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成都凶灵档案》 开篇 我姓潘,名字就不说了。 我有个舅公,在成都老南门大桥开茶馆,前天晚上喝酒,他问我最近在干啥子。 我说,在网上写小说。 他问,哪方面的。 我说,盗墓。 他说,哦,就像那个《鬼吹灯》? 我说,差不多。 他问,咋个样,看的人多不多? 我叹口气,说其实我各人觉得还可以,但奇怪,就是没好多人看。 他笑了一下,说,那肯定噻。 我好奇,问,为啥子。 他说,很简单,《鬼吹灯》太高,你达不到那个水盆,人家就不想看。 我叹气,说,那咋办。 他想了想,说,其实,就在我们成都,就有很多怪事情发生,你完全可以写,哪儿需要搜肠刮肚,胡编乱造。 我说,啊?成都还有怪事情? 他一撇嘴,说,多如牛毛。 我一喜,说,那我问哪个。 他指了指他鼻子,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一卷 第一回 怪虫 第一回怪虫 这个故事是舅公听一个老女人摆的,他说,一开始听,觉得她在摆悬龙门阵。 但后来有个人说,此事千真万确。 舅公说,那个女人姓魏,都叫她魏三姐,四十多岁,好像是新都县人。 而她的职业,就有点说不出口,是个按摩女。 舅公说,像她这种按摩女,在老南门大桥一带,有很多个,都是三四十岁的老女人,县份上来的,样样也不咋个,涂脂抹粉,天天在锦江边边上,占据一个木条凳子,摆上一些简单的工具,就算开工了。 当然,如此简陋,收费也很低,好像是剪指甲掏耳朵十元,取鸡眼加五元,素按摩加十元,荤按摩加二十。 至于啥子叫素,啥子叫荤,就不说了,是人都晓得。 现在要摆的,是前些年魏三姐碰到的一个怪大爷。 她说,那个大爷是某一阵子突然出现的,八十多岁的样子,白白胖胖,经常穿一件宝蓝色的唐装,上面有暗红色大花,杵了根龙头拐杖,沿着锦江绿道,一个人慢慢的,从彩虹桥方向,朝新南门方向走,然后过一会儿,又看见他在河对岸,一个人慢慢朝回走。 然后有一天,大爷走到魏三姐摊摊前,魏三姐就招呼他,说大爷,按摩哇? 大爷看她一眼,慢吞吞走开了。 过了几天,又碰到,魏三姐又招呼。 大爷停住,张口问,咋个消费。 他是成都口音,但声音很尖,像个老婆婆。 魏三姐就说了名目。 大爷就坐在长条凳上。魏三姐端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他面前,开始剪脚趾甲。 剪完,又掏耳朵。 掏完,也不等大爷同意,就开始给他捶背。 大爷也没说啥子,就让她捶。 捶完,魏三姐坐回小板凳,双手一探,就去按摩大爷双腿。 大爷也没拒绝。 边按摩边摆,大爷说他老家成都,以前是上海哪个锅炉厂的,退休回来,就住在浆洗街一带,儿女在外地。 边摆边按,魏三姐手开始不老实,就朝大爷裆下摸去。 这个也正常,就摸几下,就要多十元钱。 而且,按经验,一般客人都不得拒绝,而且说实话,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为了那一摸来的。 没想到大爷忽然也伸手,一把将魏三姐手抓住。 魏三姐就笑,说按一下嘛,舒服得板。 大爷摇头,尖声说,说好了得嘛,素按。 魏三姐只好作罢。 于是很快就结束,大爷给了钱,一摇一摆,咿咿呀呀哼着小曲走了。 过了几天,又碰上,魏三姐又招呼他。 大爷这次倒爽快,坐下来,就开始。 然后,又到了“摸裆”环节,魏三姐手又一探,大爷又是一抓。 又没成功。 大爷又一摇一摆,咿咿呀呀走了。 第二天来了个姐妹,是新都老乡,在东门沙河一带也是个按摩女。 二人就摆龙门阵,无意提起这件事情,那姐妹一惊,说,哇,那个老头跑你们这儿来啦? 魏三姐也吃惊,说,咋个,你也认识他? 姐妹说,咋个不认识,他原来住在沙河电影院一带,也天天在沙河边散步,二人做了好多回生意,荤素都有。 魏三姐一愣,说不可能哦,咋个他在我这儿,尽是做素? 姐妹也一愣,忽然像想起啥子,就问,现在几月份。 魏三姐不解,说,十一月份噻……你问这个爪子? 姐妹说这样子,你再等三个月,到了二月份,你再试一下荤按摩,他憋憋要来。 魏三姐一头雾水,说,这个跟几月份有啥子关系。 姐妹神秘一笑,说,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非常诡异,我现在说出答案,你憋憋不信,这样子,到了二月份,你再找他,我再给你说。 姐妹就走了。 然后,很快到了第二年二月份。 当然,这其中魏三姐也给大爷做过几回,老规矩,都是素按。 魏三姐心头的疑惑,愈发强烈,眼巴巴的,就熬到了二月。 然后,那月上旬某天,魏三姐又抓住大爷。 大爷坐下。 一切照旧。 渐渐到了关键环节,魏三姐心头砰砰直跳。 捶完腿,坐下,魏姐喘口粗气,伸手一探。 大爷一动不动。 魏三姐却忽然紧张,竟然不敢向前,手落在大爷大腿内侧。 她按了几按,抬眼看大爷表情。 大爷眼睛半闭,咿咿呀呀的哼小曲,好像是川剧。 魏三姐胆子就大了,按了几下,直捣黄龙。 她忽然一愣。 原来,那里竟然鼓鼓囊囊,跟其他男人,没任何分别。 甚至,还更粗壮,完全不像个八十多岁的人。 魏三姐满肚子疑惑:这倒怪了,明明是个正常老头,咋个以前不让我摸? 奇怪归奇怪,手上动作不停。 摸了几下,回归到腿上。 第一次荤按就算搞定。 然后,大爷丢下三十块钱,哼着川剧,摇晃晃走了。 魏三姐马上摸出手机,给那个姐妹打过去。 对方却不在服务区,不晓得咋回事。后来又中了几回,都没打通。 此后过了半月,大爷又来。 这次跟上次一样,很快荤按搞定。 魏三姐再次拨打姐妹手机。 这回通了。 于是她语气兴奋,给姐妹一说。 姐妹说,是不是,我没说错哇! 魏三姐说,现在你可以说了嘛,咋回事。 姐妹说,其实,那个老头是个太监。 魏姐一愣,说,啊,不可能哦,他是太监? 姐妹说,对,此事如假包换,他是成都人不假,以前在上海某锅炉厂上班不假,但他根本没有儿女,他小时候就被抓进宫去,一刀割了鸡鸡,据说跟着哪个末代皇妃,后来清朝灭亡,他先是跟着哪个去了满洲国,后来蹲了牢房,解放后被改造,进了上海那个厂。 魏姐还是不解,说,不可能哦,他是太监,那咋个他那儿有…… 姐妹说,这就是奇事一件,她现在可以说,但说完后,魏姐你最好莫到处去摆。 魏姐答应,说好好好。 姐妹说,此事还是听一个医生说的,那个医生在沙河电影院开了个诊所,那个老头以前应该经常去他那儿看病。 医生说,那老头身上有一本书,是一本医书,据说是某个高道写的。 而其中,就有一门邪术,好像叫“阴阳虫”。 那个邪术具体是咋个施展的,医生说他不了解,但是,他却晓得这门邪术的开头跟后果。 那就是,在一个太监的那个地方,缝进去一个活物,就是“阴阳虫”。 而那个东西,非常灵异,它是半年灭半年生。 半年灭,指的是它缩成一坨,就跟毒蛇冬眠一样,缩在缝缝里头,一动不动。 而半年生,就指到了每年开春,二月份,它会醒,然后几天之内,膨胀成形。 而最诡异,就是它本来的形状,据那个医生说,他曾亲眼看到过一次。 他说,那“阴阳虫”的成年形状,就像男人的****。 舅公说完,我说,你喝鬼! 我说,这里头有两个漏洞,你看出来没得。 第一个,如果那大爷真是清朝太监,清朝是1912年垮杆儿的,你说这事发生在前几年,那那个大爷至少九十好几了,年龄对不上。 第二个,就算世界上有这种怪虫,它缝在老头儿裆部,总要吃东西噻,那它平时吃啥子。还有,既然是活物,总要交配,繁殖后代,它又跟哪个交配? 舅公说,第一个问题,很好回答,其实历史上的太监,不晓得是不是内分泌出现问题,都短命。 但是,舅公说,据他了解,一旦太监活过六十岁,都很长命,据说清朝就有个姓孙的太监,活了97岁。 