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修罗仙路》 第一章 碧游峰下少年郎 东方宝华洲边陲之地,西起苍山剑阁,东至蓬莱云海,无数巍峨雄奇、磅礴壮丽的丛山峻岭层峦叠嶂、参差错立,仿佛龙蛇游走翻腾,绵亘千里,形成了一条独领九州风骚、甲第天下风光的巨大山脉。 这条山脉林海峥嵘,云雾飞扬聚散,江河似玉带蜿蜒流转,“十里不同天,百里不同景,”风光瑰丽变幻,锦绣斑斓,正是号称宝华第一胜地的“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风光如此殊胜,自是物华天宝,钟灵毓秀。在那深山老林、大泽长河之中,常有湿化卵生之辈通灵开慧,不乏披鳞戴角之属脱胎换骨,更多精怪妖魔吞吐日月精华,潜心修行,希望霞举飞升,得成正果。无论是正道玄门修真炼气之士,还是邪魔外道旁门散修之人,都视这莽莽群山、滔滔江流所形成的世外胜境为除了中央乾坤洲太上元景天之外的最好的一片洞天福地,极其热衷于在此开衙建府结庐隐居,因此经常有剑光游戏青冥、法器穿梭破空等光怪陆离之景,落在愚昧无知的凡俗黎民眼中,口耳相传,便成了种种带着神话色彩的传说异象…… 其中异象显现最为频繁、传说最为千奇百怪的,则非十万大山最高峰——碧游峰莫属。 传说在碧游峰之上,隐藏着金宫玉阙,长生仙府,时常有神仙嫦娥腾云驾雾,显化半空之中;偶尔也有妖魔鼓风弄煞,张牙舞爪意欲残害苍生,都被天降雷霆劈成飞灰。山下百姓虽然时常亲眼见到,可惜到底可望不可即,不能亲自验证,大多半信半疑,只能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聊做娱乐,时间日久,也就逐渐荒腔走板,演化成了一个个的故事传说…… 那碧游峰占地方圆百里,周围群山环抱,如鹤立鸡群,嵯峨挺拔,直插云天,雪线分明,壮观至极。自雪线以下,则怪石嶙峋,险崖兀立,云岚轻烟缭绕飞腾,青翠蓊碧的树木铺陈繁衍,间杂野草鲜花,缀以竹林溪泉,如一丈色泽亮丽、浓淡相宜的绸缎云锦,严丝合缝地遮盖了所有向阳背阴的山体,焕发出勃勃生机。 此时正是初夏时节,烈日高悬,阳光泼洒在碧游峰上,便似锦上添花画龙点睛,让那无数得其滋养的花草树木都显得越发的精神抖擞、郁郁葱葱。尤其是东南方向山坡的松林之中,山风鼓舞,树浪起伏,蝉鸣聒噪,天光被茂密的枝叶筛落,落在地上,斑驳陆离。 一棵冠盖如云、虬枝横斜的参天古树之上,隐隐约约露出了一名精明干练的少年身影。那少年身着蓝衣短打,腰间系着一块兽皮裙,一身猎户装扮,背着一个制作十分简陋的箭壶,正聚精会神张弓搭箭,盯着下方不远处一头随时散步的麋鹿,随时准备出手。 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许是饱受生活煎熬之故,本该青春洋溢的年纪,脸上却被风霜磨出了坚毅的棱角,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睛漆黑如点星,炯炯有神。 这个蹲在古松之上准备放箭的少年名叫楚忆,乃是这碧游峰山脚的一处庄户少年。他出身于一个耕读传家的世家之中,少时家境优渥,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的虽然不是什么锦衣玉食的日子,可也不虞温饱。只是十一二岁的时候,他老爹不知怎地,竟然沾上了赌博这个恶习,结果没到一年,就输的倾家荡产,身无分文。家道自此中落,他老爹觉得愧对家人,一天夜里,就上吊自杀了。而他亲娘,也经受不住打击,日夜忧愁,终于旧疾发作,大病而亡,只剩下他一个孤儿,在这世上孤苦伶仃。 爹娘先后驾鹤西去,让他痛心疾首,也让他如梦初醒,知道了扁的是稻,圆的是豆,生活中有许多艰辛。虽然孤苦,可他倒也知道争气,在邻里的接济之下,不光很快学会了砍柴挑水、生火做饭这些基本的谋生手艺,还能触类旁通,别出机杼,找到其他挣钱的路子。比如上山采药打猎,下河捕蛇捉鱼,时不时还帮那些书生小姐跑腿送信、鸿雁传情,哪家需要翻屋盖瓦,他也会自告奋勇,当个小工搭把手…… 当然,要算来钱最快的,就是帮那些富家弟子做狗腿帮闲,争风吃醋,不仅能得到赏银花红,还经常能揩揩那些青楼姑娘的油,啧啧,那手感,就甭提了…… 好在身处这花花世界之中,虽然到处都是诱惑,他倒也没有得意忘形,知道谨慎本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得拿捏好分寸才行。不然胡乱出头,早就被人乱棒打死拖去喂野狗了! 赚钱之余,他也没有放任自流,而是悬梁刺股孜孜不倦地攻读诗书。他知道,要想咸鱼翻身,除了靠自己之外,其他的什么都靠不了。哪怕就是机会在眼前,你若没有提前准备好,也早晚都要溜走的!所谓自助者方有天助之,将来若能参加科举,挣个进士举人的身份出来,那岂不是要光宗耀祖、光大门楣了吗? 话说回来,他今年也有十六岁了,正是思慕少艾、情窦初开的年纪。虽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终归是孤苦伶仃,寂寞无聊。因此他最近便思量着,是不是要努力挣钱,攒些老婆本出来,好请托那些个红娘冰人给自己物色一个漂亮老婆来,好给他楚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啊! 要知道,像他这么大的年纪,庄户院里的玩伴大半都成家立业、结婚生子了呢! 不过,就像饭要一口口吃一样,攒老婆本也得聚沙成塔、积土成山一般,一点一滴攒出来才行!他估摸着,要是能一箭射中那只麋鹿,那自己攒老婆本的计划也就大大前进了一步。要知道,鹿肉可以割下来拿盐腌渍一下,风干了做成鹿肉干去卖,肯定能收获不少银钱,鹿血也是大补之物,十分值钱,就连那一身鹿皮,也是十分跑火的山货,从来都不用愁销路的啊! 这只麋鹿,在他眼里,似乎顿时变得金光闪闪,充满了铜钱、银两的诱惑力! 好多的小钱钱啊! “老婆本,我的老婆本啊,快给我乖乖到碗里来吧……”楚忆一边狂吞馋涎,在心里疯狂地嚎叫,一边纹丝不动,算计着弓箭射出去的角度、力道和最佳攻击距离。 那只麋鹿似乎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仍然在优哉游哉地漫步,朝着楚忆心里的位置走去。不过这麋鹿似乎是颇有闲情逸致,一会儿嗅花吃草,一会儿欢鸣嘶叫,一会儿呆在原地,磨磨蹭蹭,把楚忆急了个半死! “老婆本,快动起来啊,我都快撑不住了……”楚忆瞄准了半天,张弓蓄力已久,手臂酸麻不已,快要到极限了,是以心急如焚,偏偏又不能开口催促,只能在心底摇旗呐喊! 似乎是休息够了,那麋鹿终于七弯八拐,转出了怪石,来到了稍显空旷覆满了落叶的松树林地之中,毫不遮挡地露出了全身的要害。 “哈哈,等了你这么久,到底还是逃不过我的手心啊……”楚忆看到麋鹿终于走到了自己设想的最佳射击位置,顿时大喜过望,怀着满心欢悦就要出手之际,突然耳边传来一个震天动地的轰隆巨响。 这声巨响仿佛平地惊雷,穿林扫叶,无远弗届,呼啸席卷而来,十分突然,楚忆没有丝毫防备,措不及防之下,心神摇动,手劲一松,弓弦张力反弹,立刻将准备多时的长箭射了出去。 箭矢如电,力道十足,“嗖”地一声便飞了出去,可惜来不及瞄准对焦,准头偏移,加之那麋鹿在巨响惊吓之下,早就发足狂奔,一眨眼的功夫就蹿出了三丈远的距离,离开了楚忆心中最佳的伏击位置,这样一来,长箭“当啷”一声入木三分,射到了旁边的松树之中,自然是扑了个空,毫无斩获! 巨响来的快,去的也快,迅速消失在林海云烟之中,只有余音缭绕,在群山之间荡气回肠,渐行渐远。群鸟受惊,纷纷尖叫啼鸣,成群结队地展翅乱飞,盘旋于空山幽谷之中。这巨响一去,楚忆自然也从惊愕茫然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待他惊魂甫定,就欲哭无泪地发现,自己在这屏气凝神准备了半天,到底还是被那突如其来的巨响惊扰,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得到。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那麋鹿也是狼奔豚突,落荒而逃,迅速从视野之中消失了。 “这哪里来的声音啊,我的老婆本啊……”眼看煮熟的鸭子飞出了手心,楚忆自然是愤怒不甘,十分奇怪。 他先是抬头仰望,天蓝如海,白云变幻,阳光缤纷闪耀,十分刺眼,正是大好晴日,又没有半点暴风雨来临的征兆,应该不是雷公打鼓!排除了这个可能性,他又转头四顾,清风吹的松涛起伏不定,带着蝉鸣鸟叫以及草木清香,扑到脸上,极是好闻。 看来也不是什么猛兽的咆哮之声啊!他在心中判断道。 可是这又不是,那也不是,难不成有哪个小厮专门跟自己作对,特意跑到这附近放炮仗来坏自己好事? 可这样的可能性大吗?先不说别人是否知道自己在捕猎,就算知道,谁还特意跑到山上来放炮仗呢?吃饱了撑的吗?所以想了想,他又摇着头,否定了这个念头。 虽然打猎不可能是百发百中、箭无虚发,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但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忽然来了声晴天霹雳,而且查不到来源,这事情可就有些蹊跷棘手了! 他可是听说过这碧游峰种种稀奇古怪的传闻的啊!要是万一是什么妖魔出世,吐气发声那可就糟了!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不是妖魔,可查不到这声音的来源,到底也是于心难安!万一自己等会捕猎又快手到擒来的时候,来这么一下,那他岂不是又要阴沟里翻船,一无所获了! “不行,这怎么行?”他眼下可是在白手起家攒老婆本的阶段啊,就这么入宝山空手而归,那怎么对的起他一颗熊熊燃烧要娶老婆的心呢? 一定要搞清楚!不然他今天可要寝食难安、辗转难眠了。 心中计议已定,他立刻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了一下筋骨,振奋了一下精神。然后趁着浑身来劲的功夫,手脚并用,麻利地抬头向上爬树攀枝,“嗖嗖”两下,就像老猿登山般身手灵活矫健,轻而易举就窜上了树顶。 刚站在树顶,热烈的阳光就如雨倾盆而下,泼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舒适而又惬意。不过午后的光芒到底还是有些刺眼,他以手遮目,从左至右朝四周慢慢扫望,只见左边连绵不尽的树林朝下方倾泻而去,万里蓝天霍然开朗,与起伏汹涌的群山在极远的地平线上交织汇聚,融为一体,仙鹤、鸿雁、鹰隼、大鹏等飞禽自由地遨游在白云碧霄之中…… 他目光向右偏移,忽然发现这葳蕤繁茂的苍茫林海当真如天河决堤,从辽阔浩淼的云天之中汹涌奔流而下,带着激荡变幻的雾霭云岚翻滚着、呼啸着扑面而来,不断地冲击、刺激着他的视野神经…… 他从未想过,碧游峰原来竟是如此波澜壮阔、雄奇秀美,顿时头晕目眩、叹为观止,一时呼吸如堵,心跳剧烈跳动,激动难以自抑……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不知怎地,他心中忽然想到这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按捺住激动的情绪,暂时平静下来。他目光继续转动,朝右方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谷之中,一束奇光如喷泉冲天而起,吞吐闪耀,变幻莫测,倏尔浮翠流丹,忽而嫣红姹紫,映的四周山石林土幻彩流光,五色缤纷,煞是绮丽夺目。即便是在白日之下,也丝毫不减神奇特异之处。 第二章 忽有霹雳惊心魂 楚忆乍见如此流离变幻的奇光,登时大吃一惊,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在他脑中旋转:“这是什么?佛光吗?还是有什么宝物出世?或者是神仙、妖魔冲破封印,重现人间……” 只是任凭他如何猜测,到底还是缺乏真凭实据,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如此奇光,定然与刚才突如其来震耳欲聋的巨响之间有莫大的关联。 况且尽管疑惑不解,但如此妖艳炫目的光景却是生平仅见,早就挑起了他巨大的好奇心。 他非常想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情况,是不是跟这碧游峰的传闻有关呢? 不管怎样,他都要顺藤摸瓜盘根究底前去查探一番方能罢休! 当下收拢了自己的念头,确定了那奇光喷薄的地点方向之后,他就毫不犹豫的踩着虬枝树杈,矫捷灵活的翻身下树,三下五除二就跳落到了松软的林地之上。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顺手捡起了刚才射出去而失落的箭矢,他立刻风驰电掣发足狂奔,仿佛一头猎豹,一路穿林过河、翻山越岭,朝那奇光闪耀的山谷扑去。 毕竟在这山中打猎多年,尽管这一路之上不知惊动了多少狼虫虎豹、伥鬼精魅,但他到底还是七拐八拐易如反掌就把那些不怀好意地山野生灵给甩的无影无踪,连他的边都摸不着。 花了两顿饭的功夫,他终于是气喘吁吁安然无恙地来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绿草如茵的山坡之上。 在休息的时候,他从这山坡往下望去,就可见一座长有十里、宽约十丈状如葫芦的深谷沟壑随着山势蜿蜒折转,延伸到云雾深处。 山谷中间,流淌着一条潺潺淙淙的清澈溪泉。溪泉的河道内,游鱼穿梭,螃蟹横行,五颜六色的雨花石星罗棋布,粼光闪烁。 溪泉两侧,鲜花盛开、绿草烂漫,野兔、松鼠不时出没,连绵不绝的灌木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刮卷,仿佛绿波碧浪此起彼伏,十分的赏心悦目,蔚为壮阔。 那道奇光经过长时间的喷发闪耀,似乎也消耗了大半的能量,终于支撑不住,逐渐黯淡微弱下去,不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然而楚忆看的分明,那奇光所在之处,正是那溪流经过的山谷前半截开阔腹地,只要从那个狭窄的葫芦口状的山谷入口进去就是了。 只是到了此时,他却踌躇不前,开始犹豫起来。 他似乎看到了一点让人不安的画面,只不过距离有点远,不能十分确定。 只不过不安的感觉并未扰乱他的心神,犹豫了没多久,他就咬牙决定,要继续直奔这无名山谷的前半截开阔腹地而去。 毕竟他花费了这么多的体力,马上就要到揭晓这奇怪光景谜底,水落石出的时候,好奇心几乎达到了巅峰。这时,他又安肯为了心头的一点不安而犹豫不决、畏缩不前呢? 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又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 既然都到这里来了,还管他那么多呢?继续走,怕什么呢…… 清风夹卷着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他一边贪婪地吞咽着这充满了山林生机的气息,一边顺着山坡就势而下,大步流星、行走如飞,仿佛羚羊腾跃,似缓实疾,朝那山谷入口迈步而去。 巧妙的避开了躲在暗处盯梢的猛兽,又及时绕过了荆棘遍布的食人花迷阵,楚忆只花了一炷香的功夫,就沿着那条溪泉,闯过了危机四伏的莽苍森林,来到了这无名山谷的入口处。 然而他还没进山谷,如犬般的鼻子就已经敏锐的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那腥臭味虽不明显,但却弥漫四周,让他避无可避,挥之不去,闻之反胃,十分难受,不禁自语道:“这味道,忒也难闻,是什么东西腐烂了散发出来的吗?” 不过在山林中行走,倒也能经常闻到这种动物死去后腐烂的死尸气味。楚忆只是稍微奇怪了一下,就没有放在心上。 当然,为了防止这腥臭味中含有什么未知的毒素,他立刻从身上掏出一小片苦心莲,含在嘴里。 苦心莲,山中猎户随身常备的药材之一,可以中和大部分蛇毒瘴气,十分的有用。 这东西一含在嘴里,立刻便有一缕苦涩到顶点的滋味在舌尖泛滥开来,直冲天灵盖…… 楚忆虽然依旧皱眉,可觉得空气清新了不少,五脏六腑也好受了许多。当然,拜苦心莲所赐,他的脑子也跟着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立刻就察觉到,这气息,似乎有点不对劲啊!按理来说,通常这山林里的野兽即便是尸体腐烂之后,散发出的腥臭味也不过弥漫一丈方圆,像这样大面积的扩散,除非是瘴气发作,又或者是动物大面积的遭受屠杀,不然绝难遇到啊! 不管是出现上面哪种情况,对楚忆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楚忆闯荡碧游峰狩猎多年,胆子早就锻炼的奇大无比,尤其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忐忑之余,心中更多的反而是跃跃欲试,兴奋无比! 毕竟,这奇光所在的山谷,若是没有点反常的动静,那才叫人生疑呢! 当然,兴奋归兴奋,该小心谨慎还是得小心谨慎! 这时,他从箭壶中抽出一枝长箭,搭在弓弦之上,猫着身子,双眼逡巡不定,扫视八方,耳朵也竖了起来,侦听周围动静,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挪步,不停地左右晃荡着身子,开始小心翼翼地朝山谷入口进发。 怀着如履薄冰的态度,楚忆沿着溪泉,不疾不徐的走进了山谷。 山谷入口处,十分狭窄,空气流动也变得非常剧烈。天风呼啸,吹的两侧藤萝飘荡,也将更浓烈的腥臭味拍在了他的脸上。 好在他早就做好准备,虽然有些恶心胸闷,倒也没有其他的不适。 他顶着呼啸而来的天风,不一会儿就穿越了这狭窄的山谷入口,眼前霍然洞开,已经来到了这开阔的山谷腹地。 