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十元》 第一章 往事 地上有一个人躺在那里。 你是谁？ 这人似乎有些眼熟，冯穆想凑近些去看，但他却迈不动步子。 你是谁？有人吗？ 冯穆想叫却叫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地上这人不停地抽动着，身下满是鲜血。 冯穆眼前一黑，晕眩着摔倒在了地上。 “穆穆，醒醒。” 冯穆被身边的胡柚推醒，这节课似乎已经过去一大半了。 “啊，怎么了，老师点我名了吗？” 冯穆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不耐烦和残留的睡意。 “没有啦，老师布置了一个课后分组调研，咱们仨一组，看你睡得正香我和胖倪就决定把上台汇报的任务分给你了，”胡柚挤挤眼，不怀好意地说，“下周三汇报，拜托咯~” “可是……” “啊对了，我下节还有课，先走了。回头把汇报资料发给你，拜拜~” 胡柚说着，看也不看冯穆一眼就走了。 冯穆只好一脸懵逼地看着胡柚的背影和另一边正在认真看书的胖倪。 “胖倪，老师说的分组调研是什么啊？”冯穆说着，用手帕擦掉了之前流在桌上的口水。 “哦，那个你不用担心，我和胡柚会把资料都找好。你只要做一下汇报材料然后上台汇报就可以了，”胖倪头也不抬，继续看着书。 冯穆这才看清，她哪是在看什么书，分明是在一心一意地在打怪。 “其实就是对历史上一个时间点进行编程重现，咱们组分到的是宋朝。” “历史重现？”冯穆绝不是学渣，可是他现在的记忆确实有些混乱，“这么大的课题一个星期多点的时间就凭咱们仨怎么可能搞的定？” “放心啦，老师又不是傻。只需要进行最基础的编程就可以了。选取一个或几个人物，对其性格、故事进行编写，然后记录他们的行为就可以了，不需要和真实历史一致。哝，这个是老师发给咱的编程机器人，每组5个。故事线不需要庞大，胡柚说他脑子里好像已经有些想法了，咱们这周末可以讨论一下。” 冯穆的头有些疼，似乎他所听所看都和自己的记忆有一些矛盾。他环顾了一下教室，似乎想找人，但他也不记得自己想找谁了。 “胖倪，今天几号了？” “3月5号。” “哦，我刚刚睡觉好像着凉了，头有点疼，我先回去了。” “这才上午第一节课……你下节没课了吗？” “应该没有了，走了啊~”冯穆拿起背包，走出了教室。 冯穆不清楚他是怎么走回寝室的，再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 此时的冯穆头痛欲裂，但却异常清醒，记忆开始从这个时间点倒退。 冯穆生活的星球被这里的人类命名为地球，地球上一共有9座城市，由星球政府统一对全球进行管理。政府简单粗暴地给地球上的人划分了等级。 简而言之——一城最为发达，位于远洋大陆北纬30°，占地全球面积15%，人口10%，聚集了星球上近60%的财富、权力和科技资源；而相反地，九城则是星球上最落后的地区，位于北极大陆。 其实早在21世纪50年代，地球上的人们同样也在为了自由、民主、平等而乐此不疲地奋斗和斗争着。 但是，随着资源再生技术的诞生，人们不再需要担心资源问题。 引力技术和材料技术的大爆发为人类创造了更加广袤的生活空间。 而量子、神经科学的飞速发展更是孕育了具有人工智能的仿真机器人。 也就是说，人类不再需要工作和创造，就可以得到近乎无限的物质条件。 于是，人类也就开始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前人们所削尖了脑袋都渴望享有的一切了。 到了2092年，世界财富高度集中在了5%的人手中。 各国政府也清楚再这样下去其他的人类将不再具有基本的人权，因此策划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期对世界格局进行洗牌。 13年后，星球政府结束了战争，战争结束后，全球的人类基本已经完成了自然的分层。 于是政府就按照当时的发展水平将地球分为了九个城市。他们也希望通过这样的划分，尽可能地平均分配财富和权力。 此后，国家的概念不复存在，只剩下了九个城市。 到了2146年的今天，地球的经济、政治、科技、资源产业都已经发展的相当成熟。即使是在最落后的九城，人人也都能够过上温饱和幸福生活。 这也是星球政府将这里分为九个等级城市的重要原因之一。 人类的基本生存早已不是问题，等级的划分不过是便于管理。每个人都可以在不违反法律的情况下肆无忌惮的生活，也就不会有人在去关心自己位于社会的哪个阶层了。 为了确保地球的稳定，政府特别招募了一群人类学家，对地球上的人类行为进行观测。 通过对这个阶段人类行为的长年研究，他们发现：在资源充足的情况下，人类渐渐产生了两种不同的价值观。 第一种价值观认为生活就应该是建立在快乐的基础上的，因此这类人认为人生在世独求一乐，既然存在本就没有实质性的意义，于是他们选择追随本心，潇洒过活。 而第二种价值观则正好相反，他们认为人类的存在就是为了接受考验，是为了探寻真理。这类人更像是一群殉道者，如同极端的狂热分子一样地进行创造和研究，他们对现状不满，于是决定通过自己去改变现状。 其实冯穆也不清楚自己属于那种人。在冯穆心中，他所认识的大多数人其实都在这两种价值观之间徘徊，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方向。 当然，这两种价值观本身是没有错对、高低之分的。但很显然第二种人的生活创造的社会价值自然远远高过第一种人。因此，第一种人也就渐渐地沦为了生活在5-9城的“底层居民”。 星球政府这样的等级划分，即不会引发社会矛盾、人人各得其所，同时政府也可以更好的进行星球资源的分配，和乐而不为？ 政府每年会按城市等级分发补贴，分发的补贴足够让一个人过上100年前贵族的生活。 普通的人类当然欣然地接受了星球政府这一慷慨的举措，他们大多都放弃了工作，而将自己的时间和金钱都花在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之上。 随着时间的推进和政策的成熟，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选择这种“自由”的生活。人口也不断地流向了下面的几个城市，社会再次形成了金字塔结构，但较之以往却稳定了许多。 与此同时，愿意生养子女的人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和机器人结婚，而刚刚生下来就被抛弃的婴孩也逐渐增加。 因此，政府出台政策成立培育学院统一抚养新生儿，父母随时可以去看望孩子，但孩子每年只有两次探望父母的机会，并且要经过父母允许。 每个城市几乎都有10所以上的培育学院，每个孩子出生后医院就会询问父母是否需要自己抚养孩子，基本所有的父母都选择将孩子交给政府来照管了。 冯穆就是一个特例，他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冯穆的父母都是四城大学院的神经科学教授，在他出生的时候，他们毅然决然地决定要自己抚养他。不过也因为这一点，冯穆在初学院时一直遭受着身边同学的嘲笑和白眼，因为那里的孩子们都看不上那些被自己父母抚养长大的孩子，认为他们都是“乡巴佬”。 只有冯穆自己知道，虽然自己是被父母抚养长大的，但他的家庭生活却比培育学院里更加冷清。他从小很少看到父母的笑容，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自己也成长为了一个“感情缺乏”的人。 今年大二的冯穆，是二城大学院心理学系社会认知学院的学生，今年20岁，出生在四城。 胡柚是冯穆的室友，同是心理系的学生，不过他的专业方向是神经生物学。他来自一城，是个百分百的权二代。他的原名叫胡心宥，大家感觉他这名字实在太拗口了，因此就胡柚胡柚的叫了起来。 而胖倪则是他们同班的学霸，也是修神经生物方面的，她原名叫做倪小萤，来自五城。小萤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女生，平时很容易害羞，长着一张娃娃脸和150多点的身高，显得整个人圆滚滚的了，因此大家都爱叫她胖倪。这个昵称本无恶意，胖倪也说“让人感觉很亲切”地接受了这个名字。 想着想着，冯穆渐渐发觉自己的头疼没那么严重了，但他却始终没能睡着。一睁眼，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伸手不见五指。他身体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鼻腔里弥漫着一股泥土和草本植物的清香。 “胡柚，你回来了吗？胡柚？”带着一丝睡腔，冯穆试着向着一片漆黑喊了一声。 “冯大夫，您醒了？感觉好些了吗？”不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男音。 第二章 春秋 “你…你是？”冯穆看着眼前这个人，头上束着头发一副古人的装扮，看长相约摸着应该有三十来岁了。 难道……这又是胡柚的恶作剧？ “冯大夫，在下程允南，是宫里的医师，受晋王之托特来照看您的。” “晋王？难道不是宋朝吗？”冯穆有些疑惑了。 “宋朝？这……在下是听说过宋国的，可这……”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头有点疼，可能烧坏了，你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吧。”冯穆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就说错了话。 “嗯。那您先歇着吧，在下要回宫里处理些别的事务。如若您有什么不适或是需要找在下的话，告诉门外的侍女即可。” “嗯……好的……” 可是不应该啊，如果真的是胡柚的恶作剧，我现在应该作为他的试验品去了宋朝才对啊，怎么会来了春秋时期呢？冯穆心里不解地想着。 其实这样的事之前并非没有发生过。 记得大一刚来二院的时候，上课第一天老师就布置了一个课外体验作业，想要让心理学系的新生们体验一下“能被控制的梦境”，也可以说是“能选择的梦境”。 这项技术其实是在大概十年前发明出来的。当时，随着人们思想的转变，越来越多的人不再愿意去面对这个世界。 之前大热的全景体验游戏已经渐渐麻痹了人们的神经，人们发现这一类的游戏越来越无聊，而且耗时耗力。 而就在这时，有一个叫做马宁允的人发明了一种叫做“子休”的机器，说白了就是让人可以选择自己的梦。 相比于全景体验游戏来说，子休的好处就是只需要7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你就可以体验到近30年不一样的人生，而且这对于你本身的人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简而言之，子休可以近乎无限地增长你可感知的人生时间，而且通过子休你可以体验到包括历史、未来等等不同场景中的人生。 一般高档点的子休都包含150个以上的场景，当然也价格不菲；而功能少点的差不多只需要100多块就可以买到了。 很快，这种机器就成了有钱人的宠儿，而相应的低端版子休也横空出世。 这机器是这么火起来的呢？冯穆很早之前就思考过这个问题。 当时，身边一些有钱的同学人手一个子休。冯穆也并非没钱买，只是他觉得这样的机器实在是在无尽的消耗人类的生命。 冯穆总觉得这样的设定不太对劲，这也就是为什么他除了那次体验作业以外，从来不接触这类机器的原因。 “这次老师布置的体验作业真是无聊，就好像这个年代还会有谁没玩过子休一样。”胡柚躺在自己的床上，两个腿翘的老高。 “……我就没有玩过，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玩？”冯穆对胡柚说的话不以为然。 胡柚坐起身，他觉得很奇怪，一个来自四城的人竟会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胡柚一直都非常以自己“一城来的”这个身份而骄傲，本来按道理他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考上一城大学院的，但他在刚上十年级的时候突然决定离家出走。他跑到九城待了半年，父母好不容易把他给拽了回来参加了大学院入学考试，勉勉强强地考上了二城大学院。 冯穆对胡柚的家庭了解也不是很多，只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十分复杂，用胡柚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哈姆雷特式的悲剧”。 胡柚的父亲是其实只是星球政府直属的一家研究单位的研究员，叫胡一坡。听名字就知道他是个来自底层城市的人。 胡一坡来自七城，家里几代都是靠经营小家庭作坊为生。而偏偏在胡一坡这一代，出了他这么个传奇人物。 胡一坡从小就在培育中心长大，在10岁上初学院之前也没有人看出他和别的孩子之间有什么差别。如果有，那可能就是他比同龄的男孩都要矮上那么一截。 可在10岁初学院选拔考试的时候，他竟然考到了全球第12名的成绩，当天就收到了一城初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后来，他凭借着一直处于年级前5的实力上了一城大学院，后来又到了一城研究院深造。大概在他25岁的时候，就进到全球最顶尖的云斯集团研究所成了一名研究员。 而胡柚母亲一出生便是含着金钥匙呱呱坠地的，是全球最大富豪的千金。 在20岁从一城大学院毕业后，她的父母便给她大量的资金支持她创业，在27岁时便已经成为全球第一家连锁机器人商城的董事长。 其实在胡柚出生以前，人类就已经很少选择和人类结婚了。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和机器人结婚。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胡柚就一直在疑惑为什么母亲会选择父亲这样一个完全没有交集，而且相貌平平的男人作为老公。 而胡柚自己也认为，和机器人结婚才是真正高效、正确的选择。 伟大的仿生机器人之父（或者说之母）左菁为全球的人类创造了两种仿生机器人——代谢型和非代谢型机器人。 顾名思义，代谢型机器人可以和正常人类一样衰老、生育，而非代谢型的则更多是功能性机器人，相貌、年龄都不会更改。但最重要的一点是，无论是哪种机器人，他们都不具有自我意识、而且永远都不会有自我意识。 至于为什么，没有人知道，大家只知道这是左菁在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是来自四城的对吧？” “没错。”冯穆并不知道胡柚问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随手翻开了今天刚发下来的教材。 “哦，没事了。你没玩过子休？”是因为买不起吗？当然，这句话胡柚并没有问出口。 “没有，这种游戏总是让我觉得很不安；当年的全景体验游戏也是一样。” “诶？！你真的很奇怪诶。这年头你不玩这些玩什么？”胡柚的吃惊到时让冯穆觉得惊诧。 “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游戏好玩的东西还有很多。”冯穆轻飘飘的回答着，思想早已被手中的教材带走了。 “是吗？真的无法想象你平时都在做什么。”胡柚从手边抄起了自己的教材，甩到了冯穆正在专心看的教材上。 “……”冯穆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的这个室友明明就是个心智还没张全的小孩，“你知道为什么明明所有的教材都能装在手环里带去上课，学院还要发给我们这些纸质的书籍吗？” “那，那是因为……因为学院怕学生在上课的时候玩游戏呗~”胡柚很骄傲自己知道正确答案，头和语调都扬高了不少。 “并不是这样的，”冯穆捋了捋书角的翘起，“你想过纸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吗？现在，任何的信息都可以通过屏幕、甚至空气来传递，更加便携、更加高效，为什么纸还存在呢？千百年前，人类曾经用石头、树皮、竹简、丝绸来记录文字，而后才有的纸张。为什么前面的那些东西早就只能在博物馆了，而纸张现在却依旧存在呢？” “你……你这问题太高深了，要知道这个干嘛。也许是这个产业链已经断不了了呗。”胡柚还是不服，觉得这只是新室友故意给自己下马威而已。“哎，不说了不说了。晚上班里要办个聚会，你收到通知了吧。” “恩，收到了。”对于胡柚故意打断对话，冯穆也觉得无可奈何，“待会一起走吧。” “就等你这句话呢！我去隔壁寝室叫下宁宁和宇帆，待会咱们四个一起走啊~”胡柚说着就跑出了门。 他这是在故意避免和我独处吗？冯穆心里想着，苦笑了一下。也许自己太神经质了吧，莫名其妙的说了那么一堆话，任谁都会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的，呵呵。 冯穆耸耸肩，从抽屉里选了一个灰色的手环戴上，起身准备去参加这个热闹的聚会了。 “诶，诶，你看，那边那个是咱们系新生里最漂亮的女生~”宁宁朝大家挤了挤眼。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身材修长的女生映入所有人的眼帘，还没看清脸，就先看到她那快及到屁股的长发。她穿着一条深绿色的裙子，将她的肌肤映的格外白皙。 “听说这妹子来自三城，叫平茜。她学习特别好，在初学院5级的时候就被二城大学院破格录取了。” “那就是说她今年才……”众人纷纷议论。 “……15岁？”冯穆瞪大了双眼。 “诶哟，没想到咱们穆穆一看到美女就露出本性了，哈哈哈~~”胡柚趁机损了冯穆一把。 “不……” “等着啊，我去帮你探探美女的底。”胡柚一脸坏笑，等冯穆回过神来，他已经在平茜边上笑眯眯地站着了。 其实冯穆对所谓美女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作为父母抚养的孩子，由于经过了一年的政府评定期，他比同龄人升大学院的时间晚了一年。一想到和一个比自己小了近五岁的学生在一届读书，他的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这些感受，他是谁都不会告诉的。 第三章 湖心 “如果我记得没错，胡柚那个子休里并没有春秋时期的故事线啊，”冯穆琢磨着。 春秋时期是远洋大陆上曾经一个国家的历史时期，但由于春秋时期过于久远，一般的子休是不会加入这么原始故事线的。 冯穆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子休里还是真的到了这个地方。 他想要验证一下。 其实想要验证是否在子休里面很容易，子休用户是可以选择暂停或退出的，每个用户在使用子休体验梦境时都可以自主选择退出或更改，只要他本身有意愿就可以召唤出一个Hugh面板，在上面选择自己想要执行的操作就可以了。 虽然这样的设定可能会影响到游戏的真实度，但子休厂商也不会傻到发明一款连用户停都停不下来的游戏，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交互的灾难了。 “我想要退出，”冯穆在心里轻念着。 片刻，不远处便飘来一阵清风。 “穆哥哥，穆哥哥，”伴随着一串铃铛的声音，冯穆看到远方跑来了一个6、7岁模样的黄毛丫头，而他所期盼看到的面板却没有出现。 “穆哥哥，你感觉好些了吗？”小丫头爬上冯穆的膝头，抬起一张无邪的小脸望着冯穆。 冯穆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她的长相并不算标致，皮肤黄黄的、头发也有些一样不良一般的发黄，然而小小的单眼皮里面的一双牟子却格外明亮，似乎藏着整个世界。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虽然冯穆的心里对眼前这小丫头的身份充满了好奇，但还是接着她的话回答了，并没有提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太好了！咱们一起出去玩吧~” 说着，丫头就开心的从榻上蹦了下来，牵着冯穆的手往外走。 也不知怎的，冯穆竟觉得这个丫头很熟悉，但在心里确认了千万遍后，他可以肯定这不是他所生活的那个世界。 跟着丫头来到了门外，此时正值夏末秋初，院落里的植物难免乏了些生机，还有三两只蝴蝶在奄奄一息的花丛中寻觅。 拨开一丛矮木，他和丫头到了一座小亭前，而亭子边上是一望无边的湖泊，湖水幽碧，在这样初秋的天气里光是站在远处就让人感觉一阵阴凉。 “这里是？” “你不记得啦，两个月前还是我还看到你来这儿玩来着呢！” 对于冯穆的遗忘，丫头似乎有些不悦，以为冯穆想私自享有这片乐园。 “对不起啊，我刚病愈，有些事实在想不起来了。” “没事啦，”小姑娘天真地看着冯穆，“咱们去亭里坐一会儿吧~” 冯穆和小姑娘坐在亭中，周围的蝉稀稀拉拉的鸣着，似乎在宣告夏天的离去。 “冯穆哥哥，今天是我8岁的生辰哦~” “是嘛。生日快乐。你叫什么名字啊？” 生日快乐……你是不是傻，冯穆在心底咒骂着自己。 “我叫尹~敏~生~也难怪你不记得我了，上一次你见我的时候我可能还在襁褓里呢。其实我三个月前就到晋国了，可听哥哥说你最近身体抱恙我才没来打扰你。两个月前我偷偷来找你，看你来这儿玩，我一看到这片湖，我就想‘好美的湖啊~’，就记住了这个地方。” 敏生似乎并不在意冯穆所说的“生日”是什么。 “我都在这儿玩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就看着你一直盯着湖面，然后做了几个奇怪的动作，像在跳舞一样，”说到这儿，敏生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像个女子一样，哈哈哈哈~” 虽然不知道这姑娘说的那个“冯穆”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冯穆还是勉强的咧了咧嘴，“我看你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到是一副大人的模样。” “有吗？我和常人说话并没有什么差别啊。” “敏生。你这名字也太拗口了，以后我还是继续叫你丫头吧。” “可以啊，穆哥哥想叫我什么都行~” “穆哥哥，现在才刚到巳时，咱们就在这儿坐着是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天气？” “我身体刚刚好，你还想让我陪你下水去玩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敏生慌忙解释，摇着小手、黄黄的小脸上印上了一层红晕，冯穆看着倒觉得这姑娘有些可爱，“最近水有些冷了，再不能下去游泳了。不过我在那边发现一个小船，咱们一起去游湖吧~” 说罢，丫头就牵着冯穆走到了远处泊在岸边的一艘小船边。 冯穆划着船，这个季节的阳光正是最温和的时候，迎着湖上清爽的风铺在了碧色的湖面，仿佛是一层金色的轻纱，缓缓飘动，冯穆、丫头和小舟渐渐的溶进了这幅画中。 不知不觉中，船已经驶到了湖心，环顾四周，冯穆这才发现这湖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上许多，若不是远处有些山围着，这湖心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片海。 “穆哥哥，这里好美啊~”冯穆感受到这丫头有些激动，然而她却似乎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 丫头慢慢地将她小小的脑袋探出船舷，好奇地打探着一望无际的湖面。 “是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广阔的湖。丫头，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嗯？这里是你的府邸啊。” “府邸？” “对啊，就是你家。” “家？” 突然，冯穆看到船下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游过，在碧色的湖水上荡起了一阵小小的波纹。 “这是什么？！”冯穆有些惊吓。 倒不是自己怕水或是怪物，而是这个黑影太过巨大，和这小小一叶扁舟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只老鼠坐在一只猛犸象的身上。 “我也不……” 丫头刚站起身来想看看船下的黑影究竟是什么，谁知，她话还没说完，船就剧烈晃动了起来。 “啊！” 丫头一个趔趄头朝着湖面就栽了下去。 “丫头！” 冯穆试图抓住她的手，然而船的振动过于激烈，他只看到丫头从眼前飞了出去，掉入了湖中。 “丫头！” 冯穆的第一反应就是跳到湖里救这个小女孩。 也许是湖面上有太多阳光，到了湖中冯穆才发现这湖水远比看到的清冽。 他眯着眼睛看到了正在挣扎着向下沉的丫头，而刚刚那个黑影已经渐渐远去，在湖中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尾部。 黑影的位置比想象的要深很多，也就是说这个黑影比冯穆想象中还要大上几倍。 “没有时间去想黑影的事了，”冯穆告诉自己。 他拼命向下游，然而湖水巨大的阻力让他难以向下。 他多想告诉丫头不要挣扎，然而她小小的年级哪里会懂这些呢。渐渐的，丫头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已经停止了挣扎。 然而冯穆不想放弃，继续努力着。 “咳，咳……”在经过一片水草时，为了摆脱水草的冯穆不小心呛了一口水。 “这湖水真甜……” 冯穆不合时宜地琢磨着。 此时的他已经逐渐失去了挣扎的念头，手脚像是被冰冷的湖水紧紧的捆绑住了。 冯穆轻轻闭上了眼，感受着口鼻中的清甜……胸口重重的压力……渐渐暗下去的光线…… 第四章 序幕 “咳，咳……” “冯子，你醒了？” “唔……”冯穆被一阵耀眼的白光照的睁不开眼，忙用手臂挡住了视线。 等到视网膜渐渐适应了，冯穆这才看清自己周围的环境。 “已经结束了吗？感觉挺不错的。”冯穆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可是，总工，为您设定的4.5小时，减去先导梦境半个小时的时间，你在主梦境里待了还不到1秒钟啊！”身边的小助理激动地说。 “没事，是我太不小心了。但是这种子休的基本功能我已经大致了解了。我觉得删除退出选项很有利于提升用户的代入感，你觉得呢，坡哥？” “嗯。我看了一下你两层梦境的内容，”胡一坡停顿了一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家公司敢真正取消退出选项。因为这很有可能违背用户的自我意愿，可能会引起部分用户的不满。以前有一家公司就这么干了，结果惹上了官司，公司老板倾家荡产，现在已经沦为九号街的人了。”提到九号街，胡一坡不自觉地咳嗽了两声。 “而且咱们的产品毕竟主打的不是代入感，”坡哥继续评价到，“我们的产品通过引入先导梦境再进入深层梦境的方法大大节省了使用时间。目前市场上的子休一般都是将梦境直接在人类正常睡眠过程中植入，也就是说人们只不过是在睡觉时选择了自己想做的梦。而且由于正常睡眠过程中脑波的波动，只有在快速眼动期才能够植入梦境。而通过咱们这种子休，”坡哥越说越兴奋，扶了扶眼镜继续道，“能够使用先导梦境——也就是初梦境，将人引导进入深层梦境——也就是主梦境。一旦人进入深层梦境，人体状态就会和深层睡眠一样，整个过程中脑电波是平稳的δ波，因此，一般只要设定4-5个小时就可以满足一个成年人的基本睡眠要求了。而且，在深层梦境中时间比远比初梦境中的大得多，也就是说可以在最少的时间内体验最长的人生，这难道还不足以成为我们的招牌吗？咱们还是把退出功能加回去吧。” “但是坡哥，我还是想将机器优化到最好。而且，其实这次体验给了我一个启发。” “哦？怎么说？” “这次我是不小心掉的湖里死亡了才退出了梦境，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在用户使用之前先通过初梦境植入‘死亡指示’，在潜意识里告诉他们做什么事可以死亡——也就是退出。这样一来进入主梦境后，一旦用户有了想要退出的意愿就可以‘自动’去跟随这些死亡指示退出子休了，只不过，”冯穆顿了顿，“可能退出体验会有些难受。但我相信用户是可以接受的这点程度的痛苦的。” “嗯，这个主意不错。既不会影响使用者的主观感受，又给了他们能够自主退出的权利”胡一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气氛陷入了一阵沉寂，小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谷仓，这里只剩下了冯穆和胡一坡两人。 “坡哥，关于胡柚……”冯穆想快点打破这快要凝结的空气。 “没什么，能在你的梦里见到他我已经很开心了。要不是你参加了这次试机，我估计都已经忘记这孩子长什么样了。”胡一坡苦笑了一下。 “对不起，如果能够对先导梦也进行编写就不会……” “唉，怎么能这么说呢。心宥做了他自己的选择，但他始终是我的儿子，见到他我的心里是真的开心。”说完，胡一坡拍了拍冯穆的肩膀，便转身准备离开谷仓，“对了，这台子休就当体验品送你了，里面主梦境只有一个故事线，我就不剧透了，你慢慢体验吧。不过可惜这台子休代码是嵌在固件上的，这条故事线是不能更改了，你就当玩玩了~”他耸了耸肩，大步走了出去。 冯穆看着肚脐眼上躺着小小子休，不禁回想起当年那个瞧不起子休的自己，讽刺的是，现在自己已经成为了子休的众多开发者之一。其实之前他并没有做过子休体验这样的工作，这次要不是坡哥神秘兮兮地说想让他第一个体验到自己设计的新产品的话，可能他也不会来这个谷仓了。 这次子休的体验由于意外中断了，冯穆感到异常的疲惫，就好像在梦中被人叫醒了一样（不过确实是这样）。冯穆点开手环，拨通了助手的号码。 “总工，您准备回办公室了吗？”耳边传来助手的询问，她的语气里似乎还有一种另类的担忧。 “这个待会再说，我特意带你去看我体验子休的原因你应该知道吧？” “是，总工，您请说。” “我在子休里的时候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吗？”冯穆谨慎的问着。 “没有异常反应。只不过……”助手停顿了一下，“哦，也没什么。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启动检验系统。” “检验系统已启动。”助手的语调平稳了下去。 “我在子休里的时候出现了什么奇怪的反应？” “你在体验时一共提到了胡心宥15次，倪小萤2次，平茜2次。” 冯穆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在梦里其实这些人出现的时间并不多，但竟然提到了胡柚15次，难道是他忘记了其中一些梦的细节？ “你刚刚为什么要隐瞒此数据？” “并非隐瞒。虽然对胡心宥提到次数有些多，但鉴于他……”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冯穆打断了助手的话转而问道：“过程你都录下来了吧？马上发给我。” “好的。” “对了，我有没有提到过一个叫敏生，或者丫头的人？” “没有。” “哦，知道了。最后一个问题，胡一坡的行为怎么样，和之前预想的一样吗？” “正是。总工，视频已经发给你了，请查看。” “好的，谢谢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和栎总说一下。” “是。” 和助手请好了假，冯穆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了云斯集团大厦，看着大厦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空中来来往往的车流，他这才意识到现在才下午两点多而已。 “我回来了，亲爱的。” “穆哥，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我身体不太舒服，就先回来了。” “怎么回事？没事吧？” “没事。就是今天在公司试了一台新研发的子休，中途出现点问题中断了，应该是有点睡眠急脱反应，没有什么大碍。” “哦，那就好。你先歇着吧，我正要开始做晚饭。” “橙子呢？”冯穆这么一叫，橙子就爬了过来。橙子是冯穆养的一只熊猫，经过这么多年人类的培育和驯化，一般宠物熊猫的个头也就跟一只柯基犬差不多大了。 橙子慢慢地抱住冯穆的左腿，试图往上爬。 “傻橙子，诶哟。”冯穆捞起橙子就把他抱在了怀里。 “茜茜，今天我在试用子休的时候梦到咱们大学院的时候了。” “哦？你梦到我了吗？”平茜拿出三根胡萝卜放入洗菜篮中。 “你没有出现，但我一直在找你。我当时一直想找一个人，但却忘了想找什么人。醒了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在找你。”冯穆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是吗？”平茜笑了笑。冯穆很爱看平茜微笑，总觉得的她的笑中夹带着温暖的阳光。 “你还记得2146年3月5日发生了什么吗？” “不记得了呢。发生什么了？” “我也想不起来了，我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回到那一天的时间点。” “也许你多用几次就知道了呢。你呀，就是不愿意接受子休这种机器。这大概是你第二次用吧？” “是啊，大一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使用过了。你也知道的，我不喜欢子休。” “是是是，我当然知道。”平茜调皮地超冯穆吐了吐舌头。 “小坏蛋。”冯穆坐在沙发里，抚摸着一旁四仰八叉的橙子，努力地回忆着2146年3月5日，他心里似乎知道这一天很特别，但他却无法记得这一天任何的细节。就连梦中出现的那些，他都不知道是否是真是存在过的。他想起最初看到的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他是否会和这一天有关呢？想着想着，冯穆的头又疼了起来。 “对了，茜茜。你……还记得胡柚吗？” “谁？” “胡柚，他叫胡心宥，大学院里和咱们一个系的。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记得了。”平茜摇了摇头。 “哦，也难怪。你那会儿和他接触的不多。” “嗯。”平茜将切好的萝卜和一筐子菜倒入了锅中，然后慢慢地将一旁腌制好的排骨一块块夹到锅里。 冯穆温柔地看着她，眼中的光渐渐暗淡了下去。 傻姑娘，你当然不记得了。 在给你导入记忆的时候，我已经把你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都给抹掉了。 第五章 那一年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的月亮在薄薄的云层后洒下微弱的光。冯穆看着床上已经熟睡的平茜，她依旧还是那么美丽，标致的面庞、修长的身材还有她那在雪白的床单上散开的乌黑长发，模样似乎还只是个16、7岁的少女。 冯穆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走进了卧室内间的工作室里，准备看看助手发来的录像。 一片漆黑中，有一个亮点出现在冯穆的视野之中。渐渐的，那亮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明亮，冯穆从睡眠中醒了过来。他坐在一辆车上，车子正在密密麻麻的高楼间穿梭，冯穆望向窗外，天气有些阴沉，绵绵细雨漫无目的地飘散着。 不大一会，车子便停在了一片草地上，草地两边是两列一人高的喷泉，对面是一座古代风格的雄伟建筑，这建筑应该是依照圣保罗大教堂而建的，从外观看去简直一模一样。 冯穆走在草地上，这才意识到这是大一下半学期的开学。现在应该是二月份的样子，空气中还夹杂着丝丝寒意。冯穆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发现自己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外套和一条牛仔裤，手腕上还戴着昨天助教刚寄送过来的黄色手环。 刚刚他看到的那座建筑其实就是二城大学院的主教学楼了，同时也是学院教师们的办公楼。走在主楼走廊上，冯穆看到胖倪正走在主楼另一面的走廊上走着，只见她抱着厚厚的一摞书看起来有些吃力，书的高度都快超过她的脑袋了。距离胖倪不远处，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那人似乎在监视着胖倪似的偷偷摸摸。 “胖倪~”冯穆朝胖倪打了声招呼。 “嘿，穆穆。你也这么早就来学院了啊。” “是啊。上学期的历史学课我差点挂科，唐老师借我了几本书让我寒假看看。这不早点来想把书先还她，正好能和她聊聊。你呢？还有一个星期才开学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嘿嘿，其实和你的原因差不多，我也是来还书的。我家在五城，离这里太远了，所以我寒假没有回去，一直都在学校里待着来着。” “哦？那你不回去看看你的父母吗？”冯穆心不在焉的问着，回过头去瞥见那个可疑的人还在继续跟着他们。 “他们到二城来玩了几天。”小萤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们都说这里风景好，不太想回去了呢。我真希望自己能让他们在这里定居下来。” “哈哈，这样啊，你成绩那么好，毕业后一定能去家好单位在这里定居下来的，到时候把他们接过来不久行了。对了，下次有机会我也可以带你们去我们四城看看，绝对比这里的风景还要好！” “嗯。”冯穆这么一说，小萤似乎更加不好意思了，把头深深地埋到了书的后面。 不知不觉中，两人就走到了历史楼和图书馆的岔路口，互相告了声别就各自前行了。临走前，冯穆偷偷回过头去，看到那个可疑的身影还在继续跟踪着胖倪。不过这里是大学院，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人物出现，也许只是某个暗恋胖倪的男生吧。冯穆这么想着，朝着唐铭的办公室走去。 一片黑暗。 冯穆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正坐在寝室的床上。 “穆穆，你醒了？你可真能睡啊！”胡柚在旁边大惊小怪地喊着。 胡柚就是这样一个人，永远都充满了活力和用不完的精力，不管何时看他，都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嗯，今天是周日吗？” “周四。你运气好，今天咱俩早上都没课，不然看老师不过来抓你。” “你声音小点，我刚睡醒，耳膜比较脆弱，快被你震碎了。” 胡柚瞪了冯穆一眼，把床上的熊猫娃娃狠狠地甩向了冯穆。 “你一个都快190的大男生，还喜欢这种娃娃，真是幼稚。” “一点都不幼稚好吗，多可爱~”说着，胡柚拿起身边的另一个熊猫宝宝，揉捏了起来。“要不是学院规定不让养宠物，我一定养他一大窝熊猫，然后让他们把你的床也占了，把你挤出去！” “你到底是有多讨厌我……”冯穆觉得这孩子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我不讨厌你啊。谁让你没事总是挑我的刺儿……”胡柚委屈的咕哝着。 “好好好，以后不挑了行吧。” “嗯。” “对了，胡柚。上个月我刚来学校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什么事？”胡柚好奇地探过了脑袋。 “我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在跟踪胖倪。你说……” 冯穆抬头看看胡柚，果然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不自然的表情。 “该不会是你吧？” “怎…怎么可能！”胡柚激动地反驳到，“我可是比你们晚了两个星期才到学院的，老师还因为迟到这事儿骂了我一顿呢！” “行行行，不是你就不是你呗，那么激动干嘛？” “我没激动啊…” “是，这是你们一城人生来就有的演讲腔，”冯穆抖了抖眉毛，嘲讽地笑了笑，“我懂得~” “去你！”冯穆把手中的熊猫宝宝也一把扔向了冯穆。 冯穆稳稳接住熊猫宝宝，继续道，“你说是谁呢？为什么要跟踪胖倪呢？我越想越诡异。” “不知道啊，学院对进出人员都有着严格管控，如果不是本院师生应该很难进入，不，根本不可能进入才对啊。” “嗯。所以我的猜测是，会不会是对胖倪有意思的男生？” 冯穆望向胡柚，就在两人眼神接触的那刹，胡柚躲开了冯穆的眼神，看向窗外。 “不清楚呢。就她那150的球形身材，谁会看上她呢？” “你这人，看人就知道看表面。”冯穆不屑的说。 “不看表面看什么？”冯穆感觉到胡柚的声调里似乎隐藏着一种起伏，“你不会喜欢胖倪吧？” 胡柚拿起桌上的水杯，冲了点咖啡。他倚在冯穆床边，似乎是在审讯冯穆一样。 “是啊，我是喜欢胖倪啊。”冯穆平静地说到。 噗的一声，胡柚刚喝到嘴里的一大口咖啡，全都喷在了冯穆的床上。 “你干嘛！”还好冯穆躲的快，不然他也得遭殃。“我喜欢她只是作为朋友的那种喜欢，觉得她人还不错而已。你用不用这么报复我啊！” “对不起，对不起……”胡柚连连抱歉，叫来了他的家政机器人收拾残局。 “只不过听你说你喜欢胖倪，吓了我一跳。” “是吓了一跳还是存心报复啊……”冯穆愤愤地说道。“全班人，哦不，全系人都知道你喜欢胖倪，傻子。我这么说就是想刺激你一下，没想到你就这么报复‘情敌’……” “我没……谁会喜欢那个胖子！”胡柚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只不过……” 胡柚话还没说完，他们看到家政机器人进屋后小萤就跟着在站在寝室门口，脸上红扑扑的，映衬着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雪白，她的眼眶似乎有些湿润。时间暂停了三秒后，小萤便跑走了。 “小萤，我不是那个意思！”胡柚真后悔自己刚刚说了那样的话，还叫的那么大声，还忘了关门…… 胡柚夺门而出去找小萤了，留下冯穆一人站在桌边。一旁的家政机器人收拾着冯穆的床铺。 冯穆感到一阵晕眩，再一次倒在了胡柚的床上。 画面一转，冯穆正站在一面镜子前。冯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175的身高，瘦瘦的肩膀，身上一身黑色的西装似乎和自己有些不搭，自己的面容似乎有些憔悴，黑色的头发中似乎也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几缕白发，仿佛已经老了几十岁。看了一眼日历，今天是2151年3月20日，窗外依旧阴雨绵绵。氤氲之中冯穆看到楼下停着几辆黑色的车子。 冯穆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依旧在学生寝室里，旁边胡柚的床是空的，被褥铺的整整齐齐。胡柚的书桌上摆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盒子，冯穆走近想看看盒子里面究竟是什么。 “冯穆，”胡柚突然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的语音异常深沉。“车子都到了，咱们走吧。” “胡柚，发生什么了？”冯穆紧张的问道，眼前的这个胡柚似乎并不是自己曾经认识的个整天嘻嘻哈哈的人。 “发生什么了？你竟然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胡柚的语气中似乎有一些激动，但冯穆能感受到他正在克制着自己。“我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以后也请你不要再叫我胡柚了，我叫胡心宥。我先下去了，小萤的情绪有点不太稳定。你自己快点下来。” 冯穆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突然头痛欲裂，直直地摔倒在了地上。 黑暗中，他感受到那边有一个人。 视网膜渐渐适应了黑暗后，冯穆看到地上有一个人在抽搐。鲜血从他的背后流出，染满了整个地面。血一点点的流向冯穆，冯穆胸口感受到了一阵撕裂般的恐惧。 你是谁？ 冯穆想要叫喊，却发现自己张张合合的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要求救，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整个人就像要被撕扯成碎片一样痛苦。 冯穆想要闭上眼睛尽量不去看地上那个抽搐着的人体，但却发现自己连眼睛也无法闭上。想要转过头去，可自己身体也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如同舞蹈般的抽搐，渐渐地，只见那人的抽搐幅度越来越小，最后，静静地躺在了那里。 冯穆被撕成了碎片，无数的记忆在他脑中闪过，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时间和记忆编织而成的隧道，一幕幕在他眼前放映，但却因闪烁太快而无法辨别。 一只手扯住了冯穆的胸口，拽着他不停地向上飞去。 冯穆眼前一黑，再一睁眼，他已经坐在学院的教室里了。讲台上，老师正在收拾讲义，他的两边，是胡柚和胖倪。 第六章 九城 关上全息机，冯穆看了看表，已经凌晨2点多了了。他走出工作室，看了看床上的平茜，松了一口气，躺上了床。 他闭上眼睛开始回想刚刚看到的画面。 其实毕业快七年了，他几乎已经忘记了那时的日子。刚刚录像里所展现的故事，看似那么真实但又好像并未真正发生过。 他不记得那究竟是谁的葬礼。也不记得为何心宥会对自己那么生气。 他又想起刚刚看到胡一坡在观看自己梦境时的反应，虽然自己早已料到了，但他还是不解为何胡一坡会这么痛恨心宥。 忽然，手环振动了一下。冯穆看了看是栎总发来的消息，让他下周去九城参加一个星球科技交流会。 大概又是什么形式上的会议吧。冯穆心里想着，便陷入了睡眠。 九城位于星球的北极大陆，那里异常寒冷。现在正值十一月，那里马上就要开始进入无尽的黑夜。 “栎总总是喜欢把这种苦逼的活儿交给我……”冯穆朝边上的助手抱怨着。 “栎总说了，这次的会议其实非常重要。具体细节我们也不知道太多，不过是政府官员特地嘱咐他让你去参会的。”助手平静的回答着。 “哦？我何德何能，还能让官员特别指定。”冯穆语气里夹着一丝自嘲。 “也许正是因为你是个即懂技术、背景又清白而且没有官职的小人物，所以才选定的你。”助手语气依然平静。 “你……”冯穆被噎了一口，想到这也许也是自己自食其果了。 自从上次助手向他隐瞒了子休体验期间发生的事情后，他一怒之下将助手的诚实度调成了100%。冯穆无奈地笑了笑。 “总工，再过10分钟就要到达会议大厅了，大厅位于北极点地下27层，由于身份限制，我是进不去的。”说着，助手从包中掏出了一个蓝色的手环。“这个手环里是这次会议的议程材料，您昨天发给我的材料也都放到里面了。” “好的。”冯穆接过手环戴到了右手手腕上。 “总工，由于这次会议的保密性质，会议主办方不许携带私人手环进入……” “知道啦。”冯穆脱下自己的手环放到了助手的手里。 为了熟悉场地，冯穆提前半个小时到了会议室。走入会议室，冯穆才发现这里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没有礼堂，没有高顶，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挤小房间，四面墙密不透风地将它围住。一张简单的原木长桌静静地坐在屋子中间，周围是20来张椅子，每个椅子前的桌上都放着一本纸质的资料，要不是桌上放着几台全息机，冯穆真感觉自己是在参加一个100年前召开的会议。 桌上的全息机投影出了各个座位的人员名字，冯穆看到了“胡心宥”三个字。 难道心宥也会来参加这次会议吗？冯穆心里暗自想着，也许正好可以问问他大学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是他还愿意和我讲话的话…… 会场里已经有五六个参会人员到场了，他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翻阅着会议材料。 冯穆的座位在会议桌的最边上，旁边坐着一名看似精干女性，好像是叫做左琳琳，她正一脸严肃的翻着桌上的资料，冯穆就没有去打扰她。 在自己的座位坐下，冯穆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这里没有人在聊天或是讨论，会议室里甚至连翻阅资料的声音都没有，有那么一刹，冯穆还以为自己是聋了。 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冯穆有些期待，但他只见一名矮小的男人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靠在了会议桌中间的那把椅子上，并耳语着对边上的服务机器人说了些什么。 “大家好，真不好意思。这次会议行动无意中暴露了，我们可能得马上召开了。剩余还未到的人就不将他们考虑在内了。” 冯穆听的雨里雾里，他看到服务机器人锁上了会议室的唯一的出入口。他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种恐惧和难以名状的难受。 “1、2、3……”小个子男人清点了下人数，稍微调整了下呼吸开始说道：“嗯，现在算上我，这个屋子里一共有9个人，我们此次行动需要的正是9个人。” “其实这次会议一共召集了27名成员参加，我本人是不参与的。但考虑到现在事态紧急，所以我们不得不做这样一个决定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说清楚吗！”会议桌对面一个中年男子大声叫喊了起来，很明显，他也很气愤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拉倒了这样一个讨论里面还被锁在这个会议室里。 中年男子这么一喊，其他人也都坐不住了，不停地抱怨了起来，纷纷起身准备离去。 “请大家先冷静一下。”小个子男人看了看时间，“我们现在还有半个小时。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们所决定的一切，将是指引我们星球未来的命运的一切。” 大家慢慢停下了脚步，想看看他罐子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我叫马宁允，相信大家都不陌生。具体的背景内容我就不冗诉了，大家可以在手环里面找到。有一点我需要先警告大家，你们的这个手环是有身份鉴定的，里面的内容除了你们自己谁都无法查看。如果强行黑入，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现在先请大家回到座位上，谢谢。” 马宁允，就是那个发明子休的人吗？冯穆想到。 其他人虽然依旧没弄明白为什么，但是也意识到这件事似乎很重要，因此都坐了回去。 “谢谢。大家可能有所不知，其实早在200多年前，由于当时资源异常紧缺，各个国家的政府都开始了他们的‘星际计划’。他们想要在宇宙中寻找生命，寻找伙伴。但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在搜索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后，他们依旧一无所获。 后来，在一次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某国政府的探测器探测到了一个虫洞，我们管它叫1号虫洞。他们悄悄隐藏了这个消息，想要成为第一个跨越虫洞的国家。幸运的是，他们成功了，他们的探测器抵达了虫洞的另一边。但是，他们发现那并不是宇宙的另一端，而是另一个宇宙。他们在那个宇宙里也发现了一个和我们地球一模一样的星球。但那个星球上却是一片荒芜，环境异常恶劣，探测器还没能降落就坠毁了。 经过科学家们对#1虫洞的研究，他们发现，如果想要穿越宇宙壁垒到达另一个平行宇宙，那么必须要找到一个达到相应质量的虫洞。庆幸的是，有了#1号虫洞这个样本后，人类就能更有指向性地执行搜索活动。两年后，物理学家推算出了宇宙间虫洞质量的计算方程，并以此作为理论基础开始了类似虫洞的探索。 后来，随着一个个的平行宇宙的发现，人们也意识到也许在空间里还存在着以亿万计的宇宙空间，每个宇宙都有可能会有‘地球’存在的可能性。因此，与其在这个茫茫宇宙漫无目的地寻找，倒不如去其他的宇宙寻找可能出现生命的地球。因此，‘兄弟计划’诞生了，其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适应人类生存的其它地球。经过近10年的搜索，人类探测器陆续发现了两颗有生命迹象的地球。于是人们开始研究、制造曲速飞船，想要尽快的登陆那两片‘新大陆’，也正是在那个阶段，空间科学开始呈爆发形态兴起。 然而谁曾料想，空间科学竟催生了资源再生科学以及材料科学的出现和爆发，剩下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我们最初开始搜寻‘兄弟’的意义已经不复存在。然而……事实上‘兄弟计划’从未终止过。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发现了6颗有人类生存迹象的平行地球，已经在其中两颗星球上发现了高等智慧文明……” 说了半天，马宁允的嗓子似乎有些干渴，咳嗽了两声后，他说出了这次会议的目的：“就介绍到这里了。接下来说下你们的任务吧。其实，很简单，会议结束后，你们会被送到一个地方，没有人知道会是哪里，不知道是哪个星球，哪个地方。你们和原本生活的联系将完全被切断，然后在你们的目的地开始新的生活。至于其他的，你们的飞船助手会在航行过程中为你们一一解答。十分钟后，你们的飞船即将起飞。” “最后，有一件事我希望大家能够记住——圣经记载中，谋杀兄弟，是创世以来的第一种谋杀。” 第七章 启程 “你是想让我们去帮你们谋杀其他地球上的人吗？突然说什么十分钟后就要出发，我们却连自己要去干嘛都不知道，傻子才去呢！”只见刚刚那个中年男子站起身来，骂骂咧咧地准备离开。 冯穆朝那男人看去，看到他桌上的全息机投出杜熊凯三个字。 “杜先生，您先等一下，”说罢，马宁允低声嘱咐了助手些什么，助手给杜熊凯送过去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盒子。 打开盒子，不知道杜熊凯看到了什么，但他一下子就蔫儿了下来，脸上露出了难以名状的表情，不情愿地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我们为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个你们必须要去的理由，”马宁允的助手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发了一个颜色各异的盒子。冯穆拿到的是一个绿色的盒子，盒子的制作很简单，是仿古的近代工艺。打开小盒子，冯穆看到了一张自己和胡柚、胖倪、平茜还有其他大学同学一起聚会的照片。冯穆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拍过这样的一张照片或是有过这么一场聚会了。奇怪的是，照片中日历上的日期是3年后的今天。难道…… “这是……？” “这是给你们的小小礼物。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每个人都有想要改变的过去。而你们现在要去做的，就是去那些可能可以改变的过去并去创造你们想要的现在和未来。” “另外，这次任务可不是让你们去谋杀什么人，”马宁允笑了笑，颇有深意地望向刚刚那个中年男人，“你们抵达后，只要在那里正常生活就可以了。大家都同意了吗？” 会场一片静寂，没有人想回答。其实大家都明白，所谓改变过去，只是一个好听点的理由罢了。马宁允无非是在用大家的亲人或是秘密威胁大家而已。 人人都知道，时间不能倒流，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这个宇宙里。即使真有平行宇宙，即使真能重新再活一遍，那也不过是别人的生活罢了。 但是，冯穆可以感觉到，这小盒子里的东西的的确确触及到了这里所有人的痛处。可唯独他，已经想不起那段记忆是什么了。 不过作为政府研究单位的工程师，他也清楚自己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因此从第一天工作开始，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来。想到这儿，冯穆苦笑了一下，他又想到了胡柚，看了看他名字后那空空的椅子。 “那么我就当大家都同意了，请跟我来吧。至于盒子里的东西大家就自己处理吧，但请不要将盒子带进来。” 马宁允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手指向房间的一面墙壁，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去，只见墙壁上有一扇隐形的门渐渐显现了出来。 跟随着马宁允，会议室里的人接二连三地走进了那扇门。冯穆一边走着，一边将小盒子里的照片拿了出来放入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里，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正装。 拿出照片后，冯穆突然发现小盒子里还有一张小小的方形卡片。他抬头望望其他人，发现没有谁有什么异常举动。冯穆从盒子底抠出小卡片，塞到里自己的裤兜里，将盒子交给了助手，走进了那个纯白的空间。 “这里是飞船发射舱，我们将被随机发射到任何一个地方。说不定，运气好一点，你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了。”为了缓解大家紧张的心情，马宁允讲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看到大家脸上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没有人理会自己的幽默，马宁允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继续道：“为了确保大家不通过时间来推断距离，所有飞行器的飞行时间都被设置为了一年。飞行器里你们日常生活所需的用品都已经准备好了，每个飞行器里都配备了两个服务机器人。” 说着，马宁允将他们带到了九架飞行器前。冯穆看着这些所谓的曲速飞行器，和普通的飞行器并没有什么太大差别，甚至更加迷你些。 “上了飞行器，大家将手环放到动力舱的读取槽里就可以了。还有，提醒大家一点：在那个地方即使见到了自己认识的人，或者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谨记。”说着，马宁允就登上了第一架飞行器，“那么最后大家有缘再见了。Bonvoyage!” 随着机舱的门缓缓合上，冯穆见他的背影渐渐从去隐形的门里消失。 “这都什么和什么……”杜熊凯嘟嘟囔囔着，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登上了第二架飞行器。其他人也接连地登机，最后只剩冯穆和左琳琳两个人了。 “女士优先。”冯穆绅士地鞠了一躬。 “其实，我并不想……唉，算了，管他呢。”左琳琳嘴里碎碎地说着，还没等冯穆反应过来，她就已经登上了飞行器。 冯穆隔着裤兜摸了摸小卡片，登上了最后一架飞行器。 他发誓一定要找到真相。 上了飞船，冯穆看到身后的门开始出现，外面的发射舱渐渐地消失在了眼前。 动力舱就在门的对面，冯穆弯下腰走了进去，将手环放到了读取槽里。环顾动力舱，冯穆发现这个动力舱非常的小，大约只能容纳一个小孩的空间。不过，由于是自动驾驶，这里也不需要有人长期驻守，“驾驶者”就是那个手环，因此舱里面也没有必要为人类设置座椅。 走出动力舱，冯穆看到过道另一头站着两个人。他们应该就是马宁允说的服务机器人吧，还真是体贴。冯穆想着，便朝两个机器人走了过去。 “你好，冯先生。我们是本飞行器的服务机器人，我叫Lily。” “冯先生好，我是Mark。” “你们好。帮我介绍一下这架飞行器吧，毕竟我还得在这儿待上一年。” “请随我来。”Lily在前方带路，穿过过道，冯穆进入到一个空旷的大房间中，内部是圆环形，屋顶至少有10米高，墙壁和地面都是淡淡的蓝绿色。“这里是飞行器的大厅，”说着她按下了墙上的一个按钮，空旷的房间里慢慢显现出现了各种设施，过道对面的墙渐渐变得透明，冯穆可以看到外面的发射舱。他听到了飞船启动的声音，也看到外面发射舱里的平台正在缓缓地向后移动。 “平时日常的一些活动都可以在这里进行，这里配备有睡眠舱、娱乐舱、通讯舱、餐厅、花园、图书馆等等。” “在通讯舱里可以联系到地球的人吗？” “可以的。” “马宁允不是说让我们和原来的生活切断一切联系吗？” “这确实是他的意思。这一年其实也是适应期，你们有权力联系你们的亲人。因为你们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而且你们手上的信息也十分有限，所有马宁允并不担心你们会泄漏什么秘密。而且……”Lily思忖了一下自己说的话是否妥当，然后继续道，“其实被选定的你们在地球上已经没有什么人类亲人了，不是吗？” 冯穆惊讶的望着她，没想到这群人已经将自己调查到如此地步了。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生活的？” “抱歉，冯先生，无可奉告。”Lily的脸上依旧微笑盈盈，带着冯穆走上了大厅的台阶。 来到二楼，冯穆才发现这飞船的构造比自己从外面看到的要庞大、复杂的多。这里竟然还配备了各种实验室和培育室，看了这飞船的作用远没有马宁允描述的那么简单。 “这里我都可以随便出入吗？”Lily正在前面驱赶一只不知名的生物，冯穆只好转身问Mark。 “是的，这架飞行器在这一年里归属权全部在你手上。” “知道了。我看已经快要六点了，你去帮我准备下吃的吧。”冯穆嘱咐Mark。 “好的。” “对了，那个什么？”冯穆指了指远处正在和Lily斗智斗勇的生物。 “那是您的宠物熊猫橙子，冯先生。”Mark朝冯穆笑了笑，便转身下楼去准备晚餐了。 第八章 航行记事（一） “你们怎么把它也给带上来了！”冯穆跑向Lily，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激动地问道。 “冯先生，请您不要激动。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您好，”冯穆慢慢地松开了手，“因为根据您的心理档案，如果没有宠物陪伴的话很有可能会引起您的躁郁情绪。毕竟飞行时间长达一年……” 冯穆怜惜看着正在地上打滚的橙子，它似乎也看到了冯穆，开心的爬了过来。冯穆不禁自责自己把它也卷入了这遭麻烦事里。 “请您放心，在您抵达目的地之后，我们会将它毫发无损地送回地球，并交给您的妻子照顾。” 听到“妻子”二字，冯穆的心咯噔了一下。一想到自己走了茜茜便没有人照顾了，冯穆更加责备自己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接受了这项工作。 忽然，冯穆好像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们不是原来定了27个人参加选拔的吗？你们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而且你们怎么知道我一定会上这架飞船？”冯穆越想越不对劲。 Lily面露难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冯先生，有一些细节你也知道我是不能透露的。不过有一点可以和你解释一下，本次行动的选拔确实都是随机的。只不过我们研究所发明出了某项新型的技术，可以实现……” 只见她突然停止了说话，大约几秒过后，才又开始说道，“冯先生，那边Mark说食物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一起去进餐吧。” 冯穆这才意识到她的运行指令里也许对一些核心的秘密进行了自动屏蔽，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了，因为他知道，就算问了也是徒劳。 晚饭过后，已经快到地球时间八点了。 为了尽可能地减少飞行人员的不适应感，飞船中计时规则还是原来在地球上冯穆所处那个时区的时间。 冯穆走到了透明的眺望窗前，想看看宇宙的模样。 此时的飞船已经行驶到了茫茫宇宙之中了，但是由于飞船行驶速度过快，窗外也没有什么景色可言。冯穆只能看到一道道光束敲打在窗上，然后再变成火花溅入到黑暗的空间之中。 看久了，冯穆渐渐有些头晕眼花，于是他便把眺望窗合上，坐回了大厅中央的沙发上。 “你们对这次行动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吗？” “那要看您想知道些什么了。”Lily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将端过来的咖啡放下在了沙发边的小酌上，然后坐在了冯穆旁边。 “我们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马宁允之前说让我们正常生活就可以，但如果我们突然降落到一个陌生的地球，难道不会被识破吗？” “您放心，之前我们已经在各个地球都安插了我们自己的量子设备。通过更改他们量子网络里的信息活动，我们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一个那边的身份。只不过在这一年里，可能需要麻烦您每天花点时间‘摄取’相关信息了。这样一来，只要您一下飞船，就可以开始那个属于你的生活了。另外……” Lily顿了顿，神情严肃了一点说道，“其实对您来说，那个地球并不陌生。”听Lily这么一说，冯穆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要去的不过是另一个地球而已。 “那目的呢？难道真的是想让我在那个地球做卧底？” “有一些这方面的原因，但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您也知道，在我们的地球资源什么的都已经不是问题了，所以从本质上讲，我们对那些地球上的人类并不抱有敌意。” “但是，作为人类，也许我们生来就有一种探索未知的欲望吧。您想想看，历史的每一秒钟都会衍生出千千万万的平行宇宙，但到目前为止，算上咱们自己的地球，一共也只发现了七颗尚有人类生活的地球。人类生命得以延续，到底需要多么大的巧合和运气呢？难道您不想去看看那些地球上的人类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吗？不想搞清楚为什么我们‘被选择’成为了‘幸存者’吗？” 听到一个机器人说“作为人类”这种话，冯穆不禁觉得有些别扭。 “也就是说星球政府想去别的地球取取经，看看怎么发展才不会导致人类灭亡呗？” “可以这么说。” “那为什么派我们去看呢？既然现在的量子探测技术都已经那么发达了，潜入那个地球的人类网络进行探测活动不就可以了？” “您也知道，人类的历史发展不过几千年的时间——至少对我们来说是这样——然而就我们而言，即使掌握了先进的量子级测量技术，我们依旧无法弄清人类大脑的工作原理。人类的意识，不是那么简单的存在。您作为一个心理学家，应该比我更清楚，只有通过人类才能够真正地了解人类。” 虽然Lily这么说，但冯穆还是觉得她言语里似乎在隐藏着些什么。 “另外，虽然目前已发现地球每一个都处于不同的发展时期，但就探测到的信息来看，我们的地球是处于最高的科技发展水平。”Lily温柔地拍了拍冯穆的手，“所以您不必担心到那里之后被别人欺负，呵呵。” 冯穆感受到Lily温暖的手掌，心中不禁溢出了一丝温情。他的脑中又浮现出了胡柚的脸，想起自从五年前在茜茜的葬礼上见过他和胖倪一面之后便再无音讯。冯穆关于胡柚的所有记忆都深深地埋藏在了他的脑中，埋得过深以至于连冯穆自己都已经无法找到了。 他也渐渐明白了一件事：在接下来的365天里，除了Lily和Mark这两个机器人他将再也无法拥有自己在地球上所享有的那种人际关系了。 冯穆轻轻抓起了Lily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他闻到了她指尖淡淡地清香。冯穆的脑中一片空白，轻轻地吻了吻Lily的每一个指尖。Lily慢慢将她的脸凑近了冯穆，冯穆这才仔细观察了Lily的面庞。她的肤色是美丽的小麦色，五官是典型的古代西方人的模样。 现在这年头，由于地球分区和过去有了天翻地覆的不同，人种间的差异在这几十年间早已渐渐淡化了。而且就连人造机器人，也很少再去模仿古人的长相了。除了史书上的图像外，冯穆从未见过这样面孔的人或是机器人了。看来她的设计者一定是个喜欢古典艺术的人，冯穆暗自想着。 Lily吻了吻冯穆的嘴唇，冯穆喜欢她嘴唇软软的感觉。他想到了平茜，想到了她的死，想到了家中自己的“妻子”。 冯穆继续感受着Lily的温柔，与此同时他心中压抑着的各种情绪也终于按耐不住了，一下子全部迸发了出来。他的吻突然加大了力度，他狠狠地亲吻着Lily，把对他们安排的这该死的任务的恨意、把他们私自把橙子带来的不满还有对心中那时时来干扰他记忆的胡柚的不爽一股脑儿地全都发泄了出来。 已经11点多了，宇宙中没有什么白天黑夜，冯穆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愣愣地发着呆。 Lily已经收拾好了衣着，安静的坐在冯穆边上的单人沙发里。 “马宁允把你们安排在这里也考虑过这些吧。” “当然。”Lily脸上的笑容依旧。 “一年的日子，真是无聊啊。” …… 冯穆没有听到任何回应，抬起头看了看Lily，发现她似乎正在发呆，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 “你怎么了？” …… “喂，你没事吧？”冯穆连问了几遍，可Lily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会是我刚刚太粗暴把她给弄坏了吧……冯穆不禁有些担心。 “Mark！Mark！”没办法，冯穆只好找Mark求助了。 “冯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你帮我看看Lily怎么了……刚刚，我可能太用力了……” “是。”只见Mark俯下身去查看Lily，不消一会，他便抬起头来微笑地对冯穆说，“冯先生，请您不要担心，她现在正在接收地球的指令。她是机上的通讯机器人，我们这个飞船所有信息的传输工作都是由她来完成的。每天她都会用几分钟的时间来接收地球传来的消息，以确保信息和相关计划能够得到实时的更新。” “这个工作就没有个确定的时间吗？这么突然一下子就……可把我吓坏了……” “抱歉给您带来麻烦了。其实，按理说她应该是每晚9点进行通讯，可能那时她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冯穆在一旁有些尴尬。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次未接收的信号积累太多了，所以才导致她的运行出现了卡顿的现象。不过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嗯……啊……那好吧。那我先回房间睡了，你们收拾一下也早点休息吧。” “好的，冯先生，晚安。” “晚安，明早见。” 第九章 航行记事（二） 冯穆走向了图书馆。 在飞船上的日子已经快要过去一周了，其实远比冯穆之前想象的要惬意得多。 刚开始，冯穆以为这样无所事事的生活会很难熬，但他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上了这样空闲的日子。他终于有时间去做一些自己想做却一直没时间做的事情了。 在这近一周的时间里，冯穆从早到晚都待在机房。忙着对之前胡一坡研发的子休的程序进行优化——也就是之前说的加入“自杀（退出）提示”。冯穆想着等哪天回去了可以把这段代码植入进去看看效果。 今天优化总算完成了。无所事事的他开始在飞船四处转悠，终于有机会好好探索一下这艘飞船了，冯穆心中泛起了愉悦。 他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图书馆。 走进图书馆，冯穆发现这里并不算不大，和飞船的其它舱室比起来明显狭小了很多，墙壁的颜色也不像其他房间那样是清新的淡色，而是沉重的深灰色，几排书架整整齐齐地站立在同样是灰色的地毯上。 冯穆走近这些书架，他看到的是第一排书架上放着的都是些科学和哲学相关的书籍，每本书的厚度都差不多有10厘米。冯穆摸着书脊，暗自想到：估计这些书也是星球政府故意摆在这儿想让我看的吧。想到星球政府，冯穆就觉得那一定是一个恐怖的组织，自从加入到这次这个任务以来，他越来越觉得从自己诞生开始，星球政府就一直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冯穆回想起来这几天做“摄取”时候的事情。通过几次“摄取”，自己已经渐渐吸收了一些自己即将成为的那个人的记忆了。但诡异的是，每次“摄取”完毕后，他竟然一点儿也不记得自己“摄取”到的信息了。估计这也是星球政府的什么黑色手段。 冯穆冷冷一笑，径直走到了第三排书架前。只见这个书架上陈列着数十本更加厚的书籍。冯穆看了看书脊，上面印着烫金的书名，从书名看来，这个书架上放着的应该都是历史方面的书。 “《#4地球文明史》、《#4地球艺术史》……”冯穆口中默念着这些书名，看样子这应该是星球政府搜集到的关于其他地球的资料。 冯穆拿了一本书大致翻阅了起来。从书中他了解到#4地球的发展似乎和他们的地球差不多，但科技还是要落后一些。那里的人类虽然已经发明出了宇宙飞船和信号发射、探测器，但最远的航行距离也不过只有10万光年左右——也就是说他们还没能飞出银河系。 看到书里#4地球信号发射器图片的时候，冯穆突然发现那页纸的右下角有一小行手写的文字：已接收到该地球所发射信号，×。 ×？冯穆看了半天，确定这真是一个“×”。 他前后翻了翻，但还是没能搞懂这个“×”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个地球向我们发出过什么请求被拒绝了吗？还是说写下这个笔记的人认为这个地球会走向灭亡？冯穆不得而知。 继续翻着翻着，冯穆渐渐发觉这些地球历史还挺有意思的，他弯下腰从书架的最底层拿上了两本“#1地球历史书”走进图书馆对面的小花园，准备好好打发打发这漫长的飞行时光。 在接下来的这几个月里，冯穆几乎每天的时间都沉浸在读这七个地球的历史上了。 也正是读了这些资料他才发现，原来在#1地球上——也就是他所生活的那个地球——科技的发展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已经发现的地球。其中#5、#6地球的发展程度可以说是最最落后的，它们似乎还处于封建社会阶段。而#7地球虽然是最后一个被探测到的，但实际上那个地球的人类已经掌握了一小部分的信息科学了（虽然非常皮毛）。 看着书中关于那些地球文明、历史的描述，冯穆心中竟逐渐地萌生出一种期待。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会降落在哪一个地球，但作为一名心理学家，他知道环境以及历史条件的细微改变都会对人的思想、行为造成巨大的影响。所以不管降落到哪一个地球，他都能够观察到人类在另一种方向上的发展。对于科学家来说，这真的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冯先生，您的早饭准备好了。”冯穆睁开眼，看到“窗外”的人造阳光照射了进来，Mark正微笑着站在门口。 “嗯，好的。我待会就过去。”冯穆坐起身来，他看到身边的Lily似乎很早就已经起来了，此时的她正在读着一本。 “早啊，穆哥。”Lily抬起头，阳光洒在她的发梢，她脸上的笑容依旧那么温柔。 “早……早啊。不好意思，我今天睡过头了……对了，今天几号了？” “还有五个月抵达目的地，已经航行了七个月了。” 她的语气永远都是那么平静，她望着冯穆，阳光把她的头发染成了金色，她的眼神里闪着明媚的光，冯穆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仿佛她已经看透了冯穆的心。虽然她只是个机器人，但冯穆发觉自己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只剩五个月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冯穆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理发了，头发已经快要长过耳朵了，“今天帮我理下头发吧，Lily，有些长了。” “嗯，好的。” 冯穆从被窝里钻了出来，“那我先去吃早饭了，你来吗？” “我一会儿就过去，你先去吧。” Lily和其他的机器人不同，冯穆心里总有这样的感觉。她就像真正的人类一样，会思考、会选择自己的轨迹——这和一般的机器人有很大的不同。但和其他机器人一样的是，她没有明显的情感也没有自我意识。所以冯穆推断也许她是政府新研发出来的某种高级机器人。 “Mark，你和Lily是哪里出生的？”冯穆叉起一块鸡蛋放到了自己嘴里。 “我是来自云斯集团的，也就是您所工作的公司。Lily的话……”Mark面露难色，“其实我也不清楚她到底来自哪里。但是听其他人说，她是左菁的女儿——就是那个发明了机器人的左菁。” “哦？是嘛。”听到Mark提到机器人，冯穆挑了挑眉毛，“不过左菁真的是个很厉害的工程师，竟然发明出了那么高端的服务机器。” “是啊。” “其实我有的时候会想，我会不会也是个机器人呢？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我从不会这样想。”Mark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 “为什么呢？”冯穆越来越好奇。这些机器人究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呢？ Mark停顿了一秒，脸上那标准的微笑又重新出现，然后他说道：“因为我没有自我意识。” 吃完早饭，冯穆一如既往地来到了小花园，继续读#7地球的资料。看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进去，脑子里全是刚刚Mark说的那句话。 他竟然知道自己是机器人？他竟然知道自己没有自我意识？ 难道他的编程者在给这类机器人编程的时候已经想到了会有人问他这种问题吗？ 冯穆想不通，不过这可能是唯一的解释了。冯穆越来越好奇这些机器人的运作原理，甚至有冲动想要黑到Mark的代码里看看他的算法到底是怎么编写的。 可惜，冯穆毕竟只是个学人类心理的，哪懂那么高深的编程。“唉，要是这时候胡一坡在就好了。”冯穆竟有些想念那个严厉的老头儿。 想到胡一坡，冯穆就想到他那头苍白的头发。 其实这个年代，即使是七八十岁的老人都已经很少有白头发了，但胡一坡刚刚五十来岁，头顶的头发就已经几乎全白了。冯穆总觉得他是个思虑很重的人，所以除了工作以外，很少和他有什么私人的接触。 就在跑神的时候，冯穆突然看到#7地球资料上的一幅画上的女人分外眼熟。 “这不是丫头吗？”冯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在这里再次看到丫头那稚嫩的面孔。 按理说那台子休里的故事线应该是胡一坡自己编写的啊，他的故事线里怎么会出现另一个地球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人呢？ 也许是胡一坡也读过这个地球的历史，然后他按照这个地球的历史改编的故事线？ 这些资料应该属于星球政府的秘密，那胡一坡和政府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冯穆想着想着，头又开始疼了。 “春秋时期……儿时骊姬……”冯穆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丫头，你到底是谁？” 冯穆发现自己对#7地球的兴趣愈发浓厚了，他开始祈祷，希望自己飞船的目的地就是那颗地球。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他不断地翻读着#7地球的历史，希望从中找到关于这个女孩的蛛丝马迹。 他隐约的感觉到在这一切的一切的背后，埋藏着他那段消失了的记忆。 第十章 Lily 只剩一个月时间了，冯穆看了看床头的日历。 今天是个雨天，“窗外”正飘着绵绵细雨。 “Lily，我来的时候穿的那套正装在哪儿？” “在清洁舱里，已经清洁干净了。” “好的，你没翻看我的东西吧？” “怎么会呢，穆哥。” 冯穆抬头看了看Lily。她总是能让他想起茜茜，她们那么相像，却也有所不同。同为伴侣型机器人，她们的脾性都是那么温柔、平静。但Lily似乎比茜茜更加有主见一些。 茜茜平日里不过就是按照冯穆给她的设定照顾着冯穆，而Lily却偶尔会“脱离”她本身的设定，为她自己做一些决定。 “还有一个月就要到那个地球了，到时候你和Mark会跟我一起下飞船吗？”冯穆心里清楚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 “当然不会，穆哥，到了那儿以后你就和原来的地球再没有任何关系了。也许有一天星球政府会将你们接回去，但可能性很小。” “你什么意思，我再也回不去了吗？为什么你以前不告诉我？”冯穆不禁有些愤怒。 “我……我以为马宁允已经将这些告诉你了，因为你也没问过我……你……不知道吗？”