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都市不死神》 关于这本书 刚刚,就在刚刚,我写哭了。 人生不易,作者也是坎坷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因为码字码哭了。是因自身命运多蹇,还是其它的,不清楚。 这个世界是冷酷无情的。 这本书是因一个人而写。这个人命运很苦。自己一个人带着同母异父的弟弟,用自己弱弱的肩膀扛着一个家艰难前行。我很敬佩和同情,又担心这个人会承受不住生活的压力而突破底线。 所以,作者想写一本书。为自己,也为这个坚强的而又脆弱的人。 不涉黄,不涉政,这只是一本尽量靠着现实写的YY文。 作者喜欢九十年代港片,喜欢那种尽皆过火尽皆癫狂的感觉。书里有的地方是向那个华人电影空前我不知道是否绝后的黄金年代致敬。 哭不是矫情,是久经沧桑。书不是无脑爽,是作者倾力而为。虽然作者笔力不够,但尽最大可能做到爽。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也许,一个推荐一个收藏一个点击,就会让那个人感受到这个世界还有温情在。 天地无情人有情,我将全力以赴!; 第一章 楚技安站在七层楼的天台,酒气熏天。 下面是早上八点的烟市,整个城市由夜晚的寂静档转换到轰鸣档,并且持续加力。 十分钟灌下小半瓶小村外白酒,已经是极限。酒壮怂人胆,他丢开酒瓶,摇摇晃晃地走向天台边缘。瓶子破碎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如在梦中。无喜无悲,只有深深的绝望。 “怎么了这是?炒股赔光了?被人骗钱了?还是女人跟人跑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楚技安摇摇脑袋,以为是幻听。但随之有人走过来遮当了朝阳,一个老年乞丐立在他身畔。 楚技安混沌的脑袋里觉得这个老丐有点面善,却一时想不起来。摆摆手:“不,不,不关,额,你事!”嘟囔着继续往前走,来到天台边缘。 老丐来到天台边上,向下看了几眼。楚技安看到不知三楼还是四楼,一个婆婆把被子摊开晾上阳台外的衣架,摇动把手,衣架缓缓展开。 楼下不远处,一个送面粉的小货车司机爬进驾驶室,开动车子向这边缓缓而来。楼下有家馒头包子铺,应该是来送面粉的。 “想死?”老丐慢慢走到楚技安身后问道。楚技安混沌的大脑如同老奔腾处理器的旧电脑跑windows8,好一会儿才把这两个字加载成功。他茫然地应了一声:“嗯。” “那就去死吧!”老丐喊一声,一脚踹在楚技安后腰上,楚技安身子向前扑空,头下脚上摔下楼去。 半空中的楚技安被惊醒,酒精化为满身冷汗,求生的欲望让他发出啊啊地尖叫。 “嘭!”楚技安的身体撞在三楼晾晒的被子上,急坠的势头为之一顿,衣架的不锈钢管崩开,楚技安被飞舞的钢管和扯烂的被子中纷扬而出的羽毛裹挟着继续下坠。 “乓!”楚技安的身体拍在一楼商店遮阳棚上。棚子顿时坍塌,楚技安被弹得向楼外侧坠下。 “噗!”楚技安掉进小货车拉的袋装面粉上,白色烟雾呼地腾了起来,四下里一片鸡飞狗跳和女人们的尖叫。 楚技安的啊啊大叫被吸入的面粉呛到而停止,取而代之的是猛烈的咳嗽。惊魂稍定的人们围拢过来,议论纷纷。 “卧槽,没摔坏吧?这么不小心!”“胳膊腿动动,看看断了没有?”“诶呀,大早上就来演大片!大哥,你当你是房事龙啊!” 就在人们七嘴八舌的时候,老丐分开人群走了进来。一把薅住楚技安耳朵,把他硬生生从车厢拖下地来,口中念叨道:“没死?没死就再跳一次!” 人群大哗,有中年妇人诘责道:“好好的小伙子跳楼自杀,想过你妈没有,真是个混账孩子!” 在人们的关心与责斥声中,楚技安被揪着耳朵拖行着再次来到楼顶。有好事者尾随,被老丐厉声呵斥退散而去。 踉踉跄跄到了楼顶,楚技安开始呕吐。空无一物的肚子喷出的只有清水,吐完就瘫在地上。脑子仍有酒意,但心下清楚,向老丐致谢道:“老人家,多谢你救我。”又道:“想想刚才都后怕,你怎么拿捏的那么准确无误,算准了楼下晾晒被子和拉面粉的车子。稍有差错,我就挂啦。” 老丐不值一哂地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我本就是这人间的主宰。” “噗,说你胖你就喘起来了。”楚技安此刻已经想起这个老丐是何人。老丐这几个月在烟市汽车总站旁大型超市的广场乞讨。楚技安心善,有钱时就过去放下三块五块,没钱时就绕着走。今早上买了一瓶小村外后,剩下的十来块钱尽数掏出来放进老丐面前摆的破碗里了。 老丐并不以楚技安的讥讽为意,淡淡地道:“我从秦始皇帝时到现在已经活了两千余年。本来的躯体早在两千多年前就烂完了。这两千多年,我不知道腾挪辗转了多少人的躯体,上至皇族贵胄下至平民百姓,三教九流,中外古今,长生不死。” “你知道李隆基为何前期励精图治神武英明,后期却怠慢朝政扒灰儿媳?对,那就是我的杰作,魂魄附了他的身,想施展一下本领,做一回皇帝。特奶奶的却搞得一塌糊涂,丢人现眼,还不如他。我呸!” “你知道拿破仑为啥要脑袋发热进攻俄国?那也是我一时头脑发热,想过一把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瘾。特么的,不是说,我可能真是个庸才。大败以后我就抽身离去了,倒是把他给坑惨了。” 楚技安心中虽然奇怪老丐知道拿破仑,但仍然忍不住嘲讽道:“吹,继续吹!烟市的牛都被你吹到欧洲去了。” 老丐闻言看向楚技安,楚技安只觉眼前一花,瞬间身子无声无息调转了一百八十度方向。正在奇怪,突然惊叫起来。 老丐已经不知去向,而自己面前地下瘫软着的一个人,这个人居然是自己! 楚技安揉揉眼睛,确定不是眼花或者做梦。 只听地下那个自己说道:“老夫从不打诳语。你不信的话,我们就此别过。你以后就是老乞丐,我就是楚技安。” 楚技安闻言大吃一惊,回顾自身,果然衣衫褴褛,污秽不堪,竟然与老丐交换了身体。楚技安是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对于鬼神之说更是压根不信。此刻之事让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毛发竖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地下的自己立起身来,拍打身上的羽毛和面粉,迈步欲行。楚技安抢上一步拉住他。面前的自己露出诡异的微笑,道:“还不跪下拜师?我的耐心可不多。”话刚说完,楚技安眼前又是一花,魂魄回归自己身上。只是老丐伸手拉着自己,倒是像他央求自己拜师一般。当下噗通跪倒,口中喊:“师傅在上,徒弟楚技安给您磕头了!” 老丐苦笑道:“特奶奶的,老夫无名无姓,无国无家。穷极无聊,寄身乞丐。不意在这边陲小城,居然头脑发热,做了个便宜师傅。你总共施舍给我的钱加起来也没有一百块吧,却换取了我这一身惊世本领。我真是做了一个大大的亏本买卖啊!” 伸手将楚技安拉起,说道:“你的事我刚才已经翻检你的神识都知悉了。不就是厂子破产,打工被骗,女人跑了这么点几把毛事么?人世就是这么回事,人欲滔天,龌龊至极。等你像我一样活上千年,你就会知道,这特奶奶的算个屁啊,不过是过眼烟云而已。记住,这世上自己的性命最宝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楚技安唯唯称是。 老丐接着道:“你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其实眼睛是神识进出躯体的门径。世上之物,只要有眼睛者,无论男女虫豸飞禽走兽,我们都可以进出其躯体,掌控其行动,从而在这世间横行无阻,海阔天空。我所有术法都已经存在你脑子里了,你自己慢慢领悟贯通吧。两千多年了,我第一次收徒弟,不意竟然创了亏本纪录,奇耻大辱啊。这乞丐我是再也不做了,走了!” 话音刚落,楚技安面前的老丐身子打了一个哆嗦,顿时从刚才的眉扬神飞变得委顿猥琐,喃喃地道:“这是,这是哪里?我怎么到这儿来了。”颤颤巍巍地寻找下楼路径自行去了。 楚技安正在迷惑,忽闻头顶鸟鸣清亮,抬头看到一只白鸟在头顶上方盘旋。心中顿时明白,师傅已经附身飞鸟。当下扬起双手,挥舞致意,那白鸟拍打双翅回应。然后清鸣一声,振翅高飞,片刻即消失在蓝天白云间。 楚技安激动地流下眼泪,对着已经失去踪影的方向拼命挥舞双手,良久方才放下。怅然半晌,然后在楼上找了一个地方坐倒,如饥似渴地翻阅脑海中师傅留下的术法。 日日夜夜,不知过了多久,楚技安已经牢牢记在脑中,不敢遗忘混淆其中一个字,至于融会贯通,那需要时间了。朝阳将他从痴迷中照醒,头发已然披肩。楚技安纳罕自己最多不过在这里呆了三个日夜而已,头发何以竟然生长的如此之快。但经历师傅一事,他对再奇异的事情也不会惊讶了。 立起身来,来到楼边,纵目远望,打量着脚下这座繁华城市。 太阳照耀下,鳞次栉比的楼宇渐渐从白浊的雾霭中清晰起来,车子如成队的甲壳虫穿梭其间,人流集聚而后消散在栋栋大厦中,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涌上来。整个城市再度苏醒,一股无形澎湃的力量在天宇下涌动。 楚技安蔑视这股力量。几天前,他还是个哀叹自己全副身家不够路上汽车一个轱辘的都市蝼蚁,几天后,他却接近成为可以把这座城市踩在脚底的君王。 一时间,心思如潮,汹涌难制。压抑已久的情绪爆发,他开始控诉这个城市的罪恶:“看看你们这一栋栋高楼大厦,奇形怪状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口,把男男女女都吞没。淳朴的男人被你们压榨血肉,变成一个个行尸走肉卑鄙无耻之徒;纯洁的女人被你们强取豪夺,变成恬不知耻物欲横流的表子!我只是一个想靠自己努力和女朋友过日子的人,你们榨我血汗,夺我钱财,抢我女人,逼我自杀!你们特么怎么这么贪婪,这么狠毒,这么无耻,这么贱!” 他声竭力嘶地吼叫,突然拉开了裤子,让下身赤果果地迎向太阳。楚技安站在烟市楼顶对着整个城市打起飞机。 时值中秋,天上没有一点云彩,太阳也毫无遮拦。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楚技安长发飞舞,涕泪俱下,癫狂放肆。 远处,一架拍摄城市风光的直升机上的摄影师发现有异常,将镜头拉近,然后瞠目结舌。 楼下,不知哪家店放着怀旧歌曲,歌声压抑而奔放: 泛红的天空中 燃烧着九个太阳 OHOH九个太阳 OHOH九个太阳 “你们狠,你们横,你们奸,你们黑,你们脸皮厚到天地容不下。把我逼成恶人,把我逼成恶人,你们的报应,来了!” 在咆哮声中,他达到了高潮。伴随着从未有过的强烈快感,楚技安右手迎着太阳朝整个城市伸出中指———— X! ; 第二章 一份令人愉悦的名单 楚技安已经身无分文,在路人纷纷侧目下一路小跑回到出租屋。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把长发剪短,然后喝了两大杯子自来水,暂且糊弄已经饥饿至极的肚子。拖着软绵绵的身体到楼下小吃街找了一份洗碗的工作,月工资1200,包午餐晚餐。 强撑着忙活到午餐高潮以后,开始吃饭。看到楚技安狼吞虎咽连吃四大碗米饭,老板娘的脸几乎拉长到肚脐眼。但是吃饱饭后的楚技安用行动让她转怒为喜。楚技安从来不是个辜负别人的人,吃了人家的饭,他就用十分的劳动来回报。 忽忽一个月过去,开完工资,楚技安就辞了职。然后直奔超市,购买了两箱子方便面和一些小榨菜,又拿了一条便宜的黄山烟。算算剩下的钱够俩月房租。就此蛰伏屋中,闭门不出。 老丐留下的功法名字为万物主,顾名思义,万物之主。而会使用这法术的人就被称为万物主。其主功法就是灵魂出窍,侵占他人躯体,主宰他人行动。这里面有四个关键步骤:出窍、侵占、抽离、回归。而功法层次分别为入门、登堂、入室、归真。其中各个层次又分为下中上三个级别。 老丐倒也顺应潮流,将功法层次级别用数字给标出来。楚技安现在检视內识,自己的能力值为零。入门下的数值为500。 半个月后,楚技安终于成功地出窍。那是临近半夜,连日来没日没夜地修炼,他已经十分之困倦。一个恍惚,只觉身体轻如羽毛飘然而出。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从床上跌下。 跟着感觉不对劲。 他慢慢回首,自己身体依旧端坐床上,只是两眼呆滞,毫无神采。 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试着在屋里来回走动,仿佛在真空状态中的失重一般。开始尚且小心翼翼,等慢慢适应了,就比较随意。一个不慎,居然脑袋穿门而出。惊得不轻,赶紧缩回。 犹豫一下,再度尝试着探出门外,整个身体也缓缓穿门而出。心中狂喜,果真如师傅所言横行无阻。 又过了十来天,出窍已经随心所欲。这天楚技安早早来到离家不远的公园,找个离一群在此休憩的老人不远的石凳坐下。静坐冥思,灵魂出窍,尝试着向一个孤独的呆滞老头进行侵入。 早上八点来钟的公园人并不多,一群老太太在围着聊天。只有这个老头孤零零地单独坐在自带的马扎上,双手柱仗,目光中若有所思。一动不动,仿佛老僧入定。 楚技安总是感觉会有人发现自己,偷偷摸摸地从侧面接近老头。下了好大决心,来到老头正面,注视他的混沌双目。老头毫无察觉,双手扶拐,端坐不动。楚技安心中有点愧疚,念叨:“大爷,我只是玩玩。不会伤害你哈。” 默念口诀,开始进攻。在楚技安理解里,入侵如同黑客破解密码的穷举法。他只是一只菜鸟,什么经验都没有积累,而且使用的机子是386级别,仅仅启动程序就耗尽资源,遑论破解? 但这是必经的一步,随着经验的增加和能力的提高,破译入侵的成功率将会随之提高。 耗尽一个上午,也没有成功。呆坐一上午的老头终于起身回家吃饭了。失望的楚技安默默地道:“大爷,下午还来哈。”这么好的配合对象实在罕见,难怪楚技安恋恋不舍。 幸而老头每天都来,楚技安对老头感激莫名。终于,在一个星期以后,楚技安生平第一次主动侵入另一个人的身体。 他激动到战栗的地步,却无战栗反应。试着运用功法控制老头的行动。 “站起。”楚技安默念,向老头的身体发出指令。老头果然双手用力按住拐杖,吃力地站起。 翻检老人神识,楚技安才知道老头如此呆滞的原因。原来老人的老伴两年年前因查出癌症,为了不拖累家人,居然跳楼自尽。两位老人相濡以沫一生,竟然得此结局,老头深为内疚,自从老伴去世,就再也不曾说过一句话。唯一的女儿为此焦虑不已。老头虽然努力想说,却就是无法说出。 楚技安为之动容,感慨当今年轻人再也没有如此深厚真挚的感情了。当下随着老人回家。 老头的家是旧式居民楼,内饰极其简单,干净而冷清。老头的女儿很快回来,她四十来岁年纪,面容憔悴。进门看看老父亲,就把手中的菜和肉放进冰箱。略微寻思一下,又把刚刚放进冰箱的青菜取出,打算炒个青菜。 楚技安察觉老头想吃肉。就张口说道:“我,我,想吃红,红烧肉。你妈妈,好吃!” 老头的女人背对着父亲,开始老头说完她没反应。过了一会儿,身子一震,手中的青菜掉在地上。缓缓转过身来,惊愕地看着老人。慢慢走近,嘴唇颤抖,问道:“爸,是你说,说话?” 楚技安点点头。老头的女人哇地一声扑倒父亲怀里,放声大哭。两年来的委屈和伤痛溃堤而出,一泻千里。 楚技安抽身离开。看着老头混沌的眼睛慢慢溢出泪水,抬手抚摸女儿头发。嘴唇蠕动,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话:“不,不,哭。”说着泪水滚下,滴入女儿头发中,无声地哭泣。 楚技安慢慢退出屋子,他想哭,却没有泪! 接下来的日子,楚技安逐渐提高自己的能力,终于可以在在一个小时内达到入侵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此时他的能力值达到150。 他已经迫不及待复仇。这一天晚上,他沐浴净身,点起一根香烟竖起在豆腐乳瓶子上。在袅袅的烟雾中,开始为仇人拉清单。 他愉快地书写着复仇名单,笔端墨水流畅顺滑,直如风行水上。刷刷声响中,一个名单很快拟就。 唔,从未发现自己还能写这么一手好字啊。楚技安得意洋洋地放下笔拿起名单细细端详。 第一行:包工头老歪 第二行:土豪马半城 第三行:姑姑家 第四行:前女友沙明瑚 没有第五行, 第五行只有:...... 斗室黯淡的灯光下,楚技安撑起双手高举过顶,惬意地伸张一下懒腰。取过豆腐乳瓶上兀自冒着烟的香烟,深深吸一大口,充满整个肺部,然后缓缓吐出。烟雾缭绕中,楚技安目光闪烁,微笑地对着名单说道:“哈喽,诸位久等,吾来也。” ; 第三章 老歪 老歪,大砍省人,包工头,喜女票女昌赌博。因一只眼睛是歪的,故名老歪。早上五点,他开着自己五菱小面包车来到烟市芳华园。 天尚未亮,芳华园却已经如同赶集一般,聚集了两千多建筑民工,其中以钢筋工和木匠两个职业居多。他们都是打短工的,每天早上在这里等候包工头的挑选,然后黄花鱼罐头一般被小面包车送往各个工地出苦力。 老歪看着人头簇动的芳华园,心中微微得意。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其中一员。靠着自己的精明,现在做到包工头,在芳华园已是一方诸侯了。 车子游鱼一般在衣衫褴褛的民工中穿行,寒冷的早晨,众人冻得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形容猥琐。老歪并不因自己有过同样经历而对他们有丝毫同情。现在的老歪眼中,他们只是帮自己赚钱的工具,他巴不得这种工具越来越多,五千人、八千人、一万人甚至更多。那样,他就可以将工资一压再压,那可就发财发大了。 今年,他已经全款在烟市买一个楼房,正在装修中。打算年底把妻儿接来,全家团圆,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日子。 找了一个距早餐摊很近的地方停下车,把车门打开,想干活的民工自己就会上车等待。然后,老歪就看到了正在吃油条喝豆浆的楚技安。 这个清廋的大学毕业生跟自己干了半个多月,一分钱都没拿到。怪谁,谁让他是雏呢?听说这个孩子的女朋友跑了。那小娘们长得不错。可惜了,如果能打上一炮嘛...... 老歪一边意淫着一边走过去,并不因欠钱而避讳楚技安。他大喇喇地坐到楚技安对面。 “大哥,啥时候把我的工钱给我啊?”出乎老歪的意料,面前的楚技安没有了以前的可怜巴巴,而是微笑着很镇定的样子问道。 剃着青皮光头的老歪把夹克里面衬衣扣子解开俩仨,脖颈上明晃晃的大金链子下面是綉在胸口的狰狞纹身。本就丑陋的眼睛往上一翻,皮笑肉不笑地道:“兄弟,说话要有根据,我啥时候欠你工钱了?老子在芳华园几年了,有哪个说我老歪欠钱的!你给我听好了,再这样瞎几把扯,我把你脑瓜削放屁!”老歪底气十足,一无合同二无欠条,且常年跟着自己的几个死党就在附近。如果可以,他不介意让这个孩子接受一下社会的无情教育。 楚技安并没有因为老歪的威胁而退缩或者暴怒,只是静静地注视他的双眼。老歪哂笑,玩这种把戏,瞧就瞧!叼起一根烟,同样以眼还眼,与楚技安对视。 楚技安的手心开始冒汗,面前这个极其丑陋的家伙,让自己给女友沙明瑚的父母过节打钱的承诺落空,是直接导致女友成为前女友的首恶,他无论如何都要拿下! 虽然,现在楚技安也明白,自己与女友的分手是必不可免。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一个落魄的男人,无论你以前为这个心爱的女人付出多少,即使是倾尽所有,但当你不能再让她拥有充裕物质生活的时候,感情就会变得千疮百孔,随时消散。这就是现在这个时代的爱情! 他默默运行术法,灵魂出窍,开始入侵。一分钟,二分钟,五分钟。然后,老歪把旁边不知谁没喝完的已经凉透的豆浆泼在楚技安脸上。 楚技安任凭脸上的豆浆流淌到衣襟上,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旁边的人们都笑起来。看着楚技安呆滞的模样,老歪以为他被自己镇住了。笑着扫视一下围观的人们,弹飞手中烟头,要了一份豆浆一份油条,起身而去,到车上坐着吃喝起来。 楚技安并没有气馁,他的灵魂跟随老歪上了车,继续入侵。一个小时过去,依旧没有成功。呆坐在早餐摊的躯体被摊主驱赶到一边呆立着,被众人指点讥笑。这个社会,当你弱小的时候,谁都会过来踩你一脚,即使是同在社会底层的人,亦不带同情。 很快五菱面包车上的人已经坐的满满当当。老歪把手上的烟头丢出去,点点人数,已经挤进二十余人。招呼民工把门关上,启动车子,开赴工地。 临行他特意看了远处的楚技安一眼,楚技安依旧木然立于冰凉如水的晨风中。摇摇头,心想这孩子看来是脑子坏了。踩下油门,将之远远地抛在身后。 车子拐出主城区,宽阔的路面上车子稀少,老歪哼着小调,车子提速,风驰电挚地前行。七点之前,就要到达工地。这二十几人也足以给他带来可观的收入,毕竟,现在是淡季。 