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冰封天》 序 木香花 什么是木香花?那是一种攀爬在墙上的小白花,一簇一簇的。它在最炎热的时候开放,它的香味淡淡的,但却能充满整个房间。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处处是鸟语花香的庭院里,我第一次看见它,我被它的花香所吸引,被它的小巧与洁白所震撼,于是,它成了我唯一爱上的花。罂粟的魔力都无法与它相比拟。 我整日仰头傻傻的看着它,嗅着它,像是有了它,这世界就是极其美丽和安静的;我在它的裙摆下翩翩起舞,我似乎可以看到它的气息,一缕一缕的,我带着它,它牵着我,我们是最幸福的舞伴…… 我们是最短暂的爱人,因为它突然就凭空消失了,虽然确切的说凭空消失的是我。可是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就再也没碰见过它:它是那么的普通,它的生命是那样的顽强,为什么,我竟然再没机会见到它? 整整十年,我一直都在寻找它,为了它寻遍所有可能的地方。而就在我放弃去寻找它的时候,它找到了我。 我摊开右手,那朵熟悉的小白花被风轻轻的送到了我的手上,熟悉的清香柔柔的触摸着我,而我却迷惘了:为什么这么洁白小巧的花会从对岸的虹州飞来?为什么会是那个繁华的地方?难道真的是命运的安排,无论我如何的逃避,可是命运却始终在这里等着我,直到有一个能停住我犹豫的脚步的理由? 中原大地分为六州:位于最北方的北州,最南方的柳州、清州,西方的黎州、籽州,位于腹心的虹州。虹州是六州之首,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更大的原因是万人敬仰和敬重的武林盟主云啸天的府邸在那里,它所洋溢的威望像是一个巨大的结界保护着虹州,并向四周散发着荣耀和光芒。 我始终不愿意去那里,虽然我怀念那里的熟悉的姓名,但是我真的很害怕,那里将会是我生命的终点,我真的不想这一天的到来。可是我的命不属于我,它属于赐予我生命的人,它属于那个让无数人疯狂的古老的传说……; 第一章 暗夜林中 阴森灰暗的天空上,一片偌大的乌云张开双臂,扑向那早已圆透的明月。整个世界摒住呼吸,默默地为着那轮命途如此多舛的明月祈祷,可是这天上的形势已定,虽然这乌云凶悍、圆月无辜,却没有谁能改变这一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接受。而那轮明月也自知难逃此劫,没有选择毫无意义的挣扎,而是坦然面对,在劫难来临之前、自己还有能力之时,仍然放出光芒照耀着万物。 微风拂过,吹歪了草儿,吹晃了树儿,吹乱了整个世界,但却始终无法吹散乌云的一丝一缕。树与树、草与草、草与树之间的碰撞声,为那轮明月奏出了一首壮歌。 终于,乌云将明月抓住。瞬间,世界被黑暗笼罩。 “快——大家跟上——”一声低吼从树林的尽头传出,“大家加快脚步,尽量在月亮出来前到达前面的黎州城!” 声音刚停,一个人数众多、皆神色极其慌张的车队如蚕般蜕去茂密的树林,向远处已露出一脚的黎州城赶去。一眼望去,车队中俱为身形单弱的奴仆,除了车队最前方骑在马上的万洲万大总管。哭泣声、抚慰声不停的从四辆马车上传来,想必是那些老弱妇孺。在如此的月圆之夜,又加上眼前这条极其宽阔的大道,虽然此刻四周的黑暗能够掩藏住车队,但这只是暂时的,况且这黑暗能够保护自己同时也会有利于别人,不可不提高警惕! 带队的万洲抬头看着那片比平时黑亮的得多的乌云,一直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些,但他不敢掉以轻心。万洲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用心听着周围的动静。多年的习武不仅使得万洲练就了深厚的功力,就连听力也高人一筹。 没什么异常。万洲松了口气:也许,这一切真的只是恶作剧。他转身又看了看身后被恐惧、悲痛所笼盖的家人,心中那似是被凌迟的疼痛再次加重,万洲抬头望向已经消失的金义庄,牙齿紧紧咬住试图冲出的泪水,心中默默的祈祷:庄主,保重! 万洲重新整理好情绪,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镇静的看着前方慢慢扩大、清晰的黎州城,握紧了手中的绳子。 “我要回去——放开我——我要爹——”一个孩子的哭叫声冲出马车。 万洲的用力的闭上双眼,心里的痛苦有谁能比得上呢?其实他何尝不想回去,与庄主生死与共,可是,如果真的这样做了,这些家人怎么办!万洲现在唯一想做的,而且必须要做的,就是尽快赶到黎州城,投奔黎州城的闻人思,只有这样,全家大大小小的命才能保住,自己才能对得起庄主。 “那是什么——”一个家丁惊叫道。 万洲从思绪中越出,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有一个淡绿色的火光正向车队飘来,火光时明时暗,再衬上周围由于乌云的扩张而引发的黑暗,远远望去,像是一个索命的幽灵!不!是一群幽灵!不妙!他真的来了。 万洲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这一个火光是如何瞬间化作千万个?这火光到底是何物? “万公,出了什么事?”车帘打开,一名打扮得极其华丽的美妇探出半个身子,向万洲望去。但当其看到前方正移向自己的大片的火光后,顿时花容尽失,大叫一声,瘫倒在车中。 “夫人!”万洲皱了皱眉头,最后看了一眼即将飘到面前的火光,狠狠地咬了咬牙,来到金义庄庄主夫人向姬身边。此时,庄主夫人的脸已经惨白的胜过冬天的雪花,“夫人您没事吧?这里有老奴保护,夫人不必担心,夫人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向姬瘫坐在马车上:“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跑不掉的!我们跑不掉的!”突然,向姬半抖着身子站起来,跪在万洲的面前,牢牢抓住万洲的手,两眼可怜的盯着万洲:“万大总管,你一定要保住我们母子的命!向姬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你的。万大总管,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命啊!”说完便泪如雨下。 万洲皱紧了眉头,厌恶的看着庄主夫人那泪水和着厚厚胭脂的丑陋的嘴脸,果然,人只有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才会将本性暴露!内心一阵恶心,本欲掉头就走,又念到毕竟是庄主夫人,庄主对他有恩,不能对庄主没有交代。万洲只好后退一步,握紧拳头道:“夫人放心,老奴即使是丢了性命也会保全少主和夫人!” “丢了性命还如何能保全你家少主和夫人?” 万洲闻言颤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前方这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子。此女子长得异常清丽,身着蓝绿两色相间的长袍,这蓝绿两种颜色相间的纹路虽无章但却有序。此女子眼中尽是对杀戮的渴望,全身散发着杀气,杀气与风相融,但同时冷丽之情随风助长,身边的以美貌闻名的庄主夫人向姬远远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你是——青凌!”万洲不解,这幽然教的青幽女来此作何?我们金义庄除了他并没有招惹其他纠纷,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青凌抬眼冷漠地看向万洲:“绝天是我的主人。” 他!真的是他!不好!还是被他给料中了!万洲握紧了拳头,没想到这幽然教竟归顺于他的手中,那么红幽女难道也……万洲脸色微变。 青凌看到万洲脸色微变,冷哼了哼,视线偏到远方,淡淡说道:“万大总管真是忠心的狗奴才。可是,只关心自己的主母,而弃他人的性命于不顾,我想,这可不算是好的奴才吧!”青凌说完,视线重新回到万洲的身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万洲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声已经加快。 青凌依旧保持冷淡的面容:“难道你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吗?” 什么!万洲快速的扫视四周,突然,万洲想起了,由于这青凌的出现,自己已经忘了还有那群不知何物的火光,此时,那火光已经将整个车队团团围住,当然,也正因为如此,那青凌的脸才能看得如此清楚。原来这些所谓的火光其实是由夜明珠发出的光,夜明珠装在钢线编织的网袋中,分别由一只拇指大小的长嘴的小绿鸟用嘴衔着。竟然能想出这种怪招!万洲内心里佩服着,不过,幸好,其他没有什么变化,人都还在,不对!怎么会如此安静!万洲摒住了呼吸,瞪大了双眼:周围所有的人都停住不动了,永远,都不会动了。 万洲呆住了,呆呆的看着周围,这……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向姬不解的看着万洲,随着万洲的视线看去。 “啊——”向姬大叫一声,捂着脸,浑身颤抖着,蜷缩在马车中。突然,向姬的手无意间碰到了奶娘,但马上缩回:好冷!向姬哆嗦着摸向奶娘的鼻下,气息全无!向姬惊恐的后退了几步,但马上想起了车上还有自己的孩子!向姬转过身,“啊——”眼前这个10岁的孩子正瞪大了双眼看向自己,但是,已经停止了呼吸。 少主!万洲整个身子晃了起来,怒视着前方凶残的青凌,大吼道:“拿命来——” 可是,万洲还没来得及冲出去就停在原地不动了,一把闪着绿光的剑尖从左胸刺出,一道细长的血流顺着剑身流下…… 向姬将剑拔出,轻轻一挥,将袖子扯下半截接住万洲的人头,走向穿着蓝绿色长袍的青凌:“好了,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办完了,现在可以把天书给我……” 话并未说完,人已然不动。 青凌拿过向姬手中的人头,淡淡地看着眼睛瞪大的向姬,提起内力朝其胸口轻轻一掌,一根极细的银针从向姬的背后穿出,掉落在泥土中。 “要不是你及时的干扰他的听力,我也不会得手,”青凌边说着,将银针捡起,右手对其轻轻一弹,顿时,针上的血迹、泥土还有残留的毒迹全部飞出,剩下一根洁净的银针,闪着绿光。青凌轻轻一甩手,一道银光闪入不远处的一棵树的树干中。 “不过,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我能让你走吗?” 青凌将手伸到了向姬的胸前,取出了一本书籍,青凌冷笑了笑,抬头望了望前方被树林挡住的金义庄,眼中的杀气重现。 不一会儿,青凌、还有那群绿鸟便消失在了树林中,车队重新融入到了黑暗之中。 但光明很快降临到那个车队上,圆圆的月亮的照射下,随处可见的血迹越发显得耀眼,只可惜只是短短的瞬间,血就已经干了。 依旧阴森灰暗的天空上,那片乌云已经将圆月排出体外,并向着金义庄驶去…… …… ; 第二章 书房密谈 啸天山庄的书房内 “爹,这么晚了,您找孩儿有什么事?”说话的是一位面相冰冷的男子,身着深蓝色长袍。虽然长的棱角分明、异常英俊,可是身上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寒冷,让人会无意识的避而远之。眼睛深邃得甚至有些阴冷,任谁都不敢多看一眼,害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吸出了颤抖的灵魂。 “海儿,随为父过来。” 啸天山庄的主人,也就是当今的武林盟主云啸天,放下手中的书籍,站起身,转向身后的墙壁,运功,竟活生生的把墙壁给推开,径直走了下去。 云啸天的长子云海,也就是刚刚被称作“海儿”的男子,像是看待一个极其平常的事情,表情依旧冰冷,只是眼中似乎有一道淡淡的冷光,只是一瞬,并不十分肯定。云海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跟着走了下去。就在云海消失的瞬间,墙壁恢复了原状。 走了大概二十个台阶,云海便感觉到光线从深处穿出,明亮的有些刺眼。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一个极大的石室。 云海一眼便看到了一环五颗巨大的夜明珠,想必这室内用来照明的,就是它们了。这石室被一个圆湖占据了绝大的面积,湖中心有一个双人床般大的石台,看来是练功打坐之用,云海逆着水流望去,嘴角像是在冷笑,仔细一看,却又不像:原来这清泉是从一条巨龙的嘴中流出的。这条龙刻的真是栩栩如生,威严、雄武,尤其是那一双冰冷幽深的双眼。如此看来,即便是有贼人闯入也用不着担心了,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做贼心虚畏惧了这条龙,没有哭爹喊娘、吓得屁滚尿流已经是他们的造化了。想到这,云海似乎笑意更浓。 云啸天一直注视着儿子的表情,如今看到儿子如此遇奇不惊,宽慰地笑了:“海儿,此处如何?” 云海深吸了一口这室中之气,淡淡的说:“不错,鬼斧神工,虽然与世相隔,但空气依旧是清新无比,是练功的好去处。” “好!”云啸天深吸口气,张开双臂,跃入湖中的石台,但只是脚尖轻轻一点,再次跃起,冲向了右手边的一颗夜明珠,在支柱台的下方取了一物又原路返回。 云啸天将金锦取下,拿出一本书说道:“这是为父当年与众人一起攻入擎天教时所得到的秘籍,传说中蕴藏着绝世武功的天书。为父研究了十几年,可是至今也毫无进展。”说完便将书递给了云海。 云海的手忽短暂的颤了下,但还是沉稳的接过翻开,极认真地读了起来。第1页,第2页,第3页,第5页,第8页,第15页…… 在这个过程中,云海的眼睛渐渐变得明亮,忽又闪烁不定,竟冒出杀气。不一会儿,云海似乎松了口气,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之色:“这列与列之间的相接若有似无,让人很难探究。综合整本书来看,会发现它们连接的非常巧妙,正确的说应该是费尽心思:明明是毫无关联,可还是试图让人们忽略这个事实。结果就是绞尽脑汁也理解不了,而所谓能够理解的人也是自作聪明,不能说一点收获都没有,但无疑会被引入误区。我想这本书读下去,连编者都不能明白其中的奥秘,其他人又怎么能明白呢?想来若是一味的照搬照练,恐怕轻则也会武功尽失。” “不错,为父也是担心这个,所以直到现在,为父也没有照着修练。” “这本秘籍不会是假的吧?” “绝对不会!这是为父当年亲自从于天那老贼的儿子身上夺得,不会有假,况且这列与列虽是连接不上,可是这每列中所描写的,确实有着独特的见解,非常人可以篡改得了的。” 云海闻言,拿书的手轻微握紧,脸上似乎略有所思,将秘籍合上递给云啸天,低声轻笑道:“看来,爹您只是拿了那秘籍的五分之一啊!” 云啸天会心一笑道:“海儿,此话作何解?” 云海看了云啸天一眼,说道:“既然秘籍不是假的,而每列之间又是跨度极大,唯一的解释,就是这秘籍不全,那这秘籍到底是有多少本呢?孩儿又看到了这秘籍上注了一个‘木’字,而爹你又将它藏于这五颗夜明珠内,想来,爹您早就知道了这秘籍一共是分为五本,分别是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我想,爹也是因此而设计的密室吧。” “哈哈哈——”云啸天欣慰地笑着,拍着云海的肩膀说道:“不愧是我的儿子!不错!”说完便从怀中又掏出另一本秘籍。 “火。” “不错!这是为父上个月刚从一个青年手中拿到,此人已经练的走火入魔,如今已经撞死在家中。” 云海漠不关心的抬了下眼角,问道:“如今我们已经有了两本,那剩下的三本,爹您可知道落入何人的手中?” “哈哈哈——”云啸天眼中神采奕奕的说道:“八年前我便得知闻思山庄的闻人思手中有‘水’秘籍,而‘土’秘籍则是在‘金义门’严华、严广两兄弟的手中。只是当时为父的势力有限,无法将那两本秘籍拿到手,当然了,为父也知道,即使把秘籍留在他们手中,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至于那本‘金’秘籍,为父已经派人查了好多年,直到今天才得知已被‘幽然教’夺得。” “那爹您准备何时去取?” “月末便动手!” 云海眼中凶光四溢,冷笑着说:“孩儿一定效犬马之劳!” “好!” “爹您已有计划?”云啸天若是看云海的眼神,倒会怀疑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在质问。 “哈哈哈——”云啸天大笑道:“筹划了整整十五年了,终于可以开始了!” “对了!”云啸天突然想到了什么,严肃道:“这件事情万万不可告诉你弟弟!” “爹这么做是为何?”云海眼睛微抬,问道。 “我们家的夫子啊!” 云啸天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告诉他必然会坏了大事!还有,明天就是你大婚之日了,乐家可是清州的第一家,家力雄厚,又与朝廷有深交,与他们联姻,可谓是有万利而无一害。所以明天一定加强守卫,不可出现任何的闪失!” “是!爹!” “对了,金义庄近日行事有些蹊跷,暂时还没有拿到确切的消息,我怀疑有可能和天书有关。既然如今你已经知道了为父的打算,你也派些人手,多留意各个山庄和教派的动向。” “是!孩儿这就去安排。” …… ; 第三章 金义庄变 金义庄内 “禀告庄主,城内一切防御措施皆准备完毕。” “好了,下去吧!” “是!” 金义庄庄主严华背着身,紧皱眉头看着桌上的一封用红笔写的信: 奉父于天之遗命: 今日午夜整时来取金义庄257条人命 擎天教绝天亲笔 一早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以为是恶作剧或是仇人打着名号来报复,近几年虽然山庄威望大增,但却也是树敌不少。所以当即吩咐总管万洲带着庄内的老弱妇孺先去投奔黎州的闻人山庄。严华走到窗前,看着眼前整个金义庄,不由得感慨:经过自己二十年的努力,如今金义庄已大有规模,在武林中也算是赫赫有名,如果这封信是真的,那么万万没想到当年的一念之差,如今却要这整个金义庄来受牵连,唉,只希望夫人他们可以平安无事,顺顺利利的到达黎洲城,闻人兄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只不过,正好赶上啸天山庄举办婚宴,不知闻人兄是否能及时收到消息? “爹——”随着开门声,一个面目清秀的青年走了进来,此人是金义庄主的大儿子严柯。 “时辰已经到了吗?”严华抬头看看天空,一片极大的乌云已经飘到金义庄的上方,严华叹了口气,关上窗户,走到桌后坐下。 “是的,爹。但是我刚刚在庄外巡视过,视线范围内并没有发现任何人!”严柯表情极其轻松,笑道:“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跟咱们开个玩笑?” “胡闹!这种事情也能开玩笑!”虽然自己也是这么想,严华却还是瞪了儿子一眼,正欲责骂,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叫喊声,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父子对视了一眼,严柯傻愣着,张着嘴准备说什么,严华伸出手示意儿子不要出声,并让其来到自己的身后,躲到屏风的后面。 严华重新整理好衣服,深吸了口气,端正的坐到椅子上。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位高挑的女子,身着红底白花的长袍。此女子长得异常妖艳,虽未见一丝脂粉,但艳丽的非常人能比,若不是这世间不存在妖魔鬼怪,严华还以为自己今天撞到妖女了。 女子!严华愣了一下,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一名女子!暗暗提高警惕。 “哈哈——哈哈——”女子轻蔑的看着严华,同时还不停的玩弄着自己那同样艳美的指甲,“我说怎么没看到严大庄主,原来是躲在这儿沉思啊——哈哈——哈哈——” 严华瞪大了眼睛,放肆的女子!但同时一阵冷意袭入严华的心里,严华的眉头微皱:此女子杀气太重,虽年龄尚轻,武功却深不可测,自己的功力已经大不如前,恐怕需要费些时间。 “姑娘是擎天教的?” 女子抬眼不屑的看着严华,微皱了皱眉头,脸上又浮现了那轻蔑的笑容:“连我是谁都不知道,那我可不能让你死得太怨,哈哈——哈哈——” “你——”严华咬住牙,努力耐住性子。 “我呢——是红幽女,名字叫红云,听过没?”红云顿了顿,脸上浮起了笑容,“还有——绝天是我的主人。” 严华浑身颤了一下,还是他!红云!此女子竟然是幽然教的青红二幽中的红幽女红云!难怪一个人便能…… “姑娘是一个人?” “哈哈——哈哈——”红云笑着,将视线偏向窗户:“对付你们这种鼠辈,我一个人足矣,又何必浪费别人的体力呢?” 狂妄的家伙!严华暗道,此时不出手就没有机会了! 严华正打算出手,突然,红云将头转回看着严华,脸上依旧是那轻蔑的笑容:“你府上不是该有257人吗?可是,怎么就只留下123个人给我呢?” “笑话!”严华极力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恐慌,故作镇静道,“我是金义庄的庄主!难道还要你这个外人来教我!” 红云放声大笑,突然,一道银光冲出红云的长袖,冲向严华身后的屏风。 不好!严华起身欲阻止,可惜,那道银光的速度太快了,严华只能眼睁睁的听到儿子倒地的声音。 “柯儿——” “你——我要你拿命来——” 红云还未来得及出手,只见一道银光冲入严华的左胸,但只是刚好刺入一半,并没有要了严华的命。 “青凌——”红云微笑的看着门口穿着蓝绿色长袍的女子,“你怎么不一下子解决了这个老东西!” “杀是肯定要杀的,不过主人说了,要他死得明白。”青凌将手中的包裹丢到了严华的面前,“这是万洲的人头,剩下的124个人中,122个人死在我的手上,你的小儿子还有奶娘被你的夫人所杀,当然,你的夫人是我亲手杀的。” “什么!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你——”严华瞪凸了眼睛看着用向姬的衣袖包裹的万洲的人头,气一下子没提起来,死了。 “‘土’秘籍已到手。红云,我们走吧。”青凌淡淡地说完,转过身,“下一个目标是清洲城的闻人思。” “闻人思?”红云笑了笑,“姐姐你先回去复命,闻人思就交给我吧!” “你可不能坏了主人的大计!”青凌严厉的看着红云。 红云娇笑着说:“姐姐放心,我只是去打探下虚实。” “不许胡来!” “你还准备在里面呆多久?出来吧。”红云理了理发丝,突然说道。 屏风后衣衫抖动,走出来的,赫然是本该毙命的金义庄大公子严柯。他目光冷淡,神色坚定,完全不似刚才的莽撞和玩世不恭。 “难得可以暂时不用表演,就不许我多休息休息?”严柯嘴角一勾,坐上严华的座椅,两条腿交叉,踢开被视作珍品的砚台,搭在桌上。 “得了吧,你好歹也是享受了十几年大公子待遇,顺便扮演一下,能有多累?” “跟我说句实话,相处了这么久,你怎么能下得了手?”红云冷哼一声,坏笑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真不愧是我们排名倒数第一的红幽女,”严柯抬了抬眼皮,看着地上的严华,“这句话,你更应该问问他,还有他们。” “当然了,还有她。”严柯的嘴角一弯,眼睛望着红云和青凌眨了眨。 “你!”红云虽然恼怒,却不敢再辩解。 …... ; 第四章 听闻婚礼 “挂红绸,点红灯,放鞭炮,迎新娘,郎才女貌天作合,夫妻和睦共偕老。” “哈哈哈哈——说得好!”啸天山庄的总管纪中乐得眉开眼笑,吩咐下人道:“带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去大厅领个红包,顺便送些礼品给小姑娘带回去。” “是!” 纪中抬头看着云啸天亲笔题的“啸天山庄”四个字,满眼尽是喜悦之情,捋着下巴上半寸来长的短须,感叹道:“时间过的可真快啊!当年巴掌大的小孩竟然就要娶妻生子了!我们啸天山庄在武林中的地位从此也更高了一层!真是欣慰啊!” “西山派黄掌门到——” “黄掌门!您来了!来这边请……” …… “呦——这位公子,买盒胭脂送给心爱的姑娘吧!” 一个白衣少年停住脚,转过身,用一双清澈无比的,充满童真的眼睛微皱着眉头看着满脸抹着厚厚脂粉的大妈,慢声细语的问道:“你是叫我?” “呵——”大妈被这双童稚的眼睛吓了一跳,脸上的脂粉都掉了一层:“这位公子你长得可太清呼了!” 大妈突然想起了正事还没干,于是问道:“要不要买盒胭脂送给姑娘啊?大娘这儿的胭脂可好了,你看看,大娘我就是活招牌啊!” “噢,这样啊,”白衣少年摇起了手中拇指长的檀木小小折扇,眉头紧皱的说道:“我出来的时候娘没给我钱,大娘,我还是不买了,不影响你做生意了,我走了。”说完便抬起脚朝前面走去。 “等一等——”大妈已经被这个俊美、纯真的公子深深地感动了,老早就跑没的慈爱嘟得一下子又回来了。 大妈抄起镇家之宝“小脸儿红”牌胭脂就冲到白衣少年的前面,一把塞到了白衣少年的手中,郑重其事、苦口婆心地说道:“孩子啊!拿着!回家给你娘擦上!你娘生了个好儿子啊!”还没说完,大娘的眼睛就通红了。 “大娘,这不好吧。”白衣少年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大妈,看得大妈那个感动啊。 大妈别过头,不忍心再看这个童真的可人儿,自个儿抹着泪道:“孩子你走吧!” “那,大娘,我走了。”白衣少年拿着“小脸儿红”,看了大妈一眼,摇着小小折扇继续往前走。 “走——走吧——”大妈泪如雨下,哭声震天动地,泪水和着脸上的脂粉,不一会儿,地上便堆满了白浆子。 远处的白衣少年斜着小眼看着还在狂嗥的大妈,不禁感慨道:“红颜总是多薄命啊。” “咕——” 白衣少年无奈的抹着自己瘪瘪的肚子,再次感慨:“下次跑出来时一定要多带点儿银两,这饿的滋味可不好……” “什么声音?”白衣少年抬起头,朝前面望去:“迎亲?” 白衣少年收好手中的“小脸儿红”,笑眯眯的摇着小小折扇来到路边。 “大叔,这是谁家迎亲啊?” “这位公子是外地的吧,这种大事都不知道啊!这可是当今武林盟主的大儿子云大公子成亲啊!” “噢?云啸山庄办喜事啊。”白衣少年暗自偷乐:好,这下子可要好好犒劳犒劳自己的小胃了,嘿嘿嘿。 “就是云啸山庄啊!” “大叔你可知道云啸山庄的所在?我大老远的出来游玩,若是没看过那雄伟非凡的云啸山庄,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就是啊!公子您瞧着,沿着前面的这条大街一直走,到了分叉处向右拐,然后再向左拐,最大的那家便是。” “好,大叔谢了,我看看热闹去。” …… 白衣少年大老远的就看到了一个素淡的锦轿子正慢慢的朝着啸天山庄抬去,白衣少年一溜烟来到了轿子的旁边,随着轿子来到了啸天山庄的大门前。 “落轿——” 白衣少年站好,掏出了袖中的小小折扇,打开慢慢的摇着,两眼笑眯眯的看着正走出的轿中之人。 “哈哈哈——”一位身着素衣的中年男子整理好衣衫,笑着打量着白衣少年:“我刚才还在想这轿中的光线为什么会突然变暗了些,原来是小兄弟你搞得鬼啊!哈哈哈——” 白衣少年依旧笑眯眯,两手握住小小折扇,轻声细语道:“晚辈何九儿,因为这庄内的酒菜在不停的召唤着晚辈,可是晚辈手中又没有这进庄的通行证,所以晚辈只好借着闻人庄主的庇荫,希望可以进庄与那些酒菜会合。” 中年男子略微一惊,不仅仅是因为少年怪诞的言谈,还有少年的那张脸,让自己有一丝的熟悉进而有片刻的恍惚,很快回过神来微笑道:“好个这庄内的酒菜在召唤着小兄弟啊,哈哈哈——可老夫不知道是不是这庄内,还有什么别的也在召唤着小兄弟。” 白衣少年收起小小折扇,微笑道:“晚辈别无他意,庄主不必借怀,晚辈既然信任闻人庄主,当然也不会寻事难为闻人庄主,还希望庄主可以满足晚辈的小小心愿。” “哈哈哈——”闻人思笑道:“好!既然小兄弟如此信任老夫,老夫也该做个好长辈啊!” “呦——这不是闻思山庄的闻人庄主啊!”总管纪中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 “纪总管,不知老夫有没有错过吉时啊?”闻人思笑着上前。 “闻人庄主来得正是时候!新娘马上就到!”纪中一眼便瞧见了闻人思身后的何九儿,问道:“这位公子是?” “哈哈哈——”闻人思伸手招向何九儿,笑道:“这是我的小侄儿,顽皮得很,吵着要跟我过来。” 何九儿笑眯眯的走上前,摇着小小折扇道:“在下何九儿,听说你家的大公子大婚,特来看个热闹。” 纪中看着何九儿,不禁愣了半天,感叹道:“闻人庄主,您这侄儿长得可真是标志!非常人之相啊!” “哈哈哈——”闻人思看着何九儿笑道:“是啊!我这侄儿若是女儿身,必然胜似那花中之王啊!” 何九儿仍然笑眯眯的摇着小小折扇。 “看来我们山庄的二公子如今是有了对手啊!”纪中感叹道。 “闻人庄主,晚辈云山这里有礼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纪中笑着后退了一步。 “哈哈哈——”闻人思踏着稳健的步子,来到了一位书生打扮的公子面前,慈笑道:“老夫早就耳闻着啸天山庄中有一位美人般的小夫子,今天老夫算是见识到了,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啸天山庄的二公子云山又作了一个长揖,微笑道:“晚辈长得像娘亲,让庄主见笑了,实是不敢当。” “不知这位是?”云山看到了闻人庄主身旁的何九儿,呆住了半天,感慨道:“不想这世间还有这位公子这般清秀脱俗,真是匪夷所思啊!” “这是老夫的小侄儿,”闻人思看着云山笑道:“就麻烦云二公子照顾老夫的小侄儿了,老夫先随纪总管进去。” 云山缓过神儿,窘笑道:“好,闻人庄主放心,晚辈定会照顾好令侄儿。”说完便转向总管纪中道:“麻烦纪总管给闻人庄主带路。” “是,二公子!”纪中来到闻人思的前面,笑容满面道:“闻人庄主,这边请。” “好!那老夫就先进去了!哈哈哈——” “在下云山,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何九儿。” 何九儿笑眯眯的打量着美人般的云山,若有所思的摇着头自言自语道:“怎么就能长得这么好看呢?” “何公子谦虚了,在下和公子比真是望尘莫及。不过,”云山像是想到了什么,“我们曾经见过吗?为什么我对公子的感觉有些熟悉?” 何九儿手中的小扇一展,笑着说:“那是因为云公子对着镜子照多了,看到了我这位美丽的公子后,把我也当作了镜子。” “哈哈哈,何公子说笑了。只是,我们真的没见过吗?”云山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对眼前的陌生人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何九儿笑而不答,忽想起了什么,说道:“你如果继续公子长公子短的话,那还是叫我九公子吧,这样叫比较帅。” 云山愣了一下,忙笑道:“好,那就九公子。” 何九儿掩扇偷笑,催促的说:“我们不用客气了,还是快进去赴宴吧!”如果再耽误点儿时间,恐怕肚子又要不争气的叫了。 “好,那九公子随我来。” “好!”何九儿心里坦荡荡,摇着小小折扇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 ; 第五章 新人入堂 “九公子,你就坐在我旁边好了。”云山命下人在他的位置旁边多加了一个椅子。 “好。”何九儿摇着小小折扇笑眯眯的坐了下来,两双大大的眼睛在桌上瞄了一眼。 “小侄儿,菜上来的时候要好好吃啊!” 何九儿收回视线,这才发现闻人思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心想不愧是老前辈啊,责任心看得如此之重,不希望自己带来的外人惹出半点儿事情。 何九儿收起小小折扇,笑着说:“叔叔真不愧是武林中敬仰的好好前辈,小侄儿十万分的佩服叔叔,小侄儿对着庄内也是非常的陌生,如果真的要有洗手之类的琐事,还劳烦云二公子陪同。小侄儿还小,还是呆在叔叔的身边比较放心。” 闻人思露出欣赏之色,拍了拍何九儿的肩膀,笑道:“好!不愧是我的好侄儿!” 何九儿笑眯眯的摇起了小小折扇,眼神无奈的看着酒桌上的美味佳肴,暗暗咬牙:都是你们!我一定要把你们全吃进肚子里! “瞧——那不是武林盟主吗?” “是啊,你瞧云庄主还是龙骧虎步,神色不减当年啊!” “当年云盟主是何等的叱咤风云!现在还是见老了啊!” “广弟!注意点儿说话。”玉苍派掌门王义夫提醒道。 “这都是事实!又不是只有我能看得出来,不信你去问问别人!”严广不以为然,声音愈加变大。 王义夫见制止不了,便置之不理。 前金义庄二庄主,现广义门门主严广自觉没趣,摆弄起了腰间的佩玉。 一旁的云山微笑的说道:“王掌门不必责怪严门主,岁月流逝,况且我们这些晚辈的都已长大成人,父亲也该享受安逸的生活了。” 王义夫欣赏的说道:“没想到云家的二公子胸襟如此的宽广,这真是云盟主之福啊!” “王掌门过奖了,晚辈也只是循理而论,两位前辈今天可要好好尽兴,若是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的,尽管告于晚辈。” “哈哈哈哈——好!” “各位武林的同道,朋友们!” 场内顿时安静下来,视线齐刷刷的看向大院正中的武林盟主云啸天。 直到这个时候,何九儿才发现,这啸天山庄的院子真的好大,院中摆了三十几个圆桌,一个圆桌上至少可以坐四十人,却还可以空出十人宽的走道,真是太有气派了!看来今天可以好好犒劳自己的小胃了。 云啸天继续抱拳道:“今日是犬子的大婚,非常高兴江湖上的朋友们能抽空前来助兴!云某在此有礼了!” 座下掌声震天,何九儿摇扇的频率也加快了些,就当作呼应一下。 “来人——上酒——” 云啸天一声长吼,震动四壁,几乎动荡了每个人的魂魄。座下人几乎皆暗暗倒抽一口气,王义夫饶有深意的看了严广一眼,严广低头不语。 云啸天令毕,从内院中走出了两队神气盎然的侍仆,让在场的宾客叹为观止,大院内更加的安静了。 何九儿依旧笑眯眯的摇着小小折扇,看着云啸天。 “小侄儿真是好内力!” “九公子真是好内力!” 云山与闻人思同时感叹道。 “呵呵呵……”何九儿干笑着,心中登时无语,但为了把饭吃到肚子里,还是撑着一副谦虚和温文尔雅的样子说道:“叔叔和云山见笑了,出来游玩的,有些准备还是必要的。叔叔和云山的内力深厚。我是望尘莫及。” 闻人思笑着说道:“云二公子也是好内力啊!” 云山谦虚的说道:“晚辈只是学了些防身的本领,若要比起家父和兄长,那可就是相差甚远,怎敢在闻人庄主面前摆弄。” “哈哈哈——”闻人思拂须笑道:“啸天山庄真是人才辈出啊!” 云啸天举起酒杯道:“云某先敬各位一杯!” 众人见状皆迅速举杯,同时一饮而尽。 “好——”云啸天放下酒杯:“那就让新人入堂——” “新人入堂——” 众人的视线又齐刷刷的看向外门:新郎——啸天山庄的大公子云海和新娘——清州第一家乐家的千金乐臻各自拉着绣球的一端走入大院。 远远的望去,虽然并不能看清新人的神色,何九儿却突然听到了自己身体里“咯噔——咯噔——”的声音,真是怪了,反应有这么大吗?心里暗暗自语。 随着新人的走进,惊叹之声不绝。 “乐家的千金果真是倾国倾城啊!” “就是啊!就是那满山的珠宝也敌不过乐小姐的光彩夺目啊!” “这云家的大公子也是英姿飒爽,气宇非凡啊!” “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 何九儿听到周围的评论声后不知道是该喜还是悲,或许身体的反应只是为了表现一种小小的遗憾吧。 算了!不管怎么说还是非常欣慰:没想到他人长大之后就开始成家立业了,真是太美好了,而且能够娶到第一美人,那小子真有福气!