而且据说,太监到了八九十,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年龄,基本上跟六十岁时候一模一样。 至于第二个问题,舅公说他没想到,居然还有个交配问题。 然后,他讥笑我,说你娃肯定好久没上女人了,所以眼睛一睁开,就是那些东东。 末了舅公说,其实,有一样东西,倒有点像那个“阴阳虫”。 我问,啥子东西。 舅公说,就是太岁。 ; 第一卷 第二回 老墙 老墙 这个故事舅公摆过一次。 但其实,我早就听其他人说过,说是一件真事,据说当年哪个报纸都报道过。 说的是2010年,人民公园进行了一次施工,把中间广场一堵老墙壁推倒了。 那堵墙壁我见过一次,在广场西北侧,有一丈来高,灰色的墙砖,顶顶上还有一道弯弯曲曲,像琉璃瓦的东西,看起来古色古香。 而墙壁的历史,也很老,据说是民国时候搭建的,当时据说是修了个戏台,后来莫名其妙的,墙垮了一半,压死了一个戏子,后来不晓得咋回事,一直没复原,就孤零零剩下那一道。 后来到了打仗时候,小日本飞机来丢炸弹,人民公园修了防空洞,小日本就专门来炸,据说很奇怪,纪念碑遭炸,博物馆遭炸,假山也遭炸,偏偏那堵墙没遭。 后来又重修公园,啥子都翻新,本来说,要推倒那堵墙,但是有人不干,说这东西肯定有灵性,不能轻易拆。 于是,老墙就得以保存,直到2010年。 那年,公园头发生了一件怪事,直接导致老墙被拆。 说的是那年子,在广场里头跳舞的人堆头,出现一个怪女人。 其实说起成都,有两样最出名。 一个不用说,是茶馆。 第二个也不用说,就是人民公园的广场舞。 据说网上有个调查,说“说出你心目中全球最喧闹的公园”,成都人民公园,十年来一直牢牢独占鳌头。 所以我就不多做描述了,现在集中精力说那件怪事。 说的那年,也不晓得是具体日期,在公园广场西侧的某个跳舞“方阵”,忽然多了一个女娃子。 那个女娃子十六七岁,瘦筋筋的,穿一身过时的粉红色运动服。 她脸上也很脏,像是几天没洗脸 而看她表情,傻戳戳的,一看脑壳就有点问题。 其实这个也没得好奇怪,人民公园的广场舞,有三大特色:大,多,杂。 大,说的是声音大,据说经常上一百二十分贝。 多,是指跳舞的人多,我去看过一次,那次,其中一个“方阵”,密密麻麻,竟然有五六十人。 杂,是指来跳舞的,啥子类型都有,有普通市民,有老外,有操哥操妹,当然,也有一些精神不太正常的人。 其实杂一点也无所谓,只要他跟着跳,不闹事,就等他的。 而那个女娃娃就怪,每次,她不晓得从哪个地方梭起来,来了后,就梭进“方阵”中间,开始跳。 而最奇怪就是她那个跳法。 比如,人家跳“最炫民族风”,“茫茫的天涯是我的爱”,举手!所有人就都举手,“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摸头!就都摸头。 而那个女娃子完全不一样,她也是跳舞,但手脚摆动的姿势,不合节拍不说,一板一眼的,就像在跳另外一种舞。 一开始也没人说她,想的是她是生手,熟悉要有个过程,而且,你看她那个样子,脑壳憋憋有问题,就不要为难别个了。 但是跳的次数多了,有人就不干了。 当然就是那几个领舞的。 他们就私底下说这个事,说,她到底在跳啥子舞? 有人说,跳狗屁,她脑壳有包,乱跳的。 有人就说,就是,干脆,下回来,吼她一顿。 顿了顿,又说,如果她不改,就吆她龟儿走! 其中,有个六十多岁女人,好像姓龚,一直没吭声。 过会儿,她忽然说,那个女娃子跳的舞,有点古怪。 旁边人说,肯定古怪噻,她有病,肯定是骚跳的噻。 姓龚的女人摇摇头,说,要不这样子,如果她明天再来,我先去观察一下,再做决定。 其他人很纳闷,说吆一个女娃子,哪里还需要这门儿那门儿。 但那个姓龚的在舞团地位很高,据说以前是战旗歌舞团的,她一般说话,大家都要听。 第二天,那个怪女娃子又来了。 然后她又混进人群,开始跳她的“怪舞”。 姓龚的女人就偷偷站在一边看。 看完一曲,大家都站在原地休息,那个女娃子也站在那儿,低头,抓衣角。 龚女人走过去,和颜悦色问,妹儿,你叫啥子名字。 女娃子不说话。 龚女人又问,你给婆婆说,你刚才跳的啥子舞。 女娃子忽然抬头,朝一个地方瞄了一眼,又低下头,不吭一声。 这时音乐声响,第二支舞蹈开始了。 龚女人只好走回休息室。 有人赶紧过来问,咋样? 龚女人朝女娃子一指,说你们再仔细看,她像在跳啥子舞? 几个人就看。 但见那女娃子双手像穿了长袖子,缓缓拂动,瘦巴巴的身子也左边扭一下,右边扭一下,在一堆摇头晃脑的跳舞人里头,显得很诡异。 像啥子?龚女人问。 有人说,哇,咋突然感觉,有点像古代的宫女? 龚女人点头,说,对头,你们感觉对了,就像古代女人唱戏。 所有人都愣住,说,啊?唱戏? 龚女人说,你们注意看她嘴巴。 于是都望过去。 果然,女娃子嘴巴一张一合,但明显没有声音。 有人就奇怪,说,她是不是疯了,咋个别个都在跳舞,她一个人在里头唱戏? 龚女人说,疯没疯,她不敢肯定,但是,有一点已经确定,女娃子跳的,是一出川剧。 啊? 所有人再次吃惊。 龚女人想了一下,说这个样子,你们先莫忙动她,她现在先去找个人。 于是她匆匆离开。 过了半小时,她跟一个人出现。 那个人是个七十多岁老先生,白发苍苍,但嘴皮很红润。龚女人介绍,说他姓符,是省川剧二团的,是个全省都有名的青衣。 二人就偷偷走到女娃子身后,静静看她跳“怪舞”。 看了一分钟,符先生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他悄悄把龚女人拉到一边,问,这个女娃子到底从哪儿来的哦,咋个可能跳那出戏? 龚女人问,哪出? 符先生说,《小房封宫》! 龚女人一听,脸色顿时大变,就像看见了一个女鬼。 旁边站了个少妇,是龚女人一伙的。 她发现这两个人表情简直不对,就赶紧问。 龚女人结结巴巴说,她……她居然会跳《小房封宫》! 少妇不懂,就问,这个是啥子东东嘛? 龚女人说,这个是个川剧剧目。 少妇还是不解,说,哦,剧目,那你们两个咋个怕成这个样子? 龚女人看了看符先生,说,还是你老人家说。 符先生定了定神,说这个《小房封宫》,其实早就失传了,而它最后一次出现,是1927年,而地点,就在这个广场,当时,这里还是一个戏台。 少妇一惊,似乎意识到啥子事情。 符先生接着叙述,说当时一个姓周的女戏子,正在台上唱,突然一面墙倒了,活活把她压在底下,后来七刨八刨,人倒是出来了,但已经莫搞了。而当时她唱的戏,就是这个《小房封宫》,据说整个川剧界,只有她们周派会唱,而她,是周派唯一传人,她一死,这个剧目从此就失传。 少妇结巴问,你们的意思,这出戏,现……现在没得人会唱? 符先生摇头,说据他所知,整个四川,从那个女人死后,这出戏,再也没人唱过了。 少妇问,那,你们咋个晓得那个疯女娃儿舞的是《小房封宫》喃? 符先生看了一眼龚女人,忽然比了一个动作。 然后二人相视一笑。 少妇一头雾水。 龚女人说,刚才符先生比的那个动作,叫“甩水袖”,据说,是他们周派的标志动作。 说完对符先生说,看来这个女娃子非同小可,看她模样,好像精神有点问题,但是这个不奇怪,现在问题是,她为啥子突然出现在人民公园,然后,突然舞起了《小房封宫》? 符先生补充,说,而且,就在当年周姓戏子被压死的地方,看来,得调查一下这个人的背景,他感觉,这个女娃子背后,一定有一个神秘人物,在教她这样子做。 说完,符先生又摇摇头,自言自语说,关键是,这么做的目的,是啥子喃…… 二人说完,给舞团其他人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当然,他们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一边,观察女娃子的动向。 到了下午三点过,那个“方阵”结束,被另一个“方阵”接手。 