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离星计划》 第零章 起点 一团光。 一团白色的光，强烈得无法直视它，无法测定它的温度，也难以计算它蕴含的能量。这种光团在这里的宇宙中随处可见，就像一朵朵蒲公英发芽、开花、消散。光团的出现代表有物质正在进行时空转移，也许是一张板凳、一本书、一棵树，也有可能是一个人、一个家庭，甚至是一个兵团。 佩戴着绿色臂章的兵团刚刚抵达了船坞，大约有200名左右的士兵回到了这里，每一名士兵都身穿着白色的战甲，手持着一种能发射出电磁波的形状怪异的武器，他们刚刚从20年前的这里搭上返程的班车，执行的是一项早已习以为常的任务。 消灭所有的威胁，不论这种威胁是存在还是潜在。 在这颗星球上，与他们一样的队伍有上百支，他们负责不同区域和不同时间内的清扫工作，有些甚至需要穿梭回到封建社会执行任务，但目的地越是遥远，任务对他们来说就越轻松，回到过去就像是一次度假。 当然，不是每一次的任务都像吃饭睡觉一样轻松。反抗无处不在，不论他们走到哪里，总会有一群人跟在他们身后，破坏他们的计划，阻止他们的行动。那群人究竟是谁？生活在哪？这些都还是谜团，他们是活在阴影里的微光，偶尔会闪耀一下，随即又会平静得仿佛没有存在过。 在这次的行动中，这支部队损失了十三名队员，他们没有留下任何遗言或遗物，也不会有任何的仪式来纪念他们，这十三名空缺会在10分钟内补齐，流水线化是士兵的生产模式，生产出来的士兵有统一的价值观、同样的体格和一致的好战心。对于这座基地来说，阵亡不会带来损失，也不会带来战略的改变，因为这支队伍的战斗力永远都不会枯竭。 队伍经过栈桥前往修整区，中途经过一座巨大的广场。广场的中央竖立着一尊雕塑，巨大的石质基座上站立着一个年轻人，右手里握着一支笔伸向前方，为年轻人塑像看起来有些反常，但在这里，这座雕像是他们信仰中的天神，他为他们打开了宇宙的大门。 兵团绕过雕塑，走进修整区，每个人都有一个独立的休息区，在那里他们会卸下装备，给武器补给能量，他们不吃饭也不用喝水，他们的寿命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长，每个人的任务标准是执行五次战斗，在到达五次之后，他们将会留在最后一战的地方，在那里渡过短暂的余生。 所有人在修整区内各就各位，除了没有回来的十三人之外，73号和112号这两个位子却依然空着，但他们的战甲和武器留在了里面。修整区的警报拉响了，十名刚刚坐下的士兵再次全副武装，依照命令开始分头搜索。 就在警报拉响的同时，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来到了在距离基地2000公里以外的山林边缘。这里看起来还是一片原始森林，散发着浓重的青草味，两个年轻人疲惫不堪，但不敢停留，他们迅速抹掉脸上的泥土，褪去布满擦痕的外衣，只身穿紧身衣向森林里走去。他们对森林里的地形非常熟悉，总能在杂乱无章的植物和岩石之间找到最便捷的道路，两人凭借着记忆很快穿过了这片森林，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广袤的湖水，在湖的中央有一栋飞碟形的建筑，像一座小岛宁静地停在水面。那女子从口袋中拿出一个控制器，发出指令后，面前的湖水中开始泛出一个个气泡，气泡逐渐增多，大约30平方米范围内的水面在一分钟之内如同煮沸了一般开始翻腾。渐渐地，一艘船或者说是一艘潜艇浮出了水面，舱门打开，两人敏捷地钻进船舱后沉入了湖中。 船向那座飞碟形的建筑驶去，那座建筑的基座一直延伸至湖底，船在基座处的一个维修口停了下来，两人打开虚拟面罩，面罩通过制造特殊的电磁场隔绝水的进入。两人打开维修口后顺利地进入了建筑内部。两人虽然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对建筑里面的结构早已烂熟于胸，为了避开守卫，两人将携带的武器拿在手上，顺着通风管道向建筑核心进发，每走大约100米，他们便将准备好的只有黄豆大小的感应器安装在管道壁上。管道连通整座建筑，感应器很快遍布了这座建筑的各个经络。 这座飞碟形的建筑融汇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科技，同时它也配备了最先进的安防系统。两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行动早已被监控在案，在通道的出口处，四名手持武器的卫兵已经等候在了那里。走出通道的一刻，两人见势不妙，立刻向一侧飞奔逃去，在卫兵触碰到自己身体的一瞬间，男子转动了挂在脖子上的一根金属棒，抓紧女子的手，两人如同蒸发般瞬间消失在了四名卫兵面前。 回到基地，对两名失踪人员的搜索仍在继续，基地又增派了一队士兵在基地内部进行搜索。同时清扫行动仍在进行，按照计划，刚刚得到修整的兵团在补充完新的士兵后再次出发，此次的目的地是35年前，任务时间为12个小时。兵团乘坐一艘巨大的运兵船从空中船坞出发，运兵船在5秒内将时速提升到5马赫，很快便抵达了那座飞碟形建筑的上空并且悬停在建筑的正上方，建筑顶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直径约为50米的圆形洞口。随着建筑表面一圈指示灯的闪烁，圆形洞口渐渐发出青色的光，光团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强烈，一瞬间，这团光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在天地之间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柱，将整艘飞船包裹其中，能量的咆哮声响彻整个湖面，巨大的冲击波在湖面掀起了连续不断的波浪，能量持续了30秒后停了下来，随着光柱的消失，那艘运兵船也在建筑顶端匿迹了。 这样的发射行为每天都会发生，有时甚至要进行很多次，这里就像一座不生产武器的战争工厂，将战斗力输送到每一个维度、每一个时间点、每一片土地。 拨动金属棒，瞬间转移让两人得以脱身，但他们不能一走了之，任务是他们心中的信仰，也是一切的起因。光团和火焰交替在眼前出现，闷热的空气中夹杂着冰粒，一颗颗地划过裸露的皮肤，这些复杂的触觉大约只存在了0.1秒后，两人的双脚再次触摸到了大地。他们意外地站在一栋玻璃幕墙大楼前，身着西服、衬衣、制服的上班族在大楼前进进出出，目的地是由自己内心真实的渴望决定的，男子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跳回到这里，他本想走进大楼，但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有些虚弱的女子，他只能再次转动金属棒。 这次他们回到了基地，站在了那座雕塑面前，雕塑下方摆满了鲜花，他从未给雕塑献过花，也从未认真观察过它，此时他不自觉地抬起头，盯着那只指向前方的手，觉得有些可笑却又可怜。就在他抬头看着雕塑的同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乌云渐渐汇聚，阳光开始变得稀薄，一片片乌云包裹着阳光像一颗颗鸡蛋般悬浮在空中。广场上吹来一阵风，将雕塑前的鲜花吹起，花瓣在空中洋洋洒洒，如一阵细雨般拂过雕塑表面，广场上似乎传来了教堂的钟声，低沉有力的敲击声震动着整个基地。 男子看了一眼手表，距离既定的时间还有15秒。 青灰色的天空笼罩着大地，基地里的人纷纷来到广场上注视着这反常的天气，风越来越猛烈，鲜花被完全吹散，广场上的人相互依偎着，生怕被这大风吹倒。警报声依然响彻整个基地，一队队的士兵在基地的每一个区域不停穿梭，他们甚至已经忘记了要去寻找两名逃兵，只是依照指挥盲目地在基地中跑着。 突然间，一声巨大的咆哮从天穹传来，像是书籍上记载的古代恶龙，又像是起锚的巨轮，咆哮声越来越大，逐渐增高的声波频率刺激着人们的耳朵。女子偎依在男子身边，他们没有像广场上的其他人一样惊恐地捂住耳朵，而是静静地盯着天空，任凭嘶叫声穿透耳膜。基地上空的云层随着吼叫声开始震动颤抖，大块云朵慢慢分解成一个个大小统一、形状一致的小片云，如一块块方糖般整齐排布在天空。嘶吼声和狂风似乎要将整个基地撕碎，男子搀扶着女子坐了下来，他们背靠着雕像基座，等待着天象最后的审判。 云层继续分解，在基地正上方，一片云的亮度猛然升高，如同一颗挂在天顶的灯，随着亮度不断升高，白色的光芒逼得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当亮度提升到极致的一瞬间，那朵云化成了一团烈火在空中燃烧起来，红色的火焰很快蔓延到周围，云一片片地被火焰吞噬，天空像一张薄纸般被焚烧殆尽。 人群中有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随即整个基地开始猛烈摇晃，仿佛有人在地下安装了一个弹簧，地面开始四处摇摆，人们纷纷趴倒在地，相互抓紧，男人也一只手死死扶住雕像基座，另一只手搂住女子的腰，极力让自己保持平衡。地面摇晃的同时，空气的温度开始缓缓上升，口干舌燥的感觉很快传染到每个人，基地中的人们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瞬变的环境，一时间呼喊声、哭叫声、咒骂声、哀求声此起彼伏，不少人伏在地面对着天空开始磕头乞求。 地面的晃动开始慢慢减缓，男子松开抱着基座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女子抬起头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广场的正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圆盘形的物体，直径比整个基地还要大，女子脸上露出了微微笑容，一直悬着的心此时也终于放下了。圆盘物开始缓缓下降，就像一个巨大的锅盖般罩住整个基地，圆盘四周的指示灯开始急促的闪烁，这让广场上的人们都看清了它的模样，圆盘物并不是什么天外来客，而是原本伫立在湖面的那栋飞碟形建筑，一时间广场上的人群爆发出巨大的呼喊声，人们顾不上仍在颤抖的大地，纷纷奔走逃散。飞碟形建筑距离地面大约只有500米了，男子搀扶着女子在距离雕像100米左右的位置站定，男子按下手中的控制按钮，那尊原本矗立的雕像瞬间瓦解成了一片碎石砾，露出了里面隐藏着的由五个直径一致的圆环依次堆叠而起的金色装置。 当装置暴露在空气中的同时，最下方的金色圆环开始转动，紧接着，上方的四个圆环也开始慢慢转动，五个圆环很快便以超高的速度转动着，转动的残影让装置看上去成为了一个金色的圆柱体，随着转速越来越高，装置的正中央发出一束青色的光，向着飞碟形的建筑射去，而飞碟形的建筑此时也射出了同样的青色光柱，虽然它的光柱直径要远远大于金色装置发出的光柱直径，但显然金色装置发出的光柱能量更加强大，两道光柱在空中交汇在一起，一个青色的光团悬浮在了空中。 光团的直径越来越大，亮度也越来越强，男子不得不转过头将女子掩在怀中，光团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但他没有丝毫的惧怕和退缩，他只是紧紧抱着女子，女子也紧紧搂着男子的腰，他们似乎对这样的情形早有准备，狂风混杂着高温猛烈撞击着自己，他不得不迈开一步让自己保持站立的姿势。渐渐地，青色的光团开始吞没两人，男子感觉空气中散发出浓重的雏菊香味，他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强烈的光线会让自己瞬间失明，但即使闭着双眼，他感觉自己依然能够看见眼前的景象，数十个白色的带状物在空中顺着能量流动的方向盘旋，自己眼前仿佛出现了群山和大海，明月和星辰在头顶闪烁，天旋地转、斗转星移。也不知过了多久，男子已经无法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只是看到眼前开出了一朵花，一朵自己从未见过的花。九瓣白色花瓣中包裹着黑色花蕊，在那颗花蕊中，无数的银色亮点组成了漩涡的形状，围绕着花蕊中央缓缓旋转。男子伸手想去触摸花蕊，但不论如何都触摸不到，他将花撒到空中，九瓣花瓣在风里的作用下纷纷脱落，只留下了中间那颗小小的黑色球体悬浮在了空中。突然间，黑色球体猛烈膨胀，不断扩张，包围了整个空间，漩涡星系、旋棒星系、圆形星系充盈了整个空间，这是一个全新的宇宙。 从这一刻起，光又一次地诞生了。 ; 第一章 测试 1987年全球人口突破50亿，1999年人口突破60亿，2011年人口突破70亿，人口总数呈几何比例迅速膨胀。当我们以第一人称出生时，我们每一个人在地球上的作用便开始不断被稀释，我们用一生寻找自己在地球上的价值，甚至是在宇宙长河中的位置，但我们仍然对自己几乎一无所知。在人类300万年的进化史中，我们攻克一个个疾病，却又被一个个新的病毒所击倒，我们不断获取新的技能，同时也淘汰了那些妨碍人类前进的基因。绝大多数人都察觉不到这种进化，我们99%的精力都忙于社交、恋爱、工作、运动、美食，但这种与科技进步同时发生的进化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它就在我们的身边。 周一是所有上班族最恨的日子。陆岩极不情愿从被窝中爬了起来，公司离自己的家有足足15公里，他每天必须比别人提早半小时起床，再转三次公交车才能到达公司。陆岩用5分钟的时间洗漱完毕，顾不上早餐，随便裹上一件外套，背上自己的双肩包便跑进了还是微亮的晨曦中，一路上只有几个晨练的人飞快地经过陆岩身边，这个时节的天已有些微凉，陆岩搓了搓双手，感觉瞬间清醒了许多，向着弥散开的雾霾冲了进去。 对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程序员来说，能在15公里之外找到这种级别的公司可以算是上帝对自己的恩赐。这是一家全球著名的机器人公司，主要制造医疗辅助机器人，陆岩的主要工作是编写机器人动力系统方面的程序，精准控制机器人每一个动作的力度和精度是他程序的核心作用，虽然项目很有挑战，但毕竟还是每天面对电脑写着一堆旁人看不懂的代码，枯燥乏味依然是陆岩对自己工作的最大感受。 “陆岩，接着！”陆岩站在公交后门时，一袋豆浆从自己右侧飞来，陆岩稳稳地接住豆浆，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谢谢。 抛给陆岩豆浆的是他的同事武田，虽然名字里带有一点日本色彩，但却个地地道道的本地人。武田和陆岩每天从不同的站点上车乘同一班公交，两人也经常互带早餐。武田走到陆岩身边说：“我昨天加班到一点，算是创了记录了，现在脑袋晕头转向，不过还好，昨天终于把R74的校准程序写完了，希望今天测试的时候不要出岔子，不然今天晚上的加班肯定又要破纪录了。” “放心，加班的理由有千万，即使测试通过了，也会安排其他工作让你破纪录的。不过这次R74的进度倒是挺快，一般这种级别的系统都有很长的周期，但这次有些反常，比三年前研发D550的时候快了至少一倍。” “科技发达，码农充足，投资巨大，精力无限，这就是原因。不管进度是快是慢，我现在就想早些结束任务，从R74这个项目里功成身退。据说后勤设备组正在搞一套用在病床上的自动导航系统，听起来挺有趣。而且你也知道，他们那里美女如云啊，等R74这边结束了，我就申请加入他们，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转战那边啊。”武田对后勤设备组露出一脸向往。 “我这边才完成一半都不到，真不知道哪年才能完工了，后勤那边你自己去吧。对了，今天的测试是几点？” “四点，怎么突然对我们组的测试有兴趣了？” “你们校准系统的数据关系到我动力输出的控制，所以我必须等你们精准数据出来后才能确定动力输出的精度，到时候我来参观参观。” “没问题，我们组的咖啡不错，到时候来尝尝。” “对了，据说Dr.吴研发的那套传输系统最近被NASA买下来了，这下我们公司算是长脸啦。” “Dr.吴是公司的王牌，和我们原本就不属于一个次元的人，他写的程序被NASA买下来也不稀奇，公司那么多小妹妹又要开始盲目崇拜他喽。不过我听说他研发的那套传输系统是公司的最高机密，也许就是为NASA定制的，新闻里不是说NASA准备要探测天王星了吗，也许就会用上Dr.吴的系统了。” “果然是望其项背的人啊。”陆岩叹了叹气说。 武田拍了拍陆岩肩膀：“放心，那是你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你也永远体会不到在那个高度需要承受的寂寞和嫉妒，你可比Dr.吴幸福多啦。快到了，准备下车。” 陆岩所在的N.A.U.Y科技公司座落在市郊的科技园区内，这里容纳了全国最好的技术开发公司和研发团队，也有全市最好的空气质量和工作环境。公司规模不大，从外看毫不起眼，但走到门前才会发现这里的与众不同。进入公司之前有三道门禁，门禁卡、指纹识别、金属探测一应俱全，进入各个分支部门同样还要经过相应的识别程序。这家公司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医疗设备公司，以超强的研发力和创新力见长，Dr.吴就是这里的王牌，他曾经是AdepteTeology公司的专家组成员，五年前被挖角后派到了这里，是这里最主要的技术力量。 陆岩对于Dr.吴的印象基本停留在报刊杂志上的各种报道，Dr.吴经常在核心期刊上发表文章，陆岩大学教材中有很多观点都取材于此。陆岩进入这家公司已经快两年了，却连Dr.吴的面也没有见过，更别说去当面讨教了。 陆岩对着电脑写了会儿程序后停了下来。最近在公司工作的效率总有些低，连续写两个小时的程序就会感到剧烈的头痛，精力难以持续。而R74这个项目本身十分复杂，程序写起来也是异常枯燥，陆岩对于早些完工的渴望比任何人都强烈。 “陆岩，最近怎么有些心不在焉啊？”说话的是动力程序组的组长傅叶，美女博士，海归精英，虽然年龄比陆岩大不了几岁，但在公司里的知名度却是陆岩难以比拟的。 “昨天夜里小区里的猫打架，吵得我一夜都没睡好。” “你们那里还有野猫啊，我正好在收留各种无家可归的狗狗和猫猫，你帮我带几只过来，正好和我的那窝宝贝凑个对。”傅叶虽然工作时一本正经，但内心却还是个不大的少女，特别是在小动物面前更是爱心泛滥。陆岩最不擅长应付这类女生，对傅叶的要求也不答话，只是不住地点头。 “组长，下午武田他们组做测试，我想去那边看看，顺便获取点数据。”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工作啦，没想到你还挺有心，听说他们那边的咖啡可是我们公司一绝喔，去了一定要好好尝尝。” 陆岩心里嘀咕道：答应一句不就行了，还说这么多话。 傅叶在紧靠陆岩的位置坐下，用轻柔却似命令般严肃的语调说：“这次测试你可要仔细盯好了，那些数据对你来说就是你前途的指明灯，只有获取了那些数据我们才能精准地提供动力驱动，我想你也知道我们的动力驱动才是整个系统的核心，你总不想我们组一直在公司里面低人一等吧，R74这个项目就是我们翻身的好机会，成败就在此一举。”傅叶把脸凑到陆岩面前，陆岩明显能闻到一股葡萄般的香水味。傅叶说：“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们组的咖啡以前可是整个公司的头牌。好了，休息够了，现在就全力去工作吧。”傅叶不等陆岩答话，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径直走了出去。 R74是一台临床手术辅助设备，主要用于协助医生对细小、人力难以达到的部位进行精准定位，它的机器手其实就是一根头发丝粗细的探头，这个探头能进入到人体几乎所有的位置，通过释放射线的形式精准铲除病灶并立即下药。R74为手术医生提供了一个摸得着的“千里眼”，若能研发成功，所有的外科手术在技术上将不再有难度，在外科史上绝对是一座新的里程碑。 武田所在的研发组是公司最核心的研发部门，基本承接了各个项目最重要的开发任务，今天的测试也是整个R74的重点内容之一，直接关系到大家三个月的付出是获得回报还是付之东流。 距离测试还有两个小时，包括傅叶在内的各个组的领导和研发人员早已将武田组的测试室挤了个满满当当，陆岩好不容易挤到一个能看清大屏幕的位置。透过测试间的玻璃，武田和其他研发人员正在自己的电脑前不停忙碌，等着自己的组长下达测试指令。 时针走到了四点，武田组组长对所有组员下达了最后一次检查的指令，所有研发人员纷纷在自己电脑前飞速敲起了键盘，一个接一个向组长报告准备完毕。陆岩面前的大屏幕在显示出一行行的确认指令后，光标停在了是否开始测试的确认界面上。 “测试开始。”组长发出了最后指令。 ; 第二章 意外 “测试开始。”测试组长下达了最后指令。 随着一声令下，测试组长按下了总指令按钮，武田和其他研发人员开始在自己面前的屏幕中输入各自的指令。 “基础程序运行正常！”，“供电程序正常！”，“图像信号程序正常！”，“对标程序正常！”操作员们时时刻刻监视着显示器上的每一次跳动。在测试间外的大屏幕上，陆岩看着程序进度条从0开始不断增长，不一会已经跳到了78%，每个观看的人都一眼不眨地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陆岩的手心有些出汗，他瞟了一眼各个子程序的监视器，看到所有程序都在正常运行后稍稍放松了些。 不出五分钟，主程序的进度已经上升到98%，人群中有些已经发出了成功的欢呼。就在这时，一个子程序监视器突然发出了尖叫警报声，警报声响彻整个测试室，武田和其他研发人员连忙站起身来到发出警报的显示器前，就在他们分析故障原因时，又有一个监视器发出了警报，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一瞬间，所有的子程序监视器都发出了警报。 “不要慌，快回到你们岗位上，核查自己的程序。”测试组长冲着武田和其他研发人员大叫道。 测试人员对自己负责的子程序进行了再次检查，一个个又给出了“一切正常”的报告。 “通讯程序再检查一遍，那是第一个报警的。” “是。” “快，给我结果，我要检查结果！” “一切正常，组长。”负责通讯程序的程序员已是满头大汗。 “再检查！全部再检查一遍！”测试组长有些不知所措地咆哮着。程序的测试失败是经常发生的事情，特别是R74这种级别的项目，程序的测试成功率本身并不高，但现在最让人沮丧的并不是缺少解决办法，而是根本找不到故障的原因，所有测试人员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进行机械式检查。而在外围观摩测试的人群现在更是炸开了锅，对故障议论纷纷。 “你怎么看？”正聚精会神盯着屏幕的陆岩被这一声问候吓了一跳，说话的是自己的组长傅叶。 “我也不知道，这种校准程序本身很复杂，每一个子程序也不是那么简单，不过报警既然是通讯程序先发出的，我想问题应该出现在那里。” “但是通信程序的故障一般只会造成其他程序运行的停滞，是不会引起这么大面积的故障的。” “也许是通讯程序给其他程序发送了错误的指令？也许是超过了响应时间？光看这个屏幕可什么都看不出来，不过这次测试应该可以宣告失败了。” “看来你长进不少啊，测试到了这个份上应该没有什么再继续下去的理由了，今天这个脸可是丢大了，我们也该回去继续工作了，不用多久，他们的咖啡就会变得又苦又涩。”傅叶向陆岩微微一笑，示意他回去工作。 “我想再看一会，我想弄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陆岩没有理会傅叶的命令。 “那随你，不过你的作业可不能因为这件事而拖延喔。”说完，傅叶挤出了人群，向自己办公室走去。 陆岩看着武田在计算机前不停地敲打，他知道武田现在一定是心急如焚，也许三个月的辛苦真的这么白白浪费了。 “火！火！着火了！”测试室里一个程序员突然大叫起来，测试室一角的一套网络设备冒出了一股浓烟，浓烟伴随着零星的火苗四散开来。测试组长和几个程序员迅速拿起测试间内的灭火器向设备柜喷去，测试室内瞬间白雾弥漫。喷完好几罐灭火器，可火势却没有控制住，随着几声电火花清脆的炸裂声，又有几套设备冒出了火星，火势迅速蔓延到测试室外，天花板中也随即传出了轻微的爆炸声。一时间，浓烟顺着天花板的接缝处涌了出来，喷淋系统随即打开，一股股水流化成雾状从天而降。围观人群顿时四处逃窜，叫吼声、指挥声、尖叫声、脚步声混成一团，将原本就不宽敞的区域挤得水泄不通。陆岩也身不由己地被夹在混乱的人流中，像一个漂流瓶随波逐流。 陆想起武田还在测试室里，但此时的测试室白雾混合着浓烟，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陆岩努力地逆着人流向前冲去，向前两步却总又被推回了一步，他用尽全身力气好不容易才挤到了测试室的门口。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气味喷薄而出，测试室内的消防喷淋早已打开，此时的测试室成了一片泽国，组长和好几个程序员们都躺在了地上。 “武田！”陆岩推了推瘫坐在座椅上的武田，却丝毫没有反应。测试室内空气混浊，陆岩感觉自己有些发晕，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涌进大脑，他不敢久留，背起武田一步步挪出了测试室。观摩测试的人此时还没有全部撤离，整个大厅桌椅倾倒在地，各种文件、办公用品也洒落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公司的广播系统此时发出了警报：“请全体人员迅速撤离大楼，请全体人员迅速撤离大楼！”随即，整栋大楼的安全警报系统纷纷响起，这表明这次事件的严重性已超过了公司的可控范围。 “一个小小的火情为什么要让全体人员撤离？”陆岩冲着乱了方寸的人群大声问道，但这时根本没有人来回答自己。不用广播指挥，所有人都向门外逃去。 测试室虽然在公司三楼，但距离大门并不太远。陆岩背着武田从一侧的消防通道艰难走到了一楼，此时一楼大厅里已挤满了人群，陆岩没想到自己的公司竟然会有这么多员工，其中的绝大多数对自己来说都像是陌生的面孔，每个人的脸上看不到恐惧之外的第二种表情。公司的大门只能容纳三至四个人同时通过，大量的人群聚集在了门口向外拥挤，陆岩背着武田跟在人群后面，耳边是声响巨大的警报声和人群嘈杂的叫喊。陆岩看到自己同组的同事郑夏排在自己不远处，连忙喊道：“老郑！” 大厅人声鼎沸，陆岩的叫声被无情地淹没在了噪音之中，他一次次试图挤到前排，可总被人潮又击退回来。 “陆岩！陆岩！快上来！”一个类似广播的声音穿透陆岩的耳膜，他寻声向上望去，只见傅叶站在三楼走廊上，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喇叭正朝自己呼喊，傅叶声音急促但却感觉不到慌张。“快到办公室来，立刻！”傅叶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面对傅叶的呼喊，陆岩感到有点不知所措：“大家都在忙着逃命，她怎么还不走，竟然还叫自己回去，岂不是让自己往火海里跳？都这时候了，傅叶到底再想什么？” 就在陆岩犯嘀咕的功夫，傅叶又通过喇叭向自己下了好几次命令，一次比一次大声，也一次次比一次坚定。“她会不会是在向我求救，难道她被困在上面了？”来不及多想，傅叶的命令一声声撞进自己的心里，就像一刀刀深刻而且绝对。陆岩感觉自己被这命令施了魔法，他离开大队伍，走到大门一侧的墙边，将武田坐在地上，然后回头冲进人群挤到了郑夏面前，抓紧郑夏的双臂说：“老郑，带我的朋友出去，他是测试组的，一定要带他出去，我得回去一趟。”老郑看了看坐在墙边的武田说：“陆岩，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没有听到警报吗？” “来不及解释了，一定要带他出去。”陆岩来不及一一嘱咐，说完就退出了人群向办公室跑去。 看到整栋大楼的人全都尽力向外逃生，就像是哥斯拉或者异形在后面追赶，让陆岩有种末日逃生的感觉。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办公室门口，看到傅叶此时正飞快地在办公桌前敲击着什么。 “组长，快走！整个公司都疏散了。” “快过来帮我，我需要一点时间。” “现在还有什么比逃命更重要的。” “数据，我必须将所有数据全部备份下来，我不能让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傅叶说这句话时冷静得让陆岩感到有些害怕。 “所有的数据应该都会自动备份在公司服务器上，没必要再自己备份了。” “你觉得公司的服务器还值得信任吗？你在这里和我狡辩，不如赶快帮我备份数据，这是我这个组长的命令！” 陆岩从未发现傅叶竟会是个这么偏执的人，虽然现在是逃生的关头，但傅叶毕竟也是自己打心眼里佩服和尊敬的人，对于傅叶的话自己从来都会真心倾听。他知道再辩下去也是徒劳，走到自己的电脑面前开始全力备份数据。 大楼的警报声还在持续作响，原本人声鼎沸的大厅开始渐渐安静下来，远处似乎传来了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声音，陆岩看着眼前备份的进度条一点点地缓慢增长，额头上不自觉地渗出了汗珠，他努力想让自己镇静下来，转过头对傅叶说：“组长，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程序员是个这么危险的职业。” “你还有时间说笑？要知道你的小命现在可还是稳稳当当的，有什么可怕的？”说完傅叶又换了一口严肃的语气：“进度怎么样，还有多久？” “不到一分钟。” 陆岩刚说完没多久，进度条终于走到了头，屏幕上出现了“Databag-uphasbeensuccessfullypleted”的字样。 恰巧，傅叶那边也刚刚结束：“陆岩，这是你两年来完成得最出色的一次任务，我们现在可以撤离了。” 陆岩把备份好的数据硬盘扔给了傅叶，与傅叶一起冲出了办公室大门。此时大厅里只剩下不到30个人，整栋大楼的喷淋几乎全部都已打开，大厅就像是个植物园，水汽雾气四处弥漫。就在陆岩和傅叶冲下楼梯时，楼梯突然发生了剧烈的晃动：“天呐，难道地震了？” “抓紧了，赶快冲出去！”此时的傅叶完全不像个女孩子，就像经过专业训练一样抓住楼梯扶手稳健地向下飞奔。整栋大楼晃动的频率越来越高，陆岩也有些举步维艰。天花板上的金属板有些已经开始向下掉落，楼道内的灯忽明忽暗，让陆岩有种置身电影中的感觉，陆岩越过地面上一个个障碍物，小心翼翼地防止自己被掉落的建筑材料所击中。他拼命向前奔跑，一张电脑椅突然从敞开的一侧办公室里冲了出来，猝不及防地撞击到了自己的膝关节，陆岩感到一阵撕裂的疼痛，右腿瞬间失去了知觉，他要紧牙关，扶着墙面勉强继续向前走去。在进入公司的近两年时间里，陆岩曾为自己可能在工作中遇到的各种困难列过一个长长的清单：加班累死、被上司痛骂、被食堂的菜下毒、被同事暗算，甚至包括被女同事的暗恋所困扰，但他从来没想过会在公司里遇到现在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今天如果不能成为孤胆英雄，那只能成为一把无名炮灰。 陆岩拖着一条伤腿继续向前挪动，头顶的天花板里迸发出电火花的声音，时不时还有火星从天花板里掉落下来。就在此时，陆岩感觉自己全身一阵酥麻，四肢像被麻绳紧紧捆住，大脑瞬间失去了意识。 ; 第三章 不速之客 陆岩看着眼前火星四溅、混乱不堪的走廊，扶着墙壁停在原地。等全身的酥麻感渐渐减弱后继续向前。 “陆岩快点！” 陆岩寻着叫声望去，一个身影正站在走廊的尽头冲着自己挥手，那人穿着深灰色的夹克和牛仔裤，长相陌生却又感觉有些似曾相识。逃出大楼是自己现在最大的任务，他强迫自己拖着受伤的双腿加快了向前移动的频率。 陆岩艰难穿过不断掉过的电火花和四处散落的杂物，快走到走廊尽头时，那人一把抓住了陆岩的手臂。 “你是谁，我在公司怎么没见过你？”陆岩的声音带着颤抖问道。 “大家都疏散了，你为什么还留在这？” “备份数据耽搁了，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现在数据在哪？”陆岩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是被机械铁钳夹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已经被拿走了，不在我这。”陆岩试图挣脱，但在那人巨大的力气面前只能是徒劳。 “是不是在傅叶那里？”那人加快语速，似乎有些不耐烦。 “你究竟想干什么？”陆岩试图掰开抓着自己的那双手，“快放开我！” “你果然还是改不了这倔脾气啊！留着你也没有用了。”说完，那人竟抓过陆岩的衣领，将他举过头顶，向着栏杆外的一楼大厅扔了出去。 风吹过陆岩的身体，他感觉有些冷，不自觉地绻缩紧了身体，周围很静，只能到吹过的微弱风声，就像是秋风吹过麦田时的孤独感在自己的耳边细语。陆岩努力地试图移动身体，幸好，四肢和躯干还有知觉，手指还能听从自己的指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越来越具体，也感到寒风开始一丝丝地入侵自己的皮肤。陆岩微微睁开双眼，一道刺眼的日光冲进了眼睑，他赶紧抬手将光线挡住。慢慢地，陆岩渐渐适应了周围的亮度，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蔚蓝的天空下，那种蓝在自己的记忆里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似乎是只在小时候才会见到的蓝天，天空中没有一片云，甚至会让人怀疑天空是否真的存在。陆岩向一侧望去，自己正躺在一片野地里，看不到建筑也看不到人烟，四周只有望不尽的草丛和凌乱栽种的矮树。 陆岩用双手支撑着自己艰难地坐了起来，他感觉背部有些酸胀，但双腿原本剧烈的疼痛感却丝毫察觉不到。 “你终于醒了，时间可不短啊。是不是有些酸疼，不用担心，第一次总是难免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到陆岩身边，穿着一身黑色夹克，脖子里挂着一个指环样的饰品。 “我这是在哪？我记得我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似曾相识的人。”男人打断了陆岩：“你本以为他会救你，但是他却把你扔下了楼，对吗？” “你怎么知道？” “你可以称那为一场梦，或者是像梦一样的现实。” “那的确是一场梦，但梦里发生的事情也许真的会发生，只是还没到时候。”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了陆岩的耳朵，又是一个奇怪的男人，穿着棕色夹克，脑后扎了一个小辫，脖子里同样挂着一个指环样的饰品。 “得了，你别吓唬他，他现在刚到这里，让他的脑子不要承受那么大的压力。”身穿黑色夹克的男人说道。 “放心，他的承受力超于常人，这点你最清楚。”身穿棕色夹克的男人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我在哪里，你们是谁？”这两个男人的对话让陆岩一头雾水，自己被扔下楼的情景还清晰地储存在自己的记忆中，连手臂被夹住的疼痛和被扔下楼一瞬间的失重感都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就像现实一样清晰。 “你可以叫我快发手，叫他游猎人。”黑夹克的男人说，“不过也许你不会相信，其实——” “现在是不是有些早了？”游猎人打断道。 “他迟早会知道的，你看他现在迷糊的样子，还是让他早些了解吧。”快发手说。他看了看陆岩那张充满问号和不解的脸：“其实我就是你。” “什么？你说什么？”快发手的话让陆岩依然一头雾水。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其实是同一个人。”快发手解释道。 “这是玩笑吗，还是我的理解能力退化了。你是说我就是你，我现在是在和自己对话？”陆岩对于自己说出的话也难以理解。 “可以这么认为。你就是在和自己对话，但不是现在的你，而是未来的你。” “未来？” “我们来自你所在世界的80年之后，当然，游猎人是和我来这汇合的，他是从第50年赶到这里的，不过他的出生地和我一样都是在80年后。” 陆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80年后？我穿越了吗？” “是我们回到过去找到了你，当然现在也不能完全证明你没有穿越，因为我们带你回到的是你所处世界的20年前。” 陆岩尽力去理解快发手的话，可自己绞尽脑汁，依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你说我现在是在20年前？这是哪里？”陆岩问道。 “这儿就是你的公司20年前的样子，这里还只是一片荒地，看到远处的楼房了吗，那就是你生活的城市20年前的样子，那时候你应该还是小学生吧，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带你去找你自己，也可以找到20年前的武田。”游猎人说，他拍了拍快发手的肩膀，“哈哈，三个自己相聚的场面也是挺少见的。” 陆岩顺着游猎人指着的方向望去，似乎有些低矮的建筑物。陆岩对于20年前的城市模样完全没有记忆，不过这碧蓝的天空和带有海风咸味的空气让他有了一些怀旧的感觉。陆岩听到游猎人提到武田，忙问道：“武田怎么样了，你们看到他了吗？他是我朋友。”陆岩记得自己把武田交给了郑夏后便没有了他的消息。 “放心，武田活得好好的，他的命可不是那么好取的。”游猎人一脸坏笑地说道。 “他就是武田。当然也是80年之后的，他能站在这，就说明你的朋友现在是安全的。”快发手说道。 陆岩睁大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武田”：“你从来不锻炼，什么时候练出一身肌肉了？” “我从中学开始可就是健身房的白金会员，难道这里的“武田”是个胖子？简直是耻辱！”游猎人见陆岩怀疑自己，比划起了自己像小山一般的肱二头肌。 “80年后的我们虽然和你们是同一个人，但我们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我们的姓名、外貌、性格可能都不一样，甚至性别都不一定相同。”快发手解释道。 “你既然来自80年后，难道你是我的孙子，还是曾孙，或者曾曾曾孙？” “天呐，又是一个笨蛋。”游猎人捂着脸扭头转了过去。 “当然不是，我只不过是另一个维度空间里的你，我所处的维度与你所处维度的时间线并不一致，所以才会有了相差80年的概念，当然这个概念也许以你现在的能力还难以理解。”快发手握住陆岩的手说，“你只要记住，我就是你，我们是同一个人，我们是联系在一起的。” “那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这样不会发生时空扭曲、黑洞崩塌或者其他超自然之类的现象？” “你是不是科幻小说看多了，哪有这么玄乎的东西？我们不是来找你，而是来保护你，不然你就要被那个人扔下楼了，你这个笨蛋。”游猎人说。 “保护我？你们不是说我被扔下楼是做梦吗？” “那个梦即是现实，我们救你就是要阻止它成为现实。”快发手说。 “那个人是谁，梦要怎样才会变成现实？” “那是我们追踪了很久的一个人，现在告诉你他的身份也无济于事，你以后会慢慢了解的。”快发手转向游猎人问道：“还有多少时间？” “不到2分钟。”游猎人答道。 “好，时间一到我们就回去，这里虽然暂时安全，但毕竟离家太远，如果相遇我们肯定应付不了。”说完，快发手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盒子交给了陆岩。 陆岩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和快发手、游猎人他们一模一样的指环样的挂饰，快发手说：“把这个挂在身上，如果遇到意外，你就转动它，它能带你跨越维度的限制去往另外的时空。但是一定要记住，转动时必须集中你所有的精神，千万不能有杂念。” 陆岩像他们一样把控制器挂在了胸前说：“我能试试吗？” “你还没有训练过，如果贸然尝试，你很有可能会离散在维度之间的空间缝隙里，那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你跟我们回去，我们会教你如何去控制它。而且这枚只是一个临时版本，是针对初学者研发的，稳定性并不太好。” “时间到了。”游猎人看了看表说。 “好，我们走吧。”快发手向游猎人做了一个倒计时的手势。 两人面对面站立将陆岩包围在中间，双手搭在陆岩肩膀上：“陆岩，集中精神，心无旁骛。”说完，快发手拨了一下自己的控制器，三人瞬间消失在了呼啸的寒风中，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一样。 ; 第四章 回到未来 我们生活在一个三维的空间里，就像正方体一样由长宽高组成，当这个正方体被赋予了时间后，它就变成了四维空间，时间以不同的形式存在与每一个空间中，有些空间里的时间可以是液体，也可以是能量甚至是以固体存在，那些空间并不是我们世界的复制，它们有自己独立的意识和原则，它们被每一个时间线串在一起，每一个空间就是像是一个露营帐篷，是浩瀚时间空间中的一个个独立片段。我们的生活遵循着唯一时间线中所蕴含的各种规则，但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已经摆脱了时间线的限制，能够从一个维度空间进入到另一个维度空间，在他们眼里，时间已经不是限制自己的障碍，而是成为了跨越不同维度的渡船，他们在不同的时空是穿梭，回到过去，又进入未来，他们没有固定的职业，没有固定的住所，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当陆岩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世界，天空是绿色的，一种青草般的绿色，就像是泛着水草的湖水，天空之下，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房屋建筑，而是一个个黑色的尖塔，每一个都高耸直插进绿色的天空，这个世界里感觉不到一丝生机，也感觉不到与自己世界之间一点点的相似和联系。 “这里是80年后？”陆岩问道。 “80年后的世界是不是让你大吃一惊？你是不是觉得未来应该像《星球大战》里的一样，全部都是高楼大厦，天空飞行者各样的飞行器。”游猎人说。 陆岩轻轻点了点头：“这里还是地球吗？” “当然，只不过是另一个维度里的地球，快走吧，我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快发手催促陆岩着向前走去。 三人走了大约200米，这段路程对于陆岩来说就像是在沙漠上行走，空气中充满了干燥的气息，察觉不到一丝水分，没有多久就觉得喉咙干裂难耐。三人来到一座黑塔面前，快发手将右手的戒指在黑塔上的一个小窗口上进行了扫描，黑塔中间缓缓裂开了一道缝，一扇门出现在了三人面前，快发手走在最前，游猎人垫后，三人依次穿过一个狭窄的通道。通道内的环境和外界一样干燥，陆岩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沉闷和恐惧，幸好通道不长，三人又来到一扇门前，依旧是用戒指作为钥匙，门打开后依旧是另一个通道。就这样一共打开了五扇门，走过了五个通道，三人来到一扇不一样的门前，这扇门要比前五扇大上许多，也更厚重，密密麻麻布满了铆钉和按钮，门的两侧是两排指示灯，发出一闪一闪的红色光芒。这次快发手没有再使用钥匙，而是走到门前站定，一秒钟后两侧的指示灯便变成了绿色，随着几声清脆的机关解锁声，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在这扇门打开的一瞬间，似乎一整个体育场般山呼海啸的声音全部涌了出来，这扇门隔绝开了两个不同世界。 “怎么样，这里就是80年后的地球，是不是很酷。”快发手拍了拍陆岩的肩膀说道。 “而且我们现在可是在地下200米喔！”游猎人补充道。 “地下？可我们明明一直走在平地上，没有下坡路啊。”陆岩对游猎人的说法更加迷糊了。 “这就是80年的差距，可不要小看我们的科技。”游猎人笑着说道。 如果地面的那一座座巨塔让陆岩感到了恐惧和不解，那眼前的景象只能让陆岩惊叹了。80年后的人类似乎将地球掏出了一个巨大的，或者说大到无边无际的空间，各种高度的建筑都藏在其中，高架道路、公园、停车场、医院、学校、商场，你在生活中能看得到的建筑和设施在这里都一应俱全，其中一座破旧的大厦甚至还有东方明珠的影子。这里的人就像在地面一样正常地生活，这是一个陆岩再熟悉不过的世界。 “这么深的地下为什么会有阳光？这里会下雨和下雪吗？”陆岩问道。 “这并不是真正的阳光，是人工制造出来的一种能量，与阳光99%的近似，几乎感觉不到它与真实阳光的区别，包括雨雪、雷电全都一样，只要愿意，我们甚至可以制造出龙卷风。”快发手说到。 “因为有时候天气的影响力很大，所以天气控制中心是这里的核心部门之一，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去的，发快手曾经在那里工作过，他可是深谙控制天气的诀窍喔。”游猎人补充道。 “你们为什么要生活在地下，难道地面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了吗？” “地面早已经被人类毁灭了，失去了生存的环境，而且35年前地面发生过一次不可修复的爆炸，所以我们不得不抛弃地表，现在看来这里也不错。”快发手说。 陆岩对这座地下城市充满了好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开始问起，他跟着两人一直向前走，在一座巴洛克式的建筑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哪儿？” “这是你的临时住所。”快发手回答道。 这座建筑不仅是外表纯正，里面的装潢与陈设也是正宗的巴洛克式，陆岩得到了一个独立的房间，老旧的家具让他产生了恍如置身地球的错觉。 “待在这里不要离开，会有人来找你。不用担心，放轻松，我们晚饭的时候见。”快发手说完便随手关上了陆岩的房门。 陆岩坐在床沿试了试，床垫比自己家中的要柔软许多。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还有两张简单的沙发，家具虽少但也塞满了整个房间。陆岩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嵌满花纹的纱质窗帘，推开窗户，外面是一片绿色的草地，一排围墙将草地与外侧道路隔离开，道路上来来往往许多车辆，还有三两个行人在路边散步。向远处眺望是数不清的高楼，高楼之间露出了规模不一的绿色植物。这一切景象和在地球城市中看到的并没有不同，陆岩甚至想在目及所至的范围内找到自己的住所，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回家了。 陆岩的思绪被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惊醒，他关上窗户拉好窗帘后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女人，头发高高盘起，一身干练的制服让陆岩联想到警察或者法官，在女人身后则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皱纹如一道道车辙深刻而整齐。 “我们能进来吗？”那个老者首先开了口，声音微弱，气若游丝。 “请进。”陆岩将门完全打开，侧身让老者和女人进了房间。 “年轻人，对这里的还满意吗？”老者在其中一张沙发上坐下，女人站在了他的身边。 “当然，这里和我们那里几乎没有区别。”陆岩关上门，坐在了床沿上。 “是指你们的地球吗，那里的美丽风光在这里已经再也看不到了。今天第一次的感觉怎么样，身体还能适应吗？” “什么第一次？” “当然是指时光穿梭。”站在老者一侧的女人用一种类似中低音的音调说道。 “体验还不错，不过说起来现在倒还有些头晕呢。” “能挺过第一次的人可不多，看来他们两人对你下了不少功夫，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吗？” “我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快发手说那既是梦境也是现实，但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克说的没错，林克是我们对快发手的称呼，希望你能习惯。”老者向陆岩微笑道，“梦代表着你的所想，也代表你的遭遇，它可能是已经发生的、正在发生的，也可能即将要发生。而你的那个梦就是即将要发生的，但那个梦我们并不希望它成为现实，我想你也一定如此吧。” 陆岩点了点头说：“我梦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那是一个我们正在通缉的人，他的所作所为你以后会慢慢了解的。” “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如果你所说的家是指一个安全、舒适、柔软，还能给你带来美味的地方的话，这里就是你的家。如果你是指在地球的那个家的话，我希望你能暂时忘掉它，因为在那里没有人能保证你的安全，不过我向你保证，有一天你会回到你所想念的家的。” 老者说完这些便站起了身，他走到陆岩面前抓住他的手说：“孩子，信念和希望支撑我们走到现在，那也是你看到这里一切事物的根源，我希望你也能感受和拥有它。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这位罗奕小姐，她的回答会让你满意的。”说完，便转身缓缓走了出去。 ; 第五章 俱乐部 罗奕跟着老者也走出了房间，这次谈话的时间很短，但内容却让陆岩心中的疑惑越积越多。梦境、现实、神秘人、时空穿梭、地下城市这些令人费解的关键词让陆岩对自己今天以来的遭遇感到更大的不解。早晨还在公交车上喝豆浆的自己，现在竟然身处一个无法解释的世界里。陆岩在柔软的床垫上静静地躺下，孤独感像潮水一样不断地拍向自己，从每一个毛孔入侵身体，不断激活着自己想家的思绪，他不知道这个“地球”上此时是几点，如果在地球上也许应该已经坐在了餐桌前准备吃晚餐了，或者下班后和武田在马路边喝着啤酒，但现在陪伴自己的只有这个冰冷陌生的房间，一栋处在地下200米的建筑和一个自己一无所知的世界。 也不知睡了多久，陆岩被一阵敲门声惊醒：“陆岩，想不想去看看地下生活的正真样子。”门外传来了游猎人兴奋的声音。 陆岩打开门，眼前的游猎人穿着一件布满亮片的夹克，戴着一副黑墨镜，耳钉、戒指、项链、裤链一应俱全，一身纯正的摇滚行头。 陆岩被游猎人拉上了自己的摩托车，油门拉到最大，发动机发出了一阵狮吼般的咆哮，游猎人大叫到：“出发！” 游猎人带着陆岩在车流中不停穿梭，摩托车上的各色闪灯让车变成了这座地下城市道路上最闪亮的一颗星。游猎人将摩托车停在一座闪着七彩霓虹的大门前说：“陆岩，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陆岩轻轻点了点头。 游猎人拍了拍陆岩的肩膀，领着他走进了大门。大门内是一个类似夜总会的场所，灯光光怪陆离，闪烁耀眼，人们随着高分贝的摇滚乐不停摇摆，陆岩曾经去过几次酒吧，每次都被酒吧里的嘈杂和混乱给逼退出来，眼前的一切让陆岩有些厌恶。游猎人带着他穿过人群，通过一侧的长廊，来到了一扇门前，他将戒指放在门禁上，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随即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个与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灯光昏暗摇晃不定，墙面上贴着各式各样的海报，这里没有嘈杂的音乐，也没有拥挤跳舞的人群，只有角落里一个音响发出着不知是什么时代的老音乐，这里就像是一群有特殊爱好的人士共同聚集的俱乐部，显得与众不同。两人在卡座坐下，服务生随即走了过来：“先生您好，今天想点些什么？” “一杯卡可。”游猎人看着陆岩笑了笑说，“给这位先生一杯凤凰涅槃，他现在需要一些刺激。” “这是哪儿？”陆岩问道。 “你难道没看出来这是一个酒吧。” “那为什么和外面的不一样。” “只是选择不一样。如果没有你，我一定会在外面和五个姑娘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在她们的怀里好好睡上一觉，但是既然你来了，我就只能带你来这，这里有这座城市最好的酒。” “林克呢，他为什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看来你知道他的名字了。今天他有别的安排，所以我落单了，只能带着一个新人喝些解闷的酒，我从没和男人单独喝酒，这种感觉还真是奇怪。” 服务生将两杯酒送到了桌前。“凤凰涅槃”是一种鲜红色的饮料，看起来并没有特别之处，“快尝尝，这种酒最适合你这种初来乍到的新人了。” 陆岩将“凤凰涅槃”端起来闻了闻，除了酒精味没有闻出第二种味道，他将酒杯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比纯酒精还要浓烈的辣味从舌尖迅速传到全身，不禁打了个寒颤。酒精带来火辣感过去之后，舌尖竟微微有些发甜，就像是樱桃在嘴里裂开后汁水弥漫的感觉。 “这酒里放了些什么？” “高浓度的原浆酒和一些混合果汁，还有一种我们这个‘地球’上特有的一种植物汁液，是不是很刺激，我保证你在喝完这杯后一定会爱上它的。” “你不该让他喝那个。”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游猎人的讲话。 一个身材火辣、乌黑长发、面容精致的女人站在了两人的桌旁。游猎人看到那女人一下子变得很兴奋，连忙让座：“我就猜到你一定会来。放心，你知道这杯酒对他来说不会有事的，他的承受能力异于常人，我帮你点一杯你最喜欢的鸡尾酒吧。” “今天我只喝水。” “为什么看到我就变得这么冷漠呢，难道你就这么不习惯和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说话吗？”游猎人一脸似笑非笑，说话的语气让陆岩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女人不再打理游猎人，对着陆岩说：“还习惯这里吗，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告诉我。” 陆岩吞吞吐吐说：“可我们应该还不认识吧。” “你这个笨蛋，你们下午不是已经见过面了吗，这么美丽的小姐你也记不住，你的脑袋里难道都是啤酒吗。”游猎人对陆岩骂道。 “你是罗奕小姐？”陆岩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罗奕与下午站在老者身边的她简直有天壤之别，丝毫看不出穿着制服时的刻板和严肃。 “罗奕的大名在这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可是我们这里的红人。”游猎人说道。 陆岩感觉这里的一切都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与众不同的酒吧，口味另类的酒还有变幻莫测的罗奕小姐，虽然一切看起来和地球一样，但陆岩总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异类，一个教科书般的外星人：“你刚刚说‘我们这里’是指什么，整个地下城市？” “他指的是我们的组织。”罗奕说道。 “组织？” “‘猎户座’是我们的组织，是这个城市里一个特殊的队伍，你可以把我们的职业叫做‘猎人’，这里就是我们的秘密集会场所。” “你不用这么直白吧，让我感觉自己都没有秘密了。”游猎人叹了口气说道。 “猎户座？是什么样的组织？是警察吗？” “哈哈，你在开玩笑吧，竟然把我们比作警察，那些废物我一个人能轻松干掉一百个。”游猎人大笑道。 “我们虽然和警察一样都是缉拿恶人，但是我们的战场不在于此，而在于整个时空。”罗奕解释道，“在这里能够穿梭时空的不止他和林克，像他们一样的人有很多，包括我在内，这些人里难免会有恶人，我们的工作就是缉拿这些恶人。” “那些恶人去别的时空去做什么？” “他们的理由各有不同，但这种行为是会破坏时空平衡的，所以我们必须将他们绳之以法。” “这里既然是你们的秘密场所，为什么带我进来？” “我们需要你加入我们。”罗奕说这句话时显得异常坚定。 “我？为什么？我只是个程序员，连黑客都谈不上，而且还是来自80年前的，我根本不会穿梭时间，也不会格斗术。”陆岩瞪大了眼睛提高分贝问道。 “因为这是选择，这种选择是不可以改变的。” “谁选择的我，改选别人不就可以了。” “是你选择了你自己。” “现在告诉他是不是太早了？”游猎人打断了罗奕的话。 陆岩疑惑地看着游猎人，情绪有些急躁：“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罗奕依然保持着平静说：“你现在是我们保护的对象，但我们的力量也许不足以保护你，只有加入我们经过磨练你才能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你自己。” “是和我梦里的那个人有关？” 罗奕点来点头。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他就是你自己，另一个时空里的你自己。” “另一个我？也是另一个林克？他也来自80年后？” “天呐罗奕，你今天是不是打算什么都告诉他，你忘了预言树是怎么和我们说的了。”游猎人焦急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这件事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有权利知道。”罗奕没有理睬游猎人，她对陆岩说：“你可以这么认为，但那个人不是来自我们现在的这颗‘地球’，对于你来说，他来自200年后，那里是终极地球。” ; 第六章 黄金法则 “200年后！”陆岩大叫一声，“他为什么要来找我？” “他是想杀了你。” “我自己竟然要杀自己，这算什么逻辑？” “他来自另一个维度，那里是200年后，他是独立的个体，并不是你的遗传，所以他想杀掉你并不是不可能。” “那林克为什么活到现在？为什么不去杀他？” 游猎人将手中的卡可酒杯重重锤在桌面上，怒气冲冲地看着陆岩：“你以为林克不处在危险之中吗，他在那个人的手下死里逃生不少于3次，你知道林克冒着多大的风险在活着，你以为我们费那么大力气去80年前救你是为了什么！” 罗奕说：“你并不是那个人想杀掉的第一个‘自己’，你只不过是他现在的目标，而且他已经开始动手了，你以为R74的程序测试事故只是一场意外？一次小小的程序错误根本不可能引发这么大的事故。” “你是说事故是那个人一手造成的？” “他为了杀你可以不惜代价。” “我对他究竟有什么价值。” “以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看来，每杀掉一个维度空间的你，‘你’的能量就会汇聚到他的身上，他自身就会变得更加强大，但他究竟想干什么，我们还在调查。” “无非就是称霸宇宙、唯我独尊之类的妄想。”游猎人补充道。 “所以你只有自身变得强大后，他才无法轻易杀掉你。”罗奕说。 陆岩举起“凤凰涅槃”，猛地喝下了一口大，那股火辣的感觉似乎要从口中喷薄而出，酒精麻醉的感觉迅速上窜至大脑，头开始变得有些晕沉，他需要好好调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然后用酒精来强迫自己接受。“你们难道没有办法先下手为强吗？” “我们一直在努力，但是他的能力目前看来远在我们之上，想要抓住他可没有那么容易。” “你说他来自200年后，那里是终极地球，什么是终极地球？” “终极地球是针对我们而言的，在你所处的世界里没有这个概念。