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诸神的葬礼》 第一章 血殷迷谷 楔子—— 奥术师的生命,就像是灯芯,从燃烧的那一刻起,就充满罪恶的油腻。 (一) 在这个世界,阴暗的秘密无处不在。 所有的秘密一边摇摇欲坠,一边又看似屹立不倒,亘古永垂。 包裹秘密的华服,是谎言。 维护谎言的武器,是阴谋。 一旦有阴谋被戳穿,谎言被撕破,秘密大白于天下。 然后这个构建在谎言和阴谋之上的世界就会坍塌毁灭。 于是我们会迎来一个浩大的旷世天灾! (二) 伯恩大陆。 古贝尔汗帝国。 公元3257年。 血殷迷谷。 多少年后,据兰阙讲述那是一个罕见的闷热烦躁的夏日午后。 无数粗壮古老的树木,用茂密硕大的树冠将血殷迷谷笼罩在风雨不透的绿色之中,仿佛在极力掩盖这个世界上所有肮脏的秘密,或者让秘密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空气中不断出现的雷鸣般的巨兽的践踏之声和凄厉绝望的嘶唳之声,让所有物种在这个烦躁的午后更加暴躁。 蛰伏在草丛深处的毒蝎已经悄悄竖起了自己的尾巴。 墨绿色的毒蛇吐着信子穿梭在粗壮的藤蔓之中。 鬼面蜘蛛早就织好了一张巨大的网。 更多的不知名的凶兽已经在血殷迷谷的各个角落埋伏已久…… 整个血殷谜谷仿佛一个巨大的万劫不复的深渊陷阱,散发出让人胆颤的危险气息。 一个月之前的深夜,兰阙于卧室之内,在极短的时间中,突然接二连三地收到血鸦带来的信笺。 每一封信笺都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第一封:计划启动。 第二封:救我。 第三封:秘密泄漏。 第四封:莫来。 第五封:德尔斯特。 似乎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几封信笺,对兰阙而言,却意外地传递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噩耗。兰阙永远笼罩着笑容的温和面庞,在极短的时间变得仿佛极地的冰川一般寒冷。眼睛中翻滚的庞大的疑惑和惊恐,似乎随时都可以汹涌而出。 兰阙推开窗户,整个人从窗户内飞快地穿出,白色的身影仿佛流星一般匆忙划过漆黑的夜空,朝着遥远的血殷迷谷飞速坠落。 这一个月内,他将偌大的血殷迷谷的每一个隐蔽的角落,都搜索遍了,但是依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信笺上的线索。 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此刻最重要的是离开血殷迷谷。 这段时间,频繁进出血殷迷谷最中心的区域,和最强大的奥兽进行激烈的战斗,全身所有的神经持续不断的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没有片刻的放松。以至于现在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状态,都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 他此刻的战斗力几乎已经降至人生的最低点,似乎随随便便的一头低阶奥兽都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兰阙凭借最后的意志,在森林之中飞速地穿梭着,疲倦英俊的面容带着病态的苍白,破败的银白色奥术师长袍,在凛冽的山风中放肆地翻飞。白炽的阳光,经过树冠的层层筛选,被浸染成绿色的光芒,散落在他的身上,让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贬斥到人间的年轻神邸。 而当兰阙快要走出血殷迷谷的中心区域的时候,他面前白炽灼热的空气之中,忽然搅动出一股巨大的白色飓风,飞快地旋转着,将茂密的丛林肆虐切割出一片巨大的空地。飓风静止之后,一辆由十六匹纯白色天马拉着的银质马车横空出现在兰阙的面前。 “兰阙,你跑什么呢,你的命掉在前面,赶着去捡吗?”白色的马车内传出一个男子不怀好意的声音。 兰阙抬起漂亮的眼睛,浓密的睫毛仿佛柔软的羽毛一般覆盖在他深沉的目光之上。“你是谁?” “你觉得我应该是谁呢?”古怪的马车周围突然凭空出现浓郁的风系奥力,沿着马车周围飞速地流转,似乎将四周所有的光线收拢过来,整个马车顿时迸发出更加璀璨的白色光芒。 “你是华耶都的凡吕还是凡羽?”兰阙知道在当今这个世界,只有华耶都的凡世家族的风系奥术,才能让如此庞大的银质马车轻松的悬浮在天空之中。而拥有如此出神入化的造诣的人,目前似乎只有凡吕和凡羽两个人。 “我当然是凡羽了。作为华耶都城主的凡吕大人怎么会为了你这么个蝼蚁而来呢?”当凡羽穿着一尘不染的银白色长袍,从精致奢华的银质马车内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枝桠间游弋着一条巨大腻滑的黑色毒蛇,悄悄地动了动小拇指,这条凶猛的毒蛇瞬间爆炸成黑色的齑粉,然后消散在微风中。凡羽挑衅地望了一眼兰阙,说:“其实连我都不想来呢。” “既然不想来,那你干嘛还千里迢迢地跑到血殷迷谷?”兰阙对凡羽刚刚用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波动的动作,就杀掉了一条实力恐怖的巨蛇没有任何反映。 “没办法,因为我要向你要一件东西,这件东西对你来说非常重要。”凡羽将被风吹到胸前的一缕发丝,拨到身后。“其他人来,我怕你不给。” “什么东西?”兰阙俊美的容颜上显出一丝疑惑。 “当然是……”凡羽缓慢地从自己绣着繁复精致的花纹的云袖之内,掏出一条流光溢彩的名为炼魂龙索的白色锁链。“你的命咯。” 凡羽双手握住炼魂龙索的两端,猛地一拽,然后一圈圈可视的波纹,仿佛水面的涟漪,以凡羽为中心,快速地朝着周围荡漾开来,凡是波及到的巨大的古木,纷纷化为齑粉,随风消散在绿色的森林之中。 凡羽似乎是在用自己的实力,告诉兰阙自己真的有实力可以轻松取到他的性命。 兰阙依然没有任何反映,只是淡淡地看着凡羽的一举一动,但是身体内的奥力已经快速地奔向自己的右手,随时可以发出猛烈的奥术攻击。“那你还不赶紧来拿?” 凡羽刚要冲兰阙飞过去,但是转瞬又站住了。十五年前在抢夺金镂城城主的战役中,兰阙不费吹灰之力轻松毁掉自己的拥有神器之誉的炼魂龙索,并且将自己击成重伤。以至于在接下来十年之内都没有满意的兵器。现在手中的炼魂龙索是耗费了沉重的代价,刚刚修补完善好的。 凡羽非常厌恶地望了兰阙一眼,没有对兰阙发出任何攻击。 思索了片刻,凡羽腾空而起,飞落到宛如房子般巨大的银质马车上,推开镂刻着神秘花纹的车门,走进去,说:“你们来杀他吧,我暂时不想玩了。” 白色的马车内忽然间撕扯出一股白色凝实的光啸,朝着兰阙疾射而去。兰阙几乎下意思地朝后退了几步,等到白色的光线消失不见,十六匹白色天马之上,顿时出现了十六个披盔戴甲的骑士。厚重的白银盔甲在明亮的阳光中泛出耀眼的白色光泽,巨大的头盔将他们的整个面容罩住,在眼睛的部位只有一条狭小的缺口,里面缭绕着白色的奥力雾气。 他们手持战戈,骑在雄峻的天马之上,仿佛武器一般散发着浓郁的杀意。十六双天马的翅膀,将浓郁的杀意扇动到山谷的每一个角落。 凡羽在马车内说道:“兰阙,杀了我这十六个白银骑士,我就饶你不死。如果你还留有力气,可以滚回你的金镂城。” 凡羽对这十六个白银骑士有足够的自信,即便是兰阙的巅峰时刻,战败他们也非常不容易,何况现在…… 兰阙的双眼突然涌现出一片迷蒙的白雾,所剩无几的奥力从他的身体深处一瞬间汹涌而出,搅动出的一股飓风携带着不可忽视的力量,朝着十六个白银骑士碾压而去。 突然出现的猛烈的奥力风暴,让无数连根拔起的参天古树、巨大的山石还有无数的奥兽围绕这兰阙飞快地旋转,他单薄的躯体此刻仿佛在巨浪之中跌宕起伏的白色船只。 十六位白银骑士同时竖立起他们手中那根散发出无数玄机的银质战枪,每一根枪尖之上忽然间绽放出一面白色的光之结界,按照某种神秘的规律呼吸般的摇曳着。十六个光之结界,彼此相互感应,然后瞬间融合在一起,一个巨大的白色光幕顿时笼罩在他们的上空。 当兰阙攻的击从天而降的时候,白色光幕似乎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就悄然化解了。 血殷谜谷一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白炽的光线和起伏的阴影在森林中闪烁不定。 当奥力风暴溃散之后,凡羽坐在舒适奢华的马车内,看着混乱不堪的战场内,没有兰阙的一丝身影。他温和绝美的微笑慢慢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寒冷而又阴森的面容,“兰阙,你最好乖乖地死在我的手里,不然我让整个金镂城为你殉葬。” “你们还傻站着干嘛,等着领赏吗?”凡羽不悦的声音再次响起。 十六位白银骑士仿佛十六束白色的光线朝着血殷谜谷的十六个不同方向呼啸而去。凡羽从马车内出来,左手对着巨大的马车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马车忽然间凭空消失。 凡羽漂浮在半空中,缓慢而又缓慢地迈出了一步,下一秒,他已经消失在血殷迷谷的第十七个方向。 ; 第二章 诡异的少年 兰阙的速度已经提到了他所能达到的极限。周围古老参天的大树,拖着模糊的残影,在兰阙的视野中一闪而过。一切都是朦胧的幻影,耳边是刺耳的空气爆鸣声,仿佛高速摩擦着的金属薄片,连绵不绝的嗡鸣声像是无数尖刺不断地扎进他的每一条脆弱的神经。 “哎呀,兰阙大人别跑了呢,我可是恭候多时了呀。” 兰阙的眼前是突然之间就出现了一名绝美的女子。穿着一袭紫色的纱裙,悠然地站在柔软的草甸上。 血殷迷谷此刻是正午。湿润的地表正徐徐地蒸腾着浓烈的白色水汽。莫名的风,仿佛来自地下,将女子的紫色纱裙吹起来,翻卷着。 有白色的飞鸟盘旋着,落在她的肩膀上,引得她一阵娇笑。背后的阳光给她笼罩上朦胧的金色绒边。 她,笑着,走着,一步一步地接近着兰阙。 “你是?”兰阙在自己的脑海里翻遍所有的记忆,都找寻不出这样的一个女人。 紫袍女子,咯咯地笑起来,清脆的笑声洒遍了整个森林。 “我叫翎昔。”翎昔明艳的容貌比阳光还要耀眼。“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想问你要件东西呢。” 兰阙笑了笑,露出好看的干净整齐的牙齿。“要什么东西?”顿了顿,瞥了一眼翎昔的反映,继续说道:“也是我的命吗?” 翎昔的灵动美丽的双眸眨了眨,妩媚动人。“呀,你真是太聪明了,那你快点给我吧。” “华耶都的凡羽也要,我要是给了你,他怎么办呢?”兰阙说道。 “他算个屁。”一个身影修长,儒雅内敛的男子从翎昔的上空缓缓降落在翎昔的身后。他缓缓地走到翎昔的前方,将妹妹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他温和俊美的脸上有着仿佛春风般的笑容。“兰阙阁下,根本不用担心凡羽那个臭虫。” “哦?竟然不把凡羽放在眼中,请问阁下是?”兰阙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将身体内的奥力快速地沿着两条修长的小腿灌输进大地。 “他是我的哥哥,牙祖。”翎昔站在背后淘气地探出脑袋,对兰阙眨着眼睛。“连我都没有把凡羽放在眼中呢。” 牙祖说:“可能阁下还不知道,你可是吸引了不少的奥术师专程赶来拿你的命呢。凡羽那家伙,说不定是最弱的一个。” 兰阙将全身的奥力毫不保留的全部汹涌进大地,以至于他现在面色苍白到一种恐怖的地步,并且虚弱地说不出一句话。 突然间,翎昔感觉到附近的奥力正在急遽地波动,但是她却感受不到奥力波动的源头。而整个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无数黑色且散发着恶臭的泥土,疯狂地从地面下喷涌而出,将整个森林的地表覆盖住,变成大理石一般坚硬光滑的镜面,反射黑暗混沌的哑光。然后兰阙在原地凭空消失。 牙祖忽然之间发现,整个森林的地面全部被奥力冻结住。 翎昔的眼睛中更是充满了浓浓的惊惧。“哥,我怎么突然觉得整片森林一瞬间消失了?周围似乎连一棵树木,甚至一棵小草我都感受不到了。” “他隔断了我们与这片森林的感应。” 翎昔简直难以置信,“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做到!这可是一整片森林呀。” 翎昔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他怎么知道我们两个是木系奥术师的?我们之前从来没有和他交过手啊?而且如果我们无法调动这片森林,我们的实力会大打折扣的。” “失去了一个森林,”牙祖的表情慢慢地严肃起来,“那我就再造一个森林就好了。” 他伸手将绾头发的发簪拔下来,轻轻地抛向地面。黑色的发簪插进地面,仿佛一棵黑色的小草。但是下一刻,整个森林仿佛暴乱了一般,地面上开始疯狂地窜出无数植被,朝着天空放肆的生长蔓延,原本茂密的森林此刻被突然出现的植物,填补的更加繁密,留下越来越小的空隙。 刚刚诞生的巨大的参天古树,疯狂地摇曳着粗壮的枝条,四面八方探寻着兰阙的信息,一旦兰阙出现,这些仿佛触手一般敏感和灵活的枝条会急速地将兰阙缠绕住,直到死亡。 牙祖和翎昔飞快地升至半空中,准备观察整个森林的每一处变化。但是第一眼看见的却是十七个白色光影朝着自己飞速赶来。 凡羽身边裹挟的风系奥力,一瞬间变成无数个锋利的风刃,以更加快捷的速度,从四面八方朝着牙祖和翎昔飞速袭来。 “华耶都凡羽在此,交出兰阙!”凡羽森寒的声音在血殷迷谷的上空隆隆响起。 牙祖冷笑一声,丝毫没有在意凡羽的威胁。下一秒,牙祖已经拖着翎昔朝着森林一个偏远的地方跑去。从半空中鸟瞰,那个地方此刻仿佛一个巨大的起伏的旋窝,森林中所有的晃动的枝条,正在拼命地朝着这个方向伸展,就像一个巨大的章鱼,正把自己的长无止尽的触手快速地收回来。 刚刚到达旋窝中心,牙祖刚刚那根抛弃的发簪不知在什么重新插在他的发髻之上。而整个森林一瞬间恢复成最原始的样子,明媚的阳光再次遍洒林间。 牙祖抱起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兰阙,和翎昔一头扎进了森林的最茂密的地方。 当凡羽带领十六个白银骑士站在牙祖他们刚刚消失的地方时,脸上的温度越来越低。但是转瞬,又带领着十六个白银骑士朝着牙祖和翎昔消失的方向飞速掠去。 而兰阙停留的地方,忽然撺掇出无数巨大由奥力凝聚而成的黑色血鸦,携带着兰阙在刚刚的片刻时间制作而成的信笺,朝着伯恩大陆的无数个方向飞去。 而血殷迷谷的另外一个方向,突然迸发出一阵强烈刺目的七彩奥力光芒,光芒散尽之后,一个巨大的奥力法阵缓缓凝聚而成,然后两个穿着黑色宽松斗篷的单薄少年,出现在法阵之中。 他们的面庞隐匿在宽大的兜帽的阴影之下,仿佛两个接引亡魂回归冥界酆都的勾魂使者。其中一个少年忽然说出了一句古里古怪的话: “今天的血殷迷谷,真是好热闹啊。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拿走兰阙的命呢?” ; 第三章 神秘的空间 (三) 古贝尔汗帝国。 公元3257年。 金镂城外的山林。 夏日的夕阳,光芒总是格外的明亮,格外的美好。。 蓊郁的森林内,所有的光线经过巨大的树冠的裁剪之后,仿佛利剑一般束束地直射在绿草如茵的地表上,再经过森林浓郁的绿色的渲染,整个世界,一瞬间美得不像话。 不知名的五彩飞鸟在茂密的枝叶之间轻快地滑翔,偶尔发出的鸣叫,把午后的森林衬托得格外幽静。 灵动的微风,将舒爽的清凉送来的时候,澹台空涯的心情愉快到了极点。 他的脸上总是笼罩着迷人甜美的微笑。 笑容干净、纯粹,比夕阳的光芒还要美好。 这种笑容只有在那些涉世未深,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烦恼的少年的身上才会出现。 空涯至今没有任何烦恼。 他刚刚在最清冽的山泉中舒舒服服地泡了半个时辰的澡。 此刻穿着他最漂亮最熨贴的衣服。 刚刚吃了七八个林间熟透了的甘甜的红色果实。 他身体健康,四肢健全。 十五岁的年纪嘛,本来就不该有烦恼,每一天都应该快乐的。 现在空涯迎着灿烂的阳光,吹着凉爽的微风,行走在斑驳的树荫下,步伐轻盈地仿佛一个随时都要飞起来的鸟儿。 空涯可以非常肯定,现在这个森林之内只有自己一个人! 那些跟随自己而来的侍从,看着他悠然地在山泉中泡了半个时辰的澡之后,就已经告辞回金镂城了。 但是空涯依然不放心,继续磨蹭了一个时辰之后,才似乎是很随意地走到了这里——一块巨大的黑色嶙峋巨石。 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在这个山林之内,到处都有这种巨石,有很多比它还要庞大,仿佛一个小型的山岳一般屹立在参天的古树之间。 可是这一块仍然是最特别的存在! 四周积落无数因为长时间的风化而掉落的碎石片,黑色巨石的表面生长着无数莫名的植被,坚韧的根系将巨石撑开一条又一条的裂缝,似乎随时可能散架。 只是巨石的底部有一小片略微光滑的部分,似乎是人为雕琢,又似乎是雨水冲刷而成。 空涯此刻就站在这片光滑的石壁之前。 在别人的眼中,这只是一片十分普通的石壁。 但是落在空涯的眼中,却仿佛飘渺的幻影一般,呈现出一扇门的形状。 一扇做工考究,雕刻着无数神秘图文的门。 在落锁的位置,有一个突兀的白色手掌。 空涯四处扭头望了一下,再次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人后,他的右手缓缓地贴上了石门上的白色手掌。 空气忽然开始激烈的扭曲,仿佛一个透明的旋窝一般将空涯整个身体吸纳进去。 然后是一片漫长又似乎非常短暂的黑色隧道般的漫游,四周飞速流转挤压的空气,似乎要将空涯撕裂,巨大的痛苦几乎让他昏厥过去。 等到四周恢复正常的时候,空涯已经进入了这块诡异的黑色巨石的内部。 转过身,刚刚那块光滑的石壁,此刻仿佛是透明的琉璃一般,可以清晰地看见外面的景色。 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个山洞了,但是空涯此刻依然非常紧张,非常兴奋地观察着这个神秘的仿佛神迹一般的存在。 空气之中漂浮着宛若流萤一般飞动的白色光斑,让整个空间充斥着明亮柔和的白色光华,显得唯美、浪漫。 整个空间庞大到远远超过整个巨石的体积,这里几根矗立的石柱甚至比外面的参天的巨树还要高大。 四周摆设的家具,全部都是用黑色的石块雕刻而成。那些繁复的花纹,无可挑剔的工艺,仿佛艺术品一样完美。 但是空涯此刻对这些都不是很在乎,他非常熟练地走到一个石质的书桌面前,上面摞着厚厚的一叠书卷,但是因为常年都在潮湿的环境之中,此刻早已经腐烂,上面的字迹也是模糊不清,无法辨认。 但是书卷的最底下的几张还是保存的非常完成。 空涯抽出下面保存的最完整的两页,仔细地看起来。 第一次,第一眼看见看见这些书卷上的第一行字,空涯就已经被完全吸引住了。 “奥术师,是伯恩大陆最伟大最神圣的职业,没有之一,是唯一。” 此刻虽然是第二次观看,但是对空涯而言,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非常地熟悉,它们无数次地闯进空涯的梦境里,反复地出现在脑海中。 “奥术师,拥有移山填海,毁天灭地的能力,是神一般的存在。” “奥术师,理论上分为一百级,每十级称为一品,总共十品。” “想要成为奥术师,只有一种方法就是领悟奥义,没有其他途径可走。更没有任何神功秘籍可以相助。” 两页书卷上的内容,能分辨清楚的就仅仅这些,其他的字迹已经被潮湿的水汽氤氲成一团黑色,什么也看不清楚。其他的书卷更加糟糕,彼此粘在一起,墨绿色的霉斑遍布每一个角落,散发出呛鼻的霉味。 