而那女娃子也慢吞吞,朝公园北大门走。 有人急忙跟上。 后来,无需赘述,反正几经周折,他们找到了女娃子的家。 她家在一条小街里头,叫西马棚街。 龚女人跟符先生进入那个小区,先找门卫打听。 门卫说,那个女娃子姓谭,好像受过刺激,有点神。 而她家里头,父母都在,没听说他们跟川剧有啥子关系。 至于她本人,更不可能去学川剧。 那就太奇怪了,家人都不会川剧,咋个她一个人跑到人民公园,疯颠颠的,去舞那出《小房封宫》? 看来,得找她家人问问情况了。 于是上楼,找到她老头儿。 他老头是附近一个小学教师,听了众人来意,点点头,走回女儿房间,从里头拿出一个东西。 是一本作业本。 他指着本子,说,秘密,都在里头。 此事过了三天,公园来了几个人,叮叮咚咚,把那堵老墙拆了。而拆除的原因,一直秘而不宣。 但是,我舅公却从一个老茶客那里,得到了其中隐情。 就是那个作业本。 原来,龚女人他们那天打开作业本,发现整整一本,每一页,都画了同样一个图案。 是一个长方形框框,里头,有一个女人。 而每一页,女人都穿着同样的戏服,不同的,只是她姿势不一样。但明显,是在唱戏跳舞。 谭小妹父亲说,他曾经问过女儿,说这个女人是哪个?她在干啥子? 谭小妹都是摇头,说不晓得。 父亲就问,那你在哪儿看见她的喃,要不,把她请到家头来耍。 谭小妹摇头,说请不来,她在一堵墙上。 ; 第一卷 第三回 黑舌 这个故事就有点玄了。 舅公说,一开始是一个老茶客,叫老肖的人说的。老肖的身份,是顺城街口子四川XX大厦的保安队长。 老肖说,事情发生在前年子五月份,某一天,一个保安跑来告诉他,说连续两晚上,大厦外头出现了两个很日怪的人。 保安汇报,说前天晚上他值班,好像到了凌晨两点左右,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听到大门外头传来嘤嘤嘤的声音,就像一个老头儿念经。 他当时,其实一开始也没在意,想的是哪个疯子在外头,就接着抓瞌睡,哪晓得过了一阵子,嘤嘤嘤的,那声音又出现了。 这下他就坐不住了,就拿起警棍,开门走出去,发现右边人行道上出现两条黑影,搀扶在一起,慢吞吞走,看背影像是一对老头儿老猫儿。而嘤嘤嘤的声音,就是从他们那儿传来,看来就是那个老头儿在念经。 他就吼了一声。 那两人却没理他,慢吞吞朝前走,走到大厦拐角,朝右边一拐,忽然就不见了。 他就想,憋憋是两个老疯子。 他也没追上去。一个是想回去睡觉,再一个,人家在街上,又没进你的大厦捣乱,就算再疯,也管你逑事。 他就回去。哪里想到过了一阵,嘤嘤嘤的声音,又出现。 他就马上冲出去,发现那两个老人从左边人行道,慢慢朝他走过来。 他顿时有些吃惊:看情形,这二人竟然在围着大厦打转转! 这个就不能不管,他就吼了一声:喂喂,你们X你妈哦在爪子? 那两人在离他五米处停住,一团大树的阴影把他们遮住。 只听那老头说,师傅,行个方便。 保安说,行个方便?那你们围到房子转啥子转? 那二人不吭声。 这时候街对面,一辆一直停在路边的黑色奔驰车门忽然打开,下来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保安认出,是26楼一个放贷公司的老板,好像姓曲。 曲老板摸出一包烟,塞在保安手里头,说这两个是他请的人,喊保安给个方便。 保安就问,那他们半夜三更在爪子喃? 曲老板神兮兮的一笑,说,不太好说,反正他们不偷不抢,你就当没看见。 保安也不好说啥子,就回到楼里头。 然后外头那两怪人又开始慢吞吞走,边走那老头儿边嘤嘤嘤念经,走到右边,声音消失,明显又走到大厦背后去了。 保安就在里头,支起耳朵听。这回听了很久,声音没再出现,而街对面奔驰车忽然打燃火,忽一下开走了。 此后无话。 保安就想,看他们三个人神神秘秘的,肯定在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但具体是啥子,保安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出来。 本来想这事就过了,第二天晚上不该他上班,第三天早上,也就是他给肖队长汇报的那天,早上他来接班,就听他同事说,哦哟,好日怪,昨天晚上来了两个怪人! 他一惊,就问,结果发现,就是那两个老头老猫,也是围着大厦转,边转边念经,转了三圈,消失。 肖队长听完,心头一跳,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赶紧上到26楼,找到那个曲老板。 曲老板跟他其实很熟,他把肖队长拉到办公室,说,大家兄弟伙,这件事你就不用管好不,反正,还有五天就结束。 肖队长笑了一下,忽然问,对了,你老婆的尸体真的在这栋楼? 曲老板一听,顿时脸色大变。 现在,说一下那个曲老板紧张的原因。 原来,据肖队长说,那个曲老板是西昌人,彝族,老婆也是那边的,也是彝族。半个月前,他老婆忽然跑到他公司找他,大闹了一场,原因就很经典,曲老板在成都有女人,而且,就在这栋大厦里头。 曲老板当时肯定不承认,他老婆就气呼呼跑了,但是很奇怪,一直没看见她下来,也没看见她出大门,不晓得她上哪儿去了。 曲老板也慌了,就派手下,一层一层的挨着找,一直没找到人。 然后,几天过去,他老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这样子凭空消失。于是就有流言传出,说她老婆性子非常刚烈,害怕是一时想不开,自杀了,而尸体,憋憋藏在大楼某个角落。 肖队长就问,老曲,你喊的那两个人,是不是跟这件事情有关? 曲老板只有点头,说就是。 肖队长问,那他们半夜围着房子打圈圈,有啥子说法? 曲老板说,是他们彝族的收灵。 收灵?肖队长问,啥意思,听起来吓人巴沙的。 曲老板说,是这样子,他跟他老婆都是美姑县某乡的,在他们那儿,一旦有人凶死,就要请彝族法师,就是比莫做收灵的法事,意思是把死者的灵收到比莫身上去,带回彝族祖山那儿去,好生安葬,免得它跑出来,东游西荡害人。 哦,肖队长问,原来那两个老人是彝族比莫。 曲老板说,那个老婆婆是,那个老头,只是她老公,来帮忙的。 肖队长一愣,问,原来老婆婆是比莫,那,咋个那两个保安说,是那个老头儿在念经喃? 曲老板说,其实,是老婆婆在念经,只是,她从小就要服用一种草药,慢慢的,导致她女相男声。 肖队长摇摇头,说太神了。 然后他又问,对了,问一个八卦问题,你说他们在收你老婆的灵,那,收在哪里? 曲老板伸出舌头,指了指。 肖队长大惊,说,啊,守在舌头上? 曲老板说,对头,按照法事程序,他们会围绕大厦转七天,然后从第一天开始,老婆婆的舌头,会从舌根处,一点点变黑,那就是他老婆尸体的灵,到了第七天,整块舌头,将通体发黑,那就证明那个灵,完全收到舌头上了,到时候老婆婆就会回到老家,再做一场放灵法事,把起放回彝族祖山,整个事情就结束。 肖队长不信,说,不可能哦,现在都啥子社会了,还有这么悬吊吊的事? 曲老板说,你不信?那好,再等五天,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那个黑舌头。 肖队长就说,一言为定。 到了第五天,凌晨两点,那两个彝族老人又出现。 而肖队长,曲老板,还有一个小保安,就坐在大厦一楼等。 那两人照旧,围着大厦,转了三圈。 到了最后一圈,肖队长三人开门走出去。 但很奇怪,那两个彝族老人却站在左边角落,没过来。 肖队长三人就走过去,发现那两个老人都是一脸惊惶。 曲老板就用彝族话,问了一句。 那个老婆婆忽然开口说话,果然是一口老男人声音。她嘎嘎究究的,说了几句。 曲老板回过头,脸色惨白。 肖队长赶紧问,说爪子了? 曲老板说,出怪事了,那个黑灵,突然消失了! 