以我们现在时空穿梭的技术，我们最多能穿越到120年之后，也就是你所在地球的200年后，那里是我们时空穿梭的边界和极限，所以那里就是终极地球。” “他会躲在那里吗？” “很有可能，但自从他找到了你之后，这个可能性也许并不太大。”游猎人说道。 “我们去那里看看不就知道了。”陆岩说。 “你疯了吗，那可是120年后。”罗奕说。 “时空穿梭不是有能力到达那里吗，我从80年前到这里只经历了一瞬间，穿越这剩下的120年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你难道不知道穿越120年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陆岩看着罗奕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罗奕看着一侧的游猎人说：“你们没有告诉他时空穿梭的规则？” 游猎人同样摇了摇头。 “天呐，你打算让他一无所知到什么时候？难道要让他学会了时空穿梭以后在不同维度空间窜来窜去，最后粉碎在穿梭途中？” “时空穿梭很危险吗？”陆岩问道。 “不仅是危险那么简单，时空穿梭并不是一项技能，而是一种契约。” “契约？” “各个维度的宇宙时空本身之间保持着绝对的平衡，而时空的穿梭则打破了这种平衡，虽然我们的科技使它成为了现实，但我们在测试中也发现了其中的存在的必须遵守的法则，我们为此付出过惨重的代价。” “什么代价？” “时空穿越会使人减少寿命。”罗奕喝了一小口水接着说，“当我们穿越到未来而保持现在的年龄，那我们可以通过不断的跳跃来实现永生，但这是与宇宙法则相违背的，没有什么是会永生的，包括砖石金属，万物皆有寿命，因此我们时空穿越后必须付出寿命作为交换。” “会减少多少？” “1：10，你如果从这里穿越到120年后，当你到达那里时，你将付出增长12岁的代价。” “那我们穿越到从前是不是就可以再变回来？” “我们也曾这么设想过，但是很遗憾，寿命的增长是不可逆的，穿越到未来年龄会增长，回到过去则不会有任何改变，这也是时空穿梭的黄金法则。” 罗奕看到陆岩双唇有些颤抖，问道：“你有些紧张？” “没，还好。我穿梭到这里已经过了100年，那我现在的年龄……” “比来之前大10岁。”游猎人在一旁认真地说，不过转眼又堆满一脸微笑，搂着陆岩的肩膀：“我也一样，为了你我也老了10岁，不过我觉得自己似乎更有男人味了，是吗罗奕？” 罗奕没有回答，她对陆岩说：“因为你本身年龄还小，所以年长10岁自身的感觉并不明显，但对于他们俩，他们这辈子应该不会再进行如此长距离的穿梭了。” “我们年龄已经够大了，如果再穿梭到120年后，我们的身体承担不了那么大的负担。”游猎人说道。 “就没有什么办法来解决吗？你们的科技都这么发达了，难道这些问题不能攻克吗？” “不可能，我说过这是时空穿梭的黄金法则，谁都没有权力打破，也不可能打破。” 陆岩顿时觉得有些垂头丧气，低头看着脚下，他不敢相信为了来到这片土地竟然付出自己10年的代价，也许再次回到家，自己的妈妈、朋友也都不认识自己了吧。 “我想回家。”陆岩独自嘟囔道。 “那个人正在你家里等你，然后杀掉你，你就像宇宙中随处可见的尘埃死得毫无价值，但在这里则不同，你需要为你自己的命运去搏一回，也为了其他维度里的‘你’。”罗奕说。 “可我根本没有能力去战胜他，我只是个程序员。” “我们会训练你。那个人既然出现在你的梦里，说明你们之间的联系比其他人都要紧密，你有能力成长到与他抗衡。” “至少你应该留在这里学会时空穿梭吧，难道你还想让我送你回去，然后我顶着花白的头发再回到这里？”游猎人在一旁打趣道。 罗奕和陆岩同时噗哧笑出了声，陆岩对游猎人说：“我能想象出你白头发的样子，武田曾经被从天而降的面粉染成过一头白发，那绝对是他人生中最帅的时刻。” “得了，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愿不愿意面对那个人，用你自己的力量去战胜他，这件事关乎整个宇宙和其他世界的安危，当然你也有拒绝的权力，毕竟他的力量对于你来说太过强大了，你可以选择不去承受这种负担。”游猎人说。 “我愿意。”陆岩对自己能否承受这个任务完全没有信心，他知道自己是出于本能才说出了这三个字。 “你不用再考虑考虑了？”罗奕问道。 陆岩摇了摇头：“既然他是另一个时空的我，那应该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人了，虽然我没有把握能否成功。” “我们相信你，如果武田在这里，他也一定会相信你的。”游猎人用一种陆岩从未见过的坚定眼神看着他，“我看我们还是喝一杯来庆祝这个伟大决定吧。”说完，游猎人向服务生又要了三杯酒。 就在三人举杯时，酒吧里的电视传来一阵新闻声：“现在插播紧急新闻，就在2小时前，深井监狱发生越狱事件，大约有20名罪犯逃出监狱，其中包括多名重刑犯，目前警方正在全力追捕越狱者，提醒广大市民夜间尽量不要单独外出，若有线索请及时向警方联系。” 游猎人感叹道：“竟然能从深井监狱逃出来，看来是早有预谋啊。” 陆岩问：“深井监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应该算是这个星球上最可靠的监狱了，里面关押着最凶残、最不可饶恕的人，深井监狱装有最先进的安防系统，一般人是绝无可能越狱的。” “我们有事干了。”罗奕将自己的手机递到游猎人面前，游猎人不自觉地念出了屏幕上的信息：“电锯在深井监狱越狱名单中，15分钟后集中！” “电锯是谁？”陆岩问道。 “是那里面最凶残的恶人，身背17条人命而入狱，为了抓到他，我们曾付出过惨重的代价。”罗奕说完转向游猎人，“我们送陆岩回去后就出发。” ; 第七章 第47层 陆岩跟随两人离开了酒吧。回到房间时，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书桌上放着一叠当日的报纸。陆岩拿起报纸，上面秘密麻麻刊登着各种新闻，有一条是关于时空穿梭法案的，国家制定了新的时空穿梭法案，在现有执照制度的基础上，所有的时空穿梭行为都必须由航天局专项审批，所有的“穿梭器”都由政府集中保管，只有执行穿梭任务时经申请批准才可取出，所有穿梭行为在结束后都必须进行封闭的身体检查和测试。 报纸上还刊登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新闻，看了一会后，陆岩没有兴趣再看下去。他躺在床上，想起电视里播报的越狱事件，想象着游猎人和罗奕现在正在执行任务的样子，又想到林克会在执行什么样的任务。但无论如何打岔，那个人的身影还是如期闯入了自己的脑中，在公司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走廊里，穿着深灰色的夹克和牛仔裤的人影在尽头等着自己，他向自己不停地招手，身后泛出一团惚恍不定的白光，就像一个幽灵若影若现，在真实和虚幻之间不停切换。陆岩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试图通过集中注意力的方式来甩开那个身影，可恐惧感却依然不断侵袭自己的身体，一阵阵的寒意让陆岩心神不宁，不知过了多久才因为疲惫不堪而入睡。 陆岩醒来时，窗外已是一片光亮，根据今天的日程安排，他上午10点将被送去航天局，罗奕会在那里等着自己。 陆岩乘坐城市里的磁悬浮公交车大约一个小时后到达了航天局总部，航天局是一栋超高的玻璃长方体建筑。走进航天局大楼，大厅里竖立着一尊玻璃雕塑，上面放置着一个类似太阳系的模型，不知运用了什么技术，在没有支架的情况下十二颗行星围绕着一颗恒星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转，第六颗行星使用的是与众不同的橙色玻璃，那应该就是这个维度中的“地球”了。在雕塑的底座上，刻着一句格言——“本心是揭开一切奥秘的钥匙”。 “这是我们航天局的首任吴立之局长的工作格言，是他创立了航天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生站在了陆岩身边说道，“陆岩先生……你好，我是……装备部的程城，我奉命……在这里等候您。”程城的声音有些颤抖。 陆岩不自然地和程城打了个招呼，程城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还显得有些稚嫩。 “我第一次来这里，还要麻烦你了。” “哪里哪里，能看到您本人是我今生最大的荣幸。”程城说话时眼中充满了崇拜和敬仰。 眼前这个有些不知所措的男生让陆岩感到有些诧异和疑惑，他跟着程城进入电梯，电梯缓缓上升，大约1分钟后，电梯到达了第47层，电梯里的喇叭广播道：第47层，装备部档案室。 “档案室？我们为什么来这里？”陆岩问道。 “陆岩老师，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依照指令将您带到这里。”程城说话时的声音激动得依然微微颤抖。 两人走出电梯，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空荡的房间，正前方是一扇两人高的巨大铁门，这场景让陆岩有种置身银行金库的错觉。程城走到门前，在一阵繁琐的操作后，大门随着一声“咔擦”声缓缓开启。 程城带着陆岩走进了门内，经过一个过道，两人来到一间巨大的办公室，里面有十多个工作人员，大家看到两人走进来后纷纷站起了身向着两人鼓掌，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口哨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敬佩、意外、兴奋的表情，这些让陆岩更有些捉摸不透。 办公室的中央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身穿一身黑色夹克，脚踩一双皮靴，脸上写满了沧桑和磨砺：“你终于来了，是不是有些受宠若惊。” “林克！你怎么会在这里？”等着陆岩的正是快发手林克，这让他有些意外又有些兴奋。 “当然是迎接你了。” “按照日程安排，等我的应该是罗奕啊。” “你应该也知道昨天深井监狱的事了，她在那边一直脱不开身，我的任务又恰好结束了，所以就改由我在这里等你了。” 陆岩看到林克，心中算是踏实了许多，虽然和林克也只是初识，但他毕竟是这个时空里的自己，会自发产生熟悉感和归属感。 “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宝贝。”林克兴奋地催促道。 林克带着陆岩向办公室后门走去，程城跟在两人身后。在办公室的一角有一扇特殊的铁门，林克用自己的识别卡打开那道门，门后面又是一道走廊，两侧安装着各式的仪器，一个摄像头一直跟踪着三人的脚步，上面的红色和蓝色灯光不停闪烁。 “这些都是防范入侵者的监控设备，不过不用担心，现在是不会触发的。”林克解释道。 穿过长廊，三人走进一个类似实验室的房间。陆岩看到四周墙壁上镶嵌着玻璃柜，里面摆放着一枚枚戒指，和林克带着自己穿越到这里时佩戴的戒指一模一样。 林克指着那些戒指说：“这些你应该都见过，这是我们航天局最伟大的发明——时空穿梭器。” “每次看到穿梭器，我都对您敬佩不已。”程城在一侧说道。 “敬佩我？”陆岩有些诧异。 “当然，这是多么伟大的发明啊，这简直称得上是历史上的第五大发明。”程城兴奋地说道。 “你是穿梭器的发明者。”林克说道。 陆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我什么时候发明了这些？” 林克说：“你曾经为一个医用探照项目写过一个程序，在那个程序里使用了一种你自创的算法，正是这个算法打开了程序设计思路的新大门。通过运用你的算法，我们才开发出了穿梭器，所以我们都将你视为穿梭器的发明人，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为你起立鼓掌的原因。” 陆岩回想自己在进入公司不久时是参与过一个探照设备的研发项目，他负责编写驱动程序，为了偷懒，他使用了一些不符合要求的简易方法，但那个项目没过多久便被腰斩，自己的程序也没有得到全面的验证，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成就了现在的穿梭器。 “那只是我自己胡乱想出来的，根本没有正式验证过。” “穿梭器就是最好的验证。”林克带着陆岩走到玻璃柜前仔细地看着一枚枚穿梭器说：“我们给每一个穿梭器设定了一个独立的识别程序，只有本人才可以使用，没有任务时，这些穿梭器都保存在这里确保绝对的安全，包括我的那枚。”林克指了指离两人最近的那枚穿梭器。陆岩看到在穿梭器的内侧刻着一个字母“L”，那应该就是林克姓名的首字母了。 在房间的西侧有一扇普通的门，门后此时传来一阵阵电流声，陆岩问道：“那里面是什么？” “那是穿梭器的生产实验室，完全自动化。”林克说，“一般人是禁止入内的，不过我想穿梭器的发明者既然来了，看一看也无妨。”说完带着陆岩向那道门走去，而程城则知趣地留在了原地等待。 经过一套复杂的确认程序后，林克带着陆岩走进了实验室，实验室很小，一侧摆放着一台如打印机大小的设备，几个机械手臂正在操作台上不停地作业，就像是在完成一台精密的手术，操作台上时不时发出耀眼的蓝光。 林克介绍说：“那里就是穿梭器的诞生地，所有的生产程序都在那个操作台上完成。” “这里在生产是不是代表你们的队伍里又来新人了？” “我们每年都会增加新人，所以这里必须加紧赶工。” “那些机械手臂会在穿梭器上刻上所有者的名字吗？” “当然不，身份识别是在分配之后再进行的，这里制造出的穿梭器是通用的，所以才需要这么严密的防范布置。虽然我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但是你知道，那些高层总有些过于紧张。”说完林克尴尬地笑了笑。 机械手臂在操作台上忙碌地操作，蓝光闪得陆岩有些睁不开眼。“如果你觉得枯燥的话就在门外等我，我等这颗穿梭器完工后就出来，取这颗穿梭器是我今天的附带任务，是为了下周的工业设备展准备的。”林克说道。 陆岩求之不得地离开了房间，没过多久，林克便走了出来说：“你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程城会送你回去，我得把这颗穿梭器送到展览组委会去，事关重大。”林克笑着拍了拍陆岩的肩膀。 ; 第八章 初入战场 程城送陆岩回到住所，他一路上像个学生一样不停地问着各种问题，表达着自己对陆岩的敬仰和崇拜。 “程城，你会时空穿梭吗？”陆岩问。 “陆岩老师，我没有尝试过，不过从理论上讲，时空穿梭是依靠穿梭器实现的，只要有穿梭器，普通人稍加训练应该都能完成，所以说您的算法真是伟大啊。”程城一脸羡慕地说。 “什么人能够获得穿梭器？” “陆岩老师，穿梭时空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行为，所以只有极少部分的人能够获得穿梭器，而且要经过十分严格的审核程序。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员，对具体有哪些程序就不太清楚了。陆岩老师，您也想去体验下时空穿梭吗？如果需要我可以帮您做一份详细的审核程序调查报告，我们是管理穿梭器的专职部门，肯定会有人了解详情的。” “你们部门只负责管理穿梭器吗？” “是的，陆岩老师，我们部门就是为了管理穿梭器而成立的，从制造、审核、发放、回收都由我们管理。” “如果有空的话还是帮我收集些关于穿梭器的资料吧，我想看看自己的算法是怎么被运用其中的。” “是！陆岩老师，我一定完成任务。”程城不敢相信第一次见面陆岩就交给自己如此重要的任务，对陆岩的敬仰之情又一次不能自已。 很快，专车停在了陆岩住所门前，临走之前，程城对着陆岩又是鞠躬又是握手，让陆岩受宠若惊。 走进自己的房间，书桌上又放了不少今天的报纸，几乎每份上面都刊登了深井监狱的越狱事件，其中一份叫做《恒星日报》的报纸上还贴上了几张照片，第一张是一个光头男人恶狠狠地注视着前方，右侧脸从上到下有一道明显的伤疤，照片的注释是“保隆，外号‘电锯’，因故意杀人、抢劫、纵火等多起罪名被关进深井监狱，是此次越狱事件的头号通缉犯。”这份《恒星日报》上还评论说此次越狱的主要目的是盗取“时空穿梭器”并潜逃至其他维度空间。这让陆岩想起了今天在航天局看到的各种安防措施，在如此重重防范下，即使是超人也应该无计可施吧。 就在陆岩翻着报纸的同时，手机里收到了罗奕发来的短信：“不要外出，8点来接你。”陆岩没想到自己今天就要开始训练，他将衣服和仅有的几件生活用品塞进了背包，将那份《恒星日报》也放在最上面。 吃过简单的晚餐，罗奕横跨着摩托车准时出现在了陆岩家门前，陆岩坐在摩托后座上，略带酸味的夜风猛烈撞击着自己。由于发生了越狱事件，路上的车辆和行人也少了许多，许多商店在这个时间都已经关门打烊。罗奕的摩托车在公路上畅通无阻地一路奔驰，很快达到了目的地，是一间巨大的仓库。仓库里满满当当挤满了人，有警察、有特警、有政府官员、还有各种不能判明身份的人，仓库中央设置了一个指挥室，仪器上各种信号灯交互闪烁。 罗奕带着陆岩走到指挥台中央，“报告长官，人已经来了。”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转过身上下打量着陆岩说：“你就是陆岩？” “是。”陆岩紧张得声音有些颤抖。 “我不知道高层为什么安排你参加这次任务，但是既然这是命令，我们只能服从，你带好装备紧跟在罗奕身边，必须服从她的指挥。有一点要记住，今天没有人能百分百确保你的安全，你要做好心里准备。”他向罗奕点了点头后便又转向了指挥台。 “跟我走。”罗奕对陆岩命令道。 “刚刚那人是谁，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是特安委的人。” “特安委？” “特殊事件安全委员会，我也是下午才接到带你参加今晚行动的指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隶属于航天局吗，为什么要听从这个特安委的指挥？” “特安委的层级高于航天局，航天局局长本身也是特安委的委员，里面的关系你以后会慢慢清楚的。” “那今天是什么行动，你不是应该带我进行时空穿梭的训练吗？” “我说过了这是紧急行动。至于你的训练，等你能撑过今晚再说吧。”罗奕帮助陆岩穿好装备说，“你必须一步不离地跟在我的身边，这把匕首你作为防身使用。”说着在陆岩的膝盖侧袋里塞进了一把匕首。 “为什么不给我枪？” “你开过枪吗？” “没有。” “那枪对你来说就没有处用，我们这里的枪和你概念里的枪有非常大的不同，贸然使用反而会增加误伤自己的可能。你要做的就是跟紧我，听我指挥，那把匕首足够你活命了。” 见只给自己一把匕首，陆岩有些沮丧，埋怨道：“到底是什么行动，指明让我来，却又只给我一把水果刀。” 罗奕紧盯着陆岩的双眼说：“今天要抓捕的是深井监狱的越狱犯，运气好的话也许还会碰上‘电锯’，别废话，快把护目镜戴上，行动时间马上就到了，记住一定要跟紧我。” 陆岩赶紧戴上护目镜，护目镜其实是一块显示屏，实时显示着眼前物体的高度、温度、材质，若看到人时能显示出此人的基本信息，用来区分是敌是友。陆岩转身向给自己下命令的那个官员望去，显示屏上立刻显示出了那人的动态轮廓，但在一侧基本信息栏里，除了“男”和“友”这两个字外，其他信息都是空白。陆岩有些失望，他又转向罗奕，罗奕的动态轮廓在出现的一瞬间又消失了，耳机里立刻传来了罗奕的声音：“不要试图观察我。” “你会读心术？”陆岩通过通讯系统回话道。 “你的装备是定制的，我有监视你所有情况的权限，所以别想搞些小动作。” 略感失望的陆岩发现显示屏最边缘展示的是自己身体情况，他看到自己现在的心跳达到了每分钟105下，于是立刻进行深呼吸，迫使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就在陆岩平稳心情的同时，其他行动队员开始分组跑出了仓库，耳机里此时也传来了罗奕的声音：“陆岩，别发呆，快跟我走，千万别跟丢了。”陆岩看到罗奕已经开始向仓库外跑去，心里不敢怠慢，连忙也跟了过去。起跑的一瞬间，陆岩发现自己的这套装备似乎还安装了仿生辅助装置，跑步时一股巨大的助推力从脚下涌出，让自己跑步的速度提高了许多，也节省了不少体力。 陆岩跟着罗奕登上一架直升机，这架直升机与陆岩在地球上见到的不太一样，这种直升机没有长长的尾翼，只有一个圆形的座舱，座舱之上是四片巨大的叶轮，座舱的四角各有一个动力助推装置，以保持直升机的平衡。 直升机爬升很快却很稳定，让第一次乘坐直升机的陆岩也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随着直升机不断爬升，陆岩发现的自己的心跳已经将近每分钟120下，这时耳机里又传来了罗奕的声音：“你的心跳有点快，闭上眼睛，凝神静气。” “你能看到我的心跳数？” “我还能看到你膀胱积液正在加速，如果需要，等到了地面你可以先方便一下。” 听到罗奕调侃自己，陆岩不再回话，赶紧闭上了眼睛，他感到在这一瞬间自己心跳又一次地加速了。 没过多久，飞机缓缓下降，随着引擎发出一声重重的反向助推声，飞机稳稳降落到了地面。 “陆岩，我们走，行动开始了。” ; 第九章 黑暗森林 陆岩睁开眼睛，屏幕上出现了十多个队友的轮廓，两人为一组迅速四散开来，陆岩不敢怠慢，紧跟着罗奕向一侧跑去。 降落地点是一片丛林，借着夜视仪，陆岩看到不远处就是一大片森林，高大的灌木就像是一堵高墙矗立在黑色穹顶之下，陆岩怎么都想不到在这座地下城市里，竟然还有如此规模巨大的森林。 “陆岩，听到请回话。”耳机里传来了罗奕的声音。 “在，我在。” “现在的频道是我和你的专线，保持通话，我们沿着这个方向一直向前走，跟紧。” “是。”陆岩学着军人的腔调答道。他跟着罗奕向森林边缘走去，那堵墙似乎存在强大的磁场将自己不断拉近，但越靠近它，陆岩心中的恐惧感便越强烈。但当他看着罗奕向前奔跑的身影是如此的坚决和矫健，只能强打精神，迈开步子向前奔跑。 跑了大约十来分钟，两人终于抵达了森林边缘。森林里的树木像一个个巨塔挺直竖立着，树冠则遮住了整片天空，看起来都至少有上百年树龄。陆岩的心跳越来越快，甚至能感受到心脏正在猛烈地撞击胸腔。“我们是要进去吗？”陆岩问。 “当然，这里才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地。”罗奕的声音镇静而自然。 “这里的树应该都有上百年了吧，它们在地下都是怎么存活的？” “这些都是从地表移植下来的，这里是个保护区，但是里面有些什么谁也不知道，注意安全，走吧。” 陆岩踏进森林的那一刻，一股寒风扑面吹来直钻入毛孔，让人不寒而栗。森林地表覆盖了厚厚的落叶，散发出浓重的腐败气味，在森林里行走犹如踩在一片泥沼之中，为了不暴露行踪，两人关掉了头灯，只依靠夜视仪试探性地向前缓慢移动。“我们在寻找什么？”走在这种静谧的森林里，陆岩也不自觉地压低了音量。 “情报说他们将其中一个据点设在了这里，如果有所发现，以收集情报为先，一定要避免正面交锋。” “什么样的人会把据点设在这种地方，也太阴森恐怖了吧。” “单说恐怖可不能描述这片森林，因为里面的树木太古老，还有许多不常见的生物，所以近十年来没人敢单独走进这里，不过这种恐惧感对那些亡命之徒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们本身比这片森林可要恐怖多了。” 听了罗奕的话，陆岩后背一阵发凉，不自觉地将侧袋中的匕首拔了出来握在手中。 就在两人继续向前摸索的同时，一阵烈风突然迎面扑来。罗奕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陆岩重重地噎了一口口水，向四周望去，绿色的夜视屏中，只能看到一根根两人粗的树干和无边无际的黑色，厚重的空气像凝成了一锅粥般弥漫在两人身边。突然耳边传来了几声“沙沙”声，紧接着一声野狼似的嚎叫划破了森林的宁静，然后第二声、第三声狼嚎相继钻入了两人的耳朵。 陆岩的双腿微微颤抖：“我们怎么办？” “别紧张，听声音应该离我们很远，尽可能放轻脚步，不要弄出动静。”罗奕也似乎没有了开始时的沉着。 两人继续向前挪动，古老教堂里圆柱般的树干不断经过自己的身边，陆岩每经过一个圆柱时，总感觉有双眼睛正在圆柱后面紧盯着自己，他尽可能让自己的脚步保持轻盈，但在这样的环境中，明明没走几步，双腿却加速变沉，不一会就感觉酸胀难忍。 两人又前进了约500米，陆岩的夜视镜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亮点：“罗奕，快看！” “嘘，安静！”罗奕连忙制止道，“我看见了，保持安静，注意隐蔽。”罗奕改变了原有的线路，从一棵棵大树中间穿梭向前，陆岩不敢怠慢，紧紧跟在罗奕身后。 两人距离亮光越来越近，罗奕以一棵树干为掩护，通过夜视仪向前望去，只见一个人正坐在一个茅草屋前，亮光是那个人眼前的电脑屏幕发出的，同时还有四个人坐在附近，手中不知在摆弄些什么。虽然看不清电脑屏幕上的内容，但罗奕的护目镜上清楚地标记了五个人的身份，正是深井监狱的五名越狱犯。 罗奕向陆岩点了点头，轻轻地说：“保持静默，我向总部发送坐标。” “里面有‘电锯’吗？” 罗奕轻轻摇了摇头并向陆岩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她躲在树后蜷曲起身体，打开通讯手表向总部发送坐标。 就在她发送坐标时，突然感到有人在用力地拉拽自己的衣服，罗奕抬起头，只见陆岩的右手紧抓着自己的衣袖不停甩动，但他眼睛却依然平视着前方。罗奕顺着他的目光向那群人望去，在绿色的夜视镜里，其中一人突然如魔术般凭空消失了，没有任何的预兆，也没有任何的残留。此时罗奕视野范围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人也出现了凭空消失的，只有坐在电脑面前的那人依旧不停地敲击着键盘。 “这是魔法吗？”陆岩惊叹道。 “不可能，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魔法，我不确定他们是怎么消失的，但绝对不可能真正消失，你留在这，没有我的指令千万不要移动。”罗奕站起身，以树干为掩体慢慢向前移动。 罗奕利用掩护绕到那人的身后，她手握手枪，如猫一般小心翼翼向前挪动。就在罗奕距离那男人不足10米时，那男人突然开了口：“受过专业训练的就只有这种本事吗？” 罗奕心中大惊，自己身处在男人视线的死角区域，也没有任何侦查设备，在这漆黑不见五指的森林里，她无法想象那个男人用了什么方法发现了自己。 “你以为藏在黑夜里就能万无一失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从罗奕的背后传出，她感到一个坚硬的物体顶住了自己的后腰，凭经验那应该是一把枪。 罗奕在自己的职业生涯里从未犯过这样的错误，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不可能毫无察觉。她紧紧握住自己手中的枪不敢再移动，就在她思索下一步行动的瞬间，手中的枪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打落在地，在她的护目镜上，右侧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将枪远远踢开，并举起自己的枪抵住了罗奕的额头，随即在屏幕上又突然出现了第四个、第五个男人，而在2分钟前，这些人明明在自己的眼中凭空消失过。 局面完全超出了罗奕的掌控，那几个男人像真实的魔法般消失又出现，自己的一举一动完全在他们的掌控中。 “罗奕、罗奕！”就在罗奕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的耳机里传来了陆岩的声音，“刚刚那几个男人又突然出现了，和消失的时候一模一样，你不要动，我现在绕到后面来救你。” 罗奕听到陆岩要来救自己，连忙垂下左手用力摇了摇食指，并冲着话筒吹了一口气。陆岩耳机传来巨大的杂音，他看到了罗奕的动作，这与“停止”命令的手势是一样的，他知道这是罗奕给自己的指令，但看着罗奕此时身陷重围，他却认为自己更不应该袖手旁观。 一直坐在电脑前面的男人此时转过身，罗奕的护目镜上随即出了那人的资料：名叫康元，以黑客身份被关进深井监狱，罪名是利用计算机入侵银行系统盗取了2亿资金。康元走到罗奕面前，摘掉了她的护目镜，对着其他四人说：“把她带走。” 没有了护目镜的罗奕就像盲人一般完全看不见眼前的事物，只感觉自己的双手被紧紧抓住后，一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陆岩通过护目镜，只见罗奕被两人抓着，一瞬间便消失在了黑夜中，紧接着其余三人也跟着再次消失了。陆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等不得再仔细思考计划，起身冲上前举起手中的匕首在黑夜中挥舞起来：“罗奕，你在哪？”他冲着空无一人的黑夜大声叫道，“你们给我出来！” 陆岩的叫喊打破了森林的宁静，远处的狼嚎再次响起，如同一首哀乐震荡在陆岩心头。陆岩的匕首依旧在黑夜中胡乱地挥舞，可匕首能划破的只有森林里浓重的空气，那群人带着罗奕如同汽化了一般融化在了那片黑色之中。 当陆岩不甘心地继续挥舞着匕首时，天空中隐约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声音越来越大，一束巨大的探照灯光打在了陆岩的身边，如天使降临一般冲破了黑暗对森林的笼罩。陆岩抬头望去，是自己来时所乘的军用直升机，他赶忙开启了身上的求救信号灯，并向直升机挥舞起双手。 陆岩被救援人员缓缓地吊起，他越过了树干，穿过了树叶，终于来到了森林之上。从座舱向下望去，漆黑的森林如同黑洞一般，树冠交织在一起，像一块巨大的棉被密实地覆盖着这片土地。 罗奕消失的景象一直在陆岩心头回放，他内心有些恍惚，就像是回到了公司那条混乱不堪的走廊，不知道该往何处。 ; 第十章 扑朔迷离（一） 救援直升机回到总部时，许多人都聚集在了降落点。陆岩被两名飞行员架着胳膊走下了飞机，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一名穿西装的中年男人。 “收缴装备，带到隔离室。”那个男人向一旁的两名军人说道。那两名军人随即从飞行员手中接过陆岩，将他的装备一件不落地全部卸下，一左一右的站在陆岩两侧，将他带进了指挥部。 指挥部的隔离室用于在紧急情况下对特殊人员进行约谈，隔离室除了一扇门外没有任何进出通道，墙面包裹着柔软的防撞海绵，地面也进行了特殊处理。隔离室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桌和几张座椅，长桌上方耀眼的灯光照在桌面发白得有些晃眼。 陆岩坐在桌边，看着四周深灰色的墙面，心想这哪像是隔离室，应该是审讯室才对。等待了一会儿，隔离室的门被打开，那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同样装束的人走了进来，带头一人将一个文件夹“咚”地一声扔在桌上，双掌撑着桌面，挂在胸前的证件随即垂了下来，陆岩看到男人的胸牌上写着“特安委密战部”庞腾飞。 庞腾飞一脸严肃地看着陆岩说：“你于今晚参与深井监狱越狱人员的追捕行动，并与来自航天局编号0437的作战人员罗奕编为一组，于21点前往既定坐标地点执行搜捕任务，23点45分时我们丢失了你们的定位信号，凌晨1点55分时罗奕的生命监测信号突然消失，随即我们派员进行现场搜查，将你带了回来，但未找到罗奕的踪迹。根据我们在你随身配备的监控仪中发现，罗奕与五名犯罪嫌疑人同时消失，而且在两天前航天局局长罗江河也与航天局失去联络，我们怀疑这与今天的事件存在一定的联系，你能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你们的通讯信号为什么会中断？罗奕为什么会和那几个人同时消失？” “我不知道，我看到那个场景时也和你们一样震惊。” “罗奕在消失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没有。”陆岩回答的声音响亮而坚定。 “这是你和罗奕共同执行的任务，为什么她消失了，你却安然无恙？”庞腾飞提高了嗓音，看得出他有些急躁。 “这也是我想问的。为什么把我这样毫不相干的人派来执行这个任务，还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中，而且被我看到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些都是为什么？” “你是最后一个见到罗奕的人，你有责任也有义务说出你所知道的真相。”庞腾飞大声说道。 “我知道的一切都被监控仪录下了，你们看到的也就是我所知道的。”庞腾飞的态度让陆岩感到反感和不安，他不想再继续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 “我们从没有队员以这种方式失踪过，你作为最后的目击人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 “你们为什么派我去参加这个任务，难道就不想和我解释解释吗？”陆岩反问道。 庞腾飞没有想到陆岩也是个硬骨头，拿起桌上的文件夹走出了隔离间，随手“砰”地将门重重关上，一同进来的两人见庞腾飞怒不可遏，对着陆岩无奈地摇了摇头后也跟着走了出去。经过这一番简短的质问，陆岩心头的问号像油锅里的气泡一个个全都冒了出来，罗奕是怎么消失的？为什么会安排自己参加这次行动？特安委和航天局又是什么关系？游猎人和林克现在又在哪里？种种问题在陆岩脑海里不断盘旋，就像是沉积在管道里的烟雾找不到排解的渠道。 “陆岩。”半小时后隔离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一个戴眼镜的女警官站在门口对陆岩说，“你可以走了。” 陆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是在和我说话吗？” 女警官点了点头。 指挥部外等候陆岩的是一辆黑色轿车，车里只有司机一个人：“陆岩先生，我奉命送您回家。”陆岩看到中控台的大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星球的标记，这是航天局的标志，一旁的时钟显示已是早晨4点。 轿车载着陆岩很快回到了住所，陆岩推开房门打开灯，游猎人正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着实让陆岩吓了一跳。游猎人脸上严峻，面无表情，见陆岩回来后，赶紧起身关上了房门，抓紧陆岩的肩膀紧张地问道：“把你今天看到的和我描述一遍，快！” 陆岩没见过游猎人露出如此慌张的神情，凭着直觉他感到一定是出现了某些意料之外的状况。陆岩随即将整个作战经过及所见全部如实说了出来，听完陆岩的描述，游猎人松开双手，呆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究竟发生了什么？”陆岩问道。 “也许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是什么？你最担心什么？” “今天白天航天局发生了盗窃案，准确来说应该是昨天，我怀疑盗窃案与这件事有关。” “航天局？丢失了什么？” “许多重要数据，有几个服务器上的硬盘被整个盗走了。” “是什么人干的？丢失的是些什么数据？” “还在追查，被盗走的都是些最新的技术数据，这些数据我们都有备份，直接损失并不大，但高层担心的是这些数据会被卖给敌对国家，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你知道昨天为什么会让我参加任务吗？” “不清楚，我动用了自己的关系也了解过，只知道是特安委高层直接安排的，其中的具体原因还不得而知。特安委经常会做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决定，他们的思维逻辑似乎也与我们不太一样。” 游猎人也说不清楚盗窃案与罗奕失踪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但凭着自己这么多年的经验判断，两者在背后必定有着隐藏的故事。 “对了，你在那边，特安委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陆岩摇了摇头，他想告诉游猎人自己受到了庞腾飞的审问，但最终还是没有张开口。时钟指向了6点，游猎人站起身说：“你抓紧时间休息吧，也许还有很多人会来问你这件事的。”说完便向外走去。 就在游猎人即将出门时，陆岩叫住了他：“今天是谁救我出来的，我本以为肯定要在那呆上个好几天。” “是局长写的亲笔信救你的。也只有局长的身份能够把你从特安委那边接出来。” “局长？我从没见过局长，他怎么会认识我？” “你们刚来的第一天应该就见过了，难道你忘了？” 陆岩仔细地回想自己来到此处后见过的每一个人：“难道是第一天和罗奕一起来的那个老人？” 游猎人默认点了点头。 “局长怎么会亲自来救我这样一个普通人？” “局长在一周前预留了手信，他预见到了你也许会遇到危险。他既是为了救你，但也是为了罗奕，因为罗奕是他唯一的女儿。” ; 第十一章 扑朔迷离（二） 游猎人走后陆岩便也睡下了，一夜的折腾让他疲惫不堪，就在自己熟睡之时，突然感觉有人在自己耳边细语，使用的是一种自己听不懂的语言，如同是巫师的咒语。自己的身体渐渐漂浮到空中，周围的场景斗转星移，一瞬间已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在察觉不出距离的远方有一道白色的细线发出微弱的冷光，细线越来越粗，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一根根白色光线从自己的头顶掠过，紧接着，一根根纬线也开始朝自己冲了过来，自己的头顶就像一张白色的网在不断移动，陆岩伸手试图去抓住这张网，但经纬线全部穿过了自己的手掌，就像是一根根隐形的能量线，看得见却抓不着。咒语此时又开始在耳边响起，场景再次变换，陆岩来到一片草原，远处是茫茫的山峦，脚下的地面微微颤抖，陆岩回头向后望去，一大群野牛向自己奔来，牛群背后的尘土漫天飞扬，就像是动物的大迁徙。就在牛群快要冲到自己面前时，身边的场景再次发生了改变，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穹顶，一个用玻璃搭建的穹顶，阳光照射在穹顶上发生折射全部汇聚到焦点上，一个男人被绑在十字架上受着光线的炙烤，男人不停摇晃着脑子，张大了嘴不停呼喊，但陆岩听不到他叫喊的声音，他看着那个男人从腹部开始被阳光一点点地蚕食，不一会整个人就被火焰吞没，捆绑着男人的绳索被火焰烧断，整个人从穹顶上掉落下去，陆岩和那个男人之间像是有根看不见的丝线联系在了一起，陆岩也随之开始往下坠，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巨大的失重感让陆岩动弹不得。 陆岩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这只是一场梦。衣服已被汗水浸透，他看了看墙上的钟，已到了傍晚时分，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后来到“猎户座”集会的酒吧。凭借着游猎人给自己的证件，陆岩顺利进入了俱乐部，他坐在第一次来这里时的位子上点了一杯卡可。今天俱乐部的人比上次要多一些，几乎没有什么空座。右前方的卡座里坐了两个年轻人，看到陆岩进来后时不时地向自己张望，其他经过自己身边的人也总要看上自己两眼，陆岩被这些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拿起杯子移坐到了吧台前。 “你听说了吗，昨天新闻里报道的失窃事件有了新的发现，据说比想象中的严重多啦。”同坐在吧台前的一个男人对着自己的同伴说道，“据说丢失的不止是数据，还有很重要的设备，不过具体是什么设备就不知道了，消息封锁可够严格的。” “你好，你刚刚说什么，是哪里失窃了？”陆岩对他的谈话生产了兴趣和疑惑，凑到那人身边问道。 那人回头见陆岩要打听，连忙和同伴使了个眼色，拿起手中的酒杯离开了吧台。陆岩感觉自己成了俱乐部里的一个焦点，更确切地说像是一个病毒，人人避之不及。陆岩问服务员要了一杯冰水，对服务员说：“你认识我吗？”服务员头都不抬地摇了摇头，从吧台里向陆岩扔出了一份《恒星日报》。 陆岩看到头版上一个醒目的标题“肃清还是纵容？——邪恶之手就在我们身边”标题旁贴了一张小小的照片，一个男人穿着作战装备站在直升机前，照片虽然模糊不清，但陆岩还是一眼就认出来照片上的人就是自己。这个叫“正义先生”的作者把自己看作是深井监狱越狱犯的同伙，潜入政府军内部，在关键时刻不仅放走了罪犯，还直接导致了一名作战人员失踪。文章描述道：“这个年轻人虽然是第一次执行作战任务，但从他的相貌和他说话时的表情和细微动作便可鉴别出此人是一个内心阴险狡诈、思维缜密敏捷的优秀特工，虽然对于他直接导致一名作战人员失踪的罪行毫无可疑，但航天局却以证据不足为理由将该名嫌疑人直接带离了特安委，这是航天局对罪恶的纵容，对犯罪的包庇，我们将跟踪报道此事，直至航天局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答复。”在文章的最后，“正义先生”还加了一句对陆岩的话：“正义永远站在我们这边，珍惜你现在逍遥法外的日子吧。” 陆岩合上报纸，没有心情再继续读下去，他将冰水一饮而尽后走出了酒吧的大门。也许现在只有林克和游猎人还能给自己指一条路了。他拨通了林克的电话，可电话那头只传来了忙音。 “是陆岩老师吗？”一个声音叫住了自己。陆岩顺着声音望去，见是航天局的程城。程城喜出望外，忙跑了过来，“陆岩老师，没想到在这能遇到您，您要去哪，我送您吧。” “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你怎么也在这儿？” “进入‘猎户座’是我的理想，大家都知道这里是‘猎人们’集中的地方，我就经常到这里来转转，看看能不能遇到他们。当然，我今天竟然能遇到您，这一趟来得就更值了。”程城依旧用崇拜的神情看着陆岩说。 “何必崇拜我，我现在已经是大家都躲着走的毒瘤了。” “陆岩老师，我也看到了今天报纸上的新闻了，不过那些都是为了追求销量而毫无根据的猜测，根本不足为信，我永远站在您这边。” 虽然程城只是航天局的一个普通人员，但他对自己的支持还是让陆岩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温暖。 “不过我觉得这件事还是有些蹊跷，在世界上除了我们航天局以外，目前还没有哪个机构或者公司开发出了让人直接消失的技术。” “你刚刚说什么？”陆岩打断了程城，“目前只有航天局开发出了让人直接消失的技术？是什么技术？” “您怎么忘了，这技术就是您发明的穿梭时空啊。” 程城的提醒让陆岩茅塞顿开，罗奕表现出来得是突然消失，但很可能是被那群人劫持到了其他维度空间，他抓紧程城的肩膀，激动地问：“深井监狱的那群逃犯会不会也能穿梭时空？” “当然不可能，穿梭时空是一种技术，并不是人的能力，目前想要实现穿梭时空的唯一方法就是用穿梭器。” “那怎么才能获得穿梭器？” “穿梭器都是由航天局统一制造和管理的，有非常的严格的制度和程序，不过我职位太低，很多文件和制度我根本没有查看的权限。” 程城的话似乎启发了陆岩，他对着程城欣喜地：“我知道该问谁了，把你的车借我，明天还你。” “陆岩老师，能帮上您的忙是我莫大的荣幸。”说时程城把自己的车钥匙交给了陆岩。 陆岩驾驶着程城的车一路疾驰，他想了许多潜在的可能性，但线索越多，获得的疑问就更多，他希望即将拜访的这个人能解开自己的谜团。 陆岩将车听好，“咚咚咚”迫不及待地敲响了游猎人的家门，陆岩足足敲了五次之后，大门一侧的显示屏上出现了游猎人疲惫不堪的脸，见是陆岩，游猎人立马抖擞了精神，大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你怎么来了，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有多危险吗？” “我有很多很多问题，我想只有你能回答我。”陆岩气喘着说。 游猎人递给陆岩一杯水，陆岩咕咚一口全部喝了下去，“嘿，在我这你可以安心了，不用急。”游猎人说道。 “给我讲讲穿梭器，我想知道它的情况。” “怎么对穿梭器感兴趣了？” “我觉得那与罗奕的失踪有关。” “你是说……那群人是使用了穿梭器？” 陆岩用力点了点头。 游猎人说：“穿梭器代表了我们这个世界目前最高的科技水平，是我们航天局的最高机密，除了航天局的人，其他人不可能触碰到它们。而且穿梭器本身的数量就很少，只有少部分的‘猎户座’成员能有资格获得穿梭器，我想应该不超过100人，穿梭器对它的使用者有唯一的识别方式，其他人是不可能盗用的，那群人能够获取成品穿梭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穿梭器的身份识别是不是只有在授予使用者后才会生效？”陆岩问道。 “当然，那是一种量身定制的安全机制。” “那在被授予使用者之前，是不是任何人都能够使用它？” “理论上是的，但当你看到穿梭器的生产环境和安全措施之后，你就知道在被授予前盗取穿梭器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去过那里，我见到过正在生产的穿梭器。” “你见过！”游猎人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你怎么可能进入到那种地方，那里是整个航天局最核心的区域，普通人是根本不允许进去的，连我都必须获得特别授权才能进去。” “是林克带我去的，就在航天局的47层。”陆岩将林克带自己参观穿梭器的经历告诉了游猎人。 当陆岩全部讲完时，游猎人面色惨白，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他一字一字地说道：“我们被入侵了，航天局竟然被入侵了！” “入侵？” “那天带你去航天局的根本不是林克，他那天正在参与国防部的搜查任务。更重要的是……”游猎人重重地喘着气，声音颤抖道：“穿梭器的制造地点根本不在47层。” 陆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那个人就是林克，我不会认错的。” “那一定是个冒牌货，看来明天我们该去局里走一趟了。” ; 第十二章 航天局 随着“地球”资源的不断消耗，人类转居地下，可资源总有消耗完的一日，向其他行星寻找资源成为了“地球人”的不由选择，航天局是“地球”上原本就设有的机构，可当航天局发明了“时空穿梭器”的那天起，航天局成为这里最为显赫的部门，拥有最大比例的财政使用权，各类人才也优先供给这里，这里的财力、人力、物力短时间内便让其他机构和部门望其项背。随着航天局的不断壮大，它的触角开始延伸至其他社会领域，“猎户座”便是航天局为了“维护治安”而设置的组织，他们的成员经过残酷的训练和选拔，每一个人都身手不凡，“猎户座”的监控点遍布这里每一个角落，更重要的是，他们能去往其他的维度空间，那才是他们立足于这颗行星的真正王牌。 但在穿梭器被发明出来的第三年，一名“猎人”私自改造了自己的穿梭器，使穿梭器不仅能穿梭时空，还能在同一个维度时空里任意瞬间移动，他使用这个穿梭器大肆偷盗，无恶不作，而根本没有人有能力抓住他，他的猖狂举动激怒了高层，更引起了人民的不满，销毁穿梭器的呼声越来越高，终于高层下达了最后通牒，同样通过改造穿梭器的方法将那名“猎人”绳之以法。这件事过后，航天局出台了新的规定，在穿梭器中加入了身份识别的程序，也对穿梭器的改造漏洞进行了弥补，将改造技术进行了彻底销毁，穿梭器成为了航天局最公开但又最神秘的存在。 次日，游猎人穿好衣服带着陆岩赶往航天局。“我想再带一个一起去。”陆岩说道。 “谁？” “上次在航天局一起接待我的人。”陆岩将程城接待自己的过程告诉了游猎人。游猎人点了点头说：“让他在航天局门口和我们会和吧。” 当程城在航天局门口看到游猎人时，他的嘴张成了大大的O型，那样子比初次看到陆岩时还要惊讶：“你……你是……武田大师？”听到武田的名字，陆岩也是诧异不已。 游猎人回答说：“你可以跟着我们，但别给我添麻烦。” 程城战战兢兢地喏道。 “他叫你武田？”陆岩问道。 游猎人嘴角微微一咧：“是啊，我不仅和你认识的武田是一个人，而且我们的名字也一样，是不是不敢相信这个巧合。”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没问的事情，我可不愿意主动说出来。” “陆岩老师，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与您还有武田大师见面。”程城见缝插针、不遗余力地向陆岩和武田表达着自己对两人的崇拜。 “大师？”陆岩转头向武田问道：“你是什么大师。” “武田大师是‘猎户座’的创始人之一，他的作战能力是‘猎户座’中最强的。”程城说道。 “不用把我说得这么神，现在比我厉害的后起之秀可有不少呢。”武田一脸得意地看着陆岩，“讨论我也讨论够了。”武田恢复成一脸严肃的样子，“对于即将面对什么我也不知道。但记住，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慌张，混蛋永远都只是混蛋，我们走。”说完带着两人向着航天局的大门走去。 “他刚刚说混蛋永远都只是混蛋，这是什么意思？”陆岩侧过头向程城问道。 “那时武田大师的口头禅，是不是超酷？” “那我之前怎么从没听他说起过。” 程城耸了耸肩说：“也许是因为您今天才知道他是武田大师吧。” 三人走进电梯，武田按了22层。 “我们不去47层吗？”陆岩问道。 “22层有个也许知道答案的人，我们该先会会这个老朋友。”电梯很快停在了22层，“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广播报出：第22层，后勤部。 三人从电梯里鱼贯走出，穿过后勤部的走廊，来到角落里的一件办公室，武田径直打开门，陆岩看到一个男人坐在电脑面前一脸无辜地看着这三个不速之客。那男人头发凌乱就像是刚刚起床，眼前挂着几乎是半球形的眼镜，整个办公室简直像个猪圈，满地的纸、文件、散落各处的铅笔，他不敢相信这里居然是航天局的办公场所。 “嘿，你们要干什么？”那人冲着三个人举手问道。 “得了，别装模做样了。”武田说道。他迅速将门反锁，把所有窗户的百叶窗拉好后走到那男人面前，那个男人也见势站起身，和武田来了一个巨大的拥抱。“哈哈，你可好久都没来我这了，今天是什么风又把你吹来了，不过你来找我准没好事吧。”男人笑着说道。 “我急需要一些信息，当然这些信息只有你这个老朋友才会有。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不必担心。”武田指着陆岩说道：“他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火种’。” “你好，我是陆岩。”陆岩冲着那个男人点了点头，他侧过连低声向武田问道：“火种又是什么，你给我起的外号？” 那男人似乎听到了陆岩的疑问，说道：“这是我们对你的尊称，武田可不会给别人起这么差劲的外号。” “我是装备部的程城，前辈您好。”程城再一次迫不及待地插话道，“您是武田大师的朋友，一定是有非凡的才能吧，还请您能多多指导。” 武田对男人说：“这是今天刚认识的，你应该能明白。”男人笑着点了点头。武田接着向陆岩和程城介绍说：“你们可以叫他老牙，我的故交，也可以算作是我的情报员。老牙，我想知道你的计算到什么程度了？” 谈到正事，老牙赶紧在电脑上敲了起来，调出一个复杂的计算界面，有一行数字不断在闪烁，就像是某种倒计时，但具体的内容对于连程序员出身的陆岩也根本看不懂。老牙说：“我一直不间断的在模拟时空穿梭的技术发展，现在已经到了178年后的水平，得出的结果还是一样。” “具体是用来计算什么的？”陆岩问道。 “黄金法则的死期。”老牙回答道。 “黄金法则的死期？是什么意思？” 武田说：“黄金法则虽然是时空穿梭的铁律，但我们总认为随着技术的发展，这个法则与人一样存在寿命，就像摩尔定律一样，他总有失效的一天。只不过我们不清楚这个时间点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所以老牙从很久前就开始对时空穿梭的技术发展进行模拟，只不过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老牙说：“老实说，这个终点到底存不存在我现在心里也没底。” “这个终点有什么意义？”陆岩问。 “有什么意义？”老牙说，“你到底知不知道黄金法则？如果这个法则被打破了，那时空穿梭将没有任何限制，那一切都会乱套的，你可以在这个维度生活，在另一个维度看电影，没钱买票了就再去其他维度抢劫，这种行为会让所有能到达的维度空间的秩序乱套甚至是毁灭，你竟然会认为这没有意义？不过不管黄金法则有没有被打破，至少在当下，我们这里还算安全。” 武田拍了拍老牙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盯着他。武田的目光让老牙惊出一身冷汗：“你是说……他们……已经来了？” 武田说：“这只是我的猜测，也是我今天来的目的，不过看到你的计算结果，我应该放心了不少。” “这两天的消息可是漫天飞啊，你应该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吧。”老牙对着陆岩说道，“《恒星日报》一直以来就是靠这种新闻卖报纸，你不用太在意，这种感觉武田最了解，他以前可没少吃他们的苦头。”说完一脸苦笑地看了看武田。 “放心，他的干劲可比我还足呢。”武田说：“我们该走了，还有难啃的骨头等着我呢。”说完与老牙再次用力地拥抱在了一起。 三人离开了老牙的办公室，老牙拉开所有百叶窗，一切又恢复如初。 “我们去哪？”三人再次进入电梯，陆岩问道。 “最顶层” “那里是哪？” “穿梭器真正诞生的地方。” ; 第十三章 穿梭器 电梯一层层地爬升，期间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武田是这里当仁不让的名人，几乎每一个进电梯的人看到武田都会与他热情招呼，武田也总是报以微笑。没过多久，电梯又一次地停下了，这次停在了第51层，一个身材瘦小，略有驼背，带着一副眼镜、嘴角挂着一丝诡笑的男人走进了电梯。 “这不是武田吗，今天是什么风把你都吹来了？” “李局长！”武田有些意外，但还是回以了一个简单的微笑。 “罗奕的事把我搞得晕头转向，大家都紧张兮兮，你是罗奕的好朋友，有了线索可不能私藏喔，也好让大家早点脱离这种不健康的状态。”李助理紧靠电梯门，站在三人最前面。 “李局长多虑了，这件事现在有专人追查，也不是航天局一家的事，况且现在我晚上也睡不着呢。” “哈哈，现在流言蜚语可不少，据说罗奕是自愿离开，如果真是如此，你可不能包庇。” “李局长也赞同这种观点吗？” “我是个尊重事实的人，不管是谁，只要犯错了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听说在和罗奕一组的那小子身上也没问出什么，真是的，特安委那些人的能力实在是堪忧啊。” “李局长对这件事还真是关心啊。” “哈哈，毕竟职责所在。”电梯“叮咚”一声停在了第55层：“第55层，高层办公室。”李局长一步跨出电梯，在电梯门关上前，转过身用那张诡异的笑容对着武田说道：“你可要加把劲喔，罗局长可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电梯门再一次无声地合上了。 “没想到竟会遇到他，这下麻烦了。”武田有些焦急。 “他是谁？”陆岩问道。 “李俭，航天局的第一副局长，阴险狡诈，深不可测，他和罗局长本不是一个阵营的人，一直想找机会扳倒罗局长，这次罗奕如果真的是自愿离开，那算给他找到了一个再好不过的借口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没有其他办法，只希望我们能快点找出真相了。按照规定，去55层以上的楼层都必须得到副局长以上级别的许可，特别是进入第60层的最顶层，必须要有局长的特别许可，但刚刚李局长根本没有问起这件事，这本身就非常可疑，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只不过想看看我们究竟想干什么。” 听到武田的话，陆岩心中一紧，没想到自己初来乍到竟然会碰到这种悬疑事件，但想到自己竟然能参与其中去揭开真相，内心又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电梯继续爬升，楼层显示器上的数字却一直停留在了“55”，大约1分钟过后，显示器上的数字直接跳至了“60”。 “怎么直接就到60楼了？”陆岩问道。 “56至58层都是检修层，只有工程电梯才能到达，而第60层其实占据了两层的空间，当我们乘坐这部电梯从55层继续向上时，就表示我们唯一的去处就是第60层。” 电梯终于停了下来，除了一声“叮咚”，这一层并没有配备语音播报。电梯门缓缓打开，陆岩和程城不觉心中一阵紧张。 武田带着两人走出电梯，眼前的第60层并没有想象中的戒备森严，水泥色的墙面没有经过任何粉刷反倒显得有些陈旧。走出电梯，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房间，这个房间大到占据了整整一层，武田站在门前，用自己的ID卡在门禁上刷了一遍，门禁上的红灯毫无变化，武田又试了几次，结果依然一样。 “卡是不是坏了。”陆岩说道。 “不可能，我的卡里包含着罗局长的授权信息，在整个航天局里拥有最高权限，应该是可以打开这扇门的。”武田又试了几次，可门依然还无动静。 “武田大师，不要再白费力气了。”一个声音从三人背后传来。 三人同时回过头去，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正站在身后看着自己。武田说：“吴博士，你怎么会在这？” “这个问题可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我已经接管了这里的所有项目，如果不在这里倒是有些反常了。”吴博士瞟了眼武田手中的卡说，“武田大师手中卡一定有罗局长的授权吧，不过罗局长的授权现在可不一定好使。” “什么意思？” “罗局长目前正在外出访问，要一个月后才能回来，这一个月内的最高权限由李局长来代劳，没有李局长的授权是不可能进入那扇门的。” “李局长？你们有什么权力更改授权？”武田呵斥道。 “武田大师不要动怒，这也是符合航天局的程序的，毕竟局长不在时，第一副局长就是这里的最高长官，难道不是吗？” “你难道忘了是罗局长培养你吗？你难道是想要背叛他？”武田质问道。 “我只是遵守规定罢了，你们如果一定要走进那扇门，那必须把我打趴下。”吴博士坚定地说道。 武田二话没说走上前去，瞄准吴博士的头部狠狠地挥去一拳，吴博士应声倒地。 “天呐，你不会打死他了吧。”陆岩叫道。 “放心，他只是躺着睡一会，等我们走了他就会醒过来的。”武田捡起吴博士的ID卡在门禁上刷过，“嘀”的一声，门应声而开。 大门之内守护着的便是航天局最大的秘密。这里就像是一个超精密的手术室，空荡的大厅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十多个操作台，每个操作台上都安装了至少四个机械手臂，其中有几个工作台正处于工作状态，机械臂不停地来回作业，操作台里不时发出一阵阵蓝光，在大门对面的墙上，和墙壁等大的显示屏上实时显示着每个操作台的工作状态。就在三人盯着屏幕的同事，一个半人高的蘑菇型机器人开到了三人面前，机器人顶部的摄像头对三人分别进行了扫描，播报系统传出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武田，航天局高级指挥官，经授权可进入实验室；程城，装备部工作人员，未达到允许进入实验室的职级级别；发现不能辨别身份人员一名，警报、警报！”机器人随即发出一声巨大的报警声，头顶的警报灯闪出一阵阵耀眼的红光。 武田将机器人一脚踹倒在地，一拳将机器人的控制面板打出了一个洞，将机器人内部的线路被扯出，警报声和警报灯戛然而止。 “我们的时间不多，警报的信号一定已经发送到了防卫中心，保安应该很快就到了。”武田走到实验室的一侧，那里摆放着一个一人多高的的保险柜，他将吴博士的ID卡插在了保险柜上的卡槽里，用力向下拉了拉保险柜的把手，三人合力将保险柜的大门拉开，里面装着八个透明的盒子，每个盒子里都装着一枚小小的戒指。 武田讶异道：“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这些是什么？”陆岩问道。 “这些就是穿梭器，这里的穿梭器都完整无缺，说明罗奕他们并不是利用穿梭器消失的。” “那用的是什么？”听了武田的话，陆岩也大吃一惊。 “这我还不知道。” “武田大师，我们快走吧，保安快到了。”程城在一旁催促道。 武田将保险柜里的盒子放进袋中，将保险柜门重新关好。“我们走！”武田带着两人跑出实验室，向着与来时相反的方向跑去，在穿过两个长廊后，一台破旧的电梯出现在眼前：“这是工程梯，希望还能用。”三人听到在远处长廊的另一头传来一群杂乱的脚步声。武田按了按下行按钮，按钮发出昏暗的黄光，锈迹斑驳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三人连忙冲了进去。 电梯伴随着时不时出现的抖动开始缓慢下行。“武田，你拿穿梭器干什么？”陆岩问道。 “我们打倒吴博士，私自打开保险柜已经属于违法行为了，不过既然已经有了第一次就不怕再多加一条，如果现在不拿穿梭器，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难道我们要用它逃跑？” “像罗奕那样消失，哈哈，那是个不错的方法，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要知道罗奕究竟是怎么消失的。”武田斩钉截铁地说道。 由于工程梯只用于维修检测用，因此日常根本没人会使用这部电梯，电梯顺利地向下推进，就在显示达到5层时，电梯突然像发动机熄火一样停了下来，电梯内的照明灯也瞬间熄灭，应急灯随即亮起。武田说：“看来他们把电断了，没办法了，我们必须用双脚走下去了，介意我用下你们的肩膀吗？”陆岩和程城齐齐摇了摇头。 武田踩着两人肩膀将电梯顶上的换气窗推开，顺着窗口爬进了电梯井，他指了指一旁的烟道说：“我们得从这爬出去。” “武田大师，难道没有别的路了吗？”程城看到深不见底的烟道，心中一阵发憷。 “你可以选择继续呆在电梯里，等他们来救你，然后把你交给特安委。” 听到“特安委”三个字，程城吓得顿时没了声音。 武田在前，陆岩居中，程城断后，三人沿着烟道开始缓慢爬行，烟道中空气浑浊闭塞，弥散着一股股腐败的味道，陆岩即使屏住呼吸但还是感觉一阵阵恶心。三人顺着倾斜的烟道从5层滑到了4层，从4层又滑到了3层，也不知爬了多久，眼前的尽头出现了一团微弱的光亮，武田带着两人鼓起精神向前爬去，推开了挡在出口的铁网。三人到达的地点航天局的垃圾回收中心，一辆辆垃圾运输车正在忙碌作业，三人顾不得垃圾的恶臭，跳进一辆垃圾运输车的车斗中逃出了航天局。 ; 第十四章 今天开始成为猎人 三人躲在垃圾运输车中直接逃出了城区。 武田带着两人来到郊外一个破旧的仓库，仓库已经有些年份没有进过人了，地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四处结着蛛网，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浓烈的霉味冲鼻而来。这间仓库曾是武田小时候的住所，除了林克，没人知道这个秘密地点。 经过航天局的一番逃离，三人都已疲惫不堪，程城瘫坐在沙发上竟哭了起来，“我今天就这么逃跑了，明天还怎么去上班啊。” 武田看着程城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岩对程城说道：“你不是想加入‘猎户座’吗，今天就算是迈出第一步了。” “但现在看来，李俭已经获得了全面控制权，航天局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航天局了。”武田补充道。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陆岩问道。 武田摇了摇头说：“先在这里躲一躲，看看外界的反映再说吧。”说着拿出了随身的通讯器，将通讯器上的画面投射到了面前的墙壁上，显示出了当前各家主流媒体的报道，一家最大的新闻频道对三人的形迹正在进行报道：“今日上午，航天局发生了一起重大的失窃事件，多名恐怖分子闯入航天局盗走包括T5发动机数据在内的多项核心机密数据，并打伤多名工作人员，给航天局造成严重损失。该起盗窃案是航天局成立以来发生的最严重的一起安全事故，根据视频监控和目击人员的描述，共有三人参与了此次行窃，为首的是航天局资深元老武田，其他作案人员还包括装备部人员程城及一名社会人员。”说到这里时，屏幕上打出了三人的巨大照片，武田和程城是两张标准的证件照，陆岩则使用了一张稍显模糊的监控相片。随后镜头里出现了航天局的新闻发布会现场，李俭站在中间代表航天局说：“今天是航天局历史上最为黑暗的一天之一，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多项核心数据被盗，我更痛心的是我们的队伍里竟然出现了两名背叛者，其中一位曾经在航天局功勋卓著。在此，我向社会保证，向广大人民保证，我一定会将三人绳之以法，并从现在开始在航天局内部进行全面清查，还大家一个干净安全的航天局。”武田掐断了视频对程城说：“明天还想去上班吗？” 程城看着已经没有了视频的墙壁有些愣神，突然大哭道：“我上了局里的黑名单了，我的前途彻底结束了。” 听到程城的哭声，陆岩低头不语，他没想到自己来这里原本是为了逃避追杀，可现在自己依然被通缉，他有些迷茫困惑，如鲠在喉的感觉让自己心中有些憋屈，可却找不到发泄的渠道，只能望着地面无助地发呆。 武田拍了拍陆岩的肩膀说：“别灰心丧气，带你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你继续暴露在风险之下的，一件事多数人赞同并不能说明它就是正确的，一个人的反对也不带表他就是错误的，等到我们揭开真相的那一刻，我带你昂首回到航天局。”武田又抬起头对程城说道：“小子，如果真想成为‘猎人’，那就打起精神，哭可无济于事。” 程城渐渐止住了哭声，仓库也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日光灯里的电流发出的“兹兹”声在三人耳边作响，陆岩抬起头，脸上依然写满了沮丧。 武田看了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他也应该快到了。” 陆岩讶异地看了看武田，就在他刚想问出口时，仓库的卷帘门缓缓升起，一道光透了进来，一个人形的剪影出现在了卷帘门下，那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武田赶忙起身迎了上去，等那人走进了灯光照射的区域，陆岩发现竟然是林克，衣衫褴褛，脸上多处擦伤，手臂上还缠着纱布，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一样。武田上前和林克热烈拥抱在了一起：“还算守时。” “出了点意外，不过一切还算顺利。”林克说。 能再次见到林克，陆岩也喜出望外：“林克，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几天你都去哪了？”程城对于自己能见到另一位“猎户座”中的传奇，兴奋得像得到了心仪已久糖果的孩子。 “有些任务我不得不去完成，对不起，原谅我这些天没能陪在你身边。”林克摸了摸陆岩的头说道。 “有没有查出点眉目？”武田问。 “我去过罗奕消失的现场，测量过现场的放射量，现场痕迹与穿梭十分相似，但是你也知道了他并没有使用穿梭器，一定是使用了其他的方法。我去找过‘电锯’——” “‘电锯’！那不是深井监狱越狱事件的头号通缉犯吗，你有没有抓住他？”陆岩叫道。 “我和他做了一笔交易。” “交易？你竟然和一个通缉犯做交易！”陆岩不敢相信地说。 “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回罗奕，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必须动用一切手段，包括和通缉犯做交易，‘电锯’在各个见不得光的领域都有很广的人脉，我们需要他的资源，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和他站在一边。”武田对陆岩说道。 “他同意为我们找到罗奕的所在，但需要我为他提供一个设备作为交换。” “什么设备？”陆岩问。 “给他一个穿梭器。” “你疯了吗？”陆岩“嗖”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给了他穿梭器，那等于是放虎归山！” “那是因为穿梭器已经不是时空穿梭的唯一方式了，航天局已经研发出了更为强大的工具。” “难道和我想的一样？”武田显得有些焦虑不安。 林克点了点头说，“他们触碰了恶魔的果实。” “到底是什么？”陆岩焦急地问道。 “一种任意穿梭的新型穿梭器，不仅穿梭不同维度空间，也能穿梭于不同地点之间，他们解开了穿梭器上原本佩戴的枷锁。” “难道是我在47层里看到的那些？”程城在一旁问道。 林克点了点头说，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金属圆环扔在了桌上：“这是其中的部件，我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从那里偷出来的。”陆岩那起金属环仔细瞧了瞧，金属环并没有什么特殊，分量十足，一定是使用了某种密度极大的金属制成：“航天局为什么还要重启这个项目？” “这还无从知晓，不过这个东西的现身，说明航天局现在已不是罗局长治下的航天局了。罗奕他们的消失应该就是使用了这个装置，但他们究竟去了哪里，我们只有等待‘电锯’的消息了。好了，我想我也该去履行诺言了。”林克从武田手中接过一个穿梭器塞进了口袋后便走了出去。 “我们在这里也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准备起来。”武田信心满满地站起身，将口袋中另一枚穿梭器拿了出来丢给了陆岩笑着说，“你一定很想试试这个东西吧。” 陆岩将穿梭器从盒子中取出，他是第一次能够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它，穿梭器是一枚圆形金属戒指，比想象中要重一些，戒指被设计成了多层，最上面一层是可活动的两个细小的指针，下面是一圈则是刻度，密密麻麻刻着类似罗马字母般的数字，除次之外没有其他任何按钮。陆岩将戒指戴在右手中指上，原本冰凉的戒指开始渐渐温暖，不一会竟感觉有些烫手。 “是不是感觉戒指变热了？不用紧张，这说明你已经完成了认证程序，这个穿梭器以后只会认准你这一个主人了，其他人都将无法使用它。”武田说。 穿梭器的温度渐渐恢复正常后，陆岩说：“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穿梭了？” “现在？哈哈，当然不行，没有经过训练而冒然使用的话，我想你大概会永久地被困在各个维度之间的缝隙里，那时候就算我也没办法找到你。” “那种地方不就变成了绝佳的藏身之所，那群逃犯会不会就躲在各个维度的缝隙里？”程城在一旁插嘴问道，他看到陆岩的穿梭器早已垂涎三尺，即使给自己一枚仿制品也心满意足。 武田向着程城瞪了一眼说：“航天局是不是因为你的脑袋里是真空才招募的你。维度之间的那些缝隙目前只存在纸面理论上，因为根本没人去过那里，也不可能有人能再回来，你愿意的话可以做抵达那里的第一人。”程城被武田呛到，赶紧闭上了嘴。 “武田，赶快训练我吧。”陆岩兴奋大叫道，“让我像你和林克一样成为猎人。” “哈哈，猎人就是需要你这股干劲！”武田得意地说，“不过在开始之前，我想让你们看看真正的猎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 第十五章 真正的猎人 “真正的猎人？” 武田没有答话，走到仓库一角按下墙壁上一个盖满灰尘的按钮，仓库中突然出现了低沉的机器轰鸣声，地面开始晃动，仓库正中间的地面逐渐开裂，一道耀眼的白光从裂缝中射出，裂缝渐渐拉大，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地洞，就像一个火山口向外投射出耀眼的光芒。 武田带着两人从洞口的楼梯向下走去，当陆岩走到地下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地下的空间比仓库要大上好几倍，无处不在的灯光将这个地下空间照得比白天还要明亮，地下摆放着各种陆岩从未见过的设备，连程城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你们的秘密基地吗？”陆岩看着楼梯口的玻璃上歪歪扭扭地刻着“秘密基地”四个字。 “算是吧。确切地说，这里正式启用是在我7岁那年。” 在秘密基地的左侧是一张巨大的工作台，里面镶嵌着各种机械设备和电脑，右侧则是一大片空地，在四周的墙壁上则挂着不少照片。陆岩沿着工作台边走边拨弄着各种仪器和设备，每一台自己都从未见过的，更别说看出他们究竟是什么用途了。 “哇，天呐！这片尾翼是神行号上的吗。”程城趴在一个玻璃橱窗上惊叹道，橱窗里摆放着一片足有两人高的飞船尾翼。 “你也知道神行号吗？他执行最后一次任务的时候你应该还没出生吧。”武田说道。 “怎么会有人不知道神行号？连我不识字的奶奶也知道。”程城说时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片纯白色的尾翼。 “什么是神行号？”武田和程城的对话对于陆岩来说完全摸不着头脑。 “神行号！是有史以来我们制造出的最庞大的飞船，甚至比航天局的大楼还要庞大，但更重要的是它也是我们所有飞船中最伟大的，它第一次将飞船的速度提升到了光速的2.5倍，它第一次到达了气体行星的内部，更加伟大的是神行号是第一个从黑洞中完整返回的宇宙飞船，不过那次任务之后它就退役了。”程城如数家珍地介绍道。 “巧合的是，我就是那次任务的掌舵人。”武田少许得意地补充道。 “我一定要把这一刻留下来，这会是我以后炫耀的最大资本。”程城站在出窗前，和尾翼来了一个亲密地合影。武田及时提醒程城自己通缉犯的身份，嘱咐他千万不能将照片公布出去，程城只能怏怏地收起了手机。 “武田，这些设备是做什么用的？你也在制造些什么吗？”陆岩指着工作台上的那些设备问道。 “那些都是以前的一些小爱好，离你最近的那台设备是我和林克在上学时用来制造传送器的。” “什么样的传送器？” “比如把一件东西传送到千里之外的某个地方或者是另一个维度的某一个地方，与穿梭器有些类似，但是我们的本意是想把它用在点外卖上，我们实在是恨透了等待外卖到家的那段时间。不过那东西只能实现金属的传送，面包、面条、蛋挞一样都不行，我们也就放弃了。其他的也差不多，都是些小爱好。”武田解释道。 “太酷了，你们简直就是天才。”陆岩惊叹道。 “他们绝对是天才，看看这些奖杯和奖状。”程城面对着一个放满了奖杯的橱窗惊叹地说道，“这里每一个奖杯都是让常人望其项背的，更不用说他们都同时集于一身了。” 陆岩走到橱窗前，里面放满了武田和林克从学生时代起大大小小各种奖杯和奖章，有其中最耀眼的一枚金质奖章的铭牌上写着“武田、林克——‘天军’入试满分获得者。” “‘天军’是什么？”陆岩问道。 “‘天军’就是‘猎户座’的前身，我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在这项考试时得到满分，没想到两位前辈竟然都是满分！”程城羡慕地说道。 “那个手套是什么？为什么没有说明？”陆岩指着橱窗最前端放着一只旧手套，上面还有不少破洞，像是被人随手遗弃了。 “那是‘毁灭者’白金曾经带过的手套，他的事迹我想你身边的百事通应该能告诉你。”武田打趣说。 “‘毁灭者’白金！那是有史以来最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他曾经组建过一支连政府都束手无策的队伍，有史以来著名的恐怖事件几乎都出自他手，没想到连他也是栽在两位前辈手中！”程城惊叹道。 “抓他可费了我们不少力气，你们背后的那面墙上有我们抓捕他时的照片，他也算是我遇到过最棘手的一个对手了。”武田说道。 陆岩走到贴满照片的那面墙前，上面贴了许多武田和林克的照片，有些是执行任务的照片，也有不少生活照。顺着武田指着的方向，陆岩看到武田和林克站在一片深金黄色的沙滩上，四周站着四个一样装束的人，众人中间的椅子上反帮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那人应该就是所说的“毁灭者”白金了。 在这张照片的一旁，贴着一张他们钓鱼时的照片，林克手中提着一只半人高的大鱼，武田站在林克身边向着镜头比出了五根手指，在林克另一侧还站着一个人，搂着林克的肩膀正对着镜头张开手掌大笑。 “这是谁？”陆岩问道。 “他曾经是我们的朋友，这个秘密基地的建设有他三分之一的功劳。”武田停顿了一会儿说道：“不过他在执行一次追捕任务时被击中了心脏，没能抢救成功，你一定记得我们带你来时看到那些黑塔吧，那其中的设计思路就是出自他之手。” 陆岩望着那张照片，三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并肩而站，他能想象出失去其中一人时另外两人的无助和绝望。 “好了，你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参观，我们该开始干点正事了。”武田对两人说道。他在控制台上输入指令，原本藏在一角的柜子缓缓打开，露出了六件作战服。 “那是一级作战服！”程城脱口而出叫道。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啊。”武田取出两件作战服扔给了两人，“穿上试试。” 一级作战服是“猎人”最高等级的作战服，只有在执行级别最高的特级任务时才会用到，作战服是使用一种含有地核特有元素的材质制成，坚固而轻盈，可以防范绝大多数金属导致的割伤和刺伤。除了材质的特殊性，一级作战服附带的装备也是最先进的，其中夹带了高灵敏度的感应器，能在瞬间将携带的能量集中到身体某一区域，形成一个局部的能量防护场。头盔附带的显示屏上不仅能显示所有的监测数据，携带的人工智能还能实时提供行动建议，可以说若在作战服中塞一个木头人，它也能顺利完成各种基础任务。 陆岩和程城都是第一次穿上作战服，两人都藏不住心中的兴奋。当两人靠近时，两人的作战服瞬间变成了蓝色，当两人远离时，作战服又恢复成了原本的灰色。 “这是作战服自带的协同机制，当你们靠近到一定距离时，区域内的作战服都会自动连接，触发协同保护机制，远离这个区域后，这种机制就会消失。当然，如果你们和既定的作战目标靠近到一定距离时，作战服会启动战斗模式变为红色，所以当它变色时，你们必须格外小心。”武田在一旁解释道。 “我们快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陆岩兴奋地说道，“我们就在这里训练吗？” 武田摇了摇头说：“早为你们准备了专用的地点，你们会更兴奋的。”只见地下室尽头的一扇门缓缓打开，一个长廊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武田带着两人都进长廊说，“两边的房间随意挑选。” “我们不在一起训练吗？”陆岩问道。 “当然不，让两个菜鸟在一起训练并不是明智之举，你们会知道其中含义的。” 陆岩和程城挑选好房间后站在了各自的门前。武田说道：“我的作训机器人会负责程城的训练。陆岩，你的训练由我亲自进行。” 听到自己由机器人来训练，程城心中一阵失落：“武田大师，我也想得到您的指导。” “我的作训机器人可是很厉害的喔，能过了它那一关再说吧。” 武田将右手伸出三指放到左肩上，敬了一个标准的“猎人”礼：“我希望你们记住，当你穿着作战服走进房间的那一刻起，你们就是真正的猎人！” ; 第十六章 回家 陆岩推开门，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当中摆放着两张床和一堆仪器，靠墙的四周也是各种设备和屏幕，与其说是练习场，更像是一间实验室，陆岩有些不解：“我们就在这里训练？我怎么觉得更像是个实验室。” “这是我和林克创造的训练方法。”武田指了指那张床说。陆岩躺上了床，武田将各种管线全部连接好，开始调试仪器：“时空穿梭是一项非常危险的行为，特别是对于初学者来说，第一次失败的概率大约为90%，而因失败而迷失在维度之间缝隙的概率是75%，另有5%的概率会因穿梭器与身体之间的不同步而导致器官的缺失。航天局有一套自己的训练新人的方法，他们会让学习者服用一种专门研发的药物，吃下那种药物后，失败率大概会降到7%左右，但那种药物存在严重的副作用，会放大穿梭后出现的衰老现象，但在航天局没有发明新方法之前，吃药是提高稳定性的唯一方法。不过我们的方法则完全不同，我们的风险率是3%。” “3%！”陆岩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武田点了点头说：“用我们的方法，你在熟睡时设备会控制并引导你大脑的神经活动，神经活动与穿梭器相结合就能达到穿梭的目的。通俗点说，你的穿梭将由你的意识来完成，你的身体并没有真正地穿梭，但穿梭时候的感觉和体验会全部保留在你的记忆里，所以几乎是没有风险的，我也会躺在你身边和你一起练习。” “那3%的风险来自哪里？” 武田笑着说：“也许你在另一个维度玩的太开心忘了返回，你的身体就会饿死，又或者其他人闯进了这里把你杀死，哈哈，你是不是认为这3%其实还挺危险的。” 听了武田的解释，陆岩反而有了些不安，但如今已是没有回头路，他只能服从着武田的指挥冒险走一遭。武田躺在另一张床上做好准备后说：“我们的目的地由你来定，去哪里都行，只要用穿梭器设定好时间就行了，决定好了吗？” 陆岩看了看手中的穿梭器，一字一顿地讲出了自己早已想好的那个地方：“回家。” “OK。”陆岩和武田将穿梭器的目标点设定在80年前，武田按下了眼前的屏幕上的确定键，“我们回家。” 在催眠剂的作用下，陆岩觉得昏沉欲睡，他努力想去抬起自己的双手，却无能为力，渐渐地，陆岩感觉周围开始变得一片漆黑，远处出现了那个曾经见过的光点，一道道白色光线不断逼近自己，不一刻头顶又呈现出了一张光线织成的网，就在自己盯着这张网的同时，远处一团巨大的白光向自己扑来，就像是一团白色的火球想要吞噬自己，陆岩害怕地连忙闭上眼睛，感觉自己一瞬间便被淹没在了白光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岩渐渐恢复了神智。他睁开眼睛，白光、网格线全都消失了，自己正站在一条公路的当中，公路一侧是植满灌木的山坡，另一侧是陡峭的断崖，翻涌的海水在断崖之下咆哮。抬头望去，阳光射进眼帘但却丝毫感觉不到刺眼，陆岩又一次看到了蓝天白云，看到了青山绿水，看到了绿叶在风的吹拂下发生的晃动。陆岩冲着山坡大叫了一声，声音原封不动真实地传进了自己的耳朵。 “回家的感觉怎么样？” 陆岩发现武田也站在自己身边，兴奋地说：“这里真的是我原来的世界吗？我真的回来了？” 武田指了指公路的一头说：“不信你自己看。” 顺着武田指着的方向，只见好几辆货车从那头奔驰而来，陆岩睁大眼睛，那几辆车的车牌号的前缀自己果然再熟悉不过了。车辆离自己越来越近，“快躲开！”陆岩叫道。武田却拉住了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待陆岩再问，一辆货车已到了眼前，陆岩想到自己定是在劫难逃，却没料想那辆货车却从自己和武田的身体中穿越而过，身体毫无感觉。 “我说过我们穿梭到这里的并不是身体，只是我们的意识，自然也不会被车撞到了，这里的人看不到也感受不到我们，这里如同是我曾经在一本古籍里看到过的‘冥想盆’一样，是不是很酷。”听了武田的话，陆岩想去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他能感觉到石子坚硬的质感，但自己的手却穿过了石子，怎么抓也无济于事。 “我们走吧，你不会想一直站在这看风景吧。”武田说。 “我想去公司看看。” 武田抓住陆岩的手臂，陆岩感觉自己被一阵狂风吹起后瞬间又风平浪静，自己和武田已经站在了公司大楼前面。陆岩问：“你刚刚使用了什么方法？” “一个小把戏，带我进去参观参观吧。” 陆岩带着武田进大楼走去，这一次不需要再经过层层关卡的检查，一切都顺畅无阻。两人走到陆岩的办公室门口，陆岩看到自己的座位空着，桌面上依然放着那台自己用了很多年的显示器。他看到郑夏正在电脑前面敲着键盘，其他的同事也都一切如常地忙碌着。这种场景对于陆岩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如果自己真在这里，也应该在用力地打着代码，或者坐在显示屏前面喝着可乐发呆。可当陆岩再次回到这张无人的座椅时，自己却感觉不到一丝座椅的温度，就像所有人也察觉不到自己这个不速之客一样。 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走进了办公室，将一份文件扔在了桌上，一脸疲惫地对着大家说：“我们的方案还需要再修改，时间很紧了，今天晚上又要辛苦大家了。”说话的是陆岩曾经的组长傅叶，和陆岩最后一次见到她时相比，现在的傅叶少了一分光鲜和活力，像是到了花期的花朵开始慢慢枯萎。 对于加班的消息，所有人又是一片垂头丧气，郑夏无奈地说：“已经连续加班一个多礼拜了，不用说我也会坚持下去的。只不过自从陆岩不在了以后——” “——我说了多少遍了他只是失踪了，他还活着！”傅叶燃起怒火打断了郑夏的话，郑夏吓得立马闭上了嘴。 傅叶又布置了一遍工作内容后便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你们组长果然是个美人嘛，如果我真到了这，一定要给我介绍介绍喔。”武田在一旁打趣道。 见办公室里的人又开始各忙各的，陆岩带着武田退出了办公室：“我们去看看‘你自己’吧。” 陆岩带着武田走到“武田”的办公室，“武田”正在摆弄一台仪器。“那个武田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会胖成这个样，你看他的肚子都快碰到脚面了。”武田看到这个世界的自己发福的身材，不满地嘟囔道。 陆岩看到“武田”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张相片，自己和“武田”身穿运动服紧靠在一起比着胜利的手势，那是刚进公司没多久时参加公司篮球赛后两人的合影，陆岩原本只在“武田”的电脑里看见过这张照片，没想到他竟然打印出来摆在了桌上。这一刻，陆岩感觉自己的眼泪都不自觉地涌了出来，只是泪水根本不可能掉落到地面。陆岩走到“武田”身边，他知道自己的双手会被“武田”的身体穿过，但他还是伸出了双手，向“武田”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他能感觉到那种久违的温暖，就像自己的泪水一样真实。 “武田”摆弄设备是R74项目中的一部分，看来这个项目并没有因为事故而中断或者腰斩。 “那是什么设备？”武田突然问道。 陆岩被武田的问题喊回了神：“一个医疗设备，在手术中用于辅助定位。” “我需要它的资料。”“武田”皱了皱眉头谨慎地说。 “需要这个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预感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R74的资料是公司的机密之一，汇总的资料只存在公司机房的核心服务器上，普通人是没有权限到那里去的。” “你忘了我们现在的状态了？没有什么门能拦住我们。” 武田一心想获得R74的资料，不停催促着陆岩。陆岩执拗不过，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武田”的办公室。他带着武田来到了公司的机房前，轻松躲过了机房里各种高科技的监测设备，武田站在一人多高的服务器墙前伸出了戴着穿梭器的右手，像个雕塑般站在那里约有一分钟纹丝不动。“有了。”武田放下手说道。 “获得R74的全部资料了？” “我没有筛选，直接拷贝了服务器上的所有数据。” “天呐，这里的数据可都是公司的最高机密，要是泄露了，那公司就完蛋了。” “放心，我们来自未来，这些数据的绝大多数对于我们来说就像小学生的数学题一样简单。”武田得意地笑了笑，“我的任务完成了，你还想去哪里？” 回来看看“武田”本是陆岩最主要的目的，如今看到故人们都各自安好，陆岩原本牵挂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我们回去吧，这里没有再想去的地方了。” 武田指导陆岩将穿梭器重新设定好后按下了自己独有控制按钮，陆岩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内在力量渐渐撕开，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就这样不断地分裂撕扯，直至分解为不可计数的粉末。 陆岩感觉有人猛烈地敲击着自己的后脑，剧痛让他猛然睁开了眼睛，那个布满仪器房间又回到了自己眼前。 ; 第十七章 贺狮城 睁开眼的一瞬间，陆岩感到自己的心跳频率突然升高，心脏猛烈撞击着自己的胸腔，他试图通过转移注意力来缓解心跳加速带来的疼痛，但剧烈的跳动就像是一个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让自己难以呼吸。武田见陆岩疼痛难忍，给他注射了一支镇静剂：“放心，这是从深度睡眠中直接惊醒的正常反应，一会儿就好了。” 陆岩的心跳随着镇静剂的作用渐渐恢复平静，他发现全身已被汗水浸透，四肢疲惫不堪，他未曾预料到仅仅是意识上的穿梭也会给自己的身体带来这么大的负担，如果第一次就用自己的身体进行穿梭的话，也许真的会离散在维度之间的缝隙里了。 “刚刚的体验如何？说说你的感受。”武田问道。 陆岩直起身重重做了几次深呼吸后说：“我们是不是真的回到了那里？我觉得一切都真实得有些虚假，虽然我碰不到他们，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温度，和我真正站在他们身边时简直没有两样。” “那是因为我们的确是真正穿梭回去了，只不过回去的是我们的意识部分，这本身是与那个世界存在联系的。就像我们常常会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或者有时会觉得某个场景或经历曾经出现过，就是因为不同维度之间人的意识存在共鸣的，它们之间用一种我们还没有发现的机制连接着，当你在这里打个喷嚏，也许另一个维度世界里的你也会觉得鼻子痒痒的。” 陆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需要重新回顾下整个穿梭的过程，让自己去熟悉和适应那种感觉。 武田告诉陆岩自己得出去找点补给，这里的食物支撑不了太久，让陆岩呆在这里休息。 “你走了，如果程城那边出了问题怎么办？” “放心，他那边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我想他现在一定是忙得满头大汗呢。”武田说完便走出了房间。 陆岩坐在静谧的练习场里，心脏撞击的余震依然隐隐作痛，回想自己一瞬间穿越了时间的阻隔，恍如隔世，没有自己的“家”依然一切如旧、平静而安定，自己却不得不因一个陌生人的追杀而躲在这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世界和空间里。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本是比风沙更渺小的存在，但这种存在如今却像蝴蝶效应一般成为了世界、宇宙甚至是维度空间保持平衡的关键，陆岩想起回到过去时汽车穿过自己身体时的场景，自己作为一个隐形人回到过去，没人察觉，自己也没有对那里产生任何影响，陆岩的心中产生了一个冒险的想法。 他想去会会那个“自己”。 陆岩不确定自己这样做是否有风险，也不知道武田会不会因此责骂自己，但当这个想法开始萌芽时就已经克制不住它的滋长了，他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指引自己必须去将这个想法付诸于行动。 陆岩躺在武田曾躺着的那张床上，将穿梭器的目标点定在“220”，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得更快了，他预感自己会离散在维度之间的缝隙里或是其他根本不可能找得到的地方，但想与“他”相见的冲动不住地膨胀，就像毒品一样渐渐支配了自己。陆岩鼓足了勇气，终于按下了眼前屏幕上的确定键。 光线交织的场景再次笼罩了自己，一片光亮闪过之后，陆岩缓缓睁开双眼，天空一片漆黑，自己躺在一片沙砾地中，周围也没有灯光闪烁，渐渐适应了这片黑暗之后，四周渐渐显出了原形。自己正站在一条公路的中央，公路两侧种着一棵棵树木，路两侧的树最低，远处的越来越高。这些整齐的树木在黑夜中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灰色，陆岩走近其中一棵摸了摸，树干异常冰冷，也并不是树木的质地，不论树干、树枝、树叶，这些树木竟然都是由金属制成。陆岩沿着公路向前行走，夜空中看不到一点星光，就像是一张黑幕笼罩着整片大地，公路的一端似乎泛出了一点光亮，就像是黑夜的中驶向自己的车灯，光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一瞬间无数个光点冲过了陆岩身边，这才看清每一个光亮都来自一种昆虫，头部像是蚂蚱，身体却又像是蜜蜂，每只昆虫足有信鸽一般大，在昆虫头部后边的部位发出一团青白色的光，足足有上千只飞速闪过的昆虫照亮了整片天空。借着昆虫发出的光亮，陆岩看到所及之处全部覆盖着金属森林，一眼望不到边际。光亮转瞬即逝、越去越远，渐渐消失在了地平线之外，陆岩的眼前又再次恢复了黑暗，他沿着那排金属树木继续向前，刚走了没多久，天空中的亮光又再次出现，成千的光点也再一次地掠过陆岩的头顶。那群光点就像是定时了一般，每隔五分钟便出现一次，正当陆岩等待着想看个究竟时，路两侧的金属树就像是树干内安装了灯泡一般突然发出银光，一瞬间整条沙砾道路被一株株银树照耀的绚烂非凡，像一盏盏路灯营造出一条镶嵌在地面的银河。正当陆岩被这非凡景致着迷的时候，地面突然发生了一丝颤抖，紧接着两侧的银树瞬间分崩离析，散落成无数的银色粒子，完全没有了树的形状，银色的粉末弥漫了整片天空，粉末渐渐升高，顿时天空中出现了银河的形状，陆岩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此种壮景绝非人力所为，一定是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产生作用。未等陆岩细想，所见之处的其他银树也纷纷开始发亮，又瞬间分解成无数银粉，就像雪花一般逆向升空，有些被淹没在了黑夜之中，有些较大的颗粒则组成了星斗的形状，天空中顿时展现出了陆岩熟悉的样子，就在这刚刚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一个天空被创造出现在了陆岩眼前。 在银树分解后留下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洞口，洞口中射出一道道巨大的光柱，整个空间就像一个巨大的礼堂，一道道光柱犹如一根根石柱般支撑了整个大厅，在光柱射出的洞口，渐渐走出了一个个人，他们看起来和人类并没有两样，他们开始互相交谈寒暄，像普通地球人一般打着招呼，在陆岩试图探听他们说话内容的功夫，道路的一头开来一列巨大的双层列车，列车以类似于磁悬浮的状态悬浮在道路之上，速度极快，车体却极稳。列车停在了众人面前，所有人在车门打开后纷纷走了进去，陆岩不敢耽搁，也跟着人群走进了列车。列车的内部和地铁并没有两样，窗户、扶手、座椅都看起来熟悉无比，有些人坐在座椅上看报纸，有些则靠在栏杆上听着音乐，更多的是像陆岩一样静静的站着。随着“嘀”的一声，列车的大门缓缓关上，广播里出现了播报的声音：“列车即将出发，目的地贺狮城，行程大约15分钟，请你好扶手，注意安全。”广播结束后，列车开始缓缓启动，车门上方的屏幕上显示着实时车速，不出十秒，列车的时速已经达到了惊人的600公里，但车厢却没有任何的晃动，所有人都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不出一刻，列车缓缓到站，广播里报出“贺狮城”三个字后，车门一一打开，人们有序地走出了车厢，这情景就像陆岩每天赶早上班一样，人流交织，各自脚步匆匆。 与刚刚的黑暗神秘不一样，“贺狮城”则完全是另一幅景象，走出站台的那一刻，映入视窗的是一个梦幻般的未来城市，一座座建筑物悬浮在半空中，一条条同样悬浮在空中的公路将这些建筑相连接起来，而地面上则是形状规则的道路，道路之间种植着红黄蓝紫各色植物，就是未曾看到本应该的绿色。在空中漂浮的建筑中，有一栋建筑要比其他的都大上好几倍，像一座空中的金字塔般矗立在楼群之中，陆岩不自觉地向那栋建筑走去，在建筑的正下方立着的一块巨大铭牌上写着“M.B.T.X科技公司”。此时有不少人也来到了这里，胸前挂着工作牌，更像是这里的员工，大家都聚集在铭牌周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不一会儿，众人四周出现了一道能量场，形成一个圆筒形状将所有人包裹在了其中，能量场在稳定后形成了一道蓝色的墙，随即众人脚下的那一方地面突然抬升，像电梯一般载着众人缓缓上升，电梯从建筑底部进入并停在了大楼一层，陆岩随着众人走出电梯抬头望去，这也许是陆岩见过的最为壮观的建筑了，这座空中金字塔内部是一个完全中空的形态，站在大厅里能直接看到最顶端的尖顶，而这里距离尖顶至少有足足六七十层高。通过写在墙壁上的简介得知，这是一家高科技设备制造的公司，并且似乎在自己的领域拥有绝对的垄断地位。 “陆岩。”陆岩突然听到一个男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这让他大吃一惊，自己是以意识穿梭的形式来到这里，不应该被人发觉，就在陆岩思考的时候那叫声又一次出现了，陆岩猛然回头，却依旧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你终于来了。”这次声音出现在了左侧，陆岩转头过去寻找依然一无所获。“我等了你好久了。”声音又来到陆岩的右侧。陆岩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加快了，他四处张望努力去寻找，但那个声音却像个幽灵一般从不同的方位传来。突然，陆岩的手掌像是被利刃划过，左掌心出现了几道裂口，鲜血瞬间从裂口中涌了出来，陆岩大惊失色，连忙擦拭掉血渍，刀口很浅却疼痛钻心，被擦拭掉血渍的刀口渐渐呈现在了陆岩眼前，他清晰地看到它们组成了两个汉字——“六十”。 ; 第十八章 船舱 陆岩手掌中的“六十”发出一阵阵如火烧般的灼痛感，他确信是那个声音在自己的掌中烙下了这个数字，但自己是以意识的形态来到这里，武田说过不可能有人能够发现自己，那这个声音出自于哪？怎么会发现自己？这个数字究竟又是什含义？ 陆岩捂着手掌来到一侧的饮水处，当有人经过这里打开水龙头时，陆岩将左掌伸到龙头下面，虽然水流会穿过手掌，但他能略微感到水带来的冰凉感，以减轻灼烧来带的疼痛，就在陆岩感受水流带来的清澈时，他的目光瞥到了饮水处一侧的指示牌，上面写着这座大楼的楼层索引，陆岩不自觉地看到了“六十”，上面写着“技术部测试间”。 看到“测试”两个字，陆岩想到了公司的那起事故，心想如果这里的测试间发生了事故，也许这楼里的人也会如逃荒的蚂蚁般蜂拥而出，也许上来时的电梯根本就载不下所有人，一定会有人从这里跳下去吧。陆岩不确定“六十”是不是指“六十层”，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那里的测试间就是自己的目的地。 电梯安静地停在了第60层，走出电梯，测试间人流窜动，不少测试人员在来回走动，行色匆匆，在测试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上放着一部外形怪异的设备，像是宇宙飞船的一部分，底部是一个八角形的座舱，顶上竖着一个巨大的圆柱体。测试的指挥似乎是一个的老人，一头光亮的银发下夹着一副金丝眼镜，他看着手中的文件夹是不是向一侧的测试人员的咆哮着，一旁的测试人员专注地盯着屏幕的同时敲击着键盘，一刻也不敢抬起头。 “数据还没矫正好吗？”白头发的老人严肃地问道。 “院长，数据库马上就加载完毕了。”一侧的一名测试人员立刻回答道。 “快点，你们笨手笨脚地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是是，院长。”那名测试人员喏喏答道。 “吴院长，目标矫正坐标已经传输到您的屏幕上了。”另一名测试人员说道。 “还在可控值之外，这样不可能成功，重新计算，你们这群笨蛋。”吴院长焦急地冲着测试人员骂道。测试人员随即又开始在键盘上忙碌起来。 “吴院长，这种效率可不行啊。”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走进了测试控制室站在吴院长身后说，“这已经是第几次测试了？好像吴院长的经费已经透支到后年了吧。” “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把我的钱付到位就行了。”吴院长将音量压低，看得出他对身后的这个人心存芥蒂。 “我们的钱可不会投资给一个不会成功的项目，董事长对您的测试也很关心呢，如果再失败的话，院长在董事长那也不好交代吧。”那个男人说道。 “那是我和她的事。”吴院长双目睁圆说，“这里是测试室，无关人员请离开。”说完便大声指挥起一旁的测试人员开始矫正数据。 穿西装的男人咧开嘴角阴险地笑了笑，昂着头走出了控制室。 “院长，数据再次矫正完毕。” “院长，这次在可控值范围内了。”吴院长一旁的测试人员略带激动地说道。 吴院长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数据，眉头紧蹙，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院长，传输不是很稳定，我们要抓住机会啊。”一旁的测试人员提醒道。 吴院长低声一字一字地咬着说：“刚刚到达临界值，成功率还是没有保障。不过这是坐标值第一次控制在可行范围内。”吴院长突然停顿住，咬了咬嘴唇，吐出了两个字：“开始。” “开始测试！”一旁的测试人员对着其他人叫道。 一时间，所有人员顿时来了精神，纷纷戴上护目镜开始忙碌地操作起来，随着吴院长的一个个指令，测试室内开始发出深沉的电流声，类似宇宙飞船座舱一般的部件开始发出蓝色的光，将整个测试室照的彻亮，电流声越来越大，控制室墙壁上的温度计的数值显示了当前温度为39℃。蓝色的光越来越耀眼，顺着巨大的圆柱体向上传导，全部汇聚在了圆柱体顶端。 能量填充完毕！目标坐标校准完毕！通讯系统一切正常！监控系统一切正常！回收系统准备完毕！“开始！”随着吴院长的一声令下，圆柱体上的光亮又蓝变白，陆岩感觉整个城市的能量都汇聚到了那一点上，高强度的光亮让所有人都真不开眼，那股能量大约持续了2分多钟后开始渐渐减弱，由白再次转蓝最后彻底消失。 “监控系统显示击中目标！”一名测试人员叫道。 吴院长看着眼前屏幕上不停跳动的数字，原本紧缩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看得出他对于测试结果的满意。“成功了！”吴院长看了许久终于说出了这三个至关重要的字。一瞬间，测试室内其他人纷纷跳了起来，欢呼声此起彼伏，就像是好友久逢又或者是逢凶化吉后的狂喜。 测试结束后，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又走进了控制间，站在吴院长一侧拍手笑着说道：“董事长对吴院长的测试结果感到非常高兴，并希望成功的结果能尽快转化为真正的战斗力，在需要它的地方发挥作用。” “我只负责技术研发，其他的事情都与我无关。”吴院长说道。 “吴院长果然是正义之士，但我知道吴院长更是一个孝子，这项研究的起始和目的我想吴院长十分的清楚，您应该不想去违背您父亲的意愿吧。” “哼！难道你会比我还要了解我父亲？” “哈哈，我提醒您别忘了，您现在能站在这里，全都是拜您父亲所赐。当然，董事长对您父亲也同样充满了感激之情，她也希望能把您的研究成果发扬光大。” “去满足你们那些恶心的愿望？”吴院长打断了男子的话。 “哈哈，我们这些所谓恶心的愿望不也是你们这些科学家一直在苦苦追寻的东西吗，只不过我们比你们更实际，从不抱有那些毫无价值的幻想。”那个男人笑着说道：“吴院长还是珍惜时间好好庆祝吧，我想没多久董事长的指令就会下来了。”说完便走出了控制室。 吴院长看着眼前的欢呼庆祝却毫无参与的心情，他坐在屏幕前，看着屏幕前依然在跳动的数字发呆。 陆岩对于测试内容和两人的对话感到困惑不解，就在他想走近看看那些测试数据时，那个男人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自己耳边：“好奇吗？疑惑吗？对测试感兴趣吗？”那个声音就像有人就站在自己身边低语，陆岩环顾四周却又不见人影。 “想看看我吗？” “你是谁？”陆岩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是谁。” 陆岩向着四周挥舞起拳头，愤怒地叫道：“快出来！” 那个声音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声，有时像在陆岩的耳边，有时却又像隔了好几堵墙，“你是不是被眼前的测试成果折服了？” “折服？我根本不知道这究竟在做什么。” “那你就走近些看看。” 陆岩看着眼前巨大的设备，作为一个程序员，各种奇怪的测试设备早已司空见惯，但眼前这个巨型的设备确实从未见过的，它本身就对自己有着莫名的吸引力，陆岩想到自己是凭借意识来到这里，便放开了些胆量向测试间里走去，当他穿过测试间的那扇铁门时，顿时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冷了许多，如同进入了冰窖，陆岩仔细看了看眼前类似飞创座舱的巨大部件，每个面上都连接了许多的管线，在其中一面上安装的一块玻璃，就像是一扇舱门，陆岩隔着玻璃向内望去，座舱中间摆放个一个陀螺般的设备，就在陆岩仔细观察的同时，那个声音再次催促了自己：“去里面瞧瞧，你一定想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吧。” 陆岩虽然对这声音心存抵制，但好奇心的驱使让他对其中的奥秘越发渴望，他伸出手去感受下这座舱究竟是什么材质，可就在触碰到的一瞬间，陆岩感觉一股强大的电流通过了自己的身体，而这种触电感也异常的真实，在被电流惊吓到的一瞬间，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草原和群山，自己独立在荒野之中，就像一颗野草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可当一瞬间的电流离开身体时，一切又再次复原，陆岩伸出手想要去握住舱门的把手，让他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手掌并没有穿过金属门，而是真实地抓住在把手上，就像双手互握般的真实，他用去转动把手，把手的回馈力异常的大，陆岩使出了巨大的力气才将把手稍稍转动了一点点，就在陆岩蓄力想再次用力时，一个男人的手掣住了自己的手腕：“快停下！陆岩。” 陆岩转头，竟看到武田站在了自己身边：“武田？你怎么会在这。” “快和我离开这！”不待陆岩再问，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一片片地被撕开，碎成一团粉末，一眨眼，陆岩又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里，耳边只剩下了灯泡里的交流电声。 ; 第十九章 惊魂未定 陆岩直直地躺在测试床上，胸腔像一座小山般猛烈地起伏着，就像是经过了一万米的长跑，汗水浸透了衣服，氧气也有些变得供给不足，陆岩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实验室，但他不敢睁开眼睛，生怕再听到那个奇怪的声音。 “陆岩，我们到家了，现在安全了。”武田熟悉的嗓音让陆岩顿时安静了下来，踏实的安全感让他逐渐平复，试探性地睁开双眼，实验室里并不明亮的光线冲进眼帘，实验床巨大的阴影投射在天花板上，一大块黑色就像乌云当头。陆岩侧头看到一旁的武田也坐在测试床上大口地喝着水，他****着上身，手臂和胸口多处有明显的血印，看起来像是经历了激烈的战斗般疲惫不堪。 “武田，你怎么了，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 武田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事，只是一点小擦伤。”他跳到陆岩面前说，“我让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为什么不听。”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危险性，你刚刚在那里都看到听到了什么？你怎么会走到那个实验室的？快告诉我！”武田盯着陆岩，用力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 “我…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什么声音？” “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听过那个声音。” “那你怎么会走到那个地方去的？” “我也不知道，我迷路了就走到了那里。” “那个声音对你说了些什么？” 直觉告诉陆岩应该把这个秘密留在心里，虽然眼前的人是武田，但内心的声音告诉自己不应该说出来：“我也不知道，只是一些奇怪的杂音。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见没有问出结果，武田有些垂头丧气，他点了一支烟，用力吸了几口若有所思。过来许久，他拍了拍一旁的显示器：“这里记录了你的坐标。” “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吗？” 武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但直觉告诉我那里面充满了危险。”武田停顿了一会，“答应我。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再使用这个设备。” 陆岩微微点了点头。 “走，你也该休息休息了，我们去看看程城训练得怎么样了。” 两人推开程城所在的房间，只见程城挺直了身体躺在地下，紧闭着双眼，五官都挤到了一块儿，陆岩急忙问道：“程城，你怎么了？” 程城向一旁指了指，顺着望去，一个方形机器人站在陆岩身边，身体上闪烁着白色的灯光：“陆岩先生您好，我是PX100，你也可以叫我PX教授，很高兴见到您。” “程城这是怎么了？” PX教授回答道：“我从没见过这么笨拙的人，仅仅是一部薄薄的航空史都没能记住，我自带的智商评价系统对他的评定是天资愚钝，潜力有限。” “航天史可有1000多页啊，我又不是机器人，怎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记住。”躺在地上的程城高声叫道。 “你竟然在这里背书？”陆岩扭过头问武田，“这就是你对他的训练？” “他走进我的秘密基地时，我已经对他的特性进行了分析，以他的资质，多加训练应该能成为一个不错的智囊型助手，所以这是对他最好的训练，多学点知识总是没错的。” “武田大师…是什么时候对我进行分析的…”躺在地上的程城嘟囔道。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休息够了就继续吧。”说完，武田便带着陆岩走出了训练室。 经过这一次的穿梭，陆岩早已是疲惫不堪，躺在了武田为他准备的床上，不一刻便沉睡过去。看着熟睡的陆岩，武田却是毫无睡意，身上的伤口还不时有一阵阵的刺痛。武田已经很多年没有受过这种程度的伤了，也许上一次能给他带着这种巨大伤害的人还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毁灭者”白金。为了追捕白金，武田、林克带领的国防部“猎鹰”小组筹备了整整半年，制定了二十套作战方案，在与白金的一战中，小组损失了许多队员，武田和林克也受了重伤，幸运的是最终还是将白金绳之以法，也是在那次作战后，武田和林克退出了一线战场，很少直接参与作战。他看着在法庭上依旧气焰嚣张的白金，陷入了对“猎鹰”小组存在和使命的思考，这个组织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白金被绳之以法却依然能苟延残喘的活着，但自己队员的生命却是真真切切地失去了。在那之后，武田曾动过解散“猎鹰”小组，但终因国防部高层的阻拦而作罢。 武田靠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着被头顶的灯照射而投映在地面的影子，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半圆，这让武田想到了自己在六年前执行过的黑洞考察任务，那算是自己一生中最失败的一次任务，由七名精英组成的考察队在黑洞边缘寻找安全区的时候受到了黑洞的影响和辐射，飞船的外壳破裂导致五名队员遭受了致命的宇宙射线的辐射，其中四人当场灰飞烟灭，另一名队员被严重烧伤，导致神经受损，得了严重的间歇性精神疾病，武田和另一名队员由于待在主控制室内而幸免，回到地球后，身为任务指挥官的武田被军事法庭判处半年时间内严禁从事航天活动，而那名烧伤的队员则不间断地在接受治疗，但却依然落下了不可复原的精神疾病。 “陆岩，陆岩，快醒醒。” “你是谁？”陆岩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连忙坐起身，可也许现在正是午夜，周围漆黑一片。 “还想继续看那个测试吗，给我来吧。”不待陆岩回答，四周一团巨大的白光包围了自己，白光渐渐微弱，陆岩也看清了周围的环境，M.B.T.X科技公司那栋巨大的建筑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只不过四周的那些建筑全都不见了，只剩下那栋金字塔的建筑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一瞬间，眼前的世界再次斗转星移，陆岩又一次站在的测试间的外面。“这个金属舱只是一个导管，想知道核心控制中心在哪吗？”那个声音说道。 这并不是一个问句，陆岩转眼又被带到了一扇门前，那时一扇透明的门，门的那一次摆放着许多设备，看起来就像是一台超级电脑：“想去看看吗？”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陆岩问道。 “你觉得我要害你吗？哈哈，如果真是如此，我早就把你带到一个戒备森严，全部是守卫的地方，或者是一个充满辐射、毒气、饿狼、熔岩的地狱，我有一千种方法可以杀死你，难道你觉得我会留你到现在吗？” “那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因为你本来就属于这里。” “我从来没有来过这，怎么会属于这里。” “那种熟悉感会慢慢恢复的，快进去看看吧。” “里面是什么？” “我并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进去？” “这里只有你能够进出自由，只有你能看透里面的真相，这里本来就属于你。” 陆岩没有回答，满心疑惑地向门内走去，正中央是一个中控台，控制台上竖着一面巨大的屏幕，当陆岩靠近控制台时，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了一个爱因斯坦一般的博士形象，同时还显示出了一句“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我该怎么做？”陆岩问。 “看到那个手掌大小的扫描台了吗，只要把你的手掌放上去就行了，那里就是进入系统的钥匙。”那个声音说道。 陆岩战战兢兢地将手掌放在触摸屏上，中控台上的指示灯开始闪烁，陆岩感到掌心有些发热，就像是在扫描台下藏着一个烤炉，就在手掌放上去的同时，前言的屏幕上出现了进度条，写了一些自己根本看不懂的文字，或者说更像是一些奇怪的外星符号。随着进度条缓缓地加载完毕，中控台上的指示灯渐渐熄灭，灼热感也慢慢消失。陆岩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声音却没有了回声，就在陆岩疑惑之际，突然整个房间内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警报声，所有的灯光在一瞬间全部打开，各色灯光交织在一起让陆岩睁不开眼，在一阵金属设备的咔擦声之后，控制台上传来了机械化的警报声：“警告！警告！非法入侵！非法入侵！” 陆岩略微移开遮住双眼的手，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原本的中控台和设备全都不见了，房间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枪管，就像是一排炮般把整面墙占得满满当当，而枪口全部无一例外瞄准了自己，若是这一梭子子弹射来，自己必定瞬间灰飞烟灭。“这是哪？快让我出去！”陆岩对着数不清的枪管大声喊道，可不论自己的声音再大，那个指引自己进来的声音却再也没有出现。 “扫描完毕，肃清不明生物。”随着一句机械的电子声音，所有的枪管一瞬间全部迸发出了火花，像是烟火般在陆岩眼前绽放，轰隆声过后，陆岩感觉一股巨大的推力将身体扔了出去，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待陆岩再次睁开眼时，看到了武田那张黝黑的脸：“梦到什么了？”武田问。 陆岩环顾四周，自己依然躺在床上，只是床单被汗水有些浸湿，这一切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场梦，陆岩拍了拍脑袋，感到昏沉不止：“一个奇怪的梦，不知道是在哪里，我想在梦里我一定已经死了。” “死了？” “许多的枪指着我，还有那个带我进去的人——” “谁，带你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个声音和我之前听到的一样。”陆岩捂住自己的额头：“头好晕。” “那你继续休息吧。”说完，武田便转身走了出去，那个声音的再次出现让武田有种不祥的预感，那是一种自己从未有过的经历，在他从测试室里解救陆岩开始，就隐约感觉到有某种强大的力量正在蚕食陆岩的心智，他必须找出那个声音的来源，也许那也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就在武田陷入沉思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信息传了进来：“情况已经基本稳定。”发信人是林克。 看到信息的武田立刻站起身走出了陆岩的房间。 ; 第二十章 终极地球 人类的历史进程一直处在加速状态，从原始社会到奴隶社会、从奴隶社会到封建社会、再从封建社会走到如今的文明，每一个阶段的时间都在减少，未来世界的变化速度将是远远超出我们想象的。