尽管只是零碎不成章节的句子,但是在空涯的心中,依然粗浅的拼凑出一个神秘的仿佛神话中才会出现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之中所有人都可以飞天遁地,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空涯放下手中的两页书卷,然后拿起放在旁边的一个小巧精致的黑色布袋,解开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枚精致的戒指,一片白色的羽毛,一张小巧的书笺。 空涯打开书笺,上面的内容依然是烂熟于心: “公元147年。 伯恩大陆硝烟弥漫,尸殍遍野。 一场旷古的世纪灾难,仿佛一张巨大的网,把这个世界所有的奥术师笼罩在死亡之下。 无数的世家、门派、隐士、名客和王族,在网中讨伐厮杀。 龙恩城也不可避免,危在旦夕。 我是龙恩城的末代城主,黑歧云烟。 我即将奔赴这次注定死亡的奥术师之间的战斗的最前沿。 …… 在这里留下我亲手制作的也是此生最得意的几件作品:隐身戒指和可以不使用自身奥力飞行的羽毛。 隐身戒指名为狡诈者,只需要注入少量的奥力,就可以让使用者处于隐身,六品奥术师以下皆发现不了,七品奥术师有一半的几率会发现。隐身之时不可以使用奥力。 同时狡诈者还是一枚空间比较大的储物戒指,滴血认主之后,只需要动用意念便可操控使用。没有滴血认主,就只能作为隐身戒指使用。 飞行器的外观是白色柔软的羽毛,共有两片,一曰风回,一曰星移。注入少量的奥力之后会变成巨大的白色飞鸟,可以供使用者乘用。现在我留在这里的是风回。” 尽管这些东西,在三年之前,空涯都已经见过,可是三年之后再次看见,空涯依然心潮澎湃。作为现在龙恩城的城主继承者,虽然平时阅读过很多书籍,但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关于任何奥术师的信息,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任何奥术师。 仿佛神明一般存在的奥术师,对空涯来说充满着致命的吸引力。 空涯仔细端详着拿在手中的狡诈者戒指,从来没有见过的黑色特殊材料锻造而成的戒指,光华流动。此刻狡诈者仿佛就像是通往那个神秘世界的钥匙一般,让空涯难以放下。 脑海中盘桓了无数次,想要让这件宝贝继续留在这个神秘的地方,但是最终空涯还是轻轻地咬破自己的手指,一枚殷红的血滴从皮肤下沁出,凝聚在指尖,然后滴落在狡诈者之上。 狡诈者周围的空气忽然无声地荡漾出无数的涟漪,而空涯脑海之中的神经仿佛突然之间活络了千万倍一般,从狡诈者上面开始疯狂地攫取各种各样的信息,然后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顷刻之间,狡诈者仿佛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般敏感,空涯可以在自己的意识之中感觉到狡诈者似乎有一个房间那么大的空间,可以供自己随意的使用和摆放物品。 空涯把狡诈者戴在自己的左手中指之上,然后左手轻轻捏起白羽风回,意念稍微一动,白羽风回已经存放进了狡诈者内。 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举动,空涯激动地将白羽风回取出来,放进去,再取出来放进去,直到可以熟练掌握,又或者是确定这是真实的存在,而并不是一个梦境之后,他的心态终于慢慢地平复下来。 可能是太过于专注的缘故,空涯并没有发现时间正在飞速的流逝,外面的天光渐渐暗淡下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漫天的晚霞平铺在西天,散发出梦幻的红色光芒。 走到入口,空涯意外的发现通过通透明亮的石门,观看外面的世界,竟然可以屏蔽掉外面繁密的森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刚对狡诈者滴血认主的缘故。空涯甚至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自己奥术师的潜能已经开始慢慢地崭露头角了。 忽然,空涯看见了自己的两个侍女飞翔在半空之中。 用一种比飞鸟还要迅速的速度,从金镂城的方向飞速地朝自己赶来。 ; 第四章 魔杖与巨剑 空涯的右手再次贴在了石门上的白色手掌,一阵熟悉的黑暗时空穿梭之后,重新站在了黑色巨石的外面。 周围依然是郁郁葱葱的苍苍森林,没有任何变化,但是空涯的整个心境却已经翻天覆地,不再当初。 空涯几乎刚刚出来,就看见片刻之前还飞翔在天空的两个侍女,雪仟和乐陵,此刻已经降落下来,并且从森林深处袅袅地走了出来。 繁密的树冠,遮挡了大部分夕阳的光芒,整个森林看起来晦暗而冷清。雪仟和乐陵,两个人都穿着白色轻盈的纱裙,漆黑凝润的眼眸内闪烁着天真无邪的光芒。四周的风,把她们两个的裙摆高高得扬起来,像两个随时都会迎风而去的天女。 空涯其实很早就已经知道她们两个奥术师的身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总是瞒着自己。似乎是保护着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因此空涯也只能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即便三年之前发现这个古怪的黑色巨石之后,依然没有告诉任何人。 “总算是找到你啦,我们赶紧回家吧。”雪仟和乐陵两个人看见空涯之后,眼睛瞬间一亮,飞快地跑了几步,一左一右地拥着空涯空涯朝着金镂城的方向走去。 “你们跑遍森林找到我,肯定累坏了吧?你们两个要是能像鸟儿一样会飞,就方便多了。”空涯一半是玩笑一半是试探地问道。 雪仟突然转过身,对着空涯兴奋无比地大声问道:“你今天碰见了会飞的人吗?” 空涯慌忙摆手,“没……没有啊。” (四) 血殷迷谷。 夜色正在一点一点的降临。 无数的飞鸟,扇动着羽翅,发出一声声凄凉的鸣叫,从暗淡的天空上划过,留下一条条孤寂的痕迹。这些白天的空中霸主,此刻只能安静的蛰伏在茂密的树冠之中,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晚上的凶残的猎捕者纷纷出动,潜伏在各种隐蔽的角落,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 血殷迷谷拉开了比白日还要凶险的帷幕。 牙祖和翎昔携带着昏迷的兰阙,快速飞行了几个小时,依然还停留在血殷迷谷。直到牙祖觉得似乎摆脱了凡羽,方才将兰阙平放在草地上,刚刚抬起头,就看见翎昔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 顺着翎昔的目光望过去,牙祖看见了两个全身都被黑色长袍笼罩住的少年。宽大的兜帽,将他们的整张面容罩住,流云般的袖子垂在地上。他们随意地靠在树上,都仰着头,骄傲无比的样子。只是一人身边插着一根两米高的魔杖,顶端华美的宝石,流转着七彩光芒。另一名的身边有一柄两米左右的宽阔重剑,也同样插在地上。 他们似乎等牙祖和翎昔已经很久了。 翎昔翻动着迷人的大眼睛,浅浅一笑,“你们是哪里的好孩子,这么晚了还不会回家?” 巨剑旁边的少年似乎是累了,换了一个姿势,阴阳怪气地回答:“回家了,就见不到你们了。见不到你们,怎么能要到我想要的东西呢。” 翎昔一愣,下意识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要什么东西?我们两个的命吗?” “你们的命?哼,能值几个钱呢?”魔杖旁边的少年,冷冷地说道。声音是出奇的阴柔,仿佛一个女孩子才会有的声音。 翎昔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看了看面前明明是无知的两个少年,奥术实力甚至还在四品左右徘徊,怎么就这么猖狂。“那你们要什么?”翎昔忽然觉得好玩起来,于是压下心中的火气,认真地问道。 “当然是兰阙的命了。”阴柔的声音甚至带着几分不耐烦了。 翎昔听见,忍不住笑起来。“今天兰阙好抢手哦,谁都想要呢。你说我要也就罢了,可是你们两个男人怎么也……啧……啧,口味还挺清新脱俗啊。” 翎昔故意上上下下打量前面两个古里古怪的男人,但是每一个细节她都注意到了。因为她内心非常清楚,本身实力不高,但是依然敢逗留在血殷迷谷,而且还敢跟自己和牙祖叫嚣,一定有什么非常强大的保障。 阴柔的声音再次响起,轻轻地说:“谁说我是男人了?”声音忽然娇媚起来,但是在这个安静的森林之中,却透露出一丝诡异。“难道你的眼睛里只有男人吗?” 翎昔的面庞一下子憋得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牙祖轻微咳嗽了一下,说:“你们可是奇介的门下?” 两个黑袍少年同时嗯了一声。 “难道奇介要干涩我对兰阙的处置吗?”牙祖继续问。 靠在树上的少女,缓缓地说:“干涉了,怎么了!” 旁边的少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仿佛是睡着了。 牙祖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说:“奇介要毁约?” “毁约了,怎么样!”完完全全得不客气。 牙祖继续试探性地问道:“那我如果不把兰阙交给你呢?” “不给那我们就走呗。”两个黑衣人果然一个拿起魔杖,一个拔出黑色重剑,抗在肩膀上,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脚步飞快的离去。 他们两个虎头蛇尾的要挟,让翎昔惊愕无比,也更加捉摸不定他们两个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回过头,看看牙祖,才发现牙祖紧皱着眉头,眼眸伸出飘荡着庞大的疑虑,远没有刚刚的风轻云淡,整个人仿佛都处于难以言喻的阴影之中。 “你们带走他吧。”牙祖长长叹了一口气,仿佛终于下定决心做了一件非常不情愿的事情。 翎昔无比担忧地看着牙祖,可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轻轻喊了一声哥。 牙祖拉起翎昔的手,说:“我们走吧。” 兄妹二人展动身形,快速地飞至空中,仿佛流星一般一闪而逝。 两个黑衣人,停留在原地,看着牙祖兄妹刚刚站立的位置,此刻只有兰阙的躯体安静地陈列在那里。俊美白皙的面容仿佛只是沉睡而已,但是身体却仿佛死水一般沉寂,没有任何奥力的波动。 黑衣二人折回去,抱起兰阙,轻轻地跃到树冠上,开始朝着某一个特殊的位置急速地奔去。飞流的疾风将二人的兜帽吹落,在明亮的魔杖顶端的七彩宝石的照耀下,他们都不过是十三四的孩子。 扛着重剑的少年,竟然是一副非常温和的长相,或许算不上格外帅气,但是特别让人喜欢接近,仿佛是冬季的壁炉的火光,虽然没有太阳那种万丈光芒的炫目,但是却更加容易使人温暖满足。 “宫元,坐下来休息一下吧。奇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到达目的地后,重剑少年从树上跳下来,将兰阙放在柔软的草地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嗯。”少女答应了一声,也跳下来,远远地坐在少年的对面,垂着头,看不清她的面相,只有动听的声线在森林中飞扬。 “浅轮,如果我们刚刚走了,牙祖没有拦下我们,而且没把兰阙交给我们怎么办?”少女与刚刚的冷傲截然相反,此刻是无限的温柔。 浅轮哈哈大笑起来,说:“还能怎么办呢,我们只是五念奥术师,而牙祖和翎昔的实力都深不可测。我们不赶快逃离,难道还敢跟他们拼命不成吗?” “那我们这次的行动不就失败了吗?” “失败就失败了,失败是情理之中,成功才是出乎意料,不是吗?” “其实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宫元在内心深处,思考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将心中那个恐怖的想法说出口,但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我的意思是,奇介让我们两个人,来跟牙祖他们叫嚣,是不是……怎么说呢,就是那什么……” “就是让我们……死!”宫元鼓足勇气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想法,豁然抬起头,勇敢的面对浅轮。她清丽绝美的脸蛋,在夜色的笼罩下,高贵而又神秘,让人不敢直视。 浅轮的瞳孔猛然一紧,脑海中忽然开始闪烁一些过往诡异的画面,但仅仅是片刻,他就笑了笑说:“怎么可能,奇介近乎是我的养父,怎么会害我呢。就算要我这条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他的。” 宫元从浅轮仿佛北极星一般清亮耀眼的瞳仁中意外感受到了一些别的信息,立马灿然一笑,“对哦,奇介害谁,都不会害你。” 整个森林安静极了。 黑蓝色的天空上,明亮的月亮在漂浮的云彩之中缓慢地穿行。柔滑的白色月光,流淌到世界的每一小片地方。四周拔地而起的黑色山脉,仿佛盘踞的猛兽,收敛一切锋芒,择猎而噬。 空灵的谷涧之中,只有突然被惊动的夜鸟,扇动着羽翅,从夜空斜斜划过,发出一两声幽静的鸣叫。 似乎所有的危险,在这一刹那退却到极远极远的地方。 宫元湖水一般涟漪不断的明眸内游动着数不尽的温柔。她是个美丽的女孩子,可是不论谁看见她的第一眼都不会关注这个女孩子是否美丽,只是被这双眼睛吸引,心甘情愿地陷进去,千年万年地不出来。 宫元把被垂落在眼前的发丝拨到两边,浅轮突然说话了。“宫元,你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宫元猛然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浅轮,胸中无数的情感仿佛海啸一般掀起滔天巨浪,但是她平静的表情,像极了一座静止的远山。 ; 第五章 兰阙的秘密 宫元看着浅轮英俊谦和的面孔,温柔的眼神仿佛缭绕着茫茫的浓雾,一旦沦陷,就再也找不到出去的方向。笑容比月光还要纯净,比阳光还要明亮。他的肩膀还是少年本身应该有的单薄,可是落在宫元的眼中却仿佛挺拔的巨山,可以天荒地老的倚靠,永不倾倒。 “嗯。”宫元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然后羞赧地点点头。 四周的空气,突然有着轻微的波动,然后奇介穿着同样的黑色的长袍,站立在漆黑的夜色之中。他坚实雄壮的身体,散发着强大的威严。 “我打扰到你们了吗?”浑厚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这个寂寥的夜间响起,几乎吓了浅轮和宫元一跳。 宫元惊讶地抬起头,满脸通红,慌忙地摆手,“没……没有啊。” “刚刚和牙祖他交手还好吧,看到你们好好的坐在这里,应该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吗?”奇介的声音里汩汩地流动着对浅轮和宫元细小却坚韧的关怀。 “嗯,一切都很顺利。”浅轮点点头,“你呢,和华耶都的凡羽交手,有受伤吗?” 奇介慢慢地蹲下来,魁梧的身躯佝偻着,微现苍凉。“只是受了一点小伤,没有太大的关系。我只需要少量的时间,体内的奥力就可以将伤口愈合。” 浅轮点点头,这点他非常清楚。作为奥术师只要不是受到致命的伤害,身体内部的奥力,可以把所有的伤害治愈,只是所需的时间长短不同而已。 “奇介,为什么突然这么多人想要兰阙死呢?”宫元忽然问道,这个问题已经在她的心中萦绕了一天,她也始终想不明白。“兰阙是金镂城的城主,实力深不可测,而且多年呆在金镂城,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啊。” 奇介叹了一口气,非常遗憾地说:“我也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宫元刚刚张开口,就被奇介打断了。“我只是知道一个月之前,血殷迷谷突然发生巨变,具体什么变化,我也不清楚。可能在血殷迷谷附近的华耶都能够稍微了解一点点。” 浅轮和宫元没有插言,静静地等奇介继续说下去。 “而这个变化对血殷迷谷来说虽然非常重要,但是引发的动静却是很小。几乎无人发现。华耶都当时也没有太在意,但是第二天,兰阙却急促赶来,并且在这里一呆就是一个月。你们可知道血殷迷谷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吗?” 浅轮皱了皱额头,“这里是一个极其原始的森林,里边生长着无数的奥兽,有些奥兽似乎非常古老,古老到极有可能和这个世界共同诞生,因此也格外的强大。所以血殷迷谷的中心区域,一直是奥术师的禁地。大部分奥术师捕捉自己的奥兽的时候,也都是在血殷迷谷的周边捕获。不过周边的奥兽也已经足够强大,很多的奥术师都陨落在这里了。” “说的没错。而且同等级的奥兽要比奥术师强大太多。比如五品的奥兽,可以轻松虐杀五品的奥术师。”奇介进一步补充着。 “那兰阙怎么可能在血殷迷谷呆上一个月,难道他只是在周边区域活动吗?”宫元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 “不,是整个血殷迷谷。而且据华耶都的城主,凡吕大人观察,兰阙频繁地出入最中心的区域。” 浅轮望了望躺在不远处的兰阙,心中忽然充满了敬畏。“那岂不就是说兰阙是这个大陆的最强者吗?” 奇介点点头,“暂时可以这么说,毕竟伯恩大陆有无数的奥术师毕生追求力量,隐匿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强大到让人恐怖的地步,只是不为我们熟知而已。” “就像牙祖和翎昔吗?” “他们?”奇介轻轻一笑,“还算不上吧。他们无门无派,平时靠给人雇佣,牟取财利。” “这一次是你雇佣他们的吗?”宫元问。 “嗯。”奇介也非常困惑地说:“但是他们的反映却非常奇怪。在得知是要追杀兰阙的时候,他们竟然没有问我提出酬金的要求,反而说只需要将兰阙的尸体给他们就好了。” “这就更加奇怪了,一个尸体有什么用,难不成他二人还能把尸体复活为他所用?”宫元对牙祖兄妹二人的行为难以理解。 “我也理解不了。所以我立马去华耶都调查了一番。”奇介声调忽然之间变得很低。 这里已经是血殷迷谷的边缘地带,虽然说是边缘地带,只不过是这里没有奥兽出没,只是一些非常平凡的动物猛兽。但是想要走出这片森林,仍然需要很长的一段距离。 宫元和浅轮忽然觉得一股凉意慢慢地从脚下缓缓地升起,仿佛有什么黑暗的阴谋正在缓缓地笼罩着自己。 “原来是血殷迷谷之内最强大的一头奥兽突然消失了。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后续的动静,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奇介顿了顿继续说:“消失的一刹那,整个血殷迷谷的中心区域,忽然之间发生奥力中空。仿佛在奥兽消失的一刹那,顺便带走了周围浓郁到形成白色雾气的庞大奥力。”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怪物?还有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消失了?说不定是死了呢?”浅轮和宫元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而且华耶都根据数千年来的观察,他们还做出了另外一个谁也不会相信的推断。” “什么推断?” “这个消失的怪物,可能不是奥兽,而是一个人,一个强大到极点的奥术师!” 浅轮和宫元一瞬间被震慑住,很久之后,才缓缓地问:“这就是华耶都要兰阙死的原因吗?” 奇介摇摇头,“怎么可能让兰阙真死?华耶都只不过是想要捉拿兰阙回去,盘问他关于血殷迷谷的事情而已。”