然而当他环目望去,却登时目瞪口呆,吓得大惊失色,“啊”地失声大叫,浑身汗毛倒竖,当真是魂不附体! 第三章 剑气灵光冲霄汉 虽然打猎不可能一直都是百发百中、箭无虚发,总有马失前蹄百密一疏的时候,但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荒山野岭之中,忽然来了声晴天霹雳,而且来的古怪突然,难以索解,这事情可就有些蹊跷棘手了! “这其中,定有古怪!”即便暂时不知缘由,但这并不妨碍楚忆心中的判断。毕竟他可是听说过这碧游峰种种稀奇古怪的传闻的啊! 虽说他对此一直都是不以为然,打心底里不信,可架不住这动静蹊跷,让他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思考! 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排除法。既然用其他正常的情况都不能解释,那剩下的能合理解释的理由,哪怕看起来再怎么荒诞不经,那也是一种可供参考的思路啊! 况且,要万一真让他碰到仙人斗法什么的,那乐子可就大了! 当然,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不是什么神仙志怪引发的,可要是查不到这声音的来源,到底也是于心难安! 要是万一自己等会捕猎又快手到擒来的时候,来这么一下,那他岂不是又要阴沟里翻船,一无所获了! “当啷、哐嚓……”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阵阵雷鸣般的轰然巨响忽然又穿云破空接踵而来,接连不断地在他耳边炸裂…… 那巨响再次突如其来,且如惊涛拍岸连绵不绝,饶是楚忆刚才已经受惊过一次,但在那浩荡煊赫的无形声威之下,也仍是感到心惊胆战,措手不及。 当下他只觉头皮发麻,毛骨悚然,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浑身一抖,立足不稳,险些就要从树上掉下去…… 好在他慌而不乱、反应迅速,稍感不对,就急忙抓住树干,总算是稳住了身形。 然而那雷鸣般的巨响如鼓声密集,跌宕起伏,大有江水东去滔滔不绝之势,不光在天地之间翻涌来去,还能贯耳入脑,搅得他心神不宁! 即使楚忆捂耳抱头,也难以完全抵挡这等无孔不入地音浪的强力袭扰。 不过有了双手的保护,楚忆所能听到的声音无疑微弱了许多,至少不再那么汹汹逼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惊慌稍减,强自镇定,意识也跟着恢复了清明,不由想道:“这声音,似乎跟刚才同出一源,好像是从天上传来的一样……” 他抬头望天,只觉阳光闪耀刺眼,难以直视,加之枝叶浓密,遮挡住了大部分的视野,是以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但是那如烟花爆炸般的声响却依旧没有减弱止歇的势头,反而越来越急促剧烈,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一样。 “唔,这是怎么回事,不行,我得去看看……”楚忆忐忑不安,决定爬上树的顶端去一探究竟。 他低头将桦木弓挂在身上,又摘了两片树叶,塞进了耳朵里,稍微伸了伸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振奋了一下精神。 趁着体力良好,他沿着树干踩枝踏叶,手脚并用,攀援而上,仿佛山中老猿,身手矫健灵活,“嗖嗖”两下,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轻而易举地越过了横斜交错的枝干,窜上了树顶。 毕竟纵横山野多年,对他而言,打猎采药什么的自是轻车熟路样样在行,与之相比,这登山爬树之事不过就是小菜一碟罢了! 刚站在树顶之上,他就感到初夏的阳光没了冠盖如云的树叶遮挡,仿佛飞蝗流矢,扑到身上,皮肤顿时有如火烧一般,滚烫刺痛之余,还冒出了一层细汗,十分难受。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以手遮目,抬头寻声望去,顿时张口结舌,满脸错愕之色,心中想道:“这,这,这都是神仙吗?” 但见长空如洗,云烟俱霁,诸多奇装异服的男女老少驾驭着幻彩流离的遁光祥云,各自操控着刀剑制式的法器宝物,仿佛穿花蝴蝶,正对着一名玄门羽士不断围追堵截,前后夹击,交错袭扰。 虽然距离较远,但毕竟没有障碍遮拦,加之楚忆目力极佳,所以他看的分明,那被围追堵截之人是一个玄衣劲装的中年道士,身上已经是遍体鳞伤,血流如注,显然受了极重的伤势。 然而即便如此,那人依然咬牙切齿,满面凶恶,不发一言,并无求饶之意。反而聚精会神地指挥着属于自己的法宝剑器,在周身如一条灵蛇般疾速蜿蜒游走、飞旋劈斩,死死地把守着门户要害之地,且战且退,与那些胆敢来犯的各色法器做殊死搏斗。 每一次闪掠交击,不光能发出轰隆如雷的声音,震荡乾坤寰宇,还能迸溅出漫天的气浪,将那附近躲闪不及的鹰隼鹏雕给吹的东倒西歪,翻滚尖叫,甚至跌落云端…… 毫无疑问,楚忆所听到的振聋发聩的巨响就是源于这无数法宝剑器的交手对撞。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纵然那道剑光叱咤风雷气冲霄汉出神入化有万夫不当之勇,可面对那各色法器来自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周而复始的凌厉攻击,也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疲于应付,难以完全抵挡拦截,总是免不了有疏漏之处。 往往是这里刚刚抵挡住金光烈火的烧炼,另外一侧正好空门大开,便有剑光趁虚而入;若是剑器赶来这边驱逐,那来自其他方向的攻击自是鞭长莫及,难以策应…… 要不是那中年道士身上还穿了一件金丝宝甲,灵光荡漾,可以照顾全身,恐怕早就被那些仿佛饿狼游鲨一般的法器宝物给开膛破肚,五马分尸了! 当然,即使那中年道士有重重防御措施,可在那如狂涛怒潮般无休无止地攻击侵扰之下,也仍是避免不了皮开肉绽之苦,根本是旧伤未愈就添新伤。其伤势之严重,简直就是体无完肤,触目惊心。 虽然楚忆不知他们为何争斗,但是光看场上形势,就知道这中年道士面对如此之多的敌人进攻,若再不举手投降,恐怕要不了一时三刻就得一败涂地,身首异处了! 第四章 浮想联翩神仙梦 连身处事外隔岸观火的楚忆都知道,就不要说那身临其境的中年道士了! 那中年道士似乎也感觉到形势岌岌可危,若再这样拖延下去,势必有死无生。 如此危难关头,他面色一沉,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那中年道士登时放弃防御,迅速召回自己的剑器,身剑合一,化作一道白色剑光,从那四面八方的宝物法器所构建交织的火力网络之中突围而出,破空逃逸。 当然,如此冒险的举动不可能不付出极大的代价。 就在他放弃防御的一刹那,不知多少法器飞剑从四周对他进行肆意猛烈的攻击,打的他五脏移位,逆血翻涌,痛不欲生,险些就要昏死过去。 好在时间短暂,又有心理准备,咬紧牙关强自忍受了一会儿,也就撑过去了。 看到他身剑合一破空而逃,虽然周围那些敌人稍感意外,但是旋即便反应过来,纷纷驾着遁光祥云,先后衔尾追击而去。 楚忆顿时看到一道白色剑光电射疾驰,在空中穿梭游弋,上下飞腾,矫矢如龙。在那白色剑光身后,则有诸多仙魔一流的人物催动葫芦、飞舟、团扇、飞剑等各式各样闪耀着灵光霞彩的法器宝物死缠烂打,穷追不舍。 那白色剑光为了甩脱追兵,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一会儿出入云天之上,一会儿游走山峦之间,一会儿又飞跃大湖河面,相位辗转,随机莫测,无有定所。 然而无论那剑光如何飞腾变化,身后的追兵都是咬定青山不放松,锲而不舍,一路跟着上天下地,可谓是如影随形,不离不弃。 而它们在空中追逐奔逃的轨迹,则迤逦翻卷,焕彩流光,形成了一道道绚烂美丽的经天长虹,在空中婀娜娉婷,摇曳生姿。 楚忆呆呆地看着这奇幻莫测、惊艳绝伦的一幕,满脸的不可思议,犹如坠入了一场白日梦,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些都是真的,不断地喃喃自语道:“我这是在做梦吗?” 他忽然闭上了眼睛,低声道:“对,这一定是做梦,这个世上怎么会有神仙呢?可笑啊,这些一定是我臆想出来的,都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啊……” 眼前的景象太过光怪陆离,超乎他的阅历认知,简直就是在动摇多年以来形成的三观。 再者,他一向都认为这十万大山和碧游峰的传说都是别人随口杜撰出来的,根本不能接受这眼前的现实。 他心里不信,然而眼睛却不会欺骗自己。 为了证明看到的景象都是幻觉,坚定自己多年的信念,他突然往自己脸上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 “啪——”地一下,这个巴掌声音清脆响亮,显然力道十足。火辣辣地疼痛感迅速在脸颊上蔓延扩散,透过皮肤神经,传到自己的大脑之中。 楚忆猛然睁眼,看到那道白色剑光依然在众多宝物法器铺天盖地式的追踪围捕之下亡命奔逃,一路飞天遁地,呼啸着穿云破雾,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而具体,就知道这眼前的景象并非自己的臆测幻觉。 原来他以为那都是别人谈天说地随口胡诌出来的,所以一直不曾相信。然而事实神于雄辩,就算他再怎么感到奇怪荒诞,也无法否认眼前的现实。 好在他常年在这碧游峰讨生活,什么天方奇谈、神话轶事都是耳熟能详,了如指掌,多少也算是有些心理准备。 所以只是稍微怔了一下,就回过神来,迅速接受了这光怪陆离的现实,感叹道:“原来这都是真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啊……” 感叹了一会儿,他忽然联想到:“神仙也会打架么?怎么那么多的仙魔人物都在追杀那个中年道士呢?” 想到这,他又浮想联翩,按那些传奇话本的故事方向去猜测道:“难不成这道士偷看了天上的七仙女洗澡,所以玉皇大帝派天兵天将来捉拿他归案,要他回去成亲当女婿么?” “不对、不对,看那道士被打得那么惨,肯定不是偷看仙女洗澡……”自觉这个念头太过古怪离奇,他摇摇头,又想到:“唔,按照蜀山的套路,肯定是这道士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引的那些正道剑仙异人群情激愤,纷纷参与围剿……” 想了想,他又觉得这个念头不够完全解释自己心中的疑惑,于是又冒出了一个更合乎逻辑的念头:“也不对,这人摆明没有战意,只想逃跑,难道他像齐天大圣一样偷了什么琼浆玉液,还是九转金丹之类的宝物,做贼心虚,引得这些人追杀呢?唔,这么一想,就合理多了啊……” 不过想通之后,他又觉得索然无味,接着转念一想道:“不过,仙人斗法这种稀奇事都让我碰上了,看样子今天运气不错,我要时来运转啊……”欣喜之余,他自动忽略了刚才猎物脱逃的郁闷。 看着天上法宝剑光盘旋飞舞,纵横穿梭于这广阔天地之间,他又不由得心生艳羡:“要是我也能像他们一样腾云驾雾,翱翔天际那该多好啊!这样,我就不用担心跋山涉水会磨破脚底板了!对了,据说做了神仙,还能服气辟谷,不用吃饭,哎呀,我要是有这本事,也不用天天跑这么远来打猎了,省下钱的完全可以攒出一大笔的银子,当我的老婆本啊……” 他的思维一旦脱线,立刻就变得无拘无束,天马行空起来:“这么一想,当神仙还挺不错的嘛,要是我也能做神仙多好啊!对了,那些故事传说里不都是说,神仙也会收徒弟的吗?我要是能拜他们为师,那岂不是说我也能当神仙……” 一想到这里,他立刻高兴起来。只不过还没高兴一会儿,他又突然皱起了眉头,想道:“可是要怎么才能拜他们为师当神仙呢?” 一念及此,他又想到:“据说当神仙的徒弟都要什么劳什子的仙缘啊?可我到哪里去找什么仙缘呢?仙缘又是个什么鬼啊?” 第五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 想到这里,他又犯了愁。好在他天性乐观豁达,对此倒并不是十分纠结,毕竟能够看到这神仙斗法的场景就已经是千载难逢的机缘,值得他一辈子吹嘘炫耀的经历了。 至于做神仙的徒弟什么的,不过就是一点小小的痴心妄想罢了! 只不过,就连神仙斗法这么稀奇的事情都能遇见,那做神仙的徒弟这件事情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尽管希望渺茫,也不知道那所谓的仙缘是什么,但他决定还是要努力一把。 毕竟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虽然努力不一定就有收获,但是不努力的话,是肯定没有收获的! 尤其神仙就在眼前,要是还不努力一把,那他以后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啊! 何况,万一真的让他努力成功了呢? 那他岂不是从此以后再也不用为生活奔波忙碌,可以就此脱离苦海了吗? 成功的诱惑是如此巨大,由不得他不心动啊! 再者说,反正也不用冒什么生命危险,就算失败也没有任何损失。 这么好的买卖,为什么不做呢? 决心既定,便要执行。他清了清喉咙,立刻扯开嗓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朝天空大吼道:“小子楚忆,会砍柴做饭,采药打猎,缝缝补补,求各位仙师老爷收留,让我做个烧火童子吧……”声音宏亮清越,迅速随风飘散,在山谷之间回荡,袅袅不绝。 楚忆自信,自己这么大的声音绝对能让那些在空中高来高去的仙魔剑侠全都听见。 当然,能不能得到回应就得看所谓的“缘分”了! 抱着七上八下的心情等了一会儿,楚忆就略带失望的发现,自己这个凡人的声音似乎根本就没有被那些仙魔一流的人物给听进去,或者说听进去了也不屑于理会,毫无半点回应。 不过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是早有预料,所以稍微郁闷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 反正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就算结果不如人意,那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是话说回来,他觉得这些仙魔人物之所以不理会自己最大的原因,恐怕还是他们在专心致志地进行追捕和反击,并不能抽出足够的精力来回应他的话。 就在他认识到了这一点的时候,他忽然看到,那道白色剑光在经历了长时间风驰电掣般的亡命逃窜之后,似乎神衰体乏、筋疲力尽,速度迅速缓和下来,那些尾随而至的仙魔人物纷纷大喜过望,立刻赶了上去,摆出天罗地网似的架势,把守住各方门户要道,将其围的水泄不通走投无路。 不过为防其狗急跳墙孤注一掷铤而走险,平白无故遭受飞来横祸,那些人倒是极有默契,也是互相牵制,并不急于出手,过分逼迫。 当然,要是这中年道士还敢妄动,他们的法器宝物可不都是摆设,杀起人来,那叫一个干脆利索! 似乎知道自己山穷水尽插翅难逃,那白色剑光倏忽变幻,重新化为了那个中年道士。 那中年道士气喘吁吁,殷红的血渍染遍了全身,面色苍白如纸,虽然宝剑护身可以悬空而立,但却身形不稳,摇摇欲坠,显然伤势极重,已到垂危之地。 楚忆这时也明白过来,难怪那些围攻之人都气定神闲不动声色,并不急于求成。 原来这中年道士都伤成这样来了! 哪怕这中年道士同样身为仙魔两道中的人物,生命力无比顽强悠长,但是身体遭受如此重创,倘若继续耽搁下去,得不到有效的救治,恐怕不用他们出手,也有可能随时去阎罗殿那里报到啊! 那中年道士咳了两口鲜血,然后满脸狰狞,旋身四顾,发现自己果然深陷重重包围之中,知道毫无出路,这才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露出痛苦挣扎的神色,似乎心中天人交战,在想些什么。 周围那些奇装异服打扮的仙魔人物见此情景,并不开口催促,反而互相传递眼神,似乎心领神会,警惕之余,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些人在等什么呢?”楚忆大感奇怪,不明所以。 但他接下来很快就知道了! 那中年道士痛苦抉择了许久,握紧双手,终于有了决定。他霍然睁眼,满脸的不甘凄苦之色,摇摇头,长叹一声,无可奈何道:“罢了,罢了,既然事已至此,本座双拳难敌四手,也是别无选择!毕竟宝物再怎么珍贵,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啊,你们不是想要这东西吗,那我就交出来,先给你们掌掌眼,验验成色,省的你们睁眼说瞎话,颠倒黑白,说是假货……”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自己的百宝囊中掏出了一颗圆滚滚、滴溜溜的水晶琉璃珠,放在掌心,托举过头,向四周展示。 那玲珑可爱、晶莹剔透的珠子刚一出现,就如莲花吐蕊,绽放出明艳殊胜的霞光异彩,不断缤纷闪耀,忽而浮丹流翠,倏尔嫣红姹紫,照的周围众人脸上神色变幻,阴晴不定。 如此光彩夺目、美轮美奂的宝物,即使楚忆相隔天上人间,也在看到的一瞬间,就为之意夺神摇,心动不已。 虽然不知名目,但楚忆完全可以判断,这绝对是一件难以想象的宝物。不说别的,就说那闪耀着的无与伦比的光芒颜色,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这肯定是价值连城的稀世奇珍啊! “果然,他们如此纠缠,就是为了这宝物啊!”看到这水晶琉璃珠出现,楚忆也肯定了自己的一个想法。不过疑问旋踵而至,“这究竟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宝物,竟能引得这些仙魔人物大打出手,实在是好奇啊!” 