肖队长没听懂,就问,啥子消失了? 曲老板说,太怪了,昨天还好好的,他还观察了一下,老婆婆的舌头颜色基本变黑,就只有舌尖处一点还没变色,想的是今天晚上做完法事,舌头就全部变黑,一切就按程序来,哪晓得刚才,她舌头伸出来,居然全部回复原来的肉色,那些黑色全部无故消失! 肖队长问,那,代表啥子喃? 曲老板没回答,回头跟老婆婆对话几句。然后回过头,一脸铁青说,老婆婆告诉他,那个灵,好像跑了。 跑了?肖队长不解。 是。曲老板说,跑了,老婆婆还猜了一下那个灵跑掉的原因,有点子吓人。 啥子原因?肖队长问。 曲老板迟疑了一下,阴沉沉说,按老婆婆的说法,那个灵,似乎突然发现了另外一个目标。 肖队长愣住。其实,他还是没听懂。 此事就此打住。 然后据说,过了两天,大有巷某诊所来了一个病人。 大有巷就在顺城街附近。而那病人是个女人,三十多岁,长得很漂亮。诊所医生认识她,是一个白领,就在那个四川XX大厦上班。 医生问她哪儿不对。 女人一脸苍白,迟疑了一下,说,医生,这两天,我舌头晓得咋回事,突然颜色不正常。 医生说,伸出来,我瞅一下噻。 女人迟疑一下,伸出舌头。 其实上面这件事情,我觉得是玄摆的。 要么就是舅公玄摆,要么,就是那个肖队长玄摆。 但是,顺城街口子上那个四川XX大厦,前几年,倒是真的死过一个女人,据说尸体一直没有找到。 所以你现在去看,那栋大楼空荡荡的,好多租户都搬走了,不晓得是否跟那件命案有关。 ; 第一卷 第四回 神约 下面,摆一件轻松点的故事。 这件事倒百分之百是真的,因为故事虽说是舅公摆的,但我晓得,那天至少还有六七个人亲眼目睹了整件事。 说的是09年年底,在北门万福桥桥头,每天忽然出现两个人。一个是个女的,三十多岁,像个保姆,一个是九十多岁老大爷,枯瘦枯瘦,头发胡子全白了,坐在一个轮椅上。每天来了以后,保姆就把大爷推在河栏杆旁边,正对桥头,距离十米左右,就不动了,然后两个人就呆呆盯着大桥,像是在等啥子人人。 就这样来了几天,每天都是同一个动作,有几个钓鱼的就很奇怪,就悄悄问那个保姆,说这个大爷天天姑倒那儿爪子哦,是在等人,还是在找东西? 保姆一开始不愿意说,后来问多了,就说,大爷在等他。 钓鱼的不解,就问,他是哪个,男的女的? 保姆摇摇头,说这个陶大爷交代了的,不能说,她只透露一句话,大爷跟那个他,六十年前有个约定,说好了的,六十年后,就在这个万福桥见面。 钓鱼的都哦一声,说,那那个他憋憋是女人,两个人以前憋憋是情人,憋憋是因为啥子事情分手了。 保姆表情却很怪,也没承认,也没否定。 于是每天,他二人一早上就来,呆呆的就在同一个地方,望着桥,保姆有时候望烦了,就会找周围的太婆些摆龙门阵,然后中午,把陶大爷推回去吃晌午,吃完,又来接倒守,守到下午五六点。 其间,保姆透露了陶大爷的身世,原来他以前是国民党的,好像是盛文手下二五四师里头一个旅长,盛文,在成都大名鼎鼎,解放前是成都防卫总司令,1949年底,解放军打成都,国民党战败,盛文带到他的残兵败将逃到蒲江,后来被解放军包围,盛文几个人躲在一个庙子里头,才没被抓,而其中就有陶大爷,此后几人狼狈逃窜,一路化装而行,通过水路,逃到香港,辗转至台湾。后来陶大爷去了美国,几十年来都无缘故土,直到上个月才通过金牛区侨联,回成都来省亲,但是他所有亲人,早就不知所踪,现在住在五丁街他一个老友的亲戚家,保姆也是那个亲戚请的。 有人就趁人打铁,问保姆,那你就悄悄咪咪说给我们几个嘛,他眼巴巴的,到底在等哪个。 保姆却神秘一笑,说这个我确实不敢说,这样子,最多还有几天,到了这个月31号,啥子都会见分晓。 保姆说得这么神秘,那几个钓鱼的,心头就跟猫儿抓一样,就说,那我们几个就天天在这儿守到起,看那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有人泼冷水,说六十年?这个大爷命硬,没死,你敢保证那个人也没死? 就等。反正每天都要讨论这件事,都说让这个陶大爷这么痴心,那个人憋憋是个绝世美女。 晃眼到了31号,那天上午,陶大爷照旧出现,看他样子,脸色潮红,两眼闪烁,好像心头很不安的样子。 上午,过去。 下午,过去。 到了晚上六点半,好多人都收工了。 陶大爷却纹丝不动,两眼死死盯着大桥。 有人就劝保姆,说这都最后一天了,那个人憋憋不得来了。 保姆没吭声。 到了晚上九点钟,天已经大黑,一盏路灯把大桥照的很亮,桥面上车子呼啸来往。 那几个钓鱼的已经没了耐性,丢下烟头,张罗着要走。 忽然,大爷一下子坐起来,伸手指着桥头,嘴巴张开,“咔咔”几声。 他来了? 保姆忽然问。 几个钓鱼的都几步跑过来,望着桥面。 然而,桥面上,车子倒是开来开去,但是,没看见一个陌生人出现哪! 大爷忽然朝一个地方一指,说,他在那儿! 大家朝那个方位一看,就看见第一个桥洞里头,鬼气森森的,出现一个黑色物什。 那东西有半个脸盆大,黑乎乎的,沿着桥洞边边,缓缓爬到桥洞中间,停下。 哇,像是一只乌龟! 莫非,陶大爷等了六十年的,竟然是那只乌龟? 陶大爷却异常兴奋,架势喊保姆,推!推! 保姆搞紧把他推过去,推到桥洞边边,离那只黑乌龟只有两三米,陶大爷忽然颤声喊:馍馍!馍馍! 那黑乌龟忽然抬起脑壳,就像听到了一样,然后身子一动,“嗵”的一声滑入水中,悄无声息朝这边游过来。 这下子有所人都屏住呼吸。 黑乌龟游到岸边,乌龟壳一沉一浮,却找不到落脚点。 这时有个钓鱼的赶紧拿来一根多长的杆杆,头头上有个网子,朝下一伸,伸到黑龟跟前。 嘿,黑龟竟然不躲不避,缓缓爬上来。 于是杆杆一捞,将其捞上来,放在陶大爷面前。 陶大爷早就热泪盈眶,不停叫唤:馍馍!馍馍! 黑龟缓缓爬出来,陶大爷弯下身子,将其抱在怀里头,轻轻摸,老泪纵横。 黑龟则手脚都伸出来,死死抓住陶大爷裤子,那只小脑壳在大爷肚皮上左边摆一下,右边摆一下。 所有人都围过来,都是唏嘘不已。 陶大爷这时才说,这只黑龟叫馍馍,是他老汉儿在三十年代就从面前这条府河里头摸起来的,后来一直养在他们屋头,他们老屋就在那头,原先叫三倒拐,现在叫滨河路。后来打仗,解放军要打到成都来了,他们家就提前撤退,往广西撤,走的那天,本来说想把黑龟带走,结果不晓得咋回事,黑龟不见了,他们也管不了,就先走了,只有陶大爷留下,他当时还在部队,在布防,后来解放军一路打来,成都遭不住,说要全军撤退,临走那晚上,他抽空回了一趟老屋,本想拿一些东西,结果一回家,就发现“馍馍”出现了,缩在柜子角角,他大喜,就想把它抱走,结果它弄死不走,又板又跳,还拿嘴巴咬他手指,他也莫办法,听说是这样子的,乌龟在家头养久了,就有了感情,有了依赖,硬是不想走了。当时时间急迫,他就临走前,趴下来,对地上的“馍馍”说,这样子,我看国民党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了,这样,六十年后,你到府河上,那个万福桥的第一个桥洞,就是当年你被我老汉儿摸起来的地方,你去等我,如果老子命好,没死,那老子陶玉海,就一定过来找你,哪怕瘫痪了,爬也要爬过来! 旁边人听完,心头都不是滋味,那个保姆,还有个太婆,架式抹眼泪。 这时陶大爷怀里头的黑龟,就像累了,动作渐渐放慢。 有个钓鱼的就惊叫,说不好,它快死了! 话一说完,黑龟脑壳一耷,硬是死了。 ; 第一卷 第五回 布 下面这事,是一个叫冯大师的人摆的。你们记住这个名字,因为以后好多故事,都来自他。 冯大师真名好像叫冯寿全,我见过他两回,四十多岁,白白胖胖,那阵子每天坐在南门大桥那头,而这头,就是舅公的茶铺。 至于他坐在那儿干啥子,两个字,算命。 冯大师每天也很潇洒,摆半天摊子,下午四点半,准时跑到舅公茶铺喝茶,他这个人也爱摆,下面这件事就是他摆的。 