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掺和进来呢?”浅轮看着奇介,突然问道。 奇介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两下,盯着浅轮看了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 第六章 阴谋的前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过了很长的时间,奇介终于叹了一口气说:“兰阙关系到我突然发现的一个秘密,他就是一把钥匙,可以帮助我解开这个秘密。”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浅轮谨慎地问。 “你们现在立即赶往龙恩城,对龙恩城的下一任继承者,卫沽施加一点压力。让他最好不要投靠铭门。若有必要,杀了也无妨。”奇介的眸孔深处渐渐弥漫出丝丝寒意。“铭门和煌观联手不成,只好找到龙恩城的卫氏家族,想要联手对抗我们萝台。我必须得先确保萝台的安全之后,才能放手去做别的事情。” “铭门?煌观?萝台?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刚刚跟随奇介的宫元,仅仅知道当今古贝尔汗帝国的五大势力:卢妃甸、金镂城、龙恩城、华耶都和羊角洲。而宫元就是卢妃甸的下一任继承者,全名叫做卢妃宫元。 浅轮宠溺地看了宫元一眼,笑了笑说:“铭门、萝台、溪谷、煌观和垝阵,这是比你所了解的金镂城、卢妃甸等五大势力还要强大和神秘的五大门派。奇介和我都隶属于萝台。这五大门派的奥义和奥术也跟它们的名字一一对应,主要是金木水火土。所以奇介跟你一样,都是木系奥术师。” 宫元乖巧地点点头,“嗯,知道了。” “还有别的问题吗?”奇介不冷不热地问。 浅轮和宫元都摇摇头,“没有。” 奇介似乎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记得你们卢妃甸和龙恩城有什么很亲密的关系,所以杀卫沽没有关系吧?” 宫元忽然笑了起来,“杀别人也就算了,但是要杀卫沽,我真的是非常愿意呢。” “杀不杀死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破坏龙恩城投靠铭门。好了,我现在就送你们去龙恩城。”奇介缓缓地站起来,他双手合十在胸前,整个身体都在做着蕴含某种神秘规律的律动。 浅轮和宫元突然间感觉整个森林中的空气似乎被压缩了一般,呼吸困难。下一瞬间一个庞大的散发着月亮般柔和皎洁光芒的圆形传送阵,阵中包含了无数复杂精美的符文,以奇介为中心,出现在地面之上。奇介在传送阵的映衬下,似乎突然之间重新回到了那个强大高高在上的奇介。 巨大的光圈,散发着强烈的能量波动,引得周围的生物一阵阵咆哮。“快点进来吧!我这就将你们送回去。不然引来了一些不该来的东西,就麻烦了。”奇介站了起来,他高大结实的身躯,像一颗最原始粗壮的树,古朴强大,隐隐有王者之气。 浅轮和宫元相视,然后心有灵犀的点点头,双双走进了传送阵之中。 忽然,传送之阵的柔和的白色光华,瞬间明亮炽热,然后冲天而起。粗大的光柱上有淡淡的七彩的电流流转。然后,光芒消失,整个森林似乎更加的黑暗,更加的危险。有魔兽扇着宽大的翅膀,迈着结实的脚步轰隆隆而来。 无数个准备捕猎奥兽的弱小奥术师,躲在隐秘的角落,极尽所能的感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浅轮和宫元离开之后,奇介闭目凝神,体内浩瀚的奥力沿着经络开始疯狂的流转,身上所有的伤口,在一瞬间愈合,仿佛从未受到过任何伤害。 脚下重新升腾起庞大的白色奥术法阵,速度更加快捷,仿佛是突然出现一般,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动静。奇介这一次对奥术的控制妙到毫巅,没有一丝的奥力外泄。 奇介似乎非常满意,他刚毅的面庞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下一秒奇介连同他脚下的兰阙,瞬间消失在血殷迷谷。 等到奇介重新出现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萝台之中。 (五) 凡羽坐在那辆巨大奢华的银质马车内之后,脸色冷峻到仿佛能将方圆十里冰冻起来。外面十六匹银白色的天马,扇动着翅膀,用流星般的速度朝着汪洋之中的一个孤岛上飞速地坠落。 孤岛之中有一栋庞大唯美的白色宫殿,四周布满了粗壮的参天古树,无数凶猛的奥兽在森林中栖息,仿佛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最中心的宫殿保护的万无一失。 这里是华耶都的城主,凡吕大人的秘密住所。在大部分的时间内,凡吕大人都是呆在这里,而不是繁华热闹的华耶都。 凡羽每接近白色宫殿一分,内心的惊恐就多一分。 这一次逮捕兰阙失败,并且在血殷迷谷的边缘和一个神秘的黑衣人展开异常激烈的搏杀,黑衣人几乎没有受到太大伤害,而自己却在那里几乎丢掉了半条命,16个白银骑士也全部陨落。 这次出动可谓是损失惨重。 一个高耸的大厅。 无数粗壮挺拔的石柱,繁复华美的雕塑,把这里渲染的仿佛远古的神庙一般。空荡荡的大厅内,排列整齐的火把,释放出明亮的红色光芒,不断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凡吕坐在王座之上,显得那么高高在上,威严显赫。 凡羽单膝跪在地上,与偌大的宫殿相比,显得那么渺小卑微。 “失败了吗?” “嗯。”凡羽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凡吕,然后重重地说道:“请城主惩罚。” “我从来不知道惩罚是什么,我只知道奖励。”凡吕的声音飘渺而又空旷,没有一丝感情色彩。“对来而言,失败就是死亡。死人是不需要惩罚的。” 凡羽的头垂的更低,声音也有一丝丝颤抖。“凡羽知错。” “暂且饶你不死,你先回去华耶都,替我照料好俗世的一切冗杂。过段时间,你还有大用场呢,如果那个时候你再给我办砸了,那你可就真的是活到头了。”凡吕的声音忽然一转,继续说道:“既然你现在这么没用,我只好派遣图澄去帮我办件事情了。作为一直隐藏在我们华耶都的家臣,他此刻也该出点力了。” 沉重的脚步声忽然在大厅的入口响起,然后越来越近。直到凡羽看见一个如夜色般浓厚的黑衣人出现。他的长袍松松地披在身上,蜜色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缓慢的起伏着,像是心脏内关押着一只随时都可以发动暴乱的野兽。 “图澄,我让你现在就去金镂城,带回奥器——地藏王的救赎。” 一双邪恶的双眸之中逐渐散发激动的色彩,图澄似乎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 第七章 第五条毒蛇 (六) 数个时辰之前。 当牙祖和翎昔召唤出一整片全新的奥力森林,搜寻到兰阙,并将兰阙带走之际,兰阙在间隙之间释放的无数血鸦,一瞬间腾空而起,携带着各自的信息疾驰向伯恩大陆的各个方向。 其中一只在深夜时分降落在垝阵内伊芙的卧室。 片刻之后,伊芙和她的贴身侍卫珂昂,从垝阵起伏连绵的垝阵建筑之中拔地飞起,冲向遥远的金镂城。 两个快捷的身影,在漆黑的夜空一闪而逝,迅速隐匿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七) 金镂城。 作为古贝尔汗帝国最繁华最富有的城市之一,金镂城的布局和建筑有着媲美帝都的实力。无数栋恢宏雄浑的建筑,常年笼罩着飘渺的白云。宽阔的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怀抱着美好的憧憬,轻快地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行进。偶尔会见到非凡的贵族,乘坐在奢华的马车之内,沿着青石板大街,一路飞驰。 此刻整个城市都笼罩在夏日的骄阳之下。所有的石板大街被白炽炎热的光线晒穿,午后的大风,把地面的热浪翻卷无数次,升腾到半空中。 整个世界仿佛一个巨大的熔炉,酷热难当。 当伊芙穿着一尘不染的绯色奥术长袍,冒着炎炎烈日从马车内走下来,看着晒得滚烫的青石板泛着烦躁的白炽光芒的时候,她烦躁的心情已经达到了极点。 伊芙是捏着鼻子下来的。她已经在这个干净到任何一个有洁癖的人都挑不毛病毛病的官道上,闻出了一百种臭味。 “珂昂,我强烈地请求你再次确认一下,我们的马车真的无法在这条大街上行走吗?”伊芙溪水般清亮透澈的瞳仁中,第一次露出了请求。 珂昂看着由八匹青骢俊马拖着的一个房子搬巨大的马车,没有丝毫的犹豫,说:“是的,伊芙大人,我们的马车真的太大了。” “早知道我们就弄一辆小一点的马车了。”伊芙摊摊手,白皙俊美的容颜布满了无奈。 珂昂望着伊芙的目光,温和而恭顺。“这已经是我们垝阵最小的马车了。毕竟垝阵常年避世,不轻易在俗世走动,因此没有适合在俗世之中行走的代步工具。” “知道啦。”伊芙笑了笑,径直朝着金镂城内走去。“那我们现在就去找空涯吧,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兰阙为什么突然命令我重回金镂城保护空涯。” “是啊,有她们四个人在,谁能伤害得了空涯丝毫。”珂昂也对兰阙的这次吩咐难以理解。 “说实话,我对空涯还不是特别想念,最想念的是芦韵她们四个。也不知道这四个贱人现在怎么样了。”伊芙的眼眸深处闪烁着激动的色彩,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 珂昂无奈地笑了笑,说:“盘踞在金镂城的这四条毒蛇,还能怎么样,肯定是又逍遥快活,又实力大涨,现在估计快要修炼成精了吧。” 伊芙点点,对珂昂的话简直是再赞同不过了。“是呀,以后金镂城一定会更加热闹了,因为第五条毒蛇也回归了呢。” 伊芙低下头羞涩地笑了笑,似乎特别喜欢用毒蛇来形容自己。 伊芙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这应该是你第一次来金镂城吧?” 珂昂点点头,“嗯,平时一直都呆在垝阵的。” “那芦韵她们四个认识你吗?”伊芙转过身问走在自己身后的珂昂。 “不认识。过去虽然见过几面,但当时我都是带着面具的。”珂昂抚摸着脸上那条深深的疤痕,无奈地说:“你也知道,我脸上的伤,也是刚好没多久。” 伊芙高兴地拍起手来,“那这次可就更好玩了呢。” 两个人在低声地交谈中,不知不觉地已经走过了金镂城的城门,正式进入了繁华都市。 珂昂所有的神经,在伊芙踏入金镂城的那一刻,高度绷紧,方圆一公里内,所有奥力的细小波动,全部落在他仿佛猎鹰一般锐利的目光内。他就是伊芙的绝对防御,在自己没有倒下之前,伊芙永远会毫发无伤。 穿过无数条繁华的街巷之后,伊芙来到了金镂城最大的府邸。 数十级由坚硬的大理石铺垫而成的台阶之上,是城主府巍峨的门楼。两边站立着数十个披盔戴甲的年轻而勇猛的士兵。他们笔直的身躯,仿佛晴空下的利剑,让人不寒而栗。而他们手中握着的兵器,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珂昂拉了拉伊芙的裙角,悄声地说:“这些士兵手持的并不是寻常的兵器,而是——奥器。” 在说奥器两个字的时候,珂昂稍微提升了音量。 “我记得给你说过吧。”伊芙看了看了珂昂,怀疑地问:“怎么了?你害怕了?” 珂昂面有愧色,“没,没有。” 在伊芙踏上台阶的一刹那,淡淡地奥力忽然从珂昂的身体内部扩散开去,然后朝着每一个士兵席卷而去。所有士兵的眼睛从刚刚的精气四射,忽然之间暗淡无光,仿佛突然之间失去意识,或者陷入深度睡眠,对面前的闯入者没有一丝警觉。 伊芙和珂昂仿佛进入无人之境,朝着里边没有任何阻挡地走了进去。 事实上,偌大的澹台府邸内部确实是无人之境。 诡异又神秘。珂昂在心中给这个空荡荡的庞大宅院下着最贴切的定义。 明明没有住人,却每个地方都干净到没有一粒灰尘。 正值酷夏,花园内却盛开着无数在严寒冷冬才会绽放的鲜花。 外面热风浩荡,这里却没有一丝风,空气都是静止的。 时间似乎也是静止的。 珂昂叫了一声伊芙,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伊芙当然也听不见,她轻车熟路地带领着珂昂朝着府邸的大厅走去。 从她进来,她整个人仿佛重返天空的飞鸟,轻盈灵巧。 走到大厅之前,伊芙弯腰做出先请的姿势,吓得珂昂连连摆手,后跳。见伊芙一再坚持,珂昂率先走进了大厅。 大厅入口的空气仿佛经过烈日灼烧一般,微微晃动了一下。 珂昂非常确定自己刚才分明是朝大厅之内迈了一步,可是却不知道为何此时还是站在大厅的外面。珂昂转身正要向伊芙询问,却听见自己的身后有一个动听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 “你是想死吗?擅闯城主府!” 乐陵穿着轻柔的白色纱裙,站在大厅入口,笑语盈盈地看着珂昂。她单薄的身躯在炎炎烈日的照拂之下,仿佛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可是她的手指却快捷地探向珂昂的咽喉,缭绕在指端的奥力,宛如锋利的刀片一般,随时可以将他置于死地。 ; 第八章 五毒汇聚 但是乐陵的手指却碰在一柄巨大的玄铁板斧之上。 板斧将珂昂的上半身遮挡住,乐陵看不清自己的对手,脸上的笑容却更加地灿烂。“果然是个了不得的奥术师,难怪能来到澹台府邸。” 珂昂把板斧一点点地往下挪,饱受风霜的面容上,一道骇人的伤疤,从额头沿着眼睛,鼻子一路到达唇角,似乎曾经有一把极其锋利的武器,几乎将他的脑袋斜斜剁开。 珂昂握着一柄巨大的板斧,威风凛凛地站在乐陵的面前,仿佛战无不胜的战神。他小心谨慎地审视着面前貌似弱不经风的乐陵,慢慢地说道:“恐怕你是个比我还了不得的奥术师吧。” “知道我比你厉害,那你还不去死,擅闯澹台府邸可是死罪一条呢。”乐陵对珂昂眨了眨眼睛,微笑着提醒。光看冷谷的表情,仿佛她是在让珂昂别忘记了吃早餐一样。 伊芙从珂昂的背后钻出来,拉住乐陵的手,说:“他可不能死,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乐陵盯着伊芙,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伊芙你怎么现在跑来了?兰阙不是让你在垝阵呆着吗?” 伊芙笑了笑,“当然是兰阙让我来的呀。” “那这位是?”乐陵盯着珂昂问。 “珂昂呀。”伊芙提醒乐陵,“我曾经让血鸦传书,给你们说过的呀。” 乐陵猛地一敲自己的脑袋,“嗯嗯,我想起来了。” “她们几个呢?”伊芙迫不及待地问。 乐陵朝着不远处指了指,“那不是?她们三个在那呢。” 院子内一棵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岁的粗大的古槐,无数的枝桠和茂密的绿叶,交织成一个巨大的树冠,把整个庭院笼罩在一片阴凉之中。三个仿佛公主一般高雅尊贵的少女,穿着白色的纱裙,款款而来。从枝叶的缝隙中洒落下来的光斑,在她们的四周跳动着,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幻境。 三个少女似乎只是关注珂昂,对伊芙视若无睹。 “珂昂来了呀。你白天陪乐陵在院子里玩,晚上可得跟姐姐在床上玩,不能偏心哦。”芦韵的倾城容颜如梦如幻,她飘渺的纱质短裙,总是被莫名其妙的风吹得越来越短,露出比任何武器都要有杀伤力的一双结实的******走在芦韵身后的雪仟,垂首迈着细小的碎步,仿佛丝绸般柔滑的发丝从侧面垂下来,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纤弱的腰肢,不够男人一握。苍白的皮肤,把她衬托得羸弱极了,仿佛虚弱的雾气一般,风吹吹就没了。她唯唯诺诺地站在芦韵的身后,用弱不可闻地声音说道:“珂昂哥哥,我可什么都没说,都没做……” 雪仟的声音越来越低,“请饶妹妹不死。” 珂昂的视野内一道残影突然闪现,然后雪仟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她的手中的匕首正抵在自己的心脏,可是口里仍然在求饶,“妹妹知道错了,你死后做了鬼,一定不要和妹妹计较……” 珂昂的眼睛内突然显露出庞大的震惊。在雪仟用匕首抵在自己的心脏的整个过程中,根本没有任何还击的余地。 雪仟把匕首收回,依然小心翼翼地走到芦韵的身后,就像一个弱者时时刻刻都必须呆在强者的保护之中。雪仟的声音依然还是唯唯诺诺的样子。“珂昂哥哥,你不要杀我,我打不过你……” 珂昂狂翻白眼,心里有一千种感慨,雪仟终究有一天,可以把扮猪吃老虎的精神,发展到扮兔子吞噬全世界的地步。 冷谷走在最后,她清丽脱俗的白瓷一般的脸蛋上,永远笼罩着温和动人的微笑,仿佛春风一般,让所有人都放下警惕,轻易地沉醉在她的温柔里。“雪仟如果真的让你做了鬼,记得来找姐姐,姐姐让你做个快活鬼……” 珂昂上一秒分明看见冷谷站在自己的面前,但是下一秒冷谷的声音又出现在自己的脑后,温热的气息不断地喷洒在自己的脖颈,而珂昂却感觉丝丝凉意,从脚下迅速升起然后遍布自己的浑身。 “珂昂,你快活吗……”冷谷的声音又幽幽地莫名其妙地在自己的脚下响起。“不快活就来找我,我一个孤魂野鬼,真的好无聊呢。” 珂昂面色苍白,一时半刻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乐陵拉过冷谷,“不要吓唬珂昂了,瞧你把小可爱给吓得。”乐陵忽然又盈盈一笑,用白玉一般娇嫩的手指碰了碰珂昂粗壮的手臂,说:“珂昂的身材真棒,好结实呢。皮肤也这么有弹性,简直比少女的还要好。”又捏了捏珂昂的肌肉,“是真的不错呢。这要是活剥下来,做个人皮大鼓,音质肯定非常动听。” 珂昂…… 珂昂现在头皮发麻,在这里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他几乎像一道光线一般,逃离了这里。此刻他宁愿跑到天涯海角,从此再也不见这四条蛇蝎美女。他对兰阙让伊芙千里迢迢地跑过来保护澹台空涯,更是难以理解。这四个美女绝对是空涯的一道水火不浸的绝对防御啊。空涯还需要保护吗,需要保护的是我自己,珂昂!!! “呜呜,不要一见到老娘的男宠,就不理我了好吗?我都快想死你们了呢。”伊芙伸开最大的怀抱,想要将这里所有的女人揽入自己的怀抱。 雪仟一改刚刚唯唯诺诺地样子,明亮灵动的双眸迸发出强烈的兴奋。“伊芙,这是报应,谁让你最近都不给我们血联系。”说完一下子扎进伊芙的怀抱之中。 芦韵永远都是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一把将伊芙雪仟二人搂入怀中,顺势捎带上冷谷和乐陵,却引发乐陵不断地尖叫:“芦韵你个贱人,你手链勾住我柔顺丝滑的秀发了,疼死老娘了。” “靠,乐陵你不打芦韵,却下死手打我的脑袋瓜儿干嘛!”冷谷的声音一惊一乍。 最里面的雪仟,声音最洪亮。“都别再推搡了成不?姐妹儿的裙子快被你们踩掉了……” 芦韵眯着眼睛,一脸陶醉地享受着。盛夏的阳光,在她精致的面容上洒满了钻石一般璀璨的光芒。 “太奇怪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一点点声音都没有。”大厅中忽然传出一个少年的声音。 大厅内凉爽如初秋。 澹台空涯,坐在铺满了柔软舒适的狐皮椅子上。旁边的镶金白玉瓷盘内,镇着晶莹剔透的冰块,散发的浓郁的寒气,让整个大厅清凉舒适。夏日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户,洒落在他的身上,金色的温暖让他变得慵懒散漫。 他抬了抬眼睑,眯着眼睛,望着空荡荡地大厅入口,继续自言自语,“今天怎么连个人都没有。” 芦韵、伊芙等人在入口吵吵闹闹的声音,他似乎都听不见,甚至连她们的身影都看不见。 ; 第九章 幻境中的幻境 澹台空涯似乎从小就生活在锦衣玉食之中,常年的养尊处优,让他的眼神之中时刻充满着慵懒尊贵的神色。