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战神狄青》 第一章 北风如刀落雪季 北宋天圣二年。 时值隆冬腊月，天空灰蒙蒙，低沉而压抑。 河东路汾州去往京都汴京的古道上，一队厢军正押解着几十个囚犯，缓慢地前行。 军卒穿着冬服，缩着脖子，搓着双手，隔不久就要揉搓几乎冻僵的脸颊，嘴里骂着这该死的鬼天气，时不时地将心中的怒怨发泄在身边的囚犯身上。 北风凛冽，如刀般割裂着身着单薄囚衣的犯人身体，肩上戴着沉重的枷锁，僵硬麻木的身体本已举步维艰，又时不时挨上军卒的狠打，一路上已有体弱者支撑不住，摔倒了数次。 有年长体弱的犯人已然虚弱到了极致，被年轻点的犯人用枷锁锁住的双手托着，吃力地迈动着步子，在寒风中前行。 上一场雪还未化尽，天气本已是极致寒冷，眼看天空又低沉下来，马上又有一场暴风雪降临，北风呼啸，寒气又平添了几分。 一阵剧烈咳嗽从一位少年扶着的一位年逾花甲老者嘴里传出，同时老者脚步不稳，踉跄着就欲跌倒。 少年十六七岁，身高七尺，虽肩戴枷锁，却眼急手快地及时搀扶住了老者。 老者咳嗽了好一会才逐渐减缓了些，冲少年感激地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在少年的搀扶下，继续艰难地前行。 少年关心地问道：“老爷爷，你没事吧？” 老者咳嗽着，轻摇了几下头，很费气力道：“我没事，这一路多亏了你，要不然，老夫只怕早就交待在这路上了。” 少年搀扶着花白头发的老者，看了眼对方，没有说话，心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人，眼神生起了伤感。 老者道：“小伙子，你是个好人，这一路对老夫也颇为照顾，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道：“老爷爷，晚辈叫狄青。” 老者道：“狄青！今年多大了呀？” 狄青道：“今年十六，过完年就十七了。” 老者道：“年轻好啊！这方舞台终究还是你们年轻人的！” 狄青道：“老爷爷，晚辈都已沦为阶下囚了，哪还有什么舞台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老者道：“狄青小兄弟，人这一生难免会有三灾六难，你还这般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么悲观不太好，只要不放弃，努力后，总会有功成名就的一朝。” 狄青应了一句，没在说话，他在想老者对他说这番话中的人生道理。 天空更加低沉，压抑着，压抑着。 天空飘起了雪花，似精灵落入山林，隐匿了身影。 古道上，军卒驱赶着犯人，喝骂着，不时地有鞭子抽打在犯人身上的响声传出。 狄青身上数十道已然结疤的鞭痕也添了两道新痕。 他没有因为鞭打后的疼痛而哼出声，搀扶着老者，咬着牙，冷眼瞅着那个一路上对他用鞭子关照有加的军卒。 狄青认识他，知道他是汾州西河温家温富贵的表兄，叫李宝田，由家中出资，在汾州府军营里谋得一中队头军职。 他心里更清楚，对方这一路上对自己时时关照，让自己饱受鞭打的原因，都是拜恶少温富贵所赐。 “啪！” 李宝田满脸凶煞地冲着狄青又是狠狠地抽出一鞭。 “小子，路途离汴京还远着呢！只要你家李爷我高兴，随时都会过来关照你。你可别自个寻了短见，那样的话就没什么意思了，待这一路让你享受够了，汴京城外我已为你选好了埋骨之地。” 李宝田眼神凶狠，嘴角上扬，一脸的得意：“那可是本大爷费尽心思为你精挑细选的一处风水宝地，到时候你小子可要感谢我！” “李宝田，你跟你那窝囊废表弟一副德性，有能耐就现在弄死我，光用根破鞭子招呼，给本爷挠痒痒都不够。” 狄青强忍着身上新鞭痕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眼神冷冽，隐忍着杀机，他早就看出了李宝田这一路上欲除掉自己的杀心。 “哼！想早点死！那样太便宜你了。在西河地界上还敢伤我表弟，你小子胆子够肥的！放心，本爷会让你先享受够了再送你上路。”李宝田凶狠更甚，脸上尽显猫玩老鼠快感。 “好啊！我等着！”狄青眼神冰冷。 “啪！” 又是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了狄青的身上。 狄青咬着牙，身上吃痛，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两下，从紧合的牙缝中吸了口寒气。肩上戴着枷锁锁住的双手紧握着，青筋突起。 “小伍。”李宝田冲不远处的一个军卒喊道：“这小子身上太热，去弄点冬水来，让这小子降降温，免得热成高烧，若是被烧成糊糊了我们不好交差。” 那个叫小伍的军卒听李宝田这么说，脸上满是邪笑，转身跑了出去，去打冬水去了。 狄青冷眼盯着李宝田，脸上露出不屑。 这一路，他已经被对方用多种方法优待过好多回了，见现在又要对自己故技重施，自然心里很清楚这天气用冬水来降温会是何般滋味。 狄青讥讽道：“李宝田，你就不能用点新鲜的招，好让本爷享受得更舒服些？” 李宝田悠然地摊开手，用手心接住几片飘落的雪花，然后又将雪花从手心故作优雅地吹掉，冷笑道：“这方式，在这雪天正应景。” 很快，被李宝田唤作小伍的军卒用水袋装着满满的两袋子水跑了回来，脸上邪笑着，将其中的一个水袋递给了李宝田。 李宝田接过水袋，冷笑着，眼神中已然很期待这漫天飞雪中即将由自己亲手雕琢的作品。 “小子，好好享受吧！” 两人同时拔掉了水袋木塞，朝狄青当头浇了下去。 顿时，冰冷刺骨的水，自狄青的头顶流下，湿了头发，淌过脸颊，灌入了脖子里，浸湿了单薄的囚衣。 一种刺骨的寒冷瞬间传遍了狄青的全身，冰冷直透骨子里。 北风冷冽如刀，雪花飞舞，数九寒天本就天寒地冻，湿漉漉的狄青紧咬的牙关被这股刺骨的冰寒松动开来，止不住的牙关打起了战，全身微微地哆嗦。 李宝田笑得很开心，领着小伍向队伍的前方走了去。 雪，越下越大，渐渐地变成了漫天白色。 气温寒冷，大雪纷飞。 狄青的头发变成了一根根冰棱，湿漉漉的囚衣也结成了冰，嘴唇青紫，全身不停地哆嗦着，但搀扶老者前行的姿势却并未改变。 直至枷锁上堆满了厚厚的一层雪，头发也在积雪中变成了一层薄冰。 老者看上去比此前更加的虚弱，看着不远处古道两旁壁如刀削而成的青石壁仞，古道从底下穿过，眼神中却泛起了光彩。 这是河东路，河北西路，京西北路三路交界之地，也是孔山山脉最险峻的一段古道，因其天然而成的地势，被世人称为‘断魂山’。 第二章 古道肃杀惊风雪 孔山山脉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同时跨越三路交界之地，同属三路州府所辖，却也因其山高林密，峰奇峻险而成为了闻名三路的三不管地带。 看见冷得直哆嗦的狄青，见他嘴唇青紫，从肩部戴着的枷锁以上，几乎成了冰雕，却依然没有哼出一声，而且眼神中依然冷毅，透着一股子少年的坚韧，老者眼中不可察地闪过一丝赞许的精芒。 老者咳嗽着，悠悠道：“狄青小兄弟，你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狄青哆嗦着，好半天才嗯嗯了几声。 此时，李宝田已然来到了押解犯人队伍的最前方。 他一边拍落身上的落雪，嘴里咒骂着该死的鬼天气，来到一位中年男子的近前，抬眼间，却见对方正盯着前方那段险峻的古道皱着眉头。 李宝田问道：“刘头领，前面就是一线天，此处常有盗匪出没，现在这雪又越下越大，我们该怎么办？” 中年男子就是本次押解犯人所有军卒的大队头领，叫刘益豪，直属汾州州府厢军，而李宝田则是他手下的中队头领之一。 “这该死的鬼天气！”刘益豪抬眼看了眼天空，见雪下得越来越大，轻骂了一句。 “雪下得越来越大，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停不了，我们得加快速度，过了这一线天，天黑前赶到前方的驿站才行。”刘益豪脖子缩得更紧了些。 “得令！”李宝田领命，就欲下去吩咐。 “告诉兄弟们，过一线天，都打起精神来，等到了驿站，晚上让大伙放开肚皮喝个够。”刘益豪心里总感觉有一丝丝不安，冲李宝田补充了一句。 李宝田心里欣喜，转身向所有军卒吩咐去了。很快，队伍里就传出了欢呼声。 刘益豪听到军卒的欢呼声后，稍稍心安了些。 雪，漫天飘落，在北风中，旋转着，在天际间拉起了雪花帘，隐入山林，铺白了古道。 押解犯人入京的队伍，在茫茫白色的古道上，留下了无数杂乱的脚印。 临近一线天，北风刮得更急，阵阵呜吼声传出，似天地悲鸣。 狄青哆嗦着，壮实的身子已然禁不住身上刺骨的冰寒，紧缩着，被枷锁锁住的双手颤抖着，却坚持搀扶着老者在犯人当中艰难前行。 古道上，一线天。 北风呼啸，刮起地上的雪花卷向空中，与漫天落下的飞雪牵手，在狭长的一线天上下翻飞，宛若圣洁的仙子在翩翩起舞。 雪花形成了无数小卷风，凝聚，又散开，碎没在两旁的青石壁仞上，美丽而短暂。 官兵吆喝着，手中的鞭子甩出的响声更加密集，催促着一众犯人快速通过一线天古道。 狄青搀扶着老者也未能幸免，都挨了一鞭子，然而，他全身早已被冻得失去了知觉，本应火辣辣的鞭痕，已然失去了感觉。 他此刻还能继续搀扶老者前行，完全是不愿被李宝田击垮的那股心中执念在支撑着自己不倒下。他所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在这种执念下做出的下意识反应。 一线天的雪，显然比外面更加狂乱，肆虐在众人周围，就连身着冬服的官兵也不得不用手遮挡，以免雪花进入眼中。 雪天视线本就不好，但此刻的一线天里，视线早已成了十步外看不见人影。 “何人，竟敢在此挡道？” 狄青模模糊糊地听到前方传来了李宝田的怒喝声，可还没等他完全听清楚，一声尖锐的口哨声从漫天的雪花中传出。 “有敌袭......”李宝田的声音瞬间在一线天吼传而起。 “兄弟们，以小队为互掩，迎敌！”刘益豪也瞬间做出了反应。 “铿......” 一连串刀出鞘的声音响起！ 所有军卒快速抽出了腰刀，每三人互为犄角，背靠背，在漫天飞雪中彼此掩护着警惕着前方。 “杀......” 尖锐的口哨声刚落，一线天的风雪中就响起了无数的喊杀声，紧接着，刀剑兵器碰撞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瞬间，惨叫哀嚎声不断传出。 狄青搀扶着老者处在押解队伍的中间，原本冰冷麻木的身体都快要失去意识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刹那间激灵醒了大半。 他看着身边有些慌乱的犯人在四处乱躲，艰难地喊了起来：“不要乱跑！往回走！” 风雪很大，迷乱众人的视线。 “后退！退出一线天......”刘益豪的吼声再次响在风雪中响起。 可他话音刚落，一个军卒喊叫了起来：“大家小心，上面有敌人。” 数十根绳索从一线天的崖顶垂落下来，数十道身影矫捷地顺着绳索极速滑落下来，在半空中一个个漂亮地翻身旋转而落，刀锋闪着寒芒，瞬间斩向了押解队伍两边的军卒。 有三个彼此互掩的军卒离得不远，狄青看得真切。 只见空中落下的身影都蒙着面巾，刀锋斩势奇快，竟瞬间斩至一个军卒面前。 三个军卒虽是厢军，却也是训练有素。 只见那军卒手中的腰刀极快地格挡开斩势奇快的突袭，同时，他身后两位互掩的军卒一左一右，腰刀横斩，直取对方的中下盘。 那蒙面汉子见势，脚步一错，险险地避开了最先斩来一刀，手中刀锋回转，格挡开了另一人斩向腰间的一刀。 这一瞬间，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的交手，让狄青感觉三个军卒的配合很默契，而蒙面汉子也是武功不俗。 刀与刀之间相撞的响声传出，双方彼此竟快速互拆了八九个来回，而蒙面汉子以一敌三竟没有落入下风，双方战成了半斤八两。 一线天古道上，风雪还在加大，北风卷着雪花漫天飞舞，狄青看见了几片红色的雪花在空中舞动，殷红如血。 他搀扶着老者，在漫天飞雪中艰难地向后退去。 “大家小心，后面有敌人。”又一声喊叫从队伍后面的军卒嘴里传出。 “兄弟们，拼了......”刘益豪的吼声再一次在风雪中传来。 就在这时，狄青看见自己不远处，刚才以一对三的混战中，本是旗鼓相当的局面，此时，突然窜出了两道同样蒙面的身影，僵持局面瞬间被打破。 手起刀落间，三个本是彼此互掩的军卒，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三个蒙面汉子斩杀于刀下。 鲜血喷洒于雪中，染红了古道上的积雪，殷红殷红。 兵器碰撞声不断，夹杂着人死前发出来的惨叫，一线天古道，已然成了断魂山真正的黄泉道。 “李宝田，绝不能让他们把人救走，去，将那人先做了，以绝后患。”刘益豪的吼声再次在风雪中响起。 第三章 红影依稀梦几回 一众囚犯心里都是一惊，因为他们听出了刘益豪这是要对其中的某个犯人下杀手，但却不知道具体要杀谁，顿时担心起来，害怕自己会是那个人。 狄青也是不太明白，顿时警惕起来。 “阻止他！”一声娇喝传来出来，听上有些急：“将所有贼兵全杀光，不必留活口！” “杀！” 喊杀声再度从一线天传出，在狄青的四面八方响起。 “铿......” 一声刀吟声从狄青前方的风雪中传出，紧接着，李宝田的身影闪现在了他的前方，很快，不到十步的距离，一刀向狄青所在位置斩了过来。 狄青双眼刹那间缩成了针芒，心思急转：我哥将你表弟温富贵的腿打断了，那是他活该，没想到你李宝田这个时候还不忘杀我。哼！只要我狄青不死，一定回到西河誓报此仇！ 眼看李宝田一刀斩来，刀势如风，在漫天雪舞中斩出了一道刀影，雪花瞬间分散而开。 狄青全身麻木僵硬，全身仍然在哆嗦不止，虽然头脑中的意识被惊醒了七八分，但身体仍然处于不受控制状态。 一息间，李宝田已然迈过了五步，刀锋所向，与狄青之间缩短了一半的距离，冰寒刺骨的死亡感觉，刹那间临近。 而此时，对方的斩势变得更快，狄青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眼中比这数九寒天更冰冷的必杀之念。 狄青的身体已经被冻得知觉尽失，全身不停地哆嗦着，枷锁锁住的双手也在颤抖着，他眼中隐忍的杀机暴起，愤恨无比，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气力，将手中搀扶的老者向外撞推开来。 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的李宝田可能已被他千刀万剐了无数遍！ 但此刻，狄青能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将老者撞推了出去，让他不受伤害，然后，自己向后倒了下去。 若自己今天一定无法躲过此劫，那是宿命，却也不能让他人因为自己而遭殃。这就是他倒下前的心中所想。 在狄青倒下的一瞬间...... 他看见了李宝田的刀锋在风雪中闪出了一道幽光，斩到了自己的头顶...... 他看见了自己不远处的三个蒙面汉子同时向自己急扑了过来...... 他看见了漫天飞舞的雪花是如此的美丽洁白...... 他看见了在万千飞雪中飘然而现的一个红影...... 难道这就是死亡前自己最后看到的风景吗？ 他无力地阖上了双眼。 “铛！” 一声金铁撞击的声响，夹杂着几声尖刀刺入身体的声音，伴着“噗”的一声口喷鲜血的声音，几滴在这雪天里还略带温腥的鲜血洒在了狄青的脸上...... 狄青昏倒在一线天古道上，失去了知觉！ ※※※※※※ 沉沉的昏睡中，狄青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又很真实的梦。 汾州，西河，狄家庄外。 山林中。 狄青身上被灌木杂草掩盖，两眼紧盯着前方，出现了些许血丝，眼神冷毅，藏匿着，若非常年打猎的老猎人，此刻很难发现他的身影。 他手中长弓紧握，箭搭弓弦，呼吸很轻微，连鼻尖处的草尖儿也没有吹动丝毫。 他已经在此地隐匿了整整三个时辰。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隐匿已久的狄青两眼微缩，紧盯前方，手中长弓缓缓拉起，箭镞朝外，很小心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一头足有一百多斤的野猪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内，正朝狄青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狄青没有动，因为他现在隐匿的位置就是一个野猪窝。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了。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 五十步...... “嗖！” 狄青手中的羽箭急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迅急的弧线，刹那间，正中野猪的左眼，没入了半支箭身。 野猪吃痛，左眼碎裂，鲜血直流，却没有一箭毙命，嚎叫窜起，就欲转身逃走。 野猪的反应很快，可就在它窜起的同时，狄青的动作更快，七尺精壮的身子在第一箭射出的刹那，已然从隐匿之处跃了起来，人还在空中，手中同时多出了三支羽箭。 搭弦！拉弓！ 在野猪窜起的一瞬间，三支羽箭急射面出，直奔野猪而去。一气呵成的动作做完后，整个人才落到地面上，稳稳地站定。 在他落地的同时，三支羽箭同时射入野猪的体内，一支右眼，一支头部，一支咽喉。紧接着，野猪的嚎叫声戛然而止，“砰”的一声，摔落在了地面上，死透了。 ※※※※※※ 一间栅栏围成的院子，院中四间土坯茅草房。 狄青肩扛着一百多斤的野猪推开了栅栏院门，脸上写满了兴奋，一入院子就冲里喊了起来。 “娘，我把野猪打回来了。” 从房间走出一位善眉端目的中年妇人，一手端着一碗水，一手拿着一块擦巾，笑着，带着一脸的疼爱神色。 “臣儿，累坏了吧！先喝口水，歇会。”中年妇人关切地用手中擦巾替狄青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娘，我不累！”狄青笑着端起手中的那碗水，一口喝了个底朝天，喝完抹了下嘴角，道：“过两天就是俺哥俺嫂子的大喜之日，这头野猪正好派上用场。” “还是我的臣儿有能耐，这回娘就不用发愁了。”中年妇人笑得很欣慰。 两天后，狄家小院子里热闹非凡。 四间茅草房被大红布妆点一新，屋里屋外焕然一新。东边的那间房子的门上，窗户上，还是屋里都贴上了大红的囍字。 那是狄青的哥哥狄云和狄青新嫂子秀姑的新婚之房。 院子里，左邻右舍和狄青家的亲戚都过来了帮忙，二十几张桌子还算整齐地摆开，唢呐吹奏着喜庆的曲子。亲朋友好村坊邻里都笑容满面，向狄母道贺着，一片欢声笑语中，狄母也仿佛年轻了许多。 这是个大喜的日子。 “花轿回来了，新娘子进庄啦！” 爱热闹的小孩最是眼尖，一边奔跑着一边嚷嚷个不停。 大人们翘首望向庄子外，只见一身喜装的狄云，脸上笑得阳光灿烂，走在一队大红花轿的最前面，冲着庄子里的乡亲们不停地拱手还礼同贺。 唢呐吹得更响亮了，小院子里更加热闹了。 “俏郎官，美娇娘，夫妻双双把家还。出则孝，入则悌，恩爱白头万年长......” 受热闹的小孩们唱起了那首应景民谣曲子，童音无邪，在狄家庄里响起，给本就热闹的狄家小院又添了几分喜气。 酒是喜酒！宴是喜宴！ 狄青比谁都开心，头一回将自己喝趴到了桌子底下，被大家抬回屋里时，还在不停地嚷嚷着拿酒来。 第四章 狄家生变沧桑泪 一年后，狄青有了一位小侄女，叫狄婉儿，很可爱，蛮招人喜欢。 两年后，在狄婉儿一岁时，狄青在屋里逗她玩时，笑声总会不断地传出，狄青的母亲在一旁为狄婉儿缝补着即将过冬的新棉衣，看着两人如此开心，同样也是笑容满面。 “汉臣哥！汉臣哥！你哥在墟集上出事了。”同庄发小狄虎的声音急切地从院外传了进来。 狄青脸上笑容一僵，起身冲了出去。 狄青的母亲顾不得手中正缝制的新棉袄掉落在了地上，抱着狄婉儿也急急地出了房间。 小院子中，狄虎一头的汗珠子，喘着粗气，显然是从墟集上一路跑回来给狄青报信的。 “虎子，你说我哥怎么啦？”狄青一脸的急切，上前一把抓住了狄虎的胳膊，很是着急地问道。 狄虎好一会才将气喘匀过来，道：“你哥在墟集上遇到恶少温富贵了，双方打了起来。” “那我哥有没有事呀？” “你哥倒没什么事，但他却将恶少的腿给打断了。” 狄青听见狄云人没事，松了口气，问道：“那我哥现在在那？” 狄虎道：“带着你嫂子先跑了，现在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狄青的母亲很是担心，催促道：“臣儿，你现在去找找你哥和你嫂子，千万别出什么事。” “娘，你不用太担心，我哥和我嫂子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找他们。” 狄青安慰过自己母亲后，与狄虎两人向庄子外跑去，眨眼跑出了庄子。 ※※※※※※ 昏暗的油灯下，灯火跳动着，发着微弱的光芒。 刚刚送走狄氏家族里的三叔公，狄婉儿已睡着了。狄青全家围着昏暗的油灯前，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很压抑。 三叔公刚刚告诉了他们，温家在西河县有权有势，狄云将温富贵的腿给打断了，对方已经将狄云告官，县衙本要抓狄云入狱并发配边疆充军的，后经由狄氏族里出面，狄云发配边疆可以免去，但兄弟两人中必须有一人被押解前往京都汴京服兵役。 而关于当时温富贵先调戏非礼狄青的嫂子秀姑之事，则被县衙的官老爷直接忽略无视，只追究狄云一人的罪责。 “我现在就去将找那狗仗人势的温家算帐，然后再杀了县衙那见钱眼开的狗官。”狄云愤怒地一拳捶在了桌子上，震得桌上油灯跳起，差点翻转过来，眼中充满了憋屈。 “哥，你先坐下。”狄青一把按在了狄云的手臂上，阻止了对方的冒失。 “老大，你得改改你这臭脾气，要不是你冒失打断了温富贵的腿，那会有现在的事情呀！”狄母叹了口气。 “打断他一条腿，那算是轻的了，下次他若再敢戏耍俺家秀姑，我直接拧下他的脑袋。”狄云眼中已能喷出火来。 “孩他爹，都是秀姑连累了你。”秀姑听见狄云此番话语，内心本来很高兴，可一想到他马上就要被押解至汴京从军，从此天各一方，鼻子一酸，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你们女人就知道哭。”狄云轻骂了一句，伸手帮秀姑擦去眼泪，哄了起来：“好了，别哭了，我只是去从军，又不是去上刑场砍头。” 秀姑急忙伸手捂住了狄云的嘴，急道：“我不许你胡说，快用手摸摸木头，再将那刚才那番不吉利的话呸掉。” 秀姑说着，拉着狄云的手就往桌子上按去。 狄云是个直性子的男人，心里本不信这些，但见到秀姑满脸着急模样，并未强拦，任由对方将自己的手按在了桌子上，但嘴里却没有发出秀姑所谓的“呸呸呸”吐掉的声音。 秀姑没有听到狄云嘴里发出“呸呸呸”吐掉的声音，显得很急，催促道：“孩他爹，你快呸掉呀！” 狄云无奈，知道这是因为秀姑心里在意自己，所以便配合着装作将刚才那番不吉利的话语吐在了地上。 狄云见秀姑松了口气，对她轻声说道：“孩他娘，明天我就去县衙，你帮我照顾好咱娘，帮二弟在柳家庄已经说好的那家姑娘迎回门来，再将咱们的婉儿带大......我一定会在战场上杀敌立功，等我当上大将军回来，到时候我一定让你们风风光光的，咱再也不受他们欺负。” 秀姑听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弟弟......”狄云转向狄青，想要交待一番，可话还没开始说，就被狄青的话打断了。 狄青道：“大哥，你不用说了，我不同意！” 狄云道：“人是我打的，事情是我惹出来的，当然该由我亲自去，这事本就与你无关，我绝不同意你去。” 狄青道：“刚才三叔公已经说了，咱俩兄弟中可任意去一人就行，凭什么非得你去，我坚决不同意！” 狄云道：“我是大哥，你是弟弟，咱爹走得早，我现在是这个家里的当家男人，肯定得我去。” 狄青道：“正因为你现在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娘，嫂子和婉儿都离不开你，所以你不能去。” 狄云道：“你岂不是让大哥我当缩头乌龟吗？不行，我堂堂七尺男子汉，丢不起这个人。” ...... 一时间，兄弟俩为了争着被押解去汴京从军，竟谁也不让谁，那架式针尖对麦芒，面红耳赤。 “好了，你们兄弟二人不必再争了。” 虽然对于狄家来说，抢着去被押解进京从军并不是件什么光彩之事，但狄母看着两个儿子兄弟情深，都在为对方着想，心里却也欣慰。 狄母道：“看见你们兄弟二人能如此，娘心里也就放心了。但你们二人只能一人去从军......即事情是老大惹出来的，今天娘给你们兄弟俩做主，谁惹出来的事就由谁去承担责任。” 狄母双手微微颤抖着，扶着桌子边沿站起了身子，狄青和狄云，还有秀姑急忙上前，欲搀扶母亲，却被狄母抬手制止了。 “临行前，记得在狄家先祖灵位前上柱香，好让狄家祖先在泉下有知，护吾儿平安！”狄母说完，看了眼秀姑，幽幽叹了口气，起身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油灯的灯芯跳起点点火苗，在昏暗的微光中发出轻轻“噼啪”声响，火光映照，从旁走过的狄母仿佛在这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几缕银丝带着不可见的微光，融入了黑暗之中。 在黑暗中，两行沧桑的泪，从那开始略显驼背的身影双眸之中流下，淌进了黑暗中，滴落到了地上。 几声只能用心才能聆听到的滴嗒声，消散在了黑暗中。 第五章 替兄逮罪心不悔 日上三竿，狄云已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启程去往县衙，秀姑红肿着双眼抱着狄婉儿，默默无语地站在他的身旁。 狄母仍未见狄青起床，以为他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在小院子里冲狄青的房间喊了起来。 “臣儿，该起床了，你大哥马上就要走了，我们去送送他。” 狄云道：“娘，就让弟弟多睡会吧！想是他昨夜也没睡好。” 狄母又看了几眼，犹豫着叹了口气，没再唤狄青。 狄云背着包袱向外走着，一步三回头地看向身后狄青屋子的窗户，直到他出了院子，也没见到心中期待的那个身影出现。 终于，狄云还是停下了脚步，返身走回了院子，来到了狄青屋子的窗前。 狄母心情悲伤，脸上勉强挤出笑容，秀姑抱着一岁的狄婉儿，眼泪又流了下来。 “弟弟，大哥要走了，家里以后就要让你多照顾了......” “娘的胃不好，别让娘吃了冷饭......你嫂子有时会头晕，你多留心些......婉儿还小，等长大了，你教她识字，习武，等她长大了，给她找个放心的好人家。” 狄云知道大宋朝从军的规定，一朝从军，将终生为伍，直至花甲方可离营。他站在狄青的窗外说着，嗓子有些哽咽。 “弟弟，以后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大哥希望你也要多保重身体......前几天，我和你嫂子托媒人在柳家庄给你说成的那桩婚事，回头等彩礼钱奏够了，就让你嫂子帮你将那柳姑娘娶进门来......你在屋吗？” 狄云在窗外一直没有听到屋里有任何动静，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弟弟，你在不在屋里，在的话应一声......弟弟......” 狄青的屋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传出，狄云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进去。 狄母与秀姑见状，也是心头一紧，快步向狄青的房间奔去。 当他们踏入房间的一刹那，全都愣呆在了当场。 屋里没人！ 狄青根本就没在屋里！ “老大，床上有封信，应该是臣儿留下的，看看他说了些什么。”狄母悲从心生，轻叹了口气。 狄云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笺，狄青的笔迹映入了眼帘。 “娘：勿念！ 大哥：照顾好娘！ 嫂子：让婉儿记得有个叔叔！ 此去替兄逮罪心不悔！ 汉臣留字” 一封只有三十三个汉字的留书，从狄云手中传到了秀姑手中，又从秀姑手中传到了狄母手中。 狄母双手将狄青的留书死死在攥紧着，颤抖着，颤抖着，眼中流下了两行泪。 讲真： 数年后，一位隐世高僧云游至狄家庄，见到狄母递出的这封保存完好的狄青留书时，轻叹了一句：“天意不可违！阿弥陀佛！” 高僧的这一句隐语，让狄青离家时的这封留书成为了一桩千年未解之谜，此为后话。 ※※※※※※ 汾州前往京都汴京的古道上，漫天飞雪。 一线天古道上，北风卷起漫天的雪花狂暴肆虐。 天空变成了幕白一片。 一个戴着青面獠牙的狰狞面具神秘巨人，如擎天煞神立在风雪中，面具后面双眼紧闭，他右手提着一把寒芒闪现的血刀，刀身赤红，正朝地面上滴着殷红的鲜血。 肩戴枷锁的狄青，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眼睛能看到北风狂乱地吹过一线天古道，但他无论如何尝试，耳朵都听不见四周落雪时北风呼啸的怒吼声。 他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是来自神秘巨人手中那把闪耀噬血之芒的赤红血刀，似有活血在流动，鲜血滴落时发出的有节奏的清脆滴嗒声。 那声音，很安静，静得可怕。 每一声都直击他的心灵最深处，令他灵魂都能感觉到颤抖，宛若滴入骨子里，令人心悚，全身汗毛倒竖。 其他人都消失在了四周的风雪中，整个一线天古道上只剩下狄青与神秘巨人。 狄青试着挪动身子，却发现自己犹如一线天古道上的一块青石，生了根，纹丝不动。 十六年来，冷汗第一次从他的额头渗了出来。 一种窒息的气氛，在这个风雪狂乱的一线天古道上滋生。 那是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反击却反而滋生深深无力感的绝望。 正在他使出全身力气不断尝试挣脱之时，神秘巨人那青面獠牙面具背后原本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 两道幽蓝之芒从他的眼中迸射而出，同时，他手中的赤红血刀刀锋翻转，那鲜血滴落时产生的嘀嗒声戛然而止。 狄青心底一寒，一种死神临身的感觉刹那传遍全身。 神秘巨人动了，他手中的血刀扬起，暴射出一道刺眼光芒，令狄青睁不开双眼。 漫漫白光中，狄青根本就找不到对方人与刀的丝毫身影，只能听到一声长啸的刀吟长鸣不息。 这一刻，死亡之神真正地临身。 无刀风！ 无刀影！ 无刀意！ 却令狄青瞬间感觉全身产生一种撕裂肉体、挫骨捣髓的无痕剧痛。 那种痛绝无仅有！ 那种痛似天地初生！ 甚至连头发丝都未能幸免！ 狄青在这漫漫白光中数度晕厥，又数度清醒，直到他的身体开始慢慢适应了这种痛苦，他眼前的白光才很缓慢地逐步暗淡。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四周完全漆黑，狄青才尝试着再次挪动自己的身体。可结果还是令他失望......因为还是动不了。 无边的黑暗，无风亦无声！ 狄青就在这黑暗中伫立不动。 他无法知道时辰过去了多久，因为四周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那种令人窒息的黑暗，那种安静到令人心悚的黑暗。 直到...... 有一刹那，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眼珠子动了一下......手指其中一个关节也动了一下...... 直到...... 全身这样的地方越来越多，全身骨骼经络肌肉血液跳动越来越频繁...... 他头脑中的意识再次活跃起了，一帧帧从儿时开始的记忆画面流动起来，闪动着，在脑海中重现，越来越多，越来越快，从三岁......八岁......十六岁..... 直到一线天古道那狂乱肆虐的风雪中...... 那记忆中的一帧帧画面戛然而止。 第六章 梦醒身处齐风寨 狄青醒了，睁开了双眼。 可令他始终料不及的是，眼前依然一片黑暗。 他尝试着举起了自己的手，在眼前的黑暗中开始触摸起来，希望能找到可帮助自己的离开这黑暗的任何物品，那怕是一块小小的碎石，也可以帮助自己脱离这个黑暗。 “狄公子醒啦！老爷！狄公子醒啦！” 一个女子清纯的声音突然在狄青所处的黑暗中响起，饱含着期待已久的欢喜，吓得他手上动作一顿。 “谁？你是谁？”狄青喊叫了起来。 当狄青喊叫出来时，他能听到了对方开门的声音，还听到脚步声在黑暗中快速地跑远。 正当他错愕之时，更多更杂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离他越来越近，直到在他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你们是谁？”狄青问道。 “狄青小兄弟，不必紧张，是老夫。” “老爷爷？我怎么看不见你啊？” 狄青听出了老者的声音，那是被押解前往汴京的一路上，他一路搀扶着的老者。 “哈哈......你已经昏睡七天了，眼睛被蒙着，自然看不见老夫了。”老者爽朗地笑了起来，陪他一起来的几人也同时笑了起来。 狄青伸手一自己的头，发现缠满了纱布，心里顿时了然，尴尬道：“被刚才那位姑娘一通喊叫，搞得我忘了先自己检查了。” 老者对身边的一位郎中道：“何大夫，现在可以拆解狄青身上的纱布了吗？” 那被老者唤为何大夫的郎中行礼道：“小兄弟既然已经醒了，身体应该已没什么大碍了，完全可以全部折掉包裹身上的纱布。” “那就快些动手吧！”老者吩咐道。 何大夫显然是个中老手，不一会，就将绑在狄青身上那横七竖八的纱布拆解得只剩下了眼睛部门。 他先示意将这间房间的所有门窗重新关严实，使得房间里的光线暗淡了不少，又令人取来几块颜色深色的宽布匹，在狄青的四周竖拉了起来，使得狄青能感受到的光线再次变得暗淡很多，又慎重地叮嘱了一遍，才动手拆解了眼睛部位的纱布。 当纱布全新拆下来的那一刻，狄青先用自己的双手按在了眼睛上，然后依照何大夫所授的方式，一点点一点点地逐步适应外部的强光之后，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当他再一次用同样的方式逐步适应了深色布块的光线后，又用同样的方式开始适应整个房间的光线。 足足用去一柱香的时间，狄青才完全适应了房间内的光线强度。当他完全看清楚房间内的情况时，他才真正知晓自己一直都在眼前这间典雅又充满古韵的房间里躺着。 他的前面，除了帮自己的看病拆解纱布的何大夫外，此刻还站着五人，除了老者，其他四人却是一个都不认识。而之前身着囚服的老者，此刻也是身着一件裘衣，满面红光，肤色红润。 另外的四人也都是着装华贵，看得出都是身份不俗。 一个人的衣装可以更换，但一个人长年涵养而成的内在气质，却非一朝一夕能改变，而狄青之所判断眼前这几人身份不俗，正是从他们身上散出的那种气质做出的判断。 狄青想要起身下床行礼，可毕竟昏睡时间太长，躺在床上时间太久，全身血脉一时不能完全通畅，身体麻木僵硬，此刻竟然困难无比。 老者道：“狄青小兄弟，你刚醒来，身体还虚弱，不必拘泥于这些凡俗之礼，躺着就行了，不必起来。” 狄青只能稍稍人躺在床上，轻微抬手施礼。 “狄青感谢诸位的救命之恩。”他的记忆未受任何影响，自然清楚是眼前这些人在一线天古道上救了自己。 “狄公子，应该是我们要感谢你才对。”一个圆脸的中年男子笑道。 “老夫现在知道你醒了，也就放心了，等这几日你身子恢复些，老夫再来看你。”老者脸上显然轻松了不少。 狄青道：“给诸位前辈添麻烦了。” 老者道：“狄青小兄弟，你就不必客气了，先安心养伤，放心住着，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就行了。” 狄青待老者等人离去后，躺在床上，回想起了关于他受伤之前的事。 在到达一线天古道之前，数九寒天风雪肆虐，而自己在路上已被李宝田用冰冷刺骨的冬水淋湿了全身，在外面天寒地冻的风雪天里，几乎滴水成冰的气温中，没多久就全身结上冰。 当他强忍着坚持走到一线天古道时，风雪更大，他也早已全身被冻得麻木僵硬失去了知觉，能坚持走下去，完全是凭着自己心中的执念支撑着。 突然出现的变故，使得他见到李宝田持刀斩了过来，在对方的腰刀即将斩到自己的一瞬间，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身边的老者推了开来，然后就昏倒了。 后来，他梦见自己回到了狄家庄。 狄青躺在床上想着，他不明白为什么是老者救了他，甚至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老者的名字。 他回想着很多事，不知不觉就又睡着了。 又过去三天，狄青在对方悉心照料下，身体终于恢复了七八成，人也精神了不少，除了脸色略有苍白之外，其他均已好转。 在这三天中，他知道了这段时间一直照顾自己的那个丫环叫夏荷，也知道了自己现在身处在孔山山脉里一个叫‘齐风寨’的山寨中。 丫环夏荷可能因处江湖之近，性格沾染了些许江湖人特有的爽朗，不似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娇羞矜持，没有那么多男女有别的儒家俗礼，在照顾狄青时到也是落落大方，颇为健谈。 狄青在这三天里，从她的言语中，倒是对齐风寨多了不少了解。 孔山山脉处三路交界之地，是有名的三不管地带，当然，不是官府不想管，而是孔山山脉自成一套独属自己的江湖丛林规则，官府想管却也无能为力。 孔山山脉有九大主峰，三十六卧脉，一百零八峦峰洞，更有不计其数的无名峰。山脉中路险林深，石仞峻奇，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整个孔山山脉就是一处隐世的江湖，以三寨六庄这九大势力最为有名，而齐风寨就是三寨之一。 第七章 庙堂之远多江湖 历史，有时候也会选择主动失忆，就像孔山山脉被认为是江湖一样，没有被撰史之人有过任何记录，所以，它成为了江湖传说。 自大唐崩塌开始到大宋建国这段历史，华夏离乱且枭雄辈出。 在长达半个世纪的时间里，以中原皇朝更替为主，天下出现了五朝十一国的各种天子政权乱世，被后世称之为‘五代十国’。 那段时期，一个又一个短命的朝代政权频繁更替，战火蔓延，弄得民不聊生，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十室九空之现象，各地都是路遗白骨的惨景。 显德七年（公元960年），当时身居后周殿前都点检赵匡胤的党羽，制造辽国进攻的假情报，当时后周宰相范质不查，急令赵匡胤率军北上御敌。 正月初三，赵匡胤大军抵达陈桥驿，当日夜里他酣睡之时，被手下军队黄袍加身，三呼万岁，拥戴为天子，从此在历史的长河里留下了大宋皇朝三百多年的足迹。 黄袍加身后的赵匡胤对撰史人诉苦，说自个很委屈，说什么是部下逼迫他当大宋开国皇帝不是他的本意，呵呵......这话是真直假，只有他自个内心知晓。 后周官僚得知后赵匡胤陈桥兵变后，已知无力回天，只得面对现实。 周恭帝被迫逊位，赵匡胤登基成为宋太祖。 后来，大宋采用先南后北，先易后难的第二国策，历经征伐，基本上重新一统江山，内部局势趋于稳定。 在乱世生存，很多不同政治势力的支持者，在唐末和五代更替之间，因不同的原因，在自己所支持的皇朝覆灭之后，选择了隐入山林，不再参与政治纷争。 孔山山脉就是当时中原地界上最重要的一处隐世之地。 齐风寨就是在那个时候迁入孔山山脉九大主峰之一的白云峰，历经百年不出世，现在已然成为了孔山山脉中最顶尖的九大江湖势力之一。 宋太祖末期，河东路泽州、河北西路怀州、京西北路孟州的三路三州曾联手调动了三万厢军，对孔山山脉里的所有江湖势力进行清剿，历时一年，最终结果却是无功而返，还折损了近万军卒。 太平兴国四年（公元979年），宋太宗亲征太原，灭北汉，终于结束了自唐末黄巢之乱以来近九十年藩镇割据混战的局面，再次形式上一统全国。 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契丹人所建的辽国入侵，宰相寇准力排众议劝帝亲征，双方会战于距汴京三百里外的澶渊，宋胜，真宗决定就此罢兵，不顾寇准的反对，以每年向辽进贡白银三十万两、绢二十万匹为“岁币”，来换取与辽之间的和平，于澶渊定盟和解，史称“澶渊之盟”。 此后，大宋朝经过一段较长时间的休养民生，逐渐进入经济繁荣期。 随着宋真宗《文武七条》德政的颁布，大宋由初比唐时人口还少的四百五拾一万户，增加到了近九百万户，进入了被后世称为的‘咸平之治’。 自此，处在三路三州之地的孔山山脉，由之前双方的对峙，逐渐变成了共存，从此，这里也变成了双方心照不宣的三不管地带。 这就是现在齐风寨的生存现状。 狄青从丫环夏荷口中得知了老者就是齐风寨的老当家，叫赵礼。 令他颇有些意外的是，老者赵礼竟然是三国常胜将军赵子龙的后人，实属将门遗脉之一。 但丫环夏荷也只告诉了他一些关于齐风寨最基本的信息，比如现在齐风寨现在有近千人，老者名叫赵礼等等。 数九寒天，前几天那场漫天大雪早已停了，白云峰积雪未融化，柏松树木枝头结成冰棱悬垂着，四处依然是皑皑白雪，寒风刺骨。 狄青漫步在齐风寨内，欣赏着山中雪后景致。 他身上穿着夏荷早已送来的厚实棉衣，没有感觉到之前穿单薄囚衣时的那种寒冷。 丫环夏荷告诉了他，齐风寨老当家他们下山未归，他可以先在寨子内转转，熟悉一下四周的环境。 山坳处，一阵喝彩声从不远处传来，狄青因为眼前隔着一排房屋，只能听见喝彩声不断，却看不见是何人何事何热闹。 自一线天古道上他昏过去后，他就在房间里躺了七八天，除了醒来时见过赵礼一行六人一次，这两天每天能见到面和说说话的也就只有丫环夏荷。 在狄家庄时，他和狄虎等人就是一群爱热闹之人，此时听到房屋那边传出的喝彩声，顿时让他心里生起了好奇心。 顺着寨子里的青石小径，拐了几道弯，他来到了房屋的另一边。 房屋前，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块足能容纳近千人同时演武的宽阔校场，校场上地面已经干燥。 校场北边，也就是房屋正前方是一处巨木搭成的擂台，狄青看得出来，此擂台是按将军点兵出征的式样建成，平时可以用于演武切磋，出征时可以临时成点将台。 校场东边竖插着一排箭靶，也是按照军营校场设置而成，用于齐风寨里兄弟们练箭所用。 校场南边是一排马厩，狄青粗数了一下，里面现在圈养的马就有近百匹之多，而且清一色是西北的战马。 校场西边同样是一排房屋，房屋的正上方写着兵器库字样，而房屋的前方数个落兵台，上面倒插满了兵器，弓弩枪刀剑、矛盾斧钺戟，十八般兵器样样齐全。 狄青看着眼前这个巨大演武校场，想起夏荷之前所说赵礼是常胜将军赵子龙其中的一脉后人，心里敬意生起。 若非他此刻事先知道自己身处齐风寨中，完全会错觉自己进到了大宋禁军某个军营的演武校场。 热闹的喝彩声就是从演武校场中心传出来的，狄青犹豫了一下，迈步向演武校场中央的人群走了过去。 四五十个齐风寨的汉子正围成一圈，冲着人群中间喊叫着，时不时地有人愤骂出声。 “阿虎，连六子都打不过，应该叫你病猫才对。” “六子，给病猫阿虎摔个狠点的。” “阿虎哥，起来啊！” “对，就这么弄他下盘，好......” ...... 人群中，阿虎与陈六两人正在缠斗中，没有兵器，也不是拳脚互搏，而是蒙古摔跤的方式。 阿虎是个胖子，叫刘心虎，在这冬雪寒风中赤着上身，汗流浃背，赤红着双眼，全身肉膘颤动着。 陈六同样赤胳膊上阵，结实的身板露出发达的肌肉。 两人个头相差不远。 只见两人头顶头，手臂快速互缠着，脚下步伐稳健，瞅准机会便袭击对方下盘，但两人似乎都早有防范，一时间竟都奈何不了对方。 两人显然用这样蒙古摔跤的方式缠斗好一会了，身上都汗出如雨，在寒风中向外冒着热气。 四周人群显然也很喜欢这样的热闹，喊叫着，起着哄，时不时还传出几声喝倒彩的声音。 “阿虎，你喜欢的九姑娘来了！” 第八章 红影若仙乱凡心 “阿虎，你喜欢的九姑娘来了！” 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句，刘心虎一听九姑娘的名字，脚下的步伐一乱，被陈六逮住时机，用脚一带，顺势将他摔在地下。 人群中瞬间传出一连串喝倒彩的声音。 “阿虎，说你是病猫，果然是只病猫。” “九姑娘就是他的致命伤。” ...... 刘心虎从地上起来，向四周看了一眼，没发现所谓的九姑娘身影，顿时一脸的愤怒喊道：“刚才是谁，骗俺说九姑娘来了的，站出来，摔不死你。”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就暴发出一阵不屑的倒彩声，比刚才更响。 陈六道：“阿虎，这次你输了，晚上的酒钱你出了。”陈六笑了起来。 刘心虎神情一滞，很不情愿道：“他们有人使诈，这也算俺输啊！” “结果是你输了，这是大家伙看到的事实，你不会否认吧。” “中，俺愿赌服输，今晚酒钱我出。”刘心虎转身披上了衣裳。 “今晚阿虎请吃酒，有酒喝啰！”人群中再一次欢叫了起来。 刘心虎冲大家扬了扬拳头，不再理会。 狄青站在人群中听得真切，才明白双方这种比斗原来是在忙里偷闲赌彩头找乐子。 陈六一脸的得意，冲着场中人群喊了起来：“还有谁不服，出来比一次。” 人群中听见陈六这么一叫唤，顿时变得异常安静，每个人都是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却没人敢应战。 “还有我！” 一声女子娇喝从演武校场外传出，紧接着十几骑矫健的身影纵马飞驰进了演武校场内，最当先而来的是一匹逐日追风的白色骏马，马背上却是一位红衣劲装的曼妙身影。 随着红衣劲装女子纵马娇喝声传来，人群纷纷扭头看了过去。 狄青扭头向看来人，发现白马背上端坐的是一位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女，凝如雪脂的肌肤，被雪风吹得略显微红的脸，精致的五官，清澈的双眸，迎风飞扬的乌黑秀发，曼妙的身姿，一袭红衣宛若九天仙女下到了凡尘。 只见红衣少女纵马而来，在人群前方熟练地一提缰绳，白马前蹄扬起，在半空中一声嘶鸣，便乖巧地顿住，停了下来。 红衣少女单手一按，从马背上跃起，在半空中一个漂亮的旋转，宛若红衣仙女在空中跳起了舞蹈，向前翻转，稳稳地落在白马身前。 人群在少女落下的一瞬间，暴发出了一连串的叫好声。 狄青却是两眼呆傻冒光，不是被红衣少女那飘逸如仙女下马的动作惊的，而是心中惊叹对方如仙子般绝色的容颜。 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一道红影，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遇见过。 他直愣愣地看着红衣少女，这一瞬间完全被对方勾去了心神，在人群中，竟连叫好声都忘了。 此时，红衣少女身后十几骑身影也翻身下了马。 狄青在呆愣中又是一惊。 因为他发现和红衣少女一起来的十几人，都是身着劲装的曼妙女子，还都是戎装，赫然是支女子军。 少女落下马后，嘴里适时地传出了一声口哨，她身后的白马听见哨声，转身向演武校场南边的马厩走了回去，身形很是悠哉，却是训练有素的好战马。 刚才还在叫唤的陈六，见红衣少女正用挑战的眼神看自己，表情一呆，赶紧接过身后一人递过来的外衣，穿在了身后，才冲对方不自然地一笑，道：“九姑娘，我是对他们这帮子熊人说的，没针对你。” 红衣少女正是刚才引起刘心虎分心输了摔跤比试的九姑娘，真名赵月，因在齐风寨老当家赵礼的所有孙子辈中排行第九，被齐风寨所有人习惯称呼为九姑娘。 而赵月自小就喜欢舞刀弄枪，又很喜欢出入武林江湖，目标也是成为江湖上人人敬仰的一代女侠，完全养成了江湖儿女那种行事磊落不拘小节的性格，也很乐意大家给自己这个称呼。 所以，现在就在孔山山脉中，各寨各庄都知道的齐风寨赵月的另一名字......九姑娘，这也算有了她自己的江湖名号，甚至比她本名还响亮。 “哟！六子，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了呀？是你嚷嚷着找人比试的，怎么这会又将头缩回去了呀！”赵月嘴角扬起，似笑非笑地盯着陈六。 “九姑娘，我们现在比的是摔跤，咱俩比......不太合适吧！”陈六有些尴尬的笑笑。 赵月眉头挑动，沉思了一下，道：“也是，赤胳膊上阵对九姑娘我来说，是不太方便，要不，咱们换个方式比试也行。” “九姑娘，不要了吧！”陈六向后缩了缩，他可不想招惹赵月。 人群见陈六打起了退堂鼓，谁也不想错过眼前的热闹，又开始起哄嚷嚷起来。 “六子要当缩头乌龟呀！这可是稀罕事，头一遭啊！” “六子被九姑娘吓破胆了......” “九姑娘，六子不敢跟你比，他怕输了掉面子。” ...... 陈六看着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齐风寨兄弟，一头的黑线，冲着起哄的人群黑起了脸：“你们一个个都不嫌事大是吧？都那么想跟九姑娘切磋较量？要不你们先来？” “六子，你咋那么磨叽呀？要比就赶紧的，别让九姑娘等急了。”刘心虎看不下去了，喊叫了起来。 “你......”陈六被刘心虎的话激将得一时语塞。 “六子，彩头翻倍如何？”赵月声音提高了一倍，冲陈六喊了起来。 “九姑娘......”陈六显得有些尴尬：“真的非得比？” “那还能有假？”赵月撩人的下巴颏一抬，双眸一眨一眨的。 “九姑娘实在要比，那六子只能奉陪了。”陈六显得有无可奈何，好像完全是被对方逼迫似的。 “怎么？看你这模样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不会是输不起吧？”赵月笑笑，很是迷人，狄青看得又是一个呆愣。 “输？咱还真没怕过？主要是怕九姑娘你输后哭成花脸猫......”陈六呵呵一笑。 “六子，你不吹牛会死呀？”刘心武挤兑了一句。 “九姑娘，咱们比什么？”陈六神色一肃，正色道。 “射箭！”越月回答得很干脆。 对于陈六与赵月两人比试来说，射箭确实算得上双方比较公平的项目，因为射箭在于个人悟性与感觉，主要比准头，与纯粹的力量使用要求低一些。 有人可以熟能生巧而成为神箭手，有人天生就是为弓箭而生，当然，也有人一辈子都学不会射箭。 陈六对于赵月的这个提议表示默认。 第九章 刁蛮规则箭生风 演武校场中央的人群都聚集到了东边的箭靶前方，早已有人准备好了比试双方要用的弓与羽箭。 因为双方都是久练武功之人，只是普通的比试，并非搏命，所以弓选用的是步军卒使的中等八斗弓，而羽箭则是每人三支。 齐风寨射箭比试的规则很简单，就是在射箭之人向前快速奔跑中，从起始线开始，五步之内向自己的箭靶连续射出三箭，最终箭靶上总环数高者胜出。 狄青见两人各持弓箭，在距各自箭靶起始点的前方十步左右处站定，彼此对视一眼，神情凝重。他自己也随人群散了开来，站在了一旁，静静地等待双方射箭比试的开始。 “六子，还是老规矩？” “九姑娘，不会吧！按老规矩，这箭......我陈六岂不是稳输不赢了吗？” 狄青听到双方说起所谓的老规矩，心里不明白是什么样的老规矩，不免产生了期待。 赵月道：“这样啊！想想是有些不太公平，要么今天改改？” 陈六道：“多谢九姑娘体谅在下。” 赵月歪着头想了想，道：“那就改成你输赢都是两倍，平了变成一倍。” 陈六眼一黑，很是痛苦的神情道：“九姑娘，我看老规矩大家都熟悉，就不必改了，还是老规矩吧。” 狄青神色又一愣，内心很好奇齐风寨所谓的这种射箭比试规矩，刚才明明是陈六自己主动提出来不想用老规矩的，怎么被赵月一句话就变了回来，选择还是老规矩呢？ 他轻轻地拍了一下旁边的人，好奇地问道：“这位兄弟，打听一下，刚才他们说的老规矩是怎么一回事呀？六子怎么可能稳输不赢啊？” 那人打量了一下狄青，问道：“你是刚入咱齐风寨的新人？” 狄青嗯了一声，点点头，表示默认。 “你是新人不知道老规矩属于正常。”那人低声说道，倒也是个热心肠之人。 “这老规矩是九姑娘专门针对跟她比武切磋之人设的，也是寨子里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反正只要被她逮住了，九成九都是稳输彩头，还没人赢过。” “怎么可能呀？难道咱齐风寨一千多号人，就没有武功比她厉害的。”狄青心里感觉更加奇怪。 “论武功，她到不是最厉害的，主要是她设的那个规矩厉害！”那人一脸的无奈。 “规矩？她设的什么规矩？”狄青好奇更甚。 “呵呵......跟她比试，不能输不能赢，只能比成平局，否则你都得输掉彩头。” “赢了也算输啊？这根本没法比嘛！”狄青嘴角下拉，有些同情地看向场中的陈六。 “这次比箭，六子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她也算六子输，平了算六子不输不赢，老规矩是彩头不翻倍。”那人摇了摇头，用陈六做起了现身解说。 “难怪六子还是选择了老规矩。”狄青算是明白了陈六的选择，因为新规矩比老规矩输的彩头要翻一倍，甚至更多。这种局面下，换作自己此刻来选择，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那六子等会比箭时想办法打成平手，不就可以不输不赢了吗？”狄青想了想，感觉只能让对方先手，等知道对方成绩后，再设射出同样的环数才能不保证不输不赢。 那人白了狄青一眼，嘿嘿笑道：“小兄弟，不愧是初入齐风寨的新人，真是不知者无所畏惧啊！你可知道，若是按你说的方式，六子真和九姑娘打成了平手之后，只要九姑娘自己认输，那还是算六子赢了。” 狄青此刻心里怔住了，他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刁蛮不讲理的规矩。 输了是你输！赢了也是你输！平了只要对方主动认输，就算你赢可结果还是算你输！ 这比试还能比吗？无论你如何比，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必输无疑。 “那六子还比个什么劲嘛！直接向姑娘认输，赔彩头不就行了。”狄青向场中的陈六投去了无限同情的眼神。 “不比就直接认输？呵呵......输的彩头直接翻十倍，你去主动认输吧。”那人冲狄青笑了笑，一副坐等好戏上场的眼神。 “......” 狄青心中一凉，一头的黑线。看着准备开始比试的赵月，那宛若仙女下凡的俏红影在内心五味杂陈起来，苦笑地摇了摇头，再一次给陈六投出了同情的眼神，带着可怜与哀伤！。 “准备！” “开始！” 赵月与陈六听到喊令声，同时身形向前急奔而出，冲了出去。 两边的人群在这刹那间都屏住了呼吸。 狄青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赵月与陈六向前急奔而去的身形，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比拼的场面，那可比他在狄家庄和狄虎等人玩这种游戏要激烈好多。 赵月一袭红衣，宛若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矫捷不失优美，在急速前奔的空中跳跃着，划出了一条完美的火红弧线。 陈六结实精壮的身影，却如一头猎豹，呼啸着在身后刮起了一股旋风，奔速迅捷无比。 一瞬间，十步左右的距离在众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两人就在眨眼之间已然穿过，几乎同时踩在了射箭的起始点上。 几乎也在同时，赵月和陈六左手握弓，右手扣着第一支羽箭已然搭在了弓弦上，在起始点腾跃而起的刹那，都在空中全力拉满的弓。 “嗖！” “嗖！” 两人手中的箭镞同时破空而出，箭羽旋转，各自留下一道残影，直奔正前方的箭靶急速射去。 在两人第一步即将落下的同时，第二支羽箭几乎又同时搭在了弓弦之上。 赵月落下时，前脚弯曲成弓状，借着前奔的身势惯性，脚下一踏，人已再次腾空而起，在空中翻转旋动，衣袂飘飘，宛若一团美仑美奂的火焰，动作优美地再次拉满了弓。 狄青看见她在半空中秀发飞扬，舞姿妙曼，禁不住看得入神。 与此同时，陈六在第一支羽箭射出时，快速的取出了第二支羽箭搭上了弓弦，他在落地时顺势向前翻滚，一个翻身，左腿弓起支地，右腿半跪，两手前后使力，也同时拉满了弓。 “嗖！” “嗖！” 两人各自手中的第二支羽箭又是几乎同时急射而出。 赵月第二支羽箭射出的同时，人向下落去，但她身形刚下落，便以手中长弓点在了地面上，长弓弯曲形成弹力，借势向前侧翻空旋向前。 陈六在第二箭射出之时，一步跨出，人已出现在了半空中，同时右手扣起身上最后一支羽箭，搭箭拉弦，就要射出第三支羽箭。 可就在他搭箭拉弦之时...... “嗖！” 赵月空中侧翻姿势回到正位，她已经在侧翻时拉满了弓，第三支羽箭比陈六更快地射了出去，已然在空中留下了第三道残影。 “嗖！” 此时，陈六也射出了他手中的第三支羽箭。 当手中三支羽箭射完后，赵月又是以一个极其优美的身姿飘然而下，气定神闲，显得很轻松，眼神露出了俏皮之色。 而陈六则是重重落下踩在了地面上，仿佛地面都要被踏穿，引得校场似乎都出现了颤抖，稳健且喘气均匀，完全跟个没事人似的。 一柔！一刚！各有属于自己的那种美！ 柔者如仙子在空中轻舞，飘逸灵动，韵味十足。 刚者似猎豹出林，凶猛迅捷，刁天厥地。 第十章 红颜一笑虎啸青 在两人几乎同时落下的同时，演武校场上的人群中暴发出一阵阵叫好喝彩声，淹没了远处六支箭矢射中箭靶传来的砰砰之音。 狄青在人群中也鼓起了掌叫起好来，因为赵月轻灵的身影与陈六势猛的出击，都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也看出两人身上确实都是武艺非凡。 已经有人快速地跑向了箭靶。 “九姑娘，三箭齐中，共三十环。” “陈六，三箭齐中，共三十环。” 箭靶处点靶环之人很快就传出了两人比试的结果。 “这成绩......算打平了？” “旗鼓相当！又要看九姑娘的心情了......” “呵呵！六子命苦啊！” ...... 人群中有人开始低头议论了起来，很多人用同情的眼光看向了陈六，更多的人看向了赵月，想知道她最后的决定。 陈六没有在乎周围的议论与同情的眼神，磊落地向赵月抱拳道：“九姑娘，还是你技高一筹，这次比箭是陈六输了，口服心服。” 陈六作为此次比试的当事人，心里很清楚，高手之间的对决，输赢看似是箭靶上的环数，其实在出手的过程中，就已分高下。 刚才在比试的过程中，第一箭与第二箭双方出手速度与准头可以说是不分伯仲，但在射出第三箭时，赵月比陈六快了一倍的时间，速度更快，而且准头不失。 陈六心里明了，所以，以他磊落的性格，便主动向赵月认输了。 赵月也是第一次跟陈六比试，没预想到对方会如此坦荡，不禁多审视了几眼，笑道：“六子，你我二人最后的箭靶环数都是三十环，你没并有输呀？咱俩这次比试结果应该是平手才对。” 