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海山记》 第一章 山野旅人 2005年,东北白龙山。 苍山莽岭中,一辆黑色迈巴赫孤寂地从远方驶来。残阳似血,却为这如墨的车身染上一层金晖。车速快的很,国道两旁静静地躺着的黄叶在车飞速留下的疾风中疯狂向路中央汹涌而去,交打在一起便作冥币般漫天飘洒。远远望去,好像一条乌首金身的苍龙在山中匍匐。 驾驶座上,一个魁梧的中年人紧绷着面容手握方向盘,缄默不言。 中年人正后方倚着一个身着白色西服青年男子,望着窗外飞速变换的风景有些出神。手中捧着那水晶杯中血红色的液体轻轻摇曳着,却始终没有洒出半滴来。 车内气氛沉默至极。 “先生……”中年人蓦地突然出声道。 年轻人涣散的目光突然一凝,转过头望着后视镜里那双藏着关切的眼眸,洒然一笑道:“是我失神了。想不到我也有如此心神不宁的时候。” 说罢,年轻人扬起杯将红酒一饮而尽,眼睑轻眨一下,眸子中透着与刚才完全不同的自信光芒。 “先生,这山中真有那个东西吗?”中年人皱了皱眉头,接着说道,“我总觉得那个宋千山不太可信。” “哦?干将为什么这么说呢?”年轻人眉头一挑,手中摩挲着酒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问道。 名为干将的中年人语气顿了顿,酝酿了一番才说道:“那人给干将的感觉……太过阴森。对您说话时恭恭敬敬,但总透着一股让属下难受的气息。这次他能主动给我们提供这么重要的信息,属下觉得里面藏着什么阴谋。” 年轻人继续摩挲着酒杯,节奏丝毫没有改变。 良久,干将才带着几分尴尬道:“当然,这只是属下一些……” “当然不是!”年轻人突然停止了手上色的活动,忽然灿烂地笑了,“你说的很对,其实我也不相信他。” 干将脑袋开始转不过来了,于是干脆保持沉默。 “但是呢,有些事情,你总要自己去实践一下。”年轻人的笑容慢慢变得冷了起来,“至于宋千山……自以为很聪明的小丑而已。不懂得隐藏自己野心的白痴。” 干将咧嘴笑了笑。既然老爷心里都有数,自己这个脑袋慢的蠢人又担心什么呢。 年轻人轻轻撇了一眼自己这个魁梧的司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慢慢为自己又倾满了一杯,邪邪地道:“最大功率为570马力,峰值扭矩540牛米,搭载使用了F1技术的7速DCT双离合变速器,在3.4秒内就可以完成0-100km/h的加速,最高车速可达270km/h以上。一辆被改装到这种地步的野兽,这么温柔的驾驶者合适吗?” 干将闻言一呃,旋即眼中精光暴闪。扣档,加速。胯下的迈巴赫发出一声狂野的怒吼,如黑色旋风般狂飙而出。巨大的冲击力竟将车尾后的空气震的虚幻起来,就如这片空间被某种力量弄的震荡错乱。 车内前窗下安详地躺着的金色手机倏地向后方飞去,却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稳稳接住。 “诺亚8800,呵。披金戴银,就像个暴发户般粗鄙不堪。”年轻人玩弄了几下嗤笑道。 干将仿佛完全没听道自家先生的讥讽,两眼炽热地盯着远方。 风驰电掣!整个车身如一道黑色闪电顺着灰色的公路向远方劈去,两侧密林中无数飞鸟怪叫着飞起,盘旋久久不敢落下。 窗外的景色早已变成了一条条单色的线,前方的风景也开始模糊不清。年轻人仍然悠然的自饮自酌,舒缓自然。 “唔。快到俩百码了吧。开这么快,小心飞出去哦。” 似是印证年轻人的话,原本笔直的道路突然向右转弯,黑色的迈巴赫呼啸着直冲,幽深的悬崖就在咫尺之遥。 干将皱眉一声冷哼,脚下连点刹车,同时方向盘右摇。前方两个车瞬间抱死,巨大的惯性将车尾猛地前摇,整个车体斜生生地向着路边的钢铁护栏冲去。就在车身便要擦出灿烂的火花之时,一直右扭的车头瞬间对准了出弯口。 干将眼中精芒一闪,黑色的车身再如烈火般射出。巨大的偏向力竟然将车的右舷生生抬离地面。 “不错,不错。干净利落。回去时你可以跟陈疯子玩一玩了。”年轻人一脸欣喜的神色。 干将自谦一笑,正要张口。突然间不远的前方密林里冲出了一群野猪。 这时刹车绝对来不及了,更何况屁股底下这头黑旋风只有两个轮子着地。 干将双眼瞪圆,右手握拳下捣蓄力,旋即一拳便猛轰头顶的车顶。“碰”的一声巨响,厚厚钢化材质的车顶竟被这单只肉拳轰成了齑粉。“先生!!!!“”干将一声怒吼。 年轻人不等音落早已飘然而已,身子如鬼魅般从天窗中翩然飞出,右手手中提着一条白色布带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体,左手却仍提着那半杯红酒。干将从后视镜中见年轻人已然逃出,便松开了方向盘,打开车门一个侧滚也离开了车。 失去控制的车子好不留情地撞向了面前的野猪群。伴随着数声凄厉的惨叫,几只半吨重如坦克般的黑畜生此时却如破絮般飘向了天空,再狠狠地撞击在地面上向前弹滚去,抽搐都没有就已经断了生机。而迈巴赫受此撞击也屁股前翻折了十八个跟头,斜横着撞开了防护栏滚下了山。逃过一劫的其他野猪却不知是怎的仍旧惨叫着丝毫不收脚,飞快递跑向了悬崖,再一个个嚎叫着跌落。 与此同时,年轻人在空中如鸟一般张开双臂,下身竟笔直地随风下落,落地时平稳之极,丝毫不受原来那超过200码的惯性所影响。干将落地滚了一圈后也如弹簧般碰的站起,看准年轻人的位置飞快跑了过来。 “他奶奶的!这群不长眼的畜生!“干将拍了拍身上的灰恨恨地骂道。 年轻人很有深意地瞥一眼干将,喝了一口红酒。 ”额。。。“干将一脸尴尬:”车是从陈疯子那里借的。回去又要被他聒噪了。“ 年轻人失声大笑,喝光了杯里的酒左手一转杯子便消失没了踪迹。“走吧!傍晚散步对身体好!” 干将点头称是,两人一前一后竟走进了野猪冲出的密林深处。 ; 第二章 村民张良 “前挡风玻璃全碎,左前轮爆胎,恩。。。这个是关键!车先放我这里吧,看看能不能给你修好。”一名满脸黑油的年轻小伙重重地合上了已然变形离谱的汽车前盖,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对着后面脸色惨白的中年人说道。 “什么看看能不能修好!是必须给我修好!!!这可是卡宴!保时捷卡宴你知道吗??!!!就被你这又穷又小头肮脏的破村子里的一辆拖拉机撞成这样!你要是弄不好,我不就是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狗地方了??我告诉你,我有的是钱!你要是弄不好,我请律师告你整个村子!!!”中年人惨白的脸登时转紫,两眼喷火的对着年轻人怒喷道。 “嗨嗨嗨!!是是是!您消消气!我一定,一定给您弄好!!那个谁谁谁!小三!Tmd叫你呢!!赶紧滚过来!给这位先生找个干净点的人家伺候好了!!先生,今天太晚了,您看太阳都要落下去了,就是修好了你也不好走不是?明天!明天咱再启程!好不好?”年轻人一脸猥琐的赔笑,弓着腰不停地搓着双手。 “恩。。好吧。”中年人脸色稍霁,“算你这个半吊子修车工会说话。” 看着小三把中年人领远了,年轻人快咧到耳朵后面的嘴巴慢慢收了起来。一个十来岁大的孩子松开了满手的泥巴,拧着小眉头走了过来,张开掉了两颗大门牙的嘴:“良子哥,你真孬!” “草!死犊子懂个屁!”年轻人回头笑骂道。 “那傻缺自己开车扬了二正的,王大爷没撞死他算不错的了。你干啥给他弯腰又道歉的,跟个汉奸似的!”小孩子的脸绷得紧紧的。 年轻人蹲了下来,满是油污的右手想摸摸这孩子的小脑勺,小孩子一脸厌恶的躲开了。年轻人觉得好笑,照着这小脑袋就狠拍一记。小孩子吃不住痛,咧嘴就要哭。 “憋回去!”年轻人一瞪眼。 小孩子的嘴马上就合上了,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乌黑的眸子里闪着害怕和不甘心。 “我还不知道这货不是个好东西?给他甜头是为了放下他戒心。估计你三哥把他领到你家去了,你抄近道跑回去告诉你爹妈,说是肥肉上门了!”年轻人拍着小孩子的肩膀说道。 小孩子眼睛瞪得圆圆的:“这个意思啊!!那。。。能宰到多少钱?” “看你爸妈的本事了呗!弄到钱给你买玩具去!别整天到我这来捅咕捅咕的。” “耶!!!”小孩子撒丫子就要往家跑,跑了几步就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年轻人:“良子哥,你比那傻缺缺德多了。” “。。。。。。。。。。” 小孩子不等年轻人起身追赶,就大笑着撒欢跑走了,破锣嗓子的声音越来越远。 年轻人噙着笑站起身来,转头看着面前这辆变了形的卡宴,喃喃自语道:“能跑就行是吧。。。”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小村子里没什么公共照明,日头一沉下去村路上就已经看不清人影,乌漆抹黑的一片。 “张良!!!吃晚饭喽!”年轻人小棚子外传来了一声爽朗的召唤。名叫张良的年轻人从车底下钻出了头,顺着煤油灯看了看手腕上的破表随口答道:“李婶,马上来!”旋即一股溜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胡乱在门口的水盆中抹了几下脸,甩着手跑了出来。 “今天怎么没和你弟弟上山啊?”李婶笑眯眯的迎了上来,伸出厚大的手帮他拍打灰尘。 “呃。。。今天来了个外村人,开车跟张大爷撞在一起了,车扔在我这里修呢。” “啥???那你张大爷没事吧。”“头破了皮。要不是我拦着,狗剩子和栓柱非把那傻叉的头打开瓢了。” “头破了?你这熊玩意,这还拦着干啥?”李婶一听柳眉登时竖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张良的耳朵。 “别别别!!!李婶我有计划!有安排!!疼疼疼!!”张良眼泪都快出来了。“啥计划?”李婶将信将疑。 “那王八蛋穿的人模狗样的,看起来有点本事,咱要是真打了就得打死让他出不了村”“啥?杀人?”李婶有点慌了。 “哪能啊!!!”张良笑着说,“咱哪有这胆子啊。既然杀不了打了让他出了村回去就是个事。搞不好人家打起官司来就是咱们吃亏。” 李婶没什么文化,听到要吃官司顿时气就矮了三分,嘟囔道:“那咋办。。。就这么白打了?”张良嘿嘿一乐:“那也不能!我不是说我有计划吗?我让这孙子报给张大爷十倍医药费。” 李婶看张良一脸阴险的样子,也乐了起来:“行!!李婶信你!!哎呀。。这村里唯一的高中文凭就是不一样啊!今天你生日,你李叔给你弄了好多稀罕玩意,二妮那孩子也亲自给你下厨,等你弟弟回来咱就吃晚饭!”一提到二妮,张良的脸蛋有些羞涩,李婶看着他笑的也变得很促狭。 。。。。。。 李婶家在村子南边,是个刚刚盖好几年的新砖房,落在一个不太大的院子当中,被土墙包围着。本来李婶一家住的房子也是杂草混着泥巴做的,张良八年前出村子到附近县城念高中时兼职修车工赚了一些钱,除去了必要的生活费剩下的都让张良寄了回来,然后张良留在村子里的弟弟张勇用这笔钱买的砖瓦帮李家盖了这间亮堂暖和的砖房,算是聊表李家照顾张氏两兄弟这么多年的恩情。 李婶领着张良刚走到院子外的铁门口,碰上了外出打酒归来的李叔。李叔是个地道的农村老汉,看到张良回来,一口歪七扭八的黄牙笑的正灿烂,一手拎着几斤浑酒一手提着烟袋笑呵呵地说道:“良子回来啦!叔拿鸡蛋换了3斤白酒,加上小勇咱爷仨今天喝个痛快!” 张良上前接过李叔手里的酒笑道:“我陪叔喝就行了,小勇十四岁个小屁孩喝啥白酒,本来就笨再喝就真傻了。” 李叔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竟说胡话!小勇可不傻,再说了十四岁放在我年轻那会都开始说媳妇了,喝个酒有啥地。看勇子那个头都快撵上我了,喝个半斤肯定没啥事!” 张良听着苦笑摇头,拉开房门准备进去,李婶在后面笑的乐不可支;“唉,你说咱再有个二闺女多好,肯定许给小勇。这样四个娃俩俩一对。。。。。。” 话还没说完,屋里铝锅掉地上的咣当声响了起来。张良三人进屋一看,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穿着围裙正猫着腰手忙脚乱的捡着锅,自始至终没敢抬起头来往这边看一眼,耳根臊的通红。 李婶知道自己闺女听出了自己的言下之意。也不点破二妮的羞意,只是嘴角噙着笑走上去帮二妮收拾。李叔老神在在地抽着大烟袋,左手拍了拍张良的后背,示意爷俩去炕上坐着聊。 李叔脱了自己的布鞋,盘腿在炕上做好,在炕沿上敲打了几下烟锅里的烟灰,再从怀里的布囊中掏出烟丝,挤开额头的皱纹抬眼瞄了一下正在望着厨房的张良:“良子今天生日过了就二十四了吧。” “二十三周岁,明年才是本历年呢。” “叔知道!” “哦。” “咳咳,二妮过年也十九了。” “叔,二妮腊月的生日,哪能这么算。现在才十七周岁还没到呢。” 李叔老脸一绷:“咱村里就这么算!” “。。。。。。哦。” “我合计吧,等明年让二妮嫁给你。” 张良早就知道李叔想说什么,听到这话心脏还是忍不住狂跳;“那个,叔。。。。。。二妮离法定结婚年纪远着呢。” “咱村里就能结婚!” “。。。。。。” “咋地!你不喜欢二妮?”李叔烟也不抽了,盯着张良严肃地道。 “没!”张良连忙否认,“可。。。。。。二妮年纪真的。。。。。。” “哎!”李叔不在乎的摆摆手,“我这个当爹的都没意见,你小子捡便宜还这么茛(扭捏)干啥,不像话!” 厨房里李婶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李二妮,二妮低着头胡乱扒着青菜,这下脖子都羞成了红色。 天已经彻底黑了,李叔李婶李二妮再加个张良坐在炕头上围着一桌已然凉掉的菜。 “我再把菜热热。”李二妮摸了摸菜盘,便拿起一部分菜向着厨房方向走了过去。 “唉。。。小勇怎么还没回来,采山货也不该这么晚啊?”李叔厚大的眉头扭在一起,吧嗒一口烟袋忧心忡忡地道。 “可不是咋地。。。不行了,我是坐不住了。咱去找找吧。”李婶也是心神不宁,干脆一屁股下了炕头穿鞋就要出去。 “李婶,你别急,我去吧,我经常跟小勇上山,知道他大约能在哪个方向。要是没找到,咱就叫人满山的搜搜,一个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大活人应该没啥意外。”张良见状连忙下了炕劝李婶。此时心中在不安也不能让两个老人太着急上火。 “良子哥!在吗?”李婶家的门突然被“梆梆”敲得山响,外面几个年轻声音带着几丝欣喜的叫喊着。 “哎哎!来了!!”张良闻音连忙穿好鞋,回头对着俩老人道:“刚好外面来了几个兔崽子,我们一起去山上找找,那个鸟铳我就先拿着了。”说罢起身就从门口的柜子里拿了一根鸟铳和几袋子铅弹火药跑了出去。 “加点小心!”李叔冲着张良的背影喊了一句。二妮从厨房跑了出来,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只是手指捏着自己的衣角。 “咋了咋了?”张良跑出门就看到几个跟他差不多的小伙子站在门口,一脸的欣喜神情。张良一把抢过领头人手中的手电筒,飞快的向前走去。“有事说事,狗剩子你说,说完了跟我上山!” 名叫狗剩子的小伙顶着爆炸菊花头,在村里颇为显眼。此时他和其他几个同伴追着张良疾行的身子兴奋地道:“太阳落山的时候山脚那里一阵骚动,我和二狗去凑热闹去看了几眼。好家伙!也不知这山里咋了跑出了一群野猪!平时见都见不着这一下来了几十只,还没到村子里面就挨个倒在地上死了。村长说野猪好像受了什么惊吓,胆都破了。我和二狗柱子几人商量一下从村长那里死皮赖脸的要了几头,你给哥几个用野猪筋做几把好弓呗。” 张良闻言悚然回头,眼珠子死死盯着狗剩子:“你说啥?山上跑出一群吓死了的野猪?”后面人的手电筒光照到张良脸上,惨白的光芒中黑色慑人的瞳孔急剧放大。 ; 第三章 夜斗熊罴 狗剩子被张良吓人的表情骇的心里一紧:“是,是啊,咋了?” 张良脸上一阵阴晴不定,转过身继续快步想着村外走去:“小勇白天上山到现在还没回来。” 狗剩子几人听到这话也是一愣,照理说小勇也是野林子逛大的孩子,平时独自上山采点山货大家也不是很担心。特别是今年开始,小勇觉得自己也算是个男子汉了(13岁),整天和其他半大小子捣蛋打架什么的并不再是值得洋洋得意的事了,便隔三差五上山采山货打野味,天黑之前肯定下山回村,从来没发生什么意外,一来是小勇本身机灵又壮实,靠山吃山必备的生存本事也都学了个七七八八;二来小勇平时虽然淘气一些,但独自一个人往山林深处钻这种事也倒不会去做。小勇的懂事也让张良欣慰无比。 然而今天的山上竟然发生了这么蹊跷的事情。野猪已经不像十几年前那么常见了,白龙山外山更是几乎绝迹,平时能见到一两只的概率和买彩票区别也不太大,所以张良也才能放心让小勇自己上山。而这样的几十头野猪一起跑出山林,个个吓得肝胆俱裂而死,不得不让人怀疑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邪性的事情,也担心小勇遇到了什么导致到现在还不回家。 狗剩子几人之前的兴奋劲已经没了,个个表情也有些沉重,毕竟大伙都是张良的铁哥们,看待小勇和亲弟弟区别也不大。几人中有个满脸坑洼、黝黑壮实的小伙开口道:“这真有啥事,良子哥你一把火铳不够,俺爹那有把剿匪留下的三八大盖,俺这就回去拿!” 张良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感动,他知道那三八大盖可是这小伙一家祖孙三代的宝贝,平时也就让哥们们过过眼瘾炫耀一下,几十年的古董什么时候舍得开过火,再说子弹也没多少了。“行!拴柱子你去拿,回去我给咱爹去城里带一箱好酒!” 拴柱咧嘴笑了一下,撒丫子就往家跑了。 有拴柱带头,家里有类似武器的纷纷出声说要带来一起上山。 “俺家也有鸟铳!” “俺家也有!” “俺家有个盒子炮。” 。。。。。。 张良沉吟一下道:“强子你家那个鸟铳火苗太大,不小心烧了山罪过就大了。二黑家的盒子炮子弹都没有带了啥用?不如把你爹的疝气灯拿来。其他的也回家找点顺手的武器,咱们二十分钟后村北头大柳树下集合。” 大家回答后一哄而散。 夜晚的白龙山本来就是黑色的禁地,此时天气已入秋渐凉,野林聚起了浓浓的雾气,更是让人看不清山中的一丝一毫。张良一行人在山中已经转了三个小时,嗓子喊得都已经嘶哑了,却仍旧没有发现小勇的身影。 狗剩子喘着粗气,对拿着疝气灯走在最前面的张良喊道:“良子哥,这么喊不是个办法!” 张良早就急红了眼,听到此言马上回头吼道:“那他妈怎么办!” 狗剩子知道张良焦虑的快失去理智了,也不计较他的语气回道,但憋了半天也没啥好办法:“唉,俺也不知道。” 张良也没指望狗剩子有啥办法,此时他自己也有些绝望了。三个小时里大家把小勇经常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又在这些地方扩展开找了好久,却没有一点收获。此时的他脑中都是小勇各种可能遇到危险的幻想,感觉自己快要心痛的疯掉了。 “草他娘的!”张良一拳打在了身旁的树上,指关节上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心中的焦虑得到了一丝缓解。 “别听狗剩子胡咧咧,咱们继续找吧!找到天亮不信找不到。”拴柱端着三八大盖从后面跑上来安慰道。 “对对,俺就是瞎咧咧的,咱继续找吧。” 张良知道自己向来是大家的主心骨,他要是不在状态别人会更加慌,此时除了继续找下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有动静!”缀在最后面的二黑突然叫道。 “怎么了?!”张良听到慌忙拿着疝气灯照过去。 “右边好像有东西跑过来了!”二黑回答道。 大家连忙向二黑那边聚过去,也听到了右边树林远处不断传来树枝杂草被踩过的声音,由远及近。 “小勇吗?!”张良心里狂喜,口中喊了一声就向着声音处迎了过去,其他人紧紧跟着张良。 前方并没有传来小勇的回应,那种碰触树枝杂草的声音却更加接近和紧促了。 “不对!”张良心里突然一突,“这个东西动静太大了!不是人跑动能发出来的。” 话音刚落,在疝气灯惨白的光中,一只两米多高的熊罴红着眼睛从几棵树之间冲了出来。 张良目眦欲裂:“老罴!!跑啊!” 张良的叫喊声瞬间吸引了熊罴的注意力,咆哮一声向着张良冲了过来。熊罴全力冲刺的速度不知道比人类快了多少,霎那间便到了张良面前,两个比张良手臂还要长的熊掌带起了呼啸的风声就对着他的脑门拍了下来。 电光石火间,张良甩动左臂,手上的疝气灯脱手对着熊罴的脸上砸去。熊罴此时不知什么原因双眼通红但不代表它瞎了,疝气灯正面冲它间晃来,强烈的白光刺痛了它的双眼,不自觉的扭头想要避开,两巴掌顿时也失去了准头。张良一个下蹲堪堪避开了熊抱,却也觉得头皮辣辣的疼痛。 熊罴的脑袋实在太大了,它想要避开这记疝气灯爆头成了徒劳,疝气灯还是重重地砸到了他的嘴巴,顺带刮到了熊罴脆弱的鼻子。熊罴痛苦地呻吟一声停在了原地,甩着头想减轻钻心的疼痛。 二黑拴柱几人看的有点蒙。他们看着人罴俩巴掌糊下去,心也随着沉到了谷底,谁料到张良的反应神经如此强悍,一个流星疝气锤反而把人罴撂倒了。 “良子哥!快跑开!”狗剩子焦急的叫道。他也为张良能死里逃生感到庆幸,但知道这完全是运气砸中了熊罴的鼻子,暂时击退了它却完全不致命,等那畜生缓过气来张良还是凶多吉少。 事实上没等狗剩子提醒,张良就已经手脚并用向着后方跑开,边跑还边对着其他人喊道:“散开找树爬上去!有枪的上好膛,没枪的手电筒保持照明。”说完就近找了棵树迅速的爬了上去。 其他人也都是野林子混大的,知道熊罴和黑瞎子不同,虽然熊罴要比黑瞎子凶猛的多,速度也异常迅捷,但因为体型原因根本无法上树,因此此时上树是最好的选择。但让大家敬佩的是张良的心里素质,刚刚极限反应死里逃生后又在瞬间指挥大家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没有因为危情影响分毫的判断和行动。 “良子哥。”距离张良最近的二黑隔着树道:“人罴又不是黑瞎子,怎么大半夜的还这么到处逛。” 张良也觉得半夜碰到人罴实在是反常。今天的白龙山邪性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小勇上山失踪,几十头野猪吓死在村口,大半夜的熊罴发疯的攻击人。山里绝对出了岔子!张良心里十分肯定。此时仍旧在野林子里面瞎晃悠很不明智,但就此回去不找小勇他也万万不肯。 “干翻了这老罴,你们下山回村把。这山里有点邪乎。”张良道。 “啥玩意?那小勇不找了?”狗剩子扯着脖子问道。 “我自己留下来找就行了。” “那哪行!”二黑也不干了。 张良眉头一皱就要回斥,却听到拴柱一声惊呼:“它又动了。” 熊罴已经起身绕着这几棵树徘徊起来,嘴里不停的低吼,通红的双眼盯着树上几个发光的手电筒。 “这畜生还盯上我们了!”狗剩子恨恨地骂道。 似是印证他的话,熊罴一声怒吼忽然直立起来,带着风的双掌狠狠地拍击着张良所在的树干。一时间破碎的树皮四处分散,半抱粗的大树剧烈的摇晃起来。张良手脚并用紧紧地缠住两个粗大的树枝才没掉落下来,却也没法抽出鸟铳来还击了。 “去尼玛的狗杂种!”一旁的二黑看到张良狼狈的样子又急又怒,抽起鸟铳对着树下就是一枪。 “砰!”一声巨大的枪声震动山林,鸟铳的弹药半空中就四散成近百颗钢珠密密麻麻的打在了熊罴的背上。熊罴背部的皮毛肌肉异常的厚实,中了这一枪没受到什么严重的创伤,但剧烈的疼痛彻底让这只本来就不太正常的熊罴失去了理智。熊罴的嘶吼声更加的狂怒,巨大的熊掌连拍带抓,甚至开始了用身体撞击树干,张嘴撕咬着树皮。 整颗树摇晃的更剧烈了,张良缀在树枝上竟然被晃的离树梢越来越近,过不了多久肯定要掉下来。张良艰难地从腰上把鸟铳拔了出来,对着旁边几棵树大声的喊道:“手电筒照着它的脑袋!”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脆响,负重的树枝已然断裂。张良应声而落,心中却出奇的冷静,一声大喝,他的腰间迸发出巨大的力量,硬生生转了个身,随后背部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从近四米的高空坠落下来差点让张良背过气去,瞬间觉得眼睛一黑喉咙发甜。张良下意识的咬了下舌尖刺激自己被摔散的神志,右手握着的鸟铳竖在胸前。 熊罴也立刻听到了张良掉落的声音,马上放弃了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大树,怒吼着扑了过来。 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张良却要面对熊罴的第二次近身熊抱。上次是急中生智外加运气十足逃脱了魔爪,这次却是有意的算计了。在树上伙伴的照明下,熊罴脑袋的位置清晰可见,张良端着鸟铳在它扑上来的那一刻猛然对着畜生脑袋就是一枪。 “吼!!”熊罴凄惨的叫了起来。一米多的近距离它的脑袋中了近百颗钢珠,整个熊脸被炸的面目全非,烂嘴无鼻瞎眼。 张良手拄着地飞快地后退,嘴里大口地喘着粗气,第二次刀尖上舔血他又成功了。 狗剩拴柱几个看到张良坠落时各自又惊又怕的心还没落地,接下来突变的剧情又让他们有点傻眼。 熊罴痛苦的嘶吼着,瞎了眼还在飞快的乱窜,两双巨掌却仍然胡乱着挥舞,拍的身旁的树干剧烈晃动。 “拴柱,三八大盖扔过来!”张良对着树上喊道。 “唉?啊!哎!”拴柱慌忙把枪对着张良扔了过去。 张良接住枪这次好整以暇的上膛瞄准,对着发疯的畜生脑袋又来了一枪。三八大盖的穿透力就不是鸟铳这种土猎枪能够比得了,熊罴顿时脑袋被射了个对穿,无力的倒在地下再也不动了。 “卧槽!”二黑看的热血沸腾,“良子哥太特么牛了!单挑老罴啊!” 张良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双膝一软就躺在了地上。“太尼玛刺激了。”张良浑身发软,心中却有着莫名的兴奋和喜悦,似是有些享受这种体验。 慢慢的张良觉得力气回到了自己身体里,爬起身来对着几棵树笑着上喊道:“行啦都下来吧,把手电筒给我一个就都回去吧。” 野林子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答的声音。 张良心里一紧,也随即发现树上的手电筒光芒要么照着天空要么射在树干上,根本不是有人操控的状态。 “狗剩子?二黑,拴柱?!”张良大声的喊道。 无人应答。 张良心里终于慌了起来,顺着附近二黑那棵树就要爬上去看看,却突然觉得脖子上一麻,然后就眼皮发沉失去了意识。 ; 第四章 飞来横祸 不知过了多久,张良悠悠转醒。他晃了晃还有些发沉的脑袋,挣扎的想要爬起身来,才发现自己双手被拇指粗的登山绳反缚在背后动弹不得。 “良子哥!你醒了!”身旁传来一声带着欣喜的低呼。 张良扭头循声望去,看到狗剩子拴柱二黑强子八九个人也都被绑在这里。周围围着一圈身着迷彩服、头戴夜视仪,表情冷漠的陌生人,手里拿着张良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自动步枪摇摇指着地上的俘虏。 方圆好几亩的野林子被人为的推平,三三两两的燃着篝火,更多的如保镖或者说如雇佣兵般的武装分子五步一人围成个圈,守着中间的一大片空地。张良看不太清他们围着的是什么,只能看到里面有个帐篷。 “他们是什么人。”张良轻轻问身边的狗剩子。 “俺也不知道,俺在树上突然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被绑在这了。”狗剩子干巴巴地说道,话语间带着一丝恐惧,毕竟他也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而已,“良子哥,咱们会不会都死这啊。” “别瞎说!”张良强颜安慰道,自己心中却也忐忑不安,“喂!你们是什么人啊,干嘛把我们抓过来!” 面前的持枪佣兵们充耳不闻,表情仍然像石头一样冷漠。 张良还要张嘴再问,后脑突然被重力猛地拍击了一下,顿时意识恍惚摔倒在地。狗剩子等人一声低呼又惊又怒,看到张良倒下的身体后面慢慢走出来个黑衣墨镜男,右手正将击打过张良的手枪放入西服内侧。 “要死的祭品,聒噪什么。”黑衣人踢了一脚张良的脑袋,对着脸色灰败的其他人道,“老实的闭上嘴,别急着找死。” 拴柱狗剩子几人平时在村里也算是胆大不怕事的,之前在山上碰到熊罴也是心惊肉跳但也并没有怎么害怕。但说到底还是村里朴实的小村民,哪里见到过这么大的阵势。不管是那几个黑洞洞的枪管还是黑衣人如同看死狗的漠视,都让他们已经丧失了反抗的勇气,听之任之的缩在角落里轻轻地发抖。 张良心中也是充满着恐惧,但他的脑子此时却异常的清明。看来自己一行人又是大叫又是杀熊的声势太大,被这群不知什么目的的不速之客发现了强行抓到了这里。待黑衣人走开后,张良环顾四周,他发现了被抓来的并不单单只是自己一帮,相隔几十米的几处也蹲着不少人,似是其他村子的。 忽然间张良表情突变,就在左侧那堆人中,他发现了和其他人挤在一起的一个半大孩子。 小勇! 张良这下知道小勇为什么平白的在山里失踪了,而此时的他心里却泛着苦涩。弟弟是找到了,却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刚刚黑衣人的祭品一词让他心中冰凉。 黑衣人此时已走到空地中央的帐篷旁,躬身对着里面似是说了什么。不大会帐篷的门便打开了,闪身先出来的是个身材修长面色惨白的白衣青年,刚出帐篷便站在门侧恭恭敬敬的伸出手,一位身着藏青中山装的老人在他的搀扶下颤颤悠悠的走了出来。 两人慢悠悠地向着中最近的篝火旁走去,那旁的雇佣兵俩忙搬来个折叠椅。老人把着两侧扶手哆哆嗦嗦地坐了下来,喘了口长气,这才抬起满是沟壑和老年斑的脸望着满脸敬畏的青年,伸出鸡皮般的右手轻轻地摩挲着青年的胳膊:“孙儿啊,这一阵子你带着我这老不死的忙前忙后的,辛苦你啦。” 白衣青年听到这话连忙弯下腰去,带着尊敬无比认真的回答:“老祖宗这话要把孙儿羞煞了,孙儿为咱宋家出力做事那是应该的,辛苦哪里谈得上!您是我们宋家的顶梁柱,可别乱用称号吓唬孙儿。” 老人听了这话咧嘴哈哈笑了起来,干枯的声音听着瘆人:“老不死的怎么了?我也活的够久啦,早该去地府找老朋友们叙叙旧了。” 白衣青年听了此言,也只能陪着老人尴尬的笑着,不敢接话。 “但我就是死,也要在看到这东西被我们宋家得到了之后。”老人转头望向插在正中间土地上的一跟锈铁棒,死灰色的眸子突然闪出狂热的光芒,“我要亲眼看到它属于我们宋家!” 老人盯着的锈铁棒大部分插在土里,只是稍稍露出一尺长。铁棒周围方圆三丈土壤被整理的如桌面般平滑,自棒身处向外扩散开密密麻麻的人为挖出小沟渠,俯瞰之下连成一副生涩难懂、复杂无比的图案。 白衣青年神色中也带着兴奋,盯着这跟不起眼的铁棒道:“我们宋家调查十年,谋划三年,寻找三年,又在这深山老林中等待了三个月,就是为了这一刻。孙儿保证,它是我们宋家的!” 老人闭上眼睛常常舒了口气,似是平复心中激动的心情。 “开始吧。” 白衣青年轻轻地点了点头,在黑衣人的陪伴下走向了被他们抓来的几堆村民们,在人群中挑选着什么,没几分钟便到了张良这一堆。 “抬起头来。”黑衣人喝到。 张良等人下意识的向着两人看去。黑衣人恭敬地站在白衣青年的身侧,而白衣青年的目光如蛇一般冰冷,眼神在几人之间跳动就像是在选择中意的牲口。 “你,出来。”白衣青年盯住了张良,淡淡说道。 还不等张良作答,背后的雇佣兵便揪着张良的头发硬生生地从地上拔了起来,快速将他押在了被挑选出的队伍中。 张良头皮上一阵火辣的疼痛。他知道这帮人不管图谋什么,想把自己这群人怎么样,现在已经开始行动了。张良的心中有些恐惧,但更多的却是屈辱和不甘。他知道自己和同伴们应该是在劫难逃了,而自己除了像牲口一样被摆弄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正当他心中思绪万千的时候,白衣青年又从下一堆人中挑了两个出来,排在了张良后面。 “哥?!!!” 一声惊呼将张良的注意力拉了过来,转头一眼便看到了背后满脸震惊的少年,心中更是升起一丝悲哀和愧疚。 “小勇。”张良回应了一声,喉咙动了动却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旁边的雇佣兵一枪托敲到张良脑袋上:“闭嘴!” 白衣青年又挑了两个后总计九人,带头押着队伍回到了老人旁边:“老祖宗,够用吗?” 老人抬起耷拉着的眼皮瞥了几人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魂祭就放在这给老祖宗备用,孙儿去准备血祭了。”白衣青年恭敬地告了退,转身走入了铁棒周围平坦的土地。 夜央,无月,星辰灭绝。白衣青年抬头静静地看着什么都望不到的天空,似是等待着什么。不多时,忽地一阵凉风摇动山林,风向竟是四面八方向着白衣青年处吹来,汇聚在那跟锈迹斑斑的铁棒上,发出了嗡嗡地响声。 “血祭!”白衣青年一声大喝,伸手抓住身旁雇佣兵递来的一柄长刀。 此时剩余的俘虏们此时已经被聚在一起,驱赶到了平坦土地外。黑衣墨镜男忽然抓起最近的一个俘虏,百十多斤的男人在他手中竟如枕头一般轻松甩向了白衣青年处,被抛出的男人不自觉地发出了惊恐的大叫。 白衣青年忽然动了,在张良的眼中他就像鬼魅一般地接近了空中惊叫的男人。身形交错,白光闪动,那男人声音戛然而止。仍然带着一脸惊恐的头颅如皮球一般甩了出去,砸在地上滚了好远。而没了头的身体从断颈处肆虐地喷着猩红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地上一大片土地,也溅在了青年洁白的西服上。 “下一个。” 刚才神色严肃的他,脸上正挂着如疯魔般的邪笑。 老人身子埋在折叠椅中,眼皮耷拉着,一动不动。 ; 第五章 血灵阵启 无头的尸体落在地上边喷血边抽搐,良久不停。张良一阵寒气从背脊直冲后。那白衣青年像没有重量的鬼一样转眼间砍了个大活人的头,强烈的视觉和心理冲击是他这辈子没接受过的,张良面色惨白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张勇一声尖叫立刻把头埋在张良的怀里,发生的哭喊起来:“哇哇。。。。我不要死!哥!我不想死!” 张良手被反绑动不了,只能用下巴轻蹭着张勇的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正要再一次动手的白衣青年。 又是一个俘虏被扔向空。长刀过,头颅飞,猩红肆虐。 “下一个。” 一刀又一刀,白衣青年脚下这片土地慢慢被彻底染成了红色,那复杂窄深的沟渠也竟慢慢地积留了血液。 黑衣人又是一伸手,这次抓起了的竟然是狗剩,终于轮到他们村子的俘虏了。狗剩早就被吓的胯下湿黄,腥臭不堪。此时被黑衣人抓在手里,浑浑噩噩的早就丢了魂魄。 “够了。”黑衣人手上一顿,听到了白衣青年的阻止,把狗剩随手扔到了旁边。此时白衣青年脚下土地上的沟壑已经被血填满,在摇曳的篝火下闪着油腻的反光。 “老祖宗,血灵阵已经准备好了。”白衣青年带着半脸的血迹走了回来,反握着刀躬身请示道。 老人慈爱的笑着,颤抖的身体吃劲地从折叠椅上抬了起来,拍了拍白衣青年的后背向着血灵阵走了过去。白衣青年眼中带着兴奋,紧紧地跟在老人身后。 “上苍垂顾,祖宗阴德!”老人站在血灵阵边,神色肃穆,干枯的喉咙声嘶力竭地大声道,“怜我宋氏,残传如斯。乙酉兴安,神物迹现。族人宋凌,恭奉承传。” 白衣青年听得热血沸腾,一脸的狂热向着老人双腿跪地:“老祖宗功逾千古,铸我宋家百世辉煌!” “老祖宗功逾千古,铸宋家百世辉煌!”黑衣人带着雇佣兵们也跪在地上大声地迎合着。 老人宋凌此时脸色如枯木逢春般的红润,双手环抱空虚,十指张开,嘴中继续大声念道:“天地伊始,秽气凝连,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邪神,使我自然,白龙咒召,血起黄泉!” 宋凌念罢脸色红如恶鬼,环抱的双手向着锈铁棒方向用力挥舞。“呔”的一声大喝,一口鲜血如电般向着锈铁棒飞去,淋到它的头上,又慢慢地流到地上与其他的血液连在了一起。刹那间,整个血灵阵竟然发出了妖异的红光,锈铁棒在当中微微颤抖,响声不断。 “白龙在心,浊清秽明。焚魄阴火,锤炼玄魂。白龙加身,逆旅乾坤。蒙天蔽地,骨肉死生!” “白龙附魂术!”白衣青年眼中精光爆闪,失声大叫出来。他实在是太激动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老祖宗用这门秘法。 在白衣青年的注视下,宋凌的皮肤一寸寸皲裂开来,露出了下面细腻惨白的新肌肤。佝偻的后背也慢慢挺直,一扫之前的耄耋老态。正面看去此时的宋凌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只是皮肤如鬼怪般的苍白,双眼的瞳孔细长竖起,如蛇如蜥蜴。 张良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个不到一米七的老人家硬生生地变成了近两米的中年人,状态相貌却和鬼怪一般,他的喉咙里不自觉发出了“咯咯”的颤抖声。如果说之前发生的一切算是突遭横祸,但还在自己的理解范围内的话,这个老人家的变化就不是张良能够理解和接受的了。怪物!这是唯一在他的脑海中闪现的词汇。 宋凌毫不在意自己的变化给身旁这些俘虏造成的心神冲击,施展秘法再次重返年轻的他,迅速交错一划,双手腕处的血管齐齐被割破,鲜血流淌下来沾染了他的双掌。宋凌挥舞着染着自己献血的双手,面色凝重而狂热。 “黄泉眼中白龙升,魔血敢伏苍灵魂!” 沾染在锈铁棒上属于宋凌的那一痕鲜血诡异的发出了光芒,与宋凌双手上也正发着淡淡红光的献血遥遥相对。霎那间,似乎空气也变得粘稠腥臭了,血灵阵的妖红光芒更加耀眼了,如有潮汐波动般的有韵律的向着中间锈铁棒聚拢。锈铁棒颤抖的更剧烈了,亦如不远处青筋暴露的宋凌抖动的身躯一样。 “嗡”的一声轻响,锈铁棒突然拔地而起飞在了离地两尺高的半空中,血灵阵的红光似在铁棒棒身上宋凌献血的指引下,竟然如细密的红线一般丝丝缠绕,钻进了锈铁棒中。锈铁棒发出了“噼噼啵啵”的炸响,斑驳的锈迹竟飞快褪下,露出了藏在其中的真面目。 一把四尺长的月白古剑! 宋凌看到这柄长剑从锈迹中脱胎而出,眼中的精光更加的闪亮,但此时他的身体却像抖动的筛子一样,似是操控这一切费着难以想象的力气。 白衣青年身躯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是纯粹的激动。这柄剑,只在家藏书籍中和故事中记载的古物,此时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想到拥有这柄剑后宋家从此不在蛰伏,而他宋青石也将声名鹊起。这美好的未来怎能不让自己激动。 “荡前尘,篡剑魂,生灵祭,开天门” 宋凌一声暴喝,右手猛然间向着张良这群人铁爪如钩猛地一抓。这群俘虏排在最前面的男子竟然被凭空吸到了他的手上,宋凌的五指钢爪正死死地嵌在他的天灵盖上。 “啊!!!”男子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似是承受着让他撕裂般的痛苦。 一团淡淡的白光竟然从男子的脑门中被宋凌吸了出来,宋凌右手猛挥,这团白光飞射而出,撞在了月白古剑的剑身上。古剑吸收了这团白光猛地一阵抖动后,慢慢恢复了平静。被抽离这团白光的男子此时脱离了宋凌的手掌,无力的摔倒在地上,因痛苦扭曲变形的脸正朝着张良,眼珠子都要爆了出来,张开的嘴巴中舌头抻的老直,口水流了一下巴,却已经气绝身亡了。 张良感觉自己的胃中一阵翻涌,这恐怖吓人的表情让他忍不住想要呕吐。张勇扎在他的怀里看也不敢抬头看,整个人似乎已经被吓晕了过去。 宋凌看着重回平静的古剑,面色有些难看,眼角一阵抽动。他咬着牙再次伸出右手吸过了一个俘虏,催法吸出一团白光,甩手扔了过去。此时他挥动的手臂不想第一次那么有力了。 古剑接收了这团白光后又是一阵颤抖,只是颤抖的时间比上次稍稍长出了一些,但终归还是回归平静。 宋凌不甘心的一声大喝,再次吸过了一个俘虏,咬着牙用右手抽离着。良久,又是一团白光出现在他手上,只是宋凌脸色异常的殷红,眼角处细密的鱼尾纹渐渐显露。 古剑接收后再次颤抖了起来。这次颤抖的态势越来越大,随着古剑的颤抖,剑身竟然有着丝丝的白光缓缓向外散去。 宋凌终于常常舒了口气。按照家中秘法记载,古剑被打入第一道生魂时,这白光就该散发出来了,谁料竟然连抽三魂才堪堪出现。宋凌心中一阵苦笑,他没想到这秘法需要的代价竟然这么打,自己的“白龙附魂术”到底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甩去了这些杂乱的念头,宋凌目光一凝打起精神继续抽取了俘虏的魂魄向着古剑祭练而去。 足足又是抽取了五人的生魂,那古剑嗡地一声轻响,白光散发的干干净净。此时古剑突然暗淡了下来,不再发出一点光芒,任由细密的红线飞快侵入。慢慢地,剑身开始发出了淡淡地红光。而此时宋凌脚边的俘虏,只剩下了张良兄弟二人。 宋凌的喘息声已经像风箱一样,满头汗水在重新显露的沟壑上流淌,疲惫地细长眸子里却带着欣慰。 “前缘散尽,重铸剑魂” 宋凌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再次伸出右手。扑在张良怀里的张勇倏地倒飞而去,脑袋瓜被扣在了宋凌手中。 张良目眦欲裂,大声地狂吼着。 “草你妈的老畜生!放开我弟弟!” 回答他的是张勇凄惨的嚎啕声。 宋凌手中又出现了团白光,而张勇半大的身子却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再也没起来。 看着就要把白光挥手甩出的宋凌,张良被绝望痛苦和愤怒燃烧的内心终于崩溃了,整个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双臂用力将绑缚他的绳子齐齐迸断,像猛虎一样恶狠狠地扑向了宋凌,嘴里还发出疯魔般的咆哮声。 宋凌右手甩出了这团白光后,顺势一个回摆,厚重的手掌抽击在了张良的脸上。张良觉得自己就像被之前那只老罴拍中了一样,前扑的身子被倒抽出两三米远,足足滚了四五圈。 张勇的生魂渐渐地融入了古剑剑身,淡淡的红光突然一阵大胜,似血的光芒映的当场每个人快睁不开眼。 “青石!快,快把你的血,滴到剑身上。。。。。这娃娃生魂已经入主古剑,你的血融合他的魂,剑,剑就是你的了。。。。。。”宋凌似是油尽灯枯,短短一句话说的如此的艰难。 宋青石神色复杂。他激动这一刻终于到来了,而爷爷的凄惨样子让他的内心却难受的紧。 老祖宗,我不会让辜负你的牺牲。宋家,复兴自我而始! 宋青石步伐坚定而承重,走向了那柄古剑。他边走边用长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掌,缓缓伸出留着献血的手向着浮在空中的古剑抓去。 抓下去,宋家的命运从此改变宋青石如是想,闭上了眼 触感坚硬而冰冷 这么光滑! 他睁开眼,抓住的却是一个红酒杯,还带着淡淡的酒渍。 两个身影从树林深处缓缓走出,一高一矮。 高的人面色阴沉难看,带着怒火的眸子扫视这里的情形,咬牙切齿地说道:“宋凌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这么伤天害理的法子都想得出,不怕天雷劈了你!” 宋凌原本就惨无人色的老脸此时更是灰败不堪,哆嗦着嘴唇挤出了几个字。 “海山干将!” ; 第六章 不速之客 干将身后的青年男子面沉似水,狭长的黑眸扫过了保镖和瘫倒在地上的俘虏,扫过了血灵阵,扫过了阵中央的宋青石,定睛在了那把古剑之上。 “青石!快点取剑!你的血融了这把剑,就算是海山的巡游者也法夺走它了!”宋凌来不及和这两个不速之客说太多,回头焦急地对宋青石呼喊道。 宋青石又何尝不知,但此时那酒杯就像吸铁是一样牢牢粘在他的右手上怎么也甩不掉,情急之下的他咬破舌尖就要一口血喷在剑上。 干将突然动了,庞大的身躯掠过一道残影就出现在了宋青石面前。两米开外的雄伟体格呼吸之间就遮住了宋青石的视线。这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还没让宋青石看清相貌,他的腹部就感到了一阵剧痛,随即整个人如炮弹一般向着远离古剑的地方倒飞出去,直直飞出十几米开外,落在了刚被自己爷爷一巴掌掀翻在地的张良身旁。 宋青石疼的几乎晕了过去。这一拳让他在地上久久爬不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肝脏似乎都被震裂了。 宋凌看到这一幕惨笑一声,自己经营了十余年的谋划,竟然就这么被霸道之极的一拳打的灰飞烟灭。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有海山的巡游者在这里出现。是谁走漏了消息? 四周的保镖在黑衣首领的带领下如临大敌的迅速端起了机枪瞄准这个快得不像人的大个子。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少主人被揍出十几米,虽然心里有些恐慌但他们还是坚定地准备扣动了扳机。 干将那个同行的青年男子轻轻地打了个响指,一阵肉眼可见的波纹迅速荡漾开来。震荡之处,保镖齐齐瘫软倒地,远处扎堆的那群村民俘虏被波及到也沉沉地晕了过去。 宋凌瞳孔紧缩,好厉害的催眠手法! “宋老前辈。”青年男子缓缓开口了,“原本宋家一百三十六年前蛰入俗尘氏族,并不属于海山管辖,贵族做何事其实海山也并无权利干预和监管。您和您的后辈绑架也好,杀人也罢,自有相应的执法部门对您公诉和审判。但这柄古剑却是海山要收回的,对于破坏了您和族人的心血鄙人实在有愧。但责任使然,抱歉抱歉。” 宋凌冷笑一声。海山势大如斯,自己小小的宋家除了听之任之这冠冕堂皇的论调,又有什么办法。他虚弱地咳嗽两声后淡淡地问道:“敢问这位先生尊称,好让宋某知道自己到底折在了谁的手里。” 年轻人风轻云淡地笑了笑:“粗鄙贱名何足挂齿。宋老前辈也不必怨愤,你那后辈若是真融了这剑,便是一只脚踏入了海山管辖。那血灵阵残害生灵,天怒人怨的事情,海山自然要一查到底了。令孙年纪轻轻天赋不浅,若真的被海山。。。。。。所以干将那一拳虽然重了点,但也是为了他好。” 宋凌听后更加的不屑,这人说了一堆屁话,却连名字都不肯明说,明摆着没把自己这个宋家族长真的当回事。再说海山虽然势大,但也不是同气连枝。若是孙儿得了这古剑,自己在拼了老命留下这两个海山的巡游者,宋家也未必不能再次辉煌。 想到这里,宋凌耷拉着的眼皮下闪过一丝奇异的精光。 “这位先生,还有干将先生。是宋某年迈昏聩,糊涂不堪,才做出了如此不明事理的事来。两位巡游者胸襟宽厚至斯,真是配得上海山‘山包海容’的美誉,老朽我又怎么能不明事理呢?我这就撤了这血灵阵,将古剑奉与海山!” 宋凌抬起头一脸的深明大义,双手的鲜血又发起了光芒。 干将听到笑呵呵地点点头,忙退出了血灵阵的范围走到青年男子身边,等着宋凌撤去这阵法。 青年男子古怪地看了干将一眼,有点忍俊不禁地口吻:“你回来干什么?” “额,宋老头不是说他要撤了这阵法么,我怕耽误他。”干将有点茫然 宋凌眼中突然凶光大闪,猛地转身双手朝着二人方向一抓,倒下的那几十个保镖身上突然暴起大片血雾,顺着血灵阵的红光眨眼间就如同层层血茧一样将二人包裹住。 “他说你就信么,长点脑子行不?”青年男子有点无奈。 宋凌此时已经七窍流着嫣红地鲜血,仍然憋足了劲操纵着血茧包裹的更紧,同时扭着头对着倒在地上的孙子大声地呼喊着。 “青石,快去拿剑!然后跑!死命地跑吧!” 趴在地上的宋青石本来万念俱灰,突然看到骤变惊起。老祖宗凄惨的面貌和声嘶力竭的话语让他心头一颤,但马上鼓起了勇气挣扎着爬起身要向着古剑的方向跑过去。 他知道这大概是爷爷最后一次给自己铺路了,自己虽然年幼力不逮,但绝对不能辜负爷爷的心血。 当他挣扎着向着古剑方向跑过去的时候,身旁交错中一道身影猛然超过了他,也在朝古剑那里飞奔而去。 张良! 在宋青石被干将一拳轰到张良身旁的时候,他那落地产生的巨大震动就已经将张良惊醒。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自己晕倒这功夫,局势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似乎来了另外一伙人抢夺这把要了他弟弟命的剑,不管是俘虏还是那些拿着武器的武装分子全部躺翻在地,而原本如魔似鬼的爷孙俩被折磨的凄惨无比。 宋凌的叫喊声也惊醒了张良。张良只知道自己弟弟身体里的那团白光融进了这把剑。也许那是弟弟的灵魂。自己没有保护好弟弟是自己没本事,但他绝对不愿意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 张良的脸蛋被宋凌一巴掌抽的肿的像馒头,下颌骨似乎都骨裂了。但是他的腿脚还利索的很,远比内脏都碎裂的宋青石要轻快的多。 在宋青石诧异的眼神注视下,张良一把抓住了那把漂浮的古剑,撒丫子的跑进了树林深处。 宋凌也有些错愕,随即变成了深深的愤怒和不甘,大声朝着宋青石吼道:“快去追!追啊,杀了他。” 宋凌的心都在滴血,自己拼了命都不要才困住了这两个海山的强敌,却被个他没用上的祭品摘了桃子。他也在深深地后悔,为什么那时候不一巴掌直接把他的脑袋敲碎了得了。 宋青石俊俏的脸蛋上火烧一样的羞红,他也没好意思回答宋凌的话,忍着疼痛一个轻身纵就像着张良的方向追了过去。 “外面是不是发生了啥变故?”干将疑惑地闻着青年男子。这血茧虽然能困住二人,却无法隔断声音。 青年男子眼中闪过了一丝奇异的光芒。似乎有个小家伙并没有被他催眠,反而做了很了不得的事情。 “想出去,破了阵自己去看呗。”青年男子不咸不淡地说道。 干将老脸一红,要不是他自己傻乎乎地跑过来凑在一起,估计宋凌也没那个本事一下子困住两个人。 张良在跑,没命的跑。黑暗中的野林子可不是村子里平坦的土路,荆棘藤条错综复杂,张良跑的连滚带爬,胸腔里就像有团火在燃烧,烧的他的肺快要炸了。但他却强迫着自己不要停。 经历了这惊魂又荒诞的事件,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已经完全被颠覆了。砍人头的妖异长刀,瞬间身高面容大变的恐怖老人,诡异发光的红色阵法,漂浮的长剑,还有从人体中抽出的白色光团。 想到这,张良不仅有种直觉,那光团就是人的灵魂。而自己弟弟的灵魂就在这把剑里,自己不会交给任何人。绝不。 那柄月白色长剑在他手里握得紧紧的。 他没有感觉到自己一路跑来被草木划伤的手臂的鲜血顺着手掌流淌到了长剑上,然后却诡异的消失了,似乎都被这把他并不知道来历的长剑吸得干干净净。 ; 第七章 绝地反杀 又是艰难的奔跑了半小时,张良觉得自己真的到了极限了。他双腿一软无力地摔倒在了一棵粗大的老树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良久,张良觉得自己疲惫的身体得到一丝喘息后,正要挣扎着起身继续跑,忽然听到了后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 张良心里一沉,他知道是那个叫宋青石的已经追上来了。 宋青石心里充满了愤怒和羞愧。自己老祖宗创造出的这么好的夺剑机会,竟然硬生生被一个杂碎从眼皮底下给破坏了。 剑绝对不能丢! 这是宋家复兴的希望,是老祖宗用命换来的。宋青石强忍着严重的内伤一声不吭,一路跟着张良跑走的方向在搜索着。 可惜夜晚的林子实在是太黑了,有好几次匆忙疾行的他都差点撞在了树上,更别说找一个活人了。再加上张良好像也不是失去了理智死命的往一个方向跑的,七拐八拐不知道拐了多少弯,大大增加了宋青石找人的难度。 好在宋青石拼着内伤不管带来的移动不知道比那杂碎快了多少倍,地毯式的在搜查总算让他摸到了张良附近。 张良摒住呼吸,他知道自己来不及逃了,此时奔跑的声音就是在给宋青石发定位信号而已。他只能等宋青石摸黑摸的远了,自己在偷偷跑走。毕竟黑暗中逃命比找人还是容易很多的。 然而天不遂人愿,宋青石摸索的方向竟然直直奔着张良而来。听声音再有十几步就要撞上了。 张良心里一声轻叹。毕竟宋青石砍人时那诡异妖艳的身形还在他脑中回荡。但此时避无可避,张良的心中也没有了惧怕,反而出奇的冷静。就像面对那只老罴一样。 “噼啪,噼啪,噼啪。。。。。。”踩着落叶树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张良紧握着手中的长剑默默地计算着两人的距离。 五米,三米,一米。 就在脚步声在张良身旁响起的时候,张良整个人就像敏捷的豹子一样冲起,双手抓着那柄长剑由下而上向着声音的上方猛地刺去。 宋青石虽然面前一片黑暗,但那股尖锐的强大杀机从他的右下方传来惊地他汗毛竖起。宋青石勉强扭过了身子,觉得右臂内侧一阵冰凉。长剑顿时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了长长的口子。 刺空了!张良马上判断了出来。这一剑递出去并没有自己杀猪时那种入肉的生涩感,他当机立断连忙伸出右脚向着前方猛地一踹。 宋青石是什么人?虽然被干将一招惨败,但多年习武的他又岂是张良这个村民能够比拟的。 这一脚虽然结结实实踹到了宋青石侧腹部,张良却觉得自己踹到了一块花岗岩上,震得自己胫骨生疼。 “坏了!”张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已经被宋青石抓住了右脚将他整个人甩了出去。 张良重重地砸在了一棵大树上,后背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差点上不来气。 “剑还给我。”宋青石一步步的走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暴戾。他发誓拿到了剑后要把这个差点坏了自己家族希望的村民撕成八块。 “呸!”张良给出了回答。 宋青石一声冷哼,伸出左脚透过黑暗重重地踏在了张良的左手腕上,准确而狠毒。 “啊!!!”张良疼的青筋暴起,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的顺着手臂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左手握着的长剑也不自主的松开了。 宋青石弯下腰捡起了古剑。这一瞬间,他心情一阵激荡。 终于!费尽周折,我宋青石还是拿到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山野中回荡着宋青石放纵而疯狂的笑声。 张良满是汗水的脸上一片死灰。再一次,自己没能力保护住自己弟弟。 宋青石发泄了自己郁闷好久后的心情后,带着一丝期待和颤抖,飞快地用长剑割破了自己的左手掌,将鲜血淋在剑身上。 鲜血顺着光滑的剑身缓缓流淌而下,最终悉数滴在了土地上,没有停留半分。 宋青石有些疑惑,再次试了一次。效果依旧。 宋青石有点不敢相信发生的这一切。这和爷爷和他说的血入剑魂会发生的事情完全不一致,他也没有感觉到自己和这柄剑产生了什么联系。 “怎么会这样!!”宋青石俊俏的面孔扭曲了,不敢置信地大声吼道,“为什么我的血没有用!” 张良不知道宋青石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恐慌,但不用细想也知道肯定是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禁用疼的颤抖的嘴唇轻声讥笑道:“嘿嘿,老天有眼,知道畜生没这福分。” 宋青石听了这话眼睛顿时一片血红,咬肌一股一股地颤抖,声带都变得嘶哑无比:“闭嘴!你这个贱民,杂碎!一定是你,一定是因为你的缘故!你坏了我宋家十年筹划,你给我去死吧!!” 宋青石狂怒之中猛地挥起手中长剑,悍然插下!“噗”的一声,锋利的古剑直直插入了张良的胸膛。 张良被死死地钉在了地上,目眦欲裂。 “啊啊啊啊啊啊!”宋青石像个野兽一样怒吼,握着长剑仍在用力的向下捅着,发泄着他满腔的不甘和怨念。 慢慢地,张良的表情变得很古怪。 “我,我好像知道了。。。。。。”张良轻声喘息着喃喃说道,“你们想要的是什么。” 张良缓缓闭上了眼,同时悄悄地抬起了右手,手掌静静地对着宋青石的胸膛。 忽然间,宋青石觉得自己手中一空,那柄古剑居然不见了。 正当他心中一惊想要起身时,胸膛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那柄古剑诡异的从张良的手掌中缓缓“长”出。此时已然刺入了宋青石的胸膛。 宋青石喉咙“咯咯”的诡异响声,低下头朝着下方看去。这次他终于透过黑暗看清了。 一柄发着红光的月白色长剑一点点的刺入自己的身体里,而剑柄此时被面前的低贱小村民抓在手里。 “我觉得,它进入了我的身体里,却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张良虚弱地笑着,笑着特别开心,“是不是,你想要的就是这个。” 宋青石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嘴角却露出了凄惨的笑容。 原来古剑已经沾了你的血。 原来我早就不可能是这把剑的主人 原来,爷爷拼了命也要给我的造化,被我生生地辜负了。 宋青石脑海此时想到的不是失去这个珍宝的遗憾,而是爷爷那双流着鲜血的眼眸中带着的决然和期冀。 “老祖宗。。。。。。” 宋青石轻声呢喃,放大地瞳孔散去了最后一丝神采。 良久后,张良咬着牙用力推开了还挂在剑上的宋青石的尸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看着右手中散着红色光芒的长剑,那种血脉交融地感觉是这么的不真实。而左手腕传来的剧痛却不停刺激他的神经。 草******,这王八下脚真是重!张良愤愤地踢了宋青石的尸体一脚。他对这个杀人犯可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清风忽地吹过,让张良惊醒。自己的那些兄弟还在那地方! 张良已经失去了弟弟,这让他心如刀绞。他绝对不能接受再失去这些从小到大的玩伴。咬了咬牙辨认一下方向,张良按着自己依稀的回忆慢慢摸了回去。 在摸索了近一个小时后,张良终于看到了隐约传来的火光。他立刻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小心地接近那片空地。 狗剩子几人还安然躺在地上熟睡着,令他心底微微一安。张良这才在打量原本那几个怪物一样的人所在的地方。 一眼看过去张良的心都快从嘴巴里蹦出来了。 这次他没看到那怪物样的老人。 他看到了一个真正的怪物! 