就在他疑惑的当口,那些围攻的人之中也有见识短浅忍耐不住的,传出了一声惊呼:“这,是什么宝贝啊?” 此言一出,便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惹得周围仙魔人物面面相觑,继而纷纷侧目而视,报之以鄙视不屑的笑容,有那轻狂的,干脆就笑的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第六章 狂刀断浪说骊珠 “哟,这是哪家的俊杰英才,该不会是被哪个至交好友拉过来当炮灰的吧!不过也对,连咱们如此兴师动众是为什么都不知道,可真是好朋友呢!反正朋友嘛,就是有难你来当,有福我来享,利用完了就一脚踢开的……”说话的是一个丰乳肥臀、长相妖冶的红衣女郎,不光语言轻佻刻薄,还极尽挑拨离间之能事。 “咦,这女人打扮的好暴露啊,不过敢第一个开口,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楚忆立刻判断道。 “是极,是极,连咱们围攻这凌波仙府的淡怒真君是为了什么都不知道,也真是够无脑的啊,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咱们也可以结拜一下,当当金兰之交啊……”附和这红衣女郎的,却是一个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邋遢老道。他手上端着一柄银丝拂尘,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视着那红衣女郎的曼妙之处,狂吞馋涎,身上满是世故的红尘之气。 从这人嘴里,楚忆终于得知,那被围攻的中年道士,竟是什么凌波仙府的淡怒真君,看来来头不小!估计这些人不着急动手,对这淡怒真君的背景也有一定的顾忌啊! 见到有人唱和,其他的人也不甘沉默,先后开口,鼓噪起来。 “哈哈,炮灰,炮灰好啊,那就让他先上,也省的大家畏手畏脚,谁也不敢动手啊……” “这哪来的人才,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敢趟这浑水,真不怕一步踏错,多年修行一朝翻为画饼么……” “嘿嘿,不知道,不知道好啊,知道又要多一个敌手啊……” 就在他们肆无忌惮地调笑之际,忽听得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震慑全场:“够了,都给老子闭嘴……” 众人闻言,登时勃然色变,尽皆循声望去,想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辈。 然而等他们看清说话之人的面目后,却纷纷偃旗息鼓,缩了回去。 那人满脸络腮胡,气宇轩昂,身材高大雄壮,肩上扛着一把玄铁宝刀,英姿勃勃,顾盼自雄。 他睥睨四周,神色自若,不屑一顾地数落道:“玉狐风九娘,青羊老道,还有你们,一个个的,东西还没到手,就开始内讧,当真是不知所谓……” 警告了一番,他又接着道:“还有,老子狂刀断浪的朋友,自然是肝胆相照,义薄云天,不像你们,一个个看似一团和气,背地里还不是勾心斗角,有什么好得意的……” 被他这么数落了一通,周围便有性子急躁的蠢蠢欲动,想要与之动手,亏得附近的人见势不对,方才压制下去。 这些,自然都被楚忆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好奇,这人是谁,竟然如此威风八面,有盖压全场之势! 不过他也知道了,那衣着暴露、身材火辣的妖冶红衣女郎就是那风九娘无疑了!而那个与之附和的邋遢老道则毫无疑问,就是所谓的青羊老道了…… 那个扛着玄铁宝刀的大汉看着全场冷静下来,顿时嘿然冷笑,抱拳朝不远处一个白衣秀士致歉道:“安三爷,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见到那不可一世的狂刀断浪对那白衣秀士恭恭敬敬,极有礼数,周围的那些仙魔道上的人物都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们可是知道,这狂刀真君断浪,是何等凶残霸道的一个人物啊!这样的人物,都得对那所谓的安三爷抱拳致歉,平等相待,可见那白衣秀士安三爷的手段实力定然非同小可,不可小觑。 有那心思活络的,听到“安三爷”这几个字的时候,就已经面色大变,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那白衣秀士摆摆手,淡然道:“些许蚊蝇聒噪,不值得认真计较。不过那淡怒真君手里拿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狂刀断浪可得给我说清楚喽……” 虽然那人声音不大,但是却能聚而不散,穿透虚空,让相隔百丈之下的楚忆也能听的一清二楚,显然也是个厉害角色。 楚忆对那光华闪烁的宝珠来历也是十分好奇,当下竖起耳朵,凝神倾听。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只要你安三爷不嫌弃我断浪唠叨,就是讲个三天三夜又有何妨……”那狂刀断浪拍了拍胸口,嘿嘿一笑,转头朝那被困在原地奄奄一息的淡怒真君问道:“淡怒真君,这就是那万载骊龙珠,对不对?” “狂刀真君法眼无差,这正是那世间绝无仅有的万载骊龙珠了!”淡怒知道一个不好,便有杀身之祸,不敢怠慢分毫,立刻点点头,也大声开口回应,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听到淡怒爽快承认,周围浮空而立的仙魔人物顿时神色微动,仅有的一点疑虑也全部消除,眼中贪婪之色大盛。若非他们各自顾忌场中还有其他修为高绝之辈,只怕此刻早已经按捺不住,要将那淡怒真君手中的万载骊龙珠抢夺过来,占为己有了! “万载骊龙珠,那是什么玩意?”听到这里,虽然知道了那宝珠的名目,但是楚忆毕竟对这修真界的宝物一无所知,是以有此疑问。 好在问答唱和未被其他人阻挠,仍在继续,他知道,只要耐着性子听下去,肯定能找到答案。 当下全神贯注,不敢稍有分心。 “什么,万载骊龙珠?”那白衣秀士安三爷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大惊失色,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激动的浑身颤抖,就连说话的声调都变得奇特起来:“可是三十年前那黑白郎君古踏天昭告九州同道,指名道姓要找的万载骊龙珠吗?” “不错——”狂刀真君断浪点点头,指着那琉璃宝珠十分笃定道:“这就是九州修真界最珍贵的宝物之一,万载骊龙珠!”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神往之色,说道:“众所周知,当年黑白郎君古踏天曾经说过,只要谁能将这万载骊龙珠交到他手上,他就会尽全力满足那人的一个愿望!无论那人是要神兵仙器还是道法丹药,亦或者出手去完成某一件事情,都必定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听到这儿,楚忆又感觉奇怪,这黑白郎君古踏天又是谁?怎么看起来这狂刀真君断浪那么相信古踏天的话呢? 第七章 黑白郎君古踏天 “黑白郎君古踏天是谁,老夫怎么没听过呢?”就在楚忆迷惘之际,忽听得天空中传来一个愕然不解的低沉嗓音。 楚忆定睛瞧去,只见那人身形矮胖,披着蓑衣斗笠,一幅渔翁打扮,倒是看不清真容。 不过那人脚下祥云翻涌,与其他人并肩立于长空之中,显然也是一位特立独行的仙道人物,十分的与众不同。 周围众人大感愕然,全都寻声望去,将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那矮胖的渔翁老头身上之后,旋即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恍然之色。 看他们的神色,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人的身份来历! 就连那淡怒真君也神色一怔,呆呆地看着那人,似乎没想到围攻自己的人里面,还有这样孤陋寡闻之辈! 不过这一次有了前车之鉴,加之这渔翁打扮的老头也不是易与之辈,那些奇装异服地仙魔高人都出奇地没有开口,对其大加讽刺。 那白衣秀士安三爷瞟了那渔翁老头一眼,淡淡一笑,毫无顾忌地开口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小北极玄冥洞碧波潭散人钓鲸叟。你在二十年前才偶得仙缘,潜心修炼十余年才突破至罡煞天的境界,直到这几年云游四海,才渐渐结交各路英雄豪杰,难怪不知这黑白郎君的赫赫声威,倒是情有可原……” 那被称作钓鲸叟的渔翁老头这才抬起斗笠,深深地看了一眼安三爷,拱手道:“嘿嘿,安三爷,您老眼光可真够毒的啊,就连我这无名小卒的生平事迹都能如数家珍,娓娓道出,真是了不得,了不得啊……”话里话外,都是浓浓的忌惮之意。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广交天下英雄,通晓世间奇闻轶事,正是我辈之乐……”那安三爷谦虚了一下,又朝那狂刀真君断浪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断兄,索性大局已定,不如由你来说说这黑白郎君古踏天的经历,让这钓鲸叟开开眼界,也顺道让各位同道好友消遣消遣,缓和一下气氛,你看意下如何呢?” 听到要讲解这黑白郎君古踏天的来历,楚忆亦是十分好奇。 “哈哈,求之不得……”那狂刀真君断浪非常爽快,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当下也不管别人愿不愿听,就开始自顾自地大声讲了起来:“话说起来,那黑白郎君古踏天出身于整个九州之中最神秘、最强大的隐世门派造化仙门之中!” “据说这造化仙门就位于这宝华洲十万大山之中,但是却别有洞天。若无主人邀请,休想见到主人一面。而且这造化仙门每隔数百年就会有一个传人出来云游世间……” “据说不管这造化仙门的传人性情如何,一身修为都必定是惊天动地,行走世间,往往也会掀起无数轩然大波。而这黑白郎君古踏天身为这一代造化仙门的传人,也没有例外!” “传说这古踏天性如烈火,爱恨分明,生平最爱打抱不平,尤其重情重义,因此人送外号黑白郎君,以示赞誉……” “在七十年前,他为了救自己的结义兄弟清水仙君,连夜飞跃万里关山,以一己之力挑战当时的南方朱雀洲第一大派离火通玄宗,方才展露峥嵘头角……” “当时离火通玄宗正是气运隆重、人才辈出之际,不说神光境、金丹天的高手就有成百上千,单是突破了天人大劫的地仙宗师就有三名之多……” “听到黑白郎君打上山门,整个离火通玄宗无论修为高低都是倾巢而出,结成了据说可以灭杀地仙天君的阴阳五行颠倒大阵,守株待兔,意欲将其一举消灭……” “然而一战之下,结果却是让人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据说当时除了离火通玄宗结成的大阵被打得支离破碎,死伤惨重之外,就连山门道场所在的天火山都被一分为二,露出了岩浆地河,道统传承几乎毁于一旦……” “从此通玄宗这个坐镇南方朱雀洲,可与太上玉虚宫、太白剑宗等九州修真界中执正道牛耳的玄门大派分庭抗礼的超级宗门,就这样土崩瓦解、一蹶不振,消失在了岁月的长河之中……” “而黑白郎君则毫发无损,在救出清水仙君之后,就如闲云野鹤一般飘然而去!” “此战之后,可谓是轰动天下、九州侧目,黑白郎君古踏天之名不胫而走,四海闻名!” “在那之后,更是有不少的玄门宿老、魔道巨擘、旁门散仙与之切磋斗法,却无一例外都败在了他那层出不穷、玄奇莫测的神通道法之下……” “便是当今雄霸中央乾坤洲的太上玉虚宫的掌教黄龙真人,一身足以傲视天下英雄的道法,在他面前也不过是小孩子把戏一样,不堪一击……” 听到这里,便是那钓鲸叟再怎么坐井观天,也不可能淡定下去,登时惊愕道:“什么,就连太上玉虚宫的掌教黄龙真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吗?这,这怎么可能?” 虽然楚忆不知道这黄龙真人是何许人也,却也能从那“雄霸中央乾坤洲、执正道牛耳、太上玉虚宫的掌教”等只言片语中分析出,这黄龙真人必定是一位极其厉害的人物,而这样的人物都不是那什么黑白郎君古踏天的对手,可想而知,那古踏天又该厉害到了何等地步啊! “嘿嘿,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不相信,只不过是你没亲身经历过罢了……”听到钓鲸叟的怀疑,狂刀真君断浪立刻驳斥道:“虽然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可是只要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就一定会记得,黑白郎君古踏天气吞天下、横推万古的绝世风采啊!” 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他又举出证据:“便是在天机阁水镜先生的八方神仙谱上,黑白郎君古踏天之名也是力压群雄,独占鳌头,高居榜首之位数十年,从无改弦更张之时啊!” 似乎还嫌不够,他又大手一摆,道:“其他的不说,只要你看看在场众人的脸色就该知道,除了你之外,其他的人全都是心里有数的!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打生打死呢?” 第八章 笑里藏刀是阳谋 他神色一动,忽然笑了起来,好奇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居然不知道这万载骊龙珠所代表的意义,这可真是奇了!那你是为什么要追着这凌波仙府的淡怒真君呢?” “哼,这淡怒跟老夫昔日过节甚重,天可怜见,居然让老夫撞见有人追杀他,老夫自然是义不容辞,浑水摸鱼的同时,也要顺便落井下石啦!”听到断浪问询,钓鲸叟倒也不隐瞒,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缘由。 “哈,原来如此……”狂刀真君断浪露出了恍然之色,又转过头,特意讽刺道:“淡怒真君,你的人缘可真是不错呢!” “哼,狂刀真君,你是厉害不错,可对我这个败军之将,你又何必如此刻薄呢?我的人缘怎么样,还犯不着你来操心……”淡怒面色不虞,将手放下,不断摩挲着那万载骊龙珠,冷笑道:“不过听了你的话,我倒是产生了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有什么问题要说就快点说,不要在这里婆婆妈妈,故意吊人胃口……”狂刀真君断浪毫不客气地催促道。 “有话直说,但讲无妨!”安三爷则一派从容道。 “好,那我可就说啦——”淡怒环顾四周,忍者身体疼痛,强颜笑道:“不管大家原来是为了什么而追杀我,但想必经过狂刀真君这一番讲解,无论知情与否,都应该知道了我手中这颗万载骊龙珠的意义……” “刚才狂刀真君已经说过,无论是谁,只要手持这颗万载骊龙珠交给黑白郎君古踏天,就能让他替自己完成一个心愿。而以古踏天旷古烁今的盖世修为,一言九鼎的行事风格,想必在这个世界上,能让他都办不到的事情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寥寥无几!换句话说,只要你有了这颗万载骊龙珠,这世间几乎任何一件宝物都可以任你予取予求,任何一件困难的事情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实现……” “咦,他说这些干什么呢?”楚忆非常奇怪,虽然自己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但是那些仙魔一流的人物不可能不清楚啊! 围困淡怒的那些人自然是心知肚明,但是却偏偏无人阻止,包括脾气暴躁的断浪和安三爷在内,他们只是任由淡怒在那里尽情发挥自己的口才。 似乎是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淡怒继续喋喋不休,循循善诱道:“倘若有人拿着这个,换取一门适合自己的上乘修道法诀,或者能够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那岂不是立刻就能改变那个人的命运?再推而广之,要求古踏天出手,对付某个不共戴天之仇的强敌,或者干脆将那个强敌的门派斩尽杀绝,那岂不是可以改变一时一地甚至整个九州修真界的格局吗?” 说到这里,他面色一变,露出慎重的颜色,终于图穷匕见,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意图:“如此机缘,简直就是千载难逢,万金难求!一旦错过,必定是要后悔终身的啊!诸位豪杰追杀千里,也定然都是为了这宝贝而来。可惜这宝贝虽好,却只有一颗,就算我肯拱手相让,恐怕你们也不知道怎么分吧……” 楚忆忽然了淡怒真君说这番话的用意何在了! 照他看来,淡怒真君这番话,可算是说到在场众人的心坎里去了! 是啊,这万载骊龙珠毕竟只有一颗,可是人人都不想错过,周围的人都是虎视眈眈! 那为了争夺此物,势必要大打出手,跟周围的人分个你死我活!但是很显然的,最后的赢家只有一个,谁又能完全保证,自己就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而不是别人成功路上的踏脚石呢? 要是为了一件宝贝,而丢掉自己的性命,又是否值得呢?修仙之辈,修炼的长生久视,谁又不是足智多谋爱惜羽毛之辈呢? 谁又愿意一头往火坑里栽呢? 毕竟他们实力纵然参差不齐,却也相差的有限,各自的底牌差不多也都清楚。不然早就动手开片,哪里还会在这里啰啰嗦嗦一大堆的废话呢! 