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冰轮传》 初入江湖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写一本小说。这并不是一个突然的决定，而是在平时有一些点滴的幻想，很想把他们写成一个完整的故事，跟更多的人分享。其实我看过的玄幻小说并不多，比较有名的有《诛仙》和《斗破苍穹》。两本书其实都是好作品，《诛仙》就不多说了，懂的都懂。而有人说《斗破苍穹》就是个打怪升级小爽文，但是我觉得只要是能给读者带来快乐的文字都是好文字不是么。作为一个理科生，我的笔力是十分有限的，但是我会尽我所能构思出更好的情节和人物与读者分享，只要是能给读者带来一些快乐一些感动，我就很满意了。感谢读者;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写一本小说。这并不是一个突然的决定，而是在平时有一些点滴的幻想，很想把他们写成一个完整的故事，跟更多的人分享。其实我看过的玄幻小说并不多，比较有名的有《诛仙》和《斗破苍穹》。两本书其实都是好作品，《诛仙》就不多说了，懂的都懂。而有人说《斗破苍穹》就是个打怪升级小爽文，但是我觉得只要是能给读者带来快乐的文字都是好文字不是么。作为一个理科生，我的笔力是十分有限的，但是我会尽我所能构思出更好的情节和人物与读者分享，只要是能给读者带来一些快乐一些感动，我就很满意了。感谢读者; 第一章 三清山 神州大地，修真之风盛行，乃至于就算是市井之人也会修习一些基本的吐纳之法以强身健体。修真之法五花八门，层出不穷，但若论天下正道首推三清山。三清山原本就是块风水宝地，直到千年前三清真人到此创立三清山基业才慢慢成为了修真界的泰山北斗。 传说这三清真人原本是一个富家子弟，姓丘，跟修真一路扯不上什么关系。在他幼年时曾患了一场大病。父母请了各种医生都治不好，直到来了一个云游的修真高人，不仅治好了他的病还收他为徒。从此上山修道一去就是十多年，而这期间丘家却遭遇了什么变故家中之人死的死跑的跑，也就渐渐没人记得这个外出修真的少爷了。 直到此人修仙小成下山回家探亲却发现物是人非，遂在残败的祖业前磕头谢罪，并将害其家人的仇家尽数诛杀，而后悔恨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遂遁入空门，法号三清。听说是为了纪念收他为徒的师傅。 此后三清真人云游天下斩妖除魔，并在晚年找到三清山所在，创立三清山。三清真人云游天下，修习功法无数，但是发觉各路功法都有偏颇之处，于是创下太一清玄，供后世弟子修习。经过三清山历代英才的改进，到今日已成了天下修真功法的正道。 修真之人寿命普遍长于常人，三清真人更是活了两百余岁才羽化。三清山弟子众多，但三清真人亲传弟子却只有四人，均是三清真人云游时所见根骨极佳的好苗子，其关门弟子古玄更是百年难遇的奇才，据说十八岁便可与师尊切磋十招不落下风。三清真人也不出意外地将衣钵传于他。此举虽然并没有错，却不被其大师兄凌渊理解。凌渊负气离开三清山，从此不知下落。 不过这些往事也都是流传的故事，到底事实如何早就无从考证了。 “故事就是这样了。” 讲故事的老头姓业，没有家室，孤身一人流浪江湖，以卖茶水为生。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但是能看得出来他年轻时候也是行走过江湖的，涉猎极广，过往的路人有一些奇怪的问题他都能说上一些，至于是不是真的也就无从考证了，毕竟没人会听信一个在茶水摊说书的人的意见。 业老头这几天把摊位挪到烟雨城门口，因为每十年一次的三清山入门式不久之后就要举行，而烟雨城又是上山的毕竟之路，热闹非凡。三教九流的人流不断，有些人是送门下弟子上山碰碰运气的，另一些人则是来看热闹或者浑水摸鱼的，总之烟雨城里的人比以往多了一倍有余。 “老板，快来两碗水，啊，你这水怎么卖啊？”两个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在茶水摊坐下，面有尘灰，估计是想上三清山碰碰运气的年轻人。其中一个衣着体面，腰间一块紫玉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色泽，一看就不是凡品，而另一个则麻布粗衣，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业老头的眼神从两人脸上扫过，看到腰佩紫玉的少年时点点头，暗道：“好资质。”业老头从茶水港打了两碗水，端到两个少年桌上，道：“一碗两文，一共四文。” 布衣少年眉头一皱道：“你这什么水这么贵？”业老头也不生气，道：“我这的水倒是不值这个价，但是在我这喝水的都可以问在下一个问题，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布衣少年道：“我没什么问题要问你。” “问不问都收那么多钱。”业老头摆出一副爱喝不喝的架势。 紫玉少年摆了摆手，丢出四个铜板，说：“月离算了，这一路走来就这么个茶水摊，物以稀为贵，倒也是正常。这茶算我请你。” 布衣少年赶紧掏出两个铜板放在紫玉少年兜里说：“我自己有。” 业老头微微一笑，收下桌上的四个铜板，转身要走却被紫玉少年拦住：“老先生，还没回答我们的问题呢。” 业老头一愣，笑道：“知无不言。请。” 紫玉少年想了一想道：“这三清山往年收徒情况如何，怎么才能拜入门下？” 业老头点点头道：“这个问题老夫倒是回答了很多遍了。三清山入门式十年一届，每届收徒一百人。三清山上分三派，天玄，地灵，人修，新手的弟子会分别归入三派之一。三派虽同修太一清玄，但风格迥异。想入三清山需通过太虚幻境，前一百名通过后太虚幻境则自行关闭，幻境由三清山重宝琉璃轮回盘催动，变化万千，每一次都不一样。至于难度么，传言一开始数千人进入幻境，往往通过者只不过数十人，剩余人只有半数活着出幻境。而后三清山念及人命，若上山弟子陷于必死之境则会将之自动传送出幻境，这才避免了每次入门式成了一堆家人哭丧。” 紫玉少年本没期望这茶水摊老头能讲出什么东西，没想到他知道的还不少，却是小看于他了，双手抱拳道：“在下游子期，多谢前辈指点。” 布衣少年见游子期这般也赶紧抱拳道：“在下顾月离，多谢前辈！” 业老头把这几句话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倒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反应的。摆摆手，道：“什么前辈，不过就是见的人多了，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多一些。还有一个问题。” 顾月离其实也想问这个问题，被游子期抢了个先，一时不知道该问啥，撇了撇嘴道：“请问您看我两谁更有希望拜入山门？” 游子期斜着眼睛瞪了他一眼道：“这还用问，自然是我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抬你一手的。” 业老头一听这等问题还是颇为尖锐，毕竟两人看起来关系不错，又是千里迢迢赶来求仙问道，若是得知自己的资质不如多方，多半会颇为郁闷，只好道：“虽说相由心生，但是光看外表就断定一个人在修真一路的前途却是过于武断。决定你们走多远的不光有资质还有后天机缘，古来成大事者也并不都是天纵奇才。看两位的面相，能不能拜入门下我不敢妄下结论，但是若得机缘拜入门下，我想这位游子期会归入天玄，而这位顾月离则会拜入人修。” 对这个结论，游子期和顾月离还都颇为满意，毕竟业老头这么说至少表明两人都有机会拜入三清山。然而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三清山三派，天玄往往收根骨奇佳的弟子，人修则往往收后天勤修的弟子，虽然只是旁人猜测，但是确有几分道理。 业老头抬起头，远眺远处云间若隐若现的三座山峰，若有所思。 ; 第二章 千珑 烟雨城的春天是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每到这一季节，城里就开始弥漫着紫色的烟雾，时疏时密。这种烟雾不但有一种熏香一般的香味，还对修真颇有好处。据说城中盛产一种紫色的矿物，是多种丹药的药材，这种矿物会挥发到空气中，使城中的雾气染上一抹淡淡的紫色。 顾月离和游子期在城中逛了一圈，购买了一些恢复气息的丹药和疗伤药，这一路上山怕是肯定用得上。市集位于烟雨城中雨姬河畔，今天的人流几乎是平时的数倍，其中自然大多都是准备上山的年轻人。 市集边上聚集了很多人，三五成群地在一起讨论着上山的情况。顾月离和游子期稍作打听就得知了缘由。众所周知上山的太虚幻境极难通过，所以慢慢地开始有人结伴而行好互相有个照应。时间一长，最后通过太虚幻境的除了少数天赋异禀的人大多都是结伴而行的团队，所以最后上山的人基本都会组个队，也就成了一个传统。人数一般在五人左右，虽说人数越多越安全，但是相对的行进速度也会放慢，最后就算赶到了终点也迟了。 顾月离打量了下周围招募队员的团队，发起的人会摆下一个摊位，想加入的人会受到当前队员的测试，如果大部分人都觉得合格便可加入队伍，人数足够后便会离开。所以其实发起人的实力往往就决定了整个队伍最终的实力。 顾月离试着加入几个队伍都被拒绝了，原因是他看起来不那么强，倒是游子期走了一圈就有几个队伍邀请，但是当游子期要求跟顾月离一起加入时都被拒绝了。 “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月离咱自己组个队吧。”游子期看起来比自己被拒绝还生气。 顾月离不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游子期跟其他队伍一样搭了个小棚子，在棚子顶上挂了块破布，上书：招人。 这一蹲就是一下午，虽说有几个人询问过，但最后都放弃了，毕竟这入门式十年一届，谁都想找个实力强劲的队伍而不是拖油瓶。 眼看天色转黑，顾月离对游子期道：“子期，我看你还是先加入一个队伍吧，我可以自己再等等看。”说话间顾月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 游子期回过头道：“说什么呢？做兄弟的要上一起上，实在不行我还不信两个人就上不去了。” “那个，请问你们还缺人么？” “缺。”顾月离和游子期同时答道。抬头发现一个穿着披风戴着帽兜的人，天色渐暗看不清面容，听声音还是个女人。 “那我便加入吧。我叫千珑，请多指教。” 游子期凑着顾月离的耳朵道：“这家伙什么都不问就加入是不是个拖油瓶啊？说不定还不如我们呢，要不要还是算了啊？” 顾月离道：“刚才的队伍不也是这么看我的么。” 游子期咳了一声对女子道：“你有什么本事啊？” 女子伸出一只手，五指修长，肤白如玉，只不过缺了一丝血色。掌心中有一个白玉瓶子。 “这是……”游子期没有看懂套路，其他人展示实力不外乎展示下内功或者外功，这伸手就是一个瓶子，实在是没见过。 游子期接过瓶子，打开瓶塞，瓶口有隐隐霞光，他虽然不是内行却也能看出里面不是凡品。 “我是丹师，这是血气丹，丹谱下品。”女子见游子期不识货，补充道。 游子期自然知道丹师，广义上那些药店炼制普通疗伤药的人也都可算是丹师，就像市井之人也会修习一些吐纳之法一样。但是能够炼制真正有奇效的丹药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一枚小小的丹药能让修真之人事半功倍甚至突破瓶颈。而鉴别一个人有没有在丹师这条路上登堂入室的标准就是会炼制至少一种单谱上的丹药。而眼前这个女人正是一名丹师。以其丹师的身份恐怕去任何一个队伍都不会被拒绝，但是为何偏偏愿意加入自己的队伍呢？ 千珑见游子期犹豫不决，道：“如果阁下为难，那便作罢。” 顾月离抢在游子期面前道：“怎么会，咱们三个都啥都不会，就在一起做个伴吧。”女子一愣，居然有人说丹师是“啥都不会”，但是似乎也并不在意，道：“如此甚好。” 游子期实在是忍不了这个不知无畏的人，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道：“明明只有你是啥都不会，别算上我。” 半个时辰后，客栈。 “原来丹师这么厉害……”顾月离惊道。虽说有个实力出色的人在队伍自然是一件好事，但自己成了拖油瓶的感觉却是不怎么样。 千珑并未脱下帽兜，游子期也并未觉得异样，毕竟丹师大多都有些癖好，只不过带个帽兜不愿意露脸也不算什么。但是顾月离却不这么想，道：“丹师都喜欢戴个帽兜遮住脸么？” 游子期侧过头下意识地离顾月离远了点，表示这个人我不认识。 阴影里的千珑仿佛笑了笑，又仿佛没有，她摘下了帽兜，露出一个侧脸。 那般优雅的线条精致的容颜，天地间的光彩都似集中在她眼底。 破败的客栈仿佛亮了亮。 她是谁？ 真是一个普通的丹师？ 正面相对，先前一直沉在阴影里的容貌显露，那般容光，如明月自碧海尽头缓缓升起，刹那间辉映无上苍穹， 游子期的呼吸突然窒了窒。 “子期，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顾月离略煞风景地问道。 子期没有说话。 超越凡尘之美，会让人失去语言的能力。 顾月离没有得到回应，目光越过怔怔的游子期，看向了千珑。 一丈之外的千珑，着普通麻布披风，却丝毫不能掩其风华，反倒令那平常衣服，平白多出几分高贵素朴韵致来。 千珑微微扬起的下颌在月色下泛着玉色光泽，从下颌往上，鼻尖薄薄一点，如玉珠，再往上，一双秀气的眉。眉心距离似乎稍微远了点，但令人觉得疏朗，像看见越过山野的岚气，在天际优雅浮沉。 一笔一笔，俱是造物所钟，风姿美好，让人想起三月碧泉边的柳，承载着明丽流芳的春光。 原来她带帽兜不是因为有特殊癖好，月离此刻脑子里的想法居然这么无厘头。月离没有看她的眼睛，他低下头。 千珑自如的微笑着，随意地整理了下头发，坐了下来。 空气中似乎开始弥漫着开一股尴尬，等待着谁来打破。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沉默，游子期和顾月离仿佛等到了救世主眼睛都往门口看去。咚咚咚，敲门声又响了。顾月离起身开门，门外却站着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 ; 第三章 太一清玄 门外的男子五官立体，不似中土之人，颇有一种西域的神秘感，表情轻松，让人有一种可靠之感。 “请问你们还缺人么？” “缺！” 一个时辰后，顾月离和游子期房间。 顾月离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总觉得不是不像是真的。先是一个美若天仙的丹师，后是一个实力强劲的异域男子。常人若是寻找队友，往往是寻找实力与自己相近的，而自己和子期究竟有什么能让他们看上呢。 顾月离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就起身出门。 烟雨城的夜晚虽然不如白天紫雾漫天一般惊艳，但也别有一番味道。月光透过紫雾洒在院子里，呈现一种异样的蓝色。 然而顾月离很快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睡不着的，远处一个美丽的女子正在对着月亮出神。黑夜也掩盖不住绝美的容颜，反倒更添一点神秘感，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你相信命中注定么？”千珑悠悠道。 顾月离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发问，突然不知道怎么作答。 千珑微微一笑：“问你又有何用。”声音细不可闻，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顾月离想了想，道：“我是不信的。无论最后的结局如何，你都可以说这是命中注定，这句话永远是对的，所以也就没有意义，所以我不信。” 千珑回过神，略为诧异地看了眼顾月离，道：“顾月离，我记住了。” 顾月离正要开口缺发现院子里空空如也，死寂般安静，似乎从来没有过别人。 翌日正午，漫天的紫雾又像往常一样飘散在烟雨城中，不同的是今天的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凝重，城里的人也少了大半。 三清山下人头攒动，人们都在等待着这十年一度的三清山入门式，若是走运通过那就是另一番天地了，所以人们都摩拳擦掌异常兴奋。 顾月离的心里也被好奇和紧张所占据，对于一个从未接触过修真的少年来说修真者就像是神仙般的存在，而今天他居然有机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如何不让人热血沸腾呢。相比之下游子期、千珑和那个叫桀易炎的异域男子则淡定很多。只不过千珑依然带着帽兜遮住面容。 正午时分，山顶突有异动，数道白光从山顶向山脚疾冲而下，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所有人都知道，入门式即将开始了。 白光落地，之间光柱中走出五个人，个个器宇轩昂，气度不凡。这基本是修真之人对大众最大的印象，虽然说一般修真并不会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但是却可以改变人的气场和那种俯视众生的自信。 正中的修真者凭空浮上半空，负手而立，道袍无风自鼓，一张口却是用上了太一清玄的劲力，声音无比洪亮：“本座少秋，各位由此上山便可，不论用何种手段，前一百名进入三清正殿的人便能拜入我派。其余的我便不再多做赘述。”说完单手结印凭空一挥，手上便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圆盘，想必便是业老头口中的琉璃轮回盘了。 少秋口中默念法决催动琉璃轮回盘，只见轮回盘中央开始露出一丝霞光，此后霞光突然冲天而起，将三清山罩在其中。山中的草木渐渐地模糊不清，消失在五彩霞光之中。三清山远远看去便像是一件巨大的法宝一般霞光流动，让人难以直视。 等到人群反应过来，五个修真者已经消失在霞光之中，不见踪影。 人们纷纷开始冲入霞光之中，入门式也就正式开始了。 桀易炎率先向三清山走去，顾月离、游子期和千珑也紧跟其后进入了三清山。 顾月离穿过霞光的一刹那感觉就像掉进了水里，不同的是没有水的黏稠感，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眼睛因为强光短暂地看不清东西，所以也不知道身处何处。过了几秒钟，感觉脚踩在了土地上，眼睛也慢慢恢复了视觉。 似乎是一处山洞，没有出口。 “月离你发什么呆呢？”顾月离感觉右肩被拍了一下，扭过头却发现右边空空如也，而左边确出现一颗脑袋，不是游子期又是谁？ 顾月离回过头，发现千珑和桀易炎都在，心里顿时踏实了几分。 桀易炎端详着山洞的岩壁，道：“都说就算上不了山，参加了入门式也就是赚到了，果然不假。” 顾月离顺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岩壁，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不少字。而山东的天顶上却写着四个大字，让顾月离欣喜起来——太一清玄。 “这群人还真是大方，把本门功法就这么给别人了。”顾月离眼睛盯着岩壁道。 “少阳境第一层而已，我猜只有练成了太一清玄少阳境第一层才能从这里出去。”桀易炎道。 这也是最合理的解释了，修真一途天赋极为重要，虽说勤能补拙，但是若是天赋过差成就必定有限。所以在入门式中测试让人当真修习功法也算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了。 众人皆表示同意，这之中的道理也是再浅显不过了。而且天下玄门正宗功法就在眼前，不试着修炼也是说不过去。 四人将功法口诀烂熟于心后便就地盘膝而坐。 顾月离来说，这时的心理颇为微妙，一方面自己终于摸到了修真的门槛，另一方面若是最后得证自己不适修真那就前功尽弃，面对现实总是需要勇气的。 顾月离摇摇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艰涩难懂的口诀上：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 这口诀虽寥寥数百字，却博大精深，让顾月离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根据口诀吸天地之气却怎么都送不到丹田，还没到就散得七七八八，更别说绕着静脉运行了。 不知过了几个周天，顾月离睁开眼，发现剩下三个人都已经起身看着他了。他明白了自己原来是唯一一个没有练成的，心里涌出一股挫败感。原来自己真的不适合修真啊，这千里迢迢赶到三清山又是为了什么呢？ 顾月离低声道：“你们先走吧，我会赶上你们的。” 游子期见状道：“走什么走，上山前就说好了，要上一起上，不然换个庙。”说完在顾月离身后盘膝坐下，双掌贴住顾月离的背。顾月离感觉到两股温润的气息在体内游走，带着他自身的气息慢慢地游走于经脉间。虽说依然散去不少，比起自己运功那会却是好了不知多少倍，丹田内的气息也慢慢积累起来。 顾月离惨笑道：“子期，我大概没什么天赋，不太适合修真，这是命吧。” 这时千珑突然也盘膝坐下，如游子期一般助顾月离运功，道：“是谁说不信命？” 顾月离全身一震，暗自嘲笑自己的脆弱不堪，也不再多言，闭上双眼，任气息如潺潺溪流涌入丹田。 ; 第四章 冰火河 洞里日夜不分，等到顾月离再次睁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顾月离起身略带愧疚地看着游子期和那个素昧平生的女子，千珑起身，帽兜下的面容在阴影下若隐若现。 “既然顾兄弟已经成功了，那么我们便由此出去吧。”桀易炎指了指岩壁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法阵。法阵一人多高，缓慢地旋转着，看不清背后的世界。 众人一个接一个进入法阵消失不见，顾月离叹了口气，跟着走了进去。 穿过法阵，空无一人。顾月离叫了几声却毫无回应。眼前是一条双色长河，河上一根突兀的独木桥仿佛悬浮在虚空之上。 “冰火河…….”顾月离喃喃自语。记得上山前桀易炎谈及过此处，对于自己这等修为不深的人，在桥上如置身冰火，痛楚难当，非意志坚毅者不可过。据说在这冰火之中，人能够看到自己至恨和至爱之物，自己又会看到何物呢？ 顾月离没有犹豫，伸脚踩上了独木桥。脚掌刚触碰桥面，全身就打了一个寒颤，脚掌也开始麻木起来。顾月离没有停歇，大步向前走去，如履平地。 冰河上的时间度日如年，纵使顾月离运足太一清玄也只是留住灵台一丝清明，身体早已失去知觉，除了冷，什么都感觉不到。 至恨之物，果然如是。顾月离看着眼前浮现的幻象，苦笑一声。 只见幻境中一个孩子从小被人欺负，在世人的冷嘲热讽中成长，眼睁睁地看着父母死在自己面前却什么都做不了。无能的自己，仅此而已。不觉顾月离的眼角有眼泪渗出，又瞬间结成冰晶。 我不相信命运，也许只是因为命运不公吧。 走了几个时辰，终于到了冰火之交，进一步是火，退一步是冰，像是一张天幕把冰火河分成两半。顾月离一脚跨过冰火之交，身上的冰霜瞬间融化蒸发，短暂的温暖之后麻木的身体传来了阵阵灼痛。 顾月离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地停顿，闭着眼睛向前行走，似乎脚下的火河并不存在，就算偶尔窜上来的火舌拂过身体，顾月离也没有丝毫反应。那具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他，就算被烧焦也必须走到终点。 就为了那个自己最恨的人，这点痛楚又算得了什么。 顾月离闭着眼睛走过了火河，踩在了河对岸坚实的土地上，这才睁开双眼。至爱之物，不会属于至恨之人，顾月离甚至怀疑自己就算睁开眼也什么都看不到，与其如此倒不如不看。 河对岸的法阵不出意料地出现了，顾月离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火河，犹豫了一下，回头走进了法阵。 这次法阵背后是一片茂密的森林，目力所及都是高低不一的树木。顾月离感觉手中多了点物件，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张灵符，上面还有一行小字： 登顶。遇险则捏碎此符。 这大概就是叶老头所说的遇到必死之境传送出幻境的办法吧。顾月离收起灵符，抬起头，看着环境中的天空，跟平常无异。修真之人真是有神鬼莫测之能，居然能开辟出这么大一片空间，且真假难辨，想到这里顾月离不仅心怀向往。 森林的深处不时传来野兽的叫声，告诉他这一路不会平静。还是先跟其他人集合再一起上山吧，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会从这里出现，又或者是早已通过并且已经在上山的路上了？正在迟疑时，后面又有人出现了，跟他一样手中出现了一张灵符，看来很可能大家都会从这里出现。 出现的人衣服烤焦了一大片，回头看见了顾月里，虽然不是队友，但是在这等情境下能遇到人自然倍感亲切。 “这位兄台，请问还有其他人在此处出现么？”出现的人对顾月里道。 顾月离摇摇头道：“我下来的时候并无一人。” 那人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道：“如此，谢过兄台。”说完便向山上走去。 这个人不等队伍一起上山么？顾月里暗自不解，但是很快便想通了，很多队伍都是临时组建的，互相之间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等待几个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冰火桥更不知道何时能通过的队友也确实不见得是个好办法。 但是也有人会愿意等队友出现，比如顾月离，唯一让他意外的是自己居然比游子期出来得更早。 过了几个时辰，出现的人越来越多，同样的有人选择独自上山，也有人选择等待队友，传送点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终于，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了，准确的说应该是熟悉的帽兜。 千珑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事，甚至连衣服都没有弄脏，看到顾月里便挪步上前，手一抖递给顾月离一个瓶子，道：“没想到你比我更快，倒是不错。这是血气丹，你服下吧。” 顾月里摆摆手道:“我自己有带。”说完从兜里掏出烟雨城里买的疗伤药吃了一颗。千珑看了一眼顾月离手里的东西，收回了瓶子。 随后没多久，桀易炎和游子期也先后出现，若是说桀易炎看到顾月里和千珑还只是有些意外，游子期就是不敢相信了，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通过的。 游子期走上前，替顾月离整了整衣服，道：“好小子，没想到你的太一清玄这么厉害！” “太一清玄？”顾月离不解地看着游子期。 “你难道不是运气驱寒避火的么？”游子期扫了一眼顾月离身上大片焦黑，惊道：“你不会是直接走过来的吧？难怪……” 火河之上虽然没有火焰但也是带着火河蒸腾的滚滚热浪，居然能生忍几个时辰，这个人真是肉长的么？想来顾月离的少阳境一层是靠三人之力硬堆起来的，不能自如运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游子期赶紧上下检查了下顾月离，发现除了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才放心下来。 桀易炎点点头道：“月离兄弟意志力超凡，想必前途定不可限量。” 桀易炎说话时随并无恶意，在顾月里耳朵里却颇为刺耳，当下并没有回应。 桀易炎吃了个冷羹，当下也颇为尴尬，赶紧扯开话题道：“眼下我们人都已齐聚，这便动身上山吧。” 众人点头称是，便挑了挑路向山上走去。 ; 第五章 尸体 入夜时分，顾月离一行人已经赶到了半山腰，途中虽也遇到一些野兽拦阻，但也基本有惊无险地过去了。顾月离对于太一清玄少阳境第一层的运用也渐渐的熟练起来。少阳境讲究炼精化气，修习之人可运气游走经脉使得速度力量都可远胜常人。顾月离身形瘦小，修炼少阳境一层后居然已经可以被寻常野兽冲撞而不受重伤，这也让顾月离对修真一途更加心向往之。不过话虽如此，真的遇到猛兽还是主要由桀易炎打头阵。