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此非江湖之神机妙算》 第一章:要命的好买卖 (写在前面的话:这本书某些地方借鉴了台湾布袋戏的表现方式,但绝对不涉及抄袭!只能说大家适应就好!好了,不多废话,正文开始!) 乌云蔽月,惊雷赫赫,无边的大雨倾盆而下。雨中密林,静立着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屋中火光闪烁不已,似乎是在无边的黑暗中瑟瑟发抖。 忽然,由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眨眼间,一队人马就来到了草屋之前。 “吁!” 为首的一人猛地勒住马,他向草屋看了看,随即一声令下,身后的人便随他一齐下马。而后他对身边的一人客气的道:“吕公子,我家少爷就在里面等您!请吧!” 吕姓青年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茅草屋,而后点了点头,便推门走了进去,剩下的人则不顾大雨,全都守在了门口。 屋中,一张桌子,一个火堆,一条人影! 火光很小,在黑暗中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吕姓青年摘掉头上的蓑帽,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然后抬眼看向桌子旁边坐着的人,但是黑暗笼罩之下,却始终没有看清对方的脸。 就在这时,人影开口了:“你是吕文昭?吕承渊的儿子?” 吕文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微微沉默了一下道:“是!” “好!”人影突然一阵大笑,随即道:“我有一桩好买卖,想与你合作,你觉得怎么样?” “哦?”吕文昭饶有兴趣的问道:“好买卖?是什么好买卖?” 人影淡淡的道:“让吕承渊和他的吕家满门覆灭,鸡犬不留,你意下如何?” 吕文昭闻言楞了一下,随即脸上竟然闪过一丝狰狞的笑意,道:“这还真的是一桩好买卖!” 人影闻言好像十分高兴,哈哈大笑道:“自然是好买卖!” ...... 山东,林府。 这个在当地颇有盛名的大院,虽然在武林上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势力,但是林家独具一格的鞭法还是让林好古在武林上小有名声。 此时,林好古正在监督他的儿子林居恒练习林家的祖传鞭法,旁边是他的女儿,林采裳。 林采裳看着不远处哥哥大汗淋漓的练习武功,不由得吐了吐舌头道:“爹,要不要让哥哥休息一下啊,天气太热了。” 林好古板着脸,一脸严肃的道:“哼!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苦头都受不了,还能有什么用处,你要是觉得他热,就和他去一起练。” 林采裳闻言连连摇头,赶紧把话题岔开道:“爹,我听说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本叫什么《九元经》之类的东西,好像是很厉害的东西,大家都去抢了,您老人家武功这么高,怎么不去试一试?” 林好古闻言先是神色一变,随后脸色直接沉了下来,呵斥道:“你懂什么?那《九元经》是当年魔教的圣物,这等宝物,只要出世就必定是腥风血雨。武林上觊觎这本书的人不计其数,凭我的武功能顶什么用?你要记住,做人不能太好高骛远,即使你是个女孩子,也要踏踏实实练习武功,否则早晚要吃大亏。” 一看自己的玩笑话竟然惹来父亲一顿教训,林采裳也有些不开心,嘟着嘴道:“知道了,知道了!” 随即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对啊,爹,您刚才说高手,现在武林上谁的武功最高啊?” 小辈人总是对这种论资排辈的事情深感兴趣,即使是女孩子也不例外。而在一边的林居恒听到父亲要讲故事了,也渐渐停下手里的鞭子,凑了过来。 林好古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好吧,你们的年纪也不小了,我就和你们说一说。若是说近几十年来的武林第一人,绝对毫无争议的是二十年前的魔教教主血如来。此人横空出世,一个月的时间连挑中原九派十七门,甚至没人能在他手下过上十招。 “好强!”林采裳眼神一亮道:“难道少林也败了吗?” 林好古摇了摇头道:“武当、丐帮、峨眉等大派尽皆败于此人之后,但是不知为何,血如来却从来没有对少林和尚动手,也没有去过少室山。” 林居恒皱着眉头道:“他名叫血如来,似乎本就与佛门有关,莫非他不攻打少林是他本就与少林有渊源?” 林好古道:“不知道,不过他虽然没有打上少林,但却仍然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直到二十年前那场灭魔大战,血如来就突然消失无踪了。后来朝廷昭告天下,说血如来已经死在大战之中,但是朝廷却始终没有把血如来的尸体拿出来。有人说血如来其实没死,不过自那之后却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林采裳摇着脑袋想了一下道:“血如来那么厉害,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林好古喝了一口茶道:“这就不为人所知了,血如来之死也成了江湖上的一个谜,当然你们也不用知晓这么多,没有意义。” 说罢,他继续道:“血如来死后,江湖上在一段极短的时间内出现了一个叫天竹老人的高手,此人武功倒也高深莫测,据说曾击败魔教大长老魏千川,所以有人说天竹老人是继血如来之后武功最高的人。但是不知为何,天竹老人只出现了很短的时间,之后也失踪不见了。再往下,就应该是魔教的大长老魏千川了,据说此人武功极其霸道,并且越遇到厉害的对手实力越强,一双摧心掌下,不知死了多少高手。但这个人现在也不知所踪了。” 林采裳有些不满的嘟道:“这些高手是不是都有失踪的癖好啊?要不是死了,要不就是失踪了,真没劲!爹,您还是说一些现在活着的有哪些厉害的人吧。” 林好古点了点头道:“好!现在的武林高手中并没有谁说能稳居第一,也没有人对这些人做一个排名。不过在武林正道中大家心里都公认最强的几大高手大概有少林的空尘方丈,武当的玄陵道长,丐帮的黄帮主与龙剑府龙府主。” 看到父亲话说了一半,林采裳忙问道:“那那些邪道呢?有什么高手啊!” “邪道嘛!”林好古叹了口气,这些邪门歪道行踪诡谲,从不轻易在人前显露,目前可知的妖牢的首领,百刀会的掌门,西疆五毒教的教主,青云十三楼的楼主实力都极为强大。而且不光如此,这些邪道都善于隐藏,还有多少高手未出,仍不得而知。所以,你们一定要勤加练习武功,说不定哪一天......” 说到这,林好古神色变得极为惆怅,叹了口气似是对儿女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这个武林就要变天了!” 林居恒和林采裳没有发现父亲的异常,林居恒道:“如此说来,似乎这些邪门歪道的势力反倒比正道还要强,正道的高手都去哪了?” 林好古不置可否的回道:“二十年前那一战,付出代价最多的就是武林正道,若非那一战死伤惨重,现在中原各大派的掌门人怎么会都如此差劲?老一辈突然身死,新人难堪大任,即便还没有足够能当掌门的资格,但也得仓促上位。而魔教那群邪魔外道,本就是处于守势,在大战中的损失相对较少。加上这些妖魔见势不妙,就抛朋弃友,各自保命。如此一来,反倒使得战后邪道的实力在数年之内超过正道,不过,毕竟有魔教的前车之鉴在那,他们纵然有些实力,倒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加上这些人本身就喜欢互相攻击,难以齐心,所以高手虽多,却始终难以撼动正道在武林的主导地位。” 林居恒道:“爹,二十年前的灭魔之战,武林正道死伤那么多,魔教的人就没什么死伤吗?” “哈哈哈”林好古大笑道:“怎么可能?你可曾听人说过“魔门三长老,九殿四郎君”?这是魔教除去血如来,地位和武功最高的七个人。灭魔大战,魔教三大长老两人死在战中,而魏千川也在那之后销声匿迹,不知所踪。四个护法郎君,一个当场身死,两个失踪,可谓也是损失惨重!” 林采裳有些讶异道:“四个人,死了一个,失踪两个,那还有一个呢?” 林好古叹了口气道:“这个你就不用问了,你们就当他也死了,若是你们知晓了,我怕你们日后会惹祸上身。好了,我说的也口干舌燥了,你们两个好好练功,别偷懒了!” 林好古说罢,就起身回了内院。剩下兄妹两个面面相觑,林采裳搓了搓小手道:“哥哥,听父亲讲了这么多,我感觉外面的武林真的很有意思。我们在家整天练武功,却始终不知道自己和真正的高手差距有多大,不如你和我一起出去闯荡武林怎么样?” “这个......”林居恒也有些动心,但是想了一会儿他还是摇了摇头道:“小裳,你别胡说了,爹都说了外面很危险,凭你我的武功还是安安稳稳在家练习比较好,等到我们的武功高了之后,父亲自然就会让我们出去的。” 被哥哥拒绝,林采裳嘟起了小嘴,不耐烦的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练功去吧!快去吧!真扫兴!” 林居恒也知道妹妹的刁蛮脾气,看起来生气,但其实一会儿自己就好了,也不再理会她,就拿起手中的长鞭,继续练习这套祖传的鞭法。 林采裳见此“哼”了一声,一脸不高兴的走回了屋子。 第二章:九元现世,风云再起! 杭州一隅,一处豪门巨宅赫然而立。雕镂挂画,朱门耸立,不失百年传承世家的气派。 这一天,两个人影从远处渐渐走进。一老一少,看衣衫装扮,像是两个乞丐。老年的乞丐眯着眼,看着大门之上“吕府”两个字,指了指笑道:“念儿,看到那个牌匾了吗?“吕府”!多响亮的的招牌啊。” “爷爷,你又想搞什么鬼?你这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被你骗的。”年少的乞丐似乎有些生气,噘着嘴埋怨道。 “嘿嘿”老乞丐掐了掐孙儿的脸蛋,道:“你个小鬼头,没大没小的。不是你爷爷我,你早饿死了!” “哼!”小乞丐迅速的把老乞丐的手打开,接着猛地在老乞丐的衣服上抹了一把鼻涕,就哈哈大笑的向前跑了出去。 “这个小鬼……”老乞丐苦笑了一下。随即转头看着大门上金黄的牌匾,“吕府”两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哎!”老乞丐突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百年的家业啊,可惜了!” 在这江湖上,提起江南吕家,绝大多数人都要倒吸一口冷气。吕家百年前起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经营,在江南几乎已经是一手遮天的地位了。无论是在军方朝廷,还是商贾武人,全都有吕家的人掌握一方势力。 吕家家主吕承渊在江湖中更是盛名远扬,此人二十岁初入江湖,当时正值江湖中魔教作乱,吕承渊一人一刀,将魔教大派“五行门”屠戮殆尽,从此名震江湖。直到魔教在中原被彻底剿灭,吕承渊便以青壮之年接任为吕家家主。 在那之后,吕承渊就专心经营家族,再少干预江湖中事。甚至于最近十年,再没有人看到他出手。那柄祖传金刀,也被他封在了祖祠之上,鲜少问津。 这一日,吕家人来人往,格外热闹。大门之外,管家远远的望着走近的一群人,脸色堆笑,赶紧迎上前道:“原来是宋侯爷大驾光临,我家老爷昨天还念叨您来着,快请进!” 一行人中,落下一顶轿子。旁边的一个白衣公子将轿帘掀起,里面走出一人。身着青衣长衫,两鬓斑白,看上去约有五六十岁的样子。 他冲着管家哈哈一笑道:“我与吕老弟几十年的交情了,这次是他五十大寿,又是我七侄儿满月的大喜日子,我又怎么会不来呢?” “宋侯爷说的是,我家老爷也盼了您好几天了。现在您来了,想必他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您先稍等,我这就去禀报。”说完,管家便告了声退,急忙跑进了大门。 不多时,大门之内就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袭紫袍,满面红光,正是吕承渊。 他大步走过来握住宋世荣的手,笑道:“大哥,你可终于来了。上次分别,已经大概有十一年了吧!走,快进屋,今晚我们老哥俩不醉不归。” “先不急,来,吕老弟,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你看看……”说着,宋世荣把身边的白衣青年拉了过来道:“羽儿,快来见过你吕三爷。” 那少年闻言跪在地上,冲吕承渊行了一大礼:“孙儿宋羽,问吕三爷安好!” “好,好!”吕承渊赶紧将宋羽扶了起来笑道:“一表人才,器宇不凡。大哥,你好福气啊!” 宋世荣哈哈笑道:“哪里,这个孩子还算对我的脾气,这几年年纪也不小了,我到哪里也都喜欢带着他。这次来江南给老弟你祝寿,顺便也让他见见世面。” “哈哈”吕承渊拍了拍宋羽的肩膀,然后对宋世荣道:“这次你们可要在江南多呆一段时间。走,我们进屋边喝边聊。” 随后,两个人谈笑风生,走进了屋内。其余随从也都被吕府好生招待。只待两日后,吕承渊的五十大寿。 ...... 夜晚,月色如沐。 宋世荣和吕府的一众人吃过晚饭后,就和吕承渊坐在湖边,闲叙往事。 吕承渊给宋世荣满了一杯酒,笑道:“上次和老哥你这么悠闲的喝酒,还是在处理庆国公那件事。转眼之间,已经十多年了。真是时光荏苒啊。” 宋世荣点了点头道:“是啊,你看这帮年轻人都长大了,你我这些老家伙又怎么能不老呢?上次见文策还刚刚成亲,现在他的女儿都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说到这,宋世荣顿了顿又继续道:“吕老弟,当年我们兄弟五人现在也只剩下你我了,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不如你我替这些小辈做主,给宋羽和你的孙女定下一门亲事怎么样?” “这当然好,既然有意撮合他们两人,我这几天就让月灵和羽儿多往一块亲近亲近。”吕承渊应该是早就有意这门亲事,等宋世荣刚一提出来,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宋世荣笑道:“这些小辈的事情,倒也不用太费心。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件要事,需要和你好好商量一下。” 吕承渊闻言忽然收敛笑容,正色道:“是《九元经》?” “正是!”看来你要听说这件事了,大约一个月之前,江湖上传出消息,昔日魔教圣物《九元经》再现江湖,顿时引起轩辕大波,现在好多人都在盯着这件事。” 吕承渊笑道:“这件事虽说传得很广,但是却没有谁真的看到这东西,空穴来风之事,不可尽信。” “你说的未必没有可能,但是现在却不是空穴来风了,有人说确实看到了《九元经》,而且老弟你猜猜,这个人说自己在哪里看到的呢?” 吕承渊面色微微一变,但转瞬又变回原来的样子,笑道:“在哪里?总不能是在我这吕府之中吧!” 宋世荣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说道:“你说的没错,正是你的府上。” “什么?”吕承渊面色一变,楞了一下。但随即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假意咳嗽了一声,道:“这一定是有心人的算计,我甚至已经数年没有出过这方圆百里,家里的生意也大多交于子侄,又怎么会拿到《九元经》这种东西。再者说了,吕家树大招风,仇家自然也不少,这种阴谋陷害的事,绝不可信。” 宋世荣拍了拍吕承渊的肩膀道:“老弟,你失态了!” 吕承渊苦笑一声道:“这种事若真是被人当真了,我吕承渊恐怕就是吕家的罪人了,老弟我还没自大到能和整个武林抗衡的地步。” 宋世荣叹了口气道:“老弟你得到《九元经》这件事若是平常人传出的消息也就算了,可是这个消息竟然是你的亲生儿子散出来的,这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怀疑。” “什么?”吕承渊闻言几乎是跳了起来,随即一掌拍在了石桌上,骂道:“这个畜生!” “老三!”宋世荣厉声喝道:“冷静!事情还没糟到让你丧失理智的程度!当年的亏吃的还不够多吗?” 吕承渊顺了顺气道:“你也知道我家的那个…那个畜生,五年前因为那件事离家出走,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这几年他是生是死我也不清楚。” 宋世荣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有什么用?就算是你真的拿到了《九元经》我也不会打你的主意,但是其他人呢?毕竟你我都知道它的价值,难保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要是一些小毛贼倒也不足为虑,怕就怕这个消息真的被人坐实了,到时候百口莫辩,那才是最大的麻烦。” 吕承渊问道:“大哥你有什么主意?” 宋世荣想了想回道:“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文昭,不管他散播这个消息的本意为何,现在很需要他出面来澄清这件事情。然后两日之后你趁着你大寿的日子,将这件事情稍稍提及,表明你从未将《九元经》据为己有,而我也会动用侯府的势力帮你在江湖上澄清消息。” “有大哥你的帮助想必这件事情会变得轻易许多,小弟在这先多谢大哥了。”吕承渊闻言点头道。 宋世荣摆了摆手手道:“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不过最主要的仍是要尽快找到文昭,要是他一直在江湖上散布消息,麻烦迟早会找上来。” 吕承渊冷笑一声道:“我明白,我马上会派人出去找这个畜生。我还真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想亲手杀了我这个亲生父亲。” “唉!”宋世荣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就在这时,他忽然面色一变,手一动,酒杯随后化作一道白光射了出去。 “铛!”一声金属的碰撞声,接着一个黑影从亭子之下掠起。吕承渊也反应不慢,飞身而起,五指化爪,抓向来人面门。 眼见吕承渊急招攻来,黑衣人身子竟以一个诡异的姿势闪到一侧,接着一掌反攻。吕承渊面带冷笑,右手迅速收回,一掌和黑衣人对在了一起。 “呃!“黑衣人闷哼一声,似是内力有所不济。身子一摆,脚下横扫,吕承渊一跃而起,以苍鹰搏兔之姿,竟一下就把黑衣人的头颅硬生生的扭了下来。 宋世荣这时也走了过来,看了看地下的无头尸体,又把吕承渊手中头颅的蒙面黑纱撕下。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个人,那个人能接住我的酒杯,内力根基绝不是这个人能比的。” 吕承渊脸上闪过一丝狠色,冷笑道:“不管如何,如果真要有人来找我吕承渊的麻烦,那我就让他有命进来,没命出去。” 第三章:寿诞、忌日! 两日后,吕承渊五十大寿,也是他第七个儿子的满月之日,双喜临门,自然是大摆筵席。一时间,车水马龙,宾客满席。 这个筵席摆的也有些讲究,以吕家的势力,无论是地方官府还是武林中人都要给一些面子,但自古以来,江湖和官府从来都是两个相冲突的存在。所以,这个酒宴就要分别摆在两个院子。若是混了,难免会有意外发生。 吕承渊眼看着人越来越多,日头也渐渐到了正中。他让自己的二儿子吕文策去招待官府众人,然后就和宋世荣来到了另一处庭院。 这一来是吕家本就是江湖门派起家,而且吕承渊也无官职,算是江湖中人。近年来家中和朝廷打交道也多交由族内子侄,所以虽然吕承渊在江南名声远播,但实际和他交好的官员并没有多少。 二来也需要向这一众江湖人士澄清《九元经》的事情,因此吕承渊根本都没有去和官府中人见面,就直接到了江湖人士的庭院。 一进入,立马有不少人站了起来,纷纷向吕承渊和宋世荣拱手祝贺。江湖中人不比官府士绅。后者前来拜寿,必会先拜帖,再请入。但江湖规矩就简单多了,上身份的人拜帖送礼,但有的江湖游侠甚至只不过是仰慕你的名号,前来祝贺,之前未必会与你见过面。更有甚者,说不定只是前来蹭吃蹭喝,至于你是摆寿还是举丧,在一杯酒之前这种人是不会管那么多的。 所以凡是前来的江湖人士,只要不是什么臭名远扬的人,一般都会被好生招待。不然传出去,就是丢主人家的脸面。 吕承渊和宋世荣进到庭院,对过来祝贺的人纷纷回礼,虽然其中不认识的人也有不少,但人家来就是给你面子,自然也是笑脸相迎。 寒暄之后,众人归坐。宋世荣低声道:“这么多人,今天恐怕不好应付。你说话注意些,千万不要让别人抓到话柄。” 吕承渊冷笑道:“哼,许多没想到的人也来了,各个心怀叵测,真当吕某是好欺负的不成?” “小心为上!”宋世荣回了一句,就找到靠前的位置坐了下来,而宋羽和护卫则站在了他的身后。 吕承渊走到最前边,对着众人拱了拱手笑道:“承蒙各位江湖朋友看得起吕某,来江南参加我的五十寿诞。旅途劳顿,老朽在这里讲一句抱歉。这么多年,也是多亏了各位的照顾,我吕家也算是蒸蒸日上,这里,老朽也要说一句多谢。” “其实吕某已经十多年未曾管过江湖之事,家里的生意也多由后辈子侄照料,江湖上有时有些关于老朽的传言,大家请勿轻易相信。今天我在这和大家澄清一下,也请诸位在江湖上稍作传达,以免老朽被人误解,着实感谢。” 说罢,吕承渊看了看在场众人,并没有谁接他的话茬。他笑了笑,继续道:“我听说江湖上有传言我得到了昔日魔教的圣物《九元经》,而我也相信在场就有专门为此事而来的朋友。当然,这个消息我也知道是老夫的不孝逆子吕文昭传出的。说起来算是家门不幸,此子五年前因为与我不和已然离家出走,自那以后,老朽也未见过他的面。 想来是他在外面四处中伤老朽,开始吕某以为此子毕竟是我的亲生儿子,虽然他不愿意回家,但我还是始终对他留有一线。如今他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那也怪不得我不讲情面了。今天也请诸位江湖朋友做个见证,我吕承渊宣布将不肖子孙吕文昭逐出吕家,凡我吕家之人,永世不可与之接触,违反者,当以家规处置,而这个逆子说的话,各位也权当听个笑话吧。” “呵,话都是你说的,儿子也是你的,有没有《九元经》你自己明白,我们可不知道!”吕承渊话一落,立马就有人出口嘲讽。 说话的是一个俊秀青年,他站起来冲着吕承渊拱了拱手道:“晚辈唐麟英,家父唐啸。见过吕老爷。” “哦!原来是蜀川唐门的大少爷,从蜀川到杭州可算是车马劳顿了。唐少爷,这顿筵席,酒喝错了没事,话说错了可不好!”吕承渊面色一沉冷冷的道。 唐少爷手中折扇一收,站起来道:“吕老爷,你是江湖前辈,按理说呢,我不该这样顶撞您。可是,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儿子传的消息会有这么多人相信呢?只因为他是您老的儿子?” 吕承渊道:“不然呢?” “不管您是不是真的这几年没有你儿子的消息,他近两年可不一般啊。两年前,吕文昭来到蜀川,与我叔叔唐敖交手,砍断了他的右手。之后到了西北,灭了古川派上下,后来又杀了昆仑派长老卓成逊。并且所用的武功诡谲狠厉,全然不似你吕家刀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吕文昭的年龄与我相仿,但如今武功却高的出奇,这本就让人奇怪。而且前辈您早年是剿灭魔教的先锋,意外得到《九元经》然后据为己有,并不为奇。” “哼”吕承渊冷哼一声道:“这么说,你这次是来我吕家算账了?” “不敢!不过吕文昭的武功来历终究是引人注意的关键,再者说,他是吕家的长子,再如何说,前辈您也应该给江湖同道一个解释。”唐麟英面不改色的回道。 “是啊,是啊,你吕家要给个解释……”唐麟英说完,立刻有不少人附和。 吕承渊面色怒气一闪,正要说话,宋世荣冲他使了个眼色,站起来道:“各位,听我一言。今日是我家吕老弟的大寿之日,江湖俗事本不愿提,但《九元经》之事过于重要,相信在座就有专为此事而来的人。不过关于吕文昭的作为,吕老弟和老夫确实不知。请各位稍宽时限,让我和吕老弟调查清楚此事,最多五日,一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凭什么信你?”人群中有不认识宋世荣的,立马高声起哄道。 宋世荣微微一笑,走到这个人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问道:“阁下贵姓?” 那人见到宋世荣的阵势,有些胆怯,但还是挺了挺胸脯回道:“姓周,怎么样?” 宋世荣笑道:“不敢,刚才周大侠问老朽是什么东西?你且听好了。” 说到这,宋世荣突然面色一正,沉声道:“老夫宋世荣,京城人士。世袭明乐侯。家中五道”丹书铁券“,掌管禁宫九门一十三关的禁军守卫,官从太子太师,敢问周大侠还有什么问题吗?” “啊!不…不敢。没……没有了!”周姓男子显然没想到宋世荣来头这么大,大吃一惊,结结巴巴的半天才回道。 宋世荣没有再进逼他,对着众人道:“老夫既然说出承诺,就绝不食言。还望各位稍等几日,届时,老夫和吕老弟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解释。” 然后宋世荣又转头对唐麟英道:“这样如何?唐少侠?” 唐麟英笑道:“既然宋侯爷都这样说了,我们又不是不明事理之人。那晚辈先行告辞,五日后,登门拜访,还望恕罪。” 说罢,唐麟英便转身离开,一部分人见此也再难掀起多大的风浪,便也纷纷离开。剩下的大部分都是真心实意来为吕承渊祝寿的,吕承渊举杯笑道:“刚才些许小事打扰,不过无妨。吕某此番多谢各位前来,敬诸位一杯!请!” ...... 两日后,吕府。 “宋大哥,刚得到的消息,六扇门的捕头已经到了杭州城里,想来就快过来了。”吕府正厅,一个捕快对着另一个人禀报道。 姓宋的捕头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这件事牵扯甚大,六扇门来的人恐怕也不是小角色,告诉弟兄们小心应付,别得罪了大人物。” “是!我这就下去吩咐一下。” 两人正说着,宋姓男子神色一动,转头看向门外。只见门外走进来两个人。 为首者,一只独眼,行走之间,脚步沉稳,但却没发出任何声响。后面的人,紧跟着前面人的脚步,更让人惊异的是他的每一步都正好踩在前面之人的脚步之上,分毫不差。 眼见两名高手前来,宋姓男子连忙上前道:“在下宋石,杭州总捕头。敢问两位是?” 独眼龙点了点头道:“在下金非焰,这位是陆愈舟。” “啊!原来是四大名捕驾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宋石闻言大惊,忙行了一大礼。 金非焰将之扶起来,道:“宋捕头不用多礼。我二人奉朝廷之命,前来调查江南吕家灭门之案,还望宋捕头多多配合,这是我二人的令牌,宋捕头过目。” 第四章:万方楼里万方客 宋石看了看令牌,点了点头道:“下官也知道这个案件绝非小可,所以早已命人保护现场,不敢妄动,只等大人前来。” “好!”金非焰看了看吕府的正厅道:“把你对案情的了解对我二人说一说,要记住,不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好!两位请随我来。”宋石领着两人来到后堂,只见满地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宋石指着尸体道:“这些全是吕家的佣人和家奴,里面的内屋死的则是的是吕家的家人。两天前的早上衙门接到报案,说在吕府发现死人,于是下官便派人稍作勘察,而后将现场保护好便立即向上面报告。” “报案人在哪?”金非焰问道。 “报案者是城里的菜农马三,平时负责给吕府送菜。现在收押在狱中,我已派人将其带了过来,请两位稍等。”宋石回道。 “嗯”金非焰点了点头,就和陆愈舟走到死人的身边,仔细查看。外面的佣人死因全部一样,被人一刀划破脖颈,杀人者出手伶俐狠毒,丝毫不拖泥带水。 金非焰看了几眼,对陆愈舟道:“你怎么看?” “一个人!”陆愈舟缓缓开口道。 “没错,从伤口来看,这几十人确实是一人所杀。走,进里屋看看重要人物。”金非焰点了点头道。 里屋的尸体摆放较之外面的要更加杂乱,可以看出这里面的人死的不像外面那些轻易。甚至还有些许打斗的痕迹。 金非焰走到一面墙壁之前,上面除了血迹之外,还有数道很明显的刀痕。而陆愈舟则是仔细查看着地上的死尸。 这时,宋石过来道:“两位大人,菜农马三带到。” 金非焰道:“带进来!” “马三,你不用害怕,你把你在吕府所见到的都如实禀报,不可疏漏半点。”金非焰看着有些发抖的马三说道。 “是,小人是平日给吕府送菜的菜农。两天前我和往常一样给吕家送菜,但是却没有人出来接应。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但是一车菜送到,运回去就会坏了。我只能硬着头皮进入府中寻找管家。但整个吕府却静得异常,没有见到一个人。直到我到了后堂,就看到了满地的死人。我吓的够呛,便连忙道衙门报案。” “嗯”金非焰点了点头,正要说话,陆愈舟冷漠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味道!” 陆愈舟突然说出两个字,宋石和马三都是一愣,金非焰倒是面色如常,问道:“你进屋时,有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 “味道?”马三仔细的想了一下,然后忽然道:“好像是有一股腥味,但那个时候我吓得够呛,屋子血腥味又很浓,我不确定我闻到的是不是大人所说的。” 陆愈舟仍是一脸冷漠,却也不再说话。金非焰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宋石让马三离开,凑到金非焰的身边道:“大人,有什么发现吗?” 金非焰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宋捕头怎么看这个案件?” “这…..”宋石沉吟了一下道:“既然大人问了,那下官就献丑了。” “吕家家大势大,几乎是江南第一大家族,寻常贼匪绝不敢招惹吕家。而且就算是论武力而言,吕家也能在江湖上点出名头。一夜被灭,而且无一人逃出,下手的势力绝不可小觑。” 金非焰点了点头道:“你向上面的报告中说到吕家家主吕承渊失踪了是吗?” “没错,不光吕承渊失踪,一同失踪的还有明乐侯宋世荣以及他的孙儿宋羽。吕家主和宋侯爷在江湖成名甚久,能将这两人制住而不杀的人在江湖上恐怕不多,而且最近江湖上疯传的有关吕文昭的事情恐怕也与这个案件有很大关系。” “《九元经》”金非焰小声念了一句,然后道:“还有什么见解吗?” “下官见识短浅,只能想到这么多,大人见笑了。”宋石回道。 金非焰道:“最近杭州城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江湖人物出现吗?” 宋石道:“因为给吕承渊祝寿的缘故,杭州城里出现的陌生武林人物实在不少,下官也无法从这条线索深入。不过我一接到报案就立刻将城门戒严,无论是谁,想要出城都要受到严格的检查,相信匪徒要是想带着吕老爷和宋侯爷出城的话,一定会被发觉。” 金非焰听了宋石的叙述,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接下来我想请宋捕头彻底搜查杭州城内,并尽量将城里的武林人物统计成册,拿给我们。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下官马上去办。”宋石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老四,有什么发现。”宋石走后,金非焰回过头来对着正在查看尸体的陆愈舟说道。 “这个……”陆愈舟指着其中一个死人道:“武当云松手。” 然后又指向另一个人道:“西沙天凌宫裂阴指。”然后他又继续道:“蜀川唐门暗毒翎。” “少林金刚指”“塞北飞虎十三刀”陆愈舟毫无表情,一口气说出十余种武功,并一一对应地上的尸体。 说完尸体,他目光微动,用手指在窗边刮了一下继续道:“这个黑粉,很奇怪。” “哪里奇怪?”金非焰问道。 陆愈舟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手指上的黑粉,似乎是在苦苦思索。金非焰也没有再问,他知道,没有想出来之前,陆愈舟不会再说任何有关黑粉的事情。 “《九元经》?”金非焰低声自语道:“要是为了找这件东西的话,吕承渊没死在这里,就说明这帮人一定没有得手,那么他们就一定会再出现,哎,老大啊,这件事情恐怕不简单啊!” 就在这时,金非焰突然神色一动猛然回身,随后脸色大变! ...... 万方楼,杭州城里最大的酒楼。单凭名气,这酒楼绝不比杭州城里的任何一个名宿前辈名声小。就凭着门前那只牌匾上宋徽宗亲笔题的“万方楼”三个字,也足以傲视天下了。 “朱公子,这里就是万方楼了。正所谓“一盏筵尽天下客,万方楼宇朝万方”,相信绝不会让您失望,请!” 万方楼前,唐麟英对着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恭敬的说道。 “百川逝去,一纳江河终汇海。千客盈来,万方筵席成此楼。好大的口气!”朱姓青年轻摇纸扇,看着万方楼门前的对联笑道。 唐麟英道:“公子见笑了,这万方楼号称无论是天南海北哪里的客人,都能在楼里找到自己想吃的或者是自己家乡的拿手菜,说也奇怪,这么多年了,还真没有人在酒菜的味道上挑出万方楼的毛病。甚至有人传说万方楼的主人曾经夸口,便是皇宫大内的御厨也绝不会比他楼里的厨子饭菜做的味道好。” “哦?是吗?那我可要好好比一比了。”青年饶有趣味的说道。 唐麟英道:“公子见笑,这只不过是乡野匹夫的短浅之见,公子不必当真。” “未必,走,我们进去见见世面。” 万方楼内,不同于一般酒楼的嘈杂,虽然觥筹换盏的声音仍是不绝于耳,但这里反而更多地有一种书香气息。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名人字画,墙角也传来一阵阵悦耳的弦乐之声,客人身在其间,倒是让人神清气爽。 唐麟英道:“公子请上二楼雅间,我早已预备妥当。” 二楼空间不小,但人却不多,互相喝酒聊天,显得比楼下更加雅致。两个人上来,立马吸引了几道目光。唐麟英伸手道:“朱公子,这边请!林老板也等了很久了。” “不,不去雅间了。”朱姓青年打量了一下周围,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道:“叫林老板出来吧,我们在外面吃。” “这……”唐麟英面露难色,还想要再说些什么。青年笑着打断道:“去吧,今天黄历不好,不适合谈生意。” 话刚说完,立马有一个人从雅间中走出来大笑道:“朱公子不谈生意,那想和林贯谈什么?” 林贯大约五十余岁,一派士绅打扮,身子肥大,笑的时候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一块了,活脱像是个弥勒佛一样。 他身后跟着三个黑衣人,样子竟然一模一样,就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全都面无表情,紧紧的跟在林贯的身后,看上去应该是林贯的护卫。 青年看到林贯出来,站起来笑道:“谈吃,谈喝,谈人情!只要林老板一句话,朱谨谈什么都可以。” “不敢,不敢!”林贯微微一笑,坐在了朱谨的对面。后者给他满了一杯酒道:“林老板舟车劳顿,朱谨过意不去啊!” 就在两人寒暄之时,一个声音突然插过来:“生意人还是乖乖的谈生意比较好,要不然,就该要赔钱了,哪怕是天底下最会做生意的林庄主,恐怕也不会例外。” 说话的是同样在二楼的一个白衣男子,这个男子一身不染,独自坐在一张桌子上饮酒,身后则是安静的站了几个丫鬟,说是丫鬟,但样子也都很是美貌,同样身着白衣,样子极为恭谨,只是在男子身边的人才偶尔给他续上几杯酒,其他人则是一动不动。 耳闻男子话语,朱谨和林贯还没有开口,突然从楼梯上传来阵阵脚步声,接着一个笑声传来道:“司马先生这话说得可不对,生意人也未必要一直谈生意,有些时候也是可以谈一些买卖的。” 第五章:小试牛刀 话音落,一个青年从楼梯走了上来,手里提着一柄古朴宝剑。随他上来的还有一个和他年岁相仿的人,都面带笑意的的看着二楼众人。 司马如奇道:“照你所说,生意和买卖有什么不同吗?” 来人回道:“寻常小商微贾,生意与买卖皆是谋生之法,不必分流。但是林老爷既然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富可敌国,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天下第一庄”的生意囊括水陆,涵盖九门。林老爷更是无所不涉,无奇不精。若是这位朱谨公子来谈生意,可以说是和林老爷进行钱财生意上的合作,但是如果这位公子找林老板谈的是不是钱财上的往来,那便不是生意了,而是见不得人的买卖了。生意能赔钱,买卖则不然。” 说着,青年找了不远处的一处座位和另一人坐下,笑着继续道:“买卖未必会赔钱,但是却更有可能赔命啊,林老板,慎重!慎重!” 林贯闻言面色猛地一变,朱谨却是一拍手中折扇,哈哈大笑道:“说得好!阁下言谈不俗,敢问高姓大名?” “乡下野人胡说八道,林老板和朱公子千万不要当真。” 青年推脱几句,司马如却突然对他身边的人说道:“萧无极,你身边的这位公子是哪位?江湖上成名的侠客司马如多少也知道些,这位少侠却是从未听闻。” 萧无极苦笑一声道:“司马先生难为萧某了,我也是今日才与这位公子相识。只知道他的名字叫陆竹,其余的我也并不知情。” 朱谨笑道:“这位陆公子虽然名声不显,但武功却是不弱,适才从楼梯上来,我竟然没有听到你的脚步声,不简单。” 司马如打量了一下陆竹桌上的剑,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柄剑应该是战国信陵君的随身佩剑“由阳”吧,我曾经找了这柄剑十余年,听说他最后落在当然魔教大长老的魏千川的手中,现在竟然在阁下的手中,你和魏千川是什么关系?” 陆竹看了看旁边的剑道:“在下并不认识魏千川,这柄剑是我爷爷留给我的遗物,而陆某多少也会一些剑法,所以留在身边以作傍身。” 司马如冷哼一声,不置可否道:“在下追逐此剑多年,不知需要什么代价才能让陆公子割爱?” 陆竹笑道:“司马先生说笑了,在下已经说了,此剑是我爷爷留给我的遗物,非到必要,我不愿割舍,还请司马先生见谅。再说,司马先生的“奇珍异宝阁”何等的宝物没有,又何必挂心这样一柄古剑呢?” 朱谨此时轻笑一声,对司马如道:“司马先生,你不认识陆公子,但陆公子却好似对你了若指掌,可见人太出名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司马如闻听嘲讽微微冷笑道:“说起来,朱公子的名号我也是从未听闻过。在下的“奇珍异宝阁”虽然算不上江湖大派,但论情报而言,倒也不算闭塞,今日一见两位,也算是英雄年少,只是不知道两位究竟有多少份量呢?” 话音一落,司马如手中的两只银色筷子竟化为两道银光,分别划向陆竹和朱谨。陆竹面色微变,手一转,拿起身边的筷子笼,身子一动,就将那只银筷子收入其中。 “隆隆隆”银筷子在筷子笼中不停的转动。反观另一边,朱谨面色如常,竟是无视迎面而来的银光,手摇纸扇,不为所动。 而是一边的唐麟英身形飞起,挡在了朱谨的身前。唐麟英右手一抖,一枚金镖顺势而出,正中飞来的银筷子。 银筷子飞势受阻,准头一偏,但还是射中了唐麟英的手臂,然后“咚”的一声,紧紧的钉在了柱子之上。而陆竹手中筷子笼嗡嗡作响,他微微一笑,冲着司马如道:“我知司马先生素来干净,用不得外面的碗筷。如今将筷子借予陆某,岂不是要挨饿了。陆竹一个江湖后辈,岂敢受此大礼,还是将筷子还给司马先生吧。” 说完,陆竹将整个筷子笼猛地向司马如抛了过去。那只银筷子在里面转动不已,筷子笼早就难以承受司马如的劲力,而今加上陆竹内力的催动,扔到司马如的面前之际,筷子笼忽然炸裂,里面的筷子仿佛箭射出来一般。司马如距离太近,也没有料到陆竹这一手,面色大变,也顾不得再装腔作势,身子倏地跃起。好在轻功不弱,一个跟头翻到了窗边。 稳住身形之后,司马如再看向自己的座位,上面已然扎着十几只筷子,自己的那枚银筷子也牢牢的扎在上面。陆竹有意控制,将筷子全部控制在自己的座位范围内,旁边的侍女倒是毫发无伤。但也都是一脸惊吓,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朱谨哈哈大笑道:“司马先生这般身手,不愧是享誉江湖已久的前辈,佩服!佩服!” “哼”司马如面色青红一阵,冷哼一声。随即狞色一闪,一转身,就在腰间拿出了一柄软剑,此剑也是上好的宝剑,平时被司马如挂在腰间,眼下与陆竹对阵中败了一筹,又被朱谨嘲讽,不由得怒火中烧,也顾不得其他了,抽出长剑就奔陆竹而去,誓要报刚才之辱。 朱谨看在眼中,笑意更甚。对林贯道:“林老板,你眼力好,看看司马先生这柄软剑值多少钱?” 林贯“嘿嘿”两声道:“现在的话还值几百两银子,不过稍后嘛,恐怕就一文不值了。” “哦?这是为何?”朱谨回问道。 林贯笑吟吟回道:“现在几百两是这柄剑的价值,至于稍后嘛,公子认为一柄断剑能值什么钱?自是一文不值了。” 林贯和朱谨两人一唱一和,司马如听在耳中,怒火更炽,心说一会儿定要找你们两人算账。但眼下也只能把气撒在陆竹身上。 司马如身手不弱,眨眼之间已经到了陆竹身前。陆竹一回手,将“由阳”剑连鞘拿到手中,护在胸前。司马如剑势不退,一剑刺在了剑鞘上。 司马如剑软弯起,他也随即借力飞起,掠到陆竹的头顶,转眼间便刺出了十余剑。陆竹剑不出鞘,左格右挡,便将司马如的剑势一一化解,而后抓住时机,剑鞘将司马如的剑向下一压,司马如欲抽身而退,陆竹嘻嘻笑道:“司马先生,承让了!” 内力一荡,司马如剑被压住,难以离身,只得用尽全力向后退。陆竹轻笑一声,向前一送,司马如站立不稳,向后退了五六步,才稳住身子。 稳住之后,司马如脸上炽红,一是输给陆竹脸红,二是难以化解陆竹的内力冲击,待在原地半天才缓了过来。 朱谨见此,“啪”的将扇子合起来,笑道:“陆老板,你走眼了,这会儿这柄剑还是值几百两。” 林贯叹了口气道:“我们生意人啊,最怕的就是看走眼。老朽这双眼睛可是练了几十年了,那能那么容易看错呢?” 林贯话音一落,他身后的三人之一,猛地身形一动,掠向司马如。后者只觉得眼前一花,本能的拿剑在胸前一挡,忽闻“铛”的一声脆响,司马如又觉得胸前一痛,而后又是退了数步。等再回过神来,手里的软剑已然断成两截了。 林贯笑吟吟的捋了捋下巴上为数不多的胡须,对朱谨笑道:“公子,你看,老朽的眼光如何?” “好!”朱谨道:“如此一来,我对于鹤和林老板这笔买卖就更能放心了,来!干杯。” 林贯和朱谨谈笑如常,萧无极与陆竹却是对刚才林贯身后黑衣人的身手大感意外,那人外表毫不惹眼,出手却是雷霆之势,让司马如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可见其实力。而林贯身后这三个人看样子是三胞胎,若是一起动起手来,想必也要比寻常人更加默契。 陆竹与萧无极互望一眼,萧无极对他摇了摇头,两人竟是不再发一语。而此时司马如更是面如死灰,强打起精神,对着林贯和朱谨道:““天下第一庄”名不虚传,司马如佩服,技不如人,告辞!” 朱谨放下酒杯道:“朱某奉劝司马先生一句,现在杭州城里水深的很。若是有人想趁机浑水摸鱼的话,小心性命。” 司马如面色一变,而后回道:“司马如记下了,告辞!” 就在这时,一人突然道:“杭州城这潭水中,有多少鱼我都知道,有人要摸走鱼,可要和我打一声招呼。” 随着话语声,宋石和几个捕快上到楼上。看了看司马如,又看了看朱谨一桌,开口道:“看来我来晚了。” 第六章:布局的开始 就在司马如想要离开的时候,宋石突然来到。朱谨与陆竹见此,也都不再继续说话,一时间,整个万方楼二楼鸦雀无声,寂静异常。 宋石而后冷冷的道:“各位,在下江南五省稽查总捕头宋石,杭州城里素来有不许武林人士动武的条例,当然,我也知道这只是废话。若是往常,我也懒得管你们。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希望各位能够安分守己。宋某不管各位是哪派掌门或者是手底下有多大的势力,现在只要你们在这杭州城里,就要统统听我的安排。否则,谁也别想活着离开杭州城。” 说到这,他顿了顿,看了看在座众人的反应,眼见大家神色如常,宋石点了点头继续道:“既是如此,我还要通知大家一下,从今天早上起,杭州城彻底戒严,只许进,不许出。各位陌生面孔还要配合登记在册,希望大家能谅解。如果有事,请积极上报衙门。” 说完,宋石对着身后的捕快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就拿出一个册子,将陆竹等人一一登记起来。 司马如此时也恨恨的坐回了座位,听说封城了。便对宋石道:“你说要封城,那要封多长时间?” 宋石回道:“不好说,也许几天,也许更久。端看案子发展到哪一个地步。” “什么?”司马如大叫道:“你的案子要是查一年,我还要等你一年不成?” 宋石冷笑道:“既然阁下等不了,城门就在那里,你随时可以离开,只要你有把握能在城墙上的五百支强臂神子弩齐射之下活下来。” 司马如怒气一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但一想到现在是宋石等人势大,冷哼一声,又悻悻的又坐了下来。萧无极见此,强忍住笑声,但还是用手捅了捅陆竹。陆竹也是偷着低头对他笑了笑。 而此时朱谨对宋石道:“敢问宋捕头,案子查到哪一地步了?离破案还有多远?” 宋石面色一板,冷冷回道:“无可奉告!” 朱谨也不生气,继续问道:“那捕头可否告知具体案情?” “无可奉告!” “那是何人办理此案?” “无可奉告!” 朱谨碰了几次壁,也不再继续追问。而是转头对林贯道:“看来短时间内你我离不开这杭州城了,我是第一次来,稍后林老板可要多带我去些好玩的地方。” “当然!当然!”林贯连忙回道。 不多时,那名捕快就把众人的身份登记完毕。宋石看了一眼名册,对众人道:“吕家灭门惨案朝廷方面十分重视,而且我听说武林上有一些有关的的传言,各位如果有线索能提供,奖赏绝对不会少,总之,还希望诸位多多协助,告辞!” 宋石说了几句客气话,就转身离开了万方楼。朱谨此时微微一笑,对陆竹道:“陆兄,这件案子不会是你做的吧?” 陆竹哈哈一笑道:“朱兄太看得起在下了,凭陆某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便是有心,也是无力啊。何况,那《九元经》也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能染指的。对了,朱公子和林老爷此番谈的是什么生意啊?想必不会是小买卖吧。” “当然!”朱谨笑道:“不知道陆兄有没有兴趣,可以入我们一股,大家一起赚钱岂不快意?” 陆竹摇了摇头道:“蒙朱兄抬爱,在下花钱还可以,做生意赚钱嘛,恐怕会连累朱兄和林老爷赔到姥姥家去了。再说了,陆某另有要事,实在无暇和朱兄合作了,抱歉!” 朱谨微微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是朱谨和陆兄无缘了,那只能希望日后合作了,另外,送司马先生那句话我也送陆兄,万望小心。” 陆竹神色不改,喝了一杯酒道:“朱兄亦然!” ...... 夜,杭州城一改往日的喧嚣,戒严之下,全城透露着一股骇人的死寂,一队队的士兵巡守,给这份死寂勉强添上几分生机。 运来客栈,是杭州城里一间普通的客栈。此时陆竹和萧无极在一间房内,看着窗下刚过去的一队士兵,萧无极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这次戒严得过多久才能解开,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光武林上,便是朝廷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竹点了点头道:“没错,吕家本是江湖大家,又与朝廷渊源颇深。而且一同失踪的据说还有京城的明乐侯,这次朝廷不得到个满意的交代,是绝不可能罢手的。据说四大名捕已经来了两个,如果没有进展,来的高手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这杭州城里可就热闹了。” 萧无极楞了一下道:“陆兄啊,这么多的内幕消息,我萧无极就算是依靠着在江湖闯荡这么多年的人脉,也绝不敢说比你知道的多,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陆竹为他斟了一杯酒道:“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江南,我也是初入江湖,至于我能得到这些消息,只不过是我好奇心比较强,早些时间找人打听的,萧兄千万不要多心。” 萧无极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算了,陆兄说是就是吧。倒是这吕家也算是家大业大,族内高手其实也不少,吕承渊一柄金刀当年更是名震江湖,那宋世荣也是比他只强不弱。不知道是哪路人马竟能在一夜之间啃下这个硬骨头,看样子还活捉了吕承渊和宋世荣,难不成真是为了《九元经》不成?” 