随着时间推移,路上各色车子渐渐多了起来。老歪面色凝重起来,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方,他现在有钱,要享受这个花花世界提供的充裕物质和漂亮女人,不能随便挂掉。就在这时,老歪眼睛突然一花,觉得有个淡淡的灰色影子迎面而来消失无踪,跟着神识陷入混沌。 楚技安掌控了老歪,然后一脚刹车拍死。 五菱面包车发出尖利的刹车声,同时车身侧摆,来了个大回旋冲进旁边车道。公路上井然的秩序顿时大乱,各种刹车声此起彼伏,队形也变得乱七八糟。各色车子或横或斜,两边延伸出两里路有余。 车厢里的民工被甩得撞在车身上蓬蓬直响,夹杂着惊呼声。好一会儿大家方安生下来,看到掌控方向盘的老歪镇定地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叼住,点上。深吸一口,冷冷地道:“今天不干活了,下车!” 众民工骂骂咧咧地看着老歪驾着车子往市区飞驰而去,群情激愤,却无可奈何。 楚技安心情很激动,他终于成功地侵占了仇人的身体,第一次!他疯狂地加速,管它路标限速多少,车子不顾一切地狂飚超车。 前面,朝阳已经升起,洒下万丈金光。在这个美丽的早晨,楚技安掌控着第一个复仇的对象,在报复的大路上撒欢狂奔! ; 第四章 Frist blood 女友沙明瑚离开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一天傍晚,他哀求老歪工钱无果,疲惫地回到家里,两个人一照面,沙明瑚就明白,楚技安又一次空手而归了。她没有像以前那般善解人意地过来安慰,而是默默地躺下,背对着楚技安。楚技安已无力再做辩解,颓然倒下,沉沉睡去。不知何时,被沙明瑚撩拨醒来。那一晚,两个人疯狂地作爱,像是心照不宣知道末日将临。 当潮汐退却,偎在楚技安怀里的沙明瑚哭了。她低低的声音说:“给我买一张车票吧。” 楚技安此时想起那一刻,心似刀绞如当时。 很快赶回芳华园,楚技安的身体依旧呆立在当地。楚技安招呼他上车,然后去买了一大堆食物和饮料,将之送回出租屋。接下来的几天,这个已经失去魂魄的躯体将在混沌的状态下饿了就吃,困了就睡,自己照顾好自己。 安顿完毕,楚技安翻检老歪神识。先去各大银行用老歪的身份证办理了一堆信用卡。再给各路高利贷打电话,用房屋车子所有可以抵押贷的东西,贷了十余笔大额高利贷。然后向老歪所有认识的人打电话借钱。多者几十万,少者几百块,通借不拒。 接下来的几天,款项到账的短信响个不停。跟着各路信用卡前后拿到手,马上全额提现。顺便将老歪名下所有存款悉数提出,不留一分钱。 这一通折腾下来,已经是半个月过去。在一个深夜,楚技安将接近三百万的现金装在一个大旅行包里,用五菱面包拉到自己提前已经租好的烟市郊区一间民房内藏好。 连夜驱车回到烟市。用油管抽取油箱里的汽油,把面包车里里外外浇遍。走出一段距离,点燃手中浸了汽油的布团,丢向背后的面包车。 “轰”地一声响,面包车顿时变成熊熊燃烧的大火球,映亮了黑暗的天宇。 楚技安握紧拳头的右臂在虚空中狠狠地砸下去,胸臆中畅快淋漓。也不后顾,大步流星离开了现场。来到距自己出租屋不远的地方,抹去老歪这段时间的记忆后,刚想抽身而出,心中一动,薅断脖子上的大金链子,沉甸甸,看来不是能在水上漂的假货,顺便把老歪手指上的戒指撸了下来,和大金链子放一起,在手上掂了掂,喊声去你妈的,远远地抛出去。 再想想没有任何遗漏,抽身而出。老歪打了个哆嗦,自言自语道:“咦,我特么的又喝多了。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楚技安看着他慢慢远去,地下的影子被路灯拉伸的老长,像一根竹竿。老歪现在已经是身无一文的穷光蛋,且欠下巨额外债。 他完了! 两个月后的一个冰冷雨夜,楚技安终于看到了期待已久的一幕。 这些天,楚技安总是跟踪着老歪。老歪四处避债,惶惶如丧家犬。这个雨夜,穿着风衣打着雨伞的楚技安照旧来到老歪新的避难所。这是旧城区,窄窄的巷子。 夜很冷,又下着雨,可是,这并不能让楚技安退却,心中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让他意志坚定。 终于,他得偿所愿。 凌晨时分,老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四下探视以后,小心翼翼地提着包裹向巷子外走去。细长的巷子,狭窄的水泥路面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条泛着亮光的蛇。也许是渐渐感觉到了安全,老歪的警惕心放松开来。 在一处屋檐下,他捡到一截未吸完的烟头,忙不迭地点上,颤巍巍地深吸一口,烟雾憋在肺中好久,方恋恋不舍地缓缓吐出。把烟头熄掉,宝贵无比地装进夹克内口袋。握着拳头暗暗发狠,誓要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然后斗志昂扬地大踏步向巷口走去。 然而,很快他就惊慌失措地退了回来,一群手持钢管和棒球棒的彪形大汉缓缓迫近。 “不要!不要!”老歪发出凄凉的哀嚎。随即被人群吞没。噼里啪啦的殴打声和凄厉的惨叫声充斥着小巷。连隐身在一处院门下的楚技安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X你M的,你叫,我让你叫!”有个声音狠狠喝叱道。砰地闷响,跟着老歪大叫一声,再也没有动静。 暴行持续了有半个小时,那群汉子方收手,骂骂咧咧而去。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雨依旧刷刷地响着。楚技安等了十来分钟,见实在无人,就打着伞走近老歪。 泥水里的老歪像是一个破布袋,两条小腿呈现九十度的拐角,显然已经被砸断。什么人干的,楚技安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他要的只是这个结果。 楚技安蹲下身来,细细欣赏自己一手导演的杰作。这个曾经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王八蛋现在像一条死狗一样奄奄一息。满脸血污,惨不忍睹。 也许是楚技安的靠近,亦或是冰冷的冬雨,老歪居然发出呻吟声,继而睁开了肿成一条缝的眼睛。他吃力地向楚技安伸出手,口中低微的声音哀求道:“救,救我......” 楚技安没有笑,他笑不出来,因为自己并没有胜。心爱的女人绝望离开,投入他人怀抱,永永远远失去了。 这是两败俱伤! 看着递过来的脏手,楚技安漠视。老歪更加急切地哀求:“求求,额,求你,救我,救我。” 楚技安丢开雨伞,掏出手机,照亮自己的面孔。老歪好一会儿才识辩出来。他并不死心,眼泪涌了出来,哭道:“兄,兄弟。大兄弟,是,是老歪对,对不住你。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吧。”呜呜地哭泣起来。 楚技安摇摇头,哀伤地对他说起自己女友离开的缘由。已经结疤的伤口再度扒开,里面依然是血淋淋的,没有愈合。楚技安的眼泪和着冰冷的雨水一起往下淌。情到深处,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是你,是你老歪让我失去了女友,你可知道,那曾经是我的世界我的全部。全被你毁了。就特么2000来块钱!”说到最后,楚技安暴叫。他的怒吼,让哀求不止的老歪收住了声。 发泄完了,楚技安心情转好。他用衣袖抹了抹脸,绽开笑容,对老歪道:“歪哥,你有今天,这全特么我的功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歪已经无力去恨,他竭尽全力作出一副可怜样子,苦苦乞求。 “救你?好,我救你,我救你脱离苦海!”楚技安四下打量,找到一块板砖,拿过来对着老歪丑陋的脸,作势欲拍。问他道:“这样救你?” 老歪收住了声,眼睛中满是惊恐。 楚技安骂声贱,丢开板砖,打量着地下的老歪,伸出手指蘸了老歪的鲜血伸进嘴里吸吮,然后把红红的唾沫吐在老歪脸上。老歪紧紧闭上了嘴,目光中露出濒死的绝望之色。 楚技安理振风衣,打起雨伞。朝老歪摆摆手,微笑道:“歪哥,晚安。”迈开大步离开,脚下的泥水溅了老歪满头满脸。 回到出租屋,洗了个热水澡,收拾停当,楚技安在桌子前坐下。拿出仇人名单,用钢笔把老歪的名字划掉。点上一根烟,美美地吸了一口,对着虚空说道: “Fristblood!” ; 第五章 马半城 楚技安的视线移到第二行,黑色的笔迹三个字:马半城。 如果说老歪是压垮楚技安爱情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么,马半城无疑就是骆驼背上的那一垛最大的稻草。 马半城,本名马新涛,撸省人,人肥胖短小。不学无术,全凭一张嘴皮,从街道小厂业务员做到厂长。也靠这张嘴皮,娶了一个一米七二的高个美女媳妇,一度轰动所在小区。有人编了顺口溜:烟市有个马新涛,娶个媳妇比他高。 凭借某局做局长的大姨子,自立门户,转战多个行业,获利颇丰。后进入房地产业,随着大姨子的官场晋升,他也终成烟市豪强,人送绰号马半城。 一将功成万骨枯,在马半城迈向巨富的征程上,楚技安的父亲就是其中一具骸骨。如果是正常的生意竞争,败亦无话可说。可是马半城这种人却是利用背后的关系,动用公安、环保、法院等系统的小部分败类对楚技安父亲进行围剿式打击,令其企业倒闭,精神异常,终陷入互联网加盟传销的勾当,家产败尽,离家出走,失去踪迹。楚技安的母亲被一连串的噩耗击溃,心脏病发作猝死。 本来家中已为楚技安和女友准备了婚房,就等二人大学毕业工作稳定下来成婚了。结果,在这接踵而至的事故中,一切都化为泡影。楚技安半途辍学,颓废潦倒。女友虽然毕业了,却不顾家庭反对,执意来陪楚技安,意欲使其振作。可惜爱情终是抵不过生活的艰辛,逃不过劳燕分飞的结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要你命。残酷的现实让楚技安性情大变,眦睚必报,不择手段。 他阴阴地看着马半城三个字,苦苦思索着报复之策。不仅仅要他完蛋,而且要把这些年的痛苦加倍奉还! 楚技安检视自己內识,他发现自从干掉老歪,自己的能力值大大提高,达到501,竟然已经是入门下级别了。对着镜子看,两眼炯炯有神,光亮迫人,只是瞳孔隐隐透出紫色光芒。 万物主功法中有记载:随着级别提升,眼瞳颜色将会由紫红橙黄绿蓝黑几种颜色变化。而到了第四层归真时候,将会回归本色,再也无从察觉。 楚技安在接下来几天里利用出窍潜入马半城的帝豪集团收集相关信息。回来后在刚刚买的电脑上分门别类建档。等收集的差不多了,马半城文件夹已经达到一个G之大。虽然对于如何实施报复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但他已经迫不及待,走一步看一步了。楚技安开始复仇。 他先给自己躯体准备了大量食物,然后出窍,在早会时候入侵了马半城。足足耗时四十余分钟,在马半城喊散会的那一刻得手。 回到办公室,他让秘书把公司副总叫来,命令他马上立刻去各大银行贷款,能贷多少是多少,公司全部资产都可以抵押。 副总姓王,听完指令,有点发懵。小心翼翼地对马半城道:“老板,咱们公司资金相当充裕,突然这样大规模贷款难道有新的项目吗?刚刚早会没听您提起啊?” 楚技安忍住笑意冷冷地道:“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王副总冷汗顿时湿了后背,连连应是,退着出了办公室。召集人手,统计公司所有资产,准备各种文件。同时派出各路人马奔赴各大银行。 楚技安则在办公室给市各大银行行长打电话。等电话打完,会计已经将所有资产统计完毕报上来。马半城的帝豪集团总资产达到30余亿。 在楚技安安排下,所有资产悉数抵押贷款。然后命令王副总招募大学证券毕业生十余名,将集团总部顶层改设为证券部,并在中州商品交易所开通了期货账户。 因为马半城在烟市的地位,贷款进行的十分之顺利。各家款项纷纷到账。马半城的异常举动令公司上层躁动不已。早会上几位副总经理历陈期货的不可确定性,力谏此事不可行。楚技安现在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当场免掉两位经理和一位副总。剩下所有人噤若寒蝉,再无异议。 证券部在最短的时间开始运行。楚技安看看期货均线十日走势图,然后逆大势全仓买进大豆、豆粕、豆油、玉米等。这一决定把十余个大学毕业新生吓破了胆。 “这分明是自杀!”一个有点魄力的壮实职员站了起来高声反对。楚技安用手指一下门口,从牙缝挤出一个字:“滚!” 开掉一个,剩下的乖乖从命。一天下来,居然有赚无赔。机器人般随着楚技安指令而行的新职员门从开始的紧张恐慌到最后收盘的欢呼癫狂,对这位肥肥胖胖的老板敬仰之情如XXXXXXXXXXXXX。直呼遇到期货之神。 楚技安也没想到这个结果,满脸黑线,闷闷回去。对于那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马半城媳妇许毓秀并没有下手。祸不及妻儿,他还是有原则的。yin人妻女,这不是楚技安的风格。 次日一天下来,又赚了几个亿。后面十几天,也是如此,无论买进卖出,总是有赚无赔。楚技安彻底懵逼了。 而这家帝豪集团金融部也纷纷登上各大证券报刊网站头条,随后半月,连几大门户网站都开始报道马半城这个不世出的期货之神。各路小道消息谣言也甚嚣尘上,背景说,阴谋论纷纷登场。 电视台证券节目各路专家也开始分析这个奇特现象,马半城成了华国一个耀眼人物,风头之盛,一时无两。 楚技安严令保安将四面八方赶来的记者们统统驱逐远离集团范围。自己也戴上大墨镜,深居浅出。 在马半城奢华的办公室内,他打开一瓶满是外文的葡萄酒,对着瓶子猛灌几口,一把摔碎地上。心中怒火加上酒精的助力,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 这特么什么鬼?连日来,楚技安想破脑袋也不知事情竟然会有如此荒诞的发展。打电话让人送来自己习惯喝的便宜烟市啤酒,狂灌了两罐。抽出一支烟点上,立于落地窗前,愤怒地看着华灯初上的城市。整个城市在夜晚显出它魅惑迷离的一面,流光溢彩,璀璨奢华。更有乐声乘风飘上来。 父亲此时不知流落何地,生死未卜。母亲尸骨已寒,凄凉孤坟,独守山月。自己站在这里,对这个马半城却束手无策。 烟酒狂进,终于撑不住了。楚技安大仰八叉地倒在地毯上沉沉睡去。 ; 第六章 风火哥 次日早会,当秘书将集团总资产翻了一番,达到60余亿的消息公布,会议室顿时沸腾起来。面目浮肿,双眼布满血丝的楚技安木然坐着,接受大家的顶礼膜拜。 出了会议室,大步流星往外走。一个格子间俩女职员的声音传到楚技安耳朵里:“诶呀妈呀,找咱家老板这样的男人才是女人的福啊。钱几辈子都花不完!”“是啊,看人家这好运气,别人炒股赔得六门到底,可人家根本就没......”楚技安的出现令谈话戛然而止。 楚技安看着两个惊惶失措的女职员,微微笑了。问道:“刚才是谁说我好运气啊?”其中一个女职员霎时脸上煞白。楚技安回头对秘书道:“奖她十万块钱!”转身哈哈大笑离开。回到办公室,将门关上。心中兴奋难言。 对,运气,好运气! 楚技安感觉连日来的乌云密布终于透进一线阳光。再次把马半城发家历程捋了一遍,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你的运气是建立在关系与嘴皮上。好吧,那么,就从这里下手吧!” 命人从下属公司调来一辆挖掘机。挖掘机很快来到,楚技安爬进驾驶室,对司机道:“开到鹿鸣小区。” 鹿鸣小区乃市府主要领导人居住的小区。路上,楚技安买了一个音响,插U盘那种,让电器店老板拷了一首《好汉歌》。接上俩大音箱,在震耳欲聋的风风火火闯九州的歌声中开赴鹿鸣小区。 一路通行无阻,交警见到马半城,马上挥手放行。很快,挖掘机轰隆隆地来到鹿鸣小区门口的大牌坊前。 这里保安不同于其它小区,相当严密,马上就有俩穿得相当精神的保安上前拦截住,敬一个礼,然后不卑不亢地道:“您好,请把音响关掉。请问这挖掘机来小区做什么的?” 楚技安伸出头,微笑道:“兄弟,我来办正事的。我不为难你,你也别耽误我办事!”示意司机继续向前。 其中一个保安认出马半城,轻轻拉了另一个保安衣角。一个保安继续纠缠,另一个跑回去报告保安队长。 很快保安队长带着一群保安跑步而至,步伐齐整,显然训练有素。保安队长过来先啪地敬了一个礼,很恭敬和蔼地道:“马总您好,这里是鹿鸣小区,我是这里刚来的保安队长杨安。请问您来这里办什么事呢?”这时,路人见这边情形不对,纷纷靠拢过来围观。更有人打开手机开始录像。 见围观人多了,楚技安把音响音量拧小,不慌不忙地打开驾驶室门,居高临下,扫视全场,大声地道:“杨安同志。我们烟市本来是一个宁静优美的海滨城市,烟市老百姓在此安居乐业,繁衍生息。可是,”他停顿一下,加重语气接着道,“可是,自从这一任领导班子上台以来,烟市大搞建设,四面开花,轰轰隆隆,成了一个大工地,扰民严重!” 杨安满头黑线,心想你这特么搞什么鬼? “我很生气!”楚技安大声喊道。 围观众人拍起巴掌来。 “这鹿鸣小区,依山傍水,环境优雅静谧,居住于此的烟市父母官,自然不能体察民情,对百姓疾苦也一无所知。所以,作为一个烟市土著,生于斯长于斯,我马半城今天来,就是为民上书,为民陈情!” “好!”围观人群里爆发出喝彩声。围观的人们已经集聚了上百人,并迅速增加。 就在楚技安慷慨陈词,滔滔大论的时候,一辆黑色进口轿车快速开过来,车上下来两个人,急匆匆扒开人群。为首一个头顶见秃,衣冠楚楚,气势俨然,楚技安看过去,是马半城交好的市府秘书王思忠。 王秘书挤进来满脸不解地道:“马总,是不是喝多了?搞什么飞机?赶紧让司机把车开回去。你跟我来。” 转身要走,发觉马半城根本没挪动,面色一沉,道:“马新涛,你听到没有!” 楚技安回身从驾驶室里拿出一个公文包,“嗤啦”拉开拉链,抽出一把文件。扬了扬,冷笑道:“王思忠,你他娘的,跟条狗一样。你特么再比比,老子把你做的好事全曝光!X!” 人群爆发出震耳的喝彩声。 王秘书满脸惊愕愤怒,一时间手足无措。犹豫一会儿,唤过保安队长杨安,命他将围观群众驱散。 “你敢!”楚技安戟指怒目喝道。 就在现场一片混乱时候,又来了一辆小汽车,车上下来俩人,一个是已经是市主要领导的大姨子许毓云,另一个是烟市副市长。 许毓云挤进来怒喝:“马新涛,你在干什么!” “哟,领导来啦。唔,还是我马新涛的大姨子啊。你特么靠着出卖色相爬到这个位置,老子想想就特么恶心。你死去的爹娘都要被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气活过来了!滚!” 许毓云就像头顶响了一个巨雷,她万万没想到一手栽培成巨富的妹夫居然在大庭广众之间揭了自己老底,张着嘴说不出话,伸手指点着楚技安,身子却缓缓歪倒地上,竟然气晕了过去。 一个回合,就放到了马半城的后台,楚技安心中这个得意。眼睛余光觑见和许毓云一起前来的副市长姜超然偷偷往外溜,楚技安一声大喝:“姜超然,你老小子给我站住!”姜超然苦着脸转过身来。 楚技安笑道:“你溜什么溜?一个堂堂副市长,鬼鬼祟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特么怕我把你特奶奶的二奶三奶四奶五奶都给你曝出来啊?嗯?” 姜超然此刻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跪求马半城留点口德。只能掏出纸巾擦拭额头不断流下的汗水。 “你给我捎句话回去,我既然敢来,就准备妥当了。死了也会拉大家一起陪葬。让我顺顺利利把事办完。否则别怪我老和尚搬家吹灯拔蜡!滚!” 得蒙大赦的姜超然几乎是连滚带爬上了车,急急离开。后面围观者好一个起哄。 楚技安看着下面几百双眼睛,大声道:“路见不平一声吼,老子就是铲除邪恶,匡扶正义来着!” 顿时被热烈拍手声淹没。好汉歌再度震耳欲聋,在大河向东流啊的激昂歌声中,挖掘机再度喷出滚滚青烟,向鹿鸣小区的牌坊冲去。 有个年轻保安意图阻止,被队长杨安拉住。杨安对着马半城的背影暗暗竖起大拇指。 巨大的牌坊轰然倒地。 马半城擎起右拳的激昂姿势顿时红遍了全网。风火哥成了他的绰号。海角论坛他成了社会版第一热门话题,相关帖子洗版。巨博各路大V纷纷上阵转发,名为于野子的大V,有过早上看巨博就像皇帝批阅奏章的言论者,大笔一挥:厉害了,我的哥! 养猪网一众喷子更是火力全开: 1L:齐撸自古出好挖掘机 2L:1L沙比 3L:我去年买了个表!来,兄弟们走一个。自 4L:古 5L:二 6L:楼 7L:出 8L:沙 9L:比 百毒热搜榜,马半城风火哥成了第一热词...... 