一条近二十米长,高耸着上半身的白蛇! 猩红地信子吞吐中,白蛇猛然看向了张良这里,灯笼大的惨绿蛇眸死死盯住了张良。 这他妈,又从哪里冒出来的! 张良觉得自己快疯了。 ; 第八章 斩蛇古剑 宋凌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沉重了。 眼角鼻孔停不住的血时刻在警告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但宋凌却毫不放在心上。他的目的就是缠住血茧里的两人,不惜任何代价,缠住两人。他相信,自己的乖孙子肯定能从那个低贱无知的村民手中抢回古剑,而他要做的就是给孙子争取最大的逃跑时间。 拿到剑,融了剑魂,然后跑吧!青石,爷爷我也许看不到宋家复兴的那一天。但只要你还活着,你还有着那把古剑,宋家总会有一天重铸辉煌! 宋凌突然豪气万丈。自己一个区区世俗家族族长,也能拼了百斤老肉把两个堂堂海山巡游者困得动弹不得,何其壮哉!宋凌突然就大笑了起来,口中的血沫喷的到处都是。 “这老头是不是疯了。”干将在血茧中纳闷地说道。说话间他的左肩微微后撤,左手屈肘手掌向前摊开,右手虚握成拳扭身抵住左掌,身形一顿后干将猛地将右手从左掌上抽离。 一把带着灿烂光芒的兵刃竟然从干将的左掌中硬生生“拔”出来。整只兵刃长达近五尺,也只有干将雄伟的身板双手开阖间能从容拔得出这么长的武器。兵刃通体似如青铜而制,宽厚异常的刃身如剑般双面开刃,造型却更像长刀,隐隐藏着青色波浪细纹。与常见的刀剑不同的是,这把兵刃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类似剑格样的护手,兵刃直直连着握茎,尾处有个圆圆的剑首。这把似刀似剑的兵刃整体看去像是春秋时期的青铜古剑一般。 干将是挺着身躯站着不动,手腕带着兵刃轻轻转动了一下。 宋凌忽然脸色大变。他感觉这血茧中似乎有只庞大异常的猛兽一般不断撑涨着血茧的外壁,力道大的恐怖无比。 撑不住了!宋凌苦涩的下了结论。念头刚刚闪过,血茧被撑到近三倍后终于“刺啦”一声被撕开了十几道裂口,随即炸裂的到处都是。 干将傲然挺立在青年男子的前方,巍峨不动如山。 宋凌步履蹒跚摇晃了几下,支撑不住缓缓地瘫软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吐着黑血,双眼早就被血污遮挡住了清明,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青年男子看到宋凌的惨样,皱着眉头带着唏嘘:“宋老前辈这是何苦呢,明知道古剑海山是一定要收回的,逆天行事伤人伤己。” 宋凌瞎着眼睛“嘿嘿嘿”地惨笑着:“我。。。。。。我知道你们海山高傲自大,咳咳。。。。。。。你们说收回的东西。。。谁来敢和你们抢,谁又能和你们抢。。。咳咳。。。。。。我堂堂宋家,又何时被你们放在眼里!收起你那套冠,冠冕堂皇吧。。。老头子我技不如人,势不如人,命丢的心服口服。” 干将听得直皱眉。他觉得这老头为了一己私欲伤天害理,祭血灵阵,抽人魂魄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还好意思把自己说的坦坦荡荡。干将知道自己脑袋直嘴巴笨,讲道理这种事从来不是自己该做的,所以哪怕他知道宋凌在强词夺理,却也只是站在青年男子身前一言不发。 青年男子也知道宋凌已经油尽灯枯了,此时也不在解释,只是报以致歉的微笑。同时轻声吩咐着干将把这些被抓来的俘虏安全送下山,自己则要去寻找那把被拿走的古剑。 宋凌摊在地上满脸血污地仰着沟壑纵横的脑袋,嘴巴无力的张开却怎么也合不上了。冰冷渐渐侵蚀了他老迈残破的身体。宋凌在弥留中耳畔若有若无的听到了这年轻男子要追着去夺剑,他原本涣散的思绪一下子又凝聚了。 古剑是宋家的!是我孙子宋青石的。天王老子也别想抢。 宋凌回光反照间忽然生出了一阵力气,他哆嗦坚定地从怀里掏出了一直扭曲诡异的白色发簪,那造型就像一只盘旋的蛇。宋凌咬住了血红的牙齿,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发簪扎进了自己的心脏,眼眶一震顿时气绝。 正要迈入树林的年轻人和身上叠罗汉般扛着七八个村民的干将同时心头一跳,回头看了过来。 宋凌的尸体竟然从心脏处一点点被那跟蛇形发簪吸收。随着宋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发簪慢慢变粗变大,同时扭动了几下竟然活了过来。 发簪变成的白蛇眨眼间就超过了十米长,巨大的蛇头上有着两团肉瘤突起,好像两只肉角,猩红的大嘴发着嘶哑的咆哮,绿色的蛇眸和宋凌施展“白龙附魂术”时一模一样。 “这就是宋家所谓的白龙么?”青年男子脸色严肃了起来。 “是妖!”干将放下村民迅速的靠拢了过来,半只肩膀掩住了青年男子,“先生怎么办?杀吗?” 青年男子竟然有些踌躇:“真的是妖!想不到蛰伏多年的宋家还有着妖的血脉。我们杀不得,这里是第三山的范围,我们巡游者没有权利在第三山斩杀第三山的妖。” “那咋办?给第三山总部写报告,然后让他们来处理么?这哪来得及啊!”干将有些无奈。他明明知道面前这条长虫自己两剑就能劈了,但碍于规定竟不能出手。 “就这么放过这条白蛇也不行,现在它刚刚苏醒神志还不清醒。放任他不管等他慢慢清明了这山上山下的生灵村民全得遭殃!难怪,难怪那群野猪会被吓疯。好一个宋家!”年轻男子一直从容的神态终于有些不平静了,“这样吧,你盯住它不许它乱跑,我设法先镇压它。事后交给第三山处理。“ 干将脸色一苦,心中微微担心。他知道自家先生的身体最近差的很,镇压这么大一条白蛇估计又要修养好久了。 他奶奶的,为啥我除了砍砍砍什么都不会!干将有些恼怒。 白蛇的身体还在增长着,几个呼吸就快到二十米长了。 青年男子觉得不能再等了,深呼吸一口气就要出手。白蛇忽然扭头死死地顶住了后面树林中的一个角落。 干将和青年男子耳朵一动,也发现了那里蹑手蹑脚摸过来一个人。 张良的鸡皮疙瘩从头长到脚底板。他明白自己被这条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恐怖白蛇盯住了。今天的离奇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已经来不及考虑因为什么,只能强迫自己接受事实了。 作为大山脚下的村民,张良对付长虫的经验丰富的很,他七岁的时候就能抓着两条蛇当作皮鞭乱甩了。但这么一条巨蛇!乖乖,七寸在哪我捏的断么,蛇嘴巴我掐得住么?从前对付蛇的经验完全用不上了。 “先生!你看他手里!”干将眼中精光一闪。那微微发着红光的古剑正那在张良的手中。 年轻男子脸上也是闪过一丝奇异之色,看来这剑到底还是被人以血入魂了。他想着自己带的那绑着绷带的剑鞘,最后还是没用上。 白蛇冰冷的眼睛盯着张良一动不动。它已经沉睡太久了,久的自己都有点恍恍惚惚。直到自己发现了这个小东西。白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他手中发光的东西那么感兴趣,似乎那是对自己特别重要的东西,似乎那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小东西手中。白蛇突然觉得心情一阵烦躁,自己也许吃了这个小东西心情会好一些。 白蛇忽然间就动了,巨大的身躯卷起了一阵腥臭之风,呼啸着就冲着张良冲了过去。 干将心头一紧,提着剑就要上去帮忙,胳膊却被年轻男子轻轻拉住了。 “等一下,这小家伙有点意思。再等等看,真的危险了你再帮忙。”年轻男子的神情更加奇怪了,带着三分惊喜七分怀疑,“再说他手中这把剑,名字也不是白叫的。” 干将听到也想到了什么,喉咙动了动没说出声。 张良被陡然冲过来的大蛇吓了一大跳。他只来得及做一个侧翻,白蛇狰狞的蛇头挟着蛮横睥睨的力量就撞向这片树林中。吱嘎嘎的声音此起彼伏,被白蛇这一个猛扑拦腰撞断的老树倒下去了一大片。 张良狼狈的抖了抖身上的树叶木屑,连滚带爬向着中央篝火堆那里跑了过去。他知道蛇是用信子探测猎物而不是用眼睛,继续待在黑暗中只会对自己更不利。 白蛇一击不中,张嘴又是一声刺耳嘶哑的咆哮,扭过头又狠狠地咬了过来。 这一击奔若雷霆,迅捷的速度和张良慌乱的身影产生了鲜明的对比,那有着一些小聪明的农村娃说什么也闪不开了。 张良还没来得及闻到从后脑勺传来的浓烈腥臭,整个身子就被白蛇一口吞了进去。 被强大的肌肉力道绞动着送进蛇腹深处的张良感到无比的绝望,自己竟然被吃了!他可不想不明不白的变成了蛇粪,慌乱之中张良忍着身上被挤压和巨蛇体液腐蚀的剧痛握紧了手中刚得到不久的古剑,猛地用力向着上方一捅。长长的剑身竟如同菜刀切豆腐一般顺畅的直根没入,只留下剑柄还握在张良手中。白蛇消化道强大的肌肉还在蠕动着将张良向着身体深处推送着,长剑也就这么一路毫无阻碍之力的向后划开。 干将一看到这小子竟然被一口吞了,心中暗道一声坏了。他再也按捺不住,提着自己的大剑就要欺身而上,谁料到那白蛇突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不停地扭曲着长长地身子,痉挛般颤抖着。 干将凝神看去,白蛇蛇身冒出了个小小的剑头,正快速的将蛇肚子剖开。不大会,那小子就从被开肠破肚的巨蛇中狼狈地钻了出来,正大口地喘着气。 “斩蛇剑!”青年男子突然灿烂地笑了。 白蛇肚子被划开了长长的一道,身体内外气压的原因导致内脏竟不停地喷了出来。巨大的身子凄惨的扭曲颤抖了好久,最终还是一动不动的死掉了。这畜生还没来得及恢复自己身为妖的智慧,就莫名奇妙的死在了一个被吞到肚子里的食物手中了。 张良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呆呆地睁着无神地双眼看着慢慢破晓的天穹,嘴里微弱地喘息着。脸上,手上,身上到处的伤痕疼的他撕心裂肺,但张良连惨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就这么虚脱地躺着。 “小朋友。” 张良在心神飘渺中听到了耳畔似乎有人在呼唤他,涣散的眸子映着一个模糊不清地脸庞,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别怕,我们是警察。你安全了。”青年男子如是说道。 张良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一松,再也抑制不住的痛苦和疲惫让他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 第九章 海山邀请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一轮红日在老山林东边的尽头处慢慢升腾而起,红的一如昨日流淌过的鲜血。清晨的风吹动林端,如海浪的波涛声伴随着纷飞的落叶飘上天际。 深秋山野的早晨寒气还是很重的。 张良觉得觉得点点冰凉拍打在自己的脸上。 露水吗?是的吧。为什么会有露水,我在哪? 张良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些画面,心脏剧烈的抽动了一下,猛然间睁开了眼睛挣扎的爬了起来。 燃尽的篝火冒着徐徐青烟,这片空地开阔的够大,似乎烧了一夜也没有引起什么火灾。地上血灵阵被抹平了,里面的鲜血消逝的一干二净。张良记忆力那群凶神恶煞的武装分子也没有了踪影,就连和他一起上山的伙伴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张良诧异的看着这一切,又摸了摸自己身体和脸颊,哪有丝毫伤痕。 那,那是个噩梦么? 张良看着与惊魂的记忆有关的一切都失去了踪迹。 可,为什么这记忆如此的清晰。 张良突然笑了起来,怀疑自己不是被魇住了就是中了邪。那一切怎么可能嘛! “笑什么呢?” 淡淡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从背后传来。 张良猛地回头,一个青年男子正站在自己身后微笑地看着自己。 “你是?”张良记得这张脸,在那个恐怖的记忆里出现过的。现在他又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张良的心脏又是一阵悸动,那到底是不是梦。 男子狭长的眼眸里流淌着一丝暖意,轻声说道:“你叫我项先生就好了。怎么样,活动一下,身子是不是没大碍了。” 身子没大碍了吗?张良心思何等玲珑,顿时脑海中思绪万千,良久才苦涩地开口道:“昨晚。。。。。。” 项先生踟蹰了一下,叹了口气:“抱歉。” 张良身子猛地一震,不觉发出一身惨笑。果然,那些人还是真的死了。自己的弟弟。。。。。。张良心如刀割。同时也想起了什么慌忙继续问道:“我的兄弟们呢?就是还躺在那里的那群被抓来的人,还有我那,我那把剑呢?” 项先生笑着答道:“你那群朋友们没事,被我那个强壮的伙伴早就送下了山,这会也早该到家了吧。至于那把剑嘛。。。。。。” 年青人从背后将那把剑轻轻地递给了张良:“我本就是为这把剑而来,不过看来再也收不回去了。” 张良听着项先生的话又看了看这把神奇的剑,回想着昨天那恐怖又奇异地一幕幕,又感觉着恢复健康的身体,带着三分后怕七分好奇地问道:“项先生,你和你那个伙伴,是魔法师?还是有特异功能?还有昨天那个老头是怪物吗?还有那个大蛇从哪里出来的?” 项先生听到后哑然失笑:“特异功能嘛,也许是吧。魔法师嘛,你这么说也对。我们是“山海民”,你可以理解我们是比较特别的人,有着一些特别的能力罢了。” 张良目光连连闪动,举起手中的剑又大胆地问道:“我昨天看到那老头在别人和我弟弟。。。。。。在他们头上抽出了白光注入了这里,那个白光是什么?” “那是他们的魂魄。”项先生也深深地看着这把剑。 张良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他猜的没错。自己的弟弟,自己的弟弟魂魄就在这把剑里面!张良突然对着项先生跪了下去,脑袋磕的低低的:“项先生,我知道您是有大本事的人。我弟弟的魂魄被收在了这把剑之中,请项先生将我弟弟救活吧!张良一个村里闲汉,本事不大贱命还是有的。只要能救活我弟弟,无论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项先生看着面前长跪不起的张良,长长叹了口气带着几分遗憾说道:“张良小友,真的很抱歉,我也许有一些马马虎虎的把戏,但如何从这把剑中抽取魂魄再还魂与人,却不是我擅长的。” 张良佝偻匍匐的身躯一阵剧烈的颤抖,似是忍受着巨大的悲痛。 “不过。” 这个转折让张良猛地抬起了头,他期冀地听着项先生的下文。 “不过我没有办法不代表别人没有办法。也许有人可以帮你。”项先生带着几分思索。 张良喜极而泣,二十岁的小伙满脸的鼻涕眼泪,他用粘着泥土的脏手胡乱的在脸上摸了几下,用力的磕着头:“请项先生帮忙!请项先生帮忙!” 项先生苦笑着摇摇头,右手一托,张良如同脑袋磕在了软绵绵的泡沫墙上,怎么也拜不下去了:“好啦好啦,我一不是你长辈二不是过世人,你这么拜我让我浑身不舒服。起来吧!” 张良连忙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 “你得先和我说说,这把剑你是怎么没让那宋家小子抢走的。咱们边下山边说。”项先生笑呵呵地领着张良准备向山下返去。 张良知道自己弟弟还有救,沉重的心情顿时开朗了很多。他回忆着昨晚和宋青石缠斗的一幕幕,仔细的诉说着。 项先生听得眼中异色连闪。等张良讲完后,他不禁开口赞道:“你这小子运气还真是不赖。这赤霄剑宋家人谋划了这么久,竟然被你不知不觉就融了去。而且如果我推测的没错,赤霄的新剑魂十有八九就是你的弟弟!” 张良陡然站住了脚步,疑惑地闻着:“什么意思?” “宋凌这个血灵阵可是歹毒的很。用人血激活阵纹,再用宋凌他自己的精血定住赤霄剑身。他用白龙拘魂术拉出魂魄打在剑身上是为了用生魂来打散赤霄原本的古剑魂,这样他才能最后注入新的灵魂作为新剑魂以便操纵。宋家小子想要收了这把剑必须靠着由自己爷爷精血为核主持的血灵阵作为倚仗,让同为宋家血脉的自己能顺利把血染进那新的剑魂从而融合赤霄。而你。” 项先生愉快地笑着说道:“而你一没有长辈相助,二没有血灵阵指引,自己的血就这么硬生生地融了进去,还能融剑入体。那说明你的血和这新剑魂有着无比默契的共鸣。我的意思你懂了吗?” 张良听得心神震荡。他想起剑融进自己身体里才完成那惊心动魄的反杀。自己没有拯救弟弟的惨剧,反而靠着弟弟魂魄的关系才救了自己一命。张良心头说不出的酸甜苦辣。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弟弟真的可以再活过来!”项先生一脸认真的对着张良说道,他左手轻轻一挥,张勇的尸体毫无征兆的出现了,静静地飘在虚空中。 张良心神震荡,怔怔的走到弟弟的遗体旁,抬起手摩挲着张勇痛苦变形的脸颊。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眼睛。须臾之间,张勇的遗体又淡淡地消失了,仿佛刚刚只是个幻觉。 “你弟弟的遗体我可以帮你照顾。你放心,因为我的一些小手段,令弟身躯绝不会受损腐烂。”项先生狭长的黑眸熠熠生辉,“但要让他重新苏醒,靠的还是你自己。” “我该怎么做!”张良连忙接话。 “加入海山!”项先生直直地紧盯着张良,“从你将赤霄剑以血入魂融合了之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就不在属于这个小小地村庄了,你甚至不属于这个平凡的世界。” 张良有些听得不大懂,迷茫地看着项先生。 “这个世界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昨天你也看到了一些——宋家祖孙的本事,我那伙伴的本事,当然还有我的小把戏。而海山,算是监管我们这类人的机构。你既然现在半只脚踏进了我们的世界,我希望你能在海山里提升自己、磨练自己。海山里能人无数,手段更是层出不穷,总会有人能帮到你。而且,等你变得足够强,我相信你自己也会有办法救活你的弟弟了。到那时我再来归还你弟弟的身体就好了。” 张良默默点了点头。自己也算是有超能力的人了——这种想法让他感到很荒诞。张良是个聪明人,他默默地咀嚼着项先生的话,再回想昨天的一幕幕。 他知道自己其实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个并不是一个凡人能接触到的东西,再加上弟弟的事情。于理来讲,项先生早就说过他和“海山”是不会让这把剑由世俗间掌控;与情来说,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要救活弟弟的,而且项先生两人救了自己和兄弟们的命,恩情之大怎能不报。于情于理自己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我加入海山!”张良重重地点了点头。 项先生听到答复后轻松地呼了口气,笑着道:“好啦好啦,事不宜迟,我们下山待你和村里朋友们告个别就出发吧。” 杂草丛生地野林子里慢慢出现了一条窄窄的土路,张良知道终于快走出荒山了。 一群树上歇脚的麻雀被两人的脚步声惊地慌乱飞上了天,叽叽喳喳地叫着。 明亮得有些刺目地阳光再也没有了树荫的遮蔽,直直洒在了张良的脸上。暖洋洋的。 张良看着依稀可见的村口,恍如隔世。 ; 第十章 泪别山村 “良子哥!你可下山了!”一声惊呼村口不远处传来。随后一阵尘土飞扬。 张良眯着眼手搭凉棚,狗剩子拴柱几人脸上挂着惊喜的笑脸正撒丫子跑了过来。 “他们关于昨晚事情的记忆都被我抹去了。”项先生在张良旁边轻轻说道。 张良感激地点了点头,他知道项先生这么做是为了保密,但也何尝不是为了自己兄弟们好。昨晚这种经历,就算活了下来一辈子也会活在深深地阴影中吧。 虽然张良不知道项先生如何做到抹掉人记忆的,但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都算是“超人”了,有什么本领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吧。那我以后也算是“超人”了么? 张良忽然心里有点小激动。 “良子哥你没事吧!”拴柱大口喘着粗气地话语打断了张良的胡思乱想,“昨晚杀了那老罴俺也不知道咋了就都晕过去了。醒来俺就发现自己躺在村中路上,起来没走多远就发现这几个夯货也和俺一样横七八竖躺在地上。你说邪不邪门?” 张良一阵苦笑。 “俺们几个人醒过来逛哒寻摸一下,就发现良子哥你不见了。这不刚想再上山找你呢,嘿!你就这么回来了!”二黑傻呵呵地咧嘴说道。 “小勇怎么样了?找到了吗?”强子见缝插针问了句正事。 张良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僵。众人看到他这个表情好像明白了什么,也突然不敢说话了。 张良看了一眼身旁的项先生,随即强打着笑回道:“小勇找到了!不过被土球子咬伤了。幸好碰到这位先生和他的伙伴,被连夜送到最近的县城医院去了。” “啥玩意??”众人表情也有点难看了,土球子毒性他们可是了解的,山郊野岭地被这长虫咬到了久治不及时恐怕凶多吉少。 张良看到大家变得忧心忡忡,不觉有点后悔自己说什么被土球子咬了这种谎。可他一时间也不好解释为什么小勇没跟着回来。 “没事的。”项先生忽然开口了,“我们找到他时还算及时,我做了一些应急处理。应该性命无碍,我是个医生。” 张良一脸感激地看着项先生。 山村中民风淳朴,大家听了一个自称医生的人开口做了说明,也马上就相信了。毕竟这位医生和张良一同回来的,不是什么坏人。 “不过,医院救治做手术肯定要家人亲属签字,术后也要有人陪伴。”项先生又开口了。 “哦!对对,我回来就是简单拿点行李赶紧跟着走的!哎呀,散了散了别耽误我时间!”张良闻言也明白了,赶紧顺势说道,一脸的不耐烦。 狗剩子几人一听是正事,也不敢多说话,连忙让开了道。张良匆匆往自己那个修理厂走,他们几个也在旁边跟着。 “那啥,良子哥。我听说做手术啥的老费钱了,用不用俺们给你拿一点。”栓柱瓮声瓮气地开了口。 “是呀,而且你一个人照顾小勇也不太方便。我们也都算他哥哥了,要不你领俺过去帮忙照顾他一下。小勇出了事俺们也着急呀。”二黑也接了嘴。 张良心头暖暖的,但脸上却是一副怒容:“咋地,我还能没钱了?让你们拿个屁!至于带你们去陪护。。。。。。。” “县城缺医少药,十有八九要往省城转院。”项先生淡淡地开口了。 “对,听见没!”张良心思玲珑,听了这话马上接了下去,“咱们这离省城多远呢!项医生愿意免费载我过去我都挺不好意思了,带你们人家不嫌麻烦么!去去去,别添乱。” 大伙听了这话也不好意思再说啥了。毕竟真要去省城山高路远的,村里的拖拉机只够“突突突”到县城的,而麻烦一个陌生人他们还真没那么厚的脸皮。发现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张良还一脸的着急,大家也不好意思再添乱了,对视一眼也就慢慢走了。 张良抽出了个积着灰的红蓝条纹大塑料袋,抖擞几下就往里面塞着一些换洗衣物和必用品。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色。 “你有一群好朋友。”项先生开口赞叹道。 张良身子停顿了一下,继续装着行李。 “也许你再也没机会见不到他们了。”项先生继续说着。 张良抓在牛仔裤上的指关节捏的发白,鼻子有些瓮里瓮气:“没了我他们还能活的好好的,小勇的命要紧!” 项先生只是带着微笑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没有再开口了。 “干将先生,就是这里!” 一声谄媚中带着几分惧怕地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沉默。 张良回头一看,门口站着一高一胖俩身影。高的是昨晚见过的干将,胖的正是昨天那来修车的中年人。张良神色间不禁有点古怪,他转眼间就猜到了这中年人开着那么拉风的豪华车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到底因为什么了。 “昨天我刚进村,车就被村里的刁民给撞了,放在这边当地的一个修理铺修着。这里的小工拍着胸脯跟我说他修的好。嘿嘿嘿嘿,别担心。”中年人带着满头的大汗正笑容满面地和干将解释着,说完一扭头,对着里面就是嚣张地大喝:“那个谁谁谁快出来,车修的怎么样了?还没修好我把你胳膊拧下来!” 中年人一脸横肉地看着张良,张良面色古怪地看着项先生,项先生平静地看着干将,干将脸色阴沉地看着中年人。 张良古怪地咳嗽了两声很老实地对着中年人回答道:“没修好。” “什么?你!”中年人气的嘴唇都哆嗦了。这一次行动他可是花了不少代价才争取过来的,为的就是能和干将先生有个亲密接触。他再使尽浑身解数给干将留下一些好印象,自己的职位还不像火箭一样往上爬。哪想到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还当着干将先生的面。 中年人余光瞟了一眼干将,他看到干将阴沉的脸色就像锅底般,直盯着自己,他心里猛地一突,胖脸煞白地骂着张良:“土包子,你完了!你要是现在不把车给我修好,你,还有你旁边这个人模狗样的朋友,还有你村里所有的人,我要你们全部吃不了兜着走!” 话音刚落,中年人觉得自己脸颊吃痛,然后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干将满脸臊得通红地走到了项先生的身边,拱手一个弯腰:“先生。” 张良摸了摸鼻子,带着怪异地表情一声不吭地跑了那辆卡宴旁边,低着头鼓弄了起来。 中年人也挣扎地爬了起来,左脸肿得老高,本来不大的小眼睛被挤的都快看不见了。他唯唯诺诺地低着头站在了角落里,也不敢再说话了,心里一片灰暗。 平时的他做事待人圆滑无比,溜须拍马信手拈来。这几天一是觉得偏远山区没必要那么低调,二来刚刚的确怒火攻心下,失去了平时的眼力。此时他看到自己拼命想要巴结的干将恭恭敬敬地站在自己口中“人模狗样”的年轻人身边,他的心里哪里还猜不到自己因为什么挨打了。 终日拍马屁,还是被马踹了!中年人觉得自己的未来凄惨无比。 张良废了半天力气把已经爆了的胎卸了下来,又从角落里摸出个差不多大小的旧轮胎——拖拉机的。他比划了半天根本没法装上去,一咬牙干脆拿起了电焊吱吱地焊死上去。 中年人皱着眉毛看他忙乎,满脸写着心疼。本来只是爆个胎,这下好了,估计回去整个轴承全都要换了。 “好啦!”张良回过了满脸黑色油腻的脑袋,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马马虎虎能走了,我也没啥更好的办法。将就着吧!” “张金宝。”干将没好气地对着杵在一旁不敢动地中年胖子叫道。 名叫张金宝的胖子一个哆嗦,连忙点头回应。他也不敢再磨蹭生怕这位老爷再发火,小短腿跑的飞起,直直上了卡宴车。 卡宴发出了美妙的引擎发动声后,缓缓开出了修理铺。与昂贵的引擎声不和谐的是,这辆修理过的卡宴明显的有一点点偏坠,走起来一颠一颠的。 正当张良准备随着已经坐在副驾驶的干将也迈上车上时,狗剩子几人又呼啦啦地回来了,最前面的竟然是李叔一家三口。 张良心中五味杂陈,慌忙迈着步迎了上去。 “良子呀,小勇的事我听他们说了。”李叔吧唧了一下皲裂的嘴唇,忧心忡忡地说道,“俺也知道山高路远的又没交通,没法跟着去省城帮你忙。但你兄弟俩我从小看到大,和亲儿子没啥区别。小勇出事了,叔什么都不做哪像个长辈啊。这是两千块钱你拿着,别舍不得花。该治病治病,一定把小勇完好的带回来!” 张良看着李叔枯槁的手中递过来的一沓钱,喉咙不禁有些哽咽。一个庄稼汉都不如的山脚村民能有多少钱他还不清楚。这两千几乎是李叔一时间能拿出来的所有的积蓄了。 “叔,这钱我不能要。”张良推脱道。小勇被毒蛇咬伤只不过是个临时的借口而已,他又怎么忍心用这个谎言来赚取李叔的钱。 “胡话!”李叔老脸一拉,不由分说地就把钱往张良兜里揣,“赶紧收起来。就当是叔借你的。以后你回来和二妮成亲时当聘礼还我就好了。” 二妮本来脸色焦急地站在他爹爹身后,听了这话不禁又羞地低了头。 “我。。。我就不回来了。”张良手指死死地抓着衣角,看不清他的脸色,“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去外面在闯闯。” “啥?”李叔懵住了。 “而且,我。。。。。。二妮是个好姑娘,我配不上他。叔,对不起。” 二妮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死死地看着张良,似乎是从来不认识面前这个人。半晌,二妮脸上露出了屈辱的泪水,扭着头撞开了人群用手捂住嘴巴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李叔的手也僵在了空中,一双浑浊的眼睛深深地审视着面前这个浑身颤抖的小伙。末了,还是把钱塞进了张良的口袋。 “年轻人,闯闯好。先把小勇救活了。”李叔一下子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萧索,重重地拍了拍张良的肩膀。他嘴唇哆嗦了几下却还是没在说什么,领着一旁快要按捺不住怒火的李婶快步走开了。 项先生不知什么时候被狗剩子几人神神秘秘地叫到了一边,此时也慢慢朝着张良走了过来。“告别过了吗?走吧。” 张良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跟着项先生向着汽车走了过去,突然间猛回过头,对着不远处望着自己的光腚娃娃们大声地吼道:“我走了!我,我去省城闯了!你们几个大傻帽,老子再也不用和你们一起耍了!” 话音刚落,张良一个箭步蹿上了卡宴,再不发出任何声息,再也没露出一次身影。 项先生朝着一脸尴尬地农村娃娃们淡淡一笑,也上了车。 卡宴载着一行四人,飞快地离开了村口,消失在了大伙的视线中。 。。。。。。 “良子哥演技太差了。”狗剩子撇了撇嘴。 “是啊,他才是大傻帽。”拴柱也附和道。 几个人望着汽车离开的方向,慢慢地眼眶也相继湿润了。 “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良子哥了。”二黑突然哭出了声。 没人答话,因为没人想说出答案。 张良上车后缩在角落里没在说过话,只是出神地看着窗外。 “这里有三千块钱。”项先生忽然开口了,张良扭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的小伙伴们偷偷塞给我的。这是他们几个人一起凑的,他们说直接给你你肯定不要,还是让我半路给你。”项先生温柔地笑了,“真的,你有一群好朋友。” 张良接过了钱后再也抑制不住强忍着的感情了,滚烫的泪水顺着自己的脸颊滴答在前襟上。 这一天他似乎把这辈子的泪水都哭干了。 ; 第十一章 迷失临杭 四天后星期六 浙省临杭。 张良缓慢地走在西湖边繁华地夜色中,左手里掐着一份从路边的老大妈手里买来的地图,右手跨着自己那个塑料大包裹,拧着眉毛仔细地看着。他觉得自己似乎迷路了。 这不怪他,他也没想到项先生和干将先生会这么不负责,将他扔在了临杭市说走就走了。 天地良心,张良只是在村子最近的县城里上过高中,那已经是他见过最繁华的地方了。眨眼间自己就出现在了全中国都排得上号的大城市——真的是眨眼间! 那辆卡宴车出了村子一个小时不到,后焊上去那个轮胎就掉了。山路坑洼难行,那轮胎又是匆匆焊接的,不掉就有鬼了。 结果就是,项先生在地上画了个圈,让自己和干将连同他站了上去。然后眨了眼睛的功夫,他们就到临杭了。张金宝被干将留在了那里,勒令他自己开车回去。 张良一边打量着他从来没见过的城市风光,一边傻傻地跟着项先生来到一家豪华的过分的酒店。路过酒店门口小广场的喷泉时,张良仔细地瞄了一眼喷泉中大理石上镶嵌着的一行字——黄龙饭店。 办理入住手续时,张良就像个好奇宝宝打量着这个金碧辉煌的大堂中的一切,还有负责接待入住的女服务人员。张良觉得这些姑娘脸上挂着的笑容是他见过最甜美的了,像极了某个黄昏下二妮看着自己时那个迷人的笑。想起了二妮,张良不禁有些痴了,眼睛盯着接待一动也不动。 那个可怜的接待被面前拎着塑料包裹的土傻帽毫不掩饰的目光看的有些背脊发凉,脸上的笑容都快僵掉了。 项先生及时发现了接待小姐的尴尬,心中忍不住笑。他作势咳嗽了一声,把张良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张良惊醒后郝然地笑了笑,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土包子。 正当他躺在软软地豪华大床上,闻着房中淡淡地幽香,心中充满了不真实感和说不尽的兴奋时,干将轻轻地敲响了他的门。 “张良小朋友,真是不好意思。”干将缓步走进,脸上带着一丝歉意,“项先生临时有要事要马上离开临杭,我也要随同一起,不能陪你参加周六加入第四山的仪式了。不过你放心,这边帮你订到周天,你要去的地址我也会给你。” 张良听得脑袋一空,呆呆地望着干将说不出话来。干将面色也有些尴尬。毕竟他也觉得有点不太厚道:把人家带了过来,自己却临时跑了。 干将咳嗽一声,换了个话题道:“从离开村子到现在,我也来不及和你单独说些什么。既然不能陪你去参加入山仪式,我也总得做点什么。你既然融了赤宵剑,那我们也算有了几分情谊。你现在不太懂,以后慢慢就懂了。” 说罢,干将伸出宽厚地手掌递来一个黑色晶体,漆黑如墨,四四方方。晶体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张良有些茫然地接了过来,握在手中不解地看着干将。 “这是我对与剑道的一些感悟。你有空了,可以像引剑入体那样操控一下它。希望对你有些帮助。”干将眼神中带着诚恳和善意,看着面前这个稚嫩地“同道中人”。 连赤霄终于也要出鞘了吗?干将心中感慨万千。 “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加油!” 然后张良就独自流落在陌生的城市中。 发现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时,张良有一点点感到恐慌。毕竟以前的他最远出门距离不过一百公里,现在直接跑到几千公里外的了。这边的风景,植物,甚至是语言都会让他觉得有有些陌生。作为一个东北人听着临杭人将普通话都觉得别扭,更何况还有相当一部分人说着天文一样的方言了。 干将留下的纸条中写着两行字:晓霞弄354号,干将。为了搞清楚干将先生留下的地址,张良特意买了份地图。对比了地图后张良发现,目标位置似乎相当的遥远,这让他有些郁闷。这里的公交车线路如何他完全不熟悉。正确地来说,他二十年来从没做过正儿八经的公交车。上学的那个县城并不大,整个县里公交只有两条线路,而且没有所谓的站牌,行程中招手即停,想下车对着司机喊一声就好了。 至于打的这种奢侈的工具他连考虑都没考虑。兜里自己只有六千块,其中五千还是村里的人送的。张良不知道自己要在这座城市里生活多久,迷茫的未来让他根本不敢乱花钱。 吃饭对他也是个问题。张良进过装修得简约而干净的快餐店,门口菜品板上的价格让他面色发苦,最后咬咬牙——一扭头走了! “太特么贵了!”张良如是想。于是他进了一家便利店买了几代袋便面和矿泉水,在酒店大堂工作人员的怪异目光下回了房间。 其实房间冰箱里琳琅满目有着很多吃的,张良不确定这些要不要花钱。他没有开口问过这个问题,莫名地自尊感让他觉得问这种问题好像显得有点丢人。 如果要钱的话,那肯定比外面的快餐店还要贵!张良一边吃着泡面一边盘算着。 他突然发现了一个特别有趣的事情。当他还在县城念书时,那时候有同学去小卖店买一桶红烧牛肉面吃是特别奢侈的事情,毕竟学校食堂一份盒饭才不到两块钱。现在自己蹲在房间里吃着这份红烧牛肉面,原因竟然是觉得它还算便宜! 就这样,张良深居简出在房间里熬了整整三天。 闲来无事时,张良开始研究自己体内莫名多出的那古剑来。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赤霄剑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正安静地躺在小腹部,却不知怎么再如何操纵他。昨晚那惊心动魄的反杀,完全就是鬼使神差一般。 张良回忆着曾经看过的几本武侠小说中的情节,于是慢慢闭上了眼睛仔细感觉着赤霄剑。他将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小腹部,紧紧锁着眉头咬牙用力。 “来!”张良心中一声大吼。 “噗”的一声,房间里传来了清晰响亮的屁声。 张良一脸的尴尬,悻悻地抓了抓脑袋。他忽地记起了干将先生临走时给的那个东西,立刻翻起了自己的口袋。 张良神色肃穆地将这黑色晶体放在右掌心,张嘴咬破了左手食指将鲜血滴了上去。鲜血落在如墨的晶体上竟然泛起了淡淡的涟漪,由内而外的液化开来。液化的晶体旋即钻进了张良的手掌里消失不见,随即他脑袋里倏地多出了一段原本没有的记忆。 张良来不及感叹干将先生本领的神奇,就将心神沉入了这段记忆中。 “器修者,寄神格物,天人归一。夫剑者,盖器修类矣,且其势甚厉。故尔来岁月悠悠千载,持剑人熙攘若市,合剑者寥寥数人。” 记忆中的话语虽有些深邃拗口,张良却仍然体悟起来毫无阻碍。毕竟这已经算是属于他的回忆了。 “格剑理,明剑意,悟剑道,方合剑体。于是剑亦我躯,如臂使指。。。。。。” 张良边回忆着边随之模仿,静止不动的赤霄剑突然活了过来,虽然稍显青涩,但还是慢慢地在体内各个位置流转起来。 张良一脸地振奋,忽然伸出右掌,平举着推向前方,咧嘴一声低喝:“叱!” 月白色地赤霄剑闪着红色的光芒唰地从他掌心射出,眨眼间就刺入大理石铺饰的墙壁,只露出细细的剑柄。张良得意地笑出了声。但嘴刚咧开的他不过三秒就忽然脸色惨白。 “完了,把人家墙凿出这么深的洞。这得赔多少!” 他手忙脚乱地跑到墙边,飞快地伸手将赤宵拽了出来收入体内。说来也是神奇,嵌的又深又紧的古剑竟然在他随手一拔下轻松地脱离了墙壁。 张良急的冷汗都下来了。看着酒店的装潢和规模,他估计兜里这六千块肯定不够赔的。“唉!大不了跟老板求个情,等我搞定完海山这个事情后,回来给他打工赔偿吧!”张良暗自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一屁股坐在落地窗旁松软的沙发上。他再次将心神沉入了干将赐予的记忆。 “余持剑十三载,方得本心,遂合剑入体。寒暑交替,白驹匆匆。侍剑三十过二,终凝剑魂,略有小成。悟得招式有八,余名其‘碧落八式’。虽有强弱伯仲,然精妙各有其长。” 张良心理默念至此,却怎么也念不下去了。后面明明还有着余下的记忆,但他此时感觉缥缈模糊,如同回忆做过的梦一般似是而非,就是不能清晰地体会清晰干将所说的八招剑法到底是什么。 这也不怪张良。其实干将作为一个正宗的剑修,一身本事全是一步一个脚印修出来的。想能将这八招领悟通透,必须有着将属于自己的剑意剑道。而张良一个野路子剑修,机缘巧合下凭着血灵阵加上篡剑魂勉强将赤霄融进了体内。他能自由的驱使古剑已经算不错了,没有自己对剑的体悟是不可能悟得明白这“碧落八式”的。 张良性格洒脱,既然想不清看不明就干脆不去考虑这东西了。剩下三天他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几乎都在兴冲冲地练习着驱剑技巧,乐此不疲。 三天以来也有过客房人员示意要不要帮忙清理房间,都被他在电话中婉言谢绝了。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墙上被他开的那个深坑。终于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张良忐忑地和大堂前厅示意自己不再入住,前台工作人员却直接微笑着示意他离开就好了。 “您入住的房间是项先生签订的长住合同之一。任何消费和损失都不用您来结算的。”似乎看出了张良的尴尬和不解,工作人员耐心地解释了一句。 张良忐忑地心终于落地了。同时他也感叹着项先生的身份和善意。“大恩不言谢。项先生和干将先生一路来处处扶持,等我救活小勇势必拼死报答。”张良心中默默发着誓。 出了酒店张良掏出地图认准方向,开始了新的行程。 这一路走过去比张良想象的还远。还好现在已经深秋,临杭的天气不再炎热,阵阵的清风吹在他的身上让他没那么疲惫。 几乎是走半小时,他就要拿着地图比对五分钟,直到了天黑。张良觉得自己在这个久负盛名的西湖边,终于彻底迷路了。 这让他有一点心急,他不知道错过了项先生干将先生告诉他的这个日子,会不会带来什么问题。一直出于对这个陌生城市有些抗拒的他终于咬着牙准备问路了。 他清亮地眸子扫视了一圈准备找一个合适的问路目标,突然不远处的一个年轻和尚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和尚似乎只有十六七岁,清俊的面孔带着丝丝凝重。 出家人总是以慈悲为怀的。张良决定上去问路。 张良快步走到了小和尚面前,拿起了地图和善地打着招呼:“小师傅你好,请问这个晓霞弄354号该怎么走?” 小和尚带着凝重的面色充耳不闻,似乎也没看见正前方张良,径直地向前快步走着。 在张良错愕地神情中,小和尚一下子撞进了张良的怀里。 张良被撞的一个踉跄摇晃几步差点倒在地上,小和尚却纹丝不动。 小和尚这才如梦初醒般看见了面前的大活人,神情一紧连忙伸手扶住他,口中连连说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实在抱歉!小僧心神不宁冲撞了您,请问您刚刚是要?” 张良心里暗道倒霉,这和尚也太迷糊了吧!此时还要问路也不好意思计较太多,连连摆手说没事,随即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小和尚听明白张良问的地址后脸色微微一变,表情中带着一丝亲近和敬重回道:“小,小僧知道。因,因为小僧也正要敢去那里。” “嘎?”张良有点不敢置信。 小和尚却有些理解错了张良的意思,顿时觉得有些害羞,但马上眼神又坚定了起来,微微颤抖的语气中带着决绝:“没,没错!小僧自知才疏学浅,力单年幼。但既然师傅选定我来第四山,我就要完成师命。还请,还请这位施主不要嘲笑我。。。” 说着说着,小和尚的声音又不自信地低了下去。 张良马上反应过来这位小和尚会错意了,连忙苦笑着解释道:“没没没,我没有怀疑小师傅您的能力,我只是没想到还会有人和我一样去那里而已。” 这下轮到小和尚疑惑了:“今天是第四山录取新一批海山子的日子,前往晓霞弄这个山门的人肯定少不了,施主怎么会说没想到会有人和你同一个目的地。” 说罢,小和尚神情突然紧张了起来,抓住了张良的胳膊快步疾行:“糟啦,光顾着和施主您说话,这会我们不快点的话,山门关了可就惨了!” 张良连忙跟着小和尚一起快速走着,同时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他从小和尚的话中一瞬间就得出了几个结论:首先,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要去晓霞弄的人,很多人现在估计已经到了那里。其次,看来这个第四山并不是自己到了就能进的,搞不好会有什么考核,而自己对此一无所知。再者,像晓霞弄这样的山门入口应该不止一个,因此等待考核的人数应该比想象的多。最后,自己必须得抓点紧了,迷路晃荡了好久,可别连门都进不去! ; 第十二章 漱青石 这一路上小和尚走得奇快无比,张良紧赶慢赶才将将跟得上他的速度。就在张良觉得自己快到极限的时候,小和尚突然停住了脚步,怔怔地盯着一家古董店招牌,眼神怯懦又有几分期待。 “到,到了吗?哈,哈,妈呀累死我了。”张良双手叉着腰大口喘着气,“我说小师傅你年纪不大,体格真是好!我以前山上山下的窜来窜去都挺不住,你连个大气都不喘。” 小和尚听了夸奖登时涨红脸,好像他长着么大头一次听别人赞美他:“施主您过奖了!这也没什么的。啊,我不是说。。。。。。” 小和尚突然觉得自己的谦虚好像在讽刺张良体力差一样,又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张良连连摆手表示不介意,他闭上了眼,使劲几个深呼吸匀住了气,才继续张口说道:“小师傅你也别一口一个施主的称呼,我叫张良,张良计那个张良。不知小师傅怎么称呼。” “小僧法号觉明。”小和尚听了连忙合十一礼,“张良施主,我们赶紧进去吧。” 张良听后整理肩膀上快要甩掉的塑料包裹,一脸严肃地跟在觉明小和尚的身后迈进了这家“漱青石”古董店。 古董店有些狭小拥挤,琳琅满目的青铜古石。店内天花板上吊着一个昏暗的日光灯,似乎电压不太稳的有些闪烁。一个带着瓜皮帽的老人家耷拉着眼睛,“吧嗒吧嗒”抽着烟袋坐在掌柜台前,似乎对这进门的客人没有半点热情。 这家店生意好不到哪里去。张良暗暗做了个评价。 觉明倒是很恭敬地走到了老人家面前,合十鞠了一躬:“困蒙之吝,童蒙之吉。利用御寇,上兮下顺。” 张良眨巴了几下眼睛,他完全不懂觉明小和尚在说什么。 老人家放下了烟袋,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淡淡地回答道:“六点五十八,还好,没迟。” 觉明长吁一口气,又是恭敬行了一礼。 张良忽然觉得有些郁闷,果然有时限的。这项先生和干将也太不靠谱了,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不说明白。 老人家又继续开口了:“入山引。” 觉明听后立刻从缁衣怀中掏出一张信封,恭敬地交给了老人家。老人家打开仔细阅读,神情一动,口气上不自觉亲近了很多。 “原来是空相大师高足。” 小和尚顿时觉得红光满面,似乎觉得很是自豪。但又有些淡淡地忧虑,他真怕到时候丢了师傅的名声。 老人家对于小和尚满脸心思都直白的写在脸上感到有趣,好久没见到心思如此单纯的后生了。同时也注意到了后面的张良:“你的呢?入山引。” 张良哪里听说过什么入山引,但心思玲珑地他试着把干将写给自己的纸条递了上去。之前他还纳闷为什么干将先生给他写个地址还带自己签名的,现在隐隐猜到了用处。 老人家皱着灰白的眉毛结果了这个不伦不类的入山引打量了一眼,微咪的眼睛顿时瞪的溜圆:“这!你!” 张良脸上不动神色,心里却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不行吗?那我该怎么办? 老人家手都颤抖了,掩在柜台后面的身子猛地探了出来,死死地盯着张良问道:“干将推荐你来的?还是,还是他那个先生。看起来很年轻的那个。” 张良赶紧作答:“是项先生推荐我来的。” “他人呢!!” “项先生说他临时又要事,三天前就和干将先生离开临杭了。” 老人家听后一脸失望地重重地坐了回去。他长舒了口气才把纸条递回给张良,言语中满是遗憾:“又没见到他老人家。罢了罢了,也许我们真的没缘了!” 张良听着头皮发麻。面前这老头看起来没八十也得七十五了,在他嘴里项先生竟然是老人家。那,那项先生得多大岁数了! 张良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他不了解的事情还很多。 老人家斜了张良一眼,把他的心思看的透透的,从柜台后缓缓走了出来:“我还是个孩子时有幸见过项先生一面,那时他看起来就像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估计现在变化也不大。” 乖乖!老妖怪啊!张良对接触不久的项先生有了新的评价。 “既然是他老人家推荐你来的,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你和这个小和尚一同随我来吧。”老人家明显和蔼了很多,正要带着两人往店中的后门走去。 “吱嘎”一声,古董店的正门又开了。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不到的小伙走了进来。来者身高将近一米八,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用发胶定成了漂亮的背头,小伙穿着藏青色的休闲西装,脚下踏着锃亮的人工皮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噙着自信的微笑。 “困蒙之吝,童蒙之吉。利用御寇,上兮下顺。”进来的年轻人朗声说道。 老人家回头看了一下墙上的表淡淡答道:“迟到了,关门了。” 年轻人一愣,也扭头看了一眼钟表,此时分针已经指在了10上面。年轻人眉头轻皱,微微躬身答道:“这位老人家,我只是稍稍迟到几分钟。这临杭城晚上交通实在拥堵我也很无奈。看在家父林天德的份上。。。。。。。” 老人家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说完了没有,说完了门在后面。” 年轻人脸上立刻爬满了羞怒之色,他还没有这么不被人尊重过。年轻人深吸一口气,并不打算放弃:“还请老人家通融一下,家祖林。。。。。。” “滚!”老人家这次连听他说话的耐心都没有,大袖一挥就骂了出去。 年轻人满面怒容正还要作答,一股大力忽然袭来。年轻人骇然地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径直地向着门外飞了出去。 “噗通”一声闷响从门外传来。随即就有惊慌的呼喊声传了进来:“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滚开!”年轻人挣扎地爬起了身子抬头一看,“漱青石”的店门关的紧紧的,丝毫没有再让他进去的意思了。 年轻人满脸阴沉地盯着古董店的牌子。好个第四山,要不是爷爷让我来这里你以为少爷我愿意来么!哼,今日羞辱来日必加倍奉还! “我们走!”年轻人恨恨地吩咐了一句,转头钻进了停在不远处的宾利轿车中扬长而去。 “林天德是谁?”张良悄悄地问着小和尚。两人正跟着老人家走进了后门。 觉明小和尚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茫然。他从没听师傅说起过,师傅不说他自然不认识。 “一个不当人父的蠢货!”老人家在前面重重地哼了一声。 小和尚吐了吐舌头。他觉得这个老人家脾气可真够古怪的。 进了后门是一个长长的石头甬道,甬道每隔几米就会有个燃烧的火把昏暗地照着明。三人在里面走了整整五分钟竟然还没走到头。 张良隐隐觉得有些奇异,这甬道并不是向着地下通的。而地上“漱青石”的面积哪有走了五分钟都走不到头的地方。他不禁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和尚,觉明神色之中也带着疑惑和惊奇。 正当他觉得满肚子疑惑的时候,前方终于传来了明亮的光芒。张良和觉明神情一震,知道马上就到了。 甬道的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露天广场出现在两人面前。广场最起码方圆五十丈大小,地上铺着平整光滑的花岗岩。广场中间一根巨大的石碑高耸指天,伫立在二十七层台阶之上,石碑正面刻着苍穹有力的四个古篆。石碑台阶下聚集了五十人,正面带兴奋地闲聊着。广场一侧是一面半弧形石墙,上面有着八个洞口,洞口边缘有一圈浮雕,刻着古朴的纹样。张良三人出来的地方就是其中一个,那洞口正上方浮雕簇拥着两个汉隶——“泽兑”。另一面空空如也,看得见远处白云在蓝天上飘荡着。 这也让张良很是惊奇,他进来时明明天已经全黑了。 “那写的是什么字?”张良看着石碑上的古篆疑惑地问道。 “山包海容。”小和尚答道,脸上满是向往之色。 “好了,我就送到这了。你们俩自己走过去吧。”老人家看着那巨大的石碑皱了皱眉头,对了两人说完也不等他们作答,就自顾自的回头返去了。 张良和觉明相视一笑,都对着个脾气古怪的老人家有些无奈。 两人迈步向着广场中央的众人走过去。张良有些好奇地问着小和尚:“觉明小师傅,你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考核知道多少啊!我是实在不懂。” 小和尚爱莫能助的回答道:“我师傅只和我说:觉明啊,为师和海山约定过,要派门下弟子去海山修行。现在时候到了,你就去最近的第四山吧,参加两天后的考核。” “没了?” “额,还有的。”小和尚原本不想说,但既然张良问了他诚实的性格也不好意思再隐藏,红着脸低声说,“师傅说:考不过溜回来的话我揍死你!” “。。。。。。”张良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老实的觉明漏下的一句是会是这个。 “咳,那个。你师父很凶么?” “师傅人很好的!就是,就是我太笨了,老惹他生气。唉,要是他有个聪明点的徒弟多好,就不用天天被我惹得心情不好了。”觉明低着头埋怨着自己。 张良也不知道说啥安慰这个老实巴交的小和尚,只好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广场石碑下的几十人也都注意到了两人的到来,各个表情不一。毕竟大家都是矢志进入第四山的,又来两个竞争者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小和尚怯懦地看着一干人。愣了一会慌忙合十对着大家行了个礼。 张良背着红蓝条纹塑料口袋觉得肩膀好疼,这会儿刚好扔在地上休息一会。 大家古怪地看着两人几眼也就没再注意了。毕竟来到这里的要么底蕴深厚的隐形家族的小辈,要么就是能力早早就引起海山注意的俊杰。后来这两人一个浑身上下透着不自信,一个脏兮兮的就像个乡下农民,哪里有高手的气质。 又等了几分钟,广场另一面隐隐约约冒出了几个人头,引起了大家的一阵骚动。 张良和小和尚也看到了,那几个人身形从广场尽头处慢慢显现出来。 看来那边是个向下而去时台阶。张良隐隐猜到了,却也不清楚顺着台阶走下去会是什么。 从广场另一头总过来一行四人,快步走到了石碑下的台阶上。巨大的石碑衬托下,四人的身影显得那么渺小。 站在最前方的人有些瘦弱,一头乌黑的长发。张良在远方仔细看去隐约间觉得是个面貌精致的美女。 “好漂亮的女施主。”小和尚由衷地赞叹了一句,眼中一片清明。 张良神色一动。这个小和尚还是有些本事的,自己看不太清楚的面容他却清晰的下了结论。 那人从背后掏出个白色器物放在面前,调试了几下。 “喂喂,听得清吗?” 下面一片哗然声。张良眉头猛地一跳,小和尚也尴尬的脸上通红。 这明明是个男人的声音,虽然中性偏柔,但的的确确是个男性。 人妖么? 张良面色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 第十三章 麈尊 “不好意思,我没有什么特殊本事能让自己的声音变大。为了大家能听得清,我只好用这个啦。”酷似女子的年轻男人洒然一笑,拍了拍手上的白色机器。那赫然就是一个常见的扩音喇叭。 这也让张良感到一阵错愕,他已经习惯了和海山搭边的人无所不能的本事了。从项先生到“漱青石”的老人家,似乎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张良都觉得在自己承受范围之内。现在突然出现了个正儿八经的海山中人拿着喇叭才能扩大声音反而让他不适应。 他突然觉得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多了点人味,心里倒没有刚听到声音时的那种古怪了。 台阶下的几十人不是每个人都像张良一样的想法。有的人眼中不觉带着几分鄙夷。毕竟海山派出主持考核的人竟然还要用扩音喇叭,委实有点掉分丢人。 这年轻男子丝毫不介意下面不同意味的眼神,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是这次山引试炼的监察,你们可以称呼我诸葛西。首先,我谨代表海山第四山欢迎大家来到第四山总部——鹿蹄之山。” 觉明小和尚听后明显地吃了一惊,长大了嘴巴喃喃自语:“这里竟然是鹿蹄山!” 张良不明所以,奇怪地问道:“鹿蹄山是什么?” 小和尚带着一丝兴奋答道:“鹿蹄山又叫玉金山,是第四山首。古书云鹿蹄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金。传闻三千年前就一直在海山内界之中,世人根本找寻不到。想不到,临杭市的一个古董店竟然通向了海山内界!” 张良听了这解释还是不大懂,他只听懂了自己好像在一个世人找不到的山上了。 台阶下反应各不相同。有的如同觉明一样面露惊诧,也有的不动声色,似是早就有长辈告知会到此地。 诸葛西等大家慢慢平静下来后,继续微笑着开口说道:“此次山引试炼,取其优异者六人正式加入海山,取十二人为第四山外山巡查。余者只能等待下次山引了。若是大家准备好了,就随我到幻金塔开始试炼吧。” 众人听到不禁神情有些凝重。在场将近五十人无一不是千挑万选才有引子站在这里,而最后有资格进入海山的只有六位。一股相互较劲的气息在试炼还没开始就已经散发开了。 张良和觉明簇拥在众人中间随着诸葛西一行人的带领下渐渐离开了这片广场。 张良近距离观察诸葛西时发现,这位青年相貌真的让人惊叹,细细的弯月眉下一双繁星般明亮的眸子,上面盖着长长的睫毛。挺拔精致的的鼻子下有着一张丰腴饱满的嘴唇。柔和的瓜子脸白皙中透着健康的红润。张良隐约间看到了诸葛西脖子上的喉结,这个发现让他暗自舒了口气——还是有着男性特征的嘛。 顺着广场后面的台阶走下去,张良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叹。鹿蹄山从上往下看层层叠叠,似是无数个鹿蹄状的平台叠在了一起,每个平台上都有着或高或矮的建筑。有的是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的亭台楼榭,充满了东方韵味;有的则如现代建筑般解构奇特、特立独行,这种混搭说不出的怪异。山脚下一条不算宽的河流蜿蜒流向远方的平原,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山下的远方是什么?”有人忽然出声问道。 诸葛西回过头来轻轻笑答道:“什么也没有,实际上这里只有这座山而已。