陈六一愣，转而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心里对赵月更加佩服，感激道：“陈六谢过九姑娘。” 周围众人在赵月说出结果是平局时，皆都一怔。 这可是齐风寨有史以来，被赵月逮住比试之人，第一次出现了被她亲口承认的平局，绝对算得上是破天荒头一回了。 “这小子不会是今天早上出门踩到狗屎了吧？尽走狗屎运了！”刘心虎不温不火地嘟囔了一句。 赵月眉毛一扬，撩人的下巴颏抬得更高，环视着人群，悠悠道：“还有谁想试试的！” 围着的很多人，一听赵月还想继续找人比试，不由得心生怯意，脚下都向后挪了挪。 狄青看着众人脸上的表情与脚下的小动作，心里泛起了苦笑。他不是齐风寨的人，自然没有打算去掺和这种热闹，只想看看罢了。 “还有我......” 一个声音突然在狄青的身后响了起来，他心底顿时佩服起来，好奇地扭过头，想看看是谁如此英雄虎胆地敢如此叫板赵月。 当他扭过头后，却发现喊话之人，正是刚才自己主动向对方打听事情的那人。 狄青扭过头却见那人一脸邪笑，显得莫名其妙的诧异，心底不由得生起了不好的预感。 还没待他完全反应过来，狄青又见对方与周围的人齐齐地向后退出一大步，貌似要与他保持适度的距离，心头一凉，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狄青赶紧扭转头来，看向场中，同时就欲迈步向后退去。可后退的念头刚生出，他就发现赵月正双瞳剪水直直地瞅着自己，明眸若水，浅笑嫣然。 他见状，已经知道自己被对方坑了，想补救都已来不及了，只能苦涩的一笑，有些无辜地低声道：“我......我只是看看......” “是你啊！你也想奏个热闹？”赵月认出了狄青，明眸闪动，皓齿轻启，声音入耳很时柔美耐听。 “没有......我只是出来走走罢了。”狄青心里恨不得按住坑自己的那人一顿狂揍，最好揍到连他爹娘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是吗？要不，我找个人跟你比比如何？”赵月知道狄青的真实身份，并没有逼迫，语气很平和。 “小子，你是新来的吧？敢应战俺们九姑娘，现在却想当缩头乌龟，你中不中啊？”刘心虎喊叫了起来，显然对狄青敢出言挑衅自己喜欢的人，内心很是不悦。 狄青刚才知道刘心虎喜欢赵月，至于赵月是否喜欢他，他就不得而知了，同时，他也理解刘心虎是错将他当成了喊话应战之人，此刻是为何生气，心里并未计较，道：“不是......” “不是？不是缩头乌龟就出来比一比。”刘心虎显然有些急了。 “你叫什么名字？”赵月问道。 “狄青。” “虎子，要不你跟狄青兄弟比试一次？”赵月冲刘心虎微笑着。 刘心虎看见赵月冲自己笑，顿时，整个人如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向场中跨出几步，冲狄青喊道：“小子，出来咱俩比试一番。” 狄青刚才已经见过赵月和陈六的箭法水平，内心已然猜测到刘心虎射箭的水平应该和郭六在伯仲之间，心里平静如水。 “六子兄弟，我真的只是来看热闹的，刚说应战的并非在下。”狄青有心解释一番，不想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与误会。 “现在不管其他人，就你和俺之间比试一次，彩头照旧。”刘心虎因为赵月对他笑了，那还管其他那么多，只要赵月高兴，就是他现在要去做的。 狄青显得很无奈地看向赵月，却见对方正幸灾乐祸地瞅着自己，明显有让刘心虎试自己底细的想法。 他见此情况，知道今天是非比不可了，腼腆地笑笑，道：“比一次也未尝不可，只是在下初来乍到，囊中羞涩，恐怕掏不出彩头金来，要不，还是算了吧！” “不比彩头也行嘛，虎子，比不要彩头的。”陈六对刘心虎给出了建议。 “不比彩头也行，只要咱俩比一次。”刘心虎此刻急于在赵月面前表现，并不在意是否赌彩头。 “那就普通比试。”赵月点头笑了笑。 狄青迈步上前来在场中，冲刘心虎抱拳道：“虎子兄弟，待会还请你手下留情，以免得让在下输得太惨。” “好说！”刘心虎笑了笑，答应得很爽朗，因为他自认要比狄青强。 狄青接过专人递过来的八斗弓，在手中掂了掂，又试着拉了拉弓弦，问道：“咱们这里比这强的还有几斗弓？” “有九斗弓，一石弓，一石二斗，一石五斗，也有二石强弓。” 狄青想了想，腼腆地笑道：“能否帮忙换张二石强弓过来，我使得会趁手些。” 第十一章 强弓惊风矢难同 狄青要求二石强弓的话语一出，演武校场内的人顿时神色变幻起来，一个个神色古怪地看向他。 九姑娘赵月眼睛微微眯起，饶有兴致的看着狄青，眼神闪出精芒。 郭六同样对狄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刘心虎则是心中一突，重新审视起了狄青，内心怀疑自己是否托大小看了对方，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按大宋当时的计量方式，一石弓力相当于一百二十斤大力，步军战时配弓也仅是以一等九斗弓，二等八斗弓，三等七斗弓三种为主。 大宋朝廷鼓励民间习武，民间习武之风盛行，练武之人能拉开一石二斗弓已属牛力，而能拉开一石三斗弓之上的已属虎力，那已是禁军三等弓的标准，就连禁军一等也只是一石五斗弓。 大宋将强度为二石五斗以上的强弓，已然称其为驽了，狄青选了二石强弓，已经接近于驽的强度。 这么强力的弓，若是固定射击，还是有射程优势，穿透力也强，但却并不太适合瞬间连射，若使弓之人本身力量不够强大，对箭矢的准头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除非，狄青本身的臂力已远超虎力，并且已经能驾轻就熟掌控这么强大的二石弓。 去取强弓之人很快就跑了回来。 狄青感谢了一声，接过了二石强弓，顺手掂了掂，又试着拉动弓弦，才接过三支羽箭，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赵月看着面如冠玉的狄青，对于丰神俊朗且略显书生气的他心底莫名地起了一丝丝担心，试着确认问道：“狄青兄弟，你确定用这张二石强弓跟阿虎比试？” 狄青腼腆地笑笑，点点头，神情很平静，道：“确定。” 赵月道：“只是比准头，并没要求射箭的距离远近，用八斗弓应该不影响的。” 狄青道：“多谢九姑娘提醒，可在下担心自己的箭矢会因为力度不够而从箭靶上掉下来，用力量大点的这把弓应该会有所帮助。” 周围人群听见狄青这般解释，神色变得更加精彩纷呈。 赵月眯笑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对狄青产生了好奇，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刘心虎一头的黑线，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凝重，心道：敢情这小子是不懂射箭的楞头青啊！张嘴要了张二石强弓，实际却是个没摸过弓菜鸟。 郭六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刘心虎，然后嘴角微微上翘，认真地看着狄青。 呵呵！担心自己力道不够，却反而要了一张二石强弓，这逻辑有点儿意思，除非......给出这种逻辑的人本身就有存在了逻辑矛盾。 陈六问道：“狄青兄弟，阿虎，你俩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狄青和刘心虎同时点头应道，并摆出了准备前奔的姿势。 “那好，我可要喊开始了！......准备！......开始！”陈六喊出了开始比试的口令。 胖胖的刘心虎肉膘晃动，虽胖些却很灵活，似一枚肉弹，“噌”的一下就蹿出了很远，可能因为身体体积比常人大了一圈，竟在身后刮出了一阵风，掀起衣衫后扬。 狄青七尺精壮的身板速度也不弱，同样“唰”的一声向前奔去，身子虽未完全恢复，却出现了与刘心虎齐头并进的架式。 “阿虎，加油！” “阿虎，好样的！” ...... 人群中爆出了一阵阵支持刘心虎的呐喊声。 因为狄青对他们来说完全是个生面孔，而刘心虎却是齐风寨里的老人，曾经一起出生入死过，出于偏心，大家此刻都希望刘心虎能赢了狄青。 赵月站在人群中，见此情景，脸上只是笑笑，眼神就回到了比试场中狄青与刘心虎的身上。 十步的起势距离很短，和赵月陈六他们一样，都是眨眼间就被狄青与刘心虎穿越而过，若有二十一世纪的秒表计时的话，甚至会更快些也说不准。 射箭的起跳点上，狄青与刘心虎几乎同时前脚踩了上去。 胖胖的刘心虎大叫了一声，前脚落下，巨大的脚底板在地面上踩踏出一层扬尘，“呀”的一声猛地腾跃到了半空中，整个人远远地看上去，都变成了一个肥硕的肉球，甚是轻巧。 “嗖！” 他奇快搭箭拉弦，迅捷无比地射出了第一支羽箭。当他下落时，右手翻转，准确无误地扣在了第二支羽箭上。 这刹那间完成的跃起射箭又扣上第二支羽箭这一系列动作，已然比之前的陈六技高一筹。 与此同时，狄青也同一时间腾跃而起，左手握弓前伸，右手翻转反扣，羽箭立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不是一支，而是三支羽箭同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人群中，赵月和陈六见狄青是三支羽箭同时扣在了手中，皆是眉头一缩，眼帘紧起，双眸凝成针芒，好奇心大起。 而那些原本喊叫着支持刘心虎的人见状，几乎同时一静，演武校场内的吵杂声顿时戛然而止，众人期待的眼神都齐齐盯向了此刻身在半空的狄青。 三箭齐发！ 只要射击目标不在一个点上，处于平行分散状态，只为射中，不求精确，还是有些善射之人能做到，而且还有极少部分人在三箭齐发时，也能做到同地射中三处靶心。 这种三箭齐发同时还能射中靶心的能耐，毕竟只是少数具备此类天赋之人在长时间勤加练习后才能达到。 就好像现在齐风寨的九姑娘赵月，就是这极少部分人当中的一个。 可现在的情况跟平常大家所熟知的三箭齐发完全不一样，因为狄青前方没有三个可供他计入有效成绩的目标箭靶，他与刘心虎此刻的比试规则是每人一处目标箭靶。 这种情况下，那怕是让赵月一弓同时射出三支羽箭，她就算是超常发挥，也只可能做到两支射入十环靶心，而另外一支羽箭只能射到十环靶心外面的九环区域。 因为三箭齐发已经被无数前辈先人证明过了，不可能做到三支羽箭同一时间射中十环靶心。 也许，数千来应该有高人曾经做到过，但至少现在在演武校场内的五六十人，还没有谁曾听说过有这样的人存在，也没见过这方面的记录，甚至包括传说。 三箭齐发，射向同一个箭靶靶心时，三支羽箭必须形同一支箭紧贴在一起，不可分离，方能同中箭靶靶心，这本就是概率接近于无的事情。 因为羽箭在射出后飞行的过程中，箭身会极速自身旋转，中途箭身与箭羽一定会彼此碰撞而影响飞行轨迹，两支羽箭想要紧贴在一起，除非用强力胶水将它们粘连在成一支箭身。 这样做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因为那只能算是一支羽箭而非两支。 而且箭靶靶心的大小只能平行插入两支箭矢，呈三角形还有可能插入成功。 第十二章 三箭齐发芳心动 狄青三支羽箭同时出现在手中时，演武校场上所有人都在这瞬间安静了下来，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稍大点的呼吸也会改变场中的风速方向，导致凌空搭箭拉弦后狄青出现失误。 谁若此刻真这么做了，那是演武校场上其他人所不能原谅的，甚至是不可饶恕的。 因为......狄青正在用一种在场所有人所知道的，数千年来无人成功过的方式三箭齐发。 对于这种在人们头脑习惯认知中，平时根本不可能发生，完全不可能出现，或者一直未出现过的状况，演武校场上的所有人都在狄青右手扣着三支羽箭的那一刹那，心底同时生起了期待。 这是一种明知不会发生，却止不住去期待奇迹的心理！ 同一个角度，同时三箭齐发，前方只有一个箭靶，狄青要怎么做才可能产生奇迹？ 否则，狄青必输无疑。 演武校场上那四五十个齐风寨的好汉，还有赵月身边那十几位劲服戎装的女子军，都自己在内心自问了起来。 甚至，赵月身边的那些英姿飒爽的女子，眼神里都露出了精芒。 这眼神，若仔细看，怎么都隐含了女子见到心怡男子时，那种略带矜持与羞涩的少女怀春之感。 众人的双眼此刻都紧紧地盯着凌空的狄青，好似怕错过他三箭齐发的动作细节，连刘心虎射出第一支羽箭后落下，再次凌空跃起，开始准备射出第二支羽箭都没注意到。 若狄青用这种方式真的三箭齐中箭靶靶心十环，那他射箭的这番动作对每个人日后领悟箭术，提升自己的射箭实战能力，都会有很大的帮助，如果天赋超然，甚至自己也能成为如现在赵月这般箭法超绝的那极少部分人之一。 尤其是领悟狄青射箭动作的细节！ 半空中。 狄青左手握弓，右手紧扣三支羽箭的箭羽，快速的将羽箭搭在了弓弦上，瞄向了前方的箭靶，却并未拉开二石强弓的弓弦，几乎与刘心虎射出第一箭的同时，跨过了第一步，落在地上。 在刘心虎第二步跃起空中的同时，狄青几乎同时凌空而起，比第一次跃起时至少高出了半个身位。 同时，狄青在跃起时，稍稍向左前方偏离了一个身位，那是他自己在凌空跃起时故意做出的调整。 同样在空中，刘心虎第二支羽箭已然搭上了弓弦，双手开合，拉满了手中的八斗弓。 “嗖！” 刘心虎射出了手中第二支羽箭，右手反转，扣向了自己后背第三支羽箭。 “嗖！嗖！嗖！” 狄青手中的三支羽箭同时疾射而出，三道箭镞破空的响声传出时，狄青在空中一个翻身，衣袂猎猎，已然落在了地上。 地面上，狄青双脚稳稳地踏定，纹丝不动，脚下扬起了一圈的尘土，贴着地面，向外翻卷散开。 刘心虎再次凌空腾起的瞬间，耳中听到狄青三支箭镞破空之音，眼角余光也看见了那三支羽箭在前方留下了三道残影，不由得内心一惊，一种大势不妙的感觉在心底生出，但手中第三支羽箭搭箭拉弦的动作并未中断。 他人在半空，肉肉的胖子身材翻转着，双腿辟开横扫，踢向了前方，拉开弓弦的右手瞬间松开。 一声弓弦之鸣传出！ “嗖！” 最后一支羽箭也疾射而出，直奔箭靶而去。 演武校场围观的众人，在狄青三箭齐发的一瞬间，都惊得张大了嘴巴，他们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是他们从来都不会相信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虽然因为箭速太快，他们只看见三道羽箭残影，但已经不影响他们的脑海里惊骇出翻天巨浪了。 狄青人处凌空，二石强弓被他瞬间拉开，看上去比刘心虎他们拉开手中的八斗弓还要轻松，三支羽箭在他弓弦松开的刹那，疾射而出，奔如迅雷，眨眼间就超过刘心虎之前射出的第二支羽箭，追上了对方的第一支羽箭，同时出现在了离箭靶只有一尺的超近距离。 后发而先至！ 这就是二石强弓破空而的箭！而且还是三箭齐发！ 这电光火石的超快过程，众人还隐约看到那三支同时射出的羽箭，从二石强弓中射出的一瞬间，竟然不是并行的，而是三角形状，如三颗流星，射出的一瞬间，微微分了开来。 箭矢奔势如雷，白色箭羽在空中高速地旋转着，转成了一面圆形白色羽影，箭镞破空，发出尖锐的嗡鸣，旋转着，呈三角形微微朝外而去分开，竟各自在中途画出了一道优美之极的箭道弦线，形成了一个由三支羽箭残影组成的，形似梭标的轨迹。 三道形似梭标的残影中，羽箭先向外，在中间在高速旋转中又变而向内，刹那间临近了箭靶的靶心。 狄青射出去的箭竟然能在空中转向！ 这完全超出了演武校场上齐风寨所有人的认知！连赵月与陈六都露出了惊容！ 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不可能发生的奇迹真的发生了！ “砰！” 一声巨响从箭靶处传出，狄青的箭靶被他的三箭齐发的羽箭完全击中，箭镞应声没入了箭靶中心。 可三支羽箭在射入箭靶的瞬间，却没有被挡下，而是箭镞直接穿透了侯皮，从编织的草垛层应声透过。 箭靶直接被击得破碎，散开一地。 所有人都看到了，破碎的箭靶掉下时，仍有半支箭矢仍在一块破裂的靶心上晃动不止，发出振动之音。 也在此时，刘心虎的三支羽箭射中了箭靶，箭镞没入箭靶中。 演武校场上，人群好长时间安静着，针掉地都可以听闻到声音的安静，很快，狄青就听见一阵阵倒吸凉气声音传了出来。 赵月眼神透出神彩，忍不住多看了眼前这位面如冠玉却有些书生气的狄青，也不知在她自己的心里乱想些什么，脸上竟不可察地闪现了一丝红晕。 刘心虎终于从空中落了下了，肥硕的身躯肉膘颤动着，双眼骇然地盯着前方狄青碎裂的箭靶，脸如土色，连自己的箭矢有没有射中自己的箭靶都顾不上关心了，眼中是完全的不可思议之神色。 难道这就是被自己刚才错认为连弓箭都没有摸的过的菜鸟？ 第十三章 二八芳华皆思春 安静过后，刘心虎没有迎来他想像的那种众人对他的崇拜欢呼之声，他扫视了一下众人，发现所有人都正直直地盯着狄青，眼神里那近乎崇拜的亮光完全出卖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内心。 十几个劲服戎装的女子眼神中几乎只剩下了狂热，那怕是此刻让她们以身相许于狄青，估计都会二话不说地答应。 陈六也是同样的迷恋了，只不过不是爱恋的那种迷法，而是英雄识英雄那种相见恨晚的欣赏之情。 就连平时在他刘心虎眼中骄傲无比的九姑娘赵月，他都从她的眼神看到了一抹隐蔽极深的芳心意动。 刘心虎见到自己心中的女神，都因为这一局的射箭比试，出现了令他始料不及的突发状况，不禁对突然出现的狄青投去一股狠戾之色。 终于，负责报箭靶环数的人跑了出去，在点数了刘心虎的箭靶环数后快速地跑了回来。他来到赵月跟前，心里似乎在矛盾这只有一方的成绩要不要宣布，很是拿不准主意地冲着赵月弱弱地说道：“九姑娘，阿虎的箭靶总环数是二十九环，但狄壮士的箭靶碎裂了，所以箭靶成绩......” 赵月被前来报成绩之人的声音惊回了现实，才陡然意识到自己竟然也恍惚了，竟也莫名其妙地险些失了态，内心生起了羞涩，好在她是江湖侠女的性格，并未过于放在心上，道：“无妨！” 众人也回过神来，演武校场中顿时传出了由衷的赞叹声。 “狄青兄弟，好箭法！” “狄青兄弟，好样的！” “狄青兄弟，好臂力！” ...... 盛赞之声不绝于耳，反而使得同处场中央的刘心虎在这种一面倒的声音之中，开始显得有些尴尬。 他只射出了二十九环的成绩，其中最后一支羽箭的成绩就是受到了狄青当时三箭齐发的影响，以致于稍稍偏了些准头，才只射出了九环的成绩。 或许，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就是这样一种普遍的存在。 在众人的盛赞之中，狄青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自己的箭靶被击碎，按比试规则是属于没有成绩的，现在却受了大家的一致美誉，多少有些受之理屈。 至于自己到底射出了几环的成绩，谁知道呢？ 狄青腼腆地一笑，冲盛赞自己的人表示感谢，然后才对刘心虎抱拳诚然道：“阿虎兄弟箭术高明，此次你我二人比试，在下认输了。” 反正又不用输彩头，对自己也没有形成损失，初来乍到齐风寨，嘴巴上认个输，好像并不是什么坏事。 “狄青兄弟如此虎力，俺刘心虎佩服。”狄青都主动向自己认输了，刘心虎此刻当作众人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 “九姑娘，你看......”陈六轻声地征询赵月的意见，毕竟此番比试是因赵月提议才出现的，自然应该问问。 赵月看了眼陈六，又看了眼场中的狄青和刘心虎，才冲众人道：“狄青箭靶破裂，无有效成绩，阿虎三箭皆中箭靶，二十九环......阿虎胜！” 演武校场中几十位齐风寨的男男女女，初听赵月口中所说之结果，一时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面面相觑，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顿时有部分人欢呼起来。 “阿虎哥，你赢了！” “阿虎哥，你又帮兄弟们涨面子了！” ...... 刘心虎看着这些个不动脑子却在没心没肺向自己道贺的人，一头的黑线，低声冷喝道：“闭嘴，都别喊了。” 那些个正在高兴欢喜的人，被刘心虎这一声冷喝，弄得一头的雾水，一时没转过弯来怎么回事，有些尴尬地围在了他的身后，你看我，我看你的眼珠乱瞟。 “多谢九姑娘。”刘心虎对赵月投出了一道感激的眼神，然后冲身后那些人再次冷喝道：“我们走。” 赢了！只有刘心虎心里知道，那是赵月为照顾自己的面子才当众公布的这一结果。 狄青那三箭齐发，势大力猛，就算没有射中箭靶靶心，只是射中了箭靶，基威力也绝不亚于一矢击中要害，连侯皮都被击穿，箭靶都被击碎，那力道绝对能穿过三层防身铠甲，比他那矢中靶心更致命。 狄青见陈六也领着他身后的一群拥护者离开了演武校场，遂向赵月抱拳感谢后也往自己住宿的方向而去。 赵月看见身边跟随自己过来的那十几个人，在狄青身影在那排房屋转角处消失后，还眼神迷离，轻骂道：“人都走了，还一个个思春哪？” “九姑娘，他真的好英俊！还有那空中射箭的姿势......真的好帅！” “是啊是啊！就是不知是否......” 赵月看着这些一脸花痴的少女，哭笑不得，淡淡地开口道：“想知道？” 众少女已经有人将螓首点成了小鸡子啄米状。 “要不......我帮你们问问？”赵月眼神满含深意却一脸的诚恳。 “好啊好啊......”说话之人一时激动娇喊了起来，待发现失态之后，又赶紧缩了回去。 “都想什么呢？还不快去将箭靶捡过来。”赵月笑骂起来。 “什么箭靶？”那挨骂的劲服戎装少女一脸的茫然。 “唉！就这脑子......还想赢得俊男的注意？悬！当然是那个被击碎的箭靶呀！”赵月被对方气得翻起了白眼，可怒气却生不出来。 “九姑娘！九姑娘！可算找到你了！”夏荷一边跑来一边冲着赵月嚷嚷着，额头渗着香汗，脸上显得很急。 “什么事呀？跟狗撵后脚跟似的。”赵月看着夏荷此刻跑着完全没有女子应有的矜持，骂了起来。 夏荷不顾赵月的骂声，急切道：“不是狗撵的，是因为要撵狗。” “撵狗？撵什么狗？”赵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解地问道。 夏荷道：“就你跟我们常说的那条‘大尾巴狗’，归云山庄的。” 赵月眼神透出一股讨厌之色，因为她明白了夏荷说的‘大尾巴狗’就是归云山庄少主慕容恪，是自己极讨厌的人之一。 “他来我们齐风寨做什么？”赵月不解地问道。 “刚才我端茶进去时，好像听到慕容庄主带那条‘大尾巴狗’是来向齐风寨提亲的。”夏荷看着赵月很是难看脸色，略有怯意地说道。 “提亲？就他？他还真敢想呀！真是只癞蛤蟆！”赵月眼中开始燃烧起了怒火。 夏荷道：“不只是那条‘大尾巴狗’一个，还是你常说的那个‘病猫’。” 赵月脸一黑，怒道：“那只‘病猫’也来奏热闹了？” 夏荷应声道：“嗯！他们现在人就在齐风寨望北堂里，和你六叔正在一起。” “我爷爷没在寨子里？”赵月刚回到齐风寨，并不知她爷爷赵礼下山三天了。 “没有。” “敢来齐风寨找死，我看他们是活得太舒服了。”赵月骂了一句，转头对那十几个劲服戎装的女子吩咐道：“将那箭靶还原好，放到我的房间里去，包括那三支羽箭，一样碎片也不能拉下，懂了吗？” “......”十几个劲服戎装的女人皆是一怔，不明所以。 可还没等那十几个女子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赵月已经拉着夏荷跑远了。 第十四章 一念重生王者心 齐云峰很美，尤其是在这夕阳西下的时刻。 天际那一抹晚霞，在雪后如洗的天空留下一片绚烂无比的短暂却精彩的生命。 狄青走在回自己住的房屋的山径上，看着天边的晚霞，心里生起了惆怅。 那是一种思念娘亲的情丝。 自从替兄逮罪离开狄家庄，被西河县衙刺配汴京从军开始，他已离家近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来，他的脸颊上被刺上了大宋朝廷对待罪犯特有的黥文，然后在被押解前往汴京的这一路上，被温富贵的表兄李宝田一路‘特殊照顾’，最后在一线天古道上的风雪中遇见劫囚，又莫名其妙地被李宝田在最后时刻施展全力也要斩杀自己，现在更是在齐风寨昏睡了七八天。 自他醒来后的三天，一直有一件事他想不明白，成为了他内心的症结。 为什么李宝田包括那位军卒的大队头领刘益豪都在最后关键时刻拼了命也要先斩杀自己？ 狄青左思右想，也没想通自己这样一个替兄逮罪充军之人，有必要在最后时刻被斩草除根吗？ 他选了一块向阳的石头坐了下来，晒着即将随夕阳落下的那一抹余晖，一层淡淡的金光出现在了他少年坚毅的脸上，他的身上也出现了一层薄薄的金芒。 齐云峰上的积雪仍在，在夕阳中显得更加的圣洁，宛若一位全身洁白的圣灵仙子，伫立在寒风中，笑对苍穹。 那耸入云端山形修长的白云峰就是她的娇身，皑皑白雪就是她的衣裳，夕阳那金色的余晖就是她淡淡的仙气，天边火红的晚霞就是她头顶飞扬的轻纱巾。 狄青很是不舍地收回了望向家乡那无比眷恋目光，站了起来，目光移向了东方。 那是大宋皇朝京都汴京所在的方向，也就他一年内必须到达那里投身军营的最终归宿！ 大宋朝规，凡被刺配从军之人，根据所犯罪行的轻重不同，在脸上会刺上相应的黥文。而且，大宋采用的募兵制，刺黥罪犯是当时募兵的重要兵源之一。 为了防止出现兵乱，所以从军之人也都会被刺上相关的黥文。 自大宋与辽休战后，大宋朝廷就致力于恢复民生与经济，时至今日，天圣二年，大宋天下早已在“咸平之治”中恢复了生机，成为了农业发达商业活跃的新时代。 大宋百姓的生活水平也相比于五代十国时期的水深火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百姓生活水平的提升，同时也改变了大家习惯的认知。 首崇文风，入仕则贵，次之经商，家拥巨富，最次事农，平安一生。 大宋宋太宗两次北伐，希望收回被‘儿皇帝’石敬瑭送给胡虏外邦的幽云十六州，均告失败。 在失去了幽云十六州这道盛产战马及抵御契丹铁骑血踏中原的天然屏障后，大宋朝就陷入了无休止的战争。 从军就意味着与死神相伴！ 自大唐以前，朝廷征兵方式的不同，百姓从军除了必须服兵役外，从军更是一条养家糊口的生计之路。 而大宋皇朝建立六十四年的今天，大宋经济的活跃已经令他的子民们没有了生计之忧，有的只是你若勤奋肯吃苦，就能很好地的养活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所以，从军在这个武风盛行，经济发达，民安不危的时代就被世人认为是低人一等，加上募兵制不能强征入伍，且一朝从军终生为伍的律法，很多平常百姓都不愿应募从军。 毕竟被他人叫做贼配军确实不是件光荣之事。 这种社会生存现状的变化，造就了更多的人不愿从军，而愿学文入仕或经商，也就有了大宋皇家与民同乐，文风盛行，商业繁华的重要社会特征。 狄青在被刺黥从军之前，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改变了他梦想的人生轨迹。 他从小就喜欢习练狄家拳，更是经常去山中打猎，所以他练就了一副精壮的身板与一手好箭法。 他看东方汴京的方向，那是他此生必去的无法改变的宿命人生。 这是他当初选择替兄逮罪从军时，心里早已明白的一条不归之路，但为了家人，他还是无悔地做出了选择。 因为，对于现在的狄家，大哥狄云比他更重要，那是狄母、秀姑嫂子、可爱小侄女狄婉儿她们现在生活中真正的依靠。 一朝刺配从军，所在县衙就会将他的名字逐层上报，最终出现在禁军的记录档案中，一年内，由当地州府解押至禁军新军训练营，方能正式从刺配名单中删去。 被刺配之人若一年内未能前往新军训练营报到，则按大宋律法，所有家人都会被连坐打入大牢，甚至会被发配边关戎边而终生不得回归故里。 狄青心里很清楚这层利害关系，因为这等连坐，也包含了他那刚满周岁不久的小侄女。 一种愁绪飞上了他的眉宇间，那是暂时对命运无法抗争的无力感。 他看着跟外界不一样的齐风寨，苦涩地笑笑。 齐风寨虽好，终究不是他狄青此生最终的归宿。 这几天，他感受到了齐风寨的美好，更是心生了向往。他很希望自己可以不用再去从军，那样的话，他就可以重新过上自己向往的生活。 可命运总是不会遂人所愿。也许这就是不同的人，上苍早就安排了不同的人生。 尤其是今日经过演武校场之事后，他真心希望有朝一日能入这种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 夕阳隐去，逝去了她今日的生命之华，天际只留了淡淡的一片晚霞。或许那片晚霞也会很快暗淡。 “人这一生难免会有三灾六难......只要不放弃，努力后，总会有功成名就的一朝！” 齐风寨老当家赵礼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那是一位花甲老者在风雪中一路同行时，用其一生的人生感悟劝导狄青的善心。 狄青心里知晓，夕阳的选择是无悔，但它明天依旧会从东方升起，开始一天新的生命。 太阳之所以永恒，那是因为她每一天都是新生！ 站在白云峰的山径上，看着天际那一抹将逝的晚霞，在一线天古道上经历了一次生死的狄青，伫立在齐云峰的雪景中，双眸渐渐明亮起来，那少年特有的坚韧之芒更加耀眼，与高耸入云的齐云峰融在了一起。 重生，也许就在一念间！ 既然无法改变刺配从军的人生，那么，从军也要成为军中王者！ 第十五章 驷不及舌上贼船 狄青想明白了自己未来要走的人生，也有了明确的目标，心中那块压抑了三个月的巨石落了下去，不在堵着自己的内心。 改变不了从军的事实，就努力成为军中之王。 也就是最厉害的那种军士！ 至于什么样的军士，他还不知道，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入了汴京的新军训练营后，自然就会知道。 只是，他在齐风寨最多只能待上九个月就必须离去，在明年冬天再飘雪之前赶到汴京，才不会连累自己的亲人。 该用晚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夏荷却没有像前几天那般准时出现，狄青在屋子里，心里感觉有些奇怪，猜测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之事让夏荷没能准时来。 这几天承蒙夏荷姑娘的悉心照料，自己才能恢复得如些迅速，心里对她很是感谢。 会不会是夏荷姑娘出了什么事？ 狄青有些坐不住了，在自己屋子里转起了圈圈，眉宇间显得有些焦急。 狄青向自己的房门走了过去，他得去找找，打听一下夏荷是否出了什么事。 自从自己被齐风寨的人救回后，这段时间就一直是夏荷姑娘在照顾自己，虽然时间不长，却是狄青在齐风寨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他不知是出于感恩还是熟悉后的原因，心里隐约将对方当作了自己的亲人，就好像自己多了个妹妹似的。 他人已走到了房门前，正准备开门时，“咣当”一声响，房门却被人一脚踹了开来。 狄青被惊得一愣，见夏荷拉着俏脸很是生气地提着食盒冲了进来，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从身边冲到了桌子边，然后将食盒丢在了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听见食盒里发出“啪”的声响，狄青很是心痛。 当他是空气不存在也就罢了，还乱扔给他送过来的晚饭。 此刻他肚子早就叫唤半天了，若是再不吃东西，这寒夜漫漫的，外面又是冰雪未融，他现在又对齐风寨不熟悉......饥肠辘辘地何以入眠嘛！ 狄青见夏荷坐在桌子边，一副要逮谁吃了谁的模样，心里直打鼓，生怕是自己惹恼了对方，可饥肠辘辘的他，还是蹑手蹑脚是走近了桌子，轻轻地掀起了食盒盖，见里面倒出了一半的五香牛肉，脸上那个心疼呀！只能强忍了下来！ 他正要伸手偷偷地去捻起一块牛肉先应付一下自己叫得震天吼的肚子，突然，夏荷又是“啪”的一声，纤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吓得他已经碰到牛肉的手赶紧缩了回来，还听见夏荷嘴里骂了起来。 “吃！吃死你！迟早有一天本姑奶奶让你变成死猫死狗！”夏荷很是愤怒，那表情恨不得现在就食其肉饮其血。 狄青心惊，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惹恼了眼前这尊女菩萨。 夏荷发现了被自己吓得不轻的狄青，又看见被自己生气打翻了的牛肉，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后，在脸上强挤出了一个笑脸，冲狄青道：“呵呵！不是说你，你吃你的饭。” 狄青看着夏荷那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听见她这么说，才松了口气，坐了下来，狼吞虎咽起来。 “你是饿死鬼投胎呀！你慢点吃，别噎着了，没人跟你抢。”夏荷看着因为自己过来晚了，明显饿得不轻的狄青骂了一句，可紧接着她又看见狄青那副吃相，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扫脸上之前的怒容。 “那里的死猫死狗不长眼，敢惹齐风寨的夏荷姑娘？说说，我帮你来捉住它炖成狗肉汤。”狄青嘴里吃着东西，哼唧着，有些模糊不清。 以狄青在狄家庄多年打猎的经验，对付几只小猫小狗自然是胸有成竹，他见夏荷心情不好，这么说也只是想哄她开心些。 可夏荷耳根子却灵敏得很，顿时脸上兴奋起来，两眼冒光地看着狄青，还帮忙先倒了杯水，道：“狄青哥，你先喝口水。” 狄青一愣，心里暗骂自己吃着东西还没管住这张破嘴，咽下口中食物后，端起那杯水一口喝了干净，抹了下嘴巴，问道：“说吧，那两只惹你的死狗死猫在哪？” “我这就带你去。”夏荷拉起狄青就向外走，脸上兴奋无比。 “唉！我还没吃完呢！”狄青赶紧抓起两块牛肉塞进了嘴里。 “别吃了，回来我给你做更好吃的！”夏荷拉着狄青已经出了房门。 黑夜中，夏荷对寨子里的路很是熟悉，狄青跟在好的身后，七拐八弯地向着‘望北堂’方向快速地行进着。 “夏荷姑娘，惹你的那只狗和猫估计早跑了吧！” “没有，他们这会就在望北堂里跟六当家在一起聊天呢？” “它们跟六当家一起聊天？”狄青诧异，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说猫狗能和人聊天的，只是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一种聊天场面。 夏荷“嗯”了一句，继续在前方带路，快速地前行着。 狄青一头的雾水，猜想着六当家与那猫狗聊天的情景，不由得笑了起来。 那情景：一人一猫一狗聊天，人眼瞪猫眼，猫眼瞪狗眼，狗眼瞪人眼......那人说一句，那猫“喵”一声回应一句，那人再说一句，那狗“汪汪”叫着回应一句...... 狄青想想这么好玩的事，在夏荷身后跟着，竟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呀？”夏荷扭头看着狄青，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压低了嗓子道：“别笑了，马上就到了。” 狄青无奈的将笑声憋回了肚子里去，在黑夜中在夏荷后前冲她做了个鬼脸，继续前行。 望北堂。 齐风寨的聚义厅，由创建齐风寨的第一任当家人赵恒首取此名，这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也是他本人亲手书写。 赵恒，河北常山人，赵礼的爷爷，赵子龙的后人，齐风寨的创建人，后晋石敬瑭最具神秘色彩的‘影子军’豹营指挥使，当时被人尊称为‘无影豹’。 狄青看着这三个纵横挥洒，藏锋处微露锋芒，似快刀斫削，或曲或直，若脱缰骏马腾空，又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豪气间却透出一股极致隐忍悲思之情的大字，心中油然生起敬意。 他迈步就要朝‘望北堂’里踏门而入，却被夏荷一把拉向了侧旁，然后才听见对方轻喝道：“我们不能走正门进去，要不然会有麻烦。” “到底是什么样的猫狗还要如此小心呀？”狄青很是不解。 去收拾两只畜生，有必要如此小心吗？搞得他俩好像是去做什么亏心事似的。 “一只极为讨厌的大尾巴狗！一只病得严重的赖皮猫！” “还给取了代号？看来它们的主人有些身份。”狄青感叹了一句。 “九姑娘很讨厌这俩人，所以就给他们安了这样的外号。”夏荷领着狄青从望北堂的一侧拐进了黑夜，向后院行去。 “唉！你说的是两个人？而不是动物猫狗？”狄青回过神来，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搞错了，顿时觉头大了起来。 “是两个人呀！你应该知道的呀！”夏荷盯着狄青，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反应这么大。 “你跟我说的是来收拾两只猫狗，没跟我说咱们这是来整人的呀！”狄青一头的黑线。 “你不知道吗？”夏荷以为狄青反悔。 “你此前没说，我怎么会知道。”狄青很是无语。 “你该不会是真不知道吧？”夏荷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貌似自己刚才只顾生气了，确实没跟对方说清楚。 “我刚来齐风寨没几天，就你这么一个熟悉一点可以聊天的朋友，你说我会不会知道？”狄青此时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连吃东西都堵不住的臭嘴。 “那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去还是不去？”夏荷尴尬地笑笑，好在跟狄青已然熟悉，才没有感觉下不了台。 “来都来了，先看看再说。”狄青嘴上说归说，但心里还是不免好奇。 “还是你够意思！”夏荷脸上笑了起来，大咧咧地捶了狄一拳，转身继续领路，两人很快就隐入了黑暗，出现在了望北堂的后院处。 第十六章 银龙追风识红影 望北堂后院，狄青紧随夏荷从一处极其隐蔽的大树后闪身溜了进去。 当狄青从空榕树干中钻出来时，才发现其巧妙的设计心思。 空榕树足有千年以上的树龄，干粗支壮，枝繁叶茂，像个巨大的磨菇伞，遮掩了望北堂的整个后院，若非刻意观察，很难发现望北堂还有个后院存在。 院墙与望北堂的屋墙齐高，而千年空榕树的巨大树干就与院墙建在一起，形如一体。 整个巨大的树干穿墙而过，两头各有一道直接用空榕树干挖空而成的旋转门，门却是用被整块挖下来的树干外皮制成，一根中轴巧妙地上下固定，只要轻按下里外那设置极不显眼的机关按钮，再被人轻轻一推，就能三百六十度旋转打开，人过去后又可以恢复原状。 “夏荷姑娘，你怎么知道这里的？”狄青心里知道，对于这种机密的通道，若非齐风寨认为该知道的人，断然是不会发现的。 “以前九姑娘带我来过一次，所以我就记下了。”夏荷看了眼狄青，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狄青跟在夏荷的身后，心里犯起了嘀咕，因为他发现对方不仅对齐风寨外面很熟悉，还对这望北堂后院也十分熟悉，跟这几天让他以为对方是个普通丫环完全是两种感觉。 不过，毕竟他才在齐风寨没待几天，对齐风寨的人都不了解，或许，黑夜里在这种熟悉的环境里穿行，对这里的人本身就不是什么难事，并没什么可奇怪的。 狄青心里这么想着，也就不再对前面带路的夏荷起什么疑心了。 很快，狄青在夏荷的带领下，进入望北堂，靠近了聚义厅后面的隔墙，夏荷伸出右手食指放到唇边，向狄青示意禁声。 狄青眨了眨眼，点点头，示意对方自己知道了。 两人用手指沾上口水，从后墙上窗纸上各自湿出了一个圆孔，探眼朝里望去。 望北堂聚义厅内，一张比平常桌子大了三倍，足有两丈长，桌面是一整块巨木平切而成的，厚度超过一尺的巨木长台摆放在厅中央。 长台周围摆放着可供人直接坐下的凳子，凳子也是由同样的巨木直接切割而成。 厅的正位是一张巨木制成的大帅椅，可坐与可供人平躺的宽度，椅背上铺着一张花斑大虫毛皮。 此刻厅内有六人。经夏荷轻声介绍，狄青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在正位方向大帅椅前方有两位中年男人，其中一位留着两撇胡子叫赵刚，是九姑娘赵月的六叔，寨子里习惯唤作六当家；另一位是位络腮胡的青年，那是赵月的二哥，叫赵冰。 左边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少年，两人长相有些相似，少年到也算得上英俊，一表人才，正是归云山庄庄主慕容风与少庄主慕容恪。 右边同样一位中男子和一位少年，少年却给人一种病怏怏的感觉，脸色看上去毫无血色，好像病了好久一般，正是霸剑山庄的庄主公孙涵与少庄主公孙俊。 “这就是你嘴里说的‘大尾巴狗’和‘赖皮猫’？”狄青脸露屑意的轻声问道。 “是，那归云山庄少庄主慕容恪就是‘大尾巴狗’，好色，见到九姑娘就一副乞怜摆尾的贼模样，而且还似狗皮膏药一般粘着，特令九姑娘烦。”夏荷轻声地对狄青解释起来。 狄青道：“狗皮膏药？那是令人挺厌烦的。” 夏荷道：“不过，他的身份毕竟是归云庄的少庄主，九姑娘也不好明着得罪他，以免引起双方不必要的冲突。” 狄青道：“这种人也能忍？这可真难为九姑娘了。” 夏荷道：“那病怏怏的少年，就是霸剑山庄的少庄主公孙俊，也是喜欢九姑娘，比那只大尾巴狗还令人厌。” 狄青道：“那只赖皮猫？” 夏荷道：“仗着有他爷爷，也就是霸剑山庄老庄主公孙雷的宠爱，每次见到九姑娘都是纠缠不休。” 狄青道：“那这种人就不能杀了他？” 夏荷道：“九姑娘早就想杀了他，可他学的功夫阴毒无比，每次两人交手，都在伯仲之间，再加上他身份敏感，又得公孙雷老庄主的宠爱，也就只能无奈地忍着了。” 狄青道：“看不出这只‘赖皮猫’病怏怏的似只病猫，还有两把刷子。” 聚义厅内，六人说话声音并不大，狄青夏荷二人离得有些远，听不太清楚，有些无奈。 狄青问道：“离得有点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你知道他们这次到齐风寨来做什么吗？” 夏荷道：“我之前端茶进去时，只到他们说是来齐风寨提亲的，后面我离开了就不知道了。” 狄青有些惊讶道：“提亲？跟九姑娘吗？” 夏荷眼中愤怒道：“两只癞蛤蟆！” 狄青道：“确实是两只癞蛤蟆！” 此时，聚义厅内原有的商谈气氛不知为何被打破了，归云山庄与霸剑山庄双方吵了起来。 慕容恪一拍巨木桌台，怒吼起来：“九姑娘我娶定了，还轮不到你这只病猫。” 公孙俊也不示弱，一改之前病怏怏的状态同样喊道：“九姑娘我也娶定了，岂能让你这花心情种染指亵渎。” 赵冰一脸怒容，一拍巨木桌台站了起来，指着慕容恪和公孙俊怒道：“你们俩者给我闭嘴，这里是齐风寨，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我九妹要嫁于谁，得由她自己选了才算。” “恪儿，你先坐下。”慕容风冲慕容恪喝了一声，然后冲赵刚抱拳歉意道：“六当家，犬子年少不懂事，莫要与其一般见识。” “俊儿，你也坐下。”公孙涵同样制止了公孙俊，抱拳笑道：“六当家，犬子鲁莽，切莫计较。” “年轻人有些火气是件好事，要是连这点火气都没有了，岂不成废物了嘛！”赵刚儒雅地笑笑，不动任何声色。 他话音刚落下，一支银白色长枪就从门口疾飞进来，“嗖”的一声，奇快无比地穿过了聚义厅，钉在了巨木桌台上，入木三分，颤动不止。 狄青惊得头缩了回来。 夏荷惊得差惊叫了起来，被狄青眼疾手快地用手捂住了嘴巴，才没有叫出声来。 聚义厅内六人也都吓了一跳，眼睛盯着那把颤动不止的银白色长枪，一脸的错愕。 待赵刚与赵冰认了银白色长枪后，互相看了眼，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狄青重新从窗孔里朝里望去，看见那颤动不止的银白色长枪，枪头呈龙胆状，心里唏嘘不止。 “是九姑娘的银龙追风枪！”夏荷认了出来，轻声说道。 也在此时，狄青见赵月一袭红衣劲装出现在了聚义厅内。 “原来是她？我说怎么好像感觉在那见过呢！”狄青从窗孔中远远地看见赵月，认出了那是他在一线天古道上昏过去之前，在风雪中见到的最后一道向自己奔来的那一袭红影。 “想要娶本姑娘，先过了本姑娘那三道关才有资格说话！”赵月玉脸冰冷，眼神透出杀气。 慕容恪眼神冒光，轻唤道：“九姑娘......真让人着迷！” 公孙俊病容消失，眼神迷离：“九姑娘......本少就喜欢这股子劲！” 第十七章 撕出新伤再撒盐 赵月的银龙追风枪惊现聚义厅后，原本互不相让的慕容恪与公孙俊也因为赵月说出口的过三关消停了下来。 聚义厅内。 赵刚冲慕容风与公孙涵抱拳儒雅地一笑，道：“二位庄主，赵某虽是月儿的六叔不假，可这种秦晋之事，讲究双方你情我愿，今天月儿既然将话说明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再如何中意，恐怕也会伤了晚辈们的心，不如就依月儿所言，能过她手中三关者，再来商议其他也不迟，如何？” 慕容风看了眼赵月，见对方冷若冰霜，眼中杀气腾腾，知道赵刚这是给大家保留颜面不发生冲突才如此说，笑道：“六当家思虑周全，我慕容风自当遵从贵寨的规矩。” 公孙涵却看了眼慕容风，笑道：“六当家，男婚女嫁自当双方情投意合，如此各凭本事，却也公平，就按六当家所言就是了。” “多谢二位庄主理解，天色也不早了，冰儿，带二位庄主与少庄主去山寨客房先歇息，其他事情，明日再议。”赵刚脸上还是儒雅地笑着，看不出喜恶来。 赵月面无表情地任由他们从她的身边走过，待赵冰带着四人出了望北堂后，才对赵刚跪下认错：“六叔，侄女刚才有些冲动了，请六叔责罚。” 狄青见状，心里不认同，若换着他，可能刚才冲动就不止这种程度了。 “月儿，你先起来吧！”赵刚有些怜惜地看着赵月。 赵月行礼起身，道：“侄女谢谢六叔。” “你本无错，何来此说。我们齐风寨既已身处江湖之中，就得按江湖的规则行事。记住，你我此刻的身份对外都只是一个江湖中人，就不必受那些夫子俗世之礼束缚自己。”赵刚淡淡开口，很是平静。 赵月螓首微低，道：“侄女谨记六叔教诲。” 赵刚点点头，显出的满意之色，道：“既然此时的身份是江湖人，自然就用江湖的方式解决。” 赵月两眼闪现精芒，征询道：“六叔，你的意思？” 赵刚眼中阴冷的杀机一闪而逝，道：“对方若真的敢去挑战你那三关，你自可大胆施为，不必留手，擂台嘛......生死各按天命。” “侄女懂了！”赵月心中喜悦，从巨木长台上取走银龙追风枪，退出了望北堂。 狄青看着赵刚在赵月走后，转身面向了聚义厅正位一拜，也离开了望北堂。 他看不见赵刚最后拜的是什么，却在内心产生了好奇。随后他拍了一下夏荷，两人闪入了黑暗，消失在了望北堂。 两人轻车熟路地沿着来路往回走，狄青没有说话，好像在沉思着什么，想着心事的他，就连夏荷在前面说的话也没注意听。 “唉！你听没听见我跟你说的话呀？” 夏荷在前面突然停了下来，差点被正在沉思的狄青撞了个满怀，她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啊！噢！没什么！” 狄青差点撞入对方怀里，惊得一跳，顿时显得有些尴尬，半天才反应过来，胡乱地回答道。 看见狄青这副模样，夏荷脸上生起了怒容，双手一叉，杏眼圆瞪地喝道：“说，你刚才在想什么坏事？” “那有啊！我刚才只是在想收拾那‘大尾巴狗’和‘赖皮猫’的办法。”狄青解释了一句。 他从望北堂后院出来后，这一路上确实只是在想如何帮到赵月，毕意赵月在一线天古道上出手救了自己。 “那你想到办法没有？”夏荷怒气消了些。 “还没有。”狄青如实回答。 “亏你这一路上想了这么久。笨！”夏荷显得有得失望。 “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狄青试着问道。 “我若有好办法，早就去收拾那两只死狗死猫了，那还会让你这个笨蛋出手帮忙呀！”夏荷没好气地说道，向前走去。 狄青内心腹诽：说我笨！你比我更笨！ “要不去问问六子和阿虎，看看他们有什么好办法，人多点子也多，说不准会想到好办法。”狄青想起了刘心虎对赵月很在乎，提议道。 “就他俩？我看还是算了吧！你现在都够笨的了，他俩还不如你呢！”夏荷使劲地摇头，一口否决了狄青的提议。 狄青听得一头黑线，心里讪讪不悦，真说不出夏荷这话是在夸他呢？还是再损他？ 黑夜中，齐风寨的山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又陷了安静中。 有风呼过山间树林，发出北风低吟的呜咽声，似在为两人心急而无奈，又似在为两人笨到没想出好办法而嘲讽。 夏荷又突然转过身来，狄青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心里有了准备，没有再被吓到。 “要不......不行，这样九姑娘太吃亏了。”夏荷欲言又止。 狄青听见对方叨叨了半句莫名其妙的话，又转回身向前走去，一时竟无语至极。 没走出几步，夏荷又转过身来。 狄青一见，抢先道：“夏荷姑娘，有什么好办法就直接说出来，别半句半句的，弄得我一头的雾水。” 夏荷苦笑了一下，道：“要不......你明天也去挑战九姑娘那三关，赢了九姑娘，娶了她，让那两只死狗死猫滚出齐风寨，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是想我早点死吧！”狄青顿时成了满头满脑的黑线。 都说有些女人主意馊，可也没想到能馊得如此熏人吧！ 让狄青一个待罪从军的囚犯，去挑战赵月，还要娶了对方做老婆，得亏也只有夏荷这般脑子想得出来。 若狄青真成功了，对他而言是件人生美事，还是美到冒泡的那种。 毕竟，狄青第一眼看到九姑娘赵月时，也是被对方宛若红衣仙子的身影心动不已。可他很清楚自己的现状，顶多也只是内心想想罢了，那能真动真格去挑战对方的三关呀？ 而两人此刻地位不同，一位如九天仙子，一位却是从军囚犯，能般配吗？ 就算去挑战，狄青现在也是败九成一的可能性。 “让我去挑战九姑娘？你刚才也见到了她那掷出的银龙追风枪，让我去岂不是嫌命长吗？再说，我以前就没学过刀枪这类兵器，只是在家里常上山打猎使箭和有些蛮力的拳脚粗浅功夫而已，我去挑战她那三关，必死无疑！” 狄青清楚自己的能耐有几斤几两，除了箭术和拳脚还稍稍拿得出手外，兵器还真的没有什么厉害的，今天白天的射箭比试都可以算是自己有些侥幸取巧的成分在内。 “也对，要是真被你侥幸赢了，九姑娘真要是嫁给了你，这辈子也算是一朵鲜花插在了不该插的地方，一辈子就算完了。”夏荷很替赵月的终生幸福考虑，看着狄青摇了摇头。 “你人长得还过得去，跟小白脸没多大区别，算是唯一上得了台面的优点。”夏荷不顾她刚撕开狄青心里的伤口，又补了一句，却又是在他的伤口上撒了把新盐。 狄青黑着脸，比这身边的黑夜还黑。 会聊天不？不带这么聊天的好不好？ 打击人也就罢了，还往伤口上不停地洒盐！得亏自己身强力壮！ 若非如此，那还不得被眼前这个女子打击到体无完肤而晕倒啊？ 不过，赵月曾经救过他却是事实了，而且，今天白天见到她人时，真的是美若仙子，还带点令人心往的侠女风范。 他不知不觉的在心里偷着乐了起来。 得想办法在明天帮她，不能让那‘大尾巴狗’慕容恪和‘赖皮猫’公孙俊的阴谋得成，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一个好色，一个病得不轻。 狄青一路上没有再搭理夏荷，谁让她这么会聊天嘛！ 第十八章 二少提亲战三关 齐风寨。 晨阳初升，第一缕金晖驱走了雪风中的寒意中，狄青已经打完了狄家拳的最后一式，然后收势，双腿回到原位并拢，调整呼吸。 一股少年特有的蓬勃朝气溢满在他英俊的脸上，眼神锐利似芒，在晨阳中，狄青身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 从远处望去，长发在晨风中飘逸，青衫随风舞动，修长而精壮的身影伫立在金晖中，确实丰神俊朗，气宇轩昂。 狄青呼出一口浊气，拿起擦汗巾擦掉额头上的汗珠，神采奕奕地朝住所而去。 自从他昨天想通后，心中拥堵了三个月的那块心中巨石已然落下，人也变得轻松起来，脸上重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种充满阳光又略带腼腆的狄青专属笑容。 今天，是个值得他铭记的日子，因为他从这一刻，走出了剌配从军的阴影，开始了新的人生。 这是美好的一天！ 狄青心情变得无限美好，他要开启属于自己的军中王者征程，而且以后每一天都会是全新且充满希望的。 洗漱后，用过夏荷姑娘送过来的早餐，他朝齐云峰下那处山坳行去，那里是一个足可容纳千人同时演武操练的校场，也是齐风寨设置比试擂台的地方。 演武校场上，早已聚集了大量喜好热闹之人。 狄青见到了陈六，也见到了此时眼神都可杀人的刘心虎，还有昨天坑了自己一把的那个家伙。 夏荷也早早地来了，在擂台的另一边，站在赵月的身边，和几十个劲装戎装的女子军在一起，脸上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显得很不甘心。 关于归云山庄少主慕容恪与霸剑山庄少主公孙俊，两人今天要以挑战三关的方式向九姑娘提亲之事，一早就在齐风寨传得沸沸扬扬。 昨天夜里在望北堂就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也不知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传出去的。 慕容恪被他带来的十几个归云庄的好手围拥着，站在慕容风的身后，眼神盯着赵月，色迷迷的眼神已然视对方为囊中之物般。 公孙俊站在公孙涵的身后，同样被霸剑山庄的一众高手热护拥着，依然是那副病怏怏的模样，手中一块绢帕轻轻地拭着嘴角，双目含情地看着赵月，却是比慕容恪那表情要显得斯文很多。 赵月冷若冰霜，似能让齐云峰上那未融化的皑皑白雪再冻起三分。 她本是个傲娇之人，虽在江湖上薄有威名，却也不想让别人拿自己的终生幸福当成擂台的筹码。 放眼整个孔山山脉中的三寨六庄等诸多势力，也没有如今天她这般被人公开叫板提亲的，而且还是两个令她极其讨厌之人，甚至被她唤作‘大尾巴狗’和‘赖皮猫’的人。 可为了齐风寨，就算她现在是九姑娘，也只能无奈地接受眼下这令人着实令人恼火的事实。 狄青处于人群中，看见昨天那个给自己挖坑的瘦子，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肩膀，指劲透出，如铁钳般扣住了对方的肩胛骨，令其动弹不得，冷声道：“昨天为何要害我。” 那瘦子被狄青大力扣住了肩胛骨，身子一矮，竟动弹不得，扭头见是被自己昨天坑了一次的狄青，额头上顿时渗出了冷汗。 狄青指上力道再加三分，那瘦子吃痛不住，额头上变成了汗如雨下。 狄青声音变得更加冰冷，贴近对方耳边低喝道：“说，免得在这众人面前让你自己出丑。” 那瘦子眼神纠结的看了眼周边，才痛苦说道：“狄青兄弟，你先松开，我说。” 狄青手指微微卸掉几分劲，令对方站直了身子，形同常人，可五指却依然扣着瘦子的肩胛骨，显得两人很是亲密状，脸上浮现了腼腆的笑容。 “昨天不是我存心的，我也是被逼无奈才算计了狄青兄弟。”瘦子站直了身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低声诉起苦来。 狄青道：“是谁让你这般做的？” 瘦子道：“就是昨天跟你比试箭法的刘心虎。” 狄青道：“是他！为什么选我？” 瘦子道：“他喜欢九姑娘，想在九姑娘面前表现自己，昨天在场的又都是齐风寨的老人，只有你一人是新面孔，所以就让我这般陷害于狄青兄弟。” 狄青道：“知道了！下次你若再这般坑害于我，我就将你当成昨天那箭靶给灭了，记住了吗？” 狄青松开了扣着王壮壮肩胛骨的右手，在人群中看向不远处的刘心虎，两人正好眼神碰在了一起，他保持着脸上那腼腆的笑容，笑着，并不在意对方那冰冷的眼神。 因为狄青看出来了，刘心虎此刻眼神中弥漫的杀机不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那两位要挑战赵月的‘大尾巴狗’慕容恪和‘赖皮猫’公孙俊。 呵呵，至少现在狄青和刘心虎的内心目标是一致的。 瘦子甚是感激，低声恳求道：“在下王壮壮，先谢过狄青兄弟，只是不要让别人知晓是我告诉你的，要不然，在下又免不了一顿胖揍。” 狄青审视着王壮壮的身材，笑道：“你叫王壮壮？” 瘦子王壮壮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我爹给我取的这名，希望我能身体壮实如牛，强壮无比，所以就取名叫壮壮了。” 狄青煞有其事地点着头，笑道：“人如其名，的确是好名字，这名字和你很般配。” 王壮壮眼神忽然变得无比的坚定，道：“狄青兄弟，我一定会的！” 狄青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个名字叫做王壮壮的瘦子，笑了笑，看向了擂台方向。 演武校场上几乎聚集了整个齐风寨除需要守岗出勤之外所有此刻能有空过来看热闹了的人，乌泱泱的人群足有四五百之多。 雪风中，演武校场的温度在快速升高，关于九姑娘迎战三关的热度持续发酵中，人群早已三三两两地低头议论了起来。 “九姑娘功夫好，一手“追风枪法”已尽得老当家的真传，那两人肯定不是对手。” “是啊！还有九姑娘那百步穿杨的箭法，在整个孔山中也没有几人能胜得了她的。” “可惜九姑娘是个女儿身，若是男子，恐怕她都有可能是未来齐风寨的当家之人。” ...... “归云山庄和霸剑山庄在孔山也是九大势之一，他们的少主也是名声在外之人，这一次输赢，还真不好说。” “古家堡你们知道吗？那也是江湖上有些名望的世家了，据说前段时就是被归云山庄少主慕容恪一个人挑了的，连古堡主也被他重伤了。” “连家庄也是如此，老庄主连秋云那口金柄大环刀在江湖上也是威名赫赫，也被人一夜之间全庄一百六十三口尽数被杀，江湖传闻就是霸剑山庄的少庄主公孙俊所为。” ...... “来咱齐风寨公然挑战三关求亲，长这么大就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羞辱人的做法，这面子，咱齐风寨的汉子一定要挣回来。” “想娶我们的九姑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怪美。” “总有一天，我们要让归云山庄和霸剑山庄跪下来求我们齐风寨。” ...... 演武校场中的温度依然在持续发酵中，有人看好赵月，也有人为赵月担心，更有人为对方进寨提亲之事感到愤愤不平。 狄青站在人群中，看着远处曾救过自己命的赵月，双拳紧握，手背青筋已然隐隐突起。 第十九章 擂台惊现囚龙爪 “六当家来了。” 有人眼尖喊了起来，人群中的躁动平静了下来。 两撇胡子的赵刚身着锦衣，脸上儒雅的笑容益发显得他似一介文人书生。 