楚技安关闭电脑,点上一支烟,身子后倚,靠在硕大的老板椅上,遏制不住的笑意从心底涌上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第七章 又干掉一个 所谓运气,无论是你中了彩票大奖或者捡了别人钱包,都有前提条件。你首先要去买一张彩票或者从人家掉钱包的路上经过。楚技安认为,马半城的运气来自于关系与那张能说会道的嘴。离开这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他已经将马半城好运气的基础给捣毁,再看期货表现。在期货市场上收手几天以后,看马半城已经成为风云人物,烟市官场大地震,许多领导迁往他处赴任,马半城大姨子许毓云直接退休,楚技安决定再度开始期货买卖。 楚技安此时反其道而行之。以前是总跟大盘逆着来,现在则是随大势,满仓进入,不再频繁平仓,坚持持仓。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头几天依旧获利斐然。楚技安不信这个邪,他耐心等待。四天后,局势开始变化。 接下来,帝豪集团几乎重演了万群事件。 豆粕、豆油、大豆一波大行情到顶,触及涨停板,而后掉头直下,满盘皆绿。而帝豪集团却持有满仓过夜买进单,保证金开始不足。接下来几天连续大跌,一波接一波的合约被强行平仓。幸而到了周末,才暂时让这个血流如注的庞然大物没有立刻轰然倒下。 周一早晨,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楚技安踌躇满志。连日来的大跌,已经让帝豪集团元气大伤,可这不够,帝豪集团必须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才能让楚技安满意。他恨恨地想着,猛地把手中整罐啤酒仰脖灌下,手上加力,嘎吱声中,啤酒罐被捏扁,血红眼睛的楚技安喃喃道:“帝豪集团,我不希望看到你下一个日出!” 9:30,开盘。大盘低开跌停,帝豪集团期货账户爆仓,60余亿的资产彻底化为乌有,震动整个华国。风火哥变成丁蟹哥,不世出的期货之神也成了期货历史上一个绕不过的失败案例写进教科书。 是时候抽身离去隔岸观火了,楚技安灵魂离开马半城,回归自身,静待接下来的好戏。这时检视內识,发觉自己的修为并未增加多少,依旧是入门下水准,数据上也是如此,仅仅提高了一点点达到521。入门中的数值是1000,而归真下级别的数值是一个亿。自己的修为之路漫长得很呢。不敢懈怠,早起晚睡,每日勤加修习。 这期间他去了第一个入侵成功者老头家里一趟,悄悄留下五十万块钱。纸条上写:无须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逝者已矣,生者珍重。金钱赠老人,愿长寿安康。 这些钱都来自于老歪。现在,钱对楚技安已经没有多少意义。剩下的,他趁着夜色,将之尽撒在烟市贫民区,希望给这些没有自己土地又薪水微薄的穷困人群带来一点点帮助。 回头再看马半城,破产、离婚这一幕幕戏码如意料中一一上演。马半城从云巅跌进深渊,欠下巨额债务,家破人散。偌大的帝豪集团彻底被抹得干干净净。 两个月后,寒风凛冽中,楚技安遇到了面目全非的马半城。当初肥胖如猪的他竟然暴瘦成了一个竹竿,衣衫褴楼,浑身脏污在翻腾一个垃圾箱。 他专心致志地扒拉着垃圾,不时把捡到的东西塞进口中吃下。路人匆匆,没人注意到这个乞丐一般的瘦子就是叱咤一时的马半城。 当垃圾箱里再也没有什么可吃,马半城放弃了翻捡,茫然前行。 冬天的夜晚总是匆匆而至,在路灯下,马半城操着手蜷缩成一团,漫无目的地在这个大大的城市里踽踽独行。 天空开始飘起碎雪,气温降低到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路上行人稀少到罕见。马半城走着走着摔了一跤。楚技安上前把他拉起,只觉他手掌冰凉,几无人气。看着这个呆滞落魄的近五十岁的男人,感慨莫名,道:“你也有今天。” 马半城木木地看着他,浑然不识,只是咧起嘴嘿嘿傻笑。 楚技安去就近的一个洋快餐给他买来热腾腾的饭菜,看他狼吞虎咽吃完。然后带着他去洗了一个热水澡,长长的头发梳了一个马尾辫,换了厚实的棉大衣。最后弄了顶棒球帽给他戴上,长长的马尾辫子在脑后垂着,乍一看,倒有点老艺术家的样子。 领着他向火车站走去。路上,楚技安拿出一个MP3,一个耳机塞进马半城的耳朵,一个自己听着。将里面唯一的一首歌播放起来,哀伤欲绝的歌声响起: 它可会知这噩梦 它可会知梦已空 它只告知一生是痛 谁愿意欢笑转沉重 生不再生似作弄 死都已死逝似风 ...... 马半城败落前很喜欢唱歌,此刻听着歌,露出诡异的笑容。楚技安忍住泪轻轻拍打他后背,笑着问道:“好听吧?” 马半城重重地点头。 到了车站,把MP3塞进马半城口袋,让他听着歌,好好呆在椅子上等。 然后买了两张目的地为千里以外的锦官城的卧铺票,又去车站超市买了一大包零食饮料。上车后给马半城喂了两片安定,看着他在卧铺上沉沉睡去。自己在下一站下了车,连夜乘车赶回烟市。 楚技安不要马半城就这样冻寒而死,要他活着,在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流落他乡。自己父亲不知下落,他马半城也要下落不明,去受这生不如死的痛苦! 次日,楚技安来到母亲坟前。好久没有来过了,没有面目来。母亲的坟被干枯的杂草淹没,寒风吹过,杂草跟一根根铁丝一般颤动,荒芜凄凉。 楚技安动手清理杂草,把坟堆修葺一新。然后把带来的果子香烛摆好,烧了纸钱。跪在地上,抚摸着母亲的墓碑,放声大哭,涕泪俱下。哀恸的哭声把附近杂草中的鸟儿都惊起,纷纷飞走。 楚技安哭够了,带着泪水微笑着对母亲道:“妈,马半城已经完蛋了。大仇已报,您在地下安息吧!” 临近中午,把地下火种尽数熄灭。楚技安就要离开陵园。仰首望天,湛蓝的天空高而阔,山风浩荡,神清气爽。 楚技安理理风衣,望向帝豪集团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又干掉一个!” ; 第八章 姑姑家 这时,楚技安的电话响了,掏出一看,居然是远在金陵的大伯打来的。接通电话寒暄一番,大伯说道:“技安哪,我下个月要回烟市。我老了,退休了,闲来总想起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就出资让老家他们修了楚家家谱。家谱已经修好,下个月我回去,咱们这一大家子团聚一下,将来大伯是不是有机会再回去,都是两说了。” 楚技安大伯楚安民靠着自己奋斗,在南方的金陵做了若干年高官。现在已经年老古稀。楚技安闻言湿润了眼睛,连连称是。 挂了电话,暗自神伤。父亲兄弟三个,还有一个姐姐。人家都家庭和美,团团圆圆,唯有自己家里家破人亡,父亲也失去了踪影,不知去向。 突然脑中一个念头闪过,赶紧给三叔的儿子楚技展打了一个电话,确认姑姑一家老少悉数出席。楚技安脑中立马有了一个方案。 马半城完蛋后,楚技安就开始思索如何报复姑姑一家。如果说老歪是压倒楚技安的最后一棵稻草,马半城是骆驼背上最大一垛稻草的话,那么,姑姑一家就是这出悲剧的始作佣者。 此仇,必报! 回到家中谋划一番,把方案从模糊变得清晰,从纸上记在脑中。完成计划,他长舒一口气,检视內识,自己升级了,数值达到1012,已经是入门中级别。心中欢喜,犒劳自己,出去吃了一顿大餐。自斟自饮,酩酊大醉。勉强挣扎回到出租屋,倒在地上就睡着了。 次日天蒙蒙亮,早春寒雨潇潇中,楚技安一人一包踏上了南下的高铁,直奔特区琼州。 楚技安姑父叫甄仁义,人长得丰神如玉,俊美异常。他的三个儿子尽得其优良基因,大儿子甄新志面粉唇红,一副男神皮囊,里面却装了满腹的杂草,小学未毕业;二儿子甄新埔得其父神韵,儒雅俊秀,为人阴鸷;三儿子甄新骄没有两位兄长那般俊秀,个子高挑,精干潇洒,从小以胆大闻名,自有一股风流洒脱之气,颇有武侠小说令狐冲的气质。 其中三儿子甄新骄在琼州当过武警,后因犯事下狱。出狱后在琼州一番拼杀,终获琼州某官员之女青睐,入赘其家。二儿子甄新埔则跟随楚技安父亲学了一手好技术。后来无所事事的大儿子甄新志提议与楚技安父亲合办厂子。等楚技安父亲辞职,把关系人脉以及厂子设施都安排妥当后,被踢出局,二儿子甄新埔回来与大儿子甄新志将厂子掌控。厂子赚了钱,三个儿子齐聚琼州,搞起房地产,现在已然是琼州一方豪强。 而楚技安父亲因此受了刺激,也自己建厂,才有后面马半城事。楚家败亡,究其根源,在于甄家,更在于老谋深算,一辈子以大好人面目示人的姑父甄仁义。 一个月后,娇黄的迎春花开满枝头,楚技安疲惫不堪地回到烟市。再过两天,将是亲友聚会的日子。楚技安回到出租屋一头倒下,足足睡了两天。 傍晚醒来,匆匆洗漱,到理发店打理一下头发。做头发的小哥看着镜子中的楚技安,突然笑道:“大哥,你颇有SH滩时期周润发的神采啊。” “噗!”楚技安笑出声来。身后小哥招呼同伴过来佐证自己所言不差。楚技安认真打量自己,不是说,果然是与周润发有几分神似。笑道:“那你就给我做一个大背头吧。像就像得彻底一点儿。就是怕与现在时下不合,出去人家笑话。” 小哥切了一声,道:“大哥,俗人都是追随潮流,而高人都是引领潮流的。我觉得我给你做出来,恐怕大背头将会流行起来了。” 楚技安微微一笑,不忍拂他意,就道:“做,做,那就做一个!” 半晌做完,等楚技安穿上风衣,掏出钱包付账的时候,美发店几个小姑娘看着高高瘦瘦的他拍起手来:“太像了!”纷纷过来举起手机合影。楚技安笑吟吟地撩拨小姑娘道:“用不用给你签个名?” 当下离开美发店,觉得这铮亮油光的大背头有点扎眼,就去买了一顶礼帽扣上。回到家中,已经没有睡意。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姑父甄仁义为人颇有手段。甄仁义的一个堂弟,父母双亡,自己也因发烧成了聋子,然后失去说话能力。被甄仁义以可怜为名,收养家中。说是收养,其实是免费获得一个劳力。烟市是华国闻名的花生、小麦、苹果产地,甄家五口人加上这个堂弟六个人的土地,基本上全部压在这个免费劳力的肩上。 楚技安小时候去姑姑家,这个堂叔都不可以与姑姑一家同桌就餐。一只脏兮兮的破瓷碗,上面不知多久的饭渣陈垢,就这样给他盛一碗,躲在自己小屋里吃。 前几年据说去世了,姑姑说不知什么病,就那样在自己的小炕上哼唧三四天,然后一命呜呼,考其年龄,最多不过五十一二而已。 而姑父甄仁义却获得乡里乡亲一片赞誉。楚技安心想,恐怕未必没人看得出这里面的悲惨,但事不关己,且聋哑堂弟又是弱势人群,谁会为之仗义发声呢?这个表皮温情脉脉的社会,下面是无尽的黑暗与冷漠! 一宿独坐。次日凌晨,楚技安踏上了赶赴老家的客车。他手里提了一个沉重的大黑包,因为这个包,他没有去车站坐车,而是打出租到市外,半路上车。 随着客车前行,路边的景物越来越熟悉,终于,车子到站,楚技安提着黑包下了车。左右看看无人,钻进路旁的树林。十分钟后,一个落魄寒酸的汉子走了出来,他头顶褪色的棒球帽,身穿不甚合身的西装,脚着邹皱巴巴的皮鞋,皮鞋虽然像是打过油,但就像六十岁的老奶奶脸上涂了层油亮的护肤乳一般,愈发的不堪入目。 这个汉子回顾自身,似是颇为满意。他提起黑包,遥望一里地外丘陵下卧着的小村庄,微微地笑了。迈开步子,向前进发。 ; 第九章 我要喝技安给我的酒 很多年没有回到老家了。虽然现在村子的新房越盖越漂亮,可这路却是始终未变的泥土路,甚至比以前更差,被车子压得坑坑洼洼。 楚技安一边走一边感慨,这时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忙向路边让了让,一辆锃新瓦亮的黑色奔驰擦着楚技安衣服掠过去,车后腾起黄浊的泥土飞尘。 车子跑出去有五六十米,吱地一声刹住。一个花白头发的脑袋伸出来,对着楚技安喊:“是技安吗?” 闻得这声音,楚技安心中一凛,果真是冤家路窄,甄仁义! 楚技安应了一声,甄仁义喊道:“来来来,上车!”纵使心中一万个不愿意,楚技安还是磨磨蹭蹭赶上去。喊声姑父,拉开后门。后座上的姑姑与楚技安打了招呼道:“包放后备箱吧。” 楚技安只得把放到后座上的大包又提出来,来到车尾。前面等了一会儿,问好了没有。司机下来看楚技安提着包杵在那里,原来他不会打开后备箱。司机忍住笑,帮他把包放进去。 车上,楚技安正襟危坐,双手摆在大腿上。看着他这副拘谨样子,姑姑楚秀荣面露怜悯,问道:“你拿那么大的包干嘛?” 楚技安低头嗫嚅半晌回道:“大伯这么多年没回来,我准备了点干鱼、虾米、花生米给他......” 楚秀荣“嗤”地一声笑出,道:“傻孩子,人家大城市啥买不到,你这不是瞎忙活么?” 楚技安从车内后视镜上看到司机咧着嘴无声地笑,姑父甄仁义在自己正前方,看不到,但楚技安能想象得到他哂笑的样子。楚技安脸上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果然好车,这坑洼的路也不觉颠簸,楚技安忍不住赞叹。楚秀荣微微得意地道:“那是,一百多万呢,你哥哥给我们买的。” 说话间,车子已经进村,顿时一群人迎上来。楚技安看到自己三叔三婶以及堂弟们等等等等,都是本家。心中不禁感慨:人都是趋炎附势的。倘若自己提着包走来,恐怕再也无人如此大张旗鼓地迎接。 高大威猛的奔驰车停在一辆挂着金陵牌照的方方正正的桑塔纳车旁边。楚技安知道,这是大伯楚安民的车。甄仁义和楚秀荣两人看看这辆已经落后于时代的桑塔纳,对视一眼,均露出自得的神色。 欢迎的人群看到甄仁义夫妇后面提着大包衣着寒酸的楚技安,有的人直接忽视,有的亲厚的挤出笑容,寒暄两句。大家簇拥着甄仁义夫妇向家里走去。楚技安三叔楚安生落在后面,上下打量楚技安,皱眉道:“技安,你这么久都干什么了?今天你大伯回来,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让他看到多难受?” 楚技安低头不语。闻听三叔楚安生叹气道:“让你弟领你去换身他的衣裳。” 楚技安硬邦邦地道:“不换!”三叔楚安生摇摇头,轻轻拍拍楚技安后背,再也不说话了。前面已经进屋的人们爆发出热烈的招呼声,楚技安大伯楚安民的苏南口音格外清晰地传进楚技安的耳朵。 楚技安在门口稍微立了片刻,提着黑包慢慢走进去。屋内嘈杂的声音很快消失无踪,最上首桌子旁的一个高大的老人目光注视着楚技安,众人也不由自主地一起看过来。 这个老人虽然年纪逾七十,但腰直面红,气色甚好,坐在那里自然有一种无声的气势,令人暗生尊敬之心。他正是在金陵为官几十载的大伯楚安民,此时早已退休十余年了。 楚安民本来一直坐着,此刻慢慢站起,原本在看到楚技安瞬间变色的脸上浮起和蔼可亲的笑容:“技安来了。” “大伯好!”楚技安赶忙上前握住大伯宽厚温暖的大手,那手温仿佛直抵心中,让楚技安心中最冰冷坚硬之处也不禁为之一软。 “来,在我旁边坐!”大伯楚安民把楚技安安排在自己身边座位。原本已经在此落座的甄仁义只得挪开一个位置,看到楚氏叔侄手拉着手不松开的亲热劲,顿时脸拉得老长,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楚安民已经退休十余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自己仰求的大哥了,给他面子是情分,不给他面子,他又能如何? 楚技安把大包放在脚下,一只手被楚安民握着。楚安民虽然笑眯眯的,但楚技安分明看到,他那已经睁不很开的眼睛里有水光。 甄仁义这时已经与大家热火朝天地聊起天,无非是在那谦逊地露富贵。姑姑楚秀荣则和一众妇女们显摆自己的衣服首饰宝石,这个是大儿子买给她的,这个是二儿子买的等等等等。 楚技安默默听着,不作一声,心中被大伯融化的地方再度坚硬起来。无视着旁人偶尔递过来或怜悯或讥笑的眼光。 时针渐渐转到12点,三叔问道:“姐,新志他们怎么还没到?” 姑姑楚秀荣道:“让谁去村头看着,他们烟市分公司经理会亲自驾车送来。只要看到四辆奔驰车来了,就是了。” 甄仁义则道:“开席吧,不用等!他们天天吃大餐,回来也吃不下什么。转一圈,聊聊天,看看大哥,就好了。开席!” 三叔楚安生看看大哥楚安民,点头道:“好吧。” 大伯楚安民问楚技安:“技安,你这包里装了什么?”楚技安有点窘,道:“大伯,我没什么东西。拿了瓶酒。”说着俯身桌下,从包里掏出一盒烟市古酿。 姑父甄仁义嗤笑道:“你大伯能喝这酒么?来,我拿了他们几个从法国带回来的洋酒。大哥尝尝!大哥恐怕也未必认识这酒!”说着从身后礼品袋里掏出几瓶满是外文的洋酒树在烟市古酿旁边,楚技安只认得上面的XO。 两种酒摆在一起,土里土气的烟市古酿白酒就像一个农村老婆子,而那瓶身婀娜、酒液金黄的洋酒如同金发雪肤的白人妹子,高下立现。 马上有子侄辈年轻人怪叫着把几瓶洋酒拿在手里啧啧有声:“这酒肯定值钱啊。不是那种廉价货,一看就高档!”几个人传看,赞叹不休,无人理会桌子上那瓶孤零零的烟市古酿。姑姑楚秀荣笑容满面,斜了眼沉默无语的楚技安。 大伯楚安民深深地看了窘迫的楚技安一眼,微笑着缓缓说道:“洋酒我喝不习惯,就想喝家乡酒。我要喝技安给我的酒。”楚技安心中一震,他不敢转头,怕让大伯看到自己湿润的双眼。 酒满樽,人齐集,里里外外摆了十来席,楚家本家老小咸集,家宴开启。 大伯取过烟市古酿,用眼睛阻止了女儿不让他喝酒的举动,又抬手止住了几双伸过来抢夺酒瓶替他斟酒的手,在面前的两个杯子中斟满干净通透纯净无暇的白酒。 在众人注视下,一杯递给楚技安,自己端起一杯。立起身来,红着眼圈对慌忙立起的楚技安低说道:“技安,大伯老了,没用了,无力帮你什么。对不起二弟,二妹,还有你,你受苦了。虽然有困难,但我们楚家子弟,是从来不会输给别人的,以前如此,以后亦如是!来,干!” “铮”的一声,两只杯子碰在一起,楚安民仰脖把一杯辣辣的白酒一仰而尽。楚技安赶紧也一口灌下。眼睛余光中,分明看到大伯眼角有泪水滚下! 甄仁义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自得与不屑。在他心中,在座诸位,都是要仰望自己甄家的存在,包括这个已经退休十余年的曾经高官楚安民。 ; 第十章 三杀 楚技安心情激荡,再也无法抑制。他回过身,笑眯眯地看着姑父甄仁义,一直把他看得浑身发毛,止住了笑声。 楚技安抬起左手腕看看表,问甄仁义道:“我那几个又帅气又有本事的表哥怎么还没来呢?” 甄仁义傲然道:“快了。” 楚技安左手搭耳朵上,侧过头,一副耳背的模样,凑近甄仁义,大声问道:“姑父,你说什么?垮了?不是吧!” 甄仁义面色为之一沉,姑姑楚秀荣哼了一声,撇嘴道:“技安,你自己没本事,就不要这样嫉妒人,耍嘴皮子有用么?有用你也不用这么一副穷酸相了。” 楚技安不理会这妇人的话,对着甄仁义笑道:“是啊,我没本事,混到这个样子,真的很嫉妒我那几个表哥诶。姑父,我表哥生意做得到底有多大?” 甄仁义微微一笑,道:“不大。一天能赚一个数。”竖起右手食指。 楚技安道:“一万?” 甄仁义忍不住哑然而笑,摇摇头。 楚技安想想,又道:“十万?” 甄仁义还是摇摇头。 楚技安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磕巴着眼睛,问道:“难道是一百万?!” “再加上一个零!” 满屋哗然,唯有大伯楚安生面不改色,稳坐不动。甄氏夫妇得意洋洋地看着全场。 楚技安扒拉着手指头算了好一会儿,夸张地叫道:“一年好几十个亿啊!” 姑姑楚秀荣笑得满脸泛红光,道:“咱们楚家祖上最风光的时候说是日进斗金。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也就比百年前的祖上多赚了一点罢了。” 楚技安点点头,盯着甄仁义问道:“姑父,有句话说,人在做,天在看。你信不信?” 甄仁义面色略沉,没有回答。 楚技安叹口气道:“以前我也不信。不过我现在信了。”身子前倾,近距离注视甄仁义的眼睛继续说道,“我相信我的父亲、母亲还有聋子大爷现在也都信了!” 甄仁义面色一变,目射寒光,狠狠地盯着楚技安。楚秀荣怒道:“技安,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楚技安脸上浮起笑容,用很温和的声音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等不到你们的儿子了。他们今天不会来,明天不会来,永远都不会来了。”屋里众人面面相觑,不作一声。 “你放屁!”楚秀荣一下子立起,就想过来撕扯楚技安,被旁边人拉住安抚。楚技安轻轻拍拍大伯扯他衣角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甄仁义有点坐不住了,掏出手机给二儿子甄新埔打电话。这三个儿子里,大儿子是个草包,小儿子胆大妄为,唯有二儿子像自己,做事牢靠。 电话打过去关机,再打,还是关机。就在甄仁义手抖有点发抖的时候,楚技安掏出手机,打开来,笑嘻嘻地道:“姑父,这是昨晚我收到的来自琼州的图片,您看看,这是谁啊。”把手机屏幕推到甄仁义眼前,几乎触及鼻尖。 