柔软纤细的睫毛仿佛飘渺的云翳一般,给明亮的双眸笼罩下一小片朦胧的阴影。微微上扬的唇角,永远勾勒出一抹微笑。 他透过大厅朝外面略微看了几眼,随又闭上眼睛,似乎沉沉睡去。 五个扭打在一起的少女,貌似一个不断蠕动的章鱼般的怪物,在听到空涯的声音之后,终于意犹未尽的散开。 雪仟一边扭动着屁股,一边把裙子飞快地提起来,一边告诉伊芙,“别担心,空涯是不会看见我们的。” 伊芙从地上捡起来自己的耳环,把头歪向一侧,重新带上。带着一份同情地口吻,问:“空涯还是一直生活在你制造的幻境之中吗?” “是呢,你也知道兰阙不想让空涯成为奥术师,甚至不愿意让空涯知道关于奥术师的任何事情。”乐陵把手伸向后背,调整自己的内衣带子,然后双手把自己的挺拔的山峰,向上托了两下,好适应刚刚调整好的内衣松紧度。“你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如果没有雪仟,就我们几个,不出半天就能让空涯看出端倪,分分钟知道奥术师的事情。”芦韵一边说着,一边给给冷谷调整她头上歪掉的发饰,却毛手毛脚地越弄越乱,冷谷只好拍掉芦韵的手,自己亲自来。 冷谷低着头整理发饰,顺便翻着巨大的白眼望着伊芙,“可是兰阙让你来的?他出什么事情了,竟然让你从垝阵跑过来?” 伊芙神色一紧,掏出兰阙寄给自己的信笺,“我不知道兰阙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看,这是他昨晚寄给我的,让我过来保护金镂城和空涯,所以我就急忙赶过来了。” 芦韵也掏出一个信笺,递给伊芙的同时又接过伊芙的信笺,“我们昨晚同样收到兰阙的信笺,你看下。上面写着,顺其自然,相信宫泽。” “宫泽是谁?”伊芙问。 芦韵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想必跟你差不多,过不了多久就会赶来金镂城吧。” 伊芙又疑惑地问:“兰阙走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回来吗?” 芦韵等人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兰阙到底怎么了?”这一次说话的竟然是大厅内的空涯。 空涯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却让庭院内的五个少女炸开了锅。她们叽叽喳喳地在讨论,究竟是空涯在自言自语说梦话,还是真的听见了她们几个人的说话,或者看见了她们几个人。 雪仟疯狂地左右摇摆着自己的脑袋,仿佛左右翻飞的扇子似的,能带动出一小股风。“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对我自己的幻境有信心,空涯绝对是看不见,也听不见我们的。” 冷谷点点头,“我可以保证。雪仟这丫头的幻境,目前已经非常厉害了,我也吃了无数次的亏,所以空涯绝对感觉不到我们。” 伊芙心里也非常清楚雪仟和冷谷说得都很对,但是仍然不由自主地看着坐在大厅内的空涯。大厅内的光线晦暗朦胧,伊芙的目光从外面看进去,空涯就像是笼罩在一团浓浓的灰色阴影之中,特别不真实。 伊芙似乎是为了证实一下,空涯是真的感觉不到自己,手不由自主地伸出来,给空涯打招呼,“你好呀,空涯。” 空涯同样伸出手在空中晃动了几下,“下午好,伊芙。欢迎再次来到金镂城。” 下一秒,整个世界忽然之间安静了许多。 所有人的瞳孔内有细碎闪亮的光斑在疯狂地跳动,像极了五个少女惊疑不定的猛烈心跳。 上面硕大的树冠遮挡住猛烈的光线,投射下暗沉沉的树荫。 五个少女心中忽然升腾出一个巨大的困惑:这么多年,究竟是空涯独自生活在所有人故意制造出的幻境呢,还是所有人都迷失在空涯独自演绎出的假象之内呢? 五个少女同时坐在空涯的面前,眼睛中喷射出的目光复杂无比,包罗万象,将色情、疑惑、娇羞等同时揉杂在一起,诞生出任何少男都觉得自己笔直粗大的树干,即将遭受辣花的口舌摧残的恐惧感。 而在五个少女的眼中,空涯此刻分明就是刚刚从天牢出来的最英俊的强奸犯。 不少女人对这种罪犯虽然深恶痛觉,但是却又充满好奇,总想看几眼,看了之后,心里还在悄悄地盘算:还算年轻,身材也还结实,就是丑了一点…… 她们五个不同,她们会对这类男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到这些人精尽力疲为止。她们不止一次地在深夜之中为自己的将来感到担忧,生怕自己成为整个古贝尔汗帝国历史上第一个这方面的女罪犯。 “空涯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用幻象来蒙蔽你的?”雪仟整个人最激动,一脸潮红地几乎贴在空涯的脸上,用一种“说,快说,老实交待”的眼神盯着空涯。因为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幻境,竟然对空涯无效,而且空涯还是一个普通人!!! 空涯往后挪了一下,尽量距离雪仟远一点,以免不断朝着自己推进的雪仟的脸,如果再移动一公分,她的嘴就会吻住自己的嘴。到时候有苦说不出,吃亏的还是自己。“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啊。” “你怎么可能会看破雪仟的幻境?你只是普通人啊?难道是因为你身体内部的那个封印吗?”芦韵忽然说道。 众人难得安静下来,各自找到一个舒服的座椅,然后全部用一种懒得要死的姿势坐好。 雪仟躺在一张巨大的坐榻上,眼睛瞪着天花板上悬挂的巨大的琉璃灯盏,说:“不会吧,那个封印我记得兰阙曾经说过非常低级,稍微厉害一点的奥术师都可以解开的。” 伊芙点点头,嘴巴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甜点,跑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她真的是饿坏了,但是仍然清晰地说:“嗯,我曾经探视过空涯的身体,那个封印的确很简单。而且兰阙还说过,空涯自己都有可能突破封印的。” “最重要的是!”雪仟再次强调一下,“最重要的是,那个封印没有任何功能,只是封印了空涯体内少部分的奥力,甚至封印本身都是残缺的!” 雪仟忽然翻身做起来,直勾勾地盯着空涯,“你发现了我们集体在骗你,为什么不说出来!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在你面前撒谎的时候,你却什么都知道,感觉特别丢人啊。” 空涯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那你们能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一直生活在幻境之中吗?” 芦韵点点头,“嗯,可以。空涯,过去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让我生活在一个破绽百出的假象之中,只会让我更加担心。”空涯顿了顿,继续说:“如果我不是感受到兰阙很有可能发生意外,也不会终结这一场无聊透顶的游戏。” 大厅变得越来越安静,空涯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低,最后仿佛是在祈求,又仿佛是在哭诉。 “你们也知道,兰阙对我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我现在,真的非常担心他。” ; 第十章 传送阵 如果把时光拉扯回十五年前的那个夏天。 金镂城的平民内心深处,尘封已久的恐惧一定会重新冲破记忆的封印,再次张牙舞爪,肆虐他们的心志…… 古贝尔汗帝国的各大世家,奏响的苍凉凄怆的挽歌,会重新笼罩在整个世界的白云之上…… 然后兰阙的身影和名字,一瞬间冲霄鹊起,在所有人的心中留深刻的烙印。 而发生这些事情的起因,只因为空涯的父母在远赴南疆的过程中突然的陨落。然后整个帝国的各方势力都在猜测,这个已经绵延了千年之久的澹台家族,估计就此陨落了。 然后他们携带着最强大的力量和兵器,疯狂地涌进金镂城,展开了一场罕见的血腥的镇杀和掠夺。但是七天之后,她们全部铩羽而归。 而之前在整个古贝尔汗帝国都名不见经传的兰阙,怀抱着还是婴儿的空涯,一尘不染地站在尸殍满巷的金镂城内,站在萧杀苍茫的金色夕阳下,漫天绚烂的霓虹成为他胜利的旗帜,铺满整个金镂城的上空,然后一步一步走进城主府邸。身后修长单薄的背影,刻画在所有金镂城子民的脑海中,成为永不磨灭的番号。 兰阙也成为了千年以来第一个不是澹台家族的金镂城城主。而空涯依然是下一任金镂城的统治者。 这个血腥震撼的历史,空涯并不知晓。在他的心中,兰阙永远面若冰霜,永远不苟言笑,永远穿着飘逸的白色长袍,坐在阳光斑驳的庭院内,翻阅着各种各样的古籍。 同时也是无上的存在,是毕生的一切,是不可亵渎的圣灵! 芦韵安慰空涯,“你不用担心,兰阙虽然急匆匆地离开,肯定是有什么迫不及待的事情等他去处理,他是不会出事的。” 雪仟接着说:“兰阙大人的实力深不可测,你可能对奥术师的世界还不是很了解,所以你还不懂,兰阙大人在跟无数强者战斗的时候,根本没有动用自己的奥义力量究竟意味着什么。” 空涯出于对兰阙盲目的崇拜,直接相信了雪仟的话。“奥义?奥义力量是什么?” “奥义就是每一个人把自己最擅长的东西,通过奥力表现出来的能力。”雪仟双手交织在一起,飞速地变换着各种复杂神秘的手势。 空涯的眼前旋即展现出一副绮丽的画卷:巨大的金色飞鸟,拖着长长的尾翎悠然地飞翔在空中。周围的各种植物在极短的时间内飞快地枯荣无数回。 空涯看得目瞪口呆,大声喊着,“雪仟,这就是你的奥义吗?太神奇了。” “嗯,没错。我的奥义就是幻境。”雪仟忽然有点生气地说:“有什么好神奇的,对你来说不管用啊。你一眼就能识破。” “那奥义的力量呢?”空涯安慰雪仟,“我可能只是个别例子,对其他人还是很管用的。” “奥义的力量,就是奥术师用自己的奥义,发出的攻击。”雪仟对空涯貌似还有一点小小的火气,说:“给你举个例子吧,空涯。就比如拳头的力量,就是用拳头来打你所造成的伤害程度;弩箭的力量,就是用弩箭来射你……” 恍然大悟的空涯点点头,嗯嗯两声之后,又问:“那怎么成为奥术师呢?” 伊芙笑嘻嘻地说:“就是领悟你自己的奥义呀。” “怎么领悟?”空涯立即跑到伊芙的面前问。 “你觉得你擅长什么,就用你自己体内的奥力,去做什么。如果成功了,就领悟了。”冷谷说道。 空涯立马像个不停转动的陀螺一样,跑到冷谷的面前,“我什么都不会啊。我最擅长的就是吃饭睡觉啊。”空涯此刻真的后悔平时没有努力,学个一技之长什么的。 冷谷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嗯嗯啊啊了半天之后,才说:“睡觉啊,那你可以领悟催眠的奥义啊。” 空涯一听,果然不错。“那怎么领悟啊?” “自己慢慢领悟啊。”冷谷提醒空谷,“比如说我的奥义是魅影,战斗形式就是用奥力把自己的整个身体的重量消失。” 乐陵也补充着,说:“没错。我喜欢音乐,而我的奥义就是声控,不过目前只能控制我自己的声音,让声波攻击别人。” 空涯瞪大了眼珠子,简直不敢相信,“什么?乐陵,你竟然可以控制声音?还有这么神奇的奥义吗?” 乐陵娇嗔一笑,“厉害吧?害怕了吗?好多人见到我可是绕着走呢。”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光已经渐渐暗淡下来,夜色缓缓拉开了巨大的帷幕。 庞大的金镂城内,灯火渐次点亮,在傍晚时分,明明灭灭,摇曳起伏,倔强地散发出柔和的金色光芒,像极了空涯心中正在逐渐升腾起的奥术师的曙光。 突然起的大风,从遥远的陌生的地方而来,将天空吹满了大团大团沉甸甸的黑色云朵。 一场罕见的大雨似乎顷刻之间就要爆发。 大厅内没有人点灯,所有人的面庞都隐匿在昏暗的阴影之中。偶尔的静寂,总是让气氛变得更加压抑和诡异。 伊芙已经开始不断地打着哈欠,她真的是累极了,迫切需要一顿丰富的晚宴和一个柔软的床铺供她睡眠。“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芦韵摆摆手,让她先退下。伊芙听话的站起来,刚刚走到大厅门口,忽然又转过身,对空涯说:“既然你能看透雪仟的幻境,那么你知不知道,我们此刻呆着的大厅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城主府的大厅?” 空涯皱皱眉头,不是太理解伊芙的话。“不是城主府的大厅,难道我们是在别的地方?” 芦韵竟然真的点点头,“是的。你猜的不错。事实上在我们现在的这个位置,距离金镂城有着千里之遥,甚至更加遥远。” “怎么回事?”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冗杂,而且所有的事情都是全新的,不是以往靠自己的经验所能猜想出来的。空涯感觉自己有点懵。 “我们现在这个大厅的出口,实际上是一个非常高级的传送阵,开关就是它的门槛,每次只要想回到金镂城,只需要把脚轻轻接触一下门槛,再迈出去,就会成功回到金镂城的城主府。” 空涯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大厅的门口,怎么也想不到它竟然是一个高级的传送阵。“那怎么回来呢?” 芦韵继续解释,“真正的金镂城的大厅的门框,同样也是一个传送阵。而它的开关却是守卫在城主府大门口的士兵手中的长枪。第一次想要使用传送阵的奥术师,只需要把自身的奥力,灌输进这些兵器之中,然后在通过那里的大厅的门框的时候,就可以传送到这里。” “那我们这里除了去金镂城,还可以去别的地方吗?” “不可以。”芦韵眼中难得出现敬佩的神色,“或许说,是我们现在不可以。这些传送阵都是兰阙大人当年亲手布置的。而我们此刻的这个大厅,具体位置在哪里,兰阙大人并没有给我们交代过,但是我相信,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 空涯又问,“可是我为什么能够从庭院外面看见金镂城呢?” “那是不知道比雪仟制造出来的高级多少倍的幻境,并不是真正的景象。”芦韵继续说:“而外面的庭院,那些看似可以行走的花径和洞门,事实上都是假的,或者说是我们现在这个实力无法通过的。” 空涯摇摇头,“不对。我明明好几次都通过了啊?” “不,你没有通过。”雪仟肯定地说:“因为你根本就到不了外面的那个庭院。你即便不用脚触碰门槛,每次通过的时候,也是回到了真正的城主府。” “为什么我无法到外面的庭院?”空涯大声地问。 “这就是芦韵说的,你实力不够。”雪仟顿了顿,继续说:“空涯你现在看看外面的庭院,大约有几扇门?” “八个吧。” “嗯,那是通过古贝尔汗帝国八个不同地方的传送门。” “这些都是谁建造的?” “你最尊敬的人,同样也是我们最尊敬的人,兰阙!” 空涯仿佛黑曜石一般漆黑明亮的瞳仁在茫茫地夜色中猛然迸发出璀璨的光芒。 ; 第十一章 血魔 “为什么兰阙要把城主府设计的如此复杂?”空涯难以理解。 芦韵直盯着空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因为你。你只要呆在这个大厅,就是绝对的安全,没有人可以伤害的了你。” 冷谷沉默了很久,此时突然说道:“我记得兰阙貌似提到过一次,这里似乎是刺楼!” “刺楼?”就跟奥义、传送阵一样,空涯同样没有听说刺楼。“刺楼是什么?” 乐陵似乎也想了起来,“没错,我也有印象。但是我也不清楚刺楼是什么。” “既然这样说,那兰阙为什么不让我成为奥术师?如果我成为了非常厉害的奥术师,就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了。”从知道奥术师三个字的一刹那,空涯的脑海中已经无数次地幻想过自己可以成为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天下第一奥术师了。 所有人都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是因为我身体里那个特殊的封印吗?”空涯猜测着。现在他恨不能找到兰阙,一股脑地把存在自己心中无数个疑问一起抛出来,让兰阙给自己解释个明明白白。现在这种知道一半,不知道一半的感觉,简直是折磨人。 伊芙似乎是觉得自己一时半刻是吃不上饭了,又重新走回来,“你那个封印算个屁。我现在实力是太低微,只要我稍微再强大上那么一点点,就可以轻松给你化解。” 芦韵点点头,表示同意,“以兰阙的实力,解开你的封印根本不是问题。” 空涯只好放弃这个问题,“好吧,那我不问了。” 终于大家在伊芙一再地催促下,离开了刺楼,回到了金镂城。 晚宴时分,五个豪迈的侠女,根本不管空涯和珂昂的死活,彼此推杯换盏,狂饮海塞,一时间豪气冲天。空涯和珂昂都没有任何不满,两个人都非常明白,当这五个女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得罪其中一个,就是得罪她们集体五个。如果得罪她们五个,那就是给自己打通了通往酆都地狱的大门。 雪仟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矛盾感,她永远都是唯唯诺诺地低着头,小声应对着一切,但是一张嘴,就是洪荒恐龙般的豪迈。“哎呀,现在老娘正是青春期,不能饮酒过度,先来十坛子好了。” 芦韵是洪荒恐龙中的领军人物。“我也是呢,不能喝太多。青春期喝多了,容易留下妇科病,将来舒服的时候就会少很多。” 乐陵整个人像个端午节难以自持,即将要现出原形的蛇精。对自己的奥力根本难以控制,作为声控奥术师,她每说一个字,周围的空气都是噼里啪啦地炸响成一片,成为她轰轰烈烈地享受着人间繁华的背景音乐。 冷谷和伊芙似乎还保持着清醒,彼此探讨人生哲学。 “伊芙,你这辈子最喜欢什么?” “男人。” “嘻嘻,我也是。只要一见到有点姿色的男人,老娘都兴奋地合不拢腿。” “祝我们姐儿俩一生舒服!” “舒服一生!” “为了男人!” “为了舒服!” “干杯!” …… 只是可怜了管家盖尔,他刚刚对厨房下达了第四次命令:再做二十个菜肴,再搬两坛酒。 盖尔已经出现了各种幻象,觉得自己早已变成传说中三头六臂的天神,每一个手臂都持着满满一酒壶的酒,在五个豪杰之间,风车般的旋转斟酒,但是仍然应接不暇。 期间偷偷叫过来几个侍从,又都让自己给撵回去了。“盖尔,你现在伺候老娘舒服了,等会床上就不用你伺候了。”伊芙热切、激烈、亢奋的目光,让盖尔浑身虚软,一瞬间就已经感受到大战三百回合之后的虚脱乏力的感觉。 因此没等伊芙开口,自己就让众人都退下去,亲自给她们倒酒。现在累是累了点,但是至少还能留条命不是! 看见珂昂吃饭的样子,空涯感觉自己看到了真正的藏在深闺之中的大家闺秀。 不论是夹到什么菜,从来不一口吃完,即便是一粒杏仁,也得分三口。 每一次夹菜的时候,珂昂那张刀疤纵横的老脸,会对空涯神秘的微微一笑。 偶尔还会夹一筷子放到空涯的碗中,说:“这个富含胶原蛋白,有助于保养皮肤哦。” …… “神呐,让我去死好了。”空涯埋头在饭碗中,根本没有勇气抬头面对这一桌子的妖孽怪兽。 直到盖尔端着一杯热茶,慢慢地放在空涯的面前,说:“大人,这是您的秋魁惑珠。”半天间空涯没有抬头,盖尔只得弯腰在空涯的耳边,小声提醒,“他们都走过了,现在就剩你一人。” 空涯这才重新鼓足勇气,面对新生活。 精致的莹白色秋画骨瓷杯内火红色的丝绸般润滑的液体上,缭绕的白色雾气,散发出奇异的清香。空涯轻轻地抿了一口,说:“现在整个城主府的侍从,估计就剩下你一个正常人了。” 盖尔英俊的脸庞微微一红,说:“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回去睡觉吧,他们都回去了。” 把空涯送回卧室躺下睡觉之后,盖尔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忽然之间神秘地笑了笑。“空涯呀空涯,其实连我也不是一个正常人呢。” 盖尔突然莫名其妙地仰起头,看着布满乌云的天空上,有一只巨大的血鸦在飞速地盘旋。