陆竹若有所思的喝了口酒道:“以萧兄在江湖这么多年的经验看,有哪个门派或者组织有这样的实力?” “这个嘛!”萧无极想了想道:“不瞒兄弟你说,这件事我早就想过。要说江湖上有这种实力的门派和组织其实并不少,少林、武当、丐帮、峨眉、昆仑、华山、青苍这七大派自不必说,新近崛起的青龙阁和百刀会这种专攻暗杀的组织也有这种实力。而且据我猜测能一夜之间毫无声息的灭掉吕家满门,用毒也是一个极有可能的手段,那就又说不定会是西疆的用毒教派,所以说,从这方面入手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地选择,再者说,江湖上暗地里有多少有这种实力的组织我们也不清楚,说不定一个实力远超宋世荣和吕承渊的人领着一帮乌合之众也能做到这件事,当然,这样的概率几乎不存在。” 陆竹点了点头道:“萧兄分析的在理,那想要破案,最好的方向就是猜透这帮人的目的了!” 萧无极疑道:“怎么?陆兄真的要管这件事吗?你很急着出城吗?” 陆竹摇头道:“这倒不是,我另有原因,不过我倒是真的想查一查吕家的案子,萧兄要不要助我一臂之力?” “这……”萧无极沉吟了一下,正要回答。忽然,陆竹面色一变,眼光向上,对萧无极使了一个眼色。 萧无极心领神会,口中说笑声不断。与此同时,运来客栈屋顶上,五六个黑衣人躲过了街上巡逻的士兵,几步飞过了屋顶,化作几道黑光向城中一处飞去。 陆竹察觉几人离去,对萧无极笑了笑道:“萧兄,这是个机会,如何?” 说罢,陆竹飞身蹿出窗子。萧无极见此,苦笑一声,却立马跟着他飞了出去。 几个黑衣人身手不弱,转瞬间便行了不短的距离。好在陆竹和萧无极也非等闲之辈,紧紧的跟着几人的身影,也没有被他们发现。行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黑衣人停在一处大院的屋顶上,四处看了看,留下两个人查看环境,剩下的人悉数进入了院中。 陆竹和萧无极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看着屋顶上的两个人,身子隐在黑夜中,不漏一丝。 陆竹对萧无极道:“这几人的武功不弱,深夜之中,遮头掩面,想必是有见不得人的事。” 萧无极点头道:“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陆兄想要查的事。” 陆竹笑道:“进去看一看就明白了。” 萧无极道:“就这样冒失的进去恐怕不妥,如果吕承渊和宋世荣在这里,守卫的武功绝对不会弱,我们直接进去恐怕会有危险。” “没错,所以我们最好还是制造一些乱子,浑水摸鱼。”陆竹回道。接着他看了看不远处走过来的一队士兵道:“萧兄稍等,监视院子里面的人的动作,我这就制造点机会出来。” 说罢,陆竹从衣服上里撕下一块黑布遮住脸,接着几个起落就到了那队士兵之前,巡逻的士兵突然见到一个人从房上落到自己的面前,顿时如临大敌。陆竹轻笑一声,箭步上前抢过了最前边士兵的兵器之后转身就走。后面的士兵则是大呼小叫的追了过来。 陆竹刻意把速度控制在士兵能跟上的程度,将他们引到了那个大院门前,接着身子一闪,再次飞到了房上,回到了萧无极的身边。与此同时,士兵们已经将整个院子逐渐围住。 陆竹来到了萧无极的身旁道:“怎么样了?有什么异常吗?” 萧无极摇了摇头道:“说来也怪,你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院子里竟然毫无反应,就连原本守在房顶的那两个黑衣人也在你将那队士兵引过来之后进入了大院,再没有出来。” “怎么会这样?”陆竹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安,这时院子中突然发出一个尖响,一个信号弹冲天而起,接着在空中炸裂,化为一片血红色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显得极为显眼。 陆竹见此,似乎想到了什么,急道:“不好!快退!” 萧无极闻言不知所以,但也不敢多做停留,迅速向后退去。但就在这时,一道掌风袭来,竟将陆竹两人硬生生的逼到大院之中。 接着又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两位既然来了,何必这么急着离开呢?” 第七章: 三句话,两条命,一场虚空 来人未知身份,但是内力极为精纯,虽然没有打到陆竹,但是对方刚才一掌在自己的面前扫过,陆竹落到院子里仍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陆竹知道,这一掌如果结实的打在自己的身上,不死也得半条命,更重要的是,来人能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和萧无极的身后,可见武功之高。想到这,陆竹不由得紧紧握了握手里的“由阳”剑,以防不备。 萧无极的兵器是随身铁扇,扇骨是精钢所制,扇面则是由采自西域的天蚕丝织成,极为坚韧。他也知道来人非是易与,面色严峻,紧靠着陆竹死死的注视着刚才藏身的屋顶。 而与此同时,门外喧闹声越来越大,可见围院的士兵已经越来越多,只是可能主事人还没到或者有所顾忌,暂时没有冲进来,不过这种情况想必持续不了太长的时间。 陆竹心里暗暗叫苦,这次还是太莽撞了,以致于落入别人的算计之中,他心念急转,赶紧思索脱身之策。 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音正是刚才将自己逼入院中的老者。陆竹心中一惊,来不及想对方是如何出现自己身后的,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佩剑,听声辩位,挺剑而出。正是所练剑招招式之一“竹海泛涛”。 这一剑实在太快,加之出其不意,就连陆竹身边的萧无极也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陆竹的剑已经到了目标的胸前。 眼看陆竹剑尖已至,老者却是呵呵一笑,右手一带,陆竹感觉一股巨力向右一偏,剑尖也随之而去。与此同时,老者竟似消失在了原地,眨眼之间出现在了陆竹的身前,一掌打在了他的身上。 “好快的身法!”陆竹心中只闪过这一个念头,便接连后退数步。而后稳住身形,他察觉对方这一掌竟没有使用内力,而是单凭力道将自己打退,所以自己也没有受伤。但两人一番交手,陆竹已经知道绝不是眼前这名老者的对手。 这时他才仔细看清眼前人的模样,这人衣衫不整,外表颇为邋遢,看样子像是一个乞丐。如果吕府的管家还活着的话,他说不定会认出这名乞丐在数日前曾和另一个小女孩在吕府门前逗留过。 陆竹将剑插回去,慢慢打量这眼前之人,脑中则是赶紧思索这人的身份,按理说凭此人的武功,绝非籍籍无名之辈。萧无极也是同样,暗自戒备间脑中赶紧想是否听说过相似之人。 “这一招是谁教你的?虽然有所变形,但我还是有熟悉的感觉,只是有点想不起来了。”一片寂静之后,陌生老者竟是率先开口。 陆竹心中一动道:“这是晚辈的一位长辈教予在下,前辈是何处见过与此相似的剑招?” 老者嘿嘿两声回道:“说了你也不知道,你也不用变着法的想打探我的身份。就算告诉你我叫独孤恨,你也不知道我是谁?” “独孤恨?”陆竹和萧无极互望一眼,但也都是一片茫然。而后陆竹却是轻轻一笑道:“原来是独孤恨前辈,刚才是晚辈冒犯了,陆竹在此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独孤恨道:“你叫陆竹!年纪轻轻,有此武功不弱了。可惜,运气不好。” 陆竹听到对方在此之前并不知道自己的姓名,心中一动,继续道:“晚辈运气向来不错,前辈何出此言?若是有冒犯前辈之处,晚辈实属无心,在此致歉。” 独孤恨听着院外的兵卒调遣之声,不理会陆竹的话,而是向着屋子一欠身道:“两位少侠,请这边来!”说罢,独孤恨就转身向屋子走去,竟不再管陆竹两人。 萧无极见此,将扇子抬了起来,陆竹忙将他拦住,低声道:“看情况再说,你我二人不是他的对手,他至少没有立马杀了我们的打算,别轻举妄动。” 萧无极也知道动手太过冒险,而此时独孤恨已经到了屋子门口,转身见陆竹两人一动不动笑道:“两位生死已不在自己手中,还有什么好怕的呢?请随老乞丐进屋吧。” 陆竹回道:“前辈有命,不敢不从!”而后就和萧无极跟在独孤恨的身后进入了屋内。 独孤恨进入先将蜡烛点亮,屋内很简陋,只有屋中央放着一个桌子,而屋子内也没有多余的人,刚才进来的那些黑衣人早已不知去向,也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 独孤恨有从外拎进来一个麻袋,扔到了地上对陆竹道:“我听人说陆公子聪颖异常,公子猜一猜这里面是什么?” 陆竹回道:“想必是能置陆竹于死地但又不会立马让我死的东西!这种东西在杭州城中不多,吕家的案子是我能想到的一个。” “不错!”独孤恨笑吟吟的道:“从你我见面到现在不足一刻,你就能整理出这么多的信息,我的想法也被你猜了个大概,不错,真不错!” 说罢,他将麻袋解开,立马露出了一个尸体,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萧无极看到尸体面色一变,叫道:“吕承渊!” “竟然是吕承渊!”陆竹虽然面色不变,但语气中却有淡淡的讶异。 独孤恨道:“你没想到是他吗?” 陆竹上前看了一眼吕承渊的尸体,回道:“确实,我以为这里面的是宋世荣或者是他的孙儿宋羽。你们竟然会直接将吕承渊的尸体拿出来,我还真是没想到,不过这样的话,我对你们的目的却更加感兴趣了。” 独孤恨叹了口气道:“你真的很聪明,死在这里可惜了,不过事已至此,惋惜亦是晚了。现在外面的士兵已经不下百人,已将这个大院团团围住。又有宋石,金非焰和陆愈舟等诸多好手,你们两个逃不了了。” 陆竹好像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困境,反倒是笑道:“前辈别开玩笑了,既然吕家灭门之案失踪的三人只出现一个,那就说明你们还不想让这个案子结束。晚辈虽然知晓的筹码不多,也不知道你们的目的,不过晚辈敢说今天还不到陆某和萧兄死的最好时机。” “哦?”独孤恨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而与此同时,大门之外忽然“咚”的一声巨响,独孤恨道:“陆少侠,外面已经开始砸门了,你还有三句话的时间。若是三句话之内你说服不了我,那你就要好好想想怎么从外面的官狗子的手里脱身了。” 陆竹心中一颤,说道:“吕承渊已死,事情要闹大只能靠宋世荣。” “一” “《九元经》是一个很好的噱头,江湖上有很多人想得到这本书。” “二” “我可以让江湖大乱,并且知道真的《九元经》在哪!” 陆竹急忙说出自己最后的一句话,独孤恨略微惊愕了一下。随即笑容满面道:“陆公子,你很聪明,说出的话也很诱人。但对不起,你猜错了,不过你既然明白这几点,就应该死不了了。” 陆竹闻言心中巨震,似乎猛然抓住了什么。不过独孤恨不再打算给他思考的时间,而是道了声“告辞!”便身形一动,眨眼间,就从窗户飞了出去。萧无极见此,也想要随之出去,但一个物体迎面急速袭来,萧无极连忙举扇抵挡,一声闷哼,被生生的震到了墙角!而后,那个物体也掉在了地上,陆竹一看,竟只是一颗小石子。 不过与此同时,大院大门轰然倒地,百余官兵迅速涌入,为首的金非焰、陆愈舟和宋石也进入了院中。 大院屋子不少,官兵一个个打开屋门入内搜查,金非焰等三人则是站在院中,仔细观察着风吹草动。 陆竹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一掌打灭了蜡烛,随即来到萧无极的身边,问道:“萧兄,没事吧!” 萧无极道:“没事,那个老乞丐只想阻拦我的脚步,倒没有下杀手,只是现在的情形,我们该怎么办?” 陆竹听着外面的官兵一间一间的搜索着屋子,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找到自己和萧无极的藏身之所,心里也不由的暗暗叫苦。 他想了一下道:“现在我们和死了的吕承渊一起被发现,想要硬闯的话,凭你我二人的实力几乎没有可能。不如我们出门投降,既然这件案子朝廷和独孤恨一伙都不想让它结束,我们至少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萧无极苦笑道:“陆兄说的不是玩笑话吧!一入牢门身若死,只盼再世莫为人。其实凭你我两人的武功未必没有机会,陆兄要慎重啊!” 陆竹道:“萧兄请放心!我心中有一番打算了,这场戏还没到该收锣的时候。那帮人既然想把我牵扯到其中,我们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萧无极看到陆竹心意已决,叹了口气道:“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陆兄多少钱啊!也罢,萧某就陪陆兄把这出戏唱下去。” 与此同时,两人所在房间的屋门被猛地推开,十余个火把照的整个房间亮如白昼,两人一尸也出现在一众官兵的面前。 第八章:死中求活 杭州府衙,金非焰和陆愈舟看着刚刚录完的口供,金非焰长叹一声道:“老四啊,现在这个情况究竟是好是坏啊?我们只找到吕承渊一个人的尸体,虽然抓到了两个人,但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啊。” “来历!”陆愈舟面无表情,冷冷的道。 “那个叫萧无极的是江南的一个小派出身,后来学过几手武当派的功夫,武功不高,来历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至于那个叫陆竹的,却是从未听说。听他自己供述,来自西域,此番来中原是为了游历江湖,涨涨见识。” 金非焰喝了一杯茶,继续道:“他们也说了是被人陷害的,不过现在这并不重要。倒是吕承渊全身骨头被人生生砸碎,死的确实也太惨了。这倒是真像生前被人逼问了什么事情,莫非真的和《九元经》有关。” 金非焰又叹了口气道:“不过现在找到了吕承渊,多少也算有了点进展。不过这个案子据说已经引起天庭震怒,皇上把尚书大人狠狠地骂了一通,刚才来消息,圣上命我们一周破案,不过尚书大人又为我们争取了几天,半个月,如果半个月之内我们破不了案,到时候才是真正的麻烦。” 金非焰一通唉声叹气,陆愈舟却好似没有听见,只见他愣了半刻,忽然神色一动,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道:“对,宫里,黑粉。” 金非焰面露疑色道:“老四,你说清楚些。” 陆愈舟冷冷的道:“溪素粉。” 金非焰神色一变,道:“溪素粉乃是宫中特有之物,而且还是皇室成员专用之物。因为有一股淡淡的刺激味,所以用来提神清脑会有奇效。而且可避蚊虫,也常常被带在身上。” 金非焰也知道自己的四弟绝对不会看错,两个人合作办案这么多年,他这方面从没有出过差错。那么这就意味着这个案子有宫里人插手,如果情况再往坏了想的话,甚至有皇室之人参与其中,想到这,金非焰面色大变,道:“老四,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单独去查一下。” 杭州大牢中,陆竹和萧无极被关在一个狱室之中,因为抓捕两人的时候没有遭遇过多抵抗,回来面对审讯态度也很好,陆竹两人身上倒是没有过多的束缚,一身轻松的呆在牢里。 萧无极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道:“陆兄,现在有时间了,你是不是也该和我说说你所知道的了?毕竟你我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 陆竹笑道:“这是自然,这次萧兄是被我连累,陆竹实在是过意不去,在这里先向萧兄赔个不是。” 萧无极摆了摆手道:“算了,都是朋友,说这么多就远了,你就说这次我们该怎么办吧。” 陆竹道:“说句实话,你我二人这次陷入的案子实在非同小可,这是我们倒霉的地方,如果是平常的命案,就不会出现这么多的高手,我们也不会落入这样的境地。” 说罢,陆竹伸手敲了敲牢房的墙壁,继续道:“不过,这也是我们走运的地方。这件事既然非同一般,朝廷方面肯定不会满足就找到一个吕承渊和我们两个替罪羊,他们一定会继续往下查,而你我二人是最好也是唯一的突破口。所以我们的性命暂时不会有大的问题。” 萧无极摇了摇头道:“那也不能就这样在牢里像砧上鱼肉一样吧,这种等死的滋味可真是不太好受。” 陆竹道:“当然不能坐以待毙,现在我心中整理出了一些线索,不过还远远不够,但如果我们能结合朝廷方面的线索,说不定会有突破口。” 萧无极苦笑道:“陆兄,你究竟心里有什么打算,还是和兄弟我说一下吧,也让我有些底。” 陆竹坐到萧无极的身边道:“你觉得那伙人设计这个局,我们是恰好碰上的吗?” 萧无极想了一下道:“应该不是,现在来看那几个黑衣人应该是有意在咱们的屋顶上经过并将你我二人引到那个大院的,也就是说我们的行踪一直在对方掌握之中,那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本事呢?” 陆竹道:“萧兄与我相识不久,你我二人见到的人中,有这样势力的,并且见识到我们实力的人不多,我认为只有一个!” “朱谨!”萧无极恍然惊呼道:“是他!但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陆竹道:“没错,我的判断也是他。至于它陷害我们的目的,无非是想转移六扇门的目标,而且要让这个案子继续闹下去,闹得越大越好。” 萧无极疑惑道:“闹得越大越好?不会吧,难道他不是为了《九元经》才灭了吕家满门?” 陆竹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为了《九元经》,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弄清朱谨的真实身份。一个年级与你我相仿的年轻人,竟然能让林贯和唐麟英毕恭毕敬的伺候,还能驱使独孤恨这样的高手,他究竟是什么人?另外,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萧无极问道:“是什么?” 陆竹刚要开口,但神色一变,转眼看向牢房外。 牢房外,宋石缓缓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陆竹,突然道:“这关键就是为什么他们要把吕承渊的尸体放出来。” “没错!”陆竹站起来,走到牢房门口与宋石面面相对,道:“没错,他们要想陷害我与萧兄,就算是一个宋羽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吕承渊在此案的重要性,就是宋世荣也远远比不上,吕承渊一旦出现,就会让人有两个猜想。” 宋石也看着陆竹道:“其一,《九元经》已经被他们得到手,但那样会立马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不光朝廷,江湖上的人也将会不断追击他们。 其二,《九元经》不在吕承渊身上,那他们为何会将宋世荣与宋羽扣住,既然他们的目的是《九元经》,这样给人的信息是宋世荣身上有有关《九元经》的消息,但他们还没有得手。于是,之前和宋世荣有关的东西将会引起绝大多数人的探查。” 萧无极看着两人愣了愣,随即无问道:“照这么说,这两种情况对他们都没有太多的好处,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石没有理会萧无极,而是突然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陆竹回道:“还不知道,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宋石道:“什么帮助?” 陆竹顿了顿,道:“至少我们要离开这个监狱,还有你们对案件掌握的证据,所有的证据!。” 宋石回道:“这件案子上面盯得很紧,只给我们半个月的时间。现在我毫不避讳的说,你我两方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我们破不了案,会被追究罪责,但你们作为我们在本案中的收获,自然也难逃一死。” 陆竹笑道:“我明白,你想要我做什么?” 宋石道:“我觉得宋世荣与他的孙子早就不在杭州城里了,所以我需要你们至少帮我找到他们,在半个月之内。” “半个月?”陆竹沉吟了一下道:“我答应你!” 宋石没想到陆竹答应的这么干脆,反问道:“你做的到?” 陆竹道:“你已经没法在我身上得到更多有用的东西,你我合作,会是最好的选择,不过,你能说服那两个神捕吗?” 宋石面色不变,回道:“无需费心,希望你说得出做得到,告辞!” 萧无极看着宋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拉住陆竹道:“陆兄,你真有办法在半个月内帮朝廷破案?你有把握吗?” 陆竹回道:“没有!” 萧无极惊讶道:“那你就答应他?” 陆竹笑道:“我们必须从这里出去,只要出去,我们就有机会翻盘。如果只是在这里坐以待毙,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萧无极想了想道:“我们根本找不到朱谨他们,如果他们一直躲起来,或者说让我们找不到他,到时候时间一到,我们根本无可奈何啊。” 陆竹摇头道:“不会!他们绝对不会躲起来,何况还有一件东西,他们绝对会动心。” 萧无极疑道:“什么东西?” “《九元经》!”陆竹对萧无极笑道:“虽然他们的真正目的不是《九元经》,但他们既然想让这个局势变得混乱,那《九元经》就会是一件非常好用的东西。我遂了他们的意引诱他们,这些人自然会现身。” 萧无极想了一下道:“在大院之中,那个叫独孤恨的没有被你的《九元经》勾起兴趣,现在你有把握对方会动心吗?” 陆竹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在大院之中对方不对《九元经》动心,是因为大院之中又对他们价值更大的东西。” 萧无极疑道:“什么东西?” 陆竹道:“有人想让我入局,想让我把局势搞得更加混乱,那我就应允他们,这一局,我保证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第九章:祸从口出 林原鸟争莺,岚盈翠啼鸣。盛夏时节,林茂森密,偶尔几声鸟啼,更添此处幽静。今日,平时难见人烟的官道上缓缓出现三个骑马的人影,正是陆竹,宋石以及萧无极。 萧无极看着前路,叹了口气道:“宋捕头,我们走的时间也不短了,这大热的天,就在这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宋石道:“可以,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小酒坊,我们去那休息一下,而且马上就要离开杭州地界了,要去南京也不急在一时。我们过去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有用的消息。“说罢,三人起马扬尘,转瞬间就消失在官道尽头。 小酒坊,陆竹三人点了几壶凉酒,又要了几个小菜,萧无极喝了一大口道:“这凉酒要比杭州城里的要好多了,喝着真是沁人心脾,舒服!” 陆竹笑道:“这样小酒坊的酒怎么比得上杭州城里大酒楼的精心制作,萧兄是赶路太劳顿了,不过,我们走了这么久才见到这样的一个小酒坊,似乎方圆百里只有这一个落脚之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真的能打听到一些信息。” 萧无极喝了几口酒,精神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对宋石嘿嘿一笑,道:“宋捕头,你说你好好的杭州城里不呆,出来和我们遭这份罪,真是难为你了。” 宋石哼了一声道:“杭州城里活的再安逸,也未必安稳,如果半个月破不了案,我最多只能给自己准备一封上好的棺材。何况,官大一级压死人,上面的人叫我跟着你们,我又能怎么样呢?” 陆竹也笑道:“宋大人不必气恼,尽快破案终究是你我最终的目标,有大人相助,对于陆竹是大有益处。再者说,若此案告破,宋大人功不可没,届时便是上调刑部也未必没有可能。为官一任,除了造福百姓之外,步步高升自然也是该向往的方向,所以说,这次说不定会是一个机会。” 宋石苦笑道:“陆兄,你是个明白人,不过这次的案子棘手程度我自己明白,此回我还真不奢望那么多,想来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宋石又叹了口气道:“多想无益,来,陆兄,萧兄,我敬你们两人一杯。” 就在陆竹三个人喝酒之时,门外走进来六个人,全都随身佩戴刀剑兵器,一看就是江湖中人。 酒坊不大,这几个人就坐到了陆竹三人身边。一落座,其中一个人就叹了一口气道:“这次真他奶奶的的晦气,本想来因为《九元经》的事,来杭州试试能不能浑水摸鱼,结果鱼没摸到,反而差点死在这。可惜了周大哥那么好的身手,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一刀斩首,真他妈的。” 旁边的另一个人接话道:“这次幸亏有胡兄,不然我们全都得死在那里。” 这时,六人之中唯一的一个女子开口道:“胡兄,那伙人出手如此利落,你能看出他们的来历吗?周大哥为救我们而死,有朝一日,我们一定要为他报仇。” “对!早晚有一天我要杀了这帮人为周大哥报仇……”女子话一出,立马有两个人附和。 胡姓男子坐在陆竹的身后,听了女子的话,叹了口气道:“这……如果胡某没猜错的话,杀周大哥的那个黑衣人使的是峨眉派的鸳鸯刀。” “峨眉派!“这三个字一出,立马有人惊呼一声。峨眉派立足江湖年深日久,现任掌门慈恩师太享誉江湖也绝非时短。尤其是她当上掌门之后,严格要求门下弟子,行侠仗义,刻苦修行,声势直上而起,一时间,几乎与少林、武当两大门派并驾齐驱,所以当胡姓男子说出了峨眉派之后,有人心中惊讶,亦有人心中怀疑。 场面静了一瞬间之后,那个女子恨恨的道:“不管仇人是峨眉派也好,或者是少林武当也好,我陈媛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定要为周大哥报仇。” 陈媛话音一落,陆竹却神色一变,只见一物破空而来,直奔陈媛肩上大穴而来。银光闪动,闪电般的就到了陈媛身前。胡姓男子显然也发现了飞来之物,右手抽刀而动,却是晚了一步,一息之间,陈媛还没有反应过来,异物已经略微刺入身体,千钧一发之际,又一物飞了过来。 “铛”的一声响,异物被飞来之物击飞出去落到地上,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一枚银簪子。而之后飞来之物则稳稳的插在陈媛面前,乃是一只筷子。 这一切发生之后,另外四个人才回过神来,纷纷站起来,抽出兵器。陈媛则是拔出宝剑,盯着门外,大叫道:“什么人暗算我,有本事显出身来!” 门外响起一声冷笑道:“暗算?你出言中伤本门,该当何罪!” 说话间,三个女子缓缓现身,皆是面容清秀,十分动人。三人走到酒坊内,中间的女子秀眉一扬,对陈媛道:“你适才说我峨眉派什么?可敢再说一遍?” 刚才一击已经证明此女武功不弱,陈媛面色一变,竟然未敢说话。胡姓男子见此,微微行了一礼道:“在下胡瀚,刚才我方言语有失,还望姑娘恕罪!” “哼!”女子冷哼道:“言语有失?行走江湖之中,还是要管好自己的嘴,要不然,小心祸从口出。” 眼见女子句句带刺,陈媛实在忍无可忍,大怒道:“峨眉派不愧是名门大派,门下弟子杀人罔命,藏头蒙面,一身阴邪之气,还不能让武林同道谈论了不成?” “你说什么?”峨眉派女子秀眉一竖,而后一把拔出佩剑寒声道:“阁下辱我师门,今日若是不能给我一个交代,峨眉凌寒钰势必要向姑娘讨教一番。” 陈媛见此,索性豁出去了,恶狠狠的道:“还要什么证据,周大哥日前死于你们峨眉派的鸳鸯刀法之下,这是我们六人都亲眼见到的事实,还要证据做什么?。” 凌寒钰冷笑道:“这么说,你是拿不出证据了?若是江湖上每死一个人都嫁祸到我峨眉派的头上,难道我派都要负责不成?我看你是诚心辱我师门,而且丝毫不见悔改之意,那我也只能护佑我派名声了。” 事已至此,陈媛也是毫不避让,继续道:“我亲耳听到那个人说将人杀了,能得纹银千两,我见识短浅,还不知道你们峨眉弟子竟是一把做生意的好手。想必不是什么见得光的生意,莫不是与此次的吕家灭门之案有关?” 听到陈媛说话如此大胆,胡瀚连忙制止道:“媛儿,话说过头了。” 陈媛说完也知失言,但还是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但此时凌寒钰却是秀容大怒,叱道:“好你个贱人,屡次三番辱我峨眉,今日若不杀你,还让江湖同道以为我峨眉派好欺负了。” 说罢,凌寒钰和其他两个峨眉弟子挺剑便往陈媛而去,胡瀚虽然不想得罪峨眉派,但事已至此,再无转圜。好在他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一声大喝道:“兄弟们,就算对方是峨眉派也不能就这么欺负人,今天豁出去了,也正好为周大哥报仇。” 一时之间,小小酒肆,杀气逼人,干戈冲天。 而在一边的陆竹三人却是面面相觑,起先凌寒钰先用银簪射向陈媛,陆竹眼看对方无人能施救,便用旁边的筷子帮她解了围。但几人谁都不肯让步,峨眉派更是盛气凌人,陆竹身有要事,也不想再管,便和宋石以及萧无极准备离开。三人到了酒坊门口,谁知刚才陈媛盛怒之下说出那个黑衣人的话,却让陆竹心中一惊。 不光是他,宋石与萧无极也是停下脚步,但都没有轻举妄动。眼见两伙人动上了手,萧无极走到陆竹的身边道:“看样子,这几个人并不是峨眉派的对手,虽然这三个女子看样子对战经验并不丰富,但是招式精妙,尤其那个凌寒钰,内力也不弱,难怪如此咄咄逼人。” 陆竹点了点头道:“没错,不过现在既然有线索了,自然不能轻易放过。救下这几人,若是无用,再去找那吕文昭就是,你说呢?宋兄,你不怕得罪峨眉派吧?。” 宋石冷哼一声道:“峨眉派一个江湖门派,又如何能和朝廷抗衡。这件案子已令天庭震怒,莫说几个小尼姑,就算是少林方丈来了,宋某又有何惧。” 陆竹微微笑道:“宋兄说的极是,既是如此,不劳宋兄与萧兄动手,我一人即可。” 三人说话间,凌寒钰三人已将胡瀚六人团团围住。峨眉派三人出手默契,似乎是按照某种章法,进退有度,看来是峨眉派的某种剑阵。加之三人武功本就不弱,所以不多时就将对手逼得左右支绌。 六人中,胡瀚武功最高,犹能自保。陈媛却力有不济,被凌寒钰一剑荡开,身形不稳,凌寒钰见此,一声冷笑,看准破绽,剑似星驰,直奔陈媛面门而来,看其威势,誓要置陈媛于死地方可。 千钧一刻,“由阳”剑出,直如竹涛沐风,林海涌浪。一剑挡在了陈媛面门。凌寒钰一剑刺上,只觉得一股绵力将自己的内力卸去,而后宛如浪潮般的气劲回击而来。 巨力传来,凌寒钰面色大变,身子不由自主连退数步。等稳住身形,才看清一个青年公子挡在了陈媛面前。 陆竹抱拳笑道:“凌女侠,还望手下留情!” 第十章:天下第一神偷儿 “你是什么人?敢管我峨眉派的事?”凌寒钰惊愕之间,还没来得及没有说话,她身边的女子一看师姐受挫,立刻大声质问道。 “他是一个从西域过来的穷小子,来中原的盘缠还是朝我借的。仗着自己有几分英俊,四处勾引良家妇女,像你们三个这样未出阁又长的漂亮的黄花大闺女是他的最爱,你们可要小心了。这个采花贼说不定已经在你们身上下了什么迷药,等一会儿你们晕过去就把你们糟蹋了。”陆竹面对质问没来的及说话,外面却响起了一阵猥琐笑语。 “什么人胡说八道,有胆滚出来受死。”凌寒钰闻言自是大怒不已,身子都气的有些发抖,冲着门外大喝道。 那人嘿嘿笑道:“干我们这行的最怕的就是现身人前,你要我出来挨骂不成?” 门外声音笑声不止,凌寒钰神色更加冰冷,忽的她眼神一变,剑势一动,身子拔地而起,一剑刺向茅草屋顶。而就在她刺中屋顶之时,茅草却是突然炸裂,接着数十根茅草宛如长箭飞刺而来。好在凌寒钰身手不弱,身子一转,佩剑在内力激荡之下,将飞来茅草纷纷荡开。但却难继上升之势,又被生生打退到了地上。 凌寒钰直气的银牙紧咬,一剑把身边的桌子砍成两半。再不顾形象,大骂道:“哪里来的龟孙子暗算我,快给我滚出来!” 陆竹见此情形,微微一笑,提高声音道:“古大哥,佳人屡次相邀,再不出现,可说不过去了。” “嘿嘿嘿,陆竹兄弟说得对。”陆竹话音一落,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踏水无痕此番去,探囊取物还复来。世人皆曰如神迹,岂知星罗随手摘!” 话音落,一个人走进了酒肆之中,面容枯槁,脸长的好像是一个大马猴一般。衣衫虽是华贵,但穿在身上却显得极为不合适。满脸猥琐,看着凌寒钰与陆竹嘿嘿直笑。一双老鼠般的贼眼不住的瞄向在场所有人,尤其是每个人装钱袋的位置。 萧无极看着来人,神色大变,叫道:“古猴儿,你是古猴儿!” 宋石也惊讶道:“你说的是那个天下第一神偷儿,古猴儿?” 江湖上提起古猴儿的名字,虽然说不上罪大恶极,但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名声。传说此人来无影,去无踪,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没有他拿不到的。就算是皇宫大内,也是来去自如。 当然,这里面自然有夸张的成分,但一个小偷做到他这个地位,古往今来倒也见不到几个。 凌寒钰见到古猴儿一张丑脸,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提剑一指骂道:“臭狗贼,你敢出来,受死吧!” 不过,凌寒钰经过刚才与沟古猴儿的交手,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朝自己的两位师妹一使颜色,三人心念转定,不再顾陈媛六人,而是缓缓围住古猴儿。 陈媛见此,和胡瀚准备上前帮忙。陆竹拦住他们道:“几位稍安勿躁,古大哥一人能应付,稍后陆竹还要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一下。” 刚才陆竹救下陈媛,几个人都看在眼里。现在被陆竹拦下来,虽然有些错愕,但是还是顺从的停手。 而古猴儿看着围过来的三个女子,脸上笑意更甚,嘿嘿的道:“我古猴儿虽然饱经沧桑,但是像这么漂亮的姑娘,还是三个,紧紧围住我,还真没有几次。嘿嘿,陆竹兄弟,你羡慕吗?” 陆竹笑道:“温柔乡可是英雄冢,古大哥,小心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古猴儿大笑道:“我古猴儿有英名,这可是头一次听说。”就在陆竹和古猴儿说话之时,凌寒钰面色一寒,一声低喝:“神女画峰!” 凌寒钰挺剑刺来,她的另外两个师妹也配合她剑招纷动,三人看来时常练习此招,配合无间,转瞬间,古猴儿全身上下全部笼罩在剑光之下。 古猴儿笑意不改,双手背后。双腿一运劲,身子平地拔起,快逾闪电。一脚踮在凌寒钰的剑上,而后在半空一个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凌寒钰的身后,一指点在她的穴位上,接着脚下瞬动,又同样绕到另外两个女子的身后,同样两指,将三个人定在了原地。 古猴儿做完这些之后,脸上笑意不减,随手拍了拍手,对陆竹大道:“陆竹兄弟,这次你不用迷药了,大哥我给你弄好了,慢慢享用吧!” 陆竹苦笑道:“大哥,你可别再笑话我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江湖上真把我当做一个采花贼了。” 古猴儿道:“你和我称兄道弟,能有什么好名声?不过,你现在和宋捕头在一起,看来你出事的消息不假了。” 宋石道:“怎么?你认识我?” 古猴儿笑道:“自古官贼不两立,朝廷上但凡上点名声的捕快,姓古的都认识,要不然等哪天栽倒别人手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岂不是糗大了?” “古兄这般本事,让我这当差的捕快情何以堪啊!”宋石闻言,神色不变,微微笑道。 古猴儿摆了摆手,陆竹接口道:“古大哥,这三位是峨眉弟子,你还是将她们放开吧,没必要与他们为难。“ 古猴儿脸色浮现出一股饶有兴趣的笑容道:“怎么?这样的花容月貌,陆老弟真的忍心放她们走?要知道,下次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陆竹道:“古大哥可不要取笑我了,请动手吧!” 古猴儿叹了口气道:“不爱美女的男人都有毛病,不是身体有病就是心理有病。以后我得离你远一点,说不定你就有什么特别的嗜好。”他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凌寒钰三人的穴道。对她们道:“你们走吧,这次我那个兄弟嫌你们三个长得太丑,实在提不起兴趣来,下次好好在你们峨眉派里呆着,别再出来吓人了。” 凌寒钰闻言大怒,便要提剑上来再战。幸亏他两个师妹还算冷静,连拉带拽的将凌寒钰带走了。 酒肆里发生争斗,掌柜的和酒保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陆竹将众人安置坐下,又拿了几坛酒。 陆竹对萧无极道:“萧兄,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初次履足中原,却打听到这么多的消息,古大哥就是答案。” 萧无极点了点头道:“难怪,想来古兄贼子贼孙遍布天下,打听消息自是不费吹灰之力。” 古猴儿嘿嘿一笑,喝了一杯酒道:“这盗贼、***杀手乃是三百六十行中最古老的职业,我古猴儿也不过是继承老祖宗的衣钵罢了,不能让好不容易传承下来的手艺坏在我们手里不是?” 萧无极闻言尴尬的笑了笑,回道:“古兄还真是胸怀大志啊!” 陆竹打断两人的对话,对宋石道:“宋兄,现在该办正事了,你来还是我来?” 宋石回道:“人既然是你救下来的,你出口询问更加合适。” “嗯!”陆竹点了点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他回头敬了那六个人一杯,道:“留下几位陆竹深表歉意,实在是有些事情询问,还望几位见谅!” 胡瀚抱了抱拳道:“陆兄哪里的话,若非你相助,今天我们六人想安然出了这间酒肆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有什么问题陆兄尽管提,胡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竹点头道:“刚才听到陈媛女侠说道在此之前你们曾遇到一伙黑衣人,这伙人武功很高,还说什么杀了什么人就能得到一千两银子,可有此事?” 胡瀚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没错,原来陆兄想问的是此事,即是如此,且听我详细的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告知你。” 胡瀚又喝了一口酒,想了一下道:“这件事要从几个月之前说起,我们六人相识多年,因为本事不高,所以相互扶持,虽说都没什么大的成就,但也在江湖上闯出一些小名头。 数月前,江湖上不知何时突然传出《九元经》的消息,这《九元经》大家都清楚,乃是昔日魔教圣物,里面记载了无数魔教的高明武功,三十年前魔教教主血如来更是靠此秘籍称霸武林,便是合九大门派之力围攻他也未尝一败。虽然后来神秘失踪,但仍是武林一大传奇。 这《九元经》更是所有江湖中人都梦寐以求的宝物,此物消息一经传出,早已在江湖引起轩辕大波。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六个人还有一名叫周冲的老朋友也就聚到一起,打算趁此机会搏一把,要是运气好,真的把《九元经》弄到手,日后开门立派,名震江湖,也好有一番作为。” 古猴儿闻言嘿嘿一笑道:“就凭你们几只小鱼烂虾,也想把《九元经》弄到手,那不如去地摊上买几本来得更为省事些。” 胡瀚苦笑道:“前辈说的不错,但那时人的贪欲一起,又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呢?我们听闻《九元经》在吕承渊手里,而且此次恰逢他为做寿而大摆筵席,想来因为此事向他发难的人绝不在少数,所以我们便想浑水摸鱼,捞一点好处,谁知却差点把这几条性命留在杭州。” 第十一章:暗杀之道 百戏之门 胡瀚说道这里,眼角不由得微微抽搐,心有余悸的道:“我们来到杭州城的时候正是在吕承渊寿诞三日前,那时候城中便有许多武林人物走动,我们七人自知实力不够,便处处小心行事,倒也没惹什么大麻烦。只是在吕承渊大寿之日,与我们一起的周大哥一时不慎,在筵席之上得罪了宋世荣。筵席之后,他的孙儿宋羽就找到了我们,要我们马上离开杭州城,不然就要杀了我们。 我们大家来此是抱着侥幸之心,也根本没法和吕承渊与宋世荣正面抗衡。无奈之下,只得连夜离开了杭州城。” 说到这,胡瀚苦笑了一声,看了看其他五人,其他人也都是面有悲戚,低头不语。胡瀚摇了摇头,继续道:“那夜出了杭州城,我们便在城外树林中的一个破庙之中稍作安顿,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各自散去,不再去妄想《九元经》的事情。可就在我们到了破庙不久之后,便又进来三个人。” 陆竹知道胡瀚说到了正题之上,神色一动,更加仔细的听着。胡瀚道:“说起来不怕诸位笑话,开始的时候我们怕宋世荣派人来追杀我们,所以谨慎之余,甚至连火堆都没有生。这三个陌生人人开始也没想到破庙之中有人,所以也没刻意压低自己的脚步声。因此,脚步声一响,我们七人就立刻藏了起来。那破庙虽然破旧不堪,但空间不小,尤其是当中的一尊佛像,足够遮挡住我们的身子。 我们藏好之后,那三个人就走了进来。他们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也没有生火,只是坐在庙中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我们不敢妄动,躲在佛像的后面听到一人说:“这次事情不小,但愿一切按照公子的计划,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另一个人道:“放宽心,这次的高手众多,就算目标在怎么棘手,也绝不会出什么大的意外。只是动作必须要快,我们也必须多加小心。” “没错”第三个人听语气似乎是三个人之中的首领,他一说话,其余两人就没有了声音,他说道:“不过当天晚上有可能出不了城,但不要担心,只要在城中别露出破绽就没什么问题。事成之后,我们每人至少千两白银,足够在伶月楼和万乐坊玩上一段时间了。” 我们几人在佛像后听他们三个说了一会儿,知道他们不是来杀我们的,但我们毕竟是撞破了他们的计划,恐怕也会有麻烦。正想着是否出去。这时就听到他们三人站起来,齐声道:“参加坛主!” 我心中惊疑不定,我们七人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第四个人的来到。就在这时,佛像突然崩碎,四个蒙面人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那三人一见到我们,立刻就拔出武器杀了过来。当此时刻,也来不及辩解,我等也只能狼狈应战。幸亏周大哥拼死断后,也多亏那个被称作“坛主”的黑衣人始终没有动手,我们六个才侥幸活了下来。” 说到这,胡瀚又是叹了口气,而陈媛的眼圈也有些泛红。 陆竹与宋石对望一眼道:“胡兄节哀,你们后来又去过那个破庙吗?” 胡瀚点了点头道:“是,后来我们惦念周大哥,又去查看了一番。但那个破庙已经被夷为平地,我们在瓦砾之中找到了周大哥的尸体。如果你们想去查探什么的话,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陆竹点头道:“那胡兄可认出那三人的武功出处?” 胡瀚道:“一个是使的是峨眉派的鸳鸯刀,一个用的是点苍的链子枪,第三人我没认出来。不过,我清楚的记得那个护法虽然没有出手,但脸上戴了一个脸谱。” “脸谱?”陆竹微微有些讶异。 胡瀚点头道:“没错,就是那些唱戏的脸谱,花花绿绿的,我虽然不认识,但却很显眼。而且,其余三个人都是蒙着面,只有他例外,所以我才多注意了几眼。” 陆竹“嗯”了一声,抱了抱拳道:“陆某多谢胡兄坦诚相告,陆竹谢过了!” 胡瀚忙回礼道:“陆大侠说的哪里话,若非你出手相助,我们兄妹六人说不定还会有多大的麻烦呢?既然陆大侠没有其他事,那我等六人先行告退。日后若有需要,吩咐一声,胡瀚绝不敢忘却此恩。” 其余五人也是纷纷站起,对陆竹抱拳道:“我等绝不敢忘却此恩!” 陆竹站起来抱拳回礼道:“陆竹在此先行谢过,请!” 胡瀚等人离开之后,陆竹道:“刚才胡瀚所说应该可信,若是他所说为真,那三个人便极有可能是那晚参与吕家灭门惨案之中的杀手。其中两人用的是峨眉与点苍的功夫,不过这倒没什么,名门大派的武功一招半式流传出来,被别人所学也是正常!” 萧无极点了点头道:“没错,我不是武当弟子,但是当年也有幸学到了一些武当的武功,这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就那个姓胡的所说,还有一个武功不低的护法。对了,古兄,可知道江湖上有什么门派或高手习惯戴这些脸谱的吗?” 古猴儿想了想,道:“有是有,只不过……” 陆竹道:“怎么?古兄有难言之处。” 古猴儿摇头道:“这倒不是,只不过,我不太想让你去招惹他们,那群人不太好对付。” 陆竹笑道:“不去招惹他们,朝廷可就要找我算账了。他们再不好惹,难不成还有朝廷更麻烦不成?” 古猴儿闻言看了看宋石,但见后者面色不变,但也没有反驳陆竹的话。 古猴儿嘿嘿一笑道:“你们听说过“百戏门”吗?” 萧无极闻言道:“是江湖上五大暗杀组织之一,该组织凭空崛起于十多年前。行事诡谲隐秘,杀人手段极其残忍。其门主据说实力极高,但却从没有见到过他的真面目。不过总的来说,江湖上对这个组织的了解并不是很多。” 古猴儿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当年我跟过他们打了一些交道。他们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商业信誉还算不错。“百戏门”除了他们的门主之外,另设“生、旦、净、末、丑”五大坛主。不过他们的门主功夫倒也不如传说的那么高,反倒是名列“生”坛的坛主更为难缠。而据我估计刚才那个姓胡的说的那个高手就是“百戏门”的一个坛主。” 陆竹点头道:“那怎么才能找到他们?” 古猴儿道:“据说他们的总部在甘肃一带,当地有四大戏班,找到他们就能找到“百戏门”。 宋石道:“我觉得我们未必要主动去找他们,而且要去甘肃,我们的时间也不够。。” 陆竹想了一下道:“以逸待劳,确实是好方法。如果他们不想见我们,半个月绝对找不到他们,但要是我们手中有足够的筹码,他们也会不得不现身。” 说到这陆竹叹了口气道:“按照胡瀚所说,我推测宋世荣与宋羽已经被运出城了,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但显然宋兄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对了,古大哥,你知道伶月楼与万乐坊是什么地方吗?” 古猴儿挠了挠脑袋,想了一会儿道:“想起来了,伶月楼是京城里的一间很有名的妓院,而万乐坊离它不远,是一间规模不小的赌场。” “京城?”陆竹想了想,对宋石道:“宋兄,你怎么看?” 宋石道:“京城繁华异常,这几人说不定只是恰巧提到,或者有钱之后就想去玩一番,倒也说明不了什么!不过我还是有一个疑问。” 陆竹道:“宋兄有什么疑问?” 宋石道:“当晚城门关闭,第二天一早衙门就接到报案,他们往出运人绝对不容易,而之后全城戒严,这种情况只会更加严厉,但吕承渊却出现在了城内,是一直未运出城,还是又从城外又运了进来?” 陆竹想了一下道:“这一点,我也不好说,若是都运出城来了,那后来为什么要冒险将吕承渊送到城内?难道是为了要吕承渊亲自带他们去取《九元经》?且不说吕承渊是否有此秘籍,就算是他们得手了,那也应该尽快毁尸灭迹,又为什么借我之手送给你们?如果吕承渊根本没出城,那他们又把他藏到了哪里,竟然躲过了如此严密的搜查?而宋世荣与宋羽至今仍未出现,到底他们身上有什么特殊的,能够让对方将之于吕承渊区分开,并将更重要的吕承渊交出来,却将两人留在手中?宋兄,你觉得呢?” 宋石笑了笑道:“他们似乎是对陆兄情有独钟啊,似乎这一系列的计划全是针对你而来的。” 陆竹道:“宋兄说笑了,我只不过是运气不好,恰巧卷入其中罢了。对方会将吕承渊借我之手交出来,与其说是针对我,不如说他们是向朝廷,向宋兄示威。” 宋石不以为然的道:“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陆竹回头对古猴儿道:“古大哥,你有吕文昭的消息吗?” 古猴儿捋着下巴上不多的胡须,回道:“吕文昭这些年行迹飘忽,大约数月前,他杀了昆仑派的卓成逊,就再也没有确切消息,但是有人说曾经在南京见过他,不过这个消息的准确性那人也不敢确定,但江湖上找他的人可不在少数。” 陆竹点头道:“嗯,这一点倒与我们掌握的情报一致。” “奇怪!”宋石道:“这个吕文昭散出《九元经》的消息,把矛头转向吕家,然后就消失匿迹。