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九鼎天魔劫》 第一章 问鼎琼华 酒未开樽句未裁,寻春问腊到蓬莱。 不求仙师瓶中露,为乞孀娥槛外梅。 入世冷挑红雪去,离尘香割紫云来。 槎枒谁惜诗肩瘦,衣上犹沾琼华苔。 —————————————摩醯首罗天 这本是咏雪佳句,说的是九州大地龙脉之祖: 昆仑虚。 民间多称其为昆仑山,却不知一个“虚”字,正体现着道家“炼神还虚”的究极术理。 而这连绵险峻的雪山之上,正是天下道门正宗“琼华派”之所在。 那诗看似踏雪寻仙,却有恭维女子之句。在民间流传广了,都说所云实则暗指一名女道士。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琼华派上兜率宫、玉虚宫、碧游宫一气三清中“碧游宫”的掌宫真人:玉瑶仙子。 她本是四海之内无人不晓的琼华派前代掌门“紫阳真人”的最后一名弟子,入派之前已是名满天下的美人。 说那“紫阳”无人不晓,是因他已突破道藏第八重的“玄珠境”之顶,开证道修仙之先河,窥见了“瑶池”的九重最高境界。 只要修满这最后一境便是真仙,随时可以羽化登天而去。 而那玉瑶仙子名满天下,却更是为人津津乐道: 她本是中原前朝皇室遗女,灭国之时年方豆蔻,欲杀之永绝后患者不少,垂涎其美貌欲娶之为妻、为本家注入贵族血脉的富家子弟更多。 这少女却对那些王公纨绔全无兴趣,不得已而避祸琼华,又因仙缘巧合拜入紫阳门下。 时至今日,寒暑已更二十载。 那紫阳真人早已卸了掌门之位,退避求仙不理俗务。 如今的琼华派是在那玉瑶真人的师兄:玉阳子手中得以发扬光大,俨然已是九州之上数一数二的修仙大派,与南方佛国中的“崇迪寺”并称正道魁首,引领天下英雄。 此时虽是盛夏,但西北昆仑之地仍是千里冰封。可风雪依旧无法抵挡天下宗派八方来朝。 表面看来,是因为十年一期的“昆仑论剑”要在今日开幕;背后原因,却是传说中上古禹王督造的最后一鼎——神鹿鼎,流失万年后,又再度现身于昆仑圣境。 那大禹王本是华藏世界万民先祖,曾把洪荒分作九州,每州以一鼎定之,从而开万世太平。 哪九鼎? 正北“混鲲鼎”,现为夜叉一族建立的夜摩帝国所有。 正南“孔雀鼎”,现为崇迪寺镇寺之宝。 正东“朝凤鼎”,在景阳皇朝的离梵宫中。 正西“雪狼鼎”,在邀月神教的摘星楼中。 东北“伏龙鼎”,乃是塞外孤城——无忧城的至宝。 西北“千鹤鼎”,正是琼华派上昆仑圣境中轴之心。 西南“鹏魔鼎”,乃是苗疆黑白两族共尊的神物。 东南“蛇王鼎”,为妖族神秘势力——幻天海阁所有。 唯独这大禹王以“定海神珍铁”亲手打造的“神鹿鼎”并无下落。于是天人感应,中原之地江山易主便如家常便饭,每年倒有大半时间处于战乱之中,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所以天下苍生无不盼望神鼎归中,海内生平。 只是这第九鼎的出现,势必引起一场“群雄逐鹿、问鼎中原”!这序幕如今已在琼华派的昆仑圣境中拉开! 钟鼓齐鸣、仙乐缭绕。 在朝阳似锦、云蒸霞蔚的仙山之顶,是一座百丈见方的青玉石台,四面均有盘龙石柱,分别以小篆、正楷、狂草、隶书红刻着“演武台”三字,或行纹灵秀、或笔力雄浑,一勾一画无不体现着琼华派的玄奥道学。 那石台东南直通向一面汉白玉石的七门牌楼,上书“冲虚天阙”。正北正西和西北三方,则是掌门玉阳子的兜率宫、掌门师弟玉玑子的玉虚宫和三师妹的碧游宫。 三座凌霄圣殿距此不远,却都在云雾缭绕之中。于演武台上望去,只见琼楼玉宇、缥缥缈缈,有仙家出尘之象。 这三宫之主虽是师兄妹相称,但在琼华派后辈弟子中,却已是“师父师叔”,甚至“师祖师叔祖”的位份了。 只是事逢十年一期的“昆仑论剑”,掌门真人和玉虚宫主都已正装而至,招呼着人山人海的九州豪客,唯独那诗中暗指的玉瑶仙子,却迟迟不见。 苍松楼上的迎客大钟再次发出浑厚古拙的声音,“冲虚天阙”下两列衣冠楚楚的年轻弟子以绵长劲力齐齐喊道: “南州阿瑜陀耶王朝、崇迪寺住持:慧明大师法驾光临!” 清啸一过,肃穆的演武台上即刻人潮鼎沸议论纷纷,还有很多虔诚的善信竟离席而起,夹道跪迎! 琼华派掌门也赶忙起身,与其师弟在众人簇拥下出郭相迎。 这玉阳子仙风道骨玉面生光,可丰神俊朗的脸孔上却已须发皆白,让人猜不出实际年龄。这时一边步履矫健的疾行,一边整理衣冠、抖擞拂尘道: “八大势力中,怎是这位南方圣僧先到了?若是我们不及相迎就让人家进来,可却失了琼华派的礼数!” 他身后的玉玑师弟却是满头黑发清瘦矍铄,看了看玉阶山路两旁那些跪迎圣僧的来宾善信,神色间颇有倨傲不满,冷声道: “就算这位慧明大师与我们师尊同辈,却也只是远客。我昆仑圣境又不是他的道场,况且佛道殊途,这么多人拜他,岂不坠了我琼华派的威仪?” 玉阳子道:“等下相见之时师弟切不可无礼。这慧明大师已修至‘五眼六通’中的第四眼、漏尽通!只差那最后的‘佛眼通’便可得道成佛,其修为不在恩师之下!” 玉玑子只冷哼一声,却不再答话。 随乞怜之声不断加大,一队红衣僧人渐渐接近。南国佛教异于中土,弟子尽穿红衣,住持方丈却是一身纯白袈裟。 这慧明大师虽是修佛泰斗,却简约谦和。随行弟子只有四个,把他护在中间。慈眉善目的老人一路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对信众还礼不停。 “慧明大师佛架亲临,真使我琼华一派蓬荜生辉!晚辈与玉玑师弟有失远迎,还请海涵!”玉阳子礼数有加,话音中却夹了三分真力,瞬时便把人群吵杂之声压了下去。 玉玑子只点头致意,眼见师兄在轻描淡写一句寒暄之上,便露了一手“六阳融雪”的吐息功夫震慑俗众,心下很是得意。 那白衣圣僧却似返本归真的孩童一般全无心机,只合掌还礼道: “阿弥陀佛!是老衲随性而至,来得早了。有劳玉阳掌门仙架亲迎,叨扰啦。不知那二十年前与我有一面之缘的玉瑶真人,可还安好?” “额。。。师妹她。。。” 正当玉阳掌门一时语塞之际,他身后跟班里却突然跑出一个道童。这孩子身量未足,不过十一二岁年纪,当下冲到队前,便朝慧明大师喊道: “你就是那崇迪寺的住持老和尚吗?听说你不分好人坏人,一律为他们打下‘符通’,有个飞贼受了这赐福,盗入皇宫都能平安脱逃,是也不是?” 这小道士乌溜溜的大眼睛一派天真灿漫,可一说话却露了玄机: 原来她明明是个女孩儿,却扮了男装! 众人还来不及惊异,却见这小丫头身后又钻出个与她年纪相仿的道童来,稚气未脱的道: “月儿,你闯祸啦!不是叫你别出声的么!” 第二章 挽月究天 玉阳子微一皱眉,心下已是很不痛快。他琼华大派号令群雄,开山演武的流程本应井然有序,现在却被两个莫名其妙的少年平添了意外插曲,传将出去岂不令他面上无光? 玉玑子没有掌门师兄定力深厚,当下已透出蕴怒。如电的二目向旁一侧,便有两名弟子上前,要掳走两个闯祸的孩子。 这时慧明大师却先上前一步,笑眯眯的答道: “小姑娘说得是,老衲确实为那大盗打了符通。他也确实入了我南邦‘刹帝利’国的宫室中行窃。真是罪过、罪过!好在他只盗权贵却与庶民无犯,又从不伤人害命,否则大和尚难辞其咎,呵呵呵!” 两位道长见这学究天人又地位崇高的圣僧竟如此通达友善,完全不介意两个顽童的无礼,当下如再发作,倒显得以大欺小、心胸狭隘,于是只能静观其变。 却不料那小道童不知收敛,又进一步拉住女孩儿的小手儿,冲她挤眉弄眼道: “月儿还不退下,我偷偷带你入列已是犯了戒条,如今你又在玉玑子师叔祖面前闯下大祸,岂不知他身为琼华派执法长老,回头是要打你屁股的吗?!” 这男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话中虽把那玉玑子的职责说得明白,看似对他尊敬无比。但“打屁股”云云,却是顽劣疯话了。 想那堂堂玉虚宫主,又怎会倚老卖老的撸起袖子打一个女娃儿的屁股? 可话已出口,众道均显尴尬,那玉玑子脸上更是一红一白含了七分怒气,只是不便在人前发作,却想待过了此节再重重发落一干弟子。 却见那慧明大师依旧一副慈眉笑意,一边前行一边伸手摸了摸那男孩儿的头顶,缓声道: “小施主莫要担心,你的师祖和师叔祖都是得了道的真仙,怎会为些凡尘俗务动气?只是以后你们多听教诲,少些毛躁就是了,呵呵呵。。。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鸠摩罗天!”那男童甩过拂尘抹了抹鼻子,又指着那大眼睛女孩儿道,“她叫风挽月,就是大风挽着月亮的意思!嘿嘿!~~~” 慧明一怔,苍老的眼皮似乎也多抬起一些,端详了少年好一会儿,才幽幽道: “鸠摩罗天。。。你复姓‘鸠摩’?这本是我南邦古姓。人世飘零,出现在此倒也无碍。只是不知这全名却是何人所起——那鸠摩罗天与摩醯首罗天却是我《密宗大藏经》中所载的两大魔王。” 老和尚一语既出,却让两位琼华道长心下狐疑。 那玉阳子一派尊长,主持外务,根本不识得这后生小辈;玉玑子总领内务,确是知道有这男童,可平日里只听徒子徒孙们唤他“小天”,却不知他全名竟是这个。 慧明大师却依旧从容温和的道:“无妨无妨,‘罗天’一词本是梵语的‘魔’,以此为名戾气太重!依老衲看不如略去一‘罗’字,从此便叫你‘鸠摩天’,如何?” 老人话到此处,又把目光投至玉阳、玉玑面前,慈笑道:“不过老衲所说越俎代庖,做不得数,还要你禀过二位师尊方可定夺。” 话音一了,又是一阵人潮鼎沸。 原来这慧明大师以手触摸鸠摩罗天的动作,在善信眼中可是意义非凡!南邦把这叫做“扑头”,能触碰上师法体,乃是一种莫大的福缘。更何况被他赐名,简直是毕生难求! 玉阳玉玑无奈对视一眼,各自心道: “这大和尚真是修到了返本归元的境界,做事行云流水不避俗套:赐名更名本是各派内务,从不由外人插手。但这男孩儿只是微末弟子,却由崇迪寺教宗为其操劳,倒也让琼华派面上有光。” 师兄弟两个自幼修习同种道学,多年来心有灵犀,想法也是一般无二,当下便由玉阳子开口道: “我等怎敢在圣僧佛架之前妄称‘师尊’!您是恩师紫阳真人的老友,本为尊长。劣子弟承蒙赐名,是他的造化——鸠。。。摩天,还不过来叩头谢恩!” 那少年目如朗星器宇轩昂,作揖却不下跪,只清脆说道: “多谢大和尚啦!” 玉玑子本对这少年有气,却又见他在师祖面前不向外人施以重礼,不坠琼华威名,心下便恕了他三分,嘴上说道:“没大没小,缺乏管教!”身上却无甚行动。 慧明大师却浑不在意,又转头望向那女孩儿道: “凭风挽晓月,倚梅听梵音。。。很好,很好!小姑娘的名字不但清雅,还隐隐透着禅机,潜心修为,造化不浅!——阿弥陀佛!” 说完,老人冲那风挽月莞尔一笑,便迈开步子与两位道长并肩而去。 只是大和尚却不知道,这小妮子根本不是琼华道士,乃是被鸠摩天乔装改扮,带上山来玩耍的。 眼见两位师尊伴着那白衣圣僧去得远了,山门两侧的一干弟子才围拢过来,七嘴八舌道: “好大的胆子!竟敢带个小丫头上来!” “昆仑圣境中,只有玉瑶师叔祖的碧游宫中才有女弟子,你这么做,却是开了兜率、玉虚两宫的先例啦!” “是呀是呀!小天,你等着昆仑盛会后,去玉虚宫的戒律堂里领罚吧!” “没事没事!小天,趁着师尊们都还忙着,你又只是个俗家弟子,赶快去碧游宫的玉瑶师叔祖那里寻求庇护吧!只是她此时还未现身,估计又是宿醉神游去了!未必有空管你!” “喂!——你也疯啦!怎敢妄议咱们这位师叔祖大美人?小心被她罚到后山做采药泡酒的苦差事哦!” “那有何妨?被美女尊长呼来喝去,总比面对玉虚宫的戒尺冷壁要好得多啦!” 正当几个后辈弟子没有师父在旁管束,叽叽喳喳雀跃不停之际,那山门玉阶之下,却隐隐上来一顶抬轿。 一前一后的轿夫脚力甚快,转眼已至冲虚天阙。 那竹轿看似单薄脆弱,却被贯通了真力坚韧平稳,上边坐着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的锦衣公子,直至双脚着地,才上前一揖拜上名帖道: “有劳仙长师兄通报,就说无忧城主雨辰侯爵的弟弟——雨浓,特来拜山!” 琼华弟子们即刻整冠列队,迎接嘉宾。除两人把鸠摩天和风挽月这对儿顽童送回后殿外,其余众人都是面面相觑的打量来者。 他十年一期的昆仑论剑自来只请天下宗派首领,却极少有舍弟顶替的先例,于是不敢轻易传报。 正纠结间,却见山顶之上一道祥光划过,有个青衣道士御剑飞空而至! 待他落地,众人识得这正是玉虚宫下首席弟子——化璇真人! 原来这琼华派诸代弟子分别以“紫、玉、化、冲、虚”五字命名,这“化”字辈的长者,已是很有身份的了。 可这人虽有道骨仙风,却在容貌上不比其师年轻多少,想是还没到“炼气化神、温养脱胎”的境界。 可那雨浓公子却像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大事,拍手叫好道: “这可是琼华派的‘御剑飞天’吗?我看过《丹经》、《道藏》的,上边说修道一派从‘筑基’起始,要经九重方可达到‘瑶池渡劫’之境,修炼途中不但清苦,还在六阶之上有坠入魔障的风险!” 他围着化璇真人左看右看,不住点头称赞道: “这手功夫,恐怕已是五重‘还丹’的大成之境啦!真是了不起,令后生眼界大开呀!” 众琼华小道觉得这人好似全无仙家根基,就是个细皮白肉的侯门世子,一副在修仙领域里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只是他一味奉承化璇师长,到不令人生厌。 却听得这位雨浓公子突然话锋一转,表情认真的说道: “但可惜这道术修炼分级太多,庞驳难通,远不及我家学之中只经‘三花聚顶’和‘五气朝元’两重境界,便可凭剑成神,纵横寰宇了!” 众道听完无不一凛,不知这翩翩公子是不是故意上山结梁子来了! 第三章 贵客纷至 饶是化璇真人修养颇深不去与他争辩,可冲虚天阙下有他的直系弟子,却气不过那雨浓的狂妄,朗声道: “世兄这话未免太过!就算你无忧城自成一派、剑术通神,有‘天下第一剑’的美誉,但近百年来却也不曾在昆仑论剑中胜得我琼华掌门,况且黄老所传下的道学自是博大精深,又怎是你一座塞外孤城的家学可比?” 那雨浓公子听罢一怔,只悠悠道: “在下并非有意菲薄贵派,不过近百年来我两代城主尽皆不问世事,并没参与这群豪的武斗,却并非当不起这‘天下第一剑’的名头啊!” 这位愣头愣脑的贵公子口口声声把证仙论道的与会宗长们叫做“群豪”,又把这十年一期的大会称为“武斗”,确是出言越发无状,失了分寸。 可他语调温和容貌俊秀又不似恶类,却也让化璇不便与他为难。只听这位真人干咳一声,低沉道: “师尊已知晓无忧城的情况,遣我来此是恭请世子登顶一叙。” 说罢,他又转身对众琼华弟子道:“鸣钟报号!” 苍松楼上玄音再起,化璇真人不再多话,径直引着雨浓世子去了。 又过不久,钟鼓之声开始接连不断: 仙乐清歌中,西域邀月神教教主秦墨雪、东国景阳皇朝的新君慕容熙、东南妖族幻天海阁的女酋长念奴娇,和极北苦寒之地的夜摩帝王俱毗罗都纷纷到场! 各方势力按自己统领的区域方向就坐,昆仑圣境的演武台上一时间宾客满棚,好不热闹! “月儿月儿!你快看那端坐在正北方的夜摩大帝!好威风呀!”说话的正是鸠摩天。不知几时,两个孩子又换上了俗客衣衫,混入人山人海中来瞧热闹。 他拉住风挽月柔若无骨的小手朝北方观礼台上指指画画,一脸兴奋。 那女孩儿却因身量未足,撑不起新得来的红棉锦衣,需要用另一只手时时扣紧衣襟,才不至于使寒气透进脖颈。 “臭小天,你坏透了!从那对儿男女的客房里偷了人家衣服,却也不看看尺寸,你的倒是合适,我这件却绊手绊脚的,好别扭呀!” 风挽月一边抱怨一边缩缩脖子,又调皮的把冰凉小手塞进对方衣领之内取暖。 鸠摩天只感到后颈之上被小蛇红信舔了一口似的,透心儿冰凉,便一把抓住放在嘴边为她哈气取暖,同时说道: “我有什么办法?如果不偷了他们衣服浑穿起来,你早就被那些琼华老道抓走啦,还能在这里看热闹吗?” “你说。。。刚才那一男一女跑到香客简房中去,还哼哼唧唧的在做什么?”风挽月回忆道。 “不知道。我见他们好端端进去的,插了房门没多久就开始气喘吁吁、怪叫连连,兴许是在修炼什么上乘玄功吧?”鸠摩天道。 “那是什么功夫?”风挽月不解道。 “嗯嗯。。。估计是‘公驴母狗大法’!哈哈——”鸠摩天笑道。 男孩儿的调侃引来少女一阵银铃般的咯咯娇笑,只是他二人的对话混在鼎沸人声中丝毫不显。 否则让旁人听去,定会知道他们所说何事,宣扬起来却只会给两个尚未知晓那云雨之事的少年徒增尴尬罢了。 只是不知那客房之中的男女,一场挥汗如雨的酣战下来却发现没了衣裤,可在这昆仑之巅的冰雪世界中如何出门。。。 两个顽童却顾不上那许多,此刻只是忘情观看这十年一遇的盛况。 “那叫俱毗罗的北国帝王的确潇洒倜傥呀!全身黑盔黑甲的!排场也比那景阳朝的皇上大得多啦!”风挽月边说边伸出小手数着,继续道: “光带甲护卫就有足足百人吧?都是一身镔铁重铠呢!好像一排排泼了墨的雕像似的!” 鸠摩天笑道: “傻丫头,那可不是普通的镔铁,是普天之下的将军武士们都想得到的北国特产——玄玉钢!据说只有夜摩帝国王廷之内的‘幽冥宫魔焰’,才能冶炼这种特殊的黑金属,穿在身上刀枪不入呢!” 风挽月啧啧称奇,又似乎很是害怕的低声道: “幽冥宫魔焰。。。他们果然是传说中的魔族吗?为什么你们琼华正派会邀请魔族帝王前来?” 鸠摩天道: “谁知道呢!我只是个自小被他们捡来养大,负责砍柴烧饭的杂工。派内大事可不会有人跟我细说。不过什么魔族不魔族的,能被请来肯定是因为强呗!据说那俱毗罗已经修到最高境界的‘真魔境’了,很多人叫他‘真魔大帝’呢!” 风挽月忽闪着秋水般的大眼睛问道: “咦?修魔的最高境界不是叫个什么‘天魔境’的吗?” 鸠摩天笑道: “那只是个传说罢了!这琼华派的前代掌门紫阳老头子,难道就修满‘瑶池’一级了?” 风挽月瞪大双眸道: “照你说,这回的昆仑论剑是俱毗罗赢定喽?那新出现的‘神鹿鼎’是不是也非他莫属啦?” 鸠摩天用指尖捻着刀削斧刻的下颏,故意卖弄道: “那可未必!真魔大帝再强,也在近几年与景阳皇朝的国战中,丝毫没讨到便宜不是?” 风挽月嗤之以鼻道: “(ˉ▽ ̄~)切~~我看那东国新皇慕容熙文文弱弱,没什么了不起的!” 鸠摩天道: “是呀!慕容熙跟那雨浓公子好像真都不会武功仙法,可人家后台硬呀!先别说那无忧城的雨辰城主是天下剑神,单看那景阳皇朝的四大锦衣卫,就个个儿非凡呢!今天他们可都到齐啦!” 说着,男孩儿再次拉住身旁少女的小手,逐个儿指给她看。 风挽月嘟起小嘴儿道: “哇!——不愧叫‘锦衣卫’呢!他们四个穿得火红火红的,好漂亮呀!而且其中还有个女的呢!她穿那么少,不冷的吗?” 鸠摩天向那女锦衣卫眺望,果见她玉嫩的肌肤露出大半,竟比昆仑山上皑皑白雪还要润透三分。当下也不禁暗暗称奇,却不愿在身旁少女面前露了实底,只故作平淡的道: “那有什么!不过是仗着她景阳皇朝独步天下的裁缝特产——‘神烈织火衣’罢了!” 风挽月少女天真,果然心服道: “小天,你知道的可真多!快跟我说说,什么叫‘神烈织火衣’呀?” 鸠摩天这小鬼也只得强作镇定,信口说道:“景阳皇朝国都之中有个‘离梵宫’,你知道吧?” “嗯,知道的。是他们国家的皇宫呢!”风挽月道。 “额。。。额。。。离梵宫内有一种会吐火丝的东西。。。”鸠摩天开始胡编乱造。 “那是什么东西?”风挽月表情认真的追问。 “那个呀,是他东方大地上特产的一种生物喽!就像夜摩帝国才有的‘玄玉钢冶炼专精’一样,他景阳皇朝也自有‘织火裁缝专精’。再比如崇迪寺有‘加持专精’、西域邀月神教有‘圣物专精’什么的!” 鸠摩天为了引开少女的刨根问底,只能又说些九州各处的专长,使她思维发散。男孩儿绞尽脑汁回忆着自己也一知半解的“学识”,继续为少女讲解道: “还有我琼华派的‘炼丹专精’、白苗‘传送门专精’、黑苗‘穿越门专精’、东南幻天海阁的‘炼器专精’等等。嘿嘿,我知道的很多吧!” 他东拉一句西扯一句,从少女崇拜的眼神中享受着飘飘然的快意,正要再冥思苦想拼凑故事吹嘘一通的时候,却听得演武台中响起一声洪亮的话语: “各位来宾请安静,贫道有礼了!——‘昆仑论剑证道大会’,马上开始!” 第四章 醉酒仙妃 “哎?这就要开始了吗?场上西南一侧的贵宾席位明明都还空着呐!”风挽月压低声音道。 刚刚在场上说话的正是玉玑真人。他的声音近处不强烈、远方听得清,乃是传音入密的上乘玄功。 要知在人群中只把话语送到一人耳内,无论远近尚且不易,何况他轻描淡写间能使所有人都听得真切、听得舒服,这可非“七阶脱胎”之下的境界可以完成! 鸠摩天自是不懂这些,只是有人替他解围,免了他道尽所学在小女伴前丢脸,到让他长出了一口气。 还没来得及回答风挽月,他们便发觉演武台上一阵旋涡涌起,还越聚越浓,形如有质。只是在这雪山之顶非但不凛冽刺骨,反而是和煦香风。 突然,似有人影从那风眼中出现,看众惊疑之间,风已散去,却是黑白两种不同装束的苗疆族人到了。 玉玑子以真气御体,在大风之中须发不动,上前一步与那队白衣女子的头领道: “哈哈哈!十年不见,白苗巫后的‘遁风门’已大成了!想当初只有尊驾一人借此现身,如今却可以传送黑苗白苗一干朋友,想是您于修灵一脉已至‘灵尊化境’了吧!” 那巫后手持金翅法杖,身穿七宝白衣,头戴繁花银饰,额前一缕胭脂红纹,眉眼间满是高贵出尘,姿容举止与中土女子大不相同。 她只微笑点头,算是回礼致意,却对玉玑子所说不置可否。 玉虚宫主自知这些苗疆女子性情不定,也不敢多话招惹,便转向那黑衣男队的头领道: “黑苗巫王请了,这么久不见,您尊颜不变,还是那么矍铄饱满,可见是功法通神了!” 这巫王却不比那巫后的年轻貌美,看上去已是六七十岁的老者。但玉玑说他精神矍铄,却并非恭维。这人目光炯炯,面颊黑中透红,确是威武不凡! 但他似乎嗔怪这位琼华派的场上主持先与巫后行礼过话,怠慢了他,当下只冷哼一声,道了句“好说!”,便带领族人自行入座去了。 那巫后娘娘刻意等黑苗一族去得远了,才向玉玑子再度点头示意,便也在一众白苗女子的簇拥下移步贵宾席,只把个尴尬无语的玉虚宫主独自留在当地。 只是人山人海的看客却不在意玉玑真人的处境,单对白苗那华贵的女首领大声叫好。有的是为其美貌,更多的则是惊叹于她们白苗一支的独门秘技——遁风门! 风挽月也童心大起,拼命摇晃着玩伴的胳膊,大声道: “喂喂!小天,那苗疆女人用的什么法术?就是你刚才说过的什么‘传送门专精’吗?她们真是从那风穴中传送出来的?从哪里?很远吗?” 鸠摩天被少女的大力拽得七荤八素,挣脱她手道: “哎呀哎呀,你摇得我头都晕啦!这没见过世面的臭月儿!对呀对呀,那是只有白苗密教才懂得使用的传送门,海内独有哒!她们远在苗疆,离这儿十万八千里呢!” 风挽月心下更是崇拜,却掐了男孩儿手臂一下,嘟起嘴道: “有什么了不起嘛,臭小天!就你知道的吗?这巫后娘娘上次来昆仑圣境,该是十年之前吧?那时你才两岁,便看过这凭风传送的法门了?” 鸠摩天胳膊本不大痛,却故作夸张的大声呻吟,唬得小姑娘细心来看,他才满意答道: “我也是第一次看这传送门,但却知道那黑苗巫王有个更加不可思议的绝招呢!” “是什么?是不是你提过的那个‘穿越门’?你快告诉我!”风挽月一兴奋,又狠狠地掐了男孩儿一下。 可巧两次都下手在同一处,这回鸠摩天可疼得厉害了。他却卖着关子强行忍住,故意气定神闲摇头晃脑道: “那‘穿越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天下恐怕没几人知道,我要说的可是苗疆黑巫术——赶尸、化尸!很绝吧!?” 哪知风挽月却一脸嫌弃道: “哎呀~~~听着好恶心哦!你还满脸向往的表情,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都是苗人,这巫王的招数却如此恐怖?还是那群白衣银饰的姐姐们看着和气。” 鸠摩天道: “你别看她们长得美丽,据说手段也歹毒得很呢!下蛊、炼毒可都是她们的看家本领!而且这白苗黑苗本就是敌对势力。你没看他们各自首领都要分开走路的吗?” 风挽月不解道: “是哦?我还以为这巫王巫后是老夫少妻呢!那他们为什么还要一起从传送门中出来呢?不会在途中打架的吗?” 鸠摩天道: “打什么架,从那遁风门中穿梭万里只是瞬间的事,哪有功夫打架?巫后协助巫王到此,一则为在大庭广众下炫耀灵力高深,另一则恐怕是跟那黑苗族达成了某种协议,毕竟苗疆各部都是共尊‘鹏魔鼎’的嘛!” 这时,西北上首一道霞光划落中场,是琼华派掌门真人玉阳子现身了。他与师弟交换下眼神,便提起真气清啸一声道: “无量天尊!承蒙六合四海之内所有仙侣豪侠抬爱,大家共聚昆仑,这十年一期的证道大会,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还不及鼓乐升鸣,便有那西首的邀月教主秦墨雪插话道: “玉阳掌门且慢,普天之下都知你琼华派上乃是兜率、玉虚、碧游三宫共同主持涉外大典,如今我玉瑶妹子还没现身,你便要启动仪式,是因她抱恙在身无法出席,还是你们看不起我等女流?” 这位教主美则美矣,却清傲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广寒仙子,嗓音也冷冰冰的,只是话中竟称玉瑶真人为“妹子”,似乎与她渊源不浅。 玉阳真人略一皱眉,便很快恢复了平和,缓声道: “额。。。承蒙秦教主挂怀,敝派碧游掌宫正在师尊清修之地聆听法旨,那个。。。不久便来!” 不等秦墨雪回话,东北无忧城席位上的雨浓公子又不合时宜的插嘴道: “什么法旨?是不是与那上古大禹王亲制的‘神鹿鼎’有关呀?我家的‘伏龙鼎’上符刻华美,我却不认识那些古文,可不知这新现世的宝鼎之上,雕刻了什么东西。” 一国至尊的太古神物,却被这不谙世事的贵公子说成是“他家之物”,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无忧城一脉敢如此云云了。 他兄长虽是一方侯爵,却与前几代城主一样无心开疆扩土,只把全部精力投入在剑术造诣之上。 他家族的势力范围,也仅有塞外孤城一座,比那拥有万里国土的夜摩帝国可是差得远了。 衰微之下,就连服侍公子的使役也只有那两个轿夫。现在他们分立主人两侧,又来充当侍卫了。 只是他雨家史上出过不止一位剑神,全有那五气朝元、御剑乘风的极致修为,况且初代城主与夜摩北国的开国大帝有极深渊源,所以数百年来声威不坠,倒也从没让天下英杰看得小了。 好在此时的雨浓话音不大,玉阳玉玑两位真人也领教过他的“书生意气”,当下只做不闻不见,由玉玑真人回话秦墨雪道: “敝派玉瑶师妹确有要务在身,恐怕一时三刻无法至此,还望邀月教主海涵,不如我们先行开始,以免误了吉时。” 话音未息,却见那遥遥三宫幻景之后,一道翠烟光华冲天而起又流星般划过,内中人影未近,娇叱先闻道: “谁说会误了吉时的?我这不是来了么?!” 演武台上一阵香风扑面,那玉瑶真人已亭亭玉立的站在场上。 她不愧有“仙子”的美誉:眉似远山、目若秋水,唇若涂脂、面似春桃,身量丰腴不失婀娜窈窕,增一分肥减一分瘦,不似个出尘登仙的女道士,倒像是华贵妖娆的美王妃! 只是她衣衫裙摆内飘出的兰麝体香中,竟夹杂着七分酒气,虽是尊贵女子才饮的“梅妃雕”,只有幽香没有臭气,但依然显得放浪不羁,少了三分元君的威仪。 那秦墨雪见这玉瑶真人醉醺醺的俏脸上红柔如霞,只皱了皱眉,冷哼道:“你又酗酒,真是不得长进了!”说罢竟转身回座,再不理这琼华三宫的领袖。 原来她邀月神教规矩颇多,历代教主以及一应侍女尽皆无染处子,终生不近男色、不食酒肉。 以至于这秦教主虽年近四十,却依旧冰清玉洁,面目体肤与那待字闺中的妙龄女郎别无二致。她恪守清规,自是受不了不修边幅的玉瑶真人那满身酒气,只能闭口退离。 可玉玑子身为执法长老,素来最严。见师妹这春风媚骨的德行却不能不管,当下是动了真怒,低声喝斥道: “玉瑶!——你这醉醺醺的样子,是要在天下群雄面前,让我琼华派难堪吗?” 第五章 约见紫霄 哪知那玉瑶真人竟毫不在乎,醉步莲莲的轻笑道: “二师兄,你又吼我!平日里你跟大师兄不是经常教训我道学进境太慢,身为一宫之主却只有六阶‘温养’境界吗?我只好另辟奇径以酒引意,争取早日达到‘炼神还虚’的上三乘境界啦!” 这姿容倾城的女道士嗜酒人不醉,笑靥如花、口齿伶俐,声音又极动听,说得也是煞有介事,让场上宾客听不出真假,倒有多半人真的以为她在借酒修习什么特殊的功法。 原来这琼华派虽属道门,修的却是混元散仙,不忌嫁娶、更不管吃荤吃酒,倒真是逍遥洒脱! 那紫阳真人更是千古奇人,天文地理无所不通、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知阴阳五行、晓遁甲易理,与那南邦的慧明大师一僧一道,并称华藏世界上两个不出世的奇人。 这玉瑶自幼聪颖可人,更是仗着恩师的宠爱在派内快活自在,没有真仙的修为,却有散仙的气度,终日里不但一反清静无为,而且无拘无束百无禁忌。 只是一生过得灿烂多姿,人品却无劣迹,单单飞扬随性惯了,便是玉阳掌门,也要让她三分。 此时,这大师兄也只能硬着头皮为她打圆场,轻咳一声正色道: “师妹,快服一颗你碧游宫中特制的‘翠微醒酒丹’,上座去吧。” 这玉瑶却乘了酒兴并不领情配合,依旧半醉半醒道: “我才下来与九州仙客们亲近亲近,你又赶我入座。刚刚却说得什么?你不是说我在聆听恩师圣训吗?” “这。。。”玉阳子清逸严肃的脸颊上也难免青中泛白,显是气这师妹位高却不自持,令他在天下豪杰面前棘手。 却听这位活宝师妹突然提高嗓音正色道: “列位,我大师兄说得不错,贫道确实在玉京峰顶的‘紫霄宫’内听恩师训话——传琼华派前代掌门紫阳真人法谕:有请阿瑜陀耶王朝崇迪寺住持圣僧:慧明大师佛架移步,上我昆仑绝顶与老友一叙!” 一语冲霄,众人听得明白,紧接着便是一片哗然。 有点江湖阅历的都知道,这一僧一道确实位份极高,与那登仙成佛只有一步之遥。 可琼华派在今日毕竟是地主之谊,九州八方的势力也都给足了面子,除无忧城外都是来了最高领袖。这紫阳老道卸了掌门之位,不来会场也就罢了,却偏偏点名慧明大师相见叙旧,俨然是将其他俊杰看得轻了。 果然,不待玉阳玉玑两位道长询问师妹传话的真假,台上便有人按捺不住了: “大和尚且慢动身!老夫舍了寨中事务,又厚着脸皮请白苗巫后开门助我前来,实话说,正是为那‘神鹿鼎’而来!传说遍观九鼎密文,就可知晓那禹王通神之法,可各州势力彼此猜忌,谁也不曾看过本土之外的第二樽鼎文。” 说话的正是那老当益壮的黑苗巫王,他说到这里,四下宾客中便有很多人随声附和。 老者见有人认同,更为得意,继续道: “你琼华派如日中天,有上天眷顾,得了两樽宝鼎倒也罢了,却为何单单要请慧明大师过去?据说那‘神鹿鼎’就在你们紫霄宫内,何不请大家一起参详?或者等此间决出头名,便将这宝物送与他才是正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施主这般说法,原来是要考究老衲的武功来着。”慧明大师离座而起,没让四名护法跟随,只身缓缓步入中场,继续道: “老衲早该像紫阳道友那样,放下这住持一职潜心修佛,只因我南部佛国虽统称‘阿瑜陀耶王朝’却是若干崇信佛法的小邦构成,连年来虽想息事宁人奉佛惠民,无奈却经常被各方豪强略地屠城。” 话至一半,他看了看面色铁青的黑苗巫王,继续道: “黑苗大寨也算其中一个,屡屡抓我子民试毒制蛊。南邦各国以佛法为尊,老衲又舔居这僧王之位,今日豁出残命来此,正想借各方头领共聚之时,以论武缔下誓约,若不能胜我的,便从此以后别再为难我南邦小国了吧!” 不等巫王回复,那东南幻天海阁的念奴娇酋长就操着滑腻销魂的腔调抢话道: “慧明大师无人不晓,乃当世活佛。今天是要以一敌众喽?车轮大战难免不公,但听闻您多年前便已成就那‘佛眼漏尽通’的顶级境界,全身上下皆舍利,水火不融、器毒难攻,料理群雄或许也算不得什么!” 这念奴娇本是鲛人异类、海妖一族。素日里盘踞东南大海,以媚骨迷音惑乱渔民商船,作恶不少。这时故意把慧明的修为境界说到最高,是想把他推至风口浪尖、唯恐天下不乱,其用心歹毒可见一斑。 崇迪寺的老方丈知这女酋长妖邪多端,也不正眼瞧她,只把双手合十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况且这华藏大地已摇摇欲坠,九州八方若仍自相屠戮积怨造业,恐怕一场‘六道轮回’就要降临。到时恶鬼世界席卷而来,‘天魔大劫’就再难避免!” 老和尚说到这里,又宝相庄严、面露慈悲道: “朝闻道,夕死可矣!——今日若舍弃小我,便可止了各方征战,避免那‘天魔归藏世界’的来临,老衲便是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也乐得前往!阿弥陀佛!” 这时,一直端坐北方轻笑不语的夜摩大帝俱毗罗突然开口,以极富穿透力的声音道: “崇迪寺住持未免危言耸听了吧?你一口一个‘天魔’岂不知我北国夜叉一族本就是魔族?这是要拉帮结派的讨伐于我吗?” 慧明闻言,便转向那魔帝答道: “北帝多心了!以你的魔功修为,还有在座各位宗派领袖的境界,不会感觉不到那‘归藏异界’就要降临!那是恶鬼的世界,一旦犯我华藏,任你魔族妖族还是芸芸人类,一概赶尽杀绝、覆灭一切!” 哪知那俱毗罗却轻捋着银白长发,露出一半俊逸却透满邪恶意志的脸颊,长笑道: “哈哈哈哈,我能感到却又如何?那恶鬼世界的统治者,倒是与我志趣相投!想来就来吧,反正早晚都要臣服在我虎狼之师的铁蹄之下,对我来说,只是一统‘华藏世界’或‘归藏世界’的区别罢了,无所谓!” 东边景阳皇朝的慕容熙新君喜怒不形于色,听了这话倒还没什么反应,倒是他旁边那位身材饱满、着装豪放的女锦衣卫受激爆发,当即拍案而起道: “北帝这话是在挑衅我东国新皇陛下吗?想我慕飞炎自十六岁上以骠骑将军之职统领羽林三万,纵马驰骋于边境,虽不比夜摩国百万大军之众,倒也能保边民太平,三年来历战无数,却未尝一败、未失寸土!” 她高傲不失娇美的声音顿了一顿,冷笑一声继续道: “一朝吾皇有旨,我四大锦衣卫各自率部奔袭,扫平北境,也未尝不可!” 这女官虽姿容甜美,却是个霹雳火爆脾气,一席话说得另三位男性同僚颇有共鸣,各自都是信心满满的轻笑不语。 北帝俱毗罗单手托腮,慵懒的注视着东国这位热辣美将军,好像对她颇为赏识,却没半点怒气。他摆摆手压住身旁准备再次唇枪舌剑的副官,竟半含邪笑的不再言语。 眼见话题越扯越远,这挑起开端的幻天海阁念奴娇早已不再说话,却仍是那黑苗巫王率先按耐不住,当下乘一股黑风飞至中场,铿锵有力道: “各方话别多说,咱们言归正传:老夫还是佩服大和尚的牺牲精神,今日你若胜得过我,黑苗一族便可保证,永远不犯南疆!” 慧明大师口宣佛号尽了礼数,才断然道: “如此甚好,巫王老施主请了!” 远处人群中的风挽月却对这慧明大师有些好感,焦急的拽着鸠摩天问道: “他们干嘛都急着对付一个老和尚呀?” 鸠摩天道: “嗨,这还不明白吗?都想拿他出成绩呗!在这方面还是我们紫阳老祖做得漂亮,名头响了直接退居二线,让徒弟们出来撑门面,免得自己树大招风,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这小子受过老和尚的扑头,尽管此时他还不知这缘法之后的深意,但也隐隐担心那有道高僧,只是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不想让风挽月看出自己的心事罢了。 就在两位老者即将动手之际,那玉瑶真人却做了鸠摩天只敢想想的事,她分花拂柳而来,挡在慧明大师身前脱口道: “巫王且慢动手,请崇迪寺住持登顶叙旧,确是我恩师之命,没那些条条框框的大道理可讲。尊驾若想在本次盛会上‘开卷授意’,由晚辈接着便是,可别误了我师与这大和尚的约期!” 第六章 三尸宝鉴 一语才毕,这玉瑶真人便不容分说的拈个指诀,祭起了武器。 琼华子弟的主流仙法乃是御剑,这位娇滴滴的碧游宫主也不例外。只是仙家法宝各有灵通,形态也不尽相同,玉瑶手上用的,却是一柄晶莹剔透的无锋竹剑! 巫王见状冷笑一声,不屑道: “这女娃子是寻老夫的开心么?半根竹子也能临阵对敌?我就不信你琼华派一个三号人物,竟有那‘飞花摘叶均可伤敌’的真武境界,今日这首场比试,我赢定了!” 说罢,他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六面如镜的亮黑小匣,开了上边一枚符文金锁,拉起盖子。 内中符纸黄绸严整铺垫,中间三个小人儿不知是何物制成,显得乌亮厚重,却只有轮廓,看不清眉目口鼻。 双方亮出各自法宝后,两股斗气已如满月般环住二人身体又对峙相碰,发出嗡嗡响声。 大战一触即发,犹如满弦之弓,再无法收回。到让一旁的玉阳玉玑两位道人和那慧明大师不得不退至一处,静观其变了。 况且这论剑证道的大会,本来就是亮修为、拼武力的活计,那玉瑶真人硬要出头,她两位师兄倒也不便阻拦。 场上包括鸠摩天和风挽月在内,大部分宾客都是第一次见到巫王手里的器物,看着方正古拙并不起眼。只有那白苗巫后身边的一众侍女却惊心动魄,纷纷议论道: “三尸神王鉴!那是黑苗族化血邪教的最高圣物,竟被他带在身上,还用于首战之中!” “就是!这巫王竟能操纵以万条人命才能烧炼一只的尸魂鬼,而且一次就装满了三只,这修为已在‘灵尊’初期了!” “谁说不是呢!那‘三尸神王鉴’,若是由修为不够的人碰上一碰,轻则中毒残废,重则当场毙命,化为脓血而亡呢!不知咱们巫后娘娘能否驾驭得住呢!” “你莫乱说!咱们娘娘何等金贵的身子?如何会碰那邪秽之物?哼!” 众说纷纭间,那巫王已托起手中宝匣,祭出第一个小人!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大喝一声: “上尸启灵,乱心神!” 那漆黑小人便真似听懂了人话,从巫王的手心儿里飞身而起,见风狂长,落地之时,竟成了比壮年男子还要高出半截的巨怪! 玉瑶真人不敢怠慢,仙步后掠,剑诀生花,把一朵融阳真气化成的雪莲逼出剑体,直冲那尸怪而去。 一黑一白两股法术对撞角力,演武台四边立刻升起透明结界,气泡般薄薄笼罩全台,却坚韧无比,令任何法术都无法穿透。 单从这保护观众的法门当中,就不难看出琼华派在遁甲道术上那深不可测的造诣! 这上尸怪物充满冤魂怨力,普通人若无结界保护,望上一望就能头昏眼花,若是不幸吸了些它喷出的臭气,即刻就会被化去大脑,瘫痪在地。 可这恶毒的怪物却被那朵越展越大、缓缓盛开的雪莲完全挡住了路线,使它无法靠近玉瑶真人。而那花瓣上还不断生出冰刺,把尸怪穿刺得千疮百孔,不得动弹。 在旁观战的玉玑子道: “师兄,你看这小师妹在道法上虽只有六阶‘温养’的境界,连上乘功法‘炼神还虚’的门径还窥探不得,可她出招之时,却为何有八阶‘玄珠境’的品相?” 玉阳子微微点头,像是肯定师弟的说法,又像是对师妹的表现颇为满意,又看了良久,才悠悠道: “这不是个新话题了。师妹性情爽朗,不会是故意压低境界品级。可她每每临战之时都能超常发挥,内中原因非你我见识所及,多半只有师尊心中有数。否则又怎会把这碧游宫一支交由她管。” 玉玑子道: “不提这还好,你看她主掌碧游这些年,都做了什么?好好的三千弟子,都跑光啦!弄得我二人门下各自多出一千有余,还要替她操心操力的管束。她终日里不是喝酒就是下山云游,倒像个闲云散仙一般,快活得紧呢!” 玉阳子听着师弟的抱怨,只捻须微笑,观战不语。 玉玑子却板起脸孔继续叹道: “师尊对他这关门弟子非但不加责罚,还把那折损了自己大半道行才得来的洛星痕也交到她手上做徒弟,结果十二年来这小子愣是不会半点武功,更别提我琼华仙法!” “师弟!——你话多了!那孩子的事情是我派最高机密,除师尊和我师兄妹之外,绝少有人知道。这关乎‘天魔劫’三界大运,稍有差池便可导致生灵涂炭,这些你都忘了?” 玉阳子侧目而立,这些话却是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单对师弟说的。他态度严苛的继续道: “况且这里人多耳杂,又都是仙魔妖灵个中强者,一旦被他们窥破玄机,师尊会有危险!” 玉玑子也知道自己无意间越了规矩,只得默认不语。却在心下暗暗奇道: “怎么我看了几招这黑苗巫王的邪灵动作,竟心烦意乱起来,没头没脑的说了刚才那番话?” 这边两位道友观战不提,演武场上的争斗却在不断升级。那巫王求胜心切,短短时间内,已经开始祭出第三个黑色小人儿了! “下尸既出,三尸已全!上尸攻神、中尸攻体、下尸攻欲,灵尊之力,化血成蛭!” 随着巫王的喝令,三个丑陋的怪物开始在焦黑老皮之上长出条条猩红小虫,蠕动钻出后,雨点般掉在地上,又急急向绿光环护的碧游宫主爬去。 那玉瑶真人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成熟女子,与那些怕虫怕蛇的小家碧玉不同,眼看一地血蛭攻上,只皱了皱眉,便腾起身躯倒卷飞剑,以化神分体之术另形成六个光影法身,踏南斗十字星位,一同荡开剑气扫清场地! 这九天洛神一般的仙家招法不但华美瑰丽,而且剑气纵横刚柔并济,随即便引来场上看众一片雷鸣般的叫好声。 可只有把本体置于缥缈法身之后的玉瑶自己,却在心下叫苦不迭,暗暗道: “好个邪门儿的‘三尸神’!竟令我心烦意乱,渐渐无法自控身体了!” 第七章 玉蛟拢月 原来这巫王所用,是西南苗疆的黑巫术中,一门最是惑乱人心的秘法,作用是挑起男女两性的邪欲。 炼制方法也阴毒无比。通常以战俘群体为材料,施以“迷蝶催情粉”,到那受众欲血喷张之际便纵火焚烧,再以密文咒力封锁冤魂怨气,束于这下尸小人儿之中。 饶是琼华仙法玄门正宗,这玉瑶真人毕竟仍是三十几岁的成熟女人。而且返本修元,血气体能不在妙龄女郎之下,平时又不太注重守意清修,此时难免心驰神遥无法自控。 那黑苗巫王有意让在人们心中应该一尘不染的琼华仙子当众出丑,早就在“下尸攻欲”的路数里施了最重灵力! 他眼见对方胸脯起伏,面泛红潮,自知计谋得逞,心下得意之余,手上更是加力,把一身血气化成灵脉,催逼下尸继续跳动怪舞,迷乱那女道士。 玉瑶真人何等聪明?早在自己“足少阴肾经”首次异动开始,便知道对面的老家伙在施灵布法时没安好心。当即便以“玉女素心”的内家心法守持自己。 怎奈刚刚喝了不少“梅妃雕”,这是她亲自酿制的仙酒。琼华一派专精炼丹,所产圣药有倒转乾坤、起死回生之能。而这玉瑶偏偏不乐此道,却以灵芝仙草秘制烈酒,终日以此为乐好不逍遥。到这时,方觉反受其害: 酒催人情。她已觉得渐渐把持不住了。 感到身上越发红烫之际,玉瑶真人忽地倒转剑柄伸手入怀,摸出个锦绣小袋。 这妖娆动作加上那纤纤玉手上的物件儿,可是惊异了四座。大家再次领略了这碧游宫主不似道士,却宛若贵妃醉酒般的惊世容姿: 许多人以为她从衣内拽出来的,乃是女子最私密的用物——肚兜! 