盖尔对它招招手,血鸦猛然朝着盖尔坠落下来,在半空中砰的一声爆炸成一团空气,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一个折叠整齐的信笺稳稳地落在盖尔的手中。 盖尔修长白皙的手指快速地打开信笺,在漆黑的夜色之中,他依然能够清晰地看清每一个字迹: “窃取神器【地藏王的救赎】,以此来交换你哥哥奥德里奇的性命。” 此刻已经是深夜时分,空荡荡的城主府内,似乎就剩下盖尔一个人。 他表情凝重纠结,似乎在下一个重大的决定,片刻之后,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低声呢喃:“毕竟哥哥是我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个亲人了。” 盖尔身体的周围突然爆炸出一团团浓烈的黑色奥力,它的面庞和身体笼罩在如烟如雾的奥力之中,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蠕虫,做着难以形容的扭动,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无形的手掌,正在用力揉搓他。 他的眼睛、鼻子、眉毛仿佛溶化了一般,聚集在一起,然后开始重新拼凑组合成另外一张陌生的面孔。全身不断地迸发出骨骼关节的咔咔的声音,整个人在顷刻之间拔高了不少,也壮实了不少。 然后黑色的奥力,逐渐凝实,变幻成一件黑色的紧身衣,把他结实有力的身体牢牢包裹住,像一根挺拔的长枪。 此时不论是谁,都再也认不出这个魁梧壮实的男子,就是那个刚刚还温和谦逊的盖尔。 “血魔的奥义可以把自己的外观改变成任何人,真的是很适合做贼呢。”盖尔悄声说了一句,然后整个人迅速地朝着城主府的后方一闪而逝。 ; 第十二章 地藏王的救赎 万千星辰,躲在黑暗厚重的云朵之后,金镂城漆黑一片。 完全幻化成一个陌生人面孔的盖尔,仿佛一只巨大的夜枭,在被夜幕笼罩下的城主府中,飞快地穿梭,只是一个瞬间,已经站在了府邸最深处的一个静室之前。 盖尔腾空至房檐,将悬挂在房檐下的一排铃铛中的第三个,轻轻地拽动一下,然后落在地面上,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像是一个小小的佛堂。 中间的供桌上供奉着不熟悉的神佛,精致的神龛之前,有两盏莲花海灯,摇曳起伏的烛光,散发朦胧的金色光晕。整个房间充斥着神秘幽微的檀香气息。 供桌下面有黄色的帷幔遮挡,盖尔熟悉地掀开帷幔,看见一个黑色的地道入口,幽深潮湿,延伸向黑暗冰冷的地下。 盖尔左右环顾一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然后整个人迅速弓腰钻进去,并且没有忘记把身后的黄色帷幔重新放下来。过程快捷利落,没有一丝动静。 从怀中掏出一根仿佛筷子似的金属制品,放在唇边轻轻一吹,一小簇明亮的火焰顿时燃烧起来。这是一个用特殊材质做成的微型火把,即使连续燃烧一个月,也不会熄灭。 湿冷逼仄的阶梯内,有莫名的阴风,把盖尔吹拂得心里发毛。 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了,但是唯有这次,心里却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终于走到了尽头。 面前是一个狭窄封闭的空室。四周斑驳嶙峋的石壁上沁出晶莹的水珠,滴滴嗒嗒地不断掉落在石板上。霉绿色的苔藓爬满了所有的石壁,无数细长灰白的蛛网颤巍巍地悬挂在各个阴暗的角落。 盖尔直勾勾地盯着石室正中间的一张简陋的桌子,上面一个小小的匣子,黑色质朴,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他忽然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走到了匣子的旁边,缓缓地打开,看见一枚扣子般大小的燕尾盾牌,上面繁复的花纹把它装饰成无以复加的精美工艺品。但是盖尔却知道,只需要将少量的奥力注入进去,它立马就会变成举世瞩目的神器,所有奥术师都梦寐以求的盾牌:地藏王的救赎。 盖尔把手伸向匣子内,在即将接触到地藏王的救赎的刹那,却又忽然停顿了下来。然后整个人仿佛定格了一般,长时间的静止不动,伸向盾器救赎的右手,没有向下移动半分,也没有收回半分。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之后,盖尔最终还是放弃了窃取盾器救赎,把匣子重新合上。在转过身的一瞬间,他仿佛是看见了鬼一般,立马嗷嗷地叫了起来。 一个苍老到不能再老的妇人的面庞,紧紧地贴在自己的面前。 真的是老极了。 肌肤已经松弛到夸张的地步,面容的所有皮肤都垮了下来,一层一层地堆积在一起,形成了深深的皱纹。眼睛内仿佛飘满了无数灰色的絮状物质,没有目光,没有神采,没有焦点。唇部完全和周围的肌肤融为一体,成为象征死亡的灰色。 “为什么又放弃了。你知道它是多么的完美,完美到能够让你在世间呼风唤雨,誉满寰宇。”老妪的音色,就像是所有童话故事中黑暗的巫婆吟诵咒语的苍凉之音。 “你……你是……”盖尔此时的神智已经濒临崩溃,因为这个奇怪的老妪到底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自己竟然没有一点察觉。潜伏在城主府多年,时时刻刻养成的谨慎小心的习惯,绝对不会忽略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所以,从另一方面讲,面前的这个老妪,实力不知道是自己的多少倍。 老妪沧桑凄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是兰阙大人的故友,专门替他看管地藏王的救赎。” “啊……你也看见了,虽然我想要窃取,但是最后也放弃了啊。你应该……看到了吧。”盖尔急忙解释着。 “我看见了。所以我非常好奇,你为什么不拿走呢?” “我的孪生哥哥落在别人手中,危在旦夕。对方要求我用盾器救赎去交换。所以我才来这里的。所以并不是为了我自己才来……偷……的。”再说“偷”字的时候,盖尔实在是恨不得一头碰死在这里。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做出如此龌蹉的事情。 老妪的声调慢慢地变高,“那就更奇怪了,既然是自己的孪生哥哥,更应该拿走去救人呀?” 盖尔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中一时之间红的发紫。“因为我的哥哥……满身罪业,作恶多端。虽然我想救他,但是如果让我偷别人心爱的东西去救他,我觉得不应该。” 盖尔从佛堂出来,走进自己的卧室的时候,整个人已经重新恢复成谦和俊美的自己。房间内烛光摇曳,照亮所有的空间。 他站在一面巨大的铜镜之前,眼睛内鼓荡着慢慢地疑惑。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是现在的盖尔?还是刚刚魁伟挺拔的和哥哥奥德里奇一模一样的面孔?” 匍匐在夜色的金镂城,忽然被从四面八方急速袭来的宛如流星的各色光影,一瞬间照射的发亮,宛如烈日下的白昼。 每一团光影之中,有着仿佛画卷内才会出现的绝美的面容,所有人的目光盯着下方巨大繁华的金镂城,眼睛内庞大的贪欲,恨不得即刻吞噬掉金镂城的所有金钱和权利。 城主府内,五个并排的房间,镂花的窗户,几乎在同一时间打开,五个仿佛幽冥灵猫一般灵动敏捷的身影同时窜出。她们彼此没有任何言语,却非常有默契地相互点点头,然后展动身形,刷的一下,飞升到空中,朝着金镂城的五个方向急速掠去。 而这一切,全部落在空涯的眼中,他站在自己房间的窗户前,沉默寡言,面目肃穆。金镂城是兰阙和他澹台家族多年的心血,如今异象频起,烙印在生命之中对金镂城的关怀,让他任何时候都甘愿为金镂城赴汤蹈火,浴血奋战。 站在漆黑的夜色之中,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蓬勃的燃烧。 白羽风回瞬间出现他的右手之中,仿佛是下意识的,又仿佛是血脉的觉醒,体内单薄稀少的奥力忽然之间从手指内涌出,慢慢流淌进白羽风回。 白羽风回无声地炸裂成一团白色的烟雾,然后一个巨大的白色飞鸟凭空出现在夜色之中,温顺地注视着空涯。 空涯跃到飞鸟风回的宽阔平稳的后背之上,一人一鸟朝着一个似乎是随意选择,又似乎是早已命中注定的地方,流星般驰去。 ; 第十三章 兵临城下 巨大的飞鸟风回,沿路撒下仿佛纷飞大雪一般的羽毛,在夜色之中,闪亮着晶莹的白色微光。 空涯从最初的惊讶,激动到习惯,又变得冷静,在到达金镂城东门的时刻,用意念操控,飞鸟风回,爆炸成一团白色的烟雾,然后迅速归拢进空涯的体内,然后将羽毛收回【狡诈者】储物空间之内,空涯站在了东门附近的茂密森林之中,然后看见了即使在暗暗夜色之中,也明艳动人的乐陵。 乐陵惊讶地张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空涯,“你……你怎么会……” 空涯摆摆手,“我的事情以后再说。” 刚刚在天空中朝着金镂城疾驰而来的无数光影,此刻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刚刚那些尖啸明亮的光影,到底是怎么回事?”空涯迫切地问。他的脸色此刻仿佛冰川一般寒冷。 乐陵没有说话,伸出手朝空涯的背后指了指。 转过身,空涯发现前方不远处的一小片区域,仿佛飓风一般,汹涌着浓郁的暴乱的奥力乱流。四个年幼的七八岁的女孩子,全部穿着一袭红色的长袍,梳着简单的发髻,唇红齿白,非常可爱。她们都挎着一个精致的竹篮子,仿佛是刚刚用才抽出新生绿叶的柳条编织而成,竹篮子上面生长着无数青翠欲滴的柳叶。 一个女孩子从竹篮子里掏出一个房屋样式的模型,朝天空中一扔,那模型猛然变大,瞬间就成为了一栋漂亮的竹舍。 然后她们四个不断地从自己的竹篮子里掏出竹篱、鲜花、帷幔、桌椅、茶壶等,片刻功夫,刚刚还灌木丛生的森林就变成了一座空涯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漂亮院落。 四个女孩子站在院子中间,看看四周,感觉并没有什么落下,各自点点头,就准备离开。在离开之时,一个女孩子又从竹篮子里掏出一只白色的孔雀,那孔雀在院落的正中间,盘旋着飞舞,尾羽之后,有闪烁的白光组成的两个大字:萝台。 四个女孩子走进院落里,化为一阵点点星光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没过多久一个彪形大汉,出现在萝台的附近。他穿着黑色的劲装,浑身结实的肌肉,仿佛山峦一般随着呼吸不断地起伏。 他蹲下来,双手撑着地,空涯看着他的肩膀略微颤了颤,这大汉前面的土地上仿佛地震一般,有着轻微的晃动。 无数的黑色泥土不断地喷涌而出,然后被无形的力量挤压成一栋深黑色肃穆的房子。大汉扭头看了看萝台的白色竹篱笆,沉吟片刻,再次蹲在地上,眨眼的功夫,一道道镂空的围墙将黑色的房子包围住,还顺便在院落中建造了一座小巧别致的假山,假山上有汩汩的泉水不断流淌,潺潺的泉水声,在这安静的深夜中分外轻灵。 彪形大汉看着差不多了,站起来,拍拍手,空气微微荡漾了一下,整个人也消失不见。只是原地却突然出现了一头黑色的巨熊,突突地跑到院落门口,举起一个黑色的牌子,上面也是两个大字:垝阵。 空涯对这次的现象还没反应过来,垝阵的旁边再次出现了两个年轻的男子。他们穿着青色长衫,背着长剑,也是腾出一块地方,在原地转了一圈,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一栋银白色的金属院落瞬间形成。 一个男子甩甩手,无数的飞剑哗哗地从他的袖子里钻出来,规规矩矩地在银房子周围排成篱笆状。另外一个男子,掷出一根明晃晃的长枪,咚得一声稳稳地插在门口,上面挑着一面黑旗,两个朱红的字:铭门。 空涯仔细瞧了瞧那根长枪,上面貌似有一条蛟龙在来回的盘绕。 萝台的另一边,又出现了一个精瘦的老妪,穿着灰褐色的裙衫,拄着龙头拐杖,颤颤巍巍地向前走了两步,拿着龙头拐杖划了一个圈,瞬间变成了一个池塘。 老妪将手中的龙头拐杖朝天一扔,那龙头拐杖落到池塘的正中央,然后快速生长,片刻功夫一棵粗壮的、散发着浓郁生命力的大树出现。无数的藤蔓从树上垂下来,在半空中随着微风晃荡。 做完一切,老妪也是凭空消失。然后池塘里忽然出现一只美人鱼,倚在池塘边缘,望着天空,咿咿呀呀地唱着动听的歌曲。而那棵奇怪的大树,从树冠里突然掉出来一块木牌,上面有两个古体篆书:溪谷。 老妪走了之后,溪谷旁边也出现了人。是个精瘦的老叟。空涯暗暗打量,觉得和溪楼的那个老妪倒是非常般配。 老叟留着雪白的长发和雪白的胡须,却穿着一件火红的长袍,手里捂着一个黄铜制造的火炉。那老叟把火炉稳稳当当地放在地上就消失了。 之时这火炉却一瞬间膨胀起来,变成房屋大小的鸟巢,里边桌椅摆设一应俱全,倒也不是十分炎热,反而格外清凉。门口镶着火红的两个大字:煌观。 空涯的眼睛内流露出巨大的震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乐陵的脸色一点点暗沉下来,“这些分别是铭门、萝台、溪谷、煌观和垝阵在制作的传送阵。他们五个门派即使远在千里之外,通过传送阵,也可以瞬间之内到达我们金镂城。” “在我们金镂城附近布置传送阵,究竟有何用意?” 乐陵的声音之中透露出森然的寒气,“兵临城下,还能有何用意?” 空涯的整个身心一瞬间陷入绝望的谷地,“那他们什么时候对金镂城发动攻击呢?” 乐陵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我们可以和他们抗衡吗?”空涯的声音开始有点颤抖。 “估计不行吧,毕竟他们是比龙恩城、华耶都和羊角洲还要厉害的门派呢。”乐陵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消失在微风之中。 “乐陵那是什么?”空涯忽然指着乐陵的身后,眼睛中一瞬间弥漫着庞大的惊恐。 乐陵慢慢地转过身体,然后整个人仿佛定格了一般,很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遥远的夜色,忽然之间闪烁出一团巨大的金色光晕,正在朝金镂城移动过来。速度看起来十分缓慢,但是又极其迅速地移动着,仿佛金色的夕阳,从天而将。 顷刻已经到了乐陵和空涯的面前。 两人的瞳孔内,金色的光斑,顿时扩大,占据了整个视野。 ; 第十四章 金衣少年 视野的中心,是仿佛烈日一般耀眼的金色光晕,诡谲地悬浮在夜空之中。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空涯的内心就忍不住开始颤抖,仿佛面对神明时候的敬畏。乐陵整个人依然怔在原地,一股阴冷潮湿的恐惧仿佛一条毒蛇一般,沿着脊椎攀爬,最后牢牢地缠绕在她的脖子上。 金色光晕渐渐变得暗淡,里边一个十三四岁和空涯年纪相仿的少年,缓慢呈现。他穿着金黄色的长袍,迎着夜风,飘荡在半空之中,背负着宛如圆月一般的金色光圈,就像一个突然从天而降的年少的神邸。 “他们都走了。”英俊的少年目光清澈纯净,清爽的声音带着空谷中的灵动,落在空涯和乐陵的耳中却带着凛冽的杀气。“你们留在这里是等死吗?” 金衣少年仿佛一面旗帜一般轻飘飘地飞过来,落在空涯的面前,突然诡异地笑起来,“你们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死法呢?” 然后一股金色的奥力,仿佛一条灵活的毒蛇,从他的手指上钻出来,朝着空涯和乐陵疾射而去。 空涯惊呼一声,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只听一声巨响,周围再次恢复安静,半天之后,重新睁开眼睛,看见金衣少年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此刻放佛笼罩着一层寒霜,犀利的眼神紧紧盯着自己,双唇一动不动却一字一字地挤出一句话:“竟然还敢反抗!”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那,就,更,得,死。” 然后空涯的身上瞬间被金色的奥力缠绕住,并徐徐朝着空中飞升,只留下乐陵独自面对面前这个奇诡的金衣少年。 “一个小小的四品奥术师,也敢在我的面前放肆!”金衣少年似乎连看都不看乐陵一眼。但是无数条细小的金色光线忽然诞生在他的背后,然后迅捷地游窜到乐陵的面前,快速地缠绕住她的双脚,并朝着心脏和咽喉等所有可以一击致命的部位蔓延而去。 乐陵没有一丝地慌张,反而越来越镇定,说:“如果只是这么一点本事,那可太让我失望了。” 乐陵的话音里仿佛蕴含着无数的奥力波动,每说一个字,身上那些神秘的白色丝线就断裂几根,当说完整句话的时候,乐陵妩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继续说:“哎呀,你也不过如此啊。” 乐陵说完这句话之后,空气中的奥力仿佛昆虫震颤的翅膀一般持续不断地发出嗡嗡之声。她猛地打了一个响指,金衣少年的周围开始不断地有奥力爆炸,发出闷闷的破鸣之声。 持续的破鸣不断地累计,声响越来越大,爆炸的力度随之增加。紧紧是片刻的功夫,破坏系数飞速上涨的奥力爆炸,将周围无数棵巨大的树木拦腰阶段,在还未倒下去的时候,再次化为灰色的粉末,随着凛冽的气流,飘荡在半空中。 “原来还是一个音控系的奥术师呢。”金衣少年冷哼一声,继续说道:“那就去死吧。” 整个世界忽然陷入一片庞大的寂静之中,没有任何声响。刚刚不断地爆炸的声音忽然沉寂,所有的空气和奥力恢复到最初。然后无数个金衣少年的身影围绕在乐陵的身边,密密麻麻地伸出右手,每一只手上都握着一柄锋利的利剑。 乐陵没有丝毫犹豫,身上单薄的纱裙忽然被风鼓荡起来,磅礴的奥力不断地从身体内扩散出来。脚下厚重的落叶上快速出现一个黑色的巨大的四芒星阵图,繁复神秘的纹饰把阵图装点的仿佛神迹一般。 各种锋利、笨重的武器开始从阵图之中喷射出来,攻击在周围无数个金衣少年的幻影中。处于乐陵上方的空涯被如此大的动静震慑住,或者可以说被金衣少年带来的死亡威胁震慑住,看着乐陵在吃力地应对着金衣少年的凶残的攻击,自己不能起到任何帮助,内心深处对奥术师强大的力量有了迫切的渴望。 但是从神秘阵图中激射而出的武器,对金衣少年的幻影似乎没有一丁点伤害。所有的幻影不断地朝着他们围拢而来。乐陵甚至能清晰地感受那些锋利的长剑上面透出的冰冷的寒气。 当乐陵即将要拼尽全力进行生死搏斗的时候,漫天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所有金色幻影,忽然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金衣少年重新飘荡在半空中,身后依然是一个巨大的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光晕。而空涯已经降落在自己的身边,正担忧地望着自己。 伊芙的目光始终盯着空中强大诡异的少年,却对空涯说:“我没关系的,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离开。” “我已经不打算杀你们了,干嘛还要让澹台空涯离开这里呢?”金衣少年的脸上是认真的表情,“我还打算和你们做好朋友呢。” 空涯猛然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叫澹台空涯?” 金衣少年眯着眼睛笑了笑,“我还知道她叫乐陵呢。” 乐陵脸上狐疑地神色越来越浓重,她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问金衣少年,“你是宫泽吗?” “对啊,你终于想起来了呀。”宫泽明媚清亮的眼眸,仿佛春风一般让人陶醉。 乐陵似乎有点生气,“那你刚才为什么对我们动手?” 