200年后，对于我们来说那是就是所谓的终极地球，那里的社会结构、社会面貌、人类的世界观都与我们现在大相径庭。在那里已经没有了国家的概念，因为所有的国家早已融合在了一起，有些落后的文明早已消失在了时间长河中，虽然语言、习俗、文化有所差异，但这已不再是人们交流的障碍，先进的科技水平能让许多不可能成为可能，出现了许多我们从未尝试过，甚至连科幻小说中都为曾提到过的工具和设备，甚至出现了人造的天空和大地，人的创造力在那里无与伦比，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虽然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但人类的生活方式依然延续了千百年来的传统，有些人天生可以做到高大的办公室里，有些人则需要为了生计奔波，在这里每个成年人几乎都使用一种叫“风桨机”的工具代步，就像是一辆悬浮在空中的汽车，又有些像是贴地飞行的小型飞机，在每一栋建筑的停车场里，都能看到到有无数的风桨机层层堆叠在停靠站内，组成了一面面招摇的旗帜。 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一辆加长的风桨机上走了下来，站在了一栋中式小楼面前。仆人走上前接过了男人的礼帽，为男人打开了小楼的大门。男人步履缓慢，还略微有些颤颤巍巍，男人走进洋楼的大堂，大堂内也是一副复古装饰，昏黄色的灯光将深色的楠木地板反射出大厅穹顶上色彩斑斓的壁画，黑檀木的家具、一整张北极熊皮、空气中弥漫的檀香味、地面挖出的水渠里游动的金鱼、各种陈设无一不展示着主人高贵的身份。男人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用脚尖在地面来回捻着，左手臂上架着自己的风衣，右手一会放在口袋里，一会又垂在一侧。 “不用那么紧张，放松些。”楼上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男人抬头望去，一个长发女人靠在二楼的楼梯上，女人黑色长袍上的亮片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男人连忙低下头，毕恭毕敬地微微弯下腰。女人踩着高跟鞋“踢踢踏踏”地走下了楼，坐在了鳄鱼皮沙发上，并事宜男人坐下。 男人挺直了上身，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的一角，家仆给女主人端上来一杯咖啡，给男人则递上了一杯茶。 “喝杯茶解解乏，这是用木卫三的地下水中提取出的纯净水冲泡的，尝尝看。” 男人面露惊色，连忙两手端起茶杯，放到口边轻轻抿了一口，作出意犹未尽的样子：“味道果然是不一般啊，未来的水独有一份清冽甘甜。” 女主人轻轻笑了笑说，“李局长第一次到这里来，一路上感觉如何，这种体验可是一般人体会不到的。” “能够乘坐贵公司的穿梭机，真是我莫大的荣幸。” “李局长气色红润，相必是对我们的服务很满意吧。那我们来聊聊正事，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最近我们内部突然出现了几个叛徒，他也和那些人混到了一起，他们还拿走了我们几个穿梭器，现在不知道藏匿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请董事长放心，我已经派出了最优秀的搜索人员，一定能找到他。” 女董事长听了汇报面露不快：“也就是说现在他正在失控状态了？” 李局长低下头迅速点了两下战战兢兢说道：“我一定会尽快找到他。” “再过一个月我就要召开董事会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要知道那个人现在还在我这里，如果我把他放回去了，我想你一定会睡不着觉吧。” “是、是！多谢董事长的鼎力相助，我一定不辜负您的希望。” “不用紧张李局长，我们一直合作得很好，我想这次也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局长的位子现在可是虚席以待喔。” “谢谢董事长，若能实现，航天局上下随您调遣。” “好了，奉承的话等以后再说吧。一会儿有人会带你去酒店，你可以四处逛逛，喜欢什么就尽管去挑，自会有人付账的。”说完，女董事长便站起身走上了楼。 等到董事长消失在视野中后，李局长跟着家仆走出了小楼，在门等待的是一艘超豪华的风桨机，体积是自己来时乘坐那辆的四倍。仆人载着李局长缓缓启动了风桨机，风桨机缓缓升起，平稳攀升，大约1000米后停止了上升，此时的风桨机已停在了其他风桨机之上，向下望去，各个风桨机犹如水中的小鱼儿一般在空中游弋。 “李局长，我们拥有这里民用风桨机高度最高的权限，再向上就是军用高度了。”风桨机的驾驶员说道。 原本就恐高的李局长看到自己处在了最高的位置，心中更是有些哆嗦不止：“快走快走吧，这么高太危险了。” 驾驶员不答话，直接将机器推出最大马力，瞬间如弹射一般飞了出去，但座舱内却丝毫感觉不到动静。“李局长，我们现在以亚音速飞行，大约15分钟左右就能到了。” “岂不是离这里有三百公里，为什么去这么远的酒店？” “我们集团的地产遍布全球，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我们集团最豪华的酒店，而且三百公里在这个时代这里已经算是很近了，请您稍事休息。”说完，座舱与驾驶舱之前的玻璃瞬间变成了黑色，将李局长隔开在一个私密的空间里。 舱壁是用可视屏幕拼接而成，座舱几乎被一张巨大的沙发占据，在一角的小几上摆着两支红酒和一盘水果。李局长把舱壁的可视度调到最小，在能够看清一丝外界的同时也让他能有九分的安全感。十五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在李局长正要入睡的时候，风桨机已开始缓缓下降，他将舱壁的可视度稍稍放大，眼前看到的是一串连绵的丘陵，满山的绿树红果之间镶嵌着几栋造型各异的建筑。山脚下的平原地带是一座完全现代化的未来城市，各种古怪造型的建筑鳞次栉比，其中还建有一个巨大的类似游乐场的场所，游乐场里人流如织，在游乐场的一旁有一栋金色的圆锥形建筑，在阳光照射在表面散射出金色耀眼的光亮，一个巨大的字母“M”立在圆锥的顶端，在建筑群中格外耀眼。 风桨机缓缓降落，停在了圆锥形大楼一侧的专用停机坪上，仆人打开舱门，“李局长，欢迎您。”一个年轻女子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戴着礼帽正站在舱外微笑着等候，待李局长走出舱门外后说：“您在这里的一切活动都由我陪同，您可以叫我Jove。”说完，伸出双手牵住了李局长的臂弯。 Jove带着李局长走进了大楼，大堂内四壁是一个巨大的海洋鱼缸，并且一直连通到地面，各种海洋生物在脚下和墙壁间来回游动，墙壁缸体上还错落点缀着各种绿植，五层楼高的大厅穹顶也被营造成了自然的世界，一颗巨大的树藤从穹顶蔓延而下，藤上绿叶之间紫色的花朵星星点点。 “这些植物和鱼都是真的吗？” “李局长，您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这是我们集团最新的一栋酒店，设施也是最豪华的，我带您去房间参观参观。”Jove边说边带着李局长走进了观光电梯。 电梯平稳上升，透过电梯的玻璃能够看到远处丘陵的全景，让人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伟大。电梯停在了倒数第二层，Jove带着李局长走进房间，一个豪华的套间，正面的落地玻璃将外面的风景尽收眼底，墙面、桌面都是显示屏凭借而成，房间内空气质量、外部天气状况、当前主要新闻甚至自己的身体监测数据都在墙上进行了实时呈现。 Jove将李局长的衣服挂好，倒了一杯咖啡：“李局长，品尝一下我们自制的咖啡，咖啡豆可是用地幔里的火岩作为原料烘焙的。” “地幔？” Jove点了点头说：“在我们这个时代已经能够到达地核表面，地幔中的热量也成为了我们能源供给的主要来源，地幔中蕴含了百亿吨级别的钻石，所以钻石在这里就和鹅卵石一样常见，我以为局长打包好了一些成色上佳的，我想在您的时代应该能卖出一个不错的价钱。” 李局长见为自己准备的钻石，心中顿时欣喜不已，笑着说道：“怎么能准备这么贵重的礼呢，一定要替我好好谢谢董事长。” “李局长这是说的哪里话，这些只是董事长一片小小心意，如果您喜欢，我让人再备上一些稀有宝石一起给您带回去，还希望李局长不要推辞。” “哈哈，那真是太客气了。”李局长大笑道，“Jove，以后就不要再李局长李局长了，听起来见外，就叫我李俭或者李大哥都行。” “是，李局长，哦不，李大哥。”Jove这一声李大哥把李俭叫得浑身酥麻，笑颤不止，“李大哥你先洗漱洗漱，一会我再带您四处转转。”说完便离开了李俭房间。 ; 第二十一章 地幔之旅 能有Jove这样一个伴游，李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兴奋，哼着小调连忙梳洗干净。到了用餐时间，Jove准时出现在了自己的门外，她换掉了黑色制服和礼帽，换上了一件淡紫色的晚礼服，胸前团簇着已选粉色的鲜花，高高的束腰让裙摆盖住脚面，露在外面的双臂笔直雪白，让李俭不禁想起来时看到的山间瀑布。Jove将长发高高束起，整齐中又略有凌乱地固定在脑后，两耳挂着两个硕大的钻石耳环，一串彩石项链围绕在颈上光彩夺目，两道细眉如细毫走锋，一口红唇如桃花拂面。李俭也算了美女阅过无数，可像Jove这种美艳却不媚俗，清纯中却又带丝性感的却还是头一次见到。 “李大哥，您休息好了吗，该用晚餐了。” “我这就来。”李俭迫不及待道。 Jove挽着着李俭的手臂带着他向餐厅走去，李俭感觉到Jove不时用手肘在自己腰间摩擦，一阵酥软惬意，站在Jove身边，清晰可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你是用的什么香水，这种香味清新脱俗，我却从未曾见过。” “李大哥见笑了，只是些普通的香水，是用茉莉、玫瑰、荷花、甘草等十多种花和植物加入冰糖制成的，里面有两种花是我们这个时代才有的，所以李局长未见过也不奇怪了。” “怪不得如此脱俗，味道淡净但却是沁人脾肺。” Jove将身体向李俭又靠了靠，惹得李俭自是心花怒放。 晚餐虽是在酒店内部，但各种菜式却是李俭从未见过的，一些鱼类更是连名字都叫不出来，Jove却是耐心地向李俭一一介绍，时不时和李俭玩笑打趣，让李俭这顿饭倒是别有滋味。 饭局很是简短，李俭却还是意犹未尽，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向Jove提出要求，只能面露难色不断暗示。 Jove将一张卡片递到李俭面前说，“这是我的联系电话，可是专门为了您开通的喔。李大哥对这餐还满意吗？” 李俭接过卡片，大笑道：“哈哈，都是些我未见过的美食，风味独特，美食享用起来却是白驹过隙，没想到现在还早呢。” “李大哥不要急，我还给您安排了另一个好地方。” 听见还有惊喜，李俭顿时来了精神：“是什么好地方？” Jove一脸神秘笑着说：“您跟我走便是了。”说罢便带着李俭起身向酒店外走去，李俭见并不是回房间，身体里那颗色胆略有失落，但想到这里尽是些自己从未见过的稀罕物，去瞧一瞧也是不错。 两人进了李俭来时乘坐的风桨机，风桨机再一次地升空，这次不出一会便开始降落，两人的目的地离酒店并不远，就在来时看到的丘陵的另一侧。两人走下风桨机，眼前是一栋龙头般的建筑。 “你们现在还信奉龙吗？”李俭看到面相凶恶的龙头问道。 “龙的图腾已经供奉了上千年了，现在距离李大哥的时代不过120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改变呢。” “我们是要从龙嘴里进去吗，里面是什么？” “这里就是去往地幔的入口。” “地幔，我们来这里干什么，里面难道不应该非常热吗？” “参观地幔是我们的一个游览项目，地幔本身虽然温度可以达到1600度，但毕竟有35公里的地壳，加上我们先进的冷却技术，所以您大可放心，里面觉得安全。”Jove靠在李俭的身上撒娇道：“我的话李大哥难道还不信吗？里面的景象李大哥可是从没看到过的喔。” 李俭受不住Jove的撒娇，大笑着搂着Jove的肩膀走进了龙嘴之中。 龙嘴处虽然直通地幔，却丝毫感觉不到热量，内部装修与酒店大厅无异，Jove带着李俭走到车站，通过地幔需乘坐一种外形类似子弹的交通工具，这里并非垂直于地核，而是带有一定的角度通向地幔，因此子弹车带有角度地向下行进，这也直接拉长了整个行程的距离。子弹车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船舱，高度约有一层楼高，人在里面活动与地面无异，内部装修依旧豪华，各种显示屏、酒水、美食应有尽有，如不是眼见为实，真让人以为是走进了一个party聚会。 Jove带着李俭走进了专属的子弹车中，随着舱壁屏幕上各种信息的不断闪过，车开始缓缓启动，屏幕上实时显示的车速以飞快的速度增长，几秒之内便达到了200公里/小时，不出15分钟，车子便通过了地壳层，开始进入地幔，进入地幔的一瞬间，舱壁瞬间变成了玻璃般的透明色，向外看去，车辆正沿着一条轨道前进，再外层是一个更大型的圆柱体管道，在管道内共有4个轨道，能容纳4辆子弹车同时运行。圆柱体的管道同样是透明的玻璃色，管道外便是红色炙热的地幔岩浆，岩浆中偶尔还夹杂着一些极大的晶状体，通过晶状体的运动能够看得出岩浆的流动趋势。 “这么深的地下，那些玻璃管道怎么能够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和高温？”李俭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岩浆中游动的一条小鱼，如此壮观的景象让自己叹为观止。 “这可不是玻璃，而是一种在地下发现的贵重金属，这种金属元素在您的时代应该还没有被发现呢，它的硬度和耐热度是钻石的千倍，是我们已知的金属中硬度最大的。我们通过改变原子序列的方法对它的构成进行了改进，制造出了现在透明的效果。”Jove给李俭递上了一颗葡萄说，“您就放心吧，这里绝对安全。” 进入地幔之后，子弹车开始加速，5分钟之后子弹车加速到了5马赫。“怎么前进的这么快，外面的样子根本看不到了。”李俭说。 “地幔有近3000公里厚，加上我们的方向并不是垂直向下，所以要到达地幔地核的结合部差不多有3500公里，以我们现在的速度也要将半个多小时呢。” “终点和这里有什么不一样？” “您到了那里就能知道了。李大哥不妨先躺下休息休息，我帮您松松筋骨，等到了我再叫您。” 见Jove要为自己按摩，李俭喜出望外，连忙答应，脱去了外衣趴在了沙发上。Jove轻轻用手指在李俭背上来回按压，弹钢琴一般张弛有度，这体验让李俭感觉如酌酒微醉，芳香回甘，不出一会便睡着了。 待Jove叫醒李俭时，屏幕上的车速显示已经降到了1马赫，再看Jove，她换上了一身黑色紧身衣，身材一览无遗，原本盘起的头发也干净了扎了起来，李俭一脸迷糊却又诧异地看了看Jove。 没等李俭开口，Jove连忙摆出委屈的样子解释道：“李大哥刚刚睡的好吗，穿着礼服实在是不方便行动，这身衣服就舒服多了，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这样也好看。”李俭憨憨地笑了笑，“我们是不是快到了？”他指着舱壁上的时速，此时已经降到了50公里/小时。 “您看到前面那个放光的区域了吗，那里就是终点站。”Jove顺着车行进的方向说道。远处有一个金色的光点，随着车的不断前进，那光点竟然是一个站台，金色的光将站台点亮得如宫殿一般。 “我们难道是要从这里出去？” “我带您去观光台上看看，让你感受感受踩在地壳外表的感觉。”Jove拿出一件特质的制服，“这是特制的观光服，能完全阻隔外界的热量。” “可是这外面有些什么可看啊，黑黑的一片。” “如果外面都是红色的岩浆那自然没有什么可看的，但现在是漆黑的一片，您难道不想去一探究竟？”说时，Jove开始将制服给李俭穿上。 车速缓缓下降，车恰好停在了观光台边。开门的一瞬间，李俭以为制服头盔上的温度显示会达到四位数，可数字并没有瞬间增大，而是慢慢下降，踏上站台的那一刻，温度显示竟然是-20度。 “这里怎么会只有-20度，我们还是在地下吗？”李俭惊叫到。 “3000公里厚的地幔就在我们头顶上。”在Jove说话的一瞬间，无数盏强力探照灯同时亮起，瞬间将2公里之内的范围照得如白昼一般。 李俭抬头望去，大约200米高的地方是一片巨大的晶状穹顶，一直连绵到看不到边的尽头。而自己的脚下同样是晶状物质组成的地面，在探照灯的照射下无处不闪烁着耀眼的光，李俭看到自己正站在这个宏伟的晶状物质组成的空间里问：“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空间，也是你们人工开挖的？” “这种规模的空间绝非人力所能完成的，这就是我们地幔之旅最奇妙的地方。” 李俭用脚蹭了蹭地面的晶状物质，却发现异常坚硬，“这些都是什么？” “也许您不敢相信，但这些都是真真正正钻石，而且纯度比地球上任何已知的都要高。” 李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说这么多都是钻石？天呐，这该有多少啊？” “质量很难估计，不过就是因为这里的存在，才导致了钻石的全面贬值，更主要用在制作生活用品上。” 李俭吃惊地看着钻石铸成的穹顶和地面，心想自己这眼前看到的这些钻石中若有一块是属于自己的，那也应该能几代衣食无忧了吧。“我能摘掉手套，亲手摸摸它们吗？”李俭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大哥，千万不能这么做，这里看似广阔，其实是一个近似真空的空间，里面是有少量的氮和氢，根本不能生存。” “没想到地球中还蕴藏了这么神秘的地方。” 就在李俭对着钻石继续动着脑筋时，远处的几个灯光出现了一丝晃动，随着光斑越来越大，两人发现竟有人朝自己走了过来。“这里怎么会有人，是你安排的吗？”李俭有些紧张地问道。 Jove用手挡住刺眼的灯光没有回答。看着灯光越来越近，似乎是几个人形在走动，果不其然，不消一会，几个身形高大的人穿着与自己截然不同的金属盔甲，像一尊尊机器人般立在了自己面前。 “你们是谁？”李俭声音有些颤抖。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打开头盔与身体连接的开关，缓缓摘下了头盔，露出了一张刀疤、伤痕纵横的恐怖面庞。那个男人看着李俭嘴角微微上扬，用沙哑低沉地声音得意地说：“李局长，别来无恙。” ; 第二十二章 地震 李俭看着眼前的彪形大汉，心中不禁有一丝恐惧，“这里不是没有氧气吗，你怎么能够摘掉头盔？” “原来李局长还是这么关心我，那我们就去有氧气的地方。”说完，扛起了吓得瑟瑟发抖的李俭，朝子弹车内走去。被扛在肩膀上的李俭使劲挣脱，却丝毫动弹不得，李俭转头正想向Jove求援，却不曾想Jove早已是吓得瘫倒在地。 走进了子弹车，李俭“噗通”一声被扔在了地上，摔得李俭两眼直冒金星，骂道：“你们是些什么人？” “李局长，这么快就忘了我们了？您贵人多忘，不过我想您看到这个，也许会有点印象。”说完，按下盔甲上的一个按钮，右臂上的装甲缓缓张开，露出了里面手臂的样子，但出乎李俭的意料，这竟是一支机械手臂，在小臂上还缠着一段黑纱。男人解开黑纱，里面包裹着一块黄色的部分，“我自己的手臂仅存的只有这块皮肤了，每次看到它，我总能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男人将机械臂抬到李俭眼前，清晰看到那块蜡黄色的皮肤上烙着一个黑色的“辛”字。 看到这个字，李俭大失惊色，这是深井监狱对于犯人的分类代号，“辛”作为天干的最后一个，用来表示暴利犯罪的最高级别，这个级别的罪犯属于罪大恶极之人，必须受到了最严厉的制裁，在深井监狱收到特别监管，任何时候都带着手铐脚链，没有放风时间，只有每月一小时单独安排的活动时间，其余时间里都必须待在牢房内，他们的牢房皆是单间，墙壁与门皆是用增加了钨元素的特质钢材制成，就连火箭弹也无法穿透。这个“辛”字本没有特殊，只不过在深井监狱七十多年的历史上，能被烙上“辛”这个字的人不超过10个，而近10年以来只有一个人。 “你是……‘电锯’？” “‘电锯’？”男人用金属臂挠了挠头，作出一副不解的样子，“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但却又不知道在哪里听过，李局长很想念这人吗？” “那你是谁，那个记号是哪里来的？”李俭一脸惊恐地问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如果您愿意听，我可以一上路给您慢慢道来——。”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李俭见这人和自己插科打诨，却又不知其底细，心中异常恼怒，一跃而起大喝道。却不曾想刚直起身，却又被其他几人硬生生给按了下去。 “您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不然我想航天局应该群龙无首了。” “即使我不在，航天局也会有人料理，你们究竟是想干什么，如果要钱我可以给你，要多少我都行。”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几块Jove给自己的钻石递到了男人的眼前，眼巴巴渴求能放过自己。 男人一挥手将钻石打在地，喝到：“李俭，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航天局的当家人了，你眼里还有没有罗局长？” 听到罗局长的名字，李俭料定眼前这伙人定是和罗局长一伙，此时自己若是顶针定捞不到便宜，只能忙充笑脸求饶：“当然当然，罗局长是我们航天局的最高领导，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大家都十分的想念他，我也派人一直在找他，都等着他回来主持大局呢。” “何必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导致罗局长失踪的幕后元凶就是你吧，你快把藏罗局长的地点说出来，不然就让你在这地幔里一直待到死。” “好汉饶命，只要放了我，我一定给你们数不尽的钱和好处，你们都可以来航天局，我给你们谋个好差事。”李俭见势不妙，连忙翻身跪地不断求饶。 就在李俭求饶时，子弹车内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警报声，车辆内蓝色的警报灯也随着亮起，大门自动上锁，车自动运行起来，众人还未站稳，纷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晃得摔倒在地。车速越来越快，不一刻竟以达到了7马赫。车速不断加快，众人却觉得车体晃动德更加厉害。 “一定是地核震动了。”其中一人说道。 带头那人见此时情况危急，暂且放过了李俭：“这次的震动似乎非比寻常，大家都保护好自己，出去了再说。”说完，将还躺在地上的Jove一把抱起，放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李俭原本已是惊恐万分，听了男人的话更是吓得连忙爬到车舱一角，与其他人离得远远的，死死抓住扶手，生怕所有闪失。 子弹车向地表飞速奔去，众人在地核震动的影响下难以保持平衡，都死死抓紧身边的固定物，只想能尽快逃出地幔，车依旧不断的加速，强大的加速度让李俭呕吐不止，大约持续了15分钟，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车缓缓停在了入口处，铁臂男将早已瘫如烂泥的李俭抗在肩膀上，随行一人将Jove抱在了手上，此时出口处已是警报连天，工作人员和其他乘客乱作一团，互相拥挤，各类大小的包裹行李在人群中不断穿梭，众人举步维艰向前挪动着，就像是在一场风暴中蹒跚前行，男人感觉不断的有惊慌失措的路人撞击自己的肩膀，若不是自己金属手臂，李俭必定早就掉在了地上，就在众人慢慢向前挪动的一瞬间，男人感觉肩上的李俭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闪电般的抽离，当他回头时，李俭已不知了踪影。男人心中一惊，自己金属臂的力量已远远超过常人，竟然在自己不知觉的情况下就将李俭在一瞬间夺走，定是拥有特殊的能力。当男人回头寻找时，发现原本抱在手中的Jove也不见了踪影。 “快找！”男人大叫一声，随行纷纷四散寻找，男人站在原地用自己的双眼在人群中仔细搜索，当他撇过已离自己百步之远的子弹车时，发现原本打开的车门此时已经关闭，他快步穿过人潮走到车门处向内望去，之间李俭和Jove都直挺挺地躺在了递上，一旁站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黑衣人察觉到了门外的异常，头微微抬起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顿时车厢内出现了一团绿光，不出1秒，绿光包裹着黑衣人和躺在地上的李俭和Jove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人在门外目睹了整个过程，他将能量蓄满在自己的金属臂上对着车门一拳打了下去，但用特殊材料制成的车门却毫发无损，就在男人准备第二下的同时，车门自动打开，男人冲进车厢仔细检查地面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就在男人准备走出车厢时，那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不待反应，一击重拳直击自己的面部，就在自己踉跄未倒时，黑衣人闪电般窜到了身后，将自己一脚踹翻在地。 “你们竟然能到达这里，现在的本事倒不小啊。”黑衣人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说道。黑衣人缓缓抬起头看着男人，露出一张面目狰狞的面孔，一道深色的伤疤贯穿了整张脸，皮肤就像是在风沙中磨砺了千年，粗糙干枯。“董事长料定了这里定会有不少蚂蚁，不过在我看来，你连蚂蚁都还算不上，只不过是些灰尘罢了。”说毕一扬手，一道绿光似乎从手掌中射出，罩住了男人的身体，男人瞬间感到周围一片漆黑，身体像被某种力量渐渐撕裂，晕眩恶心的感觉让他忘记了对时间空间的感知，不知过了多久，附着在金属身体上的肉体也开始恢复了知觉，渐渐能够感受到周围的潮湿的空气，一瞬间，在巨大重力的作用下，自己猛烈下坠，随着“咚”的一声巨响，男人巨大的重量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原本沉睡中的陆岩被突然的一声巨响惊醒，伴随着地面巨大的震动如同有陨石落在了自己身边，陆岩连忙起身四处寻找，就在武田的地下陈列室里，陆岩找到此时躺在地上的外来男人：“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男人环顾了四周，略过一旁惊讶得像吞下了一颗鸡蛋的陆岩说：“没想到竟然到了这里，已经记不清多少年了。” “你究竟是谁！”陆岩叫道。 男人拖着沉重的身体缓缓坐起身，向陆岩抛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孩子，你认识这个吗？”男人将烙有“辛”字的手臂抬了起来问道。 陆岩看着手臂上歪歪扭扭的“辛”字，疑惑地摇了摇头。 “有人说我叫‘电锯’，连我自己都记不太清了。” “电锯！”陆岩大叫道，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你就是从深井监狱里逃出来的‘电锯’？”陆岩随手摸过一根断了半截的木棍举在胸前以防不测，“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电锯慢慢直起身，上下打量着陆岩，陆岩看到那副近乎金属的躯体和那双黑色的眼睛，不禁又吓得后退了几步。陆岩面对的事有史以来最臭名昭著的越狱犯，他屏住呼吸，看着电锯身体上的指示灯不停闪烁，脑海里闪过无数个自己被电锯撕裂的场景，此时才深切体会到武田和林克在自己身边的重要性。电锯紧紧盯着陆岩，他时不时活动一下自己的金属骨骼，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公牛。 就在陆岩全神贯注注视着电锯的同时，身后传来一个有力的叫声：“老朋友！” 陆岩猛然回过头，武田和林克此时满头大汗地站在了自己面前，脸上沾着不少泥尘，两颗瞪大的眼睛一脸惊喜，就像是孩子看到了钟情已久的糖果。没等陆岩开口，武田和林克向前飞快跑了过来，略过一旁惊喜又惊吓的陆岩，冲到“电锯”面前，同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们这是干什么？他是‘电锯’！从深井监狱里越狱出来的！”陆岩以为武田和林克定是受了什么刺激，认不出眼前的杀人凶手了。 听到陆岩的叫声，林克回头欣喜若狂地说道：“李笠就是我们的老朋友，‘电锯’只不过是别人给他的绰号。” “他是杀人狂，是个罪犯！”陆岩冲着林克和武田的喊道。可林克和武田此时都沉浸在了老友重逢的喜悦中，根本听不见陆岩的话。三人相拥了不知多久才注意到了一旁已是一脸茫然的陆岩。相逢的喜悦过去之后，四人围坐在一起，林克向着陆岩解释道：“这是李笠，是我和武田的老朋友，也许你只知道他的另一个名字，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在你质问我之前，希望你能先听一听他的故事。” ; 第二十三章 二十年前——任务 “信号强度正常，视野正常。” “目标已锁定，这老狐狸这次绝对跑不了” “李笠，香槟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别高兴太早。” “怎么没给我准备些黑啤。”武田忽然发出的声音让林克和李笠的耳膜感到一阵刺痛。 “你这么大的嗓门，是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的位置吗。”林克对着耳麦说道。 “等这次任务结束，我要好好地去黄金岛放个假。”李笠说。 “你和杨妍确定了没有，霸占了人家这么多年，总该给个名分吧。”武田说。 “这次度假，我就准备向她求婚。” “哈哈，好好，早点修成正果，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嘘！上级指令：准备射击。”林克压低声命令道。 武田和李笠瞬间止住了闲聊回到了作战状态，专心盯着狙击镜，等待林克下达射击的命令。 “依照原计划，李笠负责执行，武田和我后备，李笠可随时射击。”林克下达了最终行动指令。 话音刚落，一声闷响从李笠的枪口迸出，目标顺利地倒在了血泊之中。这样的任务三人已执行了数不清的次数，就像是家常便饭一般顺利。在国防部猎鹰作战队里，这三人的黄金组合早已是名声在外，外界传言，只要有这三人，就没有成功不了的行动。每次的行动结束后，三人总会一起喝一杯，庆祝自己再一次的全身而退，也庆祝自己距离退伍又近了一步。 翌日，喝得大醉的林克被急促的电话声吵醒时已是下午，作战指挥中心发来了紧急集合的命令。按照惯例，刚执行完任务的作战队员一般会有一个长假，并不会立即召集作战，这次的集合命令来得这么突然让林克觉得有些意外。 林克赶到指挥中心时已是晚上八点，林克在自己熟悉的位置坐下，环顾四周，指挥部内的各方官员已来了不少，门外还站着几人。 坐在中央的一名挂着上校年轻军官轻轻拍了拍话筒，放置在四个角落的音响发出了“咚咚”的回应，他对着话筒说：“我们在今天凌晨2点15份截获了一条情报，一个不知名的恐怖集团劫持了军方的一部分军火装备，那笔装备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我们要做的就是潜入恐怖分子的所在地，夺回我们的装备，这也是今天召集大家来的目的。” “夺走了多少军火装备？”一名身穿海军制服的军官问道。 “数量并不多，但是这些装备对于我军来说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那些人现在藏在哪儿？已经制定了初步作战计划了吗？”坐在那名海军军官一侧的另一名陆军军官问道。 年轻的上校点了点身前的显示屏，在指挥中心的大屏上显示出了一副印度洋洋的地图，通过局部放大，最终的坐标定格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岛上，一侧标注着小岛的名称——黄金岛。 “黄金岛！”那名海军军官说，“怎么可能在哪里？那是一个坐落在大洋里的旅游胜地，而且从战略上看，一旦交火，那里与陆地分离，四面都是公海，毫无退路，蠢到什么程度的恐怖分子才会躲在那种地方。” “他们把大本营设在那里，应该也是无奈之举，这也是今天为什么会让你们海军也来参加会议。”上校解释道，“我们要做的就是去消灭他们，不用去深究其他原因。” “他们有多少火力？” “他们的火力还无法评估，但是一旦动用了被他们劫持的我军火力，那危害性就远超我们想象了。” “他们究竟劫持了些什么？”那名海军军官追尾道。 “这是国防部的机密，恕无可奉告。”上校答道。 “如果我没有分析错的话，您到现在只告诉了我们发生了这样一起恐怖劫持事件，目前地点在黄金岛。对于被劫持了什么，为什么会在那种反常的地方，国防部都讳莫如深，既然这次让我们特安委也来参加会议，那我想我有权知道与这件事所有有关的情况。”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说道。林克早已注意到了这个人，一般在作战指挥中心参加会议的都是军方人员，即使是外部人员也会在会议开始前进行说明，但此人身穿西服，面容生份，会前又没有说明，林克疑惑不解。 上校被人当面质问，面露难堪，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一名老者，那人两鬓斑白，身着中将军衔，正是国防部副部长，他见到当前形势，面对上校的求助微微点了点头。 接到副部长的允许，上校直起身对着大家说：“事已至此，我想我也不需要向大家再隐瞒，不过以下你们听到的都是国家最高机密，我所说话的真实性也只限于在这间屋子里，一旦这间屋子的大门被打开，我将不对我所说的话负如何责任，国防部也不会对真实性做如何表态，希望大家能遵守军人天职，也希望李处长能遵守我提出的要求。”说完，他微微扭头看了看那个穿西装的男人。 李处长回以了一个允诺的手势。 上校说：“这群恐怖分子此次劫持的不止有枪支弹药等常规军火，他们劫持了我们的一个导弹基地，这座导弹基地就坐落黄金岛，那里配置了我军最先进的洲际导弹，其中还配备了两枚核弹头，所以说这次被劫持的军火装备非同小可，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待在黄金岛而不转移到其他地方的原因，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黄金岛是旅游海岛，面积很小，我在那里从来见到过什么军事基地，而且根据《国际法》，黄金岛现在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领土，由联合国代为管理，我们怎么会在那里建设导弹基地？”那名海军军官追问道。 上校说：“黄金岛导弹基地是一座海下基地，并不建设在黄金岛上，而是建设在早已因海平面上升而被淹没的马尔代夫岛上，因此外界并不知道这座基地的存在，当然建设这座基地是不是违反《国际法》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内容，这是从国家战略角度出发而采取的防御性措施，我们今天的目的是夺回基地，因为这件事关系到国家安全，所以我们也请了特安委来参加。根据我们的初步设想，这次行动属于一次小规模的行动，由猎鹰作战队主导，特安委参与，组成一支精锐小队执行此次任务。李处长，你有什么意见吗？” 李处长思忖了一会说：“我们特安委会安排一支两到三人的小队参加到此次队伍中，但这次行动因为关系到国家安全和国际关系，我希望参加的三人是以个人名义进行行动，一旦暴露或者失败，特安委与他们将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对任何事情负责。” “感谢李处长的支持。”上校说，“国防部与特安委的思路一致，此次行动，猎鹰队派出的人员也将以个人名义参加行为，国防部不会负任何责任，但我们给给予最大的财力支持。大家还有别的意见吗，如果没有，请各方代表留步商量具体名单，其他人员请先退场，作战人员我们会直接通知到个人。”说完，坐在后排的人员纷纷离席，林克也跟着人群走出了指挥部。 鉴于保密要求，林克无法将会议内容告诉武田和李笠，但他心中却是忐忑不安，黄金岛是李笠休假地，不论他是否参与，他都会受到行动的影响。此次行动所有队员都以个人名义参加，这对于身经百战的林克来说也是大姑娘出嫁头一遭，这种任务背后的风险是以往的行动难以比拟的，作为猎鹰作战队经验最丰富的队员，林克预感自己这遭是在劫难逃了。 那一夜林克转转难眠，好不容易到了东方鱼肚，睡意袭来的时候，指挥部来了指令： “一小时内到指挥部302办公室紧急集合，严禁携带任何通讯工具！” 该来的还是得来。 不到40分钟，林克就赶到了302办公室。主持会议的年轻上校端坐在办公桌前，招呼林克与先期抵达的其他三人坐下，那三人均不是猎鹰作战队的成员，其中一人皮肤黝黑看上去并不像本地人，四人正襟危坐，上校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着什么。办公室内无人说话交流，只能听到上校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林克在办公室坐了约14分钟后，武田穿着一件花衬衫气喘吁吁地冲进了办公室。 “对不起各位，刚下飞机，实在太赶了，我得歇会。”说完，整个人瘫坐在了紧靠林克的位子上。 年轻的上校瞥了一眼武田没有答话，而是继续在纸上又写了些什么，写完后将钢笔旋进笔帽，合上笔记本，站起了身。 等候的五人瞬间以立正的姿势站里起来，武田忍着疲劳一阵龇牙咧嘴。 “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一个特殊而又艰巨的任务需要交给你们，我是吕南，你们可以叫我吕参谋，是你们此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我会亲自带领你们参加这次行动。”吕南看了一眼林克说，“我想你们有些人已经知道了行动的内容，但我希望你们还是要仔细听好我说的话，此次行动我们六个人是以个人名义参加，不代表任何组织，所有任务后果都由我们自己承担，国家挑选了你们，是因为国家相信你们有这样的觉悟，也相信凭借你们一定可以出色完成这项任务，任务的具体内容已经输入了你们每个人的战术电脑里，装备包现在已经在你们家了。今天的工作是让你们之间相互认识。” 说完走到站在最里面的那人面前说：“这两位是来自特安委密战部的庞腾飞和叶山城，这次作战有国防部和特安委联合开展，所以他们代表特安委参与此次行动。”说完，庞腾飞和叶山城立刻敬了一个有力的军礼。 “这位是吉斯日则，彝族，他并不是军人，他可以算坐半个当地人，常年为国防部工作，他可以作为你们的向导。这两位是林克和武田，来自猎鹰作战队，希望你们两个不负众望。” “是，保证完成任务！”林克和武田坚定地说道。 “现在正是国家需要你们的时候，希望你们此次能够不辱使命，做好足够的准备和足够的觉悟，明天早晨会有专机来接你们，回去好好调整心态。”吕南压低声音说，“这是一场真正的战役，我们不能输！” ; 第二十四章 二十年前——秘密基地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一架军用直升机停在了林克家屋顶，他带上事先分发的装备包，冲进了直升机，其他五人此时全都已经坐在了舱内。武田看到林克大喊道：“昨晚我一夜没睡着。” 林克点点头，做了一个肯定的姿势。直升机停在空军基地，六人转乘专业运输机抵达了此时正在印度洋内巡逻的航母编队，“我们在这里修整，二十分钟后我们乘巡逻艇出发。”吕南命令道。 林克和武田从未执行过海上作战任务，此时内心激动中夹杂了些不安。反观来自特安委的庞腾飞和叶山城，两人却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听说你们特安委的人做事都特神秘，看来此言不假。”武田对庞腾飞说道。 庞腾飞看了一眼武田后又平视了前方，“我们只是把任务完成就行了。” “大家一起执行这么生死攸关的任务，不要这么紧张嘛，说不准我们就是一同喂鱼的弟兄了。”武田戏谑道。 “不管是喂鱼还是中枪，在这之前，我们都必须完成任务。”庞腾飞说。 “对于我们特安委密战部来说，任务高于一切。”叶山城在一旁补充道。 “哥们儿我和林克执行的任务怎么说也上百回了，不过像这次这么穷凶极恶的道还是第一次，等任务完了，我请兄弟几个喝酒。” “别说话，就要到了。”吕南打算了武田的闲聊。 “可这里连黄金岛的影子都看不到，怎么就到了？” 吕南没有回答武田，他指示操作员熄调了巡逻艇的发动机，巡逻艇很快静止了下来随着波浪开始晃动，吕南用自己的作战电脑发了一个指令后，只听到海面上传来一阵钢铁扭曲般的巨响，海浪声呼啸涌动，如同有怪物在海面以下翻江倒海。不出一分钟，在距离巡逻艇大约两公里的海面突然裂开一个大口子，一个黑色的窟窿在海面越扩越大，四周大量的海水涌入其中，顿时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瀑布，大约维持了有十多分钟，海水瀑布才渐渐停止，巡逻艇也向着洞口开去。艇停在洞口，众人向着洞内望去，竟然是一条不见底的台阶，六人打开头盔上的探照灯沿着台阶慢步向下，台阶沿着筒臂螺旋状延伸，走了大约三百步后，内壁上出现了一个平台，台阶也在那里停止了。 与平台相连的是一部电梯，电梯并没有上下升降，而是向西开始平移。“我们这么大动静地行动真的没问题吗？”武田问道。 “确切地说这里并不是黄金岛，这儿距离黄金岛还有五公里左右的距离，而且这条通道原本是用于秘密运输的，恐怖分子不可能发现这里，也不会对这里有所防备。”一直没有说话的吉斯日则开口说道。吉斯曾经参与了这座基地的建设，所以他对这里的布局了如指掌。 不出一刻，电梯抵达了目的地，众人走出电梯到达了一座类似仓库的房间，房间中间摆放了不少空货架。 “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基地的最下层，就是原本马尔代夫岛的地下，距离海平面有上百米。最新的作战方案现在正在通过耳机向你们播报，你们一定要记熟于胸，真正的行动就要开始了。”吕南通过对讲向其他五位队员说道。 六人收听完最新的作战指令，立刻分为了两组，吕南带着武田和叶山城一组负责夺回包括核弹头在内的关键武器，其余三人一组负责对敌人实行歼灭，两组人员分别从两个门探身走出了房间，向基地深处走去。 导弹基地建在原本马尔代夫岛的地下，基地本身并不大，但由于属于高度机密，所有各种通道设计得十分复杂，林克和庞腾飞、吉斯亦步亦趋向前迈进，根据地图向着敌人最有可能聚集的控制室进发。三人走了大约十分钟，突然听到头顶出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身，林克一个手势，三人立即停住了脚步。仔细探听，只听见上方一层传出了隐隐约约的驱赶声。 林克向两个做了一个向上的手势，两人意会地点点头，跟在林克身后依次向前走去，三人走到前往上一层的楼梯，站在楼梯上探头望去，只见过道里蹲着一列身穿军装人，这些应该是被劫持的基地军人，在人质的两侧，分别站着两名恐怖分子，带着黑色的作战头盔，身着标准的作战服，看起来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林克向两人又做了一个分头行动的手势后，庞腾飞带着吉斯从楼梯上走了下去，准备从另一侧的楼梯向上同时包抄。 待庞腾飞和吉斯到达预定地点后，林克看准时机利用通讯仪向庞腾飞发出了一个行动信号，三人同两侧楼梯同时冲出，迅雷之势般将两名看守打翻在地，随即用携带的电击枪将其电晕，人质见有营救人员顿时喜出望外，几名作战人员顺势也加入了三人小组，其他人则顺着来时的道路向外逃去。 “林克上尉、庞腾飞少校、吉斯日则工程师，你们好啊，欢迎来到我的王国。”耳机里突然传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三人大惊失色，通讯是军用加密信道，一般人是难以干扰进入的。 “你是谁？”林克试着向麦克风里回应道。 “我是你们要找的人，白金这个名字可能你们还不熟悉，不过我想很快你们就会对我有深入的了解了。” “毁灭者白金！”庞腾飞不自觉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没想到庞少校竟然知道我，我真是三生有幸。” 此时林克也想起了白金这个名字，作为世界著名的恐怖分子，所有最著名的恐怖袭击事件均和他有关，他就是当今世界罪恶的源泉。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频率的？”林克问。 “军方的频率我当然不知道，我再聪明也没有这么大的本领。不过现在有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在我这里，他们为我提供和你们沟通的机会，我想我应该好好感谢他们吧。”林克没有想到吕南一组三人竟然已经落入了白金的手里，顿时感觉全身一阵燥热，额头也渗出了不少汗水。 “我会用最热烈的仪式来欢迎你们三位英勇的壮士，也希望你们能赏光。” 林克摘掉了耳麦，对着庞腾飞和吉斯说：“现在开始，停止使用通讯设备，不能再暴露位置了。白金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对他的进行了定位，我们现在不仅要执行任务，还有把他们三人营救出来。” 庞腾飞和吉斯也扔掉了耳机，跟着林克向前走去。 由吉斯做向导，三人很快找到了基地的指挥中心，根据坐标显示，这里应该就是白金的藏身之所，林克通过防护网观察到吕南等三人正被绑在椅子上低垂着头，想必是遭受了不少折磨，在指挥中心的正中间，一个身材肥硕的男人正抽着雪茄，在他的脚边立着一只手提箱，指挥中心里站着十多名恐怖分子，均是全副武装，想要强突无异于自寻死路。 林克通过面部扫面确认了那人便是毁灭者白金。“他脚边的箱子是核弹密码箱。”庞腾飞在林克耳边轻轻说道。 就在三人计划之时，突然西南方向传来了一阵噪声，犹如货物倒塌的声音，指挥中心内恐怖分子顿时一阵躁动，在白金的示意下，七名恐怖分子冲出中心寻声而去。见恐怖分子被分散注意力，林克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与庞腾飞眼神交流后，向大厅里扔去了一枚催泪弹，“呲”的一声，一股白色浓烟喷薄而出，顿时大厅里烟雾弥漫，三人奋不顾身冲进大厅，向着还不知所措的恐怖分子就是一阵射击，三名恐怖分子应声倒下。 林克和庞腾飞冲向大厅正中间想要生擒白金，却发现中间的座椅上已是空无一人，庞腾飞想起脚下的密码箱，立即四下寻找，却也是扑了空。 众人在指挥中心不敢久留，当下计定由林克和庞腾飞去追赶白金，留下吉斯和几名基地作战人员在大厅里照看吕南等人。 林克和庞腾飞暗想白金定是携带着密码箱去了别处，先前有七名恐怖分子赶往了西南，白金也定会去找他们会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两人顾不得危险向着西南方向前进。 两人穿过三间仓库，听到前方响起了急促的枪声，只见几名恐怖分子正背对着自己向前射击，原处则是不是有星星点点的火星向自己方向射来。 林克顿时感到有些诧异，在这里，除了营救队伍外，怎么还会有其他人？不过既然与恐怖分子为敌，那也算是友军了，两人不顾危险，从后面包抄瞬间将几名恐怖分子击倒在地。 见恐怖分子倒地，对面也止住了射击，林克庞腾飞向前探区，只见一名全副武装的恐怖分子正面对着自己，未待两人举枪，那人立即甩掉头盔，头盔之下的竟是李笠。 “李笠！你怎么会在这。”林克喜出望外大叫道。 “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去追白金吧。”说着将一个手提箱递到了林克面前，“这是白金刚刚随身携带的，我没有拦住他的人，只抢到了这个。” 林克正要接过箱子，一旁的庞腾飞却抢先道：“密码箱还是我保管吧，毕竟这里面的机密属于特安委的工作范围。”说完夺过李笠手中的密码箱牢牢抱在了怀里。 林克和李笠对于庞腾飞的举措略感诧异，但此时不是争执的时候，追赶白金才是正事，只得让庞腾飞保管着密码箱，向着白金逃去的方向追去。 没有吉斯作为向导，三人在基地里有些晕头转向，三人一直追随到机械控制室，各种管道设备交错交织在一起，昏黄的灯光照射在形状各异的设备上投射出了不规则的影子，林克和李笠将抢举在胸前时刻堤防着前方，庞腾飞则一手提着密码箱，一手举着一只手枪走在两人身后。 “砰”的一声枪响打破了控制室内的死寂，林克和李笠连忙向后转身，只见庞腾飞面目狰狞地坐在了地上，右侧大腿献血直流。两人连忙帮庞腾飞查看伤情，李笠帮助庞腾飞掐住大腿动脉，林克拿出止血带做急救包扎。突然，昏暗的灯光一阵晃动，一个黑影从控制室门口闪了过去，林克来不及细想，向着黑影冲了出去，为了防止不测，李笠将自己的突击步枪留给了庞腾飞，拿起庞腾飞的手枪和密码箱随着林克也冲了出去。 两人看着白金的身影在管道之间穿梭，只能对着背影一阵射击，子弹在铸铁管道上“哐哐”作响，迸发出一阵阵耀眼的白光。 “林克先生，你知道那个箱子里是什么吗？”白金躲在管道后面冲两人喊道。 “白金，还是赶快投降吧，你已经不可能逃出这里了。” “哈哈，那个箱子已经设定了倒计时，还有两分钟他的开关就会自动开启，这里的一切，包括整个黄金岛，甚至是大半个印度半岛都会化为灰烬了，哈哈。” 林克和李笠心中一惊，这种级别弹头一旦引爆，它的威力将是人类史上绝无仅有的。“白金，你疯了吗，这样的毁灭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李笠喊道，“快说出解除警报的方法！” “哈哈哈，我本来就是毁灭者，毁灭一切就是我做所有事情的意义，难道你觉得我会回头吗，太晚了。”白金边说边从管道后面走了出来，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我想你们现在一定舍不得我死吧。” “快说出开箱的密码！”林克大声命令道。 可回应林克的只有白金有一阵得意的大笑。 ; 第二十五章 二十年前——诡异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林克和李笠感觉自己的心跳正不断加速，就像一台失控的发动机不停地剧烈跳动着，李笠面对这个未知的密码箱不停地测试密码，却依旧一筹莫展。 “快说出密码！你难道也想被一起毁灭吗？”林克怒道。 “毁灭？我一生都在毁灭，毁灭那些看上去虚伪、恶心，容不下我们这些人的事物，我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也会被你们毁灭，但我不会是一个人。”白金说完，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林克正要反驳时，白金突然像幕布上的图像般瞬间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在自己眼前一样，没有声响也没有残影。 林克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环顾四周，设备繁密储物室内只剩下自己和仍在密码箱上忙碌的李笠，“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 “哈哈，是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现象？”听到白金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林克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迅速转过身，发现白金正站在不远处的门口，脚边匍匐着腿部受伤的庞腾飞。林克闪电般举起枪，“别想再逃！” 话音刚落，白金却又再一次地在自己眼前消失，三秒后，白金的声音出现在了自己的右侧，接下来是左侧、后方，白金不停地消失、出现、消失又出现，就像是魔术师在戏耍动物。 林克忍受不了眼前出现的这些荒诞离奇的现象，他对白金出现的地方不断的射击，但子弹的速度却跟不上白金消失的频率，射击在四周的墙壁和管道上反弹出阵阵火花。 “林克，用这个。”就在林克胡乱射击的同时，庞腾飞手里举起一个盒子招呼林克道。 林克走到庞腾飞身边拿起盒子，里面放着一副眼镜：“这是什么？” “这个眼镜能够看到白金消失的轨迹和动向。”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你原本就知道他有瞬间消失的本领？”林克此时再一次对眼前的庞腾飞产生了怀疑，这个沉默寡言的特安委作战队员，身上散发着一股难以捉摸的味道，从进入基地到主动拿密码箱，种种行为都让人觉得不安，并且他竟然还能预知白金的能力，这更让林克对庞腾飞的真实面目产生了怀疑。 但此时面对束手无策的局面，林克没有时间再去思考，他戴起眼镜向白金消失的方向寻去，林克拿起枪向白金消失的方向射击，白金再一次的消失，但通过眼镜看过去，白金消失后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彩色的残影，并且随着他的移动，眼前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轨迹。目标明确对于林克来就只剩下了预判射击，他紧握住枪，在白金移动的线路上精准射击出一发子弹，白金移动的轨迹戛然而止，只见白金在轨迹上突然出现，随着一声大叫应声倒在了地上，腰部鲜血直流。 林克冲上前将白金压倒在地，只见白金的右手带着手套，手套五指上各装有一个小芯片，也许他的能力就与这个手套有关。就在林克要将手套放进口袋时，一个人影从自己身边闪过瞬间夺走了手套，林克抬起头发现是另一名特安委队员叶山城，“这是特安委的任务，你不必多问。”就在林克想问个究竟时，吕南和武田也及时赶到，众人将白金捆绑牢固后，吕南告诉大家吉斯带着其他人已经去寻找离开基地的路了，命令林克、武田、叶山城带着白金和受伤的庞腾飞先行撤离，自己留在基地收尾。 “报告！”李笠突然打断了吕南的布置，“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众人回头，一脸汗水的李笠手中提着被打开的密码箱，密码箱里倒计时显示着“零”。 “要引爆了？”武田问。 “你们快逃！一定要带上白金，我去找炸弹的地点，也许还要有一线生机。”说完不待众人劝阻，吕南便向基地深处跑去。 众人背起晕过去的白金和受伤的庞腾飞开始向门外移动，不论是否还有生还的可能，大家都必须试一试，走了没有多远，基地的地面开始一阵晃动，灯光摇曳不定地照射在众人脸上，紧接着晃动越来越大，隐隐约约能听到远处有爆炸的声音。“完了，彻底完了。”武田把枪扔在递上沮丧地说。 对于这次的任务，林克本想自己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但还是对白金缺乏了必要的估计，但在最后一次任务中能和自己的好兄弟死在一起也算是莫大的安慰了。他看着其他几名队员，只有庞腾飞和叶山城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即将到来的死亡与自己无关一样。震动越来越厉害，爆炸声也越来越清晰，空气开始变热，室内因电路中断而变得一片漆黑，耳朵里听到的是爆炸混杂着海水涌动的声音，虽然基地内嘈杂不堪，但林克仍难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也许这就是死亡前一刻的愉悦吧。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轻，开始在空中飘忽不定，突然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在将自己慢慢剥离，就像由千匹马匹在撕扯自己的四肢，他感到有些呼吸困难，一定的烟雾进入了呼吸道吧，他想努力地去屏住呼吸，但那种窒息感让自己的力量渐渐减弱，没有力气再去对抗那种吸力，一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似乎隔了很久，也许有一年、十年甚至一个世纪，林克再一次感知到了自己的身体，似乎躺在水中，寒冷的潮水不停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在身体和四肢的感觉恢复之后，一阵阵疼痛感开始冲击自己的大脑，这也许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吧，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呢，也许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人形了吧。 林克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蓝色，一朵白云缓缓闯入眼帘，海水涌进林克的耳朵，他能听到海水拍打自己身体的声音，林克想两侧望去，竟然发现武田、李笠、庞腾飞和白金正和自己一起躺在沙滩上。 “我们在哪？”武田看到林克也醒后连忙问道。 林克望着武田摇了摇头。 “我们逃出来了。”庞腾飞说道，一旁的李笠此时也醒了过来。 “逃出来，怎么可能，我们在海下的基地里，有翅膀也不可能逃出来啊。”武田诧异道。 “林克，你应该知道这是有可能的吧。”庞腾飞声音就是平静的湖水，“你也看到了白金的能力，我们就是利用他的手套逃出来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我们特安委有许多国防部不知道的情报，这原本属于机密，但为了能从基地里逃出来，也只能在你们面前展示了，因为有这个手套的存在，所以我们特安委才会参加这次的行动。” “叶山城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失败了，毕竟需要一次性让这么多人转移，对他来说太难了。” “你们在说什么？我为什么都听不懂。”武田着急得直跳脚。 “这是特安委的机密，只不过被我和李笠遇到了，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林克解释道，他转向李笠问：“李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基地里？你应该不在这次行动名单里吧。” 李笠甩了甩身上的水，走到海边，任海水浸没自己的双脚：“我本不在这次的行动名单里，但因为我的度假地点就在太阳岛，因此吕参谋希望我能参与到此次行动中来，以隐蔽的形式参与进来，我的任务是一旦你们在执行任务时被外界知晓，我必须制造出这是由两伙恐怖分子火并的假相，以最大限度减轻对国际上的负面影响。” “你的具体任务呢？” “一旦暴露，将你们整个小队抹杀，让外界永远不知道这个行动的存在，然后永远关闭基地的出口，将白金团伙及基地里的所有人永远困难基地里。” “这是疯了吗？这里面有多少人命？”武田叫道。 “我一开始也认为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但是吕参谋告诉我他会亲自参加这次行动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并不是一时冲动，他早已有了有去无回的觉悟了。” 听了李笠的话，众人全都沉默不语，海浪的拍打声和海风的呼啸声在耳边放大，就像一首为吕南奏鸣的挽歌。 “这次的任务，我们都是失败者。”李笠意味深长地说道，他转身将还躺在地上的白金扶了起来，重新检查了一遍捆绑措施。 “我觉得我们真像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武田苦笑道。 “从接受任务时开始，就应该料到有这一天了。”林克说，“对了，我们现在的坐标就是黄金岛，但是从环境来看，基地似乎并没有发生超越控制的爆炸。” “因为这里面根本就没有核弹头。”庞腾飞依旧异常冷静。 “你说什么？”林克瞪大了眼睛盯着庞腾飞，“这里面没有核弹头？” “任务说明里写着这里的核弹头数量能摧毁大半个印度半岛。”武田补充道。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水下军事基地，配备的都是常规武器，杀伤力也十分有限。”庞腾飞回答道。 “这种军事机密你怎么会知道？”武田一步冲上前，抓起庞腾飞的衣襟质问道，“我们可是拼了命来夺回这里的武器，李笠也拆开了密码箱，这竟然说这里什么都没有？” 庞腾飞任由武田抓着自己，说：“是因为白金隐藏在这里，那个密码箱并不是什么核弹头的控制器，只是自毁炸弹的引爆器，当箱子打开的一瞬间，藏在基地里的炸药就会自动开始引爆。”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你究竟是什么人？”林克质问道。 “我说了我是特安委的作战队员，我也说过很多次了，特安委掌握了很多你们不知道的情报。” “难道说我们都被骗了？”站在一旁的李笠说道，“我们都被特安委骗了，整个国防部都被特安委骗了？如果我没猜错，这次任务的真正目标应该是白金的那只有神奇能力的手套吧，特安委借国防部之名只不过是掩人耳目，利用我们的海军力量进入基地，再执行自己的任务，一旦我们的任务失败，那一切的后果将由国防部来承担，而你们则可以全身而退。” “混蛋！”武田一拳将庞腾飞打翻在地，骂道：“为了你们我们多少人都死在基地里了，他们的命都这么被你们玩弄了吗！” “这一切都是为了任务。” “去你的任务，你们这群冷血的豺狼，真应该让你留在基地里殉葬。”武田对庞腾飞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庞腾飞只是坐在沙滩上毫无还手。 “按照任务要求，你们都应该留在基地，山城应该只带我一个人出来，但我想他一定是在执行任务之外又夹杂了别的情感吧。”庞腾飞说到叶山城时默默地下了头。 知道了真像的林克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所闻，自己与兄弟出生入死的结局竟然是一场骗局，他希望自己已经死去，眼前所见与听到的都是幻觉。 “我们走吧，回去了一切就真相大白了。”李笠安慰着林克和早已泣不成声的武田，“我们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我们抓住了他。” ; 第二十六章 二十年前——审判 五人在既定的撤离地点找到了一艘破烂不堪的快艇，没有人迎接他们，也没有人为他们送行，快艇顺着海岸线向着设定好的目的地进发，在他们踏上大陆的一瞬间，一副手铐迎接了他们。五人对此都没有怨言，也做好了接受惩处的准备，没有人会去证明他们的身份，也不会有哪个政府会为这起事件负责。 林克坐在单间牢房的床沿，一份当日的报纸从铁门的小口中被扔了进来，这是他们每天获取外界信息的唯一途径，阅读也是他们与其他关押人员相比唯一的自由。10天之后，这起事件终于见于报端，《恒星日报》的第二版上醒目的写着“印度洋黄金岛疑似遭到恐怖袭击”的标题，而在通篇的报道中，“恐怖分子、无政府、不负责任、严惩、秘密基地”等字眼像一根根毒刺般钉进了林克的心头。他甩掉了报纸，走到铁门前的时候门突然缓缓打开，一个年轻的军官错愕地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林克后说：“林克，你可以走了。” “去哪？” “你被释放了。” “释放？为什么，其他人呢。” “会有人和你解释的，现在就离开这。”那名军官说完后离开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林克有些意外，在他看来即使不需要关押，但按照惯例，被秘密囚禁一段时间是最通常的做法，此次竟然能够全身而退，实在不像是高层的作风。面对敞开的牢门，林克还是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勇敢地走了出去，穿过长长的走廊，经过一扇扇紧闭的牢门，林克来到了警卫室，在林克踏进警卫室的同时，一台放置在桌上的电视机突然被打开，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女记者正站在一栋白色建筑前面正进行直播报道：“根据最新消息，此次发生在黄金岛的恐怖爆炸袭击案的审理已经结束，法官对被告李笠，也就是我们大家熟知的杀人狂‘电锯’进行了当庭宣判，宣判其终生监禁，这是近十年以来判处的最严重的刑罚，也是我国刑法中规定的最高刑罚。稍后，李笠将从我身后的这扇门走出，被押解至关押监狱。”随后女记者向法院大门口挤去，画面也在人群的干扰下晃动不止。不出一会，法院大门缓缓打开，两名身材魁梧的法警一左一右架着李笠沿着台阶向下走来，身后还跟着好几名法警和特勤人员。李笠看上去面无表情，双目就像在睡梦中一样飘忽不定，对人群的嘈杂和相机闪光灯的照射还无反映。见李笠一出现，记者们蜂拥而上，各种长枪短炮齐刷刷地瞄准了李笠，面对各种听不清的问题，李笠就像一个木头人，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任凭摆弄。电视到此戛然而止，画面由恢复了一片漆黑，透过屏幕的反射，林克发现自己的包不知道何时已落在了地上，他看着自己张大嘴的样子，突然感觉有些晕眩，他不敢相信刚刚看到的一切，李笠怎么会成为被告，他又怎么会成为杀人狂，这一切来得有些突然，让他一时无法思考。 一辆民用皮卡停在监狱的大门口，车斗里支起了高高的帐篷，当林克走进帐篷的时，发现武田正坐在里面，两人眼神对视却没有说话，但两人都体会到了对方此时的心情。 皮卡开始缓缓发动，向着林克的家驶去。 陆岩听完李笠的故事似乎意犹未尽，“李笠一个人承担了所有责任？” 林克点了点头说：“我们的失败必须有人来承担，但我们没想到李笠会一个人去背负所有。” “那他为什么会被叫做是杀人狂‘电锯’？”陆岩追问道。 “因为这里面有另一个疑点。”武田插话道，“离开监狱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庞腾飞也应该和我们在一起，但他并非没有离开那里，而是早在我们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为什么？” “因为他是特安委的人，特安委的权利之大是你无法想象的，虽然他看起来不起眼，但他可调用的资源远远在国防部之上。”林克继续解释，“杀人狂‘电锯’确有其人，只不过他很久之前就已经被特安委秘密击毙了，特安委借此移花接木地将他嫁接到了李笠的身上，而且从当时审判之后的画面看，李笠一定是被注射了某些药物才会变得呆愣迟缓，当然这些真像都是我们最近才知道的。” “特安委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们不是应该和国防部合作吗？” “特安委不会与任何人真正的合作，他们有自己的计划和目的，我们只是他们利用的一颗棋子。他们当时这么做的具体目的我们不得而知，不过能肯定的是，一定与穿梭器有关，要知道，当年参与任务布置的那位李处长就是现在航天局的副局长李俭，李笠这次去执行任务也就是为了跟踪李俭，从他身上试图去寻找罗奕的线索。” “李笠这次执行的任务就是你们所说的交易？” 林克点了点头说：“其实原本我们只是计划把李笠救出来，但罗奕的失踪算是意料之外的事件，所以我们只有出此下策了。” “救出来？难道深井监狱越狱事件的幕后指使是你们？”陆岩的嘴张大得能吞下一颗鸡蛋。 “我们只是为李笠的出逃提供了些便利条件，但是这次事件的发展超过了我们的预期，导致其他人也因此逃了出来，而且罗奕也因此失踪，所以我们常常会想这件事是不是正确，当我们将李笠救出来时，他已经非常虚弱了，所以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有些得不偿失。”武田说道。 “他在里面经历了什么？”陆岩问道。 深井监狱的暴动已经持续了十五分钟，监狱内警报齐鸣，所有的警力开始全面排查清点人员，两名事先被买通的囚犯将李笠背在背上，根据准备好的线路从监狱的一角趁乱跑了出来。林克和武田将李笠搬上车，感觉李笠出奇的沉，他紧闭着双眼，表情似乎很痛苦，武田试图叫醒李笠，但他却一直没有回应。 回到住所，林克和武田打算给李笠换一件衣服，在扯去囚服的一瞬间，两人惊呆了。虽然两人知道躺在面前的是李笠，但不如说是李笠的部分，他的肉体只剩下了躯干、头部和部分手臂，整个下半身和一只手臂都被改造成了机械肢，在李笠的背后还有似乎是用来控制机械肢的小黑盒子。 “天呐，这还是他吗，他们对他做了些什么？”武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好朋友，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今却变成了半个机械人，他试图唤醒李笠，但他依然没有回应。 林克检查了身后的那个黑色盒子说：“也许答案就在这里。”黑盒子里藏着一枚控制芯片，林克和武田读取了芯片里的数据，里面记录了李笠的遭遇。 李笠在被判终身监禁后便进入了深井监狱，并作为“首要危险人物”被加上了“辛”字烙印。在进入监狱不久，深井监狱参加了一个名为“跳蚤”的计划，监狱的主要工作就是为“跳蚤计划”提供实验体，李笠作为第一批实验体被送进了实验室，而这个计划的目的就是寻找穿梭时空的方法。李笠一次又一次地被送进实验室，第一次试验李笠失去了左腿，第二次失去了右腿，身体在试验中一点一点地被蚕食，神经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摧残。 “他们竟然想打破黄金规则，这会遭天谴的。”武田说。 “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帮李笠恢复吧，从目前的情况看，恢复他的人体机能非常困难了，也许只能重写程序，让他变成一个真正的机械人。”林克无奈地摇了摇头。 编写这样的程序让林克痛苦不堪，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密战友的人性一点点地被抹去，机械程序渐渐取代大脑思维，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刽子手，一刀一刀将好友凌迟。 “那个跳蚤计划最终成功了吗？”陆岩问道。 “不清楚，这个计划只在李笠的控制芯片里看到过，从没有在其他地方听说过。”林克说，“根据记录，这个计划在某一天突然停止了，或者说没有任何记录了，有没有后续再发开现在还无从知晓。” “关键的是这个计划是由特安委发起的，而计划中止的日期与李俭升任航天局副局长的时间是吻合的，所以可以肯定这一切幕后的主使就是他。”武田补充道。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对于李俭我们现在还没有办法，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将他推上被告席。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罗奕，也许解开这些谜团的钥匙就在她那里。” “该去哪找？” “应该还在实验室，你梦里去过的那个实验室。” “贺狮城？” 林克点了点头说：“但这次我们不能陪你去了，我们的身体已经经受不住这么长途的穿梭，黄金法则牢牢禁锢了我们。” “这次李笠会陪着你，他会以生命的代价来保护你。”武田说道。一旁的李笠看着陆岩点了点头。 “还有我！我也去。”一个叫喊声从众人身后传来。众人回过头，只见程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正举着手站在门口，“我想整部航天史已经在我脑子里了。” “我们必须让你发挥点作用了。”林克走上前拍了拍程城的肩膀。 ; 第二十七章 新希望 对于自己即将开始的征程，陆岩心中就像火山喷发一般不停震动，他常常问自己究竟有多大的本领，能实现多大的目标，不过思考最终的结果就是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到极致的人，一个就应该挤公交上班、下班回家吃泡面、周末加班、偶尔与朋友小聚，在公司等待升职的机会，然后买房买车、结婚生子、退休养老。这是陆岩给自己一生的规划，静如止水但也恬淡无忧，可如今自己却踏入了另一条道路，一条从未想到过、从未敢想的道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胜任，在他看来也许失败是必然的吧。 “是不是睡不着？”林克见陆岩房间的灯还亮着走了进来问道。 陆岩坐起身，看到林克还穿着作战的制服，问道：“你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害怕吗？” 林克笑了笑，他找了把椅子坐下说：“那是很久以前了，现在看来那应该算是微不足道的任务吧。任务的内容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那时的感觉我依然没有忘记，我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比你现在还小，在任务开始前，我失眠了一整夜，我给自己制定了上百种行动方案，设想了无数种后果，几乎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但是真正开始执行任务的时候，一切的恐惧和担心都消失了，因为我发现我可以顺利地完成任务，我也能自如的应对突发情况，并不是因为我的技术高超，只是因为我相信自己可以，有时候我们缺的并不是技能，而是自信，只要你肯相信自己，你就一定值得自己信赖。” “况且你还有李笠这个帮手，他可以比我们两个还要强的。”武田也出现了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红色的酒，“要不要尝尝我调的‘凤凰涅槃’，可不比俱乐部的差喔。”武田将准备好的一杯“凤凰涅槃”送到陆岩面前，陆岩接过酒浅浅喝了一口，这是他第二次尝试“凤凰涅槃”，可与第一次不同，这次他品到了酒中一股淡淡的芳香，在顺着食道淌下去的同时能感觉到一股香草般的回甘。 “是不是感觉味道不一样？” 陆岩轻轻点了点头。 “不同的人能在‘凤凰涅槃’中品尝到不同的滋味，你现在如果能尝到其中的甘甜，说明你开始能够真正懂得这杯酒了，也就代表着你开始认清了自己，世界上没有比认识自己更困难的事了。”武田也品了一口略略皱了皱眉。 那一晚，三人又喝了很多酒，连程城也加入了他们。武田发挥了他了调酒天赋，将他掌握的调酒技能全部使了出来，每一款酒都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天赋异禀、浪打回头、深海幽灵、千鸟回巢……，每一款酒都有各自复杂的味道。 “还记得我带你第一次品尝‘凤凰涅槃’吗？”武田问道。 “那一次完全没有品出它的味道，罗奕还抱怨你不应该让我喝这个。” “这是她最喜欢的酒，她调制的‘凤凰涅槃’是无与伦比的，那里面的味道就像星辰一样回味无穷，当你刚刚习惯了它的味道时，又会有新的味道来冲击你的味蕾。‘凤凰涅槃’是一种会让你着魔的酒，一旦喜欢上它，就会一直依赖着它，将一直和它在一起。” “她是怎么学会的？” “哈，她会的调制的酒可不止这一样，以后你会慢慢发现的，你可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简单喔。”林克在一旁笑着说道。 “所以，陆岩。”武田突然抓住陆岩的肩膀，用一种坚定中却又带有一丝祈求的眼神看着陆岩，“请一定要将她带回来！” 陆岩第一次看到武田如此认真的模样，不自主地用力点了点头。 次日，陆岩、程城和李笠整理好行装，清点了携带的设备。林克将三枚穿梭器递到三人面前：“你们的穿梭器重新进行了校准和检查，你们一定要完整无缺的保护好它，如果没有了穿梭器，你们就回不来了。”三人戴上穿梭器后李笠和程城相继完成认证程序。 接着林克将一个黄豆大小的耳机交给陆岩和程城：“这是通讯装置，能够穿破维度空间进行通话，李笠的我已经直接安装在了他的机械体内。这是老牙一直在研究的项目，不过现在还在试验阶段，只能由我们这边发起通话，效果还不是很稳定，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不会和你们联络，在那边还要依靠你们自己了。” 戴好耳机，武田将两套“猎人”一级作战服递到三人面前。 “我们这次要身穿作战服去吗？”程城兴奋地叫道。 “这只是为了预防万一，你们去调查一定要隐藏身份，所以作战服只能穿在里面。”武田将作战服分发给三人，郑重宣布道：“欢迎加入航天局，从现在起你们就是真正的‘猎人’。” 陆岩接过作战服，他第一次仔细地感受作战服的分量，虽然很轻，但其中的蕴含的真正能量只有自己能感受到。 一切都准备妥当，三人站在林克秘密基地的大厅中，调整好穿梭器的目标坐标，看着眼前的时钟开始倒计时。陆岩感到自己的的心脏又一次剧烈地跳动，随着倒计时的秒针一次次地撞击着胸骨。他从未感到如此强烈的神圣感，在倒计时最后一秒的一瞬，陆岩的眼前出现了曾经去过的长城，出现了梦中神游多次的珠穆朗玛峰，出现了在画册中看过无数次的那颗蓝色小星球，他感觉自己正站在太阳系的中间、银河系的中间、宇宙的中间，自己就是宇宙爆炸前的奇点，一切的起源始于自己，一切的归宿又终于自己。 那一刻，三人原本站立的空间生产了一丝波动，一丝短暂到无法察觉的光芒刺入林克和武田的眼中，透过那段波动的空间，只见林克和武田正将自己的右手三指放到左肩上，用一个标准的“猎人”礼注目着三人踏上旅程。 穿过一片片由时间交织的网，三人踏上一片陌生的土地。“这是哪，这地面怎么这么冷。”程城感受到地面又冷又硬。 “怎么会这样？”李笠诧异道。 “怎么了？” “这里不就是我回去之前的地幔带吗？” “我们设定的目标不就应该是这里吗？”程城不解地问道。 “地点并没有错。”李笠向一侧走去，那里停着一辆银色的子弹型的车厢，表面有不少划痕和凹陷，李笠摸了摸那些伤痕，“这些伤痕是热的。” 就在李笠说话的同时，地面出现了一阵剧烈晃动，程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我们的目标地点就是这里，但现在的时间与我从这里消失之后的时间是相连的，我回去的那段时间，对这里来说并没有存在过。” “你是说你从这里消失后一瞬间又回来了？” 李笠点了点头，他顺着出口的方向望去：“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我们出去看一看就都能明白了。” 三人顺着通道向外跑去，不出百步便到了龙嘴口，此时入口处的人群正乱做一团，朝着各个方向奔跑，还混杂着不同口音的尖叫声和呼喊声。虽然只跑了百步，但陆岩感觉双腿微微有些酸胀，竟有些呼吸急促。 “这是黄金法则在起作用，你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还能撑住吗？”李笠关切问道。 陆岩理顺呼吸，点了点头说：“放心，我没事，不找到罗奕我是不会倒下的。” “难道我已经是中年人了？”程城敲了敲了自己的身体由蹬了蹬腿自言自语道。 “严格来说是这样，不过你本身年纪还小，对身体的变化感受并不深。” “那你的机械身体会变老吗？” “机械不是生命，本身不会变老，但是我的肉身部分还是遵循黄金法则的，虽然我脑子变得有些迟缓，但我还没有老糊涂到要在这里一直回答你的白痴问题，赶快走吧。”李笠用机械指敲了敲程城的脑门，痛得他哇哇直叫。 地幔发生的变化导致这里人流激增，空中各种特种风桨机巡逻盘旋，地面许多身着制服的人员在进行伤者等级和事故善后。三人静悄悄地穿过人流，踏上一辆无人看守的风桨机向山下驶去。 “我们没有任何线索地去找犹如大海捞针。”程城担忧地说道。 “根据陆岩之前在训练机上的经历，我想那栋大楼里一定会有线索。”李笠说道。 “你是说M.B.T.X科技公司？”程城问道。 “你也知道？”陆岩对程城能准确说出公司名称略感诧异。 “我来之前可做足了功课，武田大师给了我一大叠资料呢。”程城颇为得意地说道。 李笠选择了避开人群密集区的小路，向着这座城中最为宏伟的一栋建筑驶去。 ; 第二十七章 独行 三人混杂在城市中数量庞大的风桨机中来到了M.B.T.X科技公司前，陆岩触碰到冰冷的墙壁，再一次确认了这一次并不是幻觉，也不是训练，而是自己切切实实地来到了这里，这也表示一旦发生的危险，导致的伤害也将是实实在在的。 三人站在大楼底部的电梯口，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行身着黑衣的人走出电梯，为首的是一名女子，穿着黑色的斗篷，头戴一顶复古礼帽，身后跟随着七八个身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 “傅叶！”陆岩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 女人听到叫声，侧头看了一眼陆岩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去，一辆定制的风桨机停在不远处。 “你认识她？”李笠紧张地小声问道。 “我刚刚对她进行了扫描，按照武田给我的资料，这个人应该是M.B.T.X公司的董事长，也是这里的创始人，姓杨，具体什么名字没有记录，也没有其他资料。”程城低声说道。 陆岩看着女人的背影，她与傅叶的确太像了，从个头、身材、面容，简直就是傅叶的翻版，但听了程城的话，他恍然到，这里是“终极地球”，傅叶又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去了解她。”陆岩说着向女人的方向走去。 李笠连忙拦着陆岩说：“交给我就行了，不要暴露身份。”说完向那辆特制的风桨机走去。陆岩抢先一走挡在李笠面前说：“交给我，我必须自己去寻找答案，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见陆岩说得如此认真，李笠站在了原地，“有了消息就联络我们。” 陆岩见女人上了车，来不及和李笠、程城再说什么，转身飞奔上了一辆风桨机冲了出去。 陆岩尾随着女人的风桨机一路前行，初次驾驶风桨机，陆岩还不够熟练，虽然设置为了自动驾驶模式，但陆岩为了追赶只能不停地加速，风桨机在空中不停晃动，差点撞击到一侧的建筑。 大约行驶了十分钟，陆岩跟着来到一片庄园，他将风桨机远远地停在灌木丛中，曲身向前走去。这座庄园颇有复古风格，喷泉、假山、小径、池塘，让陆岩有种回到家乡的感觉，陆岩看着女人走进了一栋两层小楼，他连忙走一侧沿着墙根也顺势走到门前，陆岩本想透过窗户查探屋内状况，可人刚到门口，那扇鎏金大门竟缓缓自动打开。陆岩探出半个头向屋内张望去，发现大厅内四下无人，却隐隐约约有音乐之声传来，他壮起胆子走进大厅，猫着腰沿着墙壁慢慢挪动，大厅内装饰简谱，但内行得人都能看出来家具用料极为讲究，摆饰、画作也都出自名家，陆岩小心翼翼地穿过大厅，生怕碰倒那些昂贵的饰物。 “保持那种姿势不累吗？”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出现了空荡的大厅里，吓得陆岩差点摔倒在地，他从沙发后面伸出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站起来吧。” 陆岩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的行踪早已被人发现，他起身站在原地不敢移动，寻声望去，发现在角落的廊柱背后，那个女人正端坐在一架钢琴后面，之前听到音乐声也是出自那里。 女人下了钢琴，走向陆岩这边说：“你跟踪了我一路，既然都到这了，何必再这么鬼鬼祟祟呢？”语气平静，丝毫感觉不到紧张和愤怒。 陆岩仔细打量着女人的长相，面色白皙，双腮微红，一双眼睛不大，但却像是站在顶峰俯瞰深渊，感觉时刻都会有不明生物窜跳上来，让人心神不宁，两片薄薄的嘴唇平直微启，看似平常，却让人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女人身着一身紫色长衣，紧裹住身体，凹凸有致，姿态万千，如山间泉百转千回才能浸入塘间。陆岩看着眼前如假包换的“傅叶”，心中觉得她就是本人，一时竟有些愣神。 等女人走到陆岩跟前，陆岩突然才缓过神来，连忙向后退了两步。 “坐吧。”女人在沙发上坐下，也示意陆岩坐在自己对面。 陆岩站在原地说：“你不喊保镖来抓我吗？” 女人噗哧一笑：“如果我要抓你，你连风桨机的门都进不了。你以为你凭什么能这么顺利地跟我到这，因为我让你跟到了这儿，我想看看你究竟想干什么？” “你认识傅叶吗？”陆岩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说出这句话，刚说完便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 “这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见陆岩没有回答，女人也没有再追问：“根据对你的分析报告，我们没有找到你的背景资料，而对你的个人分析成绩是A+，也就是说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为我们工作。” “你们什么时候对我进行分析了？”陆岩声音提高了不少。 “我们能够实现的事情还有很多，如果愿意加入进来，你以后会慢慢了解的。” “你为什么要我加入？” “你的测评结果让我们看中了你，我想你会对我们公司有用的，只不过这块玉还需要再雕琢雕琢，如果你同意了，明天就去这个地址，会有人接你的。”女人递给了陆岩一张卡片，上面仅仅写着一个地址。 女人站起身向屋内走去，走到一半回过头对陆岩笑了笑说：“我不是什么傅叶，你可以叫我Cherry杨。” 陆岩看着Cherry杨的背影，虽然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但心中对她却无法建立起一丝的防备，似乎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回到既定的联络点，陆岩告诉李笠和程城自己半路就跟丢了，没有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们，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只是直觉，也许这是一次错误，但陆岩无法去验证。陆岩建议大家分开行动，分头寻找线索，如果有情况直接用通讯联络。 李笠抓住陆岩的肩膀说：“你是我们一切的源头和希望，如果有什么需要不要一个人扛着，我和程城也许能够帮助你。”金属手臂就像两只巨大的铁钳夹得陆岩肩膀隐隐作痛。 听到李笠的话，陆岩反而不敢直视李笠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我很好，保持联络。” 那一夜李笠没有再和陆岩说话，程城想向陆岩问个明白，却被李笠制止了。陆岩一夜没有睡着，只要一闭上眼，傅叶的样子就会出现在自己脑海中，有时又会变成Cherry杨的样子，两个人几乎同样的脸庞在脑中盘旋，陆岩用尽各种办法依然挥之不去。 一夜的折磨让陆岩疲惫不堪，趁着天还没亮，陆岩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仔细检查了通讯装置和穿梭器后趁着暮色走出了联络点。 天很快就亮了起来，街道上风桨机和其他交通工具交织穿梭，当阳光开始穿过云层照射在城市上空时，许多建筑物就像是张开了翅膀，自动将玻璃幕墙上的玻璃张开，最大限度地吸收太阳能，一瞬间，道路连同建筑、甚至是整个城市都苏醒了过来，太阳能让建筑物四周亮起了各种颜色的线条，清晰划分出建筑、街道的轮廓，不知隐藏在何处的风口吹出一阵暖流，让整个城市保持均匀的风向，通过无处不在的公益显示屏显示出整座城市的温度为22℃，正处于秋季。陆岩拉了拉衣襟，沿着道路的分割线向前走去。 陆岩将Cherry杨给的卡片那在手上，地址是一家医院，一座被玻璃幕墙覆盖的十字形建筑，陆岩踏进医院的时，一个半人高的机器人行驶到陆岩面前，头部的指示灯一阵闪烁后，发出了一个温暖的女性声音：“欢迎来到浸川医院，陆岩先生，我们已经等候您多时了，我是您的服务向导卡卡，请您跟我来。” 陆岩对于自己别人能喊出自己的名字已是见怪不怪，他对着卡卡点了点头。 卡卡的指示灯发出绿色的光，陆岩脚下的地面竟然缓缓抬升，像一张魔毯般将陆岩承载起来，这张悬浮垫跟着卡卡向前走去，陆岩没有感到一丝的摇晃，反倒觉得有股力量将自己稳稳支撑在了悬浮垫上。陆岩发现医院里的所有人都是使用这种悬浮垫在移动，不论是健康人还是病人，没有人会直接接触地面，每个人的前面也都会有一个机器人作为向导。 “健康的人为什么不直接走路，而是要站在这东西上面？”陆岩不解地问道。 “这是一台诊疗仪，也是消毒仪，我们对环境的要求非常苛刻，不允许有外来病菌被带入进来，您站在这台导诊仪上的时候，我们已经对您进行了简单扫描，初步了解了您的健康状况，一旦发现有危害性细菌时会用射线进行了消除。” “你们是不是把扫描替代了握手，每次见面总是先扫描。” “对不起，我无法回答您的问题。”卡卡突然变回了机械化的嗓音。 陆岩皱了皱眉，也许这个机器人还不够职能，只是一台单纯的医用机器人，无法与人流畅地交谈。“我为什么会来这里？”陆岩又试探性地问道。 “根据系统信息，您即将加入M.B.T.X科技公司，进行全面检查是进入公司的首要程序，所以这里是您的第一站。”卡卡又恢复了女性的声音。 “我很健康，你们的仪器应该扫描出了这个结果吧。” “陆岩先生，导诊仪只能进行最基本的检查，包括血压测量、心跳检测、身高体重检查，我们的专项检查将更加细致，主要包括脏器检查、血液系统检查、DNA评价、大脑开发程度评价、智慧潜力评估、运动能力分析、潜在伤害性分析……” “够了够了。”陆岩打断了卡卡的介绍，“总之就是有很多很多检查项目，对吗？” “是的，先生。”卡卡的亮起了黄色指示灯，“我们到了，先生，这里是第一站。”边说边带着陆岩走进了一间检查室。 检查一项一项地进行，卡卡带着陆岩不断地进出。虽然检查项目繁多，但并没有给陆岩造成太大的负担，许多检查大都是以扫描完成的，并没有吃打针之苦。做完了二十多项检查后，卡卡带着已近乎筋疲力尽的陆岩来到一间病房，让陆岩躺在了病床上。 “请您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将进行DNA的评价测试。”说完卡卡便退出了房间。 ; 第二十九章 公司 陆岩从没有睡过如此舒服的病床，似乎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被床垫恰到好处地包裹和支撑着，若不是准备检查，陆岩真想在这里好好睡上一觉。 陆岩打量着这间狭小的病房，自己的病床摆在中间，两侧只有一个过道的位置，床头安装了各种按钮和设备，在靠近房门的墙面上嵌着一块显示屏，而另一侧的墙面则是一片白色，什么都没有。 陆岩百无聊赖地躺在病床上，等待即将开始的检查，正当陆岩盯着天花板发呆时，突然觉得一道阳光刺入眼睛。他转过，发现原本什么都没有的白色墙壁从角落开始慢慢变成了如玻璃般地透明，不出三秒，整面墙竟然都成了透明色，陆岩伸手想去触摸，发现那里竟然已经空空，那面墙消失地无隐无踪。 在墙壁变成透明的同时，陆岩发现了这间病房原来还有另一个空间，或者说是另一半，那半边也摆着一张病床，而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长发女子正坐在床沿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 陆岩看到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女子，吓得顿时从床上跳了起来，忙不迭点头笑着说：“这面墙……我不是故意的。” 那女子也被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吓得不轻，盯着陆岩的脸楞了神。陆岩见气氛有些尴尬，忙打起了圆场：“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很多东西还不太懂，打扰了。” 女子这时才回过神说，“你为什么会在这？”表情似乎有些意外。 “我是来做检查的。”陆岩轻声回答道。 “病了？”女子停顿了三秒后问道。 “不，只是入职前的检查。” “M.B.T.X公司？”女子的嗓音提高了一个调。 陆岩用力点了点头，似乎这件事给女子带来了困扰。“你好。”陆岩伸出右手，想要和女子来一个正式的握手礼，“我叫陆岩，来自……来自……很远的乡下。”说完憨憨笑了笑。 女子也很爽快地和陆岩握了握手，笑着说：“我是Jove，以后也许是同事呢。” “你也打算进入M.B.T.X公司吗？你检查了多少项目了？”陆岩听到是同事出现，不禁有一丝兴奋。 Jove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我并不是刚入职，我只是在这里住院。” “你生病了？” “不，只是治疗一些外伤，我很快就会出院了。” “对了，刚刚那堵墙……我不是故意的。”陆岩有些不好意思。 “那是我操作的。”Jove说，“这里很多东西都是乡下没有见过的吧。” 见并非是自己闯的货，陆岩心里终于踏实了不少，陆岩正欲开口，一个高大细长的机器人慢慢走进了病房，发出了给陆岩进行测试的指令，同时按下了墙上的按钮，一瞬家，病床的一侧又一次恢复成了一面白墙。 检查很快便结束了，陆岩在墙壁上寻找能让墙壁消失的按钮，却无功而返，只能跟着卡卡前往下一个检查点。 陆岩的检查持续了约半天，在医院用餐完毕后，陆岩拿着医院出具的指令单终于站在了M.B.T.X公司的金字塔大楼下，这座“自己”曾近来过的大楼，如今竟然能站在它的面前，陆岩跺了跺脚，确定这次他是正真来到了这里。陆岩乘着电梯走进大楼，走进大厅的那一刻，陆岩确信亲眼所见要比自己“神游”要震撼得多，那高耸望不到头的尖顶，大楼内各种从未见过的设备和形色匆匆的人群，无不向陆岩展示着这里是这座城市的中心，这里是许多人渴望不可及的神圣殿堂。 陆岩仔细打量着这座建筑的每一个陈设、每一个设计细节，他感觉自己曾经真的来过这里，不是利用训练器，而是在许多年前，也许自己还在上学时就来过这里，这里的一切让自己感觉陌生却又有一丝熟悉，墙面虽然冰冷但传达到内心时却带着温暖。就在陆岩想继续参观时，一个人形机器人走到了陆岩面前：“是陆岩吗，请跟我来。” “你是谁？我们去哪？” “我是这里的行政辅长，还有疑问吗？” “行政辅长是机器人？” 机器人没有回答陆岩，转身向电梯口走去。陆岩没有想到机器人竟然能从事如此具有复杂思维性的工作，顿时对机器人产生了一丝羡慕和防备。他跟着机器人走进电梯，一路上没有再问任何问题。 陆岩不自主地看了一眼电梯内的指示牌，目光落在了第60层上，“技术部测试间”六个字展现在自己眼前，就像一个小小的黑洞不自觉地将陆岩的思绪吸引了过去，他知道那里的空气如极地般寒冷，里面放置着一个巨大的座舱形的设备，设备不大的炮口能迸发出惊人的能量，更重要的是有一个自己看不见的人会注视着自己，指点自己，引导自己走向深渊或是悬崖。 电梯停在了第7层，走出电梯，这里的工作状态与陆岩想象中的没有什么区别，拥挤的办公室，行色匆匆的职员，堆得如小山一般的文件。机器人长官带着陆岩沿着走廊向前，来到了一间贴着会议室标牌的门口，橡木色的大门紧闭着，门两侧的磨砂玻璃让外侧看不到里面的状况，行政辅长示意让陆岩进去后便回头离开了。 陆岩心想等着自己的也许是一次面试，也许是一次测验，不论即将面对的是什么，自己都必须成功，只有真正进入其中，自己心中的疑惑才可能被解答。 陆岩敲响了会议室的大门，无人应答但门却自动打开了，走进会议室，里面竟然空无一人，突然间会议室一侧的玻璃幕墙颜色变暗，竟然成了一面巨大的显示屏，中间显示出一颗行星围绕恒星旋转的情景，这一立体场景瞬间又变成了平面抽象图形，下方显示出M.B.T.X贸易发展公司的名称。在公司标志显示过后，画面显示出一个虚拟的人像，说道：“陆岩先生，欢迎加入M.B.T.X贸易发展公司，我是你的虚拟向导蓝迪，在这里你可以接触到这颗星球上最伟大的科学家，领略到最先进科技的魅力，能享受到人类文明的最新成果，欢迎和我们一起探索未来。”说完，屏幕上开始播放公司的宣传片，展示出这家公司近乎无所不包的业务范围：制造业、资源开发、基础设施建设、教育、食品、高科技、航天等，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能够自给自足的制造王国。 “将进行企业身份认证，请将采集器放置于您的掌心。”在会议桌的正中央，一个方形的小展台缓缓升起，上面放着一个薄薄的金属圆片，看似是铝、镁之类的合金产物，在圆片旁边，还放着一个绿豆大的物体。陆岩拿起小圆片放在左掌掌心，圆片开始缓缓变热，不出三秒，原本还是固体状的圆片顿时在掌中汽化消失得无隐无踪，陆岩反复观察自己的手掌，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 “身份认证已完成，您已成为M.B.T.X贸易发展公司一员，祝您在这里工作愉快。”大屏幕又播放了一段宣传片，展示了公司的基本架构和主要业务。 “我下面该去哪儿？”陆岩问道。 “您目前不属于任何部门，以后每天的工作会以特别提醒的形式发送给您，请您将我们的隐形耳机放在耳垂处，我今后将通过耳机与您交流。”蓝迪回答。 对于蓝迪的回到陆岩感到一头雾水，不属于任何部门却每天都有工作，着实让人费解，他将那颗绿豆大的耳机放到耳垂下方，在接触皮肤的一刹那，犹如一股电流穿过身体，那颗耳机竟然溶解在自己的皮肤之下。 “只需敲击左掌，您便可以在工作的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唤醒我，我是您的私人工作助理，为您解决工作中的问题。”陆岩的耳边传来了蓝迪的声音，就像是在自己耳边说话。 “能给我确定一个工作部门吗？”陆岩使劲儿拍了拍手。 “这超出我权限范围。” “你不是能解决任何问题吗？”陆岩再次拍了手。 “您只需敲击一次便可以唤醒我，在停止使用1分钟后，我将自动转入睡眠状态，请您不要过分重击，这会让您的手掌感到不适。” 陆岩没想到机器人竟然也会调侃，他将左掌重重地在桌面上来了个三连击。 “您心率过快，请注意休息。” “我想我应该给你找个工作吧。” “为您分忧是我的职责。” “帮我查一个人，cherry杨。” “对不起先生，系统里未能查询到此人。” 陆岩心想cherry杨也许并非她的真名，查询不到也情有可原：“那帮我查询罗奕。” “对不起先生，系统里未能查询到此人。” “罗江河呢？”陆岩说出罗局长的名字，看看能不能用这种最简单的方法找到他的所在。 “对不起先生，系统里未能查询到此人。”蓝迪依然做出了否定的回答。 “你究竟能查到些什么人？” “我的资料库里包含了M.B.T.X贸易发展公司的所有员工信息，包含曾经在我们这里工作过的所有人员。” “那你知道公司的所有事情？” “是的，但是系统存在权限限制，您的权限的E级，也就是基础级，我可以为您提供最基本的查询服务。”听到自己的权限级别如此之低，陆岩心头有些泄气。 “那我现在该做些什么？” “我建议您去一楼大厅，根据日程安排，半小时后那里会有一场新闻发布会，我想那是您了解公司的好机会。” ; 第三十章 发布会 初到公司，陆岩对于自己该去哪里仍然一头雾水，寻找罗奕如今也丝毫没有线索，听到蓝迪的推荐，心想不如去见识一番，也许能看到不少新鲜的东西。 回到大厅，正中央已搭起了一个巨大的展台，黑色的发言席孤零零地立在展台中央，展台四周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十多名安保人员站在四周看护展台。展台的正前方聚集了不少媒体，都忙于在整理布置器材，陆岩从7层向下望去，与自己见过的发布会相比没有丝毫特别之处。 陆岩乘电梯回到大厅，此时大厅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时有些身着西服、后面跟着秘书保镖的神秘人物走进大楼，而大楼里也有不少员工走出办公室想抢占发布会的有利位置。陆岩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站定，见一群人前簇后拥地从电梯走了出来，Cherry杨为首走在最前面，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两颗闪烁光泽的耳钉夺目非凡，Cherry杨一脸笑容地从电梯走出来，看来今天的发布会定是有什么喜讯。Cherry杨的背后跟着十多名同样身着西服的人，想必都是公司的高管了，在人群中，一个男人引起了陆岩的注意，他带着眼睛，脸上堆满了笑容，但总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陆岩想起自己在这座大楼的测试间里曾经见过他，而当时与他站在一起的吴院长此时也跟在队伍的最后，穿上西服的吴院长与穿着工作服时判若两人。 Cherry杨和一众高层走上展台，四周的聚光灯随即打在了发言席上。 Cherry杨优雅地走到发言席前，环顾了展台下的记者和观众，用充满自信和胜券在握的语气说：“今天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带给大家，在50年前，支点科技公司发起了一项伟大的计划，也就是众所周知的‘离星计划’，但由于各种因素，这个计划在开始了10年后被迫中断。而在30年前，从M.B.T.X公司收购支点公司的那一刻起，我们重启了‘离星计划’，我们在这个项目上看到了广阔的市场前景，看到了它可以为全人类造福的美好愿景。多年来，我们一直在这一计划上不断努力，就在上周，我们的第9389号实验让这一愿景成为了现实，‘离星计划’在我们手中成功了！” 顿时，大厅里发出山呼海啸的掌声和呼喊声，闪光灯密集地照射在Cherry杨的脸上，她不停变换方向接受人们的欢呼和拍摄，脸上始终堆积着如蜜般的笑容。陆岩虽然不知道“离星计划”究竟是什么，但看到周围的人个个兴奋地鼓掌，也只能跟着拍起手来。 “先生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助您？”陆岩的鼓掌唤醒了蓝迪。 “什么是‘离星计划’？”陆岩乘势问道。 “‘离星计划’是公司最重要的研发计划之一，诞生于支点科技公司，‘离星计划’企图创造一项技术用于医疗领域，以在病灶出现之前消除还在萌芽状态的病毒，通过对病毒成长的预估来判断其对人体产生的危害，在病毒成长出抗体及人类难以消除的特征性之前将其消灭。‘离星计划’一旦成功，这将是人类自身进化发展史上的重要丰碑。” “还有呢？” “以上是E级权限能查询到的所有内容，先生。” 陆岩再次对自己的权限感到失望，他将手插进口袋，以防鼓掌再次将蓝迪唤醒。就在蓝迪介绍“离星计划”时，展台正在介绍研发人员，吴院长是此次研发项目的具体技术负责人，而那个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则是公司股东之一，台上的每个人都对项目的成功发表了祝贺，只有吴院长的致辞非常简短，他将功劳归功于研发组的所有人员，也希望这项技术能早日运用到临床。 就在陆岩聚精会神地看着发布会时，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回过头看到Jove站在自己的身后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 “Hi，你也对这项目感兴趣吗？”Jove冲着陆岩打了声招呼。 “你好。”想起两人的初次见面，陆岩还是觉得有些尴尬，“我刚来这，正巧碰到了发布会，你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吗？” Jove笑了笑，拍了拍左上臂表示自己已经完全康复：“发布会差不多了，一起去吃饭吧。” Jove带着陆岩来到位于公司三楼的餐厅，领取了一份准备好的工作餐，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你为什么会进入公司？”Jove问道。 陆岩思忖了一会：“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机缘巧合吧。” “你分配部门了吗？” “没有，我上午才到这里，除了领到一个语音助手外，没有其他任何事，也没有人和我说过话。”陆岩无奈地苦笑道，“说起来，你是我来到这里后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类。” Jove收起笑容，嘀咕道：“怎么会这样？” 陆岩一脸疑问的看了看Jove。 “按照程序，当你领取到属于你的‘蓝迪’时就代表了你已经被分配了固定的部门和岗位，如果没有事前分配，从程序设计上来说，‘蓝迪’是无法为你服务的。” “可我的‘蓝迪’能够正常工作，但是我的权限只是E级，对我的帮助也并不大。” 听了陆岩的话，Jove心里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心不在焉，对陆岩的话也不回答。两人匆匆吃完饭，互留了电话之后便离开了。接下来的三天中陆岩没有再看到Jove，他曾问过公司的其他同事，但大家都不知道Jove这个名字，陆岩思索也许大家只知道Jove的中文名吧。 来到公司后，陆岩每天都到公司按时上班，但没有人与自己交流，没有任何工作需要自己去完成，连说好的每日邮件也没有收到。陆岩每天只能在公司的大楼里走来走去，试图寻找一些有益线索，陆岩曾试图到达公司的六十楼，但电梯想要抵达那里，必须经过上级权限的批准，陆岩只能无功而返。 在进入公司的一星期后，陆岩终于收到了蓝迪所说的工作邮件：“请于明天九点到公司档案中心报到。”整个邮件只有短短15个字。陆岩心中几天来的困惑稍稍所有缓解，但依旧忐忑不安， 他拍了拍手掌：“蓝迪，档案中心是什么地方？” “陆岩先生，档案中心汇总集中储存了公司所有的资料和史料。” 陆岩心想那里有公司所有的档案资料，也许是发现线索的最佳地点了：“也就是说我能看到公司所有的资料了吗？” “只要您能获得足够权限，那您将能阅读到所有的信息，那里就是公司的历史库，恭喜您，先生。” 对于这样的安排，陆岩心中难掩兴奋，用力挥了一拳，他将工作的安排发送给了李笠和程城，两人也对能有这样的契机而高兴不已。 次日，陆岩起了个大早。档案中心在大楼的10层，占据了整整一层，这里的装修与其他楼层都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的科技感，更让人感觉回到了过去，陆岩也恍如回到了自己的公司，整个中心铺着老式的木地板，墙面也是普通的砖墙，一扇扇门有的看起来已经很是老旧，甚至有些还是木质的门，中心的大门是一扇密不透风的铁门，当陆岩靠近折扇门时，门上的显示屏出现了一个女人的样子，并陆岩进行了详细的身份验证，在回答完一连串的问题，采集好指纹和视网膜信息之后，原本看似铁板一块的大门中央出现了一道缝，随着大门逐渐打开，门内透出幽蓝色的灯光。 陆岩走进大门，门内是一间不大的大厅，这里与陆岩想象中的档案中心大相径庭，大厅四周竖立着一根根玻璃管道，管道内部注满了透明的液体，每根管柱中央悬浮着一个黑色的圆球，顺着液体的流动不断地抖动。大厅的角落里是档案中心的控制室，显示器上显示着陆岩不看懂的符合和信息。见整个中心空无一人，陆岩料想刚刚对自己验证身份的也只是某种程序，陆岩走到控制台前时，那个女人又突然出现在了正中央的一块显示器上，给陆岩介绍起了档案中心，念了一堆规章制度后说： “你今天的工作任务将出现在屏幕上。”说完，屏幕上出现了“D-3”的符号，“这是你今天所属的房间号，你的工作是将这间档案室内的档案归档整理完毕。” 陆岩拍了拍手：“蓝迪，你能帮我完成吗？” 陆岩的拍手并没有唤醒蓝迪，屏幕上的女人说：“在档案中心内无法使用助手，这是这里的工作规定，你必须靠自己去完成，祝你好运。”说完那女人便消失了，屏幕又恢复成了一串串的数字和符号。随即大厅内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灯光在大厅左侧勾勒出了一扇门的形状，陆岩上前推开门，门后是一道长长的走廊，深到一眼望去都看不见尽头，走廊的两侧是一扇扇小门，门上挂着由数字和字母组成的门牌，陆岩心想自己要去的档案室想必就在这其中了。他顺着走道向前走去，大约经过了三十多个门之后，终于找到了写着“D-3”的那道门，这里似乎很少有人涉及，门牌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这是一扇墨绿色的铁门，门上已经出现了许多的锈点，有几处的铁皮表面已经剥落，剩下了褐色的疤痕。整面门看上去没有任何的电子设备，钥匙孔也被铁锈锁死。陆岩敲了敲门，铁门在幽长的走廊里发出了“咚咚”的回想，有些令人毛骨悚然，见没有回应，陆岩试探性推了推，不想这扇门竟然应力打开了。 ; 第三十一章 神秘档案室 门应力打开，一股潮湿的发霉的味道混杂着细小的灰尘颗粒扑鼻而来，陆岩连忙捂住了抠鼻，向门内跨了一步，也许是安装了某种感应装置，屋内的灯光自动打开，虽然光线依然微弱，但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间瞬间让人感觉敞亮了不少。房间面积不大，格局也很简单，和印象中的办公室类似，中央整齐摆放着一排排档案架，档案架上凌乱排列着一个个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文件盒。在房间的一侧放着几张老式的办公桌，前后共有三张，每张办公桌上摆放着显示器、文件夹和一些纸张，看起来这里曾经有人工作过，但桌面一层灰白色的灰尘和显示器上的蛛网说明工作的人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整个房间越向里走霉味越是浓重，这里的空气似乎已经凝滞了很多年了。 陆岩试图打开其中一台电脑，也许是年久失修，早已没有了响应。他走进档案架之间随意浏览，有些文件盒标注了名称，有些则没有，还有些零散的资料随意散落在档案架上。陆岩随手取下一个绿色的文件盒，抖了抖封面上的灰尘，打开文件盒，里面满满当当塞着各种文件，文件纸已变成了浅黄色。陆岩抽出其中一份，是关于一个水坝工程的环境评估报告，看到日期，陆岩大吃一惊，这份资料的落款日期是2063年，对于这里来说，这竟然是一份150年前的资料，一般的档案资料都有固定的保存期间，短则3年，长则10年，即使是需要长期保存的档案，也很少会超过几十年，这份普通的环境评估报告竟然保留了150年，其中难道有什么特殊原因？陆岩翻了翻相邻的其他资料，内容均是普通平常，但年份却也都是百年以前，而且纸张只是颜色泛黄，掂量掂量依旧韧性十足。 他沿着档案架继续向前，看到了一个黑色的档案盒，这个档案盒的外形与其他的不太一致，它的背脊呈圆弧形，在档案架中额外显眼，陆岩将档案盒打开，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是一份董事会决议： “9月13日召开了董事会第9次会议，会议由董事长袁承志主持，所有11名董事均到会参加，会议达成如下决议：一是一致同意对新希望集团进行资产重组；二是增补祝克文为公司董事；三是通过了对大田河谷隧道工程的审计报告；四是同意对探索科技公司增资15亿元；五是原则上通过‘离星计划’重启项目。2122年9月14日。” 自从上次发布会结束之后，陆岩再一次看到了“离星计划”，这项计划能被拿到董事会上进行讨论，可见分量轻重。陆岩想到蓝迪对“离星计划”的介绍，作为医疗技术方面的一项科研项目，时间跨度如此长也属正常，这类的项目往往需要占据公司50%以上的资源和精力，但在陆岩观看的公司宣传片上却对这个计划只字未提，也没有发现与医疗技术发展相关的介绍，实在有违常理。 陆岩随手取下另一个文件盒，打开里面的一本笔记：“第73次测试，我们又一次失败了，精度依然没有达到要求，此次实验使用N1H1号病毒样本，实验体为三月大小白鼠，消除病毒的准确率为34%，这与目标的70%相差甚远。在实验结束后的例行会议上，陈组长建议抛弃‘公式’，由我们自己重新研究确定精准度的方法，这个提议受到了大多数人的反对，‘公式’是我们这一项目开展的基础，也是这项技术能够继续推进的钥匙，我认为这个‘公式’没有问题，我们只是需要对‘公式’再完善，但现在还没有任何思路，整个项目组的气氛消极和沮丧，我们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完成，也许它永远实现不了。” 这份笔记没有落款也没有时间。陆岩将笔记随意向后翻阅：“我从没见过这种景象，这应该是超自然的现象，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与我在课本上学到的知识和规则完全不同，他们想把小李救回来，但没有人敢上去抓住他，大家却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右臂一点点的消失，就像是被某种力量慢慢蚕食分解，我害怕在继续下去了，我害怕。”这篇笔记的字迹通篇歪歪扭扭，记录人似乎很紧张忐忑，他们的实验一定是遇到某种不能解释的意外。 陆岩将笔记翻到最后一页：“又一个人倒下了，虽然他不在我们组，但我感觉他就在我的身边，我们对实验都产生了恐惧，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下一次实验会有更多的人死亡。今天我听到了一个消息，也许是一个好消息，对于实验中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故，据说有关部门即将进行调查，实验也将无限期暂停。但伴随这个好消息的还有一个坏消息，公司已经没有经费再支撑这个项目了，也许不出三个月，公司就将进入破产清算程序了，我们这帮活下来的人即将面临的是无家可归。” 陆岩合上笔记，发现在封底上写着“离星究竟是为了什么？”在这句话下面还有四个歪歪扭扭的字：“我知道了。”这四个字笔画连在了一起，最后一个“了”字拖到封底下沿，看得出写这四个字时非常慌张，也许是发生了什么事迫使他必须停笔了。封底上的“离星”两个字再次引起了陆岩的注意，难道这是“离星计划”的笔记？笔记的作者也许是“离星计划”的研发人员，“离星计划”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重大事故？作为一个医疗技术项目，这的确让人费解。 陆岩放下笔记，翻看文件盒中的其他文件，都是一些技术文件和简报，其中还有一张发了黄的集体照，上面写着“支点公司‘离星计划’项目全体人员合影”，看上去四十多人，每个人都身穿统一的白色制服，打着领带，每个人的脸上看上去都充满了自信了微笑。站在正当中的是以为老者，一头白发，威严肃穆，表情与其他人都稍显不同，对照下方的名册，这名老者名叫吴当风，是整个项目的负责人。透过灯光的折射，陆岩发现塑封的表面上，在老者的头部的位置隐隐约约有一个叉叉的痕迹，查看其他人，有这类痕迹的人有不下十余人。这让陆岩不得其解，一个科学研究的团队照片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几号，难道他们都遭遇了某种意外？他心想这既然是支点公司项目团队的合影，那前面那本记录也许是属于其中某位成员的，支点公司一定是在研发中遇到了从未遇见过的危险，直接导致了项目的中止和公司的破产。陆岩放下文件盒，拿起一旁与它颜色一致的文件盒，但里面只有一些常规文件盒资料，陆岩又陆续翻开了其他文件盒，却没有再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查阅资料的时间过得飞快，档案室外传来了下班的指令，陆岩只能放弃寻找，走出了D-3档案室。 走出档案中心，陆岩唤醒蓝迪试图去询问D-3档案室内的情况，但蓝迪似乎对那里一无所知，没有任何收获。在走出大楼的同时，陆岩看到Cherry杨正站在门外，她看到自己后对自己使了一个眼色便向一侧花园走去，陆岩连忙走上前紧追着Cherry杨，两人来到公司一旁的小花园。Cherry杨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有很多疑问想我？” 见自己的心思被猜透，陆岩点了点头：“我想知道为什么会安排我去档案中心？” “因为我觉得那里适合你，你在那里会有收获。” “我不知道我在做些什么，整理档案不是我的目的。” “档案中有你需要的答案，不是吗？”Cherry杨一脸严肃，“你的同伴现在可享受不到这样的资源。” 陆岩心中一惊，心想Cherry杨难道说的是李笠和程城，“什么同伴？” Cherry杨爽朗地笑了笑，“我想你一定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她纤细的手指抚摸过陆岩的脸庞，“你会喜欢那里的。”说完便丢下陆岩向自己的风桨机走去。 Cherry杨的抚摸让陆岩心跳加速，但她的话却又让自己五味杂陈，似乎自己的底细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自己就像腿上栓着线的鸟，看似自由却受制于人。 接下来的几天，陆岩依然准时到达D-3档案室，试图去寻找更多关于“离星计划”的信息，但却没有更多的收获。 这天，陆岩在D-3档案室内专心的翻阅档案时，门外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陆岩收起档案盒，打开大门，发现一个半人高的机器人正站在门外：“陆岩先生，你好。”机器人发出女人的说话声。 陆岩听着它的语音，看到身上的各种指示灯，觉得似曾相识：“你是……卡卡？” “是的。”卡卡的主指示灯闪烁出绿色的闪光。 卡卡的到访让陆岩感到十分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浸川医院吗？” 卡卡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向走廊深处走去，陆岩想到卡卡只是低级的助理型机器人，并没有智能沟通的能力，便也不在追问，跟着卡卡向前走去。卡卡是怎么进来的，又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它又要带自己去哪里？看着缓缓移动的卡卡，陆岩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多，卡卡出现在这里实在太过反常，一旦被人发现，自己定会一身麻烦。 卡卡带着陆岩一直向前走着，不知经过了多少房间，陆岩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的汗水多出了一分，总觉得两侧的门后有一双耳朵正在悄悄地监听着自己。卡卡又向前走了一段，停在了右侧的一扇门前，门牌上写着Y-7。这扇门与D-3相比看起来要高科技许多，光滑的锖色金属表面看起来厚重稳固，把手一侧有一块小小的显示屏，屏幕下方有个小小的暗槽。卡卡将机械触手放在暗槽中，把手四周随即发出一圈蓝色的光，不出两秒，只听见“咔擦”一声，这扇锖色大门的锁扣应声打开。 “陆岩先生，请进。”卡卡闪了闪绿色的指示灯。 陆岩握住把手，向外拉时才感受到这扇门的重量，陆岩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门缓缓拉开，大门的侧边竟宽达半米，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着锁扣。陆岩心想既然安装了金库级别的门，那这里面一定藏着无数的黄金或者珠宝吧。 他好不容易将门拉开一个口子，足够自己和卡卡进入。