他说好像是07年还是08年,当时有个老买主,是个女的,找到他,说她有个侄儿,在附近龙江路小学上二年级,这几天不晓得咋回事,老是发烧,吃了药也不退,半夜三更还莫名其妙爬起来,说一些怪渣渣的话,去华西附二院检查,又说检查不出啥子毛病,现在躺在家头,医生的药还是在吃,但是就是不见好。 老买主就说,要不,你去帮我看一下。 冯大师说,看一下没得问题,关键是,那家人信不信我这套。 老买主说,信,咋个不信? 冯大师就说,看,先不忙看,这样子,你去把那个娃娃的生辰八字弄过来。 于是老买主就走了,第二天就把东西拿过来,冯大师仔细算了一下,没发现啥子不对,就说,那好,去他们家瞅一下。 于是二人就去了。那家人住在致民路,上去后详细问了一下,才晓得娃娃这次得病,是很奇怪。 据他妈老汉儿说,是一个礼拜前发病的,当时下午接他回家,就觉得他精神不对,脸潮红,一摸额头,非烫,想的是感冒了,就胡乱吃了点小儿退热颗粒,吃了后,好像要好一点,当妈的就没在意。哪晓得到了晚上睡觉,妈老汉儿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娃娃房间,娃娃忽然在说话,他们以为他醒了,想屙尿,就进去看,结果看到娃娃已经坐在床上,穿一件薄衫衫,两眼鼓起,两只手在半空中推, 就像在推面前一个人,然后关键,他嘴巴头不停在求饶,说:我不跟你去……我不跟你去…… 他妈就吓腾了,扑过去一摸,全身非烫,就以为他又烧起来了,赶紧又灌药又喝水,折腾了半天,娃娃好像安静一些,妈老汉稍微安一下心,哪晓得过了不到半小时,娃娃又开始闹,这次更吓人,直接跑下床,边跑,边对后头说:你莫追我,我不跟你去……你莫追我,我不跟你去…… 妈老汉就有点虚了,就商量,是他憋憋是烧胡了,不行,得看大医院。 于是就抱起娃娃去了华西附二院,后来的情况,娃娃的舅妈已经说了。 冯大师就问娃娃,你说你莫追我,是不是梦里头有人在追你? 娃娃说,就是,是个阿姨。 旁边娃娃妈说,问过他几遍了,说这几天晚上睡觉,老是看见一个女的站在他面前,伸手拉他,想把他拉起走。 冯大师问,那个阿姨你以前见过没得? 娃娃摇头,说没见过。 顿了顿,又补充,但她眼神很吓人,盯倒我就不拗。 冯大师就说,那,你敢不敢把阿姨那张脸画出来? 娃娃身子一抖,没吭声。 冯大师摸摸娃娃头,说莫怕,你画出来,叔叔有办法把她吆起跑。 旁边他舅妈也劝。于是取来纸笔,娃娃画出一个女人像。 那是个短头发,小眼睛,但眼神阴狠的人。 这里头就很神奇,不晓得咋回事,娃娃能把那个眼神画得这么阴狠。 画出来后,他妈老汉儿看了半天,都似曾相识,但想不出具体是哪个。 冯大师盯着画上女人,盯了半天,慢慢把纸折起。 他又在娃娃房间转了一圈,然后,视线落在床头,那儿胡乱堆着娃娃的衣服裤儿。他就问,那堆衣服裤儿,是好久穿的? 娃娃他妈回答,说就是一礼拜前穿的,这几天又吃药又打针,弄得三个人都一身邦药臭,也没时间换。 冯大师点点头,说,问题,可能就在那几件衣服裤儿里头。 他妈老汉儿都不解,说衣服裤子,会有啥子问题? 冯大师没回答,伸手把娃娃的那堆衣裤拖过来,挨着挨着摸。摸了一分钟,他忽然停住,然后,从一件外套的内包里头,摸出一坨东西。 原来,是一截揉成一坨的红色布头。 他就说,问题就出在这坨红布。 冯大师摆的时候,形容了一下那块布,说看质地颜色形状,像是从小学生的红领巾上撕下来的一截。 娃娃妈老汉就问娃娃,说咦,你好久把红领巾撕了? 娃娃说,没撕。 妈老汉儿不信,就想去找。 冯大师拦住他们,说不用找了,这东西不是红领巾。 妈老汉说,啊,不是红领巾,那是啥子? 冯大师没吭声。过了一阵才说,我倒是看出它是块啥子东西了,不过现在我说出来,你们憋憋不信,还是让我先问询一下娃娃再说。 于是和颜悦色问娃娃,这块红布是哪个给你的? 娃娃想了半天,说,是豪豪。 问他,豪豪是哪个。旁边他妈接嘴,说就是陈X豪,是一个院坝子的,比他高一个年级。 冯大师又问,是好久给你的? 娃娃又想半天,说,就是上个星期六,他鼓捣塞给我,说放在包包头,考试要得百分。 旁边娃儿的爸说,对了,就是娃娃得病那天! 几个大人就紧张了,说,这块布到底是啥子东西哦,不可能因为它,娃娃就得病噻? 冯大师没吭声,过了一阵,对娃娃妈说,这样子,你去打听一下,上星期六,那个啥子豪豪他们家,是不是去了一个地方。 娃儿妈问,啥子地方。 冯大师说,公墓。 娃儿妈就赶紧去了。几分钟就跑回来,瞪着眼睛,说对头,上星期六,豪豪家一大早就全家出动,跑到洛带附近的燃灯寺公墓,听说,好像是给豪豪的祖祖下葬。 冯大师赶紧问,那祖祖是男是女? 娃儿妈说,是男祖祖,听说才死不久,活了九十多岁。 冯大师脸色一变,说,不可能哦。 娃儿妈说,千真万确。 冯大师点头,说他也晓得此事是真的,但是,咋个会是个男的喃? 几个大人就问,咋回事嘛,你说清楚! 冯大师指了指那块红布,说你们晓不晓得,这东西是啥子? 三个大人都摇头。 冯大师说,这种布的叫法,他搞忘了,但是,他晓得这种布的用途。现在好多公墓,都有专门卖墓的,到时候你比如要安葬你亲人的骨灰盒,到了那天,那个卖墓的就要领你进去,然后一切按程序来,烧纸的烧纸,放盒子的放盒子,跪拜的跪拜,程序结束,有些卖墓的就会摸出一块红布,撕成一小截一小截,有几个人就撕几截,然后每个人,不管大人娃娃,都发上一截,揣到口袋里头,一直揣到,不准丢,然后一直到晚上,十二点之前,就必须找个垃圾桶丢了,而且还不能靠近你居住的地方,必须远离。 娃儿妈就问,这个里头啥道理喃? 冯大师犹豫了一下,才说,这里头有个说法,好像是那位被安葬的亲人,在骨灰盒掩埋的时候,有可能,只是有可能,会释放一些很邪门的东西,而身上那截红布,能把那种东西吸收。所以那块布,当晚必须丢掉。 娃儿妈老汉大惊,说,哇,你的意思,上星期六晚上,那个豪豪没有丢这块布,而是,塞给我们的娃娃,然后,他就生病了? 冯大师点点头。 娃儿爸说,不可能哦,这东西,不可能这么邪哟,未必然,就揣在包包头,就能让我娃儿病这么久? 冯大师若有所思,说,这里头,其实有一点很古怪。 几个大人问,啥子古怪? 冯大师摸出那张纸,打开,里头是娃娃刚才画的画。 冯大师指着画,说,问题就是,你们娃娃,咋会梦见这个女人? 第二天,冯大师找了个兄弟伙,二人去了一个地方。 就是洛带古镇的燃灯寺公墓。按他的说法,那个豪豪没有丢掉那块红布,而是塞给那个男娃娃,男娃娃不晓得咋回事,一直没丢掉, 于是被那种脏东西感染,从而得病。 这个从科学角度,没哪个信,但是,从阴阳风水角度,这截红布,那就是娃娃得病的罪魁祸首。 但是这里头有个问题无法解释,那就是,就算红布沾上了那个男祖祖的邪毒,娃娃晚上做梦,应该梦见那个男祖祖,咋会莫名其妙,梦见那个小眼睛女人? 看来,一切答案,都在燃灯寺公墓。 于是他就找了个卖墓地的朋友,二人开车去了那个公墓,当然,那对夫妻答应了,只要治好娃儿的病,他们必定重谢。 到了公墓,二人按照先前得来的信息,朝一座山走。 山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墓地,每块墓地上,立着灰白色的墓碑。 而当天可能时辰不好,那座墓山上,一个人都没得。 二人走到半山腰,在一处墓地上停住,那里头,就埋着豪豪的男祖祖。 冯大师围着那块墓地,走了两圈。 忽然,他把目光,死死盯在右边过去第三块墓碑上。 那块墓碑上中央,安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短头发,小眼睛,目光阴狠。 后来,冯大师说,他用了一些办法,最终让那个娃娃病好了。 他最后说,其实,这件事情只是一个特例,有几个因素恰好凑到了一堆,最终导致男娃娃得病。 一个,是那个娃娃先天就阳气弱,据他妈说,他从小身子骨就差,睡觉吃饭都不太好。 