有这个身手不凡的异域男子在队伍，让剩下三人都倍感庆幸，不然免不了一场苦战。 夜幕降临，环境中的黑夜也是如此真实。黑夜中人的视线远不如野兽，在夜间前行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于是众人都同意找一处地方休息，吃一些干粮。 顾月离一口水下肚顿时一阵饥饿感袭来，白天忙着赶路和与野兽战斗都不觉得饿，现在一歇下来就有些受不了，赶紧掏出烟雨城中买的点心吃起来。这些点心无比寻常，但在这时候确是无比美味，三两下就吃了一大半。 顾月离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起身想走动一番，却突然发现千珑坐在山崖边痴痴地看着远处，一如昨晚的花园。顾月离走上前，递上一个饼道：“这是烟雨城特产紫云饼，你尝尝吧。” 千珑没有接，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帽兜里传来淡淡的声音：“我上山前服了辟谷丹，几天都不用进食的，谢谢了。” 顾月离也是听过辟谷丹的大名，毕竟相比丹谱上各种灵丹，这种能当饭吃的东西普通人比较容易理解，自然名气也大。 顾月离收起饼，在一边坐下，顺着千珑的视线看着远处的风景，黑夜中只能看到些许的轮廓，却也有一种神秘的美感。顾月离道：“你从哪里来的?” 千珑的帽兜动了一动，沉默了几息，然后道：“我不想说。” 顾月离被如此干脆的答复堵了回去，正思索着怎么才能把话茬接下去，却听见千珑的声音：“冰火河上你看到了什么？” “冰河上看到的我不想说，火河上我没有看到什么。”顾月离答道。 “有意思。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顾月离连眼前这个女子现在在想什么都猜不到，更何况是冰火河之上看到了什么。顾月离虽说心里想知道，但是此前自己什么都没说，现在又让别人说，像是不讲道理。 “火河之上我看到了自己，冰河之上我没有睁眼。”千珑的声音像柳絮般钻进了顾月离的耳朵。 原来与我正好相反啊。顾月离看着千珑的背影，愣愣地出神。这个女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月离，千珑，快过来！”远处传来游子期的叫声。 顾月离和千珑都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起身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在这幻境之中尤其是夜晚，容不得一丝放松。 顾月离赶到游子期跟前，环视了一周，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野兽出没，问道：“怎么了?” 游子期指了指脚下道，发现一个死人。顾月离低头果然发现一个死尸，看起来刚死不久，只不过奇怪的是并看不到伤口。在这幻境之中，四处有野兽出没，有人没来得及捏碎灵符离开幻境倒是不奇怪，奇怪的是若是此人被野兽袭击致死，不至于没有伤口，甚至于衣冠整洁。 桀易炎检查了一下尸体，道：“看不出死因，但是可以确认一点，他不是上山的人。” 游子期点点头道：“我想是也是，此人身上没有灵符而且这装束倒像是……” 听到这，顾月离蹲下来查看了下死尸的装束，感觉颇为眼熟……居然跟上山前山上飞下来的修真之人一样!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山上的修真者阴沟里翻船了？”顾月离惊道。 桀易炎摇摇头道：“我看不像，据我了解，幻境之中最凶险的莫过于妖兽。而我们目前所在应该还不到那里。退一步讲，就算真是妖兽那也不过是对我们危险，普通的妖兽对真正的修真者来说几乎没有威胁。” 千珑的眼睛看着尸体，并没有说什么。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顾月离道，眼睛看着桀易炎，这个异域男子不仅身手好，上山之前看来也做了不少功课。 “现在可以知道的是死的人是三清山的人，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一看无所知，所以我们现在最好赶紧上山，不要在此处停留。死了一个人山上不可能不知道，自然有人会来调查。”桀易炎分析道。 桀易炎的道理很浅显，山上的正宗弟子都死了，普通人去几个都是送死，不如赶紧上山最为安全。当然还有一个方法是就地捏碎灵符离开幻境，只不过人生有多少个十年，而且成年之后经脉成型，再开始修行效果就大打折扣，众人自然无一人愿意就此放弃。 众人不敢多做停留，立即动身上山。山中的野兽虽然凶险，但是毕竟可以有所防范。 众人疾行了半个时辰，原本坡度不大的山路突然陡峭了起来。 “小心，我们已经进入妖兽活动的范围了。”桀易炎道。众人提高了警觉，妖兽不同寻常野兽，只有修炼除了灵智的野兽才能称得上妖兽，自然难应付得多。 游子期忽然想到了什么，招呼众人停下，道：“你们没有觉得有点不对么？我们行进了半个时辰居然一个人都没有遇到。虽说不少人应该已经遇到险境被送出幻境了，但是不至于如此。” 桀易炎点头称是道：“我也有同感，只是没想到问题出在哪里，子期兄弟如此一说确有道理。” 顾月离转头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千珑，帽兜下的面孔不知道什么表情。 “胡乱猜测也无甚用，看似山顶已不远，我们也只能继续赶路，若当真遇到危险，捏碎符文便是了。”桀易炎道。众人听出了话中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这也就是唯一的办法了。 “吼！”森林深处传来巨大的嘶吼声伴随着树木折断的声音。 桀易炎脸色一变，示意众人不要发出声音，低声道：“是妖兽，别出声。” 然而妖兽显然就是冲着这里来的，咆哮声越来越近，转瞬间就已经到了目力可及之处。 “蛇妖…….”桀易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慌乱。” ; 第六章 蛇妖 桀易炎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但是语气中依然难掩意外之情:“不能力敌，快跑！” 众人均不知道桀易炎口中的蛇妖是何物，听到他如此一说身体里最后一丝反抗的信心也没了，撒腿就往咆哮声的反方向跑，还不一而同地运起太一清玄加快脚步。少阳境一层的太一清玄并无法支撑太久，但是生死关头用以加快脚力还是效果明显。 蛇妖的咆哮声似乎慢慢远去，但是并没有放弃追逐，这等妖兽的耐力怕是远胜顾月离一行人。 游子期一遍运气飞奔一边喘着粗气问道：“可否告知蛇妖是何物？” 桀易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百年妖兽。” 妖兽大多由普通野兽偶得灵智后修炼而来，由于不像人类可以参考先人的功法典籍，所以修炼速度自是不如人类修真之人，但是若是妖兽修炼百年，其灵力也可与寻常修真之人相比，而妖兽天生就肉体强横，如此一来对于顾月离一行来说自然毫无胜算。 顾月离不如游子期见多识广，当下便问：“很厉害么？” 游子期答道：“我们四个大概只够凑个半饱。” 顾月离道：“听声音蛇妖还在追着我们呢，这么跑下去，还没被蛇妖咬死就先累死了。”顾月离嘴上虽然这么说，脚底下确是很诚实地跑得更快了一些。 桀易炎点头道：“月离兄弟说得在理，这么一直跑也不是办法。” 游子期指着前方山坡下道：“此处有个山洞我们进去躲躲！” 众人也来不及细想，一闪就进了山洞。 顾月离低声道：“这么躲着管用么，我怎么心里不踏实呢?” 没有人答话，只能祈祷蛇妖不会注意到这里。 桀易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道：“坏了，蛇妖的嗅觉无比灵敏，怕是能够追着我们的气味而来。” 话音未落，蛇妖的咆哮声又近了许多，而且似乎就是冲着这里来。山洞里顿时死一般的安静。 顾月离一咬牙道：“反正没得跑了，出去跟他拼了！” 一只手臂拦在他面前道：“你这么瘦，给蛇妖塞牙缝都不够，你们跑，我去引开这畜生。”不是游子期又是谁。 桀易炎道：“月离子期不可，我想我们可以试试把洞口堵起来。” 顾月离和游子期眼里似乎突然看到了希望，但是很快又暗了下去。游子期道：“这洞口方圆一丈，凭我们很难在短时间里将其封死。” 桀易炎道：“封死自然很难，但是堵住一部分还是有可能。百年蛇妖身形庞大，或许就无法进来了。” 蛇妖的嘶吼越来越近，众人也没时间再讨论更多，当下便把山洞里的石头一块一块地搬到洞口。太一清玄运转之下众人的力量也今非昔比，一块块的大石头很快就将洞口填了一半。这时蛇妖终于出现在了目力可及的范围内。 就外观来说并没有让众人太过意外，一只巨大无比的蟒蛇，不过对于山洞里的人来说就巴不得这条蛇再大一圈。 蛇妖停止了嘶吼，树林里突然安静地可怕，只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顾月离知道蛇妖已经停止驱赶猎物，开始寻找机会发动最后的攻击了。动物的本性如此，就算成了妖也不会变。 众人屏住了呼吸，似乎怕呼一口气就会把洞口堆的石头吹翻，同时手里又捏紧了灵符。 蛇妖忽然下定了决心一半嘶吼一声，蛇头向山洞迸射而出，下身则飞快地扭动着加速。 “轰!”蛇头一头扎进了山洞。 顾月离面对着一个巨大的蛇头，都可以闻到嘴里散发出的腥臭味，令人作呕。 蛇头扭动了一下换了个角度，山洞口的岩石和蛇皮摩擦着发出滋滋的声响，让人心头发毛。蛇妖又尝试了几下，终于确信自己的头还是比洞口要大出一些。 众人见状松了一口气，暗自钦佩桀易炎在这等危急的时候还能冷静地思考。虽然方法很原始，但是生死攸关的时候能做出冷静的选择却往往不易。 然而蛇妖并没有放弃自己紧追许久的猎物，退去十几米后又反身冲向山洞。 “轰！”蛇头再次撞在了洞口。山洞似乎都一起晃了晃，洞顶上散落下一地的碎石，洞口堆起的岩石也撞碎了不少。 “不好，这畜生想要硬撞进来！”游子期叫道。 众人也看出了自己所处的境况，纷纷后退了几步。山洞一眼就可以望到头，并没有其他出口，若是蛇妖真的撞进来那也只有捏碎灵符自保了。 蛇妖又退回去了几十米，山洞口的岩石已经碎得七七八八了，怕是再也禁不起另一次冲击了。众人暗暗叫苦，眼看山顶就在不远处结果碰上这个坎。 蛇妖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洞里的众人，口水流过牙缝滴落在地。 桀易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蛇妖，回头对众人道：“此番境地全是在下之过，出去后在下定……” 游子期赶紧道：“进山洞是我的主意，其实我才是…….” 这时候千珑突然开口，依然是那平淡如水的声音，似乎依然是在山坡上看着远方的夜景一般：“本就是必死之境，你们都不必自责。天下修真门派多如牛毛，出去再寻别处便是。” 顾月离举起灵符，一把捏碎。 什么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顾月离绝望地看着散落一地的灵符。 众人也纷纷捏碎灵符，然而同样什么都没有发生。 绝望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山洞里，无人再说话。顾月离看着疾驰而来的蛇妖，闭上了眼睛。 原来彻底结束了，上天是跟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么？ “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没有痛楚，没有鲜血，原来死亡的感觉是这样的么？ 顾月离睁开双眼，看到夜色下一道白光正在与蛇妖战斗。 众人也从绝望中缓过神来，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事，心里都只有三个字——“得救了”。 顾月离眯着眼睛看着那道上下翻腾的白光，竟然是那个叫做“少秋”的人。 ; 第七章 少秋 少秋在黑夜中上下挪腾，饶是以他的功力对付蛇妖这等百年妖兽也并非易事。 少秋后退三步从背上抽出仙剑，剑身如雪，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圣洁，在深厚的太一清玄灌注下渐渐闪现清光。 少秋手捏法决，脚踏七星，以雷霆之势向蛇妖刺去。蛇妖一声嘶吼，只见蛇腹中出现一道可怕的伤口，血如泉涌。蛇妖飞身扑向少秋，虽受重创但速度却丝毫不曾减慢。 看着少秋和蛇妖搏斗，众人渐渐从必死的绝境中缓过来，开始整理思绪试图理解发生的事情，却毫无头绪。如此妖兽现身幻境本就非同寻常，对于修为不深的求道者几乎无通过可能。而灵符失效，少秋出手与幻境中的妖兽搏斗更是匪夷所思。 黑夜中万物萧瑟，只有一蛇一人在搏杀，世界都安静下来，似乎都在注视他们。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瘦削的身影在众人的视野外悄悄逼近洞口。 十步之内突然发难，电光火石间千珑已经被一个黑衣人掳走，以至于顾月离等人反应过来时候黑衣人已经飞出百步之外。顾月离知道凭自己无力救人，在场有这实力的也许就只有正在与蛇妖激战的少秋了。 令人意外的是，正在战斗中的少秋居然发现了山洞里的变故，就像是一直留着心神注视着这里一般，没等顾月离等人求救眼睛就已经看着疾冲而出的黑衣人。 少秋大喝一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仙剑之上，圣洁的剑身上顿时遍布了斑斑点点的鲜红。刹那间白光大盛，将少秋和蛇妖包裹其中，转瞬之后一道白光从中爆射而出，正是向着黑衣人逃逸的方向。 夜色重新笼罩了大地，隐约中能看到地面上的蛇妖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蛇头竟被整个切下，无头的身体仿佛不甘心这突然的殒命，而在倔强地扭动着。不久之后便也不动了。 “千珑……”顾月离看着远处的白点喃喃道。 子期见状拍拍顾月离的肩膀道：“我相信少秋能救回千珑的，而且我看那人也不像是为了伤害千珑，不然早就动手了。” 顾月离点点头。 天空中一道白光和一个模糊的黑点在空中飞驰，距离却是越来越近，眼见黑点就要被追上。黑衣人突然转身，悬停在半空中，道：“溯月剑少秋果然不凡，只不过为了这么个少女大耗修为真的值得么？” 