甄仁义和楚秀荣一起看过来,屏幕上一个中年男子脸面朝上躺在殷红的血泊中,这个人竟然是甄新埔! “然后呢,”楚技安好整以暇地缓缓说道,“我得到消息,永大集团后台某某某官员因贪污腐败以权谋私被双规。永大副总甄新志服毒自尽,另一个副总甄新埔跳楼自尽,永大老板甄新骄潜逃国外。总之,那个一天赚一个数的永大集团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说着,楚技安摊开双手,对着甄仁义耸耸肩膀,送上一个微笑。 甄仁义脸变得焦黄,他颤颤巍巍站起来,指着楚技安叫:“你胡说!你撒谎!你放屁!”楚秀荣赶紧扶住他,两个人恶狠狠地瞪着楚技安。 楚技安把手机收起,点点头,道:“我胡说。我撒谎。我放屁。随你喽。”附在大伯耳畔低声道:“大伯,我去去就来。”提起包往外走,甄仁义夫妇喝骂道:“小畜生,你回来!”楚技安回首一笑,道:“放心,你还没死,我不会走!” 过了一会儿,楚技安长风衣大背头气势十足地踱了进来。此时的楚技安与片刻之前的楚技安恍若换个人,再也没有之前的寒酸猥琐。他一边走一边微笑着向屋里众人颔首示意,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再度来到甄仁义面前。 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俯下身把烟雾慢慢喷在甄仁义脸上。从桌子上拿过一本家谱,翻转过来,然后把果盘里的小刀取来,在女人们惊呼声中,将右手食指割开一个口子,在家谱空白页上写了三个血字。 写完将家谱拿在左手中,亮给大家看。纸上鲜血淋漓的三个字是“义”、“情”、“利”。楚技安指着情义俩字对甄仁义夫妇说道:“我的父亲,你的舅子,他把你那个狗屁不是的二儿子从农村带到城市,给他安排工作,传授他技术,安置他找对象结婚。可谓情尽义至。” “你是怎么报答他的?你大儿子找到我父亲合办厂子。我父亲辞掉工作,忙前忙后。万事俱备,你的二儿子回来,合伙将他踢出局。”手指点在利字上,“见利忘义,不顾亲戚之情,做得这么老辣,自然不是你那俩草包儿子能做到的,你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难辞其咎。” “我的父亲不忿,自己办厂,结果落了个悲惨下场。始作俑者,就是你甄!仁!义!”把家谱打开,用血将甄氏一家的名字涂抹掉。转头对大伯楚安民道:“大伯,我们楚家不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人,我今天要清理门户!” 楚安民痛苦地闭上眼睛。良久,方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自是默认楚技安所为。 看看手表,让人打开电视,调到财经频道。广告结束,主持人道:“让我们再来关注一条最新财经新闻,琼州特区永大集团涉及重大犯罪,两位副总裁畏罪自杀。老板甄新骄失联。下面我们看一下详细报道。” 洪亮的播音员声音似一记重锤,彻底击溃了犹存疑心的甄仁义夫妇。俩人看着屏幕上晃动的图像,里面有人抬着死者的担架在警察的保护下艰难穿过记者们的包围,闪光灯咔咔直闪。镜头最后定格在永大集团总部大楼永大集团四个大字上。 楚技安示意关掉电视,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不错,永大集团灭亡是我一手操办。你的三个儿子落得如此下场,与你教子有方有莫大关系。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想,此刻九泉之下,我的母亲,你的聋哑堂弟想必也将瞑目了。” 甄氏夫妇面色灰白,呆立当地。楚技安凑到甄仁义面前,几乎鼻子对着鼻子,目光如鹰隼般阴鸷,一字一顿地道:“是我的,你抢不走。不是你的,你要加倍偿还!” 甄仁义身子摇晃,双手捂住胸口,面色痛苦异常。楚秀荣则是涕泪横流,手足无措。楚技安掉头对三叔楚安生道:“三叔,我刚刚提出去的包忘记拿进来了,麻烦您帮我提过来。”沉重的大黑包放到桌子上,桌子发出吱的一声鸣叫。 “嗤啦”拉链被楚技安拉开,里面红彤彤的都是成捆的崭新的百元大钞。楚技安抽出两沓,甩动钱币,拍打左手,发出啪啪的脆响,朗声说道:“这包里有四百万。大伯,您回来一趟不容易,就和三叔主持着把村里的路修一下,算是咱们楚家为村里做了一点事吧。您德高望众,他们也服你调遣。” “这一里来路三百万足矣,剩下的一百万,三叔,你联系一下姑姑村里的书记,他们村一到夏天暴雨时节河水泛滥,出村的路就会被淹没。为了咱们的好亲戚出行方便,建一个桥。一百米的桥,一百万够了。钱咱出,名字须我来定。桥的名字就叫做技安桥。” 甄仁义再也坚持不住,身子摇晃几下歪倒在地。楚技安掏出电话拨打120,让他们速来救人。看着众人七手八脚扶起的甄仁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多,楚技安嘴角翘起,微笑道:“姑父,侄儿怎么舍得让你死,我要你此后年年岁岁日日夜夜受那噬心一般的痛苦,方不辜负您的大恩大德!” 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心中积攒多年的仇恨尽得发泄,畅快难言,默默念道: “三杀!” ; 第十一章 前女友沙明瑚 楚技安面前的小桌上锯开的2L可乐瓶里,烟蒂已经冒了尖。从老家回到烟市,他就知道,终于要面对那个令自己心碎的名字了。仇人清单已经划掉三个,只剩下一个笔迹明显与其它不同的名字--沙明瑚。这三个字力透纸背,甚至把纸都划破几处洞。 该面对的终须面对,楚技安心情复杂地看着沙明瑚三个字想。 楚技安忘不了自己跳楼前面一周的那个晚上。23点多,已经回家一个月的沙明瑚上线了。只发过来一句话:我要结婚了。 然后,头像就变灰,再然后,这个网名不离不弃的头像就从楚技安qq列表消失无踪。次日,楚技安就踏上了南下的火车,历经三十余个小时到达福城市,从福城转车又经过十一个小时于凌晨五点半到达沙明瑚家乡碧江市。 碧江市是黔省东部门户,属喀斯特地貌,奇峰异峦,风景优美。著名的蘑菇山即在境内。楚技安冒着淅沥小雨敲开了居住于碧江市乡下的沙明瑚家的门。然后被她的父亲用砍柴刀逼了出来。楚技安流着泪着对暴怒欲狂的沙明瑚父亲哀求。 沙明瑚哭着让楚技安走,楚技安死活不走。沙明瑚气道:“你不走我走!”跑出去跳上一辆进城的客车。楚技安只得紧跟她上车。 车上沙明瑚严辞拒绝楚技安与己同座。到了碧江市,沙明瑚的闺蜜已经在等,沙明瑚冷冷地对楚技安道:“你自己选,是我们送你去车站买票,还是就在这里分开,你去买票,我俩去逛街?你不要跟着我们!” 面对这个变得跟换了个人似的女人,楚技安选择屈服,三人到车站买了一张去福城的火车票。买完票,沙明瑚用毫无感情的语调道:“你自己等车,我们走了。” 楚技安实在无法做到舍得,他不顾沙明瑚的叱责羞辱,毫无尊严的狗一样紧跟她们在市里来回逛。为了甩开楚技安,沙明瑚与女伴进了一家大型超市。楚技安背的包被要求放进自动存物柜。等楚技安存完包,已经失去沙明瑚二人身影。 楚技安跑到超市另一个出口,看到二人正忙着拦下一辆出租车。楚技安已经失去理智,冲过去要一起上车。沙明瑚当众甩了楚技安一巴掌,踹了一脚,关上车门疾驰而去。楚技安忙拦下一辆车追去。然而东转西拐,最终还是被摆脱了。 楚技安站在陌生的城市街头,哭得泣不成声。存行李的超市他也找不到了,就在碧江市街头走了半个晚上,在一处门店屋檐下抽烟到天明。沙明瑚的电话始终在关机中。 次日早晨,打了几十遍后,沙明瑚的电话打通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叱责楚技安道:“我是她现在男朋友,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请你自重!” 楚技安听了反而冷静下来,道:“你让她接电话,我有话说。” 沙明瑚冷漠的声音传过来:“有话快说,我没时间!” 楚技安平静地道:“我今晚十一点的火车,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我们恋爱一场,让我们吃个分手饭吧。顺便提前祝你们结婚快乐!” 约好了地方,楚技安就赶到约定地点等候。本来电话里说半个到一个小时就到,直到天黑也不见人影。楚技安几百遍电话,终于接通。沙明瑚惊讶地道:“你还在等?”得到楚技安肯定的回答后她匆匆地道:“我们一会儿就到。”自离开烟市到此时,楚技安只吃过一个桶装面。 这次没有爽约。沙明瑚挽着一个卷头发有点痞气的年轻男子乘车而来。依旧是拒人千里的冷漠。到了饭店,又打电话招呼来一个高个壮汉,是沙明瑚新欢的哥们。 曾经同床共枕的爱侣,此刻与旁人亲昵无间,对自己冷若冰霜。 这顿酒成了三人热火如盛夏,一人独在寒冬腊月的局面。楚技安默默地一大杯一大杯地灌啤酒。不知是否南方的啤酒没有劲道还是自己酒量大增,楚技安灌了半晚上都没醉。时间临近十点,去了一趟厕所撒完尿,回来后装作洒脱样子对三人说道:“多谢盛情款待,就此别过吧。”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碧江。 回到烟市二人租的小屋倒头就睡。直到凌晨醒来,然后,他看到沙明瑚的qq空间里面,是一张张幸福灿烂的婚纱照,中西风格都有。照片上的沙明瑚很美,笑得弯起来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忧伤。 当初是沙明瑚先说爱楚技安,是沙明瑚说要嫁给楚技安,到了分手也轮不到楚技安先说。在二人烟市同居的一年里,楚技安为了生活,吃了很多苦,到建筑工地做苦力。自己一天就拿五块钱作交通费和饭费,竭尽全力对她好。 在八月十五前面一个月,沙明瑚说要给家里打点钱。出来一年,没有寄回一分钱。沙明瑚父亲精神有点毛病,母亲身体也不好。弟弟妹妹上学,家庭很困难。为了多挣钱,楚技安才跟随老歪做钢筋工。本来的计划被老歪赖账给彻底打乱,沙明瑚最终绝望离去。 过去的一幕幕如同电影在楚技安脑海中过着,闭着眼睛的楚技安忽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音叫道:“妈妈!妈妈!你看,叔叔哭了。” 楚技安一惊,方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是泪流满面。睁开眼睛,前方斜对面座位上一个长得很普通但很和善的少妇回头对着楚技安温婉一笑,在桌上抽了几张纸巾,低头对女儿小声说:“妞妞,给叔叔送几张纸巾擦擦脸。叔叔没有哭,他热,流的汗。” 五六岁的娇美女童举着纸巾跑过来,大声道:“叔叔,给,擦汗!” 此时的楚技安已经在奔赴太湖市的高铁上。 此前他通过qq微博,查到沙明瑚和丈夫在苏南太湖市务工。由于手机定位的功能,楚技安都知道她在太湖市哪个区哪条路。通过卫星地图,楚技安甚至清楚看到了她所居住的房子。在太湖工业区的一栋楼,蓝色的铁皮楼顶。 这个让自己失去生活下去勇气的负心女人,这个分手时用最狠毒的方式荼毒自己的女人,这个变脸如翻书的女人,岂能放过? 分手就分手,不要用惨烈的方式毁掉旧爱讨好新欢,这不可原谅! 平复情绪的楚技安大脑飞速运转,他有一百种办法对她发起残酷无情的报复,但却不知采用哪一种。 他可以香车宝马挎着美女在她面前出现,让她对于自己的选择后悔莫及,懊悔终生。这不难,对于现在的楚技安来说,随时随地可以堆出一个钱山。有钱,美女、豪车、体面都不是问题。 他可以附身一个多金的浊世翩翩佳公子,用各种手段引诱她出轨,让她尝尝最惨烈的被抛弃滋味。 他可以附身她的丈夫,出轨、赌钱、女票女昌、嗜酒,让她悔不当初,欲哭无泪。 …… 直到下车,楚技安都没有定下采用哪一种方案。 临下车,楚技安拍拍给自己送纸巾的小女孩那苹果般的脸蛋,微笑道:“谢谢你,叔叔送你一个小小的礼物。”女孩的妈妈笑着对女儿道:“妞妞,谢谢叔叔。” 楚技安从怀里掏出一个钻戒,硕大的钻石闪耀着夺目的光彩。塞进小女孩的手掌里,让她握紧,对少妇笑道:“假的,演戏道具,小小玩具而已。”附在女孩耳畔小声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挥挥手,下车而去。 ; 第十二章 小李飞刀为何会失手? 太湖市位于华国江南,自古富庶之地。而江南的春天也来的比北国要早一些。 豪车遍地,高楼林立,这座城市的财力显露得无声而峥嵘。杨柳依依,水波渺渺,又在现代化的都市表皮下透出千古诗篇中无处不在的江南风韵。 楚技安没有直奔沙明瑚所在,而是漫步太湖市,一则散心,二则细思方案。路过一处小公园,两位老者围着一壶茶侃大山。苏南那种特有的雅致语音听在耳中甚是受用。 听一位老者问道:“小李飞刀,例无虚发。但事无绝对,我问你,小李飞刀为何会失手?” 楚技安也嗜好读武侠,但更喜欢金庸。古龙的小说多且良莠不齐,只有几本引为至爱。加之非常不喜李寻欢那种把爱人献给别人的所谓伟大,对之很不感冒。是以对小李飞刀并不是很清楚。 在太湖市转悠了半个月,尝尽江南美食,却食不下咽,味同嚼蜡;赏尽江南风物,却心不在焉,牛嚼牡丹。一直没有定下方案。这时,楚技安才明白为何自己将沙明瑚列在复仇名单最末一位。潜意识里,他就知道这个是最难以面对的仇人。无奈之中,他决定随机应变,不再等待下去。 沙明瑚,你也许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同一片天空下,同一座城里,你曾经弃如蔽履的前男友正在迅速逼近。 他带着无尽的怨毒,无尽的愤怒,无尽的伤痛,发起最残酷最致命的惩罚,将让你付出最为惨痛的代价,让你的后半生的每一年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都泡在苦水中哀号! 如果世上有一百种让负心人最为痛苦的办法,楚技安不介意寻找出第一百零一种更狠毒的办法,加诸其身。这将是一场复仇的盛宴,是被抛弃者的狂欢。而楚技安已经盛装待发。 现在的楚技安术法能力值已经已经达到了2000,正好是入门上的级别。到目前为止,除了入侵他人的速度由开始的一个星期缩短到十来分钟,眼睛的紫光渐渐转向偏红光,暂未发现有其它别的方面的变化。 终于,楚技安站在了沙明瑚所在的那条街上。苍白的脸,黑色的长衣,空着手。他缓缓拐过弯,看到这条长街。 街上的红男绿女成双成对,工业区已经是下班时候。楚技安孤零零地一个人,迈开步子,迎着汹涌而来的人潮走上前。 然而,他并没有从万千人中发现那张深刻在脑海中的脸。 长舒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顿时挺立的身子松懈下来,找了路边一个小店门口凳子坐下,要了一瓶水仰脖灌进去。身上已是汗湿遍体。 手执重火力的猎人比弱小如兔子的猎物更紧张,楚技安苦笑。又要了一罐啤酒,慢慢喝着,无聊地看着行人往来。 啤酒即将喝完,突然,楚技安身子如遭雷击,又似胸口被重锤砸中。一个极其熟悉又似乎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楚技安口干舌燥,他全身绷紧,死死地盯着,直到她的脸转过来。是她,沙明瑚! 显然沙明瑚并没有发现楚技安,她左右躲避着来往的车子,越过马路向小店走来。 楚技安发了一会儿愣,突然惊醒,赶紧调转身子,留下个后背给她。 路上车子轰鸣,人群聒噪,在这嘈杂声中,楚技安耳朵像是灵敏了百倍千倍,沙明瑚踏踏的脚步声清晰地传进耳孔,一声一声撞击他的耳膜,一下一下敲打他的心。 仿佛一个世纪之遥远,沙明瑚终于来到小店,衣服擦着楚技安的后背进入店内。 那个熟悉的声音是如此惊心动魄:“老板,拿一瓶快线。” 她还是保持着喜欢喝快线奶饮料的习惯。两人在烟市时,每一天回家经过小店楚技安都会雷打不动地给她买一瓶快线。 “咦,老板,这蒜苔怎么卖,今天进新鲜菜啦?” “三块一斤!” “……” “给我称称这些。” “一斤七两,给五块吧!” “……那,那快线不要了。我没带够钱。只要蒜苔吧。” 楚技安顿时有种不顾一切进去给她付账的冲动。他霍地立起,刚想转身进去,听得一个男子声音大声道:“沙沙!” 一个男子一边喊一边穿越马路走过来。沙明瑚闻声走到门口,应道:“我在这!” 来的人是她老公。 楚技安沸腾的热血渐渐凝固凉了下来。他缓缓落座,把手中啤酒凑向嘴巴。沙明瑚夫妇的对话清晰入耳。 “老公,我刚给你买了你爱吃的蒜苔!” “你不是来买快线的嘛,怎么买菜了。老板,拿瓶快线。钱在这儿。” “你前天吃饭时不是嘟囔说想吃蒜苔了嘛。” 二人踏踏的脚步声由近而远,楚技安等他们走出很远才慢慢拧过身,阴阴地盯着二人背影。菜在男的手里,沙明瑚抱着快线边走边喝,二人不知说了什么,笑得前仰后合,嘻嘻哈哈地消失在远处。 沙明瑚夫妇的欢乐让楚技安本来动摇的心再度坚定,再度冷酷。本来涣散的精气神顿时被痛彻骨髓的仇恨所凝聚,坚硬如铁。 第二天傍晚,他再次来到小店,依旧是要了罐啤酒。他啜饮着,等待着。然而,沙明瑚并未出现。楚技安把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嘎吱捏扁酒罐,丢在脚下,起身向沙明瑚家方向走去。 熊熊的怒火在燃烧。曾经口口声声心不变,曾经同床共枕鱼水交融的女人,此刻,亲密地叫着别人老公,在别的男人怀里发出销魂的呻吟。楚技安已经无心再去精心设计方案,他现在戾气冲天,带着着武二郎复仇潘金莲的凶悍,杀意已决。 他要附身沙明瑚的丈夫,然后用她切蒜苔的菜刀,剖开她的胸膛,取出她的心看看是何颜色! 攥紧拳头大步前行。正走着,前面沙明瑚夫妇依偎着迎面走来。楚技安本能地来了个90度转折,低头来到路边鞋帽袜子杂品店,假装低头选购袜子。 眼睛余光偷窥着二人。显然他们并没有发现楚技安。 楚技安慢慢把身体挪到杂品店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中,坐在台阶上,灵魂出窍。 他开始发动攻击。 出窍后的灵魂来到沙明瑚夫妇前方,他开始对男方发起入侵。出乎意料的顺利,三分钟,楚技安就入侵成功,掌控了对方。 沙明瑚察觉丈夫的身体打个冷战,问:“冷吗?” ; 第十三章 飞刀飞刀 刀刀催人老 好久没有听到她如此温柔地对自己说话了,楚技安虽然明白她是对着自己占据的这个躯体,但依然心情澎湃。 好久没有这样并肩而行了。曾经无数次的同行,是那么的平常,平常到毫不在意。此刻却感觉弥足珍贵。 看着长街,楚技安巴不得这是一条永远都不到头的长街。两个人,就这样,并肩前行,永永远远地走下去。 这一刻,楚技安甚至产生了就此占据这具躯体,与沙明瑚长相厮守,白头到老的念头。他俯首把鼻子凑近她的头发,深深地嗅着。那熟悉的发香再次陶醉了他的感官,恍如穿越到了未分手的时候。 “再过八个来月,我们的孩子就出生了。”沙明瑚温柔地自言自语。 这软软的一句话似晴天霹雳,让楚技安从沉湎中猛然惊醒。冰冷无情的现实击碎了他美好的幻想,一地残碴,并召唤出已经隐匿的恶来。 楚技安温柔似水的眼光霎时结了冰,脸上抽搐,他想此刻自己必然面目狰狞,神情可怖。 得不到回应的沙明瑚抬起那张让楚技安心碎的脸蛋,与楚技安目光相接。 这一瞬间,无数恶念蜂拥而出。 这个貌似怯弱的女子,心似蛇蝎,她怎么配获得幸福? 是: 暴喝一声,吓得沙明瑚花容失色,尖叫不已。然后一把揪住她长长的头发,对着这张令自己承受了无数痛苦的脸挥起拳头猛击数锤。在凄厉的哀嚎中,这张姣好的面容鼻歪嘴斜,鲜血与涕泪齐飞,长号共悲鸣同声。抬起穿着铮亮牛皮皮鞋的脚,朝着她尚未隆起的小腹狠狠地踹过去。一脚,两脚,三脚,四脚,直到她殷红的血沿着大腿流经膝盖、小腿、脚踝,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是: 转换一副和善的笑容,假意缠绵。然后上网搜索最偏远最穷困最落后的深山沟。再跟她说俩人去旅游。坐上飞机,然后换乘汽车,再骑上毛驴,最后自己扛着她,把她用一万块钱价格卖给一家四五个光棍儿子的家庭。对于这个家庭而言,一万块钱已经是一笔巨款,巨款买来的女人,不能有闪失,更不能浪费。于是,沙明瑚就成为四五个光棍的共有妻子,被铁链锁着,无法出逃。直到她一个接一个地生下一堆孩子...... 是: 办理手续,带她去霓虹国。霓虹国AV发达。然后,她将像一个娼妓一般,被无数恶心的霓虹国鬼畜凌辱,每个月拍上三十到四十支片子。直到她大腹便便,正好成为孕妇系列最佳材料...... 还是:一如既往地待她好,让她生下儿子。让她生活无忧安逸,那样,她就会有很大概率生下女儿。趁其不备,抱走她的儿子,养育成人,让他接近她的女儿。制造条件让他们相恋,成婚,育儿。最后把这个消息公布出来...... 心念电闪,无数邪恶恐怖的方案快速划过。然后,楚技安的眼光与沙明瑚的眼光交接在一起。 好久好久,仿佛数个世纪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这个脸蛋了。这个自己吻遍的面庞,无比熟稔。