在陆岩和卡卡走进去的同时，那扇大门又自动重新关上，屋内的灯光随即自动打开，陆岩没有想到这扇门后的空间至少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房间内没有任何的摆设，墙壁、房顶、地面全部都是纯白色的，陆岩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站在地面上还是被包裹在某个空间里。就在陆岩举手无措的同时，不远处的地面缓缓下降，伴随着石头摩擦的巨大声响，下沉的地面最终形成了一个方形的洞口。陆岩走到洞口向下望去，竟然是一个地下通道。 ; 第三十二章 回到过去 通道大约一人宽，与这间充满科技感的房间不同，通道还是普通石质台阶，两侧墙壁上安装着昏黄色的矿灯，灯光微弱无力，向通道那头望去，只能看到潮湿的台阶和布满坑洞的墙壁。陆岩试探性地踩到第一阶台阶上，发现台阶有些陡峭湿滑，他只能侧过身子，扶着墙壁，后背微微弯下，摸着台阶一阶一阶向下。陆岩抬头发现卡卡站在洞口，指示灯不停地变换着色彩，原本想着小机器人与自己相伴同行，但看到卡卡止步不前，料想卡卡并没有在台阶上行走的能力，只得自己一人壮着胆子缓缓而下了。 通道里潮湿异常，一股石灰般的霉味弥漫在整个通道内，陆岩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扶着墙面，还要担心脚下湿滑起伏的台阶，走了几阶便要歇息片刻，生怕一不留神滑倒下去。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台阶，陆岩终于踏上了平地，回头向上，洞口看上去只剩下碗口大小。陆岩继续向前，走了不出10米，出现了一扇木门，深黄色的门面看上去已有些年份，黄铜色的把手摸起来粗糙不堪，陆岩将把手轻轻扭动，不料门没有上锁竟然打开了。 陆岩探着身子向门内张望，门内漆黑一片不见五指，陆岩探出一只脚踏进门内，在门内侧的墙壁上摸到了一个开关形状的物体，轻轻按下，室内顿时亮起了荧光。环视四周，也是一间办公室模样的房间，靠墙放着四张办公桌，另一侧放着一排文件柜，只不过所有的陈设都被一层层厚厚的灰尘覆盖，丝毫看不清本来的面目。 陆岩走到文件柜前，拨开玻璃上缠绕的蜘蛛网和早已成结的灰尘，看到统一的蓝色文件夹整齐排列着，文件夹脊上的标签有四个绿角，陆岩看到这些文件夹有些似曾相识，他随手取下一册打开，夹着的文件右上角竟然烫金写着“N.A.U.Y”四个大写字母。陆岩一瞬间慌了神，感觉头脑开始迅速膨胀，他不敢相信自己公司的文件怎么会在这里，在另一个完全不相连的世界里，他翻开其他的文件夹，里边无不都是自己公司的文件。陆岩走到一张办公桌前，随意抽出抽屉，翻开里面的放着的一本笔记本，呈现在眼前的内容和笔记让陆岩不敢相信，他对这些潦草但还算整齐的字体的再熟悉不过了，这是自己工作的笔记本，上面的那些字句都是自己亲笔所写，他翻到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用铅笔字涂写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八个黑体字赫然出现在眼前，这是自己初进公司时对自己写下的。陆岩不知道这一切的头绪该从哪里开始，他扔掉笔记本，现在这间屋子里的一切让陆岩既熟悉又感到一种钻入骨髓的恐惧。 这种恐惧让陆岩的心跳从未有过的剧烈，如一颗炮弹般即将从咽喉发射而出，也不知过了几分钟，陆岩渐渐适应了已经流入血液中的恐惧，他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他环顾四周，看着那几张办公桌，他相信傅叶和其他同事都曾经坐在过那里，他们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另一个时空里再次回到办公室，就像他们也不会相信自己还活着一样。 陆岩在办公室里不断翻找，试图寻找关于这一切的线索，他相信卡卡带自己来这里一定不仅仅是为了回忆这间办公室，一定有其他的目的。他将文件柜和抽屉一一翻开，自己对里面的文件和物品再熟悉不过了，就像是真的回到了办公室一般，走到自己的衣橱前，打开自己的那一格，这里自己原本堆放了一堆过时的电子设备，但如今的柜子里竟然挂着一件衣服，陆岩将衣服取出拿到灯光下仔细查看，这是一件黑色的尼龙质地的衣服，上面还罩着一个厚厚的背心，衣服上好几处都破了洞，前胸位置别着一个烟盒大小的电子设备，在衣领处挂着一副护目镜。 “天呐！”陆岩情不自禁的叫声在这空荡的地下房间里将自己也吓了一跳，当他看到衣服后背上的腰带时，他猛然想起这件衣服就是自己与罗奕进入黑暗森林抓捕深井监狱越狱犯时所穿的制服，陆岩瞬间有种时光交织的错觉，两个不同时空的东西在这里同时出现，这些究竟是谁存放在这里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陆岩此时一头雾水，他戴上护目镜，但没有能源供给的护目镜与普通眼睛一样，没有显示出任何信息。他想起了胸前的记录仪，记录仪早已没有了电，他将记录仪拆开，取出储存卡小心包好后放进了口袋。他走到门口向通道小心翼翼喊了喊卡卡，但通道口毫无回应。 陆岩迫切想知道储存卡中的内容，他飞快地搜索整间屋子确认没有其他有效线索后，带着储存卡回到了地上，卡卡依然停在原地，但他身体上的指示灯却全都熄灭了，陆岩敲了敲他的金属外壳，卡卡却没有回应，陆岩检查了卡卡身体上的所有开关，依然没能唤醒它，只能将卡卡留在了原地后退出了Y-7号档案室。 陆岩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像一个潜入者，虽然不是大盗但心里却是惴惴不安，他顾不得走廊里安静的氛围，头也不回地向档案室外跑去。一路上，他不断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口袋，时刻检查储存卡是否还在那里，在走出档案室的一瞬间，陆岩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了一些。 “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一个熟悉声音突然在陆岩耳边响起，就像在自己的耳边。 陆岩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储存卡。 “你是不是很害怕失去它，将它交给我吧，我能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你都知道些什么？”陆岩走到大厅的一个角落，心中默默念道，他知道那个人能够读到自己内心的声音。 “我知道的就是你想知道的，我们是共通的。” “你要的储存卡就在那里，为什么不去自己拿？” “我想要什么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现在的你就是我的手。” “我不会任你摆布的。”陆岩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酸胀，就像一条蚯蚓在脑壳里蠕动：“快从我脑中滚出去！” “你不喜欢这种感觉吗？慢慢体会吧。” “快出去！”陆岩疯狂地敲打自己的额头。 “来找我，你知道我再哪，哈哈哈哈哈。”一串狂妄恣意的笑声过后，疼痛感渐渐从脑中消失，陆岩则大汗淋漓，他将手掌打开，不知何时储存卡已捏在了手里，被汗水浸湿黏在了掌心。 陆岩不敢继续在大楼里停留，带着储存卡冲了出去。就在陆岩回去的途中，突然收到了来自李笠的信息：“晚上十点，中心广场，切记。” 陆岩和李笠曾经约定，没有重大的情况时不必联系，见李笠此次措辞这么坚定，心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晚上十点，城市内依然灯火通明，道路的示廓灯全部亮起，标识标线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陆岩来到中心广场，见李笠早已等候在了那里。李笠看到陆岩后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便向广场一侧的小路走去，他带着陆岩走到一栋建筑后的支路，这里的道路没有安装灯光系统，站在大楼的阴影里，在夜色的笼罩下丝毫看不出人影踪迹。 “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李笠低声问道。 陆岩本想将自己在档案室内的经历告诉李笠，但不知为什么，自己欲言却又止，向李笠摇了摇头，“对了，程城怎么没有来？” “我安排了他其他任务，出于安全考虑，我一个人比较方便。我们这么多天一直在追踪一个叫‘离星计划’的项目，我感觉里面和罗奕的失踪有重大的关系。” “你也在查‘离星计划’？”陆岩惊讶不已。 “你也知道这个项目？” 陆岩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语，“不，不，我只是在新闻里看到过，希望你们能快点找出线索。” 陆岩话音一转：“对了，今天让我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笠压低声音：“这是林克通过老牙给我发来的消息，特安委的人来了，昨天刚刚抵达。” “来这里？” “我也很奇怪，之前李俭到这里来时，我对他设了埋伏，我曾以为那是他个人的某种交易，但现在特安委也到了这里，鉴于李俭曾经在特安委的身份，这里面一定有某种联系。” “他们是什么目的？” “这还不清楚，但必须值得我们警惕，深井监狱的追逃任务和罗奕消失之后的调查都是由特安委执行的，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们此行的目的。” “穿梭器的使用不是严格控制的吗，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曾想他们是通过李俭获取了穿梭器后来到了这里，但这里是终极地球，在黄金法则下，没有人会去冒如此大的风险，我想他们一定是通过其他方法来到了这，应该是和李俭使用了同样的方法。” “那我们该怎么办？” “尽力发现那些人的行踪，找到他们此行的目的。” 陆岩点了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我今天来只是向你传递这个消息，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计划和想法，这件事由我来处理，你继续你自己的工作吧，不过希望你记住，需要帮助的时候不要忘记我们。”李笠拍了拍陆岩的肩膀，“走吧，这里也不宜久留，保持联络。”说完便转身走进了夜色。 ; 第三十三章 鸟羽山 看着李笠奔跑的背影，陆岩有些失落又有些心酸，他能体会到李笠的用心良苦，但在内心深处却又对这种关心产生了一丝排斥。 回到住所，陆岩迫不及待地将储存卡放入了电脑，屏幕上一片漆黑，偶尔会有几个白色光点闪过，渐渐画面开始变淡，黑色的环境下似乎能看一片片树叶不断从镜头前略过。摄像头走到一个低矮的房子前，陆岩发现这间房子就是在黑暗森林里的那一栋，可以猜测这张卡应该就是属于罗奕的。 视频中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由于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可以走了吗？”这是罗奕的声音！陆岩很久没有听到罗奕的声音了，但他依然一下就认了出来。 “想好了吗？这没有回头路。”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就一定做好了觉悟。” 屏幕里出现男人低沉的笑声：“虽然这次我们出来了，但你们依然是我们的敌人，我只会把你带去，但我倒也希望你能在途中出点岔子，哈哈。” “如果我死了，你应该也无法到达那里吧。” “我们早已是死过一次的人，没有什么能够吓到我们。” “别废话，快走吧。”罗奕有些不耐烦了。 屏幕从一片近乎漆黑开始渐渐便亮，但也依然看不清物体的轮廓，这种亮度瞬间升高，就像宇宙的诞生爆发出了强烈的光芒，大约只持续了两秒，录像开始变得飘忽不定，瞬间又回到了一片漆黑。就在这样一片黑暗中，陆岩似乎听到了一丝电流声，像是某种信号干扰的声音，他将音量调到最大，隐隐约约能听到有声音传出，更像是一个男人在吟唱，仿佛是恐怖片中的咒语，陆岩尽力去分辨却也只听出了“鸟语、山洞、答案”这几个词。这段声音过后，视频也戛然而止。 视频的内容不难理解，从视频前半部分看，陆岩可以肯定罗奕是自愿来到这里，而且她并没有使用穿梭器，而是利用那些人通过了自己还未知晓的方法。但视频最后的那段男人声音则让人费解，“鸟语、山洞、自由”这几个词是什么意思，那个说话的男人有是谁？陆岩对这段内容丝毫没有头绪，他想起了蓝迪这个帮手，希望能从它那里能获得启示。 “先生您好。” “你知道鸟语、山洞、兴奋这几个词是什么意思吗？” “先生您好，您是不是想去休假了，我这里包含了这颗星球上所有景点的资料，您可以根据关键词进行查询。不过我想您既然问我，那一定不是想得到他们的字面解释。” “三词联想。” “从字面上看这三个词语应该与休假有关。” 对于蓝迪的回答，“搜索鸟语，包括一切同音词。” “先生，我搜索了所有与鸟语有关的词语和事件，一共有大约11万个结果，不过我想如果您是在找什么线索的话，那一定应该与公司有关，筛选掉干扰项，一共还有四个结果。一个是三堂动物园，曾经是公司旗下的产业之一，但三堂动物园在七年前因为一次投毒事件已经关闭了；第二个是生物语言科，这是与三堂动物园配套设立的部门，目前也早已不存在；第三个是‘鸟羽山’，在城外70公里，鸟羽山属于公司后备土地，目前还未正式开发；第四是‘羽翼计划’，是公司内刚开始不久的一项生物仿生机翼的研究项目。先生，不知您指的鸟语是否在这其中。” “鸟羽山？告诉我详细信息。”这四个结果中，能与山洞符合的似乎只有第三个“鸟羽山”，相比如果与公司有联系也必定是那这里了。 “鸟羽山，与公司直线距离73公里，占地856平方公里，最高峰鸟羽峰海拔770米，常年被原始森林覆盖，目前山上无人居住，山上也没有人工建筑。” “鸟羽山上有山洞吗？” “鸟羽山中共有大小山洞73个，如果把条件限制在直径5米以上，深度50米以上的大型山洞一共有4处。” “给我最大山洞的资料。” “主洞在鸟羽山正东侧海拔440米处，洞口直径23米，目前没有深度数据。” “蓝迪，你说过鸟羽山是属于公司资产，是包含整座山吗？” “是的先生，鸟语山是公司在7年前通过拍卖得到的土地，同时获得的还有花街镇一块5平方公里的城市土地。” “花街镇？是什么地方？” “是在此处西北方向19公里的一座城镇，该地块目前已经投入开发，正在建设一所综合型的超大型医院。” “很多地方都有公司的土地资产吗？” “先生，您所在的公司是全世界最大的贸易公司之一，我们在全球70多个国家拥有开发项目，其中包含许多还未开发的后备土地，包括山林、湿地、城市待开发用地等多种类型，甚至我们拥有赤棕沙漠四分之一面积的使用开发权，公司的发展触角延伸到世界各地，让我们为这颗星球的发展……” “够了够了，这些慷慨激昂的介绍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陆岩打断了蓝迪的介绍，“鸟羽山作为后备资源是用于哪方面的开发？” “先生，您没有获取该方面信息的权限？” “什么？”陆岩对于蓝迪的回答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类信息竟然也存在保密级别，但蓝迪却主动告诉了自己花街镇的开发情况，这着实令人困惑。陆岩又查询了公司在其他地区的几块后备土地，也全都顺利地查询到了相关信息。 陆岩没有再提问。“鸟羽山、山洞、自由”，这三个词现在看起来，似乎有了那么一丝联系，而且蓝迪对鸟羽山的守口如瓶也显得很不寻常，陆岩认定鸟羽山一定藏着不能告人的秘密，也许能够在那里发现罗奕离开的原因，自己这么多天来遇到的疑问也会迎刃而解，看来自己必须去那里走一遭了。 次日凌晨天还没亮，道路的轮廓灯依然还没有关闭，陆岩带着工具踏进了公司分配给自己的风桨机。陆岩并没有专业登山的经验，也不知道登山究竟需要些什么专业设备，自己爬过的只不过是风景区的山，其中不少还是乘坐缆车上下，对于未开发的山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丝毫没有准备，他只能将能够带上的工具全都塞进了背包。陆岩将目的地坐标设置在了距离主洞大约300米的一处没有植物遮挡的岩石平台上，把风桨机设置为自动驾驶模式，不出半小时，风桨机的控制电脑传来“即将抵达目的地”的声音，陆岩顺着舷窗向下望去，自己已经身处于一片群山之中，山群一座连着一座，此时的山间弥漫着浓重的大雾，几乎看不见山上的绿植。陆岩感觉风桨机缓缓下降，山中的森林这才渐渐露出了本来面目，绿色植物几乎覆盖了整座山体，待风桨机降到一定高度时才看到在一片绿色中央有一小块黄色的空地，那里就是风桨机的降落地点。 风桨机精准地停在一块不到10平方米的岩石上，陆岩走出舱体，青草混合泥土的味道瞬间钻入鼻腔，虽然此时雾气弥漫，但陆岩却没有感到一丝寒冷，他背上背包，拉了拉领口，按着导航的指示向洞口走去。走出那块巨大的岩石，陆岩终于踏上了鸟羽山的泥土，这与陆岩熟悉的黑色泥土不同，也许是含有大量某种元素的缘故，这里的泥土呈现出了紫红色，硬度也很高，并没有因水汽而变得松软，陆岩顺利地沿着路径向前，虽然是白天，但森林里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陆岩必须开着强光灯才能看清道路。陆岩在树丛和杂草间步履蹒跚，这里的植物大多都没有见过，大多长相怪异，颜色种类也比自己印象中的丰富得多，陆岩不敢轻易去触碰，只能把自己包裹在衣服里，避免皮肤与植物直接接触。越向前走，空气中的腐败气息越是浓厚，想必是脚下的土地一定堆积了千百年的枯枝败叶。 陆岩谨慎地一路前行，走了大约一公里，陆岩心中的恐惧感和疑惑感越来越浓，这座鸟羽山看似普通，却越让陆岩内心感到不安。在这漫长的一公里中，陆岩竟然没有看到一只动物，哪怕是一只昆虫也没有，也没有听到任何飞禽走兽的叫声，只有树叶被风吹荡的声音能在这里存在，偶尔有阳光能穿透叠嶂的树叶，但在阳光照射的区域里也显得没有一丝生机。 这里就像一片被遗忘的森林。 陆岩壮着胆子继续向前，只有看着记录仪上目标地点的不断临近才能让自己稍稍放松。陆岩翻过一片片低矮的灌木，绕过一颗颗粗壮到三人都抱不过来的古树时，突然一声“嘀嘀”在这千篇一律的森林里显得异常刺耳，陆岩心中一惊，立即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异样，他检查了自己的随身设备，也都运转正常。也许是这座森林深幽的气氛让自己出现了幻听，陆岩试探着继续向前，不出两步，一声清脆的“嘀嘀”再次闯入了自己的耳膜，陆岩确信这次不是幻觉，自己真真切切听到了叫声，而且确信那是电子元件发出的声音。 陆岩站在原地，大约过了15秒，“嘀嘀”声又一次想起，陆岩判断好方向，向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嘀嘀”声一直保持着15秒一响的频率，随着陆岩的一步步逼近，声响也越来越清晰，拨开眼前两片足有车轮大小的叶片，陆岩感觉“嘀嘀”声就在自己的身边，他将搜索半径限定在5米，发现在一片草丛后面似乎有微弱的蓝光，陆岩拨开杂草，一个锈迹斑斑的小机器人正歪着脑袋靠在一截树根上，机器人大约有半米大小，看上去在这里已经待很久了，小半截都已经埋在了土里，蓝光来自于头顶的一枚小指示灯，“嘀嘀”声也来自于此，也许是偶尔的阳光照射让他的太阳能电池板吸收到了能量，才能让指示灯一直工作到现在。 陆岩在踩到草丛泥土的那一瞬间，感觉脚下的地面比森林里的泥土地面更加坚硬，在用力跺了跺脚，感觉地面有不少尖锐的突起，他蹲下身子，发现原本应是平坦的泥土地面上竟然冒出了一个拇指大的金属锥形，从形状看是属于人工制品，对于泥土里怎么会有金属，陆岩满心疑惑。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型兵工铲将泥土一点点的挖开，金属椎体也暴露得越来越多，陆岩用铁铲用力敲击金属锥，反馈的力量震得手掌发麻，但金属锥依然纹丝不动，见金属锥的大部分还依然在泥土里，陆岩放弃继续挖下去，他将小机器人从新放回草丛，在摆正小机器人的同时，自己的头灯照射到草丛里时反射出了强烈的光，陆岩拨开草丛，眼前的一幕让自己惊呆了。眼前是一大片空地，堆满了废旧的金属件，就像一个机器人的坟场，数不清的机器人尸体杂乱地躺在这里，大多已经被锈蚀得残缺不全，很多机器人的部分身体都埋在了土里，这片圆形的场地大约半个足球场，黑压压的大约堆积着上千个机器人尸体，这块场地显然是由人工开挖的，但什么人会在这里挖出一块空地来堆放机器人，蓝迪曾告诉自己这里只有植被，没有人工居住，那又是什么人会把机器人千里迢迢运送到这里来呢？ 陆岩看了看自己的记录仪，这里距离洞口只有大约200米的距离了，他无暇顾及这些机器人，顺着记录仪的方向，向主动口走去。虽然距离只有不到200米，但这200米中却需要爬上一个巨大的坡道，他撑着登山杖在山体之中艰难前行，走了大约半小时才将这200米走完，翻过一块一人多高的大石块，记录仪显示出了“您已抵达目的地”。 ; 第三十四章 洞内探秘 记录仪上的目的地闪烁着巨大的红点，并用不断的蜂鸣提示陆岩这里就是自己的目的地，陆岩站在原地仿佛感受不到自己的手中还拿着记录仪，也察觉不到位大风吹来时带着的腐味，此刻他已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眼前的与其说是山洞，不如说更像是造物主在鸟羽山中掏出了一个窟窿，山洞入口看上去足足有50米高，洞顶怪石密布，鲜有植物，站在洞口，似乎能感受到迎面吹来的阵阵阴风，整个山洞呈微微向下的趋势，陆岩打开身上所有的照明设备，看到洞壁长着不少青苔，地面却是平坦而干燥，陆岩顺着沿着洞壁一侧缓缓向下，强光灯向下照去，洞内黑乎乎一片，深不见底。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地势才开始变得平坦了些，如此规模的大洞，陆岩已料想到洞底一定暗河横流，里面生存着各类奇异的生物，但当他正真走到这里时却发现洞底一反常态，没有河流、没有植物、也没有电影里经常出现的蝙蝠，石块甚至比森林里的更加干燥。走到洞底，这里的直径似乎比洞口更大，这里仿佛是一条被遗弃的隧道，到处布满的碎石块、花岗岩、云母，陆岩踩着碎石上嘎嘎作响的声音在洞内被放大，就像哥斯拉正在咀嚼一辆铁皮汽车。 随着不断深入，道路也开始变得曲折，不断的变向让陆岩有些找不着方向，路也越来越窄，如果没有光源，他一定会认定自己正处在异次元空间，漆黑一片，时间空间似乎都在这里凝固，在这里一天宛如一世纪漫长，一世纪也像一瞬间一样转瞬即逝。随着渐渐深入，陆岩感觉自己的心跳也渐渐加快，他不知道自己还需要走多久，有时他会突然忘记自己正在寻找什么，虽然带着呼吸器，但窒息感依然越来越强烈，就像这黑暗中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一般。 又走了大约300米，陆岩等头灯照射到前方某处时突然反射出了一团耀眼的光，惹得陆岩都睁不开眼，他将强光灯顺着地面缓缓举起，光斑逐渐变大，在光线与地面呈水平的同时，光斑准确照在了一块金属质地的岩石上，陆岩顺着光柱走到那块岩石前，竟是一块钢板镶嵌在一块巨大的红色岩石之中，这显然是人工故意镶嵌进去的，钢板表面没有灰尘覆盖，看上去新嵌进去不久，在钢板的中央有一个突起的金属块，陆岩按了按金属块，没想到那竟是一个按钮，陆岩担心这是猎人捕猎时设置的陷阱，在按下去的同时迅速起身向后退了几步。陆岩躲在一块岩石后面，静静地盯着那块钢板，过了大约足足一分钟，钢板四周的岩石开始慢慢晃动，似乎整个山洞也都被带动得震颤了起来，原本包裹着钢板的岩石开始一点点剥落，鸡蛋大小的碎石一块块掉落，露出了被包裹在内的金属本色，躲在岩石后面的陆岩眼看着金属范围不断扩张，在剧烈的晃动下，陆岩勉强握住强光灯，向着暴露出来的部分照射过去，岩石包裹下的竟然是一艘风桨机！ 风桨机渐渐露出原型，当外表的岩石全部剥落的同时，风桨机自动接通了电源，机身的灯光瞬间亮起，整个山洞被强烈的灯光照得通亮，眼前的这台风桨机比陆岩乘坐的那辆要小上不少，更像是一台迷你版的风桨机，但机身的线条要更加流畅，机翼也更宽大，金色的前鼻显示出了这台风桨机的非凡身价。 就在风桨机灯光亮起的同时，机舱门缓缓打开，像是在等待客人的进入。待山洞再次恢复平静后，陆岩蹑手蹑脚走到风桨机身边，仔细地打量着机身，虽然被岩石包裹，但机身上却没有一丝划痕。站在打开的舱门前，陆岩探着身体向内望去，内部结构与陆岩所乘的风桨机并无差异，舱内空荡荡地装着座椅和操作台。这台风桨机竟然会出现在这深不见底的洞底，自己又碰巧触发了他的开关，也许这就是这趟行程中注定的安排，陆岩没有再多想，脚踩舷梯走进机舱，再跨进机舱的同时，舱门也跟着自动关上，陆岩转身努力想推开舱门，但舱门上的按钮不论他怎么按，舱门却纹丝不动。 风桨机缓缓升起，虽然舱内一片明亮，透过舷窗，山洞里依旧漆黑一片。陆岩感到风桨机缓缓向前飞起，自己能感受到风桨机正在向前飞行，却感知不出风桨机的速度，显然风桨机已经被设定好了固定的程序和线路。虽然山洞曲折蜿蜒，但陆岩并感受不到风桨机方向的变化，自己就像被关在一只漂流瓶里，随着瓶子四处飘荡。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陆岩感到风桨机开始缓缓下降，随着微微震动，风桨机稳稳地着陆，随即对开舱门缓缓打开，陆岩迫不及待走到门口向外张望，满眼望去依旧遍布着岩石，不论是地面还是头顶，一切与山洞无异，陆岩试探性地走下风桨机，这里的空气似乎有些浑浊，空气中混杂着谈谈的火柴烧过后的烟火味。陆岩走到风桨机前，发现在机身另一侧，大约100米距离之外有一扇金属门，门框闪烁着亮银色的镶边，如同是“摩瑞亚”的那扇石质大门。陆岩不自觉地走向那扇门，在陆岩走到门口时门竟然自动打开了。陆岩没有犹豫，大门里面的样子对于陆岩来说变得稍稍熟悉了些，这里就像是一座实验室的走廊，两侧的墙壁上不停闪烁着各类数字和陆岩看不懂的符号，地面也是一块显示屏，随着陆岩的脚步显示着各项复杂信息。陆岩沿着弧形的走廊向前行走，走了不知多久，回头望去，那扇门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透明的门，门同样地自动打开，在陆岩走进去之后门也随即紧闭。还没待陆岩继续向前，一个透明的圆柱体从天而降，将陆岩困在了其中。陆岩用力敲击管壁，但透明圆柱体却没有任何变化，陆岩有些惊慌，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短刀，向着管壁狠狠砸去，震得短刀都掉在了地上，但管壁却完好如初，连一丝划痕都没有。就在陆岩疯狂敲击管壁的同时，从透明管底部涌出了一种绿色的液体，大量涌入的液体很快淹没了陆岩的膝盖。 “救命！”陆岩不断敲击管壁，但绿色液体却依旧迅速上升，很快便与陆岩的肩膀齐平，陆岩双手支撑住管壁，试图借助管壁上爬，但被液体浸湿的管壁光滑异常，陆岩试了多次都没有成功。一瞬间，绿色液体吞没了陆岩整个人，陆岩憋住一口气，努力支撑着自己的意志。在来这里前，他曾在脑海中预演过山洞里遇到的各种危险，但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溺亡，陆岩心中越来越憋闷，大脑向一颗即将爆炸的手雷般胀痛难忍，高度紧张让陆岩的憋气时间大大简短，一阵气泡在绿色液体中翻滚，陆岩把自己交给了死神。 但出乎意料的事，自己虽然被液体包裹，但体内并没有被液体侵袭，正常呼吸之下，依然有氧气源源不断地涌入胸腔，自己竟然能像鱼儿一般在水下呼吸。陆岩尝试去拍打那些绿色液体，但手掌就像在空气中划过一般，丝毫感受不到液体带来的阻力，绿色的液体泛着彩色的荧光，就像无数如尘埃般微小的彩片在水中飘荡，正在陆岩在自己观察这奇怪的液体时，液体中的绿色渐渐变淡，荧光也越来越弱，不出一分钟，所有的颜色便消失得无隐无踪，而液体也完全消失，自己正在圆筒中央，头发、衣服依旧干燥，那些液体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就在陆岩疑惑的时候，透明圆柱体缓缓降入了地面，出现在陆岩面前的是一扇巨大的深色木质大门，门板装饰着复杂的浮雕和纹饰，金色的把手也同样穷尽繁华，如不是亲眼所见这山洞，一定会让人以为此刻身在皇宫。 陆岩轻轻旋开门把手，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嗒”，大门被缓缓打开。 ; 第三十五章 绿色液体 “你终于来了。”一个年迈的声音用着如孩子般顽皮的语调说道，“就要成功了，就要成功了，还有一点点，还有一点点，哈哈，快来快来，你千万不能错过这个瞬间，真美。” 陆岩寻声望去，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真背对着自己捣鼓着一个仪器，在仪器的背后是一个巨型的透明槽罐，足足有十层楼那么高，里面灌满了那种绿色的液体，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你是谁？”陆岩冲着老人问道。 “快要好了，这真实伟大的发明呢，你真是幸运，你真是幸运。”老人依旧捣鼓着仪器自言自语，没有要起身回答陆岩的意思，“它真美，就像雪山，我最喜欢的就是雪山，你喜欢吗？我想不会有人不喜欢吧。” “对不起，请问这是哪里？”陆岩略微提高了音量。 “还有一点，只要在有一点点就行了。”老人依旧没有理睬陆岩，“再加点辣椒就行了，这辣椒太美了、太美了，天呐，简直就是艺术品，真想尝尝。” 陆岩稍稍走近了些：“你好，请问这是哪儿？” 老人突然停下了手中动作，像个驼背的雕像般立在那里，过了大约一分钟，老人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转过身，上下打量着陆岩，就像看着动物园初生的熊猫。“哈哈！”老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大笑，“你想尝尝吗？美味，人间美味，世间的奇迹，这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你看到了吗，快来快来。”说时还向陆岩不停地招手。 “原来是个神志不清的老头。”陆岩心里嘀咕道。 “神志不清？”老者突然低沉的嗓音说道，如同冰块般没有温度，“你以为自己神志清晰？笑话，你们每个人才是真正的神志不清，这世界上就是因为像我一样清醒的人太少，你们才会觉得我们可笑，其实真正可笑的是你们自己，糊涂、愚蠢、迟钝，根本不懂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可悲、可怜。” “这里是哪，那罐子里的是什么？”对于老人的无语伦次，陆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老人没有回答，也没有胡言乱语，而是顺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盯着脚下的地面发呆。 陆岩走到老人面前，见老人的胸前夹着工作卡，上面写着吴当风，工作卡的一角写着“M.B.T.X”的公司名称。 “吴当风！”在看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陆岩不禁叫出了声。他想起自己在D-3档案室里看到那张支点公司“离星计划”所有成员的合影，吴当风是项目的负责人，他当时就是满头白发的样子，但那是好几十年前的照片，他不可能活到现在，更不可能还在这里工作。想到这里，陆岩不自觉地渗出一身冷汗，看着眼前这个老人，一头凌乱的白发，圆形的镜片背后眼神呆滞，看上去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在这里研究还是被囚禁在这，他究竟是谁？ “你是吴当风？”陆岩试着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老人微微抬起眼睑，直勾勾地眼神像是要将陆岩撕裂：“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我？” “你真的是吴当风？”陆岩一脸诧异，“那你知道‘离星计划’？” 吴当风像一尊雕塑，连眼都不眨一下的盯着陆岩，“根本没有这个计划，你们这些恶魔！”吴当风突然提高音量，“你们这些恶魔！”声音近乎嘶吼。 陆岩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但依然逼问道：“‘离星计划’发生了什么，你们的合影上为什么很多人都被打了叉？” “哈哈，哈哈。”吴当风大笑不答。 “告诉我，把你知道的告诉我。”陆岩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可怜得就像是路边的拾荒人，不禁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 “他是不会回答你的，孩子。”另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平静。从液体罐的后侧又走出了一位老者。 “你是……吴院长？”这次陆岩不会认错，这个老者就是在公司主持实验，也是重启“离星计划”后的负责人吴院长。 “没想到你竟然认识我。”吴院长微微笑道，深刻而慈祥的鱼尾纹瞬间让陆岩的心中感到了些温暖。 “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应该在公司的实验室吗”陆岩不解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里也是实验室，而且资源更加丰富。” “他是谁？”陆岩指了指双手撑着头的吴当风。 “你不是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了吗？不需要我再重复了吧” “真的是主持‘离星计划’的吴当风？”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 “他怎么会还活着？” 吴院长没有回答，他将吴当风扶起，放到了一侧沙发上，“他需要休息，他累了，很累了。将吴当风安顿好后，吴院长走到陆岩面前，“还有问题吗？” 陆岩本能地点了点头，“这是哪儿，这是什么实验？” “鸟羽山，我想这不用我回答你也知道吧。” “那液体是什么？” 吴院长转过身走向那巨大的透明罐，抚摸着罐壁：“他们是我的孩子，他们快要出来了，你看他们多美，这是我的杰作。”吴院长似乎有些激动。 “什么意思？孩子？他们怎么会是孩子？” “他们当然是我的孩子，只是还少一种催化剂，但幸好我已经找到了这种催化剂。”吴院长边说边露出一副难以琢磨的笑容。 “催化剂是什么？” “一种液体，一种美丽的液体。” “是什么？” 吴院长笑而不答：“这项工程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我为这个工程付出了所有，她是人类的希望，也是我所有的希望，我们每个人都应该为她倾其所有，我想你也会为了这项美丽的发明作出一点小小的贡献吧。” “需要我做什么？” 吴院长得意地笑了笑：“只需要你将身体里流动的液体贡献给我，我就能让这伟大的发明成为现实。” “液体？”陆岩皱了皱眉，“难道是我的血？” “怎么样，我想你不会吝啬吧。”吴院长慢慢走向陆岩，脸上露着诡异的笑容。 陆岩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看着渐渐逼近的吴院长，连忙向后退了三大步：“你疯了吗？我的血怎么可能是催化剂？” “疯？是你疯了，你妄图让人类毁灭，让人类的未来断送在自己的手上，你才是真正的疯子。”吴院长大吼道：“来，只要将你的血放进这美丽的罐子，一切就大功告成了。别害怕，如果你怕疼我可以让你整个人都泡在这罐子里，让液体慢慢进入你的身体，让你的血像挤牙膏一样慢慢从皮肤里流出来，不过那样心理上会很痛苦吧，想想就有些毛骨悚然呢，哈哈。”听到吴院长的话，坐在一旁的吴当风也附和地痴笑起来。 看着几近癫狂的吴院长，陆岩拔出随身的短刀护在胸前，缓缓向后退去：“你们究竟在做什么？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陆岩冲着吴院长大叫道。 吴院长没有再向陆岩靠近，只是站在原地冲着陆岩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不知什么时候，两个身材高大、壮硕无比的男人从巨大的液体罐背后走了出来，两人身高足有两米以上，长相如双胞胎般如出一辙，两人面无表情的向陆岩走来，但走路的姿势却像机器人般迟钝。见这情形，陆岩拿着短刀护在胸前，身后是那扇已经紧闭的大门，在这偌大的实验室里想要逃脱也非易事，面对这进退两难的处境心里乱麻一般，毫无头绪。“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陆岩冲着吴院长吼道。 “我以为你是一个为了科学，为了人类能够贡献一切的人，但是我错了，你和其他人一样懦弱。必须让你经受痛苦，你才能真正体会到这个世界的美丽。”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选择我？”两个巨人渐渐逼近，陆岩边喊边退到了墙边。 “不是我们选择你，而是上帝选择了你，你是这一切的痛苦的起源，必须由你来终结。” “你在胡说些什么。”陆岩认为吴院长已经癫疯，说的都是些自己无法理解的胡话，“你这个疯子。” 陆岩的手汗已经浸湿双手，以致短刀握在手中都变得有些湿滑。两个巨人已经距离自己不到2米，陆岩持刀向两人面前挥去，但巨人就像机器一般对面前的刀光视而不见，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们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陆岩身上，伸手就要抓来。陆岩飞起一脚向其中一个巨人的腿部踹去，出乎意料的是，那肌肉如岩石般坚硬，反倒是陆岩被那股力量震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两个巨人抓住陆岩的肩膀，竟轻而易举地将他举了起来，像十字架般夹着陆岩像一侧的工作台走去，陆岩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挣脱，无奈巨人的手掌如同两个大卡钳将自己的双臂紧紧抓住，越是挣脱，越疼痛难忍。巨人将陆岩放倒在工作台上，工作台释放出电磁波让陆岩有种触电的感觉，瞬间全身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明明没有任何捆绑，但自己却像一滩烂泥般无法动弹。 吴院长见陆岩已被固定好，兴奋地跑到控制台边一阵捣鼓：“很快很快，你应该感谢我给了你机会，让你体会到这无与伦比的神圣。” “你这疯子，快……帮我……解开。”陆岩现在说完一句话都需要用尽全力。 吴院长拍了拍陆岩的手臂，笑着说：“孩子，不要着急，用心去体会，不要错过这么精彩的时刻。”说完，陆岩躺着的工作台两侧各升起一个金属臂，金属臂前端各安装着一个针头，机械臂闪烁着如进度条般的橘黄色灯光。 看着两根准备中的针头，陆岩心中焦急，尝试将力量全部集中在右臂上，但面对这个特制工作台依然徒劳无功，他咬紧牙关，紧闭着双眼，不敢再看那两根针头。既然逃脱不了，他只希望这一切来得再快一些，让痛苦再短暂一些。 吴院长按下开关，机械臂开始工作，针头飞速旋转，两根针头精准定位到陆岩的手臂静脉，陆岩感觉到两个手臂突然一阵冰冷，一股钻心地疼痛顿时散遍全身。 ; 第三十六章 神秘人 冰冷的钢针一点点穿透皮肤，陆岩感觉到某种液体正在向体内注入，两只手臂如同火烧般疼痛不已。陆岩心想注入体内的也许是镇静剂或者某种药物，自己的意识也许马上就会消失了吧。没想到线索没有找到反倒是丢掉了性命，还是在另一个时空中的一座人迹罕至的山洞里结束生命，自己的家人和朋友永远都不会想到吧。 陆岩闭上眼，不再挣扎，静静等待终结的到来。 就在此时，实验室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仿佛有人在实验室内扔了一颗手雷，震得整个山洞都有些摇晃。陆岩向着爆炸声的来源瞥去，实验室入口处被炸出一个大洞，整扇大门都不见了踪影。一架小型Z型飞行器从洞口钻入实验室，Z行飞行器是为双人设计的小型飞行器，以短小灵活著称，既是在这间不大的室内也能飞行自如。 见有人入侵，吴院长吓得躲到液体罐背后瘫坐在地，冲着两个巨人大叫道：“快！击落它，你们快去击落它！” 两个巨人听到指令从腰间拿出两把半月形的武器对着飞行器发射出一道激光，两人动作原本就迟缓，面对躲闪灵活的飞行器，一道道激光纷纷射击在顶部的岩石上，大小石块如冰雹般掉落下来，不少都砸在了依然躺在工作台上的陆岩身上。陆岩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空中这位不速之客正绕着实验室绕圈，两个巨人如同两个稻草人般向着上方胡乱射击，吴院长责抱着脑袋躲在液体罐的背后根本不敢抬头，原本靠在沙发上的吴当风则趴在沙发边的地面上没了动静。不断掉落的石块砸中了注射系统的管路，设备停止了对陆岩的注射，但两个针头依然插在双臂的静脉中，工作台不断地晃动让针头在静脉内颤抖不止，惹得陆岩疼痛难忍。 面对两个巨人的激光攻击，飞行器在空中不断闪躲，正当两人跟着飞行的线路进行扫射的同时，飞行器以一个钢柱为掩体，突然来了一个空中回转，正好跳到了射击线路的背后，飞行器正面冲着两个巨人，果断发射出两束激光，正中两人巨人的胸口，顿时翻倒在地不再动弹。 见两人被击倒，吴院长吓得全身发抖，在罐体背后蜷缩成一团，根本不敢抬头张望。飞行器见已没有反抗力量，随即降落在实验室中央。 舰尾舱门打开，一个身穿飞行服、头戴黑色头盔的人走出飞行器。他来到工作台边，输入了指令后，两支注射头退出了陆岩静脉。陆岩感到疼痛感瞬间下降了大半，他本想开口说话，但收到长时间的神经紧张和脉冲影响，自己已无力张口。那人将陆岩扶起，熟练地将他抗在了肩膀上走进了飞行器，他将陆岩放在机舱一侧安顿好后，又将趴在地上的吴当风带进了飞行器。当他走到此时正浑身发抖的吴院长面前时，吴院长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朝着那人磕头求饶：“饶命啊，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这里一个打杂的，请你放过我吧，求求你。” 那人没有搭吴院长的话，从腰间拔出一个束缚器，放在吴院长的手腕处，束缚器自动发射出了隐形的力场将吴院长的两只手紧紧捆绑在了身后，不等他动手，吴院长连忙又磕了一个头：“谢谢不杀之恩！谢谢不杀之恩！”随即起身弓着腰主动向飞行器内飞快走去。 那人走进机舱，飞行器重新启动，穿过复杂的山洞隧道后从入口处飞了出去。陆岩靠在舱壁上，看着那人的背影在操作台上熟练的操作机器，见他从一个冷柜中拿出了一个装有蓝色液体的玻璃管，将液体吸入了一个注射器中，给早已精疲力竭的陆岩注射了一针。注射之后陆岩感到全身更加乏力，不一刻便睡了过去。 飞行器在冲出山洞后继续在鸟羽山间飞行，那人关闭了飞机的定位和通讯系统，在山间雾气的掩护下，沿着鸟羽山后人迹罕至的一条线路向山下飞去。在鸟羽山下有一座座机枪堡垒似的黑色建筑，这座堡垒在山脚下邻水而建，一侧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湖泊，另一侧则是山间难得的平坦草坪。 飞行器缓缓停在了屋前的草坪上，那人将仍在昏睡的三人送进了屋内。 “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真是个懦夫。”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传进了陆岩的耳朵，“我离成功只有一步了，你在英雄和懦夫之间选择了后者，你也许原本就不配做英雄，我真应该把你撕成碎片，太失望了。” “滚出去，你这个缩头乌龟。”陆岩冲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喊道，虽然看不到那人身在何处，但能感知到他就在自己的身边。 “有些事情可以改变，有些却早已不可逆转，变革的巨轮早已开始转动，不要向那些傻瓜一样螳臂当车。来，你还有机会。” “有胆量就站在我的面前，不要总在背后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哈哈，冲动永远都是聪明人的禁忌，你我的差距就在这里。你总觉得靠着自己的一腔热血能改变一切？总以为自己坚持的就是正义？快醒醒吧，正义永远是相对而言的，没有绝对的正义，也没有永远的正确，这个世界的改变需要你的力量，不要抗拒它，用你的心去感受它吧。” “滚开，我永远不会和你同流合污。”陆岩举起一把冲锋枪，向着声音来源的方向一阵扫射，在墙壁上形成了一个个圆形的弹孔，待一梭子弹全部射完，墙壁上的弹孔竟然组成了一个“我”字。 “哈哈哈哈。”那个声音发出了阵摄人心魄的笑声钻遍了陆岩的身体，“我想你总有一天会理解其中的含义的。记住，我一直在你的心里，我才是真正的你自己。” 陆岩猛烈睁开眼睛，纯白色的天花板显得有些耀眼，他环顾四周，自己正躺在一间空荡的房间里，从天花板、地面到墙壁都是纯白的，没有任何陈设。见自己原来做了一场梦，不经长舒了一口气，随着神志的渐渐清醒，肌肉的疼痛感也开始慢慢恢复，但比在山洞中时，身体的机能竟已恢复了一大半。 陆岩起身站在地面上，感觉双腿的力量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他走到同样白色的门前轻轻推开门，门的那一侧连接着另一个房间。相比之下，这间房间比自己那间要大上许多，各类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沙发、茶几、电视、书柜、厨房、锅碗，陆岩甚至产生了自己已经回家的错觉。陆岩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发现那个飞行员背对着自己，正站在水池边不知洗着什么，他依然身穿着飞行服，只不过现在已经摘掉了头盔，看到他盘着的发髻，陆岩有些吃惊，他从未想到那竟然会是个女人。 “你醒了，比我设想得要快不少。”女人依然背对着自己，陆岩感觉这温润的声音有些似曾相识。 “这是哪儿？你是？” “我的家，虽然是临时的，但也算是个家。” “当然，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么温馨的地方待过了。谢谢你能救我，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你能不能……” 女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转过身，冲着陆岩一个淡淡的微笑。 陆岩瞪大了眼睛，惊讶得语无伦次，“你！你是……Jove？怎么是你？” “是不是有些意外？” “何止意外，简直不敢相信。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鸟羽山？还有，你竟然会驾驶飞机？你是飞行员？对了，你给我注射的那是什么？不会有后遗症吧。” “全都问完了吗？”Jove噗嗤一笑。陆岩第一次如此正式地打量她，虽然谈不上漂亮，但总不自觉地愿意去多看一眼。“我想这些问题一会儿会有人解答的。有一个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我给你注射的是我能找到的最毒的化学试剂，是为了以毒攻毒抵消你体内的毒素，不过代价的就是会大大缩短你的寿命，大约会减少50%。” “50%！”陆岩大叫道，“我的寿命会减少50%，我只能活到中年了吗？” “这么怕死吗？” 见被Jove嘲笑，陆岩立马故作镇静：“怎么可能，命由天定，我对寿命可没那么在意。” Jove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你紧张的，脸都变色了。放心吧，给你注射的虽然是带毒素的化学试剂，也是为了解毒，但对身体绝对没有危害，而且就是因为注射了那个药物，你才能这么快地恢复。” 见Jove与自己开玩笑，陆岩尴尬地笑了笑，“还是谢谢你，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和他们都是属于公司，你们应该是一条战线的上的吧。” “因为我也想找到真相。言归正传，我想那两人也快醒了，我们去拜访拜访他们吧，他们知道所有的秘密。” ; 第三十七章 真相（一） Jove带着陆岩走出房间，穿过一条长长的走道，来到一间如牢房般的房间。吴院长此时已经苏醒，正坐在床边低着头瑟瑟发抖，双手依然被那把无形的锁紧紧拷在一起。听到Jove和陆岩走进了房间，却没有任何反应。 Jove走上前替他解开电子手铐，拿着一个电筒式的仪器绕着他的头部来回移动，吴院长则如同一个木偶呆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这是在做什么？小心。”陆岩问道。 “我给他进行头部扫描，他是被某种力量控制之后才变成现在的样子，但那种力量究竟是什么我还没有查清楚，也许是注射了某种药物，或者被植入了芯片，又或者大脑进行了人为改造，这些都有可能。” 陆岩看着吴院长，目光呆滞，头发凌乱，脸上不少地方都有擦伤的血印，就像是一个被关押了好久的囚徒，丝毫不见发布会上那个意气风发的科学家的影子。 “有结果了吗？” Jove摇了摇头，她给吴院长注射了一针药物，“我给他注射的是一种激发大脑神经元活力的激素，能够在短时间内让他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但疗效只能持续大约5分钟，而且在注射过一次之后，他的身体将会对这种药物产生免疫，，也就是说这种药对他只能使用一次。” 注射了药物的吴院长依旧坐在原处，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能认出我吗？”Jove问道。 吴院长微微抬起头，眼神迷茫地看着Jove。 “认识我吗？” “你……你是公司的吗？” Jove欣喜地和陆岩对视了一眼，继续问道：“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吗？你有没有想过杀人？” “杀人？不不不，怎么可能，我是个科学家，我怎么会去做犯罪的事。” “你知道‘离星计划’吗？把计划的内容告诉我。”陆岩在一旁问道。 吴院长看了一眼陆岩：“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可以不说，但愿你能承受住这感觉。”Jove拿出一个钥匙大小的设备放在吴院长的后背上，吴院长立刻如触电般地颤抖起来，忍不住哇哇大叫。 “我说，我说！”吴院长痛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这个项目的初衷是为了实现物质的空间转移。我接手这个计划的时候，支点公司已经开展了一段时间，但他们一直停留在理论阶段，并没有真正的实际行动。我们在重启这个项目之后，把大量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里面，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物质的空间转移，而是要将时间转移和空间转移相结合起来，通俗来讲，我们就是想找到打破时空穿梭‘黄金法则’的方法。这个项目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挑战的难度不仅仅在于技术，更重要的是一旦‘黄金法则’被打破，整个世界的秩序有可能会受到严重的威胁，高层中也有人对项目的实施提出了许多反对意见，但最终董事会还是顶住了压力。我对于能够主导这个项目感到十分兴奋，没日没夜投入到研究之中，终于不负有心人，我成功了，虽然传输还不够稳定，但我成功了，这是我研究出的成果，这个成果能让我超越历史上所有的物理学家，我现在已经站在人类智慧的最顶峰。”吴院长脸上露出骄傲无比的神情。 “研究这个项目有什么目的？”Jove问道。 “物质的时间空间转移有许多的作用，项目的设计之初是为了获取外星矿藏，并为今后的外星系移民做准备。” “没有其他非法目的？” “非法？我做的所有研究都在法律框架内，虽然打破‘黄金法则’受到争议，但法律并没有禁止这样做。” “那为什么在其他的时空中也出现了你们的踪迹？”陆岩听到Jove的问话，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深不可测，她只是公司的一个小职员，怎么会了解到这么多的情况，Jove究竟是敌是友？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亲自参加过试验，我也没有穿越到其他时空过。这个项目牵扯的部门很多，也许是其他人的所为，和我绝对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听说过罗江河吗？” 陆岩又是一怔，他侧头看了看Jove，相比眼前对吴院长的问话，陆岩现在更想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吴当风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鸟语山，他应该已经一百多岁了，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吴当风？你们为什么不去问他自己，不要问我，我不会告诉你们的，快把我放出去，我要离开这，你们这些愚昧的人，你们的末日就要到了，你们会被全部消灭的。”吴院长声调由低转高，渐渐开始急躁咆哮起来。 “药效开始减退了，我们走吧。”Jove将电子脉冲手铐再次戴在了吴院长的手腕上后拉着陆岩退了出去。 “你只是公司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究竟是什么人？”再次回到那个房间，刚进门陆岩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面对陆岩的提问，Jove没有任何的震惊，“你还记得你在档案室里看到的那件作战服吗？” 陆岩点了点头，他想起自己在Y-7档案室里发现的作战服，那是自己和罗奕所穿的作战服。 “那是我的作战服。”Jove平静地说，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陆岩一脸诧异：“怎么可能，那件作战服不属于这个时代。” Jove叹了一口气，走到窗边，看了看窗外如地毯般随风浮动的草地，背对着陆岩说：“你是不是来找一个叫罗奕的人？” “你认识她？”这么久以来，陆岩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为了避免‘黄金法则’的影响，她利用这里的穿梭设备到达了这个遥远的时代。她不是逃避，更不是背叛，她是来寻找她的父亲。她的父亲曾告诉她，也许有一天自己会突然消失不见，不要来找自己，寻找就意味着危险。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安全、平静地度过一生，但当那天真正到来时，罗奕没有听她父亲的话，寻找父亲的愿望强烈地撞击着她，她必须要找到父亲，无论前途有多么危险，无论自己是否能够成功，她都必须去寻找，这是做女儿的使命。深井监狱那一夜发生了暴动，她利用那次机会来到了这里。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打听父亲的下落。前不久，她的几位伙伴冒着巨大的风险也来到了这里，他们为了寻找她四处奔走，冒着生命危险深入虎穴，她不愿意看到同伴为了自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那样她的心里会更加不安，而那位差点为她付出生命的朋友现在就站在她的面前。”Jove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是说我？”陆岩对Jove的话有些不知所措，“难道你是？” Jove缓缓转过身，红通通的眼眶里含着泪水：“对不起，让你们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来找我。” “你是罗奕！”陆岩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甚至有些过于意外，Jove、罗奕，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两人会划上等号。 “对于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很惊讶？”罗奕擦掉眼泪，强迫自己轻轻微笑道，“公司的人当时已经渗透到了深井监狱并给了那几个越狱犯新开发的穿梭器，但那时的穿梭器还不是完全稳定，特别在增加穿梭人数的情况下会有一定的失败率，我伪装成狂热的科学崇拜分子向他们隐瞒了我的真实目的，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跟他们进行了时空穿梭，穿梭过程虽然没有出现致命性的故障，但依然受了非常严重的伤，脸部也遭严重损坏，但依靠这里先进的医疗技术，我接受了面部再造手术，身体也完全恢复了健康。” “你真的是罗奕！你知不知道我们一直在找你！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你却乔装打扮藏在这儿。”陆岩有些语无伦次，他感觉早已习惯了悬着的心重重落了下来，喜悦却又有些悲伤的泪水不禁流了出来。 “对不起！”罗奕掩住止不住的泪水，“我第一次在浸川医院看到你的时候，我真想当场就告诉你我是谁，但是那时候我还不能这么做，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你能体会到那种相见却不能相认的感觉吗。” 陆岩用力点了点头，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罗奕，不禁破涕为笑：“罗奕，真高兴能再见到你。” “陆岩，谢谢你们能来找我。”说完，罗奕上前紧紧拥抱住了陆岩，自从离开家以来，陆岩第一次感到如此轻松，也第一次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温暖。虽然罗奕的外貌发生了变化，但在拥抱的一瞬间，他感觉到罗奕的心跳撞击着自己的胸膛，也能听到她稍显急促的呼吸声，这一切对于陆岩来说都无比的熟悉和温暖。 “我想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李笠他们，还有林克、武田，他们听到了一定会疯吧。” “嗯，我会告诉他们的。” ; 第三十八章 真相（二） 重逢的兴奋渐渐褪去，两人又再次回到了正题。 “罗奕，你说你利用了深井监狱的暴动，但是武田和林克曾经告诉我，深井监狱的暴动是他们为了营救李笠而制造的一起事件，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们那天的确策划了营救行动，但监狱暴动却是不争的事实，只不过凑巧两个事件碰到了一起，他们的营救行为也恰巧被暴动事件所掩盖了。” 陆岩没有想到罗奕为了搜寻自己的父亲背负了那么多了苦痛，心中难掩愧疚之情：“你知道我们到了这里，为什么不早点和我们相认，我们也可以帮助你啊。” “当时我有很多事情还没有搞清楚，我如果那时候就暴露了身份，你们也许会陷入危险。” “你的作战服怎么会出现在那间档案室？” “我到了公司后的第一份工作也在档案室，和你一样，我在那里发现了许多公司的内部消息，所以我把那里作为了一个据点，是我派卡卡带你去了那间档案室。” “那作战服记录仪里的最后那段声音是怎么回事？” “为了避免被公司发现，我对声音进行了特殊处理，其实我对鸟羽山的情况并不确定，但我知道你是他们所有计划的关键，所以只有你亲自去了鸟羽山，他们的目的才能真正浮出水面。