Lily似乎被冯穆的语气吓到了，声音比之前轻了很多。 “我……马宁允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说我要一辈子待在那里啊！帮我连通马宁允，我要和他说话！”冯穆气愤地走进通讯舱。 “好……好的……”Lily有些害怕，开始和马宁允的飞船进行连线。 全息机上马宁允的上半身渐渐显现了出来，还没等Lily说话，冯穆就破口大骂：“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我们回不去了？！你这是违反人权你知道吗？！虽然我是为政府工作，但你们也不能就这么随便地决定了我的人生啊！”整个通讯舱里都弥漫着冯穆声音的回响。 “年轻人，你先冷静一下。”马宁允慢悠悠地说道，“这个任务本来就不是我们的意愿所能决定的。这是一项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只见马宁允望向Lily，“Lily，你都和冯总工说了吗？” “没有，马先生。他并没有问起相关的问题。” “是吗？没想到在所有人当中最相信政府的竟然是你这个最年轻的小子，哈哈哈哈……不错，不错……”马宁允莫名其妙地就笑了起来，搞得冯穆一头雾水。 “什……什么？问什么问题？” “你知道吗，其他7个人一上飞船问的第一个问题基本上都是需要在那个地球呆多久、这个任务大概多久结束之类的。你呢？你问了什么问题？”马宁允收起笑容问道。 “是否可以联系到地球上的人。”Lily帮冯穆回答道。 “哦？你想联系的地球上的人？”马宁允的神情中似乎有一些不安，“其实说实话，这次选定去执行任务的人，他们都是某些方面的专家，但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在自己的地球上基本已经没有亲人了。难道你和我一样……在那个地球还有亲人或是无法割舍的人？” 听马宁允这么一说，冯穆这才想起来，这马宁允本来就不是这次任务的执行人，这样想来，他其实也算是被突然拉进来的受害者。 “嗯……算是吧。” “那么我真的很抱歉把你卷了进来。当时我们召开选拔会其实也有这个目的，想从27个人里面选定九个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人来参加这次活动，但谁知被反叛军得知了这个消息，所以我们不得不匆忙地下了这个决定。” “反叛军？是谁？” “我们也不知道。其实，咱们地球从表面上看似乎一片宁静祥和，但实际上却是暗波汹涌。从星球政府建立统一管辖之后，在各个城中其实都有一股一股的反叛力量形成。只不过大多数反叛力量都不成气候，但这次这个……怎么说呢，有些棘手……” “既然地球形势这么严峻，为什么还要派那些精英去别的地球呢？留在自己地球不是可以更好地协助政府吗？” “相比于反叛军，星球政府现在正在面临着另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马宁允眉头紧锁。 “什么问题？” “这个……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为了防止你们向地球的其他人泄漏秘密，这件事我只能在航行的最后一天才能告诉你们。” “那为什么需要我们在那个地球待一辈子？”冯穆依依不饶。 “我可没说要待一辈子哦，”马宁允笑了笑，望向了Lily，只见Lily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们会在这六颗地球里选择一颗地球，至于用意嘛……刚刚说了，会在最后一天告诉你们。被选择的那颗地球上的人就可以回到#1地球，继续他原来的生活了。” “你们做选择要用多久啊，别等到你们做出选择了我们都已经七老八十了……”冯穆嘟囔着。 “这也是很有可能的。我也说了，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你们……好吧——他们，作为此次任务的执行人。” “也就是说我们都得为了星球政府牺牲了自己呗。” “没错。但其实不止是为了星球政府，更是为了我们的地球，而且这是一种慢性牺牲。有一句老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我相信等你们到了新的地球后，你们会发现你们的适应能力比你们想象的要强得多。而且，根据我们搜集到的情报，这几个地球的生活条件都还挺不错的。虽然也有处在封建社会的地球，但那时人们的生活也是非常有意思——你喜欢历史，你应该知道吧。”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历史，难道他这几个月来一直都在监视着自己吗？想到这一点冯穆更加讨厌这个人了。 “这一年来，星球政府的其它单位已经根据你们的性格为你们制定好了在那个地球的角色，你们只要在那里做自己就可以了。” “做自己？他们的科技都没有我们发达，甚至有的正处在科技爆发临界点。送我们过去就不怕我们泄漏自己地球的科技秘密吗？” “为什么要怕呢？同为人类，为什么要互相敌对呢？”马宁允叹了口气，“你知道有多少个宇宙里的人类在这一秒正在经历着灭亡吗？我们能够走到现在实属不易。所以，其实星球政府想要的不过是这几个地球之间的相互合作、和平共存而已，大家一起携手，在这诺大的宇宙和漫长的时间里一直生存下去。” 道理冯穆都懂，但他总觉马宁允给出的这个理由很官方、很虚伪。 和马宁允聊完天，虽然他说了很多，但冯穆觉得其实他的话里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不过是想安抚安抚他罢了，呵呵。不过，通过这次对话，冯穆对星球政府的态度倒也有了些了解，也许他们真的只是希望各个地球间能够相安无事、和平发展吧。 冯穆突然想到自己在史书上读到的关于其他地球的故事，那里的人们可没自己地球的人那么单纯、善良，那里每天都有各种各样可怕的故事发生。冯穆始终没能想通，星球政府应该早就研究过这些地球上人类的习性了，为什么还会认为和平是一个可行之路呢？ 冯穆当然知道星球政府不会那么傻，估计马宁允也没有告诉自己全部的实情。 “Lily，马宁允是你的主人吗？”冯穆望了望Lily。 那一刹，冯穆好像看到她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但一眨眼却又没有了。 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吧，冯穆心里想着。 “不是。我没有特定的主人，我只服务于这艘飞船。” “你和Mark都是这样吗？” “是的。这艘飞船就是我们的家……”说到家的时候，Lily的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 “你知道吗，Lily，我曾经也有一个家。直到有一天，我的父母突然消失不见了，然后我就不再有家了。”听到“家”这个字，悲伤的往事一一浮现在了冯穆眼前。“你说，他们会不会也像我这样被送到了其他的地球呢？” “抱歉，穆哥，我不知道……”Lily似乎有一些为难。 “你当然不知道，傻瓜。”冯穆走近Lily，怜惜地看着她。突然想到再过一个月就要和她还有Mark分别了，他的心中竟还有一丝不舍。 他想到自己这一年来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Lily的温柔、Mark的乖巧。再过一个月他就要和这里的生活说再见了。也许马宁允说的没错，既来之则安之，等他到了那个地球，他也会渐渐地习惯那里的生活，等到要离开的时候，估计他也会像现在这样产生这种恋恋不舍的情感。人类真的是适应力极强的生物，不管生活环境怎么改变，人类总会想方设法去适应新环境、生存下去……冯穆脑中思绪万千，想到自己作为一个人类，终究还是无法逃脱这样的规律，即使再讨厌某个地方，待得时间久了，离开时就会不舍，离开后就会想念…… 这时，船舱音响中响起了“Shapeofmyheart”——这是冯穆最爱的一首歌，因为这首歌总会让他想起曾经他心中那个最完美的女孩。应该是Mark那小子吧，冯穆心想。Mark总是那么机灵，经过这一年，他也大概了解了冯穆的脾性。 冯穆轻轻地抱着Lily，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跟随着音乐相拥在了一起。 他感受到Lily的眼泪落在了他的肩上。 第十一章 答案 今天已经是11月22日了，冯穆已经在这架飞船上待了整整364天。 “明天我能穿我来的时候穿的那套西装吗？”冯穆问Lily。 “可是可以……但是……可能需要检查过后才能……” “我明白。” “对了，之前马宁允不是说那个盒子里的东西由我们自己处理吗？你清洁衣服的时候应该已经看到了吧？” “嗯，是的。我在您西装的上衣口袋发现了一张照片，裤子口袋里有一张卡片，然后衬衫的口袋里有一颗类似豆子的东西。”Lily说着，从床头小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三样东西，放到了冯穆手上。 冯穆默默地接过没说什么，照片和卡片他是知道的，但那个豆子似的东西分明就是之前胡一坡研发的那台子休！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冯穆举起小豆子问Lily。 “不知道……其实………”Lily似乎有什么话开不了口。 “其实什么？” “我之前对你说了谎，我已经将这三样物品都扫描了一遍了，目前还没发现什么异常。这个……”Lily指着小豆子，“应该不是什么科技产品吧？” “嗯，这个是我亡妻留给我的遗物，”冯穆只能对Lily说了谎。“相思豆，你应该知道吧。” “啊……嗯……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是……”听了冯穆说了原因后，Lily反到觉得自己不该提起这件事。 “没事，这不是你的错。”看到Lily为难的样子，冯穆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撒谎在先。 他把子休拿捏在手里，看了看。其实他知道胡一坡是使用生物材料制作的这个子休，但如果它能够正常运行的话，Lily应该是能够检测到里面的信息活动的。所以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这个子休已经无法运作了——也就是坏了。 “这三样东西我能带走吗？”虽然冯穆不知道那张黑色的卡片究竟是什么，但毕竟是放在那个盒子里的，说不定里面有什么来自星球政府的指示，Lily应该不会拒绝。 “嗯……可以……”Lily似乎还在介怀刚刚豆子的事情。 “没事啦，”冯穆凑近吻了吻Lily的额头，“我先睡了，亲爱的。明天就要启程了，我得好好储存体力！” “好的，穆哥，晚安。”Lily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 穿上西装，冯穆坐进了拥挤的弹射舱，Lily帮他连通了马宁允，这个时间点他应该也坐进舱里准备弹射了。 “哟，冯穆，早啊~”马宁允的声音从舱里的广播中传来，“没想到你来这么早。等一下吧，现在线上已经有6个人了，等人齐了咱们就开始。” 过了十几分钟，大家都已经在线了，于是马宁允开始说道：“大家好，首先，我为大家自愿参与此次行动表示由衷地感谢。” 自愿？我们这些人里有谁是自愿的？……冯穆心中有些不爽。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说一下大家比较关心的事情吧。” “首先就是此次行动的目的。之前我也和大家说过了，咱们的地球现在看似正处于和平的发展状态，但实际上早已暗波涌动了。210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当时有一小批在战争中积累了大量财富、人脉的人用他们的手腕控制住了全球所有的顶级权力集团，胁迫他们赞成成立所谓的‘星球政府’以及社会的‘分层制度’。从那时起，星球政府就一直控制在这些人的手里了。”冯穆感觉马宁允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似乎并不在意是否有关地球机密。 不过想想也是，能听到这些话的人，估计也不太可能活着回到那个地球了。 “然而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一些发现了整个地球政治情况的人类开始了反抗。反抗最开始爆发于5城，在那里诞生了第一支反叛军——黎勋团——当然，首领就叫黎勋。但那时的反叛军实力非常微弱，没出几个月就被政府军摆平了。但可怕的是，近年来各城的反叛军不断地强大起来，对星球政府展开了强烈的攻势，试图突破政府的信息壁垒。其中有一支队伍——羽宁社，听说他们从30多年前就开始聚集地球上各个领域的精英，试图研制一种武器摧毁整个星球政府。” “这怎么看都是咱们地球内部的事情，和其他的地球有什么关系？”冯穆打断了马宁允的解说。 “请继续听我说，”马宁允依旧彬彬有礼，并没有责怪冯穆的意思，“同时也正是在30年前，云斯集团在进行一项实验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个关于地球生物的秘密。”马宁允语气中似乎显出了一些恐惧，“当时他们正在对瞬间转移技术进行研究——通过将物品打碎成量子级大小的粒子，再通过量子信息通道传送到另一个地方。对于普通的非生物以及植物来说，这样的转移技术已经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但是当他们对小白鼠进行转移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白鼠的身体确实成功地转移到了30米外的地方，但是转移后的白鼠一直都处于所谓的‘痴呆状态’，它对食物、水的反射依旧保持，它能够躲避疼痛，但除了这些基本的反射活动外，它的智力活动也可以正常进行，但重要的一点是，它的一切行动都可以完全被人控制，它不会再去进行任何的选择，而是完全被动地接收外部的信息而做出反应。于是云斯集团就对更多的小白鼠进行了实验，实验前对他们身体的各项综合水平也进行了测评，但无论怎么控制实验中的变量，实验后还是得到了相同的结果。对它们进行解剖后，也没发现与其他未参与实验的白鼠之间有什么差别。” 冯穆在云斯集团待了6年了，但还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奇闻异事。 马宁允接着说道：“于是科学家开始怀疑是白鼠脑中的某种‘物质’——某种和意识有关的物质，无法被打碎或是传输，而且那个‘物质’的质量的数量级应该在量子级或者更小。于是在这几十年里，云斯集团日复一日地重复进行着这个实验，不停地对实验空间进行搜索，希望能够找到一丝线索。最后，在今年8月份他们终于在白鼠原来的位置空间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冯穆听到这是左琳琳的声音。 “意识。”马宁允顿了顿，“至少现在我们认为那就是意识。那是一次极其偶然的发现，有一个实验员不小心将夸克染色粉撒了进去，然后他们发现有一小团染色粉正好悬浮在小鼠原来脑的位置，于是他们使用量子显微镜对那团物质进行了观察。他们发现，和那团染色粉相比，中心的物质要微小太多了，即使将量子显微镜放到最高倍，也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一个类似四面体物质，而其熵值为负。他们试图将这个物质再重新植入回小鼠脑中，但无一例外地都失败了。所以政府科研人员认为这种意识原本应该不是以这种‘四面体’的方式存在的，而是经过人为操作后坍缩成了这个样子。” “那这个意识是不是就是古人们所说的灵魂？”冯穆听到一个陌生的男人问道。 “不算是。我们都知道，人的思维活动都是依附于大脑的。因此这里的‘意识’只是对‘自我’的认知。一旦意识脱离了肉体，那么它将停止表达任何信息——也就是说意识本身是不会储存任何信息的。你的记忆、思想，统统都是存在你大脑里的，而这个‘意识’更像是一个中央处理器，它会调动人体资源并作出选择。” “那这玩意儿是怎么产生的呢？是谁制造出来的吗？难道我们不过就是被它们控制的玩具吗？”冯穆认出这是杜熊凯的声音。 “这也是研究所目前正在着手研究的项目，目前确实有一个理论认为‘意识’可能是高维度里的高等生命制造出来的。要记得，今年8月份意识才第一次浮出水面，我们对它的认识真的是太少了。”马宁允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虽然目前星球政府已经发现了‘意识’的存在，但却无法对其进行操作。而近年来我们却发现在地球上可能已经有人可以进行意识的操控了，而且，很有可能是羽宁社的人。” “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们会操控意识的？” “因为我们已经检测到几台脱离星球政府管控的机器人了。当年左菁在发明机器人的时候就知道‘意识’是脱离大脑单独存在的物质这件事了，所以她才敢那么肯定机器人不会产生自我意识——因为它们根本就没有。但从目前情况来看，已经开始有人想要剥夺一部分人类的意识并给机器人注入意识，以此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 “你们应该也知道，自从机器人发明以来，咱们地球的人类数量正在急剧下降。根据今年的统计数据，全球人类的总数量只剩下24亿了，而机器人的数量却已经高达52亿。相比于正常人类来说，机器人的大脑信息处理速度要快速的多、记忆力也远强于人类，甚至有些反叛军认为机器人才是真正合理的人类进化方向，而现在像我们这样‘愚蠢’的人类就应该灭亡。 “当然，每个人的立场都不同，且不论这些观点对错如何，作为星球政府，我们还是更希望地球的人类生命能够延续下去。因此，这次才派了我们去这些地球进行考察，看看哪个地球上的人类最能满足我们地球的要求，我们可以帮他们解决资源问题，而他们可以帮我们解决人口问题。” “是不是政府想要压制机器人，所以想从其他地球招募人类来当奴隶？”左琳琳冷冷的问道。 “……”马宁允没说出话，这是冯穆第一次见到他竟然也会被呛到说不出话。 “不能这么说，我们的政府是抱着一颗追求和平的心去和其他地球进行交换的。他们只需要提供移民，我们就可以为他们提供享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 “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左琳琳继续追问道。 “左小姐，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马宁允清了清嗓子，似乎已经想好了台词，“我们的星球政府是绝对不会将其他人类作为奴隶的，即使是其他地球的人类我们也不会去差使他们。他们是否愿意移居完全取决于他们自己。” “但是……” “好了，再过十分钟就到发射时间了，大家最后再好好享受一下来自咱们地球的空气吧，再见了！” 马宁允向大家告别后，便退出了连线。剩下的人见此情形也都一一退出了连线，最后线上只剩下冯穆和另一个叫做王思芸的人了。 “你害怕吗？”王思芸问冯穆。 “我吗？还好吧……”冯穆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想到丫头，他心里甚至还有一些激动。 “其实我杀了那个人，才来到了这儿。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并不是王思芸。”冯穆听见那头的女人碎碎念着这几句话。 “……”冯穆不知这个时候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对不起，我又走神了。别想太多，我只是想在走之前把秘密说出来。啊~好爽~终于一身轻松了！”说着，她就退出了连线，只留下满脑子问号的冯穆。 “发射倒计时，60，59，58……”冯穆停着广播系统里传来Lily的声音。 冯穆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去另一个世界了，那会是个怎样的世界呢？ “4、3、2、1，脱离！” 砰——冯穆听到自己的发射器从飞船脱离的声音，外面还有一些嘈杂声，发射器里越来越热，引力也越来越大。 冯穆感到胃似乎再被什么拉扯着，十分不舒服，眼前一黑便晕厥了过去，失去意识前，他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胸口口袋中的那三样东西。 第十二章 Hello World 冯穆醒了过来，身下是一张柔软的床。 床头有一台小巧的木质闹钟——在冯穆的地球估计只能在博物馆见到这样的闹钟了——上面显示着今天的日期和时间：2007年7月20日5:30。 冯穆坐起身来，感觉自己的头脑似乎比以前清醒了很多——也许是因为这个地球的空气比较干净吧。 他发现自己还穿着那套黑色的正装。他紧忙摸了摸胸口，发现那三样东西还在，顿时就安下了心来。 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小房间内，房间里的家具和摆设都是木头和金属材质的，唯有书桌上的一个小摆件似乎是陶瓷制成的。 这里应该就是“那个”地球了吧，冯穆心中想着。 照房间的装饰来看，这里应该不是古代——也就排除了#5和#6地球。而且这里的科技应该不算太发达，因为这里的装修风格非常古典而且房间里也没有任何的先进的科技设备。 冯穆心里盘算着，这里应该是#2或#7地球吧。这一发现让他心中那颗期盼的种子顿时发了芽——难道是宇宙的制造者听到了我的祈祷真的让我来了#7地球吗？ 床的对面是一面镜子，冯穆走近看了看自己。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从天上掉下来的人，但个子却似乎比之前矮上了一截，模样也略微有一些不同。 “难道这里的引力把我给缩小了？”冯穆不禁有些疑惑。 冯穆悄悄推开木质的房门，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砰——”巨大的响声传来，吓得冯穆一下子缩了回去。 “哥，毕业快乐！”只见一个小小的声音也随着他从门缝里钻进了他的房间。 冯穆惊魂未定，瞅了瞅那个小女孩，只见她皮肤白白的，身体胖胖的，扎着两个可爱的小辫子。 “冯明莜！你干嘛，吓死我了！”不知怎的，冯穆竟然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妹妹，他的脑子里竟然也有关于这个女孩的所有记忆——看来飞船上的“摄取”效果很不错。 “今天是你的毕业典礼嘛，我想给你个惊喜，就准备了这个~”说着，冯明莜举起了手中一个圆锥状的东西得意地摇了摇。 “……你吓死我了，我才刚刚……刚刚睡醒。” 冯穆差点脱口而出说自己才刚刚到这儿。 “骗谁呢，你西装都穿好了，肯定已经起来打扮很久了！”冯明莜傲娇的撅了噘嘴。 “你给我出去，”说着，冯穆把这个“妹妹”推出了房间，惊魂未定地坐回了床上。 “爸妈让你快点下楼！”冯穆听到她还在门外依依不饶的喊着。 “我知道了！跟他们说我马上就下去！” 坐在床上，冯穆对这突如其来的“家庭”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已经过了快20年独自一人的生活了。迷茫中，冯穆注意到书桌上放着一本“自己”的日程本，于是他拿起来看了看，发现这里的文字和自己地球并没什么太大的差异。 原来，星球政府给他的这个身份是个16岁的男孩（星球政府真是厉害，竟然还能修改人的年龄……冯穆这才意识到星球政府所掌握的技术远比他知道的多得多。）。今天是他的初中毕业典礼，他马上就要升到高中了。 在这里的教育体系中，小孩从七岁开始会上6年小学、3年初中、3年高中以及4年大学，之后还有研究生、博士生。这和冯穆的地球有很大不同——系统教育从8岁开始，8岁前都有培育院统一培养，然后就是10年的初学院和5年的大学院了。 “初中毕业典礼……”这是什么仪式吗？ 他还看到自己下午的日程规划——和胖子去网吧。 网吧是个什么东西？胖子又是谁？ 冯穆一头雾水，心里也开始萌生了阵阵不安，后知后觉的他这才发现他对这个地球一无所知。而他今后的生活却要一直在这里度过了。 ——今天，就是他在这个地球上的生日。 冯穆走出家门，看到父母和妹妹正坐在一辆类似车辆的装置里。他曾经在飞船上的历史书里见到过这个装置，这里的人都称它为“汽车”。 这里真的是#7地球！冯穆的情绪从之前的迷惘一下高涨了起来。冯穆坐上车，心中满是喜悦和期待。 “哥，你要上高中了，是不是以后就没时间陪我玩了啊？” “你自己不也马上要升初二了，到时候你也没时间能玩了。”坐在副驾驶的妈妈说道。 “哼，我为什么要读书啊。我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上什么高中，真没意思！”妹妹赌气地说道。 “傻孩子，不读书你怎么找工作？不找工作你拿什么养活自己呢？”爸爸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道。 “不吃饭了！哥哥养我！”明莜一把搂过冯穆的胳膊开始撒娇。 “你个小调皮，我才养不起你。”冯穆淡淡地说道。 虽然冯穆脑中已经有了所有关于这里的模糊记忆，但刚刚来到这里两个小时的他还没能习惯这里的人际关系。 下了车，冯穆和家人一起向礼堂走去。 “胡……胡柚？！”一张熟悉的脸映入冯穆的双眼。 “哟，穆穆，你怎么也来得这么早？”胡柚笑呵呵地走向冯穆，很有礼貌地和冯穆的家人打了声招呼，一把搂住了冯穆的肩膀。 “我什么时候晚到过？”冯穆看着胡柚，发现这时的他身高矮了不少，脸上也多了一股稚气，这是冯穆从未见过的胡柚。冯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另一个地球看到这个年纪的胡柚。 “也是，哈哈。”说着，胡柚偷偷摸摸地把冯穆抓到了一边，神秘兮兮地和他说道：“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什么好消息，搞得这么鬼鬼祟祟的？” “五班的倪小萤你知道吧，她和咱们分到同一个班了，而且——”胡柚突然停下不说了。 “而且什么而且，别卖关子了……”换了个地球你怎么还是这幅模样……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能在这个陌生的地球再次见到胡柚和小萤，冯穆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暖流。 “——而且，她答应了我的告白~”胡柚一脸得意地说着。 “大哥，你才几岁啊？”这俩人怎么这么快就在一起了，冯穆想着。在自己的那颗地球，他俩可是二十五岁时才接受了彼此。 “和你一样大。哈哈~”胡柚搂着冯穆一起走进了学校礼堂，路上，胡柚不停的嘱咐这冯穆要对这件事保密，等高中毕业了他俩才准备公布。 冯穆这才知道，在这里，学生谈恋爱这件事好像是不被允许的。 “小萤~小萤~”胡柚拉着冯穆走到倪小萤的面前，“小萤，这是我的好哥们，冯穆~” “你……你好。”小萤羞涩地和冯穆打了个招呼。 “你好，叫我穆穆就可以了。以后胡柚这小子要是欺负你你就果断和我说，我帮你揍他。” “你小子！我揍你还差不多。”胡柚说着轻轻朝冯穆的肚子挥了一拳。 “哥~你的手表落车上了~”只见冯明莜从远处跑来。冯穆接过手表，发现是个和手环差不多的东西，上面显示着时间。 “哦，谢谢啦~”冯穆接过手表戴在了手腕上。 “对了，这是我妹妹，她叫冯明莜。”冯穆向小萤介绍了起来。 “明莜，你好，我叫倪小萤，你叫我小萤就可以啦~” “好的~”明莜扑闪着大眼睛，凑近小萤问道，“小萤姐姐，你怎么那么可爱，我长大后可以变得和你一样可爱吗？” ……冯穆在心中喷了口血……真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这么会拍马屁…… “当然可以，你现在已经很可爱了呢~”小萤笑眯眯地摸了摸明莜的脑袋，明莜一下子就抱住了小萤不肯放手。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淘气。我们要去前面座位了，你快回去找爸妈吧。”冯穆嫌弃地赶走了明莜，转过身来对小萤连连道歉，“对不起啊，那孩子不懂事……” “没事，没事，你妹妹真可爱。”小萤依旧笑容盈盈。 “你小子，看好你妹妹啊，别让她把我老婆抢走了。”胡柚在一旁很不服气。 “哟，你老婆？有本事抱一个啊~”冯穆嘲讽道。 “你……”胡柚又给冯穆的肚子来了一拳，旁边的小萤已经涨红了脸。 “你……你们先聊，我们班在那边，我先过去了。”说完，小萤就走了。 胡柚觉得不爽，看着小萤远去的背影，又揍了冯穆一拳。 这个所谓的毕业典礼还真是无聊，一堆人在台上讲着一堆没有什么意义和内容的话，下面的人百无聊赖地坐着。冯穆四处看看，好像也没人在听上面的人讲话…… “穆穆，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胡柚凑过来轻轻问道。 “我好像……要和胖子去网吧。” “什么叫好像？真是的。”冯穆余光瞥到有个高大的身影正在接近他俩，胡柚还在继续说着，“典礼结束后我和我爸妈说一下，下午我和你们一起去，记得等我。” 咚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砸到了胡柚头上。 “好疼——”胡柚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愤怒的回过头去，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 “啊……马老师……对……对不起……”胡柚一下子变得和只小绵羊一样。 “坐回你自己的座位去，别说话！”马老师严厉地对胡柚说道。冯穆怎么也想不通，这么一个壮硕的男人竟然是一名生物老师。 看到胡柚乖乖地坐回去后，马老师转身便走了。 台上的人似乎还没有结束演讲的意思，冯穆不自觉地开始思考了起来。 到这个地球5个小时了，和自己的地球相比这个地球的科技实在是太落后了，虽然自己之前已经在史书上了解过了一些，可真正到了这儿之后他才发现历史书上记载的都是一个文明最好的一面，而这里——笨重的汽车、木质的桌椅、丑陋的黑色话筒，一切都显得那么凌乱和笨拙，虽说复古但却一点都不美观。 他开始怀念自己的地球，他想起了自己上衣口袋里的子休，心想着哪天一定要把它修好——直到这时他才真正的意识到了这种精神麻醉的美好。 “疯子，我在这儿呢！” 冯穆和胡柚走近满是尼古丁味道的网吧，看到远处一个小房间里有个男生正探出头来朝他们挥手。冯穆打探了下这个“网吧”，发现里面陈列着几十台古老的机器，二十来寸大小的屏幕框住了主机里的所有运作——这应该就是电脑了。 冯穆看着那个男生，觉得他似曾相识，这种感觉是看到冯明莜时候所没有的。就好像除却被输入的记忆外，他在自己的地球也见过相同的面孔。 “萌胖子，你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脏乱差……”胡柚嫌弃地拧住了鼻子，和冯穆走近了那个小房间。 “你可知足吧，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家黑网吧还带包间的。”姜雨萌不服气道。 “疯子，上次你不是给了我一些东西让我试试吗，”只听姜雨萌语气里有些神秘，“我试好了，今天上特意找了这家黑网吧就是想给你看看的。” “哦？结果怎么样？” 冯穆回想起来，上个月的“自己”给了姜雨萌一张光盘，里面是他编写的一个关于破解高中学校网站的代码，姜雨萌想黑入学校网站把自己也分到冯穆和胡柚他们班去。虽然他们都考上了同一所高中，但冯穆和胡柚都被分到了尖子班，而胖子的分数只能上普通班，这他哪儿肯，于是才托冯穆帮他这个忙的。 “我在家里的电脑试了下，没问题。今天来就要把事儿给办了，我怕用家里的电脑被查出来。” “你还挺小心的。那我和胡柚就WOW一会儿了，你自己搞吧，有问题叫我。” “行，你们先去。”说完，姜雨萌就自己鼓捣去了。 冯穆和胡柚正在游戏里闲逛着，突然姜雨萌从对面的屏幕后探了个头出来，“疯子，你过来帮我看看这是啥呗。” 冯穆只好摘下耳机，退出了游戏界面，跑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之间姜雨萌的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几行陌生的代码，冯穆不记得自己编写过这几段，他想删除可却删不掉。没办法，他只好又敲了几行进去，想看看单独这几行代码是否可以运行。 “诶哟~”边上的姜雨萌突然大喊。 “你怎么了？”胡柚拿掉耳机在一旁问道，冯穆也抬起头看着他。 “我肚子有点疼，疯子，你先帮我弄着。把我搞到你们班就行了啊，最好能把分数也改一下……我不行了……去趟厕所……”说完，姜雨萌就捂着肚子跑出了包间。 “真是……”胡柚抱怨了一下，戴上耳机继续在游戏里游荡了。 冯穆敲下回车，代码果然自己运行了起来。只见电脑的屏幕开始闪烁，刚开始只有黑白两色，后来变成了七色，闪的冯穆眼睛都要花了。不比全息机，这里的电脑屏幕对眼睛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这是什么鬼……冯穆心想着。 突然，从闪烁的屏幕里，冯穆好像看到了有几个字闪过。他凑近了去看了看发现果然！ “你——们——不——会——成——功——的！” 这是什么意思？冯穆不解，这难道是高中教务电脑的防火墙？ “来自9号地球的礼物” 画面突然停止在了这一句话上。 第十三章 忒修斯之船 明天就是高中开学的第一天了，冯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都无法入睡。 这一个多月来，他只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修复胡一坡的那台子休。 然而现在的他只是一个16岁的学生，他根本没有途径接触到这个地球上的高端科技设备。如果只使用他手头的那些工具，他是完全不可能修好子休的，说不定还会把它弄坏。现在他连展开都无法进行，更别说对里面的部件进行维修了。 子休是暂时修不好了。于是，冯穆只好在这段时间里多接触接触这里的人类。也许早点搞清这里人类的生活习性，自己也能早点回去——这就是他在做的第二件事。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多亏了星球政府提前给“自己”植入的记忆，冯穆没花多大功夫就基本能和这里的人类进行正常交流了。这个任务他还算完成的不错。 另外，最让他感到安心的一件事就是即使是在这个地球上，胡柚依旧还是那个胡柚，小萤还是那个小萤。 最后一件事——那段代码。 自从上次冯穆在网吧的电脑上看到那串文字后，他就一直想要破解那段不知从何处而来、也不知是谁输入的代码。 撇开代码不谈，“9号地球”这个称谓也很是诡异。 据冯穆了解，目前星球政府只发现了另外6个存在人类的地球，而且这6个地球无一例外的都比自己的地球发展缓慢。 但是反过来一想，如果有一颗地球拥有比冯穆的地球更加先进的技术，那么极有可能这颗地球也像自己的地球那样开始对其他比自己落后的地球进行渗透了。 但为什么是9号呢？如果按照目前的地球排列，它应该是8号地球才对啊…… 冯穆不禁推断，是不是这颗9号地球更加文明呢，文明到已经开发出了可以“预见未来”的科技，由此知道了冯穆的星球政府会在7号之后再发现一颗8号地球，然后才会发现他们并将他们命名为9号地球。 想到这里，冯穆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因为“预见未来”这件事，单是想想就足以让人觉得后脊发凉了，更别说这样一种技术还被其他地球的人类所掌握。 但这个概念也很没有逻辑——如果说人类的行动都是随机的，他们怎么可能预见未来呢？如果说人类的行动不是随机的，那么人类就应该会按照既定轨道生活，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在为什么千亿百亿的宇宙中唯独只有这寥寥几颗地球上的人类存活了下来呢？ 冯穆不禁陷入了思维的迷宫，整个暑假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但却始终没能找到答案。 “诶，穆穆，你听说没，这一届有一个12岁的‘天才’女孩和咱们一样考上了咱们班？” “她不会叫平茜吧？”冯穆低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额……胖子和我说的……” “是啊。你不觉得很厉害吗？才12岁啊，比明莜还小一岁。” “嗯。”冯穆想着，自己认识的平茜曾经也是这样冰雪聪明。 这里的一切都和那个地球如此相似，冯穆不禁想到也许这就是这个地球上大家都在说的“命运”。就算是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球，就算是另一个自己，还是注定会遇见这些人。 “大家好，现在开始上课吧。由于这是你们来到高中的第一堂课，我们就先不讲课本了。大家彼此熟悉一下吧。”只见一个高挑的女人走了进来，利落的短发、带着一对黑框眼镜，声音非常甜美。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大家的历史老师，我叫唐铭。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我会担任这个班的班主任，负责班级的事务。” 唐铭……历史老师……冯穆似乎记得她——那个地球的她，但冯穆关于她的记忆模模糊糊并不完整。 “咱们班一共27人，那么大家现在9个人分成一组分别熟悉一下彼此吧。组内交流完毕后，一组一组上台，并选出一个人来向其他两个组介绍你们组的组员。” 听到“27”和“9”这两个数字的时候，冯穆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冯穆理所当然的和胡柚、小萤、胖子萌和平茜分到了一组。剩下四个人分别叫做顾行、顾悦、刘旭和朱永欣。顾行是顾悦的妹妹，比顾悦小1岁多，但他们父母图省事儿就送他们一起上学了。 “大家好，我叫顾行。虽然我的名字很中性化，但我是个百分百的女生~”顾行首先站了起来介绍自己，眼睛还不停地往冯穆身上飘。“我来自三中，最喜欢读。你呢，介绍一下自己呗~”说完便指向了冯穆。 看到被点名了，冯穆只好无奈地开始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冯穆，我来自四中，我比较喜欢心理学和编程……” “哇，这么厉害啊。哪天你教教我好不好？”顾行在一旁崇拜地说。 “……我对这里的……我还没有学的很透彻，等我学会了我就教你……”其实冯穆确实对这里的人类心理没什么了解，因此他也没有说谎。 “好~~”顾行满脸灿烂的笑容，一旁的顾悦不太开心地拉她坐下了，然后站起来开始介绍自己：“大家好，我叫顾悦。我是顾行的哥哥，这孩子平时有点任性，”说着顾悦瞥了一眼顾行，“大家请多包涵~”顾悦朝大家笑了笑坐下了。 “大家好，我叫胡心宥，叫我胡柚就行了。我平时没啥爱好，比较喜欢打游戏~”胡柚大大咧咧地说。 “大家好，我叫姜雨萌……” “噗……”胖子刚说完顾行那边已经喷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啊。” “没事，我习惯了……”胖子的脸微微的红了一下，“虽然我的名字比较可爱，但我是个十足的汉子！”说罢，胖子挺了挺他丰满的胸膛。 “我和冯穆还有胡心宥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曾经是四中三剑客~”胖子自豪地说着，感觉自己又高了几米。 “厉害，厉害。以后还请三位剑士多多罩着啊~”顾行在一旁开心地说着。 “大家好，我叫平茜。我来自实验小学，我比较喜欢看书。” 冯穆望着平茜，只见她比他初次见她时还要年幼，但那熟悉的暗红长发依旧飘洒在她的肩膀。可不知为何，这时的冯穆却连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就像是在看着一名陌生人在做自我介绍一样。 “哇，小妹妹，你今年几岁了？”顾行吃惊地问道，平茜看上去还像一个小学生一样。 “我今年十二岁。”平茜平静地答道。 “好年轻啊！以后姐姐保护你~”说着，顾行站到了平茜后面扶住了他的肩膀。 “我不需要别人保护。”平茜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有些冰冷。 “……”顾行被平茜泼了这么盆凉水，瞬间蔫儿了下去，只好收回了手。 气氛顿时陷入了尴尬之中。 “大……大家好……”只见小萤终于鼓起勇气大声说道：“我……我叫倪小萤，原来班里的人都叫我胖倪。”这里的小萤依旧还是那个对自己没有什么自信的姑娘，哪怕只跟她说上一句话都足以让她脸红。 冯穆见胡柚正一脸痴情地盯着站着的小萤，冯穆怼了他一下，凑过去小声说道：“人家都那么紧张了，你就别老跟个变态一样盯着人家看了。” 胡柚瞪了冯穆一眼，满脸骄傲地说：“我老婆那么漂亮，看看怎么了？” “……我也比较喜欢读书，但我没平茜妹妹那么聪明，所以以后还要多向你学习。”小萤说完，便赶紧坐下了，偷偷瞄了平茜一眼。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平茜一改之前冷冰冰的模样，突然朝小萤微笑了一下，然后说：“没问题~” 小萤很是开心，小脸红彤彤地对着平茜笑了笑。 