小巧的鼻子,下面是清晰的人中,唇线锐利如刀刻的小嘴,尖尖的下巴。楚技安记得这张并不是很白的脸蛋上的每一个淡淡的雀斑,每一道曲线,每一点哀伤与快乐。 此刻,沙明瑚弯弯的眼睛里有不安与惊惶,这紧张让楚技安心中一抽,痛彻心扉。顿时无数恶念化为乌有。 楚技安由衷地变成了和善爱护的神情,脉脉地注视这个小女人。感受到爱意的沙明瑚放松下来,不安退却,像一只温柔的猫儿依偎进楚技安的怀抱。 楚技安闻着她熟悉的体味,伸开臂膀,将之轻轻拥住,慢慢加力,最后牢牢地搂在怀里,恨不得把她嵌入自己身体。他再也无力对沙明瑚进行报复,彻底放弃。 前面的路已经快到尽头,他依着自己的心意,抛开所有恩怨,与之前行。到了头,还可以折回来,送她回家。哀伤涌上心头:人的命,天注定。自己就是注定那个被伤害的人,即使再有能力,都不忍对她动一指头。 两人折返,开始回家。 怀里的沙明瑚低低声音道:“你说,咱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楚技安木然摇头,苦涩地说:“你说。依你。” 好久,沙明瑚幽幽地道:“男孩就叫梁怀安,女孩就叫梁宝女。好不好?” 楚技安已经通过感知得知沙明瑚的丈夫并不知道她的前男友叫做什么名字。这两个名字彻底击溃了楚技安的堤防,他潸然泪下。 “你怎么哭了?”被泪水打湿头发的沙明瑚仰起面庞惊讶地道。 “沙沙,我很感动。谢谢你跟我在一起的日子。谢谢!”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的楚技安双臂死死搂住沙明瑚,把脸埋进她的秀发,泪水崩流。 “傻子,哭什么哭啊?”沙明瑚听着胸膛里那颗猛烈跳动的心,轻声道。 然后又低低声音说道:“我只想要一个安安稳稳的家。我要求不高。谢谢你,给了我。”肩头耸动,啜泣起来。 楚技安感觉自己憋得要爆炸了,他捏住她的下巴,扳起她的小脸,眼光在这张无比爱的面孔上流动,自己的眼泪鼻涕都往下淌。他抬起衣袖抹了抹狼藉的脸,用此生至今为止最为深情的语气对她说: “一定要幸福呵!” 抽身离开了沙明瑚的丈夫,回归到距二人七八米的自身,背对他们,迈步就走。边走边扬起右手挥动着,脸上的泪止不住地流。 恢复自己意识的沙明瑚丈夫有点发懵,看到楚技安因悲伤难抑蜷缩而行的背影,逗自己媳妇道:“那个人好怪哦。他好像一条狗诶!” 沙明瑚看着那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死死咬住了嘴唇,直至目视他消失在街口。叹口气,轻轻道:“我忽然好想看94版梁祝。咱们回去看吧。” 楚技安回到宾馆,打开徐克版《梁祝》,灌着啤酒,默默地看着。看到最后,无声泪崩。 无言到面前与君分杯水 清中有浓意流出心底醉 不论冤或缘莫说蝴蝶梦 还你此生此世今生前世 双双飞过万世千生去 ...... 在这哀婉的歌声中,酩酊大醉,沉沉睡去。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 第十四章 惹了谁了? 带着伤感和释然,楚技安踏上返回烟市的高铁,离开了太湖市。如果没有必要,这个伤心城此生将不会再踏足了。一直拒不回头的楚技安在车子启动的时候,忍不住趴在窗户上深深地看了身后的这座城,还是忍不住的泪流。人生的这一页就这样无奈地翻过去了。 到了下一站,旁边座位上来一个清秀逼人的黑衣美女。皮肤雪白,让楚技安想起了肤若凝脂这个词。甚至于白的连嘴唇颜色都变得很淡。黑得漆亮的眼睛,清澈通透,看过来如照妖镜一般,让凡夫俗子纤毫毕露,顿生自惭形秽之心。楚技安往旁边挪了挪,尽可能与对方保持距离。 闭目养神,楚技安突然觉得有点茫然。自己的仇已经该报的都报了,情事也就此彻底结束,此后自己再做什么呢? 钱这种世人皆追求如疯癫的东西自己唾手可得,与卫生纸并无分别。至于女人,更是畏之如虎,再也不想接近她们。 楚技安甚至后悔自己把仇人干掉的太快,导致此刻失去了方向。想想如果自己像师傅那样要活上几千年,突然觉得很可怕。 如果,自己能和沙明瑚重新来过,宁可用万物主来交换。他也无心再去查看能力值达到多少,更对修炼提不起兴趣。 这样浑浑噩噩地回到烟市的出租屋。疲惫已极,看到桌下尚有几罐啤酒拿起忽忽灌了个精光,倒头就睡。 朦胧里,觉得有人,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跟着发觉手足已经被牢牢绑了起来。一惊非小。试着出窍,却不知为何做不到。 第一反应是马半城系或者姑姑家哪一派报复自己。想到这一点,冷汗浸透了贴身衣服。尤其是那个潜逃国外的表哥甄新骄,他潜回来报复的可能性绝对不低,顿时满心懊悔,如果自己再狠一点,斩草除根就不会有此刻局面了。 接着觉得有人将自己提了起来,下楼,开启车子后备箱,咣的一声,丢进去。嘭,后备箱关闭了。 然后就是漫长的颠簸。 楚技安被那人提着的时候,闻得有点熟悉淡淡的香水气息,心中嘀咕难道是个女人?却也想不起认识的女人中谁用这种香水。再次对自己的心慈手软感到可笑。如果此人是女人的话,马半城家属和姑姑家一众儿媳都有可能。自己极有可能被她们暗算了。此刻手不是被绑着,楚技安早就抽了自己不知道多少记耳光了。 车子跑跑停停,约莫四个小时后,停了下来。然后后备箱被打开来,女人冰凉滑腻的手拍拍楚技安的脸、楚技安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呼吸不畅,竟然慢慢迷糊睡了过去。 “醒醒!”一个冷冰冰脆生生的女人声音道,“下来撒尿。别尿我车上!”不由分说,把楚技安提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要撒尿?”经她一说,楚技安顿觉膀胱胀痛,睡前灌了那么多啤酒,此刻都已经在膨胀着他的膀胱。 勉强站住,只觉冷风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双手绑在后面,双足也死死绑一起。女人道:“利索点!” 楚技安有点为难,迟迟地道:“我特么这样子怎么尿?” 女人显然也为难了,她好一会儿才说道:“解开手你不要想。自己想办法。” 楚技安怒道:“你特么也这样绑着,我看看你怎么尿!” 女人并不以为忤,只是淡淡道:“那我管不着。”再也不作声。 楚技安此刻越来越觉得膀胱几乎要爆炸,弯下腰,试着用口去咬腰带。可是试了几次,根本做不到。这样弯腰用力,更加挤压得小腹胀痛难忍。 忍不住大骂道:“死娘们,你这个贱货!老子憋不住了,尿裤子里啦!” 女人听了居然也没动怒,道:“你嘴巴好脏。”犹豫一下道:“我戴一个手套。” “啥?!”楚技安楞了一下,脱口而出道,“我特么撒尿跟你戴手套有何关系!”听着女人走过去打开车门,窸窸窣窣一会儿,咯噔咯噔走了过来。 然后一只手突然掀起楚技安衣服,搭在他腰带扣上。楚技安大叫:“你特么要干什么!” 女人冷静地道:“帮你撒尿。” 楚技安魂飞天外,不迭声地喊:“喂!喂!喂!住手!你这个臭娘们!”那个女人丝毫不为所动,把他腰带打开,裤子拉开,然后一把将内裤褪下。冷风吹蛋蛋,这酸爽! 楚技安被她这豪放吓坏了。听女人低声喝道:“还不尿等什么!”楚技安又羞又怒,索性不要脸了,大声道:“你特么眼瞎啊。老子被夹住了。这样尿跟特么不脱裤子有啥分别!” 女人好像吃了一惊,道:“哦,我没看见啊。”犹豫一下,慢慢走过来,道:“你,你不要动。”声音也不似平常的淡定,楚技安只觉一只套了橡胶手套的手慢慢放在他腿间。忍不住悲鸣一声:卧槽,老子的贞操啊! 那只手套摸索着,在楚技安下身寻觅。楚技安怒道:“你特么摸索什么!”那女人又羞又气,道:“我也没看,谁让你那么小。摸不到!” “放屁,老子很正常。女朋友很满意。都是被你这个死娘们小女人给吓得!” 说话间,手套终于达到目的,把他的东西给掏了出来,然后有点愤怒地道:“好了!快尿!再啰嗦老娘不客气!” 这通尿,真是酣畅淋漓,直如瀑布狂泻。好一会儿,方才尿完。楚技安释放后的快意难言,忍不住发出“呵”的呻吟。 然后告诉女人道:“特么的,老子尿完了。你不过来把我裤子提上啊!冻坏了你给我做老婆啊!”他自忖此番凶多吉少,也不对她说话客气。 女人默默把他裤子提好,腰带扣好。然后提起来往车子后备箱里装。 楚技安在她将关上后备箱的时候突然问道:“你行行好,告诉我,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他觉得这个女人貌似挺好说话,是以开口相询。 女人略做思索,道:“你还装蒜?万物主,我们寻觅你上千年了。你的同门十个,其它的都已经伏法。你这一次是再也无计可施,你完了。” “嘭!”后备箱关了上去。 ; 第十五章 墨门 车子走了两个小时后,又停下来。后备箱被打开,楚技安被提出来放在地下坐着。这么久蜷缩在里面,浑身酸痛。楚技安忍不住骂骂咧咧,抱怨手足被捆,血液不畅,就要废掉了。又抱怨在后备箱里硌得慌,浑身都痛。喋喋不休。 正巴拉巴拉说着,一截面包塞住了嘴巴。肚子早就饥肠辘辘,赶紧咬下去。可是这面包又干又韧,费好大力气才撕咬下来,嚼了一会儿,抻着脖子硬咽下去。跟着被喂了一口矿泉水。如此反复,好不容易把面包吃下去。 累得牙帮子痛,骂道:“你这么抠门,真是特么的小犹太。这个面包又干又燥,跟被子里的棉花一样。你就不能给我弄点好吃的?”又抱怨水,既不是饮料,又不是牛奶。最后愤愤地道:“特么的你如果是在阿狸bibi上开掏包店的,老子必须给你一个大大的差评!” 女子淡淡地道:“能吃饱能喝足,就已经不错了。天下人有多少尚食不果腹。知足吧。”听着她在旁边开始吃东西,从声音听得出来,也是在那吃干巴巴的面包和饮矿泉水。 眼睛被蒙,手足被缚,无所事事的楚技安忍不住问道:“哎,小犹太,你要把我倒腾哪去?” 女子把口中细嚼了半天的干面包用水送下,方道:“把你带回长安地下二百米的石室,然后把你关在水晶盒里。养到你老死为止。” “不杀我?”楚技安听了有点不可置信,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倒霉中的好运。 “你乖乖地呆着,不逃跑,我们怎会杀你?” “唔。我还是很乖的。你说话可要算数。”楚技安放了心。心想既然命在,我终是有机会逃脱。悬着的心放下,手足和全身各处疼痛又再度让他难耐,哼哼唧唧,诉苦不休。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这个貌似很有耐心的女人被他聒噪的也有点不耐烦。终于在四个小时车程后,解手用餐时,用手铐脚镣将绑缚楚技安的绳索给更换掉。 这样解手就用不着麻烦女人了,也避免了尴尬。吃饭依然是干面包和矿泉水,但是多了一个小苹果。这苹果虽然小且表皮粗涩,但吃起来倒也甘美。对楚技安而言已是美味了。几口啃成只余果核,就要丢掉。 “你敢!”女子叱道,“给我把果核吃掉!浪费食物,你不觉得可耻么?” “我去!”楚技安简直是遇到奇葩,一个果核而已。并不理会,随手抛开。听得风声,然后一只冷冰冰的手过来捏开他嘴巴,把尚未落地即被她抄住的果核塞进去。又用手把他下巴上推,让他闭嘴不能吐出,女子低声喝道:“给我一点不剩吃了!” 楚技安大怒,坚决不吃。女子轻哼一声道:“缩回你的舌头,咬了舌头我不负责!”居然一手扶他下巴,一手捏住他脸颊,上下开合,使之机械地进行咀嚼,且速度越来越快。楚技安只觉满嘴的牙齿咔咔地磕击声连成一片,牙帮子都震酸了。那果核在外力作用下很快被切碎磨成碎糊。 看咀嚼得差不多了,女子稍稍用力使楚技安无从张嘴,又捏住他鼻子,使之不能呼吸。低声命令:“咽下去。不咽,信不信我会憋死你!” 楚技安落人手中,无从抗拒,只得咽下。待得她松开自己,嘴巴得到自由,大声骂道:“你这个死娘们贱货小犹太,谋杀亲夫啊!唉哟卧槽,我的牙哟!” “你再嘴脏信不信我把你脚上的臭袜子脱下来塞住它?”女子冷冷地威胁道。楚技安赶紧乖乖闭上了嘴巴。自己的袜子有多脏自己清楚,还是不要了吧。 过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小犹太,你到底是谁啊?谁安排你来谋杀亲夫的?我犯了什么罪,让你如此兴师动众抓捕?” “噗!”女子忍不住笑,“万物主,我们墨门与你纠缠近两千年。你还装,且装得跟真真儿似的!” “墨门?”楚技安一愣,墨子他是知道的,春秋战国时期的大思想家。中学语文课本上有公输班助楚造攻城云梯,墨子率弟子三百,与公输班斗智斗勇,阻止了战争的《公输》这篇课文。 墨家有十大主张:“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尊天”、“事鬼”、“非乐”、“非命”、“节用”、“节葬”。 墨家是一个有严密组织纪律的团体,着短衣草鞋,提倡劳动,以吃苦为荣。倘或谁违背规则,轻则驱逐,重则处死。 墨家的首领称为巨子,墨家的成员都称为墨者,代代相传,所有墨者都听从巨子的指挥,必须服从巨子的命令,可以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楚技安心中嘀咕:“听这女子所言,应当不是胡说八道。而她行事,节俭到抠门,也颇与墨者相合。而且据她所言,师傅已经被她们追捕近两千年,为何师傅当初却只字不提?”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却想不起来到底哪里有问题。 又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万物主是个什么破东西。我告诉你,我是冤枉的无辜的!你们抓错人了!赶紧放了我,去找正主吧。” 女子轻轻哼了一声,道:“本来呢,这一二百年,我们墨门确实失去了你的消息。几代人都以为你万物主或者遇到什么厄难死了。不成想,近来发生了几件事,让墨门上下再次打起精神。你万物主终于耐不住寂寞,又开始胡作非为了。” “哦?小犹太,你不要捏造莫须有的罪状!你倒是说来听听,我做了什么让你们认定我就是万物主?”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马半城、帝豪集团、甄新骄、永大集团。还用我详细给你说道说道?” 待得再次被装进后备箱,居然发现身下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且脑袋所在,还用软软的东西垫高。心想这个小犹太心肠倒是不坏,就是太特么抠门。好好一个女人进这么抠门的墨门,真是明珠暗投。 ; 第十六章 水晶冢 车子走走停停,终于到达长安。随着后备箱被打开,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热情洋溢地道:“音,累坏了吧。我就知道,你一出手,必然成功!” 那个女人淡淡地道:“有啥可累的。赶紧把万物主关进去,以免夜长梦多。”那男子赶紧道:“我来我来,诶呀祖宗,你歇歇,歇歇。洗澡水我都已经烧好,洗完澡,我准备了点心,你去吃点,然后赶紧歇息着!”言语中满是讨好殷勤。可女子应声寥寥,相当冷淡。 楚技安心想,看来这个男子对女子颇有意思,只是貌似这个女子无感。正想着,一双有力的大手伸进来将楚技安猛地提起,楚技安脑袋重重撞在车上。砰的一声,忍不住哎呀地叫起来。骂道:“你特么不能小心点儿!老子被你撞死啦!” “哼!”男子对着楚技安可就没有那么温情脉脉,“你这种恶贯满盈的家伙,死不足惜!”说完咣当一声把楚技安丢在地下。地下貌似是青石铺就,硬邦邦的,这一下子摔得七荤八素,全身骨头都似断裂开来。 “干嘛啊你!”女子发声,言语中颇为不满。男子赶紧陪着笑道:“哦哦,是我不小心。清音妹妹你赶紧去洗浴休息吧!” 清音犹豫一下嘱咐道:“不要虐待他。咱们替天行道,把他关到老死就可以了。何必让他受皮肉之苦?”男子忙道:“对对对,妹妹说的对!” 咯噔咯噔,女子离去了。 等女子脚步声消失,楚技安被男子咣咣猛踢两脚,身子被踢得在青石板地面滑出四五米。楚技安捂住被踢中的腹部,身子蜷缩在一起,口中呕吐起来。眼睛看不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吐血了。只觉腹部剧痛钻心,霎时满身冷汗。 男子恨恨地道:“特么的,敢跟老子称老子,你特么的活得腻味了!”一把提起,嘴里道:“等着进了石牢,看我怎么修理你!” 楚技安心想:这个王八蛋献殷勤碰了一鼻子灰,这是拿我撒气来着。 对之恨之入骨,如果有一点机会,必然百倍偿还。 一路上磕磕碰碰,楚技安吃了不少苦头。面目青肿自不必说,头顶还被一尖锐物撞破,热乎乎的血在头发里里黏黏地爬行。 一道又一道闸门吱呀吱呀地打开又合上,楚技安心慢慢沉下去,貌似这里堪比银行金库般的固若金汤,自己进来了,想逃走,恐怕是希望渺茫。 随着最后一道闸门在身后合上,楚技安听得脚步声显得空旷起来,知道来到一个大的空间。心想这也许就是女子口中的石室了吧。 正想着,突然被男子一把摔在地下,然后操起一根木棍劈头盖脸地砸起来。楚技安的哀嚎在石室里回荡。棍棒雨点般落下,浑身上下无一处逃得过,只能双手抱头,在地下翻滚。 暴行持续了约十来分钟,随着木棒咔擦断掉,算是告一段落。此刻楚技安已经被殴击的昏了过去。 等楚技安醒来,发觉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可以躺倒的大玻璃盒子里面。盒子高约一米半,在里面想站起来是不可能的。这个玻璃盒子像一个小小的旅馆房间,一边铺有被褥,另一边地上有蹲坑,可以解手,往里看看,底下一米左右也是封闭的。 盒子置身于一个方方正正的石室里面,石室里空荡荡的,十分干净,正前方有一个紧逼的不锈钢门,头顶一盏大瓦数白炽灯。盒子右面,并排着九个玻璃一样的骨灰盒,相必就是那女人说的师傅的九个同门了。想到这九个人就这样被幽闭在这里等到老死,楚技安浑身发冷。 四处打量置身其中的玻璃盒子。既然他们打算让自己在这里老死,那肯定有通气和送饭的地方,可惜寻来寻去找不到。找暗门也是遍寻不着,不禁啧啧称奇。心想墨门这些抠逼玩意儿还真特么有点道道儿。 在这里面自己能力倒是恢复了,出窍以后,灵魂却被这个玻璃般的盒子阻挡住。看来此物并非玻璃制品。试着敲打,相当坚硬结实。折腾半天,无计可施。 想起手机,伸手一摸,发现兜里干干净净,相必是被那个恶男给洗劫一空了。忍不住把他十八辈祖宗问候了一个遍。 所幸此处在地下二百余米,气温倒是不冷不热。正在无聊中,听得门响,不锈钢门开启,两个青年人走了进来。当先的是个黑衣女子,后面是一个精悍的男子。 楚技安一看这女人,不禁啊了一声。原来这个女人居然是自己从太湖市回烟市高特上邻座那个漂亮女人。那个女人实在是白得惊人,故而留下印象比较深。楚技安这才知道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暗暗骂自己蠢笨如驴。 那女人楚技安听恶男叫过她名字清音,她进来后看到楚技安面目青肿,秀美蹙起,对身后男子道:“萧仁,你怎么把他打成这样子!” 萧仁被意中人责怪,很是惊慌。楚技安笑道:“清音妹妹,不关这位大哥的事。是我自己磕的。我看这玻璃盒子好像不怎么结实,就折腾了一会儿,盒子丝毫没损,我倒是变成了这副尊容。” 萧仁闻言对楚技安投过一丝感激的眼光。 “哼!”清音显然不怎么相信,但楚技安既然这样说,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走过来看了看,温言说道:“万物主,你就不要再有逃跑的念头了。看看那边九个骨灰盒,他们哪个也是身怀绝艺,来到这里不也是乖乖地混吃等死?” 楚技安笑了笑,没有接茬。 “我知道你不死心。让我告诉你这里的层层机关,你就安心了。这个像玻璃一样的盒子,我们都叫它水晶冢。其实它并不是水晶,而是墨门历代先祖在与你们万物主斗争过程中自创的一种法器锁魂玉。它的功能只有一样,困住你的灵魂。” “出了这个水晶冢,这个地下二百米的石室是在地下巨大的石头里凿出来的,上下左右墙壁都超过了二百米。你的灵魂虽然能穿越一般物事,但这个是它所无能为力的。” “从这里到地面,有十八道铁门,每一道铁门上都贴有锁魂玉。而且这个石室里遍布监控头,从红外的到电磁的林林总总,也就是说,你的灵魂出窍后,我们也能发现他的影踪。总而言之,这里就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你便是孙悟空再世,也难逃的出这处如来掌!” ; 第十七章 大堤上的蚁穴 “他们九个中最近的一个是在明朝末期伏法,你是同门中最难搞定的一个。不过,古时候没有现在的高科技,你就是本领再大,也无能为力了。安心在这里呆到老罢。” 清音说完又嘱咐萧仁不得虐待楚技安,萧仁像条摇着尾巴的狗一样忙不迭地应声答应。看着清音窈窕的背影消失,萧仁咂巴咂巴嘴,一副求之不得的无奈样子。回过身来,瞅了楚技安一眼道:“表现不错。以后就得这么乖。开饭了。”从兜里掏出一个铜制铃铛,走进水晶冢,对着楚技安摇了摇。 楚技安笑道:“什么鬼......”