几个月的时间,江湖上已经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虽然未经证实,但也引起了不少大派高手的注意,然而他竟能将自己完全藏起来,不被任何一个势力找到,真是令人意外。” 陆竹若有所思道:“或者他早已落入了他人手中,更或者他原本就是为某一个势力效力的。” “那我们怎么找到这个姓吕的?”萧无极问道。 陆竹道:“只要他们不想出来,半个月的时间,我们绝对不可能找到他们。” 萧无极讶道:“那怎么办?” 宋石猛地干了一杯酒,冷笑道:“那就让他们来找我们!” 萧无极闻言一惊,忙看了一眼陆竹,后者面色如常,微微笑道:“古大哥,这次可又要麻烦你了!” 古猴儿叹了口气道:“人这一辈子啊,欠什么都行,千万不要欠人情。欠钱还利,欠情还命!苦啊!” 陆竹哈哈笑道:“宁舍千两金,莫弃印心酒。来,陆竹敬古大哥一杯!” 古猴儿撇了撇嘴,将陆竹敬上来的酒一饮而尽,道:“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做?” 第十二章:风雨之前 小酒肆之中,陆竹四人商量着最后的计划。陆竹和宋石都知道,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这次不能成功,那他们只能给自己准备好棺材了。 陆竹对古猴儿道:“古大哥,我让你做的事对你来说其实不难。我希望你能在几天之内让一个消息传遍整个江湖。” 古猴儿疑道:“什么事情?” 陆竹道:”就说宋兄以及六扇门的人已经在吕承渊的府邸找到了《九元经》,并且兵分两路运往京城。金非焰与陆愈舟是明镖,而真正的《九元经》则在我与宋兄手里,我们会前往南京,那里有朝廷的人接应我们。这个消息一出,金非焰那里也会配合的。” 古猴儿点头道:“这件事对我来说倒是小菜一碟,但是对方会上钩吗?” 陆竹笑道:“当然,宋兄当日没有杀我和萧兄,恐怕也早就有这方面的考量。对吧?” 宋石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 陆竹也哈哈一笑,继续道:“现在吕承渊已死,是因为吕承渊已经没有用了,或者是他的价值没法继续开发了。但是宋世荣却还活着,至少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已经死了。那就说明对方的目的能在宋世荣身上实现。而宋世荣与吕承渊是多年的莫逆之交,又在三十年前的魔教之乱中携手对敌。所以如果吕承渊真有《九元经》的话,宋世荣也有可能知道。因此,我虽然没法猜出他们放出吕承渊尸体的真实目的,但是,对方极有可能没有拿到《九元经》,所以才留着宋世荣与他的孙子,那么我们就能从这方面入手。 而且,我这么做本来就是一场赌局。赌赢了,这局死棋就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赌输了的话,也不会出现比现在还坏的情形。” 古猴儿看了看宋石,嘿嘿笑道:“既然你这么说,这个消息我会帮你放出去,放心,也绝对会达到你说要的要求。不过,我还是要提前提醒你,这个消息传开之后的后果,你可要做好应对天下之战的心理准备。” 陆竹点了点头道:“多谢古大哥,陆竹明白。另外,之前我托你的那件事,还望你多加费心。” 古猴儿道:“嗯,那件事我一直在帮你打听。一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说着,古猴儿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拱了拱手道:“陆老弟,自求多福吧!告辞!” “请!”陆竹也拱了拱手。说完,古猴儿身形一动,几人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古猴儿就不见了踪影。 陆竹随后站起来道:“宋兄,萧兄,我们休息的也差不多了,该起身了,接下来的路恐怕要难走了。” 萧无极问道:“我们是去南京吗?” 宋石道:“当然,虽然我们放出了诱饵,但主动出击总是要比坐以待毙强。如果我们到了南京能找到吕文昭,想必这个案件会明朗许多。” 萧无极叹了口气道:“真是劳碌命!” 陆竹笑道:“萧兄啊,劳碌命也是有命啊。这一去,恐怕连这条劳碌的老命都要赔上了。” 萧无极脸色更加难看,半天才道:“陆兄,我能骂你吗?” “哈哈哈哈哈”陆竹没有回答他,只是拍了拍萧无极的肩膀,哈哈大笑。 ...... 几日之间,陆竹和宋石身上有《九元经》的消息便在武林中散播开来。吕府灭门这件事,在江湖上流传既快又广,但这种引人注意的消息传递往往有一个弊端,就是越传就会离实际情况越远。传到最后,江湖上甚至大都认为《九元经》确实在吕承渊手里。吕承渊虽死,但《九元经》却未必会被人得到。而古猴儿传出这个消息也正是时候,一时间,陆竹,宋石,萧无极三人便成了众矢之的。 “吁!” 陆竹勒住马缰,脸色有些难看,也有些疑惑。 旁边的萧无极看着眼前的地上的十几具尸体,脸色比陆竹更加难看。 三人跳下马,宋石上前查看了一番道:“和前两次一样,凶手没留下任何线索,也看不出是什么招式。” 陆竹拨动了一下尸体的头,看着脖子上的刀痕冷声道:“好快的刀。萧兄,你看看这次的尸体中有你认识的吗?” 萧无极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这算什么?示威吗?” 宋石冷笑道:“你该往好处想,这些人说不定是来找我们麻烦的。现在有人帮我们免费料理了,可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陆竹也点头道:“宋兄说的倒是不错,但也说明我们的行踪已经被人掌握,如此一来,却也不是什么好事。” 陆竹抬头看了看天空道:“多想无益,这些人如果不现身我们才是麻烦。天也快黑了,我们快走几步,到前边的客栈休息一晚。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们就能到南京了。那么他们如果要动手的话,今天晚上是最后的时机。” ...... “客官!里边请!”不大不小的的镇子里客栈也是必须要有的。店小二很老练,也十分热情。他接过陆竹三人手里的马缰,满脸堆笑的道:“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萧无极道:“住店,先来一些酒菜,然后开三间上房。”说完,他回头对陆竹和宋石道:“我和店小二去后院拴马,你们先歇一下。” 说罢,萧无极就和店小二去了后院。不多时,他回到了桌前,道:“后院的马不少,看样子客栈里的江湖人士,绝不在少数。” 陆竹点头道:“没错,你看,就光是在这大堂吃饭的人,武林之人就不少。” 宋石冷笑道:“该来的来了最好!至于那些找死的,倒也不用客气。” 萧无极打量了一下周围道:“那两个汉子是一对双胞胎,号称“北关双雄”,使两把断头刀,不过刀法平庸,并没有什么实力。那个白发老者,叫李进……” 萧无极不愧是闯荡多年的老江湖,随便看几眼,便说出了很多在场人物的来历以及武功。 陆竹道:“萧兄果然见多识广,不过这些人中能构成威胁的倒也不多。你看,角落里那个黑衣男子,萧兄你认识吗?” 萧无极仔细的看了几眼,摇了摇头。 陆竹正色道:“屋中的这些人中,应该属此人武功最高。如果他出手,我没有必胜的把握。” 萧无极疑惑道:“何以见得?” 陆竹神色不变的笑道:“你看,炎炎夏日,这客栈之中多蚊虫蝇子,但你看这人身边却一只也没有。” “确实!”萧无极与宋石神色严峻了起来。 宋石道:“这些人从我们进屋,眼光就往我们身上瞄,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今晚过后,也不知道能剩下几个。” 陆竹道:“哈哈哈,来,我们干一杯,说不定我们明天就喝不到了。” 就在这时,客栈门口又是一阵喧闹,接着进来几个人,都是一身统一的青色道服,手持宝剑。为首的是黄色剑穗,而其他人是白色剑穗。 萧无极“呀”了一声道:“是武当的人!” “武当?”陆竹是初次看到武林中享誉已久的大派弟子,也不觉多看了几眼。但见几人身姿挺拔,尤其是为首的那名男子,眉宇间略带煞气,步行中自有龙虎之威。显然武功不弱。 这几名武当弟子找了一处座位,要了一些素菜,便自顾自的聊了起来。 萧无极小声道:“那个为首的叫玄清,是武当的长老。虽说是出家人,但是嚣张跋扈,吃不得半点亏。不过他的武功确实不弱,加上武当这个名号实在是响亮。所以虽然他在江湖上仇人不少,但这么多年倒也安然无事。” 陆竹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索:“以武当的名头以及威望,应该不是冲着自己一伙人来的。那他们今晚在这客栈,说不定会是自己的助力。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九元经》这件事情太过重大,如果真的有什么失算之处的话,那就可能是丧命的代价。” 就在陆竹暗自盘算的时候,就听那个武当弟子道:“师叔,这次我们奉命去南京,要是他们没有把《九元经》带到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要白跑一趟不成?”说话的弟子声音不大不小,只像是普通人谈话一般,在这嘈杂的客栈中声音显得并不大。但是在场的人有几个不是武林中人?多年功夫在身,立马就将这名武当弟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忽然间,整个客栈竟然猛的静了下来。那店小二本来站在门口招呼来往的客人,也感受到异状,把头伸进来,满脸的疑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陆竹三人一听这话,更是大惊失色。但也不敢表现得太过刻意,只是偷偷瞄向这群武当弟子。 玄清一听这名弟子的话,脸色一沉,训斥道:“胡说八道什么?不愿意吃饭的话,滚去后院看马!” 那名弟子受了训斥,连忙闭嘴,把头低下一声不吭。而这句话过后,整个大堂就有恢复到了刚才的喧闹的场面,好似方才的异状并没有发生一样。 陆竹三人互望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饭,随后连忙上楼,将屋门锁住,确认没有人偷听。萧无极最先沉不住气道:“刚才那群武当弟子所说的话你们听清楚了吧!你们觉得是怎么回事?” 陆竹道:“宋兄,六扇门方面是否有可能为了把戏做真,真的安排这些武当弟子来接应我们?” 宋石摇了摇头道:“应该不!首先,我们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约定,六扇门方面也没有向我通知此事。再者,我们根本没有约好固定地点,他们就算到了南京又去哪里找我们。照今天的情况来看,他们甚至没有认出我们来。” 陆竹紧锁着眉头,自语道:“或者他们已经认出我们了,故意说的这些话。武当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十三章:闻丑 萧无极想了想道:“会不会是朱谨他们派来的人?” 陆竹想都没想,摇头道:“绝对不会,首先,他们即使要派人的话,也没必要请武当这种名门大派来对我们下手,何况这些武当弟子连衣服都没有换,似乎就是在告诉别人他们就是武当的人。另外,如果是来截杀我们的话,他们也不会在这里把自己泄露掉。我怎么都觉得,那个弟子似乎是故意的,故意把自己去南京接我们的事情公诸于众。” 萧无极道:“我倒是觉得他是无意的,毕竟这些年轻弟子并没有什么江湖经验,而且看玄清的反应,似乎也十分不满那个弟子的言行。” 宋石这时插嘴道:“不管那个弟子是有意还是无意,有一件事我们可以确定。这件事之后,我们身上带有《九元经》的事就绝对是已经坐实了。先前虽然江湖上也盛传这个消息,但毕竟是江湖传闻,但真正过了今天之后,江湖上便这段时日认定了《九元经》确实在我们手上。” 陆竹也苦笑道:“看来今天晚上的艰难绝对比我们之前预想的要更大。这帮武当弟子出现的绝非偶然,虽然我们对外宣传《九元经》在我们身上的消息用以守株待兔。但是现在看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萧无极道:“那要不要抓一个武当弟子询问一下。” 陆竹摇头道:“还是先不要胡乱树敌为好,先安稳过了今晚再说。有人和我说过,任何看似不可解的事情,都有它的原因和目的。如果不能破解,那只要学会等待,迟早有一日它会自己现身。” 宋石也点头道:“没错,反正我们身上的枷锁已经不轻了,不在乎再多加一个。” 三人讨论完,已经是明月高挂了。入夜之后,本来炎热的夏日,竟然还有几分凉爽。小镇客栈虽然客人不少,但此时却显得十分安静,似乎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陆竹三人在一间屋子里,随意的喝着酒,谁也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待贵客上门。陆竹一边慢饮着杯中的酒,另一只手则轻轻抚摸着桌上的“由阳”,身上不自觉的散发出一种杀气,竟使得身边的蜡烛摇晃不已。 第一个上门的是萧无极白天说的那个“北关双雄”,两人一脚踢开房门,之后房门竟自动关上,接着就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似乎两人进去之后,就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北关双雄”毫无建树,就连一点波澜都没有激起来,这下外面的小角色们似乎是有了忌惮,都开始等待时机,竟没有人再冲进来。 “汪汪汪” 客栈老板养的那只大狗,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在外面叫个不停。 忽然,门外的走廊中传来一声声脚步声。一步一步,离陆竹的屋子越来越近,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 脚步声到了门口就停了下来,陆竹已经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人影。宋石与萧无极面色凝重,看着门外的人影,手中各自握好了铁扇和长刀,随时准备先发制人。 “笃笃笃” 就在这时,门口竟然响起了敲门声。陆竹三人互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但却没有人出声,也没有起身开门。 门外的人似乎有很好的耐性,仍然是一声一声敲着门,每一下与上一下的时间间隔都一样,似乎他不是在敲门,而是在传递某种暗号。 半晌之后,陆竹等人还是没有去开门,也没有给门外之人任何的回应。那人突然似乎知道敲门无用,便停止敲门,而后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在下“百戏门”闻丑,特来求见!” “来了!”陆竹与宋石心中同时响起这个念头,互相看了一眼,两人脸色都有着几分兴奋,毕竟这次编了这么个危险的谎言就是为了这些人。 陆竹略微平复下心绪,手中的“由阳”握的又紧了几分,看着门外的人影回道:“请进!” “多谢!”门外回应了一句,人影便推门走了进来。进来之人身材十分高大,陆竹也算不矮了,也就只能到这个人的下巴。他一进屋,便好像铁塔一样,似乎将整个屋里的光线都挡住了。 而最引人注意的是,他脸上带着一个唱戏用的脸谱,黑白相间,脸谱造型甚至有些滑稽,有种舞台上的那种丑角天生搞笑的感觉。 但陆竹三人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从这人进屋之后,他们就知道眼前的人绝不像造型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滑稽。这人在进屋之后走的几步,竟然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如此近距离,如此大的体型,但即便是陆竹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可见其轻功之高。更为重要的是,这人似乎太平庸了,周身没有散发一点杀气。 “全身精气内敛,看样子毫无威胁,但若是出手,绝对是雷霆之势。”这是陆竹心中对闻丑的暗自评价。 陆竹心中所想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他看着闻丑微笑道:“贵客深夜来访,陆竹有失远迎,恕罪!请坐!”陆竹口中客套,但却没有站起来。他的坐姿很紧,手中也没有放开剑柄。这是他认为最好的对敌姿势,一旦对方发难,他能以最快的时间做出最有效的回应。 闻丑看着陆竹的眼神似乎有一些赞赏,他倒是很随意坐到了桌前,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一边的“北关双雄”的尸体。闻丑坐下后,陆竹三人都死死的盯着他,也没有人给他倒酒。 闻丑笑道:“闻丑初次见到三位,来得仓促,只能借花献佛,来,我敬三位一杯!” 说罢,闻丑拿起桌上的酒壶,分别给陆竹三人斟了一杯。他是最后给陆竹倒的酒,倒完之后,闻丑看着陆竹笑道:“这些小客栈的酒毕竟滋味有限,日后若是有可能,闻某再给几位少侠准备一些真正的美酒。” 陆竹看了一眼杯里的酒,笑道:“美酒易醉人,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喝醉的人未必是因为喝酒而醉,是因为要醉才喝酒。” 闻丑点头道:“说得好!美酒就好比美人,从来不是英雄爱美人,而是因为爱美人的才是英雄!” 陆竹与闻丑竟好像是老朋友一样,一阵阵的寒暄,谁也没有透露一点杀意,也似乎忘了客栈之中的杀局。 陆竹笑声不断,宋石和萧无极却是不敢大意。不过对方既然没有出手,现在最好的方法也就是暗自警戒,静观其变,而相比宋石与萧无极的警戒,陆竹与闻丑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陆竹一阵大笑道:“得美酒,拥美人,如此才是英雄。成此两者,便是皇帝老儿用江山来换也不换啊!” 闻丑点头道:“是啊!江山有什么好的,一人坐的太高,就容易受凉,这可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不过……” “不过什么?闻兄但说无妨!也好让兄弟我长长见识!”陆竹神色不变的道。 闻丑道:“不过,在下想用美酒和美人来换陆兄手里的一份东西,不知意下如何?” “哦?”陆竹故作惊讶的道:“怎么?在下手里还有这种好东西吗?望闻兄指点一二。” 闻丑道:“不瞒你说,闻某受命而来,目的是取陆兄手里的《九元经》,只要陆兄肯割爱,美酒,美人双手奉上!” “这……”陆竹故作思考之状,道:“闻兄说的好是好,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美酒和什么样的美人呢?” 闻丑道:“洗耳恭听!” 陆竹笑道:“陆某出身平常,倒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美酒嘛!琼浆玉液倒也俗了,我平常就喜欢喝烈酒,我就要那在火中提炼而出的火烈酒。至于美女嘛!什么仙女宫娥我也不敢奢望,但是俗话说得好,红颜碧玉,不过弹指,百年光阴,红粉骷髅。我陆竹空有爱美之心,却没有爱人之意。希望闻兄帮在下介绍一个敌得过时间侵蚀的美人与我双宿双栖,陆竹自当将《九元经》双手奉上以作酬谢。” 闻丑哈哈大笑道:“酿酒为水,火中何存?桃花虽艳,怎敌时节?陆兄啊陆兄,这你可是难为闻某了!” 说到这,闻丑突然叹了口气,语气突然转为冷峻之声,面具之下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看着陆竹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闻某难为陆兄了。” 话音一落,一阵气流涌过,屋子中的蜡烛竟然猛地熄灭了。 第十四章:竹法!剑法! “叮!” 蜡烛熄灭瞬间,一道冷冽寒光闪过闻丑的眼睛。陆竹“由阳”剑出,快的不及眨眼,在月光下映出一道白光,似电闪雷霆,直奔闻丑的喉咙而去。 闻丑一声闷哼,一股极强的内力爆发开来,双手一动,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由阳”夹住,但陆竹内力也是不弱,闻丑难以稳住身形,脚步蹭蹭的向后退去,陆竹抢得先机,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剑势丝毫不缓,紧跟着闻丑后退的脚步,逼了上来。 宋石与萧无极反应稍慢,但就在闻丑双手夹住剑尖之时,也同时出手,宋石虽然并非出身名门,虽然没有太多的厉害招式,但多年捕头生涯,数次在生死间打滚,也让他练就了不俗的武学功底,只见他长刀出鞘,夹带着一股凛冽的刀气,直接就向闻丑的脖子处砍去。 萧无极则是铁扇一开,攻向闻丑下盘。三人出手默契,既稳又狠,干净利落,直奔要害。逼命一刻,闻丑亦是不敢大意。只见他右脚在身后一蹬,稍稳身形,而后身子猛地飞起,借陆竹向前逼近之力,一个筋斗朝陆竹三人身后翻去。如此一来,宋石的刀便紧挨着他的头皮擦了过去,而陆竹的剑势也被他躲了过去,萧无极的下盘攻击更是丝毫没有见效。 闻丑身法极快,落地瞬间,不敢停留,“唰唰唰”连忙向后退了数步,眨眼之间就和陆竹三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而此同时,陆竹三人也回过身来。闻丑看着陆竹道:“陆兄好快的剑,若非闻某数十年苦修,刚才那一剑绝无生还的道理。” 陆竹持剑而立,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冷然的杀气,哈哈一笑道:“闻兄的反应之强,身法之快亦是令我佩服。不过,这点本事还不能让陆某乖乖的把《九元经》拿出来。” 一击不成,陆竹也不敢贸然出击,三人与闻丑在这个黑暗小屋中冷然对峙,一丝月光映射进来,更添几分寒意。 闻丑冷笑一声,右手一动,其上猛然多了一副森然钢爪,在月光的照射下寒光冷冽,看样子极为锋利。 闻丑嘿嘿笑道:“既然三位已经拿出诚意,闻某也不能在不识抬举了。另外,外面的闲杂人等,我已经命人处理掉了,今夜,《九元经》“百戏门”势在必得。” 闻丑一声低喝,正是“鹰击长空”,他身子高高掠起,一爪狠狠抓向陆竹。 与此同时,窗户忽然破开,几名同样脸带脸谱的黑衣人冲了进来,各执兵刃,向宋石与萧无极杀去。 这些人招式默契,很快就将陆竹三人隔开,打算各自击破。宋石与萧无极受多人围攻,但陆竹却是只有闻丑来攻,看来是闻丑之前就下过命令了。 陆竹举剑化解了闻丑的一次攻击,心中略一思索,自己方面三人中属他的武功最高,对方一定认为《九元经》就在他的身上,那么只要自己不死,宋石与萧无极即使被抓,想必也不会立马就有性命危险。而且…… 想到这,陆竹摸了摸胸前,便打定了一个主意。只见陆竹不守反攻,一招“竹海泛涛”挺剑而上,闻丑则是毫无畏惧,鹰爪狠厉,由上而来一撕开来,正是“擎鹰掠兔”。 陆竹刚才的剑势,使他胸前的空门大开。闻丑暗自道:“毕竟年少,招式虽然精妙,但对敌经验却是不足!” 一边想着,他身子猛然跃起,一脚踢向陆竹前胸。陆竹回避不及,硬生生的挨了一脚。但闻丑却感觉似乎是踢在了一团棉絮之上,使出的力道竟被卸去了八分。但陆竹却依照闻丑的力道,剑势一划,逼开闻丑,而后身子急速向窗外掠去。 陆竹从受力到借力出窗,只在弹指一瞬。“好狡猾的小子!”闻丑自知中计,一声怒喝,便追了出去。 但他出窗的一瞬间,就看到一道烟花划破长空,接着在黑暗的夜空中炸裂,绚烂夺目,耀眼异常,便是相隔数十里也能看清楚。 闻丑身子还未落地,眼光也还没有在高空上的烟火收回来。却突然整个身子如坠冰窟,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杀意!”多年来的对敌经验让他本能的一下就反应过来。他双手一拍后面的客栈木板,身子硬生生的在半空中向前横移了半尺。 半尺之遥,却是生死之别。 陆竹的剑刃由下而上,本来是将闻丑贯穿之势。但闻丑临危生变,凭借的深厚的武学功底竟将自己的身子在半空中硬生生的向前移了半尺。虽然躲过了陆竹的致命一剑,但陆竹剑势一转,一招“灵风沐竹”在夜里映出一道寒光,一剑砍到了闻丑的手臂。 与此同时,闻丑与陆竹两人也落到地上。闻丑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绝不能再让这个少年再占领先机,这个少年出手太快,太准,对于时机的把握也极为精准,谁要是因为他的年龄而小看他,准会倒大霉。所以闻丑一落地,也不顾手臂上的伤势,他与陆竹近在咫尺,一爪掏向陆竹的心脏位置。 陆竹转身,横剑,挡住突来钢爪。 然后错身,进剑,一气呵成。此招正是“凌烟靡竹霏”。 闻丑真气激荡,钢爪迎上。 “咚!” 陆竹一声闷哼,连退后数步,体内气血翻腾不已。不过闻丑也并未占得上风,身子后退之余,右臂的伤口撕裂的更加严重,鲜血顺着手臂流到了钢爪之上,在月光下显得极为刺眼。 一番大战之后,两人都是在生死之际走了几遭。此时则是全都寂然立定,冷冷的看着对方。旁边的几名“百戏门”弟子的尸体,是陆竹刚出来之时杀的,闻丑也似乎没有看到。 他的眼中只有陆竹,也只能有陆竹。他不敢分心,因为他知道分心之后的后果极有可能是身首分离。 陆竹又何尝不是呢?一番武斗,招来式往,心机算计,让他占得了些许上风。但是这都抵不过一刻间的松懈,哪怕是眨眼间的分神,也足以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想到这,陆竹眼中竟显出一些兴奋之色。这是游走于生死边缘的刺激,是许多人一辈子难以尝到的滋味,就好像那些年自己在森林里被那些凶猛饥饿的猛兽围攻时候的感觉。 “是啊!就是这种滋味!”陆竹心中更加兴奋,他甚至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人和野兽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在为了自己的欲望而杀人!要说一定有区别的话,那就只能说是人杀人的手法更加多样,也更加凶狠。” 陆竹想到这,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闻丑,眼中多了一丝狂热,陆竹哈哈大笑道:“闻兄啊!这真是人生最大的笑话!” 闻丑没想到他突然笑起来,又说了这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先是略微一愣,而后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也没有回答陆竹的话,身子仿佛化为一道黑影,一步飞起,钢爪抓向了陆竹的头。这一爪要是抓实了,陆竹便绝无生还之理。 陆竹还在笑,似乎是见到了全世界最为可笑的事。但就在闻丑的钢爪到了他的头顶之时,陆竹的笑声却是戛然而止。 “劲竹逆行风!”一声低喝。 笑停,剑起。树静,月凉。蝉寂,气寒。 剑光映着月光,似是挺拔劲竹,直指苍天,亦刺进了闻丑的胸口。闻丑在最后一刻,钢爪死死的抓住剑刃,但却没能抵挡陆竹的剑势。 “呃!”一声痛吼,“由阳”刺进了闻丑的前胸,闻丑直接的抛了出去,落到了地上,他的眼里除了几分不可置信之外,竟还有一丝骇然。 闻丑一败,立刻就有几名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黑衣人将他保护性的围起来。 闻丑身形一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陆竹则缓缓的把剑抬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闻丑。围在闻丑身边的人瞬间靠拢到一起,看着走过来的陆竹一身戒备。 陆竹面色冷冽,这些人在他眼里并没有什么威胁,他要做的就是防止闻丑濒死一搏,虽然以他现在的状态也未必能做得出来。 一步,踏进了黑衣人攻击范围,这些杀手毫不拖泥带水,同时动手,刀光剑影,一齐向陆竹身上袭来。 陆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始终注视着闻丑。任何人到了他的身边,都挡不住他的剑,月夜下,剑光闪动,十余名的黑衣杀手便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得罪了!”陆竹冲着闻丑说道,他不想杀了闻丑,若是能生擒他则更有大用。 “嗖!”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破空声突然响起,陆竹神色一动,回剑疾挡。 “铛!” 陆竹将来物挡了出去,只见是一根铁针,死死的定在了旁边的树上。 “高手!”陆竹这时顾不得闻丑,也不敢离闻丑太近,连忙向旁边跳出数步,而后盯着铁针飞来的方向。 而后,白天在客栈大堂看到的那个黑衣男子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他并没有带脸谱,饱经沧桑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眸子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的精亮。 他走到陆竹不远处,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闻丑。突然微笑道:“老五,要我扶你起来吗?” “不用!”闻丑冷哼一声,随即挣扎的站了起来。 而后他看着陆竹道:“你很厉害,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过,你也没有。” 陆竹神色一动道:“那你想怎么样?” “是啊!你想怎么样呢?武生?”就在陆竹与来者对峙之时,武当的玄清也从武生的身后走了出来,他的剑上满是鲜血,看来刚才死在他手中的人绝对不少。 武生微微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玄清,而后道:“怎么?武当也要趟这趟浑水吗?” 第十五章:束手应就擒 武生看了看前后两人,而后转头对闻丑道:“你受伤不轻,下去休息吧。” “可是……”闻丑似乎还想说什么,武生却打断了他的话:“门主也已经到了,放心下去吧,别让她看见你这副狼狈的样子。” “是”闻丑闻言楞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离开了战圈。陆竹虽然有些不甘心这样就放他离开,但也有些无可奈何。 闻丑离开后,武生对玄清道:“怎么?武当弟子也想要抢夺《九元经》据为己有吗?” 玄清冷哼道:“武当的玄妙武功数不胜数,又哪里会把这些魔物放在眼里。不过贫道受人之托要取这《九元经》,“百戏门”想要从中作梗的话,贫道的剑可是客气不得。” 武生道:“玄清道兄,现在《九元经》在陆少侠的身上,你向我发难是不是搞错对象了。你受人之托,我也是任务在身。但归根到底都要陆少侠点头,不然就是一堆屁话。” 武生三言两语,就把祸水引到陆竹身上。陆竹心中暗暗叫苦,但神色却是不变,微微笑道:“陆某奉命将《九元经》上交朝廷,武当是武林大派,一直忠于皇上,效力社稷,今天玄清道长也一定会保护《九元经》周全,以免落到你们这些妖邪手中。” 武生哈哈大笑道:“陆少侠说的我都快信了,不过,现在我们三人,无论哪两方联手,第三方都不可能取胜。但是怎么看都似乎是对我不利,所以,我突然想和陆少侠做个交易。” 陆竹道:“什么交易?” 武生道:“我知道朝廷方面已经有高手来救你们了,不过他们的行踪一进入这方圆五里之内,就已经被我们掌握,现在他们也根本过不来。你如果想拖到他们来支援你,那武某还是劝陆少侠不要在这方面抱太大的希望。至于交易吗!我想陆少侠一定想知道宋世荣以及宋羽的下落,我用他们来换你与我合作杀了这个杂毛老道怎么样?” 陆竹嘿嘿一笑道:“你不换《九元经》吗?” 武生笑道:“现在《九元经》在你身上是最好的情形,我拿了不是找死吗?而且,我虽然对《九元经》有兴趣,但其实并不很想处心积虑得到它。我来找你,只是帮别人来取《九元经》而已。” 陆竹不以为然的道:“现在情形有趣了,玄清道长动机不明,武兄也想和我结盟,而我也不知两位会不会因为《九元经》的关系直接对我动手。那么,我们三人谁会比较倒霉,先成为另外两人的目标呢?” 玄清道:“陆兄弟,我是奉朝廷之命来取《九元经》的,自然是帮你了,你快把《九元经》交给老道,我自然会护你和你朋友的安全。” 陆竹点了点头道:“我虽然很高兴听到玄清道长这么说,但是陆某从未接到过朝廷有关的通知,保险起见,恕我不能将《九元经》如此莽撞的交给道长,至少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陆竹绝对不会把《九元经》交给任何人。” 玄清闻言,脸上怒色一闪。 陆竹却好似没有看到,继续道:“但是,如果玄清道长真是替朝廷办事的话,自然是与我在一条战线上。只要你能杀了眼前这个人,就自然能证明自己的诚意。” 武生毫无惧意,哈哈笑道:“玄清道长虽然脾气暴躁,却也并非无智之人。陆兄这个挑拨用的太不高明了。” 果然,玄清也是阴沉着脸,却并未向武生动手。陆竹心中其实有些不安,他最担心的是哪个叫“独孤恨”的高手,如果那个人加入战圈,自己必败无疑。 不过,宋石说过朝廷会派人来,想必也绝非寻常之辈。应该能把独孤恨牵制住,现在闻丑已经逃离,陆竹必须要把武生留下,最好是生擒,只有这样,才能给朝廷一个满意的交代。 忽然,武生淡淡地道:“陆兄,善意提醒你一下,你的朋友可没有你这般悠闲!” 与此同时,宋石与萧无极面对着黑衣人的包围已经是左右支绌。这些黑衣人武功本就不弱,有些人更是江湖上数得上的好手。饶是萧无极和宋石武功不低,仍是险象环生,已经负伤多处。 陆竹有何尝不知道此时的危急,但他脸上不能表现出一丝慌乱,心中却是急速运转,思索对策:“现在玄清是变数,他能成为助力,也能成为威胁,端看他的目的。自己是不能和武生合作的,因为根本拿不出《九元经》,但这个原因又绝不能说出来。那就必须说服玄清为自己所用。” 随即陆竹面色一动,对武生道:“确实,无论怎样看,我都是劣势。两位都是为了《九元经》,我可以交出来,但是我需要保证我和我朋友的安全。” 武生闻言又笑道:“对了,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还是想请陆少侠三人去“百戏门”作客一番,至于三位的安全,只要陆少侠配合,武生以性命起誓,绝对可以得到保证。” 陆竹终于变色了,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眼前的这个人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狡猾老练。他刚才是想从侧面激怒玄清,祸水东引,谁知竟一眼就被武生识破。 不过,陆竹还是点头道:“既然武兄这样说了,眼下形势逼人,陆某也只能妥协了,请武兄让客栈中的人住手吧。” “好!我想我暂时封住陆兄的穴道,你也不会反对吧!”武生仍是一脸笑意说道。 “什么?”陆竹面色大变,让对方封住穴道,无异于将自身性命交给别人。玄清也在一边冷言道:“陆兄弟可要想好啊,你可就只有一条命,别玩脱了。” 武生道:“非是武某蛮横无理,实在是我不相信陆兄。我早就听说陆兄聪颖过人,睿智果敢,武生自认不如陆兄,这么做也是以备万全。放心,我说了,只要你们配合,就绝对会保证你和你朋友安全。” 武生特意把“朋友”这两字说的很重,陆竹心中想了一下道:“好,我答应你。” 此话一出,玄清勃然变色。武生倒是笑意更甚,道:“好!陆兄果然是重情之人。”说话间,他身形瞬动,一眨眼就来到陆竹身边,连点陆竹周身数处大穴,封住了陆竹的内力。做完这一切,武生嘿嘿笑道:“委屈陆兄了,我已经让手下停手,稍后你们便随我去“百戏门”作客,相信这趟“百戏门”之行,绝对不会让陆兄失望。” 内力受制,陆竹却是毫无慌张,反而微微笑道:“从武兄身上我就能看出,这一趟我确实不会让我失望。” “慢着!”玄清终于说话了,说话间,他把剑缓缓指向武生。 武生神色不变,道:“玄清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玄清阴沉着脸道:“这个少年我必须带回武当,谁要想阻止,武当玄清剑下,留不得活路。” 武生轻蔑一笑道:“武当吗?武某今天就算是将人带走,你又能耐我何?” 陆竹虽然是最关键的一点,这时却在一旁坐山观虎斗。而客栈里的宋石与萧无极,在本身已经难以招架的情况下,又受到陆竹的提醒,索性也不打了,同样和陆竹一样被制住了穴道。 武生看着玄清,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道:“玄清道长真的认为能够拦住我?”接着他又对一边的黑衣人道:“先请三位公子离开!此地交我。” 而后,武生突然气势一变,身上的懒散之气陡然变得极为锐利起来。 他看着玄清,眼神中杀意愈重,冷笑道:“来,让我看看武当弟子的能耐!” 就在两人即将动手之际,陆竹三人却是被一群黑衣人带向客栈后面的树林。这不禁让陆竹有些不满意,他想看看武生的武功,下次碰上了也好有个准备,不过这些黑衣人显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陆竹三人功体受制,好在行动如常。身边的黑衣人秩序很是严格,将三人围在中间,连一个说话的都没有,但行走间众人阵型连一点空隙也不露,让陆竹看了也不禁暗暗赞叹。 宋石也不避讳这些黑衣人,直接向陆竹问道:“陆兄,这次怎么办?” 陆竹倒是没有大多的慌张,只是苦笑道:“宋兄不是说朝廷会派人来吗?支援不到,单凭我们三人之力,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宋石也叹了口气道:“看来这次确实是在劫难逃了。只是我宋石为官数载,还没有破不掉的案子,没想到这个案子我还是没能查到最后,有点不甘心啊!” 三人随着黑衣人到了树林深处,萧无极倒是毫无惧意,反而对旁边的黑衣人开玩笑道:“我说各位,你们“百戏门”不会都住树上吧,进树林里这么深了,怎么也不见人啊?”死到临头,萧无极自然是想占占嘴上的便宜,但回答他的只是一片沉寂。 这些黑衣人应该都受到过严格的训练,也不管陆竹三人说什么,只是围着他们向前走,毫不停留。 走了好一会儿,这些黑衣人终于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一阵淡淡的琴声传入了陆竹三人的耳中。琴声一响,旁边的黑衣人全部纷纷跪到了地上,齐声道:“恭迎门主!” “门主!”陆竹三人面面相觑,正想着这个所谓的“百戏门”门主究竟是个何等手眼通天的人物,却突然又传来阵阵香气。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似吟似唱的响起:“一谱弦音绕,朱颜泪转,哪知真假!莲身转,拈指挑,芙蓉笑里,眼波泛澜涛。半世概叹终知晓,红颜多薄命,惜梦断秋瑶。” 第十六章:局中之局!戏中之戏! 吟声落,一个妙曼女子出现在三人的眼中。一身轻纱,似飘带舞。脸上亦有薄纱,掩面遮唇,更添几分神秘之美。 此女稳立于树林中的一个琴案之前,十指轻弹琴弦,一曲悠扬的曲子便随之而出,弦音袅袅,更添此女不凡。 一曲弹罢,黑衣人也都站了起来,立于女子两侧。她抬眼看了一眼陆竹三人,随即微微一笑道:“妾身梦秋瑶,亦是“百戏门”之门主,见过三位公子!” 陆竹此时心神俱荡,此女的样貌实在出众,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等词语来形用绝不为过,尤其是脸上轻纱遮面,虽看不清真实样貌,但却更让人心生期待。饶是陆竹定力过人,此时也不自觉得感到口干舌燥。 倒是宋石率先回应道:“门主亲身驾临,想必这一行我等三人,断无幸免。” 梦秋瑶嫣然一笑道:“妾身一介女流,自是不想做那些杀人取命的事,只要三位配合妾身,我有何必为难三位?” 陆竹这时候也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门主说的是,只是不知道要我们怎样配合呢?” 梦秋瑶妩媚一笑道:“陆公子这时候还能和妾身开玩笑,真是不知道该说公子是稳重,还是天真呢?妾身要的自然是那本魔教圣物《九元经》了。” 陆竹回道:“那我能拒绝吗?” 梦秋瑶道:“你觉得呢?陆公子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 陆竹点头道:“既然门主这么说了,我是没问题的,但是陆某毕竟是为朝廷办事的,交不交给你《九元经》,要听宋兄一句话。” 梦秋瑶没有说话,只是把视线缓缓的看向宋石。宋石神色不变的道:“事到如今,我能说不行吗?不过,我想知道,吕家灭门的那件案子是你们做的吧!” 梦秋瑶轻抚了一下面前的琴弦,顿时响起了一声悦耳的声调。她点头道:“没错,就是我们做的。江湖上盛传吕承渊拿到了《九元经》,我自然是很感兴趣。而且妾身的一个朋友也对他有兴趣,我们两个合作,就把他杀了。” 一个如此美貌的女子,说到杀人的时候确实如此轻易,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陆竹不由觉得有些骇然,但是他还是问道:“你说的那个朋友是谁?” 梦秋瑶笑道:“陆公子恕罪,妾身不能泄露他的身份,不过就算你们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接着梦秋瑶又向宋石妩媚一笑,道:“宋大人问完了吗?如果问完了,是不是该办正事了,毕竟妾身的时间可没三位这般充裕。” 宋石点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只要你回答我,《九元经》宋某就双手奉上。” “说吧!” 梦秋瑶依旧拨弄着面前的琴弦,轻轻的说道。 “你们是怎样把吕承渊和宋世荣以及宋羽送出城的呢?要知道晚上城门关闭,你们无法离开。第二天尚未开城门的时候,我便已接到报案,而后就迅速戒严,只准进不准出。你们是如何把人运出城的?” 梦秋瑶笑道:“大人看过戏法吗?这不过是一点简单的障眼法而已。世人皆以为戏法中凭空变物如若神迹,其实东西就在哪里,又哪里是变出来的呢?” “哦?你的意思是……?莫非……?” 梦秋瑶似乎很满意陆竹与宋石的反应,笑意更甚道:“没错,宋世荣和吕承渊在入夜关城门之前就已经被我们骗出城来,然后我们在派人杀了吕家上下。营造出把人从吕家劫走的假象来迷惑两位,至于再把吕承渊送进城中,那就简单多了。怎么样?这一局两位公子觉得如何。” 陆竹似乎没有听到梦秋瑶的嘲讽,反问道:“你们用的是什么理由,能让吕承渊和宋世荣在明知危险,而且不让别人察觉的情况下,自愿出城?” 梦秋瑶道:“吕文昭,这个理由陆公子觉得如何?” 陆竹点了点头道:“果然!这个理由足够了,只是有一点说不通。” “哪一点?”梦秋瑶似乎有些感兴趣的问道。 陆竹道:“宋世荣明知道出城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即使他对自己的武功有自信,但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孙儿宋羽也跟随出城,你们是怎样把宋羽也劫走的?” 这个问题一出,梦秋瑶竟然咯咯的笑了起来,他冲着陆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道:“陆公子这个问题问的真好,不过妾身现在不想回答你们了,公子还是自己去猜吧。” 说罢,梦秋瑶继续道:“三位公子,妾身已经够有耐心了,回答了诸位这么多的问题,现在是否也该把《九元经》交给妾身了呢?” 陆竹叹了口气道:“来而不往非礼也,门主都告知了这么多的信息给我们,若是我们再不交出《九元经》,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不过,我要是说我们根本没有《九元经》,你会信吗?” “嗯?”梦秋瑶闻言秀眉一竖,有些不悦的道:“陆公子莫非在开玩笑?这个时候还是莫要开这种玩笑的好。” “哈哈哈”陆竹大笑道:“陆某生性不羁,开了个小玩笑,还望门主切勿怪罪。不过,在让我们交出《九元经》之前,还希望门主能再帮我们一件事。” 梦秋瑶看着陆竹的神情,竟隐隐有些不安之感,说道:“什么事?” 陆竹道:“请门主告知我们宋世荣与宋羽现在关押在哪里,并随我们前往京城伏法。” “你说什么?”梦秋瑶怒极而笑,她已经不再想和陆竹三人废话了。于是冷冷的道:“三位好大的口气,你们功体受制,又得不到支援,我倒要看看是要如何擒捉妾身认罪。” 陆竹微微笑道:“功体受制?真的吗?” 说完,陆竹竟一把夺过了已经拿在黑衣人手里的“由阳”剑,一剑出鞘,身形突上,直指梦秋瑶。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眼看陆竹身法迅速,内力充沛,哪里有半点功体受制的样子。 而此时宋石与萧无极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回了武器,和旁边的黑衣人动上了手。黑衣人纷纷大惊,提起武器就向陆竹三人冲了过去。谁知就在这时,身后却是一痛,只见原本应是自己同伴的几个黑衣人,竟然拔刀捅进了自己的身体。 这一下,黑衣人自己也乱了起来,根本无暇保护梦秋瑶。而陆竹一跃而起,剑光一闪,直接刺向梦秋瑶。 梦秋瑶看到陆竹突起发难,先是略微一愣,随即冷笑道:“好啊!藏得好深啊!” 只见梦秋瑶身形不动,一拍身前古琴,琴身翻转,挡在了身前。陆竹此时剑势已至,一剑刺进了琴弦之间,这琴弦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倒是十分结实,竟没有被“由阳”割断。 接着梦秋瑶一转古琴,将“由阳”别在了琴弦之中,而后一脚将古琴向上一踢,接着反倒一掌向陆竹打来。 这一反守为攻着实迅速,但陆竹也非等闲之辈。身子一转,剑势将古琴生生压了下来。而后一掌与梦秋瑶对在了一起。两人同时一声闷哼,然后向后退开。在后退的过程中,陆竹也把剑收了回来,并一脚把古琴又踢给了梦秋瑶。 梦秋瑶刚稳住身形,古琴便又砸到了头顶,容不得稍作喘息,双手接过古琴,急忙一个回身卸去上面的劲力。但还是感觉一股巨力传来,又“蹬蹬蹬”的连退了好几步。稳住身形的一瞬间,把古琴拄在地上卸力,一声巨响,“轰”的一声,竟把地面砸的尘土飞扬。 这一番交手,显然是陆竹占了上风。不过,他也明白,想要真的擒住梦秋瑶,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为什么?你们是怎么办到的?”梦秋瑶一双美目,尽是疑问。 陆竹笑道:“刚才幸亏门主对我们透露了那么多的问题,现在我要是不为门主解惑,就是在太失礼了。” 说到这时,此地黑衣人已经被说是和萧无极以及朝廷安插的卧底杀了个精光。 陆竹笑道:“你们杀了吕承渊满门,却让我与萧兄当替死鬼,不过朝廷方面并不满足只抓到我们两个小角色,所以我们共同布了一局。我放出《九元经》这个诱饵,并刻意把我们的行踪透露出去,我就在赌你会心动,继而对我们出手。” 说到这,陆竹笑着看着梦秋瑶的俏脸道:“你也果真没让我失望,你以为在此地布下陷阱让我等陷进去,却不知早就有一张更大的网将你包住了。” 梦秋瑶皱眉道:“那这些卧底是怎么混进来的,我一到客栈就在周围布下眼线,这么多人,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混进来的。” 陆竹笑道:“门主真是当局者迷啊,同样的手法你们能用,难不成我陆竹就不能用吗?这些人早在你们来之前就已经在这客栈之中准备好了。” 梦秋瑶闻言神色恍然,但随即道:“你又怎么能知道我一定会在这间客栈动手?若是我在之前就动手,你的算计不就落空了?” 陆竹没有回答,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宋石,后者嘿嘿笑道:“你以为我们在路上看到的那些死人是怎么回事?那些死人全部都是当地的山贼,或者外来埋伏我们的武林高手。他们死的地点都是最适合你们埋伏的地方。你们也是远来的势力,所带的人手想必不多。若是在前面几个地点强行设伏,就极有可能和那些杀人的势力产生冲突。 你并不想生出太多无谓的变数,所以多方考量之下,这间客栈是最适合、也是最后一个设伏的地点。当然,你也派人时刻注意我们的动向,如果《九元经》被你前面的人马得到,你就会马上把矛头转向他们。 而我们也知道你的人在监视我们,便装作不知道尸体是怎么回事。我们在前来南京的路上,朝廷方面自然不会拦截我们。所以我们很顺利的就到了这里。在此之前,朝廷的人马就已经在这里埋伏好了,你的门人都头戴脸谱,即使有人假扮也不易被发现。锦衣卫杀了你的一部分弟子,并假装他们的身份,而你的注意力全在我们身上,也没想到会有人能在短时间内突破你在外部的防御,因此你放松了内部的警戒。我之所以会让武生点住我的穴道,是因为我必须这样做才能见到你。而在过来的途中,我身上的穴道也已经被悄悄解开了。这一局,门主又觉得如何呢?” 梦秋瑶尚未回答,陆竹又继续道:“不过,玄清的出现倒真的是一个变数,但这个变数显然帮了我的大忙。他先是坐实了我身上有《九元经》的消息,坚定了你们动手的想法,又帮我牵制住了武生,为我们营造出单独面对你的局面。” 