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炽之书》 第一章 突如袭来的雷雨 六月的长安迎来了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分,通常要等到八月月底才能迎来解暑的雨水。天上金轮一般的太阳肆无忌惮地放射着猛烈的酷热,路边的柳枝上叶片已经无精打采卷在一起,竟是纹丝不动,连喧闹的蝉都小心翼翼躲在见不到光的阴凉处安静地开始挨过着漫长的白日。尽管这样,长安太学的校园在周五傍晚来临的时候,如同锅里的水沸腾一般,一周的忙碌紧张之后,无数学生涌出了教室和图书馆,涌到校园外的小街之上原本门可罗雀的苍蝇小馆和网吧立马喧闹起来,就连正门对面的超市门口,都挤满了抬着一箱箱周五特价方便面的学生,为下周的熬夜囤积着能量储备。 刚送走了好友的盛霖习惯地抬头望西望去,远处掩映在高楼之中的两座木塔只能看到闪着耀眼的金光的相轮。她叹了一口气,为自己刚刚离去的好友,心中祈求阿姨最好不要有什么事,刘默这三年人已经瘦了一大圈,再瘦下去,就只有骨头了,要不明天先去给阿姨烧个香好了。她戴上墨镜,转身往学校里走去给刘默顶图书馆的晚班。 呼啸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也算盛霖动作麻利,在遮阳帽飞离她之前紧紧的按住了。毫无预兆的狂风,卷着飞扬的尘土,呼啸着从东边扑来,校园里顿时黄烟滚滚。尽管学校里绿树成阴,但架不住这长安独有的黄土,水分一蒸发完就变成了粉末,碰上这长久没下雨的天气,大风一来,简直就是铺天盖地漫天尘。原本人头攒动的校园里立马作作鸟兽散,东墙外几张被风扯来的篷布冲天而上,看来那些为了周五狂欢夜临时支起的凉棚最终还是抗不过这自然的力量。见状想笑的盛霖刚张开嘴就被灌了一嘴沙,真倒霉,这下真变成吃土少女了!她赶紧捂住口鼻往图书馆方向奔去。 冲进图书馆的玻璃大厅后,顾不上掸去身上的浮灰,盛霖赶紧先掏出电话问问刘默的父亲,想问问刘默到了没有。刚问完才想起刘默刚上出租车还不到十分钟,深知盛霖这急性子的刘默父亲反而安慰起有些上火的盛霖,说医院这边暂时没事,让她不要着急,等刘默到了让她回个话。寒暄几句后,盛霖挂了电话,心里盘算了下自己的私房,虽然刚取了一千块给刘默带上,但听刚才叔叔的语气,感觉还是很凶险,干脆自己明天再取点钱送过去。 看看手表,还有15分钟才到六点,盛霖这时候才顾上对着玻璃大门整理了下自己已经凌乱的半短发。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外面,,刚才还罩着夕阳散发的金红色光芒,透蓝如同一块宝石的天空,已被如浪涌动的乌云盖得严严实实。那浓重的黑色低的如同悬在头顶,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奔流而下,把那浓重的颜色灌满整个世界。 见此异像,盛霖顿时有些发愣,来长安快三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天气。恍惚之间,她好像看到一股股黑气从云中坠落下来,在空中旋转游荡,往图书馆这个方向飘了过来。一股股略微带着腥气的冷风呼啸着从敞开的大门里钻了进来,从盛霖身边掠过,突如其来的寒意让盛霖打了一个寒颤,她吸了吸鼻子,感觉到有点堵,赶紧把敞开的运动服拉上。 这六月的天,怎么刮得风比冬天还冷,盛霖抱怨了一句,转头准备赶紧上去,却发现原本宽敞明亮的大厅里挤满了黑色的烟气,原本坐在自己身边长椅的几个女孩都看不见了,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一股寒意从脚下一点点往爬来,如同进了冰窟,双脚已经麻木到不能动弹。盛霖只感觉脑袋里一阵阵胀痛,耳朵里突然响起了老式收音机调台时发出的嘈杂音,感觉有无数人在自己身边大声叫嚷,或吵闹,或怒骂,或哭喊,或怒吼。正要仔细去听,却只能听到嗡嗡一团杂音,犹如尖锐的指甲在黑板划过,又好像电波干扰发出的吱吱声。 此时的盛霖已经是冷的牙齿格格作响,越来越喧闹的声音让她更为心烦意乱,眼前一抹黑,一阵阵恶心感顶开她紧咬的牙关让她干呕不止。她心里虽有夺门而出的冲动,但扶着墙的手却没有力气把自己撑起来,两腿一软,整个人就要往地上扑了过去。 “铛铛铛。。。”,校园里那座百年钟楼传来的钟声压过了耳朵里呱噪的乱音。盛霖感到一股热气从心口处扩散到了四肢,麻木到僵硬的身体也恢复了知觉。伴随着一阵砰砰声,头顶的大灯依次一一打开,光明顿时驱散了异样天气带来的黑暗。”这抠门学校,这种时候知道开灯了,不容易啊。” 盛霖靠在墙上摸了摸额头,一头的细密汗珠。刚才那些游荡的黑气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外面隐隐约约透出电光的厚重乌云。她赶紧从提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丢进自己嘴里,“看来以后去体育馆锻炼后得吃点东西,搞的低血糖都犯了,还出现了幻视幻听,看来我真是老了。”还不到20岁的盛霖这句自言自语要是让别人听见,肯定会挨一顿胖揍。 旁边几个妹子挤在一起尖叫大喊,盛霖赶紧快步挤了过去。只见一个瘦弱的女孩躺在地上,面色惨白双目紧闭。”还愣着干啥啊,赶紧打110啊,都散开一点,好让空气流通。”盛霖轰开那群只会尖叫的女生,俯下身子做急救。还好,呼吸还有,盛霖刚掐了一下人中,只听嘤的一声,那晕倒的妹子醒了过来。 刚恢复知觉的妹子神色木木愣愣坐在地上,两眼茫然无神,嘴里念叨着,”刚才有好多丑八怪抓着我不放,掐的身上,掐我的脖子,我都喘不过气来。他们那尖叫声好难听,我头都要裂了。”其他人像小鸡啄米一样不住点头表示自己也听到那怪叫。”不就是个低血糖吗?不要自己吓自己,外面热,里面冷,温差太大是会不舒服的。来,先吃点巧克力吧。”被扶到了长椅上妹子摆摆手表示拒绝,“我最近减肥,不能吃甜的东西。” “你看你这胳膊还有肉吗?还减肥!”盛霖没好气地捏了下对方麻杆一样的胳膊。“都营养不良晕倒了,还减什么减啊,先增点热量,回去好好吃一顿饭,休息一下。”把那帮妹子打发回去休息后,盛霖赶紧往电梯走去,这一耽搁可别迟到了,给刘默惹了麻烦可不好。 赶到了阅览室时,虽然是比打卡时间早了一分钟,但等着要下班的老师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看到掏出刘默工牌的盛霖老师楞了一下,有些想发作。盛霖赶紧把刘默的情况一说,又连忙给老师道歉,说因为事情来的突然,所以来晚了。 老师的脸马上变得柔和起来,毕竟刘默平时是个乖孩子,干活也麻利不用她多操心,也知道她家庭的情况,唏嘘了半天的老师也不追究了,她简单把一些注意事项交代了一下,匆匆去赶学校的班车去了。 过刊阅览室一直是图书馆人最少的地方,要不也不会扔到大楼的倒数第二层。盛霖坐在门口的书桌边,把自己的作业拿了出来,只需要在有人出门的时候,注意他们过安检门有没有响,有没有把号牌插回去拿走图书证就行了。 窗户玻璃上响起了几声滴答,然后那撒豆般的清脆声密集起来。坐在窗边的学生惊呼着站了起来,那稠密的雨滴居然伴随着依然肆虐的狂风钻进来。盛霖赶紧合上书本,一边指引同学们坐到里边去,一边开始拉下敞开的窗子。 窗边那厚重的黑云近的放佛只要伸手出去就能摸到,密集的雨滴如同被卷开的珠帘,随风四处飘洒后又重重砸了玻璃上,一时模糊到什么都看不清楚。盛霖在墙边来回走动着,一边检查窗户是否关好,一边透过雨水流过后被洗干净积灰的玻璃窗看看外面的世界在这罕见的暴雨下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楼下那刚栽下不久的小树被折断不少,扑倒在地,就连远处那些粗壮的古树,都在风中苦苦支撑。低洼的地方已经蓄起无数水塘,这些水塘在雨中慢慢变大,很快和沧湖连成了一天,整个学校如同被泡在了水中,一时只见到被路灯照的一片银亮。借着那一点微光,盛霖看到大地中聚集了一个多月的酷热化为白色的雾气从地上蒸腾而起,在灰蒙蒙的雨帘中飘荡,把整个校园笼罩在里面。 盛霖低头看了一下手表,离送走刘默已经快两个半小时了,可是对方依然没有给她打来电话,等的她很是心焦,已经没有心思再坐下温书了。本来还在看书的几个学生陆陆续续都撤了,大厅里的公共雨伞有限,去晚了就没了。见人都走空了,盛霖也不看书了,把门掩上后去整理书架了,要是明天老师来了见还书小车上还有书,刘默可是会被扣工资的。 如同墨汁染黑的天空突然被一道白光撕裂,如铁板迸裂开来的声音,在天空响起。紧接着,犹如万乘战车从头顶驶过,低沉的闷雷不停在头顶翻滚徘徊,整栋大楼窗户上的玻璃也跟着嗡嗡作响。盛霖甚至觉得旁边的书架也在轻微的晃动,阅览室里的灯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楼下传来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那叫声的节奏竟然和灯光闪烁频率完全合拍。 原本漆黑的夜空被接连不断的闪电照的如同白昼,巨大的轰鸣声让盛霖耳里嗡嗡作响。伴随着更为明显的晃动,盛霖见到一道阴影从窗边闪过,亮着的电灯最终没有撑住,阅览室陷入了黑暗之中。紧急照明灯反应倒是灵敏,马上就亮了起来。一暗一明来得太为迅速,反而让盛霖感觉到不适,连忙伸手去揉眼睛。 刚还肆意横行的雷电突然消停了下来,呼啸的风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连哗啦啦的雨声都没了,只剩下偶尔传来几声滴答。太过安静的环境让盛霖的耳朵里传来了微弱的电流声。昏黄的紧急照明灯虽说驱走了黑暗,但是那惨淡的亮光,不仅不能给人安慰,反而让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第二章 天罚之眼 长安新城长乐门里,有一座香火颇为旺盛的东岳庙,相传是当年唐代玄宗皇帝泰山封禅之后回来建于春明门外。但自从唐帝国灭亡之后,帝都东迁,再也没有从洛阳转运而来的漕粮,百万人口的大城随之衰落下去。 春明门里原本日日羽衣歌舞动,名花倾国两相欢的兴庆宫沦为衰草枯芦满地,野狐出没的沼泽地,车马过往频的春明门大街和两旁贵人大宅则一起化作一块块麦浪翻卷的良田。东岳庙的道士见此地实在荒凉得不像话,干脆西迁数里,拆屋携神搬到了新城的长乐门里,幸得东岳大帝没有发怒,神通尚在,竟也把这千余年的香火传了下来。 时至今日,东岳庙南门外长街,左右绵延几十家店铺都靠着东岳庙吃饭。大部分铺面都大门敞开,各式香花宝烛,神灵造像摆的满满当当,只有少数几家大门紧锁,即使有人进出的时候,门也只打开一条小缝,里面到底做啥生意外人不得而知。 忽听吱呀一声,一个少年背着个大包,抱着一只狸猫从最东头那间的店推门而出。 “黄叔,天色不早,我急着干脆赶路先行告辞了。” 他听到身后有人跟了出来,赶紧回头向那个留着一口发黄山羊胡须的干瘦中年人道别。这位被称为黄叔的中年人嘴上虽不听说着家里已经备上晚饭,劝少年住一夜再走,但人却挡在门口并无任何行动。 “不了,我趁晚上还是赶过去吧,听你说那处的情况不容乐观,既然你已经替我收了人家的定金,我还是早点帮他们驱去那邪物吧。” 黄叔见少年坚持要走,倒是乐得自己省了一顿晚饭,只不过最近这少年帮他赚了一笔,比以前给人看风水算命几年都来得多,可不敢得罪,漂亮话还是要多说几句,这年轻人耳根子还是软。他客气几句后也不再挽留,正准备退回去的时候,滴溜溜的眼珠突然发现对面的那死对头把窗帘掀起一道缝隙往这边看,心里一颤生怕死对头把自己财神爷给拐跑了,一咬牙,又从包里掏出六百块钱往少年口袋里塞。 “小炽啊,刚才光顾上说别的,我都忘记了。你上次给我的那两张经咒我都已经卖出去了。你要是有空,再给我多写几张,黄叔下次给你涨价,一张五百,保证不亏待你,怎么样?” 少年毕竟年轻,况且那两张经咒他觉得换两顿饭钱就差不多了,没想到黄叔竟然给了自己六百块,还提出以后一张五百,心里开心坏了,这下小疯子的伙食倒是有保障了。黄叔把钱塞进口袋后,拉上门坚持要送少年一段,坚决不能让这街里的同行有接触到他的机会。 原本黄叔是准备直接把少年送到汽车站的,结果少年提出要先去给他的狸花猫买点鱼干路上带着。黄叔一盘算,也行,反正都走出来这么远了,刚对门拉开帘子时,应该也只看到个影,这大街上到处都是背着大包的少年,他想找也不是那么容易。他干脆又掏出一把十元钞塞给少年,说给猫买鱼干的,一边又不忘叮嘱少年世道险恶,要小心骗子。 刚走出果子街,原本被塞到背包里的小疯子就憋不住了,自己挤开拉链爬上了少年的肩膀,喵呜喵呜叫了起来。 “你这家伙就这么贪吃,这一袋小鱼干只怕还没走到兴元你就吃光了。”说归说,少年还是拿出鱼干掰成小块递给肩上的狸猫。 只顾着吃鱼的猫没顾上突然而来的大风,摇摇晃晃间一脚踩空从少年身上滑了下来。少年尽管左手提着一大袋鱼干,但右手还是很灵活地一抄将猫抱在怀里。漫天风沙扬起,这小猫也不敢再张嘴吞吃,生怕吃了一嘴土进去,但贪心的他还是紧紧咬住那块鱼干不送嘴,时不时还举起爪子拍打上面的落土。 少年抱着猫刚躲到了路边的雨棚里,瓢泼的大雨从天而至。猫见状三两口吞掉自己嘴里的鱼干,回头看了少年几眼想要跑出去。 “不许去,你等会一身湿漉漉的怎么把你装到包里去。”少年脸立马板了起来。 “你要是不嫌弃被塞到钵盂里,那就出去玩吧。” 少年恐吓着猫,他也想不明白,别人家的猫为什么见水怕的要死,自己这猫玩水游泳玩的不亦乐乎,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养了一只批着猫皮的狗了。 一听要塞到钵盂里,狸花猫打了个冷战,停住了往外跑的脚步,却又有些不甘心,慢慢挪到雨棚边,伸出爪子去接棚子边缘滴下来的水滴。 大雨阻挡了他们行进的路,少年只得暂时坐在路边等着雨停,这种豪雨,只怕就算能打到出租车,也赶不上最后一班车了,实在不行今天就只能在外面过一夜吧。 原本闭目养神的少年突然听到一阵婴儿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又嗅到一股陈腐的气息,感觉有些不对。他赶紧站起身来四下查看,发现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正对着落地玻璃窗后的一个小孩做着鬼脸,手指更是穿过了玻璃,在婴儿脸上来回搓弄。 “哪儿来的妖孽,雷电之下都敢如此妄动。” 少年一边低声喝骂道,一边往那黑影大步跑去。原本正在玩水的狸猫嗖的一下如一道离弦箭,也跃身扑了过去。 黑影见势不对,散成一道黑气往天上飘去,少年也顾不得暴雨下的正酣,紧追不舍。好在老城这边都是连成片的低矮的四合院,一人一猫轻巧地条跳上了房顶,死死咬住不放。站在高处后,借着天上不时划破黑暗的亮光,少年才发现,原来头顶无数道黑气正从四面八方往南方齐齐飞去。 少年边追边念着真言,左手一转,一个黑色的石头钵盂出现在他手中,钵盂口喷出一道金光,罩住几道正在急速飞动的黑气。那些黑气顿时停止飘荡,颜色越变越淡,消失在了金光之中。右手一扬,飞出一道银色的长索,一分二,二分四,长索瞬间化成一张大网,卷起周围的黑气,顺势一绞将其除去。 只可惜一人之力终究杯水车薪,尽管狸猫也跟着上下扑动,挥舞利爪将黑气拍到了黑石钵盂边,但大多数黑气还是逃出他们的围捕。少年立在新城的南门闸楼的鸱吻之上,前面偌大一个广场,再无屋顶可上,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些黑气消失在远处却毫无办法。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懊悔自己技艺还是不精,这么一大群怨气连雷都不怕,聚集到了一起,只怕今晚不会太平了。 此时的天空,乌云开始盘旋流动起来,少年一看,心中暗喜,看此情形怨气太重连天都看不下去,恐怕是要降下天雷炼化这些怨气了。头顶的乌云借着夜色掩映以很快的速度旋转着,少年口中暗念真言,催开天眼,他看到一道道雪亮的电光正在往中心汇聚,凝结成一个球体。随着乌云里的涌去的电光越来越多,原本蓝色的球体慢慢膨胀变大,颜色也化为耀眼的白色,发出的强光让少年都无法长久凝视。 随着如同战鼓擂动的沉闷的声音响起,原本严严实实的乌云被撕开了一条缝隙,那个白色球体缓缓从缝隙里沉了下来,悬在云的下方。此时的天空犹如睁开了一只眼睛,”天罚之眼”,少年情不自禁喊了出来,这种只在古籍中见到的异像居然让他见到了,一时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自己心情。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后,那个白色光球喷出一道粗壮的蓝色光芒,如一条蛟龙奔向大地。这光芒消失在黑暗之中后,少年都能感到自己脚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九道电光接二连三劈向刚才黑气云集的方向后,白色光球收缩后再猛然膨胀化为一团青色的焰光从天而降,乌云裂开的缝隙又慢慢合上,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就连雨都慢慢停了下来。 这难得一见的奇景让少年半响会不过神来,他脑海里不断重现刚才那一幕以加强记忆,准备等会住下后把刚才那一幕好好描摹下来,也可纠正古书里描述的错误。虽说经过雷火洗涤,刚才那群云集的邪气只怕已经化成乌有了,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小疯子,今晚我们就多幸苦一下,一起去找找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好不好?” “喵!” 第三章 好的不灵坏的灵 盛霖在刚停电的那一霎,出于本能害怕了不到一秒钟,立马就恢复平静了。她害怕的倒不是什么鬼啊,坏人啊。而是,这么大的雷,不会把楼劈塌了啊,我不会被电死吧。毕竟以前陪爷爷走夜路什么的,大半夜都在破庙里呆过,这点小事真不算啥。 她拿起电话赶紧给老师汇报情况,这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万一到了九点半都不来,都没法打卡证明自己是按时走的了。老师倒是很通融,直截了当告诉她,停电了就直接锁门回去好了,毕竟学校也怕这大晚上学生有啥三长两短自己也担当不起。 刚挂了电话,铃声又立马响了起来。一看,果然是刘默打过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非常焦躁不安,又带着一些嘶哑。 “霖霖,我到了,学校那边没什么事吧?” “你到了我也放心了,这么大的雷雨。这啥都没有,好着呢。阿姨怎么样了?” “我妈她没什么大事,挺好的。” 虽然刘默在电话了笑了一下,但是盛霖听的出来不对劲,想想也是,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又是突然晕倒都送到ICU去了,怎么可能挺好的。不过她也不说穿,简单说两句,就准备收线了,也不耽误小默了。 盛霖站在窗边往下看去,整个校园里依然灯火通明,就连图书馆外面的路灯都是好的。无数把颜色各异的雨伞在毛毛细雨中盛开,从图书馆楼下往学校的宿舍区飘荡而去。她盘算了下,明天不用顶班,她可以抽空过去看看阿姨,自己还剩两千,要是这次阿姨情况不好,就先借给小默好了,反正她家这次肯定也要借钱,与其让她去看她那些姑妈的脸色,还不如自己借给她。 收拾好自己的包正要出门,回头一瞥,盛霖看见桌子上,小车上都还没有书没有归位。作为一个重度强迫症患者,这怎么可以忍,反正现在这楼里的人都忙着离开,电梯肯定挤爆。算了,收拾好了再回去,也可以让老师看看,咱干活有头有尾。 站在书架边忙活的时候,盛霖为了驱散黑暗和寂静,开始哼起自己喜欢的歌曲。喜欢胡思乱想的她,也许是最近看鬼故事比较多,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自己导演的恐怖片来。 “在这种雷雨夜突然停电没有一个人的地方,通常情况是会响起诡异的脚步声” “然后门外必然会飘来一个黑影。” “主角必然会被吓得尖叫起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时候那个黑影必然会露出真容,九成会伴着闪电和炸雷。那个人如果是男的,必然青面獠牙,如果是女的,肯定是一身红衣服。” 想到这里,盛霖猥琐地笑了起来,当年就不应该来学建筑,学电影导演,她说不定现在已经出道了。 笑声还回荡在空旷的房间时,耳边突然真的听到了脚步声。她连忙停下手里的活,留神侧耳倾听,那咔哒咔哒的声音却又消失了。盛霖自嘲起来,今天自己是怎么了,不是低血糖就是幻听,看来以后要检讨作息时间,熬夜看书再不能有。 没想到刚刚笑话完自己,那脚步声却又再次出现,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好出现了混响效果,听起来好像走在里面的人越来越多。盛霖脑想起了刘默曾经一本正经说过,长安作为千年帝都,虽然被废弃了,但是历朝历代积累下的怨气特别多,所以这里经常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你要偷偷说谁的坏话,那人保证立马出现在你面前。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保持着低缓的节奏慢慢往阅览室大门走来。阅览室朝向走廊的一面是落地的半透明毛玻璃,里面还挂着帘子,在走廊那黯淡的应急灯照耀下,特别像皮影戏的幕布。这个时候,一个拉长的人影浮现了出来,也许是人走到了灯的前面吧,怪异的影子变得正常了,很明显的一个女性。 正准备往地上吐一口唾沫驱秽的盛霖不敢再出声了,她迅速把自己撤到了书架的阴影之中。这种时候还是先不要逞强了,还是静观其变好了,她四下打量想找一个顺手的东西当武器,才发现原来大门没有关上。 走廊上的人影停下了脚步,不时低下身子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趁这个时候,盛霖一手抓起一个合订本,一手提着自己可以当打狗棒的长手电,放轻脚步猫着腰一溜碎步跑了门边,准备趁那个人影没走过来前先把门从里面反锁上。可别小看这些过刊的合订本,本本都是厚皮精装,要是再厚一点,一本都好几斤了,这要猛砸过去,连壮汉子都能砸晕,战斗力并不亚于板砖。 六月的闪电应该是最任性的,经常让你觉得他走了,然后突然就给你来这么一下。只听到哗啦一声,整个屋子被笼罩在了雪亮的青光之上。盛霖潜意识的一个抬头,看见一个妇女直挺挺的站在门口,她真的穿了一身红色的旗袍!而且青色的面庞中浮现出诡异的微笑。 就像刚才脑补的那样,盛霖惨叫一声后,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原本准备用来做武器的电筒和书也掉了,急得她伸手到处乱摸。我的亲娘欸,虽说自己对上几个男人都能把他们打跑,可那都是正面硬杠啊,可不带这样吓唬人的。慌乱间盛霖摸到了自己的手电,赶紧抓过来把强光和放电功能都打开,冲着对面那女人的脸照了过去。 “你是谁啊!大晚上不休息跑来干什么啊?” 对方此时也蹲下了身子,捡起那本掉在她脚下的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小妹妹,这是你掉的书吗?” 她刚一抬头,正面对上手电的强光,要知道这强光手电可是会短时令人致盲的。她感觉用另一只手挡住眼睛,发出发出痛苦的呻吟。 在手电的照射下,盛霖才发现对方不过是一普通人而已,毕竟身后还有影子呢,脚也是不悬空的。刚才那青色诡异的面容,应该是那闪电的杰作吧。 此时的盛霖稍稍松了一口气,她赶紧一边起身一边调低了电筒的亮光,但并没有关掉放电的功能,后退了两步后赶紧向对方道歉。对方摇了摇手,表示没关系,把书递给了盛霖正要转头离去,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来开口问道。 “小妹妹,你有没有看到一条项链?” 这女人一口普通话里带着几丝的江南口音,听起来有些软糯。 “项链?什么样的项链?”盛霖一时有点懵,思绪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怖片片场回转过来。 “一条红宝石坠的项链,是我儿子工作后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女人给盛霖描述其那项链的各种特征。对面这位阿姨虽然有年纪了,但一举一动中那优雅娴静的气质,配上那一口软软的声音,让盛霖都有些心神荡漾,要是自己年纪大了也能有这般气度该多好。 ”不好意思啊,阿姨,你说的这个项链我好像没见过。“唉,又是红宝石又是钻石的,这么值钱的东西掉了早被人捡走了吧。 盛霖话音刚落,就看到这女人带着一丝希望的脸上笼上了一层忧郁的神色。 ”那真是打搅了,不好意思,谢谢你帮助“女人回了一个礼,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阿姨等一下,我送一下你吧。”盛霖迟疑了一下,拿着电筒冲出门。站在走廊上茫然四顾却没看到人影,只有远处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的脚步声。 第四章 毕业季跳楼季 等盛霖离开图书馆的时候,里面只剩下几个保安和老师了,没得办法,谁让她加入了学生会,刚一到大厅,就被抓壮丁叫去维护秩序。尽管是周末,整个图书馆还是挤进来快四千人,没办法,马上就到期末考试了,再贪玩的学生都收心了。 在大厅里盛霖遇到了之前的舍友,张雨柔和方媛媛。当年刚入学的时候,盛霖分到的是已经有60年历史的老宿舍楼,条件差的要死,窗子都关不紧,但也是那时候认识了刘默等五个舍友,大家恰恰好很投缘,干脆还结成了六姊妹,每日里一起上学温习吃饭逛街。到大二的时候,别的宿舍因为奖学金都打起来的时候,她们六个倒一片祥和。只是进大三的时候,学校新楼修好,老楼要拆,宿舍安排被打乱了,六个人分到了三个宿舍,但还是和以前一样能腻在一起就在一起。 “小默呢?”方媛媛打量着周围。 “她妈妈又住院了,今天晚上是我来顶她的班。” “啊,又生病,真是可怜的孩子。”张雨柔唏嘘着,”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我明天先去看看吧,现在还在ICU里,也不好探望。”盛霖撑开自己那把巨无霸大伞,罩住六个人都没有问题,两只胳膊紧紧挽住身边的人,打开电筒调到最亮生怕大家踩到水里。 狂风已经停了,雨势也有所减弱,闪电只在天边偶尔闪现。楼外的空气带着一点泥土的腥味和丝丝凉意,高温持续了足足一个月,这一场完全不在预料之内的暴雨,总算送来了一点儿清凉。 一路上三个人聊的都是刘默的事,都替她发愁,绞尽脑汁想想还能给她找点什么不影响上学又能赚点钱贴补家用的事儿干。转眼就到了宿舍,正当盛霖低头往伞上套袋的时候,正等着她的张雨柔无意一瞥,让她失声尖叫起来。 “怎么了?”周围的人都赶紧围了上去。 “你们看,屋顶上好像有个人!”顺着她抬起的胳膊,大家看向远处的图书馆,只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 “什么都没有啊,小柔你是不是看花眼了?”方媛媛睁大眼睛看了半天,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她拉了拉张雨柔的衣袖嘀咕着,“早点回去休息吧,以后别熬夜了。” “不对,刚才闪电亮起的时候,我明明看见有个人影站在楼顶的。”张雨柔声音虽然很小,语气却很坚定。 正当几个人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一道利剑一样的闪电劈了袭来,直扑图书馆的楼顶,天空瞬间被照的如同白昼一般。“你们快看啊,哪个人还在楼顶!”张雨柔迅速抓住了盛霖和媛媛的胳膊,证明自己刚才并没有眼花。 张雨柔并没有说错,在闪电的照耀下,图书馆屋顶边缘站立着一个高大的黑影,但是距离太远,不能确认那到底是个什么。 “那是避雷针什么的吧,这大雷雨天,站在楼顶,等着挨劈呢?” 方媛媛话音刚落,又是一道闪电砸到了这个黑影上,爆裂出四散的火花,那黑影开始摇晃起来,从黑影上又伸出了两道细弱一点的黑影,摇晃着,就像一个人张开双臂要扑倒在地上的样子。 刚回来的女生们被这一幕惊呆了,甚至都忘记去尖叫。一道又一道闪电砸上了黑影,无论他移动到什么地方,闪电都追着他不放,迸溅开的火花如同烟花大会一样绚丽,紫的,蓝的,红的,黄的,七个颜色都全了。最后盛霖甚至看到天上降下一团青色的光华落在那个黑影之上,蓬的一下燃起一丛烈焰。 黑影最终颓然向前扑倒在地,伴随着四面八方的尖叫声,又看到他站了起来。盛霖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应该报警,正要掏电话的时候,就看见那个黑影急速向前跑到了屋顶的边缘,然后掉进了浓浓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盛霖把明显有些脚软的张雨柔扶住的时候,看见一旁的宿管大妈手里举着一个军用望远镜,正朝图书馆的屋顶看着。 ”大妈,你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有人准备跳楼反而被雷给劈下来了呗。那边树太高,看不清到底掉在哪儿了。我得给保卫处打个电话,让他们过去看看。”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不要管这些事了,这儿有我呢“ 宿管大妈收起望远镜边摇头叹气,边挥动双手催促着她们离开,”别看了,一到毕业季就来几个,毕不了业的,分手的,没找到好工作,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不明白有啥想不开的,人在啥都在,枉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了。“ 盛霖扶着张雨柔正要上楼,大妈突然说了一句,“姑娘们,平时晚上要拉好窗帘。”盛霖有些好奇的闻到,“大妈,怎么了啊。“ 大妈晃了晃手里的望远镜,”那些不学好的男生偷窥呗,你看我连作案工具都没收了。“大妈一贯话多,一打开话匣子眉飞色舞的,声形并茂展示了自己力擒小流氓的全过程。“大妈我当年也是民兵排长,这群小鸡崽我一巴掌下去叫他们半天都起不来。” 被大妈一吓唬,胆小的张雨柔和方媛媛更是不放盛霖回宿舍了,拽着她胳膊说什么刘默不在,你们宿舍里那两个师姐有出去实习了,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叫她去她们宿舍挤一挤。 “你可以睡我的床啊,我和媛媛挤一下就好了,你一个人也会害怕的是不是?”张雨柔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盛霖心里暗暗吐槽到,恐怕胆小的是你们吧,行吧,反正大家以前都是一个宿舍熟的不能再熟的了,刚好开个卧谈会。 “喂,保卫处吗?”把堵在门口的女孩都轰回去睡觉后,大妈拿起了电话。 “谁啊?”手里举着一只风爪,喝的有些醉醺醺的保卫队长问道。 “女二舍的门房,孙铁梅。刚图书馆那边有人跳楼了,你们赶紧过去看看。” “知道了。”保卫队长有些不以为然,哪年不来几个?只不过一来这孙铁梅有些难缠,二来这事也得赶在外面来人之前先弄清楚了,要不齐大忠又要冲自己发飙了。他睁着有些发红的双眼满屋里看了一圈。 “田根,你赶紧去图书馆那边看看是不是有人跳楼了?” “啊,我都巡逻一晚上了,要不换个人吧?”见领导脸色一沉,他赶紧改口,“要不让我回来让我先休息一下吧。” “嗬,长本事了,会指使领导了?你去不去?不去你就马上滚回家里去!” 第五章 消失的保安 倒霉的田根又被一个人轰出来干活了,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次了。 自从头儿几次暗示他请客被他装傻混过去后,他对自己就一直没有好脸色,当众羞辱训斥那是家常便饭,动不动就说他这儿不对那儿不对扣自己的工资,反正自己就没有对的地方。一旦临时有事,必然是叫他起来去干,哪怕睡下了都得从被窝里爬出来。 倒不是他小气舍不得,自己刚来那个月,工资可是被几个老油条吃的干干净净,还欠一屁股债。自己又不是像他们一样,家里有房子可以收租子,家里还等着他这点钱过日子。 雨水混着泪水顺着脸边的轮廓钻进了脖子,田根觉得不太舒服,抬起手擦了擦。他都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借着出来巡视在外面偷偷的哭。但有什么办法,读书读不好,出去打工又没得技术,去工地扛包又没得力气,只能忍气吞声,好歹这里工资稳定又比较高,还有个大叔明里暗里替自己挡着那些老油条,只能忍,忍到再有新人进来也许就好过了。 田根走到入口大厅外,隔着玻璃墙往里面看了一下,里面黑的啥都看不见。应急灯的电池应该是没电了,角落里的摄像头一闪一闪的微弱红光根本没啥用,看样子今天太晚是没有人来修了。 绕着图书馆转了好几圈,生怕有看漏的地方,还打着电筒在旁边的灌木丛里翻了好几次,压根就没有看到有人跳楼的迹象,没尸体,没血迹,灌木丛和草坪也没有被滚压的痕迹。就算他掉下来没摔死自己爬起来走了,好歹也得有个坑啊,十六层楼啊,掉个肉包子下来都能砸进泥里去。 查探五六次后,方圆几百米都细细搜索了一遍,连屋顶上被雷劈下来的水泥块都数清了,但连一根人的头发丝都没有看到,田根准备放弃了。他小心翼翼呼叫了值班室,好不容易得一句那你回来吧,他才敢塞好对讲机准备回走。 此时,田根的眼角无意瞥到大厅内好像有一丛火苗在飘动。他赶紧转身趴在玻璃墙上往里看,可里面一星亮光皆无。田根伸手揉了下眼角,刚才被气哭的眼睛里水汽朦胧,不会是眼花了吧。揉完眼睛,田根使劲眨了几下,想最后再确定一次,没想到大厅中心又升腾起一蓬火苗不停跳动着。 田根心里一惊,现在图书馆电也停了,怕是烟雾报警器和自动喷水器也不能用了,这要一失火,这里面几百万册书可都没了啊。他赶紧拿起自己的对讲机,可这次里面只有沙沙的刺耳杂音。 ”靠,又他娘的抽风了,这主管他小舅子卖的啥破玩意儿,一到关键时候就熄火。” 里面的火光越来越大。田根心一横,心想反正就那一丛火,自己冲进去用灭火器都能扑掉,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混个救火英雄的称号,那狗日的头儿估计也不敢欺负自己了。 走到大门边正要伸手,却发现原本锁在大门把手上的链条锁掉在了地上。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这门不是自己亲手锁的吗?难道当时没锁好?还是?有贼娃子了?田根赶紧叼起电筒捡起链条锁仔细查看,没有发现被破坏的痕迹。他此时后怕的要死,幸好是自己来查看了,要是别人发现了,明天自己就要被赶出去了。 他试着轻轻推了下门,吱的一声,大门被推开了一条缝。田根差点扑到在地上,怎么这个门也没锁。不对,当时自己锁好门后明明推了几次,同事也推了几下的。难道真是有贼?而且还是有钥匙的内贼? 田根赶紧从门缝里轻轻钻了进去,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飘荡在大厅的中间的那团火却消失在他眼前,大厅又陷入了一片黑暗。正在疑惑时,一股冷风直直扑上他的后背从他后颈处钻了进去,冻得他牙齿直打寒战。田根猛然想起,这火焰的颜色,是青白色的,和以前村子附近乱坟冈上那些游走的鬼火一个颜色。 一想到这,田根走路都走不稳了,连着崴了几下脚,他迅速抽出腰间的警棍,一边警惕地看着大厅内,一边拖动没有劲的脚往外退去。转身,拉门,想要赶紧离开这黑洞洞的大厅。 身后突然响起了噗的一声,像液化灶开的时候燃起火苗时候的声音,声音很小,但在这寂静的午夜,却特别的清晰。从玻璃大门的反光上,田根又看到了火苗飘荡在楼梯口上,并往里飘动,而且火苗的下方,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团黑色的身影。闹半天,果真只是个贼娃子,看那黑影身量,还是个又矮又瘦的家伙。 田根把刚才到现在的事儿串起来一想,顿时恍然大悟,哪儿来的什么鬼火哦,不过是贼娃子趁着大雨摸了过来,弄开门锁进来想偷东西,那火苗应该就是那种露营用的打火机,他见人用过,火焰的大小还可以自己调,大风天还可以当火把用,难怪火焰是青白色的。 火苗慢慢往远处飘去,田根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追了过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迟疑了,万一对方不止一个人怎么办,想到这儿他已经踩上楼梯的脚又收了回来。这时他耳边突然响起头儿挖苦他的声音,特别地清晰,就如同头儿站在他身后羞辱他一样,不光说他,连他死去的爹,拉扯他长大的妈,他妹都被头儿一个个数落一番,气得他满脸通红,捏紧的手心都被指甲挖破了。 楼上那蓬火焰仿佛在等他一样,就在楼梯口晃动,火焰下的身影越发清晰。那不足的身量看起来就是个小屁孩,估计一米五都不到,居然还那么嚣张。田根似乎听到了那人嘲笑自己的声音,什么窝囊废,胆小鬼,娘娘腔骂个不停。 一股无名火烧的田根撸起了袖子,老子一米八的个子不相信对付不了这个干猴子,何况老子这里还有一根可以电倒一头牛的警棍。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二楼,但那火焰在他上来以前却缓缓往走廊飘去,勾引着他往黑暗的最深处走去。 大门上的门锁,此时慢慢的转动起来,只听到咔哒一声,大门被锁上了。挂在把手上的链条锁也化作了一条蛇,贴着大门游弋着,然后一口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又是咔哒一声。这图书馆里的一切,被锁在黑暗之中,大厅里一片寂静,之前的火焰,追进去的田根,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这儿一样。 第六章 为母亲发愁的刘默 不知道是不是大雨把尘埃都洗干净了,雨后清晨的阳光特别刺眼。太阳刚爬上窗户,盛霖就醒了,也不知道谁做的规划,这一片的宿舍楼朝向都是东向,存心不让学生睡懒觉还是咋的? 捂着被子哀嚎了半天,盛霖才想起来今天要去探望刘默,赶紧一骨碌爬了起来,匆匆告别了还在被窝里赖床的张雨柔和方媛媛,匆匆回到宿舍洗漱收拾一番。得趁着时间还早的赶紧出门,要不是碰上出城度假的车流又被被堵惨了。 走到了宿舍门口,瞅见宿管大妈坐在门房里面,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水果台不知道重播多少遍的真假公主乐。大妈看门很多年,就算看着电视也能看清从门口过路的所有人,一见到盛霖,赶紧冲她挥手叫她进去。 “大妈?啥事啊?” 大妈把手里没磕完的瓜子一扔,看了看周围没有人,赶紧凑上来压低声音。”昨天晚上不是咱们看见有人跳楼么?后来我不是给保卫处打电话了吗?” 盛霖被大妈搞得有些糊涂,“是啊,怎么?果然是毕业的学生吗?” 大妈又一次环顾了下一周,再一次确认没有人,小声说道,“嘿,你说奇怪不奇怪,今天早上我还问保卫处呢,他们说根本没找到有人跳楼的痕迹,我说我昨天晚上拿这望远镜明明看到有个人影跳了下去,他们硬是不承认。” “还有更蹊跷的事儿呢,昨天晚上他们打发出去查看现场的那个保安,居然失踪了。更离奇的是,这人失踪了,那保安队的队长还不去报案。也算我运气好,早上五点去晨练路过他们宿舍听见一群人为这个事儿吵架,我贴了个墙角才听个清楚。” 盛霖被越来越近的大妈逼的退的都快靠到墙上了,好在大妈习惯性举起右手一磕,没发现瓜子,才转身回去,拢好桌上的散乱的瓜子,一边磕着一边继续和盛霖八卦。 “我看啊,这里面猫腻多着呢,依我看啊,昨天是真有人跳楼了,几个领导肯定知道了,然后私下处理了这事,那保安也被打发了。上次作弊被开除后跳楼那个,你还记得吧,家里抬着棺材堵着校门闹了好几天,我看领导就是被那次吓怕了。“ 大妈一副我已明白一切的表情,感情她没能去公安局刑侦处真是埋没了人才。盛霖赶紧恭维了大妈一番才得以脱身,大妈这人啥都好,就是爱找人和她聊天爱八卦爱扒小道消息。 ICU外长椅上,刘默一个人木愣愣地坐在那儿,手里捧着一叠厚厚的单据。周围的人来人往,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不是她偶尔抬起手擦了一下眼角,路过的人也许都会把她看作一件雕塑。 