直到她把那贴身的物件儿打开个小盖儿送至口边,大家才从一股浓郁的甜酒香气中推测,那锦绣织物原来是个别致的酒袋。 酒催人迷。 可这玉瑶真人把手上的仙酒只抿上一口,便即刻从双瞳之中爆射出两道碧透精光,衣襟也随之飘扬飞展,露出不少娇嫩肌肤,让场上那些血气方刚的男人们不禁心中一荡,不知她是不是要在劲敌逼将下大耍酒疯。 只有玉瑶自己心中有数,危急时刻,她骨子里的赌徒性子开始勃发,要以自己最宝贵的冻气神酒“钓诗钩”,震慑血脉心魔! “有女心系钓诗钩,未若更名玉怀春。” 这淬炼于昆仑雪魄的冻酒虽有温热身体暖着,入喉之时仍是寒彻心肺。玉瑶的血脉开始结冰,脑中却涌出这两句诗文,又飞速闪过片片往事: “有女心系钓诗钩,未若更名玉怀春。。。嗯嗯!多谢你为我采石炼酒啦!玉怀春、玉怀春?哎?我说你明明知道我要把这酒袋放在心口下边暖它,来借此行功的,却偏偏起个‘玉怀春’的名字,是取那‘有女怀春’的意思暗讽我吗?” “哈哈哈哈!‘皇家有女初长成,玉轩望君意怀春。’你怀春于我,正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你我珠联璧合,有何不可?” “你!——你这魔头,下流!龌龊!处心积虑占我便宜!瞧我不杀了你!看剑!——别跑!” “哎呦呦!——怎么打起我来就功力大进了?你倒是说说我连你的身子都没沾过,又怎么占你便宜了?哈哈哈哈!——哎?还真打呀?救命啊,杀人啦!” 。。。。。。 往事如烟。 玉瑶真人竟在粉红俏脸上泛出一丝笑意。只是她玉颈之下已再无人色,被那玄冰冻酒尽皆染蓝! 就在这时,她身侧飞出三环冰池,迅捷无伦的移至三只尸怪脚下,又化冰成水、蒸水成云,热气如三条蛟龙一般,倒卷住目标就往下拽,分秒间便把它们葬于水下! 那三个尸魂怪物被沸水蒸煮,从圆环水底发出阵阵哀嚎,很快就再无声息。三汪清水也随即收了关口,消失不见! 演武台上依旧是青石平铺,浑然一体。好像根本没出现过什么黑尸、水潭之类。 巫王被人破了法术,胸中五内俱焚,耳畔嗡嗡作响,却清晰听到有个男子声音斥责道: “七十多了,还要对一女子使用这种下三滥的巫蛊伎俩,你当自己是采花贼吗?——下流!龌龊!” 老者抬头四望,却哪里有人?当下被激得气血逆行,再也压抑不住,“哇”的一声,吐出大口血来! 这第一战,已是琼华派胜了。 全场雷鸣般呼号喝彩! “你。。。你琼华派使诈!有人暗地助你!我,我。。。”这黑苗巫王本想说“我没有输”,却因灵力滞塞,又呕出一口黑血,这后半句话终于无法再说,便被族人扶回本座。 玉瑶真人望着刚刚三处碧水漩涡出现的地方呆呆出神,似乎根本没听到巫王最后的叫嚣,只着了魔似的吃吃说道: “玉蛟拢月潭!——是他。。。真的是他!” 可巧那不远处一直凝神观战的琼华掌门玉阳子,竟也如痴如醉的说了同样的话: “玉蛟拢月潭!——是他。。。真的是他!” 玉玑真人不明就里,只得命座下弟子扶掌门人归入正席,自己则步上中场主持大局。 怎奈他还没走到中场,就见失魂落魄立于那里的玉瑶真人,突然从眼眶中夺出两股泪水,轻吟道: “旧与君绝兮,今朝何复还?既已归来兮,因何不相见?” 说罢,她身形一纵,已化成一股绿罗青烟去得远了。 玉玑真人再赶不及。 “这琼华派的碧游宫当家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呀!人美、仙法高强,还这么有个性!打赢了也不自吹自擂,竟化成青霞独自去了!高!——实在是高!” 人群中不知哪个玉瑶真人的“脑残粉”忽地起身,拍案叫绝,随即便引来一阵无脑跟风的二度雷鸣喝彩。。。 这倒替玉玑真人的尴尬处境解了围。 只是人群涌动中,一直热血观战的鸠摩天却突然被身旁的少女拉了拉手臂。他惊异的感到对方的手心儿竟然异常滚烫,便赶忙问道: “月儿!你怎么啦?为什么热得如此厉害?发烧么?” 风挽月已无法清晰吐字,只模模糊糊的道: “不。。。不知道!从看到巫王那三个小黑人儿时,便觉得头昏目眩的。现在,身上越来越热啦,好难过。。。” 鸠摩天焦急道: “什么?只是突然发热吗?是不是被那怪老头的邪灵尸毒侵袭身体了?不能呀!琼华派的结界应该万无一失才对!而且我也没事呀!不管啦,先想办法帮你降温才是!” 少年左顾右盼,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朗声道: “对啦!玉瑶师叔祖刚刚以那奇怪的冰酒镇住了三个尸怪,她那贴身锦囊中肯定还有剩余!我去求她给你一些喝了,一定能好!” 说着,也顾不上风挽月愿不愿意,就搂紧她盈盈一握的腰肢,脱离人群朝着玉瑶飞升的方向寻去。 第八章 天池禁地 那玉瑶真人远去的方向,根本不是琼华三宫,而是层次更高的昆仑巅峰——天池绝壁。 鸠摩天只是个被琼华师长们判定为“不具灵根”的边缘弟子,除重大节日外根本上不得三清正殿,更别提踏足紫阳真人的紫霄宫。 他当然也不会知道,那紫霄宫后终日仙雾缭绕的天池绝壁,乃是琼华派数百年来的禁地! 但那里却不大设防,因为玉京山是座孤峰,四壁之下都是无尽深渊,还终年被迷雾包围,究竟在几万丈下才是谷底,根本没人知道,也没人敢去试探。 而那紫霄宫连同其后的天池绝壁上,都有天然形成的大道结界,鬼斧神工、气旋莫测,非兜率、玉虚、碧游三大掌宫的法诀密令,根本不得进入,否则飞空半途便会被涡流卷走。 鸠摩天也隐约听过诸位师兄谈及这些,但多半是他们闲来无事,互相吹嘘显摆的,真假不辨,他也懒得理会。 眼下,背着越来越烫的风挽月,他只一味发足狂奔。好在这丫头竟是分量极轻,好像根骨天生与人不同,密度小了很多,伏在背后软绵绵的,令他一路小跑也毫不费力。 不一会儿,演武台就已在脚下很远之处。忽然间,那里巨震隆隆,一条七彩“卍”字光柱直冲云霄! 紧接着,另一道黑绿光芒也夹杂着紫电倚天而立,两股神力当空胶着,引来风云变色,漫天动荡! “那‘卍’字符号我见过的。以前溜下山玩儿,在个什么大雄宝殿里,三尊满头大包的佛像胸前都有这个。偷吃供果时,听香客喊他们燃灯上祖佛、释迦牟尼佛、还有弥勒佛啥的。看来这是慧明大师的佛光。” 鸠摩天知道此时救人要紧,又倔强的不愿央求那些素日里看不起他的师长师兄们,只凭感觉认定那玉瑶师叔祖很好,便一门心思要去求她,当下忍住观战欲望不敢多想,只低头狂奔。 至于玉瑶真人到底怎么个好法,这小小少年却又朦朦胧胧的说不清了。 “唉!——也不知道是谁在与那大和尚对打。我看那黑光又粗又厚,很不好惹呢!” 他这句话却是说给风挽月听的。一方面心下确实关心比同门尊长还要慈和对待自己的慧明大师,一方面也要试探下小伙伴的反应,看她有无危险。 却听得背上的女娃子只含含糊糊的“嗯、嗯”了两声,便再无应答。 这可急坏了鸠摩天。他此时已是气喘吁吁,却丝毫不敢停步,咬牙跑得更加狠了,还憋足了气大声呼喊道: “玉瑶师叔祖,你在哪里?救命啊!——” 他连吼数声,在这苦寒高原上连个回声都听不到,更别提看到半个人影! 原来这昆仑论剑十年一遇,太过吸引人众,除了他和风挽月外,恐怕只有那对儿被偷了衣服困在冰冷客房中的苦命鸳鸯才舍得不去观摩。 除此之外,整个昆仑山的别处,怕是再没人了。 鸠摩天自小经常溜下山去玩耍,那琼华派与山下猎户药商组成的市集小镇又隔着极远的路途,所以他一去便是几日不回,多半时间就是与这风挽月一起淘气。 而那琼华派上也根本不重视一个砍柴烧饭的小卒,他不在了自有别的外门弟子顶他,倒也纵了这小子个来去自由。 倒是风挽月待他很好,自己得了半块白薯,也要分一半给他。二人算得上是两小无猜。 所以这时的鸠摩天拼了命也要救活风挽月。虽然喊得喉咙充血眼冒金星,也对这玩伴不离不弃。 正当他精疲力竭,只靠一股意志硬撑的时候,却偏偏厄运连连,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整个人即刻横飞了出去! 身侧就是几近垂直的厚雪陡坡! 他合身趴在雪里啃着冰花滑行,再也收不住那股冲力,直接搓了出去! 临危一刻,鸠摩天一把拽过风挽月,把她娇小的身子紧紧搂入怀里,只盼能护得她不要受伤,便再顾不上自己,雪团般急急滚了下去! 天旋地转久久不停,他口里鼻里满是雪片,很快便无法呼吸。渐渐的,连哀声呼号也是不能,终于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到有个外力要强行把怀中的风挽月分离出去,大感焦急下,一个激灵便从朦胧中清醒过来。 雪光刺眼,等他慢慢看清时,发现果然有个身形贴在身前,仍想把奄奄一息的风挽月拽去。 “你干嘛?——你是谁呀?——”鸠摩天一声喝斥,把怀中的少女搂得更紧了。 “再不放手,这女孩儿要被你憋死了哦!”一个男孩儿的声音柔柔传至,听起来年岁与他们相仿。 鸠摩天一想有理,赶忙松了松手,又不敢放得太脱,戒心很强的问道: “你到底想干嘛呀?抢我的月儿做什么?” 那男孩儿转头盯住鸠摩天,一脸好奇道: “我抢她?你的月儿?怎么这个女孩儿是你的媳妇儿吗?” 鸠摩天完全看清了男孩儿的面容,只见他稚嫩的面孔如雪山般洁白无瑕,一双清澈的长眼上眉飞入鬓。修长的睫毛能盖住眼睑,细翘的鼻翼下有一张小巧别致的淡红嘴唇。 若不是从衣着和声音上得以区分,任何人看到这张脸,都难免会怀疑这会不会是个清丽脱俗的女孩子! 人们总是从容貌好坏上去预判品行优劣,小孩子间更是如此。 看到这样一张唯美面容,鸠摩天便把戒心放下不少,手也渐渐从风挽月腰间拿出,摸了摸她依旧滚烫的额头,忧心道: “月儿,月儿!快醒醒,坚持住!我一定会带你找到玉瑶师叔祖的!” 哪知那清秀男孩儿听后大奇道: “你要找我师父做什么?这女孩儿到底怎么了?我师父可以救她的么?” 鸠摩天搂住风挽月一下跳起,气鼓鼓的叫道: “你师父?臭小子!占我便宜呀?她是你师父,我岂不成了你徒孙辈儿了?你才几岁呀?看着还没我大!在这里充大辈儿!你叫个什么?报上名来!” 那男孩儿始终斯斯文文,似乎从没见过鸠摩天这么奔放的,当时也被吓了一跳,竟乖乖的回答道: “我没骗你哦!玉瑶真人本来就是我师父呀!只是她从不许我离开这天池禁地。哦对了,我叫——洛星痕!” 第九章 气诀冲云 鸠摩天看这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面目清俊不像坏人,又着实担心风挽月的怪病,便直截了当的问道: “好吧。如果你真是玉瑶师。。。玉瑶真人的弟子,就肯定知道她去了哪里吧?我刚看她从这个方向上飞走的——哎?!对了,我刚才好像被人绊了一跤,稀里糊涂就滚到这里来了。还是不是刚才的方向,也不知道了。” 洛星痕道: “你想找我师父倒是不难,但能不能先放开这位姑娘,让我看看她到底得了什么病,是否有办法医治。” 鸠摩天将信将疑,但听说找到玉瑶真人似乎还有眉目,便松开双手,把风挽月通红的小脸儿扶正了让对方来看。 “她。。。她可真是个美丽的女孩儿呀!”洛星痕一边由衷赞叹,一边把自己玉白的手指搭在少女滚烫的额头上,皱眉道: “怎么倒像是师父行功冲击那第七重‘脱胎’境界,即将走火入魔时出现的症状?” “走火入魔!?”鸠摩天惊奇的怪叫道: “我说你懂是不懂啊?月儿从来不会武功的,更别提仙法。哪里会有什么走火入魔的可能?我怀疑她是被那个黑苗巫王的什么‘三尸邪气’,给染上毒啦!” 洛星痕一脸迷茫道: “巫王?三尸?那都是什么?” 鸠摩天鄙夷道: “喂!——你不会是一直都被囚禁在这谷底之中的琼华弃徒吧?就算你不知道演武台上昆仑论剑的事情,这与巫王对阵的可是玉瑶真人!她真是你的师父吗?怎么你师父与人恶斗,你一点不知情也不关心的吗?” 洛星痕似乎真的不知此事,也很自信师父不会轻易战败,只轻锁着眉头问道: “那我师父有没有在临阵之时出现跟这位姑娘一样的情况呢?” 鸠摩天道: “那倒没有。不过我亲眼见她从衣襟里摸出个软金小袋来,里边装的似乎是酒,她仅放到唇边碰了一下就全身结冰,又在地上生出三个水潭来,没几下就料理了三个尸鬼怪物,赢了那场比赛。” 不想洛星痕听罢,却点点头又摇摇头道: “锦囊是师父的东西没错,里面装的是昆仑冰魄、酒中之精的‘钓诗钩’!那酒得来不易,是极寒之物,可以压制一切邪火流毒,只是你说的三个水潭,却不是师父的招数。” 鸠摩天心想: “看你那斯文孱弱的木纳样儿,又能知道你师父的几成本事?想必是她没打算教你,当然不会在你面前显露!” 但听得那少年说他师父的“钓诗钩”可以压制邪火,却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估计那正是克制风挽月身上奇热的良方,当下便只一味央求道: “喂!我说你叫洛星痕是吧?既然你知道那酒可以压制邪火,正是解救月儿的关键!不如带我们去找你师父,好吗?” 不想那少年听完,却吱吱呜呜的犹豫起来,为难道: “师父吩咐过我,绝不许踏出天池绝壁一步,也不许去见其他的琼华弟子。所以我也不知道把你们带了去,算不算违背了她的教诲。” 鸠摩天救人心切,不想跟他墨迹,便哄骗洛星痕道: “你看,我跟月儿都穿着俗家衣服,也没令你踏出天池绝壁半步,相反,却只让你带我们与你师父见上一面,而且她是个大大的美人儿、大大的好人,总不会见死不救吧?也许就差这点功德,她就能瑶池登仙了呢!” 洛星痕看来真的没与外面的世界接触过,心地一片纯良,只略加思索,便点头道: “好。。。好吧!不过,我想你能答应我个条件。” 鸠摩天不耐烦道: “你可真够婆婆妈妈的!好啦好啦,只要能找到你师父救下我的月儿,就算是一百个条件,我也答应你啦!” 洛星痕听对方说“我的月儿”,竟似乎有些失落,迫于救人要紧,才脱口说道: “如果真的找到师父救了这少女,还请你们能与我做个朋友,留在这天池绝壁上陪我。。。咱们每天一起玩耍,你看好么?” 鸠摩天还以为对方要提什么“留下一条胳膊、剜出一只眼睛”之类的恶毒条件,却不曾想只是这种不疼不痒的“陪玩”任务,当下便长出口气,满口答应道: “好好!我替月儿做主啦!只要你能让你师父把她的怪病治好,我们三个终日一起玩耍,也是行的!” 洛星痕不知这是对方情急之下随口应付,只道约定已然达成,便喜形于色道: “那太好啦!事不宜迟,我们走吧!这小姑娘,用不用我来帮你背着?不知道你从那陡坡之上一路滚落,是不是还能行动自如呢!” 鸠摩天听罢,赶忙搂紧风挽月,怕被对方抢去似的,硬着头皮站起来活动一番,感觉并无大碍,便逞强道: “没事没事,还是我来背吧。你只带路就好!——话说,我到底是从多高的地方跌下来的?” 洛星痕似乎在第一次正眼看到风挽月的面容时,就喜欢上了这小女孩儿,只是不便与鸠摩天硬抢着背她,只得一边引路一边答道: “这谷底距上边多远我也不知,只是师父每次带我下来,都要御气飞行个一盏茶的时光,才能到的。从这里返回上边,似乎还要再久一些。” 鸠摩天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惊叹道: “我的天!原来竟有这么高!可我从上边一路滚落下来,又怎能没太受伤?难道被那慧明老和尚摸了一下脑袋,便真的刀枪不入、跳崖不死了?” 洛星痕笑道: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但从绝壁之顶滚落下来,如果不是天助,就一定是有人暗中帮你,就像我也是师父带下来的一样。除此之外,绝无存活可能!” 鸠摩天听罢,又满腹狐疑的问道: “既如此,你师父现今又不在这里,我们可怎么从这谷底上去?是不是她教了你什么上乘的琼华仙法,念个秘咒掐个指诀什么的,就可以让咱们三个直接飞起?” 洛星痕却黯然低语道: “不是那样啦!师父她。。。从不教我任何仙法的!” 鸠摩天难以置信道: “什么?!——你号称玉瑶真人的徒弟,却说自己什么本事都不会?!那我们怎么上去?你这臭小子别再是从一开始就拿我们寻开心呢吧?” 洛星痕赶忙摆手解释道: “没有没有!师父说她今日有事,不能回来接我,所以在临走之前,留下了返回崖顶的‘气诀引’啦!” 说罢,他伸手向前方一处高余万仞的绝壁之底一指,自信满满的道: “你看,我们上去的方法就在这里!凭师父提前封印此处的‘琼华升龙气’,我们就能被带到这绝壁之顶,速度可比那飞天的雄鹰还要快呢!来,我试给你看!” 第十章 再寻前缘 鸠摩天向洛星痕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刀削斧砍的绝壁之上,除了皑皑白雪已凝固成冰之外,再无一物,连个攀缘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当下更觉沮丧的道: “你逗我玩儿呢?这里哪有什么‘气诀引’?你说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骗我会被扁哦!” 洛星痕也不去回答,只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来团做一团,又慢慢靠近冰壁之底。 只见他还没与那坚冰接触,道袍下摆却已被鼓鼓气流吹拂起来。 待他伸出手去凌空松开雪团,绝壁上立刻现出个碧绿气旋,刮起一股劲风,不但阻了雪球下落,还把它倒卷着吹高了三四丈。 那雪球上升渐缓,又要下跌之际,半空中又出现第二道气旋,再把它推高数丈。如此这般交替几回,偌大一个冰团竟然高高飞去,再也望不见了。 只有那临峰吹动的碧绿气流影影绰绰,犹如冲天绿龙一般盘旋于寒冰峭壁之上,煞是壮观! 鸠摩天本是外门弟子,哪见过如此玄奇的道术?当下瞪大双眼,充满向往的道: “这是你师父留下的法术?” “是啊!”洛星痕早习以为常,悠悠道: “是你们先上还是由我先上啊?” 鸠摩天问: “你让咱们也向那雪球一样,被这气旋托回峰顶?” 洛星痕不以为然道: “是啊,师父送我下来采药,又会经常有事离开不再回来,那时便留下这升龙气诀,让我自己回去的。这样‘之’字形的弹跳,没一会儿就到上边了,很好玩的。怎么你不敢吗?” 鸠摩天最怕别人瞧他不起,当下也只得硬着头皮道: “谁。。。谁说我不敢!我当然敢!不过还要你走在前边,我好看看是如何驾驭的!” 洛星痕心意纯良,却想不到对方是要再试他一试,当下欣然道: “好吧,那我先上去了。等下轮到你时,可把那挽月姑娘背得紧些,别失手掉下去啦!” 说罢,他再不迟疑,如家常便饭一般直接登入气旋而去,眨眼功夫便飞没了身影,只在绝壁上留下一道碧绿盘旋的光线。 鸠摩天见对方升得逍遥洒脱,想必没什么风险,便咬牙拍脸的给自己打气,又环紧了风挽月那纤细的藕臂,也学着洛星痕的样子,踩入气旋冲天而去! 只是洛星痕年少天真,并不晓得玉瑶那“升龙诀”是以玄空飞星的真气化炼而成,并不能无限使用。 如果是他和鸠摩天中的一个,抱了风挽月一同飞升倒也罢了,可他们偏偏一先一后两次使用,眼见这男女少年升至半空,托举他们的气流却越来越弱,渐渐息了。 鸠摩天身在云雾之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耳畔风声呼呼作响,一颗心脏扑通的厉害。 他一会儿感到冲天而起,一会儿又觉得如坠深渊,只得拉紧了风挽月,闭起眼睛听天由命。 可他二人却没有跌的粉身碎骨,而是被一道红光再次托举起来,竟以比那升龙诀更快的速度,转眼间便飞至崖顶! 在上边焦急等待的洛星痕哪里见得到那云雾中的碧绿龙气早已绝迹?只道是自己安排的不错、师父的真力绵长无尽,把他的新伙伴们都安全送达了。 双脚踏上坚实的岩地,鸠摩天才睁开眼睛长吁口气,却发现自己和背后的风挽月脚踏之处,竟在水里! 洛星痕已一边拉着对方的胳膊一边问道: “喂!——你还好吧?我只听你喊那姑娘叫月儿,还不知道你们的全名都是什么呢!” 鸠摩天道:“我叫鸠摩天,她是风挽月。”说着,他一边反手扶住背后的女孩儿探她额上热度,一边问道: “这里为什么有水池?而且还是热的!这难道是玉瑶真人洗澡的地方?好家伙!烧这么多热水,可要砍得多少柴啊!” 洛星痕噗嗤一笑,指向对方身后的悬崖峭壁道: “你没听到隆隆的水声吗?这里哪是什么洗澡的地方?‘天池天池’这里本就是地热温泉,那水是从昆仑山顶的石缝之中涌出来的。” 他进一步解释道: “虽在万年积雪之地,却依旧滚热无比汩汩不息,从这绝壁上流了下去,落不到底便失了热度冻成冰墙,所以这里才叫天池绝壁。也因这冷热汇聚相冲,才终年烟雾不散,缥缈无形。” 鸠摩天幼小的心灵从未受过这般鬼斧神工之景的震撼,当下只顾啧啧称奇,倒是洛星痕当先提醒道: “快走吧,这里太热,挽月姑娘受不了的,快随我来,我带你到‘幻意轩’中找师父去!” “幻意轩?琼华派里还有这么个地方?怎么没听说过?”鸠摩天边说边回头望向那云雾缭绕的彼端,隐约望见了三座飞檐斗拱的大殿高阁,便又惊叹道: “那里!——那里是兜率、玉虚、碧游三座主宫吗?天哪!我们在演武台上观战之时,这三座大殿像是高悬在云雾中一般,现在却跑到我们脚下去了,这里是有多高啊?” “是呀,是很高呀!”洛星痕草草回答,却又露出羡慕之色道: “可惜你说的那些地方,我都没去过的。我被约束在这天池禁地之中,最多去过竹林花絮后,那师父的私家小园之中。” 他轻叹一声,继续道: “有时师父可怜我孤零苦闷,便违了禁令偷偷带我下山去玩,也决不让我与琼华弟子们相见的。” 鸠摩天边随他走,边奇怪问道: “你到底犯了什么罪,他们要这样对你?看你也有十几岁了吧?竟不准你与其他弟子相见为伴,这是什么道理?虐待吗?除了玉瑶真人外,没人知道你的存在吗?难道你那美若天仙的师父,竟有囚禁男童的怪癖?!” 洛星痕听得尴尬无措,红着脸解释道: “哪里有虐待?师父对我很好的。而且她也是奉了紫阳太师父的法旨,才这样要求我的,玉阳子大师伯和玉玑子二师伯还有几位化字辈儿的师兄师姐们,也是知道我的,只是他们也都严守秘密罢了。。。” 鸠摩天更是大奇道: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保守你存在的秘密?你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洛星痕也根本不知此中细节,只一边摇头苦笑一边抓紧赶路。左一晃又一转,绕过花草遍布的小丘和一片绿玉竹林后,便遥遥站在一座花亭之外。 原来这天池绝壁之上受地热滋养,虽处西北之巅,却是一派春意盎然。鸠摩天从来不知这琼华派中还有这等羡煞仙家之地,心中不由佩服起那开派先祖的选址眼光来。 这小亭别致清雅,正是洛星痕口中那幻意轩的走廊前厅,曲径通幽处竟是花海荡漾、沁香扑鼻。却见那百花丛中袅袅娜娜站着一人,口中吃吃唤着: “小罗,小罗。。。你到底在哪里?你可曾记得,这幻意亭下、蘅芜苑中,正是我们对诗对酌、谈经论道的地方呀!” 说着,她甜美的嗓音却透出凄苦,幽幽吟道: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这是你作的诗,却只是拿来哄我的吗?” 鸠摩天认得她正是玉瑶真人! 洛星痕却从没见过师父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惊异彷徨道: “师父,您怎么了?” 第十一章 入定引火 玉瑶真人闻言一惊,在之前愣是没发现有人走近。可见她情思触动下,早已乱了方寸。 此时眼见洛星痕好奇又担忧的盯着自己,才意识到失态,连忙故意伸个懒腰,打着哈欠道: “哎呀呀,经历刚才的一战,消耗了不少真力,可困也困死了,这睡眼惺忪的,把眼泪儿都给挤出来了!” 她胡乱搪塞一番,才注意到洛星痕身后另站着位少年,手上还扶着个小姑娘!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她娇呼道: “哎呀。。。你这劣徒,怎么把外人带到咱们琼华派的百年禁地里来了?还一次带了两个!——我的天!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 “请玉瑶真人、玉瑶仙子、玉瑶圣母娘娘救苦救难,发发慈悲吧!”鸠摩天心思既活嘴巴又甜,看到碧游掌宫之后马上跪到地上哀求,哪会等她出言发落自己? 他心下想:“给这个大大的美人儿磕几个头,也不算我鸠摩天失了男子汉的尊严,再说我是为了救人,这正是英雄能屈能伸呢!” 想明此节,他说话愈加甜软,动情求道: “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月儿吧!” 不曾想玉瑶真人被这突来的少年一通央求,不但一言不回,反而被灌了迷魂汤一般,脑海中只嗡嗡的回荡着刚刚那句话: “请玉瑶真人、玉瑶仙子、玉瑶圣母娘娘救苦救难,发发慈悲吧!——我的肋条。。。肋条都被你打折啦!” 前半句话惊人的一致,那后半句话却并非鸠摩天所说,而是真人当年那少女心扉上,一直保留至今的言语。 往日一幕再次映射在她本已纷乱的思绪之中: “在哪里?你伤到哪里了,小罗?”春葱般的手指伸到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那宽阔又纤薄的胸膛上,小心翼翼的查找着受伤的地方。 这男人算不上强壮,却身材高挑玉树临风。他忽地用指尖托起玉瑶那焦急的俏脸,哈哈大笑道: “傻丫头,我骗你的!原来你这么关心我!” 那时只有二八妙龄的少女玉瑶,自是娇羞无限又轻嗔薄怒,朝红如霞涂满双腮。 就像现在,她如此巧合的听到了同样一句话,仍是明眸生花,粉面含春! “师父。。。师父!——你怎么啦?徒儿也拜托你,救救挽月姑娘吧!”洛星痕看着玉瑶时而微蕴、时而欢快的表情,更是如坠雾里,只得赶忙呼唤,以拉回她的思绪。 “哦?——好!”不知是不是鸠摩天那句话的巧合,打动了这位情意绵绵的真人,她竟不再追问为什么两个俗家少年能跑来这天池禁地之内,只移莲步而来,查探风挽月的病情。 “这孩子好烫!是中了什么邪祟之气吗?”玉瑶的手指在女孩儿额前拂过,又以指尖缓缓按在她脖颈中“廉泉、天鼎”两个穴位上探查。 原来这以项上穴位为人号脉的手法称为“玄飞脉”,正是琼华派医道一门中与凡间把腕之法大相径庭之处。 她于师门所学的这项功夫,正是扁鹊再世一般的神效,海内独步、少有匹敌。 不过玉瑶真人的指尖迟迟没有收回,一双黛眉却越收越紧。她幽幽开口询问鸠摩天道: “这孩子到底撞见了什么?” 鸠摩天感到事态严重,不敢撒谎,便从如何在“冲虚天阙”外遇见慧明圣僧开始,一路说到演武台上看完第一场对决,单把那换装一节略去不提,心想道: “我们换了俗家衣物自不便跟你说,免得你知道我是琼华派里一个烧水做饭的俗家弟子。反正素日里我认得你,你也不认识我这种小人物,没的多嘴,还要给洛星痕留下话头,说他犯了戒律,平白挨你们数落。” 好在那玉瑶真人也不多问,只幽幽道: “罢了罢了,既是因我而起,受那苗疆巫术的蛊惑起了共鸣,也合该由我为她除去这场祸事!” 鸠摩天见她答应医治风挽月,当下喜不自胜,大声道: “太好啦!我就知道您这么美的仙子,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哒!那就快些拿出您身上那个小袋子,给月儿喝上一口里边的仙酒,她就一准儿能降下温度来啦!” 却见玉瑶真人缓缓摇头道: “小子,你心思机敏,会举一反三固然是好,可这次却想错了!我那冻酒,只一口,便能要了这丫头的命!” 鸠摩天与洛星痕大惑不解,同时问道: “为什么?冻酒不正好去热吗?” 玉瑶真人摇头苦笑道: “黄口孺子怎知我那‘钓诗钩’的厉害!这酒又名‘扫愁帚’,最是奇寒无比!星痕,你总是为我去那绝壁之底采集冰魄仙草制此奇酒,怎么忘了它的用处?” 她顿了一顿,又继续道: “这酒放在身上,需要我时刻运使琼华真气暖它,否则自身也会被它冻结。正是个督促自己行功不坠的厉害物儿。带得惯了,骤然喝上一点,便能激发体内潜力。若是这丫头饮下,恐怕反会激起那邪火使她五内俱焚!” 两个少年听罢,又一同焦急道: “那可如何是好?她可还有救吗?” 玉瑶真人缓缓点头,却没有十足把握道: “我尽力救她就是了!只是不知那苗疆巫术隐藏着多大的祸力,而且这女孩儿体质十分特殊,竟是我平生未见!否则以我琼华派布置结界的本事,看客们都没事,为何单单她却成了这幅模样?” 说着,玉瑶真人便从鸠摩天的手中接过风挽月,以一股柔和真气笼罩她全身,令她盘膝坐于花丛之中,自己也闭目调息,缓缓盘坐在少女身后。 “这里本是我琼华禁地,别说敌人,就是本派弟子也少有人来,自是不需要什么护法了,你们两个小子,只躲到一边儿去别来乱我心神就好,明白吗?” 说罢,她再不多话,开始把掌中绵薄柔长的琼华真力缓缓送进风挽月背后几处大穴之内,引导少女体内邪火随自己的神识流转。 鸠摩天和洛星痕都一心牵挂风挽月,自是乖乖退到一边,大气儿都不敢透上一口。 玉瑶真人的气息也越来越沉,元神开始随功法升腾逐渐融入少女体内的高热之中,试图把那些蓬勃灵力引出她体外。 正当她全力施救神无外物之际,一双凌厉的眼神却在数丈之外不住打量这边,而且这团人影开始慢慢接近! 第十二章 破军七煞 玉瑶真人已把六阶“温养”的真力发挥到极致,却仍旧无法压制风挽月身上的毒炎,反而有二力相抗隐隐崩坏之势! 她心下一凛,知道其中厉害:如果此时无法镇住这孩子的邪气,别说会令她筋脉断绝,就连自己的元神修为,都会大受波及! 情急之下,她只得再次摸出怀中的“钓诗钩”冰酒,挨到唇边饮上一口。用量甚至比与巫王对决时还大! 正在她全部心力都系于那少女之时,远处一直默默潜伏的人影终于看准时机缓缓接近! “喂!——你是谁?怎么鬼鬼祟祟的跑到我们身后来啦?”鸠摩天发现了这不速之客,又唯恐大声叫喊惊了玉瑶真人行功,当下只能低声叱喝。 洛星痕也惊异道: “阁下是哪一位?如何能进得来这幻意轩?” 两个少年本还要上前拦住,却登时被那人双瞳之中的两道红光摄住,不但无法动弹,甚至声音也不能再发半点! “臭小子,若不是有我相助,你怎能毫发无伤的从天池绝壁上落下,这么快就能寻到解救那少女的线索?若不是我的提携,你又怎会在那升龙气诀消失之后还能登上天池?” 黑衣人以虽不高亢却极富男性磁力的声音质问鸠摩天,又转过头来打量着洛星痕,疑惑道: “你这小子却是怎么回事?紫阳老儿以半生功力硬把你从天上摄到他琼华派中,却为何半分本事也不传你?” 鸠摩天心下一惊,嘴上说不出话,心里却道: “我就觉得有人绊了我一跤,原来是他!从那绝壁陡坡上滚落,我也没摔坏哪里,还以为是大和尚的加持,原来也是这人救我!咦?他想害我还是助我?消失的升龙气诀又是何意?” 洛星痕同样心下大骇口不能言,想的却是: “你是何人?会不会对师父不利?什么‘硬把我从天上摄来?我是爹爹妈妈生的,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不等他揣摩这话中的意思,黑衣人已然欺身过来,在手上附了一层猩红光芒探他额头。 洛星痕身体被困动弹不得,却感觉在对方阴凉的掌风之下,自己脑门儿上自然而然生出一股蓝光,抗拒着外力。 这少年却看不到自己眉心之上形成的,是一抹漂亮古拙的蓝纹印记!既像篆文,又似梵语! “你果然就是那破军星转世!十二年了,却连个‘筑基期’的修为都没有,那紫阳老儿真是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黑衣人不住摇头,又转眼望向鸠摩天,自语道: “三星降世原是天意,破军身边不会凭空出现凡夫俗子,难道是你?” 说罢,他又用同样的手印法诀去探这少年的额头。 鸠摩天只觉浑身上下就要裂开一般,一处冷一处热的难受至极,双眼金星乱冒就要呕出血来! 可他的脑门正中,却什么也没出现! “看来不是你!——”黑衣人接着摇头苦笑道: “是我太心急了!‘天魔劫’三星何等金贵,这昆仑山虽是天下龙脉之祖,也未必有这偌大的地灵造化令双星同现,当然也就不会如此轻易就被我同时找到两个!缘法未到啊,嘿嘿!” 只是他嗟呀感叹却忘了控制音量,终于惊动了那边全力运功的真人: “是谁?怎么这声音。。。竟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她双目紧闭不能睁开,本该凝神守意,却因触动心事脉息不稳,那风挽月也与她连同一体,瞬间受了激荡,清瘦的脸颊上一环环的泛出红光绿光,显得凶险无比。 那黑衣人怕玉瑶真人出了差错,竟连忙拈指行功,把一团柔和红光注入她的背后替她稳定气息,一边幽幽道: “瑶儿,你别怕,是我!我不会害你,只管心神守一的替这小姑娘疗伤就是了!——只是你以琼华先天正气引导她体内邪秽,恐怕。。。” 话没说完,黑衣人却惊异发现,在自己“红殇魔功”的激发下,那羸弱少女的前额上竟隐隐出现了一抹红纹! 与洛星痕头上的符号形式一致,像篆文又像梵文,根本不是九州通行的方块儿字,可这黑衣人却是认得,不由暗自道: “七煞星!想不到这次‘天魔劫’三星降世,其中竟有这与我们渊源极深的七煞星!好、好、好!我‘归藏世界’的天魔大帝一位,终于后继有人了!只是想不到,却是个女娃儿要坐拥这两界江山!” 说罢,他又侧目凝视着洛星痕,笑道: “破军遇七煞,一皇一将,那是再好也没有了!虽寻不见那最后的一星,三得其二,我归藏世界取代这华藏世界便已成定局!好!一不做二不休,今日我便摄了你二人去!” 主意打定,黑衣人便放开双臂勾起魔掌向洛星痕抓去。 眼见猩红光芒就要挽住这少年,却被他体内生出的一道蓝光屏障生生弹回,魔功反噬进黑衣人体内,令他身体不由得一震。 “太乙降魔符?!——这是琼华派修为登顶的瑶池真仙,才能设下的天咒结界!怎会在这小子身上?”黑衣人大惊之下不免五内翻腾,一招失算,已然受了内伤。他略一思索即便恍然,恨恨道: “紫阳老儿!原来你早就算到会有今日,所以十二年来不传这破军星任何道法,只把他当做一张白纸,好书写你那真仙级别的太乙降魔大印!” 他本性争强好胜,想明此节,又擦去口边渗出的鲜血,森森笑道: “能掐会算又待怎样?你能算出这七煞魔星也会现于今日吗?就算你到了瑶池真仙的境界,却强自逆天而行收拢了破军星,也必折损不浅,结下的咒印也是装装样子吓吓人罢了,还能唬住本尊不成?” 说着,他再次提气运功,引动双眸中暴盛的猩红之光傲然道: “就算你设下天罗地网层层阻碍,我也要破尽你的法术,收了这两个孩子去!” 黑衣人一味逼出体内魔气与太乙降魔符对抗,却让那浩浩能量再次震动了行功已至关头的玉瑶真人,只见她修长的睫毛不住轻颤,就要强行收回功力睁开双眼,同时樱唇微启,迷乱的叱责道: “小罗!你要干什么?为什么发出这么大的魔功来?你要夺走那封印于此的‘神鹿鼎’吗?” 第十三章 难度情劫 黑衣人听了玉瑶的话,却在平白发现“七煞星”外再添惊喜,大笑一声道: “我故意引这些少年突破结界进入这天池禁地之中,原只想碰碰运气,却不料自己想要的几件东西,全都被那紫阳老儿在这里安排齐了!” 玉瑶听道他说“想要的几件东西”,不知这其中包不包括自己。 她知道这“小罗”是素日里轻狂霸道惯了的,把自己说成他私有的“东西”也不是头一遭了,却极听不惯他对恩师的称呼,负气道: “小罗,你一口一个‘老儿’,难道忘了紫阳真人他老人家,原也是你的师父么?” “住口!——别再叫我小罗!我也早被你的‘恩师’连同那一直苦心恋着你的玉阳大师兄赶出了琼华派!” 黑衣人似乎动了真怒,随手一掌挥出,便掀起一股血雨腥风,夹杂着排山倒海的大力击在竹林深处的小亭之上,后劲儿不停,竟连同幻意轩后的蘅芜苑小阁,也尽数毁了! 他望着在自己掌力下瞬间化为残垣断瓦的废墟,得意道: “幸亏有当初的一劫!拜他们所赐,如今的我,早已不是当年的小罗,而是归藏世界‘顶色究竟天’的天主魔尊了!我现在是天魔大神的第十七次转世真身——摩醯首罗天,再不是任那紫阳老儿随意摆布的小罗了!” 玉瑶真人听音辨位,知道是与这男人定情之所的蘅芜苑被毁,既心疼又凄楚,还不敢停了玄功令身前的少女筋脉断绝而死,只怔怔落下泪来,颤声道: “既然你如此记恨他们,不如把旧账通通算在我一人头上,何苦拿我心中唯一寄以感情的小院出气,不如再发一掌,连我的性命一起结果了罢!” 摩醯首罗天听她说道那蘅芜苑是“唯一寄情之所”,自也念及旧情心驰神遥起来,也为自己狂怒下的一击后悔不已,当下不知用了什么身法,形体一晃已在玉瑶背后,伸手便搭在她嫩滑馨香的肩头,柔声道: “小瑶,就算你想剖出我的心来吃,我也乐得给你!又怎舍得伤你一寸肌肤?这次来,我不光是为了带走天星和宝鼎,更重要的,便是接你!跟我走吧!去做‘归藏世界’的天魔皇后,不是比区区一个碧游掌宫好得多了?” 说着,他修长的指尖滑到真人雪颈之前,开始向她两团高耸雪峰上肆无忌惮的移去,尽情感受她虽已年过三旬,却仍吹弹可破温如处子的身体。 玉瑶真人虽有散仙般的放浪形骸,却始终守身如玉不曾滥情,此时被多年不见的情郎玩抚身体,又因行功冲关无法抵抗,不由得红唇轻颤,嘤咛一声呼出音儿来。 正在春情难控、甚至就要脱口答应,随他私奔出逃之际,却突然听到一声气急败坏的叱喝道: “住手!——摩醯首罗天!你这邪魔外道,休得对师妹无理!还不放手!” 发声的正是被摩醯首罗天道破玄机,说他一直单恋玉瑶、如今已是琼华掌门的紫阳首徒——玉阳子! 只是他此时四下透明、身体生光,并不是肉身到了,而是以七阶脱胎的最上乘真力,催逼元神至此! 摩醯首罗天倒不怕他,只是担心自己与玉瑶身体接触,势必会以魔功激得那少女现出额间印记露了玄机,便撤回手来冷哼一声道: “我当是谁,原来又是你这假正经、伪君子来坏我们的好事!你苦恋玉瑶二十年又能怎样?须知感情不可强扭,就算我始终不与瑶儿相见,她又可曾委身于你?” 玉阳真人的元神再度怒喝道: “住口!你这邪妄之徒,怎还有脸上得天池禁地?无非是想花言巧语哄骗师妹,利用她的善良套出那‘神鹿鼎’的所在,想把这宝物据为己有是也不是?” 摩醯首罗天有恃无恐的狂笑道: “天池禁地?那是你们一干琼华老道的叫法,我和瑶儿却称这人间仙境为‘幻意轩、蘅芜苑’,那是慕侣弃仙的情致、逍遥快活的意境!在这里,瑶儿与我私定终身,便是她冰洁的身子,也都交了给我!你这粗陋之人,又怎会懂?” 玉阳子的元神受激不稳,已有离散崩坏之象,怒极道: “住口!——住口!——你这邪魔!恶鬼!” 玉瑶真人却羞红了脸面,轻啐一口道: “臭小罗!不正经!哪有‘私定终身’一事?你怎能如此坏我名节?” 玉阳子的元神却像吃了颗定心丸一般,当下情难自控的笑道: “哈哈,怎样?师妹当面揭穿你的谎言,你还道她心中有你的么?” 哪知这摩醯首罗天是故意想激得那琼华掌门魂飞魄散,好免去自己耗费魔功劳神对敌,当下只故设悬念道: “瑶儿是怕羞不便承认罢了!我连她身上哪里怕痒、哪里怕疼都一清二楚,这些当然要瞒过你了!嘿嘿!” 果见那玉阳真人再度受激,元神跃动已有走火入魔之状,恨恨清啸道: “逆贼!快亮出法器来,我今日便要在这琼华禁地中除魔卫道!” 玉瑶真人心下大急,一边加紧催动真力争取快速救回风挽月再起身阻他二人,一边娇叱道: “大师兄,你别听小罗浑说!我不曾跟他。。。跟他那样的!你别平白动气伤了元神!” 可那摩醯首罗天却打定主意要气死玉阳,只一味添油加醋道: “瑶儿别怕!看我现在就杀了这终日烦你的玉阳臭老道,他就无法出去乱说你已把贞操交给我的这件私密之事了!” 玉阳真人的元神已无法再听半句对方的疯言秽语,聚起万道剑光就要与来犯之人斗在一处。 玉瑶真人又气又急,内心深处不想他们任何一个受伤,又苦于冲关救人已至隘口,无法抽身制止。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却突然听得一声口宣佛号的清凉之音,瞬间便震慑了各人思绪中的心魔,只闻那声音道: “阿弥陀佛!玉阳真人只差一步便可登入那瑶池之境羽化成仙,可就差在这‘情劫’一数难以超脱,可知爱离别、求不得,正是那幻真幻灭的尘缘苦根,放下吧,放下吧!” 随着祥和之音越飘越近,一座金光法身现于众人眼前。 鸠摩天却认得这法身形象,正是那面目祥和的南邦圣僧——慧明大师! 第十四章 鹿鼎现身(今晚有第三更求票求收藏) 玉阳真人的元神被当头棒喝,恢复了理智,虽无法减轻对师妹的情愫,却汗颜生愧,只道自己修为不够定力不济,险些被激得走火入魔。 慧明大师的法身见玉阳有所悔悟,便话转柔和的道: “并非老衲造次,玉阳掌门的修为毕竟还无法达到令师尊那‘化神还虚’的最高境界,元神脱离本体太久,恐不方便。何况那演武台上已有三方势力共同对我出手,还要仰仗阁下与尊师弟为我监督监督,以免有人坏我法体!” 玉阳知道这是慧明大师要代替自己解决这里的外魔入侵事件,知他佛法精深,又是师父的挚友,必不会有所差池,只是迷于师妹与她旧爱的瓜葛,无法挣脱情障,迟迟不肯离去。 慧明的法身洞破玄机,无奈悲叹道: “阿弥陀佛!情关难过,想那洞宾上仙亦是如此,何况尔等!退下吧,这也是令师的旨意。他的元神不久也会来到这里。” 玉阳的元神惊异道: “大师说师父他老人家。。。他的元神,是断然不能离开紫霄宫一步的,否则。。。” 话至一半,他自觉说脱了口,便止住不言,又心情复杂的望了一眼仍在冲关运功的玉瑶师妹,便向慧明的法身稽首施礼道: “无量天尊!——承蒙大师点化,在下这就回去主持会场了!这里还要劳烦您与恩师解决,那演武台上您尽管放心,我与师弟定会拼死护您法体周全!” 说罢,玉阳竟没再向洛星痕这边望上一眼,似乎完全信任慧明和师父能妥帖料理一切,便化成一道祥光掠去了。 摩醯首罗天朝他遁去的方向遥望,凭天眼魔力果然见到天际之间已有青、黑、橙三股巨柱光芒合击那道卍字佛光,四相争斗,仍是胜负难分! 他心道一声“不妙”,知道这看似枯瘦不堪的老和尚实际已到了“佛眼·漏尽通”的最高境界,至今仍不成佛而去,估计是他佛门中一种称为“发宏愿”的心事还没了结,也许处理了此间一切,便可功德圆满了! 却听那慧明大师的法身先一步向自己合十行礼,音色慈和的道: “摩醯首罗天施主聪明绝顶,竟能想到借助几个孩子的天真无防,来冲破我紫阳道友布置在天池绝壁上的‘太乙结界’来到这里,真是令老衲佩服!还望你能善用智慧,造福天下苍生才好!” 摩醯首罗天道: “穿透了设在外边的太乙结界又能怎样?还不是被附在那破军星身上的‘太乙降魔符’震伤了气脉,中了你们的奸计!也别来说那造福苍生,你知道,我已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慧明的法身道: “阿弥陀佛!华藏世界也好、归藏世界也罢,不过都是我佛所言恒河沙粒中的三千世界之一罢了,心若无欲,生在哪界都是太平!” 摩醯首罗天冷笑一声道: “大师说笑了!如果生在哪界都是太平,那紫阳老道又何必放着真仙不做,宁可折去一半道行,也要把本应随机落入六道之中的‘天魔劫’三星,以‘禳星之术’强行束缚到他琼华派中?” 慧明的法身道: “摩醯施主果然辩才第一!正如你言,我友紫阳逆改天道,才落得功力溃散的境地。而那天意茫茫,又岂是一仙一佛便可擅改?