说罢,陆竹持剑上前一步道:“现在,还请门主束手就擒!” 第十七章:独孤一恨,一恨独孤! 一声束手就擒,梦秋瑶竟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道:“早就听人说过,陆公子乃是人中之龙,智计绝伦。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绝无虚士。这一着,秋瑶实在是佩服!” 陆竹笑道:“这也不是陆某一个人的功劳,宋兄和六扇门的两位捕头亦是这一局的排布者,尤其是最后这一手的请君入瓮,更是两位神捕的杰作。” 梦秋瑶道:“陆公子倒是谦虚,不过你们真的想要让生擒我,恐怕也不是这么容易。” 宋石道:“门主倒是自信,今天可不光我们三人,四大神捕中的陆愈舟陆大人也在这里,你就算是插翅也逃不出去。” 宋石说完,黑衣人之中的一人摘下面罩,正是陆愈舟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眼睛看着梦秋瑶也是毫无波动,就好像是在看一块平淡无奇的石头。 梦秋瑶笑容有些僵硬了,现在的场面确实有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感觉,陆竹剑光一动,刺向梦秋瑶,宋石与萧无极也随后跟上。 梦秋瑶放正古琴,一拨弦,几只暗箭竟自琴中飞出,迎上三人。陆竹等人挡了一下,此时,陆愈舟也掠了上来,判官笔点向梦秋瑶的面门。梦秋瑶一拍古琴,古琴旋转而起,挡住判官笔,而后内力一运,琴中再飞出一枚暗箭,陆愈舟反应极为迅速,将头一扭,暗箭贴着自己的脸皮擦了过去。梦秋瑶趁此时机,又跟上一掌把陆愈舟挡了回去。 四人第一波攻势虽然被挡下,但现在形势太过不利,时间一久,自己绝难不败。就在梦秋瑶思索对策之时,身后忽然传来淡淡的脚步声。 “潦倒一世,独孤半生。长恨不语,与世无争。” 月色中,随着老迈的声音,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一张不修边幅的脸显现出来,他的脚步似乎迈的很踉跄,但落地却有异常安稳。 “独孤恨!” 陆竹与萧无极同时叫出声来,这个老头留给他们的记忆可太深了,“深不可测”是陆竹对他最适合的评价。 独孤恨缓缓的走到梦秋瑶身边,开口道:“老乞丐奉少爷之命,前来请姑娘前往一见。” 梦秋瑶看见独孤恨,眼神一亮,咯咯笑道:“公子相邀,秋瑶自是不敢拒绝,但现在恐怕有人不会同意啊!”说罢,她的媚眼看向陆竹众人,竟是满含笑意。 独孤恨低着头道:“无碍,姑娘跟在老乞丐身后即可。” “好!”梦秋瑶应了一声,就跟在独孤恨的身后,向陆竹众人走了过来。 宋石没真正和独孤恨交过手,见到两人肆无忌惮的走了过来,根本没把众人放在眼里。不由怒气上涌,长刀一震,便砍向了独孤恨的脑袋。 独孤恨不闪不避,众人甚至没看到他的是怎么出手的,就看到他已经抓住了宋石的手腕,而后一用力,宋石的手疼痛难忍,握不住刀,一下子掉了下来。独孤恨一脚踢中刀柄,正刺中了想要上前帮忙的六扇门一名捕快的胸口。 这一手实在高明,一下震慑住了在场众人。他一掌将宋石打退数丈,然后看向陆竹道:“陆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陆竹点了点头道:“前辈客套了。” 独孤恨道:“我知道那一局不能奈何陆公子,但陆公子能如此快的将计就计,反将一军,也着实让老乞丐佩服。” 陆竹笑道:“运气而已,前辈过誉了。” “嘿嘿!”独孤恨继续道:“陆少侠也想阻拦老乞丐吗?” 陆竹回道:“想!但是做不到。” 就在这时,陆愈舟抓住独孤恨和陆竹说话之机,身形掠出。他用的是判官笔,亦精通人体的全身各处穴位。陆愈舟一出手,身法极快,直指独孤恨的“人迎”穴。 “嘿!”独孤恨一声冷笑,周身气势一变,一掌排出,庞大的内力竟直接将陆愈舟震了出去。陆愈舟倒在地上,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独孤恨又看着陆竹道:“这些小辈,总是要吃一些苦头才能老实。陆公子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傻事。” “当然!”陆竹笑得有些僵硬,点了点头道:“前辈与门主请随意,陆某不会阻挡。” 独孤恨点头道:“多谢陆公子,对了,我家少爷让我转告公子一句话。” 陆竹道:“什么话?” 独孤恨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陆竹闻言笑道:“那也请前辈帮我回贵公子一句话。” 独孤恨道:“什么话?” 陆竹突然面色一正,冷冷的道:“这一局,他找错对手了。” “哈哈哈哈”独孤恨突然大笑道:“好,老乞丐一定带到。陆公子,后会有期!” 独孤恨和梦秋瑶就这样在众人面前走了,陆竹和萧无极连忙查看宋石和陆愈舟的伤势。好在独孤恨和上次与他们动手时一样,没有下杀手。宋石基本没什么大碍,陆愈舟受了一些内伤,但也不是十分严重。 独孤恨和梦秋瑶正往外走,正好武生也迎面走来。他面色一变,忙问道:“怎么回事?恨老怎么也来了?” 梦秋瑶道:“先离开吧,这些事等回去我再和你说。对了,玄清呢?” 武生道:“还活着,武当弟子确实有些门道。” 梦秋瑶点了点头道:“你去传我的命令,告诉所有弟子都马上撤离此地。” “好!”武生虽然疑惑,但并没有多问,施展轻功,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梦秋瑶微微笑道:“恨老,我们走吧。” 独孤恨没有动,也没有回答,反而闭上了眼睛。梦秋瑶有些诧异,又轻声问道:“恨老?” 过了一会儿,独孤恨睁开了眼睛,点了点头道:“走吧!” 梦秋瑶虽然不解,但还是很听话的跟在独孤恨身后,离开了客栈。就在两人走后,旁边的一棵树后,一个中年男子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目光一阵闪烁。在这名男子的腰间,有一块金光闪闪的腰牌,上面有着两个字“神捕”。而且,这样的腰牌全天下只有四块。 ...... “百戏门”的弟子撤的很快,陆竹本想抓几个活口,但是这些黑衣人全部都是死士,宁愿自杀也不愿被俘。好不容易抓住两个活口,都被武生几只铁针射死了,然后还被他跑了。 陆竹在客栈里看着这么多的伤患,不由得苦笑的摇了摇头。他倒是没什么大碍,但这一局竟被独孤恨这个变数给搅得一塌糊涂,心中自是十分郁闷。 此时,宋石也走了过来,坐到了陆竹和萧无极的身边道:“陆神捕已经无碍了,那个叫独孤恨的老者是什么人?武功竟然这么高!” 陆竹道:“上次我和萧兄就是被他逼到了杭州城里的那个大院之中,然后落到了宋兄手里,他的来历,应该是那名叫朱谨的随从。这一局,我最忌惮的就是他这个变数,我也提前和宋兄说了,因为我知道单凭我们的武功绝对挡不住他。” 宋石回道:“我也和朝廷上面说了此事,按理说应该派相应的高手来助阵才是,怎么没见到人影?” 就在这时,客栈之外走进来一队人,为首的大约四五十岁,腰间挂着一枚金灿灿的“捕神”腰牌。 这人一进屋,客栈中六扇门的所有兄弟,立马行礼道:“见过柳大人。” 来人“嗯”了一声,看了看陆竹三人,也坐了下来,道:“老夫柳云苍,三位便是宋捕头,陆少侠和萧大侠吧。” 宋石神色一变,“蹭“的站了起来行礼道:“原来是柳神捕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陆竹与萧无极是江湖中人,也没必要拘泥于官场上面的礼节,自然不用表现的和宋石一样恭敬,但对于这个在江湖上同样鼎鼎大名的六扇门总捕头,两人还是站了起来,微微行了晚辈之礼。 说起这个柳云苍,他原本是江湖中人,后来投身朝廷,凭借一身不凡的武功以及卓越的官场见识在朝廷大受重用,并坐到了六扇门总捕头的位置。手底下破的案子无数,无论是多棘手的案子和犯人,在他手里全部能不成问题。所以,他也是天下公认的六扇门“四大神捕”之首。 柳云苍示意陆竹三人坐下,宋石坐下后笑道:“没想到这次竟是柳大人亲自出手,真是让卑职有些意外。” 柳云苍道:“就算是我亲自出手也没有留下“百戏门”的人,这一局终究还是没有成。” 陆竹道:“柳大人和独孤恨交过手了吗?” “没有!”柳云苍摇了摇头道:“独孤恨的事情我已经听属下禀报过了,但在这次的行动中我并没有遇到这个人,怎么?听说老四也被他伤了?” 宋石点头道:“是,陆大人现在正在房中休息,只是受了些内伤,并无大碍。” 柳云苍笑道:“那就好,我去看看他,你们先聊。” 陆愈舟正在房中休息,这时,柳云苍推门走了进来陆愈舟一见到他,往日古井无波的脸上竟然微微的颤了一下,而后竟然挣扎的想要起身。 柳云苍坐在了房中的桌子旁,摆了摆手道:“既然有伤,就不用起来了。” 陆愈舟闻言又重新躺下,但双眼还是注视着柳云苍。后者倒了一杯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而后道:“你是在问我,为什么放独孤恨和梦秋瑶安然离开吗?” 第十八章:金陵青禅寺 客栈大堂里,只剩陆羽,宋石和萧无极三人。他们说到底毕竟还是外人,六扇门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和他们多说,就连宋石也是如此。 陆竹倒是也乐得如此,此时距离朝廷给的时限只有七天了。这次没有抓到梦秋瑶,还是很伤士气的。他需要仔细考虑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才能定下下一波的计划。 南京城,一处庄严大院之中。戒备森然,侍卫林立。此时,大院之中。朱谨怀抱着梦秋瑶,悠闲的喝了一口梦秋瑶送到嘴边的酒,而后深深的嗅了一下梦秋瑶身上的香气,笑道:“怎么总是沉着脸?不开心吗?” 梦秋瑶闻言,从朱谨的怀里挣扎了一下,站起来委屈道:“我差点死在了别人的剑下,你在这倒是悠闲。”。 朱谨笑道:“你现在不是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吗?再说,我不是也让恨老去接你了?好了,别生气了!” 梦秋瑶“哼”了一声,道:“看来我没事,你很失望啊!” 女人就是这样,男人越宠她,越放纵她,她就越无赖,极尽可能的在无理中苛责你。相反,有时候男人态度强硬一点,可能会更有效果。 不过朱谨倒是好脾气,又一把将梦秋瑶拥入怀里,柔声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去招惹陆竹,你斗不过他的。” 梦秋瑶双眉一竖,纤指指着朱谨道:“你是不是早就看穿了陆竹的布局?” “哪有?”朱谨连连摇头道:“我要是看透了,还会让你去冒险吗?我之所以让恨老去帮你,就是担心你,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真的?” “真的!” “噗嗤”梦秋瑶俏脸寒霜融化,又媚声摸着朱谨的脸,柔情似水的道:“我就知道你在乎我,但我真的想要《九元经》,你帮我拿过来好不好?” “这个嘛!”朱谨微微沉吟了一下,而后在梦秋瑶脸上亲了一下道:“你真的想要《九元经》?” 梦秋瑶道:“当然,不然我费这么大的气力是为了什么?再说,我如果练了上面的武功对你来说也有好处啊。” 朱谨笑道:“好,你放心,陆竹他们比你还要急,而且一定会来南京,我帮你设一局,让陆竹把《九元经》亲手送到你的手上怎么样?” 梦秋瑶眼中一喜道:“你说话算数?”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朱谨似乎很开心,竟哈哈大笑起来。 ...... 俗话说得好:“能者多劳!”那么对应的是:“能力没那大的人就可以多多休息了。” 萧无极就是这样的人,这时的他是没有什么主意的,和陆竹与宋石呆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也知道他的智商远远比不上面前的这两位,所以干脆也不去动那份脑子了,他只要等陆竹两个人想出对策然后告诉他该怎么办就行了。 六扇门的都走了,什么有用的话都没有交代。柳云苍只是提醒了他们三人最后的七天时限,然后就说了一句告辞就带着陆愈舟和一帮六扇门的捕快离开了,就连宋石也没有带走,或许在柳云苍看来,宋石虽然是朝廷中人,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心腹,留在身边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萧无极实在有些受不了这种静默的气氛,咳了一声道:“两位,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不会就一直留在这个破客栈里等死吧。” 陆竹回道:“萧兄有什么主意?” 萧无极沉吟了一下道:“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找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平平淡淡过一辈吧,至少能把命保住。” 陆竹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先不说我们能否顺利找到这样的地方躲避,就算是真的找到了,我们三人真的甘心平淡的过一辈子吗?” 宋石这时冷声道:“不管如何,宋某既为朝廷命官,食君俸禄,当分君之忧。希望两位以后在我面前切勿提什么逃避的话语,如果再有下一次,休怪宋某不讲情面。” 萧无极闻言大为扫兴,冷哼道:“下一次?七天之后你就是让我说我也说不出来了。” 宋石不去理会萧无极的讽刺,对陆竹道:“陆兄,现在我们再度陷入被动的局面。其实我们就算真的能擒住梦秋瑶也未必能将彻底破案,只不过是让自己手里的筹码多了一个战略性的选择罢了。现在这一局既然没能奈何的了梦秋瑶,但我们也并非全然没有机会。” 陆竹笑道:“刚才萧兄只是在开玩笑,宋兄千万别往心里去。宋兄说的没错,七天的时间虽然不多,却也不少了,虽然我们手中的筹码不够,但我有信心朱谨和梦秋瑶一定会找上再度找上我们。” 萧无极疑道:“你这么有自信?” 陆竹道:“经此一事,我虽然不知道朱谨的真正目的,但也确定了他绝不会是只为了让我做替罪羊这么简单,他是个危险的人,也是个可怕的对手。他也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让我死,只要他走出下一步,我就能再和他斗一局。” 宋石也笑道:“有陆兄这句话,宋石的心便放下了八成!” ...... 十里秦淮灯火灿,楼台亭榭绕河堤。 古都金陵,太祖应天之地,定都兴民,平乱攘邪。现在虽然不是京都,但是繁华富庶,却是不输天子脚下。 “古都金陵,果然名不虚传,如此繁华盛景,倒是让陆竹开了眼界。”陆竹牵着马走在秦淮河畔,欣赏着周围的景色赞许道。 萧无极笑道:“这还不算什么,等到入夜之后,此地才是亮如白昼,荣灯锦舟,喧华异常。名商巨贾,挥金如土,王侯将相,一掷千金。正所谓“商女一笑怜人爱,千金已没秦淮河。”可见其繁荣景象,萧某虽然是江湖漂泊之人,但是上次来了一次之后,至今仍是念念不忘啊。” 宋石看两人兴致勃勃,不禁泼冷水道:“两位,我可要提醒一下,凭我们身上这点银两,恐怕未必够过一夜的,在保命之前,我们还是安分一点好。” 陆竹哈哈笑道:“宋兄岂不闻“今朝有酒今朝醉?”再说了,到时候会有人帮我们付钱也说不定。” 宋石不置可否的道:“换个话题吧,据情报说,吕文昭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离此地不远的一处寺院,名叫“青禅寺”,我们还是先去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青禅寺” 南京城里最大的寺庙,方丈信空大师,年逾花甲,勤修功德,深受南京城百姓的爱戴。 江湖上过得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信神求佛还不如把武功练的更好一点来的实在。所以陆竹三人都不信佛,但既然到了佛寺,也都上了一炷香,不过倒是没给香火钱,也难怪小沙弥看他们的眼神不对。 三人转了一会儿道:“有关吕文昭的情报所说,此地是他出现后唯一没有杀人的地方,也是他最后消失的地方。而且根据调查,吕文昭从没有和这间寺庙有过任何联系,甚至他还是第一次来到南京。” 萧无极道:“为什么吕文昭会在杀了一系列武林高手之后,选择回到这里。难不成他还信佛,自己觉得满手血腥,来此地求佛祖赦罪吗?” 陆竹道:“不排除真有这种可能。不过,像他这种亲生父亲都能陷害的人,我并不信他还真会信佛。” 萧无极对宋石道:“吕文昭是进入这间寺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吗?” 宋石点头道:“没错,至少监视他的探子没看到他出来。而且自从他消失之后,想找吕文昭的寻仇的人也数次前来这间寺庙,但就算他们把整个寺院翻遍了,也没找到吕文昭。再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萧无极道:“陆兄,你怎么看?” 陆竹回道:“这无外乎就三种可能。其一,吕文昭已经死在了“青禅寺”中,尸骨无存。第二,吕文昭以一种掩人耳目的方式离开了“青禅寺”,就连监视他的人也没有察觉。第三,吕文昭仍然在寺中,而且从没有离开过,并以它独特的方法避开了所有仇家的追查。” 宋石认同道:“陆兄说的没错,不过如果是第二种情况也就罢了,若是第一种情况,为什么“青禅寺”要杀了吕文昭?要知道两者之前从无瓜葛,也没有什么矛盾。如果是第三种情况,那就更令人费解了,“青禅寺”想来名声不错,他们为什么会收留一个凶名满江湖的恶人?难道只是为了他们口中的慈悲吗?” 陆竹沉吟道:“无论如何,这间“青禅寺”绝不像是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第十九章:诸葛无方 就在陆竹三人在商谈吕文昭事宜之时,一阵喧闹声从外面传了过来。萧无极抬头看了看,只见一群人抬着一顶轿子进入了寺院之中,与此同时,寺庙中几个老和尚也迎了出来。 萧无极拉住旁边的一个人,问道:“老兄,这是什么人啊,这么大的派头?” 那人道:“你们是外来的吧,这位是诚王府的宛宁郡主,因为诚王身体不好,所以每当初一十五都会来“青禅寺”上香还愿的。” “宛宁郡主!”萧无极点了点头自语道。 陆竹三人正说话间,郡主已经走出了轿子。如果说梦秋瑶是媚到骨子里,那这个郡主则恰好是一个对立面。双眼澈如清水,面色恬淡,脸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萧无极拍了拍陆竹嘿嘿笑道:“这个郡主长得还挺漂亮的,看样子还没有许配婆家。陆兄你去勾引勾引她,弄个郡主驸马当当,回头也向皇上求求情,把我们的罪直接给免了得了。” 陆竹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萧兄可千万别挖苦我了,一会儿让人听到,又免不了要惹麻烦。” 宛宁郡主下了轿子,对着面前的老和尚行了一礼道:“弟子玉音见过方丈!” 信空连忙将郡主扶了起来道:“郡主客气了,里面请!” 宋石道:“看来那个老和尚就是“青禅寺”的主持信空,如果要查的话,就从他的身上下手。” 陆竹点了点头道:“等到晚上吧,刚才要不是那个人提醒一下,我都忘了今天是八月十五了。” 萧无极和陆竹都是孑然一身,倒也没太多的感触。宋石闻言却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陆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宋兄倒也不用叹气,四海之内皆兄弟,今晚我们三人忙完之后不醉不归如何?” 宋石哈哈一笑道:“当然,必须不醉不归。” 萧无极也大笑道:“说到喝酒,你们两个可不是对手,想当年,我可是……” 萧无极正说到兴头上,突然身后被人猛地拍了一下,不由得大吃一惊,眨眼间护住要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秃头男子正看着他。 “马俊!” 萧无极看到来人,心中就放松下来。要说萧无极在江湖中闯荡这么多年,也是有几个过命交情的朋友,这个马俊就是一个,而且当年萧无极还救过他的性命,所以马俊对萧无极一直还是很尊敬的。 萧无极骂道:“你他娘的下次别这样在身后拍老子,吓我一跳。” 陆竹与宋石也都打量着这个叫马俊的人,个子不高,秃头圆脸。虽然名字中有一个“俊”字,但是长得却和英俊一点也不着边。 萧无极和马俊开玩笑,但是后者却没有一丝想笑的意思,他回道:“你还有心情在这拜佛?江湖上有多少人在找你们你知道吗?” “知道!”萧无极毫不在乎的说道:“不就是因为《九元经》的事吗?但你看我现在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马俊仍是一脸严峻,继续道:“你们前几天去哪了?” 萧无极道:“就从杭州往南京赶路啊。” 马俊道:“华山掌门岳铭枫死了,死在了“裂心掌”之下。众所周知,“裂心掌”是当年魔教大长老魏千川的成名绝技,现在江湖上把矛头全部集中到了你们三个人的身上,华山派更是全派出动,发誓要拿你们三人的脑袋祭奠岳铭枫,你还能在这悠闲的拜佛求经,我也真是佩服你。” 马俊的一番话说得陆竹三人冷汗都冒了出来,本来《九元经》的事就引起了全武林的注意。不过那个消息毕竟没有经过太多的证实,而且许多名门大派也不太好光明正大的就对他们三人出手,以免落得贪图魔教宝物的名声。 但岳铭枫一死就不一样了,无论是谁都能堂而皇之的对陆竹三人出手,美其名曰为江湖除害,这样一来,陆竹三人在江湖上的行动就大为不便了。 陆竹想了一下道:“马兄,你能把岳铭枫死的详细情况告诉我吗?” 马俊道:“岳铭枫死时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人说他是死在华山派之内,似乎也没有和凶手进行太多的争斗,就被人一掌毙命。现在华山派发丧完毕,已经全部下山找凶手了。我相信萧大哥你不会做这种事,但是我劝你们还是小心点好,他们的首要目标肯定是你们。而且我听说不光华山派,江湖上似乎除了少林,武当和丐帮似乎全部都有所动作,看样子他们全都看上你们身上的《九元经》了。” 宋石道:“岳铭枫身为一派之首,竟然死在了本派之中,难不成华山派内部出了问题?” 陆竹叹了口气道:“这下真的麻烦了。” 萧无极此时对马俊道:“对了,你怎么来南京了,我记得你总是在南方一带活动,这次怎么长途跋涉到这来了?” 马俊回道:“因为江湖上盛传你们已经就在这几天到南京,所以有许多人都已经提前来等你们了。另外,诚王爷在南京城里举行比武大会,为他的儿子选教习,所以我也来碰碰运气。你也知道咱们这种江湖散户,没什么靠山,日子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若是这次运气好被选上,最起码生活要比现在滋润多了。” 萧无极叹了口气哭丧着脸道:“活的再不好,好歹也是活着,现在你老兄我可是比你惨多了。” 马俊道:“我劝你们先躲躲,等这阵风头过去再出来,要不然,我还真不认为你们能出的了南京城。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客栈了,放心,我不会把你们的行踪透露给别人的。” 萧无极苦笑的拍了拍马俊的肩膀道:“希望我们还能后会有期!” 马俊叹了口气,眼圈竟有些红了,也拍了拍萧无极的肩膀,就转身离开了。宋石眉头紧皱,忽然道:“这个人可信吗?” 萧无极面色一变道:“你要干嘛?” 宋石回道:“现在情势变化太快,此人是个不利的变数。” 萧无极急道:“我敢用我的性命担保此人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他绝对不会把我们的消息透露出去。” 陆竹也劝道:“既然萧兄都这样说了,就相信这个人吧。而且我们为了引出目标,这一路大摇大摆,所以我们到了南京这个消息迟早也会传播开来。不过我们暂时不用再抛头露面了,所以当务之急需要乔装一番,才能行事。” 萧无极闻言“啪”的一声收起了手中的折扇道:“这件事,就交给我,保证没有问题。” 易容术,是江湖上最奇妙的几种技能之一,他能把人的样子完全改变成另一个样貌,甚至能够依据特制的面具能随意变成自己想变成的样貌。而易容术所采取的道具以人皮为主,制作工序极为麻烦,所以这项技术始终没有被大众掌握。而且无论多么精妙的易容术,只要是认真查看,一定会露出破绽,所以易容术纵然神妙,但也就是骗一骗彼此不熟悉,且不会认真查验你身份的人。易容术也能让自己假扮成特定的人,但是这种易容术要求的更加严苛,而且一定要有被模仿的人的脸部模板,如果没有就绝对难以将易容面具做的尽善尽美。 萧无极多年来走南闯北,见识不少。有一次偶然间学习了一些这种易容术,虽然谈不上精通,但是要把陆竹三人乔装变样倒是问题不大。 华灯初上,中秋节的南京城自是热闹非凡,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青禅寺”更是张灯结彩,虽然是晚上,但还是有许多信男善女在此上香,祈求菩萨保佑。 人群之中有三个人,看上去很普通,一个老者,两个精壮的大汉,穿着普通百姓最普遍的粗布衣衫,挤在人群之中四处张望。 这三人正是易容之后的陆竹,宋石和萧无极,现在他们手中掌握能让他们主动出击的信息只有吕文昭,虽然陆竹有信心朱谨还会主动找上来,但是主动找点筹码总比坐以待毙强。 三人在人群中互相看了一眼,就向“青禅寺”后院而去。好在那些僧人都忙着在外面收香火钱,加上三个人身手不弱,所以很轻松的潜入了后院。 陆竹三人都是各自行动,陆竹早就想到,如果这个寺院真的有问题的话,那他们要探查的地方也绝对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手的。三人经过商议,一旦有情况,萧无极和宋石主要是牵制,而陆竹则四处探查一番。尤其是那名叫“信空”的方丈,更是重点目标。 “青禅寺”后院不小,房间也有很多,其中大多数都是本寺僧侣居住的地方,陆竹四处打量了一下,就把目光定格在了最里面的几间屋子,因为这几间屋子很特殊,没有和前面的屋子接壤,而且从外面来看修缮的比普通的屋子要好得多。 陆竹身形一动,几个起落,就到了屋顶之上。陆竹小心的走到最中间的屋子上面,揭开了一片瓦,而后向屋子看去。 屋子里倒是和普通的禅房并无太大的区别,佛像,香炉,蒲台一应俱全。床榻上有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信空,另外一人手里拿着一枚羽扇,下巴有着一撮山羊胡,正全神贯注的看着两人身间的棋盘,似在苦苦思索下一步的走法。 过了好长时间,那人还是没有决定在哪处落子,口中不时的唉声叹气。陆竹也懂围棋,眼见这人局面已死,无论如何是救不活了。 信空见到这人迟迟不落子,微微一笑道:“诸葛施主可是要认输了吗?” 那人“啪”的把手里的黑子扔进棋罐里,道:“大师是出家人,怎么如此争强好胜?连胜诸葛无方十一盘棋,岂非动了俗念?” 信空笑道:“施主说笑了,出家人四大皆空,又哪里会在乎什么输赢?我佛有戒,出家人不打诳语,明明能赢,却要故意输给施主,岂非与诳语无异?” 诸葛无方嘿嘿笑道:“佛祖割己肉而喂恶鹰,你却败老夫而取悦自身,真是满嘴假仁假义的假和尚。” 信空被骂,也不动怒,反而笑道:“既然施主这么说了,那就再开第十二盘,老衲便让施主赢一盘。” 诸葛无方闻言啐了一口道:“佛者看不清世人所需,何以渡人?人言需渡,求渡,方才引渡,被渡者感激涕零,引渡者受人崇圣。那引渡者真是普度世人的引渡者吗?这样的引渡者有资格做普度众生的引渡者吗?” 信空双手合十道:“佛者引渡世人,是使众人皆登极乐,免受轮回之苦,并非为求得世人尊崇。” 诸葛无方摇着手里的羽扇,微微笑道:“大师啊!这就好比这盘棋,你赢了,吾心不服,还想再战,你便渡不得我。你输了,吾心亦不服,赢我尚且不能,何谈渡我?最后也渡不了我。所以说,你说你是佛家引渡者,想渡我前往极乐,我却要说,天下,无佛,无极乐!” 信空闻言,却是低头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好深的魔障。” 第二十章:棋上风雨变,江湖造化生! 诸葛无方又笑道:“现在南京城里来了很多的武林高手,他们每个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屠夫,大师何不渡化了他们,也算是造福苍生了。” 信空微微低首道:“老衲修行不够,恐劝不得诸位大侠。” 诸葛无方道:“大师说的错了。既是大侠,又何必大师相劝。这些人双手染满了鲜血,草菅人命,说是魔头也不为过,大师身为佛门弟子,又岂能不为民除害呢?” 信空微微笑道:“施主既然说了世上无佛,那世上又何尝会有魔呢?无非都是业障罢了!世人七苦不绝,六欲不灭,自是入不得极乐。地藏菩萨曾云“地狱未空,誓不成佛。”然而其实这不过是菩萨的一厢情愿罢了,业障除不尽,地狱又怎能空呢?” 诸葛无方道:“说到业障,大师的业障是什么呢?” 信空双手合十,却没有回答。诸葛无方见此,继续道:“既然大师不愿提及自身的业障,老夫在此提醒一下,这些入城的武林中人的业障可是显而易见,能不能帮他们灭除,就看大师的修行了。” “哦?”信空奇道:“施主请明言。” 诸葛无方嘿嘿一笑,又把棋子拿了起来,下到了棋盘的一处,道:“《九元经》,大师以为如何?” 信空默然无语,诸葛无方却是又大笑道:“这盘棋是老夫输了,不过棋终究只是棋,纵然有太多的人拿它来比作人,但棋子毕竟不是人,所以大师可要多加小心。” 信空仍是一脸和善,道:“南京城暗流汹涌,王爷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吧。” 诸葛无方道:“王爷自然有王爷的安排,只不过这些时日王爷身体不好,肯定管不了太多的事情。再说了,只要这些江湖人不闹得太过分,王爷自然也不想掺和其中的江湖事。不过大师不一样,大师就是江湖人,要想置身其外,想必有点困难。” 信空道:“阿弥陀佛,老衲是方外之人,江湖俗事自然也已经不能染身了。” 诸葛无方笑的更大声了,道:“大师可真是让人费解了,你既要普度世人,又说俗事不染己身,这可是有点矛盾了。不过,老夫对你们这些佛法不甚了解,说不定你们就研究出了什么折中的法子,老夫不明白,也懒得弄明白。只是在这里要提醒大师一下,也算是替王爷告诫大师。不管你究竟想干什么?只要是在你们江湖的范围内,我们就可以装作看不见,但如果你不小心越了线,那诸葛无方也只好普度大师前往极乐世界了。” 信空闻言合十道:“请王爷和施主放心,老衲自会谨守佛门戒律,造福一方。” 诸葛无方笑道:“大师说到可要做到,那老夫先行告辞,我还有一些事要向郡主交代一下,请!” 说罢,诸葛无方不再理会信空,径直的离开了,只剩下信空一个人摆弄着眼前的棋盘。 “呼” 一阵风从窗户吹了进来,把蜡烛吹得颤抖不已。信空叹了口气道:“棋分黑白,排布者亦非黑即白。诸葛施主,你说得对,棋子终究不能当作人,人如果真有这么分明,那这个江湖就简单了。” 说到这,信空突然顿了一下,而后又道:“你说呢?施主?” 陆竹闻言心中一惊,但也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在屋顶上静静的看着,不作反应。信空继续排布者棋盘上的棋局,笑道:“外面花好月圆,也难怪施主不愿进屋。既然如此,老衲也不强求,只是外面景色虽好,但也终究不如屋内遮风避雨。” 这时,宋石也向此处靠了过来。陆竹冲他使了个眼色,陆竹早就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偏院,但是守卫很森严,而且看守卫的装扮,应该是官府侍卫。另外,刚才诸葛无方从信空处离开后,也进入了这个偏院。 陆竹知道此处应该是那个“宛宁郡主”的住所,他此行的目标之一是信空和尚,眼下就在眼前,抽身不得。所以示意宋石前往探查一下。宋石点了点头道,运转轻功,就从墙外翻了进去。 这时,屋内的信空道:“施主的朋友都离开了,难道施主还要在屋顶继续赏月吗?” 此时显然是自己已经被发觉了,陆竹也不好在隐藏下去,就跳下来开门进入了房中。好在自己易容成一个老者,想必不会被人认出来。陆竹进屋之后压着嗓子道:“深夜来访,老夫打扰了。” 信空道:“施主深夜来访,所为何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朝老衲开口无妨。” 陆竹道:“老夫想向方丈打听一个人?” “何人?” “吕文昭” 信空闻言道:“这段时日,来到本寺找这位吕施主的人着实不少,但老衲却是从未见过这位施主。” 陆竹道:“那最近几月可有生人在贵寺留宿?” 信空摇头道:“除去宛宁郡主,本寺这段时日从未有过外来者居住。” 陆竹沉吟了一下道:“说道宛宁郡主,大师既然知道我的朋友前往她的院子,为何不制止?” 信空道:“此事轮不到老衲出面,何况老衲若是出面,施主又该如何?” 陆竹坐到信空的对面,道:“大师莫非在等我?” 信空道:“我等的是你,也不是你。你来了,我也不知道我等的究竟是你,还是不是你。” 陆竹笑道:“大师说笑了,这世界上难道还有两个我不成?” 信空摇了摇头道:“世界上只有一个施主,这正如老衲手里的棋子。无论白棋还是黑棋,归根结底都不过是一枚石子,染上白色便是白棋,染上黑色便是黑棋。这盘棋如果把其中一枚棋子的颜色改变了,那便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陆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继而饶有兴趣的道:“听得大师如此一说,老夫都不知道我来找的究竟是大师,还是吕文昭了。” 信空道:“阿弥陀佛,诸相非相,施主找老衲也不过是为了吕施主,只是不知施主为何找吕施主?” 陆竹道:“现在许多事情要吕先生出面,若是放任事态发展下去,不光老夫的性命,整个武林也将陷入动荡之中。到那时,必将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阿弥陀佛”信空低声念了一声佛号。 陆竹看着信空,脸上突然没有了一丝笑意,道:“大师以为如何?” 信空低眉道:“万物皆有劫数,佛祖成佛尚需渡劫,何况常人?这也许就是武林的劫数,但若真的有这一天,老衲必当竭尽全力阻止灾祸。” 陆竹突然讥笑一声道:“现在整个南京城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涡流之中,不出三日,必有大事发生,我需要大师为我指点迷津。” 信空道:“施主凭什么认为我会指点你?” 陆竹道:“大师说了,棋有黑白之分,却无内质之别,我相信大师会帮我。” 信空道:“棋子虽无内质之别,然而一旦涂上颜色,就意味着立场不同,争胜厮杀。” 陆竹笑道:“那信空大师选择了什么颜色的棋子?” 信空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道:“这世上本就难分黑白,相互对立,皆欲抹黑,我是黑是白,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这是我的执念,也是老衲的业障。阿弥陀佛!” 陆竹道:“黑者未必一身全黑,白者也未必永世皆白,屠戮成魔,却因放下刀兵,立地成佛。十世为善,却因一念偏离,永堕轮回。人之善恶,未必有定论,却在己心,在人心。” 信空不说话了,片刻之后,他突然叹了一口气,而后道:“施主说得对,无论外表披了什么皮囊,本性还是改不了的。劫难将临,只因人心纷乱,争名夺利,被有心人利用。大家都是这棋盘上的棋子,但左右战局的,却从不在这棋盘之上。” 陆竹闻言神色一变,还要再说什么。信空却是打断道:“施主,信空是佛门中人,不愿见到杀戮,但也相信杀戮也是业报的一种方式。” 陆竹道:“世人皆有报,但佛法的作用就是为世人在苦海中指点迷途,何况,有些人本来就是无辜之人,大师何必眼看着而见死不救呢?” 信空沉吟了片刻,低低的念了一声佛号道:“此去往东十里,有一“奕云庄”,施主可前往一会。” 陆竹闻言,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多谢大师指点迷津,世人皆会迷茫。菩提一悟,大道可期。” 说罢,陆竹站起来欲离开,却突然停住脚步,道:“棋盘上黑白分明,是因为下棋要的是胜负。人生不分黑白,是因为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胜负。告辞了,吕先生。” 信空回道:“施主认错人了,老衲信空,方外之人,不是施主口中的吕姓施主。” 陆竹笑道:“也好,江湖上多一个信空,总比多一个吕文昭要强。” 信空闻言面色不变,目送着陆竹出了门口,忽然叹了口气道:“胜券在握的人才会在乎胜负,失败者只会自怨自艾。至于黑白嘛,胜者为白,败者为黑,自古如此。不过,这一盘,你我并非对手。” “阿弥陀佛”信空高声唱念佛号,脸色又恢复为庄严宝相。说着,他把手中的最后一颗白子下到棋盘上,而后笑道:“这一着,妙啊!” 第二十一章:江湖势力 陆竹出去找到了萧无极,见宋石还没有回来,不由有些担心。他让萧无极守在外面,随即自己也进入了宛宁郡主所在的偏院之中。 一进入偏院,陆竹就看到宋石和一个人斗在一起。宋石显然不想恋战,但每次想脱身的时候就又被那个人挡了回来。不过那个人一时之间似乎也奈何不了他,所以两个人就僵持起来。 “这剑法看似偏软无力,但却后劲十足,难缠至极。是武当剑法!”陆竹心中暗道。而此一边,诸葛无方和宛宁郡主也注视着这场战斗,还有两个同样手持宝剑的人护在宛宁郡主的身边,他们只是看着院中两个人厮杀,却没有下场相帮的意思。 看样子两人只是刚刚动上手,但一时之间肯定难分胜负。陆竹自然不能再让宋石继续耽搁下去。拿起两颗石子,一颗打向与宋石交手的人,一颗则打向宛宁郡主。 “嗖嗖”两道破空之声迎面而来,与宋石交手的人反应不慢,身形急退,躲过了宋石的一刀,而后一剑挡住了飞来的石子。至于另一边,宛宁郡主还没有察觉怎么回事,他身边的一名护卫便纷纷挡在她的身前,并打落了石子。 宋石见此,知道有人来帮忙,毫不犹豫,迅速的飞出了偏院。等众人回过神时,宋石和陆竹早已踪迹全无了。 和宋石交手的人还想再追,守在郡主身边的一人道:“邱师弟,不要追了,保护郡主要紧。” 客栈之中,三人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陆竹洗了一把脸道:“这个面具戴着真不舒服,不过做的还真是挺逼真的。” 萧无极笑道:“知足吧,戴着面具至少还能保命。以我们本来的面貌出去,估计用不了半天就得被人砍死。” 宋石喝了一杯酒道:“怎么样?你在外面有什么收获?我进去偏院还没做什么呢,就被人发现了,和他们交手后,我感觉他们是武当弟子。” “又是武当?”萧无极惊讶道:“难道他们的目标也是我们?” 陆竹道:“应该不会,那几个武当弟子武功都不太高,就算是武当也想对我们动手,也要派出玄清那样的高手。而且他们似乎是在保护宛宁郡主,也没有穿武当弟子的衣服,所以我估计这些武当弟子应该是诚王府的护卫。” 宋石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他们似乎一方面想抓我,一方面又在那个郡主身边提防着。要是他们一起动手,我想必早就被擒了。陆兄,你去信空哪里有没有什么收获?” 陆竹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信空就是吕文昭。” “什么?”萧无极和宋石异口同声的惊讶道。 陆竹道:“吕文昭似乎也是易了容,扮成了信空和尚的样子。至于真的信空,恐怕早就被杀了。”说到这,陆竹顿了一顿,随即笑道:“也有可能他就是真的信空,不过这不重要。” 宋石点了点头道:“那你有没有问出什么来?” 陆竹道:“和他一番交谈,我察觉吕文昭并非全然和朱谨一心,我猜他们之前只是为了对付吕承渊算而进行的一种合作的关系。所以吕文昭所知道的有用信息也有限,不过他告诉我离“青禅寺”东方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叫“奕云庄”的庄园,我们去这里说不定会找到一些线索。” 宋石迟疑道:“吕文昭虽然未必和朱谨全然一心,但现在来看也绝对不是我们的助力。他的话说不定会是一个圈套,若是我们贸然去“奕云庄”的话,太过冒险。” 陆竹道:“没错,朱谨实力不明,手下高手如云,我们要是贸然去闯,几条命都不够用。不过,现在南京城里这么多的门派高手,我们让他们做一个前哨兵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而且这些武林高手也想对付我们,这一战如果能削弱一下他们的力量也是不错。” 宋石想了一下道:“现在我怎么突然觉得这次南京高手聚集也是朱谨的一个局。他把武林各大门派都聚到南京,目的应该就是让他们自相残杀,以获渔翁之利。” 陆竹道:“若真是这样的话,《九元经》就会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但朱谨的目的又似乎不是《九元经》,他让这些门派自相残杀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想做武林之主吗?但这样也说不通,若他真想一统武林的话,他应该也会把目光盯在《九元经》上才对。” 说到这,陆竹喝了一杯酒道:“现在朱谨在找我们,我们也在找他。但是谁都不想让出先手,而且我们更加被动,武林中想找我们的人可不止朱谨,还有六天,其实也用不了六天,我估计三天之内,事情就会变得明朗。” 萧无极敬了陆竹一杯,而后哈哈笑道:“我看你们两个似乎有主意了,这样就好,就算是死,也要咬下朱谨一块肉来。也让江湖上那群鼠辈,知道咱们的厉害。” ...... “奕云庄”朱谨一边在池边喂鱼,一边听着唐麟英的禀报。 半晌之后,朱谨点了点头,把手里的鱼食全部扔到了池子里,顿时引起池中鱼类的争夺。 朱谨见此哈哈笑道:“照你所说,峨眉、华山、崆峒、昆仑还有其他的势力都到了南京城里了,这么迅速,倒是也让我有些意外了。” 唐麟英道:“有便宜可占,这些人又怎么会甘居人后呢?只是少林、武当和丐帮一时间毫无动静,不由令人生疑。少林与丐帮也就罢了,武当上次在南京城外干预“百戏门”的行动,还说要来南京城中取《九元经》,现在反倒是风平浪静,实在是有些让人想不透。” “武当!”朱谨自语了一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找到陆竹他们了吗?” 唐麟英神色一暗道:“少主恕罪,自他们从“青禅寺”消失之后,我们派出的人就再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说到这,唐麟英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朱谨见此道:“你在担心吕文昭会把我们的信息透露出去,对吗?” 唐麟英点了点头道:“少主明鉴,吕文昭其实与我们未必是一条心,与少主的合作也是利益上的趋同而已,陆竹如果找到他,他未必不会出卖我们。” “出卖?”朱谨哈哈笑道:“他出不出卖我,并没有什么影响。而且他才知道多少东西,与其让他出卖我,不如让你出卖我,这还有点作用。” “什么?少主的意思是?”唐麟英面色一变,连忙问道。 朱谨笑道:“哈哈,既然角都来得差不多了,这场戏就开锣吧!” ...... 南京城中,这几日大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外来的人非常之多,这倒是乐坏了客栈的老板,在集体大幅度提价之后,仍然是供不应求。 客栈之中,华山派现任掌门莫临声正一脸严肃的听着徒弟巩昊的汇报。慢慢的,莫临声脸色显出不耐烦的神色,打断了巩昊的话道:“你下去好好约束本门弟子,少让他们去那些瓦肆勾栏之所,现在是华山派的非常时期,南京城也来了不少武林同道,若被他们看到了,岂不辱没了我华山派的脸面。” 巩昊回道:“弟子们长期在山上清修,到了南京城有些抵挡不住诱惑也是常理之事。” “哼”莫临声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训斥的:“这点小诱惑都抵挡不了,以后能成什么大事?告诉他们,如果闲的没事就去打听陆竹他们的消息,来了南京几日了,竟然毫无消息。再者说,上任掌门大仇未报,他们就这般荒诞无礼,岂不让人耻笑?” 巩昊闻言面色一变,忙低头道:“是,我会下去约束好弟子。” 莫临声点了点头道:“今天有陆竹宋石等人的消息吗?” 巩昊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们派出的弟子在全城搜索,但是至今仍未见陆竹等人的影子,他们会不会根本没来南京城?” 莫临声沉吟了一下道:“应该不会,现在各大派都齐聚南京城,所有人都盯上了《九元经》,空穴来风之事,绝不可能引得这么多人注意。下去加紧搜查,万万不可让别人拔了头筹。” “是!那我告退!”巩昊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就在巩昊下楼之际,几个华山弟子急匆匆的走进了客栈。这几人衣衫不整,面带伤痕,甚至有一名弟子连剑都丢了。 巩昊被训斥了一顿,本来就不痛快,一看这几名华山弟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大喝道:“你们几个,给我站住!” 那几人抬头一看是巩昊,都大惊失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巩昊上前看到这几名弟子的样子,更是生气,大骂道:“你们几个废物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这几名弟子犹犹豫豫,不敢说话。巩昊大喝道:“赶紧给老子说!” 其中一个是巩昊的弟子,他结结巴巴的道:“是峨眉派的人干的。” “峨眉?”巩昊心中现出慈恩那张拉长的冷脸,随即道:“你们是怎么与峨眉派发生了冲突?” 那名弟子回道:“我们几人本来在秦淮河边闲逛,不不,是在寻找仇人的踪迹,结果葛师弟看到一名貌美女子,于是上前问候,结果那名女子竟是峨眉弟子,名叫凌寒钰。以为葛师弟是登徒浪子,就出手伤人,我们上前劝架,结果也被打了,葛师弟的剑甚至也被对方抢了去。” “废物!”巩昊心中大怒,一人给了他们两个耳光。正在此时,莫临声也从楼上下来,见到这个光景,便问巩昊是怎么回事。 巩昊不敢隐瞒,将事情原委和莫临声说了一遍。莫临声听了之后,心中就明白了,肯定是这几个弟子看到人家姑娘貌美,便上前搭讪,结果没想到是峨眉派的人,实力不济,被打了一顿。 莫临声虽然心中大骂这几名弟子,但是峨眉派如此不顾情面,也让他大为窝火。何况自己新任掌门,也该树立一些威信。 于是他骂道:“你们几个没用的东西,回华山之后全部面壁三个月,现在那些峨眉派的人在哪里?” 一名弟子抬头道:“就在不远处的客栈之中。” 莫临声冷哼一声道:“随我去看看,我倒要瞧瞧这些峨眉弟子是怎样的仗势凌人的。” 第二十二章:朱谨开局! 慈恩师太正在屋内和昆仑派的掌门何三关下棋,这两派几日前都住在了这件客栈之中。慈恩师太虽然生性冷淡,但何三关却是生性随和,所以两人并没有什么矛盾,这几日两人常在一起下棋和交流。 两人正焦灼时,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慈恩皱了皱眉头,放下棋子,也没有和何三关说话,转身就开门走了下来。 何三关苦笑一声,随着跟了下来。刚一下楼,就看见莫临声和巩昊带着人站在大堂之中,华山派的弟子和峨眉派的弟子则都拔出剑来僵持着。 慈恩见此,脸上更加冰冷,走了过来对莫临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临声冷笑道:“什么意思?你纵容手下弟子打伤我华山弟子,我华山派自然要讨回这个公道。” 慈恩冷笑一声道:“此事我已经听人禀报过了,你华山派的人挑衅在先,却又实力不济,现在找上门,真当我慈恩好欺负的不成?” 说罢,慈恩也欲拔剑。何三关在一旁看着两人要动手,连忙上前拦阻道:“两位且慢!大家都是武林同道,干嘛一言不合就刀兵相向呢?” 然后,他对莫临声道:“你外来是客,先把剑收起来。” 莫临声犹豫了一下,寻思道:“这何三关和慈恩在一起出现,打起来说不定他会帮这个老尼姑,那我一定不是对手了,不如退一步再说。”想到这,莫临声冷哼一声道:“看在何掌门的面子上,我就听听你怎么说!” 何三关哈哈一笑,又转头对慈恩说:“师太,莫掌门已经把剑收起来了,你看……”慈恩没有说话,面色依旧冰冷,但也把剑收了起来。 “这就对了嘛,有什么话大家坐下说,说不定就有什么误会啊!”何三关笑着道。 莫临声冷哼道:“峨眉派打伤我派弟子是事实,还有什么误会?” 何三关笑意不改道:“这些小辈弟子,修为心性远远不够,有时候不慎,难免会闹出一些事情来。但我们身为一派之首,就决计不可意气用事了。莫掌门,你说呢?” 莫临声闻言哼了一声,但脸色略有缓和。至于慈恩,仍是一脸冷淡,没什么表示。 何三关又道:“再说了,现在众多武林同道都聚到了南京城,你们两派若要强行动武械斗,难免会被其他人看了笑话。何况,现在形势严峻,你们两派鹤蚌相争,却恰好让渔翁得利,岂非得不偿失?” “没错,三位掌门俱是武林正道的栋梁,若是自相残杀,岂不是让妖人占了便宜?”何三关话音一落,外面立刻有人走进客栈接了一句。 何三关三人看了一眼来人,问道:“你是?” 