你看到的天空白云河流平原,都只是假象罢了。” 这个答案委实有些令人诧异,大家默不作声地消化着。 不消半个小时,众人在诸葛西的带领下来到了山腰上的一个平台,这里竖立着一座十米多高的青石塔,石塔共五层,六角塔顶,上窄下宽。塔前趴着一只似貉非貉的野兽,近三米长,淡黄色的身躯上有着豹子一样的花纹。最令人惊奇之处,这动物双目开阖之间闪现的竟是一双人类模样的棕色眸子,明亮而晶莹。 诸葛西领着三个跟随恭敬地上前对着这个动物行了一礼:“麈(主音)尊。” 这麈尊点了点头,旋即用它灵性异常的眸子扫视了诸葛西身后的一群人,打了个鼻响竟然口吐人言:“小家伙们,我是你们山引小比的试炼主持官。” 张良被吓了一大跳。他可从没见过有动物能说人话,更别说还当什么考官了。张良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和尚。觉明倒是没有露出任何诧异之色,只是有着按捺不住的兴奋感。看来小和尚早就知道了会有这种生灵的存在。 “我的天,这是妖怪么?”张良轻声问着觉明。 觉明一脸迷糊地看着张良:“对啊,麈尊本来就是妖没错啊。我早就听说过它的大名了,没想到今日会有幸相见。” 张良一听还真的是妖。他不自觉想到那个惊魂夜出现的巨大白蛇。 事实上,除去张良来参加考核试炼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知道麈尊地存在。只是想不到自己们的试炼会是由麈尊亲自主持,不自觉又紧张了几分。 麈尊灵瞳突然漫出金光。众人觉得胸口突然一热,不禁皆低头看去。张良也被吓了一跳,他看到自己胸口前出现了个发着淡淡金光的印记,造型奇特。张良隐隐猜到这应该是个文字,但可惜自己完全不认识。 “进入幻金塔,取玉金果,玉金果可收入胸前符箓中保存。限五时辰,多者为优,手段不限。如被他人击碎符箓或自身出声求救则视为失败。”麈尊看着众人继续说道。 说罢,麈尊站起了身子,迈动四肢缓步走到塔前。麈尊将做前爪按在石门上,一道淡淡的光芒闪过,石门吱嘎噶慢慢打开了,里面一片漆黑。 “现在,试炼开始。” 众人心里一紧,迈开脚步依次进入塔内。 觉明小和尚一脸的纠结和忐忑,看得张良都有些同情:“觉明小师傅,加油!” 觉明听到了张良的鼓励,小脸煞白带着颤抖的笑容回答道:“嗯,张良施主你也是。” 可怜的小和尚颤颤悠悠走了进去,步伐竟然有些顺拐。 张良心里不禁叹了口气。他觉得觉明小和尚是个心地无比善良的好孩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维诺胆怯。张良路过麈尊身边时,带着惊惧对它匆匆行了一礼,然后将那个塑料包裹扔到了地面上,最后一个走进了石塔。 “土包子。”等待石塔门缓缓关上后,麈尊突然冷哼了一声。 诸葛西面色有些诧异,思考了一下对它说道:“这人穿着举止是有些乡土,不过海山引人从来不看重这些。。。。。。” “谁说这个了!”麈尊没好气的打断他,“这个小家伙对我行礼时心里还在想着,我这个恐怖的妖怪会不会吃了它!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推荐了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来。” 诸葛西这下明白了,突然想笑又不敢笑。麈尊一双神目能直穿人心,在他面前任何谎言和腹诽都无处遁形。麈尊既然这样说,那个小鬼估计就是真的这么想的了。 诸葛西倒有点期待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拿到海山引的小鬼会有什么样子的表现了。毕竟他监察了几次的山引小比,还从没出现过如此懵懂的试炼者。 ; 第十四章 试炼之地 张良静静地待在了一片黑暗之中,前面进去的那些人在哪里他完全感觉不到。四周寂静地可怕,没有任何声响,张良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未久,四周忽然猛地亮起了耀眼地白光。张良被强光刺激的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等他隔着眼皮感受光芒不再那么剧烈,小心地再微眯双眼打量四周时,景色却换了一副天地。 张良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草地上,嫩油油的小草高度堪堪没过鞋面。清风吹拂着他带着些许胡髭的脸庞,也送来了旁边潺潺的水声。他打量着四周,左边不远处一条不算太宽的小河清澈见底,蜿蜒地流向远方。 天高云阔,绿草无垠。 张良伸出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脸,还挺疼的。 面对这个突然转换的场景,张良揉着眉心坐在了地上开始进行了思考。 张良其实是个特别喜欢动脑子的人。在村子里时比他强壮的同龄人有不少,毕竟他的身板并不算壮实。比他摸林子有经验的也很多,因为张良不算纯粹的山民——有那么五六年都是在县城里读书的。但是张良懂得动脑子,而且特别善于思考。他不知道这种习惯从何而来,但确实让他赢得了大家们一致的认可,成为了伙伴们敬佩簇拥的核心。 他现在正仔细盘算着自己的优劣势。 第一、他觉得自己算是最迷糊的试炼者了,面对这个“特殊人”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 第二、他并不清楚大家的本事都是什么,如果也像干将那么能打或者向项先生那样操纵空间,那就没得争了,他几乎没什么胜算。 第三、他不知道自己操纵赤霄剑的本领能算个什么水平。会有什么效果。毕竟自己身体素质好像连极度不自信的小和尚都不如。 第四、玉金果是什么他并不知晓,去哪里拿也毫无头绪。 第五、他总结了这么多都没发现有哪一点算自己的优势。 张良哭丧着脸仰头躺在了草地上,他觉得自己前途渺茫。躺着躺着,张良心里却生起了一丝异常。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哪里让他觉得有些违和。 张良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睁大望天的双眸却精芒连连闪动。蓝天,白云,河水,绿地,泥土。 泥土! 张良心脏猛地一跳。他感觉到了自己没有闻到丝毫属于泥土的味道。作为一个常年和山打交道的人,这种味道他闻到的次数可不比饭香少。 张良一个鲤鱼打挺翻过了身,撅着屁股开始刨起了土。 果然,土壤没有丝毫本来该有的味道。他顺带地发现其实土壤上长的绿草也没有任何草本的味道。 张良神情变幻飞快。 要么就是这里的土和草品种特殊, 要么就是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 张良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小村民有些兴奋,他觉得自己正在积累一些优势。为了验证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不真实,他马上又做了几件事。 首先,他唤出赤宵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接着,他把将头扎进了河水中。 最后,他把自己活埋了! 挨个做完的张良灰头土脸的继续坐在地上,双腿敞开像个簸箕。他的心里却兴奋异常。 割破手指这个他觉得自己有点蠢了。毕竟刚到这里他就已经掐过自己,证明了自己完全可以伤到自己。 而呛水和活埋两个实验的结果却让他兴奋异常。河水和泥土刚进入身体里时会让他觉得有些难受,但也仅仅是觉得难受,并不会演变成可怕的后果。 张良目光一片清明。看来只有试炼者之间会造成伤害,而利用这个环境产生的危机则没有任何损伤。 他思索一下明白了这背后的用意,山引试炼意在选拔人才,又不是生死险地,没必要做的连虚幻的水都能淹死人的程度。 幻金塔前。 麈尊和诸葛西四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远处。进了塔中的几十人赫然零零星星出现在了山脚下那片广阔的平原上。 “那小子在干嘛?”诸葛西忽然注意到了张良诡异的行为。他从怀中掏出个六棱型晶体,随手甩了出去。晶体带着淡淡地光晕在空中陡然散开,顿时连成一幅半人高的光幕,张良的身形在其中纤毫毕现。 麈尊斜眼看过去,那土鳖正在一头扎在河水中旧旧没有抬头。 “鬼知道。练憋气?”麈尊没好气地答道。 不大会,在四人一妖的注视下,张良又开始在地上挖坑了。就在大家不明所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土包子高高撅起了屁股,慢慢地把头插在了自己挖的土坑里,双手快速地拨拉着两旁的土堆把,自己的头埋得严严实实的。 “这。。。。。。”诸葛西身后一个男子看得目瞪口呆,“他在玩种脑袋么!” “失心疯么?”另一个人一脸匪夷所思地摇着头,他根本猜不到为什么一个参加这么重要试炼的人,会有心思做这么诡异的举动。 麈尊一开始也是看得两眼发直,慢慢地它却有了别的想法。麈尊清澈地眸子闪过几分不可置信:“这小子!” “这小子似乎看透了麈尊您的幻阵呢。”诸葛西忽地开口赞叹道,“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猜到幻阵不伤人的。但这种测试手段实在是。。。。。。。” 诸葛西望着那个还在空中撅着的屁股,眼睛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 麈尊冷哼了一声,咕哝道:“有个屁用。试炼是夺幻金果又不是种脑袋。” “我可记得历次山引小比,能这么快发现幻阵不伤人的,他是头一个。”诸葛西玩味地看着麈尊。 麈尊打了个鼻响不做评价,诸葛西倒笑嘻嘻的倒也不再追问。 张良兴冲冲地忙乎完,高兴之余不禁有些怅然。好像知道了这个世界是虚幻的,对眼下寻找玉金果没什么太大帮助啊!张良苦笑着摇摇头,向着远方眺望一番。 河水蜿蜒而去的远处,依稀可辨几棵高大的树木若隐若现。张良目光凝结,迈开腿就向着那边走去。 一棵三人高的树干从泥土里虬然拔出,开枝散叶绿油油地像巨大的华盖,上面零星地点缀着几颗金色光芒。 张良站在树下,暗自猜测那闪着金光的东西大概就是玉金果。他也不做作,对着双掌吐了口唾沫摩擦了几下,就顺着树干爬上去了。 这事他常干,爬得飞快异常。几个呼吸之间他就到了华盖上。 玉金果大小如乒乓球,通体碧绿,却闪着绚丽的金色光芒。张良摘下一颗,捏在手里竟然还有着软软的弹性。 “也不知道这果子能不能吃。”张良暗自嘟囔一句。他也没这个胆子真的吃下去,毕竟这里的一切张良都陌生的很。万一这东西有着剧毒,那他岂不是后悔都来不及。 他将这颗到手的玉金果轻轻地按在胸口闪着金光的符箓上,玉金果缓缓地融了进去转眼就消失不见。张良赞叹地舒了口气,马上扭身开始采摘其他果子。树上的的玉金果并不算多,加起来也不过十余个,张良不到三分钟已然采得干干净净。 看来要去找下一棵果树了。张良暗自愉快地想着。似乎这个试炼并不是太难。 正当他双手吊在粗壮的树枝上纵身跳下来时,不远几米出一个面露兴奋之色的男人迎面跑来冲到了树下,和从天而降的张良正面遭遇,四目相对。 这位不速之客兴奋的神色瞬间沉了下来,张良心里猛地一紧。 “玉金果被你收了?”这男子沉声问道。 张良背靠着大树,轻轻点了点头。 男子目光冰冷了下来,双手抱拳寒声道:“那真是对不起了,玉金果我势在必得。山阴赵明阳,还请指教!” ; 第十五章 一剑之威 话音刚落,赵明阳一个箭步已经欺身而上。在张良诧异的目光中,赵明阳扭腰收背,右拳张弓搭箭般后拉。拳头竟然闪着淡淡的青光,旋即呼啸着朝着张良胸膛符箓处砸来。 张良处乱不惊,在赵明阳后捣蓄力之时,他就已经放软了膝盖整个身子快速下沉。这带着青光的刚猛一击紧紧贴着张良的头皮轰在了粗大的树干上。 “当”的一声巨响,玉金树干猛地剧烈摇晃。张良只觉得头皮一阵火辣辣地疼痛,心里不禁感叹这位仁兄力气真是大的吓人。 赵明阳一击不中没有丝毫迟疑,右腿如鞭向着下盘抽出。张良避无可避,双臂十字交叉侧身护在脑袋前面,硬生生吃了这一记鞭腿。 巨大的力道让张良一个趔趄,狼狈地像着一旁滚去。这一滚倒是卸掉了不少力道,张良的双臂虽然疼痛,但所幸没受到什么严重的损伤。而且张良也发现,似乎面前这对手的腿和拳头比较,力道差的有点远。如果自己是被那石破天惊的一拳击中,双臂可能早就齐齐折断了。 赵明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诧异的不是面前这个青年能闪开他的攻击。相反的,赵明阳觉得张良竟然说不出的弱。 是的,就是弱。举手投足闪转腾挪没有一丝一毫的章法。他从来没有质疑过任何到这里参加试炼的人的实力。毕竟,能有资格到这里,就说明了自身的本事不会差到哪里去。事出反常必有妖,赵明阳觉得既然张良近身格斗如此吃力,必然是擅长着一些诡异的左道法门。 不能给他机会!赵明阳思一番表情更是凝重,拉开架势又贴上了张良。他自知不擅长对付术法一类,只能提着钢拳直接击垮面前的对手。 张良心中叫苦不迭。这人真是得势不饶人,那一双闪着青光的钢拳,此时令他心惊胆战地劈头盖脸砸来。 赵明阳这一拳已经是自己平常状态的八成力道,张良仓促之间怎么闪得开。眨眼之间带着青光的钢拳就击在了张良的肩膀上。 “叮!”地一声脆响,赵明阳的拳头和张良肩头的碰撞竟发出金铁交错之声, 张良被轰地倒退了五六步,满脸的侥幸之色。赵明阳一脸的诧异和不解,他这一拳感觉打中的不是人的身体,而是一块坚硬的金属。 其实那一拳头袭来,张良的反应根本不足以避开。但他体内的赤霄剑却剑随心至,在赵明阳打中他的一瞬间护在了肩头上,使得张良又逃过一劫。 赵明阳的眼神更加凝重了。看来这小子看起来稀松平常,私下果然有些门道。他咬了咬牙,再一次拔身而起。 这一次的赵明阳可丝毫不敢留手了。一套家传的“破阵玄青功”打的兔起鹘落、虎虎生威。拳打肘击膝撞鞭腿,张良一瞬间如同被狂风骤雨袭击,飘摇的就像风中飞絮。 张良顿时压力山大。对面这个壮汉瓢泼大雨般的进攻让自己完全反应不开,只能凭着意念勉强操纵赤霄在体内飞快流窜,堪堪护住每一个被赵明阳击中的部位。 赵明阳更是越打越心惊。这小子表面上狼狈不堪,但被自己一双能开碑裂石的铁拳打中数十下,竟然面不改色。那一拳拳的打击声乒乒乓乓的乱响,就像自己在对着一块纯钢打造的雕像发泄一样。 拼了!赵明阳心中一狠。既然普通的攻击根本奈何不了对手,那也迫不得已出一些绝招了。赵明阳身形停止一声大喝,原本有些黧黑的面孔顿时变得乌青,粗直的脖子上青筋暴起。 张良见到对手忽然停止了强攻,连忙长吁了一口气。这一波连打不过短短三分钟,张良却累得满头大汗。得想个办法反击!张良暗自说道,毕竟老是挨打早晚要落败。 赵明阳身形开始了微微地颤抖,虚空中竟然慢慢地出现了一件古朴的青色盔甲,古色古香,正慢慢凝结实体穿在了他的身上。 张良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他对于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东西已经有了阴影,直觉告诉他穿上了这身青壳子的对手肯定变得更加难缠。 赵明阳没让张良等太久,这身古甲刚凝实完,他就再次奔着张良而来。 这一次作为海山门外汉的张良也感觉到了对手身上截然不同的恐怖气势。挡不住,张良暗自下了判断。 既然挡不住,那就不挡了。张良一瞬间也有了计较。 周身青甲的赵明阳抢步上前,巨大的身体遮蔽而来的阴影牢牢覆盖住了张良,肩胛后张带动之下,蒲扇大的覆甲拳头狰狞地朝着面前这个有些瘦弱的身体砸下。这一瞬间他也忘了是试炼了,丝毫没有留下生机。 张良感受着头上的呼呼风声,没有半分躲避的意思,他在赵明阳再次接近时就已经提起了左手,向着大个子的胸膛按了过去。 赵明阳也意识到了张良这次处理自己进攻的不同,但他对于自己这套破阵甲的坚硬有着十足的信心,因此毫不在意对手的异动。他的脑海里只有自己这一拳。只要这一拳打中了对手,那么一切就结束了。 拳未到,势先起。张良甚至感到了自己的头发竟然被对手这一击带出的真空吸了起来。他已经被逼到了悬崖上。 “赤霄!!”张良张嘴暴喝一声。 就在赵明阳觉得自己都碰到了这个小个子的头皮的时候,突然他的胸口初传来了一阵大力,竟然直直地将他向后推了出去。 赵明阳惊恐地低头一看,一把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古剑正抵着自己的胸口,势不可挡地刺着破阵甲。破阵甲被这一击之下竟然传来了“噗噗”的碎裂声。 “不可能!”赵明阳心神大震,一脸的不可置信。同时提起全身力道抵抗着仍在一往无前的古剑。 赤霄剑散发着淡淡地红光,一路推着赵明阳极速飞驰。赵明阳一张黑脸憋得通红,咬着牙死死地挺着。但末了还是控制不住,他丹田里气息一松,周身的破阵甲哗啦啦碎裂开来。赤霄剑破了青甲仍在逼近,直直击碎赵明阳胸口的金色符箓,半截剑尖刺进了他的胸膛。 “帝道”赤霄出鞘,其势谁可违逆? 睥睨的剑气从伤口处在赵明阳的身体内肆虐。赵明阳喉咙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无力地跌跪在地。他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和惊惧莫名。 胜负已分,张良绻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鲜血。仅仅只是被大个子的拳头擦了个边,就已经让他受伤了。他揣着后怕缓步走向对手,默默地拔出了插在他胸膛上的剑,握在了自己手里。 “为什么?”赵明阳心里有些憋火和恼怒,咳嗽着质问道,“阁下身为剑修既然能收剑入体,怕是已经到了黄庭境。我万万不是阁下的对手,何必前面故意示弱来戏耍我!” 张良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回口问道:“什么黄庭境?什么剑修?” “你!”赵明阳气得又是一口鲜血。他心里暗自不齿:这人修为奇高,品行怎么如此差劲!到了这时还在装傻充愣羞辱自己。 赵明阳个性刚直不阿,受此羞辱正要厉声开骂。谁料他身上陡然亮起一阵金光,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倏地消失不见了。 张良也是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怕是这样就是出局的象征。他心底顿时松了口气,膝盖也开始感到有些无力,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还是他第一次实打实地和一个山海民交手,赵明阳刚猛无比的身姿让他印象深刻。霸道的拳头,恐怖的青甲。要不是当机立断突然射出赤霄,张良觉得自己脑袋可能都要被打成开瓢的西瓜。想到这,张良不禁举起手里的赤霄剑仔细端详了一番。 月白色的古剑此时失去了淡红色的微光,安静地握在自己手中。 张良眼中精芒闪过:看来这赤霄剑可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得多。至于那大块头口中说的话,“剑修”一词自己还能理解;“黄庭境”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良郁闷无比,自己需要知道的东西真是太多太多了。 ; 第十六章 再遇觉明 赵明阳感到眼前一花,自己就出现在了幻金塔的石门口外。他左手抚着胸口并不算太深的剑伤,脸上一阵阴晴不晴。 幻金塔前空空荡荡,除了麈尊加上诸葛西四人之外再无他人,这让赵明阳无比尴尬。他意识到了自己竟然是第一个被淘汰的,甚至还没机会看到玉金果的模样。一想到淘汰了自己的人,赵明阳心中不禁升起一团怒火。他也不多说话,盘膝默默地坐在塔前角落旁,等着试炼结束。 诸葛西在赵明阳出来的一瞬间就注意到他了,不觉心中微微惊讶。这个赵明阳他还是听说过的,作为一个入门试炼者来说本事也算不错了。特别是有着家传的玄青破阵甲保护,就算落败应该也不会太凄惨。但此时看来,似乎这个赵家小子非但被淘汰,还受了不轻的伤。 刚才张良从河边起身离开后,诸葛西和麈尊就没在关住张良的情况了。他们被一个有趣又有些门道的小和尚吸引住,自然也没太注意赵明阳和张良的碰撞。 诸葛西饶有兴致地向着赵明阳走过去,手掌一摊拿出了一个小纸盒。 “给你。”诸葛西轻轻地说道,“开发局的特效药,治疗外伤效果很好。” 赵明阳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地红晕,他有点不太好意思。明明是第一个失败者,哪来的脸皮接监察递过来的药。 诸葛西看出了这个傻大个的犹豫,不禁摇头笑道:“我与令尊赵建林有过几面之缘。赵前辈的麟儿我也听他提起过。” 一听这美得跟个娘们儿一样的监察竟然还和自家老子认识,赵明阳更加尴尬了。但他却不敢再拒绝诸葛西递过来的药。毕竟人家和自己爹有交情,对他基本的尊重是要做到的。 “多谢。”赵明阳低着头囫囵嘟囔一句,伸手接过了药。 这药盒正面印着“外伤神药”四个大字,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鹿蹄山技术科技开发部生产;侧面则印着用法用量:专治各种外伤,一伤一片,切忌多服。 赵明阳一脸古怪地打开了药盒,轻轻抽出了一板药片。四粒药片成扁菱形,装在塑料包装里,背后有锡纸封盖——和俗世间的药片一模一样,包装都没多大区别。 诸葛西噙着笑看着赵明阳半信半疑地抠出一粒药片吃了进去,不禁笑道:“怎么了,这药造型太出乎意料了吗?谁又规定海山吃的药,非要像古董般的弹丸,封装在瓷瓶子里。” 美貌的监察说话间,赵明阳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之色。这药片刚进入腹中,胸口的剑伤就开始发痒蠕动。不过十几秒,被刺伤的胸口已然光滑如旧。赵明阳再次看向盒子上“外伤神药”四个浮夸的大字,顿觉名副其实。 “方便说一下,你是被谁伤的吗?”诸葛西看他无碍了,开口说出了自己问题。 赵明阳闻言,脸上带着几分愠怒,拧着眉毛恨恨地道;“一个品行恶劣的小人!” 诸葛西漂亮的眉毛一扬,等待着下文。 赵明阳骂完,又长长叹口气。他无奈道:“品行恶劣归恶劣,但我确确实实不是他的对手。毕竟那人已经入了黄庭境。” 不远处的麈尊屁股正对着俩人,脑袋耷拉在石板上望着山下,似乎万事不关心,一双毛绒绒地耳朵听到此言却立刻竖了起来。 诸葛西脸色悚然一变,还未来得及开口,背后突然传来冷冷地声音。 “谁到了黄庭境?” 诸葛西猛然回头,一名身着玄色布袍的瘦小少年在他身后半步负手而立。这人身高不过一米六,乱蓬蓬地长发胡乱地扎在颈后,紧俏微白的脸蛋稍显稚嫩,粗大地眉毛下有着一双锐利如刀的灰色眸子,正紧紧地盯着赵明阳。 赵明阳还从没碰上这么霸道的眼神,直看得他心惊胆战忘了答话。 诸葛西见到此人面孔倒是粲然一笑,弯成月牙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小个子,嘴上熟络地招呼着:“哟!柳昊弟弟,你回来啦。” 柳昊? 赵明阳听到此言,胸膛如万道霹雳闪过,心脏被炸得扑通扑通狂跳。这名字真地太响亮了,绝对配得上“如雷贯耳”四个字。对于赵明阳这种直爽的武痴来说,柳昊隐隐中就是自己的偶像。而面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竟然就是柳昊? 黄庭榜眼柳日天。第四山“海山殇”首领,也是整个“中山经”最年轻的长老。 名叫柳昊的“少年”丝毫不理诸葛西的热情招呼,仍旧死死盯着赵明阳,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说谁到了黄庭境?” 赵明阳如梦初醒,“哦哦”回答几声赶紧思考了起来。胜了自己的那人似乎从头到尾都没告诉自己他叫什么,相貌虽说不错,但赵明阳一个粗人做这种描述模样的细致活实在太难为他了。 “他叫。。。。。。额,他长得。。。。。。怎么说呢?” 赵明阳不禁急得额头冒汗,他可不想怠慢了自己的偶像。正当他抓耳挠腮、眼珠乱转时,无意中扫到了麈尊不远处那道光幕中的情形,不禁手指着光幕失声大叫了起来。 “是他,就是他。就是这个走进画面的人!他凭着黄庭境的修为,催剑一招就击败了我。” 诸葛西和柳昊顺着他得手指回头望去。光幕画面中有个小和尚正被五六个人隐隐包围住,而之前就让诸葛西记在心头的张良正缓步向着小和尚那里靠拢过去。 “他?”诸葛西一脸的诧异。 “黄庭境的。。。。。。剑修么?”柳昊牢牢盯着张良的身影,嘴角不禁泛起了笑容,兴奋莫名。 ································ 张良向着小和尚靠了过去,脑袋却在飞快地思索着。 就在不久之前,恢复了几分体力的他开始寻找其他的玉金果树,却没料到这么巧就碰到了觉明小师傅。 觉明此时的处境让他心头一沉。瘦弱的小和尚正被五个试炼者围住,似是在逼迫他什么。小和尚一脸的的哭丧,但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想到小和尚的善良和单纯,张良心中有几分担忧。他暗自咬了咬牙,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突然就是一声大叫:“唉?这不是大哥吗,其他人这四个是你朋友吗?这和尚怎么了?” 喊完话的张良带着一脸兴奋,甩开跨就大步冲着众人飞奔而来。 “这人谁啊?你朋友?” “不认识啊!难道是你的?” “我也不认识啊!” 就在几个人还没反应来者口中的大哥究竟叫得是谁的时候,这人就已经飞快地跑到了大家身边,又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抓起了小和尚的胳膊拔腿就跑。 “靠!被耍了!奶奶的快追!”这几人顿时傻眼了,愣了一秒才大梦初醒般地叫道,气急败坏地跟着张良地背影追了上去。 “张良施主?!阿弥陀佛,施主我们还真是有缘。”小和尚一脸的惊喜,边跑还边单手竖起对着张良行了一礼。 张良一阵无语。这小师傅神经真是大条,前脚还被人家团团围住不知所措,后脚就开心地和自己打起招呼来了。 “别这么见外了,觉明小师傅。呼,呼,呼,这几个人为啥要围攻你?” 小和尚闻言叹了口气,感慨道;“小僧我偶然找到了一颗玉金果树,刚刚采摘完果实从树上下来,就被这几人围住了。非要我把采摘的果子都交出来。” 张良听言一愣,这小师傅的遭遇和自己倒是出奇的相似。只不过自己的对手只有一个,而他足足有五个。 “哈,哈,哈。那,那你觉得一对五没有胜算,给他们再找就是了,何必让自己为难呢。”小和尚跑的飞快,张良为了跟紧他只好全力冲刺,一时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和尚听了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继续说道:“小僧也是这么想的啊!然而那几位施主说他们信不过我,怕我私藏,非要击碎我胸前的符箓自己来捡。” 张良顿时明白了。这小师傅胆子贼小,几乎可以说毫无争斗之心。若有机会,他肯定愿意选择交出玉金果。然而小师傅坚决不肯放弃试炼束手就擒的原因,多半是怕就这么被淘汰了,回去师傅打他吧。张良不禁暗自有些想笑,这小师傅还真是可怜的,明明被这五个人吓得要死,却仍然被师傅一句口头恐吓逼得不敢放弃。 “哼,你们往哪跑?”一声冷喝忽地从前方传来。两人寻声望去,刚刚后面追着他们地五个人中有两人不知用了什么身法,竟跑到他们前方折返而回夹击而来。 “我的个妈呀!”张良一口长气,快把肺吐了出来。他累的一只手叉着要大口喘着气,一只手连连对着觉明摆手,停在了原地说道:“哈,哈,哈。小师傅体力好你先跑吧!可别被抓到扔出试炼辜负了你师傅的信任。哈,哈,哈,妈蛋老子跑不动了,不行了,累死我了。” 觉明看着又渐渐围上来的五人面色一白,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但他想到张良施主可是为了救自己,自己又怎么能独自逃跑弃他不顾呢? “张,张良施主,你先休息一会。放心。”小和尚回头望着坐在地上的张良,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语气却又带着坚定。 “小僧来保护你。” ; 第十七章 涅槃手 草原上忽然风起。觉明一身麻布缁衣随风飘荡,骤起烈烈声。小和尚打定主意后,心里暗自诵经,淡然望着已然不到五米的几人,心中一片空明。 五人相视一眼,先后同时动手。 他们虽然心中也隐隐觉得此举有些欺负人。但这和尚在他们眼皮底下将满树近三十个玉金果收得干干净净,委实让人眼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和尚没这个本事守得住宝贝,也怪不得他们五人了。 五人中一红脸大汉率先发难,隆起双肩五指成爪,气势吞吐间竟露出半尺白色锋芒,明晃晃地直奔觉明腹部。堵路的那两高个青年接踵而至,两人一声怒吼双臂瞬间暴涨,四只超过一米五长的胳膊交错纷争、眼花缭乱,好似一张肉臂编织的大网,向着小和尚劈头盖脸扣了过来。剩下两位伙伴身形速度稍逊一筹,但也紧随而来,两个器修一人手持黑色巨斧,一人催动翻飞的宝印,带动呼啸的破空声。 张良目龇欲裂,咬着牙爬起身就要替觉明小师傅挡住几路攻击。这心地善良的小和尚在它看来就像个唯唯诺诺的小弟弟,怎么忍心看他被如此狠辣的方式围攻。张良抬起右手就要唤出赤霄,谁料膝盖忽然一软,顿时步伐不稳踉跄倒地,刚刚近半小时的全力冲刺实在是让他精疲力竭。出此变卦,张良暗叫不好。果然,红脸大汉闪着白光的五指已经抓在觉明身上。 红脸大汉一爪触肉,嘴角咧起了得意的笑容。他这招“天干寸芒”撕金裂铁,近身缠斗狠辣无比。这小和尚一身细皮嫩肉又怎么吃得消这一击。 觉明清亮的眸子平静地望着撞在自己怀里的对手,面色平静中带着庄严。 “埏埴作器,一切要坏,人命亦然。” 红脸大汉兴奋的面部登时僵住了。他感到自己似乎一爪抓在精钢铁壁上,无论如何指芒无法探入半寸。 “如河驶流,往而不返,人命如是。” 小和尚孱弱的身躯宝光大盛,一身缁衣如皮球般涨起。背后那两人的四只长臂打在麻布僧袍上剧烈地颤抖起来,如若触电般。 觉明也不回头,面色不疾不苦。他抬起宽大的水袖中藏着的白玉手掌,缓缓地按在了一脸惊惧地红脸大汉额头上。 红脸大汉哪能不怕?这和尚的本事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白皙透红地小手就这么慢慢向着他拍来,红脸大汉憋得额头青筋暴起却也丝毫动弹不得,自己抓在和尚腹部的手传来阵阵大力震得他浑身僵硬,如同被石化一般。 咚! 小小的手掌拍在红脸大汉满是汗水的额头上,竟然发出了如同闷鼓般的重响。红脸大汉眼前一黑,倒着身子飞向空中。 背后的两个长臂人正咬着牙和翻飞的缁衣叫着劲,还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那红脸伙伴就如同炮弹般射了出去。小和尚旋即转身,僧袍带着四散的宝光随之旋转,刹那的芳华如同盛开的莲花。 两人见到觉明那双通透的黑眸,心尖不由吱悠悠地颤抖。他们立刻就要抽手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众生皆苦,万相本无。” 小和尚一声嗟叹,双掌平推而出,直直地印在两人胸口处。两人面色狂变,似乎遭受了几吨重的越野车撞击一般翻腾而出。 “咣啷啷。。。” 不远处的两个器修硬生生收住了脚步,一人手中的大斧不自觉地掉在了地上,面目呆滞地看着迅雷不及掩耳间发生地一切。 “砰。”飞上天的红脸大汉这才从天上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草地上,胸口发闷眼皮一翻晕死过去。 我靠!张良心中一片惊涛骇浪。他万万没想到,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还有些懦弱的觉明小师傅,竟然强悍至斯。从红脸大汉率先发难到堵路的两人紧随攻击,小和尚爆发反击瞬间以摧枯拉朽之势击败三人,不过将将十秒而已。张良最开始的那份担心和不忍还没消失,觉明就已经轻松解决了一切。 “嗬!好厉害的小和尚!”幻金塔前诸葛西脸上满是惊讶,“那红脸汉名叫屠奢,一双“天干寸芒手”已经摸到三品境的门槛,却仍不是这小和尚一合之敌。这身手这威势,他怕是到了一品境了吧。” 麈尊轻轻打了个鼻响:“空相老和尚的‘涅槃手’。我说怎么一直觉得这小家伙浑身上下透着熟悉的味道。” 赵明阳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上来,看着光幕里的小和尚大展神威,怔怔的有些出神。小和尚一双肉掌威力着实惊人,自己这个“二品境”多半是不如的。但若是和他比较。。。。。。 赵明阳眼睛盯住坐在地上的张良身上:“若是和他的剑比,恐怕还差了不止一筹。我若和这小师傅打,他虽能赢我,但必然坏不了我的破阵玄青甲。而这个家伙。。。。。。”赵明阳心中苦笑,这家伙才一剑之威就击碎了自己的骄傲。 柳昊挺拔的身姿标枪一般扎在诸葛西旁,眼中异光流转,不置一词。 张良心中一番感叹结束后,觉得自己在小和尚神威的刺激下竟然凭空多出了几分力气,此时兴奋地站起了身向着觉明靠拢过来。 “喂!小师傅,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太厉害了!”张良龇牙咧嘴地由衷赞赏道。 觉明神情一怔,似是刚刚缓过神来。他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三人和吓得如同被点了穴的两个器修,忽然清秀的小脸蛋瞬间涨得通红。小和尚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别人打架。 觉明刚才大杀四方时那沉着的表情消失得无踪无影,面色忐忑局促不安。小和尚方才紧张之余不自觉用了全力,又哪想得到看似凶神恶煞的对手连自己一招都招架不住。万一坏了人家的性命。。。。。。可怜的小和尚吓得连都白了,连叫阿弥陀佛。 “叮,叮,叮。”三声翠响,倒地的那三人胸口的金色符箓相继碎裂,人也在一团金光中模糊着消失不见。 “我犯了杀戒么?”小和尚吓了一大跳,眼角登时一片湿润,泪水直溜溜地打转,口中带着阵阵哭腔。 张良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师傅性格真让他大开眼界。他连忙开口安慰道:“没有没有,他们是被击败了失去了试炼资格,传送出了这里。” 小和尚一听自己没杀人,心中也踏实了下来。他看着不远处不知所措的两个对手,抽动着鼻子,还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哽咽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小僧无奈至极才被迫还手,还请两位恕罪。两位若想离去就请自便,如若还想要小僧的玉金果,小僧给你们一半便是,但符箓万万不能被施主们破坏。师命难违,抱歉。” 说罢,小和尚一摸胸前符箓,双手捧着金灿灿的玉金果就要送去。 那两人吓得脸色土灰,慌忙摆手:“不要不要,大师您太客气了。都是我们不好,我们这就走。” 说完也不等小和尚做答,两人扭头提起武器撒丫子就跑了。 张良在旁看得感慨万千。 小和尚有些茫然地看着两人飞快消逝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在他天生豁达,想不通也就不想了。觉明转过身看向了张良:“张良施主,多谢你替我解围。接下来不如我们一起寻找玉金果吧。” 张良其实心中早有了一番计划,这和尚心思单纯善良,恐怕不太合适一起做那个。本来自己还担心觉明一个人游荡别被欺负,此时哪还有这番顾虑了。 “小师傅一番美意张良心领啦。不过这试炼本来也是锻炼个人能力的,我们不如老老实实各自寻找。如有缘再相遇也说不定呢。”张良笑呵呵地回答道。 觉明见张良如此说法,也只好点点头不再勉强:“既如此,小僧祝张施主一路平安。” 张良笑吟吟地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 第十八章 所谓智取 试炼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草原上隐隐间起了朦胧的雾。虽然不是很浓重,但百米开外也是白蒙蒙一片,叫人分辨不清。 李天奇正皱着眉头苦着脸向前走着,他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差。这三个时辰来,他一共只遇到了三棵玉金果树,两个还已经被人摘得干干净净。唯一的一棵没有事先被人发觉,却稀稀拉拉的只有六个果实。 “唉。这样下去别说内门六个名额,就连外山十二个名额都没什么系吧。”李天奇心中一声哀叹。他本事虽不高,一双清灵之目还算有点门道,之前远远地看见了其他的试炼者,在对方发现自己之前李天奇就慌忙避开。毕竟他对于搏斗争抢之类的实在不擅长,万一把仅有的六个玉金果也送了出去那可就亏大了。 说来也真是他倒霉,本来以为仗着清灵之目的本事,找个果树还不是易如反掌。然而天不遂人愿,李天奇这一路还真的一棵果树都没看到。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此时天地间还起了淡淡的雾气,鬼知道等下雾会不会变得更重。 就在他感叹自己时运不济时,突然发觉前方氤氲深处淡淡地显现出一个人影。李天奇顿时心里一紧,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迷雾中的人影渐渐清晰,似是受了不清的伤,走起路来踉踉跄跄。李天奇心底微安,若是受了重伤的人自己还要躲,那自己还进个屁海山。 那人渐渐走进,李天奇一双清灵之目立刻看清了来人身形,那人凄惨的模样不禁让他直咋舌,暗自叹道这兄弟重伤成这模样,竟然还强挺着前行。 来者步履蹒跚,似乎挪动一步都显得艰难异常。他略显单薄的身躯上赫然横七八竖插着数根削得锋利异常的粗大木桩,最惨烈的一处伤势是其中一根木桩残暴的从他肋下直直透体而过,随着这人举步维艰的前行还兀自颤抖着。 李天奇被这人嚇得脸色发青,胃部一阵翻江倒海。他想象不到是哪个狠人能做出这么心狠手辣的攻击,毕竟这仅仅是山引试炼而已啊!这位仁兄也是牛人,伤成这模样还不肯退出,万一撑不住嗝屁了咋办? 再离得近一些,李天奇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事。这人虽然被活活串成了个练拳用的木桩,但伤口之处却没有丝毫血迹渗出。李天奇一时间心中思绪纷扰,堪堪给自己找出了个答案:这人估计就是传说中的不死民。 他在家族中的古书中看过一些文献,有一篇上面记载着一种神奇的种族。他们不属于第四山系,更不属于整个中山经,是海外南方而来。这族人与常人无异,也许皮肤稍黑,但天生没有血液,除非大脑被击碎否则不会死亡,着令人叹为观止。 李天奇想到这里,心中隐隐有些激动。他觉得自己终于时来运转,碰到了个千载难逢的机缘。这人虽说身为不死民,不会因伤死去,但伤成这样估计就算有些实力也该十不存一。他凄惨如斯仍不肯退出,十有八九是还藏着数量相当可观的玉金果,自己何不。。。。。。 想到这里,李天奇暗自定住心神,大声招呼着迎面而来的这人,随即快步迎了上去。 “哎呀呀,这位朋友!你这是怎么了?” 那人置若罔闻,耷拉着的脑袋抬都没抬,继续迈着沉重地步伐拖着前行。 李天奇心中微喜,脸上却还是带着一副诧异震惊的神色,三步并两步靠近着“不死民”。李天奇走到这人身旁,焦急地伸出了手臂小心翼翼地探了出去似是要搀扶他。 那人被拦住了去路,重伤佝偻的残躯发出明显的颤抖,好像不敢再迈出一步。本来就耷拉着的脑袋垂得更低了,死活不肯抬头看向拦住自己道路的“好心人”。 李天奇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生怕自己的心思被面前这个脆弱的试炼者察觉。 打劫这种活,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我是个文明人,当然要智取!李天奇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一边左手已经悄无声息地扶住了这位伤者的肩头,嘴上仍在关切地问候着:“天哪,是哪个粗野之人能下此狠手!太过分了!明明只是个试炼而已,何必伤人性命。这位兄弟我对你实在担心得紧,让我查看一下你的伤势吧。事从权宜,还请原谅在下唐突莽撞。” 李天奇口里寒暄着声声关切,私下一只带着贪婪的右手五指不容分说,径直探向了那人的胸口处,想要一把顺来觊觎多时的符箓。 那人仍旧低着脑袋,余光扫到了出现在自己胸口的贼手,他眼中不自觉的闪烁着奇异的神色。 李天奇哪里看得到到手肥羊神色的诡异,此时的他一颗小心脏噗通噗通跳得飞起,激动地都快要呐喊出来。 与人斗,果然其乐无穷! 李天奇指尖已经碰触到了那人的金色符箓,一时间心中得意无比。自己可不单单只是会摘果子而已,这不就凭着机智顺利地“赢了”试炼者之间的交锋嘛。想到这里,他被自己的聪慧和判断力深深地折服陶醉了,双眸迷离间浑然不知那人静悄悄地伸出了右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遥遥瞄准了自己的胸膛。 成了! 李天奇右手一把抓在那人符箓上,面色狂喜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谁知他嘴角还没来得及咧开,就猛地觉得胸膛处一凉。 “叮!” 一声脆响,李天奇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眼神中陡然映着一柄闪着红芒的月白色古剑从下向上冲天而起,剑尖带着星辰般闪烁着的点点金芒。那是他的试炼符箓被击成粉末的碎屑。 再看这个“不死民”哪里有着刚刚那一副要死不活的做派,横七八竖插着的那几根木棍此时仍一颠一颠地抖动着,但这人却没有半分痛楚之色。此时得他身板挺得溜直,正饶有兴致地摸着自己的鼻子。 “你?”李天奇一脸的不可置信,惊怒万分地喝道。还没等他说出第二个字来,身上金光一闪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李天奇从一开始就想歪了。这人哪里是什么“不死民”,正是自己一个人晃荡了好久的张良。 张良和觉明小和尚分开不多时,就回到了自己和赵明阳缠斗的那颗果树下。他催出赤霄三下五除二地将树砍倒,然后又挑了几根合适的粗壮树枝削成尖利的木棍,一咬牙统统插到自己身体上。 自打知道这个试炼里的事物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后,张良就谋划这个计策许久了。他带着一身恐怖的“伤势”四处晃荡,着实吓着了不少人。 张良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装作半死不活地样子。谁要是心生戒备视若无睹,不来招惹他的话,他就老老实实地走自己的路。要是哪个试炼者如同这李天奇一样心生贪婪想要趁火打劫的话,张良刚好反吃一波。 他倒是对自己这办法没有感到丝毫羞愧。虽说自己是在骗人,可骗的都是图谋不轨之徒,活该上当!张良如是对自己说道。 可事实上,又有几个人见此情形不想分一杯羹呢? 所以张良这一路晃悠来晃悠去,收获颇丰。“机智”的李天奇已经是他剑下第十三个“亡魂”了。 张良皱着眉头吃力地弯腰捡起李天奇掉落在地上的六个玉金果。虽说这些插在体内的木棍没什么伤害,可毕竟蹩在那里,弯腰这种动作着实不太好做。 张良将这六个果子挨个按进自己的符箓里后长长吁了口气。加上这六个,他一共已经得到一百三十二个玉金果了。 “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我通过试炼的。唉!罢了罢了,继续吧。” 张良一脸唏嘘地摇了摇头,继续扮出了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蹒跚着重新踏上了自己的坑人之路。 ; 第十九章 统计收获 鹿蹄山腰某个宽阔的石台上,青色的幻金石塔前原本空旷的小广场此时熙熙攘攘已然挤着近三十人。 塔前又是一道金光闪过,李天奇犹自带着一脸的惊怒一声大吼:“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声怒吼着实吸引了不少目光,平台上几乎各个人都回首望去,面带古怪之色。李天奇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了试练之地,不禁脸色讪讪有点尴尬。他缩着脖子挪着步伐向着这群淘汰之人靠拢过来,目光所及之处好像每个人望着他的眼神都有些奇异。 那是一种恍然中还带着几分带着同情和认同之色,复杂无比。 李天奇心中感到疑惑。但自己刚刚被一种非常不光彩的方式淘汰,他也绷不住脸皮开口询问。倒是附近的看客中有一小个子按捺不住,突然朝着他开口问道:“这位兄弟,你是不是被一个浑身插着木桩的人暗算的?” 李天奇猛地抬头望去,眼神中充满震惊和疑惑。自己怎么被淘汰的他们怎么知道? 他的这番神色变化早就被周围人们看在眼里,一时间哀叹谩骂声此起彼伏,纷纷扰扰议论开来。 “妈的,又是这小子!” “好卑鄙的手段!还有没有天理了,他要扮猪吃虎骗到什么时候?” “哼,也许他本事不大,平时就倚仗着满肚子的阴谋诡计。你又怎么要求这种人学会什么叫光明正大。” 。。。。。。。 平台边缘的诸葛西柳昊一行人,早已在红脸汉屠奢和他那两个伙伴被淘汰出来之时收了那光幕,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地老神在在的当着雕像,不对渐渐多起来的失意者做任何评价。 诸葛西只是监察而已,只要没有什么人在试练外搞出什么忌讳的事,他也不必做什么。至于他主动去和赵明阳闲聊,实属那情形是在特殊。一来他的确和赵明阳老爹有一定的交情;二来赵明阳的本事他清楚的很,这次他以“二品境”来参加海山试练本该十拿九稳,在诸葛西看来要不是半路杀出个觉明小和尚,赵明阳可算这批试练人中最强的,没想到却惨遭第一个淘汰。 柳昊闭目神游中,似乎万事不关心。之前小和尚发力之时他并没有看出趴在地上的张良哪里有着黄庭境的本事。既然没有黄庭境,他也就没有再关心的必要了。只是幻金塔毕竟还算麈尊的地盘,自己一声不响的就来了已经算不敬。试练还没结束就再扬长而去,就算高傲如柳日天,也做不出这么不尊重前辈的事来。此时这群失败之人叽叽喳喳地乱叫,有点让他反感。 麈尊倒是满脸的不耐烦,听到了这如同菜市场一般的噪音,它重重地冷哼了一生。 声音听来不太大,但却直接炸响在每个试练者的脑中。小广场上的这群失意人瞬间鸦雀无声。他们知道自己惹得主考官不高兴了。 麈尊趴在地上的身子缓缓隆起,瞪着这群人不客气地骂道:“我早说过了,试炼方式,取玉金果,方法不限。打不过是你技不如人,被人骗是你头脑简单!不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还有脸皮在这里叽叽喳喳埋天怨地?” 这群试练者顿时脸色讪讪,不再言语。有些机灵的想到了这试练幻阵本就是麈尊住持的,那自己在阵中想趁人之危那一幕,估计也早被它老人家看在眼里。此时他们脸骚的通红,也不好意思再辩解了。 这群人中有那么十四五个倒不是和其他人的境遇一样,而是实打实地比斗落败,被人碎符出局,此时对麈尊这番话深表认同,自然也不会发出什么不同意见。 大家陡然间失去了同仇敌忾的心情,也对呆呆站在这广场上感到索然无味,便一个个相继盘腿坐下,安静地等待着试练结束。 剩下不到一个时辰的时光说来不长,广场上的失败者们却过的无比漫长。渐渐地他们总算将这时间熬了过去。 麈尊昂着脑袋慵懒地走到塔前,众人纷纷让路。它晶莹的眸子望着六层的幻金塔,眸中金光漫散而开,旋即包裹住了整座塔身。金光如呼吸般有规律的氤氲闪烁,收缩九次后凝在塔尖冲天而起。 吱嘎嘎。。。。。。石塔的门缓缓大开。 不多时,三三两两的身影从塔内接连而出。 张良一脸的古怪和踌躇最后一个从塔里迈了出来,他知道自己熬到试练结束了。他脑袋刚探出塔外,广场上的呼吸声明显沉重了很多。那十几人虽说不敢再明目张胆地表达自己的怒意,但那恶狠狠地眼神仍径直射在这贱人身上。 张良觉得头皮有点发麻。虽说他一直觉得自己算是被迫还击的,但这么多人这么露骨的敌意还是让他不太自在。 张良干咳一声,强迫自己先不管这些。他飞快地找到了觉明小师傅,跟随着他的身子走到了麈尊面前排成一排,老老实实地站好。小和尚也看到了张良,面带喜色单掌施礼。 麈尊扫视了面前捱到最后的二十人,淡淡开口道:“从左至右,依次将所得玉金果取出点清。” 麈尊左侧排头的试练者慌忙双手按在符箓上,取出幻金果捧住后大声答道:“禀麈尊,在下获得幻金果一十三枚。” “禀麈尊,在下获得玉金果八枚。” “在下是十九枚。” “禀,禀麈尊。。。。。。在下没能得到幻金果。。。。。。” 虽说捱到试练结束的人不少,但有相当一部分是只找到一棵果树,且没和他人撞上,因此玉金果数量并不算多。更有倒霉者晃荡了四个小时什么收获都没有,浑浑噩噩救出来了。诸葛西作为监察站在麈尊身后也不惊讶。他对于这种情况早有预料。 “禀麈尊,在下幸由他人承让,得胜三阵。共获得玉金果四十二枚!” 一名高大青年自矜地朗声道。这人浓眉厚唇,方脸寸头,肩宽腰窄,气宇轩昂。 话音刚落,失败者们忽地响起了一阵轻微议论声。 “这人我识得,明州朱家的朱临侯!果然了得,竟能连胜三人。” “哼!他这四十二枚玉金果当中有十枚本是我的!可恨,如若不是碰上这姓朱的,说不得我也站在那里了。” 方才汇报的那几人听到这朱临侯的收获,顿时面色尴尬。那一枚没能到还站在他身旁的试练者,登时低下了头,看都不敢看麈尊一眼。 朱临侯听着大家的纷纷议论声面色不改,作完汇报也就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眼中却还是掩盖不住一丝晶亮的神采。 “额,哦哦。麈尊,在下获得玉金果,一十二枚。。。。。。”朱临侯右手边那人有些发懵,愣了一下才讪讪道。 “禀麈尊,在下试练连克四人,共得玉金果五十枚!” 这声音还没等前音尽落,就迫不及待地响亮起来。朱临侯心神猛地一震,扭头向着自己左手边看去,眼中尽是诧异之色。 那声音的主人出奇得瘦小,略嫌凌乱的长发盖在稍显微大的脑袋上,脸上有着点点坑洼,头发遮蔽下一双明亮异常的眼睛正毫不客气地对上了朱临侯质疑的目光。 众人的议论声更大了。先前朱临侯连胜三人大家敬佩之余也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朱柳蓝林”四大家族的威名如雷贯耳。而这瘦小的青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姓甚名谁,为什么有这么大本事,大家却不得而知了。 藏在众人中被这瘦小青年击败的四人不禁苦笑摇头。他们太清楚这小子的本事了,三个字:二品境! 诸葛西面色淡然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心中却有些感触。这便是大妖“潇湘朱厌”破格收的唯一人类弟子帅麒么?就是比之赵明阳也不会逊色太多吧。 帅麒看着面前这帮人的反应心中冷笑。他最看不惯的就是像朱临侯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家子弟了,娇生惯养自命不凡。此时能平白压他一头,帅麒心里舒畅无比。 后面几人明显被朱临侯和帅麒的气势压住了,低声报着自己的玉金果数。数量最多者不过二十,最少者才八个。 随后也有两人经历了连番苦战,收获同样不少。两人分别是四十枚和三十八枚,但报出来十多少有些郁闷。毕竟他们差得并不太远,却还是生生被比了下去。 “禀,禀麈尊。小僧,小僧收获,额。。。。。。麈尊您等一下。”觉明小和尚突然有些尴尬,他双手抹着金色符箓源源不断的取出玉金果来。一边取一边认真地查着数目。觉明在试练中只顾着摘果子,也从来没想过计算到底自己获得了多少个。 这下别说后面这群淘汰者了,就连站在一起的试练者们一个个眼睛也瞪得如铜铃一般,死死地看着小和尚怀中堆积如麻的玉金果。 “哦哦!查好了,我查好了。一共九十八个!”小和尚如释重负地回答道。他觉得这搂在怀里的小果子真是不好计算。 广场上一片死一般地沉寂,鸦雀无声。 帅麒脖子伸得老直,径直地看着有些怯懦地小和尚,吞了口唾沫艰难问道:“敢问小师傅这么多玉金果从何而来?” 小和尚茫然地抬头回道:“从何而来?从树上摘下来的啊!我找到八棵果树,摘光了就这么多了。” 这下所有人彻底无语了。运气能好到这份上,还有什么话说呢? 麈尊一张兽脸看不出神色变化,心里却也在苦笑。他也是佩服这小和尚佛缘真是好得没边。试练里发生过什么他一清二楚,这小和尚还真的是一路乱晃就连碰八棵果树。 麈尊也不发表评论,只是用眼神止住了也想张口询问的朱临侯,道:“继续,下一个。” 下一个,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张良脸色奇异中带着兴奋,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难受。一圈汇报下来他终于知道自己算个什么水平,这结果是他从来没想到过的。 他还没开口,台下的一部分人就已经有了猜测。毕竟大家讨论了这么久,你一言我一语就能把这混蛋的收获摸了个大概。被张良算计的十三人中大部分可都是曾身怀十多个玉金果的。 张良双手摸了一下符箓,瞬间捧着无算的果子,有些实在兜不住还噼里啪啦地下落。 “禀麈尊,在下一共获得玉金果一百四十枚。” 在抢了李天奇后,他又幸运地找到一棵果树,刚好凑齐了个整数。 和他站成一排的试练者们可不知道张良这么多果子哪里来的,此时他们受的刺激比刚刚小和尚那波还要激烈。 朱临侯这下再也忍不住了,颤抖着喉咙,开口问道:“你这么多果子,也是从树上摘的?” “哪能啊?”张良扬了扬眉毛,轻松地回答道,“我从别人手里赢来的。” “你胜了几人?”帅麒慌忙接话问道。 “十三个。” 一排十九人猛地裂开嘴巴倒吸凉气。帅麒和朱临侯不自觉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惧意。这仁兄难不成是战神下凡么,连打十三个。 张良老老实实地继续道,“都是他们自找的。” “放屁!” 麈尊身后的那十几人情绪登时失控,忍不住叫骂出声,场面一片骚乱。 ; 第二十章 西贝黄庭(为书友无敌耗子加更!5000字章节!) “闭嘴。”麈尊一声冷喝。 广场炸开的锅顿时蔫了,虽然他们心中仍然忿忿,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一字排开的二十人噤若寒蝉,面色严肃,等着麈尊继续开口。 麈尊一双神目开阖之间金光流转,如有实质的目光扫在他们身上。未久,它打了个鼻响开口道:“乙酉第四山引试练至此结束。按照规则,此比夺魁者山海民张良。” 广场上其他人心中虽早有预料,但听闻此言还是有些不以为然。这骗子第一名拿的实在是不叫人信服。 “基于玉金果数,入山六人分别为张良、觉明、帅麒、朱临侯、毛苑峰、晁异熊。”麈尊不疾不徐继续朗声宣布。 张良感受着体内的赤霄剑,重重长舒了口气。看来复活弟弟的第一步自己总算做成了。他扭头看着旁边那几个同进海山的人。觉明自不必说,一张清秀俊俏的小脸蛋涨得通红,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激动之色。张良却知道这小师傅多半实在激动不用被师傅打了。 帅麒与朱临侯虽说没拔得头筹,但也好歹没违背初衷,脸上也带着淡淡笑意。毛苑峰和晁亦熊便是刚刚分别获得四十枚和三十八枚玉金果的试练者。这也并不能证明他们水平就真输给了帅麒与朱临侯,毕竟这样的试练还是有着一定运气成分的。 运气不好的比如赵明阳,正神情落寞的夹在人群中听着麈尊的话语,一时间有些灰心丧气。他倒不会像那些被张良摆了一道的失败者一样满腹怨气,虽说内心有点鄙夷这人,明明修为奇高还总喜欢戏耍别人。和自己交手是这样,抢别人的果子还是这样。鄙夷归鄙夷,他却也认可这位对手的实力与心智。 遇到这样的对手,输了不是应该么?赵明阳心情虽然有点压抑,但被淘汰得心服口服。这时麈尊已经开始宣布外山巡查的名额,赵明阳胡思乱想听得朦朦胧胧,当他回神时,麈尊十二个名额刚好就要全部念完了。 “赵明阳。”麈尊蓦地念出他的名字,“虽然你首遭淘汰,然而既已到二品境,便也当得一个外山名额。” 赵明阳愁苦的脸蛋顿时变得有些扭曲,乍然而来的惊喜让他手足无措。这声宣布又是引起一阵哗然。倒不是大家觉得麈尊不公,而是不敢相信一个二品境的大高手竟然第一个被淘汰了。 谁能淘汰的了他。朱临侯?还是帅麒? 大家觉得脑筋有点转不过来。 赵明阳强自定住心神,走上前来也不多说,对着麈尊双手扣顶一躬到底,旋即沉默着退后。 朱临侯看着对面这个将近两米高的汉子,眼中异样的神色流转着。 “结果至此,亦宣布结束。监察。”麈尊睥睨着眼睛看了一眼诸葛西。 诸葛西点头上前,又掏出那个白色喇叭大声对着剩余的大家招呼道:“那么,抱歉的通知各位,第四山引试练至此结束了。还请各位跟着我身后的三位监察来,从‘八门入世路’折返吧。” 落选的众人面色疾苦,却也无可奈何。大家兀自沉默地跟着诸葛西那三个下手原路折返,渐渐消失在这片平台上。 麈尊轻轻点了点头,望着包括赵明阳在内的十二名新晋外山巡查说道:“你等跟着诸葛副途准备休息吧,明日他会安排你们的。” 看着这几人茫然的神色,诸葛西俊美的脸庞上绽放出一个温暖地微笑道:“现在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第四山管理俗世杂事的‘入世途’副途——诸葛西。以后你们就要跟着我干咯~” 张良看到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他明明知道这诸葛西是个男人,可心里还是不得不感叹这人笑起来真是好看。他可不敢再看诸葛西了,怕看久了自己心思会乱掉。 诸葛西含笑飘然远去,路过柳昊时有意无意扫了他一眼。柳昊环抱着双臂闭目养神,纹丝不动,诸葛西无可奈何地轻叹口气。 