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道荡》 楔子 传说,在远离人烟的极南方,比无尽之海更遥远的海外,有一座圣岛,它独存于海上,却飘忽不定,无影无踪。商船于海上偶有得见其者,却也是虚无缥缈,如海市蜃楼,不待靠近便已消失。 圣岛之上有圣山,山高九千三百丈,名副其实的万丈高峰。 岛内四季如春,处处奇花异草,遍地珍禽异兽。而在那圣山之巅上,方圆十里之地界,却反而没有任何其他植物生长,也没有任何动物驻留,独独生长着一株藤蔓。 此藤蔓,与人们所熟知或不熟知的其他植物都不相同,它并不是普通植物所呈现的绿色,而是如纯金打造一般,通体金光灿灿,还微微透出一丝红色来。而且其坚硬程度也是堪称史无前例,即便是大陆最强大的剑士,手握最好的宝剑,也休想伤其分毫。此藤蔓之粗壮,即便千人也无法将其环抱,直径约有两百余丈。此藤蔓之高大,直指穹顶,无法见其端。站在藤蔓下,能听见无穷远的天空上,传来一阵阵的雷声,也隐约能看到上空有一片金色雷电狂闪,一声一声、一阵一阵,似乎永不停歇。 此藤蔓名曰圣藤,据智者柏飞扬所著的《圣贤经》记载,一百五十年前,无双帝秦宇一统南阳洲后,便屡次出海寻访圣岛,历经数十年终得见。当登上圣山之巅时,无双帝因其雄壮威严磅礴之势所震撼,随后心有所感,严令手下众臣不得靠近,然后便独自攀藤而上。众臣苦等三日不见消息,正心急如焚,打算不顾圣令上去寻找之时,天空上摇摇的传来了无双帝威严的声音,也是最后的旨意。 “朕将在此守护圣藤。” “我儿秦正继位。” “此地消息不得走漏。” “你们回去吧!” 话音落下,随之天空中飘下来一封圣旨。 太子秦正上前接旨,众臣皆俯跪而下,一齐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唤间,天空雷声大作,电光忽闪。接着一道庞大无匹,笼罩整座山峰的金光虚影浮现在天空之上。虚影身披五爪金龙袍,头戴盘龙帝王冠,其势威严庄重而又霸气绝伦,即便相貌模糊,也能分辨得出,那分明便是无双帝秦宇的模样。 后来,众人在回归途中遇到了史无前例的滔天巨浪,在风暴和水龙双重重击下,百丈海船却是如无助的枯叶般苦苦挣扎,终于沉没于海上。最后活着回国的,只有太子秦正和两位随行官员而已。 在峰顶之上的万丈高空处,无双帝秦宇双手倒背在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众人依依不舍离去的背影,眼神深邃。他所站立的地方,居然是圣藤一片叶片的边角上,身边狂风呼啸,电闪雷鸣,吹得龙袍左右剧烈摇摆,可他却并不在意,脚下依旧稳健,不见任何的晃动。 奇怪的是,明明站在下面往上看,什么都看不到的高度。站在上面往下看,反而异常的清晰。也许是想到了这个无聊而又莫名其妙的问题,无双帝嘴角微微的翘起,随后便摇摇头,转过身去。绕着圣藤的叶片和根茎继续攀爬而上,犹如闲庭信步,数十丈的距离也只是轻轻一跃便过去了。当然,对于无双境强者秦宇而言,数十丈距离,还真的只是一小步而已。 攀爬了约莫数个时辰,也或许是数日,或者数月、数年。反正在这茫茫天空上,在这连云层都无法达到的高度上干攀爬藤蔓这种事,对于一个无双境的强者而言,时间根本就没有太大的意义。 终于,景物不再是永无止境的藤蔓,无双帝达到了藤蔓的顶端。出现在眼前的,在无双帝看来,是一个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事物。 只见那藤蔓之巅,正生长着一颗约莫九丈大小的果子,并非藤蔓通体的金色,而是白色为底,其上却有一块圆形的黑色图案,图案上隐约能看到一点阵法的影子。 果子下方则是一间巨大的茅草屋,就建在藤蔓顶端的几片叶片之上。之所以说它巨大,那是因为,拥有八尺身高的无双帝站在茅草屋前,居然只是刚刚高过门槛而已,屋子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没有多想,因为在攀爬之前就心有所感,所以无双帝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才一抖袖袍跃了进去。 屋内物件也是极其简单,一张贡桌,其上正中位置放着一个香炉,三支不灭香插在其中,正叙叙的冒着烟气,贡桌前有一块蒲团和数十卷书卷,后有一尊石头塑像。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东西。当然,这些东西跟茅草屋一样,也都是巨大号的。 无双帝首先环视一周,明明没有一扇窗户,屋内光线却是非常的好,抬头一看,原来根本就没有房顶。抛开杂念,转眼便打量起石头塑像来。 此塑像程灰白色,十丈高大,由一块完整的石材雕琢而成。不知是石材特殊还是什么缘故,塑像隐隐透出一点淡金色。塑像身着长袍,其上并无任何装饰,简简单单。其盘膝而坐,双手合于胸前,捏成一个未知手势,这手势古怪而又和谐,亦正亦邪。自颈部以下都还算正常,而头部确实异常的特别,没有脸,没有口,什么都没有,整一个圆球,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脑袋,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眼球而已。 明明只是个眼球,而没有眼皮,无双帝却感觉这眼睛是闭着的,而且这感觉十分坚定。 再观察了片刻,无双帝收回视线,缓步走到蒲团上盘膝坐下,顺手拿起一本书卷便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书卷一本一本的翻看,无双帝的身形也一寸一寸的拔高。当所有书卷都看完以后,无双帝也长到了四五丈的高度,一身衣袍也化作了简单的灰白长袍,其上没有任何装饰,简简单单。 将手中的书卷放到一边,起身对着塑像深深一礼。无双帝这才走出茅草屋,来到一片叶片的边上。然后只见他手捏结印,静静的注视着下方,如同扫视整个世界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无双帝忽然眉头一皱,同时手中结印连着数变,然后便见他眼中异光一闪,眨眼间消失在原地,不知去向。 天行门,地处中洲灵龙国北部,葬魔山脉深处。门派不大,占地不过数十里。人也不多,上上下下也就区区数百人。甚至可以说,即便是灵龙国内,听过天行门这名字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不过若看看这些知名者,便会震惊到无以复加,无他,这些知道天行门名字的人,无一例外,皆是当世之强者。有大门派的掌门,有万夫不当的猛将,也有富可敌国的财阀。 这一日,天行门第二十七代执掌正天奇正如往常一样,坐立于主殿之上,与下方数人商量着寻常事务。 “饶子平,你这秃头老赖,你又偷拿了老子放在炼器殿的十斤玄魔水晶是吧?”一个满脸鸡皮的鹤发老者,正气愤不已的咆哮道。 他左手持着一根楠木拐杖,右手指着前方之人,因为生气而太过用力,手指不停地颤抖着。指尖上缠绕着一股红色光华,感觉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样子。 在他的对面,则是他口中指责的饶子平,看似三十来岁,身高七尺,面如冠玉,一身七彩玄袍那是材质上佳,腰间的三尺斩魔剑也是宝光四溢。如此风度翩翩一个人,却偏生是中年谢了顶,实在有些对不起他这张出众的面容。 面对鸡皮老者的咆哮,饶子平则是一脸和蔼微笑,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双手抱拳,对着老者作了个揖,礼毕,这才缓缓开口道:“呵呵,段师兄何出此言,在下数月来一直在洞府中潜修,可未曾外出过一次,又怎会盗取你的玄魔水晶呢?我看其中定有误会。” 一听他这么说,段天霸更是气的一声咆哮,指尖的红色光华也已扩散至全身,红光一闪一闪,身上衣袍疯狂膨胀。他使劲一跺手中拐杖,开口道:“少摆出你这无赖虚伪的嘴脸,老子看着就恶心。我那童儿当时就在殿内,而那水晶就是你从他手中拿走的,你还想抵赖?真是欺人太甚。” 说着他便将身旁的童子扯上前来,让他对质。这童儿也不是傻子,他左看看愤怒的老者,右看看微笑点头的饶子平,随即眼珠一转,扑通一声跪下,哇哇哭了起来。跪着几下便爬到了正天奇面前,哭喊道:“掌门师祖救我!掌门师祖救我!” 终于轮到我了吗?正天奇百无聊赖的想着,他此刻已然是脱掉了鞋子,一只脚搭在座椅护手上,哪有半点一门执掌的样子。他挥挥手让童儿起来,这才对着吵架的两人开口道:“好啦好啦,你们烦不烦?就为这点破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翻了翻白眼,便是不打算继续说话了,只是盯着两人来回扫视。 那饶子平当即心领神会,对着正天奇也是一揖,笑眯眯的说道:“掌门师兄一向体恤门下,刚正不阿,还望师兄主持公道,解开我与段师兄之间的误会,师弟一定不辜负掌门师兄的厚爱。” 接着更是与正天奇传音起来,片刻之后,正天奇才满意的点点头,开口道: “嘿嘿,那是,这事情的始末本座已经知晓,区区十斤玄魔水晶而已,段师弟也不必如此小题大做,我看啊,就当没发过,就此作罢如何?” “什么小题大做,还区区十斤,师兄你说得倒是轻巧,要不你大方点,给我区区在下十斤玄魔水晶如何?再说那本就是我的东西,就算再微不足道,也没有便宜他秃头老赖这等好事,话说你俩鬼鬼祟祟传音,倒是打的什么算盘。”段天霸气急,哪里肯答应,对着正大掌门也是一顿咆哮。 “师弟莫急,听本座把话说完,记得一百二十年前章道人送我一些好酒,当时我请两位师弟共饮,谁知段师弟贪杯,酒后失言,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若是传到南宫师妹耳中,可就不好了。嘿嘿,你看,我和饶师弟都是嘴紧的人,从来没有提过不是?”正天奇一边说话,一边龇牙咧嘴的掏了掏耳朵,显然是非常不满段天霸的大嗓门 段天霸一听,顿时脸一下就白了,支支吾吾半天,这才叹了一口气道:“得,您老记性倒是好,我都忘了的事您老还记得。哎,也罢,这次就当便宜他秃头老赖了。不过,师兄,本派的规矩不用我多说吧?” 正天奇嘿嘿一笑,然后不紧不慢的穿起鞋子来,一边穿一边说道:“师弟放心,本座乃堂堂执掌,又岂会坏了本门的规矩。方才那把柄既然用过一次,便就永远忘记了,我跟饶师弟都不会再提。”他倒是直言不讳,直接就承认那是把柄要挟了。 穿好鞋子,正天奇对着饶子平勾勾手,后者却是非常上道的在戒指上一抹,拿出五斤玄魔水晶来,交给正天奇手上。就当着段天霸的面,害的段大长老又是一顿的吹胡子瞪眼,直骂两人卑鄙无耻。 这一门上下,还真是奇怪的可以,正应了那句老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既然此间事了,不如两位师弟随我去我洞府中坐坐吧,我那里倒还有几坛上好的陈酿,一人独饮却是太过无趣。”收了好处的正天奇就跟没事人一样,脸不红心不跳,完全没将段天霸那职责的话放在心上,看来这种事他也没少干。 正硬拉着两人往外走,才刚到殿门口,突然天空中金光大作,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从天而降,直落下来,看那方位,正是门派禁地,圣殿之所在。 刚刚还一脸痞子相的正天奇却是脸色数变,身上的气息也是节节攀升,一股凌然正气随之而生,转眼便有了真正的一派至尊该有之势。 “饶师弟,你去召集各长老,到大殿集合,段师弟随我去圣殿。”话音落下,人已经飞身而去老远,段天霸紧随其后。 圣殿虽说是禁地,却只是门派后山的山腹内,一间普通的茅草屋。从上任掌门师尊手中接过执掌之位已有两百年,而从入门之时算起的话,正天奇想想,已经四百多年了。这整整四百年间,圣殿从未有过异样,不过作为一派执掌,正天奇却是知道,这圣殿禁地到底异味着什么。 转眼片刻,两人已来到禁地门口,只见浓雾滚滚,不可视物。正天奇手中现出一张金色符篆,随手一抛,然后口中默念几句,接着大喊一声“开!”,符篆便化作一道虚影,穿透浓雾而去,浓雾也随之分散开来。 待浓雾散尽,正天奇独自进入其内,段天霸则立于门口守护。 来过数次,这次却是有些紧张起来,数百年没有响应,原以为门派的使命就此断绝,想起师尊飞升前担忧的眼神,茅草屋前的正天奇有些激动。不及多想,他在门口脱掉鞋子,恭恭敬敬的一拜,这才进到屋内。 茅草屋很小,长宽不过两丈。屋内东西也不多,一张贡桌,上有一个香炉,炉内三根不灭香真叙叙的冒着烟气。贡桌前有一块蒲团,后有一尊石塑,屋内光线很好,究其原因,那是因为没有屋顶。 此刻从天而降的金光正笼罩于石塑上,使得石塑的巨眼也仿佛活了一般,炯炯有神。又过了片刻,天上的光华渐渐消失,转而全部汇集于石塑的巨眼内,其瞳孔上更是浮现出一个复杂至极的神秘阵法。 只听‘嗡!’的一声,巨眼放出一道强光,照耀整个房屋,让人无法直视,正天奇忙闭起眼来,此光绝非普通光芒,连自己陆神境的实力都无法睁目。待到光华散尽,石塑已恢复原状。而一卷金色卷轴,却凭空出现在石塑的双手上。记忆中关于圣殿的种种描述得到印证,正天奇再拜,然后才恭谨而郑重的捧起卷轴,缓步退了出去。 待得走出禁地,正天奇才第一次打开卷轴观看。 其上所书,正是一些人名以及他们的跟脚,约有近百人,随着一行一行看下去,当看到最后一行时,正天奇却是浑身一震,双手不自觉的用力握紧,骨节啪啪作响,那最后一行写着‘中洲万剑宗太上长老……’。 “……居然他也是……圣谕不会有错……这可有点麻烦了……希望还来得及……为今之计……” 盯着手中的圣谕,正天奇口中喃喃自语。 (PS:本作的修炼体系在‘作品相关’栏目里有详细介绍,文中将不会过多描述。) ; 第一章 穿越者 宁安国,地处西岩洲西南部,方圆一千余里,人口两千多万,真真的小国寡民,周围又有强敌环视,不是被他国入侵边境,就是受别国战火殃及池鱼,导致常年征战不休。好在十年前,借助丹阳国三皇子迎娶大公主山晓曼一事,正式成为了大国丹阳国的附属国,从而靠着长公主的枕边风,才使得宁安国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丹阳国乃西岩洲五大国之首,人多地广,强者辈出,又岂会将如宁安国之类的小国看在眼里,只要稍微表露点态度,宁安国周边的强国自然就收敛了许多。毕竟,虽然丹阳国远在万里之外,可若真是勃了其面子,即便不大军攻来,就是稍稍**实力,也是这些小国无法承受的。再说了,丹阳国之类的大国,之所以没有动这些小国的打算,不是因为距离远,实在是在大国眼中,这偏远的不毛之地,没有能令其看上眼的东西。 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战火熄了,大量的士兵放下战刀,回到田间重新扮演农民的角色,而人们温饱问题得到解决以后,自然就开始思考精神层面的东西,各类文人墨客也逐渐崭露头角,受到更多的关注,好文之风一时兴盛。 正值春末夏初时节,都城宁津一派繁华似锦,欣欣向荣,不过这兴盛之势到底有几分真实几分虚假,则要看你站在谁的角度观察了。 宁津城东大街,号称宁安的望凤之地,无他,能住在这里的,无一不是朝中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 在街尾处有一座较新在宅院,门是朱漆铜钉门,墙是青瓦灰石墙,门高一丈二,墙高一丈。门上有块金字匾额,写着‘袁府’两个大字。宅院的主人名叫袁文石,四十余岁,受好文之风的影响,以一手好字和满腹经纶,成为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任侍读学士一职,近年来风头也算一时无两。 此刻袁府的后花园的荷花亭内,袁文石正背着双手,对着一个年轻人说教着:“幼初,为父也是为你好。你看现在天下太平,正是文人崛起,武夫无用之时,可你不好好习文,反而偏偏学人练什么武术,岂不是本末倒置,自毁前程?” 袁幼初一脸无奈,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一边承诺以后会好好念书,少练武术。但看他这般模样,分明就是没有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哪有改过自新的觉悟。可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又狠不下心来把他怎么样。袁文石叹了口气,摇头失望的转身走掉了。 本还想多说道说道,可皇帝还等着自己去将诗呢,咱也不能让皇帝他老人家等着不是?袁文石这么想着,便叫上仆从备车出门而去。 见到父亲离开,袁幼初便将手中书册一丢,直接就丢进了亭外池塘里。 上辈子老子爱习武,老爸却非逼我念书,搞得两边都没学好,最后更是在一次吵架过后,心情烦躁导致开车出了意外,直接挂掉了。不过好在老天给了我再活一次的机会,能穿越到这个武力远超地球的地方,听说甚至还有飞天遁地的仙人,这不就是老天都让我好好习武的意思吗? 袁幼初一边想着,一边练起了拳来。 听说张将军的二儿子就在道门中修行,说是已有了不错的实力,找个机会一定去拜访拜访,若能得他引荐而入得道门,那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开局啦。 ‘咚!咚!’两记重拳打在空中,居然也能形成空爆之声,袁幼初嘴角上翘,非常满意的点点头。 这些前世在网上买的内家功法、道门秘籍,本以为会如从前一样,不会有任何效果,只当强身健体练练。谁知来这边一试,居然能有如此奇效,短短数月修炼下来,已有了不俗的成效,着实把自己震惊了许久,真是不枉我前世的一番辛苦。前不久偷偷找人切磋了一下,以对方战士中期的实力,居然只能跟自己打个平手。而且这具身体也是非常的不错,不过才十六岁,就已经有了很好的体质,不愧是经常偷偷练武的家伙,跟自己一样痴迷武术,想到这些种种,袁幼初的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差点就跪下再给老天磕几个响头。 算算时间,自己穿越过来已经一年多了。目前的条件也比那些穿越文的主角好得多,家里有点钱、有点权,邻居就就有道门中人,这也能让自己走入那个圈子更轻松,身家又清白,没什么不共戴天的大仇家。自己的年纪也刚刚合适,不早不晚,正是修行的最好阶段,而且更是身怀多种绝世武学,只要假以时日,自己必将能在这方天地大展拳脚,成就非凡人生。 一套拳打完,袁幼初才平复下心境,看了看天,喃喃自语道:“接近巳时,跟王力他们约好去打猎,该去换下衣服了。” 接着便叫来家仆备马,这才换了衣服牵马出门。 此刻,立于马上的袁幼初那真是显得英武非凡,一身精干的黑色猎装,背上背着一张山桑神臂弓,腰间挂着一把玄铁含光剑。再配上他那轮廓分明,五官精致的相貌,这一趟出行,怕是又要惹得无数怀春少女心跳不已。 在门口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远处便过来了三男两女,皆是一人一马,男的丰神俊朗,女的花容月貌。 打头的便是王力,身材高大威猛,隔着老远就开口笑道:“哈哈!我就知道袁老弟最守时,让老弟久等实在不好意思,在下等来迟,还望莫要怪罪。” “王兄言重了,在下也不过刚出门而已。”说着,袁幼初的眼睛却看向了其中一位女主,有些意外的惊呼一声,正要下马,却被对方伸手示意给拦住了。 那女子生得真是好看,剑眉丹凤眼,朱唇玉面,挺拔的鼻梁小巧而微翘,青丝如画,束于脑后,英俊中不失女子的柔美,浑然天成,一副巾帼不让须眉之姿。 “幼初无需多礼,本宫此番也是悄悄出宫,不宜声张。”女子收回手,缓缓开口道。 听她这么说,袁幼初倒也是乐的其所,毕竟骨子里还是现代人,见人就跪还是超级不习惯的。所以他也就在马上作揖,开口道:“既然公主殿下有命,那在下就孟浪一回了。” 这时却是那王力已走到身边,一巴掌就拍在了袁幼初的肩膀上,哈哈大笑:“费什么话,她都说了她是偷跑出来的,你还叫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就叫山晓玉好啦。” “喂喂,你老兄倒是会出馊主意,我敢那么叫吗?还有,我说你下次能不能轻点,没人告诉过你,你手劲有点大过头了吗?”袁幼初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回答道。 “有什么不敢,我都敢,你为何不敢,你小子什么坏事没干过,咱俩谁不知道谁啊。” “这能比吗?一码是一码,她是你表妹,皇后是你姑姑,靠。” 这一番对话却是引得身后几人阵阵轻笑,伴随着马蹄声和细语声,一行六人往城外走去。 宁金城南七十里,黑子林内,四男二女的狩猎小队正在搜寻着新的猎物。入林一个多时辰,几人多少也有些收获。其中战利品最多的,居然不是几个男子,反而是四公主山晓玉。野兔、松鼠十数只,全挂在了随从女子的马上,其中更是有一只初阶的妖兽闪电貂,要知道这种普通森林里,妖兽可是非常罕见的,即便只是初阶,那也是十年难得一见。闪电貂没有其他本是,唯以速度健长,一跃瞬息十丈,寻常手段根本捕捉不到,可见四公主山晓玉的箭术之高超,一招无声无影箭,直到中箭倒地之时,闪电貂才发现危险,可惜为时已晚。 袁幼初猎到几只兔子、山鸡和一头小鹿。王力则是猎了一头野猪,以他的说法,小猎物他根本看不上,那野猪因为太重不便携带,只割了猪头挂于马上,弄的鲜血染满了整条马后腿,大煞风景。而另外两人,傅达和麻俊远,则是小鱼小虾一两只,权当郊游踏青了。 “唳~~~~”空中传来一声高坑的鸟鸣。 众人皆是抬头,只见一只金雕正盘旋在天上。 “这个高度,也正好合适,不知几位可愿与在下一较高下?”袁幼初伸手上下比划几下,转头询问道。 一听这话,王力倒是眼睛一亮,附和道:“甚好,甚好,那就赶紧的,一人一箭轮着来,我先来。” 说着便要拔箭开弓,却是被身后的傅达给一手拦住。 “王兄切莫心急,依在下看,这金雕在密林上空盘旋不去,还鸣声示意,分明便是有主之物,我看还是不要射它,免得招惹麻烦。” 傅达乃是刑部侍郎之子,对鹰隼之物还算了解,外加心思缜密,这才阻拦道。 “管他有主无主,若是主人找来,我便赔他两只又如何,你不比就算了。”王力却是不甚在意,好歹也是宁金横着走的人物,哪会在乎这些,不过王力为人也算坦荡,所以才说出赔偿的话来。 接着他又转头询问公主二人,得到答复以后,这才一脸胸有成竹的拉开弓。 只听“嗡~”的一声,弓箭呼啸而去,势大力沉,可惜缺了点准头,未能射中目标。接着,袁幼初本想让公主先来,后者却示意不必谦让,这才抬手一射,偏了稍许,遗憾未中。 空中金雕却是有所警觉,翅膀扇动的打算飞走。可惜公主殿下又岂会给它这个机会? 又是一记潇洒的无声无影箭,眨眼间便将那金雕定在空中,停顿片刻才一声悲鸣的掉下来。 公主那女随从一言不发的一夹马肚子,策马寻那金雕而去。 袁幼初微笑着摇摇头,拍手道:“公主殿下箭法如神,在下佩服不已,实在厉害。” “不得不说,你这丫头在箭法上,的确稍胜我一筹。”好胜心极强的王力,也只能愤愤的点头同意这个说法,并承认自己只是输了一筹而已。 公主对王力这家伙的性格也算了若指掌,也不在意,对着几人拱拱手,微笑道:“承让,承让,我们也跟上去吧。” 说着,几人便是不紧不慢,往那女随从离去的方向赶去。 ; 楔子 传说,在远离人烟的极南方,比无尽之海更遥远的海外,有一座圣岛,它独存于海上,却飘忽不定,无影无踪。商船于海上偶有得见其者,却也是虚无缥缈,如海市蜃楼,不待靠近便已消失。 圣岛之上有圣山,山高九千三百丈,名副其实的万丈高峰。 岛内四季如春,处处奇花异草,遍地珍禽异兽。而在那圣山之巅上,方圆十里之地界,却反而没有任何其他植物生长,也没有任何动物驻留,独独生长着一株藤蔓。 此藤蔓,与人们所熟知或不熟知的其他植物都不相同,它并不是普通植物所呈现的绿色,而是如纯金打造一般,通体金光灿灿,还微微透出一丝红色来。而且其坚硬程度也是堪称史无前例,即便是大陆最强大的剑士,手握最好的宝剑,也休想伤其分毫。此藤蔓之粗壮,即便千人也无法将其环抱,直径约有两百余丈。此藤蔓之高大,直指穹顶,无法见其端。站在藤蔓下,能听见无穷远的天空上,传来一阵阵的雷声,也隐约能看到上空有一片金色雷电狂闪,一声一声、一阵一阵,似乎永不停歇。 此藤蔓名曰圣藤,据智者柏飞扬所著的《圣贤经》记载,一百五十年前,无双帝秦宇一统南阳洲后,便屡次出海寻访圣岛,历经数十年终得见。当登上圣山之巅时,无双帝因其雄壮威严磅礴之势所震撼,随后心有所感,严令手下众臣不得靠近,然后便独自攀藤而上。众臣苦等三日不见消息,正心急如焚,打算不顾圣令上去寻找之时,天空上摇摇的传来了无双帝威严的声音,也是最后的旨意。 “朕将在此守护圣藤。” “我儿秦正继位。” “此地消息不得走漏。” “你们回去吧!” 话音落下,随之天空中飘下来一封圣旨。 太子秦正上前接旨,众臣皆俯跪而下,一齐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唤间,天空雷声大作,电光忽闪。接着一道庞大无匹,笼罩整座山峰的金光虚影浮现在天空之上。虚影身披五爪金龙袍,头戴盘龙帝王冠,其势威严庄重而又霸气绝伦,即便相貌模糊,也能分辨得出,那分明便是无双帝秦宇的模样。 后来,众人在回归途中遇到了史无前例的滔天巨浪,在风暴和水龙双重重击下,百丈海船却是如无助的枯叶般苦苦挣扎,终于沉没于海上。最后活着回国的,只有太子秦正和两位随行官员而已。 在峰顶之上的万丈高空处,无双帝秦宇双手倒背在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众人依依不舍离去的背影,眼神深邃。他所站立的地方,居然是圣藤一片叶片的边角上,身边狂风呼啸,电闪雷鸣,吹得龙袍左右剧烈摇摆,可他却并不在意,脚下依旧稳健,不见任何的晃动。 奇怪的是,明明站在下面往上看,什么都看不到的高度。站在上面往下看,反而异常的清晰。也许是想到了这个无聊而又莫名其妙的问题,无双帝嘴角微微的翘起,随后便摇摇头,转过身去。绕着圣藤的叶片和根茎继续攀爬而上,犹如闲庭信步,数十丈的距离也只是轻轻一跃便过去了。当然,对于无双境强者秦宇而言,数十丈距离,还真的只是一小步而已。 攀爬了约莫数个时辰,也或许是数日,或者数月、数年。反正在这茫茫天空上,在这连云层都无法达到的高度上干攀爬藤蔓这种事,对于一个无双境的强者而言,时间根本就没有太大的意义。 终于,景物不再是永无止境的藤蔓,无双帝达到了藤蔓的顶端。出现在眼前的,在无双帝看来,是一个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事物。 只见那藤蔓之巅,正生长着一颗约莫九丈大小的果子,并非藤蔓通体的金色,而是白色为底,其上却有一块圆形的黑色图案,图案上隐约能看到一点阵法的影子。 果子下方则是一间巨大的茅草屋,就建在藤蔓顶端的几片叶片之上。之所以说它巨大,那是因为,拥有八尺身高的无双帝站在茅草屋前,居然只是刚刚高过门槛而已,屋子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没有多想,因为在攀爬之前就心有所感,所以无双帝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才一抖袖袍跃了进去。 屋内物件也是极其简单,一张贡桌,其上正中位置放着一个香炉,三支不灭香插在其中,正叙叙的冒着烟气,贡桌前有一块蒲团和数十卷书卷,后有一尊石头塑像。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东西。当然,这些东西跟茅草屋一样,也都是巨大号的。 无双帝首先环视一周,明明没有一扇窗户,屋内光线却是非常的好,抬头一看,原来根本就没有房顶。抛开杂念,转眼便打量起石头塑像来。 此塑像程灰白色,十丈高大,由一块完整的石材雕琢而成。不知是石材特殊还是什么缘故,塑像隐隐透出一点淡金色。塑像身着长袍,其上并无任何装饰,简简单单。其盘膝而坐,双手合于胸前,捏成一个未知手势,这手势古怪而又和谐,亦正亦邪。自颈部以下都还算正常,而头部确实异常的特别,没有脸,没有口,什么都没有,整一个圆球,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脑袋,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眼球而已。 明明只是个眼球,而没有眼皮,无双帝却感觉这眼睛是闭着的,而且这感觉十分坚定。 再观察了片刻,无双帝收回视线,缓步走到蒲团上盘膝坐下,顺手拿起一本书卷便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书卷一本一本的翻看,无双帝的身形也一寸一寸的拔高。当所有书卷都看完以后,无双帝也长到了四五丈的高度,一身衣袍也化作了简单的灰白长袍,其上没有任何装饰,简简单单。 将手中的书卷放到一边,起身对着塑像深深一礼。无双帝这才走出茅草屋,来到一片叶片的边上。然后只见他手捏结印,静静的注视着下方,如同扫视整个世界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无双帝忽然眉头一皱,同时手中结印连着数变,然后便见他眼中异光一闪,眨眼间消失在原地,不知去向。 天行门,地处中洲灵龙国北部,葬魔山脉深处。门派不大,占地不过数十里。人也不多,上上下下也就区区数百人。甚至可以说,即便是灵龙国内,听过天行门这名字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不过若看看这些知名者,便会震惊到无以复加,无他,这些知道天行门名字的人,无一例外,皆是当世之强者。有大门派的掌门,有万夫不当的猛将,也有富可敌国的财阀。 这一日,天行门第二十七代执掌正天奇正如往常一样,坐立于主殿之上,与下方数人商量着寻常事务。 “饶子平,你这秃头老赖,你又偷拿了老子放在炼器殿的十斤玄魔水晶是吧?”一个满脸鸡皮的鹤发老者,正气愤不已的咆哮道。 他左手持着一根楠木拐杖,右手指着前方之人,因为生气而太过用力,手指不停地颤抖着。指尖上缠绕着一股红色光华,感觉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样子。 在他的对面,则是他口中指责的饶子平,看似三十来岁,身高七尺,面如冠玉,一身七彩玄袍那是材质上佳,腰间的三尺斩魔剑也是宝光四溢。如此风度翩翩一个人,却偏生是中年谢了顶,实在有些对不起他这张出众的面容。 面对鸡皮老者的咆哮,饶子平则是一脸和蔼微笑,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他双手抱拳,对着老者作了个揖,礼毕,这才缓缓开口道:“呵呵,段师兄何出此言,在下数月来一直在洞府中潜修,可未曾外出过一次,又怎会盗取你的玄魔水晶呢?我看其中定有误会。” 一听他这么说,段天霸更是气的一声咆哮,指尖的红色光华也已扩散至全身,红光一闪一闪,身上衣袍疯狂膨胀。他使劲一跺手中拐杖,开口道:“少摆出你这无赖虚伪的嘴脸,老子看着就恶心。我那童儿当时就在殿内,而那水晶就是你从他手中拿走的,你还想抵赖?真是欺人太甚。” 说着他便将身旁的童子扯上前来,让他对质。这童儿也不是傻子,他左看看愤怒的老者,右看看微笑点头的饶子平,随即眼珠一转,扑通一声跪下,哇哇哭了起来。跪着几下便爬到了正天奇面前,哭喊道:“掌门师祖救我!掌门师祖救我!” 终于轮到我了吗?正天奇百无聊赖的想着,他此刻已然是脱掉了鞋子,一只脚搭在座椅护手上,哪有半点一门执掌的样子。他挥挥手让童儿起来,这才对着吵架的两人开口道:“好啦好啦,你们烦不烦?就为这点破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翻了翻白眼,便是不打算继续说话了,只是盯着两人来回扫视。 那饶子平当即心领神会,对着正天奇也是一揖,笑眯眯的说道:“掌门师兄一向体恤门下,刚正不阿,还望师兄主持公道,解开我与段师兄之间的误会,师弟一定不辜负掌门师兄的厚爱。” 接着更是与正天奇传音起来,片刻之后,正天奇才满意的点点头,开口道: “嘿嘿,那是,这事情的始末本座已经知晓,区区十斤玄魔水晶而已,段师弟也不必如此小题大做,我看啊,就当没发过,就此作罢如何?” “什么小题大做,还区区十斤,师兄你说得倒是轻巧,要不你大方点,给我区区在下十斤玄魔水晶如何?再说那本就是我的东西,就算再微不足道,也没有便宜他秃头老赖这等好事,话说你俩鬼鬼祟祟传音,倒是打的什么算盘。”段天霸气急,哪里肯答应,对着正大掌门也是一顿咆哮。 “师弟莫急,听本座把话说完,记得一百二十年前章道人送我一些好酒,当时我请两位师弟共饮,谁知段师弟贪杯,酒后失言,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若是传到南宫师妹耳中,可就不好了。嘿嘿,你看,我和饶师弟都是嘴紧的人,从来没有提过不是?”正天奇一边说话,一边龇牙咧嘴的掏了掏耳朵,显然是非常不满段天霸的大嗓门 段天霸一听,顿时脸一下就白了,支支吾吾半天,这才叹了一口气道:“得,您老记性倒是好,我都忘了的事您老还记得。哎,也罢,这次就当便宜他秃头老赖了。不过,师兄,本派的规矩不用我多说吧?” 正天奇嘿嘿一笑,然后不紧不慢的穿起鞋子来,一边穿一边说道:“师弟放心,本座乃堂堂执掌,又岂会坏了本门的规矩。方才那把柄既然用过一次,便就永远忘记了,我跟饶师弟都不会再提。”他倒是直言不讳,直接就承认那是把柄要挟了。 穿好鞋子,正天奇对着饶子平勾勾手,后者却是非常上道的在戒指上一抹,拿出五斤玄魔水晶来,交给正天奇手上。就当着段天霸的面,害的段大长老又是一顿的吹胡子瞪眼,直骂两人卑鄙无耻。 这一门上下,还真是奇怪的可以,正应了那句老话,上梁不正下梁歪? “既然此间事了,不如两位师弟随我去我洞府中坐坐吧,我那里倒还有几坛上好的陈酿,一人独饮却是太过无趣。”收了好处的正天奇就跟没事人一样,脸不红心不跳,完全没将段天霸那职责的话放在心上,看来这种事他也没少干。 正硬拉着两人往外走,才刚到殿门口,突然天空中金光大作,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从天而降,直落下来,看那方位,正是门派禁地,圣殿之所在。 刚刚还一脸痞子相的正天奇却是脸色数变,身上的气息也是节节攀升,一股凌然正气随之而生,转眼便有了真正的一派至尊该有之势。 “饶师弟,你去召集各长老,到大殿集合,段师弟随我去圣殿。”话音落下,人已经飞身而去老远,段天霸紧随其后。 圣殿虽说是禁地,却只是门派后山的山腹内,一间普通的茅草屋。从上任掌门师尊手中接过执掌之位已有两百年,而从入门之时算起的话,正天奇想想,已经四百多年了。这整整四百年间,圣殿从未有过异样,不过作为一派执掌,正天奇却是知道,这圣殿禁地到底异味着什么。 转眼片刻,两人已来到禁地门口,只见浓雾滚滚,不可视物。正天奇手中现出一张金色符篆,随手一抛,然后口中默念几句,接着大喊一声“开!”,符篆便化作一道虚影,穿透浓雾而去,浓雾也随之分散开来。 待浓雾散尽,正天奇独自进入其内,段天霸则立于门口守护。 来过数次,这次却是有些紧张起来,数百年没有响应,原以为门派的使命就此断绝,想起师尊飞升前担忧的眼神,茅草屋前的正天奇有些激动。不及多想,他在门口脱掉鞋子,恭恭敬敬的一拜,这才进到屋内。 茅草屋很小,长宽不过两丈。屋内东西也不多,一张贡桌,上有一个香炉,炉内三根不灭香真叙叙的冒着烟气。贡桌前有一块蒲团,后有一尊石塑,屋内光线很好,究其原因,那是因为没有屋顶。 此刻从天而降的金光正笼罩于石塑上,使得石塑的巨眼也仿佛活了一般,炯炯有神。又过了片刻,天上的光华渐渐消失,转而全部汇集于石塑的巨眼内,其瞳孔上更是浮现出一个复杂至极的神秘阵法。 只听‘嗡!’的一声,巨眼放出一道强光,照耀整个房屋,让人无法直视,正天奇忙闭起眼来,此光绝非普通光芒,连自己陆神境的实力都无法睁目。待到光华散尽,石塑已恢复原状。而一卷金色卷轴,却凭空出现在石塑的双手上。记忆中关于圣殿的种种描述得到印证,正天奇再拜,然后才恭谨而郑重的捧起卷轴,缓步退了出去。 待得走出禁地,正天奇才第一次打开卷轴观看。 其上所书,正是一些人名以及他们的跟脚,约有近百人,随着一行一行看下去,当看到最后一行时,正天奇却是浑身一震,双手不自觉的用力握紧,骨节啪啪作响,那最后一行写着‘中洲万剑宗太上长老……’。 “……居然他也是……圣谕不会有错……这可有点麻烦了……希望还来得及……为今之计……” 盯着手中的圣谕,正天奇口中喃喃自语。 (PS:本作的修炼体系在‘作品相关’栏目里有详细介绍,文中将不会过多描述。) ; 第一章 穿越者 宁安国,地处西岩洲西南部,方圆一千余里,人口两千多万,真真的小国寡民,周围又有强敌环视,不是被他国入侵边境,就是受别国战火殃及池鱼,导致常年征战不休。好在十年前,借助丹阳国三皇子迎娶大公主山晓曼一事,正式成为了大国丹阳国的附属国,从而靠着长公主的枕边风,才使得宁安国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丹阳国乃西岩洲五大国之首,人多地广,强者辈出,又岂会将如宁安国之类的小国看在眼里,只要稍微表露点态度,宁安国周边的强国自然就收敛了许多。毕竟,虽然丹阳国远在万里之外,可若真是勃了其面子,即便不大军攻来,就是稍稍**实力,也是这些小国无法承受的。再说了,丹阳国之类的大国,之所以没有动这些小国的打算,不是因为距离远,实在是在大国眼中,这偏远的不毛之地,没有能令其看上眼的东西。 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战火熄了,大量的士兵放下战刀,回到田间重新扮演农民的角色,而人们温饱问题得到解决以后,自然就开始思考精神层面的东西,各类文人墨客也逐渐崭露头角,受到更多的关注,好文之风一时兴盛。 正值春末夏初时节,都城宁津一派繁华似锦,欣欣向荣,不过这兴盛之势到底有几分真实几分虚假,则要看你站在谁的角度观察了。 宁津城东大街,号称宁安的望凤之地,无他,能住在这里的,无一不是朝中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 在街尾处有一座较新在宅院,门是朱漆铜钉门,墙是青瓦灰石墙,门高一丈二,墙高一丈。门上有块金字匾额,写着‘袁府’两个大字。宅院的主人名叫袁文石,四十余岁,受好文之风的影响,以一手好字和满腹经纶,成为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任侍读学士一职,近年来风头也算一时无两。 此刻袁府的后花园的荷花亭内,袁文石正背着双手,对着一个年轻人说教着:“幼初,为父也是为你好。你看现在天下太平,正是文人崛起,武夫无用之时,可你不好好习文,反而偏偏学人练什么武术,岂不是本末倒置,自毁前程?” 袁幼初一脸无奈,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一边承诺以后会好好念书,少练武术。但看他这般模样,分明就是没有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哪有改过自新的觉悟。可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又狠不下心来把他怎么样。袁文石叹了口气,摇头失望的转身走掉了。 本还想多说道说道,可皇帝还等着自己去将诗呢,咱也不能让皇帝他老人家等着不是?袁文石这么想着,便叫上仆从备车出门而去。 见到父亲离开,袁幼初便将手中书册一丢,直接就丢进了亭外池塘里。 上辈子老子爱习武,老爸却非逼我念书,搞得两边都没学好,最后更是在一次吵架过后,心情烦躁导致开车出了意外,直接挂掉了。不过好在老天给了我再活一次的机会,能穿越到这个武力远超地球的地方,听说甚至还有飞天遁地的仙人,这不就是老天都让我好好习武的意思吗? 袁幼初一边想着,一边练起了拳来。 听说张将军的二儿子就在道门中修行,说是已有了不错的实力,找个机会一定去拜访拜访,若能得他引荐而入得道门,那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开局啦。 ‘咚!咚!’两记重拳打在空中,居然也能形成空爆之声,袁幼初嘴角上翘,非常满意的点点头。 这些前世在网上买的内家功法、道门秘籍,本以为会如从前一样,不会有任何效果,只当强身健体练练。谁知来这边一试,居然能有如此奇效,短短数月修炼下来,已有了不俗的成效,着实把自己震惊了许久,真是不枉我前世的一番辛苦。前不久偷偷找人切磋了一下,以对方战士中期的实力,居然只能跟自己打个平手。而且这具身体也是非常的不错,不过才十六岁,就已经有了很好的体质,不愧是经常偷偷练武的家伙,跟自己一样痴迷武术,想到这些种种,袁幼初的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差点就跪下再给老天磕几个响头。 