否则我地藏王菩萨为何还要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 他顿了一顿,又哀叹道: “紫阳刻意一搏,只为解救华藏苍生免受‘天魔劫’浩难之苦,却导致天星有变,使令外两星非但与原先该被委派的不同,而且也流失于红尘凡世之中,再无音讯了!” 摩醯首罗天心思缜密,听到此处不由暗喜,心下道: “饶是你们法力通玄,原来也不知道瑶儿身前的少女就是那第二颗星宿下凡的‘七煞星’!我好歹想个法子摄了她去,为我归藏世界能降临在这腐坏的华藏大地上出一份大力!” 慧明的法身见那黑衣魔尊神色不定,却会错了意,以为他有所动摇,便仍悉心劝道: “我看魔醯施主还是止了抢夺这破军星的恶念,回归藏世界善心经营去吧!你已有天魔大帝第十七代转世真身持护,那位魔尊的能力实不在我佛如来之下,我们无法伤你,你却也不能击破这少年身上的正法结界,不如两厢作罢了吧!” 摩醯首罗天眼珠一转,已然有了主意,当下略点点头,幽幽道: “多谢大师开悟,我虽鲁钝,却能感到您佛法无边、一力善念,就按您的意思办吧,我们各自休养生息,两界永不相犯——不过,临别之际,在下还有一桩心愿未了!” 慧明的法身道: “阿弥陀佛,倘若施主能够承诺不令两界众生血刃相伤,就算要老衲割肉殉法,也义不容辞!” 摩醯首罗天笑道: “大师杀身成仁的精神令人佩服,不过我怎会以此要挟一代有道高僧?这最后的心愿。。。我只想站在那蘅芜苑中,重温一下与瑶儿在二十年前的一段旧梦!” “小罗!——”玉瑶真人情思触动,两行热泪难以自持的滚滚而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即便佛土之上,也逃不过那‘幻海情天’的一个情字,施主至情至性,令人慨叹!好!就由施主自便。”慧明的法身发话之余,便不再有其他行动。 “瑶儿,我一时无状毁了你心绪的寄托,不要怪我!”说罢,他缓步走入那小院废墟,却在背着众人的时候,默默引动了手上的指诀! 玉瑶真人却只道他一心念着自己,心下大慰,一时间气脉顺畅,那引渡风挽月的重要关口便被她一连冲突而过,眼看就要功成圆满! 正在这时,摩醯首罗天却凭手中的暗红光芒锁定了某个位置,指力一挑,便从地底提出个浑厚古拙的重器,哈哈大笑道: “找到了!果然被你们藏在这里!夺不走那破军星,毁了这上古禹王定鼎九州之一的‘神鹿鼎’,一样可以令这腐坏的华藏世界天塌地陷!” 一直被禁锢了身体无法动弹的鸠摩天和洛星痕看着这突来的变故,不禁想到一处,心道: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神鹿鼎’!哎呀,这邪恶的家伙竟想毁掉它!那可如何是好?” 第十五章 第三星现(第三更求亲们推荐收藏~求签约) 慧明的法身是此刻这天池禁地中唯一能自由行动的个体,但他是得道高僧,心思纯良无欺,只道摩醯首罗天已醒悟向善,哪想到会生出这般枝节?待要阻止,已然不及! 狂傲的魔尊眼见心计得逞,便运足了十成魔功,双掌引动刚猛无俦的大力向那粘了满身泥土的“宝鼎”上打去! “哐当!——嗡!——” 那金属之物碎裂了泥胎外壳现出真身,整体绿锈斑斑,似乎是青铜铸成,却在这毁天灭地的掌力之下毫不受损,反而吸收了那黑红交织的迷雾之能,形体越来越亮! 转眼间竟出现了遍布鼎身的异界文字,与那两个星宿少年额上的有些相像! “归藏真经?奇怪!这华藏大地上的禹王制品,怎会出现我归藏世界的文字?难道这位凡人先祖,竟也是天魔大帝的转世真身不成?不可能!真是那样,他又为何会以九鼎护佑自己一心想要毁去的世界?” 就在摩醯首罗天魂不守舍、费解不已之际,那金光万道的神鹿鼎上,突然生出一缕蓝光,以苍龙咆哮之状直接击在了猝不及防的魔尊身上! 摩醯首罗天鲜血狂喷,飘摇树叶般倒飞出去,直接跌到了玉瑶真人脚边。 就在这时,玉瑶真人也终于疏通了风挽月身上最后一道邪炎炙烤的大穴,终于行功完毕! 她睁开眼来,便看到自己苦等了二十年的情郎满嘴鲜血的倒在身旁,当下再不顾及慧明的法身还在一边,娇呼一声搂住伤者,热泪簌簌而落,随汩汩血水一同在摩醯首罗天那断线风筝般的伤体上滑过。 魔尊本就在触碰洛星痕时,被紫阳设下的“太乙降魔符”震伤了气脉,此时已是二度受伤,情况着实不妙! 玉瑶真人让他的脑袋枕在自己丰腴柔软的大腿上,心疼的抚摸着情郎的脸颊,幽幽道: “小罗,你这是何苦?枉你聪明一世,却怎能逃过师父的算计!” 这真情流露的一语却点破了心思清明的魔尊,他睁大星眸黯然神伤道: “我懂了!瑶儿,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紫阳早知我今日会来劫星毁鼎,便先在那古物上设下具有究天之力的反噬结界,还授意你故意装作说漏了嘴,引我去那蘅芜苑上自投罗网,是也不是?” 慧明的法身在一旁听得嗟呀不已,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玉瑶,这魔醯施主所言不虚吗?原来一切都在紫阳道友的算计之中!老衲来这儿是否也多此一举了?” 只见那玉瑶真人哭得泪人儿一般,却无法否认质疑,只一味抽噎道: “小罗,你别恨我!我从来不想伤你分毫的!刚刚若是你听了慧明大师的劝诫,回心向善,又怎会受这魔功反噬之苦!” 她一边哭诉一边摩挲情郎那苍白却依然俊朗的面颊,继续动情呼唤道: “小罗,小罗!你不要死,我现在就运功救你!你撑住,就算耗尽毕生功力,我也要令你复原!” 说着,她再次盘膝而坐,就要以琼华真力替对方疗伤。 慧明的法身摇头叹息道: “冤孽。。。冤孽!情魔深种、业债重重,即便是本师佛祖在世,也未必能解,老衲此来确是多事了。紫阳老友,你门下弟子的宿怨,还是由你自己料理的好,恕我修为不够,无能为力啦!” 说罢,他佛光一转,退身而去。法身经过鸠摩天和洛星痕之际,也不见有何动作,便轻易解了他们的束缚。 鸠摩天一经得脱,也不顾向那远去的佛光道谢,就连滚再爬的奔向风挽月,要看她是否痊愈。 洛星痕虽也心系那清丽丫头,却更为关心老师的安危,当下展直了酸痛的身子,就向玉瑶真人跑去,口中还呼喊道: “师父,师父!您没事吧?” 岂知那摩醯首罗天受转世天魔大帝的持护,几乎成就了不死之身,饶是留下一丝气息,也能凭那魔力的恩赐再度站起! 他自负英武睿智,却被心爱的女子联合仇人摆了一道,心上便如插了把钢刀一般苦痛难抑,当下只想宣泄怨气。 正赶上洛星痕急切跑来,他又是个清逸绝伦的美少年,让这魔尊突然觉得他可以与自己所爱之人朝夕相处,还有那师徒的情意,当下更是邪火冲顶,怒不可治。 于是他强压内伤突然出掌,直接击在破军星身上,立时闭了他的气息,使他昏厥倒地! “星痕!——”玉瑶连忙探那少年鼻息,好在尚有口气,她马上转头怒叱道: “小罗!你干什么为难一个孩子?有什么怨气,你冲我撒了就好,大不了一掌劈死了我,倒也干净!” 摩醯首罗天本受了极重内伤,再强行出掌,已令自己再次进入了油尽灯枯的状态。 又眼见那紫霄宫处祥云骤起,估计紫阳真人的元灵法身马上就到,自己虽有天魔大帝恩赐的不死之身,修复速度怕已不及劲敌来袭! 真到那时,仍免不了有死于华藏世界的危险! 情急之下,他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那“元神分化”的招数,凄惨一笑道: “瑶儿,我就不信你为了紫阳老儿和那不懈风情的玉阳老道,就会不念旧情的害我身死!也罢,今日我便赌上一赌!” 说着,他一掌推开玉瑶真人,爆发了体内最后的红殇魔力,以迅捷无伦之势一手一个的抓取了鸠摩天和风挽月! “那破军星已被击昏,紫阳老儿还没到来,眼下只有这两个孩子以及你我知道此事:我现在就用‘混元分神’的法门,把自己一半的元神融入这男孩儿体内,借他元气与我共生,助我即刻复原!” 他狂笑一声,继续道: “然后,这七煞星转世的小女孩,我却要把她带回‘归藏魔都’去了!告诉那紫阳老儿,他千算万算,却还是没算到那茫茫天意!七煞归藏,天魔劫再无可避!我一定会再带这丫头回来,血洗华藏世界,以报今日之仇!” 说罢,他抓紧鸠摩天的手中卷起一道猩红风暴,瞬间完成了元神共鸣的法术,失了半身魔功,却瞬间恢复了活力。 然后他另一只手上的风挽月却被红黑魔雾裹了周身,随摩醯首罗天一起,渐渐隐去! “瑶儿,只恨你我今生无缘,我却愿把自己的性命交付于你!若你真要我死,只需告诉那紫阳老儿,这少年身上有我一半元神,杀死了他,我便会一起形神俱灭!抉择吧,煎熬吧!这就是对你设计于我的惩罚!” 魔尊的声音渐渐消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 “瑶儿,记住,你若念着与我的旧情不肯杀那少年,有朝一日他也会受我元神鼓动,杀光琼华满门,为我今日所受之辱报仇雪恨!” 话已毕,这归藏世界的主人与那七煞星转世的风挽月一同消失不见! “月儿!——你们要去哪里?快还我月儿来!” 鸠摩天丢下呆若木鸡的玉瑶真人,足足追了半里,却哪里再寻得见儿时玩伴的丁点儿踪迹? 可受了魔尊元灵的他,却一点也没察觉:自己的额间已然现出了一道与破军、七煞形式相同的符文! 但那既不像洛星痕的蓝色,也不是风挽月的红色,却是一抹清晰妖艳的黑色额纹! 只是此时的玉瑶远在身后,这里再没别人看到他头上如墨如烟的一瞬! 随后,那玄妙的星印又快速隐去! 第十六章 光暗紫微(今天三更求票求收藏) 鸠摩天苦苦追寻风挽月不得,又被那归藏世界的魔尊主宰注入了一半元神在身,当下只觉头痛欲裂,四肢百骸内一股洪流如脱缰野马,左冲右突,就要将他撕裂! 难过至极的少年已双眼血红,气息如牛。不知如何发泄的他,突然躬身到脚,一头撞在地上! 可巧那里有块半埋的顽石,受他大力冲击碎成数块,这小子的脑门儿却皮儿都没破。 也是受这一击影响,他那如墨额纹本要再次出现,却不知为何被一股带有细碎“卍”字的梵文精光圈在中心不得彰显,略略一闪便再无踪迹。 那正是他被慧明大师扑头的位置! 饶是如此,被摩醯首罗天不计后果灌注周身的魔化元灵,也还是被那“星宿符文”完全吸收,又随它一起隐去,再不作怪了。 少年疲惫不堪,疼痛却已减轻。身体才有好转,便还是一心想着救回风挽月。 浑浑噩噩间,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暗忖道: “对呀!刚听他们对话,我玉瑶师叔祖跟那摩醯大恶人明显是老相好呀!他们吵架闹分手,干嘛抓我的月儿啊?还什么‘七煞、破军’的搞出好些名堂来!” 鸠摩天想明此节,便一边转身返回一边自我宽慰道: “现在就去问问玉瑶师叔祖!她一定知道自己的老相好去了哪里!我问清所在,寻月儿回来,也就是了!” 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跑回,路过蘅芜苑废墟时,正遇那“神鹿鼎”挡住去路。他在一人多高的鼎身上瞟了一眼,心下奇道: “刚才它被那黑衣恶人双掌击中,明明吸收了他黑红一体的魔能,遍体生辉,还出现了好多奇怪刻印,怎么现在什么都没有,只变成绿锈满身的一块废铜了?” 他几步便从那禹王遗物旁掠过,嘟囔道: “我可没工夫管这些,还是快找玉瑶师叔祖是正理,她从听到那黑衣恶人的声音开始就神经兮兮的,想问清地址可要赶快,免得等她害了相思病,便再说不明白了!” 满口荒唐中,已不觉来到玉瑶身边。猛一抬头,才发现那三尺高悬之处,竟又飘来个白胡子老头儿的影像金身。 这时的洛星痕已经站在那光影旁边,额上再次闪烁着蓝汪汪的漂亮星纹。 “那是什么?好像刚才在黑衣恶人的魔光激发下,他头上就出了这个。。。”鸠摩天回忆着刚才的经历,又突然暗自道:“啊,对了!月儿额前也有,却是红的!” 他在一时之间经历了很多,思绪混乱不堪,也顾不得那光影是谁,只自来熟似的拉住玉瑶真人,一边摇晃一边说道: “麻烦你,告诉我那黑衣人的去向好吗?他把我的月儿抓走啦!” 哪知玉瑶受了很大打击,情思崩溃下竟痴痴惘惘的不答他话,只是望着心爱之人消失的方向呆呆出神。 一旁的羽冠光影终于以苍古矍铄的声音说道: “玉瑶徒儿,这少年又是怎么回事?他是摩醯首罗天丢下的喽啰吗?” 那失魂落魄的玉瑶真人听到师父的元神念及情郎的名字,又过问着寄存了他一半元神的鸠摩天,竟突然发了疯似的一把搂紧这少年,就像搂住心中挚爱,要用自己的性命护他周全一般,娇呼道: “他只是个孩子,师父!他什么都不知道的!不能杀他!不能!” 鸠摩天一张小脸儿被突然埋进一个温香女人那绵软的胸怀里,又被她抱得很紧很紧,口鼻都被堵了个严实,但这感觉可与之前的雪沫倒灌大大不同,令他轻飘飘的舒服至极。 自幼孤苦的少年当然不会被勾起什么邪欲,只把这新奇又温柔的感觉当成了母爱初体验,竟幸福的险些流下泪来。 他伏在玉瑶的胸口上,双唇微动,却不知要表达什么,那真人却以为他要说出摩醯首罗天给他灌注了一半元神的事,吓得连忙伸手去堵他嘴,再次替他向紫阳真人的光影遮掩道: “师父,他只是被星痕带上来求我医治那小女孩儿的!我们谁都不知道,那孩子竟是‘七煞星’下凡,不知小罗。。。是怎么发现的,便将她掳走了。这男孩儿却与此事毫不相干的!” 说着,她便以眼神频频示意鸠摩天。好在这孩子刁钻古怪、绝顶聪明,年纪虽小,却能听出玉瑶一席话的用意,当时便心领神会的绝口不提那灌注之事。 紫阳的光影则轻叹一声,缓缓道: “罢了,人算不如天算!哪怕是大罗金仙,也终究斗不过那不仁的天地!‘七煞星’被转至异界也是天意!好在我以‘玄空飞星’推演而知,那第三星宿还在我华藏世界,只是明珠蒙尘,不好寻找罢了。” 玉瑶搂住鸠摩天的一瞬,心中更是五味陈杂!这怀中之人明明还是个身量未足的少年,她却能隐隐感到自己挽住的,竟是那朝思暮念的情郎!当下只一门心思要保他一半元神不受伤害,心念一动,便脱口道: “师父,这孩子跟那‘七煞星’女童本是一起来的,三星共鸣,他会不会就是与那两个一并降世的第三星?若真如此,弟子愿尽全力教导他与星痕!” 紫阳的光影凝视了鸠摩天很久,才缓缓道: “很可惜,他额前并无星纹反应。除非。。。呵呵,应该不大可能!一百零八天星之中,原有十四颗主星,如今现世的两个,偏偏都在主星之列。” 他沉思一刻,才又摇了摇头道: “另十二颗中,只有极星紫微分光暗属性,其降世星纹绝难显现。但上苍又怎会一次降下三个最强星宿?天意若真如此,这三界六道便更难逃过那翻天覆地的天魔劫了!” 玉瑶真人根本没心思听师父谈及星象术理,却只关心鸠摩天能否被她保下性命,于是终于鼓足勇气试探道: “可这孩子随星痕到此,确实破了我琼华禁地百年来不入外人的规矩,又见闻了不少秘密,师父会不会。。。我们是正道第一大派,不能枉杀他的,对吗?” 第十七章 皇帝新衣(第二更求票求收藏) 紫阳的光影缓缓笑道: “傻孩子,你何曾见为师杀生害命来着?我看你是见过那摩醯首罗天后,方寸已乱了吧?唉!——往事已成云烟,为师只问你一句话,你们当初把这里的天池别墅称作什么?” 玉瑶真人脸上一红,却不避讳那款款柔情,半含回味的道: “当日见这里小竹滴翠、芳草成茵,便一时兴起,叫了个‘蘅芜苑’的。” 紫阳不像他大徒弟那般刻板,于诗词意境有极高造诣,也是那风流性情中的过来人,当下只慨叹一声道: “一时兴起,便是天机。‘蘅芜苑’却谶语了‘恨无缘’!如今他得了七煞星再归异界,已是与你彻底殊途,这一切因由也早露端倪了,徒儿你可明白?不如随他去吧。。。” 玉瑶默默无言,双眸中再度泛起两团水汽,心中却斩不断那一线情丝,幽幽暗想: “他真要与我不复相见吗?若如此,又何必在这与他极像的男孩儿身上留下自己的元神?说的是报仇杀伐的气话,心中何尝不是想以这种方式留下来永远陪我?” 她素日里虽洒脱不羁,但秉性倔强,认准了这道理,只想把附了情郎元神的鸠摩天永远留在身边。这时再听不进去别的,只想得到恩师对这小子的特赦法谕。 紫阳的光影见她不语,竟能猜透弟子的心事一般,话转温和道: “罢了,万物运行自有天定!老夫也是在强行禳星,束了星痕降生琼华之后,才悟通这原本浅显的道理。唉,与世无争,才是大争!在这方面,为师确比那慧明老友逊了一筹!” 他顿了一顿,才终于说道: “徒儿既已对这少年起了心思,为师便再破一例,不但赦了他擅闯之罪,还把他归入你碧游宫里!只是几年之后这天下苍生。。。罢了!为师也看不清了,不如归顺天意吧!” 哪知玉瑶就等师父这句承诺,不想这小子非但无祸,还能在今后与自己朝夕相对,当下已由悲极转为喜极! 她先与巫王苦战,又为风挽月尽吐真力,还要经受情郎略现即去的哀伤,已是心力交瘁。此时心血大动,又放松了紧绷的意志,终于嘤咛一声昏了过去。 鸠摩天自演武台上中途退出开始,也着实被折腾了几番,强自支撑只为向玉瑶真人打探摩醯首罗天的去向,如今却见她已不省人事,便使出最后力气摇晃她道: “师叔祖、师叔祖,你快醒醒啊!我还有事想问你呐!” 紫阳的光影道: “少年,你叫她师叔祖,本是我琼华后辈弟子么?罢了,造化弄人。。。现在,你要改口叫她师父了!本应晋为‘化’字辈儿,我看便与星痕一样,不用流俗了,就用本名吧!” 鸠摩天本已耳晕目眩濒临极限,听了这祥和的话音,却不知为何从体内透来一股寒意,激灵灵打个冷战,将信将疑的叫了句“师父?”,便也眼前一黑失了知觉,栽倒在地。 “哎?师父!鸠摩天!你们都怎么啦?。。。还有挽月,你又去了哪里?”洛星痕站在一旁既焦急又忧伤,却碍于紫阳的元神在此,不敢妄动。 而老者的光影只摇头叹息,又望向演武台那边不断升级的各方斗气能量,隔了良久,才似下定决心一般,毅然道: “天魔劫之轮已然开启,若天不佑华藏,下届论剑恐怕要再无约期了!如今,这里的一切还是由我一力了结了吧!” 说罢,他光影中的眼神望向天穹,幽幽道: “只是此生再不能位列仙班,但愿做下这功德能换来一场人间造化吧!” 一声叹息后,他金光中袍袖一挥,便把洛星痕与昏厥的玉瑶、鸠摩天一起,化成一道流星,直直落到碧游宫后。自己也化成另一道流星,再不回那紫霄宫中,而是直奔演武台而去! 三日后。 鸠摩天艰难的挑起眼皮,却模模糊糊望见一张明艳绝伦的脸孔正痴痴凝望自己,那双深潭秋水的大眼睛里,还隐隐泛出雾气。 男孩儿认得这女子,当下顾不得其它,连忙爬起叫道: “玉瑶师。。。师父!” 哪知真人猝不及防被这少年看到自己迷惘失神的样子,竟是俏脸一红,倏地站起,没好气儿的道: “谁是你师父?哼!——” 说罢,她竟裙摆一甩,扭身出了房门。只留下一段如兰如麝的香气。 鸠摩天望着那离去的身影,才注意到她穿的不是道服,却是一件绿缎水袖的缀花锦衣。 “这位大婶儿是怎么了?干嘛这幅穿戴?扮嫩吗?不过,叫大婶儿可真说屈了她,她那脸蛋儿,可一点不比景阳国的慕飞炎显得老呢!人家十六岁当将军,带了三年的兵,应该是一十九岁!我看这玉瑶真人的模样也就像二十五六岁!” 他本倔强,别人对他好一分,他便回敬两分。现在刚醒便碰了个钉子,觉得这女人对自己态度大转,与在天池禁地时的温柔爱护大相径庭,便也自然生出一股叛逆,对这喜怒无常的长辈品评起来。 这时屋内再无别人,他自觉没趣,又突然想起了风挽月的事,便一下从床中跳起踩到地上,就想追上玉瑶真人询问。 却突感脚底冰凉,往下一望,才发现自己竟只穿着一条柔绵短裤,此外体肤全露再无遮拦,即便最后这点围挂,也不是原先那条粗布制成的。 他当下大窘不已,也不知是谁为他换的衣裤,眼见屋内又无别人,便把一切都推想到玉瑶身上,不禁脱口嚷道: “这女道士不守清规,怎么能扒光我的衣服看我。。。看我那里!我还这么小,她不会是个恋童癖吧?!” 正胡思乱想之际,那房门呀的一声开了,却只见一个生得容长脸儿,长挑身材,年纪有个二十来岁,甚是斯文清秀的女郎走进前来,看到鸠摩天那僵直的身子,噗哧一笑道: “公子醒了?你的衣服我帮你洗了,就晾在外边呢,等我取来,你穿上吧!” 鸠摩天何曾让女子见过自己身体?今日不但被看了,而且一口气儿就是先后两个,当下赶忙从床后拉起单子遮住身体,却又鼓起那丝棉中的一阵香气。 他才想到这房间床铺也应该是素日里由女子使用的,脸上不由更加红了。 那丫鬟模样的女子却看惯了这些似的,一点不为见到个陌生男体而有所窘迫,只是抿嘴笑个不住。 鸠摩天却最受不得嘲笑,狠了狠心,又放下被单,双手叉腰道: “我的衣服都是你脱去的?” 少女道: “是呀,我叫流珠,是这里的侍女,从今往后,又要多服侍个你啦!” 鸠摩天听得自己的衣服原不是玉瑶真人脱去的,心下竟生出一点失落,却只一闪而过,又装作神气活现的问道: “这是哪里?怎么看上去竟像一间稻草编织的柴房?” 第十八章 香榻迷魂(第三更求签约^ω^) “稻草?柴房?——”流珠拉长声音反问,似乎在嗔怪这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在暴殄天物一般,继续道: “此地叫‘紫菱洲’,门外是柳林花絮,不远处是一片不亚于天池之美的湖岸,小桥流水、花厅暖阁,应有尽有!就连你昏睡了三天的这间‘柴房’,也有个‘披香坞’的好名,是东洋薰衣草以炼药秘法处理后,编制而成的呢!” 她环视四周,又闭上眼睛吸吸那淡然香气,才一脸得意道: “这碧游宫后的所有景致,可比琼华禁地管的还严,因为都是玉瑶殿下与‘那个男人’一起耗费心血修建得来,所以向来不容外人,只有主人、星痕少爷还有我三人在此常住,你算第四个啦!” 鸠摩天小小少年,不像玉瑶才学满胸,连她一个侍女的清雅叙述,也听不懂太多,却对她两种称谓颇为不解,奇怪道: “你说什么‘殿下、主人’的,可是在说玉瑶真人吗?” 他刚被玉瑶“谁是你师父”的言语抢白了一句,竟心有怨气,倔强得连那“师叔祖”也不喊了,只直接称她“真人”。 流珠却不知此间过节,只忽闪着点漆双眸悠哉道: “就是在叫你们的‘碧游宫宫主’啊!她在二十年前本就是中原前朝的皇女呢!我是自小伴她一起长大的侍女,不叫她殿下、主人,却叫什么?” 她本是皇家侍女,国破傲骨在,此时看着鸠摩天的目光中不免夹了一股俯视草民的神气,自顾得意道: “据说你之前只是琼华派最小辈儿的编外弟子,要叫我们殿下‘师叔祖’的,现在她却是你师父啦,臭小子真是造化不浅呢!” 却不知这句话最是犯了鸠摩天的忌讳,他自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是被捡回来,丢在琼华派里散养的小卒使役,虽被给了个弟子名分,却连正经师父都没有一位。 十几年来却不甘自惭自秽,一直在人前笑对坎坷,心里倔强不屈,却最怕别人瞧他不起。 虽记得紫阳的光影亲口令他改称玉瑶为“师父”,但刚才又被那带着三分蕴怒的真人当面拒绝,正觉失落无趣,此时再被流珠提起,好像故意讽刺他似的,当下便急红了眼。 他越想越气,也不顾自己只穿了一条短裤,嗖的一声夺门出去,再不想与这女孩儿多说一句。 “喂!——你怎么光着身子就跑啦?我还没给你拿衣服来呢!”流珠大奇,不知这少年发了什么疯。 “不用你管,我自己会拿来穿上!”鸠摩天说这话时,人已关了房门站到屋外。 幸亏这披香坞乃是薰衣草搭盖而成,门摔不响的。否则那肯定是晴天霹雳一般的动静,便能让流珠领教到这小小少年的桀骜不驯了! 他只有块软锦布片遮体,骤然暴露在昆仑云顶一峰之上,却是暖阳加身微风拂面,一点不冷,可见这里又是建造在地热之上。 放眼望去,园林错落、碧波涟涟,香风花语间仙鹤争鸣、小鹿奔跑,果是一派世外桃源! 他失了风挽月,又被别人轻视,心中气苦,自是无心赏玩,只在坞前的黄竹架上寻得衣服,草草穿了就走,也不知该去何方,只低头奔那小湖疾行,赌气道: “人人都瞧不起我,就连唯一真心待我的月儿也没被我保护好,给那恶人抢走了!要不是我带她上山,又怎会惹出这等事来?——月儿!我对不起你,不如跳到那水里淹死,就算向你赎罪啦!” 他越说越恨自己,脚下步伐也越来越快,只顾低头急冲,却突然“咕咚”一下,撞上了什么。 不但一点不疼,反觉顶到的东西绵软一片、弹性十足,紧接着便是一股馥郁香气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浓烈又甜腻的梅花香气! “哎呦!——是哪个混蛋没长眼睛的这么狠命撞我?急急火火的赶着死吗?!” 出声娇呼的正是玉瑶真人!原来她自三日前昏厥之后,也因真力大耗与情怀惆怅的双重折磨大病一场,昏睡了两天一夜方才转醒。 她起身之处,正是那披香坞的小床之上! 是流珠知道她素日里最是珍视这薰衣草屋中的一书一画、一床一椅,当下便伺候她在这里躺着。 直到她悠悠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那鸠摩天的情况。 流珠回禀说,那孩子被脱去脏衣擦洗干净后,便放在湖岸那边的花厅暖阁上静养。 玉瑶沉思片刻,只说了句: “那里临湖风紧,还是移来这边,就睡在我的床上吧!” 流珠知道主人好洁,那床自己都不敢坐上一坐,她却要那小子睡在上面,顿时大吃一惊!却怎会了解有“元神灌注”这层缘故?只是当下也不敢多话,便照着做了。 从鸠摩天移至她的香榻开始,这玉瑶便着了魔似的守在身旁看他,时时替他擦汗喂水,又时时冲他一笑一颦。自己本才苏醒,又哪里熬得住再守他半日? 渐渐的,这玉瑶神思涣散,眼也盯得花了,却隐隐生了幻觉: 越看越觉得这愣头小子的眉眼五官以及脸型轮廓都像极了自己的情郎,渐渐失了理智,以为那暖被下躺着的,就是她的小罗,只盼他苏醒过来,就把自己搂入怀中爱抚。 她就这样痴痴的望着、盼着,竟越发无法自拔,面色潮红酥胸起伏,把个什么琼华道学、清心寡欲全都丢在脑后不管不顾了,只等对方醒来,能跟自己说说情话。 谁想盼了不知多久,这小子睁眼看到她的第一句话,竟是大煞风景的“玉瑶师父”! 这一惊,不但打破了玉瑶真人的怀春美梦,还令她恍然复了理智,面上一红,便为了掩盖羞涩窘迫随口答了句“谁是你师父!” 心下嗔怪的却是,他没像当年的小罗那样,煽情的唤她“瑶儿”或是“小冤家”什么的才好!却没能体谅,对方只是个情窦初开都算不上的顽劣少年! 出门后从对情郎的幻想中抽离出来,更觉一盆冷水泼下,胸中一团似火骄阳悉数灭尽,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不免又跑到湖边借酒浇愁,一通豪饮。 那鸠摩天更是会错了意,以为玉瑶嫌他、看不起他,才负气离去的。 这时,一大一小又在这兰亭岸边撞到一起,男孩儿被那柔绵香软的身子弹了回来,却一点春意幸福都感觉不到,一见又是玉瑶,只觉她阴魂不散,又来鄙夷自己了,当下便发了疯似的高喊道: “我就是要赶着去死!你管得着么?别挡道,快滚开!” 第十九章 澜汀初吻 这玉瑶虽是亡国皇女出身,但国破之时便已远遁他乡,又有那流珠相伴共赴琼华,到如今活了三十几岁,便以高绝天资总领碧游一宫,又因琴棋书画诗赋经纶尽得紫阳真髓,素日里多是颐指气使,被众星捧月的惯了。 她才貌双绝举世少见,却能多年来单对摩醯首罗天倾心不变,一则因为那男人也是貌若潘安、才比子建;二则也更重要的,是他本性狂傲不羁,骨子里还有那么一点任性残忍! 可正是身上这股子坏坏透邪、敢于欺负她天之骄女的“凶狠劲儿”,却让玉瑶无法自拔,爱煞了这轻狂的魔头、命里的克星! 那些对她礼敬有加、不敢越雷池半步的正派才俊,她反而一概不入法眼! 此时,这鸠摩天竟敢向她大喊大叫,又再次上前凶巴巴的将她一把推开,脱缰野马般撒了欢儿的向湖边跑去,却着实让她芳心一震! 这男孩儿虽只十二岁,但身材高挑脾气又倔,竟真有些摩醯首罗天的“戾气”,让玉瑶一阵心神恍惚,望向他消瘦背影的眼光,竟然痴了! “噗通!——” 落水异响传来,湖面上荡开一团异样涟漪。 “我的天!臭小子还真跳了!为的什么?我怎么招惹他了?” 玉瑶一惊非同小可,酒也醒了三分,定睛看时,觉得他不像演戏,确在浮浮沉沉的呛水。当下更是大骇,连忙一边奔至湖边,一边咬牙恨道: “真是我的活冤家!” 话刚出口,她猛然一震,心里竟甜丝丝的,动情道: “这话以前对小罗也说过的!而且不知千次百次。。。” 念头才起,她连忙拼命摇晃脑袋,想驱散这痴心似的,自语道: “玉瑶,你疯了吗?!他不是小罗,他还是个孩子!” 但转念一想,又吃吃的道: “可这孩子身上却真真切切的融入了小罗一半的元神,那是他一半的灵魂呀!” 她如醉如痴,怀春少女般凌乱不前,却一时忘了那边还在徘徊挣扎的鸠摩天! 眼见此时那湖心的水波也淡了,只有朵朵气泡不时冒出水面,这玉瑶真人才如梦方醒道: “哎呀,该死!我在胡思乱想什么!那臭小子。。。好像不识水性的!” 她再不做他想,一边说着,一边纵身疾跃,潜入水中。 这小湖本是当年摩醯首罗天仿照玉瑶自幼居住的皇家园林而制,虽风雅不阔,却深有数丈。此时她深入水里左寻右找,才发现那倔强的少年已吐出最后一口气泡,沉得深了! 她脑中嗡的一声,立即展开十成真力,把那幽暗的湖底照得碧绿透亮,又人鱼一般急急游向少年身旁,一把抓住他手,才心下略安,闪念暗想道: “小罗,我伤了你心,令你负恨远走,现在,却绝不会再对这少年放手,任他从我身边离去了!” 她抓紧鸠摩天,就像得了再次抓住情郎的机会一般,精神为之一振,便以一股琼华真力托着身体,玉龙出涧般腾出水面! 那天池之水得地热滋养,本有很高温度,泡在里面自不会冷,可出水上岸却又不同。两人衣衫尽湿,还蒸蒸冒着白气,再被微风吹拂,顿时寒彻心扉。 玉瑶不顾拂下自己身上的水草,只一味拍打那直挺挺枕在自己腿上、双目紧闭的少年! “喂!——你快醒醒!喂!——鸠摩天!你是叫鸠摩天对吧?!回答我!怎么还不醒来?你别装死吓我!” 她失声疾呼,正反抽了对方不下十个响亮的耳光,却哪见半分苏醒迹象? 连忙伸手入颈探他脉息,跳动微弱,已是到了生死关头! “想是肺里灌了太多湖水,滞住气息了!总要先让他排出积水才好!” 玉瑶一念及此,又左右顾看,再不见别人,望着身下那苍白中依然透着邪魅与不屈的小脸儿,以颤抖的玉指拂去他口鼻上的水草,胸脯起伏下,终于横了扑通乱跳的芳心,俯身下去,把自己的朱唇直接印在少年嘴上! 为他过了半晌的气,这鸠摩天才剧烈咳嗽一声,缓缓睁开眼来。 玉瑶却早已避开了身子,不想让鸠摩天知道自己刚刚以这种形式吻过了他。 她芳心已乱,却没看到披香坞后掩了个少年,正是采药刚回的洛星痕! 他从没见过师父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更不知她与鸠摩天在那湖岸之边做着什么,惊得连手中的药篓都落了地! 好在花草托扶下,不出半点动静,这温雅的少年也一直躲在坞后,没敢发出半点声音。 鸠摩天又呕出了一些湖水,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他抹了抹湿润的嘴唇,望着身旁惴惴不安的玉瑶真人,脱口道: “是你救我?” 那玉瑶却如初夜才过,刚刚起身梳洗的新娘一般晕生双颊,病容未退却依旧明艳不可方物,偏偏又怕被人瞧出心事,只故意冷着脸道: “我没救你!只是。。。只是把你从湖底捞了出来,然后。。。然后你自己好的!” 哪知鸠摩天再次会错了意,以为玉瑶终究是嫌弃他的,便咬了咬牙,拖着水淋淋的身体掉头就走,同时气狠狠的道: “好!既然湖底的龙王都讨厌我,不肯收了我,那我就不再跳湖,一定要找个更为轰轰烈烈的、男子汉的死法!” 玉瑶闻言精神崩溃,反身一把揪住了他,焦急问道: “你干嘛去?为什么偏要寻死?你又在想什么刁钻古怪的坏主意?” 鸠摩天狠命甩开对方,负气道: “我知道你讨厌我!就算问你地址,你也一定不会告诉我的!我也偏偏不来求你,只自己去寻!大不了追到什么恶鬼世界,被那大恶人杀了,死前也要拼上性命捅他几刀!” 玉瑶一阵诧异,再次抓住男孩儿,嗔怒道: “我讨厌你?我何时讨厌你了?你要问我什么地址?去恶鬼世界与什么恶人拼命?” 她本极度聪明,问话之时略一琢磨,便已明就里,惊呼道: “你要去找小罗?还想杀他?不!——不可以!我不让你去,也决不允许你那样做!” 说着,她再难自持,从背后一把搂住鸠摩天,脱口便在他耳边唤道: “小天!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离去!我就做你师父,做你师父好了!只要你能永远陪在我身边!再别生出那可怕的念头——因为你死便是他死;杀他,就是在杀你自己!” 其实,此刻的玉瑶神智已乱,根本分不清怀中抱着、口里念着的,是“小罗”还是“小天”! 鸠摩天第二次被这成熟的女人抱紧,心下却一片茫然,虽还不懂情爱,但幼小的心灵却能隐约感到背后的玉瑶只把自己当成了别人的替身,当下更是无名火起,一通扑腾挣扎道: “快放开我!我要去救我的月儿!谁也别想阻止我去救月儿!” 玉瑶听罢秀眉一紧,这回可真是从身外凉到了心底,她再无力拢住鸠摩天,只吃吃的道: “原来是这样。。。你是为了那七煞星女。。。” 鸠摩天身上骤然撤了约束,险些向前摔倒,不由回头望了一眼,却看见玉瑶真人已脸色发白,双眼失神。 这却激发了少年本能中那股保护弱质女流的男子气概,让他再难迈步远走,不知是去是留! 第二十章 酒葬花魂 鸠摩天吃惊的望着玉瑶真人,懵懂的内心似乎明白又不大明白她为何如此魂不守舍的跪在花絮草地之上,呆呆出神。 他终究无法放任不管,缓缓转过身来扶住对方那柔软滑腻的肩头,轻轻摇晃道: “玉瑶师。。。师父!你别气了,我先留下来陪着你,好不好?” 哪知玉瑶听了这话,激灵灵一个冷战,面目急转嗔怒道: “谁要你陪!等我死了,化成一股轻烟,风一吹便散了的时候,你也管不得我,我也顾不得你了!” 说着,她仍不依不饶,伸手就是一掌,不偏不倚的,正打在鸠摩天的脸上,虽不甚重,那响声却清脆无比! 这突来的变故,让两人都愣在了一起!男孩儿自是不知为何,玉瑶却也如梦方醒,吓了一跳,她又忽转温柔的道: “你。。。你怎么不躲开?很疼吗?” 原来恍惚之间,她又把鸠摩天放大成了摩醯首罗天! 他也说过“玉瑶,你别气了,我留下来永远陪着你,好不好?”。 只是刚才鸠摩天的话中,多了“师父”和“先”三字,而少了“永远”二字。 玉瑶当年泼辣又爱使小性儿,哪会一劝就好?那时不由分说,也是一边道出刚才那“紫玉化烟”的对白,一边反手就打。可她的小罗何等神功?当然轻轻巧巧便躲开了。 如今鸠摩天一个毫无功力的孩子,还是被她如当年那般炮制,当然就着着实实的挨了这掌。 好在当年玉瑶不是有心真打,刚刚也是一样的心情,所以少年的脸颊只是略微显了五道红印,却无大碍。 只是他捂着脸,瞪着这令自己又敬又怕的女人,只觉得她喜怒无常不可理喻。 玉瑶也非常后悔自己落魂离魄的打了这少年,只得动情呼唤力图补救道: “小天,是我不好,我没想打你的,快来,到我身边来,我是你师父呀!我要你永远陪着我,我也不许任何人伤你!” 鸠摩天再次感到那又像大姐姐又像年轻妈妈似的关爱,当下就有一股冲动,要走进她怀中唤她师父。 可转念一想:她为了那夺走月儿的老相好,是决计不肯让自己找他寻仇的,便又犹豫起来。 于是玉瑶越往前探,他反越生了戒备之心,不住后退,同时目光坚决道: “师父。。。我不能瞒你骗你,我是一定要去救回月儿的!如果你的老相好肯放了月儿,我便跟他和解,绝不伤他分毫,以免让你伤心,这样行吗?” 玉瑶伸出的手指僵在半空,倍感绝望又心灰意冷道: “是啊!你一定要去救回月儿!——哈哈哈,小小少年就如此重情重义,他却比不上你的!而我呢?他这次回来,说过要带我走的,我不也困惑未从的吗?这么说来,我也不如你!” 她呆立半晌,又涌出两行热泪,才继续道: “小天,你去吧!带着他的元神离去吧!就像恩师所说——蘅芜苑便是恨无缘!一切自有冥冥天意,想再挽回,也终是一场‘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好没意思!也许我在国破之日,就该追随父皇母后一起去的!” 鸠摩天却不懂玉瑶这神伤话语的弦外之音,还只道自己新认下的师父终于想通了,肯放自己离去,当下也不敢再问她地址,生怕话多了又让她变卦,只长揖到地的说了句: “多谢师父体量!等我带着月儿回来,咱们几个永远在一起,天天快快乐乐的,好吗?等我哈!” 说完,他还高高兴兴的转身便行,渐渐去得远了。 玉瑶却依旧危坐当地,凄凉一笑道: “情之茫茫、爱已不在,即便再见也是两界殊途的死敌,又哪里会天天快乐?这样的结局不要也罢,我还是化成坚冰,免受这红尘情魔的侵蚀吧,冰碎成尘,随风而去,很好!” 说罢,她黯然神伤的摸出怀中锦囊,竟将其中的冰魄冻酒一饮而尽! “师父!——你不能!那酒会要了你的命的!”始终藏在披香坞后的洛星痕,根本不知道玉瑶跟鸠摩天相互说着什么,直到他远远看见师父仰起玉颈,将寒酒全都倒进口中,才意识到她要自杀,大声呼唤的跑来,却已不及! 坞内正在打扫的流珠也听到了动静,随洛星痕一起跑来。 鸠摩天也本能的回望,被已周身冰结得点点蓝光的师父吓了个半死,当即连滚再爬的赶了回来。 他气喘吁吁未及开口,洛星痕便先怒目横视的责问道: “小天,师父她。。。她对你那样好,你为什么要丢下她离开?气得她都不要活了?” 洛星痕采药回来,正见玉瑶与鸠摩天四片嘴唇接在一起,虽也不太懂那男女之事,却认定师父是对他“特别好”的。 只是破军降世的他自小随玉瑶学诗学儒,矜持惯了,不会说那“接吻”或“一尝芳泽”之类的荤话。 流珠更是不明就里,又听星痕少爷说了个囫囵不解,但因不久前就被鸠摩天说走就走的顶撞过的,便也认定是他不对,边哭便喝斥道: “你这混小子,到底对玉瑶殿下做了什么?竟令她好端端的却寻了短见?殿下若死,我也不要活了!呜呜呜~~~” 鸠摩天是真的慌了手脚,眼见玉瑶原本漂亮的嘴唇都冻得蓝了,修长睫毛上也挂着冰花,鼻下虽有气息,呼出的却是阵阵冷雾,当即便冲洛星痕道: “快去请玉阳玉玑两位过来!或者紫阳和别的什么人都好!只要能救回师父,是谁都好呀!” 至此,鸠摩天脑中想起的已全是玉瑶真人的好处,再不怨她喜怒无常,只盼她能立时起身好了,便是折去自己性命换她,也是心甘。 却见洛星痕无奈的摇摇头,泄气道: “没用的!你昏睡三天,不知这期间都发生了什么:两位师伯都在昆仑论剑中受了重创,目前闭关在各自宫中休养调息,紫阳太师父更是散尽了功力,化成一片紫霄宫上的七彩祥云,再不能现身的了!” 鸠摩天越听越是心惊,却咬牙发狠的犯了倔强脾气,一门心思只想救回玉瑶,不知怎的在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抬腿就向那披香坞跑去,并用尽力气大喊着: “玉瑶师父!你别死,等着我!我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救你!” 说完,他便冲进那香草屋中,去寻找某样东西。 第二十一章 偷金窃玉 鸠摩天几乎是凭本能跑到披香坞内,自己也不知要寻找什么,更不会晓得这“本能”其实是来自摩醯首罗天一半元神的提醒。 他年龄本小,也不会琢磨这种强迫式的灵魂输入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又天生是个要强的孩子,就像受了伤也咬住牙关决不喊疼一样,绝不再提那事。这倒能为他免去不少后患。 只现在,他却受懵懵撞撞来披香坞内寻找一物: “在这里!就是这个!” 说罢,他跑到墙边,在那薰衣草织就的墙垣缝隙间,抽出一根竹剑。 那剑柄之前直接就是无锋剑身,连个剑格都没有,却通体碧透生光,温润如翠,正是玉瑶决战巫王时所用之物。 “嘿嘿!你是师父的法宝,我曾见很多派内高手都是踩着自己的宝剑飞来飞去的,自己又没有,就只能先拿你来用用啦!” 他把这轻盈的竹剑握在手中,也根本不懂那驾驭之术却满心以为随时就能乘风而去了,却突然闻到那边传来一股幽兰香气。 转眼望去,原来是墙上挂着的一件仙侣彩衣。 “这是师父跟那巫王老头打架时穿的!正好,我去东国找那‘神烈织火衣’可能要用些钱,能顺利买来便罢,否则无论用偷用抢,也要给她弄件最好的,穿在身上一定可以解了她‘钓诗钩’的冰气!” 主意已定,便一把抓过玉瑶的衣服,闻着那醉人的芬芳,不知为什么更加坚定了心念,安慰自己道: “救月儿的事先放一放,反正听那黑衣恶人的话,是要掳了她去培养训练的,应该不会害她!倒是我这新认的师父。。。” 说着,他鼻子一酸,认定是自己执意要走才气得她喝了冰酒,自责之余只一心想救她,便去那衣衫内乱摸,自语道: “师父莫怪,我可不是偷你的钱,只是要去景阳皇朝为你买衣服穿、好救你命的!唉,也不知你身上带不带钱的!” 说着,他手指碰着些细小之物,随手抓出来一看,竟是一把闪闪发亮的金瓜子! “天哪!不愧是皇家后裔,平时竟花这个的!这一大把,能值个三五百两银子了吧?只求温饱的过这一生也是行的!买最好的织火衣该够了吧?” 他把这些金瓜子胡乱塞在身上,又来与那竹剑对话: “剑儿剑儿,快快带我飞到九州之东的景阳皇朝中去,我要买他们的特产,好来救师父!” 竹剑完全不动。 他有些急了,把那宝器一脚踩住,又催促道: “快飞呀!你肯定会飞的,不要装啦!你别看我拿了师父的金瓜子,刚刚都说过啦,可不是偷哦!是要去买东西救命哒!况且我要救的也是你的主人呢!” 竹剑依然不动。 他念着玉瑶那失魂落魄又冰霜遍体的模样,只恨不能替她承受,心急如焚的一把从脚下拽起长剑,冲它大吼道: “我说你呢!臭竹剑!在演武台上你不是很灵光的吗?再不飞起,我把你撅折了烧火,为玉瑶取暖!” 不知是不是火气太大,他连个“师父”也不叫了,脱口就把“玉瑶”两字喊了出来,情意大动下,额上再次现了那漆黑的星纹! 这绿玉竹剑本是极灵犀的法宝,凡夫俗子自是驾驭不来,可此时它明显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乃是多年以前,那一直与主人缠缠绵绵、相伴天边的男子气息! 长久的羁绊,使它自然与这股元神异动有所共鸣,也甘愿受他驱使,终于凭自身蕴藏的巨大能量,跃然而起! 这可与鸠摩天的预设大不相同,竹剑还在手里,就要升腾冲天。他吃惊之下双脚已然离地,只能被迫紧紧握住剑身,在“嘭”的一声巨响之中,穿透坞顶而去! 洛星痕和流珠两个在外守护玉瑶的冰体,寸步不敢离开,却听得披香坞上一阵大动,回头望时,鸠摩天已被竹剑吊着,化成一道游龙般的绿光,去得远了! 他们连忙抬了真人回去,一要为她生火御寒,还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屋顶破出一洞,四下一片狼藉,玉瑶的仙侣衣被扔在地上,所剩不多的金瓜子也零星一地。 “他。。。他偷了殿下的法宝‘绿玉湘妃泪’,还偷了许多金子,畏罪逃跑啦!” 流珠从心里对鸠摩天没有好感,总觉得这小子魔头一般野性难驯,远不及星痕少爷高贵俊逸又温柔和气,当下跺着脚恨恨道: “把殿下弄成这样,还能狠心偷她东西,简直没了人性!无耻!——畜生!——” 她一个水灵灵的姑娘,不会恶毒脏话,说了这些,已是平生所学的极致了,当下只憋红了脸,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洛星痕颇有气度,一边寻了火镰准备点燃,一边劝慰道: “小天应该不是那种人,否则也不会冒了奇险来救挽月姑娘。