再一个,就是他得病前几天,跟着他老汉,天天看那个《医学神探》,那个好像是讲美国警察咋个通过医学知识破案,好是好看,但是有点恐怖,大人看无所谓,让一个七八岁的娃娃看,他有点遭不住。 最后一个,就有点玄,冯大师说,他之后,秘密对那个短发女人做过调查,原因,是他觉得此人身上,阴气极重。 调查了两个月,他发现了此人的身世以及死亡原因。 舅公就问他,那女人咋回事。 冯大师神秘一笑,说天机不可泄露。 ; 第一卷 第六回 花婴 花婴 现在,我要说一个地方,就是九眼桥。 说起九眼桥,你如果想了解成都的灵异事件,这个地方,绕不过去。 我以前就住在三官堂,河对岸,就是望江公园,再往右边走一两百米,就是九眼桥。那座桥不晓得咋回事,邪得很,每年子都要从河里头捞起一两具尸体,不是自杀,就是他杀,要么,就是从合江亭那头冲过来的,也不晓得是从府河来的,还是南河来的。 而在那一带发生的怪事,也多如牛毛,有些你肯定听过,但有些,你不见得晓得。 下面,我就摆一件你们多半不晓得的。 当然,这件事情不是舅公说的,是我去年子回三官堂耍,喝酒的时候听一个朋友摆的。 他说应该是2012年,丝管路上一家酒吧发生一件怪事。 丝管路在九眼桥旁边,是一条沿河路,很窄,也莫得好长,白天这条路上基本没啥子人,但是到了晚上,哦哟,人山人海,歌舞升平,原来整条路的南侧,全是酒吧KTV,而附近又有一所川大,所以天一黑,就有很多大学生娃娃来耍,通宵通宵的喝酒嗨歌,一直闹到第二天三四点。 而那年,具体几月份不晓得了,其中的一个酒吧,就发生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酒吧名字我就不说了,我反正去过,那个老板娘人也多,对嘞,说出名字怕影响别个做生意。 说的是有天晚上,几个川大的学生到那间酒吧去耍,他们坐在靠门边的位置,喝酒摆龙门,后来有个女生就摸出手机,说,来,给你们两个照个相,当纪念。 原来其中有个戴眼镜的女生要去美国读书,她旁边坐了个男生,是她男朋友,于是几个要好的同学就约好今晚上到酒吧耍通宵,不醉不归,明天酒醒就分手。 于是就“咔咔咔”照了七八张。 照完,眼镜女就把手机要过去,一张一张的翻。 翻了前面五张,莫得啥子。 翻到第六张,她忽然“嗯?”了一声。 然后翻到最后一张,她只看了一眼,脸一下子白了。 她男友就扭过头,问她,你爪子了? 眼镜女没吭声,回头看了看酒吧的门。 她男友纳闷,也跟她看,门周围好好的,没啥子不对呀? 就问她,你看啥子看。 眼镜女没吭声,站起来,走到门外头,朝地下左看右看,又一脸狐疑的,看街对面的草丛。 然后她走回来,嘴巴里头不停说,好怪!好怪! 几个人都停下聊天,就问她,啥子好怪。 眼镜女指了指手机,说,你们各人看。 几个脑袋就凑过来,一看,都是心头一惊:原来最后一张照片,眼镜女跟她男友笑眯眯的搂在一堆,但在他们身后一米处,酒吧大门的左边门框底下,鬼气森森的,蹲着一个穿花棉袄的婴儿。 我朋友给我形容了一下那个婴儿的样样。 他说他亲眼见过照片,当然不是眼镜女那张,是另外一张,上面拍的是一个老外,是个大胡子,笑嘻嘻的比出一个V的手势。 而老外身后一米处,就是那道门,门框底下,同样很诡异的,蹲着一个奶娃儿。 奶娃儿身上笼了一件蓝花棉袄,黑色棉裤,姿势跟一般的奶娃儿差不多,双臂张开成投降状,双脚弯曲,像是蹲在门底下,又像是正准备站起来。 这个都不是很怪,最怪的,是他的脑袋。 其实,他脑袋在照片里头,雾蒙蒙的,不是很清楚,但五官轮廓总体感觉也跟一般的奶娃儿差不多,好像也是光头,圆溜溜的。 但最奇怪的,是他脑袋的位置,说是很恐怖的向左边移了两寸,就像没长在脖子上,而是长在左肩上。 而那张照片,就是朋友见过的,有老外的那张,是那群大学生拍照片的第三天。 据说,那天晚上,那几个大学生发现照片的诡异之后,都是心惊胆战,就都出去寻找,看门外头是不是有一个偏起脑袋的婴儿,哪晓得几个人一直找找找,左边一直找到兴安桥,右边一直找到九眼桥,找遍了旮旮角角,都没发现有这么一个怪东西。 既然没有,哪照片上,怪头婴儿是从哪里跑起来的喃? 哪个都说不伸抖。 然后,就是第三天,晚上,酒吧来了一对男女,男的就是那个大胡子老外,女的是个中国人,两个人恰好也坐在门口那个位置,女的也摸出手机给老外照相,结果,又拍出了那个怪婴。 而当时他们并没有发现照片上的异常,还是第二天,女的把照片给朋友看,朋友首先发现的,然后朋友传朋友,都是心惊胆战,于是几个人约好,去那间酒吧探清楚。 然后,他们到了酒吧,一说,酒吧上下,都是吓一跳,说哇,好吓人,又出现了! 而我朋友当时正好在哪儿喝酒,就有幸目睹了那张照片。 然后,他们马上行动,有个人胆子大,就站在门口,让人家拍,看脚底下是不是真的要出现怪婴。 但很怪,拍了无数张,怪婴一直没出现。 又等了一个小时,又拍,还是没得影子。 他们就怀疑,说,会不会,是那两部手机自身的问题? 但也说不通,就算两部手机同时出现问题,那咋会同时拍到同样的一个怪婴? 正在猜测,旁边一家KTV忽然传来消息。 是一个无比灵异的消息:说,就刚才,有个人在那家KTV门口,拍到了那个东西。 一泼人赶紧按过去。 那家KTV在九眼桥方向,离酒吧很近,一泼人按过去后发现,是一个小工拍出来的,当时他听说了隔壁酒吧的灵异事件,就很好奇,就照着KTV大门随便拍了一张,哪晓得,就赫然拍出了那个怪婴。 于是有人就又想继续拍,但这时候KTV老板不干了,你们乱哄哄的,耽误我做生意,就不让拍。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那伙人就说,那我们就在这儿消费,总对了噻。 老板没话说了。 于是一伙人就要了酒,坐下来,纷纷摸出手机,照着大门拍。 但很奇怪,拍了好几张,怪婴又消失了。 大家就无比纳闷:咋个几天前,酒吧门口拍得到,今天酒吧就拍不到,而就刚才,KTV才拍到了,转眼之间,就又拍不到了喃,啥原因? 有人就猜,说莫非,那个怪婴会动? 大家伙一听,都是头皮一麻。 有人就附和,说就是嘎,三天在它还在酒吧那儿,今天就跑到KTV来了,可能刚才跑来好多人,它吓到起了,就又跑了,就是不晓得它往哪头跑。 人群头,一个眼镜男,一直没吭声。 他呆呆的望着门外头府南河,双眼闪烁。 过会儿他站起来,说,恐怕,不是那个怪婴在动。 所有人都啊一声,问他,不是怪婴在动,那,是哪个在动。 眼镜男指着府南河,说,是河在动。 后来,第二天上午,在九眼桥底下,捞起一具婴儿尸体。 尸体穿着一件蓝花袄子,纯黑裤子,跟那三张照片上拍出来的,一模一样。 但是很诡异的,婴儿没有脑壳。 此案一直没破。 ; 第一卷 第七回 佛印 佛印 冯大师最喜欢说一句话。 就是,要么就不信,要信就全信。 他举了三个例子。第一个,他一个朋友的老婆,叫邓姐,得了妇科病,听姐妹介绍,跑到井巷子一个叫小刁医生那儿去看病,因为一开始她姐妹说了,小刁医生厉害得板,她爸更厉害,四川地区都有名气,邓姐就安安心心的,让小刁医生治,吃药,扎针,按摩,弄了半个月,病情好像有点点好转。 本来还没啥子,治就治嘛,结果那天她遇到她一个同学,那个同学说,嗨呀,你咋会找那个女人治病?她的水平差得很,比她老头儿差远了。 邓姐就起了疑心,想想自己,对头噻,都半大半个月,吃了这么多药,感觉泡儿都没冒一个,看来小刁医生确实不咋个。 疑心一起,好多事情就来了,第二天又去看病,小刁医生照常问诊开方,邓姐就开始说三道四,一会儿说咦,那边华西附二院,有个名医说我这个应该是这样子的,一会儿说吔,你那个针针扎下去,咋个一点没效果喃? 东说西说,小刁医生就烦了,把笔一丢,厉声说,喂喂喂,到底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后来的事情,邓姐在那儿接倒又吃了半个月药,结果不但没改变,先前的好转的那点点,又倒回去了,反而比来之前更严重。 