他快步走上了演武校场北面的点将台，环视了一下前方齐风寨的众人，伸手示意众人安静。 “拜见六当家！” 四五百齐风寨整齐划一地拱手低头拜下，声音如雷，不亚于训练有素的大宋军营禁军。 慕容风听见齐风寨众人整齐的喊声，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凝重，对身后的慕容恪低声道：“恪儿，齐风寨能成为孔山九大势力之一，确有其过人之处，你切记不可小觑而生轻视之心。” 慕容恪微微低首道：“孩儿一定谨记父亲大人的教诲！” 慕容风听见慕容恪态度诚恳，脸上凝重之色才稍稍减轻了些。 而不远处的公孙涵同样在他的脸上现出了凝重之色，轻皱了一下眉宇，冲身后的公孙俊道：“俊儿，窥一斑而知全豹，齐风寨确实是我们要重点联盟的力量，希望你能抱得美人归，达成你的心愿，同时也给霸剑山庄再添一份惊喜，为父等着你的好消息。” 公孙俊绢帕轻拭嘴角，笑着低首应道：“请父亲大人放心，俊儿不会令霸剑山庄失望的。” 公孙涵舒展了眉宇，淡淡地瞄了眼慕容风，两人四目在空中相对，彼此冷哼一声，杀机隐而未发。 赵刚站在点将台上，满意地冲齐风寨所有人微笑地点点头。 “今日，归云山庄与霸剑山庄齐临我们齐风寨做客，实乃本寨荣幸，还带来了他们的诚意，让两位少年翘楚的龙虎后生，欲挑战九姑娘的三关而赢得芳心所归。” 狄青笑了，这六当家赵刚看似儒雅，说话却无酸味，竟没绕弯子就直接切入了主题。 人群中听到赵刚的话刚起了个头，就已然开始躁动起来，个个愤怒的神色，眼神变得杀意骤起。 赵刚继续道：“人家都是如此诚意满满，我齐风寨自然也不能失了礼节，是吧？一会就这方擂台，一对一地比试较量，三局两胜者为赢家。” “按九姑娘她自己定下的规矩，一为拳脚，二为弓箭，三为刀枪。” “擂台比武，刀枪无眼，难免误伤，但切记点到为止，不可伤及性命！” 六当家赵刚言简意赅，并不啰嗦，跟他那儒雅的笑容完全不同，甚至最后那一句还特意加重了语气，使得演武校场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第一关，拳脚争锋，燃香！”一声长喝在场内传出。 赵月从人群中走出，冷冷地瞟了眼自己的对手，一个纵身，人已然跃起，在空中轻灵地翻身，中间时在擂台边沿突起处玉足轻点，再次腾跃得更高，紧接着又是几个漂亮的旋转，宛若仙子轻舞般优美地落在了擂台中央。 当赵月似团美轮美奂的赤红火影飘然落下时，人群顿时暴发出阵阵叫好声。 “你俩，谁先来？”赵月语气冰冷，完全没有丝毫感情，整个人都成了冰仙子。 “公孙兄......”慕容恪迈出一步，冲公孙俊拱手抱拳。 “既然慕容兄如此急切，小弟倒也不妨先让出这个人情，慕容兄先请。”公孙俊淡淡开口。 “如此，多谢了。” 慕容恪微微欠身，没再废话，几步窜到了擂台前，左脚踏出，借势凌空腾起，半空中右脚再次踏在一处借力点上，整个人如大鹏展翅般出现在了擂台上方的半空中，一个翻转，稳稳地出现在了擂台上，干脆利落。 “不错，少庄主身手又精进了不少。”归云庄的十几人高手中有人赞叹了起来。 狄青盯着擂台上，看出了慕容恪实力不弱，对赵月产生了些许担心。 慕容恪色迷迷地冲赵月笑道：“九姑娘，在下真舍不得对你出手，要不......” “少废话。”赵月不待慕容恪将话说完，一声冰冷的断喝，已一拳全力击出。 慕容恪急忙一个闪身，险险地躲过了这一击，急道：“唉！别急呀！在下话还没说完呢！” 赵月根本不予理会，一击未中，第二拳已然闪电般袭向了慕容恪的侧身要害，比第一拳速度更快。 慕容恪一惊，不敢再多说那些无用的废话，脚步一错，比第一次更加惊险地开来。 赵月的拳头贴着慕容恪的衣服击空，但她未等拳劲使老，变拳为掌，掌心横切，已然一掌击在了慕容恪的腰间。 出于一开始的轻敌，慕容恪避开了赵月快若闪电般的连续三击中的前两拳，却没能避开赵月的第三掌，只能硬生生地承受了对方的那一掌，腰间一痛，人已向侧方跌出。 一招失先机，则步步失先机。 赵月在对方刚向侧方跌出的同时，人已腾跃而起，一脚踢向了慕容恪的面门。 向侧方跌出的慕容恪见赵月一脚踢向了自己的面门，躲无可躲，只能在跌出的同时，双臂合拢于面门前，又一次生生地吃上了赵月全力踢来的一脚，落地去势更疾。 “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了离赵月一丈多远的擂台上面。 此时，赵月才身姿轻盈地落了下来，眼神依然冰冷地看向摔在擂台上的慕容恪。 擂台下齐风寨的众人见赵月眨眼间就将慕容恪踢出了一丈开外，顿时又响起了一阵叫好声。 慕容恪从擂台爬了起来，用手拍了拍身上的衣裳，收起了此前轻敌的态度，眼神也不再色迷迷进放光，而是变得凝重起来。 慕容恪正色道：“九姑娘，请指教。” 赵月见对方如此，知道刚才是自己趁其不备突袭得手，并非对方实力真弱所致，也正色道：“请指教。” 狄青在人群中看得真切，神情变得凝重，知道慕容恪这是要对赵月动真格了的，心里更加紧张起来。 擂台上，两人正式拉开了架式。 慕容恪迅如猛虎，一拳击向了赵月腹部。 赵月身轻灵巧，一个侧身躲过，右腿横扫，袭向了慕容恪的下盘。 慕容恪拳风刚猛，虎虎生风，势大力沉。 赵月身轻如燕，飘逸灵动，灵活无比。 电光火石间，双方在擂台上已快速地交手了几十个回会，招招杀招，直取对方要害，都没再留手。 演武校场上的众人都为彼此捏了一把汗，气氛也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一柱香已经燃去了一半，擂台上依然没有分出胜负。 正当众人都内心紧张时，擂台上慕容恪变掌为爪，奇快无比地一爪抓向了赵月的喉咙。 近在咫尺的赵月能清楚地听到慕容恪手指关节发出来的咔咔声，脸色瞬间急变如土色。 “囚龙爪？七狼会的独门武功。”人群中有人惊叫了起来。 第二十章 拳出箭惊平秋色 狄青内心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囚龙爪他没听过，七狼会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帮会门派，但他此刻知道赵月有危险，他内心紧张万分，想冲上去救她，无奈隔着人群距离太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危险瞬间临近了擂台上的赵月。 擂台上，慕容恪爪势凌厉，瞬间逼近了赵月的喉咙三寸处。 赵月已来不及向旁边躲闪，只能脚下在擂台上使劲一踏，全力向后倒飞而出。 可慕容恪岂能放过这来之不易的得胜良机，在赵月倒飞而出的同时，同样急速向前奔出，指尖始终与赵月保持在三寸的距离。 从擂台中心到边沿的距离不长，两人眨眼间就出现在了擂台的边沿，眼看赵月就要跌落至擂台下。 情急之下，赵月一脚向上踢出，却被慕容恪躲了开来，还没等赵月借势转起身，慕容恪的另一式囚龙爪再次袭到了她的面门。 赵月只能再次脚下全力在擂台上一踏，再次向后倒飞而去，可还没等完全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悬空，已然出现在了擂台的外面，跌向了擂台下方。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还没等惊呼声消失，赵月已然落在了地面上，输了这局的比试。 “在下多谢九姑娘承让。”擂台上的慕容恪得意的冲台下的赵月拱手行礼后，走下了擂台。 “第一关，拳脚争锋，归云庄少庄主慕容恪胜！” 擂台上，有人喊出了第一关双方的比赛结果，但那声音却明显地极讨厌向大家宣布这样的结果。 “九姑娘，你没事吧？” “九姑娘，有没有受伤？” ...... 擂台下离得近的齐风寨众人快速地围了上来，关切地询问起来。 赵月看着关心她的众人，心里生起一股暖意，笑道：“不碍事。” “可恶！没想到那慕容恪竟不知何时学会了七狼会的囚犯爪，才让九姑娘猝不及防输了这一关的比输。”有人愤怒着表达出了不公与不甘心。 “那只大尾巴狗只是侥幸赢了第一关而已，后面那两关，他赢不了我。”赵月笑笑，反而安慰起了大家。 狄青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被齐风寨众人关心的赵月，见她依然笑着，才稍稍放心了些。 但他双拳紧握，内心暗暗发誓，若有可能，绝不再让赵月在他面前涉险。 当他再次看向归云山庄与霸剑山庄的人时，眼神中隐现了一股狠戾之色。 “第二关，弓箭争锋，安放箭标！” 很快，演武校场擂台的正前方五十步处竖起了两座箭靶，从箭靶上方悬垂下一根丝线，丝线上穿着一枚铜钱，铜钱悬空，在风中微微转动着圈圈。 演武校场上，众人见状，一颗心再次悬了起来。 每人三箭，不射靶心，而是要将箭镞从那枚不停转动的铜钱方孔中穿过，并将铜钱钉在箭靶上，同时还不能将铜钱毁去。 这难度，比狄青和刘心虎两人之间的比试难度增加了何止数倍，两者压根就不是一个等级上的要求。 比力道掌控，比时机捕捉，比人箭合一，比的是一个人对弓箭的熟悉程度，不是某一方面的，而是综合性的，任何方面出现一点点的偏差，那怕是如头发丝般的误差，都不可能成功。 赵月和慕容恪二人再次站在了擂台上，两人都握着最适合自己力道弓箭。 场中的气氛再一次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一次，不需要三箭连发，只需要一箭一箭地射出，用箭次数最少并最先按规则射中铜钱目标的人为羸家。 擂台上，赵月与慕容恪各自在自己的箭靶正前方位站定。 五十步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只百步穿杨那些传说中的一半。 大宋时期，一丈合两步，一步合五尺，一尺约等于现在的三十一至三十二公分，折算下来，一步相当于现在的一米六，如此，五十步的距离就接近于现在的八十米，百步穿杨也就是现在的一百五六十米。 当然，若在大宋以前的百步穿杨，距离会更短一些。 如商代的一尺只有大宋度量衡的规定中的一半长度，而秦朝也只有大宋时度量衡规定长度的三分之二左右。 百步穿杨，若放在商代，只有现在的八十米左右，若放在秦朝，则是现在的一百零五米左右。 慕容恪将第一支羽箭搭在了手中的弓弦上，瞄准着，缓缓地拉满了手中的弓，呼吸变得越来越平缓，每一息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嗖！” 他手中的第一支羽箭急射而出，在前方划出了一道弧线，直奔五十步外箭靶前端悬垂的铜钱而去。 人群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直奔箭靶的羽箭。 慕容恪射出的第一支羽箭瞬间临近了那枚悬空的铜钱，铜钱在风中缓慢的转动着，铜钱方孔也在这旋转中变换着不同的方向。 “咦！” 一阵惋惜声从演武校场中的齐风寨众人口中发出，箭镞擦着铜钱的侧面划过，却没能射中，“砰”的一声射在了后面的箭靶上，发出一阵铿音。 或许是因为场内气氛太紧张的缘故，众人在惋惜的一刹那，竟忘了这一箭是他们极其讨厌的慕容恪所射出的。 很快，慕容恪经过些调整后，再次射出了他的第二箭。 又是一阵轻咦之声响起，第二支羽箭再一次擦着铜钱的侧面划过，甚至比第一支羽箭的距离还远一些，射在了后面的箭靶上。 此时的慕容恪在两箭不中之后，脸上显得有些急躁，额头上也隐隐渗出了汗水。 赵月冰冷地盯着慕容恪，等待着他最后一箭的射出。 狄青同样也是冷冷地盯着慕容恪，自从第一关慕容恪将赵月打下擂台赢了第一局后，他的心里已将慕容恪划到了有机会定报此仇的仇人之列。 慕容风在擂台下见慕容恪前两箭皆没射中，脸上同样出现了焦急之色。 “嗖！” 慕容恪终于将手中的最后一支羽箭射了出去。 好一会儿...... 演武校场都没有发出之前这般的轻咦声，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齐风寨众人终于喊叫了起来。 “没中！三箭都没中！” ...... 那是内心喜悦的欢呼声，是庆祝慕容恪三箭都没射中铜钱后的庆贺声。 “九姑娘，一箭灭了他！” ...... 人群中已经有人大声地喊叫了起来。 狄青同样也在人群中为这样的结果而开心，他看向赵月，眼神露出了期待。 赵月笑了笑，在众人的庆贺声中缓缓拉满了手中的弓，从容而镇定。 人群中欢呼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嗖！” 赵月手中的羽箭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迅捷无比的飞向了悬空的那枚铜钱。 五十步的距离瞬间穿过。 风，微拂着那枚铜钱，在那一瞬间，仿佛时间变得缓慢了无数倍。 一点点...... 一点点...... 箭镞闪出一道幽芒，一寸寸地贴近了那枚缓缓转过来的铜钱，方孔在那一刹那，正好被那箭镞最前端的尖尖一穿而过...... “砰！” 赵月射出后的箭刹那间钉在了箭靶之上，发出一声悠长动听的铿音，仿佛成为演武校场上最美的音符。 静！良久的寂静！ “中啦！九姑娘射中了！” “太好了，九姑娘真的一箭灭了他！” “九姑娘第二关赢了！” ...... 人群中的欢呼声瞬间淹没了整个演武校场。 第二十一章 一马平川开门山 有一种爽叫赢了！ 还有一种爽叫碾压对手赢了！ 演武校场中，齐风寨所有人都在赵月这一箭之后，内心激动着，呼喊着，直接爽到了开挂状态，与脸色阴沉的归云山庄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谁让有些人这么不长眼呢！ 敢来齐风寨挑战九姑娘赵月的三关，活该！ 可是...... 齐风寨众人似乎高兴得太早了点吧！ 这只是第二关的弓箭比试，并非最终结果，而且，双方都是各有输赢，平分秋色罢了，还有第三关的刀枪之争呢！ “第二关，弓箭争锋，齐风寨九姑娘赵月完胜！” 擂台上，还是那人喊出了第二关双方的比试结果，那声音一改之前的那种失落，毫不掩饰内心的激动，响应着齐风寨众人的欢呼声。 狄青在人群中看向擂台上的赵月，长舒一口气。 “九姑娘，好样的！就这样修理那个杂碎。” 刘心虎同样在人群大喊起来，他刚将这话喊出口，人群中就暴出一层层更强的音浪，附和着，一波强于一波。 “修理他......修理他......” 慕容恪站到在擂台上，看着齐风寨中冲冠眦裂且愤气填膺众人，内心早已是胆战心惊，脸上也是怛然失色，震惊得无以复加。 齐风寨众人的反应之强烈，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在来齐风寨之前，整个归云山庄已经尽可能地提前预估了各种情况变化的可能性，包括霸剑山庄的出现都被他们预估到了，可唯独现在这种情况，是他们归云山庄来此之前被忽略掉的。 齐风寨的众人，对以这种方式前来向赵月提亲的他们，反应比他们的几位当家人还要强烈，已然强烈到了此刻能直接动手杀人的状态。 这根本就不是绿林山寨应有的反应，那怕是江湖武林中可数上名号的几家大派，也一定会在内部存在不同的声音，心思各异，不可能如此形同一人。 擂台不远处归云山庄的十几个人神情同时凝重了起来，将他们的庄主慕容风围护得更紧了些。 慕容风脸上的表情，同样凝重到了极点，双眼死死地盯着擂台周边。 霸剑山庄的人也同样没有了之前的悠闲之色，就连公孙俊也停下了绢帕轻拭嘴角的动作，病怏怏的神态也减少了几分。 狄青站在人群中，听着那一浪高于一浪的喊叫声，感受到了场内压抑的愤怒正在被释放出来，同样内心震惊无比。 这齐风寨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会如此的同仇敌忾，已然令他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齐风寨六当家赵刚再次走上了擂台上，儒雅地冲众人笑了笑，待众人安静之后，道：“弟兄们此刻的心情，我赵刚感同身受，我们齐风寨现在是身处江湖，就得行信义之事，既已允诺在前，其他事就得让这三关挑战完之后再议，我们大家从此刻起，就静静地观赏就行了，懂了吗？” “谨遵六当家令！” 演武校场内的四五百号人同声喊了起来，一样的整齐划一，声震齐云峰上那未融化的皑皑白雪。 而演武校场内归云山庄与霸剑山庄的所有人脸色异变，神色再次变得精彩纷呈，凝重、皱眉、阴沉等皆有之。 狄青处于人群之中，听见齐风寨六当家赵刚这一番话，心里对齐风寨的好奇又添了几分。 短短数日，从神秘的老者赵礼，到赵月那刁蛮不讲理的比武规则，再到望北堂所见到的情形，加上现在演武校场上的所见所闻，不得不令狄青在内心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齐风寨似乎跟其他的很多江湖绿林山寨势力有所不同。 虽然他还不清楚它们之间的不同是什么，但他心里却莫名地产生了这种直觉。 演武校场上再次变得寂静无声，齐风寨六当家赵刚儒雅地笑着，步下了擂台。 “第三关，刀枪争锋，请战兵！” 赵月一袭红衣劲装，手提银龙追风枪，站在了擂台的西边，只见她长枪斜提，枪尖发出点点森冷寒芒斜刺朝下，长发迎风飘扬，那飒爽英姿却是巾帼不让须眉。 慕容恪立于擂台的东边，手中一柄厚背长刀，刀锋同样在阳光下闪现在幽光。 以长枪对长刀，真正的针锋相对！ 慕容恪自从输了第二关的弓箭比试后，面对平分秋色的局面，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骄傲，冲赵月拱手抱拳，脸色凝重。 赵月脸上冰寒之色重现，眼神中隐着杀机，点头表示行礼。 慕容恪先动了，手腕转动，手中长刀锋刃闪出一道寒光，他人也快速地向跨出，正是一式“亮刀带马”的起式。 赵月右脚尖将银龙追风枪往上一踢，手腕上提，左手已拿着长枪枪身，腰身劲力瞬间迸出，枪尖轻抖，挽出一朵枪花，顺势弓步落下，正是“赵家无影追风枪法”的拿枪起式“一马平川”。 慕容恪一个箭步冲出，直接一式“开门见山”向赵月迎头快速劈斩而来，刀势沉猛，速度极快。 赵月却也不慢，同样一个箭步前冲，银龙追风枪急速刺出，枪尖闪过点点星芒，枪如箭脱弦，疾走一线，一式“青龙献爪”直接迎了上去。 擂台上，本是立于东西两边的二人，距离瞬间拉近，直接越过了彼此间的空间距离，“铛”的一声，长刀与银龙追风枪已然在擂台中间碰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刹那间战成了一团。 刀为百兵之胆，刀罡沉猛，大开大阖。 枪乃百兵之王，迅如游龙，诡异出没。 电光火石间的触碰，双方已然互拆了十几个回合。 慕容恪一式“运转乾坤”，转身迅捷无比地一刀向赵月撩袭过来。 赵月银龙追风枪急速回身拦住对方奇快无比的翻刀撩袭，枪尖抖动，一式”龙尾回首“极快地横扫向了慕容恪，快如闪电，在空中发出了阵阵音爆之声。 慕容恪身子急沉而下，提刀横挡。 银龙追风枪与长刀摩擦处闪出一道长长火花，在空中发出一声快而短的磨擦声，甚是是刺耳。 赵月手中的银龙追风枪贴着慕容恪的面门极快地一扫而过，慕容恪才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赵月那诡异袭来的一枪。 寒芒一闪，几缕发丝被划断，落在了擂台上，躲过赵月此枪的慕容恪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的反应若稍稍慢上那么一点点，恐怕已经是血溅擂台上了。 擂台下同样生出不少倒吸凉气的惊呼声，也有很多人拍手叫起好来。 慕容恪毕竟非庸人无实之辈，能被孔山绿林江湖认可其为归云山庄的正牌少主，自有处变不惊随机应变之能。 他躲过这惊险一枪的瞬间，一个燕子侧翔，极快地翻转回身，猛地凌空腾跃蹿到半空，手中寒刀连环袭出，奇快无比，在身前斩出了一片刀影。 一连五刀，同时攻向了赵月的周身要害。 “九姑娘小心！” 擂台下有齐风寨的人担心的喊叫了起来，正是无比紧张盯着二人比武的刘心虎。 第二十二章 银龙追风枪噬血 众人见到擂台上慕容恪瞬间劈斩而出的那片刀影，内心瞬间都是一紧，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而站在赵刚身边的赵冰也跨出一步，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担忧之色。 狄青在人群中同样内心一紧，脚下前迈了半步，担忧之色毫不掩饰。 刀影叠出，刹那间临近了赵月前方的所有要害，同时封死了前方左右的退路。 “少庄主这招“龙啸五关”至少也有六成火候了，端是少年俊才啊！”归云山庄的人群中有人赞许有加地说出了口。 “那是啸龙刀法中威力最大的一招了，其势急而沉，刀刀直取敌前身要害，封守前路，对方只能退不能近攻。”另一人点着头，笑着附和。 赵月见慕容恪连环向她前身劈出五刀，且刀刀成影，势急力沉，还是直取自己的数处要害，完全是无处可躲，顿时，腰身力道迸出，银龙追风枪舞动，枪尖抖出了五朵枪花，宛若梅花迎风，罩向了攻袭自己要害的刀影。 更加密集的金铁交鸣之声从梅花枪影与刀影中传出，擂台上隐隐泛起肃杀之意。 刀影中，慕容恪的长刀却甚是诡异地从一侧向赵月急斩而出，出刀招式比刀影出现得要慢，却比刀影速度更快，刹那间就斩到了她的腰间，出现在了赵月只有不到七寸的身边。 后斩而先至！ 刚抖出枪花封住前身的赵月内心一惊，心思急转，脚下未做任何停顿，猛地一踏，从擂台上向后倒跃后退而去，同时一式“天龙云见”向慕容恪斩向自己腰身的诡异一刀既快又干脆的猛砸下去。 慕容恪见势，只能再次变幻招式，长刀回旋，在半途盘步后扫用一式“西牛望月”硬挡向了赵月从半空中砸下的长枪。 “铛！” 又是一声金铁碰撞的声音从空中传出，慕容恪硬挡之后，震得虎口发麻，手中的长刀险些脱手，身子一矮，膝盖前弯，向下跪向擂台面而去。 只见他膝盖弯曲时，却是顺势前扑席地翻滚，长刀上撩，紧接着向前跃起，人已出现在了赵月的后背，反手一刀极快地砍向了她的肩颈后背。 一股寒意令赵月瞬间汗毛竖起，可慕容恪的这一刀“翻云覆雨”快若闪电，凌厉无双，在她后背隐隐生起了刀风，想反身格挡已然来不及了。 “九姑娘......” 齐风寨众人中有人惊呼了起来。 “小妹......” 赵月的堂兄二哥赵冰向擂台上奔了出去。 “月儿......” 赵刚脸色凝重，同样呼喊出声。 慕容风微微颔首，与归云山庄等人嘴角泛起了笑意，眼中也露出了赞许之芒。 就在众人齐齐惊呼出声的同时，赵月纵身向前扑出跃起，同时，慕容恪的刀已然砍到的她的后背。 “嘶！” 刀尖划破了赵月的衣裳，一丝寒意瞬间传入了她的体内。 与此同时，她跃起的红色身影在空中极速回转，宛若舒展了身子在空中翩翩起舞的红衣仙子，银龙追风枪神出鬼没地刺向了前扑的慕容恪。 这一枪，枪似迅龙出海，出没诡异，枪尖破空，寒芒闪闪，瞬间吞吐，力似奔雷闪电，快捷而迅猛。 这一枪，正是“赵家追风枪法”的绝杀......无影追魂夺命枪！ “铛！” 慕容恪手中的长刀被瞬间击飞，可赵月这“无影追魂夺命枪”的去势并未受阻，刹那间临近了对方。 “噗！” 银龙追风枪直接刺穿了慕容恪的胳膊，枪尖透臂而出，一口鲜血从慕容恪的嘴里喷出，摔向擂台边沿。 “恪儿！” 慕容风脸上笑意瞬间僵硬，瞬间跃上了擂台，扑向了受伤的慕容恪。 眨眼间，擂台上出现的形势逆转，令演武校场上众人一时都没反应过，赵冰已然极快地出现在了赵月的身边，一把扶着她，关心地问道：“小妹，你受伤没有？” 赵月反手摸向背后被刀尖划破了衣服的地方，发现并没有受伤，摇摇头道：“谢谢二哥，小妹没事，只是被划破了衣服罢了。” 赵冰听闻，却也真的没在赵月身上发现血渍，才放下了悬起的那颗心，脱下外袍，披在了赵月的身上。 这时候，赵月才看向被慕容风抱住往伤口倒着金创药的慕容恪，拱手道：“慕容少庄主，承让了。” 归云山庄的众人都上了擂台，围在了慕容风的周围，一个个眼神极不友善地看着赵月。 赵冰冲慕容风抱拳，道：“慕容庄主，小妹学艺不精，没能掌握好分寸，不小心误伤了少庄主，赵冰代她向诸位赔不是了。” 慕容风咬着牙，眼神中隐忍的杀意，却也没有当场发作，冷声道：“呵呵，擂台比武，刀枪无眼，误伤在所难免，恪儿此番受伤倒怪不得九姑娘，是他自己学艺未精，技不如人。” 赵冰道：“晚辈谢过慕容庄主！” “恪儿受伤急需送回山庄治疗，我们也不便久留贵寨，告辞！”慕容风说完，冲归云庄众喝道：“我们走。” “如此也好，齐风寨随时欢迎归云山庄的好汉来寨中做客。” 赵冰抱拳目送慕容风等人下了擂台，穿过人群，向山寨外行去。 赵刚在慕容风经过自己面前时，双方只是客套了一句，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其实，双方之间的梁子早就存在了，也不是今天这一次才结成的。 梁子早在齐风寨上一任老当家赵伟时期就已有了，只不过当时正好赶上三路三州官兵联合清剿孔山，大家为了生存，才暂时放下了彼此之间的芥蒂。 这些年，大家的内心也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罢了，而且，归云山庄这几年有意两家联盟的想法，奈何老当家赵礼一直未松口，才有了今天前来提亲的这一出热闹糟心事。 慕容风想通过两家联姻的方式，将彼此拴在一根绳上，进则可以成为孔山山脉最大的势力，退也足可以自保，更关键的完成“主子”的命令。 现在，赵月擂台上重伤了慕容恪，按江湖规矩本应是小事，可对于归云山庄而言，却有可能成为双方再起纷争的导火索。 演武校场上又一次掀起了欢呼声，那是一种很彻底的宣泄。 解气！ 谁让归云山庄敢来齐风寨自找没趣呢？那叫活该！ 当然，更重要的是别人都上门到齐风寨中来踢场子了，齐风寨还得赔着笑脸接受对方挑战提亲的游戏，这多憋屈呀！ 现在借着擂台比试的机会，九姑娘将对方伤了就伤了，对方也没得刺可挑，众人心里舒坦。 狄青在欢呼的人群中向已然下了擂台的赵月走了过去，刚才慕容恪最后那一刀，他在人群中也是莫名地担心到了极点，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为何，但他还是决定得去看看，亲眼见了后才会真正放心。 当然，他还有些其他的小事情想要向赵月求证一下。 第二十三章 不精刀兵亦敢战 “九姑娘，你没事吧？” 夏荷很是担心地在赵月全身上下寻找起来，看看有没有短斤少两缺胳膊少腿，那怕是流了一滴血似乎都不放心。 “好啦！你别再乱瞅了，本姑娘真的没事。” 赵月看着夏荷一脸关切地在自己身上寻找伤口，很是无奈。 “真的没有受伤？”夏荷似乎还是有些担心。 “真服了你，我承认你是我的姑奶奶好不好？本姑娘真的没有受伤，连根头发都没有掉！”赵月哭笑不得，算是服了对方了。 “九姑娘，夏荷姑娘也在哪！” 狄青来到了赵月的跟前，也没在意她身后那帮女子军眼中对他生出的另一种神情，直接腼腆地笑笑。 “你还敢在九姑娘面前出现，你想的法子呢？”夏荷杏眼圆瞪，怒视着狄青。 狄青腼腆地笑笑，并未生气，因为他知道对方是因为担心九姑娘出事才生气的。 狄青道：“夏荷姑娘，狄青这不是过来了吗？” “你现在过来有什么用，九姑娘刚才都差点被伤着了。”夏荷气仍未消。 “你不也早看出了那只‘大尾巴狗’不是九姑娘的对手呀？有什么好担心的？”狄青还是腼腆地笑着。 他不是个冲动之人，从来都是在深思熟虑且有把握后才会真正出手，况且，他之前猜测慕容恪就不会是赵月的对手，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虽然在比试过程中他内心仍然担心，而且最后时刻九姑娘也差点受伤，但最终的结果与他内心的猜测差不多。 “算你的说法站得住脚，否则，以后就别想有人给你送吃的，饿死你，哼！”夏荷小小地威胁了一句，算是放了狄青一马。 赵月好像看出了狄青有事找她，笑笑问道：“狄青兄弟，你过来找本姑娘有事？” “九姑娘，刚才你没事吧？”狄青腼腆地笑笑，其实内心有些紧张。 赵月道：“没事，没有伤着。” “那就好。”狄青道：“我心里有几个小问题一时不解，想向九姑娘请教一下。” 赵月眨眨眼，看着狄青，道：“什么问题？” 狄青看见赵月那忽闪忽闪的明眸，心中一愣，内心紧张，道：“也没什么，就是比较好奇慕容恪与公孙俊两人谁武功更强些。” 赵月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道：“呵呵，狄青兄弟为何突然对这个感兴趣呀？” 狄青道：“我是第一次离开家乡，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更对这种江湖之事毫无了解，所以相多了解些，也许对我以后会有帮助。” 赵月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然之色，因为狄青这个理由算是说得过去。 初次接触外界，对外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也对外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能以这种直接类比的方式了解自身与外界的实际差距，然后再有针对性地练习，确实可以增加在外生存下来的机率。 而赵月与这两人都有过交手，确实是直接在背后了解这二人实力的最好人选。 赵月道：“这两人实力差距并不太，应属伯仲之间，慕容恪擅长使刀，公孙俊擅长使剑，慕容恪力量要好于公孙俊，但公孙俊的招式更加诡异多变些，还有就是慕容恪性格会更冲动些。” 狄青在赵月的介绍中已经捕获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狄青道：“那他俩的弓箭哟？” 赵月道：“慕容恪你已经看见过了，公孙俊的弓箭我不清楚，我们没有比试过。” 狄青看着还在恢复体力的赵月问道：“一会你有把握吗？” 赵月想了想，道：“不知道，尽力而为吧！” 赵月是实话实说，因为以前她就和公孙俊交手过很多次，而每次都是未能分出胜负，而刚刚才跟慕容恪比试过，体力已然透支，确实没有太大的把握再赢公孙俊。 夏荷急了，道：“九姑娘，你若输了，就得答应那‘赖皮猫’的提亲，那你岂不是......” 赵月笑骂道：“瞎想！就算本姑娘真输了，那只‘赖皮猫’敢将我娶回去吗？况且，我还不想这么早就嫁人呢？我要先成为一代女侠后，再和我的心上人一起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 狄青眼神怪怪地看着赵月，他没想到对方竟如坦然地说出这种男婚女嫁之事，确实是不同于其他的大家闺秀羞羞答答不敢说出口。 也许，这就是江湖人与世俗的区别，不知道自己以后入了军营后，是否还能遇到如赵月这般性格的女子。 狄青道：“夏荷姑娘，你昨天不是让我想办法吗？现在我有一法子可以试试，只是会让九姑娘冒些风险。” “什么法子，快说！”夏荷眼中冒出了亮光，顿时变得兴奋起来。 狄青看向赵月，只见赵月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眼神似在印证什么，顿时对赵月又高看了几分。 漂亮的女人能让男人眼前一亮，聪明的女人会让男人喜欢，智慧的女人会让男人敬重，若是女人既漂亮又聪明，还颇具智慧，那这样的女人就成了男人的一生了。 赵月眼中精芒闪现，显然内心有了决定，冲狄青点点头，道：“可以一试。” 夏荷被这两人弄得一头的雾水，显得很不开心。 狄青转身欲离去，却听见赵月问道：“你平时常用什么兵器？” 狄青道：“砍柴刀算不算？” 赵月：“......” 夏荷：“......” 狄青挠挠头，腼腆地笑笑：“真的没练过！” 看着狄青的身影淹没于齐风寨众人的人群中，赵月若有所思，很快，她眉宇舒展，脸上浮起极美的笑容。 夏荷也明白过来了，顿时对赵月的决定有些急了，道：“九姑娘，你真放心他呀？” 赵月嫣然一笑，问道：“他跟你说过他会什么功夫吗？” 夏荷更急，道：“说了呀！他说他就会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还有就是经常在他家乡的山上打猎，说箭法还过得去，至于刀枪这类的兵器功夫，从来就没练习过。” 赵月笑得很有深意，喃喃道：“那叫还可以？那其他人该如何形容他自己了呀？” 夏荷很是不解地看着赵月，却也没有办法，因为这是赵月自己的决定，对方都是皇帝不急的心态，她一个跟班丫环能比得了太监吗？ 此刻只有赵月知道狄青有没有可能赢了。 因为昨天被狄青三箭齐发而击碎的那个箭靶被完全复原成了原状，此刻应该就静静地摆放在赵月的房间里，她昨天回去后就仔细研究了好久，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她赵月现在的射箭水平，跟狄青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夏荷还是很担心，低声提醒赵月，道：“九姑娘，他真的说他不会使刀枪类的兵器的......” 赵月道：“那又如何，这三关，不精刀兵同样敢战！” 第二十四章 只选最弱不选强 “霸剑山庄少庄主公孙俊挑战九姑娘三关擂台，现在开始。” 半个时辰后，演武校场北边的擂台上重新响起了众人熟悉的声音，声音传出，齐风寨众人又是一种躁动。 “这不公平，九姑娘才与慕容恪连比三关，体力肯定不及对方。” “归云山庄与霸剑山庄这是要对九姑娘进行车轮站，用心险恶。” ...... 齐风寨众人已经有人为赵月鸣不平了。 更换了被慕容恪刀尖划破的那身红衣后的赵月，一袭白衣出现在了擂台上，显得更似仙女般圣洁，狄青在人群中看到换成白衣的赵月，眼中又是一呆。 如果一身红影的赵月似一团妖异的火焰，那此刻一身白衣的赵月则化成了齐云峰上那圣洁的白雪，剔透无暇，纯净无物。 公孙俊绢帕轻拭嘴角，十指柔弱无骨，那病态甚至令很多女人都会眼红嫉妒。 他缓缓地走上了擂台，站在了赵月的对面，娇笑着，声音也变得很似公公：道：“九姑娘，我们一定会有共同语言的。” 赵月冷若冰霜，胃里翻涌，几次欲呕吐出来，强忍着不说话。 狄青昨晚在望北堂时就有见过，那时候是从窗纸孔中远远地看着，看不清楚，还没有什么特别感觉，现在擂台之上见到公孙俊这种病态的神情后，完全颠覆了他的三观认知。 这“病态”，确实能让很多女人都嫉妒。 其实，与其说是病态，倒不如说是伪娘更准确些。 “这九姑娘取外号的水平真不咋地，这完全应该叫成“娘娘”或者“公公”嘛！怎么会叫他“赖皮猫”呢？”狄青看着擂台的公孙俊，心里对赵月腹诽不已。 “第一关，拳脚争锋，燃香！” 还是同一人喊了起来，但声音却比之前多了一份自信。 “等一下......” 赵月抬手制止了齐风寨那个准备燃香的人，然后突然做出要呕吐状，令演武校场内的齐风寨的众人一片哗然。 可哗然之声没过几息，就变成了哄堂大笑，因为众人看出了赵月是故意装作忍受不了公孙俊那般病态，故意用此方式羞恼对方。 公孙俊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就连霸剑山的十几人和他们的庄主公孙涵也是一脸的阴晴不定。 谁让霸剑山庄的人摊上这么一位奇葩的少庄主呢？ 好一会，赵月才装作呕吐完了的模样直起了腰，然后对公孙俊苦笑，道：“公孙少庄主，本姑娘着实受不了你这副尊容，这三关本姑娘没法比下去，怎么办？” 公孙俊脸黑堪比煤碳，内心气结不畅，冷声道：“九姑娘，你什么意思？” 赵月显得很无奈，道：“看见你就想吐，本姑娘真的没法跟你比这三关了，确实受不了啊。” 演武校场上发出一阵阵嗤笑，显然众人此刻都开心不已。 公孙俊道：“九姑娘的意思是你直接认输了，答应本少的提亲要求。” 赵月收起笑容，看着她面前不嫌脸皮厚的公孙俊，道：“谁说本姑娘认输了呀？只是本姑娘见你这副尊容暂时没法出手而已，但我可以找个本姑娘认为合适的人代替本姑娘与你比试这三关嘛！” 公孙俊道：“九姑娘，这合适吗？” 赵月眉头一挑，道：“这有何不合适的呀！三关规矩是本姑娘定的，本姑娘自然可以随时更改，你若不愿比，可以退出，本姑姑娘还不愿意奉陪了呢！” 赵月说完，转身就欲下擂台去，那模样，还真的不奉陪了。 “就依九姑娘。”公孙俊见此情形，知道赵月是个敢说也敢做的性格，无奈地同意了。 “早答应不就结了。”赵月返身走向了擂台的前方，真的去选人代替自己比武去了。 “九姑娘，我来揍那娘娘腔。”刘心虎最先喊叫了起来，他早已被今天这挑战三关提亲的荒诞事窝了一肚子火。 “虎子，你可以是可以，可本姑娘担心你拳脚没轻没重的，一不小心将人打成了残废，那就不好了，联姻不成反而会给咱齐风寨招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赵月一脸的无奈，好像很难做出决定。 演武校场上的齐风寨众人听了后，一脸的古怪神色，谁也没想到赵月会是这般说辞。 公孙俊站在擂台上，脸色变得阴沉，少了几分伪娘的味道。 “六当家，你们齐风寨是什么意思？” 公孙涵不乐意了，质询起了齐风寨六当家赵刚，似要先讨个合理的说法。 病猫也有三分威嘛！更何况霸剑山庄在孔山山脉还是只老虎呢？这亲可以不提了，堂堂霸剑山庄少庄主，岂能任人如此这般羞辱。 “公孙庄主，怎么会变成这样，赵某也不太清楚，这应该是他们年轻人之间商议过的吧！要不然也不可能临时变更规矩的。”赵刚儒雅的笑着，直接给了公孙涵一颗软钉子。 “九姑娘，我来！” “九姑娘，我来！” ...... 齐风寨众人中已有五六十人已然争先恐后地喊叫了起来，都希望代替赵月上擂台比武，因为可以公然出手胖揍霸剑山庄的人，想想都解气。 “你们？不行不行！你们跟虎子一样，下手没轻没重的，都太强了，找个咱齐风寨最弱的出来替本姑娘就行了。”赵月连连摆手，脸上显得有些急。 演武校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都两眼直瞪身旁的人，眼神中完全是一种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话的神态。 要找齐风寨众人中最强的，肯定好找，因为大家长时间相处，彼此都知根知底。 要找最弱的那个人，这个众人在平时还真没有留意过。 谁会是齐风寨现在武功最弱的呢？众人面面相觑，在人群中快速寻找起来。 可因为之前压根就没有大范围比试较量过，哪能找出来呀？况且谁也不可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在一千多只眼睛盯着的情况下，自己说自己现在是齐风寨里众人最差的一位吧！ 狄青在人群中苦笑地摇头，心中无奈，暗骂了一句：“九姑娘，你还真会损人哪！连骨头都不吐！” 九姑娘这是要闹哪一出呀？ 赵刚与霸剑山庄等同样也被赵月这般选人弄得一头的雾水，茫然无奈。 “谁是最弱的，快告诉本姑娘，啊？”赵月又一次大喊了一声。 “九姑娘，咱齐风寨没有最弱的，好像都比你要强些，按你这要求，没法选人呀？”人群中已经有人弄明白了赵月的意图，配合着喊叫了起了。 顿时，演武校场上很多人都附和了起来。 “你们说的这个......好像也是这么回事。”赵月显得有些苦恼了。 众人再一次哄笑出声。 “不对，有一个，前几天在雪地里被冻晕了，被咱们碰巧救回齐风寨的那个少年，他醒了没有？现在他在不在你们当中？”赵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冲人群大声喊了起来。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很多人突然意识到，赵月好像不是再开玩笑，而是在玩真的。 她真要选一位最弱或者最不知底细的人，去代替她与擂台上的公孙俊比试三关。 “月儿，不可胡来！”赵刚这回真急了，冲赵月大声喊道。 霸剑山庄众人听见赵刚着急的喊叫声，内心却是一阵欢喜。 第二十五章 走路跌倒要好酒 “九姑娘，他才醒过来三天，连身体都还没完全好呢，不能选他！”夏荷在擂台下同样急切地喊了起来。 “他们说的是谁呀？” “是前几天被抬回来的那个几乎快要被冻死的少年吗？” ...... 齐风寨里很多人都不知道狄青的存在，纷纷彼此打听了起来。 “九姑娘，不能选他，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底细。” “九姑娘，还是选我吧！我是咱齐风寨里现在最弱的。” “选我，我是最弱的。” ...... 所有人此时内心都因为担心九姑娘赵月所选之人实力太弱而会输掉三关比试。 若真出现了这种令人无法接受的局面，那么，代为比试之人就会再次将九姑娘赵月置身于面对成亲嫁娶的尴尬境地。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很多自认为自己有七八成把握面对公孙俊而不会输的人，竟主动向赵月喊叫着承认自己是最弱的一位，一反此前满人群找人的现象。 可当还有很多人没跟上演武校场上反转太快的风向时，就听见赵月在擂台上大喊了起来。 “都别争了，就选他了。” 赵月果断的做出了决定，眼睛在人群中搜寻了一会，扬起纤手，玉指向狄青一指，喊道：“你，上擂台上来。” 众人齐齐顺着赵月的指向，看向了狄青。 面如冠玉，略带些书生气，腼腆的笑容完全不会与武林高手画上等号。 齐风寨里绝对的新面孔！ 众人心里突然才真正意识到，赵月从一开始就真的是要找一位齐风寨中最弱的少年替她比试三关了，去代表她上擂台与公孙俊一较高下。 “你们之前来齐风寨时，有没有见过这位少年？”公孙涵低声向身边的人问询了起来。 有人低说道：“没有，齐风寨的新老面孔我们基本都能识得，但这少年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又有人补充说道：“老夫在孔山地界范围对此少年也不曾有过印象。” 公孙涵点点头，道：“看来此少年真有可能是刚入齐风寨的新人，看他那模样如此俊俏，好像也不曾练过什么武功，但身子骨还算精壮。” 这是伴随了狄青一生的烦恼，只因他人长得确实太英俊了些，英俊得有些过分，就连脸上的黥文都对他影响不大，以至于他经常被人认为是个不会功夫的文人，甚至后来西征以真面目示人时，因容貌太俊俏竟连西夏兵都不惧怕，还被后世史书记载中的文字认证成为了“北宋第一美男子”。 人长得帅不是你的错，可帅得如此空前绝后，让你的敌人都不害怕你了，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九姑娘，他看上去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行不？”演武校场上很快就有人发出的质疑。 也就只有见过狄青与刘心虎昨天在此比箭的那几十个人，没有怀疑赵月的选择，反而眼中精芒生出，笑容意味深长。 “都别吵吵了，就他了，那怕是输了，至少长得比那赖皮猫英俊吧！”赵月喝止住了众人的怀疑之声，笑得很迷人。 “也对，三关没比，至少可以在长相上先赢对方一筹。” “长相又不能当实力，有什么用。” “唉！九姑娘也不知是那根筋搭错了。” ...... 演武校场上众人没有停止议论，只是三三两两地低语着。 狄青这下子被赵月这般当着众人如此直接明说他英俊，倒真的被对方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然他知道赵月如此说法更多的是为了气恼公孙俊，但他还是感觉有些害羞。 好在他脸上一直挂着腼腆的笑脸，众人才没有发觉。 狄青只得继续保持着脸上腼腆的笑容，在人群中穿行着，向擂台方向而去。 这是他和赵月事先无沟通下产生的默契。 既然赵月都大张旗鼓地表明他狄青现是齐风寨众人中最弱的了，他就不能再用腾空跃上擂台那种耍帅的方式上擂台了。 虽然他狄青也承认那种酷得亮瞎美人眼的方式也是他心里想用的，好让大家也崇拜崇拜，但明显不知适合眼下的情形。 真用了，那就等于打了赵月的脸，他可不想面对一位有可能瞬间爆怒的仙女。 很多人见狄青选择了走上擂台的方式，没有出现他们所期待的那种空中腾跃耍帅的英俊身姿，顿时对这位长相还说得过去，看上去有些书生气的狄青忍不住摇起了头，更有些人发出了叹息声。 为九姑娘祈祷吧！ 这是演武校场上众人在此刻唯一能帮的力所能及的事了。 “小子，你若帮九姑娘赢了那娘娘腔，今晚俺刘心虎请你喝酒，交你这个兄弟，若你搞砸了，小心俺揍你。” 狄青经过刘心虎面前时，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怒气与不甘心，他扭头腼腆地笑笑，低声道：“那你现在可以去准备好酒了，要最好的那种。” 狄青笑容下的自信，令刘心虎一愣，忍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却不服气地道：“好，俺等着你来喝最好的酒。” 狄青笑笑，向擂台走去。 刘心虎身后有人低声道：“阿虎哥，要不要兄弟们找个机会揍那小子。” 刘心虎脸色难看，怒喝道：“滚，去准备好酒去。” 那人被刘心虎骂得一愣，没弄明白自己的一番好心为何反而惹了对方一顿骂。 陈六在狄青经过他的面前时，低声道：“兄弟，我备好酒等你一起喝。” 狄青从陈六的眼中看到了真诚，点点头，没有说话，迈步上了擂台的台阶。 如果北宋那个时候，也有奥斯卡红地毯的话，狄青走过的这段距离无疑就是红毯，而他也是此刻众人眼中最不看好的男主角，若是他能赢了擂台上的公孙俊，则会成为今天最大的冷门。 而此刻，只有在狄青一个人心中知道结果，连擂台上的赵月也只有七八成的把握，但因为狄青昨天那一箭，她选择了相信，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做出这样一个选择。 而这整个过程，狄青与赵月的演技，当之无愧为现场演技实力派的最佳男女主角。 狄青在众人的注目当中，已然踏上了擂台的最后一阶台阶，正当他要上到擂台时，脚下一滑，他整个人便摔在了台阶上，“咚咚咚”几声，极其狼狈地从台阶最上面滚到了地面上。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声，转而一阵阵叹息声传了出来。 赵月在擂台上也是内心一紧，直接怀疑自己是否将玩笑开大了。 夏荷在人群中直接骂了一句笨蛋。 刘心虎在人群中同样低骂起来：“怂人一个，就这样，还想喝老子的好酒？” 陈六在人群中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罕见地没有和大家同一个腔调。 公孙俊站在擂台上很不屑地看了一眼，眼中生起了一会要捏死狄青这只蝼蚁的想法。 霸剑山庄的人群里传出了阵阵讥笑声。 第二十六章 滑稽追逃谈条件 狄青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又用手稍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冲众人抱拳腼腆地一笑，口中嘀咕着“失误失误”之词，才更加小心地走上了台阶，来到了赵月身边。 木已成舟，已然成为事实的事情，演武校场上的所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各自在自己的内心默默祈祷狄青一会不要输得太难看了。 至于九姑娘赵月将如何处理霸剑山庄提亲的事情，齐风寨的人已经无能为力了。 狄青腼腆地笑着，却在赵月看着他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眼神，看见狄青这般模样还能给自己传递眼神，赵月才稍稍安心了些。 “帅哥，你叫什么呀？”公孙俊那娘娘声在擂台上再次响了起了，问起了狄青的名字。 “呃！” 听到这声音，狄青也吐了起来，传出来像是很难受的声音，却什么也没吐出来，擂台下顿时哄笑了起来。 “小子，待会一定让你吐够。”公孙俊声音再次少了几分娘娘腔，多了一分狠戾。 狄青弯着腰呕吐着，冲赵月说道：“九姑娘，这声音着实听着想吐，你快下去吧，免得令你更不舒服。” “好吧！一会别输得太难看了，我先走了，实在是受不了了。”这个时候赵月见狄青还有心情开玩笑捉弄公孙俊，倒是放下了心中最后一点点的担心，会心的笑着，下了擂台。 等赵月下了擂台，狄青才直起了腰，冲公孙俊抬手，做出令对方不要出声的手势，道：“你别说话，要不然我也受不了，本来我就不会什么功夫，算是齐风寨中最垫底打杂的，若是连我也没力气跟你打了，就没人跟你比这三关了，倒时候你也没资格再向九姑娘提什么亲了。” 公孙俊已然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了，赵月一番羞辱他忍了，现在眼前这个被公认为齐风寨实力最弱的狄青代替赵月跟自己比试三关，他同样也忍了，可狄青不知天高地厚也同样羞辱自己，他已然忍无可忍了。 蔫人还有三分脾气呢？更何况他是霸剑山庄堂堂少庄主呢？ 老虎不发威，真当是病猫呀！ “小子，你找死！” 公孙俊怒不可遏，脸色阴沉，眼神狼戾，突然发难，一步窜出扑向了狄青，速度极快，比之前的慕容恪更快。 狄青见状，吓得绕着擂台四周跑起了圈圈，脸上显得很是害怕，嘴里还不停地嚷嚷：“你这是偷袭，还没燃香呢？” 擂台下的众人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幕惊呆了。 此前，他们各自在自己的心里猜测了无数种可能性，甚至更多的猜测是狄青一上擂台就会被公孙俊一顿胖揍，在擂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哭天喊地的哀嚎着求饶。 可这些猜测偏偏都没有发生，却是公孙俊在后面追着想揍狄青，而狄青在前面狂逃，擂台上的画风顿时变得很滑稽。 公孙俊全力在后面追着狄青，怒气满面，甚至有好多次都令众人惊呼了起来，因为公孙俊的铁拳好几次都差点重击在了狄青身上。 可令众人没法不相信的事实就是，公孙俊的拳头好像中了邪似的，总是擦着狄青的衣服而落空，打在了空气中。 众人那里知道，狄青从小上山打猎，不但练就了一手好箭法，还因经常在山林中追击野兽练就了无比灵活的身体。 除非比他更加灵活，速度比他更快的人，才有可能追上他。 “这不算，还没燃香呢？”狄青边在前方躲避着公孙俊的袭击，一边不停地嚷嚷，表达着内心的不公平。 “燃没燃香现在都算第一关比试。”公孙俊在狄青身后怒气冲天，却因自己的速度没有狄青快，也没有对方灵活而拳打不着很是无奈。 “你说的，现在算是第一关正式比试。”狄青在前方边躲避对方的袭击，边确认着对方话语的内容。 “算！” 公孙俊因追打不着狄青，早就在想法子让狄青能停下来和他正面比拳脚，再者，这擂台本身就不大，两人就这么你跑我追地也不像回事嘛！ 他话音刚落，就见他前面的狄青一个纵身蹿向了擂台中央，公孙俊内心一急，紧跟着同样向擂台中央纵身跃出。 可他刚窜到空中，就见狄青顿下了脚步，正笑容的地看他，顿时心生不妙之感，急忙身体重心下沉，用千斤坠的方式，硬生生地将身形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狄青不再是沿着擂台边沿狂逃了，腼腆地笑着，气定神闲，好像刚才压根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似的，眼神大有深意地看向公孙俊。 “小子，你怎么不逃了呀？”公孙俊警惕着，做好了随时出拳的准备。 演武校场上的所有人，被擂台上狄青突然出现的变化都是一愣，不知道狄青的葫芦里又在卖出什么药。 “九姑娘，狄青这是要干什么呀？”夏荷很是不解的问身前的赵月。 “不知道，估计是准备让那‘赖皮猫’开始吃瘪了。”赵月猜测着，眼睛却紧盯擂台上的变化。 在演武校场人群的最外围，不知何时多出了几个身影，为首的正是齐风寨老当家赵礼，另几位也是狄青此前刚醒来时见过的，也包括当时帮狄青治伤的何大夫。 可能是大家的注意力一直都被擂台上的比武吸引了，竟然没人注意到他们是何时出现在演武校场的。 锦袍圆脸中年男子道：“这狄公子倒挺有些意思的嘛！” 赵礼笑着颔首，道：“东儿，狄青小兄弟有恩于我们齐风寨，我们必当感恩，此子心思缜密，功夫不弱却不喜好人前炫耀，押解的路上观他毅力也超越同龄人，很是难得，恐怕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锦袍圆脸中年男子道：“明儿谨记父亲的教诲！” 擂台上，狄青笑得很放松，而公孙俊却脸色狠戾，眼神警惕。 “咱俩别打了好不好，你去跟九姑娘道个歉，发誓以后再不纠缠于她，今日之事就算扯平了，行不？”狄青腼腆地笑着，对警惕他的公孙俊提出了建议。 “哼！就你也配说这番话？” 公孙俊忽然意识到狄青只是齐风寨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子而已，他没必要站在这里跟听对方废话。 狄青表情依旧，问道：“那怎么才配？” 公孙俊道：“按挑战三关的规矩，你小子若赢了本少，本少就答应你这番要求。” 狄青道：“君子一言！” 公孙俊道：“快马一鞭！” 演武校场上的众人，听到狄青竟然在比试的间隙，与公孙俊商量起了附加条件，关键是公孙俊还同意了，顿时，人群中间瞬间炸开了锅，惊异议论声四起。 “他竟让对方同意了？” “若按这般条件，他若赢了，九姑娘岂不是以后都可以不再受那娘娘腔的纠缠了呀？” “关键是他能赢得了对方吗？” 第二十七章 一拳惊艳齐风寨 狄青一抱拳，道：“请！” 公孙俊也是一抱拳，道：“请！” 终于不用追着狄青的屁股后头，可以痛痛快快地打了，可能因刚才一直连对方的衣服都没碰着，心里窝着火，双方话刚落，公孙俊就已经猛扑向了狄青。 双方本来距离就近，公孙俊左手成爪，右手成拳，一拳全力轰向了狄青。 公孙俊一出手，已然是他最自信的拳爪合击。 因为这一击，右手拳在前，左手爪在后，拳中藏爪，爪在拳中，变化多端，防不胜防，很多江湖成名的好手都在他这一击中吃过亏，甚至有些江湖好手就直接败在了这一招之下。 “铁拳幻爪。” 赵月见公孙俊一出手就是最厉害的杀招对付狄青，心里大惊，内心紧张得叫出了声。 狄青却很淡定，不躲闪反而直接迎了上去，同样的一拳，轰向了对方。 这一拳，朴实无华！ 所有人都看出了狄青轰出的就是最普通的一记平拳。 这种拳，演武校场上的众人，人人都会，没有任何技巧，也不需要什么技巧。 可有时候，最简单的往往是最有效的。 比如说：一力降十会！ “砰！” 两人的拳头在空中碰在了一起，传出拳罡的撞击声。 “啊......怎么可能？” “不会吧！” ...... 演武校场上传出了惊呼声，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传出的同时，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见的一幕。 擂台上，公孙俊直接被轰击得倒飞而出。 公孙俊倒飞出去时那惊愕得快要掉下眼珠子，透出打死也不相信的神情，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狄青已经再次腾跃而起，一脚凌空踢在了他的腰间。 一声闷哼声从公孙俊口中发出，他整个人直接飞向了擂台外。 演武校场上。 擂台下。 霸剑山庄的人同样惊讶地看向空中倒飞的公孙俊，脸上的惊愕几乎一样，打死也不相信狄青一拳一脚就将自己的少庄主轰出擂台外这种离谱的事实。 公孙涵却是刹那间，纵身跃出，扑向了将要摔向地面下的公孙俊。 人群瞬间变得寂静无声，嘴巴都张大成了圆形，足可以塞个鸭蛋进去了。 所有人目光跟随着公孙俊倒飞时在空中滑出的完美弧线，最后定格在了一处共同的地方。 “砰！” 结结实实重物砸落地面的声音传出，公孙俊狠狠地摔在了擂台下的地面上，掀起一圈的尘土卷向四周。 公孙涵已经尽全力扑出，奈何公孙俊跌下擂台的速度太快，距离又离他稍微有些远，虽然他已使出了全力，可还是晚了那一点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的眼前狠狠的摔在的地面上。 很残忍，却很现实，只因为那一点点......不到一尺的距离，没能救下他。 人，或许能不断突破极限，但无论何时，那怕你平时能摘星揽月，总会有那么一刹那会让你懂得，自然界总有你所无能为力的那一瞬间。 就好像公孙涵此刻面对挡着自己救援儿子的那段不到一尺的距离。 他能领着霸剑山庄在孔山山脉的江湖武林中呼风唤雨，也能凭着他厉害的武功笑傲江湖，可他此时此刻却没办法跨越眼前那不到一尺的空间距离。 “俊儿！” 重重跌落在地面的公孙俊口中温咸，喷出了一口鲜血，被公孙涵正好近距离看见，惊叫了起来，透着关爱与担心。 也在此时，短暂寂静的人群如一汪水被烧至了沸点，翻涌着，终于涌动翻滚出了声音。 “一拳！外加一脚！我没看错吧？” “霸剑山庄的少庄主就直接被轰下了擂台！” “这小子会是咱齐风寨最弱的一个？” ...... 狄青一拳，外加一脚，干脆利落地将公孙俊直接轰下了擂台，古朴无华，也没有漂亮帅气的出拳姿势，却很实用。 “第一关，拳脚争锋，狄青代九姑娘迎战，胜！” 还是那个声音，报出了公孙俊与狄青之间拳脚比试的结果，声音隐含激动，却也有着更多的不可思议。 因为这样的结果是所有人都没猜测到的。 演武校场再一次成为了齐风寨众人欢呼的海洋，而狄青的大名从这一刻起，注定将响起在每一个的心中。 人群最外围，圆脸中年男子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到的，冲老者赵礼低声道。 “父亲，一记平拳就将公孙俊直接轰下了擂台，那得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到呀？要么就是霸剑山庄的少庄主太弱了，不堪一击！” 赵礼微微摇头，道：“公孙俊实力其实要高出慕容恪，在同龄人中，算是翘楚了，而狄青小兄弟那拳看似一记平拳，却非平拳啊！” 圆脸中年男子很是惊讶，道：“不是平拳？那是什么？” 赵礼道：“我也不敢完全断定，不过老夫见过一位故人曾使用这记拳，所以才说那不是一记平拳。” 人群中，公孙俊已被公孙涵救治过，加上狄青本身并不想伤人，也没有使出全力，所以他伤势并无大碍。 夏荷惊愕的看着擂台上的狄青，有些语无伦次地问赵月：“九姑娘，你不会事先知道他这么厉害吧？” 赵月眼神同样尽是震惊之色，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箭射得比我好。” 夏荷道：“他射箭还比你好？你们什么时候比过呀？” 赵月道：“没比过，昨天见过一次。” ..... 刘心虎笑得很开心，冲身后一人道：“你们一会下山，弄几坛最好的汾酒回来，不，越多越好，今晚兄弟们一醉方休。” 陈六也出现在了旁边，一拍那人肩膀，道：“你约着猴七他们一块，再多弄点好肉四来当下酒菜，咱们一起醉！” 刘心虎与陈六对视一眼，同时爽朗地大笑起来，充满了豪气。 齐风寨六当家赵刚来到公孙涵的面前，拱手抱拳，道：“公孙庄主，实在抱歉，齐风寨都是一些介粗人，出手没个轻重，你大人有大量，希望你不会介怀，不与他们后生晚辈一般见识。” 公孙涵强忍着，没有发作，眼神却充满了杀气，道：“这个好说。” 赵刚道：“不知少庄主第二关是否还继续。” 公孙涵看着公孙俊，见他点头后，才对赵刚道：“可以继续。” 赵刚拱手，道：“好，这就开始。” 在众人议论声中，擂台上再次响起了那个激动的声音。 “第二关，弓箭争锋，放箭标！” 很快，同样在演武校场擂台的正前方五十步处竖起了同样的两座箭靶，箭靶上方悬垂下一根丝线，丝线上穿着一枚铜钱。 