少秋不敢贸然上前，也悬停在黑衣人对面，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气息，微笑道：“阁下不也是大费周章不过为了这么个少女么？” 黑衣人道：“不抓个人防身，我怕难逃你傅少秋的手掌啊。”说完黑衣人掏出一柄匕首抵住了千珑的脖子。 少秋思索了一番道：“我傅少秋是受人要挟之人么？”话虽如此，眼睛确是牢牢盯着那柄闪着蓝光的匕首。 黑衣人见少秋迟疑便猜到了少秋投鼠忌器，怕是不敢再有动作了，遂道：“在下无意伤人，出去之后便会放人，你以为如何？” 少秋笑道：“阁下若是如此那自然最……”好字还未出口，少秋就突然发难，手捏法决，身上白光大盛，一剑直指黑衣人要害。 黑衣人也非等闲，瞬间就发现了少秋的意图，低头看了眼昏死的千珑和脖颈处的玄冰匕，只需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要了她的命。但是少秋似乎完全不在意千珑的死活，剑意若长虹贯日，根本没有留手。 黑衣人抬头看了眼杀意凌然的少秋，叹道：“罢了。”从怀中掏出一块血玉，手掌一抖顿时碎成粉末，在身前形成一堵似有非有的红墙。而后口中默念口诀，灵力灌注，红墙突然有了形体，闪着妖艳的光泽。 同时另一只运气手托住千珑缓缓落下。 白光转瞬即至，与红墙轰然相撞。顿时红光大盛，抵住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少秋和黑衣人都倒飞而出。两人的眼睛都看着缓缓落地的千珑，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黑衣人也不多言，转身直冲天际。少秋也没有继续追，此人单手就能硬接自己全力一击，怕是当真动手也不见得输自己几分。看似黑衣人挟持人质，但其实自己确是占了不小的便宜。 少秋落在千珑身边，千珑的帽兜不知何时落下，少秋深邃的眼眸扫过那张精致绝伦的脸，若有所思。 少秋伸手轻轻扶起失去意识的千珑，纵身飞回。眼角扫过地上的蛇妖，落在顾月离等人面前，将千珑交与众人。游子期上前接过，这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任由千珑靠在自己的肩头。 桀易炎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道：“在下桀易炎，见过少秋真人。” 游子期和顾月离不知少秋具体身份，见桀易炎如此便赶紧同样行礼。 少秋摆摆手道：“你们并未拜入山门，不必拘礼。她没事，只不过昏过去了。” 少秋见众人心中都满是疑问，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便道：“你们自会得到一个解释。现在幻境中仅存的人数已不足百，虽然中间诸多变故，但是此入门式依然有效。尔等便随我来吧。” 众人大喜，半个时辰前还身处绝境，现在确是全员通过测试，如何不让人又惊又喜。 少秋接着问道：“此女子与你们是何关系？” 桀易炎答道：“萍水相逢，现在算是朋友吧。” 少秋对上山者的习俗也略有了解，猜想也大致如此。只见少秋口念法决，手中凭空多出一个金色圆盘。圆盘边上刻着各种古语，不过寸余厚，非金非玉，奇怪的是从下看上去像是一块圆形金板，并无特别，而从上看下去圆心处却有一个空洞，洞内闪着霞光，似乎别有洞天。 少秋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灵力灌注轮回琉璃盘。 身边的幻境似乎动了动，然后慢慢发出耀眼的光芒，令人无法直视。顾月离又像是突然掉进了水里，待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置身山顶。 向往已久的修真圣地就在眼前，顾月离感觉这一切都有点不太真实。 三清山本就极高，顾月离所在之处是正殿前方的广场，一侧是正殿，一侧是山门，另两侧则是一片云海，隐隐约约能看到山下的事物，颇为壮丽。广场颇大，站了数十号人，有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四处张望着，但是很快便有三清山弟子上前解释。 少秋道：“这位女子便由我派弟子先行带往厢房休息，各位随我来，掌门要见你们。” 众人心里一惊，对于普通人来说三清山上的普通弟子都是难得一见，而掌门更是神仙一般的存在，而如今居然要见自己，不由地开始紧张起来。 ; 第八章 灵虚 顾月离一行人在广场上众人的注视下由少秋引入正殿。众人纷纷猜测为何只有他们得以进入正殿，大多人都觉得可能只有第一个出幻境的队伍有此殊荣吧。 正殿虽是室内但竟然并不比广场小多少，却看不到一根柱子。虽说是名满天下的三清山的正殿，却并没有给人气势恢宏的感觉，倒是颇为素雅，偌大的正殿内除了字画竟看不到任何装饰品。 正殿之上只有四个人，三男一女，均器宇不凡，相比之下少秋便是略有不如了。尤其是正中一人虽然满头白发但仙风道骨，双目炯炯有神竟难以看出年龄，乍一看让人以为是三十多岁的美男子，但是又有一种看尽世事的沧桑感。想必便是掌门了。 “各位辛苦，让各位身陷险境并非三清山本愿，但是妖邪之人插足也是意外之事。”正中的男子开口道，虽然不像少秋在山下那般声音洪亮，但却声声入耳又让人无比舒服。 少秋在一旁低声道：“这位便是我派掌门灵虚。” 顾月离等人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此处的礼仪如何，对掌门当如何行礼。少秋看出了顾月离等人的心思，又补充道：“修仙之人不拘礼，大家可当是寻常长辈一般。” 众人赶紧作揖答道：“是。” “少秋，将来龙去脉如实说来吧。”灵虚道。 少秋转身面向顾月离，游子期和桀易炎道：“就在你们进入幻境后不久我们就察觉幻境之中有修为深厚之人进入，而后诸多上山之人的灵符离奇碎裂被传送出幻境，而且在幻境暗中观察的我派弟子也开始离奇死亡。” “确实，我们在路上也发现了一名三清山弟子的尸体。”桀易炎道。 少秋点点头道：“得知此事后，我便亲自下山巡查，用我派秘术找到了擅入者的大致方位，但是那人修为与我不相上下又有意潜伏，我无法确定其具体位置，只能也在暗中静观其变。 “那人大概也知道有我潜伏在暗处，并没有再度现身轻举妄动，只不过我发觉他似乎在幻境之中寻找什么。有我在暗处，他的行动便受到限制，于是他需要一个办法来让我无法抽身。” “所以放出了蛇妖？”游子期脱口而出。 “是的，不知他用何种方法让一只蛇妖出现在了你们附近，又设法封印了你们附近的空间致使灵符失效，逼我现身相救。 “事实上他也是成功了，修炼百年的妖兽确实让我陷入苦战。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但是眼见那位女子被掳走，我只好施展秘术血祭强行斩杀蛇妖再行追击。”说到这里，正殿之上的四人均皱了皱眉，显然对此颇为意外。血祭乃是三清山禁术，可以短时间提高修为，却有损道行根基，非必要时候不可使用。 少秋顿了顿，道：“那人携女子为质，并无法逃脱我的追击，便只好放弃那位女子。只不过……”少秋又顿了顿，道，“我发觉那人似乎并不想伤害那位女子，也因此占得一些先机令其受创，但并未阻止他逃离幻境。” “少秋，你说那人不想伤害那位女子是何意？”坐在灵虚右边的女子开口道，却是地灵一脉的首座苍月。 “禀告苍月首座，少秋发觉那人似乎并无意伤害挟持的女子，甚至还有维护之意，虽作势要杀她却并未将灵力灌注法宝，似乎怕灌注灵力的法宝会误伤女子。”少秋答道。 “这么说来此人只杀过我派弟子？”苍月追问道。 “不错，连上山的求道者都无一伤亡。”少秋道。 众人沉默许久，似乎在尝试理解发生之事。 “看似此人只是针对三清山而来，意图在幻境中寻找某物。”坐在灵虚左边的中年男子开口道。此人身着紫色道袍，虽不如灵虚一般仙风道骨却英气逼人，正是天玄一脉的首座玄霄。天玄一脉弟子一向天资卓著，而玄霄更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二十岁便突破少阳境达到清玄境，四十岁便接任首座，很多人都以为下一任的三清山掌门便是他了。 众人点点头，从目前所知的情况看也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了。 倒是坐在最左边的另一个男子似乎并不同意，道：“我看没那么简单，总觉得哪里不对。”正是人修首座墨鸿。 玄霄似乎略有不快，道：“那便请人修首座谈一谈高见。” 灵虚打断了这段对话，道：“现在只凭这些线索却是不易下定论，便由少秋调查一番。各位虽未自行登顶，但却是由外因所致，所以当下已可算是我三清山门人，这便退下与其他人汇合吧。” 顾月离等人得到掌门亲承，不由心喜，不管怎么样最初的目的也算是有惊无险地达到了。赶紧行礼退出正殿。 灵虚见人走远，对余下四人道：“此事或许还没有完。” 众人沉默。 顾月离三人回到广场，相比正殿上的肃穆，广场上可是热闹非凡，毕竟大家都初入三清山，兴奋异常。 “子期，月离，易炎，你们出来了？”这平淡如水的声音引得三人都循声望去，发现千珑已经恢复意识回到了广场。此时的千珑已经摘下了帽兜，露出绝美的容颜和一头无暇的黑发，引得周围的男女都有意无意地朝她看。 子期第一个上前道：“你……没事了吧？” 千珑点点头。 桀易炎似乎也看得入神，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千珑的真容，但是白日里的千珑实在是美得夺人心魄。桀易炎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干咳一声道：“没事就好。”然后把正殿里发生的事情跟千珑说了一遍。 千珑没有什么表情，似乎被掳走的人并不是她，只是道：“多亏少秋相救。” 众人也已经习惯了千珑的波澜不惊，并没有太过在意。 良久，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原来是正殿中有人出来，正是少秋，只见他跟山下一般悬停在半空中负手而立，面对众人道：“首先恭喜各位通过入门式成为三清山的弟子。” 人群中一整骚动，然后迅速恢复正常。 少秋待人群安静下来后道：“本派自三清真人创派以来已历经千年，下分三脉天玄、地灵、人修，各有所长。各位将会根据自身所长分入三脉之一。” 三脉之分早已不是秘密，三脉的分别也都有传闻，所以大部分人都想分归入天玄，只不过天玄一脉向来人数稀少，若不是资质奇佳怕是难以如愿。 “各位便随我去灵石吧。” ; 第九章 灵石 灵石是三清山一处奇景，山崖边方圆百米均是岩石且如镜般光滑，世人称之岩镜，而在这一片光秃秃的岩石地上却凭空悬浮着一块石头，便是久负盛名的三清山灵石。对于很多门派来说鉴别新入门弟子的资质是靠先人的眼力，但是这种东西太过说不清道不明而且看走眼也是常有的事。而对于三清山来说，鉴别新弟子的方式便是这块灵石。传说是由三清真人云游天下时偶得，具有记录灵智之能，于是天玄、地灵和人修三脉第一任首座便将自己的鉴人之法记录于灵石之中作为后世分流弟子的标准。虽说如此，但其实并无人知晓当年三位前辈究竟定下何种标准，只能从后世选材的结果中猜得一些玄机。 数十人在少秋的带领下排成了一个长队，站在第一位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一看便是大家之后。 少年伸手贴于灵石之侧，全力运转太一清玄，似乎想把体内的灵力一股脑灌注到灵石之中。虽说少秋反复说灵力的多少并不会影响测试的结果，但是众人还是觉得多输一点比较保险。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灵石，只见它慢慢地闪现一丝蓝光。 “天玄。”少秋道。 众人一阵骚动。 “第一个就是天玄啊，真巧。”游子期嘴随口道，心里却是按捺不住地激动。他还记得业老头之言，业老头虽然只是一个茶水贩子但至少阅人无数，看人的眼光说不定还有几分准头。 桀易炎倒是并不意外，道：“其实大部分人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所以排在队伍最前面的往往都是资质出众之人，并不稀奇。” 一边的顾月离眼里闪过一丝愠色但又很快被黯然替代，毕竟桀易炎说的并不假。游子期看出顾月离的心思，对桀易炎道：“三脉一直三足鼎立，倒也很难说有个什么高下。” 桀易炎笑笑也不多言。 灵石处除了前两个归入天玄之外其余几乎清一色被分到了人修，灵石一直闪烁着绿光，个个面露哀色，毕竟众人刚通过幻境都对自己的资质有一些幻想。 排队的人慢慢减少，不久便轮到了顾月离一行人。桀易炎当仁不让，上前一掌拍在灵石之上，顿时灵石蓝光流转，比先前第一人竟更加耀眼。人群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不少人认出了顾月离等人便是先前进入正殿的队伍纷纷表示毕竟有强者带队。 游子期紧随其后移步上前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贴在灵石正前，源源不断地将灵力注入。顿时灵石仿佛苏醒了一般抖动起来，灵石上的尘土纷纷抖落，整个灵石都被蓝光覆盖，竟让人无法直视。 “天…玄…”少秋被此奇景所惊，此景自他入派以来从未见过，倒是听山上的长老说过当年自己师尊玄霄初入山门时有过类似情景。这次倒是亲眼所见，不由心下羡慕。 顾月离的心里却是颇为矛盾，既为自己的好兄弟高兴又为自己和他之间这道看不见却难以逾越的鸿沟而无奈。两人在上山之前虽是好友却谁都不服谁，但是上山之后顾月离却渐渐发现自己在修真一途毫无天赋，甚至这太虚幻境都是靠着队友才蒙混过关的。 少秋见月离呆站着不动，催促道：“下一位。” 顾月离抬起头，看着三步之遥的灵石心里有一种无名的畏惧，就如幻境之中初次看到太一清玄一般。 一步，两步，三步！顾月离来到灵石跟前，看着灵石上的纹路，似乎出了神。若是灵石对我毫无感应又当如何？顾月离突然萌生出这种想法。 伸手，放下。顾月离的手贴在了灵石之上，勉强运起略带生疏的太一清玄在丹田内凝聚气息，也不管在奇经八脉上耗损了多少，强行逼出手掌，并默默祈祷着。 时间过去了好几秒，灵石却毫无反应。少秋在一旁也惊呆了，莫非这少年的灵力竟然弱到让灵石无法感受，这可比前一个灵石异动更加稀奇了。 然而这等意外并没有发生，灵石渐渐有了反应，显现出隐隐的绿光。 “人......