算算时间,自己穿越过来已经一年多了。目前的条件也比那些穿越文的主角好得多,家里有点钱、有点权,邻居就就有道门中人,这也能让自己走入那个圈子更轻松,身家又清白,没什么不共戴天的大仇家。自己的年纪也刚刚合适,不早不晚,正是修行的最好阶段,而且更是身怀多种绝世武学,只要假以时日,自己必将能在这方天地大展拳脚,成就非凡人生。 一套拳打完,袁幼初才平复下心境,看了看天,喃喃自语道:“接近巳时,跟王力他们约好去打猎,该去换下衣服了。” 接着便叫来家仆备马,这才换了衣服牵马出门。 此刻,立于马上的袁幼初那真是显得英武非凡,一身精干的黑色猎装,背上背着一张山桑神臂弓,腰间挂着一把玄铁含光剑。再配上他那轮廓分明,五官精致的相貌,这一趟出行,怕是又要惹得无数怀春少女心跳不已。 在门口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远处便过来了三男两女,皆是一人一马,男的丰神俊朗,女的花容月貌。 打头的便是王力,身材高大威猛,隔着老远就开口笑道:“哈哈!我就知道袁老弟最守时,让老弟久等实在不好意思,在下等来迟,还望莫要怪罪。” “王兄言重了,在下也不过刚出门而已。”说着,袁幼初的眼睛却看向了其中一位女主,有些意外的惊呼一声,正要下马,却被对方伸手示意给拦住了。 那女子生得真是好看,剑眉丹凤眼,朱唇玉面,挺拔的鼻梁小巧而微翘,青丝如画,束于脑后,英俊中不失女子的柔美,浑然天成,一副巾帼不让须眉之姿。 “幼初无需多礼,本宫此番也是悄悄出宫,不宜声张。”女子收回手,缓缓开口道。 听她这么说,袁幼初倒也是乐的其所,毕竟骨子里还是现代人,见人就跪还是超级不习惯的。所以他也就在马上作揖,开口道:“既然公主殿下有命,那在下就孟浪一回了。” 这时却是那王力已走到身边,一巴掌就拍在了袁幼初的肩膀上,哈哈大笑:“费什么话,她都说了她是偷跑出来的,你还叫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就叫山晓玉好啦。” “喂喂,你老兄倒是会出馊主意,我敢那么叫吗?还有,我说你下次能不能轻点,没人告诉过你,你手劲有点大过头了吗?”袁幼初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回答道。 “有什么不敢,我都敢,你为何不敢,你小子什么坏事没干过,咱俩谁不知道谁啊。” “这能比吗?一码是一码,她是你表妹,皇后是你姑姑,靠。” 这一番对话却是引得身后几人阵阵轻笑,伴随着马蹄声和细语声,一行六人往城外走去。 宁金城南七十里,黑子林内,四男二女的狩猎小队正在搜寻着新的猎物。入林一个多时辰,几人多少也有些收获。其中战利品最多的,居然不是几个男子,反而是四公主山晓玉。野兔、松鼠十数只,全挂在了随从女子的马上,其中更是有一只初阶的妖兽闪电貂,要知道这种普通森林里,妖兽可是非常罕见的,即便只是初阶,那也是十年难得一见。闪电貂没有其他本是,唯以速度健长,一跃瞬息十丈,寻常手段根本捕捉不到,可见四公主山晓玉的箭术之高超,一招无声无影箭,直到中箭倒地之时,闪电貂才发现危险,可惜为时已晚。 袁幼初猎到几只兔子、山鸡和一头小鹿。王力则是猎了一头野猪,以他的说法,小猎物他根本看不上,那野猪因为太重不便携带,只割了猪头挂于马上,弄的鲜血染满了整条马后腿,大煞风景。而另外两人,傅达和麻俊远,则是小鱼小虾一两只,权当郊游踏青了。 “唳~~~~”空中传来一声高坑的鸟鸣。 众人皆是抬头,只见一只金雕正盘旋在天上。 “这个高度,也正好合适,不知几位可愿与在下一较高下?”袁幼初伸手上下比划几下,转头询问道。 一听这话,王力倒是眼睛一亮,附和道:“甚好,甚好,那就赶紧的,一人一箭轮着来,我先来。” 说着便要拔箭开弓,却是被身后的傅达给一手拦住。 “王兄切莫心急,依在下看,这金雕在密林上空盘旋不去,还鸣声示意,分明便是有主之物,我看还是不要射它,免得招惹麻烦。” 傅达乃是刑部侍郎之子,对鹰隼之物还算了解,外加心思缜密,这才阻拦道。 “管他有主无主,若是主人找来,我便赔他两只又如何,你不比就算了。”王力却是不甚在意,好歹也是宁金横着走的人物,哪会在乎这些,不过王力为人也算坦荡,所以才说出赔偿的话来。 接着他又转头询问公主二人,得到答复以后,这才一脸胸有成竹的拉开弓。 只听“嗡~”的一声,弓箭呼啸而去,势大力沉,可惜缺了点准头,未能射中目标。接着,袁幼初本想让公主先来,后者却示意不必谦让,这才抬手一射,偏了稍许,遗憾未中。 空中金雕却是有所警觉,翅膀扇动的打算飞走。可惜公主殿下又岂会给它这个机会? 又是一记潇洒的无声无影箭,眨眼间便将那金雕定在空中,停顿片刻才一声悲鸣的掉下来。 公主那女随从一言不发的一夹马肚子,策马寻那金雕而去。 袁幼初微笑着摇摇头,拍手道:“公主殿下箭法如神,在下佩服不已,实在厉害。” “不得不说,你这丫头在箭法上,的确稍胜我一筹。”好胜心极强的王力,也只能愤愤的点头同意这个说法,并承认自己只是输了一筹而已。 公主对王力这家伙的性格也算了若指掌,也不在意,对着几人拱拱手,微笑道:“承让,承让,我们也跟上去吧。” 说着,几人便是不紧不慢,往那女随从离去的方向赶去。 ; 第二章 在我的故事里 茂密而阴暗的丛林间,有三人正急速的奔跑着,一前两后,不时惊飞一群林鸟,吓跑几只山雀。 打头的男子不算高,却绝对的结实,一身肌肉鼓胀,奔跑间更是挤得厚实的皮衣咯吱作响。这位面目约莫四十左右,光秃秃的大脑袋上似乎还抹了油,锃光瓦亮,使得头顶左边那条长长的刀疤格外狰狞显眼。一字浓眉更是越过印堂,两边连成一线,就像一条恶心的毛毛虫。豹头环眼狮口阔鼻,标标志志的恶人相。 其后的两人则就年轻许多,都是不足二十的少年郎。一个长发束顶,一个短板寸头,三人皆是一身棕色皮革短打劲装。 跑了片刻,束发的男子有些气喘,显然体力有些不足,他甩了甩酸痛的左臂,将套在臂上的一个东西解了下来,伸手递给旁边的寸头同伴。 “干嘛????”寸头瞪了他一眼,没有去接,也没有多说话,毕竟自己也只是勉强能跟上光头恶汉的脚步而已。 “帮我拿一下……呼呼……太沉了……”束发男并不放弃,喘气道。 这下可把寸头男给气乐了,他破口大骂:“哈,很好,三年,这三年来,小爷可没少求你,让你把这玩意儿让小爷帮你拿拿,你这孙子倒也实在,愣是一次都没答应过。” 越想越来气,寸头男更是伸手用力拍开束发男的手,继续吼道:“你说你什么德行,这破鸟才刚死翘翘,你就递给小爷,你是诚心想气死小爷吗?” 原来,那束发男臂上解下之物,竟然是训鹰所带的护臂。他见寸头铁了心的不帮自己,也就无奈的穿戴回手上,一副苦口婆心的说道:“这不以前是怕你被鹰伤着吗?这是哥爱护你,你懂不懂?还有,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孙子孙子的叫,我是你哥,你有没有脑子?” “我呸,德行,小爷还不知道你这孙……小子是个什么货?你也别哥长哥短的,你只比爷大一天。” 束发男嘴角不着痕迹的一笑:“别说大一天,就是大一个时辰,那也是哥,这道理我记得以前教过你吧。” 说着便是伸手抓住寸头的衣摆,不停追问对方记不记得,自己以前教他的这个,教他的那个。 寸头一副头大的样子,不再理他,只管埋头跑步。 束发男暗暗窃笑,默默的继续扯着对方衣摆,跟上脚步。毕竟自己说了几句话,也已经有点喘不过气来。 跑了一小会,前方豁然开朗,三人正好来到一处山崖附近,那金雕就挂在崖上一棵老树枝桠上,老树显然枯死了不知多少年月,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一只死鸟,格外醒目而凄凉。 此刻,一个猎装女子正站在树上,准备去捡那只金雕。 “人赃并获!贼女子倒是好大的胆。”光头恶汉一马当先,见到此景哪里还不明所以,一声怒吼,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开打。 而束发男却精明得多,自然,这女子跟这金雕的死有着必然的联系,但她身上并没有背弓,那就说明,女子不是独自一人,鸟也不是她射杀的。而不是她的猎物,她却独自来取,那此女的身份,必然是射箭者的随从。再观此人身轻如燕,单腿立于儿臂粗的树干之上,即便受到恶汉的忽然一吼也不见分毫惊慌,此刻仍然是面不改色,只默默的注视着自己三人,并没有打算先开口的意思,此女不可小视,至少也是中期以上的战士实力。而能拥有如此实力姿色皆是不俗的女随从,她那主人的来头必不简单。 于是束发男闪身上前,拍拍恶汉的后背,附耳道:“三叔,点子硬,不可莽撞,让我来。” 恶汉倒也不是真的无智之人,不着痕迹的点头,退后半步。 正巧左边林子里传来人马的脚步声,束发男子便是眼珠子一转,开始低头酝酿起来。待得林中之人隐隐露出身形时,只消片刻,便已分辨出那五人之中,隐隐以那女子为首。 心中一笑,只见他就那样慢慢的抽泣起来,哭声缓缓升高,悲情也渐渐深切。从梨花带泪到声泪俱下,转换得体,力道适中,节奏层次分明,张弛有度,简直就是一气呵成且不含半点虚假成分。 “雕儿,我的雕儿,呜呜……说好了相依为命……你却怎舍得独自离我而去……”一边哭着,一边艰难的蹒跚到枯树下,也不管树上女子目瞪口呆的表情,自顾自的就爬了上去。 见他走近前来,那女子才回过神来,轻轻一跃的下了树,往公主等人方向走去,边走还边回头打量着束发男子,一脸懵逼相。 我勒个去啊,这怎么有点唐伯虎点秋香的既视感啊?袁幼初心中咆哮着,再看看身边诸人,表情也是个顶个的精彩。 懵逼的女随从自不必说,傅达和麻俊远,一个却是故作早知如此状,一个满脸无奈。而一向粗狂大男子的王力的脸上,则是鄙夷、吃惊、不甘多种表情不停变换着,争夺脸部主导权。鄙夷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哭成这样,吃惊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能哭成这样,更是不甘他一个大男子居然敢哭成这样。 最为精彩的,则是公主了,她满脸的愧疚和自责,毕竟鸟是她射死的,之前傅达还提醒过他们。看着那束发男子略微消瘦的身影,他艰难的爬向那枯枝的尽头,怀抱着那逝去的伙伴渐渐冰冷的躯体,身体无助的颤抖着,老树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悲哀,联想到自己枯死的命运,悲从心生,晃动树枝跟随起束发男子颤抖的频率,一下、一下。 而在那夕阳的余光笼罩下,束发男子原本那健康的侧脸,却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苍白之色,他狭长的双目紧闭着,黝黑剑眉在尾部稍稍的往下一收,更为他增添了几分柔情,他的鼻梁是那么的挺拔,鼻尖微微有一点鹰钩状。脸颊的轮廓是那么的精美,如刀削般的曲线实在令人陶醉,嘴唇不厚不薄刚刚好,嘴角微微的上翘,大概笑起来会更好看吧。 他戴在臂膀的护手上,纵横交错的布满了无数鸟爪留下的沟壑,这肯定是他们友谊的见证,也是他们生命交汇的轨迹,绝对没错。 自幼在宫中出生长大,十六年来,自己也算阅人无数,无论叱咤风云的大将军,还是只手遮天大权臣,即便算上自己那万人之上的父皇,怕是也找不出一个人,能比上如此这般重情重义的奇男子。虽然自己喜好舞刀弄剑,可在内心的最深处,最看重的,还是情义二字,因为这二字在那九进九出的深宫里,实在是太奢侈了。 公主脸上挂着微微的红晕,贝齿紧咬朱唇,眼中泛起盈盈泪光,缓缓走向那束发男子,伸手入怀,准备取出点什么以做补偿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身无长物,又羞又气的跺跺脚,差点害得偷偷观察的束发男子破了功。 你还真当自己是秋香啊喂!袁幼初看着这越来越强烈的既视感,心中咆哮着,想要伸手去阻拦,却在一犹豫之下错失良机,摇头无奈一笑。 最后,公主终于发现自己身上其实还有一块玉佩,于是便一咬牙取了下来,捧在手心柔声道:“这位公子,你那雕儿是因本……小女子一时贪玩,才害了其性命,小女子万分愧疚。奈何雕死不能复生,公子切莫太过悲切,以免伤了心肺,我想那雕儿也不希望公子因它而落下病来。” 其声珠圆玉润,宛转悠扬。 寸头男此刻正躲在恶心的背后,想笑又怕笑出声来,忍得难受,脸憋得通红,断断续续的咳嗽着,肩膀也抖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得有多大的病。 光头恶汉倒是面色如常,一脸凶恶相,只是呼吸有些加重,外人以为那是生气,其实只有自家才知道自家的事。他也憋的难受,只能依靠吐纳功法抵挡抵挡了,毕竟要是自己都躲起来,那就太奇怪了。 公主见那束发男子闻言后,转头看向自己,眼中唯有悲伤,却不见丝毫仇恨之色,公主心中更是一紧,说话的声音便又小了一分:“此玉佩乃小女子家中长辈所赐,无论贵贱,只想借此表达小女子的愧疚之意,望公子可以收下它,也当给小女子一个悔过的机会。” 束发男子那可是识货的主,一见着玉佩色泽圆润,雕工精巧,绝对是上上之品,而它马上就是自己的东西了,想想心里就激动啊,为了不让心声流露出来,束发男子赶紧移开目光。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小心抱着死鸟跃回地面,来到公主身前一丈处止住脚步,温柔的抚摸着死鸟的羽毛,不但不去接那玉佩,反而还打出一张追忆牌来:“三年前,那是我第一次和雕儿相遇的时候,记得那天雨很大,我独自上山采药的时候滑倒了,顺着山坡便滚了下去。连撞了几块石头后,终于在悬崖边被一颗大树拦住,虽然伤的不轻,可还好留下了半条命。而那雕儿便是我撞到树上的时候,从鸟窝里掉下来的。” 说着便又是一声长叹,眼神渐渐的迷离起来,一边抚摸死鸟毛一边余光打量公主,见其脸上稍稍露出急切的表情之后,这才满意的暗自得意。 想听故事吗?嘿嘿,等我给你编,额,不对,等我给你讲:“不偏不倚的,雕儿正好掉进我的怀里。才刚出生几十天的小鸟,一身稀疏的绒毛,哪里经得起大雨的侵袭。我感受着自己身上的伤,根本爬不起来,四肢唯一还能活动的,便只有一只左手。背后似乎还有一道不小的伤口,不住的往外流着血。如果家人不能尽快找来,自己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吧,当时我心里这么想着。” 到此,束发男子便又是一顿。讲故事嘛,哪有一个人噼里啪啦讲个不停的,得互动,不是吗?而且咱也需要点思考的空隙嘛。 于是很快的,公主便忍不住配合起来:“但是你活了下来,所以你当时得救了,不是吗?我猜肯定跟雕儿有关,不然,你们的感情不会这么好,没错吧。” 看着公主自鸣得意的脸,束发男子心里一阵好笑。 这不废话吗?这不过只是一道一选一的单项选择题而已,干嘛表现得像答对逻辑分析题一样开心。虽然不喜欢跟傻子打交道,但谁让傻子有钱呢?所以故事还得编下去,因为那玉佩还没到手呢。 “恩,你真聪明,猜得没错。当时将雕儿放进衣服里,让它不被雨水打湿,这样至少死前还能做一件好事。” “雕是有灵性的生物,我以前并不相信。” “在我就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一声轻鸣把我从死亡边上拉了回来。低头一看,原来是雕儿的叫声,它正透过衣领打量着我,见我醒来,也就不再叫了。” 借着束发男咽口水的空档,公主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了,她说道:“哇,不是吧,雕儿它鸣叫应该只是因为饿了吧,你看,大雨天的没东西吃,它肯定很饿吧。” 显然公主对于一人一鸟,刚刚相遇就互相帮助这种事,非常的嫉妒,人帮鸟也就算了,鸟也开始帮人,也算什么嘛,你凭什么有那么大魅力啊,我为什么没有,公主愤愤不已。 “呵呵,我开始也这么想过,可后来,我一次一次的渐渐迷失,又一次一次的被唤醒,要么是叫声,要么是鸟嘴啄在胸口的刺痛。而且每次都是见我醒来,它就停止了动作,所以我就觉得,无论这是巧合还是什么,都是雕儿在救我的命。”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坚持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太阳渐渐升空,我再一次陷入昏迷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唯有梦里那一声声清脆而又生涩的鸟鸣,和胸口似有似无的刺痛。” “那你岂不是真的昏迷啦?后来呢,赶紧说啊你。”公主不停地催促着。 “后来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听父亲说,他们若再晚一点找到我,恐怕就没救了。由于雨太大,使得猎犬也没了用武之地,最后还是凭借雕儿的叫声,才让他们找到我失足的踪迹呢。” “呼~~”听完故事,公主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可是还没来得及欣慰,那死鸟身上插着的箭却将她又拉回了现实的谷底,那心情,别提多难受了。 她捏着手中的玉佩,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两人就这么沉默起来,越是沉默心中就越是烦躁,她很不喜欢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最后一跺脚,公主脾气也上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玉佩塞进了束发男子的怀里,小声说了句对不起,掉头便走。 没走几步才想起,有句重要的话还没问,于是厚着脸皮开口道:“我叫晓玉,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我叫雷生。” 束发男子朗声道,他双目清澈,笑容干净,嘴角旁露出两个小梨涡。 笑起来真的更好看。 公主心里想着。 ; 第三章 必须死 “女侠~~~快快收了神通吧!~~~”雷生不停地哀嚎着,边跑边喊。 他借着还算浓密的树木,不断在其间穿梭逃跑,又是飞扑,又是鱼跃,好不狼狈。没办法,身后那疯女人居然是修炼气道的,看来修为还不差,那火球一个接一个,跟不要钱似的甩来甩去,炸的自己是完全找不着北。 此刻他头发披散在身后,更是有大片已被烧焦。衣衫褴褛,满面狼藉。 一个侧翻没站稳,又摔了个狗啃屎。 “呸呸呸!” 靠在树上,吐出满嘴的草根泥土,一脸欲哭无泪。 “还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堂堂神机妙算小北斗,居然因一时馋嘴而落到如此田地,想想都觉得丢脸。”雷生哀叹着,喘了口气又接着跑。 身后之人又那里肯放过他,紧紧追赶,还不时的一抬手打出一个火球来,封堵其逃跑路线,并气愤的喊道:“丢脸倒没什么,就怕你连命也要丢在这里。你这无赖贼子,竟敢戏耍本宫,还不快快给我死来。” 听那声音,居然就是公主山晓玉本人。 原来,也怪雷生活该倒霉。当时跟公主几人分别后,他叔侄三人也就朝来时的方向回转而去。当然,走了一段后终于无所顾忌的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我说,你老兄还抱着那死鸟干嘛?戏都演完啦,赶紧丢掉吧。”寸头男子雷豹放肆的笑了一会,才指着雷生手中的死鸟问道。 雷生闻言,又是故作哀叹的抚摸起死鸟来,戚戚然的说:“雕儿一生命苦,我至少想让它死了能有个好的归宿。” “哈哈~你小子~哈哈”“我去,哈哈,你要死啊!!”这般作态又是引得两人一阵捧腹。 “喂喂,别笑啊两位,我说正经的。”雷生转瞬又变回他那悠然的本色,拧着鸟头甩来甩去,继续说道: “我还从来没吃过雕肉,你们谁吃过没?” 听他这么一说,两人也是一愣。 “还真没吃过。毅德叔,你吃过吗?”雷豹转头问雷毅德。 “我,我当然吃过咯。”雷毅德道。 “好吃吗?”雷豹追问。 “也就那么回事儿。”雷毅德答。 “炖的还是烤的?”继续问。 “啪!”一巴掌拍在雷豹后脑勺上,雷毅德不耐烦的吼道:“你小子屁话怎么那么多?” 后者吃痛挠挠头,跟雷生对视一眼,皆是贱贱一笑,答案不言而喻,却也不点破,屁颠屁颠的分头拾柴火去。 又是挖坑又是支架子,不一会便搭起一个简单的烧烤架来。接着,雷豹开始打理死鸟,而雷生则从腰带里取出大大小小几个皮袋子来,有盐、草药粉、香料粉等各种东西,作为常在野外行走的人而言,这些东西肯定是必备的。 没过多久,三人便吧嗒吧嗒的吃起烤鸟来。 “别说,毅德叔,还真让你猜对了,这雕肉啊,也就那么回事儿。”雷豹啃着一只鸟腿,边吃边说,话音刚落,冷不防脑袋又吃了一巴掌。 “我他妈说了我吃过!”雷毅德恼羞成怒的吼道。 雷豹一脸无辜的看看雷毅德,又看看雷生,这才发现自己又被耍了,气愤的指着雷生道:“你小子又害我。” “哈哈,我怎么又害你了,别血口喷人好吗?”雷生乐呵呵的说,口中不时掉出几块肉渣来。 他这一乐,雷豹更是生气:“装,继续装,你刚才对我眨眼干嘛,一边眨眼还一边对着三叔努嘴,你分明就是在害我。” 话刚说完,脑袋上又被扇了一巴掌。顿时气得快哭了,却又不能拿三叔怎么样,于是便将矛头指向了那个笑得满嘴喷肉,还笑咳嗽起来的混蛋。哇哇的扑上前去,两人便滚到一边打闹起来。 被他们这么一闹,那雷毅德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于是便打算起身走远一点,顺便撒泡尿。 这刚站起来,就见到不远处正站着六个人,四男二女,不正是那刚刚分别的公主几人吗? 看那公主羞红的脸庞和杀人的目光,这事怎么也无法善了啦,所以便有了开头追杀那一幕。 山小曼追逐着雷生,袁幼初与女随从紧随其后,而王力三人则是跟雷毅德战在一块儿。两个战士初期加一个战士中期,对付战士后期的雷毅德,虽然有些吃力,但暂时性的自保还是没有问题。 雷豹没有在场,因为发现对方后的第一时间,雷生便当机立断让雷豹回去求援去了。 当时雷豹还不服气的问:“凭什么我去?” “因为我是你哥!”雷生答。 可此刻面对火球的狂轰滥炸和另外两人的夹击,雷生有些后悔了,好歹雷豹速度比自己快不少啊,或许他来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不过也就想想而已,看那疯女人吃人的表情,多半也会死盯着自己不放吧,至于她为什么那么生气,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那块玉佩吧,毕竟是高级货嘛,雷生腹诽着。 原以为自己好歹也有战士中期的实力,还想跟对方好好的比划比划,大不了打不过再跑就是了。谁曾想到,这喜欢舞刀弄剑的女人,居然修的是气道,这可真是把自己给气到了。 本来袁幼初应该留下来帮助王力三人一起对付雷毅德,毕竟女随从是公主的护卫,保护公主是她的唯一使命。可袁幼初心里不高兴啊,为什么?因为那小子不但欺骗了自己几人,还从公主那里骗走了一块多半是皇帝所赐的宝玉啊。 再有,公主虽然现在跟自己没多少交情,可她毕竟是个美人儿不是?美人儿谁不喜欢,虽然现在还不是自己的女人,但谁能确保以后依旧不是呢?既然他欺负了未来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女人的女人,那自己就必须拥有作为所有穿越者都要具备的觉悟,手刃那束发的王八蛋。雷生是吧,你小子等着,你惹到了你绝对惹不起的存在,我不但要灭了你,还要灭你全家上下九百九十九口,人不够就拿家畜抵命,若违此誓,人神共诛。没杀过人算什么?穿越者学得最快的,不就是杀人吗? 袁幼初心中越是想,就越是愤怒,更是运起了前世修来的绝世轻功凌波微步来。几个闪动间,已经绕到了雷生的右方,即将形成边路包抄拦截之势。 雷生见那小白脸身法诡异,速度奇快,已经堵住了自己半条去路。而那女随从貌似也追的有些腻了,开始使出真本事来。只见她双腿连踏,一纵便是四五丈,脚下甚至连连踩出劲气气团来,竟然是劲气连爆,战士后期的实力。 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这下可把雷生给急坏了,前有拦截后有追兵,妈妈,我怕是不能回家吃饭了,雷生心中哀嚎不已。 只过了片刻,雷生便被三人围堵在中间,无路可逃。 “你挺能跑的嘛,怎么不跑了?接着跑啊。就你那鬼把戏,瞒得过本宫一世,却瞒不过本宫一时。”山晓玉手里托着一枚火球弹,站定在不远处,玉面含煞,咬牙切齿的瞪着雷生。 前面是一时,后面才是一世。雷生心里喊着,不过却没敢说出口,现在自己被堵在这儿,激怒这疯女人绝非智者所为。看着三人渐渐往自己靠拢,明白大势已去之后,心中倒也反而踏实了,干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呼呼的喘了几下,雷生这才取出玉佩,拱手道:“女侠,额,应该叫四公主殿下才对。方才在下只是无心之举,你我之间也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有伤天和嘛。”说着便要将玉佩抛向山晓玉。 山晓玉一抬手止住了雷生抛玉的动作,皱眉发问:“你既然认识本宫,还敢蓄意戏耍?” “呵呵,公主殿下误会了。” 雷生摩擦着手中的玉佩,调整了下坐姿,缓缓解释:“刚才殿下自称本宫,再配上殿下脱俗的容貌和高贵的气质,又是宁金口音,那自然便是咱们宁安的公主殿下了。而听闻陛下共有四女,大公主远嫁丹阳自不必说。而余下三位公主中,却是唯有一人,因天资极佳,被烟云峰拜月宫宫主看中,收入门下,此人是四公主,也就是殿下您吧!却是没想到公主殿下您近日回了宁金城,而且公主殿下不但道法高深,射术也是不遑多让,令在下深感佩服。” 见到自己的大名居然连着等小人物都熟知,心中微微得意,脸上的寒霜也褪下不少,不过想到自己方才上当出丑,却又是寒声道:“算你有点见识,不过,就算刚才不知道本宫是谁,也不代表你戏耍人的行为没有错。” “那是,那是,呵呵,其实在下也是贪玩,就如公主贪玩射鸟一样。当发现有些过了的时候,公主却已经相信并感同身受起来,在下也就只能将错就错下去。毕竟有时候,一个无伤大雅的美好谎言,是有它存在意义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人们想要知道的并不是事件是否属实,而是它是否符合自己心中期望的剧情。而拆穿谎言面对现实,结局往往更残酷,你看我这不是被你火球揍得不轻吗?” 见那公主并未反感,雷生试探道:“公主殿下,您看,该出的气也差不多出了,要不就原谅在下这一回,让这事就过去了吧。” 山晓玉听着听着,也不自觉的点点头,其实内心有些同意对方的说法,也并没非真有多恨雷生,只是碍于面子,不想就这么轻松揭过,所以也不提原不原谅的事,反而说起其他来:“你倒是能说会道,刚刚自称什么神机妙算小北斗?倒有几分意思。那玉佩你就自己留着吧,本宫送出手的东西,绝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我倒是想问问,你那,雕儿,真正的故事到底是什么?” 不过不待雷生开口,又自己摇头道:“哎,算了,你这骗子怕是又要糊弄本宫,你的故事,还是不听也罢。” 一旁站得早就不耐烦的袁幼初,终于找到了自己出场的机会。 好歹我才是穿越者好吗?我才是主角吧,你们两人说了半天却把主角落在一边是几个意思。想到这些,他就更不开心了,走上前去,直接就把剑尖抵在了雷生的脖子旁,厉声呵斥:“任凭你巧舌如簧,今天也休想逃脱。不但欺骗我等,还在得手后当着我们的面烤你那亲爱的雕儿吃,你真把我们全当傻子耍不成?” 被他这般动作惊出一身冷汗,这人什么毛病?雷生心里嘀咕,嘴上可不敢怠慢,悄悄的往后缩了缩,赶紧回话:“那后来之事实在是巧合,我也是觉得,这么好的一只雕,丢了实在可惜。再说,我们与公主殿下走的是相反的方向,又怎会知道你们去而又反,当面烤雕更是无从说起,这位兄台真是误会在下了。” “哼,管你是不是误会,你欺骗我等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得罪我的人,可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接着也不看雷生,而是询问起山晓玉来:“公主殿下,你来还是我来?” “什么你来我来?”被他这一问问的莫名其妙,山晓玉疑惑道。 “杀他呀,你要解气的话,就你来动手。你若不想脏了自己的手,那就让我来砍掉他的脑袋。”袁幼初解释道。 山晓玉更是奇怪了,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袁幼初,声音也严厉起来:“袁幼初,你杀性未免太重了吧!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本宫作为直接受害者,都没有喊打喊杀的,你瞎起什么哄?” 袁幼初被她这么一责备,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我好心问你要不要拿他出气,你倒是反而斥责起我来。越想越气,心中羞怒愤恨瞬间爆炸,手中宝剑也随之一颤。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这一颤,它不是往上,也不是往下,更不是往左,偏偏就是要往右边来那么一颤。冰凉的触感激起雷生一阵鸡皮疙瘩,忍不住惊呼一声,条件反射的试图躲避,不躲还好,一躲之下,反而扯动剑刃,在脖子上带出一条血线来,立马又不敢乱动了。 山晓玉一看见了血,当即脸色也是一沉,伸手指着袁幼初,厉声呵斥:“放肆!袁幼初,你好大的胆,真不把本宫之话放在眼里?还想当着本宫的面杀人不成?” 这下彻底压垮了袁幼初那脆弱的玻璃心,他便什么也不顾了,破口大骂:“你这女人不是应该倾心于我吗?我提剑杀人你不是应该拍手称赞吗?你脑子坏掉了吧,居然还反对起我来。罢了!你不就是一个小国破公主而已,牛什么牛,本来看你有几分姿色,还打算将来给你点好处。既然你不把老子放眼里,那就休怪老子翻脸无情。今天这人我还就非杀不可了,谁若敢拦我,我必跟其不死不休。” 哎呀妈呀,这小子是想闹哪样?脑子绝对有病好吗?谁家孩子快领回去吧!雷生心里苦啊,怎么就让自己摊上这么个傻缺玩意儿。 袁幼初这话不但把雷生吓得不轻,把山晓玉也气的够呛,不过还好她只是有些同情心泛滥,却并不笨,声音放缓:“把剑放下,你别乱来,想想你家里父母亲人,他们若知道你滥杀无辜,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说着又不着痕迹的给女随从递了个眼色,后者则是慢慢隐蔽的挪动脚步。 “好,很好,你竟然敢拿我的家人威胁我,我告诉你。没人可以威胁我,谁都不能,他们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必将杀得你们皇族鸡犬不留,至死方休。” 袁幼初歇斯底里的嘶吼着,怒目圆睁,面红耳赤,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继而又面向女随从咆哮:“你别动,滚远一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动作。老子的底牌多得很,远不是你们这些低贱之人所能想象。现在我虽然打不过你,但你也没有能力留住我,只要我身不死,那你们便等着接受我无穷无尽的报复吧,只要你们不怕,你尽管走过来试试!” 看到女随从被自己吓住,呆立原地。再看到公主一脸惊惧,小嘴张得老大。袁幼初非常满意的哈哈狂笑,然后不再废话,抬起剑来便狠狠斩了下去。 这可恶的小子即将变成我剑下亡魂,成为我杀神之路的第一块踏脚石。在自己的完美一击之下,肯定是一刀断头且切口光华平整。血液喷洒间,更能为自己的狂霸之气增添几分妖异的美感。 他仿佛看到了,未来那些高高在上的强敌,一个个被我踩在脚下悲鸣的模样。还看到了,那些形形色色、各领风骚的绝世佳丽,一个个向自己投怀送抱,然后被一次次压在身下求饶的场景。 “哈哈哈哈!得罪我的都得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宁我负人,休教人负我!”到了动情处,袁幼初更是放声狂笑,甚至喊出了霸者曹操的经典名句。 “喂!那啥,我说这位老兄。本来看你这么陶醉,在下实在不忍打断你。可是就算你觉得你举着剑不累,我这被你踩在脚下,仰着脖子等死的人也觉得累啊!你看是不是让在下换个姿势先?” 此刻的雷生,却是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原因无他,那变态男身后,正多出一个人来。 此人双手报臂,漂浮在半空。 这可至少是气道破丹境的强者啊,而看其一脸戏谑的打量着变态男,明显是要找他麻烦。而且那把迟迟无法落下的剑,自然也是浮空强者的手段,他既然出手阻止,自己的小命便有了保障。毕竟,无论他出手是出于什么目的,也断然不会让一个战士后期在他手里出现变数,否则那就太丢脸了。 所以雷生才敢开口调侃起袁幼初来,并将身子从袁幼初的脚下挪出,拍拍屁股坐在一旁准备看戏。当然也没忘了扯块布条包扎脖子上的伤口,虽然只是破了点皮,但咱神机妙算小北斗办事,从来都是未雨绸缪不是? 到了此刻,袁幼初才惊醒过来,一试之下,直接吓得汗毛直立。手脚竟是不能活动分毫,他艰难的扭过头,惊声道:“你是谁,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与我为难?” “不为何。”浮空男子笑笑的回答。 “你想干嘛?” “杀你。”浮空男回答依旧简洁。 袁幼初的心脏,瞬间便提到了嗓子眼。 不要怕! 不用害怕! 他不断告诉自己。 我是穿越者!!!! 我不会就这么死的,我还有很多心愿没有达成,我还有一身绝学未能施展,万千少女正等着我去拯救,无尽的密藏也还需我去发掘。只要假以时日,我必将站在世界的巅峰,令世界因我而颤抖。 我要在这危难时刻临阵突破,我会在这外强中干的家伙手中逃脱。然后不用多久,我便会找上其宗门、其家族、其妻小、其长辈,所有的人,都将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借着穿越者这一强大优势,以及前世网络上看到的那些穿越文主角的经历,袁幼初瞬间找回了底气,大声道:“没人能杀我,你也不能!” “我能。” 浮空男依旧惜字如金,同时他似乎也失去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 只见他右手拇指扣着食指,就那么轻轻一弹,一道如丝线般细小的青色风刃划过虚空,再划过袁幼初的脖子,最后划进了旁边的草丛,从头到尾无声无息,没有惊起半点波澜。 袁幼初不可置信的双眼瞪得老大,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然而,在他永远也看不到的脖子上,一道淡淡的血线正渐渐突显出来。 “为什么要杀我?”袁幼初不甘的问。 “因为你。” “必须死!” 貌似这浮空男真的是不习惯说话,以至于超过三个字的句子,他必须拆分开来说。 “啪!”的一声,袁幼初的身体向后摔倒,掉到地上摔成了两半儿。 如他所愿,一刀断头且切口光华平整。血液喷洒间,他那夺眶而出的眼球和耷拉在外的猩红长舌,都显得格外的妖异,格外的任性。 ; 第四章 吃瓜子儿不? 没有理会在场几人各不相同的反应,浮空男自顾自的收拾起来。 他先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面小镜子,此镜子巴掌大小,两头尖尖,如同一个纺锤一般,金黄色的镜框上,龙行蛇走爬满乱七八糟的线条。 他将镜子举在手中微微一晃,一道金光从镜内射出,正好罩在袁幼初那颗死人头上。接着,只见一缕淡灰色的虚影,自那头内钻了出来,一下便被吸进了宝镜之中。 收好镜子又取出一块绸缎和一只木盒子,先施法将那人头好好清洗一番,洗的干干净净。似乎觉得人头的表情不太满意,便又轻轻的将那舌头放回去,眼睛按回去,这才微微一笑,小心的用布包好装进盒子,收入怀中。 一番忙碌妥当,这才回头看向场中三人,却没先开头说话。 雷生何其聪慧,马上便意识到,这位破丹境大高手怕是不善言辞,不知如何开口吧,于是非常善解人意的拱手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小子感激不尽,若不是有前辈搭救,小子怕是已做了那厮的剑下冤魂了。不知前辈有何吩咐,小子愿效犬马之劳。” 浮空男想想,取出一物来,晃晃道:“天道令。” 天道令?什么鬼,完全不懂啊!雷生正苦着脸不知如何接话之时,却见那公主山晓玉掩嘴惊呼起来:“啊!可是天道令中的杀令?” 原来浮空男手中之物就是那刚才那面镜子,不过现在展示的是背面,其上有一个霸气十足的‘杀’字,摄人心魄。 见浮空男点点头,再见那雷生依旧一脸懵逼的样子,山晓玉偷偷舒了口气,对着雷生得意地一哼,待到对方又是拱手,又是点头哈腰,这才开口解释起来:“我也只是知道些皮毛,天道令乃是天道盟下发的令牌,有‘杀’、‘寻’、‘猎’、‘工’等数种,皆是有偿悬赏,而接令之人若能达成目标,便能获得天道盟丰厚的赏赐。” 待得浮空男点头示意,她又继续说道:“杀取命、寻取物、猎取兽、工取器。这杀令自然便是要取人性命了,却不知这袁幼初,不过一个小人物而已,怎会惹得杀令追身。” “天道盟很厉害?”听她这么一说,雷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何止厉害,天道盟乃是由中洲正魔两道二十大门派合力组建的,成员皆是各派内的顶尖高手。” 又受了她几记白眼,雷生无奈的腹诽着。天道盟再厉害也不是你家的,你得意个什么劲。哎!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只要吃了亏,就会想方设法的在各种地方找回来。 不过咱不能跟她一般见识,跌份!于是继续厚着脸皮问道:“不对啊,这古话说,正魔不两立。即便没传说的那么厉害,但也不能和睦到,共建一个同盟这样的地步吧。” 山晓玉点点头:“没错,所以天道盟的总部几乎就没什么人,成员也极少聚头。” “那这天道盟怎么还能发出令来,大家若没有共同的利益目标,那这些令所带来的利益又怎么分配?”雷生继续追问。 “我怎么知道,你问题也太多了吧,我也只是听说一点而已,哪里知道那么多。”发现自己答不上来,山晓玉有些生气了。这人怎么回事,什么都想知道,问来问去,真烦。 雷生一脸讪笑,摇了摇头。 这时大高手浮空男居然意外的解释起来,他抬手指了指天空,说道:“因天意。” 雷生一愣,皱眉问道:“天意?老天爷的旨意?还是说天上有人?那些人的旨意?” 这次,浮空男却是笑而不语,摇了摇头,便不再打算多做停留,飘空而去。 见他这便要走,雷生赶紧大喊道:“前辈!可否留下名讳,让小子知道将来何处去报恩。” 浮空男本不欲作答,却鬼使神差的报出名号来。 “葬青风” 遥遥的传来这三个字,人却已消失在了天际间。 这时,远方打斗的四人也发现异常赶了过来,一见地上的无头尸体,全都是一呆。 “吼!!!!谁干的!” 认出那尸体的身份,王力虎目圆睁,一声咆哮。 山晓玉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王力与袁幼初两人关系不错,此人对朋友又极其仗义,于是没有将袁幼初方才的丑态和恶言说出口,只是简单的解释道:“天道盟,杀令。” 王力显然也是知道这杀令为何物,不敢置信地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颤抖的问:“你说的是杀令?真的?” 见对方点头,便是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口中喃喃道:“为何?” “杀令不问因,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说完,山晓玉便不再言语,转身离去,留下呆立原地的王力等人。在经过雷生身边时,也只是微微点头便了。 雷生感慨不已。那高来高去的气道强者固然令人羡慕,可什么也比不上自己还活着令人高兴,刚才那一刻,自己真以为死定了,几乎都要魂不附体,还好没有失禁,否则可就丢脸到家了。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前来支援的雷豹等人,可惜来迟一步,错过了好戏。听着雷生讲述刚才的情景,雷豹却是比他还要激动,又是抓耳挠腮,又是捶胸顿足,责怪雷生没让自己留下,毕竟他一直就很向往那些神鬼莫测的气道高人。 太川江,江水平缓,江面宽广,平均水深两丈左右,是宁安国内唯一的大江。它由北向南,将宁安国切分成一大一小的两块。