待诸葛副途领着十二名外山巡查也离开后,麈尊这才回过头来和最后的这六人说起话来。 “你们六个,还要随我去玉琼殿。”麈尊的语气多了几分和蔼,对于这新入门的六个正式海山子,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慢!” 一直站在一旁就像石雕一样的柳昊忽然开口了。 麈尊疑惑地想他看去。柳昊略微思考了一下,躬身对着它行了一礼:“麈尊,你知我等在这的目的。” 麈尊神色颇有一番无奈,犹豫了好一会才摇着头一屁股坐在地上:“罢罢罢!你也是长老了,想做什么我也没权利反对。注意分寸就好。” 柳昊躬身又是一礼,不再言语。 六人相互对视,不知这少年唱的是哪出,麈尊不带路,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异动。就见那少年转过身径直冲着这里走来,也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柳昊一路过来对其他五人视若无睹,只是看着张良,微微抬头平静地问道:“剑修?黄庭境?” 五字出口,石破天惊! 帅麒四人面色大变,一脸震惊地望向同为新晋海山子的张良。 山海异人,能人无数,各有所长。然而不管手段如何,只要有伤人之力,就已经入了武评九境。武评九境,从优到劣一至九品。九品最为不堪,和俗人的搏击者区别并不是很大。入得上三品,每一品的提升都是质的飞跃。就像一品境觉明两招败三人,一个三品境两个四品境的试练者在他手上没挺得住十秒。而帅麒毛苑峰等人也是仗着二品境的本事才对这次试练信心满满。毕竟二十多岁出头就有了这般本事已经是凤毛麟角中的天纵奇才,一向苛刻的麈尊都暗自满意。 至于一品境之上,便是这少年口中的黄庭境了。 脐内中空,是谓黄庭。人若达到黄庭境,身体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突破了凡胎。那是真正的武人之基,一切所修本领手段都可融入体内,夺天地之造化。武境一品与黄庭境相比,云泥之差。 觉明小和尚听闻此言在看向张良施主,顿时觉得他的身形高大威猛了起来,白皙的皮肤一片潮红之色。他终于觉得师傅说的很对,自己真的是个笨和尚。佛法稀松,本事也差劲。看着面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张良,他的眼神中一片佩服与憧憬。 张良倒是镇定的很,他压根还不知道黄庭境到底是啥意思。不过这已经是第二个人和他这么说了,他觉得可能自己就是什么黄庭境了吧。 于是张良默默地点了点头。 动作幅度不大,却如九天雷霆一般闪耀在朱临侯四人的惊诧的眸子中。这人承认了?!真的是黄庭境?! 天哪!朱临侯高傲的心被击打得稀巴烂。他的爷爷,朱家族长朱炳焱年逾八十老而弥坚,才堪堪摸到了黄庭的门槛。要不是这事出现在海山里,打死他都不会相信有这么年轻的黄庭境。 柳昊见此瞳孔一缩,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朗声道:“既如此,海山殇首柳昊,特来讨教!” 一波未平,平地再生惊雷! 这下除了张良外的五人全都有些傻眼了。晁异熊目光呆滞不可置信,面前这个身高不过一米六的半大孩子,就是名震中山的柳昊。 黄庭大境有玄榜,喋血榜眼柳日天。 中山经内黄庭境的人虽说不多,但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大几十人。所谓的黄庭榜便是公推出最强十人产生的榜评。 第四山“海山殇”首柳昊,天下第二! 因为这柳昊率领海山殇大杀四方时威名实在显赫,大家慢慢更习惯叫他柳日天。说来也巧,那占据榜首的天下第一名字就叫做自在天。有人猜测,也就是两人从未交过手,否则按柳日天这赫赫威名,说不得真的从排位上把自在天给按在身子下了。 几人看再次看向张良的眼神已然不对,微妙的神情中明显的流露出同情。就算张良是黄庭境又如何。中山经早有传闻,无论自在天还是柳日天,谁全力出手,榜下其余八人绑在一块可能都不一定打得过。这个传闻略嫌夸张,但深信不疑的人也不再少数。 “啊?!”张良懵住了。这连一言不合都算不上,对方就要开打。张良此时满肚子的关于海山的疑惑还没解决,弟弟的事情也是压在心头的石头,他实在是没这个兴致,“等等等等,那个,何必呢?” 柳昊一愣,他倒是光想着见识一下剑修的黄庭境到底有什么独到之处,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毕竟柳昊一般都是讨伐出手,对手要么战要么跑,哪有和自己说能不能不打的。柳昊人虽然有点沉默寡言,但脑袋也并不笨。他稍微思索一下就开口说道:“你既然入了第四山,便要听号令。我是长老,现在命令你和我比较一番。” 柳昊也是光棍,颇没脸皮的用身份来压张良。他从来没有和修到黄庭境的剑修交过手,此时心中实在好奇无比。 张良一听这话顿时苦笑,还有这样的长老!他也没办法,只好点点头准备迎战,同时扭头瞧瞧地问着身旁正在后退让出空间的小和尚:“这柳昊长老厉害吗?和你比怎么样?” 小和尚听这话脸都白了,连连摆手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张良施主可别来打趣小僧了,小僧这点本事你还不清楚。柳长老厉害,厉害得紧,相当厉害!张良施主千万小心!” 张良听了这话头皮都有点发麻,他觉得小和尚的本事已经相当了不得了。那这少年长老得厉害成什么样?神仙么? 一边胡思乱想,张良一边伸出右手。闪着红光的赤霄剑缓缓地从掌心而出向下滑落,直至张良抓住古朴的剑柄。 合剑入体! 四周五人见到此幕心中再没疑惑,远远地带着敬佩的目光看着张良。朱临侯四人早已失去了比较之心,毕竟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了。他们反倒是对能和一名黄庭境参加同一场试练,感到无比荣幸。 柳昊表情凝重了起来。顶着天下第二名号的他与人交手从来不会轻敌,相反的,对于他并不熟悉的招数套路,他都怀着十分的警觉和敬意。身为武道全才的他在古籍上研究过剑修,也暗自总结过一些心得。但无奈鹿蹄山中没有一个像样的剑修可以印证,柳昊略微思索一下便有了决断。 广场上的空气忽然黏稠了起来。小和尚五人躲在平台边缘都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胸口发闷。在看向兀自站立的柳昊时,竟觉得那笔挺的身形如刀一般锋利,刺地他们不敢直视。 势。这就是黄庭境的势。品境高手在黄庭境面前连呼吸观察都做不好,又如何作敌。 张良开始也觉得胸口发堵,旋即手中赤霄传来阵阵清凉,他顿时轻松了好多。张良小心戒备着对面那个小和尚口中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柳昊动了! 岿然如山的身姿陡然间狂奔若雷,呼啸着向张良冲来。这不是柳昊按捺不住,而是他的风格就从来不会等别人先攻击。他扭腰收背,右拳张弓搭箭般向后张开,一时间整个身子青光万丈,那蓄力的右拳更是明亮的如太阳一般。 这姿势?! 张良心头猛然一颤,这姿势他太熟悉了。赵明阳贴身抢攻那一拳就正是这个架势。只不过傻大个的拳头上只是微微青光,而这柳长老的拳头最起码像个两百瓦的节能灯。 麈尊默默地坐在远处看着柳昊这一拳。张良的感觉没有错,这正是赵家绝技“破阵玄青功”。柳昊是天才,真正地天才。如果全世界所有生灵加起来只能选出一个所谓的天才,大概就是柳昊了。这破阵玄青功是他偶然的一次和赵明阳父亲同行是见他施展的,仅仅一次就被柳昊学了去。 麈尊也猜得出柳昊的想法。他知道这小子就是想重新模拟一下赵明阳和张良的交手,从而套出一些赵明阳可能感受不到的细节。 柳昊目光冰冷。这一拳威势十足,但架势拉的颇为开阖,其实并不是很明智。他也没指望这一拳就能击倒对方。他只是想看看这黄庭剑修,怎么接同是黄庭境的破阵玄青功。这一击不奏效,他也有着第二手的准备。 张良看着雷神下凡般的柳长老,心里有些慌了。聪慧的他知道自己好像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如果这一拳就是黄庭境的本事的话,那自己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黄庭境! 想到这里的他不禁一阵苦笑,这次自己把自己坑到了绝路上。那带着能闪瞎人眼的青光的拳头就要砸在他的胸前了,他却没办法挪动哪怕半步。 谁也不会料到,一个大家眼里明明可以合剑入体的黄庭剑修,在这一拳试探之下就陷入了生死绝境。 电光石火间,张良冷静的大脑瞬间就有了决断。他疯狂地催动手中的赤霄返回体内,护向胸膛就要被那团太阳打中的地方。 柳昊也没想到这小子不反击不招架不躲避,反而把剑收回去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柳昊不敢怠慢,还是老老实实把这一拳打完,同时提防着对手的后手。 咚! 耀眼的光芒炸裂在张良胸膛。张良觉得自己就像被呼啸的火车给碾中了,脆弱的身子像破碎的稻草人一样飞了出去,眼前一黑再也没有了知觉。 旁观的五人傻了。本来大家带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来好好欣赏一场黄庭境的对决,毕竟这种机会可不是说有就有的。仔细观摩随便有一些体悟都够会让他们受益匪浅。 柳日天出招了!耀眼的就像天神。 张良岿然不动,稳重的架势如此气定神闲! 柳日天攻击已经打出,不知这张良仁兄怎么招架?! 他动了!他收回了剑!! 。。。。。。。 唉?他怎么飞了? 麈尊浑身皮毛顿时根根炸起,这怎么说不敌就不敌。这惨模样可别直接死了啊! 柳昊一脸的惊愕,旋即神情狂变。诧异,愤怒,担心,后悔,纷纷扰扰。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自称黄庭境的剑修,到头来是个西贝货。刚刚加入海山的弟子,就被自己以切磋的名义失手打死的话,这笑话就大了。 柳昊脸色阴沉地有些可怕。 ---------------------------------------------------------------------------------------------------------------------------- PS.不知道有多少亲爱的读者能有耐心一路跟着看到这里。如果真的有人,那我非常感动地说声感谢~~这二十章更新下来虽然速度不快,但总体还算兢兢业业,一直也没说什么题外话。今天终于忍不住还是号召一下各位读者老爷,如果觉得对本书有什么意见指导和想法的,就尽情地写在书评区吧!!在下觉得您说的有道理必定有报酬打赏。如果觉得本书还值得读下去的话,那就每天分几张推荐票给我吧~~嘿嘿嘿,顺便推荐给朋友。毕竟新人成长还是蛮需要读者们捧场的。至此敬礼!! ; 第二十一章 清醒 “哥,你真的要去县城里念书吗?” 张良闻言缓缓转过身,一个穿着白色跨栏背心的小孩子皱着眉头站在他背后,小嘴撅着有些不满,脸上一道道的黑灰印记,一看就是自己玩闹时乱抓的。 张良不禁温柔地笑出声来,他慢慢蹲下去伸出手帮小男孩擦拭着脸上的脏灰,开口道:“小勇要听话。咱们兄弟俩寄人篱下,老靠李叔养活着象什么话?都说知识改变命运,你哥我这么聪明,总得改变我们兄弟俩的命运吧。等你年纪差不多了也出去念书吧,不能当一辈子的山民啊。” 张勇的脸色明显更苦了,他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带着惧意回答:“不要我才不要!读书有什么好玩的,无聊死了!哥你可千万别让我也去。” 张良听后无奈一笑,他这弟弟从小调皮贪玩,对所谓的上学没有半点欠奉。他虽然知道念书是件好事,这种话他也不是第一次说起。可每次小勇都坚决不同意,视上学念书为洪水猛兽。 张良见此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又整理了一下肩头上有些磨损的老旧书包。这是李叔翻箱倒柜找出来的,也不知道他大字不识为啥还会有这个。张良稍微安慰了一下张勇的心情,就准备出发了。村口王大爷的拖拉机刚好要去县城,可不能让人家一直等着。 张良坚定了信念大步迈出,小勇一声不吭双手搅动着在后面默默地跟着哥哥。这还是小男孩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要和哥哥分开,他心里十万个舍不得。 张良心里何尝又不难受呢?但他强撑着自己装出轻松地神色。此时老早就听到后面小脚趿拉地面前行的脚步声,他狠了很心没有回头看过去。 村子也不大,走了没多久村口就到了,张大爷那个溅满泥点子的红色拖拉机正“突突突”地窜着黑烟停在土道中央。 “哥!”小男孩有些着急了,他知道哥哥坐上去就要走了。 张良没有回头,伸出右手探过脑袋对着后面摆了摆。 “哥!”小男孩忽然跑了起来,呼喊声中夹杂着哭腔。 张良身形一顿,随即也加快了脚步。他不知道自己被弟弟追上后,还会不会再有那个决心出村子上学了。 “哥!!!!救命!!” 小男孩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而绝望。 张良悚然回头,弟弟正倒飞了出去,小脑袋一把被一个黑衣老人抓在手中。张勇痛苦地扭动着,慢慢地他脑袋上竟然被抽出一团淡淡地白光。 “草你妈的!放了我弟弟!”张良瞬间崩溃了,抡开膀子迈开腿就没命地朝着弟弟跑去,他举起拳头拼命地砸着这个面目狰狞地老人,那人却纹丝不动,兀自紧紧地抓着张勇地脑袋。 “草!你他妈去死吧!”张良暴怒中抬起右手,一团灿烂地红光就从掌心射出。张良用尽全力狠狠挥出,老人的脑袋登时像西瓜一样被打碎,鲜血脑浆纷飞四溅,佝偻的身子也随之瘫软倒地。 张勇终于脱离了魔掌,小身子无力地向后躺倒,张良慌忙伸出接住。小男孩两只大眼睛一片死灰,空洞地看着天空,口水鼻涕流的满脸都是,面容扭曲无比,却再没有了一丝生机。 张良心痛得肝胆俱裂,紧紧搂住了小男孩地身子。 “是哥哥不好,哥哥不出去了。你醒醒啊。。。。。。” 张良感受着小勇渐渐褪去的体温,心里惊慌感越来越盛。 “小勇啊!!!!!!” 一间古色古香地房间里,当中的梨花木圆桌上正燃着袅袅地檀香。房间不大装饰简朴,除了一张桌两把椅,唯有靠南边一张紫木云床。淡淡地阳光从镂着云纹的窗子上洒进来,增添了几分暖意。 正在门口开门准备出去的小和尚听到这一声凄厉地叫声,差点吓得直接趴在门槛上。 觉明连忙回头看去,昏迷多时的张良正喘着粗气坐在床上,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双手死死地抓着被子。 “阿弥陀佛!张良施主你终于醒了!” 小和尚顾不上自己刚刚的狼狈模样,开心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床边来。 张良睁着眼睛懵了许久,终于渐渐恢复了清醒。原来刚刚只是个梦,但小勇的惨状还是刺痛了他一直以来刻意不去想起的记忆。 张良苦涩地摇了摇头,看着小师傅关切喜悦的目光,不由得心头暖暖的。这个小师傅接触时间不长,但真的是个值得结交的好朋友。 “我昏迷多久了,现在我在哪。” 小和尚认真打量他一番,确认张良真的没什么大碍了,才放心地笑道:“你这一觉已经睡了四天,现在我们在鹿蹄山麓的‘安身居’。第四山的海山子来到鹿蹄山都住在这里的。” 张良听着觉明的解释,想着自己晕过去那最后的记忆,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摸了摸胸口处,喃喃道:“我竟然没死掉。” 小和尚听了也是一阵后怕,那柳昊柳长老如同光之子的霸气一拳着实光芒万丈。 “是啊,我们大家都以为你中了这一拳多半不行了。麈尊看你晕死过去当机立断直接催法通知了山长。山长他老人家飞速赶到将你带到安身居来救治的。” 小和尚说道这,表情有些古怪,想问又不敢问,硬生生将话憋住。 张良大病初愈还有些无神的眼睛一扫到他这副样子,思考一下就知道小和尚想说什么了。他不禁扶额苦笑道:“这次试练坑了不少人,想不到最后把自己也坑进去了。说老实话我根本都不清楚黄庭境到底是什么。” 小和尚听了这话有些目瞪口呆,心里的疑惑却更大了:“可,可小僧亲眼看到你将一柄剑从体内唤出的呀。若不是黄庭境的剑修,怎么可以合剑入体?” 张良只好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境遇从头到尾向觉明仔细地讲述了一遍。觉明听着他的讲述,深色变化甚是丰富。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世上真有如此邪恶之人,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滥伤无辜荼毒生灵。张良施主还请节哀。”小和尚满脸悲悯之色,白龙山上发生的事情是他这个从小生活在寺庙墙内完全不敢想像的。 张良摆摆手表示无事,自己不会沉浸在悲痛中不可自拔。 小和尚这才继续道:“令弟的遭遇我也闻所未闻。不过我觉得你遇上的那位项施主应该是有大本事的人,虽然我从未听说过什么是海山巡游者。他带你来第四山,也许山长应该有办法。” 张良听得目光中异色连闪,苍白的气色也好了许多。只要真的有希望,那他就一定要紧紧抓住。 小和尚又开口赞道:“张良施主也是有大气运的人,这赤霄古剑可不得了。竟能机缘巧合下,被你以血入魂从而融剑入体。那干将施主我倒是听师傅提起过,是个在中山经成名多年的前辈。张良施主能得到他的指点,难怪可以山引夺魁。” 张良听后苦笑不断,他宁可学不会什么劳什子融剑入体,也好过挨那柳长老一拳。 “哦!对了,张良施主。”小和尚突然反映了过来,连忙补充道,“你若没有大碍了,还是和我去玉琼殿见一下山长吧。毕竟行了入山礼才算得上真正的海山子。令弟的事情也需要问一下山长才有答案吧。” 张良听到了表情严肃,他也不耽误,立刻掀开被子挣扎地从床上下来,准备出发。虽说开始的两步走得有点头重脚轻微微发晕,但出了卧室的门感受到和煦的阳光,张良觉得身上舒服了许多。 两人没走多远,一人面带惊异之色迎面撞上。那人俏脸红唇,云鬓弯眉,见到有些摇摇晃晃的张良不禁粲然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来者正是入世副途诸葛西。 诸葛西捏了捏白皙的鼻子调笑着说道:“哟!张小朋友懒觉睡够了终于肯出来散步啦,” 小和尚看到这人连忙合十鞠躬:“诸葛副途。” 张良有点尴尬。他一直不太敢看这入世副途,他其实打心里觉得这人长得真特娘的好看。可一听到明显属于男子的声音,他就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张脸了。 诸葛西顿时对他这分局促感到有趣。他漂亮的大眼睛一转,随即对小和尚说道:“觉明,你这朋友也醒了,你可以早点去海山殇报道了。他去玉琼殿就由我来带路吧。” “哦哦!”小和尚表示明白,又对张良说道:“那张施主保重,小僧就要去报道了。” 说完觉明对着两人再行一礼,转身走向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张良觉得头痛不已,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走吧~”诸葛西心情似乎很好,潇洒地转身在前面带着路。 张良只好默默地跟在后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是哪门子的黄庭境啊?”诸葛副途忽地开口了,脸上明显带着一丝疑惑。 张良听了苦笑不已。估计自己这个自称黄庭境,却被人家吊打差点没死了的笑话早就传遍鹿蹄山了吧。他无奈地回复着面前的美人:“我说这是个误会你信吗?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个什么水平。” 诸葛西盯着他看了一会,笑得前仰后合:“我当然信了!你这人满肚子的坏水,试练里耍了那么多人,又怎么会傻到在柳日天面前吹牛皮。” 张良听到诸葛西提起柳昊,立刻点头认同道:“柳长老神威无双,我要是知道自己斤两早就求饶了。” 诸葛西更是开心了,他不怀好意地忠告道:“张良小朋友,以后能见到柳昊弟弟可还是躲着走吧,他这次可被你坑惨了。山长罚了他随意殴打试练弟子的罪名,目前革职在面壁呢。” 张良面色发绿干笑几声。好嘛,刚进了第四山就把最最厉害的人得罪了。 ; 第二十二章 山长石青 “柳长老他。。。。。。额,他是天生童颜,还是。。。。。恩。。。” 张良有个问题憋了好久了。他一直觉得柳昊的形象比较奇怪,明明牛到爆表的人,为什么看起来是个孩子模样。张良对于这个未知世界还是充满遐想的,在他看来这柳昊说不得就是个“天山童姥”式的人物。 诸葛西修长的睫毛忽闪一下,打趣回道:“放心,柳昊弟弟可不是童子身的老妖怪,今年也不过十六岁而已。” 我的天!张良听到差点没把舌头咬断了。怎么可能?!他虽然对海山的认知还有些懵懂,但这场试练下来,同龄人的水平是什么样子,他心里大概也有个数了。本事大到柳昊这程度,怎么可能十个十六岁的小孩子能达得到的。 诸葛西看出了他满脸的怀疑,笑着继续解释道:“首先,柳昊弟弟是个真正的天才,常人无法理解的武道天才,几乎所有招式只要他看过,就能学个八九不离十。” 张良点了点头,但总觉得这样也不足以解释一个十六岁少年能站在武道之巅。 “其次。”诸葛西一脸感慨的继续说道,“柳昊弟弟天赋异禀,生而知之!他一出生神智就与成年人无异,几天时间就学会了语言,学会了走路,学会了最基本的一切。然后由山长和合经集阁主亲自教导,一身本事寒暑不辍,已然十六年了。” 张良彻底震惊了。 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人?生而知之,这和从娘胎里就修炼有什么区别! 柳昊柳日天,果然厉害的让人心服口服。张良彻底服气了。他觉得别说自己了,那些试练脱颖而出的新晋海山子们,哪怕小和尚觉明,还真没一个能有底气和这海山最年轻长老相比较。 剩下的路张良走得有些沉闷,诸葛西偶尔询问几句他也是礼貌应对,没了继续攀谈的心思。 不多时,两人渐渐从山脚下走到了鹿蹄山层层叠叠的平台最中心处。这层平台比之幻金塔那层大出数倍不止,靠近山体处巍峨耸立着几座鎏金瓦白玉柱的宫殿,张良知道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玉琼殿了。至此他才有点明白,为何鹿蹄山又名玉金山,盛产美玉和黄金了。这三座宫殿一大两小,大的主殿高近二十丈,小的也有十丈高,连成一片方圆数亩,殿外绣闼雕甍、飞阁流丹。竟真的通体由白玉和黄金打造,用所谓的“琼楼玉宇”形容没有丝毫夸张。阳光照耀下桂殿兰宫散发着晶莹的反光,雕栏玉砌,钉头磷磷,一片仙家气派。 “我的个乖乖,把这全敲碎了拿去换钱都得是个亿万富翁吧。”张良看得嘴角流涎目瞪口呆。原谅他一个村里汉子,这辈子还没什么眼界。 诸葛西看他这副土鳖做派心中暗暗感到好笑,打断了他异想天开的疯言疯语道:“行啦,哪有你这么没出息的海山子。快点随我进去吧,山长在里面等着你。” 张良心中一凛,慌忙收了自己杂乱的心思。第四山长,正是这人及时赶来救下了自己的性命,也是这人才能答疑关于小勇还魂的方法。张良不敢怠慢,亦步亦趋地跟随着诸葛副途的后面,跨过殿外烫金桥,循着素玉阶直上五十四步,站在了四丈高的玉门外。 “入世途诸葛西带新晋海山子张良,求见山长石青真人。” 诸葛西神色恭敬,立在门前五尺外,双手覆叠扣于额前,恭恭敬敬向着大殿鞠了一躬。张良见此情形也照葫芦画瓢,恭敬地低下头去。 吱嘎嘎。。。 厚实的玉门缓缓打开,不多时便露出宽约半丈的缝隙。 诸葛西听此响声,起身再是一拜。行完礼后,诸葛西这才再次露出了轻松地笑容,回头对着伸着脖子往里面观望的张良道:“好啦,走吧。” 殿内的情形有些出乎张良的意料,宽广的大厅两侧矗立着一尊尊的石雕,左右各两排,从殿门口一直排到正前方远处的几张石椅前。石雕古怪奇异,有人面鸟身的禽类展翅欲飞,有面目狰狞的类狮猛兽。最令张良惊奇的还是有一些像人,却又显得有些畸形的生物。有的只生单臂单腿,有的脖子上顶着三个脑袋。还有一尊雕像大体与常人无异,但一双胳膊生得老长,快要拖到地面上了。这让张良心中猛地一颤,他发现这雕像的造型和曾经夹攻小和尚的那两个试练者几乎一模一样。 张良一边怀着满肚子的惊奇向大殿深处走去,一边继续观察着一座座石雕。他发现这些石雕虽然每一个基座都很完好,但有些雕像本体却残破的不成样子,更有些干脆碎裂的看不出模样了。 “这些都是什么鬼东西?”张良喃喃自语道。 “这些可不是鬼东西。他们和你一样。” 忽然张良背后响起了回应声。那声音有些苍老干涩,却中气十足。张良蓦地回头望去,一名身着淡蓝道袍,头上带着尺余峨冠的老人正站在背后。老人须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三捋长须飘在胸前,稀疏的眉毛下,一双被厚大眼袋层层裹住的灰色眸子,熠熠生辉地看着张良,有些龟裂的嘴唇正噙着淡淡的笑意。 张良心思玲珑,一见这老人便猜出了他身份,立刻恭敬地作揖:“拜见山长。” 山长微笑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随即老人家转过头来,温言对着诸葛西道:“西儿,回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诸葛西闻言躬身一礼,转身作退。在他扭头那一瞬间,竟然俏皮地对着张良眨了眨眼。 这一个略显可爱的表情又是让小村民一阵心惊肉跳。他现在悲哀地发现自己真的对这娇艳男人的一颦一笑都有着特别大的反应。 老人吩咐完诸葛西,继续回过头看着有些失神的小家伙。老人也不再说话,就单单这么望着他,深邃的眼神似乎要把他看个通透。 张良慢慢回过神来发现山长的目光,不禁有些后脑发麻。他不知道山长大人这么出于什么目的,这么死盯着他。 “项游大哥,身体还好么。” 石青真人忽地幽幽说道,神态有些落寞。 张良闻言脑中飞快思索,他隐隐知道老人口中问的是谁,却实在不敢确信。张良吧唧了下有些发干的嘴唇,回声问道:“敢问山长,项游一人指的可是项先生?” 石青真人点点头,随即抬头看着天花板怅然道:“自牡山一别,项大哥与我已一甲子再无缘相见。” 张良听得有些发懵。他是真的猜不出来项先生到底多少岁了。来到鹿蹄山之前,他虽然口上恭敬地叫着先生,心里却早把这对自己有着大恩的人认作大哥般。前有“漱青石”老人的话语,现有山长的感慨,此时再想起这番思绪,张良不禁暗自苦笑。看来向先生的年纪,当自己的祖爷爷可能都够了吧。 “项先生身体怎样弟子实在不知,但总体来看精神似乎还不错。”张良仔细地回忆与他相处的一幕幕,谨慎地给出了回答。 石青真人默默点了点头,忽地他水袖一翻,手中拿出了一张小纸条递给了张良。张良恭敬接了过来,一眼就认出那是之前交出的干将手笔。 石青山长蓦地再次笑了起来,温声道:“也罢。有着干将老弟护卫,海山之大伤的了他的还真没几个。” 至此真人这才不再询问项游先生的事,慈祥地看着张良道:“老人家就是容易怀旧。好啦,现在来说说你吧,项大哥让你来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你那古怪地‘黄庭境’,嘿嘿,说给老道我听听。” 张良听到别人又提起他的糗事,不禁面色讪讪。他按捺心神,从入白龙山山找弟弟开始,一直说到参加山引试练。 石青山长默不作声,却听得表情数变,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张良讲完见山长没有声息,也不敢出言相催,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良久后,石青真人这才抬头道:“不介意将那赤霄给我一观吧?” 张良听言立刻唤出赤霄剑,恭敬地递给山长。 石青真人右手持剑仔细上下打量数遍,忽地伸出左手两指并在一起,点在剑身之上。赤霄剑“叮”地一声脆响,旋即红光大作。 张良心神震荡,激动地看着山长的手段。那红光渐渐变弱,氤氲之间开始有节奏的闪动。 “哥。” 一声呼唤倏地在张良脑中想起。 张良整个脑袋嗡地放空了。他听到了,他确信自己听到了小勇的声音,就那么柔柔弱弱的,在不经意间,响在脑海中。 张良再也抑制不住激动地泪水,忽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他颤抖着递出双手,温柔地摩挲在犹如正在呼吸的赤霄剑上。 “小勇,哥对不起你啊。。。。。。哥一定把你救活。” 石青真人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断肠之人,心中无限感慨。 亡人凄,生者苦。 本是老实山村民,又有什么道理该遭此家破人亡之痛呢。 “中山经,是该好好整治了。” 石青山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 第二十三章 山包海容 良久后,张良渐渐从激动的情绪中平复。他伸手拭去眼角的余泪,缓缓爬了起来,恭敬中带着深深地渴望,目光灼灼地看着石青真人手中的赤霄。 赤霄剑呼吸般闪烁的光芒慢慢趋于平淡,最终消失不见。张良心中随之也变得空落落的。山长将古剑交还张良,张良轻轻摩挲了剑身后默默收回体内。 “看你的神色,似乎剑魂与你产生了共鸣。”山长温言道,“是令弟吧?” 张良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石青山长长舒了口气,刻满皱纹的老脸带着几分飞扬的神采道:“那就好办多了!令弟魂魄已然成为剑魂,只要你勤奋不辍苦心修行,令弟的魂魄不会有什么伤害的,反而会有斐然的裨益,只待有机缘还魂肉身。” 张良听言神情震动,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有了山长的这般保证,张良心里踏实无比。 “不过嘛。。。”石青老道的神色忽然多了几分尴尬,“这个如何回魂肉身,老道我却也不得而知啊。” “什么?”张良心中听得一急,慌忙问道,“可刚刚明明在山长的帮助下,我听到了小勇的声音啊!” “唉!”青石山长苦笑地摆摆手道,“我那只是短暂地让剑魂和主人发生一丝共鸣而已,哪算得了还魂的本事。” 石青蓦地正色道:“你生长于民间山野,有些事可能了解的很懵懂。我可以给你做个比喻。” 张良默默点点头,怔怔地看着老人家,等待着下文。 “好比一座九层塔楼。你我都知他由石木泥浆搭建而来,稍费功夫便能重新将它拆成石木泥浆。可拆完后,你我不得法门,又如何搭得回去呢?” 张良心思玲珑,山长略微点拨,他就知道老人家言语何意了。 “生灵皆有魂魄。有能力有法门者,将生魂抽离肉体虽然恶毒,但还算不上什么难事。可还魂与人,再塑生命,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毕竟破坏可比建造容易太多了。” 张良颔首。他已经想到的便是这个理。张良还是有一丝不甘心,他挠了挠脑袋,带着期冀尝试着问道:“可天下之大,总有能人异士有此神通的吧。” “有。”山长肯定地回到道。 “是谁?在哪!”张良目光再次炽烈了。 山长却不回答,只是暗自叹了口气。蓦然转过身望着那一排排的石雕,幽幽道:“我方才说他们不是什么鬼东西,而与你一样。你可知何意?” 张良心中有些无奈,他现在并没有什么心思回来探讨石雕了。可石青山长硬生生转移了话题,他也毫无办法。张良只能按住心中的焦急,闷声答道:“弟子不知。” 山长似乎感受不到张良的郁闷,兀自继续道:“他们与你、与我、与人类一样。都是这世上的智慧生灵啊!” 张良有点茫然。 石青真人的话语在宽阔的大殿里回荡着,击打在每一个静默伫立的石雕上。 “亘古之前,这片土地还只是一块陆地时,这世上便有了很多生灵。他们依照习性、生活方式,悠然在不同的大山湖泽乃至浩瀚汪洋中。而这些山川湖泽因为所处位置和脉系不同,被划成了五个部分。陆地腹中五道山系,合起来便称作中山经。” 张良听闻至此神情猛然一动,他抬头望向山长。石青老人神采奕奕地盯着他,似乎对他的飞快的反应很是满意。 “中山经,加上其他东南西北四经,生活着数以百计的各种智慧生灵。人类,只不过是其中一枝罢了。各个生灵间只有种族区别,却没什么物种高低。你是人,我是精,他是妖,无碍其乐融融、笑谈风月。” 张良眼中光芒闪烁。这让他想起了口吐人言怡然自得的麈尊。 “这种上古光景不知持续至何时,也不知发生过何事。似乎在须臾之间整块陆地便撕裂成数份,山海中几乎所有的智慧生灵包括人类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话让张良有些疑惑,人类如果消失了那现在如何解释。他知道山长还有后话,因此并不急着发问。 “直至一十六万年前,人类又一次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但不知是何缘故,再次出现的人类退化的几乎与野兽无异。随着人类的再次不断进步前行,终于有一些人发现了曾经属于那片海山的遗迹,原来曾经世界的生灵们被困在了一个个狭小的异空间中。重新从桎梏中解脱回到原本天地的生灵们,却陡然间被看作了妖魔怪物,惨遭屠戮。” 张良默然,这话让他想起了从小李叔给他讲过的那些神怪故事。可能世界各地的这种故事并不单单只是人们的想象吧!张良有几分唏嘘。 “但终于有人。”山长似乎语气中多了几分慷慨激昂,“终于有人慢慢从一些遗迹中解读了关于上古时期的事迹,也获得了神奇的本领。他们为了追寻这世界原本的面目,而各自前行。共同的目标使他们最后终于走到了一起。至于后来为了让更多人加入他们,也为了让这个世界其他智慧生灵获得本该拥有的尊重,他们成立的一个组织。” “海山。”张良低着头喃道,目光熠熠生辉。 “这一百二十座石雕。”石青山长昂然挥斥,遥遥指着面前的一个个神态各异的身姿道,“便是先辈们不断追寻中迎回这个世界的智慧生灵。他们有思想,有感情,有着我们能有的一切,除了种族不同。” 似是微带激动地说完这句,山长轻轻地呼出一口浊气,表情开始变得有些落寞:“然而我们人类早就在这十几万年的变迁中,成了这方天地的主人。自身的一些劣根让大部分人根本不可能接受异族与自己同等地位的事实。在某些人眼里,妖巫精怪根本与魔鬼禽兽无异。” “海山的目的本是让人类更加了解这个世界从而重现上古祥和,现在反而变成了拼命的帮助异族躲避人类的灭绝。你看这雕像,当初建在这玉琼大殿之时,每族都喜气洋洋地附上了本族的气息。他们以为有了海山,便终于有了归宿。然而纵使海山竭尽全力,也没能保得住一些种族的衰亡乃至灭绝。因为气息牵引的缘故,族灭则像陨。” 张良随着石青道人的话,目光扫过隐在当中的残破雕像,心中微微凛然。是啊,人类历史里,灭绝的生物何其万千。 山长猛然回过头拉住张良的手臂,带着他快步走到一做石雕前严肃道:“我知你想找能救你弟弟的人。这是妖族‘开明’,神通非凡。生死肉骨,归魄回魂。” 张良听得心神震荡,他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开明的模样。开明身逾一丈,强壮地躯体像极了老虎,九条尾巴如蒲扇般散开。粗壮虬结的脖子上长着硕大凶悍的脑袋,威风凛凛地鬃毛中簇拥着面庞竟然像极了人类的模样。张良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石雕,似乎要把它的模样直接印在心里。 “我也知道你来第四山,目的也只是为了救你弟弟。”山长目光灼灼,言辞炽热,“然而我要你明白,你如入了第四山,便首先是海山子。海山子,不会只为私情,更要为了苍生。” 张良转过头回望这老人家,唇鼻翕合数次。他知道山长的意思。 “你可还愿成为海山子。” 张良闻言默默闭上了眼睛。忽然,他感到体内的赤霄剑竟然在丹田中微微颤抖着,一股异样的思绪传到了他的脑中,张良感受到后竟然有些呆住了。 石青真人也不催他,只是一旁负手而立,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张良缓缓睁开眼,转身环视了一圈着一排排的石雕。石雕动静纷扰栩栩如生,几千年来一直保持着这样姿势,似是为自身所背负的种族命运凝在了永恒。 张良转过一圈,又看向了山长。他神色有着几分感慨,却也慢慢化作了决绝,旋即对着石青一躬到底。 “弟子愿意。” 话音刚落,一百二十尊雕像齐齐作响,大殿一片轰然之声。 一道道淡淡的青光飞快地从石雕中现出,聚拢在一起凝成一道符箓。青光钩画的符箓悄然落下,印在张良的天灵盖上消失不见。 百族雕像鸣声这才停止,大殿中的一切又回归平静。张良仍在弯着腰,久久不肯起身。 “生灵不灭。”石青真人颔首顺眉温声道。 “山包海容。”张良气息低沉,却掷地有声。 ———————————————————— Ps.其实我自己等待这章更新的到来已经很久了,毕竟在此之前什么是海山,海山讲的谁,海山会有什么,我都交代的不是很清楚。 因此更新前二十章的时候一直有个小忐忑,怕读者老爷们会看的稍微有些迷茫。好在大家没有提出这种疑惑哈,暗自窃喜。 这章过后再要一章,我们的张良就要回归到都市当中了。毕竟,写了好多章节的海山内界,可能都会让大家产生一种错觉:这不是一本都市小说,而是一本玄幻小说。嘿嘿嘿,回归生活后,本书更精彩哦 ; 第二十四章 合经集前(上) 玉琼殿斜上方的平台石阶,一明眸皓齿,面白如玉,颜若朝华的青衣美人儿正愁眉苦地坐在冰凉的石板上,水遮雾绕的剔透双眸带着丝丝哀苦,百无聊赖地叹着气。 这美得不可方物的人正是之前离去的入世副途诸葛西,此时的他遥遥望着下方白玉仙宫的金顶,喃喃自语道:“途正奶奶这会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入世途大小琐事全部压到我一个人身上。唉,可怜偌大的一个鹿蹄山,竟硬生生变成了个牢笼,憋得我好难受。” 言语声色温婉娇柔,清脆悦耳,浑然没有在他人面前时的男声模样。 诸葛西懊恼地蹙起眉头,单手托腮怔怔地望着天。他,或者说她,其实心里也清楚途正奶奶不久前将自己选为入世副途的原因:无非就是通过责任感磨练自己贪玩跳脱的性格。本来诸葛西经过途正的一番循循教导后,也暗暗决定做出一番改变。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柔弱调皮,有点副途的威势,她就不在穿着女装,同时也设法将自己的嗓音改变,甚至还加了个喉结。相熟的旁人看到她这幅做派不禁心里都憋不住想笑,但诸葛西一脸认真的模样也只好让大家全力配合。 然而好景不长,这才持续了不到三个月,她一颗躁动的心就忍受不了这种枯燥呆板的生活了。六天以前,入仕途正不知何事悄然离开了鹿蹄山,这整个入世途更加没人能管得住诸葛西了。平时的重要场合她还勉强配合地做做样子(如山引试练),可途内大小事务她可就再没耐心管了,一股脑推给了苦逼的刘徐师兄弟三人。 正巧相熟的几个伙伴这段时间刚好也都不在海山内界中,这让诸葛西既不想做正事,却也没其他什么乐趣。 “唉,纳兰姐姐不在,丘石大哥又去了西山经。剩下个唐宋这个大色狼躲还来不及,刚回来的柳昊弟弟又被责令面壁。哈,嘻嘻。” 原本有些怅然的诸葛西忽地就噗哧笑出声来,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他想到了柳昊弟弟被山长一顿痛骂时的郁闷和憋气,就觉得特别好笑。 这个小鬼头还真是一身古怪。明明看起来就是个九品都不到的凡人,却能凭着合剑入体的本事败了傻大个赵明阳;明明外表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村汉,偏偏满肚子坏水的坑了那么多人,最后拿了个试练第一。 诸葛西蓦地就来了兴致,她决定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奇怪的新晋海山子。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找得到的趣事了。 想到这,美人儿不禁低头再向着下方看去,惊喜地发现脑海里正暗自琢磨的目标晃晃悠悠出了玉琼殿。诸葛西带着一脸的笑意翩然而起,向着下方轻盈而去。 张良手中拿着赤霄剑有些失神地向前走着。他脑海中还印着最后打在头上的符箓。那符箓他虽然认不出到底是什么文字,但却也能感觉出由内而发的善意。这更像一种赐福,赐予这些矢志甘愿抛弃种族成见而守护其他弱小的海山子们的祝福。 本来在山长最后询问张良时,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挣扎的。 他其实来海山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救弟弟而已。而若成为了真正的海山子,却再由不得自己去做什么私事,找到开明救醒弟弟也不知何年何月。 只是赤霄突然传来的那份悸动,再一次清晰无比地传达出了弟弟的心意。 “答应他。” 简单三个字,让纠结的张良心神荡漾。他不知道弟弟的灵魂在赤霄里经历的什么,但既然弟弟无碍,且如此清晰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愿,他也坚定的做出了选择。 在符箓打在体内那一刻,张良心里还有着几分踏实感。他觉得自己从这一刻开始,才真正的踏入了这方天地。不单单只属于人类自己的天地。 “喂,失魂落魄的。你可别踩空掉下去。” 突来的话语陡然打破了张良的沉思,这一惊之下他顿时脚下趔趄,不禁发出一声惶恐大叫,就要摔倒。 眼看自己失去平衡的张良双手疯狂摆动,想要抓住能够扶持自己的事物。他余光扫到了身旁有人影,一双大手立刻向这边抓来,栽歪的身子也向着这个方向倾倒。 本来面带笑意的诸葛西顿时也被吓了一跳,她可不敢让人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扑在自己身上,立即一个撤步飘然向后退了一米。 再也没有了依靠的张良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台阶之上,一时间疼得龇牙咧嘴。始作俑者诸葛西讪讪地站在一旁,摸了摸自己小巧精致的鼻子。 “哎哟喂。。。。。。我说副途大人,人吓人吓死人啊!”张良无比郁闷,“都是自家人了,好歹也搭把手吧。” 诸葛西眼珠一转,身子一动也不动笑道:“还不是你自己心不在焉。” 张良听了这话只好苦笑认栽。他吭哧吭哧地爬起身子,言语间却没了以前的尊敬:“不知副途大人还有何事?” “没事啊,就是没事才过来再看看你。哎,张良小朋友。你应该拜过百族石雕了吧,接下来想去哪?” 张良一脸的古怪纠结,他可是真的对诸葛副途不知如何应付。这人不说话时,不管动静喜忧都有着格外的风情,让张良心旌摇曳。可他一张嘴,张良总是被这巨大的反差激的一身鸡皮疙瘩。 “合经集。”张良低着头嘟囔道,似乎很不想让诸葛西知道自己去哪。 诸葛西黛眉一挑,合经集这个地方让她心中有些异样。美人副途轻咬贝齿盘算了一会,这才勉强嫣然一笑道:“合经集估计你也不知道路,不如我带你去吧。” “额,总是让您带路,不会耽误副途大人正事么?” 诸葛西撇了撇嘴:“什么正事不正事的,走吧。” 张良只好跟着面前的“人妖”副途再次上路了。合经集离玉琼殿颇有一段距离,两人顺着石阶一路攀爬了好一会。 “喂,张良。”还是诸葛西最先忍不住,回头继续疑惑地问道:“你还是没告诉我,你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为什么可以合剑如体。” 张良听了一脸尴尬:“嗯,其实我能合剑如体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偶然取巧的,算不上什么大本事。我出玉琼殿时,山长和我说过,他说按照我目前的能力,如果和一个知我根底的人打斗,仗着赤霄最多也就算个七品境。” 诸葛西点头沉思。她也觉得山长说的很有道理。虽说张良在试练中表现惊艳,但那的确有着相当偶然的成分。不说别的,如果赵明阳早知道他有入体古剑从而多加防备,不消几下就能打得张良找不到北。 “所以啊,石青山长让我先去合经集,从书中系统地了解海山子所该知道的常识、武道、术法。我也觉得一直这么浑浑噩噩的实在太难受了。”张良感慨道,“然后他还告诉我,会有人来教导我的本事。毕竟按照我目前的能力作个海山子真的太勉强了。” 诸葛西摆手安慰道:“你也不必太消极,不懂的嘛学会了也就没事了。至于本事也不单单体现在品境上。你看你凭着一肚子蔫坏,不还是山引夺魁?哈哈哈哈。” 张良听后也跟着讪笑几声,他也不知道这副途到底是在损他还是在夸他。但经过这美人儿一番开导后,他倒也没之前那么郁结了。 —————————————————————————————————————————— PS.咦?奇怪这时候怎么会更新了?嘿嘿嘿~ ; 第二十五章 合经集前(下) 两人相继登上最后一块石阶后,一座古色古香的木质阁楼出现在眼前。阁楼并不大,高度还比不上麈尊的幻金塔。刷着深红漆色的粗大楼柱上覆盖着硕大高挑的屋檐,屋檐下造型繁复层层叠碟的斗拱支撑在横梁与立柱之间。檐上鳞次栉比的铺盖着两层瓦片,高挑的外层上是青色琉璃,下层则是渗碳灰瓦。正门的斗拱之间横吊着一块黑色木匾,上书三个烫金正楷——合经集。 诸葛西带着张良走到这里渐渐变得有些踌躇,在离门口还有不到五米处竟然停住了脚步,一脸难色地对张良说道:“这里便是合经集了,你若进去叩门三声便好。我就先走了,若有空再来找你。” 说罢,诸葛副途就在张良有些茫然的表情下要扭身回转。谁知此时禁闭的朱红大门竟然吱嘎嘎打开,一个俊秀书生身着修身的白袍,手扶着门边正抬腿迈出门槛似是想要出来。 诸葛西见到门开便暗叫一声晦气,此时再想飞快离开已然来不及了。 “咦?!诸葛。。。。。师弟。”这书生开门时神色还算平和,无意中瞄到了门口魂牵梦绕的身影,他一瞬间都忘了自己出来的目的,一脸狂喜地打着招呼。书生见到美人脸上忽然闪过的杀气,硬生生将师妹两字吞在口中,却仍挡不住满腔的欣喜道:“什么风把您吹到合经集来了?莫不是心里,嘿嘿,有点想念师兄了?” 诸葛西满脸毫不掩饰的反感,轻轻地啐了一口道:“呸!想得美。就算满山的朋友都走光了,我也不会想念唐宋你的。你这名字我听到了就会想吐。” 这书生听后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一脸悲情之色:“啊,诸葛师弟。就算满山的女弟子真的全都‘走光’了,我也不会看她们一眼的。我的心里可真的只有师弟你一人。你不喜欢我唐宋这个名字,好!世上再无唐宋此人,从今日起我就叫元明清了。” 诸葛西起先还有些疑惑这书生话中的含意。不过美人副途下意识顺着这登徒子的思路思考一番才明白,登时白嫩的小脸涨的通红。 “你这个流氓!色狼!衣冠禽兽!”骂完诸葛西再也不想看多他一眼,也忘了和张良说话,决绝地扭头飞快离开了。 书生带着一脸猪哥模样痴痴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深情地呢喃道:“西儿啊西儿,你连一口男音骂人都这么的可爱。要我如何能忘记你。” 张良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间发生的事情。他万万没想到世上还真有人这么痴情地追一个人妖。张良看着仍在凝望远方的白衣书生,心里感到一阵恶寒。 看起来这位仁兄一表人才,竟然还是个老玻璃。还好老子长得没那么水灵。 “咳咳,这位兄台。”张良见这人还沉浸在痴情中不肯醒来,不禁咳嗽几声尴尬地上前道,“不知合经集阁主方先生可在里面?” “啊?嗯?哦。。。咦?你是谁,什么时候在这里的?”这书生猛地被叫醒,这才发现身边站着一个大活人,下意识带着惊奇地问道。 好嘛!感情这兄弟从头到尾都没注意诸葛副途身边还有自己这个人。张良心中一阵苦笑。他又耐心的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向着面前的书生说了一遍。 “哦哦,既是山长叫你而来,那就随我进来吧。师尊他老人家正在阁里。”书生听明白了,露出友善的微笑便要转身带路。 “敢问唐宋师兄。。。。。。”张良心灵聪慧,早已从刚刚对话中猜到这书生的姓名。 孰料书生听后回过头来看着张良,带着一脸认真的神情,道:“叫我元明清。从今以后我只是元明清。“ 张良哑然张着嘴巴,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这位兄弟追女孩子,哦不,追人妖还真是痴情到了极致啊。 自我更名为元明清的书生这才微笑地和煦问道:”不知兄弟有何见教。“ ”额,哦。我是想问元师兄,这合经集里面都有着什么?“ 元明清听到新晋的海山子这个问题后,先自矜地抿嘴一笑,后神色飞扬地道:”合经集,合中山经之大集。这里几乎藏有中山经所有的典籍经书,无论领域,不分门类。这里是中山经历史的沉淀之地。“ 张良听着他骄傲的话语,看着他帅气俊美又不乏洒脱的神色,在心里为这个年轻书生卖相暗自较好。 唉,这么个风流人物,怎么偏偏是个玻璃? 张良想破头也想不透。 两人一前一后进得门来,循着阁楼一旁的楼梯走上了二楼。楼上一排排的高耸书架,上面摆满的却是颜色各异的晶块,密密麻麻却井然有序。在楼梯一侧的角落木窗旁,横摆着一造型简约黧黑木桌。桌后一中年儒生头戴方巾,身着素袍,端坐在椅上静静地看着手上的典籍。 ”师尊“元明清恭敬地行了一礼,”有新晋海山子前来合经集求知。“ 这儒生带着淡笑放下了手中的书,和颜悦色地回道:”石青山长已经将其告知于我了。唐宋,你不是还要去见安身居主,问她哪里去采西儿喜欢的花么?“ ”师尊,徒儿现在名叫元明清。“ ”。。。。。。“ 元明清抬起了头,眼神坚定地望着自己的师尊。中年儒生叹了口气又无奈地摇头笑道:”罢罢罢,随你吧。“说完也不再理会这痴情的书生,眼眸一转看像恭敬站在一旁的张良:”我知你对海山相知甚少,亟需学习。这样吧,既然唐,嗯,元明清又回来了,那就让他做你的辅导,帮你系统地学习你想知的一切,顺便再答疑解惑。“ 元明清在一旁听到这么大个苦差事砸到自己头上,不禁脸色微青。他也不敢违逆师命,只能苦着脸低头维诺。 阁主方儒摆摆手,示意两人可以忙自己的去了,又拿起书恬淡地品味起来。 元明清耷拉着眉毛一脸愁闷地思考了一会,便带着张良飞快地再几个书架上摘下数十颗各色方形晶石,围着书架间的长长木桌坐了下来,托着腮帮道:”我知你对海山常识几乎为零,那就先看这些吧。读完了这些我再根据你的需求帮你挑别的。“ ”额,元师兄。。。“张良有些赧然,却还是不得不问道:”我该如何阅读这东西啊?“ 元明清听到这话眼睛瞪得贼大,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张良:”天哪,你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这都不知道你怎么学的本事?“ 张良表情讪讪,嘿嘿一笑不知如何做答。 元明清也意识到自己惊讶之下有些失言,不禁歉然一笑开始耐心地解释起来。张良得到了法门立刻孜孜不倦的开始了学习。 半晌时间过去后,元明清无聊中又带着好奇地问道:”不知道你要在这看多久的书,也不知道你要学多少东西?“ 张良手拿晶石闭着眼睛,听到这话答道:”嗯,大概三个月吧,三个月能学多少学多少。山长说给我六个月时间来打牢基础,六个月后我也要像其他那五个新晋山海子一样开始做事了。在这里学完三个月后我还有一半时间来打磨本事。“ 元明清听到这番解释,恍然地点头道:”也对,出现像你这样的海山子,第四山还是第一次。只是这点时间够你达到真正的标准吗?“ 张良撇撇嘴道:”谁知道呢?我尽量吧。也不知会是谁教导我武境本事。“ ”现在山上刚好空荡荡的,真不好说。但十有八九是海山殇的弟子吧,毕竟数他们身经百战本事又高。“ 张良听到这话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海山殇,这个名字让他想到了一个瘦小而恐怖的身影,不觉脸色都有点变白了。 不会是他吧。 ———————————————————————————————————————— PS.更新了两章!开心不~~读者老爷们要是开心的话何不交出手中的票票来?顺便赶紧把本书推荐给身边的盆友们,我和张良都亟需读者们的关注哦~~ ; 第一章 老猫咖啡馆 位于临杭市名满天下的西湖东边,南北向横卧着一条长长的南山路。街道因为算是旅游区的关系,平整的柏油马路上干净整洁。两侧甬道旁每隔数米便种植着茎干似玉、华盖如荫的法国梧桐。透过梧桐树向西望去,依稀可见西子湖水的粼粼波光和其上的婀娜石桥;至于东边,则鳞次栉比般伫立着形形色色的商铺。 其中一家建筑,通体青砖灰瓦搭建而成,颇有东方韵味。建筑形式则是西式两层别墅,正门口还是是由两根大理石柱支撑的巴洛克式前厅拱门。建筑中间偏上的青砖墙上竖向悬挂着一个招牌——老猫咖啡,牌子因为年久的缘故渗入三分尘土之色,显得有些寒酸。透过咖啡馆擦得通透的落地窗向里面望去,一个身材高大的服务声正将手上托盘中的咖啡恭敬地放在窗边顾客的桌前。 “小姐,您点的摩卡。”服务员声音低沉,态度上还算恭敬,可神色间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愁。 这位身高近乎两米的咖啡馆服务员,便是山引试练第一个被淘汰的赵明阳。傻大个自从被入仕途诸葛副途安排到临安定风司(维和部门),他便到了这家“老猫咖啡”来当服务员。虽说这整个咖啡店也只是个掩护而已,可赵明阳这服务员一当就是六个月。半年来临杭市风平浪静,百无聊赖,傻大个觉得自己几乎快要发霉了。 兴许是因为第四海山总部的八门入世路中的泽兑一门便在临杭,因此还真没什么人敢在这里掀起波澜。平安无事对第四山来说自然是好的,可对于赵明阳本人来说这感觉真的不太好。他回头想想离开自家老子时那种矢志要在海山中有所作为的豪情壮志,再看看现在身上这一身尴尬的服务员制服,不禁对自己的选择都有些产生了怀疑。 “老猫咖啡”这招牌是有来历的,曾经负责这个定风司据点的头目外号便叫做老猫。赵明阳出山伊始,便也是归这个老猫管。直到三天前,老猫接到上层指令,要率领临杭余部前往第四山系的砀山,似是有新的任务。 赵明阳听说这个消息时激动的热泪盈眶,然而感慨的话还没说出口,老猫神色古怪地对他道:“上头命令你继续留守,毕竟需要个旧人对新来的入仕途弟子进行交接。而且,好像途内指名叫你留下。” 赵明阳听得眼神呆滞久久没有反应。那一晚,傻大个辗转难眠。 他是在搞不懂为什么从山引试炼开始,自己就像被诅咒了一样,霉运不断。 最近这三天赵明阳每天还是准时来到店里,一个人认真负责的维持着咖啡店的运转,像极了真正的老板。只是一丝不苟的忙碌中,他心里更多的只是机械呆板。 “叮铃铃。”门口风铃蓦地响起,打乱了赵明阳苦涩的思绪。他知道又有客人上门了。 来者一共三人,进门也不看他这服务员,径直地走进店中,在角落里的圆桌旁坐了下来。赵明阳揉了揉脸,从前台抽出三本厚厚的皮质菜单向着那三人走了过去。 “三位好,这是菜单。请问三位想喝点什么?”赵明阳手拿小笔记本低头准备记录,架势轻车熟路。 “这都是什么古怪的名字?”其中一位相貌英俊的青年男子,身着青色对襟唐装,捧着餐单眉头微皱,一脸郁闷地说道。 “哼!元明清,你不是自诩学富五车嘛,怎么连个菜单都看不懂了?”圆桌左边那人听到同伴这番感慨,忍不住出口讥笑道。赵明阳眉毛微抬时,透过余光看到这男子身材稍显瘦弱,一张有些蜡黄的脸蛋正带着满满的幸灾乐祸。 剩下那人也不管两人的斗嘴,只是捧着菜单仔细地阅读着,似乎在认真考虑自己的选择。只是他穿着一件绿色连帽衫,整个脸庞都笼罩在头上帽子的阴影里,让人看不出他的脸色。 哪来的三个怪人,赵明阳心中有些腹诽。他虽然觉得这三人举止言谈有些奇怪,但心中却也没怎么顾虑。毕竟,能让他忌惮的人这临杭市还真的没有几个。 “谁说我不懂了?我就要这个,这个美式咖啡。”唤作元明清的年轻人听到同伴的呛声脸色微变,似乎在这人面前露怯是非常丢脸的事,连忙随便乱指一个名字听起来并不太拗口的饮品。 那黄脸男还是不屑地轻啐一声,信手将桌上的菜单啪地合上,随后慵懒地后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轻声慢语道:“一杯埃斯普利索的黑焦糖玛奇朵,要奶泡不要蒸牛奶。” 元明清听到这番话,眼睛瞪得老圆。 “好的,一杯美式咖啡,一杯意大利玛奇朵。先生您要什么?”赵明阳点头飞快地记录了下来,同时抬头问像一直没出声的那人。 “有茶么?龙井茶吧。”这人还是没抬头,低声咕哝道。 亏得赵明阳听觉敏锐,点点记录下来,又转身回到柜台处开始调制了。 待傻大个走远后,戴着连衣帽的男人这才悄悄地抬起头,一脸忧虑地对着同伴道:“你说等会他发现是我,会不会忍不住脾气来打我。” 这人脸上阴影褪去,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帅气脸庞来。 那黄脸男听到这话很无所谓地摆摆手:“唉,不会的。你们俩试炼之事这本来就是个误会,再说赵家小朋友也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安心啦。” “可他要是也知道了自己被留在这里的那条命令,盖的是我的印章呢?” “呃。。。。。。”黄脸男也觉得有点尴尬,他安慰不下去了,只好故作洒脱地道:“若真的被他知道了,那我也会劝他尽量别打你脸的。” “。。。。。。”张良心里这个郁闷,他竭力憋住火气低吼道:“副途大人,可事实是,你拿着还没发到我手里的入世途监管印章,擅自盖在这份命令上的!” “哎呦!你怪我咯?我可是副途,你想造反么?”黄脸男故作夸张地反问道,笑弯的眼睛中充斥着调皮。 “对!人家可是副途,你想造反吗!”元明清也跟着狐假虎威地吓唬道。 “你闭嘴!” “哦。” 连帽衣男无奈地看着面前这两人,感到一个头两个大。这满脸的郁闷神情的可怜人便是新晋海山子,野路子剑修张良了。 经过了鹿蹄山半年苦训的张良,本来憧憬着能像同批的朱临侯等人一样进入寻雾司,方便自己工作之余调查开明兽的事情。谁知就因为诸葛副途随便的嘴巴一张,他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入世途的临杭监管。 他不知道诸葛西在这六个月来憋得无聊到了极限,老早就想借个名义找点有趣的事情做。她盘算了好久,终于坏坏地做出了个计划。诸葛西先死磨硬泡山长大人答应自己,让张良进了入世途,然后又假借张良首次担当山外监管经验不足为由,以额外监督的名义冠冕堂皇地出了鹿蹄山来一同来到临杭。