盛霖老远就看见了她,本来想叫她一声,但突然想起这是医院,禁止喧哗,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蹑手蹑脚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一下她肩膀。 “小默,看什么呢?” “啊?!霖霖?你怎么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刘默手忙脚乱赶紧把手里的单据塞到椅子后面。盛霖觉得有些不对劲,又问了两次她把什么东西藏起来了,但是总是被刘默转移话题。盛霖叹了一口气,她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了,但是人家不想说,自己也不追问了。 “霖霖,看你热的满头都是汗,我要不去给你买瓶水吧?”刘默掏出手绢把盛霖额头上的汗珠全部抹去后提议道。 “不用,我刚才买了两瓶,给,你也喝一瓶,看你嘴唇都开裂了。” 刚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刘默突然来了一句,“霖霖,我想退学了,我妈这病花的钱太多了,我不想看我爸一个人受累,我也不想连累我小姨还要替我家操心。”盛霖一听这话,那暴脾气就上来了。 “退学能节约几个钱?你算算,各种奖学金加学校的勤工俭学,这两年不光学费没花就连生活费都没拿过家里的对不对?学校的牌子那么硬,起薪都是别人的两倍,那时候才是你挣钱的时候。你马上就大三了,再忍一年就不行吗?你看看咱宿舍那两学姐,大四不是也出去实习挣工资了吗?你现在出去能干啥?端菜洗盘子收银?一个月扣去生活费你还能存几个钱?你难道就没算算这笔帐么?” 看着刘默那满是血丝的双眼,憔悴的面容,盛霖又愣生生把火气憋了回去,语气也变得委婉了许多。 “再说,你不是说过,你奶奶家一直看不起你吗?结果你当时考了全市第一,又进了大学,你叔你姑那儿子闺女的连专科都没考试。你这退学,他们才高兴呢!少不得又挖苦你妈。为了你妈,为了你爸,熬过这两年,一切都会好过的。” 盛霖一连串话噼里啪啦的,犹如当头棒喝,让刘默清醒过来。”挣钱的事儿你别急,好好考完试,把奖学金拿了。我听学姐说她们暑假要弄个培训班,现在正在找手绘老师。你手绘成绩那么好,到时候先去看看呗,要是能去上课,一个月好几千呢。“ 刘默此时满肚子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最后紧紧握住盛霖的手说上一句,“谢谢。” “行了行了,咱俩谁跟谁啊。你也别谢我。等阿姨好了,我还等着去蹭饭了。” 刘默被盛霖那夸张的表情逗的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又想着吃啊,你昨天早上不是还喊叫又胖了两斤要减肥吗?” 盛霖在医院一直呆到刘默的爸爸来才走,走的时候背着刘默留了几千块钱。 “叔叔,不要客气,你家的情况我也清楚,这是我自己打工挣的,还有奖学金,你先留着。等阿姨好转了,你再让小默慢慢还我也不迟。” 因为刘默的事,心情很是糟糕,结果出门打车还净是遇到拒载的司机,还不容易强行挡下一辆。听到目的地,那司机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喊”交车不去“,一边把收起来的交车牌摔倒前面。 “少在这里扯淡,现在才几点啊,你就交车?你车牌我都下了,看我去投诉你不!” 盛霖气呼呼拍了车前盖和司机对吼,没想到那家伙看盛霖是个女的,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拽出来一根铁棒,冲下车举起棒子就冲着盛霖砸过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大惊,有几个胆子大的年轻人还准备冲过来劝架。不过盛霖动作更快,一手夺棒,一手抓住司机的手腕,一个过肩摔,狠狠把他摔倒了地上,一脚踩到了他胸口上。司机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背上一疼,面上扑来一阵风,就看到一个拳头停在了自己的鼻尖上 “下次想动手之前,先掂量自己啥能耐,别觉得女孩就还好欺负!还有呢,出来做事就要有做事的素质。”盛霖收回了拳头,松开了踩在司机身上的脚,“走了,你这位大爷的车咱坐不起。”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鼓掌声,看来平时大家真没少被拒载绕路 第七章 这般俊秀的人儿,干点什么不好 盛霖下车后急匆匆往校门赶去,她浑身上下都被汗水给湿透了,黏在衣服上非常难受,她非常需要洗一个澡。这周末下午挤公交本来就受罪,更倒霉的是到站了又被人挤上去了,现在只能往回走两站了。 也不知道是刚才挤的厉害还是走的太急,扎起来的头发居然散开了,披散在满是汗水的后颈上很是难受。盛霖摸了摸头上,扎头发的发带已经不在头上了,她赶紧转身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回来。 “这是你掉的东西吗?” 一袭白衣翩翩的少年站在身后,手里捏着的正是她掉的发带。 盛霖快步走上去接了过来,”谢谢你啊!“ 这个时候,只听喵呜一声,一只狸花猫爬上了少年的肩膀站在上面,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瞅着盛霖看个不停。 “这是你的猫吗?长的真可爱,虎头虎脑的。”作为资深铲屎官和重度爱猫症患者,盛霖有点想撸一撸这只小猫,但是又有点担心这猫会不会挠她,毕竟猫是不喜欢主人以外的人去摸他的。 “喵喵”,见盛霖伸出手又不敢摸自己,猫咪探出自己的爪子主动去碰了几下盛霖,表示许可她碰触自己,叫声那叫一个温柔,笑的那是见牙不见眼。少年也觉得奇了,平时小疯子严禁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靠近,轻则吹胡子瞪眼,重则直接上爪子,今天怎么转性了?难道这对面的女孩有啥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不看还好,一看盛霖的脸,少年大惊,正要开口,盛霖却已经转身离去。 逗猫虽好,但是身上那粘腻的感觉是在太难受,盛霖只得和猫道别后转身离去。刚走出几步,她就听到身后有轻碎的脚步声紧跟着自己。侧脸偷瞄了一眼身后,那个白衣少年正紧跟着自己。两人目光正好撞在了一起,对方显得有些尴尬,赶紧别过头去,双手紧张的不知道往哪儿放,不住地搓了搓手。 偷偷摸摸跟踪自己的男生多了,盛霖早已见怪不怪。她倒也不害怕,一来以为是白天,二来大不了打一架,刚才那男生的身板那么瘦的。也许是注意到身后有人,盛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她走快,那脚步声快,她故意放慢脚步,那脚步声也跟着慢下来了。 盛霖心里冷笑道,一个突然停顿,一个转身,那男生没有想到盛霖会来这一招,顿时满面通红,吓得往后一退,差点被身后的坑绊倒在地。 “跟了我这么久,你想要干什么呢?”盛霖努力挺直身子,想营造出从高处俯视的效果。但对方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多头,她只能举起双手不停捏动,发出咔咔作响的声音。 少年对着盛霖尴尬地笑着。 “没啊,你弄错了。” “好吧,那就是弄错了。”盛霖也不想和他多纠缠,爷爷告诫过她,和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切勿太过得寸进尺。“看来我是堵了你路了,要不请您先行一步吧。“ 少年见盛霖退到一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一时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了。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从身上掏出一件东西,朝盛霖走过去 “姑,姑娘,我看你面容,似乎有沾染了死气,只怕你最近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哈?”盛霖听对方这样说,只感觉像笑,这话以前和刘默出去逛寺庙的时候,经常在庙门口被那些推销什么开光符的假和尚口中听到。 ““昨天我曾见附近有无数怨气云集。虽说天雷将已其荡灭,但我观姑娘身上还沾染了少许。我这里有要事要办不能再留,特留下一物相送,能帮助姑娘不会被邪物鬼怪所侵害。” 少年正伸手要递给盛霖,被她一手拍到了地上,盛霖的脸上也涌起一丝怒意。 “少来这套,”她挥了挥手,“当我幼儿园小朋友啊,鬼?你当你写中元节特刊啊,现在端午都还没到呢!“青天白日哪来的鬼,还见鬼,你才见鬼了,你全家都见鬼。这人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要骗钱吧,盛霖心里想到。 少年见盛霖转身要走,连忙跑到了盛霖面前挡住她去路。 嗨,果然就是个骗钱的骗子,可惜骗术不到家,还没说慌脸都红了。比起那些游走在大街上,剃个光头,穿上狗屎黄袍子,手里拿串东岳庙门口批发来的染红木珠,一见到提着大包小包的贵妇土豪,赶紧凑上去,操着一口蹩脚普通话,“阿弥陀佛,施主,我佛和你有缘,这有开光的佛像可保你升官发财一世平安”的骗子来说,还是太嫩了。 盛霖并不去接少年递过来的东西,双手抱胸,右手的手指还不停在胳膊上敲击,面上带着冷笑看着他,故意带着一点轻佻的语气说道。 “你说说你,这般俊秀的人儿,干什么不好?冲着你这长相,卖油饼也能比别人多卖几个吧,何况做骗子呢。再说我一个穷学生,哪儿来的钱,你要一心卖这些东西,往前走,前面那个大中国际,全长安最高档的奢华商场,里面血拼的贵妇可喜欢求神拜佛了,你去找她们,比骗我能赚的多。 刻薄的嘲笑让少年羞的脸上的红色几乎能滴下来,胸部急速地一起一伏。盛霖意识到自己又犯毒舌的毛病了,刘默都劝过她几次,说这样容易这得罪人。见到少年这副窘样,她突然又觉得后悔了。 ”算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你要真没钱了,我们学校一直保安招不够,你这个子可以去试试。“她指了指远处的校门后,扔下少年转身快步离去。 那少年又追了上来,一手拉住盛霖不放。 ”你干什么啊。“盛霖想甩掉手腕上的胳膊,没想到这人力气居然这么大,让自己根本动弹不得,自己那当特种兵教头的师兄掰腕子的力气都没这个文弱男大。”再不放开我喊人了“ 少年把一个像手镯的东西强行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这臂钏一定要带着,马首明王的力量一般的邪物都没法对抗。如果你真遇到什么连臂钏都无法对付的东西,七日后来南山的莲华峪青莲峰上化城院找我。“少年说完转身往巷子深处跑去。 等盛霖望去,只见那敞开的白衬衣如同鸟翼一样抖动,背上的小包里,狸猫钻出来冲着盛霖挥别,转瞬间一人一猫消失在了巷子里。 第八章 天降焦尸 【新人求推荐收藏】 盛霖一垂手,那个被少年套在手腕上的金属环掉在了地上,发出铛的一声。出于好奇,盛霖捡起了这玩意儿,掂了掂,不轻,挺压手的。这重量,加上闪烁着略微带着紫色的金光,估计得是用铜做的,为了骗人也算下血本了。 记得少年说这个叫什么臂钏,这个词盛霖没听说过。外形看起来挺像一个放大的戒指,又有点像个手镯,但别说套在大拇指上了,刚才套在手腕上都掉下来了。盛霖又重新套进去往上推了下,刚好可以卡在大臂处,难怪叫那名字。 臂钏上缀有一个厚厚的八角形金属花饰。花饰边缘是一圈很有动感的纹饰,像卷曲的祥云,又像熊熊燃烧的烈火,中间浮雕出起一圈莲瓣,瓣尖微微向里卷曲,莲瓣之中錾刻了一个有三只眼的马头,马头四周凸起了一圈奇怪的文字。盛霖好歹也算认识不少古汉字,仔细辨认半天,但对这些文字一点印象都没有,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汉字。钏体上用精细的线条錾刻着一圈排列整齐的莲花,莲花和莲花之间,隐隐约约也能看到一些文字,和花饰上的文字很像,但是换一个角度,那些文字又消失了。 盛霖脱下臂钏上下来回翻动查看的时候,整个臂钏在残阳的光芒照耀下,浮现出如同宝石光芒的华彩,煞是好看。当她走到垃圾箱变准备丢掉时,变得犹豫起来。丢吧,有点舍不得,这么精美好看的东西,不丢吧,万一像那些鬼故事里一样,是个吸血的魔器,或者是养有小鬼的容器,害了自己和朋友怎么办? 算了,先收着吧,下次要是见到那个少年,还他好了。他还不如把那只可爱的狸猫卖给自己呢,要再多的钱都愿意给,一脸乖咪咪的样子。一想起那猫,她又回忆起那个少年了,能把猫养得这样乖,应该不是坏人吧,刚才被自己挖苦的那么不堪,都没有回一句。以后得一定要听刘默的,毒舌什么的,光过一把嘴瘾,对解决事情毫无用处。 转眼到了周一,借书的,还书的,去看报刊的,去上自习的,去听报告的,去电教室上课的,去网络室上网的,图书馆里依然满满当当。什么?你问保安雷雨夜消失的传闻怎么没有影响?开玩笑,太学这种千年历史的老校,光是搬到现在这个校区也有百余年了,那个楼没有点灵异传闻。不过传闻也就是传闻,哪儿有学习重要,马上就是期末考试了,那个东西比鬼还恐怖,三门挂科就退学,你说吓人不吓人? 刘默抱着一件外套,向刚刚一起听完报告的盛霖抱怨着图书馆的空调是不是坏了。盛霖嘲笑她,“你都不看看天气预报啊,今天可是最低温都上28度了,你还带长袖外套过来。”刘诺反驳道,”我看了啊,但这以前图书馆外面35度里面都冷的打摆子,我去年不是这件衣服穿了一夏么?” 听到此言,盛霖突然想起来,周日过来上班的时候,就感觉新图书馆好像和以往不太一样,具体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一时又想不起来了。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雨夜遇到的阿姨和巷子里那个白衣少年说过的话,一时有些呆住,差点被绊倒在地。 “霖霖,小心点啊。”刘默赶紧扶住了她,”怎么搞的,你平地走路都要摔跤了。“ ”诶,还不是因为听张大师做报告穿得正式点惹的祸么,我还是不习惯穿带跟的鞋啊。“盛霖赶紧打哈哈混了过去,刘默那胆小鬼,有些事还是不能告诉她了。 “对了,小默,你妈妈的事儿怎么样了。” “确诊了,颅内动脉瘤,必须手术。但是你知道我妈妈的身体,她血小板本来就低,医生也不敢下手,现在只能先升血小板。”说到这里,刘默脸色越来越黯淡,声音也越来越小。”升血小板需要的人血蛋白,和手术的花费都是一笔大数字。我爸爸已经去卖房了,但是我都不知道够不够。” 盛霖搂着刘默拍着她的肩膀试图给她一些安慰,“别想那么多了,先治病吧。” “我小姨说去卖她的房子,让我们别卖,说她一个人好对付,我妈出院了起码要回家休养。为这个我还和她吵了一架,结果被她轰回来,说大人的事小孩少管,上你的学去。说没我妈一手带大她,哪儿有她今天。” “对啊,你小姨说的对,你现在就是好好学习,争取找一个好一点的工作。你要把这些压力化成动力,别想太多,说不定你到时候又是一个张大师级别的建筑大师。” 两人走到楼梯口,盛霖突然闻到一股焦糊味。 “小默,你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了么?” “没有啊,真要有哪儿起火,报警器早就响了。” 刘默使劲抽动了几下鼻子,并没有闻道什么。不过盛霖这人鼻子特别敏感,记得有次下乡采风,自己才闻到轻微的臭气,她那边已经被臭气熏吐了。刘默抬起头四下查看,看看到底是不是哪儿真有起火的迹象。 “啊!”刘默爆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同时,图书馆里无数人也尖叫起来。 “怎么了?” 盛霖赶紧问刘默怎么回事,对方脸上一脸惊恐,嘴巴张大都合不上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抬起手指向对面,示意让盛霖赶紧去看。 图书馆的玻璃大厅中,一具被烧的如同焦炭一般的躯体挂在半空,脖子上套着一条长长的铁链,铁链的另外一头缠绕在了屋顶的钢梁上。原本人多但是还算井然有序的图书馆此时就像有人往滚了的油锅里泼了一瓢水一样,经过最初短暂的不知所措后,所有的人以焦尸为圆心往四周炸开,想快一点离开这个地方,所有的秩序和礼貌在这一刻都没了,只剩下逃生的本能。 一阵轻风吹来,悬在控制的焦尸来回晃荡,扯动铁链和钢梁来回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如风铃般悦耳。大厅里的学生,此时已被吓的尖叫着如无头鸟般四处乱窜,更有不少人当场就晕倒在了地上,却没有人管,任由他们被人踩来踩去。 第九章 倒霉蛋【求收藏求推荐】 困在图书馆里的所有人都不想比别人晚一秒离开这里,但门就那么大,冲在最前面的人反而都被卡在了大门处。挤不到前面去的人,抄起身边一切可以找到的东西,去砸大厅的玻璃墙,但坚固的防爆玻璃上连碎裂的纹路都没有出现。 吵闹的声音让还在自习室和阅览室里看书的学生也出来看个究竟。他们连到底出了什么事还不知道,但是见到一张张惊恐扭曲的面容,听到一阵阵扯破喉咙的吼叫后,也变得慌乱了起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干什么,只是漫无目的,看哪儿人多,就往哪儿跑去。 伴随着铁链的抖动碰撞声,天上时不时掉下一些黑色的碎末,更是刺激得下面的人变得更加疯狂。被困在楼梯的学生最是可怜,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风,吹的焦尸不停的转动着身躯,时不时把狞笑着露着一口白牙的脸冲向他们。往下走是走不动了,大厅里出不去的学生都在试图上楼,只求离那具尸体远一点。往上走被刚出来的学生堵住了去路,好歹几个嗓门大的人冲这些还晕头转向家伙大吼不要再往前起了点作用,人流总算开始慢慢往回涌动。 盛霖和刘若一开始站在楼梯口险些被人撞了下去,她赶紧两手抓住栏杆,把刘默护在里面,最幸运的是今天学校没有开电梯,要不是今天铁定出事。她一边用自己身躯抵御着别人的冲击,一边慢慢跟随着人群涌动的方向缓缓后退。 ”大家请镇定一下,不要骚乱。”被裹挟着上到二楼的盛霖,把刘默送到了人少的角落里,嘱咐她不要乱跑,等人少了再找机会出去。 “就算是个死人他也不会下来咬我们,现在最怕的反而是被人挤在地上踩伤。对了,小默,给,你先拿我电话赶紧去报警。我去维持一下秩序,再这样下去,只怕要出人命了。” 盛霖把自己的电话塞到了刘默的手里,脱下鞋子塞到包里,拨开人群跑到了平台处,举起双手放在嘴边做出喇叭状,竭尽丹田之气,冲着下面依然是乱糟糟一团的人群大声喊道。 “大家不要再挤了,只有排好队,有秩序,才能走出去。你们看看你们的脚下,多少人被踩伤了啊?头上那个东西不会吃了你们,而你们却会害死你们的同学你们知道不知道?” 这一声棒喝回荡在大厅里,如同狮子吼,震的众人那迷失的本性慢慢回转理智。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地上躺了不少已经晕过去的学生,脸上,身上密密麻麻都是脚印。虽然大部分人还能挪动一下身子发出轻微的呻吟,但是有几个已经是满脸血迹,已是动弹不得。 大部分人慢慢恢复了常态,他们看到现场的狼藉,回想起刚才自己那失态的样子,很多人干脆还是继续捂着脸遮挡着自己羞愧的表情。有几个胆大的已经开始拿起电话告诉亲友自己见到的诡异的时间,更有人已经不惧头顶的尸体,慢慢挪动着身躯想过去看个究竟。 此时,闻讯而来的老师和保安已经打开了所有的门,让学生可以快一点撤离此处。卡在前门的学生也被拉了起来,此时才发现已有不少人被踩踏到晕了过去,一头一脸都是血。老师们赶紧指挥男生们把这伤者赶紧送到校医院去,还能站起来的学生也顾不得去找自己被踩掉的鞋子,几个人互相搀扶着离开。 盛霖见状干脆翻过栏杆从二楼跳了下去,楼梯那么堵,她懒得再去挤了。关键时候,还是老师们来了起了作用,大厅已经平静下来,从阅览室里拿出来的隔离栏,已经把吊灯所在区域隔离开来。男生们都手拉手,结成长长的护栏,让还滞留在楼里的人排成长队有秩序的离开。遍地都是被踩掉的鞋,扔在地上的书包,电话,挤倒摔碎的花瓶,甚至还有一滴滴血滴落其间。 盛霖正在长队边帮着疏导人流,几个女生扯着一个男生的衣领把他拖了过来,说这男生手里拿着相机,还在他们的腿边钻来钻去,肯定是要拍不好的照片,是个臭流氓。那男生嘴里说着道歉,但是拼命想挤过人群,往大厅中心挤过去。 “我刚才喊了多少次,不要挤好不好。你还拿着相机往人家的腿边钻,你要干什么?“盛霖楸住此人,把他拖了出来。 ”姐姐,盛姐姐,是我穆伟啊,我就是想去拍过一手照片而已。我真的不是耍流氓啊,哎呦,轻一点啊,衣服要撕烂了。“ 盛霖仔细一看,哦,熟人啊,学校报社的,只要学校一有事,不出三分钟,保证赶到现场。 ”不行,这次真不行,这可是凶杀案,等警察来看过现场了再说。你要进去现场被破坏了怎么办。还有啊,你比我还要大两岁,叫我姐姐,信不信我抽你啊。“ 穆伟赶紧蹲在地上,举着手遮住头。 “可你不是讨厌男生叫你美女吗?姐姐可是尊称啊。姐姐你就行行好吧,我就在下面拍个照而已。那尸体可是挂在半空中啊,哪能把现场破坏了,等警察来就晚了,啥都拍不到了。衣服,衣服真要扯烂了,我告诉你啊,刚买的,三百块啊,牌子啊,扯坏了你要赔。” 趁着盛霖噗嗤一笑手劲一松,穆伟拔腿就跑,硬是从人腿边挤了出去,钻过隔离栏,跑到了尸体下方,对着上面咔嚓咔嚓的拍起照片来。 盛霖想抓没抓住这家伙,忽听到头上传来铁链摩擦的刺耳声音,抬头看去,尸体正在缓缓往下掉。”离远一点,小心它掉下来。“盛霖赶紧冲着正在拍照的穆伟喊到。 ”没事儿,我再拍两张就走。“穆伟只顾拍照,连回头一下都没空。“这是一个未来新闻工作者的素质,要到最危险的地方去。” 就在穆伟拍完照片,心满意足低头收相机时,缠在钢梁上的铁链在不断往下坠的尸体拉扯下,彻底从灯架上松脱开来。伴着哗啦啦的声音,铁链的尾端狠狠抽打了一下钢梁顶部的玻璃屋顶,发出了一声脆响,跟随着下坠的尸体掉了下去。 听到头上的声音和周围人的尖叫,穆伟本能地抬头看去,原本悬挂在空中的尸体张开双臂向他扑了过来。他尚未从惊恐中反应过来,一张狰狞扭曲的炭化的人脸已经出现了面前, 焦尸的两只胳膊压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扑倒在地。 穆伟惨叫着躺在地上,焦糊的臭味钻入了他的鼻孔。他用力想把尸体从自己身上推下去,反而让尸体一点点往前蠕动到和他脸对脸。空荡荡的眼眶紧紧盯着他,大张的嘴巴里,四颗尖利的虎牙闪着惨白的光,他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歪倒在了地上。 第十章 擦肩而过的重逢 刘默接过电话赶紧拨打着报警电话,但话筒总是传来线路繁忙,请稍后再拨的声音。也许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在报警吧,刘默失望地放下电话,完不成好友的嘱托让她感到一丝失落。 对了,记得几个月前学校组织过一次警民活动,当时陪盛霖参与组织活动的时候,还留了一张对方组织者的联系卡。她翻了翻钱包,卡片还在,赶紧按上面那个电话号码打了过去。一个低沉的男声传了过来,“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助。 已经恢复镇定的刘默,赶紧把图书馆出现的事情一说。在那次警民活动中,她还记得这个叫陆君扬的警察还做过一个《电话报警须知》的讲演,强调过报警需要注意啥,需要交代啥。所以这次报警,把时间地点情况结果,但凡该说的,事无巨细都交代非常清楚。 电话那头传来了起身时桌椅碰撞的声音,听到对方说了一句谢谢后,刘默道了声感谢才挂了电话找盛霖去了。她下了楼梯,就看到焦尸从天而落扑到了下面那个胖乎乎的男生,此时大厅里又是一阵骚动。有几个刚被掐人中清醒过来的人目睹此景,再一次呻吟一声又晕了过去。大家都纷纷以为尸体活了,还好此时维持秩序的保卫和老师多,压的住场子,没有像刚才那样出现全场崩溃的状况。 胖乎乎的齐大忠躲在门外,一手拿着电话小声和那一头说着什么,一手用手绢不停擦着自己的脑门,上面早已没了头发,全是汗水。他的脚都在发抖,出了这么大的事,怕是顺利退休都不能了。警笛声呼啸着由远而近,吓得他差点把手机丢在地上。 两辆警车在图书馆门口停了下来,陆君扬跟着师父冯昭一行进了大厅,他去年刚才特种部队转业回来,先分到派出所当了一年社区民警实习,因为表现突出被提拔到分局,刚破获一场特大贩毒案从云南回来后第一天去单位,刚把板凳坐热就被师父带到了现场。 当陆君扬往大门走去的时候,刚好刘默陪着盛霖从他旁边路过。两人擦肩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这个眉上笼罩着一丝淡淡忧虑的女孩,他记得这个人以前是见过了,只是具体的什么时候见过他又想不起来。他回头望去,人已是越走越远了,想要开口叫对方,却想起现在是自己的工作时间。 “看啥呢?”冯昭一巴掌拍在徒弟的肩膀上,第一次见到徒弟这种失神的状态。他顺着陆君扬的眼神方向看过去,嘿,算来自己这个徒弟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是找对象的年纪了。 “没,没啥。我们赶紧进去吧,听说里面的情况很是惨烈诡异。”陆君扬赶紧掩饰自己的失态。 此时大厅里的人已经走空,门口的隔离栏也拉了起来,但保卫,工作人员和领导等都留在了现场,以配合调查,学校也下令全校封校,无论老师学生一律都不许出门。陆君扬因为以前和学校的活动,和齐大忠有过一面之缘分,被安排先和他沟通了解情况 齐大忠干到副校长兼总务长这个级别,已经是一个老油条了,按说应该已是万事波澜不惊。但陆俊峰发现对方说话的时候,偶尔眼珠里会滑过一些微小的波动,,但他并没有打草惊蛇,只是在自己心中暗暗记下一笔。 齐大忠定了定神,指着用隔离栏中的那具黑乎乎的尸体道。“压在那个同学身上的就是突然出现在这儿的那具尸体。本来我们想把他搬开,不过靠近后发现尸体出现碎裂迹象,又怕破坏现场,所以只能你们来处理了。还好下面那个人只是晕了过去,暂时没得啥大碍。“他又指了指头上的天花板,“听现场的人说,尸体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但什么时候挂在上面的,就没有人知道了。” “大厅里是否安装了监控?这图书馆是否有可以让人接近钢梁的工具或者入口?”陆君扬总算逮到了齐大忠,这一转身就找不到人了,看他老是在擦汗,虽然这是大夏天,但这楼里挺凉快的,不至于这么一会就要找空调风口去了吧,陆君扬对其的疑惑又深了一层。 齐大忠擦了擦额头的汗,”大厅的监控探头一共有六个,我现在已经通知保卫处和机房,正在按时间顺序倒查这儿的监控。我们这图书馆倒是有一辆升降机,方便平时检查屋顶的灯和做清洁,但是这车一周前就送出去维修了,要下周才能送回来,除开那台机器,没有其他可以靠近钢梁的方法了。” 这里面没有上去的办法,那从屋顶进来呢?陆君扬抬头仰望,大厅顶部的钢梁倒是很宽,让一个人躺下是没有问题的,倒是能藏好一阵子,但是玻璃天花板上并没有可以进来的地方,若是撬开玻璃屋顶钻进来,但要站在那有坡度又光滑的地方,还得背着一具尸体,恐怕凶手的身手不是一般人了。 齐大忠帮陆君扬找来了负责新图书馆的保安后又开溜了。保卫告诉陆君扬,今天早上六点半开门的时候,外面已经有学生排着队等着要进来占位置了,之后大厅里一直人来人往。而昨天晚上十一点关门的时候,还有不少学生迟迟不愿意走,是被他们几个同事清场出去的,自己锁上大门的时候,门口的学生还没有走完。 “这边锁大门都是两个人一起的,互相监督,免得有啥差池,毕竟这图书馆里贵重东西很多,丢一件自己赔不起。” “这儿的钥匙都有谁有?”陆君扬问道。 “每个大门上除开一个门锁,还有一个链条锁,我们一人一把。保卫室还有一套备用的。”保卫说话的时候有点磕巴,见陆君扬紧盯着他不放,赶紧声明到“我昨天晚上回去就没有出过门,我睡在值班室那块的,有上夜班的同事可以作证。” “没事,你们放松些。”陆君扬赶紧松弛一下绷紧的脸,换了一副笑眯眯的面孔,对方能放松一点说不定能想起更多的疑点,结果对方看到他反而露出一脸微笑,反而更慌张了,笑面虎这个词又不是没人听过。 “对了,你们这个楼我看这么多书,还有电脑什么的,没有人值夜班吗?” “从来没有过,这楼刚修的时候就装了很多监控,监控室都能看到,没必要留人,再说,”说道这儿,这保安有点迟疑,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着,看到齐大忠不在附近才小声说道,“这地儿挺邪的,阴气有点重。刚投入使用的时候有值班的,但有人半夜有时候能听到吵闹的声音,之后才没值班的。” 陆君扬虽说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儿嗤之以鼻,但还是记在了自己的工作日记上,“这大楼还有其他入口处没有?” “后面的教学楼有天桥可以过来,二楼到五楼都有入口,但是我们晚上下班前也是要提前锁门的。教学楼那边也是要锁过去的门的,那边的大门管理和我们这边一样。” 问完保安,又问了几个胆大的被留守下来的男生,一个个说话毫无头绪,还不如刚才给自己打电话那个人说的清楚,也提供不出新的线索了,算了,去看看那具尸体吧。 第十一章 活焚?【三更,求更多的收藏和推荐】 其实这样的初步调查也问不出什么来,现在没有具体可以怀疑的对象,只能寄希望在监控和痕迹调查上了,也不知那个凶手怎么想的,六个监控探头看着他还敢大张旗鼓把尸体吊上去,这将近七米的高度怎么也得忙上半宿吧,是认真不知法还是觉得自己魔高一丈? 此时旁边传来歇斯底里般大喊大叫,陆君扬留下这几个男生的联系方式后,赶紧过去看到底怎么回事。原来是被尸体压在下面的那个倒霉蛋被拖出来掐了人中清醒了过来,看见自己满身的黑色碎屑,还沾染了一股肉烧糊的臭气,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有洁癖的他一时间又喊又闹,双手不停拍打着身上,四处乱蹦乱跳。旁边的人没拉住这个有些分量的小伙,差点让他跑到尸体停放的地方去了。陆君扬赶紧上去和同事一起制服了他,把他固定在了担架上赶紧抬出去送医院去了。 一个年轻法医口罩都没来得及摘,赶紧追了过去,一边嚷着,“等一等,我要提取一下他的DNA,死者尸体被他的尿液污染了。”旁边的年长法医正拉开黑色的裹尸袋,小心翼翼把已经做过初步尸检的尸体装了进去。 “这铁链不能卸下来吗?一起装进去多重啊。”陆君扬看着法医把几米长的粗铁链也塞进了袋子,有些不解。 法医叹了一口气,暂时停下手下的活,指着死者的脖子处给陆君扬说道。 “你看这铁链,是用小指头粗细的铁条捶打成一个一个铁环连接扣起来的。它不是简单套在脖子上的,而是贴肉缠了一圈后,把最末端的铁环解开扣到了另外一个铁环之上。加上这链子已经深深陷入了脖子的肉里,而尸体已经烧的和焦炭没什么区别。我们实在是不好解开,弄不好就把脖子搞断了,只能先全部带回实验室用专业工具慢慢拆解了。” 因为陆君扬对法医也挺有兴趣,多问了他们几句,跟着把尸体的情况又过了一遍,也许这些情况对办案会有点帮助。尸体碳化的非常厉害,稍微一碰就不停往下碎屑,被这一摔,几乎裂成了两半,就靠一根脊椎骨连在一起。死者双臂大张微微上举,腕部戴有两个铁环,上面有可以挂上链条的钩子,铁环之上的手完全没有被烧灼的痕迹,看这个样子,他当时被焚烧的时候,人是被吊在半空的。双腿被烧的最严重,膝盖以下,残留的炭化肌肉勉强还能包裹住骨头,让它们不至于掉落,但是双脚的趾骨却已经是缺了不少。肚子已经破裂,焦糊干缩的内脏因为散落在地,被捡起来单独装了另外一个袋子。 陆君扬注意到死者可能有留一点指甲的习惯,特别是小指头,特别的长,但是无名指的指甲却劈裂了,缺了不少。死者的头部也是被烧灼厉害的区域之一,仅次于脚部,头顶上别说头发头皮,连面部的肌肉也只剩干瘪薄薄一层,容貌已经看不出来了。死者大张着嘴,面部扭曲的非常狰狞。”能确定这是被烧死的么?”陆君扬问着旁边年轻的那位法医。 “不好说,这要等检查呼吸道和血液后才能确定。” “那我看着死者的嘴不是张开的吗?”陆君扬问道 “这头部烧的这么厉害,肌肉肯定会发生变化的。 “这死者生前被折磨的很厉害,他的肋骨断了不少,从骨折的样子来看,不像是火烧出来,更像是重压后破裂的,还有这手指头,我摸了一下,里面的骨头都粉碎性裂开了,要说这里可没有被烧过的痕迹。还有脊椎骨,不信我回去做个CT,我敢打保票,这几个地方也有碎裂的痕迹。”年长法医手指一一指过,给陆君扬细细解说者。 “会不会是刚才掉下来摔破的?”陆俊扬质疑了下。 “我干这行多少年了,骨折的方式我还看不出来?”年长法医对陆君扬不信任自己有些不高兴。在另一旁查看死者口腔的年轻法医出来打圆场,“老宋,我觉得这个死者被焚烧的时候还没有死呢,你要不来看看?还有,我发现死者眼眶上有利器刮过的痕迹,我怀疑眼球是不是被挖出去了,难道是活摘眼球?” “我看看。”听同事这样说,年长法医又凑过去检查了。“不像,我倒是觉得,之前社会上流传了什么眼球会记录下死者最后看见的东西,凶手出于心虚干脆挖掉了吧。不过也不对啊,这头颅都烧变形了,你看着露出来的头盖骨都烧出玻璃质了,眼球有可能被烧爆了吧,还是送回去做一个全面检查吧,写报告可不能写可能啊。” 两个法医都感到愤慨,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焚尸案,但是这么多年,把一个大活人活活烧死还是第一次遇到。要说凶手焚尸,一般是为了毁尸灭迹,事后也会把尸块藏在隐蔽地方。这次倒好,公然吊在学校人最多的地方之一。”听说今天踩伤了不少学生,还有重伤拉去急救的,我看拿变态凶手就是要故意制造这些混乱来满足自己的变态欲。”年轻法医把取来的样本放入箱子里,和同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陆君扬说道。 “尸体送回去,我们会继续好好检查。你们努一把力,很多年没有见到如此变态的凶手,你们可一定要尽早破案。” 陆君扬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撑着下巴,指头不断在下巴上敲打着。繁杂的线索看起来很多,细细梳理起来却暂时没有一样可以用的。 “小陆,在想什么问题?”师父的询问您打断了陆君扬的沉思,“我刚刚有一个想法,会不会这死者他是自己走进来的。“冯昭环视了一下大厅,”这楼挺大,我看有人要在这里做这个案子也不是做不到。” “是,我明白了,我会一间一间搜查这个大楼。” 陆君扬赶紧找来在一旁的齐大忠,询问他这个学校里谁最清楚这大楼的布局,特别是地下室之类的。 齐大忠现在看起来没有刚才那么热了,头上的汗珠儿都被擦干了。”你要问这个那真是问对了人了,当时我就是负责这楼的建设。稍等一会儿,我会叫人把当年留下来的图纸全部送到你们局里去。现在我们要不可以先下楼去看看地下室?“ 图书馆的大楼有三层地下室,负一层和负二层都是是书库和,负三层是机房。因为要存放大量的珍贵图书和机器,这三层楼对在火灾的预防非常严格。 ”书库这里的烟雾报警器是三路电源,就算有断电,另外一路电源也会马上供上。如果三路电源全部坏掉,即使没有烟雾和火苗也会自行报警,没办法,谁叫我们学校的古书很多都是文物级别的了。“ 机房因为安装了很多机器,空间其实很是狭小,而且还隔成了若干小房间,每间房间也都是上了锁的,粗粗一看,门锁也没有被撬开的痕迹。这里的烟雾报警器安装规格和书库一样,而且同样装上了自动灭火装置。 陆君扬看过之后有些失望,这里并不能成为焚尸的第一现场,凶手要是真敢在这里干,分分钟遭遇到泡沫的袭击,尖锐的警报声让他立刻被赶来救火的人围住成为瓮中之鳖。 ”这楼里还有没有车库什么的?或者平时不能进去的地下室?“陆君扬有点不太甘心。 ”这地下所有的地方我都带你进来了,车库那种东西,学校图书馆怎么可能有?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图书馆所有图纸我们会送过去,你可以慢慢研究,再有啥疑问,你随时可以来找我也不迟。“ 齐大忠满脸堆笑,脸上的肉抖动着,把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细缝。 第十二章 监控视频【四更,继续求收藏推荐】 “这两天图书馆还是暂时关闭吧,我们需要进行地毯式的排查工作。大楼今天打扫的垃圾先不要送走,里面可能有证据。”完成了初步勘察后,冯昭对手下做出了指示,也请求了齐大忠做出工作配合,一行人也准备先暂时离开回到局里继续下一步的工作。 “领导您好,我要报案。”冯昭刚刚走出门口,一个保卫楞头楞脑冲了过来。 “我一个朋友,也是学校的保卫,失踪了好几天。” “失踪了好几天怎么还不报案。”冯昭听到这处有些不解,难道我们就那么不让你们信任?这失踪不是越早报案越好么? “我们领导给我说失踪不是要72小时才会受理,所以我一直算时间。”保卫低着头,双脚并拢,鞋尖时不时高高翘起,感觉双脚正在鞋里紧张的扣着鞋底。“我打我这朋友电话,一直都是关机。我找过借口给他家里打过电话,他没有回去,他是个孝子啊,每个月工资除开留够吃饭的,都寄回家了。”保卫人看起来倒是很憨厚,一副老好人样子,听口音就是这附近的。 “来,我们先坐下慢慢说。”冯昭嗅到一丝不正常的气息,把这个保安拉到了一边的石凳上。陆君扬也跟着过去,掏出包里的笔记本,准备开始记录。 “我这朋友叫田根,也是学校的保卫。因为我婆姨和他是一个地方的,我看他年轻小,所以我们关系还可以,有时我也会叫他去我家吃个饭,这娃比较可怜,爹没了,娘拉扯着两兄妹长大。”保卫一说起来,就忘记重点了,这阵势像个说书的一样开始追溯三代。 “捡重点说说吧,先说说你叫啥,然后田根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失踪前后有过啥事,你有没有他的照片,或者他有什么体貌特征?”冯昭倒不至于不耐烦听别人长篇论述,之前很多疑点就是这样发现的,但是他目前最想知道失踪者的关键信息。 “我叫党海民,这田根是周五晚上失踪的,之前我们领导安排他到新图书馆来检查,但这一走就没回来了。照片我也带来了,在我包里。”报案人赶紧从自己裤包里摸出一张黑白标准照。“就是他,他最好认的是左手是个六指。” 晚上,图书馆,六指。陆君扬听到此处,停下笔,看向自己的师父。发现师父也瞄了自己一眼。刚才在图书馆发现的死者,左手恰恰就是六指。没想到正在考虑如何去查找死者身份,这答案就送上门来了。 “当时他被派过来,是因为有人给我们保卫处打电话,说有人在这里跳楼。” 冯昭一听,抬头看向齐大忠,”怎么还有一状案子?” 齐大忠此时也是一脸懵相,“啥,我怎么没听说?保卫处的人没和我说过此事啊?” 送走那帮警察后,又处理完那个瞒报的保安队长,等齐大忠推开房门,把自己扔到了沙发上。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都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盐霜了。今天一天下来,身心惧疲,一开始那不停擦汗的动作让那个有着鹰一样目光的年轻警察注意他好多次了,明明还有其他人可以问的时候,他非要从人群中把自己抓出来。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不安也就那么一会儿,刚好今天这气温破了记录,40度高温下,人怎么失态都说的过去。现在心定下来,那小警察再来,一丁点儿破绽都不会让他找到了,嘿嘿,毕竟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 屋里还开着空调,不算太热。餐厅那边的灯开着,餐桌上有几个盖好的碗。看样子,老婆又出去跳广场舞了,这么热的天也不放弃。他翻开饭碗,虽都是爱吃的,却一口都吃不下。学校的事啊,头上帽子就没了就算了,搞不好手上还要多一副银手镯,儿子说不定都要被连累丢工作。算算自己年纪也差不多了,图书馆这事儿风头过去就办退休吧。,还好这几年账做的好,就算查也不怕,只要儿子那铁饭碗还在,退就退吧,正好和老婆一起跳广场舞去 儿子的房门关的严严实实,门缝里亮着光,看样子又在玩电脑。齐大忠最不放心就是这个儿子,给他惹了多少事,还好读书还算用心,能够拿个证回来,要不自己想塞到学校里去都塞不进去。 “儿子,在干啥啊。”齐大忠推了一下门,发现门没有锁,直接就进去了。 “啊,老爸,你回来了。”齐天理猛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并迅速关了显示器,站在了电脑桌的一边,一脸讪笑对着父亲。 “你在看什么?” “没啥东西,玩游戏呢。”齐天理敷衍着,见父亲脸色不对还偷偷把脚伸过去,想踢掉电源线。 “打开,快点。”齐大忠觉得有些不对,玩游戏有啥关的,见儿子脚下还在有小动作,白天的各种操心化为一肚子火,顾不上和儿子继续磨,冲过去一把推开儿子,坐在电脑面前,打开了电脑。 “你这视频哪儿来的?” 显示器上的画面,实在是太熟悉了,就是白天小心翼翼呆了一天的图书馆大厅。“你怎么弄来的,公安局要求封存上交的东西啊。你私下偷证物,传出去开除都是小事,弄不好要坐牢的,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 ”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还在搞你那个灵异社?“见儿子不回话,而且眼神飘往别的地方,齐大忠一怒之下,抓起桌子上的东西接二连三砸了过去,“你是不是要把你这命赔进去才算数啊?你是要逼死我和你妈啊?让我们两个白发送黑发啊?“ 桌上的水杯,书,笔筒,甚至连显示器都被拽起来砸在了跪在地上的齐天理的身上,他不反抗,也不为自己辩解,他理解父亲的想法,但是他也不想放弃自己的爱好。 当手边再也没有可以扔的东西,齐大忠颓然瘫坐在了地上,嘴里絮絮叨叨的教育着儿子,诉说着自己这二十多年一把屎一把尿的辛苦,痛斥儿子不给自己争气,这么多年来没让自己省心不说,还一天净搞些歪门邪道。 对于父亲这些话,齐天理已经听到耳朵发僵了,和往常一样,父亲说啥,他嗯一声就是了,要不还有更大的狂风暴雨。只要他不去删自己好不容易拷出来的监控视频就好了。他看到论坛里有人八卦那位神秘失踪的保安后,刚开始从图书馆存储监控的硬盘上拷数据,电话就打了过来要求他赶紧封存硬盘等待上交。虽然只拷出来一点儿,但之后才得知,自己手里那点数据就是天降焦尸的大厅昨天一整天的监控,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突然耳边听不到父亲的唠叨,只听到那种压抑在嗓子里的低沉吼声,齐天理赶紧回头,看见父亲面色惨白,双眼圆睁目光开始涣散,嘴巴微张想喊却喊不出来,双手撑着地急速后退,脑门上全是黄豆大小的汗珠。 “爸,爸,你怎么了,爸?”齐天理赶紧扑过去,“哪儿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齐大忠抬起左手指向掉在地上的显示器,嘴里啊啊啊半天总算挤出一句话。“来了,来了,她来了。” 父亲急促的喘息声让齐天理顾不上去看显示器屏幕上到底出现了什么,只担心父亲身体出什么问题。他努力想把父亲从地上扶到沙发去。但瘦弱的他反而被一把推开了,从齐大忠眼里透出来的恐惧,仿佛眼前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索命的厉鬼。 ”我就知道她不会放过我,我就知道她会回来。“咚的一声,齐大忠歪倒在了地上,顿时不省人事。 陆君扬坐在在电脑前,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他记得很清楚存储这些视频的硬盘都是自己看着从机器里拆除来的,打开机器的时候,里面还有一层长久没有清扫留下的浮灰,之后自己亲手贴上封条押送到了局里。但是这里面的视频,为什么会如此荒诞不经,如果这视频是假的,那到底是什么时候掉包的?谁能干这事? 他点了点鼠标,把视频的进度条拉了回去,准备再看了一遍找找疑点。显示器又变回了雪花点,画面上下跳动非常厉害,像受到了非常严重的电磁干扰一样,抖动了一会,画面又恢复了清晰,上面显示的时间表示,昨天凌晨三点半。 一个黑色的人影,慢慢往大厅中央行进,走路的姿势非常僵硬,动作缓慢,一步三晃,不时还抬起头往上仰望。他脖子上盘绕一条银光闪闪的蛇。当他停下脚步时,那条蛇忽地昂起头冲天而上,如同刚出土的竹笋一样,迅速的往屋顶上方伸了过去。 那个人影也随着蛇的飞升,双脚腾离了地面,悬浮在了半空向上飘去。蛇头此时从天上垂了下来,毫无刚才的生气,直挺挺的往下坠。这时候,陆君扬才看清楚,那哪儿是蛇,明明就是一根链条。 当链条快要坠到地面的时候,猛烈晃动起来,如同有人用力拽拉一样。随着地上堆着的链子越来越多,黑影消失在了画面的顶端。本来已经堆在地上的铁链又重新游弋起来,灵巧地游走在虚空之中,最后也消失在了画面的上方。 陆君扬站起身,走到窗边想要换换气,这里恰好可以看到远处的太学校园里的图书馆,在黑夜中虽然模糊,但是在周围灯光的映衬下,更显得神秘阴森。 第十三章 又见红衣女人 陆君扬想掏烟出来解解乏,却掏了个空,想起师父告诫他要戒烟后已经全部没收了。他无奈地苦笑了下,回到自己的桌子前往杯子里加了双倍的茶叶想泡点浓茶,却看见一旁也在看监控的邵美娥站在电脑边,一脸的惊恐。 ”怎么了?“ ”这视频你们是不是拿错了啊?是不是把什么恐怖片拿来了,大晚上的看这个!我宁愿去看法医的工作录像。“ 听到了邵美娥的抱怨,周围的同事也站起来了好几个,都开始说这次的视频不太正常,纷纷质疑这视频被掉了包,要不就是凶手知道有监控,故意在摄像头演了个戏法,好嘲弄一下到时候来办案的警察。 陆君扬知道自己看的视频蹊跷,但是没想到大家看到的视频都有问题。”那把你们觉得有问题的那几段视频调出来吧,大家一起看看,比对一下,有不对才正常,不对的地方越多,凶手的马脚就会越明显。“ 在田根失踪的那天晚上的视频中,大家看到他走进了新图书馆的大厅,环视四周后,突然拔出了腰间的警棍,顺着楼梯向上走去,他弓着身子,步伐不快,一边走一注意着四周,充满着警惕的样子。 ”能调出监控看看此时的二楼有什么东西吗?这田根一个人前往二楼,必然是上面有情况才对。“陆君扬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吸引田根走了进来,又上到了二楼? ”查过,啥都没有,这小子到了二楼,突然神叨叨的挥舞着警棍对着空中做着击打状,用力过猛还把警棍给弄折了,然后扔了手里的警棍就往楼梯处跑了过去。“ “这儿,有人!”一个站在旁边围观的警察突然喊了起来,手指着显示器上突然出现的影子大声喊道。 学校用的监控摄像头,夜视效果倒是不错,能看清大厅里出现了一个人影在蠕动。但是由于距离摄像头太远,根本辨认不请此人到底长什么样? “其他的摄像头可否能看清此人?”陆君扬有点急躁,田根的最后一次出现的现场,居然还有其他人在场,如果找到这人,那么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更为清楚了。 “你别急,慢慢看,有她出现的时候。”邵美娥端起了茶杯说道。 田根再次出现在了画面里,他急匆匆往楼梯奔去,并不时往后张望,整个人如同陷入巨大的恐惧之中。但他踏上楼梯没几步,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田根往前扑去,但是那脚却如同被钉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整个人以一个非常大的角度倾斜地站在楼梯上,就如同迈克尔杰克逊那有名的四十五度角的斜站,不过这角度更大,人几乎要扑在楼梯之上。 见同事都在倒吸凉气,邵美娥捧着水杯表示,“这才开个头,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 几乎扑在楼梯上的田根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直挺挺向后扯了起来。从背后的摄像头看去,田根现在陷入了一种急剧的恐慌之中,他的上半身不停抖动着,双手张开在空中挥舞,头不断晃动,虽然摄像头没有录音的功能,但是从他的动作来看,田根正在用尽全身的力气狂喊呼救。 突然间,田根那高举的双手落了下来,垂在身躯的两边。背部猛然一弓,好像负担上了重重的负累。不断挣扎的头颅也停止了晃动,高高向后仰起,后脑勺几乎贴在了背上。整个人以一种古怪的姿势伫立在楼梯上一动不动,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法一样。 藏身在角落里的黑影,此时快步走了出来,大家此时看清了此人的样貌,是一个体型微胖穿着红衣旗袍的妇人。“是她?”围观的李睿脱口而出,“怎么?你见过?”陆君扬连忙问道,“对,我刚才在视频上见过,在新图书馆刚停电的时候,此人出现在了十六楼,还进了一间阅览室,还有人见过她,等会放给你看。” 田根整个人突然像一根原本被大鱼拉的紧绷的鱼竿突然被扯断了鱼线一样,一下子弹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摔倒在刚刚走到楼梯口前那妇人脚下。妇人弯下腰,把他扶了起来,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之后田根连滚带爬爬上了楼梯,四肢并用,退回到人类还没有直立行走年代的姿势,往二楼爬去。 只见屏幕上掠过一抹红影,妇人已经站在了田根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田根猛一回头,整个人跳了起来,转身往前急奔而去,努力想要甩开这个妇人。二楼楼梯口的监控头扑捉到了田根此时的面容,双眼圆睁,眼球几乎迸裂出来,张开的嘴巴几乎让下巴贴到了胸前,面部肌肉扭曲到让五官到产生了错位,看起来比身后那个神秘的妇人更像一个厉鬼。 “娥姐啊,跳帧了吧?我这就一眨眼,这女人直接就从一楼上到了二楼,这速度比小陆跑步都快,咋可能啊。“有人很诧异的问道。 “没问题,我当时都看了好几遍了。再说,下面的时间就没有变啊。你眼睛别眨啊,我倒回去大家再看一遍。”邵美娥按下暂停,把时间轴往回拖动了几秒钟,当妇人开始在楼梯抬起脚步时,邵美娥干脆把播放器改成了按帧播放。 这摄像头一秒钟能拍下二十四帧画面,但就是在妇人踏上楼梯那一刻,那帧画面里,却出现了无数个妇人的影像叠在了一起,像一只毛笔蘸上了红色血液,重重的在屏幕上抹了一道,这摄像头已经无力拍下她行走的痕迹,二十四分之一秒,这行动速度没有一个正常人可以做到。 这女人久久徘徊在二楼的楼梯口,没有再继续向前,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她突然迅速扶着楼梯往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回望,最后她的身影转身消失在楼梯旁边的黑影死角里。 陆君扬回到座位上翻出图书馆的摄像头分布图,想要查看这个妇人到底走向了何处。他从服务器的硬盘文档中找到那几个可能拍到妇人行踪摄像头拍下的影像时,手都开始微微发抖起来了,不过希望越大,失望也更大,除却一堆雪花点,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找到。气的他狠狠在桌子上捶了一拳。 “李哥,你刚才说你在另外一个监控中还见过这个妇人?“陆君扬突然想起刚才有同事说见过此妇人。此时众人依然围在邵美娥身边翻来覆去看那段视频,热火朝天对着这段视频争论的不可开交,讨论这视频到底是否是真的。 ”你看我这人,一激动就忘记正事了,来来来,各位,我这儿也有好东西。“李睿招呼众人到他这儿来。如他所述,在十六楼的监控视频中,确实也发现了那位穿着红旗袍的妇人,嗖的一下,从走廊的一头挪到了一间敞开着大门的阅览室门口并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这女人再次走了出来,迅速消失在黑暗的走廊中,后面追出来一个年轻的女生,站在门口左右环视。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虽然不能肯定田根之死的凶手是这个妇人,但是她毕竟是田根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那多多少少此人起码能告诉他们一些有用的讯息。但毕竟这监控的清晰度有限,拍出来的人脸还是非常模糊,要做个模拟画像也不是容易的事,但没想到居然有人见过她,这只要调查清楚当天晚上谁在这儿上班就知道了。 ”这女孩应该还安全吧,我看她对这个妇人一点防备都没有,这学校还有还隐瞒没报的失踪吗?“有人质疑道,毕竟田根失踪之事可是被他们瞒报过的,要是不是尸体突然出现在图书馆的大厅之中引发了一场大骚乱,不知道还要瞒多久。 “明天查一下就知道了,我看这学校蹊跷太多了,那副校长也可疑的很。”陆君扬虽然直觉齐大忠问题很大,但是暂时苦于没有任何证据,没好气的回答着。 看完这几段视频的大伙儿,虽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后依然激烈争论着,但手眼都没闲着。虽是大半夜了,但是时间不等人,还有更多的视频等着他们一点点去清查,那个神秘的红衣女人,不但没有给他们带来他们想知道的,反而带来了更多的谜团,那跑向二楼的田根,最终又是怎么变成了房梁上的焦尸,这一切的一切也许就隐藏在那尚没来得及未查看的视频中 第十四章 看不见的凶手 当冯昭推门而入时,阳光已洒满了这间仍在忙碌的办公室,正在起身活动快要麻痹四肢的陆君扬见到了师父,赶紧招手示意自己这儿有新发现。刚刚和全程跟完法医连夜做完检查的冯昭连忙走了过去,“怎么样?有新的发现?身体熬的住吗?” “就一晚上,小意思了,再熬两三天都没问题。我们昨天晚上倒是发现不少东西,田根的行踪都已经找到了,你要不让大伙先去休息好了。”陆君扬摆了摆手, 冯昭看了看徒弟那熬的有些鼓出来的眼睛上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嘴边冒出的一圈青色的胡茬,“那你不用休息?” “师父,我没事儿。等会儿,还得去学校里找重要的目击证人呢?” “有目击者?”冯昭很诧异,也很兴奋。 ”这人见过最后一个见过田根的人。”陆君扬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个词来。”应该算个间接目击者吧。“ “真够绕的,她身份你们确定了吗?” “刚才已经联系过了,是个勤工俭学的学生,等会我就去找她。另外,”陆君扬赶紧让出凳子,站在一旁点开几个放在桌面的视频,”师父你看这个。“ 视频中,刚刚逃离了红衣女人的陆根一路狂奔,直接撞碎了二楼走廊南侧的玻璃门,顾不上拂去身上的碎玻璃渣,匆匆回头一看,惊恐地窜入了自习室。 ”奇怪,门都碎成这样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们曾经有此事,难道是有内鬼?”冯昭不由得自言自语到,“对了,小陆,这屋子里是否也有监控?” “学校只给书库,走廊和电子阅览室安装了监控,这种没有贵重物品的自习室内是没有安装的。至于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们,玻璃门曾经被撞碎过,你看这个。” 陆君扬又同时点开了两个视频,冯昭看了一遍后有些发晕,拿过鼠标将上面那个的时间轴拉回最初准备再看一遍。见此情形,陆君扬赶紧把一旁图书馆的平面图往前推了推。 “要不师父你先看看这个图,这里面确实有点让人晕头转向的。” 太学的图书馆刚落成没几年,由一栋十七层楼高的主楼和一栋五层的附楼组成。主楼坐东朝西,附楼在主楼的南面,两栋楼之间一个九十度的夹角初建有一个六米高的玻璃大厅。进入大厅后,往南可以直接进入附楼,往东既可以通过楼梯上二楼平台,也可以从平台下方进入中庭区。这个中庭直通屋顶,上面覆盖一个可以根据天气自行调节打开角度的玻璃屋顶,图书馆的每一层都有一圈环绕中庭的走廊。主楼和附楼其实中间只隔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而主楼后还有通往位于图书馆后的教学楼的五层天桥。 “主楼里都是各种各样的阅览室,还有书库,地下的书库都是用于收藏文物级别的图书的。这附楼都是自习室,内部还有楼梯上下贯通,不过我觉得有点奇怪就是为什么附楼不开门,你看昨天出事,那些自习的学生全挤在玻璃大厅里了,也不知道当时怎么通过审核的。” 一边听着陆君扬的介绍,一边翻看图纸的冯昭突然被几张彩图吸引了目光,他仔细看了下附楼的照片,越发觉得这个有着黑色玻璃幕墙的长条形建筑看起来很像一具棺材,而且这大楼居然坐东朝西,如果这建筑是在南北大街上还好说,这在一个校园里会有什么限制吗? 视频中的田根,冲上二楼的平台后,直接砸开了旁边自习室的门冲了进去,而在另一个视频中,田根砸开大门跑了出来。看样子他是想借助图书馆里复杂的结构来逃出一条生路,不过从这两个时间的时间上来看,就有蹊跷了,他跑进去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而跑出来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钟,在自习室里发生了什么,现在谁都不知道了。 从四楼跑出来后,田根直接跑向了通往教学楼的天桥,再一次砸碎了玻璃门,冲了过去,然后他保持着那种冲刺的姿势再次从那扇破碎的门里冲了回来。他抬头四顾,伸出双手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在地上蹦跳着,显得很是焦躁不安,立马又转身再次往门外跑去,但是身影刚消失在门里,人就又出来了,周而复始,这个动作不断持续了十余次之多。 ”他这样跑来跑去要多久啊?对面的楼是否也有监控?”冯昭实在有点想不明白,这人是疯了么,来来回回的跑,难道对面也有令他恐惧不堪的事物。 “我数过,二十次,然后他就再也没有跑过来了,然后他就出现在了这儿。” 陆君扬重新打开了一个新的视频,这一段恰好是对着附楼四层自习室的一个大门的摄像头拍的。此时,大门敞开,陆根扑到在了门口,半个身子在外,正往外爬动着,动作看起来很是吃力。。 “法医那边尸检发现他的腿,小腿部分和膝盖粉碎性骨折。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找到他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摔伤的,但是你看这个时候,明显他的腿已经出事了。”冯昭指着画面上陆根那两条拖在地上,感觉完全使不出劲的双腿道。 突然田根上半个身子抬了起来,向后翻折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幅度。也许是摄像头比较近,可以看到他张嘴做了惨叫状,整个人急速往后退去,好像有人在后面拖动他一样,隐约能看见他小腿部分抬离了地面。 当经过大门的时候,田根抓住了门边不松手,想要阻止自己被拖进去。僵持一会儿后,他的双手莫名从门上弹开,先是高高举起,然后猛然向后折了过去。陆君扬心里此时猛然一颤,他好像都能听见骨头被折断的喀嚓声。 田根的双手耷拉在了地上,手指头还在颤抖,好像要扣住地面,做最后的挣扎,但是一切都是徒劳,他迅速被拖入了自习室的黑暗之中,两扇大门轰然把一切关在了里面。 还不等冯昭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陆君扬又打开了两个视频,“师父,你刚才不是问为什么没有人给我们反应玻璃门被撞碎的事儿,你看这个!” 二楼自习室的入口处,四楼天桥的入口处,两处的玻璃门不是被陆根撞碎,就是被他砸破,地上一地的碎玻璃渣子。此时,玻璃碎片开始慢慢地滑动起来,往它原来所在的地方滑去,一片片玻璃从地上腾空而起,在空中拼成原先完整的样子,门上的裂纹随着碎片的拼接慢慢的消失,不一会儿,完全看不出这两扇门曾经被破坏的痕迹。 从警几十年,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冯昭此时有些失态。他夺过徒弟手里的鼠标,依次把桌面上的视频又看了几遍,甚至在一些关键的时候,还把视频暂停仔细观察。“你对这些视频有什么看法?”他回过头来问陆君扬道。 “实在是令人不可思议,我们之前也觉得是不是有造假。要么,凶手知道现场有监控,然后在现场布置机关道具之类的,故意搅乱我们的视线,甚至在传播出去后,造成恐慌。或者凶手在另外的地方拍摄,把现场布置成图书馆,毕竟这样的视频拍摄的难度还是挺大的,比如那个玻璃还原的场景,如果是先拍摄再倒放,倒是很容易做出来,凶手拍摄好之后,再把这些视频加入了硬盘中去。” 不排除有造假的可能。如果是造假,我们讨论了下,应该可能出现下面两种情况。”陆君扬拿起自己的笔记本,迅速翻到记录和同事们分析的结果那页。“要么,凶手知道现场有监控,然后在现场布置机关道具之类的,故意搅乱我们的视线,甚至在传播出去后,造成恐慌。或者凶手在另外的地方拍摄,把现场布置成新图书馆,毕竟这样的视频拍摄的难度还是挺大的,比如那个玻璃还原的场景,如果是先拍摄再倒放,是很容易做出这种效果的,凶手拍摄好之后,再把这些视频加入了硬盘中去。” “这两种方式都能检查出来么?”冯昭问道 “如果是后者,只需要检查硬盘数据即可,毕竟监控是实时记录的,如果用新数据去覆盖的话,硬盘上实际会有记录的。至于前者,只能靠根据影像来分析了,不过这个清晰度不够高,分析起来有点麻烦。” “这两件事情我一会儿会吩咐下去。你先休息一下,我们等会一起再去一次图书馆,我想查看一下田根最后出现的那间屋子,然后再一起再去见一下你说的那个间接目击人,我想亲自问她。” “不用,师父,我现在精神好的很,我们直接过去吧,时间不等人。”陆君扬做出一副很有活力姿态表示自己根本就没有受熬夜的影响。 “拉倒吧,你好歹去洗个澡,满身的汗味,又不是没条件,别出去丢我们的人。” 陆君扬见师父生气了,虽然知道是佯装出来。他扯过自己的衣角闻了下,确实一股子汗味。最近这天太热,就算屋里的空调也无法阻止热浪滚滚而来。 第十五章 画像(求大家推荐和收藏支持) 师徒二人抵达图书馆时,齐大忠已经提前在门口等候了,陆君扬对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腻歪感,见面总是笑眯眯的,但那笑脸却有点谄媚,特别是面对自己师父的时候,说话慢条斯理滴水不漏,透着一种混迹官场多年的狡诈。不过面子工作还是要做,而且虽然此人你不问他不说,但是有些调查,还是需要他帮忙的。 也许是时间隔得太久了,四楼的自习室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不过细心的冯昭硬是看出门口地板砖之间的缝隙里,原本连贯的粘合剂有被扣掉的小块痕迹。 “你看这里,明显和前后颜色都不一致,还凹下去了一块。” 冯昭赶紧招手让法医用紫光灯以此为中心做血痕检查,结果令大家倒吸一口冷气,两条长长的血痕从门外一直拖到了自习室正中间。更是在玻璃门底部的金属护边里找到了一小块卡在里面带着血的指甲。 这人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冯昭打量了下四周,血痕拖到中心后就消失了,其他地方再无任何血迹,难不成被完全密封后再转送出去?或者,这里就是焚烧现场? “这停电会影响这烟雾报警器么?”冯昭转身问齐大忠。 “我们查过了,上周五的雷雨造成的停电只影响了照明系统。” 冯昭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一片雪白,如果真是要在这里烧尸,不可能没有一点儿烟炱的颗粒存留下来,真是奇了怪了,这么一个血淋林的大活人,就这样消失了?他脑海了浮现了昨天看过的笔录,不止一个保安提到这座大楼闹鬼。 “齐校长,听说你们这座大楼因为晚上闹鬼才没有值班人员,是不是有这会事啊?” “呵呵,冯警官,你怎么会相信这些荒诞不经的东西呢?这世界上哪儿有鬼?”齐大忠笑的脸上的肥肉都一颤一颤,“现在都有监控了,我们的保安会即使查看到有什么异动的,所以也就不需要人值班了。” “可是我听说你们学校的保卫部门昨天开始进行了大换血,好像就是因为监管不力吧?难道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发现异常吗?”冯昭继续穷追猛打。 “唉,我们学校的情况说起来就复杂了,这十几年扩展校园,占了不少农民的地,只得把他们招进来当保安,这些人实在是老油条了,之前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次,我向你保证,这事情保证没有下次,绝不可能再发生了。”齐大忠说到激动的地方,用力挥了挥手,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女二舍的门房里,孙大妈帮陆君扬找来了刘默,刚一见面,两人都一愣。这不对啊,这人的身材,发型都和视频里完全对不上号啊,难道我看了个假视频?那边刘默也有些发虚,大妈过来说有人找,结果是个警察,这人都见过两次了,她可有印象,难道家里有什么事吗?她紧张地手心都出汗了,心里忐忑不安,想问个究竟又不敢,生怕听到什么噩耗。 “上周五晚上,你在干什么?” “我?我妈妈因为急病住院我去医院了,怎么了,有什么不好的事?”刘默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那天晚上你不是在学校图书馆勤工俭学吗?”陆君扬翻了一下出勤记录,确实应该是刘默,而且那天晚上她也确实有上班。“你?是叫刘默吗?”虽然学校方面提供了照片,也能对得上,但是听对方那样说,他自己都有点不自信了。 “哦,那天我因为去医院,请….人帮我代班的。”刘默有些警觉。 “那你能告诉我是谁帮你代班的?”陆君扬看到刘默整个人的身体都微微颤动起来。 “你先告诉到底是怎么回事?”刘默一点都不妥协。 “帮你上班的那位同学,是一个重要的目击证人,我们需要她提供证词。”这又不是逮捕,也不是牵涉到什么泄密,陆君扬干脆就说了,也许面前这位女生也能提供点东西吧。 “好吧,我去帮你叫她。”刘默绷紧的情绪松弛了下来,整个人显得很是慵懒。也是啊,霖霖怎么可能有什么问题呢,我真是太多心了。想到此处,刘默的步伐变得轻快起来。 盛霖被叫来后,陆君扬简单和她聊了几句邀请她去局里画像,同去的还有孙大妈,她和陆君扬闲聊的时候,把自己见过跳楼之人的长相说了出去,自然也要走一趟了。 “你不是说只了解情况吗?怎么还要带走?”刘默又急了,刚才盛霖被问话的时候,是单独叫进去的,她并不知道说了什么,就眼巴巴站在门外等着。见盛霖要和这警察一起走,顿时心神大乱,一步迈到陆君扬面前挡住三个人的去路。 “小默,没事的,我就是去一趟帮他们画个人像,没啥别的事。你应该相信我的人品啊。”盛霖拉过好友劝阻着,“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她转头看了下陆君扬,用眼神征求了对方的意见,这话她一个人说了不算。 “没问题,就一起去吧。” 学校自从发现焦尸后就开始封校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矛盾,以前校门大大敞开,盛霖最长能一个月不出去,但一旦不许出门,才一天时间,她就觉得自己失去了自由,烦躁地不行。正好,现在有合理合法的理由出门走一趟,何乐而不为呢? 陆君扬现在心里暗暗叫苦,虽然把刘默也叫上了,但是对方并不搭理他,和那个叫盛霖的女孩勾肩搭背两个人一路亲密地聊着天。而那个叫孙红梅的大妈,简直比自己还能挖三代,就这么一会功夫,就试图打听自己的所有问题,并尝试为自己介绍女朋友,这种人当年没进局里简直是浪费。 电话联系了师父后,陆君扬先带人回了局里,因为冯昭还在带人一层一层查看有没有血迹,这次他们一间屋子都不放过,还不知道要干到几点,而早点把红衣女人找出来也是很重要的。 陆君扬回到局里后,刚好有两个人可以做画像工作,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唉呀妈呀,可算不用再和这个大妈单独呆一起了。他安排刘默在休息室等人,又端来了冰水,从同事那儿顺来了一些草莓,但是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今天天气很好?才怪!40度的高温谁会说这些话。 我们认识一下?估计这女孩会叫来自己同事说自己骚扰她。。。。 算了,还是聊图书馆大楼的事吧,她既然在里面打工,或多或少会有些蛛丝马迹发现。 时间过的非常快,陆君扬觉得自己屁股还没有坐热,盛霖那里怎么就完事了呢。没得办法,又仔细做了一些笔录后,他只得目送两个女孩离开。唉,又是勾肩搭背的,不过好歹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刘默,上面的电话可是自己的私人电话。 把两张画像拿到了办公室后,陆俊扬开始仔细看了起来。孙大妈提供那个跳楼人的脸,简直就是个面具啊,而且听她说,整个脸都是黑的,只有嘴部和眼部是银白色的,这不是面具是什么啊,特别像自己收藏的威尼斯面具,谁没事跳楼还戴个面具,真是奇怪。不过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完全找不到踪迹,监控里也没有发现,田根都能发现一点线索,这人除开几个目击者,什么都没有留下。 陆君扬又拿起盛霖提供的画像,画上是一个女人,看起来年纪和自己母亲差不多,很美,一种中年女性的成熟之美,而且还有一种书卷气,怎么看都和杀人凶手联系不到一起去。不过人不能貌相,有些连环杀人,看起来可比读书人都斯文。他收起两张画,准备分下去印寻人启事,但脑子里突然一闪,又拿起中年妇人的画像,这个人,看起来为什么如此面熟? 第十六章 死而复生 正看着美工给寻人启事排版的时候,有同事跑来告诉陆君扬,他妈妈到单位看他来了。陆君扬只得一路小跑先过去一趟,他知道自己从出差回来后,本来是答应昨天要回家吃饭的,但是突然出那么一档子事,只得取消了。 “妈,你怎么来了?” 会议室里,陆母正坐在椅子上等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饭盒。一见儿子推门而入,两眼放光站起来后大步扑了过去。 “怎么?你不能回家,我来看看你都不行啊?我都三个月没有见你了。” 陆母抱住儿子,有些心疼的说,“人都瘦了一大圈,还黑了这么多,再这样下去,怎么找媳妇啊?来,先坐下,妈给你带了些好吃的,你趁热吃了,妈等你吃完就走,不打扰你。” 一听母亲说到找媳妇一事,陆君扬脑子里突然闪过了刘默的身影。他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和母亲打哈哈转移话题,说自己还小,不急。 “你都24了,怎么不急,我也不管你找谁,你自己喜欢就行。” 陆母一边和儿子闲扯一边把餐盒里的菜都端了出来。闻着那饭菜飘出来的香气,陆君扬想起今天早上好像就吃了两个包子,中午时间又去找了盛霖过来画人像,都错过饭点了。在母亲面前,他是顾不上自己形象的,赶紧坐了下来,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菜都是他平时最爱的吃的,加上真的饿了,免不得有些狼吞虎咽。见儿子这样,陆母有些心疼,坐在一旁轻抚了下儿子的后背。 ”慢点吃,不急,菜多着呢。“陆君扬突然想起母亲还在一旁坐在呢,赶紧把嘴里的饭菜吞咽干净,看了下饭盒四周,并没有多余的筷子,只得把手里的筷子递给母亲。 ”妈妈,要不你也吃一点吧,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啊。” “好了,你和我客气什么。你的食量我不是不知道,再来一盒你都吃得下去。等你有空了,回家好好陪陪我和你爸吃饭就是了。” 听到母亲提到父亲,陆君扬的脸上有一些不自然, “爸爸,最近身体还好吧?” “身体都好,就是太忙了,我劝他多休息一下,钱是找不完的,他不听。“ 陆君扬心里咯噔了一下,”妈,爸爸现在是不是还埋怨我?“ ”哎呦,他就是那性格,你不要管他,他现在在外面还不是夸你的工作干的好。“陆母抬手给儿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母子两人正叙着温情,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小陆,你看这两个样本可以不?如果可以我就分发下去了。” 陆俊君擦了擦嘴,走到门边接过来看了一下启事。 “挺好的,就这样吧。” 对方见有人在,也不多说,留下东西就走了。陆君扬拿过来后顺手放在了桌上,这东西也不怕母亲看到,还顺口说了一句,“妈,你见过这两个人没有?” “哟,这都是什么怪东西啊,长的和个鬼一样,没见过。”陆母摇了摇头,换了一张看,却半天不在吭一声。 觉得气氛不太对的陆君扬赶紧转头看怎么回事,发现母亲的表情有些凝重。 “妈妈?怎么了?” “这,这不是你郑阿姨吗?你们怎么要找她?她已经去世九年了啊!”见儿子还没有想起来,她赶紧解释道,“郑霁月,郑阿姨,你记不得了吗?郭天佑的妈妈啊!” 听母亲这么说,陆君扬确实想起来,可是此人的葬礼他可是去过的,他还记得很清楚,他儿时的好友郭天佑在葬礼上的悲痛情形。 “妈妈你确定这个就是郑阿姨?”已经过去九年了,自从葬礼后,郭天佑就离开了长安,慢慢也断了联系。而且他记得郑阿姨在去世之前,有七八年时间都住在了国外,他那是也就8岁的年纪,现在回忆一下,记忆中阿姨的脸确实是很模糊了。 “这肯定是她,我们是一个妇女会里的,以前每周都见一次,怎么会记不得。” 最近这些怪事真是一件接一件,虽然自己的母亲的话,但是他都不能完全相信了。 “那阿姨有没有其他的姐妹什么的?” “她是独女。”母亲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就是因为家里三代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才把她宠的太单纯了,被那个凤凰男几句好话就弄得下嫁,白白耽误了自己的好年华,死得不明不白。” 喝了儿子端过来的热茶,好半天陆母才平静下来,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郑霁月,江南人士,在太学读书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她违背家人意愿,下嫁给了自己的同学。就和很多戏文里一样,穷苦书生一旦得志,立马开始抛却糟糠,即使当年容貌一等一的郑霁月也遭遇了如此命运。 “我就不明白了,郑姐姐即使年逾五十也保养的不过三旬出头,气质更是一等的,她那老公却频频出墙,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屋里拉。我还记得姐姐老公公司里个什么经理是他的情妇,还是最得宠的一个,那长相,简直就是男人,就和最有名的那个喜剧演员,名字我想不起来了,就是演过那个1000集长剧的那个一模一样,就是头发长了点。郑姐姐最后气的一身的病,干脆离开这里眼不见心不烦,去美国陪儿子读书去了。” 陆母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原本想着她儿子回来接管公司后,她也该有好日子过了。结果不到半年时间,人就去了。坊间还传言,她的死和她老公脱不了干系,毕竟他们的公司,她出的起码一半的力,股份只比她老公低一点。这些豪门啊,一旦为了钱,什么亲情感情都是虚的的。儿子,你能不能告诉妈妈,这到底怎么回事?” 陆母抓住儿子的手非常急切的问道。“为什么你们要找一个去世了九年的人?” “妈妈,有些事现在还必须保密,我不能说,请你原谅。” 陆君扬半蹲在母亲面前,握住母亲的手。“妈妈,我现在必须回去了,还有很多紧急的任务我要去完成。” 陆母叹了一口气,手抚上儿子的头,“行吧,我也不留你,留也留不住,你自己注意安全,有时间还是多回回家,我和你爸爸都老了。” 站在打印机前,陆君扬手里不断翻阅着正吐出来的一张张资料。和母亲说的倒有些不一样,在媒体报道中,郑霁月和她丈夫郭锦坤,堪称是模范夫妻,一起白手起家,打造出一个庞大的经济帝国。几乎所有的资料都说两人家庭美满,夫妻恩爱,在痛失爱妻后,郭锦坤悲痛万分,在葬礼上几次晕倒,之后除了为妻子建了一座陵园,更是宣布永不续弦。这些真情实感的文字,读起来简直比煽情还要煽情。 但是在坊间,郭锦坤的风评可是差的很啊,前段时间他的两个情妇因为争风吃醋在媒体上互相喊话辱骂可是闹的沸沸扬扬。而且他卖的房子质量也是差的要命,陆君扬可还记得在派出所锻炼的时候,可是去处理过业主堵街事件,这可和媒体宣传的良心商人不一样啊。看来,还得多方收集更多的材料才行。 陆君扬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太学的图书馆可是郭锦坤捐助的。从资料上看,这大楼从设计到施工,全部是他公司包办的,学校都完全没有插手。老公捐助的大楼,去世多年的老婆突然在里面死而复生,这可真是灵异故事的好题材啊。 第十七章 桃老头儿 从田根的尸体被发现到现在已经是五天时间过去了,专案组倒是收集到不少线索,但这些线索不但对案情进展没有任何帮助,反而让整个案子陷入迷雾之中。这是陆君扬遇到的第一起杀人案件,他原本雄心勃勃,毕竟当年刑侦得过满分,期待早日揪出凶手,没想到现在却让他对这个世界陷入了怀疑之中,毫无进展的工作居然让他上嘴皮都长了一串小水泡。 “下午有事没有?没有和我出去一趟?”冯昭出现在了陆君扬的桌前。 “下午?我看看,我要再去一次太学,据说工作人员昨天在图书馆见到了郑霁月,不过我约的是下午三点,现在,”陆君扬抬腕看了看表,“十一点,要去哪儿啊?如果不花太多时间是够用了的。” “那就走吧。”冯昭也不说去哪儿,走之前还拐弯去了食堂,先给自己和陆君扬拿了几个刚出锅的素包子。两人出门后,陆君扬准备去开车,被制止了。 “你赶紧先把包子吃了,我们坐地铁过去。现在城里堵车,开车不方便。” 进城?城里会有什么地方值得师父要特地带自己去走一趟,还搞得这样神神秘秘。不过师父说什么听就是了,他赶紧打开纸袋,三两口把包子吃了,豆腐馅的,还挺美味,回味还略微带一点甘甜。 长安人通常说的进城都是去新城,在唐帝国灭亡后,长安再也无法支撑起百万人的规模,被自然废弃了。。要知道,即使是繁盛之时,九五之地以南就很少有人居住,坊内净是农田阡陌。南山上曾经有老虎下山,竟也盘桓南郊诸坊数日方被发现。 原本用来保护市民的城和城门风雨中化为土丘,为了安全,市民都搬到了皇城内居住,就练往日的绵长百余间的太庙,都成了庶民的住处,挤进入上百户人家。到后来,皇城内再也找不到一寸可以居住的空地,加上长安又被定为别都,要准备皇帝西巡,所以皇城宫城皆要恢复旧貌。驻守长安的官员只得在皇城以南再筑一大城,定名新城,后经元代安西王,明代亲王两番扩建,称为后世长安的中心城区。虽后世因为保护文物而将大量单位居民迁出,但是城里依然是重要的商业和文化中心。 陆君扬默默跟着师父倒了两次地铁,默默地从城隍庙站下车,默默地顺着沿着安远门街道又往西走了几百米往南折入一条叫懋德巷的小巷子中。巷子两边都是成片的清代大院,据说这里曾经是当年的秦商在长安城内所置的宅院,现在还保留下了十三座,常年大门紧闭,地图上也不标注这是什么去处,很是神秘。 两人一直走到了巷子最深处,冯昭走进一处砖雕门楼,举起门上的铜环,往黑漆大门上敲了几下。陆君扬仔细听了下师父敲门的节奏,想听听是不是什么三长一短,五短两长,却发现师父敲的完全没有节奏。出于职业习惯,他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却发现黑漆大门之上的木雕正中,一只漆饰五彩的凤凰,镶嵌的黑色眼珠居然转了起来。 “你看上面。”他快步上前,拉了拉师父的衣服,示意师父抬头往上看。“你看上面。”他非常担心会有危险。 “是不是那只凤凰的眼珠子在转啊?是就对了,马上就有人来开门了。”冯昭一副淡然的样子,看这情形,他来这个地方很多次了。 嘎吱一声,黑漆大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和蔼的老头把脸露了出来。 “呦,稀客啊。冯先生,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都好久没过来坐坐了。” 这老头,身披大红袍子,光光的脑门高高耸起,长长的须发皆已是白色。陆君扬正觉得此人怎么很面熟,而且打扮也很怪异,便多看了两眼。不仔细看好看,一看他简直都要跪了。这就是个木头雕出来的神像啊,庙里的寿星不就是这个样子吗。虽然头上还有新上的颜色,但是油漆脱落的地方,明显看的到木头的纹路。 “来来来,两位请进。”老人往后退了两步,让两人赶紧进门。“这位就是你提到的那位关门弟子吧,看起来不错哦,而且这根骨也比常人要好得多。”一边说,一边那老头居然伸手上来捏陆君扬。那硬硬的手指捏在身上非常不舒服,但是师父那边没有说什么,陆君扬也不好拒绝,只得任由对方捏来捏去。 “唉呀,这根骨不来我们这里可惜了,小伙子,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里工作啊?”老头一本正经地问道。“你就叫我桃老头好了,曾经住在两里外的寿星祠,后来那地方塌了就搬到北面的太阳宫,结果又因为拓宽道路要拆,我就干脆搬到这里帮他们看大门来了。” 虽然面前这老头不是凡人,但听他所言,起码也有几百年历史了。虽然不懂一个木像如何能如人一样走动,但看他和师父的熟识程度,应该不是坏人,陆君扬也就恭恭敬敬叫他一声桃爷爷。 “唉呀,小伙子不用这么客气的。”桃老头笑嘻嘻地,心里却很是受用。 “林组长那边还没有回话吗?”冯昭开口问道。 “我早上还看过镜子,没有反应,也许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不好联系吧,要不我们一起进去看看?”老头收起笑脸,一脸严肃地说道。 陆君扬跟师父后面,和桃老头继续往院子里面走去。这是一处传统的关中四合院,但是看起来不小,两边,后面都有去处,院子里种了不少花草,有很多都是他没有见过的,不光花色各异,还散发出种种幽馨的香气。 穿过垂花门,进了第一个院子,迎面是两层五间的楼房,两侧也是两层楼房,各有七间。屋顶都是半边斜坡,关中地区下雨极少,所以房顶都修成这样,以便收集储存雨水。三人进了正楼,掀开门帘走进去,陆君扬发现这里和自己的办公室并无区别,也有电脑之类的东西。 他看见一株牡丹被放在键盘边,根茎花叶一一俱全,感觉才从土里挖出来一样,旁边还放了一个大大的豆青釉花瓶。陆君扬叹了一口气,心想这桃爷爷是不是年纪太大了,想把牡丹移到花瓶里去做到一半又忘记了,这样下去花儿可是很快就枯萎了。 没想到手指刚碰到牡丹的枝干,就听到一声小孩的大喊,“别碰我!” 陆君扬又被唬了一跳,定睛一看,那株牡丹顶端硕大的紫色花朵转了过来,花蕊中有张稚气的小孩脸,气鼓鼓的看着他。原来这牡丹趴在键盘边正在玩游戏,它用叶片当作手指在键盘上运叶如飞,正把和他对战的一方打的狗血淋头。 “魏紫,我们这里有正事要办,你先回花瓶里休息去。” 听桃老头这样说,那朵牡丹哦了一声,有些不甘愿的关了电脑,站起身来跳回花瓶中,冲着陆君扬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顿时又化作了正常。 桃老头掀开桌上一个被绸绢盖住的大铜镜,这镜子正面照不见任何东西,反而里面云光流转。老头叹了一口气,又把镜子盖住了。 “看样子,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回复。冯警官你那边事情急不急,你也知道,最近南方出了有一大魔头出世,不光我们这里的人全出去了,就连附近几个省的人都抽调去了。” 冯昭面色稍稍黯淡了下,不过看桃老头脸色更加难看,也不说什么。 “没事,我们的事小,你那个事大,都全部出去了,想必是要事。我们这边先撑一撑,尽量熬到他们回来。” 桃老头招呼两人坐下,赶紧去找出茶叶和热水, “你早上说要来,我特地烧的水。这里没人,我平时也就懒得准备了,茶点也没得去买,就我和这还不会化形的魏紫在,也不敢出门,你们就凑合一下。” 冯昭一面喝茶,一面和老头说了下太学里图书馆的事。桃老头听了后,眉头都皱了起来,上面已经干裂的漆皮刷刷往下掉。 “听你这么说,肯定是有妖鬼作乱,老头我虽然没有对付这些家伙的能力,但是可以帮你们查查资料,找点暂时困住他们的法子,熬到林组长回来。” 这两人又聊了半天,陆君扬虽然脸上保持平静,但是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就在他面前给打开了。 见时间不早,知道陆君扬下午还有要事去办,冯昭就起身告辞了。老头把他们送到了门边,冯昭见院中阴凉处放着几个盖着的粗釉大碗,笑着说道, “桃老,怎么,你又在给自己补色了?” “趁着天气好,把掉了的漆补一下,要不一身光木头,难看死了,跟没穿衣服一样。我好歹”桃老头又回头打量着陆君扬,镶嵌的黑色水晶眼珠里居然流露出赞许的神色。 “小伙子,回去多考虑下,你这根骨来我们这里发展会很有前途的。” 第十八章 代号442 陆君扬和师父回到局里的办公室都还是一张木头脸,毫无表情一声不吭。冯昭有些担心他是不是给吓傻了,他记得自己当年第一次见到桃老的时候,是直接晕了过去,这世上应该没人能够看到一个会动会说话的木像还能保持淡定的。 “小陆,到了。”冯昭在徒弟背上拍了一巴掌。 “啊,已经回来了啊,那我先去工作了。”陆君扬被师父这一巴掌叫醒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来了,想起自己还有工作要做便抬腿要走。 “你给我等等。”冯昭把他叫住了,”你确定没事?” “没事,没事。”陆君扬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想着我刚才居然和一个木头人,一个花妖坐在一个屋子里,我还和他们一起说话,他们居然还认识师父,我一定是在做梦。只是这梦好像太沉了点,大腿都掐青了我居然还没有醒过来。 “我知道你现在想什么,刚才路上不方便,我现在原原本本给你说一遍吧。” 原来今天两个人去的地方是一个秘密机构,没有正式的名字,在文件里都成为442号,以门牌指称。这个机构的真正任务其实冯昭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当自己遇到现实无法解决的案子的时,会去拜访此处。三十年前,他也是在自己师父的带领下,走进了那扇门,而自己的师父也是由他的师父带过去的。 “像这次图书馆的案子,你们以前碰到的多吗?”陆君扬发问到。 “我师父遇到的少,但是他告诉我,他刚入行时候有个前辈年轻的时候遇到的多,平均每年能遇到一次,而他基本是五年一次。我刚和他学习的时候,那时候有点乱,三年一次吧,之后又太平了许久。只不过最近,我今年已经遇到两次了。” “那这个机构,和咱们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那个机构的负责人,和我们一样都是属于系统内的,要不是我怎么敢把案件移交给他们。” “他们的负责人到底是谁啊?不会是那个老头儿吧?”陆君扬现在已经是化身为好奇宝宝状态,问题那是一个接着一个。 “442号的负责人现在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六年前,长安曾有一次蜃魔潜入,442号八名成员除他外全部陨落,这几年来就剩他一人苦苦支撑。虽说上面也很重视此处,也曾多次为其寻访可以加入的精英,只不过现在道门衰落,找一个真正能打很是不易。” 若不是徒弟问起,冯昭实在不想回忆六年前的事。那一次,和自己同事参加工作的师弟也是死在降伏蜃魔的战场之上。 自从那扇黑漆大门打开后,陆君扬算是进了一个已经超出他认知的新世界。不过好在他心脏强悍,师父给他讲了半天后,他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一事实。话说他不接受又能如何?那些东西就不存在了吗? “我今天带你去,就是想让你去认认路。原本我想让442号来接手这个案子,但现在你也看见了,负责人没法赶回来,只能我们先顶住。所以,你知道一下这些事也有好处,要不是我们继续办案的时,再遭遇到更为离奇的现象,也不至于被吓倒在地。” 看不见的凶手,死而复生的女人,接下去还会出现更恐怖的事吗?不知道,不过自己既然从小就选择了这行,无论对方是人是鬼,只要他们做了坏事,只要自己有那个能力,就不会放过他们。 见到低头沉默的徒弟脸上紧绷的肌肉慢慢松弛到日常情况,冯昭知道自己的徒弟已经能接受这一现实了。他从身上取出一个木盒子,交给了陆君扬。 “这是刚才桃老给我的一盒特制子弹,一共十二发,专门能克制那些脏东西,不说能灭掉他们,起码能更你争取脱身的时间。” “我知道,让你现在继续留在这个案子中是有些强人所难。但是现在确实是没人了,你也不要全身投入,掌握好度,做好信息收集的工作就好了。” 陆君扬打开盒子,十二发子弹看起来和普通子弹没有区别,只是顶上有一点红色,上面用金色写着奇怪的符号。 “我知道,我也不会去做无谓的牺牲。但是我也不会坐视这些东西为非作歹,只要他们再出来作乱,我会尽我所能去阻止他们。” 据学校那边传来的消息,见过红衣女人的一共有三个老师,他们都是昨天晚上为了准备图书馆重新开放,一直忙碌到了半夜十一点。虽说之前的事情让他们觉得有点害怕,但是领导发起火更可怕。好在昨天晚上人多,互相借胆也算能强撑下去。所幸是一直工作到结束,并没有任何异常,大家也就放松了警惕,一个姓安的女老师因为天太热学校提供的饮料喝多了不得不去了卫生间,结果出来洗手的时候,就遇上事儿了。 “我当时洗手的时候,就感觉身边有人。当时从镜子里瞄了一眼,就看见一个穿红旗袍的女人站在洗手台前对着镜子照来照去。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同事,也没怎么着,突然想起她穿的是一身旗袍,而昨天因为工作,我们所有的人穿的都是图书馆的制服,再加上图书馆并没有开放,这个人分明不是同事。” “我当时吓得当门口退去,还大声尖叫起来。被她发现后转身过来问我,问我有没有看到她的一条项链,她那脸白的啊,就和死人脸色一样,身上还有一股浓浓的香气,但我总觉得那香气里还有一种腐烂的气味。” 陆君扬掏出一张寻人启事,把上面的文字叠掉后让安老师看上面的画像。 “是这个人吗?” 这安老师一看,连忙点头, “就是她!警察同志,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她还算比较精明,见画像都印到了一张纸上,十有八九是什么通缉令。 “哦,这是个精神病患者,从七院跑出来的。话说她昨天晚上没有伤害到你吧?” 这含糊的对话并不能安老师满意,正要准备多问,见旁边同事使眼色,把到嘴的话吞了回去。 “那个倒没有,我昨天被她吓到跑了出去,等我带着一大帮同事赶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至于其他两个人,并不算真正看到这个红衣女人,一个好歹见到红衣女人站在走廊上,虽然再一看人已经消失,但好歹见到了半张脸。而另外一个只是见到红影在面前一闪,听到同事都在议论,并一口咬定那个红影就是安老师所看见的红衣女人。 不过陆君扬脑子里把三个老师所处的地方和记忆中的平面布局图一叠合,按三个人所见的时间,基本可以梳理出顺序来了。安老师在卫生间先见到,然后红衣女人离开卫生间走到走廊上,被第二个老师看到,最后急速走到了楼梯口,被第三个老师看见。 有价值的东西都已经记下来了,陆君扬宽慰了这三个人几句,便起身告辞,并再一次叮嘱他们,这些事情一定不要外传,而且再有看见,以赶紧离开现场报警为第一任务,一定不要和对方起冲突。 这红衣女人到底是不是郑霁月?中午之前,陆君扬是绝对不会相信,死而复生,开什么玩笑,拍电影么?写么?不过去过442号之后,他动摇了。当然最好的可能是抓住她,好好审问她,但这个可不是自己想抓能抓的,图书馆的每一间房间都是搜索过了,并没有藏有这个人。而且她真要是死而复生,应该牵涉到异术,自己就靠那十二枚子弹,能对付吗? 还有,她一直找的项链,到底是什么东西呢?盛霖说过,安老师也说了,盛霖还告诉过这个项链的形象描述,要不给妈妈打个电话号了,她们以前是好朋友,也许她知道关于这根项链的故事。 陆君扬走出办公楼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了。不过夏日的傍晚,太阳依旧是高高挂在天上,上一周的周五被突然而来的怪风破坏了,无数学生没有能好好享受长久学习的短暂放松。今天到目前为止,万里无云,树枝上树叶纹丝不动,看来再也不会有暴雨的袭击,校园里已经是人声鼎沸,开始准备即将到来的夜晚狂欢。 第十九章 攒金贺生辰 这个世界也许真的很小,当陆君扬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又一次见到了刘默。他先是兴奋地朝那个方向挥了挥手,突然又有些害怕,大家好像还没有熟到那个程度。 但刘默根本没注意到陆君扬,她和盛霖两人手里各提着一大袋东西,正站在一个一手叉腰,一手伸出不断指指点点的胖女生后面。这胖女生不知道正在和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言语间眉飞色舞,唾沫四溅,五官表情堪比书场里的说书先生。刘默正死命拽着好友手腕要拉她离开,但盛霖巍然不动,脸色慢慢变得阴沉。 忽地一下,盛霖迅速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塞到了刘默手里,一把把面前那个胖女生推出老远,并大步追上去,看那阵势,似乎是要动手了。刘默则提着两袋东西追了上去,在两个工人发生冲突之前,横挡在盛霖面前,从自己的身子拼命把盛霖往后挤。陆君扬见情形不对,迈开长腿跑了过去,在胖女生举起的手打向刘默的时候一把抓住。 “你干什么?” 这时围观群众也纷纷拖住了发生冲突的两个人,那边拉住胖女生的只有一个,这边扯住盛霖却足足八个,刘默也赶紧劝说自己好友不值得为这种八婆动气。胖女生见盛霖没有冲过来,一边继续口喷各种污言秽语,一边慢慢往后退。 ”陆警官,你来的正好,这个不要脸的八婆说上次你们叫盛霖过去画像是盛霖犯罪了被拉去审问,在这里造谣抹黑别人名誉。” 站在对面的胖女生听到刘默叫她八婆,脸上的横肉一抖,两道粗眉一树,”呦,随便见个相好过的男人都敢叫过来冒充警察吓唬我是吧?呸!”她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双手顺势叉在腰上,”告诉你,老娘不是吓大的,连身黑狗皮都没有冒充个屁啊。” 一时间,各种脏话从她里喷来出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但归纳起来,基本就是盛霖其实就是靠家里为非所歹的一个蛇蝎女子,刘默就是和她一起狼狈为奸的从犯,而面前这个所谓的警察,其实就是个小混混,刘默裙下之臣,出来当打手的。 “喏,这上面的字你不会不认识吧?“ 陆君扬打开自己的警官证展示在众人面前,”如果你要是不信,和我走一趟如何?另外,攻击警察,无论是言语攻击,还是肢体攻击,都是接受处罚的,你是不是想试试?” 胖女生的嚣张气焰立马灰飞烟灭,脏话是不敢再骂了,只是脸上的横肉还在一抖一抖的,明显不服。 被打了下去,虽然脸上的横肉还在一抖一抖的,但是脏话是不敢再骂了。 ”现在大学都开了法律课吧,如果你觉得盛霖有违法行为,你尽管可以去举报。但是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足以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的行为会构成诽谤罪,可是会受法律处罚,你可知否?” 胖女生听陆君扬这样说,脸憋的通红,想拨开人群出去。周围人见状开始起哄,其中不乏刚才听她编排之言津津有味者,一群人牢牢堵住她去路并不放她离开。人都是爱听八卦的,只要不八卦到自己身上,但更爱看背地说人坏话被抓个正着,当下这种情况,大家看得正乐,怎么会放她离去。 听到陆君扬这么说,刘默也反应过来,”刚好陆警官你在这儿,那我们就报警好了,这人捏造事实,破坏他人名誉,这些人都可以作证。“ ”报警,报警,报警”,一群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一边拍手一边起哄。此时那胖女生脸已经涨的像一块过于肥大的猪肝,低头好不容易拱出一条缝,哧溜一下挤了出去。 围观的人群见吵架的双方已经跑了一个,已无啥戏可看了,也跟着纷纷散去了。 ”陆警官,谢谢你啊。“ 刘默心存感激的说道,今天真是多亏了陆君扬。她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会被打一巴掌,只是担心盛霖暴走状态之下把对方揍一顿,明明有理都变成没理了。盛霖从小被她爷爷假充男儿养大,还学了一身功夫,身手拳脚自己也是见识过的,真要打起来,几个男生都不一定是对手,更别说那光有一身脂肪动一动就喘气的了。刚才要不是陆君扬出手制止,她真不敢想现在啥样,反正她已经是挡不住了。 “举手之劳而已,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盛霖明明是帮了我们的忙,没想到却被造谣,我们出面给她澄清是应该的。”能得刘默一句感谢,陆君扬心里已是快乐极了。 “你们这是要回去吧,提这么两大袋东西,要不我送你们一下。”由不得两人拒绝,陆俊扬把两个袋子抢了过来,刘默那个还好,盛霖这个让他差点没提住,没想到这么沉,自己真是大意了,难怪盛霖刚才敢冲上去怼那个有她身板两个宽的女生。 “你们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啊?不是已经解除封校了吗?”到女舍的路上虽不远,但是闲聊一下还是可以的。 “我们的好朋友明天生日,我们姐妹几个就凑点钱今天晚上提前庆贺一下,毕竟20岁也算个有纪念意义的年龄。” 今天的刘默话可比上次多了不少,一路上和陆君扬说了不少话,倒是盛霖变得像一个灯泡了。盛霖看在眼里,心里早已明白陆君扬啥想法,她也不吭声只抿嘴偷笑,如果好朋友能有个喜欢她的男生,也是件好事,自己做灯泡就做了,无所谓。 把两人送到宿舍门口,陆君扬迟疑了下,在没有泄密的情况,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对了,最近都不要去图书馆了,特别是晚上。” 图书馆关闭了三天后,在今天是正式重新开放了。尽管周一那天的事情非常轰动,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学生们继续跑去看书。刚才在路上,刘默还在打听图书馆的案子是否有结果了,陆君扬当然不能说,只是含糊着搪塞过去了。他对学校这匆匆开发颇具腹诽,但也知道这没得办法。既然已经把里面所有房间反反复复排查多次了,那些灵异之事也不便外泄,否则只怕越闹越大,别说学校不愿,就是市里都会出来干涉了。学校之前来要求开放的时候,就非常强硬,毕竟人家的校长比自己局里的头级别高得多,最后只能要求学校把原本通宵开放的自习室改为和阅览室都是九点半关门。 盛霖和刘默回到宿舍时,王丽娜和贺姗姗已经收拾好了屋子,中间拼了一张大桌,墙上贴上了几张众人手绘的祝贺张雨柔二十岁生日的画,另外一张小桌子上摆满了大家准备送给出去的礼物,虽然也不过一只口红,一本书,一个毛绒娃娃之类的小玩意,但都是她们按张雨柔的喜好精心挑选的。 自从重新分配宿舍后,以前的六个好友分到了四个地方。这次为张雨柔庆生,五个人思来想去,还是在盛霖和刘默的宿舍最合适,她们的舍友是两个大四的学姐,这个时候已经是搬出学校到外面租房子住了。所以这间屋子实际上是个两人间了,这就算玩的晚一点也没人投诉。 ”媛媛那边,你给她交代了吧?让她把小柔能早带回来就早点回来。“盛霖说道,自从大厅里落下那具焦尸后,她就一直在鼓动刘默辞掉里面的工作,被请去画像之后,她的疑心就更重了。到了刚才见到陆君扬那吞吞吐吐欲说还休,最后叫她们少去图书馆后。她明白警察可能已经掌握了一些暂时不能公开的秘密,所以她开始有些担心今天执意要去自习室学习的张雨柔和方媛媛。 ”放心吧,媛媛也是这次生日会的筹划者啊,她会提前带人回来的。”贺姗姗不理解盛霖担心,还以为只是怕张雨柔那个学霸学起来就忘记时间,耽误了为她庆祝。 “现在自习室都不通宵开放了,而且里面的保安力量加了两倍,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王丽娜应该是几个人中对新图书馆最近的事儿最没感觉的一个人,毕竟大楼遭遇罕见的雷暴和大厅里神秘出现的焦尸,这两件事她都因为回家没赶上,再说对于已经上百年历史的学校来说,这些还不足以动摇更为久远的灵异传说。 “大家还是小心一点吧,毕竟案子还没有破。”盛霖还是多叮嘱了大家一句。 几个女生一边准备,一边聊天,不知道谁起的头,开始讲起鬼故事来,一个接一个,越讲越玄乎,反正大白天的,也不怕有鬼出来吓唬人。 这时门口传来噗嗤噗嗤的挠门声音,把正讲鬼讲的正兴奋的三个女生吓的哇哇大叫。盛霖听了下,隐约有猫儿的叫声。她停下了手里的事,走过去开门,一边还不忘嘲笑一下三个抱成一团的好友。 “你看你们,讲故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兴奋,结果就是门响了一下,就吓成这个样子。” 她刚把门敞开了一条缝,一只狸花猫顺着缝隙给挤了进来,蹲在盛霖的面前,仰起脖子,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一只猫而已,唉,看看你们的出息啊!” 第二十章 凶信 “呦,你怎么跑来了?” 见小猫乖巧地坐在自己面前,盛霖蹲下身子,搓了搓他的头。盛霖喜欢猫,平时会投喂一下校园里的流浪猫。自从那日在校门口处偶遇那个疯疯癫癫一定要送她东西的少年后,她一直念念不往对方的那只猫。结果她第二天正在投喂的时候,一只和那只猫特别像的狸猫挤进了正在抢食的猫群中,那群原本混社会的野猫们突然间就退缩到了周围,匐低身躯,头贴着地面,别说还击了,就连出气都不敢大声了。 盛霖当时一见,正在好奇,这只浑身王霸之气的小猫哪儿来的,那一脸威严的表情让她有一种见到老虎的错觉。这猫坐定之后,突然歪着头甩着尾巴冲着盛霖撒起娇来,喜的她仍忍不住伸手去摸。小猫也不拒绝,甚至躺在草地上滚来滚去,把肚子敞给盛霖任其蹂躏。 从那之后,盛霖的投喂变成了每日三次固定时间,这只小猫也总是在那个地方等着盛霖的到来,刘默甚至发现过这只猫会偷偷尾随,每日护送盛霖往来于教学楼宿舍之间从不间断。盛霖还特地为了这猫翻书取名字,最后得意洋洋找出一个啸风子的名字,吹嘘这是从古籍中对虎的雅称,这只小猫的气势担得起这么威严的名字。好友们念快了发现,这明明是小疯子啊,几个人笑的差点岔气,结果盛霖想了两天的名字都给忘了,人人都叫他小疯子,连盛霖最后都叫起来了。 “是小疯子找过来了,瞧你们吓的。” 见盛霖把猫抱了进来,刘默提醒了下她,小心被人举报了。盛霖不以为然,她认为今天可能是自己出去忘记投喂了,小猫饿得不行才找上门来了。她找出自己的猫粮倒了一堆在地上,把小猫放了过去。 一听到举报这个词,贺珊珊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你看我这脑子,霖霖,你知道不,有人在散布谣言,说你被抓了。我当时听到后气的不行,到处打听也没打听出从哪儿传出来的。” 盛霖哼了一声,歪靠在床上不以为然,“还能有谁,不就马丽莲呗。我今天还抓个正着,要不是刘默拦着,我早把她撕了。” 另外两个人一听名字顿时恍然大悟,看来这人还因为霖霖揭穿她在学校卖的化妆品是三无甚至假货而怀恨在心。先是一起把马丽莲咒骂了一通,又和刘默一起劝盛霖收一收火爆的性格,再遇到这种事还是举报到学校算了,何必因为这些人沾染上处分。 “姐姐们,”盛霖做出一番苦兮兮的表情,“错了,以后万事我都会想一想在做,保证不再动手了,饶过小的吧。”话说六个人中,看起来最高大的盛霖反而年纪最小,要等到年底才满20岁,看起来最小的刘默因为家事的耽搁,已经奔22的人了。 说起这个谣言,大家又追问起盛霖为什么去警察局。这事实际连刘默都不知道,盛霖一直打马虎眼。面对追问,又有陆君扬的提醒,这次她一股脑儿把知道都说了,她现在回头一想,那个红衣女人确实不太正常,无论神色衣着,还是举止行动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说起这个,我想起来,我早上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旁边有连两个图书馆的老师边吃边说,说的好像也是昨天大半夜见到图书馆里有个怪怪的红衣女人。要知道昨天图书馆并没有开放,只有他们老师在做准备工作。”王丽娜也想起了一件听来的八卦。 “看来真有问题。”盛霖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不行,我得给她们打电话,让她们赶紧回来。还有你,刘默,那工作一定要辞。大家以后还是先别去图书馆了,等案子破了再说。” 她急匆匆拿出电话给张雨柔拨了过去,发现对方手机关机中,又赶紧给方媛媛打了过去,话筒里却传来了忙音,连拨了几次都是这个样子。盛霖急得站不住了,她取过一件外套披上准备要去图书馆一探究竟。 宿舍里的几个人也开始心神不安,她们一边劝盛霖不要着急,一边也赶紧拨打电话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当她们也发现电话打不通的时候,整个寝室陷入了一片慌乱。 “铃…….”宿舍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刘默一听到电话铃声腿都软了。因为盛霖有电话,所以这个电话基本就是刘默家里找她专用。今天她明明已经去医院看过妈妈,该说的都说了,突然又有电话,难道是妈妈出事了? 贺珊珊赶紧跑过去先拿起电话,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方媛媛那还带着一点稚气的娃娃音, “怎么回事啊,你们都在打我的电话,我还没来得及接你们就挂了,我打回去又打不通。” 谢天谢地,总算是没事,贺珊珊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开了免提让众人好和那边说话。自习室那两个人表示,张雨柔电话没电正在充电所以没开,盛霖第一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方媛媛正在和她妈妈通话,见好友找赶紧收线重拨回去,结果那边告诉自己对方电话通话中。方媛媛怕有急事,又依次给贺珊珊和王丽娜打,结果都是这样。 “我俩都吓坏了,怕你们这边出事了,又打不通。最后就试试这个座机,都收拾东西准备回来看看到底啦。”张雨柔插了一句道。 “没事,就是电话打不通,有点心急。既然你们都收拾好东西了,那就回来吧。”盛霖顺着张雨柔的话赶紧催她们。 “既然没事我就再晚一点,我这里还有很多作业明天要交呢。你也知道明天我生日要请你们出去玩没时间做了,肯定得今天晚上做完。” 严格说来,张雨柔的生日是凌晨零点,所以她已经定了外面的KTV和餐厅,准备明天带大家出去乐一乐。但是几个好友准备提前给她庆贺,反正盛霖这宿舍不怕有人嫌吵,可以让张雨柔在她出生的那一刻一起祝她生日快乐,当然这一切五个人都瞒着她 “回来一样做作业啊,你嫌弃你的宿舍吵,就来我这里,我们安安静静陪你学习。” “不要啊,你知道我缺乏自觉性,回去看到你们都在,我肯定又想偷懒了。好霖霖,再给我两个小时吧,我保证做完就回来,晚上又可以玩通宵了,好不好?” 盛霖知道张雨柔参加了交换生计划,去年没考上,今年6月底的考试是最后的机会了,所以这样坚持也说不出错。她只得反复交代两个人一定要注意安全,老老实实就在自习室里别乱跑,关门的时候顺着大流一起回来。 “放心吧,这里的保安都多了不少,连走廊上都有人一直在巡逻。”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下来,盛霖聊天时无意抬头一看,心中咯噔一动,赶紧抬手看表,已经八点了。“这两个人怎么还不回来。”她赶紧起身往阳台走去,看看远处的图书馆,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象,透过玻璃幕墙,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依然挑灯夜读学生,和以前一样平静。 拿起电话,稍微思索了一下,盛霖把电话打给了方媛媛,想催促他们早点回来。”媛媛,雨柔在么?”电话那头的媛媛声音听起来能感觉她愁的眉毛都拧在一起了,“刚去买水去了,我知道你打电话原因,但是雨柔今天晚上和一张模拟卷杠上了,非得写完才回,大家再稍微等等吧,她还有两道题就做完了。” 挂了电话后,大家聊起了关于学习的事,讨论起两年后毕业准备干什么好,又聊起刘默应该考什么证以后可以多赚点钱贴补家用。不知不觉中,时间偷偷溜走,天空拉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幕,远处的图书馆里的灯全部亮了起来,一片灯火通明。 盛霖感觉有些饿,拿了点吃的准备垫肚子,抬起手腕一看,呦,都九点半了,这下该回来了吧,怎么方媛媛也不打电话说一下。 “各位,差不多时间了,赶紧准备吧,别等寿星进屋了我们还没搞好。”她拍了拍手,惊醒了还在交流学习经验的学霸。 “我得打个电话看看媛媛怎到底在干什么。”盛霖又拿起了电话,正要拨打的时候,想起了刚才的慌乱,自己忍不住都笑了,要不再等等,万一那边打电话来了呢。她放下电话,盯着屏幕,准备等到九点三十五分,如果媛媛再不打电话过来,晚上一定不饶她。 数字刚变到九点三十三分,果然有电话打进来,而且就是方媛媛的。 “哼,我就知道。”盛霖拿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传来了方媛媛的哭声, “霖霖,小柔不见了!” “什么!你先别哭,赶紧告诉我怎么回事!”盛霖一听方媛媛这样说,立马感觉到全身的血冲到了头顶开始涨疼起来,两眼之前黑了一下,一时居然看不清四周。 刚才张雨柔做完作业后一看表,比预定时间还提前了不少,高兴地拿过旁边的水杯一饮而尽。因为她为节约时间,连水都不敢多喝,怕去卫生间。两个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要回来的时候,她突然脸上肌肉扭曲起来,捂着肚子喊疼,说让方媛媛等一下她,她去去就回。 “我当时说我们一起去吧,毕竟这里刚死过人,我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她摆摆手说是大号,会臭,让我就在外面等她。我就看着她进了卫生间,结果怎么等都不出来。我想起我们收拾东西出来时候,她电话已经充满开机了,我打电话却没人接。我当时就慌了,央求走廊上巡逻的保安和我一起去看看。我们进去后却一个人都没看到,里面空空荡荡,而在门口正在清洗洗手台的保洁阿姨一口咬定,她根本就没有看见有人进女卫生间。” 方媛媛一边抽泣一边说,说完整个人嚎啕了起来。 “媛媛,你别急。我马上过去,对了,你说有保洁阿姨,她是不是穿了一件红旗袍?” “红旗袍?你说什么呢?保洁阿姨就是穿的她的制服啊,霖霖,到底怎么了啊?” “没事,你赶紧给保安大叔说,请他们好好帮你找一下人,你自己先出来。对了,你盯着那个保洁,我怕有她有问题,我这里马上就过去。” 盛霖讲电话的声音很大,宿舍里都听见了。刘默震惊之下,甚至连手里的盘子掉在地上都没管。 “小默,你赶紧报警,对,你在通知一下陆警官,叫他一定要来。” “珊珊,你和小娜一起先给学校领导打电话,说有人在图书馆里失踪了。然后再给楼下大妈说一声,叫她带你们直接去保卫处,能带多少保安过来就带多少过来。 盛霖这时候倒是反应快,迅速换了一身轻便的运动装束,拿上手电准备推门而出。 “霖霖,你干什么去,你不要一个人去冒险,等着我跟你去。”刘默见这阵势知道盛霖想要干什么赶紧阻止她一个人贸然行动。 “你先报警啊,我去图书馆门口接媛媛,她情绪现在都快崩溃了,我怕她做蠢事。”盛霖见几个人还傻傻呆在原地,急得跺脚,“赶紧去办事吧,姐姐们,别愣着了。” 刘默刘在宿舍先打了报警电话,给陆君扬打点电话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不能这样傻呆着,但是她又没有电话怕和别人失去联系,干脆告诉陆君扬,我在门口等你,准备和他一起去图书馆,这样有对方的电话,也不怕找不到盛霖了。 所有的人都离开宿舍后,原本趴在盛霖床下睡觉的小疯子钻了出来,抬起头四处张望后,居然立起身躯,打开了盛霖的衣柜钻了进去,发出焦急的喵呜声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第二十一章 破门而入(三更求票求收藏) 盛霖赶到图书馆大门的时候,保安已经把方媛媛带了出来了,一旁还有一个穿着蓝色保洁服的中年女子不断安慰着她。图书馆说是九点半关门,但是实际会提前清场,这个时候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有几个走得慢的学生出于好奇而围观。 “走了走了,没啥看的,快走吧。”负责图书馆这片片区的保安队长露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把那些不明所以只图看热闹的学生都全部轰走了。 “霖霖,”见盛霖来了,方媛媛一下扑进她怀里,原本已经止住眼泪的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把小柔给搞丢了,你骂我吧。”她的情绪此时变得更为激动。盛霖赶紧把方媛媛紧紧揽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没事儿,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到。”一边哄着方媛媛,盛霖一边打量着四周,旁边那个阿姨应该就是方媛媛说的保洁了吧,看她神情坦然,即使自己盯着她也没有丝毫慌乱,身材容貌和那个红色女子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应该可能不会有问题吧。 “既然你同学来了,那我要不先走了?”保洁阿姨试探着问了下方媛媛,从刚才在楼里的时候,这女生就一直抓着自己衣服不放,硬说她同学的失踪和自己有关系。她当时确实很生气,平白无故就被扣了一个屎盆子,但看这女孩都哭的快岔气了,人都快崩溃了,又有些心软。保安队长也安排自己协助帮这个女孩送出去,那就先陪着她在外面等人来接她吧。 “不行,你不能走。” 方媛媛一听抬起头来,双眼里已经是布满了血丝,扎好的头发也变得乱蓬蓬的,她伸出手又扯住了保洁阿姨,嘶哑的声音大喊着,不许人家离开。 “好好好,不走。”见自己的话把刚才已经平静不少的女孩又刺激得发狂了,保洁阿姨也不敢再说什么,不走就不走吧,也不耽误什么。 盛霖正在向保安队长询问里面到底什么情况的时候,几个保安惨叫着,连滚带爬,从大厅里冲了出来。 ”你们咋回事。“这队长有点生气,正和外人大打保票说不会出事,自己的人就这副脓包样,还跑了出来,实在是让自己没面子。 软瘫在地上的保安们脸上布满了惊恐的神色,相互挤在一起。面对质问,惊魂未定的他们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陆君扬把他们的话拼在一起,大概得知,他们在楼里见到一个穿着红旗袍的女人,这女人走路很快,像一阵风一样,嗖的一下就从自己身边晃了过去。 ”一个女人都把你们吓成这样,没出息!”队长骂道。 两扇本来敞开的大门,在没有任何人碰触的情况下,轰的一声,自行合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和把周围的人唬了一跳,那几个原本就被吓到瘫坐在地上的保安,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嗖的一下站起,像逃难一样逃离了 盛霖的裤兜里传来了电话铃声,她赶紧掏出一看, “媛媛,是雨柔,她打电话过来了,会没事了,你赶紧把脸上的泪擦干净。” 电话接通后,确实是张雨柔的声音,但是确是惊恐的哭喊声。 “霖霖,快来救我啊。我一个人困在这儿,好黑,我怎么都出不去啊。” “雨柔,你在哪儿,快告诉我,别慌啊,把你所在的详细地方告诉我。”盛霖赶紧先稳定对方情绪,看样子她没有被人控制,这就是一个好事。 ”我就在自习楼的四楼,我在四楼最外面的窗户后,我已经把窗户推开冲你挥手呢,我都看见你了,你现在不是正在朝我这个方向走过来吗?你还在拉旁边一个保安和他说话对不对?你看见我了吗?我半个身子都快探出来了。霖霖,看见我了么,我在这儿啊。你把电筒往上抬一下啊!不不不,太高了,往下往下。” 听了张雨柔这番话,盛霖心里涌起了一阵寒意,张雨柔到底在哪儿,为什么根本看不见她?难道是自己眼神的问题吗?问了身边的保安队长,他也说没有看见啊。盛霖打开电筒来来回回在自习楼上扫射,张雨柔说她在四楼,可是四楼的窗户都是关的好好的啊。还有自己的手电光明明照着四楼,可她却喊光在下方,等挪到五楼,她又喊高了,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正待她要继续问个究竟,话筒里变得安静无比,只是隐约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无论盛霖在这边怎么喊,都没有一点回应。 “你给我走开啊,别过来啊!放开我啊!救我?你一个死人来救我?滚啊,啊!!.”张雨柔突然爆发的尖锐叫声,几乎震裂了盛霖上的耳膜。一声清脆的裂响之后,电话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盛霖手里握住电话,一时却不知道该干什么。旁边的保安队长见这个原本还算镇定的女生神情已经不正常了,赶紧和她说, “再等一下吧,马上就有人来了,不会有事的。” 盛霖突然冲了上去,举起电筒砸着自习室的幕墙,却没有砸出一丝痕迹。保安队长见识势不对,一边掏出对讲机催人赶紧过来支援,一边去拖盛霖。 “姑娘,这幕墙你是砸不破的,这都是特制的,石头从高楼掉下来都不会砸碎呢。” 盛霖突然抓住保安队长的手,”叔叔,刚才的电话你也听到了,等会警察们来了,你就原原本本和他们说。还有,你一定要稳住我那个同学,不许她进去,好不好?” 听盛霖这话,保安队长感觉很不对劲, “你要干什么,你可不要乱来啊,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 盛霖这时候已经往大门处跑去,又对着保洁阿姨说了一通,反正就是一定要拉住方媛媛,不能让她乱跑。 “媛媛,你在这里等着小默他们,不要乱跑知道吗?”她最后一次对方媛媛强调着。 “霖霖,你是不是要进去,你让我和你去,我不能再把你丢了。”方媛媛见势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放。 盛霖双手捧住方媛媛的脸,一本正经和她说道, “乖,听话。你知道我练过武的,我保护一个人是没问题的,但是人一多我顾不过来,知道不。” “嗯!”方媛媛点了点头。 “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小默和警察们来了后,你把所有的都告诉他们,不要有遗漏就是帮助我了,知道不?”盛霖伸手帮方媛媛擦了下眼泪。 “嗯!知道了”方媛媛也伸手擦了下眼角,还挤出一个笑容来。 哗啦一声,盛霖抽出手电把大厅的玻璃门砸了一个大洞,冲了进去。 “霖霖!” “等着我,我会把小柔带回来的。”盛霖冲着方媛媛笑了一下后,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二十二章 剑 一进大厅,一股带着水草腐烂的潮湿气味钻进了盛霖的鼻子中,她感觉自己怎么像回到了老家的那条河边。耳边传来了滴滴答答的水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着,声音格外的清晰。难道下雨了吗?她抬起头一看,才发现原本透明可以看到天空的玻璃天花顶上像是被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黑毯,虽然是夜晚了,但是今天可是有半个月亮在天上啊。 警觉到图书馆内有异常的盛霖四下张开,发现不光玻璃屋顶看不透了,就连四周的玻璃墙壁也如同厚厚的黑墙一般,根本看不见外面任何事物。而自己刚才砸门的时候,记得里面的灯并没有关闭,为什么也消失了,整个大厅如同一个漆黑的山洞,只剩下一滴滴有节奏的水滴声。 “盛霖,你胆子也太大了,一个人跑进来干什么,快出去。” 陆君扬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抓住盛霖的手就往外拖她。 “刚才张雨柔给我打电话了,但就在通电话的时候被袭击了,现在生死不明,得赶紧去救她。”盛霖见有人来了,心里的重压稍稍松了一下,把刚才的一切都转述给了陆君扬。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一个人去就好了。”陆君扬深知图书馆里的凶险,赶紧催促盛霖离开。 “别看不起人,我好歹也会点功夫,两个人一起找也安全些。”