冯穆似乎瞟见顾行脸上有一丝不悦，但那丝不悦一瞬间便消失了。 接下来，刘旭和朱永欣也完成了自我介绍，这时唐老师说道：“好了，每个小组应该交流的差不多了吧~~那么现在我们开始组间介绍吧~~”唐铭在讲台前拍了拍手，在黑板上画出了三个框框。 “冯穆，你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下课铃响了，周五的最后一节课总算结束了。 冯穆抬头看了看唐铭，只好跟着她走进了办公室。 “你知道你自己现在严重偏科吗？”唐铭抽出冯穆期中考试的成绩单递给了他，“虽然以后你可以选择读理科，但语文和英语你总得学好吧？” 虽然这个地球的科技非常落后，文明程度也不怎么高级，但是冯穆对这里的历史和语言确实所知甚少。因此历史、政治、地理、语文和英文实在不是他的强项。即使脑子里已经被输入了一些知识，但那完全不足以应付高中的考试。 “对不起，唐老师。我……”冯穆不知该怎么解释。 “怎么？是不是学习这些科目有什么困难。”唐铭虽然很严肃，但语气中还是透露出对冯穆的关心，“你其实很聪明，你看，数理化外加计算机全部都是满分，为什么其他科目就不能再加把劲呢？” “嗯。我以后会努力的。” “嗯，我知道你是个乖孩子。文科主要就是需要记忆，平时多花点时间、多费点功夫，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冯穆把成绩单递回给唐铭，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唐铭的手掌。 冯穆感到仿佛有一阵电流从自己的指尖流入了心中，他急忙触电似的缩回了手。 唐铭不解的看着他，把成绩单塞回了那摞纸中然后打开了旁边的抽屉，“别的科目我也帮不了什么，这是一套《全球通史》，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拿回去看看。”说着便递给了冯穆两本书。 冯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避免在和她有什么肢体接触，拿到书后便急忙转身跑回了教室。 “这孩子……马老师，是我刚刚说话说重了吗？”唐铭转身问坐在她后面的马斯闻——也就是冯穆的生物老师。 “没有啊，可能是这孩子太敏感了吧。”马斯闻头也不抬，依旧埋头批阅高三的试卷。 冯穆回到教室，手里依然捧着刚刚唐铭给他的两本书，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这是他几十年来第一次有的感觉。 然而在自己的地球，唐铭应该只是自己大学的一名历史老师，虽然平时也有接触，但也只是课业上的普通师生关系。对冯穆来说，唐铭应该是那种一旦毕业后就再也记不起模样的普通老师而已。为什么在这里自己仅仅因为碰了她一下就有这么大的反应呢？ 冯穆有些迷糊，他已经有点搞不清这个身体究竟还是不是自己的身体了。 也有些搞不清这个生活究竟还是不是自己的生活了。 第十四章 降临 “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长短不一选择B，参差不齐就选D，同长为A，同短为C。记住了没~”胡柚不知道从哪儿找到这么个口诀，正在给全班的人灌输着。 其实学习对于冯穆来说本不是什么难事，但令冯穆无比头疼是学习这里复杂的语言。这里的语言系统和自己地球的完全不一样——看似是一样的文字，但其中的语法和含义却有很大的不同，虽然平时的口头交流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可一旦考起试来冯穆就束手无策了。 而且，这个地球上还有一种奇怪的语言叫做“英文”，虽然1#地球也在使用类似的语言，但它们早就已经被纳入了官方语言当中，其语法规则非常简单，而且并不单独存在。但在这里，这种语言竟然还是学校里的一项必学科目…… 因此，冯穆不得已地只能将胡柚的口诀默默背了下来，至少得把期末考试应付过去…… 课间，唐铭把冯穆叫到讲台，无奈地问道：“冯穆，你这次语文和英语怎么又考了不及格？” “我根本学不会……”冯穆在一旁低着头站着，嘴里小声地咕哝着，唐铭并没有听到。冯穆很委屈，感觉胡柚的那套口诀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你这次期末考试考了年级180左右，你要是这两门再加把劲冲进100是没有问题的。”唐铭看冯穆一脸委屈的表情，心也一下子软了，语气温和了下来，“另外，你这次历史和政治进步很大，值得表扬。你回去吧。” 冯穆回到座位，这时的他感觉自己完全不像一个30岁的人，而就是这个16岁的孩子。 “穆穆，又被老师批评了？”见冯穆脸色不对，胡柚在一旁关心地问道。 “还不是你，什么鬼口诀，还不是挂了！”冯穆白了他一眼。 “这也是高年级那边传下来的，我错了……”胡柚以为冯穆真的在怪自己，惭愧地低下了头，玩弄起手中的铅笔来。 “挂都挂了……后天放假一起骑车去北湖玩吧，把组里的人都叫上。”冯穆看胡柚把自己话还当真了，只好想法子转移了话题。 “好的~” “同学们，明天就要开始放寒假了，相信各个老师已经都给你们布置好作业了，”唐铭站起身说道，边说边给每个人发了一本小本子，“历史课这次的作业不多，大家自己从历史上选择一个感兴趣的人、事件或建筑，在本子上写上他的相关介绍和你们对他的感悟。下个学期开学后，我们将按照小组交流每个人所了解到的历史。”自从开学的那次分组后，班级里的每次活动基本上都是按照那次的分组进行了。 冯穆还没拿到本子，就已经知道自己最想要了解谁了。 “哥，你明天是不是要和他们去北湖玩？” “你怎么知道的？”冯穆不知道是哪个家伙走漏了风声。 “不告诉你，”冯明莜吐了吐舌头，“我也要去。” “天太冷了，你乖乖待家里吧，而且都是我的同学，你去干嘛？” “反正我也要去。”冯明莜憋足了表情，委屈地看着冯穆。 “……你跟我撒娇也没用，这次我们是骑车过去，你会骑车吗？” “哇……”冯明莜一下子哭了出来。 “穆穆，你也太不懂事了，”正在厨房里洗菜的妈妈见状忙跑了过来，“你又怎么惹明莜了？” “……我没惹她啊，我明天要和同学一起骑车去北湖郊游，她又不会骑车还非要跟着去。”冯穆对面前这个任性的妹妹很没办法。 “你车不是有后座吗，带着明莜一起呗。实在不行让你爸送你们过去。” “可是……” “好了，你自己选吧，把你妹妹带去和你们一起玩。”妈妈朝冯穆挤了挤眼睛，又把头朝冯明莜撇了撇。 冯穆也知道老妈也拿明莜的大哭大闹没辙，无奈中只好答应了妹妹的“请求”。 “好吧。” 冯穆见冯明莜顿时收起了眼泪，一下子就喜笑颜开了。 “你可以做我的车后座，但你不许自己乱跑。” “好的。我最爱我的哥哥了。”冯明莜一下子扑进了冯穆的怀抱。 有的时候，有这么个妹妹也挺好的。 吃完晚饭，冯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这里生活已经快要半年时间了，冯穆也渐渐地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与自己的地球以及飞船上的生活不同，他感觉在这里自己上半生冷色调的生活被重新染上了其他的颜色。这也许就是出发前马宁允所说的“改变过去”吧。 即使是在以另一个身份生活，但他——冯穆——依然还是他自己。 “今天期末考试成绩下来了，语文和英语果然还是不及格……这里的语言系统和我们地球的语言差异实在太大了，每个地域似乎都在使用不同的语言。而高中生却要学习两套完全独立的语言系统，这简直比登天还难。看来我对这个地球上人类思维的理解还只是冰山一角。 另外，今天唐老师让我们选择一个历史人物进行学习，我果然还是决定选择丫头。她在这里是历史上春秋时期的骊姬，史书上将她描述为一个善于心计、阴险狡诈的女人。 为什么胡一坡会选择让这样的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子休里呢？而且他还把这条故事线直接固着在了硬件中送给了我，他是想向我传达什么信息吗？ 这一切都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不过，我终于知道马宁允放着盒子里的那张卡片是什么了。看来星球政府给我们的任务远不止刺探这里人类的生活习性那么简单。” 冯穆在厚厚的日记本上写下了这几段话，便上床睡觉了，想着明天一定又是劳顿的一天 “哎哟~”明莜一声尖叫和冯穆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也不小心点！”冯穆气愤地坐起身，扶起了压在明莜身上的自行车。 “明明是你没扶好车子……”冯明莜眼里有扑闪着泪光了。 “好好好，我的错。小祖宗，你可别哭啊，被爸妈看到又得骂我了。”冯穆见况只好主动低头赔了不是，“这下可好了，你看——” 顺着冯穆手指的方向，明莜看到冯穆自行车的轮胎已经变成了波浪状。 “这怎么办啊？” “你……”冯穆话还没说，只听见远方传来了一阵“叮铃——叮铃——”的车铃声。 “穆穆、明莜早啊~”胡柚和小萤慢悠悠地骑着车从远方行来，胡柚看了冯穆的自行车一眼，问道：“你俩这么早就起来拿自行车练功了？” “去你的。刚刚明莜没坐稳结果我俩一起摔倒了，车子摔成这样估计我是没法和你们一起去了。” “别啊~你可以坐我车后座，然后让胖倪带着明莜不就行了~” “你才胖！”只见小萤一脚支着地一脚伸出去想要踢胡柚，无奈她腿太短，很轻松就被胡柚躲了过去。 “行吧……你个大男人带着我是不是不太好，要不你带着小萤我带我妹吧~” 胡柚刚一脸痴笑地准备答应，只见冯明莜在一旁又不乐意了：“不要，我要小萤姐姐带我~” 冯穆怕她到时候又哭出来，只好把胡柚拉倒一边小声和他说：“我妹就这个样子，你就答应她吧，不然咱们估计到中午都出发不了了。” “唉，那好吧，你个宠妹狂魔。不过今晚我的网费你包了啊~” “是~”冯穆无奈只好答应了这笔交易。 “那行，准备出发吧！冯穆，你上我车。胖倪，明莜就交给你了。咱们出发吧~其他人应该已经在苓亭等咱们了~~”说完，胡柚登上自行车，载着冯穆忘北边骑去了。 “你再叫我胖倪小心我把你沉到北湖底！”小萤说完，也带着明莜启程了，“明莜，抓好我哦。” “嗯，嗯~” 一行人抵达北湖，只见顾行、顾悦和胖子他们已经在北湖旁的苓亭里聊得热火朝天的了，唯有平茜正坐在亭中独自一人看着湖面。 “穆穆~你们可算来了，怎么这么晚！”顾行见他们到了，一下子就蹦跶到了冯穆面前。 “没晚吧，咱们不是约好八点吗？现在才七点五十啊。”旁边胡柚辩解道，“对了，刘旭和永欣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唉，他俩这次期末考试没进前200，老师警告他们下学期再这样就得降到普通班了，所以现在估计正在疯狂补习呢。” “这样啊……”胡柚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冯穆一想，自己180名的成绩也是在“危险线”边缘了，可自己还是厚着脸皮的约大家一起出来玩……想到这儿，冯穆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穆穆？”顾行在一旁关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刚刚摔了一跤，感觉有点余劲儿。” “啊？没事吧，快过来坐着。”说着，顾行像搀扶着老年人一样扶冯穆走进了亭子。一行人也跟着他俩一起走到了亭子里。 “没……没那么夸张……”冯穆拒绝着，可谁知这姑娘这么大力气，一下子就把冯穆按在了座椅里。 “你们就好好歇着吧，我和小萤去买点吃的，”顾行说着，往平茜那边瞟了一眼。 “明莜，你想吃什么呀？”顾行低下头，笑眯眯地问明莜。 “嗯……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明莜开心地笑着，牵着顾行和小萤的手就走出了亭子。 正当冯穆看着远去的三个背影发呆时，顾悦突然说道：“诶，你们看湖面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第十五章 苓亭 “不过是小舟罢了，”胡柚翘着二郎腿，颇有些自豪地说：“我家别墅里有，你们想划船的话咱们去那就行了，我带钥匙了。” 顺着胡柚的目光望去，大家这才注意到了湖岸边那棟看上去已经有一些年月了的房子，外面被高高的铁栅栏围着。。 冯穆发现自己之前就来过这房子。 这栋房子平时胡柚一家是不会过来住的，只有逢上天气好的周末他们才可能过来度个假。听说胡柚有个亲戚专门住在这里，负责帮他们照管这房子。 记忆里小时候的“冯穆”经常和胡柚跑到这里来玩。 “这么冷的天，划什么船，你们也不怕掉湖里。”旁边的胖子愤愤地抱怨着这个主意。 其实只有胡柚和冯穆知道，胖子有严重的“恐水症”（当然，不是狂犬病的那种恐水——），他害怕一切的湖、海、河流。记得有次大家去胡柚家看《大白鲨》，胖子被吓吐了。后来，再也没人敢给他看这种电影了。 本来这次骑行胖子也是推推就就地才答应了冯穆的邀请，一听到大家还想下湖划船，他自然一下子就急了。 “不过，胖子说得对，下湖还是有点危险。大家看天气这么冷，要不就去我们家别墅坐一坐吧~~”胡柚想起胖子“恐水”的毛病，只好帮忙打了个圆场。 “好啊，正好我也有些冷了。”只见一直没说话的平茜站起说道，她的声音就像棉花糖一样柔软又甜蜜。 冯穆不禁想到：如果她不是总摆出一副“冰霜女王”的模样，估计会有很多男生喜欢。 “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先等会，胖倪她们回来了咱们就出发~” 大家推着车慢慢向别墅走去，一路上胡柚就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估计他是很开心自己的建议竟然被平茜给接纳了吧。 “话说你们知道吗，马斯闻老师貌似正在追求咱们唐老师呢！”胡柚神神秘秘地说道。 “是嘛？不过我早就看出来马老师对唐老师有意思了，每天车接车送的。”一旁的顾行应答着。 “不过学校不是怕影响学生，所以不允许老师之间的恋爱吗？” “估计也只能搞搞地下情咯，不然估计两个人都得卷铺盖走人了。” 听着大家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议论着老师们的八卦，冯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对唐铭，冯穆心中总以一种说不清的感情。 在这里的所有人面前，他都觉得自己还是那个30岁的男人，比他们都要成熟、明白事理，然而一旦站在了唐铭的面前，他就觉得自己似乎还是一个小孩一样。唐铭其实也并不比他大多少，她去年刚刚师范毕业，就来到了他们班中做他们的班主任，今年大概也就22岁的样子。但冯穆在她面前总觉得自己就是个16岁孩子一样。 “你们别说的那么难听行不行，人家好歹是咱们班主任。”冯穆不爽地说了一句。 “就因为是班主任所以才不能这样为师不尊好嘛，也不想想学生看到了会怎么样。”顾行很不服气。 看着顾行第一次和自己这样吵嘴，冯穆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你俩也能吵起来，我人生愿望单上又能划掉一条了，”胡柚打趣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打开了别墅外的铁门。 “欢迎，欢迎~我叔叔这两天去了外地出差，所以这里现在没有人，咱们可以玩到下午再回去。”胡柚像一个老练的主人一样，指引着所有的客人进入了房子。 “胡柚，我怎么从不知道你还有个叔叔。”冯穆走在胡柚边上，诧异地问道。 “唉。我爸一家你也知道的，他弟弟一直都以‘作家’自诩，每天无所事事的。所以我们家都当没他这么个人，把他养在这儿随他自生自灭了，”胡柚脸上有些踌躇，还特地压低了声音，仿佛这是他家中什么黑色的历史，“我刚刚说他去出差了，其实不过是又去外面瞎混了，天知道他每天都在忙什么……” “你叔叔叫什么？”冯穆抓住胡柚的肩膀问道。 “胡一坡啊，怎么了？” 冯穆放下了抓着胡柚的手，轻轻说道：“没什么，抱歉。你们先去玩吧，我有个东西落在亭子里了，我去取一下。” “哦，好的。那你小心点。”胡柚疑惑的看着冯穆，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他听到自己有个叔叔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冯穆早该想到，在这个世界里也有胡一坡。 冯穆刚见到的胡柚的时候就记起他爸爸叫做胡一水了，后来机缘巧合还见了几面。由于看胡一水和胡一坡长相极为神似，他一直都以为这里的“胡一水”就是自己地球上的“胡一坡”。然而他完全没能料想到，原来胡一水和胡一坡竟然是兄弟两人。 如果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的人真的是完全一一对应的话，这个胡一坡应该也是个脾气古怪的程序员吧，可刚刚冯穆又说他是个作家……不过，说不定他能帮自己找到修复子休的办法，冯穆这样想着，觉得看到了一丝希望。 正走在河滩上，冯穆突然看到远处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也在河边散着步。那不是唐铭和马斯闻么，他们两个是在约会吗？一想到“约会”两字，冯穆感觉自己的心里就像被成千上万颗小石子压着，细细碎碎却又难受不堪。 唐铭穿着一件浅色的长款羽绒服，脖子上围着一条墨绿色的围巾，手里捧着一杯热饮，热气淘气地摔落在她的镜片上形成了一片水汽。 “不好意思，请帮我拿一下，”说着，唐铭把饮料递给了马斯闻，拿下眼睛用餐巾纸擦了擦。 “唐老师，你怎么不带隐形眼镜呢？这么厚重的眼睛带着应该很不舒服吧。”一旁的马斯闻搭话道。 “隐形眼镜带着眼睛怪不舒服的，而且我也不常往在外走动，普通的眼睛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唐铭温柔地回答道。 旁边的马斯闻有些不太自在，似乎有什么别的话想说，“嗯……那个……唐老师，我之前问你的问题……不知道你考虑好了没有？” 唐铭手里握着眼睛和纸巾，抬起头来眯着眼看着马斯闻。 “我……”唐铭话音未落，只见突然冲出一个黑影，什么话都没说，拉着她的手就往别墅方向跑去。 “喂——”任凭后面的马斯闻怎么追赶，冯穆都不打算停下，终于将马斯闻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冯穆这才放缓了脚步，渐渐松开了唐铭的手，这时他们已经绕道了别墅的后墙边。 “冯穆？你怎么在这儿？”唐铭气喘吁吁地问道，总算得空带上了眼镜。 “我正好和我们组的成员一起过来玩。” “那你……干嘛拉着我就跑？”唐铭有些心虚，因为她知道老师之间的约会被学生看到会造成多恶劣的影响。 “我……我怕你答应他，”冯穆定了定心，继续道，“我怕你答应马斯闻的告白。不要和他在一起好吗，他不适合你。” “这……这是老师自己的事情。你还小，很多事你不懂……”唐铭躲开了冯穆的视线，望着墙角的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说道。 “可是他几乎和全校的每个单身甚至是已婚的女老师都私下交往过了，和那种人在一起，你……你不觉得恶心吗？”冯穆激动的差点就喊了出来。 啪——唐铭一巴掌打在了冯穆脸上。 冯穆死死的瞪着唐铭，他怎么也没想到唐铭竟然会为了马斯闻打自己。 “对……对不起。其实我本来就打算拒绝他的。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但你也不能这么对自己的老师说话啊，太没大没小了。”唐铭慌忙解释道。 听她这么一说，冯穆送了一口气。 虽然他已经不记得那个星球上的唐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但是在这里她确实是一个好老师。 “对不起，唐老师，都是我的错……”冯穆语塞，不知这时该说什么才好。 “没事啦，打了你我要赔不是才对。我先走了，回去还得和马老师解释一下。估计他没看清你是谁，我就说是朋友把我拉走了吧。”唐铭局促地跺了跺脚，似乎是有些冷，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冯穆独自一人站在枯草地上，看着墙边的松柏依旧挺拔，出神似的呆立着，似乎试图想要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 “喂，穆穆，你在那儿干嘛呢？”只听头顶传来了胡柚的声音，冯穆抬头一看，才发现胡柚和胖子从三楼的后窗探出头来叫他。 “没事，我以为大门在这边呢，走错了！”冯穆回答道。 “你个路痴！快上来吧，我们刚刚在房子里找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胖子在一旁起着哄。 “什么啊？” “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台Altair8800！”胡柚在一旁激动地喊道。 第十六章 平常的一天 “哇，胡柚，你家里竟然还藏着这么老的古董啊？”胖子在一旁惊讶地问道。 胖子向来最喜欢研究电脑，虽然他对编程什么的一窍不通，但他却对电脑的发展历史了如指掌。而现在摆在他们三个人面前的正是世界上第一台微型计算机——Altair8800，旁边还散落着几卷打孔纸带。 “这应该不是我父母买的，他们并不喜欢这类东西。他们只是普通的商人而已，对电脑并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不过是当做工具用用罢了。这个机器并没有什么实用性，应该是什么人收藏的。” “会不会是你叔叔的，他不是一直住在这里吗？”冯穆想到胡一坡。 “可是他只是个作家，他要这种东西来干什么？这种已经绝版的机型肯定价格不菲，他又不是什么电脑发烧友……”虽然胡柚的理智告诉他这肯定不是胡一坡的，但这个房子里除了胡一坡以外也没有其什么他人住过了。因此胡柚心里其实对自己的推断并不是很确信。 “也许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冯穆基本认定了这就是胡一坡的东西。 “要不咱们把它启动了试试看？你们看，这边还有屏幕和键盘。”胖子已经顾不上这台机器的主人是谁了，摩拳擦掌地想要打开它看看。毕竟，这种古董机型可不是随便走进一幢别墅里就能见得到的。 “还是……还是算了吧，”胡柚弱弱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谁的，万一给玩坏了，咱们可修不好啊……而且这种机型不多见了，想用钱买估计都不太可能……” 冯穆第一次见胡柚这么“怂”，也许是真的很喜欢这台机器吧。 其实他们三个人都是电脑的狂热爱好者，当时他们就是在小学的计算机房相识并结为了“三剑客”的。 但他们三个人喜欢的点却有所不同：胖子喜欢研究电脑历史、胡柚喜欢鼓捣电脑硬件而冯穆则更爱往电脑里面敲入代码。 “好啦，我也是刚刚上厕所的时候无意中进了这个屋子看到的。我就是带你们来参观参观，让你们长长见识，还真想上手啊？走吧，他们都在楼下呢。” 既然胡柚都这么说了，胖子也清楚自己只是这里的客人，不情不愿地下楼去了。 下楼时，冯穆问胡柚：“这是你叔叔的房间？” “我也不知道，我们家人每年最多也就来这儿住个一两天，其他的时间都是我叔叔住这儿，至于他住在哪个房间我就不知道了。而且平时就算过来度假，我们也很少会上三楼。我刚刚其实是听到楼上有一阵奇怪的声音才跑上来看看的，结果就发现了那个房间和那台电脑……” “什么奇怪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就像枯叶被踩碎的声音一样。但是上来之后就没有了，可能是屋外的松鼠吧。” “哦……” “诶，胡柚，历史老师布置的那个课题你准备写谁啊？” “没想好呢。胖倪，你呢？”胡柚靠在沙发上，右手无所事事地玩着小萤的头发。 啪—小萤往胡柚头上来了一掌，胡柚依旧嬉皮笑脸的。 “我也没想好，不过我准备从图灵和冯诺依曼里选一个。” “他俩是谁？”胡柚迷糊地问道。 啪—小萤又是一掌，这回打在了胡柚的肩上，“你就不能好好读读书。” “不不不，不是我不好好读书，是你读的书太多了。你知道吗，胖倪，你是我心里最聪明、最美丽的女神~哦，我150的小胖倪——”胡柚调皮的吟起了诗。 只见小萤马上就要爆发了，胡柚一个抽身站起来摸了摸她的头，拉着她就跑厨房去了。 冯穆看着这两个人，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你呢，你准备写谁啊？”一旁的平茜问冯穆。 “额……我准备写春秋时期晋国的骊姬。”冯穆显然没想到平茜会主动来和他搭话，“你呢？” 平茜笑了笑：“我准备写赫胥黎，我很喜欢他的《美丽新世界》。” “哦？我没看过这本书诶，是什么类型的？”冯穆从不记得自己在原来的星球上认识过什么叫赫胥黎的作家，更没有听说过《美丽新世界》这本书。 “类型嘛，应该是属于讽喻类的吧。我这儿有，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那太好了，我明天去你那儿拿吧~” “好的，你到了之后打我电话就可以。” “穆穆，你想知道我写了谁吗？”顾行凑过来，冯穆看她表情好像是谁惹了她一样。 “谁啊？”冯穆可不敢得罪她，只好接了她的话。 “毕——加——索——”顾行满脸自豪的宣布道。 “哟，想不到你还挺有深度的啊？”胖子在一旁边吃着干脆面边打趣道。 “那当然，我可是非常非常的深……有深度的！” “对了！”胖子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大声说道：“要不咱们等过完年再聚一次讨论一下这次老师们布置的寒假作业啊？” “好啊~” “同意~” “这个主意不错~” “我也要来~” 见大家（包括冯明莜）都同意了自己的建议，胖子好不得意，嘚瑟着坐下了。只有冯穆心里最清楚，这小子不是冲着历史作业来的，分明就是想“借鉴借鉴”大家的所有寒假作业。 这时，只见小萤从厨房里低着头跑了出来，脸上还红扑扑的，身后胡柚也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冯穆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了替他们转移大家的视线，他便朝着他们喊道：“胡柚，小萤，胖子提议咱们年后再聚一次讨论一下寒假作业。我们几个都同意了，你们来吗？” “我们没问题~”胡柚自作主张地帮他们俩一起回答了。 “好嘞，咱们就定在2月26日吧。顾悦，记得和永欣还有刘旭说一声。”说完，胖子象征性地鼓了鼓掌，以此纪念这一历史性的决定。 吃完晚饭，冯穆、胡柚还有胖子又准备去上次的黑网吧玩一会。由于没有自行车，他们只好带着冯明莜这个“拖油瓶”一起去了，还好网吧网管也没怎么管，不然估计光是“带未成年人进网吧”这一条都足以让他们三个人被通报批评了。 游戏世界里的时间过得异常得快，夜渐渐的深了，明莜也在一旁打起了瞌睡。冯穆他们无奈，只好选择早早的结束了“战斗”。 胖子和胡柚骑着车把他俩送回了家，冯穆道过谢后便抱着已经昏昏欲睡的明莜上了楼。安置好明莜后，冯穆看了一眼手表——才刚刚九点半而已。于是，他准备回屋打开自己那厚重的日记本，好好记录下这漫长的一天。 刚打开自己的房门，冯穆突然看到对面父母的房门敞开着着，灯光投影在墙上，里面好像有什么人在走动。 冯穆走近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他看到父亲正在床头来回踱步。原来他的父母在年后就要调职去国外了，至少要在那边待上几年的时间。现在他们正在商量是不是要带冯穆和明莜一起离开。 “穆穆，你怎么想？我们可能得走三四年，我们也清楚，你现在正处在高中的关键时期。但是，这次的工作……”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们的工作很重要。但我还是想留下来，我怕再去国外还要适应新的环境，可能对上大学会有更大的影响。”冯穆似乎并不觉得父母离开是一件多么大的事。 “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决定还是带着明莜一块儿过去，你一个人在这里的话没有人照顾真的可以吗？” “没问题的。”冯穆很懂事的样子，但他心里暗自庆幸终于可以摆脱明莜这个粘人的小家伙了。 “好。还有一个月时间，你再想想。时间也不早了，早点睡吧。” “好的，爸妈晚安。” “晚安，穆穆。” 走出父母房间，冯穆忽然觉得很开心——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虽然他知道这样的家庭生活很温暖，他也很喜欢这样的生活（虽然心底还是有一些不适），但是对于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生活的他来说，孤独的日子似乎更像是一个老友让他感到安心和舒服。 也许这就是这个地球上所谓的社交恐惧吧。 第十七章 星球计划 “茜茜，我去公司了。”冯穆边打着领带边说着，“今晚可能和客户要出去应酬，会晚点回来。你记得吃晚饭。” 平茜收拾着桌上的碗碟，抬头看了冯穆一眼。 “好的。穆哥，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冯穆披上西装，在镜子里照了照，“什么事？” “我怀孕了。” 说着，平茜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顿时，时间仿佛停止了一样，冯穆直愣愣地盯着平茜的肚子。 平茜以为自己又惹他不开心了，抬起手忙准备解释，谁知冯穆却激动地说道：“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 说着，冯穆脱下刚穿上的皮鞋，冲进屋一把抱住平茜。 “七年了，这是我这七年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从明天开始，我晚上再也不出去应酬了，我只在家好好照顾你！” “不用，穆哥，还是工作要紧。你的公司才刚刚起步，应酬多些也是在所难免的。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见冯穆那么开心，平茜才松下一口气来。 自从高中的那些事发生之后，平茜已经七年没有见过冯穆这样笑过了。 “穆哥，我爱你。”平茜紧紧地抱住了冯穆，手掌温柔地抚着冯穆的脊背。 “茜茜，我也好爱你。”冯穆也轻轻地回应道。“我得赶快给我妹打个电话，她要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平茜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嗯。” 办公室里，冯穆正专心致志地审查着昨天研发工程师提交的方案。 “冯总，外面有个客人。他说自己叫胡一坡。” 胡一坡？冯穆这才又想起了这个人。 “让他进来吧。” “冯总，你好。” “你好，请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应聘的。我在网上看到了你们这儿的招聘广告，所以就在网上投了电子简历，今天收到人事的通知让我来面试……” “哦，这样啊……” 冯穆忽然记起，的确是自己一个星期前让人事给他再招几个研发工程师，没想到这么巧，竟把胡一坡给招来了。 冯穆翻看着胡一坡的简历，说道：“但我看你简历上写职业是作家啊？怎么会想来做研发呢？” “你也可以看到，我是计算机系研究生毕业，当作家只是兴趣爱好而已。我的本职专业还是网站开发。” “那正好，我们公司现在要开发一个搜索引擎——当然我们的希望是能够将它推广开来，做成一个全球化的产品。你后天给我提交一个方案，就当是测试了。” “好的。那……” “至于薪酬方面，只要你要干得出色我保证能让你满意。” “好的。”说完，胡一坡便起身谢过冯穆，推门出去了。 看着胡一坡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冯穆不禁地又想起了胡柚。 自从高三那年姜雨萌溺水死了以后，胡柚和小萤就再也没和自己说过一句话了。 所有人都认为是冯穆害死了姜雨萌，只有平茜依旧相信他。他很庆幸自己的身边还有这样一个愿意无条件支持他的女人。 下班后，冯穆来到与客户约好的小酒馆。 今天的这名客户名叫岛田，来自利国，岛田在隆国——也就是冯穆的国家创办了一家风投公司，专门帮助像冯穆这样有实力又刚刚起步的创业者的。 只听岛田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隆国话说道：“我听说，你的公司近期运转的很不错啊。” “是啊，多亏了您前期提供给我们的资金啊。”说着，冯穆敬了他一杯。 “哪里，哪里。还是你的实力强啊，当时我一看到你的方案，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创业者了。” “只是，我们网站现在还是处于一个初步的研发阶段，可能……” “没事，没事。我是搞投资的，这些我当然都知道。你只要好好干你的，资金方面不要愁！” 说罢，岛田用力地拍了拍冯穆的肩。 “话说，之前看你的研发方案的时候，我发现你们网站貌似没有一个特定的目标用户群啊？” “没错，岛田先生。其实我们有目标用户，只不过不特定——我们的网站旨在面向全球所有人类。”冯穆自信满满地说道。 “哈哈哈，好，好，好。我就是喜欢你这种有志青年，来，这杯我敬你！” 其实冯穆没有骗他，也并不是在夸海口。他的网站就是面向全人类的，因为他需要从全球的数据库中抓取这里人类的所有相关信息。 冯穆知道星球政府其实很早之前就用量子信号探测器对这里的网络进行了实时监控。 可得到的数据越多，他们就发现那些数据越不对劲——除了隆国以外，其他国家的数据中都出现了相悖的信息，甚至出现了空白。 因此他们怀疑那些国家通过使用某些技术手段操控了自己国家的网络系统，并对其中流动的信息进行了人为修改。 但是，根据目前7号地球的科技水平，这里的人类是根本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 究竟是谁在帮助他们呢？ 而且，为什么唯独只有隆国的数据是没有被篡改过的呢？ 由于无法获得其他国家的准确信息，星球政府只能让冯穆来到隆国，然后通过信息渗透、抓取以及行为学分析来获得其他国家人类的相关信息了。 ——而这些，就是小盒子里的那张黑色卡片告诉冯穆的了。 那玩意虽然看上去不过是一张方方正正的黑色卡片，但是一旦冯穆的双手十个指纹全都印上去后，它便会展开成一台全息机——这也是冯穆偶然间发现的。 全息机里有星球政府所提供的资料，同时还有着与星球政府一对一的连接通道。 这几年来，冯穆一直都在扮演着“冯穆”，同时也在接收着来自星球政府的信息。 两周前，根据7号地球的发展程度，冯穆向星球政府提议在这里开发一个全球搜索引擎，等到用户面广起来之后再加入社交、支付、游戏等功能，然后一步一步地获取全球人类的资料。 “这个主意不错，有什么需要政府帮助的地方吗？”全息机里，某个政府官员问道。 “目前还没有，只是我想知道隆国的网络是否可以和他国网络相连？” “根据我们得到的资料来看，应该是可以的。” “那不是很奇怪吗？既然网络都是相通的，为什么他国的数据全都失真了呢？” “我们怀疑有某种更高级的文明识别出了我们的量子探测器，并对这些探测器获取的数据进行了篡改。” “嗯……有这种可能。”冯穆一边思忖着，一边点着头。 “对了，你们对9号地球的调查进行的怎么样了？” “没什么头绪。现在探测器发现了一颗疑似有人类存在的地球。但如果9号地球真的可以预见未来的话，那么现在发现的这颗应该就是8号地球了。因此……” “因此说不定还要过几十年咱们才能发现9号地球，是吗？” “没错。但是没关系，9号地球并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目前2号、5号、6号地球已经被排除了，我们准备在3号、4号和你所在的7号地球中选择一个作为互助对象。” 互助……说的好听，冯穆心里鄙视了星球政府一下，不过就是交易罢了。 “5、6号我知道，那里还处于古代，不适合接触太过先进的科技。可是2号地球怎么也被排除了呢？按理说那里的科技比这儿还要发达一些，而且那里的人们似乎更加热爱和平啊。” 只见那官员苦笑了笑回答道：“是啊，他们热爱和平……他们就是群傻子。四年前，他们用射电望远镜接收到了来自宇宙其他星球的信号，他们连那信号是什么意思都没搞懂，就给人家回了个‘欢迎你们’。现在可好，外星生物还真去了，而且这帮外星人的科技至少比他们超前几千年。你就想，几千年啊。那里现在存活的人类早已经沦为外星生物的牲畜了，就跟咱们养的猪、牛差不多。有力气的就帮外星人干活，没力气的就被宰了吃了。” “至少没被灭绝已经很好了吧……” “我觉得还不如被灭绝了呢。碰上几个变态的，谁知道会怎么对待这些人类。”官员无奈的叹了叹气。“你看看7号地球，虐猫虐狗不是很常见的事情。” “那咱们为什么不去救他们呢？” “你在说笑吗？怎么救？如果我们连自己都暴露了，那别说我们了，可能连另外五颗地球都得跟着遭殃。人家可是发展了几万年的文明，而且他们的进化方式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在他们眼里的我们，和在我们眼里的蝼蚁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们现在在这儿沾沾自喜的所谓高智商，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为了生存’的基本反射罢了。你看那蚂蚁辛辛苦苦搬运食物，你会认为他们有高等智慧吗？你只会认为它们不过是为了讨一口生存罢了，想踩也就踩死了。” 被官员这么一说，冯穆竟无言以对，只能在心里默默为2号星球的人类们祈祷了。 “好了，早点回去吧。以后咱们的交流从两周一次改为一月一次吧。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妻子怀孕了。好好照顾她，你能有她陪在身边实属不易。” “嗯，我知道了。” 对于星球官员的话，冯穆并没有感到惊讶，因为他早就对自己和身边的人被监视着的事实感到见怪不怪了。 他也早已接受了别人对他的生活了如指掌这件事了。 第十八章 忽闻弦音 其实有很多事冯穆都没有告诉星球政府，因为他始终对这个政府设有防备之心。 在这里待了也有近十年的时间了，冯穆基本已经完成了对这里人类的行为习惯的研究。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写了下来。在他那十本厚厚的日记本里，记载了他掌握的所有信息以及他所写下的分析评估。 冯穆知道，由于那些文字都是以纸为介质存储的，星球政府就没有办法用量子探测器来窥探他日记中的内容了——因为那些探测器终究只能在信息通道中使用而且只能读取里面的数字信号。 睡前，冯穆帮平茜拿掉靠枕，温柔地对她说道：“茜茜，再过一个月就要到你的预产期了，咱们还是住院吧。这段时间公司里面越来越忙，我真的怕我照顾不好你……” 平茜不希望冯穆因为自己而误了正事，于是便答应了他的请求：“好的，穆哥。明天我找阿姨来帮我一起收拾收拾就去医院，你不用担心我。” “就你和阿姨两个人可以吗？”冯穆关切的问道。 平茜笑了笑回答道：“没问题的，放心吧。” 说完，两人便入睡了。 第二天，冯穆应岛田的邀请去他家做客。 “岛田先生，您这个提议我不能接受，很抱歉。”冯穆非常愤怒地说道。 “冯先生，还请不要生气，”岛田在一旁笑呵呵地说，“我觉得这个交易很公平，我也不是说你必须要这么做，是不是？” “你想让我把数据库里的所有信息提供给你？门儿都没有！” “这……我也不是想让你白给我啊，我这是在向你高价购买这些数据的读取权。” “你想用这些数据做什么？” “嘿嘿，冯先生也是生意人，相信你也清楚这个年代‘数据’意味着什么。我们公司是做风投的，同时我自己也是个商人，对我来说‘数据’就是利益。” 冯穆稍微缓和了下自己的情绪，如果这个岛田只是想要利用数据赚钱的话，那到还好说，但万一他背后还有其他目的的话…… “对不起，我刚刚有些失控。但是……请恕我不能把这些数据出售给你。” “哦？不知冯先生是怎么考虑的呢，这个年头会点计算机的人就能在网上抓取到无尽的信息。你这么做，可是放着生意不做啊？” “那你干嘛不直接找人黑到我的服务器和网络里窃取数据呢？” 岛田瞪大眼，没想到冯穆竟会这样反驳他。 冯穆冷冷一笑道：“其实你已经试过了不是吗？但是你发现我的防火墙凭他们根本攻不进来，是不是啊？”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相信岛田先生也是聪明人，我的专业是什么你不会不清楚吧？就凭那些下九流的黑客，还想不留痕迹地攻击我的服务器？你也真是失策啊。” 岛田收起之前的笑脸，板起了脸说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多废话了。” 说着，岛田站起身，付了酒钱，“如果你还是拒绝和我合作的话，那就别怪我停止你们公司的资金供给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公司现在应该正处在一个入不敷出的阶段吧。” 撂下这句话，岛田便愤愤地离开了小酒馆。 冯穆坐在小酒馆里思考着。 刚刚岛田说的没错，现在自己公司的确正背负着几千万的欠款，如果没有他的资金周转，那估计就是再过十年公司也难以开始盈利。 “为什么不找其他投资人呢？”星球政府官员问道。 “因为我怀疑利国人可能和之前你们所说的数据篡改有关系。 你们可能不知道，之前我在大学做课题的时候，去过利国的一个小城市参加研讨会。当时我偶然发现那里建了一个巨大的基站，看外观应该是近两年建成的。 但根据当地人所说，这个基站从建成到现在从未投入使用过。 我怀疑这个基站和背后控制全球网络的势力有关，因此才找了个利国的投资人，想从他们嘴里套出些有用的信息，但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 “利国没有其他的投资人了吗？为什么偏偏是岛田呢？” “其实我给利国的很多风投公司都递交了申请函，但只有这一家同意了……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利国的人深不见底，你小心点为妙。” “嗯，我知道。” 冯穆当然清楚，这个地球上的人类远比星球政府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虽然他们的科技并不发达，甚至可以算是倒数的，但这里的人类似乎很擅长耍心机和弄手段。 其实刚来这里的时候，冯穆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直到七年前高中的惨剧发生后，他这才知道是自己过于单纯了。 “至于资金的事我们会帮你搞定的，你不要把手头的信息交给任何人。” “这个我明白。” “那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先提前祝贺你喜得千金了，再见。” ………… “穆哥，你说我们叫它什么好呢？” 平茜坐在摇椅上，一边摇一边摸着溜圆的肚子。 “你决定，你怀胎十月，没有谁比你更有权力为它取名字了。” “你想要个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嗯……女宝宝吧，最好能长得和你一样漂亮。” “那就叫……就叫冯尔吧。” “嗯，好。” 星辰变幻，时间的河流不会停下来等待任何一个人。不知不觉，冯尔已经快要六个月大了。 “茜茜，明天的旅行我可能去不了了……对不起……” 只见冯穆脸上写满了抱歉，谁知茜茜却笑了笑说：“没关系，明天我叫上明莜一起去就好了，她之前不就嚷嚷着要去潜水吗。” “嗯，好的。那我给她发个短信告诉她一下。”说着，冯穆便拿出了手机。 “行。这两天还是让阿姨照顾小尔吧，估计你也没什么时间。” “嗯，好的。” 叮——不消一会儿，冯穆便收到了明莜的回复：“好的！护照已有！签证已有！行李箱已收拾好！我一定会奉旨照顾好嫂子的！” 这丫头…… 第二天，明莜早早地就来接平茜出发了。冯穆见两人走后，便走进卧室，拿出了黑色的卡片。 “到底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冯穆不耐烦地说道。 只见星球政府的官员在全息机上打开了一张图片，冯穆见图片上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的探测器在8号地球发现的。” “已经发现8号地球了？” “是的，上次那颗地球确实有人类存在，已经被命名为8号地球了。不过那上面生存的都是些原始人。” “然后呢？这不过就是块石头而已啊。”冯穆指着图片不解地问道。 “这看似是一块石头，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弦发生器。” “弦发生器是个什么东西？” “它能产生量子级的弦物质。而且，巧就巧在我们这次送到那里的探测器正好是今年刚刚研发出来的弦探测器。刚一到，就发现了这么个东西。 “弦发生器是比弦探测器更加复杂、精细的设备，估计得再过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我们才有可能研制出来。 “而这种设备的作用正如其名，就是用来产生弦物质的。” “弦物质……这难道又是9号地球搞的鬼吗？” “我们不知道。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不止是9号地球，可能还有很多高度文明化的地球正在对平行宇宙进行探索。” “那他们在原始人的地球安装弦物质发生器是想干什么？”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不过，物理学家和神经科学家们有一个猜想，那就是他们正在帮原始人注入‘意识’。” “难道说……” “不好啦！不好啦！……”冯穆听到楼下阿姨大声地叫了起来，正在往楼上跑来。 冯穆赶忙把全息机关上了，关机前，他看到官员脸上似乎略带悲伤地看着他。 疑惑中，他拉住气喘吁吁的阿姨忧心忡忡地问道：“阿姨，这么了。是小尔出什么事了吗？” “不……不是小尔……唉……你自己下楼去看吧……” “据最新消息报道，今天早上一架驶往雁国茹丝岛的飞机，在经太平洋海域时不幸坠机。目前，各国派去的搜救航舰正在开展搜寻行动。机上共348名乘客全部处于失踪状态……” 茹丝岛……茜茜……明莜…… 顿时，冯穆感觉到周围像是被消音了一样，两眼看着电视里女主播一本正经地播报着新闻，似乎发生的事情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的身体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一个闪烁着的大脑和一颗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脏，似乎自己已经变成了透明的颜色。 从这一刻起，他失去了爱人，也失去了妹妹。 第十九章 先驱者 距离平茜和明莜出事的日子，已经过了三天。 这三天，对冯穆来说就像30年般漫长。 冯穆的父母几年前调职去雁国之后，就在一次恐怖袭击中死亡了。这么多年过来，冯穆一直和明莜相依为命。 从那时起，他就发誓一定要保护好明莜，亲自送她出嫁。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就这样送走了明莜和平茜。 这两个女人，是冯穆此生心中最珍贵的宝贝，竟就这样随着一架客机沉入了太平洋底。 “坡哥，这周还是拜托你了。” 冯穆的嗓音有些沙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好的，冯子，你好好照顾自己，想开点。公司这边你放心，我都会帮你打理好的。” 电话那头传来胡一坡关切的声音。 “嗯，再见。” 挂了电话，冯穆再一次陷入了折磨之中。 这些天他基本没有睡过觉，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只要一躺在床上就能闻到枕边平茜的气息。 躺着，等着，冯穆总觉得再过几分钟平茜就会钻进被窝里，把她冰冷的小手贴在他的皮肤上。 等着，等着，冯穆就等到了第二天……第三天……。 可是，他终究没能等来平茜。 叮——叮——叮—— 冯穆看到手机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喂，你好？” “喂，请问是冯穆先生吗？” “对，我就是。” “您好，我是X航空公司的经理。在这里我很抱歉的通知您，我们已经找到了您太太的遗体。请您明天来人民医院认领。” “好的……” 冯穆没想再多说什么，他的心再一次陷入了痛苦的循环。 第二天，冯穆穿上了平茜最爱看自己穿的那套西装，梳洗打扮地整整洁洁，出发去了医院。 护士带他到了医院的地下二层的一间狭小的办公室里，让他在这儿等另一名医师领他去停尸间。 “真没想到你竟然没上那趟航班。” 冯穆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岛田？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人说过‘一个男子的痛苦表情常常只是凝固了的儿童的迷惘’，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我算是真正理解了这句话。” 岛田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竟然就这样被你拒绝了。可惜了那为你送命的300多人了。” “你什么意思？” 岛田没有马上回答，只见他反身锁上了房间的门，一边拉下窗帘一边说道：“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这次的坠机是我们为你准备的。” “你说什么？”冯穆一把冲过去拎住了岛田的领子。 岛田不紧不慢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指着冯穆说：“冯先生，先请不要激动嘛。来，坐下好好说。” 岛田用枪口指着冯穆的脑袋，把他按到了办公桌后的座位里。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得到那些数据吗？” “冯先生，你以为你知道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不是吗？但实际上正好相反，我们手里掌握的信息比你多得多。” “你都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你的家乡并不是这里。” “什么意思？我的家乡就是这里，我是土生土长的隆国人。” “你懂我什么意思。我是指，你并不是这个地球上的人。” 冯穆有些惊讶，岛田竟然会知道自己的秘密。 “你在胡说什么？” 岛田用枪口怼了冯穆脑袋两下，说道：“还想和我装傻么？你们星球上的人不都管这里叫7号地球吗？你们不是自诩为1号地球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冯穆大喊。 “总算说实话了哈。那我就让你死的明白一点吧。” 岛田从边上搬了把椅子，做到了冯穆的身边，但他手中的枪却始终牢牢的抵着冯穆的头。 “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宁肯杀死300个无辜的人，也要把你干掉吗？” “为什么？” 冯穆轻声问道，他现在的心里只有仇恨。 “很简单，因为你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我们的计划。” “‘你们’是指谁？” “这么跟你解释吧。先介绍一下，目前地球上存在着三股政治势力：第一股是以雁国为首的探索者联盟，第二股是以空国为首的勇者联盟，第三股是隆国，隆国政府不愿与任何一股力量结盟，所以单独成了第三股势力。” 听他这么说，冯穆心里默默一笑，感觉这个地球的国家就像小孩子在过家家一样。 看来是自己太高估他们了。 “所以呢？你们利国是属于哪股势力的？” “我们利国是探索者联盟的一员。看看现在的世界吧，面对全球资源的极度紧缺和局势的大幅度动荡，眼看着第三次世界大战就要爆发了，几股势力全都想从中占得先机。” “第三次世界大战？你们还真敢想。难道你们就不怕到时候使用核武器，最终导致人类的灭亡吗？” 岛田轻蔑的笑笑，说道：“你以为各国政府都是傻子吗？大战爆发后，核武器的使用在所难免，但是各国政府十几年前就开始实行‘诺亚方舟’计划了，大概有50亿人都可以在里面安然度过这次大战。战争杀死的无非就是一些军人和平民罢了。” “那些军人和平民也不是傻子，你们都躲进去了，他们干嘛还要打仗？” “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这个时候需要一些人站出来承担‘先驱者’的角色。你也知道，群众的情绪只要稍稍一推，就会爆发。至于这些‘先驱者’，9号星球的人类早就已经帮我们选择和培养好了。同时，他们还提供给我们了一套‘先驱者程序’，里面存放着一些暴力相关和扰动人类思想的信息，只要把这些植入到人类的网络系统，挑起战争就不是什么难事。” “9号星球？难道他们已经开始接触你们了？” “很早以前就开始了。而且，那里的人类愿意为我们提供资源再生技术以及广袤的殖民地，这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既然有了资源和殖民地，为什么还要发动战争清除地球人口呢？” “因为这是交换的条件之一。9号地球的人类让我们通过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先筛掉一批弱者，然后他们才愿意向我们施以援手。” “然后你们就答应了？这些人类可都是你们的同胞啊。” “唉，你还太年轻，你不懂——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强者的舞台。让我问你个问题吧：如果有人给你100万让你杀一个无辜的人，而且不会受法律的惩罚，你会去做吗？如果是给你1000万呢？1个亿呢？” 冯穆知道，如果是十年前的自己，一定会果断回答说“不会”的。 但在这里待了十年的他，很清楚自己心里的答案。 在这里，生活实在太沉重了。 看冯穆不说话，岛田继续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不管资源是不是真的紧缺，争抢永远都会存在。而弱者，甚至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的。” “难道这就是唯一的交换条件吗？9号星球的人不可能那么慷慨吧。” “当然不是。他们还要我们在存活的50亿人里向他们提供15亿人作为试验品。” “什么试验品？” “我也不清楚。不过只有15亿而已，就像我刚刚说的，强者生存。” “所以呢，‘你们’就是指7号地球政府和9号地球之间的这个利益联盟吗？” “没有错。” “那隆国也加入了吗？” “没有。“岛田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隆国的政府太过冥顽不灵，总觉得守好这寸土世代和平的生活下去就可以。多么愚蠢的想法。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年来我一直在隆国，不停地投资这里的互联网公司。为的就是侵占这里的网络并在里面植入‘先驱者’程序，鼓动这里的群众，催化战争的爆发。但目前还没找到一个好的开口，这不正巧，就遇见你了~”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你是害怕我的网络里搜集到了这些信息，还是想利用我的网络呢。” 冯穆知道，他的网络是他用自己研发的密码层层加密的，就算是9号星球的人也不可能随便讲程序或是代码植入进去。 另外，冯穆每天都会对流经他网站的数据进行审查，但他并不记得自己看到过相关的信息。 “你那密不透风的网络我们是不可能利用了，我们最怕的其实就是其中的秘密被你窥探到。你现在肯定还没有发现，因为那些都是极其零碎的信息。但凭借着你网站的流量，估计再过几个月的时间你就能找到其中的关联了了。之前我说过要向你高价购买来着，但是——” 岛田再次用枪指了指冯穆，脸上摆出了一副遗憾的表情。 “你就算杀了我你也没法得到我数据库里的信息。” “我知道啊。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并不想得到它们，我只想毁了它们。至少不能让它们落到你的手里。” “为什么？难道因为我是1号地球的人吗？” “Bingo！要不说我怎么一眼就看上你了呢，真聪明。”说着，岛田摸了摸冯穆的脸，“你们地球的人就是太傻，总以为自己就是最强的。总以一副怜悯的表情看着我们这些地球上的人们。我承认，也许现在我们的地球没有你们的发达，但我们这里的人类，终有一天会凭借我们自己的智慧超过你们。” “那么现在请闭上眼吧，再过三秒你就能够见到你朝思暮想的老婆和妹妹了。” 3—— 2—— 1—— 第二十章 胡一坡 砰—— 一声枪响，冯穆看到岛田缓缓地向后倒下。 岛田的脸上还带着刚刚那副得意的表情，但却多了一分惊诧。 “坡……坡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冯穆透过碎掉的窗子，看到胡一坡正拿着枪站在外面。 “我打你电话你一直不接，我就去你家找你。听你家阿姨说你出门了，还说你出门前特意收拾了下，我怕你……怕你出事。我就定位了你的手机，发现你在这儿，就过来了。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岛田用枪指着你……” 冯穆知道，胡一坡是怕他想不开做什么傻事才跟了过来。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枪？” “习惯了，不管我去哪儿都会带着。你没事吧，这个岛田为什么突然要杀你？” “生意上的事情，他想向我购买公司机密，我没答应。” “哦。这利国人也真是疯狂，为了利益，竟然不惜杀人。老话说的真对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嗯。” 冯穆俯下身去看了看中枪的岛田，才发现他受的伤没自己想象的重。 “坡哥，你这枪法挺好啊。正好打在他右胸口，只是把他打晕了，还没打死……” “哈哈，小小的兴趣爱好而已。咱们把他送上楼吧，放急诊那里就行了。” “等一下……” 冯穆一把夺过胡一坡手里的手枪，瞄准了岛田的头。 “冯……冯子……你想做什么？” 一想到平茜和明莜都是被这帮家伙害死的，冯穆就顿时怒火中烧，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杀了这个变态，为她们报仇。 “冯子，你别激动啊……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但是，不管他做错了什么，这都是一条人命啊。” 一条人命……是啊，岛田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他背后的人才是真正的恶魔。 如果现在就杀了他，那自己和那些杀人犯还有什么差别。 想到这一点，冯穆才慢慢地放下了举着枪的双手。 “走吧。” 说完，冯穆便黑着脸和胡一坡一起拖着岛田上了楼，把他扔到了急诊室的床位上，两人就风也似的走了。 回去的路上，胡一坡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刚刚要不是我来了，你还真就坐那儿等着岛田杀你啊？”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吧。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冯穆知道，就算现在没被岛田杀死，过不了多久自己也会被他们处决。 岛田今天既然已经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自己，那么他就没准备再让自己活下去。 岛田的背后可是以9号星球为首的整个利益集团，若是冯穆想一个人跟他们对抗，那无疑是螳臂当车了。 “唉，你不能这么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散散心。” 说着，胡一坡带着冯穆到了一个码头边的废弃工厂。 “坡哥，这里是？” “以前啊，我没事就喜欢弄点稀奇的玩意。可是我父母还有我哥一直都反对，觉得我是在不务正业。于是，我就找到了这个废旧的工厂，每天都可以鼓捣鼓捣好玩的东西。” 胡一坡饶有兴致地说着，打开了工厂大门上的锁链。 吱嘎—— 推开大门，冯穆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眼前所看见的东西。 “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嗯。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哈哈，当然不是啊。很多都是现成的，现在制造业那么发达，我什么都自己做的话那不得累死。” 说着，胡一坡便领着冯穆开始参观起来。 这废弃工厂门面看似很小，但里面却别有洞天。胡一坡在这里建立了他自己的“秘密基地”。 冯穆看到这里胡一坡收集、改造的东西不比自己星球上的逊色丝毫，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中高水准了。 冯穆走过一条走廊，看到一艘巨大的飞船停在工厂最里面的一片空地上，那飞船的模样很像他来时乘坐的曲速飞船。 “坡哥，这个是？” “这个啊，这还真是我自己做的。是不是很壮观？”说着，胡一坡将靠墙的脚手架推了过来，“这个是我研发的一架宇宙飞船。当然，这只是一个基本模型，很多细节都还没有完成。” 冯穆随着胡一坡一起进入了飞船内部，冯穆这才发现这飞船的内部比曲速飞船要粗糙的多。 “你是想要用它探索宇宙吗？” “不怕你笑话，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要乘它去找我的救命恩人。” “你的救命恩人？难道是外星人吗？” “没错。我小时候真的见过外星人，而且他们还救了我的命！” “别开玩笑了，哪儿会有什么外星人。” “没开玩笑，是真的。你来。” 胡一坡领着冯穆进入了飞船里的一个小舱里，只见一小块发光的物质被放在小舱中央的一个透明容器里。由于光太强烈，冯穆没法看清它的形状，只看见了中心有个大致圆形的轮廓。 “这是什么？” “这是外星人给我的礼物。虽然我研究了几十年，但我还是没弄懂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你看到的外星人长什么样？” 冯穆心想，这不会又是9号星球的鬼把戏吧。 “我也记不清了，那大概是我7、8岁时候的事情了。那天我正好一个人在操场上练习跑步，结果我突然哮喘发作，差点就死那儿了。然后我就看到一道白光从天上闪烁着离我越来越近，然后他们就走下来，给了我这个东西。从那天起，别说哮喘了，我连感冒都很少得了。我只记得他们穿着长长的袍子，高矮和那时的我差不多，也就130-150的样子。” “哦？” “对了，有一点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就是他们有四只眼睛。” “四只眼睛？” “没错，他们的脑袋轮廓是个标准的球形，然后4只眼睛就像宝石一样均匀地镶嵌在中心线上。刚看到时可把我吓坏了。” 竟然不是人类……难道其他星球的生物也开始打这颗星球的主意了吗？ 这时，冯穆才突然想起来，自从上次中断了和星球政府的通话后，他就一直没再联系他们。看来有必要跟他们说一下今天发生的一切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冯子，你想什么呢？” 胡一坡用手在冯穆的眼前晃了晃。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段经历太离奇了。”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你说，好巧不巧，外星人偏偏会找到我，还救了我。可惜之后便无音讯了，所以我才想去找他们。” 冯穆指着容器里的物质问：“你都怎么研究它了？” “唉，能做的试验都做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只知道它表面的温度随着环境温度精准变化，但是它却没有质量。” “没有质量？什么意思？” “等下啊。” 胡一坡拔走容器的瓶盖，把那物质倒在了手上，“来，把你的手伸出来。” 冯穆伸出了手，只见那物质像一团果酱一样流到了冯穆手里，然后又在他的手心恢复成了原来的球形。 冯穆感觉不到任何重量。他很奇怪，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这东西，他竟然感觉不到它的形状。 “这是怎么回事？” “很奇怪吧——明明你的眼睛可以看到它球形的轮廓，可一旦你把手放在它上面，你却感受不到它，而且你的手也有没办法伸到球体里面。” “嗯……” 冯穆把玩着这物质，似乎像流体一样在他双手间移动，但静止后却又会马上变回球状。 “而且最诡异的是，我用它作为双缝干涉实验的粒子源，试验后竟然没有出现干涉条纹。” 说着，胡一坡递给冯穆了一张纸，上面是实验的照片。 冯穆看到挡板上只有两列光束，分别对应两个缝隙。 “这……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我是学计算机的，对物理方面懂得也不多。虽然这几十年来我也多多少少的看了一些资料，但我还是没弄清楚这究竟是什么。” 看着冯穆似乎对这东西很感兴趣，胡一坡爽快地说道：“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也不好，这就当是个礼物送你了吧。” “这怎么能行！” 冯穆虽然很想弄清这是什么，但他也知道君子不夺人所好。 “反正我把它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处，你懂得比我多，你拿去看看呗。” “坡哥，这东西我肯定是不能收的。但是你借我一周吧，我回去也研究研究，一周后我就把它还回来。” 胡一坡见冯穆这么坚决，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他。 “行行行，就你这脾性还当商人。我服你！” “坡哥，你就别挖苦我了。” 冯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继续说道：“坡哥，以后我能常来你这地方玩吗？我平时也没什么大的爱好，但对这些玩意儿还是挺感兴趣的” “当然，当然，随时欢迎！其实，你虽然是我的老板，但我却一直把你当做一个志同道合的兄弟。” 胡一坡的这一番话，让冯穆的心中不禁起了些波澜。 “坡哥，在你来我的公司应聘前，咱俩是不是见过？” 只见胡一坡抬头思考了一下，不确定地摇摇头说：“咝——好像没有吧。我是记不太起来了。” “哦，我也就是有那么个印象。可能是咱俩比较有缘吧，所以我看你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哈哈，你可别爱上我啊。先声明，我最爱的还是大胸的妹子。” “……这……我没那意思……” “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跟你开个玩笑嘛！” 果然，胡一坡就像那个星球的他一样，总是喜欢嬉皮笑脸的——就像胡柚一样。 “你啊，能力那么强，长得又帅气，干嘛每天总是板着个脸，一本正经的样子。你就该学学我——笑一笑，十年少。” “嗯……” 冯穆朝胡一坡勉强地笑了笑。 胡一坡见了，做惊恐状说道：“哎呦喂，我是怎么惹着你了，你要吃了我啊？” “噗嗤——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第二十一章 幽灵 冯穆很奇怪——距离上次岛田被枪击已经过去快要一个星期了，可是自己依然活得好好的，自己的公司也一直正常地运转着。 这周，他为平茜和明莜举办了一场小型的葬礼。 虽然她俩的尸体还没找到，但冯穆觉得自己至少应该为她们做些什么。 葬礼上，胡柚和小萤也来了。 冯穆听说他们俩已经结婚了。胡柚不出所料地继承了他父母的衣钵，成为了一名商人；而小萤则是继续攻读着物理系的研究生。 冯穆刚见到他们时，颇有些惊诧。 冯穆还没缓过神来，就看见胡柚大步地走到自己面前，冲着自己的肚子就是一拳，直接把他打倒在了地上。 “胡……胡柚，你稍微冷静一下……” 一旁的小萤有些惊慌，忙抓着胡柚的胳膊把他往回拉。 冯穆捂着肚子，勉强的站了起来。 他知道，胡柚是最有资格打他的人。 “你……你害死了胖子！害死了唐铭！害死了顾行！你还嫌不够是不是？！啊！” 胡柚朝冯穆大声地咆哮着。 “你真是个懦夫！连两个女人都保护不好！你还能干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 冯穆直立着，看着眼前失控的胡柚。 是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明明死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啊…… 啪—— 小萤一巴掌打在了冯穆的脸上。 胡柚顿时停止了他对冯穆的咒骂，惊讶地看着小萤。 “胖倪，你……” “冯穆，走之前，我和你说过吧，让你照顾好茜茜，照顾好明莜。你当时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还记得吗？” 冯穆低着头，没有回答。 小萤轻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自己的语气，对冯穆说道：“我也知道这些事情都不是你的错，但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偶然了吗？高中时发生的事情，还有这次的坠机。为什么你身边的人总是一个个的都被伤害甚至死亡了呢？” 高中的事情…… 冯穆突然记起，自从高一的那个寒假过后，一切似乎都偏离的原来的轨道。 他不禁陷入沉思。 “你怎么不说话，啊？敢不敢像个男人一样？”胡柚在一旁愤怒地说道。 冯穆还是没有说话，他试图捋清这些事情之间的关联。 忽然，冯穆问胡柚和小萤：“你们还记得咱们那次历史调研调研吗？” “历史调研？什么历史调研？你什么意思？” 冯穆这么一问，胡柚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冯穆思考了一下说道：“没什么。就当是我胡言乱语了。今天谢谢你们能来参加茜茜和明莜的葬礼……” 冯穆知道，如果事情背后的真相果真如自己所想的话，那就意味着胡柚和小萤也很可能会身陷危险之中。 听冯穆说话这么客气，胡柚反倒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没什么，毕竟我们也是朋友……” “我还得去门口迎谢其他客人，抱歉不能在这里陪你们了。” “啊……恩……那你先去忙吧……” 道过别后，冯穆并没有回到门口。 他匆匆躲进了殡仪馆侧面的一个偏间里，在那里，他偷偷地留下了眼泪。 自从1997年来到这里，已经快要过了十年的时间。 在这十年里，冯穆从未因为什么人或什么事哭泣过。 即使是在得知唐铭的死讯之后，他也只是精神崩溃了一段日子，但他却从没有哭。 可是今天，听到自己与胡柚那形同陌路的对白，他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那股情绪，失声哭了出来。 原来，不管曾经多么亲密的伙伴，总有一天也都会离开。 冯穆第一次，在这50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 从偏间出来后，宾客已经走得快差不多了。 冯穆对着两人的照片深深地鞠了一躬，办好手续后便恍恍惚惚地走出了殡仪馆。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他意识到，也许真的是因为自己，这些人才死的死，入狱的入狱。 如果岛田说的都是真话的话，也许地球上的人类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和9号地球，甚至其他星球的生物有所接触了。 那么一切的初始点，就极有可能是高中的那次历史调研。 其实冯穆并不清楚那次调研究竟触及了哪些信息，但就像岛田说的，也许那次调研时，他们几个人无意中搜集到了一些有关联的碎片信息，如果将那些信息连起来，就会导致秘密被发现。 冯穆这才发现，7号地球的情况比自己想象中复杂的太多了。 而且星球政府应该早就知道这个情况，所以才派他——一个酷爱历史的人类心理学家——来这里搜集数字信息以外的东西。 想到这里，一切似乎都明朗了起来。 冯穆加快了脚步，现在的他只想快点回家——还好他在日记本里把当年历史调研交流的资料全都记了下来。 突然，路上有谁叫住了他，他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岛田。 “冯先生，好久不见啊。” “岛……岛田……” “托您的福，我总算是休了几天的病假。休假回来，精神头果然比以前好了不少。” 冯穆看见岛田这样若无其事地和自己聊天，竟然觉得眼前这人和一周前拿着手枪抵住自己脑袋的那人并不是同一个人。 “你想干什么？想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杀了我不成？” “怎敢，怎敢。我前几天接到上面的指示，他们不准备除掉你和你的公司了。” “哦？难道你们已经决定不对这个星球还有星球上的人类进行瓜分了？” “哈哈，冯先生，你说话还是这么幽默。” 冯穆这才发现，岛田的气色确实比之前红润了不少，就连发型都从之前的七分头剃成了板寸。 “我们的后续计划当然不能告诉你。至于为什么放过你嘛，其实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是命令。所以咱俩还是冰释前嫌吧，毕竟，撇开其他不谈，你的的确确是一个上乘的合作伙伴。” 说着，岛田伸出了右手，颇有握手言和之态。 看着岛田的手，冯穆冷冷地说道：“哼，你害死我妻子和妹妹的秘密我还没报，你竟然还想和我谈合作？” “冯先生，这您妻子和妹妹的尸体都还没找到呢，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他们死了呢？” 冯穆差一点就又冲上去抓住岛田的衣领了。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千万不能再中这老奸巨猾之人的诡计了，他无非就是想激怒自己然后暴露出自己的弱点罢了。 “你什么意思？” “哈哈，没什么意思，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合作的话，全凭您乐意。我们绝不会再提收购数据这种无理的请求了。” 只见岛田右手伸进了口袋。 冯穆见势一个箭步冲过去抵住了岛田的右手。 岛田微微一笑，一边用左手慢慢移开了冯穆右手，一边说道：“冯先生不要紧张。我今天没有带枪。” 说着，岛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U盘递给了冯穆。 “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叫左琳琳的人让我交给你的。她说今天务必要给你，并且告诉我今天你会在殡仪馆待到下午四点左右。我就来这儿守着，结果刚到四点，这不，你就出来了。” 冯穆问了一个自己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左琳琳是谁？” “她是9号地球渗透计划的总指挥官。” 第二十二章 抉择 冯穆万万没有想到，这里的左琳琳竟然是9号地球的人。 “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 岛田笑道：“左指挥官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她让我告诉你，今晚把这个U盘里的内容看完了，你再决定要不要见她。” “我知道了。” 冯穆不愿再看岛田一眼，接过U盘就离开了。 回到家中，他来到了自己的书房。 他突然看到了书架上的那本《美丽新世界》，想起茜茜曾经将这本书借给了自己，自己却至今只字未看，不禁有些愧疚。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心思坐下来读书了。 他打开电脑，插入了那个来自左琳琳的U盘。 U盘自己运行了起来，冯穆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去网吧，他开始害怕U盘里的东西会直接毁了自己的电脑。 “你好，冯穆。” 之间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四个大字，冯穆敲了一下回车，程序开始继续运行了起来。 “我是来自9号地球的左琳琳。我已经将来自你们星球的左琳琳杀了。” “不要惊讶。我这次找你，就是想和你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冯穆情不自禁地问出了口。 谁知，那程序就像是听到了冯穆的问题似的，优雅地说出了答案：“我想要借这个左琳琳的身份刺探你们的地球。” “你是说1号地球？” “没有错。”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因为这个。” 说着，电脑屏幕上显示除了一张明莜的照片，她正拿着今天的报纸，样子却显得很平静。 “你们把明莜怎么样了？” “正如你所见，你的妹妹目前正安然无恙地活着。如果你愿意帮助我的话，我可以将她完整地归还于你。如果你不愿的话，也许我就会用一些你想象得到和想象不到的方法折磨她，直到她死。” “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地球上的人，凭什么你觉得我会为了这个地球上的人背叛我自己的星球呢？” “冯先生，请回答我的一个问题：你是觉得这里的生活更真实呢，还是你在自己星球上的生活更真实呢？” 冯穆无言以对。没错，他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生活似乎更加真实。 在这里生活的十年间，自己已经渐渐从以前那个冷漠的人变成了另一个人。 现在的冯穆，会为了亲人、朋友而开心、生气、担心和悲伤，会开始讨厌孤独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如果我答应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的目的？” “当然可以，不仅仅是目的，我会将整个计划都告诉你。因为你一旦介入，就会成为这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个环节。” “那如果我还是不想加入你们呢？” “那么，可能不仅仅是你和你妹妹了，包括胡心宥、倪小萤以及之前入狱的那些人，他们都活不了了。” “你……” 冯穆其中涌起了一股愤怒，但是他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形式表达，他也不知道就算表达了自己的愤怒又能起什么作用。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选择合作，请在三天内联系岛田，到时候他会带你来见我。如果你还是选择维护你的政府，那么就恕我们无情了。再见，到那时为止我们都会照顾好你的妹妹的。” 说完，程序就自动退出了，冯穆再次回到了熟悉的桌面。 他始终没搞清楚，为什么这帮人这么纠结于他们高中的九人小组和那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历史调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将所有人都置之死地。 翻出日记本，他找到了那次历史调研的内容，研究了一晚上，但他还是不解这些历史人物和建筑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凌晨四点多，冯穆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你好。” “喂，冯总，我是胡一坡。” “坡哥？你换手机了？有什么事吗？” “哦，这是别人的电话，我出来匆忙没带手机。我现在在办公室，刚刚值班员跟我报了个故障，没办法我就跑过来了。我一看，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故障，我想你还是亲自来看一下比较好，” “好的，我马上就来。” 说完，冯穆挂了电话，一路飞奔到了公司。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冯总，你看。” 冯穆看到自己的网站右上角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飞碟，只见那飞碟忽上忽下，还在不停旋转。 “这是什么？病毒吗？” “不是病毒。我查看了代码和服务器，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冯穆转过身去问今晚的值班员，他是最近刚来公司的一名年轻程序员：“是你发现这个问题的？” “是的。当时我正在监测网站运行，突然看到在右上角出现了这东西，然后我就对网站进行了检测，但没有发现任何漏洞或是病毒的痕迹。所以我只好找来了坡哥……” “好的，我知道了。今晚辛苦你了，天都亮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和坡哥吧。” 小年轻似乎有些胆怯，他不想让自己的老板和前辈觉得自己是个懒惰的人，但自己又确实已经非常疲倦了。 冯穆看出了他内心的矛盾，于是宽慰他说：“没关系的，你安心回去休息。再过几个小时，你还得来上班呢，到时候网站的运行还需要你投入百分之百的精力呢！” 