他从师父身边跑开时,不是叫咱们等他回来吗?也许他急着飞走,是去寻找什么救命良方也说不定。” 流珠冷哼一声,冲鸠摩天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才嗔怒道: “找方法还用得着偷去那么多金瓜子?用来请大夫么?真是那样,一颗就能请得不知多少人了,用得着拿去那许多吗?” 她认定了鸠摩天是贼,气急败坏又一脸沮丧的道: “这琼华派本就精于炼丹,起死回生的圣药海内独步,医术通神的好几位了,他们也早都知道殿下这‘钓诗钩’是堪比鹤顶红的至高寒毒,根本没得解!殿下。。。她好可怜!” 洛星痕毕竟与鸠摩天认识不久,又是个性格随软的,听流珠分析得有条有理,也心生动摇不再争论什么,只拢了些坞顶掉下的干草花藤,生起火来。 哪知那流珠望着玉瑶的凋零样子,心疼得要命,同时越想越气,只恨不得立时抓回鸠摩天一剑毙了,当下恨恨道: “我现在就去召集琼华派中没在这次论剑大会上受伤的弟子们,拜托他们马上去追那小畜生,抓他回来!如果他敢抵抗不从,就直接将他杀了,为殿下报仇!” 第二十二章 阳炎焚天 却有那洛星痕一把揪住流珠,待她情绪略平,才撤手拂了拂玉瑶那散乱结霜的发髻,幽幽道: “先别忙走,你就算立时杀了小天,也于事无补,先救师父要紧!” 这时他脑中又闪过玉瑶莫名其妙的俯下身子,给鸠摩天长长一吻的场面,总觉得师父若是清醒,也会护着那小子,当下轻叹一声,才继续道: “这火虽已生起,但远不能与那寒酒相抗,还要你用滚滚的水去沾湿了丝帕,去为师父。。。擦拭身体。这个只能你来,我却绝不能做的。我现在就出去,再想想别的办法,总之不能任师父死去。” 流珠似乎很是钟情于她这温雅英俊的星痕少爷,被他拉过了手,竟在脸上闪过一丝红霞,暴躁的情绪也瞬时安静了不少,只嗯了一声,便开始准备梳洗擦身之物了。 洛星痕跨出坞门,长吸口气压了压心下莫名的酸楚,便移步而去。 单说那被绿竹小剑吊在苍穹下的鸠摩天。 那宝物名叫“湘妃泪”,竟真有那娥皇、女英的傲骨个性,只凭灵感漫天遨游,哪管尾巴一样拉着自己的男孩儿? 在披香坞时,鸠摩天因心念玉瑶,以真怒唤醒星纹,自能以摩醯首罗天的气息启动这法宝,可到了九霄云外,自也害怕,毕竟他只是个毫无仙法根基的少年。 心下一怯,额纹也不见了。那竹剑无法感知驾驭者的心意,更不知飞往何方,只随性而至的乱飞乱撞。 他只觉天旋地转不分东南西北,一会儿扶摇直上,一会儿又在斑斓云海中遨游,身上全被雾气打湿,耳边汩汩风声不断,双臂也被甩得酸麻无力,险险就要脱手。 好在他一心念着玉瑶,意志坚定不懈,终究没从九天之上跌落下去。 也不知随那“湘妃泪”飞了多久,掠过了多少大地,才终究耗尽了法宝中的仙力,随它缓缓坠去。 下界隐隐有战火纷飞,却早已没了昆仑山上的皑皑白雪。这里,是一片狼烟四起的苍凉大漠! “┗|`O′|┛嗷呜~~冲啊!可别被那臭女人看扁了!我夜摩帝国的战士,绝没有贪生怕死的!为了陛下!杀死她!” “啊!——” “噢噢噢!——啊!——” “哎呦!——啊!——” 随着一团红影穿梭在上百人的铁甲战阵之中,那些相貌惊奇、带有獠牙的夜摩武士们纷纷倒下,却没有一个再能站起。 他们都受了致命打击:一击必杀! 放眼望去,横尸遍野满目疮痍、旌旗潦倒营帐破败。这却不是两厢交战的惨状,因为除夜摩帝国的人马之外,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还是个全身火红、却冷冷而立的女子! 她已香汗淋漓,娇喘吁吁。一双眼神却刀子般扫过这些刚刚倒下、现在已是这片大地上最新、也是最后的一批尸体。 “呼呼。。。一千九百九十八名!呼呼。。。”她一头火红长发迎风飞舞,单手扶住一把刀头插在地上仍有一丈来高的长柄武器,咬牙恨恨道: “混蛋!夜摩行营,两千一组。我的‘流火瞬步’还是不行的吗?只能在一次施展下杀掉这些,竟还放脱了两名!” 这怒焰焚天的神秘女子越想越恨,好像受了什么委屈偏要发泄尽了才能痛快,那填满了大漠的夜摩帝国塞外驻军,却全成了她烈怒之下的牺牲品。 这时,有个火衣侍卫屏住气息一路碎步的跑到她身后单膝跪地道: “慕。。。慕将军,要不要属下调集些羽林铁骑来搜寻那两个漏网之鱼?毕竟这次是咱们毫无预警的挑起争端,杀不尽这些魔族,留下两个回去报信,让他们得了借口大举东侵,对咱们景阳皇朝可是十分的不利!” 哪知这话却戳中了这位将军的痛点,她俏脸一板,反身抽刀一扫,便把锋锐准确无误的抵在脚下那兵士的鼻尖之上,傲然道: “你是讽刺我没能在一次瞬步之下,就杀满两千夜叉魔族对吗?” “属。。。属下不敢!一下杀了1998名敌人,已是另三大将军力所不及!便是。。。便是那北帝亲临,也没这般本事的!” 这可怜侍卫吓得要死,也不敢磕头求饶,生怕身子一动,鼻尖儿上的刀锋就能轻易削掉自己半个脑袋,只得颤声答话,大拍马屁。 “哼!——软骨头!你又没见过另三位将军像我这般个训练方法,怎知他们力所不及?又说那北帝俱毗罗也没这本事,更是谄媚之词,一味讨好罢了!” 她话虽如此,却还是消了三分怒气,撤了刀头,再次调转身体,对那已瘫软在地的侍卫看都不看上一眼,只冷冷甩下一句: “现在漏下两个,不出几日,我就能将这‘流火瞬步’练到再添两百个,都不够我慕飞炎一次杀死的境界!” 她调理下思绪,又冷笑一声道: “回去报信又能如何?纵是北国真来了千军万马,由我一人接着便是,难道还怕了他夜叉一族不成?何况我既没穿战袍又没立旗号,此地还是塞外那座无忧孤城的外藩领地,仅凭两个小卒,北国也不敢轻易怪到我皇朝头上!” 侍卫唯唯诺诺,连连称是,又退开几步,感觉有了安全距离,才敢再度进言道: “可这满地尸体,他们身上的红莲伤痕可是将军大人您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手笔。。。一旦尸检,便能轻易看出是您的宝器——‘朱雀吞阳刀’的杰作。。。” 慕飞炎仍不回身,只冷冷一笑道: “这还不简单?——烧!” 侍卫全身一震,惊疑道: “将军的意思是。。。纵火焚烧这所有的魔族尸体?” 慕飞炎道: “听懂了还不赶快去办?还要本将军教你如何放火吗?” 那侍卫听罢又是一个激灵,如遇特赦般连连称是,倒退了数步,才掉头跑去。 “回来!——”慕飞炎又是一声娇叱。 “额。。。是!骠骑大将军还有何吩咐?” “刚才不是在那边发现了个荒山水潭吗?叫些羽林军士拿帐幕围了,再把我新得来的‘凤凰胆’放入其中把水烧热了,本将军身子乏了,要在那里洗澡!” 那侍卫素来知道这豪放的女将军巾帼不让须眉,行事从不羞羞答答,作风硬朗至极,当下赶忙低下头去掩饰自己已经又红又烫的脸皮,用手堵住险些喷出的鼻血,心慌道: “是。。。是!属下这就去办!” 第二十三章 同归于尽 塞外大漠。 这里本是景阳皇朝国境以北、夜摩帝国国境之东的空白地带。 不知多少年前,这本是九州之一、“伏龙鼎”镇守之地:无忧城侯国的领土。 年代太久,初代城主这“侯爵”的封赐到底是夜摩帝国给予的,还是景阳皇朝恩允的,或是某个昙花一现的中原君主册封的,已无从可考。 只是这爵位世袭,便由这无忧城主代代相传。 可他们偏偏不爱江山、息事宁人。除单单一座塞外孤城便再不垂涎别处。 好在史上数位“剑神”的事迹声名远扬,为这隐秘的家族支撑门面,以至于千百年来无人敢染指无忧城的领地。 又加上他们自己从不料理,导致大片国土凋敝荒废,已至成为不毛之地,才有如今这万里荒漠。 近些年来,北、东二国战事连连,慢慢的也都越了边界,把触角伸向这里,却并没遭到什么阻止。于是,驻军开始常态化,尤其是带甲百万、上将千员的夜摩帝国。 一堆乱石荒山之上,两个全身黑铠的夜叉鬼族,正惊愕俯视着下方那夹杂了阵阵焦臭的大片火海。 “老。。。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咱们兄弟只出去探查探查有没有人类商队从此经过,好找些看得过去的女人出出火气,怎么才去了半晌,这行营之中就遭了大火?而且兄弟们还没一个能逃出,都被烧死在里边了?” “天知道!我看别再是遭了偷袭吧?不能啊!除了咱俩,还有1998个兄弟,要袭击他们,至少也要有个对等的军力吧?无忧城根本没那实力,景阳皇朝的羽林骑兵倒是可以,却不可能大军突击,连点沙尘也带不起来啊!” 两个夜叉营官大惑不解,正胡乱猜测之际,却见那天际之上突然现出某个东西,就像折了翅膀的猎隼一般当空飘摇,不偏不倚的落向这里。 他们连一句“那是什么?”都来不及说,就急忙跑开,生怕自己被这天外来客砸死。 降下来的正是鸠摩天。 好在那“湘妃泪”是极通灵性的宝物,知道自己仙力将尽便先行下落,在触地之前总还留了点儿升力,并没让少年跌个粉身碎骨。 即便这样,他也被摔得七荤八素,倒在山坡上晕了过去。 那依旧被死死抓在手中的竹剑也终于失了法力,连碧绿通透的颜色也褪了个干净,变得枯黄。 两个夜叉躲在一边看了半晌,见没什么危险才敢渐渐靠近,不知这是哪路出了差池的神仙。 “咦?老大你看,只是个人类少年!他那用手护紧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装了什么?” “过去看看!把的那么严实,说不定是什么好东西!” “金!——金瓜子!——” “我的天!这么多!足够大爷我花天酒地好几年的了!” “你别抢!——这是我先发现的!我的!——” “滚开!——我是老大!这都要归我才对!” 两个夜叉各自攥住鸠摩天的衣袋,互不相让的一通拉扯,终于把个摔得天旋地转的鸠摩天给晃悠醒了。 “你们干嘛?都滚开!这是我师父的东西!我要用它去景阳皇朝买那最好的‘神烈织火衣’去救命的!你们别抢,再不松手我咬你们啊!” 说着,这少年真的把嘴张大,就要拼命去咬。 鸠摩天不醒还好,两个魔族互相争抢,兴许还会闹个两败俱伤,这一醒来,却成了他们的眼中钉,不先把金子的主人除去,又如何能坐拥这笔天降横财? 两个夜叉有了共同目标,便不再互掐,只面目狰狞的逼近那手无寸铁的少年。 鸠摩天节节后退,已被赶到山顶。前有堵截后临悬崖,已是再无生路! 那被叫做“老大”的夜叉喋喋怪笑,怕他情急跳崖撒落了金子,便自铠甲中抽出一条黝黑的锁链,催动劲力以迅雷之速从头到脚的绑了猎物,才伸手向那袋金瓜子抓去。 “扑哧”一声闷响,一道血水喷得那黑链上到处都是,原来竟是后边那夜叉生了歹心,用一把军刀狠狠扎透了他老大的身体! “你。。。混蛋!——你竟敢杀我?!” “是呀老大!我不杀你,你得了这些金子后也要想法儿杀我独吞的,是不是?不如做兄弟的先送走了你,再杀那少年,便让我连你的份儿,都一起享受了吧!” 这行凶的正自得意,却不料被杀的不甘就死,反手一把揪住出刀的那位,恶狠狠的残喘道: “杀了我。。。你去享受?休想!——今天咱们来个同归于尽!” 说着,他死命抓住凶手的腰腹,身体向后一仰,便向悬崖外跌去! 人为财死,夜叉也不例外。 他们作恶坠崖死有余辜,却牵连了鸠摩天无辜受难! 少年一声惨呼还没结束,便与两个营官“扑通扑通”的掉到水里! 原来这乱石荒山之下,正是慕飞炎提过的那大漠之中极少出现的潭水。 本以为因此获救,却发现捆在自己身上的锁链竟是极重之物,坠着他一直沉到潭底! 此时身中短刀的那位已然气绝,攥住凶手的五指却仍铁钳一般死死不放,一副不把他拉向地狱绝不瞑目的样子! 那行凶的夜叉苦挣不脱,已呛了数口冷水,情急之下便在气泡涌动之中乱抓乱摸,又拔出那凶器要斩掉抓住自己的死尸之手。 他正倒转刀柄向腹上的死手胡乱削砍,在铁链缝隙中看准时机的鸠摩天却突然自锁链中伸出一条腿来,径直向那刀柄上蹬去。 他临危还能断好方位,这一脚虽受潭水阻力踹的不快,却正赶上那夜叉挥刀砍向腹上的手腕,本以为就此挣脱便能浮上水面,却不想手上被踢,失了分寸,直接把锋锐送进自己肚里! 他一通挣扎嘶闹,若在平地之上,自然能死前发力,毙了那偷袭自己的小鬼,可水中却是不同,剧痛之下心神一慌,又灌入几口冷水,浸透了胸肺,再难发力,扑腾了几下,终于不再动了。 那鸠摩天也是孤注一掷,只想报了眼前之仇。虽然成功,却仍被一身铁链坠在水底,肚里的空气也渐渐尽了,眼前开始发黑,也要抱憾死去! 第二十四章 汤泉春色 正当鸠摩天意识模糊之际,那锁链缝隙中却缓缓升起一物。 他失神前最后一望,发现那正是散尽仙能褪了碧绿的“湘妃泪”! 这段竹子本来中空,又失了握力束缚,自然得以漂升。 可这玉瑶真人身边之物,却冥冥中刺激了鸠摩天的求生意志!他一心想挽救那凄凄楚楚的冰冻美人儿,当下拼尽最后力气从锁链包围中伸出脑袋,一口咬在剑柄之上。 这水潭原本不深,只是他被那奇重的黑链坠住身体,一时不得解脱,若是无法换气,非憋死在水中不可。 现在则是孤注一掷:既赌这剑身上的各个竹节都已贯通,又赌那剑身长度刚好可以通到水面! 将星转世、天命所归!这两项,他都赌赢了! 只是在水下的姿势太也难看: 两个身穿重铠的夜叉死尸被他踩在脚底垫高身体,一团铁链把他包裹得活像一只潜水的王八,还要抻了脖子迁就那段竹子。。。 这样子简直无法直视。 好在如此高难动作之下,那竹剑的尖端终于破出水面,引入了宝贵的空气。 鸠摩天赶忙狠狠吸了两口,还没来得及慢慢挣脱锁链,就发现潭水另一边上不知被谁抛下一物,包着薄纱也能清晰看到内中之物:虽只有药丸大小,却通体红光爆射! 待那东西沉入潭底又渐渐脱了包裹,更是赤霞明艳,而且奇热无比,让它周围冰冷的潭水立时沸腾,冒出汩汩气泡! 不一瞬,那热浪便透过水下暗流排山倒海的压向凭竹换气的鸠摩天,让他浑身上下闷热难耐。 “这是天要亡我吗?” 鸠摩天暗暗想着,把十二年来学过的脏话全都翻腾了一遍,偏偏倔强难驯更加紧咬牙关扭动身躯,要解放出双手挣脱锁链。 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身旁的水面之上,忽然跳进来一具赤条条的女体! 那人正是慕飞炎,刚刚被抛进水底,不一会儿就把一潭冷水烧得极热的,正是被她称作“凤凰胆”的玄奇之物! 女将军一双藕臂架在裸岩之上,半抹酥胸隐于水面之下,从上看去,倒也没露半点春色。 可鸠摩天在水下见到的情景却截然不同! 就算之前在披香坞前的小湖岸边被玉瑶“深深一吻”,那也是在昏迷之中毫不知情。可现在这满池春色,却让他“被迫”看得一清二楚! 年方十九的慕飞炎那热辣的身材,虽隔着幽绿碧波,略显荡漾,却还是深深烙印在了从没见过女子胴体的少年心中。 他虽只有十二岁,却也是个男生,就算之前情窦未开,在如此鲜活的刺激下,不懂也自然懂了。当下只觉五内俱焚,不知是那凤凰胆的热力,还是他心火的热力。。。 痴痴望着近在咫尺的玉白之身,脑中嗡嗡作响,竟忘了赶快挣脱锁链。而此时的凤凰胆,却仍在释放着源源不绝的热力! 池水越来越热,潭面上的蒸气也越来越浓。 若不是这些白雾遮挡,估计那慕飞炎早已看到水下的“偷窥狂魔”了。 只是她自幼练得一身持火纵火的功夫,全身经络早已转成“红莲火脉”,自是不怕那几近沸腾的潭水,皮肤隐隐透红、温玉生香。 但水下的鸠摩天可就苦了,这时浑身哆嗦,就快成煮熟的“铁锁鳖”了!他再也忍受不住,喉咙中呜呜噜噜的惨呼声从那空心儿竹剑中直透出来! 慕飞炎何等耳力?虽不能“雾里观花”,难道还听不出这“明显带着猥琐”的呻吟声么? 她眉头一紧、怒气冲云的娇叱道: “是谁?!滚出来!——” 话虽这样说,这霹雳火爆的女将军又如何能等到对方自己浮出水面?听声音已经知道水下是个异性,若被他豁出性命过来触碰自己的身子,岂非奇耻大辱? 只见她左臂急探,如花纤指微微一勾,便有一股烈火大力直透水底,硬生生把缠了满身铁索的鸠摩天连同那两具夜叉尸体一起凌空提了起来! 慕飞炎乍见这“三位一体”的囫囵之物,自也吓了一跳,以为是挑了什么水鬼河神上来,壮着胆子细看之下,才认清那是怎么回事儿。 鸠摩天也在半空中看清了四周:原来水潭边缘都已被厚布圈满,每隔一丈便有一名羽林侍卫背身而立,为他们的女将军撑起帷幕。 想来这些兵勇是被慕飞炎训练惯了的,在她沐浴之时绝不敢回身偷看,即便现在里边闹出了偌大动静,他们依旧雕像一般凝立不动,绝不敢越雷池半步。 喘息只有一瞬。待慕飞炎看清状况,哪还会让鸠摩天如此逍遥的停在半空? 她凤眼一瞪,素手一提一转,就隔空发力,把那团“怪物”直直抛飞,越过帷帐重重摔在地上! “卫兵!看住他们!快拿我衣服来!” 随她一声令下,账外另一队羽林马上把鸠摩天和两具夜叉尸体围成了铁桶。 然后,一方叠放整齐又流炎幻彩的“神烈织火衣”被缓缓抛入潭中。 不一会儿,全身火织炎护的东国女将军便神色威严、杀机隐隐的站到了鸠摩天的面前。 少年抬头望见了她丰满身体上的织火衣裙,竟出人意料的拖着锁链直起身来,双眼放光的大喊道: “我认得你!你是十六岁上便当了骠骑将军的慕飞炎!慕姐姐,帮帮我好吗?我要你身上穿的衣服去救人命,求你把衣服给我好吗?你要是舍不得送我,就卖我也可以的,我口袋里有很多金瓜子的,你尽可以拿去,只把衣服给我就好!” 鸠摩天说这话时本是心急,救人云云也是实情,可这一切又怎会被那如坠雾里的慕飞炎提前知晓? 她莫名其妙被人窥见了胴体,本是愤怒已极,又听这“小色胚”一口一句“我要你身上的衣服”,当下更会错了意,以为他吃了熊心豹子胆,被抓个现形仍敢出言调戏自己! 堂堂慕飞炎何时受过这等羞辱?一双凤眼就要喷出火来,娇喝一声道: “下流东西,你找死!” 抬手便是一记阳炎掌力,隔空夹着杀气直接向鸠摩天脸上掴去! 第二十五章 玄玉伏龙(恢复双更求票求收) 羽林卫们见那少年竟敢向慕大将军讨要衣服,就知他今日已难逃杀身之祸。 更了解这位沙场死神一般的美人儿是个怎样的脾气,怕她随时就会动手,为免受波及,都躬身退避。 果然,一言不合,性烈如火的美人已然出手! 众人都想:这缺心眼儿的小色胚显然不会武功,被慕将军的掌风扫过脸颊,估计连脑袋也要一同飞了! 哪知一声铿锵过后,鸠摩天几乎没受什么伤害,那烈火劲力竟全被缠满他身体的黝黑铁链吸收掉了,到现在还在发出嗡嗡回声,显得坚韧之极! 慕飞炎秀眉一扬,脱口道: “夜摩帝国——玄玉钢?!” 她不由分说,举手向天凭空一抓,便在一线流炎闪烁下握住她那把当空现身的神兵利器——朱雀吞阳刀! “呼啦!——” 冒火的刀头擦过大地。 劲风所过之处,阳炎拔地而起,眼镜蛇般昂首突击,直扑鸠摩天被捆成粽子的身体。 慕飞炎依旧保持那横刀向天的收招姿势,美艳不可方物! 她只想试试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 如果那黑漆漆毫不起眼的铁链根本不是玄玉钢,那小子瞬间便会被切成左右两片儿,也算为他的“偷窥行为”付出代价了! “哐当!——” 又是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 鸠摩天只觉一股烫人斗气直冲面门,却在碰到身外铁索的瞬间消失殆尽,只留下那道震耳欲聋的声音。 “果然是天下闻名的北国黑金——玄玉钢!”慕飞炎挑起透红的嘴角莫测一笑,同时张开手掌,让自己的神兵法宝再次隐没于空气里。 一名苍老的随军谋士见状连忙欠身道: “恭贺将军!那极北玄玉钢举世闻名,即便在夜摩本国也是绝难寻得,只有他‘履霜、直方、无咎、黄裳、战龙、玄煌’等六大元帅或更高级别的存在,才能获此神物!” “更高级别的存在?难道除了北帝俱毗罗外,还有什么更强力量能凌驾于他们六大元帅之上的么?”慕飞炎双眸眯起,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走到鸠摩天身边抚摸那铁链道: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恭贺的。传说北国冶炼玄玉钢根本不靠炽烈的热度,而是另有秘方。否则以我长刀发出的‘凤龙炎杀’,又怎会熔不掉它分毫?” 那谋士一时语塞,头也压得更低,谦卑道: “将军此话有理!若非他们有秘方帮忙,您的炎力都无法熔断这非金非玉的奇异之物,那天下便再没谁可以利用它们了!” 慕飞炎不愿在鸠摩天身边多待一刻,好像被他“龌龊”的呼吸沾到身体,都是对自己莫大的亵渎。当即转身离开,边走边说道: “只可惜如此金贵之物,竟被打造成一条毫不起眼的铁索,普天之下又有几个是以锁链当武器的?又或许这是件锻造失败的残次品。但在这里终究无法熔炼。不为我用,留它又有何用?” 其实本在那夜摩军官手中的玄玉锁链,不但不“残次”,而且是北国幽冥宫里秘制、极品中的极品——玄玉伏龙锁! 由这两千人的夜摩兵士护送至此,本是要完成一件极其隐秘的任务。而这本是塞外荒漠,遇到劲敌夺走宝物的概率几乎为零。 至于那“玄玉伏龙锁”设计出来有何妙用,却非那两个军衔卑微的夜叉小头目可以知道。本要有帝国元帅潜伏而来,与他交接。 却天有巧合,还没来得及与大部队通报位置,他们就让突来此地“练功”的慕飞炎撞见,被当做北国驻军,给瞬间剿灭了。 而眼下,这高傲的女将军却把那黑不溜秋的锁链视为粪土,说到“留它何用”后,又冷笑一声,摆摆手道: “和这偷窥我的混账小子一起,连同那两条从潭水里捞出来的漏网死鱼,都埋了吧。” 她轻描淡写一句话,便要生生活埋了鸠摩天,这可让那刚刚还“艳福不浅”的家伙,直接来了个命运反转! “喂喂!——慕姐姐、慕大将军!埋我之前能不能听听解释呀?我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子,又有多大的狗胆敢去偷窥您那。。。您那高高在上的身体!” 鸠摩天一点儿不笨,揣摩这慕飞炎的性格,估计一味逞强必死无疑,于是马上换了思路,嘴甜讨饶起来。 他本想凭清晰印象,再好好恭维她那玉体一番,转念一想随即住嘴,心道: “我可不能再说别的了,对她身体夸得越多,越会让她觉得我看得太真,不把我活剐了才怪!” 于是便转而大打感情牌道: “请功盖九州、英武睿智的骠骑大将军容我个解释的机会好吗?我不是存心冒犯您的!” 这少年最大的优点就是记心极好。 那“功盖九州、英武睿智”的辞藻,本是他溜号儿下山,在茶楼戏院里听那说书艺人口里的词句。 学说轻巧,若是让他写在纸上,却是这大字儿不识一筐的家伙所万万不能的了。 却见自己的死前一搏仿佛有效,那慕飞炎回身坐在一把精铁打制的太师椅中,俏脸上扬,饶有兴致的道: “说吧,让本将军听听你的借口!” “启禀将军姐姐,这可不是借口,都是我的亲身经历呐!” 他抓住最后的机会,立刻发挥专长,信口胡捏道: “不久前,夜摩帝国的部队洗劫了我们的村子,大家死的死逃的逃,我娘生病跑不快,被那些夜叉不知下了什么毒药,全身都冻僵了,我才想到要远赴东国求件织火衣去救我娘。” 他怕触怒慕飞炎,是再不敢提那“买她衣服”的事了,只将错就错,把一切罪责都推到那两个夜叉军官身上,编造道: “是那两个混蛋躲在山后听见您要来这里洗澡,才起了歹心想要偷看,我说那哪行啊?怎么能对九州第一的慕大将军如此无礼?不由分说便跟他们打了起来,从山脚一直斗到水中,才杀死两个坏蛋,自己也不幸被他们缠起来啦!” 慕飞炎静静地听着,不插话也不质问,只是漂亮的嘴角缓缓挑起,浮现着与满身流火截然相反的冰冷笑意。 她身边的羽林卫们都听不下去这鸠摩天的满口浑说了,纷纷暗想道: “这小子是活腻歪了!说得什么跟什么呀?驴唇不对马嘴的?拿我们将军当跟他一般大的小孩子哄吗?” “与其编造这些离谱谎话,还不如老老实实说自己年龄还小,不想早死,求我们将军放他一马。那样的生存几率还要高些!” 却见那美艳将军翘起一只雪白的大腿,悠闲的放在另一只腿上,猫戏老鼠一般懒懒的道: “还有吗?有什么没交代的继续说呀?你不是一个村野小民吗?却怎么说有很多‘金瓜子’,要来买我衣服来着?” 第二十六章 凤胆炮烙(书友群451258065) 鸠摩天被问得冷汗直冒。他毕竟是个孩子,再聪明绝顶,又怎能骗过那十六岁上便是将军,如今已戎马三年、统御千军的烈火美人慕飞炎? 当下只能硬着头皮道: “这些金瓜子是我装死忍到夜摩大军退离后,扒死尸、搜破院,从父老乡亲们的尸骨和家私中淘出来的银簪银饰,再拿到大点的镇上换来的。” 话头顿了顿,他又抽抽鼻子,做出哭腔道: “那当铺老板知我救母心切,连死人身上的物件儿都乞出来了,便动了恻隐之心,非但没嫌弃这些东西不干净,反赞我有孝心,要多多的帮我,便赏下了这些金瓜子!” 他本是假哭,一边说着,一边不觉想起了全身冰洁的玉瑶真人,眼见慕飞炎一身儿上好的神烈织火衣就在眼前,却无力为她取来,心下只恨自己没本事,懊恼不已。 说着说着,便触动情肠假戏真做,真的呜呜大哭起来。 在场的东国羽林们刚才还为他的低级谎言大感不屑,现在听他提起那被烧杀践踏的沿边村落,想起无辜受戮的凄惨百姓,无不动容,开始对这少年大加同情。 随骠骑将军征战塞北的三年间,鸠摩天所描述的惨状他们哪个不是亲历亲见? 只是偷些尸首上的财物算是好的,断粮断水的厄境下,嚼尸饮血者有之、弱肉强食者有之! 民不聊生、人间地狱的场面,深深烙印在这些热血男儿的胸襟之内。此刻经一小童叙述,再度勾起往事,不免令他们英雄挥泪。 鸠摩天越演越真,说到动情之处,又哭求道: “慕将军、慕姐姐,我知道你是大大的贵人,看不上我这点小钱,求求你行行好,就赏了我一件景阳皇朝的宝贝火衣吧,行吗?” 他一心要救玉瑶,为她甘愿放下小小男子汉的自尊,话说得极其谦卑,却是一片赤诚真心。 那慕飞炎端坐半响,只翻来覆去瞧着自己油润修长的指甲,隔了良久,才悠悠道: “小子确有孝心,无论你话是真假,既然已打动了三军将士,便应该得到我的赏赐!” 那些随她左右的羽林侍卫们听这顶头上司说得明白,不由都面露喜色,替这少年暗道声好,觉得他免了活埋的刑罚,又得将军垂怜,真是因祸得福了。 “真的吗?慕姐姐真要给我一件东国至宝的神烈织火衣吗?谢谢!谢谢!我治好了娘亲的冻症,一定会再把它还给你的!我发誓!” 鸠摩天以为玉瑶就要有救,所说确是出自本心。 慕飞炎依旧忽闪着美目审视自己一双芊芊素手,同时漫不经心的道: “只是我景阳皇朝的专精特产,却不是穿在身上便能起火发热,却有个不为外人知道的‘引物’。需要吃了引物,才能令衣服共鸣生焰。” 她说到这里,众羽林无不惊奇:他们都是东国禁军、精锐中的精锐,很多人都因战功赫赫,被赏赐过这织火军衣,却从没听说穿它之前还需什么“引物”的。 但主将发话,谁敢非议?当下都默不作声,静听下文。 只听慕飞炎继续娓娓道来: “也罢!——谁没受过父母大恩?你知恩能报,是个大大的孝子,我今天就破此一例,连衣服再引物,一同送与你吧!” 说完,她给身旁那老年谋士一个奇异的眼神,缓缓命令道: “取我自己那件‘尚未燃火’的神烈织火衣来,再把那粒‘引物’——凤凰胆,给这孩子一并拿来!” 这话说得真切,羽林将士们听了无不变容!心智不坚的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原来这性如烈火的女将军,竟要让这可怜的孩子吃了那堪比烈日、顷刻间就能烧开一潭冷水的凤凰胆! 要知道,他们都是断臂掉头也不哼一声的豪情勇士!若非对什么天大的折磨感同身受,是决不会露出那惧怕的窘态。 只是迫于慕飞炎的压力,他们无人敢动。 鸠摩天只在水底隐约见过那被特制薄纱暂时制住火力的“红珠子”,却不知它就是民间少知的至高宝具——凤凰胆! 老谋士不动声色,只心领神会的退下。不一会儿就端上一盘新衣,掌心间还托着个蜜蜡药丸。 “解去他头上的锁链。”慕飞炎灿灿的笑着,伸出玉手捻起那蜡丸,亲自送到鸠摩天身前。 “可以了,你退下吧!”她让士兵中途停手,有意只把那小子的脑袋露出来,却不放开他的身体。 “哎呦!还是个英气勃勃的小脸儿呢!很好很好,被你这模样的看了身子,也不算对我亵渎。” 她故意在鸠摩天脸前卖弄自己豪放暴露的身体,引得他又一阵脸红心跳,才悠悠伸过指尖,柔声道: “来,姐姐喂给你吃,张开嘴~~~啊~~~” 鸠摩天救人心切,又从不知道美若天仙的女子竟会骗人,便乖乖张了嘴巴,伴着近在眼前的慕飞炎那满身馥郁的体香,伸了舌头卷住药丸,囫囵咽了下去。 羽林将士们感同身受,都难免觉得自己喉头发苦,一股热息透体而出。 可鸠摩天却觉得这“引物”入口清凉无比,很是舒服。原来是被那谋士在凤凰胆外包了一层克制之物,故意在将军面前讨好,让她细细品味这骇人听闻的酷刑! 果然,看着那少年把凤凰胆吞进肚里,慕飞炎得意的笑出了声儿,又抽身回去坐在椅中。 羽林卫里终于站出个有血性的,单膝跪在主将脚下,颤声道: “将军!您不想我东国宝衣流入外邦,放他离去也就是了,又为何骗他吃下那凤凰胆?属下为他请命,不如让我一刀劈死他,给他个痛快的吧!” 鸠摩天一头雾水,却又听这慕飞炎冷哼一声道: “放他?让他死个痛快?你要知道,这三万军旅之中,除本将军一个女子之外,你们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如果个个儿偷看我洗澡还能放了,或只死个痛快,那我不知要被玷污过多少次了!” 她越说口气越冷,一边笑着一边恶毒言道: “本将军就是要让每名属下都把这孩子如受炮烙的惨状看得清清楚楚,才能立下威信,护我一身清白!——都给我好好看着这臭小子,谁也不许错开眼神!” 第二十七章 轿夫城主 那老谋士仰望着春风得意的慕飞炎,一脸阿谀道: “慕将军铁腕治军,令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凤凰胆取材不易,用来焚化这冒犯于您的混小子虽极具震慑力,却不免明珠暗投,毁了这千年未必一见的奇物!” 慕飞炎却淡然一笑,从傲人双峰与锦衣的夹缝中抽出一层薄绢,指着上面一段绣金小字道: “你来念念。” 谋士知道这是大内密旨,当即跪接不敢怠慢,众将士也一同单膝着地,齐齐山呼道: “烫金帛书,见之如同面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谋士读到: “昔日,朕听闻我景阳极东沧海之上有一琉璃孤岛,绿野丛生,环一梧桐。此神木历万年不枯,乃神鸟凤凰之栖所。近得奏报:飞炎将军尽起本部寻到那地,捉此灵禽割喉剖胆。须知景阳以‘朝凤鼎’立国,今杀祥瑞,朕心难安,慕将军慎重!慎重!” 宣读完毕,这慕飞炎从太师椅中嗖的站起,一声娇叱道: “陛下说我杀祥瑞、取凤胆!我却从不知晓此事。只有个无耻少年行为粗鄙,偷了我一粒金丹药丸来吃,却克化不动,经脉逆行而死,你们说说是也不是?” 众羽林见那鸠摩天早已变了颜色,浑身上下火人儿一般,撕心裂肺哀嚎不断,全都吓得面色如土,再无半点男子汉的气概,唯唯而立道: “是!——剖凤取胆,绝无此事!” 慕飞炎只手遮天,更显得意,听那少年哭嚎却如沐仙乐,悠悠道: “知道就好!谁要是打错了主意回去乱说,他全家便一概都是这无耻小子的下场!” 众人莫敢不从,连个大气儿也不敢透上一口,却突然见得正南方一匹快马绝尘而来。 马上插着百鸟朝凤的黄旗,众人知道这是离梵宫的圣旨到了。 慕飞炎一国重臣,那信使不敢骑马近前,离了老远就翻身落马,一路小跑到她面前,先行军礼,再从马背上恭恭敬敬的请出圣旨宣读。 “皇上圣旨——跪!~~~” 全体羽林双膝跪地。 单这位神采飞扬的女将军只从太师椅上站起,略为欠身,口中还隐隐说道: “才有密旨又来明旨,真的好烦!” 那圣使顿了一顿,只能当做没听见,又继续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日前昆仑一战,飞炎将军错失一招,饮恨不胜。今已查明,系无忧城狡诈,那轿夫之一正是天下剑神的城主雨辰!爱卿准备不足却可与之伯仲,已有天下无匹之能!现据功赐一等侯,接旨即刻班师回朝,以受印玺!——钦此!” 天使宣召完毕,又行过军礼,才飞马去了。 这时那鸠摩天已被烧得没了声息,却仍大火缠身晃晃不停。 羽林卫们大都没参与那昆仑论剑,只在心里暗忖道: “难怪她来这漠北之地虐杀夜叉,原来除了出气外,还想把罪责嫁祸给击败了她的无忧城主。。。” 那慕飞炎却丝毫不领东朝君主慕容熙的皇恩,反而更加不耐烦的道: “本想看这臭小子被烧成灰才回去的,催命啊!真讨厌!可惜了我那千辛万苦才搞到的凤凰胆!哼!——过了这几日的风头,再去海外寻找就是了!” 说罢,她身子一旋,冷声叱令道: “去马营!——全军列队,班师回朝!” 军纪严正的部队顷刻间散了个干净,只把那火光未尽的瘦小尸体留在了浩渺无际的荒漠之中。 过了很久。 早该熄灭的残火却越烧越旺。。。 幸亏那道圣旨来的及时,使这鬼绝天下的奇观没被慕飞炎一众看到。 否则那毒辣女人定要上来查验,再度戕害地上的“尸体”。 只是现在的鸠摩天还不能被叫做尸体。 “慕。。。慕飞炎!你。。。你好狠毒!” 他再次复苏,额上星纹已吸饱了烈焰,从墨黑转为金黄——太阳般夺目耀眼! 原来那百鸟之王的凤凰,本是烈火阳炎化身,全部热力又集中在一颗凤凰胆上,这就是民间“龙肝凤胆”的由来! 若是凡人吃了,顷刻焚死。即便已有五阶还丹境界的琼华道士吞下,也终难以驾驭,烘干内脏而亡。 可这鸠摩天既不是凡人也不是道仙。 他甚至不像洛星痕与风挽月那样拥有明确的“天星命格”。 他的一切都是未知。 潜入体内的魔尊元神去向未知。 时而漆黑时而光明的额纹究竟标榜了他何种身份,未知。 就连这纵横焚天九万里的凤凰胆,也终于在他体内息了火力,踪迹不知。 现在,就连凤印般鲜明夺目的额纹也再次消失,不知何时才会出现。 他只感到被人剥了皮似的钻心疼痛,痛入骨髓,又渐渐麻木,形聚神离。。。 唯一留下的,便是渴觉!恨不能喝下大江大河的极致干渴! 于是他等不及解开那玄玉钢绳索,便用早就露在外边的单腿蹬着沙地,向那潭水爬去。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一条腿一个头的黑蚕茧你见过吗? 现在的鸠摩天就是。 他终于挨到潭边,再不顾那是煮过两只夜叉、还泡过一个美女的洗澡水,只贪婪的大口吞噬。 喝了满肚,才觉得万虫噬咬的五脏六腑稍有舒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竟笑了。两排被烧黑的牙齿间,还火龙一般冒着呲呲蒸气,嗓子里发出高烧初愈后那种嘶哑难听的声音道: “慕飞炎!——你骗得我好苦!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咬牙切齿之间,他恍然发现那池中飘来一物,细看之下正是玉瑶贴身的法器——湘妃泪! 只是它在坠天之时便已失了仙能,最后的用处也只是一根透出水面的换气管道。 鸠摩天突然想哭,从锁链中挣脱出双手一把捞起那竹剑,慨叹道: “明明都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慕飞炎竟如此歹毒!相比之下,还是玉瑶师父待我极好,我还曾想离她而去。。。唉!过了这么久,不知她是不是被冻死了!我却这般无能,明明见到了最好的织火衣,却没本事取来!” 正沮丧懊恼之际,那“湘妃泪”却感到了他体内充盈的凤凰热力,在一双焦黑手掌的紧握下剑身巨颤,嗡鸣不已! 渐渐的,竟再次恢复了碧绿之色! 第二十八章 暗香疏影(求~收~藏~恩~人~们) 九州之东,景阳皇朝国都——有嘉城。 这是一座楼宇无数、气势恢宏的正方大城,阡陌交通、井井有条。 不过多高的亭台、多美的楼阁,也远不及那被环簇在中轴之心,能够居高临下俯视全城的皇家禁地——离梵宫! 百里宫闱“田”字布局,纵横两线的中心,是整个儿有嘉城中最高建筑——交泰大殿。 这里有大内禁卫日夜把守,正是为了守护供奉其中的九州至宝之一:朝凤鼎! 当然,守卫森严的另一个原因,是过了这交泰殿的大院深墙之后,便是离梵宫的后半部分:皇上的后宫。 上至皇后贵妃、下至侍女答应,一律在这瑰丽错落的建筑群内居住。 而其中最为尊崇的,莫非与交泰殿一同踩在中轴线上的“融阳宫”。 时值正午,早朝已散。却也远没到日落侍寝之时。 可那女官严守、绫罗层护的融阳宫龙床之内,却有两团时而分开、时而融合的烛光人影映透出来,伴着丝丝嚷嚷的轻吟与喘息,时而还传导着轻纱波动。 “飞炎、飞炎,你是我的,每一寸都是!我终于得到你了!” “陛下。。。嗯嗯。。。陛下!对。。。我是你的!” 突然,人影不动,声息停止。 “怎么了陛下?我脸上粘了什么东西吗?” “那倒没有!——只是你。。。” “哼!——陛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我不够年轻、不够美吗?” “不!你初入妙龄,还是举国无双的第一美人!” “那是我的身材不够好、皮肤不够嫩吗?” “更不是!你珠圆玉润、肤若凝脂!” “难道是我不够温顺?这半年多来还不能令陛下满意?” “你柔情似水、又善解人意娇媚无限!” “那你为何总在事后便把我冷在一旁?是怕我要争夺那后宫的名分吗?还是陛下终究不喜欢在寝宫之中偷香猎艳?” “都不是!都不是!你很好,很好!以你的条件,就是做个正宫皇后,也够资格!” “陛下知道的,我不是为了那些!你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不能善始善终的对我?为什么不能在狂风暴雨之后,再亲亲我、抱抱我?” “因为我每次见到你时,都会情难自控的把你当做慕飞炎!浑浑噩噩的越过雷池之后,才恍然发现——原来你不是她!” “她叫慕飞炎,我叫慕飞雪,不是只差一个字么?难道我长得不像她吗?难道我没她长得好看么?” “不!——你跟她很像!真的很像!而且你比她还要美上很多,更温柔了太多太多!” “就是嘛!她性情暴烈又专横跋扈,怎像我这样,能一心一意的委身与你?只要陛下喜欢,我愿做那慕飞炎!你就永远把我当做慕飞炎好了!来,抱紧我,求你!” 立在床头的人影仍旧没动。隔了半响,才幽幽道: “可你终究不是她!飞雪,你虽倾国倾城、完美无缺,可我就是被那慕飞炎的‘性情暴烈、专横跋扈’塞满了整颗心,斩也斩不断,挥也挥不去!” “。。。。。。” 皇城之外。 九门大开,凯歌齐鸣。 两队流炎锦衣的羽林骑士当先开道,紧随其后的就是那随军的钟鼓乐队。 奏的是帝喾传下的《九韶》! “这。。。这可是上古三皇五帝中的第三个:前承炎黄,后启尧舜的帝喾所创作的御用之乐——《九韶》!”人群中一名白须老者窃窃私语道: “虽说是位比三公的骠骑将军回朝,也不能僭越至如此地步呀!这慕飞炎将军做了什么功盖寰宇的事吗?” 旁边一个中年胖子憨憨道: “听说在塞外漠北上凭一人之力就毁掉了整支敌军呢!只是不宣而战,他们忌讳乱说的!否则被北方的夜摩帝国知道,大兵压境来寻仇,边关的百姓可有得受了!” 老者道: “杀些夜叉官兵,又没平定北国,便能用那銮驾回朝才可演奏的九韶大乐吗?” 胖子道: “老丈小声点!那慕大将军可是当朝新皇眼前的红人儿,如日中天的气焰,比另三个锦衣将军大得多啦,陛下都让她三分!何况这位武将虽是个大大的美女,却也是个大大的魔头呢!你非议她岂不是找死吗?” 这位敦厚的市民却是不傻,说道“大大的魔头”一句,已把声音压得极低,唯恐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这时,一列手持拂尘的内廷公公出了城门,在护城河桥头颔首尖呼道: “恭迎骠骑大将军金架回朝!吾皇已在离梵宫内设下酒宴,为您接风洗尘。其余羽林将士尽归‘司马台’整顿,今晚亦有大宴恩赏!” 说话的这位一身蓝黑锦缎、流云纹饰,显然是个御前公公,官衔也有从一品,却根本不能调动羽林将士分毫。 戎装整备的将士们兵不卸甲、身不下马,铁桶般环立于慕飞炎身后。 直到这意气风发的美将军当空摆了摆手,轻描淡写一句: “散去吧!” 这三万羽林才敢策马离去,却依旧队形不乱,连那马蹄声声,都踏得节律整齐! 在场之人无不骇然! 那御前公公尴尬的清清嗓子,才继续道: “传皇上口谕:慕将军劳苦功高,远来疲顿,不必步行入城,特赐‘离梵宫骑马’、‘佩剑着履赴宴’!将军,请把——杂家为您牵马!” 却见慕飞炎在如此殊荣下毫无所动,仍大刺刺的坐在她神骏非凡的“爪黄飞火”坐骑上,悠悠道: “免了!本将军累了,眼下只想见我那唯一的亲人——慕飞雪!我的妹妹现在何处?多日不见,她可还过得好吗?” 。。。。。。 漠北荒沙之上。 还是那座乱石小山,还是那煮过夜叉、洗过女神的潭水。只是此刻它再次恢复了冰冷,那手持竹剑身围重锁的少年也早已不见。 原来在鸠摩天不受控制的把凤凰热力传给那“湘妃泪”后,这法宝便回复了灵力,再次冲天而起! 也许感到了少年的思念,碧绿竹剑划破天际,再度冲玉瑶所在的披香坞呼啸而去! “那前方出现的不是昆仑山吗?快停下,你这笨竹子!我还没弄到神烈织火衣呢!现在有何面目回去见她!” 他虽大声喝止,那湘妃泪却如何肯听?只拖着他越飞越高,渐渐进了雪山。 天隙流光下一个少年疾驰而过,身上飘荡出一截儿黝黑的锁链,显得滑稽无比。 第二十九章 生死美人 第二十九章生死美人 不由分说之际,那湘妃泪已用比飞走时更快的速度,带着鸠摩天飞回了披香坞外。 落地之时发出一阵铁链交错之音,心想避而不见是万万不能了。 虽自责于让玉瑶师父成了个冰人模样,羞于见她,但心心念念之下,还是尽快解了缠在身上的漆黑铁锁,鼓足勇气推开门。 屋内一片狼藉,跟他飞离之时别无两样,只在床边多了一盆烧过的草灰,却根本没有玉瑶的影子。 他不知这是洛星痕找来的仙根灵草,焚烧出来一为取暖,二为让玉瑶吸些药香烟气,保她元神不散,却心下一凉道: “难道师父死了?这是他们为她烧的纸钱?!” 马上又狠狠向脸上抽了几下道: “呸呸呸,乌鸦嘴!她一定不会有事!——对呀!我走之时,星痕他们都在岸边守着师父,也许她冰结之后是不能移动的,现在还在那里呢。” 说完他又快步走向小湖岸边,却哪有半个人影? 正当彷徨无措、苦寻不见之际,忽听到身后一声娇叱道: “小贼!偷了殿下的‘湘妃泪’和那许多金子,还敢回来?我打死你!” 这人正是流珠,再见到把主人害成这样的仇人,自是分外眼红。她只是侍女,又不会武功,却一心想着报仇,竟不避男女嫌隙的合身扑了上来。 鸠摩天心系玉瑶,又认定自己理亏,还哪里来得跟她对抗的力气?只一边逃命一边解释道: “湘妃泪是什么?这把竹剑吗?你看,不是拿回来了吗?我哪有偷?还有,金瓜子本是要去买那‘织火衣’的,东西没买到,我也没贪污一个,全在口袋里啦!” 说着,他急忙从口袋里抓出一把举过头顶,只等对方查点,身子也不再逃避了。 流珠愤恨的粉拳本要砸落,见他蛮有诚意,便当空止住,斜眼向他手中望去,果见一把黄澄澄的金瓜子中,还夹杂了几许水草。 “怎么金子上黏了好多绿藻?”流珠收了狂暴,却依旧没好气儿的问道。 “额?——对了,肯定是在潭底时进到我兜里的。那水下本就有不少的,不过应该都被烫熟了。”鸠摩天解释道。 “什么潭底、烫熟,乱七八糟的?你那满口烟熏一般的黑牙,又是怎么回事?”流珠皱起眉头,接连发问。 鸠摩天道: “是吗?我还真没注意。也对,那时我全身着火,牙齿被烧黑,也是情理之中!” 