盛霖甩开陆君扬的手,轻轻往后一纵,闪出很远。 “你别闹了,这里面要是只有人我也不说什么了,你帮就帮。这里有妖邪啊!” “你就不要编故事了吧,当我三岁…”盛霖正要讥笑陆君扬时,突然发现身后原本洞开的大门都看不见了。一阵阵浓浓的雾气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在大厅里飘来荡去。 “怎么了?”见盛霖直直盯着后方,原本要说的话却没说完,陆君扬好奇地也看了过去,”果然出事了,真是糟糕,你就不应该进来。” “现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我们还是一起想想如何找到张雨柔再一起出去吧。”盛霖打开电筒,光柱驱散开厚厚的黑暗,但原本大厅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虚空。 砰的一声,陆君扬朝着楼梯那个方向开了一枪。一点红光从枪膛里飞了出去,呼啸着撕开了雾气和黑暗,楼梯又慢慢浮现了出来。 “这是?”盛霖顿感好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出去后有的是时间解释,我给你把大门打开,你自己先出去。”陆君扬正准备往大门处开枪,被盛霖制止了,担心他的子弹会误伤门外等候的众人。听她这样一说,陆君扬也有些犹豫,虽说这东西主要用来驱邪,但毕竟是子弹啊。他退出弹匣拿出一粒塞给盛霖,“你拿着,往门那个方向出去,如果遇到什么不对,就用这子弹砸她。”见盛霖还有些犹豫,他把盛霖往后推了一把,“快走,我这子弹有限,再多一个人就不好行动了。你先出去,我去帮你找你朋友。” 盛霖再有天大的胆子,见到里面种种异象,也知道不对了。她咬咬牙,往门那边跑去, ”你自己要当心,我和刘默在门口等你。”那粒子弹在盛霖手中开始散发出越来越亮的红光,原本被遮住大门也慢慢显化了出来,就在盛霖只剩下几步路就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陆君扬的一声惨叫。 盛霖心里抽了一下,不知该不管陆君扬的死活继续前行,还是退回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最终,她还是回去了,见死不救不是她的脾气。 当她看见陆君扬整个人悬浮在空中挣扎的时候,已经顾不上害怕了,伸出手用那子弹往他身上拍去。一道红光闪过后,陆君扬从半空中跌了下来。 ”我听到你的惨叫了,实在是不放心。到底怎么了?“盛霖把疼的龇牙咧嘴的陆君扬扯了起来。陆君扬拽下一根粘在自己嘴边的水草,呸的一声吐了一口,”被袭击了,起码十几个人,根本看不清是谁,直接把我扑倒在地。娘的,力气还那么大,一堆大胖子,好不容易才没让他们把枪抢走。“ “小心。”盛霖又听到一阵风声,连忙推开陆君扬。陆君扬也闻到了那股水腥臭,刚才扑倒他的人身上就是这股子气味,他举起手枪,往气味最浓重的地方开了一枪。只听啪的一声,如同气球爆裂,两人身上溅了一身的液体。 ”这不是血,是水!呕,好臭啊。“盛霖沾了点身上的液体闻了闻,差点吐了一地。 一阵呵呵的笑声在大厅里响了起来,”有点本事啊,不错。这样强悍的灵魂,我是最喜欢的,可以好好给我补补。楼上那个小姑娘是留给主人的,想吃也吃不着,而你们这两个不怕死的,刚好可以给我开开荤了。”那声音粗听起来娇滴滴的,但是仔细辨识后发现,这就像个一个老妇故作少女说话,光是声音就让人感觉到恶心。 “你是谁?”盛霖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不用管我是谁,再过一会,你的魂魄都没了,你知道了又有何用!”对方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而刚才稀稀拉拉的水滴声越发密集,也越来越近。 盛霖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呼啸声,听风辨位爷爷可是从小就开始培养她这个技能。她赶紧闪开身上,然后跃起一踢,却扑了个空摔倒了地上。她赶紧就势一滚,站到了陆君扬的身后。 “要不我们一起出去吧,要不人没救到,把自己搭上就划不来了。”陆君扬这个提议也算有道理,盛霖纵是舍不得抛下好友,但现在情况却万分凶险,只得同意对方的意见。 “呵呵呵,想走啊,别啊。陪我多玩玩,老娘我好久没有见过人死的样子了,想念得很,你们就让我如个愿吧,哼!”凶狠的话音刚落,原来面前的黑暗像帷幕拉开般在两人面前分开,大门顿时出现在两人面前,刘默,方媛媛,冯昭等人都站在外面,露出焦急的神情感。两个平时训练有素的人跑的气喘吁吁,明明看到大门就在自己面前,却永远无法到达。 “不要再跑了,我们留存点体力。”陆君扬举手示意盛霖停下来,他现在终于开始明白监控视频中田根如同癔症一样怪异的行为,恐怕再过一会,他们就会被看不见的手拖到随便一间房间去,再过几天尸体就和田根一样被吊在这图书馆里。 “哟,怎么不走了啊?我把门都给你们打开了啊?那好,你们要留下,那我就开始好好招待您二位了啊。”话音刚落,黑雾再一次遮蔽住了大门,两个人此时都明白,接下来会有更凶险的事会到来了。 “你怕不怕?”陆君扬笑了一下,问盛霖。 “怕,但是怕有什么用,既然进来了,那就豁出去和她拼了,说不定还有绝地逢生的机会。”盛霖确实后悔自己那么冒失跑了进来,但是后悔也没有用了。 “小心,有东西过来了。”陆君扬握紧了手枪,他算了一下,自己还有9颗子弹,应该还能抵挡一会,就不知道那个老是呵呵的老妖婆在什么地方,如果给她一枪,说不定就解决问题了。水珠儿滴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拥了过去,将他们团团围住,那股腐烂的臭气越发浓重了,盛霖甚至听到了低沉的吼叫声,她握紧了手上的电筒,虽然知道这个没什么用。 就这样对峙了好一会儿,汗水流到眼里带来了刺疼都不上去擦,两个人的神经绷到了最紧,生怕一不留神就落入了敌人手中。盛霖突然感觉脚上一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只手拖拽躺了下去。幸运的是陆君扬扯住了她,要不头重重磕在大理石地板上,不死也晕过去了。 还来不及庆幸,无数只手藏在黑暗中扑了过来,他们虽然拼命反击却毫无用处,根本打不到对方。陆君扬稍微好一点,感觉对方挺害怕他手中的枪,稍微一接近他就赶紧褪去。盛霖就比较倒霉,尽管她身手更为敏捷,吃了一次亏后稍微感觉有东西碰到自己就赶紧闪避,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但她手中的那颗子弹不小心滑落地上后,无数只看不见的手蜂拥而至。 盛霖的四肢已经被牢牢按住,两只冰冷的爪子死死掐住脖子上。她努力张嘴大喊,企图吓跑对方但连嘴都被人捂上,那黏糊糊的质感和恶臭的气味几乎让她晕了过去。脖子上力道越来越大,她感觉自己的力气已经被抽干,眼皮越来越沉,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越变越轻,快要飞起来了。 陆君扬眼睁睁看着盛霖被拖走,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小,而自己的双手虽然还可以动,但是脚上,背上都能感觉到无数肉唧唧的爪子,让他无法挪动自己的身躯。怒火中烧的他几次举起手枪试图给盛霖解围,但又担心误伤对方。 正在他一筹莫展,焦急万分的时候,盛霖的心口处突然飞出一个幽蓝色的光团,绕着她旋转起来。十几道黑影在蓝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见,转瞬间那光团伸展成利刃模样,将那些黑影斩杀为了两段。光刃围着盛霖转了几圈后又往自己身边飞了过来,噗噗几声后自己的脚没了束缚,于是他赶紧冲过去扶起盛霖。 ”我,我这是在哪儿?是在地府吗?“盛霖的神色有些恍惚。 ”说什么丧气话,我们都活着呢!对了,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陆君扬指了指浮在空中那道幽蓝色的亮光,”就是这个从你身上飞出来救了我们,要不是我们俩现在真在地府了。“ “这是什么?怎么会从我身上飞出来?”盛霖一脸惊异,她对图书馆里的这一切都有些接受无能,比不得看过监控视频的陆君扬,对图书馆里发生什么都不意外了。盛霖站了起来,慢慢试探地把手伸向了悬浮在空中的蓝色光刃,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如何能驱赶走那些看不见的怪异力量。 盛霖的指尖刚一碰到光刃,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引,她情不自禁伸手一把将其握住。只听到轰的一声,原本只有一尺来长的蓝光化作一把三尺长剑。只不过这把剑并没有实体,盛霖试着摸了一下,手指居然穿过了剑身。 “不管这东西是哪儿来的,既然它能给我们解围,那一定能带我们出去,说不定还可以帮我们救下张雨柔。”盛霖转动了下手腕,长剑也跟着抖出了一朵剑花,有武器在手,盛霖感觉自己勇气都回来了,甚至变得更多。 第二十三章 巨蛙(求收藏) “你说,我们是出去还是上楼?” 见陆君扬没有反应,盛霖继续追问道,对于她来说,有了这把武器,她跃跃欲试想上楼闯一下了。但是万一陆警官不愿意,那就先护送他出去吧,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不是送人去死吗? 陆君扬心情现在非常矛盾,继续前行,他不知道前方到底还有什么样的凶险等着他;退回去吧,楼上那个女生肯定性命不保,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不符合他的性格,更不符合他的职业道德。 “要不你把剑给我,我先送你出去,我再上楼去看看你的同学,如何?”思前想后,他觉得这个建议是最合适的。 “这,”盛霖看了看手中的剑,有些不舍,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给,雨柔就拜托你了。” 陆君扬刚接过长剑,手里顿时感觉猛然一沉,差点被这剑拉坠摔到在地,最后还是使出吃奶的劲头,两手合握才勉强提起长剑,像盛霖刚才那样自在舞动时做不到了。话说这盛霖到底是何方神圣?别的女生遇到这种事,早就啊哇呀,一蹦三尺高后立马晕倒在地上,她可好,主动往这闹鬼的地方钻不说,还敢和邪魔妖道对打。 更奇特是她身上飞出的这把剑,这么长一把平时是如何藏在她身上的?而且还会飞,还会主动定位消灭对手,这是弹道导弹吧!陆君扬仔细着查看长剑,发现此剑剑身不像是实体,他试着伸手摸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就是一道不断往外散发着蓝色小火苗的强光。手里的剑柄倒是可以抓住,质感如同一块深蓝色的琉璃,只是握在手里如同寒冰一样,他感觉自己都快要被冻僵了。 “你胆子真大,一点都不害怕。”陆君扬真心实意地对盛霖说道。 “怕也晚了,”盛霖迅速看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道,“我脚现在都是在不停发抖呢。但有什么办法啊,你怕了这些家伙就不对付了吗?硬着头皮熬过去再说吧。这不知道怎么了,不是说没有鬼神吗?怎么这里面来了一堆TMD这些怪物啊。”盛霖都忍不住说脏话了。 “我就比你早知道半天,现在都还没有真正接受这一切呢,你可比我淡定!”陆君扬这真是在夸盛霖,就看这女孩的身手胆量,再有她这把奇怪的剑,说不定到时候可以把她拉进来协助自己办案。 一阵清脆的金石之声响了起来,陆君扬发现原本手中的长剑越变越短,最后竟然缩回了剑柄之中,而原本内外明彻,质如琉璃的剑柄也急速抖动起来,放射出的亮光也越来越弱。当最后一点光亮消失,手心之中只剩下一块黑色的石头碎片。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接受这突来的变化,哗啦一声,天上降下了一道水流,把陆君扬手中的石头碎片冲到了地上。此时的大厅之中,无数水珠从天而落,如同下雨一般,眨眼之间,断线珠帘变成了瓢泼一般,更有甚者,是几十道汹涌的水流冲天而下,如瀑布一般。地上的积水也迅速升高,从踩在水中到没过脚面,再到淹到小腿,也就眨眼的功夫。 当盛霖擦去眼帘上的水珠,打开电筒望去,发现积水开始开始绕着旋转中来,离自己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湍急汹涌的水流让她几乎站不住了。水里隐约有人拨动的声音,看水波纹,好像有数十个看不见的庞然大物往自己处靠近。当水面上涨到胸部位置时候,盛霖干脆不再试图站立前行,而是钻入水中游起泳来,虽然这水是相当的臭。 和小时候在老家河边野泳一样,有东西缠住了盛霖的脚。她憋着气试图弯腰去扯,但是那东西缠的非常之紧,手拼命撕扯也只扯下来一些碎片。越来越多的水草从地面上钻了出来,飘荡着伸展着往盛霖处卷去。十几只肉鼓鼓的爪子也从水面上伸了下来,扯住她的双手阻止她继续撕扯脚上的水草。 憋气到了极限的盛霖已经无法再阻止水慢慢钻进了她的鼻子中,恍惚间,她眼前闪过了那个被自己训的一脸通红的白衣少年。如果,自己的脾气能好一点,听他仔细说完;如果,自己把他送的那个臂钏一直带在身边;如果,自己刚才不把剑交给陆君扬。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喵“,伴随着一声带着怒气的猫叫,盛霖恍惚间看见一团烈焰掉进了水中。轰然一声,那团火焰喷出两道火龙,其中一条直扑自己这边,把自己包裹了起来,而那些原本纠缠自己的水草和爪子又一次消失不见了。 盛霖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惊奇的发现,自己周围的水虽然还是那么高,都已经升到了自己头顶之上,但都被环绕自己不断上下盘旋的如同一条游龙的火焰阻挡在外。 “盛霖,你在哪儿?你没事吧?”远处传来了陆君扬的叫声,看来他已经安全了。 “我好着呢,你呢?”盛霖回应道。 “我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我身边有一圈火,但是水倒是退了。” “喵”,小疯子居然破开水墙,从里面跑了出来,他把那团火焰火焰吐到了盛霖的脚边后,一脸骄傲地站在盛霖面前,自豪地叫着。见盛霖一脸呆滞,他一边用爪子向盛霖的方向推着这团火,一边抬起头喵呜喵呜冲着盛霖大叫。见盛霖一脸呆滞,小疯子干脆一口咬住那团火焰,三窜两蹦爬到了盛霖的肩膀上。 盛霖大惊,赶紧把小疯子从肩膀上抱了下来,从他嘴里挖出那团火焰来。她定睛一看,哪是什么火焰,这不是白衣少年硬塞给自己说是能护佑平安的那个臂钏么?此时这玩意儿上古怪的金色文字在上面游走隐现,外面被一团跳跃的火焰包裹着。这火焰燃烧虽然熊熊,但是自己的手碰到却没有烧灼难受之感,反而驱散了自己身上的寒意。这大厅里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水,如同寒冰一样彻骨,就算没有东西把自己扯到下面,恐怕再呆久一点也会冻死了。 “蓬“的一声,成百上千朵莲花般的火焰从臂钏里飞了出来,飞到盛霖的身后。她赶紧侧身一看,发现那些火焰组成了一道火墙立在自己身后,在对面的水墙里,她隐约看到那些火焰正在猛烈燃烧,盛开的外形如同开屏的孔雀尾羽。火焰的亮光驱散了大厅里的黑暗,将里面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四周汹涌的水流在火焰的威力之下,化为了一道道白气升腾而去。 “你,你,你”陆君扬见到火焰中的盛霖,惊讶到半天说不一句完整的话。 “我怎么了?” 盛霖看到地上有一块黑色的石片,很像当时长剑在陆君扬手里化作的那块,便伏身捡了起来。也许那把剑只有在盛霖手中才会发挥出威力吧,盛林的手指刚捏住石片,长剑再一次显化在她手上,身后的火焰也分出一枝,冲天而起,在空中化为一条火红的长龙,鳞角毛发一一俱全。火龙仰天长啸一声,然后扑向长剑缠绕其上,张开大口一口咬住剑尖。 别说陆君扬现在已经合不上嘴巴了,就连盛霖也发懵了。好家伙,越来越玄乎了吧,龙都出来,接下来还有什么啊?不过这龙缠住宝剑后,很快没入其中,只是原本蓝色的剑身上,多了一道细细的红线,长剑往外散射的光华中,多了红色的焰光。盛霖站在火焰之中,双手握着长剑,脸上露出威严的神色,恍惚间,陆君扬都以为面前此人会不会是天神降世。 两人这时在火焰的照亮下,看到周围密密麻麻挤着一堆白惨惨的人,如果他们还能叫做人的话。他们的样子,就和河里的被泡涨的浮尸一样,头上稀稀落落几缕毛,翻着白眼,已经被膨胀的舌头把嘴巴大大撑开,身体就像以前见过那种被打足气正在刮毛的猪,感觉只要轻轻碰一下就会炸开。这些勉强还能看出人形的怪物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身上还不住地往下滴着水珠。 这些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害怕长剑和火焰,盛霖每往前一步,他们就往后退却好几步。他们不断推搡着周围的同伴,想把自己挤到后面去。见盛霖过来,只得做出手舞足蹈大吼大叫状想恐吓她不得往前。 天花板上还在往下滴落着令人恶心的粘液,顺着往上看去,能看到上面爬着一只比人还大的巨蛙,头上披散着长长的白毛,两只血红的大眼睛鼓的圆溜溜的,死死盯住盛霖和陆君扬,粗壮的后腿之间,蠕动着两条比身体长很多倍的黑色尾巴,这两尾巴时而立在空中,时而绞缠在一起,活像两条不安份的巨蟒。 巨蛙张开嘴巴大叫了一声,尾巴如皮鞭一样,狠狠抽打了站在它下方的几只怪物。那些只敢低吼的怪物被迫畏畏缩缩挥舞着胳膊往包围圈之中的盛霖和陆君扬聚拢了过来。盛霖冷笑了一下,毫不畏惧地举起了手中的剑,有此武器在手,她已经不再惧怕这些怪物。来吧,全部过来让我送你们去地狱。 没等这些怪物扑上去,盛霖身后的火焰炸裂开来,一丛又一丛的火焰飞到了这些怪物的身上。一声声惨叫过后,这些怪物被火焰烧成了一道道白烟,飘散消失在了空中。那些还没有被火焰烧到的怪物哀嚎着往后退去,却因为肥硕的身躯把路给堵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巨蛙一边用尾巴抽打这些不争气的东西,一边迅速从天花板上爬了下来拦在盛霖面前。 “看来我还是大意了,臭丫头,你胆子不小啊。” 巨蛙嘴巴一张一合,看来刚才那个装嫩的老女人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这个时候,盛霖才看清楚巨蛙的长相,青色的身躯上却长了酷似猿猴的头颅,血盆大口里伸出四颗雪白的獠牙,不停吞吐着鲜红的长舌,密密麻麻排满了黑色的鳞片的巨尾在空中挥舞着发出嗖嗖的声响。 巨蛙几次扑上来,都被火焰逼的只能退回去,空气中弥漫着毛发被烧着的焦糊臭味。小疯子此时脊背高高耸起,低吼着站在盛霖面前,每次巨蛙靠近他都跳起来去偷袭,借着灵活之便还扯了几把白毛,气得巨蛙尾巴抽打着墙壁。盛霖试探着往前挪动着步子,发现巨蛙虽然还磨着獠牙,甩动着尾巴,却是一边怪叫一边往后退。 当见到对方没了刚才的那调笑自己淡定自若的样子,反而慌乱不堪。盛霖干脆一鼓作气,举起长剑叫喊着冲了过去。巨蛙已经没有退路,只得倒退着退回了墙壁上,它的一条长尾已经被盛霖斩为两截,剑身周围的红光顺势落在它身上,化为烈焰一直延烧到了那从白毛。巨蛙头顶此时已经变成一团火球,它怪叫着用爪子去扑打,根本顾不上自己现在是攀在墙上。 见巨蛙掉了下来,盛霖狠狠将长剑捅进了他的身躯。站在盛霖身后的陆君扬只见长剑向外散射出无数蓝光,如渔网一样将巨蛙牢牢裹住,用力一绞,只听轰的一声,巨蛙炸裂开来,身体的残渣被卷入火焰化为白烟。 “这东西就这样被你宰了?” 陆君扬有点不敢相信,嚣张的巨蛙在盛霖的剑下化为乌有,那群肿胀的怪人此时也被火舌舔食的干干净净。 “呵呵呵呵,不过斩杀老娘一个分身而已,瞧把你们能的。只不过老娘还有正事要做,懒得和你们计较。”巨蛙虽然消失了,但是那声音依旧回荡在大厅里。 “打不过还要找借口,挺有脸的啊!”盛霖干脆和她对骂了起来,“有本事就出来啊,你有多少个分身,我就斩杀多少个,我一个都不会给你留下。” “哈哈哈,好,有种!那就到四楼来吧,我等着你。”说完后,这声音消失了,无论盛霖如何刺激都不再回应。 第二十四章 囚 大厅里一切的异象消失了,盛霖背后的火焰消失了,那把斩除巨蛙的剑消失了,就连她胳膊上所戴臂钏上那微微的红光也消失了,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满地的水草和一滩滩臭水提示着盛霖,刚才的一切不是幻梦。 冯昭带着一大队警察刚一进来,就被空中弥漫着的那股水中腐尸和毛发燃烧混合在一起的臭味都熏吐了。陆君扬赶紧把师父拉到一边,偷偷把刚才的事情一点点说给师父听。 “嗨,我们刚才也遇到了怪事了!”冯昭也说起自己赶到的时候,听外边的人说自己的徒弟已经进去了,站在大厅的玻璃墙里往里看,却什么都看不到。他急得赶紧往里冲,结果刚一冲进去,发觉自己又出门里出来站在门口,反反复复十几次都进不去。 “等等,你再说一下。”听师傅这样说,陆君扬想起了田根试图通过天桥离开图书馆的视频。他明白了,并不是田根神经错乱,错乱的是当时的空间。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盛霖?她到底是何方人物?居然能把那个怪物给干掉?”冯昭一边听徒弟讲,一边回头瞅盛霖,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青面獠牙,顶多就是比一般的女孩高一点,看起来壮实一点而已。 “是个学生,就是之前见过郑霁月的那个,去过局里画过像” 听徒弟这样说,冯昭印象中好像和这个人打过照面,”你的密切注意下她,她既然有这样的能力,那就尽量收为我们所用,有时间你找个借口带到442去一下。”他迟疑了下,”还有,你也要留心,我担心她有可能和图书馆的案子有关系。” 大家稍作休整后,冯昭最后决定,上楼,盛霖也一起去。他这次带来的人,虽然不是异人高士,但是多多少少都参与了之前和442联合办案过,枪里的子弹都是那边提供的,而且也签了保密协定,绝对不会往外透露遇到的真实情况。 小疯子跑到了队伍最前面,盛霖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这家伙能把自己锁在柜子里的臂钏给翻出来,但是冲着刚才靠他才摆脱困境,她决定无条件信任此猫。 一群人跟着猫跑到了四楼,小疯子站在楼梯口抽动了几下鼻子,直接跑到了自习楼的走廊上,低头四处寻找着什么。此地好像有过搏斗,原本立在走廊上的一个大花瓶被扯翻在地摔得粉碎,地上隐约能看到几滴血。 “喵喵”,小疯子翻开了地上的碎片,指着一堆东西直叫唤。 “这不是小柔的手机吗?” 盛霖原本想捡起来,突然想起这是证物,只得趴在地上看了下。 小疯子围着手机转了几圈,还把鼻子凑上去闻了几下,突然转头朝走廊另一边飞奔而去,见猫跑了,盛霖也追了过去,其余的人也紧追不舍。刚进来的那帮人心里都在疑惑,这家伙到底是猫还是狗啊? 小疯子最终停在了四楼卫生间的门口,盛霖一看,男卫生间那边门是敞开的,里面的灯已经关了,而女卫生间这边大门紧闭,里面还透露出灯光,难道在里面不成?她扑上门去拍打着,大声叫喊着张雨柔的名字。 “你让开,我把这门踹开算了。”陆君扬拉开了盛霖,踹了两下一点反应没有。他干脆退了几步,助跑了下,跳起来一脚踹在门上,门连一点裂缝都没有,反而他的腿有了一种快要碎裂的疼感。 “你们这是铁门吗?”陆君扬捧着自己的腿龇牙咧嘴,要是实木的厚门自己都踹开过不少,这种刨花压制门怎么那么结实。 “要不我们换枪来试试?”冯昭有了新的建议。 “这万一打中我同学怎么办?”盛霖很担心这个,她把大门拍的山响,“小柔,你在不在里面,给我们回个话啊?” 无论她怎么喊,里面就是不开腔,让她怀疑大家是不是找错方向了,或者,小柔已经死了,被那个该死的老青蛙给弄死了。 “你让一下,我们只对着门锁开枪。”这次冯昭亲自上阵,对着门锁连开了四枪,眼看着子弹就像平时做弹道测试陷入硅胶一样钻进了木板了,依然是没有用。 “肯定就在这里面,要不是这门不会如此诡异。”冯昭脸皮变得铁青,这妖孽还挺会作弄人的啊。 “盛霖,你那把剑呢,还有你戴的那个东西,怎么都没有反应了?” 陆君扬急,盛霖其实更急,那块石片就在手里捏着呢,为什么就不变为剑呢?是还缺什么东西吗?她仔细回忆刚才的事,努力回想自己是干了什么才催动了石片化成了利剑。 “是霖霖在外面吗?”一个小心翼翼地声音在门里响起。 “是我,小柔,我来救了你。” “你真的是霖霖,不是骗子?你肯定是那个穿红旗袍的女人对不对,你一个人扮做好多人在外面对不对?”门里的声音还是充满了不信任。 一听到红衣女人,陆君扬和冯昭交换了下眼神,果然又有她。 盛霖趴在门板上,把自己和张雨柔认识以来的每个细节都回忆了一遍,目的就是让里面的人相信,自己是真的。 “你真是霖霖啊,”里面的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等着,我马上开门。” 刚才这门,是张雨柔为了躲避那个红衣女人跑到此处后锁上的,但是她此时发现自己无法打开了,她的手在门闩上都滑破出血了,都没法拉动一丝半毫。 听到里面好友的尖叫,盛霖的心也痛的很,但是却毫无一点办法,只能在门外说些没有作用的安慰话。 滴落,滴答,滴答,洗手池的三个水龙头突然开始滴水起来,情绪已经接近崩溃的张雨柔扑了过去,疯了一样去按水龙头上的开关。 “吵死了,都给我关好!” 但是此时这些原本关好的水龙头,不光滴水越来越快,就连下水处都开始往外喷涌。张雨柔已经快被晚上的这些事折腾疯了,发出了痛苦的尖叫。她一开始只是被困在楼里出不去,无论怎么走,都困在了一个没有人的四楼。明明自己在窗边就看到了盛霖和方媛媛,但是他们却看不到自己。 后来不知道又从哪儿出来一个穿红旗袍的女人,说什么这里不安全,要帮自己出去,当自己是傻瓜吗?现在哪儿有正常人穿着绣有福禄寿花纹的黑色布鞋到处乱跑,那明明就是寿鞋的款好么。等到她跑会卫生间里好不容易才享受了片刻宁静,没想到等好友带着人来救她的时候,居然出不去了。 声音已经嘶哑了的张雨柔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她已经喊不出来了,趴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突然看见对面镜子里的自己衣冠楚楚,不像自己现在蓬头垢面,镜中人微微低头,嘴角两端高高翘起,似笑非笑,双手低垂,直勾勾的看着镜子外的她。格格格的怪笑声在房间里响起,张雨柔吓得赶紧离开了洗手池前,但镜子里的那个她,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镜里镜外犹如两个世界。 镜中的张雨柔,一边发出刺耳的笑声,一边拧开了镜中世界的所有水龙头。伴随着她的行动,水龙头,下水,地漏,甚至连便池都在往外喷水,汹涌的水柱能喷出来一尺多高,龙头的激流打在洗手盆内,溅的满屋子的墙壁都湿了,连天花板上都挂满了水滴。盛霖听着无屋子里的急速的水流哗哗声,却毫无办法,握紧的拳头一拳拳砸在门上,心中非常悔恨当时没有听那少年一言,否则怎么会有今天这一步。 顾不上害怕,张雨柔跑回洗手盆边,想要关上所有的水龙头。但发现龙头无论开关,都没有什么用了,三个洗手盆都被灌满了,在往外溢出。镜中的世界,水已经迅速灌满了整个房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张雨柔,无视水漫过了她的下巴,鼻子,头顶。 咕噜噜,一连串的气泡从她的鼻子里冒了出来。一直露着凶光的眼睛里,随着越来越少的气泡,只剩下眼白。整个人慢慢飘了起来,平躺在水面里晃荡翻滚。整个身子时不时在水中转了过来,张雨柔就看见那张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在镜子里肿胀起来,像一个被吹涨的气球,原本白皙的肌肤变得青紫起来。一块块皮肉从脸上,身上开始往下一掉,头上的头发也跟着一把把脱落下来,飘荡在四周,整个人就和溺水者泡涨后的尸体一模一样。 “滚。”张雨柔嘶吼着,抡起扔在一旁的墩布,用棍子使劲去砸镜子。光洁的镜面被砸的出现了裂纹,小碎片开始往小掉,一股股细小的水流从里面喷了出来。轰的一声,镜子整个崩塌下来,汹涌的水流卷着破碎的镜片泄了下来,地上的积水瞬间淹到了张雨柔的大腿处。 呵呵呵的怪笑声再一次响起,地上的积水旋转着,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个女人的头颅从漩涡中心慢慢升起起来,而头颅之下,是一具黑色的,长满了巴掌大鳞片的,青蛙一样的身躯。 第二十五章 水母 门后的哭喊戛然而止,只剩下汹涌的水流声,盛霖的心因为着急,如同被十多双手一样揉来搓去,疼的让她都无法直起身子。她想过很多办法,想要长剑再现,但是都没用。绝望的她被人扶到了一边坐下,小疯子蹲在一旁,伸出爪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 现场的人被分成了好几拨,图书馆里所有的消防斧都被收集过来了,三个人一组,轮流用斧头砸门,但是依旧是无用功。冯昭继续排兵布阵,先是安排送开门锤过来,又安排人准备从屋顶垂到卫生间的通气窗处,看看能不能从那里破开进入。 盛霖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上微微有些发热,低头一看,臂钏上微微闪现了一层红光,那些若隐若现的文字变成了金色,飞了出来落在了她的手心之中。十二个文字围成了一圈旋转着,然后消失在了手掌间。 原本怎么都不能砸破的大门随着一声巨响往外炸裂开来,破碎的木片甚至插入了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人,水流从里面奔涌而出,一下子整个走廊都灌满了。 一只长满黑鳞的巨蛙缓缓从里面爬了出来,不对,这不是蛙,而是一个长着人头的蛙。她的身量比刚才盛霖遭遇的那一只更为巨大,头几乎已经顶到了天花板。她那张人脸上,虽然依稀能看出往日的容颜并不逊色,但厚厚的脂粉都盖不住她层层堆叠松弛皮肤。满头的白发披散着,甚至都拖到了地上。每只蛙足的前端都长着三只闪着寒光的利勾,当她爬上墙壁的时候,在墙壁上留下了深深的沟痕。 “你,过来!”这只蛙的声音依然是那么难听,她伸出爪子指着远处的盛霖。 盛霖的长剑在大门被撞破的那一刻就出现了她的手中,此时她偷偷把剑藏在胳膊之后,站起身来往人头蛙那边走了过去。 “别过去。”陆君扬赶紧扯住她,这只蛙明显来意不善,比刚才他们碰见的那只厉害多了。他都能感觉这只蛙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他都喘不气来。 “你也在这里?很好,那就一起去死吧。” 人头蛙瞥见了混在人群中的陆君扬,爪子一挥,只听得哗啦啦的水响,仿佛无数人从水里钻了出来。而此时盛霖的臂钏里再次飞出火焰,在火焰的照射下,那些本来让人看不见的水鬼无所遁形。 饶是曾经和442一起战斗过的人,都有被这些散发着恶臭的怪物惊到晕了过去的。剩下还清醒的人,在冯昭的指挥下,排成一排一起向吼叫着扑过来的水鬼射击。这些水鬼明显比刚才袭击盛霖那一波厉害多,光身高都是每个两米上下,头部已经腐烂到只剩下骷髅,偶尔还可以看到有的水鬼眼窝里还残留着没有烂光的眼球。桃老头给的子弹倒是延缓了他们行进的步伐,甚至有几个中枪比较多的扑到在水里再也没有起来。 “子弹用完一半了,怎么办?” 每人只有十二颗子弹,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全部用恐怕也是不够,而且他们身后的水里也钻出来密密麻麻的水鬼。 “让我来!”盛霖拨开人群,冲了上去。她的剑法应该是有练过,而且手中的剑虽然无形无体,但是十分锋利,基本一剑就把水鬼斩为两段。 杀戮中的盛霖发现,有的时候,她只是心神一动,还来不及挥动剑,自己的胳膊反而被剑带着走了。而剑上散发的红蓝两色光华,甚至突然化为长长的剑气飞出很远,一次就将数个水鬼击为碎块。虽然刚才大展其威的臂钏没有再向刚才那样主动喷出火焰去袭击水鬼,但是依然护住了盛霖,让那些水鬼不敢靠近她。 “喝”, 随着盛霖一声大喝,挥动长剑在面前划了一道圆弧。陆君扬等人见到一道凌厉的蓝光从剑中飞出,化为一个光环往四周轰的一声扩散开来。所有的水鬼被光环撞到后,爆成无数碎块掉入水中。 “呵呵呵呵,不错啊,挺厉害嘛。”那只人头蛙甚至鼓起掌来。 “老青蛙,还有什么厉害的本事赶紧使出来吧。” 听盛霖这样说,人头蛙突然暴怒起来,长长的白发全部炸开竖立起来,眼睛也变成了血红色,脸上厚厚的脂粉哗啦哗啦往下掉,把她身下的水都染白了。 “我讨厌人叫我青蛙,更讨厌人说我老。小丫头片子,你那点本事在我这里还不够看呢。记住,想要死得舒服一点,就叫我尊称,水母娘娘。” “你就是个老青蛙,作恶多端也想妄称娘娘!” 这水母竖起了两条交缠在一起的尾巴。呱的大叫一声后,这两条尾巴越变越长,如蛇一般从墙上游动着往盛霖出袭来。这两条尾巴迎风一晃,顶端突然裂开,腥红的裂口里长满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白牙。 “你们都退后。” 盛霖既然有武器在手,也不畏惧这丑陋的怪物,挥舞着长剑和两条长尾扭打在一起。所幸护卫着她的火焰依旧凶猛,在另一条尾巴掩护下冲的飞快的那条尾巴,反而被烧的焦糊,散发出一股指甲烧焦的臭味。 长剑突然抖动起来,上面那条蜿蜒的红纹破剑而出,依然化为火龙,一口咬住其中一条尾巴和它扭打在一起。盛霖此时则不用一心二用,专心对付另外一条。水母见势不对,张开大嘴吐出自己的舌头,开始对付那条火龙。愈战愈勇的盛霖最后把长尾的顶端给斩了下来,流出的污血喷溅到了对面的墙上染的血红。水母此时虽然把火龙打入了水中,但却以为这一斩疼的她闭嘴大喊,反而把自己的舌头狠狠咬了一口。 恼羞成怒的水母再次催动自己的两条尾巴朝盛霖袭来。趁她分身乏术,喷出自己的长舌想把她卷入腹中,但臂钏岂是吃素的?水母的舌头被烈焰燎了一串水泡,赶紧收回舌头和尾巴,蹲伏在门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哼,你来这里,是为了她吧。” 水母的眼珠滴溜溜一转,用尾巴把从水里把一个已经溺晕的女孩拖了出来。 “小柔!你,你把她放下!”盛霖失声尖叫起来。 “哈哈哈哈,你算老几,还来命令我。”水母见到盛霖慌乱的样子很是开心,她甩起另外一条尾巴,啪的一声往张雨柔身上抽了一下。张雨柔大声咳嗽起来,呕吐出肚子里的脏水。她睁开了迷蒙的双眼,突然看见自己的好友站在面前。 “霖霖,你快走,不要管我,这个怪物凶的很,你对付不了她。” “你给我闭嘴,喳喳叫的烦死了。”水母又是一尾巴,抽的张雨柔脸上都出现了一条血痕,但她已经甩着头,用眼神暗示盛霖快走。 “怎么样,你过来,把你的那把剑,还有你胳膊的带着的那玩意儿丢在地上,再过来。我就放你的朋友,如何?”水母伸出蛙爪,竖起爪子上的利钩朝盛霖勾了勾。 “别听她的,你过来也是死!”张雨柔不顾疼痛大喊起来。 “盛霖,你可千万别过去,你要是没有了武器,你觉得她会放过你?你把她手下灭了那么多,还重伤了她,她不会绕过你的。”陆君扬也赶紧过来拉住盛霖,这一招他见得多了,以前有歹徒这样干,起码他们会埋伏一个狙击手才旁边才敢让人过去交换人质。 “你给我闭嘴。”水母又狠狠抽了张雨柔一下,打得她都吐出了两颗牙齿。 陆君扬的同事们也过来拉住盛霖,有真心信不过这个水母的,也有害怕盛霖一旦被干掉自己也逃不脱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也不希望盛霖去送死。 “不过来是吗?那我就让你看看你的朋友怎么慢慢去死。” 水母从牙根里恶狠狠挤出了这句话,伸出两只爪子抓住张雨柔的两条腿猛的一扯,就听到一声脆响,张雨柔的关节全部被扯脱了,原本已经半晕过去的她疼的大喊了起来。趁着她嚎叫的时候,水母的两只爪子化为了两条在空中飘动的水流,从张雨柔的口鼻出灌了进去。 看着好友疼到在水母的尾巴上挖出一道道血痕,两条腿无力地垂在空中晃动,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惨叫,盛霖感觉自己的头都快要炸了。此时她的手心又热了起来,她微微低头,看见刚才飞入自己的手心的奇怪文字又显示了出来。难道刚才臂钏那么不给力是以为把力量注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了?盛霖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我过来,你可以说话算话!” 盛霖把脱下了臂钏丢到了水里,小疯子听到铛的一声,赶紧跑过来抱住她的脚不许她过去。此时的小疯子也是一身的伤,刚才盛霖对付水母的尾巴的时候,他也跑了过去,穿梭在尾巴和舌头间,把对方抓出鲜血淋漓的时候,也被那些利齿划出了不少伤口。 “乖,我不会有事的。” 盛霖蹲下来摸了摸小疯子的头。”你的主人让你留下来保护我的吧,我当时真应该听他的话。不过现在也不晚,对不对?”盛霖背着水母给小疯子看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手心,那些文字组成的圆形图案正在慢慢旋转着。见此情形,小疯子露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但是他不再担心了。 “你帮我我拿好这个,”盛霖把长剑递给了陆君扬,和刚才一样,那把剑马上又化作了一块石头,”等会看准时机丢给我。”她趁着这个时候,压低声音和对方交代着。 “我过来了,你把我朋友放了吧。”盛霖淌着及膝的积水,慢慢走到了水母的身前。 “哈哈哈哈,傻丫头,你知道我最喜欢说话不算话了。我当年对那臭和尚发的不淹没泗州的毒誓都不守,何况你这个丫头片子。” 水母兴奋地挥舞着自己的爪子,然后张开大嘴吐出舌头准备把盛霖卷入腹中。 “早就知道你是这种人。”盛霖举起左手手掌,把掌心的金色文字冲向水母。 “啊!!!!!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水母尖叫起来,盛霖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原本只是打算赌一把的她知道自己赌赢了。 十三个文字从盛霖手中冲出,十二个小的文字化作十二朵烈焰,围着中间那个大的旋转着。一声长啸之后,中间那个大文字幻化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马头。水母此时抱着自己的头趴在地上哀嚎,不敢再做任何反抗。 “把剑给我。” 陆君扬准确地将石块丢给了盛霖,长剑在手的盛霖趁着此时水母无暇顾她,一剑斩断了水母的两条尾巴,把已经昏迷过去的张雨柔拖了过去。 金色的马头最终和环绕着它的烈焰融在一起,化为一个巨大的火球落在了水母身上。水母惨叫着,浑身冒出无数白烟,最终和地上的积水都被火球烧的不见踪影,只剩下那条被盛霖砍下蜷缩成一团的尾巴。 “小柔,醒醒。”盛霖用力掐着张雨柔的人中。 “嘶,”张雨柔清醒过来后,感到腿部一阵阵刺痛。“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是不是都死了啊.” “没有,我们都活着呢,那个老青蛙才死了!”盛霖的语气中满是兴奋。“我们马上回去,大家都在等着你呢,等会要给你一起过生日。” “啊,真好,谢谢你,霖霖!”张雨柔笑了一下,却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的她倒抽冷气。 盛霖准备把张雨柔抱起来,但是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还差一点把张雨柔摔在地上。 “我们来吧,她腿已经脱臼了,不能抱。”陆君扬过来制止了盛霖,准备和同事找点东西做个担架把这个女孩抬下去。 “也行,谢谢你们。”盛霖给大家鞠了一躬,他们也伤了好几个,不过也算大家都能平安回家了,虽说水母被消灭了,但是她还不敢放松警惕,手里依然提着长剑。 正当大家扶起张雨柔挪上担架的时候,那条被盛霖斩断的尾巴突然弹起,卷住了张雨柔,如闪电般的速度窜回了卫生间里。 “小柔!”盛霖挥舞着长剑奔了过去,虽然在那条长尾上捅了一个深深的血窟窿,眼看就要拉到了张雨柔的手,但一切还是迟了。张雨柔被拖进了屋子里,原本破碎的大门又恢复了原状,轰然一声关上。盛霖只看到了最后关门那一刻,张雨柔脸上的惊恐和不舍,耳边还回想起张雨柔叫她名字的声音。 