“少秋刚说完第一个字便停住了，因为灵石上开始流转起隐隐的红光，红绿两色光芒似乎在互相吞噬，最终红光占据了上风，占据了整个灵石。顿时人群炸开了锅，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地灵。”少秋道。 一听说出现了第一个地灵，人群的窃窃私语似乎更多了一分，直到少秋示意安静才收敛一些。 “听说地灵的人都是些奇葩。”第一个分入天玄的少年不屑地道，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不过更多人还是对顾月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知道这个看似天赋平庸的少年有什么本事被地灵相中。 三清山天玄、地灵、人修三脉，虽以天玄为尊，人修为众，但是地灵却是更为神秘，招收的弟子不但数量极其稀少，甚至于一次入门式可能一个都没有，而且让人看不出有何特长，有些人资质极其平庸甚至还不如人修弟子，这也是为何地灵一脉数百年间都被人忽视，要不是偶有几个人才修真有成撑了门面，恐怕早就从三清山除名了。地灵首座苍月倒是实力出众，但是其弟子却鲜有人才，颇有青黄不接的感觉。苍月甚至多次上书掌门灵虚要求更改灵石鉴人的方法，但都被灵虚否决。 顾月离却是松了口气，至少没有出现最糟糕的情况，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归入天玄是想都不敢想的。一转身却跟千珑撞了个对脸，尴尬地笑了笑道：“千珑到你了。” 千珑点了点头上前伸出一根玉指轻轻地放到灵石上，灵石毫不意外地蓝光流转起来。 “天玄。”少秋宣布道。 人群中的男子大多都是血气方刚，纷纷记住了这个才貌双全的女子。 千珑依旧面无表情，直到看到游子期、顾月离和桀易炎等人才露出了一丝微笑。对千珑心怀仰慕的男子们纷纷对顾月离等人抛去了敌意的目光。 桀易炎躲开众人火辣辣的目光，对顾月离道：“月离兄弟果然与众不同，听说地灵乃是三清山中最难入一脉，定有过人之处被地灵创脉首座所看中。” 若是在之前顾月离听此话估计颇为刺耳，但现在却感觉可以坦然接受此等恭维了。顾月离道：“只不过恐怕之后我们难常见面了。” 顾月离此话说得颇为真诚，桀易炎也心神一动，上山虽仅仅数日却已共历生死，单此也是不枉了。桀易炎嘴角闪过难以察觉的苦笑。 此后又有数人归入天玄，其余均归入地灵，至此所有上山的新弟子都有了归属之处。少秋见最后一人归入人修后道：“加入三清山只是修真的开始，各位请跟随同脉弟子去各脉属地吧。” 众人齐道：“是。” 天玄人修均有数名在旁等候的弟子将各自所属的新弟子领走，灵石边的人开始越来越少。 桀易炎对顾月离道：“月离兄弟后会有期！” 游子期上前一把搂住月离，一字一句道：“若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千珑的美目望着顾月离，也道：“保重。”说完便转身走了。桀易炎和游子期最后看了一眼顾月离，也跟随而去。 光滑的岩镜上只剩下一人一石，少秋也已经不知所踪，四周安静下来，顾月离看着山崖下的云海，暗下决心。 “请问你是新来的地灵弟子么？” ; 第十章 枫叶居 顾月离回过头，只见一个俏生生的姑娘站在眼前，约莫还没有顾月离大，身着道袍面容清丽，虽然开口便是敬语但却颦着眉看似有些不高兴。 还不等顾月离开口，少女就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叫凌悠，你可以叫我凌师姐。先跟我去拜见师傅吧。”说完遍转身朝西边走去。 顾月离虽然觉得叫这么个小姑娘师姐实在别扭，但是这等门派之中年纪从来便不是辈分高低的依据。 凌悠走路很快，顾月离只得紧紧跟上，两边无数奇景都来不及细看就到了一处书房，门口一块牌匾上书“静心阁”。 “师傅好像不在，我们在此处等等吧。”凌悠的脸色又黑了一圈。 顾月离看着凌悠这张藏不住心思的脸也跟着担心起来，莫非这个师傅有何可怕之处？ 顾月离初来乍到，站得直挺挺的，一连半个时辰几乎就没动过。凌悠倒是闲不住，一会坐在是石凳上，一会蹲在地上，除了黑着一张脸倒是没有变过。凌悠看了一眼顾月离一本正经的样子，摇摇头暗道：“笨蛋。” 突然天边闪现一道白光，转瞬即至，正是前不久在正殿上看到的地灵首座苍月。只不过苍月的心情看似无比糟糕，完全当门口的两个人不存在，径直走进了书房，衣袖一挥两扇门“啪”一声关上。 凌悠奉命带新人见师长，只得在门口禀报道：“师傅，新弟子已带到。” “新弟子么，呵呵，人都被天玄挑走了，剩下的去了人修，给我留下这么个……”苍月带着怒意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似乎正在气头上。 凌悠讨了个没趣，回头看着背后孤零零的师弟，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说：“那弟子这便带他去见过其他师兄弟。” 书房里没有动静，气氛却极其压抑，凌悠对着顾月离做了个赶紧跑路的手势，顾月离犹豫了一下便跟了上去。 出了书房的院子，凌悠长出了一口气，道：“哎呦可出来了，我就知道师傅这次去找掌门又没结果。” 顾月离也大致听出了苍月的意思，心里也是闷闷不乐。 凌悠拍了下顾月离的肩膀，一幅放心吧师姐会罩着你的样子，道：“师傅每次去找掌门说灵石鉴人的事回来就这个样子，习惯就好。” 顾月离点点头，跟着凌悠走了一路，忍不住道：“师姐，师傅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凌悠被顾月离这么直接一问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只道：“不是的……吧。我们地灵一脉本就人丁稀少，每年又只有寥寥几人加入，今年居然只有一人，师傅不悦也是情理之中，师弟别往心里去。”凌悠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却写着：没错。 顾月离跟着凌悠来到一处木质院子，虽然此处已属后山，风格朴素不少，但是环绕在一大片的枫叶林中，却也是颇有味道。 凌悠道：“这边是我地灵一脉男弟子的住处，每年秋天那是非常漂亮的，山上的人都叫它枫叶居。我脉严禁女弟子进枫叶居，就不陪师弟啦。对了……” 凌悠踮起脚尖凑到顾月离耳边道：“小心你的大师兄，听说他可是有龙阳之好。”说完便一蹦一跳地走了，留下顾月离一个人目瞪口呆地在原地。地灵人才辈出果然不虚。 顾月离走进枫叶居，看到一个瘦削的少年正在打扫院子。少年注意到了他，顿时兴奋起来，叫到：“小师弟来了，你们倒是快出来啊！” 一个高大壮实的男子从木屋里出来，看到顾月离，哈哈大笑，上前一把抱住，道：“哎呀，可盼来我们的小师弟了！”顾月离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心里闪过凌悠的话，心下觉得这人八成便是大师兄了。 男子松开手，冲着屋子里吼了两声，招呼众人出来相见。待人齐，道：“我是他们的大师兄齐艺笙，常师弟怎么称呼？” “顾月离，见过大师兄。” 常艺笙点点头，开始介绍其他师弟：“这是你二师兄岳剑川，三师兄楚修禅，四师兄全酒鬼……” “酒鬼？”顾月离问道。 齐艺笙大笑道：“对对，就是酒鬼，你四师兄就好酒，你若日后有事相求不妨拿点好酒，百试百灵。” 四师兄尴尬道：“别听他瞎说，我叫全久桂，你大师兄每次有新人来都说我的丑事，我不就是有点爱好么，跟二师兄爱练剑，三师兄爱练功有什么区别。” 顾月离心里暗想要是大师兄知道千珑怎么介绍他的估计得气得昏过去。齐艺笙介绍完最后一个老五，也就是进院子时看到的瘦削少年莫古后道：“你也知道我们地灵一脉人丁稀少，男弟子就我们几个了，当然了女弟子住在翠竹居，有机会你也都会认识的。对了你见过凌悠师妹了吧？凌师妹可是我们一脉有名的美女便宜你了哈哈。” 顾月离尴尬地点了点头。 顾月离扫了一眼这五个师兄，似乎还颇为亲切，这对于从小没有什么朋友的顾月离来说是意外之喜。只不过没想到堂堂三清山一脉居然男弟子仅有五个，也真是难怪掌门苍月如此暴跳如雷。 齐艺笙看出了顾月离的心思，道：“我们地灵虽然人丁稀少但是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像人修弟子一般抢着地方练功。额……”齐艺笙停顿了一下道：“其实我脉的很多师兄弟都喜欢云游天下，修炼于天地间，也是修炼的好方法不是。” 众师兄弟尴尬地互相看了眼。顾月离后来才知道，所谓喜欢云游天下大多是进入地灵一脉后因为资质太差而放弃了修炼。不过地灵中也不乏天资出众之辈，比如大师兄齐艺笙便是这代人中的佼佼者，便是与天玄、人修的优秀弟子相比也不落下风。 齐艺笙领着顾月离来到一处厢房，道：“师弟以后你就住这里吧。要是在人修这样的房间估计得三四个人一块住呢。” 顾月离点点头，环顾了下四周，只见房间明显有人打扫过，装修雅致，窗外是一片枫叶林，还能瞥见远处的一处湖水，确实是个好地方，比起顾月离以前住过的地方却是好上太多。 齐艺笙道：“师弟一路上山不易，便不打扰师弟休息了，有事就找我。”说完指了指最靠近门口的房间，便招呼师兄弟离开了。齐艺笙刚跨出门似乎想到了什么，回过头道：“对了，明天你可到藏经阁买一册太一清玄少阳境的抄录本，虽说这个到时候我们也会传授与你，但是还是有一本为好。” 顾月离目送师兄们离开，夕阳西下，阳光透过枫叶林从窗口撒到青石地上。顾月离这才从这几天的变故中放松下来，躺在床上思考着过去的经历。 “也不知道子期、千珑和易炎怎么样了。”顾月离看着屋顶道。 ; 第十一章 古卷 一夜无梦，这一晚顾月离睡得尤其沉闷，大概是这几天实在是身心俱疲，现在一切告一段落，自然就放松了下来。 顾月离睁开双眼的刹那有过一丝恐慌，他怕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美梦，好在屋内熟悉的装饰和窗外的枫叶林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顾月离的边上放着一套道袍，也不知道是谁大清早放在他的房间里的。顾月离三两下就换好道袍，合身得就像定做一般。顾月离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感觉自己穿上道袍之后也是颇有修真之人的感觉。 顾月离简单梳洗后从房间出来，发现五师兄莫古早早地就在院子里打扫了。顾月离道：“五师兄早，其他师兄呢？” 莫古看到是小师弟，瘦削的脸上堆上了笑容，看得出他对这个小师弟还是颇为喜爱，毕竟以前自己是辈分最低的，现在自己成了师兄自然要照顾师弟。莫古道：“师兄们晚上大多会练功，所以起得也会迟一些的。” “请问师兄藏经阁怎么走？”顾月离打算先去一趟藏经阁，毕竟上山修道在太一清玄上的进境才是关键。 藏经阁处今日明显比往常热闹了不少，主要原因自然是新上山的弟子都会来藏经阁领一本手抄太一清玄少阳境。一般来说藏经阁都会收取一些费用，毕竟抄录一册也会花上一些时间。 顾月离四下张望了下，似乎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不禁心中颇为失望。 藏经阁门口摆放了不少太一清玄少阳境的手抄本，字体各异，有的字迹清晰一看便是刚抄录不久，有的却是字迹模糊纸张泛黄。不过却是没有见到太一清玄更高境界的功法，这并没有让顾月离意外，毕竟功法乃是一个门派立派之本，高阶功法怎么可能随处可见呢。 顾月离拿起一本成色尚新的功法问一边的长老道：“请问这一本多少钱？” 边上的长老似乎并不情愿做这等商贩之事，瞥了一眼道：“一两银子。” 顾月离赶紧放下手中的功法转而翻遍全身才翻出二十多文铜钱，不由感叹钱在哪里都有用，即使在这三清山上也不能免俗。 长老也是见过不少上山的穷小子，指了指边上摞成一堆的册子道：“看看那边的吧，一百文即可。” 顾月离顺着指示看去，那堆手抄本功法明显颇有些年头，封面上的字迹都已经被磨掉了不少，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完整的。但是即便如此，顾月离依然买不起。 顾月离道：“我这里只有二十文钱。” 长老颇为惊讶地看着顾月离，让顾月离脸上泛红，一般弟子上山家人多少都会备一些盘缠，更不要说很多弟子是大家之后了。长老起身在那堆手抄本里翻找了一番，抽出一本扔给顾月离道：“这本便不收你钱了。” 顾月离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功法，封面上的字迹是已经看不清了，纸张看起来也像是从地下挖出来的文物，好在里面的字迹虽然潦草但还算是能看清。顾月离谢过长老，但还是给了长老二十文，道：“无功不受禄，在下地灵顾月离，剩下的八十文日后在还。” 长老看着这个倔强的后生不由笑道：“小子还算有点脾性，不错不错。地灵……有意思。” 回到枫叶居，各位师兄也是已经在院子里练剑了。齐艺笙见到顾月离和手中的功法，道：“师弟回来了？” 顾月离点点头，把手中的功法往背后挪了挪，道：“大师兄。” 齐艺笙却是没注意到这么多，道：“功法还是买新一些的好，本门功法自千年前三清祖师创立以来被后世英才改进过一些，所以太早的手抄本可能内容也会有所不同。当然大体上还是差不多的。” 顾月离捏紧了手中的古卷，道：“那我便回屋研习了。” 齐艺笙似乎颇为满意，毕竟师弟勤修总归是一件好事，转头对老三楚修禅道：“我看老六这点跟你倒是蛮像的。” 顾月离回屋，在床上盘膝而坐，将古卷翻开研读起来，然而越看越觉得不对，这哪是大体上差不多，基本与幻境中的太一清玄背道而驰。太一清玄第一层讲究吸天地之气通过经脉海纳百川归于丹田以筑基，但这本太一清玄上所写却是将丹田内聚集灵气散于各诸经脉。 “果然不能贪便宜啊。”顾月离苦笑道。 齐艺笙见顾月离没多久就从房间出来，便道：“师弟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 顾月离点点头，道：“师兄，我派功法第一层可是讲究聚气丹田筑基？” 齐艺笙道：“不错，正是如此，丹田中灵气越是浑厚，功力便是越深。” 顾月离点点头，却并不想提及自己的古卷，或许是哪位前辈被罚抄功法一时不快便胡编乱造吧。 然而顾月离已经身无分文，无法去藏经阁再购一本，又不好意思告诉师兄们实情，倒不是担心师兄们不肯帮忙，而是觉得师兄们会毫不犹豫地送他一本新的，这才是顾月离不愿看到的，就像他不愿意接受游子期的恩惠一样。