同时也趁着监管印没交给张良手中时,偷偷以他的名义留下了赵明阳,为的就是看看两人在一起能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 至于合经集的元明清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诸葛西要出山的事情,一连给自家师尊磕了十八个响头,同时许诺再回山时打扫整幢合经集一年,这才也被允许跟着二人一同前来。元明清的加入张良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两人三个月朝夕相处,早已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了。大美人诸葛西则不情愿到了极致,她实在不想和这个自己眼中行为不端的大色狼同行,但又实在不忍心放弃这么好的出门机会。因此她在心里盘算很久终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对待这合经集的首徒更加不假辞色。 张良一路以来,看的感慨万千。他一边不敢苟同这位朋友的性取向,一边又着实佩服他的痴情。 从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三人的争吵,张良赶紧又把帽子带好低下头去。 “您好,打扰了。一杯美式咖啡,一杯黑焦糖玛奇朵,一壶龙井。”赵明阳稳重地将饮品接连递在桌子上,勉强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元明清大咧咧地拿起了属于自己的饮料,好奇的喝了一大口。这一口入嘴,书生的脸色登时就变了,噗的一口又全吐了出来。一时间黑色的咖啡汁差点喷了张良满身。 “我的妈呀!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中药么?”元明清被苦的呲牙咧嘴。张良余光看他这份模样,不禁暗自苦笑,将面前斟好的茶水递过去。 不知道为何又变成黄脸汉模样的诸葛西眼神鬼机灵地一转,忽地佯装大怒拍桌而起:“喂!你这什么破店,拿这么苦的饮料糊弄我们,想不想干了?” 赵明阳闻言一愣,随即有些无奈地解释道:“美式咖啡本来就有些苦涩。” “一派胡言!我看你就是故意想给我朋友一个难堪。你今天要不好好道歉,我们就砸了你这个破店。”诸葛西一脸的跋扈像,丝毫听不进去赵明阳的解释。 靠窗有两桌还在兀自谈笑的顾客陡然间被吓了一大跳。他们也看出来似乎有人故意找茬,赶紧悄悄起身出门而去,离开这是非之地。 元明清和张良也对诸葛西的忽然发飙感到茫然不解,谁也没注意到易容的副途大人眼神中藏着的那份恶作剧笑意。 赵明阳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明白面前这人纯粹是没事找事的,那几个悄悄溜走没付账的顾客他也来不及关注,只是淡淡地寒声道:“那我要是不道歉又如何?你们现在就要砸么?” 赵明阳虽说因为任务兢兢业业当了半年的服务员,可骨子里还是个骄傲的世家子弟。这种场面他又何曾考虑过低头认错。 “不道歉?”诸葛西冷哼两声,一脸傲然道:“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这位,我们老大!他可是拳打浙省武林,脚踩两粤江湖的超级高手。平生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不知死活的小蚂蚁。” 张良微微抬头看着诸葛西遥遥指着自己的手指,心中剧烈翻腾。那感觉,似乎胸膛中有一万头野猪踩过。 “哦?”赵明阳怒极反笑,他还真没见过有人能狂妄成这样。大个子顿时把目光集中在了一直没露出面容的张良身上:“既然朋友真有这么大本事,我一个小服务员还真想领教一下了。” 我草你大爷的诸葛人妖! 张良欲哭无泪。 ; 第二章 地下驻地 山阴赵氏,虽说比不上中山经内朱柳蓝林四大家族的赫赫威名,可在第四山的圈子里算广为人知的。赵家一门上自老族长赵威海,中兴当代掌权者赵建林,下有年轻后生赵明阳。祖孙三代性格个性一脉相传,都是为人耿直刚正不阿,初生牛犊的赵明阳更甚几筹。从小心思只在武学上的赵明阳虽说年纪轻轻就稳稳站在二品境中,但大脑到肠子几乎一根筋,哪怕自家老子有时都颇为头疼他的秉性。 山阴蛮牛赵明阳,破天钢拳莽撞肠。 这是相熟之人给予傻大个的评价。乍然听到这番评价的赵明阳还曾暗暗窃喜,武痴觉得这是别人认可了自己的本事,谁想自己这般心思被老爹知道后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你这个夯货!听话就听半句。别人更多在讥讽你缺心眼啊,唉气死老子了。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赵家迟早要完蛋!” 此时的他已然被面前这不知好歹蛮不讲理的三人隐隐激出了真火,失去冷静之下既不管身处临杭一家咖啡馆,也不管对方到底身份来历如何,满脑子只想好好教训面前狂妄至斯的歹客。 “怎么?莫不是瞧不起我,还不屑于动手么?”傻大个一身黑色制服下隐藏着的坚如磐石的肌肉早已充血涨起,却迟迟等不对面一直低头这人有什么动作,不禁冷声笑问道。 张良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抬头站起身来,脸上一阵尴尬之色:“嗨,好久不见了啊。” 赵明阳一见这人露出的面目顿时呆住了,神情间有些恍惚。 虽说事情已经过了半年,但试练幻境里的那一幕幕还时常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毕竟赵明阳自知自己脑子虽然简单了点,可对从小到大远远傲世同龄人的本事还是颇为自矜的。要不是这武痴真的出色异常,赵家也不会为此递出珍贵异常的入山引。信心满满的赵明阳刚踏入海山的第一步就吃了人生中最大的憋,还是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上。这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他忘却眼前人的相貌呢? 赵明阳在临杭的六个月,也偶尔红着老脸问过老猫关于张良的事,在他想来一个黄庭剑修此时早就该背负着第四山的名声一飞冲天,遐迩中山了吧。老猫的回话却让他感到惊讶万分,似乎这名山引魁首不知是何原因一直待在鹿蹄山没出来,只是穿梭于合经集与海山殇悟道场间,好像还经常和殇首柳昊在场中切磋。 和柳日天切磋。 听到这话的赵明阳内心身处又泛起了阵阵的无力感,他都有一种跑到楼顶仰天长叹的心情了,为什么人与人差距就这么大!武痴曾经心中最大的心愿就是早点悟得黄庭境,超脱一身凡胎去追寻更高的武道天地。然而这种几乎是自己毕生的追求却在同一场试练的对手身上轻而易举的达到。这种滋味真的让傻大个黯然神伤,落寞萧索地继续自己端茶送水的日子。 就是这么一个摧毁了自己的骄傲,改变了自己的认知的人,又陡然间不带着一丝征兆悄然无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赵明阳脑子发空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额,那个。刚刚诸葛副途是开玩笑的哈,你别介意。”心里发虚的张良见到赵明阳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尴尬的觉得脸上肌肉都有点僵硬了。 赵明阳被张良的再次发言惊散了了心中纷扰的思绪。他闻言悻悻地转头对着黄脸的诸葛西抱拳行了一礼,语气中带着幽怨道:“原来是副途在消遣弟子,见过副途。” 易容过的诸葛美人狡黠一笑,这才道:“一进门就看你小子愁眉苦脸的,是不是被扔在临杭心里老大的不满呀?” 赵明阳练练摆手否认,可不擅长掩饰的他满脸的言不由衷。 “知道你心里不满。”诸葛西笑道,“所以看,我可亲自来陪你咯。入士途兹令,新晋监管张良为临杭定风司司正,下涉外山司务赵明阳、元明清二人。入世副途诸葛西临时督察,共同镇守临杭市。” “啥玩意?我怎么就成了外山司务了?”元明清听了这话,一脸诧异的叫道,“不成不成!要让师尊知道了非得拿戒尺把我手心打烂不可。” “不成你就回去!我们入世途可从来没习惯养途外的闲人。”诸葛西狭长的眼眸睥睨一眼道。 元明清闻言一滞,整个人纠结挣扎不堪。末了,还是重重叹口气没再分辨,只是神色间颇为萧索。 “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怕方阁主打你手心?”张良心中觉得好笑,不禁对着元明清道。 书生闻言眼睛里闪着剧烈的惊惧之色,脸色苍白地道:“怕!非常怕!你要是也被师尊的戒尺打过你就知道那滋味了。唉,可为了西儿。。。。。。罢了。” 诸葛西娇哼一声也不再接元明清的话,继续对着目瞪口呆的赵明阳道:“赵家小子,我都把你的老相识带来了,你也不必那么郁结了吧。大不了,你现在就揍他一顿出出气。嘿嘿嘿。” 赵明阳苦涩一笑,摆手叹道:“副途大人你可别打去了。张司正的手段哪是我能比拟的,山引试练的事你也都知道,就不用打趣我了。” “嘿嘿,赵小朋友。山引试练的事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知道的你可不一定全知道哦。” 赵明阳听的有些迷惑,不解地看着诸葛西和张良。 张良神色不自然的笑笑,这才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实际状况和试练后的境遇大致说了一下。他其实心里还蛮欣赏这个耿直的汉子,也不想一直就这么被他误会自己。 赵明阳听得眼中异色连连,不觉又上下打量了张良一番。既然这人不是什么黄庭境,武痴的心思又有些蠢蠢欲动了,毕竟那场失利如鲠在喉让他念念不忘。 “既如此,赵某斗胆还想请司正再指教一次!”赵明阳目光灼灼,言辞热烈。 “答应他。”张良正在尴尬犯难时,耳边突然传来了诸葛西的声音。他转头望去,副途大人还在抿嘴微笑地看着赵明阳,可声音却仍然响在自己耳畔,“这傻大个一身本事比试练第三的帅麒还要强上半筹,让他和你堂堂正正地再比试一场,刚好也可检验一下柳昊弟弟调教的手段。” 张良听到这话神色也不再纠结,他感受到看似做事跳脱的副途大人,这次真的是好心为之,给自己提供一个检验修炼后实力的机会。 “既然赵家兄弟盛情相邀,那我也不好拒绝了。可是在哪里切磋呢,难道在这个咖啡厅吗?那样我还不真成了砸场子了。”心里有了主意的张良这才开着玩笑回道。 赵明阳脸上一红,知道自己又有些欠缺考虑了。他不好意思地挠头一笑,这才道:“是我唐突了,那还请三位先喝点饮料,待这边收工了,我们回驻地再说。” “喂!大个子,那赶紧给我换杯别的吧。我也不点了,你觉得不太古怪的随便给我来一杯吧。”元明清见缝插针地叫道。 赵明阳呵呵一笑,点头回身再去准备了。 出乎张良意料的是,所谓的驻地竟然就在这咖啡馆的下面。 不到下午三点半,赵明阳就匆匆地关了咖啡馆的门,领着三人从咖啡厅储物室的小门扶梯而下。 下面是一条狭长的走廊,铺设着光滑的大理石。廊顶的柔和射灯温暖明亮,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地下室独有的发霉异味。走廊两侧有着十几扇门,门口设有门铃系统和墙饰,像极了酒店式公寓的格调。 “这里边A字开头的房间是私人休息室,我就住在A08,剩下还有七间你们可以随意挑选一下。B字开头的房间则是公用的功能性房间,你们可以慢慢研究。哦,B02就是演武场,要不要参观一下?”赵明阳前面还像模像样的帮大家介绍驻地的情况,结果话还没说几句就把自己按捺不住的真实意图暴露了出来。 张良无奈的笑了笑,这位仁兄还真是性急。“好吧,反正现在时间尚早,也不需要休息。那我们就去演武场看看?” 元明清表示无所谓,诸葛西更是不会拒绝。一行人便在赵明阳喜滋滋的带领下打开了B02房间的大门。 “这里的门锁都是技术科技开发部提供的感应识别技术,一会我帮着把大家的信息输入系统中,以后你们也可以很方便的在驻地里自由行动了。”赵明阳开门时解释道。 进入了房间后,张良不禁又发出了声感叹。这房间还真不愧练武场的名号,整整有近五百平米大小,房间地面墙壁通体由青色石板铺就,所用材质和海山殇的悟道场并无差别。练武场的上方并不是应该有的天花板,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蓝天白云。张良慢慢走入场中央,隐隐还能感到阵阵的风吹过。 诸葛西看出了张良的惊讶,带着笑解释道:“第四山的每个定风司驻地都是由海山通力合作建成的。安保系统来自于技术科技开发部,装修材料取自各个内界主山,至于这环境模拟嘛你也猜得到是麈尊的手笔。不止这演武场,每个司务做休息的房间窗外也都会有这样的天气模拟,随着地面上的真实天气而变化。毕竟住在地下总见不到阳光对身体可不太好。” 张良点头示意明白。 “咳咳。”赵明阳咳嗽几声打断了两人的闲谈,傻大个带着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对着自己新晋的顶头上司道,“司正不介意的话,我们这就开始吧?” 张良闻言转过身来,神色也慢慢变得认真。元明清与诸葛西见此识相地退到角落里,将偌大的地盘交给准备再次交手的两人。 赵明阳抱拳恭敬一礼。 “山阴赵明阳,再次请指教!” ; 第三章 大剑无锋 赵明阳抱拳躬身行礼后,右腿一蹬飞身蹿出。脚下的鹿蹄山石料被这爆炸的力道一踏之下猛地发出了沉闷的巨响。半空中的武痴右肩后收腰部侧扭,右拳带着迷蒙的青光呼啸着向张良砸来。 破阵玄青功,入阵槌! 张良双眸冰冷地看着骤起猎猎破空声的拳头,心里没有丝毫的慌乱。算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面对入阵槌这一招了。第一次将将躲开靠得是七分运气三分机敏。第二次因为柳昊霸道的境界催使,懵懂的张良败得凄惨无比。 经过了柳日天堪比魔鬼般的特训后,这一次,张良再无半分惧意。 电光石火间,张良一声大吼,同时身体迎着袭来的钢拳扭转,带动着自己的右臂挥撒而出。一阵灿烂的红光闪过,四尺长的古剑赤霄已然握在他的手中,霸道无比的劈向了赵明阳这一拳。 当! 金铁交加之声震耳欲聋。赵明阳一往无前的气势被这突然一剑劈的生生止住,张良受此重击倒转了一圈,这才卸下入阵槌刚猛的力道。 不分伯仲! ”嘶!想不到张兄弟进步这么快!”元明清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换做不相熟的人来看,肯定不相信这小子半年前连七品境都没有。也不知柳昊师弟到底是怎么操练的。” 诸葛西懒得接他的话,眼神中却也精芒毕露。 “痛快!张家兄弟,再接我撩阵鼓!”赵明阳感受右手骨节上传来的刺痛,哈哈大笑道。兴奋至于却也忘了对自己上司尊称。 “少废话,来吧!”张良角力之下也是信心满满,他对于自己能堂堂正正接下这一招无比畅快。 赵明阳也不再言语,一个箭步又是贴身而上。兴奋异常的武痴双龙出海直捣对手膻中,见张良反应神速的护住前门后又顺势折臂改为肘击,坚如撞角的鹰突直奔对手面门而去。大个子上盘欺身短打,下盘也没闲着,蹬起膝盖由下而上如鼓锤般砸去。 震震霹雳不歇劲,坎坎叠鼓无停挝。 赵明阳这一套势如闪电,急似擂鼓的缠身快打,正是破阵玄青功中的绝技之一——撩阵鼓。张良顿时觉得压力陡然增加。上一次他面临这招时被打的就像个人肉沙包,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赵明阳自己相差了心生畏惧而停手,在多持续半分钟张良可能就来不及再控制赤霄而被生生打成破洞枕头。 撩阵鼓招式脱胎于沙场格斗技,赵家先人又将破阵玄青功的秘法融入其中,近身缠斗的威力端的惊人。换做是一身佛家神通的觉明小和尚,也要全身对敌方能堪堪应对,否则一个不留神就要吃大亏。 张良第二次面对这招显得左支右绌,仍然没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这样下去不行!张良冷静地做出了判断。有了思路的张良眼中精光闪过,脚步一错飘然退后五六米,举手投足不带一丝烟火气息,就这么退出了战圈。 赵明阳只觉得眼前一花,怀里的对手就闪出了数米开外,这诡异的身法不禁让他心头一沉。 “嗬!”元明清陡然瞪大了眼睛。 “踏风步!好个张良,竟然连这招都学会了。”诸葛西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惊讶,失声叫道:“这可是柳昊的独门招数之一。” “嗯,虽说水准差得十万八千里,但是踏风步不错。”元明清目光灼灼,“这下赵明阳可难办了,撩阵鼓休想再能打得到会踏风步的张兄弟。” 元明清感叹的这点,赵明阳心里也意识到了。若是张良能自由的施展这灵动异常的身法,那自己一寸短一寸险的功夫就成了摆设。既然撩阵鼓已然无用,蛮牛赵武痴也不得不再想进攻之策了。 还没等到他想出合适的手段,张良反客为主轻身而上。新晋司正脚下仍用着刚刚掌握没多久的踏风步,轻描淡写间一剑已递向赵明阳的喉咙。张良一击与赵明阳那山呼海啸般的气势完全不同,毫无声息毫不花哨,剑尖处传来的锋利之势中的危险却不输半分。凛凛的锋芒离赵明阳还有一尺的距离,他却已经感到了肌肤传来的刺痛。 赵明阳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势如仙人指路的一剑不是自己正面能硬接的。并不是张良的水准真的高出自己二品境许多,实在是赤霄剑芒太过锋利。蛮牛目眦欲裂,舌绽春雷一声怒喝,千钧一发间侧身避开张良的反戈一击,同时身形交错之时隆起左肩以憾山震地之势一记贴山靠撞向张良。 元明清已然看的神采奕奕,浑然不像最初那番无所谓的态度。以他这个合经集首徒的眼光来看,这区区只是外山司务的赵明阳所体现的品境修为和拼斗反应与技巧能力,恐怕同是二品境的武道之人也没几个能比上。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完全有资格进入第四山的精锐象征——海山殇之中,却为何只是个连内门弟子都算不上的杂役。这点让元明清着实有些困惑。 这一招赵明阳力求败中取胜。几番交手后的武痴已经意识到了张亮虽然有了长足的进步,但仍摆脱不了一些桎梏。他的古剑威力自是大的惊人,但身体素质相较自己还是差得太远。赵明阳目光迥然,他有十足的把握对手在吃中自己这一记贴山靠后,直接趴在地上起不来。 蛮牛的判断还是出了意外。 情势急转直下的张良虽说心中有些惊异,但却毫不意外。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优势忽然间就变成了大劣势的情形了,这种习惯拜某个天下第二高手所赐。几乎是下意识的,张良腾空的身体一个诡异的扭转,左脚踩在右脚上凭空借力又是后飘出五六米。 赵明阳陡然失去对手,势大力沉的撞击反而让自己一个趔趄。这次他的心沉得更低了,傻大个可没料到这种情况下对手仍然凭着身法的高明从容躲开。这还怎么打? 赵明阳心里有些憋气,自己的本事竟然被一个凭空多出的步法吃的死死的。对方退则立于不败之地,进则长剑赫赫声威。武痴的脸上阴晴不定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再次拿出看家本领。 张良也不急着继续强攻,他也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手再次披上了那破阵玄青甲。他还记得柳昊和他讲过,上次他能一剑刺透这玄青甲,大半原因是因为赵明阳没想到他是个剑修,只凭着玄青甲本身的坚硬去防御,而将气劲全放在进攻上。 这一次再交手,张良相信对手不会再那么不管不顾了。果然,赵明阳身上的玄青甲散发着明显波动的青光,要比上次浓郁了很多。 披上玄青甲的赵明阳躁动的内心平和了很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身甲胄的不凡,这并不单单只是一套坚硬的盔甲那么简单。赵明阳闭上眼睛数息,陡然又张开,坚定的眸子里爆闪出寸许长的青光。武痴抬腿冲来,再次开始新一轮的抢攻。 张良面色凝重,时隔半载再次面对这身玄青甲,他仍感到阵阵的压迫感敲打在心中。 赵明阳身形速度相较之前快了三倍不止,眨眼间便欺近身,砂锅大的拳头带着明亮的青光飞速轰出。张良没有把握硬悍得下来,咬牙在此用踏风步后退避开。赵明阳似乎早就料到对手会作此选择,一击不中毫不停留再次压上。张良刚刚脱离半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如影随形的拳头封住了去路。 “好厉害的甲胄!”元明清轻声赞叹,“赵家小子竟然借此跟得上踏风步的速度,拳头的气劲速度也加快了不少。这下张兄弟难办了。” “还不是他学艺不精,半吊子的踏风步,徒徒丢了柳昊弟弟绝学的名声。”诸葛西道。 张良的确感到很难办,仓皇之间他将赤霄竖在身体和对方拳头之间,勉强的架住这一招。巨大的震荡力道将他掀翻个跟头,狼狈地栽歪倒地滚了两个圈。 赵明阳也没有趁机追上,在他看来张良接不住这一拳,这场比试也就已经分出高下了。 “司正您真的很强。”赵明阳负手而立,一脸真诚的说,“若不是我仗家传宝甲之利,必然不是对手。” 张良摇着脑袋晕乎乎地站起来,一脸苦笑地道:“我还不是拿着来头不小的武器。罢了,货真价实的二品境果然厉害得紧。” 赵明阳听了这话重重地吁了口气,一直压在他身上的包袱此时似乎终于甩掉了。他眸子再次恢复了曾经的那分自信,带着三分喜悦道:“司正,承让。” 张良连连摆手示意没事,他面色古怪地欲言又止,最后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我最近还悟得一招,也没来得及和柳日天施展。如若赵兄可以。。。。。。” 赵明阳一个武痴,听到这话面上直露兴奋神情,连忙接住话:“司正若是还有绝招未出,尽可施展罢了。” 张良点了点头。他又上下打量了傻大个一番,觉得似乎以这人的实力加上厉害无比的玄青甲,接下自己这还没琢磨透的一招应该不成问题。 “那就小心了。”张良神色变得肃穆,手持赤霄缓缓举过头顶,剑刃向下,颇有挥剑切腹的意思。 诸葛西看到这古怪的架势有些迷茫,不禁开口问道:“这小子在干嘛?” 元明清疑惑地摇摇头,以他的见识也从未见过张良想要做什么。 赵明阳也觉得茫然,但还是打起十分警觉小心戒备这一招,毕竟这应该是司正压箱底的绝技了。 “余侍剑三十二载,方得些许体悟。” “其一,大剑无锋。” 张良目光清明,轻声默念后,倒转着赤霄剑以尾为刃,缓缓挥出。轻描淡写的一个动作,张良却憋红了脸显得吃力无比。 一剑挥出。 先前还有些迷茫的赵明阳,忽然就感到一阵恐怖的心惊肉跳。那赤霄划过的痕迹之处,空气似乎发生了一丝肉眼可见的震荡。震荡由轻到重,眨眼间就悄无声息地向着前方扇形扩散开来。 气浪翻滚之处,坚硬无比的青石板尽数搅成齑粉! 海山弟子都知道,这种青石板能作为海山殇悟道场的材料,凭借的就是它的硬度。黄庭境下,不破分毫。 赵明阳肝胆俱寒,他知道这种威势的招数可不是自己能抵挡的。心生惧意的蛮牛想要躲避,却骇然发现自己被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这招本来就是对着他释放的,气浪成型之刻赵明阳注定无法躲避。 寂静的风暴就这么飞快地向前肆虐着,威力之巨大完全出乎了始作俑者的预料。 张良一招挥出已经脱力,此时的他瘫软在地上脸色煞白,有些惊慌失措地大吼道:“你快躲啊!” 他也没想到这招的威力至斯。张良心中苦涩无比,他可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误杀了自己的同僚。 赵明阳一张大脸憋成了酱紫色,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办法移动分毫。 “糟了!”元明清陡然变色,也来不及解释什么,潇洒的身影一晃而出,拦在了赤霄形成的风暴和赵明阳之间。 元明清昂首而立,单手托出遥遥对向风暴,神情严肃还带着几分执着。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言毕,一阵巨大的风雪蓦然出现,呼啸地从元明清两侧刮过,迎向了剑气风暴。风雪与风暴接触的一霎那,元明清的脸色忽然一苦,随即又伸出了另外一只手。 “张兄弟啊,你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掏出的古怪招数,怎么这么霸道!”元明清神色郁闷,嘴上忍不住的嘀咕道。这静默的剑气风暴连他这个合经集首徒,应付起来也颇为吃力。 风暴狂暴地肆虐了整整五分钟,元明清也举着双臂操控言出法随的风雪缠斗了五分钟,可怜的他早就满脸细密的汗珠。终于,原本悄无声息的风暴忽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旋即被交加纷飞的风雪消融在了空中。 “我的个妈妈呀!累死我了。”元明清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双臂兀自在颤抖。有些脱力的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此时的演武场面目全非。场中央青石板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约五尺的巨大深坑。四周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细小划痕,无声宣告着刚刚那场风暴究竟有多大的威势。 赵明阳彻底傻了。他知道若不是突然横在面前的这位海山中人,自己早就被剑气风暴撕裂成了无数块了吧。 诸葛西无比严肃地走向了瘫在地上的张良,神色认真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到黄庭境?” 张良呆呆地看着面前那个大坑,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那这招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张良闻言缓缓扭头看向了诸葛西,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要是知道威力有这么大,我还会放么?天地良心,我这只是掌握了半招而已啊。 碧落八式。 张良终于意识到干将传给自己多么了不得的东西了。 ; 第四章 副途大人的不满 从演武场出来的赵明阳再没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帮着大家分别入住了选好的房间,就失魂落魄地进了自己的休息室。 张良面色讪讪,他知道傻大个又被自己刺激到了,而且这次刺激估计更加强烈。从诸葛西的询问中,张良哪能不知道自己最近才悟到的这半招碧落八式第一剑,必然是货真价实的黄庭境绝技。 张良虽然仍然对这段记忆有些模糊,但他隐隐确信干将的碧落八式,一招比一招强横! 只是不知道尽数掌握得到猴年马月。张良脑海中思绪万千,进了自己的休息室。 房间内与他想象的有着相当大的区别。原本他以为这房间应该和曾经住过的黄龙饭店差不多的布局,进去张良才发现,房间内竟然是一整套住宅,卧室、书房、客厅、厨房、浴室、阳台一应俱全。张良惊奇地拉开了滑门站在阳台上,感受“室外”和煦的阳光和淡淡地微风,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植物,顿时心情大好。 从海山内界回到世俗中的张良一直有些怪异的感觉,一种不真实感。六个月的鹿蹄山生活后,再看到车水马龙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张良恍如隔世。此时待在地下的驻地中,感受着虚拟的阳光从窗外懒洋洋地洒进来,张良觉得自己好像隐约间在世俗和海山间找到了一丝平衡。 胡思乱想了一会,张良晒然一笑,也不再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了。他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摩挲着右手小指上的戒指。一阵淡淡地白光闪过,地上凭空出现了个红蓝条纹的塑料大口袋。 张良脸上闪过欣喜之色,看来这个技术开发部的储物戒还真的好用无比。这戒指是临出山时诸葛西递给他的,说是每个定风司正都会得到的制式装备。里面空间大概有四立方米左右,虽说不太大但的确方便实用。提起这个技术科技开发部,张良脸上神色有些精彩。这种充满高科技色彩的名字怎么感觉都和海山的氛围格格不入,可似乎鹿蹄山上每个人却都觉得没有任何违和的地方。 “拜托,好歹现在也是二十一世纪了。又不是每个海山子都是神仙般的黄庭境,没有点高科技手段怎么在世俗行动。“诸葛西第一次听到他的疑惑时翻着白眼答道,”难不成都用拳头刀剑去打长枪大炮么?“ 张良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从村子里带出的衣物和生活必需品,这些东西看得张良又是一阵唏嘘。鹿蹄山上时一直穿着安身居提供的长袍,直到今日他才第一次将这些东西拿出来。 三套浆洗的有些褪色的衣物,肥皂牙刷毛巾等洗漱用品,还有两双用塑料袋密封起来的运动鞋。这便是包裹里面的全部了。时至今日这些东西其实没有一样用得上了,出山时入世途提供了相当多的衣物供他穿着,洗漱用品这里也不会缺少。但这些毕竟是张良从村子里唯一带出来的东西,他珍重地将衣物放在衣柜中挂了起来,又把洗漱用品摆在了悬在墙壁上的展示柜上,最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皱皱的百元大钞,加起来五千块,通通被他装进一个有些生锈的铁盒子里,也放在展示柜上。 做好这一切地张良回身直直地看着,眼神竟有些痴了。二妮、狗剩、拴住、二黑、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他的眼前交替浮现,张良笑容暖暖的。 左耳后忽然传来的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张良猛然惊醒。张良耳后出山时就贴着一个不明材质的小圆片,副途解释说是技术开发部设计的专门用来方便海山子联络的通讯设施。 “休息室还不错吧?没什么事就来B01吧,有点事一起商量一下。”耳畔传来了诸葛西轻快的声音。 张良神色一动,整理一下出了门。 B01的门半掩着,还没进门的张良就看到里面是个不太大的厅堂,房间中间放置着一张宽大的圆桌,诸葛副途正坐在桌边椅子上,二郎腿翘得高高的。元明清坐在他旁边,表情有些鬼鬼祟祟,想要和心上的爱人说话,却不知怎么打开话匣子,憋的难受。赵明阳坐在另外一侧,怔怔地看着桌面有些出神。 张良咳嗽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哎哟,大高手来了。”诸葛西眼尖,最先看到了进门的张良。 张良也不搭理他,缓步走到赵明阳面前,挠了挠头也不知怎么开口 傻大个醒了神,转头看到他尴尬的神色,挤出笑容道:“司正,你也不必说什么。在下输的心服口服。若不是司正手下留情没上来就出绝招,我哪还有命在。” 张良一听,知道这蛮牛又有点钻牛角尖了。张良盯着赵明阳的眼镜,真诚地道:“赵兄弟,不管你信不信,我打一开始就没想过留手。之前与你切磋我真的已经尽了全力了,所以事实上在那时我已经输了。至于最后那一剑,我真的从来没有用过,更不知道威力会这么大,而且我自己也掌控不住。张良再没品行,也不会假意败落再出绝招来戏弄你的。” 赵明阳听的神情变换,他望向张良那张真挚的面庞,喉咙不禁动了动。武痴闭上眼睛重重叹口气,这才站起身躬身赔罪道:“是赵某心胸狭隘,无端猜忌司正了。司正不计前嫌费心解释,赵某感慨万分。既然司正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本事又确实高出我不少,如若不嫌弃,赵某愿意与司正作和个朋友。” 张良听到这番话,也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哈哈大笑道:“怎么会嫌弃么?求之不得呀!不过既然是朋友了,可别一口一个司正的,听着别扭。我二十四,也不知你多大。看样子你应该比我大不少,就叫我良子就好了,以前村里人都这么叫我的。” 赵明阳闻言黝黑的脸上一红,呐呐道:“我过了六月才满二十。” “噶?” 元明清在一旁听的脸上精彩万分。他不禁打量这个傻大个的模样,心里琢磨着就这相貌说三十估计都有人信吧。 张良反应过来后笑容讪讪道:“喔喔,那既然老弟年龄没我大,不介意叫我一声良子哥也好的。” 赵明阳点头答应,眸子里多了几分亲近之意:“良子哥。” 诸葛西翘着腿一直笑着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张良处理好和同伴的关系。眼见两人再没芥蒂,易了容的大美人这才开口道:“好啦好啦,张大高手你也坐下吧。现在我来制定一下定风司的安排和事物。” 张良听言神色有些古怪,小声喃喃道:“这种事不是应该司正说的算么?” 诸葛西似笑非笑的目光冷然一扫,张良顿时被唬的再不敢说废话,示意她继续。 副途大人满意的点点头,这才继续道:“本副途初来乍到,感受不全。但关于临杭定风司的事情还是着实有些意见的。” 赵明阳听了这话立刻把腰挺直了,正襟危坐听着指示。这一圈就他是定风司老人,他觉得副途有意见的的话,十有八九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诸葛西看到大家都神色认真的等着她的不满,这才揭示了谜底:“这最大的意见,就是老猫咖啡馆的名字太难听了!” “。。。。。。” “。。。。。。” “。。。。。。” “而且装修也这么陈旧,一点都没情调。”诸葛西扶额抱怨道,“张良,你既然是司正,就赶紧找人重新设计装修一下。” 张良苦笑着答应下来。这位爷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把。 “赵蛮牛一个人又是收银又是厨师又是服务生的,什么都干这店怎么可能好的起来。”诸葛西继续道。 赵明阳听了这话,也有些郁闷,不禁开口道:“副途大人,实在是司里没人啊。前司正带着其它六个司务全奉命调走了。” “我这不是又给你带过来一个搭档了嘛。元明清,明天你和赵明阳一起干活。” 元明清闻言像死鱼般张了张嘴,末了还是没说出什么,只是表情有些寂寥。 堂堂合经集首徒,除了自家师尊,这辈子还没给别人端茶送水过。 “好了!大概事情就这么多,各自回去休息吧。”诸葛西想说的都说完了,笑着摆手份吩咐道。 “哎?那你做什么呢?”元明清忽然心思活络起来了,若是西儿也在店里呆着,自己每天在她面前跑腿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不就是做掌柜的老板娘和亲自跑堂的老板嘛!正在意淫的元明清傻傻的笑着。 诸葛西听到这个问题不禁白了书生一眼,轻描淡写地道:“我?我要巡查整个临杭市,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开眼的歹人。唉,这种苦差事只能我亲力亲为了。” 元明清顿时呆若木鸡。 张良听着苦笑连连。这位不着调的诸葛副途大人,想出去玩还不肯直说,偏偏搞得这般冠冕堂皇。 重新装潢咖啡馆?张良觉得头有点大。半年前他只是在这里匆匆而过,根本说不上了解。此时又要联系设计师再去联系装修队,人生地不熟的张司正无奈的长叹口气。 这个不是新官上任的好兆头啊!张良如是想。 ; 第五章 邂逅 翌日。 初春的临杭杨柳依依,微风吹拂,无数柔嫩纤细的枝条在风中摇曳。垂柳温柔的倩影烙印在如镜般光滑的湖面上,相得益彰。偶有飞鸟掠过,带起层层涟漪。水波潋滟,游船点点,远处是山色空蒙,青黛含翠。 张良漫步在西湖的石桥之上,任凭柔和的春风摩挲着自己的脸庞,细细品味这不同于东北风情的美景。 老猫咖啡和闻名遐迩的西湖只有一街之隔,张良一大早独自便起床来到了湖边,沿着湖岸信步南行。临杭的生活节奏并不是很快,此时早上八点多,西湖边只有三三两两的游人,张良一路走的倒也是自在。 所谓的西湖十景,张司正在中学时课本上有读到过,后来又在合经集的典籍中再番听闻。漫步中的张良清晨的目的,便是循着西湖南岸一路走到苏堤上看看。望着不远处静默耸立的“老衲”雷峰塔,听着枝头上婉转清脆的莺鸣伴随着湖岸处几个老人哀怨动听的越剧,张良的心中出奇的平和。未久,远处南屏山处隐隐间想起了净慈寺悠扬的钟声,沉醉在这分恬淡氛围中的张司正觉得若是能一辈子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度过,也未尝不可。当然,先得救醒弟弟。 这一路张良兴致盎然,浑然感受不到疲倦。 从几棵枝条茂密的垂柳后右转,张良隐隐看到了长长的苏堤。他还没来得及感叹,一个匆匆忙忙地身影从阴影中钻出,撞开了他的肩膀,向着远方夺步狂奔。 这人这么着急,闹肚子么?张良心中纳闷的猜想着。 “小偷啊!” 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打破了张司正有些恶趣味的瞎想,他眼眸一冷,顿时知道了疯狂飞奔的人到底是干嘛的了。有了主意的张良身形一闪,便如落叶般翩然飘出,速度却快得惊人。 原本面带喜色的小偷无意中回头看到这一幕,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抓起手中的包将钱掏空后就抛向了空中。一时间包里的物品如天女散花般到处飞散。 瞬间跟上的张良却没被这招骗到。几年的县城生活让他早就见识到这种金蝉脱壳的手段。张司正一把抓住逃跑之人的后襟,猛地往回一拽。 可怜的小偷只觉得自己衣服向被迎面而过的汽车挂住一般,瞬间腾空而起,狠狠地倒摔在地上。这一摔他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疼得他拧着眉毛痛苦哼唧。 张良嘴角噙着笑,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上,淡淡问道:“还不把钱交出来?” 小偷知道自己遇到煞星了,哆哆嗦嗦地伸手将那沓刚抢来的钞票掏出。张良接过后笑着踹了他一脚,示意不再计较。小偷如临大赦,挣扎地爬起身踉踉跄跄地逃离这片伤心之地。 张良这才回身走到小偷刚刚扔包的地方,将散落的物品一个接一个的捡起,塞进包里。东西快捡完时,有两个事物引起了他的主意。 一个是半个巴掌大的深棕色小册子,上书国家美术学院学生证。张良好奇的打开后,学生证首页贴着的那张照片让他眼前一亮。照片上是个精致的女孩子,大眼睛瓜子脸,清爽的马尾辫扎在脑后,照片下面则写着女孩的信息:鱼梓蔷,油画系。 这还是张良第一次见到学生证的模样。以前在那小小的县城中,有书念就不错了,哪来的学生证给发。张良啧啧称奇,将这东西放进了失主的帆布包中,又在地上捡起最后一件散落物。那是一片小巧的粉红色纸袋,模样扁扁的入手有些柔软。张良猜测估计是纸手帕之类的东西。 “你好。”一声柔嫩的声音羞答答地传来。张良抬头一看,一个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身材优美可人的少女,正穿着白色T恤牛仔裤,静静地站在自己面前。女孩子的脸蛋精致迷人,与那学生证上的照片一模一样。张良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方才出声呼叫的失主了。 女孩满脸通红地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一手拿着自己的帆布包,一手握着自己备用的卫生巾,尴尬的不得了。他亲眼看到这人拿着自己的备用物,端详了好久。 “谢谢你帮我抢回背包。”女孩良好的涵养还是让她暂时不管这让她异样的一幕,真诚地出声感谢道。声音温柔清亮,听着无比舒服。 “哦哦!没事没事。”张良还是第一次和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搭话,一时间也用些窘迫,磕磕巴巴地说:“举,举手之劳。唉,你赶快看看。东西有没有丢。” 他说完慌忙把手中的包还给女孩。女孩点头接过后默默翻阅了几下,就把目光盯在了张良的左手上,俏脸绯红欲言又止。 张良一看她的目光就反应过来,自己心神摇曳之时忘了把这东西装进去了。司正大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坦然地将手中之物递了出去:“哦,对了。还有这包纸巾。刚刚拿在手中一时忘了。真是抱歉。” 纸,纸巾?女孩神色古怪地打量了他一眼。看着面前男子清澈的目光,女孩心里慢慢相信这家伙,估计是真的不认识手中到底是什么东西吧。 想到这,女孩子不禁觉得这个笑起来还蛮好看的恩人,竟然还这么单纯。女孩子神色轻松地长舒口气,这才带着几分活泼道:“既然你帮我抢回了失物,我也不能没什么表示。我一个穷学生,就请你喝杯咖啡吧。不要嫌弃哦。“ 张良尴尬地挠着头,傻笑着答应了。 女孩似乎对这一带无比熟络,领着张良向着岸边杨柳空地间隐约可见的店铺走去。张良一路也不知道说什么,用余光偷偷打量着身旁的女孩。 ”咳咳,也不知那么大的包怎么会被偷走。“张良下意识的开口,话刚说完就郁闷地想扇自己一巴掌。这不是诚心说人家笨,看不住东西么。 女孩闻言果然有些羞涩,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答道:”嗯,是我太不小心了。光顾着喂树上的松鼠,忘记了背包还放在路边长椅上。“ ”哈哈,也没什么的,女孩子有爱心不是好事嘛。这不包也没丢。。。“张良说道一半又硬生生刹住了车,他觉得这话说出来好想在邀功一般。处于大脑宕机状态的张司正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变得这么蠢了,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仿佛不经意间说道:”嗯,那个。姑娘你的名字叫鱼梓薑(将音)是吧。呵呵,很有韵味的名字。“ ”鱼子酱?“女孩顿时愣住了,足足反映了两秒这才有些羞怒的答道,”我叫鱼梓蔷,蔷薇的蔷!韵味,鱼子酱能有什么韵味,好吃么?“ 张良心里猛然一跳,暗道丢人丢大了。最近看古文繁体字看的眼睛有些发花,一个简单的蔷字都能往复杂了看。估计这女孩心里把我当成个文盲吧。 张良一共说了三句话,句句出错。紧张之极的他干脆闭上了嘴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女孩后自己心里就一直处于极度紧张状态,浑浑噩噩完全不在状态。 名叫鱼梓蔷的女孩也上下了张良一番。她觉得这人相貌阳光帅气,身体估计也很健康强壮(能帮她追回失物),就是人有点傻傻呆呆的。 这样外表阳光,头脑木讷的人,估计心思也很单纯吧!鱼梓蔷心里终于释怀了刚见到他时,对方如同变态的一幕。 ”到咯!你想喝点什么?我请客~“女孩子笑意盈盈地领着张良进了湖边的星巴克咖啡。 张良看到琳琅满目的咖啡名字心里有些发麻。但莫名的自尊不允许他在小姑娘面前露怯。张良忽地想起昨天诸葛西的说辞。 ”嗯,一杯埃斯普力索的黑焦糖玛琪朵,要奶泡不要蒸牛奶。“ 女孩和柜台服务人员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张良老脸一红,尴尬地道:”怎么?做不了么?“ 服务员听了这话连忙答道:”星巴克永远不会对客人说不。“ 女孩面色惊奇的重新审视了一下刚刚认识的男子,这才转头道:”我来一杯摩卡。两杯都是grandie。“ 两人拿着咖啡入座后,鱼梓蔷带着几分好奇地问道:”你对咖啡很有研究吗?“ 张良连连摆手道:”我那只是拾人牙慧而已。朋友教的。“ ”哦。“女孩双手捧着杯子轻轻摩挲道,“本来我平常都去学校附近一家咖啡店。虽然有点老旧,但味道真的不错。哦,对了。还没问大恩人你叫什么呢?” 张良看着对面忽闪的大眼睛,老老实实地道:“我叫张良。张良计那个张良。” “噢~我知道了。就是传说中受了黄石公三卷天书的那个,会一身法术的。”女孩轻露贝齿咯咯笑道,“难道你也会什么了不得的法术?” 张良心里咯噔一下,讪讪地跟着女孩一起笑着。 “你是美院的学生吗?就是南山路那个?”张良赶紧转移话题,装作很好奇地问道,“我还从来没机会认识大艺术家呢。” 鱼梓蔷听了小嘴一撇,神色俏皮地道:“什么大艺术家。以后饿不死就挺好啦。我是在那边上学呢,今年刚大一。怎么,难不成你也在附近?” 见到张良点头承认,鱼梓蔷来了兴致,有些开心地道:“那好呀!下次我就带你去我刚刚说的那间咖啡馆。唉,可惜最近他们店里好像出了点变故,老板和好多员工都走了,单单剩了个服务员。” 张良听的心头一阵古怪,蓦地开口道:“你说的可是老猫咖啡?” 女孩闻言眼睛倏地睁的圆圆的,晶莹的眸子像极了剔透的水晶。她有些惊喜地道:“你也知道?哦,也是。你也住在附近嘛。唉,我猜他们家应该是老板换人了,也不知道以后味道会不会变差。” 张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带着一丝羞涩道:“他们家老板是换人了。”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快快告诉我。” “因为。”张良看着鱼梓蔷老老实实地道:”现在老板,就是我。“ ; 第六章 一见钟情 正在低头喝咖啡的鱼梓蔷明显被这句话呛到了。可怜的小姑娘不断拍打着自己颇有规模的胸脯才让自己缓和下来。 张良看的两眼发直。 ”你!?我的天。“小姑娘一脸的不可置信。倒不是他怀疑新认识的男子撒谎,只是真的从心底感到惊讶。想在寸土寸金的南山路盘下这么大一幢别墅的店铺,那可真的要耗费一些大价钱的。鱼子酱仔细打量了张良一番,怎么也看不出他像这么有钱的样子。 世上也许真的有这种扮猪吃老虎的年轻富豪?鱼梓蔷托着精致的下巴微微有些出神。 ”我也是昨天才成了这家店的老板的。“张良赧然一笑,鼓起几分勇气道,“鱼姑娘要是觉得不错,日后可以继续光顾小店呀。” 鱼梓蔷漂亮的眼珠转了转,调笑着道:“那你可得保证味道别走了样!” 张良连连点头答应。两人低头喝着咖啡,心里各自盘算着心事。末了,张良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鱼姑娘,你既然是美院的,那认不认识一些擅长装潢设计的。嗯。。。我觉得这咖啡馆装修有些陈旧了,最近想重新设计一下。” 鱼梓蔷听了这话骤起眉头仔细的思考了一番,这才有些慎重地回答道:“我是油画系的,身边的同学从事这专业的还真不太多。不过我室友的一个同乡好像是建筑学院大三室内设计系的,水平如何我也不太敢保证。你若需要我可以帮忙介绍一下,不过不合适就也不用勉强。” 张良此时两眼一摸黑,有个专业人士帮忙就已经不错了。司正大人点头笑道:“合不合适总得见到再说。再说了,我对于贵校的招牌还是很是钦佩的。” 张良慢慢恢复了自在,不轻不重地稍微拍了个马屁。鱼梓蔷心思单纯,听到这番话果然眉开眼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聊着一些趣事,时间不知不觉间也过得飞快。鱼梓蔷端起杯子时感到杯子已经空空如也,这才低头看了下腕表,不禁脸色一变惊呼道:“天哪。都快十点了。张大哥,实在不好意思,我十点十五分有课,必须赶回学校。下次有机会再聊。哦对了,不如互相加个电话号码吧。” 张良面色一僵,他现在哪来的移动电话。张良倒也不惊慌,笑着道:“我刚来临杭,正准备去换个电话卡。这样吧,你以后到我店里来的时候,我再给你新的号码。” 鱼梓蔷不疑有他,歉意的笑笑道:“那我就先行一步啦。张大哥你有事就继续忙吧,咱们下次再见。” 说完提起背包慌慌张张地冲出了咖啡店,准备寻找出租车回校了。张良静静地看着她消失在窗外的倩影,悠悠的有些痴了。这种感觉,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体会。以前和二妮在一起时,可能兄妹之情多过儿女之情。他那时不懂,再加上李叔李婶也有意撮合,他也就真的当作自己爱上了二妮。 直到今天这个意外的邂逅,张良心中某个一直禁闭的大门似乎忽然间打开了。他回想着鱼梓蔷一颦一笑的倩影,心中被一种异样感塞得满满的。 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么?张良苦笑连连,这么狗血的剧情竟然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有了此境遇的张良再没了继续逛西湖的念头。他现在想的,就是赶紧回到店里问清楚赵明阳哪里有卖手机和电话卡的。想到这,内心火热的张良再也坐不住了,抬起屁股就踏向了回程。这一路他走得轻飘飘的,若不是街上的人已然多起来,司正大人都想直接用踏风步了。 满脸春色的张良带着微笑推开了自家咖啡馆的大门,就听到里面一声雄厚的怒吼声。 “滚!!” 刚迈进门半步的张良顿时茫然定格住了。他实在搞不懂自己又哪惹到这蛮牛般的赵明阳了,怎么刚一只脚踏进门,就被迎头痛骂。 “唉唉,明阳兄,你别动怒嘛。朱某这次是奉命前来呀。副途大人报告说驻地演武场损坏严重,我这才奉命过来核查的嘛。” 一声带着几分谄媚的声音随之飘了出来,张良听着这声音还隐隐觉得耳熟。虽然没想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但张良也知晓刚刚那声滚,骂的不是自己。 绕过遮挡视线的墙壁,张良看到赵明阳站在一张沙发边,强壮的胸膛正剧烈的起伏着,满脸的怒色中隐隐带着一分羞意。 赵蛮牛面前是个比他矮半头的帅气青年,宽肩窄腰,正点头哈腰地安抚着暴怒的赵明阳。张良面色古怪,他认出了这人便是和他同时入山的那位朱家天才,朱临侯。 这事说来匪夷所思,但确确实实发生了。 朱临侯当初在幻金塔一眼看见赵明阳的身影时,那强壮的身躯和寂寥的神情就深深的印在他心底。那一刻他知道,他终于找到自己所爱了。在那之后,朱临侯到处打听这位外山弟子的下落。终于在三个月前,他得知了这位心上人一直在临杭定风司当司务。得到这个消息的朱临侯很是振奋,从此只要出山便循着各种理由来老猫咖啡馆坐一坐。 刚开始时朱临侯对于这位新晋海山子还是很欢迎的。一来大家水平相近,交流武道心得颇有一番收获。二来朱临侯也是世家子弟,甚至家族比自己还要底蕴深厚,两人聊天闲谈很是合得来。这一来二去,心思单纯的赵明阳还真的把这朱家公子当作了很要好的朋友。 虽然有时他也能感觉到朱临侯偷偷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怪怪的,但蛮牛一个糙汉子也没怎么往心里去,直到有一天朱临侯羞羞答答地挑明了自己心中的爱意。可怜的傻大个首先感到错愕,其次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最后则是满腔的屈辱和愤怒。他虽说潜心习武,对待儿女私情看得很淡,但也绝对不能接受自己和一个男人搞在一起这样恶心龌龊的事。 暴怒的赵明阳强忍着自己的怒气示意以后朱公子不要再来找他了。可陷入爱河的朱临侯又哪能做得到呢? 这不,今天又和时常发生的状况一样,朱大公子寻个借口再次来看望自己的心上人了。 “怎么回事?”张良感到了气氛有些凝重,他也不敢大声说话,悄悄跑到坐在角落里看戏的元明清旁边小声问道。 “怎么回事?我们的小明阳被人家追求呢!”元明清满脸的戏谑笑道,“唉,这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真是让人理解不了。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张良听到这话眼珠子差点鼓出来。他看着面前两个五大三粗的肌肉男,实在不敢想象两人甜蜜的相拥在一起是个什么场景。蓦然的,张良又扭过头古怪地瞄了一眼满脸唏嘘的元明清。 你还不是一个德行,哪来的资格说别人。难不成你喜欢的不是刚猛型而是人妖型的,就心安理得的鄙视别人了? 张良心中暗自吐槽道。可怜的张良到现在还以为副途大人是个爷们。 再望向那边时,张良发现赵明阳周身竟隐隐闪着迷蒙的青光,似乎到了暴走的边缘。朱临侯再不敢多说一个字,灰溜溜地快速跑走开了储物间的门,进了地下驻地,去做详细的勘察和记录了。 赵明阳这才重重地叹口气无力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满脸的苦闷。张良干咳几声慢慢走到他旁边,抓耳挠腮组织了好久的语言,这才开口道:“恩,铁牛啊(赵明阳小名),这事我也知道了。” 赵明艳浑身一个哆嗦,满脸悲愤地看着自己的上司。 “这样吧,趁他在驻地里,我放你半天假。你出去逛逛散散心,省得等下再和他碰面。” 赵蛮牛眼神熟地亮了起来,黝黑的脸庞全是激动之色。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犹如天籁。 “谢谢良子哥!我这就走,我真是快疯了。”赵明阳连一身工作制服都没想着换,站起身就要本着门外而去。有那家伙的咖啡馆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哎!你出去时帮我买个手机,还有一张电话卡,可别忘了!”张良追着他的背影喊道,这才是他心中的打算。 赵明阳也不回头,伸出胳膊晃了几下示意自己听到了。张良这才满脸满足的笑容缓缓地走进店中,眸子里尽是温柔之色。 还缩在角落里的元明清一双清亮的眸子闪过惊异之色,带着促狭的笑容飞快接近了司正大人,暧昧地道:“看你这猥琐的笑容,是不是一大早上出去有什么艳遇了?” 张良听了这话心尖忽悠一颤,脸上却若无其事道:“难怪诸葛副途说你衣冠禽兽,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元明清毫不介意地摆手道:“唉,色狼又怎么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你别以为我不懂,就你刚刚转身那模样,脑子里肯定在想姑娘吧?还是个刚认识的姑娘?” 张良苦笑连连,不得不对这个不着调的书生观察力佩服的紧。张良见搪塞不过,只能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元明清见这小子果然承认了,心里顿时起了老大的兴趣。书生正兴致勃勃地打算继续开口提问时,咖啡馆门口的风铃又“叮铃铃”响了起来。 两人回头望去,一个身高不过一米七,身着一身黑衣黑裤的寸头中年男子缓步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这位先生你要喝点什么?”张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连忙起身迎客摆脱了元明清的盘问。 来人不搭理出声的张良,只是环视了一圈才皱着眉毛道:“老猫呢?” 张良也不生气,笑呵呵地道:“哦。老猫已经不在这里了。他前几天把店铺兑给了我,现在我成了这家咖啡馆的主人了。” 黑衣人听了这话才把目光投向张良,看了许久,慢慢嘴角咧出微笑。只是这笑容显得僵硬异常,似是这人很不习惯笑。 “怎么?什么时候海山的定风司还能外兑了?” 张良听了这话脸色一变,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 第七章 吴锋(为书友怏怏加更) “敢问阁下是谁?”张良紧紧看着来人,拱拳沉声问道。 那人却不再答话,悠然自得地找了馆中央的一张桌旁的沙发做了下来。黑衣人转头望着调饮品的柜台处,有些唏嘘地道:“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来临杭找老朋友叙叙旧,想不到老朋友竟然一声不吭就这么走了。” 元明清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从角落里缓缓走到张良身边并肩而立。书生虽然看不透这人的品境,但仍然从着不算高大的身躯里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是敌是友,来此何事?还望阁下交代清楚,否则在下职责在身,说不定就唐突了阁下。”张良见他不搭理自己,再次出声道。 “哦?”黑衣人听了这话神色愉快地回头看着张良,有些玩味地道:“难道你就是新任的司正?怎么,我交代不清楚你要如何唐突我呢?” 张良目光冰冷了下来。这人进门就浑身透着古怪,似乎还对海山之事相知甚详。张良恶补的关于第四山所有部门的信息中,似乎没有一人是这般相貌打扮。 “呵。”黑衣人见张良没什么动作,不禁嗤笑一声,旋即摆摆手道:“小朋友,收起你的敌意吧。以后虽然不好说,但这次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想念了我这位老朋友而已。” “老猫不过一山外司正,怎么会有阁下这般高人的朋友。”元明清目光灼灼,忽然开口道。 黑衣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元明清,饱含深意地道:“那你一个黄庭境的儒道弟子,又怎么会混在区区山外定风司呢?” 一眼就被看穿的书生,脸色陡然大变。 “好啦好啦!明阳兄,我忙完啦!” 储物室忽地一阵乱响,朱临侯兴冲冲地推开门,满脸喜色的大声叫喊着,打破了凝重的气氛。朱公子一句话说完,这才发现咖啡店的氛围变了个模样。他看到元明清与张良都如临大敌般,遥遥与悠然坐在沙发上的陌生人对峙着。 心头有了判断的朱临侯也收起了轻松的神色,慢慢向着同伴们靠拢。 “噢?又是个二品境。”黑衣人神色有些诧异,不禁开口问道,“第四山什么时候强横到二品境都扔到山外当杂役了?” 同样被一口叫破修为的朱临侯心中骇然,伸手行礼道:“在下明州朱临侯,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明州朱家?”