宫泽似乎更加委屈,“只是开一个小玩笑不行吗?” 空涯完全懵了,他实在是不理解,刚刚还仿佛在进行一场生死大决战的二人,转眼就有说有笑的。“宫泽是谁?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宫泽是谁。只是昨天夜里兰阙来信,奇里奇怪地说要相信宫泽。我想既然是兰阙说的,宫泽对我们肯定没有敌意咯。”乐陵把刚刚战斗时弄得乱糟糟的纱裙,全部整理好,然后有意无意地瞄几眼宫泽。 “哇哦,兰阙来信了?你怎么不给我说呢,他现在怎么样,什么时候回家呢?”不论任何时候,空涯总是能精确捕捉到任何关于兰阙的信息。 “兰阙好的很呢,”宫泽突然用奇怪地眼神望着乐陵和空涯,“只是你们却快要死了呢。” ; 第十五章 享受人生 伊芙瞟了一眼不远处溪谷、垝阵等刚刚建立的传送阵,“宫泽,你说我们马上就得死,指的是它们吗?” 宫泽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皓齿,“是呀,如果不是五大门派,你以为是什么?” “你有办法让他们撤退吗?”伊芙试探性地问。 宫泽竟然非常认真地点点头,“当然,我来这里就专门为了这件事情。” 空涯疑惑地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能让他们撤退?” 宫泽洋洋得意,“我是神!” 空涯恨不得飞到空中给他一个榧子吃。 乐陵气鼓鼓地说:“老娘还是仙女呢。” 宫泽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说:“少贫嘴。普天之下,就我一个神。” 乐陵决定刁难一下宫泽。“那你能解开空涯的封印,让他成为奥术师吗?” 空涯点点头,“就是,就是。你是神,无所不能啊。” “错,我是无所不知,可不是无所不能。”宫泽纠正。 “切,没本事就没本事。” “谁说的,我真的可以让他成为奥术师。”宫泽突然一脸的浩然正气,看起来并不像是开玩笑。 “那你现在给我解封好了。”空涯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现在不能。因为有好几个非常厉害的人,正往这边赶过来。其中有一个的气息,我还是非常熟悉,貌似以前见过。好像是来自……”宫泽想了想,说“我现在暂时还想不起来。” 乐陵盯着宫泽渐渐闭合成一条缝隙的双眼,全身忽然之间感觉凉风阵阵。“他们很厉害吗?” 宫泽缓缓扭过头,盯着乐陵说:“有几个人比你厉害。” “几品奥术师?”乐陵忽然感觉有点冷,紧了紧衣领,继续问:“几个人?” “我也不太清楚。”宫泽指了指不远处,说:“你看,他们来了呢。哟,还不少呢,四五个呢。” 空涯突然有点烦躁,看着宫泽身后散发的金色光晕,感觉格外刺眼,把他们三个照的跟个活靶子似的,不管谁来了,躲在夜色里,唰唰唰,射几个暗箭,他们直接歇菜。 “哎,宫泽,你能不能把你身后的那个金光给弄灭了,看着特傻。你把我们弄的跟个活靶子似的,谁来都得跟我们打一架。”空涯说。 宫泽尴尬地笑了笑,说:“不行的。” 乐陵觉得空涯说的非常在理,听到宫泽拒绝,简直不能容忍。“为什么?要是他们看不见我们,我们得省多少麻烦。” 宫泽更加尴尬。“可我是夜盲啊。” “那也得弄灭。”伊芙和空涯异口同声。 宫泽都快哭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先灭掉。”空涯说:“等会打起来,你再弄亮不就好了?” “不用了,这次来的是芦韵她们。珂昂也来了。”伊芙已经看见夜色之中芦韵雪白修长的大腿了。 当所有人都回到城主府的时候,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来临了。天空波兹作响的闪电,仿佛隐匿在宇宙深处的巨大的怪兽,将伯恩大陆的天空撕裂出一条条巨大的缝隙。 刚刚躺下去不久的宫泽忽然爬起来,把窗户打开,顿时风声雨味迎面扑来,清凉的雨点拍打在宫泽的面庞之上,让他绽放出绝美的微笑。 他的指尖忽然有金色的奥力不断地抽出,缭绕在敞开的窗口,然后幻化为一只只巨大的血鸦。宫泽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信笺依次放进血鸦的信管之内,然后五只血鸦顿时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在雨声的掩映之下,冲破层层雨幕,朝着铭门、萝台等五大门派的方向冲去。 第二天,旭日依旧从遥远的东方蒸蒸而上。夏日里特有的刺眼明亮的光线,把金镂城照耀的光辉万丈。 夜间的积水,在曝晒之下,蒸腾的水汽,让整个世界仿佛一个巨大的笼屉,闷热潮湿。 一大早,城主府已经被宫泽闹得鸡犬不宁,民不聊生。 所有人都对即将来临的一场鏖战忧心忡忡,彼此之间不断探讨如何应对,只有宫泽若无其事的样子,并且花样翻新地提出各种苛刻的要求,分分钟就已经触碰到所有人的底线。 如果不是因为兰阙的那封信和他可以解除空涯的封印,芦韵和乐陵她们五个恨不得对他施以酷刑“强橹”,好让他“灰飞烟灭。” “有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水蜜桃吗?带着露水的那种,可以不用清水冲洗,直接给我拿过就好。” “这不是水蜜桃。水蜜桃是那种只需要将皮挑起一个小小的口子,然后轻微一撕,整张皮都会掉的那种桃子。” “你们就是不讲究,早晨喝茶,虽然秋魁惑珠也非常不错,但是一定要用梅花上的雪水烹饪才最好。夏日炎炎中,喝着能品味到寒冬的凛冽和梅花的芬芳。” “你的生活太粗糙了。” “嗯?空涯难道你有意见吗?哎哟,真的是不好意思,我最近身体乏累,吃不好喝不好,根本无法调动奥力,也忘记怎么给你解除封印的方法了。” “珂昂,你力大无比,是个十足的人才,不能浪费。来给我捏核桃吃。记得不能用夹子捏,不然会破坏核桃内部的营养成分的,说不定维生素也会流失。” “乐陵,来吹个小曲儿。” “芦韵,来跳个豪放的舞蹈,你懂我哟,男人都爱看的那种。” “伊芙,你捏肩。” “雪仟,你捶腿。” “冷谷,你布菜。” “空涯,搬个小板凳坐好,看我享受人生!” 伊芙近乎就要暴走,但是看了看空涯果然搬了个小板凳,在宫泽旁边规规矩矩地坐好,就用近乎可以杀死一头牛的力气,硬是压下了心中火气。“芦韵,我要不是看他能给空涯解除封印,老娘非得给他一刀子。” “可以,那一刀可以捅在肚子上,但是不能拉在他的咽喉上。” “为什么?” “因为那一刀是我的。” 乐陵也悄悄凑过来,她抱了个琵琶,半遮半掩地说:“你看宫泽自娱自乐的怂样。” 冷谷端着一杯秋魁惑珠走过的时候,说:“是自嗨,自娱自乐的升级版。” “***自娱自乐的终极版。”雪仟的声音幽幽地飘过来。 珂昂手里的核桃,在他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里,跟宫泽的脑袋没有任何差别,咔嚓一个,咔嚓一个。 宫泽的思想境界颇高,对周围所有人的言论一概不管。只是躺在竹椅上,慢慢地摇着,随时点评每个人的工作。 “捏肩的,力量太大;捶腿的,你力量也大。你们就是再花十倍的力气,也捶不死我,还不如省点力气呢。” “哟,我说不听是吧?哎哟喂,空涯,我腿要骨折了呢……嗯,舒服,就这个力道……” 当所有人都在心中画着圈圈诅咒宫泽的时候,宫泽却悄悄地睁开了眼睛,仔细观察着距离自己不远处的空涯。眼睛的情感复杂激烈,仿佛海底纠缠在一起的水草。 ; 第十六章 火神的轮回 整个房间内,几乎所有人都是烈火金刚的暴脾气。在宫泽三番五次地折腾下,每个人心中拼命压制的巨大火山,在即将喷发的那一刻,被几个突然闯进来的身为低阶奥术师的士兵给生生打断了。 “报——东门传送阵消失。” “报——西门传送阵消失。” “报——南门传送阵消失。” “报——北门传送阵消失。” 众人听到如此振奋人心的好消息,纷纷高兴地拍手跺脚,高兴之余顺便瞄了两眼故作神秘莫测的宫泽,心中的所有火气顿时烟消云散。 芦韵整个人立马像一条蛇一样缠绕在宫泽的身上,“好哥哥,昨天晚上怎么不去妹妹的房间了,害的妹妹等的好辛苦呢。” 雪仟摇晃着走过来,“今天晚上我们玩双飞吧?” 伊芙、冷谷和乐陵的眼睛中顿时桃红一片,“要不五飞吧?看你年纪轻轻,身强体壮,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空涯趁着大家不注意,立马对宫泽耳语,“她们只是嘴贱,开玩笑呢,你今晚要是真去了,保管你体无完肤,成为真正的‘挨千刀’。” 宫泽神秘一笑,一副身为过来人的样子。 空涯转过头不经意发现,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斑点,并且朝着城主府急速飞来,片刻之间就已经到了府邸。 然后砰的一声,撞碎门框,坠落在餐厅的正中间。 一具黑色的棺椁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芦韵率先飞出去,悬浮在半空中,关擦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大早上就祝福一屋子的长辈升官发财,还真是个好兆头呢。 (八) 距离金镂城五十公里之外,一对车马正在飞快地朝着金镂城驰去。健壮的马蹄,仿佛鼓点一般密集地敲打在宽阔古老的官道上。扬起的金黄色的沙尘,弥漫在烈日照耀下的空中,仿佛一条金色巨龙朝着金镂城滚滚而去。 卫仕銮正襟危坐在马车内,没有任何表情。 昂贵的青色铠甲上,有细微的奥力在飞速的流动,仿佛烈日上反射出的明亮的光泽。蓝色精美的腰带,把他装饰的越发修长伟岸。皮肤白皙,精致的五官仿佛凛冬的风雪,完美的没有任何瑕疵。手指上的蓝金色戒指,熠熠生辉,象征着他无与伦比的高贵身份。 马车之后,是二十四个护卫,骑着百中无一的骏马,紧紧地跟在卫仕銮马车之后,却又保持着一小段的距离。所有护卫淹没在滚滚地黄沙中,却又奋力跟随着自己的主人。 他们的视野内,只有漫天黄沙。 路边一棵参天古树之上,浅轮和卢妃宫元,站在巨大的苍翠的树冠之上,看着卫仕銮的车队,从遥远的方向,一路飞驰到自己的面前。 浅轮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嘲讽,仿佛在讥笑他们拼尽全力朝着地狱之门迈进。 浅轮突然跳跃下来,鬼魅一般落在最后一个护卫身后,手中的匕首飞快地在他的咽喉之处划过,然后一个接着一个…… 当浅轮杀掉最后一个护卫,落在卫仕銮的马车上的时候,他满意地笑了笑,觉得奇介给自己布置的这次任务,似乎是从来没有过的简单。 但是掀开车帘的时候,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马车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纸条,安静地放在松软舒适的狐皮坐垫上。 “谢君赠送倾城绝色。” 浅轮气急败坏地冲出马车,漂浮在半空之中,四处观望,发现卫仕銮站在一只庞大的黑色蝙蝠之上。旁边站着一袭白色纱裙,美的令人窒息的宫元。 浅轮的目光顿时暴戾凶狠,杀气动荡;而卫仕銮的瞳孔仿佛寒星一般,没有任何情感色彩。 宫元躲在卫仕銮的背后,悄悄地给浅轮比划一个没关系的手势,然后邪魅地笑了笑。 (九) 金镂城的城墙高耸巍峨。 巨大的蝙蝠在半空中爆炸成一团漆黑的烟雾,然后流云一般钻进卫仕銮的身体。卫仕銮拉着宫元双双站立在通往金镂城的青石板官道上。 “你是有多喜欢我呀,拉了我一路呢。”宫元轻掩红唇,似乎十分不好意思地羞涩一笑,“我有那么漂亮吗?” 卫仕銮冷哼一声。 “千万不要被我的美色所迷惑,我可是要杀你呢。”宫元的声调猛然一转,变得繁复风刃一般锐利。 “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卫仕銮没有任何停顿,拉着宫元朝着金镂城疾走而去。 “我知道啊,你是龙恩城的下一任城主,卫仕銮。”宫元精致的容颜在烈日的照耀下,散发出夺目的光彩,路上不少的过客纷纷回头侧目。 “你一个三品奥术师,还敢来杀我,不是找死吗?” “那也得杀了你!”过往的灰色记忆忽然在宫元的脑海之中纷纷呈现,声音不自觉地变得凄凉哽咽。“谁让你无能,没有保护好卢妃诗涵!” 烈日之下,卫仕銮忽然停住步伐,怔怔地转过身体,看着宫元,“你是宫元?” “不错。”晶莹的泪水在宫元的眼中反射着细碎的光芒。“所以我更应该杀了你,为我姑妈报仇。” 几乎只是一个瞬间,从宫元身体内部扩散出来的奥力,幻化为一条坚韧的青蔓,牢牢地缠绕在卫仕銮的咽喉,并且越缩越紧。 卫仕銮抬了抬手,想要反抗,最终还是放弃了,并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凭宫元处置。 宫元意外地看见戴在卫仕銮手指上的蓝金色的戒指,惊呼一声,“这是【火神的轮回】吗?它是龙恩城城主的象征,你爹他怎么可能会……难道你已经是你爹的继承者吗?” “嗯。”宫元收回缠绕在卫仕銮脖颈上的藤蔓,卫仕銮清了清嗓子,风轻云淡地说:“是啊,已经传给我了。” 宫元的表情忽然动了一下,眼睛中闪现一抹心疼,但是转瞬即逝,“本来我以为会是你哥,卫沽呢。这么多年为了这枚戒指,想必吃了不少苦吧。” 卫仕銮眼睛中难得出现一丝柔情,他温柔地抚摸着那枚精美的戒指,“能够得到他,多少苦都是值得的。” “那卫沽呢?”宫元提醒着卫仕銮,“毕竟是他害死了你母亲,我姑妈,卢妃诗涵。” 卫仕銮的眼神忽然狠厉起来,但是片刻之后又黯淡了。“我也不知道,他杀了我母亲,是他不仁;可是他是我的哥哥,我杀他就是不义……” “杀卫沽?”卫仕銮猛然盯着宫元,“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以后独自遇见卫沽最好是绕着走。” “为什么?他很厉害吗?” “厉害?这只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他不择手段。” “对了,你来金镂城干嘛呢?”宫元好奇地问。 “不久之前,我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地藏王的救赎就藏在金镂城内,而现在兰阙又不在……” “你疯了?现在你孤身一人……” 宫元还没有说完,卫仕銮就打断了他的话,“我必须得到,这样我作为继承者的身份才会无可动摇!” 宫元忽然觉得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弟弟,成长的速度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自己。 “我帮你。”宫元郑重的点点头。 ; 第十七章 金镂城大战 城主府在一整个上午的曝晒之下,温度飞速上升,所有的建筑物都反射着寂寥的白晃晃的光芒。 餐厅之内依然热闹喧嚣,空涯却在不经意之间感受到了古墓里特有的清亮。 他整个人在剧烈的颤抖,灵魂深处充满了对金镂城前途的堪忧。“是谁?是谁如此大胆要灭我金镂城?” 他在内心疯狂地咆哮,同时对奥术师的力量充满了更加强大的欲望,同时对现在的弱小感到空前的绝望。 遥远的天空上有一朵巨大的白色云朵,在微风中悄然变幻出各种图案。此刻突然迸发出强烈的白色光线,仿佛白色的烈日一般耀眼。然后一辆由十六匹披盔戴甲的白色战马拖着的房子大的马车横空出现在半空中。 图澄穿着黑色的袍子,从马车内钻出来,凛冽地站在飘渺的白云之上。微露的胸膛,黝黑结实,粗壮的四肢里蕴含着恐怖的可以毁灭一切的力量。内敛的漆黑瞳仁里永远翻滚着狂热的杀戮和仇恨,此刻他怜悯地望着大地上的人群,仿佛看着祭炼他武器的无辜的祭品。 “在下华耶都图澄。金镂城城主何在?”傲慢的声音,仿佛沉重的闷雷,在金镂城的上空轰然炸响。 空涯抬起眼睑,走出餐厅,仰视着天空那个高高在上仿佛杀戮之神的图澄。“兰阙大人此刻不在,而我是下一任的继承者,澹台空涯。阁下此次拜访……” “谈不上拜访,你只需要交出地藏王的救赎和你的性命即可。” 芦韵微微眯着眼睛,图澄站在光线最亮的地方,刺得谁也睁不开眼睛。“凭什么?” “凭本事。”图澄的答案又暴力又直接,让芦韵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乐陵却下死命朝图澄吐了口唾沫。“呸,老娘的本事也不小,今天就是不给你。” 图澄冷峻的面庞没有任何反应,他朝身后的马车招招手,无比轻蔑地说:“去吧,杀掉他们,一个不留。” 十六束白色的光线,从马车内射出,仿佛流星一般坠落在府邸的上空,然后凝聚成十六位白银骑士。他们身下跨着白色天马,没有任何停留,俯冲向芦韵等人。 芦韵率先冲上天空,拦住两个,妩媚地嘴角绽放一丝残酷的笑容。“你们两个,此刻就陪姐姐玩玩好了。” 宽大的云袖内突然穿出两缕黑色的光线,瞬间缠绕在两个白银骑士和坐下的天马身上。黑色的光线仿佛是油腻粘稠的黑色油脂,迅速地在白银骑士的身上蔓延开,每到之处,一切血肉瞬间化为虚无。片刻之间两个白银骑士消失在半空中。两团黑色的奥力重新归拢进她的袖子内。 图澄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仔细地盯着芦韵。 “感觉你姑奶奶的厉害了?”芦韵对图澄眨眨眼睛,故作惊讶地说:“呀,忘记告诉你了,我的奥义是蛊毒呢,刚刚攻击你属下的就是我养的蛊虫。谢谢你千里迢迢地给我的宝贝送来这么可口的食物呢。” 图澄冷哼一声,不再和芦韵纠缠,当目光锁定其他人的时候,原本他对这次任务有着绝对的信心第一次发生了动摇。 似乎金镂城的每一个人让敢图澄感到惊讶,他们看起来仿佛只有三品、四品或者五品,但是图澄却有隐约觉得他们都远超各自所展现出来的实力。 尤其是芦韵,图澄第一次看见她,觉得应该是四品的实力,片刻之后又觉得应该是五品。可是在战斗的时候,她似乎是在拼命压制自己的实力,不让完全爆发,似乎是六品。可是就在刚才,图澄忽然隐约从她的身上感受到比自己还要浑厚磅礴的奥力的时候,内心伸出有一个更加大胆的推测,难道是七品吗?而他不过是一个刚刚晋级六品的奥术师。 图澄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强制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 同样让图澄感到困惑的是宫泽和雪仟。 宫泽连自己的奥义都没有动用,似乎只是在空中跳了一段非常优雅的舞蹈之后,两个围攻他的白银骑士就已经死亡。 如果宫泽让图澄感到困惑,雪仟则完全是恐惧。宫泽多少还使用了奥力,而雪仟仿佛是在花园散步一般,没有做出任何的攻击,两个白银骑士却诡异地死亡。 当所有人都并排站到空涯的身后,这场刚刚开始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图澄的表情依然淡漠,刚刚死掉的白银骑士,没有任何怜悯,他们本来就是战场的炮灰,生来如此,所以如此死去才是最自然的。 乐陵和冷谷还在和图澄叫嚣,“怎么样,我们的本事也不小吧?” 芦韵则不断地给空涯暗示,让他赶快离开这里,从大厅进入刺楼,确保安全。 空涯犹豫了片刻,还是极不情愿地对芦韵点点头。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给大家带来麻烦。 可是空涯已经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既然本事都不小,”图澄继续冷冷地说道:“那我们就来玩个大的。” 图澄说完之后,并没有任何的动作。 但是空涯却看见周围的所有人的表情中都开始快速地翻涌着巨大的恐怖。 天地间的奥力正在朝着府邸疯狂的聚集,此刻仿佛冬天浓郁的雾气一般的白色奥力,在半空中凝固成无数微小的白色结晶,然后不断地朝着地面坠落。无数声细微的哒哒声之后,所有的白色结晶开始破裂,然后窜出坚韧的白色丝线,朝着所有人疯狂地缠绕而去。 上一个瞬间整个府邸还只是疯狂厮杀的战场,下一个瞬间,已经变成仿佛一个不断吞噬灵魂的巨型的奥兽口器。 那些刚刚死去的白银骑士,被突然出现的无数的丝线吸收殆尽,成为丝线的奥力供应者。芦韵等人,此刻早已乱作一团。身上被紧紧缠绕住的白色丝线,仿佛是最邪恶的毒蛇,不断地从他们的身体内部吸食奥力,甚至还有生命力。