来人行了一礼,抱拳道:“晚辈唐麟英,家父唐啸,见过三位掌门。” “原来是蜀川唐门的大公子,客气了!”何三关闻言笑道:“请坐吧。” 唐麟英点了点头,道:“那晚辈僭越了。”说罢,就和三人坐到了一张桌子上。 何三关道:“你的父亲最近怎么样?” “家父一切安好,有劳前辈惦念了。”唐麟英神色谦恭的说道。 “哼!”莫临声冷哼道:“怎么?唐啸那个奸贼还没死吗?”此话一出,一直毫无表情的慈恩师太竟罕见的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可见这位蜀川唐家掌门人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眼见唐麟英面色尴尬,何三关笑道:“唐少侠不要往心里去,莫掌门只是喜欢开玩笑罢了。不知这次你父亲来南京了吗?” 说到这,莫临声面色微动,仔细听着唐麟英的回答。后者微微笑道:“家父身体不好,南京里蜀川较远,舟车劳顿,家父恐有不便,所以没有过来。” 莫临声闻言神色一松,但还是冷着脸道:“唐啸没来最好,不然我还有一笔账要和他好好算一下。” 唐麟英哈哈笑道:“家父也曾提到过,当年从莫掌门这里做了一笔不错的生意,还说下次见到您要当面好好谢谢您。” 莫临声闻言,面色变得极为难看,猛地站起来,喝道:“你说什么?” 唐麟英故作茫然道:“莫掌门这是为何?难不成当年在家父手里吃了大亏不成?”莫临声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立在原地,更显难堪。 何三关站起来将莫临声又扶到椅子上,微微笑道:“莫掌门何必和一个小辈一般见识,下次见到唐啸再发火也不迟。” 说罢,何三关又对唐麟英道:“唐少侠,来南京几日了?” “已经三日了。”唐麟英回道。 “那你可有有关陆竹等人的消息?”何三关又问道。 唐麟英面露迟疑,想了一下回道:“不瞒三位前辈,晚辈确实有一些陆竹的消息,今日前来,也确实是想和几位前辈分享一下。” 莫临声与慈恩一听唐麟英的话,也都来了兴趣,转头看着他。唐麟英面露难色道:“晚辈听闻前几日岳掌门死于裂心掌下,所以一掌握陆竹等人的情报,就打算告知莫掌门,可是看来莫掌门似乎对于晚辈及家父存有误解,所以这情报也不知当讲不当讲了。” 何三关闻言笑着对莫临声道:“莫兄,你怎么看呢?” 莫临声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与你父亲的恩怨确实与你无关,你说吧。” 唐麟英笑道:“莫掌门的大度气量真是让晚辈钦佩,既然如此,我也不兜圈子了,在这之前,晚辈想请问三位掌门一个问题。如果你们是陆竹三人,到了南京最终会把《九元经》交到哪里去?” 莫临声想了一下道:“陆竹三人既然是为朝廷办事,自然是要交到朝廷手里。在这南京城里,有资格接收《九元经》的除了府衙之外,那就只有一个诚王府了。” 何三关也点了点头道:“如果是交到府衙之处,那就一定会有北京方面的高手来接应,不然凭那些捕快的实力绝难把东西安然送到京城。若是诚王的话,就省事多了,我听闻这个朱炽虽然体弱多病,但却十分喜爱武功高强的武林人物,手底下养着不少武功不弱的高手,而且似乎还和武当交好,并且是武当掌门玄陵道长的俗家弟子。 唐麟英插嘴道:“这一点晚辈也想到了,而且据说数日前在南京城外的一间客栈中有武当弟子不慎说露了他们前来南京城接应陆竹等人的话,所以晚辈推测陆竹三人就在诚王府中。因此,便四处差人打听,说来也巧,诚王府中的一个下人正是晚辈的远房亲戚,听他所说,诚王府这几日确实来了三个陌生人,可是这三人很神秘,只在诚王府住了一晚上就搬了出去。 而更巧的是,诚王派他前往负责伺候这三个人,所以他才知道这么多事情。而且在一次给他们送饭的时候,他听到其中两个人姓陆和姓宋。晚辈一想,这两人应该是陆竹和宋石,那另一个也定然就是萧无极了。” 莫临声道:“他们人在哪里?” 唐麟英道:“南京城东有一个“奕云庄”,远离闹市,十分僻静,据我的哪位亲戚所说,陆竹三人就在此处。”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慈恩道:“那《九元经》他们交给诚王了吗?” 唐麟英回道:“我那亲戚只是一个下人,又哪里会知道这么详细。不过,我想陆竹三人毕竟是杀害岳掌门的武林败类,我将这个消息告知三位掌门,三位掌门若能将其除去,莫掌门便算是报了华山派的大仇,而武林也少了些许风波。” 何三关道:“唐少侠有此心,便是武林的福音。我等既然自诩名门正派,自然不会放置邪门歪道不管,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陆竹就是杀害岳掌门的凶手,但是找到他问个清楚也是必要的。” 唐麟英闻言站起来抱拳道:“既然如此,晚辈也没什么事了,如果几位前辈有用得着我的,尽管吩咐,晚辈虽然实力不够,但也想为武林同道尽一份心力。” 何三关回礼道:“唐少侠客气了,日后说不定还少不了要麻烦你,保重!” “告辞!”唐麟英谦恭的行了一礼,就离开了客栈。何三关看着他的背影,说道:“两位掌门怎样看此事?” 莫临声冷哼道:“蜀川姓唐的没有一个好东西,看他那一脸的虚伪,和他的老子一模一样,这个消息十有八九是假的。” 何三关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太可能,我们先不说唐麟英这个人如何,他如果专程来向我们传递一个假消息,对他有什么好处?唐门虽然不是小门小派,但是无论如何也是不敢同时得罪这么多的江湖大派的。” 莫临声怀疑道:“难不成他想让我们打头阵,好坐收渔翁之利?” 何三关道:“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不过如果真的只是这么简单的话,那倒也不足为虑。” “哼!”此时,慈恩师太冷哼一声道:“不论如何,一行“奕云庄”,届时,他有什么用心便会了然。如果真是单纯的为我们传递消息也就罢了,要是别有用心,蜀川唐门,未必承受的住峨眉派的怒火。” “这……”何三关与莫临声互相看了一眼,竟都漏出些许犹豫之色。 第二十三章:装神只为弄鬼! 南京城的天气十分晴朗,陆竹坐在窗边,一边欣赏着外面的湖光景色,一边嘴里哼着一些小曲,看样子很是惬意。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进来!”陆竹连头都没有回,就已经知道进来的人是谁,或者说,这个时候也只有宋石和萧无极会来找他。 陆竹给二人斟了一杯茶,问道:“怎么样?查到了多少?” 宋石道:“这些名门大派的掌门人到哪都是排场十足,最起码身后也要跟着一堆徒子徒孙。要打听他们的踪迹,根本不用费什么功夫。” 陆竹点头道:“这也是,他们也没必要像我们这样躲躲藏藏的不敢见人,对了,华山派在哪里?” 萧无极道:“离我们不远处的一个客栈中,岳铭枫死后,现在的华山派掌门是他的师弟莫临声,这个人剑法有些门道,就算比不上岳铭枫,倒也差不到哪里去。不过,这个人却有一个很大的毛病。” 陆竹道:“什么毛病?” 萧无极道:“听说这个人极其迷信,只要遇到算命的,无论身上有多大的事,都会放下来算一卦。当年魔教利用这一点,差一点让他把整个华山直接带到魔教总坛里,也幸亏他当年在华山内部说不上什么话,不然华山派现在还有没有都另说了。不过更重要的是,他竟然丝毫不长记性,不仅不收敛这方面的行为,反而还愈演愈烈,这几日,南京城里的挂摊都已经被他跑遍了。” 陆竹闻言不禁哑然失笑,而后道:“人都有弱点,只要掌握了别人的弱点,事情就好办多了,既然我们的这位所谓的“大仇人”有这么有趣的爱好,不如我们去给他算上一卦,助他一把。” 莫临声这一日正在屋子中想着唐麟英的话,说句心里话,他是绝对不信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唐门大公子所说的话,更何况还是唐啸的儿子。提起唐啸,莫临声嘴里就不自觉的咒骂了一句,心里对唐麟英的印象也更加厌恶了几分。 但是他也不能无视唐麟英的信息,来南京城里也有几日了,华山派却丝毫没有陆竹三人的消息,他们三个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如果真是被诚王藏了起来,倒也说的过去。现在来说,比较好的一点就是陆竹三人似乎并不在诚王府内,若是在诚王府里的话,恐怕比现在还麻烦,毕竟一个皇亲国戚的府邸,贸然硬闯,一旦出了事,就算是他这个华山掌门,也承担不起。 而且更重要的是,岳铭枫如果真是陆竹三人杀的,那凭自己的武功,也肯定不是对手,再加上王府的护卫,单单凭华山派这些人肯定也是白搭。 他心里正盘算着怎么说服何三关,慈恩等人一起动手,先把《九元经》从陆竹等人手里夺出来,至于怎么到自己手里,到时候再想办法。 正烦心间,莫临声猛然听到楼下一阵吆喝声:“排阴阳,算生死;铁嘴直断,判定轮回。祈福祉,避灾劫;福祸怎晓,一言无忌。” 莫临声闻言眼神顿时一亮,来到窗边低头看去,只见一个老者一身道袍,头发花白,一撮白胡子,看上去确实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老者身前立着一个桌子,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桌子旁立着一张大幡,上面有七个大字:“铁嘴直断周大仙”,还有几个小字:“不准不要钱!” 莫临声一见此景,实在是有些心痒,但也没有贸然行动,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个算命的生意还不错,无论别人是来算姻缘,还是算富贵,都能一本正经的给别人说上一番。 话说陆竹假扮的算命先生在莫临声楼下过了好一会儿了,却仍然没见到目标出现,心里正疑惑间,忽然瞥见莫临声从客栈中走了出来。看样子像是闲庭信步,但却是一步步往这边走了过来。 陆竹心里暗笑,但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闭着双眼,手里的纸扇一下一下的拍着,摇头晃脑,似乎在默背什么咒语之类的东西。 莫临声坐到了陆竹面前,陆竹却是眼也不睁,开口道:“先生想算什么?” 莫临声道:“想算一算最近的运势。” 陆竹依旧摇头晃脑,装模作样的说道:“相面还是测字啊?” 莫临声想了一下道:“测字吧!” 陆竹“嗯”了一声,道:“写吧!” 莫临声闻言拿起边上的笔,想了想,下笔写了一个字,而后把笔放下,说道:“大师,可以了。” 陆竹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定睛一看,只见面前的宣纸上写了大大的一个“華”字。陆竹“嘶”了一声,假意的吸了一口冷气。而后看了看莫临声道:“此字交通阻隔,每一道笔画都有另一道相互拦阻。老朽虽然不知道阁下究竟所问何事,但是依此字显示,此行绝不顺利。轻则无功而返,重则性命堪忧。” 莫临声闻言脸色一变,忙道:“还望大师详加指点。” 陆竹闻言口里不断的嗯啊,却没说出一句明白话。莫临声见此忙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递到了陆竹手上。陆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银子,点了点头,将银子收了起来,而后把身子正了正,将扇子放到一边。 陆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而后道:“此字乃是“華”字,华者,荣也。此字本是好字,寓意也是好的寓意。但是所谓物极必反,盈满必亏。华字本来就是由数个十字组成,本是十全十美之相,却有两道在中间横加阻拦。你这一趟,如果破除障碍,便能福来运转,否则,便是大祸临身。而且我看你面色发青,双眼无光,已经是祸劫临身,先生此行,万望小心。” 这一通说辞本是危言耸听,但莫临声心思本来就有些不安,陆竹的话让他更加担心,忙问道:“那大师可有什么破解的方法?” 陆竹故作迟疑道:“有是有,可是……” 莫临声闻言又拿出一块银子,陆竹收起来道:“请先生再写一个字,我便为先生找出破解之法。” 莫临声此时心乱如麻,那里还有什么心情写什么字,但又不能不写,便提起笔又随意划了一横。 陆竹看了一眼,道:“正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先生现在被这道迷云蒙蔽住了,只需破得此障,便可拨开云雾见青天。先生这“一”横,东宽西窄,那就说明解法应该在东边。” 莫临声闻言心中暗暗嘀咕:“拨开云雾见青天,往东而去才能破解。莫非真是应了唐麟英的话,东边的“奕云庄”才是此行解方?” 莫临声想了一下道:“大师可还能说的更详细些?” 陆竹道:“天机不可泄露,先生往东而行,见云便是雾障,届时破之,此行运道决然不小。另外,我看你的神色已经极为黯淡,祸患已经临身,事不宜迟,你应尽量早一些破解灾祸,迟者生变。至于再深处,老朽便不好多说了,总之,还望先生好自为之。” 陆竹这样说了,莫临声也不好再深问下去,便起身又回到了客栈。陆竹则仍然装模作样的在楼底下接了几单生意,看天色渐渐不早了,就收摊离开了。 莫临声回来暗自盘算:“天意如此,“奕云庄“是一定要去的,现在城里各方聚集,黑白两道都盯着这件事,唐麟英那小子既然把消息告诉了我们,也难保不把消息散播给其他人,若真是如此的话,就要先下手为强。” 想到这,莫临声打定主意,便出门吩咐巩昊道:“我要去找何掌门和慈恩师太,你好好约束弟子。” 巩昊点了点头,道:“是否需要带一些弟子?” 莫临声道:“不用,我去去就回。” 而此时,陆竹也回到了客栈之中,宋石与萧无极道:“怎么样?” 陆竹笑道:“这个莫临声的迷信程度,比我想的还要严重。我给他测了测字,然后就把他的注意引向“奕云庄”,以他的性格,也不太可能自己冒险,一定会找上其他人,而且我已经暗示他要尽快行动,我觉得今晚他就极有可能动手。” 莫临声好歹也是闯荡江湖多年的好手,本来没有陆竹想的这般好骗,但是陆竹不知道,唐麟英之前的一番话却是帮了他的大忙,莫临声本来就已经动摇了,再加上陆竹的出现恰到好处,反倒是让陆竹的这番算计变得顺利起来。 另一间客栈之中,莫临声对何三关道:“何兄,我的弟子也在“奕云庄”附近看到了陆竹三人的踪影,可见唐麟英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可信性的,我想,我们还是先下手为强,免得被这几个贼人察觉。” 何三关笑道:“莫掌门说的有理,只是我们对“奕云庄”内部的情况不甚了解,加上不能肯定唐麟英的真正目的,如果贸然动手,恐怕不妥。” 莫临声又道:“崆峒派的惊尘子道长也在南京,莫某可以邀他一起行动,想必惊尘子掌门不会拒绝,这样我们的胜算也多了几分。” “这……”何三关还是有些犹豫,一旁的慈恩却冷冷的道:“无妨,妖人能有多大的本事,两位如果不想去,单凭慈恩一人,想来也够了。” 莫临声闻言道:“师太的武功高强,莫某自然毫不怀疑,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一时不慎,说不定会中了妖人的暗算,莫临声虽然不济,自然也应帮衬师太,一同前往。” 随后,莫临声看向何三关笑道:“何兄又当如何呢?” 何三关哈哈一笑道:“既然两位掌门都做决定了,何某自然不会例外。” 第二十四章:不自知的棋子 入夜,“奕云庄”周围不比喧闹城区,此地地处偏僻,树林环绕,便是白天也罕少人至,到了晚上更是连鬼影子都见不得一个。 忽然,几个人影,身法极快,从树林中穿梭而行。正是何三关,慈恩,莫临声,还有一个与莫临声年龄相仿的人,乃是崆峒派的掌门惊尘子。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其中巩昊也在,另外几人分别是峨眉派的慈云师太,何三关的大弟子卢玄敬,已及崆峒派的周汉。都是在派中地位仅次于本门掌门的人,也是这几位掌门的得力助手。 几人来到近前,只见“奕云庄”大门紧闭,门口也没有派人看守,整个大院既没有光亮,也没有人声,好似一座坟墓一般,寂静无声。 莫临声低声道:“这么安静,恐怕会有陷阱,我们还是谨慎点,从旁边进入查探一番。” “哼!”慈恩脸色冰冷,冷冷的道:“贫尼自打接任峨眉派掌门之位一来,从未没走过偏门。这几个妖人有何能耐,能让我避之如此?就从大门进去,看他们能有何手段?” 莫临声道:“凡是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唐麟英如果真是没安好心的话,此行不会太简单的。” 慈恩冷哼道:“莫掌门心有顾忌,大可自己行动,恕贫尼不能同路。” “你…..”莫临声被慈恩呛了一通,一时语塞。只能转头看向何三关道:“何掌门,你一向稳重,自然不会同意慈恩师太的做法吧。” 何三关笑道:“若照在下所说,此行本就是冒险,我们掌握的情报太少,如此焦躁的行动已然是贸然之举。不过,大家既然执意要来,何某自是不能独善其身。我们四人都是江湖一派之首,说出去也都有一些脸面。若让江湖同道知道我们深夜闯入别人的宅院,还是从墙头偷偷摸摸的翻进去的,难免会被人非议。现在既然来了,干脆依慈恩师太之意,就从大门光明正大的进去。假如对方真有什么陷阱的话,何某自认一身本事,倒也不怕。” 莫临声闻言面色一变道:“既然两位执意如此,那就恕莫某不能苟同。妖人诡计多端,在下不得不小心行事,希望两位能一切顺利,千万不要不小心丢了性命。” 说罢,他又转头对惊尘子道:“道兄,你的决定呢?” 惊尘子摆了一下手里的拂尘道:“惊尘子自是愿意帮莫兄一臂之力了。” “好!”莫临声笑道:“既然如此,莫某先行离开,请!” 何三关一脸笑意的看着莫临声和惊尘子两方离开,而后对慈恩道:“师太,请吧!” 慈恩点了点头道:“好,请!” 慈恩持剑走到了门前,敲了敲大门,但门内并没有丝毫反应,何三关笑道:“看来主人不喜见客啊!” “哼!”慈恩面色一动,突然抽剑而出,深夜中剑光一闪,而后一声巨响,整个大门就整个落到了地上。 莫临声他们还没进院,就听到这声巨响。他冷笑着对惊尘子道:“有这个老尼姑为我们吸引注意力,此行想必会更加顺利。” 惊尘子哈哈一笑道:“莫兄说的是,我们进去吧!” 何三关打量了一下门后的景象道:“这个庄院真是不小,如果单凭我们四人查探的话,恐怕要多费一些功夫。早知这样,还不如让守在外围的弟子们一起过来。” 慈恩道:“何掌门若是觉得累的话,大可以让昆仑派的弟子来帮忙。” 何三关哈哈一笑,不再接话。而是对身后的卢玄敬道:“你跟在我的身后,多加小心。” “是!”后者应了一声,就跟在何三关的身后走进了院中。 “奕云庄”内的布置很有苏州那种园林的感觉,小桥流水,百花争妍。深夜中,只有潺潺流水声萦绕在几人的耳边,更添几分幽静。 何三关笑道:“如此美景,纵然是死在这里,倒也不虚此行了。” 卢玄敬道:“师父,两位师太,按理说我们闹出的动静已经非常大了,但是至今为止我们却仍未见到一个人影,不说人影,连鬼影都没有一个,这太不寻常了。” 何三关不以为然的道:“说不定这个庄院本来就没人啊,任你闹出多大的动静,又怎么会出来人呢?” 卢玄敬沉吟了一下道:“师父这么说也不无可能,但是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我们这一趟就白跑了。” 何三关哈哈一笑,却并未说话。而与此同时,三人正行到桥上,慈恩却是突然停了下来,慈云神色有些疑惑道:“掌门人,怎么了?” 慈恩还没有说话,何三关却是用力的嗅了嗅空气,而后面色一正道:“有股血腥味。” 卢玄敬和慈恩一听这话,都将配剑拔了出来。何三关与慈恩却是神色不变,站在桥上一动不动。忽然,慈恩身形一动,身形跃起,一剑挥下,一道剑气竟猛地将水面激了起来。水花激起数丈高,随之飞出的,还有两个人影。但看人影一个手脚都已经断开,一个身首分离,显然被慈恩一剑给杀了。 两具尸体现身,随后几道人影从水中蹿出,杀向四人。卢玄敬与慈云也是身经百战之人,一见此景,立刻迎了上去。两人实力不弱,几名黑衣人不是对手,没打上几个回合,就被杀了大半,剩下的一见不敌,就纷纷跳入水下,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何三关此时走了上来,看了看尸体,只见这几人每个人脖子上都纹着一个鲨鱼的图案。 “这是“黑鲨帮”的标志,看他们水性过人,又用的都是鱼叉之类的武器,应该确实是“黑鲨帮”的人。”何三关查看了几具尸体,回头对慈恩说道。 卢玄敬道:“黑鲨帮向来是在黄河流域活动,并且与本地的水路帮派向来是水火不容,这次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到此处?” 慈云想了想道:“难不成是为了《九元经》,他们也想要趁机分一杯羹?” 何三关仍是笑道:“其实我们应该想的是,黑鲨帮的人怎么会在这个“奕云庄”之中,而且似乎比我们进来的更早。” 卢玄敬道:“会不会这就是他们的陷阱,早就埋伏在这庄院内中,就是为了等待我们?那唐麟英就极有可能是他们的同谋,将消息透露给我们的用心也昭然若揭了。” 何三关叹了口气道:“如果你只能想到这些,那我真的很难放心的将昆仑派交给你。其他的我先不论,如果是唐麟英设下陷阱想要杀我们,他为什么要请黑鲨帮这样的外来势力帮忙,更何况还要面临着被当地水路势力搅和了的危险。” 卢玄敬闻言说不出一句话,何三关又道:“事情还有很多疑点,还是小心一点。如果陆竹等人真的在此,也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慈恩竟然罕见的点了点头道:“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了,我们顺路跟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四人向前又走了一会儿,卢玄敬闻了闻道:“味道似乎是从前边的阁楼传出来的。” 何三关点了点头道:“两位师太稍候,我先进去查看一下。”慈恩闻言眉头一皱道:“不用,一起进去即可。” 何三关笑道:“好!” 说罢,何三关上前把阁楼的门打开,随着门打开,意思月光照进了阁楼之中,让众人略微看清了屋内的状况。 “这是……”何三关眼神猛地一凝,脸色也是大变,竟一把将剑抽了出来。卢玄敬一见师父如此戒备,也一步赶了上来,但却没见到任何异状。 他正想问师父是怎么回事,何三关却先说道:“把火折子打开。” 卢玄敬连忙打着了火折子,整个阁楼一层都亮了起来。 “啊!”屋子一照亮,卢玄敬也惊得叫了一声,慈恩与慈云走进屋中,也都有些惊讶。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尸体?”卢玄敬看着挂在梁上的一具具尸体,口中不自觉的说了一句。 只见阁楼的房梁上挂满了尸体,足有几十具。更骇人的是每一个死人都被开膛破肚,鲜血从身体里流到了地上,何三关四人此时就全部踩到了血水之上。而之前空气中的血腥味自然也就是从这个屋子里传出来的。 何三关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这等残忍的杀人法,还真是不多见啊!” 慈恩脸色也有些难看,道:“这种手法也就只有那帮练了魔教武功的妖人才能做得出来,这帮人,绝不可留。” 就在此时,何三关突然一掌打向卢玄敬手里的火折子,掌风一带,火折子顺势而灭,屋子立马恢复黑暗。 与此同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淡淡的脚步声。 第二十五章:扑朔迷离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了一个人声:“大哥,刚才我们还看到此处有亮光,到了这里怎么没了?” 另一人低声道:“小心一点,空气中有一股很浓的血腥味,对方能杀的了岳铭枫,武功绝对不会低,不要大意。刚才此处确实有亮光,恐怕有人。” 这两人都是很小声的在对话,但是慈恩师太和何三关何等的内力,在屋中便把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何三关心中暗道:“这两人也是来找陆竹等人的,那到底是唐麟英把透露给了别人,还是陆竹三人泄露了踪迹呢?这两种情况,不管哪种,都意味着今天晚上这个庄院的势力绝不会少。” 想到这,何三关心底突然有些发凉:难道有人把众人聚集到“奕云庄”,然后一举铲除吗?只是会有这么简单吗?” 就在他心中思考的时候,外面的两个人已经渐渐的向阁楼走了过来。何三关眉头一皱,把剑拔在手里。突然,门外两声痛吼,而后一个人影从阁楼外的窗户外一闪而过。 慈恩见此,没有多说,竟然从窗户一跃而出,追了过去。何三关三人也马上出了阁楼,只见门口倒着两具尸体,全都是被一剑毙命,看来应该是刚才说话的两人。 慈云有些焦急的道:“掌门师姐追杀妖人去了,何掌门,我们快跟上去帮忙。” “当然!”何三关回头看了一眼死在地上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就领着两人向前追去。 且说慈恩本来在阁楼中,正想着往这边走的两个人是谁,却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气,然后身边的窗户外就掠过了一个人影,飞快的向另一边飞去。慈恩师太心中一动,这人杀人如此果断,身法还这么快,说不定就是陆竹三人之中的一个。所以也不及多想,提剑就追了上去。 前边的黑衣人轻功不弱,慈恩虽然没有跟丢,但也一直没有追上。那人也察觉到后面的慈恩,几个转弯,却始终没有甩掉对方。 一声冷喝,前边的人似乎有些生气,一转手,扔出三道金镖,月光下,三道金光径直射向慈恩的面门。慈恩也非是初入江湖的小辈,多年来不知道在生死边缘走过多少遭。见到攻势临危不乱,以闪电之势连出三剑。 “铛!”金镖全被慈恩打飞。前边那人见此,讶异了一声。但没敢停留,脚下一动,运起轻功再次向前快速离开。 “妖人,你往哪里跑?”慈恩师太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此人,一声怒喝,就跟着此人进入了前边的花园之中。 “奕云庄”的这个花园极大,其中更有林木丛生,多是藏身之所,慈恩师太一见所追的人进了花园,先是有些踌躇,但片刻之后,把手中的佩剑抬了起来,径直走了进去。 这花园道路弯折,曲径通幽。月光虽然有些亮度,但花园这种地方,每一处阴影都有可能藏着危险。不过这个花园似乎只有一个门口,如果有人强行从门口冲出,或者翻墙而出,慈恩自信,自己绝对不会毫无察觉。 “呼”一阵凉风吹动周围的花草颤动不已,慈恩手里紧紧的握着佩剑,她虽然行事雷厉风行,但也并非无智莽撞之人。那人出手之快她是明白的,阁楼外的两个人上一秒的时候还在说话,下一秒就已经命丧黄泉。 她虽然没有去查看尸体,也不知道死的两个人武功如何,但凭那人出手的时机和速度,慈恩也知道来人不是易与。 深夜的花园显得极为宁静,慈恩有意的施展轻功,虽然一步步的向前走,但却没有一丁点的脚步声。 慈恩也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这种情况之下,耳朵远比眼睛要靠谱的多。这个时候,慈恩只能依稀听到自己的心跳,虽然已经被自己压抑的极慢,但还跳动不已。 忽然,慈恩脚步猛地一转,剑光一动,而后一剑斩向花丛一处。利刃一闪,白花零落。随着花瓣四散,一个人影从中飞出,一剑挡住了慈恩飞来的剑。 这时慈恩才看清此人的样貌,一双鼠眼,右脸有一条深深的刀疤,鼻子下面两道黑乎乎的八字胡,而下巴上面则有一缕白色的胡须。 这人与慈恩一照面,便回手一剑,剑势极快,眨眼间就到了慈恩面门。慈恩冷哼一声,运起峨眉剑法,先挡住迎面长刀,而后长剑向前一送,正是“玄女渡涯关!” 峨眉剑招招式精妙,八字胡有些没有料到。一个铁板桥勉强闪了过去,但慈恩不会给对手喘息的机会,于是一剑补上,劈了下来。 八字胡见势双脚一蹬,正踢中慈恩的手腕,挡下了顺势而下的长剑。而后猛地翻身,一剑砍向慈恩腰部。 慈恩身形连忙极快后退,堪堪闪过了致命一击。与此同时,何三关带着慈云和卢玄敬赶了过来。两人动手的动静不小,何三关自然不会注意不到。三人几个闪身,就也到了花园之中,正好看到了慈恩师太躲过了致命一击。 慈云见此,也挺剑助了上来。八字胡一见此景,面色微变,又射出一枚金镖,打向赶上来的慈云。 慈云被迫挡了一下,身形受阻,但这个时候慈恩又一剑斩了过来。八字胡避之不及,只能微微向后闪开,不过身形稍慢,被一剑砍在肩膀之上。 “啊呀!”八字胡一声痛吼,慈恩跟上一脚,直接把八字胡踹出了好几丈远。慈云这时上来一剑架在八字胡的脖子上,寒声道:“别乱动!不然要了你的命。” 八字胡哭丧着脸,哀求道:“别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何三关此时也赶上来,问候慈恩道:“师太没事吧!” 慈恩点了点头道:“无碍!” 而后转头看向八字胡道:“你是什么人?” 八字胡忙道:“我叫刘黎,江湖上的无名小辈,无意中冒犯了两位掌门,实在抱歉,万望恕罪!” 何三关饶有兴趣的道:“怎么?你一个江湖上的额无名小辈也认识我和慈恩师太吗?” “呃!”刘黎一时语塞,但还是回道:“两位掌门享誉江湖,即使是三岁孩童,也知道两位的名头。小人虽然见识浅薄,但也不是瞎子,今日一见两位掌门,比传闻中的更加正气凛然,侠胆义胆,实在是武林之幸,武林之福。” 何三关闻言哑然失笑道:“这条舌头可真是不错,就是有些不老实,不如割了吧。” 卢玄敬提剑上前,作势要割刘黎的舌头。刘黎吓得面色苍白,连忙道:“别别别,有话好说,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啊,别来这套虚的,吓唬我有什么用?” 何三关点了点头道:“阁下说的倒也是这么个道理。”说罢,他看向慈恩道:“慈恩师太,你先问吧!” 慈恩摇了摇头道:“你问吧,之后如果我还有问题,再问他即可。” 何三关笑道:“那好!”随后他转过头来,对刘黎道:“刘兄哪里人士?” 刘黎鼠眼一转,回道:“小人就是南京人士。” “那你如此深夜,到这个庄院做什么?” 刘黎道:“小人进来手里有些拮据,见到此庄院庄重华丽,修缮非常,便进来找一些钱财以求度日,谁知还没得手,就被两位掌门抓住了。小人也是一时糊涂,请两位掌门放过小人吧!” “哦?”何三关嘿嘿一笑道:“那你为什么要杀了阁楼之外的那两个人呢?” 刘黎道:“两位掌门不要误会,我并非是想杀他们两人,只是我在行走途中,偶遇此二人。他们一见到我,竟二话不说,直接向我杀来,我也是正当防卫,才勉为其难出的手。” 何三关道:“他们是被一击毙命,估计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你说他们先向你出的手,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刘黎道:“我也没想到他们武功那么弱,我出手一时重了些,所以杀了他们两人。” 何三关笑道:“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那就没留着你的必要了。”说罢,何三关拔出佩剑,放在了刘黎的脖子上。 刘黎吓得面如土色道:“我说我说,我是萧无极的朋友,来此帮他们的!” 慈恩闻言神色一动道:“你说的是真的?” 刘黎道:“千真万确,我和萧无极认识好几年了,此次得知他惹上大麻烦,才应他所邀前来帮他,杀了闯进此庄院的武林人士,所以你们才看到我杀了那两个人。” 慈恩道:“那个阁楼里,那些吊着的死尸是怎么回事?” 刘黎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今天才刚到的,那些人都是萧无极他们做的,说是震慑诸位武林高手,而且他们说还有其他的用处,不过具体的他们没说,我也没多问。” 慈恩冷冷的道:“他们人在哪?” 刘黎道:“他们就在最里边园林的那一排屋中,今天晚上来了不少江湖人士,他们数说不定也出去杀人了。” 何三关点了点头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刘黎道:“没有太多,有一些是王府派来的侍卫,虽然也是江湖中人,但武功都不是很高。我们之中武功最高的还是那个叫陆竹的人,据说他练过《九元经》上面的武功,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他的武功确实很高。他还说,此次事情过去之后,也教我一些《九元经》的武功,所以我才来帮他们。” 刘黎说完哭丧着脸道:“两位掌门,两位大侠,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次真没有半句假话了,求两位高抬贵手,放过小人的一条性命吧。” 慈恩脸色冰冷,寒声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放了你也是个祸害,倒不如在此地一剑杀了你。”说罢,持剑就要杀了刘黎。 何三关见此,拦住道:“算了吧,此人毕竟说了实话,略微惩戒一下,饶了他的性命吧。” 慈恩闻言有些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何三关随后一剑把刘黎的右手砍了下来,而后道:“玄敬,你带着此人去包扎一下,救活他的性命。” 刘黎此时在地上打滚哀嚎,极为痛苦。卢玄敬应了一声,在他的后脑踢了一脚,刘黎立马就晕了过去,而后卢玄敬又点了刘黎身上的几处大穴,止住了他断臂的血。然后对着何三关和慈恩拱手道:“那徒儿先行告退。” 何三关道:“园子里人不少,你多加小心。” “是!”说罢,卢玄敬就带着刘黎离开了此地。何三关转过头来,对慈恩道:“慈恩师太,我们继续走吧!” 第二十六章:妖魔鬼怪! “奕云庄”最里面的园林,修剪的比外面的花木更要用心几分,看得出来,这里一定是主人的居住之所。 这里没有太多的建筑,几间竹屋并列在林中,屋中烛光闪烁,但却看不清屋内是否有人,不过这几点亮光,更给这个不太大的园林增加了一丝异样的压抑感。 慈恩师太和何三关到了此地的时候,竟看到已经有两拨人打了起来。一拨人脖子上纹着鲨鱼,正是“黑鲨帮“的人,另一拨人也不少,服饰统一,应该是当地的帮派。两拨人虽然武功都不怎么高,但却是凶狠异常,一打起来,全然不顾其他,兵器直往对手身上招呼。 何三关看着这两拨人械斗,屋子里却是丝毫没有动静,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对慈恩道:“师太,此地就是那刘黎所说的地方了,看样子这两拨人动手的时间不长,不过屋子之中竟然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没有人,还者是在静观其变!” 慈恩点了点头道:“这群人太碍事,鬼迷心窍,死有余辜。” 何三关笑道:“擒贼先擒王,我去将黑鲨帮的帮主制住,另外一派的首领就有劳师太了。” 慈恩点了点头,就一闪身,持剑掠了上去,何三关也随后动手。这两个帮派的首领并不难找,衣衫最华贵,周围人最多,还在一边看着没有动手的十有八九就是老大。果不其然,何三关很快就找到了这样的人,而后几个起落,就到了此人的面前。 此人周围的守卫一看何三关,还以为是对面阵营的高手来袭,纷纷大呼小叫的砍杀而来。何三关冷哼一声,手起剑落,杀了几人,又砍废了几人。黑鲨帮的帮主见此,手中大刀迎面劈了过来,何三关一剑挡住,内力激荡,黑鲨帮帮主一声闷哼,直接就震了出去,手里的大刀也断为了两截。 何三关上前点住他的穴道,一把将其拎了起来,道:“让你的手下住手。” “是,是!”黑鲨帮的帮主连忙大喊道:“黑鲨帮的弟兄都给我住手,退回来,快!快点!” 另一边,慈恩师太也已经得手,两方竟然似乎十分默契的纷纷撤后,片刻之后,场面上便安静了下来,就连那些被人砍死的尸体也都被自己方的弟兄带了回去。 黑鲨帮帮主此时结结巴巴的道:“在……在下周勇,黑鲨帮之主,敢问大侠名号?” 何三关微微笑道:“我叫何三关。” “原来是昆仑派何掌门,失敬失敬!”周勇一听到何三关的名号,脸色大变,连忙赔笑道。 “好说了!”何三关点了点头道:“我有些问题想问一下周帮主,还望周帮主如实相告。” “一定,一定,何掌门但说无妨。”周勇不住的点脑袋。 何三关道:“我记得你们黑鲨帮素来是在黄河流域一带活动,这次怎么南下道到南京城里来了,还在这里和别人动起了手?” 周勇顿了一下道:“其实就算我不说,何掌门也能猜出个大概。此番《九元经》再现武林,江湖上无论大帮大派,还是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都在盯着这件事情。后来吕承渊全家被灭,据说《九元经》落在了一个叫陆竹的人的手里,而且似乎要上交朝廷。 大家心里都明白,《九元经》一旦落到了朝廷手里,恐怕就再难流传出来了,而且又有消息称陆竹要把《九元经》带来南京城上交朝廷,所以很多武林同道都来到了南京城。像何掌门您这样的武功高强的人,可以直接找上陆竹,但我们这种的就只能浑水摸鱼,看时机能不能占上一点便宜。” 说罢,周勇抬头看了看何三关的脸色。何三关面色不变,沉声道:“然后呢?” 周勇闻言忙道:“今天白天的时候,我在客栈之中喝酒,就听到有人谈论陆竹的事情。我上前搭讪,给了他们一些银子,他们自称是诚王府的下人,这几日一直在伺候陆竹等人,并告知我陆竹他们就住在此处庄院。这次南下是倾全派之力,南京城附近又有我们的对头,所以也不想多做耽搁。只是陆竹等人藏得极其隐秘,我虽然自打到来之始就四处派人打听消息,但却毫无建树。这次偶然听到这个消息,也没有时间判断真假,就带领着帮里的弟兄来这里探查一番。谁知一到此处内院,就遇到了“金淮帮”的人,同行是冤家,我们早年就有恩怨,这次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于是两句话不投机,就在此处动起手来。” “嗯”何三关点了点头。又问道:“是你在外面埋伏人,打算袭击我们吧?” 周勇忙赔笑辩解道:“我是让他们在外面注意都来了多少人,谁知道他们那么不长眼,竟然对何掌门动手,真是一群废物。” 何三关微微笑道:“对我动手我倒是不介意,只是似乎慈恩师太有些不高兴了。” “啊!慈恩师太也来了。”周勇闻言脸色大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对于这位嫉恶如仇的峨眉掌门的行径,他可是早有耳闻。先不说自己的人之前袭击了她们,就算是没有这档事,凭自己在江湖的名声,慈恩师太也未必会轻饶了自己。 想到这,周勇打了一个冷颤,哭丧着脸求何三关道:“何掌门,求你千万不要把我叫到慈恩师太的手里,刚才我说的都是实话,绝无半句虚言。看在我毫无欺瞒的面子上,还请放我一马,我保证我们马上就离开南京,《九元经》的事我再也不想了。” 何三关点了点头道:“这倒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有事要你帮我办一下,办得好,留你一命,办不好,送你一命,怎么样?” 周勇连忙回道:“何掌门请说,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何三关道:“用不着赴汤蹈火,你只需要把这个园林守住,不要轻易放任何人进来,而且金淮帮的人也会帮助你们,有问题吗?” “这个……”周勇沉吟了一下道:“问题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若有武林高手强行要进入,我拦不住,那怎么办?” 何三关道:“真要是这样,我也不会怪你,你去吧,金淮帮那边我也会去吩咐。” “是!”周勇应了一声,就领着黑鲨帮的弟兄去外面守着了。何三关走到金淮帮这边,正看着慈恩面前跪着一个鼻青脸肿的黄衣男子,估计就是金淮帮的帮主了。 何三关笑着走上前,对慈恩道:“慈恩师太,黑鲨帮那边我已经解决了。黑鲨帮被我派出去守着此处园林了,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让金淮帮这群人也去外面守门,这样,一般的宵小之辈就不会再来捣乱了。” 慈恩点了点头道:“何掌门说的不错。”说罢转头对那名黄衣男子道:“刚才何掌门的话你也已经听到了,这次留你一命,你最好好好珍惜。” “是!是!”黄衣男子连忙起身,带着人就快速的离开了。 何三关见此,突然转头看着一处,而后笑了笑道:“现在,两位掌门还不出来吗?” 话音一落,莫临声和惊尘子以及身后的两人从树后走了出来,对着慈恩和何三关拱了拱手道:“看到两位安好,在下与惊尘子道兄就放心了。” 慈恩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何三关却是笑道:“看到两位掌门无事,我和师太亦是松了口气。” 莫临声道:“何掌门与师太可曾发现了什么?” 何三关道:“发现倒也没发现什么,只不过莫掌门也看到了,此次来到庄院的人不在少数,这可能是巧合,更可能是有心人的安排。”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阵打斗声。周勇慌忙的跑了进来,对何三关道:“何掌门,外面来了好几伙人,我们挡不住了。” 何三关随声看去,只见七八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何三关见此,眼睛寒光一闪,冷声道:“阎图烈,段无涯,是你们啊!” 为首的两名老者,闻言微微冷笑道:“原来是四位掌门,此地好大的阵仗啊!这么多的门派都来了,我百刀会自然也不能隔岸观火了。” 莫临声冷哼道:“小心引火烧身,性命不保。” 阎图烈大笑道:“多谢莫掌门提醒,莫掌门新官上任,脾气可是涨了不少!不知道做掌门的滋味如何呢?” 莫临声也不动气,道:“你回去把你家帮主杀了,百刀会受你统领,自然就知道是什么滋味了,不过你可要先把你周围的这几位仁兄解决掉,不然他回去告诉你们帮主,你的计划岂不是就要落空了。” 说话间,这七八个人便已经走到了园林之中。那阎图烈仍是一脸笑意道:“莫兄说的是,不过这几位仁兄可不都是我们百刀会的人,只是我和段兄在外面恰巧碰上的。要动手,还是莫兄来吧。” “不急,不急,早晚都是要动手的,不用急于一时。”就在此时,竹屋的门突然打开了,唐麟英竟一边说着一边从中走了出来。他手中摇着折扇,一派怡然。脚步不疾不徐,笑吟吟的看着在场众人。 何三关微微皱眉道:“唐少侠,你在此处,那陆竹等人呢?还是这件事始终都是你在骗我等?” 阎图烈闻言也是一愣,对何三关道:“你们也是受他指引来到此地的?” 莫临声脸色一变,突然把剑拔了出来,剑尖对着唐麟英道:“贤侄,如果你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交代,那就恕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讲情面了。” 唐麟英面色毫无惧色,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微微下笑道:“诸位前辈此番前来是为了找陆竹,唐麟英又不是陆竹,又没有《九元经》,何必要向我发难呢?” 莫临声道:“你把我们哄骗到这里,就是为了听你一番废话?我看你是找死!”一声怒喝,莫临声执剑就奔唐麟英的面门而去,就打算一剑杀了他泄愤。何三关见此连忙拦阻道:“莫兄,且慢!” 何三关出声阻止,但还是慢了一步,眼见剑尖已经到了唐麟英面门。后者仍然不慌不慢,笑道:“陆竹不是已经在这里了吗?” “嗡!”莫临声的剑尖猛地停在唐麟英的面前,几乎已经和他的鼻尖贴到了一起。 “你说什么?”莫临声出声道。 唐麟英道:“我说陆竹已经来了,诸位前辈可曾听得清楚了?” 第二十七章:朱谨的网!陆竹的剑! 千钧一发,唐麟英的话却是让在场众人心中一惊。不过莫临声仍然没有收回放在唐麟英面前的剑,,杀意盎然,冷冷的说道:“你说的清楚一些。” 唐麟英面不改色道:“晚辈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现在,陆竹,宋石和萧无极就在这里,诸位前辈此行想要找的人,就在这个院子之中,怎么?这次,莫掌门可是听得清楚了。” 莫临声面色冰冷,强捺下心中的怒气道:“我不是说你说的话不清楚,我是要你将你的话解释清楚。” “哦!”唐麟英恍然大悟般的道:“原来如此,那莫掌门就该把话说的清楚些才好。” 慈恩此时开口道:“唐麟英,少说废话,把你的话解释清楚,否则,就算是唐啸在这也保不下你的性命。” 唐麟英笑意不减,道:“诸位前辈前来此地想必也遇到陆竹等人的同伙了,也许有的前辈从这些人的口中得到了许多线索,所以才找到了这里。晚辈也是同样,只不过是比诸位早到了一会儿。几个屋子晚辈也探查过了,里面没有一个人,但是起居所用的东西很齐全,看样子近来一定有人居住过。” 莫临声问道:“那陆竹他们人呢?你不要告诉我他们离开这个“奕云庄”了。” 唐麟英笑道:“莫前辈这样抬着剑不觉得累吗?不如放下歇歇吧。” “哼!”莫临声面色有些难看,但想了一下还是把剑收了起来。 唐麟英道:“陆竹等人自然没有离开庄院,据我从他们的同伙口中所知,陆竹在等朝廷的一个答复才能离开南京,而这个庄院是能容纳他们的最安全的场所,而且朝廷也不会放任他们肆意离开。不过,我猜测诸位在进入此地之后,也许是哪位前辈闹得动静过大,陆竹三人就不敢再老实的呆着此处,而是装扮易容混入了外面的院子中。这一来可以稍作掩饰自己的身份,二来还能查看来到这个庄院的武林高手都有哪些。 现在这个庄院武功最高的恐怕就是几位前辈了,众人到此,而且陆竹等人本就是凶恶之徒,如果说他们现在躲起来坐以待毙我还真不相信,想来诸位前辈也是不信。那么我问莫掌门一句话,如果你是陆竹,你会怎么做呢?。” 莫临时皱了皱眉头,还未说话,唐麟英却突然又开口道:“我想莫掌门一定会易容到此,这样虽然有些冒险,但却能监视诸位前辈。何况,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样一来本就是出人意料。更重要的是,屋子里酒仍然是热的,说明陆竹等人肯定就在这附近。不过,附近大家都找过了,并没有任何发现,所以我觉得我的猜测还是正确的,陆竹等人就在这个院子里,和我们站在一起。” 说罢,唐麟英看了看这几个人,又看了看莫临声等人,笑道:“怎么样?晚辈的这番解释前辈们还满意吗?” 何三关沉吟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而且如果他真的有心蒙骗我们,这时也不会出现在此。” 唐麟英笑道:“何掌门是明白人,晚辈就算是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但是也不敢蒙骗各位前辈。现在只需要让这几位不认识的前辈说一下自己的来历,恐怕就能找到我们想要的人。” 阎图烈和段天涯互望了一眼,转头对剩下的五个人道:“五位大侠,你们来此的目的想必也是找到陆竹。但现在陆竹三人极有可能混在你们之中,还望几位将自己的来历详细说来,若否,真正有了什么误会的话,对你们对我们恐怕都不是什么好事。” 正如唐麟英所说,陆竹,宋石以及萧无极三人确实就混在剩下的五个人中。好在萧无极易容的手段不弱,一时之间,倒也不怕别人看出什么破绽来。 不过,自从唐麟英从竹屋之中出来的瞬间,陆竹心中就暗道了一声:“中计了!” 陆竹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因为其实他虽然不知道朱谨究竟有什么手段,但他还是有所提防,在客栈之中就把来此间有可能发生的变故大概排算了一遍,也和宋石与萧无极商议好了对策。毕竟信空的话他也不敢全然信任,现在遇到这种情况陆竹倒也不会手忙脚乱。 不过,陆竹看着唐麟英那张笑脸,心里还是有些发寒。朱谨的算计确实可怕,自己设计请来的先锋,此时却成了自己的逼命利刃。此番若是一个不慎,在这么多的高手的围攻之下,这次恐怕真的难以幸免。 想到这,陆竹心里暗叹了口气:“自己相比较于朱谨所掌握的情报太少,行事太过被动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在两者慢慢的交手中,才能逐渐的扳回劣势。” 陆竹随后粗着声音对众人道:“既然诸位都如此说了,那老朽就先做个表率,证明自己的身份。老朽来自塞外,姓胡名海,因为喜爱饮酒,相识的朋友也爱叫老夫“醉胡”。这次听闻《九元经》重现江湖,老朽三十年前就闻听此书大名,不过无缘一见。这次特入中原,想要取得此书一观,看看是否经得住这般大的名头。”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陆竹的话自然不是是全编的。胡海在塞外确有其人,古猴儿当年给他讲过许多武林的高手,这个胡海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胡海虽然武功不弱,但行事极为低调,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就是古猴儿也没有见过。而且在魔教之乱之前就远赴塞外,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不知是死了还是隐匿了。” 何三关想了想道:“胡海这个名字我确实是听说过,只是从未见过真容,阁下能说出这个身份,想必不是陆竹等人。” 阎图烈继续道:“那其他人呢?” 其余四个人忽望一眼,都逐渐说出了自己的来历。要说这几个人有如此武功,还能不被在场的众高手熟知,肯定是平时在哪里隐居,或者远离中原,声名不显。所以,除却陆竹三人所说的身份之外,另外两个人何三关等人也不认识,更别说辨别真假了。 最后,几个人说了一大通,还是没有办法判断哪三个人是陆竹一方。