它不但为宁安带来了丰富的资源,也为沿江两地的居民带来巨大的财富。 没错,那就是船运。 江面的宽度和江水的深度,决定了江上能够承载船体的大小。而以太川江这般程度的大江,即便百丈大船,也能全程顺利畅通无阻。于是,江上每日行船走舟,日夜不停。无数的货物和旅人,依靠着这条大江,或北上五江国,或南下上安国,短短数日便能到达。比起走陆路来,又是车马劳顿,又是翻山越岭,舒服了不知多少倍。 当然,前提是你别晕船。 而要找一处合适的入江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经过数代人的不懈努力下,太川江也不过仅仅开发出四五个入江口而已。 而宁金城以东百里左右,便有一个入江口。 此处有一条小泉河,本是一条不起眼的小河,但偏偏在流入太川江的地方,冲出一块三角洲来,使这里成为了繁华的货运码头。 有利益就意味着有竞争,而官府只管收税,不管其他,所以这竞争就落在了船主们的头上。 正巧,这小泉河三角洲北面是雷家寨,南面是陈家沟,两家均是以跑船为生,也是目前这码头最大的两家船主,所以常年下来,没少为生意上的事大打出手,各有胜负,闹得两家人见面也是互相不服气,几句话不对就拳脚相向。 自从十年前,宁安国抱上丹阳上国的大腿以后,虽然因此免了不少战火之苦,却每年也需上供不少金银细软,以表达对宗主国的敬意。 本来这进贡事情,一直是由朝廷自己的货船负责,可前不久那停船的港口着了大火,不但港口烧了精光,连船也毁了不少。这进贡的好事,就落在了小泉河港口的头上。 此时,港口的一间酒楼里,正爆发着激烈在争吵。 “******!老子雷家寨大船小船百十来只,再多的货也装得下。给你们陈家沟三成,那也只是老子们大方,别他妈给脸不要脸,惹急了一成也不给你们。” 一个光头恶汉凶狠的捶着桌面,指着对方破口大骂,看其头上那道刀疤,便知他是雷毅德。 这是在酒楼二楼的一个包厢里,房间不大,却已经挤满了数十人。除了落座的十个人外,其余全是站着,这些人以桌为界,泾渭分明的处于房间两边。雷毅德这边的,全是雷家寨的人,而他们对面的,自然就是陈家沟一方。 听得雷毅德的叫骂,陈家人也不甘示弱,马上有人跳了出来。观此人面相,就算与雷毅德相比也不遑多让,顶着个爆炸卷毛头,肥头大腮,眼睛眯成一条线,香肠嘴,朝天鼻,耳朵被头发遮住了看不见,不过多半也是招风耳,此人名叫陈英俊。 他手中拿着一根猪蹄啃着,连骨头都不舍得吐,牙齿嚼的嘎嘣儿脆,一边吃一边吼:“雷秃子你叫个屁,你们雷家寨有船,老子陈家沟更有。别他妈废话,你们三成,老子们七成,要是不答应,哼哼,老子一把火烧了你们******破船。” 说到最后,更是喷出一大片的骨头渣子和肉沫来,满桌子都是,恶心至极。 这下好,两个火药桶碰一起了。所谓嘴仗就是,只要有人敢牵头,那就有无数人敢跟,于是身后之人也是纷纷扯开了嗓门,你一句我一句,倒是谁也听不见别人说的什么,没办法,实在是太吵了。 雷生坐在墙角,使劲拉了拉雷豹的裤子,险些给拉了下来,吓得雷豹赶紧收声提裤,低头骂道:“什么毛病,干嘛?” 雷生对他勾勾手,待到对方蹲下以后,这才开口:“怕你一会嗓子喊哑了,让你坐下来休息会。” “靠,你,此等大事,你不帮着出力也就罢了,还有心情拿小爷寻开心,我简直不屑与尔为伍。” “得啦得啦,你倒是出了大力,嗓子都喊哑了,可惜连我都听不见你在喊啥,对面那帮傻子能听见?再说了,比嗓门大有用的话,要拳头干什么?” “切,那你倒是去揍他们一顿给我看看。” 雷生晒晒一笑,咧嘴道“我打不过。” “那你说个屁,没拳头不就只能靠嗓门吗?”雷豹一脸鄙视。 雷生伸出食指在其眼摆了摆:“错,没有拳头的时候,还有脑子。” “那你倒是出个主意啊,神机妙算小北斗也不能随便乱叫吧。” “哈,你小子还别激我,山人自有妙计也。只不过,还未到你大哥我出场的时候。” 边说边晃悠着他那被火球烧掉了大半头发而不得不舍弃最爱的束发式而改为实在不怎么喜欢的只能等未来长长了再换回束发式的前边刘海很短左右垂到耳根后面盖住半截脖子的不知道归为哪一类发式的发式的脑袋。 (换气儿你可就输了哦!) 接着他掏了掏裤袋。 抓出一把瓜子来。 摊在手心递到雷豹面前。 努嘴道: “吃瓜子儿不?咱们边吃边看?” ; 第五章 谈不拢 待到双方的叫骂声都渐渐小了起来,坐在雷家五人正中的雷毅坤高举右手,示意身后众人禁声,而在其正对面的陈英武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呵呵,毅坤贤弟,愚兄痴长几岁,道一声贤弟,还望莫要怪罪。” 首先开口的是陈英武,只见他,羽扇纶巾,白衣胜雪,浓眉大眼,也算是风度翩翩。其面含微笑,却也不像那种虚伪做作之人。本以为也就三十来许,倒还真看不出他竟然比雷毅坤还要大上几岁。 雷毅坤摇摇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陈英武继续道:“我们陈雷两家,隔河相望,皆以这太川江水讨生活。几代人下来,虽然并无深仇大恨,可磕磕碰碰倒是没少发生。而此次这进贡的好事,能落在咱小清河码头,也算是你我两家的机会,如此大的买卖,你我不管是谁,也别想独吞了进去。” 说着,他将右中折扇潇洒的那么一收,‘啪’的一声打在左手手心,并一把握住。此动作可不是随意为之,而是为了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向自己。接着他再吃了口茶,微微提声道:“此番正是分则两害,合则两利,若真要拼出个你长我短,那必然将被他人捡了便宜。贤弟并非庸才,那暗中窥视之宵小,自也是逃不过你我的眼睛。这小清河上虽以你我两家坐大,可谁家真相单独扛它下来,还是差了不少火候。” 坐在墙角的雷生听了这番话,倒是深感认同,点头不已,对这很少露面的陈家家主,更是有点敬佩起来,此人能以庶出的身份,坐到家主的位置,的确不是无能之辈。 再看向自己老爹雷毅坤,雷生倒也不甚担心,虽然比智慧或许不如那陈英武,但好歹也是江湖老手,再不济也不会被其牵着鼻子走吧。再说了,实在抵挡不住之时,自己也不会袖手旁观。 老爹雷毅坤捋了捋胡须,点头道:“陈兄所然正是,不然你我两家也不必到此等地方,坐下来商量了。这笔买卖,合作那是必须的,只不过怎么个合作法,怎么个分成法,这却得讲个明白。” 陈英武微笑道:“不知依贤弟看来,怎么个合作法,怎么个分成法比较合适?” 仔细观察着场间动向的雷生,心中对这陈英武又是高看了两分。其看似将主动权交到了对方手里,实则是取了以退为进之道,以不变应万变之法。 “既然陈兄发问,那我便说他一说。这合作之法倒是简单,我雷家以大船为本,不是我自吹,在这大船的性能方面,雷家还真要胜过你们陈家一筹。而且前不久,我雷家更是造出了百丈长的铁皮大船数艘,能载十万石。而你们陈家则以快船占优,所以依我看,我雷家出两艘铁皮大船居中,而你们陈家则出十艘中小快船从旁护卫,以此便能发挥各家之长。而这分成嘛,也不说什么三七、二八啦。我看就以四六好啦,你们陈家四,我们雷家六。” 雷毅坤是个耿直之人,哪有那么些弯弯拐拐,立马就笑呵呵的讲了出来,还以为自己捡了便宜似的,看的雷生直叹气,但这儿子对老子的恨铁不成钢又算是几个意思! “这合作分工之法,正是陈某所想,倒是没有异议。不过这分成之法……,其实愚兄也并非那种斤斤计较之人,若是其他,少一成也就罢了,可这进贡之事确实是份美差,十取其一,这一趟下来耗时也就三四月,却少说也有数千两黄金,实在是家大业大,为兄也无法轻弃。” 说着,陈英武故作为难的叹了叹气,继续道:“也罢,既然是你我两家初次合作,为兄擅自做主,就吃点亏,答应贤弟便是。不过同样的,为兄也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还望贤弟也能答应。” 一听对方居然答应下来,雷毅坤反而有些意外,不过随即便乐呵呵的回答道:“好说,陈兄但讲无妨,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我都能答应。” “呵呵,贤弟果然快人快语,那为兄就在此先多谢了。其实是这样的,为兄听说,这次跑贡,除了黄金以外,陛下还答应给出一个幻昆山百变门的推荐名额。你也知道,犬子痴于气道,只奈不得其门,若能有此推荐,无论成败,也算是了其一桩心愿,想来此等小事,贤弟不会拒绝吧。” “这……,不知消息从何而来,我雷家怎就不曾听闻?”雷毅坤被这突然袭击搞得有些为难了,就算再无知,百变门的名头他还是如雷贯耳的,若是真有这么一个推荐名额,其价值与两成的黄金相比,孰轻孰重,自己还真没法判断。 陈英武抖开扇子微微一扇,含笑道:“也是我那犬子,从他身边那些所谓的‘道友’口中得知,是真是假,为兄却也就不得而知了。若是并无此事,那也只能算他没那个福分,那分成依旧按你六我四,你看如何?” “陈兄稍等片刻,我与弟兄商议商议。”说完,雷毅坤便与身边几人交流起来。 那边还没出结果,这边却是有人火烧屁股起来。 “我靠!不是吧,百变门啊,那可是出过飞升仙人的大门派啊,皇帝怎么舍得把名额送出来?”雷豹使劲摇着雷生的胳膊,激动不已。 雷生倒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有什么舍不得,那不过是测试名额而已,能不能入门修行还是未知之数。我看啊,多半是那皇帝就那么一个名额,可想要的人又多,给谁都不合适,不如借机送走省得麻烦。” “不行,不能让给他们,你得给我抢过来。”雷豹面红耳赤的咬牙道。 “嘿!我说你怎么想到一出是一出?都说了那只是给你个测试的机会而已。再说了,连那陈英武都不确定消息的真假,若是到时候没有,那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丢掉两成黄金。到时候别说你,你老大我也得被揍个半死。你看看你,就你那跳脱样儿,能受得了长时间打坐练气吗?” 可无论他怎么说,此刻的雷豹那已经是着了魔。从小的梦想,机会就在眼前,他哪还会去管那么多,死死的瞪着雷生:“我能,绝对能。生哥,虽然从小到大我没少求你,可这次是真心的,你要是不能帮我实现这个愿望,我非恨你一辈子,你看着办,你刚才不是说有办法吗。” “哎!!!” 雷生苦笑不已的叹叹气,舔了舔嘴唇,说道:“是有办法,可这办法是在谈不拢的时候才用的,你说这都快谈妥了,你让我这个自己人去搅局,算个什么事,那两成黄金他们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黄金黄金,你们就知道黄金,既然那么喜欢,干嘛不把黄金名额全抢来。”这小子看来是已经失去理智,耍起无赖来。 不过这话反倒是提醒了雷生,他踢了雷豹的屁股一脚,笑骂道:“你这臭小子,发起疯来倒反而能说点有用的话。” 接着,只见他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双手食指伸出,绕着太阳穴转了两圈,然后双手成抓握状,手心朝上,交叠于丹田处。 正在这时,有一人推门进来,大声问道:“我说你们商量好了没有?李大人已经到了,此时正在尽头的房间等候。我劝你们最好快些,若是惹恼了大人,你们谁也别想跑这趟船。” 他也不等在场众人回话,说完便转身走人。此人一身轻甲,腰挎制式长刀,原来竟是朝廷中人。 那人刚走,雷生便是双眼一睁,眼中智慧之光一闪,咧嘴一笑,有了主意。 他对着雷豹招招手,附耳说了几句,雷豹听完脸色一喜,不过转而又有些犹豫起来:“这能行吗?若是搞砸了,连三叔也得跟着倒霉。” 雷生咧咧嘴:“你老大我神机妙算小北斗岂是说说而已,你只管配合好便是。我说,那个推荐名额你还想不想要了?” 一听‘名额’两字,雷豹一咬牙,坚定道:“要,必须要。我信你便是,你去吧。” “恩,你去找三叔,按我吩咐,保准没错,记得听我的暗号。”说完便起身出门而去。 不一会,屋内就如同雷生预料般,在三叔的‘配合’下,爆发了第二轮的争吵,显然谈崩了。 在走廊上拐了个弯,前方尽头出现了方才传话的朝廷男,此刻他脸色不大好,多半那李大人的耐心快耗尽了吧。 雷生小跑上前,笑呵呵的拱拱手,恭谨道:“这位大人,耽搁您这么久实在抱歉,我们雷陈两家差不多已达成共识,只需再谈点具体细节便可。在下过来请教一下,朝廷可有什么具体安排?” 朝廷男哼了一声,开口道:“你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朝廷的安排自有李大人负责,上了路,你等只管听命便是。” “是,是,在下这就回去禀报。” “赶紧的!” “一定,一定!” 雷生说完,便转身小跑回去。 似乎因为转身的力度太大,一块玉佩从腰间被甩了出来,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朝廷男脚边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盯着那质地上佳、做工精美的玉佩,朝廷男险而又险的将斥责的话咽了回去。见那雷生并未发觉,他便将那玉佩不着痕迹的一踩,若无其事起来。待到雷生消失在转角处,这才眉开眼笑的一把拾起,也不待细看,直接收入囊中。 ; 第六章 船战 转角处的雷生却是停住了脚步,如同亲眼看到那一幕一般,咧嘴奸笑不已。他也不着急,不远处屋内,那此起彼伏的吵嚷声告诉他,时间还很充裕。约莫等了半柱香过后,他这才开始行动起来,故作焦急的走来走去,扯着嗓门喊道:“哎呀,我的玉佩哪儿去了?” 屋内蓄势待发的雷豹一听暗号,赶紧走出门去,到了门口一见雷生那动作,差点没笑出来,他靠近以后悄悄道:“我说老大,你也太敬业了吧!那人所站的位置根本就看不见我们,有必要演的这么真吗?只说话不就行了。” 这小子,帮他做事他还来劲。雷生一瞪眼,抬手作势要打,不过也只是吓唬一下,他小声说:“你懂个屁,世事难料,万一有人经过,那不就前功尽弃了?你给我认真点,别露馅。” 雷豹一脸无奈,演戏真不是他所擅长的,而且还是演一出多半没有观众的戏。不过为了自己的梦想,他也是豁出去了,配合着开口询问:“哥,怎么啦?丢东西了?” 雷生则是天生的演技派,表情动作皆是十分到位,一边焦急的在身上里里外外翻找着,一边道:“我玉佩不见了,刚刚明明还在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声音不大,却恰到好处,另一边的朝廷男自然全都听见。不过他可没那么好心还回去,捡到就是自己的,你们慢慢找去吧,若是敢来问我,我还得狠狠教训他们一顿不可。 “玉佩?不会是四公主殿下送你那块吧?” “是啊,就是那块玉。” “哎哟,那块玉挺值钱的,丢了太可惜,我帮你一起找吧。” 两人就这么边说、边找、边演。 找过了一会,必然是一无所获的雷生哭丧着脸:“找不到啊,这可咋办,若是下次见面公主殿下问起,我都不知该如何做答。” “哥你想多了吧,送给你的东西,殿下又怎么会问。” “若见我没戴在身上,她万一随口一问呢?谁能说得准。” “额!那倒也是,要不咱们进屋去找找吧。” “恩,也好。” 那边两人刚走,这边朝廷男却犯难了。若这玉佩真是公主送给此人的,那到时候追查起来,自己肯定也瞒不住,毕竟这走廊也就这么长,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人。 朝廷男拿出玉佩来,仔细一翻看,上面赫然刻着‘赐四女晓玉’几个字。他只是稍稍迟疑了片刻,便有了决断。 “大人!”朝廷男敲了敲门,喊道。 “进来。”待到对方发话,他才推门进去。 “可是那两家谈妥了?”李大人端坐上位,拨着手中之茶,头也不抬的问。 朝廷男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硬着头皮答道:“那倒还没有。” 李大人此时才第一次抬起头,脸上不怒自威,拧眉道:“我对你的办事能力,很是怀疑啊。” “大人息怒,卑职确是有事禀报。” “说。” 朝廷男赶紧掏出玉佩,双手奉上,开口道:“卑职方才捡到一枚玉佩,还请大人过目。” “哦!”李大人饶有兴趣的拖了个长音,这才接过玉佩,一边打量一边道:“继续说。” “是,此玉佩是雷家一个后生所有,似乎跟四公主殿下有些关联。” 李大人只看了两眼,便将玉佩摆在桌上,开口道:“去把那后生请来。” “得令!”朝廷男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抱拳一礼便退出门去。 “少侠如何称呼?” 李大人一副和颜悦色的拍了拍雷生的肩膀,哪有刚才半分威严。 雷生微笑行礼,答道:“回李大人,小子雷生,雷家现任家主雷毅坤,正是家父。” 李大人笑呵呵的点点头,一脸长辈见到出色后辈时的表情。他拉着雷生落了座,把玉佩推到其面前。 “看看,此物可是你的?” 雷生故作惊喜状,抓在手中不停翻来覆去擦拭着玉面,宝贝儿得不得了的样子。 “哎呀,正是,正是。小子刚才找了许久,没想到倒是让李大人帮了大忙,实在感激不尽。” “哈哈,哪里哪里。倒是少侠能得公主殿下赠玉,看来与公主殿下交情匪浅啊。” “大人说笑了,小子哪能跟公主殿下谈什么交情,也不过仅仅数面之缘而已,公主仁爱,赐下玉来。” 嘴上是那么说,可脸上分明就是‘我们关系很好哦’的表情,岂是什么数面之缘。 小子你还是太嫩了,李大人心里想着,也不点破。这块玉,别人或许不识,可他李某人却非常之清楚。无他,此玉乃大公主出嫁之时所铸,当时做了两块,一块给了大公主,另一块便是这块,而这经手人,便正是身为礼部尚书的自己。 如此重要之物居然能送给他人,两人关系肯定不简单,若与此子打好关系,必然不会是一件坏事。心中有了决断,便不再纠缠此事,主动聊起雷生感兴趣的话题来。 “恩!你们雷陈两家,商讨的如何了?” 终于来了么,雷生心中一喜,开口道:“回大人,协作之法倒是已无异议,可这分成之法,却怎么也谈不出个结果来。” “哦~!为何。” “在下听说,这次上贡,陛下不但赏赐黄金数千两,还赐下一个百变门的名额,敢问大人,真有此事?” 李大人一皱眉,心生不快,这名额本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原本打算瞒下来,却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不过既然他们已经知道,又有公主那一层的关系,就不好当面否认了,于是便道:“确有此事。” “原来还真有,所以就因为这个名额,两家互不相让,最后更是有人喊着来一场比试,赢者全拿。可比试之法,却又没有个结果。小子倒是有个想法,奈何年少言轻,不敢提出来。” “哼!此事本官本不欲插手,但眼下时间紧迫,却也是不得不管一管了。说吧,你有何想法。” 总算是到了正题上,雷生抹了把汗,还真是累。 “在下看来,既然是走水路上贡,那定当比试水上功夫。各家各取一大船,出三十人,船中插一彩旗,谁先夺了对方的旗回来,就算谁家胜。当然为了免伤和气,比试应当点到即止。” “恩,你先回去吧。”李大人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也不知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 雷生恭谨的行了一礼,转身走出房门。 太川江上,两艘大船正并列而行。左边陈家的杉木大船长七十余丈,而右边雷家的铁皮大船竟长至百丈,更是高出不少。两船前后百余丈外,各有数艘小船相随。 此刻双方皆是喊声震天,各有几处战作一团的人,还不时的撞上一下,弄得大家东倒西歪。 借着方才一撞,陈家又有三人跃到雷家船上,打头的满脸肥肉,顶着个爆炸头。 “雷毅德小儿,爷爷来了,还不速速来见,哈哈哈哈。” “陈家胖子休要猖狂,先吃大爷一斧再说。”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两家长得最凶恶的两人,立马打了起来。 雷毅德手持一面巨斧,大开大合。陈英俊擒着两柄大锤,虎虎生风。 两人皆是战士后期的实力,打得旗鼓相当。 数十招后,雷毅德跳到空中狠狠一斧斩下,斧上劲气连爆,只听‘嘭!’的一声,陈英俊左手提锤挡在头顶,双脚深陷甲板,整支袖子都被巨力震得粉碎。可他并未惊慌,反而嘴角恶笑,右手之锤顺势飞出。 雷毅德暗叫不好,可惜晚了一步,人在半空,没有着力点,眼睁睁的看着大锤飞来,只得提气硬抗。 “嘣嘣嘣!”一连串劲气在腹部爆发,一阵剧痛,雷毅德人已飞出船外,落入水中。 木船上的陈英武见到此景,却未有多少高兴,虽然目前自家人数占优,但船战必然还是得靠船。跟那铁皮大船撞了几下,自家木船显然吃了大亏,右侧船体已经出现破裂痕迹,不需多久,这船就得报废。 “哎!”陈英武叹了口气,这场比试,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可他也没办法,谁知那李大人会亲自开口,安排这样的比试,自己又无法说出自家大船不如雷家这样的理由,现在只能尽力而为了。 此刻,雷生正与一个二十出头的壮硕男子战在船尾,他一手反握短刀,一手提着盾牌,你没看错,就是盾牌。 壮硕男子戴着一副精铁拳套,一拳一拳狠狠砸在盾牌上,拳上劲气爆炸。纯粹就是一身蛮力,打得毫无章法。 紧紧缩在盾牌后的雷生,看着上面一道一道的裂纹满脸心痛。 “我说这个兄台,可否先停手,咱们好好谈谈。这盾牌是我前不久刚打造的,花了我差不多全部家当,你这完全就是砸在我的心上啊。” “哈哈,是吗?那我得再加把劲才是。”壮硕男子一听更开心了,死命的砸。 “你我无仇无怨的,这不过一场比试而已,你又何必这么卖力。打完这场,你那拳套多半也得报废。” “不劳你费心,老子家里还多得很。人人都说雷家有个小军师,原来只不过是个胆小鬼而已,哈哈哈哈!” 旁边一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叫骂道:“陈飞,别跟那小子废话,赶紧收拾完来帮我。” 原来那人正在以一敌二,局面有些被动。 “好吧,差不多也玩够了,小子你可以回家休息了。” 听他这么一说,陈飞也不敢耽搁下去,毕竟这是在对方船上,还是赶紧解决去拿旗才是关键。 说完他便是退开半步,一手抓住盾牌边缘使劲往回一扯,同时一记摆拳横扫过去。 雷生却是眼中狡黠之色一闪,等的就是你这一刻。他在陈飞拉盾的瞬间便放了手,身形往下一穿,眨眼变绕到了陈飞的背后。而陈飞因为用力过猛,身形未稳,来不及转身防守,他只觉得脖子上一痛,明白那是被刀背击中后,放心的昏迷了过去。 轻松收拾掉这人,雷生用刀背拍着手,一摇一摆的靠近刚才喊话那人,一脸坏笑。那人原本一对二就力不从心,一看又来一个,便是毫不犹豫的爆喝一声,转身就跳进了涛涛江水中。 雷生心道一声‘讲究!’,这才捡起盾牌寻找下一个对手去了。 ; 第七章 出行 战斗并未持续太久时间,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雷家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当陈英俊将雷家彩旗插在背上,手持双锤傲立群雄之时,他陈家木船却在无数次的撞击之下毁于一旦,船都没了还比个屁啊。这也正是雷生一开始就制定的计划,全力防守,只管撞他们的船,虽然有点无耻,可谁让咱船坚炮利呢? 陈英俊那个气啊!差点没把这铁皮船给砸个稀巴烂,还好其兄长还算稳重,将他拦了下来。 而陈家众人则是一个个游上岸去,也不坐雷家的船。 岸边上,在李大人的监督下,陈英武点头认了输。 “雷家铁船果然厉害,我陈家心服口服,这趟上贡,我陈家将竭尽全力配合,且分文不取。” 虽然自家失利,但陈英武脸色倒还不算难看,怎么说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愿赌服输,这等气度还是有的。他说完这话,便准备转身离开,毕竟全身湿透,不想在外久待,有损形象。 雷毅坤满脸笑容,连忙摆手,笑呵呵的将其拦下。 “陈兄留步,留步。今日比试,不过是我雷家取巧而已,若真是战场上较劲,鹿死谁手却是未知之数。我雷家又岂是那种只管自己吃饱,让陈家兄弟饿肚子的人。” “哦~!”听他这么说,陈英武倒是有些意外,他停下脚步,回身拱了拱手。 “不知贤弟此话何意?” “不急,咱们先回去,待大家换身衣服,再相告不迟。” “也好,贤弟请。” “陈兄请。” 说着两人便往码头据点方向行去。 “大哥,你是说,雷家愿意让出四成黄金?” 陈英俊满脸惊喜,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他一边搓着手,一边盯着陈英武,等待对方回答。 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行头,又恢复风度翩翩之姿的陈英武摇着扇子。眼神怪异的看了一眼陈英俊,叹了口气。 旁边一位老人倒是马上明白过来,此人已过古稀,头发花白而稀疏,身材消瘦,可眼神却是不见半点浑浊,闪着睿智的精光。他扬起拐棍敲了下陈英俊的脑袋,骂道:“你这蠢货,原先谈判不就是这么分的吗?这下好,一比试,不但名额没了,连黄金都变成他们雷家施舍给我们的,我们还得承了这情。你这蠢货反而还有脸笑,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东西来。” 越说越生气,举起拐杖又是几下,陈英俊愁眉苦脸的抱着头,不敢还手,也不敢躲。 “爹,您别打了,我这皮粗肉糙的你打又打不痛,小心您一会闪了腰,像上次那般半月下不来床。” 老人打了几棍也就罢了手,毕竟从小到大这儿子就这样,早就习惯了。他跺着拐棍喊了声滚,陈英俊如蒙大赦的赶紧离开。 “武儿啊,这事你怎么看?” 陈英武小心的扶老人坐下,再给老人倒了杯茶,这才开口:“爹,这次虽然吃了点小亏,可雷家愿意做到这份上,说实话,孩儿倒是真有些佩服。若是换成自己,能否有这份魄力,还真是不好说。” 老人点头道:“虽然他们看似损失了四成黄金,可却避免成为众矢之的。咱陈家这次欠下人情,以后自然也不好太针对他们,这一来二去,他们还是赚。哼!他雷家几代是个什么样,我陈永元最清楚不过。那雷毅坤跟他老爹一样,大老粗一个,比英俊也就好不了多少,断然想不了这么长远。” “恩,孩儿也这么认为,所以在孩儿旁敲侧击这下,得知那百变门的名额,他打算给自己儿子,怕是这出主意的,也就是他那自称神机妙算小北斗的儿子吧。” “好了,既然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多问了。这个家交给你打理,不会错,你按自己的意思干吧。哎!人老啦,就容易犯困,我去歇息歇息。” 说完,陈永元便摇晃的站起身,慢慢悠悠回屋去了。 “雷志远倒是好福气,生出这么个孙子来。” 一边走还一边喃喃的念叨着。 雷家议事堂房门紧闭,雷毅德站在门口,不让人靠近,看来屋内正在商量着什么要紧之事。 屋内共有四人,雷生、雷豹、雷毅坤,以及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此人面貌与雷毅坤有几分相似,正是雷豹之父,雷毅坤的二弟雷毅宏。 “说吧,生儿,你把大家叫来,还让你三叔守在门口,有什么重要之事?” 此时四人正围着一张方桌坐着。 “自然是雷豹去百变门的事,我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最好今夜便动身。” 雷毅坤想也不想的摇头道:“不行不行,这又不是出门去打猎,干嘛要晚上,而且两日后便要行船上路,正缺人手,必须等跑船回来再行此事。难道你想让雷豹一个人,独自上路吗?” “兄长别急,你让雷生把话说完。” 雷生对自己老爸这脾气,实在有些无语,感激的对着雷毅宏笑笑,继续道:“爹、二叔,你们想想,连皇上都觉得这名额是烫手山芋,送了出来。那些惦记的人拿皇上没办法,却不代表没办法对付我们。所以我才说,今夜就让雷豹上路,免得夜长梦多。到时候等我们跑船回来,就算有人找上门讨要,那也已经为时已晚,那些人见木已成舟,自然也不会为难我们。” 听完,三人都脸色微变的沉默下来,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凝重,一齐点头同意。 次日丑时,雷豹一人一马的背着行李上了路,远处只有雷生和其父雷毅宏摇摇相望,直到天蒙蒙了,两人才依依不舍的返回。 一个月后,太川江上,一支由三艘大船和二十余艘小船组成的船队,正不疾不徐的前行着。 大船是由木骨铁皮所铸,正是雷家的铁皮船,主帆上的雷字旗也全都换成了大大的官字旗。大船吃水很深,看来船上货物不少。 平安行进了一个月,众人原本提着的心也稍微松懈了几分。再有不到本月,就能进入丹阳国境内,到时候有丹阳的船队护航,便就万无一失了。 可不知为何,越是邻近丹阳,雷生越是觉得心绪不宁,就算是练功的时候,也都无法将其排除掉。 他心烦意乱的走出练功房,换身衣服便敲开了李大人的房间。 房内,李大人正拿着本书翻阅着,一边喝着茶,倒是悠闲得很。他见雷生脸色不太好,放下书卷示意其坐下,问道:“有心事?” 雷生拱手坦言。 “不瞒大人,小子这几日心绪不宁,异常烦躁,却又不知何故。” “呵呵,那你应该去找大夫,找我却是为何。” 雷生无奈一笑:“大人见笑了,小子自然不是身体有恙,不知大人最近可有收到丹阳的消息?” 李大人摇摇头:“在船上传讯不便,只收到一封礼部的飞鸽传书,倒是并无异常。” “大人身为礼部尚书,想来对丹阳上国必是有所了解,不知可否给小子说道说道?” 雷生给李大人添上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一月下来,两人接触不少,又是各自心中都有所打算,所以关系倒是亲近许多。 李大人也不在意,喝了口茶侃侃道:“略知一二而已,也都是些众所周知的事。丹阳上国地大物博,光人口便有十亿之众,国土更是百倍于我宁安。当朝皇帝也算贤明,其在位二十多年来,让国内经济突飞猛进不少,稳稳站在五大国之首位。不过他年轻时,与中州一强者决战伤了根本,身体异常虚弱,甚至有传言,最近他已经开始考虑退位的事。” “退位?”雷生眉头拧成一团,心中那股不安的情绪更是瞬间暴涨。 “大人可知,有资格继位者有几人?那三皇子可在其中?” 李大人官场翻滚数十年,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只消雷生这么一点,他便是了然起来,脸色也顿时苍白数分。 “有四位皇子皆是具备登顶之资,三皇子便是其一。看来,此番怕是会有变故,你赶紧让两家主事人过来。” 雷生点头,拔腿出门。 片刻后,李大人的房内便进来了四五人。 雷毅坤、陈英武等人虽然并不知道详细情况,却也感觉出此间气愤不对。 李大人也不废话,待人到齐,便直接吩咐起来:“所有人进入战备状态,小船全部分散出去,每隔一里一艘,前后各十艘,监视江面动向,发现任何可疑船只,马上汇报。沿江左右各布置一艘快船,船载以身法见长的高手,监控江岸东西。发现任何可疑人马靠近,立即汇报。记住,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安全到达丹阳之前,任何人不得怠慢半分。” 说完更是亲自登上了最前面的一艘快船,可见其心中也是万分凝重。 又是三日平安无事,自然有人开始抱怨起来,觉得如此高强度的侦查实在小题大做。 就连一向沉稳的陈英武的忍不住询问起雷生来,毕竟是雷生将大家集合到李大人那里的,虽然李大人没有说明理由,但他觉得雷生应该知道。 “雷生,到底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说说,是不是李大人收到了什么消息?” “那倒不是,正因为没有收到消息,全是我们自己的猜测,所以才不便跟大家细说。既然前辈问起,我可以告诉你,但还望前辈能好好安抚陈家人,此时必须要保住士气才行。” 见陈英武点头,这才将其引至隐蔽处,小声述说起来。 “传丹阳皇帝有退位之意,恐怕皇子们也都开始有所行动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的确,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这敏感时期,必须谨慎才是,我这就回去约束陈家人马。” 了解始末后,陈英武脸色也是凝重起来,他刚走出去没几步,却是又想起什么,开口问:“你父亲那边?” 雷生无奈苦笑,摇了摇头。 不过接着却又开心的笑起来,雷豹能提前离开,倒是让他心里放心不少,希望他能够顺利通过测试,进入百变门修炼吧! ; 第八章 生死抉择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担心越不希望它发生,它就会偏偏找上门来。 就在距离丹阳地界不足百里的地方,船队遭到了袭击。 最开始,前方巡逻的小船回报,十里外有一条大船侧翻,横在了江面上,船的周围漂浮着一些货物,但并没有人。而此处江面虽然不算太宽,己方的大船倒也能从两侧绕过去。 李大人立即警觉起来,思索片刻,命令道:“给我仔细检查,船下、货物、两岸,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探路小船再散开一里,延长监视范围,主船降半帆。” 这人刚领命下去,后面又有消息传来,五艘大船正在快速接近,已经超过了外围的巡逻船,距离五里不到。 “该死!”李大人狠狠的骂了一声,更是一拳砸断了身边扶手,看来其实力也不弱。 他转头看向雷生,询问道:“你怎么看?” 雷生沉默良久,才黑着脸开口:“据我观察,我们已经有数个时辰没有遇到来向船只,想来不是巧合,恐怕前方江面已经被人封锁了,而后方出现那五艘船,多半是冲我们来的。前方状况不明,为今之计,也只能掉头了,以我们铁船的坚固,冲过去应该能有七成的把握。” “太川江是唯一能通往丹阳的水路,掉头又能往哪里走?” 作为本次上贡的负责人,在李大人的心中,任务是第一位的。要按时到达,要保证贡品安全,这些种种都压在他的肩上。此刻一听要掉头,必然耽误不少时间,心里难免抵触。 雷生自然也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在其看来,李大人是精明之人,只是关心则乱,此刻也只能由自己来劝服了。 “掉头至少还有机会保住货物,若是往前,只怕会落得人财两空,大人三思。若是后方来船并无问题,我们再回来也不迟。” “哎!”李大人叹了口气,他又岂会不知其中道理,只是不愿意耽搁了行程,而遭来丹阳国的不满罢了。 三艘大船刚掉头行了二里地,前方就已经出现了状况。 只见不远处,五艘大船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沿途撞翻了两艘陈家快船,还不停的有人往下方射箭,企图将船上幸存者射杀于水中。 李大人心中一沉,现在无需任何怀疑了。 命令所有小船跟上,三艘大船一马当先的撞向了对方船只。 “duang!duang!duang!duang!duang!” 双方猛烈的撞在一起,发出震天巨响,即便以铁船的坚固,也撞得船头翘起,桅杆断裂。对方不过木船而已,其惨状更是不言而喻。 战争一触即发! 厮杀声! 叫喊声! 哀嚎声! 响彻天地! 袭击者皆是黑衣蒙面,身手个个不凡,至少也是战士中期的实力,行动间刀光闪耀,劲气喷吐。雷家、陈家、朝廷人马、黑衣劫匪,大家你来我往的战作一团。 雷生自然也不能幸免,此刻,他正跟随在父亲身边,手持圆盾短刀,与几个蒙面人打斗着。雷毅坤巅峰战士的实力,以一敌三,他使的是一杆铁枪,手臂上若隐若现的劲气光华,是其即将突破至战将阶的征兆。 雷生的对手只有一人,身材消瘦,却是身法奇快,行动间飘忽不定,更是无声无息。也不知其修行的是什么战技,其劲气催发间,竟然没有半点声响,若是不仔细看,都不能发现其气流的轨迹。 过了数招,消瘦男对于只顾龟缩在盾后的雷生很是鄙夷,自认为摸清了雷生的路数之后,便打起戏耍其一番的注意来。毕竟这战场上人来人往的,能找一个胆小懦弱的对手,并不容易。他可不想真跟人玩命,最好是拖到大军来援,拿自己便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完成任务。 “小子,我劝你还是丢掉你那面破盾。在我的身法面前,一面盾可不够,你至少得需要两面,一前一后绑在身上,就跟那乌龟一样,哈哈哈!” 消瘦男一边闪动身形,似在寻找机会。嘴上还不断的嘲讽着雷生,想借此打乱雷生的心境,漏出破绽。 可他哪里知道,雷生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 “不用不用,对付你这种小角色,一块盾都抬举你了。” “哼!我倒要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看来自己拖延时间,在对方眼中竟是无能的表现,消瘦男心中一恼,决定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于是,只见其身形一扭,居然贴着地面直冲过去。 这招已经见过两次了,雷生倒是熟习得很,赶紧脚下一错,让出半步。接着盾牌往下狠狠一砸,试图止住消瘦男的脚步。 哪知对方一反常态的不退反进,只是一手轻点地面,借力一翻身,贴着盾牌跃了过来。同时脚跟往下一扫,目标正是雷生的脑袋。空中响起劲气激荡的破空声,力道显然是用到了极致。 避无可避,只来得及侧了下身子,左肩便吃下这记重击。 “啊!” 雷生痛呼一声,弃了盾牌,抱肩急退,看其痛苦的表情,怕是骨头都碎了些许。 “小子休逃!大爷还没让你开开眼呢。” 消瘦男不打算放雷生逃掉,他突然觉得,打残了再拖延时间会更轻松。于是落地后,便又使上了他那诡异身法,紧跟而上。同时其双手一番,数柄飞刀出现在手中。手腕一抬,飞刀‘咻’的一声飞向雷生,直追面门而来。 “叮!叮!叮!” 雷生使出刀技,在眼前扫出一片刀花,将飞刀全部抵挡下来,同时脚下连踏,速度再快了半分。 消瘦男子心中一怒,你小子就不能配合点吗? 正打算再摸几把飞刀出来,却突闻耳畔劲风袭来,赶紧扭身一个侧翻,险而又险的躲过这致命一击。不过也并非没有付出代价,他一摸腰间,一道长长的口子正躺着鲜血,若是再躲得稍慢一点,怕是要开膛破肚了。 偷袭者不是别人,正是雷生之父雷毅坤。 此刻与他对战的三人已经废了一个半,正是丰收之时,却见儿子有难,哪还敢怠慢半分。 他不顾一切的甩开缠斗之人,飞身一枪扫向消瘦男。而身后两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扑上去就是一人一刀,一刀在背,一刀在腿。 “爹!”雷生见到父亲负伤,一声惊呼,不退反进。 他急退的身子猛然一个后翻,单脚在地上一点,劲气喷涌。地板竟然被其踩出一个大坑开,速度发挥到极致,如离铉之箭般射向消瘦男。 消瘦男刚才已经慌忙躲避,如今身形未稳,又受了不小的伤,都来不及取出飞刀,只能抬手抵挡,企图弃车保帅。 雷生一刀扎在他的手臂上,势大力沉,直接将其手臂扎了个对穿。那消瘦男子也是个狠人,他额上青筋暴跳,大叫一声,忍着剧痛使劲一拧胳膊,将短刀卡在手上不让其拔出。接着抬脚狠踢向雷生的****,倒想给其来个断子绝孙。 可哪有那么容易? 雷生抬起膝盖挡住他那一脚,手中顺势握刀往外一滑,沿着臂骨就将对方的整条手臂削成两半,然后借着惯性瞬间反手一刀,成功将消瘦男的脖子切开一大半。 他不再理会这个捂着脖子,满眼后悔的挣扎等死之人,大吼一声,又扑向了父亲身侧。 战争是残酷的,特别是在双方都没有妥协余地的时候。 李大人此刻也是全身挂彩,官服破破烂烂,浑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艰难的将佩刀从一人背上拔出来,还不忘在其身上蹭掉刀上的血迹。他抬头扫视一圈,找到雷生以后,向其招招手。 “大人,何事?” 雷生扶着父亲走近前来,见到李大人的惨状,心中感慨不已。 “哎!刚才探子来报,后方有大队船只靠近,已不足十里。” “什么!” 雷生一听,面如死灰,呆立了片刻才缓过劲来,满脸凝重的看着李大人,开口道:“目前状况已经堪忧,若是再遭到前后夹击,那就真是十死无生了。” “没错,所以我让你过来,是要告诉你。马上带你们两家的人乘快船逃离此地,我们官兵会尽力帮你们抵挡。” 雷生张了张嘴,一声哀叹,心中有所猜测。 不过他还是尝试着道:“不如一起逃走,留得青山在……” 李大人却摆手打断了雷生的话,他一脸决然之色,正了正头上官帽。 “你们并非朝廷中人,还是有望能逃过一劫。而我身为朝廷命官,此番丢失贡品难辞其咎,已经无路可退。若是逃走,必然连累家中妻小,唯有战死在这沙场上,才不会丢了朝廷的颜面,皇上才有理由饶过我家小。我那些手下们,自入了这官门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你们不必内疚,速速离去吧。” 时间紧迫,雷生不敢多言,于是重重的一抱拳:“若今日我等能逃过此劫,必将不忘大人的大德。大人家中妻小,雷生竭尽全力保其平安。” 李大人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匣,递到雷生手中。 “有你这句话,我也能安心了。此物是我给小女准备的生日礼物,本想回去后亲手送给她,可惜没机会了。若是你能逃脱,帮我交给她,并告诉她,她爹虽是文官,但也是堂堂正正的汉子,是站着死的。” 雷生满面哀伤,狠狠的点点头:“大人保重!” “保重!” 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个和自己关系不错,有情有义的男子汉。 转身,离开,没有任何停留。 心情沉重,眼中泛着盈光。 很多时候,即便是同一件事情,不同身份的人,便要选择不同的道路,哪怕这条路关乎生死。 雷生选择了生,因为他不想死,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想死。 而李大人却选择了死,因为他必须死。这样,他的家中妻小才能生。 ; 第九章 新的开始 秋末,天渐渐的冷了起来,即便在阳光普照之下,也不能感受到多少温暖。 荒原很辽阔,也很荒凉。 遍地的枯黄野草,偶尔有几棵低矮灌木。 随着一阵狂风扫过,卷起漫天尘沙。 是谁说野火烧不尽? 曾几何时,这里还是一片肥沃的草原,有无数野马在这里繁衍生长,尽情驰骋。 可再顽强的生命,也抵挡不住战火的摧残。 如今,野马不在了,他们或是被杀掉,或是被驯服,或是已迁徙。谁知道呢,反正这里已经没有就是了。 肥沃的草地也不在了,面对着战马和火焰的无情践踏,这片土地已坚硬如铁,即便是最顽强的野草,也无法钻出地面。 一声高亢的马嘶打破了荒原的宁静,寻声望去,在那不远处的灌木旁,正孤零零的支着一个小帐篷,帐篷外的灌木上,拴着几匹壮马。马上有鞍,鞍上挂着刀兵、绳索、杂物、以及人头。 帐篷内,一个男子正坐在地上,光着膀子认真的磨着一把短刀。 此人身材匀称,肌肉虽没有夸张的鼓起,但却显得非常的结实,如铁打一般。只有常年征战搏杀之人,才能拥有这样一身肌肉。 这人正是雷生。 自贡品被劫一事后,已过去了整整两年。 当时,雷陈两家驱使着快船,一路拼杀逃回小清河。 去时的三百余人,到家时却少了足足一半,且大多都负了伤。 而皇帝对于此事也是异常震怒,本来是要将雷陈两家全数打入大牢,最后还是在四公主的劝说下,这才从轻发落,只将两家的几个负责人发配充军。 自然,雷生也是这充军人员之一,由于大家被有意分散到各地军营,如今这里只有他独自一人,其父叔等人现状如何,却是不得而知。 他被分到这西北守军驻地,是位于宁安国西北面的国境线上。 此处与五江、奎兰两国临近,中间隔着一片荒凉草原,他此刻便是身处草原之中。 这片荒原,作为三国的缓冲地带,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人,逃犯马贼之流更是最多。三国也经常派出士兵剿灭贼寇,或者假扮贼寇。 反正一句话,在这草原上,所有你不认识的人,都会要你的命。 两年的时间,雷生从一个普通斥候升为了斥候队长。不过说是队长,手下却没有一个人。因为在非战争时期,所有斥候都会被化整为零的撒在荒原上,不但要收集情报,还要自己解决吃喝问题,也就是节省军费的一种举措。 在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搏杀之后,雷生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皮肤黝黑了许多,眼神也透出一股冰冷来,脸上已不见之前的稚气,多了几分刚毅。 磨了一会,雷生停下动作,拿来刀来仔细查看,然后满意的点点头。 “嘿嘿!不错啊,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马贼身上,也能有如此宝贝的东西。也不知是哪个倒霉催的落在他手上,倒是白白便宜了自己。” 雷生本就是最擅长使短刀,这把无论在长度上还是重量上,他都觉得非常趁手。而且更关键的是,此到并非普通精铁打造,虽然到底是什么材料,雷生并不认识。但在与那人几次的短暂交锋中,他发现自己原来的武器,居然出来几条巨大的豁口,而这把刀反而屁事没有,拿到手后再试了试,竟然是削铁如泥。 刀柄上镶嵌着一颗如龙眼般的红色宝石,这恐怕是气道高手所使用的法兵吧,他胡乱的猜测着。 将刀插入自己原先的刀鞘中,居然刚好合适,雷生哈哈一笑,然后便拿出一个本子书写起来。 “这次又得了七颗头,加上之前的二百九十三,正好三百颗。再有七百颗,就能恢复自由之身了。哎!任重而道远啊!” 原来,雷生他们被发配的这些人,还是有翻身机会的。其他人他不知道,不过他则是需要砍够一千颗脑袋,才可以脱离军籍,返回故乡。当然,若他想继续留在军中发展,自也是没有问题。 而在荒原这种特殊的环境下,军部根本不会问你这颗头的主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这些他们统统不管,只要不是自己人的脑袋,那都算数。 军方为了防止自己人见面不识导致误杀,每月斥候回军部报道的时候,都会公布下月的暗号以及标识。 比如红色布条绑在左臂上、白色头巾、黑色腰带等等。 当遇到相同标识的人,便可以对暗号进行分辨。 有一次雷生回营晚了数日,标示滞后,还差点跟一个自己人干起来,还好两人有过一面之缘,过了两招后倒是认了出来。 “算算时日,也该回去了。最近这荒原的气氛怪异得紧,回去的路上到是要特别小心才是。” 雷生揣好‘账本’,便起身收拾起帐篷来。 不多时便收拾妥当,他骑上那匹长得最壮但负重最轻的马,再牵起另外几匹,策马扬鞭,往军营方向行去。 一路无话,两日功夫便到达了目的地。 营门前,雷生报出暗号以及所属番号,又经过严密盘查后,这才进了营地。 说是军营,若按其规模来看,叫做城寨更为合适。 占地上百亩,方方正正,四周由两丈高的土石之墙围绕,石墙上随处可见一个个瞭望塔,封闭的石墙只留了南北两道门以供通行。 营内也如普通城镇般,有商铺,有酒楼,甚至还有赌场和妓院。可之所以不叫它某某城,那是因为这里住着的,不管开店的还是消费的,几乎全都是本部军人及家属。 雷生牵马行走在主道上,身边不时传来细语声,回头率极高。自然,一身斥候打扮的他,又牵着这么多马,很容易成为大家的焦点。 斥候在普通兵士的眼中,就跟亡命徒是一个意思。他们每次出营都意味着死亡,而每个能安全回来的斥候,却又或多或少的有所收获。此刻坐拥数马财富的雷生,便成为了大家眼中的香馍馍。 “官人,奴家等你好久了,快随奴家进屋歇息歇息吧!” 在经过一家妓院门前的时候,一个身姿摇曳,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将他拦了下来。这女子一脸温柔,双眼含情脉脉,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两有正当或者不正当关系似的。 雷生嘴角一笑,居然也快步迎了上去,更是一把将女子搂入怀中,旁若无人的上下其手起来,弄得女子咯咯笑个不停,却又满脸不自然。显然,雷生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路数,令初来乍到的她很不习惯。 手瘾这种事情,点到即止便可,太多就没意思了,所以雷生也只是如往常一般,狠狠摸了几下,便放开了女子。 “小红,你莫心急,待我去办完正事,再来寻你。” 见他罢手,女子微微松了口气,整理下衣衫后,又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干她们这行也不容易,光是练就各种惟妙惟肖的表情,就不知花费了多少工夫。 “官人~!人家叫雅惠,不叫小红,你讨厌啦!” “额!原来不是小红啊!那看来是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啊。” 雷生一脸坏笑,哪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意思。说完也不管女子作何反应,直接牵马扬长而去。 总算明白自己被耍了,女子气得跳脚大骂。 “喂!你这混蛋无赖登徒子,吃完老娘豆腐就想跑啊?” “别血口喷人啊,明明是你在吃我的豆腐吧,不信你问问大家。” 雷生头也不回的答道。 这话顿时引来周围一阵大笑声,更是有好心(事)者提醒女子:“小红啊,你刚来怕是不知道,这小子损的很,你们楼里的姑娘,可没少被他戏弄。” “老娘叫雅惠,你这死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接着她便发现,身后楼里的姐妹们,一个个果然正捂嘴偷笑,看自己的笑话。气得她脸都绿了,更是朝着远去的雷生叫骂不停。 话说这骂街的工夫,也是干她们这行必须具备的才能之一,至于其究竟骂了些什么?别说话,用心去听,你的心会告诉你答案。 雷生哈哈大笑,也不回话,只管前行。 不过是一场小小的闹剧而已,揭过不提。 走了一会,他便来到了斥候营总部。 上缴人头,待对方记录完毕,又汇报了本月打探到的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然后便牵马离开,在道路间七拐八拐,来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店铺门前。 只见这店门上挂着个铁锤图案,店内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原来竟是一家打铁铺。 他将马栓在店门口,也不待伙计引路,熟门熟路的只身走向后院,一边走一边叫喊着。 “费老!费老!” 里间立刻便有了回应。 “说过多少次,不要喊。我这正打铁呢,你小子一个劲的废老废老,故意气我是吧。” 话音落下,一个胡子斑白的老人出现在眼前。 此人虽是年过六旬,却依旧身形健硕,行走间风风火火,倒是不愧为常年打铁之人。 雷生咧嘴讪笑:“这不是小子尊敬您吗?谁让你姓费,这你不能怪我,要怪啊……” 费老赶紧摆摆手,打断这个口没遮拦的家伙的话头,开口道:“得啦得啦,你小子德行我也算是了解的清楚,就别废话了。说吧,是又弄了几把破刀让我熔炼下,还是修补你那些破玩意?” 雷生贼兮兮的瞟了下周围打铁的伙计,发现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没人注意这边,于是便将费老引到一处屋内,关上房门。 “什么事儿,还搞得这么神秘。” 雷生嘿嘿一笑,将腰间短刀取下来,递到费老面前,点头哈腰道:“您老给看看。” 费老狐疑的接过短刀,拔出刀刃打量起来,只看了数眼,便见其眼睛一亮,一声惊呼。 “好宝贝儿!真是好宝贝儿!你小子这次倒是捡到大便宜了。” 一听这话,雷生心中更是一喜,赶紧追问:“什么路数,您给说道说道。” 费老连连啧啧称奇,一双粗糙的大手在其上下左右来回的抚摸着,眼中淫光闪闪,嘴角挂着口水。 “此刀乃是由陨金打造,陨金非金,凡火不能练,至少也得是九幽地火才能使其融化。刀柄上镶嵌的似乎是苦龙石,老夫也只是听前辈先人提到过,却是不敢妄下结论。不过,这肯定是一把仙人所用的法兵,老夫曾有幸接触过一次,两者都有一种特别的气息,是凡刀所不具备的,不会有错。” “哈哈,我先前也如此猜测。以您看,这刀能值几钱?” 费老立马吹胡子瞪眼,厉声责备道:“你这混账小子,如此神兵利器,你居然拿凡俗粪土之物与之相比,真是无知至极。” 这位费老一生打铁,也不知铸造了多少刀兵,对此甚至达到了痴狂的程度。其毕生心愿,便是能够亲手打造一把不输法兵的武器来,自然无法容忍有人亵渎他心中的神圣之物。 “您老教训的对,是小子失言了,呵呵。” 瞧他一脸的赖笑,哪有半点认错的自觉。 费老也不纠缠,这两年相处下来,他倒是了解,雷生除了嘴上缺德点以外,倒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年轻人,对自己这个老家伙也常有帮衬。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混乱之地,还能保留这样的心性,实属难得。 费老依依不舍的将刀还给雷生,并郑重的提醒道:“你最好将刀柄包一下,免得被眼尖的人瞧出端倪,遭来杀身之祸。” “小子省得,那您老先忙,小子还有事,就不打搅了。” “恩,去吧,记得下次来的时候给老子准备点好酒,两手空空也敢来求人办事,你也太没礼数了吧。” “嘿嘿,等忙完了,回头就给您老弄点好酒来,咱爷俩不醉不归。” 说完,雷生便牵马离开。 没多久,便站定在一栋三层小楼门前。 门上牌匾写着‘百宝阁’三个大字。 这便是全城唯一一家没有军方参与的店铺,其背景之强大,可想而知。 雷生并没有急着进去。 他伸手入怀,指尖上传来一股坚硬而圆润的感觉,微微一笑。 这可是他此次外出收获的另一件宝贝。 ; 第十章 军令如山 百宝阁的一楼很宽阔,整个楼层就只有一个大厅。正中摆着一圈排陈列柜,内有各种刀兵铠甲矿石等物。周围有数套座椅,供顾客谈话休息之用。 雷生进入以后,一个眉目青涩的女店员便迎上前来。 “这位客官,请问需要点什么?” 雷生微微一笑,指了指门外的马匹。 “门外那几匹马,看见了吗?除了最壮的那一匹,其他连马带货全都卖给你们。” 女子闻言脸色一喜,百宝阁不但出售东西,对于大多数有价值需求大的商品也会收购。虽然价格偏低,却能够打包处理,省去不少时间。而店员无论是售出还是收购到货物,都能有不错的提成,所以即便百宝阁挑选店员的要求十分挑剔,还是会有众多年轻人打破头的往里挤。 熟练的唤来一个小厮去处理,接着眉开眼笑的面向雷生,脸上多了分亲近,不再是之前那种职业式的微笑。 “客官想来也是本阁的老顾客了,收购之事只需稍等片刻即可。不知是否还有其他吩咐,相信以本阁的实力,一定能满足贵客的需求。” 在她想来,这几匹马卖掉以后,眼前的贵客便有了一笔不小的财富。若是让其再将这笔财富花在店内,这一来二去的,自己今天收益必然匪浅。 雷生何许人也,自然也知道这女子打的什么算盘。不过这次前来,本就是来买东西的,这卖马不过是顺带而已。 他就近找个位子落座,女子则熟练的上前倒茶,站立一旁等其回复。 “你们罗掌柜可在店中?” “客官原来与罗掌柜相熟?怕是不太巧,罗掌柜正在楼上接待客人,而且他很少管店里的生意,只有一些大买卖才会亲自处理。” 雷生咧嘴一笑,招招手让女子靠近,这才附耳说了句话。 女子闻言险些惊呼出声,赶紧捂住嘴,满脸不敢自信的盯着雷生。 见到雷生点头确认,女子兴奋的满脸通红,接着便匆忙上楼而去。 三楼的一间密室里,雷生正与罗掌柜相对而坐,他悠然的喝着茶,也不催促对方。 罗掌柜年若五十许,一身富态的胖,头戴大毡帽,身披锦袍。此刻正手拿着一本书册翻看着,眉头时而微皱,时而舒赞,片刻后,才合上书册摆在桌子中央。 见到对方如此轻松而镇定的样子,雷生心中微微赞叹。不愧是做大买卖的人,这定力就是好,哪像自己当初,获得此物之时,欢天喜地了好几日。 “罗掌柜,东西你也过目了,以你看,其价值如何?” “不错,正如你所说,这是一本正宗的气道心法。且能提升凝气期突破的几率,实属难得,不知其来历?” 此书名为《水凝心经》,与雷生腰间那柄宝刀都出自同一个倒霉鬼手中,他哪里知道什么来路。不过这却不会影响当前的交易,百宝阁的规矩他可是很清楚,不收来路不明之物。不过,也不会考证卖宝者口述的来历是否属实。 “这个你放心,此物乃是中州一没落门派的遗物。” 他也不怕对方把心法内容偷偷记下,这等高级的秘籍,最重要的反而不是内容本身,而是其中所包含的一缕意境之种。只有一边修炼的时候,一边吸收作者留下的意境之种,才能够真正习得书上的功法,这意境之种也正是评定一门功法高低的第一标准。若是一本功法没了意境之种,那他的价值将不足原来的万分之一,即便交给最天才的人物,也几乎不可能学会。 罗掌柜点点头,仿佛真相信了一般。 “恩,本阁愿意以黄金十万两收购此书,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十万两虽然令人心中,不过我这次前来却另有打算。” 罗掌柜也不惊讶,一幅果然如此的开口道:“阁下有话不妨明说。” 雷生呵呵一笑:“听闻贵阁城中有三宝,将阶武技《断水刀法》、宝甲云纱衣、神丹断命霸体丸,不知可否属实?” 罗掌柜点点头:“这倒是没什么可隐瞒的,城中稍有实力者,都知道一二。这《断水刀法》乃是将阶武技,战士后期可以修习。分为四层,能将劲气转化为刀气,修练到极致,刀气万千,生生不息,可攻可守,变化无穷。” “云纱衣则是一件软内甲,以云纱为主要材料,珍贵异常。特别是,其对于气道道法有较好的防御,最擅长抵御水火类攻击。” “而断命霸体丸则是一种丹药,此丹没有增加修为或者提升突破几率的效果,唯一用处便是,临时有效的提高使用者的实力,不过却要以寿元为代价。按阁下战士后期的实力,服用丹药后大体能达到战将中期的肉体强度,大概消耗寿元50年左右,且过后会有数日的虚弱期。” 介绍完毕后,罗掌柜叫人将三件宝物都取了过来,一一摆在桌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阁下请过目,不知阁下欲换取哪一件?” 雷生没有去翻看桌上的东西,笑着摇摇头,不假思索的答道:“罗掌柜说笑了,虽然这三宝皆是价值不菲,可跟《水凝心经》相比起来,却是差了不少。你应该知道,气道功法,特别是这等对进阶有帮助的,便是再多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眼见面前这小子并不好糊弄,罗掌柜倒也不再纠缠于此。 “还请阁下明说。” “在下也不要多,就这桌上三宝即可。” 罗掌柜脸色一沉,雷生此言倒也在其意料之中,可是这等交换,即便自己不亏,却也没得赚头。堂堂百宝阁,几时做过不赚钱的买卖,正想回绝,雷生那边却已再次开口。 只见雷生自怀里取出一打票据来,摆在桌上。 “在下近两年在这荒原上,也算有所收获,这里合计万两黄金的军票,是在下所有的财富。如今拿出来,权当做为兑换三宝的感谢费,也算弥补贵阁一定的损失,罗掌柜你看如何?” 看了看桌上的功法,又看看三宝,罗掌柜思量了一会,这才点了点头。 “既然阁下有如此诚意,那老夫也就没有意见了。现在这三宝便是阁下之物,还请妥善保管。城中三宝同时售出,本阁也不便有意隐瞒,最多也只能将消息延缓一月。” 雷生检查了下桌上三宝,然后满意的收入行囊,对着掌柜拱了拱手。 “那在下就多谢罗掌柜了,告辞!” 他面色如常的下楼,牵马离去。 雷生倒也没有刻意隐蔽,百宝阁乃是西岩洲鼎鼎大名的商会。对顾客信息的保密工作自然非常到位,口碑也是极好,至少以自己目前的身家,还不至于丰厚到让百宝阁做出有损名誉之事的地步,当然就更不会摆出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姿态了。 次日,雷生如往常般的来到本部,参加每月例会,准备下月的任务以及暗号。 这次的例会显然有所不同,整个大厅被一种严肃而凝重的气氛包围着。 “雷子,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雷生旁边的一个黑大个推了推雷生,发问道。这人五大三粗,毛发浓密而坚硬,满脸的胡须感觉就像个刺猬。 这个天生的大嗓门,自以为小声说话,还是引来附近数人的侧目。他们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雷生,以为雷生知道什么内幕。 雷生摇头不答,众人失望转身。 开玩笑,这等事情,就算自己有所猜测,可又怎么敢在这关键时刻妄出风头。 不一会,门开了,一个身材魁梧,威武不凡的将军走了进来。他一手按着腰间剑柄,一手倒背身后。几步便走到了最前方,转身环视厅内数百人,一股凌厉的气息席卷全场,雷生不禁全身一紧,头皮发麻。 这便是战狂阶的实力么!就随便一个眼神,也能令自己等人全身紧绷,毫无还手之力。 雷生小心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全城最高军阶者,西北军的最高统帅,宁安国最强之人,镇远侯慕容南极。 传闻,此人并非宁安本土人,年轻时负伤逃至宁安,受宁安一位先皇的照顾,花费极大代价将其治好,并不惜余力的提供修行资源。后来,那位皇帝临死前,慕容南极在其面前立誓,保宁安国三百年平安。 自此两百多年来,若非有其守护,宁安国怕是早就成为他国的后花园了。 此人实力强悍,曾经以战狂初期力敌两大破丹境高手,也不落下风。如今已很少人前显露身手,是否已晋升中期,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我更向往成为气道修士,可若是能达到他这样的境界,即便是修行体道,也能自由行走于天地间吧!” 雷生心中感慨不已,在这初次面对体道高阶强者的强压下,他心中对于实力的期盼,变得更加坚定起来。 慕容南极的威压令整个大厅安静异常、落针可闻。 “最近两月,外出的斥候大量失踪,想来各位已经有所耳闻。荒原的变故,必须尽快查明。即日起,每三月派出三十个人,深入荒原内部进行探查,五人一队,三月一轮换。” 说着,他便看向身旁一位将领。 那人赶忙上前两步,手中拿着一份名单,开口道:“下面念到名字的留下,其余人回营待命。” 接着便是一大堆名字,雷生也正在其中。 “卑职实力低微,深入荒原怕会误了正事,请将军……” 后方传来一人的声音,可他还未来得及说完。只见慕容南极双眼一瞪,重重的‘哼’了一声,没有其他任何动作。那开口之人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七窍流血,连一声掺叫都来不及发出,双眼一翻的死掉了。 “这是命令,没有征求你们的意见。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说完,慕容南极便独自离开大厅,留下一个将官处理剩下的事务。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多看死掉那人哪怕一眼。 也许在他看来,处死一个不听话的手下,就如同捏死只蚂蚁般的微不足道。 大厅内再次鸦雀无声! ; 第十一章 死亡谷 天色已漆黑如墨,荒原的夜晚格外的阴森恐怖,可雷生并不在意。常年的经历,已让他完全适应了这种环境,而且目前并非是单独行动,又还在荒原的外围,心中倒是轻松不少。 数日前,接到了深入荒原命令的雷生等三十个斥候,五人一组的先后开始了行动。 雷生这一组沿西线行进,预计大半月后能进入还原深处。 斥候之间虽然多数只是点头之交,不过雷生以往表现出色,倒是还有一些不小的名气,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该组的队长。 此刻,他正趁着有人放哨的时机,在自己的单人帐篷中,翻看着自百宝阁中换来的武技,数日的研究,倒也让他获益匪浅。 “原来如此,要突破到战将阶,便是需要改变以往对劲气的使用方式。这本《断水刀法》倒真是换得太值了,正合适自己目前的状况。” 经过两年的历练,雷生早已达到了战士阶的顶峰,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武技,找不到突破的方法。 如今得了《断水刀法》,真是如鱼得水。心中默默的熟练了一下步骤,雷生放下书册,盘膝而坐开始修炼起来。 以书中提到的感应之法,花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他终于在自己的肌肉间感觉到了一丝丝淡淡的白色气流。 “这便是体内的劲气了吧!” 嘴角微微一笑,然后便收回心神,继续专注起来。 体内的劲气和击打而出的劲气,完全呈现两种不同的状态。 击打而出的劲气,是经过身体催动,以肌肉的瞬间爆发为引。在攻击的时候,释放到肌体表面,再以更高的速度冲向敌人,达到远距离攻击的效果。 而体内的劲气,则显得更加温和,就如同身体的一部分一般,在肌肉间穿梭游荡,互相滋养。 按照书中方法,雷生小心的调动手臂中的劲气,慢慢释放出来,却又不让其随意消散,而是附着于双手表面,如同套上一个大号的手套一般。 此过程看似简单,可实际操作起来却是异常困难,不但要让劲气平均分布于身体表面,还得保持稳定的输出频率,稍有偏差便会前功尽弃。 经过了数十次的不懈努力,雷生终于满头大汗的第一次成功维持住了平衡。 一股淡得几乎无法看清的白色光华,正包裹着他的双拳和上臂。即便还没有使用其进行战斗,雷生也能感觉到其中的强大力量,这便是战将阶的看家本领。 可惜,也仅仅只维持了数吸时间,护体劲气便因雷生的一丝分神而轰然瓦解,消散在空气中。 “呵呵,还真是不简单,即便勉强维持这个状态,便要花费我大量的心神,更别说利用其进行战斗了,也不知要练到随心所欲的地步,还需多少时日。” 雷生倒也没有气馁,他深知一口吃不出个胖子的道理。成就战将之阶绝不是简单之事。以武技上的描述,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才可能达到收放自如的程度。至于这个时间有多长,却是因人而异,少则数月,多则数年。 当护体劲气宛如实质,与刀兵相接时能发出金铁之声,这才算真正达到了战将阶段。 雷生继续练了一会,直练到手臂发麻,头脑发胀,这才停了下来。稍做休息,又取出短刀,改练起了断水刀法。此刀法倒是武的有模有样,毕竟其长期使刀,对刀法有着不少的体悟。又练了几日,进展不可谓不快,片刻间便是刀芒丛生,搅得帐篷内风生水起。 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天便蒙蒙亮起来。 “叮叮叮!!” 一串清脆的铃声响起,这是守夜者的起床号。 “唔!这该死的地方,无论经历多少次,都没办法习惯。每次睡醒,都会感觉全身酸痛,这劳苦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掀开帐篷,走了出来。 因为此次任务特殊,大家都换上了一身杂乱的服饰,如普通流民一般。 此人衣衫凌乱,胡子拉碴,身材还算精壮,但是配上他那贼眉鼠眼的面目,怎么也无法让人生出可靠的感觉来。 “哟,队长,你今天也这么早啊。昨晚听见你帐篷里的动静,怕是又练功到很晚吧。” 他看到雷生走出帐篷,满脸堆笑的迎上去,开口打招呼。 经过几日的同行,雷生对手下几人也算熟悉了不少。这打招呼的人名叫钱昊,外号钱耗子,虽然看似邋里邋遢,实则是个精明之人,因其处事圆滑,大家对他的印象倒也不坏。 见其上前打招呼,雷生也是呵呵一笑,拍了拍钱耗子的肩膀。 “随便练练而已,这趟旅程凶险万分,多一份保命的本事不是坏事。” 钱耗子连连点头称是。 正说着话,一只灰隼突然从天而降,直朴两人而来。雷生却不惊慌,只见其一抬手,手上白光一闪,一层劲气护手便浮现出来。虽然形状模糊,却也还是能看出一二来。 这一幕看的钱耗子双眼圆睁,一声惊呼。 “队长,厉害啊,怕是快晋阶了吧,真是恭喜恭喜啊。” 雷生笑而不答,他并非显摆之人,自己虽然名为队长,不过只怕这几人也各有各的心思。此番露上一手,算是巩固自己的地位,提醒手下之人不要有什么多余的举动。 灰隼很自然的落在雷生抬起的手臂上,原来竟是军中专用的传讯鸟。 雷生从它腿上的信筒中取出一张字条,将灰隼递给钱耗子,自己打开字条看起来。 此刻其余几人也纷纷出了帐篷,开始各自整理行装。 待到大家准备妥当,雷生将四人叫到跟前,开口道:“中路的队伍发来消息,暂时六队的情况都没有异常。我们队以西线而行,距离最远,目前进度也最为落后。我打算,接下来加快些脚步,争取十日内抵达死亡谷,大家可有什么意见?” 见众人摇头,一个年纪稍长的壮汉犹豫一下,开口道:“队长,十日抵达死亡谷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这死亡谷凶险万分,更是有不少流寇马匪聚集其中,龙蛇混杂,容易生事,我们何不绕开此地?” “孔老二,你说的我都明白。入谷自是要冒些风险,不过却也可以获取不少可靠情报。若是直接绕了过去,咱们两眼一抹黑的贸然进入荒原深处,风险反而会更大。” 那孔老二略一思索,也就再无异议。 于是一行五人五马,整装上路,朝着西边继续前行。 数日后,众人的视线远方出现了一座山谷。 此山谷坐落在荒原之上,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那里。 说是山谷,其实不过是几个稍大的山包围绕起来的样子。由于风化严重,山包上几乎寸草不生,尽是一片片被黄沙覆盖的岩层。 入谷的路口很狭窄,只容两马并排而行。谷口风很大,呼呼的吹在身上,众人不禁浑身一抖。 谷内很暗,由于四面的山壁遮挡,阳光只有在极少的时间能够照射进来,使得内部的气氛更加阴森恐怖。 两边的山壁上,到处都有一些人工开凿的岩洞,有的洞口还挂着衣物,还不时的有人探出头来打量雷生等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流民,但也有马匪强盗,甚至是各国伺候也会隐藏其中。 他们或许都是各自为阵,不过当面陌生外来者时,却异常统一的流露出敌视的神态。 雷生等人没有声张,按照路上所制定的计划,五人行了片刻,找到一处废弃的岩洞,便各自收拾起来,俨然一副打算暂时定居的样子。 正收拾间,钱耗子靠近雷生,小声道:“队长,有人靠近,看样子是这一片的地头蛇。” 雷生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对着众人悄悄打了个手势,压低声音吩咐:“都稳住,一切按计划行事。” 这边话刚说完,那边来人却已经走近前来。 来的一共三个人,打头是一个年约四十上下的中年人,留着一头长辫子,****着上身,胸膛纹着一头下山猛虎,虎脸却是破了相。一道刀疤自左肩处一直延伸到肚脐下方,狰狞恐怖,看这刀疤的宽度,受伤之时怕是多半开了膛破了肚,他能活下来还真是个奇迹。 “你们几个新来的,懂不懂规矩?想在此落脚,就先得跟我们童爷递上拜帖来。” 辫子男一边说,一边用手拍打着雷生的脸庞,满脸戏谑,显然是要给几人一个下马威。 雷生心中暗骂一句,脸上却是堆起了憨笑,还带着几分恐慌之色。 “这位爷,俺们几个是从奎兰国逃难来的,初到贵宝地,还望大爷行个方便,俺们就想歇息几日,便继续上路。” 辫子男一脸的不耐烦,手上更加用力,直打得雷生脸上浮现出几条红印子来。 “老子管你们这些垃圾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老子只是来告诉你们这里的规矩。你们懂规矩便是最好,若是不懂,嘿嘿,那老子的兄弟们就会好好教教你们,直到你们懂了为止。” 说完话,辫子男又打了几下,才收回手,看来他觉得打这种胆小怕事之人也没多大意思。 雷生一幅害怕的模样,也不敢去摸被打得发红的左脸。 只见他慌忙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来,点头哈腰的递到辫子男面前。 “规矩俺们懂,俺们懂!童爷的名头,早在进入荒原的时候,就已经如雷贯耳。这是俺们特意带来孝敬童爷的,还要麻烦这位爷转交给童爷,俺们几个感激不尽。” 说着,他又悄悄的塞了几块银子到辫子男的手中。 辫子男颠了颠手中的布包,笑眯眯地点点头。 “嘿嘿,看来你们几个倒还真懂规矩。那便好,只要你们安分守己,就不会有人找你们麻烦。这里住着的,都是童爷的朋友,你们要好好相处啊。” 在雷生等人的恭送下,辫子男样昂首阔步,一摇一摆的离开了。 “我呸!******,这连战士阶都没到的龟孙子,居然敢打队长的脸,真他妈是找死。” 等那三人远去以后,一行人中极少开口的马云倒是第一个叫嚷起来。 这马云算是五人中最小的一个,不但年纪小,身材也格外的矮小,长着一张朴实的脸,面色蜡黄,倒还真有几分逃难的架势。 雷生并不在意的摆摆手,开口道:“这点小事,不要节外生枝,免得坏了大事。今天便就这样吧,大家休息一晚,明日分头行动。” 众人领命,各行其是起来。 ; 第十二章 打探情报 次日,天刚蒙蒙凉,雷生五人便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打探消息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雷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这里的人都对其抱有很强的戒备之心。 他一路靠着金银开路,也只不过收集了寥寥几条信息,有用无用却还有待考证。 从一个老妇人的口中,雷生得知,这死亡谷内,如童爷这般的势力,少说也有十个八个。而童爷还只是其中垫底的存在,仅仅在外谷徘徊求生,其手下百十来人,势力范围内定居的流民大约也就两千人。 而且童爷自身的实力也是平平,似乎只有战士中期而已。还是因为依仗其攀附上内谷一位大人物,这才能在此地占得一席之地。 不过话说回来,这死亡谷,本就是各种无家可归之人的聚集地,大家为了活命才躲进这里。所以只要掌权者不太过分,这些人也不会有什么别的心事,反而较好管理。 直到傍晚,雷生才回到自己的营地,此刻其他几人也都陆续的回来了。 “大家辛苦了,都坐下吧。说说看,都有什么发现。” 雷生招呼众人坐下,对着旁边的孔老二点了点头。 孔老二会意,先拿起一个水壶,咕嘟咕嘟的猛灌几口,抬起袖子抹了两把:“队长,恕在下无能,并无多少有用情报。我只能确定一件事,荒原最近确实有变,谷内各大势力都在收缩人马,并命令不得随意外出。” 接着,他便将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大体讲述了一遍。众人也不时的补上两句,随着讨论的进行,似乎一个天大的危机,也渐渐展露在众人面前。 “对了,下午的时候,我倒是听到了一件奇怪的事,只是消息来源有点特殊,所以……” 马云有欲言又止的看向众人,毕竟这次事关重大,他也不想拿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来误导大家,让人看低自己。 “无妨,你尽管照实说,是真是假我们大家一起来分辨。” 雷生对马云笑着摆了摆手。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中午的时候,我遇到几个流民……” 随着马云的讲述,大家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马云出去的时候带了壶好酒,在经过几个流民处时,酒香吸引了几人,于是便有一人开口讨要起来。 而听那口音,正是马云家乡之话。马云略一询问,还真是遇到了老乡,于是心中一暖,便跟大家分享起酒来。 在饮酒闲聊中,马云得知,这附近住着一个瘸腿的疯子。本来此人之前还是身强力壮,头脑精明,可是一次外出归来以后,变成了这个样子,听说是去了荒原深处。 虽然对方是个疯子,可关系到荒原深处的信息,马云还是决定前去看看。 可惜结果让他大失所望,除了满嘴的胡言乱语,再没有任何信息。 正欲离开的马云却是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我们也要去荒原深处’,哪知那疯人却如神魂附体一般,一把拉住马云,脸色凝重的开口道:‘不要去,全都死了,红色的人杀掉的。’ 马云心中一紧,可再要询问时,那疯人又恢复了痴傻之貌。 等马云说完以后,众人却是脸色怪异。 钱耗子摩擦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开口道:“这,照这么说,那人多半是在荒原深处遇到了什么可怕之物,这才吓得疯掉的,他断掉的腿,恐怕也跟这事有关。” “有可能,这说明荒原深处真的很危险。可那红色的人又是什么?却是未曾听说过。” 孔老二补充道。 没有参与讨论,雷生却是打量着其中一人。 这人叫做孙有为,以前是个朝廷命官,在任时清正廉洁,尽职尽责。却因上司犯事受到牵连,入了冤狱,最后发配到此。 此刻孙有为脸色不太好,似有心事,双手用力拽紧,继而又松开,互相搓揉。 “孙兄,有心事?” 听到雷生的询问,孙有为微微有些诧异,接着便如下了什么重要决定一般,长呼一口气,开口道:“队长,老孙有一个请求,还望队长成全。” 看其一脸沉重决然之色,雷生心中也是一震。 “你说吧,能否成全,我却不敢妄言。” “哎!也罢,左右不过一死而已。” 孙有为抢过孔老二手中的水壶,也不管对方怒视的目光,自顾自的灌了起来,闻着壶口飘来的香气,居然是酒。几口酒下肚,他才继续开口。 “我老孙半生为官,虽无大功,却也自觉无过,直到含冤入狱之时,也未曾娶妻,没有拿过哪怕一文钱的脏钱。” “前不久得到消息,家中老母病逝,老孙唯一的牵挂也就没有了。这辈子也算是对得起朝廷,对得起本心。如今亲人不在,孤苦一身,所以老孙想为自己活一回,不想再为任何人卖命了。” 雷生心中感叹,老孙的遭遇,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就算是其他人,也多少有些相似之处。 他们这些做斥候的,大多数都是戴罪之身,且家中还有牵挂之人,这样斥候们想要恢复自由,便只能听命于军方,而不敢擅自逃跑,以免祸及家人。 如今孙有为唯一的老母也已过世,心灰意冷,想要离开,也是情理之中之事。 可他作为此队队长,如何处置却是有些讲究了。若是放其离开,必然落下把柄,授人以柄之事,雷生绝不会做。而若是不放其离开,那唯一的选择便是杀掉他,因为按军方的规矩,叛徒只有死路一条。 杀人容易,却同样会让剩下的几人心寒,此时正值关键时刻,若队伍中生出间隙,却是绝对不行的。 雷生思量片刻,便笑着看向孙有为。 “孙兄你是聪明人,既然敢开这个口,想来就有后话要说吧。” 孙有为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开口道:“队长,各位兄弟,孙某本可悄然离开,却没有那么做,反而是与大家直言。一是信得过诸位,二是希望能向诸位讨些财帛,借此能在这死亡谷内发展壮大。还有,关于方才讨论的红色人之事,孙某也有一些消息,可以对诸位有所帮助。” 雷生听完微微一笑,这孙有为倒还真没给自己出难题,只要大家都愿意出钱,便都会成为从犯,把柄自然就不会存在了。 “诸位怎么看?” 雷生并没正面回答,却反而先问起他人的意见。 “孙老哥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如今做出这般选择,也是情理之中,我钱耗子没有异议,并愿意拿出身上一半财物,赠予孙老哥。” 有人开头,事情就简单了,大家有钱的出钱,没钱的也要出钱,不一会,便将此事带过,各自心中一阵苦笑。 至于杀掉孙有为的话语,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提出的。这种事心里想想便好,若是提出来,那味道可就变了,以后在这队伍里,也将再难有容身之地。 抱着一小包金子,孙有为眉开眼笑,显然心情轻松不少。钱倒是其次,关键是获得了自由。 “关于那红色的人之事,孙某年轻之事曾遇到一桩案子。虽然最终也没查到真凶,却也收集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莫非犯案之人,与这红色的人有关?” 钱耗子插话,孙有为却没有不满,点头笑笑的回答。 “不错,据目击者供述,这犯案之人,正是一个全身鲜红的人影,更准确的说,便是一个血人。甚至查到了这血人最初出现的地方,可惜却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放弃,将案件移交给他人。” “老孙你倒是别吊人胃口啊,一口气说完吧。” 孔老二也忍不住开口了。 “呵呵,看你急的,我这便说嘛。我们之所以不再追查,是因为上面来人,让我们罢手的。虽然他们没有说明原因,可推敲之下,我便是知道,这血人命案,乃是跟仙门之人有关,那血人多半便是邪修的手段。” 雷生摩擦着腰间的短刀,若有所思。 “看来,此次的事件,极有可能跟邪修有关了,那我们更要多加小心才行。孙兄,你的情报非常的重要,多谢了。” 孙有为连忙摆手:“队长客气了。” “既然孙兄有意留下,那便请多多保重,不过我们也只能回报你失踪,你应该明白。” “无妨,多谢队长。” 最后,大家商定,再停留两天便出发。 孙有为心存感激,决定接下来两日都由自己守夜。 晚饭后,各自回到洞中。 或休息。 或修炼。 ; 第十三章 风雨欲来 洞穴虽然简陋,不过好歹内部空间挺大,还有不少单独的小石室,想来这里的挖掘者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雷生找了一间靠近洞口的石室,进入以后稍微用衣物遮掩下洞口,便开始修炼起来。 按照这断水刀法的指引,经过这几日的不断练习,雷生无论是劲气上,还是刀法上,都有了长足的进展。 特别是劲气的修炼,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非常适合体道,仅仅只过了十日,护体劲气已经可以随意释放出来,而且劲气的光泽也是越来越浓厚,现在已经可以清晰的分辨出来。 