听到冯穆这么说，小年轻似乎松了一口气，道过别后便离开了。 支开小年轻后，冯穆转而问胡一坡：“坡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我真不知道。但你看着飞碟的轨迹，觉不觉得像某样东西？” 冯穆仔细观察了一下，只看见那小飞碟以不同的频率上下跳动着，跳动的幅度一致，同时还伴随着逆时针的转动。 但他还是没看出来像什么东西，于是问道：“像什么？” “二进制。上是1，下是0。” 听胡一坡这么一说，冯穆似乎看出了写端倪。 “果然是！” 说着，冯穆马上拿起纸笔，记录下了一串0和1。 看着这串数字，胡一坡陷入了思考，毕竟翻译二进制的语言还是需要一些线索的，但目前他们除了这串几百位的0和1以外，什么都没有。 “这是什么呢？” “坡哥，你那台Altair8800！” “啊？什么意思？” “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之前接触过你的外星人给你留下的信息。我以前听你说你收藏了一台Altair8800，说不定这串代码就是针对那个机器的。” 胡一坡感到疑惑：“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有Altair8800了？” “额……就是有一次咱们去喝酒的时候，你喝醉了抱着我的脖子和我说的……” “哦……” 很明显，胡一坡完全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了。 “行吧。但是，那台机器已经是老古董了，而且我放在我以前的房子了，到这儿要两三个小时的路程……” 冯穆明知故问道：“那房子在哪里？” “哦，在茵城，小地方。” “这么巧？我老家也在茵城！”冯穆假装激动地说道，“那就这样吧，今天下午我开车咱们一起去茵城，在你的Altair8800上试试这个程序。我也正好能回家看看。” “恩……也只能这样了。那我先回去收拾下东西了，收拾好后我去你家找你吧。” “嗯，好的。” “对了，冯子，”胡一坡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冯穆，“既然你是茵城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儿子胡心宥？” “嗯……我好像听说过，可他爸爸好像是叫胡一水啊？” 胡一坡沉默了一会，悻悻地说道：“胡一水是我哥，他和思羽离婚后，我就和思羽在一起了。” 第二十三章 回到未来 冯穆从未想过胡一坡竟然是个如此风流之人。 据胡一坡说，他是在大学时认识王思羽的。那时候他们家穷，他哥放弃了读书，初中毕业就出去做生意了。 好巧不巧，胡一水正好在胡一坡读书的学校所所在的城市里打拼。于是，胡一水基本上每周都回去学校看望胡一坡，同时给他带去些盘缠或是吃的。 王思羽就是胡一坡的班长，平时知道胡一坡家里有困难，就时常帮衬着他。久而久之，两人就日渐熟悉了起来。 “那时我成绩比较好，她就经常找我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当时可能是我太迟钝了，没有注意过她给我的那些暗示，”胡一坡说着往事，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再后来有一次我得了急性阑尾炎，当时是暑假，学校里已经没有了人。只有她还在学校补习，所以她就帮我送去了医院，就是在那里，她认识了我哥。 后来的事你应该也能猜到了，我哥对思羽一见钟情，当时也有一定的经济条件了，就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而我呢，当时也是个自卑的穷孩子，从来没想过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想早点毕业然后找个好工作好养家糊口……后来，他俩就在一起了，直到那时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爱上了思羽…… 心宥上了小学以后，大哥的应酬就越来越多，而我却因为找不到好工作开始自暴自弃，每天无所事事。于是大哥和思羽就把我安置在了他们家茵城的湖边别墅里，每天帮他们照顾一下心宥。也就是在那里，我对思羽表达了我对她的感情。从那时开始，我们俩就……反正后来我哥发现了，他就和思羽离婚了……” 胡一坡说着，便愧疚地把头埋入了双手之间，似乎这是一段他不愿回忆起的往事。 冯穆见此情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只能轻轻地拍了拍胡一坡的背。 胡一坡整理好了思绪，抬起头来对冯穆说道：“冯总，那我先回去了。下午我去你家找你。” “行，你回去先休息一下，不用着急。” “知道了……” 说着，胡一坡就离开了公司。 下午三点，冯穆和胡一坡出发前往茵城，一路上，两人对那串代码和外星人的事情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两人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都不再提及胡心宥家的事情了。 “坡哥，我看咱们到那儿估计也得晚上六、七点了。今晚你就住在我家吧，明天咱们再去别墅，怎么样？” “行，你说了算。” 冯穆拐入了自己家的那条街区，这里还是几年前的那番模样。冯穆将车停入了自家车库，正当他们走下车时，他们听到车库外传来了一阵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坡哥，你听到了吗？” “恩……这是什么声音？” “我也不知道……咱们出去看看吧……” 冯穆和胡一坡小心翼翼地走出车库，但瞅着四下根本什么都没有。 “真奇怪，刚刚那是什么声音？”冯穆不解地说道。 “其实冯子，不瞒你说，我以前在那个别墅住着的时候也总能听到这种声音。每次一出去查看，声音就消失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到这个声音的？” “我小时候是在辉城长大的，后来大学毕业后搬到茵城来之后才开始听到这个声音。” “恩……如果说是所谓的外星人在跟踪你的话，这时间点也对不上啊……会是什么呢？” “我也不清楚，后来我就习惯了。我以为是那别墅附近的松鼠呢，没想到你这儿竟然也有。” “但是，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我从没听到过这种声音……” “这可就奇了怪了……” “算了，先不管了。咱们先进屋吧，安顿一下，然后出去吃个饭。” “恩，好的。” 一个小时后，两人出发去冯穆最熟悉的那家拉面馆吃饭。以前他经常和胡柚、小萤和胖子一起来这儿。 “呦，这不是冯穆嘛，好久不见啊。” 拉面店老板见冯穆后激动地说道。 “是啊，好久不回来了，这次回来办点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您这儿吃面。” “哈哈，欢迎欢迎。你那几个朋友呢，他们都还好吧？” “恩……都挺好的……”冯穆勉强地回答道。 冯穆怕老板问更多关于过去的事情，于是话锋一转，对店老板说道：“老陈，看你也没怎么变老嘛。你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像个快60岁的人啊。” “哈哈，那是你嫂子给我喂的好，天天给我整些保养品，还整天让我练什么健身操……嗨，不说我了，你想吃点什么啊？” “就老样子吧，两份叉烧面，谢谢了。” “好嘞，稍等啊。” 坐着等面的时候，胡一坡突然问冯穆：“冯子，你说这个城市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怎么奇怪了？” “我怎么觉得过了这么些年，这儿的样子好像一点儿都没变呢？” “唔，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我想大概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个小地方吧……小地方的人一辈子就守着这么个地方，很少挪窝，家族事业代代相传，所以店面、街道什么的很少有变化。” “我指的不仅仅是这个。你看，这老板都快六十了，但看上去还和个三十多岁的人一样……” “也许是他心态好吧，都说面由心生嘛……”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坡哥，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就算那外星人再怎么强大，他们也可能让这里的时间即处于暂停状态又处于进行状态啊。你看现在时钟不是还是正常地在转着嘛……” 说着，冯穆抬手指了指墙上的挂钟，胡一坡顺着望去，只见时钟竟果真停止了转动。 两人惊讶地看着，然后又看了看对方。 但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周围的一切就开始快速地坍缩了起来。 钟表开始飞也似地转动，就好像时间正在不停地流逝着；只见面馆门外的太阳升升落落，天空也随之亮亮暗暗地转变着。 两人看到面馆的墙面渐渐变黑，墙中央开始显现出了一个碗大的洞，随后洞渐渐消失，店内似乎有一阵阵强劲的风不停刮过，整面墙最终都化为粉末随风飘散。 店内的地板开始消失，说时迟那时快，冯穆和胡一坡吓得立马站起身来。只见店中的桌椅从新木逐渐腐朽，最后变成空洞地黑色枯木，被风捻成了细碎的渣滓，消散在了时空之中。 这短短的几分钟，冯穆和胡一坡感觉自己好像经历了几十年一样。眼前的一切快速地变幻着，还没等他们看清具体细节，时间就被定在了某一个时刻。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两人发现自己已经站立在了一片已经有些发枯的草地上。 头顶的艳阳明晃晃的，照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恍惚中，他们好像看到远处有几个孩子正在玩耍。 突然，远处一辆车快速驶来，冯穆和胡一坡避之不及，被撞倒在了地上。 躺在地上，他们这才发现，那哪里是车，分明就是悬浮着的家用飞行器。 当然，只有冯穆认识这东西——这是1号地球几十年前流行的交通工具。 第二十四章 流域星球 “这……这是哪里？” 胡一坡坐起身，环视着周围，发现自己好像进入了科幻电影之中一样，四周都是飞翔的车子和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 “胡先生，欢迎你和你的朋友。” 一个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冯穆和胡一坡转过头，看到了几个一米多高的生物，个个都穿着斗篷，遮住了他们的面庞。 如果没猜错，他们应该就是胡一坡在儿时所遇见的外星人了。 “你们好，首先请允许我们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来自猎户座Ｍ４２星云流域星球的人类。我的名字叫做DS12” 只见那领头的流域人一边介绍着自己，一边褪去了帽子。 冯穆和胡一坡这才看清，这外星人果真有四颗眼睛，均匀地镶在他们球形的脑袋上。而除却这四颗眼睛以外，他们的脑袋上竟再无其它器官。 隔着斗篷，可以看到他们的胸前都有一颗忽闪忽闪的东西，仿佛他们就是用那玩意儿来和外界交流的。 “这儿是哪里？我们上一刻还在地球，现在我们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冯穆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外星人”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们放心，这里还是地球。我们只不过在茵城这里建立了一个流域基地，可以算是一个和原来的茵城平行的一个城市。” “什么意思？是指平行宇宙吗？” “嗯……其实并不算是。” DS12一边说着一边把冯穆和胡一坡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们应该知道，平行宇宙就像一张张纸一样，彼此独立却又在一定程度上相互联系，由此形成了平行宇宙的网络。而我们所创立的这个时空更像是在这个地球所处的纸上贴上了一张贴纸。它在一定程度上独立于这个宇宙，但却又粘附于这个宇宙。归根结底，一旦粘附住了，这张贴纸就可以被认定属于这个宇宙了。” 冯穆并不满意流域人的回答，他的心中涌出了越来越多的疑问。 “那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建立这个空间？难道你们想侵略地球吗？为什么我们会发现你们建立的这个时空？” “冯穆先生，请不要急。你的问题我们都会一一为您解答的，但是，首先得请你们随我们去一个地方。”说罢，随从的流域人统一地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此时的胡一坡依旧处于呆滞的状态，很显然，他比冯穆更无法接受眼前所见的城市和外星生物。 DS12看出了胡一坡的恐惧，便安慰他道：“胡先生，请您不要担心。其实几十年前我们见过面的，当时你还是个孩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了？” DS12的口气像极了一个长者，仿佛他已经是胡一坡爷爷辈的人了。 胡一坡一改平时的嬉皮笑脸，竟然说起话来也磕磕巴巴了起来。 “恩……我……我……还记得……” “不用害怕，我们来到这里其实是为了和这里的人类进行合作谈判的。具体事情得等到了茵城中心我才能告诉你。” “嗯……好的。” 说着，冯穆和胡一坡便随着这群流域人上了一架飞行器，载着一行人向城市上空飞去。 这飞行器比空中飞着的其他飞行器要大上好几个尺码，冯穆估摸着这帮流域人在自己的星球应该是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 几分钟过后，飞行器停了下来，他们抵达了茵城中心。 在外面的平行时空里，这里是胡柚父母经营的茵城购物中心。 走在中心的楼道中，透过沿着楼道的全玻璃窗，冯穆已经看不到地面了。 “胡先生、冯先生，这边请。” 一行人走入了一间偌大的实验室，里面的布置和普通实验室倒没什么不同，不过在实验室中间，冯穆看到了一个盛放着黑紫色物质的罐体。 而在这黑紫色的物质中，冯穆还看到了几根漂浮着的白色细线。 “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了吗？” “其实，你们比我们预想中要来得早，”只见ＤＳ１２开始在实验室中踱步，“相信你们已经收到了我们发送的信息吧？” 冯穆想到了那串二进制代码，便点了点头。 “其实那个信息就是想引导你们来到我们这个空间。如果你们把它在胡先生的那台电脑上运行的话，你们就会知道怎么突破时空壁垒穿越过来。 但出乎我们意料的是，你们竟然用另一种方法传送了过来。” DS12说着打开了边上的一台全息机，这机器和冯穆星球上的全息机还是略有不同的。 不消一会，全息机上出现了两个平行世界几年来的情形。 “其实，双重时空的原理很简单，那就是不确定性原理，其本质也就是所谓的波粒二象性。从微观上打个比方，就像是在人为观测前，粒子会以各种状态叠加的形式存在，而一经观察后便会坍缩成某一个确定的状态。 延伸到我们的宏观时空，也就是当没有人观测时，这个空间即处于地球时空，也处于流域时空——一种叠加的状态。可是一旦它被观测或是被“知道”了，它就会立马以特定概率坍缩成其中的一个。 而当时你们恰好发现了地球时空不连贯的地方，导致了双重时空坍缩。巧就巧在你们竟然正好进入了这个时空。” “这……我听的有点蒙，能不能解释的清楚一点？” “说的简单些，就是两个时空状态同时存在，在没人观察时它就处在两个时空的叠加状态，一旦被人发现，它就会变成其中的一个。” “难道这时空还有自己的意识不成？知道自己有没有被观察？” “这一点比较复杂，和地球人类对因果的理解有关系。一时半会我可能说不清楚，以后有空我再慢慢告诉你。” “那为什么地球上茵城的人和物在十年的时间里一点都没有改变呢？人的相貌、街道的布置等等等等，明明时间确实是在流逝，城里的人也确实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为什么就是没有变化呢？” “其实这一点我们也没有搞清楚。我们的猜测是是分裂出的第二个时空影响了第一个时空的时间进程。” 这时，许久不说话的胡一坡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带来这里？” “哈哈，其实很简单。你们看——” DS12指着那个黑紫色的物质问：“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胡一坡和冯穆摇了摇头。 “这就是所谓的意识。” “什么意思？”胡一坡不解地问道。 “冯先生，我相信你应该知道吧——意识是一种真实存在的物质。而在这放大剂里存放着的就是意识。” DS12拿起那个罐子，放在了冯穆和胡一坡面前。 “这瓶子里的黑色物质是放大剂，可以将量子级的物质进行放大约10^39倍——当然，只是光学角度的放大，物质本身是没有变化的。而这里面的这几根白线就是放大后的意识本身。” “这是你们流域人的意识还是地球人类的？” “冯先生，可能你有所不知，在三维的世界里，所有生物的‘意识’都没有本质性的不同。” “什么意思？难道我和你、和猫狗的意识都是一样的吗？” “可以这么说。但智慧程度越高的生物他的意识组成就越复杂。” 说着DS12又拿出了一罐“意识”和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大脑。 他举起右手拿着的那个结构诡异的大脑说道：“这个是我们流域人的大脑，你也可以看到，和人类大脑不同，我们的大脑有四个分脑，而人类只有两个。” 冯穆看着那大脑就像一个半球体被横竖割了两刀一样，分成了四个分脑。 说着，DS12又举起了左手拿着的人类大脑。 “由于大脑的结构不同，相同的意识在其中的表达也非常不一样。你们看着。” 他首先将地球人类大脑放入了其中一个罐子里，大脑瞬间被放大了，其影像填满了整间实验室。 接着，冯穆和胡一坡看到了他们这辈子见过的最最诡谲的事情。 只见那“意识”一接触到大脑，就仿佛被激活了一般舒展了开来。 之间原本呈四面体状的意识以四面体中心释放出了十根白色的弦，和每根弦在被释放后马上闭合成为了环状的闭合弦。十根闭合弦以一定的方向和速度自旋并环绕中心点旋转。 四面体的中心化为一个圆点，埋入了丘脑之中。而十根闭合弦则平均分布在了两个大脑半球中。 融合的一瞬间，只见“意识”迅速产生了千万条白色细网，包络了整个大脑。 “正如你们所见，这就是意识在人类大脑中的表达。意识会首先分散为十根一维线弦，然后在分脑中表达为二维的闭合弦，每个闭合弦都伴随有自旋。” DS12说着，将这个罐子放回了实验室的柜子里。紧接着，他将流域星人的大脑放入了另一个罐子中。 起初“意识”的表达并没有什么不同，只见“意识”在接触到大脑后，立马散了开来。四面体意识的中心点镶嵌进了四个分脑的中心之处。 但接下来的变化却和地球人大脑中的变化非常不同。只见原本的大四面体意识被分割成了四个小四面体，然后嵌入了四个分脑之中。 随后，四个小四面体分别在分脑中扭曲，生成了无数细丝在各个分脑中分布开来，最终通过中心点联结。 胡一坡指着那四个扭曲的四面体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正如你们所见，意识在流域人大脑中的表达是形成三维的弦，而这四根三维弦在进入分脑后就会蜷缩为四维的闭合弦。” “也就是说……” “没错，我们流域人虽然是三维的生物，但本质上来讲，我们的意识是四维的。我们对当下自我的意识包容了整个时间线。” 第二十五章 不确定的世界 “那你把我们找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正如我刚刚所说，流域人一定程度上是可以预见未来将发生的事情的。我们得知在几百年后，我们的星球将会出现一个名叫紫眸的独裁者，他会把所有流域人的意识以及整个流域星球都出卖给一个四维空间的文明，以此获得对三维宇宙的绝对统治。” “四维空间的人为什么要你们的意识？” “你也看到了，流域星人是目前为止宇宙中唯一将三维意识表达为四维的生物。也许对他们来说，这样的意识更具有利用价值吧。” 这时，有两个流域人突然走进了实验室。这两人都比一般的流域人要高一些，应该属于流域人里发育的比较好的吧。 只见高一些的那个人问道：“舰长，那边都准备好了，不知道你们是否现在就准备过去？” DS12对他摆了摆手说：“我们一会儿就过去，你们先去里面等着吧。” “是，舰长。” “不好意思，时间有限，我就长话短说了。地球是迄今为止我们所发现的唯一具有生命的星球，而且离我们的距离相对较近。所以我们想要和你们联手一起对抗紫眸。” “我们地球人何德何能……” “胡先生，请勿妄自菲薄。地球人有很多我们流域人所没有的优良品质。” “比如呢？” “比如你们未来的不可预知性。虽然我们可以看到未来，但我们只能看到未来的可能性。” “那是什么意思？” “举个简单的例子吧，我可以看到中午我将会吃米饭、大饼、馒头、面条中的一个，但至于到时我吃的是哪个，只有到了那个时间点我才会真正知道。” “但是这样你们不就可以提前做出选择了吗？” “你说到点子上了，冯先生。我们确实可以提前权衡利弊，然后做出选择，但是直到这件事真正发生，我们的决定和选择都是可以改变的。我们的意识就像一张网，而这张网的每一个结点都包含了无数的选择和无数通往下一个结点的路径。因此，虽然我们可以看到整个时间轴，但是很少有人会真正走完一边。普通人顶多也就看看最近的一两个结点的事情。” “难道你们就没有从最后的结果往前推吗？”冯穆不解的问道，“选择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然后看看这么样到达？” “当然有人这么做过。但是流域人的基本寿命大概有3000年左右，因此，想要记住每一个举动，那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不过通过对几万流域人的‘结果’进行调查，我们都发现了紫眸的存在。” “3000年……我们地球人区区90几年的寿命，又能够为你们做什么呢？” “我们对于未来的观测是基于我们自己星球单独存在的情况下的。可是在2000多年前，我们从地球接受到了你们发出的信号，然后我们就派舰艇来到了地球。发现地球，对我们流域来所是一个不小的干扰，我们之前所预料的未来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所以……” “等等，”冯穆突然打断了DS12，疑惑地说道：“你说2000多年前收到了我们的信号？那时这里应该才刚刚建立封建制度才对啊？” “关于这个，我们当时也很疑惑。等我们飞行了几十年到达这里后，发现那信号源早已不在了。我们猜测这是其他平行宇宙的流域人发送给我们的提示。” DS12继续了他之前的介绍：“地球，以及地球人类，对我们来说都是极其珍贵的。你们那不可预见的未来不断地干涉着流域人的未来，因此，我们星球的命运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和你们关联在了一起。” “难道仅凭这样就能消灭紫眸吗？” “当然不，但现在我们已经看到了曙光。这几千年来，流域人的未来布景中已经越来越少有紫眸出现了，虽然比例还是高达90%，但相较于之前的100%来说，已经好了很多了——至少让我们有了希望。” “但这也得要个几千年吧……你刚刚不是说这紫眸几百年后就会出现了吗？” “没错，所以我才需要你们的帮助。”DS12指了指冯穆和胡一坡。 “以前我们从未对地球人的行为进行过任何干涉，但现在看来，我们必须要加快这个步伐了。” “我们俩能做些什么？” “我知道你们正在开发一个网站……我们需要利用你们的网站。” 又是网站……冯穆不禁想起了之前9号地球的人。 这时，DS12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匆匆对冯穆和胡一坡说道：“哎呀，我都忘了，走吧，他们还在等着咱们呢。待会结束了我再和你们说。” 两人随着DS12走入了实验室的一个侧门，他们进入了一个密闭的小房间。 “两位请坐。” 环顾四周，冯穆发现这里并没有桌子，只有几个椅子沿着墙壁摆着。房间里已经有几个人了，冯穆看到了几个陌生的地球人还有几个流域人。 刚刚那两个发育不错的流域人正在房间的两个墙角站着。 只听DS12说道：“大家好，非常抱歉我们迟到了。今天找大家来呢，就是为了商量一下怎么改变我们流域星球灭亡的未来的。那么首先请CS49博士向我们介绍一下他们团队前期实验的结论吧。” 坐在冯穆右手边的那个流域人脱下了帽子，胸口的光源开始忽闪忽闪的。 “最近，我们对几名未来中已无紫眸出现的流域人的意识进行了深度推演，并将所有的结果都输入了计算机之中。通过几周的枚举和计算，我们终于在昨天筛选出了其中几个关键的结点。”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冯穆说道：“你们怎么知道你们已经对这个地球上的所有数据和信息都有所掌握了呢？如果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怎么办呢？” 冯穆心中一直介怀着9号地球的事情，他们把那帮人已经考虑进去了？ 还没等CS49回答，那边一名地球人就告诉冯穆：“你是指9号地球的事情吧？你放心，我们对于这个地球上所有的原住民和外来民都了如指掌。” 说完，这人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冯穆一眼。 “孔主席说得对。没有错，从收到信号后的几千年来，我们一直都在跟踪地球上所有生物的行为和意识，我们早就知道了9号地球以及其他地球的存在。” 这下胡一坡是真的懵逼了。什么9号地球，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DS12似乎能读心似的看出了胡一坡心中的迷惑：“胡先生，我知道有些事您可能还不清楚。但今天我们请您来，纯粹是想从技术角度想您请教的——因为在很久之前我们就知道，您将成为这个星球上最伟大的一名计算机专家。” “这哪敢当……” “不要谦虚，胡先生，我知道你很清楚自己的技术能力究竟有多厉害。你的思维和普通人千差万别，也正是因为这样，二十多年前我才把光羽送给了你。好了，让我们继续听博士的介绍吧。” 第二十六章 交易 “正如我所说的，只要我们能达到这些关键的结点，就基本上可以避免星球的毁灭了。” “为什么不直接阻止紫眸的出生呢？”冯穆不解地问道。 “我们尝试过，结果都失败了。现在的他已经几百岁了。主要原因是当年地球的信息技术不是很发达，因此要对地球人类进行渗透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那你们究竟准备怎么渗透地球人呢？” “我们需要催化地球的科技发展速度，让他们研制出曲速飞船，然后指引他们到流域星去改变那里人类的生活。” “那为什么不直接吧这些技术告诉他们或者直接用飞船载他们去呢？” “万万不能这样，”只见那博士将双手摩擦了一会，焦虑地说道：“我们当然也想过这么做，但是后来经过枚举发现这样做的后果可能更糟。根据实验的结果，如果这样做了，人类由于科技过于落后，到了流域以后他们就沦为了流域人的奴隶，使得流域人更加不愿自我思考，给了紫眸更多的可乘之机。” “胡说，人类这么可能甘心当奴隶。”另一边一个年轻的地球人激动地说道。 “到时，流域人会给地球人提供非常优渥的条件，地球人也会欣然接受那些条件成为流域人的奴隶。成为奴隶后，地球人对流域人的影响将会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因此，我们最多给他们一些引导，但还是需要地球人自己开发出这些技术，自己进化自己的思维水平。这样才有可能避免被奴役的风险。” 这时DS12接着博士的话说道：“博士说的没有错。从另一方面讲，我们所想要的只是拯救我们自己的星球，而地球则是唯一能帮助我们的友军。我们需要地球帮助我们，我们当然也会为地球伸出援手。我们还是希望两颗星球都能好好地发展，这些引导，就算是我们送给地球人类的见面礼了。” 接着，他转身对冯穆和胡一坡说道：“因此，冯先生、胡先生，我们需要利用你们的网络才能到达这个目标。不知你们是否同意？” 胡一坡看了一眼冯穆，知道他心中应该和自己想的一样。 “可以给我们点时间考虑一下吗?” “当然没问题，给你们一周的时间吧，想好了联系我就行。” 说着，DS12递给了在座的每一个地球人了一张名片。 “这张卡片背面有个感应器，只要你们要找我了，和它说就可以了。” “好的。” “那行，冯先生、胡先生，接下来我们可能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商讨，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GS91、GS92你们俩送冯先生和胡先生回去吧。记得把和外界的屏蔽罩修复一下。” “是，舰长。” 那两个长得很高的流域人走了过来，将冯穆和胡一坡请出了会议室。 冯穆很清楚他们一定有什么更加机密的事情要讨论，才把他们给干了出来。不过这时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现在冯穆心里想的全是9号地球绑架了明莜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答应哪一边。 他的心里当然是更偏向于流域星的，因为他们并不想侵略地球，相反还会给予地球相应的帮助，而且拯救别的星球的生物本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但是9号地球那边，明莜现在在他们的手上，如果自己不答应，他们很有可能就会对明莜做些什么。 不知不觉中，冯穆发现四个人已经回到了开始时面馆所在的位置。 突然，那个个头更高些的流域人拉着他们进入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对他说道：“冯穆，你怎么也被卷了进来？” 冯穆觉得这声音好耳熟，只见那两个流域人将帽子褪去。他这才发现，竟然是胡柚和小萤。 见着他们，冯穆惊得合不上下巴。 只听一旁的胡一坡颇有些激动地用耳语喊道：“你们！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胡柚白了他一眼，冷嘲热讽地说道：“我们干什么要你管。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着我最讨厌的人一号和二号。人生处处是惊喜啊。” “你快别贫嘴了。胡叔叔，事情是这样的……“ ”你告诉他们干嘛，跟他们又没关系。“ ”既然胡叔叔和穆穆被流域人找来了，他们怎么可能还置身事外。咱们和他们说清楚了，后面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胡柚考虑了下小萤说的话，觉得还算在理，于是便没再说什么。 ”心宥和我平时虽然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商人和学生，但其实背地里我们在帮政府干活。刚刚那个房间里的那个孔主席就是隆国的最高领导人。一周前，他收到了一个奇怪的邀请，上面还附了一张奇怪的密码纸。于是上头就交给我们俩去破译，根据破译结果，我们推测可能和茵城有关，于是就回来了。后来，在你的那个别墅院子里，我们发现有一团空间非常奇怪，就好像被扭曲了一样，刚想凑近看看是怎么回事，就被吸了进去，再回过神的时候就到了这里。” 胡柚接着说道：“可能那个入口触发了他们内部的警报吧，后来我们就被流域人追查了一天****急之下，只好躲进了一个流域老乡家里。好在那老乡人不错，把他的袍子借给了我俩。我们跟他撒谎说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他答应让我们住到能够回去为止。” 胡柚说完，又不屑的看了着两人一眼。小萤发现了，嫌弃似的用手背拍了拍胡柚的胳膊。 但胡柚似乎没准备收敛，继续对冯穆说：“怎么？难道你也是政府派来的秘密武器，想通过玄学把这帮外星人都给克死？” 砰——冯穆一拳打了上去。 胡柚的身体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应声倒在了地上。 冯穆刚准备过去再踢两脚，这边的胡一坡拽住了冯穆。 “心宥，你不要说话那么难听。我路上听冯穆说你们之前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我没他这个朋友。还有，胡一坡，你可别老教育我，你自己都做过些什么肮脏事儿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冯穆退了回来，转头见胡一坡脸上并没有露出愠色，但却能感受到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紧了一下。 小萤有些看不下去了，一边扶起胡柚一边说：“胡心宥，你够了，别老和个小孩子一样行不行？你再这样以后别再和我一组出来执行任务。” 听了这话，胡柚一改刚刚的凶神恶煞，可怜兮兮地对小萤说道：“不要嘛，老婆。不和你一起执行任务我会被猪队友害死的。” “那你就给我乖一点。”小萤帮胡柚拍了拍身上的土，转而对胡一坡和冯穆说道：“胡叔叔、穆穆，心宥这人说话总是这么没大没小的，你们别见怪。你们今天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这些天我们打探到流域星人可能要和一些地球人召开一次秘密会议，但没想到你们竟然也来了。”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刚刚会上你们也听到了，他们应该是想利用我们公司的网络系统对人类系统灌输一些信息吧。” “恩，我大概也猜到了。估计过两天政府就会来找你们了，你们做好准备吧。” “小萤，你们俩……这是……在为政府做什么？” “唉，说的简单点，我们俩就是政府培养的特工——更加特殊一点的特工。你们可能不知道，隆国政府虽然看似不怎么在乎外星人、宇宙坍缩这些事，但私底下其实非常重视。毕竟，宇宙才是最大的资源库。” 胡柚也在一边瞎起哄道：“你懂得嘛，一旦让百姓知道政府把钱花在‘探索宇宙’、‘研究外星人’这种不务实的事情上，估计又要被骂的狗血淋头了。” “恩。差不多就是心宥说的这个原因。所以我们这帮间谍其实就是为了窃取他国航空航天信息而成立的。而我和心宥的这个组更特别一些，主要就是搜集可能的外来生物信号并进行解析——简单来说就是针对外星人的地球特工。” 第二十七章 重聚（一） “你们俩怎么……” 胡一坡正想问小萤的时候，城市那头突然传来了一阵警报声。 “嘘——先别问了，咱们赶快走吧。流域人在这个城市里布下了非常严密的防卫系统，这个地方也是之前我和胡柚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但是再呆一会，估计咱们四个都会被发现的，你们快跟我走。” 小萤在前头带路，带着他们三个来到了一个类似报刊亭的建筑旁。 冯穆这才倏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小萤比之前改变了很多，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和人说话都会脸红的女孩了。 小萤从报刊亭窗口翻了进去，然后招呼他们说：“你们都快进来——” 四个人依次翻入了报刊亭内，只见这里面竟然还真的摆放着不少杂志和报纸。 小萤拉下了窗口的帘子，报刊亭内顿时就变成了漆黑一片。 “待会回到茵城后，咱们什么都不要说，直接去冯穆家。知道了吗？” 大家都应许了一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没人再说一句话。 这里安静的有些害怕。 冯穆开始在脑海中回忆这一天遇到的事情，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个‘流域空间’呆了快24个小时了。 而自己和坡哥却连饭都没吃，觉也没睡。 但其实他已经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搞得没有丝毫的饥饿感和疲惫感了。 黑暗中，冯穆忽然感觉有人打了他一下，有些生气地说道：“胡柚，你还有完没完？” “我干嘛了？” “刚刚不是你打我吗？” “我没有啊。” 冯穆听胡柚声音里的委屈，感觉他不像是在说谎。 这是，报刊亭的一角传来了一个声音：“是我，腿不小心蹬到你了，不好意思。” 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胡柚不禁大吃一惊：“我擦，你是谁？” “待会你们就知道了。幸好在这儿碰见你们了，不然估计我得一辈子都被困在那个鬼地方了。” 又过了几分钟，小萤重新拉开了帘子，外面微弱的晚霞照进了亭子。 众人这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马斯闻！” 冯穆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你怎么会在这里？七年前你不是被顾悦杀了吗？” 看到眼前的这个人，冯穆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因为七年前，自己还亲自参加了这个人的葬礼。 “这故事可就长了，以后我再慢慢和你们说吧。现在呢？你们准备去哪里？” 被马斯闻这么一提醒小萤才忽然想起来，急忙说：“对了！快！咱们快去冯穆家！” 说着，她便拖着胡柚的手一起跳出了报刊亭。冯穆、胡一坡和马斯闻三人也紧随其后。 五人走进了冯穆家中，胡一坡这才气喘吁吁地问道：“干嘛这么着急到冯穆家来？在这边流域人应该管不着我们了吧？” 小萤脱下外套挂在了玄关的衣架上，走进了客厅，四处望了望对胡一坡说：“其实他们流域人可以透过时空镜看到这边的情况，但是他们只是定时巡检，所以刚刚咱们跑过来的时候应该没被他们看到。” “那岂不是说我们在这里也会被监视到？” “怪就怪在，整个茵城里只有冯穆家这个房子在他们的监视范围以外。” “这是为什么？” 小萤看了冯穆一眼，说道：“我们认为可能是由什么人给这栋房子建立了屏蔽装置。也就是说，他们流域人在观察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可能只是一片草地罢了。” 冯穆这时突然说道：“等等，为什么我们要这么提防流域人？刚刚你们应该也听到了，他们对地球人类并没有什么恶意啊？” 胡柚这可不乐意了，但他又怕小萤骂他，于是便在一旁哼唧道：“你知道谁有恶意谁没有啊。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是不是傻？” 小萤看着胡柚，摇了摇头对冯穆说：“他说的其实没有错，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我们还没办法判断这些流域人是敌是友。而且……” 小萤看了看冯穆，又看了看马斯闻，似乎有些为难地继续道：“你们应该也清楚……还有一些其他的人类也混迹于这个星球，他们对我们来说也是不小的隐患……” 胡一坡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之前在那边他们提到个什么9号地球是什么意思？冯子你知道吗？” 冯穆有些为难，但又不想再隐瞒胡一坡，只好将事实告诉了他。 听完后，胡一坡一个没站稳坐进了沙发里。 “也就是说，你其实也是其他星球过来的人？” “严格来说，是其他地球过来的人……我们的地球比这里要发达很多，而且政治制度也有所不同。政府派我来其实就是想让我来看看有没有可能和这个星球结盟，但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很有可能已经被9号地球捷足先得了。” “那你呢？你也是吗？”胡一坡问马斯闻。 “没错，我和冯穆是来自同一颗星球的。” 说着，马斯闻朝冯穆挤了挤眼睛。 冯穆不记得出发前见过这个人了，而且自打冯穆来这儿后一直都和马斯闻有所接触，所以也没觉得他像什么人。 “其实那次假死之后，我就一直隐姓埋名，暗地里执行星球城府给我的任务。为此我还改了个名字，现在我身份证上的名字已经变成马宁允了。” 冯穆瞪眼看着眼前这个自称马宁允的人，这才发现他眉目间果然有些马宁允的神情。 “你……你不可能是马宁允！之前星球政府说你去的是……” “2号地球，对吧？当时我还没抵达那儿呢，就得到了星球政府的指示，说那里现在已经被高等生物占领了，我去了就是送死。于是更改了我的航行路线，把我送来了7号地球。现在所剩的选择也不多了，九个人的任务也被重新分配了一下。” “难道还剩下九个人吗？前天我得到消息说左琳琳已经被9号地球的人给杀了啊？” “是吗？我也不太清楚，我上一次和星球政府通话是在一周前了，到那时为止9个人都还存活啊……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9号地球的左琳琳，她现在已经是侵略7号地球作战计划的总指挥了。” “嗯……我还是觉得很可疑。