再者说了,众人也根本不确定陆竹等人是否就真的在这五人之中,毕竟唐麟英的话也只是他的一番推测。 何三关微微皱眉道:“这几位都是江湖隐士,本就名声不显,实在难以辨认真假,我倒有个办法,只是需要几位同意。” 陆竹道:“什么办法,何掌门请说。” 何三关道:“凡是易容,即使是技术最好的易容术,也一定会留下痕迹,只要几位愿意让我等详加查探,就能分辨出谁真,谁假!” “我不同意!”陆竹三人还没说话,另一边的的一个黑袍老者就一口拒绝,而后沉声道:“让你们在我们身上详加查探,和把性命交到你们手里无异,老朽可不能信任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你这个主意,我想不光是我,剩下的几位同道,也绝对不会同意。” 陆竹等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此人的说法。何三关道:“既然此法行不通,那何某也没办法了。” 慈恩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倒也不用顾忌什么了,你们来此居心本就不正,定是想得到《九元经》,修练魔教的武功,危害武林。而今都杀了,也没什么问题。” 阎图烈哈哈一笑道:“慈恩师太这个方法好,我和段兄都十分响应。”说罢,阎图烈拔出了一柄金刀,而段无涯则用的是一柄斩马刀,一人多高,拿在手里,威武异常。 眼看这几人杀气腾腾,陆竹等人也纷纷一惊,各自把兵器拿了出来。陆竹和萧无极怕“由阳”和铁扇会暴漏身份,并没有随身携带。陆竹带了一把普通的剑,而萧无极则是换了一柄短刀。 何三关见到这两方人就要动手,连忙阻止道:“诸位武林同道,且慢动手,请听我一句话。” 何三关见到众人都看向他,继续道:“现在我们根本不能断定陆竹等人就在我们当中,如果真的在还好,杀了他之后再辨认身份即可。但若是他根本不在呢?而是在暗中看着我们相互厮杀,等到我们杀的差不多了,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陆竹的武功高低,我们没有和他交过手,都不清楚。但是能一掌杀了岳掌门,可见实力绝不在我等之下,就算是偷袭,也绝不可小觑。现在情况极不明朗,贸然动手,说不定就会坠入了有心人的算计之中。” 唐麟英闻言叹了口气道:“听何掌门的意思,这个有心人恐怕是唐某无误了。真是“一朝相求变无求,昔日好人成恶寇。何掌门这番话,太让我这做晚辈的寒心了。” 何三关微微笑道:“唐少侠误会了,何某说的这番话也是合理推测,毕竟现在的局势已经超脱了众人的能够掌控的范围,事情又太过巧合,何某不得不做最坏的推测。贤侄如果真想证明自己清白的话,可以说出一个方法,解决此事。” “哎!”唐麟英苦笑道:“晚辈只不过是想为武林尽一份心力,谁想到被诸位前辈抓住当做苦力用了,真是出力不讨好啊!也罢,时势逼人,晚辈就给诸位出个主意吧!” 唐麟英想了一下,而后却又道:“算了,晚辈这个主意太过冒险,还是不说了,免得在让诸位前辈以为在下别有用心。” 莫临声闻言怒道:“你哪那么多的废话,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显然,他对刚才被唐麟英戏弄的事情,心内极为愤恨。 唐麟英修养不错,被骂了一通,也不生气,仍是一脸笑意道:“既然莫掌门执意要听,那晚辈就献丑了。现在这种情况确实有些棘手,这几位前辈既不能辨识出真正的身份,也不能出手相杀,更坏的情况是陆竹根本不在我们这些人之中,而是想看着我们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过,我们既然不能找出陆竹,那就换种思路,逼他出来怎么样?” 莫临声疑道:“怎么逼?” 唐麟英哈哈笑道:“晚辈斗胆问一莫掌门句,陆竹是为朝廷办事的,而在南京城里能全面代表朝廷的是谁呢?” 莫临声想了想道:“是诚王朱炽!” “没错!”唐麟英点头道:“陆竹现在可以说是朱炽的属下,而且陆竹本就与朝廷有隙,假如朱炽一死,朝廷又怎么会让陆竹等人活命?所以说,无论如何,陆竹绝对不敢让诚王出事。” 话说到这里,在场的众人那个不是老狐狸,自然猜到了唐麟英的意思,但却没有一个人应声。唐麟英面色不改,似乎没见到众人的脸色,继续说道:“只要在场有人能够将诚王朱炽带来,稍作逼迫,晚辈担保陆竹等人绝对会现身。届时,凭借诸位的武功,《九元经》自是唾手可得。” 唐麟英顿了顿,而后道:“怎么样?晚辈的这个主意,有哪一位前辈想要一试?” 第二十八章:黄泉启程 唐麟英话一出,在场高手竟然一片沉寂,就连莫临声也不再作声了。众人心里有明白,诚王身份过于珍贵,如果真的对他动手的话,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是真的成了,那以后自己与所在的势力必然会被朝廷追究,在场的虽然武林身份都不低,但要说要抗衡朝廷,还没有谁真的有这个胆子。 此时,众人都是沉默不语。唐麟英却是没有眼力见,嘿嘿一笑道:“诸位,有哪位前辈自认实力不俗,愿意担此大任啊。对了,刚才莫掌门似乎兴致挺高,不如就莫掌门去吧,想必以华山掌门的武功,到区区一个诚王府捉拿一个诚王,还不是手到擒来?” 唐麟英句句带讽,话话有刺,莫临声真的想一剑砍了他。但此时实在不好发作,只能冷哼一声,继续装死。 唐麟英笑道:“唐某自然也明白诸位心中的顾忌,不过《九元经》是何等的宝物,当年魔教之乱,朝廷不也不可奈何,最后还不是只能求助于武林同道。血如来一个人,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直如探囊取物一般,所仰仗的是什么?不就是《九元经》吗?诸位前辈若是哪一个能得了此物,朝廷又有何惧?” 唐麟英这话,让在场众人眼神一亮,但还是没人表态。此时慈恩冷哼道:“一个小小的《九元经》能有如此大的威力?我没参加过那场诛灭魔教的大战,但是最后魔教覆灭,也证明《九元经》不过尔尔,贫尼这次就是要毁了此物,免得为祸武林。” 慈恩的话一出,在场的人更是不发一语。慈恩没经历过那场大战,有此大话不足为奇。但是,剩下几个经历了那场战争的人却是能把当时的情景记上一辈子,难以忘却,简直如同昨日,历历在目。” 就在几个人沉默不语之时,莫临声突然看着阎图烈和段无涯道:“你们百刀会,向来是目无法纪,杀人不眨眼,又擅长暗杀,这点绑架的事对你们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阎图烈冷笑道:“谁能把诚王捏在手里,谁就能强迫陆竹交出《九元经》,华山派干嘛要把这个好机会送给百刀会。难不成你和陆竹有什么交易,他帮你杀了岳铭枫,而你自然也就不会对他动手了。” 莫临声面色一变,道:“姓阎的,没证据的事,你最好不要乱说。” 阎图烈打了个哈哈,而后道:“既然如此,你去把诚王绑来,逼陆竹现身,这所谓的谣言自然是不攻自破了。” “哼!”莫临声知道自己越抹越黑,干脆不说话了。一边的何三关过来打圆场道:“对诚王出手,事情干系牵扯太大,即便是我们几大门派联手出手,到最后也未必能担得下朝廷的追究。所以,唐少侠还是另想一个方法吧。” 唐麟英道:“何掌门过分了吧,唐某也不是万能的,一个方法不行,还要再换另一个方法,若是在下说不出呢?” 何三冷关笑道:“这个倒也简单,如果真的没有解决办法的话,在场的诸位自然也不愿意无功而返。到那时,自然就是看谁的武功高,谁就能活到最后,至于能不能得到《九元经》,那就之后再说了。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可以确定,无论哪位能赢,哪位会输,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的你都不可能活着走出这个院子。” 唐麟英眼中精光一闪,道:“何掌门过河拆桥,恐怕有损江湖威望啊!” 何三关不以为意的道:“唐少侠可别忘了,这条河可是你自己选的。” 唐麟英叹了口气道:“看来此事结束之后,我应该去庙里上一炷香了。听说南京城的“青禅寺”很是灵验,改天去看看。” 何三关冷笑道:“唐少侠还是少说废话吧,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唐麟英想了一下,而后道:“既然诚王诸位前辈都不敢动手,那么就用一个折中的法子。据传诚王膝下有一个女儿,名叫朱玉音,又称“宛宁郡主”。诚王将其视若珍宝,极其疼爱。 如果能将之绑架,也不怕诚王不交出陆竹和《九元经》来。而且,对朱玉音动手所冒的风险要小得多。这是晚辈的最后一个方法了,如果诸位前辈还觉得不满意的话,不如直接杀了唐某吧。” 在场众人闻言互相看了看,唐麟英的这个建议显然要比对诚王动手要更加诱人得多。虽然朱玉音也是皇亲国戚,但毕竟只是一个郡主,未必会搅起太大的风浪,而且也未必一定要杀了她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为了《九元经》这件绝世珍宝,倒也值得冒险一试。” 唐麟英见到众人的神情,笑道:“谁先动手谁就能占领主动权,谁把朱玉音握在手里,谁就能逼诚王把陆竹和《九元经》交出来。不过……” 说到这,唐麟英顿了一顿。何三关皱眉道:“唐少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唐麟英笑道:“诸位前辈对我不仁,但我身为晚辈,自然不能对诸位前辈不义。我在这里善意提醒一下诸位,在场的如果真的有陆竹等人的话,那此事就会被他告知朱炽。也就是说,今晚过后,诚王府就必然戒备森严,到那时再想动手,恐怕不易啊。” 此话一出,院中的气氛立马就紧张了起来。阎图烈一双鹰眼冷冷的看着来历不明的五个人,手中的刀看样子随时有可能砍过来。其他几人虽然不如阎图烈这般表现的这么明显,但身上愈渐凝重的杀气,已经把他们的心思暴露无遗。 陆竹此时粗着嗓子嘿嘿一笑,道:“说到最后,还是想要动手吗?” 阎图烈道:“这位姓唐的小子倒是给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既然如此,那今晚也未必一定要将陆竹找出来,几位运气不好,为避免几位中真的有陆竹等人混在其中,泄露消息,只能委屈各位,黄泉启程了!” 陆竹道:“我记得易容术似乎也能将样貌改变成特定的样子,你们难道能确定身边的人一定就是自己认为的熟人?说不定上一句话还在和你谈笑风生,下一句就把剑捅进你的身体里了。这样的话,你们还敢动手?” 阎图烈狞笑道:“我们的事,就不劳阁下费心了。”话音一落,阎图烈手中长刀一动,砍了过来。陆竹只感觉劲风袭面。随即把剑抽出来,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刀刃。 陆竹冷笑道:“这条黄泉路老夫一个人寂寞的很,不如阁下和我一同做个伴吧。” “好啊!”阎图烈一声狂笑,刀势狂乱更甚,一刀接着一刀,段无涯见此,手中斩马刀一挥,从陆竹后背砍了过来。 萧无极和宋石刚要上前协助,却听到陆竹笑道:“只凭你们两个人,还想送老夫入黄泉,真是痴人说梦。看我一人,怎样领教百刀会的两大高手。” 宋石也不想暴露身份,一旦身份泄露的话,那面对的敌人就要增加更多。所以他在听到陆竹的暗示之后便立马拉住萧无极,示意他先不要轻举妄动。 而在一边的何三关慈恩等人也没有动静,只是静静的看着场中三人的打斗。陆竹手中的剑虽然不是佩剑“由阳”,但剑法精妙,仍然在两人的围攻之中不落下风。 阎图烈和段无涯的招数都属于大开大阖的感觉,刀法迅猛,每一刀砍在地上都是一道很深的刀痕。但陆竹的身法飘忽,每次都紧挨着两人的刀刃滑过,却没伤到丝毫。 阎图烈见此,心中愈加愤怒。怒吼一声,一刀横扫千军拦腰劈来,段无涯则是从上而下斩了下来。两人合作默契,誓要置陆竹于死地。 千钧一刻,陆竹一声低喝:“奔狼赴云关!”与之前所施展的剑法截然不同,一股刚猛之势横扫而出。先是一剑挡回了阎图烈的长刀,而后向后一退,闪过段无涯的斩马刀。转守为攻,一剑刺向段无涯。 快!快的让在场众人都不及反应!直如沙场饿狼奔赴边关,一股漠视生死的气势让段无涯心中一惊,急忙后撤,但却为时已晚。一道银光闪过,陆竹一剑刺进了段无涯的胸前,而后拔出长剑一扫,直接就把段无涯的头颅割了下来。 陆竹把段无涯的头一脚踢给阎图烈,冷笑道:“这才叫,黄泉启程!” 阎图烈见段无涯身死,又惊又怒,两人并肩战斗多年,情同手足。而今段无涯在自己的眼前被杀,他自是怒不可遏。 阎图烈大吼一声,眼中竟然泛出一丝血红,而后一跃而起,举刀劈下,此招正是:“裂山七刃!” 一连七刀,刀势绵绵无尽,一刀之后,再跟一刀。七刀用尽,裂石开山。是谓“裂山七刃!” 莫临声和何三关一见阎图烈使出拼命绝招,眼神一亮。莫临声更是心中暗暗思忖,若是换做自己,是否能够安然接下接下这招“裂山七刃。” 不过刚才陆竹杀了段无涯的那招也让众人对他刮目相看,现在两强相遇,更加期待结果。陆竹也知道这一招不同寻常。阎图烈内力不弱,加上刀势凶猛,威力不能小觑。其实刚才自己杀了段无涯,也多是因为招数出其不意,没有向前攻击,反倒杀向身后,才能一剑杀了段无涯。 想到这,陆竹双腿微微扎了一个马步,剑刃一动,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竹叶归神根!” 阎图烈一刀砍下,陆竹竟然不再躲避,反倒是举剑抵挡。 “铛!” 一声碰撞巨响,众人再定睛,却发现陆竹身形立在原地,随即陆竹身形微微晃动。而后长剑顺势而动,一剑挺上,正是“凌烟靡竹霏”。 阎图烈也根本没想到自己的招数在第一刀就被人拦住,第二刀还没来得及出,对方的杀招就到了自己的面前。来不及把“裂山七刃”使下去,就被迫防守。陆竹的用意也是如此,“裂山七刃”一刀强过一刀,所以他打定主意要在第一刀就打断这个招式。 不过阎图烈第一刀由上而下,有用上了全身内力,第一刀也绝对不好接。若是平常,陆竹倒也不用如此冒险。但是现在局势太过危险,打完阎图烈之后,他说不定还要与其他几人争斗。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节省体力,而且也能对其他人起到震撼作用。 莫临声见此皱了皱眉道:“这人竟然能直接接下阎图烈的“裂山七刃”,好强硬的身体和内力。” 何三关却是摇了摇头道:“莫掌门看一下刚才此人所站的位置!”莫临声随之看去,只见地上的石砖已竟全都碎成粉末。莫临声讶异了一声,道:“借力导力!” 说起借力导力的功夫,武林中最有名的自然是武当的太极拳了。当然,其他门派自然也有一些与之类似的功夫,这类功夫很难练,而且练成了也不太实用,所以江湖上用这类功夫用得好的也并不多。 话说阎图烈一招受挫,一往无前的气势就短了一截。陆竹得理不饶人,仗着身形灵活,一剑快似一剑,打的阎图烈左右支绌。 陆竹一剑刺来,阎图烈脚步一个不稳,虽然堪堪的避了过去,但也竟差点摔倒。陆竹再一转身,阎图烈只见到剑光一闪,喉咙处就发出一股剧烈的疼痛。 “呃……呃!”阎图烈手中的大刀掉在了地上,双手捂着不断出血的喉咙,似乎想说出什么话,但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陆竹紧接着再出一剑,就送他和段无涯去地狱团聚了。 随即,陆竹转头看着在场的莫临声和慈恩等人,笑道:“接下来,还有哪位大侠想送老朽行一程黄泉?” 第二十九章:老猿探狮,回身摆尾! 陆竹一人杀了阎图烈和段无涯两人,而且似乎并没费什么力气,这不由得让在场众人眼前一亮,即便是慈恩,脸上也不禁有些动容。 陆竹没有把剑收回,而后背到了身后,看着众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何三关此时竟然哈哈一笑道:“胡兄好本事,毕竟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即使行事低调,但这一身的武功却仍让人佩服!” 陆竹回道:“何掌门客气了,说来昆仑派也是地处偏远之所,离中原颇为遥远。老夫则是来自塞外,也算外来之人。从这方面来讲,何掌门与老夫倒也算异域同乡了。” 何三关也笑道:“这是自然,日后有空胡兄可以来我昆仑派一游,也好让何某尽一尽同乡之谊。” 陆竹点头道:“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吧。今天胡某如果能活着离开“奕云庄”,再去昆仑派叨扰也不迟。” 何三关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不再说话。慈恩却是哼了一声,道:“那现在就由贫尼领教胡大侠的武功!” 陆竹闻言心中叫苦不已,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固执的老尼姑。刚才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杀了阎图烈和段无涯,对其他人是一个很大的震慑,但是依照慈恩的脾气,恐怕不会真正被陆竹吓住。而事实也果然如陆竹所料,看到自己杀了两人之后,现在慈恩想要下场一搏了。 陆竹神色不变,道:“慈恩师太想要领教在下的手段,胡某自然应当奉陪。只是你们绑架宛宁郡主这种手段,实在不是光明正大的举措。师太也算是江湖正道的栋梁,极具威望。做出这种事情,难道不怕江湖同道耻笑吗?” 慈恩冷冷的道:“陆竹等人身怀魔教之物,又涉嫌杀了华山岳掌门,已是江湖败类之属,一日不除,江湖势难安宁。现在诚王朱炽将之藏了起来,本就是先无理在前。非常之事,慈恩采取非常之法,也是应然。再者,慈恩能保证,若非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绝对不会伤害朱玉音一根汗毛。只要陆竹和《九元经》出现,我就会将她安然送回诚王府。” 陆竹嘿嘿一笑道:“师太还真是正气凛然啊,既然事已至此,那胡某无话可说,就来一试峨眉剑法!” 慈恩把剑拔出来,剑鞘递给身边的慈云。神色冰冷,缓缓走入场中,注视着眼前的陆竹。陆竹也不敢大意,慈恩毕竟是一派之主,而且峨眉派又是传承已久的大派,慈恩出手,绝对不会像阎图烈和段无涯那般轻易。 这时,宋石在旁边忽然开口道:“这是擂台比武吗?还是想打车轮战?如果这位姓胡的兄台死了,那接下来是不是就对我们四人出手了?是你们太聪明,还是我们太愚蠢,会给你们各个击破的机会?” 陆竹笑了一声,接口道:“几位暂且不忙,对方都是名门大派的掌门,自然是一言九鼎。杀了胡某之后,定然也不会放过你们,胡海自认倒霉,黄泉路上等着各位。” 这话一出,先不论宋石与萧无极,其余两个人也不愿坐以待毙,纷纷拔出武器,杀意慢慢凝重,随时有可能出手帮助陆竹对付慈恩。 一边的慈恩面无惧色,莫临声与惊尘子幸灾乐祸,自是没有出手的打算。何三关暗自思忖:“现在对方是五个人,自己这一边虽然人比较多,但是并不齐心。莫临声与惊尘子巴不得自己与慈恩被人杀了。所以一旦动起手来,未必会占得了上风。” 想到这,何三关说道:“诸位,听我一言。慈恩师太也是为了阻止武林的祸患,陆竹等人心术不正,武功又高,若不制止,昔日定成大祸。不过诸位也是武林同道,只凭一个虚无缥缈的推测,就要拼个你死我活,说句实话,并不值当。” 何三关又转头对慈恩道:“师太,这些人虽然不是武林正派子弟,但也没什么恶劣的事迹。若只因为疑似陆竹混在其中就大动干戈,未免显得我等太过无理。再者说,一个区区的诚王府,就算是有所戒备,难不成还挡得住一众武林同道的压逼?此间之事,不如暂时罢手,接下来再从长计议。” 慈恩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是无智之人,她明白何三关心中的顾忌。皱着眉头想了想,也不说话,反手把剑往回一扔,剑刃就直接插进了慈云手中的剑鞘。 陆竹自然也乐得收手,嘿嘿一笑,也把剑收回剑鞘。正要说话,突然神色大变,身形一转,转身间,剑又出鞘,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 “铛!”一声金属的碰撞之声,接着陆竹退了半步,稳住身形之后,又看到一道黑影从一边迅速掠入,攻了过来。 陆竹心中暗怒,一声冷哼,提剑就是“竹海泛涛”,来者的手掌已经到了陆竹面前,却是突然停了下来。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陆竹的剑尖已经抵到了来者的喉咙之前。 那人一见攻势受阻,一个铁板桥,避过陆竹的剑尖,而后一脚自下而上,踢向陆竹的下颚。这一脚若是踢准了,恐怕能把整个头颅踢碎。 陆竹反应不慢,也抬起一只一脚一下挡住。而后右腿借力抬起,用力砸下,直接踢中了来者的肩膀。 “呃!”来者一声闷哼,身子一歪。陆竹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长脚掠风,又一脚踢中了对方的胸口。后者再难稳住身形,接连退了数步,而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时,众人才看清突然来袭的人的真面目。何三关更是面色大变,此人竟是之前被自己砍掉一只右手的刘黎。刘黎此时虽然止住了鲜血,但脸色苍白,受陆竹一脚更显得体弱气虚,站在那里,简直站住都有些困难,看来刚才攻击陆竹的那一击,已经用去了自己的全身力气。 不过何三关并不关心刘黎虚不虚弱,他上前一步道:“你怎么在这?卢玄敬呢?” 刘黎勉强笑了一声道:“放心,还没死。你为我求了一命,我也饶了他一命。虽然你是别有用心,但我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欠别人的人情,饶了那个小鬼性命,我们也就两不相欠了,不过,你砍我一只手,我也还给他了。” 慈恩冷冷的道:“何掌门饶了你一命,你还敢再回来,真是找死。” 刘黎看了看慈恩,又望了一眼何三关。何三关不愧是一派之长,听到弟子手臂被砍,只是开始之时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但片刻之后,就有恢复如常。现在他更想知道的事为什么刘黎不顾身上的重伤,赶来此地,更出手攻击胡海。要知道,他只要出现,就注定再难活着离开此地,而此时这种视死如归的神色,更是与之前懦弱求饶的形象实在大相径庭。 何三关极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怒气,寒声道:“你既然脱身,怎么不立刻逃命,又为什么出现在此地?” 刘黎叹了口气道:“我说了,我这辈子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欠别人的人情。我为了还人情,答应别人的事情还没完成,怎么能离开呢?” 说罢,刘黎咳出了一口鲜血,喘了口气,竟转头对陆竹道:“好身手,刘黎佩服。我在一边看了一整场,你的招式似曾相识。” 陆竹神色不变,说道:“怎么?你以前见过我的招数?” 刘黎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笑容,道:“似乎是《九元经》上记载的武功!” “嗯?”陆竹脸色骤变,刘黎却又笑道:“开个玩笑,都要死了,总是要开心一点在上路。” 陆竹道:“当然,不过你如果在这么说下去,说不定我还能和你一起上路。” 刘黎又咳出了一口鲜血,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不少的冷汗。何三关道:“别卖关子了,你用尽死前的一口气,不会只是想来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吧。” “嘿嘿!”刘黎笑了笑道:“我只是来试一试这位胡兄的武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胡兄,你可知道我刚才的那一脚的招数名字叫什么?” 陆竹笑道:“还望阁下告知!” 刘黎回道:“这一脚叫做“老猿探狮,回身摆尾。” 陆竹闻言面色一变,而后又恢复正常道:“好名字!” 刘黎竟不顾自身伤势,哈哈大笑道:“自然是好名字!”说罢,一口鲜血倒喷了出来,脚下踉跄了两步。又看着陆竹道:“这一招的精髓就在回身,可惜刚才没有使出来,就被胡兄破了。若有来世,老夫再回身一望。这一尾,兄台可要小心了。” 而后,刘黎左手竖起双指,一下点在了自己的下颚。一声闷哼,刘黎随后就倒在了地上。陆竹上前看了一眼,已然死绝了。 陆竹把他的双眼合上,而后看了一眼唐麟英,低声道:“这一尾,如果打中了,可是真的会要了在下的命啊!” 第三十章:遍地干戈 陆竹看着倒在地上中的刘黎,皱了皱眉,随即他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对着何三关等人抱了抱拳道:“看今天晚上的形式,再在此处也没什么意义了,现在无论是陆竹藏了起来,或者就在我们之中,这都不重要,更何况,此时《九元经》也未必在陆竹手里!刚才唐少侠说的那个办法很好,我觉得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冒险在此地寻找陆竹,只要绑架了朱玉音,不愁朱炽不会交出《九元经》,所以胡某现在要离开这个庄园了,还有那位想与我动手的,请站出来,如果没有,那老夫就告辞了!” 何三关想了想觉得无必胜的把握,而且此时不能断定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陆竹,更重要的是,这五个陌生人都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想要对他们其中的一人动手就势必要考虑到其余四人的援助,而且他也觉得胡海这几句话说的在理。想到这,他对慈恩摇了摇头,向陆竹回了一礼道:“何某还是那句话,改日胡兄有空,可来昆仑派一游,何三关一定倒履相迎。” “多谢!请!”陆竹自然不想在此多做停留,便起身飞出了园林。 唐麟英见此笑道:“晚辈最开始的意思是将陆竹三人的行踪告知诸位大侠,然后趁其不备,潜入此地将之拿下。没先到众位前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陆竹不是傻子,而且他似乎也早有准备。今天晚上想要拿下他基本已经不可能了。至于晚辈方才提出的方法,诸位如果有意,那便自行动手。如果无意,也可另寻他法。不过,晚辈在此提醒一句,朱玉音只有一个,《九元经这也只有一份,前辈们如果想动手,还请趁早!至于现在,晚辈可以安然离开了吧!诸位前辈,后会有期!” 莫临声冷笑一声道:“但愿一定要后会有期!”唐麟英哈哈一笑,不再理会莫临声,也消失在夜色中。 剩下的几个人也都告了一声辞,走出了园林。何三关对莫临声与惊尘子笑道:“两位掌门,诚王府一事,祝愿你们一切顺利。” 莫临声“嘿”了一声道:“我们可没说要动手啊!” 何三关耸了耸肩,道:“即是如此,等陆竹出现的时候,莫掌门再为岳掌门报仇倒也不迟。现在我和慈恩师太告辞了!” 慈恩也不和莫临声与惊尘子告辞,转身就走。何三关随后对慈恩道:“我心中挂念那个不成器的弟子,恕我先行一步。” 慈恩点头道:“这是应该的,何掌门先请!”至于门外的黑鲨帮和金淮帮,看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就赶忙也纷纷撤走。经过一晚上虎头蛇尾的喧闹,此时突然安静下来的“奕云庄”竟显得格外宁静。 突然,“咚”的一声琴声,而后一谱琴曲洋洋而出。如果陆竹在这听到这个曲子的话,一定会认出这个曲子的名字叫做“遍地干戈”。 宋石与萧无极进来的时候,陆竹仍然坐在窗边喝着杯中的清茶,似乎这是他唯一的爱好。为了避免被人怀疑,三人特意分成不同的批次离开,然后分三条路回到客栈,可算是煞费苦心。 萧无极坐下之后率先道:“这趟“奕云庄”之行”倒是比我所想的要舒服的多,至少真正有性命危险的时候并不多,也没见到朱谨埋伏下什么人。就是这帮被我们当做先锋官的武林门派,反而差点成了我们的对手。 陆竹笑道:“朱谨并不想暴露他台面下的真正实力,而且他也似乎并不打算让我们死的这般痛快。” “哦?”萧无极疑道:“陆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竹道:“宋兄怎么看?” 宋石沉吟了一下道:“唐麟英的出现很巧,也很重要,他似乎是整个事件的一个关键点,任何需要注意的地方,都有他的身影。这一众武林高手都出现在了“奕云庄”,如果朱谨是想让武林大乱,或者说削弱武林正道实力的话,今天晚上绝对是动手的绝佳机会。 不过,我们遇到的大多都是来“奕云庄”来找我们三人的外来势力,朱谨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也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更重要的是,唐麟英的话实在是很可疑。” 陆竹点了点头道:“没错,唐麟英虽然说了很多,但却始终少说了一件最为关键的事。” 萧无极讶异道:“什么事?” 宋石道:“他的目的。” 陆竹道:“没错,无论唐麟英说了多少信息,但他始终在回避着他的目的这个问题。而他的话术十分高巧,每当有向这方面发展的苗头,都被他不着痕迹的引去了别处。” 宋石点了点头道:“不过最为重要的是,他最后为何三关等人提出的方法。” 萧无极道:“诚王?” 宋石道:“嗯,唐麟英似乎有意的把矛头引向诚王,并想要借武林人士之手,对诚王以及那个叫朱玉音的郡主动手。” 萧无极想了想道:“不过我觉得唐麟英说的也都道理,朱谨应该也找不到我们,而我们和宋兄一起为朝廷办事,他们认为我们到了诚王手下,倒也是情理应然。现在让武林人士去对付诚王,或者本身无意对诚王做什么,只是在试探我们的行踪。” 陆竹说道:“萧兄的考虑确实有几分道理,这个事情我在唐麟英说话之时也考虑过。不过,在那个叫刘黎的出来之后,我就把这个推论推翻了。” 说罢,陆竹看着满脸不解的萧无极,笑了笑继续道:“我之前与百戏门的人交过手,所以他们认得我的招数。我突然收到刘黎的袭击,加上心中有些怒气,一时不慎,招式用重,估计多半已经被刘黎认了出来,但是刘黎却不揭穿我的身份。可见,朱谨与唐麟英这一局,其实早已料到我们会来“奕云庄”。刘黎冒着性命之危,又回到园林之中,就是为了告诉我一个信息。” 这次连宋石都有些疑惑的问道:“什么信息?” 陆竹想了一下道:“我猜就是他最后的那一脚的招式名称。” 萧无极想了想道:“对了,他似乎是特意强调了他那一招的名字叫做“老猿探狮,回身摆尾!”听上去有些耍大戏的样子!不过这有什么玄机吗?” “当然!”陆竹肯定的道:“他拖着伤残之躯,豁尽性命,但到了园林之中却似乎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讲。既没有向唐麟英传递什么消息,也没有向何三关透漏什么东西,却单单向我说了一句看似毫无意义的武功招式的名字,这难道还不够可疑吗?” 萧无极道:“经你这么一说,确实挺可疑的。不过,他说的那个招式的名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竹皱了皱眉头道:“老猿探狮,正如羊入虎口,是为送命。送者,其实是指“宋”,也就是指宋世荣。而回身摆尾,意思大概就是想要得到宋世荣的消息,就要转身回到之前的地方。” “之前的地方?”萧无极惊讶道:“莫非是杭州?” 宋石此时却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会是杭州,先不说杭州城本来就有很大的危险,要知道现在百戏门和唐麟英都到了南京,那朱谨也多半在此。一旦宋世荣还在杭州的话,行事就会大大不便,所以根本没有任何必要把宋世荣留在杭州。” 萧无极也觉得宋石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道:“那他说的是哪里?” 陆竹笑了一下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就是“青禅寺”了。” 宋石道:“没错,我也猜是此处。我们自杭州而来,所到的地方并不多。而“青禅寺”的信空若真是吕文昭的话,即使他和朱谨并非是一条心,但是之前对于吕承渊之事也一定有所勾结。我们去过“青禅寺”的消息,说不定吕文昭早就已经透露给朱谨了。” 陆竹想了想道:“我觉得不是信空并没有把我们的消息透露给朱谨,只不过我们最开始出现在“青禅寺”的时候一定被朱谨的人察觉了。再加上我们能找到“奕云庄”,所以朱谨就理所应当的认为是信空把“奕云庄”的信息透露给了我们。 朱谨也判定我们不敢孤身贸然闯入,那我们就一定会利用现在南京城的武林人士来打个先锋,探一探路。于是他随之布下计策,让我们无功而返,并把这些武林高手的矛头转到诚王府。而最后刘黎的消息,则是离间我与信空之间的关系,我和他本就难以全然信任,现在更是会引起我的猜忌,他好从中得利。” 说到这,陆竹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份心机,实在可怕!” 萧无极闻言脸色有些发白道:“找你这样说,我们的每一步似乎都被他算在手里。这还不算,还都被他利用起来,成了自己计划的一部分。” 宋石叹了口气道:“没办法,我们两方所掌握的情报完全不对等。我们每一步都太为被动,只能等朱谨动手之后才能定下下一步的计策,所以,每一局都慢了一先。” 萧无极无何奈何的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青禅寺”呢?” 陆竹笑道:“不急,萧兄刚才不是有些不想再让朱谨牵着鼻子走吗?这次我们就主动一些,反其道而行。” 萧无极道:“怎么个反其道而行?” 陆竹道:“朱谨为什么会把宋世荣的消息透露给我们呢?因为他想把我的注意力给引开,好让他更加顺利的进行诚王府的事情。虽然宋世荣确实是关乎我们三人性命的头等大事,但是凭着朱谨的才智,再让他这样牵着鼻子走下去,绝对难以赢下这一局。不如我们主动一点,介入诚王府这件事,逼着朱谨露出破绽。” 说罢,陆竹看着萧无极和宋石道:“我这个想法,萧兄和宋兄觉得如何?” 宋石与萧无极点了点头,示意同意。萧无极又道:“那我们怎么才能不着痕迹的介入诚王府中?” 陆竹笑道:“还记得,萧兄的那位名叫马俊的兄弟所说的诚王府要招一些武术教习的事情吗?这就是个绝好的机会。” 第三十一章:诚王朱炽 南京城,四贤路。 近日来,此处应该算是南京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只因为此地有一个擂台,一个诚王为世子朱朗挑选武术教习的擂台! 要说这个世子,其实也并非诚王亲生,此子是他的一个非常要好的兄弟之子,朱炽的兄弟因病去世,儿子却无人赡养,所以过继给了朱炽。加之诚王无子,因此一来,他更加疼惜这个孩子,平时教导抚育,视若亲子。 朱朗天生好动,不爱读书,加之朱炽特别喜爱结交武林人士,所以这次设此擂台,广邀天下英雄,为朱朗选一些武术教习。不过说实话,一些上身份的武林高手,也看不上这样的职位,自然不会来打什么擂台。 会上这个擂台的,多是马俊之流。在江湖上没什么靠山,平日里过得日子也不太好,所以这也算是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毕竟诚王也是皇亲国戚,攀上这棵大树,日后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混个官位当当。反正不管怎样想,总比在江湖上刀剑舔血要强。 陆竹三个人此时也站在了擂台之前,陆竹还是胡海的那个样貌。不是陆竹不想换,只是易容所用的面具极为苛刻,萧无极短期内只有这一个面具,所以只能继续装戴着了。胡海虽然已经被江湖上的高手注意到了,但怎么也比陆竹要更招人喜欢些。 三个人看着擂台上的两个对手兵兵梆梆的斗在一起,萧无极道:“时间可是不多了,还有三天,七天的期限就到了。别看柳云苍之前对咱们那么客气,这个老家伙,对我们出手,恐怕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陆竹微微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事情如果顺利的话,七日之期,刚好活命。事情不顺利的话,七日之期,便是索命。” 宋石道:“朱谨也很急,他的盘算不能拖下去。迟则生变,否则一旦被人识破,对他来说是很大的麻烦。” 萧无极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似乎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到底有什么绸缪,别藏着掖着了,说出来也让我放松一下。” 陆竹摇头道:“绸缪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我相信朱谨不会让我们这么快的死在朝廷手里。” 萧无极疑道:“为什么?” 陆竹道:“因为我们身上有一个很好用的保命符啊!” 萧无极道:“你说的不会是《九元经》吧,这东西有这么好用吗?再说我们手里也没有真货,只是一个噱头而已。” 陆竹道:“永远不要低估谣言的力量,你们知道我们手里的《九元经》是假的,别人可不知道。现在武林所有人都认为我手里握有《九元经》,朱谨也利用了这一点,兴风作浪。一旦我们被朝廷杀了,那就意味着这一个条件他再也无法利用。除了《九元经》,能引起整个武林动荡起来的东西可是不多。所以,《九元经》对他的重要性,并不比我们低,因此,他绝不能放任我们被朝廷处决,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萧无极想了想,又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朱谨知道我们被朝廷约束的时限吗?” 陆竹笑道:“如果他连这点消息都掌握不了的话,那我们这次的对手可就简单多了。” 就在这时,宋石开口道:“你看,楼上来了三个人。” 陆竹与萧无极循声看去,只见在擂台不远处的阁楼上坐下了三个人,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孩童。 “朱玉音!是她!”萧无极看到那个女子的脸,口中说道。 陆竹点头道:“确实是她,那旁边的应该就是朱炽和那个名叫朱朗的世子了。”就在陆竹三人说话的时候,朱炽却是将朱朗拉到了座位旁边,笑吟吟的道:“朗儿,这次是为你挑选武术教习,你看着哪些人的武功你比较喜欢,就让管家将其留下。 不过,咱们话可要说在前边,一旦武术教习选好,你就一定要吃苦练习武功,千万不能贪玩懒惰。将来若真是有这一天,我可轻饶不了你。” 朱朗点了点头道:“父王放心,我一定不辜负父王的期望。” “好!”朱炽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我的朗儿有志气!”可能是朱炽笑的太大声了,笑了几声之后,竟然气息不畅,咳了起来。 朱玉音见此皱了皱眉,轻轻的拍着父亲的后背,又把茶水递到了朱炽的面前,轻声道:“父王,你的身体不好,别再外面耽搁太久,早点回府歇息吧。” 虽说是安慰人,但是朱玉音的眼中却尽是淡漠的神情 朱炽示意自己没事,笑道:“老了,身体不行了。看来将来的天下还是你们这些小辈的,好好努力吧!” 朱玉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以为人察觉的阴霾,但还是笑道:“父王说笑了,不如您早些回府休息吧!” 就在这时,诸葛无方快步的走到了朱炽的身边,在他的耳朵旁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朱炽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展颜道:“坐下看打擂吧。”旁边的朱玉音和朱朗也都起身对诸葛无方微微行了一礼,诸葛无方回了一礼。坐下道:“王爷可曾有什么入眼的人物?” 朱炽摇了摇头道:“这些人的武功都是一些花架子,空有姿势,却没什么实际的能为。若是这些花拳绣腿被朗儿学去,有害无益。” 诸葛无方笑道:“王爷说的对,无方虽然不懂武功,但也晓得“宁缺毋滥”的道理。不过,王爷倒也不用急,现在南京城高手如云,为世子选上一两名明师,倒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朱炽点头道:“诸葛先生说的在理,只是希望这些所谓的高手,要一心一意教导朗儿才好。” 诸葛无方若有所指的道:“入了诚王府,可容不得他们三心二意。” “哈哈哈”朱炽大笑道:“诸葛先生此话若让旁人听去,还以为是我诚王府得有多么霸道呢!”诸葛无方闻言也是哈哈一笑,不再说话。 就在两人谈笑之时,场下的两个大汉已经分出了胜负。只见其中一个人一刀砍到了另一人的肩膀上,一股鲜血喷了出来,吓得朱玉音一声娇唤。 朱炽道:“我说过让你不要来吧,这里都是粗鲁的武夫,不懂得礼数,各自争斗打擂,也难免死伤,你你却偏要来此,现在吓到了吧。” 朱玉音花容失色,起身道:“此处确实不适合女儿观看,现在女儿暂且告退,愿父王与王弟看的愉快些。” 朱炽道:“知道了,早些下去吧。”说罢,对身后的侍卫吩咐了一声道:“护送郡主回府。” “是!”立马有数个身披铠甲的王府侍卫和身着便衣的男子应了一声,便护送着朱玉音离开了阁楼。 此时,下面擂台上被砍了肩膀的大汉已经被人抬了下去,剩下的那个趾高气扬的看着擂台下的人群,大喊道:“还有那位想上来领教赵一雄的本事!” “我来吧!”赵一雄话音一落,一个老迈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随即一个青衣老者飞上了擂台,对赵一雄拱了拱手道:“老夫胡海,前来领教!” 赵一雄见到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头,嘴角闪过一丝轻蔑,于是他有意卖弄道:“看你年迈,我先让你出手,来吧!” 陆竹笑道:“即是如此,那就恕老夫无礼了。” “来……呃!”赵一雄“吧”字还没吐出来,陆竹已经一掌将其打出数丈之远,而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阁楼上的朱炽,见到这一幕,眼神一亮。而一边的朱朗更是跳起来大声鼓掌叫好。陆竹这一招并未用多少内力,赵一雄挣扎的站了起来,只感觉体内血气翻涌,他倒也并非全然没有本事,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运起把用上心头的一口鲜血压下去,随即狞笑道:“好你个老家伙,暗算伤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真刀真枪的和老子干上一仗。” 陆竹仍是一脸笑意道:“那这次就让阁下先出手!”赵一雄闻言一声大笑,双手擎刀就劈了下来。 赵一雄的刀法走的是刚猛的路子,但是就算再刚猛,有哪里及得了阎图烈的十分之一。阎图烈的长刀陆竹尚能一剑破之,何况赵一雄的小小气力。 陆竹嘴角微微闪过一丝笑意,剑不出鞘,脚不移,身不动,稳若泰山,无可撼动! 一抬手,一挡,一转,一压,一送! 四下之后,剑柄一下敲在了赵一雄拿刀的手背上。赵一雄吃痛,一声闷哼,大刀就掉了下来。陆竹抬起一脚踢中了大刀,刀刃竟滑着赵一雄的身侧闪了过去。 赵一雄吓得大叫一声,赶忙看自己的身侧。只见左边的衣服被划了个大口子,已经见了肉,但却没有被刀刃划到身体。 赵一雄脸上闪过一丝庆幸,而后连忙对陆竹行礼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晚辈认输了!” 陆竹笑道:“擂台比武,没必要生死相搏。下次若还有这种事,还望阁下下手轻些。” 赵一雄知道陆竹是在说自己上一场下手太重了,于是脸色微红,点头拱手道:“是,前辈的话,晚辈记下了!” 说罢,赵一雄回身捡起了自己的刀,三步并作两步,连忙离开了。陆竹随后也站在台上,等待着下一个挑战者的上来。 就在这时,阁楼上忽然急匆匆的跑上来一个侍卫,对着朱炽行礼道:“王爷,大事不好,郡主在回府的路上受到了埋伏!” 第三十二章:诚王府内!塞外客来! 听到侍卫的话,朱炽面色大变,急忙起身道:“快,带人去救郡主!”陆竹在擂台上看着阁楼上一群人急匆匆的离开,心里就明白了个大概,冲着宋石和萧无极使了个眼色,而后跟了过去。 那在擂台边的王府管家见到陆竹离开,连忙大声招呼:“哎!你干嘛去,你得等别人挑战你啊!” 陆竹自然懒得理他,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人群之中。他跟在那群王府侍卫之后,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陆竹三人放眼看了过去,只见一群人正在胡同里和王府的侍卫打斗,旁边的朱玉音面色惊惶的不知所措,只能在护卫的保护下四处乱闯。 陆竹皱了皱眉,真不知道是那个蠢货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对宛宁郡主出手,还真把诚王不当回事了。不过这算是给自己这边三人创造了一个不错的机会,陆竹三人互望了一眼,直接闯入了人群之中。 凭着陆竹三人的武功,这几个小毛贼还是费不了多大的气力的。陆竹一边动手,心中竟然有些疑惑。这些人的武功杂乱无章,一点也不像江湖上名门大派的弟子。难不成真的是哪个小门派来浑水摸鱼? 不对! 陆竹打了几个人,心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这些人绝对不是小门小派的子弟。因为打了这么长的时间,陆竹竟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不仅他没留下,王府的侍卫和宋石与萧无极也是一个活口没有留下。 不是他不想留下,这些人一旦发现难以敌过对手,就立刻用的是自杀之招,绝不让对手抓到活口。想到这,陆竹心中冷哼,一下点在了一个杀手的穴位上,杀手立刻立在原地无法动弹。陆竹之后又如法炮制的点了几人的穴道。 就在这时,杀手也被杀的差不多了。陆竹回头看着几个被自己点住穴道的人,忽然面色一变,笑容也有几分僵硬了。只见这几人嘴角缓缓的流出黑血,瘫软在地,竟是服毒自尽了。 “嘶!”陆竹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不由得有些骇然。这些人的秩序竟然如此森严,虽然他们的武功普遍不太高,但是却每个人都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这样的组织怎么会蠢到大白天的来抢宛宁郡主,难不成是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但是若这样说的话,又怎么会派出这等武功的杀手!” “莫非……”陆竹正站在原地细细思索之时,萧无极却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胡兄,诚王爷在召你过去。” 陆竹闻言回过神来,抬头一看,见到诚王朱炽手拉着朱玉音,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陆竹连忙上前跪倒在地道:“草民胡海,拜见诚王殿下!” 朱炽上前把陆竹扶了起来道:“胡大侠客气了,这次还多亏胡大侠的这两位壮士相助,才救得小女免遭厄难!小王在此,谢过诸位了!” 陆竹笑道:“不敢,即使无我们三人,凭着这许多的王府侍卫以及郡主的洪福,这班恶贼想必也难以得逞!” 诚王哈哈一笑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望三位大侠与本王回府,本王好设宴答谢三位之恩!” 陆竹道:“既是王爷相邀,我等岂敢有不遵之礼!请!” “请!”朱炽也伸手请了一下,便带着陆竹三人回到了诚王府。 诚王不愧是皇亲国戚,府邸自然也是金碧辉煌,庄重异常。 朱门镂雕慑人意,高墙琉璃畏人心。 正堂之中,诚王,诸葛无方与陆竹,宋石和萧无极一共五人在桌前饮酒。朱玉音在最开始的时候敬了陆竹三个人一杯酒,然后就回转闺房了。至于朱朗,也不知道去哪里玩了。 诚王敬了陆竹一杯,笑道:“如果本王没看错的话,胡大侠似乎刚才在打擂吧!” 陆竹笑着回了一杯,道:“没错,那个人确实是在下,雕虫小技,让王爷见笑了!” 诚王道:“本王虽然不会武功,但也喜欢与武林人士交往,也结识过许多武林大侠,今日一见阁下的身手,就知道胡大侠的武功,绝非寻常!” “哈哈!”陆竹喝了一杯酒道:“王爷谬赞了!” 诸葛无方此时也插嘴道:“这么说,胡大侠也想要做世子的教习了!” 陆竹笑道:“说来不怕王爷和诸葛先生笑话,我们三人早年因为要躲避仇家被迫背井离乡,前往塞外。塞外之景,不比中原,有时候就是连一杯好酒也难以喝到。之前也想到过回到中原,但因为仇家过于强大,我们为了苟且性命,只得在塞外偷生。 最近闻听仇人已死,又听闻《九元经》再现尘寰。我们三人便再难忍受塞外的苦寂,于是又回到中原。到了南京之后,又闻听王爷为世子摆擂筛选武术教习。我虽然技浅术疏,但也想尝试着打了打擂,所以不自量力,让王爷眼浊了!” 诚王道:“胡大侠哪里的话!只是我看胡大侠与刘大侠年龄相仿,这位姓孟的兄台倒是年纪尚浅,不过四十有余,也是和你们两位一同从塞外而来?” 陆竹笑道:“王爷不说,我也要解释!此子在我出去躲避仇家之时,还是少年,只因为是故人之子,托我抚养。虽然去的是不毛之地,但还是不忍将之抛弃在中原,于是带着他一同前往塞外,教授武功,平时也是他多多侍奉我与刘兄。” “哦!”诚王与诸葛无方忽望一眼,笑道:“原来如此,难得胡兄如此重情重义,来,本王敬胡大侠一杯!” “诚王客气了!”