当然,这种随意还只限于练习的时候,若是临阵对敌,就要另当别论了。据他估计,不出两月,自己便能够完全掌握护体劲气的奥妙,晋升战将之阶。 而刀法则更不必说,常年使刀,已经让雷生与短刀之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联系。这不同于气道修士与法宝之间的联系,更像是领悟了刀意,短刀在手,便能如臂使指。 招式变换也是浑然天成,抬手间尽显大家风范。如今第一层已擎至圆满,只待晋升战将以后,便可修炼第二层。 目前,大陆上的修炼者,以气道和体道最为盛行,而两者之间又以气道为尊。 归其原因,气道重养天地之气,追求以己身化天地,打坐修行那是越练越精神。而体道追求的却是锻炼肉体筋骨,不断突破肉体的极限,用残酷的锻炼刺激肉体,这使得体道修士每次练功后,都必须要休息一定的时间来恢复体力。如此比较下来,气道在修炼时间上,要胜过体道一筹。 打斗手段上,两者倒是各有千秋,而体道依靠强大的体质,反而是略微胜过气道。 在上古时期,体道还曾一度压制着气道。可到了如今,之所以演变成气道为尊,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体道在进入战狂境以后,便无法吸纳和感应天地元气。 可这天地元气却又是飞升的必要条件之一,所以,就算体道修炼到无双境,依然只能留在这片大陆之上,就算有悠长的寿命,却也只是无尽的黑暗而已。 而气道修炼到仙人境之后,便能借助一些阵法等外物的帮助,飞升上界,展开新的旅途。 由此可见,一条有前途的路和一条没前途的路,如何选择,自然是不言而喻。 雷生一直修炼了三个时辰,这才躺下休息,以便恢复些许体力。 休息到天色大亮,雷生这才走出洞穴。 刚出来,便见到已经有几人等候在洞外。 仔细一看,其中一人竟然正是雷生入谷当天,来收保护费的那个辫子头男子。 雷生心中隐隐有些发怒,这人也太得寸进尺了吧,才过两日便又来搜刮,若非自己不想节外生枝,定叫这小子吃点苦头。 心中虽然不喜,可脸上还是不能表现出了,毕竟这里龙蛇混杂,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想到这里,雷生便打算笑脸相迎。 可是,在他的笑容才刚刚爬上半张脸的时候,那辫子男却是噗通一声的跪了下来,倒是吓了雷生一跳。 赶紧上前准备扶那人起来,并问道:“这,这位兄弟,你这是何意?” 那辫男却是不愿起身,只跪着答话:“前日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对贵客多有得罪,今天特来请罪,望贵客原谅。” 雷生听完一愣,脸色古怪,最后还是无奈一笑。 “这位兄弟还是起来说话吧,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在下也不过是路过而已,并非什么泰山高人。” 辫子男依旧不动,而他身边的一个中年儒生却是上前一步,对着雷生拱手道:“在下刘峰,乃是童爷手下的二当家,手下管教不严,望兄弟见谅,敢问兄弟贵姓?” 雷生倒是早已注意到这个笑容温和的儒生,如此弱不禁风之人,能在这死亡谷内生存下来,并且还活的滋润,必然有其独到之处。听其自称童爷的二当家,想来多半是军事类的角色。 “原来是刘兄当面,幸会幸会。在下雷生,刘兄想来有事要说,不如进洞中详谈?” “雷老弟不必见外,我此来,一是带手下道歉,二是受童爷所托,请雷老弟等人到府上一叙。” “哦!在下与童爷也是只闻其名,不识其人而已,不知童爷召见,是为何事?” 雷生有些诧异了,自己等人才刚来一两天,这地头蛇就上门相邀,却是不明就里了。在他看来,即便是对方看出了自己等人的身份,也犯不着招惹自己啊。这种情况也时有发生,大多也只是互不干涉而已。 此刻,洞内几人听到动静,也先后赶了出来。听到这话头,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何解。 儒生微微一笑,再次上前一步,小声到:“正是有关各位所打探之事。” “原来如此,那便随刘兄一道去拜见下童爷把。” 既然关系到那件事,雷生也不得不前往,若能得到也有用的消息,也能省去自己等人不少功夫。 于是留下孙有为之后,一行数人随着刘峰一起往谷内行去。 这童爷的大本营,坏境倒是不错,位于一处山壁上方凹进去的缝隙中。 说是缝隙,却也是极其宽广,高四五丈,长宽更是有数十丈。在这里盖了一排小楼,与下方的石窟岩洞相比,却是有了天上地下的差别。 一路上来也是沿着人工开凿的小道,曲曲折折,蜿蜒而上,倒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童爷正在中间稍大的那间小楼内,他坐在主位之上,其身边则坐着归来的刘峰,雷生等人与一个阴沉的中年坐在下方客位上。 一番不咸不淡的寒暄以后,话题终于走上了正轨。 “所以,童兄叫我等前来,是想让我们与这位朋友一起前往荒原深处?” 童爷笑着对雷生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客座上的阴沉男子,意思是让其自己说明。 男子会意,对着雷生拱手道:“雷兄弟,在下铁真,此次来找童兄帮忙,正是为了荒原深处之事。” “哦!铁兄可否细说?” “这个自然。” 铁真叹了口气,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眼神满是愤恨,使得他整个人都更加的阴沉。 “在下的弟弟,前不久便是在荒原深处附近遇害。据逃回来的同伴说,他们是被一些血红色的人给杀死的,我来此便是为了给弟弟报仇。听闻雷兄弟等人也在打听血色人的消息,所以我才拜托童兄,从中引荐。” 童爷也适时的补充道:“我与铁兄算是数十年的交情,而铁兄的弟弟,童某也有过数面之缘,实在可惜。若是雷兄弟你们与他目的相同,何不一同前往,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雷生面露为难之色,踌躇许久才回答。 “我等身份,两位想来也能猜到一二,此行的主要目的,也只是侦查,而非击杀。我等有命在身,不敢以身犯险,到时候只怕……” 童爷却是呵呵一笑,解释道:“雷兄弟的意思我等明白,我们也不敢劳烦兄弟等人出手。我会派一些兄弟陪同铁兄一道,若是找到那血色人,自然由他们自己解决。雷兄,你们在侦查方面是专家,所以我们想,跟着雷兄你们一起,找到目标的机会便更大。当然,童某也不会让各位白忙活,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事成之后更有厚报。” 说着,身后几名精壮汉子抬出几口箱子来,摆在雷生等人的面前。 箱子逐一打开,里边全是成色上佳的武器铠甲,便是放在百宝阁内,也是一等一的精品。 如此时刻,送出武器防具,实在胜过金银财帛无数倍。还真当得起雪中送炭这几个字,童爷倒也是有心了。 话到了这份上,对方的态度也是极其的诚恳,自然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钱耗子马云等人眉开眼笑的接收礼物,而雷生则是拱手应下来,并开始商讨起具体事宜。 最终约定好两日后启程,然后雷生等人便带上东西打道回府。 行路上,雷生抬头看了看天,比来时更阴了不少,怕是要有一场不小的暴雨吧! 他的脸色也同样的阴了几分。 ; 第十四章 阴谋 断无常骑在马上,双手无聊的在马鬃上来回搅着。他瞥了下周围的同伴,翻了个白眼,心情很不愉快。 前方不远处那个女子的背影,实在是太过熟悉,每次看到都会勾起自己的回忆。不过他知道,那绝对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她。 虽然他跟前面那个女子也算认识,还曾打过她的主意,可惜人家根本不拿正眼看自己。因为,她的姘头好像是童爷手下的红人。 “真******烦,该死!” 不过两年多的时间,自己的人生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断无常幼年丧父,随母改嫁,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悲剧故事里常有的角色。 养父本就不待见他,后来与母亲有了孩子以后,就更是没把他当人看过。 四岁挑水,五岁砍柴,到了八岁那年,更是被要求跟随养父一起给人帮工。 养父是石匠出身,于是断无常便开始了与石头打交道的生活。 又两年,养父在一次意外中丧命。外人都说是母亲克夫,闲言污语不断。 不过他觉得,这其实应该是自己的功劳才对,他可是没少诅咒这个继父不得好死呢。 十三岁那年,母亲带着小儿子再次嫁到了外乡,而断无常则选择了独自离开,去往城里讨生活。他告诉自己,那种感觉他绝对不要再次体会。临行时,母亲给了他数十文钱,还是卖掉祖屋得来的。 城里的繁花世界很快迷住了断无常,那挂着大灯笼的豪宅,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香喷喷的美食,各种各样都令他神往,他想在此定居。 一家富贵人家收留了他,作为伴读书童的身份,断无常在这家里一住便是十年。 自己伴读的那位少爷已是长大成人,文成武就,再加上老爷的打点,终于在礼部之内混到了一官半职。 断无常也顺理成章的水涨船高,脱了仆籍,成为家里的二管事。 并且还依靠着主家的名声,娶到了一个年方二八,姿色不差的姑娘做老婆。 有房有车有媳妇的日子,令断无常十分的满足,干活起来也特别卖力。 可是,他的心中,一直都不曾安稳过。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种幸福的生活对他而言有些虚幻。 不得不说,他的感觉很准。 才过了很短的时间,短到连他每日在媳妇身上辛苦耕耘,都还没能成功播种。短到即便街坊们开始频频来拜访,可自家新房的门槛还依旧崭新。 主家出事了! 朝廷进贡上国的物资被劫,随行的少爷战死,皇帝降罪,断无常也未能幸免。 于是,他便被发配到了西北军营。 想到自己的新媳妇多半也被卖做他人妇,断无常心中愤恨,也断了牵挂。 他在第一次外出任务的时候,就借机逃跑了出去,并一路赶到了死亡谷内,成为童爷手下的新成员。 在他看来,与其在军中等死,不如落草为寇,逍遥自在。 可惜,命运再一次的打搅了他,断无常很不幸的成为了这次敢死队的一员。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队伍最前面的两人,一个脸色阴沉的中年,一个身体壮硕的年轻人。 “都是这两个王八蛋,活的不耐烦了,非要往荒原深处跑。而且听说,那里最近更是诡异得很。你们要寻死,还非要拉上本大爷垫背,可恶啊!” 想着想着,断无常又开始习惯性地诅咒起来。 他双手十指交叉,置于胸前,口中默默的念着一些话语。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甚至这手势也不知怎么养成的,似乎还在很小的时候,自己就有了这样的习惯。 他双眼圆睁,死死的盯着远处两人,希望自己的诅咒能够传达到对方身上。 当然,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那个阴沉的男子身上。究其缘由,自然是因为,就是这个家伙找上门来要人,并亲自挑选了自己等人。 至于另一个人,断无常只是看他不爽而已。反正诅咒又不要钱,令自己不爽的人,就应该被诅咒。若不是嫌麻烦,他会将这里的所有人都挨个诅咒一遍。 一行二三十人,走走停停,经过十来日的时间,众人终于来到了荒原深处,寂寞沼泽的边缘。 途中,队伍遇到了传说中的血人,经过一番苦战,付出了五人的性命,这才干掉对方。 这批血人一共七个,一个个力大无穷,还悍不畏死。若不是其没有灵智,大家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大代价。 不过接下来再遇到的话,倒是不太担心了,因为经历了那一番战斗以后,对这种红皮怪物倒是有了不少了解,要解决也不会有什么困难了。 断无常知道了领队那两人的名字,一个叫铁真,一个叫雷生。 据那铁真的分析,这红皮怪应该是受人操控,按大家掌握的资料,这些怪人大多是在沼泽周围出现,如此看来,这幕后之人多半就躲在沼泽内。 而现在,一行人停下了脚步。 原因是,大家在为要不要进入其中而争执不休。 “好了好了,别吵了,听我一言。这寂寞沼泽虽然凶险,不过以我等的实力,小心一点定然没有问题。我前几年也曾进入过一次,只要选好下脚点,不落入暗沼中便可。” 铁真打断了大家的争执,大声吼道。看其一脸有些焦急的样子,倒像是怕众人临阵退缩,不敢前行。 “就算是为你弟弟报仇,但感觉这也太急了吧!” 断无常小声嘀咕着,然后便悄悄四下打量起来,前方的沼泽阴森得紧,让他浑身不自在,若是有的选,他绝对不会进去。 铁真的气势震慑了大多数人,却影响不了雷生。 只见那雷生眉头紧皱,对着铁真开口道:“铁兄,以在下看,这血皮怪的操控者,定然是气道魔修。如今又躲在寂寞沼泽内,已经不是在下几人所能应付,所以我等就先行告辞,必须尽快将消息传达回去,交于上面定夺。” 说着,他又转头询问其钱耗子:“耗子,那些怪物收集的怎么样了?” “哈哈,队长放心,整整两麻袋,拼拼凑凑,至少能有一具完整的,交差肯定是没问题。” 钱耗子拍了拍马屁股上挂着的袋子,咧嘴大笑。 铁真一看,这几人真要走,顿时急了。脸色也白了几分,左顾右盼,像是在等待什么东西。 忽然,四周传来了细微的沙沙声,有东西正在靠近。众人的神情立马紧绷起来,而铁真耳朵动了动,却是反倒一脸的轻松,竟还有了一丝喜色。 “雷兄弟,我看你们还是留下来跟大家一起吧,此地危机四伏,人多一点会更安全些。” 雷生眉心一跳,看着这个双臂抱胸,嘴角含笑的铁真,他顿时发现问题的严重。 此人一路上沉默寡言,只有在行进路线上十分坚持,不让任何人反驳,如同事先计划好的一般。 而在面对血皮怪的时候,其看似勇猛,可脸上不时流露的畏惧之色,雷生却是看得清楚。 如今到了这沼泽之处,周围还有不明异动,这人倒反而神态自若起来。 不及多想,雷生调转马头,大喊一声‘快跑’,然后便一马当先的冲出去。钱耗子等三人反应最快,紧随其后,而童爷的那些手下却是不知所以, 精明些的慢慢后退,其他人则是呆立原地,茫然四顾。 “嗷嗷嗷嗷~!!吼吼吼~!!!” 一阵怪吼自四周响起,这声音对于大家,实在是是太熟悉不过了。接着,无数的红皮怪蜂拥而至,眼看就要将大家合围。 “妈的,这怎么回事,一下来了这么多,跟他妈约好了似得。” 马云险而又险的脱离了包围圈,跟在雷生身后,回头一看后面的场景,怪叫不已。 雷生脸色凝重,不停地踢着马肚子,闷声道:“你猜对了,这恐怕真是事先约好的。” 他指了指追在后面的铁真,继续道:“看见没有,血皮怪都主动绕开了这小子。” 大家闻言望去,那些血皮怪一个个嗷嗷怪叫,就跟野兽无异。却偏偏在要碰到铁真的时候,有意识的避让开来。 “真该死,居然一开始就着了道,这小子就是想引我们来喂妖怪的。啊!不好,队长小心,前面也有。” 随着孔老二的一生大吼,大家看到,前方果然也出现了数只血皮怪。 “嘿嘿!几位同道何必如此心急,说走就走,我铁某还想留大家吃个饭呢。” 渐渐跟上来的铁真一脸冷笑,他从马后取出一个长长的包袱,解开一看,竟然是一把黑色长刀。刀上邪气萦绕,还散发出些许恶心的气味。 雷生示意钱耗子三人对付血皮怪,自己则是全神戒备的盯着铁真。 短刀反握在手,暗暗运起断水刀气,心中却是叫苦不已,没有半点把握,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那铁真却对雷生等人的动作毫不在意,只见他长刀出鞘,左手握住刀刃,轻轻一划,一道长长的口子便出现在掌心。 他脸上一阵痉挛,笑容反而更加邪恶起来。 鲜血顺着刀刃缓缓流下,直至刀柄处,却是被某种东西吸了进去,接着刀上黑气渐渐浓郁起来,片刻便达到了粘稠如墨的程度。 铁真咧嘴大笑,提起长刀遥遥一挥,雷生便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黑气脱离刀刃飞出,然后变换成一头狰狞怪兽。此怪怕是不下十丈大小,眼如铜铃,头生独角,大嘴占据了半张脸。 怪兽临近,避无可避,雷生只得拼尽全力挥舞起刀法来。 无数淡蓝色刀芒翻飞而去,看这态势,此刻他已是将断水刀法施展到极致。 可惜,刀芒击打在怪兽身上,却似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那怪兽来势极快,只是眨眼间,便撞向了雷生。 举刀护头并没有什么效果,怪兽如同幻影一般的穿体而过。 来不及庆幸,脑袋一阵剧痛,雷生便人事不知的晕死过去。 而那怪兽去势不减,再如法炮制的料理掉马云三人,这才返身而去。 ; 第十五章 魔影初现 “哒!哒!哒!” 一连串清脆的马蹄声,将雷生的意识拖了回来,虽然脑袋还很混乱,可他却是依稀记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感觉到自己正趴在马背上,起伏颠簸不已。马鞍顶得肚子非常的不舒服,不过雷生还是强忍住没有立即睁开眼睛,因为此刻事态不明,他必须先理清思路。 稍微尝试着挪动手脚,似乎自己只是被简单的捆绑在马背上。也许那俘虏自己的人认为,之前的攻击已经足够让自己昏迷很久了吧。 “还好,出发前将云纱衣穿在里面,靠它抵挡住了那怪物虚影的大部分攻击,才让自己能这么早醒来,真是天不亡我。” 雷生心中感叹不已,自己能靠着云纱衣逃过一劫,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数了数周围的马蹄声,大约有二十匹左右,若按刚才的队伍来看,人数倒也差不多。 等待了片刻,确定身旁并无人看守后,雷生这才小心的慢慢眯起眼。 四周的状况,果然与其猜测的差不多。 一队马队正安静的行走着,二十来匹马,二十来个人。 除了前方一人安坐马上之外,其余人皆是人事不知的趴在马背,而且大多数还带着伤。相比之下,雷生倒是因为最先晕过去,反而毫发无损。 铁真一个人走在队伍前方,并未有多少戒备的感觉。毕竟身边都是一群毫无知觉的人,而且离目的地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即便发生什么事,那位也会及时来救。 “那些红皮怪没有跟来,看来是去寻找猎物了吧。” 雷生小心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心中不断分析着。 “看这路线,是在向东走,可沼泽已经不见了。奇怪,红皮怪聚集在沼泽周围,那幕后的魔修也应该在其中才对,怎么反而向东?” “不过,当务之急是尽快脱身,其他问题等安全离开以后再考虑不迟。” 想到这里,心中有了决断,雷生便开始行动起来。 他右手小心的移向腰间的短刀,轻轻将其抽出,再割断身上的绳子,自始至终,眼睛都不曾离开铁真一瞬。 解除掉身上的束缚,轻轻甩了甩有些僵硬的肌肉。 “此处情况不明,贸然逃跑怕是反而会陷入红皮怪的包围,错失良机。看来,必须先干掉这家伙,再想办法弄醒大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番思量下,雷生盯着三十丈外的铁真,一咬牙,暗暗催动刀法,等到自己的状态攀升到巅峰之时,便是一踩马背,飞射而去。 那铁真也算是经验丰富之辈,虽然现在受制于人,可是若放在同阶之中,他依旧是佼佼者般的存在。 当雷生的气息不断攀升时,他便有了感应。而当雷生刚刚有所动作之时,他的双手也已经握在了长刀之上,并且转过身来。 “你!不可能,你怎么能如此之快的舒醒过来。” 见到来犯之人竟是雷生,铁真先是不可置信的呆了一下,随后便是一脸狞笑道:“看来,你身上怕是有什么宝物。也罢,能干掉你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不过,这次可就没那么便宜了,我会砍掉你的双手双脚,让你再没有翻身的机会,嘿嘿。” 话罢,他便长刀一翻,大喝一声,飞身迎了上去。 铁真同样为战士后期的实力,还是出身武道世家,一身武技也是非同一般。 只见他使的是一种大开大合的刀法,动作幅度颇大,看似笨拙,却偏偏能分毫不差的接下雷生的攻击。 其刀上泛着白色刀气,隐隐延伸至手臂,看来离那战将之阶也是一步之遥而已。 两人一个身法快、刀法快,另一个步伐稳、刀法准。你来我往间,又是试探招式居多,打的也算有声有色。 数招过后,雷生发现近身攻击竟然占不到半分便宜。于是短刀连闪,击出十多道刀芒,接着便抽身而退,拉开些许距离。 “铁真,你功夫不错,可惜啊,竟然是个恩将仇报的宵小之徒。” 铁真上下两刀,便将那十来道刀气尽数拦下。听得雷生此言,却是气的面色铁青。 “你懂个屁,我铁某行事一向光明磊落,若非落入他人之手,岂会行此等下作之事。” “哼哼!巧舌如簧,我看你倒是活得好好的。” 雷生离着铁真数丈距离,也不近身,就这么一边用刀芒攻击,一边嘲讽着。 铁真数次想要靠近,都被其以灵活的身法包吃住距离,一时还真是找不到破绽。而面对着雷生的刀芒攻击,他倒是能轻松应付下来。可这言语上的刺激,却是让他头皮发麻,气血翻滚。 没办法,铁家一向以忠义行于世间,最痛恨的便是那种恩将仇报,不忠不义之人。 此刻自己却是被雷生骂做了曾经最鄙视之人。心境已是无法平复,有心不与其分辨,却还是忍不继续开口。 “雷小子,趁着现在还有力气,你就尽管说风凉话吧,待会落在了那位的手里,我倒要看看,你会是怎么样的一幅嘴脸。” 又斗了片刻,在刀芒和语言的双重攻击下,雷生见那铁真动作有了一丝走样,于是眼珠一转,故意身形一歪,漏了一个破绽给他。 铁真虽然气的哇哇大叫,可两人实力相当,又是一对一的决斗,即便再小的破绽,也不可能逃过对方的眼睛。 逮到机会,又岂能放过。 铁真双腿运气,将身法施展到极致。长刀后拖,身体如同幻影一般的冲了过去。竟然是一直未曾施展过的招式,铁家的家传绝学,拖刀闪。 雷生身子还歪在半空,虽然是自己故意漏出的破绽,可看到对方武技的气势如此惊人,却也是全身一紧,脸色异常凝重,不敢怠慢半分。 人已到了近前,武技已完全施展开来。只见那铁真前冲之势猛然定住,左脚狠狠往前一跺,劲气外喷,地面随之龟裂。而右手持刀往前一甩,一道数丈长的庞大刀气,在其身后突兀出现,随着刀身狠狠的斩向雷生。 若你仔细看,便会发现,那刀气出现的地方,竟然正好是铁真移动的路径。 “呼呼!哗!” 刀气过处,似是要将这天地也斩开一般,在空中留下一条长长的虚影。 雷生不及多想,身体突然止住下落之势,反而诡异的往回一弹,险而又险的躲过那致命一刀。接着便上身一矮,钻向铁真的怀里。 “噗!” 短刀入腹,一声轻响。 可雷生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常年厮杀的他非常清楚,这手感不对。 果然,那铁真却是嘴角上扬,眼睛一眯,笑道:“哈哈,我就知道你是故意漏出破绽,不过我也是将计就计。我有宝甲在身,你伤不了我。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话罢,铁真的长刀变斩为扫,气势不减的横着击向雷生。 “我铁家的拖刀闪,最关键是在那一闪字上,刀气不灭,刀势不绝,能死在这招之下,也算你不枉此生。” 果然,如他所说,此刻那数丈长的刀气,也才消耗了尽半而已。 雷生不敢硬接,一边急退,一边击出断水刀芒进行抵挡。 可惜,后退的速度还是慢了半分,黑色长刀已经到了眼前。 无奈之下,雷生只得举刀硬抗一记。 “嘭!” 双手传来一股巨力,震得雷生虎口剧痛。短刀脱手飞出,空门大开,刀气乘虚而入,狠狠的打在了雷生的胸膛上。 “噗!” 一口鲜血喷出,雷生的身体也随之倒飞而去,摔落在数丈之外,将地面也砸出一个浅坑来。 “牙尖嘴利的小子,去死吧,下辈子投个好胎,别让老子再遇见你。” 铁真哈哈一笑,欺身向前,就要给雷生来个一刀两断。 就在长刀距离雷生的脖子,只有不到一尺距离的时候。 突然,一只手突兀的出现在长刀之前,竟然徒手将刀刃一把握住。那手上劲气环绕,有如实质,便是长刀锋利无比,却也不能伤其分毫。 雷生原本痛苦的脸,此刻却是轻松的笑着,嘴角上翘,哪有半点重伤的样子。 看着铁真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雷生指了指长刀,淡淡道:“刀气绝了,你也该上路了。” 原来,他先前的所有举动,只不过是在消耗铁真的刀气而已。即便是受了那一击,也算提前运气抵挡,借势飞退。看似吐血中上,其实并无大碍。 此刻那长刀之上的刀气,境已只剩下袅袅数缕。 不给对方任何开口的机会,话多的人通常命短。 雷生劲气包裹的左手迅速探出,一把捏住了铁真的脖子。 “不……” 铁真才刚吐出一个字,便感觉喉咙一紧。 看着雷生站起来,丢掉手中的一截气管,一幅戏谑的看着自己。 铁真痛苦的双手捂着喉咙,嘴巴大张,双眼似要瞪出眼眶。 他只坚持了片刻,就双脚一软的向后倒去,躺在地上挣扎几下,最后脖子一歪的死掉了。 除掉劲敌,雷生也是全身无力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不已。 回头想想,若非之前勤练那劲气护体之法,这次怕是九死一生。 正当他反思方才的战斗,总结经验的时候。 突然! 身前铁真的尸体“嘭”的一声爆炸开来,血肉四处飞溅。雷生离得太近,躲闪不及,被浇了一身。 惊变还没有结束,只见那爆炸的上方,一个由血雾汇集的人脸虚影浮现了出来。 此人脸虽然模糊,却也能分辨出大体相貌来。 大大的眼睛,粉嘟嘟的小脸,头上扎着一个冲天小辫,境是个七八岁的孩童模样。 “哈哈哈,好!很好!你能杀掉他,那你便做我下一个仆人吧。对了,你可以跑哦,赶紧的,跑快点,我给你半天时间,别太容易让我抓到哟。呵呵呵!” 沙哑干涩的声音,从孩童虚影的口中传来。 他那天正浪漫的笑容,看在雷生眼中却如同蛇蝎。 ; 第十六章 瓮中之鳖 “你是谁?” 虽然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可雷生还是忍不住的发问。 “我乃魂吞童子,记住,这是你未来主人的名字。” 孩童虚影沙哑的说完后,便随风消逝掉了。 雷生呆立许久,直至双腿发麻才回过神来。 “魂吞童子么?妈的,看来定是魔休无疑了。这应该就是分神寄居之法吧,那至少也是破丹境的强者啊。若是让其逮到,绝无幸免的可能,得赶紧离开才行。” 不敢再耽搁,雷生赶紧去叫醒众人。 可惜那黑色长刀的秘术着实厉害,只有钱耗子、马云以及两个死亡谷的人苏醒过来,其余人等,即便雷生狂扇巴掌也都没有丝毫反应。 “你们两个,带着他们离开吧,我等还有任务在身,就先行告辞了。” 雷生只是简单解释一番,便带上钱耗子三人离去,并未给死亡谷众人询问的机会。 而那两人也因为方才的变故,脑子还不太清醒,没有阻拦。 “队长,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就被那小子给捉住了,他使的是什么妖法?” 钱耗子双手扶着趴在马上昏迷的孔老二,奇怪的问。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加紧赶路,逃回军营再说。” 雷生沉着脸,不愿多言。 此刻他背着那把黑色长刀,身上还套上了铁真的内甲,甲上满是鲜血,显得极其狰狞。 话说,这内甲竟然能挡住自己一刀,倒也算是件不错的宝贝,即便脏了点,可为了保命,雷生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一路上提心吊胆,即便遇到什么人,也是远远避开。 好不容易临近死亡谷,几人正商量要不要入谷提醒孙有为时,却是变故突生。 只见那北面远处的天空上,忽然飘来了一大片血色云团,那云团之大,怕是能有上千丈。而看那云团移动方向,正是朝着雷生等人而来。 “不好,那云团恐怕是那魂吞童子所施展的法术,咱们赶紧离开,快点。” 雷生一见那云团,吓得脸色发白,立刻惊呼道。 其他人也朝天空看去,皆是露出凝重之色。 马云喃喃道:“会不会是巧和?” “巧合个屁,跟那血皮怪颜色如出一辙,多半不会错。” 雷生坚定地回答,他双手紧拽,四处打量一下,开口道:“这四周皆是荒野平原,一望无际,无处藏身。为今之计,也只能躲入死亡谷了,希望能够逃过一劫吧!” 三人皆是点头,于是不再多话,一齐策马往死亡谷内逃去。 几人离开后,只过了两刻钟的时间,那云团已飘到他们方才停留的位置。 “哇哈哈!几只小老鼠倒也机警,可惜在绝对实力的面前,无论如何挣扎都没有用的。” 云团中传出了魂吞童子干涩难听的声音。 接着,一道红光一卷,云团眨眼间收缩起来,最后化作一个三四尺高的孩童。 这孩童皮肤白皙,一身红色的奇怪装束,手拿一个金色铃铛,腰间挂着好几个储物袋。 他望着死亡谷的入口,并不急着去追赶,而是将手中铃铛轻轻摇动起来。 一串清脆的铃声随之响起,先缓后急,无数的血色符文也随着铃声不断浮现,围绕在铃铛周围不停打转。 魂吞童子哈哈一笑,将铃铛对准谷口,然后左手一指,喊了一声“去!”。 只见那些血色符文,便听其号令,一齐朝着谷口飞去,最后纷纷砸在地面,竟然化成了一个个的血皮怪,张牙舞爪的凶悍异常。 原来他这铃铛法宝,竟是储存血皮怪的容器。 当红色符文全部消失以后,地上已经聚集了不下上千血皮怪。 而魂吞童子却还不罢手,他又一拍腰间,一件龟壳形的法宝便出现在手中。 “有了这件玄龟天地罩,看你们这些老鼠往哪里跑。以前碍于伤势未复,不敢大动干戈,倒是让你们涨了不少胆子,今日我便要将尔等统统炼化,正好助我练就吞魂决第五重,一举突破陆神之位,哈哈哈!” 一番狂笑后,他便将手中龟壳一抛,同时掐诀念咒,法力不断注入龟壳之内。 那龟壳在空中,见风便长,片刻便是化作山岳般巨大,最后更是“哐”的一声砸落地面,化作一道龟壳光影,将那数十里方圆的死亡谷尽数笼罩其中。 做完这一切,魂吞童子才不急不缓的飘落地面,蹦蹦跳跳的入谷而去。 他周围那些血皮怪,也是嗷嗷怪叫着蜂拥而入。 “咚~!!” 一声震天巨响,接着便是地面一阵巨颤,大殿也随之摇摆不已,如地震一般。 殿内众人皆是满脸惊惧,全身紧绷。 童爷拍掉脸上的灰土,对着殿内众人急切地道:“众位大哥,定是那妖人来了,如今大敌来犯,我们应当团结一致,否则必将难逃此劫。” 这里正是童爷的大哥晁德明之处,此刻殿内已经聚集了上百人,落座的几人便是死亡谷内,最强大的几方势力的老大。 雷生等人也站于殿中,方才逃入谷内后,便通知了童爷,而童爷一听那幕后之人竟是破丹境强者,没有丝毫犹豫,带着雷生便赶往内谷。 借着晁德明发出的告急信号,那几人才能如此之快的赶来。 说起来,这内谷虽然平时并非一团和气,可若是遇到生死存亡之事,却是非常的团结,而且一个个皆是亡命之辈,否则也不可能在这荒原内存活下来。 “贤弟莫急,其余几位大哥来得晚,还不知道详情,你将经过再说一遍。” 晁德明立足内谷数十年,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此刻还算镇定。 童爷点点头,看向雷生:“雷兄弟,还是你来说吧。” 雷生自然没什么异议,说到底,这本就是他自己引来的祸事,至于那魂吞童子会不会杀掉谷内其他人,他却并不知晓。不过以刚才的动静来看,这绝非仅仅是为了对付自己等人的所为。 于是他对着众人拱拱手,开口道:“各位,在下数日前受童爷所托,和一个叫铁真的人一起,前往荒原深处……” 随着雷生的一番虚实交加的阐述,众人的脸色便是一黑再黑,等到他讲完,一个个皆是面沉似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突然,一人连滚带爬的冲入殿中,扑通一声摔倒在门口,口中焦急的喊道:“不好啦,山谷被一个奇怪的东西罩住了。而且还有一大群红皮怪冲了进来,带头的是个红衣小孩。” 一位大哥立即惊呼一声,发问道:“什么!他们有多少人!” 那趴着之人也不起身,就那么双手支地的答话:“数不清,少说也有数百。他们一路见人就杀,似乎要将整个死亡谷的人都杀掉。” 一听此话,却是无人再开口,皆转头看向首座之人。 首座上坐着的是一位华发老者,蜡黄的脸上满是皱纹,一身打了无数补丁的旧袍子,若是不知情的,定会以为他不过是个乡野老农。 可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此人名曰车正阳,正是内谷第一人,战狂初期实力,也是谷内唯一的战狂境高手。 若放在两百年前,在西岩洲内,也算是一号人物。只是他隐退已久,如今是否还有人记得,却是未知之数了。 车正阳拨弄下手中的烟杆,吧嗒两口,然后苦笑着叹了口气。 “哎!按雷小友的描述,再加上此刻的动静,我不是那人的对手。即便放在我全盛期,也最多是重伤而逃。如今嘛……” 后面的话他没说,可大家心里明白,如今多半是死路一条了。 连内谷第一人都如此作答,其余人等更是无言以对,面对此等大敌,都不知如何应对。 不过雷生却是眼中一亮,没想到这谷内还有如此厉害的高手,倒是有了一线生机。不多想,他立即走上前去,拱手道:“晚辈斗胆一问,不知前辈面对此人,能抵挡多久?” 车正阳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微微一笑。 “据老夫推测,此人至少也是破丹境中期修为。若是如此还好,老夫抵挡一日也不成问题。但若到了后期,那老夫最多只能支撑几个时辰。不知小友此问,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实不相瞒,晚辈等人乃是宁安国西北军斥候。前不久,晚辈已将传讯飞鹰放出,想必消息已经传到大将军慕容南极手中,以他老人家的性格,必将前来支援。” 雷生指了指谷口方向,继续道:“那魂吞妖人从西口而入,我们不妨往东退,若是能打破那人的罩子,便是最好,若是不能破,也能拖延些许时间。到时候我等合力剿灭那些红皮怪,至于那妖人,就要劳烦前辈了。” 众人听言,皆是面色稍缓。 那车正阳也是眉头一抬,摸了摸下巴,点头道:“哦~!若是能得慕容南极相助,此獠必破。” “前辈对大将军如此有信心?” 雷生有些奇怪,大将军慕容南极与此人同样为体修,有没有突破到中期都不知道,何况那魂吞童子更有可能是后期的大高手。 车正阳哈哈一笑,拿起烟杆在手中不停敲打,更是抖起了脚来。 “那慕容南极,曾与两位破丹中期的人较量,不落下风,这事想必很多人都知道。可具体情况,却是极少人得知,而老夫却是知晓。与他对战的两位破丹境高手,乃是孪生兄弟,最擅长合击之术,即便面对后期修士,也都能有一战之力。现在,你明白老夫的信心来自何处了吧。” 雷生恍然大悟,心中更是踏实几分。听闻大将军一向好面子,自己在传信中多有夸大魂吞童子的厉害之处,想来他有如此本事,必然会加紧赶来才是。 既然有了定记,也就无需再耽搁,车正阳拍了拍手,起身道:“就依雷小友之言,我等速速东退,各位可有意见?” 众人哪会有什么意见,现在可都靠着这位战狂大神保命呢,于是纷纷摇头。 “那好,诸位传令给自己的亲信,让他们悄悄东撤,不得走漏消息,让那些流民给我们争取点时间。” 直到此刻,这位如同老农一般,一直面带微笑,和蔼可亲的战狂境大高手,才露出了他狠辣的一面。 众人皆无异议,在他们看来,和平的时候自己‘保护’他们,如今危难之际,自然是他们回报的时刻。 至于那些亲信,一来是为了东山再起而已。 二来嘛! 不是还有那么多红皮怪么!! ; 第十七章 尸海无边 原本寂静的死亡谷,此刻却是鸡飞狗跳,到处都是惨叫声和杀喊声。 一方是苟且偷成的流民、为非作歹的匪盗,他们虽然个体实力参差不齐,可皆是有着血性之人,在面对必死之局时,没人一个胆怯的。毕竟,能在这片荒原活下来的人,即便再怕死,也不会不堪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而另一方,则是清一色的红皮怪人,他们口中哇哇的怪叫着,本就是已经死去的人,自然更没有怕死的道理。见到活人就扑上去,拳打脚踢,甚至是用嘴咬,用身体撞。只要体内的血气还没有消耗光,他们便会一直战斗不休。所以,人数上处于劣势的红皮怪人,反而占据了战局的绝对优势。 魂吞童子就在这战场中,蹦蹦跳跳的穿梭着,也不见其出手。便是有不开眼的冲过来攻击,他也只是飘飘然闪开。对于这些连战将阶都不到的小虾米,他实在没兴趣施展手段。 即便偶尔跳出一两个气道修士,也都是道行微末,不堪造就。 他头顶上悬浮着那件铃铛法宝,闪烁着隐隐灰光。但凡周围有人战死,这铃铛便会射出一道光来,将那刚死之人罩在其中,随后轻轻一扯,那尸体便咻的一下飞向铃铛,最后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嘿嘿!很好,很好,就半刻功夫,已经收集了上千具了,这里还真是个好地方。恩,没错,死亡谷,不正是预示着死亡么?嘿哈哈!” 魂吞童子微微一感应铃铛的状况,便是开怀大笑,脑袋还左右晃个不停,那头上的冲天辫更是跟着摇摆不已,那形象,说不出的天真烂漫。 笑到畅快了,他更是亲手指挥起来。 “左边山洞里有人,快去。” “右面山坳处躲着几个,赶紧。” 随着他指来指去,那些红皮怪人也是极其听话,一会钻洞,一会下坑,忙的不亦乐乎。 其实哪里需要什么指挥,这些红皮怪人,原本就是被其炼化出来的尸傀而已。只要脑子里一个念想,他们便会如臂指使。这般玩性,倒也挺符合他这身尊荣。 说起这魂吞童子,原本乃是中洲正道门派,八荒门内一位长老之子,因其父在门内威望极重,使得他从小便高人一等,整天带着一群小弟惹是生非。 不过此人也不笨,向来只会欺负那种没有靠山的弟子,所以虽然名声不好,高层看在其父的面子上,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其父忙于修炼,其母又对他这独子溺爱有佳,长此以往,难免不会闯出大祸来。 果不其然,在他二十岁那年,其父大寿,他便想着弄个好宝贝做贺礼。于是一帮小弟七嘴八舌的献起计来。最后,一个新来不久小弟的一句话,却彻底改变了魂吞童子的命运。 时隔多年,他反复思量,才发现那新来的小弟,一开始就是没安好心。 那人当时说:“若论宝贝,我八荒门自然数还虚丹为最。” 接着他便是偷了母亲的令牌,潜入丹殿盗取了本属于太上长老的还虚丹,更是在寿辰当日作为贺礼,明目张胆的送了上去。 结果可想而知,门派震怒,太上长老亲自出手,以轮回之法将其肉身祭炼,使其永远固定在七八岁的模样,暗讽其无脑如幼子,并废掉他一身修为,逐出山门。 其父也受到牵连,被剥去职权,从此郁郁不得志。 若非他另有机缘,得了魔攻传承,恐怕早就横死他处了。 “哼哼!等将这里处理好,我便去闭死关,不入陆神不出山。到那时,便是给八荒门一点教训的时候了。” 想到曾经的屈辱,魂吞童子便是咬牙切齿,一脸恶毒的喃喃自语。 猫捉老鼠的游戏,早晚也会结束,因为猫的耐性并不是很好,而老鼠的数量也绝非无穷无尽。 魂吞童子领着一帮尸傀,一路血洗,花了大半日的功夫,斩杀七万余人,这才来到了死亡谷东侧的谷口附近。 此刻,谷口处的聚集了数千人,皆是各方势力的精英好手。 不出预料的,那笼罩整个山谷的罩子,依旧完好无损的挡在外面。 车正阳等人,只强攻了半刻功夫,便决定放弃。与其将时间浪费来赌屏障的坚固程度,不如抓紧布置一些后手,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多一分生机。 魂吞童子花了大半日功夫才赶过来,倒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也正是借着他的顽劣心态,和赶尽杀绝的作风,大家才获得了更多的准备时间。 如今,能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好,甚至人人都是养精蓄锐完毕,个个精神饱满,战意盎然。 此时的谷口已是大变了样,周围的地面,遍布深坑和土墙,这些都是为牵制尸傀而做的准备。 而在中心的位置,更是乱石凌立,甚至还在几个阵法师的协作下,布下了一个覆盖整个谷口的乱灵法阵。此阵是专门针对气道修士的阵法,有扰乱灵气之效,气道修士在其中战斗,会受到一定的压制。 这里便是留给魂吞童子和车正阳的主战场,至于这番布置能起到多大效果,却是不得而知了。 这番景象,自然也全部落入了魂吞童子的眼中。不过他只是藐视的撇撇嘴,完全不放在心上,更是不屑去破坏。 “哼哼!你们这群蝼蚁,以为靠着这些破烂就能抵挡本大爷的屠杀吗?难道没听过,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取巧手段都是没用的吗?” 阵前,魂吞童子双手叉腰,趾高气扬的嘲笑着。随着他目光扫过,被盯之人皆是全身发紧,冷汗直流。当扫到雷生之时,他更是一脸坏笑,直笑得雷生头皮发麻,赶紧移开目光。 最后,他将视线停在了车正阳的身上。 “我说呢,怎么还敢垂死挣扎,原来这里还藏了一个战狂初期的老头。虽然实力平平,倒也勉强值得本大爷出手。那阵法便是你的依仗吗?哈哈,好,那我就索性入阵一趟,吸了你的神魂,将你的躯体练成傀儡,永世受我支配。” 