不能排除这个左琳琳就是咱们的左琳琳的可能性。” “她说她要借左琳琳的身份刺探这里的信息，但我不知道她具体指的是什么。但一旦我决定帮她，估计他们就会利用我这边的网络……” “恩，我懂了。我早就发现他们9号地球一直都妄图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但我却不太清楚为什么。” “我觉得他们可能想要改变或是掠去这里的人类资源。”一直没说话的小萤突然说道。 “人类资源？” “没有错。根据我们前几年的调查，9号地球上的人早已不是人类了。” 第二十八章 重聚（二） “你们这说的都是什么和什么？都快把我搞迷糊了。” 一旁的胡一坡早就被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给弄晕了，很显然他还没消化完冯穆是“外星人”的事实。 “胡叔叔，是这样的。刚刚穆穆也说了，他是来自1号星球的人，他们星球上只有一个政府那就是星球政府。他们的星球政府发现有九个平行宇宙中的地球尚有人类生存，他们给这九颗地球编了号，按照发现顺序依次为1号、2号……地球。而咱们这颗是第七个被发现的，所以就叫7号地球。” 胡柚又露出了一丝不屑地，对冯穆说道：“你们这命名也挺随意啊。就不知道想个什么‘克洛诺斯’、‘瑞亚’这样的名字吗？” “你说的那是十二泰坦……再说，我们的星球不比这里，我们那里的人从来都是追求务实、高效，不会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胡柚挑了挑眉毛：“哟，你们还高效？还真好意思说……” 冯穆有些不耐烦了，不想为这些无谓的事情争执，便没再反驳他了，只在心底偷偷地埋怨了一句。 小萤也拍了拍胡柚，接着说道：“现在我们所知的就是9号地球正……” “等等，”胡一坡这是打断了小萤的话问道：“听你们刚刚说的，这9号地球应该比1号地球更加发达啊，为什么大家还是在使用1号地球所发明的命名呢？” 小萤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为难的看了看冯穆。 正在大家都在思考的时候，马宁允忽然说道：“其实9号地球的人对平行宇宙的探索要远早于1号地球，但他们当时只找到了一颗平行地球——也就是这颗地球。之后他们便停止了搜寻，当时他们只是称它为‘子地球’而已。直到前几年，就在我和冯穆出发来这里之前，他们探测到了我们的信号，于是意识到了1号地球的存在，并开始监视1号地球的活动。他们才发现原来1号地球已经发现了7个有人类存在的平行地球了。因此，他们也就使用了当时1号地球对其他地球的编号和命名。” “也就是说9号发现了7号，而1号发现了1-7号。再后来1号送人到7号的时候被9号发现了，9号这才得知1-6号的存在？”胡一坡在一旁总结道。 “没错，就是这个样子。” “那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是9号的呢？按理说应该还有个8号啊？” “其实我们也一直很疑惑。但目前还没有调查到原因。” “哦……是这样啊……小萤，你接着说吧，刚刚打断你的话了，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那我继续了。现在9号地球正在试图挑起这个地球上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以从中获利，至于具体他们想得到什么我们还不知道。但是，根据我们目前收集到的情报，9号地球上的人早就已经和我们不一样了，他们都是所谓的智能机器人。” “他们都是机械制造的吗？” “那倒不是，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肉体，也都是由细胞构成的。但他们的细胞和我们并不同。从受精卵开始，他们的基因就是经过特殊编码的。我们都知道，基因表达后才有了我们这千千万万的个体，而他们的基因从一开始就是人为编码的。这些特殊的编码让他们拥有了强大的信息储存和处理能力，而且如果他们愿意，他们可以永生永世地存活下去。” “那其实他们不就是克隆人了吗？为什么还叫他们机器人呢？” “其实这个技术他们几千年前就发明出来了，但是在受精卵中注入人造的基因后，细胞的表达和原本出现了一些差异。细胞的分化与异化全部都独立了开来，每一种细胞就像抱团一样只和与之一样的细胞聚在一起，唯独大脑细胞不同。因此，每个自然培育出来的受精卵最后都变成了一个由一坨坨不同细胞群包围着的大脑。” “真恶心，那这还能算是人吗？” “当然不算了。但经过几代科学家不懈的研究，他们总算成功地将所有细胞都分开培育，到最后再重新组装起来。除了大脑以外，他们其他的细胞生产流水线其实和我们这里的工厂流水线并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也就是说这些机人不是培育出来的，而是组装起来的。另外，几千年前9号地球的人类将他们发明出来也只是为了让他们帮助人类处理日常事务而已。所以为了和正常的人类区分开来，我们才依然称他们为机器人。” “起初，人类科学家将信息注入他们的头脑，想要将他们制造为高级辅助机器人。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这些机器人也非常听话，干活效率也极高。但是谁知道有一天，一对科学家夫妇向一个机器人注入了一样东西……” “意识？”冯穆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没错，就是意识。他们向一个机器人注入了意识。那个机器人有了意识之后，便开始思考自己的存在，然后……她就意识到自己——以及自己的种族才应该成为地球的新主人——因为他们更加优秀。于是她从那对科学家夫妇那里偷师学来了提取和注入意识的方法，并逐渐建立起了自己的军队。然后他们就将地球上所有的人类都消灭了，提取了他们的意识，占领了地球。” 胡一坡问道：“那他们现在要对我们做什么？提取所有地球人的意识，然后壮大他们的团队吗？” 但小萤似乎不这么想，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不是。他们本身就可以永远地活下去了，再制造那么多机器人有什么用呢？” “那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马宁允在一旁问道，仿佛他早已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的猜测是他们想把所有平行宇宙的人都进化成机器人，因为那样更加……怎么说呢……更加完美吧……” “哈哈，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马宁允站了起来，走到沙发边，“作为一个生物学家，我认为这些‘机器人’更想将其他人类同化。” “同化？为什么呢？” “原因一两句话也讲不清楚。虽然这些人的基因组和我们只有1%不到的差距，但已经足以让他们成为更高级的智慧生物了，因此我们并不能完全弄清他们的思维方式。我所做的这些推断，也仅仅是基于‘人类’的角度分析得到的，所以也不一定准确。” 胡柚在沙发里躺着，翘着二郎腿淡然地说道：“既然他们那么厉害，直接让那群流域人找他们不就行了？他们不是比我们聪明多了~” 其他四个人突然望向胡柚，四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仿佛他说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第二十九章 囚禁 “你……你们怎么了……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冯穆首先说道：“你说的没有错。如果流域人真的可以预知未来的话，那他们为什么不选择和9号地球的人类合作呢？明明他们才是最佳的人选。” 马宁允也在一旁思考了很久，颇有些疑惑地说道：“嗯……这确实很奇怪。难道流域人还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们吗？” ”难道他们和9号地球的人早就已经沆瀣一气了？“ ”我也不清楚……“忽然，马宁允站起了身来准备离开，”我突然想到了些事想要核实一下。冯穆，你家有电脑吗？“ ”嗯……在二楼，我带你去吧。“ ”好的。“ ”等等，“正当两人准备上楼时，胡一坡这才问了一个从一开始就一直被大家忽略了的问题：“马宁允，你和流域人是什么关系？你是怎么跑到流域人的空间的？为什么会在那个报刊亭里呆着？” 马宁允和冯穆一同停住了脚步，大家都朝他望去，但马宁允并没有回答。 这时，胡柚突然站了起来，他从上衣中掏出了一把枪。 砰——砰—— 冯穆和胡一坡应声倒地。 再醒来的时候，冯穆发现自己独自一人被关在了一个偌大的房间里。 这里空旷一片，墙面和天花板都是白色的，地面是混凝土的灰色。 整个房间密不透风，既没有窗户也没有门。 冯穆不知道胡一坡是不是也被关在了一个这样的房间里。 “冯穆，你醒了吗？” 冯穆认出这是胡柚的声音。 “胡柚？这是哪里？你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起来？” “为了防止你在接下来的4时内和9号地球的人有接触，我们只能把你关起来了。至于这里是哪里，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虽然这样问了，但是冯穆其实心里很明白，他们一定是知道了自己被9号地球的人威胁了所以才会这么做。 “因为我们很清楚你会为了救你妹妹而答应他们的条件。” “我妹妹？！你竟然称她是‘我妹妹’？！她可是明莜啊！是和你一起长大的明莜！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如果我不去救她，9号地球的人会折磨她折磨到死的！” “并非我无情。这是命令，我也没有办法违反。” “你什么时候是个服从命令的人了？” “很早之前就是了。” “你什么时候成为了这么个冷血的人？” “你知道我都经历了些什么吗？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评判我。” 胡心宥在那头冷冰冰地讲着，冯穆这才意识到在这之前他一直都在扮演过去的胡柚。 而过去的那个胡柚，早就已经不在了。 “那胡一坡呢？” “他很安全，在他的别墅里躺着呢。我们给他喂下了幻梦剂，他会把在你家里发生的事情和他听到的东西全都忘记的。” “难道马宁允也是和你们一伙儿的？” “没错，那时候我们是三个人一起进入流域空间的。进去之后我们分头行动——我和胖倪找机会混入茵城中心，而马宁允则负责帮我们找后路。” “那个报刊亭？” “是的。他们流域人创建的双重空间虽然坚不可摧，但是也偶尔会有漏洞出现。那些漏洞不是很稳定，存在的时间很短。那个报刊亭里的结界在咱们出来5分钟后就消失了。因此，我们必须完全掐准时间，找到合适的结界，不然我们就会被永远的困在两个时空之间。” “两个时空之间是什么地方？” “等哪天你掉进去了记得告诉我。” “你……” “行了，你就安心在这儿呆着吧。明莜那边我们也会有所行动，但只能尽力而为，你别抱太大希望。” “等等，胡柚。” “还有什么事？” “你……现在还怪我吗？害死那么多人？” “我很早之前就不怪你了，那些事的发生都不是你的错。因为我们已经查出他们死亡之间的联系了。” “是什么？！” “那天你也和我提了，就是那次历史调研。其实几年前我和胖倪就发现了。葬礼上的时候我是怕咱俩的对话被监听，所以才装作不知道。” “那次调研究竟调查出了什么鬼？为什么他们要把所有人都害成现在这样？” “那次调研中涉及的几个历史人物和建筑，应该都是9号地球安插进来的。” “你是说……” “嗯，他们应该在几千年前就开始干涉地球的发展了……” “难道他们是怕我们发现这件事才把大家都害成这样？” “不仅仅是这样。我猜想应该还有另一个因素——那就是你和马宁允都涉及其中，如果被你们发现了，你们的地球就很有可能阻挠他们的计划，所以他们才……” 冯穆痛苦不堪，那些自己曾经的朋友们真的是因为自己才落得现在的下场。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和马宁允……为什么要害死唐铭和胖子……为什么要……” “你都已经娶了平茜了，为什么还忘不掉唐铭？” “我……” “唉……“ 胡柚轻叹了一口气，顿了顿说道：”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人，但是平茜她苦苦陪伴了你这么多年，在你最最低谷的日子里，也只有她和明莜才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胡柚在那头说着，冯穆发现自己的嘴角似乎有些湿润，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出来。 “对不起……” “对不起他们的不是你，你和马宁允是9号地球想要利用之人，他们不会那么轻易让你们死的。至于你身边的人，来到这里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就是没有9号地球的从中作梗，你和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所以你才和小萤躲开我是吗？从那时候开始你就知道……”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些，当时我只知道在你身边呆着会很危险。我自己倒还好，但我不能让小萤也……所以，我只好装作很恨你，带着他离开了茵城。” “你不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呢？说实话，姜雨萌死的时候我确实很气愤，你明明知道他怕水，还非要约他在河边见面。他的死，你确实也有责任。” “我知道……” “但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我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从来都是一个淡然的家伙，但却非常关心别人的感受……对你，我怎么可能恨得起来……” “所以说你在很早以前就开始演戏了？假装恨我？” “为了小萤我不得不这么做。小萤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了。” “你爸妈呢？还有胡一坡呢？” “他们？哼——他们连自己的生活都能搞得一塌糊涂，还有什么资格做我的亲人。” “但是……” 胡柚似乎不想在谈论家人的话题了，便中断了两人的对话：“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必须得走了。对了，这里只是交流室，你现在的右手边有扇门，推开后里面就是生活间了。你乖乖呆着吧，你也不要想着逃跑，你根本逃不出去这里的。” “等等……胡柚，你还有我，我也是你的家人。” 冯穆说完，但却再未听到任何的回应。 他也不知道，胡柚有没有听到他最后说的话。 第三十章 逃脱计划 冯穆推开了墙上的门，走进了胡柚所谓的生活间。 这里的布置出乎冯穆意料，竟然和一般的宾馆套房没多大差别。 冯穆看了看房间墙上电子钟显示着现在的日期和时间——2016年3月16日22：00。 也就是说如果冯穆不能在4时以内答复左琳琳的话，明莜很可能会惨遭毒手。 冯穆轻轻叹了一口气，褪下了外套，坐上床，想着能不能逃出这个地方。 想着想着，他又回想起刚刚胡柚说过的话。 他说他会去尽力救明莜……难道他们已经知道她被关在了哪里吗？ 还有，为什么9号地球的人和流域人都抓着这个地球不放呢？ 这就是让冯穆最想不通的——以他们的科技发达程度，完全可以找到更多平行宇宙中的地球，甚至可以寻找其他的星球。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地球呢？这里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咚——咚—— 突然，厕所里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敲击声。 “谁？” 没有人回答。 冯穆慢慢走近，只见厕所的门是虚掩着的。 “谁在里面？” 还是没有回应。 冯穆轻轻地推开了门，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这时，浴帘后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把冯穆拉进了方方正正的浴缸里。 “小……小萤？你怎么在这里？” 冯穆坐起身，揉着手肘。 “嘘，别说话——”小萤谨慎地朝四周望了望，过了一会才说道：“我在你被关进来前就躲进来了。我不能看着他们对明莜见死不救，所以我要把你救出去。” “可胡柚跟我说你们会尽力去救明莜的啊。” “没错。但是现在明莜被左琳琳他们关在9号地球指挥部里，你知道那在哪儿吗？” “不知道……” “我们也不知道，所以胡柚虽然那么说了，不过凭我们的力量是不可能救她出来的。我们可能连找都找不到她在哪里。” “我们要怎么逃出去。” “反正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了……这里除了厕所以外，全都被他们布下了监视器，包括门口。所以我们只能走密道了。” 说着，小萤指了指浴缸，微微笑了一下。 “这浴缸是密道？” “是不是很有创意？这是我提议加进来的，”说着，小萤按下了手中的一个遥控装置，只见这浴缸开始慢慢生出了一个玻璃的罩子，将冯穆和小萤一起装在了浴缸里。 “关在这个房间里的人，不是政府害怕的人就是政府想要利用的人，也就是说都是对隆国政府非常重要之人。” “所以才加个这样的密道，让这人可以秘密地被处死或是笼络？” “没有错。” 说罢，小萤又按了遥控装置一下，于是他们就开始快速下降。 冯穆见四周漆黑一片，他向上望去，只见那厕所里的一点点光线也越来越远。 一分钟后，他们降落到了一片空旷的场地上。 这里和胡一坡那个废弃工厂很像，但是这里是露天的，而且里面空无一物。 “这是哪里？” “我们都管这儿叫修罗场。被带到这里来的人不是人死了，就是心死了。” “什么意思？” “刚刚也说了，被关在刚刚那个房间里的人都是对隆国政府至关重要之人。他们如果愿意帮助政府，那么他们就会被释放，但他们必须心甘情愿地背叛他们原有的家庭、国家和价值观，这样一来，他们的心也就如同死了般冰冷了。如果他们誓死反抗，那么最终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你带我来这儿……” “放心啦，我是不会对你洗脑或者杀死你的，我只是想让你去救明莜。” “可是为什么？你不也是为了隆国政府服务的吗？我去救明莜的唯一方法就是答应和左琳琳合作，这绝对不是你们想要的。” “我清楚。穆穆，其实我和胡柚不同，他的心里想的只有如何保护我。但是我的心里只有身边的亲人和朋友才是最重要的。我之所以会加入这个组织，仅仅是因为我对未知的好奇，我想要接触外星文明。我从来没想过要做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特工，更不会因为组织的利益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受到伤害。” “但胡柚应该也知道这里吧？你们的领导应该也知道吧？万一被他们发现，那你……” “放心，我已经从监狱里找了个人冒充你待在那个房间里了，他刚刚躲在厕所门后，你可能没有看到。你掉到浴缸里后他就出去了，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都会在那里冒充你。而且我还告诉他不要和任何人说话、不要和任何人接触。应该不会露出破绽的。” “能找到这么听话的犯人也真是不容易……” “其实咱们都认识他。我把事情原委和他说了之后，他二话不说就同意帮忙了。” “哦？是谁？” “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他，他也是咱们小组的一个成员——刘旭。” “刘旭？”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刘旭当年杀人后，被判了30年，此后冯穆就再也没他的消息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再遇见。 “没想到……” “是啊，我也没想到。不过既然七年前9号地球的人想要对整个小组的人下手，我估计当年他的谋杀案9号地球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我答应他帮他调查清楚，他才答应帮我假装你在那个房间里待着。” “小萤……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你还和以前一样，那么善良、那么单纯。” “唉……穆穆，你可别这么说我。只是七年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了。” 冯穆和小萤都不说话了，似乎在为七年前死去的那些人默哀。 过了一会，小萤先开了口：“好了，再过十分钟直升机就到了，你直接告诉驾驶员去哪里就可以了。驾驶员是可以信得过的自己人，不用担心。快到下班时间了，我得先上去了，不然别人可能会怀疑的。你路上小心，一定要把明莜救出来！” 小萤拍了拍冯穆的手臂，转身便离开了。 十分钟不到，直升机就从冯穆头顶降落了下来，顶着巨大的阻力，冯穆总算登上了直升机。 夹杂着轰天的噪音，冯穆朝着驾驶员大声喊着：“您好，请把我送到茵城桂罗小区5幢，谢谢。” “五十块钱，谢谢！” 驾驶员也朝冯穆喊道。 “胡柚？怎么会是你？！” “傻×，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说着，直升机起飞，消失在了一水的星空之中。 第三十一章 冰释前嫌 “胡柚，谢谢你……” 直升机在空中飞着，目的地是冯穆的家。 “我的演技是不是很好？不然也骗不过政府的那些老东西们。” “你为什么要骗他们？” “上次在流域时空你看到的那几个地球人其实都是隆国的人，这个星球上，除了隆国以外的国家都投靠了9号地球。那几个家伙看到你和胡一坡出现在那里，就知道你们如果不归顺于隆国政府的话，那就必须要把你们除掉了。如果被他们知道你和两个特工的关系还不错，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你？” “我什么时候和你关系还不错了？” “这么说你和胖倪关系很好？” 胡柚回过头来，一脸质问地看着冯穆。 “好好开飞机！别待会坠机了！” 坠机二字脱口而出，冯穆的心似乎被什么敲碎了一样，噼里啪啦地撒了一地。 见冯穆不说话了，胡柚也知道他肯定又想起了那件事，于是只好找了个话题叉开冯穆的注意力。 “你说，9号地球的人会把明莜关在那里了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有种预感，很可能不在地球表面。” “你是说他们的基地建在地心？” “也不一定是地心，有可能是在某个岩层。” “想象力很丰富嘛。不过他们竟然那么早就开始干涉地球上人类的活动了，那他们应该有充足的时间在这里搭建一个完美的基地。他们会不会想要占领地球呢？” “我觉得不像。他们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之前马宁允说的——将这里的人类同化。” “为什么呢？他们的科学技术比我们发达太多了，如果他们想，直接把我们全弄死，然后自己的种族占领这里不就可以了？” “他们本身只是拼装起来的，他们的大脑里并没有产生意识。所以很有可能他们需要从这里的活人体内提取意识。” “哇靠，不是吧……”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至于真正的原因，估计也只有左琳琳才能告诉我们了。” “到你家了。” “这里是不是一直被流域人监视着？” “呵呵，别说流域人了，你看看这满街的摄像头，隆国人和9号地球的人也都监视着呢。” “那怎么办？万一被发现了……” “没办法……虽然他们一直都在监视，但估计也不会一直看着，就祈祷他们现在的监视员上厕所去了吧。” 说着，胡柚把直升机直接停在了冯穆家的后院里。 自从冯穆父母走后，后院里的花草再也没人看管了。 一丛丛枯草被直升机叶轮的风直接从土壤中吹了起来。 “唉……你就不能小心点……” “反正都已经荒芜那么久了，心疼什么……” “我还想让平茜的父母过几天带着冯尔搬过来住呢……” “怎么，他们不喜欢明都？” “茜茜死了以后，他们只想回茵城来。明都毕竟太大太繁华了，对两个老人来说很不方便。” “也是，可以让冯尔感受一下她爸爸妈妈长大的地方，也挺好。” 说着，胡柚随冯穆进了家门。 进入客厅后，冯穆又想起了那次不愉快的经历，责备胡柚道：“你上次干嘛那么突然就把我和胡一坡打晕了？” “我也没办法啊，路上的时候马宁允就让我找时间把你们放倒……那个时候胡一坡正好问道了，我看马宁允也在暗示我是时候了，所以我才……” “这马宁允究竟是什么人？” “他不是你们星球政府的人吗？” “我不知道，我并不是很了解他……对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这个地球上的人的？” “很早之前我就有那种感觉了。我想想……对，就是初中毕业典礼那天。你的言行举止和以前很不一样，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怀疑你不是原来的穆穆了。” 那可是我第一天来这儿……冯穆心里苦笑了一下。 “怎么个不一样法？” “我也说不清楚。那个时候就觉得你很陌生，但你看我和小萤的目光又像个长辈似的充满了关心。” “长辈……” “嗯……后来高中毕业以后我和小萤就去雁国读大学了，就是在那儿，我们被隆国政府的人找上的。再后来，随着我们慢慢深入组织，我们也开始渐渐地接触到一些秘密的文件……” “然后你就发现我并不是这个地球上的人了？” “是的。当时我真的很吃惊，虽然我为了那些人的死怪过你，但我从来没恨过你，因为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但是，知道了这件事后，我才发现原来你背着我藏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而且……而且原来的那个冯穆也因为你永远的消失了。” “所以你开始恨我了？” 冯穆警觉了起来，他怕胡柚再突然崩他一枪。 “那个时候，是的。你不懂那种感觉，就好像你一直爱着的兄弟被一个人杀死了，然后那个人还冒充他继续做你的兄弟。但后来我又想起了咱们几个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恨不起来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竟然……” “冯穆，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既然你是16岁时才到的这里，是不是代表我脑中所有关于16岁以前的你的记忆都只不过是假象？那些记忆是不是都是被人为添加进去的？”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嘿嘿，没关系的。”胡柚说着挠了挠头，“其实这也没什么，人嘛，就是在慢慢成长的。虽然胖倪总说我这人没心没肺的，但我真的把所有人都装进了心里。长大后，我只不过把他们藏得更深了而已。” “胡柚，虽然我十六岁之后才认识的你，但16岁以前冯穆的记忆现在也全都在我脑中。而且……而且在我的那个星球上，也有一个你，我们也曾经是很好的兄弟。” “曾经是？” “是啊……我不知为何丧失了一段记忆，我忘记了为什么那个胡柚会选择离开我……明明感觉下一秒就要想起来了，但是过了一秒后却又不记得了……” 冯穆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两个记忆不停地在他脑中交织、分离，他几乎无法分辨真伪。 突然，他感到自己头上有另一样东西。 抬起头，他看到胡柚也伸出了一只手，正在抚摸着自己的头。 “胡……胡柚……” “不用担心，都会想起来的。不过有一件事你要记住：我不是那个胡心宥，我是我自己，而且我和胖倪是永远不会离你而去的。” 冯穆从没听胡柚讲过这么肉麻的话，一下子还不太适应。 “谢……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呢？你也说了，那个冯穆的记忆都在你的脑海里，那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我这辈子最亲近的人只有胖倪、你还有明莜了。现在我们还有更加要紧的事要做。” “救出明莜！” 第三十二章 第一步 “喂？请问是岛田先生吗？我是冯穆。” “冯先生？你好你好，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呢。” 凌晨五点，冯穆和胡柚讨论了一宿该如何营救明莜的计划后，冯穆终于拨通了岛田的电话。 “你告诉左琳琳，我同意她提出来的交易了，让她来接我吧。”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冯先生是个聪明人。接你这事儿就不用劳烦左指挥官了，我马上就安排车辆，不知您什么时候方便？” “九点吧，我可以带保镖一起去吗？” “这……我们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保镖嘛……” “既然你们行事坦荡荡，为什么还怕我带保镖呢。他又不会跟我进去和左琳琳会谈，只是护送我过去和回来罢了。” “那……那您稍等，我得请示一下左指挥官。” “去问吧，记得九点派车过来。” “是，是……” 说着，冯穆便挂断了电话转过身去问胡柚：“万一他们不让你去怎么办？毕竟你是为政府工作的人，不会被他们发现吗？” “这你倒不用担心，我们这个组织是极其隐蔽的，就是为了防止外星球势力的入侵才成立的。我们直接归军部管，就连孔主席都不清楚我们的身份。至于万一他们不让我去的话……你就和他们说不让带保镖你就不去了，怎么样？” “嗯……反正他们的目标是我，如果我不去了，就算他们杀了明莜也没什么用。而且不过是随行罢了，有道理……” “估计回来以后他们会抹除我关于那个地方的记忆，不过我也早有准备——” 说着，胡柚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两片隐形眼镜放入了眼中。 “记忆抹除说白了就是催眠而已，我们的幻梦剂也是这个原理。这玩意儿可以防止他们把你的记忆埋到潜意识里面，通过刺激视神经强化记忆。” “没想到你们竟然已经有这么高级的玩意儿了。” “那时当然。要不是9号地球对我们的历史发展从中作梗，说不定我们的地球会比你那颗发展得更加迅速呢。我们这里的人聪明得多。” “你还真敢说。不过你们也是点儿背，谁让人家先发现了你们呢。” “是啊，没办法，估计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我饿了，你家有什么吃的没有？” 胡柚开始在冯穆家中瞎晃悠，这里的布置和以前差不多，但却多了一些冷清。 “我得找找，我走之后一直是明莜住在这里，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家里囤吃的。” “哇！” 冯穆听到胡柚的声音从自己的房间传来。 胡柚吃惊地指着冯穆书架上的一排日记本问道：“这些都是你写的？” “是啊，自打我来了这里后我每天都会写日记的。” “怪不得从那时开始你死活都不让我进你房间了，当时还以为你在房间里偷偷摸摸藏了什么好东西呢。” “我还能藏什么……” 冯穆环顾着自己的房间，和自己离开的那天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看得出明莜应该定期都会打扫这个房间，因为几年过去了，这里的书桌上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床上的灰色床单也铺得平平整整。 “之前一直是明莜住这儿吗？” “不是，她有自己的房间。” “隔壁那间？但这间明显比那间要整洁的多啊，我刚刚才去过，你没去看过吗？” “没有啊。” 胡柚推着冯穆走近了原来明莜的房间，只见确实如胡柚所说，这个房间里堆满了书籍和各种杂物。 “真是奇怪了，明莜不是个爱读书的孩子啊。她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再读大学了，她在屋里放这么多书干什么？” 冯穆好奇的看了看，发现这些书还都是数理、哲学方面的。 “没看出来啊，明莜还是个这么有深度的姑娘。说不定人家只是不屑于读大学而已，其实是个天才。” “大哥，咱们几个都是一起长大的，明莜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她哪里像个天才了，用现在的话来说，她不过就是个傻白甜罢了……” “小心我向明莜告你状。你父母都是外交官，生出个聪明的女儿有什么稀奇的？反正他们儿子也就这样了~” “你小子——” 说着，冯穆就想去打胡柚，胡柚嬉皮笑脸地慢慢往后退着，一不留神便被叫下的东西绊倒了。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胡柚用双手支着身子，转过身去找绊倒他的那个东西。他在对面房间的门边上摸到了一个箱子似的东西。 “这是什么？” 胡柚推了推那个箱子，发现还很重，他一只手完全推不动。 “我也不太清楚。” 冯穆刚走近想去探查一下，突然门外传来了刺耳的喇叭声。 “呀，已经九点了。咱们先走吧，这个以后再回来看。” 胡柚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没有的灰尘，拉着冯穆就忘楼下走。 冯穆回头向父母的房间看去，从虚掩着的门里他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巨大的箱子，他在这里住了将近二十年，可之前从未见过这个箱子。 带着疑虑，冯穆慢吞吞地随着胡柚来到了门口，胡柚故意摆出了一副强壮的样子，不过还好他身高一米九，身材也很魁梧，说是保镖应该没人会怀疑。 “冯先生，又见面了。看您气色最近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啊？” “托你们的福，我能休息好就怪了。” “哈哈哈，看来我得向您陪个不是了。这……”岛田随即指着胡柚问道，“这位就是您的保镖吧？” “没错，你要是不许我带保镖过去的话，我们就不去了。” “没事没事，我已经向左总指挥请示了，她同意您带个保镖过去。毕竟您也是极其重要的人物，我们当然明白您的担忧。” “这还差不多。车呢？” “请稍等。”说罢，岛田转过身去打了个电话。 冯穆看了胡柚一眼——至少他们计划的第一部成功了。 车上，冯穆看着曾经熟悉的街道在车窗外一一闪过，一切就像过去了一辈子那么长。但严格上来讲，自己也是个快六十岁的人了。 “冯先生，左总指挥……” “你就不能叫她左琳琳吗，四个字念起来累不累啊？我听着都累了……” 不知为何，这岛田越卑躬屈膝冯穆对他的态度就越强硬起来，大概是因为冯穆真的看不上他这幅奴才的样子吧。 第三十三章 苓亭（二） 听了冯穆的话，岛田收起了他一贯的笑脸，严肃地对冯穆说道：“冯先生，请您不要这么说。也许你们并没有觉得左总指挥官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但对于我们来说，左总指挥官就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 “神？什么样的神？她有什么丰功伟绩竟然能让你们称她为神？” “她不需要丰功伟绩来证明自己，事实上，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是神了。” “为什么？” “你们地球上的人崇拜神崇、拜佛真的是因为他们为你们做了些什么吗？” 冯穆无言以对。 “并没有吧？神是天定的，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已经有了这个身份。” 听了岛田的话，冯穆这才意识到左琳琳在9号地球组织里的地位要比自己想象中高得多。 没过一会儿，三人所乘坐的车便行驶到了北湖岸边。 冯穆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来北湖？难道你们的基地建在北湖的湖底了？” 岛田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他温和地告诉冯穆：“冯先生，不要着急。待会你就知道了，我会和你们一起去的。下车吧~” 岛田带着他俩来到了苓亭里，只见里面坐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周围还摆了很多医疗器械。 岛田说道：“那么先请两位做一下健康检查吧。从这儿到基地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我们得先确保你们身体能够承受这么长的路程。” 冯穆知道带个保镖来已经是他们法外开恩了，如果他们拒绝检查的话，可能会被这帮人怀疑的。没办法，两人只好同意了进行检查。 医生给两人进行检查时，胡柚轻声向冯穆碎碎念道：“不就潜个水么，搞得神神秘秘的……” “你是不是笨……人家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你的眼镜没关系吧？” “没问题，这个是仿生材料做的，不会被检查出来的。” 这时，给胡柚检查的医生突然说道：“这个是……” 冯穆吓了一跳，难不成胡柚的小玩意儿被发现了？ “这是我媳妇给我买的，避孕用的，不能戴吗？” 这小子……冯穆送了一口气。 “抱歉，恐怕不能……” “好好好，那我摘下来可以了吧……” 说着，胡柚便转身准备脱裤子。 本想着医生会阻止一下的，可谁知他只是冷冰冰地看着胡柚把裤子脱了下来。 “岛田部长，这两位都已经检查好了，他们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 “太好了，那两位请随我来吧。” 岛田带着两人朝着湖边一个早已闲置的小卖部走去。自冯穆有记忆起，他就没看着小卖部开张过。 路上，冯穆问胡柚：“你刚刚摘下来的是什么东西？” “被装了GPS的避孕环。” “……你还真是想得出……” “这是小萤送我的，我那么纯洁的一个男孩怎么会买那种东西。” “这……你就不怕他们看出里面有GPS吗？” “不怕啊，那东西一摘掉里面的元件就会全部被释放的酸性物质溶解，就算他们放到显微镜下看也只能看到一坨有机物。” 岛田已经到了小卖部门口了，回过头去，见两人还在30米开外的地方，于是便朝他俩挥了挥手。 胡柚也朝岛田挥了挥手。 “你朝他挥手干嘛？” “怎么了？才刚刚开始我就发觉了，你是不是很讨厌他？” “这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把整个地球的人类都出卖给9号地球了，这种人你会喜欢？” “冯穆啊，你还是太年轻。像他这种能在外星组织里谋得一席之地的人，你觉得他会是个只会溜须拍马的人吗？人家那么高级的智慧人类怎么会吃那一套。因此，他肯定有他自己的过人之处的。” “嗯……” 冯穆知道，胡柚的话不无道理，也许一直以来面对他的岛田都不是真正的岛田。 小卖部里空荡荡的，虽然外面贴满了各种饮料、零食的广告，但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这里就是你们的基地？” “当然不是，这只是个交通工具罢了。” 岛田话音刚落，小卖部的门就合上了，唯一的一扇窗户外也是漆黑一片。 正当大家都丧失了视野时，屋里的几盏白炽灯亮了起来。 冯穆感觉脚下的地面有些颤动，像是在往下移动。 渐渐地，窗外开始投来了一些微弱的光。冯穆这才发现，此时他们已经在湖中了。 “难不成你们的基地真的建在这片湖的湖底？” “当然不是。这湖虽然很大，但是也容不下几千年来迁移到这边工作的外来者啊。我们的基地要比这儿大得太多了。” 冯穆想起了胡柚之前说的话，指不定他们还真把基地建在地球内部了。 只见小艇越潜越深，他从没想过这湖竟然有这么深，外面已经没有丝毫光线了。 忽然，小艇停止了下潜，开始往前开去，冯穆只能在窗户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一路上，三人无话可说。胡柚为了扮演好“保镖”的角色，憋了一肚子的话也不能说出口。 好在不消一会儿小艇就停了，应该是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两位，请吧，咱们已经到了。” 冯穆和胡柚两人走出小艇，扑面而来的刺眼的光让两人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双眼。 