此时,正是周六凌晨零点三十分,二十年前的这个时候,张雨柔刚刚呱呱坠地。 第二十六章 私会 张雨柔失踪的第三天,她被塞在一个一米见方灌满水的玻璃箱子里,出现在了图书馆。也许凶手是想再制造一次天降悬尸的轰动,但他却失算了,因为这次失踪闹的太大了,图书馆第二次被封了。 原本只是通知已经从家乡过来的张雨柔父母去现场认尸,没承想她的好友都在学校的招待所里陪伴两个一夜白发的老人。这一大群人全部跟着赶到了图书馆,尽管除开家长外都没能进入现场,当里面震天的哭声传出来时,隔离线外的女生也抱作一团哭倒在了暴雨之中。 陆君扬走出大门看着趴在泥水中的盛霖和旁边努力想把她抱起来的刘默,心里很不是滋味。其实从那天晚上张雨柔被拖走后,他和盛霖已经知道这人是再也回不来了。但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努力了一晚上的救援化为乌有,实在是心不甘情不愿。但这又有什么办法?他们只是个普通人啊!他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呼啸的风卷着暴雨拍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上布满了密密的水珠。 三日之后,陆君扬撑着一把巨大的雨伞徘徊在太学的门口。他现在不能进去,图书馆的两起案件都被强行终结,上面以自杀结案。而太学这边也宣布因为闲杂人士进校参观太多,所以进行封校,所有人都必须在校门口登记才能入内,而他的证件已经被列入了黑名单,禁止他再进入。 这雨,从周六的早上都开始下,一天比一天大,据说新城的护城河都已经漫堤了,连气象台的专家都对这次突然而来的淫雨无法解释。 “嗨,陆警官。” 刘默提着一个大布袋子从侧门处出来了,见陆君扬要过来,赶紧催促他往前走,别过来,走远一点再说话。 “唉呀妈呀,我被那个马丽莲盯上了,对,就是上次和我们吵架那个。她昨天回去举报我出门和你见面,对啊,你不是被列入黑名单了吗,说我们勾结在一起制造谣言,害我差点被处分。” 刘默走出老远,回头确认没看到有人趴在铁门上盯梢,才敢和陆君扬发一通牢骚。她上了陆君扬的车,两人又一起去了之前经常去的一个小茶馆里。 “盛霖那边怎么样了?”刚坐下来陆君扬迫不及待就问道。 “托你带过来的药的福,现在晚上可以好好睡觉了。但她还说在会在梦里见到张雨柔。” 陆君扬从自己的背包里又拿出两包包好的东西递给了她。 “这是魏紫新炮制好的两包药,他在抱怨最近天气不好没法多做一点,先将就一下吧。” 刘默小心翼翼把药收到了包了,好奇地问道,“这个魏紫还挺厉害啊,我记得你上次给我说过他是牡丹花修炼成精的?” “是啊,一百二十岁的牡丹花精,哦,这个一百二十岁实际是指他成精之后的年纪了,实际上他的本体已经有一千年了。” 陆君扬用拇指捻了一下中指上新出现的茧,苦笑了一下,这家伙就是脾气不大,因为他还没炼化出双手,叶子打游戏还可以,磨草药就只能让自己上了,自己动作稍有不对,就开始倚老卖老骂起来了。 “你们那边如何了?学校是否继续在找你们的麻烦?”虽说案子被强行终止,但是相关的几个人可没有免去骚扰,陆君扬已经连续写了好几次检讨,检讨不该让不相关人士进入案发现场。这还是冯昭多方努力保下来的结果,否则就不是暂时停职而是开除了。 “哼,昨天上午,我们五个人都被叫了过去,告诉我们,可以让我们免试免费保研,专业自己挑,导师自己选,硕博连读都可以。条件是,我们以后不能对任何人提及上周五晚上事,也不能再谈起关于张雨柔的一切,就当她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学校一样。”刘默一说起这事,满是鄙夷的神情。 那你们怎么回答的?” “当然是拒绝,没有什么好谈的。”刘默细细给陆君扬讲起了昨天的那一幕。盛霖当时已经可以下床了,她翘起了二郎腿,双手抱着胸前坐在椅子上听完来当说客的罗主任说完话后,一句话没问说,直接出门扬长而去,还把门用力甩上。 “最倒霉的是那个门,晃了两下,直接扑在地上。” 刘默想起这个场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君扬虽然也跟着笑了起来,但是挺为盛霖担心,过刚易折啊!他赶紧继续追问,“那学校没有继续找她麻烦?” “这事说起来,基本就是,盛霖她爸爸是我们系最有名的一个校友。如果学校敢对她开除或者动啥手脚,我想他爸是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学校有些事想捂也捂不住了。”刘默扁了扁嘴,继续说道,”我知道,上面肯定有人给施加压力,呵呵,让他们头疼去吧。” “那你们呢?”陆君扬也很为刘默担心。 “盛霖严重警告过我们,不许我们和她一起闹。必然时候让我们答应学校,她一个人闹就行了。但是我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么?我们就拖,能多拖一天是一天。” 刘默觉得有点冷,赶紧喝了一口面前的热可可,想起了出门前盛霖的交代。 “对了,盛霖问你,臂钏和她的剑能拿回来吗?” 陆君扬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把一块石片放在了刘默面前, “臂钏太大了,从证物室拿出来太显眼了。这个的话,我做了一个假的掉包出来了。” 刘默非常欣喜地捡起石片,当然她也不认识,不过陆君扬的话她还是相信的。这石片和盛霖描述一模一样,菱形,黑色,上面有一些细碎的深蓝色小晶体。 “还有,你查的那个青莲峰上的化城院,找到了吗?” 其实从事发后第二天,盛霖就打算冒雨上山的,但是她作为当事人根本走不了。之后又是发现尸体,又是噩梦,一度她身因为伤心到都不能下床。刚好刘默出去打听事情进展遇上了陆君扬,一来二去,两个人熟络了起来。特别是以自杀定案学校封校后,借着去医院看重病母亲这个理由,还可以出门的刘默成了盛霖和陆君扬交流的桥梁,他们两个人都不服这次裁决,在冯昭的支持下,两个人依然继续为调查此事做着工作。 可惜442那边的林组依然没有回信,他俩只能把目光转移到了给过盛霖那个臂钏的白衣少年身上。经过多方打听,陆君扬倒是找到了青莲峰了,但是官方给的名字叫莲台峰,如果不是这个,那南山上就没有更像莲花的山峰了。峰顶倒是有一小庙,因为时间太紧,他还没得时间先上去探探路。 “那你明天有空吗?刚好明天后天巡查宿舍的是我们以前的舍友,我和盛霖偷偷跑出去的话,可以遮掩过去。”刘默听完替盛霖做了这个决定。 “她身体撑得住吗?还有你,去青莲峰没有大路,路很是难走。”陆君扬其实主要担心刘默,看着她瘦瘦弱弱,一阵风都能刮走的样子。听那些驴友说,上青莲峰上华岳的路基本上一样险峻。 “放心了,吃了这两天药,她说她起码恢复了八成,昨天我还陪着她去了健身房。至于我,别把我看成娇小姐,我从五岁开始,家里的什么家务我都搭一把手。” “怎么样,明天早上九点,我们在校门口见?”刘默再一次提出请求。 “九点是不是有点晚?要是方便,我们再提前一点?明天可是周末,出城会塞车!”陆君扬提议道。 “八点怎么样?”刘默其实一开始就想说八点,但是有担心是不是太早。 “没问题!不过,你出来好说,盛霖怎么办?”陆君扬可是记得现在太学只有特殊情况才让学生出来。 “你明天早上就知道了!”刘默说完后露出了一个狡猾的微笑。 第二十七章 湖上青莲 次日上午,陆君扬早早把车开到了太学正门口,五扇大门牢牢紧锁,连旁边的侧门也是锁上的,只有坐在旁边的保安确认学校开的出门条没有问题才会放人出来。他听刘默说过,学校最近是天天开班会,三番五次告诫禁止学生谈论关于图书馆的事,学校里现在连网都断了。好几个家长提着大包小包在门口等着子女来拿,恍惚之间,陆君扬觉得自己更像在监狱门口。 陆君扬等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了,把车往西边开了一段。确定看不见大门后走下车来,点了支烟,自从被停职后,没师父盯着,他又开始抽烟了。不过他觉得自己都把一些案情的细节透露给了盛霖了,这么严重违纪的事都干了,抽烟算个屁。 也许自己的行为被曝光了,自己会被开除吧。但是如果就这样让图书馆的两起神秘事件悄无声息下去,再穿那身衣服有个什么意思。 当刘默走过来的时候,看到陆君扬斜靠在一辆黑色的吉普车边上,正往旁边的垃圾桶上掸烟灰。光是侧颜和动作,已经把平时一直围在她们身边的半熟少年的青涩击得粉碎。 “陆警官。”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君扬赶紧抬头,发现刘默已经到了门口和保安说话,赶紧把烟在垃圾桶上摁灭了,趁她们没看过来先往嘴里塞了一片口香糖,立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咦?盛霖人呢?他探头四处找寻,并没有看到。 按刘默的指引,陆君扬把车开到了学校的西边。一墙之隔的里面是运动场,虽然是周末大清早,但是里面早已是人声鼎沸,毕竟一群20出头的年轻人被关在里面,得找点事来发泄发泄过剩的精力。 “霖霖,你可出来了。” 在墙边溜达着的刘默先看见了小虎从围墙上跳了下来,赶紧跑了过来,果然盛霖也出来了,她单手撑墙一跃而出,非常轻松。几日没见,她人清减了不少,穿了一身深蓝色的长运动装,头发也剪成了齐耳短发,比之前显得更为干练。 “身体怎么样了?”陆君扬出于客气和礼貌询问道。 “谢谢你带来的药,如果有机会,我想去谢谢一下魏紫。”盛霖冲着陆君扬笑了笑。 “霖霖,怎么样?没人看见吧?”刘默挺担心的。 “没事,我和她们一起装作在操场运动,趁没人注意,我从灌木丛后就跳过来了。还好昨天雨停了,还好昨天晚上雨停了,吹了一晚上风,这墙上的青苔干了点,差点手滑。” 盛霖拍了拍手,算天算地居然没算到这青苔,还好没摔跤,出丑是小事,被发现就惨了。 车往南山方向直奔而去,盛霖则一个人在后座抱着猫很快进入了梦乡。这几天她特别累,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了张雨柔,整个夜晚都无法入睡。这两天虽有陆君扬送过来的药可以缓解一下,但是也就比以前能好那么一点,每天晚上可以睡上一个小时。 陆君扬和一搭没一搭和刘默聊着天,不知道怎么就聊到齐大忠身上去了。 由于时间非常紧迫,陆君扬虽然对齐大忠此人观感极差,但是调查方向尚没有转移到他的身上。而自从水母出现后,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几乎一日一找桃老头儿,甚至都有想法去东岳庙门口找个抓妖的。 但刘默告诉他,从水母事件后,她开始查阅资料后,试图找到更多关于图书馆的信息,顺藤摸瓜,没想到却摸出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齐大忠并不是个简单人物,其实说起来图书馆和他还很有关系。当年郭锦坤提出捐助学校,但条件是建筑自行设计,自行建造。学校领导层很有不少反对意见,但齐大忠力排众议,促成了图书馆最终落地完工。 也因为齐大忠和郭锦坤,郑霁月他们三个人当年是同班同学,所以曾有人举报,齐大忠借着这次工程中收了不少黑钱。这事最后惊动到了市里,多次查账才证明了齐大忠的清白。 图书馆是郭锦坤一手包办,而且借口就是怀念曾经在太学读书的亡妻。而这位已经去世多年的郑霁月,突然再次出现在了图书馆里,而且每次出现都是夜晚。随着她的出现,开启了图书馆中诡异的杀戮事件。 “我不知道第一个死者是否见过郑霁月,但是霖霖给我说,小柔曾经告诉她,那天晚上,小柔见过。”刘默直觉上已经把这个死了九年后突然出现,穿着红旗袍的女人认定为幕后黑手了。 “你怎么就确定她见过?”陆君扬还想掩饰一下,他不太想让刘默和盛霖涉入太深。 “别装了,你上次叫盛霖去画像,画的不就是郑霁月,我也会画画的!都这时候了,大家还是拧成一股子绳吧,我不瞒你,你也别瞒我。”刘默又撇了下嘴。 今个儿是周末,连绵一周的雨夜停了,几乎全长安有车的人都出动,纷纷举家驱车往南山奔去避暑,一路堵堵堵,堵了两个半小时才到达环山公路。 按照驴友的手绘地图,陆君扬下了公路,沿着一条溪流边脚踩出来的土路往南山深处开去。虽然这车越野性能很好,但坑坑洼洼的地面让一直闭着眼假眠的盛霖被抖的醒了过来。 溪流一个拐弯,消失在了高耸的岩壁前,眼前已经没有路了。 “这?没看到有上山的路啊?”刘默突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害怕了起来。 ”下车吧,路就在岩壁间。”陆君扬熄火锁车先跳了下去,去后备箱里取准备的东西了 也不知道多少年前,造物主在这岩壁之间劈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让山上留下的溪水得以从此涌出。如果不是有人指引,陆君扬根本想不到,在那丛茂密的草木后,居然藏着一条小路,勉强可以让一人通行,进入山中。 进得峪来,两旁峭壁高耸,头上的一线青天还被崖顶两侧郁郁葱葱的树冠所掩,只有几缕残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在谷底。 路边的河道里满是被汹涌的溪水从山上卷下的巨石,急速的水流冲击在上面,卷起如积雪的泡沫,发出如雷般的轰鸣声,滚荡在这连鸟鸣虫叫都没有的山谷之中。 所幸最近的大雨,并没有影响到南山,所行之路并无泥泞。但这山野小道也不好走,而且一不小心,很可能就滚下了溪谷。 还是很难走,陆君扬只带了一根登山杖,两个女生互相推辞到底谁用这个。 “让盛霖用吧。”陆君扬向刘默伸出自己的手,“我来做你拐杖好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迎面一道银练从天而落,堕入到眼前如墨的深潭中,激起滚滚白烟,飘荡在这如瓮的谷之中。瀑布一侧,之字形的羊肠小路盘绕着山崖往上延伸而去。 盛霖回头看了看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的刘默,提议要不暂时休息一下。 坐在一块大石的喘气的刘默摆了摆手,站起来表示,“我没事,还是一鼓作气爬上去后再休息吧。”一旁站着陆君扬赶紧从背包了掏出一大块巧克力递给她,“补点热量能好一点。” 当他们把瀑布踩到脚下时,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起来。原来奔涌不止的溪流变得和缓而宁静,蜿蜒在丛林之间,耳边也响起了鸟儿的鸣叫声。 白云在远处的山峰之间游荡,把它们遮盖得严严实实,只是偶尔露出一点山头,如同一点在绢布上晕开的墨汁。 一阵清幽的香气随着山风飘了过来,寻香而去,发现溪流的尽头是一个山泉汇聚而成的大湖。 目之所及的池面上被荷叶覆盖的满满当当,铺天盖地的翠绿中探出了无数红色点缀,朱红色的是刚刚探出头来的莲蕾,褪成绯色,只留下顶端一抹艳色的是那些微微散开莲瓣即将绽放的新客,而那已经怒放的莲花除去边缘和瓣尖尚有朱砂迹,整朵花已经近乎白到透明。 一阵轻风吹过,荷叶晃动间水珠滴落池中,叮叮咚咚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奏响一阙晨曲。三个人驻立在池边,一时间几乎忘记自己是要过来干什么了。 厚厚的云层被阳光刺破,几点金黄洒在了荷叶之上,笼罩其上那层淡淡的薄雾迅速的散去。远处漫天的白云终被疾走的大风扯破,如倾泻的天河,从四周的山岭上飞流直下,直扑莲池而来。一时间浓云流动,朵朵莲花若隐若现。 当云雾散尽后,大湖之后,有一座高大山峰居于群山之中,独出诸峰之上,片片绿色点染,犹如一朵凌波的青莲。 “应该就是这里吧。”盛霖默默念叨着,原本有些疲劳的身体顿时又恢复了力气。 行至峰下,山路钻进了一个石洞,顺着山路前行,时而盘旋在洞内,时而穿出山峰,时而再进新的石洞。盛霖心中默默数了下,这样的洞,来来回回穿行了九个,难怪叫青莲峰了,这九个石洞,简直和莲藕的孔洞没有区别了。 路两旁的树木因为晨露滋润,显得青翠欲滴,路两边的石壁上长满了厚厚的青苔。小疯子跑在了队伍的最前面,自从进山之后,他变得非常兴奋,就如同回家一般。行至山间,偶尔低头附看,山下大湖已变得如同掌中之珠。 远远看见了开凿在岩壁的上的石梯,两边的枫树伸出的枝叶在石阶之上盖的严严实实。这应该就是化城院了吧,盛霖心中大喜,可算是到了。 拾阶而上,绿树之中掩映着一排竹编而成的矮墙,里面一间积石磊成的小殿,小殿四周的房屋不过茅檐土壁。三人行至殿前,发现大门紧闭,而四周也并无一人。 嘎吱一声,盛霖推开了并没有上锁的大门,发现殿中初北墙前设有高台一处,台下有十个长案外,再无其他事物。不过大殿倒是打扫非常干净,墙角处连一丝蛛网均无。 “霖霖,我和陆警官看过了,这院子里虽然房间都没有上锁,但是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刘默跑入殿中对盛霖说到。 “我找到厨房了,虽然石缸里还有些吃食,屋角堆着柴火。,但是我看那灶里并无半点灰迹,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用过了。”陆君扬也回来了。 “啊”,原本充满希望的盛霖此时心都冷了,她一下子坐到了小殿的门槛上,她明明记得那个少年说七日之后他会回到化城院,但是现在都已经过了两周了,他是回来了有出去了,还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 原本在院中撒欢的小疯子见盛霖一脸沮丧,赶紧跑过来在他面前撒娇。盛霖原本在想,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她并没有看到写有化城院的匾额。直到小疯子爬上她的膝盖,她突然想起,这少年的猫来了这里就和回家一样,自己一定不会走错,那自己就再等一等吧。 三个人默默地坐在殿前树荫下的石头上,眺望着远处,试图能发现什么奇迹。直到太阳转过了头顶,往西边缓缓而去,陆君扬才想起,如果再不下山,等一会天黑,再走那个溪谷,会变得很凶险吧。 他冲刘默使了个眼神,两人站起身来,开始劝说盛霖,要不改日再来。 原本盛霖还想继续等下去,但她看到一旁的朋友,觉得自己不能太任性,低头叹了一口气后抬起头冲着刘默笑了下, “行吧,反正咱们都找到地方了,下次再来好了。” 当三个人收拾行装准备下山的时候,小疯子变得疯了起来,欣喜地叫着,跑着,往石阶处奔了过去。盛霖心中一动,也跟在小疯子后跑了过去。 石阶上响起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白衣少年正往上而行,听到小疯子的叫声,他抬起头来,正好和盛霖的目光撞在一起。 这就是那日送臂钏的少年啊! 第二十八章 疑 “霖霖!” 刘默站在盛霖身后看到一贯无病无灾的好友竟突然晕了过去,而她前面就是下山的石阶。尽管她快步向前冲去,但和陆君扬都没有抓住已经扑下去的盛霖,情急之下大喊了起来。 所幸那白衣少年眼疾手快,将盛霖拦腰抱住,赶紧将其平放到了大殿东侧那颗大树下的长条青石上。 此时的刘默已是三魂吓掉了两魂,七魄惊飞了五魄。她连忙给盛霖扇扇子,掐人中,却一点用都有用,只见好友此时已是面色苍白,双唇无色,额头发凉,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来吧。” 少年走到青石边找了个空地坐下,让刘默扶起盛霖,先拉起她的手腕切了脉,又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容。原本乍见到盛霖便皱起的眉头,此时已经拧成一个川字。左手一转,一个黑石钵盂出现在他的掌中,从里面掏出一个白玉瓶,拧开后,他也伸出一手扶住盛霖,将瓶中之物灌了下去。 刘默见少年要给盛霖喂东西,觉得不妥,正要阻止,就看到盛霖刚才已经褪去血色的嘴唇开始慢慢变红,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盛霖清醒过来的时候,记忆还停在刚才在石阶前的那一刻,全身抽搐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发现自己肩居然靠在少年臂弯里,感觉到不好意思,赶紧坐了起来。 她此时已经感觉自己精神身体都好了不少,于是站起身来,冲少年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你。” 先不说少年那日留了臂钏之事,就说刚才自己突然气血上涌晕过去,要不是他拦住自己,已从十几米高的石阶上滚了下去。 就不为臂钏刚才要不是他拦住自己,说不定都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发现肩膀居然靠在少年的怀里,赶紧坐了起来,感觉自己的精神比刚才好了很多,于是站起身来,冲少年深深鞠了一躬。就不为臂钏,刚才要不是他拦住自己,说不定都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我叫王炽,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你还好吧?”少年微微一笑,主动朝盛霖伸出了手。 “盛霖,我没什么事,但我的朋友却遇到不幸,所以我才特地来找你,希望你能帮助我。尽管我上次冒犯到你,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不要再为那件事生气。”盛霖态度非常谦卑,她特别害怕少年记仇,对她置之不理。 王炽哈哈大笑起来,摇了摇手,“你不提我都忘记了,没事的。如果我真要记仇,我也不会留下我的猫去保护你了。” 一旁正在草里抓蚱蜢的小疯子听到主人提到了他,骄傲地昂起了头,喵呜喵呜叫了起来。 “这两位是?”对于王炽来说,盛霖他是见过的,而旁边这两位,完全陌生的很。 盛霖赶紧向王炽介绍了一下,当听到陆君扬的身份的时候,王炽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但并没有说什么。 “要不大家到后面先坐一坐,我刚回来,容我收拾一下,然后你再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盛霖见王炽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既然别人这么说,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了。 众人绕过石殿,见到一个小小的庭院,从院后迎来一股活水,蓄了一个小池,池中除开种了数枝莲花,还点缀了几块山石。正对着石殿,结有三间小小的房舍,两侧还各有一排各五间的厢房。院中开满了大小不宜的红白两色团花,散发出清幽的芬芳。 王炽将众人请入正室,此屋北墙上挂着一画二联,,画下设有一张木榻,两侧各有三张交椅,交椅旁边各有一几。待众人坐下后,王炽便出门去了。 他刚一掩上门扉,陆君扬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将身藏在窗边,想看看王炽到底出去干什么。之前盛霖也只是提过那个保护他们最终逃脱,甚至差点把水母干掉的臂钏是别人给他的,他就先入为主认定此人应该是一个有着仙风道骨的老者,或是一得道高僧,没想到却是一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少年。 当然人不可貌相,比如442的魏紫,都百余年道行了,还一副娃娃脸。这个叫王炽的少年,也许也有几百岁了吧。但是他那出场实在是太过普通,什么腾云驾雾,什么御剑而行都一概未见。而且刚才看见厨房里,还有留存的米面碗筷,话说高人不都是每日里仙丹甘露吗? “你在干什么啊?”盛霖见陆君扬有些鬼鬼祟祟,开口问道。 “没什么,随便看看。”陆君扬打着哈哈,处于职业感,他还是有些担心王炽不可靠,而且他甚至都很担心,王炽和图书馆那伙子怪物时一伙的,要不是怎么会那么巧就留了东西给盛霖。话说靠苦肉计博好感,他又不是没见过。 正当陆君扬看到王炽往此走来,连忙要坐回去的时候。他发现王炽从不知道往地上放了什么东西,然后金光一闪,那东西就消失在了地面。原本稍稍放松的警惕心,又绷紧了。 王炽的轻微的脚步声已经很近了,他赶紧坐回原处,又听到王炽往屋后走去。而此时,刘默正在询问盛霖刚才向王炽道歉到底什么意思。当得知那日盛霖挖苦过王炽,又好气又好笑,刘默免不得对她又是一顿说教。 “你也知道街上那么多假和尚卖开光佛像,我一开始以为他就是那种人啊。” 盛霖虽然知道自己理亏,但是还是狡辩了一下。只不过她这个时候,把头低了下去,脸变得非常红,双手绞来绞去。 “你当时不理也可以啊,还好那什么王炽不和你计较。换个暴脾气的,打起来了怎么办,你就算功夫好,人家要是有刀呢?” 盛霖知道刘默的话是有道理,她已经规劝自己很多次控制脾气了,但有时候就是憋不住,以后还是尽量改改吧。 陆君扬正考虑应该怎么和两个女生说刚才看见的事,王炽此时推门而入,他只得先把话存在肚子里。看情况来借机行事吧,他这样想着。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刚回来,还来不及烧水彻茶,大家先担待一下。你们赶紧把之前遇到的事好好和我细说一下,我也好作打算。” 盛霖和陆君扬两个人把那一晚和水母的战斗又复述了一遍,听得刘默万分揪心。特别是听陆君扬说到盛霖丢了长剑和臂钏,自己一个人走到水母面前的时候,她都站了起来,用又是担心又是埋怨的眼神狠狠看了盛霖几眼。 “我还是大意了,那日我见到无数怨气云集长安,后引来天罚之眼降下最为严厉的天雷。我原本以为天雷会荡灭这些怨气,真是疏忽了。” 盛霖回忆起自己和王炽的第一次见面,就是上上周六,那次罕见雷暴的第二日。那就应该是王炽特意过来再进行查看吧。 “什么叫天罚之眼?”陆君扬对这个名词很是好奇。 当污秽累积到苍天都不能容忍的时候,天会自然降下天雷来净化。而天雷的能量也和污秽有关,污秽越多,雷自然有更为强大。若污秽在极短的时间内云集到不可计数的时候,雷则会凝结在一起收缩成实体,以便爆发出最为强大的毁灭力量。 在这个过程中,云层因无法托住雷电聚集成的光球,便缓缓裂开后让其显露出来。这个场景特别像一只眼睛慢慢睁开,所以得此之名。 “这种天象,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了,我也只是在师父的笔记和古籍中见过。听说天罚之眼的力量足以能摧毁一个修行千余年的魔头了,所以我赶到天雷降下的地方,找了一日一夜都没找到一星半点秽物,也就放松了警惕,加上有要务在身,只能匆匆告辞。” 王炽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来描述自己的心情了,如果当时不走,也许会抓到图书馆里做怪的妖魔,但是兴元那两头黑熊可就练成魔体,杀戮会更为厉害。没办法,谁让自己没有分身之术呢。 “我原本计算大概六日之前就可以回来,只不过被耽搁了。等我赶到你们学校的时候,看到我那猫在树上给我留下的爪印讯息,才知道你们已经上山了,所以赶紧回来了。这样吧,我们今天休整一下,明天我就和你们一起下山如何?” 盛霖其实巴不得马上就下山,马上就去把水母抓出来暴打一顿后斩首以报张雨柔的仇。但是看看窗外已经出现染红的晚霞,再加上别人已经这样说了,明天就明天吧。 “对了,那你这几日,到底办了什么要务啊?” 陆君扬装作故意好奇的样子,想再摸摸此人的底,如果是谎话,他应该还是能看出来的。 “说起这个,也算是惊险。”王炽又笑了起来,“没想到我初次一个人去降魔,就遇到如此棘手的任务。” 他又变出黑石钵放在陆君扬旁的高几上,从里拿出一个锦囊来,往钵里上一倒。两颗大小各异,圆溜溜的,非白非青的珠子便滚了出来,滴溜溜在钵里来回晃动,撞得钵咚咚作响。 “这是?” 陆君扬原本想试着拿一颗起来,已伸出手后又担心有危险只得作罢。 他仔细看了下,这两颗珠子质感如同羊脂白玉,外面浮动着一层青光。稍一靠近,能感到一股力量从里面散发出来。 “内丹,熊怪的内丹。”王炽解释到。 兴元最近发生多起山村小孩消失的事件,当地一直认定是熊下山寻食引发的灾难。但有一老太无意见到了撕开自己孙子胸膛的那头三米多高的黑熊吞吃了心肝后,化作一个黑大汉回山而去,便知定有蹊跷。 那老太当时忍住悲痛不敢声张,之后变卖家产后独自一人北上遍寻高人异士为其孙子报仇。这任务辗转几次,好几人束手无策,最后被王炽接到了。 但等王炽赶到后,才发现何止一头成精的熊,那是一窝熊精,足足有七只之多,而且带头的那两只,已经修成了半熊半龙之体,对付起来很是棘手。 “我当时在对付这些熊怪的过程中,发现有两只并不是心甘情愿作恶,而是被同伴胁迫,都尚存一丝善心,而且并没直接杀过人。我也就网开一面,将其活抓后逼其吐出内丹,散去他们的修为,而其他的,我则一个不留,全部斩杀了。” 王炽说道此处,挥手做了一个斩的手势,原本温柔的眼神也闪过了一丝冷酷。 听到这个,陆君扬倒是想起,兴元最近确实闹过熊灾,政府倒是组织过人上山几次想要抓熊未果,反而还折损了好几个联防队员。 昨天晚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听新闻说那边山上发现了五头高大到不可思议的黑熊,最大的两只足足有四米上下,长了六颗伸出嘴巴的獠牙,爪子足有一尺来长,锐利如同刀刃。不过这几头熊都已经被斩杀,四肢被斩断,头颅被劈开,暴尸在山上,熊的肚子里还发现了没有消化完的人心,这样看来,倒是能对上。如果王炽昨天没有看新闻,倒是没有撒谎。 “那怎么只有两颗,不是七头熊吗?”盛霖数来数去对不上。 “除去那两头我放他们生路的熊,剩下的几头都已经堕入魔道,无可救药。他们的内丹已经有了魔气。那种东西,靠近的人都会被污染,拿来用只会让自己都入魔,所以我干脆一把火烧干净算了。” 别说盛霖和刘默了,连见识过442的陆君扬都感觉刚才怎么那么多没有听过的名词,简直是越听越糊涂了。一个个问题连连,看这架势,再问个三天三夜都不够。 “各位,要不我先去做饭吧。太阳都快下山了,我们吃完再慢慢聊如何,反正还有大把的时间。”王炽有些架不住了,赶紧求饶道。 大家此时才想起,早上走的匆忙,中午也只在湖边休息吃了点干粮。听王炽这样一说,确实是饿了。但是,别人也是累了一天了,刘默和盛霖主动表示,去给王炽去打下手好了,这样也能快一点。 “我也来帮忙好了。”陆君扬也站了起来,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第二十九章 誓 原本以为能看到王炽做饭的时候,会看到他使用法术,结果却令陆君扬失望了。王炽老老实实烧火,刷锅,洗菜,切菜,和普通人没有两样。如果硬要找区别的话,那就是他动作迅疾如风,最忙的时候,一个人同时干着三种工作都一丝不乱,让别人帮忙简直成了拖累。 刘默轻轻拈起案板上一块切好的白萝卜,这萝卜已经被切成了蓑衣状。要说这刀法自己也会,但是为什么人家能切出薄如蝉翼的效果,这一比让自己以后不能再在外面吹嘘自己会做饭,那只能叫不会挨饿。 看着王炽在厨房里的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盛霖在心中揣摩了起来。她能感觉王炽如何发挥出自己动作的极致,让自己以最快的时间完成最好的工作,这应该是一个武学家的修为。看来,有时间可以找王炽切磋一下。 既然无法帮忙,那三个人干脆就趴在门外的桌子上,傻傻地等着王炽一样样把菜端上了桌子。厨房的蒸笼里飘荡出一阵无法形容的香气,把他们的肚子里的馋虫全都勾引出来了。 “你们怎么不先吃啊?”当王炽把汤端上来的时候,发现众人都没有动筷子,好奇地问道。 “等你啊。””是啊,主人不上桌,我们不能动的。””我们要是吃完了你怎么办?” 陆君扬是不敢先动手,不过见到盛霖和刘默出于礼貌要等王炽,他也没有多说,这样也好,也不用王炽担心自己起疑心。 “嗨,没有关系,还好这是夏天,这是冬天都凉了。”王炽解下罩在外面的围裙,洗手后也赶紧入坐,”山上只有些瓜果菌菇,大家凑合一下吧。” 虽说一开始抱着警惕心,只敢夹王炽夹过的菜,但是后来实在挡不住美味,陆君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八菜一汤被四个人扫荡的一干二净,就连蒸笼的饭都空了。 “居然还有雕胡,没想到你过的还挺有诗意的。”盛霖小时候和爷爷学古诗的时候,知道了这种米,看书里的描述,念想了很久,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不负当年所望。 那黑色的长粒雕胡米,充满了韧而带着有嚼劲的弹性,越嚼越觉得香气沁入了全身,再从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这香气之中。如果不是已经吃光了,盛霖觉得自己还可以来一碗。 此时陆君扬也忘记了刚才自己的提防,也兴致勃勃夸赞起刚才的美食来,他认为王炽的手艺比自己以前遇到的大厨都还要好。 王炽倒是非常淡定,“我小时候缠着师父要学法,但是师父说世间万事皆是修行,让我学这个学那个,就是不教我我想学的,所以这些事学了十几年,怎么都磨熟了。” “难不成你师父把你当作童工了?”盛霖倒是知道武林中有这种人,说收徒弟,实际就是找个仆人来伺候自己。 “绝不能这么说,除开他老人家缠绵病榻那几个月我亲自尽孝,之前说起来,倒是我师父宠着我。这些事情我学归学,但都不用伺候谁,这么多年,除开他老人家,你们应该算吃过我做饭的第一人。”一谈起自己的恩师,王炽难掩自己的哀伤。 “你从小是和你师父长大的?那你父母呢?”陆君扬此时越发好奇起来。 “我是我师父在山间捡到的,从我记事起,我就在这里长大。我师父平时和师兄们在山下劳作,自耕自食,闲暇时在前面殿中谈经论道。只有我一个人,师父不让我学,一直说让我做一个普通人,从小也是送我到山下的学校上学。也许就是逆反心理吧,他越不让我学,我就越想学。” “那你师父算是个和尚?还是个道士呢?”化城院这个名字听起来像个佛寺,但是殿中没有任何供奉的神像,盛霖有些搞不到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师父亲口说过,他自己非僧非道非俗,但又学佛学道学儒,大道三千,皆有成正果之路,没有必要非要把自己拘泥在一个小的世界中。其实我对那些经纶大道也不敢兴趣,我想学的是师父的神通,小孩嘛,总是希望自己有些和别人不一样的能力。”说道这里,王炽可能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的趣事,低头又笑了下。 “那你师父最后教了吗?”陆君扬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他去世前一个月,把我一个人叫到床前。师父点穿了我偷偷翻他的书学法的事。他告诉我,学法之心,只能精进,不能退却,否则心生倦怠,反而会堕入魔道。而且学法不在于自身,在于苍生,能力越大,就要承担越大的责任。问我是否能做到,直到我发下誓愿,才口授我秘法,那个时候我才正在踏入修行之门。” “你师父就教了你一个月啊?”盛霖有点失望,这一个月能学什么啊,到时候真能帮张雨柔报仇吗? “七天,我就学了七天,之后全靠自己一个人领悟。师父去世后,按他生前交代,我和师兄们一起为他举行了火化,将其遗骨收好葬于石塔之下。之后师兄们纷纷下山,我独自一人留此处研习他留下的书卷,直到三年守孝期满,我才下山。”王炽对那一个人的三年,轻描淡写过去了,完全不提他遇到的各种磨砺。 说到此处,众人唏嘘不已,又觉得有些沉重,便找其他的话题说了几句。此时已是皓月已经慢慢爬上山头,大家茶足饭饱之后,一天的疲劳下来已经纷纷哈欠连天。见状,王炽赶紧把厢房收拾出来,尽管已经是三年没有人住,但是平时他依然时时打扫,所以并无霉潮之感。 陆君扬自是和王炽一间,厢房里两床一桌两长凳,再无任何家具陈设,雪洞一般。他透过窗户,看到对面很快就熄了蜡烛,想必是已经入睡了。 虽说刚才王炽已经讲过自己的身世了,陆君扬也稍稍卸下戒心。但是他觉对面床上坐着的那个人,还有很多谜团。 问吧,觉得有些唐突,不问吧,心里又觉得百爪挠心。直到不小心把面前杯子的杯盖掉到桌子上,陆君扬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把杯盖拿下放上,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从进门后一直闭目养神不言不语的王炽突然睁开眼睛,微笑着问陆君扬。 “没没没,没什么事。”被人看透心事的陆君扬有些心虚,赶紧把杯子推开。然后他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怎么还不休息啊?” “不急,再等一会儿吧。”王炽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后,又闭上眼睛了,依旧端坐不动。 眼见蜡烛烧得只剩半根了,而对面的王炽仍保持刚进门的那个姿势。说他睡了吧,但看他的嘴角有时会微微抖动,好像在默念什么,说他没睡吧,但这么长时间,一动不动,他到底是干什么名堂啊。 陆君扬有些生气,呼的一下站了起来,这个人,从白天就神神秘秘的,现在又在故弄玄虚,搞得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怎么变得如此纠结了,既然对方一直这个样子,那自己也不顾忌什么面子了。 就在同时,王炽也站了起来,迅速伸手捏灭了蜡烛,“我现在有一事,你是否愿意助我?” “啊?什么事?你说吧。” 见王炽一改刚才笑眯眯的样子,脸上一脸严肃,原本怒气慢慢的陆君扬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出于本能,就答应了下来。 “这事非常重要,你必须慎之又慎,不能出半点纰漏,你能做到吗?”王炽似乎在用激将法。 “只要不是坏事,我能帮就一定帮。”陆君扬想看此人葫芦里到底卖什么关子。 “等一会儿,你为我护法,其实也就是看着大门,不要让任何东西进来干扰到我。这事关系到盛霖的安危,所以不能有任何闪失。”王炽继续强调着。“而且你无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能离开这里,否则会惊动我要除去的东西。” 当王炽从黑石钵里取出一件长长的,两端各伸出五股长爪聚在一起的武器递给他时,陆君扬已经还在犹豫,他还是担心对方会做出对自己,对刘默,对盛霖不利的事情来。 但转念一想,对方真要做,何必等到现在,从自己上山到现在都多少时间?算了,既然和盛霖的安危有关,那就博一把,成了,证明此人完全可以信任,以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他敢搞鬼,拼着自己这条命也不放过他! “行,我一定答应了,帮你守好这个地方。” 见陆君扬接过金刚杵,王炽冲他点了点头,然后结跏趺坐,将钵盂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双手结了一个古怪的手印。顿时他全身笼罩在青光之中,身体慢慢变得透明起来,化作青色琉璃状,可以看到里面有七个白色的光点绕着一团金色莲花状光团旋转。那光团慢慢升至他的头顶,从天灵盖出飞了出来,化作一道白色长虹穿墙而出。 见此异状,陆君扬心中满是惊奇之心,他微微偏了身子往窗外看,没找到长虹飞往何处,反而看见整个院子已笼罩在五色光华之下。他刚迈出一步想要出门看个究竟,突然想起刚才王炽对他的交代,心中一愧,赶紧收腿回来站好,手持金刚杵纹丝不动。 等待的时间是如此难熬,陆君扬感觉自己都守了数个时辰了,但是王炽那边依然没有动静,一直保持刚才的样子。每一次他控制不住好奇心的时候,眼前都闪过王炽那信任的眼神,最终让他坚持了下去。 呼的一声,一道白光飞了进来,陆君扬又看到那个熟悉的光团慢慢进入了王炽的身体,他那琉璃状的身体慢慢恢复了正常,此时一直吊在嗓子眼的那颗心才落了下来。 “啊!” 对面房间里传来一声惊呼,马上窗户也跟着亮了起来,原本万籁俱静的夜色中那边说话声,起床声变得特别清楚。 “到底怎么回事?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陆君扬感觉自己的火气已经到临界值了,王炽要再这个样子,估计他立马会给他一棒子。 “你看到这个,你就明白了!” 王炽端起钵盂送到陆君扬面前,里面趴着一只被金光笼罩,动弹不得的蛙。 不对,这不是蛙,这就是水母啊!她怎么会在这里? 第三十章 梦非梦 恍恍惚惚中,盛霖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只觉得自己好累,累得想要一直睡下去,不想再醒过来。