第一美人?何九儿想着便寻着望去。 “果然不愧是清州的第一美人啊,不错,不错。”何九儿终于看清楚了新娘的长相,摇着小小折扇,笑眯眯的感叹道。 闻人思拂须笑道:“小侄儿不必谦虚啊!” 哎,何九儿无奈了:“叔叔过奖了” “九公子真是谦虚过人!”云山欣赏道:“九公子的美貌,想必这世间的男子也会嫉妒九公子。” “呵呵呵呵——”小山你这话说得挺逗的,不过被别人夸夸也还是不错的!何九儿转念一想,小脸变得灿烂起来:“云山你太会说话了!没想到做夫子的口才这么好,哎,真是长见识啊。” “云山,”何九儿靠上前,笑眯眯道:“既然我们都这么熟了,你也不用叫我九公子了。大丈夫不拘小节,以后我就叫你云山,你就叫我九儿或者小九好了。要不,咱俩结拜得了!” “如此甚好!” 云山似乎也非常赞同,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呵呵呵——就是就是啊。”何九儿笑眯眯的搭上云山的肩膀,感叹道:真是世事无常啊,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木头呢?真是“红颜”总被天妒。 “一拜天地——” “对了,我们还是看热闹吧。” “好。” “二拜高堂——” “慢着——”一个身影从墙上跃下。 场下哗然。 …… ; 第六章 婚礼来客 云海淡淡的看着新娘乐臻的脸色大变。 “请问阁下是——”总管纪中三步走到来人面前,挡住了来人的道路。 好个帅气的小伙子!何九儿暗笑道:看来今天真是来对了!不但有好酒好菜,还可以看戏!啊,好爽! 来人连看都没看纪中一眼,视线直接越过纪中,来到了乐臻的脸上,深情的说道:“臻儿,你真的要嫁给他人?” 纪中面色骤变,双手握紧了拳头,看来是准备出手了。想想也是,被人忽略那是多么没有面子的一件事情。 云海淡淡一笑,吩咐道:“纪总管,来者皆是客,不得无理,你先退下吧。”云海转过身,微笑的看着乐臻问道:“乐姑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姑娘不必为难,在下一定会尊重姑娘的决定。” 座下众人对云海的好感剧增,夸赞之声不绝。 乐臻花容顿失,抖动着嘴唇说道:“公子误会了,乐臻一心只想与公子结为连理,至于此人,乐臻也是被一再的纠缠,还望公子明白。” “臻儿,”来人心如刀绞,不相信地看着乐臻,问道:“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我们以前的山盟海誓难道你忘了吗?” “或者,”来人突然想到了:“你这么做是为了你们乐家,难道你就愿意一生被你们乐家给束缚着吗?” 乐臻别过头,痛苦的咬着牙。 云海忽然有种想笑出来的冲动,像是身边的是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两个人在演一场闹剧,为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放松。 “乐姑娘,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没解决的,在下可以解除婚约,姑娘不必委屈了自己。” 云海的高尚人品已经深入了在座每个人的心中,坚如磐石啊! 乐臻闻言大惊,忙解释道:“公子误会了,乐臻真的与此人无关,只是他一再纠缠,乐臻真的是诚心与公子成亲的。” 云海淡淡微笑道:“既然乐姑娘心意已表明了,在下也不好再犹豫了,不过姑娘放心,在下绝对不会为难姑娘的仰慕者的。” 乐臻闻言感激地看着云海。 云海优雅的走到来人的身边,抱拳道:“在下招呼不周,让兄台如此而来,实是在下之错,不过兄台请放心,在下既然已经决定要娶乐姑娘过门,必然会好好对待姑娘,请兄台不必担心。” 云海顿了一顿,继续道:“吉时将过,还望兄台能够入座观礼,等仪式行过,在下必会带着新娘前来给兄台敬酒。” 来人失落的摇了摇头,痛苦的看着乐臻,说道:“臻儿,既然你心意已定,我也不再做什么了,”说完转向云海,抱拳道:“希望云大公子好好照顾臻……乐姑娘,告辞了。”说完,最后看了乐臻一眼,转身离去了。 云海淡淡地看着来人走出大院,看了纪中一眼,转身走回乐臻身边,安慰道:“乐姑娘,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把礼行完了吧。” “夫妻对拜——” …... “这是什么人?”何九儿好奇的看着云山。 “不知道,也许是大嫂的一个仰慕者吧。”云山皱着眉头回答, 仰慕者?你也知道仰慕者?何九儿心里偷笑:看来还是没有特别傻。 “你大嫂是清州人?” “对,清州第一家乐家的小姐,精通琴棋书画,知书达理,能有这样的大嫂来辅佐我哥,我为我哥开心。” 傻样。 清州?这乐臻有什么表哥吗?表弟?堂弟?堂哥?何九儿细细的一一对照,都不是,那会是谁呢? 不过照这么看来,新娘子肯定和他有什么小故事,这个人挺傻挺天真的,还知道抢亲,有机会得好好认识认识。云海运气不错嘛,新娘子这么抢手。 何九儿想起了婚礼开始了这么久,光顾着去看新娘子,还没有来得及看看云海,要不,就看他一眼? 他是云海?突然,何九儿似乎又听到了心里咯噔一下,而且这次好像更夸张一些。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有些想不通。 他是云海?他真的是云海?好像是他,可是,为什么,他却是另一种的熟悉?也许他就是云海,云山都能长成那样,云海也是。女大十八变嘛,男大也十八变,不对,是二十六变。 …… “大哥——” 云山站起身,满脸喜悦的看着云海,说道:“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啊!你可要多喝点儿!” 云海无奈的笑了笑,拍了拍云山的肩膀道:“那二弟可要多陪为兄多喝几杯啊!” “闻思山庄的闻人庄主,晚辈有幸能够请来您老大驾,真是蓬荜生辉啊!”云海端起酒杯,来到了闻人思的面前。 “哈哈哈——”闻人思也端起了酒杯,“没想到一转眼,云大公子都已经成家了。” 云海淡笑道:“是啊,时光如梭。可是十多年过去了,闻人庄主还是宝剑依旧,还望前辈多多照顾。”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哈——”闻人思也一挥而尽。 云海转过身,微笑的停在了一个拼命往嘴里塞东西的白衣少年的身旁,不禁心中一乐:“大老远的,就看到这有一位能吃的公子,不知这位公子是?” 云山介绍说道:“这位是闻人庄主的侄儿,叫何九儿。” “是吗?何九儿?”何九儿,喝酒儿,我看不只是喜欢喝酒,还喜欢吃肉。 云海打量着还在狂吃的何九儿,嘴角一勾,说道:“九儿?” “咳——”何九儿闻声突然喉咙一紧,差点呛到,脸色微变,心里郁闷着:这是谁啊?这么不给面子,我们家没有男人啊,不对不对,没有真正的男人!何九儿想到一个整日娘里娘腔的老人,差点笑出声。 何九儿用力将嘴里的东西全部咽下肚子,右手轻轻下勾,取出了小小折扇,笑眯眯的站了起来,转过身。 云海瞬间收起了笑容,似乎瞳孔一紧一松,但是马上又恢复了微笑,说道:“九儿公子,如果还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跟下人说一声就行了,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不用客气。” 如此近的看着云海,何九儿脸上的微笑也僵住了几秒,小小折扇轻摇,缓过劲来。 何九儿眉头一挑,心中乐道:这小伙子果然不错,不仅长得不错,想的也周到啊,不错不错。看这相貌,这气势,肯定是云家的大公子了,不会错了!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何九儿微笑的说道:“好说好说,哦,对了,”何九儿突然想起了“小脸儿红”牌胭脂,既然都来吃了这么多好东西,不表示表示还是不行的。 何九儿掏出了“小脸红”,一把塞到了云海的手中,乐呵呵道:“小小的心意,送给你家新娘子的,不用客气的。” 云海看了看手中的“小脸红”,又看了看何九儿郑重、天真的眼神,微笑道:“好,那我就收下了,九儿公子先慢用,有空欢迎随时来做客,我还要去敬酒,先失陪了。” “好,云老兄慢走。”何九儿客气完,迅速收起小小折扇,闪到了桌前坐下,继续开始了狂吃。 云海微笑着摇了摇头,对着云山说道:“好好照顾他,为兄去敬酒了。”说完最后又看了何九儿一眼,前去敬酒了。 “九弟,慢点儿吃啊,”云山又夹了一整碗的菜送到了何九儿面前。 “晤晤晤……”何九儿嘟着嘴摇头回答。 云山笑着摇了摇头,又帮着何九儿倒了一杯茶。 “从来都没有看过我哥这么多的笑容,看来应该提前几年就把这亲事给办了,这样我哥就能多笑几年了。” 何九儿闻言突然觉得有些吃不下眼前的饭菜,疑问脱口而出:“他以前不笑吗?” “很少,他像是不会笑,又或是从没有什么可以博得他真心的笑。他对我也笑的很少,”云山像是在想一件难题,眉头紧皱着。 怎么会?他不是应该是一个喜欢欢笑的人?只有那个人,才不喜欢笑,整天冷冰冰的,感觉就像是现在的云海。难道人会慢慢的改变性格? 那个人?何九儿回忆得有些费力,因为太久远了。还不知能不能再见到? 何九儿将茶水一次灌下,看到了身旁的闻人思已经吃完、应酬完,在那独自斟饮,招呼道:“叔叔,来,我来跟你喝一杯,一个人喝多没意思。”说完便端起了酒壶,给闻人思斟好一杯。 “哈哈哈——好侄儿,来,叔叔跟你喝一杯!”闻人思端起酒杯,豪饮了起来。 …… ; 第七章 密探来报 “看来有人比我们早了一步啊。” 云海坐在小池湖边的石桌旁,身上仍穿着喜服,随意的翻看着手中的两本秘籍,淡淡的却带着笑意的说道。 婚礼晚宴刚开始,黎州派去的密探来报:金义庄一夜之间全庄被灭,已经离庄自立门户的前二庄主严广所创立的广义门门人毫发无损。 云海闻讯,先一步来到书房密室,云啸天稍作安排也赶了过来。 云啸天暗暗吃了一惊:虽然自己已经历了不少的风风雨雨,但如今看着这已经筹谋了十五年的计划,竟在一夜之间被人捷足先登,而且“土”秘籍也恐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还是避免不了心里的烦躁和焦虑,没想到云海这孩子不但没看出有丝毫的担心,竟然还可以悠然自若的在这儿看书,能如此的坐得住!这身修为,真是非常人能比。不过,难道他没想过我啸天山庄中也存有一本秘籍,一点儿也没想过我啸天山庄因此会…… “是爹当年带领着他们去攻打擎天教的吧,”云海将两本书翻开到相同的书页上,对放在一起,眼角弥散着、夹杂着看似惋惜的笑容,对着秘籍说道:“爹一手经营管理的啸天山庄,也在那个所谓绝天的目标之内吧。” “哈哈哈哈——”云啸天皮笑肉不笑,欣赏归欣赏,可是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有一丝冷意划过,但是脸上仍却是一脸的为儿子自豪的模样,“我儿说的是,那我儿以为如何呢?” “如果爹你不幸被卷入是非之中,甚至丧命的话,”云海冷笑了笑,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手中的秘籍,停了停继续说道,“放心好了,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啸天山庄的。” 一道厉光从云啸天的眼中闪出,云啸天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云海一声长笑打破了空气的冰冷。 “开个玩笑。” “天书?”云海眉头微皱,笑着将秘籍里外的又看了看,“不知道这几本书到底是有何能耐,竟可以被称为天书?” “难道爹你们当年也不知道这天书并非是只有一本?” “嗯,说的没错,”云啸天暗暗松了一口长气:多虑了,“为父也是在书到手之后才发现端倪的。” “看来都是各怀鬼胎啊!”云海合上秘籍,饶有深意的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各怀鬼胎,这世间的戏怎么可能演得起来?” “十几年前,爹你确定没有不该留下的人留下?” 云啸天闻言惊了一下,思索了一会儿,犹豫道:“确切的,为父也不敢肯定,但是绝对不会跑出一个绝天出来,关于这一点,为父还是可以肯定的。” 云海的眼睛一抬,似乎是在笑。 “那看来,这个绝天知道的内幕也不少于我们,说起来,那个所谓的绝天,他的手段真是狠毒,竟然把整个山庄都给灭了,看来,我们也是遇上了强硬的对手。” “不过这样更好,我们一夜之间由暗转明,办起事来也就更方便了,”云海笑了笑,继续说道,“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坐享其成。” “我儿能这样想,为父真是欣慰。” “据说是幽然教的青红两幽女下的手。”云海想了想,说道。 “不错,”云啸天走到云海对面坐下,说道,“武林中用针的、而且用得如此精确无误的,就只有幽然教了。” “幽然教只是近几年才崛起的教派,以暗器闻名天下,听说教徒全是女子。幽然教一直非常神秘,在江湖上很少露面,只有很少的人活着看过那些教徒。据可靠打探,它实际上是培养杀手为主的组织,她们的每次露面都是和血案有关。但是,幽然教每次作案之后都会留下一份任务帖,但是这一次并没有,不知道是否有隐情?” “幽然教或多或少是脱不了干系了。” 云海将手中的秘籍推至云啸天的面前,点头说道:“幽然教的实力比我们想象的要强的多,看来,是应该好好的了解一下我们的对手了。这件事,就交给孩儿做。” “好,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打探一下她们的底细。” “不过,金义门这次变故中,没有生还者?”云海想了想,皱着眉头道,“百密也应该会有一疏的。” “为父派去的使者还没有回来,不过,想来,他们也快来了。” “金义庄曾经的二庄主,如今的广义门门主,居然毫发无伤,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云海笑着说。 “若是有意,是得好好研究下。若是无心,只怕也是时间问题。”云啸天回道。 云海笑着不语。 云啸天忽然说道,“知道秘籍下落的人并不多,看来,是有些人蠢蠢欲动了。” 云海会意,站起来,冷笑道:“蠢蠢欲动?好啊,都来吧,就等着你们呢。” “看来,他们已经来了,”云海似乎听见了什么,潇洒的走向台阶,朝着上方千里传音问道,“什么事?” “回少主,闻思山庄庄主闻人思、北齐山庄庄主郑齐、广义门门主严广,玉苍派掌门王义夫已经在大厅等候庄主。” “哈哈哈——”云啸天收起两本秘籍,起身大笑道,“看来,我们这些十几年前的同仁们,又要真正的聚会了。” “北齐山庄庄主来得可真巧,白天没见着人,现在倒是来得真够及时。” “为父要好好的跟他絮絮家常了。” …… “真是太猖狂了!” 玉苍派掌门王义夫再也沉不住气了,狠狠地拍案而起,伸手指着头顶大骂:“这都是什么世道了!竟然如此的猖狂,竟然在一夜之间灭掉了整个金义山庄!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呵呵呵——”一声鄙夷的笑声从王义夫的身后传来。 “郑庄主,你笑什么!”王义夫转过身,厌恶的直瞪着椅子上已经差点笑到快呛死的北齐山庄庄主郑齐。 “我笑什么?呵呵呵——”郑齐理了理身上极品绸缎做的长袍,站起身,不屑的上下打量着王义夫,说道,“我说王大掌门,十几年没见了,这敢情您王大掌门的品性是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啊!温文儒雅,万人尊重和敬仰,威严四射,对了,还有正气凛然。” “还有,王法?”郑齐鄙屑的冷哼着,继续说道:“您王大掌门嘴里也会挤出王法一词?哈哈哈哈——真是天下第一大笑话。” “你——”王义夫脸色铁青,将刚刚那指着头顶的手死死的指向郑齐,“郑齐!你不要血口喷人!” “哈哈哈哈——”郑齐溺爱的抚摸着腰间的华丽玉佩,斜视着王义夫,说道,“王大掌门,这下子,我可真的不明白了,您到底在着愤慨些什么?当年我们一起去剿灭擎天教的时候,好像您王大掌门的眼里,王法也早已云消雾散了吧,而且,死在您王大掌门手下的亡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最多的吧!” “郑齐!”王义夫一下子中气不足,差点儿眼一翻晕过去,骂道,“我那是惩奸除恶!为武林除害!弘扬武林正义之气,扫除一切邪恶势力!你郑齐懂么!” 郑齐冷笑了笑,但双手始终不忘感受着花架上的青瓷花瓶,说道:“惩奸除恶?弘扬武林正义之气?呵呵呵——像您王大掌门这么理直气壮的人,我可真没见多少,所以我当然不懂您王大掌门了。不过做都做了,您也别在这儿惺惺作态了,省省力气吧。” “广弟!你倒是说句话!那可都是你的家人!”王义夫把话语转向严广。 严广此时六神无主,已经瘫坐在位子上,眼中都是恐慌:“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下一个肯定就是我了,我已经派人回去通知紧急戒备,可是这又有什么用!连我兄长都惨死,我一个广义门怎么比得上金义庄!” “你问严广,他们广义门没有一人受到袭击,区别这么明显。如果我是你,还不如多问问自己,别问错了人。” ; 第八章 五方会谈 “郑齐你什么意思?好歹我们当年也是一起分赃的,我没有多拿你的吧!你怎么说话的呢!”严广听完后接受不了,顿时站起来反击。 “郑齐!”王义夫已经是咬牙切齿,左手紧紧握住腰间的义山剑。 “怎么,两个一起上?”郑齐摆弄花瓶,语气上丝毫没有和谈的打算。 “好了,你们不要再多生事端,不要忘了今天来此的目的。” 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闻人思轻轻吹了吹茶水面上漂荡着的几片细茶丝,淡淡地吸了一口茶中水,眉头皱了皱,又将茶杯放回一旁。 “闻人庄主说的是,”郑齐抚摸着腰间华丽的玉佩,又坐回原位,转向了闻人思,故作叹气道,“闻人庄主因为当年只是参与策划,并没有与我们一起去剿灭擎天教,所以有所不知啊,我们这一路上遇神杀神,见佛灭佛,一根草儿都没有放过啊,哎,真是惨不忍睹啊!尤其是我们的王大掌门,就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啊!何况……” “郑齐!你够了!”王义夫已经恼羞成怒了,左手挑起剑冲向了郑齐。 “住手!” 随着一阵疾风刮过,武林盟主云啸天稳稳的站在了郑齐和王义夫之间。 “怎么?外敌还在逍遥法外,我们内部就想搞内裂?”云啸天笑道。 “盟主!这——”王义夫恶狠狠的瞪了郑齐一眼,一甩袖,不情愿的将剑收回剑鞘中。 严广也如泄了气的球,又瘫坐在椅子上。 “呵呵呵——果然不愧是武林盟主啊!”郑齐理了理被气流弄皱的衣服,眯笑的眼睛扫过一个劲儿往肚里灌茶的王义夫,自认为潇洒的坐下。 云啸天走上正席坐下,视线转到闻人思,毫无掩饰表情的复杂,皱眉头道:“闻人兄也来了,看来事态是真的严峻了。不知,三位都有何想法?” “盟主!你一定要为我兄长报仇!他们死的太惨了,下一个,下一个肯定就是我了!说不定我们整个广义门都会被灭。”严广抢先激动的说道。 郑齐在一旁笑而不语。 “盟主,”王义夫闻言,立即停止往肚子里灌茶,满脸义愤填膺,抱拳道:“金义山庄一夜之内被灭,这在武林中是多么大的灭门惨案啊!已经引起了巨大轰动,武林的安稳局面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太平全无,江湖人人恐慌。更重要的是凶手的手段竟如此的残忍,不留一人,而且还据说是出自当年魔教擎天教的漏网之鱼,还是魔头于天的孽子,竟然起名为绝天!这分明是不把我们正道人士放在眼里,摆明了要与我正道作对!盟主,您一定要尽早采取措施抓出凶手,如若不然,妖人在暗,我们在明,我等当年攻入擎天教的门派也是危机重重,有灭教之危机啊!也希望盟主可以派出部分人手来支援我等门派,以保我等门派的安全啊!” 哼!郑齐白了一眼过去,暗暗唾弃:你有必要搞这么长篇大论么?直接来最后一句不就行了?搞得跟他妈正人君子似的,还自以为别人看不出来骨子里流的到底是什么颜色的脏水,真他妈虚伪。还不如严广说得痛快。 云啸天也是心知肚明,但还是正色道:“王掌门说的是!想必大家来此也就是为了我们武林人士的安全着想,三位放心,云某已派去人手调查此事,相信很快事情便有眉目,至于各派的安全方面,王掌门请放心,云某已选派好人手,明日出发,将会暗中保护各派。” “听盟主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玉苍一派所有人的性命就全系在盟主的身上了!”王义夫完成了来此的目的了,端起桌上已剩不多的茶水悠哉的喝了起来。 郑齐索性侧着身背离王义夫,省得看着碍眼,脑中快速的组织了一下,对着云啸天说道:“云盟主,我有一事不明。” “噢?”云啸天就等着郑齐说话,正是投之下怀,不过,这狐狸精得很,虽然心机重,但有时候却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还是先听听他有什么高见,想到这,云啸天气宇非凡的笑道,“郑庄主,有什么请讲,不必有什么顾及,今日所谈之事,始于这间房之中,也将终于此房间内。” “呵呵呵——”郑齐理了理长袖,笑道,“云盟主严重了,我只是有一件小事不明白,难道我们当年没有把擎天教一网打尽?而且据我所知,归降的教内人也已被废了武功,这平白无故的,怎么又冒出了一个于天之子,绝天?” 果然,被他想到了。云啸天暗暗赞许,虽然郑齐为人狡猾,动机不纯,但是时刻却还可以保持清醒的头脑,也真算是非常人能及了,也是人才啊,只可惜虽不算敌,也不算友。 云啸天止住思索,转回正题,严肃道:“郑庄主说的甚是有理,云某也认为此事有些蹊跷,但是往往百密一疏,说不定果真有一两个漏网之鱼,这也是非你我所能绝对避免的了的。” “不过,”郑齐轻轻擦拭了右手上的翡翠扳指,随意说道,“好像于天唯一的儿子,是经过盟主之手的吧。” “哈哈哈——”果然,是怀疑我了,云啸天心里想着,但仍旧面无异容的说道,“没错,的确是,而且当时王掌门也在,如果郑庄主有什么疑问可以和王掌门探讨。” “咳——”王义夫差点把茶水吐出来,好好的,又无缘无故的被牵扯进来,真是霉星当头啊,那都是哪辈子的事情了?早就不记得了。不过,还是不要多生事端好啊!王义夫迅速擦掉了嘴角的茶叶,说道,“对,我当时在场,那个孽种的确是当场毙命!” “郑齐!你不要血口喷人!”王义夫正好借机出气,冲着郑齐继续骂道,“盟主是何等的光明磊落,能由得你在此造谣!” 我招你了么?最好下一个灭的是你什么狗屁玉苍派。郑齐连眼都懒得抬,笑道:“既然盟主这么说了,那我就没有什么疑问了。” “哈哈哈——”看你还有什么把戏要耍!不过,下面就等着我问你吧!云啸天暗想,随即转向一旁仍旧静静痛苦的品尝茶的闻人思,无奈的笑道,“闻人兄,下次你来之前先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提前搜寻好茶叶来招待你。” “哈哈哈——”闻人思放下茶杯,笑道,“还是云兄了解我啊!” “闻人兄对于此事有什么想法没?” “本来我一闲云野鹤不需要插于此事的,可是平时与严华兄交往不薄,而且照情况看来,金义门接到擎天教的书信后,万总管带着老弱妇孺应该是去投靠我的,可是没想到,还是丧命于半途中。唉,此事我不能坐之不理啊。” “闻人兄要节哀啊!人死不能复生,发生了这种事,我们都很难过,没想到,我身为盟主,却枉为盟主啊!” “云盟主太过谦了,发生这种事情,也必是预谋许久的,局外人也是万万想不到的,”郑齐抬起头,笑着看着云啸天说道,“不说这个了,不知道盟主对金义庄内众人的死法是如何看的?” 看来这老狐狸是认定凶手是我了,云盟主笑了笑,说道:“郑庄主说的是庄内人都是被一针毙命吧,具体的情况,云某也还是不清楚,但是江湖上,用针而且如此精确的,当然是非幽然教莫属了,不知道郑庄主对此是如何看待的?” “哈哈哈——”郑齐笑道,“我也是不十分明白啊,这幽然教虽然是个邪教,可是一直以来也算是洁身自好,怎么会趟上了这么一个浑水?是因为幕后有一个很强大的后台,还是这幕后主使正是这一直远离纷争的幽然教?真的是很复杂!哎,我也是说不清啊。” “郑庄主说的是,想的也很周全!”云啸天也笑道,“不过,云某派去金义庄的人至今还未回,至于情况到底是如何的,云某也不是清楚啊。” “禀告庄主!”一位守卫推门进来。 “噢?”云啸天问道:“是去金义庄的人回来了?” “回庄主,是!正在门外候着。” 云啸天肃容道:“快让他进来!” “是!” “看来,我们很快便可以了解事情的真相了。” ; 第九章 黑衣女子 “回庄主,属下已经将现场情况掌握清楚:金义庄内有123人丧命,金义庄庄主严华在书房中被发现,庄主夫人向姬、小少主还有大总管万洲的尸体停在金义庄外十里处的树林外,那里共有133具尸体。其中,万大总管的尸首已被分开,首级被留在严大庄主的身旁。但是庄主请看,”调查密探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云啸天,继续说道,“信上说的是在午夜整时来取金义庄257条人命的,可是所有死亡的人加起来却只有256人。” “噢?难道还有人逃生?又或是内应?”云啸天皱了皱眉头,看了看信上如同血蛇舞动的字迹,忧心忡忡:到底是什么人?姓于的儿子?云啸天握紧了拳头,不会,可是为什么会少了一个人? 突然,云啸天想到了什么,问道,“严华不是有两个儿子吗?另一个儿子呢?我记得他的名字叫严柯,他在哪儿?” “回庄主,这正是我要禀明的:金义庄的大公子失踪了。” “砰——”一个茶杯掉在地上,碎裂。 “严门主,你没事吧。”云啸天抬眼看向唇色发白的严广。 “柯儿,柯儿被抓走了,他们肯定是把柯儿抓走了!完了,天书,我兄长的天书??” “砰——”一个茶杯被捏碎,掉在地上。 “郑庄主,你没事吧。”云啸天露出了一个无人察觉的笑容,肃容转身又看向指间流着血的郑齐:最能沉得住气的郑齐,还是败在了天书上。 “我没有关系,只是突然听到了天书,有一些激动,手忍不住动了动,”郑齐脸上的笑非常的冰冷,继续说,“你们也知道,我从未有机会一睹天书的真容,是藏有绝世武功?惊世宝物?传世兵法?还是永世长生?无从探究。真是可惜,可惜。” 此时此刻,严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想矢口否认,一个“不”字却始终发不出来。 郑齐转了转扳指,低头看了看伤口,说道:“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云庄主,麻烦找个人给我包扎一下。” 云啸天收回一直移开的视线,手指在桌子上有规律的敲了三声,门被推开,一位清秀的侍女走入,低头等候吩咐。 “去给郑庄主拿些药和棉布。” “是。” 云啸天回视使者,严肃道:“你接着说,有没有查到严柯的下落?” “属下查看再三,暂时并没有找到明显的痕迹,但是已安排好人手继续查找。” “短时间要找到失踪的人确实不容易。继续说。”云啸天说道。 “金义庄内所有人均是被银针穿心而死的,而且是瞬间毙命的。树林外的老幼妇孺也是被一针致命,可是手法好像有些不同,只是被扎入死穴,但却没有留下银针。不过,马车上的金义庄小公子,还有他的奶妈却是被用剑刺死的,据属下比对,不排除庄主夫人向姬下的手。” 密探从怀中取出一块厚手帕,小心打开,上面有一根银针,说道:“这是金义庄内使用的银针。” “原来枕边人早已是心生他变。”郑齐无奈的摇了摇头,惋惜道,“可惜了一桃面妙佳人,竟却是红酥手,可惜,可惜!幸好当年我因病未去提亲,否则一定痛悔不堪。” 云啸天接过手帕和银针,问道:“还有要禀告的吗?” “回庄主,没有了。” “好,下去吧。” “是。” “你们有什么想法?”云啸天思索片刻问道。 “幽然教。我想不出,除了幽然教还有什么教派对针法有这么高的造诣。闻人庄主认为呢?”郑齐回道。 “老夫对江湖之事不甚了解,不过幽然教的针法,却是独一无二。如果是冒名顶替的,那老夫就只能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的确是我们幽然教中人做的。” “什么人……”王义夫震惊的转向门口,手中的所剩不多的茶水竟洒了出来。 在座剩下的四位也都暗暗捏了一把汗。 屋外婚宴的喧闹竟然掩盖了来者的脚步声。 …… 一位身着黑色长绸、而且还带着面纱的女子推开门,款款走进。 “看来各位前辈都在,晚辈在此有礼了。” “不知姑娘来蔽府有何贵干?”云啸天心里疑虑万分: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可以在我啸天山庄来去自如,虽然说现在天已经黑了,访客众多,可是也不应该…… “我?”蒙面女子笑了笑,看了一眼客厅内在座的三位武林中德高望重的长者,向上空轻轻抛了一个小袋子,然后挥了挥衣袖,小袋子拖着三道银色的尾巴冲向还坐在一旁研究茶叶的闻人思的手旁。快接近茶杯时,小袋子突然裂开,三朵黄色小花落了下来。 “晚辈失礼了。” “好针法。” 闻人思无奈的看着茶杯中稳稳漂着的三朵精致的黄色小花,小袋子和三根银针也相继掉落在一旁的桌角,赞赏到:“姑娘真是为老夫着想,要不是姑娘相助,还不知老夫喝这茶水要痛苦到什么时候。没想到今日竟有幸一品这世上极其珍稀的金蜜花,真是老夫的福气,多谢。” “闻人庄主谦虚了,”蒙面女子笑了笑,转向云啸天继续说道,“云盟主,还有四位前辈,晚辈这次冒昧前来,是为了对金义庄灭庄一案,作为我幽然教的使者,前来说明情况和表明立场。不过,因为教内规矩,还希望各位前辈能够谅解晚辈今夜的装束。” 云啸天静静观察眼前的女子,面无表情的说道:“姑娘不必介意,形式并不重要。来者皆是客,姑娘请坐谈。” “好,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蒙面女子走到闻人思的对面坐下,抱拳说:“对于金义庄的灭庄一案,我幽然教表示万分的歉意,没错,事实正如各位前辈所推测一样,的确是我幽然教中人所做。” “什么!” 王义夫得知真相后,暂时忘记对蒙面女子的震惊,恢复了所谓的正义之气势,厉声斥责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杀了人然后跑过来坦然承认,还大言不惭的要求什么谅解!你们幽然教到底是在耍什么花样!” “呵呵呵——”蒙面女子遮面笑道,“这位想必是玉苍派的王大掌门了,久仰大名!” “这,好说好说。”面对突然而来的称赞,王义夫竟有些语顿。 真不害臊!郑齐斜了一眼,差点儿反胃。 “各位前辈请先听晚辈说完,这次的事件的确是我幽然教的人所为,但是,这整件事实际上却与我幽然教无任何意义上的联系。” ; 第十章 上善若水 “噢?此话怎讲?”郑齐虽然还在摆弄着腰间的玉佩,可是整个注意都集中在蒙面女子的回答上。 “参与金义庄灭庄一案的,有一名杀手,名为绿水,在两年以前因为叛教,已经被赶出我幽然教,没想到她如今竟然与传闻中的擎天教的遗子绝天混为一流。更让人痛心和愤怒的是:她杀害了并冒充其孪生妹妹红云作案,想必在那金义庄庄内丧生的人都是由她一手造成的;而在城外的那些死者,是被我教的另一位杀手青凌所杀害,虽然应该是被什么原因逼迫的,但她的所作所为已对武林造成很大的伤害,对此,我幽然教将会以教规严惩,还望还我幽然教的清白。” “这些事情,你们幽然教是如何得知的?事情只发生了一天而已,你们幽然教为什么会了解的如此详细?”郑齐问道。 云啸天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很赞同郑齐的推测,说道:“云某也有此疑问,还望姑娘能为我们解答。” 蒙面女子抬手指向闻人思手边的三根银针,说道:“我们幽然教内中有一个约定,本来是属于我教内的机密,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讲出来以表我幽然教的清白了。各位前辈请看,桌上的三根银针是我幽然教教徒平日所用,在针的一侧有一个细小的凹槽,是为了方便使用和提高准确率,但是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教中的人都会使用备用的银针,虽然长的差不多,但是却没有凹槽,是为了给我幽然教留下标记,以便引起我们的注意。” “金义庄内所用的银针都是有凹槽的,但是,在庄外的树林中,马车旁的树干上,却留下了一根光滑的银针,这是我们约定的暗号,所以,我们幽然教才会如此的推测。” 闻人思拿起桌上的一根银针,又接过云啸天递来的在庄内发现的银针,仔细比对后,朝云啸天点点头。 “不愧是幽然教,竟然可以如此的细致。只不过这是你们一家之言,我们也并不能因此做出判定。”云啸天虽然欣赏这些细节,但是他却从不会听风就是雨。 “云盟主考虑的周全。只不过正如我前面所说,今夜前来,只是陈述和表明立场。我相信各位前辈都有自己的判断和想法。”蒙面女子不卑不亢,语气平稳的回复。 “对了,晚辈来此,还有一事要告于各位:我幽然教前段时间内部动荡不定,如今大局已定,彩七宫的宫主紫杉大人接任幽然教的第4代教主之位。” “彩七宫?那么青红二幽女是?”郑齐闻言问道。 “正是归属于彩七宫。”蒙面女子会意,笑回道。 “听起来有一种贼喊捉贼的感觉。”郑齐淡淡说道。 蒙面女子笑而不语,看向正在品茶的闻人思,说道:“如果闻人庄主喜欢的话,改天晚辈会另人再送一些到府上。” “那就多谢了。”闻人思向来对茶饮热衷,并未拒绝。 “希望各位前辈能够明白金义庄一案,并非我教所意。”蒙面女子站起身,抱拳说道。 “既然贵教已表明立场,此事便是好办,姑娘回去可回复贵教教主,若处理得当、证据确凿,武林商讨大会上云某会说明一切。” “好!既然晚辈任务已完成,那就就此告辞了。”说完,蒙面女子转身离去了。 “云盟主,你怎么看待此事?”郑齐问道。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云某也不敢说什么,但是,既然对方已表明立场,我们也就只能顺水推舟了。” “对了,还有一事,”闻人思放下茶杯,从怀中拿出一本书,递给云啸天,“云兄请看。” 什么!“水”秘籍!这,这是什么意思?云啸天摸不清楚闻人思的想法,吃惊的看着闻人思。 “最近江湖上开始传起了‘天书’的事情,让我想起了这本书籍。这是我十几年前偶然得到的,本以为是武功秘籍的,可是研究了一段时间也没有什么头绪,所以就收藏至今,如今再想,或许它多少应该是与‘天书’有些联系的,刚好世侄成亲,就带来送与云兄研究。” 此言一出,在座的郑齐、王义夫和严广的视线皆集中到云啸天手中的秘籍上,眼神各异,却都有对它的无限渴望。 “噢?是吗?”云啸天接过书籍,翻开书大概了看了看:果然,应该就是‘水’秘籍不错,难道闻人思以前真的不知道它是天书之一?真的没研究透彻?还是有别的想法? “时候不早了,既然已经大概明白情况,金义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有心早些赶回去。还望云兄谅解,这晚宴就不再过去了。这书你就先保存着。”闻人思站起身,说道。 “好,闻人兄重情重义,路上多注意安,我已经安排好人手,闻人兄无需介意,就当作我的一份心意。快些赶回去吧,我就不留宿了。”云啸天回道。 “好,那就告辞了。不送。”闻人思说完,便离去。 “云盟主,我也告辞了。”郑齐也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水秘籍。 “怎……么,走了这就?”王义夫还对云啸天手中的水秘籍好奇,本还想看几眼再回去的,看来是没戏了,扯上一旁还未搞清状况的严广,说道,“那,盟主,我们也告辞了。” “那好,三位走好,早些休息,云某就不送了。” 云啸天复杂的看着手中的水秘籍,自语道:“这闻人思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要把一切视线转移到我的身上?” “不管怎么样,爹,您还是得到了‘水’秘籍,是吧?”云海从侧门中走进来,看着还在满脸疑惑的云啸天。 “说得没错,加上这‘水’秘籍,我们已经有了木、火、水三本秘籍,现在就只剩下金和土两本秘籍。