陆竹连忙回了一礼。 干了一杯酒,朱炽道:“既然胡大侠想要做朗儿的教习,本王岂有不应之理?只是朗儿顽劣,还望先生多多约束,勤加管教!” 陆竹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起身行礼道:“草民多谢王爷厚爱,在下绝不辜负王爷的期望!”宋石与萧无极也随之下礼,叩头不语。 诚王也起身把陆竹扶了起来,道:“以后先生与我便是一家人了,无需如此客套!” 这时诸葛无方嘿嘿笑道:“胡大侠,确实不需要这样的客气。王爷虽然不会武功,但却有江湖中人的性子,不是那么重视礼数的。” 几人落座,陆竹讪讪一笑道:“那胡海就多谢王爷了!” 朱炽微微一笑,却是把话题一转道:“这次郡主遇袭之事,我确实是没有想到。想来南京城一直以来法纪言明,军民皆是遵纪守法。虽做不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是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结伙而来,截杀郡主,真是骇人听闻!” 胡海道:“这些人并非普通盗匪,应该是武林中人。虽然他们武功不高,但是秩序严明,行动有序,一旦任务失败,全然不留活口,让人心惊!” 诸葛无方道:“胡大侠可能认出这些人的来历?” 陆竹摇头道:“胡某已然三十年未入中原,现在江湖有哪些组织我也并不知道。不过这 些杀手的武功并不高强,虽然我多年居住在塞外,但是还是能感觉到这些杀手中武功好的也就充其量大概是武林中等水平。随意我也实在难以想出这些杀手的来历!” 诸葛无方若有所思的道:“组织纪律严明,但又武功不高,这样的组织,还真是有趣啊!是派不出来高手呢?还是故意不愿意派出高手呢?” 诚王也眉头一皱,随即展颜笑道:“不想这些扰人的问题了,稍后我让金将军在全城查一下,届时再拿人发落吧!” 胡海道:“王爷是皇亲国戚,自然有自己的手段。不过现在南京城武林人士齐聚,各种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这次郡主受袭,虽然不知缘由。但凡事必有因,所以王爷还是小心行事为上!” 诚王点了点头道:“本王晓得!我会加大人手保护王府,届时也需要三位大侠多多协助!” 陆竹点头道:“当为之事,自是义不容辞!” 诚王与诸葛无方随后又说到了别的话题,五个人寒暄一阵,酒足饭饱。天色也已经不早了,诚王便命下人带着陆竹三人下去休息了。 入夜,诚王与诸葛无方在书房中商议事情。诚王把玩着一件玉器,脸色有些凝重,道:“诸葛先生,查的怎么样了?” 诸葛无方恭敬的道:“禀王爷,派出的人已经回信。胡海确实是三十年前远去塞外,至于其他两人基本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至于这三个人是否是正主,信息太少,难以判断。再多的,就没有了!” 诚王沉吟了一下道:“是他们的身份太过干净,还是背后的势力足以大到将一切信息抹灭殆尽呢?” 诸葛无方道:“他们此番来到南京城,若真如他们所说,只为富贵而来,倒也是一桩好事。若是别有居心,进入王府,那就多半为了《九元经》而来。如果真是后者,朝廷方面给陆竹所设的七天时限眼看将至,陆竹肯定会有所动作,那这些人也势必会随之起舞,届时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诚王点了点头道:“说起陆竹,这三个人到了南京城之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见他们有什么动作,真是奇怪!难不成真在等死不成?” 诸葛无方微笑道:“让天下所有人都找不到,这也是一种本事。不过,王爷还记得今天白天我说给王爷的那个消息吗?” 王爷想了一下道:““奕云庄”的那个?” “是!”诸葛无方道:“据探子回报,这些武林高手是去庄院之中找陆竹的,但似乎是无功而返。更重要的是,最后的时刻,几大高手都进入了一处园林之中,因为外面有人护守,我们的探子没能探听到里面的真实情况,有些可惜了!” “嗯!”诚王想了一下道:“这群武林中人昨夜在“奕云庄”闹了一番,今天白天就对郡主出手,诸葛先生认为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呢?” 诸葛无方嘿嘿一笑道:“这也是接下来我要说给王爷听的。这群武夫到了南京城已有数日,虽然行为放荡,不遵法纪,但也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但是“奕云庄”一事之后,就敢对宛宁郡主动手。我想,在那个众多高手汇聚的园林之中,一定有人故意要针对王府,甚至是王爷您!” 朱炽闻言面色微变道:“可知道园林之中的人都有谁?” 诸葛无方道:“传回来的消息仅知道的有昆仑派的何三关,峨眉派的慈恩,其他的就不知了,但是那夜园林中的人绝不止这两个。毕竟这些武林高手想要瞒过我们的探子,并不困难!” 看到诚王不说话,诸葛无方道:“无论如何,陆竹和《九元经》都是关键。如果能找到他们就有一个很重要的筹码。” 诚王深吸了口气,突然将手中的玉器放下,轻笑一声道:“诸葛先生,你说,今天来的那三人,会不会就是陆竹三人呢?” 第三十三章:月下美人 听到朱炽这样说,诸葛无方神色一动,点了点头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若要真的是陆竹,他们乔装打扮进入王府的目的就令人费解了。其他人针对王府的目的是就为了他,而陆竹如果真的想寻求王府的庇护,那还不如直接进入王府,把话说清楚来得更方便一些。 据传言可知,陆竹足智多谋,绝非无智之辈。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他恐怕不会做。除非是有自己特殊的考量。不过,如果真是陆竹等人的话,倒还比其他武林中人更让人放心一些。” 诚王眉头紧皱,想了想道:“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离朝廷给陆竹的时限还有三天。在这三天之中,无论是想交差活命的陆竹三人,还是想利用陆竹和《九元经》达成自己目的的人都会有所动作,只是,我们这样实在有些太被动了。” 诸葛无方摸着手里的羽扇,想了想道:“既然如此,老夫有一计,可反客为主!” 就在朱炽和诸葛无方在书房中商议对策之时,陆竹却是心中有些烦闷,和宋石与萧无极打了个招呼,就独自出了房间来到外面散心。 眼看着距离朝廷给的时限只有三天了,要说陆竹心中毫无波澜那是不可能的。虽然他断定朱谨绝对会抓住这三天的最后时限,有所动作。但是这毕竟也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反败为胜。 赌输了,身首异处。 最重要的是,这个赌局的主动权始终握在朱谨的手里,到了这个时刻,若是朱谨突然说不赌了,那陆竹三人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认输。想到这里,陆竹突然有一种身在牢笼的感觉,把他压抑的简直有些喘不过气了。 虽然他在萧无极和宋石表现的的胸有成竹的样子,但是他心中并没有底。而且朱谨也不是简单的人,自己至今为止的大部分计策都被他算中,而且加以利用,由此来看,自己就更不能大意。 想到这,陆竹长长的叹了口气,沿着月光青石路慢慢的走。忽然,一阵悦耳的琴声的传入了耳中。 “嗯?”陆竹心中第一反应的是梦秋瑶,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这时诚王府,除非梦秋瑶与诚王有故,否则她绝不敢出现在此。而且,继续听闻此间琴声,也和梦秋瑶的琴风大不相同。 梦秋瑶的琴曲虽然雅致,但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铮鏦感,给人一种英气逼人的感觉。而这个琴音则更加幽静,恬淡大方,而且又局限在自己的小格局之中,倒是更加让人心神宁静。 陆竹苦笑的摇了摇头,自己都快被朱谨搞得神经衰弱了,听到琴声就一身戒备的想到了梦秋瑶,真是……。 陆竹随即稳了稳心情,便向着琴声之处走去。穿林过水,踏草越芳,不多时,忽然见到一处小亭子。 这种小亭子在王府之中非常常见,或者说这种亭子在豪门大家之中,都是寻常之物。亭子没什么奇特的,值得让人注意的是亭子里的人,一个抚琴唱韵的美貌女子。 朱玉音并没有发现躲在一边的陆竹,一边抚琴,一边吟道:“一袭寒轮映孤云,八月飞霜辰。今夕何夕空照见,不见复归人。忧戚路,相思门,当年仙女渡凡尘,可叹数载,心系难闻,望眼欲穿终蒙尘。待相遇,难认旧知,空识荒坟!” 琴曲和声,至情深处,朱玉音竟然缓缓的落下几滴泪来。一旁的侍女见此,连忙拿出手帕为朱玉音擦了擦眼泪,柔声道:“小姐,夜色寒凉,注意身体要紧,我们还是回房吧!” 朱玉音恢复了一下心情,止住泪水,摇了摇头道:“云儿,我回去也睡不着,趁着月色皎好,在外面再呆一阵吧,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吧,今天白天的事情也给你吓了够呛吧。” 那名叫云儿的侍女,叹了口气道:“奴婢是下人,身微命贱,算不了什么大事。但是郡主是金枝玉叶,想必心中更加烦闷。” 朱玉音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说话,只是苦笑了一声。 云儿见此,道:“我与小姐自小相伴长大,虽然云儿是下人,但也拿小姐当做是自己真正的朋友,现在奴婢有些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朱玉音笑道:“我们两个人相知多年,本就没什么上与下的等级之分,我有什么苦闷的心里话也都会找你倾诉,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云儿点了点头道:“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小姐你一直记挂着老夫人。王爷勤于政事,也毕竟不如女人心思细腻,难以看出小姐的一些细小心事,所以这就更加深了小姐对老夫人的思念。但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老夫人没有任何的消息。今天遇袭的事情,奴婢知道小姐一定会想到老夫人,但是救小姐毕竟仍是王爷。小姐与其无端的思念老夫人,倒不如将这份思念加诸在眼前人的身上,珍惜可以得到的亲情,也免得像现在这般痛苦。” 朱玉音叹了口气,轻轻的拨弄了一下琴弦,道:“云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血浓于水。亲情,又哪里有你说的这般好割舍呢?” 而这时,亭子之外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 “什么人?”云儿听到声音,率先问道。现在在诚王府内,她倒也并不如白天之时那么害怕,言语中也有了几分硬气。 说话间,陆竹闪出身来,冲着朱玉音微微行了一礼道:“老夫胡海,见过郡主!” 朱玉音看清来者的样子,认出是今天救了自己的胡海,呵斥云儿不得无礼,道:“原来是胡先生,今日救命之恩,玉音在这里,谢过了!” “哪里!”陆竹笑道:“路见不平,当为之事。郡主客气了!” 朱玉音道:“怎么?胡大侠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陆竹回道:“老朽常年居住塞外,见识了风卷沙残,牧牛跑马。放眼处,人迹罕至,难见生机。可算是潦倒至极,艰苦非常。现在终于回到了中原的大好河山,这么多年没有见到王府这般的美景,加之月色迷人,所以四处走动散心。行到一半,被郡主的琴声吸引过来,没想到惊扰了郡主,万望恕罪!” 云儿冷哼一声道:“你还知道惊扰了郡主?想来我们两人说的话,都被你这个没耳朵的老家伙听去了。” 朱玉音闻言,回头道:“云儿,不可无礼!” 那侍女被苛责了一阵,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朱玉音随后笑道:“侍女不懂礼数,胡先生见笑了!听闻胡先生已经成为舍弟的武术教习。朗儿顽劣,日后,也少不了要麻烦先生。” 陆竹点头道:“份内之事,胡海自然义不容辞。我在塞外数十年,尝尽磨难,但也算得到砥砺。王爷给了老朽这次机会,我自然会倍加珍惜。” 朱玉音点头道:“先生远居塞外数十年,现在在中原还有什么亲人吗?如果有的话,可以将之接来王府,共聚天伦。” 胡海道:“老朽本来有一个妻子,当年出去避祸之时,时间极为紧迫,来不及带她离开。这次再回中原,也有找寻,却是没有丝毫音讯。想来是过另一番生活去了。” 朱玉音皱了皱眉道:“女子贵在贞烈。她不等你,你怨恨她吗?” 陆竹闻言竟然大笑起来。朱玉音疑惑道:“先生笑什么?” 陆竹道:“其实凡是都有个因果,但是人们总喜欢拿结果来说事。以果寻因,历史上很多事情就会变了一个性质。虽然说,夫为妻纲,妻子贞烈,方为表率。但是事情的起因始终在我,我抛弃了她,所以她才离开了我。” 说罢,陆竹微微一笑,又道:“而且,每个有都有自己的生活。虽然我还是会想念我的妻子,但是我今天想了想,日后不会再去找她了。” “为什么?”朱玉音有些疑惑道:“你既然思念她,为什么不去找她?” 她过上了自己的生活,而且一过就是三十年。她可能又有了一个自己的家庭,又有了一个丈夫。如果我此时出现,算什么?她又作何选择?是和我离开,还是放弃我,让我独自离开?无论哪一种,都是在徒增痛苦罢了。” 朱玉音道:“那你怎么知道你的妻子不会想念你呢?” 陆竹道:“我当然不知道!但这有什么影响呢?或者我的妻子真的是重情之人,现在仍然心中想念我。但是她不再等我便是自己的选择?她有了选择,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承受代价。就好像我,我选择得罪仇人,就必须离开中原,舍弃妻子。这是我的选择,所以,我就必须去承受这种痛苦。或者我的妻子已死,那就算我千辛万苦找到她,也只不过是在一座空坟前徒留悲伤罢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陆竹轻笑一声继续道:“我的妻子也一样,无论是因为什么,三十年也足以让一个人适应了生活,我的出现只会打破这种宁静的局面,那带给她的才是真正的痛苦。” 朱玉音沉默了,她似乎很想反驳,但又似乎在劝说自己接受这种说法。 陆竹此时又道:“还是那句话,凡事皆有因。太过执着结果,只会更加迷茫。顺其自然,时间会抹灭一切。”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淡淡的脚步,而后,朱炽缓缓的走了过来,看到陆竹,眼神一亮道:“原来胡先生,也在此欣赏月色啊!” 第三十四章:平地风云,乱世英雄! 诚王到来,陆竹连忙行了一礼道:“老朽夜间无眠,在王府里四处闲逛,结果被郡主的琴声吸引到此,与郡主闲聊了几句。” 诚王有些惊讶的道:“哦?你们都聊什么了,本王也是一时无事,说出来也让我听听。” 朱玉音起身道:“没什么,只是闲聊之间询问了一下胡先生的家人,若有牵挂,可带来王府之中。不过,看来不必了。” “嗯”朱炽点了点头道:“无妨,之后我帮胡先生在南京城中找一门亲事,料想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这……”陆竹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既然如此,那胡海可要多谢王爷了!” 朱炽微微一笑道:“玉音,时候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说罢,转头对云儿道:“云儿,带小姐回房休息。” 云儿应了一声,朱玉音神色一暗,但还是行了一礼道:“女儿告退!” 朱炽点了点头,朱玉音刚走几步,朱炽突然道:“对了,这几日南京城中不是很安稳,如果没有什么要事的话,就暂时不要出门了。若一定要出去的话,提前和我说,我多派一些人保护你,以免在发生今天白天那样的事。” “是”朱玉音点了点头,就和云儿离开了亭子。 随后,朱炽回过头来,对陆竹道:“既然先生也难以入眠,不如进入亭中与本王闲聊几句吧!” 陆竹道:“乐意之至,王爷请!” 亭子不大,里面也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有一个小石桌。朱炽命令下人拿来一壶酒,而后让其退下,在亭子中和陆竹单独对饮。 陆竹喝了一口酒道:“王爷若有时间,可以多陪陪郡主,看得出来,她还是很想和王爷多待一会儿的。” 朱炽点了点头道:“本王平日里陪她的时间确实不多,也不是我不愿意陪她,实在是闲事太多,加上本王身体不好,确实是难以面面兼顾。” 说罢,朱炽叹了口气,又道:“正如先生今日所见,现在南京城中暗流汹涌,甚至有人已经把主意打到了郡主身上,可见这些人猖狂到了什么地步。胡先生也是自己人,本王明人面前也就不说暗话了。这些武林众人来到南京是为了找《九元经》,而现在《九元经》在陆竹手里。陆竹因为吕家灭门惨案受到牵连,被朝廷限时破案。现在距离限定时间只有三天,但陆竹却仍然毫无音讯,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在南京城中。” 陆竹皱了皱眉头,接口道:“陆竹会不会已经逃跑了,毕竟他如果真的像我之前一样远遁塞外,想要找到他也不容易。” 朱炽摇了摇头道:“六扇门也有人到了南京,他们和我说陆竹身边有一个朝廷的捕快,绝不会放任陆竹逃跑的,而且,四大神捕之首的柳云苍也判定陆竹绝对不会离开,既然他们如此笃定,本王也就相信他们的判断。” 陆竹道:“那王爷的意思是?” 朱炽微微笑道:“本王想听听胡先生对此事的想法。” “是!”陆竹点了点头道:“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许多线索变得十分明朗。王爷要的是南京城安稳靖平,只要让这些武林人士达到目的然后离开即可。这件事情看上去是陆竹才是一切的关键,但实际上真正重要的是这帮武林门派。这些武林人如果要存心捣乱的话,即便王爷手握重兵,恐也难以妥善应对。而现在南京城形势紧张,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就会酿成谁也无法控制的祸患。到那时,许多隐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就都会出来找麻烦了。” 朱炽神色不变,只是点了点头。陆竹看了一眼,笑了一下,继续道:“凡是皆有因果,现在看似最为关键的陆竹与《九元经》消失匿迹,难以着手。那就从这些武林大派的身上找突破点。这一来,钳制住这些人,就能把稳定整个南京城目前混乱的局面,而一旦发生祸事,也能很好的将这些武林高手控制在手中,将危害降到最低。二来嘛,如果真的有有心人想从中浑水摸鱼,针对王府的话,也能更容易的把他引出来。如果放任这些武林门派再在南京城里肆意妄为的话,谁也不能担保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朱炽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先生说的有理,但是这些武林中人向来无视法纪,恃武逞凶。现在要想控制住他们,似乎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先生有什么想法,就一并说出来吧。” 陆竹笑道:“这些人纵然武功高强,又或者乖张暴戾,杀人不眨眼。但是却都有自己的目的,只要抓住这些人最想达到的目的,加以引导,就可以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之间,被我们控制在手中。” 陆竹看见朱炽仍然不说话,于是继续道:“现在南京城的大部分武林同道都认为陆竹在王爷您的手上,《九元经》也是要经由您上交朝廷。这两样东西是祸事的根源,既然如此,不如将祸水东引,届时引蛇出洞,除邪攘妖,则靖平四海,天下无波。” 朱炽说道:“我先前已经说了,陆竹与《九元经》并未在本王手中,这祸水东引之计虽然听上去有几分道理,但是水源不在,如何引导。” 陆竹笑道:“大家都认为水源在王爷手中,王爷不说,又有谁能知道呢?现在这部分的主动权在我们手里,如果不加以利用,就实在太浪费了。” 朱炽道:“说下去!” 陆竹继续道:“诱饵不放入水中,鱼儿就绝对不会上钩。让《九元经》浮出水面,是目前我们要做的首要之事。陆竹一定要在朝廷的规定时限内破案,所以必定急于找到吕家灭门的凶手,最起码要找到宋世荣和宋羽才能有一线生机。这一点,不光我们,那些武林中人也大都知晓,即使他们不知道朝廷规定的时限,但最起码都了解陆竹要破案的事情。既然如此,如果有有关吕家灭门之案的线索出现,陆竹就会有所行动。陆竹一动,南京城里的所有高手都要跟着动。而后我们再加以引导,这一切就都握在手中了。” 朱炽面色微变,道:“陆竹非无智之辈,他如果看穿了我们的计策,不甘愿当这个诱饵怎么办?” 陆竹笑道:“真的不甘愿,假的还不甘愿吗?” “哦?”陆竹喝了一口杯中之酒,起身来到朱炽的耳边,低声细语,将自己的计策说了出来。 不多时,陆竹直起身子,对着朱炽微微作揖道:“王爷,您认为老朽此计是否可行。” 朱炽却是眉头紧皱,面露迟疑之色,喃喃道:“此计,未免有些冒险,这次……” 朱炽话还没有说完,陆竹却是面色一变,连忙示意朱炽不要出声。朱炽见此,神色一动,疑惑的看着陆竹。 忽然,月色之中,一道人影从桥边一闪而过,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朱炽惊道:“这是?” 陆竹神情严肃,低声道:“王爷,王府来客人了,胡某替王爷招待一下如何?” 朱炽回了回神,神色又变回平静,道:“那本王就劳烦先生了。” 说罢,朱炽唤过来侍卫,而后对陆竹道:“胡先生可需要王府侍卫略做帮手?” 陆竹摇头笑道:“来者是客,王爷要侍卫出手实在有失地主之谊,胡某一人即可招待贵客。” 朱炽笑道:“既然胡先生如此自信,那本王也不强求。只是若贵客难以招待,胡先生可向本王说明。堂堂的诚王府,还不会怠慢了客人。” 陆竹躬身道:“是,老朽知晓了!” 朱炽点了点头,而后便率领着侍卫下人离开了。陆竹随即面色一冷,转身向那个人影离开的方向而去。 另一边,朱炽与侍卫正在行走。忽然,一个人影迎面走了过来。那人走到朱炽的面前,行了一礼道:“王爷,得到了什么线索吗?” 朱炽道:“诸葛先生久等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随即朱炽带着人向前走,一边对诸葛无方道:“此人言语谨慎,不露马脚。并为本王出了一计,以安定南京城中之势。” “哦?”诸葛无方颇感兴趣的道:“何计?” 朱炽哈哈一笑道:“与先生所献的计策一样,皆是祸水东引,借刀杀人之计。” “这……”诸葛无方有些讶然道:“想不到此人竟有如此心机,这更令人值得怀疑了。” 朱炽笑道:“或者他是有意让你察觉的,否则凭他的心机,何至于将自己暴露至此?” 诸葛无方摇着羽扇,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有趣,着实有趣。如果他是朋友的话,那将来的大事也可算他一份。” 朱炽摇了摇头道:“如果他是敌人呢?” 诸葛无方道:“他与王爷并无利益上的冲突,又何必平白树立此敌呢?我晓得王爷心中斩草除根的想法,只是没有必要将此人平白推向对立面。先静观其变,等他的身份水落石出,再做定夺也不迟,何况此人尚有用处,不必急于一时。” 朱炽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诸葛无方道:“现在此人去哪了?” 朱炽道:“王府有刺客闯了进来,他说不用侍卫,独自一人去抓刺客了。正好,我也试一试他的武功和内心想法。” 诸葛无方道:“我们还是要多做防范,千万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然!”朱炽笑道:“那刺客去的是玉音的方向,放心,我早已经做下了安排。” 而后,朱炽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见一抹黑云遮住了月光,他自笑一声,悠悠的道:“平地风云起,乱世英雄危啊!” 第三十五章:不可捉摸的局势! 晚风送蝉语,乌幕遮月轮。诚王府内,宁静之下,更衬出一股杀气逼人的寒凉! 朱玉音的房间是在王府最深的内院里,院子格局不大,但是布置得却是格外的别致。尤其是在盛夏,花草争艳,林荫碧翠。院门口立着四个守卫,手持长枪,默然不语。虽是深夜,但是都目光炯炯,不见疲态。 本来往日这里只需要两个守卫就够了,但是因为白天郡主遇袭之事,朱炽便又加派了两个侍卫。不过,俗话说的好,垃圾终究是垃圾,不会因为在旁边多放了一堆垃圾就变成了黄金。 就像现在这样,两个人察觉不了的人,四个人也是毫无反应。蒙面人身法很快,越过院子的围墙,几乎毫无停顿,只一跳就到了院内。 一进入院中,黑衣人就四处看了看,正想要动身。忽然,一个侧身,左肘打向身后。而后右手屈成虎爪,脚步一转,整个身体如陀螺般转了一圈,一爪抓向身后。 “嗯?”后面传来一声有些讶异的声音,却化繁为简,一招开门见山,一拳直捣黄龙,冲着黑衣人的胸口就打了过来。 后面的人后发却先至,速度之快,让黑衣人也来不及反应,避之不及,被一拳打在了胸口。一声闷哼,急退了数步。 而后,黑暗中闪过陆竹那副易容的老脸,看着黑衣人似笑非笑的道:“深夜之中,乱入他人宅邸,非是谋财,便是害命了!” 那人眼神一冷,也不答话,从身后抽出一柄软剑,便猛的刺了过来。寒光一闪,陆竹双眼被剑背反射的月光晃了一下,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这一瞬间,却是生死的瞬间。 剑刃眨眼间就已经抵到了陆竹的脖子上。千钧一发,陆竹一声冷喝,双手合十,竟然将软剑生生的夹在了双手之间。那人见此,眼中露出吃惊之色,但转瞬间,想撤回软剑,却发现剑好像在陆竹的手里已经生了根一样,竟然纹丝不动。 陆竹冷笑道:“千般弄巧,不如一力降服。想撤回你的剑,容易!” 话音一落,陆竹体内爆出一股气劲,黑衣人只觉得心头一震,心中一阵翻涌。虽然强压下去,但神色却似乎很是难受。。 “哦?”见到黑衣人将自己的内力强行挡住,陆竹冷笑一声,向前迈了一下步,同时气劲震得周围花草晃动不已。 这股劲力袭身,黑衣人一声闷哼,双手再握不住软剑,身子蹬蹬蹬的退了一丈有余。而后一口血隔着遮面的黑布渗了出来。 陆竹顺手一抛,把手里的软剑扔到了黑衣人的脚下。“嗡!”剑尖插到了黑衣人的面前,晃动不已。 黑衣人喘了几口粗气,站在地上甚至都有些踉跄。也没有去拔地上的软剑,但是两道目光死死的盯着陆竹。 陆竹道:“你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黑衣人嘴角恶狠狠的挤出这几个字。话音一落,陆竹便感觉身后劲风袭来,连忙把头一闪,一道银光就擦着自己的耳边飞了过去。 随即,陆竹拔出长剑,一招“平沙落雁”,向自己的身后砍去。“呼”,剑光扫荡,身后却是空空如也,不见一人。 陆竹正疑惑间,忽然面色一变,身形连忙后移。值此一瞬,一只长枪便从自己的眼前刺了下来。 “铛!”长枪入地,将枪尖周围的青石板都震碎为数块。那人见一击不成,枪尖一挑,再次向陆竹面门戳来。 陆竹反应不慢,一剑架住了迎面长枪。陆竹随即欺身一步,反手向对手手腕削去。来人见此,以攻为守,枪身下压,锤向陆竹的肩膀。竟也逼得陆竹撤剑防守,而后两人同时向后撤了一步,各自凝视着对方。 此时陆竹也看清楚了后来一人的装扮,和之前一人同样是一袭黑衣,遮头掩面,只露着一双精亮的眸子,在月色之下更显得奕奕有神。 陆竹手中握着剑,冷笑道:“你们是哪个势力的人?擅闯诚王府,此罪非轻。老老实实的交代,我还能在诚王面前保你二人一命,若否,凭借刚才的短暂动手,你们应该明白,绝不可能从这里安然离开。” “是吗?”在这里遇见胡大侠老夫不奇怪,但是以这种身份相见,老夫还真是没有料到。话音落,一个人从院门口走了进来,看来侍卫已经被处理了,只是不知道是死是活。 陆竹看着走过来的人,嘴角闪过一丝笑意,而后开口道:“原来是华山派的莫掌门,怎么?想不到吗?” “当然啊!”莫临声脚步不停,微微叹了口气。随即道:“早知如此,当日不如合众人之手,要了胡兄的性命,现在只凭我一个人倒也没有把握了。” 突然,莫临声身形瞬快,眨眼间就已经掠到了陆竹三尺之内。与此同时,宝剑出鞘,杀意凛然。 “苍龙腾岭越九重”华山名招一出,莫临声的剑直如苍龙出海,遨游九重一般,挟不可挡之势,直刺而来。 陆竹早在提防,莫临声突然发难,他也毫不意外。剑锋流转,正是“寒风扫落叶”。 “铛”两剑相交,一剑快过一剑,一招狠过一招。莫临声虽然内力较之陆竹略为深厚,但是剑招却没有陆竹的精妙,虽然先发制人,但却被始终压制。对了几招,一旁的黑衣人也横枪挑了过来。“点,刺,砸,转,击”枪尖变换不断,轨迹诡异难测。 两人来攻,陆竹面色微变,一声低喝:“凌烟靡竹霏”,剑势似轻烟,剑光映竹影。莫临声两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而后陆竹的剑气已经扫了过来。 莫临声急忙抵挡,但还是闷哼一声,后退了数步。至于持枪的黑衣人,则是直接被削中了右手,流血不止。 陆竹一招用尽,没有追赶,而是后退了一步。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崆峒派的惊尘子道长,空有虚名,实力竟是这般不济。我曾听人说过,崆峒派擅使奇门兵刃,上代掌门岳阳子道长,一只子母剑不知杀了多少江湖妖邪,怎地到了惊尘子道长这里,退步的如此厉害了?” 黑衣人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气,也不答话,怒吼一声,再次挑抢而来。莫临声见此,忙道:“道兄,且慢!此人是故意激怒你的!” 话虽然说了出去,但却是慢了一步。陆竹看着迎面而来的枪尖,嘿嘿一笑,剑尖向上一挺,道:“万竹傲尽….”随着话语,陆竹一招顺势而出,身形向前一动,剑刃化为一道快似闪电的银光划过惊尘子,而后陆竹身形站定,手里还摆着在惊尘子身上划过的姿势,口中念出了招式的最后三个字“笑云天”。 “呃”惊尘子一声低吼,胸前的黑衣忽然裂开,而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双手拄着长枪,勉强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 陆竹不再看惊尘子,而是转头看了一眼最开始的那个黑衣人,接着把目光转向莫临声道:“莫掌门,还不退吗?” 莫临声面色难看之极,道:“胡海,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陆竹哈哈一笑道:“莫掌门这话说得未免好笑,在下身为诚王府的武术教习,几位深夜潜入王府,老夫自然有责任将几位劝离。至于,惊尘子掌门,即使是想置在下于死地,胡某仍然手下留了情面,没有杀人。若这样做的话,还说是老夫欺人太甚,莫掌门的心胸未免小了一些。” 莫临声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怒气道:“大家都是为了陆竹和《九元经》,唐麟英说出办法的时候你也在场,只要把朱玉音握在手里,不愁朱炽不妥协。不如现在你我二人联手,绑了朱玉音,等事成之后,《九元经》归你,我只要陆竹,为我华山派报仇。如何?” 陆竹微微笑道:“看不出来,莫掌门竟是如此执着报仇的人。不过,恕在下难以从命,我说了,老夫现在是诚王府的武术教习,又怎么能做出背主的事呢?” 莫临声道:“你要真的如此贪心,想要一个人独捞此间的好处,只怕南京城里现在的各大派掌门还不会答应。但那时,你定会吃不了兜着走。再说,朱炽也不会全然信任你,不如早点出手,早绝后患。” 陆竹闻言,心里对此人更是鄙视了几分,但脸上还是微微一笑道:“老夫最后再说一遍,若再不退……” 说话间,陆竹竟缓缓的把剑插回了腰间的剑鞘,而后脸上笑容一下子收敛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冷冷的道:“你们,都得死!” “嗯?” 莫临声察觉到陆竹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气,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手中握着的剑连忙紧了紧。 就在这时,陆竹突然听到“嗖嗖”两道破空声,他本能的躲过一下,一只箭从身侧飞了过去。 “另一只在哪?”这是陆竹这一瞬间的唯一想法。稳住身形,却听到莫临声一声怒吼道:“惊尘子道兄!” 陆竹随声看去,只见另一支箭已经贯穿了惊尘子的头颅。他的那支枪死死的插在地上,双手也握在上边,支撑着他的身体没有倒下。 陆竹没心思去看惊尘子的身体,而是看向院门处。忽然,沉寂已久的院门再次传来了淡淡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倚天弯弓射红日,沽酒白衣敬残阳。醉里高歌,不慕朝堂,凡尘俗世笑痴狂。脚步踉跄,竹杖青芒,但笑此身无一妨,人生苦长!” 第三十六章:公子语独白! 陆竹随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俊秀青年缓步走进院中。一身白衣,嘴角含笑,双眼似鹰眸,狠厉如刀。手中握着一只长弓,身后还背着一个箭篓,里面竖满了一枝枝羽箭。 他看了看陆竹,嘴角笑意更甚。双手拉起弓弦,但却没有放上箭。歪着脑袋,一只眼瞄了瞄陆竹,而后手中松弦,口中也模仿者弓弦的声音,“啪”了一声。 见到这一幕,陆竹自是不为所动,只是看着此人。莫临声见到此人,却是神色大变,叫道:“独白公子!” 而后莫临声的脸色惊疑不定,最终冷哼一声,竟不再逗留抱着惊尘子的尸体,和另一名黑衣人退了出去。 陆竹也没有阻挡,只是脸上有些疑惑之色。 这个时候,白衣男子嘿嘿一笑道:“可惜,射歪了!” 陆竹没有说话,这名男子又微微低头道:“在下,百刀会,白敬阳,有礼了!” “独白公子?”陆竹饶有兴趣的说了一句,道:“杀人一点寒芒过,不见人影语独白!”中原武林暗器排名第二!你的大名,我早有耳闻。” “暗器?”白敬阳摇了摇头道:“我用的可不是暗器,只是弓箭而已。弓兵自然该离战场远一点,藏得隐秘一点,要不然,岂不是送命吗?” 陆竹笑道:“不过,我倒不知道你还是百刀会的人,能役使你这样的人物,百刀会的门主究竟会是何等手眼通天的人物?我突然对他很感兴趣。” 白敬阳“呵”了一声道:“不用想这么多,你现在只需要想一件事就可以了!” “何事?”陆竹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如何在我的手下活下来?”白敬阳的语气平淡无奇,似乎是在和陆竹唠家常一般。 陆竹闻言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笑道:“人生苦长,白公子,小心此话一语中的啊!” 白敬阳嘿嘿一笑道:“听闻你杀了阎图烈和段无涯,这两个废物虽然喜欢装作武功很高的样子,但其实手里也有些实力。尤其是阎图烈,一柄金刀使得倒也有些门道。据说你一招就断了他的“裂山七刃”,有些意思!” 陆竹道:“这么说,你是来报仇的了?” 白敬阳笑道:“这不重要,总之我此番来,肯定不是和你寒暄的!胡兄可要小心了,这一箭,在下可不会射歪了!” 说罢,白敬阳从后面抽出一根箭,搭在弓上,缓缓拉开。眼神瞄着陆竹,道:“注意,要来了!” 话落,手松!“嗖!”羽箭化为一道银光直奔陆竹面门而来。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现在白敬阳面对面对着陆竹射箭,虽然他的箭术确实非同寻常,但是如果这样就想射死陆竹的话,那未免大小看陆竹了。 陆竹见到飞来羽箭,眼神一凝,一剑划出,而后手一转,羽箭仿佛贴在了陆竹的剑上,随着他的手势而动。接着,陆竹向白敬阳一抛,羽箭竟有回转而来,刺向了白敬阳。 这一箭陆竹只是借力使力,并没有用上多少内力,所以他根本也没想这一箭能够给白敬阳造成多大的威胁。 果然,白敬阳拿手中的长弓一挡,就把箭挡了过去。陆竹笑道:“俗话说的好,暗箭伤人。白公子亦有杀人不见人影的美名,今天想面对面的射杀我,未免太过磊落了些。” 白敬阳笑道:“白某一生,自问光明磊落,举世无双,暗箭伤人的事,在下可是不屑去做的。” 陆竹哈哈一笑道:“这些话要是让九泉之下的惊尘子道长听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哈哈”白敬阳笑道:“我说不暗箭伤人,却也没说不杀惊尘子啊!这不冲突。” 陆竹脸色一沉道:“老夫并没有什么兴趣和阁下在这里磨嘴皮子,若是无事,还望白公子尽快退去!不然,便是让老夫难做了。” “不急,不急!胡兄即是诚王府的武术教习,自然应算是此地地主,在下也算是外来之客。客人还没呆够,主人便要送客,岂不是失了礼数?”白敬阳嘿嘿笑道。 “你在故意拖延吗?”陆竹突然神色变得极为严肃,手中的剑提了起来道:“请公子离开!” 白敬阳仍然一副玩世不恭的笑意,忽然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是不识抬举之人。这样吧,刚才一箭没能奈何的了胡兄,不如你再接我一箭如何?” 话音一落,陆竹却是身形一动,一道黑影闪过,直奔白敬阳。后者轻功也是不弱,一步跃起,身子在上升的过程中,一下抽出了一只羽箭,抬手就射了出去。 陆竹急忙挥剑挡住,但身影也被迫停住。这时,白敬阳几个闪身,又向后退了几大步。白敬阳身形站定,微微笑道:“胡兄未免太心急了,我保证,如果你能接住这一箭,在下就马上转头离开。” 陆竹看着白敬阳的神情,心里竟有些不安的感觉。白敬阳过于淡定了,他似乎是在拖住自己,并且也似乎没有隐藏自己意图的意思。陆竹又不能无视他离开此地,所以不由的有些心焦。 白敬阳哈哈一笑,道:“胡兄不要想那么多没用的了,接住在下的一箭,我自然会离开。若是想耍心机,白某纵然杀不了你,也绝不会让你轻易脱身。” 陆竹心知白敬阳所说为实,脸色一沉,寒声道:“既然如此,来吧!” 白敬阳嘿嘿一笑,竟直接从后面的箭篓里扯出三支箭。陆竹眼神中有些惊讶,白敬阳把笑容微微收敛,三支箭竟全部搭在了弓弦之上。 眼见白敬阳全身劲力集中于一点,整个人身上的懒散气势陡然变得极为锐利。陆竹不敢大意,缓缓的把剑护住周身。 “这一招叫“孤标定三元,胡兄留神了。”白敬阳斜着头瞄着陆竹,嘴角闪出一丝笑意,口中又模拟弓弦的声音。 “啪!” 随着他口中的声音响起,三只羽箭化为三道银光直奔陆竹上中下三路。若是这三支箭在暗处突然发出来,对陆竹还有些威胁。现在这样面对面的射来,对于陆竹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招数。 “竹叶纷飞忆秋年!”陆竹剑势一挥,仿佛清风平地卷起遍地的竹叶,在人的身边纷飞不已,护住周身。 “铛铛铛!”三道碰撞之声,三只羽箭已经被荡飞了出去。陆竹收回手中的剑,正要说话,却又见三道银光破空而来。陆竹也没想到白敬阳这般人物也会言而无信。号称只射一箭,却连射两箭。一时有些不备,连忙退了几步,而后舞起长剑,打飞了第一支箭。 第二支随之而来,陆竹一个转身,那支箭好似早就预测到陆竹会转身一样,也是随之一转。 “好手段!”陆竹心中暗自给白敬阳叫了一声好,看来他在江湖上有这般大的名头,倒也不是浪得虚名。 但陆竹也非易与之辈,内力灌入手中剑刃,一剑砍中了箭头。陆竹手里的剑和飞过来的箭碰撞的同时,陆竹心中一惊,因为他发觉这一箭白敬阳竟没有用上力道,那就说明……。 陆竹大吃一惊,顾不得其他,身子急忙后仰,使了个铁板桥。与此同时,第二支箭突然裂开,后面的一支箭竟直接贯穿了前边的箭飞了出来。 “嗖!”这最后的一箭贴着陆竹的鼻尖就飞了过去。如果反应再慢一点,这一箭绝难躲过去。 陆竹随即一个起身站了起来,白敬阳见到陆竹将此箭躲了过去,目光也有了一层更深的笑意。陆竹略微平定了些心绪,白敬阳的箭术确实超过了他的想象,他不仅能控制射出去的箭的方向,还能控制同一次发出的箭的不同的力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以此来迷惑对手,这样的话,倒也和寻常人在暗处放箭差不了多少。 白敬阳把长弓背回身上,笑着拱了拱手道:“胡兄好快的反应。这一箭,是在下没能奈何的了你。” “一箭?阁下的算数未免差了一些!”陆竹显然有些不高兴,冷哼一声嘲讽道。 白敬阳也不在意,笑道:“阎图烈和段无涯的仇百刀会一定会报,不过今日在下要告辞了!请!” 陆竹皱了皱眉道:“你今晚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只为了向我射这几箭吧?” “这个嘛!”白敬阳笑道:“我也忘记了!”说罢,白敬艳头也不回的飞出了院子。陆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虽然很想上去砍他几剑,但是他没弄明白白敬阳的真正来意,也不敢贸然动手。 陆竹心中暗道:“以白敬阳的表现,此次局绝不会是为阎图烈和段无涯报仇的,那他的目的会是朱玉音吗?他一番交涉之后就毫不停留的离开,又不像是为了朱玉音而来,倒像是在拖延我的行动。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他就一定有帮手。” 想到这,陆竹转身看向朱玉音的阁楼。此时阁楼上仍然静悄悄的,虽然院子里经历了数次生死交替,但是莫临声,白敬阳等人都不敢闹出太大动静,而陆竹也没有引来侍卫的意思,所以几人出手闹出的动静都不是很大,朱玉音又不会武功,没有那么高的洞察力,现在还在阁楼上睡得很香。 突然,陆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 第三十七章:不可预料的变数! 从即日起,南京城中实施宵禁,原因是诚王府的宛宁郡主受到袭击,虽无大碍,但仍然让诚王大为震怒,下令彻查。所以往日里热闹非凡的南京城一入夜,便笼罩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死寂,似乎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突然,安静的街道上响起了一阵轻轻的脚步,虽然不大,但却异常清晰。脚步声中,白敬阳仍然背着他随身佩戴的那只长弓,仍是一身白衣,仍然挂着那副让人看了一眼就永世难忘的若有若无的笑脸。 街道边上的人家有的偷偷把把窗户露出一个缝,看看究竟是何等胆大包天的人会不顾宵禁命令在外闲逛。 白敬阳也确实在闲逛,他似乎是难得遇到一次如此安静的局面,嘴边的笑意也愈加明显。忽然,一声清咳,他的迎面走过来一个老者。 说是老者,其实行走之间身姿挺拔,精神壮硕。较之独孤恨那种韬晦暗藏不同,此人给人的感觉就是——霸气外露! 白敬阳看到来人仍是一脸微笑,似乎他只有这一个表情似的。两个人越走越近,错身瞬间,来者突然开口道:“如何?” 白敬阳回道:“不差!” 来人道:“交你了!” 白敬阳道:“你呢?” 来人道:“另有要事!” “呵!”白敬阳轻笑一声,似是无奈,又似嘲笑。 一个简单的错身,一段简短的对话。眨眼之间,两个人便都消失在街道之上,只剩下在窗边偷看的人一脸狐疑的看着空荡荡的街道。 而陆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脸色显得极为难看,眼神也变得愈加冰冷。他手里拿着刚刚在桌子上发现的一张纸。纸上只有一行大字: “想要救人,一天之内,拿朱玉音来换!” 陆竹内力一荡,就把手里的信纸震为粉碎。他是从来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对宋石和萧无极出手。 陆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气,仔细整理着脑中的思绪。三人都经过易容,改变了原本的样貌。现在南京城中知道三人身份的人,估计只有朱谨一伙。但是此事不可能是朱谨所为,如果朱谨要做这件事的话,在“奕云庄”就不会让他们离开,也不会让他们这么容易的混入诚王府。 如果不是朱谨的话,因为宋石的缘故,朝廷也应该会知道他们的身份和行踪,但是朝廷没有理由深夜将宋石与萧无极绑走,何况宋石不管怎样来说还是他们自己人。 “莫非?”陆竹口中低声自语了一句,难不成动手的人,根本不知道陆竹三人的真实身份。之所以会找上宋石和萧无极,会不会只是因为自己进入了诚王府,便想利用我的优势,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陆竹看着纸上写的“朱玉音”三个字,就更加确定了这一个想法。既然如此,那会是哪个势力呢?陆竹知道时间有限,心念急转。 白敬阳是唯一的线索,那八成会是百刀会的人干的,明日依靠朱炽在南京城的势力,找到他们并不会太难。只是白敬阳实力不弱,也不知道百刀会是否还有其他高手在此。想到这,陆竹眉头紧皱,心中暗道:“若是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只能走那一步了!” 心念把定,陆竹站了起来,就打算去找朱炽。站起来的一瞬间,陆竹却是面色一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自己三人刚刚到了诚王府内,此事就算是在南京城中的江湖大派也没有多少知晓的。百刀会怎么会正好在今晚找上自己,而且在毫不惊动王府侍卫的情况下,绑走了两个高手,这说明这群人已经早就把三个人的位置掌握在手中。 想到这,陆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有些昏暗的月光,继续想道:“如果这样推测的话,那王府中就一定有百刀会的内应,甚至于……” 想到这,陆竹脑海中浮现出朱炽的笑脸,自语道:“会不会是他的动作呢?” 陆竹狠狠的攥了攥拳头,他还是太过低估其他人了。这一局,对弈的不光是他和朱谨,还有无数人想从中作梗,坐收渔翁之利。而且每一个人都不是易与之辈,躲在暗中时刻准备着对你刺出致命的一刀。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陆竹长叹了口气,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朱炽所为,他现在必须去找他。如果不是他所为,就利用朱炽手中的势力为自己所用。如果真是他的手段,现在南京城的武林高手全都盯着朱炽和朱玉音,此时未必没有谈判的余地。而且,无论如何,现在他还是王府教习,两个人没有立即撕破脸的必要。 心中盘算之后,陆竹就转身离开了屋子,直奔朱炽所居的地方而去。朱炽还没有睡,正在书房里看书。陆竹经过通报,进入房中。 陆竹先是行了一礼,而后起身道:“王爷,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朱炽微微笑道:“要是本王休息了,那先生来找我,我岂不是要再起来,与其这样,还不如就在这等先生算了。” 陆竹奇道:“王爷知道老朽要来?” “哈哈哈”朱炽笑道:“怎有可能,本王可不会什么未卜先知之术。只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也难以入睡,索性起来看书,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干!怎么?胡先生可是来回报追击刺客之事吗?” 陆竹看着朱炽的神情,后者一脸平静,淡淡的笑意中看不出半点波澜,似乎宋石与萧无极失踪之事真的和他没有半点关系。陆竹自然也没把握确定就是朱炽所为,这一切只不过是他的猜测罢了。 陆竹微微低头道:“我确实追击到了刺客,并在郡主的阁楼下和他交了手,对方不敌,就退去了。我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未敢深追。” 朱炽闻言收敛笑意,正色道:“我也是正在为此事忧心,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何况惦记玉音和本王的指定不是简单的毛贼。他们真正亮出名号,恐怕每一个都能在江湖上有一番影响。这些人对王府不怀好意,本王实在是难以安寝啊。” 陆竹点了点头道:“王爷的担心不无道理,就在方才我击退刺客回到房间之时,才发觉与老朽同来王府的两人已经被人劫走,生死不知!” 朱炽闻言,面色一变道:“什么?两位先生被人劫走了?” 陆竹点了点头,道:“对方留下信,要我在一天之内用郡主换他们二人。” “咚!” 朱炽猛地把手中的书砸到了身前的桌子上,呵斥道:“这帮人也太胆大包天了,把我一个堂堂的诚王府,当作自家的山门了不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劫走什么人,就劫走什么人?既然如此,也就休怪本王不讲江湖道义,用朝廷的手段让他们明白我朱炽也不是这般好惹的!” 陆竹道:“王爷说的是!这班武林中人确实有些过分了。恃武犯禁,屡教不改,实在该给他们一些教训。但是南京城中现在的局势太过复杂,王爷千万不能意气用事,轻举妄动,而遂了有心人的心意。” 朱炽沉吟了一下,恢复神态,继续道:“先生以为如何?” 