她想翻动自己的身子,转动到面向靠墙的一边,不想理会那个骚扰自己的声音,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惊扰得她无法安宁。她想抬起手去轰开这个一直想吵醒她的人,但胳膊却如同灌铅一般,根本无力抬起。那声音越来越大,而且不止一个人再喊,盛霖觉得自己的耳膜已经被震得嗡嗡作响,太阳穴处几欲裂开。 她想醒过来,但却挪动不了自己身体一丝半毫,连眼皮都无法睁开。四周冒出来的燥热让汗水从三万六千个毛孔不断涌出,让她浑身浸泡在黏糊糊中。她想喊出来,让喊刘默来拉她起来,但嗓子里却像被塞满了东西,发不出一点声音。 盛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一把火,烧的自己的都已经焦了。她能感受到自己用力喘着粗气,但是鼻子却被塞得严严实实,已经无法呼吸。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咚咚的声音压过了耳边的噪杂,不断撞击着她的胸口,要从里面蹦出来。 头,此时像被绳索绑的严严实实后用力收紧。不光被挤压得快要裂成几瓣,绳索上的毛刺滑过皮肤刺了进去,如同几千根针扎了进去。 “啊!”盛霖终于喊了出来,她拿回了身体的控制,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原来自己刚才是遇到梦魇了啊,盛霖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热出来的汗珠,赶紧下床找到自己的大杯子,抱起来大口大口把水全灌了进去。屋子里的风扇已经停了,闷热到如同蒸笼一般,浑身的衣服湿得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但身体里却已被抽干到一碰就碎。 刘默和衣歪坐在自己的床尾,靠着墙,就那样睡着了。而她自己的床上挤了三个人,大家顾不得舒服还是难受,就那样随意地蜷缩在一起。她赶紧先把刚才自己压在身下已经**的毛巾扯掉,然后把刘默小心翼翼扶平到了床上。 她看到刘默的眼睛肿着,睑下布满了已经风干的泪痕。对面的床上,还能微微听到微微的抽泣声,不知道是谁,即使已经在梦里,却依旧伤心到哭泣。 两张床之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插着蜡烛的蛋糕。蜡烛还没有点燃,旁边还有用巧克力做成的二十岁生日快乐的大字。旁边摆放着好几个包着各色彩纸的盒子,上面还精心扎着缎带。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蛋糕上的奶油花已经开始塌了,融化着流到了桌子上。 对了,今天,不不不,是昨天,是大家要给张雨柔过生日吧。但是张雨柔呢,怎么自己没有看到她,看样子大家都等了她一晚上了,她怎么没有回来。 慌乱中,盛霖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的所有事她都想起来了,张雨柔在电话里的求援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响起,眼前不断浮现出张雨柔最后被水母那条尾巴拖到房间里的时候,脸上绝望的表情。 她都想起来了,她记得最后大家撞开房门,那间屋子里,除开还没有流干净的积水,被砸烂的镜子,什么都没有。她记得自己被送回来后,五个姐妹抱在一起痛哭了一晚上,天色将晓时,有人说把桌子收拾了吧,自己还喊了一句,别收吧,她会回来和我们一起的。 盛霖坐在桌前,眼里的泪水又止不住了,从眼里溢了出来。她的手扶着额头,却不想擦去一滴滴滑过脸颊,刺得皮肤生疼的泪珠。 “霖霖,霖霖。” 刚才那个把她叫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但仔细一听,却又听不到。这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小柔的声音?难道,难道她被救出来了吗? 盛霖抬起头,看见窗外的夜色已经褪去。她走到阳台上,推开窗户,远处的天空已经微微染上了一点发亮的橘红色,但楼下的路灯都还亮着。再远一点的地方,涌动着一团团奶白色的晨雾,这雾非常厚,厚到平常可以看到的图书馆完全不见踪影。 一阵凉风袭来,吹干了身上的汗水,也让盛霖冷得发颤。她赶紧走回去,在外面披了一件外套。 “霖霖,霖霖。” 张雨柔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盛霖在这声音的召唤下,情不自禁推开门往楼下走去。原本应该锁着的楼门已经被拉开了,而一旁的门房却牢牢紧锁。 盛霖走出大门没几步,陷入了浓浓的雾中,什么都看不到。今天的雾不光浓重,还带着一股水腥气,这气味就如同昨天晚上在图书馆里闻到的一样。尽管什么都看不到,但盛霖依旧知道应该往什么地方走,图书馆的位置,她记得很清楚。 她一个人走在路上,路两旁若隐若现的垂柳枝条上滴下的露水润湿了头发和外套。她看不到一个人影,耳边连清晨的鸟鸣都听不到,整个校园如同死一般寂静。 敞着的大门的图书馆,就像一个张开大嘴蹲坐在地上的怪物,藏身在浓雾之中。随着盛霖的慢慢靠近,那张嘴也越来越清晰,仿佛要把她吞进去一般。 盛霖走进了大厅,里面的灯一盏盏由外往里打开了,原本昏暗的大厅亮了起来。她听到了咕噜噜地声音,好像是一股股水泡从水底深处冒了起来。 大厅中心的地板上出现了一汪积水,随着咕噜声越来越大,积水的面积也越来越大。原来还可以看到积水之下的地板,但是水却越来越厚,除了下面浮起的水泡,什么都看不见。 水已经漫到了盛霖的脚边,她感觉到脚下的地板在下沉,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后却发现身后的大门已经锁上。盛霖踮起了脚尖,努力把自己的身体贴在了门上,生怕自己一不留心就掉进了水里。 幸运地是,大厅里塌出来的这个水塘已经不再扩大,让盛霖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水塘中间,从下面涌上来的气泡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在水面爆炸的气泡让整个水塘的水激烈涌动着,就像煮沸了一般。 一个玻璃箱子被气泡托着从水下慢慢浮了出来,里面好像装着什么东西。盛霖歪着头,想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但是玻璃箱子在水面上下晃动着,让她无法看清。 咣当一声,玻璃箱子稳稳地搁在了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原本涌动的水,迅速流往箱子的下面,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地上一点儿积水都没有。盛霖小心翼翼往前迈了几步,生怕地板再晃动着往下坠去。 等盛霖走到了箱子边,猛然发现箱子塞着一个人,抱着头,窝在卷起的双腿间。箱子密封得严严实实,找不到可以打开的地方。盛霖绕着箱子转动,想看看里面这个人到底是谁,还有没有办法把他救出来。 “呵呵呵”,当霖霖转到箱子前方的时候,那个人突然把头抬了起来,和她面对面,睁开了原本紧闭的双眼,冲着她笑了起来。虽然这人皮肤已经被泡得发胀,但是那张脸,盛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那就是张雨柔啊。 盛霖被吓的跌坐到了地上,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她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这肯定是假的,我一定是眼睛花了。当她再次睁开眼,却发现,箱子里的张雨柔还在,依然呵呵地笑着,牙齿上闪动着惨白的光。 这是梦吧,这肯定是梦,盛霖伸出手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疼得她大喊起来,但是她并没有醒过来。面前那个箱子还在,箱子里的张雨柔也还在,尽管张雨柔的脸在慢慢膨胀,脸上的肉正在一块块往下掉,但她依然呵呵地笑着。 “哗”,玻璃箱子突然消失了,里面灌满的水立刻流了一地,原本抱成一团的张雨柔扑在了地上,笑声消失了,她一动不动就那样趴在地上。 “小柔?” 盛霖壮起胆子,慢慢靠了过去,伸出手指,抖动着,轻轻碰了一下张雨柔。 张雨柔的头咔的一声抬了起来,和地上平铺着的身体之间折成了九十度,两只眼睛睁着,死死盯住盛霖,把她吓得尖叫了起来。 “小柔,你这是怎么了”盛霖用颤抖地声音询问着。 “我死了,你没有救得了我,让我死了。”张雨柔的声音很冷,冷到让盛霖的骨头都感到一阵寒意。 “小柔,对不起了,我真的真的尽力了。”盛霖哭了起来。 “你就是故意的,你不赶紧过来救我。我给你打了电话,你说你看不见我;我一个人躲在卫生间见里,你不把门砸开;我在里面被那个怪物折磨,你却不管我;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那个怪物扯断了双腿,你却不愿意过来换我。”张雨柔不断指责着盛霖,让盛霖努力想忘掉的这些事,又历历再现眼前。 “你还故意刺激怪物,那怪物对付不了你,就用来我撒气,你看见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吗?我一个人蜷在这个冰冷坚硬的水箱里,一动也动不了,我身上所有的关节都断了,我被怪物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搓来揉去,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张雨柔的声音越来越大,尖叫着,把自己受过的苦难都喊了出来。一旁的盛霖已经哭得不能自己,她跪着挪到到了张雨柔的身边,小心翼翼捧起张雨柔的脸, “我现在过来了,我来带你回去,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你来晚了啊,我已经走不了。“张雨柔格格地冷笑起来,”除非…” “除非什么?”盛霖大喊着,“你快告诉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除非你替我去死。” 话音刚落,盛霖感觉自己腿下一软,整个人沉入了水里。她赶紧游动着,想找到张雨柔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水下传来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盛霖掉转了方向,头朝下,双手用力分开面前的水,双脚摆动着,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潜去。 她看见那个蛙身人头的怪物,用前爪和尾巴抓住张雨柔的四肢,往幽黑的水底落去。张雨柔挣扎着,口鼻边咕嘟咕嘟冒着水泡,看样子快要被淹死了。那个怪物发出狰狞的笑声,看着张雨柔满是痛苦的脸,扯动着她的身体,发出一阵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你放开她!”盛霖游到了怪物的上方,大声喊着。 “放开她,怎么可能?小姑娘你怎么这么幼稚?”怪物发出讥讽的笑声。”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杀着玩,我怎么会舍得放了呢?哈哈哈哈哈!” “我和你走,你把她放了。”盛霖继续喊道。 “是吗,哈哈哈哈。”怪物又笑了起来,“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一起去死最棒。” 这时候,张雨柔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声和怪物一模一样。她的散开的头发越变越长,浓密的就像一团团海藻,随着水漂了过来,缠住了盛霖的四肢,缠上了盛霖的脖子,把盛霖拉到她的面前。 “来吧,霖霖,跟我一起走吧。”张雨柔的声音就像催眠一样,让盛霖原本挣扎的四肢停了下来。水钻进了盛霖的鼻子,呛得她胸和头都疼了起来,但是她却一动也不能动,没法往上浮去。她想屏住呼吸,不让自己被水淹死,但张雨柔的头发却伸入了她的鼻子,往里面钻了进去,水也跟着钻了进去。 “够了。” 弥留之际的盛霖听到一个男生说话的声音,原本纠缠着她的头发突然全部消失了。虽然肺部还微微有喘不过气来,脑袋里还有一些被呛到的刺疼,但她此时已经不在水里,已经稳稳当当站在了地上。 等盛霖眼前的模糊变得越来越清晰时,她看见王炽正站在自己的前面,背对着自己。 “你的幻梦造的不错,只可惜,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王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 第三十章 降伏 “王炽?我不是在山上吗?怎么会到这里来?”盛霖一脸懵然,”你怎么也来了?” “这是你的梦,但又不是你的梦。”王炽的话依然让盛霖摸不着头脑。 趁着两个人说话的间隙,水母呱的大叫一声,从她嘴里喷出的浓浓白烟猛然爆开,想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里面。 一团火焰从白烟中飞出散开,瞬间覆在白烟之上,将其烧的干干净净。水母惨叫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她本想扑打干净身上的火苗,由红变青的火焰反而顺着她的手,从头背之上一路延烧到她嘴边钻了进去,直接钻到了她的心脏扎了进去,疼的她已经无暇再管王炽的举动。 原本趴在地上的张雨柔,此时一边用恶毒的眼光看着盛霖,一边伸出双手在头上撕扯。她把头上烧的正猛,散发出糊臭气的头发,一把把扯了下来,连带着撕下一块块头皮。 “啊,小柔。”盛霖失声尖叫起来,她想冲上去却被王炽伸手挡住。 张雨柔头上露出了白花花的头盖骨,流下来的鲜血在脸上画出狰狞的花纹,把她的眼睛都染成了红色。她发出凄厉的嚎叫,撑起绵软的四肢,像一条蠕虫一样,快速地往盛霖这边爬了过来。 王炽的力气很大,让盛霖根本甩不开他,盛霖急得拉住王炽的手直晃,“你快救救她。” “还装?想玩到什么时候?”王炽抬手就是一个霹雳,紫色的电光呼啸着劈到了张雨柔身上,化作一张大网,紧紧将其裹住。 “这根本就不是你的朋友,不过水母的分身而已。” 王炽话音刚落,那闪电化作的大网上电光游动起来,在张雨柔发胀翻白的躯体撕开了一条条裂痕,钻了进去。一块块黑色的焦炭被电光从张雨柔剥了下来,最终人形褪去,又是一只巨蛙蹲伏在地上。 “来,”王炽一声大喊,两只哀鸣的巨蛙张开大嘴,从嘴里各飞出一条长索。不同的是,一条是长龙般的火焰,另一条则紫电闪动。 “好了,梦中一直纠缠了你的恶物已被我擒获,从此你再不会有噩梦侵袭。” 王炽双手一扯,原本三米多高的两只巨蛙拉入了他的手心,被他紧紧握住。盛霖正要问个究竟,却扑了个空,原本站在她面前王炽早已消失不见。 四周传来了崩裂的响声,盛霖紧张地抬头四顾,发现图书馆大厅的四壁和天花板,都碎成了无数闪亮的碎片,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跌落了下去。盛霖挥舞着双手在空中大喊着,久久不能坠到地上,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消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啊!” 盛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抽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还躺在床上,这房间还是化城院的厢房,身边坐着一脸焦虑的刘默。 “你又做噩梦了吗?”刘默见盛霖醒来,赶紧端过来一杯热水,手上托着一丸丹药,那是陆君扬求来的。之前就是靠着这小小的丹药,熬过来好几个无眠之夜。 盛霖坐了起来,汗水已经湿透了她的内衣,于是赶紧扯开几粒口气好让自己透透气。她没有接过药和水,她发现自己这次醒来,和以往并不一样,没有全身酸疼的乏力感,头上也没有一阵阵刀划过的锐疼。她感觉到自己无比轻快,一直压在胸口的巨石已经被搬走了。 “你不吃药吗?”刘默见好友没有像往常一样赶紧吞服药丸,急得不行。 她是见过盛霖之前的样子,那天晚上,陆君扬带人把盛霖送回来后,盛霖几次三番在梦中被吓醒,一整晚都没有能好好睡觉,歇斯底里一般在宿舍里大叫,她们四个人差点都没有按住她。等到第二天天亮,盛霖情绪倒是平复了不少,但是一副心力交瘁样子,走在路上居然会平地跌跤。 “我应该是好了。”盛霖一把抓住好友的胳膊,兴奋地把刚才梦中的一切简要的和刘默说了一遍。“你看我,气色是不是比之前好了很多,我身上一点疼的感觉都没有了,我觉得立马出去都能跑个马拉松。” “这是你的梦,但又不是你的梦。”刘默在嘴里低声反复念叨着这句话,这是什么意思啊?她往窗外望去,看到对面厢房里也亮了起来,“要不我们一起过去问问王炽?” “我也这样想,走,一起去吧。” 两个人赶紧起床披衣,简单用手梳理了一下乱发,趿着鞋急匆匆推门而出。 当盛霖推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桌上端端正正放着王炽那个黑石大钵,钵口喷出的金光,照耀得房间里无比光明。王炽并不在屋子里,而站在一旁俯视着大钵的陆君扬,满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张大着嘴,久久没有合上。 “这里面是什么啊?”刘默和盛霖赶紧绕到陆君扬身边。 “天啊?这是什么东西?” 刘默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藏身在盛霖的身后,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踮着脚从盛霖肩边探出头来继续窥视着。 “这就是上次我们对付的那个什么水母吧?” 盛霖转头问陆君扬,对方连连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不过她记得那个水母足足有三米多高,可为什么钵里这个只有巴掌大小?还有,这东西是什么时候追过来?不对,不对,刚才在梦里,王炽不是抓走了两个水母吗?这难道就是那个? “这就是你梦中所见。”王炽从侧间里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卷卷轴,他仿佛看透了盛霖的心思,把她的疑问说了出来。 王炽走到桌边,轻轻推了一下大钵。那钵竟然飞了起来,悬在半空,口朝下,将里面的水母倒在地上。水母扑腾了一下身子,看样子想跑,但穿不透那金光的屏障。每一次她想轻举妄动,钵里都射出一道紫光劈在她身上,让她哀嚎不止。 “我今日刚见你的时候,就发现你有些不对。趁将你扶到石头上休息的时候,赶紧用天眼仔细查探,发现这家伙紧紧攀附在你的魂灵之上,本欲当时就将其除去又担心误伤了你。”王炽将卷轴放在了桌上,坐了下来。”所以我先按兵不动,等她从你的魂灵上脱开,再一次把你引入她所营造的幻梦之中时,我也偷偷潜入,将其一举擒获。” “所以,从我们刚到这里,你就知道这一切了?”陆君扬想起白天王炽的一切奇怪举动。 “我给盛霖喂食甘露的时候,趁机在里面加了一点东西,迷醉了这家伙。然后我借着出门收拾的空当,在院子里设了一个法阵,等她醒来的时候,也不会知晓我的行动。” 王炽转头看向看陆君扬,“下午你站在窗后都看见了吧,但我当时不能说。怕万一惊动了她,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举动。今天这家伙可是给盛霖都痛下杀手了,也许她已经知道你们上山来找我之事了” 陆君扬听王炽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很尴尬。自己的行动完全被对方摸得清清楚楚,自己还不知道,他当时明明看到了自己监视着他,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这老练程度真是吓人。 “如果我没有判断错,你应该是从那次救你朋友之后就被噩梦纠缠了吧。” 王炽站起身来,招呼还站着的众人坐下,然后端来一个黑漆托盘,举起上面的茶壶将泡好的茶水一一注入四个白釉小盖钟里。当他先把盖钟放到盛霖面前时,这样问这她。 “是,从那夜起,每当我入睡后,总会梦到在图书馆里,见到正被水母虐待的张雨柔,而我站在一旁却无能为力。小柔的一声声惨叫和水母的一声声狞笑,在我醒来后,也都在我耳边回荡,折磨着我,甚至让我陷入无意识的发狂之中。” 盛霖小心翼翼述说这这些往事,一改往日张扬的性格,整个人还沉在恐惧之中。刘默赶紧伸手抓住盛霖的手,用力握住。 “我听说,你后来吃什么药,能好一点?”王炽继续问道。 “就是,那个药还算有用,霖霖吃过后尽管还在做噩梦,但是人却没有再发狂了。”刘默站起身来,旋风一般冲出门去,“我去拿来给你看看吧。” 端详着手中那粒龙眼大的药丸,王炽点了点头,”不错,里面不光有数十味安神的药物,还加入了有灵性的花木上凝露。”他冲着盛霖指了指药丸,“有机会,你们带我见见做这味药的人,如果不是这药克制,你只怕早已经疯了。” 听王炽这样说,两个女孩脸上都露出惊恐的表情来,双手握拳,紧紧贴在胸口。 “没事,这一切都过去了。”王炽安慰着她们。 “水母怎么进入盛霖身体里,她怎么非要逼疯甚至弄死她?我那天也在现场啊,怎么我没有任何事情发生?”陆君扬还是不能理解这一切,他这样问,也是有点担心自己身体里是不是也潜伏着什么东西,只是还没有发作而已。 “这家伙应该只是水母从魂魄里分裂出的一个化身,我粗粗打探了下,看到她满脑子充斥都是仇恨,都是种种对盛霖的折磨方法。那天你们遇见她的时候,盛霖伤她伤的不浅吧?” 之前盛霖虽然说过遭遇,但是并没有提到太多关于自己如何收拾水母的事,所以王炽也想了解清楚当日的细节到底是什么。 “我把她尾巴砍断了,还捅死了她的一个分身。还有她的一大群水鬼,也被你送我的臂钏喷出的火焰烧的渣都不剩。” 回忆那日,盛霖有一些小骄傲,那么厉害的怪物,都被自己压制住,不光转念又想到了被抓走的张雨柔,她情绪又低落了下来。自己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没有把自己朋友救出来。 “难怪”,王炽点了点头,”如果这家伙真是水母那个上古巨魔,也就说得过去了。毕竟几千年的战斗经验,那种情况下,果断舍车保帅,连马首明王都骗了过去。我想她当时应该就偷偷留了一丝分身在你附近,趁臂钏不在你身上的时候钻进了你的魂魄之中。” “原来这样,说起来我还是罪魁祸首了。”陆君扬一下恍然大悟,“当日领导听我师父说起现场的情况,要我把臂钏和盛霖那把剑都送到局里去,说是重要的物证,需要鉴定。当时还是我亲手把臂钏脱了下来的。” “什么?”刘默听他这样说,斜斜地看着他,眼神里尽是不满和气愤。陆君扬赶紧把双手架在桌子上,双手握拳挡住自己的脸,歪着头,不敢看刘默和盛霖。 “事情过去就不要提了,你们肯定也不知道这些,反正现在她被抓住了,盛霖也恢复了正常。”王炽又站起身来,走到被金光罩住的水母身边,半蹲下身子,手指轻轻一划,“现在我们应该好好审一下这家伙。” 水母原本被牢牢封住的嘴巴被王炽打开了,她捂住脖子大口大口喘息着,恨恨看着金光外的王炽,再一抬头,正好对上盛霖的视线。两个互相有着仇怨的人,紧紧盯在一起,都恨不得把对方碎尸万段。 “呵,小丫头片子厉害啊,找到了这么一个人对付我,好好好,有前途。”水母鸠皮百结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放佛她一点不为困在这里而生气。“不过,这有什么用呢?你的朋友早已经被我弄死了,你要听听我当时是怎么收拾她的吗?哈哈哈,你今天就算弄死了我,我还有无数个分身,但是你的朋友却再也回不来了,你知道吗?” 水母得意洋洋在里面蹦来跳去。她开始描述她那日抓走张雨柔的一切,详细到每一个动作,她都会反复说上好几次,生怕盛霖听不清楚。 盛霖和刘默都捂着耳朵。刘默并不知道这一切,无论图书馆的夜晚,还是张雨柔的尸体被塞在一个小玻璃箱子里,盛霖都没告诉她,此时的她满脸都是泪痕,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滚滚而落。而盛霖的眼泪已经被怒火烧光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你住嘴。”一道紫色的电光从钵盂里飞奔而下,把水母掀翻在地。正当她朝天而躺,没有鳞片保护的白肚子露在外面时,无数道电光接连而来,把她劈得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我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说什么!我不问你,你敢多嘴,我会以比刚才多十倍的霹雳来收拾你,你听到了吗?” 水母哆哆嗦嗦爬了起来,看着外面一脸冷峻的王炽,如同看阎王一般恐怖。不对,阎王那家伙算什么东西,以前老娘几进几出地府也没什么事,这人简直就和当年毁去自己魂魄的那人一样,满脸慈眉善目却心狠手辣。 “你听到了吗?”王炽又问了起来。 “听到了,我不说那些就是了。”水母连连点头,后怕地看了一眼头上,生怕再来几道霹雳。 第三十二章 过往(求收藏推荐) “淮水女神,我记得当日大悲菩萨化现千手法身,已经将你斩杀。可你为何又重新再次重现人间?我很好奇,你能告诉我吗?” 水母心中一惊,看到王炽脸上又露出了微笑,说话声也不复刚才的冷酷。但他却直截了当揭穿了自己的身份,还把自己最不愿让人知道的过去说了出来。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知道还问我?” 水母昂起头,狠狠地看了王炽一眼。她已把身子俯到最低,四只爪子勾住了地面,还把柔软的肚子紧紧夹住。 “你为什么来到此地?是何人在给你修补魂魄?”王炽继续追问道。他从师父的笔记上见过关于水母的事,不过师父也记得很是含糊,大量篇幅记载的是水母最后被斩杀的经过,关于她的过往,都是转述的前人的笔记。 “不知道,忘记了。”水母依然嘴硬。 “你为何要继续杀人?为何要潜入别人的梦中?图书馆死的第一个死者是不是你干的?” “想杀就杀,杀了人能让我痛快,就这么简单?那小丫头片子和我为敌,我不对付她岂不是让人笑话?要不是我暂时不能离开那里,何苦用这招。“ 水母一边咬牙切齿,一边举起爪子恶狠狠地指着远处的盛霖。好不容易重新出来,差点栽到个没啥法力的凡人手中,真是太滑稽了。她只顾一时痛快,没想到把一切不该说的也说出去了。 “哦,为什么不能离开?”王炽对她这句话发生了兴趣,继续追问着。 水母再次低下头,一声不吭,准备等着王炽的刑罚。她已经把现场的这些人都记住了,即使她灰飞烟灭,她的本体也会知道这一切,为她报仇。 ”是不是想把这里的一切告诉你的本体?“王炽依然保持着微笑,但言语中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你要不现在试试看?“ 水母听王炽这样说,心中大骇,她赶紧释放出自己的神念,却发现自己的神念被锁在了这个地方,尽管可以逃出这钵盂,飞上天空,能看到远处灯火辉煌的长安,但是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墙挡住根本出不出去。 “你不要得意,就算我本体一时找不到这里,但这两丫头片子商量要找你的时候,已经说过你这地方了。等她破关而出的时候,她一定会找到这儿来的。”水母恐吓着王炽。 “你既然知道我是淮水女神,就赶紧把我放了,让我本体知道,也能让你死的痛快一点,不会像那丫头片子一样被折磨好多天。“水母可能忘记刚才王炽对她的教训,言语间又开始放肆起来。 “我刚才的话,你都忘记了吗?”王炽脸上的微笑消失了。话音刚落,一道接一道的紫电又飞了出来,劈向了水母。 这一次水母倒是有所准备,她把全身蜷成一团,让电光轰击在自己的脊背之上。尽管背上的鳞片已经被一块块炸掉,露出的皮肤也是血肉模糊,但是除开哀嚎,她嘴里没有发出其他声音。她知道,对方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也肯定不知道自己最近的经历,自己作为活口,暂时还是安全的。 “你这不会把她弄死了吧?”陆君扬都能闻道一阵阵肉被烧糊的气味,他倒是不是操心那个叫水母的家伙的死活,自己可差点死在她的手里,还是两次。只是这家伙算是目前最能了解内幕的一个人了,嗯,姑且算个人吧。要是死了,线索不是断了? “不会,我这样对付她,一来也是为你们出出气,让她也知道,被人反复折磨是什么滋味。”听王炽这么说,刘默和盛霖都感觉一丝解气,看着水母被电光轰击,心里本来翻滚的怨气也慢慢平复下去了。 “二来吗,只有等她彻底神昏智乱的时候,好控制她的思绪,看能不能让她吐露点有用的东西。只是现在,还不够,还得再等等。“ 盛霖突然回忆起在自己的梦中,王炽可是抓到的两个水母,可是这里却只有一个,难道是还有一个跑了吗?她顿时紧张起来,赶紧和王炽说了自己的疑惑。 ”其实在你梦中就只有一个,只不过她又把自己分成两个,就像这样。“王炽单手捏了个手印,钵里飞出来的电光变得更为粗壮,如同长刀一般,将水母劈成了两半。 ”这会劈死她吗?“陆君扬真心有点担心被王炽弄死了,这家伙看起来温温和和,怎么动起手来这般粗暴。就在他操心的时候,看见被分成两半的水母,从身体里流出了一汪黏液,堆叠在旁边,慢慢又化作了两具完整的身体,只不过大小只有原来的一半。 “水母的这个能耐,我也是刚才在盛霖梦中,无意看到的。把她们抓出来后,想着一个就不好收拾的了,还要收拾两个,干脆把她们两个搓到了一起。不过,这家伙身上的神念,也就只有两个,再分下去,就不行了。”王炽走回桌前,开始解他刚翻出来的卷轴的带子。 “神念?这又是什么东西?”盛霖不解,每次从王炽口里说出来的这名词都会让她想半天,有的吧,根据名字还可以猜一猜,有的词真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有情众生,皆有魂魄和肉体。如果想要分身,就的得自己先造一个肉体,再把自己灵魂分一些出来,寄存其上,否则就是行尸走肉。如果灵魂足够强大,分出一些也是无妨,最后再合在一起就是了。“ 王炽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干巴,从桌上放置一旁的蜡烛上掰出两块来, ”诺,这根蜡烛就是一个灵魂,这两块就是他分出来的。“ 他的手指搓动这两块蜡,又随意捏成一朵花和一个小兽。 ”他不想再做蜡烛,于是他把灵魂寄托在植物和动物上,过上了不一样的生活。“ 王炽此时又把这两块蜡重新贴在了蜡烛上。 ”最后,他还是觉得做蜡烛好,于是把灵魂收了回来。这世上又只剩他一个了。“ ”当然,有些众生或许害怕分出去回不来或者影响到他自身了。他就把灵魂中记忆啊,目的啊,情感啊,性格啊,抽取出来,做成一个假的灵魂,也就是我刚才说的神念。就算被人消灭了,他也不在乎,不过这种方法有个缺陷,做出来的,始终只是自己的一部分,而不是一个完整的自己。“ 听王炽把这些东西掰开了又揉碎了讲出来后,几个人虽然还有些晕乎乎的,但是大致还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那我现在就开始把水母的神念取出来,就算她不说,我也能找到她保密的东西了。“ 一声爆裂,五道红光从浮在空中的钵盂里炸了出来,直接扎到了水母的头上。原本被紫电轰击得已经奄奄一息,连呻吟都没有力气的水母,直接从地上弹到了半空,发出最为惨烈的叫声。 五道红光聚在一起,化作一只大手,探入了他的头中,几次拉扯后,慢慢拉出了一颗闪亮的光点来。 盛霖看着这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心中有一个地方被拨动了,她觉得自己也想试试这样的生活。而一旁的王炽,头上青筋凸了起来,牙关咬紧,仿佛有些吃力的样子,那只大手扯到一半,有些扯不动了,光点又慢慢沉了回去。 王炽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其实他也是第一次干这个事,以前只是在书上见过,今天有了这样的机会,他趁机就当着磨砺自己了。随着他大喝一声,那只手变得更加粗壮,上下电光飞舞,猛地一拉,最终把光点扯了出来,缩回了钵盂之中。 “呼,总算成了。“王炽虽然有些累,但是他能感觉自己的法术又精进了不少,没有白费功夫,他兴奋地挥了挥拳头。 而失去了神念的水母,身体慢慢融化开来,最后化作了一滩积水,在钵盂金光的照射下,蒸腾成了一道道白气,袅袅上升时,消失在了空中。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看看她的神念到底有什么?”陆君扬追问道,他不太相信这一切都是这个水母干的,水母水母,必然和水有点关系,而田根可是被烧死的。他也不太信这群妖魔没事干了跑到太学里轮流作乱,他总觉得后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一样样来吧,我们先看看这个。”王炽打开了桌子上的长卷,一手卷一手放,在寻找着什么。他依稀记得以前看过这个长卷上有关于水母的最后记录,他也记得水母最后是被斩了的,可为什么又出来了? “找到了,你们看这个。“王炽两手往两边拉,尽可能的把长卷展开了。最左边用楷书写着”大悲菩萨泗州斩除水母“几个大字。 ”这是我师父以前根据收集到的古籍里翻出来的古人笔记什么的,然后他亲自到事发地,用天眼重观当年发生过的往事,最后用笔画了下来。只是虽然我师父的天眼比我要厉害,也只能看到最近几百年的事,再往前他也是无能为力了。” 墨书的右边,端端正正画着一尊有着十一张脸,长发散肩,身披璎珞,双手合十的菩萨。而随着画面的行进,加上一旁的榜题,大家都能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大约一千三百多年前,东海边泗州附近,有一个兴风作乱的水怪,当地人称为水母娘娘,每年都要送上童男童女两对,才能换来她不作洪灾。 但这个水怪依然不满足,有时即使吃了童男女,也会发大水卷走生灵充作自己的血食。当地百姓怨气上冲,甚至惊动了大悲菩萨分身之一十一面菩萨的转世 此人出生在西域,已经皈依了佛门,正一路向东求师研法,准备去南海朝圣时回归自己的本体,沿途救苦济难的他特意转到泗州,设下计策,将水母抓住后镇压到了一口井中。 还是担心水母再会出来作乱的他,在井上建起一座巨塔之后,干脆就地坐化,化作一尊全身舍利,端坐塔顶,想要永久镇压水母,让其不得翻身。 之后的一千年多年间,人们出于贪婪,肆意在砍伐树木,烧林开荒,又引发了多次河水泛滥。但水母毕竟被镇压住了,倒也没有造成太多的灾难。只是人类慢慢滋养的欲望,竟然唤醒了让本已沉睡地下的水母 后又有朝廷,为了阻止北军南下,干脆掘开河提,引来黄河之水。没想到汹涌的黄河堵住了淮水,让其潴留在巨塔附近。水母本就诞生淮水之中,得慢慢渗入地下故土之水后,水母感觉自己的能力在慢慢恢复,甚至更强悍起来。 随着舍利的声名远扬,人们纷纷认为供奉此物,可以让自己家室兴旺,财源广进,便偷偷潜入舍利塔中,用利器凿下舍利的一部分偷偷带了回去。 见此情形,寺院的僧人不但不阻止,反而占据地利之便,开始公然叫卖舍利。因嫌弃来钱太慢,干脆把只剩三分之二的舍利拖下塔,用铁锤碎成千千万块,用瓶子一瓶瓶分卖干净, 舍利被锤碎的那一霎,水母感觉到压在自己头上的力量瞬间消失。而飘荡在空中的各种贪婪之欲,如同养分一样,滋养着她的能力。尽管这些欲望会让她堕入魔道,让曾被佛光洗礼的她,犹豫过,但源源不竭的欲望,更为强大的力量,让她抛弃成正道的机会,最终堕落。 北军的又一次南下,造成数百万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人类最邪恶的一面在战争中展露无遗。而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贪婪邪恶,让井下那位正在吸食血河的水母,最终魔道大成。 当她最终成道之后,从地下推翻宝塔破地而出,引来淮河之水,把原本繁盛的泗州城没入湖中。而赶来的大悲菩萨,乔装将其诱到东海之上,显化出自己最威严的千手千眼之身,连同四十八位大神,把已经成为大魔头的水母团团围住痛殴后用铁链锁住。 水母虽束手就擒,但却毫无悔改之心。所以大悲菩萨决定痛下杀手,以一魔之死换来万人的平安。他先以宝剑赐给毗琉璃,让其斩下水母之首,又以五股杵赐给摩诃摩瑜利罗阇,让其捣散了水母的魂魄,防止她以魂魄之身再次复活作恶 这长卷画的活灵活现,甚至在东海大战那一部分,画面居然是可以动的。。 正中的大悲菩萨,头戴宝冠,站立于从海中长出的巨大的莲花上,四十二支大手,或合十,或手持各种法宝,九百余支小手如孔雀开屏一般展现起后,每一手中间各有一眼,放射出无数光华。 四周四十个护法神,或作帝王之姿,或着武将之甲,或翱翔天空以双翅遮天蔽日,或从水中浮出阻止水母入水,或骑于白牛之上,三头六臂各持兵器,或乘坐七猪之车,如日光般迅捷,或乘五色孔雀,手持羽扇;他们围在水母上下八方,如铁桶一般水泄不通。原本刚成魔道的水母,毁了一座大城,正得意洋洋,没想却遭到如此惨败,怎么都逃不出去,最后只能束手就擒。 盛霖几个人这一个晚上,不断刷新对世界的认识,情绪已经累计到了顶点。见此长卷如此热闹,反而让他们暂时放松,不再思考这种问题,几个人指着这里,谈着那里说个没玩。 而王炽看完后,心生更多的疑惑,这两个水母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如果是,当年已经被从肉体到精神都一起毁灭,怎么短短不到百年,她又再次出现了?看来,只得再探究一下刚才从她分身中挖出的神念,也许能找到什么。 第三十三章 晨(求推荐收藏) 尽管盛霖和刘默一百个不愿意,但最终还是听从了王炽的建议,回去睡觉了。毕竟明日是要下山的,而她们的好奇,就是花上一个月,估计王炽也都无法一一解释完。 关上门,放下帘子,王炽从柜子里取出黑布把窗户蒙上后,还仔仔细细查看有没有漏光的地方。 “你这是?”陆君扬又被搞蒙了,不是说睡觉吗?在还搞这幅架势? “我得赶紧看看从水母脑袋里取出的东西,只所以赶他们走,只是担心会不会里面还有关于她们那个同学的事。如果她们看见了,估计这一晚上都没法休息,明天怎么下山啊?” 陆君扬看看表,也就是十一点快十二点的样子,他也想看,毕竟这案子曾经他参与过。不过,明天又是下山又要开车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话说刚才看王炽的能耐不小,不知道能不能和他学点什么,说不定能让身体更强悍一点,熬夜之后开车什么的也不担心了。但这个口怎么开啊,人家可是发现自己一直监视着他的。 王炽看了他一眼,看出了他的纠结,笑着说,”刚才你帮我护法,我现在教你一点小东西,也算回报,如何?” “好,那就先谢谢了。”既然王炽主动提出,不管什么,都不挑剔了,先学了再说。 王炽提笔写下一篇咒语,递给了陆君扬,也不多,二十四个字。虽然有的字不认识,跟着念了几遍,也能读的通顺了。 “这篇没啥大用,也就是可以缓解劳累。上次我追寻熊怪时,曾四天三夜不能入睡,全靠诵背此咒。” “啊?”陆君扬此时有些心惊动,难道他把我心事看的一清二楚? “快诵背吧,学完一起把水母的其他记忆熬夜看了,说不定对我们以后有用。”黑石大钵此时又放射金光,两个白白的光球慢慢从里面浮了出来。 “好好好,马上。” 一觉醒来,盛霖转头睁眼,窥见窗外天色发白。她忽地想起了之前的噩梦,猛地坐了起来,仔细一看,并不是每次噩梦中自己醒来的宿舍里,而是在化城院的厢房。 她想起来了,昨夜,王炽已把自己梦中潜藏的恶魔除去,她再也不会被梦所纠缠了。摸出放在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才6点半。不知道是不是昨日出门前,王炽又特地给了她一瓶甘露,说可以修补她最近耗尽的心血,她现在只感觉浑身轻松,毫无疲倦。 推门而出,山上的空气带着一点露水的清新,盛霖深深地做了几个深呼吸,耳边满是山林里鸟儿的鸣叫,笼罩峰顶的晨雾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点点慢慢褪去。 见四下无人,盛霖偷偷地活动了下,开始练习拳脚起来。