没想到,幽然教竟然会如此表明自己的立场,看来,的确我们不能小视她们。”云啸天说道。 “爹说的有道理。不知这位新任教主紫衫是何人?幽然教向来神秘,对外公开的信息少之又少,世人只知道有青红二幽,彩七宫这个名称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云海双眼微眯,继续说道,“孩儿已经派人暗中去调查了,包括那不知踪迹的严柯。” “风过留痕,尽早查明对手的底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派去各大山庄和门派的人手都安排好了没?” “都已经安排妥当,他们一举一动都会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如此甚好。对了,那名蒙面女子是如何进来的?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孩儿也只是早了一步发现她。假设她的轻功造诣极高,能够越过我们里外三层防卫,成功来到书房;如若不然,那么她对庄内的人员和地形就是非常的了解,可以避过这几道防线。” “派人小心的跟着。” “已经派去了。不过,照孩儿看,把握不是很大。” “哈哈哈——”云啸天握紧了手中的秘籍,冷笑道,“区区一个女子,能有多大的能耐?” “女子的能耐有多大?”云海抚摸了一下手腕,也笑道,“我们很快便知道了。” …… 半个时辰之后,远离啸天山庄的郊野上,刚才的黑衣蒙面女子摘下面纱,眼角上的一个美人痣使得嘴角的笑容更加鬼魅。女子收起表情,朝身后侧视了一眼,随即便离去了。 一旁的草丛中,一个瘦高的身影闪现出来,凝重的眼神望着已经消失的黑衣女子,自语道:“难道不是她?” ; 第十一章 幼时回忆 “都下去吧。”云海挥了挥手,房内的侍女放下手中的礼饰,退出了房间。 云海暗暗叹了口气,冰冷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容,说道:“乐小姐今天好好歇息吧。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 乐臻闻言一震,显得有些惊慌,问道:“公子难道不留下来?” 云海心中暗自发笑,既笑她的可怜,又笑自己的运气过好。语气平淡的说道:“小姐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好好调养身体才是首要的,其他可以暂且放在一边。” 乐臻闻言,神色更加慌张:“公子……” “籽州的金义庄遭遇变故,需要处理,早些休息,就不用等我了。” 乐臻的脸色稍缓和,说道:“公子既然有要事处理,臻儿就不再挽留。” 云海没有再说话,只是点点头,转身开门离去了。 乐臻望着云海离去的方向,心里一阵怅然若失,又忧心忡忡。 在床边坐了半天,抬起手,从头上取下一个精致的石簪,失神的看着,眼中蓄满了泪水,不一会儿,石簪已经被泪水洗遍了。 …… 云海坐在书桌前,看着手中的“小脸儿红”牌胭脂,脸上又浮起笑容。 “大公子,纪总管求见。” 云海收起“小脸红”,也收起了笑容,冷声道:“进来吧。” “大公子!”纪总管大步走入,来到了书桌的面前。 “人现在在何处?”云海抬起头,冷冷问道。 “已经醉倒在逐月客栈中。” “他是什么人?”云海依旧冷冷道。 “清州人氏,据传是清州西山上的神医,叫黄芪!” “神医?” 云海冷笑了笑,眼中的奸邪之意似那昙花般瞬间开放,也瞬间消失:“那他的医术如何?” “清州的百姓都称赞他是最年轻的神医,医术异常的高明,甚至可以起死回生!” 云海的眼睛一亮,淡淡的笑着说:“既然是神医,那就让他多活一些时日,好好的研究他的医术,或许我们以后还有用得着他的时候。不过,要派人盯住他,以免他想不开,干了什么傻事。” “是!”纪中不太理解的看着云海,问道:“大公子不想知道少夫人和那个神医的事情?” “现在知不知道已经无所谓了,”云海冷笑道:“没想到乐家竟然没有搞清楚状况,就送了这种女儿给我。幸好乐家财广势大,否则……” 纪中看到云海眼中尖利的杀气后浑身一震,忙行礼道:“既然事情已经办完,属下告退。” “去吧。” “庄主,”纪中转身正好看到了正走进书房的云啸天,行礼道:“属下先告退。”说完,便走出了房间。 “爹,”云海站起身,让出座椅,站到一旁,问道:“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云啸天板着脸坐下,责怪的看着云海道:“今天是你的大婚之日,不在自己的新房,跑这干什么?” 云海面无波澜的回道:“今天乐小姐累了一天了,孩儿就让她先休息去了。爹,既然我们都已经成亲了,您就不用担心了,孩儿自有分寸。” 云啸天闻言脸色稍缓,但马上又转为冷色,问道:“查出今天闯入庄内的人是什么来历了吗?” “是清州的一位行医的人,听闻医术高明,孩儿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情的。” “要好好处理,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和乐家两家的声誉,不可有任何的闪失!” “是!爹,”云海走上前,体贴的说道:“都这么晚了,您去歇息去吧,一切有孩儿在。” “好,为父这就回房休息,你也不要熬的太晚。”云啸天欣慰的看着云海,起身离去了。 云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回书桌前,从一排砚盒中再次取出了“小脸儿红”,脸上不由得的浮起了丝丝笑容,但笑容只是停留了短短的一下,云海轻叹了口气,拂开袖口,露出了一条精致的天蓝色的手链,或许是由于长期佩戴,编织线已经非常光滑明亮,看得出来,这个线的材质很不一般。 “把手伸出来!”一个身着锦衣的可爱的超小姑娘半叉着小腰,嘟着小嘴故作年长的看着眼前高自己整整一头的年幼帅气的小男孩。 小男孩双手抱胸,盘腿坐在了地上,背对着小姑娘,不屑道:“我为什么要把手伸出来!不要!我可不想继续让我的手惨遭不幸!” “什么?惨遭不幸!”小姑娘甩起长袖,一屁股坐到了小男孩的对面,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差点把小男孩的眼睛看穿:“我只不过是绑了几根细彩线而已,自己占了便宜还不知道!要是别人我还不给呢!” “占便宜!”小男孩暗暗咬牙:哪有一个男孩整天手上带着各种各样的彩线!跟姑娘家似的,回到家还被那些侍女们偷着笑,真是的!一点儿都不为我考虑! “啪——” “啊!干吗打我头啊!”小男孩无辜的摸着刚费了半天力扎好的发髻,伸出左手准备象征性的还击,但是还没有碰到小女孩,就被迫停住了。 “小慈——你竟然点穴!”小男孩差点儿崩溃到极点。 小姑娘笑眯眯的从腰间取出一条天蓝色的手链,在小男孩的眼前晃了晃,乐呵呵的展示着:“好看吧,你看,这还可以收缩呢,”小姑娘说这就给小男孩做示范,“怎么样!小慈我很聪明吧!这样一来,你长大了,手腕变粗了也可以一直带着了。记着啊!要给我好好保存!”说完,小姑娘把手链牢牢的扣在了小男孩的手腕上。 “你自己都忘了吧,今天是你的生辰啊!这条链子就是我给你的礼物了。” 小男孩闻言,收起了脸上的怒容,静静的看着小姑娘,眼中似乎荡起一波涟漪…… 其实,自己还是挺喜欢小慈的蓝色手链,也喜欢那些彩线,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世事无常,没想到,那一次竟然是最后一次见小慈了,变化太快,正如能遇见她一样:绝处逢生,转眼间又柳暗花明。 云海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方玉!” “在!公子有什么吩咐?”一个瘦高的男子迅速闪了进来。 “去查一查,闻人思有没有一个叫‘何九儿’的侄子,还有她的来历。” “是!属下这就去办!” 低头又看向那条手链,云海摇摇头,对自己说:我不相信,命运让你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又突然的消失。这条手链可以一直陪着我,我也一定会再次遇见你。 …… ; 第十二章 清州客栈 清州城 虽是同处阳春三月,清州的春景却要远胜于其他任何的地方。先不提那随处可见的嫩绿、竞相开放的百花、络绎不绝的商人,清州气候温和,空气湿润,不仅孕育了柔情似水的美人,还吸引了众多种类的鸟儿长期居住在城里或是城外的群山上。 说到这城外的群山,若是看过清州的地形图,就一定会惊叹它仿佛是与世隔绝、桃花源般的仙境。 清州南面临海,东、西、北三面皆有连绵的群山环绕,当然,还少不了那将东、西两个山群分开的蜿蜒在整个清州的清河,清州之名,便是由此而来。清河水清澈甘甜,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清州人。 说到这似是巨龙卧伏的群山,几乎是常年绿意盎然,山虽不是十分高大,但范围极广,景色宜人。山中草药是应有尽有,奇花异草更是不在话下,无疑是修心养性的最佳去处。 “清州城,”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摇着小小折扇,抬头看着刻在城门上的三个朱红大字,一个淡淡的微笑浮现在其俊俏的脸上,“终于到了!” “小二,把你们这儿最拿手的菜还有最好的酒给我拿来!”何九儿轻摇着小小折扇,新奇的打量这个店面不大,却格外精致的客栈。 “好嘞——”小二认真地擦完桌子,满心欢喜的将抹布搭在肩膀上去厨房报菜名去了。 清州城真漂亮!不仅风景优美、气候宜人,就连城内的建筑物也是别具风格,看来我要好好打算下,是不是应该定居在这里了。何九儿微眯着眼睛偷偷地笑着。 这时,一个身穿深蓝色长袍的女子走进了何九儿的视线。何九儿收起了笑容,眉头皱了皱,将小小折扇送入袖中,心想:人长得有仙气儿就是不一样,穿再低调的衣服也是泛着微光。气味倒是清新,衣服应该是洗过没几次的新衣。何九儿想着又轻叹一声:缘分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就碰上了幽然教的青凌。 “店家,给我准备一桶热水,准备些家常饭菜,送到我的房间。”青凌说完,便上了楼梯。 喜欢吃家常菜哦。何九儿手托腮晃了晃脑袋。 “公子,您的菜和酒来了——”小二左手端盘,右手提着一壶酒,匆匆忙忙的赶来了。 “出大事了!”一个粗壮的汉子刚放下行李就喊道。 整个客栈里的人都不解的朝他看去,何九儿也小竖起了耳朵,边吃边津津有味的听着。 “兄弟——出什么大事了?看你慌张的!” “唉!大兄弟你是不知道啊!”那个粗壮的汉子大步走到刚刚询问的人的桌前,一只腿踩到了椅子上,表情非常激动,“金义庄被灭庄了!” “什么!金义庄?”又走过去一个酸书生,手中也拿着把扇子,质疑的打量那个汉子,说道,“你可不要在此造谣啊!金义庄可是何等的地方!可由不得你瞎说!” “我怎么会瞎说!你们是不知,这金义庄附近可早已传遍了!” “此事不假?”酸书生还是怀疑。 “不假!”一位商人打扮的男子放下手中的筷子,表情非常严肃,“金义庄确实被人给灭庄了!我本来路过籽州,打算去金义庄名下的铺子置办些货物,没想到却出了这种事!庄里的人全死了!” “我说吧!”有了人来作证,那汉子讲得更起劲了。 “听人说,那金义庄里头可是恐怖!遍地都是死尸,一个挨着一个,一个压着一个,脸部的表情那是异常恐惧啊!” “恐怖得很!”汉子打了个寒颤,将腿放下,继续说,“人不只是死在城里,在城郊也有!据说庄主夫人,就是武林第一美人向姬就是死在那里!还有一个无头的死尸!好像是金义庄的总管万洲万大总管!” “万大侠!” “万大侠是怎么死的?” “一剑穿胸!而且万大侠一点反抗都没有。” “怎么可能?谁有这能耐!万大侠的武功那可是众所皆知的厉害!” “就是说,也许是个武功更厉害的凶手,也许,”说话的人故意顿了顿,继续说,“是他熟悉和信任的人。” “那是谁?”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其他的人的死法可真是恐怖。” “怎么个死法?” “被人一针穿心而死!” 何九儿干笑了笑:不会凑巧是青凌吧? “这——这不是幽然教的一贯手法吗?难道——” “很有可能!”汉子深沉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奇怪的是,城中留了一封信,你们猜上面写的是什么?信上说,是奉父命报仇的!你们猜猜是谁?叫绝天,是擎天教的!” “擎天教?噢,擎天教!就是二十年前因为天书而被灭教的擎天教?” “没错!就是它!” “肯定是来报仇的!” “要是报仇,那就没的说了。当年擎天教可叫作真的惨,那血流的呀,我是没见着,可是见着的人都说院子里的泥土都被浸透了。” “谁叫擎天教有天书在手呢!何况它还是无恶不作的邪教。” “你们提了好几次天书,天书是什么?” “你连天书都不知道?我来给你解释解释。天书来自一句传说,我都能背出来:一个古老的部落诞生了一位智者,他博览群书,看破天机,寻得一物,编写一书,暗藏其中,名曰:天书。本来嘛,这是一件非常隐秘的事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天书的事情后来就流传开了,各家开始争夺,但是最终也没几个人看到过真正的天书,更别提天书的下落了。所以这天书到底写的是什么?没有什么人知道。反正大家都说:得天书者,有如神助。” “得了天书,还能成仙?不会是修仙秘籍吧?我还以为是武功秘籍。” “你怎么不说是传世玉玺呢,哈哈哈。”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天书?” “谁知道呢!有也好,没有也罢!反正一场武林浩劫是在所难免了!” “不过我说,言归正传,这若是擎天教卷土归来,再和幽然教两教相勾连,这武林可就要遭大秧了!” “就是说啊!”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啊!”酸书生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的桌上继续吃起了花生米。 “怨怨相报何时了!唉——”商人叹了口气,放下了一两银子在桌上,“小二,结帐。”便起身走了。 “武林真的出大事了!”第一个询问的汉子摇了摇头,对着小二大喊,“拿坛酒来!” 大家都这么有常识、这么激动,真是令人佩服,佩服。何九儿继续将饭菜搞定,然后走到柜台,笑眯眯拿出一锭不是很小的银子,对着掌柜说道:“给我开间上房。最好来个之前要热水的美人对面的房间。” “对了,美人都爱吃什么家常菜来着?” …… ; 第十三章 竹林假面 一更还没过,青凌的房间便暗了下来。 对面黑漆漆的房间里,何九儿早已换上了夜行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得正熟。 一晃到了夜半三更,何九儿睁开眼,翻了个身,四肢张开,整个趴在了床上,嘴里打着一串轻微的呼噜声。 青凌打开窗户,环顾四周,轻轻一跃,便来到了路面上,行速极快却并不匆忙,一路朝着东面走去。 正走着,突然,毫无征兆的,只见青凌右手衣衫一抖,同时三道银光闪向身后。 “砰——” “砰——” 随着两声巨响,两个身影摔倒在地上。 青凌迅速转过身,环视了一下地上的两个昏厥的人,然后两眼充满杀气的朝四周搜寻着。 没人!怎么会?明明是三个人的声音,难道是我太过于紧张?青凌皱了皱眉头,又加快了脚步,继续向东面赶去。 不是吧,这么多人跟我一样好奇?何九儿惋惜的看着路上的两个可能已经摔残的可怜人:你们也太不小心了,轻功不咋滴你们就装个半夜睡不着的百姓不就行了?何必站得这么高?她双眼扫视了两人的身上,只见两针皆正中面部百会穴,不禁微微一笑:好个闻声寻穴,针法快、准、狠,不轻易下杀手的杀手,还算是好杀手。 何九儿弯腰右手一拂,将两根银针拔出,再一个转手,两根针便不见了。 进了东山,青凌来到了一片茂密的竹林。突然一股极快的气流冲向青凌,青凌瞬间闪到左边,给气流让出了通道。 “啊——” 随着一声惨叫,一个身影重重的掉落在地上。同时,另一个黑色欣长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主人!”青凌转过身,低着头,朝着刚出现的身影作揖。 “这个人是闻人思的手下。”一个虚幻深厚的声音从绝天脸上的面具中发出。 哇,这个声音是怎么做到的?配上这个面具,简直太神秘了。何九儿兴致大起,好奇的望着。 什么!青凌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向绝天,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从胸前拿出一本秘籍。 绝天接过秘籍,翻了一遍,然后收了起来,说道:“好,事情办得不错。不过刚才你还是疏忽了。但是这样也好,给他们一个警示。告诉红云,一个月后再进行下个计划。” “主人,这——”青凌不解的看着绝天,“乘热打铁不是更好?” “让他们有准备或许会更好下手,”绝天低头看向那落地之人,说道,“把他带给闻人思。”说完,绝天将手中的小红瓶子递给青凌,便朝竹林深处走去。 青凌打开瓶子,喝了一口瓶中之水,若有所思的看向绝天消失的方向。 不一会儿,青凌便带着人头离开了。 酸书生这么厉害?轻功了得嘛!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躲过了一次不致命的银针,却没有躲过夺命的一击。闻人思大叔是怎么搞到这么厉害的人才?太可惜了,这么伟大的人才死后还得尸首分家,看来他的鬼魂有事做了,就是整天找他的头在哪。何九儿想想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何九儿提起内力,朝死尸的胸口下方凌空一掌打去,一块铁片从胸口中冲出,何九儿轻轻的捏住了这拇指长短的铁片:七星镖? 真的是擎天教的。 那黑衣的“夜鬼”真的是擎天教的?是于天那个可怜大叔的儿子?难道他就是那个傻傻的坏人?不会吧?何九儿有些后悔,应该跟上去问问他,不过现在真假难辨,还是观察观察再说。 不过,何九儿又纳闷了:金义庄被灭这件事情,毫无预警,这闻人思理论上只会在虹州的啸天山庄得到消息,他速度这么快就安排好了人手?并且可以迅速找到青凌,然后准确无误的跟来?是有人留了线索?还是此人是长期被安排在金义庄的附近? 何九儿摇摇头,将视线重新转回死尸的身上,果然,锁骨上被针穿了一个洞。 可怜的小书生,原来刚刚还是没躲过那根针,不过已经不错了,那针的速度是非常的快。何九儿蹲下去,左手放在锁骨上用力一压,右手捏住了脱离的银针。 站起身,何九儿看了死尸一眼,很遗憾的说道:“我最受不了你这样的了,我还是做个好人,让你去的安静点儿吧。” 何九儿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瓶子,用银针沾着瓶中的水,洒到死尸的伤口上,不一会儿,地上只剩下了一滩血水。 “可怜虫,你可别记到我啊。我还想睡的安稳呢!” 何九儿不知何时又摇起了小扇,望了望假面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转过身,摇头晃脑慢悠悠的离去…… 血水前,绝天再次出现,看了看女子消失的背影,低下头,在血水上撒了一把黄土…… “店家,结帐。”何九儿摇着扇子,笑眯眯的走下楼梯。 “一共是3两银子。”长得一脸憨相的掌柜微笑着看着何九儿。 “给,3两银子,”何九儿仍旧笑眯眯的,凑上前去,看着掌柜,问道,“昨天那个美人退房了吗?” “嘿嘿,那姑娘大清早就走了,公子,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啊?” “废话!没有意思问这个干吗啊?”何九儿假装微怒,摇着扇子走了。 “我这不就是问问啊——”掌柜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 …… “云山!” “云山!这边!” 人群中一个行色匆匆的男子顿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秀美的脸颊上闪现的笑容顿时迷住了周围行走的路人,他欣喜的看着何九儿,叫道:“小九!” 顿时何九儿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出来:搞什么,二选一嘛,他怎么就选了这个,早知道就不给他选择的余地了! 何九儿缓了缓神色,晃动着手中的小小折扇,笑眯眯的看着云山问道:“云山,你也是来清州玩的?” 云山脸色微微变了变,但还是努力掩盖住面部的变化,微笑道:“是啊。小九是来游玩的?” “是啊!”何九儿闻言又一颤,用扇子盖住自己干笑的嘴角,故作享受的看了看周围的青山碧水,感叹道:“这样的人间仙境又有谁不想来看看呢?” “确实如此。”云山回答着,视线却警戒的追寻到了远方。 何九儿看着云山的表情觉得好笑:叫你装,你想装我就陪你装,好在秀色可餐,我也就奉陪到底了。 “既然你也是来游玩的,不如我们一起吧。”何九儿说的很坦荡,完全不是害人的模样。 “这……”云山低下头犹豫着,再次抬头困惑地看了一眼远方,眉头紧皱:人呢? 果然有些时候,过硬的武功还是必要的。云山自嘲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最后微笑的看着何九儿,无奈的说道:“好吧,九弟想去哪玩?” 何九儿看着云山脸上先是复杂然后是无奈的表情偷偷的笑了笑,笑眯眯地朝四周看了看,最后笑眯眯的指着云山一直注视的方向,说道:“我们就去东山好了。” 一丝喜悦流入云山的身体,莫名的感动冲向着云山的胸口,云山高兴得赞同道:“好!” 让书呆子开心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何九儿很无语的摇了摇头,朝东山走去。 ; 第十四章 琼池仙林 “没想到东山这么大吧。”何九儿摇着小小折扇,无视身旁心思不在山水美景的云山,四下欣赏着。 “是啊,没想到这东山这么大。”云山深色忧虑道。 大的你都不知道如何去找人吧,何九儿微微一笑,说道:“清州历史悠久,占地约三万亩,除了州府清州城和下属的几个郡和县的中心所在,大部分地区为山地和丘陵,东西两山脉几乎各自延绵了半个清州。” “让人称赞造物者鬼斧神工的是:东西两山脉山清水秀,景色如画,它们地形独特,虽看似毫无规律,却总能找出五行八卦的痕迹,一环扣一环,一层之后又藏着一层。其中,又以东山山脉为最。” 何九儿看了看云山,又继续故作玄虚说道:“清州城旁的东山,是山脉中风景最宜人的所在,有奇峰、怪石、云雾和温泉。即使有如此美景,却很少有人进入山中深处游玩,为什么?因为地势险恶,非常容易迷路,很多人都是有去无回。” 一旁的云山闻言,眉头紧皱,他环顾四周,发觉游人确实极少,一条官修石道也快被走完。本以为进入东山后就可以寻人,然而眼前的这片山林似乎无穷无尽,地势复杂,人一旦走入,便像是被吞入一样瞬间遁为无形,更别提从何入手去找到一个可能身处其中的人。 何九儿暗自发笑,看得不亦乐乎,又说道:“不过,我却知道有一条小道,可以直达深处的湖潭。” 云山闻言眼前一亮,问道:“此道在哪里?” 何九儿离开主道,往一旁又走了几步,一个跃身,跳入了树丛中。 云山跟上,没有多想,也跃入其中。 “没想到路竟然近在眼前。”望着眼前出现的一条简单的泥路,云山叹道。 何九儿点点头,说道:“这是附近山民开辟的道路,为了打猎和采摘所用,因为山内凶险,防止无辜受伤,便在入口处做了掩护。” “思虑周全。若不是小九带路,短时间我也不会找到。只是小九又是如何得知?”云山问道。 何九儿用折扇掩嘴轻笑,说道:“九弟不才,有一个爱好:没事喜欢到处溜达,尤其是专挑人少和神秘的地方去。” 云山见何九儿有心避开,便不再追问,说道:“那为兄今日遇见小九,真是运气极佳。只是不知,进入山中,就只有这一条路?” 何九儿会意,解释说:“若正常进山,必定会走此道。但若是对地形不熟又急于进山,可能会慌不择路,这样的话,迷路的可能极大。” 云山仔细的想想:自己一路跟踪兄长云海出山庄,兄长行色匆匆却并不慌乱,想必是早有计划、成竹在胸。如果自己没有看错的话,他进入东山也必定不会是临时起意,走这条山道的可能性非常大。 想到这,云山作出决定,说道:“既然有路,就走下去看看,难得来一趟东山,为兄也好奇,这山内长得什么样?” “好,不过,”何九儿笑着说,“兄长先去,小九随后跟上。” “哦?难道小九你还有其他的事情?”云山不解说道。 “附近有个山民是我的旧相识,既然游玩,时间充裕,我顺便就过去看看,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何九儿。 云山想了想,这样正合他意,便点头同意,说道:“那好吧,为兄先行一步,小九你自己注意安全,有情况就及时的叫我,我应该也是能听得见的。” 何九儿心中一笑,面上乖巧的回复道:“兄长放心,小九随后就到。你沿着小路一直走,大概一个时辰以后就可以听到水流的声音,你寻着水流声就能够找到一条小溪,顺着水流的方向大概走半个时辰,就到达一个深潭,两个时辰后我们就在那里碰头。” “好的。” “沿途的风景很好,兄长可别错过了。”何九儿特意在错过两个字上加重了下,只是云山并没有意识到。 “那好,兄长请。” 云山点点头,缓缓的循着路走了下去。 何九儿站在原地,看着云山的背影直到其消失,她双手抱胸,食指在手臂上轻拍,像是在深思,又像是在倾听。不一会儿,她放下双臂,合起小扇,将其别入腰间,自言自语道:“如果要说追人,你怎么比得过我呢?” 何九儿眼睛眯了眯: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他们都是来看风景的?这个观赏性鸟兽几乎绝迹的死山怎么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我去找哪一个人玩呢?”何九儿想了想,打了个响指,忽的笑了,“就是你了!你这个倒霉蛋,偏偏遇上我。” 何九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毫无预兆之下,突然腾空消失在茂密的枝叶中。 …… 怎么会什么人都没有? 云山已经以路为中线,找了周围几里开外的地方,可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怎么会这样,明明我看到了他,怎么会转眼就不见了?难道他真有什么预谋?难道他真的和父亲联合起来做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那会是怎样的事情? “你是什么人!” 云山猛地抬起头,震惊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一时语塞。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是谁?为什么他要戴着面具?难道是因为不愿意露出他的本来面目?为什么他的声音也是那么的虚幻和飘渺?他是人还是鬼? 云山暗暗吃惊,复杂的看着对方,可是即使对面是那样的一个人,他的心里竟然还有些异样的波动,他也说不出那是什么。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 “我……” 云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是追人?可是人呢?人在哪里?何况他根本都不能肯定他在这里,这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怀疑。 对着眼前突然出现而且杀气四溢的假面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有些害怕,声音也有些无力,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情况。会是因为这是第一次碰见想要取他性命的人吗? “我只是一个游客,因为好奇山中的美景才来到这里。” “游客?美景?”假面人忽然冷笑起来,声音想是鬼魅一般刺激着云山的每一寸裸露的肌肤,让人不寒而栗。 “难道游客会提起轻功行走这么大片的地方?难道游客会紧张的去寻找着什么而且还怕被别人看见?” 云山感到后背发冷,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而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怀疑这只是一座没有人的空山,自己真的很好笑。 “你笑了?你笑什么?”假面人似乎没想到云山会突然笑了出来,之前威吓的声音也降了下来。 “我只是笑自己。” “笑自己什么?”假面人也好奇着,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他,竟然会让自己问出这么多的问题。 “笑自己的技不如人,来山里找人,却反而被别人找到。” “你找什么人?” “一个善良的人。可是始终却找不到他。” “善良?”假面人又笑了,不过还是冷笑,“来这个山里的,没有善良的人。” “为什么这样说?”这下换成了云山提问了。 假面人好像陷入了沉思,不过只是一会儿,他转过身,竟要离去。 “你走吧。” 云山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杀气逼人的假面人突然没了杀气,而且说走就走。 “琼池仙林,噬绝生灵。公子,好自为之。”一个空荡荡的声音传来。 “你是谁?”云山脱口而出问道。 “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 ; 第十五章 深潭相遇 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何九儿躲在树上暗暗的重复着。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他还是不愿意去杀人是吗?被逼迫的? 难道他杀了好多人?有很多吗?何九儿突然看了看自己的手,忍不住干干的笑了。 他好像有点儿像那个记忆里的坏人,又有点儿不像坏人,他会是坏人吗? 何九儿是在深潭的旁边找到的假面人,他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好像在看着静静的湖面,又或者只是湖面在看着他,那么安静。他安静的神态倒让何九儿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同样安静的人,不过是带着微笑的安静。只可惜假面人带着面具,他的脸上料想也不会出现笑容。 对!另一个人。何九儿暗暗记下了。 这个绝天的轻功真的很厉害,何九儿只是听出了一丝动静,时有时无,如果不是因为他停了下来,自己根本追不上他。看来,熟人里面只有两个人才能追的上他。这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九儿若有所思的看向蓝天。 绝天在深潭旁边站了片刻,便朝一旁树林深处走去。 何九儿突然想到了云山,仔细去听,发现他正在慢慢的走向深潭。 没想到跟着绝天竟然还是碰到了云山,什么缘分?这云山也真够倒霉的,找个人竟然还被别人盯上,而且不是别人,是赫赫有名的绝天……想到这儿,何九儿就觉得脑子发木,为他捏了把汗。 …… 云山走近湖边,环视了四周,九弟还没到?云山嘴角微微一翘:真是顽皮的九弟。但神色又很快的暗淡起来,因为他想起了刚才的假面人,还有他来山里的目的。于是他收拾好情绪,静下心来仔细的观察湖边的地形。 好一个碧水映青山!云山放开身心呼吸着湖面飘来的馨香的空气,水面清澈但却无法双目穿底,水面随微风轻摆,但也不能改变着天然而就的明镜。纵观湖的周围:树木错杂,枝交叶重,断壁和远处的群山相拥,好一个远绿避野,真的是一个宝地!看来要隐身于东山,这里确实是最佳的选择。然而,置身于这么美的环境中,为什么会有一丝的不舒服?是因为什么?想不明白,也许,是这景色太美丽了,自己一时还没有完全适应罢了。 云山晃晃脑袋,仔细观察这湖边是否有什么线索。 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难道我想错了,原来什么都没有?云山失望的看着这断崖下的世外桃源:怎么可能会什么都没有?明明亲眼看到他朝着东山上来的,不可能有错的,真的是眼花了?不会的,肯定不会有错的,可是为什么连这个地方都没有任何的痕迹?除了这里,还会有什么地方可以隐藏? 又或者,他像那个假面人一样,隐藏在山林里面,只是我不知道?那他会不会也知道我正在找他?云山忽然感到自己还是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二公子。 如果不是那个假面人的身高不符,云山真的会怀疑他就是那个假面人。那个假面人是谁?为什么才第一次见面的我,会对他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的感觉?难道,他们都是自己熟悉的人?自己熟悉的人都竟然是如此的,狠毒? “云山——兄长——你好快啊。” 何九儿从湖边的树林中悠闲走出,摇着小小折扇笑看着还在苦思冥想的云山,喊了两声才引起他注意。 “没有,没有,”云山回过神来,平静地看着走向自己的何九儿说道:“我也只不过是刚刚才到,并没有快小九多少。” 那是当然,你可是有绝天牵绊,我在一旁观景,相比较起来还是非常悠哉的。忽地,何九儿想到了绝天所说的“琼池仙林,噬绝生灵”。对了,得点化点化他! 何九儿微笑着,抬起头佯装欣赏着身处的绿色的仙境,感叹道:“好美的地方,好静的地方!” “是啊,的确此景非平常人间所能比,”云山微笑着看着周围,眼睛突然一沉,终于发现了不太正常的是什么了:“是啊,好静!这么美的山竟然没有什么鸟叫声!” “你说的没错。听说,二十年前的一天晚上,一场席卷着毒气的巨大波动发生在这东山上,变动发生的太突然,飞禽走兽不是被当场震死,就是事后因为吸入毒气而相继死去。所以,这东山上的动物几乎在那个时候都死绝了。二十年后的今天,又有了新的小动物小野兽迁入,但是也是极少极少,因为毒气已经渗入到泥土中了。” “真有此事?”云山惊讶的看着何九儿,问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小九是怎么知道的?” 何九儿笑着走向云山,突然,何九儿收起了小小折扇,同时也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云山快速来到何九儿的身边,问道。 “我的脚好像被什么缠住了。”何九儿小心的指着右脚,点儿大的声都不敢多发出来。 难道是蛇?云山暗自窒住了呼吸,手心开始不停的冒冷汗,云山紧握住双手,犹豫的看了何九儿一眼:何九儿还在大气不敢喘得远远的瞄着右脚。 过了小半天,云山终于鼓足勇气,俯下身子,拨开地上的藏在草丛中的蓖麻。 看到了何九儿脚上的东西后,云山深深的吐了口气,捏起了一根手臂长的细丝,擦干头上的冷汗,无奈的看着何九儿:“你说的是被它缠住了脚?” 何九儿无辜的看着云山,辩解道:“原来就是它啊!吓了我一跳。不过,云山,为什么你冷汗都冒出来了?难道你害怕蛇?” 云山快速的调整了呼吸,心里自愧着:没想到啊,都这么大了还是害怕蛇!哎。人生啊。 “惭愧,惭愧,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何九儿笑眯眯的继续摇起小小折扇,把撒在云山尴尬脸上的视线转移到了云山手上的细丝上,随意地问道:“这是什么线啊?怎么会跑这个地方?” 啊,对!云山仔细的看着手中的这根细丝:好精致的绸丝!否则,怎么会被这尖刺的蓖麻种子给钩了下来。果然,这里有人来过!难道真的是他?一丝愁云浮上了云山桃环的额头。 这应该是绝天留下的吧,何九儿想到。 “小九,对不住了,我还有事,就不能继续陪你了。”云山急于找人,现在有了线索,就更急切了。 何九儿心里明白,但还是很遗憾的说:“这样啊,那好吧,你就先忙去吧,我一个人再溜达溜达。” “好!保重!” 云山转身要走,但他又想到了假面人,忙叮嘱何九儿:“你也不要在这里停留太久了,这个地方不像是光明的地方,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放心吧,你慢走。” “好,再会!” 何九儿望着云山匆匆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湖边。 “你好像对我很有兴趣。”一个飘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畔。 “你好像对我也很有兴趣。”何九儿两手托腮,呆呆的看着湖面。 ; 第十六章 谈笑风生 绝天坐到何九儿旁边,安静的看着湖面。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何九儿呆望着湖面,问道。 周围并没有什么虫鸣鸟叫声,此时此刻,似乎变得更加安静。 “说吧。”空洞的声音回应了。 “你是坏人吗?” 绝天的头微动,少顷,回道:“我是坏人,但是不是你所说的坏人。” “是你,原来是你。”何九儿转向绝天,眼睛闪烁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你的理解和我要表达的意思是一致的?”绝天的声音好像是微笑的,也许除了何九儿,谁也听不出来。 “也许吧。”何九儿眉语目笑的回道。 “我还以为你会失望。” “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失望吗?” “不会。” “所以说嘛,”何九儿小手一挑,摇起了小折扇,“我早该想到是你,不然的话谁会有那么高的轻功和暗器技术。原来你早就认出了我。” “哪里来的小折扇?” “你想要吗?送你。”何九儿特别大方的把小扇一推,心里偷笑:一个骇人听闻的绝天拿着一个拇指长的小折扇?不如在上面多画一只小母猪? “还是你留着吧。” “拿着吧,”何九儿轻轻一弹,小折扇落到了绝天的手里,“想我的时候拿出来看看。”说完便得意洋洋的看着绝天。 假面下的绝天不知道现在是什么表情。 片刻沉默。 “你还好吗?”何九儿好奇的问道。 “好,不好。” “因为双手沾满了鲜血?”何九儿笑着说,抬起了双手,故意在绝天的面前摇晃着。 “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了。 “对了,刚刚那个叫云山,你还记得不?” “不记得。” “真的?小时候特别害怕蛇的那个,你再想想?”何九儿双手比划着,自认为描绘得更加形象。 “我先走了,你也快点离开吧。小心点儿。” “喂!”何九儿跳了起来,竟然哪儿都看不到绝天的影子。 “你欺负人!欺负你轻功好!”何九儿气呼呼的甩了半天的袖子,试图甩出小折扇来扇一扇降降火,突然想起来小折扇刚被送了出去。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何九儿想到这,只好哑然失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言不合,就炫耀轻功。 忽然,何九儿像是听到了什么,收起笑容,手指摇了摇,像是想到了什么。 只是一瞬,这一次,她好像凭空消失了。; 第十七章 白面蓝妆 皓月当空,整个东山安静得让人发慌。突然,一声极小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草丛中出现,并且慢慢的变大、变多,湖面上忽然开始吐着一些泡泡。不一会儿,一条条细长的、一只只蹦跶的、尾巴高高翘起的身影出现在湖边,湖面上也浮出了许多的东西,仔细望去就会发现那都是一些光秃秃的皱皱的小脑袋,在月光之下发着淡淡的金光。 原来,这东山的美景只是摆设,是为了掩饰着这些夜晚才出来,对着月光吞吐的毒物们。又或者,更严格的说,这是二十年前的那场带着动荡的毒气的作品。总之,如果一个人突然处在这样的这场景里,真的会毛骨悚然。 密林深处,红云抓舞着一双妖艳血红的细手,贪婪的看着眼前堵住去路的一个蓝色的背影。 “你是什么人!竟敢私闯东山?难道是觉得自己活腻了?你不怕那些毒物,也该怕我啊!难道,你是想让本姑娘帮帮你?哈哈哈哈——”红云猫腻的舔着鲜血般的细手,杀气逸出双眼,汇着指尖的银针冲向蓝衣女子。 “啊——”红云花容惨变,颤退三步,血手怀疑的摸着脸上深深的血痕,颤抖的看着眼前的蓝衣女子,内心无比恐惧,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太快了,真得太快了!自己刻苦磨练了好多年的眼力也只是感觉眼前的蓝影似乎是动过,但也不敢确定。 “你……你是什么人?” “怎么,不认识我了?”蓝衣女子幽媚的笑着,转过身,看着红云。 啊!鬼!红云摒住呼吸,浑身僵住:是鬼!是鬼!白面蓝妆的女鬼!不,是妖!是千年的白面老妖! 月光下,女子的脸清晰可见,不,确切的说,是脸上的面具真实得可怕:很美,也很让人心生寒冷。它白如雪,洁白的没有一丝杂质和污浊的东西,略施粉黛,柳叶弯眉,眼角绘着两笔蓝,在月光下发着轻微的光芒。她从未见过这么服帖的面具。 让她感到心慌的,是那蓝妆下闪动的眼睛,是那么的妖艳和邪恶,仿佛,仿佛是魔鬼的眼睛。如果她是神,那也只会是死亡之神。大晚上撞见这样的一张脸,让人不由得面如枯竹,四肢僵硬,脑中一片空白,内心极度恐惧。 那个笑容,是圣慈的笑容?不,是蓝色的妖艳和恶魔的邪恶交融的笑。 “真让人伤心,我还以为我早已深藏在你的心中呢!” “你……你是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红云用力咽下停滞不流的唾液,掩饰着惶恐与不安,用僵硬的笑脸警惕着蓝衣女子。 蓝衣女子微皱了皱眉头,大惑不解的回道:“装神弄鬼的,好像不是我,而是你。” 什么!红云倒吸了口气,惨白的脸上笑容尽失:什么人!她到底是什么人!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啊——”红云狼狈的转了个圈,又后退了几步,按住颈部的左手溢淌着鲜血。 “怎么,连这个都接不住?”蓝衣女子走近,步伐分花拂柳,面上盈盈而笑,问道,“那你是如何在短时间里解决掉金义山庄123条人命的?” 这下红云真的是不寒而栗了! “怎么,不好意思开口?在人家的井里下药时怎么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你——你怎么可能——”红云死都不相信这世间上还有什么人可以看出那些人是中毒而死的! “哦,我差点儿忘了,你还有个得力帮手。虽然,这个任务中的主力应该是你。”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蓝衣女子没有一丝的轻蔑之意,反而还融入了一些赞许,说道,“不过,你的针法还是非常准的,否则,也不会骗了外面那些眼睛。” “当然了,你也不必担心,你的这点儿小伎俩除了你,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知道。” 蓝衣女子靠近已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四肢无力的红云,意味深长的轻俯下身姿,在红云的耳边说道:“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 什么!她是什么意思!她还知道些什么!红云开始混乱了,眼前的这蓝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魔鬼?妖姬?竟然能看出自己从外域远邦找到的独门密毒!而且,还说知道别的事情,她,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来历!真让人疯狂。 等一等!这是…… “废话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来东山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东山是禁区!不许外人进入?”最后的一丝勇气真的是全用上了!赌一赌了! “怎么,你现在不怕死了?明白了生死的真正意义?还是?” 优雅的媚笑绽开在蓝衣女子圣洁但鬼魅的脸上,一双狡黠美丽的黑眸随意的闪动着,却紧紧锁住红云周围的每一寸空气。蓝衣女子继续道来:“还是因为有你的主子在,所以才表现得如此凛然?” “呵呵呵呵——”蓝衣女子以袖遮口,莞尔而笑:“你以为我会等着让你的主子把你救走,来抚慰你那即将破碎的心?” “你……你……你不是人!”红云抖动着已变得惨然的手,指向蓝衣女子深静但却充满邪恶的双眼。 蓝衣女子轻轻张开红唇,笑容可掬。 “看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蓝衣女子看了一眼红云早已被吓得几近颓废的双手,摇头叹道:“就凭你的双手,也敢冒充你妹妹?” 什么!红云双眼暴起,明显感觉到双腿已无力支撑住瘫散的肉体和灵魂:“你……你说什么!” 蓝衣女子伸出了右手。 红云脸上的每一块皮肤由于紧张而收缩,整个身体恐慌起来,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蓝衣女子挑起红云耳旁垂散的秀发,漫不经心的说道:“原来你耳垂后的剑痕还在啊。” 红云顿时张大着惨白的嘴唇震惊的望着蓝衣女子:“你……你是……不,不会的,她怎么可能……不,绝对不是!” “不用多想了,这道剑痕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外,是没有别人知道的,因为,我可不习惯去向别人炫耀我技高一筹,我没说错吧,绿水。” 啊!红云逃难似的退后几步,尽量的与蓝衣女子离得远远的,发疯似地摇着头,不相信地摇着头:“不!绝对不是你!你……你……怎么会……会……变……你的脸……”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绿水姐姐,好好想想吧,”蓝衣女子转过身,收起了面部的所有表情,冰冷的说道:“今天,我不会杀你,你好自为之,当然,我们还会见面的。” 语音刚落,月光下白光一闪,绿水的额头上便多了一根发丝细的银针,绿水还来不及张口,便失去了知觉…… “两年前,我放过了你,两年后,我又放过了你。就这样缘起缘灭吧。” 蓝衣女子转过身,花飞蝶舞而去。 晕倒在地的绿水身旁,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 第十八章 不逞之徒 “蓝无!” 千年槐树下,一位带着头纱、长发飘散的蓝衣女子轻轻的挥舞了一下如丝云的长袖,继续倚在树后看着手中的竹简,微风吹过,一片落叶飘飘而下,仿佛是一叶小小的扁舟在气流中慢慢的飘荡着,缓缓的,丝毫不觉得它被一根银针穿过,依旧淡淡的,安详的飘落…… “反应很快嘛!”身着紧身绿衣的绿水一步三摇走过来,看了一眼被唤作蓝无的蓝衣女子手中的竹简,不屑的鄙夷道,“放着藏书阁中的各派武功秘籍不看,没事儿在这看这些老掉牙的破竹简干吗?难道看了这些书就可以多杀一个人?” “你不懂的。”蓝无头抬也不抬,淡淡说道。 “我当然不懂了,”绿水冷哼了一声,“我怎么会明白一个弱不禁风的娇小姐的想法呢?” “我就不明白了,像你这种整天受宠受人供奉、整日养尊处优、而且体质薄弱的深闺小姐,主公为什么还要放过你,收留你,信任你!” “像你这种整天穿着这种碍事的宽大的长绸衣,满脑子‘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的大小姐,能有什么能耐——” 绿水双眼闪动着邪恶,右手一展,一阵银光雨洒入千年槐树,顿时,槐树上惊鸟惨叫不绝,四处逃走。那些不幸享受了银光浴的鸟儿、无辜的树枝还有那些被迫作为落叶的树叶只能为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化作悲鸣之雨。 转眼间似疾风暴雨,刹那间又雨过天晴。 怎么!绿水暗暗吃惊:蓝无的周围一尺之内没有落下任何东西!哼!巧合而已!绿水不以为然。 蓝无卷起竹简,站了起来,依然背对着绿水,依旧的淡然:“你不适合用针。” “你——你说什么!”绿水顿时怒气剧增,妖艳的脸儿开始扭曲,只见她双手闪向胸前,霎那间,数道白光冲向槐树后正欲离开的蓝无。 “我就不信你蓝无今天还能逃脱我绿水的手掌心!哈哈哈哈——”绿水邪恶的看着自己血一般的双手,仿佛已经看到了像刺猬似的蓝无凄惨的倒在血泊里…… “真浪费。”蓝无那淡淡的声音传来。 什么!绿水怀疑的瞪大了双眼,她还活着!而且竟然一点儿伤都没有,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她还是站在那里,还是那般死寂!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人可以从那么一片针中逃命,怎么可能毫发无损!对了,我的那些针呢? “果然,你不适合用针。” 什么!“蓝无,你——”绿水咬牙切齿:我不管你刚刚用了什么怪招手段把我的针全部接到,反正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以解我心头之恨! 绿水纵身跃起,抽出背后的佩剑向蓝无刺去。一时之间,周围所有当路的落叶纷纷散开,落荒而逃。 “啊——” 绿水猛地睁开了双眼,感觉到额上已布满了细小的汗珠,没想到在梦里又想起了这件事。 我这是在哪?绿水支撑着坐起身子,溶洞?难道是地府?我已经死了?啊,好痛!绿水突然想起脸上和脖子上都已经被蓝无各刺了一针。想到这,不禁皱起了眉头,疑惑不已:她怎么会变成那样?难道是练了什么妖功?身形有没有更快不得而知,因为自己永远找不到她出手的路径;神色变了,不再是冰冷和平静,她会笑了,虽然笑得让人胆战心寒。最恐怖和可怕的,是那双眼睛,像是一头狡猾、狠毒、势在必得和经验丰富的野狼。到底是什么妖功竟然能让人变得那么恐怖?还有,下手也变得狠毒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都是一刀毙命的。等一下, “难道我还没死?”绿水用手摸了摸脖子上已经上了药的伤口。 “你当然还活着。” “主人?”绿水寻声过去,一位身着黑绒长跑的假面人正背对着自己。 “刚刚是什么人?” “她叫蓝无,也是幽然教的。”绿水又想到了刚刚的颤心场面,还是那么的真实,那双眼睛也是,所有的画面都历历在目。 “幽然教已经发觉,开始行动了,”绝天转过身,将假面对着绿水,说道,“不过,刚刚的女子武功不弱,不太好应付。看来,你们幽然教的实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强,果然我没有看走眼,事成之后,我便会助你坐上教主之位。” “多谢主人。”绿水不由得心虚起来:自己根本不是蓝无的对手,以前是,现在更是。对于未来,真的不知道会如何发展。 “还有,计划已改在一个月后进行。” “对了,属下正是为此事而来的,”绿水想起了来东山的目的,“主人,属下不明白,明明已经计划好的,为什么要临时更改,只是因为闻人思那老头已经有所警觉?可是,不是因此才更要早早解决掉他?” “有的时候,戒备越森严,漏洞越致命,破解的方法也越容易,说不定还可一网打击。” “好了,你尽快养伤,伤好之后速去黎州与青凌会合。” “是,属下遵命。” 绿水抬起头,目送着绝天离开溶洞,脑中又想起了刚刚没做完的梦。 “没想到纤纤弱女子竟然具备一个杀手最重要的能力:快,准,狠,”绿水惨笑着,自语道,“‘不逞之徒’,她那天是这么说我的吧。” 那天,自己对她彻底的刮目相看:速度快,快到感觉不出周围任何的改变,只知道她的无幽剑停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但马上又消失了,只是在她走后,耳后留下了一行鲜血,滴落的血珠打落了一小片飘荡的落叶。还有,自己看见了,她手中扎满银针的竹简。 她应该就是用着卷竹简接住我所有的银针的,她是如何悄无声息的做到的?换做是我,九条命都不够用。 话又说回来,我算是在她的无幽剑下唯一的生还者吧。 更好笑的是,后来无意听主上谈起才知道,她早已看完了藏书阁中各门派、山庄的密书。要早点儿知道就好了,不至于这么出糗。 真是好笑,我绿水这辈子竟会遇到她,让我永远只能在她之下,难有翻身之日。绿水躺在床上,自嘲一笑,但转瞬双眼又重现妖媚与阴狠,说道:“不过,我一定会打败你!不管是用什么手段!” ; 第十九章 双龙公子 柳州繁华的千叶街上 “果然说到底,还是柳州最亲切啊!” 何九儿换了一身红衬绿衫的绸装,脚踏绣花锦鞋,腰间金丝绣的鸾凤展翅待飞,乌发上的金丝挑边翡翠簪也是光辉四射,手中轻摇的那把小小折扇如今已被一把同样大小但却是雕刻精致而且是镶着金边、红玉打造的玉扇代替,俨然一副贵家风流子弟的打扮。 “老规矩,先看看行情去。”何九儿眉欢眼笑,转过身,仪度闲雅的走到路旁汇聚着远近公子哥们的重天楼。 “呦!这不是花家九小姐吗?您可是有段时间没来光顾小店了,要知道没有您大驾光临,我们小店的生意可是与日巨降啊!” 嚯!态度比以前更夸张了啊!看来我们家老太婆的生意做得不错嘛!这下可以放心了。 何九儿睁着清纯的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位锦衣包裹、布料档次绝对不在自己之下的油面肥头老爷子,略作惊叹道:“啊,几日不见,金老板的脸上比往日更光亮了许多啊!看来你这生意是越做越红火啊。” “哈哈哈,九小姐过奖了。不知九小姐今天几位啊?” “陈逸飞和韩子城在么?” “两位公子都在,正在楼上凤阁间坐着呢。” “我琢磨着也是。那好,我上去找他们去了。” “行,您这边请。” 原来这何九儿是女扮男装,姓花,是柳州闻名的鸨儿花如玉的养女,在家里排行老九,所以她的名字就叫做花九儿,所谓的何九儿只不过是她取自喝酒儿的谐音。 花九儿哼着小曲,摇着小红玉扇刚走到楼上,就听见那两位公子自以为很低沉的喊叫声。 “对了,小城啊,我给你看样好东西啊。” “是么,正巧我也有样好东西给你看哦,快拿出来给本公子鉴赏鉴赏,看看你小陈公子怀里藏的是什么好货。” “韩子城啊,这你就说笑了,我陈逸飞的收藏品位一直是很高的,你要知道上次你娘大寿,我送的那个养颜玉花膏那可是……” “行了行了,没把我娘脸给毁了已经不错了,就你那欣赏水平啊,哎,我可不敢恭维。得了,咱废话不多说,快拿出来给我看看到底长得什么鲜活儿样。” “行,本少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你多做口舌之争。看这个,怎么样,这玉佩叫做‘美人一笑’,你看看这小娇姿、这小媚态,那简直就是似那月下的仙子,不,是百花之后。” “啊!小飞啊,这玉佩你是从哪弄来的啊?”话说者的声音突然升了几阶。 “哈哈哈——说到这个,哎,缘分啊!” “行了行了,快说啊!事情很严重啊!”说话者的声音又骤降了更多的音阶。 “不是吧,小城啊,你太没眼力了啊!这可是出自江湖第一雕刻师,人称鬼手薛工之手。” “啊,不会这么巧吧!小飞你看啊,我这也有一块跟你的一模一样的啊!” “啊!你这块玉佩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明明我买这玉佩的时候,那卖玉的说了,这玉佩普天之下仅此一块啊!” “啊!难道你也是在观音庙东侧算命小廖生后方十来步,一个很柔弱的小白脸那里买的?” “对!一身书生打扮的小白脸!啊!没想到啊!我们打从出娘胎算起已经在这柳州跌打滚爬了整整二十年差11个月零29天,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被人骗!啊!真是可气啊!” “没错!竟然敢在我们双龙小公子腰包里骗钱,这个小白脸太不客气了!下次如果再被小爷我碰到,我一定好好折磨他!” “对!没错!真是太可恨了……”明明是咬牙切齿的话,听上去却一丁点儿都不强硬和坚决。 “小飞,来,把这杯干了,啊,太不爽了!” “来!干了!” 哎,果然事实又是如此阿!花九儿小小的叹了口气,推开锦门走入。 “来福,把你们这里最悲伤的酒上来,小爷们要郁闷郁闷。”房间内一人闻声吩咐道。 哎,花九儿一脸的无奈阿。 “小城啊,那这玉怎么处理啊?”另一人看似正儿八经的问道。 “扔了!”这声音,霸气凌然。 “你不是吧,这可是花了我们一人三百两银子啊!扔了多可惜啊。”说话声一降再降,声调悲恋不已。 “那就去春秋院送给香香和园园算了,反正我们好久都没去了。” “也对,不过九妹不在,我们也见不到念姑娘,哎,不好玩。” “那我带你们去不就行了啊。” 花九儿来到双龙小公子桌旁,两手抓过二人的玉佩,一屁股坐在二人中间。 “啊!花九妹!这段时间哪儿混的?我们哥俩都找不到人玩,整天游手好闲,无聊死了。”韩子城终于见到了阳光,伸手搭在花九儿肩膀上感叹道。 “对呢,九妹,一声不响就走了,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呢。”陈逸飞一眼就看到了花九儿别在腰后的小小红玉扇,伸手取来,仔细端详了一番。 “哎,一言难尽,被我们家老太婆赶出来去各处搜索情报,本来玩得好好的,没想到突然冒出什么灭庄案,真是惨淡,什么兴致都不敢有了,于是我就回来了。”花九儿长吁短叹,拿起酒壶往肚子里灌了一口。 “哦,金义庄的啊?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不过大白天不谈这个,小心惹祸上身!”韩子城唏嘘两句,便换了个话题,说道,“花九妹,我很是同情、理解你,我们都是难兄难妹啊,我被我们家老头子整天拖出去跟他学经商,龌龊死了!还有小飞更可怜,他老爷子给他请了好几个先生,还指望着他明年开春去赶考的。哎,我们的命怎么都这么惨啊!” “啊,不是吧,那我以后不是没有人玩了?”花九儿垂下了脑袋,更长长的叹了口气。 “哎,没关系,我们还是会偷偷跑出来玩的,谁叫咱们是铁哥们呢!”韩子城拍了拍花九儿的肩膀,打气道。 “九妹,你这镶金红玉小扇是从哪弄来的?”陈逸飞怜爱的抚摸着小小红玉折扇,说道。 “对呢,还有你这一身花哨的衣服,哪儿偷来的?还不错嘛。”韩子城上下又打量了一下花九儿。 “不错吧!”花九儿坏坏笑道,“有一次下大雨,衣服被淋湿了,正好碰到一个八抬大轿路过,看我像个可怜的落汤鸡,就送给我了。” “不是吧,你走什么狗屁运了,这样也会有人帮你,还碰巧有一把这么小尺寸的扇子?”韩子城一头雾水,觉得匪夷所思。 “那是当然啊,一看我花家九妹就是特别特别清纯的那种,正好有多余的衣物,很自然的就送我东西了啊。” “难道九妹没看清那轿子里面的人?”陈逸飞问道。 “那个人没有下轿,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最莫名其妙的,轿子里的某人竟然送我的是一身女装,晕死,太不给我面子了!不过我跑到一家店里给换成了男装!哈哈哈,说到底,还是男装方便啊!我是不是很机智?”说完,花九儿做了一个机智如我的表情。 “啊!干吗打我头啊!”花九儿摸摸好不容易盘好的发髻,埋怨道,“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还发型呢!晕死我。对了。小飞快要成亲了噢!” “啊?小飞你要成亲了啊?什么时候啊?” “哎,月末,也不知道那老头怎么想的。”陈逸飞扼腕兴嗟,满脸的无奈。 “小飞你不是要去赶考么?说不定到时金榜题名,还能弄个驸马玩玩的,你家老爷子怎么会想不开,这么着急的把你给卖了?” “哎,谁知道呢,据说是个官家的小姐,别的我就不知道了。”陈逸飞垂下脸默默的看着手中的红玉小小折扇。 “既然兄弟要成亲了,我也应该拿点儿什么出来送送,”花九儿故作老成的拍了拍陈逸飞的头,慷慨的说道,“这把小小折扇就送给你了,算是做兄弟的一份心意了。” “九妹,就等你这句话。”陈逸飞顿时笑容满面,红玉折扇在手中把玩不停。 “真虚伪!”一旁的韩子城看不下去了,扔了一块蜜瓜过去。转过身对花九儿色迷迷的笑道,“小花啊,咱们是好兄弟吧!” 花九儿艰难的把刚塞进嘴里的鸡翅迅速咬了咬咽下肚,心虚的看着韩子城,问道:“你又有什么想法了?” “哎呀,什么想法啊,后天就是灯会了,我想,那个念姑娘……” “吓死我了,我以为什么事呢。念姑娘这个好办呀,我回去给你问问,不过有一个条件!”花九儿坏坏的笑了笑。 “九妹!我们是不是兄弟啊!兄弟之间还要谈条件啊!”韩子城装作心如刀割的样子望着花九儿。 “瞧你浮夸的演技,”花九儿呵呵一乐,一秒变脸,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韩子城,说道,“我们家里的桂花糕吃完了。” “服了你了,我说呢怎么会有人这么白痴送你衣服的,还是你演技实力雄厚,登峰造极外加炉火纯青。好了好了,后天灯会后我就派人给你送去。”韩子城抱拳,又换了一副黯然销魂的模样。 陈逸飞在一旁默不作声,自顾自吃着水果。 “你好奸诈啊!不愧是奸商的后代!还要等到后天。”花九儿叹了口气,“好吧,后天灯会上我帮你搞定。” “小飞你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啊?要不要我带人去给你助兴啊?” “那当然好啊!” “不过我可不敢,回头你爹非杀了我,哈哈哈。” …… ; 第二十章 春秋花院 柳州,中原地区唯一与清州繁华相当的州区,各地的商人、年少豪杰、风流才俊青睐,云聚于此。 春秋院,柳州花巷第一院,虽然规模还算不上是史上最宏伟,装潢也比不上皇宫中的富丽堂皇的,但是院中各位姑娘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琴棋书画之类并不在话下,举止行径等从小也有专人教导,试图朝着小家碧玉、甚至大家闺秀方向引导,希望将院中的姑娘与深居闺房的大家小姐对比的时候,没有人能够轻易一眼便能认出。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毕竟还是院内的女子,投言欢笑、眉目传情也是少不得的。即使如此,因为院里女子的文雅不凡和室内布置清雅大气,各处的风流才子皆是慕名而来,并以在春秋院后院的抒意墙上留名为荣。 “虽然这春秋院很出名,可是这也太夸张了啊!” 花九儿摇着刚从李氏檀木记买来的小小镂空檀木扇,望洋兴叹的看着堆塞在春秋院前的人海。 “小五表哥,慢点儿,等等我!” 街上突然冲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这小男孩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眉目已然清秀,丰姿洒落,身形修长,只是神色中却避免不了些许孩子般的贪玩之气。小男孩的身后远远的追着一位年龄还要小些的小女孩,看来已经体力不支了,花般的小脸儿红通通的。 小女孩停下来长长换了口气,又继续追来。不过这两个小孩放在一起,还真像那观音座前的金童玉女,只可惜路上空无一人,人们都争围在春秋院前,没有人有心思往别处看,要不然,这对金童玉女定会得到一片赞赏声。 “啊——什么人!竟敢拦我柳公子的去路!” 花九儿拿起小小折扇朝小男孩头上甩去,说道:“柳五郎,你这个小屁孩儿,还敢自称公子!你花姐姐我教过你多少次了,要在前面加一个‘小’,你怎么老记不住啊。” 柳五郎扭头一看是花九儿,坏坏的笑道:“我说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原来是我的九儿啊,出去游荡了这些天有没有想我啊?还有啊,我总有一天会娶你的,做娘子的怎么可以对相公如此的无礼啊?” “啪——” “哎,九儿,既然你这么在意本公子我你就早点儿说嘛,不用害羞的非要打我。都说打是亲骂是爱,从我九岁那年认识你开始,算一算也有五年了。” 花九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刚准备狠狠地把柳五郎抓起来扔到临街,后面追赶的小女孩气喘呼呼的赶到了柳五郎的身旁。 “陈小蛾啊,你花姐姐我也教育了你多少遍了,小姑娘不能成天追着小男孩跑的,多没面子啊,要矜持,要忽悠男孩子主动!”花九儿呼呼地摇着小小折扇,一脸的悲哀啊。 “哼——”陈小蛾别过头,嘟着嘴说道,“本小姐才不要跟你说话,你跟我抢表哥,我才不要理你!” 噢,我的佛祖啊,这些小孩整天脑子里都乱想什么的?哎,马上就要有语言障碍了。花九儿摇着小小折扇,登时无语。 对了,得问问五郎这些人都是干吗的。 “五郎,你没事不在家好好读书跑这干什么啊?” “拜托,我的九儿,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你们家,再说我什么品性你还不知道啊?” “啪——” “哎,我的九儿啊,再打你相公我的脑子会出事的啊。” “你这个小屁孩真是笨啊,跟我混了多长时间了,还不明白我的思维方式,你花大姐我是问你我家里面现在是什么状况的,哎,真笨啊。”花九儿不忘最后再刺激一遍。 “哎呀,都是因为整天跟小蛾在一起,脑子都不灵光了,”柳五郎转过脸,对着陈小蛾赌气的作了一个鬼脸。 “哼!”陈小蛾气冲冲的跑到一旁的树下坐着,别过头,背对着花九儿和柳五郎。 “啪——” “啊——九儿——” “你花姐姐我告诉你多少遍了,男子汉不能把责任推给小女孩,给我记住了。” “我……”柳五郎刚张开嘴就被花九儿无情的打断了。 “我们家到底在干什么的?还有这些人来干什么的啊?” “哎,九儿啊,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杨柳都绿了,当然是选花魁了啊!” “啊,对哦!”花九儿摇着小小折扇乐呵呵的笑了笑,眼睛一眨,又想起什么:好呀,昨天陈逸飞和韩子城竟然没告诉我啊! 这么大的事情都给忘了,花九儿系紧发带,活动下手臂,欢快的说道:“那我快点上去瞧瞧。”大门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大门,花九儿收起小小折扇,准备跃向顶台的楼阁。 “等一下!”柳五郎眼疾手快的拦住她。 “五郎你还有什么事啊?” “我都帮你这么多了,我也要上去看看。”柳五郎指了指二楼。 “好啊,自己上去!” “不行!你得带我上去!” “不是吧,你爹不是给你请了某一个隐居的高人教你武功么?” “哎呀,不是啦,我一个人手脚并用上去是没有问题,可是小蛾太重了,我可抱不动她。” “啪——” “九儿,你干嘛又打我?” “那是奖励你的!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很有情有意啊!”花九儿笑嘻嘻的摸着柳五郎白嫩的脸蛋,说道;“既然这样,你花姐姐我就来做个顺水人情。” “小蛾,快过来,我们一起上去。” “不要!” “小蛾,你要不来,你表哥我就不理你了。”柳五郎两手抱胸,背对着陈小蛾生气的说道。 “哼!”陈小蛾嘟着嘴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不情愿的走了过来。 “好!你们花姐姐我就带你们爽爽去。” “慢着!”柳五郎又把花九儿给拦了下来。 “五郎你又有什么事情啊?” “不是我,是你!” “我?”不是吧,一向帅气的我会有什么问题吗?花九儿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你这一身打扮的也太招摇了,我敢跟你打赌,你娘肯定会骂你的。”柳五郎伸出一个手指,瞄着花九儿,从上到下指了一遍。 “不会吧!哎呀,好了好了,我们快上去看热闹去。”花九儿被提醒顿时心虚,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不管它了! 花九儿右手抱起陈小蛾,左手握着柳五郎,轻轻一跃。 …… 春秋院的阁楼,布置得犹如仙界般高雅,美丽。虽然是阁楼,但是面积不小,刚好容下一个由万朵花瓣托起的舞秀台和半悬在空中的雅叶阁。当然了,还有如今的这群如花似玉、出色娇姿的美人和众多的风流看客。 不过,阁楼上的这些风情雅士、妖娆美人如今却是大气都不敢喘,无数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秀台前的玉石桌上正在悠闲品茶的两位。 哎,别看桌上的两人如此的悠闲,可是硝烟味已经弥漫了整个楼阁,一位是誉满中原的名院——当然了,也就是这家春秋院的老鸨儿花如玉妈妈,而另一位,也是在柳州仅次一筹的醉红楼的大老板——春院行中唯一的男性鸨儿,行内人称柳春鸨爹的苏一苏大老板。而如今又是两年一度的选花魁大会,非常时刻非常之人,哎,真是势如破竹啊! “我说花妈妈,如今可只剩下我们两家的姑娘了,怎么个比法,您花妈妈有什么高见啊?”苏一放下手中的上等紫砂壶,笑看着已过不惑之年但面容依然妖蓉媚姿不减的花如玉,果然是如花似玉。 “苏大老板太谦让了,既然这是在我春秋院举行的花魁评选,当然是先听听客人您苏大老板的想法了。”花如玉两指捏起一旁的小金勺轻轻的搅动着桌上的浓茶,风情似水的慢慢抬起头,眉目含情的看着苏一。 就在这二人眼神相交融的一霎那,花如玉和苏一都有一种胸口气流不顺,好像胸间有什么在翻滚,而且似乎势不可挡,仿佛那喉间稍一松懈,就有千军万马冲出…… “好了,好了。” 花如玉甩开手中的小金勺,撸起长袖。一时间,所有的雍容高贵一下子似那沙漠中的轻风吹过,原来只是被那蜃楼幻影迷惑。 “小毛啊,我们在一起混这么多年了,也就废话不多说了,你说吧,怎么比?” “二妞啊,你也知道我们一起混很多年了啊,我看今天就这样吧,花魁你就让给我们醉红楼吧,反正上次花魁也是我们的。” “滚你个大头鬼!” 花如玉问言,气就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道:“要不是我们家碧雪生病,这花魁什么时候能轮到你那破醉红楼!是不是啊,姑娘们!” 花如玉最后一句话那实际上就是喊出来的。在花妈妈的一声令下,候在一旁的春秋院的姑娘们马上闪到桌前,大队人马逼向一旁被吓得像掉毛小鸟的苏一。 “你……你想干什么?来……人……” “老板,有什么吩咐?”苏一身后的娘子军看这形势危急,也冲到了前线。一时间,屋内的空气像是被冻结起来。 “好!真是过瘾啊!” 顿时,所有目光齐刷刷的扎向坐在头排的韩子城。 “呵……呵……呵呵……”韩子城干笑的看着大家,捏起了一粒小花生米继续干笑道,“花生米太好吃了,真是过瘾啊……呵……呵呵……” 坐在一旁的陈逸飞狠狠地斜了一眼已经埋头拼命往嘴里塞花生米的韩子城,低声骂道:“你个死小城!再有一次我就不陪你去泡姑娘了。” “行了,老娘可没有时间跟你在这耗着!”花如玉想了想下面的日程安排,时间就是金钱啊!继续说道,“这琴、棋、书、画已经比过了,再比试也没有什么意思,至于作诗之类,也没有必要了,都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的。” “二妞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历年来都是比试这些的,如果不比这些还能比什么?你到是说啊!” “我,我一时还想不起来。” “你自己出的主意你想不起来,难道你还指望着天上能掉下个人帮你不成?哈哈——啊——我的头发!是什么人——” ; 第二十一章 坐等比试 “有人来捣乱?在哪?竟然敢来砸场子!我花九儿大姐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花九儿放下陈小蛾,从腰间抽出小小檀木折扇,轻轻甩开,半眯着小眼四周巡视着。 好啊!韩子城和陈逸飞那两个狼心狗肺的果然在!花九儿咬牙切齿的盯着那两个人,小小折扇摇个不停。 