原本还神色轻松的黑衣人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朱柳蓝林。也不知道你们朱家有什么本事能做的了四大家族之首。” 朱临侯闻言顿时心中升起火气。这不关乎自身涵养,而是愤怒于自己深以为傲家族荣誉,竟被人当面蔑视。朱公子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寒声道:“阁下还请积点口德,朱家有此名声自有我们的道理。” “哦?”黑衣人似乎真的对明州朱家意见很大,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那我还要看看,你这个小家伙能跟我讲什么道理!” 话音刚落,黑衣人五指并爪闪电般向着朱临侯抓来! “不好!”元明清隐隐知道这人的可怕,这一爪绝不是朱临侯消受得起的。 想到这里的元明清咬牙身形一闪,单手作掌遥遥从侧面打向黑衣人平地起惊雷的那一招。 单掌碰五爪,激起一阵气浪翻涌。元明清心里猛然一沉,他知道自己这一掌拍出,竟然没有阻挡对方丝毫前进的趋势。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元明清一声清啸,陡然生出义无反顾的气势。拍在黑衣人爪上的手掌白光大作,硬生生改变了这一爪袭击的方向。朱临侯骇然站在原处,任凭那恐怖一爪堪堪从脸颊擦过,扬起一串血珠。 “哼!” 黑衣人一击不中,不禁一声怒哼,但骄傲的他一招没奈何的了一个二品境小辈,也没有脸皮再出手了。黑衣人又默默地坐回沙发中,一时间气氛风轻云淡,似乎刚刚那霹雳一击从未发生过一样。他好整以暇的坐好后,不再理会惊魂未定的朱大公子,反而看向了刚刚拦下他一爪的元明清。 “儒道诗经,原来是合经集的首徒,唐宋小友。”黑衣人神采奕奕。 一番交手落在下风的元明清没好气地答道:“什么唐宋?我叫元明清。” 黑衣人神情一滞,有些疑惑,似乎从来没听说过元明清是何许人也。 “阁下这般高人,难道还一直藏头露尾不敢吐露姓名吗?”一旁的张良蓦然出声道。 黑衣人又咧出难看的微笑道:“你这小朋友也不用激我。我姓吴名锋。” 吴锋?! 张良三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神中看出震惊。中山经第二山系阳山摩血洞主,黄庭榜位列第十。 张良等人再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地行礼。张良道:“原来是第二山吴洞主,还晾晚辈们愚钝不识,方才言语行动间多有得罪。” 黑衣人摆摆手道:“你们能得罪我什么?我还真只是路过临杭想起了这位老朋友,临时起意过来看看。这老家伙还欠我十瓶好酒。唉,怎么连个消息不给就跑了呢?” 张良思索一番答道:“老猫前辈应该是有任务去往砀山了。” 黑衣人听了这话神色一动,默默起身点点头,竟然就直接开门走了,连个招呼都没再打。 “嗬!这摩血洞主还真是脾气古怪。”元明清见到此幕有些目瞪口呆。如此特立独行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毫不拖沓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张良也深以为然,旋即转头看像了朱临侯道:“朱兄弟,没事吧。” 朱大公子显得有些沉闷,默默地点了点头,向着两人勉强挤出笑容道:“我没事。既然我这边任务已经完成,就先回鹿蹄山了。明阳回来时,帮我转告他,我下次再来看他。” 说罢,朱临侯也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咖啡馆。 剩下张良和元明清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相互苦笑一声寻个位置坐了下去。张良低头沉吟一番对着元明清道:“你对这个吴锋吴洞主了解的多吗?刚刚交手感觉如何。虽说这人说他是来找老猫的,但既然出现在临杭市,我们定风司便不得不管。” 元明清苦笑道:“我出山机会不多,吴锋这名字也是师尊提及过,其他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经过刚刚短暂交手发现,此人真的不愧名列黄庭榜。他随意一招我便不得不出真本事才勉强招架,若是认真和我拼斗,我想我这穷酸书生可撑不住几回合。” 张良若有所思道:“平时虽说被柳日天吊打,但倒没真觉得他这个天下第二有什么无法想象的恐怖力量。今天对比这黄庭榜第十来看,柳日天平时对我还真算得上温柔。” “废话,柳昊弟弟出了名的外冷内热。对待同门海山弟子虽说不假辞色,但还是很护短的。你要是真想知道他有恐怖,嘿嘿,叛出第四山不就知道咯?刚好可以亲身体会下“喋血榜眼”这一名号的由来。”元明清不怀好意的出着馊主意。 张良听到他这番话,不禁笑骂道:“你这恶毒的书生安得什么心?话又说回来,你也是黄庭境,怎么和人家差那么多?这才碰到一个同境之人就丢了合经集的脸。” 元明清闻言也有些郁闷:“我说张良老弟啊,你能不能别把黄庭境和黄庭榜混为一谈。能上得黄庭榜的人,哪个不是把黄庭境修到巅峰的。我这才踏入黄庭没多久的人,怎么和人家比啊。唉” “不说这个了。话说他刚刚对朱临侯的态度着实值得琢磨,吴洞主和朱家有多大的芥蒂,让他能丢了身份对一个晚辈出手。”张良又提出了个心中的疑惑。 “唉,我哪知道!”元明清白眼一翻,没好气的道,“要不把西儿叫回来吧。他一个入世副途对这种事情可比我们知道清楚的多。顺便把赵铁牛也叫回来,一起商量一下。“ 张良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耳后的圆片。 “既然他们回来还需要点时间,我们就先不谈吴洞主了。”元明清鬼鬼祟祟一笑,神色又促狭起来,“刚刚说到哪了?你在哪碰到姑娘了?长得好看不?” 张良哑然。这哥们绕了一大圈竟然还想着这档子事呢! —————————————————————————————————————————————— Ps.我估计自己发这章的时候应该准备递签约申请了吧。讲实话,我也不知道申请结果会如何。如果最后被悲催的拒绝的话,我想我的心情会很是郁闷吧。 写这本书能签约虽然是最好的,更重的还是有读者愿意去看。所以如果读者老爷们能多多鼓励支持,我相信在你们的收藏推荐书评之下,我也会打起精神一直写下去的。 毕竟我只是个讲故事的,只要你们说还愿意听,我就继续讲。 所以,拜托大家了! ; 第七章 吴锋(为书友怏快加更) “敢问阁下是谁?”张良紧紧看着来人,拱拳沉声问道。 那人却不再答话,悠然自得地找了馆中央的一张桌旁的沙发做了下来。黑衣人转头望着调饮品的柜台处,有些唏嘘地道:“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来临杭找老朋友叙叙旧,想不到老朋友竟然一声不吭就这么走了。” 元明清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从角落里缓缓走到张良身边并肩而立。书生虽然看不透这人的品境,但仍然从着不算高大的身躯里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是敌是友,来此何事?还望阁下交代清楚,否则在下职责在身,说不定就唐突了阁下。”张良见他不搭理自己,再次出声道。 “哦?”黑衣人听了这话神色愉快地回头看着张良,有些玩味地道:“难道你就是新任的司正?怎么,我交代不清楚你要如何唐突我呢?” 张良目光冰冷了下来。这人进门就浑身透着古怪,似乎还对海山之事相知甚详。张良恶补的关于第四山所有部门的信息中,似乎没有一人是这般相貌打扮。 “呵。”黑衣人见张良没什么动作,不禁嗤笑一声,旋即摆摆手道:“小朋友,收起你的敌意吧。以后虽然不好说,但这次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想念了我这位老朋友而已。” “老猫不过一山外司正,怎么会有阁下这般高人的朋友。”元明清目光灼灼,忽然开口道。 黑衣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元明清,饱含深意地道:“那你一个黄庭境的儒道弟子,又怎么会混在区区山外定风司呢?” 一眼就被看穿的书生,脸色陡然大变。 “好啦好啦!明阳兄,我忙完啦!” 储物室忽地一阵乱响,朱临侯兴冲冲地推开门,满脸喜色的大声叫喊着,打破了凝重的气氛。朱公子一句话说完,这才发现咖啡店的氛围变了个模样。他看到元明清与张良都如临大敌般,遥遥与悠然坐在沙发上的陌生人对峙着。 心头有了判断的朱临侯也收起了轻松的神色,慢慢向着同伴们靠拢。 “噢?又是个二品境。”黑衣人神色有些诧异,不禁开口问道,“第四山什么时候强横到二品境都扔到山外当杂役了?” 同样被一口叫破修为的朱临侯心中骇然,伸手行礼道:“在下明州朱临侯,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明州朱家?”原本还神色轻松的黑衣人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朱柳蓝林。也不知道你们朱家有什么本事能做的了四大家族之首。” 朱临侯闻言顿时心中升起火气。这不关乎自身涵养,而是愤怒于自己深以为傲家族荣誉,竟被人当面蔑视。朱公子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寒声道:“阁下还请积点口德,朱家有此名声自有我们的道理。” “哦?”黑衣人似乎真的对明州朱家意见很大,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那我还要看看,你这个小家伙能跟我讲什么道理!” 话音刚落,黑衣人五指并爪闪电般向着朱临侯抓来! “不好!”元明清隐隐知道这人的可怕,这一爪绝不是朱临侯消受得起的。 想到这里的元明清咬牙身形一闪,单手作掌遥遥从侧面打向黑衣人平地起惊雷的那一招。 单掌碰五爪,激起一阵气浪翻涌。元明清心里猛然一沉,他知道自己这一掌拍出,竟然没有阻挡对方丝毫前进的趋势。 “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元明清一声清啸,陡然生出义无反顾的气势。拍在黑衣人爪上的手掌白光大作,硬生生改变了这一爪袭击的方向。朱临侯骇然站在原处,任凭那恐怖一爪堪堪从脸颊擦过,扬起一串血珠。 “哼!” 黑衣人一击不中,不禁一声怒哼,但骄傲的他一招没奈何的了一个二品境小辈,也没有脸皮再出手了。黑衣人又默默地坐回沙发中,一时间气氛风轻云淡,似乎刚刚那霹雳一击从未发生过一样。他好整以暇的坐好后,不再理会惊魂未定的朱大公子,反而看向了刚刚拦下他一爪的元明清。 “儒道诗经,原来是合经集的首徒,唐宋小友。”黑衣人神采奕奕。 一番交手落在下风的元明清没好气地答道:“什么唐宋?我叫元明清。” 黑衣人神情一滞,有些疑惑,似乎从来没听说过元明清是何许人也。 “阁下这般高人,难道还一直藏头露尾不敢吐露姓名吗?”一旁的张良蓦然出声道。 黑衣人又咧出难看的微笑道:“你这小朋友也不用激我。我姓吴名锋。” 吴锋?! 张良三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神中看出震惊。中山经第二山系阳山摩血洞主,黄庭榜位列第十。 张良等人再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地行礼。张良道:“原来是第二山吴洞主,还晾晚辈们愚钝不识,方才言语行动间多有得罪。” 黑衣人摆摆手道:“你们能得罪我什么?我还真只是路过临杭想起了这位老朋友,临时起意过来看看。这老家伙还欠我十瓶好酒。唉,怎么连个消息不给就跑了呢?” 张良思索一番答道:“老猫前辈应该是有任务去往砀山了。” 黑衣人听了这话神色一动,默默起身点点头,竟然就直接开门走了,连个招呼都没再打。 “嗬!这摩血洞主还真是脾气古怪。”元明清见到此幕有些目瞪口呆。如此特立独行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毫不拖沓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张良也深以为然,旋即转头看像了朱临侯道:“朱兄弟,没事吧。” 朱大公子显得有些沉闷,默默地点了点头,向着两人勉强挤出笑容道:“我没事。既然我这边任务已经完成,就先回鹿蹄山了。明阳回来时,帮我转告他,我下次再来看他。” 说罢,朱临侯也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咖啡馆。 剩下张良和元明清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相互苦笑一声寻个位置坐了下去。张良低头沉吟一番对着元明清道:“你对这个吴锋吴洞主了解的多吗?刚刚交手感觉如何。虽说这人说他是来找老猫的,但既然出现在临杭市,我们定风司便不得不管。” 元明清苦笑道:“我出山机会不多,吴锋这名字也是师尊提及过,其他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经过刚刚短暂交手发现,此人真的不愧名列黄庭榜。他随意一招我便不得不出真本事才勉强招架,若是认真和我拼斗,我想我这穷酸书生可撑不住几回合。” 张良若有所思道:“平时虽说被柳日天吊打,但倒没真觉得他这个天下第二有什么无法想象的恐怖力量。今天对比这黄庭榜第十来看,柳日天平时对我还真算得上温柔。” “废话,柳昊弟弟出了名的外冷内热。对待同门海山弟子虽说不假辞色,但还是很护短的。你要是真想知道他有恐怖,嘿嘿,叛出第四山不就知道咯?刚好可以亲身体会下“喋血榜眼”这一名号的由来。”元明清不怀好意的出着馊主意。 张良听到他这番话,不禁笑骂道:“你这恶毒的书生安得什么心?话又说回来,你也是黄庭境,怎么和人家差那么多?这才碰到一个同境之人就丢了合经集的脸。” 元明清闻言也有些郁闷:“我说张良老弟啊,你能不能别把黄庭境和黄庭榜混为一谈。能上得黄庭榜的人,哪个不是把黄庭境修到巅峰的。我这才踏入黄庭没多久的人,怎么和人家比啊。唉” “不说这个了。话说他刚刚对朱临侯的态度着实值得琢磨,吴洞主和朱家有多大的芥蒂,让他能丢了身份对一个晚辈出手。”张良又提出了个心中的疑惑。 “唉,我哪知道!”元明清白眼一翻,没好气的道,“要不把西儿叫回来吧。他一个入世副途对这种事情可比我们知道清楚的多。顺便把赵铁牛也叫回来,一起商量一下。“ 张良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耳后的圆片。 “既然他们回来还需要点时间,我们就先不谈吴洞主了。”元明清鬼鬼祟祟一笑,神色又促狭起来,“刚刚说到哪了?你在哪碰到姑娘了?长得好看不?” 张良哑然。这哥们绕了一大圈竟然还想着这档子事呢! ; 第八章 狗血的剧情 下午老猫咖啡馆出奇的空,一直没什么客人。诸葛西和赵明阳相继回来后,张良索性把店直接关了。说起来,这已经是连续第二天咖啡馆提早下班了。 地下驻地B01室,四人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各自低头思索。诸葛西听过张良二人的讲述后便陷入了沉默。赵明阳则对吴锋一无所知,更没有什么好说的。 诸葛副途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蓦地轻轻抬起头道:”黄庭第十,摩血吴锋。这人二十年前就声名鹊起,而后的十五年来一直牢牢占着黄廷榜的第九位。一直到五年前柳昊弟弟出山,一路交手打到第二,这才将吴洞主挤到第十位。此人性格古怪,桀骜异常,好像第二山长拿他也没什么办法。但吴洞主虽然性子难琢磨一些,但好歹行事做派光明磊落,不屑于说谎骗人。他既然说来临杭是找老猫,那估计就没有其他什么深意了。吴洞主访友未遂,十有八九这会应该离开临杭了。“ 张良听了此话不禁长舒口气。毕竟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有这么一个猛人,万一出点什么差池可不是他们几人能及时应对的。鹿蹄山上能压制住吴锋还有一个柳昊,但真要形势急转直下,远水可止不了近渴。想到这,张良又有些好奇的道:”我一直对这种真正的高手在世俗间的影响有什么概念,也不知道万一这吴锋因为某些原因和世俗间起了争端,能有多大的破坏力。“ 诸葛西闻言斜眼看了一下元明清,元明清咳嗽一声答道:”像每个上三品的海山子或山海民,一般行动都会佩戴一些辅助的设备,凭此若遇上小规模的武装人员,其实也能占得上风。至于黄庭境嘛,嘿嘿,飞机导弹什么的还是蛮怕的。但像柳昊师弟或吴锋洞主这种高人,世俗间若真想动手估计要出动军队镇压的,当然也不一定能成功。“ 张良听了这话眼睛瞪得铜铃一般:”会有这么厉害?为什么刚刚看你们交手也没觉得有这么大的威力啊。“ 元明清听了这话有些不满道:”喂!就算我有这本事,也没必要动不动就搞那么大声势吧?毕竟大家在世俗之间,总要低调一些。你若真不信,想想你自己昨天那一剑吧,若不是在演武场中,估计半条街都得让你给毁了。“ 张良听了不禁连连点头。他对黄庭境的武者又有了新的一番认识。再想起海山殇,张良思考一番不禁暗自咂舌。他现在早已知道海山殇共八支小队四十八人,每个队员全是二品境以上修为,像觉明这种一品境的也不乏少数。八支小队队长更不得了,货真价实的黄庭境。再加上殇首柳日天,海山殇这四十九人,一个黄庭榜眼,八个黄庭境,四十个品境巅峰。这等配置,真要铁心大闹世俗间,军队不动用超级武器可能真的会被碾压吧。 “那吴洞主和朱家又有什么恩怨纠葛?”闷不作声的赵明阳突然说话,打断了张良的思绪。 元明清一听赵明阳这般话语,顿时满脸暧昧地笑道:“哎哟!小明阳可是担心某人了?” 赵明阳顿时额头青筋直冒,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诸葛西虽然一大早出门并没有看见朱临侯纠缠赵蛮牛的一幕,可她这出名的大八卦什么有趣的事会不知道。美人也笑的很促狭道:“这个嘛,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只是偶尔听到了一个传闻也不知真假,说吴洞主年轻还在品境时,爱上过一个朱家女孩,可是却被朱家讥笑他身份低微本事不济,痴心妄想。唔,因此摩血吴锋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 张良和赵明阳面面相觑,这种小道消息简直太狗血了,他们打心里不信。 “呸。就今天那吴锋稀奇古怪的脾气,鬼才信他还能爱上个女人。”元明清更是满脸的不相信,嗤笑一声后又目光炽热地看着诸葛西真挚道,”再说爱一个人,是持久的,热烈的,怎么会怀恨在心呢。就算是真的,也只能说明他根本不懂爱情。“ 诸葛西早就对他这番表他司空见惯了,撇撇嘴当作没听见。 ”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赵明阳霍然站起,就要转头走掉。他最近被一个特殊取向的男人折磨的快疯了,此时面前又出现个正在发情的”基佬“,他怕自己再不走会忍不住要打人了。 张良也满身鸡皮疙瘩,慌忙说道:”铁牛,咱们一起。“ ”坐下!“诸葛西没好气的道,”会还没开完。“ 张良和赵明阳只好老老实实又坐回去。 ”虽说吴洞主十有八九只是路过,但既然第二山的大高手能无端跑到第四山来路过,也有可能隐藏着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这样吧,从今晚开始,每晚都有一个人在咖啡馆内守夜,以防变故。“诸葛西肃声道。 三人听见这番严肃的话语,也放下嬉闹的心点头示意。 ”那今晚就我来守夜吧。“赵明阳沉声道。憨厚的铁牛觉得自己身份算是最低的一个,应该主动排头。 几人再无疑议,便各自回了休息室。回去的途中赵明阳顺手将张良交代他购买的手机连同电话卡递给了司正大人,后者满脸兴奋地接了过来进了自己房间。 张良坐在沙发上兴冲冲地将手机的包装盒拆开,一边拿着说明书一边把玩着新玩具。以前实在是太穷,整个村子里也就村长等寥寥几人有着古董一样的大哥大,张良听说过这东西却也一直没机会能拥有一个。此时进了海山的张良虽说已经慢慢有些把世俗物质看淡,出任临杭市定风司正后,储物戒里的那笔行动补贴资金更是多的让他对金钱有些麻木。但能亲手拿起平生第一个手机,还是让司正大人心情愉悦。 手机是今年初刚上市的摩托劳拉V3i。张良虽然在合经集恶补了三年的知识,对于海山之事已经算得上了如指掌,可在世俗生活中却还是个乡下来的土鳖。他并不知道赵明阳给他买的这款手机算得上目前市面上红得发紫的紧俏货,只觉得这个金属材质的翻盖手机造型简洁凌厉,超薄的机身浑然不像自己见过的大哥大那般笨重,张良心中还是蛮喜欢的。他翻开说明书,一边仔细的阅读着一边将电话卡装了进去。电话卡被一张写着号码的纸条包裹着,张良默念了几遍纸条上的数字隐隐记在心里。 当了三年的兼职修车工,一直对电子机械蛮有天赋的张良,研究了十几分钟大概就将手机功能功能摸的很清楚。他看着手机显示屏上空空荡荡的通讯录,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曾经管他要电话号码的那道倩影。 心猿意马的张良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还没到五点。司正大人决定还是再出去逛逛,向着附近美院那个方向逛逛。 从咖啡店的后门出来,原本还喜上眉梢的张良脚步轻快地走了不到五分钟就渐渐冷静下来,不由得哂笑连连。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被冲昏了头脑:自己心里那点期待也有些太想当然了。美院好歹也有几千人数十幢建筑,自己连鱼梓蔷到底在那幢楼里都不知道还搞什么偶遇。再者此时学校也应该放学了,人家在不在学校还两说。 张良急促的脚步慢慢放缓,重拾理智的他炽热的心已经平缓下来。虽说他觉得这次出来是一时冲动,可既然出了门就当作逛逛江南的窄巷里弄,体会一下这独特的风情。 随心而行的司正大人左拐右转全凭心意,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开始昏暗下来。 “你们再这样,我们可报警了!” 一声带着些许恐惧慌张的清丽嗓音飘到了张良的耳中,漫无目的的张良蓦地收住了脚步。这声音他很耳熟! 心底起了疑问的司正大人立刻转身向着声音来源处快步走去,转过了一个老墙根后他眼前登时出现了数道对峙的身影。 三个女孩有些慌张地被四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男子围在了墙角,其中一女生偷偷掏出手机藏在背后正想有多动作,却被旁边一个眼尖的黄毛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夺了过来。本来就惶恐不安的女孩子被这一惊,不禁失声大叫起来。 张良一眼就看三个女孩中隐隐护在同伴面前的马尾辫少女,不禁有些错愕。 有这么巧么?还这么狗血? 张良面色古怪的似笑非笑,可动作却丝毫不慢,大叫一声住手后就向着惊慌失措的女孩们冲了过来。 迈入众人当中的张良神色还有点恍惚,总觉得这情节自己在李叔家那满是雪花的黑白电视机上看过。有些分神的张良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冲进去时,另外一个巷口也有两道正要冲出的身影,见到他的出现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那四个小流氓听到后面的喊叫声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一米七十多的汉子就这么突兀的出现面前。 飘然近身的张良抬起右拳打在菊花头的腹部,顺势再迈一步,一百八十度转身抬起左腿霸道地踹在黄毛的脑袋上。鞋跟抬过头顶的张良还没等到收回这一脚,又诡异地前冲到剩下两人的身边。还不等二人有所反应,张良一手一个抓起两个脑袋用地的对撞一番,就双双软软瘫倒再地。 从张良出声喊住手,到四个流氓齐齐不省人事,只过了五秒。 不远处藏在墙角后的两人也被这霸气的一幕吓了一大跳。 “这从哪杀出来的个王八蛋破坏了咱计划。怎么办辰哥?”其中一人轻声说道。 “怎么办?能怎么办!好好一个英雄救美的局竟然被别人摘了桃子,妈的!”另一个人性情也无比糟糕,死死地盯着那边忿忿道。 “哎?怎么好像小鱼还和那人认识一样。”最先开口的那人眼中闪过异色,他看到鱼梓蔷满脸惊喜地拍着那陌生路人的胳膊。 被他称作“辰哥”的同伴却顾不上答话,面色阴郁地看着正聊得亲密的二人,眼睛里的妒火都要喷出来。 ; 第九章 得意与失意 临杭市作为浙省省会,名满天下的城市之一,治安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好的。小偷小摸的自然无法杜绝,可这种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少女还抢夺电话的行为,不是故意安排的话根本不可能出现。毕竟生活不是狗血的剧集或小说,这样英雄救美的烂俗桥段自然发生就有鬼了。 杨辰这个土生土长的临杭人爱慕鱼梓蔷已经很久了。 作为美院书法系大三的学生,杨辰杨少爷一直觉得自己属于那种风流文人的类型。他身材高挑外表俊朗,家境又富裕殷实。这样一个标准的高富帅从小学开始就没断过女朋友。去年作为学生会代表的杨少爷在迎新活动中无意中发现了鱼梓蔷,这个清新脱俗的美女就烙在他多情的心中。 半年来,杨辰想过各种办法接近鱼梓蔷,拼命想要在她心里留下对自己的好感。食堂“无意”的偶遇一起吃饭;自己在篮球场挥洒汗水的骁勇身子“恰巧”被路过的心上人看到;闲谈中”低调“的吐露自己的多金,以及自信的骚包笑容。这些他能想到能让女孩子快速建立好感的办法,通通都试了个遍,可鱼梓蔷却一直对他不温不火。见面很有友好礼貌,却没有他最想要的那种爱慕。 风流的杨少爷慢慢钻进了牛角尖,再不对别的女孩子感兴趣,一心只想征服这株蔷薇花。他甚至让自己身边的跟班阿伟泡到了鱼梓蔷的寝室室友,以此打听心上人每天的日常生活、 今天中午,阿伟告诉他鱼梓蔷和她女朋友在课上说她上午差点被小偷偷走自己的背包,还好有个咖啡店老板仗义出手将那蟊贼制服,这才夺回失物。 ”鱼梓蔷还清了那老板喝了咖啡,聊得美术史课都迟到了。“阿伟边扒着餐盒里的饭边说道。 杨辰一听到这话心思顿时活络起来。他费尽心思讨好鱼梓蔷半个月也没见鱼大小姐赏脸主动找他吃个饭,没想到一个陌生人偏偏就做到了。 英雄救美么? 想到这的杨辰拍桌而起,他也要来个英雄救美。心思火热的杨辰再也等不了一时半刻,催促着饭还没吃完的阿伟赶紧去找人演戏。大方的杨少爷凭着八千块钱,在人脉广阔的阿伟的努力下,短短三小时就寻来了四个小流氓当群演。 杨辰一边晃悠着手上的酬劳,一边隐隐吐露自己老爸的身份,恩威并施的让这四个混混乖乖答应陪自己演出戏。 虽说准备时间有些匆忙,但杨大少爷计划还算缜密。一边带着阿伟暗自跟踪放学后的鱼梓蔷三人,一边通过阿伟联系鱼梓蔷那室友怂恿她们三人一起走幽深的小巷子,一边又同时联系四个小流氓准备着”调戏“姑娘们。 计划一切顺利,事情完美地按着他的设想发展着。正当鱼梓蔷另外那位女同伴受到惊吓大声尖叫之时,怕出意外的杨少爷立刻准备最后的英雄救美,可就这么无端地发生了意外。 此时他再出现已经失去了意义,只能暗自在墙角后恨得牙根直痒痒。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鱼梓蔷虽然表面上很镇定,但小姑娘的内心也是慌得厉害,毕竟公然被调戏这种事她也没想到会在临杭发生。 正当室友准备报警的手机被夺走,鱼姑娘的脸上终于露出害怕神情的时候,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从危机到安全,不过数秒钟,陡然反转的现实让鱼梓蔷有些失神。 ”鱼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张良不算高大的身躯站在瘫成一地的横七竖八之中,眼中有着几分同情之色:”怎么感觉你今天好像有点走霉运啊。“ 缓过神的鱼梓蔷一张俏脸憋得通红,带着后怕地看着昏倒在地的四人道:”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先是小偷后是无赖。不过每次你都会及时帮我解围,真的好巧“ 张良连连摆手示意无妨,他环视了倒在地下的几个流氓后,对着面前的三个姑娘道:”这可不是小事了,要不还是报警吧。“ 听了这话,鱼梓蔷身后一个圆脸短发的女孩神色登时一紧,连忙开口道:”别别别,本来就是我们倒霉遇上了这群流氓。就算报警将他们关在拘留所没几天也会放出来的,这样反而更会让他们怀恨在心,说不定以后还会不断的骚扰我们呢。“ 另外一女声听了这话神色也变得有点犹豫,毕竟女孩子还是很怕这种地痞的纠缠的。 张良听到当事人是这番心里,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耸耸肩道:”那这样,也别站在这里了。你们想要去哪,我送你们一程吧。“ 一行四人向着宿舍方向走去。慢慢缓过精神的鱼梓蔷悄悄靠到张良身边,伸出白皙的柔荑捏了捏司正大人的胳膊,满脸好奇地问道:”张大哥那是练武的吗?四个大男人被你一下子全打倒了,好厉害啊!“ 张良隔着衣服感受到她有些冰凉但是温软柔嫩的小手,心神一阵荡漾,讷讷的一时尴尬说不出话来。 圆脸女生皱着眉毛打量了张良一眼,走上前轻声问着鱼梓蔷:”小鱼,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大恩人咖啡店老板吗?“ ”对呀。“鱼梓蔷笑盈盈地答道,忽然想起什么又对张良说,”哎,慌乱之下聊了这么久还没给你介绍。这位是陈小雪,这位是王莉莉。他们都是我的同学加室友。“ 张良闻言微笑着对鱼梓蔷两个室友点头示意。 名叫陈小雪的圆脸女孩回应个笑容后就不再言语,低着头似乎心事重重。倒是那王莉莉对张良有几分好奇,开口问道:”看你模样也不过二十几岁吧,竟然买下了老猫咖啡馆。天哪,不知道张大哥是哪里的富二代。“ 说话间王莉莉目光灼灼,藏着些许渴望之色。 张良听了这话连连摆手:”我哪算什么富二代。半年前我才从东北一个小村子里出来的,咖啡馆也是别人出资才替我买下来。“ 王莉莉闻言微笑着点了点头,眸子里的那份亲近渴望却消失了下去。 鱼梓蔷一直偷瞄着旁边这男生的脸庞,心脏跳动的有些欢快。如果说上午在咖啡厅里一起聊天还是出于对恩人的感激的话,那刚刚那个凌厉霸道的身影却深深地印在了她心底。 英雄救美,虽然狗血烂俗。但若真的发生了,确实有着明显的效果。 南山校区的宿舍虽说离得并不太远,四人走了十多分钟便到了。张良看着宿舍的大门,竟有些怅然若失。三个女孩站在门口齐番说要周末好好请恩人吃顿饭,张良推脱不过只好笑着答应。 陈小雪低头摆弄着手机,王莉莉回头谢了张良一声便准备进入宿舍,鱼梓蔷见此也不好意思独自一人站在门口不进去,依依不舍地看了张良一眼咬着嘴唇准备随同伙伴而去。 张良看见鱼姑娘这神情心中一阵悸动,蓦地脱口而出道:”鱼子酱!“ 鱼梓蔷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俏脸微红,水遮雾绕的眸子里映着几分羞怒道:”谁是鱼子酱。“ 张良傻呵呵地笑笑,他也不知道为何脱口而出这曾经眼花看差的名字。司正大人掏出手机晃了晃:”我换完卡了,留个电话吧!“ 鱼子酱望着他在空中挥舞的手臂,噗哧笑出了声。盈盈的笑容在精致的脸庞上如花一般绽放,姹紫嫣红。 ...... ”小雪来信了。“阿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有些忐忑地对杨辰道:”她说,那人就是上午和小鱼约会的老猫咖啡馆老板。东北来的乡下人,咖啡店别人出资买的,估计没什么背景。看样子对小鱼有兴趣,刚刚还要了小鱼的电话。“ 阿伟看着杨辰越来越青的脸色,哆嗦了下嘴唇,还是咬着牙继续说道:”小鱼也给了。“ ”啊啊啊!!“杨辰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狂躁之下掏出手机扔在地上摔得粉碎,”这个贱人!钻了我的计划,坏了我的好事,还想抢我的女人!呸,一个乡巴佬,会几手功夫真以为自己是黄飞鸿了?阿伟,今晚我们就去砸了他的店。这口恶气不出,我他妈会憋炸的。“ ...... 要到心上人电话号码的张大司正心里那叫一个美,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旁了,正一摇三晃地踏上回驻地的路。 ”她也喜欢我,我知道她肯定也喜欢我!嘿嘿嘿,这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吗?“张良细细想着这一天的经历,自己都觉得这缘分实在是神奇的可爱。 天色慢慢黑了下去,幽深的小巷子路灯并不是很明亮。远远的有一抹瘦弱的身影从黑暗中隐隐出现,迎着满脸春色的张良而来。就在擦身一过的瞬间,沉浸在幸福中的张良猛然感到巨大的寒意,从头到脚的汗毛登时全部竖立起来。 ”狼来了,小心。”声音细如女婴,淡淡地飘进了张良的耳朵。 张良猛然回头,那女子面貌清冷,身形瘦小,身穿竹绿茶服,乌黑的头发挽成发髻,却没再理会他,径直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你是谁?”张良沉声问道,浑身打起万分精神。那一瞬间的势让他知道,这人十有八九又是个黄庭境。 “低微女婢。“ 女子越行越远,如同稚童的声音时隐时现。 “卑名梨花。” ; 第十章 不速之客 有此遭遇的张良再没了之前那番心情,匆匆忙忙的回了驻地,通过耳后的联络器通知大家迅速开个会。 “梨花?”诸葛西疑惑地蹙起眉尖,她从未听说过那位成名的黄庭高手叫梨花的。 元明清听了张良的描述也是有些茫然,他坐在椅子上双手食指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书生隐隐感到临杭城有一股诡谲的气息渐渐弥漫开来,知名的不知名的高手连番出现,好像还都对定风司了若指掌。而他们几人却对将要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要通过漱青石上报鹿蹄山吗?”赵明阳闷声闷气的道。 诸葛西摆摆手,临杭城的事务本就由定风司监管,此时有点风吹草都就慌忙上报,实在有些不好看。 “这自称梨花的姑娘身份暂且不管,她口中的狼来了又是什么意思?”张良询问着大家。 又是一阵沉默,没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张良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既然大家都是一无所知,那也没什么办法了。还是按照原来的安排,铁牛你今晚在上面守夜,我们在驻地里待命也好避免打草惊蛇,随时准备着以防意外。” 几人面面相觑后只能如此,各自怀着心事散开了。 面色有些阴沉的张良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他从鹿蹄山出来任职定风司正不过刚刚两天,就接连发生桩桩异事。倚靠在床边的张良仔细回想着先后碰见那两名不速之客的记忆,想要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叮叮!” 一阵短促响亮的铃声蓦地在寂静的房间中响起,张良瞬间被惊醒,旋即发现是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发出的声音。他有些疑惑地掏出手机翻开盖子,一条未读的短信息正在彩色的屏幕上跳动着。 “嗨~子房兄,二十一世纪的临杭生活可还习惯?” 张良一看发来这俏皮话的号码,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温暖的微笑。张良先将这串号码存进了手机空荡的通讯录中——鱼子酱。接着他再有些笨拙地按着手机按键回复着信息。 “还不错,就是生意有点难做。接手咖啡馆几天,客人少得可怜。” “哈哈,其实老猫咖啡生意一直不太好,也怪不得你。兴许只有我和几个同伴才觉得这里的咖啡很好喝吧。”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估计以后生意也不会好到哪去,希望我不要赔本破产流落街头。” “啊,为什么啊?” 张良看着鱼梓蔷发来的信息,飞快的打了几行字,拇指放在发送上又硬生生停住了。有些莫名挣扎的司正大人做了一番心理斗争,还是一咬牙把信息发了出去。 “因为我答应过你,咖啡永远不会改变味。” 这条信息发出后整整一分钟都没有信息再回过来,原本满腔火热的张司正脸色慢慢苦了下去,有些灰心丧气。 乍然看见这有些情意嫣然的文字,躺在床上的鱼梓蔷顿时羞红了脸。她本来还觉得张良有些傻傻的,没想到他竟然也能说出这番绵绵情话,特别是两人才见过两面而已。穿着一身可爱小熊睡衣的鱼子酱蜷缩在被窝中,手中的电话拿起又放下,最后还是抵不过内心深处那份好感,匆匆回了两个字后就一把抓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小脑袋,一双大眼睛在封闭的黑暗中直溜溜转悠,似嗔似喜。 “叮叮!” 怅然若失的张大司正迅速抬起手机。 “坏人~” 张良透过文字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心上人那副可爱的表情,顿时嘿嘿地傻笑起来。 。。。 正当不着调的司正大人在房间里和心上人互诉衷肠时,咖啡馆里赵明阳正襟危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中。 一个人在这空荡寂静的黑暗中熬过一整晚,还随时要保持警觉,无疑是相当耗费精神的。但性子坚韧的蛮牛却不以为意,他将窗子大门的卷帘门通通打开,只是将正门从内反锁。有外面彻夜明亮的路灯照明,赵明阳更容易发现不轨之人。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暗自修炼家传功法的赵蛮牛老僧入定般,几小时纹丝不动。 夜已央。 “咚咚咚” 赵明阳猛然睁开眼睛,看向锁住的玻璃大门。门外有个黑黢黢的身影矗立着,正轻轻敲着玻璃。赵明阳心中一凛,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顺着门外昏暗的灯光,赵明阳注意到了这是一个身着葛袍的中年道士。道士浑身上下邋里邋遢的,脏兮兮的胡子虬结在胸前,正不耐烦的继续敲打着门。 ”道长是谁?已经这么晚了,小店早就打烊了。“赵明阳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门外的不速之客,也不急着看门,只是隔着玻璃冷声道。 ”屁话啰嗦!“那道士听了这话眉毛一拧,开口骂道,”道爷又不是来喝什么鬼咖啡的,快快开门。我来这里等个人。“ 赵蛮牛眉头微皱,觉得这道士好生无理。本来就警觉的赵明阳听了这话心中更是疑窦丛生,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说道:”我从未听说有人要在午夜约在本店中见面。抱歉了,道长。你若是等人,附近继续等就好了,小店已经关门了。“ 道士听了这话,不禁气得笑道:”奶奶的,按你这娃娃的意思,道爷我就该像个乞丐一样缩在门口么?真是岂有此理,你再不开门,我可自己进来了!“ 赵明阳心中敌意更甚了,冷声道:”岂有此理的是道长你吧!你若真听不懂话,在下也就真不客气了。“ ”嗬!“道士也来了脾气,伸出右掌按在门上用力一推,门栓便悄然断裂。蛮不讲理的他推开门就要迈步进去,嘴上还依依不饶道:“哪来的夯货,好赖不知!” 赵明阳见此人不讲道理就硬闯,也就不再客气了。蛮牛握起拳头贴身而上就要将这个恶客一拳打出门外。 道士眼角余光看到赵明阳的动作,嘴上嘿嘿一笑,身子诡异的扭动之下就神奇的避开了这拳。赵明阳一击不中心头微沉,回头再望去,那道士已经悠然自得的坐在沙发上,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咕噜的喝着酒。 “小娃娃,省点力气吧。道爷我本来也不想来,是别人买个人情求我,我这才来你这定风司见个人。见到就走。”邋遢的道士吧唧一下干瘪的嘴唇,嘿嘿说道。 赵明阳冷哼一声,身子微躬就要再有所动作。道士见了这一幕,连忙伸出双手一阵晃悠道:”停停停!你这小娃娃属牛的么!怎么一点人话都听不进去。你就省省力气吧,道爷我虽然不擅长拼斗打架这种糙活,但你也休想打的中我,又何必白费力气呢?“ 蛮牛哪里听得进这番话,未等对方闭上嘴巴就又一个箭步欺身而上。拳起,拳落,人又诡异的从面前消失了。 “哎呀呀,你说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脑子就坏了呢?跟你说什么都听不懂。”道士神奇的出现在他背后,坐在沙发上暗自叹气。 又是个高手! 赵明阳心中有了判断,他不动声色地按下了耳后的联络器,随即对着赖着不走的道士说道:“既然道长说来这里等人,可否告知等的人是谁吗?” 道士嘿嘿一笑道:“这个嘛,说了估计你也不认识。等他来了,你不就知道了?” 赵明阳脸色阴沉,正要继续做答。忽然他的余光感到窗外有黑影遮蔽住了迷蒙的路灯灯光,下意识的扭头查看。窗外两道黑影迅速放大,撞破了窗子玻璃呼啸进来,两人一身黑衣,背着微光如苍鹰般从空中落下,一左一右同时探出闪着寒芒的匕首,向露出诧异之色的蛮牛悍然出手! 电光石火! 赵明阳还未看清来人长相,就觉得腹部剧痛,庞大的身子倒飞出去,巨大的力道撞碎了一片圆桌沙发。原本神色轻松的道士也被这陡然突变吓得一惊,拔身而起看向了窗外。顺着被先头两人撞碎的破窗中,又有九人飞速鱼贯而入。 最后进来那人微微皱眉,撇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赵明阳,有看向站在对面的邋遢道士,喃喃自语道:“搞什么鬼?定风司大半夜怎么还会有人守在驻地外。” 储物室的门砰的被打开。 接到信号的张良三人抢身而出,却只看到了铁牛倒飞出去的画面,和蓦然多出的十几个不速之客。这十几人,一人站在咖啡馆中央,身着道袍;另外共十一人则全身统一的黑色制服,遥遥站在靠窗边。 张良的心脏猛然沉下去。那梨花的警告真的不是无的放矢,果然有人对定风司有想法。 “诸位是谁?深夜到此所为何事?”张良冷声发问,不卑不亢。 最先动手的那两人回头望向站在同伴中间的首领,眼神间似乎在请示怎么办。首领身材高大,明亮的光头上绣着复杂的刺青。他狭小的眸子闪过一丝厉色,残忍地道:“第四山外部门而已,和那什么老猫几人一样,都是杂鱼一群。统统杀了,不留活口!” ; 第十一章 战!战! 战! “辰哥,前面就是老猫咖啡馆了!” 昏暗的路灯下,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慢慢接近了咖啡店,两人头戴棒球帽,脸上带着口罩,正是下午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杨辰二人。阿伟眯起眼睛辨认了一番,回头对着身后的杨辰说道。 杨辰点头嗯了一声,握紧了手中的棒球棍。杨大少爷向来都是随性无比的主,喜欢女孩就去追,有了想法就去做,从来不管对错,只顾自己开心。下午那么好的计策被这乡下来的咖啡店主硬生生搅黄了,被抢了肉的杨辰哪能咽得下这口气。回去再想起这件事,他憋在心里的怒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按捺不住的杨少爷觉得只有狠狠砸了这家店铺,心里的怒火才能得到释放。 趁着夜深人静的二人慢慢接近了咖啡店。暗自狠下心杨辰正准备提起铁棒冲向店铺之时,两道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硬生生撞碎了店铺的窗户进了去。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撕破了沉寂的黑夜,也差点吓的杨大少爷一颗心脏从口中跳出来。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杨辰还没感叹完毕,又是近十道残影齐齐掠过,从破碎的窗户飞进了店中。 阿伟看的瞠目结舌,喃喃道:“这是有人打劫咖啡店吗?辰哥,我们还砸么?” “砸个屁!”杨辰没好气的骂道,“既然有人替天行道,咱就乐得看场戏。” 说完,杨辰带着阿伟两人找了个背光的角落藏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的咖啡馆。还没等两人看出个所以然,就只觉得咖啡馆中忽然弥漫开一层蓝色光芒,向着四面八方迅速扩散。被蓝光扫过的二人觉得眼皮一沉,便翻着白眼瘫软在地上。 。。。 店中张良三人听了这人杀气腾腾的话语,也不再做没有意义的询问,立刻准备对敌。诸葛西眼中寒芒微闪,伸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样蓝光迷蒙的物体。副途大人用力一捏,那蓝光眨眼间荡漾而开,向着店外而去。 张良心头一动,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场景,却也从典籍中知道那是何物。这东西便是随身携带的“山海守”,在有特殊状况发生时将方圆三里的空间隔绝起来,同时催眠结界内所有俗人,并将其暂时隔绝到海山内界之中。意在保护常人不受山海民的干扰。 ”哼。海山的人就喜欢做这些脱裤子放屁的无谓举动。“对面为首那光头男子寒声嘲讽道,”你们以为自己能抵挡几秒钟?“ 这首领话音刚落,身旁簇拥着的十人拔地而起分作两团。其中八人狰狞地向着张良三人扑来,另外两人则飞快地接近那道士。 道士苦着脸抬头大叫道:”喂!你们这群黑壳王八,道爷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和你们斗狠的。你们打你们的,我先躲开就是了。“ 说罢,这道士大袖一甩,果真就拍拍屁股远远躲出了咖啡馆。黑衣人的光头首领见到道士诡异的身法不禁眼皮一跳,此刻的他也不愿节外生枝,只想快速清理掉面前的杂鱼,把那东西拿到手后立刻撤离。虽然他嘴上叫嚣得厉害,似乎完全不把海山放在眼里,但其实这趟浑水他实在是不得已才趟的,为此他几乎出动了自己能调配的所有精锐。 ”战斗不是西儿的强项。“元明清站在张良身旁淡淡地说道,目光冷清地看着面前这些穷凶极恶之辈,”司正大人,面前这些暴徒,我们这两条外山杂鱼可要悉数接下了。“ 张良点头,心中却有些惊奇,这仁兄在这种紧要关头还不忘了自嘲打趣。 话音刚落,那纷乱而来的八道身影已经近在咫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负手而立的元明清傲然抬头冷声喝道。迎面扑来的八人骇然发现自己的身躯瞬间被厚重的霜气包裹,一个个笨拙地从空中跌落,身形动作缓慢异常直至不能动弹。 黄庭儒修,言出法随! 为首的光头瞳孔骤然紧缩,他万万没想到这小小的外山定风司还会藏着一个黄庭境高手。老猫的记忆中可完全没有这样的信息。光头首领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他知道自己若不出手,手下十个人加起来都只是砧板上的鱼肉。 身材高大的光头脑袋刺青蓦然发出妖艳的红光,强悍的身子如同炮弹般炸裂而出。霸道无比的轰向元明清,震荡出一阵音爆之声。 元明清对这人的突然发力有些出乎预料,千钧一发间还是没办法闪开这超越音速的人肉炮弹。书生被光头大汉重重地撞在胸口,只觉得像被一座大山碾压而过,旋即随着轰然大响撞碎了咖啡馆的后墙,犁着店铺之外的水泥地硬生生被拖行了近百米,留下一道恐怖至极的鸿沟。 ”元明清!“张良面色大变,转身就要去帮忙。 ”张良!“晾在一边的诸葛西忽地开口道,”那大色狼死不了的,好歹他也是合经集首徒。何况就你那半吊子手段去了也帮不上忙,不如管一下面前这几人。蒹葭只是暂时的定身之法,可不会一直困住他们。“ 张良闻言也冷静下来,回头望向地上那几人,果然发现他们身上的霜气正肉眼可见的消散着。张良伸出右手缓缓唤出古剑赤霄,准备趁这些人还没脱困之时先行下手。 追寻道士而去的两人寻找半天,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跟丢了那人的踪迹,恰逢咖啡馆里又爆出撼天震地的巨响,两人相视一眼立即掉头而回。刚刚再进了咖啡馆,二人就发现自己伙伴正诡异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惊怒交加的两人立刻飞身而上冲向举起长剑的张良。 这两人中相继两声长啸,身躯猛然齐齐膨胀变形。一人浑身长满细密的鳞片,白头红发,手臂末尾长着两只如鹰爪般的利爪。另一人头骨迅速变形,脑袋如同马首一般,后背陡然生出棕色的双翅,暴露的皮肤长满了茂密的长毛。 诸葛西神情变幻,失声道:“异族鼓氏和妖族应招!” 背生双翅的应招速度更胜一筹,带着凄厉的尖叫声抢在鼓氏之前率先到了张良身前,肌肉虬结的双臂挥起阴森的寒爪二话不说便直奔张良喉咙撕来。 被打乱了计划的张良脸色一寒,右脚轻点先飘身而退两米外,避开了这阴毒的袭击。张良身子刚刚落地,就立刻再一个踏地折身而返,凌厉的长剑悄无声息的递出。 对自己妖躯坚韧程度无比自信的应招毫不避讳对手的反戈一击,大咧咧的伸出巨爪想要空手撼白刃。 噗哧! 赤霄没有受到丝毫阻挡之力,轻而易举的将应招的手掌刺了个对穿。应招瞬间面色大变,忍着剧痛慌忙抽手想要退开。 身长鳞片的鼓氏拍马赶到,两只利如弯刀的鸟爪带着迷蒙的黄光,想要助阵同伴。他将全部心神集中在面前这个剑修身上时,浑然不知不远处一个近两米高的铁塔壮汉沉默着爬起身子,一个箭步向着自己冲了过来。 陡然的青光在咖啡馆中亮起,没有防备的鼓氏被侧面而来的雷霆一击轰在了天灵盖上,登时桃花豆腐炸裂的到处都是,软软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破阵玄青功,入阵槌! 蛮牛赵明阳这反复在张良身上吃瘪的招数终于发挥了他原本的威力,同为二品境的异族体修竟被他一招秒杀。 破阵玄青功,不为斯文切磋,只为战场杀敌! 被身后的骚乱声惊得应招心神大乱,一时间有些失了分寸。自打接手了柳日天非人般的折磨操练,张良对瞬息的机会把握能力惊人的恐怖。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张良双眸寒光微闪,双脚踏风便抽剑而上,飘然从应招面前划过。 应招的身躯登时不再动作,粗壮的脖子上隐隐显出一根血线,蓦地整个脑袋悄然从双肩上滑落。 各自解决对手汇合一处的两人对视一眼,也不言语,提起精神望向了地上那八名黑衣人。蒹葭的桎梏终于到了时限,八人身上一轻,立刻相继爬起了身,目光阴冷地看着面前两人。 此时的这八名黑衣人再也不会把这两个外山弟子当作杂鱼看待,齐齐集中精神严阵以待,准备狮子搏兔。 张良看着对手们威风显露,如山般气势将他一颗心脏压到了低谷。他顾不上扭头,盯着前方嘴里却问着诸葛西:“这八人什么境界?” 他知道副途大人比斗之上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识人境界却异常的准确。 诸葛西面色很是难看,有些苦涩道:“四个一品境,四个二品境。” 赵明阳闻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群不速之客的境界高得有些恐怖。细细算来,这一行一共十一人,一个黄庭境四个一品境六个二品境。这种逆天的搭配,让他不由得产生了错觉。 张良听了诸葛西的话苦笑连连,不禁扭头看了蛮牛一眼,才发现伙伴脸上的神色和自己如出一辙。 二品境大概就是自己和铁牛常态的水平了。至于一品境那四人如何,想想觉明小师傅那华丽掉渣的本事也能知道。这八人绑在一起,奶奶的,简直就是海山殇的标准! 两人对阵堪比海山殇分队的敌人么?难度有点大啊! 张良感叹一声,脚踏清风准备提剑而上。 ; 第十二章 狼属 明月当空。 被一击轰出数百米的元明清觉得胸骨似乎都被这光头的大脑袋撞碎了,浑身衣裤早在拖行过程中碾成了细碎的布条。死死被对手压在身下的书生双目圆瞪一声怒喝,凭空生出万丈力气,双手竟然将余势未衰的对手硬生生掀翻到一旁。 陡然脱身的元明清抓住机会闪身而起,凭空浮在空中。衣衫褴褛形似乞丐的落魄书生正大口的喘息着,胸口火辣辣的滋味痛得他浑身微微颤抖。 大意了! 元明清面色阴沉地反省着。他也没想到这一群暴徒中会有黄庭境武者,反应稍微慢了一点点就吃了大亏。 被掀翻在地的光头大汉心中也是诧异不已。他既然知道对手是黄庭境,一出手便用了全力,力求一招制敌。就是这样的攻击下,对手还能想办法脱身,飘在空中伤而不残。这儒修的本事怎么能让他不佩服。 “早闻儒道双修的列子可凭空御风,阁下这手段恐怕就是所谓的天人合一身法吧。”光头大汉站在地上抬头望着空中的对手,冷冷道。 元明清顾不得和他废话,抓紧时间闭目吐纳调整内息,飞快修复着身上的伤势。 光头大汉见对手不答话,眉头一皱便猜到原因。 他心里暗自一凛,恐怕对手还真是根正苗红的儒修,体内早已养成浩然之气。传自大儒孟子的浩然之气,号称中山经第一修身之法。只要心中信念不灭,遭受再大的伤势也能恢复如初。 所谓,威武不能屈。 想到此的光头大汉哪能继续让对手安然吐纳,一声狂吼后他浑身暴起噼啪炸响的红色霹雳,身形如闪电一般向着空中的儒生劈打而去。 光头大汉带起的雷霆之势让元明清蓦然睁开双眼。书生一改平时嘻哈的状态,面色从未有过的庄重。浩然正气蓬勃而出,此时的元明清终于展现了身为合经集首徒该有的气质。 “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命不同!” 点点星光在元明清褴褛的身上亮起,眨眼间化作一件星袍护住周身。光头大汉闪电般的身躯轰在星袍上激起点点星光,便硬生生止住了身形。猛然停住的光头大汉心中暗道不妙,却看到面前的儒生已经抬起了手掌对着自己,微微扬起的脸上含着一双高傲的双眸。 “野有死,白茅包之!” 儒家圣言,金科玉律。言出,则法随! 元明清掌心处疯狂的攒射出千万根白气化作的茅草,如箭矢般呼啸着刺入光头男的身躯,巨大的力道瞬间将他从空中轰到了地面上。射个不停的白茅箭矢将下方方圆数百平米的水泥地面直接炸成齑粉,扬起一片烟尘。 烟尘隆隆而起翻滚了好久,下方不再有任何生息。脸色微白的元明清不禁长舒一口气,隐隐间感到有几分脱力。光头大汉最开始那地动山摇的偷袭岂是那么好受的。若不是书生苦修得来的一身傲骨撑住了大部分力道,对手那如同炮弹般的身体非得轰碎整条几公里长的南山路不可。受此重击的元明清胸前折断的肋骨早就扎伤了肺叶,仓促之间自己那点浩然之气还不足以将伤势修复。拼着重伤的身体发出杀招的元明清忍不住咳嗽几声,喉咙泛起了血沫。 面色发白的书生苦笑一声,也来不及再调理身子就要赶回店中救援。不料他刚刚转了个身,地下扬尘中便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元明清立刻停下身子,面色阴沉紧紧盯着下方状况。 ...... 咖啡馆中张良和赵明阳互为犄角,与面前的黑衣人对峙着。诸葛西扬手放出一团青光,化作椭圆形的薄膜将自己周身罩住,不用说便知道是厉害的护身宝贝。 面前八人,一名一品境器修,两名一品异族境体修,一名一品异能者。剩下四个二品境,两人手持短匕,两人分别拿着箭矢双枪。 张良表情凝重如水,这是他第一次碰上以战队为单位的敌人。对手八人没有任何一个境界在自己之下,各个所长之间隐隐还有配合,错落有致的前后站法让他不知如何下手。 意在雷霆一击迅速结束战斗的八人可不给张良二人太多时间思索,前后有序的呼啸而上。 张良眼皮一眨有了想法,也毫不畏惧提剑迎上去。脚下诡异的踏风步让他瞬间穿过了冲在最前头的四人,长剑所指直奔藏在后面那一品器修为首的远程人员。赤霄红芒大盛,剑气凛然,一招仙人指路向着其中最为瘦小的花白老人悍然攻去。 老人突逢意外有些措手不及,他可没想到对手能穿过同伙们密不透风的袭击,凭空突破来到自己面前。惊怒交加的老人一声大喝,眼中闪出紫色的光芒直直射去,同时飞快地向后退开想要避开这要命的一剑。方才他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到这小子轻轻一剑就砍掉了应招的头,此时自然万万不敢以身犯险。 眼前突然一片紫色光晕的张良,登时觉得四周开始疯狂的旋转。旋转带来的强烈呕意让他凌厉的剑意变得软绵无力,老人借此从容闪开。 老人散着紫色光辉的眼睛得色连连,他虽然其他本领平平,但这摄魂目威力异常阴毒。只要被紫光波及,只要还是品境武者,不管所修何种本事,必然直接被引起神魂震荡。若是有人被摄魂目看得久了,那么灵魂都会被生生抽出,端的是狠毒无比。老人两年前终于将这绝技修道了一品境,自觉从此就算是黄庭境的高手,也会被摄魂目引起短暂的神魂失守。 摄魂目老人旁三位同伙反应神速,完全不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一品器修黑色的披风无风自动,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一排排飞刀,这人双手交叉间飞快拔出七八柄激射而出,飞刀顿时化做璀璨的流光直取张良命门。 二品箭奴连珠攒射,尖锐的破空声紧随飞刀而去。最后一人竟然手持两把造型夸张的银色手枪,跃到空中从另外的角度疯狂射击。 只是失神的短短的半秒,张良瞬间陷入死境。 蓦地,赤霄再一次传来一股清凉之意,就像之前面对柳昊之时一样,立刻帮助张良稳固了心神。重新回复神志的张司正反射神经快得惊人,就在三路齐飞的攻击穿透自己并不算很结实的身体瞬间,又凭借柳昊的踏风步险险躲开。