顾月离倔强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当晚，顾月离躺在床上却怎么都无法入睡，古卷上的字像魔咒一般浮现在脑海之中，深深吸引着顾月离。顾月离长叹一声，再次翻开古卷研读起来。 “要不照着练练？”顾月离心里冒出了这样一个离奇的想法，瞬间被无数理由否决。但是这个想法却一直萦绕在顾月离心头，让顾月离如鲠在喉。 “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手抄本。”顾月离终于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盘坐起来照着那荒诞的文字修炼起来。 ; 第十二章 苍月 顾月离修炼了一个时辰，越发觉得这必定是哪位前辈胡诌的，而且害人不浅。 将天地之气由经脉汇聚丹田是一个极其精细的活，天地之灵气虽然无穷无尽，但是毕竟是外物，需要经过炼化才能为人体所用，而这炼化之法便是所谓的功法。而全身经脉汇于丹田，自然将灵气凝聚在丹田便是天下功法不二的选择。凝聚的效率因人而异，资质好的人事半功倍，而资质差的人则灵气在经脉中就散去大半，事倍功半。 不过古卷中所记载在顾月离看起来却是颇为顺当，仅仅一个时辰就将丹田中本就不浑厚的灵气散得干干净净，丹田中空空如也，倒是经脉中颇有灵力充盈之感。只不过人体经脉穴位何其之多，散落各处便也很难及时汇聚。短短一个时辰便把顾月离在千珑、游子期帮助下修炼数日的成果付之东流，让顾月离对自己的好奇心后悔不已。 顾月离将古卷扔在一边，试着运功却果不其然地发现根本无法凝聚气息，气息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经脉中乱窜，根本不受控制，怪不得天下人都把灵气聚集于丹田。 顾月离提起古卷，粗略地翻了翻册中所记载的少阳境十层功法，大略都是在讲如何散气诸脉。顾月离暗笑，这个前辈也真有意思，练一层就已经让人功力尽废了，哪还有人会接着练第二层，更何况是十层，而这个前辈居然像模像样地连编了十层口诀，未免也太有耐心了。 好在少阳境第一层练起来并不费时，虽然没有了千珑和游子期相助，但毕竟此前修炼过一次，就算重新修炼也算是轻车熟路。 一夜未眠，顾月离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出厢房，果然起床最早的依然是那个五师兄莫古。 “师弟练功也需要循序渐进，不能贪功。”莫古看了一眼顾月离睡眼惺忪的样子道。 顾月离点点头，这一通宵也只是将丹田中的气息恢复了小半，没有旁人相助自己的经脉就像是漏勺一样难以运转灵气。这时顾月离也慢慢理解了为何资质对于修真之人是如此重要。 这时候齐艺笙也从门口的厢房出来，看到顾月离两人，道：“没想到顾师弟也是个早起的人。过半个时辰我便跟我们一起做早课吧。” 齐艺笙见顾月离并没有听懂，补充道：“每周这一天苍月首座便会在静修殿讲道。” 一个时辰后，静修殿。 静修殿的规模远比不上三清山正殿，更似是一处偏殿。地灵一脉男女弟子都知道首座苍月的脾气，早早地便在殿中等候。据说上一个迟到的人被罚后山面壁一个月，自是没有人再敢以身试法，更何况谁都知道最近苍月的心情不佳。 地灵的女弟子们顾月离倒是不熟，只有远处的凌悠对他做了个鬼脸。 静修殿突然安静了下来，背后的门凭空洞开，一个步履优雅的女子走进正殿，不是苍月又是何人。此前顾月离倒是不曾有机会近距离见过苍月，如今一看苍月一头黑发及腰，眉眼如画，若不是眼神中透着不近人情冷漠，只会觉得她是一代佳人而不是一脉之首。 苍月虽步伐轻缓但是身形飘忽，转眼便走到了大殿之上盘膝而坐。 苍月坐定后道：“齐艺笙，本脉可有何大事发生？” 齐艺笙似乎早有准备，答道：“本脉近日招收新弟子一名，名顾月离。” 苍月似乎听到了让她最为心烦的话题，说话的口气又冷漠了几分，道：“资质如何？” 齐艺笙回头看了一眼顾月离，道：“尚可。” “尚可？在幻境之中靠他人之力才修成少阳境一层，便是尚可？这一招搭桥过河倒也是开了我派百年之先河了。”苍月冷冷道。众人一片安静。 齐艺笙虽早有预料苍月会提及此事，却不料竟然至此，当着全脉弟子数落顾月离，看来这些年与灵虚商谈怕也是渐渐失了耐性。齐艺笙思量了一会儿，道：“顾师弟秉性坚忍，相信他定会加倍努力……” 苍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道：“加倍努力？你的意思是其他弟子平时都在四处玩耍，所以才被天玄弟子比了下去？” 众人听出了苍月话中之意，不由都涨红了脸。 苍月也知自己一时言语过重，只得道：“也罢，齐艺笙，你便多指点他一二吧。” “是。”齐艺笙答道。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顾月离的头低得不能更低，如此全脉都知道自己的无能了。 此后苍月便如常开始讲道，基本是太一清玄少阳境的一些经验法门，虽说苍月脾气不好，但在修真一道却是地灵一脉少有的天赋异禀，她总结的经验也确实助益良多。 待讲道毕，苍月便自顾自离开了静修殿，不知所踪。 齐艺笙赶上正准备转身离开的顾月离道：“顾师弟。” 顾月离转身应了一声。 齐艺笙拍拍顾月离的肩膀笑道：“怎么了？是因为苍月首座的话么？” 顾月离低着头没有作答。 齐艺笙道：“苍月首座就是这个心直口快的脾气，在地灵待久的人谁没有被她数落过。不过苍月首座心里还是很挂念弟子的，此前天玄一弟子无故打伤你莫古师兄，你猜怎么着？苍月首座竟然亲自抓着那人去找玄霄理论，差点没把天玄的天机殿给拆了。” 顾月离抬起头，没想到苍月竟能如此。 “所以顾师弟只要好好修炼，待有小成之日定能让首座另眼相看。” 顾月离听了齐艺笙一席话感觉心里的沮丧去了大半，点点头。 “哎呀，小师弟！齐师兄怎么有这么多悄悄话要对你说呀？”边上传来清脆的女声，却是凌悠。 顾月离想起凌悠临走时说的话，不由脸色微红。 “凌悠师妹好。”齐艺笙倒是不介意，毕竟修真的生活大多枯燥，有个活泼的师妹也确实多了很多乐趣。 这时其他师兄弟也凑了过来，楚修禅第一个上来道：“顾师弟，到时跟着师兄练。” “可别，你三师兄这一闭关就是几个月，你还不得闷死啊？要我说修炼这事顺其自然就好，欲速则不达不是。”说话的是全久桂。 顾月离看着师兄弟一来一去，似乎被苍月当众数落之事也并无人放在心上。 “让首座另眼相看……”顾月离对自己道。 ; 第十三章 缘尽湖 顾月离经常听说地灵一天没有首座没有关系，但要是一天没有莫古却是大大的不妙，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为何——因为莫古师兄是地灵的厨子。修真之人大多对庖厨等俗事并无涉猎，倒是对辟谷境界颇为向往，但是在莫古眼里做饭却是一大乐事。听说在莫古上山前，地灵一脉由于人丁稀少，做饭一事便由新入门弟子负责，导致地灵一脉的伙食一直是一个大问题，直到莫古上山之后地灵一脉的伙食一跃成为了三清山中的翘楚，连苍月首座居然都破天荒地对新弟子赞许有加。 用过午饭，顾月离跟随众人回到枫叶居。顾月离正要回房修炼，突然被齐艺笙叫住：“师弟，这是我抄录的太一清玄少阳境第二层还有师兄修炼时的一点经验。”说完把一本小册子递给顾月离。 顾月离翻开小册子，只见里面工工整整地抄录了太一清玄少阳境的功法，边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字，解释了各中奥妙。顾月离眼眶一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齐艺笙并没有发现顾月离的变化，自顾自解释道：“太一清玄少阳境第一层常人或许只需数日便可，但是第二层大多数弟子便需要数月，论难度不可同日而语。顾师弟可要加把劲，别让师兄再被首座训了” 顾月离重重地点点头，转身回房。 床上那一册破破烂烂的古卷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顾月离一想起昨晚竟然照着古卷中所写散光了丹田之气不由苦笑。这种感觉就像把攒了好久的积蓄带到赌坊输个精光，心里颇为懊恼，但是心底却有那么一丝……畅快。 顾月离盘膝而坐，决定先把第一层的灵力重铸再说，便不多言，照着幻境中的口诀修炼起来。 等到顾月离再度睁眼已是午夜，皓月当空，透过窗户洒在地上。顾月离被窗外的夜景吸引便起身离开，走出了枫叶居。 不知不觉已走到了湖边，湖水如镜，双月辉映，远处翠竹在夜风中摇摆着，相比三清山白日里的气势磅礴别有一番风情。 “顾师弟？” 顾月离循声看去，竟是凌悠，道：“原来是凌悠师姐。” 此时的凌悠与白日里却并不一样，少了一份烂漫多了一份忧思，眼里似乎还隐约闪着泪花，倒是让顾月离有点手足无措。 “顾师弟，你上山修道是为了什么？”凌悠突然问道。 顾月离面对这突然的发问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他从未认真考虑过此事，只得道：“为了学本事呗。” “学本事又是为何？”凌悠追问道。” 顾月离思索了一番，答道：“保护所爱之人。” “火桥之上，你所见何物？”凌悠道。 “我不知道。”顾月离道。 凌悠微微一笑，原本清丽的面容在月光下更显得令人陶醉。凌悠看着远处道：“我在火桥之上看到了一个人。” “谁？”顾月离问道。 “两年前，我和母亲为逃饥荒背井离乡，路上却遇强人所劫，母亲被其所杀。”凌悠面无表情地说道，让顾月离莫名地想起千珑。 “幸好有一三清山弟子云游路过，救下了我并一路带我至烟雨城，说我资质上佳可以上三清山求道。” 顾月离点点头道：“三清山不愧为天下正道。” 凌悠好像没有听到顾月离说话，继续说道：“所以我上山修道便是为了他。” 顾月离不想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师姐竟也有如此的过去，相比自己便也是差不多了，不由心下有惺惺相惜之感。 凌悠转头看了一眼顾月离道：“让顾师弟听了一个无聊的故事。” 顾月离注视着凌悠清澈如水的眼睛道：“我的父母也是死在他人之手。” 凌悠侧过脸，看不清表情，远远地看着湖面，再没有说什么。良久，凌悠才道：“你知道这个湖叫什么吗？” 顾月离摇摇头。 “叫缘尽湖。” 次日清晨，由于顾月离此前一夜未眠，这一夜却是睡得无比深沉。 起床用过莫古师兄准备的早点，顾月离便回房继续修炼，不由让其他师兄感慨第二个楚修禅诞生了。 太一清玄少阳境第二层相比第一层的确艰涩许多。相比第一层练气，第二层讲究凝气，便是将原本空虚的丹田之气炼化得凝实。顾月离照着第二层的口诀运气一周在丹田中增加的灵气却是少得可怜，大部分在经脉之中便白白消耗掉了，不由让顾月离有些许挫败之感。 顾月离眼角瞟见了被扔在一侧的古卷，不由好奇这古卷之中的少阳境第二层究竟是如何编撰的。好奇心驱使着顾月离翻开古卷，研读了一番。 古卷之中的少阳境第二层果然紧接第一层展开，讲的是如何使分散在奇经八脉的灵气不至消散且为修真者所用。其思想虽然荒诞之极，但却有理有据，让顾月离竟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为何灵气便必须聚于丹田？顾月离的脑袋里不由跳出这样一个问题，却是怎么都想不通。丹田乃经脉之交，聚气丹田确实是一个很自然的选择，但是为什么只能如此呢？ 古卷中的文字和正统的功法在顾月离脑海中闪现而过激烈碰撞，究竟那个才是对的呢？顾月离深吸一口气，照着古卷修炼起来。 天地灵气透过毛孔渗入顾月离体内，原本漏勺一般的经脉此时没有了正统功法的驱使更加肆无忌惮地吸收着通过的灵力，而古卷中的功法则对此视若无睹甚至有鼓励之意，以顾月离这等体质反倒是练得无比轻松，两个时辰后便感觉经脉中灵力充盈。 “第二层。”顾月离喃喃道，按照古卷所记，自己已经突破少阳境第二层了，但是丹田之中依然毫无进展，按照正统的功法自己怕是还是停留在第一层。 这时顾月离发现古卷一页的角落有一行小字，却不似前人的修炼心得： “千古功过评说去，此生缘尽泪始干。” “凌渊……” ; 第十四章 正修殿 顾月离的双眼注视着诗句和名字，愣愣地出了神，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悲凉。顾月离记不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这两个字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小字的字体与正文并无二致，一看便是一人所写，这不禁让顾月离开始怀疑这样一个男子并不会有闲情逸致编撰一整本忽悠人的功法。 顾月离再次仔细地比对了古卷上的功法和正统的功法，抛开固有的观点看，两者都自成一体无懈可击，但是他们在根本的原则上却是难以调和。 “谁是对的？”这个问题横亘在顾月离面前无可回避。若是任何一个三清山的长辈知道顾月离这等思想必定以为其离经叛道走火入魔，但在顾月离此时看来却是无比矛盾，备受煎熬。一边是三清山经过千年检验的正宗法门，一边是背道而驰的歪门邪道，这个选择原本并不困难，但是顾月离同样无法回避修炼正统功法的举步维艰和修习古卷的畅快淋漓，更不要说有古卷上那个让他莫名信任的名字。 顾月离苦思良久却毫无头绪，只得放弃。好在两者就第二层看来修炼上并不冲突，此次一起修习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 此时顾月离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顾月离不禁感叹时间对修真者来说真是过得飞快。 顾月离走出厢房，看到二师兄岳剑川正在院子里练剑。岳建川也发觉了顾月离，收起手中的剑，道：“师弟看似颇有收获。” 顾月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我道行太浅，需得加倍努力才能赶上各位师兄。” 岳剑川点点头道：“功法上的进境自然是重中之重，不过与人切磋技艺也可与之相辅相成。” 这个道理顾月离自然是懂的，遂道：“月离记下了。可惜此次入门式地灵就我一个新弟子，也不知该找谁切磋印证。” 岳剑川道：“这倒也是，虽说我们亦可陪你切磋，效果却是不佳。不过三清山上有一处极佳的竞技之所，不管何种弟子都能在那与人切磋。该处名曰正修殿，便在正殿背后，你若有空便可去看看。” 岳剑川压低了声音道：“各脉首座其实都很关注本脉弟子在那里的表现。” 顾月离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既然是任何弟子都可以前往，那见到子期、千珑和桀易炎也便是时间问题了。 