那两人原本看到花九儿非常高兴,正要招手,却被这眼神给吓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眨着双眼无辜的看着花九儿。花九儿这下子更是咬牙切齿了! “哎,九儿,这一鸨爹说的好像是你啊。”柳五郎理了理衣服,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花九儿经柳五郎提醒,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正在抓住一个老头的发髻,顿时明白了。 “这好好的怎么把桌子搬这了?真是碍事,是吧,娘。娘呢,你在哪啊?”花九儿开始打哈哈,准备蒙混过关。 “你娘我就在你眼皮底下啊!”花如玉长叹口气,突然想起了苏一刚刚说过的话,转向苏一笑道,“看来还真被小毛你说中了,果然是天上掉下了人来帮助我花如玉了,是吧,哈哈哈哈——” “九儿,老娘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可不要丢老娘我的脸啊!” “干吗……”花九儿对上了花如玉色迷迷的眼睛,突然觉得鸡皮疙瘩都快盖满全身了。 “小,小蛾,你先跟五郎去你哥陈逸飞旁边坐着。”花九儿说话开始结巴起来。 “哎,九儿,不要给我丢脸啊!”柳五郎叹了口气,拉起陈小娥到陈逸飞身旁坐着。后者一脸诧异的看着两个好奇心旺盛的小辈。 “娘,什么任务啊?”花九儿故作潇洒的坐下,抓起苏一手中的紫砂茶壶端详了一小番,说道,“这是谁做的茶壶啊?怎么看着这么别扭?” 花九儿一抬眼,这才看清了身旁老头的面目,高兴拍着苏一乐道:“一鸨爹,是你啊,这次你们醉红楼拼到最后啦!恭喜恭喜啊!” “小九啊,你这是在夸你一鸨爹我的么?二妞啊,都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女儿!”苏一微嗔的盯着花如玉。 “我这女儿怎么了啊!不跟你多说废话,九儿,帮你娘我想个比赛项目,这琴、棋、书、画,还有什么诗词之类的不算,搞个有新意的,以前没玩过的。” “就这个啊!” 花九儿窃喜,她还以为要她完成什么重大的任务。 “我想想。娘啊,最后还有多少人竞选花魁啊?” “就两个了,我们家碧雪还有你一毛叔叔家的依依。” “这两个啊!”花九儿抬头想了想,突然朝台下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花如玉头上的一朵无比巨大的牡丹花,坏坏笑道,“有了!” “九儿,想到了什么主意?快说啊。” “娘你想啊,我们碧雪姑娘和他们依依姑娘都对花有研究,而且我们两家都对花酿酒的经验也不少,不如我们就准备十五种花汁酒和五种陈酿酒作料,看看谁能在规定的时间里调出香溢满阁的美酒。” “妙啊!这一来我们不但选出了花魁,而且也有了招牌的花酿酒啊!妙啊!” “好主意啊!不愧是我的闺女啊!”花如玉笑着看了看一旁也是乐呵呵的苏一,说道,“怎么样,这天下掉下来的人,不错吧!” “这——这是当然得了!哈哈哈——” “好!来人啊!将九儿所提到的材料准备好同等的双份还有所需的器具拿上来,然后请碧雪、依依两位姑娘上来。” “是!” …… “你们两个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明的?”花九儿来到韩子城和陈逸飞中间坐下,抓起了一把柳州特产的小小花生米往嘴里塞。 “当然有啊,”韩子城将桌上的糕点全部堆到了花九儿眼前,谄笑道,“花九妹啊,明晚灯会的事情可就靠你了啊!” “小城啊,明天晚上你爹会放你出来啊?”柳五郎大人气十足的的笑道。 “表弟啊,这你就不懂了,小城他家院子里有一个狗洞,他每次都是偷偷从那爬出来的。”陈逸飞挑了一个最大的红果,整个儿给塞到了嘴里,差点儿都嚼不起来。 “活该吧,这就叫恶有恶报,”韩子城眯了一眼陈逸飞,转向柳五郎,仪态优雅的吃了一个小红果,说道,“小五郎啊,你表哥更悲惨,每次都要爬树翻墙才能出来,有一次不幸碰到了一个可爱的小马蜂窝,哎,要不是我翻山越岭造访名医,最后终于请来了一个清州的年轻神医,他这张脸啊,早就成了另一个小马蜂窝了。啊,说到这啊,就不得不提一下这位神医了,好像是叫黄什么的,我上次去找他时,竟然看到了清州的第一美人乐臻,没想到啊,那个黄姓的神医这么有手段,搞到了这么一个大美人,太让我佩服了,不过说到那个清州大美人,好像现在已经嫁给了武林盟主的大儿子了吧,真是好手段,民间精英和世家子弟通吃有没有?对了,小飞脸毁容这件事花九妹也知道的,是吧,花九妹。” “你这么一说,好像似乎大概是有过这么回事的。我想起来了,你跟我说的神医竟然是他啊,我居然给忘了,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他们的。” “噢?花九妹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你见过他?” “是的。缘分这个东西真是太奇妙了,我前段时间出去帮我娘察看行情,路过虹州,正好遇上啸天山庄办喜事,我还进去吃了好多呢。” “九妹啊,你混得很不错啊!” “那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婚礼上有一个人准备抢亲的,不过没有成功,但是长得还是很清秀的。我回来的时候顺路跟着他到了清州,才知道他是清州的神医,叫黄芪。似乎是和那个乐臻也是相识多年,我看他整天关在山上小房子中挺悲伤的,也没敢去骚扰他。可惜啊,如果我知道救过小飞的神医就是他的话,我肯定会去帮助他们的。” “真是悲惨,民间精英还是败给了世家子弟,可惜了我们的妙手回春大神医了。”韩子城感慨了一番继续说道,“当时小飞情况那么危机,差一点就毁容了,要知道一个人的脸是多么重要啊,啊,那可是脸啊!还好最后给治好了。” “小城阿,你对我的的好我一直记住,只是可惜不能以身相遇,只能做好兄弟了!”陈逸飞也挑了一个很大的红果塞给韩子城。 “谁要你以身相许了,嫌弃嫌弃。不过要不是今天正好提到小飞毁容的事情,我还真的忘了这件事情。” “哎,现在再想起来已经晚了,命运太作弄人了,”花九儿感叹道。 “花九妹啊,你小爷的,不要在这装深沉,你才多大啊,我记得应该还不到十八岁吧。” “每年的花灯会那天就是九妹的生日,”陈逸飞看着韩子城得意的笑了笑,说道,“怎么样,小城你不行了吧,还是我比较靠谱。” “九妹,明天就是你生辰了,你小飞老兄我明天给你买一个很漂亮的礼物。”陈逸飞转向花九儿笑着说道。 “好啊,越贵越好噢!”花九儿笑眯眯道。 “九儿啊,我和我表妹明天出去逛逛再说啊。” “你们两小只啊,买不买都行,谁叫我比你们大呢。他们两个可不一样,都是老男人了,一定要大出血的。” “小城你呢?” “花九妹,你想要什么?你小城老兄肯定买给你。” “醉红楼。” “什么?” “我说我想要醉红楼。” “啊,今天天气不错啊,在座的有很多美女啊,小飞阿,你看看你后面第三桌的那个,不错吧。” “哎,你果然是我们小城,我们都这种交情了。好吧,饶了你这次。但是,有件事让我耿耿于怀:昨天我们玩的时候你们怎么没告诉我今天选花魁的事情啊,害得我都没有看到精彩的,在外面又玩了半天才回来。你们太不够意思了。” “噢,我说呢,刚才你干吗那么凶神恶煞的看着我们,我和小飞还琢磨着没有欠你钱啊。原来弄了半天是这个啊,我们以为你就是因为今天花魁比赛才回来的,再说了,这是你家啊,我们就算忘了,你也不应该忘啊!” “额,既然是这样的话,我花大九妹就破例原谅你们了。事实却是,我偏偏就是给忘了,又有什么办法呢?”花九儿长叹口气,深情地看着桌上的美食,感慨万分:说到底,还是这些美味好啊,我忘记什么也不会忘记你们的!嘿嘿嘿! “有请春秋院的碧雪姑娘和醉红楼的依依姑娘上台——”随着洪亮的一声,春秋院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 第二十二章 清酿百花 两位头牌一上场,顿时,在座的公子哥们欢呼雀跃不已,一旁的落选姑娘有的自惭形秽躲到一旁,有的满脸妒意的死盯着看。 “啊,我的碧雪姑娘上来了!你们快看啊,多美丽啊!面如满月,发若乌云,蛾眉扫月。天哪,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片雪。”韩子城肚子里的墨水全搜刮出来了,痴痴的望着一身蓝色淡丝长衫的念碧雪,已经完全陶醉在其中了。 晕死,这个小城太丢人了,我花九妹的脸都没处搁了!花九儿扯开小折扇,挡住脸,继续狂吃。 “啊,小飞阿,还有你家依依姑娘哦!哎,美人就是美人,就连依依姑娘眼旁的那颗美人痣也是让人心里痒痒的。”韩子城边说着,边喜笑颜开的对着两位美女招手。 “小城阿,不要三心两意的,碧雪是你的,依依可是我陈大公子的,别乱搞啊。”陈逸飞拿起昨天从花九儿那要来的红玉小小折扇轻轻的打了韩子城一下。 “拜托,小飞阿,你都是要成亲的苦命人了,不能再花天酒地了。” 韩子城眨巴眨巴眼睛,看到了陈逸飞的红玉小扇子,不开心的指着陈逸飞和花九儿,说道:“你看看你们一个小折扇,两个小折扇,好像我被排除在外似的,我不管,九妹,快点儿送我一个!我要个跟你们俩个都不一样的材质的!” “好的,好的,我去李氏檀木记给你订一个全檀木的,镂空的那种,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速度送到我的手上来。” “知道啦。”花九儿回应。 “其实念碧雪姑娘和黄依依姑娘是不同的类型,两种美丽,没有什么可比性。” “小飞,说的没错,不愧是我们双龙小公子。看在你这么独到、很是合我心意的想法上,我就不跟你家依依姑娘招手了。其实啊,我一直都不喜欢她身上的那种甜橙的颜色,你是知道的,我是最不喜欢吃甜橙的,吃起来太麻烦。所以说,还是碧雪姑娘的蓝色长裙好看啊!话说起来,碧雪姑娘好像很喜欢蓝色。” “是吗?我倒是没有注意。” “哎,你们不要多说废话了,快看,已经开始调酒了。”花九儿挑好一串上好的葡萄,翘着二郎腿美滋滋的看了起来。 花瓣台上,念碧雪和依依姑娘犹如花间的蝴蝶,翩翩飞舞在各种酒料的面前,再配上后台的各种乐器合奏,俨然一幅仙子花间采蜜图,真是美不胜收,让人心旷神怡!这些珍品佳酿的香气渐渐蔓延开,闻起来非常的舒爽。 “怎么样,小毛啊,现在有什么感慨?”花如玉斜了一眼苏一,说道。 “小九儿那个小丫头的提议果然不错啊!”苏一回给花如玉一个睿智的眼神。 “我问的是花魁的事情啊!”花如玉翻了一个白眼。 “看来,这个花魁我们家的依依是拿定了。”苏一的语气完全是大局已定。 “哼!想拿花魁,还要问问我们家碧雪同不同意。小毛啊,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们家碧雪上次生病,我们春秋院可是就是连夺三届了,你们家依依还是省省吧,早些认输回家吧,不要一会儿流眼泪呢。” “现在就定下花魁还为时过早吧,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们醉红楼喧宾夺主噢!” “哈哈哈哈——小毛啊,你好大的口气啊,这次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花如玉似是微怒,不再搭理苏一,专心的看向前面。 “九儿啊,你们家老佛爷和那个苏大老板又气上了,如果这次你们家姑娘输了,你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柳五郎扔了一个芒果给花九儿,不怀好意的笑道,“这个就算是给你的送别礼了。” “小五郎,你花姐姐我是吃什么饭长大的,当然不会让我们春秋院输了,到时候你就看着吧,”花九儿笑眯眯的拨开芒果皮,说道,“这个就当作是给我的庆功了。” “时辰到——” “好戏就要开场了,你们等着吧。”花九儿不知从哪儿拽来一张小椅子,挤到双龙小公子的中间,拽了一串小不点葡萄,于是小加工机又开始工作了。 因为这一场比试的是酿酒,所以清州的酿酒高手,也就是重天楼金富来老板的美娇娘金夫人受邀担任主持。 “依依姑娘,不知道你这酿的玉琼可有名字?”金夫人走到依依姑娘身旁,右手轻轻端起依依姑娘刚斟好的一杯花酿酒,水袖在酒杯上方轻轻一扇,欣赏的说道,“香甜浓郁,色美诱人,真是好酒!” “依依的花酿酒名作‘百花露’,虽名为百花,但却只有一牡丹花一种。自古就有‘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既然牡丹被誉为是百花之王,我想,称作‘百花露’应该不为过吧。” “好——” “依依姑娘好样的——” 依依姑娘刚说完,就传来了一阵不小的欢呼声。 花九儿眉角一挑,看向台上一直微笑的念碧雪,两人相视一笑。 “茉莉,芍药,兰花,秋菊……” 金夫人拿起已经准备好的翡翠杯,闻了闻后笑道:“没想到碧雪姑娘用了这么多花之后,香味还能如此清新宜人,爽人心肺。” 念碧雪闻言莞尔笑道:“金夫人过奖了,因为我一向喜欢清淡,所以酿成的酒也就随我一样清淡了。。” “呵呵呵——”金夫人笑了笑,继续问道,“碧雪姑娘的酒可有名字?” “碧雪不才,取名‘花清酿。’取其清香淡雅为名。” 顿时,座上又是一阵暴动。 金夫人转向贵宾座上的花如玉和苏一两位老板,笑道,“两位大老板,那我可就请柳州的五大酒馆的老板来品评一下了。” “金夫人,就有劳了。”苏一巴不得马上宣布结果,等不及了。 “那好。就请春秋院的姑娘们摆好桌椅请五大酒馆的老板来品评。” 一声令下,一个长长的玉石桌和石椅已然摆在台前,五位大老板乐呵呵的就坐。 “两位姑娘,请下来为五位老板斟酒。” 不一会儿,五位老板已经品尝完,整个顶阁中又是鸦雀无声,气氛紧张。 “你们就等着瞧吧!”花九儿把最后一颗小葡萄送到嘴里,胸有成竹的看着双龙小公子。 “九儿啊,你不会耍了什么花招吧?”柳五郎饶有深意的看着花九儿。 “你,你,你……真是,太聪明了!”花九儿超欣赏的看着柳五郎,碍于非常容易吃醋的陈小蛾坐在旁边,就没有去“摸摸”他的头。 “五位大老板,结果如何?”金夫人笑问道。 “依依姑娘的‘百花露’果真是酒如其名,香气袭人,入口浓郁,醇厚醇和而味长,后味怡畅;念姑娘的‘花清酿’取名也取得巧,入口醇正,清冽口感爽适纯净,细腻而清雅,甜净味甜而纯净,落口淡薄。古人论上天造酒说:‘天垂酒星之耀,地列酒泉之郡。’两位姑娘真是艺高远胜酒旗三星之辉啊!经过我们五位的一再讨论,虽然两位姑娘酿酒的技艺超群,自古以来,花与酒很难相容,但是碧雪姑娘的‘花清酿’花与酒相容甚好,虽然料材不少,可是这光竟然可从这翡翠杯中透过,并且这酒液明亮,因此我们经商议,认为念姑娘险胜一筹。”重天楼的金大老板会意的看了一眼花九儿,笑着回答道。 “谢谢五位老板,”金夫人笑了笑,转向花如玉,笑道,“看来,这一届的花魁已经破水而出了。” “碧雪——碧雪——” “小毛啊,怎么样?”花如玉意味深长的看着一旁气愤的苏一,说道。 “哼!我不服!”苏一拍案而起,说道,“每个人对酒的喜好不同,怎么可以就这么评定结果?” “呵呵呵——” 花九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台上,像是早就料到有这个反映,笑道,“既然每个人口味不同,那么我们柳州花巷蝴蝶的口味应该一样的吧?” “什么?” 包括苏一在内所有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议论声此起彼伏。 花九儿笑了笑,轻轻一挥手,三只硕大的彩蝶从楼梯口飞入顶阁,循着花香来到念碧雪和依依酿酒的台前,往复飞舞几回,最后停落在了念碧雪的花清酿上。 在场的所有人皆叹为观止,顶阁突然好像是窒息了。不过很快,在场的公子哥们还有某一方的姑娘们欢呼雀跃起来。 “一鸨爹,怎么样?有什么想说的。” 苏一回过神来,大笑了笑,摇头道:“真是精彩啊,我们醉红楼心服口服了。” “哈哈哈哈——”花如玉笑得合不拢嘴,安慰苏一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么惊世骇俗的一招,想推辞也没有办法,承让承让。” “念碧雪——念碧雪——” “好了,这一届的花魁就是我们春秋院的念碧雪姑娘了!现在花魁要乘着花轿在柳州游玩一圈了,大家都一起去热闹热闹吧!” 花九儿转向首席上已经目瞪口呆的韩子城和陈逸飞,嘴角上浮起了奸奸的笑意,她还不忘很得瑟的看了一眼同样得瑟的柳五郎。 突然,花九儿的余光收罗到醉红楼依依姑娘浓含着深意的微笑,不过只是片刻,依依姑娘便端庄的离开了…… ; 第二十三章 无功而返 啸天山庄 “二公子,你这几天去哪了?也没留个音信,不过幸好庄主这几天都呆在书房,还不知道你出去,你看到庄主时注意点儿,可别说漏嘴了。”啸天山庄大总管纪中看到云山回来,心里一块巨石终于落下。 云山笑看着一脸关心的纪中走来,心里默默感念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还真不少,不过也真是劳烦纪总管挂念着,不管怎么说,还是回来了。 云山笑道:“纪总管有心了。现在正值柳绿花开,我看着这天气也不错,就出去转了转,一时兴致到来,没想到忘了留句话,让纪总管担心了。” 纪中闻言心里暖暖的,说道:“二公子回来就好,正好可以在旁边帮助庄主。” “我大哥呢?”一转眼间,愁云又悄悄的飘上云山的眉梢。 “大公子说是闻思山庄好像有什么事情,赶去了。” “哦?这么说来,我大哥这几天一直都在山庄?” “是啊,这段时间大公子有好多事情要处理,这才新婚没几天,好像据说连新房都没有进去几次。” “是么?”云山小小松了口气,不解的问道,“山庄上有这么多事情要处理么?” “金义山庄一夜之间被灭,这江湖上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二公子,你这段时间在外面没有听到么?闻思山庄近日里也收到了一个锦盒,锦盒里放的是闻人庄主派出的密探的首级。哎,手段真是残忍,看来,这闻思山庄也被盯上了。” “这么说来,我大哥是应该去一趟闻思山庄,”云山放下心来,转而又想起了闻人思慈祥乐善的笑脸,还有在清州东山上突然之间消失的何九儿,关心道,“那闻思山庄现在怎么样了?闻人庄主还好么?” 纪中笑了笑,安慰道:“二公子放心吧,目前擎天教没有什么动静,闻人庄主一切都安好。” “那就好,纪总管忙去吧,我去看看我爹。” “二公子。” 纪中无奈的叫住云山,说道,“你不用去了,庄主吩咐了,不希望被人打扰。二公子,你出去这几天也累了吧,回房间休息吧。” 云山无奈的笑了笑,说道:“看来只能这样了。纪总管真是有心了,不知纪总管可知爹整日忙于公事,身体还好么?” “二公子放心好了,庄主一切都好。” “这就好,”云山笑道,“看来山庄中只有纪总管在才可以一切步入正轨。” 纪中闻言也长笑道:“二公子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好个‘力所能及’,”云山摇头笑了笑,转身说道,“纪总管你忙吧,我回房休息了。” “二公子好好休息吧,”纪总管慈爱的看着云山的背影逐渐远去,长长叹了口气。 …… “大嫂?”云山不解的看着乐臻一脸忧愁的坐在假山后的水池边,走上前笑着问道,“大嫂有什么烦心事么?” 乐臻闻言好像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鱼食脱手落到水中,一时间,池中所有的鲤鱼围聚过来,争抢着鱼食。 看清来人后,乐臻松了口气,起身弯腰作揖道:“原来是二叔,二叔劳心了,我只看到这池中的鲤鱼想起了家中的那些鱼儿。” “原来大嫂是想家了,”云山恍然大悟,说道,“我听说大哥好像去黎州了,不过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办的,大嫂没跟着顺便回清州去看看么?” 乐臻闻言笑了笑,说道:“二叔难道忘了我刚进啸天山庄,还不到回娘家的时候?” 云山拍了拍脑袋,大笑道:“看来最近真是太劳累了,连这个都忘记了,让大嫂笑话了。” “二叔说笑了,”乐臻淡淡的笑了笑,一抹愁云又上眉头,低声说道,“不过,你大哥去黎州的事情,他却没有告诉我。” 虽然声音挺小的,不过云山还是听到了,毕竟是练武的人,耳力较常人要好上很多。不会吧,难道刚成亲就出了什么问题?应该不会的。云山觉得不应该这样想自己的亲兄弟,怎么能这么想呢? “大哥好像最近挺忙的,江湖上出了些事情,我也是今天听纪总管提到才知道的。” “真的么?”乐臻有点迷惑的看着云山。 云山笑道:“当然是真的了。我大哥一直都在我爹身边辅佐着,不像我这么清闲,还可以随时出去游玩。” “大嫂,你继续吧,我先回房了。” “二叔慢走。” 云山刚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笑着说道:“对了,大嫂的发簪好别致啊,质地也很独特。”说完便转身笑着离去了。 乐臻将发簪轻轻取下,轻轻的抚摸着,满眼中尽是辛酸和伤感…… “小姐——小姐——山里危险啊,快回来吧,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老爷肯定会担心的!” “小姐——这西山太危险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人烟,为了一朵火红花,不值得啊!”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不许回去告诉我爹,也不许跟着进来,省得麻烦我。” 乐臻提起长裙,小心翼翼的朝前方阴森黑暗的西山走去。 “啊——”乐臻迅速抬起脚,一条藤木枝的阴谋没有得逞,灰溜溜的收了回去,乐臻小小地叹了一口气,继续小心的朝前走。 “啊,萤火虫!”乐臻惊喜地叫了起来,“真的有萤火虫,看来湘姐姐说得不错。我跟着萤火虫,就一定可以找到火红花。” 乐臻高兴的拎起长裙跟随萤火虫跑了起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突然间,一阵浓郁的香气冲来,刹那间,幽暗的黑森林中绽放出一片红光,好妖艳的红,红得让人惊叹不已,但是心里也有些发毛;无数的萤火虫飞舞在红光中,像是火光中迸发的黄绿火星,好多好多,有点像幽灵。不对不对,乐臻觉得这么想太侮辱这圣花了,马上否决了这个感觉。 是火红花!乐臻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虽然还有些害怕,但还是按捺不住朝花海中走去…… “姑娘小心!” ; 第二十四章 火红花下 “啊——” 乐臻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推倒在阴湿的草地上,一个身影挡在了面前,然后好像有一个长长的粗绳子在舞动着…… “姑娘没事吧?” 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男子由于是背着火红花发出的红光,所以乐臻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但是声音还是很好听的,让人很舒服,乐臻心里偷偷的想着。 “我没有什么,只是不知道刚刚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火红花丛中有一条红蟒蛇在看守着,姑娘这样贸然闯入,红蟒蛇自然是要袭击了。” 那个男子将乐臻扶起来,这下子,乐臻看清了他的长相。好清秀,容貌应该是算皎洁如月吧。乐臻轻轻的笑了笑。 “姑娘笑什么?”男子轻声的问道。 乐臻又笑了笑,回答道:“我只是没想到在这人人都畏惧的西山中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奇妙的地方,也还没想到,在这几乎毫无人迹的地方竟然遇到公子,突然有一种深处梦境,虚幻缥缈的感觉。” “呵呵呵——”男子闻言无奈有些羞涩的笑了笑,看着乐臻问道:“那姑娘可害怕么?” 乐臻噗嗤一笑,说道:“公子说笑了,我还没有看到那条红蟒蛇,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状况,公子就突然出现,将我推倒在这草坪上。你说,我有机会害怕么?” “呵呵呵——”男子低头憨笑着,说道,“姑娘说的是,是我唐突了。” “公子说话真有意思,不过我还是要好好谢谢公子,如果不是公子,也不知道我现在怎么样了。对了,公子,那条红蟒蛇呢?” “已经回去了,姑娘不必担心。” “为什么我刚才没有看到你们搏斗过?公子你是怎么制服它的?”话刚说完,乐臻就注意到男子脸上露出了温馨还有一种怜爱的神色。 “说来算是缘分吧,这红蟒蛇年幼的时候,我曾经下在此救过它,后来我们又机缘巧合的共过生死,然后慢慢的我们的感情就深了,我也不时地过来看它。”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们的缘分不浅啊。” “姑娘说的没错,我从小没有什么亲人,这红蟒蛇对于我来说就像兄弟一样亲切。” 乐臻犹豫了一下,抬头看着男子轻声问道:“我可以看看这条红蟒蛇吗?” 男子愣了一下,但是看到乐臻真诚和期盼的眼神,脸上又绽开了迷人的笑容。男子转向火红花丛,轻轻叫唤道:“红儿,出来吧,有位善良的姑娘想看看你。” 乐臻闻言一下子觉得脸儿热热的,心里也有一种暖暖的感觉。不过这感觉还没有好好感受一下,乐臻就睁大了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条碗口那么粗、半立起来好像能有家里假山那么高的大红蟒蛇从火红花丛中浮出,好大,好可怕,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红黑色的眼睛,天哪,好像整个人一下子都被看穿了。更可怕的是,那条大大的红蟒蛇一下子就游到了乐臻的面前,好近好近的距离,高高的俯视着乐臻,然后竟然用它那粗厚壮实的身躯围着乐臻绕了几圈,不过幸好绕得很松,还不至于影响到呼吸。 “姑娘别怕,红儿是对你有些好奇,它想好好的打量打量你。” 乐臻突然之间觉得恐惧的感觉一下子好像跑没了,具体的原因也搞不太清楚。乐臻伸出手,尝试的靠向红蟒蛇。红蟒蛇好像是感觉到了,直视着乐臻,突然,张开了它那能轻松容下一个人头的大口。乐臻倒吸了口气,手也停留在了空气中。不过只是停留了瞬间,乐臻继续将手伸向红蟒蛇,终于,手尖有一丝凉凉的感觉,然后整个手掌都是冰冷的感觉,不过只是一小会儿,乐臻就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了,好像自己和红蟒蛇的体温已经相融了、平衡了。 而与此同时,男子在一旁微笑着,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的发展。 “红儿?你叫红儿是么?”乐臻温柔的抚摸着红蟒蛇的下颚,说道,“我叫乐臻,你也要记住我哦,说不定我也会经常来看你噢。” “原来姑娘就是乐姑娘,真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乐姑娘。”男子脸上表情突然丰富起来,似乎是欣喜,又好像是不敢相信似的。 “公子也是我的恩人了,不必见外,叫我臻儿就可以了。” “臻……臻儿。”男子腼腆的表情让乐臻忍不住偷笑。 “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黄芪,是行医之人。” 乐臻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如此年轻俊秀的公子,说道:“公子就是我们青州的神医黄芪?真的么?” 黄芪笑了笑,真诚的看着乐臻回答道:“我确实就是他们所说的郎中。” 乐臻一脸崇敬的看着黄芪:“我早就听说过公子的大名了,一直以为能被称为神医肯定应该是一个白发老爷爷,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年轻的翩翩公子,真是让我敬佩不已啊。” 黄芪赞同的笑道:“不只是臻儿误会,我当初刚出去看病的时候也会被误会,只是没想到以前在臻儿的心中我是一个白发的老爷爷。对了,臻儿怎么会来这的?” “噢,不说我还忘了。我来是想来采一朵火红花给我娘的,她最近好像气色不太好,没有食欲,而且好像老是缺觉、想休息。请了好多大夫,但是都说没有什么大的病因,我听说这火红花能治百病,所以就上来找花了。” “臻儿真是用心了。不过这火红花并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的,除非是至寒至阴的病,否则的话,不仅没有什么疗效,反而会使病情恶化。” “那我娘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火红花能治好么?” “臻儿难道忘了,我可是学医的,令慈的情况我大致明白了,不过这火红花是不能治好的,我回去给你开个药方,臻儿就不用担心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下山吧,否则你家人会挂念的。” “对,公子说的对。” 乐臻转向静静呆在一旁的红蟒蛇,抚摸着红蟒蛇微笑的说道:“红儿,我们走了,下次我再来看你啊。” “红儿,回去吧。” 红蟒蛇游到黄芪的面前,静静的看了一眼,转身闪入了火红花海中。 “臻儿,我们走吧。” “好。” …… “芪郎,对不起。”乐臻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发簪,一行泪水滑过细嫩的面颊,滴落在发簪上…… ; 第二十五章 紫金石坠 “花九妹?”韩子城诧异的打量着摇着小小折扇走来的花九儿:往日塞在头线中的秀发今天竟然几乎重获自由,只是被一根精致细长蛇状的银簪挑起束缚着;耳垂上几乎就快消失的小洞如今也被坠上雕着小蛇的银环,虽然那银环小到刚刚可以看清小蛇的形状;脸上似乎也施过淡淡的胭脂,不过太淡了,几乎看不清楚;身上穿的还是一贯的简装,唯一有改变的是,好像外层的丝衫有了一种飘逸的感觉,似乎因此有了点儿官家小姐的气质。 韩子城马上否决了这种看法,哪家的小姐会没事摇着这么一个小到手掌一握就不见的折扇?哪家的小姐会整天睁着一双天真、看似清纯的大眼睛出去蹭饭吃? 虽然这么想,韩子城对眼前这位终于似乎是长大的花九儿还是很高兴的,像是有了一种孩子终于长大了,可以放心归去的欣慰了。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的?韩子城自己也吓了一跳,哎,太可怕了,这个小女孩太可怕了!韩子城深沉的点了点头,认定了自己的结论。 “小城啊,怎么样,本小姐今天看起来是不是更可爱了?”还没等到韩子城的回答,花九儿就已经摇起了手中的小小折扇,眯着小眼美滋滋的乐起来了。 韩子城突然感到一阵无形的冷风吹过,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韩子城自我安慰着。 “对了,我的生日礼物呢?”花九儿伸出手,笑眯眯的眼神紧紧锁住眼前的四只眼睛。 “哎,花九妹啊,以后再也不要说我小气了,”韩子城看似非常郑重的对着花九儿说道,拿出了一张盖着印章的纸,自豪道,“南山上以青雨湖为中心,方圆十里的竹林以后就是你的了。” “啊,是真的么?”花九儿乐滋滋的抢过地契,夸赞道,“小城啊,果然不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啊,不错不错,以后有什么事情找我小花就行了。”花九儿欣赏完,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入衣袖中。 “小飞,你的呢?”花九儿犹如饿兽般虎视眈眈的看着陈逸飞。 陈逸飞笑了笑,将一块深紫色在这夜色中略泛着红光的玉石戴在花九儿的脖子上。 “咦?这是什么玉啊?怎么会有这种颜色?”花九儿新奇的把玩着胸前的玉坠,不解的问道。 “这是出自清州西山深处紫幽潭的紫金石,因为西山地势险恶,环境诡异,几乎是灭绝人烟,而这紫幽潭又在西山的深处,且潭深不可测,这紫金石就生长在这潭中的石壁上。据说这潭中的紫金石极其稀少,像九妹身上所带的大小,流传到世上的绝不会多于十件。而且这紫幽潭中的水有养颜延寿还可治愈百病的功效,九妹平时没事就一直带着它,不会有害处。” “这么好啊,那有没有我那份啊?”韩子城贪婪的看着花九儿的那块紫金石,故作委屈的说道。 “拿着,收好了,我们一人一块,小城阿,你这可是沾了九妹的光啊。” 韩子城一下子受宠若惊,说道:“还真有我那份啊!我只是随便那么一说,看来,还是小飞最好了!” “对了,小飞啊,既然这紫金石这么珍贵,你怎么有这么多?”花九儿不解的问道。 “哎,这是我那未过门的新娘派人送来的嫁妆,而且正好送了五块,除去我的还有我爹娘的,我正好就可以送给你们两个了。” “啊,小飞啊,你真是走了好运了,娶了这么一个出手阔绰的女人,不错不错,以后我去拜访拜访未来嫂子,多要点儿见面礼。”韩子城奸笑的打算着。 “哎,以后看看再说吧。”陈逸飞淡淡带过。 “不过九妹啊,今天看到你总算让我放心了。”陈逸飞单手搂住还在陶醉的花九儿,慈祥的看着她。 “你也有这种感觉啊?哎,花九妹终于有长大的迹象了。”韩子城一下子又恢复了神采,果然我还是没有问题的!韩子城偷笑了笑。 “这是当然了,”陈逸飞拍了拍韩子城,意味深长的感慨着,“我们三个从小就混在一起,亲兄弟都比不上我们,再过段时间我就要面对人生的最大深渊,你们要多保重啊!” “小城啊,你不觉得小飞突然变得很煽情么?太不习惯了。” “果然,小飞啊,不就是成亲么?没有什么的,大不了以后我帮你多挖几个狗洞,怎么样,兄弟情谊深,是吧,花九妹?” “那还用说,我们春秋院的姑娘一直等着你噢!你有什么想做的,说一声,我们心情好的话一定陪你去!” 陈逸飞感动的看着韩子城和花九儿,酝酿了半天,决定道:“那我们去找念姑娘喝酒吧。” “小飞啊,你太有创意了,对了,花九妹,念姑娘人呢?今晚你到底有没有搞定啊!” “当然有了啊!你们看!”花九儿转过身,指向远处的重天楼,说道,“还是凤阁间,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 “啊——快走,不能让美人久等。”韩子城心花怒放,拉住花九儿和陈逸飞就要冲刺。 “等——”花九儿坏笑着挡在前面,伸出手看着韩子城说道,“桂花糕呢?” “哎,早就知道你会来这手,已经送到你南山上的竹屋里了,我可是从来不会骗你的。” “这样啊,那我就姑且放过你们,你们快去吧。”花九儿掸了掸衣袖,伸展好四肢,准备溜之大吉。 “九妹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吃东西?今天可是你的生日!”陈逸飞和韩子城一同诧异的看着花九儿,据他常年的习惯,每次有什么小聚会花九儿都会来凑热闹,当然,最主要的是来蹭吃的。今天难道性情变了?不会吧? “哎,”花九儿叹了口气,说道,“都是因为选花魁那件事,我命运不济的因为玩了点儿小手段而遭到通缉,这下好了,我被限时去醉红楼领罪。” “哈哈哈——”韩子城乐得合不拢嘴,拍着花九儿笑道,“花九妹啊,你也有今天啊,哎,一定要好好的回来跟我们吃饭啊。” “哎,九妹啊,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们就先走一步了,你看着慢慢来吧。”陈逸飞故作高深的摇头叹道。 “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啊!”花九儿无奈的垂下头,摇着小小折扇去受苦了。 “可怜的花九妹!”韩子城望着花九儿委屈的身影感叹道。 “是啊。”陈逸飞也在一旁远远的望着,一脸的同情。 “对了,我又忘记问花九妹昨天那三只大蝴蝶是怎么回事,要不我们也跟去看看?”韩子城踌躇半天,提议道。 “啪——”一巴掌打在了韩子城的后背上。 “啊——不去就不去,你干吗打我!”韩子城埋怨道。 “美人还在等着我们啊,九妹肯定会没事的,难道你忘了,醉红楼的黄依依和我们九妹那可算是姐妹啊。” “你说的有道理。走,咱们去找念姑娘去,对了,上次让念姑娘帮我们找的那只铁将军找到没?” “笨啊!