她就没再去,又找了另外几家,药吃了一大堆,屁用没得。 有一天,她又碰上介绍她去的那个姐妹,那姐妹说,其实,邓姐走了以后,姐妹专门问过小刁医生,小刁说,其实她那个病,最初那半个月,已经开始好转了,只是好得慢,对那种类型的病来说,很正常,结果那天不晓得咋回事,她突然对小刁医生产生了怀疑,这人一旦产生怀疑,好多坏的东西就要出现,结果疗效自然打倒退。 最后,邓姐又回去治,这下彻底安心,说小刁医生,随便你开药,你喊我爪子就爪子哪怕喊我吃砒霜,我也认了。 最后,安安心心治了三个月,病好了。 这个是第一个例子。 第二个例子,是冯大师朋友的朋友,姓罗,开了个公司,他手下原来有个司机,是罗老板的老同学,两个人是从青勾子娃娃耍大的,好的不是一般。开了公司后,就把他喊过来当私人司机,干啥子事都要喊上他,比如出差,酒局,收账,就是泡小妹,两个人也是一起,对他很信任。那司机也感恩,啥子事,都要给老板挡,有一回据说罗老板****,眼看要遭,司机挺身而出,替他进了局子,出来后,二人自然更加亲热。 但是后来,你们想都想不到,罗老板栽了,而害他的人,就是那个司机。 至于他咋个栽的,这里就不说了,现在就解释一下,为啥子他们两个会突然反目。 原因,据说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 说的是有一回,罗老板,司机,还有个姓赵的老总,三个人在茶楼斗地主。罗,赵,不用说,有钱人,司机收入也不低,据说06年07年,罗老板就每个月给他八九千,还不包括逢年过节的福利。 所以三个人就斗得很大,好像是五幺二四,五十起价,四百封顶。 据说一开始没啥子,那天罗老板手气霉,斗了两三个小时,输了一万多,他也没说啥子,这点小钱,对他这么大个老板,九牛一毛。 不过,之后出了一件小意外,让他跟司机的关系,突然产生了裂痕。 说的是打到其中一局,赵总是地主,他打了一个三带一,报单。 这个三带一,罗老板跟司机都吃不起,但是,司机有一幅炸弹,就是四个七。他只要扯出来一炸,然后打一个对子,罗老板一接,就可以全部跑完。 结果,司机想都没想,直接就说,大嘞! 赵总当然就捻了。 但是罗老板很精,他其实早就算出来,司机手头有四个七。 他就起了疑心,问司机,咦,你有炸弹的嘛,咋个不甩喃? 司机一愣,一看牌,猛拍一下脑壳,说,硬是得嘛! 原来,他把四个七其中一个梅花七,放进一个连子里头,当时赵总报单,他居然搞忘了。 他就赶紧道歉,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罗老板嘴巴上说,莫得事,但心头,突然打了一个眼儿。 他就开始联想,想起之前他们打牌,有几盘,明明赵总是地主,但感觉他跟司机在联合起来,暗中整自己。 他越联想越远,想到最近公司正跟赵总公司有一笔大买卖,几个人天天在一堆,赵总跟司机,好像有点子眉来眼去,莫非,这二人在背后暗中对付他? 越想越可疑,牌也打不下去了,当天一共输了一万五。 钱输了,对罗老板不要紧,但他心头从此打了一个结,开始对司机起了提防心。 又过了半年,罗老板被人整,整他的,就是那个司机。 而司机被抓后,人家问他,罗老板对你这么好,你为啥子背叛他? 司机就说了一句话。 他说,那天打牌,确确实实是我搞忘炸了,这么屁大个事,他****的居然不相信我! 这就是第二个例子。 第三个例子,冯大师说,是关于一个神秘的佛印。 冯大师说,这件事是他一个同行说的。 说的是东郊前锋热水器厂有个女的,叫孔姐,五十多岁,是个很信佛缘的人。 孔姐在曹家巷菜市场旁边开了个干杂店。曹家巷菜市场,现在拆了,以前说起来,那是鼎鼎大名。 原来,那个菜市场有三多:骗子多。贼娃子多。抢项链的人多。 这个就不说了。 其实,还有一个多,就是用假钱的多。孔姐在那儿开了这么几年,假钱也收了不少,但她从不声张,一直悄悄咪咪,把假钱存在家头。她是这样子解释的,人家给我假钱,我认不到,是我霉,我不能拿出去害人。 至于为啥子不毁掉,她也有解释,说我收了这些假钱,是佛祖在惩罚我,说明我业障未消,我就要留到起,随时提醒我,心存善念,必有好报。 她这么一说,也没哪个说她啥子,本来嘛,信佛的人,好多想法跟一般人就是不太一样。 后来有一年,孔姐的老公死了,她又重新找了一个。 那个人,就是个典型的老成都,喝茶打牌样样来。孔姐也没管他,各人理各人的事情。 然后有一年观音菩萨生日,孔姐想去市中心一个庙子烧香。 这个庙子叫啥子,我就不说了。 一般她烧香,都要带一些块块子钱,十元的也有,那是捐给功德香的,这个大家都晓得。 她就翻箱子,想找一些零钱,哪晓得翻不出来,原来都被她老公拿起去打小地主了。 她就气,就骂她老公。 老公说,你不是有一袋子假钱嘛,十元二十这么多,你咋个不拿去捐? 孔姐说,那是假钞,咋个能去捐,佛祖晓得了要遭报应。 老公嘿嘿一笑,说你一天到晚小小心心,对哪个都好,结果还不是一样,月月收假钱,佛祖好久照顾你了? 孔姐一愣。 老公又说,你看那些给你假钱的人,哪个又遭报应了? 孔姐低头不语。 老公又劝,说要不这样,你今天就把那坨钱拿去捐了,看佛祖是不是这么灵验,能报应到你身上? 孔姐抬起头,想了半天,慢慢把那坨假钱放进怀里头。 然后,她赶公共汽车,去了那座庙子,在里头,胆战心惊的,把假钱全部丢进功德香。 出来后,喘口粗气,面对庙门,阿弥陀佛念了八遍。 回到家,心头砰砰直跳,总觉得哪个地方要出事。 提心吊胆过了几天,好像也没啥子事情发生。 到了第七天,她已经彻底放下心。 这天上午,干杂店来了个送货的,搬完货,清点完,孔姐摸出一沓钱。那沓钱全是百元大钞,是昨晚上准备好的,好像是两千多。 她就递给送货员。送货员接过,粗粗看了一眼,忽然“咦”一声。 然后,他拿起一张,放在太阳底下看。 只看了一眼,他脸色都变了。 他递给孔姐,说,吔,孔老板,你这个是啥子钱哦? 孔姐不解,以为人家说她的是假钱,就一边接过来,一边很不高兴的说,啥子嘛,未必是假的嗦。 送货员眼神很古怪,说,你各人看嘛,太怪异了。 孔姐抽出一张,放在太阳底下一看,顿时眼珠珠都快鼓出来了。原来,那张百元里头的毛主席头像水印,竟然变成另一个人。 仔细一看,竟然像一个佛头。 此事后来是这样子的。 孔姐后来吃惊得不行,又一张一张看那沓钱,发现二十多张,很诡异的,水印全部变成佛头。 而她身上还有几百元零钱,水印也是通通变异。 她就慌了,翻出铺子头的钱,还好,没变。 而家头存的几万块钱,也没变。 也就是说,贴身放在她身上的钱,全部在当天,诡异改变。 为啥子说当天,因为头天她准备钱的时候,还一张一张看了的,没有哪张不对。 这之后又发生了啥子,就没有交代,也不晓得是冯大师朋友不说,还是冯大师不想说。 反正,过了一天,到了第八天,一切又恢复正常,孔姐身上的钱,再也没有发生异变。 至于孔姐,听说结束了生意,皈依出家了。 ? 对《佛印》做两个补充。 第一个,为啥子孔姐身上的钱,偏偏在第七天发生变异,这里头其实有个说法。 是冯大师告诉我们的,他说,其实不是那坨钱发生变异,而是,孔姐身体发生了某种短期变异,然后到了第八天,变异又神秘消失。 至于这种变异是啥子,冯大师没说,只是说,这个很可能跟“七”这个数字在佛家的含义有关。 第二个,是关于那沓变异的钱。 据说,那沓钱,在第九天,全部神秘被盗,向曹家巷派出所报了案,但至今没有任何下落。 ; 第一卷 第八回 成都五大奇案之一 跳河 下面给你们摆一个2013年成都五大奇案之一。 这件事是熊师傅摆的,麻烦你们也记住这个老几,因为以后还有好多故事都是从他那儿听来的。 熊师傅叫啥子不晓得,反正姓熊,五十多岁,正宗老成都。