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朝着死亡的方向坠落。 一只巨大的血鸦,突然鸣叫着从天而降,落在伊芙的肩膀之上。伊芙从血鸦的小腿处取出一份信笺,打开之后,她瞬间怔住,仿佛被死神突然扼住了咽喉。 兰阙被捕,萝台。 所有的希望,全部化作气泡,在伊芙的心中破灭。而死亡的绝望,从汪洋深处忽然间汹涌而来,仿佛巨大的风暴,刹那间将自己淹没。 ; 第十八章 兰阙的残念 当纤细却坚韧无比的白色丝线将所有人快要拖进地狱的深渊的时候,一声仿佛龙吟一般的语音,忽然之间在天地之间震响回荡。 “华耶都的图澄大人,还真实好大的气派呢。” 澹台府邸的花园内,忽然出现一个年迈的老妪,佝偻着背,颤颤巍巍地从地面上开始徐徐上升。枯白干燥的发丝,一丝不乱地在脑后盘成一个圆圆的发髻。暗淡的皮肤,布满了褶皱,没有一丝光泽。浑浊的目光似乎没有焦点,不知道在看什么,她的目光没有依附任何物体。 她拄着枯拐,飘荡在半空中,单薄柔弱的身体,似乎没有一片枯叶重。可是她浑身散发的强者气息,让远处的图澄,惊恐不已。 “你是谁?”图澄出于谨慎,将缠绕满园的白色丝线收回去。 所有人都大松一口气,可是落在图澄的眼中,他们体内的奥力依然丰满磅礴,似乎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图澄眯着眼睛,手中握着一把虚汗,担心他们都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力量。 空涯脸色苍白,近乎虚脱瘫坐在地上。他作为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实力,在刚刚那场宛如灾难一般的战斗之中,受到的伤害是最严重的。此刻能捡到半条命,完全是因为芦韵他们几个拼命护主的成果。 “连你们华耶都的城主凡吕都不配知道我的名字,你觉得你配吗?”老妪态度桀骜又挑衅。“络裳,听过吗?” 图澄似乎在某个古籍之中看到过这两个字眼,但是此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狭长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奇怪到极点的络裳。 “不论如何,我今天对地藏王的救赎,志在必得。”虽然对络裳颇为忌惮,但是图澄却更加忌惮凡吕。“如果实在是不同意,不介意和络裳大人切磋一下。” “我还是找个人陪你玩玩好了。”络裳似乎是看了一眼图澄,“因为你实在是不配我动手。” 一团巨大的白色光球,忽然从地下呼啸而起,在空中飞速的旋转,搅动起的大风,让所有的事物都摇摇欲坠。光球仿佛一个灼灼烈日一般散发着璀璨神圣的白色光华,所有人紧闭着双目,沐浴在白色圣光之中。 当光线暗淡下来,恢复正常的时候,兰阙挺拔的英姿,漂浮在半空中。银白的奥术长袍,在风中,放肆翻飞,仿佛白色的云彩一般飘逸。近乎完美的五官,依然宛如极地的冰山般冷峻高贵。他浑身沐浴在白色的圣光之中,神圣无比。 他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澹台府邸的上空袅袅散开。“我是兰阙。是前任城主澹台白旗亲自任命的金镂城城主和澹台家族的族长。” 空涯在看到兰阙之后,眼睛中忽然迸发出强烈的光彩,兰阙仿佛一颗明亮的流星,一瞬间照亮空涯心中所有的阴霾。刚刚还紧张的心情,忽然就放松了下来。 图澄轻蔑地望着那个虚幻俊美的身影,“一缕残念而已,我还没放在眼里。” “一缕残念就足以。”兰阙伸出右手亮出一枚精致的燕尾盾,对图澄晃了几下。“认识这个吗? 图澄的目光一瞬间露出庞大的贪婪,“我是专门为它而来,当然认识,地藏王的救赎,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盾器。” 兰阙微微一笑,“你虽然认识,但是你却不怎么了解。凡是攻击到地藏王的救赎的奥术师,不论是善意还是恶意,都将无缘成为它的主人。” 兰阙手中的燕尾盾在注入奥力的刹那,开始持续不断地响起仿佛昆虫翅膀震颤的声音,然后一个巨大的蓝金色的透明的浑厚立方体凭空出现,将整个澹台府邸笼罩住。 “图澄,你将会是数百年以来第一个承受【救赎】攻击的奥术师。”兰阙飘渺的声音,此刻在众人听来仿佛神乐一般动听。“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滔天的奥力,仿佛山洪一般从透明的立方体内疯狂地倾泻而出,朝着图澄铺天盖地地碾压而去。 图澄根本没有任何逃跑的几乎,在他的眼中几乎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在刹那之间将自己从天空中镇压在坚硬的青石板大街之上。然后双眼一黑,昏死过去。 整个城主府顿时爆发出一阵阵地欢呼之声。 宫泽恨不得将所有赞美的言语都用在兰阙的身上,在他的心里此刻赞美兰阙就是赞美未来的自己。臭不要脸的宫泽,早已经把自己跟兰阙划在同一种人的行列。 芦韵他们五个,此刻却非常不正常地表现出正常的样子,表情安静祥和,内心清心寡欲。 兰阙忽然低下头看着空涯,第一次对空涯露出了喜悦了神色,“空涯,欢迎来到奥术师的世界。” 空涯听见,兴奋不已,嗷嗷地大叫几声,“兰阙,你什么意思?我可以成为奥术师吗?我可是刚刚知道奥术师还不到一天的功夫呢。” 兰阙点点头,“我肯定,而且还会很快。” 空涯整个人高兴地差不多要昏厥过去,几乎用上吃奶的力气,才让自己显得稍微平静一点。毕竟成为奥术师,对空涯此刻来说跟上天成神没有任何区别,都得是让观音菩萨显灵才能完成的奇迹。“兰阙你在哪呢?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只是一个残影而已,对于真身的具体位置,并不了解。”说完,兰阙的残念化作点点星光,一点一点地消散了。 紧接着络裳似乎在空中一个转身,就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空涯本来还想斜斜这个一直在黑暗中守护金镂城的老人,但是芦韵却拦住了她,说络裳并不喜欢被人打扰,空涯也就暂时放弃了。 宫泽此刻仿佛一只巨大的蚂蚱,不断地在空涯的眼皮子前跳跃,“一会我们吃油爆大虾、燕窝鸡丝、鱼翅螃蟹羹、糟蒸鲫鱼、如意卷……吧。吃完之后我们去后山、梨园、黑龙潭、万福茶社……玩吧。” 乐陵、冷谷和雪仟走过来,彼此地交谈响彻天宇,宫泽却不为所动。 “他的神经又不正常了?” “是还不正常!” “一只持续,知道如今!” 伊芙悄悄地转到珂昂的身后,将自己的通红的双眼,隐藏在珂昂的身影中。 “兰阙,你现在到底怎么样?”这句话在伊芙的心中不断地回荡。 ; 第十九章 最强盾器的漏洞 (十) 图澄躺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刚刚兰阙对他的攻击,几乎让他失去了半条命,全身的疼痛让他没有任何行动的能力。 他知道,在过一会,金镂城的护卫一定会搜寻到自己,送到城主府,任由空涯等人的处置。到时候自己的结果可能就是——死。 但是下一刻,他看见了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坚韧,固执,冲动,饱含希望。事实上,图澄从站在城主府的上空,看着十六个白银骑士和芦韵他们打成一团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双眼睛,和自己年轻时候的眼睛一模一样。 所以图澄知道眼睛的主人在想着什么。 “你也想要地藏王的救赎?”图澄坚信自己刚刚的所有动作都落在这个少年的眼中。 “嗯,我想要。” 图澄忽然发现他左手中指上带着的蓝金色的戒指。“你是龙恩城的少主?” 卫仕銮点点头。 “你能得到地藏王的救赎?” “有很大的把握。” “怎么得到?我们根本无法对他们进行攻击,因为攻击一旦落在地藏王的救赎上,我们就永远无法接触它。但是如果我们不攻击,就更加得不到了。” “你说的不错。但是你可知道它的漏洞吗?” “漏洞?作为天下最强的盾器也存在漏洞?” “也不能说是漏洞。只有六品以上的奥术师的攻击,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落在救赎的上面,就永远无法接触它。但是六品一下的奥术师就不会有这种情况。” 图澄眼睛突然闪现一丝锋芒。“你怎么知道?” 卫仕銮身后的宫元,忽然站出来,嫣然一笑,“因为呀,地藏王的救赎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是属于龙恩城卫氏家族的。” 图澄的嘴角也出现一抹笑意,“那可就真是帮了大忙了。” (十一) 图澄仿佛嗜血的修罗一般,重新站在城主府的上空时,傲慢地藐视着府邸中的所有人,似乎已经把他们的命运紧紧攥住。 “刚刚在我离去这段时间内,你们有没有想好自己……怎么去死呢?”凡羽的声音,仿佛清风一般没有一丝分量,却吹来了所有人都不愿意面对的死亡。 芦韵看着空中的图澄,狠厉的眼神,让她全身的气息在飞速地朝着强者的身份变换着。但是谁也没有发现,因为雪仟用高超的幻境,遮蔽了这一切。在别人的眼中,芦韵没有任何变化,雪仟此刻更是一个普普通通,胆小懦弱的女孩。 多年养成的默契,乐陵、冷谷和伊芙三人不断地跟图澄叫骂,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在属于雪仟和芦韵两个人的幻境之后,雪仟摇着芦韵的胳膊,“没有兰阙的吩咐,我们不可以动用自己的真实力量。你可千万别轻举妄动,坏了兰阙大人多年的计划。” 芦韵在听到兰阙的名字的时候,心情暂时慢慢恢复平静,“可是图澄再来城主府,肯定是知道了救赎的真正秘密。刚刚络裳已经使用了一次兰阙的残念,不知道能不能在使用一次……” 雪仟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如果我们用现在的这种实力,肯定是无法跟图澄相抗衡的。那我还是先把空涯送回刺楼好了!” “不可以!”芦韵神色忽然一边,说:“如果我们失败,图澄在城主府找不到空涯的话,那……” “是啊,那还是通过密道,把空涯送出金镂城比较好。” 芦韵点点头,“不错。记得要让图澄看见你们的行动。这样即便我们在这里守卫失败,他也不会在府内搜索。毕竟我们这里的秘密太多,尤其是那些传送阵……” 雪仟点点头,下一瞬间,突然腾空而起,在人群中抓住空涯,朝着城主府深处掠去。 空涯被雪仟的突然举动,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在空中嗷嗷乱叫,浑身晃荡。雪仟一时手误,反手一巴掌拍昏了空涯。 当雪仟抱着空涯从后花园假山上,进入密道的时候,空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充斥着黑暗恐怖的梦靥,在梦靥中他觉得自己像一条狼狈的狗一样逃离自己的家园,然后从此在黑暗中长睡不醒。 这是雪仟第一次进入这个密道。 整个密道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空中的奥力,仿佛充满了生命一般,做着玄秘的律动,随着空涯的呼吸一起一伏。这让雪仟惊讶不已。 雪仟轻轻拍打了空涯的后背,喊了他几声,空涯也没有什么回应,雪仟只好放弃,一心朝着密道的出口走去。 雪仟的实力或许还是比较低微吧,对空中的奥力并不是时分的敏感,如果兰阙在这里,一定会发现,周围的奥力此时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唤醒了一般不断地朝着空涯的身体涌去。 随着空涯的血脉渐渐地流转,空涯原本粗重的呼吸,忽然之间变得柔和起来,身体的所有器官构造,正在满满地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此刻空涯的体内,那些与奥术师相比来说非常柔弱的脏器,在那些涌入身体内部的奥力的改造下,悄悄地变化着,越来越强大。 黑暗的密道越来越宽敞,雪仟仔细打量着周围渐渐发现,这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密室,里面有一些简单的石桌和石凳,并且有泉水滴滴答答的声响。 雪仟忽然放慢了步伐,她对这个从未走过的充满了黑暗的密道,忽然间恐惧起来。 雪仟的脚步也越来越慢。 可能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导致险隘的神经过分敏感。尽管这里寂静冷清,没有任何动静,但是雪仟却总感觉自己的附近,潜伏中一只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十分危险凶猛的巨大奥兽。 雪仟的心,越来越紧张,此刻几乎要跳出来了! 可是雪仟的脚步却越来越慢。 似乎刚刚从死亡边缘逃出来的雪仟,神经过分敏感。尽管这里寂静冷清,没有任何动静,但是雪仟却总感觉自己的附近蛰伏着一直从来没有见过的十分危险凶猛的巨大魔兽。 雪仟的心越来越紧张,此刻几乎要跳出来了! “谁在这里鬼鬼祟祟!” ; 第二十章 夺魄 “我呀,我都忘记自己已经死了有多久了!”义哲法的声音开始变得尖锐起来。“是兰阙骗了我,让我在这个黑暗的密道里孤独生活了这么多年。今天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巨大的恐慌,仿佛潮水一般从雪仟的脚下慢慢地延伸,上涨。“那你是要杀死我吗?” “当然了,不杀死你,我怎么能安心地进行夺魄,这种高等级的奥术呢?”义哲法一脸陶醉。“夺魄,估计你也不会听过吧,整个古贝尔汗帝国知道的都很少。” “夺魄?我确实从来没有听过……”雪仟仿佛已经被恐慌完全淹没,颤抖的声音仿佛琴弦震颤的声音。 义哲法似乎非常满意,空气中萦绕的星光般莹白的奥力光斑,此刻突然凝聚在一起,幻化成无数柄飞速旋转的利刃,朝着雪仟翻滚而去。 雪仟似乎连一声的惊呼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已经被利刃切割成无数的碎块,空气中顿时弥漫了巨大的血腥味道。 解决掉了一个不算是棘手的麻烦,义哲法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他的表情被庞大的喜悦覆盖,混沌的双眸,突然爆射出犀利的光芒,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一旦他成功,他将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古贝尔汗帝国的所有奥术师面前,带给这些人的震撼,会让他们出现什么惊愕的表情,义哲法光是想想,就感觉畅快。 他轻盈的灵魂,慢慢地飘荡到空涯的附近,仔细地观察着这具对自己来说极其完美的身躯。 尽管空涯还不是奥术师,但是空涯体内的特殊构造,简直就是为奥术师而生呢。 当义哲法感受到空涯体内封印的时候,整个人高兴到简直要疯掉。 这种封印他曾经在一种非常古老的书籍中看见过。有些人在出生的时候,因为体内的奥力过于磅礴浑厚,新生儿娇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因此这些奥力会自动形成一个强大的封印,将所有的奥力都封印起来。 并且这个封印内还蕴含着一个特别强大的奥义,只需要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身体逐渐成长,封印的力量也会渐渐被消耗掉。到时候,封印的主人会自动晋级为奥术师,而且因为体内过于庞大的奥力,升级的速度也是很快。 这种封印,只有自己慢慢消失才是最好的。 而如今空涯的封印,仅仅只剩下很少一部分,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消失。 如今义哲法只要夺魄成功,不但可以重新恢复所有的实力,甚至超越自己,攀爬到奥术师更高的峰顶。 义哲法的灵魂之躯,开始散发出越来越柔和的白色光芒,他苍老虚弱的外表,在快速地恢复活力,仿佛被注入了庞大的生命能源,他正在飞快地变得年轻,身体重新变得结实,苍白的面容开始散发红润健康的光泽。 整个密道,开始持续不断地发出低沉的嗡鸣,无数的奥力开始疯狂地在此汇聚,仿佛一个气球被注入过多的气体,已经接近爆破的临界点。 义哲法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那个没有任何知觉的空涯身上。他的灵魂忽然之间溃散成破碎的星光一般,然后盘旋在空涯的上方,最后仿佛溪流一般慢慢地灌入空涯的脑海之内。 “真的是天助我也。”在空涯脑海内重新凝聚在一起的义哲法一脸的惊喜,没想到此刻昏睡的空涯,脑海内也完全没有一丝防备,仿佛空涯的灵魂也已经遭受重创一般,此刻他的脑海是白茫茫的一片。 “是么?”昏睡很久的空涯忽然睁开明亮的双眸,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你仔细瞧瞧,你到底是进入了谁的身体?” 白茫茫的世界忽然之间变得清晰起来,义哲法看见的不是空涯,而是倾城的雪仟。“怎么可能?我明明进入的是空涯的身体啊。” 雪仟俏皮地笑了笑,“义哲法大人果然是年纪大了,眼神不是太好,你仔细看看外边的世界,空涯到底在哪呢?” 义哲法难以置信地看着雪仟,但还是仔细感受着外边的世界。 密道似乎还是以前的密道,没有任何区别,地上躺着的也还是空涯,可是—— “别着急呀,你在仔细看下。” 没有任何征兆,周围的一切也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是地下的空涯却突然变成了雪仟,而空涯却出现在密道来时的方向的很远的地方。 “这……”义哲法难以相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幻境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从我感受到这个密道的诡异之后,我就又布置了一个跟这个密道一模一样的幻境,而空涯早就已经被我放在那里,我独自一人走了过来的。” “幻境?” “对呀,我的奥义就是幻境啊。你那么厉害,我的所有奥术几乎都用上了呢。” “想不到最低阶几个奥术,竟然能把我骗住……我……” “是啊,我连我最厉害的奥术都没使用呢。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死在我的一品奥术上了。他们跟你一比岂不更冤?” “哈哈,没想到你竟然拥有这种稀有的奥义,那我使用你的身体也很不错。” “是吗,那你怎么做到呢?说到夺魄啊,怎么说呢,我其实比你还熟悉呢,毕竟我已经成功好多次了呀。”雪仟狡黠一笑,“说到夺魄,这还是兰阙大人发明的呢。而我则是兰阙大人最得意的徒弟了呢。” “那你就陪我一起死好了。”义哲法狠狠地说道。“既然我不能拥有你的身体,你也绝对不会拥有我的灵魂。” “你舍得吗?活得越久的怪物,越是珍惜自己的生命呢。”雪仟的表情既轻松又肯定。 义哲法似乎已经决定好,决绝的表情的没有一丝犹豫,在雪仟脑海内的灵魂忽然之间迸发出强烈的白色光芒,宛如烈日一般,将自己所有的奥力全部集中起来。 “灵魂爆破?”雪仟惊呼一声,她似乎都点慌张,疯狂地在义哲法的周围布置一道又一道的屏障。因为是在自己的脑海之内,雪仟的幻境奥义更是得到了极大的发挥,当所有的奥力全部用完之后,雪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用仅仅剩下的一丝奥力,将远处的空涯轻轻托起来,送出密道,然后全身心应对即将来临的灾难。 轰然一声,巨大的爆破在雪仟的脑海之中突然炸响,雪仟喷出一口鲜血,缓缓地瘫坐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昏死过去。 