我们还没去怎么会知道?” “我这只是跟你探讨的啊,我当然知道你不知道了。” “啪——” “啊——不许学花九妹乱打人……” ; 第二十六章 晕雨桃花 “晕雨桃花为貌,惊风杨柳成腰,轻盈细步别生娇,更喜双弯纤小,云鬓乌连云髻,眉间青到眉梢,漫言当面美难描,便是那影儿,也好啊!” 千叶街上李氏檀木记的老板李叶紧握着手中红金双色丝相绕而成的细绳还有一块锈帕,远远的站在醉红楼前犹豫惆怅的望着。 “呵呵呵呵——”一声铜铃般的笑声从一旁的柳树后传来,花九儿抱着双手、背靠在柳树上,摇头叹笑着。时辰还稍早,花九儿一个人靠在柳树上放松心情,没想到却听到这么一段浓情四溢的小诗。 李叶见这旁边竟然有人,不禁羞窘,脸儿刷的就红透了,不好意思抬头直视花九儿,只能低着头憨笑道:“原来是花家的九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花九儿看着一脸尴尬的李叶不觉得想偷笑,努力压住笑意说道:“这里可是我们花巷啊,我不在这儿混能在哪混?不过,倒是你小李老板,今晚可是花灯会,你为什么会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里缠绵悱恻呢?” “这,这,这个,我只是刚吃过晚饭,正好今晚又是花灯会,街上的景色不错,而且,而且这儿风景好,对,景色不错,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过来欣赏,是吧?”花九儿叹了口气,不知什么时候又摸出那把小小檀木折扇,无奈的摇着来到李叶面前,深沉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小相公,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而且有我花九小姐在,一切都不成问题的。” “是真的么?”李叶面露喜色,但是转瞬又黯淡下来,摇头道,“算了,没有什么事情,九小姐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对了,这小折扇九小姐用的还习惯吧?” “呵呵呵呵——那是当然了,小相公做的折扇我是最喜欢的,对了,”花九儿突然想起什么,忙说道:“今天跟小相公真是有缘,还要麻烦小相公再给我定做一个小折扇,还是檀木的,这次要镂空的,送给一个活泼公子的,所以图案嘛,就由小相公定了。” 一谈到专业上,李叶的气场散发出自信,回道:“九小姐放心,我心里有数了,还是等九小姐自取?” 花九儿会心一笑,回道:“没错,等我过段时间再去取。钱你继续从里面扣,不够的话就去春秋院找念碧雪姑娘。” “哦,不对,找醉红楼的黄依依姑娘吧。”花九儿看了一眼李叶手上握紧的绣帕,迅速改了口。绣帕角上露出了一枝梅花,花九儿重新认真打量眼前这位外表清秀、而且有着少有的狷介品德、又带着一些腼腆的小相公,嘴角一抹不察觉的微笑。 “这——”李叶的脸颊绯红,羞涩了半天才思路清晰,回道,“九小姐在小店预付的钱还可以买好几把,不用担心。” 花九儿看着李叶脸上如杨柳岸春风微拂,说道:“那就麻烦小相公了,今夜花香月圆,小相公好好享受,我就先告辞了。” 李叶举手作揖,回道:“九小姐珍重。再会。” 半窗花影模糊月,一段春愁着摸人。 花九儿竟想起了这一句诗,抬头看向醉红楼高悬的门匾,想起了今晚的悲惨酒局,等待自己的分明就是鸿门宴啊!长长的叹了口气,花九儿垂着头走向亭台楼阁般的醉红楼…… “哟!九姑娘终于来啦!我们苏老板和依依姑娘还在后面的清苑等着你呢!”醉红楼的管事崔大婶一眼就瞧见了已经换成一脸可爱相的花九儿。 果然这崔大婶最通情达理了,虽然这醉红楼在花九儿略施小计下落榜花魁,但是大婶还是热诚的招待花九儿,似乎态度更和蔼了。 难道是因为最近没见到我所以想我了?花九儿对这个结论很是赞同,摇着小小折扇笑眯眯的摸出一块镶金边的翡翠镯子,这可是特意为今晚准备的,花了不少血汗钱阿!花九儿心里小小的痛惜着,但依旧笑容可掬的看着崔大婶,说道:“崔大婶,这是给你的,今天过节,换个新的,喜庆喜庆。” 崔大婶果然通情达理、也非常热心,见了金银珠宝后,乐的眉开眼笑,一句客套话都没说,直接一把拿了过去,套在了已经挤了四个大玉镯的左手腕上。 由于今晚是花灯会,所以花街的生意特别红火,崔大婶也不能逗留时间长,在此“接”花九儿那也是上头吩咐,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她也不便再多作为难。崔大婶套好玉镯,便急忙说道:“九姑娘自个儿去清苑吧,大婶先去忙了。” “好,反正我熟门熟路,崔大婶你忙去吧。” “对了,九丫头啊,记得要多说点儿甜心的话啊!”崔大婶看了看手中的镶金边翡翠镯,心有不忍,回头吩咐了一声便匆匆忙去了。 花九儿轻轻松了口气:清苑?那不是黄依依的小楼么?看来果然是跟想象中的一样,情况还不是很严重阿!看来我小九儿的造化还是很不错的哦!花九儿坏笑了笑:算是调解调解过节的气氛吧! 花九儿乐呵呵的笑了笑,摇着小小折扇悠哉悠哉的悠荡入彩石铺成的小路。 这醉红楼和春秋院还真不是一个风格的。春秋院那是高堂大厅、高雅雍容。而这醉红楼虽名为“楼”,却是清一色的别院,但也各个都是画舫珠帘、花木扶疏、雕栏缭绕。每个别院都别具特色,折折绕绕中豁然别有洞天。又加上今夜花灯为饰,原本就是灯火通明的大院如今更是缤纷夺目,万花齐放。 “天啊,于兄,你看那春兰姑娘,眉横远黛,眼溜秋波,唉呀,真叫我眼也花了,心也乱了,腿也酥了、麻了。于兄,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如此佳人,如何能求啊?苦啊,恼啊!” “唉,张兄,我也是同样苦恼着,美人就近在眼前,可是却可见而无法求啊!如何才能抱得美人归啊?” “这有何难?”花九儿走上前去,笑看着两位正在苦恼的公子。 “不知姑娘是?”于公子疑惑的看着者突然出现的花九儿。 “这不是花家的九小姐么?”张公子一眼便认出了花九儿,无比的喜悦,心想着看来今晚是撞倒救星了,大事有待成功啊! “姑娘就是春秋院赫赫有名的花九儿姑娘?就是昨日以三只彩蝶点中花魁的九姑娘?”于公子诧异的看着花九儿,不可思议道。 “区区不才,真是花九儿。”花九儿总是喜欢别人用诧异、惊奇的眼光看着自己,感觉他们想是小不丁点儿的豆丁看着无比高大的神童,这感觉太不错了! “既然是九姑娘,你可要帮帮我们两兄弟啊!”于公子恳切的说道。 “这是当然了,”花九儿颇有长辈的看着眼前的两位公子,摇着小小折扇开始说教起来。 “你们做子弟的,从古至今都有几句行为准则,行家说来,谓之‘调光经’。” “‘调光经’?”张于公子两位公子新奇的看着对方,饶有兴趣的听着花九儿继续道来。 “雅容卖俏,鲜服夸豪。远觑近观,只在双眸传递;挨肩擦背,全凭健足跟随。我既有意,自当送情;她肯留心,必然答笑。点头须会,咳嗽便知。紧处不可放迟,闲中偏宜着闹。讪语时,口要紧;刮涎处,脸须皮。冷面撇清,还察其中真假;回头揽事,定知就里应承。说不尽百计讨探,凑成来十分机巧。假饶心似铁,弄得意如糖。” “这就是你们要学习的技巧,怎么样,感觉如何?”花九儿笑眯眯的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两位公子,轻甩小小折扇,顿时感觉有着无比的自豪还有成就感。 “天,没想到我们这做子弟的还是这么的不容易,还需要这么多的技巧,”张公子回过神来,感慨着,转向花九儿,深深地作揖道,“九小姐,多谢,我们俩兄弟今夜算是受教了。” “好说好说,”花九儿乐得合不拢嘴,摇着小小折扇说道,“这些也只是一些片面的道理,纯理论的,具体以后实践还要你们慢慢总结、研究。要知道,什么事情都不是容易的啊!” “九小姐说的对,我们兄弟俩今后会好好磨练的。” “这就对了,这以后就看你们……” “九姐姐——”一声清脆的嗓音打断了花九儿和张于两位公子的交谈。 花九儿闻声心中默默哀悼着:看来还是等不及找上来了。 ; 第二十七章 幽静清苑 黄依依的心腹丫鬟——乖巧伶俐、心思极其细腻、年芳七岁的小丫头小芝麻叉着腰,故作微怒的看着一脸灿烂微笑的花九儿,说道:“黄姐姐还有苏爷爷都等你半天了,你怎么可以在这儿跟人聊天啊?” 花九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对这两位公子告别道:“两位公子继续赏玩,我先走了。” “九小姐慢走,以后我们再去春秋院登门拜访!” “好!” “九姐姐,快点儿!我们都等着呢!”小芝麻嘟着小嘴,恶狠狠的看着花九儿。 “唉,人生如此的不济啊!” 花九儿感叹着,来到小芝麻面前,从袖口摸出了一块包好的酥糖,硬塞到小芝麻的粉嫩小手中,色迷迷的看着小芝麻说道:“小芝麻啊!我们花街上最最美丽,不,不,不,是美貌与智慧兼备的大大靓女,透露点儿信息吧。” 小芝麻听到这些奉承话后心里美滋滋的,打开油包纸小小的舔了一口,又抬头想了想,考虑了一下,说道:“这个嘛,经过我小芝麻的严谨全面的考虑,发现还是黄姐姐的诚信度和实力要更强一些,而且……” 小芝麻把手中的酥糖拿起来,微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你都跟我混了多少年了,还不知道我最不喜欢吃这家的酥糖了,这家的小伙计老是会偷偷的在给我买的酥糖里面多加好多芝麻,你要知道,我是叫小芝麻的,怎么可以吃那么多同类呢?真是太不应该了,是吧,九姐姐?” 花九儿差点儿晕死,怎么会这么不幸遇上这个聪颖过头的小丫头呢?都怪黄依依,没事怎么拣了这么一个“上进”的小丫头回来? 唉,花九儿又暗暗叹气,不能怪别人,都怪选花魁,都怪我耍小聪明,如果输了还不是同样要自家春秋院被通缉,太悲惨了,输赢对于我而言都是输!看来归根到底,这次出玩就应该晚点儿回来,还能远离这个大深渊! “唉,我们的小芝麻太聪明了,不过,你会后悔的哦!”软的不行来硬的!嘿嘿嘿!花九儿暗暗咬牙,拼了! “啊,忘了,我们还有正事呢!九姐姐我们快点儿去吧,不然你会更悲惨的,”小芝麻咕噜咕噜的干完那块大大酥糖,抬起头,水灵灵的看着一旁还在苦思冥想着计谋的花九儿,感觉好像刚才认真吃酥糖的时候好像漏掉了什么,问道,“对了,九姐姐,你刚刚说什么的?” 花九儿彻底的崩溃了,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真的是老了,唉,老了。花九儿长吁短叹,说道:“没有什么实用层面上的话,我们还是快走吧。” “这样啊,那好吧,我们快点儿,他们都等急了!”小芝麻拉起一旁忧愁的花九儿冲向石路深处。 “对了,刚才有没有一位公子来找依依啊?” “有人找黄姐姐?不知道啊?哎呀!九姐姐你真是没脑子,黄姐姐今天早就被人定约下来,今晚来见黄姐姐的人根本都不会通传给清苑的。” “果然跟我想的是一样的!可怜的人啊!” “哎呀,九姐姐你别多说废话了,快跟我去清苑!” “小芝麻啊,要知道我们现在已经是飞奔了啊!” …… 顺着一弯流水曲折盘绕,花九儿在小芝麻的放风筝似的牵引下飞跑,已经渐渐进入醉红楼的深处,最幽静怡人、也是柳州公子哥们神往但却至今无一人能有幸踏足的清苑——醉红楼的头牌姑娘黄依依的居住之所在。 清苑中种植的一片春兰花海如今正值开花时节,幽香四溢,老远的花九儿就闻到了,原本看似低落的愁容嘟的一下不见了,看来这“天下第一香”果然名副其实。不过能把这在生长在山涧泉边、林木茂盛之地的“空谷佳人”移来这深巷别院,而且养的毫不逊色于那山谷中的野生兰花,依依的确算是养花人中的佼佼者,唉,若不是为了我娘那个春秋院,真想把花魁送给她,唉,现在事也已至此了,徒劳无用了! 花九儿垂耷着两只眯缝成的小眼睛,郁闷的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峥嵘秀石、缭绕池亭。唉,如今物依旧,色彩却全非! “哦?已经到了啊?”花九儿抬起头看着眼前墨绿色的木门,突然感觉似乎是有一种无形的杀气寻来,内心滴滴答答:唉,我的命好苦啊。 小芝麻晃了半天花九儿,这才把花九儿从思绪的飘荡中拽出,一副判官脸,说道:“九姐姐怕了吧!所以说你昨天就不应该乱做小动作的,怎么样,这下有好了戏了吧!” “小芝麻啊,你还说跟我混的时间长,我看啊,你真的是不长急性,我小九儿什么时候会怕啊?”花九儿瞬间又恢复了天真无邪的可爱样,从腰间摸出刚刚飞奔时怕伤到所以先收起来的小小折扇,抬起头笑看着上方的犹如龙蛇飞动的行楷“清苑”二字,轻摇着小小折扇笑说道,“小芝麻啊,本来九姐姐是非常谦虚的,不愿意露那么一小小点儿的锋芒,看来,今天只能破例了。” “九姐姐你是在说你么?你也叫谦虚啊?快别开玩笑了,我们还要赶着进去呢!”小芝麻小皱着眉头,嘟哝道。 “小芝麻,你先别急啊,反正我们都已经到门口了,也不急于这一下下的时间嘛,”花九儿坏笑着看着小芝麻,故作强调道,“我记得小芝麻你一直都非常欣赏上面的‘清苑’这两个字是吧?” “那是当然了,小芝麻最喜欢书法了,尤其是这两个字写得峰笔潇洒而且收放适度,狂傲却不失礼节,如果小芝麻能有幸结识这题字的老前辈,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拜他为师,向他好好学习的!不过,九姐姐你现在又提起这个做什么?难道你知道是什么人写的?” 花九儿心里已经笑翻了锅,摇头叹道:“小芝麻啊,看来这一切都是需要缘分的,不过,这缘分若是没有珍惜好,失去可就再也得不到了啊!” “九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啊?”小芝麻挠挠小脑袋瓜,不明白。 花九儿笑了笑,手中的小小折扇轻轻一甩,在一旁的柳树条中游了一圈,稳稳的飞旋回花九儿的腰间。与此同时,柳树上一根极细的柳条落到了花九儿的手中。 今天就装一回给你瞧瞧! 花九儿饱含深意地笑看了小芝麻一眼,转过身,右手握柳条的力度稍稍加大。花九儿抬起右手,轻轻运功,挥舞起这枝柔嫩的柳条。 小芝麻也跟着转过身,好奇的看着花九儿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虽然这柳条看似舞动的随意悠哉、不急且缓慢,可是小芝麻却无论如何仔细也看不清楚这柳条舞动的路径,而且这眼前似乎不只是一枝柳条,而是十多条,柔情蜜意、相依相绕,在这周围七彩花灯下更显得飘逸灵动。 说时慢看时快,这柳条也只是舞动了瞬间,小芝麻突然感觉耳边一阵疾风闪过,只听花九儿很得意的吩咐道:“小芝麻你可有的瞧了!” 小芝麻来不及多作思考就听到一个似有似无的声音从前方支撑清幽亭的圆柱上传来。但是现在毕竟是黑夜,虽然周围是花灯多如繁星,可是毕竟比不上太阳的光辉,还不能处处都能兼顾到,所以小芝麻也只感觉到圆柱上有异样,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无法得知。 “小芝麻,你过去看看吧,你九姐姐我就先进去了。”花九儿收回送出的左手,将右手握住的柳条插入柳树下的泥土中,饱含深意看了一眼满脸惊奇和讶然的小芝麻,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小芝麻取下柳树枝上低挂着的一个糊包着红纸的花灯,满是疑惑的走到清幽亭的圆柱旁。可是她寻摸了半天,都还没找到什么。 “搞什么?哪有什么?” 突然,小芝麻长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圆柱上已被深深印上二十个极小的字:“小芝麻小,小芝麻大,小芝麻原来是个小大傻瓜!” “坏九姐姐!居然骂我!”小芝麻“吹胡子瞪眼”的瞧着这二十个小字,虽然这小字甚是可爱,可是也避免不了自己这个小泰山就要爆发了。 等一下,小芝麻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忽又点了点头,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瞧了瞧。 原来她发现这二十个小字虽然小巧可爱,但是丝毫掩饰不了它们雄健洒脱,笔走龙蛇,竟与清苑门匾上的字笔路相同,但是却因为多了一些调笑的感情在里面,所以显得很讨人爱。 更值得钦佩的是:这二十个小字所融入的是一尊圆柱,寻常人如果是施展功力生生的将字镶入的话,这个力道的轻重肯定是无法掌握得如此恰当,字的深度和角度也会有着很大的偏差。可是如今这二十个小字确是深度一致,角度也正是恰好,若是旁人不知,定会以为是哪位巧夺天工的雕刻师所作,因为这字的痕迹是如此的光滑、自然,令人叹为观止! “难道‘清苑’这两个字是九姐姐写的?”小芝麻张大了樱桃小嘴,恍然却又有些怀疑,自语道,“我崇拜的师父居然是个妹子?拥有这般深厚的字体,崇高的思想、胸襟境界的居然是个妹子?还是个吊儿郎当的妹子?” “那这么说起来,我的准师父就是九姐姐?”小芝麻顿时醒悟过来,欢呼雀跃:找了好久的师父竟然就近在眼前! “对,我要快点儿拜师!九姐姐呢?” 小芝麻猛然想起来九姐姐已经早一步走进清苑了。 “啊!糟糕!忘了提醒九姐姐我的黄姐姐已经布置好一切等着她了,九姐姐什么都还不知道。九姐姐!有危险!小心啊!“小芝麻慌张起来,扔掉手中的花灯朝清苑跑去。 不过小芝麻喊得晚了一步,花九儿摇着小小折扇刚走进正堂,一道黄色的长绸带便急速迎了过来…… ; 第二十八章 花飘满屋 花九儿叹了口气,收合起小小折扇,左脚尖轻轻点地,将整个身体送离地面,借着那股力道,花九儿顺势转身躲向一旁,恰好看到那道黄光从眼角边飞驰而过,没错,就是一闪而过,黄光一转眼便不见了踪迹。 站稳脚步,花九儿小小的松了口气,理了理今天刚换的飘逸小衫,轻甩开小小折扇,仔细的打量着平日已经熟得不能再熟悉的沁香厅,心里暗暗琢磨着:黄依依会给我安排什么考验?这屋里有这么多小古董,虽然都是别人送的,不是自己掏腰包,可是那也是花金豆豆买来的,只是玩个小丝带的话,不怕给全弄碎了?好歹这么多的钱呢! 啊!花九儿突然醒悟过来了,看来这黄依依是铁定了心要从我腰兜里挤点儿钱出来消消气,这可大事不妙!我好不容易才攒了十五个小金豆豆,难道就这样就没了?不可以,我一定要多加小心!如今之计,还是先离开这个危险地段比较好。 花九儿打定主意,摇着小小折扇准备闪入内室。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三条黄绸带从前方急速冲了过来。 由于心存歉疚,不好意思还手,花九儿不敢对这几条小丝带做些什么,一时也无法找出空隙可以闪身出去,只能恨恨的后退,再次来到众古董聚集的危险之地。 花九儿躲在远离古董们的正中央,收起所有戒备,心想着这几条小丝带应该会像刚刚那样扑空了就弹回去。可是马上她就完全否定了这个幼稚的想法,因为这三条小丝带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花九儿,而是她周围的那些锃亮的小古董。 阿,我的金豆豆,花九儿差点儿想去撞死,眼看着那三条大肥丝带就要撞到两旁的古董家族了,这可不妙! 花九儿迅速飞身赶到一侧由两条丝带袭击的古董架前站稳,犹豫了一下,左手一送,一掌朝那两条张牙舞爪的大肥丝带劈去。瞬间,两条丝带化作千片,礼花般炸开,拥向内室。而身后的这一墙族员甚多的古董们只是轻微晃动几下,总算是脱离了危机。 花九儿不敢多做停留,因为剩下的一条黄绸带已经与古董架接触,这一次是又猛又狠,角度也很刁钻,专挑花九儿来不及赶到的死角。眼看来势不小的冲击即将波动到古董,花九儿闪电般转身飞移到崩塌在即的古董架后,提起内力,将手抵在架上,渐渐加大内力,将黄绸带的冲击力缓缓消融掉。 这样一来,这些古董大军不仅不会从架子上掉落下来,也不会因为受到两股力道的相撞波动而被震碎。当然了,小范围的晃动还是有的,毕竟这些是摆设,不如活生生的生物那般有定性,经不住丁点儿的颠簸。 金豆豆终于保住了!花九儿心中一块巨大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得意的看着已经被化去力道的黄绸带被收了回去,还有这沁香厅中飘落的黄色绸缎雨,得意自己又提高的速度,心中沾沾自喜。 “九——九姐姐——” 花九儿转过身,笑盈盈的看着上气不接下气跑进来的小芝麻,后者正紧张的观察形势如何。 “小芝麻,你怎么这么着急啊?”花九儿故意不理解道。 “当然是因为九姐姐你啊!”小芝麻做了个深呼吸,终于算是调整好了呼吸,继续关心道,“九姐姐,你没有怎么样吧?” “看你小芝麻说的,你九姐姐我是谁啊?我这么厉害,当然不会有事了!”花九儿对于自己的身手还是很有信心的。 “也是啊,”小芝麻想起了还有一个大事没办,连忙赶到花九儿面前,从一旁的树根茶桌上取来一个紫砂小茶杯,斟好茶水,双手举起,跪在花九儿面前,郑重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小芝麻一拜!” 花九儿欣慰的笑了笑,接过小茶杯,说道:“好徒弟,以后好好努力,记住,不可急于功成,要循序渐进。”说完便摇起小小折扇,在茶杯上一扇,杯中的龙井便消失了,一滴都不留。 “咦?师父,你怎么不喝?为什么把它弄没了?”小芝麻不解,疑问的看着花九儿。 花九儿嗳声叹气,指着手中的紫砂小茶杯,解释道:“小芝麻的这杯茶,师父就先算喝着了,只可惜你的黄姐姐怕你师父我不习惯龙井的味道,又加了一个调料。唉,你师父我是无福消受啊。” “啊,难道黄姐姐在这个茶壶中也下了虚幻散?”小芝麻若有所思的说道,“师父你可千万不要怪黄姐姐,她也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让你多睡一会儿,做个小梦。” “居然给我下了虚幻散?她不知道我中了之后会哈哈傻乐吗?……不是吧,小黄在别的地方也下了?真是命途多舛、悔不当初阿!”花九儿浮夸的捶胸顿足。 “啊,好美啊!”见花九儿没有中什么招,小芝麻放松下来,这才发现整个沁香厅飘散着黄色的绸片,像是黄色的落花一样,好美! “咦?这不是黄姐姐今天刚从绣丝纺取回的绒丝绸么?”小芝麻接住一块黄丝块,随意的一看,突然抬起头诧异的看着花九儿说道,“难道师父你……你把它给弄碎了?这可是花了黄姐姐十五个金锭啊!每两针上嵌入几缕羊绒,很费时间和精力的!” “啊,小芝麻你确定么?”花九儿心里大叫不妙,谨小慎微了半天还是落入陷阱,最可怜的还是要算那十五颗金豆豆,天哪,小黄怎么可以这么忍心,活生生的要把这些小豆豆们从自己刚刚温暖的摇篮中拽走,太惨无人道了。她,她居然知道自己就攒了那么多的金豆豆。 “当然是真的了。” 随着一声清亮悦耳的嗓音,涌向内室的大片花片雨像是撞上破弓之弦,缓冲了一下又突然转变方向,利落却又是极轻的向沁香厅飘来,零零落落,柔柔美美。而最美的,是这千朵花瓣后姗姗走来的黄衣丽人,云髻堆鸦,袅袅如风扶嫩柳,轻盈如不胜其衣。 “黄姐姐。” 看到黄依依从内室里走出来,小芝麻开心的笑道,但同时又为身边这位刚认的师父捏了把汗,偷觑了花九儿一眼。 虽然早就知道黄姐姐今天晚上要狠狠地敲诈师父一笔,可是小芝麻却没想到罪魁祸首竟然是绒丝绸,真的,好心疼这些料子呢,恩,一会儿我就给全收集起来,看看能不能化腐朽为神奇!小芝麻打定主意,仰起头看着满屋的飞舞,点点头:现在嘛,就好好欣赏咯。 “小黄阿,你太不厚道了,我可是专程来拜访的……你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花九儿可怜兮兮的望着黄依依说道。 “九妹,要我说不厚道的应该是你才对,你一回来也不过来找姐姐玩,竟然先跑到重天楼玩了一天;然后又让你姐姐我在春秋院无面而归。你来说说,到底是谁不厚道?还有你老是没大没小的称呼,你让姐姐我可如何是好?”黄依依微嗔,看着花九儿,款款走进。 花九儿理亏,垂下脑袋,然后缓缓又抬起头,用一双泣下沾襟的眼神望着黄依依,嫩声道:“姐姐,我错了。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唉,清澈如溪涧流水,楚楚动人! 黄依依见状不禁打了个冷颤,酝酿许久、已是势如破竹的长篇大论呼的一下全消散了。黄依依叹了口气,神情缓和道:“罢了罢了,也怪我从小就处处宠着你,你确实也是身不由己,姐姐也不为难你了,这满屋的花舞就当是姐姐送给你的礼物吧。” “三……”花九儿止住了要说的话,小芝麻似乎看到她的眼中有一种深情划过,不过也许是幻觉,因为似乎太快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就已经又是那个天真无邪、整天摇着小小折扇笑眯眯的花九儿了。 黄依依会意地笑了笑,对着两人招手道:“你们快随我进去给一鸨爹敬酒。尤其是你,九儿,多说些好话,别让他老人家憋屈着。对了,还有,把你昨天如何操控那三只彩蝶告诉我们,我们都非常好奇。” “对啊,对啊,小芝麻也一直就想知道!”小芝麻也想起来那个从昨天起就一直琢磨的比较诡异的比试,好奇得很,听说今晚谜题会被揭晓,期待得很。 花九儿举首戴目,说道:“那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 第二十九章 鸿门小宴 “一鸨爹——” 花九儿推开门,甜甜的叫着苏一,突然眼前两道白影闪过。 还有考验?花九儿抬起脚迈过门槛,快速思索:是了,鸿门宴还没开始呢。命运有的时候就是霸王硬上弓,你不想?哼,由不得你!于是花九儿的两只脚刚在内室站稳,两旁便各有一阵急流相卷来。 花九儿前空翻出,只听到“啪——”的一声,身后的门被急流卷上。 好重的关门,花九儿心疼的听着门上似乎是已经有些晃荡的木雕,同时身后又轻轻飘来一丝淡风。 花九儿转过身,淡定从容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同样白衣打扮的男子,他们见花九儿转过身,恭敬的弯腰行礼,但是转眼之后便出手袭来。 真是妙趣横生,花九儿挑了下眉头。 “啊,师父——师父!”小芝麻诧异的看着眼前的门被突然关上,忙走上前准备推开它。 “等一下,小芝麻,我们先不要进去,看来干爹是想试试你师父最近的武功进展如何,我们先等在这里,看看结果如何,不用担心的。”黄依依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也捏了把汗:似乎这次是两位护法亲自出马。 内室中,气流四处窜逃。 两位护法先是同时出击,一人用拳一人劈掌,一左一右,一袭面门一击命脉所在,招招式式风驰电掣般;后改为相互间隙出击,不给花九儿留一丝喘息的机会,身形变换得追风掣电。 花九儿也有心操练和检验自己的身手,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以守为攻,镇定自若的应对。 屋里的三道身影飞转,两道白色的影子夹击着中间裙衫飞舞的花九儿,虽无任何刀剑利器,却依旧是光幻迷离,虽然每每看似相触在即,胜负已定,却原来只是擦肩而过,一场场的虚惊…… 花九儿再次闪过连环强攻后,稍稍避到远处停顿了一下,脸上原本的纯真骤然退却,换之的,是夹杂邪意的一丝丝冷色。 花九儿忽嘴角一笑,甩开丝裙冲向同样准备进攻的两个白衣男子,在即将出手的那一刻,花九儿突然收手,向后退去,两个白衣男子愣了一下,毫不犹豫的加大攻势冲来。 等得就是这中间的时间!在两个白衣男子惊异的眼光下,花九儿不仅没有后退躲避,反而正对着两道强悍的气流冲去,这一退一进间的力道掌握的恰好。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两个白衣男子咋舌的,是花九儿看清了他们两人起身前中间气流的空隙,飞身钻入其中,但是却不停留,转身来到两位身后。两个白衣男子也感觉到了威胁存在,相视一眼,交叉换位转身,虽然身形快比闪电,可惜还是慢了一小小步,两个白衣男子刚转过身,就被迫止住了身形。 刹那间,光风霁月。 门推开,小芝麻尾随着黄依依好奇的走了进来。 “天!”小芝麻深吸口气,不可思议的看着花九儿一只手抓住一个白衣人的脖子,一只手握紧小小折扇抵在一个白衣人的颈上。只是这两个动作,已经制止住了两个白衣男子的所有行动。 “九儿,让他们下去吧。”众人背后的屏风突然被移走,苏一坐在圆桌旁,若有所思地看着花九儿,吩咐道。 花九儿松开手,将小小折扇转回腰间,面露微笑,对着两位白衣男子点点头,两位白衣男子行过礼转身离去。花九儿偷偷对着黄依依和小芝麻做了个鬼脸,转过身,一脸可爱的看着苏一。 苏一打了个冷战,招手让三人过来。 “哇——师父你好帅啊——”小芝麻崇拜的望着花九儿,花痴般的乐着。 “哎,小芝麻啊,这哪里算帅啊?以后好好跟着你师父,师父给你多长长见识!”花九儿作出一副大长辈的模样,轻甩着被发簪挑起的长发。 “哦?就这一会儿功夫,发生了不少事情啊!”苏一随口带过,脑子里拼命组织语言,准备发表长篇大论。 “这可不,”黄依依将身旁侍女端来的饭菜摆到桌上,满面春风的对花九儿说道:“九儿,看来今天你生日上真是收到了一个好徒弟,你看看,小芝麻跟你除了长相以外,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苏一也噗的笑了出来,但是马上又恢复严肃,看着花九儿教育起来:“九儿,你的身手又进步不少,可是似乎是走得有些偏。虽然我们并不是什么名门正道,但是我们的武功却是有门有路的。要多加注意,我们学武之人注重的是循序渐进、一招一式都要按常理来出,不能有一丝的投机取巧,捷径之类的万万不可多想,那些都是江湖上真正的旁门左道,经不起大的磨砺,要脚踏实地,不可有小心思。” “还有,有些武功过于狠毒,不可多练,知道应对的门路便可,不可涉足过深。凡是高深的武功,尤其是杀伤力非常强的功力,千万要注意,有其利必有其害,对体内的伤害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到的,九儿,你一定要牢记。” “对,九儿,干爹说的没错,刚才我送出黄色丝绸的时候也感觉到了,九儿将丝绸打碎的时候确实手法有些不同寻常,好像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确实让我当时停滞了一下。”黄依依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一幕,也说道。 “你们两位才恐怖呢!”花九儿松了口气,长篇大论终于算是完了。 花九儿依旧不变一脸纯真的表情,微笑的看着两位苦口婆心的“前辈”,安抚他们说道:“你们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胡来的,我不会拿自己开玩笑的。” “这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记住步步都要踏稳。”苏一又强调道。 “哎呀,老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只是招式问题,其实实质还是好的,你就不用担心了。”花九儿无奈,只能出大软招,撒娇起来。 “哎哟,多大了,还这样,要是在外面还不让人笑话。”苏一终于露出笑脸,慈祥的乐了起来。 …… 花九儿终于解放了,终于可以坦然、毫无顾忌的享受眼前这一大桌的美味佳肴了,花九儿差点儿喜悦的要笑出来,拿起银筷子就要开动起来。 “等一下,苏爷爷,黄姐姐,你们难道忘了今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问师父呢!”小芝麻一直很好奇昨天的蝴蝶选魁,却没想到苏爷爷和黄姐姐竟然在这个时候给忘了,真是郁闷阿。 “对,对,这事情可不能忘,幸好小芝麻提醒,我到现在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九儿啊,快给你一鸨爹我说说。”苏一真的忘了,忙说道。 黄依依也点头赞同着。 “嘿嘿嘿——”花九儿提起这事就乐了,又开始耍帅起来,不过鉴于还是身在虎穴,不敢有一小小点儿的造次,于是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 “其实这事情很简单的,先说说我们那些酒店的掌柜,那些人可不是我搞定的,而是我娘摆平的,原因也是很简单,因为我娘知道碧雪她喜欢清淡,而小黄,哦不,依依她喜欢浓郁,所以就在依依她们调酒的时候,给重天楼的金大老板他们上了一些西域买来的非常好吃但是非常油腻和浓郁的点心。他们早就听说过这些点心,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吃到,所以点心一送上去,他们就非常不客气的开吃了。既然他们都已经吃了那么多油腻的点心了,那肯定会是喜欢碧雪的清香,而对依依的那么浓香的百花露自然是不敢恭维了。” “啊!没想到竟然是二妞搞得鬼!”苏一听完后气愤起来,但又马上仰天长叹道,“看来不管我混了多少年还是要被那婆娘比下去啊!啊!什么命运啊!” “没想到花老板这么厉害,果然不愧是师父的娘啊!太有想法!”小芝麻一不小心让心里的想法给蹦了出来,说完马上捂住了嘴巴。 花九儿偷偷对小芝麻眨眨眼,转回来假惺惺的安慰着苏一说道:“哎,一鸨爹,你要节哀啊!输给我娘也不算输。” 黄依依也偷笑了笑,继续问道:“那三只蝴蝶呢?难道也是刻意弄来的?虽然我们今晚说是兴师问罪的,可是我们也就是那么一说,九儿啊,你可不要有所保留,怕我们收拾你,要满足我们的好奇心哦!” ; 第三十章 两只鸡腿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毛骨悚然?花九儿默默悲哀着,继续解释说:“那是当然啊!我全告诉你们!那几只蝴蝶后来听说是我们香香前天和一个小公子出外踏青时在兰花丛里捉到的。她正好在台下向我炫耀来着,我以前在依依的兰花园里见过这种蝴蝶,所以我就知道它们肯定喜欢兰花蜜。” “原来是这样的,”黄依依恍然大悟,笑看着花九儿说道,“原来你果然是看中了你姐姐我决不会用兰花酿酒这一点,所以才出的办法。” “没错!” 花九儿笑着说道:“虽然依依你喜欢兰花,可是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拿兰花酿酒的,因为你怕这样一来兰花的香气会变味。而碧雪就不一样了,她自诩高洁,而且兰花又是花中的君子,享有‘天下第一香’、‘王者香’的美誉,怎么会不用它?不过碧雪又为了让花清酿更加名副其实,所以放入的兰花蜜并不多。所以我这一步也算是兵行险招呢,你们看看,我也是很不容易的。” “看来的确如此。”苏一的又仔细琢磨了一下,似乎有些领悟的看了看同样理解着的黄依依、小芝麻,三人眼神交流了下,似乎事实确实可以是这么回事。 花九儿接收到三位的肯定的目光,善感欣慰,总结道:“所以说嘛,一切都是天意,我只看到香香笼子里的一只蝴蝶,可我都不知道香香出去一下就拿了三只蝴蝶回来,蝴蝶这么多,难免喜好不好把握,所以我就是走了****运而已,恩,不,就是天意。” “似乎……是有道理。”苏一点点头,刚准备在做一番大感慨,突然感觉花九儿的语调有点儿不对,顿时醒悟过来,原来这小九儿说的天就是她自己啊! “你个死丫头!”苏一抓起手边的一个大鸡腿就朝花九儿扔去。 花九儿乐呵呵的站起身接住神往已久的吴氏酱鸡腿,笑道:“老爹啊,还是你对我最好,知道我最喜欢吃酱鸡腿了,我就当这个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了!” “这么个生日礼物就满足了?”苏一的衣袖一挥,抛给了花九儿一个有些重量的锦囊。 “这是什么?”花九儿掂了掂重量,按规矩没有当场打开,只问道。 “出门在外,多注意安全。”苏一的话点到为止。 花九儿会意,回了个特别甜的微笑,说道:“谢谢一鸨爹,小的一定做到!” 说完,在场的四人相视而笑了。 每个菜只吃了几口,花九儿擦擦嘴巴,抓起盘子里的鸡腿,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先闪了。” “师父,你干嘛现在就这么走啊?”小芝麻很诧异,师父竟然看到美食后这么矜持!太不可思议了。 “对啊,九儿,你这么着急去哪儿啊?”黄依依也不明白,问道。 “小城和小飞还等着我一起玩,我有这个就行了!”花九儿晃了晃手中的酱鸡腿,憨憨的对着一脸铁青的苏一笑。 “你这个死丫头!”