因此目前的情况,他们可说是心怀鬼胎,各有顾忌,互相牵制。 在如此情况之下,倘若贸然出手,必然要遭受集中的火力打击。哪怕实力高强如狂刀真君,面对众人合力围攻,恐怕也是无法抵抗,所以才不敢做那出头之鸟。 想来这也是淡怒能够苟延残喘的原因之一。 在没有十分把握能够横扫全场的情况下,谁都不愿意首先挑起争斗。他们明白,一旦争斗起来,那就是要彻底撕破脸面,浴血杀戮的时候了! 而战火一旦延烧,势必无法控制,谁都猜不到结局到底是怎么样子的!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们其中绝大多数的人,今天都要命丧黄泉。 如此残酷的现实,让所有人都不敢主动面对。 现在淡怒真君却主动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用意何在,几乎可以说是昭然若揭! 这是要主动挑起这些人之间的纷争啊!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了,他想保命,就必须将人们的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到那万载骊龙珠上。不然冲突不受控制地爆发,他必然首当其冲,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如此明显的用心,别人也不是傻子,会看不出来吗? 就在楚忆如此思索的时候,那安三爷已经似笑非笑地开口了:“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依我之见,这纷争自是难以避免。想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不肯直言罢了!不过淡怒真君你如此问,莫非是有什么解决之道吗?若是有,咱们倒是可以洗耳恭听一番,看看是不是能找到什么不失和气地解决之道……” “安三爷说的不错,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倒真的是要减少许多杀孽,增加无数功德啊!”那狂刀真君断浪嘿嘿一笑,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如今深陷险境插翅难逃,都是我们一手造就,我断浪可是很难相信,你会有这么好的心思呢!说不定就是什么包藏祸心地煽风点火之计呢!” 第九章 对症下药无错漏 “哈,狂刀真君何不先听听淡怒真君要说些什么呢?万一这淡怒真君说的真有几分道理,也好参考参考呀……”这时,那妖娆的风九娘仍然不减挑拨离间的兴趣,秋波流转,酥胸颤动,娇声插嘴,故意打抱不平,夹枪带棒地攻击道:“狂刀真君,你如此武断,难道你自己就没有私心吗?还是说你怕了呢?况且咱们都是修真之人,若连他话里的陷阱都听不出来,那倒还真不如死了呢!实在大不了,大家就各凭本事,做个了断,又有何惧呢?这个世上,机缘摆在面前不去争取,反而前怕狼后怕虎,那还修个什么道,还不如趁早回家玩婆娘去吧……” 断浪勃然色变,刚想呵斥她几句,不料那白衣秀士安三爷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催促道:“唔,九娘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这样吧,也别耽搁什么时间了,淡怒真君你就快说吧,毕竟咱们到这来,可不是来吵架的……” “再者说,淡怒真君为了自己的小命,恐怕也不会胡乱开口的,咱们就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是真是假,一听便知,便是他敢信口开河,想必也是瞒不过咱们的耳目的,所以,让淡怒真君说说又有何妨呢?” 听了安三爷鞭辟入里的话,狂刀真君断浪和风九娘不约而同哼了一声,虽然极不情愿,却也都鸣金收兵,不再针锋相对。 其他的人也都深以为然。 “安三爷如此通情达理,我淡怒又怎敢投机取巧,胡言乱语呢?若是大家没有意见,那我可就说啦……” 那淡怒真君等了一会儿,看到没人出声,这才镇定自若道:“依本人愚见,这宝贝只有一颗,而大家都想要,互相之间势必要大打出手,再起干戈,无论如何都难以解决……” “这种废话谁不知道,需要你来讲吗?”还没等他说完,钓鲸叟就急不可耐地打断道。 众人知道这是钓鲸叟在挟怨报复,故意找茬,倒也不急于开口助威,反而一个个都做壁上观,看这重伤在身的淡怒真君如何应对。 “钓鲸叟,还请稍等一下,我还没说完呢——”淡怒真君淡淡一笑,对钓鲸叟的发难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反而继续说道:“那我的办法,就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所谓宝物有缘者得之。不如这样,我把这万载骊龙珠装进一个袋子,再另外拿出七个装了其他东西的袋子,分别抛向八个方位,你们分头去找,若是找到的不是,那也不用引起无谓的纷争,若是找到了,还没把握逃走的话,那就只能怪自己太不争气了,你们看,这样办如何?” “不行,你这样做太荒唐了,还不如平分呢……”钓鲸叟似乎是看淡怒十分不顺眼,这次又跳出来,横加指责道。 “荒缪,平分这宝贝,怎么可能?”谁想到风九娘第一个就站出来怒吼道。 “宝物有德者居之,平分这万载骊龙珠,开什么玩笑,你怎么不说平分你老婆呢……”青羊老道也紧随其后叫道。 “就是,钓鲸叟,你就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真要平分先把你身上的宝贝拿出来平分了再说……”其他的人也不甘示弱,纷纷叫嚣道。 这宝贝,他们都是势在必得,焉肯跟别人分享呢? 就连楚忆都清楚,这钓鲸叟完全就是在这里胡搅蛮缠,想破坏掉淡怒真君的计划罢了! 看到众人都叫嚣起来,淡怒真君方才冷冷一笑,道:“钓鲸叟,你看大家都不愿意呢……” “哼,就算不平分,也不能按你说的办!”钓鲸叟依然死鸭子嘴硬道。 “哦,不按淡怒真君说的办,那怎么办?难不成大家要为此杀的血流成河吗?”白衣秀士安三爷深深地看了钓鲸叟一眼,朗声道:“可怜大家修行多年才有如今修为,难道你就这么希望他们一朝翻为画饼吗?钓鲸叟,你可不要因私废公,平白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啊……” 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 这话已是诛心之言,饶是钓鲸叟自负修为高绝,可也不敢稍加反驳,以免触犯众怒,只能压低了斗笠,充耳不闻,沉默应对。 看到钓鲸叟被说的哑口无言,不敢还嘴,安三爷淡淡一笑,道:“依我之见,淡怒真君的这个法子确实不错。反正咱们这么多人,即使分别追那八个方向的宝贝,每个方向总能平摊几个人。这样一来,想找出真正的万载骊龙珠,就是既拼运气眼力,也拼修为手段,又不至于造成过多杀业,倒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如果诸位没有异议的话,就照他的方法去办,如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念百转,沉吟良久,都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不由得纷纷称善,点头同意! “好,承蒙诸位抬爱,那在下可就照章办理了,也请各位仔细看,我是否会动手脚!”看到终于无人反对,淡怒真君长舒了口气,放松道。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从百宝袋中取出了八个一模一样的黑色锦囊,然后将手中毫光绽放的万载骊龙珠高高举起,道:“诸君作证,这宝贝就在这里,我接下来就装进去了……” 说完,也不管周围人贪婪而急切的目光,就将手上的宝珠塞进了其中的一个黑色锦囊之中,并且迅速打乱了顺序,像洗牌一样随机交错摆放。 那八个黑色锦囊在虚空中受其真元牵引,快速旋转起来。 其双手动作也是十分灵敏快捷,仿佛带出了层层幻影残像,看的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狂刀真君断浪忽然惊讶道:“咦,这黑色锦囊是怎么回事?居然能够隔绝本座的神识灵觉,淡怒真君这手法也是厉害,居然真的打乱了顺序,现在可真的分不清这藏着宝珠的锦囊在哪了……” 其他人亦是神色为之动容,心情喜忧参半。喜的是这八个黑色锦囊既然都能够隔绝神念,那么谁也猜不到其中的万载骊龙珠究竟是在哪个锦囊之中,大家机会均等,十分的公平;忧的是待会要是运气不好,或者慢了一步,那这宝贝岂不是要落入他人之手。 第十章 插翅难逃 这样一想,大家都一边暗自提防,严阵以待,一边屏气凝神,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八个黑色锦囊,随时准备出手。 毕竟大家都是江湖里闯荡过无数回的老油条,深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没汤的道理啊! 楚忆则在心里祈祷,希望那宝贝千万不要落到他这儿来! 他可是知道,相比于那些身怀道法神通的剑仙神魔,自己就像是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蝼蚁,一旦被卷入其中的风波,那可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生死不能自主啊! 哪怕就是稍有波及,倘若自己运气不够好,反应不够快,都极有可能身受重伤呢!而在荒山野岭身受重伤,那和做猛兽毒虫的盘中餐、口中食又有什么分别呢? 那白衣秀士安三爷看了一会儿,忽然神色一动,喊道:“淡怒真君,还不发动,更待何时……” 那淡怒真君也知道若是再不出手将这八个锦囊抛出去的话,恐怕周围这些修真高手也会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思,贸然出手啊! 眼看火候已到,他再不犹豫,大喝一声:“疾——” 就看到那八个在空中不断旋转的黑色锦囊仿佛突然间火药炸裂,霎时化作八道黑色流光,分别同时朝各个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空飞射而去。 就在锦囊飞射而出的同一瞬间,那些早已摩拳擦掌静候多时的仙魔奇人当即不谋而合,先后出手。 当然,他们各自的目的虽然相同,但是出手的方式、时机却是千差万别,甚至截然相反、大相径庭…… 譬如狂刀真君断浪这等霸道人物,出手快狠准,也不惧旁人的偷袭,自然是人刀合一,直奔其中的一个黑色锦囊而去;又如碧波潭散人钓鲸叟等人,神通厉害,却也不愿与断浪这等豪雄争锋,当然是驾云飞天,排众而出,意图抄手抓住另外一道锦囊;再者如专爱挑拨离间的风九娘,反应不及,慢了半拍,便施展自己的独门法器——桃花分水刺,带出一片香风毒云,刺向赶在自己前面的敌手,打的就是拖后腿的主意…… 剩余其他的被飞掷而出的黑色锦囊也是各个名花有主,追逐者众,为之大动干戈者也是不在少数! 一时之间,楚忆只见头顶的长风之中,各种稀奇古怪的道法与五花八门的神通层出不穷、轮番登场;五颜六色的刀气剑光与吞吐闪耀的宝物灵器短兵相接,碰撞、溅射出无数氤氲的灵光气浪;更有甚者,身形忽隐忽现、忽大忽小,虽是光天化日之下,却宛若游魂野鬼,飘荡于战场之间…… 天空之中,那些气浪炸裂声、金铁交鸣声、呵斥怒骂声错综交杂,此起彼伏,真个是震天动地,不绝于耳,十分的喧哗热闹! 种种神奇景象当真是琳琅满目、匪夷所思,让他大开眼界,拍案叫绝的同时,又觉的难以想象,十分震撼! 当然,这样一来,没了那些仙魔奇人镇压把守,那将淡怒真君围困的水泄不通的阵型自然也是霎时分崩离析,不复存在了! 淡怒真君只觉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不禁喜笑颜开,连带着苍白的脸上都染上了一丝红晕。毕竟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还能依仗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口舌之功捡回一条性命,当然值得欣喜。 不过这里已经变成是非之地,而且他还身受重伤,急需找个僻静的地方休整救治,无论哪种情况,都是不宜久留! 正好那些人都被那八道锦囊所引走,也无暇关注他的行动。 如此大好时机,不走更待何时? 他心中一喜,刚准备身剑合一,悄悄溜走的时候,忽然看到一柄铁骨云面美人扇飞旋狂舞,仿佛蹁跹蝴蝶,荡漾出大片青色霞光,携带着风雷之声,呼啸着从半空中杀出,朝他迎面扑来。 那铁骨宝扇速度极快,迅如电闪雷鸣,不过弹指一挥间,便已钻透虚空,来到他的面前。 他本就身受重伤,高兴之下更是毫无防备,而这铁骨云面美人扇来的是如此突然而又迅速,当时就把他打了个魂飞魄散、措手不及。 好在他的护身宝剑灵性不凡,感应到危机临头,立刻顶着压力逆流而上,自动出击,迎着那铁骨宝扇飞斩而去。 “哐当——”一声,只见空中兵刃交错,顿时光芒扭曲、火星溅射,淡怒真君的护身法剑纵然及时出手迎敌,可毕竟缺乏了主人的操纵,力道气势难免不足,后继无力。 只是一个照面,便被那乘势而来的铁骨云面美人扇给摧枯拉朽,打得灵光黯淡,旋转着飞了出去,竟是折戟沉沙,铩羽而归。 那铁骨云面美人扇一击建功,去势未休,好似欲置其于死地,仍然直奔他的面门而去。 眼看自己的护身法剑也被击飞出去,淡怒真君知道自己难逃此劫,不由得心如死灰,满脸绝望,彻底失去了负隅顽抗的信心,暗自想道:“这宝扇如此厉害,究竟是谁要跟我过不去呢?不过看样子今天,就是我的丧命之日啊!” 如此声势,虽然不被其他追逐锦囊的人放在心上,但却足够将楚忆的注意力从那漫天的争斗之中拉回到他的身上。 毕竟这场泼天大祸,说起来都是因他而起。若说楚忆不好奇他的下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在楚忆也以为他即将被穿颅贯脑、身首异处的时候,那铁骨云面美人扇却在他的面门之前攻势全消,倏忽顿止,踌躇不前。 然而淡怒真君看到如此场景,脸上非但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反而觉得芒刺在背,心惊胆战之余,就剩下满脸的苦涩无奈之意。 只看那宝扇凝定虚空之中,仿佛毒蛇,吞吐灵光,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他便知道,这定然是那操纵这宝扇之人在警告自己,就算他摆脱了众人的围攻,也休想逃过生死操之于人手的窘境! 可是谁会这么做呢? “谁,是谁,我明明已经将万载骊龙珠交出去了,是谁还要咄咄逼人,不肯放过我这个可怜人,难道你就不怕凌波仙府的报复吗?”淡怒真君越说越气,浑然不顾那铁骨云面美人扇近在咫尺,随时性命不保,四下张望起来。 第十一章 滴水不漏 就连在下方隔岸观火的楚忆也觉得,这淡怒真君实在太可怜了!明明宝贝都交出去了,可还是有人不肯放过他。 不过奇怪的是,那宝扇明明随时都可以取走淡怒真君的性命,却偏偏收敛了攻势,也不肯抽身退走,只是停在半空之中,威慑之意甚重。 看其架势,似乎暂时不打算杀死淡怒真君,却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那这是干嘛? 楚忆眼珠一转,就想明白了,接下来应该是这宝扇的主人登场,要跟这淡怒真君的做笔交易吧! 果然不出他所料,空中顿时响起一个淡淡地声音:“哦,淡怒真君,在我安老三面前还敢信口雌黄,当真以为我看不穿你这瞒天过海的小把戏吗?” 在声音随风传来的同时,只见那白衣秀士打扮的安三爷衣袂翻飞,凌空虚度如履平地,一个闪身,便已翩然来到了淡怒真君的面前。 “咦,听这位仙师的口气,似乎这淡怒真君玩了什么花活啊,啧啧,要是真的,那可就真的有好戏看了……”楚忆不自觉想道。 “安三爷,什么瞒天过海,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淡怒真君一脸迷惑,镇定自若反问道:“如果你说的是那万载骊龙珠的话,刚才大家可都是看见了,我可是把那宝贝给扔出去了,没有耍半点花样啊!” “哦,淡怒真君,你敢指着自己的心魔起誓,再重复这句话吗?要是你敢的话,我二话不说转头就走……”安三爷单刀直入,胸有成竹道。 淡怒真君闻言一怔,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万般不愿地低头承认道:“安三爷,你可当真是慧眼如炬,就连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伎俩都瞒你不过!只不过我很好奇,我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让你给看穿了呢?” 楚忆也是十分好奇,这淡怒真君刚才还狡辩抵赖,怎么一听到那安三爷的话就立刻坦白了呢,难道那什么“心魔”就这么厉害,让那淡怒真君如此惧怕吗? “淡怒真君,你的表演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只不过,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似乎是为了要彻底打击掉淡怒真君的反抗之心,同时发泄一下自己的虚荣心,安三爷倒也并不在乎拖延时间的问题,乐得解释,道:“那万载骊龙珠是何等千载难逢的旷世仙缘,难道在这周围重压之下你就会心甘情愿的交出来而不做一点点的手脚吗,说出来连鬼都不信呢……” 想了想,他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继续解释道:“虽然你刚才确实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宝贝装了进去,可是你拿出来的黑色锦囊竟然能够隔绝神念探察,这可由不得我不起疑心啊!