他原先跟舅公是一个厂的,就是东门的成都钢管厂,后来厂子垮了,舅公就通过朋友关系,盘下这个茶铺,他二人关系到位,就跟过来,帮舅公掺茶水。 好了,不说废话,专心摆那件事。 还是废话一句,那个啥子“成都五大奇案”,其实是熊师傅自己封的,乡土气浓一点,但是,我个人觉得,比那些法制频道播放的案件,要恐怖得多。 对了,听我慢慢摆。 说的是2013年,好像是11月份某天,在彩虹桥跟百花潭之间的那座桥,晓得叫啥子桥附近,发生了一起自杀案。 案件其实很简单。当天下午,好像一点半的时候,一个“租儿”在新南门拉到一对男女。 二人都是二十来岁,一看就在耍朋友,男的穿一件朱红色羽绒服,蓝布裤子,一看就有点土,女的就要洋气点,上车后两个人就说,师傅,去琴台路。 琴台路很有名,就在百花潭对面,“租儿”开车就走,不想没走几步,那两个人忽然扯起筋,好像是两个人去琴台路,是因为那个小伙子要去一家火锅店应聘,而火锅店一个负责人,也是男的,是那个妹儿的老同学,其间妹儿无意表扬了老同学几句,小伙子就吃醋了,就不想去了,妹儿就骂了他两句,就说你咋个这么戳火,是不是男人,你看看别个...... 其实对于男人家,跟一个女的在一堆,吃方便面不怕,睡硬地板不怕,打架不怕流血不怕,就怕女的说你不像男人,这句话往往比刀子挖心还恶毒。 所以当时那个小伙子腾的一下,就毛了,说老子不是男人?老子怕见你那个洋盘同学?老子死都不怕,未必还怕那些? 小妹儿就硬邦邦甩下一句话,说,那你死给我看。 本来是说气话。哪晓得小伙子拉开车门,一步冲下来,几步冲过马路,冲到锦江边边的桥栏杆边上,回过头,气呼呼说,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跳河,死给你看。 车子一下子刹住。 小妹儿冲出来,可能还觉得男朋友是说耍的,就说,我不信,你跳噻。 没想到小伙子一下就窜上栏杆,一声不吭,就是一纵。 然后就是“扑通”一声。 小妹儿吓得尖叫,几步冲到栏杆边,朝下一看,就看见一个黑色脑壳在水里头一浮一沉。 当时正好入秋,锦江涨水,水流很急,看着看着,那个黑色脑壳就朝南边那座大桥漂过去了。 小妹儿吓得傻了,愣了半天,才开始吼:救命啊!救命啊! 周围有些散步的,打牌的,还有钓鱼的,都急慌慌的跑过来。 然后都在问:人在哪儿?人在哪儿? 小妹儿朝那座大桥一指,哭说:那头去了!那头去了! 边说,她也边朝那头狂奔。 然后,沿河两岸,两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朝那头跑。边跑,边观察水面。 水流愈发湍急,哪里找得到人影! 其实说起来,老熊摆的时候说,该那个小伙子霉,他跳河的那一段,正好是整条锦江水流最急的一段,所以一下水,他又明显不会水性,所以几冲几冲,就冲得没了人。 还是接着摆。当时两队人马就沿着河搜寻,没看见人,就在大家绝望的时候,来了一辆汽艇。 原来是锦江区河工队,本来是来捡河面的垃圾的,听说有人跳河,就赶紧开过来救人,他们就在水里头,大声问那个妹儿,说你想一下,大概哪个方位,河的左边还是右边。 妹儿嚅嗫的一下,朝河对岸一指,说,好像冲到那头去了。 于是汽艇就开了过去,上面两个人,一个开船,一个拿起一个舀垃圾的长杆杆,伸到水里头去捅。 捅了几下,忽然停住。 然后,他吼了一句:在这儿! 岸上一阵惊呼。 那人伏下身子,长杆杆来回捅,一个人浮起来。 只见此人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死了,上身穿一件朱红色羽绒服,深色裤子。 岸上,那妹儿一下就哭了,声嘶力竭喊:“王XX......王XX......” 喊了两声,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河里头,两个河工七手八脚,把小伙子拉上船。 拉了一半,一个年纪大点的河工忽然停住。 另一个问他,你爪子了,拉噻! 老河工盯着尸体,眼睛发直。 只听他结结巴巴问,他......他才死啊? 小河工说,废话!他不是才死是好久死的喃! 老河工摇摇头,说,不会哦,才死的人,咋个这么大的尸臭? 小河工顿时也黑一惊。 他一闻,惊呼:我****鬼,咋个这么臭? 两个人都吓得手一松。 “扑通”一声,那具男尸重新梭到水里头。 岸上的人不晓得咋回事,都在吼:喂喂喂,你们两个在爪子,咋个不救人? 这时候那个妹子也醒了,听说那两个河工捞起她男朋友,捞了一半又不捞了,就坐起来,趴在栏杆上,朝底下哭喊:师傅些,咋个回事嘛...... 旁边有个太婆提醒:害怕是,想要钱。 妹子就摸一把钱,朝河里头一丢,哭喊:要钱是不是,拿去! 船上,老河工朝她吼:不是要钱。人不对。 妹子哭喊:对嘞对嘞,就是他,红衣服黑裤儿。 老河工朝她吼:害怕不是哦。 顿了顿又吼:这个老几,至少死了四五天了,一身帮臭! 岸上所有人黑了一惊。 那个太婆就问妹儿:我说妹子,你朋友到底好久跳的河哟? 妹子急的哭:就是哈哈儿!就是哈哈儿! 这时那个“租儿”司机跑过来,站在岸边,朝那两个河工破口大骂:你们个龟儿子!想收费就收费嘛,鼓捣说别个死了四五天!老子将将亲眼看他跳的,死四五天,死你妈个穿花! 岸上就开始起哄。 那两河工商量一下,说反正也是尸体,管他是哪个,捞起来再说。 于是二人合力将男尸捞起。 尸臭扑鼻。 但对于河工,这些尸体见多了,也不觉得有好怕。至于刚才为啥子这么紧张,不是说见到个死人子,而是事情太诡异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捞起男尸,老河工看了几眼,朝岸上那妹儿吼:喂妹儿,你朋友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 妹儿一愣,说,寸头,昨天才铰的。 老河工摇头,朝她吼:那就不对,这个人,是个长头发。 啊?妹儿大惊。 所有人都大惊,朝船上一看。 尽管距离远,但还是看的清楚,尸体鬼气森森趴在船上,的确是男尸,也的确穿一件红色羽绒服,深黑色裤儿,但是尸体头发,竟然长到脖子处! 那太婆就惊风火扯叫:啥子东西哦,死几分钟头发居然个长这么长? 事情突然诡异起来。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敢开腔。 这时候人堆头有个人忽然“嗯?”了一声。 是个中年男子,又矮又瘦。 他忽然惊叫一声:我的个先人!我晓得他是哪个! 老熊最后说,这件事情,有三个地方非常神。 第一个神,就是捞起来的那具男尸,居然被那个中年男认出了身份,后来也得到警方证实,他叫孙X,四天前在百花潭那头,也是跳河自杀,据说当时一直没找到尸体。 第二个神,就是这个孙X,自杀时候,穿的是一件橘红色羽绒服,深蓝色裤子。其实跟那个王XX,颜色不是完全一样,但一个衣服在水里头一泡,颜色看起来都差不多,二一个当时所有人都鸡鸡慌慌,颜色有点差别居然都没看出来。 第三个神,就太神了,据说他自杀的原因,跟那个王XX一样,也是跟女朋友吵架,一时想不开,毛了,就朝河里头跳。 说到这里,老熊忽然诡秘一笑。 然后他压低声音,说这件事情,其实还有第四个神,而这个神,才真的是......让人毛骨悚然。 我就问他,是啥子。 老熊左右看看,凑过来说,其实这第四个神,如果是凑巧,那就没得啥子,如果不是凑巧,就太******吓人了。 我不耐烦,骂他,你快点说,莫阴五鸭五的。 老熊说,好好,我说,就是那两个女子。 我一愣,问,哪两个女子? 老熊说,就王XX的女朋友,和孙X的女朋友。 我说,啊,咋个嘛? 老熊诡秘一笑,说,那两个女子,她们的名字居然一模一样。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