死里逃生的张良踏在调饮柜台上惊魂未定,眼中充满了后怕。 对手四人,果然厉害得紧! 张良心中在感慨,对手这四人又何尝不骇然。像这剑修这样,中了一品摄魂目后还能在三大高手夹击下逃生的人,他们行动多年从未遇到。 这小小定风司,藏龙卧虎到不可置信。 前方陡然发现包围圈中少了一人的突击四人组,心中止不住的诧异,正要回头向着后方望去。他们也怕对手那凌厉无比的长剑,近了全是近战蹩脚伙伴们的身,会造成难以预料的伤害。但这念头也只是想想而已,面前猛然暴涨的暴烈气势让他们不得不专心对敌。 小腹处仍然汨汨淌血的赵明阳周身青光大盛,古朴的玄青甲已然套在身上。蛮牛暴喝一声毫不畏惧的直面迎上,杀意凛然的他竟然真的打算同时打四个。 放在突施冷箭的两个二品匕首器修不禁狞笑着率先冲在前方。在他俩看来这位手下败将的举动如同找死无意。 再次面对让自己重伤的对手,赵明阳黝黑的脸上显出一丝疯狂之意,暴然舞动的两只钢拳加上如同铁鞭般的双腿,带起海啸般猛烈迅速的近身连击,顿时让两名器修脸色瞬间大变。 撩阵鼓! 咚!一声闷响,乍然之下反应不及的一名器修被蛮牛开碑裂石的拳头打在了小臂之上。那人顿时一声惨叫,抱着炸碎半截的胳膊想要后退。另一人也被对手的勇猛吓得肝胆俱寒,眼睁睁地看着蛮牛另一只拳头奔着自己面门而来。 “哼!” 落后一个身位的两个异族一品体修终于也进了战圈。其中通体黝黑的那人伸出大手拦住了赵明阳势大力沉的一拳,另一人肤色惨白如雪,纤细的手臂竖掌如刀自下而上刺向赵蛮牛的玄青甲。 当!地动山摇的一声巨响,赵明阳闷哼间硬生生停住了撩阵鼓,被逼的向后倒退三步。拳头被人家轻松拦下,一记手刀又让他吃了暗亏,赵明阳无畏的气势也不得不为之一顿,目光阴沉地看着这两人。 白民赢土,黑民玄殷。都不是中山经土著的山海民。 “诸位这种身手,竟然还一拥而上。端的不要脸面。”赵明阳恨声道。 赢土氏阴森一笑道:“废话,我们狼属从来都是一拥而上。”说罢他也不再废话,继续连同伙伴一起动手。 赵明阳牙关紧锁,再次陷入苦战之中。两名一品境的异族体修势力明显强他一截,一刚一柔合力之下打的他毫无还手之力,再加上两个二品境拿着匕首见缝插针的施展阴险手段。这情形,像极了群狼围着野牛疯狂撕咬。若不是玄青甲实在厉害,抵挡了大部分的力道,赵明阳可能早就被这四人生生撕成碎片了。 站在青色光罩之中的诸葛西脸色带着隐隐的忧虑,忽然听到了赢土氏的话瞳孔骤然紧缩。她顿时明白了这群人到底是谁。 原来狼来了,指的就是那个组织“七狼”么? 诸葛西下意识的从坍塌掉的墙面望向外面,心脏倏地被抓紧。 但愿那光头大汉不要是那七人中的龙狼。 否则,元明清真的可能凶多吉少了。 ; 第十三章 阴山赵明阳! 残破的咖啡馆内。 张良飞速的利用踏风步在来回移动着,丝毫不敢停留。面前这四个人的远程配合太过于凌厉,张良只能勉强保证自己不被打中,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四名远程狼属也有点烦躁,他们觉得面前这小子就跟苍蝇一样,飘来飘去烦得要死。四人有心想先不管他,配合自己的其他同伴率先击杀那个大个子。可这剑修总是冷不丁闪在身边,死死地缠住了四人。 相比较与僵持中的司正大人,赵明阳的状况就险峻多了。抛开两名拿着匕首的敌人不去谈,光光面前这黑白双煞蛮牛招架起来就格外吃力。皮肤黧黑的玄殷氏庞大的身躯爆发出的刚猛力量完全胜过了他,打得赵明阳毫无脾气。惨白如雪的赢土氏则招招狠辣,步步阴险,那闪着白光的一双手刀总是从无比恶毒的角度探出来,劈在赵明阳的身上。古朴的玄青甲在对手的围攻下传出细密的碎裂声,看样子撑不太久了。 赵明阳心情沉重。他知道甲碎之时,大概就是自己身亡之刻。 在一旁观战的诸葛副途面色难看,敌人的强大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若无意外,这边落败是迟早的事,诸葛西扭头再次望向店外。她知道,外边那两人才是决定真正胜负的关键。不论是谁先解决对方返回,那么这边的天平立刻会发生根本性的倾斜。 …… 扬尘形成的烟雾凝聚不散,昏暗的夜幕下元明清看不清楚下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噼噼啪啪的响声越来越大。窦疑丛生的书生双眼微眯,暗自小心戒备着。 实际上元明清也没有等太久,藏在烟雾中的敌人就给出了答案。 书生只听的一声大吼,就看见一团妖艳的红光在黑暗中亮起。光头大汉冲天而起,浑身带着入肉三分的白色光茅,从头到脚无数的伤口流出的鲜血将整个人染成了血红色,看起来如同染血白刺猬一般。再次扑来的对手模样上凄惨无比,可气势上更胜从前,双眼弥漫着疯狂的血红色。 “魔狼喯月!!” 光头大汉疯魔般的嘶吼着,浑身上下的红光几乎快要凝成液体,头顶那团刺青更是如太阳般闪耀。他瞬间膨胀的黄庭势将元明清死死地压制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 被限制身形的元明清大惊失色,慌忙再次唤出星袍。没有咏诵匆忙之间凝聚的星袍显得暗淡无比,元明清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自己出山以来将要受到的最强一击。 “嗷呜!!” 光头大汉仰头一声嚎叫,凝成实体的红色气劲在黄庭势的牵引下猛然抽离了他的身体,在他胸口半米处化成一直巨大狰狞的的血狼。血狼在张开血盆大口扭转脖子对着元明清一口咬下,嘴里衔着他直直撞向地面。 嘭!地动山摇。 血狼在接近地面的瞬间就突然炸开,堪比微型核弹的能量霎时间向着四面八方散开。所到之处,尽成齑粉。 “不好!”咖啡店里的诸葛西瞬间脸色惨白,心脏陡然剧烈的悸动。当机立断的副途直接撤了身旁的保护罩,直接将其用力扔出房间外。 青色的防护罩瞬间融进了海山守中,海山守蓦地蓝光大盛,散出千万道丝状光线迎着血狼爆发开的能量而去。魔狼喯月的威势扩散速度实在惊人,还未等到蓝色光线接触到爆发开的能量,首当其冲的咖啡馆已经被波及到了。两层结构的小别墅在如狼嚎般的巨大声响中由西向东迅速瓦解,化为飞灰。 就在这如同末日般的灾难面前,无论张良铁牛或狼属小队全部都呆立当场,没有任何自救的手段。围在赵明阳身后的两名二品境匕首器修率先被气浪触到,巨大的撕扯力立刻将二人卷了进去,直接搅成两团碎肉。 感受生死危机就在眼前的赵明阳目眦欲裂,却根本来不及向后闪开。 就在气浪已经将赵明阳扯离地面的瞬间,海山守的光芒终于到了。千丝万缕的蓝光织成一片光幕包裹住了光头大汉恐怖绝伦的绝招,险而又险的将蛮牛从鬼门关上踹了回来。 气浪虽然被压制住,但震荡空间产生的巨大推力还是将众人掀翻十几米,如同稻草般七零八落的甩的到处都是。残缺的咖啡馆在堪比超强台风的力道下发出一连串的哀鸣,轰隆隆坍塌碎裂,变成一片废墟。 张良龇牙咧嘴地从地上挣扎地爬起来,这一摔差点让他闭过气去。司正大人看着已经成了断壁残垣的自家店铺,和摔得狗吃屎一般的众高手们,心中惊惧骇然喃喃道:“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原子弹爆炸吗?” 狼属一行只剩六人,其中那摄魂目老人有些倒霉,直接被强风吹到了十几米外的铁栏杆上,本来身体强度就一般般的他直接被尖锐的铁栏杆从胸口扎了个对穿,此时出气多进气少,若不及时救治眼看也活不了多久了。 神经无比强悍的张良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个绝好的反击机会。他暂且放下心中的恐惧不去管,挥起赤霄剑脚踩踏风步眨眼间便接近了枪修狼属的身前。在那人如梦初醒的骇然目光中,张良悍然挥剑斩下,对手瞬间毙命。 被张良雷霆一击惊醒的众人顿时反应过来,你死我活的拼死厮杀可没有停止。赵明阳顾不上浑身上下钻心的剧痛,强咬着牙护在了诸葛西身前。失去了防护罩的诸葛西此时成了定风司一方最大的软肋。见到赵明阳身受掣肘的张良立刻飞身过去选择与同伴汇合。 狼属们也强自压下心中的疑惑和忧虑,沉默的聚在一处准备殊死一搏。 这场战斗的惨烈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像,原本以为欺负杂鱼并不会费多少功夫——就像伏击老猫一队一样。可最开始那浩浩荡荡的十人分队,此刻竟然只剩下四人。讽刺的是,对手虽然浑身重伤摇摇欲坠,可愣是一个没倒下。 皮肤惨败的赢土氏目光阴冷,他知道就算这场战役最后剿灭了敌人,也会是他们红狼属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也许这其中会有很多的意外和巧合,但十人整的红狼属围杀三名一品境都不到的猎物,到头来凄惨至斯,说不得回到总部后身为红狼属队长的他要以死谢罪。 红狼属们心情沉重,张良三人何尝不倍感苦涩。看似消灭了敌人大部分人,可剩下的四人里面三个一品境。自己这边呢?张良虽然只是感到无比疲惫并无大碍,可本就身受重伤的赵明阳此时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甚至不用别人打他,站在这超过半小时很有可能就昏死过去了。 而张良最大的担忧,还是发出那恐怖招数的中心之地。这种霸道诡异的招数明显不是元明清发出的,张良一想到身处爆炸核心地带的书生该是什么惨状,心脏就疼得厉害。同伴死亡这种事情已经是他心头最大的阴影,他真的不愿意再次面对这种事情。 “铁牛。”张良蓦地说话了,声音嘶哑干涩,“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厚道。但你能不能帮我扛住他们三秒。” 司正大人目光清澈地望着摇摇欲坠的赵明阳:“扛住所有人的攻击,三秒。” 失血过多面色发白的赵明阳闻言忽地咧嘴笑了,笑容憨厚温暖,声音不太大却异常坚定:“能。” 说罢,蛮牛忽然一声大喝,残破不堪的玄青甲青光大作,旋即飞快溶解,竟融进了赵明阳的体内。赵明阳的皮肤登时泛着青铜一般的金属反光,原本重伤颓唐的身躯立刻如松般笔挺。 “副途大人自己小心。”喉咙发出一声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叮嘱后,赵明阳脚下用力蹬地,直踏的水泥板如蜘蛛网般炸开,便如出弦利箭般飞射而出,径直地冲向了红狼属四人阵中。 张良一口深呼吸,面容肃穆,缓缓倒举起了赤霄。 红狼属四人没想到重伤垂死的对手还用勇气主动出击,心里有些诧异。 “找死!”玄殷氏眼中闪过寒芒,立刻也迈开大腿,打算正面硬抗这一个不知死活的二品境。 狂奔而来的赵明阳颠若疯虎,舌绽春雷纵身跃起,张弓搭箭再次打出入阵槌。玄殷毫不退让,扭身摆动暴涨两倍的手臂,怒目圆瞪地来个铁手撼钢拳。 当!巨大的碰撞声陡然炸响,玄殷竟被赵明阳硬生生击退了三步。二品撼一品,胜! 一秒已过。 玄殷刚被逼退,赢土已然欺身而来,白如寒霜的手刀悍然撕破赵明阳如钢铁般坚硬的肌肤,整个手掌都没入了蛮牛的腹中。 赵明阳身体猛地一阵,脸上神色却混不在意,带着肆意地笑容一把抓住赢土的手掌不让他脱身,再次举起闪着青光的拳头对着他的脑袋就要砸下。 糟了!赢土立刻失去了偷袭成功的得意,他觉得好像有一把万斤铁闸牢牢压住了自己的手腕,一时间完全拔不出来。有些骇然的赢土眼中一狠,将捅在对手肚子中的手刀残忍地转了个圈,直接将他腹中肠子搅得粉碎。 赵明阳似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哈哈大笑间拳头毫无停顿地打在赢土的天灵盖上! 嘭!赢土顿时觉得眼前发黑,脚下一软脚要跪倒在地。 两秒已过。 就在赢土身子矮下去那一瞬间,数刀白色流光如流星般飞来,瞬间将赵明阳魁梧的身体射出近十个碗口大的透明窟窿——一品飞刀器修也出手了。 再遭重创的赵蛮牛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残破的身躯似乎再也坚持不住。被逼后退的玄殷眼中寒芒爆闪,趁此机会再次抢身上前准备结果了这如天神降世般的对手。 精神开始恍惚的赵明阳心中仅存的一丝信念——拖住他们三秒。五感渐渐失去的赵明阳张开了沾满鲜血的嘴巴一声怒吼,随即浑身青光炸裂而出,如同飞弹一般射向面前所有的敌人。 ”破阵玄青功终技,殁甲!“ 玄殷等人被这突如而来的远程袭击弄得手脚一阵慌乱,打乱了原本的攻击。 赵明阳用最后的一丝力气纵身往回跃去,却还在半空中时就蓦然闭上了眼,重重地摔在张良不远处地上,生死不知。 三秒以过。 张良眼中一片冰冷。终于凝神完毕的他,重重地将赤霄挥下! ”大剑无锋!“ ; 第十四章 黄雀 海山守中,那千万光线织就的巨大光幕正在不断氤氲闪烁着,慢慢地将光头大汉毁天灭地般的绝招缓缓吸收。狂暴的气浪渐渐衰退,最终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狼藉。光幕在失去目标不久后兀自闪烁几下,也再次分成无数条,如烟花般绽放而开,隐退在空气中。 在无数的齑粉碎屑中,突然伸出了一只伤痕累累的大手,胡乱地挥舞着挖开身旁的遮盖物。筋疲力竭的光头大汉从地底艰难地爬出来,仰面朝天大口地喘着气,眼中闪烁着疲倦和侥幸之色。 魔狼喯月这招可不是他能随随便便施展的。正确的来说,若不是有高人将自己一股黄庭之气封藏在光头大汉的体内,纵使他使出吃奶的劲试个几百遍也断然打不出完整的魔狼喯月喯月。 “二哥给我的保命手段就这么被我用了。”光头大汉喘着粗气喃喃自语,似是有些遗憾却又十分无奈,“可这小子如此难缠,不用底牌我又怎么能赢得了他呢?唉,这临杭定风司闹鬼了么,怎么会有这种高手混在里面。” 言罢,光头大汉感觉被掏空的身体回复了几分力气,这才挣扎地爬起身,准备和自己的手下们去汇合。腿刚迈开步,他就觉得松软的地面有些轻微的震动,随即背后碎石堆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光头大汉骇然回头,他实在不敢相信对手正面吃了二哥的魔狼喯月后还能活得下来。 现实却由不得他不信,原本被他认定早已被轰成渣滓的书生摇摇晃晃地从废墟中钻了出来,身上脏兮兮的不着片缕,脸色惨白虚弱无比,可到底还是全尾全须的好端端活着。光头大汉一颗心脏顿时沉到了谷地。 元明清赤身裸体的站着,身上的衣服早就被炸成了飞灰。书生脸上仍旧带着一副后怕不已的表情,他真的没想到对手能打出这种远远超过了自身实力的招数。元明清蓦地握紧了手心中变得无比黯淡的玉佩,暗自感激师傅在他临行前赐予的护身宝贝。 “好一个魔狼喯月。阁下到底和龙狼什么关系?”元明清声音有些虚弱,一双黑眸却精芒凝聚。 光头大汉嘿嘿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傲色答道:“那是我家二哥!我是赤狼。” 元明清闻言脸色难看无比,他万万猜不到对手来头竟然如此之大。好一个狼来了,来的果然不是一般的狼。 佣兵“七狼”,名震中山。 其实不光中山经,东南西北甚至海外大荒中也有人知道这个佣兵组织的名头。这组织几乎什么样子的任务都敢接,只要你出的酬劳能让他们心动。而七狼之所以有这么大的气魄和胆量,来自于他们的首领本事。七个结义兄弟,齐齐入了黄庭。其中老二龙狼,一身修为更是恐怖。 暴虐龙狼,黄庭第七! 元明清强压着心头的震撼,继续冷静问道:“临杭定风司从来没有和你们七狼有过节,甚至连交集都没有。为何红狼阁下行如此狠毒之事!” 光头大汉心里笃定自己缠住这黄庭儒修这么久,那边的狼属应该早就得手了,因此也乐得和元明清拖延时间。他狞笑一声道:“你们有没有得罪我们,和我们出手有什么鸟关系?有人要请我们来这里取一样东西,挡道的看门狗自然活不成。” 元明清闻言顿时满心疑惑,不解地问:“定风司不过外山维持日常和谐的部门,能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大费周章的过来抢夺。” 赤狼嗤笑道:“你还真以为我是你朋友了,什么事都来问我?你能正面吃下二哥的魔狼喯月还不死,想来靠得也不是自己的本事。此时你又能剩多少力气?你没死掉算你运气好,不过都过了这么久,你那些连一品境都不到的同伴估计早就,嘿嘿嘿……” 元明清闻言悚然一惊。他方才拼斗的太过投入,竟然忘记了店里还有那一大票品境巅峰的高手。脸色难看的元明清也不再废话,摇摇晃晃地飞身而起,向着咖啡馆方向而去打算赶过去帮忙。 赤狼得意地笑着,凛然挡在元明清面前,用意实在明显不过。 “小子,就算你没死掉又有个鸟用!你那些朋友估计早就剁成了一堆碎肉了吧,哈哈哈哈。” 元明清脸若冰霜,动了真怒:“你给我让开,否则我真开杀戒了。“ 光头大汉闻言嗤笑不已:”你能剩多少力气难道我猜不出来么?还开杀戒,我呸。“ 忧心如焚的元明清见对手寸步不让,咬牙准备打出压箱底的绝招。至于会承担什么样的痛苦他已经来不及考虑了。那三人,特别是诸葛西,若是真有不测,元明清觉得自己天都塌了。 ”燃……额?“已经开始起手势的元明清眼睛一瞪,硬生生刹住了车。书生目光所及的后面远处,三个熟悉的身影正相互搀扶而来。 赤狼感受到了对手神态的异常,不禁回头望去,顿时得意的神情消失的无踪无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远处,踉跄而行的张良背上驮着失去意识的赵蛮牛,一步三晃地向着这边走来。恢复了相貌的诸葛西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帮忙扶着赵明阳庞大的身躯,美丽的大眼睛中充满了伤感之色。 ”这,你们!我的狼属呢?“光头大汉惊慌失措地大声质问着。 ”嘿嘿。“弓着腰的张良勉强抬起头,满脸汗水地答道:”当然是死光了。“ 张良说的很诚实。 赤狼属一行十人,包括四个一品境,全部阵亡。曾经让元明清惊为天人的霸道一剑如何是那四个品境狼属抵挡得了的,半招碧落八式,便已是货真价实的黄庭技。寂静无声却狂暴异常的剑气,眨眼间便将敌人撕成碎肉。 那场景看的张良都有些反胃,诸葛副途就更加不堪了,脸色惨白地哇哇吐了起来,心神动摇间脸上易容都维持不住,恢复了本来相貌。 ”你放屁!“光头大汉狂躁打断了张良的话语,飞身而出就要过去查看。他心里一万个不相信自己那堪比海山殇的狼属会被这几只三脚猫通通杀光。 元明清此时嘿嘿一笑,反过来拦在他的身前,神色轻松地道:”赤狼阁下,你又还剩多少力气能将我放倒,去查看你的手下呀?“ 光头大汉面色阴沉无比,他没想到这么快自己说的话就反过来落在了自己头上。 赤狼吃瘪正要发作之时,异变陡生。 从千米之外街道梧桐树上飞快闪过一道人影,眨眼便到了众人身边。在大家惊惧的目光中,这人玉手翻飞,从前到后将站立的四人全部拍落在地。 俱是油尽灯枯的四人齐齐口吐鲜血,恨恨地看着来人。赤狼心中更是愤恨交加,自己拼的这么惨烈,竟然要被在后的黄雀摘了桃子。这一掌传来的力道让他知晓,来人必然是黄庭无疑。 躺在地上的张良眼中诧异,失声叫道:”梨花?“ 来人面色冷清,身着翠绿茶袍,乌黑的发髻盘在脑后,正是黄昏所遇的那位神秘之人,梨花姑娘。梨花轻叹一口气,细如女婴的声音道:”抱歉,妾身不过使命使然。” 说完再不看向瘫倒的众人,飞身向着咖啡馆那片瓦砾而去。 “嘿!道爷我等了这么久,终于把你等到了“空气中蓦地回荡一丝喜悦地声音,大战之前便早早逃离的邋遢道士身形一闪,又再次出现了。 道士拦在梨花面前,一脸感慨地吧唧着嘴唇道:“还好道爷逃的快,这帮王八蛋打个架出手也太狠了吧。” 梨花面色微寒,沉声问道:“敢问道长,为何说在等我。” “哦!”邋遢道士将手掌从胸口伸进衣服里,毫无形象地搔抓着,嘴上带着几分无奈道,“奶奶的,都怪道爷我跟人家打赌输了。人家让我到这千里之外的临杭城,今晚在这拦住一个黄庭丫头,无论她做什么都不能让她得逞。你看看,说的是不是你?” 梨花心中骇然。她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如何被旁人知晓,还会派人来截。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走到了这一步的梨花又怎肯就这么放弃。 梨花清冷的神情变得更加冰寒了。她也不再多废话,俯身而去就要冲过这奇怪道士的拦截。 邋遢道士愁眉苦脸嘟囔道:“就知道没这么好说话。”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几枚铜板,向着梨花用力抛去。铜板化作土黄的流光瞬在空中间形成繁复的阵法,竟然将梨花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梨花脸色大惊,正要用力挣开这诡异的阵法。道士飘身而上到他的身边,隐隐说了几句话。梨花听的脸色阴晴不定,最后闭目咬牙点了点头。 邋遢道士顿时眉开眼笑,随手撤了阵法。梨花忿忿地看了这道人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看的瘫倒在地的几人目瞪口呆。赤狼惨笑几声,他已然猜出自己被人家当作掩护的幌子一般。 张良心中疑惑茫然。今天这场夜袭究竟有多少人谋划并参与其中,为何第四山预先一点消息都收不到。 ; 第十五章 善后 倒在地上的赤狼脸色有些惨白。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行动彻彻底底的失败了,属于自己的狼属统统死光,剩下自己一个光杆司令还耗尽力气躺在地上。去而复返的邋遢道人善恶难料,但赤狼用屁股想也知道那人绝不可能有心思来帮自己。 思考至此的赤狼不再犹豫,用力咬破舌尖,鲜红色的顿时喷射而出。 张良等人只看到身旁红光亮起,赤狼隐在其中化作一道诡异的血光瞬间消失在天际。 踏在空中的道士事已了,顿时觉得有些无趣。他也不跟定风司的人打什么招呼,嘿嘿一笑也离开了。原本还杀气凛凛的南山路上瞬间冷清下来,只剩下张良三人大眼瞪小眼。 “别的先不细说。元明清,你立刻把狼属的尸首还有赵明阳带回鹿蹄山。”诸葛西打破了沉默道,“回山后马上去安身居把赵明阳交给纳兰居主,再把尸体交给山长由他决断。快!趁赵小子还有口气在,晚了可就真没命了!” 元明清闻言也顾不上身体的虚弱,二话不说扛起昏死过去的赵明阳,咬着牙飞向了狼属那边。 张良听到赵蛮牛还有救,这才长舒了口气。略微安定下来后,张良这才倍感吃惊的对着诸葛副途道:“你,你,你,你怎么又变成女人的声音了?” 诸葛美人儿翻了个大白眼。拍打着身上的尘土道:“我有跟你说过我是男的?” 张良顿时被噎住了。仔细想想,这副途还真没亲口说过自己是男人。虽然副途长得实在漂亮了一些,可是,那声音那喉结,怎么看也应该是男的吧!此时司正大人半年的认知瞬间被颠覆,一时间有些恍惚。 “行啦行啦,我是男的女的有那么重要吗?赶紧想办法善后吧。这场仗打下来,估计要有一大帮人要额头冒汗的帮咱们擦屁股了。”诸葛西环顾四周的废墟,轻声感慨道。 张良闻言也顾不上诸葛西性别的事情,开始细细琢磨起正事来。 说来司正大人也是有点倒霉,老猫在临杭定风司当了八年司正,一直都是风平浪静,几乎没什么大的事件。张良上任还不到三天,老巢都给人家炸飞了。 “如何善后?难道你有办法一夜之间把这一片地方统统恢复原样?”张良疑惑地问道。 “我是神仙吗?”诸葛西没好气的回答道,“所谓善后,就是联系世俗有关部门,让他们来帮忙给民众一个合理的解释。” “嘎?”张良还真不知道世俗间还有这种部门。毕竟按照海山典籍上学来的认知,世俗间总会对海山所包庇的异族有着深深的敌意,那怎么还会有专门的部门负责和海山接触合作呢? “这么说,世俗权力部门还是知道我们海山的存在?” “嗯,中山经也是近百年才开始的。毕竟世俗人类几乎占据了世界的绝大部分地方,山海民不可能不被他们察觉。这样先和世俗权力有一定的合作约定,对于山海民对于世俗人都有好处。” “那就不怕世上有些权力枢纽认定我们是威胁,表面上合作,暗地里盘算着计划剿灭海山吗?”张良疑惑地提出了自己的忧虑。 诸葛西蓦地沉默了,良久轻声叹口气,漂亮的眸子中蕴含着忧愁道:“这种问题我也想过。可能山长他们有他们的安排和考虑吧。” 张良点点头也不再询问,只是将这疑惑埋在了心底。 ……………… 翌日清晨。 躺在地上的杨辰缓缓醒来。杨大少爷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右手轻轻揉搓着额头,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断片了。杨辰模糊的眼睛渐渐清明起来,这才打量一下附近的情况。一眼看过去,杨大少爷一颗心脏差点沉到屁股里。 面前这段南山路被破坏的稀巴烂。沥青的路面、路旁的路灯和法国梧桐统统消失不见,几百米外还有个巨大的坑洞赫然出现。自己原本的目标——老猫咖啡馆,除了剩下一堆废渣和残壁,再无一丝原来的影子。 杨辰实面目呆滞地张着嘴巴,口水都流到衣服都浑然不觉。身旁的阿伟发出一声呻吟,也缓缓醒来。杨辰听到这才回了神,一把就抓起了还在发懵的阿伟,一字一顿地问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伟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道:“什么发生了什么?我们不是来砸店么,怎么睡着了?哦!对对,有贼闯进了咖啡馆!” “贼?”杨辰眼皮一跳,他指着咖啡馆的方向大声吼道,“这他妈是哪个贼能做到的?贼带着C4炸药炸药炸药炸药炸药炸药来的么?” 阿伟抬眼看过去,顿时也呆住了。 远处忽然传来警察的汽笛声,越来越响。杨大少爷心里一惊,也顾不上心中的惊骇了,抓着阿伟慌忙掉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可不想被警察撞见,毕竟半夜来这里的目的有些见不得人。 美院食堂内,鱼梓蔷同学悠然地坐在餐桌旁,慢慢地喝着纸筒装的热豆浆,靓丽的大眼睛带着丝丝的暖意。她扪心自问,自己大概是真的春心萌动了,对一个刚刚认识不久的大男孩。那个笑起来很阳光的咖啡店主,一天之内就像守护骑士一样,接连帮着自己解了两次围。 这就是缘分吗?鱼子酱红润的嘴唇咬着吸管,一时间竟有些痴了。她并不是一个很随意的女孩子,对于感情的选择一直都很慎重。昨晚互道晚安后,鱼同学望着天花板想了很久,她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爱上一个人,但却无法否认自己对张良的那份好感。 “嘿!小鱼儿,想什么呢?”鱼梓蔷肩膀被人轻轻一拍顿时惊醒。她转头看去,王莉莉正笑意盈盈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陈小雪端着餐盘坐到两人对面。 “啊?没想什么呀。”鱼梓蔷脸色一红,却没好意思把自己的心事说给闺蜜听。 王莉莉慢条斯理地剥着粽子,眼睛却斜斜地打量着鱼梓蔷,调笑道:“要我说,你这妮子肯定在想男人。” 鱼梓蔷轻啐一口,倒也不客气地反驳道:“呸,谁跟你一样,成天想着找个男朋友。” “错!”王莉莉下巴一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反驳道:“我想找的是优质男友。” 鱼梓蔷笑着点点头,继续喝自己的豆浆了。 “唉,话又说回来了。”陈小雪也开口道,“杨辰其实人还真不错,长得又帅家境也好。特别是我觉得杨辰他特喜欢你,小鱼儿你就没考虑一下吗?” 王莉莉听了这话也点头道:“嗯,要我说,这杨辰,勉强也算能配我们小鱼儿的花无缺了。” “那这花无缺还是给你吧。”鱼梓蔷笑着屈指敲了一下王莉莉的脑袋,这才对陈小雪道,“杨辰人是很好我知道。可不是我的菜呀,不喜欢怎么勉强呢。” 陈小雪闻言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自己闺蜜的脾气呢,看来杨大少爷想追到鱼梓蔷,任重而道远啊。 三人难得有些沉默,食堂大厅悬挂着的电视机声音这才传到几人耳中。 “……昨晚凌晨三点十五分,一颗未经天文台检测到的陨石突然降落本市,造成了南山路清波门路段严重塌方,同时有数家店铺损毁严重,所幸没有人员伤亡。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 鱼梓蔷猛地回头看向电视机,上面播放的画面让他心头一沉。摄像机对准的残骸她在清楚不过,那里可是她经常光顾的地方。 心里焦急难耐的鱼梓蔷慌忙掏出手机拨通了个号码。 ”喂?“ 电话里传来了那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心情还比较正常。鱼子酱的心顿时踏实下来,她这才开口道:”我刚刚看了电视新闻,你的店好像被陨石给砸了。你……“ ”额。”在电话另一头的司正大人一脸尴尬。他没想到有关部门会找出这么个理由来解释。张良有些自嘲地道:“嗯,老天兴许对我不满吧,这才施了神通砸了我的店。” 鱼梓蔷听得有些哭笑不得,他也不知这人是心态好还是被刺激的精神不正常了。毕竟刚刚买下来的产业一夜之间就被天灾毁去了,鱼梓蔷觉得张良心里肯定会很难受的。 “你也不要太难过,这种保险什么的应该也有说法的。” “难过?“张良一愣,又瞬间反应过来,”哦哦哦,啊。没事哈哈,我心态很好不难过。这个嘛都是命,躲不开只好接受了。再说本来咖啡馆就要重新装修,这下刚好连店铺一起重新造就好啦。“ 鱼子酱听着张良洒脱的声音,这才真的相信了他心里真的很坦然。鱼梓蔷倒有些佩服这个年纪不大的咖啡馆老板了。一夜间财产毁于一旦,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接受的。她觉得自己心里那份旖旎又加深了一些。 ”那……你现在哪里呢?毕竟咖啡馆重新建好也要好久吧。“鱼梓蔷声音有些软糯,她自己浑然不觉。 ”哈哈不用担心,我在朋友家这边帮点忙。“ 张良说话间,眼睛不自觉的望向窗外。外面有个宽阔的庭院,庭院一旁还有个露天游泳池,碧蓝的池水闪烁着粼粼波光。泳池旁边大大的太阳伞下,副途大人惬意的躺在摇椅上,慵懒地喝着咖啡。 张良正站在欧式别墅的二楼阳台上,手里拿着电话回复着心上人的关心。 ; 第十六章 吕家大少 别墅院子中,一排排修剪的整齐的园艺植物矗立在墙边,隐隐间还有个身形有些臃肿的园丁在认真地修葺着。 水池旁大大的太阳伞下,副途大人一身休闲的中性打扮躺在白色的摇椅上,信手将小巧的咖啡杯放在身旁桌上的托盘里,一双眼睛偷过遮住半张脸蛋的蛤蟆镜看到了慢慢走过来的张良。 “哟,和心上人打完电话了?”诸葛西扬着下巴调笑道。 张良脸色窘然,脸颊微红地讷讷道:“元明清又胡说八道过什么鬼东西。” “嘿嘿,这还用别人跟我说?我隔着几十米开外都能看到你脸上的幸福笑意了。哪的妹子呀,说来听听?不,我猜猜……该不会是美院的学生妹吧。” 张良哑然,憋了半天才纳闷道:“你们怎么一个个都会读心术一样?” “真的是学生妹呀!”诸葛西有些惊讶地霍然坐起,不再掩饰的两团饱满随着惯性将外面的白衬衫震得一阵起伏。 张良顿时看呆住了,缓过神来立刻慌忙地假意看向泳池,那兴致勃勃地神情好像里面养了不少鱼一样。 “啧啧啧,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你小子泡妞的本事还真是一流,这才出来几天就搞到一个。” 张良听了这话有些忍不住了,有些不忿地将头再次看向诸葛西道:“什么几天就搞到一个。我们是……嗯……缘份!对,缘分!” 诸葛西不屑地撇撇嘴,也不和他纠结这个问题了,她继续缓缓躺下去,端起了咖啡,轻起朱唇嘬了一口。 “副途,你说临杭定风司到底有什么东西,竟然引得这么多人明争暗斗纷纷出手。”张良有些疑惑地发问道。这问题他也琢磨了很久,无奈毫无任何可以分析的线索。也许消息灵通的副途大人会有更多的思路吧 诸葛西捏着下巴沉思了一阵子,无意中眼神一瞥看到了站在身旁俯视自己的张良。自己平躺时被一个大男人盯着看,让她好生不自在。 “你蹲下去。” “啊?”张良脑筋有点转不过来,自己问的问题和蹲下去有什么关系。 “让你蹲你就蹲,蹲在椅子旁边。我是副途,你要抗命么?” 张良顿感无奈,祖奶奶说啥就是啥吧。他苦笑着摇摇头,贴着椅子边蹲了下去。 他娘的,怎么感觉自己这么像一只蹲坐的狗?张良一脸郁闷地想到。 诸葛西见他乖乖听话照办,这才继续了自己的思考。半晌,她轻声道:“从赤狼的话中可以知晓,老猫一众多半是被七狼俘虏了,还被人家搜了魂。那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他们到底是事先知道临杭定风司有他们要的东西,从而半路伏击来获取更多的线索;还是搜了老猫的魂才知道有个很重要的东西,最起码对他们很重要的东西在临杭定风司。再者,那梨花事先提醒了你,说明她目的也是让赤狼的突袭战变成了攻防战,趁着大家两败俱伤时她来渔翁取利。那么她肯定事先知道了赤狼的计划,从而进行了自己的安排。这里也有个问题,老猫被伏击是不是也是她事先安排的;还是老猫被伏击后被她知晓,她知道自己的目标被七狼同时盯上,因此临时选择充当黄雀。” “还有那道士。他明显就是有人预先知道了梨花要来定风司,因此请他来阻拦。可那人并不知道还会有七狼参与其中,这从道士当时遇到赤狼属时诧异的反应就可以知道。”张良眉头紧锁,接着诸葛西的话道,“这些我也曾想过。可是司里到底有什么值得这么多人布置各种局来勾心斗角,我实在不清楚。不知道副途你知不知道一些线索?” 诸葛西轻轻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一直没听说老猫有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藏在了司里。不过既然它还在驻地里,我们就有办法。” 张良眉毛一抬,仰头道:“什么办法?” “寻雾司。” 张良顿时心中恍然。寻雾司负责调查搜寻中山经一切疑点和遗迹,以及各种海山民的具体状况。说白了,他们就是海山中专业的搜查队。她知道司正大人是打算找寻雾司的人过来彻底调查定风司驻地了。 “而且定风司出了这么大的意外,海山殇估计要触动了吧。龙狼竟敢允许手下在第四山总部附近撒野,柳昊弟弟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诸葛西俏脸微寒,现在还在为昨晚的凶险感到后怕,她巴不得这群狂妄的暴徒受到海山殇的制裁。 “这么说,寻雾司和海山殇马上就要行动了?”张良颔首问道。 “嗯,如果我估计的没错的话,今晚之前寻雾司就会派出小队与我们接触了。至于海山殇,也会立刻开始打击行动,捍卫战海山威信。” 张良点点头,这才微微定心。只要查得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引得旁人这么疯狂,再施雷霆手段让敢疯狂的人付出相应代价,他相信临杭定风司后面的日子不会在这么心惊肉跳了。 定下心的司正大人神色轻松了起来,扭头环视了一圈感慨道:“海山在世俗到底有多少资金基础,眨眼间就能找到这么一个别墅来供我们临时居住。这一幢不得大几百万啊!“ “土包子”诸葛西翻了个白眼道:“这幢大概九千万吧。” 张良神情一滞。他储物戒中属于定风司的行动补贴原来只够买九分之一的。 “这都是外山一些和海山有合作的蛰伏在世俗间的山海民家族提供的。像这幢就是属于粤东吕氏的房产,专门给海山弟子临时居住用的。”诸葛西耐心解释道。 “粤东吕氏?”张良有些疑惑。他从典籍中并没有看到这个家族的记载。 “嗯,吕氏虽然一直没有在武道上有所成就的族人,但他们却通过强大的财力,撑起了第四山外山几乎六成的花费。你那的一千万就是吕家大少亲手交给我的哦。” “吕家大少?”张良惊讶地叫道。第四山六成外山的花费,这可是个天文数字了。单单由一个家族这么多年撑着,吕氏的富有由不得他不惊讶。 张良惊叫声刚刚响起,园艺苗圃旁一阵扑腾的乱响声,那肥胖的园丁哼哧哼哧地跑到两人面前,随意抹掉了脸上的污迹,面色恭敬谄媚地道:“唉唉!在这在这,大人您叫我?” 张良木然,看着浑身尘土遍布的胖子。 胖子见他不说话,把头再放低些,很不好意思地道:”您叫我吕仲涛就好,或者叫我小涛涛。大少什么的当不起。“ 小涛涛? 张良看着面前的肉球。心中有些凌乱。 ; 第十七章 司正大人…… 吕仲涛从小到大一直就听家里长辈说着海山的故事,对于海山的向往之情早深入骨髓。无奈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任何武道的天分,也没有海山需要的其他特长。吕大少爷只好勤勤恳恳地继承家业,默默地为海山提供经济援助,只是那颗海山梦却从未破碎过。今早凌晨,他临杭别院的管家打电话说有海山头目要临时借用别墅暂住一段时间,吕大少爷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心情激荡的吕少爷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挂了电话的他当机立断坐着私人飞机就到了临杭,亲自当个小厮来伺候海山来人。 诸葛西担心人多口杂,命令管家暂时遣散了雇佣来的下人。吕大少爷闻言更是麻利,连着管家在内的家务领导班子统统撵了出去,自己身兼数职伺候着两位海山众人,忙前忙后却乐在其中。正在甘当园丁的别墅主人听到定风司正的呼唤,连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此时见司正大人蹲在地上一言不发,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吕少爷心中有点忐忑不知何事。司正大人一直没有起身的意思,吕少爷一咬牙双手托起肚子上的肥肉,也吃力地蹲了下去。这种动作委实为难了吕少爷,才一小会就觉得腿肚子发颤疼的难受。 张良回了神,看到面前这个脸憋得通红的小胖子,心中有些赧然。他起身要站起来,动作才做了一般便猛地停住,苦着脸问诸葛西道:”我能起来了么?” 诸葛西无所谓的摆摆手,张良连忙起了身子,顺势也扶起摇摇晃晃就要失去平衡的吕少爷。 司正这动作又让吕仲涛心里一阵忐忑,惊喜惶然,不住地互搓着两只小胖手。 “吕少爷,初次见面。我是张良,对于您和贵家族多年来对于海山的援助致以真诚地谢意!”张良看着吕仲涛微笑道。 小胖子顿时激动的从额头红到脖子跟,飞快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这是属下应该的。属下知道您,临杭新任司正。能见到您本人还真是三生有幸。” “唉,吕少爷太客气了。什么司正不司正的,咱们看起来年纪相仿,不如就做个朋友吧。我今年二十四,敢问吕兄贵庚?” “噢噢,属下虚长两岁,今年二十六。” 张良闻言笑着拍拍胖子肉乎乎的肩膀道:”那我就叫一声涛哥,你叫我一声良子。涛哥你可别总属下属下的,我真没那个官瘾,听起来特不舒服。“ 一声涛哥叫的吕大少爷骨头都飘起来了。他觉得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和定风司正称兄道弟,这真是做梦都不敢想的。高兴归高兴,他倒也没忘了旁边躺着的女子。之前接到的信息只是说临杭定风司正到访,他看到诸葛西时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司务。此时看到堂堂司正大人都要在这位惊为天人的美女允许下才能起身,吕大少爷小眼珠一转就有了自己的判断。 ”这位应该就是司正夫人吧,哈哈哈……夫人真是倾国倾城美若天仙啊。司正大人……你可真是有福气。“吕仲涛笑呵呵地道。他一方面是打心里觉得这女孩沉鱼落雁形容都不足为过;另一方面打着小算盘,觉得女孩子都喜欢别人夸奖的,若是司正夫人觉得高兴,他心里的小九九就更容易实现了。 谁料此话一出,吕胖子顿时感到了气氛有点尴尬。 诸葛西缓缓从摇椅中起来,转身站到张良身边,信手摘下太阳镜,灿若星辰的大眼睛似笑非笑:”怎么,你觉得我是他老婆?“ 张良觉得一阵凉气从脊柱冲出直入后脑。吕大少爷脸上的笑容早就僵住,他如何不知道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这令人眩晕的美貌中隐藏的寒意让他腿肚子莫名地发颤。 诸葛西见吕仲涛不敢接话,转过头看向了张良,抬起柔荑轻轻搭住了司正大人的肩膀,声音出奇的温柔:”张司正,您老人家心里中意小女吗?“ 张良疯狂的摇头,脸色发白。 诸葛西登时变了脸色,寒意森森地道:”怎么,我还入不得司正大人的法眼咯?“ 司正大人听了这话头都大了,他磕磕绊绊地解释道:”没没,我不是这意思。副途大人您这么漂亮,谁眼睛瞎了会看不上你。我不是说……唉!我的心思你还不清楚,姑奶奶你就别玩我了。“ 诸葛西看着他满头大汗的狼狈样,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这笑容灿烂的如同千万桃花瞬间开放,吕仲涛一双小眼睛看得都快掉了出来。 ”逗你玩的,张良小朋友。好啦,你们聊,我去房间内休息一会。寻雾司到了发信号给我。“诸葛西拍了拍张良的肩膀,也不再恶作剧,面带笑容地向着室内走去。 吕仲涛一边吞着口水,一边看着诸葛西摇曳的背影,忍不住对着张良小声问道:”司正大人,这位到底是谁啊?“ ”入世副途。“ ”啥?!“吕大少爷浑身肥肉抖了三抖,一脸的诧异和震惊。 张良叹了一口气,轻轻拍打着蒙逼的吕仲涛,由衷地道:”以后千万别瞎说话,差点我们都玩完。“ 吕大少爷呆滞地点头,良久才皱起眉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怯懦地弱弱道:”司正大人……“ ”嗯?“张良拿起遮阳伞下圆桌上的一杯柠檬汁。 ”我觉得,她挺像你老婆的。“ 司正大人把果汁喷的到处都是。 “你能别再瞎说了吗?”张良胡乱地擦着衣襟,没好气地道。 吕少爷维诺答应。脑中却还是觉得这阳光帅气的张司正和那倾国倾城的副途大人站在一起,有着说不出的和谐。 “司正大人……”吕仲涛沉默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再出声了。 “嗯?” “听说你是剑修对吗?” “嗯,算是吧。” 吕大少爷闻言两眼放光,又是好一阵子挣扎,最后猛地推金山倒玉柱,来个五体投地。超过两百五十斤的肥肉猛然砸在地上,伴随着震动的巨响惊得张良立刻扭头看去。张良连忙过去扶吕仲涛,他实在不知道这吕大少爷又闹得哪一出。 “司正大人,请,请收我为徒吧!!” “噶?” ; 第十八章 寻雾十三番 张良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再看面前摊在地上的这团肉山,顿时哭笑不得。他倒不是想故意拒绝这位大少爷,可自己的剑修都修的莫名其妙,如何去教导别人。 “这个,涛哥啊……我虽然是剑修,但实在没有什么可以传授别人的。你还是起来吧。” 吕大少爷身子猛地一颤,慢慢抬起了头,满脸的失落和沮丧:“不怪司正大人,我知道是我的确资质太差了。” 张良尴尬地挠着脑袋,他对于这个刚见面的胖少爷还是很有好感的,也不太忍心看他这么这幅表情。司正大人苦笑道:“不是这个原因,我真的不会教导别人如何成剑修。等下你大可问问诸葛副途,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吕仲涛见司正大人虽然没有答应自己,但也如此平易近人的再三解释原因,他虽有遗憾但却没有半分不满。吕少爷只好点点头,再哼哧哼哼哧地从地上爬起来。 “嘀嘀——” 大门口的门铃声倏地响起。吕仲涛闻声立刻去赶去。不大一会,吕大少爷便带着一脸激动之色,领着一行五人进了庭院。张良定睛一看顿时讶然,这五人他竟然认识四个。 除却走在最前方的那名陌生人,后面四个高低错落,分别是同批山引试练的朱临侯、帅麒、毛苑峰、晁亦熊。 前方的陌生中年人个头将近一米八,黑色寸头,一身灰色中山装。他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遮阳伞下的张良,快步上前拱手道:“寻雾司一十三番署长张漠,携番属四人奉命支援。见过张司正。” 张良神色一动,立刻知道面前这人是谁了。八服张漠,在第四山名气不小。传闻张署长自幼喜欢剑仙般的潇洒,无奈一直没有门路修剑。入得第四山后在科技与技术开发部蓝部长的帮助下,也练出个野路子剑修,凭着八服剑早就踏入了一品巅峰,隐隐窥得黄庭。 “见过张署长,说来惭愧,定风司本事不济竟让人毁了驻地掩护,此时寻雾司前来协助,小弟感激的紧。”张良立刻回了一礼,言之凿凿。从情理上来讲,对方是来帮助自己调查的,客气点是应该的;从品级上讲,定风司和寻雾司完全不再一个级别。定风司只是入仕途外山“地火水风”四大司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寻雾司却是直接隶属于玉金殿的“云雾”二司之一。张漠的番队署长从实际地位上来讲其实完全在定风司正之上。 张漠露出个善意的微笑,继续道:”具体经过我已经听合经集首徒唐,哦不,元师兄讲述过了,这种情况实在怨不得司正。司正大人在如此强敌面前还能大展神威击毙数人,真不愧剑修风采。“ 言罢,张漠眼神中露出一丝羡慕之色。张良赧然一笑,连称侥幸。 “见过张司正。” 朱临侯几人虽然与张良是旧识,但在署长背后只得老老实实拱了手,这四人半年来对于张良的看法真的变了数变。山引试练对方华丽掉渣得秒杀全场一举夺魁,几人对于这位同龄人的本事感到由衷的敬意,特别是在柳昊约战时达到了顶峰。但这种敬意没持续多久,就随着张良的冒牌黄庭被一拳打碎消失的无踪影。后来张良出任定风司正时几人也没有什么感慨,毕竟试练第一就任在外山部门,的确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直到几个小时前署长将几人召齐,简略交代了一下定风司的遭遇,他们顿时对于张良的本事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看法。 一剑击杀一品二品敌人各两名,这不意味着他们四个绑在一起也不够张良打的。当初试练时那种深深的敬意又重新出现在了四人心间。 张良见状也笑呵呵地还礼,这几人算是他接触的第一批海山中人,他自然是倍感亲切。张良蓦地脸色一变,看向了朱临侯问道:“朱公子,你应该探望过赵明阳吧。他现在如何了?” 朱临侯闻言笑着道:“虽然明阳当时情形实在吓人,但好在纳兰居主妙手回春。这不,我走的时候他都能和我说话了。” “狗屁,他能和你这个玻璃说什么?”帅麒在一旁冷冷地嘲讽道,一脸的不屑。 “你懂个屁。”朱临侯也对这个老和自己不对路的同伴不假辞色,“他那时明明不能多说话,却还是强忍着不适。跟我说了三个字。” “哦?他说了什么”毛苑峰在旁好奇的问道,一双硕大的鼻孔兀自翕动着。 “他说,给我滚。”朱临侯一脸怀念的笑意。 “噗哧……”一直没言语的晁亦熊闻言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地笑得老大声。 朱临侯一脸的不忿道:“晾你们几个单身汉也不懂,什么叫打是亲骂是爱。” 张署长一脸黑线。 张良在旁听得浑身鸡皮疙瘩,“打是亲骂是爱”这词放在两爷们身上,让他胃部都有些不适。司正大人干咳一声,左手有些哆嗦地按下了耳后的联络器,通知别墅内的诸葛西寻雾司已到。 不大会,副途大人便施施然从大理石的廊柱中慢慢走出。张漠见到诸葛西,脸色严肃了很多,抱拳躬身行着礼:“张漠率寻雾司一十三番奉命到达,见过入世副途。” 张署长背后还在喋喋不休拌着嘴的四人一看到面前的大美人,顿时都傻眼了。他们明明记得那时的副途大人嗓音浑厚,喉上有结,胸部平平,却是男人无疑啊。四人中最沉默的晁亦熊眼睛光芒大盛,如同见到食物的饿汉一样,身子不由自主的就走了上去。 帅麒暗道一声坏了,他知道这兄弟见到美女就搭讪的毛病又犯了。平时晁亦熊沉默寡言,看似理智沉稳,然而若有美女出现在面前,就会瞬间化身为花痴般的傻子,还是最拙劣的那种花痴。 “嘿嘿嘿嘿嘿嘿……“晁亦熊满眼星光地盯着诸葛西,嘴里一个劲的傻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位姑娘,凉风有幸,秋月无……“ 话还没说完,晁亦熊便腾空而起,倒飞出去。 张漠满脸黑线地抓起他的后襟,随手扔进了水池里,面色臊红地向诸葛西赔罪。 张署长觉得自己这点老脸都被手下丢光了。 ; 第十九章 饭局 入了水的晁亦熊立刻回了神,身子一晃竟然比游鱼还要灵活,诡异的身形眨眼间便跃出了泳池。上了岸的晁亦熊趁着脑子还清醒从衣服上撕下一缕布条,蒙住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词:“这是副途这是副途……” 诸葛西倒没有把晁亦熊的失态放在心上,毕竟有元明清“珠玉”在前。她也只是轻笑一声,便对着张漠道:“不知道山长如何应对这次袭击的?” 张漠沉声道:“山长将敌人尸首交与蓝部长,命柳长率海山殇寻七狼,又派寻雾司五番署长李炎带队调查老猫司正的下落,最后命属下过来支援临杭定风司。” 张良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暗道山长反应迅速。 诸葛西颔首点头,又如沐春风般笑道:“既然这样,那各位便先在这边休息一阵子。待夜深后,我们再前往驻地,调查老猫到底留下了什么。” 众人点头称是。 张良突然幽幽地举起了手道:“副途大人,我有事要出去一下。晚上行动前再与大家汇合。” 诸葛西看着张良有些害羞的神情,眼珠一转便猜到几分。副途大人带着轻佻的口气调笑道:“去吧去吧,可别乐不思蜀就好。” 张良尴尬一笑,慌忙掉头离开了。 …… 南山路,“春日西湖”饭店的门口。 鱼梓蔷一身淡蓝色百褶裙,手中拿着白色手包,脚下踩着小巧的高跟鞋,乌黑的秀发披在背后没有扎起,显得多了几分抚媚。王莉莉和陈小雪也站在鱼梓蔷的身旁,不时抬起手腕看着时间似是等待着某人。 “嗨,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张良从拐角处钻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这几道靓丽的风景线,连忙嘴里打着招呼快步向前。 鱼梓蔷扭头见到他,嘴角噙着笑道:”你没来晚,我们约好了下午五点半。现在才五点二十五,只不过是我心急先来一步而已。“ ”是啊,小鱼儿是够心急的。非拉着我俩在马路上当蜡像。“王莉莉在一旁笑道。 张良心里惭愧,却也只能尴尬地挠头。 鱼梓蔷脸颊飞红,却当作没听见,对着张良继续道:”走吧,这次要好好请我们的大恩人吃顿饭,“ 其实鱼梓蔷早就订好了位子,一直等在这是怕人生地不熟的张良找不到位置。四人进了饭店,便在定好的床边方桌旁坐了下来。 王莉莉拿过菜单,象征性的问一下张良想要点什么,被张良笑着说自己对这边不熟悉推脱掉了。王莉莉就不再客气,和陈小雪两人叽叽喳喳的划起菜单来。 司正大人也不去管,只是默默地看着鱼梓蔷。鱼子酱被他有些直接的目光看得心间一颤,慌忙咳嗽一声准备打破两人尴尬的沉默。 ”你还好吧,官方又给什么说法了吗?“ ”啊?哦哦!嗯,目前还没有吧。不过也不用担心,我那个投资买下咖啡馆的朋友说会继续帮忙重建的。“ ”嗯,那就好。“鱼梓蔷有些替张良心疼,”就是不知道多久才能建好,这可不是个小工程。你的事业才刚开始就被打断了,唉。“ 一旁的王莉莉顺手将点好的菜单交给服务员,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后也忍不住对着张良道:”小鱼儿说你现在在朋友那里帮忙做事?什么事啊?“ ”额……“张良顿时被噎住了,他还真没想过有人会追问他临时的借口,”就是帮忙干干杂活,能提供个吃住。“ 王莉莉点点头,眉头却不禁皱起。她何尝不知道自己闺蜜的心思,可面前这人实在是奇怪。明明自己的咖啡店都毁了也毫不在意,从老板变成了打杂的又如此坦然。这人的事业心和上进心都让王莉莉无法接受,更别说眼睁睁地看着闺蜜的芳心扑在他的身上了。 ”哎?小鱼儿,明天杨辰不是要约你去打高尔夫么?“陈小雪突然出声道,一副不经意提起的神色。 王莉莉闻言眼睛一亮,顿时笑着开口接道:”对呀!杨大少爷还真是用心良苦,听说提前好多天包了场地呢。“ 张良闻言心中一紧,聪明如他何尝听不出有人也在追求鱼梓蔷。 鱼梓蔷闻言脸色有些尴尬,不禁有些嗔怒地看了两个闺蜜一眼道:”别瞎说,我又没有答应他。” 说完她又扭头怀着几分莫名的忐忑对张良道:“你,我和他没什么的。” 张良微笑着点头,心里却还是把杨辰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间。 王莉莉还要再说什么,但被鱼梓蔷有些不高兴的神情噎住了。她知道如果再多嘴自己这闺蜜肯定真的生气了,只好暗自叹口气不再言语。 热腾腾的菜肴很快就上来了,几人却吃的有些沉闷,气氛略显凝重。 “张良。”鱼梓蔷怕这大男孩不自在,蓦地放下筷子开口道,“能告诉我你这身功夫是什么时候练的吗?你那身手比我见过的一些跆拳道社的学生厉害好多啊。” 王莉莉和陈小雪二人闻言,也露出了几分好奇之色。毕竟那天张良凌厉的身形还历历在目,两人一时被八卦心压住了原来的小九九。 张良干笑了两声,知道自己又要开始胡编乱造了。 “嗯,我是从小跟着一个村里的老人家练的。老人年纪大了有些力衰,但经验和见识却老而弥坚。我小时候和他学艺六年才得到几分真传。” “噢~”鱼梓蔷大眼睛里满是幻想,她似乎看到了一个世外高人在调教一个瘦弱的小孩子的样子。 “什么样子的高人,能教的出这样的高手?”声音倏地从四人旁边响起。几人扭头看去,一个高大帅气的青年正在身旁站定,背后跟着三位同伴。 那人看到张良的疑惑目光,笑着解释道:“不好意思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叫杨辰,是这几位姑娘的朋友。早就听她们说了兄弟你大显身手,从流氓手中救下了她们,我一直还想当面感谢你。没想到今天来这春日西湖吃饭竟会巧遇,真是缘分呀。” 杨辰满面春风,举止得体。杨少爷背后的阿伟目光微闪,隐秘的与陈小雪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这就是杨辰?张良心中叹道,这男孩的确长得帅气英俊,气质非凡。 “客气客气,都是机缘巧合而已。”张良站起身谦虚到,随即对着他伸出了右手。 “既然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了,那不如就一起吃吧。我定了最大的包间,咱们一同过去。”杨辰脸上仍然挂着微笑,却没有伸出自己的右手,只是转过头对着鱼梓蔷三个女孩说道。 司正大人右手仍在半空中,微笑还挂在脸上,却不知脑中在想些什么。 ; 第二十章 击败你的情敌 陈小雪听到了杨辰的邀请,自然立刻欣然答应。王莉莉觉得这是个让张良知难而退的好机会,也笑着点头。鱼梓蔷心里觉得不妥,可两个闺蜜都这般表态,她也不再好说什么。 杨辰喜上眉梢,带着同伴们在前面领路。他心中暗自得意,这次的“偶遇”又是他事先作的局。目的自然就是真对这个半路杀出的咖啡店老板张良了。 张良拖在一行人最后面,对于突来的变化感到有意思。本来只是和心上人以及她的同伴们吃顿饭,却无意中还知道了个情敌的存在。那人名字自己听到不过五分钟,就直接现出真身站在自己面前了。张良何尝感受不到那人笑容下对自己的敌意,这种敌意让他感到有些无奈。毕竟司正大人觉得要和一个比自己小不少的世俗大男孩争风吃醋,实在是提不起什么斗志。但他也很想知道鱼梓蔷到底和这杨辰关系如何,因此也就对于他的邀请不置可否。 鱼梓蔷拖慢了脚步,等到张良走到身边后,这才有些羞愧地道:“对不起,我本来真的只是想同室友请你吃顿饭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同学,她们开口答应了我也不好拒绝。以后我再单独请你好不好?” 张良看着鱼子酱蹙起的眉间和蕴着愧意的眼睛,哂然笑道:“没事的,人多热闹点嘛。再说我在这人生地不熟,多结识几个朋友还不好?这可都是未来的艺术家呀。” 鱼梓蔷朱唇翕合,却没说出声来,只是表情还是有些忧愁。 张良眼珠一动,继续笑着道:“你要是真的还愿意,下次就再单独请一次咯。” 鱼姑娘这才喜笑颜开。 杨辰进包厢时扭头看到两人谈笑的样子,脸色登时有些难看。此时不好发作,杨少爷只好强忍下心头的不快,继续带着笑容招呼大家落座。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等到张良鱼梓蔷进入包厢之时,只剩下的两个空座。王莉莉与陈小雪挨坐在一起,左右各是一个空位,只不过陈小雪旁空位的另一边便是杨辰,将将与另外一个空位遥遥相对。陈小雪拍着右手边空着的椅子,笑着招呼道:“小鱼儿,傻站着什么,还不坐下来?” 张良心里啼笑皆非,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下杨辰如此直接的挑衅。若真的就让鱼子酱做到他的身边,张良自问心里还是会不痛快。可若为了个座位和一个小屁孩斗法,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放不下这身段。 他这分犹豫被在座的人看在眼里,便纷纷以为这人心里已经露怯了。鱼梓蔷本来心里就有些愧意,此时又见到张良如此为难,嘴唇一抿便有了决断。 她迈开步子,走到王莉莉身边轻声道:“莉莉,你要不要坐小雪右边,这边给我。” 王莉莉眼神诧异,可看到闺蜜坚定的神色,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既然闺蜜真的要决定什么,她自然无法干涉,虽然这份决定她不敢苟同。 王莉莉起身,重新在陈小雪与杨辰中间坐了下来,转头向面色已经铁青的杨大少爷做出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鱼梓蔷便在陈小雪左手边坐下,同时笑着柔声对张良道:“好啦,你也坐下来吧。” 张良看着鱼子酱身边那空座,心中惊奇之余还有些感动。他没想到自己心里还在思考的时候,这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就直接破坏了杨辰的小算盘,为的只是不让自己感到不痛快。那笑容中透露的心意他如何不懂,司正大人登时觉得无比温暖。 杨辰拳头在桌下面捏的噼啪乱响,牙根恨得都快咬碎了。他实在想不通,为何这种连情敌之间针锋相对还需要女人出头的窝囊废,为什么鱼梓蔷会如此青睐有加。他妒火攻心,脑子里只剩下要狠狠地将这个乡巴佬羞辱得体无完肤。 阿伟看出了杨辰状态不对劲,立刻笑着开口打着圆场:“哈哈,那个,这家店大家也经常来,喜欢吃什么自己点就好了。