如果我没有看错,那黑色锦囊的来历应该决不简单,想必就是那太古龙鲸的皮肤吧!这个世界上,龙鲸都已经绝迹,你竟然能够随时拿出来有关的灵材应急,这一定是有备而来,说不定当初你就准备将这宝贝藏在一个没人知道的角落,想等风头过去再取出来吧!可惜呀,这宝贝一到你手上就被人发现了,不然真的要让你蒙混过关呢……” “你看,你准备的这么充分,实在是让人不得不防啊!毕竟刚才你的手法那么怪异,锦囊又能隔绝神念查探,要是你动点手脚,将那藏有万载骊龙珠的锦囊给偷梁换柱,谁又能看出来呢?” “倘若你扔出去的八个锦囊里没有那万载骊龙珠,而是特意将他们引走。这样一来,就不是没人来管你了吗?那你接下来岂不是就可以带着这宝贝逃之夭夭了吗?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特意没有参与到那纷争里去,而是留下来,观察你的动静……” 说道这里,安三爷微微一笑,得意道:“何况只要拿捏住你的性命,任你百般算计,千样筹谋,也抵不过我火眼金睛地盘查啊!这不,稍微用点心思,不就把你的话给诈出来了吗?” 楚忆在这里听了这么多,终于明白过来,这安三爷是早有怀疑,思虑如此缜密,又占据上风,难怪盯着淡怒真君不放。 而淡怒真君碰到这样一个难缠的对手,也难怪不打自招,干脆承认。 楚忆扪心自问,也设身处地的试想过,若无什么奇招底牌,恐怕他也只有投降一途,不会比淡怒真君做的更好! 听到安三爷如此长篇大论的一番话,即便淡怒真君再怎么迟钝,这时也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看来栽在你手里,真是不冤啊!技不如人,我甘拜下风……” 说到这里,他道出了最后一个疑问,道:“就算你这么笃定,可万一要是我身上确实没有呢?你没有去追那八个锦囊,就真的不怕自己错过那万载骊龙珠吗?” “咦,这淡怒真君说的也颇有几分道理啊!这安三爷如此精明,应该不会这么死心眼吧……”楚忆也在心里嘀咕,想看看这安三爷接下来是如何回答的。 “哈,所谓不争者,天下莫能与之争,你还不明白吗?”安三爷哈哈一笑,道:“我暂时不插手他们的争斗,他们也必定不会无缘无故来招惹我!而我就可以趁他们斗的你死我活,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好歹的时候,先来拷问你万载骊龙珠的真实下落,要是这宝贝果然在你身上,那岂不是就可以少费许多功夫,占为己有,顺便悄然遁走呢?” “当然,要是这宝贝不在你身上,也不用着急,等他们那些利欲熏心之辈在那八个锦囊里找到真正的万载骊龙珠,恐怕也要花上不少时间,死掉不少的人。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只要在一旁养精蓄锐隐身观战,等他们全都筋疲力尽、身负重伤的时候,再行雷霆一击,到时候定然可以摧枯拉朽,底定大局!如此一来,我便可以用最小的力气取得最大的战果,所谓四两拨千斤,不外如是!” “你觉得我这样做的话,会让那万载骊龙珠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第十二章 尔虞我诈 如此滴水不漏的行事手段,简直就是算无遗策,让楚忆在下面听的是目瞪口呆,不住感叹,实在是厉害! “进退自如,无懈可击,虽然知道你厉害,可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还是我小看了天下英雄啊!”事已至此,淡怒真君哪里还不明白他这次已经是败的彻彻底底,毫无挽回的余地了呢? 但是就这样投降认输,交出万载骊龙珠,他又岂能甘心? 何况,这安三爷之所以还没动手杀了他,无非就是想逼他交出这万载骊龙珠!可要是真的交出去了,恐怕下一刻他就要被那铁骨云面美人扇给枭首分尸了吧! 纵然他有宝甲护体,也是难逃一死啊! 想到这里,他猛然醒悟,原来眼下他已经陷入了绝境之中,若无他招,则必死无疑了! 可是刚才为了逃避这些仙魔同道的追杀,他已经竭尽全力,就连压箱底的功夫都使出来了,现在已经是重伤在身,护身法剑也被击飞,哪里还能使出什么出人意料的底牌脱身呢? 再者说,急切之间,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够阻止这安三爷不对自己下手啊! 在心中反复权衡了几次,他都觉得现在真的是山穷水尽无计可施! 一想到这里,他就感到无比绝望,绝望之下,更多的是愤怒和不甘。 他忽然想到:“既然横竖都难逃一死,我干嘛要把这宝贝交到你安三爷手上去呢?若不是你安三爷在这,我早就成功脱身了!哼,这宝贝,就算不在我手上,落到别人手上,我也不会让它落到你安三爷手上去……” 当然,他心中虽然绝望愤怒,却也知道现在翻脸,一切算计就都要化作泡影了。是以表面上不动声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言不由衷道:“安三爷,那照你这么说的话,你是想要我身上的万载骊龙珠喽……” “当然!”安三爷毫不掩饰,催促道:“不然我在这说这么多话是干什么呢?你要是肯乖乖交出来,不耍什么花样的话,我兴许还能考虑饶你一条性命……” 为了瓦解淡怒真君的信心,他话锋一转,又威胁道:“不过,你要是实在舍不得那宝贝,不肯交出来的话,那我可不能保证接下来你是否还会安全哟!反正这宝贝早晚都会落到我手上,即便你不愿意,我也无非是多费几番周折罢了!希望你考虑清楚,可不要行差踏错,到时候后悔莫及啊……” “放你娘的狗屁,你会放过我?我信了你的话就是没脑子的蠢材了……”淡怒真君在心中不屑冷笑。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是在心里说说而已,决不会现在就宣之于口的。 当下,他继续虚与委蛇道:“好,你要的话我又怎么敢拒绝呢?请稍等一下——” 他先是取出了一块丝帕拿在手上,又从自己的百宝囊肿掏出了一个黑色的锦囊。 这下不光安三爷喜上眉梢,就连楚忆都发现,那黑色的锦囊与他开始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的那八个黑色锦囊形制完全一样,显然这宝贝真的还在淡怒的手上。 那淡怒真君打开封口,从那黑色锦囊中迅速倒出了那圆不溜丢、彩光流转的万载骊龙珠。他知道这宝贝极其惹眼,因此在倒出来的同时,就迅速用手帕包裹起来,倒是没有泄露出半点光华。 然而安三爷近在咫尺,早已经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不禁高兴道:“好,好,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即使高兴,他也没忘了压低声音,以免引起别人注意。 当然,他话是这么说,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哈,安三爷,这宝贝就给你了,你可要接住了——”淡怒真君话音未落,便抡圆了膀子,手臂甩舞,扔出了一个黑色的圆球,破空激射,直奔安老三而去。 那白衣秀士安三爷听到他的话,惊喜万分,本以为扔过来的就是那万载骊龙珠,不料神念查探之下,立刻神色陡变,大叫一声:“开山霹雳子!淡怒,你这龟孙,居然敢耍诈!” 他一边叫,一边身形急速飘飞闪转,才堪堪避过那飞射而来的黑色圆球。 楚忆正自疑惑,忽然就看到那黑色圆球仿佛烟花炸裂,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冉冉升起,一时间火光冲天,烧透碧空,好似要与太阳争辉,十分夺目。 其爆炸之音,响亮无比,轰隆如雷,席卷万里长空,震的耳膜嗡鸣,盖过了诸人的喊杀斗法之声。 被爆炸威力掀翻的狂风气浪也紧随其后,翻滚着漫过虚空,仿佛一线钱塘怒潮,迅速朝四周蔓延开来。 眨眼之间,便已经扑面而来。他站在树顶,无处藏身,哪里来得及躲闪? 立刻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息犹如水银泻地,扫过全身。 好在那狂风般的冲击波经过长途跋涉,自身携带的热量在半路便已散逸大半,所以他除了眼睛略微感到不适之外,倒也就只觉得浑身有点滚烫,其他的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等到狂风消失于脑后,他立刻揉了揉眼睛,朝那虚空望去,只见那爆炸形成的巨大火球在释放出了无数的光热之后,没了燃料支持,迅速盛极而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黯淡下去。 受到这场爆炸的影响,那些在乾坤太虚之中周旋盘桓、游走激斗的仙魔异人不禁纷纷停止了厮杀较量,面露疑惑之色,朝那爆炸中心望去。 那火球边缘,白衣秀士安三爷虽然安然无恙,但却灰头土脸、气喘吁吁,面目狰狞,显然惊怒交加,也顾不上什么风度,当即破口大骂:“淡怒,你这无耻之辈,居然敢暗算老爷,给老爷我纳命来……” 若不是他见机的快,恐怕此时早已经遭受暗算,纵然这霹雳子的威力不被他放在眼里,可真要中了,多少也要受点伤害。即便现在躲了过去,可也不大不小的吃了个闷亏。 多少年来,他都仗着自己运筹帷幄一路顺风顺水,何曾被人如此落过面子? 第十三章 世事难料 况且淡怒的行为已经表明了要负隅顽抗,不会向自己投降了,加之这场爆炸已经将那些沉醉于夺宝斗法的仙魔同道的注意给拉了回来,为免夜长梦多,他也只能果断出手了! 他胸中怒火燃烧,化作满腔杀机,情绪激动之下,也管不了什么算计,立刻驭使自己的法宝——铁骨云面美人扇,直取淡怒真君的六阳魁首而去。 淡怒真君虽然知道不是敌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要放弃一切希望,在这坐以待毙。 他摆出防守的架势,立刻祭出护身金丝宝甲,用以阻挡那铁骨云面美人扇的进攻。 他的护身宝甲灵光荡漾,质地非凡,又是以防御见长。 即使铁骨云面美人扇的攻势凌厉,狂猛如潮,将那金丝宝甲打得节节败退、摇摇欲坠,可是一时之间,也难以突破防御,只能再接再厉,乘胜追击,希望将优势累积扩大到一定程度,然后水到渠成,自然就取得胜利。 他深知护身宝甲被破之际,也是命丧黄泉之时。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他是宁死也要搅黄了那安老三的好事,是以十分珍惜这短暂的时间,当下哈哈笑道:“安老三,你想要我手上的万载骊龙珠,简直就是在做白日梦,门都没有啊!” 嘲笑完了安老三,他又顿了顿,用尽平生力气,大吼道:“诸位道友都别争了,真正的万载骊龙珠在此,你们有谁想要的,就赶紧过来抢吧!要是错过了,可就只能怪自己手慢了……” 话音未落,他已经揭掉手上的锦帕,举起了那毫光变幻、流离溢彩的万载骊龙珠。 那些凌空而立、隔岸观火的仙魔异人几乎同时色变,瞠目结舌,惊愕交集,都暗自想道:“这万载骊龙珠怎么还在淡怒真君的手里,那我辛辛苦苦追逐的黑色锦囊,里面又是什么?” 有那机灵的,譬如风九娘、断浪之辈,几乎立刻回过神来,架着遁光法宝,掉头回返,朝那淡怒真君所在的位置飞扑过去…… 剩下的人见状,哪里还不明白,不光别人,连带自己也都看走眼了,那万载骊龙珠竟是还在那淡怒真君的手上! 于是纷纷驾驭着各自地剑光法器,破空排云,争先恐后地追了过去。 眼看着那些仙魔同道先后掉转枪头,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一身白衣的安老三面色顿时沉了下去。没想到一时大意,竟然让这淡怒真君对自己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 他知道再这么拖延下去,肯定又是一场惊天混战,最终花落谁家,就真的不好说了! 他当机立断,强提真元法力,操纵自己的法器——铁骨云面美人扇火力全开,施展出杀敌破局的强力秘技——红颜白骨斩! 这红颜白骨斩,取的是西域婆罗洲佛门之中的经典,红颜转瞬成白骨之意!运用到斗法之中,就是一击过去,任他国色天香还是红颜祸水,都要统统化作冢中枯骨,端的是霸道非凡…… 他一声断喝:“红颜白骨斩,疾——” 楚忆一惊,心想:“这莫非是要出大招?” 只见那铁骨云面美人扇得到主人的操控之后,通体泛起一层白色的莹莹宝光,威力陡增,攻击的力道频率之凌厉快捷,仿佛再上了一层台阶,比之开始,简直判若云泥。 淡怒真君的护身宝甲本就已经饱受战火蹂躏,在空中摇摇欲坠,渐有不支之象。 这下铁骨云面美人扇在安三爷的操纵之下,施展秘技,自是威力大增,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立刻将之彻底击溃,打得灵光涣散,变作了一堆破铜烂铁,掉向地面。 淡怒真君虽然听到安三爷的断喝之声,然而这变化来的太快,又苦于自己筋疲力尽,并不能做出及时有效的反应。因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护身宝甲被无情摧毁,心痛不已。 除掉了这个障碍之后,那宝光莹莹的铁骨云面美人扇这次并不停留,而是狂飙急进,直接杀向淡怒真君。 看到自己的法器瞬间击破了那护身宝甲,安三爷知道这淡怒真君必将身首异处,可说是大局已定! 这样一想,不由得喜形于色,心神放松了下来。 谁知道,就是这一下放松,便出了意外! 淡怒真君看到宝甲被破,不禁面露苦笑,知道事已至此,便是束手无策魂归地府之际!不过在临死之前,他还可以做一件事情恶心一下安老三,就是扔掉手中的万载骊龙珠。 果然,他刚把手中的万载骊龙珠朝下方的那个少年扔了过去,那铁骨云面美人扇就迤逦出一道美丽的白虹,扑面而来,急速旋转着划过了自己的脖颈。 天旋地转,他甚至没发出一声惨叫,就感到眼前一黑,再无任何知觉,离开了这个人世。 那白衣秀士安三爷看着淡怒真君被自己的法器取走性命,就连尸身都掉落向地面,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 原来他没想到这淡怒真君极有决断,在临死之前的一刹那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地下随手将那万载骊龙珠扔了下去。 他当时正自高兴,一时疏忽,竟然没有察觉。 以至于等他反应过来,那万载骊龙珠已经掉到了鞭长莫及的一个距离,错过了最佳的出手拦截的时机。 好在自己的神念仍可追踪到这宝贝的位置,倒是不怕这宝贝会从自己的掌心溜走。 当然,那些仙魔同道已经架着各自的法宝灵器争先恐后风驰电掣地朝着这里蜂拥而来,而且他们也一定看到了刚才的光景,所以趁着现在没人,他必须及早将那宝贝攥到手心里来,这样才有时间从这是非漩涡之中逃走啊! 只是想法虽然美好,现实却总是不尽如人意。 他将自己的法器——铁骨云面美人扇招回手里,正准备人宝合一,破空而走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飘入耳中:“安三爷,你好狠的手段,好自私的心理啊,怎么光想着吃独食,你就这么忍心让兄弟我喝西北风吗?” 这声音由远及近,由小变大,越来越宏亮清晰,仿佛一道长龙乘风飞舞,急速破空而来,到了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是震耳欲聋,如同雷霆之音。 他不用转头都知道,这些人中能有这人随声至的手段的,正是他的朋友——狂刀真君断浪。 第十四章 天降奇缘 只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夺取那万载骊龙珠,然后抽身遁走,离开这个干戈不休的风暴漩涡! 他现在可没那个功夫搭理狂刀真君断浪啊! 毕竟这万载骊龙珠已经彻底暴露,即便双方关系尚可,可在修真界中,为了争夺宝物而一言不合反目成仇者都比比皆是、大有人在,难保他们不会因此而翻脸动手啊! 何况留下来寒暄客套,那岂不是要耽误他的大事吗? 所以于情于理,最好的办法就是置若罔闻,我行我素,不予理会! 只是天不从人愿,他想视若无睹飞身夺宝而去,偏偏那断浪已经驭使宝刀朝他招呼过来了! 只见那断浪仿佛天马行空,以追风逐电之势,自远方急速飞奔而来。 本来这也没什么,然而要命的是,那断浪来势汹汹,似乎不怀好意。在飞行的同时,祭出了随身多年的玄铁宝刀。 那玄铁宝刀原本通体乌黑暗哑,然而被断浪操控之后,整个刀身立刻灵光溢彩、灿然生辉,尤其刀锋寒芒吞吐,大有斩破万里河山的气概! 一刀挥出,便有巨大刀气呼啸破空,迎面扑来。那断浪似乎是特意与自己为难,在飞行的同时,便已经驭使玄铁宝刀,飞旋狂舞,连续劈斩出上百道的刀气,如万箭齐发,朝自己铺天盖地激射过来。 偶然有金背大鹏翱翔展翅,无意间路过那刀气必经之处,便立刻惨叫哀鸣,血肉爆散,翎羽凋零,洒向地面。 看这刀气威力,显然非同小可,不能以等闲视之。 尤其是这刀气速度极快,又密集如雨,几乎笼罩周身各个方向,让他是想走都走不了! 倘若他掉以轻心不管不顾转身离去,势必要承受这波刀气怒潮无情的狂轰滥炸,即便他修为精深,手段众多,可保自己安全无虞,但也难免为这刀气所阻,拖延住自己的脚步!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暂时放弃抢夺万载骊龙珠的打算,转移心思,去全力对付那破坏自己好事的狂刀真君断浪。 他面色不善,怒火中烧,大声斥骂道:“断浪,你敢坏我好事,今日之后,咱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给老爷我纳命来啊——” 言语之中,竟是翻脸无情,从朋友变作了仇人,显然恼火之极! 说话的同时,他也再次祭出了自己的法器——铁骨云面美人扇。 宝扇脱手,登时腾空而起,仿佛游鱼劈波斩浪,无所畏惧的迎着那漫天飞蝗似的刀气怒潮,逆流而上! “当啷啷……” 霎时间,金铁交击之声此起彼落,在空中徘徊不绝。 只见铁骨云面美人扇飞旋狂舞,宝光闪耀,迎难而上,竟然有如秋风扫落叶,将那络绎不绝激射而来威力巨大的刀气狂潮的攻势逐一瓦解,消磨殆尽! 