苏一差点儿就爆发了,好不容易准备好一桌花九儿喜欢吃的菜,准备给这一手带大的小丫头好好庆祝生辰,没想到这死丫头太没有孝心了,就吃了几口,恩,虽然每样都吃了。都怪二妞,都是她给调教的!苏一想到花如玉就恶狠狠的咬牙切齿,对,现在先把那个臭娘们放到一边! 苏一抓起桌上的另一只酱鸡腿砸向花九儿,唾骂道:“你个死丫头,快点儿从我面前消失!” 花九儿看着手中的两只大鸡腿差点儿乐翻了,喜滋滋的摇着鸡腿对着苏一说道:“老爹,我走了啊!” “死丫头!还不快点儿走!”苏一马上就要爆发了! “小黄,小芝麻,我下次再来找你们玩噢!”花九儿小声说完,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花九儿一手抓着一只鸡腿一蹦一跳的来到兰花丛中,停下来,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周围袭人的芳香,睁开眼看着头顶上的圆月,虽然比不上八月的满月,可是也是圆满的,不是么?花九儿想着想着,温馨的笑容浮上了了花般的脸庞。 “是想到我才笑的么?” 花九儿闻声愣住了,手中的两只酱鸡腿差点儿掉下来,转过身看着来者。 …… 一位书生打扮的俊美公子手托锦扇,高高的站立在兰花丛中,携带着花香的微风轻轻吹起他身上那件即使在月光下依然光晕浮动的紫衫,耳后随意散下丝绸般的秀发也柔情似水的舞动着。俊美的公子缓缓走向花九儿,白嫩的脸蛋儿上露出摄人心魂的迷人微笑,深情地注视着花九儿。 终于,花九儿忍不住了,“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俊美公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怎么会呢,我可是等了三年啊。” 两人相视一笑,来到一旁的“清幽亭”中,俊美公子瞄到了花九儿手中握的两只大酱鸡腿,伸手一把夺过花九儿右手上的酱鸡腿,优雅的开吃起来。 “你干吗总是拿我右手上的东西啊!真是的,多大的一只鸡腿!早知道就应该换一只手拿。”花九儿心疼的看着最大的一只鸡腿被抢走,闷闷不乐。 “我的心肝小知己,你的左手太脏了,像我这么干净的一个人,才不要吃你左手拿的东西呢。”俊美男子看了花九儿一眼,继续享用。 “哎——” 花九儿每次都是这么理亏的,算了,还是快点儿搞定手中剩下的那一只小小鸡腿吧。 “小冷啊,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飘逸?同样的款式,为什么你穿得就比我好看?”花九儿第一个解决掉酱鸡腿,抓起俊美公子的袖子就往嘴上擦,趁机问个小问题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俊美公子皱紧眉头,斜了花九儿一眼,拽了拽比泉水还要洁净的衣袖,嫌弃道:“都过了多少年了,你怎么还往我衣服上乱抹,真是的,要知道我是一个多么纯洁无瑕的人,都是因为你!看看我的袖子,过会儿我还要去见你第一百七十九号亲姐姐呢!” “果然被我猜中了,我说小冷你今天怎么打扮的跟个小雄鸟似的,”花九儿乐呵呵的上下又打量了一遍,嘴角流露出了鸨妈妈的笑容。 ; 第三十一章 月空翱翔 “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小冷’,感觉有点儿像叫‘小愣’,太有损形象了,要叫你知己我‘易君’的。” 花九儿差点儿把刚吃进去的酱鸡腿吐出来,伸出左手朝冷易君扇了过去,说道:“你一边去吧,那叫起来多恶心阿,还是‘小冷’好,不然‘大冷’?” 冷易君温柔的抓住花九儿的左手,暧昧的抚摸了一下,但发现是左手,又马上给扔了出去。 花九儿已经乐得不行了,突然想起了小城和小飞,问道:“对了,有一件大事要问你。” “什么大事啊?”冷易君伸出手臂,将花九儿搂住,柔情的问道。 花九儿自小习惯了冷易君的亲昵举动,没有多加理会,继续问道:“你最近怎么混的,怎么除了骗女人又开始骗男人了?” “骗男人?怎么会呢?”冷易君一头雾水,说道,“我怎么说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风流倜傥的冷易君冷公子,只对美貌的姑娘有兴趣,请不要抹黑我的爱好。” “是么?那前几天你怎么跑到观音庙那卖假玉佩啊?” “啊——我想起来了,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 冷易君提到这件事就显得感慨万分,说道:“世态炎凉啊,好不容易遇到你那一百七十八号出手阔绰的亲姐姐,没想到啊,高级定制的珠宝没有卖出去。她家的相公居然因为我长得太帅了,说她有辱门风,把她给关起来了,可惜了我的大金豆豆啊,你要知道材质上品的玉石的本钱很贵的!所以我只能另辟蹊径,周转一下资金,要不然现在怎么能有钱买这身衣服去见你的一百七十九号亲姐姐啊!这年头推销产品容易么?发展自己的事业容易么?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譬如卖掉几百金的定制珠宝,实施起来容易么?” “啪——” “我的宝贝知己啊,你干吗打我?”冷易君理了理发髻,埋怨道。 “哎,被珠宝迷惑的姑娘夫人们遇上你之后,生活容易么?”花九儿望着月亮也感慨。 “遇到我可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觉得也是吧!”冷易君乐滋滋的说道。 “是吗?” 花九儿眨巴眨巴眼,继续转移话题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是两个长得不错的富家公子去你那买了一块叫什么‘美人一笑’的玉?” 冷易君闻言笑道:“当然记得了,他们两个算是我见过最傻的公子了,天啊,九儿,你不知道他们当时被我骗的都……” “等一下,九儿,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认识他们?” 花九儿终于沉沉的抬起头,满脸都是为韩子城和陈逸飞的无尽悲哀。 “难道他们两个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城和小飞?”冷易君恍然大悟,说道,“看来这次骗到自家人了。” “不过阿,九儿,他们真的太笨了,你以后不要跟他们老在一起,不然你也会变笨的!”冷易君琢磨半天,郑重其事的说道。 “啪——” “啊,九儿,你竟然用你左手!啊,我干净的秀发!”冷易君都快委屈的哭了出来。 花九儿最喜欢看冷易君委屈了,乐个不停,突然想起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马上肃容道:“我的礼物呢?” “你终于想起来啦!”冷易君的脸上又恢复了刚出现时的迷人笑容,刚要将手放到怀里,就瞄到了花九儿脖子上一根红绳,冷易君伸出手顺着红绳将陈逸飞送给花九儿的紫金石给拽了出来,两眼放光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块略泛出红光的紫石头。 “珠宝大师开始鉴宝啦?”花九儿收到了冷易君眼角上的欣喜若狂,两根手一挑,将冷易君手中的小石头扑哒一下,拽回了自己手中。 “啊——我的……”冷易君悲凉的看着到手的亮豆豆一下子就飞的远远了。 “你这是从哪儿搞到的啊?这可是一块品相极好的紫金石,市面上罕见,是珍品中的珍品。”冷易君只能在一旁可怜兮兮的望着。 “就是被你骗钱的其中一个笨公子送给我的,不错吧。”花九儿重新带好紫金石,得意的看着冷易君。 “不就是一块小石头么,”冷易君违心的嘟哝着,从怀里拿出一对镶银边的翡翠耳坠,塞到花九儿的手中。 “啊,这不会也是仿的吧?”花九儿虽然挺喜欢上面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云彩,可是鉴于冷易君有很严重的前科,所以还是不敢恭维。 “呀!” 冷易君大受打击,伤心道:“要不是因为我们有三年的约定,我才不会为了给你买礼物跑去卖玉佩呢!唉,真不识好人心!” “什么三年的约定?”花九儿抬起头左看看右看看,故意装作不懂。 “从大大前年开始,每隔三年的今天都要见一面我的九大小姐,让她知道我还尚在人间!”冷易君很受打击的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花九儿继续装傻充愣。 “来,我来给你戴上。”冷易君站起身,半蹲在花九儿面前,爽朗潇洒的笑着。 “不要。”花九儿还是更喜欢耳上的小细耳环。 “九儿,那你帮我看看头上的发髻有没有乱。” “好,我看看。啊——我的小银环——”花九儿彻底败了,又被骗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哎,果然天生就是纯真之人啊,全称:纯傻真蠢! 花九儿不乐意的摸了摸耳垂上的两朵云彩,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不知道今天园园花了多长时间才帮我把这两个小细环给戴好的,一下午的努力都毁在了你手里!” “我的九儿小知己啊,你看看你今天好不容易穿得比较像姑娘家,你那个小不点耳环怎么行呢,配上这两朵祥云才好看。恩,我看啊,你就一直戴下去吧!不要换了,最好跟耳朵长在一起好了。”冷易君非常得意自己的这一举措,美美的沉溺在幸福中。 “阿呸,我谢谢你哦。”花九儿白了一眼,回了句正常思维的分析:“每天都戴的话肯定会给弄丢的,就是不弄丢也会给磨坏的。那就等我以后高兴的时候就戴上它。” “那也行。” 冷易君将取下的一对雕着小蛇的细耳环包好,递给花九儿,看似无意的问道:“对了,你要找的人找到了么?” 花九儿停了一下,笑着回答道:“见到了,他已经成亲了。” 花九儿突然觉得有些伤感,只能很自嘲的继续笑着说:“哎!真是世事无常啊!你呢?找到了吗?” 冷易君笑着伸展了一下手臂,轻声说道:“有,她也成亲了。” “不会吧,我们太知己了!” 两人都笑了起来。 “九儿,你快起来看那儿——” 花九儿从石凳上跳起来,顺着冷易君指的方向看去,但是马上就瞪大了双眼,气嘟嘟的看着将自己抱起的冷易君:又被骗了。 “九儿,你又重了。你再这样下去我以后肯定要被压趴在地上的。”冷易君看着花九儿,打趣说道。 “小冷啊,这可是你主动要抱我的。哎,看来你的武功体力都没有长进呢。”花九儿说完,乘机一掌对着冷易君的心爱发髻打去。 “看在今天是你的生日上,我就大人有大量,宽恕你了。不过,”冷易君眯起眼睛,轻声说道,“作为小小的惩罚,就让你跟我一起去天空翱翔!” 冷易君说完,双腿看似只是与那草地轻轻一弹,可是就是这一个短暂到几乎察觉不到的施力,使得兰花丛中一道紫光窜出,与周围的烟花相辉映,冲向圆月和云霄…… ; 第三十二章 元月花灯 “呦,公子,您眼光真好,这盏元月灯可是我们店里的精品,您别看这灯小,还没有拳头大,可是制作绝对精良,您看这外面包的是上好的绢布,上面的花是请了绣丝坊的吴姨绣的。您仔细看看,我也就不多说了,这手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模仿的了的。” 元月?好名字。 云海笑了笑,走上前将淡黄色的小灯取下,怜爱的看着,说道:“把灯点上吧。” “好嘞!” 花灯店的伙计一听乐开了眼,心里偷喜:这盏小不叮当的破灯终于可以走了,唉,你说那吴姨好好的,怎么这么不小心把那条长绢面给剪花了?害得我们既扔不得,也放不得,只能将就做成这个小小芝麻灯了。 “公子您提好,一共三两银子。” 灯不大,身价却不低,云海无奈的摇摇头,谁叫这盏小灯这么讨人爱呢? “公子您走好,下次再来啊!” “啊,好小的花灯!” 从重天楼里面吃饱喝足出来,花九儿正溜达回家,视野里飘进一个很小巧的灯笼,仔细一看,还真是,是个小小圆圆的黄灯笼,从一旁的花灯店被提出来。顿时自己就完全被这盏小花灯给吸引住了。 云海闻声忽觉得熟悉,抬头便看到一身飘逸的花九儿正在好奇的盯着手里提的小元月灯,看着她专注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花九儿这才发现提着小花灯的竟然是前几天在啸天山庄遇到的云家大公子,非常吃惊的说道:“云海?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云海闻言一时间语塞,思索下,淡笑着回答道:“有些事情,途径柳州停留一晚,明天早上就要继续赶路。” 花九儿察觉自己似乎问的有些唐突了,但是已经说出来,也只能继续装无辜了,于是做出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回道:“原来是这样,我说呢,怎么刚成亲不久就跑了出来的。”不过花九儿刚说完就又后悔了,自己怎么又多嘴了。 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云海微微皱眉,神色无异的回道:“姑娘见笑了。姑娘还是把头发放下好看。对了,你那位闻人叔叔家的事情,你知道么?” 经云海的提醒,花九儿想起来前几天去啸天山庄是一身男装打扮的。现在突然转变成大姑娘的装扮,自己居然没有立马当做认错人的样子掉头就走,反而坦荡的在对话? 闻人叔叔家的事情?那位闻人庄主?云海刚才提到了黎州,难道? 花九儿会意,问道:“难道闻思山庄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然方玉查得不错,眼前的这位姑娘确实是与闻思山庄没有什么亲属关系。云海暗暗想到,他观察着花九儿的反应和目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根据方玉提供的情报,来到柳州果真遇见了花九儿。花九儿,柳巷春秋院花如玉的养女,家中排行第九,与其他姑娘不同,她从小便到处吃喝玩乐,极少待在院里,少数在院里露面的时间里,角色也更偏向是特级护卫。她这样的生活让人觉得不像是养女的待遇,而且亲生女儿。 “姑娘不用担心,事情不是很严重。具体是什么情况,云某明日去了才知道。” “闻人叔叔很有义气,跟他只是萍水相逢就得到他的仗义相助,我也还没有找机会去拜访,你明早什么时候动身?我跟你一起去。”花九儿考虑后说道。 云海闻言有种惭愧的感觉,似乎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日久才见人心,他点头说道:“也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姑娘住哪儿,云某明早去接你。” 花九儿笑着道:“得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花,叫花九儿。花街柳巷中的春秋院就是我家,里面的花如意妈妈就是我娘。” “花九儿姑娘好。”云海也跟着笑道。 “不过鉴于你刚刚新婚,就不麻烦你来我家找我了。对了,你今晚住哪儿?我明早去找你好了。” “姑娘考虑的真是周到,云某唐突了。不过说来惭愧,云某才赶到柳州,还没有来得及找地方过夜。今夜是你们的花灯会?”好个率直的女子,云海想。 “你没有认识的人在这儿吗?” “我想,应该就是姑娘你了吧。”云海回道。自己鬼使神差的得到线索就赶来柳州,却赶上了游人众多的灯会。没想到为了来见佳人一面竟要落到地为床、天作被的结果,这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那看来你今晚是要露宿街头了。”花九儿很有经验的得出结论。 “此话怎讲?”云海心里却已是赞同。 “每年春天的花灯会都会有很多外地的游客来玩,不仅是因为灯会规模大,花灯的种类繁多,而且也因为我们柳巷的年度花魁大选也是同一时间,大家都知道,琴棋书画精通且姿色绝伦的女子可不多见,所以现在就人满为患了。” “那看来云某也只能露宿在街头了,”云海神色闲定,看着手中依旧在微风中自娱自乐的元月花灯,说道,“看来今晚也并不孤单了,有它来陪我。” 花九儿被逗笑,注意力放到这盏小芝麻灯上,问道:“这盏小灯有名字么?” “有,元月。” “名字不错。难得你这么豁达,可是这盏小灯就算有心也没有力气陪你到天亮啊。” “这个我倒没有想到,好像的确是这样。”元月内的蜡烛也是尺寸小,好在材质工艺比较讲究,燃烧得并不快。 “既然你终于不再自称‘云某’,那我今晚就破例收留你,你以后叫我九儿就行了,不用太见外。” 云海神情一滞,微皱眉头问道:“会不会有些不方便?九儿?” “你放心吧,在前面南山脚下,我还有一个小竹屋。看在你前几天请我吃了一顿大餐的面子上,就破例带你过去了。”以咱俩的交情,当然可以收留你了。花九儿想。 花九儿沉浸在思索中的表情忘记掩饰,被云海看在眼里,失笑起来。 见被嘲笑,花九儿忽然一把抢过云海手中的花灯,云海手一紧,又放开。 “我这是‘出灯’,就是抢灯。没钱买灯做灯的,是‘抢灯族’,专门抢你们提着花灯的‘游灯族’,”花九儿笑眯眯的说,“被抢了灯可不会生气的,你应该表现的很开心。” 云海看着花九儿,有些恍惚,好像再次看到了那个霸道的小女孩。 “喂,生气啦?开个玩笑啦,就给我提一小会儿,拐过了前面那条街就还给你。”花九儿突然意识到,身边的人再也不是幼时那个爱说爱笑的玩伴了。 “没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花九儿呵呵一笑,说道:“天也不早了,我们现在就过去。”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呵呵呵——”又来了,这么客气,果然和云山两个人是兄弟,亲兄弟。 花九儿从腰间又摸出小小折扇,风度翩翩说道,“那我们开路了。” …… “没想到夜灯缭绕的柳州竟然也有这么一片宁静之地,微风拂过,竹声相连不绝。”云海看着眼前的一片竹林:连绵不绝,竹高可冲天。身处其中,感到畅快自在。没想顺着一条很是平常的山间小道,竟然能通到这么清净的地方。 “不只是你没有想到,我当年刚走到这儿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花九儿神采飘逸的回答道。 “这儿地势奇特、隐蔽、幽静、宜人。好像,好像下雨了。”云海抚摸了一下发髻,似乎有一滴雨滴掉了头上。 “不会吧,我怎么没感觉到?”花九儿伸出手试了试,但好像什么也没有感觉到,“没有啊,这么美的花灯夜怎么还会下雨?” “啊……”花九儿突然的呆住不动,默默地感受着一滴硕大的雨滴落在额头上,顺着脑门一路流向睫毛。 “呵呵呵——” 云海忍不住笑了出来,走上前,取出一块纯白的锦帕将一路滑下的雨滴擦干,说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花灯夜也会下雨,真是稀奇了。”花九儿理了理散下的头发,回道。 “啊,啊……” 花九儿还没来得及多评论几句,瓢泼大雨就倾倒了下来。 和云海对视了一眼,花九儿心领神会道:“快跑——” …… ; 第三十三章 南山清雨 “哈哈哈——” 花九儿和云海跑进竹林中的一座小竹屋,站在门口理了理身上被浸透的衣服,等到抬起头看到对方被雨水淋湿的样子后,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看来我们都已经成落汤鸡了,”花九儿说着,右手轻轻一拧,袖子上哗啦啦的水柱流到了地上。 “是阿,这儿雨下的可真大。”云海没有特意看向花九儿,专心的将身上的雨水拧干。 “我看身上这么多雨水,一时半会儿也拧不干了。”花九儿将云彩耳坠取下,看着云海说道。 云海回之一笑。 花九儿打开门,说道:“外面雨大,我们还是快进去吧。” 熟络的走进外厅,花九儿摸索着从架子上取出蜡烛和火折子,将前者点上。 “这就是九儿你的小竹屋?” 云海一路打量着屋内的摆设:外厅不是很大,但竹椅和竹桌的紧凑设计和巧妙放置,使得空间不觉得拥挤,反而有种宽阔舒适的错觉;竹墙上悬挂了竹编小饰物和一幅别具风格的山水画,显得清雅脱俗。云海转头又看了一眼花九儿,似乎像看透她。 “是的。我很喜欢这个地方,就麻烦我娘帮我建好房子,空闲的时候我就会过来住上一段时间。”花九儿用蜡烛将屋内的灯点上,再将蜡烛吹灭,说道。 “陈设简单了些,只能让云大公子将就一晚上了。” “不会,我觉得挺好。”云海回道。 “对了,”花九儿将蜡烛放回原处,用手指向里面的一扇竹门,说道,“里面竹架上有一套白色的长衫,新做好没有穿过,你若不介意的话,先换上吧,这样一直穿着湿衣服会生病的,我这儿可没有治风寒的药。” 这里有男式的衣服?是了,花九儿喜欢穿男装,倒也正常,只是,花九儿的尺寸?云海想到。 “你可以穿的。”花九儿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 云海眼睛微抬,欲言又止,后又想:她能收留我,自然也会收留别人。萍水相逢,何必介怀?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湿透的衣衫,明日还要赶路,不能冒风险生病,只能先换上干衣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去吧去吧。” 云海走进房间,一眼便看到窗户旁边有一个竹架,中间放着一叠白色的衣衫,内外衣均有,拿在手里细看,确是新做的。窗户下面是一个简单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盒胭脂,云海轻轻的拿起来,一股清淡的花香飘来,夹杂有一丝甜甜的、熟悉的味道。 梳妆台的旁边有一张竹床,精致、厚重,上面一尘不染,用手触碰,感觉冰冷还有一丝温润。再看手中的衣衫,云海若有所思。 “衣服很合身嘛。” 云海抬起头,发觉花九儿换上了一套同样白色的衣裙,外面套着一件的轻薄飘逸的长衫,头发已被擦干用发簪束起。在这样漆黑的雨夜,若不是确定她是和自己一路淋雨回来的花九儿,云海绝对会相信她是雨中的仙子突然出现在眼前。 “是阿,确实很合身。”云海虽惊艳,却未表现出来,神色淡然的走到花九儿面前坐了下来。 “先喝点儿茶暖暖吧。”花九儿将泡好的参茶放到云海面前。 “好。” 云海端起茶轻轻的喝了一口,眉头微皱,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喝加入蜂蜜的参茶,味道很奇特。” 花九儿拿起自己的一杯,饮了一口,说道:“难得蜂蜜很新鲜,你多喝一些,可以驱寒。” “桌上有刚送来的桂花糕,热水已经烧好了,你随意。” “多谢。”云海看了看窗外,雨还在尽情的下着,似乎没有停止的征兆,这样下去,通往黎州的山路可不好走。 “放心吧,这雨不会下很长时间的,明早的天空一定会很蓝的。”花九儿扯了个微笑,将已经叠好的自己的湿衣包好,用手指了指云海换衣服的房间,说道,“你介意我把你的湿衣服带回去吗?我有个小丫头,洗衣服特别讲究。” 云海会意,却忍不住说道:“外面下这么大的雨,路也不近,你还要回去?我睡在外厅就可以了。” 花九儿闻言笑道:“明天要出远门,我得回家跟我娘说一声,要不然她又要说我行踪不定,会责怪我的。而且这雨对于我来说没关系,你不知道,我最喜欢下雨了。” “那麻烦了。”云海料想花九儿会安排妥当,点头接受。 手里拿着云海刚刚换下的衣服从竹门走出,花九儿将衣服叠好后单独包好,和自己的衣服一起放入竹篮中盖好,拿起门旁架上的雨伞,说道:“今天晚上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再过来,我们一起出发。” “路上小心点儿。”云海看着花九儿说道。 “好,我会的。对了,你一个人在这么荒郊野岭的地方,不要害怕哦。”花九儿做了个鬼脸,打开门,撑起伞融入了雨幕中。 云海闻言一笑,拎起茶壶,又斟了一杯参茶。 片刻之后,云海站起身,拿出花九儿收起来的火折子,走入屋内深处的房间中,将灯点上。 是书房。一旁是由竹条拼接的覆盖着整个墙面的书架,每一层走势灵活,却也不显得凌乱,架子上摆满了许多新旧不一的书籍。云海走近大概的看了一眼,大多都是民间的神话故事、还有一些乐谱和诗词古书。 “爱好真是广泛。”云海用手触碰这些竹子,果然,也是经过处理的竹子,否则在阴湿的雨天肯定会受潮。 一旁是一张几乎占了整个墙宽的长桌,和外厅的矮桌不同,长桌是标准的书桌高度,老红木,材质硬重细腻;桌后的椅子也是同一材质,造型端正大气。此时桌上没有一丝尘土,偌大的桌面只放置着一个挂满十只不同大小和形状的毛笔的架子,还有一个精致的砚台。砚台纹理绮丽,体重而轻,质刚而柔,摸之寂寞无纤响,按之如小儿肌肤,温软嫩而不滑,云海便知是石砚之首,端砚。 云海轻叩手指,思考着什么。后转身走到窗前,轻拂窗下的古琴,琴声悠远、坚定,闻此琴音,整个人似乎都被清洗,令人浑身舒畅。这琴也是好琴。 一阵风夹带着丝丝细雨飘来,云海这才发现白纱落地帘后竟然还有一个双开的竹门。 云海将门推开,顿时外面的衣衫被风吹着飘起来。 有那么短暂的时间,云海忘记了身在何处。腾云似涌烟,密雨如散丝。湖光物影,相映如画。 湖虽然面积不小,站在此门前却可一眼尽收。微微月光下,湖近乎仙境般美。雨一直下,细雨盈盈,湖中雨水湖水两相融。湖面上腾起一层白雾,画面奇幻、迷离,仿佛在雾中会有水龙之类的若隐若现。小湖就么依偎在竹林的怀抱中,安详的、和谐的睡着。 云海面色始终如常,环顾四周,发现门外还有一个顶棚,走出竹门,右手旁卧着一张睡椅,而往前再下几层台阶后,一条长长的鹅卵石道通向湖边。 “原来这就是清雨湖,果然不同凡响。” 云海终于露出微笑,转身看向一旁雨中穿着蓑衣静候的方玉,吩咐道:“你现在出发去黎州,探明形势,明日一早我会与花九儿一同前去闻思山庄。” “是,属下告退。” 云海又看了一眼白雾弥漫的清雨湖,转身走进了竹门。 ; 第三十四章 相隔一梦 路很黑,月光微弱,很难穿透山间的竹林。相反,石头小道上,一身白衣的花九儿,却很显眼。衣衫反射着零星月光,再加上脚步轻盈快速,远远看去,像是山间的幽灵在雨中飘去。 南山虽名为山,地势却不高,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先人有意为之,南山上大片都是竹林。茂密的竹林往往会阻挡大量的阳光,造成除了单一种类的竹子,其他种类的植物都很难生长,因而喜在低层灌木中生活的鸟儿不会光顾,竹子本身也不宜食用,进而其他鸟类也很少出现在竹林中。 所以此时此刻,耳边是持续不断的雨水淅淅声,除此之外,静悄悄的。或许远处也还有别的动静,花九儿调整呼吸,倾听着四周。 并无异常。花九儿嘴角一勾,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片竹海,尤其是她改过其中几个位置…… “娘——” 花九儿推开门,便有一阵冷风吹入,窗户敞开着,屋里黑漆漆的,花如玉已经卸完妆、换好衣服,静静地坐在床边。 还好回来的不算晚,花九儿想到。 “娘,要关窗户么?” “昨晚你爹又来找我了。”花如玉静静地坐着,似乎并不是在对着花九儿说,而是在自言自语,表情是那么的木然,可是眼中却透出那始终切不断的情丝。 花九儿了然,没有关窗户,来到花如玉和窗户之间的椅子上坐下,挡住冰冷的风儿。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回来拿了几本落下的书,顺便又带了几件换洗衣服,让我好好照顾好你们这些孩子,别的什么都没有多说,然后就走了。”花如玉一直看着前方,眼神发散着,瞳孔深的似乎已经盖过黑夜的深邃。 “他又瘦了,颧骨也明显了,眼角上又多了两道皱纹,手臂上也多了一条很长的疤痕……可是他还是那么的年轻,还是那么的威武……” “从在房间里看到他的第一眼到他最后离开,他还是始终都没有看我一眼,依旧像是八年前的那个夜晚,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那样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自始至终,一眼都没有再看过我。” 花如玉叹了口气,眼睛就那么望着。 “梦里面的我爹还是那么英俊吗?” 花如玉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淡淡的笑容:“英俊,还是那么的英俊,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是被他的高大伟岸给深深的吸引了,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坚定,当然了,还有深情,虽然,那是他一贯的眼神。” “还有他的冷酷,是吧?” “是啊,冷酷得让人心慌、无助,冷酷得让我始终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中到底能占多大的空间,或者,根本就没有多少的空间……” 花如玉长叹了口气,将被子掀开,躺下,闭上了眼睛。 花九儿站起身,给花如玉盖好被子,俯下身,轻轻地趴在花如玉的身上,说:“爹心里有你的,否则不会把我托福给你,相信我,我也是。” 花如玉呼吸平缓,似乎得到了安慰。 花九儿起身,来到窗前,看了一眼天空上的雨过天晴后的圆月,关上了窗户。 “我明天再出去一趟,过几天就回来,去黎州,有什么话要带的吗?” “带壶茉莉花茶去吧。”花如玉眼睛动了动,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安静,像是没有什么话要补充了。 “娘,我出去了。” 花九儿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眼角上流下泪水的花如玉,淡淡的笑了笑,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娘睡了吗?” 花九儿转过身,看到念碧雪还坐在门外的石桌旁安静的等着,调皮的笑了,深吸了口气,可爱的伸了伸懒腰,甩了一下衣袖,左手伸出,借力,飞身转过石廊上的圆柱,落到了念碧雪对面的石椅上,手轻轻拂过,端起了桌上的一瓶花清酿,直接灌倒了嘴里。 念碧雪见状疼惜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可怜的花清酿,就这么被你这个小酒坛子给糟蹋了。” 花九儿又灌了一大口,才笑着放下鹤状的酒壶,称赞道:“不错不错,你这个酒一早一晚喝最好,爽心,也爽神。” 念碧雪盈盈一笑,说道:“就你会说,什么都能说成是好的,被你一夸,我这小壶酒也算是值了吧。” 花九儿呵呵一笑。 “娘还好么?明天是凉老爷的忌日,马上又要清明了,虽然娘晚上一直跟客人说说笑笑,可是一回到这内院,就再也没笑过了。” 听念碧雪说完,花九儿的笑容中也免不了多了些伤感,说道:“娘说昨晚又梦到爹了,而且还是跟以前那样,自始至终也没有说什么娘想听的话,让她又伤心了。唉,也算是苦了娘这么多年了。” “你说爹在梦里就不能稍微做做样子,表现一下?”花九儿又补充道。 “瞧你说的,凉老爷是那样的人吗?再说了,那是娘自己的梦,里面都是她对于过去有感而发产生的,虽然有美好的期盼,可是娘的内心却深知,什么样的发展才会最真实的。”念碧雪说道。 花九儿叹了口气,点头同意,又继续举起酒壶倾倒起来。 “夫青楼之辈,以色事人,所知为谄,不知其情,朝秦暮楚,酒食是娱;强笑假欢,缠头是爱,所学者婢膝奴颜,所工者笑傲谑浪,即使抹粉涂脂,仅晓争妍斗媚,又何知情之所钟?” 念碧雪念完轻笑道:“每个人都以为我们青楼里的姑娘不懂得什么是真情、真爱,可是却不知古往今来的‘生死相许以见情’哪一个不是我们柳巷的故事。” “你后悔被送来这个地方吗?”花九儿嘴中突然飘出问句。 念碧雪想了想,笑道:“以前常常傍晚坐在窗前看着垂落的夕阳,想着自己就如同鸟儿被关在这个院子里,走不出去,更飞不出去,也想过要逃,也许,如果不是在这个院子里,房间里的不是带着我们长大的母亲,说不定我早就逃出去了。” “其实想在这个院子里逃还是挺不容易的。”花九儿笑着看了一眼周围除了看门的福叔,根本就没有别人的院子,她知道周围实际上布下了天罗地网,但是目的是护卫庭院。 念碧雪也笑了起来,继续说道:“其实想想,现在没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又不是卖身,娘对我们真的很好,从小教我琴棋书画,还有做人。不过,这些你就不知道了,我们虽然一起长大,可是你却与我们不同,比我们自由得多了,小时候老是见不到你,也不知道你都跑哪儿混了。” 花九儿汗颜的笑了笑,说道:“确实,我太皮了,这不明天又要跑出去鬼混了。” “你就是着不了家,”念碧雪无奈道,“不等到明天祭拜完凉老爷再走?” 花九儿会意的摇摇头,说道:“我去黎州,正好赶上去敬杯酒。” 念碧雪恍然,说道:“我说呢。记得酒被放在第三个冰窖中。对了,那韩公子和陈公子怎么办?他们还准备明天过来找你的。” “没事,等我回来再找他们。对了,你知道吗,现在那片竹林都是我的了。”花九儿坏笑的炫耀着。 念碧雪笑道:“你那两个朋友确实不错,等你回来了,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我知道,他们对你不是也很好?想送给你一些礼物,你却不要。” 念碧雪低头笑了,说:“你知道的,我不想受人恩惠。” “知道的,”花九儿甜甜的说道,“对了,我这次可能去得久一点儿,我那个小竹屋就交给你了啊。” “每次你出去都找我说这个,现在我看看你的小眼睛,就知道你要说这个。” 花九儿放下酒壶,笑着起身,说道:“那好,我先上去睡了,明天天亮就走,你也快去歇着吧,你都累了两天了。” “知道了,看你没大没小的,都开始教育起姐姐了,”念碧雪笑道,“怎么样,姐姐给你做的这件衣服不错吧,以后你少穿点儿男装,女装多方便,你平常不是喜欢玩弄些小暗器吗,还能多藏点儿。” 花九儿走到念碧雪身后,双手撒娇的环抱在她脖子上,闭着眼说道:“姐姐最好了,以后看到有喜欢的公子就快点儿出手嫁了吧,我还等着带小侄子呢。” “你个小丫头,就知道拿我寻开心,”念碧雪温柔的笑道,“快睡吧,要不你这个小懒虫可起不来了。” 花九儿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耳朵上刚戴好的小蛇耳环,继续撒娇说:“姐姐,谢谢你的生日礼物。不过那件新衣裳刚刚被雨淋湿了,等它一****就给穿上!” “小东西!知道了,快去睡吧!”念碧雪抚了抚花九儿的长发,柔柔的说道。 “那好,我去睡了,晚安,姐姐。”花九儿又看了一眼念碧雪,幸福的笑着拐进了一道圆门后。 ; 第三十五章 红大黄二 起了个大早,朝霞可见,凉凉清风。 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几只鸟儿在隔空说上几句话,就只有隐在暗处值早班的护卫。 洗漱完毕,花九儿挑了一身简洁的白色男装,将袖口、裤脚扎紧,收拾好包裹。步履悠哉走到后院的单层屋前,一开门,一阵寒气袭来,花九儿的睫毛似乎抖了抖。走下台阶,打开右手第三个门,正前方几排架子上摆满了同样款式的短嘴大提壶,上面用纸标明了被送入冰窖的日期。 雨冰茶,实为米酿的酒,酒精浓度低,比起三杯醉和解忧的烈酒,此酒更像茶,是清酒茶。酿酒的水,是冰水。将购自极寒之地巨大的冰块放入冰窖中,从一端高处开始,绕着这块冰曲折蜿蜒凿出一条手指宽的水道,从另一端低处结束。取自柳州东山深处玉泉的水,经容器送入高处一段,极缓慢流下,待到另一端流入酿酒的冰坛中时,温度刚好是冰点前一度。冰水加上柳州最精良的大米,最终酿出的口味是清新爽口、淡淡米味、细腻酒香。 雨冰茶开创了第一个用冰水酿造米酒的方法,后有效仿,工艺却没有花如玉这般精细讲究,因此雨冰茶被敬为“江湖第一冰冻酒”。 花九儿从一旁架子上取了三个木塞封口的空瓷壶,掂量了一下,太重。再算算路程,除非在壶外面覆盖冰块,否则赶上几日到达黎州的时候,酒早已不冰了。料想忌日那天,花如玉肯定会用她精酿的冰冻酒,所以只要心意到了即可。 清酒怕晒,花九儿在架子上寻觅,找到了自己偷放进来的牛皮酒袋,仔细检查了一遍:还好没有被冰坏。挑了一个去年酿的雨冰茶,花九儿将提壶短嘴上的木塞拔出,盛满酒袋,将两边的封口塞好,满意一笑。 