演武校场上，众人见状，一颗心再次悬了起来，但更多人眼中却生起了期待。 或许是因为狄青那一拳太惊艳，以至于众人都希望他在弓箭比试时，再次出现更惊艳之举。 公孙俊擦拭着嘴角溢出的血迹，没有了丝毫病态，缓缓地走上了擂台。 一瞬间，他成为了所有注目的焦点。 第二十八章 变换规则赌彩头 所有人都注视着再次走上擂台的公孙俊，只因狄青在拳脚比试关中直接碾压轰下了擂台。 公孙俊没有了之前的一身病态，也没有那令人听起来极不舒服的娘娘腔，他掂了掂手中的大宋一等步军所用的九斗弓，脸上露出了不屑。 公孙俊看着狄青的眼睛，道：“这弓箭争锋，我们换个方式比，如何？” 狄青同样掂了掂手中的九斗弓，脸上重新浮现出了腼腆的笑容，道：“这九斗弓不是挺好的吗？” 公孙俊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道：“强弓羽箭，你可以自己选，我说的是射中箭标的方式换一换。” 狄青笑容愈加腼腆，道：“你先说说怎么个换法？” 公孙俊显得很自信，道：“铜钱不再固定，每人手持三枚铜钱，由自己扔向箭靶，再射出手中羽箭，箭镞贯穿铜钱方孔并矢中箭靶者胜出。” 他话音刚落，人群一片哗然，更有一阵阵唏嘘声传出。 “这方式难度太大了，比之前九姑娘与慕容恪之间的比试难度要高出太多了。” “这方式，不可能有人成功的。” “公孙俊想用这种方式吓退狄青兄弟，然后他不用比试就能赢了这第二关，此心险恶。” ...... 霸剑山庄的人群中，他们脸上都露出必定会赢的表情，甚至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若以这方式比弓箭，少庄主必定能赢了对方。” “是啊！少庄主常以此方式练箭，现在三枚铜钱基本上能矢中一枚。” “这弓箭争锋关，对手必输于我们少庄主。” ...... 夏荷有些急了，拉住赵月的胳膊，道：“九姑娘，你说狄青弓箭比你好，就那‘赖皮猫’说的方式，他还能赢吗？” 赵月摇头道：“我不知道。” 赵月说的是实话，因为她同样担心。 虽然第一关狄青给了大家一个意外惊喜，而且她也知道狄青箭法在她之上，但公孙俊说的这种方式，连她都没有任何把握，此刻，她心里对狄青是否能赢也没了底。 夏荷一听赵月这么说，更着急了，道：“九姑娘，你怎么能不知道呢？连你都不知道了，那狄青怎么可能赢嘛？” ...... 演武校场，人群最外围。 圆脸中年男子感叹道：“想不到霸剑山庄少庄主，箭术水平竟练就到了这般高度，我们齐风寨恐怕暂时没人能超过他了。” 赵礼也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担忧，道：“是啊！却不知狄青小兄弟是否也擅长弓箭。” 圆脸中年男子道：“就算狄青擅长弓箭，此番想要再赢霸剑山庄的少庄主，可能性也不大。” ...... 人群中，刘心虎与陈六肩并肩站在一起。 陈六道：“虎子，你说狄青兄弟还能赢吗？” 刘心虎道：“这比昨天俺跟他比试弓箭的难度超出了太多，俺真的不知道，反正俺没把握。” 陈六道：“我也没有把握。” ...... 擂台上。 狄青似乎在犹豫，显得有些为难，脸上腼腆笑容仍在，他看着公孙俊，道：“这样，不太好吧？” 人群看见擂台上狄青犹豫为难的神情，顿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负面预感，他们又一次猜测狄青会直接输掉弓箭比试。 虽然第一关狄青给众人带来了一次大惊喜，但并不代表众人能够相信，他还会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 公孙俊似乎看出了狄青没把握，心里骄傲滋生，道：“你不敢？还是你压根就知道自己会输？” 狄青道：“这样子真的不好吧！我只是代替九姑娘跟你比试，我没权力答应你。” 公孙俊道：“那就问问九姑娘。” 狄青想了想，走向了赵月所在方向的擂台边沿，腼腆地笑着，问道：“九姑娘，公孙少庄主想临时更改弓箭比试关的规则，我只是临时代你比试而已，我做不了主，所以想问问你，改或者不改。” 赵月很是诧异地看着狄青，她不太明白狄青这是什么意思。 狄青继续道：“要不还是按你以前所定的规则比试，要不然就按彩头比试方式代替也行，继续由我代你比试，你看呢？” 赵月笑了，她听懂了狄青这番话的意思，更从狄青那腼腆笑容中读出了如昨日比试弓箭时同样的自信，只因演武校场上的很多人被狄青那腼腆笑容与犹豫神情暂时欺骗了而已。 赵月道：“更改规则本姑娘不同意，他若不愿，可退出挑战三关。” 狄青道：“这样啊！好吧，我这就跟他明说。” 赵月道：“不过......他说的方式也不是不可以一试，但只能以赌彩头比弓箭的方式进行。” 狄青道：“那最后成绩能否代替第二关弓箭争锋的胜负呢？” 赵月道：“可以！” 狄青回到了擂台中央，腼腆地笑道：“你都听见了，只能按赌彩头的方式进行，但胜负的成绩可以代替本关胜负，你看，我们还比吗？” 公孙俊哈哈一笑，道：“赌彩头，本少更喜欢，赌什么？” 狄青道：“我一无所有，赌什么，这你得问九姑娘。” 本来公孙俊对他自己提议的这个比箭规则就信心十足，再加上狄青那犹豫的神态，他早就认定此番比试弓箭稳赢，又听到是以赌彩头方式进行，顿时兴奋起来。 “九姑娘，什么彩头？”公孙俊真去跟擂台下的赵月协商去了。 “彩头太小的话，本姑娘担心会有损你霸剑山庄少庄主的身份，就三百贯如何？”赵月煞有其事地对方协商了起来。 公孙俊皱了一直眉头，看向了公孙涵，只见公孙涵点头后，才应道：“好，就三百贯当彩头。” 演武校场上，众人听见以三百贯当彩头时，倒吸了口凉气，低声议论不断。 有宋一朝，钱币制度极其混乱，而史料记载也矛盾重重。 宋朝是以“钱”为流通货币，而且宋朝“钱法”很乱，有铜钱、铁钱还有铅锡钱同时流通，各州都有权自行铸钱，还存在私人铸钱的情况，钱的大小不一、成分不宜、价值多变，“随时立制”，非常混乱。 宋朝与后来的明清两代的银本位制不同，是铜本位制，铜钱是主要货币，金银是不作为货币使用的。 铜钱的基本单位为“文”和“贯（缗）”，一贯合一千文。 遵循古代货币通常假设兑换规则为：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一两白银等于一贯铜钱的换算方法。 不考虑特殊的荒年或大丰收年的话，北宋初期的米价大约在每石三百文到六百文之间，中期（仁宗年间）在六百文到七百文之间，南宋初期米价则在两贯左右。 宋朝一市斤是六百四十克。 一石折合当时宋斤为九十二斤半，这只是根据沈括的《梦溪笔谈》卷三“凡石者以九十二斤半为法，乃汉秤三百四十一斤也”所得。 因此，一石大米就有相当于现在五十九点二公斤。 如果按现今大米价格每公斤五元来计算，宋仁宗时期一石大米合二百九十六元，也就是一贯铜钱约合现在四百五十元人民币。 而宋朝一个宰相的本俸是月薪三百贯，一个普通从八品的县令月薪十五贯，当然宋朝官员除了本俸之外，还有职钱，禄粟，厨料，薪炭诸物，增给，公用钱，给券，职田等名目繁多的津贴。 赵月与公孙俊双方约定三百贯为弓箭比试彩头，就相当于一个宰相一月的本俸，相当于一个从八品县令二十个月的本俸，约合现在十四万元，确实算是不小的对赌彩头，难怪众人会惊愕。 当然，这对于九大势力的齐风寨和霸剑山庄而言，只能算是毛毛雨罢了。 第二十九章 箭镞贯孔矢十环 擂台上。 狄青与公孙俊各自站在了自己箭靶的前方，手中多了三枚铜钱，双方最后都选择了一石二斗，因为此等级弓有力量也适合五十步的距离。 公孙俊冷冷地看了眼狄青，眼神中含着讥讽，先取出了当中的一枚铜钱，在手中抛着，双目如电，盯着五十步外的箭靶。 狄青腼腆地笑问道：“公孙少庄主，若两人矢中铜钱数量一样，如何区分胜负？” 公孙俊道：“若矢中铜钱数一样，按矢中箭靶的环数分胜负。” 狄青点点头，表示认同，并做了一个让对方先请的手势，便在一旁等待公孙俊先行射箭。 公孙俊右手上下抛动着第一枚铜钱，左手握弓，眼神直视前方箭靶。 演武校场上再一次变得寂寞无声，所有人再一次屏住了呼吸，这是一次难度比赵月对决慕容恪还高出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弓箭比试。 公孙俊动了，只见他右手将手中那枚铜钱用力甩向了箭靶，同时，右手极快地反转回扣，手指极其熟练地扣在了第一支羽箭上。 被甩出的那枚铜钱在空中抛出了一条曲线，翻着跟斗，急速奔向五十步外的箭靶，开始缓缓下落，角度极其细微的变化着。 搭箭！拉弦！ “嗖！” 公孙俊手中的第一支羽箭极速飞出，直奔五十步外的箭靶而去。 空中翻着跟斗的那枚铜钱同样在极速前奔中缓缓下落。 这种比箭方式的难度在于，箭靶、铜钱、箭矢三样不同轨迹的物品，在极速运动中得在空中某一点进行完美的重合，时间要恰到好处，同时空间轨迹也必须在那个时间点完美重合。 这几乎不可能有人做到，因为这有太多的外力在干扰。 箭镞破空，在前方留下一道完美的弧线，直奔空中缓缓下落的铜钱，二十几步的距离，眨眼间拉近。 羽箭在这一瞬间，好像变得跟下落的铜钱一样缓慢，出现在了三物的重合点处。 铜钱也在这一刻翻滚着，缓缓落下，一点点，一点点地向前翻着跟斗，露出了方孔。 所有人早已屏住了呼吸，眼神落在箭靶上。 铜钱翻转了过来，即将全部回归正位，呈现完美的方孔钱眼。 箭镞极速前奔，电光火石间，箭尖闪着寒芒，越过了铜钱的外圆边，而此时，铜钱却还未完全回正。 箭镞棱角擦在铜钱的圆边上。 “嗤！” 几点肉眼很难发现的火花闪现在了空中，铜钱被反擦力撞向了空中，直接被再次撞蹦起了丈前高，向前跳出了很远，跌向了地面。 “铿！” 箭镞没入箭靶的声音在演武校场上响了起来，箭身振动着，却没在箭镞处见到铜钱。 没中！无效靶环！ 众人这才醒转过来，这一箭失败了，人群欢呼起来。 “这种方式，那有那么轻易就矢中铜钱呀？” “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嘛！” ...... 公孙俊很是懊恼地甩了一下手中的长弓，明显为自己差那么一点点而生气。 他在擂台上转了两圈，重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又重选了一个方位站定，然后取出了第二枚铜钱。 瞬息间，第二枚铜钱被他再次甩了出去，同样在空中极速翻着跟斗奔向了箭靶方向。 再次搭箭！拉弦！同样熟练的手法。 “嗖！” 羽箭再次瞬间穿越的空间距离，出现在了与铜钱、箭靶重合之处。 铜钱与箭镞再一次擦撞在了一起，此次，铜钱却是被撞向了地面，直接钉在了地上，没入了半个铜钱身子。 再一次没中！再一次失败！ 人群又一次躁动起来，却多了不同的低语议论之声。 “霸剑山庄少庄主的箭术确实了得，两次虽未矢中铜钱方孔，却都擦撞到了空中的铜钱，这已非常人能及的了。” “是啊，两次擦中铜钱，却是运气不好罢了！” “就这箭术，别说狄青了，恐怕九姑娘自己亲自出手，也会是输多赢少。” ...... 人群中，各种低语议论声在狄青还未出手，就已然主观地断出了二人的高下，这也是世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已知的信息去判断未知事物的结果的劣根性之一。 擂台上，狄青听着台下众人的议论声，依然腼腆地笑着，心境却古井无波毫不在意。 公孙俊第二箭的再次失误，心里明显地更加着急，在擂台上步子走得更急，圈圈转得更大。 “俊儿，平心静气，当作平时练习就可以了。”公孙涵见状，关爱的提醒起来。 公孙俊郑重地点头，第三次站定，又一次平缓了心绪，深吸了口气，缓缓呼出，眼中出现了精芒。 手中第三枚铜钱飞向了五十步外的箭靶。 搭箭！拉弦！ “嗖！” 无比熟练的动作将最后一支羽箭射出。 箭靶、铜钱、箭镞三者空中完美重合处，首次出现了完美重叠。 “铿！” 五十步的距离被极速前奔的羽箭瞬间穿越过，公孙俊射出的第三支羽箭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箭身颤抖，箭镞前端穿挂着一枚铜钱，直接钉在箭靶上。 箭镞贯孔，矢中八环。 演武校场上瞬间如死般的安静，众人眨巴着双眼，不断确定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希望这是幻觉。 可事实就是事实。 霸剑山庄少庄主公孙俊真的按他说的方式做到了，虽然只是三中其一，但已经足够所有人震惊了。 “好箭法！”狄青腼腆地笑着，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夸赞了一声。 人群中，在死一般的沉寂过后，议论声完全盖过以前。 “他真射中了，这箭法端是了得！” “真没想到，霸剑山庄少庄主的箭术水平会精湛到如此地步！” “这一关，狄青兄弟肯定没戏了！” ...... 狄青听见这些几乎一面倒的声音，有些无奈的摇头，而他这摇头，却被众解读成了连狄青自己也自认为不可能会赢的信息传递，弄得他更是哭笑不得。 他见赵月，夏荷，刘心虎，陈六等人都在摇头，脸上尽都变得苦涩无比，内心也是无语，只得冲众人再次腼腆地笑了笑。 公孙俊一脸的得意看着狄青，明显地认为此关比试自己必定稳赢不输了，。 因为这是他以此方式练箭以来，唯一做到一次箭镞贯孔，又同时矢中八环的最好成绩，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铁定会赢。 狄青又一次冲公孙俊很是无奈地摇摇头，上前两步，站定在了他自己箭靶的正前方。 他取出三枚铜钱，在手心抛玩着，忽然，他问起了公孙俊，道：“公孙少庄主，这次彩头多少来着？” “三百贯！”公孙俊虽不明白狄青为何突然有此一问，但还是很自信地说了一遍。 狄青点点头，突然大声对赵月喊道：“九姑娘，三百贯彩头少不少？” 赵月一楞，直接没反应过来狄青是何意：“......” 众人听见狄青的喊话，齐齐一楞，和赵月成了一个反应：“......” “阿虎兄弟，我今晚想喝最好的汾酒！” 狄青在众人思绪还未反应过来时，冲刘心虎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大喊，众人顿时被弄得更加摸不着头脑。 可若这样也就罢了，在众人齐齐愣呆之时，狄青却右手一抓，手指一捏，三枚铜钱刹那间出现在了他的指间。 在众人愣神的同时，三枚铜钱已从狄青手中飞出，直奔前方五十步的箭靶而去，比公孙俊的速度快了何止一倍。 “嗖！” 演武校场上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狄青的箭是何时射出的，那支羽箭已然穿过了二三十步的距离，连残影甚至都没留下。 “铿！” 直接矢中箭靶靶心十环，箭身剧烈抖动，发出一阵长长的颤音，余音不绝。 众人都被惊住了，因为狄青的出箭速度太快，快到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箭镞就矢中了靶心十环。 第三十章 一箭三钱众人欢 (求推荐票，形势所迫，咱也得当一回俗人啊！) 演武校场上陷入了长时间的死寂，众人甚至都忘了去验证狄青的箭到底有没有矢中铜钱。 只因为狄青出箭的速度太快，快到几乎所有人都没能看清楚，那箭镞已然矢中了靶心十环。 看着众人那呆滞的表情，狄青腼腆地笑着，走近了公孙俊的身边，靠近了他的耳边，轻声低语起来。 “公孙少庄主，别忘了你当众人面做出的许诺，我不管你与九姑娘之间那荒唐的提亲是怎么回事，从此刻起，你最好离她远点，否则，下次的铜钱将钉到你的脑门子上。” 公孙俊听见狄青的话语，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看着狄青走向擂台下的背影，内心变得十分复杂，眼神里却有股儿狠戾与杀气。 狄青将要踏出下擂台的台阶时，忽然转身向公孙俊拱手抱拳，脸上是腼腆的笑容，大声喊道：“狄青代九姑娘多谢公孙少庄主亲手奉上的三百贯彩头。” 他这话一喊出，演武校场上所有人才回过神来，各人脸上的表情各异，神色同样精彩纷呈。 “小子，你这话是何意？第三关还没比试呢，你就认为你赢了吗？”霸剑山庄的人群中有人怒喝起来。 “第三关？我已然是三关赢二了，还有必要比第三关吗？”狄青顿下了下台阶的脚步，腼腆地笑道。 “你第二关的成绩还没出，凭什么你就认为你小子赢了啊？”那人心里很是不讪。 “第二关弓箭争锋的成绩，你不会自己去看吗？”狄青心里起了温火，脸上笑容却未变。 人群中此刻才想起来，只看见狄青矢中十环，却也还没有仔细看箭镞上有没有铜钱。 “狄青的意思他赢了？” “听他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这样？” “没报出箭靶成绩，他就那么自信？” ...... 赵刚站了出来，儒雅地笑着拱拳，道：“公孙庄主，狄青是否赢了此关，一查箭靶便知。” 公孙涵点了点头，制止了那人继续刁难擂台上的狄青。 争论在事实面前确实属于多余，有箭靶在此，一验便知真假。 去的人没有报出箭靶，反而是几个人将整个箭靶抬将了过来，经过人群，已有眼尖之人惊呼了起来。 “一箭贯三钱，还是矢中十环，怎么可能？” “这都可以？他的箭术也太恐怖了吧！” ...... 齐风寨的人与霸剑山庄的人都围在箭靶前，一个个震惊得无以复加，可眼前箭靶的事实告诉了他们……这是真的。 “怎么可能有人做到？这是那小子作弊！”霸剑山庄的人明显不相信。 “狄青赢了，凭什么说我们是作弊呀？”齐风寨的人早就窝了一肚子火了，听对方如此污蔑，顿时喊叫了起来。 “他若不是作弊，一个少年，怎么可能有此等箭术。”霸剑山庄的人却未退让半步。 “你们霸剑山庄的人若有能耐，也可以在擂台上，当着众人的面，作一个如此漂亮的‘弊’给大家伙瞧瞧呀？”齐风寨的人不知不觉中将霸剑山庄的人围在了中间。 ...... “好了，都给我闭嘴。” 公孙涵脸色阴沉，内心虽有怀疑，但面对四五百人脸上明显充满了杀气的齐风寨好汉围拥之势，却也知道孰轻孰重。 齐风寨演武校场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人群中一股肃杀的气息在弥漫。 “哈哈......公孙庄主亲临我们齐风寨，也不事先派人知会老夫一声，害得老夫慢待了老朋友，着实多有得罪。” 赵礼爽朗的声音从人群外围传出，齐风寨众人快速地分开一条人墙通道，赵礼一行六人快步朝中间走了过来。 “拜见老当家与诸位当家！”齐风寨众人齐齐抱拳施礼。 “今个咱齐风寨很热闹嘛！看来咱们回来晚了，错过了好戏呀！”圆脸中年男子有些惋惜地叹道。 公孙涵见是赵礼等人，拱手抱拳道：“赵师叔，晚辈带人叨扰贵寨了。” “公孙庄主生分了，齐风寨与霸剑山庄本就是一家人，何来叨扰一说。” 赵礼客套地说着，看向了狄青的箭靶，见到狄青那一箭三钱且矢中十环的羽箭时，内心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公孙庄主！”圆脸中年男子冲公孙涵抱拳，脸上笑着。 “赵大当家！”公孙涵抱拳回礼。 赵礼问道：“公孙庄主，狄青这箭靶，你如何看？” 公孙涵脸色有些难看，却也是个老江湖，道：“晚辈当听赵师叔的。” 赵礼道：“贵庄的人看出这是作弊，老夫活了六十多年了，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能当着数百人的面，将作弊做到如些完美且未发现破绽的。” 公孙涵轻咳了几声，道：“是我们的人不懂事，未看清楚就胡乱猜测，赵师叔切莫与他们这帮粗俗之人计较。” 赵礼笑道：“那能，老夫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公孙涵再次拱手抱拳，道：“俊儿今日既然挑战三关失败，霸剑山庄自当信守许诺，从此不再提及俊儿与九姑娘两人秦晋之事，弓箭比试输掉的三百贯彩头，待晚辈回庄之后，自会差人专程送来” 赵礼脸露为难之色，道：“这样啊！也好！老夫年事已高，也想图个清静，也管不了他们年轻的人事了，随缘吧！” “晚辈已离庄多日，恐山庄事多，今日还要赶回山庄，就不再打扰了，告辞！”公孙涵拱手抱拳。 赵礼道：“公孙庄主忧心山庄之事，如此齐风寨也就不留诸位了，东儿，送送公孙庄。” 被赵礼唤作东儿的正是齐风寨大当家赵东，也就是那个锦袍圆脸中年男子。 当赵东送走霸剑山庄的人后，狄青也下了擂台，对赵礼行礼，道：“狄青见过前辈。” “狄青小兄弟，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赵礼笑呵呵地扶正了狄青的身体，然后看着周围的齐风寨众人，忽然大声喊了起来。 “齐风寨对待自己兄弟和英雄的方式是什么呀？还愣着干什么啊？” 众人一愣之下，很快就欢呼起来，最靠近狄青的几十个人极快地拥向了他，还没等狄青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齐风寨众人抓了起来，抛向了空中。 演武校场上，欢呼声不断，狄青被众人不断的抛向空中，落下，再抛起。 从一大早令人窝火的提亲挑战三关，到现在归云山庄与霸剑山庄灰头土脸败走，齐风寨众人的心里早已是大呼畅快了。 赵月拉着赵礼的胳膊，面若桃花，笑若仙子说道：“爷爷，狄青那一箭是不是作弊呀？” 赵礼笑看着赵月，道：“你说呢？” 赵月撩人的下巴颏扬起，眼中泛着神采，道：“我看不像！” 赵礼哈哈一笑，道：“我们齐风寨的九姑娘说不像，那就不像啰！” 赵月脸一红，撒娇道：“爷爷......” 第三十一章 狄青酒后知真相 齐风寨，东山坳，火舵宿营房。 热闹的营房中，齐风寨风暴营火舵的兄弟与金舵的兄弟齐聚在地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畅快。 “狄青兄弟，这碗酒，算是俺为昨天的事给你赔不是了。”刘心虎已经喝得有七八分醉意了。 “阿虎兄弟，咱俩这算是不打不相识，这酒，兄弟我陪你一块干了。”狄青同样有了五六分醉意，但比刘心虎要清醒些。 “好，那咱兄弟俩一起干了！”刘心虎醉眼朦胧地吼着。 两人咕咚咕咚，一碗二十年的上好汾酒一口闷进了肚子里。 “好酒！狄青兄弟，俺好久没有如此痛快地放开肚皮喝了，今天过瘾！”刘心虎一拳砸在了狄青的膀子上，舌头都开始打卷，已经有些吐字都含糊不清了。 屋子里，不时地有人喝趴到了桌子底下，也有很多人歪歪斜斜的扶墙想往外走，却总是找不到门在那里，几乎所有人都在眼中看到屋子在不停地旋转，地面高地不平，起伏越来越大。 陈六扶桌子想站起来，最终摔碎了整桌子的酒碗空坛子，才勉强站了起来，朝狄青走来。 “狄青兄弟，咱不管别人，你这个兄弟我陈六这辈子都认。” 陈六晃晃悠悠地端着个酒碗，碗里的酒早已洒没了，滴酒未存，举起来与狄青手中的酒碗碰在了一起，含糊不清地说个‘干’字，然后就往口里倒。 可他倒了半天，也没有倒进嘴里一滴酒，很是纳闷，又举起手中那只空碗翻来覆去瞅着，嘴里嘀咕着：“酒呢？” 没一会，他就连人带碗躺地上了，吧嗒着嘴，酣睡如摊烂泥了。 “呵呵，六子又喝成死狗了！” 刘心虎将手中酒碗往地下一扔，抱过旁边两坛汾酒往面前一放，双手一拍就震开了泥封，然后塞给狄青一坛，大喊一声“喝”，没等双方酒坛碰上，就抱着整坛子酒往嘴里猛灌。 可还没喝上几口，也醉倒在桌子上。 狄青有些晕晕乎乎地站了起来，却听见刘心虎在梦中不停地喊着‘九姑娘’三个字，时不时还嘴角露出笑意。 他苦笑地摇了摇头，拎起那坛刚被刘心虎开了泥封的汾酒，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门外走去。 好在他仅有五六分醉意，并不像刘心虎陈六他们似的，醉得不醒人事。 出了院门，走在东山坳的山路上，雪风一吹，狄青的酒意倒醒了一大半。 月色下的齐云峰，似位仙子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 狄青心里再一次泛起了淡淡的惆怅，因为汾酒正是他家乡的酒，他喝着汾酒时，又想起了娘，想起了大哥和秀姑嫂子结婚的热闹，想起了刚满周岁的小侄女，或许，婉儿她正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呢！ “谁？口令？” 从林中闪出两个人，手持着腰刀，在月光中发出点点寒芒。 “什么口令？”狄青看着前方两人，酒意未消，刚来齐风寨，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是你啊，狄青兄弟！”其中一人认出了狄青，收起了腰刀。 “你就是狄青？”另一个人也收起了腰刀。 “你们？”狄青并不认识对方，有些不解对方为何认识自己。 “今天白天你跟霸剑山庄少庄主比擂台时，我就在擂台下，所以认识你。”认出狄青的那人笑着解释着。 “哦！这样啊！”狄青明白了，点点头。 白天他代替赵月与公孙俊在擂台比试三关，对方认出自己并不奇怪，而当时擂台下足有四五百人，狄青却也没办法记得他们所有人，不认识也情有可原。 “狄青兄弟，白天你赢那娘娘腔赢得真是漂亮，为咱山寨的弟兄们出了口恶气，过瘾！做得漂亮！”那人脸上很是兴奋。 “没什么，我也只是赶巧被九姑娘选为代她比试之人，若换成是你，相信你也一样揍他了。”狄青随口应付着，酒意上头，脸很红。 “对了，狄青兄弟，你那一箭他们说你作弊，是不是真的呀？”那人很好奇。 “这个，我也忘了是怎么射的了。”狄青心里苦笑，没见过就这么直接向他打听这种事的人。 “我相信他们是输了故意找借口污蔑你，作弊那能做到如此漂亮呢！”那人似乎与霸剑山庄的人不对付。 “这位兄弟，我今晚酒喝得有点多，有些困了，得回去睡觉。”狄青找个借口，不想再这浪费时间。 ...... 狄青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两拔巡寨之人，可令他有些郁闷的是，这两拔人同样在向他打听关于白天最后那一箭有没有作弊的问题，最后令他酒兴全无。 有没有作弊很重要吗？ 在那种场合，只要结果是对齐风寨和九姑娘有利，不就行了吗？有必要都这般好奇心大发吗？ 况且，自己根本就没有作弊！ 狄青坐在一处突起的崖石上，静静地吹着齐云峰山上的雪风。 “你还真在这里啊！” 赵月的声音突然从狄青身后响起，听上起，好像是专门来找他的。 “九姑娘，你怎么来了啊？” 狄青扭头，见一身白衣的赵月正朝自己走来，在月色下，自有另一番旖旎之美。 赵月同样在那处突起的岩石上寻了一处干净之地，坐了下来，离狄青距离不太远。 “今天谢谢你帮我赢了比试。”赵月的语气很真诚，声如莺啼宛转悠扬。 “九姑娘这是那儿话呀？狄青的命都是你从一线天古道上救回来的，这点小事那能相提啊？”狄青说得同样很真诚。 狄青自从知道他是被齐风寨众人救的后，就一直想向老当家赵礼当面表示感谢，而昨晚知道一线天在自己昏倒前扑来的红影是赵月后，他也同样想对她说声谢谢。 赵月道：“那是正好碰上了，就顺手将你救回了山寨，说起一线天来，我们齐风寨还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谢我？为什么呀？” 狄青第一次听到齐风寨要感谢他的话，是在他刚醒来时，从赵东口里听到的，他并未在意。 可赵月现在说出同样的话，这就令狄青有些奇怪了。 “你以为是我们齐风寨救了你？其实是你救了我们齐风寨！”赵月笑了笑，在月光下，显得更美。 “听不懂！”赵月的话令他愈加的迷糊起来。 赵月道：“当时我们去一线天劫道就是为了救出我爷爷，最后时刻那个军卒想要杀爷爷，是你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推了出去，才避开对方致命的一击，救下了我爷爷。” 狄青一愣，这个说法却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按赵月的说法，那个军卒就是李宝田无疑，他朝自己扑过来要杀的不是自己，而是齐风寨老当家赵礼，他当时搀扶着赵礼，两人正好站在同一个位置，便误以为李宝田要杀的是他狄青。 而当时他的想法只是不想因为自己连累了赵礼，才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推开了赵礼，然后，他便昏倒了，不知道后面的事了。 狄青当时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阴差阳错，局面反而变成了是他狄青救的赵礼。 “那个军卒呢？”狄青知道了事情真相，便想起了李宝田一路虐待他的情形。 “所有军卒都被我们杀了。”赵月说得很淡然，好像这些军卒本就该死一样。 第三十二章 寒夜醉卧芳心乱 狄青听到赵月说李宝田已被他们杀了时，心里多多少少升起了一丝小遗憾，毕竟他还是想亲手向对方报仇的。 不过，既然人都死了，也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深仇大恨了。 “九姑娘，谢谢你帮我杀了那个军卒。”狄青知道这个消息，心里好像少了些什么。 赵月笑笑，道：“我听爷爷说了，那个军卒一路没少欺负你，杀他也就是捎带手的事。” 狄青道：“还是要谢谢你。” 赵月脸上现出好奇，问道：“狄青哥，那军卒生前跟你有仇吗？” 狄青抱起酒坛，猛喝了一大口汾酒，有些伤怀，道：“他叫李宝田，是西河温家的远亲，只因他表弟温富贵调戏我嫂子，被我大哥打断了双腿，然而温家在西河有权有势，与西河县狗官串通，欲抓我大哥刺配边关从军。” 狄青又喝了一口酒，继续道：“后来，狄家族老出面说情，才允许狄青代兄重新刺配汴京从军，这一路上，他变着法子折磨我，就是想在押解去往汴京的路上，杀了我替他表弟泄愤。” 赵月玉手握成拳，脸上浮现出了怒容，却在这月色下看上更加动人，怒道：“这等狗官！” 圆月高挂，夜色中，借着未化的雪可以看出去很远，叠起的山峦在黑夜里，犹如一只沉睡的卧狮。 夜虽寒，月色美景中，有酒洗忧思，有美聆听伤怀事，却也令狄青少了郁结。 赵月看着月光中英俊略带醉意的狄青，低声问道：“替兄逮罪从军！这么说，你无法留下来，到时候还是会离开齐风寨。” 狄青已将坛中酒喝去了一半，苦涩地摇摇头，道：“嗯！江湖曾经是狄青梦想的生活，快意恩仇，行侠仗义，再和心爱之人逍遥四方......只是此生注定与这梦无缘了。” 大宋剌配从军的律法狄青清楚，赵月同样也清楚。 对狄青而言，那已经是不可更改的命运了，只因狄家无任何权势，刺配后若中途逃脱，会连累他所有的家人罪上加罪而再次面临牢狱之灾。 所以，对狄青而言，人生已经没有了二次选择的可能，从军已是唯一。 赵月心里不知为何伤心，伸手指着狄青手中的酒，道：“这酒，我能喝一口吗？” 狄青看着赵月，将酒递了过去。 赵月抱起酒坛站了起来，对着悬在空中的皓月，连喝了几大口，末了还笑了起来，道：“好酒！” “这是汾酒，我家乡最好的酒！”狄青也站了起来，接过酒坛，再次大口喝了起来。 两人同饮一坛二十年的上好汾酒，齐云峰那块突起的无名岩石上，在月色中成了另一道风景。 狄青已经醉了。 本就在火舵营房里中与刘心虎陈六等人喝了不少，现在又与赵月分饮了大半坛子，加上二十年的汾酒本就醇香，雪风吹来，酒劲开始上头，狄青终于再一次醉了。 赵月也有些醉意朦胧，此刻俏脸通红，却不知是因酒而红，还是因雪风而吹，还是内心紧张害羞。 因为狄青此时正枕着赵月的大腿上睡着的，赵月的一只玉手被他两手紧紧握住，还将她的手贴在了他的脸上，睡梦里脸上浮现很纯朴的笑容，嘴里还不知哼哼唧唧喃喃些什么。 赵月长这大，从未与异性这般亲近过，更不用说被狄青这样握住手了，而且还是贴在了异性的脸上。 不知是否赵月第一次触碰男子的脸，那皮肤透出的温度，直接令她绷紧了全身，如触电般，酥麻了她的心神，连呼吸都变得不平稳了。 可赵月心里很是惊异，因为她发现她并未逃离，反而任由狄青这样握着她的手，靠在她腿上酣睡着。 她虽有醉意，却很轻微，此刻，她的内心如小鹿乱蹦，紧张到了极点，月光里，俏脸在雪风中滚烫，直接红到了如凝脂玉般的颈根处。 月光中，齐云峰披着皑皑白雪的银装，赵月一身白衣，宛若广寒宫中的嫦娥仙子，保持着一种不变的姿势，就似后羿靠着嫦娥一般。 她偷偷地看着狄青那张英俊的脸，那是一张令所有女子都会心动的脸，棱角分明的脸型，浓眉大眼，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唇，面若冠玉却不失男人的英气。 为什么呀？ 赵月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俏红且滚烫的脸颊，心里自己问起了自己的心。 她与狄青认识没几天，真正说话的次数也没有几次，真正接触也只是昨天和今天白天，为什么她的心里没有拒绝对方这般亲近她，而且心里反而生出了少女心中那种特有的紧张。 难不成自己喜欢上了对方？ 这个猜测从赵月心里生出，将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脸上更加俏红，内心紧张更甚。 刚接触一位异性，就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对方，任谁都会觉得这想法太前卫。 就算赵月身处江湖，养成了一副侠女性格，也对这般猜测觉得太够大胆，毕竟一见钟情这种事还是不多。 腊月中旬的月亮很圆很亮，银辉洒落大地，使无尽的山峦泛起也一层淡淡的银光。 月入中天，夜入子时，狄青终于醒了，刚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竟然是双手握着赵月的一只手，头还是枕在她的玉腿上，吓得一个翻身跳了起来，酒意也完全被吓醒了。 狄青内心紧张，脸上都不自然了，很是尴尬地小声道：“九姑娘，狄青不是有意的，都怪一时贪欲喝多了一点点。” 这是喝多了一点点吗？明明是醉卧温柔乡好不好！也不知是真醉还装醉！ 赵月同样内心紧张，俏脸更红，低声道：“没什么，你只是喝醉了而已。” 狄青越发尴尬，抬头看了眼已入中天的月亮，低声道：“九姑娘，这么晚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赵月轻轻晃动了几下肩膀与脖子，深呼了口气，道：“狄青哥，要不你先回去吧！小妹再坐一会。” 狄青更加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道：“九姑娘，要不我们一起走？” 赵月苦笑了一下，又看了看狄青，无奈道：“本姑娘也想现在就走，可我现在腿麻了，暂时走不了！” 狄青一听，狠狠在自己的心里狂骂他自己就是一头猪，将人家姑娘家的玉腿当枕头压了这么长时间，能不腿麻吗？也就只有他这样的木头没想到这一层。 第三十三章 玉唇印青月生羞 狄青被赵月这么一说，更加尴尬，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此刻，就这情形，扶起来也不是，动手帮对方揉揉被压麻的玉腿更不行，那是耍流氓，不上前帮忙，这寒天冻地的，恐怕又被冻坏的身子。 “啊嚏！” 赵月一个喷嚏，明显是已经有点着凉了。 狄青那还有这呀那呀的心里顾虑，一个箭步上前，脱下身上的外袍，披在了赵月的身上，蹲下身子，抓住她的一只玉臂，道：“外面地寒，我扶你起来。” 他一边说着便一边使劲，将赵月从岩石上扶了起来。 赵月再一次被狄青近距离扶着，内心越发紧张，俏脸更红，似寒夜月色下的一朵白色莲花，却生出了一丝羞艳的红芯。 “来，我扶着你，你试着前迈一步。”狄青扶着赵月，眼睛盯着地面，看着她迈开了步子。 赵月此刻感觉他的腿宛若有万千蚂蚁在里面钻爬，酥麻难忍，整条腿就好似悬空挂起，根本不知道那是哪！ 她好不容易迈出了一步，可脚刚一接触地面，就感觉踩在了厚厚的棉花层上，踝关节不受控制地摆动，一股更强烈无数倍的酥麻感传出，顿时，整个人身体前倾，向前扑倒而下。 狄青当时眼睛只盯在地面上，只顾着观察赵月前迈的步子，一个不察，直接被赵月扑了满怀，他整个人也被对方扑得倒向了后方。 狄青还没来得及叫喊出声，他已经后背先着地方式重重地摔在地下，背部剧烈的疼痛传来，刚要呲牙咧嘴出声，两片温润的玉唇带着一股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贴了上来，紧紧地贴在了他的双唇之上。 一种触电般的感觉瞬间从狄青的双唇传遍了他的全身，身子酥软，所有力气刹那间凭空消失，手臂一松，赵月柔软的身子与他壮实的身子再一次紧贴在了一起。 狄青感觉到两团柔软山峰压在了他的胸前，那种感觉，前所未有。 时间仿佛被定格了一样，天空中的娇月却也躲进了云层后面，四周变得漆黑，齐云峰也在此时隐没了身形，雪风也变成了轻拂。 仿佛四周的一切都隐去了，不忍心惊扰这二人世界。 如兰的气息从赵月鼻中呼出，伴着如兰花的体香，狄青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那种男人身特有的气息，被赵月吸入体内，身上顿时变得更加酥软无力。 四只眼睛都惊成了铜铃，惊愕着，彼此脑中一片空白，竟都忘了还要做什么！ 也像过了很久，又似很短暂。 赵月慌乱地起身，可她刚起来一点点，腿上的酥麻再次剧烈传出，令她全身一软，整个人再一次扑进了狄青怀中。 狄青猝不及防，刚微微抬起头，又被赵月倒扑了一个满怀，身上顿时传出疼痛，“啊”的一声叫唤起来。 赵月再扑倒狄青怀里时，急忙侧脸，避开了四片嘴唇再次贴在一起的尴尬，却不防，狄青刚好叫唤出声，她那滚烫如玉珠的耳垂正巧不巧地放到了他张开的口中，被狄青双唇含住了滚烫的耳垂。 饶是赵月侠女性格，突如其来的意外也令她瞬间变成了娇羞的少女，面红耳赤，全身滚烫，恨不得身下的岩石裂开条缝，然后钻进去永远不出来。 终于，双方从这慌乱中分了开了。 赵月很是尴尬，整个人都成了一株含羞草，在月华暗影中羞涩地长在岩石上，包裹起了她自己。 狄青更尴尬，在一旁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 这是狄青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发生的事，也是赵月始料不及却出现的事。 这是意外！ 却不知二人此刻心里是希望这意外是意外呢？还是希望这意外是意外？ 齐云峰那块突起的无名岩石上。 狄青与赵月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保持一定的距离分开坐着。 狄青的外袍依然披在赵月身上。 大约过了一刻钟时长，赵月酥麻的身子终于不再酥麻，她站了起来，低着头，能明显看出少女的羞涩，没有跟狄青打招呼，转身向回走。 可她没走出几步，突地停下来，娇羞低语，道：“是爷爷让我前来告知你，明天上午让你去后山无影崖找他。” 赵月说完，一阵风似地跑远了，留下一脸错愕的狄青。 看着赵月远去的白衣倩影，狄青只能将到嘴边的话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他很想跟赵月说声对不起，因为这是意外，他也想问一下，无影崖在哪？要不然，他明天如何去呀？ 狄青站在无名岩石上，看着月中远处起伏的山峦，内心久久未能平静。 他仿佛闻到了岩石上遗留的赵月身上特有的那股兰花体香！ 他脸上浮起腼腆的笑容，轻舔双唇，回味起了这次不知算不算意外的意外。 良久，他脸上笑容逝去，苦涩地摇头，看了眼汴京所在的东方，轻叹了口气，迈步回走，身影隐入了月色之中。 或许，赵月是那位令自己心动的梦中女子，但狄青想起他刺配从军的罪囚身份，还有这一生都将随时面临马革裹尸的可能，便将这份意外埋藏在了心底。 赵月的未来不可能是他，只能将这份美好珍藏，待到未来某时，再独自翻出重温。 这一夜，狄青躺在床上转辗反侧，第一次失眠了。 赵月的身影一次次重复出现，那嫣然的笑容，那雪中红影，那声如莺啼的声音，还有那旖旎之美，点点滴滴，完全占据了狄青的脑海。 狄青不知何时进入的梦乡，待他一觉醒来，竟过了他每天晨起练拳的时间。 想着还要去无影崖见老当家赵礼，便起身洗漱，没过一会，夏荷姑娘很准时的拎着食盒过来了。 可狄青老远就看出夏荷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心里有些奇怪。 夏荷将早餐摆放桌子后，便拉着个脸坐在桌边看狄青吃早餐，到弄得狄青一身的不自在。 狄青问道：“谁又惹我们的夏荷姑娘不开心了啊？” 夏荷双手支着下巴，眼都不抬地答道：“你！” 狄青一愣，道：“我？我又什么时候惹你呀？” 夏荷道：“刚才！” 狄青被对方这状态弄得有些无奈，道：“说说，刚才狄青是如何惹恼了我们的夏荷姑娘呀？” 夏荷冲狄青翻了一下白眼，道：“吃你的饭，多事！” 狄青笑了笑，继续低头吃饭。 可他正吃饭时，却听见夏荷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九姑娘从来就没对我生过气，为何今天早上却不搭理我，还一人坐在房间里发待。” 夏荷这句话一出口，正喝稀粥的狄青猛地被呛了一下，早餐喷了一桌子，剧烈地咳嗽起来，脸地被咳喘地通红，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真是糟蹋粮食。”夏荷笑骂了一句，倒一杯水递狄青。 狄青喝了一口水，道：“先向你打听个事。” 夏荷道：“说。” 狄青道：“无影崖怎么走？” 夏荷看着狄青，眼神好奇，道：“是你要去无影崖？” 狄青点头承认，却不明白夏荷为何用这般眼神看着他。 夏荷笑笑，道：“没去过，这个我们真不知道路，你得去找九姑娘。” 狄青一愣，以为夏荷是在骗他，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希望能从对方表情中看出点什么，却最终发现夏荷貌似没有骗他。 第三十四章 品茗传道无影崖 狄青在赵月的院门外犹豫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向院门走去。 此前月夜里两人那一幕意外总在脑海里出现，他只能强压下内心的那股躁动，既然老当家赵礼令他前去无影崖见他，自然是有要紧事面授予他，他不能不重视。 可刚才夏荷已然告知了他，无影崖在齐云峰后山，那是齐风寨的算是禁地，只有少数的一些人曾经去过，她也只是听说过无影崖，却也不知无影崖在后山何处。 狄青只能前来找赵月，因为老当家赵礼既然让她前来给他传信，自然知道如何去的方法。 狄青行至赵月住处的院门，心里仍在犯着嘀咕。 他着实不知赵月是否会理会他，甚至恨他。 都说女人心不可琢磨，当时月夜里赵月并未生气，谁敢保票她经过此一夜后，不会成为随时发作的狂狮啊！ 狄青硬着头皮踏上台阶，刚一抬头，正好迎面撞见了赵月冰冷的俏脸，对方刚好从院子里出来。 双方都是一怔，显然都在此处突然见到彼此而感到有些意外。 短暂的对视后，赵月冰冷着俏脸，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与狄青擦肩而过时，冷冷地说道：“跟我走。” 狄青看着赵月满脸的冰霜，听见那三个能让齐云峰再冰冻起三寸厚寒冰的字，心里叹息了一声，低着头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向无影崖方向行去。 或许这是最好的方式，如此，在他离开齐风寨时，心中便会少一份羁绊。 离开赵月的住处，狄青跟在赵月的身后，前行不远就拐进了一片林子。 林子里有很多需要两人环臂合围才的抱住的参天大树，甚至还有少数需要三人环臂合围才能抱住的千年古树。 树高林深，地上散布着一些零散还未化尽的积雪。 阳光穿过头顶的树叶缝隙，在林中投下一道道长长的光影。 路上，狄青还看到了几具已成枯骨的野兽残骸。 两人一路依然没有说话，好几次狄青都想开口说声对不起，可当他抬眼看见赵月那冰冷的背影时，又硬生生地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半个时辰，穿过山林，两个山坳，又经过了一处乱石林，在越过一条两丈宽的山溪后，狄青跟在赵月身后，在一处由两座山峰中间形成的峡谷前停下了脚步。 赵月环视了一下四周，感觉身后无异样之后，才低声对狄青说道：“跟紧我。” 狄青刚听见赵月说完，便见她从身边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前，闪身进了峡谷，身形很快。 狄青见状，赶紧纵身跟了上去。 巨石后面，狄青看到一个天然的巨石乱阵，石仞如刀，稍不留神就可能被伤及身体。 巨石乱阵前有九条蜿蜒前伸的小径，弯曲着，隐没在乱石丛中。 狄青见赵月纵身跃上了其中的一条小径，也不敢有丝毫犹豫，同样快速的纵身跟了上去。 在乱石丛中，狄青紧随赵月身后，已然记不得自己在里拐了几道弯，变换了几条山径，足足用去了一柱香的时长，他们才走出乱石丛林。 出了乱石丛林，狄青隐隐听见前方有水声传来，快速地打眼扫了一下四周。 两边岩壁青黑，如是斧斫刀劈，直耸入天，望不到顶。 这是一处两峰天然而成的崖谷。 谷中却一反山峰外面的萧索，竟然是满谷绿意，生机勃勃，狄青甚至在谷中见到几朵红色的小花。 又往里走了两三里小径，一排别致的木屋映入了狄青的眼帘。 而木屋身后就是一道从天而落的瀑布，瀑布下方是一个大约三十步方圆的水潭，瀑布落下，怒吼的水声就是从此处传出。 木屋依水潭而建，青石铺径，端是一处世外仙境。 木屋前，一处檀木方台，六个檀木圆柱做的凳子，旁边一个正在燃着火苗的铜炉，炉上烧着一壶水，水开了正地往外冒着热气，发出吱吱的声响。 齐风寨老当家赵礼身前摆着一把紫砂壶，六个做工精细的茶杯，还有用于沏茶的专用茶盘，古色古香，满满的品茗意境。 狄青跟随赵月身后，来到赵礼的近前，两人躬身行礼，甚是恭敬。 赵月道：“爷爷！” 狄青道：“晚辈狄青拜见前辈。” 赵礼慈眉善目，面色红润，一头鹤发，仙风道骨，只见他微笑点头，倒出两杯刚沏好的香茗，道：“你俩都上前来，帮老夫品品这‘雪影冰叶’味道如何？” 二人应声后，上前端起了冒着热气的香茗。 狄青端起茶杯，见那杯小而浅，还不够他一口喝的，却也不明白老当家赵礼为何要让他喝这杯茶，猜测对方应该是想让他也品尝一下这难得的好茶。 他对着滚烫的茶水吹了几口气，让茶水快速凉一些，而后一口喝进了肚子里，甚至连那‘雪影冰叶’茶是什么味都没品尝出来。 他刚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扭头，却发现赵月喝这茶的方式与他截然不同，顿时显得有些尴尬。 赵月先将手中的香茗放在鼻尖处，闭眼轻闻之香，随后又玉唇轻沾，在口中轻尝茗涩，然后轻喝了一小口，品其茗所产生的意境，最后才素口微张，喝下了杯中香茗。 赵礼待赵月也放下手中茶杯后，才对二人缓缓开口：“味道如何？” 狄青很是尴尬，道：“没什么味道，跟普通的茶没什么区别。” 赵礼听狄青这般说辞，微笑地点点头。 赵月看了眼狄青后，道：“雪影冰叶清香悠长，有淡淡的苦涩，似雪中苦莲，却又多了一份冰纯之意，入口先有淡淡的苦涩之味，而后却令人口中回甘，宛若雪融而春来，实属难得的上品香茗。” 狄青愣愣地看着赵月，极其尴尬，他没想到同样的一杯茶，自己连渴都没能得解，对方却能喝出这么一番说法，两人确实不同。 赵礼微笑着点头，道：“不错，一个坦荡，一个细腻。” 狄青很是不解地问道：“前辈，这喝茶还有这么深的讲究？” 赵礼道：“品茶如品人生，善品者，人生虽苦亦会变为甜，不善品者，人生虽甜亦成苦。” 狄青仔细品味赵礼这番话的意思，很快，眼中透出了光彩，随即向赵礼深深一拜，道：“狄青多谢前辈教诲！” 赵礼眼中露出了满意之色，对狄青道：“狄青小兄弟，可否让老夫再次欣赏一下你和霸剑山庄少庄主比试时所用的那套拳法。” 赵月不解，道：“爷爷，那只是一记普通的平拳而已，狄青当时能胜公孙俊，应该是其本身力量要绝对大于对方。” 赵礼仍微笑着看向狄青，似在等待狄青的答案。 狄青见赵礼眼神中透出平静，心中暗叹，知道当时赵礼就在比试现场了，只是没被其他人发现而已，他此刻想隐瞒已是不可能了。 狄青行礼道：“那晚辈就献丑了！” 第三十五章 故人相见忆烽烟 水潭边的一块空地上，狄青在场中站定，赵月恢复了在赵礼面前撒娇的个性，挽着她爷爷赵礼的胳膊站在场外。 狄青调整呼吸，两脚分开与肩同宽，闭阖双眼，缓缓地张开双臂，伸展至头顶后双掌合十，又将合掌缓缓从头顶降到胸前。 蓦然，狄青闭阖的双眼猛地睁开，双掌分开变平掌，微微前推，掌心向上，可势还未尽，双掌已拉回腰际抱拳，正是狄家拳中的第一式‘双龙出海’，狄青身形时而飘逸，时而沉稳，时而出拳轻巧，时而拳势刚猛，拳掌爪之间变化快若闪电，腾挪变换间，拳风霍霍，腿展间扫起地面碎石无数，招式不花俏，反而拳拳古朴无华，杀气隐匿其下。 一套以快打慢，以猛打刚，招招必杀，拳拳搏命的拳法。 重实战，却同时蕴含了连环变化。 ......大鹏展翅，双龙聚会，十面埋伏，美女照镜，猛虎扑食，青龙现爪...... 二十四招，每招又蕴含了三式变化，首尾连贯，招招互通，形成了七十二式环中环。 狄青双拳变掌，掌心向上压于腹前，双臂下伸，口中呼出一口浊气，方全身放松，抬眼看向赵礼和赵月，行礼道：“前辈，晚辈献丑了。” 赵月一脸的惊容，摇晃了几下赵礼的胳膊，道：“爷爷，狄青那套拳法跟我们赵家拳为什么会如此相像，却又有所不同，似更刚猛，肃杀之意更强。” 赵礼微笑着点点头，问向狄青，道：“狄青小兄弟，可否告知老夫，你这套拳法师承何门何派？” 狄青想了想，道：“前辈，晚辈这套拳法乃祖传所学，并非师从他人。” 既然齐风寨对他没有恶意，他也没有隐瞒，如实告知了赵礼。 “狄信是你什么人？”赵礼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微微颤抖起来。 “前辈，您认识我爷爷？”狄青听见对方声音突然颤抖起来，还提到了他爷爷名讳，心里也是一惊。 “你真的是狄信大哥的后人？”赵礼快步走出，一把抓住了狄青的肩膀，声音颤抖着，眼中闪现了泪花。 “爷爷！”赵月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变化惊得一怔，上前扶住了赵礼的胳膊。 狄青点点头，他也被赵礼突然出现的变化内心震惊。 赵礼眼中流下了眼泪，身体微微颤抖着，仰天长笑起来，朝空中抱拳一拜。 “大哥，苍天开眼，你在天有灵，三弟今日不负所托，有生之年终于得见你狄家后人，你未了之心愿，五弟定会全力教导，令其早日成为国之栋梁。” 狄青与赵月看着神情激动的赵礼，远远地站着，不敢上前打扰。 赵礼平复了心境后，眼中仍有激动的泪花，狄青真实地见到了什么叫做老泪纵横。 “青儿，来，让三爷爷仔细瞅瞅！”赵礼目光慈祥。 赵月心情同样复杂地看着狄青。 狄青上前跪拜而下，向赵礼行了晚辈见长辈之礼，道：“孙儿狄青拜见三爷爷！” 赵礼仔细端祥着身体结实面容英俊的狄青，嘴里不断地说夸赞着，看上去很是开心。 随后赵礼领着狄青赵月二人来到一间木屋中。 狄青赵月二人一入木屋，都很惊愕眼前看到的一切陈设。 木屋中，正位摆满了灵牌位，最前端两块比其他灵牌位都在大些，愕然写着义兄狄信之灵位和义兄魏积民之灵位，而立此灵牌位之人，正是赵礼。 屋内两侧摆着很多兵器，有刀剑长枪，还是弓箭，更有一些契丹兵士所用的弯刀，兵器上残存着颜色已然发乌的血迹。 几乎所有的兵器都已卷了刃，留下了大大小小众多的豁口，强弓折断成了两三段，很多羽箭只留下半截前身。 墙边用木架支起了数十副兵士甲胄，甲胄上能清晰地辨认出无数兵器砍削出来而留下的痕迹，每副甲胄上同样可看出血迹斑斑，断裂处现在已然用铁钉重新钉合缝合在了一起。 从木屋里的兵器甲胄上的伤痕，仿佛看见了当时那极其惨烈的沙场画面，金戈铁马，昏天黑地，血流成河，甚至能听闻到震天的嘶杀之音，能闻到空气弥漫的血腥之味。 赵月从小在齐风寨长大，也是头一次进入这间木屋，杏眼瞪大，表情惊愕到了极致。 狄青看着他爷爷狄信的灵位，眼睛湿润，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赵礼从案台上取出三份檀香，燃起后递给狄青赵月各一份，然后转身朝前方的所在灵位跪拜了下去。 狄青和赵月也跪拜了下去。 “大哥、二哥、还有诸位比老三先走了一步的弟兄们，今天老三又来看你们来了，你们大家在下面先热闹着，用不多久，老三就去找你们，然后继续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将鞑虏驱出中原，还我汉人山河。” “大哥，二哥，二十年来，三弟我今天终于有好消息带给你们了，那就是三弟终于找到了大哥狄家的后人，我们三家人又可以重聚在一起了。” “你们放心，青儿月儿就是我赵礼的亲孙儿，我一定会让他俩成材，成为国之栋梁，继承你们的意愿。” 赵礼重重地叩拜而下，狄青赵月也同样叩拜行礼。 赵礼缓缓起身，将手中檀香插进了案台的香炉中。 “爷爷，孙儿狄青终于找到您了，这些年狄家人都很想您，却不想......青儿只能给您叩头了！” 狄青没有起身，此刻他的眼睛早已湿润了，看着狄信的灵位，又一次郑重地叩拜了九次后，保持下跪叩拜的姿势，泪流满面。 “月儿，你也跟你魏爷爷先叩九次头吧！”赵礼冲赵月点了点头。 赵月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赵礼，最终还是敬地对着魏积民的灵位叩了九个头。 待狄青和赵月起身将手中檀香插入香炉后，离开了那间特殊的小木屋。 无影崖，瀑布前，水潭边。 狄青赵月站在赵礼的身后，静静地听着赵礼给他俩讲述那场二十五年前发生的往事。 “二十五年前，也就是咸平二年（公元999年），北边的辽人狼子野心，不断地派兵在边境挑衅，掠夺财物，烧毁村庄，无数汉人死在鞑虏的屠刀之下，大宋一时之间哀鸿遍野。” “当年冬天，大辽国萧太后亲自坐镇后方督战，辽人铁骑围攻遂城。虽有杨延昭将军守城御敌，奈何遂城本就城小，辽人攻城又急，无奈之下，杨将军连派几批敢死队都未能冲出辽人的包围，最后，杨将军只得让大哥带着最后一批敢死队员冲向了辽军铁桶般的包围圈......” 赵礼声音有些哽咽，目光望着前方倾泄而下的瀑布，那怒吼的声音仿佛又将他带回了那个烽火连城的岁中。 第三十六章 求援遇罚识英雄 赵礼缓缓开口，一幅二十五年前的烽火画卷在狄青与赵月眼前徐徐展开，两人仿佛置身于当时那战马嘶鸣，刀光剑影的沙场画景中...... 宋真宗咸平二年（西元999年），遂城（今河北徐水县东）。 萧太后亲临遂城城下，自执桴鼓督战，矢飞如雨，两万辽军将一个小小的遂城围得水泄不通。 遂城守军在辽军连续数日的猛攻之下，只剩不到三千人，好在当时天气寒冷，杨延昭将军命人在城墙上浇水，使城墙四壁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寒冰，才得以延缓辽军的攻势。 遂城将军府，杨延昭将军正下达着一道道军令。 “石将军，着你领杨家军二百军士，负责动员遂城的青壮百姓参与守城。” “刘将军，着你领猛虎营五百骑兵精锐，从东门杀出吸引敌军，为最后一批敢死队赢取突围的机会。” “敢死队......”杨延昭环顾了一眼四周，犹豫了一下。 “杨将军，我去！”狄信的声音从院子外响了起，几息间便迈进了大厅。 杨嗣、石普冲杨延昭点点头。 “狄大哥，一定要活着！”杨延昭眼睛里生起了一层薄雾，那是隐忍泪水不让流下。 众将退出时，杨延昭喊住的狄信。 “狄大哥，你非我杨家军之人，你带上这个，若能冲出重围，或许路上有用。”杨延昭递给狄信一块特制的杨家军令牌。 “杨将军，此生能有机会跟随杨家军保家卫国，是狄信的幸运。”狄信拜别杨延昭，直奔东城门而去。 一个时辰后。 遂城东城门突然打开，刘义将军一马当先，带领杨家军猛虎营五百骑兵精锐杀向了辽军南侧冀军阵，那是辽军东门防守最薄弱之处，只有不到二千的辽军混合步骑兵。 狄信领着五十个敢死队员，混在了猛虎营精锐骑兵当中。 两队人马瞬间接触在了一起，一方是骁勇著称的大辽士兵，一方是杨家军猛虎营精锐。 厮杀刹那间展开，战马嘶吼，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狄信领着五十人的敢死队，隐匿在狂奔厮杀的猛虎营精锐之中，见辽军已开始冲杀合围过来，在一侧出现了一处只有一百多人的缺口，当机立断，朝身后的敢死队员大吼一声：“冲！” 静时，或许你一时半会找不出敌军军阵的薄弱所在，动时，则很容易发现敌军的最弱点。 迎面前来拦截的辽军，被一马当先的狄信挥刀连续斩翻了三人，五十人的敢死队员同样挥动着手中的长刀，决绝地冲向了前面凶猛扑将过来的一百多人辽军。 辽军人数虽多于狄信五十人，可敢死队员个个都赤红了眼，完全一种以伤换伤的搏命打法。 两军相遇勇者胜！ 加上本就是杨家军精锐中的精锐，顿时，围了遂城三天的的辽军包围圈被狄信率领的敢死队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口子，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狄信也被辽军砍出了七八处伤痕，变得全身是血，模样狰狞，最终还是带着十三位同样浑身是伤的敢死队员冲到了外围。 狄信一行十四人纵马南奔，直到奔出了近四五十里，确信身后再无辽军追兵后，才下马处理伤口，然后辨明方向，一路急奔最近的高阳关，向当时手握八万重兵的镇、定、高阳关三路行营都部署傅潜求援。 然而，当狄信等人筋疲力竭地赶到高阳关后，傅潜不但没派出一兵一卒，还丑言骂之，并以逃兵之罪将狄信等人关进了大牢。 不过令人幸运的是，狄信当时身份并非大宋职业军人，只是被傅潜以扰乱军营之罪杖责了二十军棍后被赶出了军营。 也就在这时，赵礼认识了狄信。 “这位兄弟，在下狄信，有紧急军情需要赶往大名府搬救兵，可否借你马一用，他日定当亲自登门致谢。” 狄信强忍着挨过的二十军棍，连走路都只能缓缓前挪，他的身体上所传出的钻心疼痛，出城时遇到正要进城的赵礼，见赵礼手中牵着一匹马，遂主动向对方说明本意，欲暂借马匹一用。 遂城危在旦夕，杨延昭将军仍在坚守，若城破，全城百姓必定会死伤无数。 救兵如救火，傅潜畏懦无方略，闭门自守，见死不救，狄信只能想办法前往大名府，至少那里有当今皇上与寇准寇大人在那亲自督军。 “傅潜手握八万精锐马步军，此刻这高阳关中至少也有三万驻军将士，狄信兄弟为何还要舍近求远前往大名府搬救兵？”赵礼很不解，眉头皱起。 狄信遂将他从遂城前来求援的始末说了一遍，心里只希望赵礼能快些答应借马给他，好让他赶去大名府搬救兵。 在受领二十军棍之前，他将身上的钱物全部给了负责行刑之人，才得以落杖轻一些，若非如此，恐怕早已当场杖晕过去了，那还能像现在这般行走。 此刻他身无分文，只能想办请求他人帮助，让遂城军情早些传出，才能解了杨延昭将军之危。 “狗官！”赵礼骂了一句，问道：“狄信兄弟，你叫赵某如何相信于你？” 狄信掏出那块杨家军特制令牌，递给赵礼让其过目。 “狄信兄弟，大名府离此地路途太远，待你求得援军再赶回时，最快也是十天后了，恐怕那时候遂城早已墙破城毁，为时已晚。”赵礼将杨家军令牌还给狄信后，内心已然怒不可遏。 “这如何是好？”狄信心中焦急，转身想回到高阳关中，道：“我再回去求傅潜，那怕是让狄信长跪不起或是要了咱这条命，也要将救兵求来，才能不负杨将军重托。” “狄信兄弟虽非大宋军人，却是信义之人，赵礼有心结识兄弟，共想救援遂城之策。”