铁骨云面美人扇毕竟是他祭炼多年的法器,材质非凡,此刻又被他全力操控,要解决这漫天激射而来的刀气洪流自是轻而易举,纯属小菜一碟之事! 虽然解决了那漫天的刀气,但是安三爷却神色凝重,毫无欣喜欢悦之情,因为狂刀真君断浪已经人刀合一,挟带着滔天杀气,接踵而至,向自己掩杀过来。 他知道这狂刀真君断浪修为高深,与自己只在伯仲之间,又见刀光如练,杀机四溢,隐有风雷之势,十分的犀利霸道,岂敢怠慢? 立刻将身一纵,与自己的法器铁骨云面美人扇合二为一,化作一团宝光,以攻对攻,与那断浪所化的刀光战成一片,顿时打的天愁地惨,风云色变,难解难分…… 然而此时不管他们二人在空中打斗的如何激烈,都已经无法引起楚忆的注目了! 原来就在刚才,楚忆站在树顶观战之时,忽然发现那仙魔异人均是趋之若鹜的万载骊龙珠自天而降,划过他的头顶,砸落在不远处的林荫空地之中。 紧接着那淡怒真君的尸体和头颅也都夹杂着一蓬血雨自空中坠落,“砰、砰”两声,便先后砸在了那宝珠不远处的怪石堆里,摔了个血肉四溅、面目模糊,极其的惨不忍睹。 楚忆看着那淡怒真君的恐怖死状,虽然感到恶心不适,但却并没有被吓住手脚,毕竟他闯荡山林这么多年,见惯了曝露野外的枯骨磷火,也曾亲手杀死过不少的猎物,胆子早就练的奇大无比,倒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当然,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尤其是这人活着的时候还是能够飞天遁地的仙魔人物,自是免不了一番惊吓! 不过这人毕竟已经死了,对他来说,是再也构不成什么威胁的,所以惊吓过后,他又浮现出一丝悲悯之色,摇头叹道:“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果然诚不欺我!便是这等智计卓绝,还能够腾云驾雾的仙魔奇人,也免不了要为外物所诱,以至于纷争不断,白白死于他人之手,当真是可怜、可叹……” 他看了看,又感叹道:“管你生前如何风光盖世,死了照样是一了百了,看起来跟凡夫俗子也没什么区别,都是血肉之躯罢了!” 长吁短叹了一会儿,他突然眼睛一亮,自语道:“唔,自古道,财帛动人心!这什么淡怒真君都因为这宝贝丧命,看来这万载骊龙珠真的价值连城啊!要是我把这宝贝揣进兜里,当成老婆本的话,那我岂不是可以把王家的丫头、李家的姑娘、周家的千金都统统娶进门来,给我暖床了吗?” 这样一想,他又有些神思恍惚:“这宝贝据他们说可以叫那什么黑白郎君古踏天帮助自己完成一个愿望,还说没什么不能办到的!那我光要美女是不是有些亏啊,是不是我也可以当个什么王公贵族,甚至皇帝什么的来玩玩呢?唔,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想想就好满足啊……” 想到这里,他思绪飘飞,忽然又觉得有些不满足:“唔,皇帝虽好,可是大限一到,还不是一捧黄土!什么蟾宫贝阙、什么娇妻美妾、什么荣华富贵不都像过眼云烟吗?” 第十五章 抉择 “不行,不行,要是真的可以实现愿望的话,那还不如干脆点,做个长生不老、神通广大的神仙来的好呢!” “要是做了神仙,连饭都可以不用吃,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真缺钱花就直接点石成金,这人间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什么王法律令都拘束不了我,什么豪强权贵都压迫不了我,真个自由自在!要是人间玩腻了,我还可以驾云遨游九州四海,上那仙界去玩一玩?” “啧啧,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可以跟八仙喝酒,随大圣盗丹,顺便看看那七仙女长得何等漂亮吗?要是真的好看,干脆全都娶回家算啦,我也尝尝做玉皇大帝的女婿是什么滋味?” “哎呀,这样一看,原来这个世上,还是做神仙最好啊……” 他看着那霞光变幻的万载骊龙珠,心中蓦然升起了一股明悟:“看来这万载骊龙珠就是我的仙缘了,有了这宝贝,我将来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登上修真之路做那长生逍遥的神仙……” 诱惑是如此巨大并且明显,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冲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将那万载骊龙珠占为己有。 只是冲动归冲动,真的要让他下去捡起来,揣进他的兜里,他还是十分迟疑的! 毕竟他的脑子仍然是非常清醒的,眼睛也没有被欲望所遮蔽,刚才天上那些仙魔修士为了这万载骊龙珠大打出手的景象依然是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哪怕就是现在,天空中依然是争斗不休,刀光宝器冲突所爆发的浩大声威,仍是如雷贯耳,连绵不绝,叫他提心吊胆,生怕会波及到自己,遭受无妄之灾! 更不要说,那些自四面八方蜂拥而来驾驭着遁光祥云的仙魔奇人了…… 他知道这万载骊龙珠既是旷世仙缘,也同样是招灾惹祸的根源所在。 一旦处理不好,就极有可能殃及自身! 所以面对这充满了诱惑的万载骊龙珠,他仍是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毕竟这宝贝再怎么珍贵,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啊! 但是这宝贝就在眼前,简直唾手可得,要说他不动心,那又怎么可能? “这宝贝,我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呢?”他心中纠结,很快权衡起利弊来。 如果要的话,他的命运就可能从此天翻地覆、超凡脱俗,成为法力无边、无所不能的神仙。 至不济也能换一场泼天富贵,摆脱掉三餐不继、家徒四壁的贫困生活。 为此他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可能随时被那些仙魔奇人干掉的巨大风险。 而如果不要的话,他就永远都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每天都要为自己的温饱奔波挣扎,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停地经历世间万象的煎熬与痛苦,最终被生活磨平一切的棱角与锋芒,变成和其他人一样的泛泛之辈,庸庸碌碌的走完自己的一生,最终默默无闻的死去,在这个世界上溅不起一点水花,过不了几年,就被所有人的遗忘在脑后…… 这样的生活,是他所想要的吗?他扪心自问,然后摇了摇头,对自己说道:“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他想要的生活,是与众不同,是独树一帜,是轰轰烈烈,是上天入地,是死得其所…… 可以是任何精彩的活法! 但唯独不想是那种自甘平凡、随波逐流、枯燥无味的活法! 若是没有那个能力,没有那个机会也就罢了! 可如今机会就摆在自己的眼前,难道他就因为害怕遭受池鱼之祸,不想承担一点风险,而要裹足不前、畏首畏尾,以至于失之交臂,最终追悔莫及吗? 他不能接受!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为了填饱肚子,他可以深入虎穴,甘冒奇险! 如今,为了这千载难逢、旷世仅有的仙缘,他难道还会怕什么丢掉性命的风险吗? 不,不会的,他绝对不是那样前怕狼后怕虎的人! 所谓富贵险中求。在这个世界上,任何时候想要得到一样东西,都会存在风险。譬如平时走路,有可能会摔跤;就是吃饭,也会有被噎死的可能;再极端一点,好好坐在家里,都有可能突发疾病,不治而死…… 又所谓,杀头的买卖有人做,亏本的生意没人干!只要前途光明,诱惑力足够大,便是孤注一掷铤而走险,又有何不可呢? 尤其是万载骊龙珠这等稀世奇珍,便是仙魔修真之辈都不能摆脱心中贪欲,情愿舍生忘死兵戎相见也在所不惜! 他一介凡夫俗子,卑微如草芥,难道就比那些仙魔修士还要清心寡欲,可以摆脱心中渴望吗?难道他就没有豁出一切的勇气,去将那万载骊龙珠揣入怀中吗? 何况,他更不想在以后的某一天中,回想起今天的犹豫,而痛哭流涕,后悔不已啊! 百念电转,不过一瞬的功夫,他就已经想清楚了自己的选择,并且做出了这个人生中最为重大的决定! 他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他要得到那颗万载骊龙珠! 决定既下,他便再无任何犹豫,趁着那狂刀真君断浪与安三爷激烈交锋无心分神,其他的仙魔修士也还未到来的空档,连忙低头蹲身,准备离开树顶。 他目光犀利,随意一扫,便找出了便于下树落地的枝叶缝隙。 找准空隙,他也不害怕,立刻纵身一跃,朝下方交错横斜的一根粗壮的枝干跳了过去。 他胆大心细,身手也是十分矫健,人影一闪,便穿过了层层浓密碧绿的树叶,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上面。 不过他也知道,头顶那两个人虽然打得热闹,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罢手言和! 要是他们突然停战,一齐将注意力转到那万载骊龙珠上面,那自己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即便那两人一直纠缠在一起,可是他还是知道,其他的仙魔修士依然驾驭着各自的遁光宝物再朝这里赶来啊! 特别是那些法宝遁光飞行绝迹,快若惊鸿,万里长空都是纵横来去,毫无阻碍。 就知道什么天涯咫尺,对那些人来说,并不只是一句玩笑话,而是真实的反应! 楚忆在心里估算,即便相隔遥远,可是那些人真要使出吃奶的劲赶到这里,恐怕也要不了一盏茶的功夫…… 因此对他来说,留给他行动的时间并不宽裕,可说是极其的紧迫! 是故当下不敢怠慢,落在树干之上还来不及喘气,便又手脚并用,马不停蹄地朝着下方层层交错的树枝由高到低连续腾挪跳跃,直到落地之后,仍不放松,急忙翻滚起身,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万载骊龙珠所在的林荫空地跑去。 第十六章 独眼恶狼 这下兔起鹘落、一气呵成,看的出他真的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已经穿过了叠翠层林,来到了这万载骊龙珠的面前。 只见这万载骊龙珠大如鸡卵,通体晶莹剔透,仿佛灵石宝钻,浑圆无暇,霞光吞吐闪耀、流离变幻,照的四周的花草树木五光十色、绚丽斑斓,当真是瑰丽莫测,惊艳绝伦。 又因为近在咫尺,比之于刚才抬头所见,更是少了一分远在天边的朦胧之感,而凭空多了一分真实不虚的清晰感。 楚忆本就打定了主意,这下见猎心喜,更是无比激动,赶紧上前,迫不及待地将这举世无双的仙家宝物拿到了手里! 他习惯性地对着这宝贝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然后双手用力摩挲了几下,这才发现,这万载骊龙珠不愧是诸多仙魔修士为之争得头破血流的仙家宝物,表面竟然毫无裂痕瑕疵,看起来全然没有受到从那千百丈高空坠落的影响,仿佛铜铁浇筑,十分的坚固。 宝物到手,并且确认无恙之后,他本打算立刻动身离开此地,只是忽然有一桩难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就是这宝贝光华璀璨,又没有什么遮拦之物,在这荒山野岭实在是太过招摇惹眼。 若是不拿点布匹帛绢牢牢包裹,遮掩其光芒的话,待会等那仙魔奇人寻踪而至,恐怕自己就是跑的再远,也休想销声匿迹、隐身潜行,瞒过那些人的耳目啊! 到时候一旦被抓,下场不问可知。 所以为防不测,他现在必须想办法尽快把这问题解决了,才能安心上路,带着这宝贝逃离这个是非漩涡! 只是这荒山野岭哪来的布匹帛绢之物呢?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就是自己身上的这件打满了补丁、浆洗的十分素净的麻衣短褂。 只不过他身上挂着长弓箭壶,又背着一个小药篓,想要完全解开,脱下来装那宝贝,所需时间虽然不长,但相对于那些随时可能到来的仙魔奇人,就显得有些太磨蹭了! 是故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迅速否决了! 他心思活络,否决掉一个想法,也不慌张,眼珠子一转,马上又有一个想法自脑海中浮现出来。 他想到,这附近不是还有淡怒真君的尸首吗? 淡怒真君作为这万载骊龙珠上一任的持有者,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能够遮掩这个宝贝的行踪的。实在不行,随便从这淡怒真君身上扯块衣服的碎片下来也就够了! 虽说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他不该有这样亵渎亡者安宁的念头,但是双方并没有什么关系,况且眼下十万火急,他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事急从权嘛…… 再者说,这淡怒真君在生前说过,只要这宝贝不要落到那安三爷的手里,情愿落到别的人手里! 想必这宝贝落到自己手里,让淡怒真君死后也出点力,应该是乐见其成的吧! 楚忆也知道,这样的理由有点冠冕堂皇!不过目下不是矫情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赶紧解决万载骊龙珠放光地问题,然后逃离此地! 既然想法可行,他也没怎么犹豫,立刻拿着这仙家宝物一个箭步就冲向了淡怒真君骨化形销之所。 那地方就在这附近,也就十几丈的距离,所以他摇动身形,没过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这怪石林立的所在。 尽管已经对淡怒真君的死状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再次看见这淡怒真君恐怖狰狞、凄惨狼藉的死状,楚忆仍是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只见眼前淡怒真君身首异处,无头尸身已经被摔得血肉模糊,四肢分离,不成人形,地面上浸染了大片殷红的鲜血,已经开始凝固板结…… 周围的怪石也难逃洗礼,棱角处血迹斑斑,到处都是零碎不堪的皮肉脏器,看上去仿佛就是一个小小的血浆地狱,十分的可怖! 当然,害怕之余,他也感到一丝奇怪之处。就是如此血迹斑驳的地方,他竟然没有闻到一丝的血腥味,反而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虽然感到奇怪,但是眼下的首要任务,可不是追究这清香气息来历的时候,而是要从这淡怒真君的身上找到能够遮掩这万载骊龙珠光华的物品! 他强忍着反胃欲吐的不适感,按图索骥,定睛端详,在淡怒真君已经面目全非、皮开肉绽的尸身上来回打量了一下,果然发现了自己所需要的物品。 那包裹着尸身的长袍虽然已经浸染了血迹,并且千疮百孔,褴褛破烂,不堪一用,但是在那尸身的腰间,却系着一个小小的香囊状的飞鱼袋。 毫无疑问,那个飞鱼袋就是自己所需要的,可以用来装万载骊龙珠的物品! 既然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东西,他也不客气,正要伸手去取的时候,心头忽然警兆大作,浮现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他在这十万大山打猎多年,屡次遭遇困境噩运都能化险为夷平安无事,靠的就是对危险来临前精准的预知! 如今这危险的感觉再度降临,他想都没想,立刻抽身收手,急速后退。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是对的! 只见旁边巨石夹峙形成的甬道中,突然无端刮起了一阵恶风,随即斜刺里窜出一条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飞快扑来。 好在他见机的快,及时闪身后退,方才堪堪避过一劫! 在退后的同时,他已经看到,那道突如其来地黑影是一条毛皮光滑、残忍狡诈的独眼饿狼。 他面色一沉,不禁心中叫苦。 这十万大山里,遍地毒虫猛兽、邪魔眷属,无论遭遇其中哪一种事物,情况都是十分糟糕。 但是这其中最糟糕的情况,毫无疑问就是被独眼狼给盯上了! 像这种独眼狼往往是狼群中挑战狼王失败,而被驱赶出来的狼王竞争者。 铜头铁脑,力能搏虎,实力强横,横行山林之中,即便熊罴山魈也不敢随意招惹。 第十七章 杀狼 尤其狼性凶残狡诈,耐心极强,十分擅长见风使舵。 若是比它弱的,自然是毫不犹豫扑倒咬死;若是碰到比它强的,它就会潜伏在暗处,如影随形,伺机而动,一旦猎物露出破绽,它就会趁虚而入…… 所以被这独眼饿狼盯上,就要事事小心、时时注意,不然极其容易被其偷袭致死! 因而山中打猎,最不想碰到的,就是这种难缠的角色。 毕竟这玩意一出现,就准没有什么好事! 想不到就要得手之际,居然让这样一条独眼饿狼给搅黄自己的好事! 看来此行凶险啊! 想到这里,他就十分郁闷,同时也在奇怪,这好端端地哪来的独眼狼啊? 不过稍微思索一下,他就清楚了,这独眼饿狼嗅觉灵敏,肯定是闻到了这淡怒真君的尸体的味道,所以从山林里赶了过来,准备饱餐一顿,又正好撞见了自己,才会进行偷袭啊! 所幸他依仗天生对危险的敏锐感知,灵机一动,躲开了这独眼狼的偷袭! 只是眼下情况并不值得乐观! 不说被这独眼狼盯上,随时有性命之忧! 就是拿不到那飞鱼袋,无法遮掩住这万载骊龙珠的光辉的话,等接下来那些仙魔修士全部顺藤摸瓜蹑踪而来的时候,那他岂不是走投无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无形之中,他已经陷入了绝境! 