话罢,魂吞童子便是对着头顶一招,将铃铛法宝握在手中,然后踏着红云飘入阵内。 “诸位,老夫挡住此獠,外面的尸傀便交给你们了。” 车正阳神色凝重,招呼一声便迎上前去。 尸傀大军已经临近,于是众人便不再多言,一个个按照先前的计划,奋力搏杀起来。 粗略估计,尸傀大概有千余之众,而死亡谷一方,却是接近四千人。可惜其中大部分都实力低微,即便是数人合力抵挡一具尸傀,也只是勉强支撑而已。 雷生自然是与军方的四人一起行动,原本当了逃兵的孙有为,此刻也重新归队。 他们几人实力还算不错,在这整个死亡谷人马中,也算中上水准,五人以雁形阵排列,如同一把尖刀,杀入尸傀群中,还有些游刃有余的样子。 雷生实力最强,又是队长,便当仁不让的充当起先锋的角色。 此刻他右手持着短刀,左边举着一面不知哪里捡来的圆盾,左右开弓,刀芒翻飞,竟是没有一只尸傀能够进入他身前三尺之地。 其身上的护体劲气,也显得越来越凝实。看来,距离那战将之阶,也就只差一丝契机而已了。 在他的身后,钱耗子、马云为左翼,孙有为、孔老二为右翼,纷纷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在这纷乱的战场上,由不得半点留手。 而各方战团中,最引人注目的,却是那几位内谷的老大。 他们都有战将阶的实力,一个个孤身冲入尸傀群中,犹如猛虎下山,狼入羊群,杀得满地残肢,周围垒起高高的尸堆。 有一位身如铁塔的大汉,听说是内谷第三的好手,打铁匠出身,一身浑厚的肌肉,使得一杆大铁锤,全身笼罩在护体劲气中,就像穿了一身光芒铠甲,犹如天神下凡。 每当他挥舞铁锤并狠狠地砸下时,至少有一只尸傀会被砸扁在地上,那如磨盘般大小的锤头,已黏上了一层厚厚的皮肉。 他也不清理,咧咧嘴便扑向下一个目标。 还有一位,白衣飘飘,云鬃高竖,脸上蒙着薄纱的女子,正盘膝坐于后方,手中法决连连闪变。而在其头顶上方处,则悬浮着一柄三尺青锋,却是一位凝气境的女修。 一股股法力,源源不断的自女子手中流出,注入宝剑内,而剑尖上,则激射出一道道剑光虚影。速度奇快无比,而且异常锋利,尸傀那铁石般坚硬的躯体,也无法抵挡此剑光分毫,粘之必破,非死即伤。 此女应该就是素若心,传闻先前乃是正派道门弟子,因得罪了门内高层,不得已远遁,逃到此地。后来不知何故,与车正阳结为异姓兄妹,地位超然。 其余几位便不一一描述,反正皆是身手不凡,各显神通。 混战了半个多时辰,那千余具尸傀,如今还能有一战之力的,竟只剩不足两百。 当然,死亡谷一方也是伤亡惨重,折损高达四成,这还是有数位高阶修士吸引大量火力的结果,否则情况只会更糟糕。 雷生几人也或多或少的挂了彩,马云伤的最重,半边脸都被撕掉了,原本就不怎么样的容貌,此刻更是万分狰狞。 而雷生虽然冲在最前面,却得益于身穿两件宝甲,还手持盾牌,反而只受了些许皮外伤。 此间的战斗似乎已成定局,众人皆是稍稍安心。雷生也偷闲四处打量起来,后身阵法内打斗声依旧未决,看来车正阳还有余力的样子。 可是,那魂吞童子如此大摇大摆的,入阵与车正阳单挑,又岂会让外面众人空出手来,打搅自己? 果然,一道红光自阵内飞射而出,定眼一看,竟是那金色铃铛法宝。 铃铛飞至众人上空,便是疯狂的旋转起来,甩出漫天红芒,如同倾盆大雨一般的砸向地面。 只是片刻,又有成百上千的尸傀出现,嗷嗷的咆哮不已。 众人一见,皆是面若死灰。 即便那战得最猛的铁塔大汉,双手也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啊哈哈哈!你们挺能耐嘛,那老子就再送你们一堆尸傀好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能坚持多久。” 阵内传来了魂吞童子的怪笑声。 ; 第十八章 炼骨魔 外间的混战再度升级,其惨烈程度更胜先前。 而乱灵大阵之内,虽然是一对一的决斗,可那威势,反而比外面数千人的战斗来的更为浩大。 车正阳赤手空拳,上衣已经脱掉,露出一身精雕细琢的肌肉群。 他两眼精光闪动,炯炯有神,一改平常的老农气质,显得异常勇武。 而且,此刻他的眼睛,已变成了血红色,嘴角更是支出两颗尖牙来,犹如猎豹饿狼一般,双手的指甲也暴涨至一寸。 ****着双脚,前脚掌着地,脚后跟高高的抬起,身子微微弓起,一股狂野的气息油然而生。 先前的对战,虽然双方都以试探为主,可差了两个小境界,车正阳还是吃了不少小亏。 身上虽然没有明显的伤痕,可从其气息不稳便可以看出,他的体力消耗极其严重。 “哼哼!终于要认真起来了吗?看你那模样,想来便是你的天赋能力吧!我猜猜,犬牙、长爪,踮足,定是‘兽魂’天赋咯。速度力量都能得到有效的提升,可惜啊!对我却是没有半点用处。哈哈哈!” 魂吞童子瞧见车正阳的异变,却是只一眼便道出了跟脚。 “嗷呜!废话少说,拳脚上见真章吧!” 然后他便是双腿一蹬,将地面踩出一个大坑来。而人却已经到了半空,速度之快,简直堪比飞剑。 魂吞童子飘在空中,见到对方迅速逼近,也不在意。 只见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接着便是一挥手,一道黑红之色的半月形匹链便随之飞出,覆盖十丈范围,将车正阳的前路堵得死死的。 此招已经领教过多次了,车正阳先前每次都会左右移动躲避,给对方造成了自己不敢硬接的假象。 可此次,车正阳却是不闪不避,待到匹链临近,他手爪猛然发力,手上霸气喷吐。 接着狠狠往前一拍,噗嗤一声,那巨大的匹链竟然应声而断,化为两半,自左右飞过。 车正阳则是双脚发力,气势不减,反而更加快速的冲向魂吞童子。 若是雷生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呼不已。因为,这不借助任何踏脚点,就能在空中转向提速的招式,便是战狂阶的招牌本领‘空切’。 顾名思义,就是凭借身体的强大爆发力,以空气为支点,在空中自由穿梭的招式。而要做到这一点,只有施展出霸气的恐怖威力才能办到。 此番异变太过突然,魂吞童子根本来不及躲闪,车正阳尚未收回的右手,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脸颊。 指尖传来的触感如此真实,令车正阳也是吃了一惊,不过他却没有犹豫,蒲扇般大小的手掌便是一下捏住了童子的脑袋。 “咔咔!噗!” 手掌猛然发力,脑袋支撑不知,咔的一声裂了开来,脑浆喷溅而出。 可车正阳却反而没有半点喜色,对付此人又岂会如此简单? “装神弄鬼!出来吧。” 他甩掉手上的血渍,环顾四周,一脸神情戒备。 果然,在数十丈外的虚空处,突然无中生有的现出一朵血云来,而魂吞童子,则是安坐其上,神态自若,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而那原先被捏碎的身体,竟然化作一团烟云,消散在空中。 “哈哈!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只配让我戏耍而已。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的手段。” 说完,魂吞童子便盘膝坐下,取出一颗头骨来。 他将头骨定在身前,手中连连掐诀,口中一声大喝,接着咬破舌尖,数滴精血便吐了上去。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头骨吸收精血后,竟然双眼冒出红光,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嘎嘎的怪笑声。 “去吧!夜骨魔!” 魂吞童子对着车正阳摇摇一指,那头骨便是飞扑而去。 而做完这一切的魂吞童子,也是满头大汗,脸色发白。 显然,施展出此招,也令其消耗极大的样子。 车正阳脸色沉重,不明底细的情况下,他没有贸然出手,反而选择了先行后退,静观其变。 只见那头骨飞的并不快,可是诡异的是,他竟然在飞行的过程中,开始长出身体手脚来。 几个呼吸间,已经化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形。 气势顿时大变,那身体竟然不是骷髅,而是真真实实的肉身。 就如同一个大汉,却偏偏顶着颗骷髅脑袋,诡异至极。 此骨魔赤身裸体,身高丈许,肌肉异常发达,或者说,他直接就是由一堆肌肉堆砌而成还更为贴切。 而从他手上流露出的霸气来看,竟然有战狂中期的实力。 已经退到老远的车正阳,此刻却是喉咙干燥,口中苦涩。 一个魂吞童子他就已是应付不来,如今还多了一具战狂中期的骨魔。 “若是那慕容南极再不赶来,老夫可就要命丧于此咯!” 车正阳心中无奈的哀嚎着,可是对方却不打算给他继续感叹的机会。 那骨魔落到地上,摇摇晃晃的活动下身体,下颚开合,像是在欢笑一般。 突然,一阵微风扫过,卷起一波尘土。而那原本站在远处的骨魔,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危险! 车正阳肝胆巨颤,不及多想,双臂交叉挡住面门,然后猛然后跳。 那骨魔也不知施展了什么身法,速度奇快,还无声无息。眨眼便是到了跟前,毫无花俏的一记直拳,狠狠的砸在车正阳的手臂上。 “咚!” 一声巨响! 末梢神经还未来得及,将痛觉传递给大脑,人却已经如炮弹般倒飞而去。 一连撞碎几块巨石,最后深陷入地面,地上更是拖出了一条长长的沟壑。 直到此刻,他才感觉到手臂的剧痛。 自己这千锤百炼的身体,竟然是一击之下,便废了一条胳膊。 “妈的!这怪物是什么做的,如此恐怖。” 刚骂了一句,那怪物竟然又一次消失,不用想,自然是冲过来了。 车正阳不敢耽搁,单臂拍地,飞身而起。 立马使出了空切,向一旁躲避。 刚移动数尺,身侧便感到一阵劲风穿过,直至远处,最后坠落地面,现出骨魔真身。 看得明白,车正阳灵光一闪,喊道:“原来不过是力气大,速度快而已,却是不怎么灵活,倒也不过如此。” 声音故意抬高,就是要引起魂吞童子的注意,毕竟那位才是真正的大敌,一直窥视在侧,他岂敢放手一搏。 魂吞童子闻言,哈哈大笑。 “你别急,慢慢让你领教他的能耐。我也不出手,若是你能将他击败,我便放你一马又如何。” 说着更是一拍储物袋,取出一方座椅来,摆在一旁,又取出酒水,就这么自斟自饮的喝了起来。 “啊呀!真是好酒!” 一个孩童喝酒,还大赞好酒,真是滑稽。 他就这么喝着,而那边的战斗却在继续。 战狂境的身体就是厉害,只过了片刻,车正阳骨折的手臂便恢复了大半。 一人一魔你来我往的交手着,双方皆是赤手空拳,拳拳到肉。打在身上,犹如打铁,发出嘭嘭的闷响。 而喝酒看戏的魂吞童子,却是悠哉得紧,更是又开始瞎指挥起来。 “左勾拳,啊呀笨蛋!说了左勾拳嘛!” “踢他小弟弟,赶紧的!” “抓他头发呀,他头发那么长,而你是光头,这明显是你的优势嘛!” “妈的,臭老头你犯规啊!竟然用武器!” 原来,久战无果的车正阳,不知何时竟然戴上了一副手套。 从那手套上散发出的宝光来看,显然是一件法兵。没想到,这老家伙到了这时,都还有所保留。 法兵在手,优势立即显现了出来。 每一拳击打到对方,都能在其身上留下一个燃烧的拳印来,原来竟是附带火焰攻击的法兵。 几招下来,那骨魔已被烧得体无完肤,更是飘出一股肉香来。 其实,车正阳看似大占上风,可这火焰伤害,对于肉身强悍的骨魔而言,只不过挠痒痒而已,看似狼狈,却并没有多大影响。 他这拳套,火焰只是障眼法,其真正的厉害之处,则是附带暗劲,能在击打到对方的时候,将暗劲强行渗透入体,达到由内部击破的效果。 打得正欢,突然,车正阳余光瞥见那魂吞童子竟然站了起来,心中一紧,立马抽身而退,一脸戒备的看过去。 哪知那魂吞童子只是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继而又坐回椅子上,一脸不屑的开口道:“你不用担心,大爷我说话算话。而且,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自己出手。你知道为何吗?” 话到此处,却是故意停住,等待车正阳接话。 车正阳自是乐的如此,自己现在是拖延时间,能聊天自然比动手来得轻松。 于是开口问:“为何?” 魂吞童子显然很满意对方的识趣,不过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起另一件事来。 “我这夜骨魔,实力还不错吧!不过那也是必须的,光说那炼制之法,就是异常繁琐。首先,要捕获一位战狂境的修士,然后以秘法捶打其身体,让法力顺着一次次的捶打,渗透入体内,完成初步的祭炼。挨打的人,开始会觉得很痛,可慢慢的便不那么痛了,反而只会感觉有些麻。” 说着,魂吞童子却是上下打量起车正阳,脸上挂着一幅奸笑。 后者闻言,顿时满脸惊骇,手不自觉的在身上来回摸索,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嘿嘿!不用怀疑,正与你此刻的感觉一致。” 魂吞童子一语道破对方心中的担忧,也不管他作何反应,继续开口。 “按此法捶打九九八百一十次之后,方可正式的祭炼。接着,便是将此人的头颅以秘法取下,与数种珍稀灵药一起,泡于坛中。让药力洗去神识,留下一颗只知道吃的脑袋,然后每日割其身躯骨肉喂养,直到他吃光自己的身体,药力耗尽,这才算炼制完成。对了,提醒你一下,你已挨了八百零九拳,还差一拳而已。” 说完,便是一边哼着小曲,继续喝起酒来。 而车正阳此刻,心情却是难以形容。 胃里一阵翻滚,直欲呕吐。 眼睛还必须死死的盯着那骨魔,生怕被其再来一拳。 虽然他不知道,挨完所有的拳头会有什么效果,可他绝对没兴趣去体会。 生死攸关,便是如此! ; 第十九章 慕容来援 再出手时,车正阳却是已经束手束脚起来。 他不敢与对方硬拼,完全放弃了体修的身体优势。取出一杆长枪,与其游斗起来。 而那夜骨魔却是不停地嘎嘎怪叫,让人心烦意乱,仿佛在嘲讽自己的无能一般。 车正阳挥汗如雨,有热汗,也有冷汗。 不过,虽然常常险象环生,倒还真没让对手再次击中那最后一拳。 虽然他也猜测,可能那些话语,根本就是魂吞童子的欺骗之言。 可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就在车正阳疲于应对,体力渐渐不支的时候。 突然,异变再起。 “哐当!” 一声震天巨响于天空上响起。 山谷随之震动。 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巨响和震动。 “有人在攻打屏障!” 此念头一生出来,犹如久旱逢甘霖。 车正阳气势大振,重新焕发出无限活力来,竟是猛烈一扫的将骨魔击飞老远,自己则提速暴退,往那发出声响的地方遁走。 魂吞童子抬头看向远方,脸色阴沉不定。 片刻后,他才领着骨魔追了上去。 那响动只持续了数个呼吸,便是在‘咔’的一声后,截然而止。 天空如同被打破一般,洒下无数水晶般的碎片,天色也瞬间清明了不少。 与此同时,一道威武的人影自天上直插而下,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车正阳的身前。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南极本尊。 “可是慕容大将军当面?” 车正阳一见到此人,心中便有了答案,却还是气喘吁吁的问道。 那人身披帅袍,脚踏战靴,腰间挂着配剑,单手扶于其上。 背后长长的披风上,绣这一条五爪腾龙。 宁安国满朝上下,除了皇帝之外,也就只有他慕容南极有这资格。 慕容南极对着车正阳点了点头。 官匪不两立,出于立场,他不愿多言。 车正阳只得讪讪一笑,有些尴尬。 不过如今性命得保,倒也无需计较太多。 此时,那魂吞童子也赶了过来。 慕容南极双眼一瞪,开口道:“孽障,你肆意屠戮我军中子弟,本帅今日便将你正法,还天地一片干净。” “哈哈!久闻慕容将军老成持重,不想也是这般大言不惭之辈。说起造孽,大爷我差你可差远了。” 魂吞童子大笑不已。 “胡言乱语,看剑!” 慕容南极不再废话,拔剑而起。 此剑名曰不灭火,乃是以炼器著称的神工门所铸。以万年火山内孕育的焰精打造,通体橙黄,火光缭绕,专破阴邪之物。 而慕容南极更是全身泛起华光,片刻后便凝成一身光芒铠甲,竟是霸体已成,战狂后期。 难怪他敢如此托大的孤身前来,光这气势,便是已远超车正阳无数。 魂吞童子不敢怠慢,祭起一面伞状法器,挡于身前,抽身而退。 而骨魔则是闪身上前,迎向慕容南极。 双方速度皆是极快,眨眼间便交错而过。 “噗嗤!” 一声精铁划过肉体的声音,接着便是一篷血雾,一方捂着手肘,地上多了一条断臂。 仅仅只是一招,慕容南极便斩掉了对方一臂。 看到此景,车正阳又是一阵苦涩,回想自己苦战良久,都不曾伤到那骨魔多少,心中感叹不已。 骨魔眼中火焰狂闪,竟然生出些许情绪波动来。 “不过尔尔之物,就交给你了。” 慕容南极吩咐一声,也不等车正阳答应,自顾自的走向那魂吞童子而去。 “切!臭屁得不得了。” 车正阳心中腹诽一句,却还是依言而行。 此魔失了一臂,短期内无法恢复,对付起来倒是容易许多。 慕容南极走出几步,眉头一皱的又停了下来。 他往阵外扫了一眼,沉着脸道:“魑魅魍魉,简直是臭气熏天。” 说完便飞身而起,拔剑摇摇一斩。 “焚天斩!” 火焰,无尽的火焰,自慕容南极的周身浮现。正如其名,似要将整个天地焚烧一般。 随着剑刃挥下,漫天焰火便是随之而下,直扑乱战的人群。 自从慕容南极到来以后,雷生便是一直关注着阵内的情景。此刻见那漫天火焰,显然是冲着这里而来,吓得魂不附体。 怪叫一声:“妈呀!无差别攻击啊!” 然后便是拉着马云几人,拼命往外围跑去。 其余人见他这般模样,也是有样学样的亡命而逃。 如此恐怖的攻击,便是车正阳在此,也得退避三舍。 至于那些尸傀,却是无智之物,便是有魂吞童子的命令,逃跑还是慢了一步。 而且慕容南极的攻击,本就是有意识的控制之下,针对尸傀而去。遇到活人,都会稍稍绕开,令逃跑的各位倒是虚惊一场。 却不知慕容南极对武技的控制,已精妙到毫厘之间。 火焰如巨浪压顶,席卷而下,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只是这一招之下,那满山满地的尸傀,竟是死得一干二净。 战狂巅峰的实力,竟是恐怖如斯。 “来吧,战场打扫干净,也该轮到你了。” 慕容南极淡淡的看向魂吞童子,开口说道。 至于那一剑的结果,他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 魂吞童子蹦蹦跳跳的拍起手来,大笑连连。 “呵呵呵!太棒了,太棒了,这样的对手才有意思嘛,那我也要动真格的了,你可小心些。” 说完便是取出一件葫芦法宝来,此葫芦异常怪异,葫芦口塞得死死的,偏偏在底部长了一张大嘴巴。 魂吞童子举起葫芦,以底部大嘴对准慕容南极,单手掐诀。 只见,那底部的大嘴,如同活了一般,竟然张了开来,内里竟是犬牙交错,简直就是洪荒猛兽。 慕容南极又那会任凭他施展,这是来屠魔的,又不是公平比试。 在那葫芦出现的同时,他便已经施展出空切,猛冲而去。 手中也并未闲着,他举剑连斩,数道火焰剑弧随之击出,直指那人手中葫芦而去,势要将其扼杀在萌芽之时。 “嘿嘿!来得好,给我吞!” 魂吞童子大喝一声,法力催动。 那葫芦应声而长,底部的大嘴更是长势飞快。 嘴巴大张之下,竟有百丈之巨,将那数道剑弧一口就吞了下去,未起一丝波澜。 ; 第二十章 正阳求救 “有点意思,这便是你的依仗?” 慕容南极眉头一皱,顿住身形。 那剑弧看似随手挥出,可威力几何,他却是最为清楚。此刻竟被这葫芦无声无息的吞噬掉,难免有些心惊。 魂吞童子亲昵的抚摸着葫芦,如同对待爱宠一般,得意洋洋的道:“我号魂吞,魂乃功法,吞便是指此宝了。此宝炼成至今已有百余载,命丧其腹的战狂境,更是不知几何,你要不要试试?” “狂妄,那我索性让你吞个够,撑爆你这破葫芦。” 慕容南极打算先行试探一番,于是话罢,便抬手继续挥剑,一道道剑弧陆续击出,好似永无止境般。 一连击出数千道才罢手,整一个万剑齐发之势。 而那葫芦就那么张口吞着,来者不拒,将对方的攻击尽数吞噬。葫芦也是越长越大,已有数百丈。 可是此时的葫芦却是形态大变,滚圆滚圆的,就跟个皮球一样,哪还有半点葫芦的样子。那底部的大嘴,竟是连闭合都做不到,俨然一副吃撑了的模样。 慕容南极眯着眼,开口道:“你说的天花乱坠,不会就这点本事吧?” “那是自然,来而不往非礼也,给我吐!” 魂吞童子手印一变,猛的一掌拍在葫芦上。 “嗝~!!!” 低沉绵长的打嗝声,自葫芦嘴中响起。 接着,便是一道道剑弧随之吐出。 正是慕容南极先前的招式,不过若是细看,便会发现,所有的剑弧上,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又一翻万剑齐发之势,可攻守双方却是完全调换过来。 “混账!” 慕容南极心中恶寒,这法宝竟然如此无赖。 可那剑弧已至,威力似乎还在自己发出的攻击之上,岂敢怠慢。 于是挥剑抵挡,又将空切施展开来,于剑雨之间穿梭游走,倒也另有一番潇洒。 正如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片刻后,剑雨消散,现出慕容南极的身影。 依旧威武非凡,衣衫完好。 他伸展几下胳膊,脖子扭动间,发出咔咔声响。 “呼!许久不曾如此活动啦,既然筋骨也舒展开来,那热身就到此为止吧!” ‘吧’字刚出口,人已是消失在原地。 危险! 魂吞童子立即警觉,闪到葫芦身后,并取出防御法宝护住四周。 “哐当!” 劲风扫过,葫芦被击飞老远,防御法宝四分五裂,魂吞童子爆成一篷血雾。 可那慕容南极的身影,竟是始终未曾显现出来。 片刻后,那葫芦的附近,红光闪动,化为魂吞童子的真身。 此刻他却是气喘连连,脸色苍白。 “好险,若不是及时施展出分身化影之法,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心中惊惧,再四处打量之时,已凝重异常,一改之前的轻松模样。 魂吞童子放出神识,那慕容南极的身影却依旧模糊,飘忽不定,无法准确捕捉。 “哼!雕虫小技,看我破了你的障眼法。” 魂吞童子咬牙切齿的爆喝一声,掐诀施法起来。 一缕缕红雾在其四周浮现,向外弥漫而去。不一会,整个大阵便完全笼罩在红雾之中,难辨事物。 而他本人,更是一头钻进了葫芦腹中,静观其变。 红雾一成,效果立竿见影。 虽然还看不到慕容南极的真身,可那移动轨迹却是显露无疑。 “的确很快,可若细看,其中倒也有迹可循。” 观察片刻,魂吞童子便是了然于胸,嘴角一笑的盘算起来。 尸傀被灭,阵外的小虾米们便是无所事事起来。 幸好慕容南极来的及时,此时死亡谷一方,还剩下数百活人。 当然,缺胳膊少腿的占了一半。 雷生几人也算命大,尽数存活下来,此刻正围在一个小土包上,各自歇息着。 “要不要过去看看?”马云问众人。 他脸上裹着厚厚的绷带,只露出口鼻和眼睛,跟个木乃伊似的。 孔老二看傻子一样的瞪了他一眼,鄙夷道:“嫌命长么?” 马云嘿嘿讪笑,也不生气。 他这次遭受毁容打击,倒是性情反而变得活络不少。 雷生将头发披散在脑后,躺在土包上,大口的喘着气。 先前的战斗,消耗实在过大。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完全凭着一股倔劲死撑着。现在忽地休息下来,竟是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毕竟他是冲在最前面,虽然受伤最轻,可的的确确是承担了大部分的压力。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动,于是靠近观看的提议便是就此作罢。几人就这么或躺或坐,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马云忽然惊呼一声,一下从地面弹了起来,指着大阵方向,一脸急促的道:“不好,那车正阳有点不对劲,怕是要落败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此时的慕容南极正保持着优势,可若车正阳落败,那骨魔便能腾出手来。无论他是选择对付自己等人,还是干扰慕容南极,都会对整个战局造成决定性的改变。 雷生也是艰难的爬起来,定眼一看,脸色也随之难看数分。 正如马云所言,车正阳此时的动作,显得有些生硬。与那骨魔交手之间,更是破绽百出,片刻便已被击中数招。这还是那骨魔单手应对的结果,若是双臂齐全,只怕早就被打趴下了。 大家顿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可却又无计可施。 在那种层次的战斗中,他们这些小角色,即便是想破脑袋,也找不到破解之法。 至于前去支援? 笑话! 就算是战斗的余波,也足以让此间众人丧命当场。 阵内,车正阳也意识到自己的状况堪忧。 他一边疲于应对骨魔的猛攻,一边打量着慕容南极两人的战斗。 此刻的慕容南极,虽然身法被看破,可凭借刚猛的攻势,以及强悍的肉体防御能力,倒也占得上风,压了魂吞童子一头。 可若是想分出胜负,却还差了不少火候。 车正阳又吃了几记重击,身形郎当后退数十丈。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咳咳!再打下去,我必死无疑,哎!不管了!” 车正阳站定,狠狠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向慕容南极求救。 ; 第二十一章 神秘女子 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只会让局面更加被动,可若不如此,自己焉有命活? 于是,他拼着硬吃了骨魔一拳,借着这股冲力,飞速像慕容南极身边逃去。 “慕容大将军救我!!!!” 一边逃,一边呼救。 “哼!盗匪之流,果然不堪造就。” 慕容南极骂了一句,却还是决定为其解围。毕竟,一个活着的人,总比死人有用。 可是,这次他却是失算了。 眼看着两人渐渐接近,魂吞童子的嘴角却是悄悄勾起一抹阴笑。 然后只见他手捏法决,口中默念几句咒语。 突然! 异变生起。 只见那逃跑的车正阳双眼上翻,只剩下一对眼白留在眼眶内。 慕容南极立即察觉异常,正欲折返,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此刻车正阳已到了面前,两人不过一肘距离,那车正阳暴起发难,他却是躲闪不及,被对方一把死死的抱住,无法挣脱。 同为战狂境的实力,即便是相差两个小境界,也不是一招一式便能了结对方的。况且,此时双手被缚,片刻间还真没办法脱身。 慕容南极脑中一闪,便是明白其中关隘。 一边用力挣脱,一边恶狠狠的瞪向魂吞童子,厉声质问:“你动了什么手脚?” 后者此刻却是双手叉腰,悬浮于半空,居高临下的俯瞰两人。 “啧啧!任你武技超凡,却不知一开始便落入了本大爷的算计。此处距离你西南军营如此之近,我又岂能漏算了你慕容南极?” 说着,魂吞童子一挥手,那葫芦法宝便是滴溜溜一转,呼的一声飞向慕容南极而去。 到了其头顶,葫芦大嘴一张,便是一口将两人一齐吞下。 魂吞童子哈哈大笑,招手将葫芦唤了回来。 葫芦又是一个旋转,变回原来大小,落入其掌心。 “嘿嘿嘿!一下子收了两个战狂境,等过段时间,统统练成夜骨魔。到那时,我的实力将会暴涨一大截。话说,这慕容老头也真够愚蠢的,也不想想,我堂堂破丹巅峰,又有骨魔相助,对付一个战狂初期的老家伙,哪需要耗费如此长的功夫。” 原来,这魂吞童子敢在死亡谷大大咧咧的大开杀戒,便是早就将慕容南极也计算在内了。 他先让骨魔与车正阳对战,将秘法悄悄打入后者体内。等到与慕容南极对战的关键时刻,再以秘法控制车正阳,使其暴起发难,达到一箭双雕的奇效。 心情大好,魂吞童子收好葫芦,便是往阵外走去。 外间众人见到此景,皆是吓得魂不附体,却是如双脚生根,呆立原地忘了逃跑。 至于雷生,经过了片刻休息,手脚倒是已经可以活动。 可是他也没有逃跑,不是被吓软了脚,而是那魂吞童子的目光,就正好盯着他。 看他那不怀好意的笑脸,雷生忽然想起斩杀铁真之时,童子虚影的那番话来,面若死灰。 魂吞童子几个闪动,便来到雷生面前。 他伸手拍了拍雷生的后背,笑呵呵的开口道:“我向来说话算话,嘿嘿,你可明白?” 雷生苦着脸,拱手回答:“前辈,您法力通玄,何必为难我等微末后生?” 魂吞童子脸色一沉,冷哼道:“哼!你杀我使徒,夺我宝刀,到底是谁先为难谁?” “这……实在是在下的无奈之举。” 雷生一时语塞,心中却是暗骂不已。你让人诓骗我等,又用秘法捉拿,还反咬人一口,简直无耻至极。可他也只能心中想想而已,万万不敢真个说出口去。 “看你资质不错,以后便在我手下办事吧。若是立了功劳,我也可以考虑传你魔功,收你入门,不错吧!哈哈哈!” 雷生叫苦不迭,这妖人怎么想到哪里是哪里,还收起徒来了。 “多谢前辈抬爱,只是在下实力低微,这荒原又卧虎藏龙,实在怕误了前辈的大事。” 魂吞童子眉头微皱,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出言拒绝,怒骂道:“连慕容老头都命丧我手,这荒原之内,又有谁敢与我为敌?” “咯咯咯~!阁下真是好生威风,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缥缈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其声如空谷幽兰,似水如歌。 即便未见到本尊,定然也是位倾国倾城的美貌女子,否则岂不辱没了这副动听的嗓音。 场间众人皆是一惊,魂吞童子是惊讶,而其余人等却是惊喜。 “鬼鬼祟祟,给我出来!” 魂吞童子面沉似水,对着虚空某处大喝一声,抬手打出一道法力匹链。 而那空旷处,竟是一阵波动突起。 如水波一般的流转几下,真的显现出一个人来。 此人一身淡蓝长裙,赤着秀足,如瀑乌发垂至腰间,腰上系着一条绣花绸带,末端随风摇摆,显得仙气十足。 “真乃世间绝色!” 雷生看着此女子,感叹不已。 即便她的容貌被一层光华遮挡,看不太清楚。可那不时流露出来的妩媚与庄严并存的气质,就已是足够摄人心魄,让人流连忘返,不愿错过分毫。 可那魂吞童子,却是没有生出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来。如他这般修行数百年的老骨头,早已过了以貌取人的岁月。 想单凭美貌就令他折腰,那更是天大的笑话。再如何天香国色的女子,他都不知见过多少,玩过几何。 他一脸恶毒的盯着女子,目中怒火翻滚。 可若仔细看,却会发现,他那耳后处,不知何时,却是流出了几滴冷汗来。 此女无声无息在一旁窥视,也不知来了多久。而偏偏在慕容南极落败以后,她才现出身形,实在太过蹊跷。 她来此的目的究竟为何?打的是什么算盘? 魂吞童子心中无数个念头飞转,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直接问好了。 “你是何人,来此有何贵干?” 女子优雅的飘落而下,选了一处较为干净的地方落脚。却也只是悬浮半空,没有真的立足地面,显然是不愿弄脏她那对无暇玉足。 “哎呀呀!阁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本宫就好心提醒你一下吧!三十年前,古修密藏。” ; 第二十二章 魂吞中计 “什么!原来是你们!” 魂吞童子一听,便是心中了然,还真是冤家路窄。 他气得咬牙切齿,浑身发抖。连体内法力都有些控制不住,无序的弥漫开来,可见他此刻是真的愤怒至极。想到忍辱偷生三十年,心中怒火简直难以遏制。 “你是拜月宫主应惜月?哼!尔等杀我爱徒,伤我根本,害我养伤三十年,不见天日。老子还没找你们算账,你倒是先找上门来了,很好!新仇旧恨一起算,老子今日便将你挫骨扬灰,再灭你满门。” 而那应惜月也是气势一变,妩媚之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限庄严与神圣之威。 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指着魂吞童子厉声道:“孽障,还敢在此颠倒黑白,混淆视听。我拜月宫为那密藏,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更是耗时十余载。最后却被你渔翁得利,不但抢我宝藏,还杀我弟子。今日又在此再起杀孽,本宫若不除你,天理难容。” “哈哈哈!天才地宝皆是无主之物,有能者得之。你若是想要抢回去,明说便是,找那些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只能徒增笑柄。如今我伤势痊愈,你又能耐我何?” 魂吞童子放出神识仔细查探一番,确定此间再无旁人,便是心中大定。 应惜月一声轻笑,美目眯起,嘲讽的看着魂吞童子。直到盯得魂吞童子有些心里发毛,这才悠悠的开口。 “邪魔外道,果然皆是愚蠢之辈!慕容兄,戏也看够了,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慕容?魂吞童子闻言,终于想到一件最可怕的事情,脸色瞬间苍白无比。 千算万算,却忘了葫芦中还有个慕容南极。此人堂堂战狂巅峰的实力,即便被收入法宝之内,又怎会如此安分,连半点动静都没有弄出,难道竟是故意为之,等着算计自己。 想到这里,魂吞童子惊惧万分,伸手摸向腰间葫芦,正要有所行动。 哪知腰间葫芦之内,却是异变突起。 “嘭~!” 一声巨响,葫芦应身破碎,化作漫天残渣。 “哈哈哈!爽快,真是爽快。惜月仙子的秘宝果然厉害,一下就将这破葫芦炸得粉碎,实在过瘾啊!” 随着爆炸,两道人影显现出来。 狂笑的正是慕容南极。 而另一个则是车正阳,只是此人已经气绝而亡,至于是被葫芦闷死的,还是死于其他原因,却是不得而知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法宝!混账!你们都该死。” 魂吞童子暴跳如雷,气的浑身抽搐,脸部更是扭曲变形,歇斯底里的叫喊起来。 可是,别人又岂会无聊到看他发疯? 慕容南极动了,依旧是提剑而起,直指魂吞童子要害之处。 而应惜月也是乘势追击,腰间绸带幻化万千,一齐向着魂吞童子飞去。 最大的依仗被破,怒气攻心的魂吞童子还未来得及反应,那无数的绸带便已后发先至,将他全身上下缠得严严实实。 此刻,魂吞童子才稍稍冷静下来,可惜却是有些迟了。 这绸带也是一件法宝,其缠绕在身上,竟是还附带了一丝诡异的禁制之力,使得被困之人法力受阻,不能自由施展。 而那慕容南极,也已逼至近前,其剑尖上的热浪,烤得魂吞童子几欲窒息。 如此必死之局,便是一向自大的魂吞童子,此刻也满心后悔。 可惜,后悔岂会有用? 对方两人步步算计,看来早就合计好对付自己了。如今自己乖乖的送上门来,着了道,便是合该付出惨重代价。 一念及此,魂吞童子反而异常冷静起来。 只见其双目一闭,在那剑尖刺入脖子半分的时候,突然,他整个身体猛烈膨胀起来。 “不好!他要自爆。” “该死,能在我万花绫的困缚下自爆,这妖孽还留有底牌。” 两人皆是一惊,连忙抽身暴退。 “轰隆隆!!” 一连串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魂吞童子原本站立之处,已是一片狼藉。 他不但自爆肉身,还将身上携带的数件法宝一齐引爆,其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而在众人忙于躲避之时,却不知那爆炸中心处,一团红雾正裹着一缕残魂,遁地而走。 在经过雷生身边之时,此红雾突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雷生扯入其中。最后更是几个闪动的飞向远处,那速度之快,隐隐已突破了破丹境的极限,竟然是燃烧本源的遁法。 慕容南极与应惜月一见此景,立马飞身追去。 可是刚一飞遁,却是纷纷跌落下来。 “可恶,那妖孽倒是奸诈,在爆炸中掺杂了如此阴邪之物,必须马上清除才行。” 应彩月盘膝而坐,只内视一圈,便是全明白了,红着脸怒骂道。 原来,那魂吞童子在自爆的时候,将储存着地淫煞的容器也爆了开来。地淫煞随着爆炸四处飞散,两人忙于躲避,一时不擦,难免吸入几缕,便着了道。 此煞乃是取数种珍稀魔兽的宝具提炼而成,吸入稍许,便会扰乱内气,更会生出男女苟合的幻觉来。 在修行界,持有此物者,皆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而遭到唾弃。可又有无数人暗地里重金求购,反而有价无市。 不过,地淫煞大多也只是用于炼宝之用,真想临阵对敌的时候起到效果,除非如魂吞童子那般,种种巧合之下才能成功。否则刚一出手,对方便已经察觉。 没办法,无论是气味还是颜色,此煞都太过特别,而又闻名已久,无人不知。 “仙子不必担心,那妖孽失了肉身,只剩一缕残魂而已,跑不了多远。我等清除煞气,再追赶也不迟。” 慕容南极老脸微红的劝慰道,可回应他的却是一声冷哼和一记冷眼。 此刻,两人皆是中了煞气,脑中幻觉已经开始发作,慕容南极也难免生出一些异样的念头来。 受了白眼,他只得无奈苦笑一下,便是眼观鼻鼻观心,闭目调息起来。 ; 第二十三章 无常返乡 死亡谷以北百里外,二十余人马正慢慢的前进着。 看那服饰,正是童爷的一帮手下。 此刻大部分已经清醒过来,不过脑中任然有些混乱,一个个没精打采的赶着路。 断无常骑马吊在最后,低着头闷闷不乐。 他是这群人里醒的最早的两人之一,最开始,他还为自己能先行醒来之事而志得意满,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 那些一个个醒来之人,纷纷以身体不适为由,对他呼来喝去,当个佣人般使唤。可他实力底下,不敢反抗,于是忙里忙外的伺候个没完,累得够呛。 此时那些人大概是戏耍腻了,才稍稍消停一些。 “妈的,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子将你们救出来,你们反而恩将仇报。早知道,老子就一个个将你们统统杀掉,喂狗得了。” 断无常心中不断的嘀咕着,越想越生气。还时不时的偷偷抬眼,恶狠狠的盯上几眼,又连忙低头,佯装无事。 忽然,远方的天空飘来一朵小小的红云。 人群里立即有人发现,纷纷指手画脚的议论起来。 心情极差的断无常瞟了一眼,小声咒骂道:“飞飞飞!会飞了不起啊?一会摔死你。” 随着他的咒骂,那红云竟是真的开始下坠起来,而且那方向,正是众人所在之处。 “妈呀!” 一见此景,一个个慌忙策马躲避,哪有半点身体不适的样子。 断无常也跟着跑开,可却是嘴巴大张,目瞪口呆。 “不会这么巧吧!难道真是被自己诅咒的结果?” 红云自然不可能回答他,只是呼啸着贴地飞过,将他吸入其内,然后便咻的一声拔地而起,消失在天际尽头。 一个狭小的山洞内,有两人贴着洞壁并肩而坐,脸色皆不好看。 而在两人面前,却漂浮着一朵红色云团。云团一阵翻滚,凝聚出一张人脸来,仔细一看,竟然正是那魂吞童子的模样。 不用说,坐着的两人,自然便是被俘的雷生与断无常了。 “刚才,是你这小子在骂我吧!嘎嘎!骂得好!骂得好啊!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古人诚不欺我也。没想到半路随便抓个小子,竟然还身怀怨鬼之体。若是修行鬼道,必将一日千里,前途无量啊!” 魂吞童子虚幻的脸上,仿佛要乐出一朵花来,完全不见初失肉身的沮丧之态。 接着他啧啧连连的唠叨一番,便是转头看向雷生。 “你小子倒是运气好,我看你体质不错,原本打算将你夺舍重生。可如今有了更好的选择,那你便继续当我的跟班吧。” 听闻此言,雷生心中一颤。 没想到,这无声无息之间,自己已经到阎王殿逛了一圈。 接着他便怜悯的看了断无常一眼,兔死狐悲的无声道:“兄弟,一路走好吧!” “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断无常吓得魂不附体,立马尖叫起来。 他虽然见识浅薄,也不知道这怪脸是何方神圣。可那夺舍重生之事,他自然还是清楚得很。 修行界内,气道修士重神魂而轻肉体。到了破丹境界,更是可以在失去肉体后,以神魂暂时停留世间,并可施展一些简单的术法。 只要在神魂耗尽之前,找到一具合适的肉身鸠占鹊巢,便可重获新生。至于那身体原本的主人,则会神形皆灭,不入轮回,永不超生。 “呜哈哈哈!这可由不得你小子,乖乖认命吧!放心,这具身体到了我手里,一定让他发扬光大的。” 魂吞童子乐呵呵的说完,便是融入云中,不再言语,多半是为夺舍之事准备去了。 断无常在一旁又哭又闹,哀嚎不停,可根本得不到半点回应。 两人皆被魂吞童子下了禁制,身体无法动弹,也只能开口说话而已。 哭喊累了,断无常心如死灰的沉默了下来。 “你甘心吗?” 一个空洞的声音,如在混沌之中响起。 “谁!” 断无常浑身打了个激灵,左顾右盼。 ??? 雷生一脸茫然,满头问好。 这人莫不是哀伤过度,疯掉了? “难道是幻觉?” 断无常看出雷生眼中的迷茫,显然对方并未听见什么声音。 “回答我!你甘心吗?” 那悠远空洞的声音再度发问。 不是幻觉! 断无常心中惊骇,脑子反而清醒起来。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他没有出声,只是在心中默默的喊了一句。 对方果然听到了,那声音答道:“我是你,你是我,我们本就是一体,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别故弄玄虚,生死攸关,你能不能说明白点?” 那声音答道:“哈哈哈,我说的很明白,我就是你,是你的身体,你的灵魂,是你心中的怨鬼。” “怨鬼?便是那鬼脸口中的怨鬼之体么?” “正是!回答我,你甘心吗?” 眼前的红云再一次有了动静,童子的脸渐渐浮现出来,看来准备工作已经妥当。 这一幕落在断无常的眼中,犹如一道催眠符一般,他不假思索的立马回答:“我不甘心!” “给我大声的喊出来!别像个窝囊废一般,只敢在心中咆哮!” 悠远的声音变得异常严厉,怒气凌然。 而魂吞童子的身影,已经完整的显化出来,他嘴角裂到耳根,脸上挂着残忍的奸笑,直扑断无常的面门而去。 到此刻,断无常却反而不那么怕了,他吐气开声,破口大骂:“老子不甘心!老子不甘心!怎么可能甘心!你这个丑陋的王八蛋,侏儒混蛋,老子不会任你摆布,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去死吧!回到你的侏儒国去!……” 一番咒骂,令魂吞童子脸部扭曲,速度更快了半分。 眼看便要扑到脸上,自己却还坐在原地,未能脱离现状。 断无常索性闭上双眼,继续咒骂不停。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断无常再一次骂得喉咙沙哑,如火烧一般。直到再也无法发出半点声音,他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先前他只顾着发泄心中多年的怨气,快意至极,倒是忘了其他。 如今突然停下来,他才想起,过了这么久,自己依旧安然无恙。 紧张的慢慢睁开双眼。 入眼的一切,竟是令其大惊失色。 这哪里还是原本的山洞。 幽暗的天空,腐败的大地,远山阴深恐怖,附近的植物也是千奇百怪,统统透露出一股邪恶的感觉,四周一片死寂,没有半点声响。 “呼!这一定就是阴间了!” 断无常异常笃定的叹道!。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浑身舒泰。 “哈!啊!这便是故乡的感觉吧!” 他微微一笑,迈步走向远方。 ; 第二十四章 唇枪舌剑 雷生目瞪口呆的望着一头扑空的魂吞童子,满脸惊骇。 惊骇于那断无常竟然凭空消失。 更惊骇于那悲惨的夺舍命运,很快将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煮熟的鸭子竟然飞走,倒是把魂吞童子给气乐了。 出门忘了看黄历? 难道今日不宜出行? 自从入了那该死的死亡谷,他便是没有半点顺畅过。 接连的变故,弄得他都不知道气疯了多少回,此时竟是生不起气来了。 各种情绪的反复切换,令他这神魂之体也有些吃不消,更是身形不稳的飘散少许。 魂吞童子安静的坐了下来,就这么呆呆的盯着空无一物的洞顶,也不知在想什么事情。而片刻后又闭上双眼,打坐起来。 雷生却是提心吊胆的候在一旁,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在他看来,这魂吞童子已经到了彻底疯狂的边缘。他倒是想来几句狠话刺一刺他,给他添把火,让他来个走火入魔,就这么烟消云散便是最好不过了。 可这言语的把握却是极其关键,若是差了分毫,反而可能适得其反。所以他不能盲目开口,必须将魂吞童子的心理反应揣摩清除,再寻思出应对的言语来。 “哎!等死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雷生苦涩无比的心中哀叹。 两人就这么默默无语,静静的坐着,洞内安静异常。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期待的援军依旧还未赶来。 雷生睁开双眼,他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了。 时间拖得越久,虽然可能等来援军。但更可能的是,援军还未到,自己的底气已经先被这该死的气氛消磨干净。 一个人若是失了信心,那便什么都完了。 “前辈,您可还好?” 雷生试探性的开了口。 魂吞童子依旧静坐,没有作答。 “哎!那小子倒是命好,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雷生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 几个呼吸后,魂吞童子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他虚幻的身体一震轻微波动,继而又恢复平静。 也不睁眼,就那么开口回了一句:“哼!命好什么?多半也是去了阴间而已。那里偏地恶鬼凶魂,可比阳界凶险万倍。” 嘿嘿! 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么? 只要你肯开口,就表示你心境依旧不稳。 我说人命好,你偏生言其差,这便是你心有怨气的表现。 有了破绽,便就有了突破口。 雷生心中飞速思考着,嘴巴却是不停,不打算给魂吞童子休息的时间。 “前辈不是说了吗?他身怀怨鬼之体,修行鬼道便能一日千里,如今入了阴间,不正是如鱼得水么?” “你懂个屁,给我安静的闭上嘴,否则老子马上让你魂飞魄散!” 魂吞童子气愤的怒吼。 “闭嘴倒是不难!不过就算我闭了嘴,难道前辈就能放过在下不成?” 雷生悠悠的回道。 “哼!做梦,今日你必死无疑!” “呵呵!既然横竖都是一死,那索性就在死前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当然,如今手脚不能活动,事是做不成了,那就只能说点想说的话咯。” 雷生使出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绝技。 魂吞童子终于睁开了眼睛,恶狠狠的瞪了雷生一眼,恐吓道:“小子,你就不怕我将你舌头割掉?” 雷生无所谓的撇撇嘴:“这身体待会便是你的了,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嘿!对了,要不我现在就咬断舌头,让你变成个哑巴修士?” 魂吞童子被噎了一句,一时语塞,转而又闭上眼,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加紧梳理混乱的神魂。 其实,他有无数种方法让雷生闭嘴,可此刻神魂不稳,若是贸然出手,怕是会雪上加霜,得不偿失。 “莫非,他此刻真是到了关键时刻?” 雷生心中想着,便是眼睛一亮,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岂能放过这大好机会。 “我说前辈,你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修炼,而我却是时日无多。你就不打算陪你的身体奉献者聊聊天?帮我挨过最后的寂寞时光?” 魂吞童子不理。 “那个,前辈!魂吞前辈!传说那无双帝上了圣山,成了圣人,是不是真的?” 对方依旧不答。 “你那夜骨魔倒是厉害,在下佩服不已,可惜似乎在爆炸中也损毁了,你一共炼了几只?” 魂吞童子虽然没有开口,可脸部却是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看在眼中,雷生暗暗偷笑不已,决定再加把火力。 “对了,你那葫芦宝贝是什么来头,看的我们羡慕不已,连慕容南极都斩不破。可惜最后怎么就炸了呢?我猜啊!定然是慕容南极在里边搞的鬼,这人也太不厚道了,你说是吧!” 魂吞童子哼了一声,原本凝实的身体,此刻也再次有了涣散的迹象。 什么? 还能把持得住? 那我便要出绝招咯! 揭人疮疤什么的,我可是非常的擅长呢! 雷生暗暗笑着,继续找话刺激对方。 而那魂吞童子也正如其所料,魂体越来越不稳定,已经渐渐无法维持人形之态。 忽然,雷生想到一件事情。 就在刚才,断无常辱骂的那些话语里,有一个词,令魂吞童子非常的敏感。 每次提及,都能让他的脸色扭曲数分。 是什么呢? 没错。 侏儒! 看来,有关他外表的话题,便是其最为忌讳的东西,其中必然有莫大的隐情。 想通了这一点,雷生便一咬牙。决定将刚到手的最后一根稻草,也一并给他压上去。 “对了,前辈!我有个问题一直非常好奇。您这七八岁孩童的外表,是天生的吗?还是吃了什么返老还童的仙丹,才能几百年如一日的,保持这般丰神俊朗之姿。” “嗷嗷嗷!” 稻草压下,立竿见影。 魂吞童子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哀嚎。 而他的魂体,已经完全支撑不住,化作一团上下翻滚,不断蠕动的灰色气团。 雷生却是一改方才嬉皮笑脸之态,反而异常凝重的盯着魂吞童子的变化。 他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眼睛更是不敢眨动一下,生怕错过关键一瞬。 寂静的洞***他甚至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 咚咚! 此刻的等待,是最为漫长的。 仿佛过了一月、一年。 就在雷生自己都快要崩溃的时候。 那灰色气团,终于起了不一样的变化。 ; 第二十五章 夺舍之劫 雷生目不转睛的盯着,神情紧张。 只见那魂吞童子的魂体,一缕缕的往外扩散,然后渐渐淡化,最终消失。 而中间最大的那一团,则是越变越小。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显得格外诡异。 慢慢的,那团魂体已经从原来的数尺大,收缩到了只有黄豆般小巧。 若不细看,你根本就会以为,他已经完全消失掉。 可是,雷生看的很仔细,即便他再缩小一倍,雷生依旧不会看走眼。 “快点啊!加油啊!” 雷生焦急的在心中呐喊,拳头紧攥,咬紧牙关,双眸瞪得老大,连眼角都被拉扯得快要裂开。 可惜,变化就此停止。 即便又等了一会功夫,那黄豆大小的魂体依旧漂浮在那里。 雷生有种不好的预感,心中越来越不安起来。 “噗嗤!” 突然,一声轻响,黄豆魂体应声炸裂,化作一股青烟,终于是消散于无形。 “呼!太好了,终于结束了!” 看到这里,雷生总算安心下来,大口大口的呼气。 “啊!哈哈哈!” 突兀的艰涩笑声响起,无法辨别声音的来源,仿佛四面八方都有发出。 可这明明就是那魂吞童子的声音,绝不会错。 雷生呆若木鸡! 他明明亲眼见到那魂体消散的,这妖人怎么还没死? 莫不成是闹鬼了? “你是人是鬼?” 雷生吞了口唾沫,艰难的问。 “哼!差一点就变成鬼了,不过目前还算是人。小子,你未免高兴的太早了吧。” 话音落下,不远处竟然真的又浮现出了他的魂体身影。 而且此时的魂体,竟然比入洞之时还要凝实,还要清晰。 魂吞童子心情大好,看到雷生那疑惑的目光,更是主动解释起来。 “说起来,还得多谢你呢。在我神魂震荡,即将走火入魔之时,却被你一番讽刺,反而阴差阳错的,让我侥幸突破了魔功多年的屏障,因祸得福。嘿嘿!现在我只要再将你夺舍,不出数年,便能进入那陆神之境,逍遥天地了。” 话罢,他便是一阵翻滚,化作一枚尖锥装,直扑雷生而去。 竟是打算立即夺舍! 毕竟,方才发生了太多事情,令他心境也成长了不少。 他已耽搁太久,必须立马行动,免得节外生枝。 “额!啊!!!!” 脑中一阵无法形容的绞痛,随之而来的便是天旋地转,以雷生强韧的意志,竟然也是瞬间就晕了过去。 …… 雷生做了一个梦! 梦里。 在那万丈高的极高空处,厚厚的白云千姿百态,层层叠叠。 阳光的照耀下,在大地之上留下淡淡的阴影。 它们就这么自由自在的随风飘动,安宁祥和,与世无争。 “哎!” 一声叹息,自云层之上响起。 接着,便是显现出一道人影来。 此人浑身散发着微微豪光,身体呈半透明状。 他穿着一身华丽至极的道袍,长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以一支同样非凡的发簪束于头顶。 他满面哀伤,时而仰望天空,眼神深邃。时而又低下头来,皱眉苦思。 似乎有什么事情,让他无法割舍,无法下定决心。 就这样,他呆立云巅很久、很久。 “呜哇~!呜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将他从思绪中唤醒。 他温柔的笑了笑,低头看向怀中的幼儿,柔声道:“我的孩子啊,你娘她,已经不在了!” 提到她,他的话语有些哽咽。 千年的相伴,早已成为习惯。 又是一阵摇头叹息,许久后,他才继续说道:“他们势力太大,大到连你爹我,都只能仰望的程度。可是,他们害死你娘,此仇不得不报。爹此去,必然是有去无回,而襁褓中的你却是无人照顾。爹无能,上界已无咱们的容身之处。爹也只能将你送往此处,愿你能无忧无虑的快乐一生,不要再沾染我们的因果。” 说完,那人便是悲痛的闭上眼,颤抖的松开双手,任由那幼儿落下云层,消失不见。 而梦里的雷生,则就如同旁观者一边,始终立在一旁。 那人的身体渐渐淡化,消失不见。 无边无际的云海上,又只剩下雷生一人。 他依旧呆立那里,双目空洞无神,没有任何动作。 突然,平静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 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雷鸣! 咔嚓!咔嚓嚓! 雷生眼中恢复了些许神采。 脸上浮现出温怒。 显然,电闪雷鸣打破了此间的宁静,令他有些不快。 那方天地却没有顾及他的情绪,反而更加混乱起来。 漫天的闪电,纵横交错。有的往下劈,有的往上劈。 所有的云层都变成了乌黑之色,他们翻滚不停,挤出无数雨水来,四处飞溅。 最要命的,还数那低沉的雷鸣。 竟然一声大过一声,连绵不绝。 咚咚! 轰轰! 隆隆! 连天空都要被其震得破碎开来,虚空渐渐扭曲。 “吵死啦!!” 雷生终于有了反应,他双臂用力张开,抬头挺胸的怒吼一声。 随着他的咆哮,天地竟是重新归于平静。 而梦境的画面,也如水晶般破碎开来。 …… 雷声恢复神智,梦醒了! 不过,眼前却不是自己原本停留的山洞,而换成了一片虚无的灰暗空间。 前方不远处,一颗如星辰般闪耀的光球,被一道巨大的白色屏障阻挡在外。 此刻,那光球正疯狂的撞击着屏障,一下一下,发出阵阵重响,犹如雷鸣一般。 雷生看看自己,竟然也是一颗类似的光球,不过却是渺小无比,还不到对面光球的万分之一。 “原来如此!” 略一思量,他心中便是恍然。 自己被魂吞童子夺舍,想来此处便是自己的神识空间了,现在是以灵魂的形态存在于空间之内。 “既然还有意识,便说明夺舍还未成功。” 想到这里,雷生安心不少,于是便认真的打量起对面来。 看着那巨大的光球拼命挣扎,可屏障竟然是纹丝不动。 雷生猜到了大概,虽然不解,可还是笑着喊话:“前辈,您在忙什么呢?” 那光球闻言一顿,继而便发出气急败坏的声音:“混账小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前辈这倒是为难我了,你来夺舍我,竟然问我怎么回事,我还奇怪呢!” 那魂吞童子又撞了几下,依旧未见寸功。 “该死!这种东西怎么会存在你的神识空间内?简直闻所未闻,即便人仙境出手,也绝对办不到。神识空间只能寄居灵魂,容不下其他外物。不对,除非……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魂吞童子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尖厉,惊恐之色显露无疑。 他似乎想到了一种绝无可能的可能。 ; 第二十六章 魂吞去,记忆留 时间,在神识空间内,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就算里面已经过了上千年,现实世界也不过短短瞬间而已。 而且,灵魂在神识空间内,会不知不觉的一点点消耗,若想依靠躲入其中而达到虚假的永生,那不知何时,你便会魂飞魄散,消亡世间。 因此,魂吞童子异常的焦急。 他的灵魂虽然强大,可是雷生却不然。 而雷生又是这个身体的主人,若是他的灵魂消亡掉,这具肉身便必然会随之而亡。 到那时,就算自己能突破这道屏障,也将无处容身,并且还会随着这片空间的瓦解,一齐烟消云散。 所以,在修行界中,除非无路可走,没人愿意选择夺舍之道。那实在是太过凶险,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既然如此,那我便使出全力了。哼!我就不信,一件死物,我还真奈何你不得?” 魂吞童子沉声说着,为自己打气。 只见,属于他的灵魂光团,开始越发明亮起来,最后更是升腾起熊熊火焰。 火光悠悠,乃是燃烧灵魂所成。其光团的体积,竟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 不敢耽搁,魂吞童子微微酝酿一下,将气势提升到顶点。然后便是猛然发力,朝着那屏障狠狠撞击而去。 “哐当!!” 屏障一阵轻颤,一道道如水纹般的震荡波,自撞击点扩散开去。 魂吞童子心中一喜,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正要乘势追击,可是,异变突起! “呜~呜~呜~呜~” 神识空间内,突兀的响起了急促而连续的怪声。 此声沧桑悠远,如来自于上古洪荒。 同一时刻,在那屏障之内,魂吞童子头顶上方处,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朵七彩玄云。 云团翻滚变幻,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似的。 雷生看在眼里,却是并不认识。 可魂吞童子一见到此云,竟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瞬间萎靡下来。 光团之上,浮现出了魂吞童子那稚嫩的脸庞。 此刻,他脸上一副绝望至极的表情。 双目死气沉沉,呆呆的仰望云团的变化。 “啊!哈!还真是灭仙雷劫。能死在此雷之下,也算不枉此生吧!” 魂吞童子惨笑连连,而那云团也已经幻化完毕。 “噼里!” 一道细小的七彩神雷,自云团之中劈下,慢慢划过虚空,落向魂吞童子的灵魂光团。 而后者却不闪不避,就那么等待神雷的降临。 他并非不想躲,实在是躲不开。 灭神雷劫,神仙难逃,不落轮回,至死方休。 传说,连真正的神仙,也会饮恨其神威之下,何况只有破丹境的他? 神雷最终落下,而光团当即化为乌有。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那么凭空消失不见。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在意识的最后一刻,魂吞童子脑子却是发出这样的感叹。 大敌被灭,云团消失,屏障也再度隐藏进虚无之中。 雷生突然感觉到一阵困倦,心神一沉,便是睡了过去。 …… 当他再度醒来之时,终于回到了现实之中。 而眼前也多出两个人来,一男一女,正好奇的打量着他。 雷生想要起身见礼,可刚一抬脚,就身子一软的跌坐下来。 想来是初入神识空间,又呆得太久,消耗过大吧。 那女子摆摆手,轻声道:“不必多里,坐着便可。” 其声依旧婉婉动听,如水如歌。 雷生自然没有异议,勉强抬手抱拳,疲惫不堪的道:“两位前辈赎罪,在下身体不适。” 眼前之人,自然便是慕容南极和应惜月。 他两本来驱除掉煞气之后,就立马追赶而去,可惜到了附近却是再无踪迹。 此处山势地貌极为特殊,竟然形成了一种天然的阵法,将魂吞童子的气息完全掩盖了去。多半是那童子早就知晓,才会选择在此躲避。 两人一番好找,花了大半日的功夫,这才找到此处,可洞内只有雷生一人。 开始的时候,他两还以为魂吞童子已经夺舍成功,于是出手探查一番,却是并非如此,弄的两人惊讶不已。 可惜雷生一直昏迷不醒,而且身体虚弱异常。他们不敢贸然唤醒,无奈之下,只能一旁等候起来。这一等,竟又是一天一夜。 此刻这小子终于醒来,满腹的疑问自然要找他解答。 于是应惜月便开口询问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回前辈,慕容大将军,在下雷生,是将军手下的斥候。” 应惜月眉头一皱,撇眼看向慕容南极。 后者一听,却是尴尬不已。 其实,他手下人马众多,不认识也属正常,可被人当面提及,他还是觉得很没面子。 于是干咳两下,沉声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只是时隔太久,印象模糊。” 时隔太久个屁!一个多月前,你这老家伙才刚威胁我们来送死,你忘了啊!混球老糊涂。 雷生心中暗骂一句,面上却是笑着点头附和。 其实雷生的身份,他们压根就不关心。既然是慕容南极的手下,自然就更没问题了。 应惜月也无心在此继续纠缠,便转而道出了真正的问题。 “那妖孽如今何在,你可知晓?” “已经魂飞魄散了。” 雷生老实回答。 两人虽然早有猜测,可如今得到肯定的回答,皆是一惊。 “事情的始末,你要想清楚了再说,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明白了吗?” 这次开口的是慕容南极,他以顶头上司的身份询问,自然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和不容置疑。 雷生点点头,低眉沉思,佯装回忆起来。 其实,这两人所关心之处,他却是清楚得很。 说来也奇怪,那魂吞童子消散以后,他的一份记忆竟然凭空进入了自己的脑袋里。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那童子故意为之。 因为这份记忆非常特别,是关于一份秘宝的隐藏之处,以及开启之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信息。 若说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完整了些,也太有针对性。而若是那魂吞童子故意为之,这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难道真应了那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这是其行也善啊! 想不明白,也唯有等将来自己能力足够,将那秘宝取出,恐怕才能知道答案吧。 而这件秘宝,正是三十年前,魂吞童子从拜月宫手中抢夺而来。 当时他受伤极重,不便携带。于是就找了个隐秘之处将其藏起,准备伤好以后再去取来。 至于那宝贝到底是什么?有何作用? 雷生获得的记忆里却是半点也未提及。 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线索。 既然不便携带,那恐怕除了个头较大之外,还不能收入储物袋吧。 莫非…… 猜到这里,雷生心中暗笑不已。 ; 第二十七章 炙手可热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妖人将我擒来,本是为了夺舍之用。不过在半路又抓了一人,说是什么怨鬼之体,于是……” 雷生一五一十的讲述起自己的遭遇来,说得极其细致,真如慕容南极要求那般,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两人听得也是眼色传递,频频点头。不过,他口中得故事,却是在那魂吞童子走火入魔之处,便画上句号。 雷生心中略微忐忑,可脸上并未显露分毫,镇定自若。 他伸手指了指前方某处,说道:“那里便是他走火入魔,最终魂飞魄散之处。” 应惜月闻言,对着慕容南极点点头,走上前去。 只见此女手捏兰花,移至唇边,对着那空旷之处轻轻吹了一口气。 一股玄妙清风便自指尖飘出,落到空中,却是凝而不散。 片刻间,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竟然慢慢有无数光点汇集,最后更是抱成一团,化零为整。 清风旋转,那光点汇集的物体也开始变化起来。 竟然是魂吞童子走火入魔时的模样,其过程更是如出一辙,连细微之处也没有多少偏差。 “啊!莫非是时光轮转之术?” 雷生故意惊呼一声,借机抹掉颈上几滴冷汗。 待到黄豆般大小的魂体消散,变化终于结束,应惜月便是微微一叹,收了法术。 回头间,正好瞧见雷生的惊呼,莞尔道:“不过是针对魂体的秘术而已。” 慕容南极皱眉问:“如何?” “应该便是如此。”应惜月摇头答到。 “那……” 慕容南极还欲发问,却见应惜月美目微瞪,顿时想到此处还有旁人,立即住了嘴。 虽然毫无收获,令应惜月有些不快。可是冥冥中,她总觉得这小子似乎有所保留,大概是女人的直觉吧。 不过慕容南极在侧,她不愿当场发难,毕竟好东西若能独得,谁会拱手让人? 必须将这小子带走! 此念头一起,应惜月便是有了打算。 她莲步移至雷生面前,抿嘴微笑,柔声道:“你干的不错,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临危不惧,以巧破敌。倒也算机智过人,心性上佳。如今你帮我拜月宫铲除大敌,功不可没。本宫向来赏罚分明,说吧,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赏赐! 雷生一听,面上欣喜,心中却犯了嘀咕。 这两人之所求,他可是很清楚。杀敌是其次,夺宝才是真。如今秘宝落空,她岂会有心情赏赐于人?多半是有所图谋吧!可自己又不能当面拒绝,免得惹人怀疑。 于是权衡之下,便有了定计。 他勉强起身,对着应惜月深深鞠躬。 “晚辈之所为,不过是自保而已。虽然侥幸取胜,却也不敢居功,本无颜面讨要什么赏赐。不过我与家中父叔皆是蒙冤发配,天涯各方,长期了无音讯,甚是牵挂。若前辈能帮父叔洗脱冤屈,还复自由,晚辈在此感激不尽。” 应惜月与慕容南极闻言,皆是一愣,眼神也有了些许变化。如此大的机缘之下,此子竟然只求亲人平安,不要自己享福。如此重情重义,在这修行界可是极为稀少。 “仅此而已?”应惜月秀眉微皱。 “仅此而已。”雷生坚定的点头。 其实,他也并非如两人所想,真有多么伟大。 父亲叔叔等人的安危,他自然是异常关心。至于自己,此次任务完成以后,本就能够脱去军籍,恢复自由。而其他赏赐,他见识浅薄,能想出的都是些大路货,说出来反倒令人笑话,不如不提。 慕容南极面带微笑,满意的点头。半生戎马的他,对这种有情有义的后辈,持有近乎偏执的喜爱之情。他甚至想,等回去便将雷生重点培养,拉到自己的亲信队伍里来。更是考虑到,等自己三百年之约到期后,雷生是否合适成为自己的接班人。 好吧,人老了,就容易想一些衣钵传承之类的事情。 可惜他的打算必将落空,无论是雷生本人,还是另有打算的应惜月,都不可能同意他的想法。 “这样吧!我看你资质不错,又是修行的最好年华。既然你无所求,那我替你做主好了。我决定破格收你入门,成为我拜月宫的正式弟子,你可愿意?” 应惜月拍了拍雷生的肩膀,自顾自的说着。声音温和,倒真有点爱才之意的感觉。 雷生一愣,还没来得及作答,那慕容南极却是抢先开口。 “你拜月宫清一色的女弟子,他堂堂七尺男儿,去你们那里像什么话?” 什么!全是女的? 拜月宫之事,雷生也不过只知其名而已。只收女徒什么的,他的确根本闻所未闻。 如今突闻此言,心情别扭而复杂。 甚至有些喜忧参半的感觉。 “我堂堂一宫之主,要收个男弟子怎么了?” 应惜月也知道这么做有些荒唐,可她要将雷生带走,还不能引起慕容南极的猜忌,也唯有出此下策。于是,她便索性耍起了蛮横。 靠着周身的耗光遮挡,旁人倒未能发现她脸色有些微红。 “可东方前辈也不会同意吧?” 慕容南极有些不解,这女人怎么突然如此坚持,非要跟自己抢人,难道她也看出此子是个可塑之才? “师尊她老人家,正在闭关冲击陆神后期,就不劳你费心了。” 两人各怀心思,互不相让,竟是僵持不下。 雷生一阵无语,谈不妥不如打一架吧。 不过事关自己,他也必须考虑清楚。 看到慕容南极这番表现,看来他也没打算放自己离开,那就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了。 雷生并不了解两人的打算,不过潜意识里,他认定双方皆是有所图谋。 一番权衡利弊之下,他便有了决断。 于是雷生干咳两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苦笑道:“宫主,大将军,可否听听在下的意见。” “你说。”两人异口同声。 “其实吧,在下自小就对气道修行十分向往,奈何没有门路,未遇仙缘,才不了了之。如今既然宫主愿意给个机会,在下倒真想试一试。” 时态明朗,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可雷生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种情况之下,他无论做何选择,都会开罪一方。 之所以选择拜月宫,而不是老东家西北军,那是有原因的。 首先说明,雷生绝对不是为了贪图那一门上下的美色,绝对不是。 刚才那宫主不是说了吗? 她师傅可是陆神期的大修士。 别说自己躲在西北军,就算躲进皇宫里。她若有心,照样能来去自如,想抓就抓。 而且,他可是记得,拜月宫中还有一位故人呢! ; 第二十八章 威逼 慕容南极虽然脸色不快,可还是答应亲自出面,替雷生的父亲叔叔脱罪。 雷生千恩万谢一番,便随应惜月而去。 话说,这破丹境大修士的手段,着实令雷生惊叹不已。 之前只是远远的观战,现在却被其亲自带着遨游天际,自然是另一番感受。 大宫主应惜月一路上并未多言,只是用她那绸带法宝缠在雷生腰间,就这么遁空而走。 也不知是她大意还是怎的,竟然也不给雷生施加些许防护,任由其在身后飘着。 她飞的极快,又是在数千丈的高空上。那罡风噼里啪啦的拍在脸上,让雷生叫苦不迭。 他也不是没想过开口求助,可只要一张嘴,不待发声,罡风便拼命的往肚子里钻,别提多难受。 雷生就这么眯着眼,苦着脸,泪眼婆娑的吊在后面,如同被放的风筝一般,在空中摆来摆去。 他模模糊糊的看到,自己两人时而穿越大山,时而跨过湖泊,也不知行了几千里。就在其意识都有些模糊,昏昏欲睡之际,突然感觉身形一顿,应惜月止住了遁光。 “到了吗?前辈?”雷生气若游丝的问。 应惜月开口,却并非回答他的问题。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丁老怪,你不躲在门中修行,拦我去路做甚?” “嚯嚯!果然瞒不过仙子法眼,惜月仙子何必拒人千里之外,老朽有一桩好事,特来知会于仙子,在此等候多日了。” 前方云头上,显出一道人影。 这是一位鹤发老者,须发皆白,面色红润。手持碧玉拐杖,身着玄妙长衫。长衫的背后,绣着大大的‘无忌’二字,生怕别人不认识他一样。 “呵!好事,你丁无忌何许人也,本宫岂会不知?” 此人乃是玄雷谷长老,向来言而无信,面善心狠,应惜月自然不会有什么好颜色。 丁老怪也不在意,用手托了托圆鼓鼓的大肚腩,觍着脸飘至跟前,笑道:“仙子此言差矣,老朽虽因某些事情,遭人诟病。可家兄却是宅心仁厚,誉满西岩。我此番前来,正是受家兄之托。” 说着,便取出一块玉简,抛向应惜月。 “仙子不妨看过再说。” 应惜月谨慎的以法力接住,查探一番,确定并无问题,这才拿到手上,置于眉心注入神识。 瞬间,玉简的内容便尽数了然于心。 应惜月心中一动,秀眉微皱。玉手轻捏,玉简便化作点点微尘。 丁无忌见她似乎还有疑惑,又补上一句:“家兄与百通先生乃是至交。” 此言一出,她绣眉便是舒展开来,终于点头回道:“事关重大,本宫需禀明师尊,再做定夺。” “和该如此,有劳仙子,还望早些回复,那老朽便告辞了。” 话罢,此人便脚下生烟,往南飞去,没有半刻停留。 待到那人消失天际,应惜月才回过神来。忽然想起身后还带着一人,于是回头一看,竟是忍不住扑哧轻笑。 原来,此刻雷生的模样实在有些狼狈。 外衣被吹得皱巴巴的,跨在肩后,露出其中的内甲,甚至连一截袖子都不翼而飞。眼神迷糊,满脸泪痕水渍,头发蓬乱而任性的摆出各种造型。 还好背上的黑刀和腰间短刀没有遗失,否则他真是要哭死了去。 “求前辈莫要故意戏耍在下!”雷生满脸哀怨。 应惜月哼了一声,找回几分庄严的气势,以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 “只是先给你点小小的教训,我一门上下皆是女子,你若敢打什么歪主意,我必将手刃之。” 雷生裤裆一紧的缩了缩脖子,无奈苦笑着连称不敢。 “既然收你入门,以后就改称宫主吧。等到了山门,我有些话要问你,你最好在路上先思量清楚,免得到时自讨苦吃。” “敢问宫主,何事?” 雷生心中顿时警觉起来,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咯咯!明知故问。” 说完,便又拉着雷生上路。 罡风又起,可雷生却再无之前那般狼狈,面色镇定,闭目沉思起来。 …… 又行了半日,终于临近烟云峰。 当应惜月降下云头,入眼的景色倒是让雷生惊叹不已。 一座秀丽而不失巍峨的山峰,外间被层层叠叠的烟云所笼罩。穿过云霞和护山禁制,露出山顶那奇妙景致。 一弯如新月般的幽蓝湖泊,其弯月处,则是连绵的精美楼台宫殿,这便是拜月宫的山门所在。 相传,数千年前,有夫妇隐居于此,日则男耕女织,夜则对月而拜,相濡以沫,恩爱有佳。最终感应天地,双双得道飞升,成就一段佳话。 后来,有仙子游历至此,听闻传说,甚是喜爱。便在此开宗立派,取夫妇拜月之行,拜月宫因此得名。 本来,期初的拜月宫乃是男女皆收,可因功法的关系,男修进展缓慢,久而久之,便成为了现在这般,只收女弟子的状况。 景色流转,片刻便到了一处僻静宫殿。 应惜月落到地面,撤掉门口禁制,当先走了进去,雷生则老实的跟在其后。 外面看来富丽堂皇,里间却反而淡雅素净。 应惜月于大厅的主位坐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立在下方的雷生,缓缓开口:“想来你也已经考虑清楚了,说吧。” “宫主想要在下说些什么?”雷生面露疑惑,故作不解。 “哼!你以为我在诈你?魂吞童子的死,疑点重重,你最好将知晓的都说出来,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回宫主,之前在洞中,弟子已经将事情始末全部道出,哪有什么保留,宫主莫不是以为,那童子并未身死?” 雷生一脸坚定,矢口否认。 见他如此,应惜月仰头咯咯的轻笑不已,继而忽然脸色一沉,毫无征兆的消失原地。 雷生心头一紧,还不待作何反应,身子已经无法动弹。一只芊芊玉手,不知何时已是按在其头顶,身侧现出应惜月的妙曼身姿。 “好啊!你若是冥顽不灵,本宫倒是不嫌麻烦,搜魂之法斥候便是。不过你可就没那么轻松了,此法的后果,想来你也有所耳闻吧。” 搜魂之法的威名,即便平民百姓都是谈之色变,雷生自然是十分清楚。若是受了此法的荼毒,轻者神识重创,重则变成白痴。 可雷生依旧没打算服软,他心里很明白,即便自己将秘宝的消息如实相告,为了保守秘密,自己的下场也未必会好到哪里去。 不过,他也并非就是只能等死。 想到某种可能,雷生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哈哈,宫主若是不信,不妨搜魂一试。” ; 第二十九章 女人如虎 应惜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不打算继续劝说,既然此人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别人。 手中法决一起,一股玄妙而霸道的灵力,便是顺着指尖,狠狠扎进雷生的脑中,直指神识空间而去。 没错,神识空间。 一个人的记忆,全都储存在此。所以搜魂之法想要获取他人脑中的信息,自然就必须在这里寻找。 这也正是雷生敢于任由她搜魂的关键所在。 他可是记得,自己神识空间内,还有一道莫名的屏障,连那魂吞童子都饮恨其下,想来挡下搜魂应该不难。 果然,应惜月的行动受了的阻碍,有某种闻所未闻的东西,将她的灵力尽数阻挡在外。更是在她加强力度的时候,对其发动了突然反击。 应惜月闷哼一声,身体微晃,触电般的赶紧收手。 “啊!这是什么手段?” 雷生也不好受,灵力侵入脑中,令他脸部扭曲,痛苦不堪。 不过看见应惜月吃瘪,他拼命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呵呵!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经你这么一试,我想他能够保护我神识空间,这点可以确定。” “你敢耍我!?”应惜月动了真怒,美目露出凶光,几乎就要暴起杀人。 不过,她忽然一顿,美目一转,想到了某处关键所在,却是脸色瞬间好转,言语微喜:“咯咯咯,你这小子还真不简单,我差点就被你气糊涂了。如此看来,那魂吞童子并非走火入魔而死,而是在夺舍你的时候,被你神识空间所灭。你将此事隐瞒,便是因为你得到了秘宝的信息,本宫没有猜错吧,我倒还真有些越来越欣赏你了” 雷生摇头轻笑,拍手称赞:“宫主秀外慧中,冰雪聪明,我也越来越欣赏你了。” 既然事已至此,又有了依仗,雷生自然无需隐瞒。对方想要秘宝,他想要背靠大树好修行,二者并不冲突。 “你胆子不小嘛,不但欺瞒在先,更是调侃起本宫来了。莫不是以为不能对你搜魂,本宫就拿你没辙不成?你若不将秘宝的信息说出来,我便一掌劈了你。” 雷生脖子一挺,上前一步,一副请君自便的模样。 应惜月举着手,胸口起伏不定,却是迟迟无法落下。 其实看似气氛严峻,不过是麦秆打狼两头害怕而已。 僵持片刻,她终于还是叹息一声,罢了手。 “此物关系到我派兴衰,说吧,你如何才肯交出来。” 终于可以谈条件了? 雷生长长的舒了口气,刚才自己看似挺硬气,其实也怕得要命。 宫主坐回了椅子上,等待雷生的条件。 而后者却是不见外,自顾自的找地方坐下,开口道:“敢问宫主,收我入门之事,还算不算数?” “你若愿意将秘宝奉上,自然算数。” 雷生点点头,思量一番后回答道:“那秘宝所在之处以及开启之法,我皆是知晓,献给宫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也有几个小小的要求,还望宫主答应。” “你说。” “首先,门派必须给我足够的修行资源,助我可以安心修炼。其次,只能等我达到破丹境,才能将信息交给门派。最后一点,我要拜在令师门下。” 第一个要求,正是在应惜月的预料之中。第二条达到破丹境也还好,有了自保之力再交出东西,也算是情理之中。可最后的要求却让她皱眉不已,脸色微沉。 “哼!不要太过贪心,前面两条我勉为其难的答应你,最后一条却是恕难从命。师尊早就不再收徒,闭关潜修。你若怕在门中受到排挤,我可以亲自收你为徒。” 雷生却是不干,连连摇头:“不行,只有同意最后一条,我才能安心留在此处。否则,还请宫主杀了在下吧。” “我亲自收你为徒,你都还敢嫌弃,真是自不量力。师尊乃陆神境大能,岂会看上你这等惫赖之徒。你连战将阶都不到,改修气道更是从头开始,要想与我平起平坐简直痴心妄想。” 应惜月见他油盐不进,气的浑身发抖。 雷生倒也不想让气氛在此闹僵,连忙拱手,劝慰道:“宫主息怒,我也是为求自保而已。实在不行,收做记名弟子也可以,只要有个名分便好,之后也无需劳烦她老人家,你代师传法就是了。” “哈,好一个代师传法,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好。也罢,既然你如此坚持,本宫就给你一个机会,来日带你去拜见师尊。若到时事不可为,而你还不肯妥协,哼哼!” 后面的话不用说,雷生自然明白。 话毕,应惜月便唤来一名弟子,吩咐一番,挥手将两人打发掉。她实在不想再多看此人一眼,生怕会忍不住将其一巴掌拍死。 …… 那带路的女子名叫宿兰,是应惜月的记名弟子,二十几岁,练气中期,长得还算不错。 可惜似乎有些花痴,一路上都用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不住地上下打量着雷生。嘴巴更是没停歇半刻,问东问西,显然是个话唠。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自小上山拜师学艺,十多年都没有外出过,更没有见到过男人,难免好奇。 “雷公子真是年轻有为,竟然能得宫主大人亲自接见,更是在这烟云峰上暂居下来。