赵礼拦住了狄信，抱拳诚恳道：“只是那傅潜怯懦无用，恐再求于他，也不会给狄信兄弟一兵一卒，只会耽误救援遂城的最佳良机。” “那如是好？”狄信内心愈加焦急，一时竟没了主意。 赵礼道：“狄信兄弟若信得过在下，赵某倒有一法可用。” 狄信沉默了一会，果断道：“好，就依赵礼兄弟所言，只要能求得救兵前往遂城解了杨将军之危，救下遂城数万百姓，那怕是要了狄信这条命，也绝不会含糊一声。” 赵礼将狄信托上马背，向高阳关外不远的一处墟镇行去，因狄信刚受了二十军棍，却也只能趴在马背上被赵礼牵马驮着前行。 一个时辰后，一处叫候家集的墟镇上，赵礼扶着狄信进入了一家名叫云峰客栈的店铺之中。 赵礼先让客栈掌柜的安排给狄信身上伤口清洗上过药之后，又让掌柜的准备了一辆马车。 赵礼同掌柜入得客栈一间专用的秘室后，问道：“赵九，这一带有多少我们齐风寨的兄弟在活动？” 赵九道：“三当家，有四千六百人。” 赵礼道：“即刻发出影子军令，令金、木、火三舵的三千弟兄在明日午时前，务必赶到遂城南十里外的龙阳坡，我们要去救援被困遂城的杨将军。” 赵六有些疑惑，道：“杨将军？” 赵礼道：“杨家六郎杨延昭，现被辽军围困在遂城！” 赵九神情一肃，道：“杨老将军乃忠烈之将，杨家也是满门忠勇，属下这就通令下去。” 待赵九去安排传令之后，赵礼骑马，狄信被卧躺在马车上，另有六位云峰客栈安排的齐风寨好手跟随，却没有向北走，而是一路西行赶往西边的白城。 第三十七章 名将之后魏积民 白城，北二十里是濡水河，濡水河北岸是一个叫魏家庄的地方。 狄信赵礼一行人一路急行，将马车停在了一座气派的府邸前，赵礼当先入内，狄信也在齐风寨弟兄的搀扶下进入了府邸。 魏府，当地名门之一。 府主魏积民，追溯祖上，曾是蜀汉名将魏延之后，只因当时魏延受冤被杀而诛三族，其中有一系逃出，从此隐姓埋名。 魏延后人在几百年间开枝散叶，后有一族随唐主李渊反隋，成为大唐将军之一，其后人在盛唐之时，才逐渐恢复魏家族姓。 ‘儿皇帝’石敬瑭将幽云十六州割送给北方大辽之时，当时魏积民的爷爷与赵礼的爷爷同为幕僚，在‘影子军’虎营任指挥使，两人愤懑，同时离开了庙堂，只是魏积民的祖上没有入江湖，而是回到了魏家庄，担起了护一方乡民的重任。 赵礼等人进入魏府，因事态紧急，与魏积民见过礼后，便直接道明了来意。 赵礼道：“魏大哥，小弟此次前来，只因事态紧急才不得不求助于你。” 魏积民道：“二弟，你我两家自不必客气，有什么需要为兄做的，尽管吩咐就是了。” 赵礼道：“遂城被二万辽军围困已是第四日，杨延昭将军派狄信兄弟等人冒死冲出向高阳关的傅潜求援，那狗官不派兵增援也就罢了，却反而诬蔑十四人为逃兵，将其关入了大牢，令他们无法再向外求援。” 魏积民道：“那狄信兄弟此刻为何不在傅潜军营牢中，反而与你一同到了我魏府？” 赵礼道：“狄信兄弟并非大宋军人，因杨将军之前连派四批敢死队都未能冲出辽军的包围，他才主动请缨担起了向外求援的重任，被傅潜重责了二十军棍便放出了军营。” 魏积民愤怒异常，道：“狗官，待有机会定取他项上人头。” 赵礼道：“军情紧急，为救遂城数万百姓，我已令齐风寨在北地的三千弟兄，于明日午时前赶往遂城十里外的龙阳坡，还请魏大哥前往保塞，说服你家兄弟同时增兵遂城。” 魏积民道：“杨家军乃我魏某所敬重的抗辽正义之师，只要有一日能收回我汉地幽云十六州，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狄信躬身行礼，道：“狄信代杨将军先谢过二位兄弟的高义，只要能解杨将军之危，救得遂城百姓，日后二位兄弟有何差遣，狄信但凭吩咐。” 魏积民唤来魏府管家，当即安排传令白河二十多个村庄，两个时辰后，魏府外就聚集了二千多全副武装的精壮青年。 这都是魏积民平时训练出来的当地魏府民军，其战力不亚于大宋的禁军。 随即，魏积民让二千魏府民军与赵礼连夜赶往遂城，自己则领了一队人马，向保塞急驰而去。 双方约定，第二日午时在遂城外的龙阳坡会合。 第二天午时前，魏积民带着从保塞增援的五千保州大宋厢军，与早已到达的赵礼等人汇合于遂城南十里外的龙阳坡。 被赵礼派出的几批斥候也回来禀报了遂城双方交战的情报。 城南十里，龙阳坡。 齐风寨，魏家庄，保州厢军三方组成的临时支援军的中军帐中，临时绘制的遂城周边地形图前。 狄信，当时齐风寨的三当家赵礼、魏家庄魏府府主魏积民、保州厢军副兵马指挥使魏积义一干人等正在商议破敌之策。 赵礼道：“据斥候回报，两万辽军分成四个部分，将遂城四处城门围得水泄不通，辽军的中军大营在北门，有八千人，东门、南门、西门各有四千辽军围困，好在城墙上结着厚冰层，辽军攻城的势头才得以遏制。” 狄信道：“昨天我们冲出来时，城中只有不倒三千杨家军士，这当中还包括了近八百的伤病。杨将军虽已动员全城青壮男子参与守城，但兵器存量不多，只有不到两万支羽箭，这又过去了一日，只怕城中将士伤亡又增了不少，恐怕遂城想要坚持到明日都难。” 魏积民道：“我们的援军人数虽有一万人，但都是连夜急行军而来，现已是疲惫之极，若现在正面进攻，只怕会被以逸待劳的辽军铁骑重创，不说解遂城之危了，恐怕连我们这一万人也会将性命搭进去。” 魏积义道：“我们能否集中所有力量主攻其中一处城门？” 众人心里感觉这也算是个不错的想法，集中优势攻其一处，就可击灭其中一处城门外的辽军，与城中取得联系。 赵礼沉思了一会，道：“此方法不妥，辽军以骑兵为主，四门之间策应速度比我军要快上好多，我军已是疲惫之师，无法在一柱香内灭杀对方，一旦我军不能及时退回，就会被辽军反包围，后果将更加严重。” 一时间，中军帐中限入了沉默中。 派出的斥候不断地将遂城的战况变化传来。 临近黄昏，遂城城墙上已经没有了羽箭射向攻城的辽军，显然是城中所有羽箭都射完了，遂城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最后关头。 阻止辽军登上城墙的唯一方式已经开始变成了肉搏，所以伤病军卒都已经站上了城墙，所有遂城内的青壮男丁也都上到了城墙上。 甚至有许多老者也自发地上来参与到了杀敌当中。 没有兵器，就地从城头上方的死人手中捡起来用，兵器不够，家里的木棒，锄头，镰刀......能用来杀敌的武器都被拿了出来，甚至有人手持女子绣花用的剪刀也站在了人群中。 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这是遂城所有军民面对辽军的嗜血狼牙做出的共同选择。 杨延昭、杨嗣、石普等杨家军守城将领向所有人深深鞠躬。 这是杨家军的选择，也是遂城百姓的选择。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援军的中军帐中，众人还没有最好方法，可斥候传来的军情越来越令人揪心。 长时间沉默的狄信站起身来，道：“我们能不能不求杀敌多少，只求将辽军吓退来解遂城之危？” 狄信声音在中军帐中响起，正在因为没有头绪而烦恼的众人眼中都一亮，同时起身站在了地形地面前。 魏积义冲赵礼点点头，道：“狄信大哥，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在意我的官职，只要能救出杨将军，击退辽军，你说吧，怎么做，我们都听从。” 赵礼与魏积民都冲狄信点点头。 狄信从所有人眼中看到了信任，同样郑重点头后，开始快速下达一条条军令。 “赵礼兄弟，你领三千人，负责东门。” “魏积民兄弟，你领三千人，负责西门。” “魏将军，你领三千人，负责南门。” “剩下的一千人在此龙阳坡就地扎营，所有人准备好足够的火把，以龙阳坡点火为号。” 狄信见众人点头，再次嘱咐道：“大家切记，我们此番只为退敌，不可贪功冒进，要以解救遂城百姓为重。” 夜战，在冷兵器时代，本就不是最佳的选择，但狄信、赵礼、魏积民等人在面对如狼般凶残的辽军时，此刻却选择了夜战，只因遂城危在旦夕！ 第三十八章 夜袭辽军救遂城 赵礼，魏积民，魏积义三人各领了三千时临时支援军军士快速地隐入了黑夜中。 狄信因之前身上有伤，留在了龙阳坡，成为了此次遂城解围之战的归临时指挥将军。 两个时辰后，前方先后有斥候回来禀报，三军已悄悄潜入各自的埋伏地，狄信走出中军帐，抬眼望了望天空，一轮新月高悬，黑夜里有点淡淡的月光。 “点火把！” 龙阳坡一千军士快速地燃起了手中的火把，火把照亮了黑夜，发出燃烧的噗嗤声，偶尔还传出几声噼啪之声。 遂城南门的城墙上，不知谁第一个发现了龙阳坡黑夜中冲天的火光，虽然隔着地土坳，只能看到黑夜中的火光，更看不见火把与军队，但这已是被辽军围困五天的守城将士看到的最美景致了。 “援军......是我们的大宋的援军！” 兴奋的呐喊声从遂城南门的城头上瞬间传出来，宛若处在长久黑暗中心已绝望的人突然见到了一点星光，希望之火在心里刹那间点燃。 “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 “我们有救了，遂城有救了！” ...... 一声声兴奋的呐喊声从遂城南门的城头快速地向城东、城西、城北传递，几十息的功夫，整个遂城的希望之火被点燃。 遂城彻底沸腾了，有人哭了，那是希望之泪。 同样的声音也响起在了遂城将府，正在处理身上一处新箭伤和两处新刀伤的杨延昭，‘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顾不得被震裂的伤口，急步窜了出去，一把抓住前来报信的人，急道：“援军在那，快领我前去！” “南门，龙阳坡，火光冲天，看上去足有几万人！” 龙阳坡，狄信正指挥手下的一千军士，按他所授的方法，将火把按行军阵营方式，从十里外的龙阳坡，一步步按行军速度向前方点燃，宛若一直军人，正一步步逼近遂城南门。 燃起的火把直到向前推进了五里，才停止燃起。 火把最前端是五百真人军士，每人手中各举着一个火把，另外五百人则是手举火把，纵马沿着火把两侧不断地前后奔跑着。 远远地看上去，延绵五里长火把，就如一支举着火把有三四万人的大宋禁军，见首不见尾，因为这支军队的尾部隐没在了龙阳坡之后，而龙阳坡后方的夜空中火光比前方还甚。 杨延昭等人站在遂城南门的城头上，看着远处那绵延好几里的无数火把，内心止不住激动。 “狄信大哥，你做到了，是你救了遂城的百姓，是你救了我杨家军数千将士的命！” 辽军同样沸腾了。 黑夜里突然出现的几万仿佛从天而降的大宋军队，顿时有些慌了神，消息很快传到了辽军设在北面的中军帐中。 南门外不到四千的辽军在驻营指挥将军的训斥下，很快列好了准备迎敌的军阵，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了东门外与西门外。 辽军军阵刚刚列好阵，驻阵指挥的将军还没来得及发出迎战的指令，就听见黑夜里响起了羽箭破空的声音。 光能听到声音，却不知天空中的羽箭从何处射来。 一瞬间，辽军阵营中响起了无数惨叫声，紧接着有战马嘶吼，传来无数辽军军士从马背摔倒地上的声音。 不断地有辽军军士发出汉人听不懂的喊叫声，遂城东门、南门、西门三处辽军的阵营顿时混乱成了一团。 遂城南门城头上，杨延昭听到辽军在黑夜中不断传出的惨叫声，凝眉间，向所有杨家军的将士吼叫了起了。 “所有将士听令，将最后三千支羽箭绑上碎布，浇上火油，做成火箭射向辽军，分散开来远射，有多远射多远。” 在这黑夜中若能在辽军中燃起火光，对此刻的援军就能提供更精准的射击目标。 一支支火箭从遂城的城墙上，射入了东门、南门、西门三门的辽军阵营中，顿时，辽军在黑夜中混乱的身形显现了出来。 每处大门外的辽军阵营中已然多了近千具尸体。 “嗖嗖嗖......” 又一轮密集的箭雨当头落下，辽军阵营中又增加了数百具尸体。 辽军终于开始慌了，已经有辽军军士纵马向北面的中军大营逃走。 就在这时，喝杀声从三面瞬间响彻了遂城的夜空，近万人的同时嘶吼，把本就慌乱的辽军惊得彻底乱了阵脚。 又是几轮密集的箭雨当头落下，混乱的辽军已然折损了近半。 骁勇的辽军头一次在连敌人面都没见着的情况下，死伤了五六千人。 “杀！” 喊杀声再次传出，遂城外东门、南门、西门辽军的外围突然燃起了近两万个火把，已经惊慌失措的辽军再次见到数倍于自己，且近在咫尺的宋军时，完全慌了神。 人在惊慌之时，判断力会严重下降。 数万只火把扔向了辽军的帐篷，辽军阵营顷刻间变成了一片火海，战马在火光中惊蹄嘶鸣，许多辽军军士身上也沾染了火苗，有些扑救不及的，直接变成了火人，惨叫着活活被烧死。 辽军开始真正的退去。 遂城东门，赵礼手持一杆追风长枪当头冲出，三千齐风寨弟兄齐齐亮出了兵器，有长枪，也有斩马刀，紧随赵礼身后冲向了辽军。 遂城西门，魏积民手提一把偃月刀，怒吼着杀向了辽军，身后二千魏府民军齐齐亮起了长刀，还有一千保州厢军同样抽出了腰刀，紧随着魏积民也杀向了辽军。 遂城南门，魏积义手中同样一把偃月刀，身后三千保州厢军军士冲了上去，直扑南门外的辽军。 “杨家将士们，随我出城，击杀辽贼！”遂城南门城头上，杨延昭长枪一抖，喊声冲天而起。 很快，遂城东南西三处城门打开，唯北门未开，杨延昭、杨嗣、石普各带五百杨家军精锐，一人一门，冲出了城外。 杨家枪！赵家追风枪！魏家九转刀！ 三家名将后人，在遂城外，枪挑无数，刀斩无数。 斩马刀！出刀成风，将辽军骑兵连人带马一斩为二。 魏家长刀！出刀势猛，直接将辽军军士斩成了二截。 ...... 辽军被黑夜里突然杀出的大宋临时支援军击杀得溃逃北去，遂城之围得解。 此役，斩辽军军士八千九百三十一人，战马及其他军械物资也缴获颇丰，而支援军则是仅以死一千六百三十四人，伤五百七十九的代价取得的。 当日除遂城之危解了外，在千里之外的汴京杨家天波府同样有喜事临门，那就是杨延昭之妻柴郡主安全分娩下一子，后被杨家取名为杨文广。 后来，宰相寇准得知傅潜之事，寻得机会将傅潜罪证逞于皇帝，傅潜虽为皇帝亲信，却也被革职查办，而杨延昭则得到了宋真宗的亲自召见，成为保疆戎边的一代名将。 第三十九章 影子义军三兄弟 孔山齐风寨，无影崖，瀑布前方的水潭边。 狄青与赵月站在老当家赵礼的身后，听着赵礼讲述那段关于他们三兄弟的烽火传奇故事。 齐风寨老当家赵礼沉浸的那段美好岁月的回忆之中，那是他一生都不能忘的人生记忆。 赵礼依然缓缓开口，声音饱含着无限思忆，微微哽咽着，却在脸上沁着笑。 “救下遂城后，我们三人彼此心底都感觉相见恨晚，便在龙阳坡上以天地为心，撮土为香，结成了异姓兄弟，因狄信长我们两岁，便成为了老夫的大哥，魏积民成了老夫的二哥，而老夫排行最小，成为他俩的结义三弟。” “随后，我们就暂时留在了遂城，协助杨将军防守边关，在这当中，辽军又有数次兴兵来犯，在杨将军的指挥下，均成功击退了敌军，而遂城也因此被辽人称‘铁遂城’，再也很少从遂城兴兵南侵。” “我们三兄弟闲时切磋武艺，战时便成为了杨将军一支抗辽战场上的奇兵，并在杨将军的建议下，取名为抗辽影子义军。” 赵礼深吸了口气，思忆还在继续。 “这个‘影子义军’称号与我们齐风寨原有的‘影子军’称谓不同。” “我们齐风寨的‘影子军’是后晋高祖石敬塘手中最具神秘色彩的‘影子军’，因心系失去的幽云十六州这片汉土，才退出庙堂而入了江湖，只为有朝一日能为我汉人收回幽云十六州而出份力。” “而杨将军建议用‘影子义军’是因为我们三兄弟成为了他手中一支重要的秘密力量，总是在最关键时候用于战场，成为扭转站局的底牌，来无影去无踪。” 狄青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三爷爷，难道你们三人就不想让别人知晓这支‘影子义军’的存在吗？” 赵礼回过头来，慈祥地看着狄青，道：“我们兄弟三人本就无心入朝为官，只愿用毕生精力，完成先祖遗愿，只求一心抗辽，有朝一日能让幽云十六州重回汉人版图，别人知不知晓并不再乎。” 狄青道：“青儿懂了，万民为重君为轻，朝有更替江山恒，只侍社稷不侍君，百姓安乐告祖翁。” 赵礼欣赏地点点，继续给狄青赵月二人讲述起了关于他们三兄弟的故事。 “咸平三年(1000年)冬，辽军南下入侵宋境，我们三兄弟再次随杨延昭出征，杨将军亲自领军事先埋伏在羊山(今称“杨山“)西边，从北面乘敌不备袭击辽军。” “杨将军以自己作为诱饵，边战边退，等退到西山，我们三兄弟率‘影子义军’与大宋伏兵一起，向进入了埋伏圈的辽军发起攻击，辽军大败。” “那一战，狄信大哥身负两处箭伤，却越战越勇，最终俘虏辽军将领，此战致使龙心大悦，皇上赐官杨延昭将军，晋升为本州团练使，与保州杨嗣一起受命。” “后来，辽军犯我大宋引起的战争越来越频繁，而中原更多的江湖侠义之士也到了边关，加入了与辽的激战中，也在那时，我们这支特殊的‘影子义军’也壮大起来，发展成了一支近万人的抗辽义军。” “也在那时，我们三兄弟认识了更多志同道合的江湖侠义之士，狄信大哥成为了这支义军的领袖，我和魏二哥则成为了他的副将。” “我们三兄弟认识这几年，是老夫最率性快活的几年，我们在一起闲时练兵，切磋武艺，战时一起浴血沙声场，痛杀辽贼。” “但这般快活的日子却好景不长......”赵礼悠悠地叹息了一声。 赵月内心一紧，道：“爷爷，为什么呀？” 赵礼看着前方的瀑布，眼神凄切，沉默了一会，才继续思忆那段发生在二十年前的伤心往事。 “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八月，大辽萧太后与辽圣宗耶律隆绪以收复瓦桥关为名，亲率十万大军再犯我大宋边境，宋辽之间的战火重燃。” “遂城为抵御辽军南下的核心要塞之城，首当其冲，杨将军当时镇守保州，急派三千大宋禁军驰援，影子义军也前往了最前线。” “遂城在萧太后与辽圣宗耶律隆绪亲率五万辽军精锐皮实军的强攻三日下，终于城破，大量遂城百姓向南逃离。当影子义军赶到时，正好遇见那辽军铁蹄正在追杀抢掠手无寸铁的百姓。” 赵礼眼神出现了愤然之色，杀气隐现。 “见到辽军对手无寸铁的同胞这般凶残杀戮，我们影子军来不及做任何准备，全部冲向了举着屠刀的辽军军士。” “那一战，天地为之悲切，血染红了整个龙阳坡，遂城的数万百姓同胞被影子义军的弟兄们救了下来，虽然我们斩杀了对方八千多军士，然而，近万人数的影子义军也被几乎损失殆尽，只剩下不到三千人......” “这一战是惨胜，而且，狄大哥和魏二哥等人也身负伤痕无数，力战而竭，战死在了遂城龙阳坡......”赵礼眼中流下了两行老泪。 狄青同样流下了热泪，跪在了地上，悲呼道：“爷爷......” 赵月悲凄哭着，喊道：“狄爷爷与魏爷爷是好样的，影子义军个个都是英雄！” 狄青眼神露出了执着，道：“三爷爷，后来呢？” 赵礼隐去了泪水，平复了此前激动的心情，道：“那是宋辽之间最大规模的一次战争，凶猛的辽军铁骑一路烧杀抢掠，大量北地村庄被毁，百姓死伤无数。” “辽军势猛，十一月，萧达凛大军进抵澶州城下，此时，李继隆将军率领宋军主力早已以逸待劳，双方处于对峙状态，李将军乘萧达凛外出查勘地形时，安排宋军埋伏，用床子弩一箭射死了辽军的先锋大将萧达凛，辽军元气大伤。” “后来，听说萧太后得知先锋大将萧达凛的死讯，为之辍朝五日。到此时，辽军主将阵亡，师老兵疲，孤军深入，军无斗志，辽国君臣求胜之心顿失，转而积极向我们大宋求和。” 狄青道：“为何不趁此良机发兵夺回幽去十六州失地！” 赵礼又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大辽早就收卖了一些朝廷官员，又安排七狼会刺杀了数名主战的朝廷大员，主张趁机议和的声音完全超过了主战的声音，在如此良机之下，也被这些秀才文人白白浪费，还与对方签定了每年上供岁币的屈辱合约，唉！” 一声叹息代表赵礼心中的失望，狄青与赵月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样的合约，对于如赵礼这般抛头颅一腔热血的江湖侠义之人而言，无疑是直接寒了心。 赵礼道：“虽然心里觉得气愤填膺，但这二十年来，双方却再也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事，虽有些许小摩擦，却使这北地的汉人从此得以安居。” “从此之后，老夫心中一直有个心愿，要找到二位义兄的后人，可能因当时战事频繁，很多地方早已是物是人非，很长时间都没有二位义兄家人的丝毫音讯，直到见你在擂台上使出了狄家拳之前，老夫也才只找到魏二哥一家的唯一的后人。” 赵礼看着狄青依然很是激动。 狄青问道：“那魏二爷爷的后人呢？” 赵礼道：“再过几年，时机到来时，你们会知道彼此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练就一身好本领，方能成为真正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 第四十章 身处江湖心在外 赵礼又向狄青问询一些关于他家中的事情，狄青也是如实相告，待知道狄青替兄逮罪从军的事情后，也是心里难过。 赵礼把想接狄青家人到齐风寨来居住的想法说了，但狄青最终在细想了之后，没有采纳，因为他感觉这不是最好的办法。 虽然这个方法可以免去他从军的烦恼，他也可以从此踏入江湖，过上他梦想的生活，但却会因此让他的家人无法再回到故土，甚至一生隐姓埋名的生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生活在一个具备规则的社会中，每个人都必须遵循一定的规则，那怕是当今的宋仁宗皇帝，也并非可以为所欲为之人，实际生活中也有他所需要遵循的规则。 赵礼并未强求，依了狄青，毕竟江湖并非适合所有人生存。 赵礼道：“青儿，可愿跟三爷爷学习武功？” 狄青在擂台时见过赵月使过赵家的‘无影追风枪法’，那是一种他当时内心就很想学的枪法，也可能是因为他真的从来没练习过兵器类的武功，所以特别心动 狄青当即跪了下来，行礼后道：“请三爷爷教青儿。” 赵礼点点头，脸露微笑，道：“你起来，从今日起，你就在这无影崖谷中专心习武，练成后方可出此谷。” 狄青脸露难色，道：“三爷爷，可青儿几个月后就得去禁军新军训练营报到，若是逾期的话，可能会连累家人，青儿担心......” 赵礼道：“那你该考虑的事，与老夫无关，既然答应跟老夫习武，就得按老夫的规矩来，不练成老夫所要求的功夫，就休想踏出无影崖半步。” 狄青那能想到，想学功夫，还得如此这般，内心悲苦地看了眼赵月，却见赵月神色淡然，好像压根没听见似的，脸色冰冷。 狄青只得低声应承，显得极不情愿。 赵礼对赵月道：“月儿，你与慕容恪比试过程中，拳脚功夫输给了对方，后两关也有很多的不足，你也留在在无影涯中好好明悟练习武功。” 赵月撒娇道：“爷爷......” 她没想来赵礼对她也是如此要求，而且，她从狄青眼中看到了那种风水轮流转的戏谑神情。 赵礼严肃道：“月儿，在孔山的同辈人中，你已算是天骄，但江湖凶险，卧虎藏龙，能人异士数不胜数，何止孔山的千倍万倍，你若想真正成为令人敬重的一代女侠，除了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的侠者之心外，还得先有一身过硬的武功才行。” 赵月道：“爷爷，不是还有齐风寨吗？” 赵礼道：“齐风寨虽属江湖，却也不属江湖，要不然，我们又何必隐忍其他几大势力对我们的挑衅。” 狄青道：“三爷爷，咱们齐风寨不是孔山山脉中的九大势力之一吗？为何还要隐忍其他几大势力的挑衅？” 赵礼道：“齐风寨的前身是后晋‘影子军’豹营，而且，豹营大部分军卒都出身于幽云十六州之地，因不满向契丹鞑子屈膝称儿并送出了自己家乡幽云十六州的‘儿皇帝’石敬瑭，才愤然离开了庙堂入了江湖，只为有朝一日能让自己的故土重新回到中原。” 狄青心里对齐风寨肃然起敬，这是一群为幽云十六州而存在了百年之久的另类军人，身在江湖却心在江湖之外。 赵月道：“爷爷，月儿不太明白！” 赵礼道：“攻城拔寨行军布阵，齐风寨比其他势力要强，若单论个人武功强弱，齐风寨却无法与少林这些真正的武林门派相比，且武功差距很大。” 齐风寨能被称为孔山江湖九大势力之一，与赵宋朝廷那一次三万厢军围剿孔山有关，当时孔山江湖中绝大部分的山寨山庄都是绿林山匪性质，只有两家势力懂得真正的行军布阵。 当时为了生存，各大山寨山庄联合在了一起，在这两家势力的共同指挥下，历时一年，以较小的代价，打败了前来围剿的三州联合厢军，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齐风寨就是那两家核心指挥力量之一，也是从那时起，被同道中人认同为九大势力之一。 这种认同，不是绝对武力优势，而是善于行军布阵这种战场上的独特优势。 这也是所谓的单兵战力或许不是最强，但综合战力却是顶尖，令其他几大势力有所顾虑的地方，也是其他几大势力极力想与齐风寨联盟的原因。 狄青与赵月二人听得更加疑惑，这是他们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也是头一次听说武功还有不同。 狄青道：“三爷爷，武功就是武功，这还有区别吗？” 赵月道：“爷爷，我们不是一直在练武功吗？” 赵礼道：“军人一般练的是外门功夫，注重拳脚弓箭兵器，以蛮力硬功夫为主，习练到极致，可以皮坚似甲身硬似铁，刀枪不入。” 狄青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道：“真的这么历害啊！” 狄青倒吸口凉气，他没出狄家庄之前，也听说这世界上有很多武功很高强之人，却也真没想到有人能让自己刀枪不入的呀？ 赵礼道：“外门功夫能练到此等境界之人还是很少，能有些大毅力之人毕竟只是极少数而已。” 赵月道：“爷爷，像少林那些武林门派中的泰山北斗，他们就不练外门功夫吗？” 赵礼道：“那些武林门派也会练外门功夫，因为外门功夫是互搏中必不可少的技功，但他们用的不是蛮力，而是一种叫内功的力道。” “内功？”狄青头一次听说内功这种说法，内心很是不解，这力气就是力气，还有内外之分吗？ “内功是什么功呀？”赵月同样也是头一回听赵礼这么说，同样不明白内功与现在自身练的功夫有何区别。 赵礼眼神出现落寂之色，道：“内功具体练习的方法，老夫也不知道，但在十几年前，老夫有幸见过一次，当时感觉好生奇怪，后来猜想那就是所谓的内功了。” 赵礼看了看狄青与赵月，见二人很是好奇的表情，解释道：“当年，老夫在洛阳，看见一壮汉要欺负一行将就木的老者，那壮汉的身子板很强壮，长得也是人高马大，当时就是老夫出手也感觉得费上一番手脚才可能赢得了之人，却被那老者莫名其妙地撞出去六七丈远。” 狄青再一次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道：“撞出六七丈远？那得多大的力气呀？” 赵月同样目瞪口呆，道：“老者有那么厉害？” 赵礼道：“当时老夫也感到很好奇，像我们练外门功夫之人，能将对方撞出三四丈远已是了不得的大力气了，而那老者行将就木，看上去也弱不经风，根本就没使什么劲，力气便比我们大出了数倍。” 狄青道：“三爷爷，那你当时就没想过拜那老者为师吗？” 老者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撞飞壮汉，肯定是不多见的隐世高人，若能有幸被这种人收为弟子，那武功自然不必说，甚至可以成为江湖上叱咤风云武林高手。 赵礼叹了一口气，道：“老夫乃缘薄之人，待老夫追上去想找寻此人时，已然不见了踪影，后来在洛阳又寻找了好久，终未如愿。” 或许这是赵礼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几件遗憾事之一。 人生短短几十年，总会有几件属于自己的憾事，完美是不存在的，或许只有残缺的存在，才会令人感觉完美的珍贵。 狄青听见赵礼那一声叹息，想起了自己不得不去从军的那条路，心有所感，愈发觉得光阴不可虚度。 赵礼道：“青儿、月儿，将现有的武功练扎实，才能真正击败更多未知的敌人，你们还年轻，人生的路还很长，切不可生了满足之心。” 狄青与赵月点头应承。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人活一世，永远是活到老学到老，自满不前只可能是大浪淘沙，别人成为了金子，而你却成为了沙砾。 “你们二人随老夫来。” 赵礼领着狄青和赵月二人进了另一间木屋。 第四十一章 子龙枪谱无影刀 木屋内，狄青看到的屋内摆设跟之前那一间木屋完全不一样，屋内空空荡荡，唯有屋墙上挂着几幅落地字画。 正中间是一幅金戈铁马沙场浴血的《山河狼烟图》，画风悲壮，散出一股秋凉萧瑟之意，仿佛能听见战马嘶鸣，闻到烽火焦糊大地的气息。 《山河狼烟图》左边是一首盛唐边塞诗人王昌龄所作的《出塞》：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山河狼烟图》右边是一首盛唐诗人王翰所作的《凉州词》：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木屋内虽然近乎无物，却令狄青置身于沙场，仿佛在自己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位立于烽火狼烟的将军，一身戎装甲胄，一根令敌军丧胆心寒的八尺索命长枪，英姿飒爽却悲戚地望着离开了汉人怀抱的幽云十六州。 狄青见赵礼来《出塞》字贴前，伸手在“度”字上轻轻一按，少倾，听见木屋内响起了暗门打开的声音。 赵礼来到《凉州词》字贴后面，轻轻掀起，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暗门愕然出现在了丹青后面。 狄青面露惊容，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间普通的木屋竟然是机关暗藏，扭头看向身旁的赵月，见她脸上同样是惊容满面。 赵礼取出火折，燃起了明火，侧身进了暗门，两人也紧跟了上去，依次侧身进入了暗门之中。 借着手中微弱的光亮，赵礼前行了十来步，从墙上取下一个火把，用手中火折点燃。 光亮照亮了黑暗，狄青发现他正处在一间石室之中，石室四面是天然石壁凿空而成，却是青石砖铺地，空无一物，比前面的那间木屋还空空荡荡。 赵礼走到一处角落，在纵横齐叉的第三块青石砖上轻轻一踩下，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再次传出，石室中央的青石砖出现缓缓下沉，当下沉到一尺深后，整片青石砖一分为二，继而向两端平移，缩进了一旁的石壁中。 一条直通地下的石阶通道，愕然出现在了石室中。 “跟我来！” 石室中传来了赵礼低沉的声音，紧接着踏入了石阶，向地下而去。 狄青与赵月跟在赵礼身后，沿着石阶向下，大约经过了四五十阶台阶出现了一条蜿蜒向前的暗道。 狄青用手摸了摸暗道的石壁，发现暗道里很是干燥，完全没有地下的那种湿漉感。 又沿着蜿蜒的暗道行进了太约一柱香时间，中间还拐了几道弯，再次向上走了一段台阶，狄青眼前愕然出现了一处山洞。 山洞四周燃着油灯，却也是亮堂如洞外。 山洞中石桌，有石凳，还有生火做饭的灶具，在山洞的最里面有数间石室，其中有几间有石床，石床上铺着干草棉被褥，似有人生活住宿过。 还有一间是书房，房间里摆着一些书籍，还有几一些字画。 最里面那一间石室门关着，狄青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狄青好奇地开口问道：“三爷爷，这山洞有人住吗？” 赵礼道：“最早是老夫的爷爷发现了这个地方，因其极其隐蔽，便取名为“无影崖”，然后，无影崖就成了齐风寨一处极为隐秘的地方，现在老夫偶尔会在这里住宿，所以这山洞一直都保持着有人迹的模样。” 狄青点点头，心中了然。 无影崖本非悬崖，只因赵恒发现此处山洞，才在山谷口布置了八卦乱石阵，成为外人很难找寻之地，非赵家嫡出之人，根本就是只听闻“无影崖”之名，却不知“无影崖”具体在孔山山脉的何处。 赵礼指着那间摆放书籍的石室道：“那间石室是书房，里面存放了一些藏书与字画，还有一些这些年收集的武功秘籍，你们在练功之余可以翻阅，了解武林中其他门派的一些武功精要，以增强日后对敌的经验。” “其中《无影枪谱》与《无影刀谱》两门武功是我们赵家世代相传至今的不二功法秘诀，源自先祖赵云，你们俩好好加于练习，必能成为日后行走江湖与征战沙场的两大利器。” 赵礼从众多书籍字画中取出了一个锦盒打开，锦盒古朴，透着岁月的沧桑，里而放在两卷保存完好的帛书。 赵礼将系着金帛丝带的那卷帛书郑重地递给了狄青，又将系着银帛丝带的另一卷帛书郑重地递给赵月后，才神色凝重的嘱咐二人。 赵礼对狄青道：“青儿，你手中的这卷帛书乃赵家《无影枪谱》的拓本，上面记载了关于练习‘无影追风枪’的总诀与三十六式分解要诀，你仔细参悟，若遇不懂之处，可向月儿问询了解，她自小练习，已得枪法的各式变化要义。” 狄青眼中出现了异样的神采，把手在衣裳上使劲地擦了汗后，才郑重地从赵礼手中接过了《无影枪谱》的拓本。 虽只是拓本，但对狄青而言，已经是从出生到现在，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了。 赵礼见狄青如此这般珍视，内心欢喜，转而对赵月道：“月儿，你的枪法还得再勤加练习，任何人想要精通一门武功，必定是与他前期所付出的汗水多少相关联，而且，熟能生巧，巧使才能真正的融会贯通，最后才能做到枪人合一，在沙场上随心所欲。” 赵月凝重的点头，道：“爷爷，月儿一定谨记您的教诲！” 赵月打小是赵礼看着长大的，自然了解她的秉性，知其是个听话的姑娘，也不多说什么，同样微笑地点点头。 赵月手中托着《无影刀谱》的拓本，问道：“爷爷，那这‘无影刀谱’......” 赵礼道：“《无影刀谱》本是先祖的传家剑法，后因那柄青缸剑遗失，才演变成了更适合沙场杀敌的刀法，其实本为一本剑谱。” 赵月很是惊讶，道：“剑谱？” 赵谱点头道：“无影刀谱是一本刀剑两用的武功秘籍，使刀时，势若猛虎，使剑时，奇诡飘逸，可能更适合月儿你们女儿身。” 赵月眼中同样透出了期待光芒，她没想到无影刀法竟然会是先祖的剑法所化，若是熟练之后，无疑更适合她在江湖上行走。 赵礼见两都明白后，忽地轻微叹息了一声：“只可惜魏二哥的‘魏家九转刀’没能够传下刀谱，那也是一套沙场上可让敌人如见鬼魅的不世武功。” 狄青赵月二人虽没有真实见魏家的九转刀法是何模样，却也听说过三国乱世中魏延将军一柄偃月刀征战沙场的英雄事迹。 赵礼肃容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人就在无影崖中练功，每半个月老夫会亲自前过来考核一次，不能令老夫满意者，不得踏出崖谷半步，你们可记清楚了。” “爷爷......”赵月低声娇语，却不得不接受眼前这个事实。 狄青也是内心无奈，只能按照赵礼的话去做，至于能否如期赶到汴京禁军新军训练营报到，他此刻心里也是没了底，更别说是否会连累家人了。 或许，有所得必有所失，想要得失两周全，比蜀道登天还要难，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四十二章 饥肠辘辘下厨房 三人出了山洞，回到木屋内，赵礼重新《出塞》字贴的‘龙’字上轻轻按下，关阖了密室的暗门，来到了木屋外。 赵礼又耐心地跟狄青和赵月讲解了一些崖谷内的禁忌后，便起身离开了无影崖，重新回齐风寨去了。 待见赵礼身影消失后，狄青看向赵月，却正好遇见对方也扭转脸过来，经昨夜那场意外之后，四目相对，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狄青张嘴想说声对不起时，赵月却扭头去了属于她的那间木屋，“砰”的一声，关上房门，留下他一人在风中发呆。 良久，狄青才回到了属于他的那间小木屋。 小木屋内的陈设很简朴，但生活用品却一应俱全，还有一张书桌可用于读书所用。 至于所谓的外门武功与内门武功之间的区别，狄青压根就没有去想，因为关于这个问题，连赵礼都不清楚，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肯定也弄不明白，只能待日后有机缘时再去搞清楚。 对于狄青来说，他现在最重要的是练成赵礼所要求的枪法和刀法，因为他以前从未使唤过兵器，这是头一遭，还不知自己悟性如何呢？ 而且，赵月现在对他还搭不理一脸的冰霜，就算有心去问，她也不一定会教，只是他自己从手中那卷枪法拓本中的文字与图解去自悟了，能悟出多少是多少。 木屋内，狄青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那卷帛书，轻轻地平放在桌子上，生怕因为不小心而损坏。 解开金帛丝带，双手缓缓地向左滚动帛卷。 狄青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手微微颤抖着，两眼一眨不眨地紧盯帛卷。 一种隐隐的旧色呈现的眼前，帛面有些地方已然微微泛黄，想是年代久远的原故。 这卷《无影枪谱》乃赵恒根据真迹临摹，为的就是预防真迹损坏而作，因枪谱代代相传，翻译人数无数，若不加于妥善保管，恐怕早就损毁了。 赵家每一代当家人都会临摹拓本，以供嫡出族人借阅，方便明悟枪法生涩之处。 至于真正的原本真迹被保管在何处，只有每一任的当家人才知道，口口相传。 “枪谱”二字映入眼帘，狄青变得呼吸急促起来。 “无影··序！” “枪者，百兵之王，传涯角之名，乃海角天涯无对意，长八尺，其形龙胆，枪出梨花......熟则心能忘手，手能忘枪，圆精用不滞，又莫贵于静也，静而心不妄动，而处之裕如，有虚实，有奇正；其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诡捷无影，势疾追风，伤敌无形，故名无影追风枪法！” 狄青心中震惊，才知晓三国名将赵子龙使之枪名唤涯角，乃天外玄铁千炼成钢，因其外形隐似龙胆生纹，又名龙胆枪，因枪法神出鬼没，势疾如风，令对手很难观其影而得名“无影追风枪法”。 他内心生起狂澜，迫不及待地向后打开了所有的帛卷。 “无影··总诀！” “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花，唯十二功，招若如雷，以简为胜，繁则无速，直三平二，化守为攻，敌有千式，无影自破，无招胜招，无招为上，然须有招，合天地气，行五行变，阴阳之化，自成混芒......” 总诀之后是无影枪法各招式的分解图，画得也是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并配了详细的文字解说。 狄青快速地浏览至最后，已然是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蜀汉的五虎上将之一的常山赵云赵子龙，师承一代枪王童渊，成名绝技百鸟朝凤枪，后在盛唐时期，赵家枪曾更名为赵家无影追风枪法，也就是现在狄青手中的赵家枪谱。 无影追风枪，一共用三十六招，每招又有三式变化，总计一百零八式变化，看似繁复，却又都是在十二字功诀所产生的演变，实则为简，只是招式变化常是超出常理，总是以对手平常感觉最不可能之处击出，令人防无可防。 难怪当时赵月在擂台上，令人感觉最不可能回防之时，却回身一枪，不但击落了慕容恪手中的长刀，还刺穿了对方的手臂。 但枪谱上也说明了，练此枪法，却也非一朝一夕能成，需要循序渐进，快者三年能习得所有基本招式，然后才能将所有招式尝试融会贯通，至于何时能得其变化精髓，则视个人悟性而定，没有给出判断。 而慢者，至少苦练十年方能学得基本招式，甚至穷其一生也不能融会贯通这三十六招一百零八式之间的变化。 而枪谱上也记载了一则例外，那就是先祖赵云，只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将无影枪法全部融会贯通，后来自创了“七探盘蛇枪法”，并重点交待赵家后人，未能完全融会贯通者，不得练习“七探盘蛇枪”，否则对练赵家枪者不但无益反而有害。 狄青已然内心激动得久久不能平静，双手颤抖着将枪谱收好，放置在了枕头底下压好，几次确认令他自己放心后，才出了自己的小木屋。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天已然近黄昏，而自己竟然一时兴起，在小木屋中翻阅了三四个时辰，连午饭都忘了。 一阵咕噜噜的声响自他肚子里传出，狄青顿时感觉饥肠辘辘便想去寻点吃的来垫垫肚皮，以安慰自己强烈造反的空腹。 金阳的余晖照进无影崖谷内，留下淡淡的金芒。 按照赵礼走之前的交待，狄青来到了厨房，见似有人生过火做饭，心里略一想，已然猜到了是赵月中午所为，便掀起锅盖找起吃的来。 当他掀开锅盖时，一股未消尽的焦糊味扑鼻而入，映入眼帘的是几个黑呼呼的圆形之物正安静地躺在锅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狄青拿起其中的一个，再次放在鼻尖处闻了闻，正是烧焦面粉的味道，用手轻轻掰开，他细一瞧，才发现是烤糊了一半多的烧饼，根本不能吃了。 他放下焦糊了的烧饼，来到屋里饭桌前，见桌子上的还放着几盘凉透气的菜和几个蒸成了实心的馒头，顿时心里产生了一种忐忑不安的担心心理。 一种不妙的预感在狄青心底出现。 实心的馒头硬得跟冰疙瘩似的，肯定是不能吃了，伸手捻起盘子里的菜尝了起来。 才放进嘴里嚼了一口，就赶紧吐了出来。 超级咸，而且是咸得无法下嘴！ 狄青心里暗骂：“这九姑娘吵菜放了多少盐啊？难不成炒个菜也跟盐有仇？” 他又逐一品尝了桌子上的其他几个菜，都是只嚼了一口，就不得不吐掉。 要么咸得要命，要么根本没放盐，要么就是没有炒熟，要么就是有股焦糊味......反正就是没有一个菜是能吃的。 “她该不会是不懂做饭吧？”狄青一脸的悲戚，这两人要在无影崖谷里待这么长时间，赵月不会做饭，那两人吃什么？ 除非狄青担当起负责做饭的任务，否则大家一定会饿肚子。 “她中午吃的什么饭呀？不会是饿到现在吧？”狄青想到此，脸上不自觉地现出了一丝心疼之色。 他苦涩地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忍着因饥饿不断发出抗议的肚皮，在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恢复正常更新节奏通告说明 很抱歉，因当时出差回程时间不确定，为保证本不断更，让书友连续五天只能阅览一章更新，节奏确实有些拿不出手，作者心表歉意！ 现作者出差回程时间已确定，本从二零壹柒年三月十一曰起，恢复正常更新节奏。 新书期间，定时更新时间为每天8：00和16：00两更。 若书友推荐和收藏给力，本人将随时加更一至三章。 感谢推荐票和收藏了《战神狄青》这本的书友，作者相信咱们一样是仰慕狄青将军的人。 为了写好作者心中的狄将军，将尽力还原历史，让所有人能知道……狄青乃北宋朝真正的第一战神。 注意：待时机合适之曰，作者会保持到每日三更的节奏！因为这几天，作者遇到了很多喜欢狄青将军/狄枢相的知音，心甚悦！ (黄衍栋于二零壹柒年三月十日作者助手编辑) 第四十三章 山谷惊现文字壁 狄青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也没有富贵人家的佣人侍候过，从小就是狄母将他和哥哥狄云两人一手拉扯大，做饭干粗活这种事倒也难不住他。 很快，一顿香喷喷的晚饭就做好了，狄青探鼻轻闻热气腾腾的菜肴，清香扑鼻，感叹一声，道：“真香！这手艺赶上御厨了！” 狄青忍着饥饿，将冒着热气的饭菜盛好，端着来到了赵月的小木屋门前，轻唤道：“九姑娘，我是狄青，你在屋里吗？” 屋里没有人回应，狄青又唤了几声，依然没听见赵月的声音，心里不由得又开始担心起来，心道：“九故娘不会是饿晕了吧！” 他用身体轻轻撞门，门却“吱呀”一声被撞开一道缝，屋里依然没人回应，犹豫着轻轻撞门入内。 狄青快速的扫了一眼屋内，才发现赵月压根没有屋内，却看见她的桌子放着几个蒸成了实心的馒头，其中还有一个被咬了一口。 狄青内心又生起一阵莫名的心疼。 他将手中的饭菜放在桌上，将那几个根本不能吃的馒头收起，出了赵月的小木屋，回来了厨房狼吞虎咽填饱肚子后，去了无影崖山谷中专用的演武场。 月华初上，谷中依然目可视物。 狄青从落兵台上取下一根长枪，根据头脑中记忆的赵家枪法第一招开始演练起来。 他看了枪谱之后，一直很兴奋，却也为枪谱里所提到的所谓的最快三年才能熟练基本招式而感到不安，因为现在给他的时间只有不到九个月的时间。 九个月内，他必须要到汴京禁军新军训练营报到，这是他改变不了的事情，而三年时间他现在确实等不起。 可这无影追风枪法第一式看似简单，可出枪的动作方向总是角度刁钻，同招之间的三式变化也是完全有违他习惯而发出，角度令他感觉到别扭且极其不顺手。 月光下，狄青连第一招的第一式都没能练成，反而被手中的长枪敲了无数次他自己的脑袋瓜子，具体几次连他都记不得了，反正最后的结局是被敲成了一头包，浑身青紫无数，甚至有几次还差点让枪尖伤着他自己。 但这却没有令狄青放弃，反而激起他内心那股不服输的韧劲，倔强性子上来了，一次次地演练起来，最后直到深夜，月上中天，才拖着满头是包浑身青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 第一次练习“无影追风枪”，折腾了一个晚上，最后将自自己弄成了浑身伤，却连第一招的第一式都没能练下来。 这令他很郁闷！ 本来他根据枪谱上所描述的，对练此套枪法会遇到的困难已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令他始料不及的是，他没预想到这套枪法练习起来难度会如此巨大。 狄青浑身疼痛地躺在床上，疼痛令他无法入睡。 月光从小木屋的窗户照进屋里，令这个夜显得更加清幽，狄青也不知他是何时辰睡着的。 第二天醒来，发现天已大亮，睁开眼睛的狄青想起赵月不会做饭，而且昨夜他因为浑身疼痛就直接回到了他的小木屋，也没留意对方昨晚有没有吃饭，顿时又担心起来。 想到此，他猛地翻身坐起，令他猝不及防撕裂般的疼痛从身上传出，狄青额头上瞬间冷汗如雨，呲牙咧嘴，表情极痛苦。 好久，狄青才缓过劲来，缓缓进下了床，出了自己的小木屋，向厨房走去。 当他在厨房见到昨晚自己送到赵月房间的饭菜被吃一空，只剩下几个空空的被送回的碗盘时，心里多少有了些许安慰，感觉身上的疼痛也似减轻了不少。 艰难地做好早餐，再次放在了赵月小木屋的桌子上，狄青重新去了演武场。 又是一个上午不得要领，再一次添了不少新伤，枪法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拖着疲惫的疼痛的身子，坚持做好了午饭，再一次送到了赵月的小木屋，情况还是一样，赵月没在屋里。 但令他稍稍欣慰的是，赵月依然将他为她做的早餐吃等很干净。 一连七天，狄青内心感觉悲催到了极点。 自己苦练了七天，却是挨了七天的棍揍，还是自己用枪身揍自己的那种。 连续做了七天饭，是忍着浑身疼痛咬着牙准时做好的一天三顿饭，却连赵月的影子也没见着。 练了七天功，是那种自己摸索的状态下按枪谱练习的，却连“无影枪法”第一招第一式也没能练成。 在这七天里，狄青都让他自己给搞迷糊了，无数次怀疑自己到底是人傻？人笨？还是无可救药？ 此刻的狄青并不清楚，枪乃所有兵器中最难练的兵器之一，看似简单，若不得要领，根本无法入门赵家枪这种传世枪法。 中国的传统评书中有“枪分五家”之说，即赵家枪、姜家枪、罗家枪、高家枪、杨家枪五大枪法，而赵家枪同时被认为是五大枪法之首。 如此精要的赵家枪法又岂是狄青能轻易入门？赵月当时练习赵家“无影追风枪”时，是赵礼在身边手把手的传授，还是从五岁就开始练习至今，已然十一年了。 枪谱，狄青在这七天也看了无数遍了，所以的图案与文字已然被熟记于心，所有的招式变化也是了然于胸。 对于赵家传世的“无影追风枪”而言，熟记并不等于就能使出来。 这一天，是狄青入得无影崖山谷中的第八天。 狄青没有再像往常一样苦练，因为他不得其法，练了也是白练，若再强迫练习，只会令他的身体上多添几处伤痕。 虽然，这两天他所受的这种自残之伤少了很多，但狄青经过认真思考，还是决定自己给自己放松一下，松驰一下这七天紧绷的神经。 狄青选择了向无影崖山谷深处走去。 无影崖山谷内的风景的确与外界不同，四处都是绿意盎然，偶尔还能看见几只出来觅食的麻雀儿。 地上零星的几红色小花，令他感觉不到冬天的存在。 越往里走，就离瀑布水潭边的小木屋越远，好在狄青在出来之前，已经帮赵月提前做好了一整天的饭，所以他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担心。 向里走了足有一个多时辰，狄青才走到无影崖的山谷最深处，三面壁仞千丈，直耸入云，头顶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一处巨石上，狄青躺了下来，闭上了双眼，静静地享受着无比宁静的时光。 他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放空心灵，让自己抛弃一切杂念。 良久，狄青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坐了起来，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此刻他的心情好了很多，眼神重新恢复了神采。 午时，头顶缭绕的云雾终于稀薄了很多，一缕阳光照入谷底，暖洋洋地照在他的身上。 狄青略显慵懒地伸了个腰，伸臂仰头看向三面峭壁，但他才只看到一半，便被一处石壁出现的异象吸引住了。 他呆愣地看着石壁出现的奇异一幕，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石壁上，阳光照耀的地方，出现一片奇怪的文字，模模糊糊，狄青看不清楚，但那些字却是在缓缓地游动着，足足一柱香的时间，那片文字才消失。 见石壁上的文字消失后，狄青赶紧在谷中换了许多不同的位置尝试再看，却令他无奈的是，无论他再做任何努力，那片文字却再也未出现。 “那是什么？文字为什么会出现在石壁之上？”狄青好奇，又百思不得其解。 第四十四章 心灰意冷欲放弃 第一天，在无影崖山谷中第一次见到那块文字壁时，狄青找遍了整个山谷，一直到夕阳西下，也没有找到什么特别之处，只好回到了小木屋。 第二天，狄青早早地就起了床，帮赵月做好了一天的饭后，他再次来到了那处发现文字壁的大石块上，静静地躺着，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昨天那块文字壁上。 午时，他猛地坐了起来，因为他发现那处文字壁上再一次出现了一模一样在缓慢游动的奇怪文字。 这一次，狄青没等文字消失，便慢慢地挪动步伐，尝试在不同的角度是否也能看见那些游动文字。 尝试后的结果令他兴奋，在那一柱香时间里，山谷好几个地方也能同时看到那些游动的文字。 他将那几处同样能看见文字壁的地方做了记号，然后，不断地尝试寻找那几处能同时看到的文字壁的地方是否存在什么规律。 但他毕竟所读书籍不多，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连续三天，狄青在无影崖山谷中那处发现文字壁的地方，找到同样的点越来越多，已经有十三处之多，但除了熟记这些点的位置外，却也没有了其他发现。 “这十三处点好像带着某种规律，却又好似不完整？因所涉范围太大，在这谷底的地面上又看不出来，除非......”狄青抬眼看向三面峭壁之上，眼神炙热，喃喃道：“爬到上面去！” 若是从高空俯瞰，或许能从这十三个已知的位置发现端倪，他想找到一条能上到石壁上方的路径，便又寻找了起来。 “可这石壁如刀劈斧砍一般，却也没路能上去啊！” 狄青努力了十数次，在四周寻找不到能上去石壁上方的路径，那怕是一条裂缝也没找着，心虽不甘却很是无奈，最后只能再次心带遗憾地回到了小木屋。 小木屋里，狄青凭着脑海中的印象，将那十三个点按大致位置画了出来，又将文字壁的位置做出标注。 可是，无论狄青如何费神琢磨，也猜想不出这文字壁到底是为何会出现在石壁之上，只能先将图暂时叠好，放在了身上。 因为再有几日，就是赵礼约定的第一次考核日子，可狄青还没能学会‘无影追风枪法’中第一招的第一式，为了能让自己早些出得去无影崖外，如期前往禁军报到，狄青没有再去文字壁的山谷中，而是重新回到了山谷中的演武场，重新苦练起了枪法。 只是，这几日中，狄青还是没有见到赵月，他心底猜测对方是不想看见他而有意避开，免得令双方尴尬。 狄青至今情窦未开，又那能明白如赵月这般女孩的想法呢？他是真的还不懂情！ 又经过了四日的苦练，狄青终于能使出“无影枪法”第一招中的第一式了，虽然能使出来，却很笨拙，身形也很难看，甚至只要速度稍快一些，就会因枪拿不稳而摔跤。 不过，这对于狄青而言，总算是有所回报了。 狄青很是苦闷。 这仅仅是三十六招共一百零八式中的第一式，就让他练了半个月才能笨拙地使出来，若是这枪法的所有招式都要学会，那怕每一式都是如现在这般笨拙，也得至少四年半的时间才能学会，而且还是不熟练的情况下。 若到练到赵月现在这般熟练，只怕还要更长时间，更别说这所有招式融会贯通了。 狄青忽然心生悲凉，感觉他通过练好枪法而出无影崖的想法，完全成了遥遥无期的奢想。 “这‘无影追风枪’练习起来，怎么感觉完全不似弓箭与狄家拳呢？”狄青沉思中，有些想不明白。 其实，狄青若能懂得功夫要从娃娃抓起这个道理，他就不会如此苦闷了。 人，年龄越小时，身体可塑性就越强，接受一项新事物的速度也就越快，同一门武功，三岁开始习练与十六岁开始习练，还是会存在一些本质性的区别，除非资质非凡，悟性极高之人。 而从当前的情况来看，狄青弓箭射得好，狄家拳也出拳生风，与他本身的力气有关系，同时也跟他从小就练习有关系。 没有别的娱乐，天天打一种拳，想不熟练都难，天天上林子里用弓箭打猎，想箭法不好都不可能。 所以，狄青现在的可塑性只是比普通人稍好一些，想要在短时间内练成枪法，除非出现奇迹！ 狄青能有如今这样出色的箭术，与他天天用移动的猎物当箭靶有关，这比校场上用箭靶练箭术，两者起始点就不在一条线上。 小时候，狄家拳有哥哥狄云指导自己，练习起来自然要快上要多，如今，‘无影追风枪法’没有任何人指导他，只能按图谱练习，加上图谱为静物，其进展自然就不尽如人意了。 时隔半个月，赵礼如期出现在了无影崖山谷中，狄青也终于见到了一袭红衣的赵月。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中一叹，还是那个梦中依稀的俏红影，还是那般如仙子模样好看，只不过眉宇间多了些许伤感。 赵礼考核的结果，一如狄青他自己的预料。 狄青紧张中显得慌乱，手中长枪再一次重重地敲在了他自己的头上，还摔了个狗啃泥，不但笨拙，还令赵礼很是无语的摇头，甚至令赵月也是再次好奇的看着他，只是赵月的眼中多出了一种看怪物的神情。 之前在齐风寨，箭法惊艳，又一拳将公孙俊轰下了擂台，现在，半个月的苦练，却将手中长枪使得如此这般不堪，换谁遇见了，也是无语至极。 当赵月使出“无影刀法”时，却比狄青好了很多，不但招式沉稳，还身轻如燕，一招一式有模有样，竟然学会了“无影刀谱”上的前两招，甚至第三招也能开始使出一部分。 赵礼看着很是满意，微笑着，不时地点头。 狄青很无奈，只能接受赵月悟性比他好的事实，内心有些失落，甚至有些失望。 因临近岁末除夕，可能因为齐风寨事务比较多，赵礼考核完两人，没有多说什么，便直接出了无影崖，回了齐风寨。 狄青因为心情很失落，低头走向了自己的小木屋，但他并未没有发现他身后赵月那复杂的眼神，一直目送着他回到了小木屋。 接下来的两天，狄青除了按时做饭给赵月送去，就是一个人长久地坐在一个地方发呆，既没有再练枪，也没有再去琢磨那处神秘的文字壁。 他怀疑自己根本就不适合练武，甚至想等到下次赵礼再来无影崖考核时，跟对方明说他心里的想法。 狄青想着尽快离开齐风寨，去汴京禁军新军训练营报到，不会连累自己的亲人，至于其他想法，待入了军营后再说。 瀑布前，水潭边，狄青坐在一块石头上，无聊地捡着地上的小石子扔进水潭中。 小石子落入水中，连涟漪都没能击出，就被荡漾的水波淹没了。 “这不是我赵月认识的那个狄青！”赵月冰冷的声音从狄青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丝不甘的伤心。 狄青手中动作一顿，停在了半空，却没有回头。 这是两人一起进入无影崖山谷以来，狄青头一次听到赵月跟他主动说话，虽然这声音能听出来对方有些生气，甚至因伤心而不屑，却令狄青心中一酸。 此刻的他有些心灰意冷，甚至生出了放弃继续练枪的想法。 “狄青......就像这颗石子一样！”停顿了一会，狄青边将手中石子扔向水潭，幽幽开口，声音落寞。 “若本姑娘心中的狄青，是这么一个面对这点困难就选择退缩且懦弱之人，还不如从不认识得好，免得心伤！”赵月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回到了她的小木屋。 狄青转身看见那道红影，内心复杂。 第四十五章 书中怪文山洞图 看着赵月对他失望的红衣背影，狄青如被雷击。 赵月最后说的那句话，令他始料不及，这是他狄青怎么也没想的答案。 半个月彼此没见过面，却得到了这么一句话，且意思在为他现在的退缩而伤心。 以前，他心里也只是感觉赵月很美，是自己特别喜欢的那种美，纯净如仙子，身上还带点侠女式的顽皮，就算双方有过那次意外，他的心也只会莫名地生出心疼而已，而且，那也仅仅是出于关心罢了。 可此刻，当他听见赵月为他而伤心时，内心却生起了另一种感觉。 那是超越了关心的揪心，是一种你若伤心，我亦伤心，你若开心，我亦开心的朦胧之意，似欢喜，又会患得患失的心情。 “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九姑娘？”狄青自问，却又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两人相处时间太短，根本就没有深入地接触过。 “难道是因为这半个月担心她吃不好而帮她每天做饭的原因？”狄青不明白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 在齐风寨刚醒来时，他只是出于一种感恩的心理，与刘心虎比试弓箭，所以故意击碎了箭靶，让不明究里的之人只是认为他力气大，而非箭法好。 因为夏荷姑娘一直照顾他，答应了帮夏荷姑娘的忙，在看了赵月与慕容恪比试之后，心里担心赵月会输于霸剑山庄少庄主公孙俊，他才利用战三关的比试规则，巧胜了公孙俊而已。 因为当时的比试规则是比三场赢两者胜，而且又向赵月问询了一些情况后，才有把握代赵月赢下比试。 其实，狄青当时也就是狄家拳与弓箭有把握而已，刀枪类的兵器他真的没有练过，肯定不是公孙俊的对手。 可当时的比试顺序却是一拳脚二弓箭，最后才是刀枪，所以就给了狄青取巧之机，也就是说，狄青在当时骗过了演武场上的所有人。 赵月忽然撂下这么一句话，里面还带有了‘伤心’一词，而且还是一个姑娘家主动当着他的面说出口的，令他如何不似雷击而呆愣当场。 就算狄青当初在内心发誓，不让任何人在他面前再伤害赵月一根头发，也只是他狄青为护亲人朋友兄弟一惯的做法。 因为他对朋友义气，不想自己的朋友受到欺负，就如狄家庄从小玩到大的狄虎，就如他此番替兄弟逮罪从军一样。 当狄青心中怀疑他自己是否真的喜欢上赵月时，那种看见赵月伤心，他自己内心反而更伤心的情愫更加缠绕不清了。 “若真是喜欢上了九姑娘，那我狄青就更不能让她伤心了，更不该有放弃的想法。”狄青眼中又一次闪现出了精芒，少年特有坚毅韧性写满在他的双眸之中。 狄青迈步离开了水潭，没有回自己的小木屋，也没有去演武场，更没有去谷中那文字壁处，而是去了赵礼最初领他们去的那处山洞。 山洞中。 狄青在那间用作书房的石室中，翻阅起了那些书籍字。 他没有翻阅赵家几代人收集回来的那些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籍，而是翻看起了那些与武功无关的书籍字画。 连无影追风枪法中的第一式，他都练了半个月，最后还如此狼狈，洋相百出，那些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籍更够呛！ 所以，狄青选择了看其他非武功类的书籍字画。 这些生涩难懂的文字中，有几部佛经，还有一些如《论语》《孟子》之类的圣贤之文，还有几本兵书，数量不太多，但狄青却认真地读了起来。 若有外人看见此景，一定会以为此刻的狄青是想阅万卷经书的少年，想在大宋以文入仕途的刻苦之人。 还有那些字画，他也一一打开悬挂着，煞有其事的欣赏着，颇有雅仕之风范。 连续五天，狄青除了做饭之外，就是在山洞内独处，除了与武功有关的书籍，几乎所有的其他的书籍字画已被他全部翻阅完了，可他眼中却没有高兴之色，反而增加了更多的失望神色。 狄青看着手中最后一卷未打开的卷书，心中叹息，因为这五天没有他内心想要找到的东西。 这是一本泛黄的旧卷书，也是一本普通的杂记，书名为《常氏杂记》，何人所写也未署名，也没有注明任何出处。 狄青打开了卷书，翻阅起来。 既然前面都耗时五天，翻了那么多的书籍字画，就不差多阅这一本《常氏杂记》了。 这是一本记录着唐朝民间生活百态的书籍，令狄青内心称奇的是此书与前面所翻阅的众多书籍文风完全不一样，不是那种令人生涩的古文，也没有那种难懂的文字，很通俗，它所记录的一些事情也同样令他内心暗叹。 《常氏杂记》就像一个人在平时说话聊天一般无异，而且还有一些文字可能因为不会写，竟然直接用圆圈圈代替了，而且这样的圆圈圈还不少。 里面记录的也是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邻里杂事，诸如街西头武家烧饼铺当日售卖的烧饼个大了还是个小了，莫家肉铺当日售卖的是猪肉还是羊肉，是瘦了还是肥了，还有当日又有谁家姑婆吵嘴了呀......就是这般每日生活中的琐碎之事。 狄青越往后翻阅，眉头皱得越狠，他甚至苦笑地摇头，弄不明白到底是何人有此闲情雅致竟将这类事汇编成了书籍，而且更关键的是著此书之人的文笔，还不如他这个识字不多的贫家后生。 《常氏杂记》已经快翻阅到最后了，只余下最后几页没有翻阅，狄青内心失望到了极点，因为仍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有些颓然地向后翻，叹息一声，心中泄气。 “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一十八局为精艺，先须掌中排九宫，枞横十五图其中，次将八卦分八节，一气统三为正宗。，阴阳二遁分顺逆，一气三元人莫测，五日都来接一元，接气超神为准则，认取九宫为九星，八门又逐九宫行......” 一段古怪的文字跃入狄青的眼中，令他瞬间双眼鼓瞪，直接怀疑自己拿错了书籍。 前后对比了好几次，又多次合拢手中卷书翻看，最终确定还是手中那卷《常氏杂记》。 狄青不能不去怀疑，因为这段文字的文风与之前的文风差别太大，内容也是格格不入，讲述的内容也是云里雾里。 “这书里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文字？完全跟前面所记录的内容南辕北辙嘛！” 狄青精神百倍，哪还有之前的颓然呀？他仔细地对比着，那怕是连卷书的接缝处也没有放过。 “这本书好像被人折开重装过，这线的压脚也有些不同，若非仔细看，根本不可能被人发现。” “这些九宫三奇五阳又是何意？还有这生门休门又是什么？” 狄青仔细地看着，很是认真，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文字，此时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应该是段很重要的文字，只是现在的他暂时看不懂而已。 他缓缓地向后翻动着手中卷书，如发现宝贝一般。 “怎么后面还有图案？好像是个八卦图？可八卦图上不会出现这多点点呀？” “这点的排列位置图好像似曾相识......在那见过呢？“ 狄青沉思着，双眉拧起，仔细搜寻着头脑中的记忆片断，将手中的卷书翻至最后一页，顿时双眉拧得更紧。 “这是什么玩意，字不像字，画不像画的，跟鬼画符似的。”狄青看着最后一页上画的画，腹诽不已。 又看了一会，他蓦然眼中一亮，蹭地蹦了起来。 “这是山洞的地图！”狄青内心惊讶到了极至。 因为人都在这山洞之中，为何还要在这样一本莫名其妙的书上，留下这么一张山洞的地图呢？而且这山洞干燥，书卷保存得很好，却明显能看出是本古书，有些年月的那种。 “此书有古怪！”狄青心底更加兴奋起来。 第四十六章 怒火一踹洞中洞 一本毫不起眼的《常氏杂记》，记录着很容易被忽视，没有任何可读性的日常生活琐碎之事，本没有任何收藏价值，此刻却被狄青视若珍宝。 他这几天在山洞中翻阅了除武功秘籍之外的所有书籍字画，初衷其实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关于类似文字壁这种奇怪现象的记载。 只要书中有对这种现象有过类似说明之处，就能解开他的心中疑惑，然后他就可以一心一意的练武，不会时不时在从他的脑子里蹦出关于文字壁的猜测，影响他练武时的心境。 狄青自从赵月对他说了那番话后，他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练好武功。 至于最终能练到何种程度，那要看个人的资质悟性，只要自己全力以赴了，至少以后不会再后悔。 狄青合起手中卷书，可他刚想迈步外走，眼中又是一亮，脸上又是一阵兴奋之色，伸手从怀中掏出之前画的那张有关文字壁的草图，快速打开卷书，翻至书中那张似八卦图的那页，两图对照了起来。 两张图对照着，他脸上的兴奋之色越来越多，到了最后已然大笑了起来。 笑声在山洞中回荡，发出阵阵轰鸣，不断地传出回音。 “找到了......真的被我找到了......” 这属于纯粹的意外之喜，而且还是喜上加喜那种，不仅找到了狄青想要的有关文字壁有关的图，还找到关于山洞的地图。 良久，狄青出了石室，站在了山洞的中央，看着山洞内的布局，时而凝重，时而沉思，时而拿出手中卷书的地图对照。 狄青走向山洞最里面那间被封闭了的石室门，伸手用力推，石门却纹丝不动。 “按照山洞地图所示，这间石室里面应该还有一道暗门可以通向外面，可现在得先打开此门，入得了这间石室门后，才有可能找到石室里面的那道暗门。” 狄青在石室门前找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找到打开石室门的方法，再一次打开山洞地图琢磨了起来。 “一定在什么地方暗藏了打开此石室门的机关。”狄青眼中露出了笃定之色。 这一次他寻找得更加仔细，敲打推拉按，没有漏掉任何方寸之地，那怕是一处缝隙。 一处突起的石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石凳子放在这里，怎么老感觉别扭呢？这里应该没有这处石凳子，才会更协调些嘛！” 狄青开始研究起了那个石凳子。 “咔嚓！” 石凳子的一侧有一处不知怎么就被他按了下去，传出清脆青石相撞之声，紧接着那间石室封闭的石门传出了振动的响声，尘埃从石门缝隙中落下，显然长久未开启过的原因所致。 狄青内心激动，手指关节都微微颤抖起来。 石门缓缓打开，石室里面一片黑暗。 狄青取来火把，走进了刚开启的那间石室，火光照亮了黑暗，呈现在他面前的景象让他顿住了脚步，两眼紧盯前方。 石室除了一副青石棺椁，再没有其他任何东西。棺椁没有棺盖，里面同样空无一物。 狄青举着火把，再一次仔细寻找起来，既然地图上标注这间石室里有一处暗道，就应该有打开的方法，而且连打开这间石室的机关都设计得如此隐蔽，这石室里的机关，应该会更隐蔽才合理。 一行很不起眼的小字，被狄青从抹去棺椁最底下的灰尘后显现了出来，若非刻意寻找的有心人，很容易错过发现：“三五二一一二五三”。 “数字？这代表什么意思？”狄青看着这八个刻在青石棺椁底部非常隐秘的数字，生新皱起了眉头。 这间石室里没有其他的什么发现，只有这么一行古怪的数字。 狄青围着青石棺椁转起了圈圈，思索着，不时地打开手中卷书翻阅对照那段奇怪的文字，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了，他依然毫无头绪。 狄青心情开始烦躁起来，已经开始在整个山洞里转起了圈圈，最后可能实在有些累了，就山洞的石桌前坐了下来，甚至还以喊叫的方式来减轻自己心中的烦躁。 “冷静，冷静，那行古怪的数字一定是解开那处暗道的关键，一定是......可它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呢？”狄青为了减缓他自己内心的烦躁情绪，右手手指不停是在石桌上敲打了起来。 忽然，他右手一顿，两眼直直地盯着他自己的手指，烦躁心绪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兴奋。 “声音！对！有节奏的声音！”狄青好似发现了解开那行古怪数字的方法，手指尝试着有节奏地敲击石桌。 “三......五......二......一......一.......” 他每按数字敲击后，中间便会停顿一下，然后再敲击出下一个数字同样的声音，渐渐地，他脸上的兴奋之色越越浓。 “这是数字阴阳循环敲击，连续敲出数字要求的声音后，中间再停顿一声长的，和这本《常氏杂记》记录的那个更夫夜里打更的声音方式一样。” 狄青快步进入石室，来到青石棺椁前，内心兴奋，同时又十分紧张，忐忑不安的眼神，希望他自己的猜想是对的，又害怕会令他自己失望。 他强忍着内心的忐忑，深吸口气，缓步走近，在青石棺椁上选了一处他自己认为最容易被敲击出声响的部位，按刚才的猜测，在青石棺椁上敲击起来。 第一遍......可能声音太小，没有反应。 狄青没有丝毫气馁，用得力气更大了些。 第二遍......还是没有反应，再来。 第三遍......狄青已经直接用拳头砸了起来，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狄青直接火了，气呼呼地来到那行数字所刻的位置前方站定，怒了，骂道：“什么破机关嘛！害得我瞎忙活了这老半天！” “砰！” 狄青直接一脚踹在了青石棺椁那行小字的上方，石室内顿传出一声沉闷之音，同时，他的脚底心同样传来一阵剧烈疼痛，疼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呲牙咧嘴地揉搓起来。 狄青这脚丫子毕竟是肉之躯，如此全力踹出，那能与冰冷的青石棺椁相比拼呀？他顿时因为自己的冲动吃了一记闷亏。 正当他使劲揉搓自己那疼痛的脚丫子时，或许因为机关长久未开过而失灵，在他猛然踹出这一脚后，青石棺椁内竟然传出一阵石头缓缓移动才会发出的声音。 狄青内心一紧，顾不得他自己仍在疼痛的脚丫子，扶着青石棺椁的边沿极快地站了起来，两眼看向青石棺椁的内部。 真是有礼貌地请它打开却不动，怒火冲天一踹它反而开了。 狄青心中腹诽：“这青石棺椁的机关也不知是何人设计的，整个就一欠踹的思路。” 青石棺椁底部的整块青石正缓缓下沉，给狄青的感觉，这块正在下沉的青石重量何止千斤，它与上方的青石棺椁壁一分为二，直接下沉了近三尺深后，才缓缓平移进了侧面的石壁中。 一条石阶出现在了整个青石棺椁的底部，与小木屋进入山洞的形式很相像，只是眼前这条石阶宽大了好多。 狄青没有任何犹豫，手持火把，直接跳进了青石棺椁之中，沿着暗道中的石阶向里走去。 沿着暗道，一会上台阶，一会下台阶，一会左拐，一会右拐，蜿蜒前行，走了足有一个多时辰，狄青才从前方看到一丝亮光。 狄青加快了脚步，他同时能感觉到这条暗道看似一会上一会下的，但总体走势却是在不断地上升着。 前方光亮越来越多，视线也越来越好，终于，一柱香时长过后，狄青走出暗道，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处比之前那个山洞还要大上数倍的山洞。 “这是什么地方？”狄青定了定神，四周打量起了山洞的环境。 第四十七章 不离不弃第一经 山洞内，狄青手持火把，出现在了暗道门外。 暗道位于山洞的最里面，他略熟悉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开始朝洞口光亮处走去。 山洞很大，里面的空气却很干燥。 当狄青穿过山洞后半部来到前面时，才发觉这是一个类似葫芦形状的山洞，后面的空间很大，但他从山洞葫芦形的腰处最窄处出来，进入前半部分时，却发现有人曾经在此生活过的痕迹。 青石桌、青石床，青石妆台，一些早破碎的日常用具..... 一层厚厚的积尘落在上面，四周挂满了蜘蛛网，光线从蜘蛛网透过，显得山洞一片荒凉，毫无生机透出。 狄青从妆台上拿起一面锈迹斑斑的女子梳妆用的铜镜，轻轻吹去其表面的浮尘，隐约可见铜镜背面刻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敦煌仙女飞天图。 石床上，已然风化的被褥还保持着它平铺的形状，看上去明显年月已久，应该是在狄青进来以前，就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狄青继续朝洞口走去，然而，他没有前行几步，就被眼前两具相拥在一起人形枯骨吓了一跳。 待他仔细瞧清楚时，才发现这两具人形枯骨保持着坐立之姿，紧紧相拥着，却又各自将一柄匕首插在了对方的心堂上，右手仍保持着握匕首的姿势。 而那两把匕首却已是锈迹斑斑，想是显露在外年月长久风化所致，早已失去了其原有的寒芒。 狄青眉宇轻皱，他不明白这两人为何会相拥又相杀，从这山洞的陈设判断，两人彼此并不像是仇人，倒更像是一对爱人。 “晚辈狄青，无意惊扰二位前辈，还望前辈莫要怪罪。”狄青朝两具人形枯骨深深一拜。 当狄青起身时，却看见枯骨身下的蒲团破了一个洞，破洞中露出一角保存完好的黄绢，不仅心生好奇。 狄青一边双手合十行着礼，一边缓步上前取出了那黄绢，最后退回到了原地，才打开那黄绢。 黄绢质地上乘，那是一条女子所用的绣帕，上面绣着一朵梅花，绣工精细，活灵活现，同时上面还有一行小字。 “将吾夫妻同葬之人，得吾毕生传承。” 狄青苦笑地摇摇头，心道：“人死道消，入土为安，既然被晚辈遇见，自然不会弃之不理，至于传承不传承，到是次要的。” 狄青心中打定主意安葬两具枯骨，当即便在山洞内寻找起了合适的安葬之处。 经过一番折腾，狄青终于将两具相拥在一起的枯骨在山洞中葬在了一处石坑之中，垒起了一处乱石坟。 “两位前辈，晚辈狄青已遵二位遗愿，将二位同穴合葬于此，希望二位前辈能瞑目。”狄青躬身拜过后，起身朝洞口走去。 生时同眠，死时同穴！ 当他再次路经发现两具枯骨之处时，却发现本是平坦之处出现了一道一尺宽，两尺长的凹陷，原本平放在地上的蒲团垫也掉下了凹陷中。 狄青很惊讶，因为只顾着安葬两具前辈的枯骨，当时并未注意到这里发生的变化。 他走上前去，眼中露出了震惊。 凹陷的长形石缝其实是一个暗坑，长两尺，宽一尺，深一尺。 暗坑里放着一个精美的檀木盒，雕工精细，散发出一厚重的岁月之感。 “没想到二位前辈真的留下了机关呀！” 狄青安葬两具枯骨时，当时并没有在意那黄绢绣帕上所说的传承，他只是本着让死人入土为安的心理，代为将二人合葬一处，此刻突然见到眼前的檀木盒，内心还是生起了期待。 内心没去奢想，并不代表真的见到宝贝时也不心动。 他狄青只是一介凡人，与所有普通人一样，见到这种无主之物，尤其还可能是绝世宝贝时，同样也是期待满满。 狄青轻轻地将檀木盒取出，动作很缓慢，生怕损坏里面的宝贝。 檀木盒身很重，里面又似乎放置的是什么较重之物，又不敢使用蛮力，使狄青取出过程中还是在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放置好后，狄青内心抑止不住激动，郑重的打开了精致的檀木盒，才看了一眼，就被惊得瞪大了眼。 檀木盒内，黄绢绸丝布为底衬，两把一模一样外形的黑色匕首正静静地躺在盒内，匕首下方是裹成书籍形状的黄绢绸丝方布包，正好放在一处卡槽中。 狄青已然手心出汗，双手微微颤抖，轻轻的拿起其中一把匕首，在手中端详起来。 黑色匕首通体幽黑色，外面刻着精致的祥云，发出森冷的幽光。 他慎重地缓缓拔出匕首，一阵幽冷的寒芒闪现，令狄青瞬间感觉到一阵肃杀之意，不由得倒吸口凉气，呼变得急促起来。 匕首刃长四寸九，柄长三寸，刃宽约一寸二，一边开刃，闪现幽黑之芒，一边是呈细齿状，匕首身上刻有两字......不离！ 狄青神色凝重，站起身来挥动着，却也是顺手，不由得爱不释手，正在高兴之余，匕首脱手，激奔前方石壁而去，连声音没有发出，就直接没入了石壁中，只留下匕首柄露在外面。 狄青眼神惊愕着，对匕首的锋利程度震惊不已。 “难道这不起眼的匕首竟然会是削铁如泥的宝贝？” 他拔下石壁中的匕首，却见其完好如初，再对手中这把名叫“不离”匕首喜爱有加。 狄青拿起另一把一模一样的黑色匕首，缓缓地拔了出来，匕首身上同样刻有两个字......“不弃”！ “不离不弃，倒是一对有情人！”狄青对他刚才安葬的那两具相拥却相杀的前辈枯骨，在心底肃然起敬道：“却不知两人既然相爱又为何相杀？” 收好两把匕首，狄青拿起了黄绢绸丝布包裹，当他拆开时，才发现里面是两本佛经和一封留书。 那封留书他没有当场折开，而是看了眼保存完好，略有些泛黄发旧的两本佛经。 “易筋洗髓经？只是一部佛经而已，两位前辈为何如此要藏得如此严密？”狄青很是不解。 只能说傻人有傻福吧！ 若是狄青本就是江湖中人，或者是哪家门派的弟子，他就一定会听说过《易筋洗髓经》乃武林中的第一奇书，是任何一个习武之人都梦寐以求的少林无上内功心法，传自达摩祖师。 若《易筋洗髓经》重现武林，必将重新掀起一场江湖中的血雨腥风，不知多少习武之人将为之陨落。 可是，狄青只是狄家庄一个贫民人家的子孙，从小就没有涉足江湖，只是一心梦想入江湖成为万人敬仰的大侠，却从不知江湖在何处。 此刻的狄青，还是个一心替兄逮罪从军，刚出狄家庄的少年，仅仅认为《易筋洗髓经》是部普通的佛经而已，所以他心里并没有太在意。 他将装有《易筋洗髓经》的黄绢包裹贴身收好，又检查了几遍那檀木盒子，确认没有遗漏夹层暗格之后，将其重新放回了石坑中，并重新盖上了那块青石面板。 做完这一切，狄青才继续朝那洞外的光亮处走去。 来到山洞门，狄青才发现他已然离开了无影崖山谷底，出现在半空中的峭壁之上，而山洞就在这峭壁的正中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他抬眼前望，错愕、震惊得无以复加，因为他正处在那处文字壁的对面。 第四十八章 易筋洗髓墨羽令 山洞前，下方云雾缭绕，根本看不清山谷底部，狄青现在只能看向对面那快文字壁。 文字壁处于山洞正前下方约百丈处，或从文字壁处看向山洞口，角度与距离跟他在山谷底仰头看那块文字壁差不多。 狄青又看向上空，那是这个季节正午太阳会出现在那里的位置，虽然此刻快接近黄昏，却让他心头这几天心头疑虑顿消。 当时他看到石壁上那块突然出现的文字壁时，正是太阳光将洞里某个东西将光反射到对面石壁的。 是什么东西上面带有文字且能将光反射至对面石壁上呢？而且被太阳光照射到一柱香的时长？ 狄青站在山洞口，转身向洞内看去，心里在计算着只能被洞外阳光照耀到一柱香时长的地方。 他想看看那块能反光如此远距离且上面会有文字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确定了距离，狄青开始寻找了起来。 一块黑色的令牌出现在了他的视野范围内，狄青从不同角度和距离数确认后，才肯定地点点头，眼中露出了了然之色。 “应该就是它了！” 狄青拾起那块黑色的令牌，将其表面的灰尘清除后，露出了它的真容。 黑色令牌不知是何种材质制成，非金非玉，墨黑如碳，入手温润，轻如羽毛，正面是个“墨”字，背面则是一片凤羽，凤羽之下是几行小字。 “江湖五令，以墨为尊，五色齐出，王者天下。”狄青翻看着手中的墨羽令，很是好奇。 狄青见天色已晚，而且山洞几乎都被他查了个遍，再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地方，加上自己心中关于文字壁的疑问也有了答案，便没再继续逗留，沿原路返回了第一个山洞中。 从石室中的青石棺椁中出来，因不知道关闭青石棺椁底部暗道的方法，便出了石室，来到石凳机关处，将石室的石门关闭，令其恢复了原样。 回到小木屋时，天完全已黑透了，狄青胡乱吃了此食物，便燃起了油灯，从怀里掏出了黄绢绸丝布包裹放在了桌上，取出那封留书并打开，借着微弱的火光起来。 “本人无尘子，师承少林寺慧明禅师，因下山云游时，与清儿相恋动了凡心而被师傅责罚，趁寺中不备，从藏经阁借走《易筋洗髓经》内功心法秘籍，浪迹江湖......巧合成为墨羽令之主，却遭紫风令主和赤火令主二人毒手暗算，心脉寸断，清儿因救我也身负重伤，用尽丹田最后一点内力，回到此地，道心彻底毁损，已知不久于世，释然一生恩怨......唯对师门心存愧疚，若后世有缘人得见此信，可修炼此无上功法，在功法大成之日，代我将《易筋洗髓经》归还少林，以安吾道心！无尘子绝笔！” 狄青看完那封留书后，心里明白了那两具相拥相杀的枯骨身份，那是一位名叫无尘子与他相爱之人叫清儿的骸骨。 他叹了口气，为无尘子与清儿两人的爱所感动，同时也为他们悲苦的命运所叹息。 狄青叹息的同时，眼中也是一亮，因为他本以为只是普通佛经的《易筋洗髓经》，竟然是被无尘子从少林寺藏经阁偷出来的无上内功心法。 关于内功，他前几天刚从赵礼口中得知，却没想到他自己这么快就有幸得到了一份心法口诀，而且还是少林寺不外传的那种无上内功修炼秘籍。 狄青忍着内心的狂喜与激动，小心翼翼地将《易筋洗髓经》捧在手中，缓缓地翻阅了起来。 “......如是我闻时，佛告须菩提。易筋功已竟，方可事于此。宇宙有至理，难以耳目契。凡可参悟者，即属于元气。穿金与透石，水火可与并......元气久氤氲，化作水火土，水发昆仑巅，四达坑阱注。静坐生暖气，水中有火具，湿热乃蒸腾，为雨又为露......万物非万物，与我同一体。洗髓还本原，凡圣同归一......” ...... 狄青逐字逐句地看着，背诵记忆着，整个人都沉浸在对内功心法的理解记忆当中，不知不觉地看了一夜，待他察觉时，天已蒙蒙亮了。 一个晚上，他硬是将《易筋洗髓经》上下两部经文生**字和图谱从头翻阅至尾，虽然没能全部记忆到自己的脑子中，却也是对这部少林寺至高无上的武功秘籍有了初步了解。 “易筋洗髓功，是一部亦柔亦刚的武功秘籍，洗髓为柔，易筋为刚，两者相生，使柔而有骨，可借力使力，四两拔千斤，使刚而不折，于凡处御力，瞬间力道猛于至刚者。” 狄青伸了一个懒腰，看了一夜书，他脸上虽有倦容，心里却没有倦意，此刻的他，反而内心激动，脸上止不住兴奋之色，眼中尽是跃跃欲试的神色。 “原来这《易筋洗髓经》名为佛经，实为少林禅祖达摩祖师在少林寺面壁禅坐九年后所留下一套无上武功秘籍！” “《易筋洗髓经》分上下两部，上部为外修之书，包含详细的外修口诀与图谱，曰“易筋”，下部为内修心法，包含了内功修炼口诀及日常修炼要诀，曰“洗髓”。” “禅宗二祖慧可将天竺文译为汉字经书后，便将此经收藏在少林寺藏经阁，后被无尘子在三百年前逃出少林时偷走，无尘子于临终前藏于此处山洞中。” “《易筋洗髓经》内外功各分九层境，无尘子当时只将“易筋洗髓功法”修炼到功法的第六层化一境，便成为了墨羽令的令主，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突破第七层融虚境，便中了紫风令主和赤火令主二人的联手暗伤，终因心脉寸断无力回天，与爱人清儿殉情于山洞中。” “按《易筋洗髓经》所言，凡修炼者可令其内壮神勇，外壮神力，内修或外修能练成其一者，已然可以成为江湖武林中一流高手，若内外同时大成，将拥有通天彻地之本领，于万千军马之中来去自如，内外功力超然者，可以如达摩禅祖一样，携履西去！” 狄青眼神变得炙热起来，向往期许之心滋生，也许让他成为达摩禅祖这般高深莫测之人或许没有这个可能，但他若能拥有高深的武功，那么，在他从军之后或许活下来的机率就大大地增加，不必那么担心自己马革裹尸还故土了。 虽然经书中也说了，此功法乃少林寺所有功法中最难练的武功，但狄青心里还是做出了决定，无论再难，也要坚持练下去，直至练成“易筋洗髓经”，因为这少林寺无上神功的诱惑力太大，能令修炼它的人得到的好处实在太多了。 “易筋首炼气，元气归元海，筑基方洗髓，动静皆生息，一阴一阳化天地，一柔一刚互为根！” 狄青看着外面刚露鱼肚白的天空，腼腆地笑了笑，道：“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四十九章 乾坤九易焕容光 早早地下厨房帮赵月做好了她爱吃的早餐，狄青便离开了他的小木屋，在无影崖山谷中寻得偏僻且不太引人注意的林子。 这处山林幽静，不易被外人发现，也不用太担心在练功时被旁人打扰，但他还是为了避免不受干扰而选择了这里。 不过，现在的无影崖山谷中，好像除了赵月暂时也没有第三个人！ 赵月算是外人吗？ 其实狄青内心也是没闹明白，因为他俩之间的关系，令他也有些迷糊。 赵月是齐风寨的九姑娘，大当家赵礼的孙女，资质聪慧，而狄青此时也算是赵礼刚认的义孙，但资质却不及赵月。 按理说，这俩人此时应该算是兄妹了，可自从那次月夜里，俩人之间出现了意外之后，尤其是四唇相印之后，这俩人现在的关系就令狄青一直没弄明白过。 若即若离，似有似无，貌似彼此关心，却又是至今无话。 狄青选择了一处干燥之地，依功法图谱所示，盘腿坐定，又取出经书重温一遍书中有关炼气的要诀与图谱动作。 “佛祖大意，谓登正果者，其初基有二：一曰清虚，一曰脱换。能清虚则无障，能脱换则无碍。无碍无障，始可入定出定矣。知乎此，则进道有其基矣。所云清虚者，洗髓是也；脱换者，易筋是也。” “易者，乃阴阳之道也。易即变化之易也。易之变化，虽存乎阴阳，而阴阳之变化，实存乎人。弄壶中之日月，搏掌上之阴阳。故二竖系之在人，无不可易。所以为虚、为实者易之，为刚、为柔者易之，为静、为动者易之。高下者易其升降，后先者易其缓急，顺逆者易其往来，危者易之安，乱者易之治，祸者易之福，亡者易之存，气数者可以易之挽回，天地者可以易之反覆，何莫非易之功也。至若人身之筋骨，岂不可以易之哉。” “故易者，寒可易为暑，暑可易为寒，昼可易为夜，夜可易为昼，老可易为少，少可易为老，阳可易为阴，阴可易为阳，变化无端，皆易之道。” “然筋，人身之经络也。骨节之外，肌肉之内，四肢百骸，无处非筋，无经非络，联络周身，通行血脉，而为精神之外辅。筋为连络形骸之物，故先易筋，筋易而无处不易矣。筋一易而乾坤合，坎离交矣。” ...... “炼气，有刚、柔、中和之别。刚气，呼吸有力，气入充盈周身；柔气，于自然中，气之出入，当意念相主宰，元海亦有感；中和气、介乎刚柔之间。” “易筋洗髓功法所修炼之气乃中和气，且更偏重于柔，乃柔中掺刚，刚在柔内。” “炼气诀分顺诀与逆诀，顺者吸降腹膨，逆者吸升腹缩，若呼与吸，俱全身肌肉向内收缩，逼气入骨，元气归元海。” 狄青第二次翻阅着经文，又一次对易筋洗髓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内外功法各有九层境，极者可续金刚不坏清净身，然初修不可贪进，需循序修习，只修其一者功不全也。专易筋，仅增力成外壮；专洗髓，仅养心，成枯禅。其道一而分，其功二而合，其效一而神，其理二而化。” “易筋洗髓功一层境，易筋曰易气，洗髓曰炼气，法诀初同，又分九小境。” ...... 狄青眉宇轻皱，细阅炼气境的经文，却没想到会如此复杂，仅仅这功法第一层的炼气境就又分为九层小境，嘴里喃喃，道：“这么多......不过，哪怕你就是有九九八十一层小境，我狄青既然决心练了，就不可能被你吓回去，我一定要练成的。” 藏在狄青心中的那股少年特有的坚毅，出现在了他的眼中，就如小时候练箭与练狄家拳一样的神色。 “炼气境，功法曰乾坤九易，分为“服”“换”“调”“凝”“闭”“倒”“火”“水”“伏”九字诀，一字一小境，终生行持，体悟气感，进而凝气化实易为元，辟元海而筑基。” “元：元气，万法依生，存于天地间；元海，脐下三指，无形而意存，功进者可心念识。”狄青右手三指并拢，在他自己的肚脐下轻按，略有所思道：“元海，就是丹田无异，看来佛家有些用语只是换了种说法罢了。” “那元气又是什么？在这天地间存在？是呼吸的空气吗？”狄青没接触过内功修炼，无人引领，对于有些不懂之处也是内心无奈。 “先不管元气是什么了，按经书所说的方法与顺序一步步修炼，应该不会错。”狄青思考了一会，心中有了决断。 这真是年少不畏前途险，天不怕地不怕，就差视死如归的人生境界了。 殊不知，修习内功比修习外功何止凶险千倍万倍，若不得法极易走入歧路，导致修习之人走火入魔而遭反噬，轻则功力尽费，重则危及性命。 好在易筋洗髓功法初始修炼方法相同，同为“乾坤九易”，是以外功为主，辅助内功修炼，以外功之道窥内功之法，避免了诸多内功修习过程中的凶险，确实属佛家大智慧所得。 狄青虽为内功修习门外汉，却也心思纯净，未求急功速成之路，巧合地选择了依经文所示而修炼，避免了此一心魔，契合了易筋洗髓功法的修炼正途，此乃万幸。 试问，天下若有缘得此神功之人，又有几人不希望自己以一日千里的速度成为天下仰望之人。 那种高高在上的成就感，又使多少人迷了心性。 狄青收起经书入怀，按“乾坤九易修炼口诀的要求，端身盘坐在山林中，放空心灵，默念口诀，试着进入功法所说的无我境界。 “服，除浊定神，导气徐徐入体，以意念为引，令息细匀深长，直入元海，一呼一吸为之息，息不可顿，如胶似漆，绵绵不辍。” “盈者消之，虚者长之，一阴一阳，一上一下，一往一复，一屈一伸，一清一浊，一升一降......其静专，其动直，大生成象；其静翕，其动闢，广生化元......故显而不晦，愈引愈深；简而不漏，愈行愈妙......” 一种有别于平常呼吸的微妙感觉，在狄青进入接近无我境界时，在他的体内缓缓滋生，如冬去春来从地下刚露出芽尖尖的小草，倔强地破开了冻土，冒出土层。 在狄青的意念中，在第十四息入体后的空气中，他感觉到了似乎真有那么一丝丝所谓的元气缓缓地滑过胸腔，向肚脐下的丹田下沉，只是那种感觉刚过他的胸腔便消失不见。 这种感觉，完全不同于平常时的呼吸，那一丝丝下沉之气也似乎比空气更精纯。 狄青盘坐在偏僻的山林里，他的心神越来越接近忘我境界，渐渐地，冬天早上的寒冷似乎也开始侵袭不了他，晨露湿了他的头发，在他英俊的脸上留下了一层薄薄的露珠，可他却浑然不觉。 一个时辰，晨阳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向山林，透过树梢枝叶的缝隙，落在了地面上，狄青脸上泛起了光彩，脸上原本一夜未眠的倦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容光焕发。 狄青缓缓地睁开眼，双眸似乎也变得明亮了许多，精芒更甚。 他缓缓收功，从口中呼出一口浊气，起身，伸展了一下腰身，试着活动了几下身体，又击打了几式拳脚，确认无碍后，又抬头看了一眼朝阳，才复摇头笑笑。 “好像没什么变化嘛！不过，这脑子似乎变得比以前灵光了些，之前一直练不好“无影追风枪法”的第一招，好像有些明白问题出在那了！” 第五十章 易筋青拳十二式 仅仅是第一次练习易筋洗髓功，虽未能在体内产生所谓的气感，却令狄青驱除了一夜未眠的疲倦，不但脸上倦容完全消失，还令他觉得精力充沛，整个人都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似乎有一层淡淡的金芒，在这个朝阳初升的寒冬，在狄青身上透出。 “这功法且不论它将来怎么样，就这可以驱除身上疲倦的效果，也是我所想要的了。”狄青眼神兴奋，压制着他自己内心的激动。 他从怀里取出经书，翻开了《易筋洗髓经》的上卷，如饥似渴般细阅了起来，将赵礼对他所说的不练成赵家枪法与刀法的规定似乎也忘记了。 “......取清浮浊凝、阳动阴静之理，行功所用推挽、托按、排跌、起顿、操握、提抱、周折、旋转、摆纽、翻倒、屈伸、俯仰、抑扬、曲直、分合、弯环、顺逆、上下、错综、互易、升降、呼吸、气势、度数，各法俱宜挨身变换，顺势而行，必使回旋如意，操纵自然，方为合度......” 狄青看着手中的十二式动功拳谱，内心久久未能平静。 他自小就学过家传的“狄家拳”，知道“狄家拳”是一套看似平凡却威猛异常的外家拳。 可当他仔细翻看易筋的拳谱时，才发现他之前所学的狄家拳跟这经书中所载的拳谱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同。 狄家拳相较于易筋拳而言，更繁复一些，而易筋拳只有十二式，却包含了总计二百二十四势的变化，看似简单，其实更为深奥，也更贴合佛家所言的至理。 狄青越细看越心惊，因为他发现，狄家拳的每一式变化几乎都被手中的易筋十二式拳谱料敌机先。 其实“狄家拳”本就源自少林，乃狄青的先祖在少年时与一云游高僧结缘，传授了一套拳法，后经数代人演变，才有了后来二十招共七十二式变化的“狄家拳”，成为一套以快打慢，以猛打刚，招招必杀，拳拳搏命的刚猛拳法。 虽有了这些改变，却依然没脱去少林拳法的神髓。 有道是天下武功出少林，并非完全吹嘘而成。 “易筋十二式......这拳法名字怎么这么难听呀？”狄青腹诽不止。 狄青内心认为，既然是少林无上神功，应该有个更响亮的拳法名字才匹配，可他想了半天，想了几十上百个名字，最后都感觉有些差强人意，最后只得无奈地摇头，道：“既然是我狄青重新取名的一套拳谱，那以后就叫你易筋青拳了。” 呵呵，就这么随随便便一句话，狄青就将释迦牟尼佛祖所创，达摩祖师传至少林的易筋十二式占为了己有，成为了他狄青之拳，不知道释迦牟尼佛祖知道此事，会不会气不过而还俗找狄青理论一番。 “第一式，五蕴皆空？”狄青刚为手中的易筋青拳取了个名字，就愣住了。 “拳法名字如此普通，可里面的各式名称却取了如此与众不同的名字！” 狄青本以为，经书里的十二式的名字也会跟原来的名字一样，同样稀松平常，却没想到完全非他猜想的那般。 “五蕴皆空，为吐浊纳清而设，共二十七势变化，序不可乱，融会贯通后方可修习下一式......” 狄青见此，不再翻看后面的图谱，而是重新回到“易筋青拳”的第一式，开始细细钻研起来。 良久，狄青收起了经书，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将易经淬拳演练了无数遍，立马轻车熟路地拉开了架势。 脚尖立地，左手阳掌，右手握固，安放黄庭之上，使耳对肩，鼻对胸，合眼收神，平视一尺之外，牙关扣紧，舌抵上腭，气由鼻出。 接着脚根离地，脚尖挂指，两手向前，回抱合掌，动作轻柔缓慢，左右同时朝前推去，再莜地一收，揽天地于胸襟，搓万物于掌间，脚踏神州大地，气吞日月星辰。 左脚迈出，咫尺如天涯，右脚轻移，一步似天堑，呼吸间，生机勃发，宛若春天里百花竞艳，春意盎然。 狄青才迈出第二步，便感觉如身处四季中，青草芬芳，烈日幽幽，秋风萧瑟，寒风凛冽。 狄青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缓慢施展的拳脚仿佛也重过千斤巨石，无论如何也施展不开了，伴随着一阵咔嚓的脆响，他脸色一白，猛地踉跄了一下，险些跪倒在地。 虽然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也知道这套拳脚之术肯定会比“狄家拳”更难，可狄青万万没想到，这易筋动式十二式竟然玄妙到这种程度。 刚才只是短短的片刻时间，狄青感觉整片天地都压在他的身上，而他本算精壮的身体，已然挥汗如雨。 这易筋青拳练的根本不是拳脚，给狄青的感受就是在练一个人的沧海桑田，在练一个人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在练一个人的悲欢离合。缓慢的出拳迈腿中，无不牵动着他全身之力，似饱含着天地之妙。 刚才狄青只不过是推出了第三势而已，仅仅只是这易筋动拳十二式二百二十四势的百分之一，就已经难以为继了。 那咔嚓一声脆响，甚至是从自己的脊椎中传出来的，倒让狄青误以为自己的腰身都断了。 连忙感受一下，却发现背后只是有些疼痛，并无大碍，遂定了定心神，再次拉开架势，施展起了“五蕴皆空”。 刚才没有心理准备，狄青心神恍惚，感受得还不十分清楚，这一次重新施展，有了前车之鉴，他自然是屏气凝声，谨守心神。 伴随着拳脚的缓慢舞动，狄青再一次感受到刚才的那种意境，而且比之刚才更清晰许多。 这跟他之前练习“狄家拳”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狄家拳”仅需熟练就能一融百通，而“易筋青拳”的每一势，都似在抽干他的全身力量，令他几欲跌倒，全身酸软无力，每一势都会令狄青胸口处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不但如此，随着套路的展开，自己的拳脚竟是越来越重，仿佛置身于水底，艰辛晦涩，难以展开。 咔咔的声响不绝于耳，狄青每推出下一势都能让浑身骨头似炒豆子般炸响，钻心的疼痛从全身各处传来，狄青却是不为所动，坚韧的毅力在这一刻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眨眼的功夫，狄青已然汗出如浆，双手双脚战栗不已，宛若天与地的重量都加诸在身上，沉重万分。 他的心中唯有一股坚持在激荡，眼神变得越来越坚毅。 晨阳中，无影崖山谷中那偏僻的山林中，狄青挥汗如雨，缓慢施展拳脚，每一势都宛若有千斤重，令其极尽虚脱才能挥出。 一个时辰过去了，狄青在挥出第十三势后，终于再也没有了力气挥出丝毫。 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狄青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一口浊气自狄青口中呼出，一瞬间，狄青竟有些神清气爽之感，腹部微胀，似是隐隐有所动。 狄青一愣，连忙细心感受起来，这一下狄青不禁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第一天练习易筋洗髓功法，竟让他产生了经文中所说的那种腹胀感，虽不是气感，却令他内心兴奋不已。 激动中，仿佛疲惫也去了大半。 第五十一章 孔山江湖暗涌起 每天都在进步的光阴总是度过得很快，那怕是每天突破一点点，也会令人感叹时光的脚步太匆匆。 无影崖山谷中，狄青今天早早地来到了谷中的演武场。 自上次赵礼第一次考核他们匆忙离去后，又到了半个月一次的考核日子。 这半个月，狄青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很少见到赵月，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山谷何处练习“无影刀法”，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赵月仍在山谷中，因为他做的每顿饭，对方都会按时吃。 狄青猜想赵月可能是刻意在躲避他，心也了然，也没有去因为好奇去跟踪。 这半个月，狄青从心生弃念，到发现《易筋洗髓经》，然后每天去那个山林中练功，他过得算是小有起伏，兴奋而充实。 炼气境，他已然可以比较熟练地运行“服”字诀了，已经成功地踏入了炼气一层境，而且他每一次在体内运行，都有感受到一股暧洋洋的气流在他五脏六腑与全身经脉中游走，令他神清气爽。 只是他离辟出丹田还远，按经文中所书，要在他体内元气凝实后，方能冲破丹田壁垒，也就是说要炼气境达到“火”字诀的第七层小境之后，才能在体内辟出丹田，从而让元气聚于丹田而不再散去。 不过，炼气一层境虽然只是修习内功之人的入门，却令狄青真实地感受到了“易筋洗髓功法”给他带来的变化。 身体变得轻盈起来，思维也清晰了许多，四肢在练习“无影追风枪法”时，以前总感觉击出角度有违常理，而令他无数被自己手中枪击打的障碍，也迎刃而解，变得协调起来。 十天的时间，狄青就是做饭、修炼“乾坤九易诀”、练习“易筋青拳五蕴皆空式”、练习“赵家无影追风枪法”中度过。 付出总有回报，狄青每天做的饭，赵月会按时吃完；炼气境进入了第一层小境；五蕴皆空式忆能在一个时辰内推出到第二十一势；无影追风枪也能使完第三招，比赵月半月前的那次考核时还要完整。 演武场外，狄青盘坐一处干净的大石上，双眼垂阖，一呼一吸细匀深长，绵绵不缀。 “易筋洗髓功法”是一部随时随地可进行修炼的无上功法，动静互易，阴阳互转，坐行立卧皆有可修行。 “乾坤九易”更是奇诀，初时习练者看上去就跟常人无异在呼吸，当九字诀全部融会贯通之时，刚是炼气境大成之时，一旦筑基，吐纳间则可以引全身肌肤呼吸，让习练者逐步贯通全身的十二正脉，进而贯通督二脉。 一个时辰后，狄青缓缓地睁开双眼，发现赵月正在演武场的另一边坐着，手中纤指不停地绕着一根随手拽来的枯草，脸上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九姑娘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狄青猜测着，心里犹豫着，走上前去。 赵月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狄青靠近，依旧低着头，拿手中的枯草出气。 “九姑娘。”狄青喊得很轻，好像生怕他的声音大了会吓着赵月似的。 赵月低着头，继续拿手中的枯草撒气，貌似没听见狄青在喊她。 狄青离赵月不远处坐了下来，轻咳了一声，道：“九姑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我帮你。” 赵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了狄青一眼，内心似在纠结，顿了一会，才似下了决心，玉唇轻启，欲说还休道：“你......” 狄青内心一紧，这可是自他和赵月入得无影崖山谷中来，第一次能以这种方式说话，可他刚听见赵月说出个“你”字，就听见一阵马蹄声自谷外传来，打断了赵月刚想说的话。 马蹄声来得好快，很快就接近了小木屋，直奔演武场而来。 狄青和赵月同时站了起来，目光朝马蹄声来的方向望去。 三匹骏马，最前的马上坐着一络腮胡的英伟男子，正是赵月的堂二哥赵冰。 狄青和赵月见是赵冰一人前来，没见到赵礼，都感到有些奇怪，内心猜测齐风是否出了什么事。 赵冰勒住马，纵身下马，二人快步迎了上去。 “二哥，你怎么来了？爷爷呢？”赵月脸上隐隐有些不安。 “爷爷临时有点事，和六叔他们刚下山去了。”赵冰看看眼赵月，心疼道：“九妹，怎么脸色如此憔悴呀？” 赵月一听，急忙伸手摸向脸颊，惊讶道：“有吗？明不明显？不会变丑吧！” 赵冰笑道：“挺明显，都快变成丑姑娘了。” 赵月忽然见赵冰一脸的诡笑，才知她上了对方的当，气道：“二哥，你欺负小妹。” 赵冰看见赵月那生气的模样，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还笑！”赵月见状显得更加生气，抡起粉拳就砸向了赵冰。 赵冰躲过赵月的那一记粉拳，止住笑，连忙喊道：“好......是二哥不对，不该戏耍我们齐风寨的九姑娘，二哥道歉。” “不算，你得让本姑娘打上一拳出气才行。” 赵冰无奈，只得挨了赵月的一拳，好在是兄妹之间从小这般闹到大，也不是真打，在挨了一记粉拳手，他看向了狄青。 “狄青兄弟，这一个月里，你没欺负我们九姑娘吧！”赵冰笑呵呵地看着狄青。 “二哥......”赵月怒容再现，瞪着赵冰。 狄青道：“绝对没有，狄青那敢呀！” 无影崖山谷中的这一个月，狄青连赵月的面都没见过几次，何来的欺负一说嘛，赵月不欺负他，他狄青心里都已是很感激了。 “也对，在齐风寨，能欺负九姑娘的人好像还真没发现，狄青兄弟不被她欺负就不错了。”赵冰点点头，呵呵一笑。 狄青脸上苦涩地笑笑，看了眼身边的赵月，却发现赵月也正好看向他，四眸相遇，眼神甚是复杂。 赵冰正色道：“好了，咱们不说笑了，我们先回小木屋，我有正事要跟你们说。” 狄青眉宇轻皱，心里一紧，心中猜测：“看样子，齐风寨真的有事发生。” “二哥，是不是寨子里出事了？”三人小木屋的途中，赵月低声问起了赵冰，神色似乎有些着急。 “寨子里倒没事，是刘家沟出事了。”赵冰淡淡地回了一句，神色却变得凝重起来。 “刘家沟？刘威叔叔？”赵月心里一惊，急问道：“是不是跟归云山庄有关？” 赵冰凝眉道：“现在还不清楚，爷爷和六叔他们已经赶往刘家沟，等他回来后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 赵月与赵冰的声音虽然很小声，狄青跟在他俩的身后，却发现他的听力好像比以前强了好多，竟然对他们的话听得很清楚。 若换作狄青没有练易筋洗髓功法之前，他肯定是听不清楚的，就算是能听到，也只可能是只言片语罢了，无论如何也无法像现这般听如此清晰。 赵月道：“难道他们真的也对我们齐风寨动手？” 赵冰叹道：“他们早就开始对我们齐风寨动手了，这一个月来，刘家沟已是他们出手的第三家了，在刘家沟之前，林家沟与驼背村已经被他们得手了。” 狄青从赵冰的话语里，听闻到了一种随时欲出鞘的杀气。 第五十二章 赵礼亲点去抢亲 无影崖，小木屋前的茶座旁，狄青、赵月、赵冰三人围坐木台。赵月正动作优雅地沏着茶，狄青两眼盯着赵月，心里对这位众人口中的九姑娘又多了一份认知。 纵马入演武校场的红影身姿，刁蛮无理的比试规则，武比战三关中的自信与顽皮，赵礼面前的娇气，无影崖里的冰冷，习练无影刀法的悟性，现在......煮茶中那份恰似江南女子的优雅。 狄青双眸神情复杂，因为他发现自己跟赵月之间的差距貌似越来越大，若再加上他还未发现的其他优点，譬如琴棋书画中的某一类，暂且不论她赵月会不会，似乎他狄青暂时只能远远地欣赏更为合适些。 “二哥，喝茶！” 赵月的声音惊醒了正在胡思乱想的狄青，狄青脸上微微一红，收回了目光，却没发现旁边赵冰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正来回打量着俩人。 狄青心底微微一叹，或许，当他离开齐风寨去汴京入得禁军从军后，便不会再有机会与江湖中人有所纠葛了。 虽然赵月之前对他说过类似“为他伤心”的话语，谁知道是不是对方见自己心情不好时用来安慰自己的呀。 “二哥，这一个月咱齐风寨竟然出了这么多事！哼！都怪爷爷不允我出这无影崖，要不然......”赵月听赵冰大概说了外面发生的事后，内心不痛快。 “要不然你准备怎么着？”赵冰对赵月很是了解，笑着反问道。 “二哥，你不用对小妹激将，若让小妹知道了谁是幕后主使，我一定杀了他。”赵月一边斟茶一边笑笑，眼神却透出一股冰冷的杀气。 赵冰闻了闻杯中茗香，笑道：“噢......这茶里也有杀气！” “冰二哥，谁要对咱们齐风寨不利？”狄青不太了解孔山江湖的各种势力，好奇地问赵冰。 赵冰顿了一会才道：“从之前对付林家沟与驼背村的手法判断，倒不像是孔山那八大势力所为。” 狄青道：“那八大势力之外的其他势力有没有可能呢？” 赵冰道：“在孔山所有的江湖势力中，除了其他八大势力外，其他势力还不敢在齐风寨这只老虎嘴里拔牙，况且，林家沟与驼背村本身的实力也不弱，在这孔山江湖中也算得上是二等势力了，若非九大势力出手，不可能做得如此干净利落，就算是被灭，也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让我们查到。” 狄青听赵冰如此一说，心里开始有些明白，为何三爷爷赵礼会亲自去刘家沟了，因为那股秘势力的剪羽行动竟做到了毫不留痕迹。 齐风寨现在正面对的是一个可能来自孔山势力之外的神秘势力的剪羽行动。 刘家沟、林家沟、驼背村都是同属于孔山山脉中归附齐风寨的二等势力，算是齐风寨寨外培殖势力之一，若齐风寨一旦有危，这些依附势力都会第一时赶来救援。 现在，他们被未知身份的神秘势力暗算了，齐风寨自然要出面查清此事，动一家，还有可能是误会，而现在却在一个月内，连续动了三家归附齐风寨的二等势力，其意图已然非常明显。 这次突然出现的剪羽行为，就是专门针对齐风寨而来。 赵月道：“二哥，这种事只发生在咱齐风寨的归附势力里吗？” 赵冰道：“这一次，除了咱们齐风寨三家归附势力被袭之外，啸天寨也有两家归附的势力同时被袭，至于其几大势力，咱们还没有听到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赵月沉思少许，有些惊讶道：“这股神秘势力只针对齐风寨和啸天寨，难道会是北边的鞑子们在做手脚？” 鞑子，当时汉人对北方游牧少数民族的蔑称，在北宋时期，主要意指北方大辽国的契丹人。 狄青闻之同样一惊，道：“鞑子？这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赵月看了狄青一眼，想说却没说，低头煮起了茶。 赵冰知道狄青刚来齐风寨不久，不是很清楚这里面错宗复杂的牵扯，解释道：“齐风寨与啸天寨之间算是兄弟山寨的关系，在二十年前，是孔山所有势力中同时支援杨家军抗辽的两支义军力量之一，在澶渊之盟后回到了这里，也同属正义之师，现在的寨主欧阳海也是孔山江湖中响当当的一条好汉，啸天寨里同样也都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收回幽云十六州的热血汉子。” 狄青了然地点点头，脸露敬佩之色，感叹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在这孔山江湖中，还有跟齐风寨一样的势力，我狄青心里就佩服这样的人。” 赵月与赵冰都有些讶然的看向狄青，他的话说出了他心中的血性。 赵冰道：“狄青兄弟如此性情，不愧为狄信爷爷的后人。” 赵月轻咳一声，问道：“二哥，爷爷这次让你过来无影崖，是否有什么特别之事要交待小妹去办的？” 狄青见赵冰眼中出现了犹豫，站起身子，抱拳道：“冰二哥，青弟先离开一会。” 赵月顿住正在斟茶的茶壶，对赵冰的犹豫在眼中似有不悦，看向了赵冰。 赵冰示意狄青先坐下，道：“狄青兄弟，你误会了，我是在考虑如何说，并不是害怕你听见，而且，这事还真跟狄青兄弟有关。” 赵月有些吃惊，道：“跟他还有关？” 狄青同样很吃惊，毕竟他在齐风寨里还没有待上几天，也没有明确他到底算不算齐风寨的人，就算现在算是齐风寨的人，过一段时间他也会离开，又有什么事跟自己有关，而且看赵冰这表情还挺重要，似乎关系重大。 狄青很是不解，讶然道：“跟我有关？” 赵冰郑重地点点头，道：“爷爷临走前特别吩咐过，说此事由你和九妹去完成。” “我和他？”赵月更惊讶，直接惊叫了起来。 “三爷爷有何特别吩咐？”狄青同样惊讶，内心却也产生了好奇。 “三月三，孔庙抢青！”赵冰说的很严肃。 “抢亲？我不认识人家姑娘家，抢人家亲做什么？”狄青惊讶得蹦了起来。 抢亲？莫名其妙地被他刚认识没几天的三爷爷赵礼直接点名去干抢亲这等恶人事，能不让他惊讶吗？况且，在他的潜意思里，这种不道德的事他肯定不能去做呀！ 赵月乍一听狄青听成了“抢亲”，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赵冰也同样被狄青的话逗乐了。 狄青看着俩人都在为他刚说出来的话发笑，更加的莫名其妙，道：“抢亲......难道我说错了？” “木头！”赵月笑骂了一句，脸上又恢复了常态。 赵冰止住笑，道：“狄青兄弟，你没说错，只是这“青”不是你所说的那个“亲”，不一样的。” 狄青听得愈加迷糊，道：“这“亲”与“亲”还有区别？” 赵冰道：“三月三，是孔山山脉里的一次盛会，各势力都会派出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前往孔庙，参加那里举行的抢青大赛，这是各大势力展示自己实力的最佳时机，可以左右孔山一年内的大事话语权。” 狄青尴尬地笑笑，道：“这样啊！我还是以为是抢别人家的新娘子呢？” 赵冰道：“抢别人家的新娘子......这种缺德之事行径，是咱齐风寨所不耻的，也肯定是不会去做的。” 赵月挪移了狄青一句，道：“你不会是心里想着抢他人的新娘子吧？” 狄青看着赵月，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道：“若是爱我狄青的小娘子，正好也是我至爱之人，我说不定还真会将她抢了回来。” 赵月一愣，盯着狄青看了好一会，脸上微不可察地一阵滚烫。 “也不知哪家小娘子会有如此好福气呀！”赵冰呵呵一笑，说完后偷偷地看了眼赵月。 小娘子，北宋时期，对良家女子的一种民俗称谓，为通用尊称语，对出阁与未出阁的女子均可使用。 第五十三章 临时起意改练刀 片片绿芽在沸水中翻滚，纤指优雅地在茶台上起舞，宛若一位江南女子处于诗画中，一袭红衣成了无影崖水潭边最美的一景。 淡淡清香，在轻扬的秀发飘舞间，与潭水的湿润之气相融，茗香飘散，令人神往。 “九妹煮茶的技艺倒是越来越精湛了，只怕是爷爷见到也会自叹弗如啊！”赵冰品着香茗，看着赵月那娴熟的动作，感叹一番。 “二哥，你又取笑小妹，你还是说说关于三月三抢青之事吧！”赵月莞尔一笑。 赵冰放下手中茶杯道：“现在离三月三只有两个月了，爷爷临下山前特意交待，你和狄青做为齐风寨此次抢青队伍的头青手，至于其他抢青手，我会在寨子里先挑选训练好，提前一个月送他们到无影崖再与你们合练。” 赵月收起了笑容，道：“我当头青手倒没什么问题，但他......爷爷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草率了点。” 赵冰道：“他有什么问题吗？” 赵月撇嘴道：“你还是问他自己吧！” 狄青见赵月这表情，猜测这头青手应该有与什么特殊的讲究，问道：“冰二哥，头青手还有什么讲究吗？” 赵冰道：“头青手不同于一般的抢青手，有相应的规定。” 狄青道：“有什么规定？” 赵冰缓缓道：“各方可派头青手两名，一男一女，要求年龄未满十八岁。” 狄青点头道：“这条我到符合，年后才十七岁。” 赵冰道：“我不担心这个，我们对其他的有所顾虑。” 狄青道：“其他的条件还有什么？” 赵冰与赵月对视了一眼，见赵月点头，才重新开口，道：“头青手除了要求年龄未超过十八岁之外，倒也没有其他条件，只是头青手责任重大，会成为所有人的重点攻击目标，有可能会受伤......” “受些小伤倒不碍事，只要最后能赢就无所谓。”狄青笑笑，对可能会受伤倒没太放在心上。 赵冰继续道：“还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赵冰说完，双眼紧盯狄青的双眼，他在仔细观察狄青的反应。赵月同样停下了手中煮茶的动作，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狄青。 在生死面前做选择时，最能判断出对方是否是最佳人选。 狄青一听可能会危及性命，心里犹豫，眼神飘忽着似在思考权衡。 赵月见状，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神色，有喜悦亦有失落，她看向赵冰，道：“二哥，他刚进入齐风寨没几天，恐怕有些不合规矩，你回去跟爷爷说说，还是让阿虎或者六子再次担任头青手。” 赵冰摇了摇头，叹道：“他俩年龄都超过了，只能当其他的抢青手。” 赵月显得有些急了，道：“那就从寨子里符合条件的人当中再选一位出来。” 赵冰苦笑，道：“九妹，你又不是不清楚寨子里的那些人，符合年龄的少年倒还能选出一些来，但他们的武功都不足于胜任头青手，尤其是箭法，能被选去参加孔庙抢青的都不是庸手，头青手更需是这些人当中的天骄。” 赵月却急了，道：“爷爷既然知道头青手如此重要，为何还要让狄青去当这头青手啊？” 赵冰一时没明白赵月为何着急，道：“狄青兄弟的武功不可以吗？他之前在擂台武比战三关的挑战时，不是帮你击败了公孙俊吗？应该可以胜任这头青手的嘛！” 赵月心里很生气，道：“爷爷都知道他的武功实情，为何还偏偏让他去送死啊？” 赵冰一愣，道：“他武功怎么啦？” 赵月道：“你自己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狄青正在犹豫的时候，忽然见赵月与赵冰争执了起来，也是一愣，却不知双方具体因为何而起了争端，只能听出来好像是因为他的武功而起的分歧。 赵冰扭转头，看着狄青，问道：“狄青兄弟，这头青手的武功关系到身家性命，你跟二哥说说，你都会什么武功啊？” 狄青眼中充满了诧异，被赵冰如此一问，竟愣愣地忘了回答。 赵月本就有些急了，见状道：“他除了箭法和拳脚还可以，其他的什么也不会，上次他击败那“赖皮猫”，都是赶巧了，轮到对方倒霉催的，他才侥幸赢的。” 赵冰一脸惊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道：“狄青兄弟，九妹所说可是真的？” 狄青尴尬地冲赵冰点头，显得有些为难。 赵冰顿时神色严肃，道：“此事可与性命攸关，你可千万不能跟二哥我开玩笑。” 狄青听出了事情的严肃性，重重的点头，道：“九姑娘说的是真的。” 赵冰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神情沮丧。 狄青弱弱地问道：“头青手会有性命之忧，是不是九姑娘也会面临生命危险？” 赵月白了狄青一眼，没有说什么，眼神中却是在暗骂狄青在瞎操心。 赵冰点头，悠悠道：“只要是抢青手都会面临性命之忧，头青手比抢青手危险性更大，不过以九妹现在的功夫，只要没有遇到特别厉害的对手，自保应该不会有问题。” 狄青内心一紧，生起了担忧，急道：“那岂不是说九姑娘还是会有生命危险？” 赵冰有些惊讶的看着狄青的反应，点点头表示默认。 狄青追问道：“除了拳脚与弓箭外，还需要什么样的武功防身？” 赵冰眼中生出了好奇，道：“除了拳脚弓箭之外，还必须有擅长的刀兵武器才有自保可能，毕竟拳脚再厉害，也不可能与对手的兵刃硬碰硬，乱刀之下，再强硬的铁拳也有可能会受伤。” “狄青，你不会是想着两个月就能练好一件刀兵武器吧？这么短的时间，只可能是临时抱佛脚，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赵月内心起了担忧，生怕他会冲动，因为按常识，两个月根本不可能精通任何一套刀兵武功。 “你教我，我想我可以试试。”狄青冲赵月笑笑，因为他知道对方是在担心他，这就够了。 自从他修炼了易筋洗髓功后，他感觉二个月精通一套刀兵武功，对他来说，应该问题不大。 “你......”赵月被狄青的话气得一时语塞，可看见狄青笑容时，又让她恍惚见到了在齐风寨演武校场的间隙，狄青向她打听公孙俊时那种神秘自信。 她不知道狄青这种笑容背后的自信是从何而来，但却给了她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冰二哥，无影追风枪法与无影刀法那一个更易上手？”狄青郑重地问赵冰。 若现在让他再从头挑选刀兵有关的功法，狄青感觉时间肯定来不及，最好的方式就是从自己手中的“无影追风枪法”和赵月手中的“无影刀法”二选其一，而且这两套刀兵武功秘籍本身就不俗。 赵冰见狄青不象是在开玩笑，道：“所有刀兵中，长枪最难练，“无影刀法”肯定要比“无影追风枪法”更容易上手，至于融会贯通，那要根据个人的悟性。” 赵月内心叹息，因为赵冰提到悟性，她在半个月前见识过了，狄青的悟性着实令她不敢恭维。 “那就先练无影刀法。”狄青眼中露出了精芒，坚毅而执着，转身对赵月笑笑，道：“九姑娘，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赵月自然知道狄青所说的是俩人一起先习练她手中的“无影刀法”之事，神情漠然，冷声道：“你上赶子要去找死，我能有什么意见啊！” 狄青笑了，那笑容意味深长！ 第五十四章 滑头狄青假认师 赵冰又对狄青与赵月嘱咐了一些关于三月三孔庙抢青大会的其他事情，又留下两匹马，自己单人单骑纵马出了无影崖。 这又是狄青面临的一个新问题，因为他家在狄家庄只是贫困户，养不起马，从小到现在，他还没上过马背上，更不会骑马了。 可赵冰临走前明确说了，从齐风寨到孔庙路途较远，所有人都是骑马前去，所以，狄青同样必须要学会骑马。 有宋一朝，因西北战马产区与北方战马产区均不在赵宋王朝的实际掌控范围之内，所以，马匹成为了大宋朝廷的重要战略物资。 朝廷鼓励农户养马，但必须贩卖给朝廷。 然而，当时马匹的养殖本来就是一件细致功夫活，成活率也低，圈养一匹战马的实际成本很高，所以，能养起马匹并贩卖给朝廷的家庭，在一个村庄里基本上都是有数的富贵人家才能办到，而狄家根本就养不起马，所以，狄青这个时候还真的不会骑马。 宋仁宗时期，朝廷的战马其实并不多，据史料记载，保持在十五万匹战马左右，跟盛唐时期的五六十万匹战马的规模是完全不能比拟的，所以，大宋禁军对外作战也是以步军战阵为主，步兵人数是骑兵数量的十倍，甚至更高。 中国历史上的封建王朝中，赵宋王朝是个很特殊的王朝，在五代十国乱世之后建立，为完成统一，从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开始，直到澶渊之盟的四十多年之间，征战不断，最后却成为了历史上科技领先，经济发达，言论自由，文化鼎盛的盛世王朝。 然而，就这样一个臣子敢直言上书骂当今皇上而不用担心被杀头的开明时代，却有着一样令人悲哀的事实，那就是战马命比人贵。 大宋王朝应该算是历史上最好的王朝之一，也应该算是最坏的王朝之一。 言之为最好，是因为赵宋王朝的百姓，其生活水平比同时期其他王朝的百姓是最富足，品质最好的！ 言之为最坏，是赵宋王朝三百二十年的历史中，北面失去了幽云十六州这块战略要地，先后面对的是辽、金、蒙古的侵犯，西边有西夏捣乱，西南又有吐蕃、大理国不消停，南边还有交趾国鼓捣，从建朝之后就没有安生过。 而且，北宋面对的辽和西夏，南宋面对的金，宋末面对的蒙古（元朝），都是正规的王朝帝国，可不是盛唐面对的突厥之类的游牧落，可以说是真正的国与国之间的战争。 没有了战马优势，没有天然屏障幽云十六州做为战略缓冲地带，却完成了统一，还令经济文化成就盛誉空前，人口达到历史的顶峰，这本身就是一项了不起的成绩。 至于“积贫积弱”的说法，跟国策有关，也跟文人的嘴有一定的关系。 因为，武人是用刀兵杀人，一道将令出，万千枯骨埋黄土，而文人是用嘴杀人，文口一张，杀人不见血，何止万千孤魂与野鬼。 翻开赵宋王朝的历史，无论是正史与野史，我们能看到这是个名将辈出的朝代，若是仅以大宋朝的角度解读历史，却会让我们很揪心，若是以二十一世纪炎黄子孙华夏一家的角度，赵宋王朝时代，其实就是一个所涉范围更广的后“三国”或“多国”时代。 可以说，输了也是赢了！赢了也是输了！关键是内心真正想输的是什么？真正想赢的又是什么？ 天圣二年，北宋社会的贫富差距开始拉大，狄家很不幸，狄母拉扯狄青狄云两兄弟长大成人已属不易，也造成了这个时候的狄青还没学会骑马。 赵宋王朝实行的又是募兵制，当时的社会现实就是，有点的想法的人，或学文，或从商，很少主动投军的，而每个州县的官老爷又被分摊了硬性指标，官老爷也难呀，便打起了让犯人代替从军的主意，以完成上头的指标来保住乌纱帽。 狄青的哥哥狄云在西河县犯了事，盛怒之下没忍住，打断了当地纨绔子弟温富贵的腿，正好赶上了年尾，西河县的县令正为差几个募兵指标发愁的时候。 狄家在西河县一没人，二没权，三没钱，四没势可借，便有了现在狄青刺配从军之行，阴差阳错流落到了齐风寨。 现在，狄青在两个月的时间内，除了要学会“无影刀法”且融会贯通外，还必须学会骑马，加之他修炼“易筋洗髓功”，他自己都感觉有些头大，怀疑时间够不够用。 待赵冰远去，狄青看着赵月，想到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对方相处时间长些，内心却也是一阵欢喜，就算他知道自己几个月后还是要去从军，但至少能暂时在赵月的身边，他感觉挺开心。 赵月也是内心无奈，心底只能接受赵礼这般莫名其妙的安排，问道：“你先学刀法还是先学骑马？” 狄青傻笑，道：“我不懂，听师父的安排。” 赵月一愣，道：“我当不了你的师傅......” 狄青继续傻笑，眼神却隐含了一种狡猾，道：“那就听师姐的安排......” 赵月噘嘴显得有些不高兴了，道：“谁要当你的师姐呀......” 狄青将头向前伸了伸，继续道：“那就听小师妹的安排......” 赵月杏眼一瞪，温怒道：“我与你又不是同一师门，小师妹那是你这般胡乱叫的......” 以授艺者为师，以先入门者为长，以年龄小者或后入门者为幼，狄青此番说法倒也不为过。 “我们现在还不算同门？”狄青反而有些不乐意了，道：“那我该叫你什么？” “你还学不学了？若不想学本姑娘不奉陪了！”赵月似乎真的生气了，转身要离开。 “学，有人教，哪能不学嘛？”狄青急忙追了上去。 狄青刚趋势迈出一步，却见赵月猛地顿在原地，转身过来，令他猝不及防，整个人差点撞进对方的怀里，吓得连忙收势顿住。 赵月也没防备，同样也吓了一跳，眼睛一闭，整个人都绷得直直的，愣了。 两人鼻尖相距不到指宽的距离，身体之间也只有一拳的距离。 狄青粗重的呼吸混杂着男子荷尔蒙雄浑的气息，与赵月急促而如兰香的气息，在不到指宽的空间缠绕着，剧烈起伏的胸堂将一拳之距急速缩短到不及指宽，复而回到原位。 惊愕中，赵月的脸红娇羞直接红到了脖子根，狄青同样尴尬无比。 上一次是黑夜，双方脸上的表情能被黑暗掩盖看不到，现在却是白天，二人的尴尬神色一览无疑，丝毫避不了一星半点。 又是一次感觉时间定格的瞬间！ 两人又极快地退后一大步，赵月有些手足无措地转身，狄青两只手同样一时找不到放下的合适地方。 “木头！”赵月低喃地骂了一句，快步离去，连她之前转身想跟狄青要说什么话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狄青又一次看着赵月的背影离去，那个黑黑夜里出现意外之后的最后一幕，在无影崖山谷中重新再现，所不同的是赵月这次没有找其他的理由掩饰，而是极快地回到了她的小木屋。 “这事闹得......”狄青有些气苦，刚刚才找到最好的借口让赵月无法避开自己，却又出现如此尴尬的一幕，也不知赵月会选择继续教他“无影刀法”与“骑马”，还是会选择继续躲避他。 立在原地好一会，狄青慢慢吞吞地向演武场走去，一路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表情却多了落寂。 第五十五章 郁闷功进语惊人 走在去演武场的路上，狄青心中有些理不清头绪。 刚才他以拜师的名义试探赵月，被对方否认了，又以师姐师妹的名义继续试探，也没被对方承认。 狄青现在难办了。 女师男徒相恋，会被众人视为不伦，就如小龙女与杨过一样，被众人所非议，因有违纲常。 女姐男弟相恋，会被众人所不齿，认为**男贱，也会在众人面难于抬头，但比女师男徒之恋稍好些。 女妹男兄相恋，仅指同门师兄妹之间产生，是众人所认可的，认为这是珠联璧合的好事，会得到众人的祝福，当然，也会让情敌伤心。 这种师兄师妹相恋被江湖武林人士认同度高，因为江湖中人不喜欢儒家那套俗礼约束。但在大宋五千万百姓之中，大家还是比较接受媒妁之言与门当户对的联姻。 狄青刚才那番话的试探，被赵月弄得满头雾水。 若赵月承认她为师狄青为徒，则狄青就可以安心上路去从军了；若赵月承认她是狄青的师姐，则是认可二人同为齐风寨大当家赵礼的弟子，多少有戏；若赵月承认她是师妹，那狄青就能猜到她的心思几许...... 可现在，所有的试探都白忙活了一场，弄得他狄青一头雾水，倒成了二人是赵礼的义孙与九孙女的局面。 演武场上，狄青一根长枪一阵狂耍，发泄着心里的郁闷。 无影追风枪法的“一马平川”、“毒龙出洞”、“张飞片马”三招九式，一气呵成地使了出来，枪疾如龙，虎虎生风。 狄青发泄着内心的郁闷，脑海中快速地闪过“赵家无影追风枪谱”中的一幅幅图谱，图谱出现的同时，详解的文字也紧随其后出现，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指点着他击出每一枪。 “隔山振虎......”狄青大喝一声，并步托枪，单绞半蹲，枪尖闪出寒芒，急奔演武场边的一块尺许大小的青石。 “铛！” 一声金石急撞的声音传出，长枪刺入了青石的下方，狄青振脚抖枪，青石被长枪挑起，腾高到三尺有余，又是马步急前，青石还未下落，他手中枪尖已闪电般抽在空中青石上。 “砰！” 一声巨响，尺许大小的青石被狄青瞬间用手中长枪击碎成了齑粉，射向四面八方。 一块拳头大小的青石携着数块碎石奇快无比地向狄青迎面疾飞而来，来势异常凶猛，刹那间就临近了他的三尺开外。 狄青两眼瞬间缩成了针芒，目射寒光，向后急退，手中长枪瞬间挽出了枪花，绞向了迎面疾飞而来的青石。 “蛇绕龙缠！” 狄青再次大喝出声。 那拳头大小的青石裹携在它四周的碎石被狄青的长枪瞬间击散，落向了旁边的地面上，可那拳头大小的青石却未受到干扰，与狄青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一半。 狄青脚下猛跺地面，再次急退斜出三步，蹿起空中，一个急旋转，长枪从腰间急射而出，宛若迅龙出海，奇诡无比。 “小回马枪！” 狄青又一次大喝出声。 “砰！” 长枪枪尖闪着寒芒，带着凌厉的杀气，迎向了空中疾飞而来的青石，长枪与青石在空中急速碰撞，发出一声青石碎裂的脆音，拳手大小的青石被枪尖直接穿过，一分为二，射向了两旁，落在了地面上。 狄青平稳落地，手中长枪一收，定眼看向被他击碎的青石，眼中出现了一丝惊讶。 “又学会三招无影枪法！没想到这赵家枪的威力竟如此了得！”一股莫名的兴奋之色瞬间浮现在了狄青的双眸中。 “这速度比以前快了太多了，应该跟修炼易筋洗髓功法有关。”狄青心里有了猜测，了然地点点头，抬头看了眼天空，已近正午时分。 “该回去了，要不然她又得饿肚子了。”狄青无奈地摇头苦笑，将长枪放回落兵台，向小木屋走去。 第一次见到赵月做的饭时，那烤糊了的烧饼，蒸成了实心的馒头，无法下吞的菜，着实令他诧异了好几天，不过，他后来想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赵月从小就在齐风寨长大，身份又是九姑娘，自然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一门心思都是练武与其他方面的培养，那会什么洗衣做饭呀？ 狄青甚至猜测，赵礼此次让她和自己留在无影崖山谷中，除了练武之外，还有一层想让他们学会独立生存的想法。毕竟，赵月属于江湖中人，将来在江湖中行走，难免会有落单的时候，学会独立生存有时候就是一项保命的技能。 在回小木屋的路上，狄青远远地就看见小木屋的厨房里向外冒起了炊烟，内心很是诧异。 “谁在做饭呀？难到冰二哥去而复返？”狄青心里盘算着，加快了脚步。 可狄青还在厨房外，就被从厨房里涌出来的烟呛了回来，咳嗽不止。 “谁呀？这动静岂不是想将房子给点了啊！”狄青被烟熏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阵女子剧烈的咳嗽声从里面传来，接着是一个满脸黑漆漆的女子身影跌跌撞撞在从里面逃似的出来。 狄青看着那一身红影身姿，明显是赵月无异，可当他看见对方那黑漆漆的脸时，直接不敢认了，哪还能辨识出这张脸是谁呀？根本就看不出半点赵月的模样。 狄青定了定神，很是不解的说道：“你这是想干什么呀？不会跟这厨房有仇吧？想烧了它？” 此时脸黑漆漆的赵月，白了狄青一眼，没有理他，但狄青却发现这张脸下的赵月，显得眼睛黑白分明，牙齿更加的洁白。 狄青捂住口鼻，冲进了厨房，将火灶里的那十几根正在冒着浓烟的柴火快速地抽了出来，用水浇灭，然后熟练地将厨房的门窗全部打开，又快速地冲了出来。 看着稍稍缓和了些的赵月，狄青心里又生起怜惜，道：“你饿了？都怪我回来迟了些，没及时做好午饭，你先回去洗把脸，我做好给你送过去。” 厨房里的烟开始散去，狄青说完，转身就要回厨房去做饭。 “我不饿，我只是想做顿饭给你吃......”赵月轻声说道，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小如蚊音。 “你说什么？”狄青脚步一顿，转身很是惊讶地看向赵月。 赵月声音虽小，可狄青自从修炼了易筋洗髓功法后，听力却比以前强了好多，赵月的话他听在了耳里。 “没什么，我先回去洗把脸。”赵月搪塞了一句，因脸黑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转身走向了属于她的小木屋。 看着赵月离去的身影，狄青甚是惊讶，简直就怀疑他自己是听错了，内心又喜又忧，喃喃自语：“她说想做顿饭给我吃，我没听错吧？” 第五十六章 角子有情亦有泪 无影崖，小木屋旁边的厨房中。 狄青看着那堆湿漉漉的柴火，再看看旁边那些未放入火灶的新柴，苦笑着，很是无语地摇摇头，道：“这些柴火都还没干透，这么湿用来烧火做饭，能不弄得满屋子炝烟吗？” 对于这个九姑娘赵月，狄青开始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除了人似仙子，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外，就是暂时有着一身不错的武功，其他的......好像真没发现什么适合过日子的地方。 “若不想让她受委屈，那我狄青就得努力出人头地，让很多很多的下人去伺候她，才不会让她人受这般委屈。”狄青喃喃低语，内心有了决定。 “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受任何委屈！”狄青两眼坚定地看向外面，那是赵月小木屋的方向。 和面，剁馅，准备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狄青满意在看着桌子上准备好的食材，笑道：“月儿妹妹，你有口福了，今天就让你尝尝青哥哥我为你专门做的角子！” 狄青笑着，显得很开心，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做角子，还是做给赵月吃，沉浸在猜想对方开心吃角子的臆想之中。 “青哥哥，月儿妹妹也想学，教我可以吗？”赵月莺莺低语的声音，很突兀地在狄青身后响起，将正处于臆想中的狄青猛地惊回到了现实。 头微低，秀发微掩面，满脸娇羞，俏脸微红，手指不停地揉捻着衣裳，一身红衣，轻倚门，正站在狄青的身后不远处。 含情脉脉，柔情似水，含蓄深婉，皎若秋月，嫣然浅笑...... 狄青转身循声望去，直接愣呆在了原地，因为他对赵月的出现竟毫无察觉，。 这是他见过的最美赵月，那种美令他瞬间失去了思考之力，比仙子还出尘，比花儿更脱俗。 翩若惊鸿，荣曜秋菊，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狄青脑中一片空白，已然找不到更合适的词去形容此刻的赵月。 “青哥哥，你不愿意教月儿妹妹吗？”赵月如莺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都听见了？”狄青反而显得有些尴尬了。 赵月莲步轻迈走向狄青，每一步都似落在了狄青的心尖，令他呼吸莫名地变得紊乱，急促的呼吸令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脸异常发烫，忍不住用手去摸自己脸。 赵月前行的脚步忽然一顿，愣愣地看着狄青，紧接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最后竟笑到蹲地不起，捂着肚皮直呼肚子疼。 原本赵月突然出现的一幕，就已经出乎狄青的意料，现在又突然见赵月变了个人似的，又摸摸他自己的脸，然后才发现他的双手因刚才和面，沾满了面粉。 狄青猜想此刻自己的脸上肯定成了大花脸，不由得也哑然失笑。 无影崖，小木屋的厨房中，本不是什么特别之地，此刻却是充了欢声笑语，倍感温馨。 终于，两人都笑够了，四眸相对，宛若一千年。 “青哥哥，月儿也想学，你教我可以吗？”赵月又瞳剪水，笑着问狄青。 “我可以吗？”狄青因为这变化太快，仿佛仍处在梦境中。 “月儿想学，青哥哥愿意教吗？”赵月眼中又露出了俏皮之色。 狄青掩饰着内心激动，笑着点头。 小木屋的厨房中，狄青熟练地擀着角子皮，眼角溢着幸福的笑，赵月同样娇羞容颜，手中拿着角子皮，却不知如何下手包角子。 狄青停下手中擀皮子的活，笑着，拿起了一张角子皮，示范起来，眨眼间，一个“燥肉双下角子”便神奇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赵月学着狄青的动作，试着包起了角子，可她手虽巧，那角子皮与角子馅偏偏与她做对，死活就包成角子形状，急得就差雀眼泪了。 狄青见状，悄悄地来到赵月身后，轻轻地环臂绕前，双手缓缓地握住了赵月的双手，头前伸，贴近了赵月的耳边。 赵月身上如兰花的清香散出，令狄青心神一荡，差点又坠入到了梦幻之中。 赵月被狄青突然靠近的身躯紧张得全身绷紧，胸前也如小鹿乱撞，双手顿在空中，随着双手被狄青有力的双手握住，一股如触电般的奇异感觉瞬间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整个人身一软，差点跌进狄青的怀中。 “不要急，越心急越包不好角子！”狄青的声音充满了磁性之魅，轻轻呼出来的气息，撩动了赵月耳际的几根乱发，轻拂在了赵月的脸颊上。 赵月心中一荡，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学包角子。 狄青双手轻握，引着赵月的手指捻动角子皮的边沿，折皱着复而捏紧，动作缓慢而柔和，轻语着，在赵月耳边龚犹如魔音。 “此食名为角子，传说是南北朝时期一名叫苏巧生的御厨发明的，当时他为了能平安赶回家与家人团聚，给当时的皇上做了这种扁食，被皇上称之为他一生中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唐朝时期，因其形若月，便被人称呼为“偃月形馄饨”，寓意吉利，每年岁末最后一天，无论贫富贵贱之家，外出之人都希望能赶回家，与家人在除夕这一天煮饽饽同食，辞旧迎新。” 狄青轻握着赵月的双手，细心地教着赵月包角子的方法，温柔地道着角子的来历。 赵月眼中现出了无限的向往，宛若置身于那美好又温馨的生活画景中，半晌，她才从自己的幻境中醒来，发现狄青早已回到他之前的位置，手中擀着角子皮，正笑盈盈地望着她。 赵月不由得娇羞更甚，俏脸更红，低头看着手中的角子，却写满了幸福。 赵月看着一个又一个漂亮的角子在狄青手中熟练地包出，如变魔术一般，轻声问道。“你怎么也会包角子的呀？” 狄青手中动一顿，脸上出现了回忆，眼神忽然泛起了伤感。 “小时候，父亲每次外出远门，娘亲都会为父亲包角子，让父亲饱饱地吃顿角子再出门，说是能保佑父亲平安归来，而每次父亲回来，娘亲都会再做上一顿丰盛的角子大餐，也只在那个时候，我们一家人才是最开心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还小，最盼望的就是父亲早些归来，因为，只要一见到父亲的身影出现在了庄子外，当晚就能美美吃上各种馅的角子......娘亲的手很巧，角子会有羊肉馅的，有芹菜馅的，有白菜馅的......” 狄青说着，脸上出现了幸福神色，冲淡淡了丝丝伤感。 “我最爱吃娘亲包的韭菜馅角子了，真的很香，那时候我才五岁，每次都能一次吃掉二十几，直到肚皮都被撑得圆圆的。”狄青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已的肚皮，笑笑，显得很幸福。 赵月静静地听着狄青回忆中的诉说，她能感受那个场景的温温馨。 “可也就在我五岁那年开始，娘亲除了在每年除夕会包一次角子，平时再也没有包过了，而每次娘亲在包角子后，我和哥哥都能看到娘亲偷偷一个人掉眼泪。”狄青眼中泛起了泪花。 赵月内心一紧，问道：“为什么？” 第五十七章 无影刀法威不同 “五岁那年，父亲又一次出远门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我记得父亲很爱娘亲，也很疼爱我和哥哥，只是自那次出远门之后，母亲就再也没有在平时包过角子，我也十一年没再见过我的父亲。”狄青道出了自己的伤心事，心情悲戚，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 “青哥哥，对不起，月儿不该问的。”赵月道歉，好像做错了事的小姑娘。 “没关系，我们一起包角子吧。”狄青笑笑，低头包起了角子。 一顿角子，令狄青赵月彼此之间的那层隔膜消失了，小木屋的厨房中充满了温馨之情。 演武场上，狄青与赵月都是单手提刀，笑着，面对面而立。 “刀为百兵之胆，又称百兵之帅，无影刀法乃先祖赵云的剑法所变化而来，与无影追风枪法同为赵家不外传之秘，同为三十六招，每招同分三式，一共一百零八式变化。” 赵月嫣然笑语，缓缓开口，向狄青介绍起了“无影刀法”的情况，狄青却很认真的听着。 “刀法一途，有“单刀看手，双刀看走”之说，想练好“无影刀法”，必先懂得无影十字诀，那是无影刀的窍门所在，“提，刁，摸，甩，剁，绷，挂，撩，搜，扎”，就跟无影枪法的枪诀一样，只是手腕用劲，出刀收刀，眼力腰力，步法角度之类的变化有所不同。” “无影刀法的十字诀与许多门派刀法所讲的“扫、劈、拨、削、掠、奈、斩、突”的八字诀有相似之处，却又有所不同，赵刀无影刀法是刀剑两用的一门武功，也是先祖常年征战而成，讲究以“舍身单刀”“刀走黑”和“刀如猛虎”为特点，擅长破枪。” “所谓“舍身”“如猛虎”，是指出刀时要奋不顾身，勇往直前，用气势先声夺人；而“刀走黑”是要出击时机乘敌侧门而进，善于乘虚而入，是有勇知方的意思。” “无影刀法在身法上要求轻、圆、飘、倏；轻则灵变敏捷，呈生龙活虎之态；圆则转动自如，有闪电旋风之妙；飘则进退迅速，有飞箭流星之快；倏则左右突忽，有鬼没神出之奇。” “演练无影刀法时，心中必须有假想之敌，做到“有形剁形，无形剁影”，临敌时方能做到“敌虽千变，我心归一”，从容应对。” 赵月缓缓开口，莺语悦耳，令狄青内心兴奋，因为这与自己直接看刀谱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青哥哥，无影刀法我现在也才练到第六招，我先给你示范无影十字诀。”赵月微笑地看着狄青，进入到了演武声的中央位置。 狄青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赵月，生怕错过她示范无影十字诀的细节，凝神记忆。 “无影十字诀！” 赵月脸上笑容忽地一收，双眸如电，一股杀气凛然而出，身形跃动间，无影十字诀的动作向狄青示范起来。 “刀身倒提，刀刃向左，刀尖向下，谓之提；刀身倒置，刀尖斜向下，刀刃向右，形如刁手，谓之刁；刀尖向前，刀刃向左，猛平迂回，谓之摸；刀身猛向左右，或猛向右后斜劈，谓之甩。” “刀身猛然向前向下，谓之剁；刀身由下猛向上升，谓之绷；刀身向前，猛向外向后斜带，谓之挂；右臂伸直，刀身由下猛向前向上，谓之撩；刀身向左右平行，为之搜；刀尖直向前方，谓之扎。” 赵月出刀凶猛，动作行云流水，一袭红影在演武场中央上下翻飞，腾跃间如仙子在九天起舞，刀锋寒芒闪过，却是凶猛如虎。 狄青仔细地看着赵月示范的每一招每一式，渐渐地被赵月时而飘逸，时而势沉的身姿所吸引，刀锋寒芒闪闪，在赵月周围幻化成了无数刀影，那俏丽的红影宛若处在无数炫光中。 “无影刀法第一招，大鹏展翅！”赵月大喝一声，犹如一只大鹏腾跃而起，在空中红影舞动，三式变幻已然极快地使完。 “第二招，仙人指路！” “第三招，单风朝阳！” ...... “第六招，乌龙摆尾！” 赵月将她已经学会的无影刀前六招连贯地使将出来，红影暴起，一脚后旋，人在空中已然翻身旋转回身，刀锋在身后划出一道长长的寒影，飘然而下。 “月儿妹妹好俊的身手！”狄青见赵月示范完显得游刃有余，拍手赞叹起来。 赵月脸一红，道：“青哥哥笑话月儿。” 狄青看着赵月恢复娇俏模样，心中一荡，笑着走上前去，道：“月儿妹妹，我说的是真的，比你青哥哥强！” “青哥哥，轮到你了。”赵月轻声说了一句，说完转身去到演武场的边沿，看着演武场中的狄青，眼中生起了期待，却又担心狄青还会如上次她所见到使枪时的情景再现。 那一次考核，赵月真心不敢恭维狄青的悟性，甚至在后来，她都无数次怀疑狄青是故意用长枪砸他自己头的。 狄青立在演武场的中央，缓缓地闭阖上了眼睛，放空心灵，在脑海中从头回忆起了刚才赵月施展无影刀法的十字诀、招式与各种细节，足有一柱香的时长，狄青在内心无数遍揣摩，确定他自己已然熟记且细无遗漏之后，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赵月看着狄青站在演武场中央长时间未动，显得有些着急，她担心狄青没看清楚她刚才示范的动作，又见狄青一直闭阖着双眼似在默想，不便打扰，只能心里干着急。 蓦然，狄青闭阖的双眼猛地睁开，精芒暴出，一股比刚才赵月还凌厉的杀气在他的双眼中大盛。 狄青手中长刀振动，泛出一声轻微的刀吟，寒光更甚。 演武场边的赵月也是内心一惊，喑呼道：“好强的杀气，竟比我刚才还要凌厉数倍！” 狄青身形蓦然跃起，长刀舞动，刀芒比之赵月更甚数倍，气势更强，宛若猛虎再现，蓦然斩出。 “嗡！” 轻微的刀吟声在演武场中央传出。 提，刁，摸，甩，剁，绷，挂，撩，搜，扎，一招一式，与刚才赵月使过的无影刀法一般模样，却势更猛，速度更快。 无数刀影将狄青的身形包裹其内，刀影空隙间，可见到狄青衣袂飘飘，黑发飞扬，凌厉的眼神溢满杀气，似噬血的猛虎，又似欲吞天的狂龙。 “青哥哥是第一次练无影刀吗？怎么一气呵成就使到了第五招了啊？这悟性，哪像半月前那个使枪的呀？难不成他之前真的是故意假装出来的？”赵月使劲揉了揉她的双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乌龙摆尾！” 狄青大喝一声，身形暴起，一脚后旋，在空中同样翻身旋转，迅如猛虎，势若蛟龙，回身间，刀锋在身后划出一道长长的弧影，刀身振动，刀吟传出，寒芒一片。 无影刀法六招使完后，狄青旋转落地时，携起地面的枯草尘土，圈向了四周。 赵月看得直眼发怔，双手掩唇，杏眼圆瞪，完会不相信眼前所看的一幕，因为这无影刀法从狄青手中使出，其威势比她使出时大了数倍。 狄青看见赵月那惊愕的表情，也很奇怪，上前问道：“月儿妹妹，你怎么了？” 赵月一惊，才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惊诧地看着狄青，道：“你使出的无影刀威势为何比我使时大出那么多？” 狄青笑道：“想知道？” 赵月点点头，眼中露出期待。 “我教你！”狄青一把拉起赵月的手，就向那处偏僻的山林奔去。 第五十八章 山外山内两重天 光阴荏苒，幸福时光总是让人感觉过得太快，不知不觉中，狄青和赵月二人携手已然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是狄青自刺配从军以来过得最踏实的三十天，也是赵月感觉最幸福的三十天。 中途除了赵冰来过一次，其他的时候，无影崖山谷中四处就只留下了他俩形影相随的身影。 赵冰来那一次，带来了关于孔山江湖暗潮涌动的最新消息。 这一个月内，齐风寨又有一家依附的小势力遭到了那股神秘势力的袭击，好在老当家赵礼提前做了安排，将齐风寨的五堂精锐分散到了各处，救援及时，才避免了那家依附势力的重创。 啸天寨同样也有两家依附势力再次遭遇了袭击，同样因为有所准备，避免了重大损失。 然后，在这次神秘势力的剪羽行动中，九凤山庄与金刀山庄各有一家他们的依附势力遭受到了袭击，损失严重。 两个月，因为这股神秘势力的剪羽行动，整个孔山江湖都处于一种人人自危的惊恐气氛之中，那种提心吊胆的情绪正如瘟疫一般在整个孔山江湖中漫延。 经遭受袭击的几大势力之间私下交互信息后，齐风寨已然明确了那股神秘势力的身份方向，但仍不知具体是何人所为。 这两个月的数次神秘袭击不是来自孔山江湖内部，而是来自孔山江湖之外，几大势力几经碰面私议，却还是判断不出那股神秘势力的目的。 最终，孔山江湖九大势力共同发起了一次“群龙大会”，发布了来自孔山江湖这次大会的决议，随后，整个孔山都处在了一种高度戒备的战时状态。 凡是进入孔山江湖范围的外来者，若未持有九大势力发出的路通令牌，一律禁止借道孔山通行，有胆敢硬闯者，全孔山江湖中人，可以先斩后奏，击杀时可以不遵守任何江湖规则。 这道决议一公布，整个孔山江湖内部都保持在了一级战备状态，这种状态也只有在几十年前面对三万官兵围剿时才有过。 同时，这道来自九大势力的共同决议也第一时间送逞到了三大州府官老爷的案台上，因为此令一出，同时对官府也有效。 因为孔山山脉里的人虽处江湖，那遭受袭击的十个村庄的百姓同样也算是三州的百姓，三州官府同样高度重视，对九大势力发布的此条决议都表示大力支持。 十个村庄被袭击，近二千百姓殒命，这不能不引起孔山江湖所有势力与三州官府的高度重视。 而这一个月，狄青与赵月二人在无影崖山谷内俨然过着二人世界的幸福生活。 狄青将“易筋洗髓功”传授给了赵月，两人每天的生活就成了一起练功，一起下厨房，一起看月亮，没有月亮就数星星。 一个月！ 狄青在“乾坤九易”炼气诀的帮助下，炼气境早体悟到了气感，已经进入凝气化实易为元阶段，功法也达到了“闭”字诀的炼气五层境。 而“易筋青拳”中的第一式“五蕴皆空”二十七势变化虽可以全部推出，却也离经文要求的一柱香时限还有不小的差距。 而“无影刀法”狄青习练的进度却是惊人，一个月，竟然学会了前三十招，而且还开始融会贯通了前十招，这使得赵月对狄青的练武资质直接从最初的无法恭维换成了惊为天人，完全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同时，狄青这一个月也没将“无影追风枪法”给拉下，已经将枪法习练到了第十五招“龙翔九宵”。 而赵月自习练了“易筋洗髓功法后”，体内也已经体悟到了气感，进入了炼气三层境，正在向凝气化实易为元的炼气第四层境突破。 而“易筋青拳”她也能将“五蕴皆空”推出到第十八势，“无影刀法”她也成功突破了之前第六招之后的障碍，已经习练到了第二十六招。 现在，狄青与赵月之间已然互为“师徒”，狄青传授赵月“易筋洗髓功法”与“无影刀法”，赵月反过来传授狄青“无影追风枪法”。 若让外人瞅见他们现在的甜蜜幸福，恐怕只剩下五个字来形容内心的感受，那就是“羡慕嫉妒恨”！ 最令两人感到意外的收获，是两人自练了“易筋洗髓功法”后，轻功竟然进步巨大，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外家功夫所能到的最极限。 赵月现在能轻松地跃上近丈高的空中，而狄青已经早超过了丈高的极限。 一个月，赵冰按约定将挑选出来并加于训练后的抢青手带到了无影崖山谷中，两个月没见的老熟人，顿时热情地拥抱起来。 三月三抢青大会关于头青手与抢青手都有相关规定，头青手需未满十八岁，抢青手年龄也限于十六岁至二十岁之间，若一经发现违规者，将直接取消代表方三年内的抢青大会资格。 这是孔山江湖九大势力协同所有势力共同商议制定的，为的就是公平，这也是孔山江湖独特的潜规则，自成一系，连外界也无法干预。 齐风做为孔山江湖九大势力之一，自然是按照三月三抢青大会的要求办事，所以赵冰带来的是一支完全符合规定的年青精锐。 这是一支男子十人，女子十人组成的抢青手队伍，那十名女子狄青基本上都见过，大部分都是第一次随赵月纵马入演武校场劲服戎装女子，只有两人是狄青头一回见。 但令狄青有些意外的是，夏荷竟然也出现在了抢青手队伍之中，因为抢青手都是武功不俗之人，夏荷武功能成为抢青手之一，确实是他没想的。 男子十人中，刘心虎与陈六都出现在了抢青手的队伍当上，这点狄青倒并不意外，但那位曾经坑过他一次的王壮壮成为了抢青手，又一次令他惊奇不已。 待与众人彼此认识了之后，狄青在内心感慨不已，感叹齐风寨还真是卧虎藏龙，甚至怀疑当时他在武比战三关现场出手制住王壮壮时，那时候的他是否真的能打过他。 不过，现在的狄青在人群中想逃，因为他已经很不自在了。 那群女子抢青手想吞了他的眼神竟然是如此的肆无忌惮，更令他无语的是赵月，竟然是一直笑着，看着那群想吃了他的女人对他评头论足以及流着垂涎三尺的口水。 他开始服了齐风寨这种江湖中的女子，更佩服赵月的镇定。 狄青同时也非常奇怪赵月心里那来的自信，就不怕他被眼前这群的女子给抢了去给瓜分了。 “唉！一个人长得太帅也是一件麻烦事！”狄青看见夏荷等人那直勾勾的眼神，内心暗自一叹，偷偷向人群外挪动了步子，准备逃离这帮色迷迷且大胆包天的女子抢青手，最好离得远远的。 第五十九章 莫名其妙保早节 “狄青，你躲什么躲，两个月不见，就不认识我夏荷了？”夏荷见狄青想偷偷溜走，喊叫了起来。 “没有没有，夏荷姑娘，我是肚子有些不适，想先离开一小会。”狄青尴尬地挤出笑容，摆手解释着。 “夏荷姐姐，他是怕我们姐妹们把他给分着吃了。”劲服戎装女子中有人笑喊了起来。 “哪里是啊？他分明是见到了这么多美女，花眼了，正心乱害羞得受不了，想躲呢！”又有人附和出声。 “夏荷姐姐，他这么英俊，咱们姐妹谁先抢到算谁的，如何？”有人笑着提出了解决美女多而帅哥少的办法。 “要不，咱们姐妹抓阄，那位姐妹手气好抓着了，狄青就归那位姐妹。”有人想出更简单有效的办法。 “姐妹们，要不我们还是按老规矩，一起上......”一众女人抢青手哄笑了起来。 狄青越来尴尬，这局面，他可是头一回遇到，他哪能想到赵月这群跟班竟如此难缠啊！ 难道江湖中的女子都是如此急于想找个人嫁了？ 可让狄青同时不解的还有包括赵冰在内的十一个男同胞，此刻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都在用同情的目光精神上支援着狄青。 这是什么情况？这情况很不正常！狄青已经开始额头冒汗了。 他偷偷地看向赵月，却发现赵月依然笑得意味深长，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等看好戏上演且幸灾乐祸的表情正看着自己。 陈六叹息一声，摇着头，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道：“狄青兄弟，你麻烦了！” 刘心虎同样叹息一声，拍了拍狄青的肩膀，道：“狄青兄弟，你不是麻烦了，而是麻烦大了！” 王壮壮也摊开双手，耸耸肩，脸上很是无奈，道：“狄青哥，兄弟们这次真的帮不了你了，无能为力。” 一位方面大耳的男同胞，同样上前来，拍拍狄青的肩膀，摇头叹道：“狄青兄弟，节哀吧！” 还有一位光头的男同胞更夸张，学着和尚模样，同样上前拍了拍狄青的肩膀后摇头叹息，并双手合十祈祷道：“狄青兄弟，一路走好，每年的今日，兄弟们一定会给你多烧些金元宝过去，让你在下面也不会缺钱花，阿弥陀佛！” 其他男同胞也是同样的撇嘴，一脸的无奈，双手在胸前合十一拜。 赵冰同样上前来，看着狄青找到救星似的眼神，无奈的叹息一声，道：“狄青兄弟，男人嘛！总是要面对的！” 狄青感觉这气氛越来越诡异，可他又是刚入齐风寨不久，不明白这帮人究竟要干什么，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夏荷姐姐，咱们姐妹们在开抢之前，是不是要验明正身啊！”一位女子笑着问夏荷。 “姐妹们，他昏迷那会，我偷偷地瞄过一眼，那身材......很性感，绝对迷瞎你们的双眼！”夏荷眼神迷离，夸张地用舌尖撩过性感的红唇，话一出，对那帮女子又是一番推波助澜。 狄青看着眼前这群两眼冒着贪婪目光的女子，心情悲哀到了极点，可他无论心思如何急转，也对这群人将要采取的下步行动是什么猜不出丝毫，只能脚步慢慢地往后退着。 而夏荷等人见他偷偷往后退，却嘻笑着步步前逼。 “夏荷姐姐，小妹我喜欢肌肉发达型的那种，他那种性感是属于那种吗？”女子当中有人色迷迷地充满了向往，按奈不住跃跃欲试了。 “肌肉挺发达的，而且还有......”夏荷嘻笑着，故意吊起了众女子的胃口。 “还有什么？难道他的肚皮上也很性感？”有女子已经惊叫了起来。 “性感！是有腹肌的，而且还是......”夏荷也变得色眼迷离起来了。 “几块啊？” “快说说是几块啊！” “夏荷姐姐，你快说到底是几块啊？” ...... 数十个女子似乎按奈不住了，都着急了起来。 “夏荷，你真见过？狄青他有腹肌？”刘心虎也好奇地问了起来。 “四块还是六块？”陈六也不甘寂寞，奏起了热闹。 “不会是八块吧！”又有女子惊叫起来，那眼神兴奋得恨不得立马就扑上去。 狄青额头上的汗珠儿开始变成小黄豆，他依然猜不出眼前夏荷这帮女子要对他做什么，但他似乎听出来了，她们最少要拔下他身上的衣服，验证一下他肚皮上是不有腹肌，而且她们还要数一数他究竟有几块腹肌。 至于这帮女人数完腹肌后，还要对他做什么，他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此刻，狄青开始领教了这些所谓江湖女子的恐怖之处，都还没动手，就已经令他冷汗直冒，汗毛倒竖了。 他只能向赵月投去“快救命”的眼神，可当他看见赵月依然是一副幸灾乐祸不嫌事大的表情，心情直接跌到了谷底，拔凉拔凉的。 夏荷想了想，道：“几块？当时还真没细数，姐妹们，咱们现场数数不就知道了吗！” 狄青后退的身子一僵，内心悲苦到了极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狄青急忙抬手阻拦，急道：“夏荷姑娘，你们要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狄青可还是童子呢！” 众人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夏荷止住笑后，却冲赵月道：“九姑娘，他说他是童子，姐妹们快忍不住了，咋办？” 赵月笑道：“这还需要多问吗？头青手的待遇，当然老规矩！” 老规矩？还是专门针对头青手的！ 赵月这三个字一出口，狄青的心直接冷上加冷，寒起了一层冰霜。 他第一次在演武校场上见齐风寨众人比试，赵月跟陈六说的就是老规矩，狄青向王壮壮一打听，才知道那所谓老规矩是如此的刁蛮不讲理。 现在又是老规矩！ 狄青现在只能选择逃跑了！ 是福是祸，先躲过再说！ 可狄青刚准备起势后退，就听见夏荷冲所有女子大喊起来，令他彻底生出了先逃跑的想法。 夏荷喊道：“姐妹们，九姑娘已经说了，还是老规矩，又是个童子，咱们姐妹们今天捡到宝了，咋办？” “谁先抢到归谁！”众女子异口同声喊叫起来。 狄青内心彻底绝了求援的想法，脚下使劲一跺，“嗖”的一下，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向后窜了出去。 人在空中，狄青已然对这帮人心悸不已，心中暗叹：“没想到我狄青也会因为长得太帅，平白无故惹上这等大麻烦，也不知被这帮女疯子抓住了，会如何处置我，千万别污了我的一世英名啊！” “嗖嗖嗖......” 狄青后退逃窜的速度很快，可夏荷十名女子速度同样不慢，在狄青窜出的同时，也都齐齐追了出去，同时还传出那帮女子的喊叫声。 “别想跑，你今天是我的！” “让本姑娘逮住了，先数数你肚皮上到底有几块腹肌！” “这么帅的小帅哥，那能便宜别人呀？那是本姑娘的！” “狄青，咱俩最熟悉了，熟人好办事！”这声音却是夏荷姑娘传出来的。 ...... 狄青已如惊弓之鸟，向前逃窜着，心里悲叹：“看来我狄青今天必定晚节......不对，应该是早节不保了啊！月儿妹妹，你就真的忍心！” 同时，赵月赵冰等人看着狄青那逃窜时的狼狈模样，却地哈哈大笑起来。 “走，我们也跟上去瞧瞧。” 看着狄青被这么一群女子追得狼狈逃窜，赵冰笑着提议，顿时，余下的所有人也都纵身追了上去。 第六十章 你逃我追亮刀兵 狄青刚逃窜出不远，人还在空中，劲服戎装的女子已经急扑过来，他的前方也同时出现了两人。 那两人双手手指急缩成爪，一左一右奇快无比地抓向狄青的两只胳膊，两人当中，愕然一人使出的是小擒拿手，一人使出的是鹰爪功。 狄青眼见两人挡住了去路，又同时向他袭来，他只得猛地顿下身子，向下方落去。 可还没等他落下，两女子已然袭至他的近身，狄青只得将身体向左斜出，堪堪地避开了那使鹰爪功女子的凌空袭击，却被那使小擒拿手的女子一把钳住了左臂，同时落向了地面。 狄青脚下还没站稳，就感到一股绵绵之力猛地将他牵向前方，使得他身不由己地向前跌出，无奈，他只能在他身体扑前之时急中生智，整个人凌空翻滚，硬生生挣脱了被对方擒拿住的胳膊。 可就在这耽搁的眨眼间，夏荷等女子已然将狄青围了起来。 “夏荷姑娘......”狄青见此情形，想问清楚为什么，可他的话刚出口，就被迎面袭来的一拳给打断了。 狄青脚步急忙斜出一步，避开那一拳的攻击，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夏荷一掌已拍向了他的后背，与此同时，其他三个方向同时也有人攻袭过来。 狄青此刻不明白夏荷这些人抓他具体要做什么，只能继续选择躲闪，眼看夏荷四人就要攻袭到自己，他只能急势下沉，就地翻滚，极其狼狈地避开了对方的袭击。 可还等他来得及翻身跃起，一记扫堂腿，贴着地面已然极快地攻至他的腰间。 狄青一惊，来不及多想，施展出铁板桥功夫，令他的腰身猛然拔升一尺多高，而电光火石间，那记凌厉无比的扫堂腿贴着他的衣服一扫而过，所过之外，腿风卷起地面的枯枝树叶扬向了空中。 地面的枯叶刚刚被扬起，一声长啸传出，待狄青看见时，空中一记来势极快的劈空腿已然当空袭至他上方一尺开外。 腿风猎猎，势疾力沉。 狄青已经被夏荷等女子抢青手这一连串配合得天衣无缝的连环急攻弄得心惊不已，疲于应付。 眼见那当空一腿就要劈在他的身上，只得两脚猛地在地面一跺，向后极快地平移出近丈远，躲开了那记劈空腿的攻击。 他身体还在贴着地面移动之时，却又是夏荷与另一女子一上一下从他头顶侧方急攻而来，狄青双掌再次猛地向地面一按，整个人瞬间拔高了近丈，连续两记燕子侧翻身，从一女子的头顶横跃而出，出现在了夏荷等人的包围圈之外。 “还是个硬茬。”夏荷嘀咕了一句，蓦然大喝一声，道：“姐妹们，亮刀兵。” “铿......啪......” 一连串的刀兵齐亮之声响起，狄青眼帘一缩，出现在他面现的是五剑三刀一鞭，还是夏荷手中一根系铃长红绸，一共十件刀兵武器。 狄青见到这十件武器，心惊不已，不是因为她们手中的刀兵有多吓人，而是因为眼前夏荷等人似要动真格的了。 “她们这老规矩究竟想要做什么？”狄青已经被这一连串的变化弄得全然迷糊了。 “夏荷姐姐，姐妹要是伤着他了咋办？”有人犹豫了一下。 夏荷笑道：“怎么？你们舍不得？” “有点舍不得！”又一女子笑着附和着。 “姐妹们，说实话，我也舍不得呀！”夏荷也露出了一副心疼的表情。 狄青看见夏荷等人当他不存在似的议论，却也没法子，但总算找到空隙说话了，问向夏荷，道：“夏荷姑娘，你总得让我先知道你们口中所说的老规矩是什么吧？” 夏荷笑笑，却没有回答狄青，反而冲身边的那群女子道：“姐妹们，他想知道咱们的老规矩，你们告诉他。” 一群女子听夏荷这么一说，都笑了起来，声音悦耳，风姿万千。 狄青见这些女子笑得如此开心，直接怀疑他不该问这么蠢的问题，心中更加警惕起来。 “老规矩嘛......” “当然是谁抢到就是谁的哟！然后嘛......” “洞房花烛......” ...... 一群女子七嘴八舌的说了无数种老规矩，可狄青这当中只听见“洞房花烛”四个字，就被吓得“哇”的一声比之前逃窜得更快，完全没有听清楚夏荷等人后面说的其他是什么。 一通慌不择路地乱蹿，狄青竟在林中迁回了一圈后，无意中向小木屋方向逃了回去，边逃还边嘀咕不停。 “这齐风寨中的姑娘胆子也忒大了些吧？看来我狄青今天真的要早节不保了呀！” “月儿妹妹，你们这玩的是哪一出呀？竟然见死不救？” ...... 夏荷等人见狄青在林子中绕了一圈，又奔向了小木屋方向，都齐齐一愣，二十只眼睛一顿乱看，才反应过来。 “竟然往回逃了！如此更好，省得姐妹们多费力气，我们追。”夏荷说着，第一个冲了出去，向狄青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路上，夏荷等人追着前方不远的狄青，心里有些奇怪狄青为何被吓成了那样，很是不解。 夏荷道：“红妹，刚才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呀？将狄青吓成那样了？” 红妹道：“没说什么呀？都是按姐妹们事先商量好的说辞啊？” 夏荷道：“刚才你们说得有些乱，我也没听清楚，若是按姐妹们事先商量好的，狄青吓成那样，不应该啊？” 红妹好像想起了什么，道：“夏荷姐姐，我刚才好像听见幺妹子说了句“洞房花烛......那是不可能的”这样一句话，不会是跟这有关吧！” 夏荷转头问幺妹，道：“幺妹，你刚说“洞房花烛”啦？” 幺妹冲夏荷点点头，道：“本来应该下一个环节说的，小妹一时没注意，提前说了。” 红妹有些担心道：“夏荷姐姐，那该咋办？” 夏荷冲疾奔中的所有人大声道：“姐妹们，咱们的计划提前进行，直接进入下一个环节。” 一群女子在疾奔中齐齐应声，但紧接幺妹就有些担心了，喊道：“夏荷姐姐，若被狄青识破，被他反过来抓我们入洞房咋办！” “幺妹，那不正合你意了吗？”夏荷的话引起众女子一片嘻笑声。 “小妹我才不要呢！”幺妹嘴一噘，很不乐意，转而又嘀咕道：“不过，他确实蛮英俊的。” 幺妹的话，引起众女子又是一片笑骂声。 狄青一路疾奔往小木屋方向跑去，正好与迎面赶来看热闹的赵月赵冰等人擦身而过，可还没等赵月赵冰等人反应过来且一脸错愕时，就又见到夏荷等人嘻笑着，手持刀兵武器从他们身边同样疾奔而过。 赵月赵冰等人齐齐一愣，一脸愕然看着你逃我追的十一人，但除了赵月，其他人脸上竟都是不可思议之色。 陈六愣愣地对赵冰说道：“冰二哥，这狄青竟然逼得夏荷她们使出了刀兵武器？” 赵冰也是脸疑惑，道：“看来这拳脚上，夏荷她们没能奈何得了狄青，就是不知狄青有没有还手。”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上去看看！”赵月心里生起了担心，没有刚才那般气定神闲，话音刚落，人已急奔而出，追了上去，比刚才与众人同行的速度快了许多。 众人又是一愣，看着前方赵月狂奔的身影，惊疑不定，对赵月和她的轻功速度很是吃惊。 “九姑娘这速度好快......”王壮壮一声感叹。 刘心虎道：“冰二哥，俺看夏荷她们对狄青兄弟可能构不成威胁，要不要兄弟们一会再去添把柴火？” 陈六、王壮壮等人听了，眼中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色。 赵冰看着刘心虎等人，点点头，道：“你们一定要注意分寸。” 刘心虎嘿嘿一笑，道：“狄青是俺们的兄弟，俺们心里有数，但他此次是头青手，俺感觉应该给他下点猛料！” 赵冰想了想，道：“你好像说得也有道理。” 第六十一章 活的照旧死翻倍 赵月快速地追了上去，她心里开始对狄青有些担心了，她甚至开始责怪她自己，不应该伙同赵冰一起瞒着狄青。 看着夏荷等人手持刀兵武器开始追击狄青时，赵月的内心不再镇定如初，原本的气定神闲也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逐渐爬满脸上的担忧。 她虽然知道夏荷等人不会伤害狄青，可她还是担心狄青万一被逼急了，被夏荷等人手中的刀兵武器所误伤。 赵月紧随在夏荷等人身后，狂奔着，根本没在意赵冰等人没有第一时间听从她的话，而落在了她的身后有一段距离。 当狄青远远看见那排小木屋时，才知道他竟不知不觉地绕了回来。 他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紧咬不放的夏荷等人，一咬牙，直奔那些小木屋而去。 夏荷等人不明白狄青为何选择了小木屋方向，仍是紧咬不放，齐刷刷地跟了上去。 赵月也是不明白狄青为何返回到了小木屋，但看见夏荷等人都追了过去，来不及多想，同样折身奔向了小木屋。 赵冰等人在最后面，看不见狄青，却看见赵月与夏荷等人齐刷刷奔向了小木屋，心里也甚是奇怪。 陈六奔跑中说道：“冰二哥，小木屋那边无任何遮拦，地势不利于逃跑，还有一处寒水潭，狄青选择返回小木屋，不是明智之选。” 赵冰也是猜不透狄青为何返回了小木屋，道：“小木屋确实不是最佳选择，难不成他准备躲在小木屋里不出来。” 无影崖山谷中，二十几道俊男靓女靓丽的身影，前后分成了四波，狂奔中，方向都是小木屋。 狄青一马当先，脸色悲戚，因为他到现在为止仍不明白夏荷等人为何要追击他，还要抢他入洞房。 “狄青他真进了一间小木屋，不会是想躲起来吧？”王壮壮虽在最后一群人当中，却最先喊叫了起来。 赵冰等人凝神望去，果然见狄青闪身进了一间小木屋。 只有赵月看得清楚，狄青是进了他自己的小木屋当中，忍不住也疑惑起来，也同样怀疑狄青是否会躲着不出来。 “姐妹们，散开，将小木屋围住。” 夏荷等人离小木屋最近，最先靠了上去，正准备散开将小木屋包围。 可还等夏荷等人来得及完成对小木屋的包围，狄青又极快地从他的小木屋中蹿了出来，一个折身，向另一方向蹿了出去，只是手中多了两把黑漆漆的匕首，正是“不离”与“不弃”。 “两把短匕首！狄青不是想躲，而是进小木屋取他的兵刃去了！”王壮壮眼尖，又一次最先喊叫出声。 狄青刚折身跃出，人处凌空就听见一阵铃铛响声从他的身后极快地传来，同时，他还听到“啪”的一声响，他的前方出现一根长鞭夹着风声，卷向了他的腰身。 眼见长鞭卷势极快，瞬间就卷到了他的身前一尺开外，而身后的铃铛声也临近，一个急前翻，长鞭从他身下不到三寸处横卷而过，却直接卷下了他身上的一处衣角，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此时，在他向前翻滚时，才看到他身后的情形......那铃铛响声正是从夏荷突袭来的红绸最前端发出的，而且那红绸来势角度刁钻，他此时躲过长鞭后，只有前滚躲避。 饶是如此，狄青还是被那红绸前端的铃铛划破了后背的衣裳。 可那些女子抢青手根本就不给狄青任何喘息的功夫，在他落地的一刹那，持刀的女子已趋近了他的身旁，刀刃翻转，刀尖在地面上破出一道划痕，闪着寒芒，撩向了狄青的面门。 狄青已然躲无可躲，只得以手中未来得及出鞘的匕首挡向那撩势凶猛的长刀，同时整个人向前侧旋翻跃而过。 “当！” 上撩之势的长刀与狄青手中的匕首碰撞在了一起，闪出火星四溅。 狄青前翻落地还没站稳，红妹手中的长剑又攻到了他的面门，他举起手中的匕首格挡，同时头侧向一边。 红妹手中的长剑袭空，却顺势极快地向狄青的肩膀斩去。 狄青匕首已经贴上长剑，手腕翻转，卸去了红妹这一剑的大部分刀道，同时脚步一错，手中匕首向旁一带，便让红妹这第二剑再次袭空。 赵月正好赶到，远远地就看见狄青用出了“无影刀法”中的“轻风落叶”化去了红妹的攻击，只不过狄青此刻不是长刀，而匕首罢了。 “青哥哥，你还击啊！你真想被他们大卸八块不成？”赵月眼神甚急，喊叫了起来。 “我都不知道她们为何要抓我，我误伤了她们怎么办？”狄青一边躲避着夏荷等人的进攻，一边大声地回着赵月的话。 “木头！”赵月在一旁气得直跺脚。 当赵冰等人赶到时，狄青又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夏荷等人十几次的攻击。 终于，狄青又一次瞅着夏荷等人围攻的破绽，跳出了她们的包围圈，纵身腾跃而出，在小木屋前的茶台上借势一点，跃向了小木屋的屋顶，临近屋顶，右手在屋檐边上一搭，落在了屋顶上。 小木屋前的所有人都直接愣在了当场，仰头看向屋顶的狄青，露出震惊之色。 小木屋虽然名字是叫做小木屋，但其屋檐却也高达近两丈，齐风寨里的众人，大部分都是习练外家功夫，除了大当家等为数不多的几人，单凭自己的轻功，不借助外力的话，根本上不去这两丈高的屋顶。 赵月见狄青突然上了小木屋的屋顶，总算放下了悬起的那颗心，恢复了之前幸灾乐祸的表情，只是不知道这表情是给谁的。 赵冰等人都愣在了当场，一时间，无影崖小木屋前变得很安静。 “冰二哥，狄青上了屋顶，这还怎么打呀？”陈六发起了愁。 而此时，狄青已经在屋顶上稍稍缓了口气，看着下方的众人，大叫道：“夏荷姑娘，你总得先告诉我，你们这是为什么吧！” 夏荷道：“你下来，我们姐妹们一定会有人告诉你！” 狄青道：“你以为我傻啊！我若下去，恐怕我狄青就要早节不保了，我才不下去呢。” “早节不保？这也能扯上？”赵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众人同样被狄青这句话给逗乐了。 看着小木屋的屋顶，夏荷等女子脸上乌云朵朵，现出了无奈，眼看就要拿狄青没办法了，就在这时，陈六冲夏荷喊叫了起来，道：“夏荷姑娘，我帮你。” “还有俺！”刘心虎也站了出来。 “还有我们！”王壮壮的话一出口，紧接着其他的的抢青手都站了出来。 “唉！你们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了呀？”赵月终于开口为狄青鸣不平了。 狄青感激地看着赵月，总算有人为他打抱不平了。 “九姑娘，老规矩，这次可由不得你了。”刘心虎笑嘻嘻地看向赵月。 “好，等我们一起逮住他，我夏荷亲自下厨，给大家烧几个下酒菜表示感谢！”夏荷一扫脸上的乌云，笑了起来。 狄青见陈六刘心虎这些男子抢青手突然也跳出来，心底一惊，一头的黑线，嘟喃道：“搞什么搞......这帮人有问题！” 幺妹道：“夏荷姐姐，我们上去后咋办！” 夏荷抬头看了眼屋顶的狄青，怒道：“这小子敢跑，姐妹们不抢了，直接老规矩，活的照旧，死了翻倍。” “啊！来真的啊！”幺妹一脸的惊容。 “夏荷姑娘，你们这是跟我闹着玩还是来真的啊？”狄青站在屋顶，听出下面的气氛又变了，大喊起来。 自从赵冰这次带着夏荷这二十位抢青手出现在无影崖山谷开始，这一波接一波的变化，已经令他一头雾水了，现在又变了，他狄青就是再淡定，也得吓得不轻啊？ 关键是，狄青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这些人对他究竟要干什么？意欲何为？ 夏荷眉毛一挑，冲狄青笑道：“你猜！” “猜……我猜个鬼啊！”狄青忍不住心里暗骂。 第六十二章 狄青道破陈六心 狄青听夏荷如此这般模棱两可的回答，内心也是气苦郁结，这让他如何去猜吗？ 本来，赵冰带这二十个抢青手刚到这无影崖，熟人相见是件开心的事，却不曾想夏荷这帮女人竟如此公然调戏他狄青，已经令他无比尴尬了。 打小，他只见过那些恶少与地痞调戏良家女子的，那见过一众女子反过来调戏他这样一位良家男子的呀？ 而且，听夏荷等人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言语，好像还对他还势在必得，还说什么谁抢到就归她们谁......更令狄青惊讶的是她们竟然是抢他去“洞房花烛”，这个令他着实很难接受。 狄青虽是一男子，也只有十七岁，算是到了可婚娶的年龄，但他内心就算乐意“洞房花烛”那种“春宵一刻”的好事.....对他也没什么多大损失，也可以多出那么一位夫人或妻妾成群，他还是不愿以这种方式将自己就如此这般莫名其妙地交待出去。 此刻，狄青若真的顺从了眼前这帮女子，日后说起他是被这么一群女子强逼失身的，那他还有何颜面示人啊！ 狄青站在小木屋的屋顶上，看着陈六与刘心虎等人竟也公然帮起了夏荷她们，顿时神情凝重起来。 刚才他已然领教了夏荷等人的厉害，每个女子使出来的武功都不俗，拳脚与刀兵都不是省油的灯，招招要害，都是干脆利落的杀招。 更令他佩服是夏荷等人的配合，默契且近乎天衣无缝，不愧是齐风寨专门为这次“三月三抢青大会”挑选训练出来的抢青手。 虽然狄青仗着修炼“易筋洗髓功”之后武功身法轻功提升很多，最终也避开了对方诸般连环进攻，却也是险象环生，令他心悸不已。 此刻，刘心虎陈六等人又加入了抢夺他的行动中，他不得不神情凝重，高度警惕起来。 夏荷等女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了，那刘心虎等男子又岂是好对付的，只可能是比夏荷等女子强，不可给能比她们弱。 本来狄青还可以勉强应付，而现在，恐怕有些危险了，甚至他站在屋顶上，心底已经开始对他自己有所担心了。 失身事小，失节事大！还有夏荷刚才所说那句莫名其妙的“活的照旧，死的翻倍”的话，狄青已经被眼前这些人弄得有些懵圈了。 “阿虎兄弟，六子兄弟，你们见兄弟有难不帮忙也就罢了，现在竟还帮忙她们来对付我，有你们这样做兄弟的吗？”狄青大声喊叫了起来。 刘心虎道：“狄青兄弟，兄弟们也有难处，你多多理解一下，等完事了，兄弟们多喝几杯你的喜酒，可好？” “还真要抢我去洞房花烛啊？”狄青内心一凛，本以为夏荷只是跟他闹着玩的，没想到会是真的，不由得看向赵月，一脸的悲戚之色。 “狄青兄弟，你下来从了我们姐妹们，不就没事啦？本是一桩好事，现在被你弄得上蹿下跳的。”夏荷笑着，狄青却从她的眼中和脸上看到了一股邪恶之意。 “狄青兄弟，我们真的身不由己，你若从她们，我们大家都可以歇一会，这种法子折腾挺累人的！”陈六也是一脸的同情，却没有因为狄青的话打消帮忙的念头，反而向前迈出一步，站在了夏荷的身后。 狄青突然笑了起来，道：“好，很好，算上次那几坛子汾酒咱们兄弟之间白喝了，是我狄青交友不慎，结交了你们这帮胳膊肘外拐的兄弟。” “狄青兄弟，你可别误会，咱们齐风寨人都是亲人一家，没有里外之分，寨子里所有人，永远都是你的兄弟姐妹。”赵冰笑着解释了一句。 “既然都是兄弟姐妹，为何现在还这般欺负我呀？”狄青相信赵冰说的是事实，却不明白眼前这是为何，说得很大声。 刘心虎道：“狄青兄弟，这真的不能怪俺们兄弟，俺们都得听从老当家的命令行事，谁也不敢抗命不遵啊！” “老当家？”