而要破开这个死局,首先就要尽快解决这头独狼恶狼! 不然的话,他必死无疑啊! 当下他毫不犹豫,停住后退的脚步,将万载骊龙珠暂时放进口袋里,然后张弓搭箭,使出全力,对准那刚刚落地站稳的独眼恶狼的要害射了出去。 “嗖”的一声,箭矢如电,携带开碑裂石之力,呼啸着划破长空,直奔那独眼恶狼的眼睛而去。 山林野兽大多六感敏锐,这独眼恶狼也不例外。在箭矢朝它射出之时,便有所感应,极力扭头转身,想要躲开这箭矢的攻击。 只不过这箭矢来势迅猛,它与楚忆之间的距离也相隔不远,可说是近在眉睫,急切之间实在是难以完全躲开。 刚转过头颅,就听的“噗嗤”一声,剧烈的疼痛锥心刺骨,瞬间蔓延全身,让它哀嚎惨叫起来。 原来眨眼之间,这箭矢便已经破开它的毛皮,深深地钉入腰间的肉中。 万幸的是,总算没射中它的眼睛。 然而山野猎人有言,铜头铁脑豆腐腰。说的就是豺狼一族,腰腹之处是最为脆弱的地方,一旦中招,便是痛不欲生。 这独眼恶狼虽然狡诈多智,但毕竟仍未脱离野性桎梏,被这箭矢射中腰部,痛苦之余,更是满腔怨愤,激起了天生的凶性,根本不知道庆幸,反而满眼赤红,凶光毕露,毫无理智可言,仅剩下报复的意念。 它狼爪不停地抓挠地面,露出尖锐锋利的牙齿,长嚎一声,准备回身扑击,将胆敢伤害它的敌人撕成粉碎。 可当它把头转回来的时候,就愕然发现,接二连三地箭矢犹如飞蝗过境,朝它迎面扑来。 原来楚忆看到刚才一箭虽然误中副车,射中了这独眼恶狼的腰部,不过到底未竟全功,将其一举击杀。 他知道这独眼恶狼受伤之下,必然凶性大发,要来反噬自己。 自己年少体弱,在正面交锋肉搏中,又岂会是这山林霸主的对手? 为防不测,同时也为了尽早解决这半路程咬金带来的困扰,他决意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将箭壶中的箭矢全都以连环追命箭的方式一口气射了出去,务求赶在这独眼恶狼回身反击之前,将其彻底击杀。 如此雷厉风行的处置,果然立竿见影,极其有效。 那独眼恶狼受伤之后,不出他所料,非但没有仓惶逃走,反而凶性大发,意欲反扑。 结果转头就碰上了他所全力射出的连珠箭,根本无法闪避。 那独眼恶狼不愧是山林霸主,明知在铺天盖地的箭矢攻击之下,毫无生还之理,依然昂首嘶吼,人立而起,疯狂挥舞双足前蹄,意图格挡掉那所有箭矢对它的进犯伤害。 不过楚忆所用的箭矢乃是下了血本,特意请托铁匠用精钢制造而成,专门针对这十万大山中的猛兽所使用的。 不光坚固耐磨,箭头锋利,带有倒刺,而且射出之时,能够携带入木三分之力,绝大部分凶兽猛禽都是难以抵挡! 这独眼恶狼虽然凶悍乖张,可毕竟没有脱胎换骨,仍然是血肉之躯,面对这精钢所制的长箭如何能够抵抗? 更不要说这波箭雨几乎是一拥而上,封锁了它周身所有的出路,叫它是避无可避! 即便是它能够躲开一两支箭矢,可是仍然难逃其他箭矢的合力围攻! 因此当它转头之时,结局就已经注定。 “噗嗤、扑哧……” 尽管它极力格挡躲闪这些密集如蚁的箭矢,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但到底是左支右绌难以应付。 转眼之间,只听得如击败革之声彼此交错,不论是头颅还是四肢,它身体各处要害都被箭矢击穿防御,破体而入。 只见它全身插满了精钢长箭,一时间遍体鳞伤,血流如注,伤势之重,简直就是直接将它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这独眼恶狼只感到全身疼痛,恨恨地看了楚忆一眼,便哀鸣一声,逐渐神散气消,身体摇摆着倒在了地面上,气绝而亡。 楚忆看到这独眼恶狼终于轰然倒地,知道已经摆脱了必死之境,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是头上利剑高悬,随时都有丧命之忧,他解决了这独眼恶狼之后,来不及庆幸,便立刻一个闪射,冲向淡怒真君尸身所在,探手将那飞鱼袋扯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也不停留,顾不得回收那些花了大价钱的精钢长箭,立刻掉头,找准方向位置,转身飞奔,准备逃离此地。 他两脚生风,健步如飞,一边闪避树木、怪石、蜂巢等各种障碍,一边掏出万载骊龙珠,准备将其放入那个飞鱼袋中。 就在他刚跑出那怪石堆,以为一切万事大吉的时候,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大吼,道:“兀那小子,哪里走……” 第十八章 排云之死 想透了这一点,他眉头舒展,刚准备催动天河寒光剑的时候,就看到排云子倏然转身,出手如电,真气破空,朝楚忆身上拍去。 一边出手,排云子一边潸然泪下,大喊道:“忆儿,对不住了!”看其架势,似欲置楚忆于死地。 楚忆猛不丁看到排云子朝自己出手,顿时如遭晴天霹雳,目瞪口呆,惊愕不已! 他分明看到排云子十分痛苦纠结的表情,可是自家老爹为什么摆出置自己于死地的架势出来呢?而且,那凌厉的掌风扑面而来,如刀似箭,刮的人眼睛都快睁不开,显然可见自家老爹已经是全力以赴,毫无手下留情之意,决非中看不中用的花哨把式啊! 古语有云:虎毒不食子。说的是老虎那么凶恶,即便十分饥饿也不会恶毒到吃掉自己的孩子!何况他跟老爹父子连心,关系也差不到哪去,为什么他老爹要下毒手杀害自己呢?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不过,就算死在老爹手里,也比死在谢明楼手里要好啊…… 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要是落在谢明楼手里,不仅要遭受许多折辱,而且琥珀定颜珠的秘密能否保住也在两可之间!若是就这样被老爹亲手杀死,反而少受了许多罪过…… 况且,他老爹已经是回光返照,在干掉自己之后,说不定也就油尽灯枯,即时殒命了!这样一来,世界上所有知道琥珀定颜珠下落的人,就都死绝了,这个秘密也就算保住了! 原来如此,看来他老爹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啊! 想到这里,他不禁恍然,难怪他老爹会说,虽然打不过谢明楼,却有办法阻止琥珀定颜珠落到这魔头手里。 如今看来,这个办法就是杀了自己啊!也难怪,他老爹即使痛下杀手,也是满面泪流啊!想来他老爹现在的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啊! 想想也对,除非是迫不得已无计可施,否则哪个父亲会狠下心无缘无故的杀害自己的孩子呢? 不过想通了这些,楚忆反而有些释然,不管怎样,既然死亡不可避免,那死在自己老爹手里,总要比死在谢明楼的手里要强多了! 只可惜,他长这么大,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呢!这恐怕是他这辈子唯一的遗憾了! 脑中百念转动,看似繁杂无比,实则仅仅只过了一瞬。面对着老爹呼啸而来的掌劲,他全身都不能动弹甚至不能言语,唯一能做的,就是勉力微笑而已。 同时,他在心里大喊道:“来吧,老爹,你儿子不怕死!脑袋掉了不就是个碗大的疤吗,十八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希望下辈子,咱们还能做父子,不过,下次可得换成我做父亲,你做儿子,这样才能报答这辈子您的养育之恩啊!” 只不过他能想到的,谢明楼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看到排云子倏然转身,狠下心肠,下手想要杀死楚忆,谢明楼只是大吃一惊,愣了一下神的功夫,就把这其中的曲折全都想的透彻明白,看的是清清楚楚。 他知道,这排云子是出其不意想要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啊!只是眼看琥珀定颜珠的下落就要揭晓,他又怎会让排云子顺利埋葬这个秘密呢? 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任你排云子如何足智多谋老谋深算,在我留香公子的大势碾压之下,都只是一个笑话啊! 你动作再快,能快的过剑光吗? 他冷笑一声,当机立断,立刻催动天河寒光剑朝排云子劈斩而下。 排云子虽然行动出乎意料,出手也是毫不留情,可到底还是比不过剑光飞腾变化、斩击劈砍的速度,尤其是双方距离如此之近的情况下。 何况他为求赶在谢明楼反应过来之前一击必中,早已经是不顾生死,背部也是空门大开,毫无防御躲闪的想法。 因此只见空中蓝光一闪,那修长如龙、宽大无比的天河寒光剑就已经举重若轻,顺势劈斩而下,瞬间划过排云子的头颅和身躯,湮灭了他的灵魂和所有生机。 成功斩杀排云子,保住了楚忆的性命之后,那天河寒光剑就迅速缩小,在空中盘旋蜿蜒,带起大片的蓝光残影,飞回到了谢明楼的手中。 谢明楼得手功成,自是得意非凡,仰天狂笑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你如何算计变化,都是难逃一死啊,哈哈……” 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就在他狂笑的时候,楚忆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悲伤之中。 这一下变化太快,楚忆本以为自己就将死于自家老爹的手下,孰料眼前一花,只见一道蓝光闪过,他的老爹就忽然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动作停滞,眼神涣散,一条细细的血线自上而下,纵贯胸腹脸颊,凭空出现。 如此诡异的场景,立刻让他不寒而栗,毛骨悚然,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得“嗤啦”一声,仿佛破布败革撕裂之音骤然响起,只见排云子的身上,血线分裂扩大,霍然飙射出道道血箭,飞溅飘落,染红了前后方寸之地。 随着血液喷涌而出,排云子的尸身再也支撑不住,突然分成两截,分别朝左右两边,轰然倒地。 倒地之后,可见血污遍地,脏器破碎,灰白的脑浆和殷红血液交汇在一起,肆意横流,五脏六腑曝露在外,肠子散落无序,纠结如麻,尤其是两半脑袋贴着地面,眼珠望向楚忆,这场面当真是血腥冷酷、惨绝人伦。 这死亡的画面太过血腥,落在楚忆眼里,形成了远超过他心理承受能力极限的冲击波,将他的精神彻底打垮。 恐惧、绝望、痛苦、无奈、悲伤等负面的消极情绪纷至沓来,淹没了他的脑海,在他心中糅杂融合,酝酿出一缕极其苦涩辛辣的滋味。 这无言的滋味在他的体内油然而生,瞬间怦然炸裂,化作愤怒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灼烧着他胸腹内的每一处神经、骨骼、血肉,不停地想要冲破肉身的桎梏,发泄出来,毁灭整个天地,毁灭眼前的弑父仇敌——谢明楼! 第十九章 黄雀在后 然而他此时受罡气所制,不光手脚不停使唤,就连话都不能说出口,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悲伤化作了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淹没了他的视线。以绝望等负面情绪为养料燃烧的愤怒火焰因为难以宣泄出口,而不断在胸腔之中积累膨胀、水涨船高,挤压肺腑心脏,他顿感气短胸闷,血流不畅。在全身蔓延的痛苦仿佛烧红的烙铁一般,已经越过了血肉的防御,深入到了每一处的经脉之中,锥心刺骨…… 他现在不光感到肌肉痉挛,甚至灵魂也被刺穿了一样,痛不欲生,简直让人发狂! 他额头青筋暴起,面红耳赤,目眦欲裂,想要挣开身上的罡气枷锁,却受限于实力,到底还是束手无策! 他感到深深地悲哀,怒火却愈加高涨,从双眼直射而出,死死地盯着谢明楼。虽然不能开口说话,但是他的眼神毫无疑问的表明,若他能脱困而出,若他有能力,他一定会想方设法也要将谢明楼这个魔头碎尸万段,千刀万剐,给他老爹报仇雪恨! 或许是感应到楚忆眼中毫不掩饰的刻骨仇恨,谢明楼光着膀子,搓动着手掌,舔了舔嘴唇,脸上浮现出邪魅的笑容,兴奋的嘲讽道:“哈,满眼的怒火,本公子现在猜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吧,是不是既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痛恨我的辣手无情吧!呀呀呀,是不是恨不得把我剥皮实草、凌迟车裂呢?可惜啊可惜,你做不到呀,是不是觉得我很贱,啊哈哈哈,本公子就是喜欢你这种讨厌我又打不到我的样子呀……” 或许是觉得大局已定,谢明楼大笑了一阵之后,肆无忌惮道:“哎呀,真是鲜嫩可口的炉鼎呀,本公子刚才就想好好疼爱你一番了,可惜被排云子这老东西差点死鱼翻身,搅了兴致!不过现在这老东西也解决了,但为了避免意外,我还是先从你嘴里撬出琥珀定颜珠的秘密,再来颠鸾倒凤、翻云覆雨吧,嘿嘿,我看这次还有什么人能够阻拦我……” 楚忆闻言,悚然一惊,不无悲哀的想到:是啊,连老爹都死在这魔头的手上,还有谁能来救他呢? 可要就此认命吗? 他很快给出了答案:不,决不! 只要一想到落到这魔头的下场,他就浑身汗毛倒竖,恶心反胃,是既惊且怕,又含羞带怒! 但他现在受罡气所制,已无反抗之力,是以只能在心中不停祈祷:老天爷,如来佛祖,三清道尊,玉皇大帝,你们开开眼吧,谁快派个天兵神将下凡,砍死这个魔头,好为我老爹报仇,顺便解救我吧…… 他这临时抱佛脚的祷告似乎真的起了效用,就在谢明楼志得意满、不可一世的大笑狂语之时,从他头顶忽然传来“喀拉拉”一阵钝响,如同刀锯木料之音,缓慢有力,极为低沉刺耳。 谢明楼收敛笑声,惊疑不定地寻声望去,抬头只见那遮天蔽日的戌土颠倒大阵的土黄色阵法灵光竟然开始波动震荡,仿佛遭遇了强烈的攻击一般。 他神念甫动,立刻借助阵法禁制,察看到了阵外的情形。只见一个身材雄壮、气宇轩昂的玄衣劲装光头大汉驾驭着五色幻彩的祥云法器,正不断挥拳击打着戌土颠倒大阵。 他看的仔细真切,这光头大汉每一拳击出,不仅快如电闪,能够带出残影幻象,还仿佛有降龙抛象之力,竟能与空气摩擦出尖锐的嘶鸣,尤其击打在大阵之上,都能撼动其中的禁制灵光。 其拳头之上所携带的力道之大,简直就是骇人听闻,千军难比! 一拳之威,竟恐怖如斯!更不要说连续击打了,也难怪这戌土颠倒大阵的阵法禁制灵光似也承受不住,开始波澜起伏,在不停地对冲、消耗那拳头所带来的力道冲击。 他甚至发现,那作为戌土颠倒大阵的阵法根基的四面旗幡也不敢直面其锋,只在大阵之中闪转腾挪,不停地避让逃逸,似乎只要挨上一拳,就有崩溃之虞! 他知道这阵法旗幡灵性具足,能够晓阴阳、通变化,善于趋吉避凶。但像今天这般畏首畏尾,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他忽然想到,这戌土颠倒大阵能够抵御金丹天以下高手的几乎所有攻击。这光头大汉竟然不借助什么神兵利器,光凭一双拳头,就能将这大阵打得左支右绌,灵光扭曲,那绝对是超越了罡煞天境界的高手啊! 如此特立独行的高手,在这东方宝华洲地界,决非是籍籍无名之辈! 他心中闪念,很快就找到了与这光头大汉形貌体态以及出手特征相符的信息资料。 原来这光头大汉名叫石三,绰号金钟太保,本是深山之中的一个砍柴樵夫,无意之中得到了西域婆罗洲金刚法门外出游历红尘而失踪的觉明上师的道统,就此踏上了修行之路。 虽然没有名师指点,但是凭着天赋异禀,这石三愣是将一卷伽蓝金身法门修炼的登堂入室,凝聚出了金丹舍利。 这伽蓝金身亦是佛门之中的另类分支,跟修真炼气之法的体修之路基本上大同小异,不谋而合。并不讲究什么心性资质,只讲究熬炼肉身之法,求的是不假外物,肉身成圣。 这种法门,能够开发人体秘藏,自然也能将人修炼的力大无穷,以至于到了高深境界,就是力破万法,也绝不是什么稀罕事! 传说此人成就金丹舍利以来,经常跟仙魔两道的高手切磋斗法,曾凭一双铁拳击毁了不少的法宝,战绩彪炳,名声响亮,便是他隐藏江湖之中,亦常有所耳闻。 若非此人修炼的是佛门功法,恐怕早就被宝华洲几大玄门正派青睐有加,收入门中了。饶是如此,此人在宝华洲的修真界中,也是绝对的鹤立鸡群、鼎鼎有名。 因此虽然今天第一次见到,但是光看那别具一格的体修风范,就已经猜到此人的来历。 不过猜到此人来历并不值得高兴,反而让他脸色阴沉,忧心忡忡。 第二十章 拳动山河 毕竟此人能够单凭一卷伽蓝金身的法门修炼出金丹舍利的境界,就决非是等闲之辈!更不要说,此人能以散修之身纵横宝华洲,多方树敌的情况之下还能坚持屹立不倒,就可知此人并不是什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色。 况且此人今天来到这里,不由分说就对自己所设的戌土颠倒大阵狂攻猛击,显然也是追踪琥珀定颜珠的下落而来。 他们两人之间,待会定然是要龙争虎斗一番,中间是绝无缓冲余地的。 若是大阵被破,即便自己有天河寒光剑在手,自保应是无虞,可想要击退这已经凝练了金丹舍利的石三,也仍是力有未逮啊! 倘若被此人纠缠住,那自己想要拿走琥珀定颜珠,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而且就连这金钟太保光头石三都知道了,那其他的旁门散修、玄门高手以及魔道妖人会不知道吗?要知道,这东方宝华洲修真界看似祥和平静一片安宁,实则龙蛇混杂暗流涌动,稍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会引起无数轩然大波! 尤其散修之间,为了一株灵药乃至世俗的地盘资源而刀光剑影生死相搏的事情实在是太寻常不过了!而若是让这些人知晓了琥珀定颜珠出世的消息,更不知要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啊…… 意识到了消息可能泄露的严重性,谢明楼忽然感到无比头大。 他甚至怀疑,这琥珀定颜珠的去向早就走漏了风声。不然的话,为什么自己刚摆平排云老道,这金钟太保光头石三就找上门来了呢?而且一上来连招呼都不打,不问青红皂白就攻击大阵,试问这可能是巧合吗? 