房间里的温度极低,花九儿打了个哆嗦,忙收起酒袋退了出来。 花九儿没有着急出去,走到左边第一个门前,打开进入。这个房间虽冷,却较之前的冰窖,温度升高不少。朝前方望去,架子上摆放的是小袋密封的茉莉花茶。绿茶易陈化变质,茉莉花茶是绿茶的再加工茶,含水量高,更易变质。所以花如玉特意造了一间阴冷干燥的房间用以储放当年新做好的茉莉花茶。 花九儿取了两袋,收好。 从冷房出来,朝霞未退,院子里依旧静悄悄的。 继续往院子深处走,两只鸟儿飞到花九儿前方的树上,“如意,如意”的叫着。 “嗯嗯,乖——”花九儿有模有样的回应着。 鸟儿似乎叫得更欢快了。 走到尽头,是一面高墙,地上五米,墙头上藤蔓萦绕。墙后一棵树冠开展的大树,比墙还要高出许多,羽状复叶,是春秋院的百龄合欢树。 传闻少林有飞檐走壁的轻功,可横排八步。花九儿仰望比她高出几倍的墙,摩拳擦掌,系紧背上的包裹,塞牢腰上的酒袋,后退几步助跑,起跳,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五步还没迈出去,身体已经开始下降,花九儿皱眉吐了口气,凌空转身,跳了下来。 “呵呵——”合欢树上一声欢笑。 “九儿姐,兴致很高嘛。” 花九儿左手按着眉头,眼睛微眯,右脚踢起一块石头,两下踢出,飞向合欢树的树冠。 没有碰撞声,一个额上系着丝带的少年探出头,脸色堆笑:“九儿姐,今天又起这么早,出远门呐?” “王婶都天天给你吃什么补品,把你养得这么聪明?”花九儿仰着头望着他,说道。 “每天早上核桃粉冲一杯,晚上夜宵是黑芝麻糊,纯手工磨制,香醇浓郁。九儿姐,听说你年少时,也是这么补的。”胡书逍嘿嘿一笑,回道。 花九儿被胡书逍话语间呛到,揉着太阳穴说道:“我还是少年好嘛?我得去跟王婶说说,又到吃虾爬的季节了,虾爬营养丰富、汁鲜肉嫩……” “快打住吧,我认输!九儿姐,你可千万别去提醒王婶,虾爬可是我的头号敌人,长得太吓人了,你看那大嘴巴,那一堆触角,我胆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胡书逍一脸委屈,可怜兮兮的看着花九儿。 花九儿十分得意的看着他,小手对着他指指点点,说:“哟哟,你看你这么大高个,一身的护卫装多伟岸潇洒,居然胆小如鼠,你说说,哎哟哟。” 胡书逍被说得头一低,忽又抬头,望着天空说道:“九儿姐,再不出发,籽州品香居的豆花米线和切块土鸡可就卖完咯。” “算你一针见血!”花九儿算算时间,现在赶路的话,到达籽州管辖的与柳州交界处的石城正好是日落前,豆花米线是石城中品香居的特色菜,远近闻名,唯一遗憾的是每日限量供应,春暖花开时节,一般落日之后,这道菜便就卖光了。 没有助跑,花九儿一跃便身在高墙后,徐徐飘下。 胡书逍一个口哨跟着花九儿身影的弧度一高一低。 花九儿嘴角一勾,也没回头,摆了摆手,一颠一晃的走去不远处的马厩,挑了一匹红栗色、一匹黄栗色骏马,一跃而上其中黄栗色的那匹。又从袖口抽出准备好的红色发带,将额头盖好,在脑后系上。双手一晃缰绳,一声令下,马飞冲出小门,红栗色的马心有灵犀,紧跟其后。 到了竹屋前,花九儿跃下马,才发现屋旁已立有一匹黑色的马:体格不算大,身躯粗壮,头大额宽,胸廓身长,被毛浓密。 花九儿顿时恍然:云海从虹州来,当然不会是步行或是乘马车。再一想,突然警惕起来:这匹马应该是远远的跟着云海,避开人群,所以自己没有看见,但是却大意了,没有发觉它的存在,真是妄称自己还是竹林中的顺风耳,今天看来,并不能对得起这个名号。 “这是黑儿,我的老伙伴。” 花九儿闻声,看到云海从门内走出,身上穿着昨晚换上的白衫。 “蒙古马,耐劳,生命力顽强,遇险不惊不乍,是很好的战马。这么看来,你的选择倒是很实在。”花九儿说道。 云海点点头,回道:“黑儿忠厚能吃苦,又懂我,出门我总会带着它。” “你的马也不错,稳静,温顺,持久力强,疲劳恢复快。河曲马体格大也优秀。”云海看向花九儿带来的两匹马,说道。 花九儿笑着摇摇头,说:“今早我应该也喝点儿核桃粉补补脑,糊里糊涂的就挑了家里最亲近的两兄弟,它们形影不离,很难把它们分开。如果你不介意,我只能把它俩都带上了。” “兄弟情深也难得,多了两个玩伴,黑儿也开心。” “它们是黄二和红大,红大虽是兄长,却总让着黄二。”花九儿将红大身上的包裹解下,一阵包子香飘了出来。 “我买了些早饭,咱们吃过再赶路。” “嗯。”云海微笑着回道。 ; 第三十六章 溪穿山谷 不知道是遇强则强,还是因为认识新朋友非常兴奋,黄二、红大和黑儿一路狂奔,一个半时辰就跑了平常半日的路,一晃就到了柳州的边界地,武陵城。 武陵城有这世上罕见的石英砂岩峰林峡谷地貌,景色秀美,风光独特,空气湿润,居住的以山民为主。 官道修在山谷不远处,一条随山而移、贯穿山谷的溪流与其擦肩而过。 花九儿望向云海,云海点点头,两人拉紧缰绳,下马,走到一旁湖边稍作休息。 晃晃脖子,伸展开腰肢手臂,花九儿这才意识到,一路上不间断赶路,也没想到喝水,此时感觉到有些口渴。花九儿摸向腰间,发现自己只带了酒袋,没多带一个牛皮袋用来盛水,一会儿路上再渴了怎么办?看向云海的腰间,他的水袋竟然和自己的一模一样,而且看样子,里面只剩下半袋的水。 花九儿眨眨眼,计上心来,走上前,说道:“云海兄,水袋给我,再帮你装一些。” 云海看了一眼溪水,水波静流,游鱼可见,远处一片奇峰耸立,云雾缭绕,鸟兽声可闻,看得出来,这溪很长,水应该是山间流出的活水。遂将水袋解下,递给花九儿,说道:“麻烦了。” “不麻烦。”花九儿微微一笑。 花九儿来到湖边,寻了一处水流较快的位置,先用手捧了一些,尝了一口:清醇甘甜,味道上没有异常,又捧了几次,解了渴。把云海的水袋打开,往里面灌满了水,将口封上,又解下自己腰上的酒袋,将两个牛皮袋一起在水中洗了洗,清理下路上粘上的灰尘。 在花九儿专心忙碌的时候,云海也走了过来,在下游处洗干净双手,和花九儿一同走回路旁。 云海接过花九儿递来的水袋,面色并无异常,打开木塞,喝了一口,停了一下才咽下去,又接着喝了几口,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花九儿在一旁看呆了,心里不得不佩服:这么处之泰然,化被动为主动,真不是一般人。 再这么看下去,估计很有可能会没剩几口雨冰茶给自己老爹了,花九儿只好认输,呵呵一笑:“味道还不错吧?这是我们春秋院精酿的雨冰茶,最适合路途中解解渴,润润嗓子什么。” 云海终于将木塞封住酒袋,看着溪水说:“原来是江湖第一冰冻酒,初次品尝,口感清爽畅快,还可平复旅途的疲惫,确实名至实归。” “只是你若不说,我还以为是这溪水得天独厚,汇山间灵气,因而口感独特。”云海的视线转向花九儿,似笑非笑的说道。 云海把酒袋还给花九儿,又接过自己的水袋,比对了一下,说:“果真是很像,只是你不知,我的水壶有一处暗记,木塞插入壶口处有一道小划痕,看似正常,其实是我有意留下的标记。” “原来是这样,你真是让我惊奇。”花九儿由衷的称赞道。 云海看着花九儿,眼角弯了弯,目光明亮柔和。 忽然一旁吃草的黑儿把头抬起来,警惕的望着山谷,黄二和红大也随即停下手中的嬉戏,朝溪流上游深处望去。 云海的目光变得冰冷,却低下头整理衣袖。 花九儿将酒袋系好,双手刚腾空的刹那,三道人影从不远处树丛冲出。 他们一路蜻蜓点水一般,很快就来到了他们面前,但是视若不见,继续往前略去。 花九儿眼睛虽没有盯着看,余光却已察觉到,正疑惑,又有三道人影冲出,不过这一次,人影稳稳的停在了两人面前,三人皆墨绿色劲裝疾服,佩剑在身。 云海停下手中的整理,抬起头,冷面如霜。 “在下是尤溪谷的守卫黄琅,敢问两位怎么称呼?为何此时会出现在谷口?”中间年纪不大、剑眉星目的男子走进几步,抱拳行礼问道。 这些人真是奇怪,花九儿想到。眉头微皱,她侧脸望着他们,眼神中满是奇怪。 云海目视前方,也并未回答。 黄琅等了一会儿,见两人没有开口之意,又说道:“谷内有人闯入,我们一路追来,正好碰到两位,所以询问一声,还请见谅。” 云海看向他,淡淡回道:“这是官道,路过。” 耳后一阵轻风吹来,花九儿知道,之前过去的那三人也折返回来。 黄琅和去而复返的三人眼神交流,面色凝重起来,说道:“实在是抱歉,因为事发突然,这一路又只有你们二人,要麻烦两位跟我进谷内一趟。” 花九儿揉揉太阳穴,冲着一旁的马匹喊道:“黄二,走了。” 黄二得令,迈开步伐过来,红大也跟着走进,黑儿目不转睛的看着云海,似乎也在等待指令。 黄琅听见栗色马的名字就眉头一皱,看它要冲过来的架势,迅速握剑在手,说道:“得罪了。” 剩余五人跟着抽出佩剑,前后摆出两个小偃月阵,蓄势待发。 花九儿看向云海,后者镇定自若,感觉到花九儿的目光,也没有回视,右手一抽一挥,一柄长剑赫然于手,泛着寒光。 黄琅一个手势,六人齐上。 一声剑鸣,响彻方圆。云海箭步如飞,剑随意动,锋芒毕露,直指黄琅。 身后三人迅速逼近花九儿,只见花九儿移步挪位,体迅飞凫,飘忽若神,转眼竟来到几人之外的岸边。 三人大惊,欲追去,云海几个剑花,拦下三人,于是以一敌六人,一时间剑锋凌厉,飘忽不定,行如雷霆,飒若流星。 听闻啸天山庄善于搜寻锻造极佳的长剑,凌风剑就是其中之一,今天终于见到,果然是好剑:锋锐无比,剑身流畅。花九儿取出小折扇,手腕轻摇,在一旁观看。 忽然空气中一道剑气出现,刺向花九儿。 花九儿站在原地,听着空气的波动,用折扇将身后出现的剑尖弹开。来者却没停止攻击,剑式复杂严谨,变化莫测,招招致命,狠辣异常。 花九儿以折扇作短剑,只守不攻,泰然应对,招式刚中带柔,柔中带刚,身形若往若还,竟压下了来者的进攻。 “哈哈哈——” 来人一声长笑,退到一旁。 花九儿看过去:对方身材高挑,长裙外覆着长衫,也是墨绿色;长得天生妖艳,握剑的手指甲上是艳丽的红色,原来眼前此人是曾扮作幽然教红云红幽女的绿水。 “小公子长得不错,身手也不错,不知道是出自何门何派?”绿水语气不善,目露凶光,却露着笑问道。 花九儿闻之也一笑,说道:“听闻幽然教的红幽女和绿幽女是一母同胞,长得极像。不知身着绿衣却指涂红甲的美人,是姐姐还是妹妹呢?” “啊,对了,用剑用得如此高妙的,让我想想,好像是哪一位来着?”花九儿故作深思道。 绿水闻言面色骤变,不再顾忌对方俊朗的外表和精湛的武功,心生杀意,一剑刺出。 花九儿眼中含笑,动无常则,进止难期,一路避开了绿水的进攻。 一旁的云海放下心来,招式更加凌冽,打破偃月阵,四人被剑气击中,摔倒在地上,黄琅奋力抵挡,却节节败退。 绿水右手入袖,取出一排银针,疾风般送出。 花九儿察觉到,脚尖点地,身体急旋,避开了。 绿水见一击不中,双手入袖,针相继而出,如一条迅猛的毒蛇般扑咬向花九儿。 花九儿的身法忽有些诡异。只见她走位奇特,像是按照某些阵法,身形变幻的奇快,一人竟似乎变成两人、三人。绿水只觉得眼前飞舞满空,光怪陆离。 绿水还准备进攻,忽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云海站在她的身后,收起佩剑,隐于长衫中。 花九儿稳定身形,看到尤新谷的护卫已经倒地一片,为首的黄琅也半蹲着,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 她仔细观察绿水,摇摇头,说道:“云海兄,你还真不怜香惜玉,这么美的姑娘你都可以一招制服,真是让我佩服再三!” 云海回道:“虽然我也很想继续欣赏你让人惊奇的轻功和折扇剑法,可惜咱们还要赶路,只能下次有机会再瞻仰了。” “说的是,那咱们走吧。”花九儿喊了一声黄二,后者明显等待得有些不耐烦,飞奔过来,还故意蹭了花九儿一下。 云海望向黑儿,黑儿似乎看懂,也跑了过来。 两人上马,朝着黎州方向继续飞奔而去。 黄琅想追,却奈何已重伤,正自责,谷中又出来一人,也是护卫打扮,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几人,脸上波澜不惊,说道:“闯入谷内的人已经找到,我带着水姑娘先回去,你们休整下速速回谷。” 黄琅闻言又是一惊。 ; 第三十七章 灰衫斗笠 一路上追风蹑景,转眼又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远远便望见路旁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籽州界。 按照普通马匹的速度,沿着官道再往前行走半日,便是籽州边界石城府的所在。石城是商贸往来频繁之地,离其越近,官道上的各色行人、马车、马匹、货车也渐多。好在道路修的很宽,但人多时,云海两人也不敢行的过快,怕不小心伤到行人,这么一来,路上的时间又要加长了。 仰头望天,日正中午,花九儿隐约听见了肚子的叫声。朝前方望去,恰好不远处的路旁有一个不大的店面,一旁竖着一张旗子,上面写着:满盘香饭庄。 “九儿,我们停下来吃点儿东西吧。” 花九儿看向云海,后者正看着她,顿时她有一种被发现小心事的感觉,不过有了吃的,她才不计较的。 “好啊。”花九儿喜形于色,指挥黄二来到店前,下马,将黄二和红大系在门口的横栏上。一旁已经停着三匹马:两匹普通的善于爬山越岭负重的西南马,还有一匹淡黄色鬃毛的白色马:头部小巧伶俐,眼大眸明,头颈高昂,四肢强健。 云海也注意到这三匹马,将黑儿领到黄二红大和那三匹马之间,缰绳只环绕两圈。那匹白色似乎灵性很高,侧头看了一眼黑儿和它身后的黄二红大,黄二红大并未表现异常,反而黑儿有些警惕,但也只是警惕而已。 云海拍了拍黑儿的头。 将脑门上的发带解开,花九儿理了下发型,从一旁木桶里取出新鲜的草叶,放到三匹马前。边放还边夸赞:“这个饭庄不愧是开在官道上的店,想的真是周到,不仅给人准备吃的,还给小马也准备了伙食,难得还是这么新鲜。” 给三匹马放完吃的之后,花九儿发现那匹白马已经吃完了主人给它准备的粮食,作势也要给它加点儿草叶,白马忽然往旁边一退,似乎拒绝了花九儿的善意。花九儿不怒反笑,说道:“这马真通人性,还懂得拒绝陌生人,也是匹好马。” 云海将行李拿上,招呼花九儿一起走进了小店。 店里飘着菜香,香味因菜变冷而变淡,但果然是满盘香,也确实只是菜香。 面前一共八张桌子,右边最里面靠墙的桌子旁背坐着一名男子,身材高瘦,灰色衣衫、款式极为普通,桌子上放着一个斗笠,檐下垂着黑纱;中间靠窗的位置坐着两名男子,普通商人打扮;门口一桌坐着三个粗布简装的男子,一旁放着锄头、竹篓,可能是附近的山民。 云海挑了另一边靠墙的桌子坐下,面朝门口,正好可以看到整个饭厅。 刚坐好,店小二就端了一壶茶两个杯子过来,热情的说:“两位吃点儿什么?我们这边有拿手的特色菜,您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跟我说,材料寻常普通的话,您跟我们说说大概菜是怎么个样子,厨子应该也是能做的。” 挺有意思,就是做个差不多的意思咯?花九儿心里笑笑,问道:“都有什么特色菜?” “辣椒炒猪肉,粉蒸猪肉,麻辣豆腐干,油炸糯米条。这些都是小店的拿手菜。”店小二笑容可掬的说道。 花九儿看向云海,后者点点头,花九儿说道:“那就来这几样吧,再来一份青菜鸡蛋汤。” “好的,您二位稍等。”店小二给两人的茶杯倒满茶,便进了厨房。 花九儿喝着茶,用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耳力听着周围的动静:两名商人打扮的男子都忙着吃饭,不时也会说上几句话,都是关于这次外出寻找货源的话题;门口的三名男子,有说有笑的,一会儿讨论山里谁遇到了一株老灵芝,卖了好多钱,一会儿又说起籽州的集市,过几日要赶去凑个热闹;远处的灰衣男子,安静的在吃,气息缓慢、微弱,听不出其他的动作;里间的厨房中有水声、切菜声、铲子和锅的碰撞声,走路声,店小二和厨子时不时的交谈声,内容也是不痛不痒。 不一会儿,菜香飘出,之后脚步声起,店小二端着两道菜过来,招呼道:“两位慢用,剩下的很快就出锅。” 花九儿近距离闻了一下,果然是很香,只是有些辣,不知道云海他?。 云海嘴角一勾,拿起筷子直接开吃,吃得似乎津津有味。 “诶,我说,里面那人怎么像是金义山庄的大公子严柯?” “不会吧,金义山庄不是已经被灭了吗?” “可是这人长得真的眼熟,我有个表叔跟金义山庄有些小生意,我跟他去过一次山庄,看见过大公子,就长这样。” “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子小。你就去了一次,能记得住吗?” “当然了,大公子长得又高又瘦,长得特别清秀。一看就是大家族的长相,怎么会记错。” “那如果真的是的话,岂不是活见鬼了?” “你说的对,咱们还是快些赶路,甭管是不是撞鬼,都是不吉利,咱们经常出远门找货源的,最怕不吉利了。” “是的,是的,咱们早点儿赶路,早点儿到石城住下。” 两个商人打扮的男子说完,就留下了一小锭银子,收拾一下,走出去。不多会儿,两声马嘶,接着是几串远去的马蹄声。 花九儿皱皱眉头,看着云海。 云海淡淡一笑,没有评论,继续吃饭。 店小二耳朵很灵光,像是听到了刚刚银锭落在桌上的声音,也不慌忙,慢悠悠的端着盘子、拿着抹布走过来,有条不紊的收拾好,擦干净,又退回里间待着。 花九儿很欣赏的给他行了个注目礼。 云海摇头微笑。 不多时,两人放下筷子。花九儿吃了八分饱,云海倒没客气,吃了九分饱。期间云海还以眼神询问花九儿,怎么不再吃些,一点儿都不像之前在啸天山庄婚宴上的吃饭架势,花九儿也不回答,只呵呵一笑。 花九儿笑的那一刻,灰衫的男子似乎是凑巧,停下碗筷,眼睛抬了抬,只过了很短的时间,又继续吃了起来。 灰衫男子付好了饭钱,戴好斗笠,走出去的时候,眼睛似乎一直看着花九儿,只是隔着黑纱,看得并不真切。 花九儿和云海也从店里走出,一顿饭过后,官道上的行人似乎少了些,毕竟此时如果还在这里的话,到达石城的时候就要天黑之后了。当然,如果是普通马匹的话。 门外只剩下三匹马,黄二红大和黑儿,黄二红大吃饱了正在看似睁眼实为冥思,黑儿安静的站着,应该是在休息。听到两人出来后,三匹马踢踢腿晃晃脑袋,准备再次享受飞奔的乐趣。 重新上马,再次系好发带,一声口令后,三匹马两个人继续赶路。 说实话,速度这么快,还是有些招人耳目,不过好在三匹马的速度快到极致,行人还来不及看清座上人的长相,马早已呼啸而过。 ; 第三十八章 豆花米线 “你别走,别抛下我们……” 街上,一个包着头巾,发丝散乱的女人扯着一个男人的手臂,满脸满眼的泪水。一旁站着一个刚回走路的小娃娃,眼里噙着泪水,眼角向后拉着,嘴也张开,向后扯着,两只手举在胸前,无力的僵在那儿,像是在抓握着空气。 男人的眼中看不出是烦躁,是厌恶,还是两者都有,也不说话,头扭到一边,看着远处,呼吸逐渐加重,似乎很快就会爆发。 “哎哟,你这个男人也是的,怎么能做出抛弃妻子这种事情。” “就是说,这不禽兽不如么!” “人家大老远的跑过来,来投奔你,你就带回家呗!” “这还有孩子呢!” “对啊,不看别的,你总归看孩子面子上,给带回家呀!” “这都什么世道了,什么事情都有……” 舆论的威力是强大的,不管有时候是对还是错,是好还是坏。男人估磨着以后还得在城里混,不能落下话柄,于是狠吐出一口气,压下火气,说:“不是跟你说了回头我会回去接你们的吗,非不信,非得跟着回来。” “我这不还没安顿好吗?着什么急呀。” “就知道哭闹,你这一哭闹还指不定别人怎么想呢!”男人有意无意的看看围观的众人。 “行了,别哭了,一路上也没怎么吃东西吧,把娃抱好,我带你们先去吃点儿东西。” 女人一听有转机,立马取出个手帕,把眼泪擦干,捡起地上的包裹,抱上小娃娃。 男人暗骂一声倒了八辈子霉了,扭头去了旁边闻名遐迩、价格也公道的品香居。 “原来不是抛弃妻子呀!” “看起来像是误会了这位相公了。” “这女人也是的,太沉不住气了,跟我们家那婆娘一样,一见不着人就瞎嚷嚷,惹急了就哭天喊地的,别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呢。” “我们家的也是,闲着没事干,也不学学刺绣,练练厨艺什么的,尽是瞎折腾。” “诶,诶,你们这些大老爷们说什么呢!看不出来这男人是装的吗?做做样子而已,你们就信了。要不你们这些老爷们容易被骗呢!” “你们女人看事情才奇怪呢!算了算了,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唯有女人和小人难养也。” “呵呵,小人说的就是你们这些个老男人吧!” …… 店小二一如既往的同礼待人,给男人、女人和小娃娃找了一个比较靠里面的位置,介绍了几个量足味道好的菜,男人也同意了。恰好厨房窗口的小钟被敲响了,店小二走去厨房,报上新点的菜名,端走了两碗新做好的豆花米线。 豆花米线上桌的时候,花九儿还在有所保留的小口品尝切块土鸡,见米线已经做好了,把筷子上的鸡块一口塞进嘴里,几口吞下。 “小哥,刚刚拖家带口进来的汉子是城里的?你认识不?什么情况?”花九儿虽然一心在吃,但是外卖动静实在太大了,再说了,好歹她也是眼光八方耳听四方不是? 店小二见花九儿长得清纯可爱,一旁又有位气场很强、身手看起来很不错的冰冷公子,也没隐瞒,告诉说:“这是我们镇上土生土长的一家高姓的大儿子,家里条件不好。前几年去籽州府做了广义门的门徒,不管怎样,也算是小扬眉吐气一把了。可谁能想到,金义山庄被一灭灭庄,那广义门是什么来头,那可以金义山庄当年二当家子独立门户出来的。现在广义门也乱了套,门徒都走的走,跑的跑,生怕下一个就被灭了。这不,他也就回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既然石城是他老家,还不把夫人孩子给一起带回来?”花九儿点点头,后又摇摇头。 店小二一笑,似乎看多了这些情节,说道:“各有各的想法呗。” “也是,谢啦。”花九儿没有忘记从口袋里拿出几粒碎银,递给店小二。 店小二爽口收下,道了声谢,又提来茶壶,给花九儿和云海的茶杯倒满,这才去招呼别的客人。 “好奇心还挺重。”云海给了个评价。 花九儿得意一笑,指着豆花米线说:“快尝尝,这里有腌制的菜,豆腐脑,咸甜酱油,香油、麻油还有辣椒,香辣爽滑,我很喜欢的。” 啸天山庄曾有个厨子来自石城,也做过豆花米线给自己尝过,味道也还不错,但并没有那么吸引自己。看到花九儿一路飞奔,直接冲到品香居,就是为了吃豆花米线和切块土鸡解馋,就有心不说出来,用汤勺舀起豆花细细品味。 还是老味道,云海点点头。 花九儿用鼻子指着碗里的米线,云海只能又用筷子夹起几根,再次品尝。 看着花九儿兴奋和热情的表情,云海已经有七八分把握,眼前的她就是自己要找的她。 …… 跟着云海,自然住到了石城最清静、最雅致的客栈,石城客栈,虽然价格并不是最贵的,当然石城的物价十分亲民。 石城是山原地貌,地势大致北高南低。石城客栈靠南,地势高,别看只有三层高,站在顶楼的窗户旁,视野很广,远远的竟能看到东南角上,立在城墙上的一座城楼。即使相隔得这么远,也似乎可以看到上面碧瓦飞檐,朱梁画栋,映着身后红色的晚霞,宛若仙境。 “难得来到石城,不去观星阁可惜了。”云海站到花九儿的身旁,也望着远处的城楼。 花九儿不能更赞同了:“三十多米高的城墙,城墙之上又是三层楼阁,站在上面,一定可以极目楚天暇尔,驰神远岭悠哉。要是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清晨登楼更好?” 云海的眼角弯了弯,说道:“你倒是实在,看出它的本质。观星阁根据星相选址,朝廷用来观测星相,祭祀天神,也是风水宝地。” “你也说出了重点,观星阁这么重要,一定有重兵把守。”花九儿回道。 云海侧过脸,说道:“没错。” …… 戌时过了不久,天色很快便暗了下来。石城东南角的城墙上,巡兵又换了一批。 因为怕客栈的店小二联想翩翩,花九儿只让他帮忙购置了两套深蓝色的男装,没敢跟他说,其实黑色的最佳。作为今夜的观星服,简单、轻便、舒适是最基本的要求。没想到店小二行动力超强,他在脑子里分析了几家口碑很好的成衣店,只用了一个钟头,就超越目标完成任务。花九儿很大方的给了他应得的奖励。 虽然不是黑色,但是在新月当空,周围灯火微少的情况下,观星服也是融入了夜色之中。几个利落的起势,悄无声息的移位,空中三百六十度转体,前空翻等等,花九儿和云海来到了观星阁的顶楼。 回顾一下,城墙上的巡兵虽多,却是列队作业,队与队之间总有间隙,很好插空。观星阁的一楼和二楼守卫较多,东、东南、南、西南、西、西北、北、东北(即震、巽、离、坤、兑、乾、坎、艮)八个方位皆有一个侍卫,分别分布在一层和二层。 看似难以突破,实际上,天星阁的构造本身就有漏洞:它有主楼和东方位两个偏楼组成,位置也是按照星相来定,距离主楼最近的偏楼是一层楼高,远些的偏楼是两层楼高。除了东、北方位两名侍卫坐镇两个偏楼之外,其他侍卫皆被安排在主楼。按照平均线偏高些的武功实力来说,能够越过监控、通过偏楼一层楼跃入主楼二楼的人,不算少。然而,能够避开视线、通过更远的偏楼的二楼跃入主楼三楼的人,几乎没有。 也许石城的司天令认为一般有实力进入三楼的人士不会私自进入,即使进入了三楼,想必也是有不得不进入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不会影响观星阁,万一观星阁被改,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一定可以察觉到并且修改回来。 这样看来,石城的司天令倒是一个胸襟宽广、自信满满的有意思的人。 这一点,在云海悄无声息就推开三楼房间的门的时候,就能够看得出来:并没有设机关。 房间中没有点灯,云海算准了守卫的位置,推开北方位的两扇窗口,月光和星光顿时洒入房间。 花九儿环顾四周,忽然笑了:怪不得三楼无人守卫,原来里面空空如也,可能只有司天令观星的时候,才会启用这一层。不对,并不是完全空荡荡,有一个靠角落的墙上,似乎挂着一幅画。 正好有备而来。花九儿来到画前,从腰间摸出火折子,吹燃,将其举到眼前:是一幅美人画,上面画着如月一般的女子:冰清玉洁,绿鬓红颜,玉骨冰肌,闭月羞花。两旁还分别标注了两句诗: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再往下,又见四个字:水月夫人。 花九儿一愣,仔细又看了一遍,没错,写的却是水月夫人。她转头,发现云海已经站在身边,神色凝重的望着画中的女子。 不巧,这话中的女子正是他的母亲,啸天山庄已过世的女主人,当年神秘水家的千金水月夫人。 只站了片刻,云海却是笑了,无声、风淡云轻的笑。 花九儿眼中也跟着笑了:再见到母亲,总是高兴的。 要不要拿走这幅画像?花九儿比划了几个手势。 云海笑着摇摇头,不再看它,转身走到北面打开的窗前。 花九儿也跟着走了过去。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众星捧月。 熟悉的星空,安静的黑夜,这样的感觉,好久不见。花九儿默默想到。 云海突然看向花九儿,指了指天空。花九儿会意,考虑一下,指着最靠近北天极的一颗星。 “你最喜欢哪颗星星?” “北辰星。” “为什么?因为它最亮吗?还因为帝星紫微?” “哪有这么复杂,因为有它就不会迷路。面对北辰星,左手边是西边,右手边是东边,后面是南北。” “这个我也知道。” “还有几句话,你肯定不知道。” “是什么?” “天上的星星千千万万颗,只要看懂一颗就够了;世上的姑娘千千万万个,只要爱上一个就够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虽然你比我大,可是你也这么小,应该没听过吧?” “嗯,我记住了。” …… ; 第三十九章 石城客栈 黎州水氏家族,极其神秘,没有人知道其宗族源于何处,何人将其发扬光大。似乎是一夜之间,水家出现在世人面前:一座幽深威严的府邸,前门挂上一块匾,上面写着“水府”二字;同一日,一年一度的武林商讨大会上,一名青年才俊首次露面,使出一套如水般潺潺涓涓、翻滚流动、水雾迷蒙的寒潇剑法,虽无比试,但在当场便被认定已经可以在江湖排名前列。 询问其详细的背景信息,他回答道:“在下水南朝,居于黎州府尚义街。家族剑法,寒潇。” 在场的有熟悉黎州的人有疑问:尚义街虽然在州府中心,但巷子深,算是中心里偏僻的地方。可是即使是这样,一直以来也没有听说有个这么厉害的家族呀?难不成只是因为很少有人路过,才得以大隐于市? 又有人有疑问:寒潇剑法这么厉害,又是家族相传,为什么在武林中从来没有人听说过?难道是因为一直都没有公开?但是最先发明这个剑法的前辈又是从何处学的剑?难道就没有源头吗? 不管人们有多少疑惑,感到多么的突然,水家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世人面前。 也许大家认为这种程度已经是对武林最大的震撼,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开始。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水南朝作为水府的家主,接连挑战了当时武林上排名十分靠前的宗主级人物,因此极大迅速了提升了自己的江湖排名。就在大家猜测他尚有实力隐藏、会继续挑战下去的时候,水府停止递交拜帖,转而发帖邀请武林人士参加其妹水月的十六岁生辰宴及成人礼。 一支华筳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的幽兰之舞,让在场的宾客久久不能忘怀,水月的名字不胫而走,被武林人记住。此时在世人眼中,水府已是人才辈出,除了潇洒恢弘的水南朝,还有倾城倾国的水月姑娘。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传出:武林中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才俊云啸天终于传出婚事,下聘水府的水月姑娘,择日举行婚礼。虽然事发突然,但却也理所当然。看客们评价他们两人是郎才女貌,他们的结合是强强联手、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之后几年,水府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那段时间,武林风波不断:擎天教的魔教属性的逐渐被认定,各正派人士纷纷与其划清界限;云啸天联合几位当时小有名气的青年侠士,率领众人攻入擎天教,擎天教被彻底消灭…… 水府再一次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讨论的话题,是在云啸天众望所归,当选了新一届的武林盟主的时候。人们突然发现,当年云想衣裳花想容的水月夫人竟已病逝,留下两位幼子。黎州府尚义街的水府牌匾也早已不在,大门挂上了尘埃厚重的锁,只剩下空荡荡的府邸。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院落虽空,竟也没人敢闯入,不知道是不是畏惧水家的神秘,还是宅子本身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原因。 至此,人们忽然冒出一个让他们自己都惊讶的想法:水南朝的突然出现,水家的突然崛起,该不会是为了给水月夫人的出场做铺垫?当水月夫人病逝之后,水家再没有留在江湖之上的理由了,于是便消失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中原大地确实很大,可是人来人往,这样一个不同寻常、实力超群的家族是如何隐身江湖?再换个角度,水家是如何做到在江湖上来去自如?不会是勘破什么玄机吧? …… 提起水月夫人,花九儿想起了她嫣然一笑的画面。不知道云海之后一直生活在没有母亲的日子里是什么感觉?总觉得缺少什么吧。她对比自己,还好,自己还有养母,一位善良、会溺爱自己的母亲…… 云海骑马在前,回头看向花九儿,后者正望着前方,眼光迷离的思考。他没有表现出什么表情,转过头,继续朝前方骑去…… 回到客栈,回到各自的房间,花九儿叫来店小二准备好一桶热水,从行李中取出一瓶念碧雪做的香油,滴到桶中,顿时淡淡的花香飘出,花九儿舒舒服服的坐进去泡个澡。在热气蒸腾里,她回忆了和云海的这一路经过,不由得一笑,又一声叹息:虽然没有人再提起那个婚约,看起来他也不记得这个承诺,但两人的一路相处,也算是履行了曾经命定的缘分吧。虽是幼时相处不多的伙伴,但是一诺千金的道理,她是懂得。也许之后应该把他当做亲人来对待? 花九儿呵呵一笑,起身穿好衣服,将头发擦干。 想起今夜月色很美,来到窗前,打开窗户,果然月色依旧,光芒洒下,感觉清凉、安静。花九儿目光所及,竟然看到了客栈院子中也有一人侧身坐在石桌上望着月亮,双手抱胸,双腿随意的伸直。此人身着灰色衣衫,衣衫的式样极其普通,然而长相却很不普通,是那种所谓的大家之风,长相清秀,眉清目秀的。 为什么知道他长相不普通?因为他已经将视线转移,停在了花九儿的脸上。他表情淡然,目光深邃,就这样看着花九儿。此人正是金义山庄的大公子,严柯。 花九儿披散着头发,一身白衫,在月光照射下,也看着他。 也只是过了很短的时间,花九儿考虑是否关窗离开,严柯突然收回视线,站起身,闲庭信步的踱步去隔壁的院子。 严柯的身影刚消失在墙后,花九儿隔壁房间的窗户打开,虽看不到人,花九儿知道,那是云海。 云海望向严柯消失的地方,眼中若有所思。 将窗户关上,云海回到桌前,他拉开衣袖,左手腕上还带着那条天蓝色手链。他抬起右手,紧紧握住了左手的手腕。 ……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声音不大,听起来却很清楚。 云海将衣袖理好。 花九儿此时也坐在桌旁,左手保持握茶杯的姿势,眼珠微动,辨认方向,然后眉头轻皱。 紧接着,是一阵破门声,惊呼声,匆忙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马蹄声出现,由远及近,停在惨叫声出现的地方,人声嘈杂,吼斥声…… 街上又响起四轮马车的轱辘声,停下,人群的声音开始转移。 又过了不长的时间,马车声、马蹄声由近及远,声音渐渐变小,终于消失。 夜又恢复了安静。 …… 第二日,花九儿和云海照常起床,云海先一步走进一楼的餐厅,点了两人的早餐。早餐刚被放上桌,花九儿一屁股坐下,抓起油炸的面条就塞到嘴里。 云海见状,将一旁的豆浆推到花九儿的面前,又夹了个包子,放到花九儿的碟子中。 花九儿抓着油条挥挥手,一时还说不了话。 云海目光微动,用筷子夹开包子,将肉馅夹到自己的碟子中,只留下带肉汁的面皮。 花九儿一乐,点点头,心里想到:云海这家伙记忆力真好,前两天在柳州竹屋里才吃了一次饭,就记得自己吃包子只吃皮不吃肉馅,真是行走江湖好伙伴! “昨晚出什么事儿了?吵吵嚷嚷的?” 一旁终于有人讨论起昨晚的动静了,花九儿竖起耳朵,仔仔细细的听。 “永泰客栈出事了,两名过路的商人被杀,身上的银子都没了。” “被人给盯上了?这么狠?谋财害命?” “看起来是的吧,一刀毙命,出手非常利落。” “哪里来的商人?这么倒霉被盯上?” “籽州过来的吧,具体的情况衙门还在查,现在也不太清楚。” “真是可怜,要不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呢!” “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些好。” “话又说回来了,那两个商人究竟带了多少钱财,竟然招来杀身之祸?” “谁知道呢,看衣着打扮,也不像是家财万贯的样子。” “不好说,说不定他们是乔装打扮,掩人耳目的。” “呵呵,那你怎么不说他们其实不是商人呢?” “还是哥们你想象力丰富,我呀,也就是那么一猜,真相如何,看衙门怎么判吧。” …… 收拾好包袱,云海在前台结账,花九儿站在一旁,闲来无事,目光四处打量,突然,陌生却很有感触的脚步声响起,花九儿望向门口:一名身着灰衫,戴着斗笠的男子从外面进来。隔着面帘,似乎也在看着花九儿,但他随即转头吩咐一旁的小二送些早点去他的房间,就上楼去了。 “走吧。”云海办完手续,说道。 花九儿对着空荡的楼梯思考状的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云海,说道:“好。” ……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