流珠初时讶异,随即冷哼一声道: “全身着火烧黑牙齿?就算这些金瓜子不怕火烧,你的衣服却一点没事的么?牙齿熏黑,头发眉毛却半根不损?” 她越说越是冰冷,又道: “你当我傻还是你自己傻?编出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话骗我?还全身发火?怎没烧死了你呢?!” 这质问让鸠摩天哑口无言没法解释。他一日的遭遇本就异常离奇,远超自己理解范畴,当然也不会知道这一切都要拜那玄玉钢锻造的黑链所赐。 原来这非金非玉的北国特产,正是那“凤凰胆”的克星,非但有广为人知的坚韧属性,更能吸收一切火力。他一身衣服由锁链围绕,虽有烈焰煅烧,仍能不伤分毫。 只是鸠摩天自己毫发无伤,却不因为玄玉钢锁链,而是被有了一半魔尊元神指引的额前星纹直接吸纳了火力,还使那印记从暗黑转为光明,显耀了好久,才再次隐去。 但他小小身体却要承受一魔一炎两种力量的互冲摧残,若不是根骨非凡,早已死去八百次了! 虽逃过大难再回琼华,却在眼下又有一劫: 流珠见他吱吱呜呜不能解释,只道他本性狡黠,是胡编乱造打趣自己,于是神色越来越差,趁他迷茫时一把抢过那根碧绿的湘妃泪劈头就打,还恨恨咒骂道: “小无赖、臭骗子!把殿下害成那样还不老实,打死你,打死你!” 鸠摩天初时只抬手格挡,好在那是无锋竹剑,流珠又全无仙术不会运使,倒也无法重伤了他。 但纠缠不清之下,他越发心急如焚的思念玉瑶,突然抓住那剑身大喝一声道: “好啦!——你闹够没有?” 却不想气随意使,鸠摩天手掌之中连同半条胳膊都忽然爆发出熊熊火力,这次没有那锁链绝热,他半只袖子瞬间便被烧成灰烬!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流珠大吃一惊,手中竹剑也掉到了地上。好在那火焰一发即止,这法宝又复了仙力,因此也没被烧坏。只是刚刚还一脸怒气的女郎,已被吓得呆了。 鸠摩天快速按灭了身上的余火,也顾不得惊异自己身上这匪夷所思的变化,只急切问道: “玉瑶师父,她。。。她还在吗?” “师父还活着。如今正在紫霄宫中静养。你随我去看看吧。” 说话的却是洛星痕。他不知何时站在二人背后,虽没流珠那般咄咄逼人,口气却比初见之时大为冰冷,继续道: “鸠摩天,跟我走吧,太师父也要见你。” “嗯。。。好!”鸠摩天得知玉瑶没死,又有了紫阳真人的加护,心下稍安,虽从心底怵头那位太师父,但为再见师父一面,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他也认了。打定主意,又问道: “星痕,玉瑶师父醒了吗?她身上的冰已退了吧?” 却见洛星痕并不理他,安抚着流珠回了披香坞,才一边引领鸠摩天,一边冷冷说道: “冰没退,师父也再难醒过来了。她如今已同散尽功力的太师父一样,变成一具‘活死人’了!” 鸠摩天心里一凉,虽不知什么叫“活死人”,却也能听出这话已经说得凄惨无比,当下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幽幽念叨着: “师父。。。师父!为什么。。。为什么?” 却听洛星痕一边引路一边依旧冰冷的道: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师父以前一直好端端的,终日洒脱逍遥,在那小湖边上对你。。。对你那样后,你却还要狠心弃她,才让她想不开的!哼!一切都是你害的!” 鸠摩天一颗心已沉到了底,也把一切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哀恸道: “没错!是我,是我要急着去救月儿,才让她伤心喝了那冰酒的!” 他步伐沉重,脑筋却不笨重,转念一想,突然抬头惊疑问道: “星痕,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在那小湖边上,师父对我哪样了?” 第三十章 九龙争凤(新书不易,求票求收) “你!——”洛星痕脸色发白,闷了半天才接了一句: “哼!——明知故问!等下太师父问话,看你还能装不!” 鸠摩天大惑不解,接连发问道: “我明知故问了什么?太师父?紫阳真人?你不是说他和玉瑶师父都变成活死人了吗?还能说话的吗?活死人又是什么?” 洛星痕却不再理他,只一味在前领路。 也不知穿过多少楼阁,转过几道亭台,他们终于来到了昆仑圣境的最高峰——玉京山顶。 “这里。。。真的好雄伟呀!” 鸠摩天刚从外门杂役弟子升为碧游宫直系弟子,也是第一次来这琼华派的最高殿宇,若不是心念玉瑶生死,早就要为这恢宏出尘的紫霄宫大加慨叹了! 白玉围栏之外一片清新淡雅,并没什么锦衣弟子把守,待洛星痕从九龙玉阶上穿过时,才有一道影影绰绰的流云之门缓缓打开:原来这四下里都是结界! 上了高台仰头望去,才发现宫殿顶端竟是万道紫光,冲破云霄远远放射! 鸠摩天大惊道: “这太阳般的光明是怎么回事?怎么以前从没见过的?还是这异象也被封印在结界之内,我们杂役弟子生活的那个高度,无法看到这里?” 洛星痕步子不停,只冷冷道: “若非昆仑论剑,这里也没光芒。那绚丽紫气,本是太师父的化身——他为震慑群雄,牺牲了全部道行的化身!” 说到这里,他音色伤感,顿了一顿才继续道: “而且,你也不再是杂役弟子。如今,你是比内门弟子还要尊贵的碧游宫亲传弟子了,地位与我一样。” 几句话过,他们终于穿过了广阔的石坛,又绕过一樽明黄色的“大香炉”,站在殿门之前。 鸠摩天回望那三足重器,好奇道: “怎么看着如此眼熟?倒像是在哪里见过。” “这便是西北‘千鹤鼎’。”说罢,洛星痕与殿前两个连相貌都如出一辙的锦衣道士点头施礼后,便推开大门跨步进去。 鸠摩天一心要看玉瑶,想都不想便紧跟上来。一入门槛儿,殿门马上关紧,才发觉里面满是黑暗! 迎面一座通顶屏风自发微光,绘的是庆云缭绕的长须道人。 他自幼被捡回琼华派中,耳濡目染,自是知道这飘逸老者便是本教宗祖——鸿钧道人。 传说宇宙未成、天地不立之时,这位大道真仙便已存在。 人教教主太上老君、阐教教主元始天尊、截教首领通天教主,是他三大弟子。 那通天教主是鸿钧的最小弟子,曾在“万仙阵”大战中说过这样一句: “如今回宫,再立‘地水火风’,换个世界罢——不若往紫霄宫见吾老师,先禀过了他,然后再行此事。” 从这看来,单是鸿钧一个弟子,已有改天换地之能!而且,这琼华派上“紫霄宫”之名,便由此得来。 这本是鸿钧老祖传下的道场! 可现在的鸠摩天却顾不上对这位大道元祖心生敬仰,恨不得走到洛星痕前面去,只为见玉瑶一面。 绕过屏风更为黑暗,分不清哪是实物,哪是混沌。只有个苍老声音从深邃中发来: “是星痕吗?” 洛星痕道: “是。遵太师父之命,鸠摩天也随我来了。” 鸠摩天却心想: “好你个洛星痕,说些什么‘活死人’,把我唬得够呛,这不紫阳老道活得好好的?——对了,我也要改了称呼,叫他‘太师父’了!等下话说好些,免得他不让我见师父!” 却不想还没等他开口,紫阳却先发声道: “哦。小天啊。你从大漠上回来啦。很想你师父玉瑶真人吧?来,看看她吧。” 不待鸠摩天赞这老头儿“善解人意”,就见黑暗之中生出一只紫手,也不见连着胳膊,甚是骇人。 那手拂开指尖,从中缓缓飞出一物,越变越大,照亮了四周不说,还平稳的停在了两位少年身前。 原来是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之棺! 玉瑶的“尸身”正安详的仰卧其中,全身不再冰结,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眼泪,刚刚啜泣过一般,如出水芙蓉,美艳不可方物! 九条泛着各色荧光的小龙轻轻环护着她的身体,更加衬托出她皇室血脉的雍容贵气。 只是羽衣包裹的高耸胸脯却从不起伏,显然是没有呼吸的! “玉瑶!——你真的死了吗?怎么不等我回来就。。。就进了棺材!?” 鸠摩天情之所至,脱口而出,竟连个“师父”也忘了加上。 “等你回来又有何用?太师父都救不了她,难道你行?”洛星痕话锋冰冷,自也伤心无比。却嫌他说话丧气,才又解释道: “谁说师父死了?那也不是棺材,而是紫霄宫的镇宫法宝——传说由鸿钧道祖传下的‘九龙神火罩’!” “那。。。那是什么?”鸠摩天一边擦着鼻涕眼泪,一边跑到“棺材”旁边,望着里边的美人,幽幽道: “能救活师父么?” 不料鸠摩天小小身体接近那宝器时,本来好好簇拥玉瑶的小龙,却突然嗅到什么气息一般,情绪大动,全都昂头摆尾的聚向他,就像清池中跃动待食的条条锦鲤! 不及惊异,紫阳的声音又再度响起道: “神火异动、九龙争凤!——鸠摩天,你境遇玄奇,可是在大漠中得了那千年不遇的‘凤凰胆’么?若真如此,本来只剩一魂一魄、被九龙镇压勉强不死的玉瑶,到真有复生希望了!” 鸠摩天却摇头道: “太师父不出宫门便知我用师父的竹子剑跑去了荒漠,确实厉害,可您说我得了什么‘凤凰胆’,却是猜得错了。我除了被迫带回一堆锁链之外,便再没得着什么,近在眼前的织火衣也没搞到手。” 紫阳的声音道: “景阳皇朝的‘神烈织火衣’?你要那做什么?” 鸠摩天道: “为了化开玉瑶师父身上的坚冰啊!” 紫阳道: “那流火之物只能由练通了‘红莲火脉’这东国第一秘笈的人物,才能穿得。玉瑶是道家修真一路,碰了织火衣,也一样会被烧坏皮肤。倒是那凤凰胆,却可由我琼华炼丹之法萃取,救玉瑶于生死一线之间。” 鸠摩天幽幽道: “唉!原来织火衣也是不行的。师父眼都无法睁开,就算有了红莲火脉的秘笈,她也无法修炼呀——都怪我!是我害死师父的!” 他心下绝望,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忽然灵光一闪,失声大叫道: “等一下!我脑子被烧蒙了!太师父刚才说的是‘凤凰胆’?那是个蜜蜡药丸对吧?没错!是慕飞炎那个恶毒女人拿来的东西!不过却不是带在了我身上,而是她骗我吃了!你能把它取出来吗?” 第三十一章 地府追魂 “什么?你吃了凤凰胆?小子一派胡言!——不过,那神火罩中的九龙。。。” 紫阳的声音略微停滞,又忽然道: “小天,到我身边来。” 鸠摩天哪懂这老道在念叨什么?只是太师父吩咐,他不敢不从,又深深望了玉瑶几眼,才四下摸索道: “太师父,你在哪?这九龙神火罩的光芒也散不开去,我看不到你呀。” 刚刚那只“鬼手”出现的地方,再度展开光华。这回让他看得明白,正是一个盘膝打坐的老者。 那人一身淡紫光环,好像生了吸力,引着鸠摩天步步走去。 神火罩中的九条小龙再不顾环绕玉瑶,追踪着他的身形从这边一直游弋到那边。 “太师父,我是第一次看到您本人呢!多谢您让我拜玉瑶真人为师,鸠摩天给您行礼啦!” 他说得谦恭,那老道却纹丝不动,连个摆手示意的动作也无。 少年抬头望去,才发现这老人的胸襟之上,也是毫无动静,与玉瑶一样,根本没有呼吸。 “别怕,小子。你所看到的,只是我遗下的法体。” 紫阳的声音凭空传来,却并非发自那具身体,这诡异的场面还是把鸠摩天吓了一跳。 他壮着胆子再度打量: 果然,那须发全白的老者,双目紧闭口唇发紫,已经死去多时了! “这。。。这就是星痕说过的‘活死人’?太师父真的已经死了吗?” “小天!退后一点,千万不可触碰太师父的法体!” 身后的洛星痕连忙提醒,继续道: “他拼尽道行,已把元神全部化成这紫霄宫上的祥光,一旦你破了他的坐化遗形,那神光就会消失,琼华派便再没屏障震慑那九州八方的叵测势力了!” 鸠摩天不解道: “震慑八方?叵测势力?” 紫阳的声音道: “唉!想我一生把‘玄空飞星、梅花易数’习得通透,也依旧斗不过那茫茫天意。本算得三日之前会有天星汇聚,却依然没所获得,反被魔尊掳去七煞一星!——也要怪玉阳、玉玑难当大任啊。。。” 鸠摩天道: “天星。。。就是玉瑶师父的老相好在星痕和月儿头上弄出的漂亮符号吗?” 紫阳道: “那不是被‘弄出来’的,而是破军七煞自带的天命印记。有那星纹的人,带着仙根下凡,虽退成了肉身,但无论修仙修佛、修妖修魔,速度都能快过寻常十倍!” 鸠摩天道: “我的天!原来月儿和星痕都是这种人?这样的人多不多的?我是不是呀?” 紫阳道: “多不多?哈哈!那是万年大劫才会出现三个的稀世珍宝!每个下凡都是代天应命,统御三界、颠倒六道都未尝不可。你说这样的人多不多?” 鸠摩天听得热血沸腾,只少年气盛的再次追问道: “太师父、太师父,那你快算算,我是不是除月儿跟星痕之外的最后一颗天星啊?” 紫阳却道: “三日前我已用先天目力看过。。。可惜你不是。” 还不等鸠摩天失望,他又说道: “除非是那108天星之首——北极星皇、紫微大帝亲身下凡,他本身分为‘极光’、‘永暗’两种形态,却不是未列仙班的我,所能看出的。” 鸠摩天心下一惊,又撇了撇嘴道: “那么尊贵难得?更不可能轮到我吧?我只是个爹娘全无的孤儿!” 紫阳道: “也不是你不可能,而是满天星斗中,一次就降下排名前三的强者,不太可能。星痕是破军、那女孩是七煞,已是除紫微大帝外的最强双星。那至今不明的第三星,估计要排在他们之后,不会再是斗数之主。” 这时,守在玉瑶身边的洛星痕却插口道: “太师父,恕星痕多嘴,小天如果不是第三星主,又怎会吃了凤凰胆还能活着?以前听玉瑶师父提起过的,那东西是天下火精,凡人擦着就死,又怎能咽到肚里?” 紫阳的声音息了片刻,才缓缓道: “小天,你说你带了铁链回来,可是取自北国夜叉身上之物?” 鸠摩天道: “是啊!又粗又笨又难看。难道那东西也能救活玉瑶师父吗?” 紫阳道: “这就是了。想来那是夜摩帝国的‘玄玉钢’所制,那东西有疏散之力,不但可以抵挡刀枪,想必也有吸收烈焰之能!” 鸠摩天已经不想无谓讨论,只单刀直入的问道: “太师父,我不是天星也好,没被凤凰胆烧死也罢,现在就想听你说说,到底能不能取出凤凰胆,救下玉瑶师父的性命。如果可以,你剖开我的肚子都行!” 话说完,他也有些害怕,又急忙补充道: “不过取出来后要赶紧用咱们琼华派最好的丹药,给我治好伤口哦!” 这时紫阳端坐的尸身上再度泛起微光,良久,老人的声音又在空寂中响起道: “小天,你确实服食了世间至阳的凤凰胆,但或许是机缘巧合,被那玄玉钢引导,这至尊的火力,已经被你完全吸收了!如今的你,若以我琼华道术稍加指引,便可由筑基期直接跳到五阶还丹之境。。。” 却见鸠摩天根本不为所动,只悻悻道: “那又怎样?能救得师父的命吗?” 紫阳笑道: “呵呵。小子不知此中关键!那还丹之境,便是灵根超凡之人,再佐以秘药扶持,也要苦练将近二十载方可大成。你师玉瑶真人天赋异禀,也才有个只比还丹高上一级的‘温养’境界!” 鸠摩天却想都没想道: “我不求仙,只想救活师父。” 紫阳低吟半晌,才幽幽慨叹道: “又一个‘不慕仙’的情种。你可知十二岁上便有还丹的体质,可是老夫生前都没有的奇遇!在这基础之上,再经数十年的雕琢,瑶池登仙便如探囊取物啊!可惜可惜。。。” 鸠摩天却根本不听,只坚持道: “太师父只把凤凰胆取出便可,我只想救玉瑶师父!” 却听紫阳道: “小子,就算你放得下这千载难逢的修真机会,要救回玉瑶也还是难上加难。” 鸠摩天道: “她是被我气成这样的,我欠她一命,就算入地登天,也要救她!” 紫阳听罢长笑一声道: “登天倒是不用,入地一遭却在所难免!适才说过,我这苦命的徒儿目前只被九龙神火罩扣下一魂一魄,剩下的两魂六魄已入六道轮回。若想救她,就要去那阴曹地府之中——追魂夺魄!” 第三十二章 琼华傲诀(求收藏,本书不会让你失望的) “追魂夺魄?” 鸠摩天和洛星痕异口同声。 紫阳的声音却仍旧淡然道: “不错。九龙神火罩虽是鸿钧道祖传下之物,但终究只是法器,并非他本人,能锁下玉瑶一魂一魄,已是难得。我道学不精——无法把祖师之物用到极致,惭愧啊!” 慨叹之余,他继续说道: “好在上天眷顾不衰,到底为玉瑶留下了‘凤凰还丹’的一线生机,成与不成,却要看她个人造化了!” 鸠摩天不解道: “凤凰还丹?不是凤凰胆的吗?太师父快从我身上取出来吧,我不怕疼的。” 紫阳道: “小天,你虽秉性刁钻,但品性纯良,我令玉瑶收你为徒,终是没有看错。只是那凤凰胆已融入你的血脉,再难分离。需传你‘紫幽诀’炼气化神,以元神引导内丹反结,才能再聚凤凰胆。” 鸠摩天下巴大张,听得似懂非懂,那紫阳却轻笑一声继续道: “常人从筑基开始,锻体练技,存气于身,再凝气结丹,便为小成。待内丹可自由吐放之时,以之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再吞回体内提炼自身,谓之‘还丹’。” “如今你借玄玉钢直接吸收凤凰胆,这还丹一关已恍然而过,但想救活玉瑶,却要吐丹不再收回,令它与寒冰之气相互消融。可自己五重境界化为乌有,连筑基也不是了。” 鸠摩天却根本不将那些放在心上,干脆道: “没关系。太师父,你教我再结凤凰胆,还把它逼出体外的方法就好了。可那跟‘入到地下追魂夺魄’又有什么关系?” 紫阳笑道: “机缘便从此中来。先不忙吐丹救人,在这之前,你还要凭借还丹之力,跨过鬼门,去讨回玉瑶的二魂六魄!” 鸠摩天道: “我?我行吗?就算我有凤凰胆的力量,可也根本不会使用呀!何况。。。真有阴曹地府的话,那些牛鬼蛇神的实力,也未必在五层还丹之下吧?就算喽啰们不难对付,他们的老大呢?没个顶级的实力吗?” 紫阳道: “以我琼华道学,步入第九层的瑶池之境,便是真仙,那时再不受地府管束。这就说明阎君的实力不过也在此间。况且你是讨魂追魄,不是打打杀杀,一切随机应变方有成功希望,你可愿去?” 鸠摩天攥了攥拳头,坚定道: “我是男子汉,为救师父,愿意去的!” 洛星痕也一脸认真的道: “太师父,我也要去。” 紫阳道: “星痕,你却没有小天那凤凰胆的机缘,而且在他去后,我要另传你一套‘青冥诀’,助你快速成长,以防我琼华将来被‘群雄逐鹿’!” 不待询问那“群雄逐鹿”的意思,鸠摩天便抢着道: “紫幽诀、青冥诀!名字倒也好听,我只学了紫幽诀,就能下得地府,找回师父的魂魄吗?太师父快教我吧!” 紫阳道: “小子莫急。你以紫幽诀稳固‘还丹期’后,还要集齐跨入鬼门所需之物。在这期间,恐怕你终日都要云游在外,而你的玉瑶师父,也只能在神火罩中等你!” 洛星痕却幽幽自语道: “能学成道术在此守护师父当然最好。可我既无仙法根基,又不像小天那样已经具备了还丹之力,与他同时学习,能有同等进境吗?还是说太师父的青冥诀比紫幽诀低级很多,适合新人学习呢?” 紫阳笑道: “紫幽青冥,都是我‘琼华傲诀’的修真总纲,并无高下之分。况且天星非凡,你破军的资质更是深厚。玉瑶没传你仙法,不是每天都要你采药到精疲力竭之时,才用竹剑攻你,让你回避吗?” 洛星痕脸上一红,幽幽道: “太师父连这也知道。那难道不是师父喝醉酒后。。。胡乱消遣的吗?” 紫阳道: “不便细说。星痕先行出去,待我传些道术与小天,派了他救人的任务后,再来教你。” 洛星痕自幼听话,被太师父这样安排,虽有疑问也不敢滞留,只又望了望玉瑶的身影,便行礼退出。 紫阳沉静片刻,便单对鸠摩天道: “小子,要救玉瑶有三个步骤,首先学会我的紫幽诀,再去寻个因缘人物,最后与之一起去‘地藏鬼门’内寻回玉瑶魂魄,你可听明白了?” 鸠摩天问道: “找什么人?去哪里找?地藏之门又在何处?” 紫阳道: “你一气儿问那许多也是无用。先学了紫幽诀再言其他吧。到时那因缘人物是否愿意助你,却要看世事造化啦。即便过了这关,那地藏鬼门究竟开在何处,却没有定数。起死回生之事缥缈繁复,难啊!” 鸠摩天也懒得听他感慨,把心一横,急急说道: “顾不上那许多啦!请太师父现在就传我‘紫幽诀’吧!” 紫阳道: “此节到是最为简单不过。靠近我打坐羽化的尸身,把手轻轻放在我额前,记住,千万别冲撞我法体形态,只闭目体悟便是。” 鸠摩天二话不说,连忙照做。只是依着那干瘪尸身上不断闪烁的微光缓缓接近紫阳肉身,又小心翼翼的触他额头,再闭了双眸。 只觉触手一片柔和,根本不像尸体,到有温玉之感。 慢慢静下心神之后,那琼华傲诀中繁复精深的动静功法,开始以一个光影小人儿的形态,在脑海中不断展现,又把每个动作都印入心田。 鸠摩天的灵根资质,也在这一刻上彰显而出! 他无需练习,只凭心念观看一边,就从足尖“隐白、厉兑”一阴一阳两处穴道上生出炎力,经“冲门、气冲”游走下肢,再一路而上,至“天溪、气户”激活上体,最终阴阳交会,贮于“泥丸宫”中,完成任督二脉的贯通。 随意想指引,加之他本身凤凰热力的根基,那汩汩而动的脉息又从上而下、左右分散,不经几时便开枝散叶的打通了奇经八脉上的诸处大穴! 随着一声不由自主的吐息清啸,鸠摩天竟在传功之时,已成就了“还丹”之境,额上再次曝出华美繁复的星纹,一时如徽墨之色,一时如鎏金之光! 一样是天意,这次确是天意弄人: 为约束三星折损道行,最终“功未成、身先死”的紫阳,虽正对眼前的第三星主,却是以一具枯尸的状态。 可怜他只能把声音驻留在大殿之上与人说话,却再无法看到那玄奥莫测的天命印记了。 传功完毕,他还要问上一句: “如何?小天,这‘紫幽诀’的内容,可还记得住吗?” 第三十三章 羽冠仙衣 鸠摩天初学道法,也不知随刚才的吐气,自己已成就了五阶琼华道术,只随口答道: “还可以的,多谢太师父教导。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紫阳的声音道: “我以玄空飞星的易数推演:艮下震上,乃是雷山小过的卦象,便知你去了那东北塞外的浩浩大漠。雷鸣山谷,需以木行接引,所以你应是巧合之下才能引动了玉瑶的湘妃泪。” 鸠摩天道: “是呀!原来这些都是太师父算出来的!等救活了师父,我也想学学您这本事呢!” 紫阳苦笑道: “善易不卜。我也是刚刚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待你还丹成就,可以凭自身本事御剑飞天的时候,便要进入救人的第二阶段了。” 鸠摩天问: “那是什么?太师父要我去哪里?找谁?” 紫阳道: “索性一起告诉你也罢。到时你自己安排行程便了,也不必再来回我。我要你找的这人,与你法缘不浅,正是阿瑜陀耶王朝崇迪寺住持——慧明!” 鸠摩天道: “是那个和尚。。。对了,太师父在论剑大会上受了如此重创,他又如何?也受伤不轻吧?我带月儿离开后不久,他就开始以一敌多了吧?” 不料紫阳却道: “慧明老友佛法通彻,并没大碍。至少给人感觉便是如此。而我要你找的人,却不是他,而是因他而出的另一个女孩儿。” 鸠摩天道: “女孩儿?崇迪寺里不都是和尚吗?难道上座部佛教竟与中原有如此大的反差?寺院之中可以收得女弟子吗?再不就是他的。。。” 紫阳道: “小天休得胡说。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一切水到渠成,你赶到之后自会明白。另外,你已有离火根基,玉瑶的湘妃泪却五行属木,无法与你相合。这几日里,你一边修炼紫幽诀,一边自行寻找共鸣之物,权作法器去吧。” 鸠摩天道: “哦。我找到趁手的兵器法宝,又能驾驭飞天的时候,便可去南邦找那女孩儿了是吗?自己找法器太难,不如太师父从紫霄宫里选一件九龙神火罩那样的,送给我呗!” 紫阳也不嫌他胡闹,只笑道: “再好的法宝,难与自己共鸣,也是无用。昆仑圣境龙脉之祖,天杰地灵之物极多,自己探索去吧。实在没有,就出了琼华派,去九州世界中寻找,开启自己的人生旅程。” 鸠摩天听了不无向往,以拳击掌道: “好!就是这个主意!玉瑶师父,你等我,我一定会按太师父的指引,救你还魂的!” 说罢,他行礼欲出。却被紫阳喊住道: “小天,你已是碧游直系弟子,身份尊贵不比从前,你来,我赠你一物,也好方便你在我琼华派各处自由通行,再不必受那诸般限制。” 鸠摩天不及细问,幽暗中的紫光之手再次显现,引他行至一处,又在虚空中开了个宝匣,从中取出一条碧线秀锦的琼华长衣。 “这是‘碧游仙侣衣’,还有‘琼华羽鹤冠’。你换上吧。” 紫阳的光手把东西交给鸠摩天,又说道: “你与玉瑶虽有师徒名分,但她对你未尽为师之责,这也情有特殊,这里有一本‘丹经手札’,虽非琼华正宗,却是你师父亲笔,拿去自行参详吧。记住,身怀琼华仙法,莫要作恶,否则坠入魔障再难超脱!去吧,去吧。” 鸠摩天一听有玉瑶的东西要传给自己,心下不由怦然而动,还没来得及道谢,就觉手上忽然一沉,一本绿卷帛书便闪现在他手中,还来不及翻页,又冰片般融入手中。 本想再问,无奈殿内再无声息,只得冲紫阳的法体长揖一礼,又再三看了玉瑶,才换下衣服出了宫门。 门口的洛星痕竟一直凝身而立,纹丝不动,直至听那殿内喊道“星痕进来,传你青冥诀道法”的声音,才转身而入。中间任由鸠摩天从身边经过,也毫不理睬对方向他挥手告别。 不说紫阳传道,单说那鸠摩天换了新衣一路下殿。一路上撞见的琼华道士看到他身着碧游衣,头戴羽鹤冠,惊奇之余也不得不按见过三宫直系弟子的礼数与他问安。 再加上他拥有还丹道术在身,健步如飞,心下更觉舒畅,一溜烟儿似的便跑下玉京山去,虽没踩着法宝,却已感觉飘飘欲仙了。 只是他刚刚显现的额纹,又早隐了行踪,再不显露。 他顽童心性,放纵开来哪知约束?当下默念紫幽诀心法,一步数丈纵跃前行,只在琼华派内任意驰骋,却不知不觉中,再次奔回了披香坞。 流珠正在碧草花丛中为玉瑶分拣药材,却不知如今已是身轻如燕的鸠摩天,早就站在了身后。 “额。。。流珠姐姐!”鸠摩天曾被她以命相搏,这时也是抵触。 “哎呀!——臭小子!——突然在我背后说话,想吓死我吗?!” 流珠本想回头发难,望见鸠摩天羽冠长衣的样子,竟一下呆住,后边的牢骚也都咽回了肚里。 “你。。。你!你竟穿了跟星痕少爷一样级别的衣服!我的天,看看你满身的污泥!就像刚从火窑里掏出来的一样,怎对得起这身尊贵的行头?还不快脱掉洗澡!” 她不知鸠摩天不久前被大火焚身,本来就跟火窑里掏出的一般。但天生洁癖,又自小伺候洛星痕惯了,这时出自本能的,就去剥这小子的衣服。 鸠摩天本也不是个扭捏的,何况几日前昏迷之时已经被她脱过衣服,当下也不太抗拒,只剩条短裤,便到小湖边上洗澡去了。 清洗干净,他再上披香坞,发现自己新得的衣冠就挂在门口。以前的竹竿却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固定在干草墙垣上的锁链——那条玄玉钢之链! 也没想了太多,先把衣服穿好。也不知这锦衣玉冠以何种材料制成,饶是刚刚他满身污泥,也没沾染半点,依旧光鲜如新。 鸠摩天自语道: “这个好,原来是百穿不脏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百穿不破!紫阳太师父可真是贴心呢!送我的东西,果然是宝贝!” 却不料流珠就在那坞门之后,听他说了这句,也知前代掌门对他不薄,原本的戒心倒也去了,只扑哧一笑道: “没见过世面的小子,杂役弟子没见过这样的面料材质吗?那是雪莲根混了仙鹤绒,再经琼华炼丹的秘术,淬火凝结而成的,殿下和星痕少爷都有好几件呢!” 她无心一句,却正犯了鸠摩天的忌讳。只是这小子修成了还丹境界,虽依旧是少年心性,但不觉中已有些仙家涵养,也懒得跟她多话,转身就要离开。 流珠止住了他,娇嗔道: “哎哟!?脾气还是那么臭啊?害了殿下你还有理了?寻到新的靠山了是不?你要走了也罢,可别再借口拿东西、找武器什么的,又来抓那些金瓜子!” 这话说得便有些不饶人了。鸠摩天心想: “反正我决心不理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吧!墙上挂着的铁链是我拿来的,现在也带出去丢了,免得让她嫌弃!” 说着,他竟真的一言不发,冷冷的收了那条玄玉钢,踱步而去。 流珠见他真的走了,讨了老大没趣。再想叫他,无奈还丹之力加身的鸠摩天,身法轻灵,早已去得远了。 第三十四章 魔尊离体(冲收藏数据,收藏哦,亲们) 一通乱走之后,鸠摩天再次来到天池禁地。 好像不经意间,玉瑶身影曾经出现的地方,总在牵绊着他的脚步。 幻意林、蘅芜苑,小竹青青、百花低语。 原来的一切,如今已是一片废墟。 只有那长满铜锈的大鼎,仍旧屹立当地。 “这不是天下必争的‘神鹿鼎’吗?被玉瑶师父的老相好打那一掌之时,还一身金光闪闪的符号,现在,却只是一堆废铜烂铁罢了。” 鸠摩天走近细看:它遍布全身的绿纹像在炫耀自己万载的阅历,很多地方已经完全碧透,比翠玉还多些古色古香,韵味十足。 只是那点点斑驳看得久了,令人双眼发花头晕目眩。 他不由得放下手中黑链盘膝而坐,开始再次引动刚刚学会的“紫幽诀”,好让自己安定下来。 琼华修真一脉,天下道学正宗。无论多么繁复奥妙的仙术,都由这‘紫幽、青冥’两类心法而出。所以被紫阳誉为“总纲”。 其实招式固定,人却多变。 就像再普通的剑法,放在剑神雨辰的手里,也能使得天下第一!再普通的素材,交到巫后娘娘跟前,都可化为至毒虫蛊! 如今这凤凰胆、紫幽诀都与鸠摩天心神合一,被他冥想牵引,以那大小周天运行,一身阳炎之力早已结成内丹,在他血脉气海中游移。 琼华傲诀五行属土,又有连山之气,修出的护体微光多为明黄或青绿之色,而这小子却是在亮紫与火红之间相互交换,不但炫彩夺目,而且二气相依,竟把他的身体凌空托起! 觉得飘然若仙全不受力,他面露微笑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身体已离地三尺有余! 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经循序渐进就有如此修为的他,顿时慌了手脚胡乱扑腾,不知如何落地。 修真御气最怕慌忙,心思一变,内丹不稳、周天不畅,法力动荡下,便无法逍遥自如。 就像现在,他“哎、哎?!”的叫了两声,即刻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好在有阳炎护体,地面也只是松软泥土,他拍拍屁股站起,也无大碍。 最难得是那月白色的仙侣衣,依旧华贵清逸,一尘不染。 “这可真是好东西啊!我一辈子不用洗衣服,也能天天穿得光鲜体面啦!” 鸠摩天抚摸着柔软的缎面,不及再言,就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道: “一件琼华派的长袍大褂就能让你美成这样?还说什么下地府、救师父的大话?人无远虑不成大器。小子,我看你还是蜗在这里做一辈子杂役弟子好了!” 鸠摩天心下大骇,不由喊道: “谁在说话?别躲躲藏藏的,出来!” 那声音道: “出来?早知你如此不济,我根本不会进去,现在倒想出来,只看你有没有这本事放我了!” 鸠摩天灵光一闪,脱口道: “你是玉瑶师父的老相好?在我身上灌注了一半元神的摩醯首罗天?” 那声音道: “不错。你早该想到的,真是笨得可以。” 鸠摩天惊道: “你一直在我身体里。。。随我经历了一切?” 那声音道: “你凡夫俗体,怎能与我共鸣?幸亏先吞凤凰胆,再学紫幽诀,才在刚刚的行功之中唤醒了我。” 鸠摩天突然想起了风挽月,马上攥紧拳头暴怒道: “你还我月儿!快还我!” 那声音却道: “别那么大火气,严格说来,我是摩醯首罗天一半的元神,却不是他本体。劫持七煞星的事又不是我做的,你跟我吼也没用。” 鸠摩天道: “那你醒来干什么?不然你告诉我摩醯首罗天去了哪里也行,我救了玉瑶师父再去找他算账!” 那声音道: “找他算账?——哈哈哈!黄口孺子不知天高地厚,再修个100年,也不够摩醯首罗天用一个手指碾的!别说有十七代魔王转世护体的他,即便是留在这华藏世界的我,你也绝斗不过的。” 鸠摩天倔强道: “是吗?以前也许不行,但现在我有还丹的修为啦,真打败了你,你待怎地?马上把月儿还给我吗?” 那声音道: “好说!我与另一半元神已然分离,无法决定他的意识,但你若在我一招之下还能活着,我情愿供你驱使,好歹助你迎回七煞星女便是了!” 鸠摩天心想: “你这话也说得太大了,我只会气诀,还不会武功招式,打败你本无把握,但若只拼着不死受上一招,也许不难。” 他毕竟少年,不知深浅。小脸儿一绷,傲然道: “好!一言为定!我接下你一招,你便供我驱使,我接不住你一招,被你杀了倒也无妨,只求你代替我完成救活师父的使命,我死也安心了!” 这说话的元灵,本就是魔尊的一半,自然对玉瑶有着强烈的感情,听这小子很是念着她的安危,杀他的心思便减了几分。 原来刚刚那些激鸠摩天打赌的话,都是这半个元灵设计的阴谋。他已对当日的冲动后悔,不想把自己寄宿在一个顽童身上,又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玄玉钢,便计上心来,要转换凭依。 “只是你长在我身上,连个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却如何向我出招?”鸠摩天不解。 那元灵见他中计,便顺理成章的答道: “无妨,你以紫幽诀中结丹吐丹之法施为,我自会化成金丹,从你身上出来,再附于。。。附于那黑锁链上好了。” 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以免令鸠摩天怀疑。却是一早就打定主意,要换那玄玉钢作为灵媒载体。 因为预感到这孩子前途多险,未必不会意外身死。而玄玉钢却是难得的至宝,传承万年也不是问题。 “好,反正我也不想自己的身体里还有个别的存在!” 鸠摩天边说边席地而坐,按心中紫幽诀的招法,慢慢激活全身大穴,闭目守神道: “我现在就以还丹之力吐出你来,后边的事情你自己就能解决,对吧?” 说着,他身上紫红光芒再起,不一会儿,便有一团拥有黑晶内核的魔球自胸腹内缓缓结成,又快速升腾而出。 鸠摩天不自觉的开口吐息,那如墨如烟的魔尊元灵也终于得了解脱,在空中欢悦的盘旋三周,就急急冲入地上那堆玄玉钢锁链里,再无音讯。 第三十五章 星皇紫微(收收收,推推推) 鸠摩天的内视之力知道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身体,当下收了紫幽诀功法缓缓站起,走到锁链跟前儿好奇呼唤道: “喂!——师父的老相好,你在不在的?” 没有半点生息。那盘蛇一般的漆黑金属死气沉沉。 “哎?——不会是他骗我,出来后就跑了个无影无踪吧?难道是抢了月儿仍嫌不够,现在又要去劫走师父?” 他心下没底,生怕自己闯祸,又连忙自我安慰道: “应该不会吧!这琼华派内自昆仑论剑后,终日如临大敌。四处都是结界,我也是有了这碧游衣跟羽鹤冠后,才能穿梭无阻的。他离了我的身体,没个身形依托,连这里都出不去的!” 正彷徨间,却见那玄玉链上黑烟大动,又眼镜蛇般倏地一声抬头而起,着实把少年吓了一跳,魔尊的声音也更为狂放得意的道: “哈哈哈!真是归藏诸魔护佑不衰,合该吞没这华藏世界!我堂堂魔尊虽离了本体,却能寄灵在北国极品玄玉钢之上,从此水火不融、百毒不侵,再不担心会形神俱灭啦!” 鸠摩天虽不大懂,却能从他语气之中感到自己上当,只能赌气说道: “跑到那破链子上又能怎样?能跑能吃能睡能玩的么?不过是一坨死物罢了。现在怎样?你有方法完成赌约吗?” 那魔尊元灵转念一想,心道: “这小子本也无辜,而且一心想救玉瑶,倒不错的。只是我转灵在玄玉钢上,这事如果被他抖落出去,不免要被玉阳那样的伪君子拿去以琼华丹术化炼,倒时生不如死,可大大不妙!” 那锁链一阵抖动,像是终于下了决心,又暗忖道: “不如激这傻小子受我全力一击,斩草除根,大不了让玉瑶再等十年,待我本尊培养了风挽月攻入华藏、改换天地之时,再与之元灵合一,亲手救我的瑶儿吧!” 念头至此,那玄玉链又毒蛇般蠕行一步,傲然道: “小子,本座说话算数,你站住了别动,尽可全力施展紫幽诀,以那五阶还丹之力抵抗,只要受我一击不死,我便终生供你驱使,你要风挽月,我就还你,你要救玉瑶,我也助你!” 鸠摩天少年天真,不知杀身之祸已然降临,反而高兴道: “说话算话哈!你来吧,为了月儿跟师父,我跟你拼了!” 说着,他站定身形,调运紫幽诀法,把凤凰热力发挥至极,要一心受他攻击。 魔尊元灵见他不动,更是现了杀机,锁链高高挺起,一股玄黑之气浓缩在头部,铿锵蓄力中,就要激射而去! 归藏之主多大法力?即便只有一半元神引动,攻击力也远超一个琼华五阶修为的身体所能承受!况且他不避不逃硬接攻击,即便是仙力未失的紫阳亲至,也不敢如此托大! 千钧一发、生死攸关之际,鸠摩天的星魂本能感到了威胁,终于再次从他额前现了痕迹! 玄玉锁链本已激射而起,在将入目标眉心之时,突然铿锵而止,身后环环冲撞,激得火星迸裂,却听那魔尊失心疯似的大吼一声道: “九天星皇——紫微大帝?!” 突如其来的咆哮,把鸠摩天吓了一跳,他连忙睁开眼来,惊异的看着面前那黑光大动、杀机重重的锁链,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魔尊元灵心思急转,又连忙感知下四周,确定没人偷听,才放下心来,压低声音自语道: “星皇紫微光暗相变,若非生死关头,也不会被我发现踪迹!哈哈哈,谁能想到破军、七煞之上,竟真有这斗数之主转生成人,如此厚待三界,不是为了天魔大劫,又为什么?” 鸠摩天似懂非懂,但“破军、七煞”听得多了,自也明白一些,此时心潮澎湃道: “你说什么?什么星皇、大帝?是不是说我也与那洛星痕一样,是天星转世?学习琼华道术,也是一日千里的速度?” 魔尊元灵笑道: “不错!你便是三界势力都想纳为己有的三星之一,而且是天极正中的‘紫微星’,身价可比破军、七煞更为最贵,又因星力特殊,分光暗两种介质,别说学习琼华那点微末道术,便是学贯正魔两道一切功法,也只是时间问题。” 鸠摩天高兴得一塌糊涂,激动道: “真的吗?你可别骗我哈!那就快快攻过来吧,我既是这么尊贵的人物,你更是杀不死哒,赶快打完,好助我去救师父!” 那玄玉锁链卸了攻势,悠悠道: “罢了!星主已现,归藏世界一帝一后,大势已成,再设计杀你有何意义?——天意如此,是我输了!” 鸠摩天闻言大惊道: “什么?!你刚才是摆了圈套想杀我的吗?我那还丹修为真抵不过你致命一击的吗?” 魔尊道: “我红殇魔力相当于你琼华九阶之顶的‘瑶池’之力。要知道,修为差上一级,战力已是天差地别。十个还丹,敌不过一个六阶‘温养’;十个温养,战不赢一个七阶‘脱胎’。你五阶之能,杀你便如利箭穿缟,轻而易举。” 望向鸠摩天那惊恐和质疑的眼神,他又安抚道: “别怕,如今我已知你是星皇大帝,又怎会杀你?不但不杀你,我还要把平生所学尽数传你,再送你一个世界!快,快来拜我为师,行过礼数,你便与风挽月一样,是归藏魔神的转世候选人了!” 鸠摩天不懂他最后那话的意思,反洋洋得意的卖起关子道: “教我本事那没问题,拜师啥的,可就免啦!我是琼华弟子,有了玉瑶师父的!” 不料魔尊喋喋怪笑道: “怎么你还以琼华弟子自鸣得意吗?想想之前他们如何对你?不过是个杂役罢了。为了让你吐丹救人,才传你紫幽之技,了不起吗?我看你是贪图玉瑶的美色罢了,人小鬼大!” 鸠摩天也没细想过缘由,被他这般挖出心事,登时小脸通红,胡乱搪塞道: “你别乱说,反正我就是不拜你当师父!而且,你打赌输了,就该供我驱使!休想抵赖,反骗我任你做长辈!” 魔尊再度狂笑道: “好!好!好!——小小少年心思机敏,颇有我当年风范。只认玉瑶为师也罢,等她做了我的女人,我们夫妇相称,你便一样是我徒弟,我也终究是你师父!哈哈哈!” 鸠摩天听说玉瑶会变成他的女人,竟不自觉的无名火起,赌气道: “想得美!那一天还早得很呐!反正现在你要供我驱使!快,给我变个宝剑耍耍,让我踩了你去南州办事!” 第三十六章 鹿鼎锻金(求收藏,签约了每天三更!) 那魔尊有心要把斗数之主引入归藏魔途,当即也不怪他无礼,便说道: “我看那紫阳老道只传你一套紫幽诀,却并无速成武技给你,确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了。你只凭心选个兵器,我弄个最好的给你。” 鸠摩天不知他话里意思,只随口答道: “各路兵器,我都不懂。只看玉瑶师父那竹剑不错,拿在手里轻巧灵活,我便依旧使剑好了。” 魔尊道: “琼华一派以剑为尊,却是靠紫幽青冥两类心法御使,远不及无忧城家族,只在剑技本身上浸淫历代,早已到了登峰造极、神武不杀的境地。不过化剑也好,却不是瑶儿那种竹剑,而是一把百兵之君的‘湿婆剑’!” 鸠摩天撇了撇嘴,不屑道: “什么‘湿婆剑’啊?好难听的名字。” 魔尊道: “湿婆便是摩醯首罗天与鸠摩罗天的元灵正身,乃是三界之主、最伟大的毁灭之神!当这把光彩夺目的巨剑展现在面前之时,你就会爱不释手了。” 鸠摩天依旧小爷一般,挑挑眼皮道: “这么说,拿来看看!” 魔尊道: “拿来?我拿不出。这等神物,却要靠你自己化炼。我只能帮你连通大神的意志而已,能制出何种品级的武器,却要看你自己了。正好我也要看看,紫微星皇到底有着多大灵根!” 鸠摩天听说要测验他的潜质,也有些发虚,毕竟他十二年来只是个末流杂役,突然天翻地覆的成了星主转世,自也不敢轻信,于是推脱道: “你话说得简单,让我自己制剑,材料呢?炉火呢?图纸呢?大锤呢?而且我根本不会那铸剑工艺!” 魔尊控制锁链晃了晃,又把尖端指向一旁的神鹿鼎,笑道: “材料、熔炉和炉火都是现成的,而如今琼华派上下都一致防御外敌,谁也想不到百年禁地中竟有我的出现,更是天赐良机!” 鸠摩天心思机敏,马上接口道: “你想把这锁链当成材料,在那破铜大锅里练剑?不可能吧!我在大漠受困之时,亲眼看见慕飞炎那坏女人一道大火烧了过来,热力却被吸得一干二净。” 他走上前去敲了敲那绿锈斑驳的神鹿鼎,继续道: “那是玄玉钢!除幽冥宫魔焰之外,再无法熔炼的!而且这堆破铜才能承受多少温度?炼制铁剑都怕不行的吧!” 魔尊却喋喋笑道: “若是以前,我也认为不行。可造化来了,挡也挡不住的!那日我本欲毁去此鼎,虽因此中计,却发现了华藏世界的一个惊天秘密!” 鸠摩天道: “那是什么?太师父和慧明大师这样的高人,也不知道的吗?” 魔尊道: “小子无知,便以为他们就是世上顶尖儿的人物了吗?需知他两个只是凡人修真修佛,而你却是天星修行,将来学尽仙佛魔妖灵五种大能,统御三界也无不可!” 鸠摩天小小心灵本没竖起什么正邪之分,当即被他说得如痴如醉,只迫切问道: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秘密?与炼制湿婆剑有关吗?” 魔尊道: “正是如此!华藏之人向来把天下九鼎视为至宝,只懂盲目崇拜,细心研读其上镌刻的密文,甚至主观臆断、强行把它当做一种功法修炼,却没一人敢以巨能击在其上,令它彰显出真正的秘密!” 鸠摩天一点就透,惊呼道: “你是说,这九鼎真正的使用方法,是要给它冲入巨大能量,才能显出它本来面目?——是了,那天你打它一掌,我确实看到了一些晦涩难懂的符号!” 魔尊笑道: “你生在这华藏世界,不识异界文明,自然不认得那些。