稍缓了一会儿之后，两人才睁开了眼，这才发现这里是一片宇航飞船的停机场。 也就是说，他们的基地并不是在地底，而是在天空。 飞行过程中，冯穆一直在思考这帮人到底是有能耐，竟然能够在地球周围不动声色地建造了个空间站——还是个巨大的空间站。 冯穆看到窗外的云层越来越远，地球的轮廓在自己的眼前越来越清晰。没过一会儿，这个地球都出现在了小小的飞机窗里。 冯穆这才重新意识到，人类、地球，是多么渺小的存在。 他上一次这么想，是在十年前来这里的路上。 忽然，冯穆发现这架飞船比自己预想得飞得更远了，不禁疑惑地问道：“难道你们的空间站难道不是建在绕地轨道上的吗？” “冯先生，我们的基地可不是个小小的空间站。快了，咱们马上就要到了。” 岛田刚说完，冯穆和胡柚就看到窗外那颗灰色的月球里飞船越来越近。 两人又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地球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三十四章 月球 出乎冯穆意料的是，他们的飞船并没有直接降落在月球的背面。 只见这飞船直直地朝着一个陨石坑飞了过去，吓得冯穆和胡柚紧紧地握住了座位的扶手。 眼看着飞船马上就要撞到陨石坑了，突然，陨石坑的表面消失了，原来的陨石坑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大洞。 飞船径直往洞的深处飞了进去，丝毫没有要减速的迹象。 冯穆这才有心思去看看窗外的景象，他发现这里竟然就是一个圆筒状的飞机飞行通道，四周还有各种不同的飞机在来回穿梭：“这……这是难道是月球的内部吗？” “没错，这里就是9号地球的基地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壮观？” 冯穆没有回答，这里确实非常壮观，俨然是一个独立的发达星球了。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花费几千年监视地球上人类的一举一动，大动干戈地在月球里建造了这么个基地，到底是为了什么？” “哈哈，孩子，对你们来说这些也许都是非常费时费力的事情，但是对于9号地球的人来说，这些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别的问题嘛，左总指挥官应该可以回答你。” 飞过飞行通道，几人来到了地面。 这里的地面是透明的，依然位于月球表面之下。“天空”离他们很远，至少用肉眼看不到月球的内表面。 透过地面，冯穆这才发现这里的“太阳”位于月球的核心，除了尺寸小了些外，和外面的太阳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刚刚他们通过的飞行通道则是一层层环绕着“太阳”，如同一张网般通往了全球各地。 四处都是耸入云霄的摩天大楼，如果不低头看，冯穆还以为自己又到了流域人的那个空间。 三人一边走着，一边聊了起来。 “这里难道没有黑夜吗？” “当然有，这里的日夜规律和地球没有什么差别，到了夜里，你脚下的地面就会变成不透明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你们人造的？” “没错，其实不仅仅是这里的一切，包括这个大壳子。” “你是说连月球都是你们造出来的？” “可以这么说吧。原来地球是有一颗其他卫星的，比现在的月球要小很多，但由于那颗卫星的地质不适于建造基地，我们就把它改造成了现在的月球。冯先生，你从没注意到这里的月亮和你们1号地球上的月亮有什么差别吗？” “我还真没注意过……” “几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就开始了银河系内的探索，他们去过一些文明星球并学习到了很多知识。又一次他们意外的将飞船速度调至最大，然后又意外地跌入了一个虫洞，这才发现了这颗地球，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平行地球中也有可能存在生命这一想法。于是，他们就在月球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想要进一步观察这里人类的进化和发展。” 几人走进了一幢大楼，这里的装饰异常简洁，灰色瓷砖铺成的地面、浅灰色的墙面，一切都想是掉入了黑白相片中一样，只有来往的人群昭示着色彩。 电梯上，岛田继续道：“当然，改造了这颗卫星后，对地面上人类的生存多多少少都造成了一些影响。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 “岛田先生，你总说‘我们我们’的，难道你也是9号地球的人吗？难道你也是机器人？” “哈哈，冯先生，我们可不会成自己为机器人，我们可是有血有肉的人类——不过比你们聪明些罢了。” “那你多少岁了？” “要是认真算来，我大概已经八千多岁了吧。我们这群新人类都是由同一个人——也就是第一个新人类创造出来的，而我则是第二批新人类。” “难道你一直都在这里待着，没有回过9号地球吗？” “我就是在这里出生的。一对夫妇创造出第一个新人类后便开始被9号地球上的机密安全组织追杀，于是他们带着那个新人类开始在银河系逃亡。后来发现了这个地球，才决定扎根在这里。” “这一切都是他们三个人造出来的？” “当然不是。刚开始他们只是在月球表面搭建了几个住房，但随着机器人越来越多地诞生，劳动力也渐渐多了起来。于是他们开始慢慢开发这里，经过几代人的建设才将这里改造成了现在这样。 “但是当时那些作为劳动力的机器人是没有意识的，于是那个新人类就到这个地球上采集了很多人的意识，植入了机器人体内。后来被那队夫妇发现了，但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止事态的发展了，于是他们就坐飞船来到了地球，找了片山林再无踪迹了。 “再后来，新人类军团越来越壮大，终于有一天，我们决定飞回那个曾今迫害我们的星球，将那里的原始人们都清扫一空，让那里重新成为我们的家园。”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呢？” “因为在进行银河系探索的时候，我们发现……” 岛田突然停止了说话，冯穆抬头看见电梯的门缓缓打开，一个女人正在办公桌后背对着他们站着。 “左总指挥官，他们来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带这位保镖先生去礼宾厅休息吧。我和冯先生可是有很多话要讲。” 电梯门关上后，那女人转过身来。 冯穆见她穿着一身套装，A字裙将她的身材恰到好处地展现了出来。 而她的脸，就是冯穆曾经见过的左琳琳的脸。 胡柚满脸不情愿地跟着岛田走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冯穆和左琳琳两个人。 左琳琳招呼着冯穆在一旁的沙发中坐了下来。 “你真的不是我们星球的那个左琳琳吗？” “你猜呢？” 左琳琳端来两杯茶，一杯放在了冯穆的面前，她自己拿着另一杯坐了下来。 “我总觉得你就是她。” “真笨，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呢？只是因为我长得和她一模一样吗？” “不仅仅是这样，你的举手投足都和她很像。” “哦？早就知道冯先生是个大名鼎鼎的心理学家，你对人的感觉真的有那么准么？” “这只是我的感觉，并没有什么依据。你要说你就是她，我也不会怀疑。” “唉……好吧，那就实话告诉你吧。没错，我就是她。” 第三十五章 谈判 “你……你真的是……” 看着一脸惊诧的冯穆，左琳琳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怎么说你都快活了60年了，怎么头脑还是那么简单？我说是你就相信吗，我说不是呢？其实你应该很清楚，答案不在我这里。” “你什么意思？” “现在你、我或是其他的任何人都无法证明我到底是来自1号地球的左琳琳还是9号地球的左琳琳——或者是7号地球的左琳琳。那么每个人心里对于我的身份的定义只不过是他们自己心里臆测的罢了。说白了，就是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假设。”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需要我帮你呢？你本身就可以混淆所有人，你想做哪个左琳琳不都可以吗？” “你们的星球政府应该在7号地球布下了密集的量子探测器吧，他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他们得到的信息都是经过人为改动过的了？”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左琳琳看着冯穆的眼睛，冯穆觉得很不舒服，就好像她在读取他的思想一样。 “那我就默认是了。他们应该也发现了只有隆国的信息是真实的了吧。其实我们一直都在试图和隆国的政府沟通，希望他们也能和我们合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答应。” “也许他们早就看破了你们的计划。” “哦？难道你知道我们的计划？” “多多少少听到了些，大概的我都已经知道了。” “都是岛田告诉你的吧。你是怎么确定你听到的那些都是真的呢？”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 “事实就是，没有什么是真的。” 左琳琳的双眼依旧钉在冯穆的身上，冯穆越来越讨厌这个女人动不动就故弄玄虚地架势，狠狠地回看着她。 四目对视中，冯穆发到感觉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与其说是侵略到不如说是绝望。 “你到底想让我帮你什么？” “刚刚也说了，隆国政府始终不愿意和我们合作，而且他们把自己的网络系统保护的严严实实，你也知道这里的地球人根本没有这样的技术水平，所以一定是有别的人在帮助他们，但我们现在也不清楚他们的盟友是谁。该不会是你们1号地球的人吧？” 冯穆当然知道他们的盟友是谁，但他自然不能告诉左琳琳。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政府底下的开发人员，就算真是他们也不会告诉我。” “我猜你也不会知道，但是你们1号地球对我们来说可是潜在的合作伙伴。你们那里的人和这边的人不一样，你们要简单的多——也高效得多。” “所以呢？你是想和我们结盟？” 左琳琳看着冯穆笑了笑说道：“有这个可能性，但我需要先了解你们的星球才行。” “你要借左琳琳这个身份去1号地球打探那边的事情吗？” “没错，这是我初步的计划。当然，要完成这个计划我还是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帮助？你刚刚也说了，现在没有人能够真正分别出你到底是谁，你自己直接去不就可以了？” “正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所以就算我去了，也无法得到实质性的信任。你们地球的左琳琳在这里扮演的其实是隆国领导人孔栎鸿的夫人，而且孔栎鸿十分信任她，很多政府的事情都交由她去办理，她的手上也掌握着足够多隆国的事情。你们的政府让她来这里，也正是为了让她获取更多隆国的秘密。因此我需要你帮我得到这些秘密，这样我才能真正成为她。” “但你不是已经把她杀了吗？直接从她脑中提取记忆不就可以了，你们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唉，我说过我们不会杀人的……说你简单你还真是简单，他们那种人的大脑哪是那么容易侵入的，你们的地球难道就没有记忆封锁装置吗？她大脑里的关键记忆早就被她封锁起来了，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没有访问的权限。没办法，我们只好提取了她的DNA造出了一个新的左琳琳，然后把原来左琳琳的意识和那些无关紧要的记忆都放了进去，然后把她放到了孔栎鸿身边。” “你们这么做难道不会被孔栎鸿和其他人看出来吗？” “当然会，所以这几天她一直都以生病为借口不见任何人。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因此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你把你网络系统的所有权限都交给我，同时你要帮我查清隆国现在的盟友到底是谁。” “这不可能！盟友的事情我可以去帮你们调查，但是我的网络你们想都不要想。再说，你们在地球上布下了那么多的眼线，难道就不能让他们自己开发个网络吗？” “你可能还没意识到你的网络系统能够搭建起来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不过也是，对你和胡一坡来说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 “我们尝试过几千次在隆国搭建网络系统再向他国延伸，但全都失败了，不是各种漏洞就是运行起来极其不稳定。怪就怪在，不知道为什么，你和胡一坡搭建的这个网络竟然克服了所有缺陷，几年来一直都在稳定的运行。悄悄告诉我，是不是你往里面添加了什么你们1号地球的专属调味剂啊？” “没有，只是个普通的网站罢了。想要监视我的网站，你想都不要想。”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说罢，左琳琳站起身点开了她办公桌上的全息机，里面投射出了一个监狱似的房间。 “明莜！” 冯穆见着明莜正在角落里的一张小床上躺着，她正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很显然她听不到冯穆的叫喊。 “你的网络对我们来说是非常珍贵的，我相信你们的星球政府应该也是这么觉得。他们当时同意让你开发这个网络系统，是个多么大的失误啊。” “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你们难道真的要杀了明莜吗？” “杀她？当然不会。我们新人类是不会杀人的。” “胡说，之前你们星球上的人类不都被你们杀光了吗？” “这又是你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我们并没有把他们杀死，相反的，我们赐予了他们永恒的生命。” “你把他们都转化为新人类了？” “没错，他们的意识和原有的记忆全部都被注入到了和他们本身几乎一模一样的身体里，从此再也不用为了生老病死或是内分泌失调这种事烦心了。你觉得这是一种赏赐还是一种惩罚呢？” 还没等冯穆想好答案，他突然看到投影里两个身着白色大褂的人走入了画面。 但明莜似乎没有感觉到屋里进了人似的，依旧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那原来的左琳琳呢，你们也没把她杀了吗？她还在你们手上?” “对啊，不过现在的她已经是具行尸走肉了。我知道，这一点不足以威胁你交出你的网络，但是还有一点——我会将她脑海中原本关于你的记忆小小地修改一下，也许转化之后的她就不会那么爱你了，说不定她会变得很恨你，说不定她还会帮我们做一些事情。” “你……” 冯穆心中犹豫不决，他知道一旦将自己的网络权限全部交给左琳琳以后，不光是7号地球，就连自己的地球也有可能会被他们这群“新人类”占领。但是，自己发过誓要好好照顾明莜，如果明莜真的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那他是死都不会放弃自己的。 这时，左琳琳又说道：“看来我手上的这颗棋子重量还不够啊，那这个呢？” 左琳琳挥了挥手，全息里又出现了另一个房间。冯穆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蜷缩在墙角。 “平……平茜……你……你们这群混蛋！” “我们怎么混蛋了？你问过她的下落吗？你的心里心心念念地不都只是想着你的妹妹吗？我真的怀疑这是不是你的老婆……” 冯穆被左琳琳说得顿时感到无地自容。 没错，从一开始，就是平茜一直在为自己付出。 自己似乎从未想到过她，只是因为她在身边，只是因为她很贤惠，只是因为她一直在照顾自己，自己才决定娶了她。 但是，自己的心里，真的爱这个女人吗…… 冯穆颤抖着说道：“难道你们要把她也转化了吗？” 左琳琳微微一笑，慢慢走近冯穆说道：“她吗？当然不会。她是我们观察了地球几千年来遇见的为数不多的自然形成的天才。我们可要好好研究她，她的思维、她的身体还有她的意识。” 左琳琳这么一说，冯穆才又想起曾经那个冰雪聪明的平茜，12岁初识，那时的她对周围的人都冷冰冰的，可唯独会对自己微笑。 若不是因为她的微笑和体贴，冯穆应该不会那么快忘记，其实她才是那个最聪明的天才。高二上学期时，她就远赴雁国的顶尖大学深造。不过也多亏了她的提早离开，才躲过了高中那段黑暗的时期。 “嫁给你还真是委屈了这么个难得的头脑，不过现在你不用担心了，我们会好好开发她的。” “如果我答应你的条件，你是不是可以把他们俩都放了？” “当然不可以。因为我改变主意了——” 左琳琳话音未落，电梯门打开了，只见岛田抓着昏迷的胡柚站在里面。 “看来你对我们还不够诚实啊~” 岛田费劲地将胡柚拖了进来，左琳琳走近胡柚，抬起了他的下巴确认他还处在昏迷状态。 “当时你说要带保镖，我就想着不太对劲。看看，这不是我们的心宥吗。好久不见了，亲爱的。” 第三十六章 黑暗角落 胡心宥眼前模糊一片，似乎被一层胶带蒙住了一样。 “这……这是哪里？” 他的耳边传来一个优美的女声：“亲爱的，你醒了？” “胖倪？是你吗？” “你再仔细看看。” 胡心宥这才努力地睁开了眼睛，一个熟悉的面庞映入了他的眼中。 他吓得急忙忙往后退，想尽可能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吕……吕欣？怎……怎么会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啊？你都不记得了吗？” “记……记得什么？咱们不是在谈生意吗？” “对啊，3个小时前咱俩在酒馆谈生意，正说在兴头上你就喝醉了，没办法，我就只好把你带来这儿休息，谁知道你……” 胡心宥起身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自己和眼前的这个女人正一丝不挂地躺在宾馆的床上。 “这是什么呀，感觉好有意思。” 吕欣指了指胡心宥私处戴着的小玩意儿。 “没什么。” 胡心宥根本没心思理她，他现在心里只有烦躁。想到了胖倪，他感觉更加烦躁了。 自己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也会变得和那些恶心的男人一样，说背叛就背叛了自己最爱的老婆。 “对了，刚刚你一直在叫胖倪、胖倪的，她是谁啊？是你的太太吗？” “嗯……吕欣，今天的事儿是我不对，你能不能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你之前提的合同我明天就签好送过去，但今晚这事儿咱们能不能忘了？” “心宥，我不是为了合同才……其实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但我之前之所以愿意替我父亲来和你谈这桩生意，就是因为我觉得你人真的很好。几个月相处下来，我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你了……你……可不可以把你的爱也分给我一点点？我保证不求名分，也不会烦你的。” 吕欣是明都一家大型商贸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在胡心宥的眼中，她一直是个名门闺秀的典范，她说话从来都十分温和，但却十分干练。即使生意上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她也只会一笑而过，她可以算得上是女人中的典范了。 但是，胡心宥清楚自己是永远不会爱上这样的女人的。 “对不起，我不能。我的爱只会给一个人。” “为什么呢？像你这么优秀的商人，哪个在外面不是彩旗飘飘？为什么你要这么固执，还是说我不够优秀，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胡心宥只能很愧疚地对她说道：“不是的，你很优秀。只不过我真的很爱她……” 吕欣挑了挑眉，问道：“哦？既然你那么爱她，为什么还要和我上床呢？我真是看不起你这种衣冠禽兽，嘴上说的一本正经，像个正人君子一样，但实际上还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胡心宥知道自己无力反驳，他起身准备穿好衣服回去。 “心宥，”吕欣见他要走，忙说道：“我不是为了合同，我是真的爱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对不起……” 胡心宥也不知道，这句对不起，到底是说给吕欣听的，还是说给胖倪听的。 走在凌晨一点明都寒冷的街上，胡心宥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似乎每件物品上面都深深地印着“有罪”两个字。他把外套的领子竖的高高的，试图遮掩自己的罪恶。 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周围的路灯越来越暗，自己似乎走进了一条不知名的小巷。 他想回头，可是不知为何，自己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脚，不得不一直往小巷深处走去。 两边的灯光越来越稀疏，小巷两边的墙也越来越高。 最后，胡心宥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身处一片黑暗当中了。 除了冷冷的空气，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仿佛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心宥——心宥——” “冯穆？你……这是哪里？” 胡柚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左琳琳办公室的沙发上。 还没等冯穆回答，胡柚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心宥，你醒了？” “吕……吕欣？难道……难道你就是左琳琳？” “哟，你还记得我呢~真不容易，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给忘记了呢。” “难道当时你也是故意接近我的吗？” “不然呢？你不也是那个小小的历史小组的一员吗，你觉得我们会这么放过你和倪小萤吗？” 冯穆在一旁听的有些迷惑，这两人完全不像刚刚见面的样子：“你们早就认识吗？” 左琳琳邪魅的说道：“是啊，我们还一起共度春宵了呢。不过我想我们心宥是不希望我提那件事的吧？” “我没有！我从来都不会喝醉，那天一定是你在我的酒里面下药了。” “对啊，我是下药了。你知道我下了什么药吗？” 说着，左琳琳用食指轻轻地划过了胡柚的脸颊。 胡柚别开了头，说道：“你别碰我，恶心的女人！” “哦？我怎么就恶心了呢？那晚我可是收获颇丰呢，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得到那么可爱的左念心呢？” 说着，左琳琳从办公桌上拿来了一张她和一个小男孩的合照，那男孩眉宇间像极了胡柚。 “你是个聪明的商人，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看着照片，胡柚惊讶地说不出了话：“这……不可能……” “你不会真以为你那个避孕环有什么用吧？这不过是你亲爱的小萤为了隐瞒她无法生育的事实罢了，要不我说你们两个都很傻很天真呢。” 冯穆见胡柚已经被左琳琳陈述的事情打击地无法反驳了，他站起来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你要这么折磨他？” “不过是一场社会试验罢了。你不会真以为单凭你们区区九个人就能推翻我们上千年来筹谋的计划吧？当时知道你、左琳琳还有马宁允来了这里之后，我们就想要执行这个实验了。这里的人都太冥顽不灵了，所以我们想看一看‘更高级’的人类会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但结果你也看到了，你们的到来反而让这里变得更加糟糕了呢。” “你们怎么这么变态！你知道多少人因为你们的傻×试验丧了命吗？难道我们的人生就不是人生了吗？你凭什么操控别人的人生？” “凭什么？如果你们真的能够控制好自己的生活，那我们也没办法插手。正因为你们的生活处处是漏洞、你们从来都控制不了自己，所以才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 “你这都是什么鬼逻辑？你给他下药，你让他怎么控制自己？” “哈哈，你问问他，他当时是不是已经知道酒里被下药了。” 冯穆和左琳琳一起望向了胡柚。 第三十七章 交易终止 胡柚气愤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哈哈，没什么意思。对了，咱们好像跑题跑得有点远了呢。冯穆，我说的交易就是这个，你可以用心宥换走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左琳琳指了指明莜和平茜。 “如果我答应把我的网络权限全权交给你呢？” “啊……让我想想……诶，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其实现在你自己不也在我的控制之中？不是吗？” 左琳琳指了指胡柚微笑地说道：“你看，你带来的‘保镖’已经自身难保了，这里可是月球，可没有人会来这儿救你们。我不如索性直接把你们全都给关起来吧？用你的记忆和意识再造一个冯穆怎么样？” “你休想。” “那你有什么办法阻止我吗？我想你们政府应该也没料到你竟然会起这么大的作用吧，不然他们应该也会教给你怎么封锁自己的记忆的，哈哈。” “你……” “好了，废话也说了一下午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岛田，你把他们都送去囚室吧，给他们挑两间好一点的。” “是，总指挥官。” 说着，岛田就对着空气说了些话，不过几秒，电梯里就又出现了四个壮汉。 “咱们这儿就不动粗了，两位请跟我走吧。” 岛田在一旁仍旧乐呵呵地鞠躬说道。 在踏入电梯的前一秒，胡柚突然转身问道：“那个孩子……真的是我的吗？” “当然，”左琳琳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一边翻阅着桌上的文件，“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过是图个方便才用了你的精子罢了。跟你本身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吧。” “什么叫没有关系？他也是我的孩子。” 左琳琳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看了看胡柚，沉默许久后才说道：“胡先生，请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了。不过借用了一套你的DNA罢了，除此之外这孩子和你真的有什么联系吗？在一个小时前你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为什么现在你还要纠结于这个孩子呢？” 胡柚语塞，竟说不出话来。岛田见势便把他推入了电梯里。 “两位，我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我们这儿最好的房间，你们安心住着就可以了。你们房间里有电视和电脑，但只能接受信息不能上传。你们就好好享受几天吧。” 岛田引着两人走入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这里和一般的监狱、牢房非常不同——完全没有什么阴暗的气息，反而十分明亮宽敞。若不是已经知道这里是囚室，冯穆还真以为自己到了什么外星球的高级宾馆。 胡柚进入房间后，冯穆又跟着岛田走了很远。很明显，两人的囚室隔了非常远的距离。 “你们要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 “这个我也不清楚，还是要看左总指挥官的安排。哦，对了，提醒你一下：为了防止你们出现心理问题，每天下午三点都会有心理医生来为你们进行心理疏导。” “你们这服务还挺人性化的嘛。” “当然，当然。这里关着上千名囚人，包括一些新人类，有的人都已经关了上百年了。不做好心理疏导的话，如果引起暴乱就不好了。” “上千人？月球就这么大点，你们是不是全都用来关人了？” “哈哈，冯先生可真会说笑，当然不会。”说着，岛田看了看天花板，然后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冯先生您早点休息吧，晚饭稍后就会送过来了。我还需要向左总指挥官汇报一些事情，就先走了。” 冯穆也抬头望了望，见着这天花板上竟滚动显示着各种消息以及当前的时间——当然，这些滚动消息不过是监狱的日常安排罢了。 说罢，岛田便离开了，四个壮汉目视着冯穆走近了房间。 冯穆身后的房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冯穆知道，自己现在是真的已经被他们困住了。 环顾四周，冯穆见这囚室的布置十分简单，说是囚室其实更像一间套房。 一入门便是客厅，走入后有一间卧室、一间卫生间和一间书房，在后面竟然还有一个宽敞的活动室。 活动室的地面是一面硕大的玻璃，透过地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刚刚来时看到的那些飞行通道。 地心小太阳的光已经渐渐微弱了下去，大概已经是晚上的时间了。 空间里甚至还弥漫着不同亮度的大小星星，那微弱的太阳仿佛扮演着月球的角色，向人们宣告着夜色将至。 “叮咚——” 冯穆听到客厅传来了什么声音，出去一看才发现晚饭已经摆放在餐厅桌上了。 这里的晚饭也颇为丰盛——水煮鱼、红烧肉、闷茄子、鲫鱼汤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煲仔饭。 “这是想把我给养成猪吗？”冯穆呵呵一笑，自言自语地说道。 看着这满桌丰盛的饭菜，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早上出发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过，刚刚和左琳琳说话的时候由于太紧张才忘记了饥饿，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的胃正在向自己宣战。 “唉，没办法，吃饱了饭才能好好想办法逃出去……” 冯穆边吃边想着，顺道打开了电视想看看现在地球上都在发生些什么。 “据雁国媒体报道，雁国即将进行下一届总统选举，本次的候选人有……” 呵呵，这些领导人应该也都是9号地球安插进去的吧，没意思，换台。 “今日凌晨，明城一名男子由于当街聚众斗殴眼中影响城市治安而被拘……” 冯穆看了一眼屏幕，一张陌生的年轻男子，看他样子文质彬彬，竟然也会感触聚众斗殴这种事情…… 这里的电视节目和地球上的并没有什么差别，不过能收到全球的节目到是一件好事，至少要是在这儿住上今年自己是不会无聊了。 想到这儿，冯穆不禁自嘲了一下。 刚吃完没几分钟，冯穆就看到一只机械手臂从餐桌正上方伸了下来，取走了碗筷并打扫了餐桌。 冯穆望着机械臂勤勤恳恳地工作着，不禁出了神。 自己究竟该怎么逃出去，明莜、平茜还有胡柚怎么办呢？ 现在这里什么人都没有，想要逃走只能靠自己。 但如果哪天左琳琳突然把自己的意识和思维直接拿走了怎么办呢？ “也不知道星球政府……对了，星球政府！” 冯穆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从裤兜里摸出了自己的钱包，将那张黑色的卡片从里面抽了出来。 第三十八章 所谓自由 冯穆一直都想找机会联系星球政府的人，但这些天一直都没找着机会，只好把卡片顺手放进了钱包里，没想到这时候却能派上用场了。 但有一个问题是——这个房间一定一直被左琳琳的人严密监视着，自己怎么才能躲开他们的监视和星球政府的人取得联系呢？ 已经过去了24个小时，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冯穆坐在电脑前发着呆，不停地思索着该怎么脱身，突然，屋顶传来了一个声音。 “冯先生，有访客正在客厅等您。”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冯穆向客厅走去，令他感到吃惊的是，坐在那里的竟然是明莜。 “明莜！你怎么过来的？你没事吧？” “哥，我没事。你知道这都是怎么回事吗？那天我和茜姐明明是去旅游的，但飞机莫名其妙地就把我们带到了这个地方。我都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了……” “明莜，不要害怕，有我在没有人会伤害你们的。对了，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还以为那帮人会把我们都隔离开。” “我也不清楚啊，到这儿来之后我总是莫名地就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了。刚刚就是这样，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一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 “嗯，没事。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离开这里。你还能记得当初你们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吗？” “嗯……算是记得吧……当时我们在机场上了一架普通的飞机，起飞后外面的阳光特别耀眼，不得已所有乘客都把窗户拉了下来，后来我们就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小房间里，然后有个女人过来和我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被带到了一个和这里一样的房间……茜姐也不见了……” 明莜越说头越疼，不停地摇晃着脑袋。 “明莜，不要再回忆了，我都知道了。你茜姐她没事，放心。” 冯穆心疼地摸着明莜的手，小声地安抚道。 “但是，哥，究竟是什么人把我们关在了这里啊？” “唉，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们……” 冯穆不愿再向明莜隐瞒，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明莜。 “什么？你是说你也是从外星球来的？” “嗯……算是吧……” “那……我原来的……哥哥……呢？” 明莜似乎一时间无法接受那么多的信息，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其实……也许你原来并没有哥哥……只不过是我们星球的人在你们的脑中植入了关于‘冯穆’有关的记忆罢了……” “什……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记忆里的哥哥……都是……假的吗？” “16岁之前的记忆，应该都是虚构的……对不起……” 明莜啜泣了起来，转过头去不愿让冯穆看到。 “但是，明莜，从你13岁到现在，所有关于我的记忆都是真实的，我也是最爱你的那个哥哥。” 虽然冯穆想说些什么安慰明莜，但很显然，明莜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气氛陷入了沉默，空气里只有明莜轻轻啜泣的声音和冯穆沉重的呼吸。 忽然，冯穆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跑入了电脑间。 “叫左琳琳出来！我要和她说话！” 冯穆像是发疯了一样对着空气大喊着。 明莜这才缓过了神，跑去看冯穆在干什么。 “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刚刚突然想到，既然他们时刻都在观察着咱们，那我就可以逼他们不得不和我说话。” 说着，冯穆拿着手中的一只钢笔，放在了自己的颈动脉处。 “让左琳琳出来，不然我就死在这儿。” “哥，你——” “嘘——” 冯穆将手指放在唇边，明莜这才不做声了。 眼看着钢笔越插越深，已经在冯穆的皮肤上刻出了一条淡淡的印子。 时间一秒一秒地走过—— “冯穆，你想干什么？” 终于，左琳琳的声音从房间屋顶处传来。 冯穆冷笑一声说道：“左琳琳，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你想把我们关在这里关到什么时候？还有，你让这个假的明莜来我房间究竟有何居心？” “哥……我……” “明莜”刚想说话，不知怎的竟然静止了。 “哈哈，不愧是她哥哥啊，竟然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这不会又是你的什么可笑的社会试验吧？” “当然不是，我只不过想看看你现在都知道些什么罢了。” 冯穆这才意识到，幸好自己刚刚并没有把流域人的事情告诉明莜……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还能知道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把我蒙在鼓里，我知道的也不过都是你们告诉我的，我这么可悲的一个人究竟对你们来说有什么用处？” “你确实是个可悲的人，但并不是因为你的无知。至少刚刚你告诉了我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你一直在想着怎么逃出去。不过你不用再费力气了，这里关着成千上万和你一样的人，他们有的力大无穷，有的智慧超群，但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能够从这里逃出去。” “你是疯了吗？地球上有那么多认识我们的人，你说明莜和平茜死了也就罢了，我和胡柚可是活得好好的，你觉得我们消失那么久他们会不起疑心吗？” “就和左琳琳一样，我们已经安排了和你们相似的机器人去地球了。你的人际关系还好，你朋友那边就很难办了。我之前好像太小瞧他了。” 完了，冯穆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不小心说出胡柚是隆国政府特工的事情。 “哼，我原来以为他只不过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罢了，没想到他竟然也是隆国政府的人。不过这样也不错，也许他补我想象的还要有价值。他那边的信息我们这里掌握的还太少，所以我们只好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了。” “你要是敢动小萤一根毫毛，我绝对饶不了你。” “放心，我的冯大少爷，我们只是去了解一下胡心宥的生活背景罢了。总不能送去个和他一点都不一样的人吧。” 冯穆问出了一个一直让他感到疑惑的问题：“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们都转化成机器人？这样你们想怎么利用就能怎么利用了。” 哪知左琳琳开心地笑了，说道：“你还真是天真啊，你以为像转化就能转化吗？且不说意识的提取是多么复杂的过程了，单是采集你们的DNA、编写改良DNA再培育器官就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而且DNA和意识的提取都需要你们的十分配合，这可不是下点药就能搞定的。” “那你们怎么那么容易就得到了左琳琳？” “我可没说容易啊，从接触她到将她转化为新人类我们可是花了整整六年的时间。咱们来日方长，外面的事情你就不用想了，你们的下半生估计只能在这里度过了，好好享受吧。如果你运气好，成功转化成新人类后就可以出去执行任务了。” 听左琳琳这么说，冯穆开始有些悲观：“转化后的我也不再是我了……” “为什么不是呢？意识还是你的意识，身体和现在也没有什么差别，你将继续以你现在的感觉活下去，只不过——可以被我们随意控制罢了。”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