自从张雨柔失踪后,自责,愤怒,哀伤,噩梦,纠缠着她居然也缠绵床褥,无心其它。说起来,自从爷爷带自己踏入功夫之门以来,还从来没有停过这么多天。 “好身手!”等到盛霖收定之后,身后突然传来了王炽的夸赞声。 盛霖倒也不忸怩,直接大大方方转身过去打招呼 “王大师,早上好。” 一听盛霖口中的尊称,王炽脸又红了,手摆的都看不清了。 “你这称呼太吓人了,你还是就叫我名字好了,大师二字真的担待不起啊。” “那要不称呼你法师?尊者?道长?不对,我见你所有的法术,好像更近佛家一点。”盛霖这话倒不是调侃,却是真心实意,说起来,王炽第一次赐臂钏,第二次挡住自己滚下山,第三次又入梦擒魔,三次都可以算大恩了。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是称呼起码先尊重一点。 “都不要,你就叫我王炽好了,那些听起来实在太别扭了。”王炽真的是有一点急了。 “可我觉得你帮过我那么多,我总觉直呼你名字不礼貌。” “我觉得礼貌就可以了!助人嘛,我本来就是干这个的,举手之劳而已,为什么不做。而且我也需要你帮我啊” “那没问题,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忙到底。就算我一时做不到,也尽量去做一做试试。”盛霖也不问具体什么,立刻大包大揽起来。她倒不担心什么坏事,她觉得王炽就不是那种人。 “行,那要不我们边走边说?”王炽伸手发出了一个邀请,“昨日事多,我也顾不上带你们走走,没有尽地主之谊。趁着天色尚早,要不一起看看这山间风光?” 山顶地势其实不大,化城院占了一半。除去前殿前扎了一排竹篱充作院墙,其余三面都敞着。王炽带着盛霖往东行走,院外高大的古松挺立,松下铺满了绿油油的青苔,如同一块厚实的毯。松林中有一怪石,石下淙淙泉水流出,绕石一匝,往南面流去。 出了松林,便是青莲峰的边缘。今日天色极佳,万里无云,长安城那几千年积累下的繁华在山顶之上一览无余。盛霖此时早已忘却心中的阴霾,在山风的吹拂下,感觉自己已要乘风而去,逍遥在九霄之间。 两人坐在山石之间,王炽也开口向盛霖请求帮忙了。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我准备下山之后,冒称学生混入你们学校。一来,想借用你的学生证,陆警官帮我做一个假的。二来,毕竟我对里面不熟,如果你有时间,也请你多多替我遮掩。” 盛霖一拍坐下的青石,“我说什么事呢,这也太简单了,包在我身上,那么大的学校藏个人还不容易。我到时候,一一告诉你,要避开些什么人,什么时候该去什么地方,甚至你干脆混到我们班去,我就说你是熟人来旁听的。” “那就先谢谢你了”王炽点点头表示了感谢。 “我说你这么客套干什么,你帮我的还少吗?”盛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有手机吗?要不你去了我怎么联系你啊?” “这山上都没信号,我也就没买。下山了,请陆警官带我去看一下,确实应该有一个。” 盛霖突然笑了起来,“你说,你都有降妖伏魔的本领了,然后还有用手机这样的现代科技,我怎么感觉那么不协调。” 王炽也笑了,“这没有什么吧,就当他是一件法宝呗。我倒是学过千里传影,但我这脸要是突然显露在你面前的空中,你一个人倒罢了,旁边再有别人,把别人吓坏了怎么办?” 盛霖脑补了下那场景,确实有些吓人。“那你不能改一下吗?比如你可以先看到对方那边的情况,或者只有对方一个人能看到你。你别说,这要弄好了,比手机方便多了,那东西一会儿没电了,一会摔坏了,一会儿没钱了,麻烦着呢!” “我现在光是能把我师父留下的东西学会,我都感觉不错了。”王炽抓了抓头发,感觉有些头大。“这些东西,都是前人留下的,再要自创,我觉得我可能没那个能力。” “前人也是人啊,虽然我们不知道能不能超越他们,但是总得试一试。一开始就不敢,那确实是成不了的。” 这虽是盛霖的无心之语,但确如当头棒喝。王炽他回忆起自己在师父前发下的誓愿来, “假使热铁轮,在我顶上旋,终不以此苦,退于无上道”。 师父曾经说,修行之路,如逆水行舟,不进就是退。自己学道,战熊怪,除水母,都非常顺利,心中甚至出现了小小的自满和得意。刚才和盛霖交谈时候的无心之语,才让自己惊觉,自己居然开始不求进了。 “是,总得试试。”王炽点了点头。 远处传来了刘默焦急的呼喊声,“呀,我得回去了,要不是刘默等会又得说我了。”盛霖赶紧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我也得去给你们准备下早饭了,大家吃饱了肚子才好下山。” 第三十四章 化城 吃完早饭,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陆君扬东西最少,别看包那么大,全是塞得厚外套,雨具,睡袋什么的,而且这些东西也不是给自己准备,都是给刘默带上的,换他一个人,估计都能空手上山了。 唯一一件没有收起来的,就是王炽昨天晚上暂借给他的那件武器。昨夜两人谈及下山后 工作安排时候,到时说起武器名字,叫金刚杵。 “这金刚不是指庙里的金刚,而是指他所向无敌,可以摧毁恶魔的意思。” 陆君扬其实很想把这件东西留下来的,但是别人有没开这个口,主动要的话,感觉挺不好意思的。他双手捧起金刚杵,走到王炽身边,准备交还给他。 “你先留着防身吧,”王炽正忙着往口袋里装书,“接下来可能会很凶险,光是水母就罢了,之前还有一个身份未名的东西,他们后面还有一个更神秘的人物。我也不可能时时在你身边,等下山了我尽快教你如何使用这金刚杵。现在就先这样。” 王炽一手按在金刚杵上,默念了几句咒语,那杵顷刻间化作米粒般大小,四周闪烁着一圈金光。随着他手指的挥动,一头钻进了陆君扬的掌中。 “就这样,先收好了。就算我没有教你怎么用,遇到危急,它会飞出来保护你。” “水母那样的也能干掉吗?”陆君扬现在对妖魔最厉害的认识就是水母了。 “水母来了的话,你还是趁金刚杵飞出去抵挡的时候赶紧跑啊。”王炽现在也摸不透水母到底有多大能耐。按说当年可是四十个天神合围才抓住的,但是这次出来的时候,居然被盛霖打成那样,就算自己做的马头明王曼荼罗,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威力啊。 “话说起来,盛霖那把剑是不是你给她的?上次也是在危急的时候,突然飞出来把我们救了,要不是我们哪儿还有机会上山找你啊。”陆君扬突然想起盛霖那把剑来。 “剑,什么剑?” 王炽昨夜倒是从水母记忆中看到盛霖手持了一把剑,和水母进行搏斗。不过他一直以为那是明王曼荼罗的作用。他送给盛霖的臂钏,其实关键是里面夹的一张绢,上面有他以朱砂绘制的马首明王曼荼罗。 在遇到危险的情况下,马首明王曼荼罗会出现在佩戴者的周围,将其保护起来,甚至会助其消灭对手。盛霖当初处于极度悲愤的情况,居然能把明王都召唤出来,他还以为那宝剑是明王所赐的。 “你居然不知道?不是你给的吗?” 陆君扬大为惊讶,赶紧把关于长剑的前前后后全部给王炽说了。嗨,昨日一开始对其怀有警惕,不敢信任,后来又完全被镇住,王炽说什么就听什么,等到最后两个人谈下山后应对时,居然把这事忘了。 “从盛霖身体里飞出来?你确定?”王炽有些不敢相信。 见到陆君扬不住点头,王炽心里陷入沉思。按对方的描述,盛霖最终克制住水母,剑其实起了很大的作用,但盛霖本身应该也不知道剑的来历,看来有机会得去探究一下。 王炽要带下山的,就是书,各种线装书,卷轴书,甚至还有甲骨,塞了满满一个大布口袋,立起来都有他个子高了。看的陆君扬直发怵,这东西可怎么背下去啊? 正当他替别人担忧的时候,王炽直接把口袋丢到了钵盂中,那么大的袋子,掉到一个比海碗大一点的石钵里,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欸?”陆君扬赶紧上去伸手试了一下,原以为里面很深的他也没有放慢速度,指头一下子就撞到钵底,差点给撞肿了。不信邪的他又往旁边摸了一圈,什么都没有,空空的。 “你的书呢?”虽然知道这里面必有玄妙,但是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在这里面呢,其实就跟金刚杵缩在你身体里一样。这里面实际也是一个不小的空间,听我师父说,能装下一整个世界。不过这里面有无数的禁咒,我才打开了几个而已,它的力量远远还没有发挥出来。”王炽继续给陆君扬解释道,看来有些东西还是先不忙给他看吧,要不等他问完,估计又要等明天下山了。 两个男生收拾完东西,坐到了石殿前的青石前等人。刚才在窗外吆喝了一声,里面的人叫他们再等五分钟,还在拾掇脸上呢。不过,五分钟,陆君扬抬头看了下表,这好像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来了,来了,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不是说在化妆么?最少用了二十多分钟,还不算他们吆喝之前的时间,要知道,王炽收他那堆书也花了不少时间,还不算自己问东问西。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刘默和盛霖两个人并没有变样啊?没看见什么胭脂口红眉笔的痕迹啊? “你没有化什么妆啊?”他在刘默身边小声嘟囔了一句,却被盛霖听的清清楚楚。 “化什么妆啊,就是护个肤啊。你要知道我们两个前段时间都没心情弄这些,皮肤都快毁完了,山上风大又很干,都开裂好不好。” 嘿,你们两个还叫皮肤差,我以前野外训练和出任务的时候,都快变成砂纸了都没说什么,而且也没看出和昨天有啥差别啊。陆君扬实在是想不通,但是他可不敢继续说,自从昨天刘默知道那臂钏是被自己拿走后,到现在都没和自己说一句话。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给这里取名化城院吗?” “进取之路,前途漫漫,沿途无数障碍,让人心生退却,不愿再前行,或又暂时获得成就,心生欣喜,以为眼前即是目的地。所以我建此院,让你们在困倦时,可以歇息,或者自满时,我尚能指出你们的弱点。” “化,即幻化,并不是实有之物。所以此处不过是一个幻影,当你们继续前行的时候,就将此地忘去,不要将你们的一生留在虚幻之中。” 王炽一边往山下走,一边回忆起师父曾经讲过的话,虽然他当年讲经说法的时候,并不让自己进去,但是自己还是躲在墙角听的清清楚楚。师父走了之后,师兄们也按他的安排下了山。原本师父也是要求自己下山的,但却违背了师父的要求。 从自己被师父捡到院中已有十六年,他对这里产生了依赖,他害怕离开这里。即使后来为了精进自己的法术,不得不下山去降魔,但是完成任务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回去。 山上虽清静,适合修行,但是自己的心法,已经很久没有进步了,盛霖都可以召唤出明王,但是自己学了三年,甚至还不如他。也许自己真不能再倦念此处,是时候真正下山了。 回头望去,已经看不到化城院了,王炽大笑三声,转身继续前行。 “你在看什么啊,那么开心。” 本来就好奇心重的盛霖也停下来,手在眼前搭起了凉棚望上看去。忽见从山顶向上涌出无数五彩祥云结成三座巍峨庄严的楼阁,楼阁之间复道飞桥,重檐参次。又有一云,从中心的楼阁中涌出,化作一人,骑在狮子之上,手中似乎还捧着一物,身上衣带卷飞,四周众人簇拥,往天上飘去。虽是云结所成,但却恍然若真。 第一次见到云霞居然能组成如此栩栩如生图案的盛霖,兴奋地赶紧扯刘默的衣袖,“小默,快看快看,好漂亮啊” “什么啊?不就是山吗?昨天不是见过了吗?” “你看天上的云啊!诶,怎么没有了啊?”盛霖十分诧异,明明刚才还在,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你肯定眼花了,早上起那么早,没休息好呗。” “喂,你们怎么落后那么远了,快过来啊!”远处,传来了王炽的叫声。盛霖也顾不上深究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赶紧拉起刘默追了过去。 第三十五章 灵异社 这次王炽下山,小疯子自然还是跟着,而且居然更亲近盛霖起来。几个人刚出走山谷里那段险路,这家伙蹭的一下爬到了盛霖的怀里,要抱抱。 “小疯子,快下来!”王炽正颜呵斥道。自己这个主人还在旁边站着呢,这般装痴卖傻的样子简直太丢人了。 “没事,我就抱着吧。”盛霖倒挺开心,原本担心上山后,小疯子见到自己主人,就会和自己生分了。但这家伙除开昨天晚上不知道跑到哪儿野去了没见着,其他时间一直在自己脚边钻来钻去。 等到大家在车上坐定,盛霖突然记起王炽也叫的小疯子,难道这猫以前没有名字?也就跟着自己叫上了。 “你这小猫,没有取名字吗?”盛霖试探着问道。 “怎么会啊,我养了五年了。本来最早师父替我给他取名山君,你看他这身毛色,和老虎几乎一模一样。结果这家伙每天精力过剩,上蹿下跳到没有一刻不折腾,我有一次生气直接骂他,你这家伙和个疯子一样。没想到大名没有留下来,这名字倒被师兄们叫开了?” “啊,你也叫他小疯子?”盛霖心想,这也可真巧啊。 “你们也不是跟着我在叫吗?我看你和刘默也是满口小疯子的。”王炽伸手撸了一把趴在他和盛霖之间的狸猫,小疯子嘴里咕噜噜叫着,把头别了过去,不理他。 “你昨天不是说你把他留下来照顾我吗?然后我喂流浪猫的时候,他过去蹭吃的,而且还故意亲近我。我还听刘默说,他每天都在我后面偷偷跟着我。一来二去,熟悉后,我给想了个响亮的名字,啸风子,结果她们全部叫成了小疯子。” 盛霖摊开双手,表示无奈,多么有诗意的名字,结果变成了现在这样。 王炽微笑不语,继续伸手撸自己的猫。看来这家伙真是疯到人人皆知了,无论取多么好听的名字,最终本性暴露后,还是难逃此名啊。 之前陆君扬下山后发现电话没电了,赶紧在发动汽车后开始充电。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的心情有种异样的感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没想到刚刚开机,还没来得及看有没有未接来电,这铃声就响起来了。 “喂?师父?” “对,我下山了。” “什么?又有人失踪了?” “好,好,我回去后就去见了!” 车厢里空间不大,每个人把陆君扬的话都听的清清楚楚,就连原本打盹的小疯子都爬了起来,眼睛里流露出警醒的目光。 “怎么?是不是图书馆那里?又出事了?”盛霖问道 “对,就是前天晚上,又是一个黑色星期五。”陆君扬赶紧一脚油门,开始加速。 刚才在电话中,冯昭说的很简略,但还是大致勾勒出了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自从张雨柔失踪后,图书馆就一直封锁着,离大楼几次远都拉着隔离带,禁止有人靠近。但学生的好奇心是根本压不住的,两次离奇事件后,尽管学校的论坛都被暂时关闭,各种小道消息依然在人群中流传发酵。 今天凌晨,赶去报警的人,自称是太学的灵异社的发起者。 每个学校都有很多社团,其中大部分,学校都是给予支持的,而另外一些,则常年处于地下状态,虽然学校多次严打,但总是不能断绝其根,比如这个灵异社。 此人对冯昭的交代,他不光私下复制了第一次田根失踪时候的监控,之后还在学校机房种下病毒,拷走了最近所有的视频,因此他对最近这一系列事件都了如指掌。他一直在策划如何亲自近距离考察,从周三开始,他就一人偷偷潜入新图书馆,前后一共五次,身边带着的人也越来越多。 “那他有没有找到什么?”王炽问道。 “就是没有找到任何东西,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进去。特别是周五晚上那次,好几个人都打退堂鼓了,他还给别人鼓劲,说是带去驱邪的东西,不怕。结果当天晚上就出事了,一个学生失踪,另外两个吓晕在里面,直到这个负责人第二天报警才救援出来。” “还有,你们知道这个负责人是谁么?”陆君扬嘴角浮起一抹笑。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刘默插了一句,催促着。 “就是你们学校副校长齐大忠的儿子,也是你们的一个老师,叫齐天理!”正愁找不到怎么开始调查一下齐大忠,谁知道他儿子自己送上门了,呵呵。 “他啊,我知道他,我曾经也参加过灵异社。”盛霖对着这人还算熟。 “啊?”几个人一起看向她。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刚来上学的时候,在论坛里看到一个帖子,好像是聊长安鬼故事的,我跟了几天,他们就给我发来了一个邀请,不过要通过考验才能加入。” 盛霖还记得当年的考验,也就是一个人半夜去墓地中取一个东西。这其实一点都吓不倒她,她又不是在晚上去过墓地,以前还是去的乡下那种乱坟岗子。虽然这灵异社的人有人扮鬼在路上吓她,结果反而被她揍的差点骨折。 “后来入社后,里面一个女的都没有,我呆得别扭。他们也没啥干的,就是不是夜闯荒宅,就是笔仙招魂。一个个胆子又小的要死,纯粹是自己吓自己。我觉得没趣,才一个月就退了。这事儿也没给人说过,黑历史,丢人。” “那你对齐天理这人啥认识?”陆君扬想提前了解下,等会儿回去开会也算有准备。 “怎么说呢,感觉这人有点虚,有点好吹牛。我记得他曾经吹嘘过他遭遇过一个妖怪,然后还和妖怪搏斗,最后虽然不敌受了伤,但是在床上躺了好久但是复原了。这世上哪儿有哪些东西啊,扯淡。” 说到这里,盛霖突然想起水母,还有一旁坐着的王炽。 “不不不,是那时候我觉得是扯淡。现在我觉得吧,这些东西虽然有,但是他那的身板,跑个百米都气喘吁吁,还和妖怪搏斗,给人塞牙都不够吧。”盛霖赶紧替自己刚才的话圆场。 周日返城的路就是非常堵,急的陆君扬狂按喇叭都没有用,只能陷在车河里慢慢往前挪,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走了一个小时。 盛霖的电话也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方媛媛打过来的。 “霖霖,你现在在哪儿啊,赶紧回来!今天有人给我说,马丽莲跑去告状去了,说你偷偷出门,现在正往你们那边过去。” 这贱人又出幺蛾子了,盛霖和刘默在心里咒骂着。 “媛媛,她怎么知道霖霖出门了啊?”刘默也挺急的,赶紧凑过去问道。 “我也不知道,按说我们也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不知道她是不是一直盯着霖霖等着告状。你们能回来就快点回来吧,就算她带着人过来我们还能撑一会儿。” 还好现在走过最堵的那段路了,陆君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什么超速罚款也不管了,他吩咐车上的人都抓好了,一路抄着近路,专找没车的路走,赶到了昨天盛霖出来的地方。 ”你这里进去没事吧?要不干脆我开车送你进去,到时候就说你协助我们办案去了。“陆君扬建议道。 ”不用,你现在情况我也知道,到时候我这边说不清楚,说不定还连累你了,你就把小默送到前门就好了。”盛霖活动活动筋骨,走到了墙下,准备翻回去。 ”等等。“王炽抱着猫也下了车,”让他陪你一起进去吧,说不定他还能帮帮你呢。”小疯子也跟着抬起头喵了一声。一人一猫就和昨天出来的时候一起,趁周围人不留心,哧溜一下攀上了墙头。 陆君扬赶紧把车开到了前门,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想一起进去却惨遭失败,保卫现在只认学校盖章的通行证,其余的人一律不放进去。 “我这里没事了,你赶紧先给王炽找个住处回去吧。”刘默催他赶紧回去,一路上他师父也是几个电话打来,追问他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 刘默虽背着一个大包但跑的飞快,刚走出宿舍的楼梯口,就看见马丽莲带着一群人堵着自己和盛霖的宿舍门口,心里咯噔一声,看这样子盛霖还没进去啊。马丽莲那破锣一样的嗓子正在和方媛媛吵着,只是媛媛那声音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哎呦喂,宇宙好舍友都回来了。” 马丽莲挪动着她那快把走廊挤满的身材走了过来。“得了,方媛媛,我也不用你去叫了,这刘默都回来了。瞧瞧瞧瞧,这一头的汗,总该要进去擦擦洗洗吧。” 刘默都不正眼看她一下,”不好意思,麻烦你挪一下,路都堵严实了,我怎么回去啊,到时候可别说我故意不开门啊!你转一下和没转有啥区别,你还是往后退退吧,走慢一点啊,你身后好多人呢,别给压着了。” 周围的人轰一下哄笑起来,气的马丽莲满面通红,又想跳起来揍刘默。 方媛媛和贺姗姗,王丽娜三个人一把扯住了马丽莲,“这儿有老师,你还想打人吗?”马丽莲一听,气焰顿时收敛了下去,要知道平时在老师面前,她装的可是被人欺负的柔弱女子,可不能破功了。再说一动手,刘默说不定就闹腾起来,,搞不好今天的目的就白费了,不能让她得逞。 刘默故意继续和马丽莲拌了半天嘴,拖到不能再拖。在身后老师们的再三催促下,只能掏出钥匙打开了宿舍的门。 马丽莲赶紧一把推开了她,滚了进去。脑袋转了一圈没看到人,又扑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里面空空如也。此时她那个得意劲儿,要是没有天花板,此时都能飞起来了。 “方媛媛,你不是说盛霖在宿舍睡觉休息吗?人呢?罗老师,你可看见了,这群人合起伙来欺骗你,你说吧,该什么处罚?” 宿舍的空气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方媛媛努力咬着自己的嘴唇,让自己不要哭出来,虽然她现在害怕的要死。刘默也顾不得背上的沉甸甸的包,脑子里努力想着对策。 罗老师心中暗喜,看来齐校长交代下来的任务,可算完成了,今年的先进可没跑了。他清了清嗓子,正待发言的时候。阳台上的卫生间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盛霖顶着一头乱发,趿着拖鞋,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从里面走出来。 第三十六章 泼妇 “呦,这是怎么回事啊?” 盛霖看到满屋子的人,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方媛媛想哭,被贺姗姗赶紧抱住拖到一边,王丽娜站出来把刚才的事一说,“要不是刘默刚好回来,马丽莲都要鼓动老师砸门,非说你偷偷溜出去了。” 盛霖脸一沉,冷冷的目光扫了马丽莲一眼,看的她脖子一缩,退了几步。 “罗老师,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这不是来准备开门了啊?怎么稍微耽误了一下就得强闯砸门?抓通缉犯也不过是这个待遇吗?难道。。。” “不是,不是,只不过学校担心你们的安危,哈哈哈。” 罗老师看这架势,眼瞅着是要把之前的谈话内容给抖落出来,赶紧阻止盛霖往下说。之前那个胖胖的马丽莲来告状的时候,他还特得意,以为可以帮齐校长把这个眼中钉赶出去。结果兴高采烈来,却碰了一鼻子灰。 他恨恨地看了马丽莲一眼,要是刚才听她的话,真砸了门,自己手里可是一点理都没有了。要是刚才方媛媛反复声明早上还见过盛霖的时,顺坡下驴了就好了。 这姑娘脾气一爆起来可不好收拾,赶紧得好好安抚。真要得罪了,她可是那种敢为杀敌一千,自灭八百的主,到时候把图书馆的事闹个大,只怕到时候齐校长就得找自己的麻烦了。 “强行闯进也算保障安全?要不我二十四小时敞开房门任由你们随意出入?” 盛霖就靠着阳台门边,也不进来,冷笑着。 一旁看热闹的女生们此时也纷纷议论起来。这几天查房特别严,人手不够加抽了很多学生来做这个。结果有的猥琐男生借此机会乱闯女生宿舍,弄的大家手忙脚乱,女生宿舍这边早就怨声载道了。 听着旁边学生的议论,罗老师心里暗暗叫苦,今天真是捅了个马蜂窝了。早上有家长还听说学校里死人了跑来看,结果被堵在门外不能进来,在门口闹了好久。学校里被关了两周的学生昨天因为食堂饭菜问题,差点把食堂砸了。 他赶紧继续甩眼神给了一旁的马丽莲,让她别闹了,准备拔腿开溜。 马丽莲并没注意到别人的暗示,正气呼呼晃动着脑袋,满脑子都是如何大干一场。没注意自己手里还拽盛霖的被褥,都拖到了地上。 ”你在干什么?别碰我的东西!“ 盛霖冲过去,发现被子都被弄脏了。一气之下,抢过来后把被套拆了下来,丢在了地上,踩了两脚。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摸过的,我不要了。“ ”你摆什么脸色给我看?“被推滚到一边的马丽莲嚎叫了起来。 ”我凭什么要对你好脸色,到处造我的谣,我没打你就算好的了!“盛霖抬手指着门外, ”滚出去,就现在,赶紧的。“ ”我是来检查宿舍的,你偷偷出校两天还有理了?“马丽莲扯了扯胸口的牌子。 “你有啥证据我出去了,说啊?”盛霖并不惧怕她,她进出都是避开摄像头的,出去也是换了没怎么穿过的衣服,还戴帽子遮了脸。 “我这两天一直在走廊上盯着你宿舍,就没见有人进出过,连你那堆平时爱串门好朋友路过都没进去溜达一下。不出门吃饭也没人送吃的,阳台窗子还锁的紧紧的。“马丽莲这样一说,旁边都开始起哄了,这明白着找碴啊。 ”好友意外去世我不心情不好不想动,我又不像某人一顿能吃十笼屉的包子。” 听到盛霖提起好友的去世,罗老师也不自在了,赶紧拉了马丽莲让她赶紧出去别说了,这是现在学校的禁忌,还有很多学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马丽莲被人提到胖,瞬间炸锅到一蹦三尺高, ”呦,死个人了你就开始装林黛玉啊,平时不是挺强悍的吗?我可看见那一日你进了图书馆,你那朋友怎么死的,想必你很清楚吧?” “之后,我可记得你和警察一起出门了两次,还有警察去了你的宿舍,这些我没编吧?要我说张雨柔的死铁定和你脱不了干系,你应该让警察再带走一次,上你几天的刑,保管你啥都招,叫你装你娘的白莲花,什么东西!呸!” 马丽莲此时越说越得意,这可是她跟踪了好久得出来,今天干脆全抖露出来了。她看着脸色铁青的盛霖,得意洋洋一口浓痰吐在了盛霖面前,反正有人撑腰她不怕。 ”啪” 马丽莲脸上狠狠挨了一巴掌,整个人被扇的趴到在地上。不光盛霖要继续揍他,就连 一旁的刘默几个人不是被人拦着也冲上来了。 周围一圈人都指着马丽莲说她过分,让她赶紧道歉。马丽莲坐起来赶紧向罗老师告状,用杠铃般地的声音哭诉,”老师,她打人!“但罗老师并没站她一边,”行了,你看看你刚才胡说什么,赶紧给人道歉!“ 见周围众人都在指责她,马丽莲也是豁出去了,反正今天这面子里子都没了,干脆撕破脸闹一场算了。虽传言盛霖会功夫,但她还是很自信自己这二百多斤的分量。 结果她一头往盛霖撞去的时候,结果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人已经躺在地上了。盛霖骑在她身上,一手把她两只手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另一只手脱了拖鞋正扇这她的脸,那馒头一样的脸现在已经肿的如同发糕,还是上了红色的那种。 这一下现场全乱了,看着有很多人去劝架,但没一个人是真拉的,毕竟好多人脸上都被马丽莲的假东西荼毒过。等罗老师和他的两个跟班分开两人的时候,盛霖这边连头发都没乱,马丽莲一身狼藉,哭的稀里哗啦,鼻涕眼泪糊了一眼了还不忘记告状。 ”行了,马丽莲你回去吧,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没事你以后少去撩别人。走走走。“罗老师被吵的头疼,大吼一声,使了个眼色,让同行的人一起把马丽莲拖了出去,一边回头给盛霖说,”你休息吧,以后大家遇事都冷静一点好了。“ 等看热闹的人也跟着散去了,屋里只剩下她们几个人后,方媛媛狠狠甩上大门后走到床边,摸着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好险啊,我刚才腿都软了,马丽莲掀开被子质问我的时候我都快坐地上哭了。“ ”我当时手心都是一手的汗,我被发现了事小,把你们连累了才麻烦了。“盛霖其实也挺后怕的。 王丽娜和贺姗姗也瘫在了刘默的床上,”霖霖,你是从。。。“,王丽娜正要问,突然坐了起来,走到门前先把耳朵贴上听了一下,再拉开大门出去溜达了一圈后赶紧关好门进来,坐在床边低声问到,”霖霖,你是从哪儿回来的?“ 盛霖指了指窗子,”我当时远远看见马丽莲一帮人往宿舍走来,我要是被撞上怎么都不好说我没出去。所以干脆跑到后面准备从窗户进来,结果才想起走的时候,窗子是被我从里面锁上了。” “当时急的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结果小疯子蹭蹭从卫生间气窗爬进去了,然后我就看见阳台窗户开了,谢天谢地,这家伙真聪明。” 原本躲在床下的小疯子此时钻了出来,接受众人的夸奖的同时也不忘龇着牙警告别人不许碰他。 盛霖一把抓起他抱在怀中,一旁的几个人想起盛霖这次出去的正事,赶紧询问找到那位给她防身之物的高人了么。 “找到了,他马上就会开始找凶手。” “太好了。”留守在校的三个人一听都开始击掌相庆,这下好友的仇应该可以报了。 “你们走这两天,学校可是不少事,我就看他们这事能瞒多久。”王丽娜冷笑着。 食堂被砸和门口围着家长差点推翻了门这些都算小事了,大四的不能出去参加面试才是不得了的事,昨天一开始有几个人要出去,被保安阻止后,结果几百号人赶来,安抚的老师都打了。现在怕是老师都不愿意继续封校了,这样下去,学生的怒气迟早会迁到他们的头上。 “一味的封能有啥作用,就算断网也还有电话。我妈早上还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她说她同事的老婆的医院,最近转去四个我们学校的,说是这些人天天口里喊着学校闹鬼。那可是精神病院啊,连家人都没通知,就把人关进去了。”贺姗姗抱怨道,她真不晓得这领导发什么神经了。 闹鬼,精神病院,疯了? 这几个词突然在盛霖脑袋里串联了起来,她想起自己之前的噩梦。 “你知道这几个学生是谁吗?” 第三十七章 精神病院 一番折腾后,贺姗姗还是没有挖出那几个学生的名字,精神病院这种地方肯定要保密。虽说现在有不少家人强行送亲属进精神病院达成一切目的的,但是学校把学生送进去还不通知家长,这可是大事,捅出去都可以上社会版头条了。 “反正长安也就一个精神病院,要不你可以让那个陆警官去查。”贺姗姗只能这样说了。 几个好友一起去吃了饭,食堂自从被砸过后,饭菜的质量和数量明显有了很大提升。一路上盛霖都在给陆君扬打电话,但那边都是关机,也许是在开会吧,毕竟这边又出事了。 不过图书馆这一次的事情,虽然校外闹的很大,里面却保密的非常好。盛霖问过好友,一律都是摇头,只是风传有几个学生因为违反纪律被开除了,但具体是谁,不知道。 当然,那几个学生并不是张雨柔,和盛霖没有太多关系,所以她倒也不慌。 晚饭后一群人在湖边正溜达的时候,一个陌生电话打到盛霖的手机上来了。 “盛霖,是我,王炽。我现在进来了,你能过来一下吗?” 很巧,就在下午盛霖翻墙进来的地方,王炽也是从那儿进来的。反正他平时打扮和学生差不多,也没引起人疑心。等盛霖和刘默赶来的时候,他正坐在操场边,看一群人踢球。 原本陆君扬是准备安顿好王炽才回去的,结果他师父电话继续一个接一个。王炽也劝说他,说自己并不是不能独立生活的人,叫他放心好了。最后王炽一个人在校门口附近的小旅馆找了个房间,最近封校,这些老板都快饿死了,钱比以前便宜了一半都不止,连手机价格都折扣了不少。 刚一见面,盛霖赶紧就把贺姗姗的事给说了,王炽一听,自然也联想到盛霖梦中的水母,顾不上看图书馆了,问清楚地方了就要走。 “你知道在哪儿吗?要不要我陪你过去?” 盛霖其实也和陆君扬一样的操心,山上两日,他都把王炽当成不食烟火的人,都忘记自己曾在山下见过他。 “打个车就过去了嘛,这有啥难的。你要去的话,万一有人又举报你怎么办。”王炽果断拒绝了她的建议,被举报事倒小,万一有凶险就麻烦了。 刘默也是同样的理由阻止盛霖再出门,但是她也很担心王炽不适应山下的一切,两个女孩不停给他交代所有要注意的事,甚至还问他,有没有钱带在身上。 “姐姐们,”王炽曾经听过一个笑话,两个女生等于一千只吵闹的鸭子,虽然他不赞成这种侮辱性的语言,但是他现在的耳朵真的要炸了。”好歹我三年前也是考上过太学的,你们不要把我当弱智啊。” “啥?”盛霖和刘默都不太相信,这人居然还考上过她们的学校。 “我说过啊,以前我师父是按普通人来培养的,从幼儿园到高中我都读过。最后他是看我怎么压都压不住,加上考上大学人也不开心,最后才让我学道的。”王炽一咕噜地把这一切都说出来,所以这社会上的一切事,他都明白,也都会打理。 至于钱,上次斩杀熊怪后,他还拿了一万块的好处费没动呢。 “好吧,那就先祝你一切顺利,不不,应该是铁定成功,不不不,都不说祝你。你的能力那么厉害,没什么挡得住你”盛霖老是感觉自己说错话了,不停纠正中。 “我走了,有事联系。”王炽刚走出两步,又退了回来,把一个东西递给盛霖, “这次你可要收好了,这东西比臂钏管用多了。” 剩下的话他没敢说,其实要按他的意思,盛霖都不该回学校。幕后主使肯定知道水母的分身进入了盛霖的魂魄,如果盛霖一直平安,估计对方也很快就知道了。所以在还没有和陆君扬商量出来应该如何安置盛霖前,还是留一件东西给她护身吧。 一听到臂钏,盛霖心里都别扭起来了,那事情可算是一个污点了,还好别人不计较。 “那就收好了,谢谢你。” 见王炽走到墙边后,只看到一道白影,人已经消失不见了。盛霖顿时就惊呆了,她记得上次王炽抓住她的时候,自己可是这么都甩不开的,但是甩开陆君扬倒是轻轻松松的。倒不是陆君扬是个菜鸡,人家可是特种兵专业的,还拿过业内比武的最高荣誉了。这身手,有机会得找他切磋下,盛霖暗暗点头。 不过,王炽三年前曾经考上太学,这听起来怎么那么不是一回事儿,一个伏魔者,一个大学生,怎么都联系不到一块儿去,不会是吹牛吧。 “小默,你们两个应该是一个考区的,听说过吗?” “我和你一年的啊,他比我们高一届啊,我怎么知道!”刘默摊了摊手,“再说一年那么多考生,不是拔尖的几个人谁知道啊?” 之前挡车的时候,所有的司机听到王炽要去的地方,坚持要他多付一倍钱作为空返费,要不就不拉他。等他到了目的地才明白,这方圆几里之内,矗立在旷野之中除去一圈灰白色水泥高墙,再无他物。 “小心些,听说这个地方,有时候进去的是正常人,出来的,那才是真正的病人了。”司机接过王炽钱的时候,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月光之下的三米高墙如同镜子一般,墙抹的很平,只怕苍蝇上去都站不住脚,墙顶还有三重铁丝网,估计还是通电的。但看到墙顶的四个角楼,居然还有探照灯,虽然目前还是关闭的。王炽疑惑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但是大铁门上那几个红字证明此地并不是监狱。 高墙,电网这些东西根本挡不住王炽,他快步跑到墙下,轻轻一纵,人已经落到了里面的草地上了。墙内可以看到两栋高楼,每一栋楼的窗户上,都焊了铁条,入口处装着厚厚的铁门,而后面那栋,周围更是加砌了一圈高墙。院子里没有大树,就连成片的灌木丛都没有。 “都不知道那几个学生是谁,长什么样子,看看只能一栋栋楼慢慢找了。” 爬到第一栋大楼楼顶以躲避来回巡视保安的王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写有符咒的纸,迅速叠成了一只鹌鹑蛋大小的鸟。等他口中念完咒语后,纸鸟扑打了半天翅膀,飞了起来。只是没有眼睛的它,找不到该往哪儿去,只会在空中转圈。 把纸鸟抓回来后才发现忘记点睛的王炽拍了拍自己的头,笑自己怎么这么蠢。他赶紧给掏出毛笔给纸鸟头上两边各点了一下,并将自己的天眼和这个两个墨点联在了一起,这样,自己脑中就会出现纸鸟所看到的一切了。 从六楼依次往下,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每一层有十六个病房,每个病房里有六张床,每层走廊的尽头都有一个活动室。这个时段,所有的病人都在活动室听医生训话,一个个神色木然,坐得端端正正,上面每停顿一下,下面便掀起雷鸣般的掌声。 “报告。”一个长得很男性的大妈站起来了。 “我举报1726今天中午没有吃药,刚才也不鼓掌。”她指着角落里一个低着头的人说着,语言和动作都透着一丝机械,也没有一点表情。 这里的人都没有名字,从进来的那一刻起,所有的私人物品都被收走,换上统一的蓝色条纹大褂,褂子上的绣的数字代号就是他们在里面的名字。 正在训话的医生带着眼镜,尽管面向斯文,但镜片偶尔却会流露出一丝凶光。他看到角落那个人,被举报后众人围观居然依然低着头,手一挥,疾步走了过去。 那个1726这时候打着盹,微微发出鼾声,听上两个小时满是吹捧和自己不相干人的训话,也只有精神有问题的人才会鼓掌吧。当两个腰粗膀圆的女护士把他扯起来后,他惊恐的发现,医生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今天居然又没有吃药?” 医生果然在此人的口袋里发现了一颗半溶化的药丸,不怒反笑,尽管此人的不听话让他已经丢了上个月的绩效奖金。 “我没有病,我不能吃你们的药!”这个叫1726的男人嘴一直都很硬。 “呵呵,你家里送你来的,你家里都说你有病,他们难道不会为你好?你作为病人,不要讳疾忌医,好好接受治疗才是正道。不吃药,可以,那我们就去治疗室好了。” 当听到要进行治疗,这个病人顿时慌乱起来,大声叫骂,挣扎着,但他那瘦弱的身板在护士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周围的病人纷纷站起来,指责他破坏了大家的荣誉,耽误了大家的康复。当他被套上皮束缚衣,并在尖叫的嘴里塞进一个口塞,一个人抬腿,一个人抱腰,整个人被抬了出去。 “你们要是乖乖吃药,乖乖治病,才能早点出去。否则,这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男医生依然笑嘻嘻的说着,还拍了拍举报那个人的肩膀,夸她恢复很快。 王炽在天台上看到这一切,摇了摇头,那个病人确实看起来很可怜,而且用天眼看,他头上的阳气很正,和这屋子里大部分人头上凌乱的阳气都不一样。但他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只能先委屈一下他了。 整栋楼都找了一遍后,王炽并没有看到谁的身体里有异常,赶紧指挥纸鸟飞往第二栋楼。这栋楼只有四层,一楼的八个房间里,每一间都摆着一个奇怪的机器和床。 他看到了刚才被送进来的那一个,正绑在床上,身上插了好几个钢针,钢针上引出金属丝到机器上。那个龅牙医生这个时候也走了进来,笑嘻嘻看着床上的人,按动了机器的按钮。 “啊!” 一声惨叫随着机器的轰鸣声在病房里回荡开来。王炽那蹩脚的天眼目前虽只能穿个墙,但六根圆融之术也好歹把眼观声音练成了,尽管只能查探周围十来米的距离,但对付这个里面装满吸音塑料的特制房间还是对付得了 一阵阵蓝色的电流从机器里钻出来爬进了1726号病人的身体,王炽都能看到此人的五脏六腑和大脑在电流的作用下抽搐着。病人的手指顶端的结痂在他不断扣板床的动作中又被摩开,血从指尖里流出,渗到了下面脏兮兮的被褥上。 随着电流越来越强,惨叫声也越来越小,挣扎的手指也瘫软到了床上。但是那医生还是觉得不满足,”这人从一进来就不听话,害我上个月的奖金都没拿到,今天不电上两个小时,大家别收工。” 王炽此时真是又气又怒,只是自己这身本领还不够,还不能通过纸鸟来教训一下这人,自己出面的话又怕闹大,忍,只能忍了。先赶紧把那几个学生找到再说。 二楼和三楼都是一个一个窄溜溜的格子,里面大部分是空的,偶尔有人,都是穿着束缚衣被捆在床上,嘴里还被塞了口塞,防止病人大喊大叫。这两层楼的格子里没有窗户,只有厚铁门上留了个可以放进一个饭碗的活动门。 纸鸟刚飞上四楼,差点一头撞在一个胖护士身上,还好拉起的快。对方也以为只是一只大蛾子,伸出蒲扇大的手挥舞了几下也就没管了。 这护士推着一辆注射车,边走边和旁边的人聊天, “这个病房里的人真是奇怪了,轮流发病。” “天天喊着闹鬼,打了多少针都没啥效果。” “被送去电休克了一个小时都没用,打镇定剂有用才怪。” “听说他们都不是家里送过来的,万一以后家里来闹怎么办?” “你们少说一句能死啊,不相干了就去辞职。”打头的那个胖护士呵斥着自己的手下,“天塌下来,还有上面呢,又不是你送他们进来的,老老实实打你们的针,别的事不要管。” 几个人走进了电梯,在关门的那一刻,王炽好像看到那个胖护士手里好像藏着几粒药丸。 应该就是这一层了,王炽一边指挥纸鸟赶紧去找具体的病房,一边从前面一跃而下,轻轻落在了地上,开始准备离魂阵法。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