话未说完,只听耳朵里”Duang“的一声巨响,人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悠悠醒来。萧仁已经不在,自己旁边放了一碗白米饭,一碗炖大白菜。饭碗都是泡沫做成,一只塑料的小小勺子充当筷子。显然是防备他囚禁久了自杀。 大白菜基本是清水煮就,油花几乎看不到,盐也很淡。楚技安尝了一口就丢在一边,实在是食不下咽。心想难怪他们一个个都精瘦的,墨门讲究节用,恐怕大家吃的都是同样的饭菜,未必是针对自己。 闷闷坐着,寻思脱身之策。想得头痛也没有好办法,困意上来,钻进被窝睡去。 次日早上,清音前来巡视,看到那未动一口的饭菜,微微冷笑。对萧仁道:“什么时候他把这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一滴汤都不剩,再给他送饭。”气得楚技安直骂娘。 实在熬不住,在当晚把饭菜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他知道这个小犹太言出必行,把每一粒米都不敢浪费,碗也用舌头舔得跟洗干净的一般。 随着时日增加,楚技安发现,只要亮灯,就是白天,熄灯就说明已经到了晚上。 检视自己术法,依旧停留在入门上的级别,数值也停在2000上。翻检师傅留下的术法,突然想到里面有一章保命篇。因为保命篇开篇就说明需要入门上级别方可修炼,故而之前楚技安根本就没有在意过。 当下细细翻阅,保命篇里有两章:一章是星驰,一章是巨力。星驰术是逃生术,简而言之如同武侠小说中的轻功。巨力顾名思义,就是力大无穷。星驰术分为四个级别:飞檐走壁、比翼齐飞,游光星驰,无影无踪。 自忖此时不练更待何时?就把这两种术法都练习了一遍。习完之后,顿觉身子轻了好多,且握起拳头,噶蹦响,心中暗喜。再看术法数值,吃了一惊,居然从2000降到1800。只是下边多了两个小的数值,分别是100。顿时明白原来修炼这两种术法是需要消耗能力值的。犹豫再三,暂且把巨力术停下,专心修炼星驰术。 此后的日子,楚技安每日勤修不缀,万物主能力值因修习星驰术而增长缓慢。星驰术倒是很快达到1000数值,飞檐走壁初步达成。看下一级别比翼齐飞,居然要100000数值,顿时消了达到第二级别这个念头,转而全力修炼万物主功法。 这一日,萧仁来到石室。过来巡视一遍,坐在一边,满面忧愁。楚技安问道:“萧兄,为何愁眉苦脸呢?” “关你屁事!”萧仁烦闷骂道。 “不然不然。我大概能猜出萧兄的愁从何来。” 萧仁听了,站起身来,凑近水晶冢,上下打量楚技安,问道:“你说,我所愁何来?” “哈哈哈哈,”楚技安笑道,‘人生在世,若不为钱愁,就是为情所困。我觉得吧,萧兄恐怕是二者均占了。” 萧仁闻言不置可否,围着水晶冢走了一圈,道:“你倒是说来听听,我为何二者均占了?” 楚技安听了心中暗喜,果然自己所猜不差。略做思索道:“像萧兄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人中龙凤一般的人物。本来不应为这二者忧愁的。” 这个马屁一拍,萧仁面露笑容,道:“不要绕圈子了。” 楚技安点头道:“为何萧兄这般不凡的人物却为这二者忧愁呢?据我所知,墨门一向以天下为己任,仗义行侠,推崇吃苦劳动,以奢侈为耻。所以可以想象萧兄经济上的不宽裕是肯定的。否则以萧兄能力,区区钱财,何至于此?怀才不遇,莫过于此啊。” “至于为情所困嘛,如果萧兄青睐的是天下百分之九十八的女人,这些女人必然会投怀送抱前赴后继。可惜啊,萧兄你眼光太高,偏偏喜欢了一个不世出的绝世美女。这事,不是我灭萧兄志气,确实难为啊。” 萧仁一拍大腿,脱口道:“嗨!没想到你居然是最知我的人啊!”说完又摇摇头,道:“万物主,你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诶!”楚技安叹气道。“萧兄,我在这水晶冢里,插翅难飞,你多虑啦。咱俩就是在这闲极无聊,扯淡而已。我和萧兄不打不相识,一番话交谈下来,觉得相见如故啊。” “好啦,不说这些让人烦闷的事。我这些年经历颇多,在这里憋闷已久,想找个人说话,不知萧兄能否陪我聊聊天呢?” 萧仁点头道:“你说你说。”萧仁这些墨门弟子,对于万物主的事迹都是从前辈口传而来,并未接触过真正的万物主,是以对于这个活生生的万物主也颇有好奇。 楚技安心中暗暗发笑:饵已经准备好了,鱼也开始游过来。看我如何钓起这头蠢鱼。 当下先把老丐附身唐明皇与儿媳杨玉环扒灰的事添油加醋地说出来。幸亏当年大学时期没少上矽统,那些H文看了很多,凭着记忆将其中精彩的取其长处,加工一番。只把萧仁听得裤裆凸起,撑起了小帐篷。 说到最后,楚技安摇头道:“可惜,当年我认为杨玉环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了。哪知一看到清音姑娘,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萧仁连连点头,显然是不能够再赞同了。人这个东西,一旦恋上某人,往往在一段时间里,把其它异性都无视,将所恋之人不自觉美化成神,顶礼膜拜。 楚技安当年爱上沙明瑚,有过这种体会。所以才会对着萧仁的心理下药,投其所好。 “花花世界,金钱美女,人人都爱。”楚技安不再恋战美女话题,转而讲述起自己如何轻松获得大笔金钱的事迹。其实他一直沉湎于报仇,有了金钱后,并未真正享受过。但这萧仁更是个没见过世面者,楚技安将网上的富豪奢侈生活移花接木,转到自己身上。从吃穿用度到豪车私人飞机等等等等,大讲特讲。 萧仁听了,面露羡慕,心生悲凉,不自觉哀叹道:“这特妈才是人过的日子!” 楚技安心中眼光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墨门啊墨门,再坚固的大堤,也会有蚁穴。我想,我找到了。 ; 第十八章 诱之以利 “萧兄,你在墨门是领死工资的吧?”楚技安问道。 萧仁点点头道:“是啊,我也不能和其它墨门中人那样从事别的工作,没有外快,就在这里看管,所以收入很低,一个月也就2500块钱吧。” “2500!这特么要喝风啊。”楚技安故作惊讶状。萧仁沉默不语,面露不忿。 楚技安摇摇头,安慰他道:“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我能理解萧兄的郁闷。这样吧,我身上那些卡上还是有个几百万块钱的,萧兄不嫌弃的话,可以取用。反正我关在这里,也用不着啦。” 萧仁眼中一亮,脱口而出:“你......”跟着面色转黯,摇摇头道:“诶,不可以的。违反墨门规矩,后果严重。” 楚技安哈哈大笑:“萧兄,我与你一见如故,这算是朋友的馈赠。你不说我不说,谁人知道?”跟着装作惊慌的样子道:“坏了。我们刚才交谈,不会被监控发现吧?这下子麻烦了!” 萧仁摆摆手,道:“没事,这几天清音妹妹出去公干。只有我和另一个同门在。他负责看监控,在旁边床上睡着啦。如果清音妹妹在,我岂敢在这里跟你聊天这么久,早就被她训斥违反规章制度啦。” 楚技安转忧为喜道:“既然如此,萧兄可以把卡拿来,密码太多,我想不起哪张卡是哪张卡的了。” 萧仁双手握在一起,来回摩擦,显然下不了决心。楚技安见状,故意装作意兴阑珊的样子道:“既然萧兄信不过我,那就罢了。那钱就让它在银行睡大觉吧,我这辈子也用不到了,不知将来便宜了谁!嘿嘿。”说着作势欲睡。 萧仁见状忙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兄弟,你放心,这钱我会给你置买一些你需要的吃穿用度。”楚技安连声叫妙,笑道:“萧兄果然聪明绝顶,知道了我的心意。特么的我不是说,你们这伙食,真是淡出个鸟来。我之所以如此,正是有求于吾兄啊。再,烟啊酒啊,都倒腾点来,我都快急疯啦。” 萧仁听了更不疑心,急匆匆离去。半晌,又急忙忙地赶了回来,满头大汗,从衣兜里掏出十余张各色银行卡。 楚技安道:“萧兄,你也知道,我有这本事在身,钱几乎唾手可得。这些卡只是以备万一的。都有些时日未用,密码真是一时半刻想不起来。你挨张凑近来我看看,想起哪个的密码就取哪张上的钱。” 萧仁挨张把卡贴在水晶冢上让楚技安分辨。楚技安这些卡都不是同一时间办置,分别是老歪、马半城、甄氏兄弟时期所办理,密码也各不相同。密码倒是记得清楚,只是卡上有多少钱,这个倒是记忆模糊。 挨张卡看下来,蹙眉思索,并不似作伪。终于想起其中一张卡上似乎剩了个三四万块钱。心想就这张啦。 便指着这张把密码告诉了萧仁。萧仁得到密码,挝耳挠腮,恨不得马上去取来。楚技安又道:“这张卡上好像不多,也就几万块的样子,先取来用着。这些卡上几百万是有啦,萧兄不妨把卡给我,让我慢慢想来,到时把这钱都取出来。萧兄也可以在闲暇时候投个资,炒个股啥的。钱生钱,我们的好日子才长远。” 萧仁连声道:“是是是。”又面露不好意思之色道:“只是,这个卡给你,我可要.......”楚技安闻言知意,右手做摇铃状,口中笑道:“Duang?”萧仁讪讪笑道:“兄弟理解就好啊。”伸手入兜,取出铃来,摇了两下,“Duang”的一声,楚技安晕了过去。等他醒来,萧仁已然离去,剩下的十几张卡放在自己身边。 楚技安把卡装进兜里,面露笑意:还好,上道了。 他从被清音擒获,从未起过念头诱之以利。自忖也许下意识里觉得清音就和萧仁是两种人。萧仁会利令智昏违规犯禁,清音恐怕只会狠狠地惩罚自己。 次日,萧仁鬼鬼祟祟溜进石室,穿得夹克鼓鼓囊囊。见到楚技安喜笑颜开,做手势摇铃状,楚技安点点头。又是一声“Duang”,等醒来,看到被子凸起一块,掀开一看,什么火腿肠、泡椒凤爪、小瓶白酒、成条香烟堆了一个小山。 好几个月没有抽到香烟了,手忙脚乱撕开包装,取出一盒,抽出一根,点上,美美地吸进一口。“呵.....” 烟雾缭绕中,楚技安绽开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曙光。 说来也怪,这水晶冢并不存烟,一会儿时间就消散一空,这倒也方便了楚技安。这一顿烟酒美餐,狼吞虎咽。自进来至今,最为开心惬意的一天。 又让萧仁给自己买了一个两元店的塑料小闹钟,这样可以参看时间。发觉每次摇铃“Duang”后,自己要昏迷五分钟左右时间。 期间,清音回来过一次,她进来后鼻子左嗅嗅又嗅嗅,自言自语道:“烟味好重!”回头望向萧仁。萧仁赶忙往自己身上揽道:“清音妹妹,嘿嘿,是我,我抽的。” 清音俏面寒霜,道:“萧师哥,墨门严禁弟子吸烟喝酒。你难道不知?!”萧仁苦着脸不说话。 清音冷冷地道:“这个月工资扣光!再有下次,你就等着门规严惩吧!”萧仁擦着额头汗水道:“是是,清音妹妹,我知道了。” 清音转头看向楚技安,冷笑道:“咦,万物主,你这段时间变肥了啊。看来伙食不错啊。” 楚技安心想:这个小犹太精明得很,可别让她看出破绽,坏了老子大事。 堆出满脸苦状,指着萧仁道:“小犹太,你这个师哥又欺负我来着!”萧仁以为他要告发自己串通取钱的事,霎时面色苍白,几乎坐倒地上,看向楚技安的眼光中露出哀求之色。 清音面色一沉,问道:“说,他如何欺负你了?” “他每日给我盛一大碗饭菜,我根本吃不完。可他威胁我,吃不完就饿三天。老子每每顿都使劲撑,所以才胖了这许多!” “噗!”清音忍不住笑出来,“他恐怕是怕你吃不饱变瘦了,我回来责怪于他。倒也不是欺负你,因为我出行前好好嘱咐他,要照看好你。你不必多心。既然多了,下顿就少盛一点儿。” “小犹太,你咋对我这么好?是不是看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暗自倾心?”楚技安为了扰乱她注意力,故意胡扯。 “呸!”清音雪白的面颊浮起淡淡红晕,娇艳不可方物,她啐了一口,有点羞恼地道:“你不要给我胡说八道!”转过身去,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回身过来问道:“万物主,太湖市那个叫做沙明瑚的女人是你曾经的女朋友么?” 楚技安吃了一惊,脱口道:“什么!” 清音面带笑意,眼中怪怪的眼光看过来,道:“啧啧,真是想不到,你这个两千年的老怪物居然也是个多情种子啊。”言罢面上浮起红晕,转身离去。 萧仁在她背后偷偷朝楚技安竖起拇指,眨了眨眼睛。急急跟上清音脚步去了。 清音似乎颇为忙碌,回来两三天就再度赴外地公干了。她在的这几日,楚技安烟酒都不敢沾。听到萧仁说她不在,忙不迭地翻腾出藏在枕头里的香烟,双手颤抖着点上一支,又是一声惬意的长呵。 忽忽一个月过去,这天,萧仁来到石室,期期艾艾,似是有话要讲。楚技安故意装作不知,与他绕弯子。等到最后,萧仁再也忍不住,道:“兄弟,那,那钱都花完啦。我寻思你也该补充烟酒这些......” 楚技安一拍脑袋,道:“诶呀,萧兄,你咋不早说?密码我前段时间早就想起来了。”萧仁听了喜笑颜开。楚技安又皱起眉头道:“不过,这段时间你也没提,我又记不清哪张是哪张了。这样吧,我今晚想想,明天早上你来取。这张里面最起码有两百万!” 萧仁兴奋得两眼放光,道:“好咧!” 看着萧仁激动得腿都颤抖着离去,楚技安慢慢攥紧了拳头,机会终于来了! ; 第十九章 逃出生天 第二天,萧仁一大早就来到石室。将在睡梦中的楚技安叫醒。楚技安佯作浓醉未醒,与他咿咿呀呀磨了好一会儿。萧仁这个急啊,又不敢得罪楚技安。 楚技安估摸火候差不多了,这才跟他说银行卡的事。在征得楚技安同意后,铜铃一摇,“Duang”楚技安晕倒,萧仁打开水晶冢,取过楚技安给他密码的银行卡。兴冲冲去了银行。 四五分钟后,楚技安醒来,看着空荡荡的石室,忍不住面露微笑。一个小时后,萧仁急匆匆赶回,进门就埋怨:“老兄,你,你,诶!密码不对!我输了几次后锁死啦,要本人到柜台办理解密!这可咋办!!” 楚技安佯作吃惊的样子,安慰道:“不怕不怕。这张卡也有百来万。你拿这张去!” “Duang” “Duang” “Duang” 如此这般跑了四个来回,萧仁气急败坏,再也忍不住,原形毕露,进门就破口大骂:“万物主,你特么在玩我呢?没有一个密码是对的!你特么的是不是在玩我!!” 楚技安也装作恼羞成怒,与之对骂:“你特奶奶的,劳资的钱你白花还这样忘恩负义,以后一个子也没有!滚!” 楚技安一怒,萧仁反而消停了,苦巴巴着脸哀求道:“大哥,我的老爷诶,你给我好好想想好不好?这特么都锁死四张卡了。四百多万啊,就这样白白丢银行了!!拜托拜托,好好想想,别再弄错了!”就差给楚技安跪下了。 楚技安一副怒气未消的样子,转身不理他。萧仁见状,忙跑出去买来烟酒烤鸭,好声好气安慰。楚技安见抻得差不多了,道:“等我吃足喝饱!萧兄,你也特不仗义了,居然为了区区几百万来骂我。你可知道,我点钱对我来说顶不了一根汗毛。我怕吓着你,这张卡上有三千万块钱!”说着举起手中一张金色的银行卡。 萧仁闻听,口干舌燥,直吞口水,再也不敢出一口大气。把烤鸭和两瓶白酒举起来给楚技安看:“老兄,你看,我给你买了好酒好鸭。那个,咱不急,慢慢吃,慢慢喝,等你喝舒服了。咱再去办,不急不急!” 楚技安笑道:“这还差不多。不过这酒和鸭子我也吃不完,一人一半,咱俩喝个小酒!” “成!” 萧仁找来杯盘,把酒和鸭子一分为二。 楚技安问:“咱俩这样喝酒,不会被监控那位兄弟看到吧?” 萧仁笑道:“我昨晚甩给他五千块,让他今天去潇洒啦。他也是个穷鬼,哪里见过大钱。乐颠颠的滚回家了。今天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里。”然后掏出铜铃,“Duang”的一声后,看楚技安昏倒,把机关打开,掀起水晶冢一边,将酒肉递进去。然后再度扳动机关,锁死水晶冢。 等楚技安醒来,二人隔着水晶冢吃喝起来。酒酣耳热,称兄道弟。最后居然萧仁主动和楚技安结拜成异性兄弟。 二人各自举起酒杯,共同宣誓。萧仁道:“苍天在上,我萧仁愿与万......万......兄弟,你姓啥叫啥啊?”楚技安看他憨态可掬的样子,心中暗笑,道:“我姓陶,名胜天。胜利的胜,老天爷的天。”萧仁擎起大拇指,摇晃道:“好......好名字!” 再次祝祷道:“苍,苍天在上,我,我萧仁愿与陶......陶......什么天来着?不管,愿与陶什么天兄弟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楚技安心想:“我呸!你特么不过百年就死,老子可是要长生不老呢!”假意跟着宣誓:“苍天在上,我陶胜天愿与萧仁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不求同年同日死!”萧仁此刻哪里注意到他言语中的漏洞? 祝完誓,二人相对哈哈大笑。楚技安把手中杯子向前一递,大声道:“来,我年纪长,是为大哥,萧仁弟弟,咱们干了这杯酒!” “干!” “干!” “干!” 不知不觉,每人干了一瓶白酒。萧仁已经是摇摇晃晃,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看着已然醉的不成样子的萧仁,楚技安把湿漉漉的浸透酒的棉被往身后掖了掖。大声道:“弟弟,来,这张三千万的卡,拿去!” 萧仁虽在醉中,依然是喜不自胜,摇摇晃晃去取铜铃。 楚技安不悦道:“用不着。你们这里固若金汤,我插翅难飞。赶紧把卡拿走。别特么摇那破铃,我头痛!” 酒壮怂人胆,此刻的萧仁已经把什么规章制度统统丢一边去了,点头:“好!咱,咱俩是兄弟。用,用不着!”上前扳动机关,将水晶冢打开一条缝。 楚技安一个月来就等着这一刻。他不敢大意,马上灵魂出窍,顺着缝隙潜出水晶冢,然后尾随着萧仁一路出了地牢。一路上数来,足足过了十八道门,终于看到了久违的蓝天白云。 四处查看,原来这是一栋单独的老宅,四处无邻,古色古香。院子青石铺就,大门紧闭。萧仁开门出去,楚技安则在附近溜达,看到一个习武的壮汉,在四分钟内侵入,控制他来到老宅门口等待萧仁回来。 一个小时后,萧仁从一辆出租车上摇摇晃晃下来,满脸怒容。打开大门,楚技安在其身后一把勒住他脖子,低声喝道:“老实点,否则拧断你脖子!” 萧仁尽管身负武艺,可此刻酒醉人软,哪里能反抗过来?一路下了地牢,楚技安逼其打开机关,放出自己躯体,然后一记重锤将其击昏,放进水晶冢,把机关合上。拿起那铜铃,使劲地摇了五分钟。把铜铃一把摔地下,一脚拍烂。恨恨地道:“让老子吃苦头,再让你当当当!Duang你妈!” 上去老宅里,找来笔墨,在水晶冢上大笔一挥,留下万物主到此一游七个大字。过去把九个师叔的骨灰盒分几次送到院子中。到路边拦个出租车,将自己躯体和一堆骨灰盒拉到郊外山林中。乘车返回,天色已晚。放了一把火,将墨门老宅烧得火光冲天。 望着熊熊大火,楚技安不顾蜂拥而来救火的人群,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哈哈狂笑,心中恶气尽得发泄。 ; 第二十章 又入魔障 当晚楚技安找来铁锹和镐头,把九位师叔的骨灰入土为安。忙活到半夜,总算是收拾完毕,也没有堆起坟包,填平完事。省得万一被下作的人盯上,盗墓挖掘,惊扰亡魂。 等这累人的体力活干完,他才从习武的汉子身体上抽身出来,回归在旁边闲坐的自己。那汉子懵了一会儿,发觉自己居然深更半夜在深山野岭,弯月凄迷,枭鸣阵阵,只吓得尿湿了裤子。再一看楚技安坐在地上,吓得喊一声“额滴个娘咧”,撒开脚丫子就往山下远处红光笼罩的城市方向跑去。 楚技安见他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正笑得欢,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万物主,好怡情雅致啊!笑得这么欢,不知死期将至!”是清音的声音。 楚技安的哈哈笑声止不住,但后面的哈哈声如同哭声。他惊恐地四下扫视,寻觅声音来源。四下寂静,除了山风呼呼,并无异样。自忖难道我刚才幻听了? 高度紧张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坐在地上点了一根烟,慢慢吸,心中寻思此后方向。连抽两支,头有点晕。寻思懒得下山,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吧。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倚着树打盹。正迷糊朦胧时候,清音的特有的冰冷腔调再度响起:“笑啊,怎么不笑了?笑得跟哭一样。万物主,你狠。你给我等着,不取你性命,我端木清音死无葬身之地!” 最后那狠毒的诅咒让楚技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时才发觉这声音貌似不是耳朵里传进来的,直接在大脑里响起。 楚技安跳了起来,“妈啊”地大叫一声,撒腿就往山下跑。这时他练习的星驰功法见出了效用,身子如猿猴般在山林间迅捷无伦地窜跳飞跃,黑乎乎的树影飞速后退,耳边风声呼呼地响,片刻就逃下山。沿着公路向城里飞奔。 跑着跑着前面出现一个人,那个人气喘吁吁地往前奔。楚技安速度比他快很多,很快接近,发现是那个习武的汉子。