我却知道,这鼎身铭文,却是我归藏的文字!” 鸠摩天惊异道: “这么说,上边刻的什么,你能认得?当时瞟了一眼,我只觉得有密密麻麻不下千余符号,你都记得吗?” 不想魔尊是个过不不忘的奇才,悠悠笑道: “不但认得,还铭记于心了。据这鼎文记载,九州宝鼎之上,应该各自记载了一种神功,而这九鼎之首的神鹿鼎,更是有个适合你我的功能!” 不待魔尊说完,鸠摩天就插话道: “这功能便是炼制武器?” 魔尊道: “你别心急,在这华藏世界,炼器之法,天下再没谁能强过东南幻天海阁。那是他们的专精所长,以后自会想个法子令他们为我所用,只是神鹿鼎有个催化之力,或许可以融化玄玉钢,给它改个外形!” 鸠摩天道: “催化之力?那是什么?” 魔尊道: “为争取时间,眼下也不便跟你细说,我们只操作来看,一切顺利的话,你不但能得到武器,还可学会一项上古禹王传下的神功!” 鸠摩天道: “你还要向那神鹿鼎出掌,激它显出文字吗?只凭记忆教我不行吗?否则再被它返回掌力,打吐了血,我可救不得你!” 魔尊道: “我原先那掌时效太短,根本无法令它显出全部经文。不过今天要给它灌注能量的,是你,不是我!你的凤凰胆热力经紫幽诀牵引,已有琼华烙印,自不会被那太乙降魔符反击,我便在一旁替你记下显出真形的一切字迹。” 鸠摩天道: “是不是真的哦?你不会是骗我出力,再自己去修炼那经文吧?” 魔尊道: “我的元灵已附着在玄玉钢上,没肢体、没血脉,又如何能修炼经文?事不宜迟,男子汉说干就干,咱们这就开始。你学会了鼎文真经,我便跳入那神鹿鼎中,再经凤凰火催化,应该就能融化玄玉钢!” 鸠摩天听他如此说,自也要当男子汉,便硬着头皮道: “好。。。好吧!不过我还是不相信玄玉钢能在北国之外得以淬炼。而且这破鼎。。。能禁得住凤凰火力的炙烤吗?不过它好像在接受能量后,能变成金光闪闪的材质呢吼?” 却见魔尊附着的锁链,早已不跟他废话,已蛇行到大鼎旁边,直立起黝黑身躯,断然道: “开始吧!现在就把还丹火力,全部喂给神鹿鼎!” 第三十七章 六丁神火 鸠摩天开始试探性的把凤凰热力传导到神鹿鼎上。 那碧绿满身的古物似乎比他想象的硬了很多。五阶还丹之力,已是琼华派里化字辈儿很多好手的水平,若打在普通钢铁之上,恐怕也要留下深深印记,这鼎却浑然无事。 只是火力催动下,半点反应也无。 “快些加热,越热越好!你在纠结什么?” 开启了铸剑流程,魔尊的口吻便没刚才那般温和。 鸠摩天也是确定了紫幽诀的功法并不会引起太乙降魔符的抵抗,才开始闭目凝神,完全打开了凤凰胆赋予的炎力。 果然,神鹿鼎受了足够能量后,再次展现出光华夺目的一面,哪里还是废铜烂铁的模样? 符文再次展现,确是归藏文字无疑! 魔尊高抬起元灵凭依的锁链,细心铭记一切,并缓缓念出经文: “大禹王记: 昔日女娲造人、泽被苍生,后因共工、祝融水火不容,洪荒混战,共工败,头触不周山,致天塌地陷。 女娲慈悲,以神珍铁熔炼五彩祥石上补苍天,救世济民。 沧海桑田,几经流转,现以此神珍铁分制九鼎,立九州,保万世太平。 今于‘神鹿鼎’上,记下女娲大神催炼起火之法,若后世再有天劫,可用此法再炼五彩石,以补天地灾变。” 魔尊念完此段,那神鹿鼎上的符文也随之变换,又展出新的一段出来,于是他继续念道: “此催火熔炼之术全凭神珍铁承载,切莫在鼎外任意施展,否则焚己焚世,后患无穷,切记! 此法名曰:六丁神火,实则驱使‘魑、魅、魍、魉、鬾、魃’等六鬼催生阴火,达无极高温,煅尽五行、炼天地难熔之物。 六丁神火秘咒如下:。。。” 随着魔尊缓缓吟唱,鸠摩天自有紫微星魂与之感应,不断发生共鸣之时,凤凰火力开始以刚猛无俦之势,疯狂倾泻于神鹿鼎中。 魔尊见那宝鼎已通身赤红如血,知道火候已到,当即跃起锁链,叫了声“湿婆大神助我炼成神器、辅佐天星!”,便飞身入了宝鼎! 火力依旧,甚至以倍增的速度,一路高涨。 神鹿鼎不愧为上古至宝,随已被六丁神火烧得赤红,可热力竟完全被封固于内,一点儿不外泄浪费。 即便偶尔有花瓣从旁而落甚至贴在鼎身之上,竟依旧完好无损!好似内中一片赤炼火狱,外边仍是春意盎然。 只是,内中的玄玉钢仍能安然无恙的吸纳火力,根本没有一丝熔化迹象! 鸠摩天已是满头大汗,周身阳炎也发挥至极,他闭目观心不闻外物,却终于忍不住疲惫,喘息道: “喂。。。喂!我说你。。。你还在吗?不会是被这神鹿鼎烧。。。烧得魂飞魄散了吧?” 魔尊的声音透鼎而出道: “别担心,这六丁神火乃是女娲大神所创的文火,只烧炼五行,却不伤灵魂!只是这玄玉钢太过珍奇,竟比上古的五彩石还难炼制,小子,你能不能再加大火力?” 鸠摩天喘息的更加厉害,意志已绷至极限,险险就要溃决,直咬牙说道: “我已凭紫幽诀把全身经脉扩至最大,凤凰胆已发挥至极,再强行催逼,恐怕这内丹便要自我焚毁了!” 魔尊在鼎内观望毫无变化的锁链:它仍旧晶亮透黑,甚至连点热力都不沾染,当下不禁暗暗称奇,对夜摩帝国的冶金专精更深感赞叹。 可事已至此,总不能半途而废,他灵机一动,又提醒道: “小子,你本是天星之首,如今虽有六丁火诀催化凤凰热力,但并无星力加持,不如你启动紫微星纹,助自己一臂之力吧!” 鸠摩天却犯了难,幽幽道: “你说像洛星痕和月儿那样,显现额头上的漂亮符文吗?我。。。我不会呀!我根本不知道如何让它现身!” 魔尊心思一转,暗忖道: “紫微星印确实与众不同难以驾驭,不如激他一激!” 念及此处,便又冷声低吼道: “哼!我看你也就这点程度了,紫微下凡什么的,只是浮云!若是破军或七煞任意一个经我点播,估计此时早把这玄玉钢锻成一把称手法宝了,就这还想救活玉瑶、迎回风挽月?痴心妄想!” 这招果然有效,鸠摩天就恨别人瞧不起他,又加之魔尊所提二人均是他一心所系,于是这小子终于被触动了灵魂,大怒道: “放屁放屁!我是天星,就是那众星中最最厉害、最最伟大的紫微星!我不会比任何人差劲,你这抢走我月儿的大坏蛋,看我烧死了你!” 狂怒之下,他额前星纹应声而出,也终于现出极星应有的紫金之色。无尽气息吹拂起他飘逸的长发,流星双眸豁然睁开,闪烁着精光! 紫幽诀一路爆发,阳炎之力扩增十倍不止!那神鹿宝鼎已从血红变为炽白,六丁神火烈焰煌煌,能量早已超出瑶池之限,恐怕炼就五彩石,也无需如此火力! “怎么样?你这臭恶人,还敢藐视我吗?是不是真的扛不住煅烧,灰飞烟灭了?” 鼎内久久没有生息,并不是魔尊已死,而是这次,他真的怕了: 玄玉钢锁链仍旧亮黑如幽冥玄冰,根本没产生丝毫变化! “小。。。小子!这。。。这玄玉钢真是华藏至宝!我,我太低估北帝国的冶金实力了!看来离了那幽冥宫魔焰的秘法,我们真的对这至坚至韧的玄玉钢。。。无能为力啊!” 鸠摩天本已启了星纹全力纵火,眼见神鹿鼎已被他烧得由红转白,反应剧烈,满心以为锻造将成,却不料魔尊竟说出这种话来,不免万分沮丧。 以此推想,只觉茫茫天地、冥冥天意,是再也难以救活师父寻回月儿的了。 本来阳炎奔腾,突转心灰意冷,他又是个刚刚成就还丹之境的新手,不免收发不好,引得心意中冰火相冲,隐隐有了走火入魔之势,大呼道: “苍天!——你为何如此折磨我、戏弄我?给我设下重重阻拦?我只有十二岁,我犯了什么罪?竟要落个走投无路的境地?!” 他越说越气,体内火力与心下冷意冲撞愈烈,气滞阻了功率全开的周天运行,全身穴道逆转,不由“哇”的一声,吐出大口血来! 第三十八章 湿婆神剑(推荐票,收藏,走起来,奔放点儿,感恩!) 紫微泣血,天昏地暗! 一团殷红完全喷溅到神鹿鼎之上! 本来无论包藏多大火力,都连个外黏的花瓣都不会烫坏的炽白身躯,却瞬间把这点点血水蒸成红雾,又顷刻被它从顶端完全吸入。 炽白的鼎身再度变化,不但转成淡蓝之色,还慢慢流失了固体形态,变成凝聚了创世热力的金属液滴! 六丁神火发了狂的煅炼一切,本来只烧五行、不烧灵魂的属性,似乎也在紫微热血的催化下超越了自我,令附着在玄玉钢上的魔尊元灵都开始战栗与惊惧! “小,小子!快。。。快别在催高热力了!我。。。我要被你烧得元神离散啦!没。。。没听见吗?——湿。。。湿婆大神啊!请你以摩醯首罗天转世的力量,庇。。。庇护我别被女娲的六丁神火烧死吧!” 魔尊的声音越来越弱,渐渐再无声息! 一直冥顽不化的玄玉钢,终于在凤凰阳炎、六丁神火咒、紫微星纹之力,和紫微泣血之力这一浪高过一浪的究极催压之下,低下高傲的身躯,开始慢慢熔化、浓缩! “咔嚓!——” 天空一声焦雷巨响,紫电如飞龙在天,贯彻天际!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神鹿鼎上万道金光冲天而起,与乌云中的风雷之龙纵横合一,引来一道通天旋涡,久久无法散去。 在鸠摩天抹掉嘴角鲜血,喘着粗气惊异凝望眼前一切的时候,那流光溢彩的神鹿鼎,最后一遍向这少年展示了归藏真经的全部内容后,终于冷却下来,再次回到那全身斑驳、“废铜烂铁”的形态。 只是这次,鸠摩天再也无法从内心深处感到它以前带有的那种隐隐活力。 他完全回过神儿来,开口便是一句: “喂!——玉瑶师父的老相好,你。。。你死了吗?” 没有回答。 只有神鹿鼎口时而泛出的炫彩,映照着昏暗无光的天际。 “对了!——他说过的湿婆剑!天地生出如此异象,难道那武器已经炼成了?我倒要看看,是否像他说的那般光彩照人、华丽无比!” 拖着疲惫失血的身子,鸠摩天慢慢挨到鼎口,确定它果然恢复了冰冷的触感后,才扒着脑袋向内望去。 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忽而一段剑柄闪了微光,又急急隐去。但现在完全可以确定,那已绝不是原先的锁链。或者说,原先的锁链,已经脱胎换骨的重生了! 少年好奇心起,借了那过目一瞬,不计后果的向内抓去。 “咔擦!——” 又是一声焦雷骤响,声音比刚才更大,就连天地鬼神,也要为之惊异泣恸! 鸠摩天自是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便仰天向后摔倒,一屁股坐在泥里。 同时,他一只手里却多了一把比自身还要长出两倍有余的厚锋重剑! 狂雷大作,这剑身古朴黑亮,竟能映出紫电闪光! 除此之外,它再无特色。既没想象中造型华美,也没期盼中锋芒锐利。 对于身形还未长成的鸠摩天来说,它太长,也太笨了。 好在拿到手里竟出奇的轻灵,看大小应该已经熔合了所有的玄玉钢锁链,却远没原来那般沉重。 原本晴朗的天空依旧风云变幻,如出现了“天狗食日”一般,令人畏惧。好像在对华藏万民宣告: 湿婆神剑与星皇紫微终于合二而一! 鸠摩天倒转剑柄把它插在地上,自己则拉着剑格翻身跃起,一边轻弹剑身,一边细细观察。 看似粗厚的玄玉钢重剑,在外力触碰下,竟发出轻轻龙吟之声,好像在说: “握紧我,便能带你毁天灭地!” 他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生怕魔尊被神火烧毁的怨灵找他索命似的,壮着胆子调侃道: “哎!说了那许多大话,原来还禁不住我那才到五阶的还丹火力!” 心念一转,又捶胸顿足道: “坏了!烧死了他的元神,谁来告诉我月儿的去向啊?!——哎!算啦,还是按照太师父的规划一步步来,先救师父,再说其他吧!” 正踌躇满怀之间,却听那蠢笨的大剑中突然传来声音道: “臭小子!果然够狠!越让你收了火力,反而越加催逼,生怕烧不死我,是不?不过幸好有你的执着,才终究突破了玄玉钢的极限,铸成了这把湿婆剑!” 鸠摩天初时大惊,很快就明白了师父的老相好并没被烧死,当下也不由惊喜叫道: “你没死啊!太好了!不过这就是你说的湿婆剑啊?害得我血都吐出来了,才得了这么个粗笨之物,可不像你当初承诺的那般好看呢!” 魔尊却怒道: “黄口孺子,你懂个P,‘湿婆剑’只是个统称,我也只能为你连通神意,究竟这位亿万世界的主宰,能恩赐你哪个品级的法器,却要看你造化,不可强违的!” 鸠摩天又举起这长直厚重的武器,感觉分量忽然比刚才沉了很多,当下更为不满,幽幽道: “你的意思是,我资质不高,运气又不够好,不受大神眷顾,只被他赏赐了这么个蠢物,是吗?” 魔尊听罢哈哈大笑,直到把这少年笑发了毛,才低沉着声音一字一句的道: “星皇紫微果然是天命所归、不同凡响!——蠢物?你可知道手中握的是什么剑?” 鸠摩天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 “你不是说了吗?湿婆剑嘛!” 魔尊道: “我说过了,那是统称,由这位大神赐下的所有武器,都可冠以‘湿婆’二字。湿婆弓、湿婆斧、湿婆锤,湿婆杖,等等等等!” 鸠摩天道: “意思是,我手上的这把,只是随随便便起个大神的名字而已,是个更加不值钱的复制品了呗?” 魔尊道: “湿婆大神垂怜!正好相反,你手上这把,应该是湿婆大神统御三界时,手上亲用的、那把真正的‘湿婆剑’!” 鸠摩天深度怀疑,调笑道: “别骗我了!高高在上的万界主宰,就用这么个又粗又笨的大家伙?不怕失了身份吗?” 魔尊的声音却严肃又崇敬的道: “傻小子,你马上就能明白这把武器的威力!只是,现在的它,还不能叫做‘湿婆剑’,湿婆剑是它进化完毕的终极形态,它现在还只是大神御用之物的雏形,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做——林迦剑!” 第三十九章 丹经手札 正当鸠摩天引动天人感应,使昆仑圣境风云变色之际,自兜率、玉虚两宫之中,开始飞来大批琼华弟子。 魔尊的声音在玄玉钢重剑里,急急催促道: “小子,那些臭道士感到了天地异变,要来这里一查究竟了!他们见了你手上的林迦剑,定要上前抢夺,你救活玉瑶、追回风挽月的计划便再难完成,快,先走为上!” 鸠摩天踌躇道: “真的吗?我已是碧游掌宫真人的直系弟子,他们还敢抢我?” 魔尊只觉他还太小,心性不定,不愿直接说明,自己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锻造而成的,是把三界绝无的魔剑,只能哄骗道: “我让你学会了神鹿鼎上的‘六丁催火诀’,又舍生忘死帮你铸剑,可有一次诓你?快跑,再迟就来不及了!” 鸠摩天道: “好。。。好吧!那我先带你逃掉好了。。。不过,铸剑你虽做到了,就是这林迦剑又丑又笨,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魔尊道: “离开昆仑虚后,我马上让你见识它非凡的神力!快走!你想把我连同这尊贵的法器都葬送在这里不成?” 鸠摩天再不迟疑,运起还未纯熟的“紫幽诀”御剑之术,踩在黑亮的林迦剑上,摇摇摆摆的飞起,终又冲天而去。 两宫之上追来的道道青黄气息,也无心追赶那道疾掠云霄的黑龙剑气,而似乎另有所图的纷纷落入刚刚生成了魔神法器的天池禁地。。。 经历了以往两次飞行,此时的鸠摩天已比之前体面多了。至少他是站在巨剑上,而不是被那绿竹小剑挂在身下。 耳畔依旧大风鼓鼓,心里也从初时的恐高惊惧到如今的自如惬意。 他越飞越高,早已离了昆仑山顶的阴云覆盖,遨游于云海之上。头顶是蔚蓝苍穹,脚下是茫茫云海,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头一次有了逍遥真仙的感觉,不免畅快无比。 只是刚刚心力交瘁下还要强行催动神鹿鼎上显现的“女娲催火诀”,以至于使他吐了鲜血,此时不免气脉滞塞,于是赶忙询问已托身剑中的魔尊道: “喂!——玉瑶师父的老相好,我现在心烦意乱、内息翻腾,是不是不能再飞下去了?不如找个地方调整下吧!” 哪知脚下巨剑并无声息。 “喂!——喂!——说话啊!刚才不还挺能说的吗?怎么把我骗出琼华后,又销声匿迹啦?” 魔尊依旧没有动静。 这可让他心下凉了半截。不觉中气脉运行更加颠簸突兀,又想起之前被湘妃泪竹剑带着乱飞,终于在仙力耗尽之时坠落天际,险些将自己摔死,于是赶忙催动紫幽真气,以指诀指引林迦剑落地。 将至地面,他放眼看这世界: 一片片战火纷飞、一片片骸骨废墟! 狼烟四起、残火余辉中,本该生机盎然的蓝天也被涂成血红,煌煌烈日下,也像永不褪色的黄昏。。。 他虽不曾到过这里,也能想到此地必是千百年来八方逐鹿的中原之地! 永恒的王朝和璀璨的文明在这里只是梦幻传说,取而代之的则是五胡祸乱、蛮夷更替,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鸠摩天十分反感这充斥着血腥味儿的闷热空气,只得再度上升,直到飞临一座无名青山之中,才落了地。 在一颗参天古树之下寻了阴凉,他把巨剑插在地上,也不管泥地土地,便颓然而坐,大口喘气。 又呼唤了魔尊几次,见依然毫无声息,他也只得作罢,当下盘膝而坐,再次运起那“紫幽诀”来,想用这琼华派至高无上的心法,舒缓冲突不适的血气。 他却不知强行催动太古女娲大神的催火诀,若是烧炼别物还好,可偏偏是那至坚至韧的玄玉钢,无疑相当于以五阶还丹之力,强行做那瑶池真仙的功夫,又兼经脉贯通不久,还未纯熟便已受伤不轻! 见紫幽诀也无法修复内伤,他又睁开眼来惶惶发呆,只觉天地之大,自己却渺小如豆无依无靠,未免大感丧气。 突然灵光一闪,便自语道: “从紫霄宫中出来的急,只把这身漂亮衣服穿在身上便得了意,竟将师父的‘丹经手札’忘了个一干二净,该死该死!——可那薄薄的小册子入手即化,太师父也没说出个所以,现在到从哪里找去?” 念及此处,左手之上瞬间生出一股清凉,定睛望去,赫然便是那本小册,泛着萤绿光芒,再次浮现而出! 细看之下,娟秀的小字跃然纸上,他虽识字有限,也认得是“丹经手札”,想来字如其人,这必是玉瑶师父亲笔。 睹物思人,只觉在乱世浮尘中,有了亲人陪伴,再不凄苦孤立。 心潮起伏下,便恭恭敬敬的翻开来看。 却见那手札之中,除封面封底是烟罗绿纱重叠而成,略有厚度之外,内中不过寥寥几页帛书,似乎吹弹几下便能破了。更奇的是,内中满是蝌蚪一般的流云墨印,却哪里有字? 鸠摩天嘿嘿一笑,自嘲道: “原来玉瑶师父知道我识不得几个大字,故意画成符文,免得我不懂。可这勾一笔、拐一笔的,虽是好看,我却依然不认识呀!” 转念一想,又灰心道: “看这册子绿中泛黄,显然是件古物,师父才认得我几天?定然不是为我做的。唉!——自作多情而已!” 想到“自作多情”,脑中又浮现出玉瑶那成熟妩媚的身影:举止间自有一股贵妃风流,不由得脸上一红,尚未成熟的胸膛中竟也怦然心动,迷迷惘惘。 正胡思乱想之际,那本“无字天书”之中,竟袅袅娜娜升起一股仙影,不是别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玉瑶师父! 只见她一身点翠撒花绫罗小衣,内衬一件通身水云长裙,唇无胭脂自红,眉似远山、目如秋波,笑语嫣然道: “都说‘琼华丹经’乃丹经道藏之源、琼华炼丹术的最高秘笈,可我偏偏不喜欢那些朱砂水银的烟火气,只遍观其要义后,自创一套以药炼酒的方法,既逍遥又有效,可比如同嚼蜡的丹药强得多了,只是师父不予认可,讨厌!讨厌!” 看到这里,鸠摩天冷笑一声道: “原来这本手札竟是师父以光影法力写成,倒是省去了的麻烦。不过,却是不被太师父认可之物,偏偏传给了我,若是洛星痕,定不传的,还是要以正统琼华丹经加以栽培。” 觉得自己的地位根本无法与洛星痕相提并论,虽被传了一诀一册,也是因他身怀唯一可以救活玉瑶的凤凰胆罢了。 被无视的酸楚感油然而生,当下便手掌一合,再次隐没了那本小册。 第四十章 雪狼药引(后边更精彩,请收藏哦!) 正觉没趣儿之际,插在山石间的巨剑突然发声道: “臭小子,你捣鼓什么呢?怎么刚刚听到了玉瑶的声音?” 鸠摩天被身后的呼唤吓了一跳,转身惊异道: “师父的老相好啊?这么久不说话,我以为你死了呢!” 魔尊道: “就算你不拜我为师,也没必要总喊我‘师父的老相好’啊!你欺我不具实体,无法打你屁股是吧?还想不想借我力量,早日救活玉瑶、迎回风挽月了?” 这招釜底抽薪果然奏效,鸠摩天立马换上一副温柔面孔,扭捏道: “那要我叫你什么?总不能因为你抢了月儿,就叫你‘绑票的’吧?” 魔尊道: “跟你说过了,我只是摩醯首罗天的一半元灵,并不是掳走风挽月的主谋。况且那小丫头去了归藏世界,也是穿金戴银,过公主一般的生活,你不用担心。” 鸠摩天听了心下稍安,又说道: “如今你附在这重剑之上,又说是什么湿婆剑、林迦剑的,不如叫你小剑?” 魔尊怒道: “小子该死!我堂堂归藏之主,怎能被如此称呼?听着像个。。。像个跑堂儿的小厮!” 鸠摩天笑道: “那就叫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过去未来无所不晓,寰宇第一四海无敌魔神尊主剑中元灵大人?” 魔尊道: “难怪瑶儿摊上你这么个小滑头,要被活活气得喝了玄冰毒酒!——这也太长了,叫着不便,更容易被人怀疑。你就叫我‘剑灵’吧!” 却不料他提起玉瑶自戕一事,却是对这孩子的当头棒喝。鸠摩天一阵心酸,进而勾起呕血内伤,不免声声轻咳起来。 魔尊怕他伤神过度,连忙转了话题道: “刚才玉瑶的声音,那是怎么回事?” 不料鸠摩天却收了率性不羁,虚下心来道: “这事还要请教你剑灵大人。。。” 话一开头,他便把刚才从手札中看到的影像内容说了一遍,同时表达了自己不被紫阳重视的看法。 魔尊见他为玉瑶之事收敛很多,也对自己恭敬了很多,当下很是欣慰,便认真听了他一席话,非但不似他一般沮丧,反而兴高采烈的道: “小子也不必叫我‘剑灵大人’平白招人耳目,我本在剑中,而且要从这‘林迦剑’的基本形态,一路随它羽化升级,直到形成真正的‘湿婆神剑’,所以此后你只叫我剑灵就好,既简介又贴切!” 鸠摩天道: “好吧,剑灵。不过我跟你说了手札的事,怎么你反而很高兴似的?就像我得到了宝贝!” 剑灵道: “怎么你不认为玉瑶的手札是宝贝吗?” 鸠摩天道: “她是你心上人,她的每一件东西,在你眼里自然都是宝贝。可手札光影说得明白,里面的东西都是玉瑶师父遍观丹经道藏后,自己创造的炼酒之术,可不是琼华派那九州驰名的炼丹术专精!” 剑灵大笑道: “哈哈哈,说你聪明,怎么现在又笨起来了?我本不愿再提那事,又怕你与那紫阳老儿一样,不解玉瑶真正的实力,把她苦心创下的手札当了废纸,暴殄天物!” 鸠摩天依旧不解,问道: “你要再提哪事?暴殄天物?难道玉瑶师父自己想出来的一些制酒方子,还能强过了琼华千百年来传下的炼丹秘术?” 剑灵声音凝重的道: “那我来问你,玉瑶为什么会死?” 鸠摩天叹息道: “唉!——何必再提!都是因为我气急了她,她才饮了那锦囊中的‘钓诗钩’,全身冰结、魂飞魄散的!” 剑灵又问道: “琼华派一脉传承的正统丹经,是否有法可解那冰酒之祸?” 鸠摩天幽幽道: “无解!” 剑灵冷哼一声,一针见血道: “千年传承解不开她自创之物,你倒说说,是琼华丹经厉害,还是瑶儿的手札厉害?” 一语惊醒梦中人,鸠摩天听到此处,不免跳起脚来,惊呼道: “对呀!——师父的琼华仙术虽只到六阶温养,可这剑走偏锋的炼酒之术,却是登峰造极、天下无双呀!” 剑灵闻言,却忽然慨叹一声,幽幽道: “瑶儿颖悟超绝,体质特异,无法把那琼华道学修到极致,却是有个原因的,而并非是她能力不及。” 鸠摩天奇道: “有这种事?那是什么原因?” 剑灵沉默良久,才低沉道: “少年,你还太小,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等你长成七尺男儿,自会慢慢了解。。。” 见鸠摩天仍然迟疑不决,便又道: “我看你为催火铸剑,心力交瘁、呕出血来,如今仍是气脉不调,何不再展开瑶儿的手札看看,寻些炼酒疗伤的法子,验证下紫阳老儿随手打发给你的,到底是至宝还是废纸?” 鸠摩天心道不错,便走回巨剑身边,盘膝坐在地上,伸出左手用意念引出手札,细细研读起来。 光影初成略去不提,单说在那之后的调酒配方: 大致分为补血类、补灵类、自身增益类、对敌减益类、辅助修行类、疗伤类等六种。后面似乎还有更高阶的秘炼方术,只是玉瑶的光影明言在先——初阶大成,才能开启手札中的高阶部分。 鸠摩天越看越是心惊,心下也愈加佩服自己这才貌无双的师父。当下只依照自己的病情点选了“疗伤类”一篇,继续研读。 依旧是不立文字,只由玉瑶那身姿诱人的光影加以解说,鸠摩天很快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活络酒”一节。 只听那光影娇柔无限的解释道: “琼华炼丹走‘以土生金、由火克金’的路子,虽能制出刚猛灵药,但金火强、水木弱,易有反噬本体的副作用,病入膏肓体弱多病者无法适用。。。” 身影一转,她身前多了几种药材,又嫣然道: “不如‘以水养木,化草为酒’,温补无害,药力疏散更广,效果更快。只是超越自然酿制之法,以仙法催化,却要控制强度,不温不火,方可大成!” 说完这些,才是制作活络酒的配方,那药材倒也不太难得,只有‘红花、白芷、赤芍、冰片’四味,寻常药店就能买到。 但最后还有个药酒引子,叫‘雪狼毫’的,却不知是个何物。 第四十一章 三首犬神 剑灵本是魔尊一半的元神,数年之前跟那玉瑶朝夕相处,自是对她的炼酒奇术了解颇多。此时却是因着思念之情,默默看完手札上所有活络酒的介绍,才为鸠摩天解释道: “红花、白芷、赤芍、冰片,这四种药材在九州任意一方势力辖区内都能买到,唯独那‘雪狼毫’,却是西域世界的特产之物。” 鸠摩天道: “雪狼吗?并不特殊啊。昆仑山里也有成群的雪狼出现,不过凶悍无比倒是真的,它们三两结伙,就能干掉一只体型超出自身三倍有余的雪山牦牛呢!” 剑灵道: “西域雪狼与昆仑雪狼截然不同。它们被称作雪狼,并不是因为生长在雪山之上,而是因为供奉在邀月神教总坛——摘星楼中的‘雪狼鼎’而得名!” 鸠摩天好奇道: “有何不同?不都是狼吗?” 剑灵道: “西域雪狼根本不是狼,而是被邀月教徒们认定为雪狼鼎中‘三首犬神’的后裔,每一只的身体,都比那雪山牦牛还硕大很多!” 鸠摩天倒吸一口凉气道: “比牛还壮?那还是狼吗?干脆叫‘雪狮、雪虎’好了!” 剑灵笑道: “西域雪狼也跟雪无关,它们的身体也不是白色的,甚至被视为雪狼鼎化身的‘三首犬神’,根本就是全身漆黑的!” 鸠摩天更为不解道: “那为何又叫‘雪狼’?” 剑灵道: “很简单,因为那三首犬神一头吐水、一头吐冰、一头吐雪!” 鸠摩天听得心驰神遥,转念一想,又十分气馁道: “你能确定玉瑶师父手札里需要的,是西域雪狼,而不是一般的白狼吗?既然这灵兽如此强悍,恐怕找到它的毛发也绝不简单吧!没想到只做个初阶的疗伤酒,就要用到如此蹊跷的材料。” 剑灵却道: “这不是普通的疗伤酒,而是可以治愈你受损经脉的灵药。而且三首犬神虽然强悍,也不是一个还丹道士敌不过的。只是寻找起来太过麻烦,不过你可以去西域的拍卖行里转转。” 鸠摩天道: “灵兽身上的东西,估计价值不菲吧?” 剑灵道: “还可以吧。只有西域雪狼王才是三首犬神,它的子嗣们却只是体型硕大、凶猛残暴而已。因为身上价值连城的部件儿太多,所以专门猎杀它们的赏金捕手也是不少,那灵兽又极狡猾,难寻得很。” 鸠摩天道: “手札要求的用量不多,一撮儿而已,大概要多少钱?” 剑灵道: “应该不贵,有货的话,十两银锭或者一两金锭也就够了。” 鸠摩天立刻愁眉苦脸道: “那么贵!本来我倒拿了些师父的金瓜子,但跟流珠赌气,都丢给她啦,现在可是一颗没留。” 剑灵道: “雪狼毫是西域雪狼身上最不值钱的东西。我与瑶儿相处的那些年里,见过她用雪狼骨、雪狼牙,甚至雪狼眼做调酒药引的。可比区区一撮儿雪狼毫贵得多啦!” 鸠摩天瞬间觉得这本《丹经手札》简直就是紫阳太师父给自己挖下的天坑: 玉瑶本是前朝皇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然有的是金银财宝,自己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小子,想学全册子里的内容,“卖身为奴”换来的钱,怕都不够! 剑灵似乎没看出这穷小子的心事,继续如数家珍的说道: “玉瑶心思刁钻,炼制出的各种仙酒药效神奇,配方中也总有那么一味是极其难得的天下珍品,比如‘海妖之声啊、佛骨舍利啊、罗刹女之泪、无相花之魂’等等。那时我与她寻遍五岳三山、八荒四海,真是既逍遥、又快活。。。” 鸠摩天从剑灵那声音中听出缠绵惬意的色彩,心下竟有些酸溜溜的,即刻打断了他又抱怨道: “好啦!说那么多都没用,别说那一金一撮儿的雪狼毫,单是‘红花、白芷、赤芍、冰片’四味药材,也不是平白得来的吧?反正我是身无分文,你呢?你有钱吗?” 剑灵被他如此质问,不免哭笑不得道: “想我堂堂魔尊,一界之主,会差钱吗?只不过现在以一半的元灵寄宿在这光秃秃的林迦剑上,哪里能带着金银的?” 鸠摩天长吸口气,扶着隐隐疼痛的胸口,气馁道: “那可怎么办?我在琼华派上活了十二年,虽然清贫,但也从不担心银钱问题,现在被你哄得毫无准备就出来闯天下了,可怎么生存下去啊?” 正惆怅抱怨之际,那半山坡上忽然上来七八个盔甲不整的兵士,不知是打了败仗还是鏖战多时,个个儿血污满面,满身晦气,嘴里还不干不净的,一路松松垮垮朝这边走来。 不等鸠摩天有所反应,就见其中一个身材瘦高的大喊道: “哎哎哎!~~~你们看那插在地上的半截重剑!买卖来啦!老大让我们寻找熔炼箭矢的铁器,这不就是现成的吗?又长又厚的,化成铁水,能铸造个三五百只月牙箭呢!” 另一个胖头胖身,犹如两个肉球串在一起的又道: “别说长剑,就连那臭小子也一起绑了卖给人牙子,给咱哥儿几个赚些酒肉钱!” 又一个满脸麻子的说道: “对对对!看他小小年纪,竟带着这么个笨重铁剑,估计也是偷来卖的,咱爷们儿几个拿了他,也算为民除害啦,哈哈!” 说着闹着,这些兵痞蜂拥而上,简直把鸠摩天看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羊羔儿了。 剑灵见状不由冷笑连连,压低声音说道: “缺什么来什么!小子,别抱怨没钱花哈,老天爷都给你送到眼前儿来啦!” 随着这话,那黝黑的剑身之上开始隐隐嗡鸣。随之,杀意骤起的剑灵又冷声道: “你不是一直怀疑这把林迦剑的威力吗?尽情往那几个无赖身上招呼吧,别克制!让他们全部死在‘湿婆剑’的初级形态之下,简直就是主宰三界的魔神给他们的恩赐!” 鸠摩天眉头紧锁,顺势从山石中抽出了林迦剑,却迟迟没有催动紫幽诀来御剑出击。 ——他才只有十二岁。他,还不曾杀过人! 第四十二章 格杀勿论(要出现第二女主了,推荐票哦!收藏哦!) “哎呦!——你们看这臭小子,他还要拔剑反抗呢!” “站在地上还没那把大剑高,反抗个P呀!抓活的,别跟他废话。” 这些兵痞连个“威逼利诱”都没有,显是素日里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事情,做得惯了。 为首那大个儿用了把跟他身子一样细薄、带着冰冷弧度的长刀,迎头砍下。他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砍飞少年的头颅,而只想凭灌注了大力的锋锐武器,直接削断这又粗又黑的林迦剑。 哪知“哐啷”一声闷响,鸠摩天只把巨剑横档上去,却在火星四起之下,把那森森寒光的长刀直接切成两截! 那人手提半截刀身看得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旁边那肉球串成的胖子从背后抽出两把带刺铜锤,嘲笑同伴道: “我看你那把破刀是砍人砍得太多,被血污给锈坏了吧?看我的!” 说罢,他双臂灌力,把两颗镔铁刺球直直戳了出去,现在看来,除了短粗的双腿和细长的武器把手之外,地上移动着大大小小四只肉球了。 鸠摩天亲眼见证了削断长刀的一幕,已对新得的林迦剑有了信赖,这次却是运足紫幽真力,主动出击了。 于是“喀嚓!——咣当!——”两声过后,两颗铁球不但被削断了满身尖刺,还从长柄上被齐齐切了下来。 不过它们没落在地上,而是被这黝黑的大剑直接穿透了球体串在一起,现在真成糖葫芦了。 “这。。。这小子的大剑有古怪!”肉丸子兵痞说道。 话音还没结束,站在后队一个身材矮小、目光尖锐的兵痞就突然从手中的硬弩中放出一支冷箭来,算计着鸠摩天根本无法躲开,才阴险道: “射穿你的脖子!臭小子!” 却不知鸠摩天已有了以一敌十的本事,这强弓劲弩再阴再狠,也终究是个凡间兵器,射出瞬间所产生的杀气,早被还丹护体的少年感觉到了。 他冷哼一声,只把长剑转动半周,让宽厚的剑身正对激射而来的箭矢,“叮”的一声,便当下了这破空而来的杀器,让它如撞到蝇拍儿的苍蝇似的,垂头丧气的掉在了地上。 由北国玄玉钢混合紫微星血淬火而生的林迦重剑上,却连个金属刮擦的痕迹都没留下一道! 这让几个兵痞大吃一惊,一张张脸孔都由刚才的肆无忌惮变成了匪夷所思! 因为他们都知道: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硬弩的偷袭绝对不该失手!——除非,目标是十分强大的敌人! “你们。。。你们看那小子身上的衣服!他,难道是琼华派的道士?” “这。。。碧绿织锦的领口袖口。。。难道是琼华三宫中,碧游宫的直系弟子?” 鸠摩天越打越顺,看到对方猜中自己来历后,不住惊恐后退,心下更是得意,坏笑道: “我是该表扬你们也算有些见识,还是该惩罚你们觉悟的太慢呢?” 他为了给对方造成更大心理压力,又昂起头来露出森白的牙齿,展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 本来稚嫩的脸颊,现在让那几个兵痞觉得更添诡异——越是奇能异士,越有反常的外表! 这时,他们甚至觉得眼前这持剑少年,也许是神功练到返老还童的“老怪物”了! “。。。撤!——快撤!”一脸麻子的大兵边说边跑,随之引动另外几个一起发足狂奔! 打不过就跑,本来就是这些沙场走卒的生存法则。 鸠摩天从没有过如此强悍霸气的体验,当下把厚重的巨剑扛在还未宽厚的肩膀上,哈哈大笑,十分得意。 却听剑灵突然发出低沉急促的命令: “杀死他们,不留活口!否则后边麻烦不断!” 鸠摩天的笑容僵在脸上,怵头道: “什么?把他们吓跑了还不够吗?我又没被怎么样!” 剑灵怒道: “妇人之仁!不把你怎么样,难道不能再害别人吗?还不出手?要跑掉了!” 鸠摩天只跨出一步,却还犹豫未决。 “哼!——如此软弱,怎成大器?”剑灵一阵嗔怪,竟不受控制脱手而出,泛着一道墨黑烟气急纵挥舞: “噗呲!——” “啊!——” 握着半截刀身的细高个儿被贯透了胸背,直接倒在血泊之中! “刷拉!——” 第二剑,连成一体的两个肉丸子被强行分家,巨锋划破咽喉,这胖子士兵连声惨呼都无法发出。 “妖怪!——妖怪啊!——” 剩下的兵痞看到自行乱飞的林迦剑,如见恶鬼一般,魂儿都吓掉了,只四散奔逃。 “刷——刷——刷——” 黑锋长剑就像刮起在山间的龙卷风,刮出的却不是气旋,而是死镰! 无论他们是否用武器格挡,要么肉身两截儿,要么肉身和金属武器一起被砍为两截,一时间惨呼满山,血雾重重! 很快,空气中便再次恢复了宁静。 除了凭空多出的那些令人作呕的浓重血气。。。 剑灵确定再无活口,才满意的飞回鸠摩天身边,邪笑道: “林迦神器现世,只以这么点血肉祭剑,算是很对不住湿婆大神了!——怎么样?臭小子,现在还怀疑它的实力吗?” 望着犹如具备吸血能力一般的暗红剑身,鸠摩天却不想被剑灵瞧出自己对首次杀伐的畏惧,强压下狂跳的内心,才缓缓出声道: “领教了!不过。。。真的有必要做得那么绝吗?” 剑灵沉默片刻,才凝重道: “少年,不妨跟你直说了吧:我,是归藏世界的尊主。而那里不像华藏世界这般假冒伪善——强,就是正义!如果你想同情弱者,就让自己先变成强者。否则,你便没有悲天悯人的资格!” 鸠摩天若有所思,一言不发。 剑灵见他心念游移,便又借机说道: “我当初也像你这样,也经历了华藏世界的沧桑蹂躏,才悟通了这层道理决绝而去,励精图治,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而你,难道没受过欺凌?不想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复活玉瑶,营救风挽月吗?!” 鸠摩天被这话问得一个激灵,脑海中既没出现玉瑶师父、也没出现他的月儿,而是闪过那貌若天仙,却心如蛇蝎的——慕飞炎! “对!弱肉强食,也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我要变强,我要报仇!”鸠摩天清澈的双瞳终于燃起了熊熊烈焰: “再遇到那些坏人、恶人,我绝不留情,一律格杀勿论!” 第四十三章 苍茫西域(本章附有华藏货币公式) 看到鸠摩天还未长成的淡薄身影开始隐约泛出伟岸坚毅的光芒,剑灵满意的发出森森怪笑,变本加厉的要求道: “很好,小子!现在,去搜一下那几个渣滓的尸身,把值钱的东西全部带上,然后去邀月神教控制的西域世界里,买那些丹经手札里提及的……材料……” 剑灵的声音起初犀利厚重,说到后来却轻了很多,最终变得声细如蚊,又再无响动。 只是咬牙励志的鸠摩天,已无心注意这些细节,把“搜尸”的任务当成自己第一道试炼,迈开大步坚定而去…… 没过一会儿,他就喘着粗气,强压突突乱跳的心脏,伸出满是血污的小手细数道: “三个金元宝,十两银锭,还有两串铜钱。这可就是310两外加200文啊!这几个杂碎还蛮有钱的!多半也是沿途抢掠来的,拿了也算替天行道,哼!” 他如此安慰自己,又敲弹那巨剑呼唤剑灵,却哪里有回应?无奈之下又勾得胸口气血不畅、隐隐作痛,才想起他最后提起那话: “去邀月神教控制的西域世界,买材料!” 鸠摩天虽不懂药理,也能想到剑灵这样安排,多半还是为了那其他地界中极难寻得的“雪狼毫”。 想想自己确实不能带着内伤踏上南寻之路,内心深处也像见识下玉瑶的《丹经手札》到底有多神奇,当下便再不犹豫,即便无法唤醒剑灵,也运起紫幽诀御剑飞天,看准日落的方向,奔西方世界而去。 九州大地幅员辽阔,脚下起伏不尽的山峦丘壑不知越过多少,苍茫大地才渐渐平复下来,原先的一片绿色,也被小洲河道代替。 月明星稀,空气清爽,偶尔有袅袅青烟升起,却是游牧民族扎了毡帐,杀羊炒米,准备晚饭。 半空中隐隐飘来的松脂烟气混合着酒肉芳香,勾魂儿手指一般,牵引着鸠摩天踩了巨剑越飞越低,肚里也凑着热闹的咕咕叫唤起来。 一处羊群环绕的大帐在地平线上越来越清晰,剑灵的声音却不合时宜的突兀响起: “小子,想吃口热乎饭,就赶紧给我降到那边没有人烟的地方去,别这么张扬的御剑飞临,免得多生事端。” 鸠摩天心道: “不久前你虐杀了那些兵痞,可有一丝不愿张扬的念头?” 但肚里确实饿得发紧,也不愿再生枝节,只得远远在那空旷草原上落了下来。 双脚刚一着地,他便问道: “这么久不说话,你去哪了?” 剑灵道: “我还能去哪里?再遇本体之前,只能凭依在这可以不断进化的巨剑之上。玄玉钢材质的它,可比你那副弱不禁风的肉身安全可靠多了!” 鸠摩天也不理他嘲讽,只继续问道: “那为什么喊你也不答应?飞这么久也不说话?” 剑灵被问到这些,却低吟幽幽,良久不语,直至再次被鸠摩天肚腹间的“惨叫声”打破寂静,才缓缓说道: “如今我们也算相依为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有着共同利益,而且我终究也要把你培养成……嘿嘿,那先别提,眼下,我要告诉你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鸠摩天见他说得严肃,眼珠儿一转,便抢先问道: “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会沉寂了那么久,才能跟我说话?是休眠了吗?你……受伤了?为什么?杀了那几个兵痞,被冤魂索命来了?” 剑灵只觉他心思机敏,倒也不去怪他多嘴乱猜,只幽幽道: “你说对了一半,我确实与在你身上时有所不同了,却不是因为那几个被我杀死的杂碎……刚刚的休眠,已是换了这大剑宿主后的第二次了,我细细思量,觉得还是与那神鹿鼎的熔炼方式有关!” 鸠摩天一惊,脱口道: “女娲大神的‘六丁催火诀’?说什么只烧五行之物,不烧灵魂什么的,都是胡扯吧?你是不是被这神火,烧坏了元神?” 剑灵不置可否,隔了良久才“嗯”了一声,又解释道: “我的元神并没被烧毁,而是有不小的一部分,被直接融入了玄玉钢之中,如今已与这林迦剑浑然一体,再也不由我支配了。” “什么?!”鸠摩天惊异道。 剑灵又低沉的“嗯”了一声,表明自己并没胡说,才幽幽道: “六丁神火不同于景阳皇朝的‘国技’——红莲火脉。这本是道家文火,不伤灵魂的属性确凿无疑。我估计自身元灵被化到剑上,多半与你喷到神鹿鼎上的那口紫微星血有关!” 鸠摩天一愣,好奇道: “紫微星血?我的血?我一口血让你丧失了部分元神?” 剑灵道: “不是丧失,而是在铸剑过程中融入了玄玉钢中。所以杀那些兵痞时我才能对这林迦剑操控自如。不过相应的副作用是……我会不自觉的进入刚刚那种精神恍惚的休眠期。” 鸠摩天慢慢念叨着: “休眠期……什么时候休眠?一次休眠多久?” 剑灵道: “不知道。两个问题貌似都随即发生,不可控制。” 鸠摩天关切道: “你会不会因此慢慢死去啊?” 剑灵道: “应该不会,也说不准。还要待我慢慢观察。不过在我休眠之时,你可要多加警醒。虽说你还丹修为在身,但终究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这华藏世界除中原之外貌似和睦,大多数人却包藏祸心,远不如我归藏生灵直爽。” 鸠摩天道: “所以你刚一复苏,就马上把我拦在这里,以免我冲进陌生环境,给自己平白找些麻烦,对吧?——其实,你这人心眼儿也不坏嘛。” 剑灵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但一人一剑的感情却无疑拉近了好多。隔了不久,他又对少年说道: “把你叫下来,还因为一个更为显眼的问题,你可知道?” 鸠摩天道: “你怕我扛个大剑穿街过市的,太惹眼,对吧?” 剑灵道: “不错,你果然聪明透亮。让你降在此地,正是要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鸠摩天把又长又厚的林迦巨剑举在半空,运起紫幽诀来呼呼抡了两圈儿,幽幽道: “这又粗又笨的,藏也藏不住,可如何解决?” ————关于本书世界观中货币换算关系———— 据可靠史料记载,本书加以合理规划: 金元宝=金锭:1金元宝=10两黄金=100两银子。 银元宝=银锭:分10两、20两、50两,三种。 一串钱=铜钱:一串钱有100文(枚)=1两银子。 总之,在尊重史实的基础上,都统一为百进位,既: 1金=100银=10000铜 另:一串钱不是史料中所谓的一吊钱。一吊钱是1000文。 最后:等重量金银比为:1比10 这是哪朝哪代的兑换标准按下不提,留些悬念。