狄青一愣，这是他始料不及的，眼前这么多人围抢他，竟然跟他三爷爷赵礼有关。 狄青纳闷地看向赵月，希望从她那里得到求证，因为他知道，再怎么乱来，赵月还是不会骗他的，顶多是事先得到什么指示不敢提前告诉他而已。 赵月冲狄青点点头，眼神中似有无奈。 “三爷爷，连您也欺负青儿！”狄青心中已是无语，心底欲哭无泪。 “夏荷姐姐，别再跟他说那么费话，老当家将他赐给咱们姐妹们了，咱们赶紧动手吧！”红妹有些着急了，却说得很大声，好似故意说给狄青听似的。 “就是嘛！夏荷姐姐，这么帅的小帅哥，小妹我都等不及了。”幺妹也大声说道，脸上根本没有刚才私下议论时的那种羞涩，眼中透出贪婪之光，判若两人。 赵月与赵冰没有再参与进来，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而且赵月还是一脸的幸灾乐祸的表情，时不时看向狄青。 “等等！” 狄青站在小木屋的屋顶，见众人就要想办法上来对付他，赶紧大声喝止住。 小木屋前的众人皆是一愣，不知道狄青又要做什么，顿下了身体的动作，看向狄青。 夏荷笑道：“你是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的？还是怕啦？” 狄青道：“你们将话说清楚后再上来，老当家怎么就把我赐给你们了啊？” 夏荷笑道：“还能怎么赐？当然是赐给我们姐妹当未来的相公了啊！” 夏荷的话引起小木屋前众人都笑了起来。 狄青急道：“我不同意！” 夏荷道：“你不同意有什么用，等会抓到你后，今晚，这小木屋就是新房了。” 众人笑着，唯留下狄青一人在小木屋的屋顶一脸迷糊。 赐什么不好，把他狄青恩赐出去给别人当相公，真是头一回听说过。 狄青突然变得不着急了，在小木屋的屋顶上坐了下来，露出了腼腆的笑容，大声道：“夏荷姑娘，你们姐妹确定要抢我狄青回去当相公？” 众人齐齐一愣，因为他们都见过狄青那腼腆的笑容。 这笑容，在霸剑山庄少庄主公孙俊挑战三关的时候，在狄青脸上同样出现过，结果却是公孙俊被狄青一拳轰下了擂台，还输了三百贯彩头。 此时，这腼腆笑容再次在狄青脸上出现，众人都是愣住了，他们心里想起了那位倒霉的公孙俊。 夏荷道：“你不愿意？还是担心我们姐妹们最后休了你？” 夏荷的话，又引起众人一片大笑声。 狄青腼腆地笑着，却并未生气，道：“我狄青是一男子身，无所谓啊！至于夏荷姑娘你嘛......” 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耍赖也担心遇见真无赖啊！ 夏荷内心一紧，生起了一种不妙的预感，急问道：“本姑娘又怎么啦？” 狄青咳嗽了一声，道：“至于你夏荷姑娘嘛......若你本人都愿意，那我狄青就只好勉强认命，怕就怕我们的六子兄弟不愿意啊！” 狄青说完，又叹息了一声，却看见赵月正眼神冰冷地瞪着他，吓得她赶紧侧过脸去，不敢再看。 众人都扭头看向夏荷与陈六，想从二人的脸上再发现一些可印证狄青话外之音的端倪。 夏荷看了眼身后的陈六，脸微微一红，转而恢复如常，道：“本姑娘是否愿意，关他六子何事来着？” “狄青兄弟，现在是你有事，别扯上兄弟我哈！”陈六也喊叫了起来，不承认狄青所说。 狄青哈哈一笑，道：“六子兄弟，你心里喜欢夏荷姑娘，就大胆地说出来，这不是什么丢人之事。” “你......”陈六小心思被狄青当众点破，脸红到了脖子根，一时无言以对，偷偷地瞄了眼他前面的夏荷，显得有些尴尬。 第六十三章 诡计失败危机现 “六子喜欢夏荷姑娘？” “六子，你藏得够深的呀！” “夏荷姐姐，有人喜欢你，好幸福啊！” ...... 六子喜欢夏荷的消息一出现，众人之中顿时炸了锅，有人调侃陈六，有人恭喜夏荷，四周一片笑闹之声，无影崖山谷中哪还有刚才那股诡异的萧杀之气啊！ “狄青，你胡说八道什么？”夏荷脸上不乐意了。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问问你身边的六子，不就说明一切了吗？”狄青悠哉悠哉在小木屋屋檐上坐着，晃起了两条腿。 “狄青，你口无遮拦出卖兄弟，下来，揍不死你。”陈六叫唤着，眼中却隐藏着对狄青的一种感激之情。 “我怎么出卖兄弟了啊？就许你见色忘义帮她们来抓我，就不许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在你们身上吗？况且，咱们上次在火舵营房一起喝酒，你自己喝醉后说的，要不然我们怎么会知道啊？阿虎兄弟当时就在场可以作证。”狄青笑着，又冲刘心虎喊道：“阿虎兄弟，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刘心虎笑道：“那天俺喝高了，很多事记不清楚了，当时六子好像真的说过他喜欢夏荷姑娘这话，不过俺现在不太肯定了。” “阿虎，你哪头的？”夏荷瞪着刘心虎，一脸怒容。 “俺当然是帮你们抓他这一头的呀！”刘心虎指着屋顶的狄青笑道：“不过，你知道俺不会骗人，俺刚才说的就是俺知道的实情。” 幺妹急道：“夏荷姐姐，你跟六子哥的这种事，等咱们姐妹们任务完成后，你俩私底下慢慢扯可以吗？眼前咱们姐妹们最重要的是先想办法抓住屋顶上的狄青，要不然咱们姐妹们就亏大了。” “幺妹，你......”夏荷被幺妹这话气得不轻，幺妹看似着急抓住狄青，却也同时认为她与陈六之间真有事。 狄青腼腆地笑着，问道：“你就是幺妹？” 幺妹一愣，显得很诧异，答道：“我是幺妹啊？狄青哥哥认识小妹？” 幺妹是这批女子抢青手当中两个生面孔之一，狄青之前还真没打过照面，但狄青这样一问，岂能不令她惊讶。 “认识，太认识了，幺妹的大名我狄青两个月前如雷贯耳了，今天总算见真人了，真是见面更胜闻名，确实如某人所说那般，似琪花瑶草、温婉如玉、一顾倾城啊！”狄青腼腆地笑着，冲王壮壮道：“是不是啊？壮壮兄弟。” 幺妹被狄青说得面红耳赤，害羞的低下头，躲到了红妹的身后。 众人见状又是一愣，不知道狄青这又是闹的那一出，又齐刷刷地看向了王壮壮和幺妹。 赵月掩唇而笑，低声问赵冰，道：“二哥，他这是想做什么呀？” 赵冰赞赏地点头，道：“还真没想到，这狄青兄弟还懂得兵法之道，看似扯闲天，却是在暗中瓦解两队抢青手之间的联盟，不简单啊！” 赵月听着内心喜悦，道：“那夏荷她们还能抓到他吗？” 赵冰道：“若只是夏荷她们一方出手试狄青武功的深浅，估计是没戏了，若是这二十个抢青手齐上，那就不好说了。” 赵月道：“那爷爷许诺的那些额外奖励，夏荷她们岂不是没戏了。” 赵冰思索着，道：“看来我得帮夏荷她们一把，看看狄青兄弟是否能应付眼前这二十个抢青手一起上。” 赵月急道：“二哥，你这是违规，青哥哥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赵冰眉宇一凝，似笑非笑地盯着赵月，道：“青哥哥？这称谓从我小妹嘴里说出来，到是有点意思啊！” “二哥又欺负小妹，不理你了。”赵月脸红，噘嘴不说话了。 “好......二哥错了，跟你道歉。”赵冰说完，却笑了起来。 赵月一听，跺着脚，直接将脸转向了另一边，似乎彻底生赵冰的气了。 “不过，狄青兄弟看上去人还不错，二哥倒是挺喜欢他。”赵冰悠悠地说了一句，看向前方又起波澜的众人。 小木屋的前方，夏荷、刘心虎、陈六等人正怪怪盯着王壮壮与幺妹，而王壮壮却对屋顶的狄青急眼了。 “狄青哥，兄弟我什么时说过这话呀？”王壮壮冲狄青大喊着，眼神却偷偷地瞄向幺妹。 “唉！我说壮壮兄弟，这就是你不地道了，那天晚上喝酒时你也在，明明是你亲口跟我说你喜欢幺妹的，那形容幺妹是那什么“琪花瑶草”“温婉如玉”“一顾倾城”的词都是从你嘴里出来好不好，还说什么若让我有机会的话代为转告。现在你到好，翻脸不认帐了是吧？早知你胆儿这么小，我刚才就不说给幺妹听了，亏你名字还叫壮壮，我看哪，改名叫“小小”得了。” 狄青坐在屋顶上，继续悠哉悠哉晃起了两条腿，似乎没将之前夏荷等人要抓他当回事。 幺妹急得眼圈发红......快哭了，瞪了王壮壮一眼，怒道：“回头再找你算帐。” 王壮壮被幺妹这一眼瞪得直接将头缩进了脖子里，向后挪了挪，不敢再看幺妹。 “唉！夏荷姑娘，你们可别中了狄青兄弟的诡计，他这是在分化你们的力量，企图先让你们之间起内讧，好瓦解你们的联盟，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在屋顶上无忧了。”赵冰大声说出了狄青的心思，提醒起了众人。 “是啊！这小子挺贼，差点就着了他的道。”夏荷顿是醒悟过来。 其他人也同样反应过来，目光齐刷刷地杀向了屋顶的狄青。 狄青直接蹦了起来，很是生气的冲着赵冰喊道：“冰二哥，你这不对，你这不是在拆兄弟我的台吗？况且，我刚才所说的都是事实！” 赵冰耸耸肩，双手一摊，表情很是无奈，道：“狄青兄弟，这不能怪我吧！我只是说出我个人的看法而已，况且，你刚才所说的只是你单方面的说辞，是真是假也没法求证呀？” “姐妹们，冰二哥说得对，我们大家别上了他的当，先抓住他再说，无论“死活”，咱姐妹们今天都要了。”夏荷大声说着，转身看向刘心虎等人。 “兄弟们，大家一起上！”刘心虎冲所有男子抢青手喊了起来。 “冰二哥，你害死兄弟我了。”小木屋的屋顶上，狄青郁闷地看着准备上屋顶的下方众人，纵身跃起，向屋顶的另一端奔了出去。 那个方向是无影崖山谷中的演武场所在。 “上去几个人从屋顶追！” 只见有几个人动作熟练地扎势顿住，双手环扣沉于前，又有几个人快速地跃出，踩在了那几个人的双手环扣上，被猛地托向了空中，一个翻身，齐齐落在了小木屋的屋顶上。 顿时，屋顶上与地面上的所有人，都极快地朝狄青奔逃的方向追了过去。 “若青哥哥受伤了，小妹跟你没完。”赵月气急，同时跟着众人身后也追了出去。 “那是爷爷安排的，二哥也没办法啊”赵冰喃喃着，很是无辜地摇了摇头，同样纵身跃出，跟在了众人的身后。 最前方的狄青，在奔逃中回头看了一眼，瞧见身后已然是二十个人同时上来要抓他，非常的郁闷。 “三爷爷，您老让这么多人来突然出手来抓我，总得先告诉青儿为什么吧？您老这是想让青儿被他们抓住，还是不想让青儿被他们抓住啊？” “这帮人也是，都是兄弟姐妹的，是不是有点太较真了啊？总不至于真出手伤了他们吧！” 狄青内心猜测着，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因为他发现这十个新加入追逃队伍中的男子抢青手，速度比夏荷她们还要快。 第六十四章 意外被缠肩受伤 很快，众人身影就出了小木屋的范围，出现在了去演武场的路上。 刘心虎在众人中身体最胖，全身肉膘晃动，速度却是最快，几个起落间，已然跃过了所有人，出现在了抢青手众人的最前方。 陈六速度同样不慢，紧跟着刘心虎的身后，看向距他身边不远的一名劲装男子抢青手，道：“吴剑，上‘旋绳锁’，减慢他的速度。” 那叫吴剑的男子抢青手点头，极快地从腰间取下两根特制的软绳，纵身前奔的同时，双手顺势将软绳向前甩出。 旋绳锁：影子军绝秘武器之一，长三尺三寸，两端系有特制的铜扣，最适合追敌时用于绊敌小腿，一经缠上，可使敌人奔逃速度锐减，并有可能导致敌人双腿同时被缚，从而令其被影子军包围，赢得生擒敌人的时间。 极速前奔中，吴剑手中两根“旋绳锁”一经甩出，就直接成了两根三尺根状，并极快地旋转，化作了两个圆圈，夹着隐隐的劲风声，比人前奔的速度快了好几倍，直奔前方的狄青而去。 狄青回头间，正好看见两根“旋绳锁”化成的两个圆圈向他极速飞来，不明白这是何种兵刃，双眼瞬间缩成了针芒，急忙向旁边跃出躲避。 两根“旋绳锁”本是平行飞出，其速度又极快，再加上狄青猝不及防，虽向旁躲过了其中一根，却被另一根“旋绳锁”缠绕上了左腿。 顿时，狄青前奔的步子出现了错乱，一个踉跄，跌向了地面。 好在狄青反应敏捷，临近地面时，一个翻滚，极快地再次跃起，向前蹿去，可他刚迈出一步，右腿就被缠在左腿上的“旋绳锁”给同时缠绕着上了锁，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再次直接跌向了地面。 这一次，因两个小腿被一根“旋绳锁”给缠上，狄青根本迈不开步子，比第一次更惨，不是踉跄跌出，而且整个人直直地扑向了前方的地面。 眼看就要摔成满嘴泥，情急之下，狄青双掌击向前方地面，用力一撑，借势翻向了空中，右手又极快地从腰间抽出了其中一把黑漆漆的匕首，在空中前翻身落地间，匕首奇快地割向了两腿之间的“旋绳锁”。 “旋绳锁”是特制之物，一般刀剑可能对其无法割断而奈何不得，但狄青手中的匕首却是削铁如泥的宝贝，匕首划过，幽芒一闪，“旋绳锁”应声而断，从狄青的两腿间松脱下来，掉在了地上。 可就在这被耽搁的时间里，刘心虎与陈六已然扑将上来，出现在了能袭击狄青的位置上。 狄青刚一落地，就见刘心虎胖胖的身躯一个“猛虎扑食”向他极快地扑了过来，同时，陈六也在空中做出了攻击他的身法。 狄青担心手中的匕首会伤及刘心虎，急忙将匕首翻转，手持刀柄朝前，一拳击向了空中急扑而来的刘心虎，正是狄家拳中的“黑虎掏心”。 “砰！” 刘心虎在空中翻滚着倒跌而出，落向了一丈开外，而狄青也因是身形不稳仓促出拳迎击，被震得向后退出了七八步才顿住身体。 就是这时，陈六突然出现在了他的三尺开外，双手成鹰爪状，攻向了狄青的前胸要害，凌厉无比，瞬间就向狄青击出了六七招之多。 狄青躲闪中，还是不小心被陈六一爪撕在了左肩处，“嗤啦”一声，狄青肩膀上的衣服直接被撕了开来。 忙乱中，狄青看了眼那处传来火辣辣疼痛感的左肩，见五道指痕醒目赫然，其中有三道竟向外渗出了血，顿时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狄青冷声喝道：“六子，对兄弟出手是不是太狠了点？” 陈六一招得手，攻击却更加猛烈，无奈道：“狄青兄弟，兄弟们也是没有办法，大家只是在执行命令罢了。” 狄青与陈六交手中，很是不解，大声问道：“你们这是玩真的？” 就在狄青问话的同时，夏荷等人已然围了上来，而刘心虎也再次攻了上来。 刘心虎直接袭向了狄青的下盘，与陈六形成了上下夹击，大声道：“狄青兄弟，从来就没人说过这是假的呀？” 狄青道：“既然如此，那兄弟我也就不客气了。” 在两人的夹击中，狄青躲闪着，眼神猛地变冷，生起了杀气，手腕翻转，黑漆漆的匕首刀尖向外，一刀“无影刀法”中的“鱼樵问路”迎向正急攻而来的刘心虎。 刘心虎见狄青手中匕首来势极快，角度更加刁钻，连忙虚晃几招向后急退。 而夏荷眼见狄青手中匕首一连数招，逼得手中暂时无兵刃的陈六与刘心虎二人有些手忙脚乱，手中铃铛红绸疾攻而出，缠向了狄青的手臂。 狄青见状，只得撤回已然攻向陈六的那一招，向后急退，在红妹长剑与其他女子攻击之前，纵身跃出，再次奔向了演武场。 狄青手中的“不离”“不弃”双匕首虽是削铁如泥的宝贝，其锋断对方的兵刃应该问题不大，但他为了稳妥，还是不愿轻易让他人知道这一秘密所在，这样才能在关键之时起来一招致命的效果。 齐风寨众人虽然动了真格，但狄青清楚，陈六等人不会真的下杀手，顶着让他受伤被擒，所以，他暂时还不想用“不离”“不弃”双匕首来对付他们，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敌人。 这一次，没有了“旋绳锁”的意外，狄青很快出现在了演武场。 一入演武场，狄青就真奔落兵台而去，极快地从兵器中取下了一柄长刀，没有再选择逃跑，而是眼神冷毅地看向急奔而来的众人。 这一次，狄青在知道这些人对他出手不是开玩笑而是动真格后，他选择了战，只有战才能让对方停下来，搞清楚这些人究竟要抓他做什么，三爷爷赵礼对这些人又下了什么样的命令。 几息间，众人都出现在了演武场中，演武场的气氛也瞬间变得凝重而充满了杀气。 “青哥哥，你真受伤了？要不要紧？”赵月一入演武场就看见了狄青肩膀上的伤势，顿时急得叫了起来，朝狄青奔了过来，一脸的关切，更多的是心疼。 众人一脸错愕，看着赵月为狄青笨拙进包扎肩膀上的伤口，眼中都是写得满满的那几个字，那就是：这九姑娘与狄青......有故事！ “月儿妹妹，我没事。”狄青笑了笑，轻声安慰了一句，眼睛再次盯向了众人。 夏荷、陈六等人眼中出现了犹豫之色，刘心虎眼中却是隐现了不甘与嫉恨。 狄青冷声道：“各位，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了吧！” “狄青兄弟，我们大家真的是奉命行事。”陈六犹豫着解释了一句。 “本姑娘不管爷爷下的那狗屁命令，谁敢再伤害我的青哥哥，我跟谁没完。”赵月冰冷地冲所有人大声叫唤了起来。 众人犹豫着，看向一旁的赵冰，毕竟赵月他们谁也不想轻易地招惹，那可是齐风寨出了名的刺头难缠。 赵冰上前一步，对赵月说道：“小妹，别胡闹了，爷爷这般安排，必定有他老人家的深意，你就别掺和了。” “可他们会伤到青哥哥！”赵月眼泪几乎快掉下来了。 赵冰道：“现在受点伤，总比送掉性命强吧！” 赵月似乎很不情愿，却又没有办法，只能看着狄青。 狄青用眼神安慰了一下赵月，问向赵冰，道：“冰二哥，你现在可能告诉我为什么了吧！否则，别怪兄弟出手不知分寸。” 赵冰想了想，道：“你是此次三月三抢青大会齐风寨的头青手，因为你是第一次担任，又未曾涉足过江湖，恐经验有所欠缺，现在就是帮助你适应江湖实战，双方除了不得伤及性命，其他均是真实对抗。” 狄青心中一惊，虽然还是没全明白，但总算知道这是真的在对抗了，而且是他一个人对抗眼前这二十个齐风寨的精英，不伤及性命，并不代表不会被重伤。 第六十五章 条件不公撂挑子 赵冰的话令狄青神情瞬间凝重起来，从对方的话意判断，这可不是闹着玩，而且齐风寨用近实战的方式考验他。 “既然是实战，直接明说就行了，为何还要绕这么一大处弯子？”狄青想要将心中所有的疑惑弄清楚。 “出了齐风寨，你就会踏入真正的江湖，你的敌人可能无处不再，随时都有可能对你发出突然袭击，他们要杀你，不可能事先跟你打呼，只可能方式更加的隐蔽，甚至会令你毫无察觉就中了暗算。”赵冰说得很耐心，没有丝毫的不悦。 狄青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却也明白赵冰说的是事实，心里感激他三爷爷赵礼为他考虑得如此周密。 “我懂了，但狄青心中仍有一事不解，还请冰二哥帮兄弟一起解答了。”狄青眼中的杀气消退了些。 赵冰道：“狄青兄弟请讲。” 狄青道：“让我提前感受真实的江湖凶险，这个我能理解，但不明白这跟“洞房花烛”又有何关系？” 赵冰笑了笑，看向夏荷等人，却见她们都在偷笑，心中了然这帮女子抢青手真说了这句话，无奈的摇头，也不知如何解释。 “爷爷增加了奖赏，我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至于这奖赏里有没有“洞房花烛”这一项我就不清楚了，而且这“洞房花烛”具体是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赵冰苦笑着解释了一句。 狄青看了眼身边的赵月，却赵月正怪怪的眼神看着他，低声问道：“月儿妹妹，你知道？” 赵月脸一红，道：“这种没羞没躁的事，别问我，我不知道。” 狄青听出了赵月的话外之音，她已经知道，只是不想说而已，幽幽一叹，道：“唉！连月儿妹妹都不愿意说，那你的青哥哥也只能认命了，束手就擒让夏荷她们抓去“洞房花烛”，然后就跟对方平凡地过此一生得了。” 赵月脸一肃，低声骂道：“想得怪美，这等好事那会随随便便落在你这木头身上，真是美得冒泡了。” 狄青脸上一喜，长舒一口气，道：“这么说，不是真的要被抓去“洞房花烛”，我还担心就这般莫名其妙地早节不保，如何向我的月儿妹妹交待呢！” “青哥哥若这般贫嘴，月儿从此不理你了。”赵月低声骂着，内心却如蜜一般甜。 狄青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反向前走出了一步，看向了夏荷等人，脸上洋溢出自信，腼腆地笑了起来。 夏荷等人见狄青又出现他那标志性的腼腆笑容，都更加戒备起来，因为他们都清楚这腼腆笑容背后会是什么，却又猜不出具体将会是什么。 “夏荷姑娘，我们等会再打也不迟，我先问你一件事。”狄青笑着，完全跟平常聊天无异，眼中那还有杀气存在啊？ 夏荷见状，警惕更甚，道：“狄青兄弟，你问吧？” 狄青道：“可否告知一下，刚才是哪位姐妹说的要抓狄青“洞房花烛”的呀？” 夏荷犹豫着，其他人却目光同时看向了幺妹，吓得幺妹向后缩了缩，重新躲在了红妹的后面，夏荷怒目扫过那些目光出卖了幺妹的众人，脸上不悦。 “谢谢姐妹们相告，狄青有礼了。”狄青笑得很开心，冲那些目光出卖了幺妹的众人拱手施了一江湖之礼。 “你问这个干什么？”夏荷警惕着，预防狄青那腼腆笑容下的挑拨离间。 “呵呵！这个先不能说！”狄青摇头手指卖了关子，继续问道：“你们得先告诉我，若我被你们抓住了，你们将得要什么额外奖赏。” 夏荷笑道：“你都不想说，我们凭什么告诉你啊！” “你们不说，我也已经猜到了，不就是......”狄青腼腆地笑着，话语忽然一顿，转头问向赵冰，神色不悦道：“冰二哥，我说这不公平吧？” 赵冰一愣，脸上有惊讶道：“什么不公平？” 众人也是被狄青的话语问得一愣，猜不透他想干什么。 赵月却看着狄青，抿嘴偷笑，因为在这一瞬间，她仿佛又看见那天在擂台上与公孙俊滑稽谈彩头，让对方不小着了他的道的狄青。 狄青显得很不讪，大声道：“夏荷她们若赢了我，寨子里就有额外奖赏，若是结果是我赢了她们呢？” “这个......”来时赵礼没有类似的交待，赵冰还真的被狄青的话问住了。 “青哥哥，往年寨子里对头青手都是同样的规矩，你此时要这些，合适吗？”赵月也被狄青忽然反过来提出这要求感觉很惊讶。 “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呀？光有她们的奖赏而没有我的，我多冤啊！这般不公平的规矩，亏大发了我，我当然得先谈好后再开打嘛！”狄青腼腆地笑着，却坚持自己的观点。 “这是老当家定下的老规矩，你那来那么多的费话啊？”刘心虎自进入演武场看见赵月对狄青不一样开始，内心就憋了火，此时见狄青又生起了事端，心里更是来气，大声地喊叫起来。 刘心虎喜欢九姑娘赵月，在齐风寨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此时再大叫出声，顿时引来了众人同情的目光。 狄青内心自然知道刘心虎喜欢赵月的心思，可他现在知道那是刘心虎单方面的喜欢，而赵月根本不喜欢刘心虎，所以他并未生气，反而腼腆笑容更甚。 狄青道：“寨子里条件若不公平，我狄青就撂挑子不当这头青手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好差事，我还不如去从军呢？至少，战死沙场还能给我娘赢得一笔不少的抚恤钱，算是对她老人家尽孝了。” 大宋采用的募兵制，除了平时养兵每月会发军饷外，对战死沙场的士兵也会有一笔不俗的安家抚恤钱，这笔钱，每年都要占据当时大宋军费支出的很大份额。 尤其是战事频繁之时，这笔抚恤钱有时会占据总军费的三分之一还多。 而大宋国库每年岁入采用的是实物计量换算方式，中央财政收入由北宋初期的二千万贯，到中后期的七千万贯，再到南宋时期常年超过了一亿贯，甚至一亿二千万贯，大部分支出都用在了军费支出上，甚至最多的时候，军费能占当年岁入的十之八九。 历史上的宋朝是个经济高度发达的朝代，与一百年后的明朝相比，我们或许能有更直观的了解。 明朝在国力强盛的嘉靖年间，每年的中央财政收入仅两百万两白银；到了万历初年张居正改革后，增加到了四百万余两；万历末年，因为骤加“辽饷”应付军事需要，达到了五百二十万两，并成了固定的数额。 明末崇祯年间，因辽东战事越发激烈，便采取竭泽而渔的政策加派号称“三饷”的“辽饷”、“练饷”、“剿饷”，当时的年收入也不过两千余万两白银。 米，是衡量这两个朝代货币购买力的最好的标准！ 宋朝的一石米在四百钱至一贯之间，按一石一贯计；明朝中后期的米价以较低的一石一两白银计，明石是宋石的一点五倍。 明朝采取竭泽而渔的政策才搜刮到两千万两白银，折合约三千万宋石米，而南宋常年岁入就是一亿宋石米，此为明朝的三倍有余；若用明朝万历年间固定的五百二十万两计，那么，宋朝岁入则是明朝的十倍以上。 而有如此高的岁入的大宋一朝，因为实行募兵制，却成为了财政方面的最大负担。 第六十六章 一语惊起千层浪 据正史记载，北宋一般都用岁入的五成养兵，南宋的孝宗打算用岁入的八成养兵。 曾在英宗治平初年任三司使的蔡襄，曾言“天下六分之物，五分养兵”。 宋孝宗传位给光宗时，叮咛儿子说∶“当今天下财赋以十分为率，八分以上养兵，不可不知。” 唐朝天宝末年，是公认穷兵黩武的时代，军费只有一千四五百万贯，还不到北宋庆历年间养兵费的三分之一。 所以，狄青才会对众人说，宁可选择战死沙场换得一笔抚恤钱去孝敬家中的老娘。 众人对狄青如此说法，都是很惊讶，不明白狄青又在琢磨什么鬼主意。 赵冰道：“狄青兄弟，那你想要什么条件？” 狄青腼腆地笑着，道：“冰二哥，我的要求不高，很公平，也很合理，绝不坐地起价，也不胡乱开口。” “俺看你小子现在就是在坐地起价，合理个锤子！”刘心虎很生气，显然已经视狄青为情敌了，说话时的语气都变了。 狄青笑道：“阿虎兄弟，我听你这话，感觉味道有点不对啊！嗯......有股子酸味。” 刘心虎怒道：“兄弟个屁？咱俩现在是对手，谁跟你做兄弟啊？” 狄青笑道：“阿虎兄弟，你确定咱俩是对手？” 刘心虎道：“当然是对手！这还能有假？” 狄青道：“不知阿虎兄弟要将我狄青看成什么对手？” 刘心虎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道：“俺现在在帮夏荷姑娘她们，你是头青手，当然是要帮她们抓住你的暂时对手，还能有其他？” 狄青笑了起来，道：“这样啊！阿虎兄弟，如此甚好！” “狄青兄弟，你先说说你所谓公平的条件，若合理，我跟夏荷姑娘她们商议后再答复你。”赵冰打断了狄青与刘心虎之间的话，提出解决眼前事情的办法，毕竟头青手由谁出任关系重大，他不能不谨慎。 赵礼亲自点名让狄青担任三月三抢青大会的头青手，这已经是整个齐风寨都知道的事情了，若此时狄青撂挑子不干，他赵冰也不能拿狄青怎么样，毕竟狄青身份微妙，还不属于齐风寨正式成员，狄青此时有来去的自由。 现在离三月三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再重新挑选头青手人选，恐怕会太过于仓促，一定会影响头青手与抢青手之间的磨合。 狄青腼腆地笑着，道：“条件其实很简单，就是我若赢了，输了的这些人同样要交给我，而我有权按她们同样赢了我之后的方式处理，譬如“洞房花烛”。” “不行，我们这些姑娘家哪能让你按那种方式处理呀！”红妹最先惊叫了起来，与之前判若两人。 “狄青兄弟，你这要求有些过分了啊！”夏荷也没想到狄青会提出这个条件，内心吃惊。 “夏荷姐姐，我们不能答应他，若是他起了歪心思，咱们......咱们就......”幺妹急得快哭了，说到最后已然说不下去了，若是真让狄青赢了，她此刻最害怕的就是对方会真闹出个“洞房花烛”来，她们就惨了。 “狄青，你这是痴心妄想！” “狄青，这等好事你也敢想，你还是不是人啊！” ...... 狄青也没想到他的条件一说出来，竟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惊愕，看着众人精彩纷呈的表情，他内心开心，暗道：“没想歪打正着，竟然赌中了！” 他其实并不知道赵礼给夏荷她们许诺了什么额外奖赏，曾问过对方，她们又都不肯说，才想出这一招。 本来只想借此诓出夏荷她们到底是什么额外奖赏，却没想到会引起这些人这么大的动静，顿时内心乐开了花。 狄青心想：“就定这条件了，愿意接受就手底下见真章，就算会输，也得先拼一把。” 他想先验证一下自己所学的“易筋洗髓功”、“无影刀法”、“无影追风枪法”到底有多厉害，还有“狄家拳”用上内功后会不会更历害些。 同时，他心里却希望夏荷她最好选择不接受这条件，这样的话他狄青就可以不用跟眼前这些人开战了，虽知是接近实战的训练，他还是不想彼此受伤。 狄青在天马行空瞎想时，赵月却大有深意地看着狄青，悠悠道：“青哥哥，月儿没想到你胃口挺大的嘛！” 狄青被赵月看得心里直发毛，又听见赵月那不冷不热的话语，尴尬地笑笑，道：“有吗？这种条件不是很正常吗？” 赵月道：“正常吗？” 狄青道：“有何不妥之处吗？” 赵月道：“这些额外的奖赏，对于夏荷她们来说，会是正常的条件，但若换作了青哥哥......呵呵，恐怕就无法正常啰！” 狄青内心一惊，同时也愣住了，听赵月的意思，刚才他所提出的那些条件，还是真有些出格了。 可他不明白，倒底是什么样的奖赏条件会出现这么大的区别，对夏荷等人是正常的，对他狄青却是不正常的呢？ 狄青内心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急问道：“月儿妹妹，到底是什么条件，你先告诉我。” 赵月双眉皱起，惊讶道：“青哥哥真不知道？” 狄青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刚才我只是想诓她们一下而已。” 赵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狄青，反而笑了，道：“不知道也好，希望我的青哥哥有这些好福气。” “月儿妹妹，你就是拿你青哥哥开涮了，到底是什么条件嘛？”狄青开始郁闷了。 赵月笑着，却没有再搭狄青的腔，而是看向了正在聚首商议的赵冰等人，使得狄青心里愈发忐忑。 演武场的另一边，夏荷、红妹、幺妹、刘心虎、陈六、王壮壮六人将赵冰围在中间，其他人围在最外，正在商议着狄青提出的条件。 狄青与赵月远远在站在另一看着，脸上逐渐地恢复了平静。 在一阵激励争执后，赵冰等人最终达成了一致意见，重新散了开了。 狄青看见刘心虎脸上有着明显的不甘心之意，陈六也是无奈的叹息着，幺妹眼睛都红了，红妹眼中却充满了狠戾之色，其他的女子似乎都是无奈，唯有夏荷目光坚定无比。 赵冰也是限入了两难的抉择当中，最终目光变得无比冷静地走出了人群。 狄青见赵冰走了出来，内心一紧，他知道对方已经经此商议后达成了一致，而结果也马上就会揭晓，只是不知这结果是否与他所想一致。 赵月同样凝重起来，郑重地看着赵冰，想知道这些人商议的最后结果。 赵冰道：“狄青兄弟，若是一模一样的结果，有些难办，稍加修改不知你是否同意？” 狄青稍稍松了口气，因为赵冰的话让他知道夏荷等人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了，要修改之处一定是会有损她们女子清誉相关的条件。 “青哥哥，你可能没福气享受到这些美人香了！”赵冰阴阳怪气地叹息一声，也不知这话是真心还是违心。 “呵呵，月儿妹妹，这倒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不想跟她们打架！”狄青内心很平静，对赵月说得很小声。 赵月一愣，很是惊讶道：“你绕这么一大圈，就只是为了不想跟她们打架？” 狄青道：“你以为我想占她们便宜？你青哥哥是那种人吗？” 赵月却眼放异彩，在她内心直接承认了狄青所说正是她此前所猜想的。 “我最讨厌别人将我狄青当成奖赏一类赐来赐去的，那怕是当今皇上，我宁可杀头也坚决不干！”狄青快速地向赵月解释了一句，然后看向赵冰。 “冰二哥，要修改什么？”狄青恢复腼腆的笑容，却不是直接拒绝，反而打听起来所修改的内容。 第六十七章 无影刀法初显威 赵冰思考着，似在整理着语言如何表述更为恰当，顿了一会才道：“修改之处就是你在这一个月内不许做有损她们女子清白之事，其他方面和老规矩一样，任凭使唤。” 狄青一愣，才明白夏荷她们要抓住他后所获得的奖赏竟是如此奇怪，若他不事先诓对方这一下，他还真就掉进了这个坑中。 一个月内，这十个女子叫他往东他绝不能往西，叫他做饭就绝不能去洗衣，整整一个月成为任凭夏荷等人驱使的专职奴仆，甚至......不能再猜想下去了。 狄青感觉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难怪一开始陈六他们这些人都是对他报之以同情，赵月也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夏荷她们会如此卖力地来抓他。 若狄青真被夏荷等人抓住了，按这等奇葩奖赏条件，难道这些男子抢青手就不羡慕吗？ 一个月，逮住狄青成为她们的奴仆，那是多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啊！得亏年逾花甲的赵礼竟然同意了这种不着四六的奇葩奖赏。 狄青瞬间对他的三爷爷赵礼腹诽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当面找他说道说道，凭什么将他这般赐给这群女子当奖赏了。 不过，这些冲动的想法只是他狄青脑袋里一闪而逝，很快狄青就在脸上重新浮现出了腼腆的笑容。 狄青道：“冰二哥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双方之间的条件还是不对等啰？” 赵冰尴尬地笑笑，道：“也不能说不对等，只是略有区别罢了。” 狄青道：“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我若输了，夏荷姑娘她们在这一个月内对我可以任意驱使为所欲为，而我若是赢了，却只能对她们有条件的使唤，她们就算不听话，我也只能干瞪眼却没有办法，是不是？” 赵冰很是左右为难地道：“暂时可以这么理解，但以狄青兄弟的聪明才智，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 赵冰本就不擅长谈判，被狄青这一番逼问，都快找不到词了，而且他此时内心更郁闷。 他不明白，本来他是带这二十个抢青手来无影崖山谷中合练的，按计划本应该是夏荷等人乘狄青没有防备实施突然袭击，同时在擒拿过程中，以试其功夫深浅的，在擒拿住后成为夏荷等女子抢青手的额外奖赏之一。 现在局面却成为与狄青谈起了条件，这突袭计划完全变味了，好像不是齐风寨在主导这件事的变化，反而是狄青再主导了一切似的。 狄青腼腆地笑着，道：“这岂不是一样还是不平等条件吗？我不干！” “你太啰嗦了，奖赏是齐风寨给俺们抢青手的，你答不答应又有何用。”刘心虎怒喝起来，对狄青已经是恨意满满了。 狄青笑容一收，一脸严肃，道：“我若不答应，谁也别想拿我狄青怎么着。” “哼！俺到想看看你是如何不答应法。”刘心虎眼中杀气顿现，亮出兵刃，对齐风寨其他人喝道：“兄弟们，别跟他费话，大家一起上，先绑了他再说，还按老规矩办！” 刘心虎话音刚落，整个人就纵身跃向了空中，手中长刀挥动，向狄青急攻而来。 “耍狠是吧！我也会！”狄青双眼顿时一缩，精芒暴起，开口冰冷，一步跨出，手中长刀翻转，迎了上去。 “姐妹们，我们也上！”夏荷大喊一声，手中系铃长红绸同时舞动，加入了混战。 其他等人见刘心虎与夏荷都冲了出去，同时亮出了各自的兵刃，扑向了狄青。 “青哥哥，小心！”赵冰被眼前突变的形势惊得大叫了起来。 赵冰嘴角却挂起了笑意，因为这正他所乐意见到的场面，他可不想谈什么判。 齐风寨历年规矩，任何一位第一次出任头青手的新人，都要接受近乎实战的考验，以赢得所有抢青手的支持，只有能赢得所有抢青手支持之人，才有可能在三月三抢青大会上被抢青手舍命救护。 因为，孔山三月三抢青大会每三年一届，就是各大势力所有天骄的一次排位战，最终排位越靠前者，代表着将来在孔山的话语权越高，所以也是各大势力未来实力的晴雨表。 无影崖山谷的演武场上，狄青面对极速扑向自己的二十位齐风寨好手严然不惧丝毫，眼神冰冷，整个人在空中宛若一只噬血的雄鹰。 他催动内力，无影刀法使出，一刀“大鹏展翅”奇快地攻向了最先扑来的刘心虎。 电光火石间，狄青就和刘心虎双方的兵刃就碰撞在了一起，一阵金铁相撞的声音传出，就已然快速地交换了三四招。 夏荷的系铃长红绸发现清脆的铃音，同样攻向了狄青。 狄青避过刘心虎劈向他左肩的一招，飞起一脚踢在了对方胖胖的前胸上，将刘心踢出了丈远，同时在空中旋转翻身，躲避袭来的系铃长红绸。 铃铛清脆的声音飘忽，极速临近狄青的要害，狄青在空中旋转翻身才一半时，直接贴着他的面门飞过，还着劲风，直接划断了他几根头发。 夏荷所使这根系铃长红绸贴着他面门飞过的刹那，狄青才首次看清那铃铛声音是从一把锋利无比，闪着寒光的飞刀上所传出来的。 飞刀薄如蝉翼，其形似柳叶，中间镂空，有一扁形铃铛系在红绸上，铃铛迎风而动，发出奇异而清脆的铃铛之音。 狄青闪过，手中长刀极快地削向红绸，却见红绸柔软似无物，也不知是何物织成，竟然刀削不断，便极快地变换招式，一招“推窗望月”，手中长刀贴着红绸极速向前，欺近了夏荷，削向了夏荷的手腕。 夏荷却临阵不乱，手腕抖动，手中红绸似有灵性，在空中挽出一朵节花，红绸前端的带铃飞刀似长了眼睛，在空中瞬间翻转，极快地袭向了狄青的后背，而她本人身体重心下沉，同样奇快地向前蹿出，灵巧地从狄青的刀下钻过，出现在了狄青的身后。 狄青急忙回身，横刀格挡急袭而来的红绸。 “叮！” 红绸上的飞刀击在了狄青手中的刀身上，刹那间火花四溅，狄青借势向后纵出，迎向了后扑过来的其他人。 就这一间隙，狄青与刘心虎夏荷之间就互拆了七八招，他低头看向手中长刀，却见刚才夏荷飞刀所击之处留下了一处显眼的击痕，内心不免一惊。 “想不到夏荷手中那根红绸看似轻软，使出时却是如此飘忽诡异，那飞刀看似薄如蝉翼，却也是削铁如泥锋利无比的兵刃！” 眼见一二十人都同时攻向了自己，狄青神色凝重，不敢有丝毫的托大之心，长刀舞动，将他所学的“无影刀法”全力施展开来。 内力贯入手中长刀，发出阵阵刀吟声，长刀刀影在狄青身边幻出，他同时展开了身法，在这二十人的围攻中，见招拆招，腾跃翻飞，瞬间战成了一团。 刀影翻飞间，狄青周身化出了无数刀影，不断地传出金铁交鸣的兵刃碰撞的声响，五六十招之间，众人竟没能奈何狄青丝毫。 有好几次，他手上的长刀都临近了其中一些人的要害，可狄青却生生让他手中的长刀改变了方向，没有伤及这些人，饶是如此，也吓得那几人面色如土。 刘心虎看见赵月对狄青这么亲密，此时早已恨在心底生，刀刀势急力沉地攻出，全然不顾不可伤及性命的前提，招招狠辣，都是攻向狄青的要害。 原本狄青还能应付，毕竟大家同为齐风寨的兄弟姐妹，说是实战可以见伤，却也是都不愿见大家真的受伤，很多时候的攻击都是点到为止。 可刘心虎的攻击竟令本还能应付的狄青顿时陷入了危机中。 第六十八章 不离断剑刀惊魂 无影崖山谷中的演武场上，狄青与二十位齐风寨精心挑选出来的抢青手混战着，这是一场实力完全不对等的实战。 以一对战二十，对狄青本身就是一次极限的压榨，若双方都能点到为止，狄青顶多狼狈，可刘心虎的不甘，却令狄青应变空间顿时捉襟见肘了。 “嗤啦！” 狄青在众人的围攻之下躲避不及，被刘心虎一刀凶狠地削在了后背上，后背衣裳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青哥哥......小心！”赵月见狄青没能躲开刘心虎的偷袭，惊叫出声。 一阵寒意瞬间出现在了狄青的后背，紧接着剧烈疼痛感传出，他人已向前跌出，与此同时，一道长鞭袭来，同时凶猛地击打在了狄青的腰上。 “啪！” 一声鞭响，长鞭重重在抽在了狄青的身上，极快地缠在了他的腰身上，向后甩了出去。 “噗！” 狄青人在空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同时被长鞭甩出，极快地跌向了演武场的外围，“砰”的一声，又重重在砸在了地面上，扬起无数尘土枯叶，手中握的长刀也脱手飞落一旁。 “青哥哥......”赵月惊叫着急奔而出。 所有人手中动作都是一顿，惊愕地看向狄青落地的方向，又复而看向刘心虎，愣呆在了场中。 赵冰同样心情紧张，因为狄青受伤的全过程他看得真切。刘心虎那一刀可是实实在在地削在了狄青的后背上，另外一人的那一鞭也是结结实实地抽在了狄青的身上，那一口鲜血同样也不是作假。 “青哥哥，你受伤了，要不要紧？”赵月看着狄青后背那一道长达三四寸长的刀口，虽深不至于见骨，却也是血肉外翻渗着殷红的鲜血，心疼得眼泪啪嗒啪嗒直掉。 狄青艰难起身，看着眼睛红红正流着泪的赵月，笑了笑，道：“不要哭，你青哥哥我只是意外受了点皮外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月儿找他们算帐去。”赵月说着就要转身为狄青去讨回公道。 狄青一把拉住赵月的胳膊，却因动作幅度太大而牵动了后背的伤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顿时表情痛苦无比。 “青哥哥，你别再乱动，都怪月儿鲁莽了。”赵月见狄青为拦住她而牵动伤口这般痛苦的神情，顿时又急得眼泪汪汪，责怪起了自己。 好一会，狄青才缓和了些，轻缓地伸手帮赵月擦去眼泪，笑道：“傻瓜，我怪你做甚？这是寨里的规矩，怪不得任何人。” “可你之前明明有好几次都能击伤他们，而你都是及时收手没让他们受伤，可他们不领情也就罢了，却反而打伤了你。”赵月心里愤然无比。 狄青道：“不怪他们，他们也是奉三爷爷的命令行事，不得已！” 赵月却不愿意了，道：“不行，我去找爷爷说理去，大不了咱不当这个头青手了。” “算了，三爷爷这般安排一定有他的用意，我相信三爷爷不会害我的。”狄青笑着安慰赵月，在赵月的搀扶下忍痛站了起来，道：“月儿妹妹，帮我把刀捡过来。” “你还要跟他们打？认输不就行了，有月儿在你身边，她们不敢拿你怎么样，更不敢欺负你。”赵月很不情愿地将刀捡起递到了狄青手中。 狄青眼中透出一股坚毅，道：“从小到大，我狄青就不知道“认输”二字咋写，只有被我打败的人，别人休想打倒我。” 赵月看着狄青那冷毅的眼神，知道拦不住狄青，只得担心道：“青哥哥，你自己小心点。” 狄青笑笑，冲赵月点头，转身步回了演武场中，冷冷看着刘心虎夏荷等人。 那道长达三四寸的刀伤，血肉外翻，不停地向外渗着殷红的血，开始染红了他后背的衣裳。 众人见狄青重新站到了他们的面前，内心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敬意。或许，刚才令狄青受伤是个意外，但此刻伤而不退反战的狄青，值得他们在心里尊敬。 “刚才我念及大家是兄弟姐妹，招招留手不想伤及大家，既然你们不念这份情谊，从现在开始，我狄青绝不会再动丝毫恻隐之心，想继续与我狄青一战的大可上前来，不想战的兄弟姐妹现在就请退出，至于寨子里那规矩在我狄青眼中就是个狗屁，你们体想让我认输！” 狄青眼神冷毅，语气冰寒，眼中泛起了杀气，左手从腰间拔出了黑漆漆的匕首，正是“不离”。 他左手握着“不离”匕首，右手持长刀，宛若一尊弑神立在演武场中央。 众人被狄青身上透出的那股凌厉杀气所震慑，有些人可能念及兄弟姐妹之间的情谊悄悄地向后退了几步，也有人因为狄青那冰冷噬血的眼神后退了好几步，顿时，演武场上之前围攻他的二十个人退出了一大半。 “孬种！”刘心虎看着身边只有四五人还站在场中，又看了眼同样退后的陈六，低声骂了一句，才看向狄青。 “你们六人是一个个地上，还是一起上？”狄青看着刘心虎等人没有退后，冷冷地说着，向前跨出一步。 “我们......”六人当中有人见狄青又向前跨出一步，犹豫起来。 “狄青，别人被你吓着了，那是因为他们都是孬种怂货，俺刘心虎可不会被你吓着。”刘心虎长刀一亮，纵身跃起，一刀向狄青当面斩了过来。 “我红妹了不是被吓大的！”红妹一声娇喝，手中长剑抖出一朵剑花，也攻向了狄青。 另外四人犹豫了一下，又有两人一咬牙后亮出兵刃同时攻了上来，而剩下的两人最终选择了退出。 狄青眼帘一缩，冰冷地看向复攻过来的刘心虎红妹四人，内力瞬间贯入手心，右手紧握的长刀传出一声刀吟声，一步斜跨，一招“夜战八方”瞬间攻向了刘心虎。 狄青目光锁定刘心虎......因为之前就是刘心虎因爱生恨而致使他受的伤，此刻，狄青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齐风寨所有人重新认识他狄青是谁。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狄青的身法比刚才至少快了一倍有余，瞬间临近了最先袭来的刘心虎，奇快地避过了对方斩势极快的一刀，手中长刀舞动，一刀撩向了刘心虎的手腕。 狄青突然变得奇快无比的出刀，令刘心虎猝不及防，惊悸中长刀急缩而回，硬挡了下去。 “铛！” 刘心虎虎口巨震开裂，酥麻疼痛传出，手中长刀颤动握不稳，被狄青一刀击得脱手而飞。 刘心虎始料不及，内心惊悸更甚，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狄青已经如旋风般地连续踢出三脚，踢在了刘心虎的前胸上。 一声闷哼声传出，刘心虎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跌向了两丈开外。 演武场上的所有人都被这短暂如闪电般发生的一幕惊呆了，只因狄青出手太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刘心虎似一团肉球般跌了出去。 可刘心虎刚跌出，就见狄青极快地翻身旋转，长刀裹脑急旋，一招“无影旋风”荡开了红妹急袭而来的长剑，同时刀锋寒芒闪动，刀尖直接“搜”向了红妹的左肩。 红妹大惊失色......因为此刻狄青跟之前完全判若两人，只得挥动手中长剑自救，硬生生去抵挡狄青手中已然“搜”至她左肩的长刀。 红妹刚将长剑回撤到胸前，却见狄青的长刀改变了方向，顿更加心惊不已。 狄青原地旋转，左手中的“不离”极快的削向了红妹手中的长剑，只听见“嗤啦”一声，宛若刀子破开衣服般的声音，红妹手中长剑应声断声了两截。 在长剑削断的电光火石间，狄青极速旋转的身子腾跃而起，硬生生地拔高了一丈，右手长刀刹那间疾飞而出，在空中传出破空之音，直奔仰面跌入地面的刘心虎而去。 长刀去势极快，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刘心虎的前方不远处。 “阿虎，小心......”演武场上众人顿时发出一片惊叫之声。 第六十九章 锋芒初显众人服 就在众人惊叫出声的同时，刘心虎刚跌入地面，就看见狄青手的长刀向他急飞而来，其势极快，还隐隐带着刀尖破空之音刹那间临近了他，顿时面若死灰，全身冷汗直冒，湿了后背，寒意自心底生出，想要躲闪却使不半点气力。 而红妹突然见她手中长剑断成两截，同样愕然无比，一脸的惊悸，想要抽身后退。 此时狄青已然从空中落下，奇快无比地一脚踢向了红妹的面门。 红妹见狄青踢出的这一脚迅捷无比，又势急力沉，只得双臂并拢护住面门，“砰”的一声，挨了狄青结结实实的一脚直踢，顿时身形不稳，踉跄着不受控制地向后方退跌而去。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刘心虎见那疾飞而来的长刀直接奔向了他的命根之处，惊恐中双手撑地想躲避，再次发现他却已然惊得使不出丝毫力气，再加上刚摔跌落下的全身疼痛，只能尽力将两腿分开。 “铿！” 一声刀吟惊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长刀直接插入到了刘心虎的两腿之间，在他的命根处没入了尺许后，刀身仍震动不止。 刘心虎却是两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还没等众人想起来去查看，却见狄青再次从空中自上而下一腿横扫在了红妹本就踉跄不稳的身体上。 红妹本就失去了重心，踉跄不稳中再次被狄青一记横扫击中，顿时传出一声闷哼，直直的跌落到了地面上，表情痛苦中，眼角余光却见狄青凶神恶煞般持着“不离”匕首直接扎向了她的面门。 想躲避已然全无可能，红妹只得悲叹不甘地闭上了双眼，将头侧向了一边，眼角流下了一滴泪......不知是认命还是不甘或是其他。 “嗤！” 狄青手中“不离”匕首刹那间朝红妹当头插了下去，传出一声脆响。 “狄青兄弟，不要......” 众人再一次惊叫了起来，有些胆子稍小的直接闭上了眼睛。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另外两人长刀同时猛劈过来，狄青却是极快地贴地前滚，避过了两人的长刀，贴地身子突然出现在二人一尺开外，双手握拳，猛然轰在两人的腹部。 两声更为沉闷的闷哼声传出，听上去极其痛苦。 狄青这一拳正是他“狄家拳”的中“双龙出海”，只不过他这次使上了内力，加上“易筋青拳十二式”中刚悟到的“五蕴皆空”这一式的变化，其威势却是比以前大出了许多。 两人腹部各自受了狄青一拳重击，顿时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向后方倒飞而出。 好在倒飞的方向是演武场众人所在的方向，有几人眼疾手快，急奔而出，接住了他们，才没有如刘心虎一般摔跌落地，饶是如此，两人一落地面，便是翻江倒海般一阵猛吐，将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吐到最都只剩下酸水往外时才好受一些。 狄青站在众人之前，眼神冰冷地看着所有人，道：“还有谁想过来抓我去老当家那里领奖赏的，现在就上前来......” 众人听说狄青那冰冷的语气，面面相觑，最后皆都摇摇头，又后退了一步。 “既然没有了，那此事就到此为止，我不想因为这等事反而伤了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狄青冰冷地看了众一眼，转身要向赵月所在的方向走去。 在狄青转身后的瞬间，众人再次惊呼出声，有人甚至捂上了他自己的嘴巴，眼神震惊无比，因为众人看见狄青后背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血还在外渗，正是刚才刘心虎那一刀伤口所致。 狄青刚迈出一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自后背传来，他脸色瞬间发白，看着赵月正向他飞奔而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众人这才想起救人，有人奔向了狄青，有人奔向了刘心虎，同样有人奔向了红妹。 红妹缓缓地躲开双眼，却眼夏荷与幺妹等人正笑盈盈地看着她，众人脸上也都是虚惊一场的表情。 “我没死？” 红妹躺在地上，想起狄青刚才明明是一刀扎向她的面门，而且她还听见了匕首扎入物体的声音，很是不解地问向众人。 夏荷笑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红妹头扭过来一看，愕然发现狄青那把黑漆漆的匕首就插在她头部不到一寸的地面上，刀身没入地面，只余刀柄露在外，心惊不已。 幺妹道：“红姐姐，狄青这刀若过去那么一寸，你就再也不能臭美了。” 红妹此时方知道是狄青手下留情，并没有伤她，此刻想想都后怕，若狄青真心要杀自己，恐怕她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同时，演武场的另一边却传来了陈六拍打刘心虎脸颊的声响。 “阿虎，醒醒......” 在拍脸与掐人中等方法尽出的情况下，刘心虎猛然从地面上坐了起来，乍一看见插在两腿之间长刀，无比惊恐地向后挪动屁股，眼中尽是惊惧之色。 陈六猛地扇了一下刘心虎的头，喝道：“你没事啦！虚惊一场。” 刘心虎被陈六这一下猛扇，才算恢复了镇定，惊恐道：“狄青......狄青在哪？他要杀俺......” “狄青兄弟若真想杀你，你还有命在这瞎嚷嚷！”陈六看了眼那把插入地面尺许且离刘心虎命根处只有不到一寸距离的长刀，叹了口气。 而此时狄青面无血色地正被赵月抱在怀里，赵月也全然不顾周围异样的眼光，泪流不止，不停呼唤着：“青哥哥......” “小妹，你放手啊！再不帮狄青兄弟止血，恐怕就真的会有生命危险了。”赵冰一脸的焦急，手里拿着金创药，劝说着赵月。 “你们都给我滚开，我不让你们动我的青哥哥......若我的青哥哥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们......”赵月哭喊着，紧紧地抱着狄青，鲜血浸染她的衣裳都全然不顾了。 赵冰无奈地摇头，只好趁赵月不备时，一掌将其击晕，才在众人的帮助下，先给狄青的伤口洒上了金创药止血，待血止住后才又命众人将狄青一路抬回了小木屋。 小木屋前，刘心虎已经恢复了清醒，跪在门口。 他已经知道狄青是因为他那一刀受伤，而后又与几人大战，却又对众人再次手下留情，最终因失血过多而晕倒。 其他人同样也是内心起伏，因为他们见到了狄青最后击败刘心虎等人的武功，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才明白狄青之前逃窜和面对众人在演武场围攻时，压根就没有使出全力，直到最后受伤后才使出了真正的武功，可还是对所有人手下留情了。 此时，众人才明白，狄青的现在的武功完全可胜任头青手一职。 而此刻众人更担心的是狄青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毕竟所有人都看到了狄青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情景。 “阿虎！大家都是齐风寨的兄弟，都知这次是试探狄青兄弟的武功，没想到你还真下得去手，你安的什么心啊？” “不就是九姑娘喜欢狄青兄弟吗？你至于如此眼红嫉妒想要致狄青兄弟于死地吗？” “九姑娘喜欢谁那是人家九姑娘的自由！你又不是不知道，九姑娘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一厢情愿也就罢了，今天还重伤了狄青兄弟，你不佩服跟大家称兄弟！” ...... 众人担心着狄青的安危，不断地有人指着跪在地上的刘心虎骂着出气。 “狄青兄弟的武功我看也不用再试了，他若想对我们任何一个人动手，我们谁都不是他的对手，我支持他当头青手。” “对！我也支持！” “我也支持！” ...... 小木屋前，众人当中不断有人发出支持狄青当头青手的声音，渐渐地形成了一致，都表示支持狄青出任齐风寨的头青手。 小木屋的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赵冰的身影从小木屋里走了出来。 发个单章，一起“疯” 战神狄青书友群号：一四八一三零零零四(148130004)，欢迎你加入。 很开心接到了网站的签约站短，感谢喜欢《战神狄青》这本的书友，因为你们的收藏、评论，让我拥有了快乐码字的源动力。 接到点娘签约站短(很不巧，与自己选择的衍生合作正好撞车了)，也就意味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 一边是所有码字人梦想的证道之途！一边是符合《战神狄青》这种主角不穿越，历史不架空的衍生之路！ 两边的回复，相差不到半个小时，这情况……比中的巧合还狗血！ 在经过一天的思考后，我选择了放弃本网的签约，主攻衍生合作。 这样的选择，跟这里水太深有关，也跟我身子骨单薄……不懂“游泳技巧”有关。 不会游泳就意味着仍会被淹死！ 对于喜欢《战神狄青》这本的朋友，还有已收藏的书友，我很抱歉地做出声明：因牵扯版权合同事宜，从即日起将停止更新！ 《战神狄青》大纲设定共八卷，分别为：第一卷江湖风云，第二卷兵王之王，第三卷庙堂嗜血，第四卷西北锋仞，第五卷锋火无边，第六卷东平匪患，第七卷挂帅南征，第八卷郁终之谜。 全文设定为三百万字左右，现已基本完成“第一卷江湖风云”四十多万字的创作。 定义标签：热血，沙场，兄弟，悬疑。 用尊重历史的态度尽量还原“北宋战神狄青”的一生。类似《杨家将》《精忠报国》《隋唐英雄》这类的风格，但很少有朝堂、后宫阴谋的情节，却会让这种冲突在情节推进的用“阳谋”方式揭露。 因为《战神狄青》是一本热血，用历史加武侠方式在进行创作，除了“无影崖”学艺的那二十章，将会热血到底，并解开一个个北宋、契丹(宋仁宗时期不叫“辽”，而叫“契丹”)、西夏、吐蕃、回鹘、大理、越朝、高丽、黑汗、回纥等国的冲突，还会告诉你一个关于北宋“积贫积弱”的真相。 还原历史，以《战神狄青》告诉你一段被误解了近千年的“北宋军人历史”。 今天发此单章，向所有支持过这本书的善良书友致谢！因涉及尊守合约的信誉，在我做出选择后，不得不停止更新！ 你若喜欢，可加《战神狄青》书友群QQ号：一四八一三零零零四(148130004)，成关注“文君智创”微博，阿栋会第一时间告知大家新书动态，如独家授权连载网站，衍生实体书动态，ip影视改编进度等第一手信息。 我曾承诺过，不写穿越型主角，不架空历史创作，不写玄幻仙侠，只写真实的“你我”。 若你真实喜欢这种文字风格，喜欢《战神狄青》这种，可以选择加入“战神狄青书友群”，一起还原历史真相！ 《战神狄青》这本仍在继续，办完所有转场工作后，将持续三更以上的发布，直到全文三百万字完稿，我希望是一年内完成！ 在网文界，写这种的人是个“疯子”，喜欢看这种主角的读者，同样是个理性的“疯子”！ 你来吗？我用诚心等你一起“疯”！ 书写古代军人只是个开始（单章） 这是阿栋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本，虽然暂停在本网更新，但心中对那段北宋军人历史的创作并未停止。 这是一本北宋战神狄青的励志传奇，从布衣到宰相，从士兵到元帅，比演义的名将更真实的传奇。 《战神狄青》貌似在写狄青个人的传记，其实是在全景展示“北宋普通军人”的故事。 狄青逮罪从军的人生，所遇到的第一个伯乐不是范仲淹，而是被正史赞誉千年，有着“洛阳英雄泪、北宋种家军”美誉的“种家军”创建者......钟世衡。 种家军，比历史上民间传说的“杨家将”更忠烈，种家子弟五代从军，数十人战死沙场，有宋一朝，种家军无数将士血染黄沙，可歌可泣。 借这层关系，《战神狄青》这本开个关于“北宋军人故事”的远坑，阿栋用手中不华丽且生涩的文笔，重塑心中古代普通军人的形象。 那是一群能为兄弟护命，为百姓护道，为社稷护运，淡看生死的英雄。 不穿越，不架空，不召唤......以不乱臆想的态度，去尊重这群古人中平凡的英雄。 因为，为国为民者，必须得到我们后人的仰止，必须得到应有的尊重。 《战神狄青》只是个开始，关于《种家军》三部曲的故事在同步构思中，《战神狄青》+《种家军》三步曲，才是一个完整的古代普通军人故事。 因阿栋码字的风格偏正统一些，有别于传统网文套路，所以放弃了玄幻为主有网文证道之处（起......）一说的连载，选择了阿里，书旗，新浪等网站继续连载更新。 因为阿栋是个萌新，个人主观判断这些地方可能会让自己创作过程中更轻松些。 成不成神不重要，重要的是将阿栋心中的故事讲出来，讲给喜欢这种没有尔虞我诈之阴谋，没有后宫权谋之争的阴暗，喜欢热血沙场的读者听。 因为阿栋的文字里不喜欢表述勾心斗角，所以，阿栋码的文字一定会存在缺憾。所有完美的阴谋诡计，在民族大义面前皆缈小，在百姓心中皆不耻。 用生涩的文字，传播古人留给后人的精神财富，希望用一天这些古代军人能灭了古高丽，崩碎海上那群碎岛！ （本文系作者最后一次发单章）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