习武汉子听得背后有跑步声,转头一看,一个人影飞速追上来。也不叫陕地土话额滴个娘咧了,直接“嗷”地一声,本来脚步踉跄,马上跟加满油门的车子一样大步流星地飞奔。 再快也没有楚技安快,很快两个人齐头并进。习武汉子本来以为把楚技安甩开了一段,一转头,卧槽,居然和自己并肩。一激灵,喊声“鬼啊!”嗖地往前窜出好几米,人体潜能确实是惊人。 楚技安又气又笑,加速飞奔,瞬间超过了习武汉子,片刻即将他甩得无影无踪。一路飞驰,来到城市外的绕城高速,瞅着一辆大货车呜呜地开过来,几步赶上,翻身上了后斗。车上拉的是成卷的布料,掀下几卷到公路上,腾出地方,卧在其中。 大货车日夜不停,在次日下午到达浙省会稽市。楚技安又累又饿,找了一家当地菜馆,点了霉干菜烧肉和醉鸡,要了当地有名的黄酒。服务员上完菜,楚技安饿得顾不得拿筷子,直接上手,捏起一块醉鸡刚要仰脖往嘴里填。端木清音冷冷的声音响起:“欸桑宁,索赢勾思!” 楚技安一惊,不自觉重复了端木清音刚才的话一遍,自言自语道:“哪国的鬼话?”旁边一对中年夫妇,妇人笑道:“小伙子,这是我们会稽土话呀。意思是小伙子偷偷摸摸的意思。” 楚技安“嗷”地一声尖叫,手中鸡块抛开去,撒腿冲出饭店。看到货场开出一辆粤省牌照的货车,不假思索,飞奔上去。 饭店女服务员在后面追出来已经看不到人影,气得叉腰破口大骂,当地土话跟机枪一样突突突冒出。什么脸空里吃毛毛、旋胎、Fiao脸皮、短棺材等等等等,这就不是楚技安所能听到和明白的了。 第二天中午,到了粤省蓬江市。心想你娘的,这下子该不会再发现了吧。 只饿得后心贴肚皮,摇摇晃晃下来寻觅吃饭地方。这次也不顾得挑了,就近看到一家饭店,急急忙忙进去,迎面饭店老板笑容可掬地用粤味普通话道:“您好啊。” 这时,端木清音的声音再度响起:“雷猴哇。” “丢雷老谋啊!”几乎崩溃的楚技安忍不住破口大骂端木清音。 这句话把热情的饭店老板气得几乎晕过去,往后踉跄几步,扶住桌子稳住身形,操起家伙啊啊大叫着冲上来。楚技安慌里慌张跑出饭店,爬上一辆大货车后厢,管它去哪,赶紧走。后面饭店老板领着四五个年青男子操着粤省方言叫骂不休。 车子日夜不停地跑,第二天到达蜀省锦官城。车子刚进锦官城,端木清音的声音再度响起:“瓜娃子,劳资等你好久喽!” 楚技安彻底没脾气了,四肢摊开,也不管了。等看到路边食肆,就跳下车子闯进去,管它是南方北方米饭馒头,让服务员赶紧拿东西来填饱肚子。 一通猛吃,只撑得眼睛直翻白,脸面上米粒菜渣都是,坐在竹凳上直哼哼肚子疼。旁边客人嗤嗤直笑。服务员则神情古怪地盯着他,以防是吃白食的。 过了一会儿楚技安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瞅到旁边一个看向自己满脸坏笑的胖子,三分钟侵入成功。胖子霍地立起,大手一挥:“诸位,今天好吃好喝,全场劳资买单!”掏出钱包砸在桌子上。同桌的几个男女面面相觑,一脸懵逼。其中一个道:“哟,胖子,你这个抠逼怎么今天大方起来了!”满场拍手叫好声中,楚技安像个孕妇一样用手撑住后腰,慢慢地挪出了饭店。 游目四顾,心下茫然。时刻被端木清音盯着,这特么往哪去? 头痛欲炸,索性不理,就近找个小旅馆住下。躺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被外面嘈杂的夜生活声音吵得心烦。坐起来,细思端木清音声音来源。 感觉她未必能确切定位自己所在,只能模糊知道自己到了何处,否则墨门早就上门了。但就是这样,也十分危险,墨门中人终是能慢慢找到自己。 ; 第二十一章 互相伤害 楚技安纳闷,端木清音到底靠什么察觉自己到达何地了呢?他到了浴室,全身脱光,上上下下,全身有孔的地方全部检查一遍,并无异物。全身皮肤摸了一遍,也没有什么异常。头发对着镜子几乎是挨根清查,根本没有问题。这就奇怪了,墨门这群抠逼货真有两把刷子啊。 闷闷地回到床上,想来想去把问题集中到脑袋上了。端木清音的声音不是从耳朵进去的,是直接在大脑中响起。难道,她给自己施了什么法术? 照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个比较可能了。楚技安愤愤地想:“这个恶毒的女人,倘若我能侵入她,必然先脱光衣服自摸嗨一百遍,大茄子大黄瓜大萝卜榴莲挨个整一遍,然后到闹市中来个春光大泄的裸奔!” “好好在屋里呆着,我们很快就到。”端木清音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再度响起。楚技安绝望了,他大吼道:“小犹太,你特么对我施了什么法术!别让我遇到你,我会先奸后杀!” “哟,我好怕啊。对啊,我是施了法术,这个法术只有到了你死了才会消失。这个法术的名字叫做附......嗯,不离不弃。哈哈哈哈。”第一次听到她笑得如此欢畅,声音犹如银铃。可在楚技安听来,却如噩梦。 不离不弃是前女友沙明瑚的网名,端木清音看来确实是下了功夫来调查自己的底细。想到这里,楚技安不寒而栗。 接下来的这一天,他试着出窍,结果依然能收到端木清音的声音。这下他确定端木清音是在自己灵魂上动了手脚,这特么什么不离不弃,简直是附骨之疽。 突然心中一动,找来东西堵住耳朵,听不到外面动静,然后爬上一辆货车连夜跑到双庆市。这次,他发觉端木清音没有发觉自己到了何处。只是偶尔骚扰,以为自己在屋子里睡觉。 楚技安在最短时间内搞到一笔钱,然后继续堵着耳朵回到长安。装作聋哑人,租下一个偏僻寂静小区的两室一厅房子。她端木清音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自己回到长安。 端木清音发觉了异常,但是再也无法确定楚技安所在何地。暴怒的她开始不断骚扰楚技安。经常深更半夜突然一声尖厉叫声,让楚技安从梦中惊醒,气得楚技安破口大骂,她却在那边咯咯地娇笑。夜不能寐,寻思白天补个觉,结果刚刚睡过去,又被脑海里的尖叫惊醒。如此连续几日,楚技安疲惫不堪。 情急之下,灵机一动,上网下载了许多***,开大音量,把耳朵堵塞物去掉,让男欢女爱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果然那边端木清音怒道:“不要脸!”再也没有动静。楚技安也控制不住困意,倒头沙发上,在女优夸张的浪叫声中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昏昏沉沉,电视上***也已经播放结束。楚技安去洗了一把脸。冷水让他清醒过来。看看表,已经是凌晨时分。 心想这个臭娘们小犹太,你进我退,你退我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着浴室的镜子,放开嗓子嚎叫起来。 片刻,端木清音的怒声响起:“你是不是想死!大半夜鬼叫什么!”楚技安听了心中那个欢畅啊,嘿嘿地笑,镜子中自己一脸坏笑。 等约莫一个小时后,再次嚎叫。如此反复折腾到天明,端木清音用有气无力的声音道:“好了好了,休战休战。我怕了你了行不行?王八蛋!别折腾啦。”貌似已经抓狂。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楚技安发现,这个不离不弃法术,附在自己灵魂上,无可去除。但它不能探知自己想法,只能通过自己耳朵收听的声音判断自己在何处做什么。 想通此节,楚技安也没有了恐惧,出门就堵上耳朵装聋哑人。他每周去一次超市,采购食品日用。其它时间就躲在屋里修炼。 这期间,二人互有攻防,骚扰对方。但楚技安毕竟是个男人,不忌荤腥,什么***黄段子甚至下流话更甚至淫言秽语挑逗调戏无所不用,端木清音实在无力与他耍流氓,渐渐偃旗息鼓,免战牌高挂,不敢再战。 难得的空闲,楚技安开始全力以赴修炼。星驰术已经到达飞檐走壁级别,下一级比翼齐飞需要100000经验值,实在是短期难以达到,只好暂时放下。把巨力法术捡起修炼,巨力法术是三个层次:力敌千钧、拔山超海、开天辟地。每个层次分为上中下三个级别。 楚技安在四个月后,修炼到了巨力第一层力敌千钧的下级。跑到野外试力,千斤巨石都能举起。挥掌出拳,碗口粗的树木立马折断。 万物主功法也缓慢达到登堂下级别,数值4000。此时在二分钟内百分百入侵他人神识成功。对着镜子看,两个眸子已经隐隐透出紫红色,相当的诡异可怖。是以出门都戴墨镜,遮掩眼睛。 此时已届中秋秋,长安大街一夜之间满地黄金叶。自己修习万物主功法已经近一年了。这天傍晚,楚技安照旧去超市采购日用。从超市出来时已经接近晚上8点,路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各色霓虹灯牌闪烁,让整个城市变得迷离而梦幻。 楚技安沿着马路前行到一个十字路口,看绿灯亮了踩着斑马线穿越宽阔的道路。行进至路中,左侧红灯路口停着的一辆公交车突然启动加速,奔着楚技安呼啸而来。 楚技安在这个千年古城安逸了这么久,早就失去了警惕。待得发觉,车子距离已经只有七八米。巨大的车头遮住了城市的霓虹灯光,楚技安甚至已经能够看清驾驶员的面容。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他急冲向前。那辆公交车也如影随形,打过方向紧跟而至。 此时听得右侧也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右侧不知何时一辆公交车也冲着自己猛撞过来。 本来急冲向前的楚技安身形骤停,脚跟在地下连蹬七八下,止住前冲身形。右侧公交车庞大躯体几乎刮着鼻尖在身前掠过,“咣”的一声巨响,两辆车头斜着重重撞在一起。霎时破碎的玻璃渣如雨点般倾泻而下。两侧如山一般的公交车身横甩而来。 眼见楚技安即将被两辆车夹挤成肉饼。他“啊”地大叫,手中塑料兜随手抛开,里面的食品烟酒在天空上四散飞舞。他两脚蹬地,拔身而起,迎着左侧飞甩而至的高大公交车身落在上面。脚下加速,踩着公交车侧面飞奔。 长安大学女生刘敏是一个网络女主播,她此刻刚刚在路口旁私家菜馆直播完美食,擎着自拍杆走出餐馆,对着热情刷礼物的粉丝们道:“大家欣赏一下千年古城的美丽夜景!”将镜头转向路口。 两辆公交车在四秒钟内猛烈碰撞都被摄入镜头,而在两辆庞大的车身中间,一个瘦高的墨镜男身子矫捷如燕,在玻璃渣与杂物四射中,脚踏横扫而至的公交车身飞奔而出,在空中翻个跟头,卸去前冲的力道,树叶一般轻轻落在地上。 他的身后,“轰”地一声,巨大猛烈的撞击声中,两辆公交车身并排拍在一起。金属摩擦的火花爆闪,拉出长长的轨迹;两辆车剩余的玻璃尽数碎裂,变成一个个大黑洞;车上的乘客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刘敏的粉丝们在呆了一会儿后纷纷刷屏: 厉害了,主播,在直播房事龙大片拍摄现场么? 卧槽!豪莱坞大片! 尼玛!精彩! 66666 有个土豪直接甩出9999个火箭,顿时满屏爆闪,将大家的发言遮盖住。 楚技安惊险脱难,心知不妙,墨门追杀来了。撒腿就跑,哪管它红灯绿灯逆行顺行,瞬间穿越几个路口,各种刹车声此起彼伏,交通秩序一片大乱。 瞥到右侧有个小巷,掉头就冲进去。这是一个老旧的居民小区,栋栋旧楼,道路狭窄。楚技安飞速在里面穿行。看到前面狭长的巷子外透过通明的灯光,就直奔过去。身后他已经隐隐瞥到远处几条矫健黑影追赶而来。 进了巷子,脚板拍在水泥地上啪啪作响,在小巷中震荡。行至一半,前面突然闪出一个黑衣人截住去路。 楚技安急刹脚步,停下时两人相距不过三四米。黑衣人白得如纸的面孔上露出微笑:“万物主,别来无恙?” 正是端木清音! ; 第二十二章 墨门与万物主 就在这一停顿,身后已经有七八个黑衣男子赶了上来,站成半环形,截住楚技安的退路。 面前的端木清音一身紧身衣装束,胸挺腰细大长腿,身姿婀娜,让楚技安想起格斗游戏《铁拳》中的性感美女妮娜。楚技安知道,既然身后这些黑衣人能放心让她一个独挡一面,她必然武艺不凡,不可轻与。 楚技安冷笑道:“我一直以为墨门是一个行侠仗义的门派,今天才知道,你们行事卑鄙无耻,滥杀无辜。两辆公交车上的男女老少,他们的命在你们墨门眼里就这么无足轻重?” “哼!”端木清音面色一沉,“行大事不拘小节。除掉你这种扰乱世间规则,肆意妄为的魔头,他们死有所值,含笑九泉!” “放屁!”楚技安怒了,他第一次对这个女人心生杀心,“谁都是娘生爹养,谁都是这世间唯一。你们有何德能去决定他人价值?你们有何权利左右他人生死?你们就是一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渣,别特么虚伪恶心了!” “万物主,你同门十人自从鬼谷子门下出来,两千余年,无辜惨死在你们的手上的人何止几十几百几千几万甚至更多的人?你们控制秦王,肆虐天下;你们附身悍将,坑杀降卒几十万;你们变身昏君,**后宫,不理朝政,百姓易子相食!翻开历史,这两千年,你们做的恶罄竹难书。你还有脸在这里跟我讲这些大道理?” “我们墨门从你们作恶肇始就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誓要把万物主这种人间魔头杀尽赶绝。你的九个同门在两千余年中,在我墨门代代圣贤努力下,一个一个伏法。现在只剩下你一个,我端木清音只要有一口气在,绝不容你再为恶世间!”端木清音侃侃而谈,说道最后,左手按右拳,发出啪啪啪的清脆关节响声。 身后一个瘦高个汉子道:“无须跟他啰嗦,今天就是万物主从人世绝迹的一天!”他话音刚落,身畔一个矮壮敦实的汉子虎吼一声冲了过来,饭钵大的拳头挟着风势砸向楚技安右耳。 楚技安心知今日形势之险恶,困兽之斗,绝不留力。暴喝一声挥拳迎上。 端木清音叫道:“胖虎,不要莽撞!” 但她的话出来为时已晚,楚技安和胖虎的拳头砰地撞击在一起。然后胖虎只觉一股巨力自拳头正面回冲手腕、手肘、肩膀,顿时正只右臂被无可抵挡的巨大力量顶得后甩,像一根柔软的面条一般绕过后脑掠过左肩,拳头重重击在自己鼻子上。咔嚓声中,鼻骨断裂。 整个人也被手臂带着像个陀螺般急速旋转了数圈,啪地一声拍在地上,再无动静。头部很快溢出大滩殷红的鲜血。 看着胖虎右臂软若无骨地缠在脖颈上的诡怖样子,墨门中人都惊呆了。万物主的厉害他们从一代代墨门前辈口传书授中耳熟能详,可实战却是第一次看到。没有想到居然是如此之惊人,一拳即把墨门中以力大拳猛的胖虎击毙。 端木清音顿时红了眼睛:“万物主,萧仁因你而被墨门处死。今天,你又残杀我同门。今天有你没我!” 手中寒光闪动,不知从何处抽出两柄短直利刃,猱身而上,嗤嗤风声中瞬间连刺六刀。这骤风暴雨般的六刀,刀刀致命。第一刀刺心窝,第二刀刺肝脏,第三刀逼咽喉,第四刀贯眼睛,第五刀第六刀一前一后自上而下开膛! 也是楚技安修习了星驰术,在这间不容发间:弓身,让第一第二刀落空;后仰,让第三第四刀无用;脚跟前蹬,身子向后窜出,免遭开膛破腹之厄。 饶是这样,胸前衣服也化为片片蝴蝶,剧痛钻心,显然已经被利刃伤及。夜色中,楚技安不得知晓伤势如何,手掌摸过去,黏糊糊,拿起来看,红红的满是鲜血。 又惊又怒,戟指端木清音,骂道:“m!真下狠手啊!”端木清音怒目蕴泪,面容凛然,全然不是日常看到的优雅高冷。 她强自镇定,冷冽的声音道:“结阵!”楚技安身后七个男子四前三后,摆开了阵势。 楚技安冷笑:“MD,如果不是看你是一个女人,老子今天毙了你!”大吼一声,回身冲向七名男子。 他仗着巨力术的刚猛力量,全然不惧他们什么武术什么阵法,打算靠蛮力杀出一条血路。当先四名男子不慌不忙,各自拉开架势,居然都是太极拳的样子。 呼啸而至的楚技安心想:特么的花架子,都给我滚开! 挥拳就砸向正面第一人。当先第一个男子瞅着楚技安拳到,右掌张开,后勾,搭在楚技安手腕上,往右一带。这是太极的精髓,四两拨千斤。楚技安只觉自己刚猛之力不受控制地转了方向,后身直接亮给了对方。对方左掌击出,重重拍在楚技安后颈上。 楚技安只觉后颈像是被粗大木棒狠狠地砸中,眼前一黑,向前扑倒。迎面飞来一脚,踹在他腹部,向前趴倒的去势被强行逆转,口喷鲜血,上身后仰,膝盖弯曲,跪倒地上。 身后一名黑衣男子右腿前伸架住楚技安后腰,右手臂横着击下,开石裂碑之势直取咽喉。这一下如果砸中,楚技安必然喉断颈折,一命呜呼。 在这生死一线间,楚技安本能地伸手捞住砸下的手臂,就势将手臂主人向前掼出。噼里啪啦声中,这个人替他挡下其它人招招致命的拳脚。 身子倒在地上,横向打滚,脱开战圈。看到面前有一双脚,管他是谁的,伸手抓住,躺在地上,将脚的主人抡圆了,逼开抢上来的墨门中人。 看他们因避讳伤及同门而让开,楚技安爬了起来。左手薅住落于己手的墨门子弟的头发,右臂勒住他脖颈,恶狠狠地逼视着其他墨门中人,喝道:“特么的,上啊,上啊,怎么不上啊?”被勒住脖子的男子两眼翻白,大张嘴巴,舌头伸出,发出艰难的呻吟。 端木清音及一干同门见状不敢轻举妄动。楚技安只觉眼前金星直冒,阵阵发黑。知道今日受伤非轻。再耽搁下去,恐怕就会昏倒当地。右臂加力,被挟制者脖颈咔咔作响,口中发出咳咳的声音,舌头伸得更长,眼见片刻就会毙命。楚技安狰狞面容对其余人等吼道:“给我滚!” 端木清音上前一步,沉声道:“你放开他。我做人质,让你走!”其它人纷纷阻止,被端木清音抬手止住。显然她是这群人的头目。 楚技安狞笑道:“好哇。你让他们把你双手双脚绑缚了,把刀丢过来过来,我抵着你才可以放他!” 端木清音喝止其它人自荐做人质的争吵,按照楚技安要求做好。楚技安一手揪住她长发,一手执刀架在她白腻光洁的脖颈上,刀锋锐利,马上就溢出血色。 看着墨门中人或抬或扶,灰溜溜撤走,附在端木清音耳畔,对着这个白嫩的耳朵笑道:“小犹太,你终于落在老子手里了。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话?” 端木清音闭目不语。 楚技安阴阴地道:“我说过,你若落在我的手中,先奸后杀!” 第二十三章 端木清音 楚技安挟持着端木清音出了胡同,脱下身上的长风衣给她包住。将之抱起,赶上一辆公交车,来回换了若干公交车,在一处小旅馆住下。 进屋后把端木清音捆成粽子一般,方气喘吁吁地坐下休息。因万物主功法中记载对内伤颇有疗效,故而赶紧打坐修炼。待到午夜,收功再看,居然不觉身体有何痛楚。虽未痊愈,可也不影响活动。 再看端木清音,楚技安怒火升腾。这个臭娘们一再与己为敌。端木清音虽然身陷敌手,却相当镇定,此刻正闭目养神。 黑色的紧身衣衬得愈发的肌肤莹白如玉。长长的黑睫毛覆盖着眼睛,小而精巧的鼻子,下面是不大不小的樱唇。确实是一个极其罕见的美人。 楚技安想起自己先奸后杀的话,此刻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自己自从与沙明瑚分手后再未碰过女人。看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忍不住欲火暗生。 女人的第六感往往相当敏锐,端木清音似乎察觉了什么,长长的睫毛抬起,看到楚技安有点扭曲的面容和闪着亮光的眼睛,顿觉不妙。 楚技安见她睁开眼,故意用色眯眯的眼神上下打量,从尖尖的脚至小腿、大腿、纤细的腰肢,隆起的胸口,和从黑色衣服延伸出来的细长白腻的脖颈。 这样的眼光让端木清音心中发毛。她恶狠狠地逼视着楚技安,冀图以此镇住他的邪心。但显然楚技安让她失望了。他站起身,三下五除二,把上下衣服脱了个精光,露出精而不瘦,强而不横的身躯。 端木清音赶紧把眼睛转向一侧,避开他赤果果的躯体。一颗心砰砰直跳,牙齿都忍不住轻磕起来。 楚技安晃晃悠悠去了浴室,片刻,浴室就传来水啪啪落地的声音。端木清音试着解脱绑缚,但徒劳无功。额头上泌出细细的汗珠。 这时,浴室的水声消失了。楚技安啪啪地光着脚板走出来。依然是赤果果的身体。他朝端木清音邪邪一笑。用毛巾把身上的水珠擦拭干净。然后走上前,一把拧住端木清音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端木清音死死闭上眼睛。 “哼!”楚技安冷笑,“这样就能让我放过你?想得美!”楚技安咆哮道。 端木清音突然睁开双眼,直直地瞪视楚技安的裸体。眼睛中全是不屑与鄙视。她冷冷地道:“果然我没看错。你这样的畜生,难怪会被沙明瑚甩!” 这一句话彻底戳到了楚技安的痛处,他勃然大怒,扑上去“嗤嗤”声中,将端木清音的紧身衣撕成片片蝴蝶。她像一具白玉雕就的艺术品,卧在片片碎布中。端木清音怒叱楚技安,可阻止不了他的暴行。当楚技安将她最后的遮羞布撕开,她头一歪晕了过去。 对着这个娇娆到极点的女人胴体,楚技安的欲望被激发到了极点。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只想开拓。他手忙脚乱地去解端木清音绑住的双腿,急迫到居然一再解不开。就在他实在火大,起身想去找把刀过来割开的时候,突然地下布条里传来手机铃声。 手机铃声让端木清音醒转过来,她挪动身体想压住手机。楚技安见状,心中一动,过去一把将之掀到一边,从碎步中摸出一个手机。手机铃声是一首名为《亲爱的》歌曲。 楚技安看到屏幕上来电名字只有一个字:他。