毕竟是,不必尽述。 第四十四章 无形剑鞘(求收藏,不要停:) 剑灵笑道: “又粗又笨?见识过林迦剑的锋锐后,你还要给它这种评价吗?那好,就再让你看看这法器的另一项本事——你随便臆想个刀鞘出来,无论腰间还是背上,都可以。” 鸠摩天道: “这个不难。发挥想象嘛!这么长的武器,放在腰里肯定拖地了,还是在身后背着吧——好了,我想清楚了,然后呢?” 剑灵轻松道: “把剑举起来,直接插到‘剑鞘’中去。” 鸠摩天依言而行,调转剑柄直接把林迦剑送入背后空气之中。 光华一闪,剑身快速隐没,好像真的插入了一只无形剑鞘之中! 其实,立起来比这少年还高的巨剑,如果真的被他背在身后,一样要剑尖拖地。可现在,它却完全消失不见,少年看起来衣冠楚楚两袖清风,根本没带武器。 鸠摩天童心大起,连忙问道: “哎?我的剑呢?我要如何再拔出剑来?” 剑灵的声音从他背后隐隐传出道: “很简单,怎么放进去的,怎么拔出来就好。你只伸手到背后拔剑,不用管那许多。” 鸠摩天将信将疑,五指背过肩头凌空虚抓,果然掌上一凉,那厚实的剑柄又入手心,随他向上抽提,“刷拉”一声,再度现身,月光映照下,依旧黑亮浑厚,瑟瑟生光! 这下可让十二岁的少年开心坏了。他反反复复试了十余次,时而臆想刀鞘在背,时而又在腰间,玩到最后胆子大了,竟想象刀鞘就在掌上,把巨剑直接隐没在自己手里。 一切收发自如,挥洒无比。 这时鸠摩天才发自内心的认可了这件宝物,轻抚着它浑厚的剑身,悠悠道: “原来真是件宝贝,这可比玉瑶师父的竹剑,好玩得多啦!” 剑灵傲然道: “那当然,本尊说过,要送你一把天下至尊的武器——只不过这把武器的至尊程度,也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想。好好使用吧,它会随着你的实力一同进化,如果你够强的话,它最终就会变成三界第一神器——湿婆剑!” 鸠摩天还来不及表态,他肚子里的“咕咕”声,就率先发起抗议了。少年尴尬笑道: “化身剑灵,再不用吃饭的吧?虽少了品味天下美食的乐趣,却也方便得紧呢!不像我,现在可要赶快打打牙祭去啦!” 却不料手中的林迦剑上,再次没了声息。 他晃了晃剑身,又呼唤了几句,仍旧没人应答,只得苦笑道: “唉!——才说了这么几句,就再次休眠去了,看来被女娲大神的六丁神火伤得不轻啊!好在并不是魂飞魄散,只是把部分元灵融入这把长剑之中了,早晚寻个法子,还他就是。眼下,我可真要弄些吃的去了。” 他摸了摸袖中那些搜来的金银,心下颇感踏实,便收了巨剑,快步向远方的毡帐之前走去。 这里每户牧民,都养了数百头羊,绿洲草原之上,要经常游牧,也无法驻扎圈养,于是家家都要再养些牧羊犬来看护羊群,防狼防盗。 鸠摩天自不是来偷羊的,他只想买些熟米烤肉,聊以果腹。 只身穿过羊群,几条素来凶猛的牧羊恶犬不知慑于何种压力,竟不敢冲他乱吠,只咬牙切齿的低沉嘶吼,摆出一副进攻架势而已。 账内有经验的牧民却从门帘缝隙中看得明白,知道这位锦衣玉冠的少年访客定是极为不俗。 因为那些专门训练出来的牧羊犬,狼都不怕的。更不会怕了区区凡人。 而它们现在的样子明显反常。就像遇到了自己的顶头克星——三首犬神一般! 但草原牧民自来豪爽,邀月神教对西域的统御又是“无为而治”,到让他们很少经受战乱洗礼,况且西域本与西北昆仑接壤,这里的人多半识得那琼华道服,待鸠摩天入了帐中,见他是个仪表不俗的翩翩少年,便又生出许多亲近。 “大叔大妈,这么晚了还来叨扰,实在对不起啦!”鸠摩天挠挠头发,装作单纯的傻傻笑着,却无法掩饰被喷香羊肉勾得咕咕大叫的肚腹咆哮。 “哈哈哈!——你是昆仑山上品级不小的道士吧?啧啧啧,小小岁数的,肯定是个天才少年呢!来来来,我们刚上桌的松脂烤全羊,还有马奶酒、葡萄干,盘上有刀具,用不惯的话用手撕来吃也行,我知道琼华派是不忌酒肉的,别客气!” 说话的这位,是个面皮黑红、络腮卷胡的粗犷大汉,看上去虽不会什么武功仙法,但体格健硕,步履稳健,毛毡短服下一分赘肉也无,想是马背上驰骋惯了的。 鸠摩天心下甚是感激,连忙摸出个分量足足的银锭,双手托到大汉身前,恭敬道: “多谢大叔留我吃饭,这点意思,还请您和大妈收下!” 哪知这汉子却皱起眉头略显不快,转身问那账后的女人道: “这小子出手倒是阔绰,只不过咱们拿些酒肉款待远客,却是为了收取银钱的吗?” 桌边的妇人也爽快答道: “吃吧吃吧,咱们草原之上各自放牧,家家相距得远着哩,能有客人来,可是稀奇得很呐,酒肉款待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大家开心热闹才好,快来吃吧,别客气!” 她身后一男一女两个娃子,却因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腼腆了很多,只各自透出半张红扑扑的小脸儿,躲在妈妈身后看着眼前那月白长衣的陌生少年。 鸠摩天推辞不过,便上前坐了下来,本就少年心性的他,说起话来轻灵有趣,又全无心机,很快就跟这家朴实的牧民混得熟了,一晚酒足饭饱,又在火盆烘烤的毡账中,躺在柔软舒适的羊绒毛毯上饱饱睡去,不在话下。 第二天清早,他向牧民大叔问清了西域最近的药坊和拍卖行的所在,便再三道谢后,急急去了。 走出账外,他还是趁本家主人不注意的时候,在一只对他很“温顺”的牧羊犬的脖圈儿皮带里,牢牢嵌入了一两黄金小锭,只为发自内心的感激这家人的热情好客。 这价值可比昨晚拿出的银子,又高了整整十倍! 远离人烟之后,他再度御剑飞起,中途呼唤剑灵,却出乎意料的得了回应,只听他道: “你这钱来的不难,花出去却也毫不计较。所剩下的那些,还够买那价格不菲的‘雪狼毫’吗?” 第四十五章 万宝拍卖(猜猜那人是谁) 怀着忐忑的心情,鸠摩天在西域与中原边界上最大一座贸易市集外停顿下来。 这里叫水游城。 地如其名,正是一座处处河道小川、满眼小桥连通的水上之城。橡木门楼上一抹银白月牙的标记,宣示着它归属于邀月神教的统治。 这里人潮涌动、摩肩接踵,形形色色的旅者川流不息,鸠摩天又藏了巨剑,虽道服光鲜但毕竟身量未足,混在人群里仍不起眼。 他很快找到了城内最大一间药店,把“红花、白芷、赤芍、冰片”四味药材配齐,也才花了不到十两银子。如果不是冰片稍贵,其他三种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三两。 可遗憾的是这里不卖雪狼毫,而且掌柜的说得确定: “这东西如果本店没有,你踏遍水游城大小药店,也绝找不到别家会有。” 于是他再次穿街过巷,想找到拍卖行去试试运气。 水游城地处西域与中原各州的通商要地,算得上是门户之城,虽不如景阳皇朝的有嘉城繁花似锦,却也自有袅袅水乡的烟云富贵之气。光商客云集的拍卖场,就有三处。 可大都是倒卖各色专精货物的居多。小到苗疆白药,大到炼器法宝,都有交易。就是这区区雪狼毫一物,一来用途极少,二来流通不易,竟是连跑了两家,都不曾挂单出售。 鸠摩天跑了半天,小脸上尽是汗水,气息也变得粗重起来,才发觉自己因铸剑呕血所留下的内伤,竟有慢慢加重的趋势。 “这是最后一家啦!再没有,我只能纵深西域,自己去猎那雪狼取它的狼毫啦!” 鸠摩天双手撑在膝盖上,猫下腰来喘着粗气,抬头望见的,却是比刚才两家拍卖行都雄伟一倍有余的三层木楼。 “万宝楼。。。这名号不但托大而且俗气,要是再没雪狼毫卖,我可要砸匾闹事啦!”他望着高悬门市之上的鎏金匾额,压抑着跑断腿儿的怒气说道。 快速钻入店内人群之中,他却不曾发现,刚刚站立之处,却踏上一双黑纱金线的小鞋来。它的主人身材不高,却严严实实包裹在一身玄黑斗篷之内,头上还遮着一顶纱幕斗笠。 这人从上到下一身儿黑,别说年龄,就连男女也看不出来。只望着鸠摩天遁去的身影,用自己才能听清的小声幽幽说道: “自己去猎雪狼?说的别再是那三首犬神吧?臭小子也就十几岁吧?这大话说的!切!——我偏要看看他到底多大本事!” 说着便也钻进人堆里去。 又过不久,大街上气急败坏的跑来几队黑衣男人,像是约好了分头找寻什么,又在这万宝楼前汇合。 “有吗?” “嗨!——有个P,影子都没见着半个。” “肯定在这城里没错,找不到不准休息,否则上边怪罪下来,咱们身上‘那个东西’发作起来,大家谁也别活!” “会不会在这万宝楼里?” “应该不会。这里人多眼杂,进去也没意思,我们还是去别处找找。。。哎!?等下,那家伙古怪精灵,真在里边也说不定!你——你进去找。记住,这是秦墨雪的地盘,发现了也别闹事,用‘虫笛’传音,叫回大家就好!” 他们嘀嘀咕咕交代完毕,又乌鸦离巢般哄散而去,只留下个身形单薄的,转眼也混进这熙熙攘攘的拍卖行中。 “喂!你们这三楼上是不是有雪狼毫卖?一楼的伙计让我上来,说稀缺物件儿,都在这层交易。”鸠摩天站在迎宾木台前询问。 一个成熟大方的青衣女郎老练的翻阅着手里的牌册,又瞟了一眼衣冠楚楚的少年,倒也不敢轻视。但他只要一件雪狼毫,却让人家提不起兴趣: “七号厅。那里有卖。全城唯一的货品。起价就要二十两银子。请问这位公子。。。” 鸠摩天知道她的意思,得意的从袖中摸出一枚金锭在那女郎面前一晃。 “金元宝一只,兑银100两。为贵客带路。”说完,她又低头去看货单。 这繁华大城的首席卖场,九州豪客多了去了,女侍也只是客套的称鸠摩天为“贵客”,却也并没对那一锭金子有多感冒。只是看对方前行,才抬起头来多说一句道: “客人所要之物是个冷门儿,叫价之后应该没人与你竞争,多半二十银就到手了。” 鸠摩天听了心下暗喜,内伤似乎即刻好了一半儿,冲那女侍点头笑笑,才快步走去。 这时,迎宾台上再次出现了那位穿金丝小鞋的黑衣人。 “这位客人,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还是接待鸠摩天的女侍,职业式的礼貌问话。 “要买雪狼毫的那小子进了几号厅?”黑衣人问。 “七号厅。呵呵,无人问津的雪狼毫,今天倒成了抢手货!起卖二十银,您。。。”女郎依然按流程办事。 黑衣人却不答话,直接用手指捏出一张金晃晃的薄片。 “黑苗金简?!原来贵客莅临,快,请里边坐,等下您还有什么吩咐,尽管传唤我。今日敝店新到了些东国的特等胭脂,还有幻天海阁的鱼油水粉,可都是西域南疆不可多得之物呢,呵呵呵!” 却见黑衣人理都不理,便独自去了。 望着那背影消失,前台才有人问道: “大姐,刚才那黑衣人嗓音很粗,应该是个男人,怎么你要推荐些女儿用物给她?” “男人?跟我身边儿一年了吧?没个长进!你见过男人会有那水葱一般的手指吗?” 。。。。。。 “雪狼毫一撮儿,起价白银二十两,按规定,拍卖之物通报全行买家,叫价三声无响应,便算成交!” 那拍卖女郎也不看这冷冷清清的七号大厅,只对身后的围栏下喊话。 这里的通声管道可以把叫卖信息传到中央大厅,再由那边的侍者通知所有买家,以免有抢手物资被人“捡漏儿”。 当然,那种事情在这成熟经营的万宝楼里几乎不会发生。七号厅的掌台女侍也只是走个流程罢了。 “三!——” “二!——” “嘿嘿,跑了这么久,终于要到手啦!还能给我剩下不少钱呢,不错不错!” 鸠摩天话没说完,就听身后一个沙哑的怪音叫道: “白银——五十两!” 第四十六章 银光暗器(求收藏,后边更精彩!) 鸠摩天跟拍卖师女郎都是一惊,目光同时向后厅角落里那声音的来源寻去。 黑衣人根本没正眼看上鸠摩天一眼,只向主持人轻轻点头,示意就是自己叫价。 拍卖师无奈的浅笑一下,心道: “这灵兽的皮毛平时少有人买,得来却极为不易。也只有万宝楼里敢收这货。挂在这里很久没人理睬,今天是怎么啦?难道要飙出天价?” 她压了压心头的激动,喜怒不露的耸耸肩,冲鸠摩天道: “后面那位客人出五十两啦,这位少爷还要加价吗?这雪狼毫全城奇缺,只有这么一小撮呢!而且可遇不可求,就算花大价钱雇些赏金猎人,也未必搞得到呢!” 鸠摩天也辨不清果然如此,还是有这拍卖师的挑唆成分,但其他药材已齐,单缺这核心之物,当下也只能横下心来加价: “白银……六十两!” “一个金锭!”黑衣人轻描淡写的加价。 “一只金元宝!价值100两白银!前边的少爷,还加价吗?”拍卖师目光兴奋! “两金……不,两金十银,再加200铜钱!” 他只剩两只金锭,怕出得少了,对方若再翻一倍,自己便没了加价本钱,还不如直接来个大的,反正这钱也不是好来的,都换了药材更好! 拍卖师心道: “这人倒也好笑,两金十银也就罢了,怎么连些铜钱也整出来了?” 当下甜笑道: “客人莫怪,本店不计铜钱的!——小少爷出资总价,和文银210两!” 却不料她话音刚落,黑衣人冷笑一声,再次加价: “五个金锭!” 幸亏这七号拍卖厅只有三人,否则黑衣人这种嚣张的加价方式,肯定要引得满堂唏嘘了! 不过,主持人还是非常狡猾的通过声音管道大声嚷嚷着: “七号厅,有客人叫价雪狼毫一撮儿——黄金五十两!等价于白银五百两!还有没有加价的?” 很快,沸沸扬扬的声音便从楼下直接翻涌上来,把鸠摩天直接碾压到座位下面去了。 看到这锦衣玉冠的小子显然无法承受如此高价,那女郎暗道一声无趣,但五十两黄金的收入,已超出底价二十五倍了,她今天的分红可是丰富极了,当下便亲自起身,把包在香袋之中的雪狼毫送到黑衣人手上。 无论心下多么欢喜,这女郎也始终保持着招牌式的微笑。这是万宝楼拍卖师的基本业务素质:表情既不能夸张,也不能做作,免得让买家觉得吃了大亏,少了以后光顾。 鸠摩天还没来得及垂头丧气,就从大厅门后一口气儿窜出来十余名黑衣苗人,正是刚才在万宝楼前聚集的那些,当头一个领队的见了那手握雪狼毫香袋的这位,马上行礼道: “少主果然在这里,快随属下回去吧,您趁巫王不在私逃出来,如今他老人家已经回到总寨,那个……十分想念少主呢!” 黑衣人道: “别口口声声叫我少主!我只是那老东西利用超自然手段抓回来的‘百宝箱’罢了!想念我?我看他是想念我头脑中那些设计图纸罢了!” 三楼迎客台上那经验老道的女侍所说不错,这黑衣人情急之下再不顾压低嗓子变换音色,果然是个腔调清甜的女子。 却见她越说越气,从斗篷中不知怎地一晃,便拿出一把银光四射的铁器放在手中,长不过一尺,小巧玲珑,竟不似九州之上任意一种武器。 她宽阔的斗笠盖住了双瞳,却无法掩去其中射出的两道寒光,扫在那些苗疆大汉脸上,竟迫得他们纷纷倒退。 她见状冷笑一声,森然道: “你们应该见过我手里这东西的威力,别欺我不会那些玄术妖法,本小姐发起狠来,你们谁都别想活命!” 眼见他们迟疑,这黑衣姑娘竟一个纵跃,从拍卖师身后的围栏之上直跳下去! “叮叮当当”几声闷响,原来是五只黄澄澄的金元宝被她甩在了拍卖台上。 她抽身之际,倒是没忘付那雪狼毫的钱。就是这总共五斤的重物,不知她之前如何能轻轻巧巧的带在身上! “我的天!这可是三楼!她说她不会玄术的,这可别再摔死!” 鸠摩天担忧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楼大厅上传来“啪嚓!——哎呦!——”的几声异响和惨呼。 “那丫头是拿一层那些摩肩接踵的宾客们当了活人软垫儿了!”剑灵的声音从鸠摩天背后发出,直入他脑海。其他人似乎听不见的,却听他又催促道: “小子发什么呆呢?快追呀!没看那些黑衣人已经追出去了吗?那雪狼毫,不想要了是吗?难道你真想自己出去猎杀不成?万一找不到,还要落得个重伤不治的下场吗?” “哦!——喔。。。”鸠摩天一边回答,一边也飞身下了一楼,为了避免耽误时间,也只能在慌乱人群的脑顶肩头上,展开紫幽诀轻功,一路踩踏出去了。 “哪里去了?这么快就踪影全无了?”望着车水马龙的条条水旱路口,鸠摩天有些发蒙,那些人去得太快了。 “呯呯!——”两声奇怪的响动从不远处传来,让街上人群不免一惊,纷纷转头去看。那声源处几只鸟雀,也被吓得乱飞起来。 “好像是那黑衣女孩儿手中武器发出来的声音!”剑灵提示道: “快追!就是那个方向!” 鸠摩天不敢怠慢,又不能腾空飞行引起骚乱,当下只能拼命跑去,还气喘吁吁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声音是那银光闪闪的东西里发出来的?” 剑灵道: “感觉。我看她手上之物倒像个简化了的连弩,应该是某种射速极高的暗器!” 一阵追寻之后,终于在水游城中流出很远的小川尽头找到了他们。 桃花树下,那群黑苗男子把黑衣姑娘围在核心,她无法向前冲出重围,身后又是不知深浅的汩汩流水,当下也是走投无路,迟迟未决。 只是那闪亮的“暗器”被她紧握在双手之上,随她阵阵轻颤。 “少主别太过分,我们出来寻你,已被你手中之物连伤了三个弟兄,如果还拿不到你,就算不被你射杀,回去也要被巫王毒死,今天一不做二不休,大家拼死也要做个了断!” 领头的黑苗男子一边说着,一边用大手狠命压住自己肩头,殷红的血水依旧从他指缝之间大股透出,这人竟是不哼一声,仍旧话锋硬朗,倒不愧是条硬汉! “看到没,那人肩头的伤,应该就是黑衣女子手中之物射出来的。”剑灵的声音再度响起,透着得意继续道: “我果然没有猜错,那应该就是一种极其罕见、又极其霸道的暗器!” 鸠摩天却道: “知道你厉害行了吧,等下再自我陶醉吧,那些家伙狗急跳墙啦,咱们帮是不帮?” 第四十七章 英雄救美 “不急。那几个黑苗渣滓在你还丹境界的攻击之下,走不过十招。”剑灵反而气定神闲的道: “在这之前,我要亲眼看看那小妮子的暗器,到底如何使用,又有多么厉害!” 鸠摩天无奈叹道: “我又被你诓了!费了半天劲跑出城外,原来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 话没说完,又听见“呯呯”两声响动,紧接着便是两名虎背狼腰的大汉冒着大朵血花轰然倒下! 他们扑上的快,摔倒的更快,跌入小川当中,瞬间染红了大片水域,眼见是不活了。 剩下那些苗人,也被这恐怖的暗器震住了手脚不敢向前,一时又是两厢对峙的局面。 “你……你看清了吗?那两个倒下去的,到底中了什么暗器?”鸠摩天问。 “…………” 没有回答。一直在鸠摩天背后隐遁入鞘的剑灵,似乎在这紧要关头,再次华丽的睡着了。 “上啊!——上啊!——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她手上暗器,终究有个发完的时候!”苗人头领发了狠话,却依然无人响应。 “这女孩儿真的不会仙法吗?还是她使了幻天海阁的妖术?怎么连杀两人,只听响动,却连个光能法诀都看不见的?” 鸠摩天一边想着,一边思量若是自己,可如何防她攻击。 就在这一瞬之间,那苗人头领似乎有了主意,他不去进攻黑衣少女,却纵身后跃,一把抄起了浸在河边那同伴的尸体,挡在身前做肉盾,同时抽出鬼头大刀,发狠道: “少主,你再反抗,我可要用狂风刀法砍你双手了!” 那女孩儿一个激灵,便情不自禁的再次向这头领连连发射,却不是打在尸身之上,就是被他缩头躲过,数声巨响过后,却再无一人倒下! 她手中那银亮的金属被连连拨弄,“咔咔”轻响,却再发不出有声无形的暗器! 那头领有了信心,一个大步掠过身去,扬手就是一刀!刀锋虽是不及,但刚猛气流却已横扫女孩儿面门。 他被连杀数名手下,却仍不敢伤这女孩儿分毫,而只斩出刀气试图令她意志屈服,可见被称为“少主”的这位,应该是黑苗巫王手上极重要的人物。 哪知这飓风气流虽没伤人,却刮落了少女遮在头上的黑纱斗笠: 一张妩媚俏丽的小脸儿,顿时在随风飘扬的青丝下隐隐透出,也正是因此的惊鸿一瞥,这妮子的目光正好落在远远赶来的鸠摩天脸上! “是你?!——”女孩儿乌溜的大眼轻巧一转,已然计上心来,娇叱道: “那边的小弟弟,你不是想要我手上的雪狼毫吗?而且进那万宝楼之前,就听你说要去猎杀雪狼,想必功夫不错吧?你帮我解决这些人,我就把狼毫送你,否则我一把火烧了这东西,你短期内也别想得到!” 鸠摩天一愣,无奈道: “小弟弟?这是叫我?看你身高听你声音,也不会比我大吧?怎么我就成了弟弟?” 转念一想,那雪狼毫是可遇不可求的灵物,若是被她烧了,确是再寻无期,而自己的内伤不能再拖,当下便有心帮她。 正思量间,那群苗人已经有恃无恐的把少女团团围紧,头领见这边的少年身穿琼华道服,估计他有些来历,但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也不惧怕,只狠狠说道: “小道士,此处不是昆仑地界,而且我们料理的本是黑苗族内之事,你最好别来插手,免得死在爷爷鬼头刀下,做了那孩童鬼!” 这头领刚收过飞鸽传书,知道本族巫王在昆仑论剑中吃了那位玉瑶仙子的大亏,本就心下不平,偏巧又见了琼华装扮的小道士,又加之欺他年幼,话就说得重些。 哪知这正犯了鸠摩天的忌讳:说些粗话也就算了,还提起什么“孩童鬼”,显然只把他当个小毛孩子了。 鸠摩天气极反笑,被剑灵用那些兵痞尸身练出来的戾气,骤然发作,当下便学着他的腔调,阴冷道: “不提巫王还好,提起他来少爷我就一肚子火!要不是他在演武台上用那三尸邪术与师父对决,我的月儿又怎会突发奇热?要没有他,我们现在还一起快乐的玩耍呢!” 想到动情之处,更是气息逆行,只想一泻而出,当下一把抽出林迦剑,运起紫幽诀便欺上前来! 那些苗人连同少女都对他凭空抓取黝黑大剑的动作惊异不已。尤其是刚才出言不逊的头领,他有灵修功力在身,已能明显感到对方那蒸腾不息的烈火之力! 只是巫王有令,抓不会少主,格杀勿论。到了这个局面,大家也只能拼个鱼死网破。 于是众人纷纷抽出砍刀,除两个留下挟持少女外,其他人全随头领一拥而上,恨不得把鸠摩天乱刀分尸! 少年的战意吹拂着月白长衣鼓鼓而起,冠带下的发丝也飞飞扬扬,把那原本稚嫩的面孔衬托得英气逼人,倜傥邪魅! 在他还丹境界的目力下,那些苗人的动作既僵化又缓慢,根本构不成威胁。只等对方攻得进了,才挑了挑薄薄的嘴角,横过巨剑瞬间移动身体: 众目睽睽之下,少年连同他的巨剑划过一道白影,顷刻消失不见! 他们知道这是高速移动留下的幻象,也猜得到这鬼魅一般的少年应该已绕到了身后,却无法立刻做出反应。 或者说,他们已来不及回头防御,鸠摩天便已划出了弧月一般的重击! “轰轰!——喀嚓!——啪!——啊!——” 怪响连连,血雾翻涌。 十余名虎狼身躯的黑苗男子,顷刻间死的死、伤的伤,各人的鬼头砍刀不是被拍弯,就是被震断成数节儿! 原来鸠摩天并没用剑锋横砍,只是扭转了手腕,用厚重的剑身压缩了气流扫劈过去。 他毕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又跟这些黑苗喽啰无冤无仇,便只用了七成功力,没想枉杀一人。 却不料道法初成,缺少临战经验,根本不知这些七尺大汉在五阶琼华修为之下,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如今,向他出手之人,连同那头领在内,没一个再能站起。 而鸠摩天这潇洒的一击、仙气飘飘的身影,全部留在那黑衣少女一双眼波流转的眸子里,令她娇俏红嫩的小嘴儿上,不由发出一声赞叹: “他好厉害!也好……帅气!” 第四十八章 异世少女(看着好别忘收藏支持,感恩) 黑衣少女念及此处,马上又狠命甩甩脑袋,娇嗔道: “唐凝烟啊唐凝烟,你多大了?怎么会对一个十几岁的弟弟动了这种心思?恋童癖吗?” 擒着她的最后两名黑苗汉子本就紧张,这时互望一眼,各自心道: “什么唐凝烟?这附近又没别的女人,少主这是在呼唤自己吗?她说话总是疯疯癫癫的,这时别再是旧病复发了吧?” 不及多想,鸠摩天已经扛着巨剑走近这边,为了给他们造成足够的心理压力,还故意眯起星目,嘴角上挑的邪笑道: “你们两个,想跑还是想死?我先说好,别想用这女孩儿胁迫我,你们见过我刚才的速度,想杀你们,那是一秒都用不到!” 两个苗人一想不错,眼见他一剑横扫,便让兄弟们直接扑街,就连头领也不能幸免,当下怯意陡升,不约而同的掉头就跑,竟连地上的同伴也顾不上了。 黑衣少女再次被眼前少年的邪魅气魄深深吸引,尤其是对方那极光一样的眼神,隐隐传递着与他稚嫩脸颊全然相反的洒脱与魅力! 直到他放走两个喽啰,又不准备再对地上那些残兵败将出手,她才回过神来,马上翻脸道: “臭小子,怎不一鼓作气杀了他们?纵他们离去,又会引来更多族人,你让本小姐只身一人,怎么对付?” 鸠摩天没想到救人还要被数落,便收了巨剑没好气儿的道: “你不是有那能发出呯呯巨响的奇怪暗器吗?再来追兵,直接射他们好了!” 黑衣少女初时一愣,随即娇笑道: “奇怪的暗器?你说我手上这东西吗?嘿嘿,这哪是什么暗器,这东西叫。。。算啦,在这奇怪的世界里,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鸠摩天不明白她话中意思,只觉得这女孩儿说话盛气凌人,心里便不大喜欢,探出手道: “拿来!——” 少女道: “什么拿来?” 鸠摩天道: “我的天。你装傻还是真傻?说好的,帮你料理了那群喽啰,你就把雪狼毫送我的!” 少女嗔道: “你敢骂我傻?哎呦——我去!怎么这个世界的少年比我那边儿的还狂啊?狂也就算了,难道连最基本的审美能力也没有吗?见到我这么成熟妩媚、性感风流的大姐姐,不是应该脸红心跳求交往的吗?” 鸠摩天被她一通奇奇怪怪的话语说得头都大了,只当她久经追杀受了刺激,脑袋不灵光了。 当下也不多言,只展开紫幽诀心法瞬间移到她身边,几乎面贴面的盯着少女一对儿水眸,目光久久不移。 少女一张俏脸腾地一下透满绯红,知他小小年纪却功夫卓绝,不知这时要做什么,心中也是七上八下,谨慎道: “你。。。你要干什么?” 鸠摩天见她首先怯了,当即哈哈大笑,伸出手来比比对方头顶,又向她衣襟包裹下,一对儿玲珑初显的青涩苹果上望了望,才坏笑道: “你身子比我还矮上一节儿,这里也和月儿差不多大小嘛,比我玉瑶师父那又挺又大的,可差得远啦,凭什么叫成熟的姐姐呀?哈哈哈!” 黑衣女孩儿一阵羞怒,一手遮住胸口,一手突然探出,啪的一声便掴在对方脸上,气鼓鼓的骂道: “小流氓,看你穿得斯斯文文,说话竟是这么猥琐,放在我们那边,可以告你非礼了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像你这么大的,不会都这么色吧?” 鸠摩天没想到她说打就打,竟是猝不及防挨实了这下,现在脸上热辣辣的疼痛,脑中却闪过少女口中奇怪的词汇,不解道: “流氓?那是什么意思?非礼我是懂的。非礼勿言、非礼勿视嘛!不过就算你不爱听我说话,也不能上手就打啊!” 他只当这人真的是神志不清,也无法跟她计较,反退开一步,自认倒霉。 哪知少女护在胸口上的小手不自觉的向下一按,虽不空空如也,但确实只是娇嫩初成,当下回过神儿来,唏嘘慨叹道: “唉!——我又忘了,自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21岁的靓丽校花啦!穿越到这边,竟退回到自己十一二岁时的模样,嗯,我仔细用照片对比过了,应该是返回了十一岁,在那黑苗大寨里憋闷了一年,如今已是十二岁啦!” 鸠摩天奇道: “穿越?!对了……追你那些人都是黑苗族的,难道你是传说中那巫王的最高秘术——‘穿越门’中,走出来的异界生物?” 少女道: “异界生物?怎么说的跟外星人似的?我是人类,跟你一模一样的人类啦!只是体质上与这边的人们略有区别,学不成仙法异术的!” 鸠摩天惊道: “这么说,黑苗真的存在穿越门秘术?而你真的是从那里边走出来的?你来自哪里?” 少女道: “小弟弟有点见识!不错,我就是被巫王的法术召唤到这个异世界来的。姐姐我本来正在哈佛校园里享受假期呢!现在一来就是一年,还被缩小了身材,幸亏我这门萨测试369的智商,没受任何削减!” 鸠摩天皱眉道: “哈佛?校园?不懂。” 少女道: “放在你们这边,应该叫‘太学’,姐可是21岁就学到了工科博士后的超天才美少女呢!这学历放在你们这边,应该叫状元,安排官职的话,做个太子太师、文华殿大学士应该手到擒来的!” 看着少女那洋洋得意的秀美脸颊,鸠摩天又是一阵目光停留,挥之不去。 少女道: “看什么?姐虽然从21岁的青春成熟退回到12岁的豆蔻年华,但依然是个美人胚子吧?让你起了色心了是吧?小弟弟!” 鸠摩天强自移开目光,轻叹一声,缓缓吐出两字: “白痴!” 这话未免给少女火热的自信心上浇了一壶冷水,她当即恼羞成怒道: “臭小子!说什么呢?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想要的雪狼毫?” 说着,她不知怎地动作,便从怀中摸出个小巧的金匣,玉指一拨,擦出一团火焰,就要向那香袋烧去! 第四十九章 淡雨凝烟 哪知情急之下,鸠摩天飞身上去,一把搂住了她,伸手按住那奇怪的火匣,又把香囊夺了过来。 如果眼前是玉瑶站在面前,这少年自不敢如此大胆上去抱她,只有她那成熟丰腴又不失苗条的身材,才能让这小子想到“授受不亲”的礼法教条来。 至于眼前自己怀中这惊异娇羞的少女,他只当是与风挽月一般的儿时玩伴,哪会顾忌更多? 但真正搂紧一个少女,仍是平生首次,可为要那雪狼毫炼酒自救,却也不得不如此,当下只觉触手绵软,幽香满怀,又见对方满脸红霞,竟不由看得痴了。 这少女在自己的世界本是才貌都属顶级的学霸、校花,平日眼界高傲惯了,竟拖到21岁也没与异性有过任何越轨行为,甚至连个初吻,也一直珍藏未失,只是表面上装得豪爽大胆罢了。 眼下突然被人抱住,虽只是个翩翩少年,但被裹在怀中几乎与之贴面而对,口鼻中闻的满是男生气息,心头竟也小鹿乱撞。满脸飞红、双眸迷离的忘了反抗。 鸠摩天见对方这幅模样,竟也生了怜惜,脱口就是一句: “你长得……确实很美呀!” 二人神思迷惘之际,那边几个侥幸没死的黑苗喽啰们却咬牙爬起,抓住这大好时机,不逃更待何时? 少女一惊,赶忙挣脱鸠摩天的搂抱,叱令道: “还不杀了他们?真要给我留后患吗?这边不就是个打打杀杀的世界嘛!你怕什么?” 鸠摩天没有剑灵在旁撺掇他弑杀,却不是一个豆蔻少女可以说动的,他本是个有主意的,当下决然道: “本少爷锄强扶弱,却不会胡乱杀人。我还不想做个魔王,自有准则尺度。那些人,绝不杀的。他们再来,我还照刚才那样,护你周全便是!” 少女听他这般说法,更是俏脸通红,转而恢复了成熟娇媚的说话方式,调笑道: “哎呦?你有自己的尺度?刚才都把人家搂在怀里啦,那几个混蛋不来搅和,你八成就要趁本小姐无法反抗之际,吻上来了吧?这尺度可真是不小呢!” 不过又听他说要保护自己周全,当下心中甚是甜蜜,想想自己二十余年虽以跳级生身份学到了顶尖,却终究在男女情感方面有所欠缺,今天倒是被一个英气少年“变相表白”了,心思激荡下便脱口而出道: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鸠摩天懒得跟她揪扯什么“尺度问题”,只略过这节直接答她问话: “我叫鸠摩天,今年十二岁。你现在也是十二岁吧?却叫个什么来的?救你之前听你在那边叨咕什么‘唐凝烟’的,难道就是你的名字?这明明就是很好听的名字嘛,哪像异世界里来的?” 唐凝烟见他称赞自己名字,嫣然一笑道: “没办法,这名字古色古香的,却是我北大中文系毕业的老妈帮我起的,出自一首诗句: 淡雅芳荷一水间, 雨润花俏宜远观, 凝香带露风前舞, 烟笼莲影疑若仙。 她自幼是个智商不亚于我的才女,就是情商有些问题,喜欢研究玄学易理,还跟个风一般神秘的男人,未婚先孕的生下了我…… 又从这被她称作‘谶语诗’的句子里,给我选了‘凝烟’二字做了名字,说我要换个世界经历一番,才会明白。果然,被她黑嘴说中,我就这么穿越到这里来啦!” 鸠摩天睁大眼睛似懂非懂的望着唐凝烟,一句话都接不上口,心道: “什么雨润啊、风前舞啊、还芳荷莲影,乱七八糟的!还谶语诗?那又是什么?果然神经兮兮的,不愧是母女啊,我看两人都一样……” 唐凝烟不知他是这个心思,只觉这少年眉飞入鬓之下,一双朗若明星的眸子直直打量自己,眼神中透出远超十二岁少年应有的魄力,说不出的邪魅深邃。 她竟又是一阵芳心狂跳,却故意冷着脸道: “看什么?觉得我说话很疯很傻,是吗?” 她强吸一口气,压制下自己纷乱的思绪,又道: “倒也奇怪,我为什么要对一个萍水相逢的臭小子,说了这么多话!” 却见鸠摩天耸耸肩,掂了掂已然到手的雪狼毫香袋,双手抱着脑袋转身道: “我走啦,看你神经兮兮的,多半是被穷追猛打得受了刺激,给我脸上这一巴掌就不跟你计较啦。今后自己小心哦,可别再给那些黑苗恶徒抓啦!” 说着,他真的渐行渐远,再不停留。 唐凝烟又气又急,冲过去一把抓住他手,娇嗔道: “臭小子,占了姐姐便宜,就想跑吗?怎么这个世界上也有许多不负责任的无赖?” 鸠摩天被迫转回了身体,扫视着对方发育不久、也才略有小成的身体,一脸无奈道: “又称自己是姐姐?我只抱了你一下,也没做出别的越礼之事,怎么就无赖了呢?再说,就算把你搂入怀里的感觉是绵绵软软还算舒服,那也是怕你烧了本该归我的雪狼毫,可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的!” 唐凝烟穿越到这个世界,在黑苗大寨中约束了一年,不想再被巫王利用,历经艰险私逃至此,被鸠摩天救下性命,便芳心已动,再放不下他,只想靠这少年保护,免得自己在这奇幻世界中孤零无依。 她心智已是成熟少女,却不像鸠摩天只是个懵懂少年,眼见他又要离去,只道对方薄情无义。但骨子里随了她母亲的那股“痴病”,认准令自己动情之人,就算只是个少年,也要一心随他,这时再度拉过他手臂,赌气道: “这不是古代吗?男人不都要对欠下情债的女孩子负责到底的吗?你别走,你刚才明明说过要一直护我周全的!” 鸠摩天到并非绝情,一方面年龄尚小,不太懂那男女情愫,一方面只想找个僻静之处赶快炼药疗伤,当下便不耐烦道: “现在根本没人追你绑你,你改了装束逃走,也是不难。况且,我对你欠下什么债了?不就是搂了你一下吗?你又没损失什么,要我如何负责、负什么责啊?” 唐凝烟虽有顶尖的学历和远超常人的智商,偏偏情商随了母亲,而且异常固执,听他这么说,只咬住芳唇恨恨道: “那好,你说我要怎么做,才算让你欠了我的情债?” 第五十章 定情一吻(跪求收藏,后边更精彩) 鸠摩天也不太懂那男女之事,却是顽童心性,不避羞怯的随口答道: “我怎么知道?不过看那些昆仑山下的猎户娶亲,多半便是新郎亲过了新娘,那新娘才算是他丈夫的女人了吧?” 唐凝烟听得此话,也不知搭错了哪条神经,放着原来世界中大把男生不爱,偏偏对这巧合间救了自己的小魔星起了心念。又怕此时由他离去,很快会被黑苗族人抓了回去。 当下情急失控,发了狠劲儿,一把拉过鸠摩天的身体,抢上身去道: “既然你想要这样,我给你就是了!” 说着,也不等鸠摩天反应,便把一抹樱红小嘴儿紧紧亲了上去。 四唇相接,鸠摩天只感到一阵绵香甜软。那唐凝烟又来自开放的异世,虽没此经历,却也见得多了,动作反比这华藏世界的羞涩少女奔放很多。 她朱唇印在对方漂亮的嘴角上,不但长久不离,而且一双藕臂紧紧抱住对方,就像刚刚自己也被他抱住那样。 一时间鸠摩天只觉得天旋地转,唇齿间凉丝丝、滑腻腻的,还轻微透过点点酸涩。竟也心潮大动,不由把双臂慢慢收紧在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上面。 忽然,他脑中的记忆碎片一闪而过,只隐隐觉得这酸酸甜甜的幸福感觉,自己好像经历过的。 情思一动,便再不敢任由自己与唐凝烟这般缠绵不休,双手抓紧她柔若无骨的肩头,缓缓分开了二人的身子。 却见这黑衣少女再没那假装出来的豪放不羁,一样的娇羞无限、眼波流转,红唇微微,还带着点点莹润,美艳不可方物。 还不及鸠摩天开口,唐凝烟便故作娇嗔道: “这样行了吧?你这臭小子、大坏蛋,我把初吻都给了你,现在你可是欠下我一份大大的情债了,这回你怎么说?你要是还敢不要我,还敢独自离去,我就杀了你,然后自杀!” 鸠摩天也被这女孩儿整得蒙了,她这种“敢爱敢恨”的作风和勇气,在这华藏世界中,确实不是任意一个少女所能拥有。 他本也不知那些新婚夫妇拜过天地,还要做些什么,只随口说说“亲嘴儿欠债”的话,原也以为夫妇之间莫过于此,这时被黑衣少女莫名其妙的强行亲了,便也觉得她应该算是自己的媳妇儿了,倒再没了离她而去的念头。 只是脑中时而闪过风挽月、时而闪过玉瑶师父,小小心灵也分不清什么玩伴之情、师徒之情,和眼下这种热辣辣的“夫妻之情”,到底有多大区别,朦朦胧胧思绪万千之下,竟在唐凝烟面前痴痴的笑了。 唐凝烟虽身量未足,但心智却是成熟少女,见这少年再不提那分别的话语,只冲自己含情微笑,顿时心下一甜,感觉在这陌生苍凉的上古世界终于有了依靠,进而心花怒放,再次钻入对方那还未宽阔的胸膛里,吃吃说道: “鸠摩天。。。你叫鸠摩天对吗?保护我,别离开我,我会把所学的知识、所会的科技都拿出来帮你,无论你想做大官儿还是富商,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帮你。或者等我找到方法,你陪我回到我的世界,好吗?” 鸠摩天又是对她嘴里说出的“知识、科技”一类词汇,大惑不解,但知道她是靠黑苗秘术“穿越门”来到这世界之中的,自知道“陪她回去”,是个什么意思,当下急忙道: “我不能陪你走的,我在这里还有未了的心愿,我还要救活玉瑶师父,再找回月儿!” 这句话却戳中了唐凝烟心中最为忌讳的一面,她自是不知那“师父”,是魅力决不在任何熟女之下的倾国仙子,却一听便知那“月儿”定是女子无疑,当下勃然变色道: “月儿是谁?难道是你们家为你招的‘童养媳’?我的天,你才只有十二岁好吗?这万恶的旧社会果然不好!你有了她为什么又来勾引我?你真的只有十二岁吗?难不成也是个返转了年龄的情场老手吧?” 鸠摩天虽不知那“旧社会”是个什么意思,却能从她话中感到明显的酸醋味道,又刚刚被她深情吻过,心下不免生出一股情谊,只不愿她伤心落泪,便不由脱口解释道: “月儿也只有十二岁而已啦,她是我的伙伴,只偶尔跟我一起各处玩耍的,可不是你想得那样哦!” 唐凝烟听了又破涕为笑,俏脸嫣然的嗔道: “真的?臭小子,你可别骗我哦!姐姐有的是方法从你嘴里套出真相来的!” 转念一想,又觉得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应该不会说谎,也不至于讨了媳妇儿,当下神色稍和道: “谅你也不敢骗我,反正你已欠下我的情债,这辈子是再不能从我手心儿里跑掉的了,你不愿跟我回去,我就留在这个世界陪你,跟你一起长大,结为夫妻,免得回去那边万一对不上年龄,到尴尬了!” 自顾嘟囔了这些,她又不放心,悠悠说道: “方才你说要去找回月儿,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要随你一起找她。” 鸠摩天苦笑道: “她被摩醯首罗天带去了归藏世界,我也不知要修行到何年何月,才有足够的本事去带她回来。” 唐凝烟听了,反而心下稍安,嫣然笑道: “那也没事,任何玄学之谜都能用科学解释,你说的什么归藏世界,无非是物理学中新兴起来的‘平行宇宙’概念,凭我超天才的大脑,做个机器助你过去就是了!不过真要开发个三五年的话,你可先要娶我,还要正式向我求婚!” 鸠摩天年少,自是听不出她女生心计,又对她呜哩哇啦的说了那些奇怪的概念迷迷茫茫,反正听得多了,只把一切归结为她脑子受了刺激,暂时不大灵光了,等下要从师父的手札上找些调理方子,顺便为她炼制一下。 却又怕药酒确实灵验,治好了她的疯病,让她想起刚才亲吻自己的事情,觉得被“乘人之危、吃了大亏”,到时真要拿出个什么奇怪道具来,或射杀、或火焚的,可有得受了! 第五十一章 御剑仙侣 “你在想什么?”唐凝烟侧目盯紧脸上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的鸠摩天,忽闪着怀疑的眼光道: “你不是憋着什么坏主意,想从姐姐身边溜号吧?” 鸠摩天长吁口气,苦笑道: “怎能啊!你都跟我。。。跟我那样啦!我怎么能抛下你不管?何况,你不是还被黑苗族人追捕中吗?另外——你是不是那个……逃跑途中撞坏了大脑啊?” 唐凝烟一时想不到对方是因为自己语言中有太多原先世界的影子,才有此一问。心下却想成了另一层意思,幽幽道: “我也觉得是呢!想姐姐我不知拒绝了多少男生的追求,其中不乏长得帅的、家境好的,要不就是跟我一样的超级天才,可我就是看不上,偏偏被你救了一命,就……唉!我不会是有恋弟情结吧?” 鸠摩天又听到了自己全然不懂的话,但知道她来自异世,当下也能接受,只对这称呼有些介怀,无奈道: “我说你别姐啊姐的好吗?你充其量跟我同岁,身子又没我高,应该是我妹妹才对!” 唐凝烟娇笑道: “妹妹?你别看现在姐没你高,最多再过三年,我发育好了,可是个顶级美女呢!到时候天天让你喷鼻血,让你哭着喊着叫我姐姐!” 鸠摩天犯了倔脾气,执意道: “我不管,哪有把自己的媳妇儿叫做姐姐的道理?我偏要叫你烟儿!” 哪知唐凝烟却俏脸透红,心花怒放道: “你刚说什么?你说我是你什么?” 鸠摩天也发觉自己遭她强吻之后,思绪被拐带得混乱之极,恍恍惚惚中竟说出这等话来。当下满脸尴尬的道: “不说,我偏不说了,我刚才……没说什么。” 唐凝烟毕竟是21岁的成熟心智,可没豆蔻少女那般青涩矜持,当下又合身扑到对方怀里,嘤嘤咛咛的道: “你说了,你说了,我听见的!等我这身体长大了,你也长大了,我就做你老婆,你赖也赖不掉的!既然你是我老公,那你愿意怎么叫我都可以,烟儿就烟儿,我不做你姐姐了,就做你的烟儿!” 鸠摩天双手停在半空,推她不是,搂她也不是,闻着那少女的幽香,半天才憋出一句道: “你……果然有恋弟情结呀!” 唐凝烟抬起头来嫣然一笑,柔声道: “这可是我那个世界里的流行语,老公你真聪明,学得很快,用在这时意思也对。” 鸠摩天又被说蒙了圈,迷惑道: “烟儿,老公又是什么?” 唐凝烟本随口一叫,被他细问之下,更是娇羞无限,却仍强自镇静,抬起下巴妩媚笑道: “用这个世界的表达方式,应该叫‘相公’啦!” 鸠摩天见她雪白的脸颊上泛出粉红,面似春桃、绛唇映日,心神荡漾下,一起一伏的小胸脯还是能划出一道道虽不惊心动魄,却依然曲线玲珑的弧度,当下不由看得心驰神遥。 唐凝烟见他如此目不转睛的注视自己,初时心跳不已,慢慢鼓足勇气,踮起脚尖轻轻闭了眼睛,打定主意只要能讨他喜欢,让他再次一尝芳泽也无不可。 谁知惴惴等待许久,也不见鸠摩天吻上嘴唇,心下只气他年少矜持,眉梢轻蹙的睁了眼睛要嗔怪他一番,却惊异的发现这小子单膝跪倒,从口边渗出丝丝鲜血,一点一点滴在地上! 她惊呼一声,连忙也跪在地上扶住情郎,动情呼唤道: “鸠摩天,鸠摩天!你这是怎么了?” 鸠摩天隐隐觉得是因为见她生的娇美,动了思惘,引得自己血气上行,冲了原本受伤的经脉。当下又不好意思跟她直说,只得含含糊糊的擦了口鼻,囫囵道: “没事,烟儿……我没事!” 唐凝烟听他两次如此称呼自己,心下也滑过丝丝甜蜜,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不会是被我的身材激得流鼻血了吧?” 