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这只能说明,自己早就被暗中盯上了啊!而且看样子,这金钟太保光头石三做的就是黄雀在后的打算啊! 不过,真要说“黄雀”的话,恐怕不止这一个人吧!毕竟琥珀定颜珠,如此千载难逢的机缘,谁能不动心,说不定就是玄门大派之中的镇派地仙都忍不住会出手吧! 一想到这里,他就萌发了带着琥珀定颜珠脚底抹油逃之夭夭的计划。可惜自己刚刚制服排云子的义子,还来不及拷问琥珀定颜珠的下落,就被这金钟太保打上门来了! 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当真是可恨啊! 何况就是走,焉不知外面就没有天罗地网在等着他吗? 既然一时难以走脱,眼下也惟有迎难而上了!毕竟,光挨打不还手可不是他留香公子谢明楼的做派啊,身为这东方宝华洲修真界臭名昭著的魔头,若只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一样的货色,骨子没点狠劲,早就被玄门大派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帜给消灭不知多少回了,又岂能逍遥至今呢? 当然,想要还以颜色,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自己刚才为了斩杀排云子,已经消耗了大半元气,一时之间难以恢复。而对手石三不光神完气足,且修为境界比自己高上了一大截,殊为厉害。因此想要对付这样的高手,就不光要靠敢打敢拼的狠劲,更得学会智取。 至于如何智取?自然是要扬长避短,别出机杼才行!他眼珠子一转,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就是请君入瓮!不过有没有用还得试过才能知道。 打定了主意,他狠狠地瞪了楚忆一眼,不悦道:“臭小子,算你运气好,暂且放你一马!等本公子解决了来犯之敌,再来盘问你琥珀定颜珠的下落……”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过头,不理会楚忆,神念转动,指挥令旗,让这戌土颠倒大阵撕开了一道门户,并大声道:“金钟太保,可敢入阵与本公子一战?” “金钟太保?”楚忆听到这个名字,心中恍然,这又是琥珀定颜珠引来的一个修真界高手,难怪这谢明楼竟是严阵以待,弃他不顾? 那阵外的光头大汉石三闻言一愣,旋即哈哈一笑,收拳回身,嗤之以鼻道:“嘿嘿,谢明楼,你以为某家看不穿你的请君入瓮之计吗?笑话,待我击碎这个大阵,咱们再来好好较量较量吧……” 面对谢明楼的邀战,金钟太保光头石三虽然无所畏惧,可是一旦入阵,就要受阵法压制,要解决谢明楼,岂不是又要多费一番手脚? 他又不是无脑莽夫,焉肯做那自废武功以短击长的可笑举动?修真之人,为达目的,自是要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啊! 在这修真界,讲的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啊! 是以在他看来,这谢明楼伎俩低劣,着实可笑,不屑于理会。 为求速战速决,他决意直接祭出自己的杀招,要以雷霆之势直接决定胜负。当下吐气开声,沉声大喝道:“接我一招,拳动山河——” 拳动山河,取的是一拳击出,以无穷力道震动山河之意。 这一招使出,自是非同小可,其中大有讲究。 所谓声未到,势已至。随着金钟太保光头石三一声大喝,谢明楼只感觉在自己的神念感应之中,石三的头顶,倏然出现了一个顶天立地、魁梧如山的青铜明王尊者。 那青铜明王尊者眼若日月,腰缠龙蛇,肩上背着巍峨高山,浑身散发出一种沧桑厚重、古朴寂寥的拳意,已经牢牢锁定住了自己。 谢明楼大吃一惊,心中蓦然升起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他知道,这是被拳意锁定的感觉。 拳意啊,那可是体修的修真者摸索出来,功法招式与自己的精气神相结合的一种武道意志啊! 这种拳意一经施展,不仅可以增添己方的气势威力,还可以伤损对方的神念灵觉,端的是神奇无比。 尤其是到了高深境界,更能震慑对方心灵,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功效。 他可不敢沾上这种东西,当下不敢怠慢,不仅将戌土颠倒大阵的所有力量全都集中汇聚,游离闪烁,随时防备拳意进攻,并且祭出了天河寒光剑,在头顶盘旋缭绕,拱卫安全。 第二十一章 拳碎大阵 躺在地上的楚忆只见戌土颠倒大阵的阵法灵光迅速层叠翻涌,向中心聚拢成团,仿佛一块金黄色的祥云华盖,方圆三丈大小,幻彩流光…… 楚忆虽然暂时置身事外,但是空气中弥漫的危险,都无不表明,这个敌人之强大,让谢明楼这个魔头也得小心谨慎,郑重对待。 不过秉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想法,他心里是十分高兴,认为老天爷听到了祈祷,这是派人来收拾谢明楼了呢!~ 他继续暗自祈祷道:“老天爷保佑,让谢明楼这个魔头赶紧去死吧……” 就在谢明楼准备妥当之时,金钟太保光头石三也已经蓄势完毕。他右手屈肘后收,握指成拳,金丹元力汇聚于手心之中,一种镇压六道的拳意瞬间油然而生、蓬勃吞吐,冲天而起,剧烈的拳压不停向四周辐射扩散,吹的下方松涛起伏、竹浪荡漾,虫不叫、鸟不语,幽静无比。 万籁俱寂,金钟太保石三身上的气势早已经攀升到极致,头顶的虚空之中,那青铜明王尊者的虚影冉冉浮现,仿佛传说中的中央不动尊忿怒明王,浑身业火燃烧,脚踏风火雷霆,右臂灵光缠绕,一样的屈肘握拳,忽然向前慢慢挥出…… 随着那青铜明王尊者的虚影动作,金钟太保石三的躯体受到影响,也随之顺势出拳。 他出拳开始的速度极慢,仿佛老牛拉车,前方好似有极大的阻碍一般,只能慢悠悠的前进,就连脸上都肌肉紧绷,额头冒汗,显然极为吃力。 然而这一拳方动,天地之间似乎就骤然一暗,周围的虚空不堪重负一般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仿佛随时都要被这拳头崩碎一般。 似乎被空间所阻,他的拳头如陷泥淖之中,越来越慢,就连附着其上的拳意也好似要熄灭一般,越来越微弱,随时都可能熄灭。 但是他咬紧牙关,以一往无前的气势,鼓荡金丹元力,继续出拳。这时,他的拳头之上,镇压六道的拳意受到本人精神的影响,终于轰然爆发,虚空中到处都响起“卡擦、卡擦”如玻璃碎裂一般的声音…… 他的拳头终于毫无滞碍的穿透了虚空,向前挥出。只见碧空之中白光一闪,一道磅礴壮观、无坚不摧的拳意便自他的拳头之上喷射而出,仿佛一道闪电,又似一柄飞剑,“咚”地一声巨响,虚空震荡,便如手捅窗户,瞬间就轻而易举击穿了那戌土颠倒大阵的厚重致密、坚逾精铁的阵法灵光,直奔谢明楼而去。 戌土颠倒大阵当即崩溃,阵法灵光涣散,四面令旗全都失去了灵光溢彩,变得破破烂烂,仿佛死鱼一般,纷纷掉落在地。空中气浪炸裂汹涌,瞬间形成了一道狂猛无俦的冲击波,横扫八方。地上的树木稍微被冲击波扫到一点,立刻如河边杨柳一般,树叶飘零,摇晃不止,威力可见一斑。 拳意如天河倾泻而下,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战无不胜,扫平一切阻碍之意! 谢明楼大吃一惊,没想到这金钟太保一拳之威,竟然真的有撼动山河、粉碎乾坤的意境。眼看着拳意如猛虎下山,朝自己呼啸袭来,他竟是毫无躲闪之力。 不过,他毕竟是罡煞天的大高手,一生所见风浪甚多,稍一吃惊,便立刻催动天河寒光剑迎难而上,准备挡住这来势汹汹的拳意攻击。 天河寒光剑受其操纵,剑光立刻旋转飞舞,锵然龙吟,化作一轮蓝色的满月,破空激射,逆势而上,与那呼啸而来的拳意瞬间相撞在了一起。 “叮叮当当——”那天河寒光剑不愧是宝华洲神兵宝器榜上留名的存在,虽然被那威力无穷足可移山填海的拳意击中,后退少许,灵气不得不宣泄大半,以此来对冲掉那巨大力道冲击带来的伤害,剑光黯淡了不少,但是到底还是硬撑了下来,并且后发先制,成功反击,在空中不停飞旋劈斩,迅速消磨泯灭掉了那磅礴凶狠的拳意。 谢明楼见化险为夷,立刻长舒了口气,召回了天河寒光剑,厉声质问道:“金钟太保,你想干什么?” 眼看自己全力以赴的拳意攻击在击溃戌土颠倒大阵的防御之后,竟然被一道幽蓝色的剑光顽强的拦截下来,并将之冰消瓦解,金钟太保光头石三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旋即恍然大悟,那谢明楼手里的,能够挡住自己拳意轰击的正是天河寒光剑! 他看着那道锋利无比的幽蓝色剑光,眼红心热,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贪婪之色。好在他精修的是佛门功法,镇定心神方面有奇效,并未被贪婪夺去理智,反而立刻冷静下来,想到这谢明楼手中既然有此利器,那想要取得琥珀定颜珠的下落,无疑又困难了几分,心中顿时忌惮不已。 没了戌土颠倒大阵的阻拦,他双目环顾,立刻发现除了谢明楼之外,满是火烧痕迹的地上还有分为两半的尸体和一个不能动弹的少年。 他心中疑惑,却也不以为意,毕竟这少年身上并无丝毫法力,不值得他浪费精神多加关注,毕竟他专程来到这里与谢明楼作对,乃是为了琥珀定颜珠的下落啊! 赶紧打倒谢明楼,拿到东西跑路才是正理啊! 不过为了刚才那一击,现在他已经消耗了大半的丹元法力,即便一鼓作气能够拿下谢明楼,也绝对无法应付即将接踵而至的仙魔高手。是以现在不宜再接着继续动手,而应该养精蓄锐,恢复一定法力再行出手才是上策。 他哈哈一笑,虚张声势道:“某家想干什么,谢公子,你应该是心知肚明吧,又何必在这里假装客套,拖延时间呢?你痛快点,把琥珀定颜珠交出来,某家还可以赏你一具全尸!不然的话,我再来一拳,不知你有几分把握能挡的下来呢?” 谢明楼受此威胁,自是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本公子能挡你一拳,就能挡你第二拳,可就是不知,威力如此强大的拳意轰击,你这个死光头又能打出几次呢?况且,我这里也没什么琥珀定颜珠,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发下心魔大誓自证清白……” 恶魔小天禾 青石小巷,一群少年在这里聚集了起来,这里除了这些少年真的少有人来,可谓是寂静凄清,“林羽轩,你还真敢来,有点胆子嘛,不愧是景院的老大呀!”少年中走出了一个二十岁的小青年的一脸嘲笑的望着一个比他小五岁的少年道。少年面无表情的说道:“林少炎,好大的派头!”“好小子,今天看我怎么教训你!”林少炎怒道。林家的学堂分三院,分别是天,景,谷。专门教林家的少爷小姐们修气之用,所谓练气,既为修仙之路,分为归者,宗师,小尊,尊者,之后的境界在他们所处的世界里并没有认知。林宇轩是林家景院的的小霸王,前几天和天院的林少方起了一点冲突,之后他就把林少方打了一顿,而林少方是林少炎的亲弟弟,所以现在被约到了这里。林羽轩还真不在乎这几个虾兵歪枣,他已入归者之境,这林家第一天才绝对是非他莫属。不过他并没有太声张,所以才没造成什么轰动。不过就在她愣神之际,林少炎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胸前,林羽轩被打的倒飞了出去,狠狠地落到了地面上。“你是归者之境?”林羽轩问到“居然挨了我一拳还能说话,你小子挺厉害的么!”林少炎满是讥讽的道。“那看你还能接我几拳。”说着,双臂拖着一股劲风像林羽轩袭去。林羽轩不敢大意,急忙调节气力迎了上去。“技法-炎火拳!”林羽轩只感觉到拳头对上了两团火焰,被烫的生疼,一股劲力震得他气血上涌,加上那个刚才的伤,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技法就是练气的技能,可以以发挥自身的实力,林羽轩刚突破不久自然没有学过。再加上刚才毫无防备,现在真的是重伤的毫无还手之力了。“打我弟弟的时候不是挺嚣张的么,以为入了归者境就无敌了?”林少炎大笑着说。林羽轩闭着眼睛不去搭理他,今天栽到这他是认了,无非就是被他们羞辱加暴打。他们并不敢杀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见他不理自己,林少炎怒了“信不信我废了你一条腿。”“你敢么?”林羽轩不觉得他有胆子做这种事“这里都是我的人,再加上这附近有凶兽,到时候我们把责任推给凶兽,加上我爷爷大长老的身份谁敢说人么!哈哈哈哈”林少炎笑了起来,林少炎向来做事霸道,毫不讲理。林羽轩没想到因为这种事他会这样对自己。“以后乖乖做个废人吧,让你知道什么人是不该惹的!”说着烧灼着火焰的拳头直奔林羽轩的腿骨袭去。“啊!”一声惨叫响起,林少炎竟然倒飞出去,而林羽轩则毫发无损,此时一个少年正站在林羽轩的身前。“羽轩哥,我不在怎么被欺负了呢!哈哈”少年大笑起来。不等林羽轩说话,林少炎又是一拳向少年打去,少年邪魅一笑,“有我在,看谁能动得了他,幽冥火!”一声断喝,少年全身发出一股幽暗的火焰,火焰迅速的将林少炎他们围了起来。林少炎身后的少年一个个被烧灼的晕死了过去,林少炎也同样不好受“你是谁,干嘛多管闲事!”“小爷我叫林天禾,这位是我哥,怎么能叫闲事!”少年鬼魅一笑。“你是林天禾”林少炎好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连滚带爬的想要跑,也顾不得火焰的温度。用气护住经脉,便一头扎进火焰中。“走的了么!”林天禾嘴角笑的越发的灿烂! 林少炎用气裹住了全身拼命地逃窜。“跑了那么远,这怎么还有这怪火!”林少炎发疯的吼道。“我林天禾的哥哥,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么?”犹如恶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错了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突然林少炎见到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正是林天禾。嘴角挂着一丝微笑,但是怎么看都像个魔鬼。林少炎的一条手臂被他死死的钳祝,接着被林天禾一顿暴打,只觉得浑身失去了知觉。林羽轩在边上看的一愣一愣的。不觉间一张笑脸窜进了他的视线,与刚刚那魔鬼般的笑容不一样,像是挂着淡淡的阳光。哥,走,我刚回来,陪我去看看爹!”林羽轩就这样呗拽着,离开了这青石小巷。“啊!”他们才刚离开,小巷便传出一声声惨叫。林羽轩满是不解,应该是林少炎吧,可是刚刚他都晕过去了呀,怎么现在喊上了,难道有人趁他病要他命?“嘻嘻,我刚才那几拳打过之后,不会有疼痛的感觉的,但是只要别人一动,碰到哪里,骨头就碎到哪里,现在估计救护的人来救护了”林天禾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眯眯的看着林羽轩说到。若是换了别人看到那张眯眯眼的的笑容只会让人冷汗直流,而林羽轩则不会,林羽轩和他的爸爸林枭是林天禾最亲的人,林天禾本不是林家之人,只是他的父亲林枭出去执行林家的护送任务,途径一处山谷,迷失在此,之后便糊里糊涂抱着一个孩童回到了林家,孩童的手环上刻着天禾二字,后被林枭收为养子。所以有了现在的林天禾。至于之间发生的事林枭只记得,恍惚间见到一位绝美的男人,却记不住他的样貌,只记得白发似雪,站在他面前时只觉得自己像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毫无反抗的能力。 就因为这离奇的身份被人称作是小恶魔,未知总是令很多人害怕,都远离这个小恶魔,只有林枭把他视如己出,林羽轩也一直陪伴着他。一会的功夫已经回到了他们的家,林枭坐在一把摇椅上,正在闭目养神。“爹,我都想死你了!“天禾一把窜到了林枭的身上,亲昵的蹭来蹭去。看到他这滑稽的样子,林枭和林羽轩都一脸溺爱的看着他。“禾儿,这段时间修学练气,现在到什么境界了,让爹看看。”天禾一个闪身,同时周身转气运,九道光痕自肌肤下浮现。“七归境!”林枭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在这林家最强的便是下位宗师,而林家也是这地灵界域的中流家族。归境分九。七归境以是超过了林家很多的高手了,林枭不过也才九归境。这如何不让他惊叹。就在林枭惊叹之际,一股白色的火从天禾眉心涌出,火焰不显炽热之感,却带着透骨的寒意像是一只千年冰龙。“这是什么地方?”林天禾望着陌生的地方自语道。他现在身处的地方已不是自家的小庭院了,眼前有大到一眼望不到边的宫殿,殿门两侧立着两尊雕像,冰身的巨龙,而另一侧是一只火凤。林天禾顺着店门走了进去。“十四年了,如此怠惰修炼,你想死么?”林天禾眼前一个虚影浮现在眼前。“你是谁?”林天禾吓了一跳。虚影长发雪白,一身白袍,眼神冰冷的像一把利剑,但面容却绝美。“你是,我爹当年看到的人,所以你是我亲爹?”林天禾说道。白衣男子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看他像看一个傻子一样。“我就是你,我们本就是一个人。我们是仙缈星界的古仙尊-冰仙尊道天禾,你是我的最弱的一面。所以你要变强。我们还有未完成的事,所以你要尽快的变强。我一直都在你的体内,只有你和我一样强的时候,我们才能变回原来的自己,不成功我们都会死。死我们并不怕,但还有要保护的人。”那冰瞳里一丝感情一闪而过。林天禾脑海里也一个女子的面孔。但是很快就消散了。“她是谁,告诉我。”不觉间眼泪遍布了脸庞。”虚影一笑,接着就消散了。“你别走!”林天禾想要抓住他。“禾儿你怎么了?”眼前的景象变回了原样,林枭正抱着自己,脸上写满了了担心。“没事爹,我有些累了,下去休息了。”说完便向房间里走去,给林枭两人留下了一个落寞了的背影。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