看了地下的目光中露出哀求之色的端木清音一眼,她摇着头,意思是别接。楚技安笑了,手指滑下,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低沉有磁性的声音:“清音,清音,你咋样了?在哪里!”声音急促而慌乱。 楚技安笑着把电话放到嘴边:“你是清音的男朋友么?” “你是......万物主?”对方迟疑地问。 “你说呢?” “求求你,放了她!不要伤害她!”对方哀求道,“我愿意去做人质。任杀任剐。不要伤害她!” “哦,请问怎么叫伤害她?”楚技安笑谑道“这样吗?”把手机按开了外放,放在端木清音身旁。然后扑上端木清音的身。端木清音死死咬紧牙关,不做一声。扭动躯体,尽力躲避楚技安的魔掌。 “哈哈,这个女人对我口味。这一身大白肉,过瘾!” “wm!”电话里传来男人的暴怒声。 “哈哈哈哈!”楚技安狂笑。他拿起电话,对着里面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要他命!我早警告过这个女人:若是落到我的手上,先奸后杀!” “呜呜呜,”电话里传来男人失控的哭声,“你杀了我吧!不要伤害她。我求你了,求你了。呜呜......” 一直没有流泪的端木清音终于忍不住,眼泪崩流,她大声道:“万物主,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电话里男人撕心裂肺地大声地哭泣,身下的女人也成了一个泪人。楚技安的疯狂渐渐消退,他爬起身来,一巴掌把手机拍碎。心情复杂地看了看光溜溜的女人。“呸!”往她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穿上衣服,推门出去,在外面迎着凉风抽起烟来。 冷静下来的楚技安感觉到羞耻,自己怎么会做这种事?想到被人夺走的沙明瑚,心中隐隐绞痛。烟抽了一根又点上一根。良久,满嘴苦味的他吐了口唾沫在一地烟头上,回到屋中。 端木清音依旧在啜泣。楚技安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从床上扯过毛巾被丢过去遮住她一丝不挂的躯体。刚想走,想了想,过去隔着毛巾被,将挣扎不休的端木清音抱起,放在床上。手伸到毛巾被里,摸索着把绑缚她手脚的绳索解开。 在端木清音不解的目光中,冷冷地道:“这是最后一次。没有下次!”转身逃一般跑出去。看到一辆车急速驶来,疾跑几步,窜上后厢。 望着夜色中越来越远的旅店红色招牌,心中羞耻依然难以开解。悻悻地吐了口唾沫:“呸!” 第二十四章 欺我朋友 夺我女人? 车子拐出了长安,夜风很冷,楚技安裹紧了风衣。他知道此后自己恐怕更难得安宁,墨门绝不会就此罢手。又想那个打电话的应该是端木清音的男朋友吧,却不知为何那么晚才打过电话来。难道是损兵折将的墨门中人无法担责,一直到那么晚才告诉他? 沙明瑚结婚的时候就是秋季。楚技安从她的签名中看到的。那一晚,楚技安心如刀割,捂着被子痛哭流涕。是以他在端木清音与那男子两个人痛哭的时候临阵退缩了。他尝过这种痛失所爱的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想到这,不禁自嘲地笑了:难道我就不能坏的彻底一点儿? 此后的日子,楚技安足迹踏遍华国。而墨门阴魂不散,总是能找到他。最后他跑到甘省一座大山里的小镇子住了下来。墨门就此消失,端木清音的不离不弃妖术自从那晚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甘省深居西北内陆,三大高原交汇带,海洋温湿气流不易到达,气候干燥,算不得一个宜居之地。 他在临街的一个水泥门面楼租下了二楼。此处经济欠发达,一年二千元房租就可以。楼下是一个拉面馆。房东就是拉面馆的老板兼大师傅,夫妻二人辛苦经营着这家门面。为了多一点点收入,把二楼租给了楚技安。 楚技安蜷缩在这里,每日勤修不辍。偶尔无聊就下去看大师傅抻面。在这个淳朴与狡诈并存的落后镇子,倒也过得安宁惬意。 沙明瑚、墨门都离自己很是遥远。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每日喝喝羊汤,吃碗拉面。哪天爱动手了,就自己包顿家乡的饺子。 无人知道他是身怀惊世绝艺的万物主。他告诉这里的人们自己大学毕业,难以适应都市生活,是以来到这里居住。 房东马哥,不是回族,性喜喝酒。楚技安也爱好喝点啤酒。两人慢慢熟悉后成为酒友,经常在打烊后在一起喝点酒。老板娘姓陈,楚技安都叫她马姐。性子温和,每每不嫌累,给二人置办一点下酒菜。偶尔也过来喝上一杯两杯。 酒酣耳热,马姐就会唱一点西北民歌信天游。并不专业的歌声,带着西北的粗犷,自有一种特殊的味道。看着马氏夫妻和谐美满,楚技安也生了娶一个本地媳妇,终老此处的念头。 所以当陈姐问他这样闲着不工作怎么打算时候,他说自己是个作家。这一来,马氏夫妇对他除了亲厚,更多了一些敬意,对平日里楚技安闭门不出也有了答案。楚技安趁着酒后脸皮厚,央求马姐给自己寻觅一个良配。 马姐是个热心且细心的人,两个月后,楚技安有了女朋友。女朋友叫陈怡,是镇子上小学三年级语文老师。长得端庄,人也善良。 楚技安已是相当满意,陈怡对他也是一见倾心,加之作家名头光环,更是合了她文青的心,有种非君不嫁的意思。楚技安回首前尘,恍若一梦,就此安安生生平平淡淡到老吧。 这一日,楚技安正在修炼,被楼下传来的争吵哭嚎声和打砸东西声音惊醒。他趿着拖鞋,披着衣服推开门,下了楼。 一楼已经面目全非,桌椅锅碗瓢盆被砸得一地狼藉。几条精悍汉子操着钢管在四下寻觅可砸之物。 马姐扑在地下躺着的马哥身上痛哭失声。马哥头上流着红红的血,一动不动。 楚技安高高瘦瘦的个子出现,几个钢管男子一齐望过来。为首一个用钢管指着楚技安用当地土话喝道:“你是谁?没事给我滚出去!” 楚技安没有搭理他,赶紧过去查看马哥伤势。见他头顶被人开了瓢,血汩汩直流。便掏出手机打120。 手机还没拨出去,被身后一个钢管男一巴掌拍落地下。跟着一脚把楚技安踹倒地上,喝道:“打电话报警哈!你是不是想死咧!” 楚技安没有应声,伸手去捡地下手机。那汉子一脚把手机拍烂。楚技安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立起身来,沉声问道:“我只是想打电话找救护车。你们是什么人?他怎么惹了你们?” “他们说昨天你马哥开车从羊角镇经过时,他们拦车,你马哥没搭理。所以今天过来要个说法。”马姐哭着道,“你马哥从来厚道。别说乡里乡亲,就是不认识的人要他捎一程他也会拉的。肯定是光顾着开车,没看见。他们来就打人。”马哥有辆三轮车,用来拉东西。 楚技安问那汉子:“这点事?就把人打成这样?” “不服怎么了?你也想挨了是不?”汉子目露凶光。 楚技安无心与他们纠缠,招呼左邻右舍赶紧把马哥送去镇上诊所。看热闹的人一大堆,帮忙的没有几个,貌似都顾忌钢管汉子的淫威。楚技安看着他们把人用架子车拉走。回身问道:“你们想怎么解决?” 为首的钢管男哼了一声道:“好办!让他们夫妻把这个店面卖给我。这事就算完了。要不的话......”冷笑一声,朝其它几人打个招呼,扬长而去。 看到他们乘坐几辆大马力摩托车轰然离去,看热闹的人才开始议论起来。楚技安看到刚刚避开拒不伸手救助马哥去诊所的邻居王厚道立在人群中间,唾沫横飞地讲述今天的事情。便走上前,道:“王哥,都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你今天这事办得漂亮啊。” 王厚道干燥粗糙的脸上泛起红意,摇摇头,拉着楚技安进屋,把事情原委讲述了一遍。 今天来砸店的人是镇上一霸孟氏兄弟的人。孟氏兄弟四人,个个长得人高马大,仗着兄弟多,横行乡里。方圆几十里的地痞混混都以其马首是瞻。所谓马哥不拉他们,只是一个借口,目的是他们早就看上了马哥这处店面,意图买下出租。 此前多次找人来说,马哥因此处乃安身立命之所,一口拒绝。是以孟氏兄弟故意找茬寻事。 楚技安听了,点点头,道:“多谢王哥,我知道了。” 马哥很快恢复了健康,拉面店也照常营业,孟氏兄弟也就此消停,再无寻衅。仿佛这一切都从未发生,小小的镇子如同过去千年一样安静平常。 月末,楚技安拿着半年房租过来打算交给马姐。 马姐一把推回,眼睛红了。哽咽道:“技安,你不要给我房租了。我跟你马哥这辈子感激你的恩情。” 楚技安无语。 马姐接着道:“你悄悄去给了孟家五万块钱,让他们不要再来闹,还不让他们说。我听人说过了。我和你马哥会给你补上的。”说着眼泪流下。 楚技安手足无措,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房租你拿着,毕竟你们没多少钱。我手头还宽裕,再说钱财本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用到该用的地方就好了。不用还。我们是朋友。” 正争执着,突然摩托车轰鸣,一辆大马力摩托车停在门口。进来两个高大汉子,正是孟氏兄弟。 马姐见状吓得身子一缩,楚技安轻轻把她拨到身后,上前一步,遮住了她。孟老四指着楚技安道:“小白脸,我警告你,陈怡是我孟老四看上的女人。你识相的赶紧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第二十五章 交易 楚技安冷静地看着对方,说道:“我和陈怡两情相悦,都打算结婚了。我现在正在镇子上寻觅着买一处合适的房子。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希望贵兄弟给小弟一个面子。” 孟老四没想到楚技安平平静静地说了这几句话,有点语塞,过了一会儿恼羞成怒道:“我孟老四看上的女人,这里哪个敢跟我争!他MD,老子跺跺脚,整个羊脸镇都要晃三晃。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明天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旁边一个年级略长的孟老二道:“小伙子,我们已经给过你一个面子。不要逼我们翻脸。你自己看着办。”拉住已经有点按捺不住的弟弟,扬长而去。 楚技安回头对上马姐惊恐的眼睛,安抚道:“姐,不用怕。没事。”马姐满脸忧虑地欲言又止。 楚技安不再多言,回身上楼。把门关好,靠在椅子里,慢慢闭上了眼睛,脸颊旁边的肌肉蠕动,缓缓握紧了拳头,关节发出“啪啪”的响声。 可过了一会儿,握紧的拳头又慢慢松了开来。这几个混混在楚技安眼中与虫蚁无异,可是倘或自己有所作为,只怕那个阴魂不散的墨门再度纠缠上来。 他实在是累了,不想再折腾。对于陈怡,他是没有多少爱的,只是喜欢她的温柔懂事体贴,可以和自己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平复过往的创伤。 树欲静而不止,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呢?隐隐地头痛,为了几只小混混。楚技安苦笑起来。 晚饭时候,马哥马姐二人几度想说话,都被楚技安岔了过去。回房换了衣服,下楼来,马哥马姐都在楼下抬头看着他。见他长风衣,铮亮的皮鞋,衣冠楚楚的,马姐问:“找陈怡?” 楚技安摇摇头,微微一笑道:“不要让她知道,她会担心的。放心吧,没事。”出门而去,直奔孟家。 这里唯一的一条二级公路穿镇而过,孟家兄弟的家在镇中央的十字路口,占据了镇上最繁华的地段。四个人每人一栋三层楼房,楼上居住,一楼是门面。外墙帖的花哨的瓷砖,在周围灰扑扑的水泥楼房中很是扎眼。 此刻,孟氏兄弟经营的网吧、药店、饭店、商店都未歇业,灯光通明,人来人往。楚技安知道孟氏饭店是孟老大的产业,便进去饭店打听孟老板在哪。一个后生伙计指着二楼道:“孟哥兄弟几个正在上面陪客人喝酒呢。” 楚技安拾级而上,来到二楼。听得一个包厢里人声鼎沸,推门而入。迎面汹涌而来的烟味呛人肺管,屋里烟雾缭绕,围着大圆桌坐满了人。听话语正在商量村子换任选举的事,貌似孟老大有意参与。 楚技安看到在座的除了孟氏兄弟四人,还有镇里和派出所领导。众人并未在意进来是谁,以为是饭店伙计,只管在滔滔不绝地商议着。 楚技安把门阖上,静待了一会儿,用手指关节敲了敲门板。热火朝天的话语声被楚技安打断,大家一起看过来。孟老四首先霍地立起,板着脸问道:“你来干什么!” “白天的事。” 孟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富态的孟老大神色如常地吩咐道:“老二老四,你们去和他谈谈。我和领导们再聊一会儿正事。” 楚技安随着孟氏兄弟来到隔壁包厢。屋中央硕大的圆桌上铺着猩红桌布,墙上贴的廉价壁纸,一台泛黄的空调挂机在靠窗的墙壁上。屋里泛着一股饭店特有的油腻味。 孟老二孟老四大喇喇地坐下,孟老四两眼一翻不耐烦地道:“什么事,说!” 楚技安微微一笑,从怀里兜内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子的玻璃台面上,弯下身子用四根手指按住,缓缓推送到孟氏兄弟面前。 “什么意思!” 楚技安道:“孟二哥,孟四哥,华国这么大,比陈怡漂亮的女人数不胜数。我是要和她结婚的,所以,请孟四哥给小弟一个面子。一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哦?”孟老二按住要发作的兄弟,视线盯着银行卡,“继续。” 楚技安保持着笑容,道:“这张卡里有二十万块钱。如果孟四哥同意的话,这卡就属于贵兄弟。” 孟氏兄弟二人听到二十万,面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惊疑之色。两人对视一眼,孟老二掏出兜里烟盒,抽出一支丢给兄弟,自己叼上一根,把烟盒丢过来,示意楚技安来一根。然后打个哈哈道:“老弟,千金易求,真情无价。我家老四喜欢陈怡已经不是一年半载了,那能这样随便就想得开呢。你觉得我们能给你这个面子么?” 楚技安从他丢过来的烟盒中抽出一根,放到嘴唇间,右手又从内兜摸出一张银行卡,再次起身推到二人面前。右手取下嘴里的香烟夹在食指中指之间,微笑道:“这张卡上面也是二十万。再不行,我也就没办法了。”说着耸了耸双肩,笑吟吟地看着孟氏弟兄。 孟老二孟老四脸色凝固了,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孟老二站起身来,哈哈大笑,伸过手来道:“爽快!看在兄弟对陈怡这深情厚谊的份上,我们兄弟也只好委屈自己成人之美了。成交!” 楚技安把香烟再次放进嘴唇,却没有伸手,眼睛望向孟老四。孟老四有些烦躁。孟老二脸色一沉,对孟老四道:“老四,表个态!” 孟老四把嘴里冒烟的香烟取下,狠狠地在烟灰缸里捻死,点点头,立起身来,勉强维持神情不变,道:“好!我孟老四以后不再对陈怡有啥想法就是。” 楚技安啪地打燃火机,把嘴里香烟点上,深吸一口,长长吐出。起身伸过手和孟老二握了握,然后伸过手到孟老四面前,孟老四犹豫一下,伸出手,二人握在一起。楚技安用力握住他的手,笑容可掬地道:“多谢贵兄弟的成全!” 当下告辞出门。甫出门口,脸上笑容霎时消失无踪。他立在饭店门口,默默地把孟老二给的香烟抽到烟蒂,丢在脚下,用皮鞋慢慢地用力地碾成渣。理振风衣衣领,大步离开。走到街角,回头望向孟氏兄弟的产业,眼光凛然。 第二十六章 伤逝 婚期将近。偷吃了禁果的陈怡小肚子隐隐有了形状,楚技安每日里忙忙碌碌。他已经在马哥拉面馆旁边买下一栋小楼作为婚房。装修已毕,简单的装修,清爽宜人。此刻正忙着往里添办家电家具。 屋子的装修与陈设全部按照陈怡的想法来搞,楚技安依命行事。但效果出奇的好,难得两个人如此契合。 马哥马姐也在筹备二人的婚宴菜谱。陈怡不是个喜爱排场的人,楚技安更不用提,二人决定就在家里设宴。楚技安家里已经没有直系亲属,所以一切都按照此间风俗习惯。 抬着硕大的沙发好不容易才挤进大厅,楚技安额头上见了汗珠,可他的心里是甜蜜幸福的。婚礼马上举行,然后几个月后,妻子将给自己生下一个可爱的娃娃。幸福安逸温暖的生活正在向他招手。 期间陈怡打来电话,嘱咐楚技安注意身体,别使蛮力抻着腰。楚技安调戏道:“嗯啊,我知道啊。洞房花烛夜坏了腰,老婆大人要收公粮可咋办?”陈怡啐了一口,骂声:“讨厌!不理你了!以后甭想我给你打电话!”把电话挂了。 忙碌完,站在窗口歇息的楚技安透过玻璃看到天色将晚,红红的日头如血,把小半个天空涂染。心中寻思陈怡说好了放学就会来新房看看今天采买置办的东西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来?放学该有一个钟头了吧? 掏出电话打过去,没人接。等了十来分钟,居然反常的没回。楚技安又打一个,还是没人接。给岳父打,也说没有回家。楚技安突然心头一阵慌乱,莫名的不安涌动。 他不顾得洗手洗脸更换衣服,把门锁上,跟马姐说一声,就急匆匆奔向五百米外的学校。学校大门已经关闭,门卫说只要不值班的老师早就在一个小时前就放学走了。而今天根本不是陈怡的值班日。 再打电话,这次电话关机。楚技安已经有点乱,他强自镇定,思索陈怡能去哪里。又给一百里地外县里她父母打了一遍电话,还是没有回家。给马姐打电话,也说新房那没见陈怡影子。 正在慌张着,眼睛余光瞥到学校高耸的水塔上站了个人。楚技安身子猛地一抖,那人影分明是陈怡。她站在高逾三四层楼的水塔边缘。 楚技安飞身翻过学校大门,撒腿朝水塔狂奔。陈怡仿佛看到了他,朝他挥挥手,然后身子向前倾倒,直直地摔了下去。 楚技安肝胆肺腑为之崩裂,“啊啊”大叫着冲过学校的逸夫教学楼,宿舍楼,食堂,然后在陈怡的身体重重砸在水泥地面上以后才到达水塔。 他失控地撞上水塔,额头血忽地涌出。挣扎着缓缓转过身,地下,陈怡身子扭曲成奇怪的样子,静静地卧在越来越大的血泊中,只有手指在微微颤动。 葬礼在一片哭声中惨淡结束。以丈夫身份出席的楚技安面色苍白,行尸走肉。他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幸福在即将握在手心的时候,戛然而止。 婚房已经无法面对,里面的点点滴滴,当初的温馨现在都成为了伤痛。楚技安搬回马哥的二楼,每日以泪洗面。 曾经感觉对于陈怡并没有什么爱,现在发觉这个娴静的姑娘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占据了他的全幅身心。 消沉了三天,这一日午后,在马氏夫妻焦灼的时候,楚技安焕然一新的走下楼来。短短几日,他竟然瘦的面颊凹进去,苍白而冷漠。 马姐赶紧去厨房催促丈夫下面,一会儿就端了出来。楚技安挤出笑容,几天里第一次开始吃饭。拉面里肉满满的,楚技安勉强笑道:“马姐,加这么多肉,本钱都赚不回来啊。不会过日子。” 马姐紧咬上唇,忍着泪水笑了笑。 楚技安像是品鉴美食的评委,慢慢吃,小口地,一丝不苟地吃面。吃一口面,喝一口汤。吃得很慢很慢。满满一大碗面足足吃了四十余分钟,最后把汤也都喝得干干净净。 马姐过来收拾碗筷,楚技安阻止了她,自己端去厨房洗刷干净。擦干手,一路走一路打量着屋子,仿佛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走到马哥跟前,道:“马哥,以后酒要适量。多了伤身。”又对马姐道:“马姐,你也别老忙着干活,闲了收拾一下。本来挺美的一个人,别早早搞成黄脸婆啦。” 马氏夫妻看他说这话有点不对,但怕刺激到他,也不敢多说。楚技安说声我出去溜溜,来到门口,外面的太阳灿烂耀眼。楚技安在门口回身深深地最后眷顾一眼,对马哥马姐扬起手道:“哥,姐,我走啦。” 看着楚技安消失在门口,马氏夫妻面面相觑,突然异口同声地道:“不对!”二人抢到门口,哪里还有楚技安的影子? 四下打听,也没几个人能说清他的去向。到学校水塔以及水库等地寻找,也不见踪迹。二人惴惴不安地回到家中。 马姐掏出二楼钥匙,打开门来。见屋里已经收拾的利利索索。平坦的床单上有A4大小的白纸,纸上规规整整写着:“哥、姐,我走了。死的人不会含冤九泉。你们保重。天涯海角,情谊永在!”在下面写着一行小字:银行卡密码:880229。 白纸下面是一张农村信用社的储蓄卡。 夫妻二人再度跑出去寻觅,却哪里见楚技安? 镇外有座山,山上有坟场。陈怡的最后归宿就在此处。楚技安坐在坟前,轻抚墓碑,仿佛在轻轻抚爱陈怡的面庞。眼中已经没有泪,泪已流尽。 楚技安是躲过马氏夫妻的寻找后才从树林现身。他在坟前坐了几个小时,天色渐渐黑下来。楚技安跪在坟前,柔声道:“老婆,我去办事啦,不能陪你了。你要乖哈。” 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立起身来,轻轻地吻了一下墓碑,墓碑冰冷坚硬无情。楚技安恋恋不舍地看了最后的一眼,转身大步走向远处灯火下的小镇,再不回顾!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