杨哥说各位姑娘们放开了吃就好了,是不是啊杨哥?” 杨辰闻言强迫自己不看张良,勉强对着三位女孩挤出微笑。 陈小雪笑着拿起菜单,和其他人商量着点菜。服务生走后,杨辰咳嗽一声,盯着张良道:”早上看新闻说,南山路被陨石毁掉了一大段,连带着清波门的西湖边都封了。不知道张兄弟的咖啡店怎么样了?“ ”嗯,运气不太好。也被砸毁了。“张良面带微笑,仿佛说的与自己毫无关系。 ”听说张兄弟的咖啡店是别人帮忙买下来的?“ ”嗯。“ ”难怪张兄弟能如此不心疼。“杨辰口中忍不住带上几分讥讽,“你那位朋友还真是大方啊。” 张良似是完全听不出对方的意味,仍然微笑着道:“是很大方。这不,我一时间没了事干,就现在他那边帮点小忙。” “嗯,这种事虽说比不得自己开店,但张兄弟过的顺心自在反而更适合。” 张良眼神微凝。他听出了这人话中嘲讽自己只是个做小厮的料。只是张良实在懒得和一个孩子费什么口舌,继续笑着装作没听懂。 杨辰见这人毫无反应,眼中不禁闪过一丝鄙夷。这样愚蠢的乡巴佬做自己情敌,杨辰都觉得有些憋屈。杨辰按下这个话头不提,转头对着鱼梓蔷道:“小鱼儿,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埃贡席勒的油画。九天后在九溪玫瑰园举办的一个私人展览中,刚好有一批埃贡席勒的油画和素描,专程从奥地利运来的。我托关系才弄到了两份邀请函,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送你一份。” 鱼梓蔷闻言顿时有些心动了。席勒可是她最喜欢的画家之一,平时关于他的作品集书籍买了不少。此时有机会能够看到真迹,这种诱惑实在太大了。可她知道杨辰在这时候提出这展览的含意,鱼子酱也不想张良会有其他想法。此时的鱼姑娘显得有些犹豫。 张良见到心上人这模样便知道那展览肯定对她的诱惑无比强大。他本意当然是愿意鱼子酱去心满意足的看展,可这邀请是个情敌当着自己的面发出的,张良总归心里有点犯膈应。 “唉,我都实在听不下去了,你怎么还犹犹豫豫的像个娘们!” 张良耳边突然传来副途大人不耐烦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差点把面前的筷子掀出去。一桌人奇怪地看着他,张良讪讪笑道:“静电,被静电电到了。” “嘿嘿,你被吓到了?哎呀呀,女孩子嘛总是有点八卦。你出门之后我便把你的联络器实时监听功能偷偷打开了……嘿嘿嘿,你那个是副机,我这个是主机嘛。咳咳,这个就先别管了,说你的事。明明都有情敌杀到眼前了,你还在那里打什么太极?你要是喜欢那姑娘,就赶紧牢牢把握住。若有人跟你抢,管他是什么人呢,有什么好避让的。你这个蠢货!” 张良哆哆嗦嗦地拿起水杯喝起了水。 “听他那说辞,也就是个家里有点钱的阔少罢了,最大的骄傲也不过如此。你若想击败他,就直接在他最骄傲的领域碾压他不就好了?嗯……吕仲涛!过来……” 张良神色飞快变幻,听着耳畔副途大人那边传来的对话声。 “司正大人正在追个女孩子,被别人为难住了。你不是想拜他为师吗?赶紧帮他提供点资金援助,事后我直接命他收你为徒!” “我去!!真的啊!副途大人你真是观音菩萨!!” “听到没,张良小朋友!现在开始你别那么避来避去的,听的我都火大。算了,我以入世副途的身份给你命令,击败你面前的情敌!” 张良耳后忽然有规律的震动,顿时让他哭笑不得,他知道这震动是代表有行动命令传达的意思。 张良喝干了杯子里的水,又哆哆嗦嗦地放了回去。 奉命泡妞?这特么算是个什么事啊? ; 第二十一章 张良的反击 鱼梓蔷见张良变幻,久久没说话,暗自有些心疼。鱼姑娘抬起头对着圆桌对面的杨辰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次就算了。” 杨辰有些诧异,他万万没想到鱼梓蔷能忍心拒绝这么好的机会。杨大少爷强笑道:“为什么呀?这不是你偶像的作品展吗?” 鱼梓蔷只是淡笑着摇头,偷偷伸出了左手在桌子下面轻轻地搭在了张良的大手上。鱼子酱脸上表情镇定,小手却抖得厉害,这已经是她做得最出格的事了,但为了安慰张良的情绪她却甘愿如此。 张良感受着手背上的冰凉与细腻,心中一片温暖。既然心上人都肯做到这份上了,他再不做什么表示也实在说不过去。司正大人反手抓住了鱼梓蔷的柔荑,温声问道:“那个展览你很想看吗?” 被炽热的大手抓住的鱼子酱脸蛋刷地红了,她带着羞意道:“没关系的,以后有机会再说……” 张良嘴角噙着笑,继续问着:“九溪玫瑰园在哪?” 表面上张良是在问鱼梓蔷,可几千米外的诸葛西知道这小子是在问自己。 “你这个蠢货,我们现在住的就是九溪玫瑰园。至于那个展览刚刚我问过吕仲涛了,就是他准备举办的。” 张良听后笑得更灿烂了,也没等皱着眉头的鱼梓蔷说出个所以然来,轻声道:“想看我带你去。” 阿伟在旁听得噗哧一乐。杨辰虽说满肚子妒火,却也觉得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杨大少爷面带微笑“善意”地解释道:“张兄弟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展览可不是美术馆举办的那种,我也是托了很多关系才拿到邀请函的……你,呵呵呵……“ 杨少爷在笑,阿伟和身旁的两个同伴在笑,陈小雪也在笑,王莉莉心里也暗道这人无知的可怕。鱼梓蔷咬着嘴唇,她并不想对临杭还相知甚少的张良被如此嘲笑,虽说这人的初衷让她很感动。 张司正面上同样挂着笑容,他再也不绕什么弯子,单刀直入地问着杨辰:“杨同学你是不是喜欢鱼梓蔷?” 杨辰被这毫无掩饰的问题噎住了。虽说他半年来对鱼梓蔷百献殷勤,可一直都自持身份没有把这份爱意用嘴表达出来。杨少爷想着有一天鱼梓蔷自己被他的行动所感化,主动提出在一起,这才是他最终的追求。此时这层薄膜被一个惹人生厌的乡巴佬直接戳破,让他尴尬的下不来台。 杨少爷笑容尽收,有些阴沉地问:“我喜不喜欢谁,干你什么事?” 张良轻笑道:“哦,你要是不喜欢她那的确不关我的事。我现在正在追求鱼同学,那去看展的事情最好交给我来做嘛,给我一个增进感情的机会。如果你也喜欢鱼同学,那真是不巧,我就更要把握住了。” 鱼梓蔷听得脸色通红,一双美目嗔怪地看了身旁这个大嘴巴,却没有出声否认什么。鱼子酱觉得这顿饭以来张良就一直被隐隐看低,她更不忍心再去伤害他的自尊。 杨辰闻言气极反笑,撕破了脸皮道:“交给你?你是听不懂我刚刚说的话吗?你以为你是谁,说去看展就能去得上?” 一阵急促的铃声蓦然响起,张良神色一动,从口袋拿出手机接了起来。 “喂喂!师尊!您现在在哪里,都需要徒儿帮什么忙?只要您老人家开口,摘月亮我都想办法给你去做!”吕大少爷喜悦而谄媚的声音从电话里头传来。 张良笑道:“不用那么麻烦,我想要两份九天后举办在玫瑰园那个展览的邀请函。” “我刚刚在副途大人身边时已经听到啦,这算什么事。到时候师尊想去就直接去,师母看中了什么直接拿走都无所谓。您还有什么吩咐没……哦哦,那再有事随时叫徒儿我哈。” 张良结束通话后放下电话,抬头对着面前的杨辰道:”嗯,邀请函拿到了。“ 杨辰哑然,随即帅气的脸庞涨得紫红,有些恼怒地对鱼梓蔷道:”小鱼儿,你也看到了!这种满嘴跑火车,骗人不眨眼的盲流值得你去选择?“ 张良眼眸中猛然迸发出慑人的锋芒,寒声道:”你说谁是盲流?“ 杨辰看到这霸道的眼神,心尖一颤,惊惧之下竟没了下文。 张良转过头对着鱼梓蔷道:”你相信我吗?我答应你的事情永远不会变,就像咖啡味道永远不会变一样。“ 鱼梓蔷忽然灿烂地笑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杨辰回了神,见到鱼梓蔷情意绵绵的样子,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厉声问道:“鱼同学,我真是想知道为什么?他一个乡巴佬哪样比得过我?说真心?他才和你认识几天,我这半年来又是如何对你的。说物质?他是一个一无所有漂在临杭的外地乡下人,而我自问家世在临杭也算翘楚,能给你的不比这人多了千万倍?” 鱼梓蔷从没见过杨辰如此暴躁的模样,心中有些惊骇,但还是歉然道:“对不起。” 杨辰听到了这句对不起,心中更是火大。他从小到大第一次煞费苦心一个女孩,却只收获到一个对不起。暴怒的杨辰还要质问鱼梓蔷,却发现张良不疾不徐地挡在了鱼梓蔷的前面,面沉如水。 “你喜欢一个女孩,就是对她大吼大叫?”张良冷漠道。 杨辰嗤笑一声,就要开口反讽,却骇然发现自己手脚冰凉,如同被点穴一般动弹不得。 “你爱着一个女孩,就是要把你做的细细数给她听,好让她心生愧疚?”张良继续发问,品境修为隐隐散发着威势,直直压在杨辰身上。 如同中了邪般的杨辰惊骇莫名,哪里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他只觉得身旁的压力越来越大,自己心悸的也越来越厉害,不大会似乎裤裆处都有些湿热。 “杨同学请客吃的这顿饭,张良记在心里了。”司正大人淡然看着全场道,“不过下次还敢对我心爱的女孩子大声咆哮,就别怪我这乡巴佬不知恩情,以大欺小了。” 整个房间噤若寒蝉,鸦雀无声。所有人虽没像杨辰那样直接被品境威压逼迫,但也被张良与之前判若两人的气质所惊。 张良歉意一笑,收了威压,便要离开。 鱼梓蔷手还任由张良牵着,回头看向了自己的两个闺蜜。王莉莉如梦初醒,这才神色复杂地起身准备一起离开。陈小雪咬着嘴唇盘算许久,最后也叹口气准备起身。她知道自己这时候不适合站在鱼梓蔷对立面,毕竟阿伟还要随时从她这里得到鱼梓蔷的消息。 张良带着三个女孩离开了不过几秒钟,包间里就传来了刺耳的瓷器摔破声音。 ”好像让你失去了个朋友。“张良握着鱼梓蔷的手,有些歉意的道。 鱼梓蔷笑着摇摇头,只是温柔地看着她。 四人出了门口,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滂沱的雨水拍打在石板路上,纷纷弹射飞起。鱼梓蔷皱起了眉头,这个时间正是临杭出租车司机换班的时间,几乎打不到出租车。而从这里走回宿舍的话,必定会淋成落汤鸡。若是她自己一个人说不定还真有心思和张良感受一次雨中漫步,但她却不忍心让自己的两个好朋友着凉。 “要不,我回去让阿伟送我们吧,他们肯定开车过来的。”陈小雪开口道,眸子又亮了起来。 “不用。” 张良双眼穿过了层层雨帘,看向了街道对面的阿斯顿马丁店,拿起了电话发了个短信。 陈小雪有些气结,她没好气的说:“不用怎么办?你难道想让小鱼儿和我们淋着大雨跑回去吗?” 张良对待鱼梓蔷的闺蜜还是友好得很,他噙着笑温声道:“小雪同学稍微等几分钟,我在想办法呢。” 陈小雪柳眉一皱还要再说。今天这个结局令她非常的不满意,她万万没想到,小鱼儿最后会因为这人和杨辰彻底闹掰了,心中早就憋着火。王莉莉在一旁轻轻拉了下衣角,阻止了她的话头。 “要不,王莉莉你和陈小雪坐他男朋友的车回去吧。”鱼梓蔷想了一下说道,她一边不舍张良,一边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 “真不用。”张良苦笑道,指着一辆缓缓而来的新车道,“你看,车来了。” 崭新的阿斯顿马丁拉贡达安静地停在了四人的面前,一个身穿西服的中年男打开了驾驶座的门,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纸和笔走了过来。 “请问是张良先生吗?您刚刚全款预订的拉贡达按照您的吩咐已经送达,您只要签个字就好了。剩下的手续会有专人帮您办理。“中年男子神态恭敬,将笔递给了张良。 三个女孩瞬间呆住了。王莉莉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价值八百万开外的阿斯顿马丁,恍若梦中。 张良签好字后,中年销售主动撑着伞将顾主和姑娘们护送上车,自己便举着雨伞徒步走远了。 ”你……“鱼梓蔷坐在副驾驶上,一时间还缓不过来这个反差。 张良轻轻启动了车,扭头看向鱼子酱温柔道:”既然你选择了我,那至少我不能比那个杨少爷还差,不是吗?“ ; 第二十二章 准备出发 深夜,美院宿舍楼内。 208寝室今天出奇的安静,三个女孩早早地就爬上了床,躺在被窝中。其实正常寝室里应该是四人一间的,但一号床那位同学不知什么原因,刚刚入学就办理了休学手续,整整半年从没见过面。 王莉莉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回忆着今天晚饭时的遭遇,隐隐还觉着有些不真实。她从初中开始就为自己姣好的相貌自矜,一直以来收过的情书也可以堆满整整一抽屉。虽说上了大学遇到个出水芙蓉般的鱼梓蔷,让她有些羡慕,但她那颗骄傲的心却从未改变过。 自小家境还算殷实的王莉莉对于爱情的观点一直都很现实。男人嘴上说的爱情在她看来是特无聊的事,没有资本的男人她也从来不会考虑。自从把鱼梓蔷真心当作自己的好姐妹后,她也一直将自己的价值观灌输给小鱼儿。在她看来,像鱼梓蔷这种相貌和气质的大美女,更应该在择偶方面仔细考究。 从小巷流氓事件后,王莉莉就察觉到了闺蜜思绪的异样,这曾经让她好是心忧。那天那个咖啡店老板从头到脚的穿着都被王莉莉仔细留意了一下。因为在她看来,男人的穿衣选择往往是自身标准的象征。 像小雪的男友阿伟,衣服虽说不错,但那种恨不得每一件都把logo露出来的做派,能吸引到的也只有小雪这种眼热富人的县城姑娘了吧。而杨辰就截然不同,搭配和谐的昂贵服饰总是和他相得益彰,对奢饰品不太了解的人,甚至发现不出杨辰身上每天不重样的行头价钱至少过了五位数。 至于那天的张良,浑身上下的地摊货,连鞋子加起来也许都过不了一千五百块。再联系他那天的前后话语,王莉莉那时觉得这人真的不像哪种无聊装低调的富家子弟。善意的王莉莉曾经也提醒过鱼梓蔷不要把感激和感情混为一体,特别是她这样的女孩子更应该慎重一些。 现在看来,王莉莉觉得自己还真是彻彻底底看走了眼,心头不由得为自己曾经的想法感慨万千。 “小鱼……睡了吗?”王莉莉蓦地出声了。 “嗯?”鱼梓蔷的回答透着清醒。 “看来你比我有眼光多了……”王莉莉神色黯然地道。 鱼梓蔷躺在被窝中轻笑着,眼睛闪着晶莹的光芒:“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我喜欢他的时候也不知道的财富之类的呀。” “可再怎么说那也是拉贡达呀!我的天,这边下着雨他那边就能直接掏钱买个八百万的豪车。”王莉莉一脸的感慨,“换做是杨辰他爸爸也没有这个底气吧,难道你当时就没有一点诧异吗?” “当然有呀!”鱼梓蔷伸个懒腰,侧个身继续道,“可后来仔细想了想,我选择他本就无关金钱。他是个倒霉的被毁咖啡店的老板时,我没有拒绝他,为什么要在他表达自己的财富时我又要有其他多余的心思呢?我觉得自己还算年轻,还可以去选择脱离面包的纯粹爱情。只要他是真心对我,我又真心喜欢着他,其他的零零碎碎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觊觎你的外貌故意这样做的呢?”一直没说话的陈小雪也悠然出声了。 “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鱼梓蔷的回答很老实,“所以我也会保持分寸的啦。放心啦,我寻求纯粹的爱情,不代表我没长脑子。张良他真的心思不纯我也不会留恋什么的。” 陈小雪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 玫瑰园,吕家别墅内。 司正大人正一脸郁闷地请示着自己的上司。 “我说副途大人,您以后能不能别这么恶趣味,监听别人的隐私啊。” “嘿!你这个过河拆桥的人。”诸葛西闻言柳眉倒竖,满脸的不快,“若不是我出言提醒你,你不知道还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呢!再说了,还有展览的事……张良小朋友,你可别好赖不知呀!” “可是……”张良还是有些愤愤不平。毕竟谁受得了别人不定时突然悄无声息的监视自己,哪怕这人是个绝色美人。 “安啦安啦~”诸葛西见张良真的有些不高兴,这才笑着道,“这次全当我八卦,下次一定在你知晓之下开启你的联络器,可以了吧?“ 张良还能说什么?只好苦笑着点头答应。 ”师尊,副途大人,车已经备好了,按照计划选择了个很平常的商务车,随时可以出发了。“ 吕大少爷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汇报着。没办法,这整幢别墅只剩下他一人充当下人,事无巨细统统由他负责。 张良有些感慨地看着面前这个在诸葛西威逼之下,稀里糊涂收了的徒弟。他心里觉得很是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是个野路子剑修无法教人,还泡妞花了徒弟不少钱。 虽然吕大少爷显得比自己消费还要开心无比。接到师尊的短信说被雨困住了,吕少爷二话不说直接打电话买了阿斯顿马丁店里现存最好的车送了过去,那效率干净利落。开玩笑,吕家大少说要买车,而且特意强调了十万火急,店内经理哪敢怠慢丝毫。 ”嗯,那我们通知寻雾司就一起出发吧。仲涛,你就留在这,随时准备事务接应。“张良点头吩咐道。 吕少爷点头哈腰地答应着,同时领着二人向着后院的车库走去。张漠领着番属四人早就等在那。 ”用得着这么麻烦么,还做什么车?咱们直接开着避世罩这里全速前进,进了驻地不就完了。“车库门口的帅麒一脸的疑惑,不解地问着自己的署长。 张漠还未回答,朱临侯就不耐烦地道:”我们撒丫子开跑副途怎么办,就显着你跑得快了?“ 晁亦熊闻言眼睛刷地亮了:“那个,我不嫌累,可以背着副途大人一起跑。” 毛苑峰硕大异常的鼻孔喘着粗气,反讽道:“就你那猥琐模样,别说诸葛副途,母猪都不肯让你沾了身。” “闭嘴。”张漠冷喝一声,四人乖乖把嘴闭上。 ; 第二十三章 天乾归元阵 深蓝的夜色下,有些臃肿的奔驰斯宾特商务车从玫瑰园中缓缓驶出,向着南山路渐渐驶去。 张良坐在驾驶座上认真地开着车,余光从后视镜中扫到了后面坐着的六人。准备出发时才知道,这六位爷(姑奶奶)竟然没一个人会开车,司正大人只好摸着鼻子当起了司机。 署长张漠闭目养神,诸葛西坐在迷你酒吧台前瞎调着鸡尾酒,剩下的人饶有兴致的看着车载电视,一路倒也悠然自得。 车行驶了二十分钟,便在南山路被黄色布条封起的警戒圈外停了下来。 下了车,张漠将一枚黑色戒指交给张良,耐心地解释道:“这是避世戒,司正大人戴上后只要稍微用心神操作,便可开启避世罩。避世罩可保护我们的身影不被世俗所察觉,这是开发部为我们寻雾司每个人制造的装备之一。现在临时借用给司正和副途,时候还是要归还的。毕竟这是规定,谅解一下。” 张良理解的点点头,毕竟这种神奇的装备落在歹人手中的确会造成很大的隐患,寻雾司对于它管理严格不无道理。戴上了避世戒的张良眼睛一眨,一层半透明的光膜隐隐罩住了周身。司正左右望去,几人的身子在光膜的作用下闪着微微的光芒。 “你看到大家在发光,是因为避世戒可以互相看到对方的位置的。在旁人眼里我们现在就已经消失了,电子仪器也不会留下记载。”诸葛西看出了张良的疑惑,耐心地解释道。 几人准备完毕,也不再拖沓,齐齐向着定风司驻地的废墟走去。 老猫咖啡馆的遗迹旁堆着大小不一的碎石块,厚厚一层完全盖住了原来那个储物室的位置。 张漠见此也不做作,伸出右臂自下而上用力一挥。清脆的机械弹动声后,三道银色流光就从中山装的袖口出疾射而出,螺旋搅动着,几秒钟就清理出了一条通道,露出了地下驻地的拉门。 张良在旁看的眼中异色连连,他知道这三道光芒就是张漠赖以成名的八服剑之三。这随意一招的威势和力道相比较与赤狼属那名一品飞刀器修,不知高出多少档次。张良心中凛然,他知道若是这十三番署长和自己拼死相敌的话,自己决然躲不过八服齐出,败得绝对凄惨无比。 定风司的驻地只有司内之人才打得开。诸葛西见门已显露,立刻上前握住了拉门的把柄。内侧感应装置识别后,驻地大门悄然开启。几人相视一眼鱼贯而入。 熟悉的长廊已然亮着温暖的灯光,两侧十六个房间门紧紧地关着。 左侧A01、A02、A04、A08分别是诸葛西、张良、元明清和赵明阳的休息室,A05曾经便是属于老猫的。几人商量一番决定还是从第一间房间开始侦查。 诸葛西去长廊尽头的总控制器处用副途权限将所有房门统统打开。十三番几人立刻从储物戒中拿出淡红色的护目镜戴上,同时拨通寻雾司特制的联络器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番属四人在署长的带领下有条不紊,从地板到天花板立体的排查着。 “唔……”晁亦熊贴在床前时身形忽然不动了,发出了一声闷哼。 几人闻声立刻扭头过来。张漠沉声问道:“发现了什么?” 晁亦熊尴尬地扭过头,鼻孔正流着两道滚烫的鼻血:“没啥,就是一想到这是副途大人的香榻,有些情难自已。” “靠!” 朱临侯几人竖起中指,一脸嫌弃的嘲讽道。 一连七个房间排查下来,众人一无所获,包括老猫所在的A05。抱着最后一丝期望,众人开始排查起了A08。 事与愿违,众人在A08也一无所获。正当众人对视摇头之时,朱临侯的惊呼从浴室中响了起来。一直在门外等待寻雾司搜查的张良和诸葛西闻声都忍不住近来查看。 朱临侯扭头看着众人炽热的目光,不禁也有些尴尬,伸出大手抹掉了自己鼻子同样流出的鲜血,讪讪笑道:“刚刚想到这里是明阳平时洗澡的地方,有些情难自己,哈哈哈……” 朱公子看到自家署长黑的如锅底般的脸色,再也干笑不下去了。 寻雾司在八个房间搜查了近三个小时毫无建树,众人不禁有些低沉。按照最初的设想,如果老猫有什么东西想藏起来,那放在休息室中无疑是最安全的。毕竟右侧公共房间进出的太过频繁,容易暴露。但此时已别无选择,寻雾司只好打起精神从B01再次开始搜查。 刚进了房间,毛苑峰鼻孔猛地张合,脸色瞬间变得肃穆:“这里有东西!” 张漠神色一震,看了一眼毛苑峰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知道自己这个新人手下鼻子的厉害,若有天材地宝立刻便能嗅到它独有的味道。 十三番五人飞快地在房间内搜查开来,不断的摩挲耳后紧贴着的金属片。不大会功夫,众人就锁定了房间中央那张圆桌。 张良和诸葛西对视一眼,心中俱是惊诧。没想到这里果然藏着什么东西。 朱临侯抢身上前抓住圆桌,一声大喝将几百斤重的桌子徒手掀起,走开几步又稳稳放到一遍。张署长俯身查看桌下压着的这块地板,越看脸色越是郑重。 “这是天乾归元阵。” 张漠眼前的的红色护目镜哔哔啵啵地闪着信息,飞快地做着分析。 “这阵法主要是用来隐匿物体,若无黄庭境的修为绝无强行毁坏的可能性。”帅麒看着提示信息,脸色有些难看,“这阵法一共十个细支,需要不同的解法,在同一时间将十支解开,才能再次破解中心的归元阵。一次失败,阵法立刻锁死。” “老猫不过三品境的修为,怎么可能布置这么厉害的阵法?”诸葛西紧锁着眉头,精致的脸上写满了费解。 张良盯着那片空地看,心中也是疑惑万千。但不论如何,必须先想办法把阵法解开。 “试试看吧!”张漠抬起头看着四个手下道,“我们一人两支,通力合作。这是我带你们这新的十三番以来,最繁琐的一次挑战,全都打起精神。” 四人齐声称是,神情严肃地围着空地盘腿而坐,准备开始解阵。 ; 第二十四章 破阵 张漠目光凝重,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银色机械器件,摆弄几下后向着空地上放扔去。银色器件漂浮在空中,一声轻响后一分为三成鼎足之势,齐齐射出的金光交汇在了一起。金光中,一个繁复细密的阵法渐渐浮现在大家眼前。 张良看的心中惊奇万分,又细细打量了一下那漂浮着的小物件。诸葛西在一旁看出了他的好奇,走到他身边用手遮住嘴巴,轻轻在他耳边小声道:“这是寻雾司的定阵仪,也是蓝部长设计的。毕竟寻雾司在外搜查难免会遇到各式各样的符箓阵法,而司内又不是每个人都是阵法高手。有了这个,就算是门外汉也可以比较容易的将一些藏匿起来的阵法现出原形,从而在寻雾镜的帮助下破解掉。” 诸葛美人生怕自己的声音打扰到寻雾司的众人,因此和张良的耳朵贴的极近。张良感受到耳边那气吐如兰的芬芳,心神一阵摇曳。司正大人涨红着脸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 “大家从寻雾镜上也大概了解了这阵法的信息了吧。朱临侯,你们朱家家传功法讲究睥睨天下的气势,正好负责庚辛二支;毛苑峰,你对于自然的沟通能力天赋异禀,适合负责戊己二支;晁亦熊,你自幼在大湖水底修炼,由你负责壬葵二支;帅麒,你师传大妖朱厌,合适负责甲乙二支。至于我,就负责丙丁二支。” 众人看向张漠,齐齐点了点头,随即在寻雾镜的指引下开始破解各自的分支。 “大家一手负责一个,千万注意左右速度一致,还有我们五人十支的整体速度也要相同。”张漠一边破解着阵法,一边叮嘱道。 四个菜鸟显然没有署长那份游刃有余,也顾不上回话,全部心神都投入在了破解阵法上。 对于丝毫不同阵理的几人来说,就算有着寻雾镜的指引,操作起来还是千难万难。就拿晁亦熊为例,虽说他负责的那两支都是水属性,然而葵支属阴,左手必须以刚猛之势将内劲化作惊涛骇浪去进行冲击;但壬支又属阳,右手不得不同时将内劲绕成涓涓弱水,从而中和阵法。这两种手段完全对立,既要同时操作又要保持节奏进度一致,本身就是难的可怕。更叫人心累的是,还要同时保持十人的整体速度一致,同时向着中心的归元阵眼推进,稍有一步差池则前功尽弃。 不大会,朱临侯几人的额头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这种比绣花还要细致的活,他们几个大男人做起来的确比对付三倍的敌人还要难上数倍。 相较之下,张署长的经验与能力立刻就体现无疑。 ”朱临侯,放慢一些速度。“ “毛苑峰,你的要在快上一些,这样保持下去说不定就要被落下了。” “帅麒,注意左右的平衡。” …… 张漠稳稳地破解着丙丁二支,同时眼观六路看着众人,谁稍有苗头不对他立刻出声指点。张良和诸葛西在一旁认真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这种破阵过程枯燥而漫长,五人就这么呆坐在地板上整整五个小时。随着天乾十支逐渐被破解,阵法由外向内正慢慢消散,十三番几人神情一震,知道就要到最后的关头了。 张漠目光炯炯,沉声吩咐道:”大家保持住,听我口令同时将气劲推进阵眼中。三……二……一……进!“ 一声清亮的声音倏地响起,犹如玉磬被击打一般。天乾归元阵的阵眼陡然发出了明亮的白光,向着天花板直直射去。 朱临侯四人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鬼哭狼嚎着瘫软倒在地上。 ”我的妈呀……累死我了!这种事真不是人做的。“毛苑峰如同老黄牛般喘息着,比常人大两倍的鼻孔喘着肉眼可见的白气。 晁亦熊勉强抬起耷拉着的眼皮看了自己伙伴一眼,他连说话了力气都没有了。 帅麒倒是四人中最轻松的一个,大妖朱厌所传的绝学在养神方面有着难以比拟的神奇。 张漠长舒口气,双臂隐隐也有些颤抖,破阵毕竟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张署长望着面前这道明亮的白光,轻松的神色慢慢又变得严峻起来。眼前那红色的寻雾镜还在哔哔啵啵闪着信息,提醒着他不破解开最终的归元阵,一切仍然是枉然。 “归元阵,本须一位黄庭境注入几分自身之势,再按照寻雾镜中记载的运转方法逆转阵法,从而彻底破解开。然而我们这里根本没有谁是黄庭境。”张漠看着信息轻声说道。 张良闻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虽说有着半招黄庭技,却根本没有黄庭境独有的势,自然无法满足条件。 “那怎么办?难道现在回山叫元明清吗?”诸葛西不解地问道。 张漠摇头道:“来不及的,归元阵归元阵,一个时辰内若不继续破阵,它就会归元于初。我们之前破解的天乾十支又要重新来过了。我这里还有个法子,需要集齐四名二品境以上的全部气力与我配合,我用特殊的办法勉强模拟出一丝黄庭之势,也许还能奏效。” 张良闻言大喜,急切地说道:“那就试试看吧!我们现在几人加起来早就超过四个二品境了。” 张漠无奈地指着地上几人,苦笑着说:“就他们现在这模样,还能剩几分力气,四人加起来能算成两个二品境就不错了。就算加上司正你也不过三人,唉!” “那……不知加上我还可行?” 一声中气发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话音刚落,一名身高近两米的男子就迈进了房间。众人望去,正是本该在安身居养伤的赵明阳,只是脸色还微微发白。 “明阳!”本来如同死狗般躺在地上的朱临侯登时有了力气,弹簧般的蹦起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伤都好利索了?” 赵明阳立刻躲开,也不理他,走向张良拱手道:“司正,赵明阳前来复职。” 张良皱着眉头,忧切地问道:“铁牛,你怎么才一天就又跑回来了!那么重的伤好利索了?” “没大碍了!纳兰居主手段着实惊人,我都没想到自己能回复的这么快。居主她老人家说只要不是黄庭境造成的伤,再重的她也能快速治好”赵明阳憨厚一笑,同时眼中带上了几分忧虑,“况且我也实在关心老猫司正的情况。” “那元明清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张良继续问道。 “额……”蛮牛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古怪,忍着笑道,“元明清因为擅自供职外山,被方阁主打了三戒尺,估计要在安身居养很久的伤了。” “嘎?被戒尺打了三下居然比你养伤时间更长?”张良一脸懵逼。 诸葛西听后笑意盎然,月牙弯弯的眼睛里写满了幸灾乐祸:“嘿嘿嘿嘿,活该。方先生的戒尺滋味,想想就能知道了。” 张漠见到陡然来了个生力军,也带上了几分笑意。他破阵心切,急声道:“各位有话事后再聊,现在人手够了,还是抓紧时间破开这个归元阵吧!” 张良几人闻言也不再多话,立刻靠拢过来,在张署长的引导下开始了合力破阵。六人如同传功一般,齐齐将手掌拍打在张漠后背,张漠催动秘法,一双大手带着灿烂的光芒抚向了归元阵眼。 几个呼吸后,归元阵发出一阵裂帛之声,冲天的光芒瞬间消散。原本阵法覆盖的地板上,静悄悄的出现了个暗格。 “这是!!??” 诸葛西定睛看到暗格中那似金非金似石非石的物体,一张俏脸陡然变色,惊呼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 第二十五章 古山钥 暗格中,一个造型古朴的三棱柱形的物体静静地躺在其中,一眼望去看不出材质。 张良头一次见到诸葛西如此失态,不禁开口询问道:“副途大人,这到底是什么?” 寻雾司一干上下也看得云里雾里,没一个认得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各个好奇的盯着诸葛西,等待着答案。 诸葛西对着那东西再三打量,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如果我在途正奶奶那里看的典籍没错的话,这十有八九就是古山钥!” 古山钥。三个字一出,一群人神色陡然大变。 张良一颗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眼睛睁得铜铃般看向那三棱柱状物体,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在合经集的典籍中看到过,所谓的古山钥,便是通往从未有人进入过的海山遗迹中的钥匙。相传创立海山批人,便是用无意中获得的古山钥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海山遗迹,这才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其实上古之时,每个山系都是由数十座大山连在一起,连同附近的丘陵平原共同组成。时至今日,所谓的山系划分也是按照遗迹中发现的资料记载而命名,但组成的山体却已经少得可怜。比如第四山,自从六百年前获得的古山钥打开箕尾山内界之后,第四山一共也只有六座山而已。 现在出现的这个古山钥会打开哪一个山系,里面会有什么样子的海山民,会得到哪些不为人知的遗迹和资料,这通通都是未知。但就算是未知的古山钥,也的确值得这么多人去疯抢了。 只因为,谁用古山钥第一次打开尘封的内界,谁就是这个内界的主人! 几人面面相觑,无不骇然失色。这种几乎只存在典籍中的宝贝安安静静地躺在大家面前,所有人都觉得有点心神恍惚。 “这么重要的东西,老猫得到了为什么会藏起来,而不是赶紧交给总部!?”张漠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天乾归元阵也不是他能布置的出来的。”诸葛西幽幽地说道,“这里面看来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隐情了。” 赵明阳神色变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下了头。他心里还是觉得与他朝夕相处的那个豪爽的司正,不会是什么腹黑的坏人。 “别的先不说,这东西要马上交到山长手中,由他定夺。”张良望着古山钥沉声道。 众人点头称是,谁也不敢再由这种宝贝大咧咧的放在驻地内了。 张良暗自咬牙,伸出右手抓起暗格中的古山钥,准备递向张漠:“张署长,事不宜迟,还劳烦你连忙将古山钥带回鹿蹄山。” 作为玉金殿直隶的云雾二司之一,寻雾司番署长的忠诚和信任度远比他这个入山半年的外山司正可靠得多。张良知道这个道理,自然将古山钥交给张漠。 张漠肃穆地点头,准备伸手接过。异变却突然发生。 三棱柱状的古山钥忽然发出迷蒙的光辉,眨眼间化作星辰碎屑般散成粉末,纷纷融入了张良的手臂内。 张良被这突来的状况吓了一大跳,等他在做反应时古山钥早就消失不见。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连博闻广记的诸葛西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了神的张良脸色大变,连忙撸起袖子仔细查看,却没发现丝毫异常。 “这…………” 手伸到一半的张漠眼神忽然带上几分怀疑,向着张良问道:“司正大人你刚刚做了什么?” 张良看着张署长变得微寒的眼神,苦笑着解释道:“我什么都没做啊!我也不知道它怎么就消失不见了。” 气氛陡然变得尴尬起来。 任谁也没法接受一个不世出的绝世宝贝眨眼间就烟消云散。张漠紧紧盯着张良,刚刚那碎屑融入对方体内的诡异情形由不得他思绪万千。张署长双目开阖,对着张良沉声道:“生此异变,在下不得不带司正大人回鹿蹄山,听山长大人如何说法。” 张良点点头,他理解对方的职责所在,长叹口气便也准备随着张漠返回总部。 一旁默不做声的诸葛西蓦地出声道:“不行。” 张漠猛然回头,目光犀利,言辞灼灼:“为何?” 诸葛西毫不避讳张署长凛然的气势,淡淡道:“张良是我入世途的人,受的是入仕途的命令。张署长身处寻雾司,还没这个权力吧。” 张良诧异地看着诸葛西,他实在想不出副途大人为何出言相阻。 张漠脸色彻底寒了下来,言语冰冷地道:“副途大人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诸葛西绝美的面容上忽然绽放出璀璨的笑容,浑然不把张漠的态度当回事,俏生生地道:“我当然知道!第一,寻雾司只负责搜寻查探,强行掳人回山这种事是属于捉云司的。第二,张署长您身为十三番署长,也没那个权力忤逆我这个入世副途的意愿吧。” 众人都被诸葛西的态度搞的迷惑不已,没人知道副途大人怎么突然就不知轻重,强行端起了架子。朱临侯几人对视一眼,不知所措。 “那个……”张良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道,“其实我跟他们回山也没什么的……” “你闭嘴!”诸葛西俏脸微寒,冷声叱喝道。 张良哑然,苦笑一声也没了办法。这位大小姐总是这么出人意料,却没人制得住她。 张漠闻言气极反笑:“诸葛西副途,您平时耍耍大小姐脾气我们也就由着你了。这件事上还不知好歹,事后山长有什么样的责罚,可别我没事前通知您。” “那我乐意。”诸葛西好像完全失去了平时的聪慧,笑着道:“反正你今天别想带走张良。” 张漠听后冷冷地看着诸葛西,似乎从不认识她一样。朱临侯四人见署长如此表态,也只好咬着牙站在张漠背后,遥遥与诸葛西对峙。重伤初愈的赵明阳一声不吭,默默地护在了诸葛西身前。 几分钟前还一家亲的众人,眨眼间就分成了两拨。 张良站在当中头都大了,他实在搞不懂诸葛西到底因为什么这么反对自己回山。 张漠看了诸葛西半晌,最终却还是冷哼一声带着众番属准备离开。他心中对于海山制度的忠诚终究没有允许自己强行出手。 “慢着。”诸葛西见众人转头欲行,又开口叫道。 张漠闻言疑惑地回过头。 “避世戒还你。”诸葛西信手摘了下来,扔了过去。 张良见状又叹了口气,把自己的也摘了下来走过去交给张漠。张漠沉默地收起避世戒,随即带着四名番属离开了驻地。 “我说副途大人,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能解释一下么?”张良见寻雾司的人全都离开后,无奈地问着自己的女上司,“我觉得自己这回真的要被你坑惨了。” 诸葛西嘿嘿一笑,神色间却有些落寞:“有人刚刚通知我,千万不要让你回山。” “谁?”张良闻言诧异不已。 “我。” 张良和赵明阳循声扭头看去,元明清的身影渐渐从虚空中显现。 “你?”赵明阳吃惊万分,“我走的时候你屁股还肿得三尺高,怎么又能动了!” 元明清老脸一红,尴尬地说道:“那是师尊和我耍了个小把戏,好让我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再偷偷出山。” 张良闻言心中的疑虑更加深了:“这又是为什么?” “这和不让你回山原因一样。”元明清目光沉静,语不惊人死不休。 “鹿蹄山上,有内鬼。” ; 第二十六章 抽丝剥茧 平地生惊雷。 张良和赵明阳被元明清的话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也是我回山后,师尊私下和我说的。”元明清轻叹一口气,也不管两人震惊的神情继续道,“古山钥藏在定风司内的事,师尊他也一早就知道了。” 张良闻言更是诧异,他急忙出声问道:“方阁主怎么会知道?他知道了为什么还任由古山钥继续藏在这里,为什么没有告诉石青山长?” 元明清盯着张良,表情凝重一字一顿地道:“因为师尊他也不清楚,该不该告诉山长。” 张良目不转睛,等着元明清的下文。 “其实老猫获得古山钥之后,立刻就亲自将消息传给入仕途司马途正。“ 诸葛西失声惊叫:“途正奶奶也知道?” “嗯……但司马途正对于山内的一些不寻常早就有了忧虑,她先暗自和师尊私下商量了一番——途正还是相信家师的品行。两人各自印证了对方心中的忧虑后,便暗命老猫将古山钥暂时藏在临杭定风司,至于这个天乾归元阵也是途正教他如何布置的。” 元明清长叹口气,仰着头望向天花板,继续道:“倒不是说师尊与途正真的怀疑石青山长,但他们确信鹿蹄山长老里绝对有个心怀不轨之人,却无法判断是谁。石青山长最近十年来性情变化,西儿想必你也是感受到的,师尊他表面上不敢忤逆,但心中不得不防啊。鹿蹄山现存长老席以上的人共十人,玉金殿石青山长、合经集我师尊、幻金塔麈尊、开发部蓝部长、安身居纳兰居主、入仕途司马途正、海山殇柳殇首、天琼阁王阁主、祭山祠姬族长、临兵堂殷堂主。若说其中有人心怀不轨,谁又能相信?可若强迫自己这样想,又能觉得谁才是内鬼?” 诸葛西咬着嘴唇,轻轻摇着头:“太荒唐了,这怎么可能?你刚刚说有内鬼,我可没想到你会指到长老们的身上。方大儒和途正奶奶我百分之百的信任他们,柳昊弟弟我一点点看着他长大也不可能,纳兰居主或者石青山长……哎呀呀,我根本不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会不怀好意。” 元明清寂寥一笑:“师尊也是根本分辨不出,干脆连着山长一起隐瞒了古山钥的事情。在他没找出那人之前,他都没有打算把古山钥的事情公之于众,毕竟这是改变中山经格局的大事。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西儿你会趁着司马途正不在,擅自支走了守护古山钥将近五年的老猫。” 诸葛西闻言瞳孔紧缩,终于知道了自己在不知情的时候,做了什么事情。 “当然,这怪不得你……若不是师尊和我说,我也不会知道这些的。”元明清看到诸葛西自责的神情,忍不住开口安慰道。 “师尊说,兴许他与司马途正的密谈还是被有心人察觉了,只是那人一直隐忍不发。老猫刚动身前往砀山,就立刻遭到了七狼的伏击,说没人通知估计谁也不信。只是那人没想到,七狼得知了古山钥的消息后竟然没有通知他,反而起了贪欲想要自己夺走。所以说虽然闹得这么大,鹿蹄山上那人到底还是不知道古山钥的存在。” 张良手扶额头,幽幽接口道:”所以方阁主担心那人若真的是山长,我这样回去就是羊入虎口。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若真是山长,他图什么?他又能怎么做?带着古山钥出逃吗?又或者凭着影响力分裂第四山?这对他有什么好处?或者就算不是他,那旁的长老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 ”原因,大概是“龙王”吧。“元明清轻声回道。 张良微微一颤,陷入了沉思。中山经第一山长,龙王,一直想要效仿西山经的模样,一统中山各系。若第四山上真有人与龙王暗通曲款,那就说的通了。 ”可是那梨花姑娘,还有那古怪的道士,又是哪里来的呢?“一直沉默的赵明阳开口问道,”梨花目的是夺取古山钥,道士受人之托不让她拿到。梨花是如何知道的,那道士又是受谁之托?“ 元明清苦笑着摇摇头道:“这个我也和师尊说了,他也不清楚。这件事虽说有了点眉目,但还是谜团重重。” “还有……”张良看向了自己的手臂,纳闷道,“这古山钥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突然碎裂进入我的身体,该不会是假的吧!就算是真的,那如何取出,如何使用,我也完全不清楚啊。” “这个嘛……”元明清摸了摸鼻子,干笑道,“古山钥肯定是真的,否则当初师尊他们也不会这么慎重。至于这个异变是因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啦。” 诸葛西哀叹口气,有些怜悯地看着司正大人道:“想必张漠他回山肯定会把古山钥的事告诉山长。山长若真有问题,总会把你抓回去好好研究,最后把它取出来的。” 张良听得脊背发凉,仔细一想还真有这可能性。 元明清摆摆手道:“师尊他也不敢肯定那人到底是谁,兴许根本不是山长。可若不是山长,我们今天的所作所为落在山长眼里,估计会让他好生猜忌的。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捉云司就要赶来了。” “捉云司?”张良讪笑道,“感觉好像古代的锦衣卫。” 诸葛副途咧了咧嘴,拨弄了耳旁的头发后道:“兵来将挡吧!反正既然元明清都在这,除非海山殇出动,谁也别想把我们带走了。我们继续待在驻地里也不好,这里目标太明显。先一起回吕仲涛那里吧,再细细上商量怎么办。” 几人点头,立刻准备离开这里。 一行四人没有避世戒的掩护,鬼鬼祟祟出了驻地,飞快地逃离现场。 “我说你刚刚来的时候像个鬼一样的出现,怎么现在就没办法帮我们隐去身形呢?“好不容易摸到车旁的张良好奇地问着元明清。 ”唉,你就别寒碜我了,我真没那本事一口气隐去你们三个人。“元明清边上车边回道,”而且我自己隐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元明清左脚刚迈上车,身子忽然就不动了。 诸葛西不耐烦,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想什么呢?还不赶紧进去。“ ”对呀对呀,想什么呢?快进来进来。“车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调笑声,接着诸葛西的话说道。 元明清表情严肃,郑重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车里的邋遢道人,沉声问道:”道长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 第二十七章 老猫的消息 邋遢道人把怀中抓痒的手抽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元明清的胳膊,嘴上颇为不耐烦:“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墨迹!上来上来。” 元明清目光微寒想要避开,却还是被这道人信手一抓逮个正着。内心震惊的元明清还未来得及言语,就被按在了座位上。邋遢道人满脸的无奈对着后面的赵明阳和诸葛西催促道:“哎呀我说你们几个!道爷要真想害你们,还用得着这么费周折?” 诸葛西仔细盘算一番,也觉得这道人说的有几分道理。当下她也不犹豫,领着赵明阳上了商务车。张良仔细的打量了这位不速之客好一会,这才开门上了驾驶座, 车缓缓离开了南山路。 车上,几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道人,等待着他的回答。 邋遢道人咧嘴一笑:“看来我不说明白你们这几个小娃娃还不肯信任我,奶奶的,亏我之前还算帮了你们一次。” 诸葛西颔首道:“定风司突逢大变,对万事警觉。还望道长海涵。不知道长如何称呼,两次出现又是受谁所托?” 道人听了这话,脸色有些赧然,讷讷道:“受谁所托?奶奶的,还不是道爷我馋嘴的毛病改不掉……那个什么,有个老太婆,叫做司马兰心,你们认识吧?“ 众人齐齐一震。诸葛西面色大变,失声惊叫道:”途正奶奶?“ ”嗯……就是你们的入仕途正。“道人把手伸入后襟,一边搔抓着一边道,“我和她打了个赌结果输了,为了不想欠她的情,这才按她的吩咐跑过来。哦对了,道爷我道号清风,估计你们也没听过。” “清风?是不是还有个师兄弟叫明月……”前面开车的张良听到这话,不禁小声嘟囔道。这人的道号让他想起了西游记镇元大仙的俩童子。 “嘿!你这小娃娃。”清风道人耳朵奇尖,立刻就听到了张良的腹诽,倒也不生气,笑呵呵地道,“我倒是没有叫明月的师兄弟,不过道爷我俗家名字就叫做李明月,嘿嘿嘿……” 张良一愣,清风明月还被这人占齐了。可单看这道士的外貌和做派,实在没有半分明月清风般的脱俗。 “清风道长……”诸葛西可不管这人到底叫什么,急切地问道,“既然是途正奶奶请你来帮忙的,为何她自己现在还没回山?她又是如何得知司里会遭受到的情况,还有那梨花,途正奶奶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嗯……“清风道人沉吟片刻,开口答道,”我遇到司马兰心之时,她的状态似乎就不太对了,想来不是中了毒就是受了伤。她也说自己可能一时半会回不了鹿蹄山,才让我帮她这个忙。至于她为何会提前知道这些事,道爷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她没说,我也没问。“ ”你在哪里遇到她的?!“ “汴梁城外。” 车内三人面色复杂,交流着神色。汴梁城,第一山系的葱聋山入口之一。看来这事果然和第一山脱不了干系。 “那道长你第二次出现,应该不是司正所托吧?”张良目视前方,蓦地朗声问道。 “噢!这到不是,我这次见你们纯粹是个人原因了。”清风道人面带好奇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个很简单。若是司马途正在第一山范围内,打听到一些对于临杭定风司不利的消息,我倒是可以想象得到。那梨花姑娘很有可能就是出自第一山,途正知道其目的所在而自身因为某种原因不方便前来,再加上对于鹿蹄山总部的不信任,这才托了清风道人您过来相助。可清风道人那天似乎对于赤狼的出现颇为惊讶,说明这是途正也没有料到的。那关于赤狼造成的一系列影响,例如海山钥会暴露给山长,司马途正也应该没办法预料到。因此道长第二次出现应该不是司正所托。“ 元明清等人听得恍然大悟,啧啧称奇。一直闷着声的赵蛮牛对于司正的脑袋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觉得换做是自己像一整晚可能都没有头绪。 清风道人咂着舌,望向被座位遮挡住的张良道:”你这小娃娃,还真是有几分聪慧。不过我估计你也就能猜到这了,我到底为何来有本事你再猜猜?“ 张良暗自苦笑,这种无厘头的道人做得无厘头的事情,不给他线索他如何猜测。 清风道人见张良吃瘪,神色不禁又得意起来。 ”那道长这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呢?“元明清接着问道。 ”嗯……这个嘛,我是觉得有个消息还是告诉你们的好。“清风道人轻皱了下眉毛,开口道,”如果我打探的没错的话,你们之前那个什么老猫司正,应该还没死。“ 商务车在马路中央陡然就刹住了车,此时若不是深夜四点几乎没什么车,非得酿成连环车祸不可。 踩了刹车的张良手把着座位猛然回头,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元明清和诸葛西对视一眼,俱是惊骇万分。赵明阳倏地起了身,一把扑在了清风真人的身上,唾沫星溅了李道士满脸:”你说什么?老猫司正他没死?他真的没死?!他在哪?!!“ 清风道士苦着脸一把推开了这头蛮牛,用脏兮兮的道袍抹掉脸上的口水,这才继续道:”我那天就挺好奇这几人的来历,就暗自跟着遁走的赤狼。嘿嘿,虽然他的赤狼血遁速度非凡,可我的五行遁也慢不到哪去……一路跟下来,就发现这赤狼似乎和其他六位兄弟汇合在了一起,好像图谋着什么。道爷我就好奇了,堂堂皇榜第七的龙狼破天荒地召集了六位兄弟到底所图为何。暗地里观察好一会,没看出个所以然。偶然间有几个狼属领出个浑浑噩噩地俘虏,向着七狼那边押去,就听的旁边一声怒吼‘老猫兄弟’,然后一道黑色人影就如闪电般冲了出去。你们想知道他是谁么?” 张良看着清风道人神秘兮兮的表情,心神一动脱口而出:“摩血吴锋?” “靠!”清风道人讨了老大的没趣,“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张良摸了摸鼻子,看来那天吴洞主果然是找老猫去了。 “几个品境的狼属哪里是吴老怪的对手,片刻就被杀的干干净净。可还没等到吴锋带走那个老猫,龙狼就带着兄弟们出手了。龙畜生本来就比吴老怪强横半分,再加上还有六个帮手,吴老怪实在讨不到好只能先撤了。估计过他还会再次出手的吧。” 四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临杭定风司遇袭后不过两天,就有这种境界的高人大打出手。 “我本就是受司马兰心所托帮你们个忙,一想到这老猫可能跟你们有关系,也就咬牙费点力气再跑腿回来了。”清风道人说着说着就有点气闷,“没想到还被你们当作别有用心不肯相信,奶奶的,气死倒爷我了。” 诸葛西沉默片刻,出声问道:“他们在哪交手的?” “徽省,一个小村子。叫什么……查济?” 赵明阳握紧拳头,眼神执着:“我要救他。” ; 第二十八章 柳昊夜访 赵明阳和老猫相处半年,打心里尊敬这位嘻嘻哈哈偷偷在柜台下面藏了好多酒的上司。老猫看似不着调,但赵明阳知道他的责任心却非常强,同时对自己的下属们也照顾有加。在海山钥被发现的那一刻,赵明阳内心无比的难受,毕竟老猫竟然偷偷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私自隐瞒。 然而随着谜团的逐渐开解,知道了原委的赵明阳终于如释重负。此时他得知老猫还活着,哪肯在此枯坐。 清风道人李明月面色古怪地瞥了他一眼道:“就你?从龙狼手底下夺人?” 赵蛮牛闻言一滞,缓缓地地下了头。自己前两天刚刚惨败在赤狼属手里,若不是救治及时早就一命呜呼了,又哪来的本事挑战天下第七呢? 坐在驾驶座上的张良神色变幻,最后对着低头沉默的赵明阳轻声道:“回去再说。” 司正大人随即重新脚踩油门,向着玫瑰园方向驶去。 进了玫瑰园,行驶过植物遮蔽的通幽径,富丽堂皇的吕家私宅逐渐出现在大家眼前。眼尖的张良望着四敞大开的铁门,心中暗道不对。他可没有事先通知吕仲涛自己等人将要回来,吕少爷也不会毫无原因的将自家大门敞开一夜。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张良还是将车开到了前院中。 下了车的众人正打算按动门铃,通知宅内的吕少爷,别墅的前门却刚好打开了。 吕仲涛肥胖的身躯颤巍巍地走出门来,膝盖有些发软。吕少爷咽了咽唾沫,忐忑地望着张良:“那个……师尊……鹿蹄山有人在这等你们……” 张良闻言眼睛微眯,不动声色地看了身旁几人。赵明阳神色明显沉重了很多,元明清面容严肃,诸葛西暗自皱眉,只有清风道人自在如常大大咧咧。 “是谁?”张良出声询问。 “我。” 还未等吕少爷张口,张良就听得身子左侧传来冷清的回答。一直强装镇定的司正大人听到这久违的熟悉声音,浑身猛地一震。众人循着声音齐齐扭头望去,夜色中正矗立着一个身影。个头不过一米六,却隐隐如钢刀般凌厉,一双霸道的眸子连黑夜都掩盖不住,正熠熠生辉。 “柳昊弟弟……”诸葛西面色有些发白,苦笑道,“你不是奉命去找七狼了吗?怎么又到这来了,是来抓我们的吗?” 柳殇首利剑般的目光投向了诸葛副途,寒声道:“诸葛西,你这次真的有些任性过头了。” 元明清一声不吭,却走前两步,隐隐护住了诸葛西,静静地望着柳昊。 柳日天眸子里的寒意更胜了:“唐宋,你也想造反?” “叫我元明清。” 柳昊见书生这番做派,冷声道:“念在我们十几年的情谊,我劝你们俩一句。立刻带着张良回山,我可以替你们向山长求情。若真等到捉云司前来抓人,可就晚了。” 张良闻言心神一动,蓦地开口道:“殇首大人莫不是私自前来,并没有奉了山长命令?” 柳昊冷冷地看着张良,也不言语。 有了答案的张良紧绷地神经顿时松懈下来。司正大人露出微笑,对着身旁如临大敌的几人道:“放心吧,估计柳殇首不知从哪得知了我们逼走寻雾司的事情,这才连忙赶来。说到底他还是担心我们呢。” 元明清和诸葛西闻言有些诧异,面带询问地再次看向柳昊。 柳昊寒霜般的面容微微有些抽动,不禁气极反笑:“你这个蠢货还笑得出来?” 张良也不生气,仍旧笑嘻嘻地对着柳昊道:“敢问殇首大人从哪得知我们抗命的消息?我估计张漠署长可没这份闲心通知您吧?” “我从哪知道你们的蠢行与你何干?“ ”嘿嘿,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张良眼睛瞟了元明清一眼示意道,”是方阁主告诉你的吧?“ 元明清眉毛一挑失声道:“师尊?” 柳昊微微动容,他想不通这小子是如何猜到的。心中仍然暗自生气的柳日天目露怒光,对着元明清道:“亏你还是合经集首徒,竟然让方阁主托我这个外人来阻拦你的蠢行。” 元明清有些发懵,他是在搞不清师尊到底是闹得哪一出了。为何一方面让自己阻止寻雾司带张良回山,另一方面又让柳昊过来如此行事。 暗自猜到一切的张良却一脸轻松,环顾四方对着众人道:“这个是我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说来也有些麻烦。不如我们先进屋慢慢细说?黑灯瞎火的杵在门外面多不好。” “就在这说。”柳昊完全不理会张良的提议,“你若说不出个门道,我立刻强行把你们抓回山。” “好好好,你是老大你说的算。”张良有些无奈,只好继续站在院子中,“如果我猜的没错,方阁主只是告诉了你元明清阻止我带宝回山,让你和我们见一面,却并没有说要你将我们统统押回山上吧。” 柳昊眼眸微动,张良所言一点不差。但不知这其中有何区别的柳昊开口讥讽道:“方阁主让我来见你们,不是想阻止你们继续肆意妄为还能是什么?难道还能让我帮你们继续抗命?笑话。” “这你还真说对了!方阁主的意思没准真就是让你替我们拦下可能会到来的捉云司。”张良笑呵呵道。 柳昊上下打量了面前这个信口开河的小子,等待着他的进一步解释。 张良却不再接着这个说,反而转头望向元明清道:“方阁主能这样做,说明他还是信任了柳殇首。你就把方阁主对你说的再对他说一遍吧,这才是方阁主托殇首大人来此的目的。” 元明清异色连连,他此时也终于明白了师尊的安排。元明清望向面露疑惑的柳昊,温声道:“首先我先谢过柳师弟对于我和西儿的关心。我知道你这人面寒心热,不想我和西儿遭遇什么严厉惩罚。但其实西儿公然拒绝张良回山是我暗自告知的,而我也是听师尊吩咐的。” 柳昊闻言瞳孔微缩,沉默半天才挤出两个字:“为何?” 元明清长叹口气,继续道:“我知道你是再问师尊为何会给我这样的命令。其实不只是师尊,连同司马途正,他们都隐隐感觉到………………” ………… 元明清耐心地将师尊说给自己的话再次讲给了柳昊。柳殇首至听得面色狂变,眼神阴郁地沉默了好久。半晌后,他缓缓摇了摇头:“抱歉,我不相信山长会做什么不利于第四山的事情,这太荒唐了。” 元明清有些着急:“我发誓我说的都是师尊亲口和我说的。我修的是儒道,谨记伦理纲常,若不是有师命,又如何会如此行事?师尊他品行如何,你难道还不相信吗?” “方阁主乃世间的真正大儒,我自然相信。我相信方阁主就像我相信石青山长一样。”柳昊淡淡道。 “好,姑且不论山长如何。可山上有内鬼,这林林总总的事情难道还不够证明的吗?”元明清有些不甘心,“若不是山上有人心怀不轨,七狼为何直接扑向老猫,那个梨花为何算的这么精确,司马途正又为何相托这位清风道长前来帮忙?” 柳昊闻言脸色微暗,良久不语。 元明清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诸葛西轻轻拽住了袖子,摇了摇头。 思考了好久的柳殇首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闭着眼睛道:“这次我是受了方阁主所托,捉云司我会帮你们挡住,你们好自为之。我再说一遍,我相信山长,就像我打心里新任方阁主一样。如若山长真的下命令派我抓你们回山,那我也会照做的。” 说罢也不给众人争辩的时间,就闪身不见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