你可知道,我拜月宫上次接待男人,还是在数十年前,而且对方乃是成名已经的大修士。如公子这般年轻的,恐怕几百年都没有过。” “不敢不敢,在下能得宫主接见,也只是蒙受长辈之恩而已,并非自己有什么本事。” 雷生微笑着回答,笑得有些僵硬,喉咙发干,实在是说了太多话。 到底还有多久才到啊!干嘛就非要用走的,不能带我飞过去吗? 雷生心中无助的呐喊。 对付她一人也就算了,这一路上还遇到了无数的女弟子,一个个都跟看猴似的打量着他。 胆小的远远观看,窃窃私语。胆大的则走近前来,各种攀谈。而更有甚者,竟然还伸手东摸摸西碰碰,搞得雷生一阵叫苦不迭。 简直就是,嫖客遇到女流氓,反倒是不知如何应对了。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雷生立马泪奔而入,死死的关上房门,更是坚定拒绝宿兰要进屋帮他收拾的要求。 害得人家姑娘闷闷不乐,泪水在眼眶打转,以为自己被讨厌了。 ; 第三十章 东方瑶 待到门外女子离开,雷生才瘫坐地上,气喘不已。 这应付一个女人,他经验也算丰富,两年多的军营生涯,令他各种女人也见了不少。 可一下子扎进女人堆里,那种感觉还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往常那些对付女人的手段,自然都是不可能施展出来的。 这些女子无论长幼,不过是出自于好奇,才对他多有关注而已,并不代表有什么别的想法。 稍稍歇息一下,并无人来打扰,这才放下心来。 雷生先在屋内逛了一圈,找了个较大房间落脚。 …… 取下背上的黑色长刀,雷生小心翼翼将其慢慢拔出。 刀刃划过刀鞘,发出‘嗡’的清鸣。 寒光乍现,更是有一缕稀薄黑雾缠绕其上。 雷生自从获得此刀以后,一直不是忙着逃命,就是被人所困,根本没机会观察哪怕一次。 此时旁若无人,他便是迫不及待的第一时间端详起来。 仔细一看,果然另有乾坤。 狭长的刀身上,布满龙鳞纹路,延伸至刀尖处时,更是化作一颗妖兽头颅模样。 雷生认得,此图案与之前铁真所释放的怪兽虚影,几乎一模一样。 看来,此刀应是以不知名妖兽的魂魄所炼,大概更是将那妖兽的几分神魂封印于其中。 刀背上刻着一串蝇头小篆,若非雷生看得认真,怕是定然会将之错过。 其上写着‘魔兵伏地兽’,之后更是一段使用方法的介绍。 “原来是魔兵,难怪给人的感觉如此凶残。” 在修行界中,仙家宝物被分为‘宝’、‘兵’、‘器’,三者以驭使手段的不同而区分。 ‘宝’以天地灵气催动,为气道修者所专用。 ‘兵’为体道修者专用,乃是经过改良后的‘宝’,使其可以不再借助天地灵气,而是使用武者的内气驱使。 ‘器’最为复杂,形成方法千奇百怪,有天然,也有人造。主要表现为,器可以通过其他方式获取能量进行施展,不再限制使用者的修炼体系。即便是普通人,只要方法得当法,依旧能驱使自如。 而魔兵便是兵的一种,因手段残忍,或是伤人伤己等因素,冠之为魔。 修行界将器物以法、灵、仙划分为三等,每等又有上、中、下三品。 雷生手中这柄伏地兽,不过只是下品法兵而已。 至于其腰间的无名短刀,怕是连入品都难。 “长刀虽好,可惜需要以精血为引,而且发动起来也是较为缓慢,只要对手小心谨慎,极有可能将其躲开。而自己习惯近身对敌,手段也是灵活多变,此刀有违自身的路数,还是找个机会卖掉好了。” 对这把魔兵有了大致分析以后,雷生便将其归为财物一类。在他看来,不合适的东西,即便再好,他也不会将其死拽着不放。不如换取稍次一些,却对自己更为有用之物。 这栋小楼有一个后院,雷生将随身物品收拾一下之后,便前往后院修炼起来。 久违的安宁生活,倒是令他有些不太习惯,十多日下来,隐约感觉脸上都长了一些肉。 这些时日里,除了一日三餐会有人准时送至门口之外,再无人来打搅过他。 乐得清闲,他利用这段时间,将精神养足,准备迎接期盼已久的气道修行。 又过了几天,终于有人上门。 应惜月亲自而来,将其领着,往那月湖之处飞去。 “宫主,咱们是去见太上长老吧?”雷生见得湖上并无岛屿之类的地方,有些奇怪的问。 应惜月点头不语,看其面色如常,雷生便没有追问。 忽然,应惜月冷不丁的猛然往下一冲,直朴水面而去。 未加持任何防护,就那么钻入水中。 雷生一时不查,被猛灌了好几口湖水,赶紧捂住口鼻,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女人不会想将自己淹死在此吧? 雷生心中泛起一个荒诞的想法。 不过还好,仅仅只是数个呼吸之后,下潜的趋势便是一顿。 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气泡笼罩的空间,其内更是有着一片悬浮的陆地。地方不大,约莫十来亩的样子。其上花草繁茂,生机怏然,更是在中心处立着一栋小屋,屋外一颗老槐树,树下坐着一人。 应惜月带着雷生撞上气泡,随着一阵玄妙的波动,竟然就那么硬生生的挤了进去。 雷生突觉周身一轻,便是径直的摔在地上,还好并不算高,他拍拍屁股便站起身来。 应惜月抛下雷生之后,独自飘到那树下之人身侧,躬身行礼:“师尊,人已经带来了。” 树下之人便是应惜月的师尊,拜月宫唯一的陆神境大能,太上长老东方瑶。 雷生遥遥的站在远处,悄悄瞟了一眼,可惜她背对而坐,看不到模样。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位陆神境的强者,身材还是挺不错的。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长裙,秀发盘起,头上插满各式各样的饰物,显得眼花缭乱。其唯一裸露在外的脖颈处,肌肤赛雪,仿若吹弹可破。 东方瑶‘嗯’了一生,也不见如何动作。其头上一缕秀发,便是自行延伸起来,朝着雷生飞去。 雷生虽然紧张,却也并未抗拒,任由那缕秀发将他缠住。 秀发在其身上攀爬一番后,最终发梢停留在了眉心之上。 雷生发现,有一丝法力正不断进入自己的身体,四处游走,好似漫无目的的闲逛。也许是对方的功法特殊,雷生感觉全身舒泰无比,更是有着一丝亲切之感。 此番动作持续了片刻功夫,直到法力进入神识空间之后,才一顿之下的收了回去。 “本座问你,你神识空间之内的阵法,是如何得来?” 东方瑶收回秀发,开口问到,其声缥缈虚幻,竟是让人听后便忘,根本无法记住是什么样的声音。 她这一手,又是令雷生惊叹不已,暗呼大开眼界。不过对于她的问题,雷生只能摇头道:“晚辈也并不知晓,还请前辈赐教。” 不知为何,他心中莫名的想起那个奇怪的梦境来。 东方瑶沉默片刻,摇头一叹:“哎!福祸相依,造化弄人。” ; 第三十一章 福祸相依 雷生不解,这福他是明白一些,可祸又为何,却是不知所以。 “前辈,可否明示,祸从何来。” “神识空间中能藏下一阵,本就是匪夷所思之事,我修道近千载,也未曾听闻。你这阵,能护住神识,不受人窥探,更不会被人夺舍,自然厉害无比,在这凶险的修行界里,当是你的一道保障。可我对阵法也略懂一二,观其路数,怕是也有弊端。它将你神识牢牢护在其中,断绝一切外来之物影响,同样也大大的限制了你神识的行动。至于是否还其他,那就需要你日后自行发现了。” 经过东方瑶的一番解释,雷生似懂非懂,点头称谢。 既然关乎到神识,以后怕是能不动用,便不动用把,雷生心中如此打算。 一旁的应惜月听得明白,其道行高深,见多识广,自然非雷生这种门外汉可比。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雷生一言,对着东方瑶笑笑:“师尊,神识受限,最直接的弊端,怕是气道无望把。” 东方瑶伸手巧了一下应惜月的额头,后者吐吐舌头,显得可爱无比。 “你这丫头,都老大不小了,还这般调皮。我都没有道破,你何必非要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雷生闻言,心中一沉,终于明白那句‘神识受限’的另一层含义,也读懂了应惜月方才的眼神。连忙焦急的问:“前辈,可有办法解救?” 东方瑶微微摇头:“凡事皆有因果,我帮不了你。不过,之前你的要求,我却是可以答应你。你与我拜月宫也算有缘,就留下来好好潜修吧!我破例收你为徒,做我的关门弟子。不过你记住,你因秘宝之约,门中会以精英弟子的待遇培养你,若是还想获得更多资源,就必须与其他弟子一样,为门派做出贡献。修行一道,坎坷无比,有付出才有收获。而如今你可能气道无望,那便以体道战狂境为约,你可有异议?” 雷生皱眉思量一番,最后一咬牙的坚定道:“前辈,我还想要先试一试。若是真的气道无望,那便依前辈之言,待我修到战狂境,便将秘宝双手奉上。” 自家师尊都如此说了,此子竟然还不死心。应惜月有些不快,寒着脸瞪了雷声一眼,冷声道:“不自量力,师尊之言,岂会有错。” 东方瑶反倒是并不在意的摆摆手:“无妨,那我便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想来足够你去一探究竟了。惜月,你将门中入门心法传授一部给他,好生指导。我拜月宫自祖师开派以来,一向光明磊落,从不行那强人所难之事。一月之后,再行拜师” 应惜月又狠狠瞪了雷声一眼,这才不太情愿的回头,躬身应下。 约定好一月之期,将两人打发出去,东方瑶陷入沉思。 关于雷生神识之中的阵法之事,其实有一句话,她并未说出。 据她推测,此阵法多半出自天人之手。 “此子莫非与上界有所牵连?不过,此阵对其并无加害之意,否则便是我,也不敢将其收入门下。” 她双手托着香腮,一改之前的高深姿态,眨巴着大眼睛,自语喃喃。 …… 半日后,在一女弟子的带领下,雷生进入拜月宫藏书殿内,选取了一大堆的书籍,接着又领取一些日常用品。扛着满满一包东西,开开心心的回到暂居的小屋。 他首先翻开的是一本《四洲志》,此书并非什么修炼功法,而是地地道道的人物地理志。其以修者的角度,大体介绍了四大洲的一些基本情况。 虽然大多是些众所周知的内容,可对于初入‘江湖’的雷生而言,却反而极有用处。 整个大陆的人类聚集地,分为四个洲。 中洲居中,其北为北月洲,南有南阳洲,西则是西岩洲。中洲以东,以及其余各州的外面,则是被无尽汪洋所阻隔。《四洲志》对于汪洋及以外的地方,并未进行任何描述,或许著书者的情报有限,也或许是其他原因。 不过雷生并不在意,仅仅是四洲地界,便足有数万里方圆。若他没有什么奇遇的话,此生都不一定能踏出此范围之外。 书中不仅讲述了地理分布,还有一些修仙门派的介绍,大体实力排名等。如中洲实力为四洲之首,内有二十上门,正邪各占一半。而西岩洲则是四洲末等,已有数千年未出现飞升者或无双境强者。 其中占据篇幅最多的,反而是珍禽异兽,仙花灵草之类。 此书内容太过庞大,绝不是一朝一夕便能看个通透的。雷生不过是草草了解个大概,心中有了些许眉目后,便是将其收起,换了另一本开始拜读起来。 一连三日,他都只看那些介绍性的书籍,恶补一通修仙界的各种基本常识,对各方面都进行一些简单的了解。 “不看不知道,这真正的修者世界,还真是奇妙无比,远非普通人所能想象的。” 雷生放下最后一本《妖兽图录》,感叹一句,心中对那未知世界的向往之情,也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 稍做休息,将精神恢复到旺盛之后,他才取出最薄,也是最重要的一本书,《气灵经》。 修行气道,最基础也是贯穿始末的东西,便是吸纳天地灵气。 当成功吸入第一口天地灵气开始,便可以算作气道修行的起点,而除非身死道消,否则这吸纳的过程,便是永远不会停止。 所以,选择一部好的心法,就等同于铺上一条坚实的道路,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气灵经》乃是拜月宫开派祖师所传下的数门入门心法之一,其功用如同大多的入门心法一般,是帮助修者培养气感,吸纳灵气的心法。 因其上手快,进度适中,吸纳的灵气也醇厚等特征,门中弟子选择此心法者不在少数。 雷生因神识受阻的缘故,应惜月推荐他先以此心法尝试。若是可行,再挑选更合适者也不为不可。 盘膝,静坐。 沉心,凝神。 跟着书中的引导,雷生渐渐进入无我无想得境界。 ; 第三十二章 拜师 不知过了多久,雷生终于将神识尝试着延伸出体外。 他的感官顿时有所不同。 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他却清晰的感觉到一些五彩斑斓的细微光点。 “天地有阴阳,五行生万物。想来这些五彩光点,便是灵气之内的金木水火土灵气吧。我的神识释放的确有些缓慢,不过终究还是能做到这一步,想来这气道之路,并非全无希望。” 心中稍微判断一下,雷生因为早有预料,心中并不在意。 “下面便是要看看,自己的灵根属性如何了。” 天地万物,皆由五行而生。灵气如此,人自然也不例外。 凡人吸纳天地灵气以修仙,而根据自身体内的五行属性的比例不同,能够吸纳的灵气属性也不相同。 靠着心法的帮助,激发体内的五行属性,对外界天地灵气产生吸引,将其引入体内并加以炼化,最终形成属于自己的灵力。 而想要吸引外界灵气,只有心法却是不够。对于自身五行属性的比例,还有着一定的要求。 经过漫长的分析和总结,修仙界得出一个结论,唯有体内某种属性达到三成以上,该属性才能在心法的帮助下,吸引外界灵气。这便是有了气道修炼的资质,俗称为灵根。而该属性的比重越高,则修炼速度越快。 该条件看似简单,实则异常苛刻,万中无一。 普通人往往是五行相生,各自的占比虽不至于完全相等,却也是相差无几,很难出现单一属性偏高的可能。 灵根既然各有不同,自然也被人们分出了三六九等。 灵根属性无论多寡,处在三成以上五成以下的,被称为人灵根,也是最次的灵根。 灵根属性达到五成以上,七成以下的,则被称为地灵根,修行速度快过人灵根不少。 而其中最好的,便是只具备一种属性,并且达到了七成以上的灵根。此灵根乃是真正的凤毛麟角,千年难遇,一旦出现,便会引来各门各派的疯抢,此为天灵根。不但其修炼速度快得惊人,更是在进阶的时候,有着不少优势。 想要分辨灵根的成色,也很简单。 一次吐纳,吸收三缕火灵气,便是三成火灵跟。 若是吸收六缕木灵气,便是六成木灵根,也就是地灵根。 或许有人会疑惑,若是拥有三种属性三成的灵根,岂不是同时能吸纳九缕灵气? 此话也不错,不过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世间功法,皆是单一属性,又如何能够同时吸纳不同属性的灵气呢? …… 雷生不断的尝试着,没多久便是满头大汗。 忽然,只见他心头一震,嘴角露出惊喜之色。 “不会吧!哈哈,我居然是天灵根,没弄错吧!” 看着眼前的景象,雷生心中兴奋的呐喊着。 只见那虚空中的灵气,在其神识的牵引下,竟然有九缕火灵气受到感召,正一边晃动,一边朝他靠近。 雷生强行压下心中的波动,全神贯注的催动心法。生怕有生以来的第一口灵气,被他一个分神的惊跑掉。 火灵气爬得很慢,不过还是越来越近。就在其终于爬到嘴边,雷生张嘴一吸的时候,却是异变突起。 只见那九缕火灵气刚刚进入口中,他正要将其牵引入腹部,再行炼化之时。神识空间中忽然一阵轻微异动,接着便是发出一道无形无质的的能量,闪电般击打在口中的灵气上,直接将之化成虚无。 如此一幕,弄得雷生目瞪口呆。 “不是说是神识受阻吗?怎么还弄出这般动静来,什么情况?” 雷生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可他也不愿就此放弃。打算再试一试,弄个明白。 于是,接下来的二十来日,雷生反复尝试了无数次,可结果皆是一样。 每当灵气入口之时,那神识空间内的法阵便会发动攻击,将到嘴的灵气化为乌有。 “我总算明白了,搞了半天,这法阵根本就不是保护神识什么的,分明就是一个不让自己修行气道的法阵啊!恐怕那保护的功效,也不过是其附带的功能而已。” 一番忙碌,不见半点收获,雷生欲哭无泪。 堂堂火属性天灵根,还是九成的极品成色,却是偏偏不能修行气道。 如此反差,令他心中难免悲愤,也无奈无比。 虽然过程有些出入,可结果还真如应惜月所预料,气道无望。 “哎!不能修行气道,那就罢了。不是还有体道吗?正好马上便要突破到战将阶,还不用从零开始那么辛苦。体道虽然不能飞升,可战力却是极强,能在这一方界面逍遥快活,也是不错。再说了,能否修炼到那般程度,还是未知之数,现在烦恼这些,倒是有点本末倒置了。” 雷生本就不是转牛角尖的人,而且开始已经被东方瑶和应惜月打了预防针,如今这般结果,他倒也并未太过不能接受。 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九成火属性的天灵根,这般变态资质,却偏偏不能利用,说一点不惋惜遗憾那是假的。 ……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一月之期一到,雷生便重新回到了东方瑶的闭关之地。 在此,两人来了一个简单到极致的拜师仪式,然后便是改口称师尊。 雷生没有提起灵根的事,对方也没问。 “嘿,总算搞定了,既然你拜了师,那便是自己人了,我也无需在你面前装什么样子,你不知道,没事板着个脸,说话怪腔怪调的,真是累死啦。” 此刻的东方瑶,正盘腿坐在一截树桩上,哪有半点之前的庄严模样。一会挠挠脑袋,一会伸伸懒腰,嬉皮笑脸的没个正行。看来那种一本正经的作态,还真是有些难为她了。 雷生看在眼中,目瞪口呆的一阵无语。 这实力深不可测的师父,竟然是这般性情。再配上其这幅尊荣打扮,谁会想到她竟然是一派太上长老,修道千年的陆神境大能。 “师尊,您还真是性情中人。” 愣了半天,雷生才竖起大拇指,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过,这样的师父倒也挺可爱的。 雷生瞟了一眼东方瑶,心中悄悄的想着。 ; 第三十三章 野牛胎 东方瑶面容姣好,眼睛又大又清澈,半点不显久经风霜的沧桑感。鼻梁小巧,其上有几点雀斑,樱桃小口嘴唇稍厚。整个五官都给人精致玲珑的美感,言语间眉目飞扬,表情活跃丰富,像极了一个初出茅庐的江湖侠女,令人倍感亲切。 她那满头各式各样的发饰,晃动之间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响音,更添了几分异域风情。 “喂,小徒弟,我问你,你以后是想就在山中潜修不出呢,还是打算偶尔下山历练历练。” 东方瑶发现雷生悄悄打量自己,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微仰脖子,歪头笑着问到。 对方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不过雷生还是乖巧的如实回答:“回师尊,弟子气道无望,只能以体道求长生,自然要多下山历练,多与人切磋才行。” 东方瑶如我所料般的笑笑,手在腰间一摸,取出一张皮质卷轴来,随意抛给雷生。 “那你把这个签了吧,滴一滴精血上去便可。” 雷生接过卷轴,打开一看,便是心中了然。 其上写着‘大血契’三个字,乃是一种契约宝物,滴入精血后,便要遵守其上的内容。若有违背,不但要受到某种制裁,自己滴入的精血也会成为对方追捕的指向标。 而契约的内容,也就是之前与雷生商榷好的,拜月宫助其修行,而他则要在战狂境后交出秘宝。 人家是先付出的一方,自己以后还得外出历练,若是不加以约束,连他自己心里怕是都不会踏实。 于是雷生只是细看一遍,就滴出精血印在契上。 东方瑶暗暗点头,雷生这番表现,令她比较满意。 精血在卷轴上游走一番,勾勒出一个神秘图案,接着便发出一道精光,化作青烟消失不见。雷生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如同有一条小小的锁链,将体内某种东西束缚起来一般,想来便是契约生效的征兆吧。 然后,卷轴便自行合上,飘回东方瑶手中。 “好了,你没有犹豫不决,为师很满意。送你点东西吧,有什么想要的吗?” “师尊,可有上乘的武技?”雷生也不客气,笑着开口。 东方瑶眨巴着大眼睛,仰头思索片刻,却是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呢,你再换换。” 雷生有些失望,又道:“额,师尊身为陆神境大能,上品的灵兵肯定有吧,要不赏我两把短刀好了。” 东方瑶一脸坏笑:“你小子,胃口还不小,上品灵物何其珍贵,为师也不过十几件灵宝而已,上品更是不足五指之数。灵兵我又用不上,有也早换掉了。再说了,给你你也用不了。” “嘿嘿!弟子也就随便一说。弟子见识浅薄,想不出什么来,要不师尊您看着办吧。”雷生也知自己有点过了,尴尬讪笑。 “嗯,也行,那你自己选吧。” 说着,东方瑶便将手伸入衣袖,一番摸索。一件件东西被她取出,抛在地上。不一会,身前便摆了一堆乱七八糟,五花八门的物品来。 东方瑶指着这堆东西,第一次语气严厉的开口:“你记住,修行在自身,外物只是辅助,不可沉迷于此。以你目前的修为,多了也无用,就给你选三件吧。” 雷生将这番教导记在心中,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开始挑选起来。 他一件一件的看,看的很仔细。 不一会,他便发现一件本来常见,放在此处却是反而突兀的东西。 他将此物拿起,疑惑的看向东方瑶。 “哇,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双筷子,出自陶大师之手,之前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竟然在这里。” 东方瑶一把将筷子抢了过去,还取出丝巾反复擦拭着,眉开眼笑,显得爱不释手。 不是吧,说好给我挑选的,怎么你自己倒是抢起来了。 雷生心中无语,哀怨的问:“师尊,这筷子有什么讲究?是什么厉害法宝吗?” 哪知后者却是古怪的看他一眼,如同看白痴一般:“筷子能干嘛?当然是吃饭啊,谁会拿筷子当法宝,你真笨。” 一句话呛得雷生哑口无言,愤愤的继续翻找。 不一会,他又发现一件东西,表情古怪的伸出两指将其夹起,再度看向自己师尊。 “啊!” 原本擦着筷子的东方瑶却是忽然惊呼一声,闪电般扑向雷生,脸色微红的将那东西一把夺去,更是骂了一句:“小混蛋,为师的肚兜你都敢碰,找死不成?” “我……这……”雷生一阵无语,嘴巴张了半天,却不知如何作答,满心憋屈。 原来,他刚才拎着的那东西,竟然是女子的肚兜。 到了现在,他总算对这位不靠谱的师父有所了解了。这一堆破烂玩意里,怕就没几样真有用的东西。 看透了事物的本质,那之前高昂的兴致也就去了大半。但雷生还是没有放弃,没精打采的随意翻找着。 “师尊,要不您再看看,其中还有没有您遗失的东西?” 为了避免再有什么尴尬事儿,雷生提议道。 在徒弟面前失了面子,东方瑶假装若无其事的瞟了一眼,干咳两声:“咳咳!没啦,方才只是个误会,剩下的都是正经八百的仙家宝物,你放心挑好了。” 得到对方肯定,雷生这才大胆的继续寻起宝来,边找边问:“师尊,你这里边大多都是气道之宝,我也不好挑选啊。” “你懂什么,气道之宝与体道之兵,不过一线之隔而已,为师只需稍加改动,便能将两者随意调换,厉害吧!” “不愧是师尊,弟子佩服。” 有了这番保证,可选择余地倒是大了不少。 雷生不一会,便挑选出两件东西来。 一把短刀,算是上品法宝,其造型怪异,刀长两尺。刀鞘为掏空的兽角,刀柄更是一截枯骨,其上缠绕着几条染血破兽皮。刀身似铁非金,如木如石,厚实而无锋,却是削铁如泥。 整体感觉非常古朴,如同荒古时期的遗物。 其上有几个古体字,雷生并不认识。 请教了下师尊,才知原来叫着‘野牛胎’。 问其有何长处。 东方瑶眼珠子一转,一脸坏笑,竖起拇指回答。 “野牛腹中胎,生来便镇虎。” ; 第三十四章 八卦盘 哼!故弄玄虚。 雷生心中腹诽一句,又打量起另一件宝物来。 此物却非刀兵,乃是一件特别的法器。 据东方瑶说,此物名曰破障铃,虽为中品法器,却是妙用非凡。 铃铛响动间,能发出一种玄妙音波,在其声音笼罩下,一切障眼法都将会无所遁形,更有静心凝神之效用,体修用起来格外趁手。 话虽然有些夸大,不过破丹境以下,还是能防住不少迷幻类功法。雷生作为体修,往往追求以力破敌,以快制快。虚幻类和迷惑类的法术,正是他最为害怕的,有了此破障铃,倒是增添不少保障。 两宝在手,最后一样却是难以定夺。 体修不比气修,能同时施展的宝物非常有限,同类物品多了反而会成为累赘。 而下方摆放的物品,多是武器防具之类。对自己而言用处不大,武器有了野牛胎,防具原本便有两件。 雷生遍寻无果,正打算开口求师尊多取些东西出来。突然,在那角落处,一件铠甲之下,一个漆黑物体的边角落入了雷生眼中。。 那东西黑咕隆咚,表面坑坑洼洼,看起来就像被高温烤化的金属。 东方瑶乃堂堂陆神期大能,又怎会收集真的无用之物。而此物卖相如此不堪,想来定有其奇特之处。 没有犹豫,雷生两步上前,将那铠甲扒开,露出那物体的真面目来。 果然是一件其貌不扬的东西,那坑坑洼洼的外表布满全身。此物为规则的八边形,通体漆黑。 雷生伸手欲将其拿起,竟是手上吃力,却分毫未动。 “好家伙,这么沉。” 东方瑶看在眼中,噗嗤一笑:“咯咯!小徒弟,那破玩意儿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沉,你拿它干嘛。” 雷生不服输,双手齐上。 他扒住那东西的边角,吐气开声,猛然发力。 “呀!!!” 一声大喝,臂上肌肉鼓起,额头青筋暴跳,脸憋得通红,终于是将那东西挪动开来。 哐当一声,黑铁块翻了个面,压在一旁铠甲上,竟是将那精致铠甲压瘪了去,甲片断裂好几块。 “嘿!你这败家小子,小心点,压坏了可算你的。” 雷生心中无语,连忙道歉。 再看那黑家伙的另一面,却是有了另一番景象。 显然此面才是正面,其上有图案,再不是一片漆黑。 只见靠近八条边的地方,分别有着一个由三条直线构成的符号,这些直线有的从中断开,有的完整,竟是八个符号各不相同。 而在其中心处,却是有着一个圆形的图案,圆形被一条曲线分割成两半,一边黑,一边白,如同两个大头蝌蚪。而黑蝌蚪有一只白色眼睛,白蝌蚪则有只黑色眼睛。整个画面给人感觉玄妙无比,却又非常自然和谐。 “师尊,这东西是什么?”雷生好奇问。 “这个啊,我想想。……哦!想起来了,是上次劫道,啊不对,上次惩恶扬善的时候,在那恶人身上得到的。听一位道友说,叫什么‘八卦盘’,似乎没什么特别的用处。我也是看它质地还不错,所以才留在乾坤袋里,没有丢掉。” 东方瑶虽然说漏了嘴,可终归是修行千年的老妖怪,脸皮自然厚极,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雷生嘿嘿一笑,点头道:“就他了,八卦盘,名字倒是挺不错。” “你确定?以后可不准反悔啊,为师白白赏你东西,可就这么一回,以后就算你哭着喊着求我,都不会再有这种好事了,你可得想清楚。” “恩,弟子确定,此物就算没什么用处,单凭这份重量,丢出去砸人也是一件上品法兵的威力。”雷生坚定的回答。 “那好,就这么办吧。其他的你也给我收起来,改日下山帮我全都卖掉。我粗略估算一下,怎么也得卖个百万灵石,卖多了是我的,卖少了你给我补够。到时候叫上你二师姐一起,免得被人抢了去。还有,提醒你下,财物必须自己保管。” 东方瑶安排一番,接着丢出一个百宝袋来:“此百宝袋品质上佳,装下这里的全部东西也绰绰有余,就当此去的报酬,你拿去用吧。” 信息量太大,雷生听的有些懵。 首先,这么一堆东西,要卖百万灵石。到底值不值这个价,雷生不知道。他以前接触过的灵石,不过数十之数而已。百万灵石有多少,他光听着就手抖。更别说若是卖不够数目,自己还得补上。拿什么补?雷生有种被坑的感觉,希望只是自己多虑吧。 还有什么二师姐,都没听过啊,难道应惜月还有个师妹么。那既然要她去,还带上自己这个累赘干嘛。财物还得自己这个小虾米带着,难道师尊不放心那二师姐? 头大无比,雷生怯生生的问:“师尊,此事事关重大,弟子修为尚浅,不如……” 还没说完,东方瑶就摆手打断了他。 “你以为我想啊,我闭关抽不开身,你大师姐好面子,非说干这种事有失身份。你二师姐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些东西放了太久,在不换点钱,都发霉了。重任交给你,是对你的信任,也是对你的考验,你不会让为师失望吧?” 看来自己是必须答应下来了,他无奈点头道:“好吧,既然师尊如此看重弟子,弟子自当竭尽全力,将此事办好。” 见到雷生答应,东方瑶非常开心,眼睛笑得如同两道小月牙。一排洁白皓齿上,两颗可爱小虎牙似乎有光芒闪烁,耀眼得雷生不敢直视。 “你答应啦,呵呵呵,太好啦!看你这么乖,为师也不为难你,若实在卖不够数,差一点也就差一点吧,我不会怪你的。不过这些东西的价值,绝对在百万灵石以上,你多长个心眼,别被人坑了去。你回去吧,休息两****二师姐会去找你的。等你们这趟完事回来,我再送你一座新洞府作为奖励。你看,为师对你多好。” 的确,虽然因为秘宝,双方是利益的关系。可对方并未为难他,反而还大方的赐宝。无论是作秀还是真情,对于无根浮萍的雷生而言,都是巨大的帮助。 雷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别人对他好,他自然会以德报德。 雷生面色庄重,开口道:“师尊的关爱,弟子铭记在心。弟子保证,不负师尊不负宗门。” ; 第三十五章 二师姐 拜别东方瑶,雷生回到住处。 刚到门口,却是已有一个年轻女子候在门口。似乎已经来了有些时候,见雷生不在屋内,竟然就那么盘坐门口打坐起来。 雷生见到此女,先是愣了愣,接着便会心一笑。 走近几步,咳嗽两声提醒一下,等到对方看来,雷生便拱手笑道:“不知故人来访,有失远迎,公主殿下,别来无恙。” 原来竟是其旧识,有过一面之缘的宁安国四公主,山晓玉是也。 看来她在拜月宫内潜修数载,倒是收获不小,脸上多了几分成熟,少了几分青涩。气质也有些变化,举手投足间,无不流露出一股淡然清雅的感觉,显得仙气十足。 山晓玉起身整理下衣衫,嘴角抿笑,上下打量几眼,然后便庄重的行了一礼,柔声道:“弟子拜见雷师叔!” 雷生吓了一跳,慌忙上前虚托一下:“公主殿下,你这是干嘛,你我也算旧识,当年还是受公主大恩,才免除了一家老小的牢狱之灾,在下又岂敢在公主面前托大。” 对方倒也不做作,借势便起了身,脸上笑容也更加真诚:“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既然已是同门,那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你如今拜在师祖门下,理应以师叔相称。” 雷生无奈苦笑,他这辈分的确够高,不过其中缘故他却不便告知,只得摇头回道:“既然如此,那称呼就按规矩来吧。不过实则还是平辈论交,公主殿下没意见吧。” 山晓玉掩嘴轻笑:“那你还喊公主,这可不合适,若不嫌弃,以后便叫我晓玉好了。” 叫名字,倒也没什么不妥,于是雷生便答应下来:“这个,那就这样吧。晓玉,你今日来访,可是有事?” 山晓玉一拍脑门,取出一封书信,递到雷生面前,解释道:“的确有事,这封书信,乃是两年前雷豹托我交给你的。他受门规所限,无法下山,在得知你们出事后,不知怎么的,竟然托人找上了我,所以我才有机会帮你们求情。” 一听到是雷豹的消息,雷生心中激动不已,赶紧接过来,恨不得马上就打开来看。 深吸两口气,平复下心境,雷生感激的向地方拱拱手:“晓玉,大恩不言谢,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师叔你客气了,我也是举手之劳而已。倒是如今你飞黄腾达,以后恐怕要经常劳烦师叔,到时候你可别嫌我烦啊。”山晓玉摆摆手,笑着打趣到。 “求之不得,到时你可千万别见外。对了,光顾着说话,都忘了请你进去坐坐。不如,到寒舍喝杯粗茶如何?” 山晓玉笑笑,摇头道:“下次吧,家师命我去办点事,就不耽搁了。”说着,便转身离开。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雷生不住莞尔,此女行事还是那般果断。 …… 屋内,书信被拆开。雷生认真看着,仔细得一字不落。关于雷豹的状况,也从字里行间不断浮现出来。 雷豹的信就如他的个性,很直率,很活波,很调皮,看得雷生大笑连连。 “好小子,入门测试成绩优异,还被执法长老看中,收为记名弟子。资质也不错,六成土灵根,只要肯用功,未来前途一片光明啊。” 雷生自言自语,回想起往昔雷豹的模样,怕是也大有变化了吧。 一封书信反复看了好几遍,才心满意足的将其收起。 “那小子都那么拼命,我这个当哥的更要好好努力才是。” 心情亢奋,雷生提起短刀,冲到后院就是一阵狂练,直练到太阳西落,夜幕降临之时,才气喘吁吁的收手。 好事成双,这一练之下,竟是水到渠成,没有半点阻碍,轻轻松松的进入了战将阶,令其又是兴奋得一宿未眠。 接下来的日子,雷生一边巩固修为,一边联系断水刀法第二重,就这么潜心修行了大半月,半点也没闲着。在他都快要将师尊的托付忘得一干二净之时,传说中的二师姐终于姗姗来迟。 “咚咚咚!” 屋外响起敲门声,接着便传来女子的喊话:“雷师弟,你在家吗?我是你二师姐。” 此刻雷生正在后院练功,听到声响,便立即停手开门去。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皮肤异常白皙的文静少女,貌若双十年华,白裙下的身形有些消瘦。长着一双桃花眼,淡淡的柳叶眉。薄薄的嘴唇微微抿起,显得怯生生的。面容姣好,不过在这美女如云的女修圈里,只能算是中等之姿。 “敢问可是二师姐当面?”雷生拱手问。 “正是,你是雷师弟吧。我叫应茹月,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女子细声细气的回道。 将对方引进屋内,雷生为其倒上一杯热茶,对方又是小声道谢。 雷生有些奇怪,这师姐给人感觉这么温柔,难道师尊并不是让我提防她么? “应茹月?莫非师姐与宫主是?” “嘻嘻,宫主正是家姐,一母同胞,如假包换。”应茹月笑盈盈的回答,这一笑,两人还真有几分神似。 “师父令我培师弟去一趟金鼎仙市,师弟若是准备妥当,那咱们就上路吧。” 雷生点头:“等候多时了,随时可以出发。” “嘿嘿,不好意思,让师弟久等了,其实本应该十日前便上路的,只怪我将日期记错,这才耽搁下来。那么,事不宜迟,咱们走吧。”应茹月放下茶杯,当先往外走,雷生赶忙跟上。 刚到门外,她便站定身形,开始在百宝袋中翻找其来。 “师姐,找什么呢?”雷生好奇问。 “找飞舟啊。” “哦,有飞舟的话,的确比御空飞行来的轻松些。” “不是啦,我跟你一样,是体修啊,哪里会什么御空飞行。”应茹月摇头。 体修!这身段竟然是体修!雷生有些无语。 他还以为这拜月宫内,就自己一人是体修呢,女子选这条路,还真是少见。 “啊!糟了,突然想起来,我的飞舟前段时间弄丢了。” 翻找了半天,应茹月才轻呼一声的停下动作,红着眼看向雷生,语气难过的解释。 这都能丢,也太奇葩了吧,雷生一手扶额,心中感叹。 “哎!算了,呵呵,没事,没事,我还有好东西,你看。” 仿佛刚才的难过都是幻觉,她双目瞬间又恢复了神采,取出一打符篆来,笑着晃晃。 妈的!跑着去啊! 看着那符篆上写着的‘神行’二字,雷生心中暗骂一句。 ; 第三十六章 二师姐? 小湖畔,风光秀丽,芳草依依。鸟儿驻留树梢歌唱,鱼儿跃出水面游玩。 一阵清风扫过,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急驰而来,惊了鸟,吓了鱼,溅起一地断草。 “师姐,咱们已经跑了一天一夜,能否找个地方歇息歇息?” 雷生脚上贴着两道符篆,如同踩着风火轮般飞跑着。可若仔细看便能发现,他不但脚步有些飘忽,额上溢出细密汗珠,背后打湿一片,呼吸也较为急促,显然已累得够呛。 应茹月闻言,稍稍放慢速度,与其并肩而行。 伸手拍了拍雷生的肩膀,柔声道:“师弟,修行一途,不进则退,我们体修更是如此。这大好的修炼机会,又怎能错过,我看你还有余力,再坚持坚持。” 坚持个屁啊,你是战狂后期,我是战将初期,这能比吗,站着说话不腰疼。 雷生满心憋屈,撇嘴追问:“师姐,你半日前就说快到那什么城了,怎么还没到啊。” “快了,你别急,最多还有半日。来,咱们再加把劲,争取在这张符篆耗尽之前赶到。” 说完便速度一提,一溜烟的跑的没影了。 雷生无奈摇头叹息,却也不敢落后太多,拼命跟上脚步。 …… 终于,在夕阳余晖就要耗尽的时候,两人赶到了一处凡人居住的城镇。 城不大,看那模样也就住了数万余人。 天色见晚,街上行人已是渐渐少了起来。 两人找了一间上好的客栈,财大气粗的将一座别院整个包下。 客栈老板看到桌上黄灿灿的金子,眉开眼笑,亲自下厨,使出了浑身解数,弄了满满一桌丰盛的饭菜。 虽说是凡谷俗粮,却是格外的香美,令奔波劳顿的两人倒是意外的一饱口福。 酒足饭饱后,雷生本打算回屋休息,可应茹月却扯了扯他的衣摆:“师弟,时辰尚早,不如陪师姐出去走走?” 还尚早?附近街面都差不多打烊了,这看起来文静素雅却感觉不太靠谱的二师姐,精神倒是好得很,跑了一天,还要逛。 雷生都快累成狗了,当然不想再出去瞎逛:“那个,师姐,这街面上的店铺,差不多都关门了,也没什么好逛得,不许早些休息,明日再逛?” “哦,没事,既然师弟你累了,那便去歇息吧,我自己随便逛逛便好。” 应茹月也不介意,宽慰雷生一番,更是亲自将他推进屋里,这才独自走出客栈。 …… 两个时辰后。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盘坐床上的雷生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接着双手伸展,睁开了眼。 “请问雷公子在吗?”屋外之人问到。 听那声音,应该是店中掌柜,雷生松开手中刀柄,打开房门。 “雷公子,这么晚还来打搅您,真是过意不去。” 掌柜的点头哈腰告罪一番,又指了指身后之人,介绍到:“这位是白帮的李堂主,有要事求见公子。” 雷生看了一眼,此人他根本就不认识,而其最多不过战士初期的实力,自然也不能对他造成半点威胁,于是淡然道:“这位李堂主,不知找在下何事?” 在掌柜面前鼻孔朝天的李堂主,见了雷生倒是十分客气,他满脸堆笑的拱手道:“雷公子,敢问你可有一位随行同伴,姓应名茹月?” “哦!是她让你来的?” 那人点头:“正是,应姑娘在我店里玩耍,正到兴头上,奈何身上财物耗尽,特遣我来请公子解围。” 雷生听得莫名其妙,师姐何许人也,在凡俗城镇的商店里玩耍,竟然还付不起钱?怕是她随便摸出一件宝物来,也能将那家店铺整个买下吧。 “会不会是阁下弄错了,我那同伴虽不是富甲天下,但也不至于买点东西还付不起钱来。” 他的这话,仿佛触动了李堂主某些回忆,令其神采一阵恍惚,眼中尽是金光之色。片刻才恢复过来,接着咽了咽口水,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公,公子如此说,那就更,更不会有错。那位客人在我店内花掉的钱,已足够买下……半座城了。” 什么地方,能如此花钱如流水。雷生在这凡俗的世界也算见多识广,自然清楚得很。 可想起师姐那般模样,他又不敢相信,于是眼神疑惑的看向李堂主:“你们店,不会是赌场吧?” 果不其然,那人尴尬笑笑:“公子英明。” 雷生顿时翻了个白眼,不再多言,挥手示意对方带路。 …… 拐过几个街巷,前方隐隐有了人声,越是接近,越是嘈杂。 这种气氛实在太过熟悉,寻着声音,片刻便到了目的地。 掀开那块绘着一个大骰子图案的布帘,眼前的景象顿时令其一惊。 本该各自行乐的赌徒们,此刻却是都聚集在了场中一处。上百人里里外外围成一个大圈,起哄声,笑骂声不绝于耳。 而这个圆圈的中心,则有着一张大赌桌。庄家的位置坐着一个华服的古稀老者,他身旁堆积了如小山般大小的金银财宝,但其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反而满头大汗,眉宇间尽是忧虑。 闲家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女子,正是雷生的二师姐应茹月。她身旁和桌面上都空无一物,显然已是输的干干净净。 雷生好容易挤过人群,站到旁边小声问:“师姐,你这是?” 见援军到来,应茹月哈哈一笑,一把将雷生拉到身旁坐下:“臭小子,老娘等你半天,你总算来了。” 雷生顿时吓了一哆嗦,此刻的应茹月,还是自己认识的二师姐吗? 只见她翘着二郎腿,鞋子也丢到了一边,袖子挽得高高的,衣领也拉开不少,隐隐露出半叶雪白。其言语粗俗,动作也大大咧咧,活脱脱一个老赌棍的模样。 雷生心中暗叫不好,师姐这般模样,该不会是被人使了什么暗手吧。 “师姐,您没事吧?”他试探的问。 “妈的,你看我像没事吗?”应茹月狠狠拍拍桌子,指着对面老者破口大骂:“这老王八蛋运气好,把姑奶奶赢了个精光。你看你看,老娘全身上下,就只剩这身衣物了。师弟,快把钱拿出来,我要与他再战三百回合。哼!我就不信,以我纵横赌界数百万年的经验,还搞不定这半截入土的老混蛋!”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