说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只才含苞待放的胸脯,嘟起小嘴儿道: “不会呀。这比我的巅峰状态,差得远了。那为什么?” 这时她突然灵光一闪,门萨369的超级智商马上反应过来道: “原来你要那雪狼毫,是配药用的!我早该想到了!来了这世界一年,我研究了所有势力的专精,你穿的明明是琼华道服,也自然会炼丹制药的了!只有上乘丹药,才会用到灵兽身上的东西,对吧?” 鸠摩天也不得不佩服这姑娘见微知著的推理能力,只得点了点头。 “你得了什么病?光靠炼丹服药好得了吗?我大学时兼修了医学院的全部课程,需要外科手术的话,也可以帮你!” 鸠摩天已经对她诸如“医学院、外科手术”这类奇怪名词麻木不仁了,当下只按自己的节奏说道: “我是经脉受损,用师父手札上的方子应该可以治好。现在五味药材都齐备了,我终于可以找个僻静地方开始炼酒了!” 唐凝烟咦了一声,大奇道: “炼酒?琼华派闻名天下的,不是炼丹专精吗?” 鸠摩天尴尬一笑,无奈道: “我的师父比较特别,她不爱炼丹,偏偏喜欢喝酒,于是就想出这个歪门邪道的方法,另辟奇径的炼制药酒。” 唐凝烟听了扑哧一笑,百媚横生的道: “哪有这样的道士?如此不务正业的?炼酒喝酒?嘿嘿。。。我看你这师父一定是个满身酒臭的糟老头子吧?” 鸠摩天听她如此形容玉瑶,也不置可否,只一味摇头苦笑。 夕阳斜下。 鸠摩天为防黑苗族人再次大股来人捉拿唐凝烟,便抽出林迦巨剑带她飞行。 这女孩儿初时不敢,但伏在鸠摩天背上慢慢适应了临空飞行,竟觉得这比“过山车、空中飞舞”之类的游乐场项目还要惊险刺激,陪着她的心上人越飞越是激动。 要不是挂念他的伤势,恐怕要央求他带自己游遍九州山河,做一对神仙眷侣了! 终于,鸠摩天带她飞离西域世界再入中原,确定绝不会有苗人追来,才缓缓飞临一座青山之顶。 唐凝烟似乎还有着颇为专业的地质学知识,不知是不是拜她大学期间另一门专业课所赐,总之,二人很快找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山洞。 在这里炼酒,绝不会被人打扰。 睡上一宿也是一样。 因为夕阳将尽,马上就是夜晚了。 可是他们孤男寡女,虽然年岁都不大,但毕竟诸多不便。 那山洞又是窄小的可怜…… 第五十二章 兴师问罪 虽是夏天,战火纷飞的中原之地,在夜幕降临时依旧冷风习习。就像空气中夹杂了冤魂怨气。 “烟儿。。。你在山洞里休息,我在外边炼药就好。”鸠摩天从没单独与女子面对就寝问题,只能红着脸说了这些。 唐凝烟也一直习惯了女生宿舍的生活,眼下虽是面对一个少年,但有“恋弟情结”的她,又奉上了自己的初吻给这小子,感觉自是不同。脸上也是涂满红霞,但心智终究成熟许多,没那些扭捏,反直爽道: “你身上有伤,进来吧。这么小的年龄,难道还有什么避讳?除非你自己先有了歪心思。” 鸠摩天见她说得鬼灵精怪,又娇柔无限,心中不免一荡,嘴上却极硬气的道: “我有什么歪心思?是怕炼药之时动静太大,打扰你休息罢了,你要是无所谓,我自也不必在洞外吹那冷风了。” 说着,便大步进来,还故意表现得满不在乎的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即刻,那股闻之心旷神怡的少女体香,再次幽幽和入少年鼻息。 唐凝烟莞尔一笑,这回真的拿出了大姐姐的胸怀,不再跟他嬉闹玩笑或亲亲我我,反而非常关切的问道: “鸠摩天同学,我一直有个疑问,以草药炼酒,相当于走了植物无氧呼吸出酒精的路线,用你能理解的话说,就是要密封,窖藏。这可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拿到成品的方法呀!” 鸠摩天前半句听得糊涂,后边却是懂的,当下伸出左手道: “这才是师父厉害的地方。我找到‘活络酒’制法时,已经顺便学习了这门专精的基础术理,《丹经手札》的炼酒方法,不靠窖藏,而是要以琼华傲诀催化,那心诀共分两部,其中的紫幽诀,我已完全记下,现在就尝试用它炼酒。” 唐凝烟道: “嗯。来这世界一年,尽管被软禁在黑苗大寨,但他们全族都把我当圣女供着,我也有机会查阅很多典籍,知道这边的万物法则,和我那边不一样的。你说‘真力炼酒’我也能接受。” 说着,她又双眼发亮道: “把你师父留下的《丹经手札》给我看看好吗?也许其中有些与科学相关的东西,我先看了,也能帮你。” 鸠摩天首先想到的是,本门秘笈,不能轻易示于他人,师父亲传的绝技,更是连同门师兄弟也不便参阅的。 但转脸看她娇俏的小脸白里透红,灿漫无邪的望着自己,又望了望她曾经紧紧印在自己唇上的莹润小嘴儿,觉得她不应该算是“外人”,一时倒犹豫起来。 唐凝烟心思飞快,马上想到了这层,却心下一酸,气鼓鼓的冷笑道: “原来你是跟我见外,怕我外传了你琼华派的玄奥道学,是吧?哼!枉我真心待你,却换不回你的信任吗?” 说着,她一双秋水般的大眼睛竟瞬间泛起雾气,胸脯起伏不住,一副可怜见儿的伤心模样。 鸠摩天不怕持枪威逼,却最受不了这缠缠绵绵的温柔乡里,当下拉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轻声道: “想看就看嘛!我根本没有别的意思。你不是说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21岁了吗?怎地耍起脾气来,看着比我还要稚嫩些?” 他这番话说得颇为暖绒,又很有男子汉的味道,让唐凝烟面上一红,心里竟又多爱他一分,当下破涕为笑道: “我知道老公对我最好啦!快给我看看!” 鸠摩天也懒得计较她什么“老公、相公”的浑说,只摊开左手引动那书出来,现了光影与她同看。 岂知唐凝烟看到玉瑶那出水芙蓉的风姿、一颦一笑的妩媚,竟是越来越不受用,没过一时三刻,便歪过头来,一双美目上下打量鸠摩天道: “这就是你说的师父?她明明是个二十五六岁的成熟御姐儿好吗?看那双勾魂儿的眸子,就连21岁的我,都抛不出那种成熟风韵的眼神呢!——臭小子,你果然是个四处留情的采花老手!快说!你跟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鸠摩天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脸上时红时白。本就对玉瑶有些夹杂不清的情愫,现在被当场宣判有罪似的,窘迫至极。 “嗯?——”见他半晌不语,唐凝烟更觉情况不对,身子欺到对方面前,凌厉的目光判官一般狠狠盯着那刀削斧刻的面颊,从额头到剑眉,从鼻梁到唇翼,简直就像小媳妇儿在寻找老公偷情的证据…… 鸠摩天鼻腔里满是她吹气如兰的芬芳,当下头脑一昏,又觉气血不畅,一怕自己再度呕血,二怕再被她突然强吻,当下脸上一红,赶忙尴尬说道: “没……没有啦!我,我要出去撒尿,你在这里等我吧!哦对了,你不是有个能瞬间擦出火来的奇怪火镰吗?拿些洞口的枝条,在外边生起一堆火来吧,免得夜间有狼过来。” 说着,便一溜烟儿的溜走,再不敢与她犀利的目光接触。 唐凝烟反倒一惊,连忙唤道: “鸠摩天,你可不许借机溜号,不要我了哦,否则我寻遍天涯海角,也要追杀你到死,然后自己也不要活了!” 鸠摩天不敢答话,只是摇头苦笑,心下一丝无奈、一丝甜蜜。 方便完毕,他提好裤带准备回去,却突然被剑灵叫住: “臭小子,本座一觉醒来,你竟跟个漂亮妮子过上小日子了是吧?这算什么?私奔?” 鸠摩天又是一阵尴尬,但面对剑灵终究不像对那泼辣少女一般紧张,当下定定神儿道: “我有什么办法?她疯疯癫癫语无伦次的,又硬要一路随我,也没什么恶意,难道要我杀了她不成?” 剑灵笑道: “是呀,初吻都献给你了,确是没什么恶意。” 鸠摩天刷的一下红了脸面,连忙问道: “我天!你到底是什么时候醒来的?连这个都知道” 剑灵道: “我何时苏醒这不重要。但你要明白:她一点不疯,只是来自与我们完全不同的时空,思想和语言有些反差罢了。” 鸠摩天不由一喜,问道: “这么说来,她对我们没有危险,是吧?” 剑灵道: “不好说。她应该是从黑苗巫王的‘穿越门’中走出来的。与那老家伙到底有无瓜葛,还很难说。对了,我寄灵于林迦剑上的事,你没跟她说吧?” 第五十三章 酒到病除(求推荐票,感恩!) 鸠摩天道: “没有。我知道你是归藏世界的魔尊,绝不会在这世界上透露你半点消息,免得有人害你!” 剑灵听了颇为感慨道: “小子不但心思机敏,而且为人仗义,很好!我便也全心全意助你成就一番霸业!” 鸠摩天道: “我对那些没兴趣,我保全你,只是为了保住救回月儿的线索罢了!” 剑灵笑道: “臭小子说话倒是不留情面!但你不是另有新欢了吗?那妮子连你师父的醋都要吃的,何况是你青梅竹马的玩伴。我看她死缠烂打的,真要做了你媳妇儿,以后你让她如何面对风挽月!” 鸠摩天脸上一热,板起脸道: “你再胡说,把你插在山头做个石中剑好了!” 剑灵道: “不说便不说,你当我愿意管你这些风流情债的吗?只是有一点我提醒你,不想多生事端,就千万别在那姑娘面前提起我来,别哪天被她威逼利诱的,说突了嘴!” 鸠摩天听他又来嘲弄自己,伸手拔出剑来,就往山石上乱劈,本想敲他一下给个教训,哪知一块顽石却应声裂成两截。 林迦剑威力太巨,少年只得苦笑着回去,再不多说一句。 早在洞外生好了火的唐凝烟见他终于回来,一颗芳心才算落下,当即喜形于色的跑去,一把抱住,娇笑道: “臭小子,还算良心。过了这么久,我还真以为你不再回来了呢!” 她怕把那手札美人像的事逼问急了,反让鸠摩天疏远,当下竟绝口不提,只愈加温柔的全心待他,果然便让鸠摩天轻松了不少。 在她聪明的建议下,鸠摩天先摘了些绿叶,以手札所载的方法试了几遍,确实掌握了催化酿酒的手法,才静下心来真正炼制‘活络酒’。 原来这《丹经手札》本身就整合了丹炉酒曲的功能,只需以紫幽诀引出真力,那“红花、白芷、赤芍、冰片”四味药材就跃然在他手上,相合相融,终究化作一团异香扑鼻的清酒。 按手札记载,鸠摩天小心翼翼的取过雪狼毫,运起炼酒真诀,激起那银白毛发上蕴藏的灵兽之力,再去点化那团流光溢彩、浑然旋转的药酒。 只听“嘭”的一声,绿炎自下而上闪耀而过,手中悬浮的药酒也由透明变成竹叶儿青绿。 鸠摩天天赋异禀,只用树叶体会了两次,便在初次制酒时大功告成。望着那清透幽香的成品药酒,自也兴奋无比。 唐凝烟这时体现出成熟心智下的温柔一面,莲步上来,替他轻轻拭去额角的汗水,悠悠问道: “成了?” 鸠摩天点点头道: “嗯,成了!多亏你教我用些树叶练习火候,才能一次成功,可要谢谢你啦!” 二人相视一笑,又都不再言语。 唐凝烟只感觉自己21年的经历,也不及此刻幸福,望着少年手上那夜明珠一般莹动流转的碧酒,柔情蜜意道: “你快喝吧,但愿有效,让你的伤明早就能好了……如果你喝完这些会醉,就靠在姐姐身上休息,我守着你直到天亮……” 鸠摩天一阵苦笑,柔声道: “臭烟儿,你才不是我的姐姐。你是烟儿,烟儿!” 说了这句,他也没反驳那由对方守候直到天亮的情话,不知是年少不懂,还是不像对方那样敢说敢做,总之只凑过唇去,把悬在手上的药酒全部吸进嘴里,就任由唐凝烟扶进洞里。 结果,反倒是疲惫一天又心中甜蜜的唐凝烟,先行依靠着鸠摩天睡得熟了……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鸠摩天也只能摇头苦笑。刚喝了药酒,却不敢放纵心思,只怕身边这被篝火映红了俏脸的少女,再次引动自己血脉冲撞,当下只得闭目调息。 正如剑灵之前所说,玉瑶的《丹经手札》犹在天下闻名的琼华炼丹术之上,药借酒力,行遍血脉经络,直让他觉得通体舒泰,如饮甘露,加之紫幽诀玄奥无方,被他御气引药,不但弥补了血脉亏损,反而使还丹修为更加大进。 次日。第一缕阳光透过小林绿叶倾洒下来,慢慢拂过少年男女的脸颊。 唐凝烟悠悠醒来,发现自己竟靠着鸠摩天睡了一夜,虽身体已从成熟女郎返回至少年状态,仍不免春情荡漾、小鹿心跳。 只是她仍舍不得从心仪之人的胸口上移开,只抬起头来,眼波迷离的望着他俊逸又透着邪魅的脸颊,一阵出神。 鸠摩天一夜未眠,却已彻彻底底把紫幽诀按大小周天运行了足足五遍,对琼华傲诀更有了深刻理解,此刻感到怀中异动,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唐凝烟见他一双星目精光四射神采奕奕,便欣喜问道: “那药酒果然灵验,你的内伤完全好了,对不?” 鸠摩天点头笑道: “全好了。而且真力修为似乎比以前又强了一些呢!” 唐凝烟心下替他高兴,嘴上却假意嗔道: “看来你师父的本事当真不小,写出的酒方竟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要有效!不过,你可不许因此爱上她呦!以前你不认识我,有点情愫也可以的,不过现在只能爱我一个,知道吗?” 鸠摩天无奈的长嘘口气,只得以她惯用的词汇说了句: “拿你没办法啦,小烟儿——恋弟情结!” 唐凝烟嫣然一笑,随即正色道: “从现在起,你保护我,我照顾你,你走到哪里,我都陪着。你要做什么,我也帮你。现在,把你要做的事情,还有这些事情的起源因由,都说给我听听,好吗?” 鸠摩天无奈,只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悠悠道: “跟你说了倒也无妨,我现在要按太师父的预言,去南部佛国中寻个陌生人,再找到‘地藏鬼门’去另一个世界。说来话长,还是带你御剑飞天时,再慢慢细说。” 唐凝烟听说又能踩着那巨剑漫天飞舞,高兴得拍手跳脚道: “好呀好呀!正好上次没过足瘾呢!这可比‘过山车’刺激多啦!快带我飞!” 随一道黑龙般的剑气腾空而起,一对儿少年已遨游于天际之上。 唐凝烟突然想到刚才的对话,把头贴在对方耳边,呼唤道: “鸠摩天,你要去南方寻个什么人啊?” 鸠摩天也没多想,便随口答道: “太师父交代,要我找个女人。” 一道黑亮光芒长长划过,天边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叱之声: “怎么又是女人?!鸠摩天!——你这小色胚!” 第五十四章 九沁炼器(求推荐票) 九州大地苍茫无尽,横跨中原再到南国,虽御剑飞行也不能朝发夕至。 何况那林迦剑上载了根本不会法术的少女,更无法与鸠摩天浑然一体全力飞行,中途难免落地停顿几次。 半路无事,只是唐凝烟为人机谨,飞离中原之前,先寻了黑市,在里面出了黑苗金简,换了足足五百两金锭,又用去其中四百五十两,买了一只“乾坤手镯”。 这黑市说来奇异,不在繁华似锦的景阳皇朝,也不在旅者川流的邀月西域,偏偏开在这战乱频生的中原险地。而且总是马队辎重,忽东忽西。 敢在大争之地开设黑市,就自然藏着极高的本事,确保不被劫货。而通常敢寻觅他们交易东西的,自也不是凡人。 这种刀口舔血的行业,就是生死线上讨生活,谋的都是暴利。况且有些货品,万宝楼那种正规拍卖行中未必会有,黑市的组织者们反而可能出售。 就像唐凝烟重金买下的“乾坤手镯”。 这东西金中镶玉,极是精巧,内中却暗藏着鲜有人知的秘密: 之所以叫“乾坤”,是因为里头含了异度空间,足有几间厢房大小。 不但可以储存物资货品,便是不便搬运的金锭银锭,也能纳入其中,连原本的重量也能抹去,带在腕上一点不觉沉重。 鸠摩天细细端详少女皓腕上的镯子,羊脂白玉上刻了五道从没见过的楔形文字,古朴中透着妖异,便惊奇道: “这就是‘五沁镯’?每个沁文下,能吸纳装满一间厢房的物资喽?以前听说过这东西,今天看到实物了呢!” 唐凝烟笑道: “喜欢呀?这是女孩儿戴的。刚才不是还有‘乾坤袖’的吗?而且是‘三沁袖’,才三百金呢。那是男生专用,问你你又不要,偏让我磨了半天嘴皮子,才把这五百金的镯子压到四百五十金。” 鸠摩天摇摇头,无奈道: “我可不花女生的钱,况且这是幻天海阁以妖邪的炼器专精打造之物,带在身上总觉得怪怪的。” 唐凝烟道: “呦?!还大男子主义呀?这么强势,却还怕那幻天海阁的炼器专精不成?你可要知道,乾坤手镯这种奇异宝贝,平凡人等还用不起呢!就算豪门贵族,也未必有胆敢来寻找这行踪不定的中原黑市。” 鸠摩天笑道: “是呀!你赶快把它转手卖了,翻个一两倍的价格,咱们再返回来买,五沁镯还不是极品,刚才那黑市交易员不是说了吗?幻天海阁的炼器极品,可以做出九沁镯和九沁袖呢!” 唐凝烟也娇笑道: “你以为五沁的五百金,九沁的就九百金吗?据说那幻天海阁的炼器之术,越到高级越是不易成功,炼到五沁已经只有一半的成功率,六沁只有四成,若是到了九沁至宝,恐怕只剩了一成几率可以合成,没个敌国的财力,谁敢这么玩?” 鸠摩天一阵唏嘘,又道: “烟儿,你不是才穿越过来一年而已吗?知道的可真不少呢!” 唐凝烟得意道: “姐可是数次跳级的特长生,21岁就是博士后了,‘学霸’你懂不懂?来了这奇异世界,当然要预先做好功课啦!” 鸠摩天咧嘴一笑,追问道: “那你跟我说说,这五沁九沁的‘沁’字,是个什么意思?” 哪知唐凝烟俏脸一红,正被问到空白之处,不免瞪了对方一眼,娇笑道: “不知道。又不叫我姐姐,还想学这学那的,自己想去。” 鸠摩天也不理她,只望着她那白皙滑腻犹胜美玉的小臂,悻悻道: “什么姐姐!我偏要让你做我妹子,等着,哥早晚赚下金山银山,给你那胳膊上再套几个九沁的镯子!” 唐凝烟听他要为自己买东西,也是芳心暗动,再不与他争辩哥哥妹妹姐姐弟弟的,只俏脸一红,故意示弱道: “其实……如果身边没有你,我是不敢在这中原乱世上,随便拿出金简交易的……” 鸠摩天见她这般神态,终于满足了男子汉的虚荣心,笑着接口道: “是呀!烟儿生的这般好看,再拿出那苗疆通行的金简来,岂不是让黑市里那些高深莫测的家伙们,连财带色,一起劫了?” 唐凝烟听了脸上又是一红,悠悠道: “我若真被劫走,你会不会来救我?” 鸠摩天就怕她这花痴病,当下尴尬搪塞道: “你这么野蛮凶悍,谁敢劫你啊?再被你那奇怪的暗器给射死,可得不偿失啦!” 唐凝烟再次从怀中摸出那银亮的金属之物,轻笑道: “你说它呀?是我从那个世界带过来的。已经没子弹了。不过我是工科出身,再做出些来却也不难。” 鸠摩天又听她说了奇怪的话,眉头一锁,问道: “子弹是什么?可以吃吗?” 唐凝烟娇笑道: “没子弹了,就相当于有弩没箭,懂了吧?——还有,你别想瞒天过海的转了话题,我只问你,我被劫持,你救不救的?” 鸠摩天见再难逃避,又看着她笑靥如花的动人模样——双眸中满是期待与温情——只得定了定神,认真点头道: “你若被劫,我寻遍天涯海角,也要救的。就像终究也要救回月儿一样!” 唐凝烟听他初时说话,不由心花怒放,但听到后半句,知道在他心里终究有个风挽月的位置挥之不去,当下又黯然起来。 不过细细思量,觉得这小子重情重义,反倒比那见异思迁,有了新欢就忘记旧爱的强过百倍。 况且他与那月儿只是两小无猜,算不得是男女之情,自己有机会伴他一生一世,自可等他救回儿时玩伴后,再慢慢淡化那段情愫。 想明此节,不免又高兴起来,只觉得自己看上的小小少年什么都好,非但不为自己的“恋弟情结”脸红,反而痴痴幻想起二人的将来去了。 鸠摩天不明就里,见她脸上时时透红,娇媚中透着迷思,便傻傻问道: “烟儿,你怎么了?随我御剑飞天,受了风寒么?” 唐凝烟被他拉回了思绪,又不好意思解释,只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柔声道: “走吧,前边应该就是南国世界了,快去做完你那些未了的心事吧,我……只陪着你。” 第五十五章 八部天龙(今日起单更,抱歉,亲们) 华藏世界九州之南。 阿瑜陀耶王朝。 这里不愧是佛国净土,与中原那萧索凋零的血海沙场截然不同。 鸠摩天和唐凝烟换了便装,走在虽不宽阔却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这里不像景阳皇朝那般长街纵横、正南正北,却也是阡陌婉转,地灵人秀。 他们并肩而行,时而看看佛牌摆件儿、时而摸摸饰品头花、时而惊异于巨象过街、时而沉醉于梵音曼舞。 “我说你那太师父可真有意思,让你来找个女孩儿,却又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孩儿,那可如何去寻?” 唐凝烟一手拉着鸠摩天走马观花,一手往鲜红的小嘴儿里送着椰汁千层糕,品味那甜绵香滑、入口即化的绝美口感,又含糊不清的说道: “别告诉我什么‘心电感应’、‘有缘千里’之类的混话,我不准的哦!” 鸠摩天冲她狡黠一笑道: “太师父要我先去崇迪寺找慧明大师,他是个面目和善的老和尚,你总不会连个老头子的醋,都要吃吧?恋弟情结的臭烟儿!” 唐凝烟本就有着21岁的内心,只是身体退回了十二岁的模样重新再长,所以对“恋弟情结”的说法,竟也全盘接受,俏脸一扬,得意道: “我拥有21岁那成熟身体时,追求者多得成箩成筐,姐就偏偏一个也看不上,姐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小鲜肉儿,姐就恋弟情结、吃定你了,你能怎样?” 她娇嗔薄怒,妩媚中透着泼辣,虽容貌上稚气未脱,但神态里那种未来女性的成熟果敢,却是一个豆蔻少女绝难做出的,当街嬉闹下,又引来不少奇异目光,令一旁的鸠摩天既甜蜜又尴尬。 她见鸠摩天无言以对,更是得意。却又不想太过盛气凌人,免得让这小子再生去意,便忽转温柔的道: “老公,陪我逛了这大半天,你肯定饿坏了吧?不如我们找家饭馆儿,享受下异域美食,也好顺便打听崇迪寺的地址,好吗?” 好在华藏语言中,并没收录“老公”这个词汇,也不会有人知道这是“相公”的意思,倒省了人们对一个十二岁少女的惊人之语做出那些不良反应。 鸠摩天则被反复称呼,无奈相从了,反正别人也不知道她那疯话的意思,自己只当没听见,撇了撇嘴,绕开那节道: “臭烟儿,你还要吃啊?一路上拉茶啊、香蕉薄饼啊、煎蕊啊、还有榴莲酥什么的,各种新奇玩意儿你都吃遍啦,难道在苗疆之时,巫王不给你饭吃的么?” 唐凝烟却不以为意,一边婉转着含苞待放的身子,一边调笑道: “如果在我本来的世界,是不敢这样吃的。现在嘛,这身体还小,不多补充点营养,怎么长出一副好身材来勾引你呀?对了,你是不是喜欢玉瑶真人那种胸部有料的?告诉你,我也不会输给她哦!对了,再买个木瓜甜汁去,以后迷死你!” 鸠摩天完全不懂她话里意思,只暗忖道: “木瓜对她有什么作用?为什么会迷死我?难道她也会炼丹制药不成?回头我可要好好查查师父的手札,看看有没有关于木瓜药性的记载……” 不待他想出个结果,唐凝烟已在街道中心一家橡木小店外停住了脚步。 厨台上一个皮肤黝黑、胡子弯弯的中年大叔,正在围观游客中表演他的拿手绝技——手抛飞饼。 “在我的世界,也有这种做法的!没想到竟是传承了这么久的技艺!——就这家吧!” 感慨过后,她不由分说,便拉着鸠摩天走进店里。 果木芬芳的桌台之上,很快布置了满满的菜肴。鸠摩天无奈的边吃边问: “不算这顿,还有你这大半天里有用没用的买了那些穿的、戴的、涂的、抹的,总共花了多少钱啦?” 唐凝烟露出一节儿藕臂,晃了晃皓腕上的五沁乾坤镯,吃吃笑道: “不多,买了一大堆东西,才花了三十几个金元宝,不少首饰要是放在我那世界,都能卖个百八十万呢!” 鸠摩天险些把一口菠萝饭喷到这妮子的脸上,噎得自己连喝了几口椰汁,才缓过气儿来,表情夸张的道: “三十几个金元宝?那就是三千多两银子?好大的手笔!晚上你还有钱住店不?不会又要让我带你睡山洞吧?!” 唐凝烟调皮一笑,指了指自己流云长发下的脑壳,悠悠道: “放心啦,姐这里边装的,可都是科技文明呢!随便利用点化学反应,就能做出这个世界的人们,见都没见过的宝物,到时换了钱来,随便花呗!而且,我这手镯里不是还留着几个金元宝呢吗?不会让你露宿街头的啦!” 正说话间,忽然听得街面上一声呼喊道: “慧明僧王的弟子来啦!是八部天龙中的目犍连尊者呢!快去求他扑头赐福啊!” 一语穿过,别说街道之上人流攒动,便是这餐厅中正在进食的客人们,也都纷纷离座向外疾跑。老板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知道他们朝拜之后还要回来,也不急着催要饭钱。 就连在门口招揽客人的飞饼大叔,也放下了手中的绝活,一溜烟儿跑没了影,只留下老板一人看店。 鸠摩天早就在琼华演武台外的冲虚天阙下见过慧明亲临时的景致,眼见现在只是他一个徒弟到此,人众的反应竟比当时还要剧烈,佛国民风,实令他大开眼界。 唐凝烟不知慧明声望如此崇高,充满好奇的问这小店老板道: “老伯,那叫目犍连的到底有何种本事?竟能引得大家如此风风火火的前去朝拜?” 老板笑道: “两位小客人是刚来南州不久吧?这位目犍连尊者,可是阿瑜陀耶王朝的僧王大人,从八部天龙中选定的,专门负责今年我‘婆罗门城’加持工作的法师呢!这么多人过去,都是想求他给个‘加持’以保福寿安康、消灾挡难呢!” 鸠摩天接口道: “崇迪寺那享誉九州的加持专精啊!这个我倒知道。不过,老伯说的‘八部天龙’,又是什么意思?” 第五十六章 龙王索命 老板道: “八部天龙,是阿瑜陀耶王朝的僧王、崇迪寺住持慧明大师坐下的八名弟子。都有阿罗汉果位,能显大神通!由他们加持的器物,都有不可思议的能力。” 唐凝烟道: “我也只从文献上看过加持。被加持的器物会有什么能力?” 鸠摩天抢先答道: “给你举个例子,比如到了晚间,一般要用烛光火把照明,而崇迪寺的加持专精,则能把光线固定在比如擀面棍儿啊、铁勺子啊,甚至一只金元宝上,让他们自然发光,既不用火油也无需点火,是这意思吧?老伯?” 老板哈哈一笑,进一步解释道: “小子只说到了皮毛。这加持专精若这么用,可是杀鸡用了牛刀啦!比如加持了《金刚经》的器物,可以保人不生邪欲;加持了《楞严经》,可以屏退五十种邪魔侵袭;加持了《药师经》,可以让你百病全消呢!” 唐凝烟奇道: “真有这么神奇?能加持在哪里呢?加持以后,效力能够维持多久呢?” 老板耐心解释道: “加持在哪里都可以的。时效长短因上师佛力而定。经常有外国来的奇人异士,千方百计恳求上师把加持降在他们的兵器之上,比如一把普通钢刀,可以加持出火焰刀的效果;正常短剑,也能加持出寒冰环绕的效果。” 鸠摩天接口道: “这么说来,要是把大和尚自己的法力加持到武器里边,会不会也能让一个凡人拿起来打遍天下无敌手呢?” 老板笑道: “小少爷真能遐想。加持之力只能把‘地、水、火、风’这四类元素以一定等级上限附于器物之上,最多提高修炼者原有能力的一成罢了,可不能无限飞升的。” 唐凝烟道: “一成啊,那就是10%喽,这已经难能可贵啦!岂不是使用者本身能力越强,加持的效果越明显吗?” 老板不懂“10%”是个什么意思,但少女“本身越强,加持越强”的说法却是对的,于是点头道: “是啊。所以九州之上越是顶尖人物,越想得到这崇迪寺的加持之力呢。尤其是慧明大师亲手加持之物,据说能力可以永久不退,而不像那些后辈弟子,只能维持三年五年甚至一年半载。” 鸠摩天憧憬道: “原来那时摸我脑袋的老和尚,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要是把琼华道术修到八重,再由他加持,不是可以直破瑶池之境,羽化成仙了吗?” 老板听了,又摇头笑道: “我南州这举世无双的加持专精,只能用在器物或武器、饰品之上,却不能用于活人的。” 鸠摩天听了,颇感失望道: “哦。。。那就没太大意思了” 但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隐于背后的林迦重剑,暗忖道: “剑灵曾说过,这把武器是湿婆剑的初级形态,有等级之分,可以进化,这样说来,应该可以借助加持之力,直接提升的喽?” 想到此处,又对这新奇的专精有了兴趣,当下嗖的起身,拉住唐凝烟道: “烟儿,我想看看那个目犍连是如何加持器物的,顺便向他打听慧明大师的情况,我们走吧!” 唐凝烟被这样拉住小手,由心仪之人决定自己要做的事情,竟从心底生出甜丝丝的归属感,当下俏脸一红,竟“嗯”了一声,就要随他出去,再也不以“姐姐”托大了。 她原本不饿,又见鸠摩天也吃得极撑,便随手放下饭菜钱,不打算再回来了,只留下一句: “老板,这些钱来结账,足够了吧?我们走啦!” 老板浑浊的双眼向桌面上扫去,瞬间爆发出两股光芒,提高了好几级音量叫道: “够啦够啦,两位小菩萨,这一顿饭,哪能值得一锭金元宝这么多!” 他却不知道,其实只是唐凝烟的五沁手镯中,除了金锭再无碎银罢了。她又不愿意因为找钱这样的琐碎小事扫了鸠摩天的兴致,早被他拉了小手,跑得远了。 花巷尽头,白象佛塔。 离那广场高台还有百十余丈,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鸠摩天与唐凝烟仗着身子灵巧,只一味在层层人墙中钻来钻去。南朝之人又多谦和礼让,见两个少年一心向里,多是不加阻拦还侧身相让,以至于他们眨眼功夫,竟混到了前排。 却见那象征“佛、法、僧”三宝的三层高座之上,双手合十、垂目端坐着一名和尚,穿明黄袈裟,头顶光亮、面目慈祥,年岁却只有三十上下。 他法座之下堆满了铜钱,零星有些银锭,还有个别黄澄澄的元宝半埋其中,看着格外扎眼。 这些钱财都是“婆罗门城”中老少信善的随喜之物,穷人少捐不以为耻、富人多捐也不以为傲,各尽所能,量力而为,民间笃信佛教,由此可见一斑。 更为抢眼的,是这位目犍连尊者的座下,竟一躺一跪,停着二人。 那仰面而卧的是个老妪,已有古稀的年岁,骨瘦如柴双眼深陷,虽在盛夏,全身却哆哆嗦嗦,好像很冷。 她身旁是个中年汉子,身材魁伟方口阔面,形貌倒也伟岸,只是此时却满脸泪痕的跪在目犍连法座之前,不住磕头,嘴里还不停呼求道: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求尊者垂怜,我老母今年七十有二了,自来身体强健,前日起不知为何,竟全身忽冷忽热,至今三天,粒米未进,再这样下去,娘她……她怕是熬不住了!” 那目犍连尊者眉头深锁,在不断呼求中终于睁开眼睛,双眸中隐隐泛出光华,颇有悲怜的道: “善哉善哉,善男子,我以慧眼通法力观这老人家的前生今世,得知她阳寿将尽,乃是因三世之前,欠下冰火两条龙王的命债,因果循环,他们今日寻这果报来了。” 那孝子闻言哭得更是凄惨,颤声道: “求我佛大发慈悲,救救我可怜的老母吧,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啦!如果可以,请尊者带求地藏王菩萨,减我十年阳寿,加在我娘身上,也行的啊!” 目犍连尊者却无奈摇头道: “六道循环,因果有序,我佛如来也爱莫能助。我看你还是替母亲多捐些功德,助她早登极乐吧。阿弥陀佛!” 男子闻言更是大哭不止,引得一干看众都不免跟着垂泪。 鸠摩天却仔细看了看那皮肤凉白,却星星点点散布着火红斑点的老妪,突然脱口叫道: “这症状我在师父的手札中看过的,根本不是什么龙王索命,而是一种罕见的疾病——寒热重症!” 第五十七章 少女人质 却不想他话音响亮,让附近几圈儿的信众都听见了。 那目犍连侧眼一望,面上拂过浅笑,又瞬间隐去,也不曾辩驳什么,就有人在台下叱喝道: “哪里来的顽劣小子?竟敢违拗上师尊者?八部天龙圣僧在此,说是龙王索命,就是龙王索命!你却乱说什么?” 又一人道: “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难道是外邦来的奸细?怎地如此污蔑我南朝圣僧?什么寒热重症?没听说过!一个小小少年又会看得什么病来?” 又有人冷笑道: “尊者让这孝子为她老母多布施些财物,好得阿弥陀佛接引,这原本是好意,若听了你的话,按什么治疗病症的法子胡乱花了钱,不但要赔上家业,恐怕那老人家死后也难免堕入地狱!” 还有一人干脆道: “我看这小子不像好人,也许就是借机会卖药骗钱的!在我婆罗门城质疑尊者,就是质疑国法!应该乱棒打出城去!” 他几个越说越重,竟渐渐激起众怒。鸠摩天还没说话,身边的唐凝烟可受不得激,把手叉在柳叶腰间,俏脸一板,大声怒叱道: “喊什么喊什么?你们这帮不懂科学的乡巴佬!好好的活人又没死,不想着如何为她治病,却要让人家捐钱,这是什么道理?这叫迷信!知道吗?这是愚昧!懂吗?” 众人见这么一个娇艳如花的女孩子,骂起人来却晦涩难懂、不知所云,但表情嗔怒目光带火,自有一股泼辣威仪,也让人不敢小觑。 鸠摩天见大大小小的信众,竟被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给镇住了气焰,也不得不佩服唐凝烟的果敢,又怕犯了众怒,赶忙抢上一步把她拉向自己,同时坚定说道: “这老妇人的情形就是‘寒热重症’无疑,我在寻找治疗自己内伤的方子时,确实看过这病例的介绍,而且知道治疗方法。几味极便宜的药草就能调制,喝上一剂就好,根本不用捐钱准备后事。” 这时,看众越来越多,却有了两种不同观点: 有的坚持认为两个少年不可轻信,还是遵照目犍连上师的要求,舍弃财物消除索命怨力,往生极乐的好; 有的却抱着瞧好戏的心态,鼓动台上那孝子让这少年试试,救活老人家更好,否则,便把两个小鬼拿去官府,再下大狱! 法坛上高坐的尊者,见场面有些失控,便抬眼望了一下身前侍者,那僧人会意,拿出一柄九环锡杖,缓缓呈递在上师面前。 只看那目犍连垂目端坐,口中默默念动佛经咒文,忽然自额头正中现了第三只眼,眼珠晃晃凝视那锡杖连环。霎时间,一团柔和白光缓缓包围其上,云雾般缭绕不散。 “看啊!——快看啊!这就是圣僧的慧眼通能力呢!他把佛法加持在锡杖之上,那法器马上泛起光芒来啦!注意,看他的弟子手捧那圣物,要做什么?”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马上引得众人目光都紧紧盯住那团加持白光,全场鸦雀无声! 九环锡杖的加持部分,直接点化在奄奄一息的老妇头上,一幅烟雾缭绕的影像,画卷般展开: 内中果有一红一蓝两条恶龙,张牙舞爪、凶相毕露,鳞片覆盖的长躯死死环扣着一条微微跃动的灵魂,定睛看它眼目,与地上将死的老人家一模一样。 “阿弥陀佛……小僧以慧眼通法力加持锡杖,已让众位善信看得明白了。老人家却是被双龙索命,大限将至。只要这位孝子肯为她散尽家资,诚心超度,便可因祸得福,使令堂往生极乐!” 话音一闭,幻象即刻消失。目犍连又道: “善哉善哉,天机本不可泄露,无奈此间有魔障祟乱众生,小僧才拼着消耗佛力修为,打开三世因果镜像,令大家随喜参悟。如今各位已从我加持之力中看到因果相报的渊源,自是缘法不浅,还望尔等多多行善,各积各福,阿弥陀佛!” 一番法力显现后,民众更为深信不疑,多有当场下跪、老泪纵横者,一时间抛银钱、洒首饰的不计其数,目犍连尊者那佛法僧三层的坐垫,竟眼见着要被埋没。 还有一些壮年激进的,听说有“魔障祟乱”,自是指鸠摩天和唐凝烟二人无疑,当下便怒气冲冲的喊道: “两个邪魔外道的小妖精,滚出去!否定上师,罪不容诛!佛法慈悲,好生不杀,你们还不快磕头赔罪,赶紧滚蛋!” 说着便有更多人东一句西一句的高声附和,若非怕在上师面前失了恭敬,恐怕早把西红柿、臭鸡蛋之类的砍过去了。 唐凝烟见这里的人众信仰深沉,极难颠覆,又被人山人海的齐齐施压,当下心意已乱,刚刚的神气也转为不安,只锁了秀眉,不知如何与情郎逃过此劫。 却见鸠摩天突然把她向胸中一拽,先伸手护她周全,才哈哈大笑道: “一帮蠢东西!明明能救活的人命,偏要舍了,还要捐钱换那虚无缥缈的身后功德!这算哪门子本事?有种的,就直接把人度化成坐地的神仙,根本不坠轮回,不是比花钱拜鬼强上十倍?” 人群中突地一静,很快便又喧哗起来。或谴责或鼓动,沸沸扬扬。 鸠摩天被他们闹得心慌,当下运起紫幽诀真力,大喝一声道: “闹什么?一群蠢货!我再说一遍:那老婆婆就是寒热重症,我能救她,也不用花钱。如果你们不明事理一味纠缠,那本家儿子也是如此,小爷我掉头就走,还省了劳苦!” 却听那哭娘的男子一个翻身跪在鸠摩天的脚下,大声道: “我不管报应不报应的,只愿跟娘相依为命,绝不想舍她去的!小兄弟如果真能救活我娘,别说卖田卖契的凑足药费,就是给您二位做牛做马,我也认了!” 鸠摩天听了,也不多话,只简短道: “既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置办药材。钱是不要的,无非是耽误些调炼功夫罢了。” 这时却听见人群里一个声音大叫道: “就算制药救人,也不能将他两个一并放了。倘若一去不回,冲撞了索命龙魂,害这婆婆下了地狱,可由谁来担待?” 另一声喊道: “不错!而且冲撞了目犍连上师,引得崇迪大寺从此再不派出八部天龙护佑我婆罗门城,可如何是好?还要留下那女的扣为人质,一旦那小子畏罪跑了,咱们就绑了那姑娘与老人家陪葬!” 第五十八章 限时之约 “绝对不行!烟儿必须跟我同行!留着这里谁知道你们会怎么待她?我不放心!况且我们也不欠这里什么,大不了人不救了,随你们折腾,少爷我要离开,你们也绝拦不住!” 鸠摩天一席话下来,片片质疑之声即刻潮水般涌来,有说他们是骗子的,有说他们蓄意谤佛、污蔑上师的。 少年越听越怒,一手搂紧唐凝烟的柳叶细腰,一手就要临空去抓林迦大剑! 不料却被唐凝烟的柔滑小手挡了下来,又见她神色坚定的道: “你别闹,否则他们认定了你是骗子,传扬出去,于你名声不好!” 鸠摩天道: “谁在乎!我出来闯荡天下,除了完成心愿,便要逍遥自在!不违天理、无愧于心就好,世俗眼中的‘名声’得来又有何用?况且把你丢在这里做人质,名声就能好了?这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作为!” 唐凝烟见他英气勃勃的眼神中竟看不出丝毫稚嫩,俨然便是豪侠英雄的风采,心下又是甜蜜又是欢喜,只庆幸自己没看错人,当即坚定道: “人无信不立!在这个世界,名声更为重要,我认定的老公,一定是个人人敬仰的仙侠君子!也一定不会辜负于我!就为你护我之心,我便愿意在此等你,哪怕等上千年万年!” 鸠摩天见她越发痴了,赶忙小声调侃道: “烟儿!你想清楚哦——其实,我也不确定那老婆婆是不是患了寒热重症呢!” 唐凝烟本来正陶醉于云雾之中,乍听他如此说法,就像被人当头破了一盆凉水,小嘴儿一撅,没好气道: “你这混小子,又来诓我是不?真是枉我对你如此用情……” 不料她话还没完,鸠摩天早伸出食指按在她温润的红唇之上,柔声说道: “骗你的!等我,我去去就回。按师父的手札炼了药酒也超不过两个时辰!给这婆婆喝了,救她活命,看这帮混蛋怎么说!那时只管让你扬眉吐气!” 唐凝烟被他按住了口,瞬时想起当初四唇相接的温存时刻,羞得满脸飞红,再不言语,只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鸠摩天还是仓啷一声抽出剑来,提气吼道: “这里的人都给我听清楚了,我去炼制药酒救人,最多两个时辰便回,这位女孩儿千金之躯,不便随我操劳,就留在这里等我。茶水阴凉,自由台上这位大哥照顾,如果谁敢欺负她,这石栏便是下场!” 说着,他纵起身来离地一丈,把林迦剑当空一扫,紫幽诀下的浑厚真力便化作剑气,把白象佛塔前一方理石栏杆应声砍为两段! 铁器锋锐,劈开石头也非绝世罕有,但众人所见,却是那无形剑气竟连三尺黄土也尽数斩破,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豁口,才知道婆罗门城是来了高人,当下再没人敢出言相激。 唐凝烟见情郎为了自己如此发威,芳心更是突突乱跳,又甜又暖,一张粉嫩无瑕的俏脸微微抬起,充满骄傲与得意。 众人正对那道裂缝唏嘘不已,惊叹鸠摩天小小少年竟有惊世骇俗的破坏力,却不见目犍连尊者与人群中几个“游客”目光相接之时,快速划过一丝不安…… 鸠摩天收了巨剑再不犹豫,转身便要离开。 唐凝烟终是放不下他,紧紧拉住他手,幽幽道: “你……” 不待她话说出口,鸠摩天一双炙热的眼睛就紧紧锁定了她秋波闪动的眸子,坚定道: “烟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我就做那人人敬仰的仙侠君子!一定不会负你!也绝不让你等上千年万年,最多两个时辰之内,我便炼好了药,回来接你!” 唐凝烟柔柔的“嗯……”了一声,终于放开了手。 一道黑红亮光闪过,鸠摩天御剑飞去。人群中再度响起一片惊呼和崇拜之声,他却听不见了。 台上的孝子更是激动,心中有了希望,保镖似的站在唐凝烟身边,把她当做了恩公的女人一般保护,倒也再没谁敢出言难为。 目犍连身子一动,面上再次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动。 天际之上,鸠摩天再次展开《丹经手札》,找出寒热重症的影像记录,细细琢磨。 他脚下巨剑铿锵发声道: “臭小子,刚才是故意用些手段,震慑那些愚民的吧?” 鸠摩天道: “我的剑灵大人,你也看到了,不拿出些手段吓吓他们,我离开后,恐怕烟儿会有危险!” 剑灵道: “你对那妮子很是用情嘛!我看她对你也是痴心一片,不如料理了此间之事,你们便拜过天地,结为夫妻如何?” 鸠摩天一阵无措,调笑道: “你别闹啦!我还不到十三岁好吧!” 剑灵哈哈大笑道: “臭小子,这么说来可不算拒绝,就是到了岁数便可成亲的意思喽?不过你眼光倒好,艳福也是不浅。那丫头虽还年幼,但美人胚子已然成型,将来必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 鸠摩天挠挠头发,嘿嘿笑道: “回头再说吧!——不过她亲我的时候,甜甜软软的,很舒服呢!” 剑灵嗤笑道: “原来也是个情种花痴。我来问你,与你两小无猜的风挽月,还要不要了?” 鸠摩天神思一滞,闪念回想: “月儿待我自是极好的……可她……” 剑灵打断道: “可她只是情窦未开的灿漫少女,远不像唐凝烟这般心思成熟又热情火辣,是吗?但清纯娇柔也好、敢爱敢恨也罢,却都各有风韵、难分难舍对吧?于是一番经历、功成名就之后,还要统统收来!我可说到你心坎儿上了?” 鸠摩天连忙摆手道: “不不不!我可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对她们好,就像她们对我也很好一样,不能辜负了她们、令她们伤心!” 这小子说得心驰神遥,却也确实发自肺腑,意犹未尽中,竟还想到了笑靥嫣然的玉瑶师父…… 幸亏魔尊已经离了他体,转为剑灵。否则恐怕要考虑清楚,是不是要把这潜在的“情敌”,当空摔下去呢!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