胡海道:“他们二人的性命卑贱,而郡主乃是金枝玉叶,自然不能拿郡主交换。不过,对方的目的肯定是陆竹和《九元经》,而我们也恰好要把陆竹送出去,不如顺势而行,然后再抓住时机动手救回两人。” 朱炽点了点头道:“信上可说在哪里交易?” 陆竹摇头道:“没有,纸上除了说要我在一天之内用郡主换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信息。想必这群人一定会再度现身,主动找上我们的。” 朱炽“嗯”了一声道:“既然如此,照计划行事,本王保证,一定会尽力救回两位壮士的!” 陆竹行了一礼道:“生死有命,老朽三十多年早已看开。尽人事,听天命。若是能救到他们两人,自然是好。如果救不了,那也只能怪两人运气不好,王爷倒也不用太过挂心。” 朱炽道:“既然两位壮士是王府的人,本王自当尽力。胡先生放心,此事若照计划进行想必没有太大的变数,那两位壮士也定会无事。” 陆竹道:“既然如此,老朽便替他们二人谢过王爷了!” 朱炽笑道:“先生见外了!此事还需要先生多多协助!” 陆竹点头道:“这是自然,老朽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按照王爷的要求去做。现在夜也深了,老朽便先告退了!” “请!”朱炽点了点头,就让陆竹退了下去。 陆竹走后,朱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这个局势,要控制不住了啊!” 说罢,他又突然轻笑了一声,道:“这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 第三十八章:新局再开 “陆竹!”这个名字可是在整个南京城都是如雷贯耳的存在,所有的武林高手,各大势力全都发了疯似的想找到这个人。 但是,能让这么多人寻找的人自己本身就一定会有过人的本事。许多人虽然不知道陆竹的武功本事怎么样,但是却了解了他藏起来让人找不到的本事可绝对是世间少有。武林黑白两道,各大势力把南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陆竹的影子。 这就苦了各大势力的小辈弟子,天天在南京城四处转悠,不得休息。金大三就是其中的一个,作为华山派最普通的一名弟子,他的心里早就把陆竹的八辈祖宗都骂了一个遍! 正值大中午,烈日在空中不顾一切的散发着热量。金大三和另一名华山弟子在外面搜寻了一上午,好不容易到了这个茶馆里休息一下。 金大三紧了紧已经快冒烟的嗓子,喊道:“店家,快上一些凉茶来!马上!爷爷我要渴死了!” “哎!”店家一看这两个人凶神恶煞,手持利刃,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善茬,连忙应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端了一壶凉茶上来。 金大三给另一个人倒了一杯,而后拎起壶嘴就往嘴里灌。“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而后“呸”了一声,吐出了几片茶叶,长舒了一口气道:“真爽!这一上午,可累死老子了!” 那人喝光了一杯凉茶,又朝店家要了一壶,喝了几口道:“你说掌门人也是,那陆竹是什么人?全武林都快把南京城翻遍了,都找不到他的半根汗毛。而且,岳掌门要真是他杀的,凭我们这种身手,先不说能不能找到他,就算是找到了还能活着离开不成?” 金大三口中咒骂了一声道:“这个老神棍,从来就没干过什么好事。这次岳掌门意外身死,倒让他上位了,真是晦气!” 那人面色大变,连忙低声道:“金大哥,这话可不要乱说,小心大祸临头啊!” “哼!”金大三冷哼一声,神色悻悻,低头向地上呸了一口!但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道:“要说这个陆竹也是厉害,这几日都快把南京城所有能让外来人居住的地方找了一个遍,结果什么收获都没有!” 另一个人把头凑过来,低声道:“据说,现在陆竹是被诚王朱炽藏起来了,以他在南京城里的势力,我们找不到陆竹也是应该的。” 金大三倒是惊讶道:“那掌门人直接带人去诚王府要人不就行了?” “嘿!”那人冷笑道:“你说的倒是简单,诚王是谁?是当今皇上的弟弟,莫说是我们一个华山派,就算是少林方丈来了,也不敢说气势汹汹的上诚王府去要人啊!而且,据说昨天晚上掌门曾经出去过,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很多人都猜测,掌门人是去诚王府了,而且吃了亏,才会那么不高兴的。” “嘿嘿嘿!”金大三幸灾乐祸的笑道:“那昨天晚上巩昊那个王八蛋肯定也没有好果子吃!活该!” 另一人也哈哈一笑,而后把凉茶喝干净,道:“金大哥,喝得差不多了,别一会儿又被人看到我们在休息,到时候又要挨罚了。” “妈的,真是烦!”金大三恨恨的骂了一句,随手扔了几个铜板到桌子上,就转身离开了茶坊。 两个人走到街上,金大三拿出陆竹的画像,叹了口气,眯着眼四处张望。这时,一个人狠狠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金大三吃痛,面色一变,骂道:“那个不长眼的敢惹老子!”口里骂人的同时,他转过头来准备找人算账。 “咦,怎么是一堵墙?”金大三有些疑问,随即抬头向上看,只见一个脑袋,满脸横肉正低头看着自己。 金大三强咽了一口唾沫,在脸上挤了一副笑容出来,道:“这位大哥,你有什么事吗? 那人哼了一声,似乎是嫌金大三与他靠得太近了,一把拎着他脖子后的衣领,直接把金大三整个人拽了起来,向后扔了扔,加大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眼看此人如此巨力,金大三更是敢怒不敢言。虽然自己学了一些华山剑法,但要是想和这种级别的大汉动手,估计得让对方一巴掌拍死。也不知道这个大汉是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要是如此的话,得赶紧思考脱身之策。 就在金大三胡思乱想的同时,大汉瓮着声音道:“你们两个是华山弟子!” “是,是!”金大三与另外一人连忙点头称是。 大汉又继续道:“既然如此,回去告诉你们的掌门人,如果是你们华山派把郡主抓走的话,立马送回诚王府。至于你们想要的陆竹和《九元经》,今天晚上,“青禅寺”,恭候大驾!另外,转告贵派掌门,郡主要是少了一根汗毛,南京城中的所有武林中人,都别想活着离开!” 金大三连忙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大汉离开。随后,留在原地的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就大步的往华山派居住的客栈跑去。 这一日,南京城城门处守卫的兵力加强了数倍有余,便是在白天,也不断的有一波波士兵身披铠甲,手持长枪,来回巡逻。 莫临声听完金大三两人的汇报,又看了看刚刚在楼下过去的一队士兵。心中暗暗盘算道:“看这个样子,宛宁郡主确实出事了,是白敬阳做的吗?还是让别人拔了头筹?不过这也是好事,朱玉音一出事,朱炽就坐不住了。但今天晚上“青禅寺”也肯定是危机四伏。” 想到这,莫临声又想起了昨天晚上胡海和白敬阳的脸,他的神色也更加冰冷。随即对巩昊道:“吩咐下去,今天晚上,华山派全体出动,去“青禅寺”见识一下武林同道的手段!” 巩昊惊了一下道:“掌门人,全体出动风险太大,不留下一点后手吗?” 莫临声道:“今天晚上的形势非同小可,能从中获利,华山派从此崛起,日后称霸武林也未必不能。所以,全派上下必须全力以赴,至于后手嘛,我需要去找慈恩和何三关商议一下。好了,你去办你该办的事情吧!” “是!”巩昊点了点头,就领着金大三两人退了下去。莫临声依旧站在窗边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然他一下把佩剑拔了出来,使了个华山剑法的起手式“仙鹤点水!” 而后把剑回归剑鞘,叹了口气,自语道:“我莫临声一生信奉命理堪舆,这一次我就赌一局,看看天是不是站在我这一边!” 何三关此时和慈恩也在商议,何三关道:“惊尘子死于非命,现在崆峒派全派没有一个镇得住的人物,几位长老为争掌门之位,打的不可开交。肯定是帮不上莫临声什么忙了,又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朱炽发出这样的讯息,莫临声无奈之下,一定会来找我们寻求合作。” 慈恩仍然是一脸的寒霜,冷哼一声道:“莫临声这种人,贫尼是没有什么兴趣再和他合作了!” 何三关微微笑道:“师太的脾气何某自然明白,莫掌门为人处世确实有些不太地道,但是华山派毕竟是江湖正道派门,与我等也算同道。而且岳铭枫身前与我等亦有所交情,话说的太绝了也不太好。” 慈恩闻言,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反驳。何三关见此,又道:“而今天晚上的“青禅寺”我们一定要去,莫临声武功虽然不如岳铭枫,但也是个不小的助力。而且,此行“青禅寺”武林黑白两道的高手恐怕不会少,据说惊尘子就是被白敬阳所杀。这些人恐怕都是敌非友,并且实力不能小觑。与莫掌门合作的话,利要远大于弊。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最后《九元经》被莫临声得到,也远比被那些邪道妖人得到也好的多。” 慈恩师太微微点了点头,还未说话,外面的慈云就敲门道:“掌门师姐,华山莫掌门来访!是否相见?” 慈恩看了一眼何三关,而后淡淡的道:“请他进来吧!” 何三关闻言,面露笑意道:“慈恩师太深明大义,想必此时身处颓势的莫掌门也不会提什么让大家不开心的要求的。” “哼!”慈恩仍是冷冷一哼,面上毫不掩饰对莫临声的不满。 莫临声进入屋子之后,对两人拱了拱手,就坐了下来,道:“两位掌门,莫某此番打搅,还望见谅!” 何三关笑道:“莫掌门客套了!只是听闻惊尘子道长昨夜身死,莫掌门与之向来交好,还望节哀!” 莫临声,面露悲戚之色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等江湖中人,过得就是刀剑舔血的日子。虽然惊尘子道兄的死让我很痛心,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何三关点头道:“莫掌门说的没错,只是惊尘子掌门一身武功不弱,怎么会死于非命呢?” “是白敬阳”莫临声恨恨的道:“此子暗箭伤人,惊尘子道兄与我起先与胡海交手,没想到白敬阳躲在暗处射出冷箭,惊尘子道兄躲避不及,才中了招数。” “胡海也在?”何三关有些讶异的问道。 “没错!”莫临声点了点头道:“此人在诚王府中弄了个武术教习的身份,我,巩昊与惊尘子道兄三人潜入王府之时,正巧碰上他。看样子,他想一个人逼陆竹现身,然后独占《九元经》!” “这……”何三关微微沉吟,又看了一眼慈恩道:“那现在朱玉音被人绑走,是他的杰作吗?” 莫临声道:“不好说,也许是他,也许是白敬阳,甚至还有可能是其他人。总之,现在南京城这片水太深了,甚至算是整个江湖的大漩涡,两位掌门可要注意,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啊!” 何三关笑道:“这是自然,我们三人都是明白人。既然莫掌门也来此,不如我们三派合作,今天晚上,去那“青禅寺”一探究竟!” 慈恩没说话,莫临声看了看慈恩的脸色,见到后者并没有太大的抵触,也知道这其实是何三关给他的台阶,他也顺势而下,道:“我的意思也和和何掌门的一样,现在形势不稳,江湖上那些邪门歪道高手也来了不少。加上朱炽今晚也绝对不能和我们这些江湖人善了,合我们三派之力,会稳妥一点。” 慈恩沉默了半天,突然开口道:“今天晚上陆竹和《九元经》真的会出现吗?” 莫临声道:“朱玉音对于朱炽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我想在,这种时候,他应该不敢冒险。而且,他既然已经放出这样的消息,就代表着他做好了准备。我想,今天晚上一定不会空手而归!” 何三关哈哈一笑道:“怕只怕到时候想空手而归都归不得了!” 慈恩冷哼道:“无妨,我倒要看看,这群人究竟能使出多大的手段!” 第三十九章:风云变色 早钟三声,晚钟三声。早钟三声叮叮,晚钟三声嗡嗡。叮叮嗡嗡一天过,口诵佛经度平生。 和尚这帮人,外面的人对他们最贴切的评价就是“饿吃困睡闲念经!”说的也是,缺钱的时候有人上门送香火,无聊的时候敲敲木鱼念念经。什么时候有时间心血来潮周济一下乞丐难民,就能名声远扬,香火就会更为旺盛! 就算是到了战乱之时,许多人对寺庙也是敬而远之,轻易不将这些地方列为攻击目标。真是活的平稳,过得舒坦。至于那些过着穷日子的苦行僧,就只能怨菩萨不保佑了! 不过信空此时可没有这般悠闲,他已经被诸葛无方告知今天晚上要在“青禅寺”中召开武林大会。信空纵然满心不愿,口中自然也吐不出半个“不”字。一声“阿弥陀佛”算是表达心中的不满了。 不过不满归不满,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准备的。信空让寺中的大小僧人全部先去他处避避风头,过了今晚再回来。而他却没有离开,按他的话说:“佛门清净地,眼看就要成杀戮之景。他身为本寺主持,自然当在此处渡化戾气,离不得的。” 对于此话,诸葛无方只是嘿嘿一笑,只说了一句:“那就请大师自求多福了!”就转身离开了。他现在事情也不少,自然懒得在信空身上多下功夫。 “咚!咚!咚!” 三声晚钟响过,就意味着夜幕开始。现在宵禁政策推行,“青禅寺”夜里也不如之前繁华。加上和尚们都走了,此地倒是变得寂静非常,十分空旷。 朱炽看着门外往常喧闹的寺院,微微一笑道:“这才叫做佛门清净地嘛!大师,你说呢?” 此时诸葛无方,胡海还有信空都站在他的身边,不光他们,朱炽也知道今晚非同寻常,所以还在此地布置了十分雄厚的守卫力量。 信空闻言双手合十道:“佛门之地,清净不在外,在佛门中人的一抹清净之心。纵然外物繁杂喧闹,却也不为所动。” 诸葛无方哈哈笑道:“大师此言,不知可经过大堂之上那些泥塑的佛像同意了吗?” 信空道:“为佛者,不与世俗,不与外物,不与业障!” 诸葛无方道:“既然如此,那就不与香火吧,想来你们这些僧人一个个严于律己,吃斋戒欲,要那么多钱也没什么用,不如把香火钱全都上交朝廷。回头,让王爷封你们一个“乐善好施”的牌匾,也算你们普度众生了。” 陆竹闻言笑道:“诸葛先生此法甚好,自古佛门清净地,染不得凡尘俗物。钱财乃是污秽浊物,不如上交朝廷,即是扫除污秽,亦是造福社会啊!” 信空闻言双手合十,眉目低垂,口中不停地念佛诵经,不作回应。朱炽对诸葛无方和陆竹道:“两位先生不要拿信空方丈开玩笑了,佛门中人纵然需要墨守清规,但也仍是凡人,衣食住行何处不用钱财。” 说罢,他又对信空道:“方丈大师,两位先生只是玩笑之语,并无恶意,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信空点头道:“贫僧知晓。” 朱炽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抬头看了看越来越黑的天际,道:“已经这个时候了,看来客人们都要来了。这桌鸿门宴,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大家尽兴!” 话音一落,寺门之外就响起了一阵阵嘈杂声。而后就有侍卫急忙跑上来,行礼道:“启禀王爷,华山派,峨眉派和昆仑派都在寺外求见!” 朱炽道:“让他们进来吧,之后再有人想进入寺内,不必通报,也不用阻拦。无论何人,全都让他们进来。” “是!”侍卫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不多时,何三关,慈恩和莫临声三人便领着各自的弟子走了进来。昆仑派和峨眉派虽然没有全员弟子都到了寺中,但派中大多数的重要人物都跟了过来。至于华山派,则是全员出动,三派加起来人数不少,看起来倒也颇有一番气势。 朱炽见此,微微冷笑一声。也不迎接,反而坐回了大殿之中的主位之上,其余人也随之后退,诸葛无方和陆竹也分别坐在两侧。 三位掌门人来到大殿之前,吩咐了各自弟子在门外守着,随后三人便进入大殿之中。朱炽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冷冷的看着三人。 三个人见此,上前拱了拱手道:“昆仑掌门何三关,华山掌门莫临声,峨眉掌门慈恩,见过诚王爷!” 朱炽点了点头道:“三位掌门坐吧!” 大殿之上早就摆好了两排椅子,三人坐定。何三关道:“听说宛宁郡主被人劫走,王爷可有什么线索吗?” “哼!”朱炽闻言,脸色大为愤恨。冷冷的道:“这件事不知道是哪位江湖上的高手做的,恕本王言语不敬。此番如果郡主安然归来还则罢了。若否,到时候本王做出什么不讲江湖道义的事情来,还望诸位见谅!” 何三关三人闻言互望了一眼,他们都知道朱炽此话绝非虚言。以他在南京城的势力,一旦发难,就算是他们三人能够走脱,他们的那些徒子徒孙恐怕就难以安然撤退了。 就在这时,一个爽朗的笑声传了进来。白敬阳仍然挂着那副若有若无的笑容,斜背着长弓和箭篓。身后带着一帮门人,想来是百刀会的弟子。 他进入大殿中,先对着朱炽微微行了一礼,然后又对其他人拱了拱手道:“百刀会,白敬阳见过各位!”随后他把目光转向陆竹,道:“胡兄也在,今天晚上可要小心了。” 陆竹点了点头,面色不变道:“白少侠亦是!” 白敬阳道:“诚王殿下,白某是一个老实人。听说郡主被劫,我昨晚虽然到过王府,但是我在这发誓,郡主绝对不在百刀会手中。当然,若是我们在之后救得了郡主或者得到了有关郡主的消息,也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殿下。” 朱炽虽然面色不善,但白敬阳这样说,也不好对他发作。只是冷冷的道:“下次白少侠若是还想进我王府作客,大可从正门光明正大的进来。否则,下次你就未必有那么容易的出去了。” “是!”白敬阳哈哈一笑道:“在下记住了。” 莫临声此人城府倒也极深,看了白敬阳竟然脸色不变,好似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而白敬阳也懒得去找他的麻烦。 莫临声见白敬阳坐下,站起来道:“诚王殿下,陆竹此时在何处?还请王爷将之请出来吧。” 朱炽冷哼道:“莫掌门急什么?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来此都是为了陆竹和《九元经》,但是本王也不是专程为你们带人来的。今天要是没有郡主的消息,别说是陆竹和《九元经》,就是诸位,也休想安然离开。” 朱炽的话说的是毫不客气,莫临声闻言面色一变,但也没法反驳,只得微微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何三关见此,忙起身道:“郡主失踪,殿下的心情我等也是理解。不过,想必王爷也清楚,贼人之所以是劫走郡主,就是为了陆竹和《九元经》的下落。王爷不必着急,今天晚上这些人一定会出现。而且,在没有见到陆竹和《九元经》之前,相信郡主定会安然无事。再者,郡主毕竟是皇亲国戚,他们也不敢过于怠慢。此间事了,想必郡主定然能安然的回到府上。” 朱炽闻听此言,脸色略有缓和,点了点头道:“即是如此,那就借何掌门吉言了。不过郡主始终没有消息,诸位还请恕我不能将陆竹和《九元经》带出来。” 众人也知道朱炽的要求是合理的,也不好开口催促。只得面面相觑,先暂时等待。 就在这时,大殿中又进入了几个人。其中有两个人吸引了陆竹的注意,这两个人都是一身黑衣,左耳都带着一个样式奇怪的耳环。进入大殿之后,两人也不向朱炽行礼,亦没有自报家门。只是找了两张椅子自顾自坐下。朱炽此时也懒得一个个问他们是否是劫走朱玉音的人,就这样,两个人自打进入殿里没有说出一个字。 忽然,外面有响起了一个银铃般的娇笑声。笑声中,悦耳的声音传来:“一谱弦音绕,朱颜泪转,哪知真假!莲身转,拈指挑,芙蓉笑里,眼波泛澜涛。半世概叹终知晓,红颜多薄命,惜梦断秋瑶。” 话音落,梦秋瑶莲步轻移,缓缓的进入大殿之内,而武生则护在她的身后,面色冷峻,不发一言。 梦秋瑶向朱炽微微一福,道:“妾身百戏门梦秋瑶,见过诚王殿下!” 朱炽点了点头道:“坐吧!” 梦秋瑶依言坐下,而武生则仍然站在她的身后。陆竹对此女多看了几眼,自上次一别之后,百戏门的人倒是再也没有招惹过他。一方面是自己藏得很好,不易被人发觉。另一方面,估计是朱谨命令他们不能打草惊蛇。 不过朱谨八成已经认出自己了,想必此女也知道自己的真是身份。虽然如此,陆竹还是很有自信梦秋瑶不会拆穿自己的身份的,至少目前不会。 想到这,陆竹嘴角不由闪过一丝笑意。梦秋瑶看陆竹盯着自己,微微一笑道:“这位大侠怎么一直盯着妾身看,难不成妾身有什么失礼之处不成?” 陆竹微微笑道:“姑娘天资绝色,世间罕有。若是不看,岂不是暴殄天物?这可是要遭天谴的。” 梦秋瑶咯咯笑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大侠可要小心了。” “嘿嘿”陆竹笑了一声,不再说话。朱炽开口道:“梦门主,舍妹可在贵处作客?如果在的话,还请送回王府,以免叨扰。” 梦秋瑶掩嘴笑道:“没错,郡主确实是在寒舍作客。” “嗯?”朱炽原本在闭眼休息,闻听此言双眼猛地睁开,闪过一丝寒光,冷冷的道:“梦门主说的可是真的?此时此刻,千万不要戏弄本王。” 梦秋瑶面不改色道:“当然,我与郡主俱是喜爱音律之人,昨晚我们彻夜交流,相谈甚欢。妾身保证,郡主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朱炽面色略有缓和,道:“郡主向来怕见生人,此间事了,还望门主将之送回王府,莫要再度叨扰了。” 梦秋瑶笑道:“这是自然,王爷放心!只要事情一过,妾身保证,郡主一定会毫发无损的回到王府。”说到这,她转头四顾看了看,又道:“那此时,王爷可以让陆竹出来了。妾身倒是与之有过一面之缘,许久未见,心中十分想念啊。” 朱炽面带冷笑,道:“好!不过本王有一个问题。《九元经》只有一份,陆竹拿出来之后,在场众人都不是易与之辈,这件宝物又当如何分配呢?” 第四十章: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朱炽的话虽然挑拨的并不高明,但是却让在场众人神色一凛。梦秋瑶闻言咯咯一笑道:“无论我等怎样分配,见不到陆竹和《九元经》,这一切岂不都是虚妄?” 朱炽冷哼道:“门主也知此事虚妄,那你又空口白牙的说郡主在你手上,这难道不是虚妄?双方既然要谈生意,就要都拿出一些诚意来才合适。” 梦秋瑶叹了口气道:“看来是妾身疏忽了,我还真未从郡主身上取下信物,这样确实也难以劝服王爷。不过妾身手里捏着一件法宝,只要拿出这件法宝,也不愁陆竹不会现身。而且,说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 梦秋瑶说话间,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并且在陆竹身上多停留了一下。 朱炽闻言奇道:“见梦门主说的如此自信,本王也想见识一下这件宝物的样子。” 梦秋瑶道:“王爷要看,自是容易。”说罢,她对身后的武生道:“带进来吧。” “是!”武生点了点头,就转身出了大殿。片刻之后,又背了一个麻袋进来。 陆竹一见他身后的麻袋,眼神微变。这种麻袋他见过,他和萧无极第一次见到独孤恨的时候,装着吕承渊的尸体的也是这种袋子。 “这里面莫非是……”陆竹心中一动,双眼不动声色的盯着武生身后的麻袋。 武生走到大殿中间,把袋子放到了地上,梦秋瑶开口道:“打开吧,让王爷和诸位大侠观视。” 袋子口系的并不是很紧,武生一用力,就将其扯断。而后他把袋子褪下,露出了梦秋瑶口中所说的法宝。 “嗯?”不光朱炽,便是在场的其他高手,也都有些讶异。这袋子之中的法宝,非金非银。没有金光灿然的光华,也没有灵气氤氲的气息。而是一个头颅尚在,四肢健全的昏迷在地的人。 此人一身锦衣罗缎,可见富贵。但却披头散发,亦知落魄。陆竹看清他的面容之后,心中竟然有些激动起来。 “宋羽!” 与吕承渊和宋世荣一同失踪的关键人物,不过陆竹在激动之余,心中也有些疑惑。宋羽一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吕承渊之案就算破了。 百戏门足可以成为此案的替罪羔羊,虽然这件事确实是他们所为。不过陆竹心中明白,背后的主使是朱谨。但朱谨的目的未明,不露破绽,就谁也奈何不了他。 想到这,陆竹看了一眼梦秋瑶心道:“梦秋瑶会是这般愚蠢的人吗?难道会心甘情愿被朱谨推出来做替罪羔羊?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为什么要在今晚。” 果然,就在陆竹盘算的同时。朱炽微微冷笑道:“我道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法宝。原来是宋侯爷的孙儿,宋羽啊!” 梦秋瑶眼波流转,丹唇微启,笑道:“怎么,王爷难道认为不够?” “够!太足够了!只要门主拿出这件法宝来,就是本王想藏住陆竹,恐怕后者也不会听我的话,毕竟,这才是关系他和他朋友性命的大事。”朱炽闻言,微微一笑说道。 “不过!”说到这,朱炽面色一正,寒声道:“我观梦门主亦非莽撞之人,你拿出这件法宝,意味着什么,你自是明白!” “当然明白!”梦秋瑶点了点头笑道:“百戏门”将成为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光朝廷,便是武林也容不得我们。” 朱炽双眼闪过一丝寒光,冷笑道:“即是如此,你还敢如此作为,不禁让本王颇感兴趣。” 梦秋瑶脸上闪过一丝媚色,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说呢?王爷?” “呵!”朱炽轻笑一声,不再接话。梦秋瑶声音一提,微微笑道:“陆公子,妾身的诚意已经是足够了。如果你还想知道宋世荣的消息的话,还请出面一见。” 朱炽皱了皱眉头,道:“陆少侠,既然大家都在等你,那便出来见上一面吧。” 话音落,大殿之后就响起了淡淡的脚步声。众人全都面色一正,目光投向脚步声传来的入口。随着在场的人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影缓缓的从中走出。 “咦!”梦秋瑶神色一变,而后冷笑道:“诚王殿下,你千万不要告诉妾身此人就是陆竹。要知道上次和我交手的人可不是长这副模样。” 其他人也都各有表情,莫临声“嘿”了一声,阴阳怪气的道:“我听说陆竹是个模样俊秀的少年,怎么几日不见,怎么生的这般年长了?哎?原来是六扇门的柳云苍柳神捕,恕莫临声一时眼拙,没有认出来。怎么?柳神捕什么时候改名换姓了?” 柳云苍神色不变,道:“莫临声?原来你就是华山派的新任掌门。我虽与华山派无甚深交,但是今日一见你,只能说岳铭枫可惜了。” “哼!”莫临声冷哼道:“我们华山派的事务,还轮不到你个朝廷狗说三道四。” “哈哈哈哈!”柳云苍大笑道:“朝廷狗?你应该知足我是以朝廷中人的身份和你谈话。若是轮起武林辈分,你只怕给老夫提鞋都不配。” 这句话说得毫不客气,莫临声竟然只是面色一变,出奇的没有反驳。梦秋瑶此时接口道:“王爷,能否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呢?毕竟我们这么多的人来此可不是来看您变戏法的。若在这般下去,我们等得了,只怕郡主等不下去了!” 朱炽冷然道:“本王虽然算不上什么上智之人,但也非是蠢类。陆竹现身容易,现身之后,这“青禅寺”中,高手众多,本王就未必能控得住形势。不如先请柳神捕前来镇镇场子,也让大家安分一些。” 说罢,他又看了看众人,继续道:“当然,现在本王受制于人,自然也没有太多的选择。只是诸位想要找陆竹的原因无非就是《九元经》,如果我将《九元经》拿出来,那陆竹出不出现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三关也开口道:“殿下这般说辞,是不愿让陆竹出来,亦或者是不能让陆竹出来?” 朱炽道:“有什么区别吗?只要《九元经》出现,陆竹又何必现身?” 何三关笑道:“那王爷就把《九元经》拿出来吧,莫让众人久等了。” 柳云苍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朱炽,后者点了点头。柳云苍回过头来,从怀中拿出一本书,封面是牛皮制作而成,有些发黄的的封面上面写了三个大字——《九元经》。 柳云苍拿出书来,大殿之中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过来。柳云苍嘿嘿一笑道:“此书就是陆竹少侠在吕承渊的府邸中所得的《九元经》,之后他受朝廷之命,将此书交于诚王殿下。至于老夫此行南京,就是要护送此书进京。不过,不知为何消息走漏,引得诸多武林高手前来争夺,并用宛宁郡主威胁诚王。柳云苍虽然不愿如此,但也只能用此书来保郡主的性命了。” 梦秋瑶咯咯笑道:“柳大人,这本书在你的手里拿着,我们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九元经》啊!虽然说在这大殿中的所有人中应该就是柳大人你最熟悉《九元经》,但也不能凭着你的一张嘴,就让我们信服。” 柳云苍笑道:“既然梦门主如此说,不如将这本书交给你怎么样?” 梦秋瑶闻言面色微变,而后冷笑道:“妾身自然是没有异议,只是我也不敢贸然逾矩,只要在场诸位同意让妾身代为辨别此书真假啊,梦秋瑶自是乐意代劳。” 梦秋瑶说完看着大殿的众人,这些人竟然都是眉头紧皱,却没有回应梦秋瑶的意思。 柳云苍讥讽笑道:“诸位既想占便宜,又不想做出头鸟,还不能信任他人,这么僵持下去,可是要天亮了。”说罢,他转头看向信空道:“大师,你可要准备好早饭,看样子诸位大侠还要叨扰贵寺几日了。” 信空站在朱炽的身后,闻言眉宇一低,双手合十道:“敝司虽然算不上什么的大寺,但要管诸位温饱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两人一唱一和,句句都是羞辱之意,自是弄的在场高手心中大怒。慈恩喝道:“既然诸位不愿动,那就由贫尼来鉴别一下!” 柳云苍看向慈恩,微笑道:“原来是峨眉派的慈恩师太,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佩服,佩服!” 慈恩阴沉着脸,道:“少说废话,柳大人将书交给我吧!” 柳云苍手里拿着《九元经》,也没说不给,但却是将手向后一背,把书藏到了身后。 慈恩冷冷的道:“柳大人这是何意?” 柳云苍哈哈一笑道:“师太不要误会,在下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告知师太不用鉴别此书了。” 慈恩疑道:“为什么?” “因为这本书就是假的!”柳云苍此话一出,顿时让在场众人炸开了锅。 第四十一章:变色的吕文昭 柳云苍的话让所有人都面色一变,随即整个大殿的气氛都变得极为紧张起来。 慈恩也没有想到柳云苍会直接说出这样的话,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变得更为阴沉道:“柳大人莫非在开玩笑?贫尼可没有这么好兴致和大人说笑。” 柳云苍不置可否的笑道:“为何师太认为在下是在开玩笑?老夫这个时候比之师太更没有兴致说笑。” 何三关也站起来道:“柳大人还是将话说的清楚些,不然诚王爷将我们这些人深夜招至此处,既没有如最开始的约定一般,让陆竹与我们相见,也没有让我们看到真的《九元经》。我们这些人虽然都是江湖武夫,但也不愿意被这般戏弄。” 朱炽闻言道:“如此说来,倒是本王的不是了?若非你们这些人将郡主劫走,本王又何必理会你们。” 梦秋瑶道:“王爷说的是,但郡主既然已经到了我们手中,这个生意就还是有做下去的必要的。王爷之前也说了,既然是要做生意,合作的双方就该都拿出一些诚意来。现在看来,王爷的这个诚意未免有些单薄了。如此一来,梦秋瑶的诚意也实在不知该如何拿出手了。” 朱炽冷笑道:“常言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梦门主既为戏子之首,你的诚意本王虽然没有见到,但想必是不敢恭维!” “哎!”梦秋瑶闻言也不动气,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道:“王爷的话,让秋瑶寒心啊!” 柳云苍道:“诸位也先不用这么激动,这本书确实是你们想要的那本《九元经》,这一点,诚王殿下并没有骗你们。” “嗯?”何三关咦了一声,与其他人对视了一眼,继续道:“柳大人何出此言。” 柳云苍道:“此书确实是陆竹从吕承渊的府邸之中所得,他交给诚王爷的也确实这本书。这本书记载了一些武功不假,但是却绝对不是当年血如来写的那本《九元经》。而且就凭这上面记载的武功,说它是《九元经》,恐怕还远远不够资格。” 何三关微微沉吟道:“这大殿之中,确实没有比柳大人你更了解《九元经》的了,但是毕竟口说无凭,柳大人还是让慈恩师太辨别一下为好。” 柳云苍道:“没有问题,不过你们这些人都没有看过真正的《九元经》,这个假的上面记载的武功倒也有些门道,能不能看出端倪就看师太的见识了。” 说罢,柳云苍把手里的书交到了慈恩手中。慈恩皱着眉头把书翻开,粗略的看了一下,而后沉吟了片刻,把书还给柳云苍,道:“此书上所记载的武功的确不甚高明,这本书应当不是《九元经》。” 说完,慈恩也回到了座位。柳云苍道:“现在还有哪位要看吗?” 莫临声起身道:“我看看!” 柳云苍哈哈一笑,把书扔给了他。而后道:“既然莫掌门想看,这本书就送予阁下了,上面的记载的虽然不是什么高明武学,但是莫掌门学习一下,想必会大有进步。” “哼!”莫临声脸色闪过一丝怒气,何三关见此连忙示意他不要再多嘴。莫临声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是城府还算可以,压下怒气,把书接过来,不再理会柳云苍,而是坐下一页一页的翻看那本假的《九元经》。 果然,用不着莫临声说话,梦秋瑶就开口道:“这事情就难办了,陆竹不出现,《九元经》是假的。我们这些人费尽心机,好了这么大的气力,难道只是为了到这间寺庙里听王爷和柳大人讲故事不成?王爷啊,恕妾身无礼。漫说现在郡主生死未知,命悬人手。就是没有这层关系,你这般戏弄我等,也是不智之举啊!” 梦秋瑶说话间,已经没有之前的笑意。不光是他,大殿众人此时全部都散出淡淡的杀意,看来今天晚上绝不能善罢甘休。 朱炽倒是一脸淡然,轻叹了一口气道:“诸位先暂且息怒吧,试问若是本王什么都拿出来的话,又何必让诸位深夜来此,难不成是自己想找麻烦吗?” 何三关悠悠的道:“王爷还是把话一次说完了吧,这样一点一点的往外挤,说不定有性格急躁的同道等不及而造成了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好!”朱炽猛地提高声音,道:“诸位来此的目的自是不必多言,而本王却拿出了一本假的《九元经》来,这确实是本王无理之处。但是本王有一个问题,既然陆竹交给我的书是假的《九元经》,那么真的去哪里了?” 朱炽虽然之前废话不少,但是这一句话却是直直指要害,让大殿之中的高手全都心中一动。 朱炽轻笑了一声,继续道:“本王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是似乎运气不错,恰好知道真正《九元经》的消息。” 梦秋瑶此时面色又缓和了一些,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朱炽道:“《九元经》对于你们来说,视若珍宝。但是队对本王而言,却是颇为鸡肋,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而朝廷哪方面,虽然命令柳神捕将书带回,但只要本王出面,这个命令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要求。所以,《九元经》的消息我可以透露给你们。但是,郡主一定要安然回到王府!” 梦秋瑶笑道:“我说郡主在妾身处作客,王爷却偏偏不信。妾身也只能在这里保证,只要王爷的话是真的,我就能保证郡主平安归来。” “哼!”朱炽讥笑一声,道:“在座的无论正邪,都是武林高手,本王姑且相信的你们的信誉。不过还是那句丑话,若是郡主有个三长两短,不是我威胁大家。在座的诸位,绝难安然离开南京城。” 梦秋瑶呵呵笑道:“王爷的话,没有人不信,也没人敢违背。且不论王爷您的势力,倘若事情惊动了您的那位哥哥,这小小的武林,只怕还禁不起他的一根手指头! 柳云苍面色一冷道:“梦门主还是莫要妄论天庭的好!” 梦秋瑶嘿嘿一笑,不再说话。朱炽也顿了一下道:“陆竹从吕承渊处得到的是一本假的《九元经》,而吕承渊的住处被朝廷翻了个底朝天也就只发现这一本《九元经》。那么真的到了哪里去了?会不会是吕承渊从没有得到过这本魔教至宝呢?” 何三关想了一下道:“如果吕承渊没得到过《九元经》,那就没法解释吕文昭武功暴涨的原因,再者说,华山岳掌门的死也值得深究。陆竹既然没有得到《九元经》,那就说明杀了岳掌门的另有其人。当然,此事怎样办,还是要看莫掌门。” 莫临声正在翻看那本假的《九元经》,一听何三关的话,抬起头来道:“谁知道那个陆竹是不是真的交出了《九元经》,说不定他把从吕承渊那里得到的《九元经》藏了起来,而给你们的这本是他自己伪造的。” 柳云苍道:“莫掌门这点我们也不是没想过,但是陆竹身边有我们的线人。这本书也是一直在他的身边保存,他是绝对可以信任的人。所以,莫掌门所说的情况可以排除掉了。 莫临声道:“无论如何,我派岳掌门被杀之事,也要找到陆竹当面对质才行。” 朱炽不理会莫临声,继续道:“所以,照此推测,吕承渊确实拿到了《九元经》,但是在灭门之后,却只藏有一本假书。这就有两种情况。其一,吕承渊将《九元经》藏到了其他地方。本王与吕承渊虽然交往不深,但是也知道他虽然脾气不好,有些鲁莽,但却是个谨慎多疑的人,《九元经》如此至宝,他绝对不可能将其远离身边,所以此书一定会在他的府邸之中。至于第二个原因嘛!” 说到这,朱炽看着在场众人微微一笑道:“那就是此书已经被人掉了包,至少是在陆竹得到此书之前。你们这些高手费尽心力苦苦追逐的宝物,其实早就已经落入他人囊中了。不光如此,他们还利用陆竹摆了你们一道。” “嗯?”在场众人听了纷纷面色一变,此时,一旁沉默许久的白敬阳突然哈哈一笑道:“有趣,是谁这么厉害?能把这么多自命不凡的大侠玩弄于股掌之间?” 朱炽道:“吕承渊藏《九元经》的位置很隐蔽,若非朝廷几乎将吕府的每一寸地方都翻遍了,不然也不可能找到《九元经》,即使是一个假的,吕承渊仍然藏得这般隐秘,更何况是真的呢?当然,吕承渊或者根本不知道《九元经》已经被人换了,或者此书是在他死后被人换的。无论是那种情况,别人都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将《九元经》掉包。除非……” 何三关此时眉头紧皱,沉着脸接口道:“除非是吕承渊的至亲之人,在吕承渊死之前,就把《九元经》的具体位置了若指掌了。” 朱炽笑道:“没错,这种人可是不多。现在还活在世上的,目前就只能知道一个。” 梦秋瑶咯咯一笑,道:“吕文昭!” 朱炽哈哈大笑,把微微歪在椅子上的身体正了正,开口道:“这个人几年之前突然与吕承渊交恶,父子反目。而后武功又奇怪的暴涨,且四处散布《九元经》在吕承渊手中的消息。若说整个武林谁最有可能将吕承渊手里的《九元经》掉包,那一定就是此子了!” 说罢,朱炽又回头看向身后的人道:“你说呢?信空大师?” 第四十二章:中计 朱炽毫无预兆的向身后的信空问话,信空似乎也没有想到。微微变色,随即低头合十道:“阿弥陀佛,江湖俗事,不染我身,我对王爷所说的事情虽不了解。但是,既然王爷说的如此笃定,便就是了。” 朱炽哈哈一笑道:“既然大师也认为本王说的是,那么就替本王给在场的诸位大侠一个解释吧。” 信空摇了摇头道:“王爷说笑了,贫僧怎么可能给诸位大侠解释清楚呢?” 朱炽故作迟疑的道:“如果连做这件事的人都解释不清楚,那其他人岂不更是难以言明?” 信空神色不变,道:“恕贫僧愚钝,王爷的话贫僧有些听不懂。” 信空听不懂,梦秋瑶等人可是听懂了。加上之前江湖上查找吕文昭行踪的时候,全部都只查到“青禅寺”就断了线索。所以在这之前,就有一些人对“青禅寺”产生了疑心。现在朱炽把话锋转到信空身上,有几人就立马上下打量这个本来在众人身后不显山水的“青禅寺”的主持方丈。 信空倒是面色如常,此时梦秋瑶站起身来,一声轻笑,看着信空道:“看来这位大师知道些什么,说出来让大家长长见识也好啊。” 朱炽对信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而后道:“大师请到大殿之中,让大家听得清楚些。” 信空推辞不得,站到大殿之中。梦秋瑶来到他的身边,竟然摸了摸信空的秃头。后者微微缩了缩头,但却没有躲开。 梦秋瑶咯咯一笑,对朱炽道:“王爷,你是想让大师给我们讲经念佛吗?现在大师的口中除了阿弥陀佛,似乎没有其他的词语了。” “哈哈哈!”朱炽笑道:“讲经念佛是信空的做法,让满手鲜血的吕文昭给大家念佛,岂不是对佛祖不敬?” 梦秋瑶疑道:“王爷的意思是这位大师就是吕文昭?” 朱炽不以为然的回道:“不如让吕大侠自己说吧。” 何三关此时站起来,盯着信空道:“阁下若真的是吕文昭,敝派长老卓成逊是死在你的手里吧。” 眼看全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到了信空的身上,信空却是神色不变,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句佛号。 随即他竟然抬眼看了一眼陆竹,微微笑道:施主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世事如棋,但是棋子虽黑白有分,却无内质之别。但是一旦涂上颜色,却也意味着争胜厮杀。” 陆竹点了点头道:“我当然记得,那大师也应该记得我当日也说过,一念之差,是非善恶。人之善恶,在人心,在己心。而且我更记得大师曾允诺,若是真到了苍生劫数之日,定会竭尽全力阻止祸患。” “阿弥陀佛!”信空仍然念了一句佛号,道:“这是因果,也是业障!老衲只有一句话,还望施主谨记。” 陆竹神色一动道:“大师请讲!”此时不光陆竹,在场其他人也都仔细听着信空接下来的话。 信空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竟然语气一变,有些急切的道:“陆竹兄,救我!” “嗯!”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纷纷的站起来,把目光都集中到陆竹和信空身上。陆竹“嗯?”了一声,手向腰后一背,冷笑道:“人命关天,方丈大师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为好。” 信空道:“我是假的信空,你也不是真的胡海。这种时刻,当是互相扶持,联手尝试着从这里活命出去才是上策。” 陆竹心中知道,信空这话一出,不说其他人,就是朱炽也一定会仔细验证自己的身份。萧无极做的面具虽然精妙,但一旦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破绽的。但要是不让他人查探,就意味着默认信空的话。 陆竹心中暗恨,他本来给朱炽献出的计策是针对梦秋瑶,但是朱炽却临时改变主意,把矛头转向信空。 其实陆竹听到朱炽谈及吕文昭的那一瞬间,就立马意识到不对了。看来朱炽这一局把自己也算在其中了。而信空这个时候也就只能逼陆竹和他联手,求得一线生机。不过,朱谨会眼睁睁的看着吕文昭死吗? 想到这,陆竹看了一眼梦秋瑶。后者嘴角含笑,也正看着自己。眼神尽是一副我看你怎么办的神态。 陆竹暗叹了一口气,现在宋石与萧无极下落不明,他势单力薄,实在不宜太过冒险。目前朱炽没有丝毫维护自己的意思,陆竹也心知他本就靠不住。如此看来,现在“青禅寺”之中,最有可能成为朋友的也就只能是眼前的吕文昭了。 整个大殿突然沉寂下来,一股莫名的安静让在场众人变得极为严肃,除了白敬阳其他人的脸色都变得极为庄重。 白敬阳还是挂着那副笑的异常灿烂的神色,打量着殿中的众人。而后也站了起来,哈哈大笑道:“怎么?要打架了吗?” 陆竹回道:“白兄难道不为老夫澄清一下吗?” 白敬阳想了一下,笑道:“这个嘛,你我萍水相逢一场,我又对你不熟悉,怎么为你澄清?不过我可以给大家一个提醒,这个人武功很高,要小心啊!” “哦?”陆竹嘿嘿冷笑,身上杀气一凛,背在身后的手一翻,就把藏在腰间的“由阳”剑抽了出来。而后把面具摘下,道:“就算我是陆竹,刚才王爷也说了,我没有《九元经》,又有多少人想对我动手呢?你说呢,吕兄?” 吕文昭见到陆竹的真容,眼神一亮,随即竟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陆施主,我真的是吕文昭吗?” “嗯?”陆竹闻言神色大变,回头看向朱炽。梦秋瑶此时开口道:“王爷终究还是把陆竹带了出来,但是没有《九元经》的话,大殿之中的人估计也就华山的莫掌门对他有兴趣吧。” 朱炽微微一笑道:“如果信空不是吕文昭的话,那陆竹就一定会没有《九元经》吗?” 梦秋瑶道:“王爷这的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头晕啊!” 朱炽道:“真真假假,难认真假;虚虚实实,不辨虚实。梦门主当自行斟酌。” 何三关此时道:“不论王爷你说的哪句话是真的,这两个人一定有一个人有《九元经》。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倒也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 陆竹闻言对信空道:“大师,你看,依照何掌门的意思,无论你是不是吕文昭,这趟浑水你都难以摘清了。” 白敬阳嘿嘿一笑道:“王爷你的做法我有些看不懂了,按理说陆竹和这个老和尚都是你带来的,你是之前根本不知道陆竹的真正身份,还是另有目的呢?” 朱炽微微一笑道:“我的话大家还会相信吗?” 陆竹插嘴道:“王爷,我交给您的《九元经》虽然是假的,但是我也算是完成了朝廷交给我的任务。现在还望你助我一臂之力,至于这位信空大师,大家可以试上一试。倘若真是吕文昭的话,自然能证明陆某和王爷身上没有《九元经》。” 信空道:“陆施主难道不和贫僧联手吗?” 陆竹道:“大师已经把陆竹的身份试探出来了,在下自然是听王爷的命令行事,假若王爷让我助大师的话,在下自然会相帮。若否,还请大师自求多福了。” 两人谈话间,已经把朱炽放在第一位。其实殿中的人若非如此只怕早已动手。这两人毕竟是朱炽带来的,朱炽没有表态,若是贸然动手,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毕竟这大殿之中现在势力最大的还是这位诚王殿下。 何三关此时心中急转,现在形势有些微妙了。朱炽说信空是吕文昭,吕文昭却将陆竹引了出来。,陆竹现出真身却又摆出一副自己与朱炽早就相知的样子。 若陆竹与信空都说的是真的,那此事就冲突了。朱炽不是傻子,他绝不可能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如果信空是朱炽故意设下的一个局,那陆竹的真正身份他是一直不知道的,这次故弄玄虚是他故意把陆竹引出来的局。如此说来《九元经》就应该在陆竹身上。 但假若陆竹的身份是朱炽早就知道的话,信空是吕文昭的可能性就极大,那《九元经》就极有可能在信空的身上。现在事情已经明朗,端看朱炽的意思了,他如果帮信空的话,就把矛头重点转向陆竹。如果他承认陆竹的话是真的,那就制住信空。 众人虽然不说,但心思和何三关大体相同,全都看着朱炽,等着他说出下一句话。 朱炽微微摇了摇头,而后神色一正,道:“陆竹兄,你早就可以来王府找我,又何必改头换面,迷惑本王呢?” 陆竹闻言面色不变,轻笑道:“王爷,落井下石未免过分了。” 朱炽道:“陆兄也别急,《九元经》现在也未必在你身上。我说了,吕文昭才有更大的嫌疑,所以,信空大师,还是要和在场的大侠们好好解释一番。” 朱炽竟然是互不相帮,言下之意竟是两人都非他所指使。随即朱炽和诸葛无方向后退了几步,柳云苍则是挡在了两人身前。 朱炽笑道:“不瞒诸位,陆竹到了南京城中就消失无踪,连我们安插在他身边的线人也毫无音讯。直到这个名叫“胡海”出现在王府,我虽然不知道他真正的意图,但是却发现他就是陆竹,所以趁势布下此局。而是现在陆竹在此,《九元经》也只能在大殿之中的这两个人的手中。至于能不能得手就看诸位的本事了。另外,此间事了,本王还望郡主早日回到王府。”说罢,朱炽和诸葛无方竟转头离开了大殿。 陆竹看着周围的人,将剑微微抬起,对信空道:“吕兄,说到最后,我们还是要联手一搏了。” 信空点了点头道:“因果业报,佛法,终究难敌业力。” 说罢,他摘下面具,现出一副俊朗的样貌。星目剑眉,比之陆竹还要英俊几分。吕文昭哈哈一笑,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身上顿时笼罩出一股杀气。他看了看陆竹,微微一笑道:“来,陆兄,吕某今日就与你联手,试试这些前辈的能耐!”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