顾月离谢过师兄，便往正修殿赶去。 正修殿位于正殿背后，足见其在三清山中的重要性，各脉弟子几乎都会参与其中，与他人切磋提升技巧和实战经验。各脉弟子在正秀殿的表现虽是虚名，但却被所有人所认可，所以三清山弟子若感觉自己的修为有进步大多会去那里印证一番。 正修殿可说是三清山最热闹的去处之一，毕竟三清山上除去修行鲜有活动，而正修殿恰恰提供了一个合适的去处。今日的正修殿热闹如常，三脉弟子齐聚，颇有山下烟雨城集市的感觉。 顾月离走进正修殿，门口一个长老拦住他道：“可有铭牌？” 顾月离作揖道：“弟子地灵顾月离，第一次来，未有铭牌。” 入门式后新弟子颇多，长老也并不意外，从背后拿出一块半个巴掌大的黄铜铭牌递给顾月离道：“进去吧。第一次来注意安全便好。” 顾月离接过铭牌，只见上面写着“黄字九等”，大约是最低等阶了，道：“多谢长老。” 入殿再往前是数个岔路，顾月离随意挑了一个进入，里面只有一个台座，上面有一个凹槽，形状与铭牌相仿。顾月离将铭牌放上，路尽头的墙上便浮现出一个法阵。对此顾月离并不陌生，与幻境山洞之中并无区别。 顾月离走入法阵，四周的景物突然扭曲发亮难以看清，瞬息之后便到了一处封闭的空间。此处空间被一个半球形的能量网所覆盖，地面倒是与外面无异，大概就是切磋技艺的场所了。 很快，对面也浮现出一个弟子，与顾月离年纪相仿，却是颇为英气，论资质怕是远胜顾月离。他进来后左顾右盼，大约也是第一次来。 顾月离双手抱拳道：“在下地灵顾月离。” 那人似乎颇为惊讶，道：“你便是那个顾月离？” 顾月离也认出了来人，便是入门式中第一个分入天玄之人，遂道：“是，敢问阁下是何人？” 来人满不在意地道：“你不必知道，反正在这正修殿你也就能碰到我这么一次。不过，我倒是想奉劝你一句，以后离千珑妹子远一点。” 顾月离眉头一皱，知道跟眼前之人已经没有多说的必要了，便道：“那便请赐教吧。” 那人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顾月离认真的架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若是你的好兄弟游子期在此跟我这么说话我还会放在心上，至于你，我看你的气息连少阳境第一层都根基不稳，凭什么跟我动手？还是赶紧放弃的好。” 顾月离自知其所言不假，若以正统太一清玄论，自己的境界也不过将将少阳境一层，而眼前之人恐怕已经初窥第二层的门径了。 那人正声道：“也罢，记住我的名字，天玄龙邪。”说罢便猛然出手。 顾月离一交手便落入下风，不仅在太一清玄上的修为不如对方，单论拳脚功夫也是差了许多。 顾月离闪躲不及被一脚踢飞到能量网上重重摔到地上，丹田内气息大乱，试着再提一口气试图起身却反而咳个不停。 胜负已分，龙邪瞥了一眼脚下的顾月离道：“怪不得你们苍月首座大发雷霆，现在算是知道为何了。” 顾月离挣扎着试图起身未果后，四周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渐渐变成了坚实的石壁和面前的石台。顾月离来时的兴奋早已荡然无存，只留下满心的挫败感，原来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从没变过。 顾月离硬撑着起身，从石台上扣下铭牌，却发现上面的铭文变成了“黄字十等”。顾月离收起铭牌，起身离开。 刚出殿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超越凡尘的面容让顾月离一眼就认出了她。 “千珑。” ; 第十五章 龙邪 千珑和顾月离远远相望，时间仿佛都走得慢了许多。 “你受伤了。”千珑打破这微妙的平静。 顾月离并不想谈论这个，只是点点头。 “以你的资质，若有机会……”千珑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谜一样的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 “是我道行太浅，以后勤加修炼便是了。”顾月离道。 千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千珑走到哪里都会引来无数目光，尤其是在这等人流密集的地方。不少路人都不住在千珑身上多看了几眼，然后又顺着目光打量了下顾月离。 “千珑妹子？”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只见那龙邪也从正修殿出来了。 千珑转头看了一眼那个笑盈盈迎上来的男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 龙邪千珑的冷淡并不意外，在他眼里这只不过是少女的矜持罢了，然而很快他便注意到了千珑面前的顾月离，道：“忘了我所说过的话了么？你不配跟千珑说话。” 顾月离看了一眼趾高气扬的龙邪和面无表情的千珑，道：“配不配又岂是你说了算的。” 龙邪没想到这个接不过十招的手下败将居然还敢在千珑面前与他顶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里人多估计就要出手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了。 “你若是种田打柴说不定还能混口饭吃，偏偏想着修仙，真是不自量力。”龙邪讥讽道。 顾月离盯着那张英俊却又令人生厌的脸良久，道：“那便如何？” “废物。”龙邪撂下两个字。 千珑仿佛没有听到龙邪讲的话，从他面前走过，站在顾月离面前道：“我们走吧。” 大庭广众被如此无视，加上千珑本就受人瞩目，正修殿前看热闹的人越发多了，龙邪的表情开始僵硬了起来。 顾月离点点头，转身便要走，却被龙邪叫住，道：“顾月离，你就打算做一辈子孬种么？你父母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顾月离停住脚步。 千珑伸手抓住顾月离的手臂，轻声道：“别跟他一般见识便好。” 顾月看着千珑的眼睛，道：“我父母都已不在人世了。” 说完顾月离转身正视龙邪，道：“是不是孬种，想要试试么？” 龙邪大笑道：“不错，算你还有些胆气。” 两名新弟子在殿外切磋，正修殿前的人几乎都被吸引了过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此事如何收场。 龙邪和顾月离都摆好架势观察着彼此，若是说龙邪在正修殿内还有些托大，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却是不敢有一丝怠慢，万一失手那可真是要沦为笑柄了。 龙邪还是忍不住先行动手，身形迅速向顾月离突进，比起在正修殿内甚至更为敏捷。顾月离勉强地接下两招，第三招却是吃了个暗亏，猛退数步。 对修真之人来说在功法上的进境是一切的根基，在这点上龙邪深谙于心，也是他以为立于不败之地的本钱。 顾月离催动丹田内仅存的灵力躲闪着龙邪越发凌厉的攻势，心里暗暗叫苦。 “气者，不滞于形而谓之意，奇经之气遂之为用。”顾月离脑海中闪过古卷上的口诀。丹田中灵力所剩无几，已不容犹豫，顾月离一咬牙照着古卷所写运起太一清玄。霎时散落经脉中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从诸穴涌出，在功法的操持下运转起来。 龙邪的攻势依然凌厉，但是在顾月离眼中动作却是慢了许多，一招一式尽收眼底。顾月离挡开龙邪两掌，手捏法诀，身法骤升，竟是渐渐占了上风。 龙邪的心里慌乱了起来，顾月离的拳脚招式依然粗糙，但是动作却是突然快了很多，看似在功法上的修为甚至已经在他之上。若不是龙邪自小就勤练拳脚在外功上占了便宜，此刻怕是早已败下阵来。真是让他始料未及。 “你们在做什么？三清山严禁私斗，你们都当耳边风了？”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头子接住了两人的拳脚道。 龙邪见长老出手，赶紧收手道：“禀告商长老，弟子天玄龙邪，此人先行动手弟子只得出手自保。” 商长老哼了一声，道：“是吗？” 商长老打量了一下龙邪和一边的顾月离，问道：“你二人是新上山的弟子？” 两人赶紧答道：“是。” 商长老目光扫过龙邪，而后盯着顾月离良久，面上似有不解，道：“上山不过三日竟有如此……” 顾月离担心被看出异样，下意识地躲了躲商长老的目光道：“弟子地灵顾月离，与人在殿外切磋，实属不该。” 虽说三清山门规禁止私斗，但是毕竟是在正修殿附近，商长老也不想多追究，道：“下不为例。散了吧。” 龙邪和顾月离赶紧称是。龙邪看了一眼顾月离和一边的千珑，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围观的其他弟子也纷纷散去。 “你叫顾月离？”商长老叫住顾月离。 顾月离答道：“是。” 商长老低声道：“三日便有此修为，确属不易。只不过我看你丹田灵力虚浮，修炼之事不可冒进，否则后患无穷。” 顾月离见商长老看出端倪，也不敢多言，只道：“弟子记住了。多谢长老。” 商长老点点头，转身返回正修殿。 千珑在一边看着似乎换了一个人的顾月离，待长老走后才道：“我原以为你不是龙邪对手，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 虽说胜负未分，但顾月离心里却是又惊又喜，不料自己居然能跟归入天玄的弟子一较高下，还隐隐占了上风，从正修殿内带出的沮丧之情烟消云散。顾月离不禁对古卷中功法的好奇又多了一分。 “多亏长老出手，不然我也没把握能胜他。” 千珑没有追问也让顾月离松了口气。 顾月离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子期和易炎呢，怎么没见到他们？” “他们已经回去了。”千珑答道。 顾月离颇为失望，道：“如此……他们胜了么？” 千珑摇摇头道：“不知，但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新入门的弟子中他们应该鲜有敌手吧。” 顾月离点点头，道：“我想也是。” 不知不觉到了岔路，一人向左，一人向右。 “对了，还没问你在正修殿内如何呢。”顾月离问道。 “我是来找你的。” ; 第十六章 变故 顾月离愣在那里看着千珑平淡如水却又夺人心魄的面容，不知该如何作答。 千珑眼波流转，思考了良久才道：“见到了，我便也该走了。” 顾月离猜不透千珑所想，但又不知道该如何问，只觉得那面孔下流露淡淡的哀思。 顾月离低头看着千珑微微下垂的眼眸道：“那日后我去找你们。” 千珑没有抬头，道：“当真会来找我么？” 顾月离爽快地答到：“当然，我也好久没见子期和易炎了。” 千珑转身往回走，传来渐渐远去的声音：“记住你的话。” 顾月离目送千珑远去，虽然相识多日，但是顾月离依然完全看不懂这个不食烟火的女子心里究竟藏着什么。 是夜，厢房。 顾月离再次翻开古卷，这次的心态却大不同以往。若是以前还只是好奇，那现在就是痴迷了。顾月离从小被别人甚至被自己看低，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也能跟所谓天赋异禀的人一较长短，而这一切便都是拜这本古卷所赐。 “凌渊……”顾月离念着这个赐予他希望的男子的名字。 日后向师兄打听下此人吧，顾月离心想。 顾月离照例先行修炼了齐艺笙所赠的功法，意料之内的收获甚微，按照这个速度恐怕真得数月才能突破。 顾月离摇摇头，低头开始研读古卷上的太一清玄第三层。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顾月离下床开门却是大师兄齐艺笙，面色紧张，看似有什么大事发生。 “大师兄所为何事？”顾月离问道。 “天玄来人说，要你去天机殿。” 天机殿。 殿内聚集了不少人，甚至连天玄首座玄霄和地灵首座苍月都在。更让顾月离意外的是游子期和桀易炎也在场，唯独不见千珑。 “月离，本座深夜唤你们来此是因为与你一同上山的女子千珑失踪了。本座用本派秘术也无法找到她，怕是已经不在山上了。”说话的是天玄首座玄霄。 惊愕的神色在顾月离的脸上蔓延开来，呆呆的站在原地。 顾月离的目光移到游子期和桀易炎的脸上，游子期看起来失魂落魄，桀易炎稍好一些但也有些恍惚。桀易炎与顾月离目光相对，点了点头。 顾月离双手握拳，指甲陷进皮肉。 “月离，本座已经派岳剑川和楚修禅下山搜寻了，说不定……”苍月道。 “说不定她已经被掳走了！一定是上次的黑衣人，一定是他！”顾月离打断了苍月的话吼道。 从来没有弟子敢如此对苍月讲话，但是这次苍月却是没有发作。 “千珑是天玄的弟子，我玄霄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玄霄的声音在天机殿回荡，声音中掺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堂堂三清山居然被人两次在山上掳走弟子，传出去定然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从天机殿出来，顾月离、游子期和桀易炎三人一路无话，直到临近分别顾月离才道：“我要去找她。” “月离兄弟不可鲁莽，若真是上次的黑衣人掳走了她，他的功力远远在你我之上，就算寻得她也是无用。”桀易炎道。 顾月离心知桀易炎说得都对，但却依然无法弃千珑与不顾。顾月离转头看着游子期，游子期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道：“我陪你去。” 桀易炎面露难色，不知道该如何劝阻这对人，此时恐怕说什么都不会有用。 “你跟我们走么？”顾月离看着桀易炎的眼睛道。 “我会阻止你们。”桀易炎道。 “所以你要与我们动手？”游子期冷冷道。 桀易炎叹了口气道：“我虽然与你们相交仅数日，但我跟你们一样希望找到千珑，只不过我不能看着你们意气用事。” “我答应她会去找她。”顾月离斩钉截铁道，桀易炎甚至游子期都没有听懂顾月离话里的意思，“若是你们任何一人身陷险境，我也丝毫不会犹豫。” 桀易炎看着顾月离坚定的表情，沉默无言，转身离开。 顾月离和游子期二人赶到山门，却见一身影早已等在此处。 竟然是地灵首座苍月。 “三清山上禁制无数，若要从山上将一个活人带走而不惊动他人，便是少秋怕是也没这本事，你们两个这是急着去送死么？” 顾月离和游子期吹了一路夜风，也是冷静了不少，其中的道理显而易见，两人也不知如何作答。 “若是黑衣人作祟，以他在幻境中的表现也定不会加害与她，况且他甘冒此险将人从山上带走，定是有事相要挟，到时三清山再与之周旋岂不比你们胡乱寻找强得多。”苍月分析道。 苍月见顾月离和游子期已有动摇，便接着说：“本座与你们约定，若千珑现身本座定全力施救，若无消息，你们若能突破清玄境，本座也准许你们下山，如此若是寻得千珑也有相救之能。可好？” 顾月离眉头紧锁思索良久，与游子期向视。游子期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后，枫叶居。 师兄们竟也无人入睡，都在院子里等顾月离回来，当然其中并没有岳剑川和楚修禅二人。 齐艺笙见顾月离现身，赶紧道：“你回来就好。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你二师兄和三师兄已经下山去寻她了。” 顾月离点点头，并没有将苍月的约定告诉他们，道：“谢谢大师兄和各位师兄，我有点累，就回房休息了。” 顾月离穿过三人回到房间，关上了房门。 “清玄境。”顾月离想起苍月的话，也知道苍月说得不错，只不过这清玄境之约更像是一个不让他们下山的借口。整个三清山除去掌门、三脉首座和一干长老，能突破清玄境的便是屈指可数，更何况即便侥幸能成也不知是何年月了。 顾月离闭上双眼，眼前浮现出千珑早上的神情和言语，不由觉得那时的千珑倒像是来和他道别的。 “当真会来找我么？”千珑的声音在顾月离耳边回荡。 “当然。”顾月离坚定地答道。 ; 第十七章 长老 三清山上时光如梭，对于修真之人而言一天若是用来修炼那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一转眼已是盛夏，三清山上本就灵气充盈树木繁盛，到了夏天更是枝繁叶茂，从山顶望下去便是一片碧绿，煞是悦目。 顾月离上山不觉已经三月有余，期间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在练功，连楚修禅这等修炼成痴之人都开始劝顾月离多休息，只不过没有人知道他如此修炼究竟是为何。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平日里除了饭点很少有人来打扰顾月离练功，因为人在修炼之时往往不希望被打搅，所以在这三清山上若是房门紧闭则一般不会有人前来敲门，若是关键时刻打断了别人修炼那可是罪过。 顾月离睁开眼，太一清玄第二层基本已经修炼妥当，虽说三个月并不短，但是比起普通弟子那也是好上不少，对于顾月离来说这个结果已经是非常令人满意了。顾月离起身开门，看着门外之人，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欣喜然后又被苦涩所代替。 “子期，你怎么来了。” 游子期的脸色与顾月离无异，道：“最近忙于修行难得得空，便想来看看你。” 顾月离在游子期身上打量了一番道：“数月不见，修为应该颇有进境吧。” 游子期摇摇头道：“区区第四层而已，而且太一清玄少阳境每一层的难度都有颇多提高，也不知何年月才可突破清玄境。饶是以我师尊之才也花了数年之久。” 顾月离心下一惊，自己不分日夜苦修也不过刚突破第二层，游子期却在三个月内突破第四层，这等差距真是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看来想要下山寻千珑也只能是依靠子期了。顾月离苦笑一声道：“子期的进境在同辈中该是无人能及了，我听说我大师兄修行三个月也不过第三层，在我脉已是翘楚，比起子期仍是差了一大截。” 子期摇摇头道：“现在想来你我想靠自己救回千珑真是痴人说梦，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有她的消息么？”顾月离问道。 “天下何其之大，找一个人如若大海捞针。”游子期道。 顾月离眉头紧锁，面露痛苦，道：“不管在哪，我都会去寻她。” “让我想不通的是黑衣人为何对千珑下手，虽然她是少有的丹师，但是一个初等丹师还尚不至于让人因此得罪天下第一大派。若是想以之相要，那三个月过去了却毫无动静，实在是令人不解。”子期一掌拍在桌上。 顾月离心里又浮现出千珑那日的话，如若道别。 “我觉得千珑像是知道一样。”顾月离道，声音细不可闻，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什么？” “没什么。”顾月离摆摆手，这等无稽之谈自己想想便好。 “眼下除了加紧修行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等到我修炼至七八层便求师尊放我下山。”游子期道。 顾月离点点头道：“嗯”眼睛却是看向了床上的古卷，虽说顾月离在正统太一清玄上的进境缓慢，古卷上的功法却少有阻碍地修炼到了第六层，然而此等离经叛道之事别说让苍月放自己下山了，不被门规处置便是万幸了。 “陵渊……”游子期走后，顾月离又想起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顾月离也曾有意无意地与师兄们提及这个名字却没人听说过。顾月离对此也并不意外，毕竟就算是大师兄齐艺笙也不过入门数十年，怎么可能知道这本古卷的作者。 顾月离思考良久，决定还是要找一个辈分更高的人打听下。想到这，顾月离不禁记起了一个人，便回房取了一些铜钱走出枫叶居。周围的枫叶树已经颇为繁茂，将枫叶居淹没其中，倒也让枫叶居的夏天不是那么酷热。 顾月离一路走到藏经阁，平日里藏经阁鲜有人造访，倒也是颇为冷清。顾月离在门口站了良久，也没见人进出，终于下决心伸手去推大门。谁料大门突然有了感应，一堵原本目不可见墙壁格挡在顾月离面前，霞光流转。一股巨力顺着手臂传遍顾月离全身，顾月离如遭重击身体向后飞出十数米。顾月离强运太一清玄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何人胆敢擅闯藏经阁？”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顾月离这才觉得自己真是天真，藏经阁乃三清山重地，其中秘法无数，又怎么可能容人随意进出。顾月离赶紧道：“弟子地灵顾月离” “顾月离……嘿嘿，这是来还老夫书钱吗？” 顾月离定睛一看，心中大喜，果然是那天卖他书的长老，行礼道：“欠人钱财定不会忘。”说完数出八十文递给长老。三清山也会定期给弟子分发月钱，顾月离每日只顾着练功便也攒下不少。 长老也不客气，接过铜钱道：“难为你还记得，这便两清了。”说完便转身要走。 顾月离赶紧道：“弟子还有一事请教。” “哦？”长老回身笑道，“果然钱不是白给的。” 顾月离脸一红，作揖道：“请问长老可否听过一人名‘陵渊’？” 长老收起笑容，脸上顿时严肃了不少，凑近地声道：“此人今后莫要再提。” “为何？”顾月离也顾不得太多，追问道 长老看了顾月离良久，撇了撇眉毛，道：“此人乃是我派创派老祖座下大弟子，我岂能不知。此人当说也是一个人才，只不过不知何故叛出三清山，听说是与师弟不和。虽说也没做什么欺师灭祖的事，但若让别的师长听到了，总是不好。” 顾月离心下大惊，原来这陵渊倒确是本派的前辈，却竟然是一个叛派之人，心下对那诡异的古卷生出了不少疑虑。顾月离思考良久，最后还是问道：“弟子修炼太一清玄时发觉聚气丹田颇为不顺利，修炼为何非聚气丹田不可？” 长老被顾月离如此一问倒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思索一番道：“每个人的肉体天生便体质不同，聚气自然也分快慢。不过修真一途最后能走多远也并非全靠资质便是了。至于为何聚气丹田，太一清玄第一层便有记载，丹田乃经络之交，且有贮藏灵力之能，这等得天独厚的条件自然是聚气的不二之所。” 这个回答顾月离在这三个月中不知听了多少遍，长老口中也不过是换了个说法而已，只得道谢离开。 无人注意藏经阁的墙边靠着一个衣着随意的瘦削中年男子，手里挂着一个酒葫芦，脸上挂着洒脱的表情，似乎很享受三清山上悠闲的生活。 “陵渊，顾月离。” ; 第十八章 如此 途径正修殿，与藏经阁相反，正修殿依然热闹非凡，门口几乎都是各色的弟子。顾月离掏出兜里的铭牌，铭牌上的字在夏日下显得格外刺眼——黄字十等。顾月离三月苦修，见此心一横便大补跨入了正修殿的大门。 正修殿几乎是三清山第一大殿，其中石台无数，让弟子都能够随时与人切磋，虽然前来正修殿的弟子颇多，但是顾月离还是很容易便找到了无人的石台将铭牌扣上。 一阵熟悉的虚无感后，顾月离如上次一般被传送到了一处异境，同样被蓝色的能量网罩着，看不到外面是什么。 顾月离眼前站着一个胖乎乎的弟子，阴沉着脸，看来也没少在这正修殿挨揍，不然也不至于遇到顾月离。上次光顾着说话却没注意到来人身后的能量网上浮现着一行字——黄字十等。顾月离回头一看，果然自己背后也一样。 原来是难兄难弟啊，顾月离心里想道。 来人简单行了个礼道：“人修吴刚。” 顾月离也回礼道：“地灵顾月离。” 吴刚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这也并不奇怪，毕竟地灵人丁稀少，在这正修殿里遇上就跟中了头彩一般。 吴刚礼毕便大喝一声，手捏法诀在胸前结印，虽然架势颇为凶狠，顾月离却完全没感受到他身上的灵力。 吴刚见顾月离尚未进入状态，突然发难，手结法印脚下疾奔，转眼便是冲到顾月离面前，一掌拍向顾月离胸口。顾月离身子一侧轻轻避开，吴刚手肘一歪变掌为爪往顾月离身上抓去，却又扑了个空。 短短数息之间，吴刚出手十数招，但却无功而返。 顾月离一边闪避着吴刚的一招一式，心里却颇为地高兴，虽然对手不强，但是比起三个月前自己第一次进殿却是好得太多。自己修炼的时候虽然也能感受到突破时候的畅快，但是在这实战中占尽先机就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顾月离轻提下盘躲开吴刚的一脚，身形前倾肩膀贴在吴刚边上，伸出右手在吴刚的小腹上拍了一掌。吴刚顿时飞身向后，撞在能量网上倒地不起，一如三个月前的顾月离。 顾月离正打算上前看看轻重，身形却一虚，被传送出了异境。 顾月离取下石台上的铭牌，上面的铭文已经变回了黄字九等。 而后顾月离一连三场全胜，虽说对手略有进步，但是也几乎毫无难度地获胜了，看着铭文上的“黄字七等”，顾月离被千珑占据的内心终于敞亮了不少。 顾月离估摸着离饭点还有一个多时辰，便又一次将铭牌放在石台之上再一次进入了异境。然而这次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却让他颇为惊讶，天玄龙邪。 惊讶的神情也爬上了龙邪的脸上，不过很快便想通了什么，道：“我还以为你居然悄悄地与我同级了，原来是侥幸连赢了三场才遇上我啊，哈哈。” 顾月离瞟了一眼龙邪背后浮现的字，“黄字二等”，脸上严肃起来，看来正修殿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规则。 “我就喜欢你认真的样子，好像有机会打赢我一般。”龙邪脸上挂着戏谑道。 “你进正修殿莫非是为了与人闲聊的？”顾月离一板一眼的讥讽道，好像在陈述什么严肃的事情一般。 “你……”龙邪没想到在这情境下顾月离居然还敢反唇相讥，心下顿时怒火中烧，眼神中甚至透着一股杀意。 龙邪也不再多说，双手结印催动太一清玄，身上灵力环绕，看来龙邪在这三个月里也不是闲着。 顾月离不敢轻敌，旋即催动丹田灵力流转全身，身体仿佛轻盈了许多，视觉也变得敏锐起来。 龙邪身形一动凭空消失，等顾月离反应过来时候已经出现在自己背后。顾月离反身一脚踢出，身后却是空空如也。 “你还是那么不堪一击。”身影却是从侧面传来，顾月离再想抽身格挡却是慢了一拍，被一脚踢在侧脸，眼前一黑。 顾月离强运一口气，守住灵台清明，起身注视着龙邪。龙邪本就外功出众，这三个月怕是也没少在这正修殿历练，无论是技巧还是经验都在顾月离之上。 顾月离感受了一下龙邪周身的灵力，恐怕也是少阳境三层之上，自己若是如此硬拼怕是毫无胜算了。 顾月离嘴角突然向上一翘，收回了严肃的目光，对龙邪道：“也不过如此。” 龙邪以为胜券在握，却见顾月离脸上居然带着笑容，不由心里发麻，一时间也不敢攻上来，只是摆着架势远远地观察着。 顾月离脑海里闪过古卷上的口诀，经脉中的灵力如江河入海一般汹涌而出。顾月离的身上开始显现幽幽的红光，与背景的蓝光交映着。 “你你……”在巨大的功法修为差距面前，任何拳脚功夫都无济于事，龙邪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惊，像着了魔一般说不出完整的话。 顾月离走出正修殿，手中的铭牌上的铭文已经变成了“黄字二等”。顾月离事后向他人打听才知道，三清山弟子闭关数月甚至数年也是常见，出关之后功力大进，若是依然与同级弟子切磋显然不合适，所以便定下规矩若是有人连胜三场便可越级挑战，若依然得胜则直接提升至对手等阶。 “月离师弟？稀客啊！”顾月离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凌悠，转头一看果不其然，凌悠站在两个师姐边上远远地叫道。两个师姐一看便比凌悠大不少，也是冲着顾月离笑了笑。一个长相贤淑，叫做墨轩，另一个身材高挑，叫做虞诗诗，虽然顾月离在本脉用膳或者早课时也曾见过，却不曾有多少交流。 “凌悠……师姐好。”顾月离从嘴角憋出几个字。两个师姐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小师妹终于有个师弟可以使唤了。 “你这道行来正修殿又被修理了吧？”凌悠笑道，顾月离真是难以想象那天在缘尽湖边流泪的人居然与眼前之人是同一个。 顾月离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没事，日后师姐指点指点你。”凌悠说完便独自进正修殿了，留下顾月离尴尬地对着两个师姐笑了笑。墨轩道：“我们这小师妹虽然嘴巴刁钻却是有口无心，师弟可别往心里去。” 顾月离自然不会生气，点头道：“自然不会。” 虞诗诗迈开玉腿走近凑近顾月离的脸暧昧地说道：“我们凌悠天赋可是不错，两年便至少阳境第四层，也是比我们这些师姐当年出色不少了。你可别看上人家哦。” 顾月离脸上一红，答道：“不敢。” “好了别逗他了，我们也进去吧。”墨轩催促道。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