明明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但还是难逃死亡的威胁。 ; 第二十一章 瘟神宫泽 空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皎洁的月辉仿佛水银一般遍洒整个世界,无数巨大的飞鸟贴着深蓝的天空无声地掠过,在明亮的月亮上投下简洁的剪影。四周羸弱的昆虫,躲在安全的角落,持续不断地发出清脆静谧的鸣叫。 这里是金镂城的后山,跟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空涯恍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而又恐怖的噩梦。梦醒来,一切依旧,整个世界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原来一样美好。 但是身上疼痛的伤口,仿佛一柄重锤,将他从梦境轰击到现实中。他忽然不断地转身,寻找雪仟的影子,但是找不到,轻轻呼唤了几声,也没有任何回应。 仔细思索,渐渐想起来,似乎是雪仟带着自己要从府邸的密道内逃出来。可是现在雪仟却不见了。 空涯下意识地朝着金镂城的方向走去,但是突然想起来,如果现在金镂城还有危险怎么办? 空涯站在原地,忽然之间觉得天地茫茫,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你醒了吗?澹台空涯。”卫仕銮和宫元两个站在一棵巨大的树冠顶端,冷冷地注视着空涯的一举一动。 宫元从树冠之上,飘然落在地面上,仔细地打量着空涯,“你还真是好福气呢,我们两个已经整整看你睡了一个下午呢。” “你们两个是谁?干嘛要看我睡觉?”空涯气鼓鼓地问。“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空涯此刻的心情糟糕头了。金镂城此刻危在旦夕,雪仟也不知踪影。 宫元忽然娇滴滴地笑起来,“说的也对。” “那你们是找我有事吗?不会无缘无故地在这里等我吧。”空涯慢慢平复下自己烦躁的心,口气也尽量缓和了一点,毕竟金镂城的事情并不是眼前的这两个人造成的。“你们是谁还没有说呢?” 宫元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是卢妃宫元,卢妃甸的下一任继承者。”又指了指卫仕銮,“他是龙恩城的下一任继承者,卫仕銮。” “哦。”空涯有气无力地应付着,他此刻真的是没有任何心情可言,所有的心思都早已经飞到金镂城了。 “你看我们三个人的身份都差不多一样,所以我跟你借个东西,可以吗?”宫元眨巴眨巴眼睛。 空涯双手一摊,“你看我现在身上有什么中意的,尽管拿去就好了。” 宫元摆摆手,说:“别的我们也不用,你只需要把……地藏王的救赎……给我们就好了。” 空涯一听,不怒反喜,“原来是想要它呀!” 宫元也不生气,“给我们吗?” 空涯眼珠子一转,问,“我刚刚昏睡的时候,你没有搜身吗?” 宫元一跺脚,气得不行。“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 “别说我现在没有,就算是有也不能给你们。地藏王的救赎做为天下最强的盾器,怎么可能轻易地给你。”空涯说完,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但是他刚刚踏出去一步,前面忽然出现一面火墙。 空涯向左,又是一面火墙,扭头看向右边也是一面,后边也是。此刻空涯已经被猎猎燃烧的火焰包围住,看着宫元的眼神,已经隐隐含着怒意,“这是什么意思?” “让你乖乖听话的意思。”卫仕銮也从树冠上,落到地面,顿了顿继续说:“这是我用奥术召唤出来的火焰,不会燃烧周围的任何东西。但是一旦有生物接触,就会立马被烧成灰烬。” “不相信,你可以试试。”卫仕銮似笑非笑地看着空涯。 空涯似乎丝毫不介意,“试试就试试。”他伸出手,飞快地朝火墙伸去。 宫元却发出一声惊呼,卫仕銮也吓了一跳,立马把火墙取消了。 “你不要命了!”卫仕銮气急败坏的说道。 而在不远处观看着这一切的宫泽嘴角忽然扯动出一丝笑容,盯着空涯,自言自语地说:“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我是龙恩城的少城主,你应该相信我,那些火焰的确可以要了你的命的。”卫仕銮说。 “他还是金镂城的少城主呢,你又何必强求他。”宫泽从树上跳下来,慢慢走到空涯和卫仕銮的中间,把空涯挡住,自己独自面对卫仕銮和宫元。 空涯看见宫泽,心情顿时放松下来。现在看见宫泽贱兮兮的样子,竟然还有点喜欢上他臭屁的性格了。“哇哦,宫泽你怎么在这里,金镂城现在怎么样了,对了,你的夜盲症好了?” 宫泽故作神秘,对空涯的问话,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卫仕銮心中一紧,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你是?” “我是神!”宫泽帅气地撩了一下头发,对宫元媚笑,“叫宫泽。你呢?” “宫元。”宫元抿嘴一笑,“神,你好,我是仙。” “你本来就是仙女。”宫泽的笑容仿佛春风,能够融化世界上所有的寒冰。“所以你刚刚欺负一个普通人就真的是不对了。” “那你作为一个神,欺负我们凡人,也是不对的哦。”宫元的笑容慢慢开始收敛。 卫仕銮,张开嘴正要报出自己的名号,宫泽却打断了。 宫泽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唇边,微微一笑,“嘘——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我只对美女感兴趣。” 卫仕銮没有恼怒,心中却汹涌出莫名的恐慌。身体内所有的奥力全部调动起来,沿着经络开始疯狂的流转。他的身体此刻仿佛被灼烧了一般,散发出红色的光芒。这是发动攻击的前兆。 宫泽对卫仕銮即将发出的攻击,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金色的奥术长袍,即使在黯淡的夜色之中,依然把宫泽衬托得高贵无比,仿佛一个站在王宫内的王子。“你是要跟我动手吗?你动一个试试呀?” 卫仕銮体内刚刚澎湃的奥力,忽然之间沉寂下来,仿佛浩荡的洪流忽然之间被冰冻成寒冰,所有的奥力一瞬间和卫仕銮没有了任何感应。身体像是飓风过境一般,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奥力。更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浑身虚弱无力。 卫仕銮瞳孔猛然缩小,盯着宫泽,“你到底是谁?” “我是神啊,一尊……”宫泽忽然神秘一笑,说“一尊人见人怕的瘟神。” “你怕了吗?”瘟神宫泽清楚地说出每一个字。 ; 第二十二章 奥力禁止 卫仕銮看着宫泽,心中汹涌出莫名的恐慌。放佛从来都是在自己的森林之中所向披靡的猎豹,忽然第一次看见外来的斑斓猛虎,虽然不认识,虽然没有战斗过,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泛滥出猛烈的恐惧。 身体内部的所有奥力全部调动起来,所有的奥力沿着经络开始疯狂的流转,卫仕銮的身体此刻仿佛被灼烧的雕塑一般,散发出闪烁不定的红色光芒来。藏在背后的右手悄然捏出一个奇怪的手势,是对宫元的暗示,更是发动猛烈的攻击的前兆。 金色的奥术长袍,即使在黯淡的夜色之中,依然把宫泽衬托得高贵无比,仿佛一个站在王宫内的王子。“你是要跟我动手吗?你动一个试试呀?” 卫仕銮体内刚刚澎湃的奥力,忽然之间沉寂下来,仿佛浩荡的洪流忽然之间被冰冻成寒冰,所有的奥力一瞬间和卫仕銮没有了任何感应。身体像是飓风过境一般,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奥力。卫仕銮讶异地望着宫泽,说不出一句话。 卫仕銮轻蔑地笑了笑,说:“今天就让你们死在这里!” “呀,真的是好大的口气。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让我们死在这里?”宫元刚刚见到宫泽时的紧张,此刻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仿佛芙蓉一般娇艳的笑容。 宫泽摸摸鼻子,为宫元感觉尴尬,“那你们两个是谁打算让我死呢?” “是你吗?”宫泽指了指卫仕銮,笑眯眯的眼睛内是漆黑明亮的瞳孔。 卫仕銮冷哼一声,“我现在的奥力似乎突然间被冷冻住,无法使用任何奥术。” “还真是个很不错的消息,我喜欢。”宫泽又指了指宫元,“那一定就是你了?” “不是我。”宫元笑吟吟地说:“是卫仕銮。” 宫泽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你难道没有听见吗?他现在没办法使用任何奥术了。” “没关系的,他很快就又可以使用了呢。”宫元看着对面英俊天真的宫泽,笑了笑。 她几乎没有怎么费力,似乎只是动了动手指,一个仿佛烟雾般迷蒙的白色奥力雾气,忽然从她的手指尖扩散出来,迅速融入卫仕銮的身体。宫泽顿时发现自己刚刚给卫仕銮的添加的奥力禁止忽然间消失了。而卫仕銮此刻浑身重新散发出炽热的红色光芒。 宫泽的笑容慢慢收敛,在月辉的衬托下,呈现出森寒的苍白。 “在古贝尔汗帝国,有一个传世很久的家族,称号为光明牧师的卢妃家族跟你是什么关系?”宫泽的声音仿佛隆冬的寒风,散发出刺骨的寒意。 宫元的笑容越来越俏丽,声音也更加轻快。“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暴露身份了。我就是卢妃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卢妃宫元。” 宫元对自己的家族总是无比的骄傲,每一次谈及,脸上都笼罩着迷人的光芒。 “你是不是有点相信今天你会死在这里了?”宫元继续刺激着宫泽,“因为我好死不死地正好是你的克星。你说对不对,瘟神大人?” “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宫元。”卫仕銮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之中恢复过来。 “宫泽只不过是让你刚刚处于一种负面状态,这种状态的功效正好是阻断你与体内奥力的联系,或者说让你无法使用体内的奥力。”宫元解释道。 卫仕銮更加疑惑,“状态?状态是什么意思?” “简单的讲,就是你战斗时候的体现出来的形态。比如我过去曾经给你使用过的让你的速度超越你巅峰时候的状态,还有攻击力加强的状态等。而宫泽给你的则是让你无法使用奥力的状态。” “怪不得叫自己瘟神呢,原来就是可以给别人增加一些负面状态啊。”醒悟过来的卫仕銮,表面上是对宫泽的轻蔑,可是内心的恐惧却不停的翻涌叠加。宫泽几乎只是用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奥术,就让自己失去战斗能力,今天如果没有宫元,现在的自己可能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而宫泽心中却是更加的恐惧,他明明已经感受到对面的宫元,只不过是一个三品奥术师,对于自己来说简直不堪一击,而宫元却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自己的四品奥术。而接下来的战斗,自己将会失去任何的优势,而卫仕銮在宫元的帮助下,能力会成倍的增加,而自己还要帮助一个什么也会的空涯。 “做好准备了吗?我们现在可以动手了吗?”宫元淡淡地说着,但是双手没有任何停留,不断地变换着各种奇怪复杂的手势,一团又一团的飘渺的奥力雾气,飞速地融入到卫仕銮的身体之中。 怎么来形容这种感觉呢,仿佛一个年幼的稚子一瞬间成长为拥有强大的力量的成人,仿佛一个贫穷的乞讨者忽然发现一座无主的宝藏,成堆的金币和昂贵的器物,仿佛攀登者永远仰视的巅峰,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脚下……卫仕銮在某一个瞬间恍惚觉得自己站在奥术师的最巅峰,似乎可以掌控整个世界。宫元给予他的状态,带给他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力量,这让卫仕銮感觉即震撼又疯狂。 当宫元的可以缩短攻击距离的状态融入到体内的时候,卫仕銮发出了攻击。从来没有过的汹涌的奥力,从体内疯狂地倾泻而出,汇聚成一巨大的仿佛房屋一般的刺眼的火球,拖着一条长长的残影,仿佛残暴的火龙一般,飞速地朝着宫泽急冲而去。 宫泽似乎刚刚看清卫仕銮的攻击,下一秒,巨大的火球已经已经将自己和身后的空涯持续不断地朝着远处不断地推进,沿路的粗大的古木,不断地倒下,发出隆隆的倒塌声响。 宫泽用自己的整个身体将空涯紧紧抱住,在火球的威势消失之后,轻轻落在一片柔软的草甸之上。而不远处的硕大的树冠之上,落着卫仕銮和宫元。他们两人的衣摆在强风的吹拂下,放肆的翻飞。冰冷的眼神在望着宫泽的时候,仿佛在望着一具冰冷的死尸。 宫泽松开怀抱,里边的空涯睁着明亮的双眸,震撼的望着眼前的三个人,眼睛中充满了对奥术的向往和兴奋。 ; 第二十三章 火原 宫泽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在她的眼中三品奥术师的宫元和五品的卫仕銮曾经都宛如蝼蚁一般的存在,今日竟然在他们的手下如此的狼狈,这对宫泽来说绝对是耻辱。 宫泽活动了一下的身体,脖子向左摆动了两下,身体周围顿时腾飞出无数仿佛黑色大蟒一般的长长的奥力线条,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狂风一瞬间从地面上包裹枯叶碎屑倒卷上来,夹杂在无数黑色的奥力线条内,朝着卫仕銮和宫元飞驰而去。 宫元几乎在同一时刻,同时激射出无数匹练一般的白色奥力光芒,黑暗的繁密的森林一瞬间被白色的光线照耀通彻,而宫元和卫仕銮在温和却又犀利的白色光线笼罩下,没有一丝烟火气息,神圣无比。 当黑白两种奥力光线交错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世界忽然之间似乎变得安静下来,仿佛万丈的深海内,没有任何声音,除了黑暗没有任何景致,只有发光的银色鱼群无声滑过。 下一秒,宫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宫泽的身后再次汹涌出无数的黑色奥力光线,仿佛深海之中的细窄绵长的海草,不计数量地朝自己和卫仕銮疯狂席卷而来。 然后又是重新的一波…… 宫元的整个视野此刻完全被宛如黑色线蟒的奥力光束占领,它们像是黑色的巨浪一般不断地朝着自己推进,碾压而来,再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就可以将自己和卫仕銮吞噬。 宫元体内的奥力在发出无数次的白色奥力之后,此刻已经近乎穷尽,她绝望地望着那些近在咫尺的黑色奥力,已经无能为力。 感受到同样危险的卫仕銮,疯狂地大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黑暗负面状态攻击,只能我抵消,你无能为力!”宫元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我们很有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不可能!”卫仕銮的决绝的表情,让他下了拼死一搏的决心。在宫元给他添加的攻击力增加的状态即将消失的一刹那,他扬了扬手,但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经历。他的面孔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没有一丝血色。 但是下一秒,他们的面前突然燃烧起熊熊的火原,凭空出现的火原,在他们和宫泽的中间一瞬间出现,巨大的火焰直逼天宇,将触及到的所有事物,燃烧成灰烬。 疯狂撺掇而来的火焰,让宫泽几乎没有反应能力,当灼热的火焰在即将接触到自己的一刹那,宫泽心有不甘地闭上了眼睛。他对卫仕銮发出的这一次攻击几乎没有还手能力。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他和卫仕銮的距离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是这片强大到难以想象的火原却是突然就到了自己,仿佛卫仕銮本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般。 根本来不及还手! 根本来不及反抗! 根本来不及躲避! 一个只能给别人添加黑暗负面状态的奥术师,对这种强大的攻击本来就没有任何的还击能力。自己虽然不像宫元那样永远只能站在别人的身后,但是攻击力真的是很弱呢。 在可以焚烧一切的灼热的火焰即将吞噬自己的最后一刻,宫泽突然发现自己被一个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笼罩住,刚刚逼人的灼热仿佛潮水一般忽然之间退去到很远的地方,然后是舒适的清凉之感充斥着体内,然后才是磅礴的奥力疯狂地朝着自己的体内汹涌而今。 疑惑的宫泽转头望向空涯,却发现空涯也被笼罩在淡蓝色的光芒之内,只是他此刻因为极度兴奋,以至于漆黑的瞳仁此刻仿佛晨星一般闪烁着星光。 对于空涯来说,这几天的每一件事都颠覆了他以往深信不疑的世界观,他此刻仿佛突然在一个神话般的世界之中,所有的人似乎都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拥有庞大的毁天灭地的神力,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梦境一样,充满了不可思议,却又无法解释。 刚刚仿佛海草一般的黑色奥力,瞬间被焚烧为虚无,然后整个森林重新刮起一阵巨大的狂风,吹灭火原,吹灭刚刚照亮天地的火光。 宫泽和空涯刚刚站立的地方,此处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卫仕銮似乎还沉浸于刚刚发出来的强大的攻击,“宫元,刚刚的那一击攻击是我发出的吗?”卫仕銮依然还是难以置信。 “是!不过是在我给你增加攻击力状态后发出的。”宫元对卫仕銮刚刚那强大到近乎七品奥术,甚至八品奥术的攻击,也同样吃惊不小。“很有可能,我是木系奥术师,而你是火系奥术师,根据五行相克相生的原理,对你的攻击有更大的加成作用。” 卫仕銮点点头,“目前也就只有这么一种可能!” 宫元望着宫泽和空涯刚刚站立的地方,问:“宫泽你曾经听说过吗?” 卫仕銮也非常疑惑,“我从来没有听过古贝尔汗帝国有这么一个人。凭他如此强横的实力,我本不应该没有耳闻的。” “难道是来自于那些古老的神秘的宗派?”宫元大胆的猜测着。 卫仕銮点点头,“非常有可能!” “但是他为什么要拼死保护澹台空涯?”卫仕銮并不是完全同意宫元的观点。 宫元的眼中有一丝光芒闪过,“如果宫泽真的是来自那些神秘的门派,如今还要拼死保护澹台空涯,那我们捉拿澹台空涯的行为,不是更加正确了吗?” 卫仕銮冷笑一声,点点头,“是啊,看来这个澹台空涯身上一定藏着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卫仕銮的背后忽然爆炸开一团巨大的金色迷雾,迷雾散尽,一只巨大的金色单足飞鸟,嘶鸣不断地飞翔在他的身后。卫仕銮和宫元翻身站在飞鸟的后背,巨大的飞鸟轰然之间冲天而起。浑身散发的柔和的金色光芒,让它宛如流星一般,一瞬间照亮整个幽暗的原始森林。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