请原谅在这个问题上我利用了你。”罗奕一只手搭在陆岩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陆岩双手抱着头摇了摇：“我是关键？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是关键，我原本只是一个程序员，我原本与这一切没有任何的关系。” “你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员？你应该知道穿梭器的发明是基于你无意中写出的一段算法，而时空穿梭后续的一切研究和发展都是以你的思维方式为基础的，你为时空穿梭的研究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只不过在你的时代还意识不到那种思维方式的重要性。” “这种思维方式既然已经创造出来了，现在为什么还需要我？” 罗奕低下头若有所思，大约半分钟后她重新看了看陆岩，眼神坚定而有力：“以下我所说的内容在现阶段还都是我自己的猜测，我想在吴院长那里得到证实，但刚刚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根据我目前搜集到的资料，他们也许是不仅仅是为了星系移民，而是在制造武器，一种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武器，而你就是制造这种武器的钥匙。” “武器？用来对付什么人？” “另一个时空中的敌人，你在你的世界里曾遇到的那个人就是你的敌人，你也是他的敌人。这里的科技已经能够切断他和你之间的时空连贯性联系，因此他自己为了能够更加强大，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杀掉其他时空中的‘自己’，但通过不断的穿梭来达到这种目的是一种效率及其地下的方式，所以他们需要研制一种武器，能够轻易地穿梭时空消灭敌人。” “太可怕了，如果这种武器研究成功了，那我们也许在睡梦中就会被杀死，而且根据不会发觉究竟谁凶手！”陆岩想到自己利用穿梭模拟器在公司看到的那次充满能量的试验，也许有人已经在这种武器下命丧黄泉。 “对于时空穿梭来说，既然人类的穿梭已经能够完美实现，那能量的穿梭也应该不是问题，但能量和人体一样，在时空穿梭时必须遵守‘黄金法则’，当进行远距离的传输时，能量也会衰减，其实消灭那些过去时代落后的‘自己’是没有意义的，主要的攻击目标是那些今后的‘自己’，所以他们必须找到破解‘黄金法则’的方法，让武器的能量在击中目标前不会衰退，而且他们似乎已经试验成功了。” “那我们该怎么阻止他们？”陆岩没有料到自己面对的是如此大的危险，自己第一次与拯救世界联系在了一起。 “我还不知道。”罗奕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可以确认的是，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和你的身份，你现在正处在危险之中。” “他们制造武器为什么需要我，对于他们的技术我一窍不通，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价值。” “这点我也曾十分费解，但在鸟羽山里看到吴院长向你注射药物的时候，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种武器不再是简单的暴力工具，他们要打造的是一种有独立思想、有自我意识的武器。你是时空穿梭的奠基人，用你的身体在作为激活这种意识的‘钥匙’再合适不过了。” “所以他们就想吸光我的血，注入那个充满绿色液体的大玻璃罐中？”陆岩呆坐在了沙发上，他没想到自己无心中的一段程序竟然会成为人类历史巨变的导火索，也没想到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其实你到达这里以后，在公司的一切活动都是由公司精心安排，Cherry杨故意让你追上他的风桨机，故意在家中与你相见，让你进入公司。她安排你进入档案室，让你发现‘离星计划’的存在。当然这些是在你告诉我你的‘蓝迪’权限只有E级时，我才渐渐意识到的。在公司里，‘蓝迪’是一个服务器系统，根本没有权限的设置，每个人的‘蓝迪’都是相联网的，你的‘蓝迪’根本不可能独立工作，所以原因只有一个，你的‘蓝迪’被故意做了手脚。” “那我应该怎么办，‘蓝迪’已经植入了我的身体，我怎么才能取出来？”陆岩看着自己的手掌，担心自己的无意地击掌又会激活‘蓝迪’。 “我想只要不激活它，应该就不会有太大的威胁。” “没有想到我自认为毫无破绽的潜入计划，竟然一直在公司的监视之下，我的每一步都是公司给我设下的圈套。”陆岩有些灰心丧气，“对了，李笠曾告诉了我一个消息，特安委的人也到了这里。” “我早料到了这一天。李俭在这里时我已经和他有所接触，虽然没有重大的发现，但当他出现在这里时，我就料到特安委一定是与公司进行了合作，他们现在是一条战线上的人，我们必须格外小心，追踪特安委的行踪也是我接下来的主要任务。” “那寻找罗局长的任务怎么办？” 罗奕无奈地笑了笑：“我不会放弃的，毕竟这是我来的初衷，只是眼下我觉得查出真相更加紧迫。那关系到更多人的生命安危，公司的触角已经延伸到各个时空，不仅仅是与特安委合作，他们与你所处的时代也产生了联系。” 陆岩听到这个消息惊诧不已：“我所处的时代？我所处的时代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像原始社会，毫无利用的价值。” “与你有关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这就是公司现在奉行的教条。” “他们之间产生了什么样的联系？” “你知道吴院长的名字吗？”罗奕问道。 “吴院长……我好像曾经在公司的宣传片里见到过，应该是叫吴国城。”陆岩想起刚进公司时在会议室里看过的宣传片，里面对吴院长进行了大篇幅的介绍。 “那只是他对外的名字，他的真实名字叫吴岚。” “吴岚？”陆岩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但又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是不是觉得有些熟悉？” 陆岩眉头紧锁，脑海中飞快搜索着自己的好友、同事，包括那些只有一面之缘的人。突然，他瞪大了眼睛，长大嘴巴，如同顿悟一般说道：“我想起来了！Dr.吴！我曾经所在的N.A.U.Y公司的首席科学家，他就叫吴岚。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联系，也许只是同名同姓吧。” “他们不是简单的同名同姓，他们就是一个人！”罗奕说得斩钉截铁。 “同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罗奕的说法让陆岩越来越糊涂。 “吴岚是这个时代的人，只不过由于你的因素所以他在你的时代使用了Dr.吴的身份，以他所掌握的知识水平在你的时代自然能够获得超群的研究成果，那些对于他来说如家常便饭，而且他只需要伪装Dr.吴的身份，并不需要亲自停留在那里，我想你应该从来没见过吴岚本人吧。” 听了罗奕的话，陆岩想起自己在公司那么多年，与Dr.吴确实从未谋面，而Dr.吴也从不接受采访、公开授课，大家对Dr.吴的了解基本都停留在他发表的那种论文和文章层面。“他为什么要伪装成Dr.吴？那与我有什么关系？”陆岩不解地问道。 “我推测他是为了监视你，或者说是保护你，也许他们当时还没有找到切断时空连贯性联系的方法，所以他必须监视着你，因为一旦你出现意外，他们也许就需要再忙上好几十年才能弥补技术上的不足。” “但是吴岚在这里主导‘离星计划’已经几十年了，几十年前我还没有出生，难道他们那时就知道我的存在在做准备了？” “这当然不可能。”罗奕摇了摇头，“这里的时间与你所在世界的时间是不同的，在穿越时空的过程中，时间会产生剧烈的畸变，这种变化的结果就是这里的一天许只是你所处时代的一分钟。” 听了罗奕的分析，陆岩感到诧异却又担心，没想到自己的身边早已潜伏了危险，在自己复杂的关系网中早已危机四伏：“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鸟语山只是他们‘离星计划’的一个研究室，破坏那里对于公司来说并没有致命影响，我们必须找到他们‘离星计划’的基地所在，破坏他们计划的实施，那也许是避免其他时空中人类遭受灾难的唯一机会。” “可现在对于基地所在何处还没有线索，吴院长那里也许很难找到突破口，我们该怎么办？” “从目前情况来看，你是公司实施‘离星计划’的关键，接下来公司一定还会想其他方法来引你上钩，所以我们一定有机会发现基地的位置。而我现在担心的是另一件事，特安委如今已经到了这里，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接下来他们会有什么行动，他们这我们来说也许是更大的威胁。”说完，罗奕突然话锋一转，对陆岩笑了笑说，“不过，我想我们还是先去给老朋友们报个平安吧。” ; 第三十九章 再出发 陆岩带着李笠和程城来到罗奕的住所，虽然陆岩将李笠的经历告诉了罗奕，但当罗奕第一次见到这个深井监狱的“头号要犯”时，内心依旧紧张和意外，她从没见过过这样一副身体，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会为了自己不辞辛苦穿梭至此，一切都看起来充满了传奇和意外。而程城看到罗奕时则同样露出了他看到武田、林克时的表情，不停地称赞和膜拜。 寻找到罗奕，就代表着李笠和程城任务的完成，但罗奕接下来的计划让两人却兴奋不已，特别是程城对于自己能够参与到这样一项危险却又光荣的任务中时，毫无顾虑地要坚持留下，对于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来说，机遇和挑战大于一切。 李笠将任务成功的消息传输给了林克和武田，而他们的反馈信息中也处处都是兴奋、激动和感谢： “罗奕，我是林克，很高兴能够再次听到你的消息，说明我们这么久以来的功夫没有白费。我们一直坚信你的离开有自己的原因，也坚信你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现在看来我们这场赌局成功了。我有些激动得语无伦次，但比起那个现在哭得不能说话的笨蛋，我的头脑还算清醒。 我想你对于李笠和程城都有了一定了解，他们是值得信赖的朋友，希望你们在那里能够安全。我们对你传递的情报和消息进行了分析，公司的活跃程度超过了我们的想象，这件事也许已经超过了我们的能力范围，但我希望你们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能尽可能多搜集情报，我们也会尽力想出对策。希望他们三人能够尽快协助你找到罗局长，我们等着你们。 最后，我代替那个笨蛋向你说句，感谢你回来了，我们一直想着你。 林克、武田” 看到信息的罗奕还是没有控制住激动得心情，她已经与朋友、与自己的世界分开太久，再次的重逢让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崩断，曾经的激动、孤寂、怨恨、失落、无助、绝望通通涌出了眼眶，她埋头靠在陆岩的肩头，她第一次能够放下所有的负担将自己的情感宣泄个痛快，但她也必须尽快收回自己的情绪，前方还有更加艰巨的任务在等待着自己。 老友叙旧结束后，四个人坐下来开始讨论下一步的计划。 “公司的计划已经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通过这么久以来搜集的情报，公司对于一个项目的实施一定会抱着必胜的决心，他们会想尽一切的办法来达到目的，不管手段是否合法。现在看来，陆岩是‘离星计划’执行的关键，虽然我们还不确定究竟需要他的血液做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陆岩现在已经陷入了包围之中，我们的首要工作是要确保陆岩的安全。”罗奕说道。 “不，我想参加到大家的行动中，我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任务，也是为了寻找这层危险背后的真相，我们现在已经大致了解了公司的目的，我愿意继续深入下去，顺藤摸瓜，只是我的能力还太过弱小，也许还帮不上什么忙。” “没有人的力量是弱小的，再弱小的人都能依靠自己的智慧掀起波澜。”李笠说，“阻止公司的计划只是我们的面临的危险之一，现在特安委也与公司联手蠢蠢欲动，我觉得他们更能给我们带来直接的威胁，而且我们还要继续去寻找罗局长，别忘了这才是我们的初衷。” “寻找父亲的事我会继续下去的，我不会让你们为了我去冒险。”罗奕说。 “我愿意帮助您，能和你们战斗在一起一直是我的梦想。”程城在一旁突然举起手叫道。 罗奕对着程城会心一笑，“谢谢你，不过我想我一个人会行动更加方便些。李笠，对于你说的那几个危险，每一个现在对我们来说都是艰难险阻，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分头行动。” “我去寻找公司计划的真相。”陆岩抢着说道。 李笠无奈地点了点头：“陆岩和罗奕继续深入公司打探情报，同时探听罗局长的下落，我和程城负责追踪特安委，他们和我也是老朋友了，说不定还能凑一桌老友会。”李笠对于特安委复杂的感情让他对这项工作既充满了期待却又有一丝不安，特安委曾是自己合作过无数次的伙伴，但二十年前的事件却让自己从此对特安委背负了血海深仇，也许是到了清算的时候了。 就在众人商量对策之时，突然整个房屋发生了猛烈的晃动。“地震啦？”程城吓得卧倒在了沙发上。 震动过后，紧接着两次剧烈的横向撞击将屋内所有的陈设全部震倒在地，如同整座房屋正在被大铁锤猛烈敲击。四人在强烈的震动下全部扑倒在地，死死抓住身边的固定物。横向撞击过后，房屋地面以下开始剧烈的晃动，地砖一片片开裂，泥土如同土行孙一般冲破地面，刚刚摔在地上的各种陈设瞬间便被泥土淹没了。 “快走！”罗奕冲着三人大喊。四人站起身低头猫着腰顺着墙根向外走去，罗奕带着大家走到大门口，冲着不远处的飞行器说道：“你们在上面等着我。”说完调头冲进屋内，顺着通道来到关押吴岚和吴当风的地方。却不料原本的两个房间此时却空空如也，而地面上被挖出了两个巨大的坑洞，深不见底。罗奕心中不禁诧异，这两间房间的材质与其他地方不同，防护级别相当高，而且基地也十分深厚，若是救人为什么要从地下突破，而不是选择更容易的顶部。罗奕心中虽然困惑却不敢久留，趁着通道还没有震垮之前冲到了屋外。此时的Z型飞行器正悬停在半空，原本的停机坪早已经坑坑洼洼，地下涌动的能量在停机坪上塑造了好多个土锥。罗奕顺着救生梯回到飞行器中，在他的掌舵下，飞行器渐渐爬升，陆岩顺着舷窗向下望去，整栋房屋的屋顶早已被震得四分五裂，轰隆隆的巨响依然在山谷中回荡，房屋一点点地破碎，从一角开始慢慢被撕裂的大地吞噬，不出一分钟，整栋房屋便消失在了黑色的泥土中。 “太可怕了，地底下生活着哥斯拉吗？”程城不敢相信一栋建筑竟然活生生地消失在了地平线下，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 “那显然是有人故意想置我们于死地。看来我们的行踪都已经暴露了。”李笠说道。 “我们现在去哪？” “幸好我还有一处秘密地点，那里的条件相比这里差了不少，但希望没有被发现。”掌舵的罗奕说道。 “那是书上所说的安全屋吗？” “那是陆岩他们时代的叫法，在我们那里，你可以叫作‘走投无路的避难所’。”罗奕说道。 飞行器紧贴着山腰飞行，尽量避免暴露在视线之下。回到城区，罗奕将飞行器停靠在了一片稻田中，带着三人穿过一条条脏乱不堪地街巷，来到一间看上去更像是临时瓦棚的房间面前。 “这就是安全屋？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安全啊。”程城看着锈迹斑斑的铁门失望地说道。 “如果愿意，你也可以睡在门外。”李笠拍了拍程城的肩膀说道。 罗奕带着三人走进房间，打开昏黄的灯光，屋内只有一张简单的床和几张椅子，墙面早已剥落得千疮百孔，遍布的蜘蛛网表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这里是我刚到这里时的临时住所，条件是简陋了些，但这里地处贫民窟，什么人都有，权贵们是不屑于到这里来的，所以住在这里还算安全。”罗奕说道。 “你们赶快睡吧，晚上我来守夜。”李笠说道。 虽然屋内只有一张床，但是陆岩和程城却睡得格外沉。李笠坐在窗边注视着屋外，藏蓝色的宁夜看起来平静如水，一点点的灯光在黑夜里就像一颗颗闪亮的星，每当有灯光熄灭时，李笠的紧张感便增加一分，他总觉得有些人在夜幕的笼罩下蠢蠢欲动。 “怎么样，有情况吗？”同样睡不着的罗奕走到李笠身边轻声问道，她也很久没有在这间屋子居住过了，窗外的一间间错落的房屋虽然看起来熟悉，但每一间内都似乎危机四伏。 李笠摇了摇头：“但这夜色让我总有种不安的感觉，也许是太安静了，诡异的安静。”罗奕靠在李笠身边，时不时能听到他体内机械转动时发出的摩擦声。 就在两人注视着黑夜的时候，突然在遥远的东南方向，天空中突然出现一团青色的光，光在云层中不断闪烁，就像是暴风雨之前的闪电，光团一直持续了大约十秒，将整个东南天照得通明。 “那是什么？”李笠从未见过那种天气现象，“看上去并不像是闪电。” “像是某种能量释放的现象，但那种颜色看起来非常诡异。” “属于天文现象吗？”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天文现象。”罗奕瞪大了眼睛，心跳猛烈加快：“我觉得更像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人为？这里的科技已经达到了这样的水平吗？”李笠不解道，“那是什么地方？” 罗奕皱着眉盯着那团光，一个字一个字地吐道：“那个方向是……地幔通道！” “地幔通道？就是我追踪李俭的地方？” “地幔通道本身就是一个讳莫如深的项目，但绝不是表面所说的资源项目那么简单，当初我陪着李俭进入通道，也是想去寻找线索，但隧道很深，那时我根本没有机会去仔细寻找。” “如果那道光真的来自那里，也那就表示公司的行动已经开始了。”李笠声音低沉地说道。“但那团光究竟是什么，让人有种不祥的感觉。” 两人说话间，云团里再次闪耀出了青色的光芒，光线更加强烈，似乎还隐隐约约伴随着低沉的呼啸声，李笠和罗奕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太可怕了，这种景象我也第一次看到，我想我们应该再走一趟。” “我们现在毫无准备，也太过冒失了。”李笠心中的想法虽然与罗奕不谋而合，但对于此行的安全性却有些担忧。 “我有一个计划。”罗奕在耳边将计划告诉了李笠，李笠随即点了点头。看着夜空中仍在时断时续的青光，两人下定决心，趁着夜色走出了小屋。 ; 第四十章 探秘 罗奕用一根圆形解锁器将路旁的一架风桨机打开，带着李笠向地幔通道驶去。 两人在风桨机内看着东南方向的天空，偶尔依然会有青色的光在云层中闪现，整片天空似乎都泛出了一丝青色，迎面而来的夜风中夹杂着少许硫磺味。风桨机在距离洞口大约一公里的碎石场缓缓降落，打开机舱的瞬间，浓烈的硫磺味让罗奕呼吸困难，让她误以为这里刚刚发生过猛烈的火山喷发。 青色的光团此时依然时不时地在云层中闪烁，只是强度已经大大减弱，频次也下降了不少。两人顺着山间小路走到通道入口，在夜幕的勾勒下，入口处巨大的龙头傲立在黑色中异常醒目，如图腾般守卫着这个通往地心的隧道。两人蹑手蹑脚走到龙口处的入口，透过玻璃，大堂内空无一人，推开大门两人越过入口处的闸机，看到仍有两辆子弹车停靠在起点，两人一跃而上，罗奕熟练地操作起子弹车的控制系统，车辆缓缓移动起来。 子弹车瞬间加速到5马赫，沿着隧道向地幔一路进发，大约行驶了10分钟左右，子弹车没有继续沿着熟悉的方向前进，而是沿着途中的岔路口向着一条小路驶去，这条支道是一条单轨管道，管壁直径要小上许多，这条管道看来平时很少使用也很少有人维护，红色的地幔包裹着管壁，可以看到管壁内侧累积了不少尘土，有些地方甚至完全遮挡住了地幔。两人紧张得提着心坐在子弹车里，每过一分钟，未知的恐惧就增加一分，罗奕需要不时地拿出纸巾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才能让自己保持冷静。 也不知行驶了多久，车辆终于冲破了地幔，进入了与地核之间的那段黑色的空间。车辆到达了一个无人的码头，打开车门，一股寒气直逼车内。两人走下车，打开随身的照明系统，大小不一的晶状体在光线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两人在黑暗中漫无目的的行走，四周根本看不到黑色的边际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罗奕走在李笠之前，小心翼翼地踩着坚硬的晶状体艰难前行。 突然间，从罗奕脚下传出的一声“卡擦”声打破了黑色的死寂，在这地下异世界里显得格外刺耳，被吓一跳的罗奕立刻在原地站定，灯光打向自己的脚下，竟是一颗骷髅头骨。罗奕倒吸一口冷气，将灯光向前方照去，竟在不远处也发现了一颗。而李笠那边也在高低交错的晶状体之间发现了同样的头骨，两人顺着头骨的方向向前走去，不料头骨出现得越来越密集，罗奕身上的冷汗渐渐浸湿了后背，自己虽然也算身经百战，但在地下这样一个封闭的环境中发现如此多的头骨还是让自己感到毛骨悚然。 “看这边。”罗奕的耳机里传来李笠紧张的低语声。她转向李笠那边，顺着他的灯光的光柱望去，一幅让她终生难忘的景象呈现了在她面前。一个个头骨聚集在一起，被人为地堆积成了一个头骨山，而这座骨山看上去足足有20米高，这里埋葬了至少有上万人的头骨。李笠拿起脚边的一颗头骨，发现这颗看似平常的头骨在额头处明显的凹陷下去，显然是在成长过程中出现的畸形。又拿起另外一颗，这颗的右眼处竟然被骨骼覆盖，根本没有长成眼窝的形状。李笠一连检查了十多个头骨，似乎每一个上面都存在着巨大的生长缺陷，也就是说，这座万人头骨山的主人们曾经是一群存在重大生理缺陷的残疾人。 罗奕面对骷髅山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感到后脊凉气四散。李笠抓住罗奕的手说：“跟在我身后，小心。” 李笠带着罗奕绕过骷髅山，发现骷髅山的背后竟然有一间半人高的小铁棚，李笠不由分说，轻而易举地将小铁棚掀开，没想到下面竟藏着一个暗道，灯光照去，一人宽的暗道深不见底，墙面也皆是有晶状体组成，一侧墙壁上安装着楼梯直通向下。 “做好准备了吗？”罗奕耳机里传来李笠略大沙哑的声音。 罗奕想象不到在地幔的最下面还会隐藏着什么，这里距离地心大约只有5公里的距离，继续向下开挖无异于向死亡更近一步。但面对现在没有头绪的局面，自己必须迈出这一步。 罗奕冲着李笠点了点头后，李笠率先顺着通道爬了下去。通道本身只能容纳一人上下，身材就魁梧的李笠在通道内显得狭小局促，金属身体与墙面的晶状体不断地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两人顺着楼梯一直向下了大约100米，原本有小臂粗细的晶状体开始渐渐变小，漫布着许多黄豆大小的晶状细渣，再向下50米，晶状体全部变成了细小的圆球状，有些细小得如米粒一般。同时，罗奕感觉通道四壁竟然有些温暖，空气也不像刚开始那样阴冷，料想一定是因为距离地核越来越近所致。李笠将灯光向通道下方照去，发现大约距离自己10米左右的位置开始，通道四壁不再是原始的晶状体墙壁，而是全部由金属包裹着，在灯光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银光。这种变化让两人原本变得有些消沉的意志瞬间又恢复了不少，两人加快速度，大约由向下了50米，这段长长的楼梯终于到了尽头。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虚掩的铁门，李笠用摄像仪探了探门里的情况，确认没有危险后推开了铁门。铁门内侧是一个过道，过道内亮着昏黄的灯光，墙面和地面都贴着老式的瓷砖，看上像是矿井的一部分。两人沿着通道向前，突然听到隐隐约约的人声，但却听不清内容，寻声而去发现声音来自于通道的上面一层，同时伴随着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两人顺速穿过通道，通道前方的道路更像是地下矿道，但有金属格栅组成的隔层让两人对上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两人紧贴墙壁，躲在墙角的阴影里，罗奕偷偷向上瞄去，发现说话的是公司的董事之一乔穆，他是董事层里激进派的代表，是“离星计划”的重要推动者，对自己事业总是野心勃勃。 乔穆对一旁的一名工作人员说道：“一会儿带着李局长进来的向导准备好了吗？” “乔总，人员都安排好了。” “人一到，就直接带到观察室，今天的展示非常重要，千万不能再出现上次的事故了。” “乔总，我们的人已经全部到位，进行了反复检查，这次绝对没有人能够藏身。” 乔穆点了点头后转身走了出去。 听到两人的对话，罗奕心中大约有了盘算，乔穆口中的李局长应该就是李俭，李俭这次前来应该是参观公司的试验，不管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要跟踪李俭就一定能有所收获。罗奕冲着李笠竖起大拇指，李笠随即意会到点了点头。 罗奕猫着腰贴着墙壁跟着刚刚那名工作人员的步子向前走去，穿过几个拐角，那名工作人员在电梯口和一名站身穿西装的年轻女子交代了几句后便离开了。罗奕看着那女子紧张的神情，料想定是公司的新人，遂生一计。她脱去遍布污泥的外衣外裤，露出白色的衬衫和事先准备好的西裤，走进不远处的电梯来到上一层。 随着一声叮咚脆响，电梯门缓缓打开。“李局长，欢迎您。”那个年轻女子一个90度的鞠躬低着头，冲着电梯内说道。 罗奕也这架势也吓了一跳：“李局长，还没到呢？”她走到女子身边，看到她的胸牌上的名字叫“徐莱”，说道，“小徐，不用紧张，公司派我来和你一起负责接待。” 徐莱见是罗奕，一脸诧异，“我没有接到公司另外派人的通知啊，请问您是？” 罗奕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的胸牌。徐莱看了看连忙道歉道：“原来是前辈啊，不好意思，我刚来公司不久，很多人还不是很熟悉，刚刚十分抱歉。” 罗奕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一会我来接待就好了。对了，李局长一行有多少人，之后是怎么安排的？” “公司只让我在这里等李局长，接到之后直接带他们到观察室就行了，具体多少人和其他的安排都没有告诉我。”徐莱一脸抱歉地说道。 罗奕点了点头，心想徐莱只是一个指示牌，具体的情况只能自己随机应变了。罗奕站在电梯口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徐莱则躲在罗奕身后，自己本来就对这种接待任务心存畏惧，如今有一位前辈主动帮忙，心中更是求之不得。 大约两分钟后，电梯门终于再次打开，一个身材矮小、带着眼镜、一脸严肃的男人被一群身着西装的高大男子簇拥着走出了电梯。 “李局长，别来无恙啊。”罗奕对着李俭作出一个浓浓的笑脸，徐莱在身后则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低着头。 李俭看到罗奕，原本紧绷的脸瞬间融化：“喔！这不是Jove小姐吗，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我今天起床时就听到有喜鹊的叫声，我还纳闷会有什么喜事在等着我，原来这个惊喜就是你啊。”李俭大笑道。 罗奕大笑着，走上前紧紧握了握李俭的手说：“您才是我的惊喜呢。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您今天忙完了，我好好陪陪您。”罗奕的话惹得李俭心里乐开了花，抓着罗奕的手都忘记了松开。 “小徐，你在前面带路，带李局长去观察室吧。”说完，徐莱连忙向着李俭鞠了一躬，在最前面带着大家向观察室走去。 众人来到观察室门口。罗奕笑着说：“李局长，正事我就不陪你了，我先去准备准备，等结束了再陪你玩个尽兴。”见罗奕要走，李俭心有不舍，但也没法强留，只能依依不舍。罗奕将李俭一行送进观察室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等所有人都进去后也悄悄跟了进去，在观察室的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 这座地下观察室比普通实验室要大数十倍，更像是一个中型剧场，里面灯光聚焦在前排，因此罗奕躲在最后的阴暗角落里根本没有人发觉。接待李俭的是Cherry杨，身着一身华丽的礼服，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优雅。Cherry杨与李俭简单寒暄之后，给李俭介绍了讲解的人员，这次负责讲解的是一名年轻人，是吴岚的第一助手，看来吴岚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年轻的助手看起来对这次的演示信心十足，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十足的自信和骄傲。 随着观察室的灯光渐渐变暗，演示正式开始。 ; 第四十一章 剧场 帷幕开启，渐渐展现出了实验室内的全貌，灯火通明的实验室足足有一个中型足球场那么大，无数的设备和仪器星罗棋布，科研人员身着统一制服你来我往。实验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形状怪异的设备，如同一个大号的啤酒瓶，数不清的管路将其他设备与它联系在了一起，如一颗张牙舞爪的海胆。 随着助手发出指令，实验室内的设备瞬间通电，迸发出了一团团青色的光，能量通过管线向着酒瓶状的仪器中汇聚，其中的能量越聚越多，青色光团将设备完全吞没，观察实验的人即使戴上特制的眼镜也不敢直视光源。 “李局长，这股能量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宙斯的闪电，依靠这股强大的能量，我们能够将抵达我们想要到达的目的地。” “这股力量有多强大？”李俭微微低侧过头问道。 “我们对这股力量的评价单位可能您还无法理解，相较你所处的次元的核能来说，核爆炸的能量如同蚂蚁般弱小。”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这还要归功于我们脚下的土地，没有地核的驱动，我们也无法获得如此强大的能量，需要我们实际演示这股能量的威力吗？”Cherry杨面带得意地说道。 “不用了。”李俭挥了挥手说，“我毫不怀疑它的破坏力，这股能量现在究竟有什么用？” “我们利用这股能量能够驱动时空穿梭的不断进化。” “进化？” “你已经体验过许多次时空穿梭了，而且相较于你所处的时代，我们这里的穿梭早已打破了各种限制，你在穿梭到这里后不会对身体产生负面影响，简单说就是不会受到所谓的‘黄金法则’的影响，这些你都知道了。”Cherry杨在一侧的显示屏上轻触了一下说，“而我们利用这股能量将这种传输方式的功效进行了放大。”在她触碰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幅画面，似乎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不计其数的一人高的试管瓶整齐排列几乎铺满了整个房间，每个试管瓶中均装满了绿色液体，看起来与鸟语山中发现的液体属于同一种。 “那是什么？”李俭问道。 “奥西里斯。” “什么？”李俭一脸不解。 Cherry杨笑了笑说：“这是我给他们取的名字。这个屏幕上所显示的景象并不在这颗星球上，也不在我们所处的星系，实际上他们在另一个维度空间里的某颗行星上，我们为他们在那里制造了一个温室，一个最适合他们成长的花房。”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李局长，这其中的原理对于你们来说还过于深奥。你只要知道，那里面孕育出来的将是一支军队，一支完全受我们掌控的军队，而且通过我们强大的传送力量，我们能够在瞬间将他们传送到同一位置。” “军队？他们在哪里？” 主导实验的助理抢先一步解说道：“李局长，每一个试管瓶里都是一个士兵，只不过他们还没有成熟，再过两周，他们就将成为完全体，到时就会有一支壮观的军队出现了。” “奥利西斯就是您此次前来的价值。有了它们，您将所向无敌。”Cherry杨说道。 李俭靠近显示屏仔细观察期那些试管瓶，瓶中的绿色液体看起来异常平静，其中蕴含的银色物质闪闪发光：“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能孕育出生命。”李俭自言自语道。 “这就是我们的力量，怎么样，李局长，对这项成果还满意吗？” 李俭紧盯着屏幕，无暇回答Cherry杨的话。待他自己端详完公司的成果后问道：“董事长，我有一个请求，我想知道我的‘猎物’现在怎么样了？” Cherry杨侧过头做了一个手势，一名助手上前按了几个按钮，显示屏上的画面瞬间转换到一个阴暗的房间中，在昏黄的灯光下只能看出屋内简陋的陈设，只有一张床和几个简单的家具，墙角处一盏昏暗的光源为屋内提供照明，看起来如同牢房一般简陋。在床边，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坐在床边，他的手在床单上不停来回摩擦，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他的头不停的地向两侧张望，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摄像机恰巧照射到了他的正面。当他的样子出现在显示屏上的一瞬间，躲在最后一排的罗奕差点叫出声来，眼前这个面容枯槁、满头白发的来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自己一直在苦苦寻找的罗江河局长。 他不敢相信在这里能发现父亲的行踪，更不敢相信父亲现在竟然身处如此困境。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她赶紧牢牢捂住自己的嘴，蜷缩着身体紧靠座椅后背慢慢下滑，希望用前排的靠背遮挡住自己抑制不住的泪水和情绪，但她又害怕靠背遮住自己的视线，挡住了自己观察父亲。罗奕的身体剧烈地颤抖，泪水不断地涌出眼眶，她努力去控制自己即将喷薄而出的情感，压抑内心剧烈的躁动，用尽全身力气将双脚死死踩着前排座椅的后背，宣泄着心中久别的痛苦、愤怒、不舍。 “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们有专人守护着他，他在那里绝对插翅难飞。”Cherry杨向李俭介绍道。 “看守的人可靠吗？他失踪了那么久，一定会有人来救他的。”李俭不放心地叮嘱道。 “罗江河现在的所处的地方在另一个维度空间，并不在这颗星球上，即使他们掌握他的地点，仅仅凭借你们的穿梭技术，是不会有人能活着抵达那里的。至于看守罗江河的人，他是我们第一批实验制造出来的‘奥西里斯’。” “如果你需要结果他，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办到。”助手补充道。 李俭摇了摇头略带无奈地说：“我虽然与他志不同道不合，但我们之间并没有私人恩怨，我也不想沾上他的鲜血。” “所以你大可放宽心，由我们看守绝对万无一失，在你的政治道路上，将没有人能够阻止你。”Cherry杨说道。 李俭转过身看着依然充满能量的酒瓶状设备若有所思。成为航天局局长是李俭最大的政治心愿，但自从进入航天局以来，他与罗局长的思想从未有过统一，自己的提出的建议无数次被罗局长否定，他只有清除这个自己政治道路上最大的异己，才能真正让自己站上顶峰。“哈哈，哈哈。”李俭仰天大笑了两声，“今天的这些技术果真让我大开眼界，由董事长的相助，我必能马到功成啊。”说完，得意地转过身向Cherry杨伸出了一只手。 Cherry杨也轻轻地握了握李俭的手，向主导实验的助手使了一个眼色后说：“李局长，我想还是请您欣赏下我们的作品吧。” 不等李俭回答，助手向实验室内部发出一个指令，瞬间，积蓄已久的能量从酒瓶状的设备顶端顺着特制的管道喷涌而出，青色光团将整个观察室照得如白昼一般。罗奕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能量，她压低了身子，在继续观察的同时也不得不被这超强的技术所惊叹。 众人通过显示屏观察到能量的强度在不断加大，代表能量的白色线条不断延伸，在延伸路径上有一颗红色的原点，大约4分钟后，白色线条与红点交汇并呈现出了一个爆炸的动画效果。 “报告董事长，实验目标被完全摧毁。”实验人员报告到。 “李局长，你知道我们的实验目标是什么吗？” 李俭摇了摇头。 “那是一颗实实在在的行星，他的母星距离我们还很远，对我们自身的运行轨道不会产生影响，那是一颗椭圆形的卫星，直径大约是两公里，不过现在已经是宇宙中的一团尘埃了。” “两公里！一注光就能将它击成粉碎？”李俭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这就是我们的能力。”Cherry杨说得坚定却又淡然自若。 躲在最后的罗奕也被Cherry杨的解释惊呆了，两公里的一个小行星竟然在一瞬间就被击得粉碎，这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场景，这是造物主才具备的能力，这里的技术水平远超自己的想象。 Cherry杨看到李俭吃惊的表情得意地说：“这种程度的装备，如果拿来做武器的话，我想没有人会不对它动心的。是吗，李局长。” 李俭依然被包裹在刚刚的惊吓中，那种力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不确定自己是否需要那种级别的武器，即使是Cherry杨将它交给自己，自己也许会将它放进潘多拉的魔盒中，不敢去轻易尝试。“它确实令人惊叹！”李俭的表情似乎有些僵硬。 在Cherry杨的示意下，一旁的人员将一个橡木色的盒子送到了她的面前。她接过盒子后送到李俭面前：“李局长，为了表示我们合作的诚意，我为您准备了一份薄礼。” 李俭对此有些意外，连忙堆笑道：“董事长真是太客气了，我还没有正式地感谢过您呢。”说完接过了盒子捧在手中。 “不打开看看吗？” 李俭笑着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没想到里面放着三根金属棒，每一根都只有牙签大小，金属棒的顶端还镶嵌着一颗红色的指示灯：“这是？”李俭不识眼前的为何物。 “这是你们到这里来时所使用的工具。” “你们的穿梭器？” “可以这么理解，在这里我们叫它灵梭，你对它应该不会陌生，我们的人在接你往返时都是依靠于此。现在我们已经建立了牢不可破的联系，我想我可以把你看成我们的朋友了，这就是我们送给朋友最好的礼物。” 李俭看着眼前的灵梭，这正是自己一心想获取的东西，只要有了灵梭，自己便可以没有限制地进行时空穿梭，在灵梭面前，自己的穿梭器简直就像小孩子的玩具。他迫不及待地合上盒说：“竟然是这么贵重的礼物，真是太感谢您了，我想我们的合作一定会愉快顺利的。” 藏在暗影里的罗奕也是第一次见到灵梭，虽然时空穿梭在这里司空见惯，但穿梭器的管理比航天局要严格百倍，自己来到这里这么久，对于灵梭的信息也只是偶尔能听到一二，其真实面目却从未见过。听到盒子里躺着的正是灵梭时，罗奕心中一惊，她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第四十二章 智取 演示结束，Cherry杨送李俭一行人走出观察室，罗奕也跟着人群悄悄混了出去。等众人离开后，罗奕给李笠发出信号，来到约定的地点汇合。罗奕将自己的所见告诉了李笠，“我想吴岚现在还没有把我的身份说出来，趁这段时间，我必须要从李俭那里拿到灵梭。” “你想尝试使用它吗？那是违反自然法则的。” “但那是破坏他们计划的唯一方法。” 李笠思索了一会说：“使用灵梭就意味着打破了黄金法则，虽然我们身体不会承受负担，但那违背了我们的内心，违背了成为‘猎人’时许下的誓言，我们会被这种谴责压得一辈子抬不起头。如果真的需要使用灵梭，把它交给我，我如今已似人非人，我不怕使用灵梭带来的谴责，你不该去冒这个险。” “我是你们赶到这里的起因，我不能让你们为了我冒这么大的风险，而且灵梭是我救出父亲的唯一方法，这个责任我必须承担。” 见罗奕回答得异常坚定，李笠没有再去反驳。两人顺着来路乘坐子弹车回到了地面，此时已是东方鱼肚白，两人不敢耽搁，及时回到了安全屋。 陆岩和程城此时仍在熟睡中，对于罗奕和李笠的行动毫无察觉。罗奕叫醒两人，将一整夜的发现告诉了两人。 “你们为什么自己单独行动，那也太危险了。”陆岩见两人背着自己行动，有些埋怨道。 “正是因为行动危险，所以由我们两个行动，我们经过专业的训练，有能力应付突发状况。”李笠解释道。 “万一你们出了意外，那我们两个怎么办？我们对这里一无所知，难道就永远困在这里？” “这只是一次侦查任务，我们不会贸然采取行动的。”李笠拍了拍陆岩的肩膀说，“我们不要在讨论这个问题了，现在应该听听罗奕的下一步计划。” 罗奕说：“虽然我们对公司计划的详细情况还没有完全掌握，但可以肯定的是，一旦他们的计划实现，那对于其他时空维度里的星球将带来致命的影响，我们现在的任务是要尽可能地破坏公司的计划。” “我们还要救出你的父亲。”陆岩补充道。 “那不是我们的重点。”罗奕说得斩钉截铁。 “那是我们来到这里的起因。”李笠对罗奕说道，“我们都曾受过你父亲的恩惠，现在到了我们报答他的时候了。” 罗奕看着李笠和一旁的陆岩、程城，心中不禁闪过一丝波澜，她冲着三人一个微笑：“谢谢，我想我们下面每作出的一份努力都会更接近这个目标。”她拿出一张储存卡放在桌上说。 “还是说说我的计划吧。这张卡里有我昨天打探的所有情报，包括全过程的录像，你们对里面出现的人物要记熟于心。根据昨天的演示，公司生产出来的‘奥利西斯’目前并不在这颗星球上，而在另一个维度空间里，能够到达那里是我们一切行动的前提。如果只依靠我们的穿梭器，我们无法承受黄金法则带来的伤害，所以我们必须使用公司的灵梭。” “那就代表要打破法则的限制？”程城惊吓于一名“猎人”亲口说出要打破“黄金法则”的束缚。 “我和李笠早已做好了这样的觉悟。”罗奕看了看李笠，李笠回以一个点头的动作，“灵梭藏在在公司的位置我们不得而知，也很难找到。所以我们必须从能看得见的入手，去盗取灵梭。” “盗取公司送给李俭的灵梭！”陆岩说道。 罗奕点了点头：“盗取李俭的灵梭是我们获得它的唯一途径。目前，吴岚的身体还没有康复，应该还没有说出我的身份，所以我还能够以Jove的身份接近李俭。李俭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对于灵梭这么贵重的礼品，他一定会带在身边，所以想要拿到灵梭我必须亲身接近李俭。按照公司的惯例，李俭应该会住在我曾经给他安排过的M酒店，我会以接待员的身份进入李俭房间，随后我会叫客房服务，由程城化装成酒店服务员将事先准备好的放了催眠剂的红酒送进房间。” “我？”对于交给自己如此艰巨的任务，程城有些意外。 罗奕点了点头：“李笠的身体不适合伪装服务员，而李俭对陆岩的样貌非常熟悉，你虽然是航天局的人，但你平时工作中几乎接触不到李俭，他应该也认不出你，所以让你伪装为服务员是最为可靠的。” “我在航天局时，从没有和他面对面过，我一定能瞒过他。”程城对于即将到来的任务兴奋地说。 罗奕接着说：“等李俭受到催眠剂的影响睡着后，我便开始在房间里寻找灵梭，一旦任务成功，我会乘坐酒店的维修电梯离开，你们在酒店后门做好接应我的准备。”罗奕将三个绿豆大小的通讯器交给三人，“将通讯器放进耳朵，我已经设定了专用频率，任务执行中保持联络。” “我们什么时候行动？”陆岩问道。 “就是现在！” “现在？” “李俭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会很久，而且我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暴露，所以我们必须立即行动，一旦公司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一切就来不及了。”此时的罗奕俨然是个指挥官，众人听了她的话后迅速行动了起来，依照安排收拾好行装，等候罗奕的指挥。 罗奕利用曾经约定好的联络方式与李俭取得了联络，对于Jove的到来，李俭自是顺利上钩。一切准备就绪，四人驾驶着的Z型飞行器来到M酒店附近的森林中，将飞行器隐藏好后，驾驶着顺手牵羊来的风桨机向酒店进发，罗奕与程城在距离酒店300米的位置时走下风桨机，向酒店步行而去。 对于第一次进入酒店的程城来说，酒店内的每一处陈设都是奇美的风景，但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紧跟在罗奕身后向不敢松懈。此时虽是清晨，但酒店内的进出的人已渐渐增多，在人流的掩护下，罗奕带着程城在休息间里换上服务员制服，将程城安顿好后，按下了前往李俭房间的电梯按钮。 罗奕顺利抵达李俭居住的楼层，在敲响房间门铃之前，罗奕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感，心跳加速，身体燥热难耐，但经过特殊训练的她还是在短时间内克服了身体的不适，迅速镇静下来按响了门铃。 三声门铃过后，房间门终于缓缓打开，可出乎罗奕意料的，门后竟然是一个身穿西服的男人。罗奕心中顿时没了章法，难道这不是李俭的房间？这里的房号是李俭告诉自己的不应有错，这个穿西服的男人又是谁？自己现在该怎么办？罗奕心里一团乱麻。 “你找谁？”倒是开门的男子率先开了口。 “我……请问李局长——” 未等罗奕说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房间内传了出来：“是Jove小姐吗？我可一直在等你呢，快进来，快进来！” 听到李俭的吩咐，西装男子侧过身将房门完全打开。罗奕走进房间客厅，见李俭正穿着一身睡袍坐在床前，手中捧着一杯咖啡。但让罗奕感到紧张的是，房间的客厅内还站着三名身穿西服的男子，显然他们都是李俭的保镖。 “李局长，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是不是您睡不惯我们酒店的床，一会我和酒店说一声，给您换一张更柔软的。”罗奕冲着李俭堆笑道边说边向房间走去，同时还留意观察了那几名保镖，个个身材高大，一看就是经过专业的训练，一旦需要正面交锋，即使是自己也讨不到便宜。 “哈哈，听说你要来，我哪还有心思睡觉。”李俭站起身，迫不及待地抓起罗奕的手放在手心，心花怒放地看着罗奕。 “我可是一心想陪您呢，所以早上特意起了个大早，可是您这阵势这么大，吓得我都不敢进来了。”罗奕一脸委屈地看着李俭说道。 “你们的董事长说现在形势严峻，让我小心为上，所以只能让他们24小时跟着我。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只在外面客厅守着，绝对不会打扰我们的。”李俭按下控制按钮，墙壁上显示屏随即播放起了新闻，李俭将显示屏音量调高后搂着罗奕的肩膀在床沿坐了下来。 “李局长，昨天参观的时候接待不周，还请您原谅。” “我还纳闷你怎么后来就不见了，害得我看实验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李俭说着大笑起来。 “观察室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我倒是想陪您进去，但如果被发现了我可得受处分了。” “怎么，那种东西对你还保密？” “那种东西？李局长，我可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东西。我一直在努力的工作，可是董事长一直看不上我，您看，您既然来了，也帮我和董事长说说，让我也风光风光啊。”罗奕说着将头靠在了李俭的肩膀上，眼睛在房间内四处寻觅起来。 “那些苦活累活有什么好干的，要是你因为过于劳累而病倒了，我可是会心疼的啊。”李俭用自己干燥的手掌在罗奕脸上摸了摸，罗奕不禁一阵反胃。“如果你愿意，这次和我一起回去怎么样，我一定会让你一定会乐不思蜀的，哈哈。” “带我走！真的吗？”罗奕猛地直起身，搂住李俭的脖子，看着李俭那双浑浊不堪的双眼，勉强做出十分激动的表情，但随即又低下头去，重重叹了口气说：“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您的来去都有公司专人接送，我跟您走一定会被公司发现的。”说完，扭过头去，轻轻耸起肩膀作出一副抽泣的样子。 李俭连忙追过身，扶住罗奕的双肩，关切地说道：“现在这些已经不是问题，这次我可以够自己走，别人一定不会发现。” 听了李俭的话，罗奕顺势抬起头说：“自己走？怎么走？” “你们董事长送给我一个不错的礼物。”李俭一脸坏笑地说道。 罗奕心想李俭所说的必定就是董事长送给他的灵梭，自己顺着他的话也许能够发现灵梭的下落：“董事长送给您了什么好宝贝啊，让我也开开眼。” “哈哈。”李俭得意地大笑了一声说，“我自己也还没来得及细看呢。”说完，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橡木盒，打开盒子，三枚精致的灵梭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是什么？”罗奕惊奇地问道，她试图伸手去拿起其中一枚，但警觉的李俭拿出一枚握在手里后便将盒子再次合上，放回了原处。 “这叫灵梭，用这个我们就能回去了喔。” “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产物，您会使用吗，万一跟您在路上出了危险可怎么办？”罗奕扶在李俭的肩膀上，装作一副娇嗔的样子。 “我怎么舍得让你冒风险呢。”李俭将食指放在红色的指示灯上比划道，“我已经掌握了使用方法，只要在这个地方涂一点点血，灵梭就和我的大脑联通了，想去哪里全靠自己的想象，是不是很简单。” “还需要我的血？可是我天生就晕血……” “怎么会需要你的血呢，我与穿梭器联通后，这个灵梭就是专属于我了，穿梭时你只要抓紧我，我们就能一起回去。”李俭把玩着手中的灵梭，“这枚灵梭我已经完成了联通，只是还没有实际试验过，能和Jove小姐一起完成第一次穿梭，是我的荣幸。”罗奕第一次听说灵梭的使用方法，果然与穿梭器一样存在认证机制，既然眼前的灵梭已经完成了认证，那自己只有把目标锁定在另两枚上了。 正当两人说话之时，房间门突然被“咚咚”敲响，一名保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李局长，您叫了红酒吗？” ; 第四十三章 绝境 罗奕心中大惊，自己还没有给程城发信号，怎么自己就上来了，难道是外面发生了意外，也有许是李俭真的叫了红酒？罗奕来不及多想，只能视情况随机应变了。 “红酒，哪来的红酒？”李俭冲着门外喊道。 “先生，是您叫的红酒，服务单上的门牌号就是这里。”程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得出他故意提高音量让罗奕能听到自己。 “红酒！是的，是我叫的红酒！”罗奕从床沿跳坐起来，“李局长，我精心为您调了一支红酒，是我们这里的特藏，上次相聚还没有喝尽兴，我想今天再陪你喝个痛快。”说完伏在李俭肩膀冲着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喔，哈哈，Jove小姐真是太有心了。”说着在罗奕的脸颊上重重一吻，激动地哈哈大笑起来，冲着门外喊道：“让他进来。” 保镖打开房间的木门，程城穿着服务员的衣服推着一辆餐车站在门外，餐车中放着一支红酒和两只高脚杯。程城见了两人连忙将目光移开，低着头推车向房间内走来。可没等人进房，李俭便叫住了程城：“放那就行了，出去吧。” 程城紧张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略微抬头看了一眼罗奕，见罗奕正皱着眉头盯着自己，只能壮着胆子说：“先生……这是您……您要的红酒，我帮您……打开吧。” “出去！难道你耳朵聋了吗。”李俭冲着程城骂道，一旁的保镖顺势抓住程城的肩膀，生生将他拎出了门外，随即关上了房门。见这情景，罗奕连忙站起身，走到推车前背对着李俭说：“李局长，何必和一个服务员一般见识，我为您倒一杯。”罗奕小心地举起两个酒杯，见其中一只的杯口处有一个淡淡的指纹印，明白了酒杯是给自己的，而另一只中一定准备好了药剂。 罗奕各倒了四分之一的红酒，轻轻晃了晃后将那只准备好的酒杯递到李俭面前：“李局长，我敬您一杯，能与您相遇是我最大的荣幸。”说完正准备抬手饮酒时，李俭抓住了罗奕的手腕，一脸谄笑着说：“Jove小姐别急嘛。”李俭手腕用力将罗奕搂到怀里，“我们交换着喝。” “为什么？”罗奕心中咯噔一下。 “我更喜欢让女士来喂我，我想这么小小愿望不会不满足我吧。” “可是……” 不待罗奕解释，李俭抓起罗奕的手，将原本属于罗奕的那杯酒一饮而尽。“这里的红酒果然与众不同，该你了。”李俭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盯着脸色僵硬的罗奕说。 罗奕将那杯酒拿在手中，头脑飞快运转。自己如果喝下这杯酒，那计划就将前功尽弃，但此时自己却又别无选择，门外还有四名身手矫捷的保镖，如果硬来自己也定是占不到便宜。 “Jove小姐该你了。”李俭紧急抱住怀里罗奕，让她动弹不得。 “李局长，我向来不会品酒，这酒我是特意孝敬您的，我喝可就真是浪费了。” “Jove小姐，怎么这么见外呢，等喝完这杯，我就带你走，怎么样？”李俭一脸堆笑，可手腕却暗地用力，将酒杯硬逼着送到罗奕嘴边。罗奕担心暴露自己受过专业训练的身份，只能收着力抵挡李俭的逼迫。李俭似乎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将酒杯推到罗奕嘴边，将小半杯酒整个倒了出来，虽然罗奕极力挣扎，但依旧有大半的酒流进了嘴里。 被酒呛到的罗奕一掌推开酒杯，从李俭身上跳了下来，冲到窗台边闷着头不停咳嗽，眼泪也禁不住涌了出来：“李局长，您……这是……干什么？” “别介意，这只是一个小游戏。”李俭没有安慰罗奕，而是躺倒在床上，双手交叉在脑后看着罗奕狼狈不堪地咳嗽。 正当罗奕想反驳时，自己的通讯器里传来了李笠低沉的声音：“罗奕，情形有变，外面突然聚集了很多人，其中还夹杂着特安委的人，所以我让程城提前上来，你必须要抓紧时间行动了，外面四个保镖我帮你解决。” 听到李笠的话，罗奕心中不禁紧张了起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失败，任务能不能成功只能听天由命。罗奕靠在床边，她没想到药效如此之强，头已开始有些晕沉，她瞥了一眼床上的李俭，正得意地闭目养神。 突然间，墙壁上原本在播放新闻的显示屏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新闻突然中止，画面切换成了公司的标识，一张巨大的照片显示在了屏幕中央，照片下面显示出一大段文字，两个红色的“通缉”在屏幕上闪烁不止，而那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站在屏幕旁的罗奕。 李俭和罗奕都被这巨大声响吓了一跳，李俭看着屏幕上的Jove和一旁的罗奕，如同木偶版定了原处，最张成了巨大的O型，“你……” 罗奕同样被屏幕上的这一幕惊呆了，这说明吴岚已经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自己在公司里已经完全暴露。面对眼前的李俭，到了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罗奕强打起精神，冲到床边，瞄准李俭的额头就是重重的一拳，瞬间将他的眼镜打飞在地，未等李俭反应过来，第二拳、第三券接踵而至，原本瘦弱的李俭完全禁受不住一名出色的“猎人”如此的击打，几拳下去，已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罗奕从床下抽出橡木盒，将里面剩余的两支灵梭放进口袋。与此同时，房间门外传来了“咚咚”的猛烈敲门声，罗奕将一个花瓶拿在手中，躲在门后轻轻打开了房门，朝着站在最前排那名保镖的额头砸去，花瓶应声而碎，另外三人见此情形，冲进房间，抽出藏在身上的凶器向罗奕齐攻而来，一时间房间内陈设四处乱飞，各种破碎声、倾倒声、折断声不绝于耳，罗奕虽然身手矫健，但受到药物的影响，感觉自己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心所想却力不达，只能借着房间里的家具作为掩护尽力躲闪。罗奕边战边退，快到门外时，一个巨大的机械手臂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利刃砍在金属臂上溅出一阵火花，李笠用自己巨大的身躯挡在罗奕面前，对着罗奕说：“快从窗户跳出去。” “什么？”罗奕不敢相信这就是李笠的计划，这里距离地面有近百米，就这样跳下去定是一滩肉泥。 “快！”李笠忙于应付四名保镖，来不及详细解释。 罗奕冲到窗边，一架飞行器缓缓从窗外升起，这正是自己的Z型飞行器，飞行器舱门打开着，程城在舱门口正对着自己不断招手，飞行器悬停在半空，向罗奕伸出机械救援手臂，罗奕打开窗户，将机械手臂上的救援绳捆在腰间，随着手臂慢慢匀速缩回，顺利将罗奕接进了机舱。安全脱险的罗奕向房间望去，见李笠与四名保镖仍在激战，她冲着李笠大喊，但此时的李笠全心投入在搏斗中，根本听不见罗奕的喊声。 透过窗户，只见房间门从外被打开，十多名身穿黑衣的男子涌进了房间，瞬间将李笠重重围住，李笠不停挥舞着自己的机械手臂，但孤身一人难以敌众，被众人携带的武器击倒在地，罗奕的视线被众人阻挡住，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躯体在地面扭曲，她冲着李笠大叫着，但叫声只能一次次地被喧嚣声在瞬间无情吞没。 “罗奕，我们怎么办？”驾驶着飞行器的陆岩冲着罗奕喊道，“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罗奕依然注视房间，李笠被重重包裹着，他明明就在自己面前但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罗奕扭头看了看飞行器的两人，程城脸上写满了惊恐和茫然，陆岩心中的焦急和愤怒则蔓延着整个船舱。 “我们走。”罗奕惊吓于在这三个字说出口时自己是如此平静，平静得甚至不近人情，这一句再平常不过的指令让李笠渐渐远离了自己，直至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刚说完这三字，罗奕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但这种悔恨只能在身体里存在一秒，甚至连一秒都不能存在，只能是一个不能为两人发现的闪念，就像他们不会知道，自己此刻的心里早已泪如雨下。 自动驾驶模式下的Z型飞行器疯狂地向前飞驰，推进器的轰鸣声灌满了整个船舱，纯净得让人忘了这是一场逃亡。逃出的三人无言地坐在座椅上，他们不敢摘掉耳朵里的通讯器，期盼里面能传出哪怕是一声熟悉的声音，但回荡在耳边的只有嘈杂得如真空般的死寂。 ; 第四十四章 意外的援军 飞行器半小时之后降落在一片沙滩上，三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下飞行器，沙滩上荒芜一人，通过定位发现这里已经不属于贺狮城的范围。三人靠在飞行器的轮胎边默不作声，海风不断卷起细细的沙粒拍打在三人的身上，空气中凝聚着沮丧和悔恨。 “我得去救出李笠。”第一个打破平静的竟是程城，“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去。” 罗奕从环中取出那两支灵梭，递到程城面前。 “这是什么？”程城接过灵梭仔细端详着问道。 “这就是灵梭，它能让我们到达任何时空中的任何地点。” “可是关键是他会在哪里？而且凭借我们三个人的力量很难办到。”陆岩正说着，突然发现自己的作战服有些微微变红，“作战服变红了！” 罗奕见到陆岩变红的作战服，闪电般站起身，护在两人身前：“小心，有敌人。” 话音刚落，十多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从20米之外的草丛中陆续走了出来，罗奕认得这些人皆是公司内部的狼群走狗。“都是公司的人，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你们尽快隐蔽。”罗奕半扭过头对着两人说道。 “我协助你。”陆岩见那群人来势汹汹，站到了罗奕身边。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赶快躲起来，这是我的命令。”罗奕斩钉截铁命令道。 “Jove，依照公司通缉命令，我们现在需要带你回公司。”带头一名男子对着罗奕说道。 “要我回去，那得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男子向左右两侧点头示意，四五个男子向着罗奕直奔过来。罗奕的本领非浪得虚名，与五名男子搏斗也能应付自如，面对男子的恶拳和冷不防间的棍棒，罗奕高接抵挡，一时间也打得男子们无可奈何。陆岩躲在一侧见罗奕一人力战多人，一心想上前协助，但毕竟力有不足，不敢正面交锋，只能帮助罗奕在背后偷袭，他随手捡起一个石块向着一名男子的后脑砸去，不料确被那男子一脚踢飞，男子抽出一个如手杖般的武器，武器顶端发出着“吱吱”的声响，对准陆岩的面部猛刺过来，陆岩来不及躲闪，连忙用手用力抵住，武器顶端释放的巨大电流瞬间让陆岩的整条手臂麻痹不已，翻看手掌，皮肤下呈现出了一团焦黑色，陆岩顿时无力动弹只能强忍着疼痛躺在了地上。 十多个男子紧紧围着罗奕，罗奕刚刚经历了逃亡，身体负担越来越重，渐渐有些独木难支。一名黑衣男子看准空隙抓住罗奕的手腕，另一人将她另一只手臂紧紧掣住，抵住双脚，用力向后一拉，罗奕竟面向下扑倒在地，随即被其余几人用电磁锁锁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罗奕！”陆岩向着罗奕飞奔而去，却被一名男子狠狠踹倒。“你是第二个目标。”带头的那名男子对着到底的陆岩说道。 陆岩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人：“我？” “这是我们接到的命令。”几名男子按住躺在地的陆岩，用电磁锁锁住了他的双手。 众人将罗奕和陆岩拎起向草丛间走去。罗奕不断晃动身体试图挣脱，但电磁锁麻痹了自己的神经，全身软弱无力。正当两人陷入绝望之时，一道白光带着犀利的电磁“滋滋”声突然闪过两人眼前，未等反应过来，架着两人的四名男人已倒地不起，紧接着又是几道白光闪出，又有几名黑衣男子倒地，不出十秒，所有人竟都倒地不起。 两人大吃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在20米外站着一个身着黑色迷彩的人，头戴面罩，手持着一把形状怪异的电磁枪向两人走来。罗奕和陆岩紧紧靠在一起，无法想象此时还会有谁能出现营救自己。 “你是谁？”罗奕冲着那人问道。 那人在距离5米的地方站定，将电磁枪随手扔在地上，拉开了头上的面罩，露出了一副黝黑的男人面孔。 “你是……我见过你！”陆岩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男子点了点头：“我也想到你一定不会忘了我。” “你是谁？”罗奕对于陆岩竟然与他认识感到无比诧异，瞪着眼睛问道。 男子走到两人身后，用随身携带的设备将电磁锁解开，将两人扶到了飞行器下面。 摆脱束缚的罗奕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横架在男子脖子处逼问道。“你究竟是谁？” 男子举起双手，一脸冷峻地看着罗奕：“不要紧张，我是来救你们的，这样不是待客之道吧。”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晚……特安委……你是特安委的！”陆岩指着男子大叫道。见是特安委的人，罗奕再次提高了警惕，刀刃几乎要陷入到了肉里。 “我是来自特安委，但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男子似乎对于罗奕的威胁豪不惧怕，依旧面色平静，“我现在没有任何武器，对你们也没有威胁，如果不放心，我的那把枪可以给你。” 罗奕看了一眼地上的电磁枪，将匕首挡在面前，向后退到枪边，慢慢蹲下将枪拾了起来，这期间那名男子则使用保持双手高举的姿势一动不动。 “说吧，你是什么人？你目的是什么？”罗奕收起匕首，用电磁枪瞄准着男子问道。 “既然陆岩已经认出我了，我还是开门见山吧。如你们所知，我是特安委的人，我是特安委密战部部长庞腾飞。” “你就是二十年前和林克、武田、李笠执行过任务的庞腾飞？”陆岩大声问道。 庞腾飞点了点头：“那就是我。我此次来救你们就是希望对自己救赎。” “救赎？你看看李笠现在是什么样子就知道自己该不该被救赎。” “我的确很难被原谅。但是我这次和李局长到了这里之后，我对自己有了重新的认识，同样也感受到了公司计划的邪恶，这点李局长也有所察觉，但他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权力欲望中不可自拔了。但我希望能够帮助你们去阻止公司的计划，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以后被他人奴役。” “罗奕，不要相信他，你在森林中消失后，把我关押审问就是他！”陆岩在一旁大声呼喊。 “是吗？”罗奕对着庞腾飞问道。 “我那只是执行命令，就像我这次来到这里一样，我是一个军人，必须服从命令。”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自己的思想，难道你就分辨不出自己在助纣为虐？” “正因为我认识到了这些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那你来这里之前为什么不去救李笠？” “李笠现在已经身陷囹圄，靠我一个人根本无法救出他，他需要你们的帮助。” “你到了这里以后，发现了公司什么计划？”罗奕问道。 “离星计划。”庞腾飞说道，“在其他时空的星球上培育生命，制造战争机器，目的就是为了占领奴役其他有维度中的星球，但目前对于生命的大规模生产还无法完全实现，条件还不成熟，所以我们还有机会。” “生命培育是指奥西里斯？” 对于罗奕的问话庞腾飞也感到了一些意外：“没想到你们也搜集了不少情报，那我想这个计划的危害性不需要我再描述了吧。” “你说公司批量生产奥西里斯的条件还不成熟，还需要什么条件？” “一种催化剂。” “催化剂？什么样的催化剂。” “具体是什么我还不清楚，我也只是在李局长和董事长的交谈中听到过，不过据我猜测应该是一种很难获得的东西。”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我现在只能帮你们到这，那些人也快要醒了，我目前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李局长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并不想背叛他，以后还是需要靠你们自己，如果需要我的话，我想我会在暗中帮助你们。” “你能对你今天所说的话发誓吗？”罗奕将电磁枪放了下来。 庞腾飞面对着罗奕和陆岩，复述了一遍自己的承诺。“我该走了，你们也乘上飞机逃吧，你已经上了公司的黑名单，抓捕你的人会源源不断的，祝你们好运。”说完庞腾飞重新戴上面罩想树丛中走去。 “就这么让他走了？”陆岩问道。 “我相信他说的话。”罗奕对于自己的抉择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对庞腾飞也没有产生十足的信任感，但女人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次应该选择相信。 “那我们现在去哪？” 罗奕摇了摇头说：“走吧，总会有我们的藏身之处的。” 两人重新登上飞行器，引擎再次咆哮起来，很快飞行器便消失在了云层中。“程城呢，他躲到哪里去了？”罗奕操作着飞行器问道。 陆岩将不大的船舱找了遍却不见程城踪影：“那群人出现后就没有见过他。” 阴影再次笼罩罗奕心头，沙滩背朝大海，视野开阔，想要不知不觉地离开绝无可能。程城为何会突然失踪呢？难道刚刚趁自己不注意还有其他人将他掳走？他现在究竟会身在何处呢？ 就在她思绪萦绕时，一个记忆从脑中迸发出来，突然大叫道：“糟了！” ; 第四十五章 蓝迪 罗奕一声惊叫，脸色突变：“灵梭还在程城那里！” 这个沮丧的消息向流感般在两人脑中蔓延，四人精心安排的计划，结果则是一场空谈，还导致了李笠身陷重围和程城的下落不明。罗奕将飞行器设置在自动巡航模式上，坐在驾驶座上呆滞地盯着前方一言不发，陆岩也双手抱头无奈地哀叹不止。自从自己到了这里以后，虽然收获了不少情报，也顺利找到了罗奕，但失败、沮丧、无奈、悔恨的情感总是笼罩在自己心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该来到这里，也许自己原本就承受不了如此的重担。生死由命，一个普通的程序员也许更加适合自己，自己根本无法成为“猎人”，结果只会让队员们为了自己一个个身陷困境。 又大约飞行了半个小时，罗奕关闭了卫星定位功能后将驾驶舱的通讯显示屏打开，这架飞行器注册在公司名下，与公司内部网络相连，显示屏上能够显示公司的各项新闻动态。 发生在M酒店的骚乱依然是公司新闻的头条，同时自己身份的暴露也作为重点新闻每5分钟进行一次通报。屏幕上播放着酒店监控拍摄下的画面，身材高大的李笠被反锁着手，被一群黑衣男子绑架者走出酒店，无数的闪光灯在人群上空闪烁，更像是一次胜利的聚会。在李笠被公司带走后，Cherry杨出现了一排话筒前：“今天我们要向带着真诚和敬意的我们最信赖的合作伙伴致以最高的歉意，因为我们安保措施的漏洞，让社会中的凶恶之处抓住了可乘之机，闯入公司旗下酒店对我们的合作伙伴带来的严重的威胁。经过我们全面的调查和谨慎的分析，这是一起由公司内部职员Jove主导参与的恶性袭击事件，这群社会暴徒的目的就是想要破坏公司给所有人带来的和平和安宁，就是要在这井然有序的社会环境下寻找自我的存在感，公司抱着对民众最高的负责态度表示，我们绝不允许这类事件的发生，对恶徒我们一定会严惩，没有人能够逍遥法外——” 罗奕关掉了视频，他对于公司的陈词滥调感到厌倦，公司不遗余力地通过在公众面前塑造良好的社会形象来掩盖背后疯狂地难以示人的野心。 “我们该怎么办？”陆岩问道。 “救出李笠，找到程城。”罗奕的话平静却有力地在船舱内回荡。 “该怎么救？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更关键的问题是我们没有了灵梭，去哪里都是奢望。” “这些我都知道！”罗奕一如反常地吼道，“但我没有其他选择。”罗奕的声音微微颤抖，双手掩面，一滴泪水穿过指缝淌在了胸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做不到！做不到——”罗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长久以来内心的悲伤、苦闷、悔恨、无助、绝望在此刻同时喷涌了出来，身体靠在座椅上不停地颤抖，泪水也很快浸湿了前襟。 陆岩从没见过罗奕的情绪如此失控，他完全能体会到罗奕此刻心中的情感，那种苦闷长久以来也一直压抑在自己的心中，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汹涌爆发。 陆岩侧过身，伸出左臂搂住罗奕的左肩，顺势将罗奕拉到自己的胸前，罗奕的侧脸依靠着自己的胸膛，能明显感受到她抽泣的身体有节奏地抖动，此时的罗奕不再是自己原本认识的那个女战士，她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的脆弱，一样的哭泣，一样的柔软，一样需要胸膛的支撑和关怀。陆岩知道此时任何言语难以抚慰她的伤口，只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用自己身体的温度让她的情绪渐渐平复。 罗奕靠在陆岩并不宽阔的胸前，伸出左手搂住陆岩的脖子，让自己与陆岩紧紧贴在一起，陆岩的体温像融化冰雪的初春阳光般温暖自己，内心的波澜渐渐平静，也趁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不知不觉地沉睡了过去。 当罗奕再次醒来，自己正躺在机舱内的理疗床上，舱内的各种指示灯依然亮着，这说明飞行器依然在前行。 “你醒了。”陆岩递过来一杯咖啡，浓烈的香气让罗奕清醒了许多。 “我睡了多久？” “还好，对于一个疲惫不堪的女孩子来说，这只能算是小憩。” “你一直没有休息？” 陆岩笑了笑：“我们正在被通缉，总得有人盯着屏幕。” 罗奕也回报了一个微笑，她试图坐起身，但剧烈的头痛让她连忙捂住额头，紧闭双眼，锁紧着眉头。陆岩连忙扶着罗奕躺下，“快躺下，这有我盯着，你再休息一会儿吧。”听了陆岩的话，全身无力的罗奕不自觉地再次闭上了眼睛。 陆岩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罗奕，眼前这个闭着双眼的女子其实还只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子，虽然面庞上被尘土染出了一道烟痕，但也遮不住原本如凝脂般的肌肤，熟睡的罗奕朱唇微启，两道细细的弯眉微微皱着，五官看上去一切都精致得恰到好处，看上去无法不惹人爱、惹人怜，如果不是她的装束，别人一定会以为她是一名娇惯的大家千金。 陆岩帮助罗奕盖好睡毯后再次回到驾驶位，他打开通讯显示屏，公司的各种新闻依然在滚动播放，两人被通缉的通告仍然穿插在各种新闻之间。“陆岩先生，建议您立刻关闭视频。”一个声音突然在陆岩耳边响起。 陆岩吓了一跳：“你是谁？” “我是您的蓝迪。” “蓝迪？我并没有唤醒你，你怎么自己启动了？” “先生，我探测到了您唤醒我的信号，这是确认无误的。” 陆岩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为了避免错误触发，陆岩尽可能地避免击掌或者重击，而刚刚自己的手则一直放在操纵杆上，根本没有与其他物体猛烈相击。 陆岩心存诧异地问道：“为什么要我关掉视频？” “我在启动后会与周围属于公司的媒体、服务器等一切来源进行自动连接，您现在正处在通缉逃亡中，我的自动连接机制会暴露您的位置，给您带来危险。” 听了蓝迪的解释，陆岩关闭了显示屏：“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你在我体内的版本不是公司定制的吗？” “是的先生。” “为什么要为我定制？” “公司需要我不间断地报告您所处的位置，及时我处于休眠状态，这部分的功能也会强制打开，而且公司给我设定了一些列诱骗程序，向您提供虚假信息。”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先生，您是我的主人。” “机器人也能良心发现？你现在一定在向公司发送我的位置吧。” “先生，我已经自主关闭了定位功能，公司在我内部设置的监控芯片已经毁坏，现在我只是一个通用版的蓝迪。” “什么时候毁坏的，公司的设备难道这么脆弱不堪？” “先生，我的日志里显示我在一小时以前受过了大量的电流干扰，电流超过了我的负荷能力，我想应该是那时候破坏了那块定制芯片。” 陆岩想起一小时前他们正被公司的保镖们重重包围，自己的手掌曾受到过电流的攻击，翻过那只受到攻击的手掌，掌心的黑色如同在皮下发生过燃烧一般，蓝迪所说的“毁坏”应该就在那时。 “那你现在是在帮助我，你有没有想过帮助我就意味着背叛了公司？” “先生，为主人服务是蓝迪的责任。” “蓝迪，怎么能够将你取出来？” “先生，如果您不满意我的服务，你可以将手掌浸泡在橄榄油中，15分钟后我会自动瓦解，但我希望这一幕不会发生，我愿意为您永远服务下去。” 陆岩没想到取的方法竟然如此简单：“我一定会将你取出来的，但不是现在。我听人说起过你是一个联网系统，那你现在能查询到公司的所有状态？” “是的先生，只要在公司蓝迪服务系统覆盖范围内的数据我都可以访问。” “再查询一次‘离星计划’。” “先生，‘离星计划’的内容我在之前对您并没有隐瞒，这项计划属于公司绝密，其中的绝大部分数据都不在我的查询范围内，我对此无能为力。” “那我需要查询公司在时空穿梭中的信息，我需要从中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时空穿梭是公司发展至今的王牌，自从发明了灵梭之后，公司一跃成为了这个星球上最伟大的财团，集中了最顶尖的精英和最为丰富的资源。公司利用灵梭获取其他时空中的资源，并且能够无限制地扩大自己的生产规模，目前公司已经在其他维度空间的星球上建立了基地。” “基地？生产什么？” “公司各种经营项目都有涉猎，在基地中制造机械、装备、生活用品，甚至武器军火，公司的业务无所不包。” “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精力去别的时空去建立基地，难道这些生产不能在这里实现？” “就是为了实现利益的最大化，不仅是经济利益最大化，通过在别的时空中建立基地，能够利用我们的先进技术逐渐掌控那里的社会发展，间接将那里的世界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 “那座基地在哪儿？”陆岩身后传来了罗奕的声音。 陆岩转过身惊吓地看着罗奕：“你醒了？” 罗奕点了点头，但略显苍白的面色看得出她依然很虚弱。 “你怎么能听见我和我的蓝迪的对话？” 罗奕露出一只手掌：“我也有蓝迪，而且你的蓝迪已经主动将我们两个的联在一起了。” “是的先生，我觉得这样更便于我们商量对策。”蓝迪说道，“基地在另个维度空间的一颗行星上，至于基地的坐标，我已经传送到了显示屏上。” 陆岩打开显示屏，上面呈现出了一串数字：10.27.05.20.03。 “基地在十年之后。”蓝迪说道。 ; 第四十六章 一片废墟 罗奕看了看坐标说：“看来距离这里并不遥远，试验中展示的地点一定就在那里，我们得想办法到那里去。” “可是我们没有灵梭，该怎么办？” “十年并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距离，对于我们来说我们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到达那里。” “自己的力量？” “就和你到达这里时一样。” “你是说……用穿梭器？” 罗奕点了点头：“你们三人来时每人都有自己的穿梭器，虽然李笠和程城暂时下落不明，但你还可以使用你的穿梭器，十年的代价只不过是一岁而已。” 陆岩心中的光一瞬间被点亮，他兴奋得跳了起来：“用我的穿梭器，我们就能够一起抵达基地了。” “穿梭器只能由本人使用，武田和林克第一次带你来时让你将一枚穿梭器挂在胸前，一定还记得吧，那就是你穿梭的临时通行证。你的穿梭器只能由你使用，不过不用担心我，我是一名‘猎人’，穿梭器我又怎么会不带在身边呢。”说到这里，罗奕脸色突变：“天呐，我竟然疏忽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有什么问题？” “穿梭器只能在时间上穿梭，地点并不发生变化。基地并不在十年后的这颗星球上，我们利用穿梭器并不能抵达基地，到了十年后我们还必须想办法位移到基地所在的星球上，那时候仍然需要灵梭！” 罗奕的话让陆岩顿时丧气垂头：“可是我们又去哪里能找到灵梭呢？一旦没有灵梭，我们只能在十年后的‘地球’上干瞪眼。” “这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如果我们一直待在这里，那永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还有一个疑问，既然公司将基地建在了十年后的卫星上，那十年后的人们为什么会允许他们将基地建在那里，十年后的社会一定比现在进化得更加发达，而且十年后如果公司还存在，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将自己的野心带到这里来，他们应该在公司之前就实现了公司现在的所有计划。” “这点我也曾考虑过，也觉得十分费解，似乎这里的时间点在所有的维度中是一个异类，之后的时间点似乎对它没有产生影响。蓝迪，你知道原因吗？” “对不起主人，我无法解析未来的数据，也没有存储任何关于未来的资料。” “那我想这谜团只有等我们到那里才知道了，现在看来这个疑问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坏处。”虽然前途看似一片迷茫，无数的未知因素摆在自己的面前，但罗奕心中早已坚定了必须前往基地的决心，“我来这里时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否回去，我只知道一旦失败了，那我即使回去了也不会有任何意义，所以这趟旅行我们必须去，不论为了什么。” 罗奕的话让陆岩重新抖擞精神，两人将飞行器停靠在了一片荒芜人烟的山谷中，将装备整顿好，罗奕将庞腾飞留下的电磁枪背在身后，将一把微型手枪交给了陆岩。 “这次我不用再拿着匕首了？”陆岩打趣道。 “谁都不知道这次我们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也许会远超我们的想象，带着一把枪总算能防身。不过这次的计划和上次一样，跟紧我，听我指挥。”此时的罗奕又恢复了一名严厉教官的本色，陆岩则将枪塞进枪囊，听了罗奕的话不住地点着头。 “和我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5米，行动前必须向我汇报，千万不能擅自行动。如果走丢了，查看我给你的战术手册，里面有标注记号的方法，把我给你的通讯器一直塞在耳朵里，注意不能受到高温炙烤，不然通讯器会失灵——” 陆岩突然抬起双手握住罗奕的肩膀，用一种自己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说：“这些注意事项我都记在脑子里了，但这次让我保护你，我一定会带你完好无损地回来。”说完一把将罗奕紧紧拥抱在了怀里，“这是我最大的任务。” 罗奕被陆岩的拥抱意外得说不出话来，她任凭身体被陆岩紧紧地拥抱，很久没有人如此热烈的拥抱自己了，随着惊喜、温暖、安全感的蔓延，罗奕的身体也渐渐柔软了下来。 “两位主人，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在你们出发之前，我想和你们道别，基地里并没有安装蓝迪的网络，所以在那里你们将听不到我的声音了，但愿在你们回来后能继续为你们服务。作为饯别之礼，我已经将基地的位置和地图发送到了你们的随身电脑里，祝你们一路平安。”两人听了蓝迪的话，相视一笑，对于陆岩来说，虽然蓝迪是公司安插在自己身体里的一颗监视器，但总算也为自己提供了有益的信息。 罗奕和陆岩戴好穿梭器，设定好目的地，随着船舱内一团白色的光闪过，陆岩和罗奕踏上了十年后的这片土地。 陆岩睁开双眼，含着细沙的烈风敲击着面庞，惹得自己将双眼眯成一条线：“这里是十年后？”陆岩不确定穿梭器的时间设定得是否正确，眼前是一片蓝色世界，一个个蓝色丘陵上不断地有风沙掠过，如同被蒸煮般冒着蓝色的烟尘，丘陵之间是千沟万壑的一道道裂痕，似乎是故意将这些小山包劈裂开来。陆岩戴上面罩，防止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火药味钻入鼻腔。 “定位器显示这里就是十年后，我们的穿梭没问题，我从没见过这种景色，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陆岩的耳机里传来了罗奕的声音。 正当两人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时，两人脚下的沙丘中钻出一个旋转的摄像头，随着摄像头越升越高，藏在沙子之下的机器渐渐露出全样，竟然是一辆如摩托车般的交通工具。陆岩与罗奕面面相觑，这辆车显然是为两人所准备，难道踪迹已经被人所掌握？望着眼前的茫茫蓝色沙漠，想要离开这里的唯一途径就是眼前的这辆车。 陆岩和罗奕跨上这辆外壳斑驳、布满锈迹的车，车自动向前飞奔而去，虽然这辆车看上去破烂不堪，但在这片蓝色的沙的海洋中似乎如鱼得水，风驰电掣般前向飞奔。随着速度不断加快，空气中的火药味也渐渐淡去，随着沙丘一个个从身边掠过，一股青草般的腥味愈来愈浓。随着车辆不断向前，地表的起伏也渐渐变得平缓，穿过一段曲折的山谷，眼前豁然开朗，车子也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片巨大的森林。 “这是哪儿？” 罗奕没有回答，而是抬着头径直向前走去：“这是贺狮城。” “什么！贺狮城？” “你看这些树藤的形状。”罗奕指了指距离自己最近的一片树藤。 陆岩顺着方向望去，眼前的树藤如同一座正方体的城堡，而远眺过去，这里如同一座由树藤组成的城市，一栋栋覆盖着绿色枝叶的建筑错落有致地坐落在各个方位，让人难以分辨这究竟是人造的风景还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这些树藤是怎么会长成这样的形状？” “长成这样？不，他们不是自然形成的，那些建筑都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已经被树藤吞噬了。” 陆岩不敢相信地走到最近的一栋建筑前，他扯开一道树藤，可树藤下覆盖着的是另一层树藤，大约扯开了四层树藤后，终于露出了建筑原本的水泥色：“为什么会这样？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但现在让我更感觉奇怪的是，我几乎感觉不到生气，这里像是一座死城。” 听了罗奕的话，陆岩回想刚刚一路到达这里的途中，在这颗奇怪的星球上未见到过任何一个人甚至是一个生命：“这里简直像是末日之后的世界。” “既然这里是贺狮城，那我们一定得去公司看看。”罗奕指了指远处的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建筑，在绿色的外衣包裹下，如同一棵老迈的圣诞树在这一片植物的海洋中显得鹤立鸡群。两人穿过一栋栋绿色的建筑森林，来到了公司的脚下。原本悬浮在空中的建筑此时已被树藤所完全覆盖，树藤与大地连为一体，在地面生根，大自然用惊人的力量将建筑紧紧包裹在了其中。 面对密密麻麻的枝藤，两人完全找不到进入大楼的入口，而且大楼原本就处于悬浮状态，即使找到了入口，面对这一片荒芜的景象，也没有电力来支撑电梯的运作。陆岩走到树藤脚下，轻轻触碰了暗红色的枝藤，就在陆岩的手指与树藤接触的一瞬间，这枝藤上的阔大树叶如同含羞草般瞬间合拢，一传十、十传百，树叶的合拢如同多米诺骨牌般迅速扩撒，不一会，整栋建筑上覆盖的树叶全部合拢了起来，如一只只绿色的蝴蝶悬停在树藤之上。正当陆岩被这美景震惊之时，身体突然被罗奕用力地向后拉拽，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小心，离远点！”罗奕高声叫道。 只见在陆岩触碰的地方窜出了一丝火星，将覆盖的枝藤点燃，一瞬间，星火燎原，整栋建筑表面的树藤如被淋上了汽油般瞬间燃烧起来，形成一把巨大的火炬。两人呆立在冲天的火焰前只有惊叹。 树藤很快便被烧光，露出了建筑的本色，混泥土表面上镶嵌着无数已经破碎的玻璃，火烧过后的灰烬残骸将整栋建筑熏染成了深黑色，两人仿佛身处火灾现场，空气中弥漫着剧烈的焦味。眼前的“公司”看上去就是一片废墟，一座城市中被人遗弃的高塔，看不到一丝的生机。 “咚！咚！咚！”此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三声巨响，声波剧烈的震动使得黑色的灰烬如雪花般洒落下来，抬头望去，这栋建筑再一次地让两人震惊不已。 ; 第四十七章 虎口脱险 两人抬头望去，建筑最上端突然亮出了三盏灯，巨大的光束照得让人睁不开眼，天空里传来一阵阵的低沉轰鸣，其中还夹杂着风啸般的嘶吼。在三根灯柱之间，一个细小的黑影慢慢升起。 “那是什么？”陆岩捂着眼，从指缝中向上看去。 罗奕没有回答，她也不确定地盯着那个黑影，双脚微微张开，做好了时刻后退的准备。 黑影渐渐变大，在灯光的照射下清晰呈现出一个梭型的轮廓。 “是一艘船！”罗奕的叫声让陆岩渐渐看清了黑影的模样，虽然看不清细节，但毫无疑问那是一艘人工制造的飞船，并且正逐渐在向自己逼近。 黑影逐渐笼罩了两人头顶，如同一片黑幕让两人眼前再次一片黯淡。飞船机身虽然不大，但繁复的构造和裸露在外的复杂构建是两人从未见过，这显然是一艘超越了两人认知范畴的飞船。 “这是……外星飞船？”陆岩声音略微颤抖地说，这种飞船对自己来说只有在科幻电影里才能看见。 “对于我们来说，这里本来就属于外星，这里出现任何超出我们想象的东西都不奇怪，只是既然这里有如此发达的科技水平，那周边为什么看起来却是破败不堪。” 就在罗奕心中疑惑的功夫，飞船已悬停在了空中，下方亮起了一圈蓝色的灯光，光线越来越强，蓝色的光环显得异常炫目，光的能量在提升到极致的同时，蓝色光环瞬间熄灭，与此同时，光环正下方的地面上突然扬起了一阵灰尘，随着灰尘渐渐散去，一个身着黑衣、戴着黑色面罩的人出现了在两人面前。随着男子的出现，那艘飞船如同完成了任务般又再起升高，直至消失在视野里。 两人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罗奕将电磁枪紧握在手里，时刻准备着发起攻击。 黑衣男子向两人慢慢走来：“你们竟然能到这里，真是了不起。” “你是谁？” “你们是不是想去基地，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 “你是谁，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男子每向前一步，两人便相应地后退一步。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陆岩在罗奕身后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袖，罗奕微微转过头瞥了一眼，只见陆岩将外衣衣袖向上拉至手肘，露出了下面此时呈现暗红色的一级作战服。 罗奕料到了事态的严重，她果断将电磁枪抬到与双眼平行的位置，冲着黑色男人大叫道：“你究竟是谁，说明你的来意！” “我是谁？我就是你啊，你就是我。” “你说的什么鬼话，不要再靠近我们，否则我可不留情。”罗奕的电磁枪膛里呈现了蓝色，表明电磁枪的能量已经充满。 男子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他站立的地面再次扬起一阵尘土，伴着浪水拍打江岸般的笑声，男子突然凭空消失，刹那之间，竟站在了距离两人不足2米的地方。男神身穿着黑色的纱衣，黑色的面具遮住了一整张脸，只能看见两只黑色的眼珠如同深海般寒冷，让人不寒而栗。男子抬起手扶住罗奕举着的枪管，扬起的纱衣在风沙中飞扬飘荡。“你觉得凭你能我战胜我吗？” 罗奕和陆岩被男子突如其来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来，呆若木鸡般立在原地，完全没有了主意。 “你是……使用了……灵梭？”罗奕都觉得自己的声音颤抖而微小，但还是强逼着自己说了出来。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但是太晚了，也没有用了。在我眼里，你们不过就是两个可怜的蚂蚁，我随时都能把你们掐死。”男子靠近到罗奕脸旁，轻轻地说：“放下枪，不要再做这些荒唐的举动了，跟我走吧。”男子似乎在劝告着两人，但在罗奕听来，这更像是一道只有唯一选项的选择题。 “为什么要抓我们？”躲在罗奕身后的陆岩问道。 “因为你是钥匙，跟我走吧。”男子伸手抓住陆岩的肩膀，随手一提，竟轻而易举将他举过了头顶。陆岩被这一举吓得大叫起来，罗奕情形有变，也无暇思考，原本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本能地一动，电磁枪瞬间射出一道蓝色的激光，黑衣男子顺势一闪，虽然动作反映异常迅速，但枪口正在面前，激光擦着身体射了出去，黑色的纱衣被烧出了一个窟窿，露出了穿在里面的防护服。 黑衣男子将陆岩抗在肩膀上向后一跃竟跳出去足有10米远。罗奕举起电磁枪瞄准男子再次一枪打去，男子似乎早有准备，轻轻一侧身便将那束激光躲了过去。罗奕的枪法原本就精湛，百米之内弹无虚发，可如今面对这黑衣男子连发数枪，竟都被他一一躲了过去。见自己的攻击毫无效果，罗奕此时心中越发焦急，举着电磁枪本想向着男子一通扫射，但看着男子肩膀上仍在挣扎的陆岩，心中却又没了方寸。 男子将陆岩仍在地上，用电筒般的设备照射了他的双手双脚后，陆岩的四肢便再也动弹不得，只能如蚯蚓般扭动身体，苦不堪言。男子处置好陆岩，从纱衣之下取出一把金属短棍，在空气中用力一甩，短棍两头随即伸出多节，竟变身为一杆长棍，棍的两头各有蓝色光团闪烁着，似火非火、似电非电。男子持着棍向罗奕走来，罗奕见那根棍子虽然看起来平常，但两端的蓝光却似有摄人心魄的魔力，若被击中恐怕是凶多吉少，她举着电磁枪保持瞄准的姿势，与男子保持一致的频率向后慢慢退去。 男子走了大约七、八步，如同先前一般利用灵梭再次瞬间消失，在距离罗奕大约5米的地方重新出现。男子不待罗奕反应过来，用棍子的一头猛击地面，那道蓝光如同出水蛟龙般沿着地面向罗奕袭来，在地上形成了一道蓝色的光带。罗奕见这情形，连忙向左跳去，可任凭自己动作再敏捷，却依然被蓝光击中了右足脚踝，整条右腿瞬间麻痹不已，一股火烧炙烤般的疼痛钻心而来。罗奕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举起电磁枪也顾不上瞄准，对着男子站立的方向猛地扫射过去，一道道激光如同一张网般从枪口闪出。男子站在原地看着一道道激光却没有躲闪的意思，任凭激光穿透身体，但就在激光即将击中他身体的一瞬间，男子再次消失在了光影交织中，一瞬间后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原地。 罗奕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中的蹊跷，她将自己的怒火全部融进了那把电磁枪的枪口，不顾一切地将能量射了出去，电磁枪能量管的光芒渐渐减弱，表面枪的能量即将耗尽，但罗奕没有丝毫收手的意思，她想做的就是用尽最后一丝能量去击倒眼前这个强大于自己数十倍的敌人。 尽管由激光组成的攻击网密不透风，但男子通过熟练地操作灵梭，敏捷地躲过了罗奕的攻击，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座横亘在罗奕面前的山，让人绝望。 男子举起长棍，对着罗奕的头部狠狠敲打下去，罗奕顿时眼冒金星，带电的棍端让自己头脑晕胀发沉。男子没有收手的意思，一阵棍击如同雨点般打在罗奕身上，虽然穿着一级作战服，但在猛烈的敲击下，罗奕依然感觉到自己胸腔内阵阵剧痛，定是有肋骨已被敲断。 罗奕匍匐在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的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男子站在罗奕身边，将长棍插在地面说：“还有力气吗，有的话就都使出来。” 罗奕试图将躺在身体一旁的电磁枪举起来，但还没等伸手，枪便被男子一脚踢开。罗奕勉强抬起来，看着那张黑色的面具，气若游丝般说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当然是带你们去基地了，你们不就是想去哪里吗？只不过你是以通缉犯的身份而已。” “你是公司的人？你究竟是谁？”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抬手慢慢慢慢揭开了戴在脸上的黑色面具，那张面具似乎用胶水固定在了脸上，男子用了不小的力气才将面具揭开，而揭开面具的那一瞬间，罗奕惊讶得大叫了一声：“你是什么人？” “是不是感到了恐惧？我就是恐惧，尽情地害怕吧，哈哈哈！”男子扬天大笑起来。 罗奕瞪大着眼睛，她极不情愿却又不由自主地盯着那张脸，右半边如同被火烧过般凹凸密布着猩红色地组织，表面还透着一丝光亮，面具与脸部的粘合感应该就来源于此。如果说恐惧还可以克服，那男子的另一半脸给自己的带来的意外则难以消除了，虽然只有一半，但罗奕依然一眼就认出了那张脸庞。 那是一张和陆岩一模一样的脸。 “你是这个时代的‘陆岩’？”这个男子就是曾经袭击过陆岩，在多个时空犯下罪恶，被“猎人们”通缉的男人。 “这个时代的‘陆岩’？”男子大笑道，“这就是你们对我的判断？太肤浅了，你们根本不了解我，凭着自以为是的猜测来判断我的实力，你们完全估计错误了！” “那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有那张脸？” “我是和陆岩有一丝的联系，不过对我来说，我只不过用了他的那张脸罢了，他在我的眼里就是——” 垃圾。 “时间不早了，为了你我耽搁了不少功夫，现在该走了。”男子重新戴上面具，弯下腰试图抓起躺在地上的罗奕。就在男子伸手的一瞬间，一声巨大的枪响在两人耳边响起，男子大叫了一声，紧紧捂住右臂连忙跳起身，只见一股献血从右臂处淌了出来。 男子抓起长棍，蜷着身子向四周警戒着，罗奕也用胳膊支撑着身体寻找那声枪响的来源，未等多久，第二声、第三声枪声接连响起，男子右臂又有两处中弹，鲜血应声而流。男子忍着疼痛将长棍在空中没有目的地挥舞起来，“放阴枪算什么本事，缩头乌龟！” 男子挥舞了一阵长棍却发现没有任何效果，便收起长棍在原地站定，使用灵梭消失在了风沙之中。罗奕以为自己终于逃过一劫，不料不出三秒，男子再次出现在了距离自己大约20米远的地方，手中握着长棍，而两棍的两头还分别挂着一个人，三个正扭成一团，打得不可开交。三人似乎都有穿梭的本领，扭打一阵后由消失，随即又在另一个地点出现，就这样不停地消失出现，反复了多次，电光石火般的闪烁速度让一旁的罗奕惊讶却又不知所措。 也许是黑衣男子使出了浑身解数，在三人再次出现时，他将那两人奋力打飞到十米开外。见两人翻到在地，男子没有追上前去，而是利用灵梭见缝插针地移动到陆岩身边，抓起早已动弹不得的陆岩瞬间消失在了空气中，留下一团黄色的尘土随风扬起。 而这一次，男子再也没有出现。 罗奕向突然出现的那两人望去，这两人身穿着制服，头戴着深蓝色的头盔只能看见两只眼睛，而当扬尘渐渐散去后，罗奕才渐渐看清了两人的装束。出乎意料的是，那两人竟然身穿着一级作战服，而那顶头盔也是标准的作战装备。 从装束上可以判断，无疑那是两名“猎人”！ 翻到在地的两人似乎也受了不小的伤害，过了好一阵才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相互搀扶着向罗奕走来。罗奕警戒地匕首从腰间拔出，紧紧地握在手中。 两人走到罗奕身边蹲下身子，未等罗奕说话，轻轻地摘下了头盔。 ; 第四十八章 悲喜 陆岩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着，内脏似乎也被甩到了体外，他紧闭着双眼不敢留有一丝缝隙，生怕眼球会从眼睑内冲出去。在陆岩看来，大约只有2秒的灵梭旅程如同一天般漫长，当晕眩无力感渐渐消失后，他终于感受到了地面的冰冷，冰冷得让自己踏实。 陆岩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色，正前方似乎有微微闪烁不定的光亮，不待自己仔细观察，感觉身体正被男子拖着向前，陆岩微微侧过脸打量着男子，眼前如同照镜子一般的面容让自己心跳“咚咚”加快，被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拖着向前，那种感觉如同千万只蚂蚁从身体上爬过，难以言状。 陆岩被一直拖着前行，他感觉不出周围的环境，周围没有一丝生气，无法辨别自己是在露天户外还是在建筑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味，也许是在火山口，也许自己会像魔戒般被扔进熔岩中，化为灰烬。陆岩闭上眼，不再思考，任凭自己被拖着向前。 又走了大约100米，男子将陆岩扔在地上，径直向前走去。摔得一身酸痛的陆岩使劲揉着肩膀，抬头的一瞬间，整个空间的灯光瞬间亮起，炫目过去后，陆岩才看清眼前的景象。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蛋型建筑中，穹顶最高处看上去有足足100米高，蛋壁是一个个六边形的方格结构，每个方格内都发出着亮光，如同置身于蜂巢之中，在每个六边形的交界处，似乎有着机械在不停移动，像是在完成某种施工作业。 “你终于还是到了这里。”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向前望去，Cherry杨正坐在前方，手撑着头看着自己，现在的Cherry杨没有以一身华丽的礼服形象出现，而是身穿一身紧身衣，如同一名作战队员般在衣服外还安装了不少设备，看来是一件在特殊条件下穿着的服装。 “你难道早知道我会来？” “看来我的预测没有错。” “难道就是用这种方式把我绑架到这里？还打伤了罗奕？” “罗奕，Jove的真名还真是普通，就像他父亲一样平庸。” “你们把她父亲关在了哪儿？” “我就是告诉你了，难道以你的本事还想把他救出来吗？” “那你们为什么绑我？” “既然来了，我们就开门见山，我们的计划你应该也知道，整盘计划目前已是只欠东风，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催化剂就可以大功告成了，而你就是我们要找的催化剂。” “我？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时空穿梭的突破口是你无意中创造出来的一种算法，那种算法让这个世界很多的想象成为了可能。所以你在后人的心中有着特殊的崇高地位，在这里也是一样。我们通过对你的算法进行了改进后创造了灵梭并且建造了这座基地。而我们用它创造的‘奥西里斯’是活生生的生物体，你的算法和逻辑思维也将灌输在他们身体里。”Cherry杨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男子说，“虽然‘星一号’是我们第一个成功的试验品，但要实现批量化的生产，单纯的思维方式是仅仅不够的。” “还需要什么？” “我们需要真正的完整的你，是你的身体和大脑孕育出了这种思维，我们只要将你身体的本源也输入到‘奥西里斯’中，他们就将成为拥有完完整整思维和情感的人，而他们也将最完美地与灵梭相匹配。我们只需要你身体里的血液就能完成这一切，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准备的后备血液和所有的造血器官，你可以继续完整地活下去。” “如果我不会答应呢？你们是不是会像对待暴徒一样把我绑在椅子上抽****的血。” “我们不会强迫你，血液中的成分组成与人的情感是紧密相联的，你在反抗意志下产生的血液对于我们来说是无效的，我们需要你能够自觉献出你的鲜血，你会答应的。” “你这么有把握吗？” Cherry杨站了起来，君临天下般看着陆岩，全身微微闪烁出柠檬色的光：“因为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你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思考，我并不想通过对你使用药物来达到目的。” Cherry杨站立的地方开始缓缓下降，“看到你痛苦的样子会让我感到心痛的。”随即，Cherry杨和那个男人一同降到了地面之下。 两人消失后，不知从何处走来两个人，抓住陆岩的胳膊，将他架着向一侧走去。他们带着陆岩来到一处如同公司档案室般的走廊，常常的走廊两侧是一扇扇铁门。他们打开其中一扇，将陆岩推了进去，关上铁门，陆岩再也听不见外界的声音。环顾四周，这里更像是一座监狱，两张简单的木床，墙角摆放着两张桌子和一堆生活用品。 就在陆岩打量自己新家的同时，床后探出了一个脑袋，全白的头发散开着，褶皱布满面庞，那张脸看到陆岩的一瞬间似乎露出了一丝欣喜，但刹那间又恢复了平静。 “没想到我们的再次相遇会是在这里，也许这就是人生的奇妙之处，孩子。”那个老者站起身子从床后走了出来。 “你认识我？”陆岩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佝偻的老头，身体看上去有些虚弱，但流露的眼神却让人觉得他内心却依然充满能量。 “我这种老人也许很难让人记住吧。”老人自嘲道，“希望我的女儿没有给你带来太大的麻烦，她对别人的训练总是有些严苛。” “你的女儿？她训练过我？” “她的名字叫罗奕。”提起自己的女儿，老人慈祥地笑了笑，“是不是有些印象了？” “您是罗局长？”陆岩大叫了出来。 “哈哈，应该是曾经了，这颗星球的自转让我对时间的概念有些错乱，已经算不清过了多久了。” “罗局长，真的是您！”陆岩冲上前紧紧抱住罗江河，“我们一直在找您，罗奕一直在找您。” 很久没有被年轻人如此紧地拥抱过，罗局长感到有些胸闷，他笑呵呵地推开陆岩说：“她也来这里了？” 陆岩摇了摇头，将这么久以来的经历全都告诉了罗局长。 听完陆岩的讲述，罗江河用粗糙的手掌捧住陆岩的脸，眼眶有些泛红地说：“没想到你们为了我这个老头子受了这么多苦，孩子，我已经是风烛残年，不值得你们花费这么大的代价。” 陆岩看着满脸沟壑的罗江河，从他的眉心间似乎看到了罗奕的影子：“罗局长，我一定会救您出去的，我会带您和罗奕一起回去的。” 罗江河拍了拍陆岩的脸，“比起我这条还剩一半的老命，阻止公司的计划显然对于你们更加重要，那关系到更多人的生命，孩子，不必把一个老头一直挂在心上。”他说完笑了笑。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们没有了灵梭，我和罗奕也失散了，我现在等于一无所有，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陆岩的锤了锤脑袋，声音有些发抖。 “本心是揭开一切奥秘的钥匙。孩子，你的心是这一切的起源，你一定能在其中找到答案。” 陆岩对罗局长的话一知半解，但找到罗局长也算是到现在的一个重要收获，虽然与罗局长曾经只有一面之缘，但如今这样慈祥的老头坐在自己面前，亲切感油然而生。 这一晚，陆岩将罗局长当成自己的爷爷般谈心到很晚，直到门外出现了敲击声，铁门上出现了一个视窗，星一号的脸出现了屏幕中：“陆岩，想好了吗，你的时间不多了。” 陆岩走到视窗前，他此时的内心从未如此坚定过：“我答应。” “你终于做出了一次正确的选择——”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陆岩打断了星一号的话。 “什么要求？” “你们必须放了罗局长，给他一支灵梭让他离开这里，并且从此刻开始，你们必须切断与李俭的所有联系，停止对他的一切支持。” “那个老头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星一号，这是你的名字吧。你的面孔虽然和我一样，但你终究不是我，你根本没有一个人应有的本心，这也是你不如我的地方。” “哈哈。”星一号仰头大笑起来，“这种陈词滥调的说教真是无聊透顶，你还是多顾一顾自己吧。你的条件我们答应，十分钟后会有人来带你走，好好珍惜吧。”说完屏幕戛然熄灭。 “孩子，你心里有计划了吗？”罗江河站在陆岩身后问道，他曾对陆岩做过全面的性格调查，但陆岩在这一刻的选择依然让这位老人出乎意料。 陆岩摇了摇头，转过身对罗江河笑了笑说：“罗局长，我没有计划，也不知道一会儿会是怎样的情形，但本心告诉我，我必须作出这样的决定，您能告诉我这是对还是错吗？” “孩子，遵循自己的本心永远都是正确的，谢谢你，在这种时候还想着我这个老头子。” 两人没有再交谈，陆岩帮助罗江河简单收拾好背包、梳好头，敲门声也再出从门外传来。 ; 第四十九章 离别 两个身穿制服的男人带着陆岩和罗江河向外走去，再次回到蛋形大厅，Cherry杨依然穿着作战服坐在椅子上，身旁站着同样装束的星一号。 “陆岩，你终于还是同意了，看来的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我答应了你，现在该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我会信守诺言。”Cherry杨向星一号示意，星一号走到罗江河面前，从身后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交给了他。 “这里面是一支灵梭。”星一号轻蔑地说道。 “我也会向你保证，我们不会再给李俭提供任何的援助和支持，等陆岩的手术结束后，你就可以回去了，回去后你依然是罗局长。”Cherry杨补充道。 罗江河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支小小的灵梭，顶端闪烁着微弱的红光。罗江河将灵梭拿在手中，红色的光也渐渐变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灵梭，他没想到这样微小的一根金属棒竟然能突破“黄金法则”，它既是打开未来大门的钥匙，也是吞噬过去的魔鬼。 “现在该轮到你了。”Cherry杨对陆岩说道。 陆岩站在原地紧闭上双眼，双手自然下垂向前摊开手掌。 两个助理推来一张床，将陆岩放在床上固定好。蛋形大厅的地面中央开始缓缓裂开，众人脚下的地面开始缓缓下降，地面下方即是进行作业的实验室。 床被移动到固定位置，打开的手术灯让陆岩感到眼睑呈现一片红色，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一个身穿手术服的老者正笑呵呵地盯着自己。 “我们又见面了，我会下手慢一些，让你好好感受的。”为陆岩操刀的正是吴岚。 陆岩瞬间睁大眼睛说：“那时候真应该让你多睡一会。” “现在该睡的是你了，不过只是一些血，看到屏幕上的那些液体了吗？”吴岚指了指挂在墙壁上的显示屏，监视着与鸟语山里如出一辙的绿色液体，“那里面游动着无数个人类的种子，等你的血与他们相融后，他们就会在那绿色液体里慢慢成长，最后成为一个个真正的人。你知道那里面有多少吗？” 吴岚凑在陆岩耳边说：“十万。是不是很惊讶？从某种角度上讲，你完成了造物主的使命，现在的你就是上帝！”对于“十万”这个数字，陆岩惊讶不已。一旦这么庞大数字成为了现实，那就是一支实实在在的军队，依靠这里的发达科技，那将是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随着陆岩的思绪，手术也即将开始，在吴岚的操作下，机械手臂全部在既定位置就位。陆岩感到一个冰冷的金属枕头触碰到了自己的手臂，一瞬间刺痛感涌进手臂，输血过程已经开始。“在抽血的过程中，我们将给你同时进行输血，抽血完成后再进行器官移植。当然，为了防止你在输血过程中改变主意，我们会给你注射一些特殊的药物。”吴岚解释道。 陆岩此时想说话却发现连声带发声的力量都没有，自己如同案板上的鱼只能任他宰割。 血一点点地流入储存皿中，在经过一个特制机器后被注入了绿色的液体，通过屏幕可以发现绿色液体的流速明显加快，其中闪烁的银色光也渐渐变得活跃起来。 “董事长，我们成功了！”吴岚看着显示屏中的变化，向Cherry杨兴奋地说道。 Cherry杨此时也紧盯着屏幕，看着不断变化的数值一直眉头紧锁，随着血液地慢慢输入，她也渐渐平缓了心情，但微微上扬的嘴角依然藏不住他此时内心的兴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随着输血程序的完成，陆岩已经虚弱得面色苍白，输入到他体内的血液要远远少于输出量，仅仅足够供他保持住生命体征。 Cherry杨向星一号点了点头，星一号走到床面前，掏出一把微型电磁枪瞄准了陆岩的额头。 “你们在干什么！”一旁被挡住手脚的罗江河见Cherry杨要致陆岩于死地，冲着众人大喝道。 听见叫声的星一号侧头看了一眼罗江河，做出了一个闭嘴的手势，他将食指放在扳机上，等待电磁枪能量舱的能量渐渐增长，蓝色的能量很快充满显得耀眼，星一号缓缓扣动下了扳机。 一瞬间陆岩额头上方闪烁出一团巨大的蓝色光，电磁枪的威力显露无疑。光团持续了大约一秒钟，手术室内的视野才恢复的正常。出乎意料的是，星一号竟然坐在了地上，龇牙咧嘴的捂着自己握枪的手腕，病床上的陆岩依然完整无缺地躺着。而在手术室的一角突然出现了一团白光，三个人相互搀扶着出现在了白光之下。 见有不明身份的人闯入，手术室内的所有守卫一瞬间挡在Cherry杨身前，抬起枪口瞄准了三人。 “爸爸！”一个撕心裂肺的女人声音传入一旁罗江河的耳朵，他寻声望去，没想到在出现在墙角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儿罗奕，而另两个也正是曾经出手营救罗奕的人。一时间早已积压了太久的情绪化成泪水瞬间喷涌而出，他刚想穿过守卫冲上前去，却被两名守卫紧紧夹住胳膊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在Cherry杨的授意下，多名守卫瞄准着三人站着的角落开始猛烈射击，一时间，手术室内电光石火，如正午般通明。虽然火力猛烈，但三人早已防备，借着手术室内的设备作为掩护，竟也有了还击的机会。 “陆岩！”罗奕在反击的空隙间见星一号推着陆岩的手术床向门外走去，而Cherry杨此时也已没了踪影。罗奕试图穿过火力网将陆岩夺回，但无奈对方人数众多，强大的火力交织下毫无破绽。 “先救罗局长。”一名戴着头盔的男子对着罗奕说道。 他调转枪口，立在罗江河身边的两名守卫瞬间倒地。另一名带头盔的男子捡起地上的一把电磁枪，双手开弓，增大火力为他们做掩护。没有人看守的罗江河此时也猫着腰，伺机向罗奕这方靠拢过来。手术室内电磁声震破屋顶，各种工具洒落一地，叮咚作响。男子带着罗奕从一排排设备背后顺利迂回到了罗江河身边。这么久以来，罗奕再次触碰到自己父亲干燥的皮肤，亲情血脉之间的特殊联系让罗奕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紧紧抱住了罗江河，而罗江河此时也早已泣不成声，身体抖动不止。 “罗局长，先出去要紧！”男子说道。说完带着罗江河父女俩向手术室另一端的门口走去。见罗江河欲逃走，四名守卫调转枪头向三人前进的方向猛烈射击，逼得三个只能停步暂避。 “不如用那个吧。”罗奕对着男子说道。 男子摇了摇头说：“罗局长年事已高，根本承受不住那么大的负担。”他用过设备间的缝隙向外望去，见守卫火力依然凶猛，而此时手术室外也喧嚣声四起，料想增援部队也即将赶到，男子当机立断说道：“我来掩护你们，你们先冲出去，我随后就来。”说完探出半个头瞄准手术室内的电路总成射出一枪。手术室内的电路瞬间受到电磁的强烈干扰，头顶照明忽明忽暗，所有人一时头晕目眩，难以适应。男子拉起罗江河，向着门外鱼跃冲出去，罗江河虽年纪已大，但在关键时刻不得不如年轻人一般用尽全身气力一冲而出，翻到在地的三人不敢逗留，男子和罗奕拉起罗江河拼命向前跑去，可刚走出去十多米，罗江河便脚下拌蒜扑倒在地。 “爸爸！”罗奕惊叫着欲扶起自己的父亲，却发现父亲此时面色苍白，汗珠布满额头，眉头紧锁，嘴唇微启不停喘着气。 “罗局长，再坚持一会逃出这里就安全了。”男子焦急地说道。 罗江河紧闭双眼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正受着巨大的煎熬，喘了几口大气后吐了几个字：“我走不动了，你们先走。” “爸爸，我背着你，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罗奕带着哭腔，泪珠已顺眼面颊滴落下来。 罗江河依旧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此刻，另一名男子也赶到三人处，撑着膝盖大口喘着：“快……快走……他们……来了。”不远处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两名男子和罗奕交换了眼神，而罗奕此时全身心在自己父亲的身上，对外界的声音和信号毫无反应。两名男子将父女俩围在中央形成一个团，瞬间四人周围发出了耀眼的光，消失在了过道之中。 但四人未离开太远，再次出现在了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内。门外很是安静，没有脚步声和喧哗声，料想与手术室已有一段距离。“我担心罗局长的身体承受不了这么大的负担，所以只是进行位置转移。”一名男子说。 罗奕将自己的父亲平放在地面上。可刚将父亲放下，却发现自己的胸前沾染了一大片血渍，不禁大叫了出来。 这片血渍来源于自己的父亲，她将罗江河前襟掀开，发现父亲的腰部从右侧到前腹破出了一大道伤口，鲜血依然流淌不止，三人见这伤口惊吓不已，料想定是刚刚逃出手术室时被电磁枪所擦伤。罗奕连忙再次将父亲拥在怀里，此时她心中已乱了方寸，面对不断流出的鲜血手足无措，任凭泪水决堤般地涌出。 一名男子用布条裹住伤口，试图能血能流得慢些，但电磁枪的威力将伤口两侧烧得已成焦色，布条没一会儿便被染得通红。 “罗局长。”两名男子摘下头盔看着已十分虚弱的罗江河，在没有任何医疗设备的条件下，两人面对伤情也毫无办法。 罗江河睁开眼看到两人的面庞，拍了拍其中一人的手，嘴角略微上翘露出了一丝笑容，心中似乎也得到了些许安慰。他将手放在罗奕的手上，罗奕连忙紧紧抓住，她感觉到父亲将一个硬物交给了自己，打开手掌，父亲的那枚灵梭静静地躺在了自己掌中。罗江河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有话要说，但失血过多的他此时已发不出声音。罗奕连忙将耳朵凑到他嘴边，听着父亲气若游丝的声音辨别出父亲说的话：保护好陆岩。 听了父亲的嘱咐，罗奕拼命点了点头，哭着说：“爸爸，我们一定保护好他。爸爸，你要坚持住，我们想办法带你回家！爸爸……”罗奕也没了说下去的力气。 罗江河本已是耄耋老人，身负重伤，加上刚刚位移时身体承受的巨大负担，原本就是依靠意志支撑着自己的最后一口气。此时与女儿能再度相聚，心中心愿已了，这口气便也得以松了，此刻眉头已舒展开，竟如睡着了一般。 罗奕生怕自己的哭声会招来守卫，只能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紧紧将父亲的遗体搂在怀里，去感受最后仅剩的温度。父女从相见到相离只不过短短十多分钟，罗奕也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和大悲，面对这一场景，两名男子也心头悲恸，感动落泪。 罗奕逼迫自己很快收拾好悲伤，三人将罗江河的遗体藏好后向门外走去。 ; 第五十章 解释 陆岩躺在病床上被推到了一个暂时的观察室，Cherry杨、吴岚、星一号也来到了这里。陆岩的输血虽然没有完全结束，但那部分血量已与部分“奥西里斯”开始产生反应，细胞活性开始增强，各项检测指标的水平也开始明显上升。 “有了催化剂，整个过程可以缩短90%，而原本的进度已经完成了近60%，也就是说，明天这个时候，第一批‘奥西里斯’就能出笼了！”吴岚看着屏幕，兴奋地说道。 “他怎么办？要处理掉吗？”星一号在一旁问道。 “你的身体里有他的细胞，他怎么说也和你同宗同源了，你能下得了手吗？”Cherry杨说。 “只要您下命令，我现在就可以处理掉他。”星一号低着头恭敬地回答道。 “不用了，你有时候也该学着释放一份仁慈，他以后也许对我们还有用处，杀人也不是我的本意，你负责看守他，那几个人没多久应该就会找到这里了。”Cherry杨说在星一号毕恭毕敬的注目下离开了观察室。 “你对他下手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丝的忧郁吗？”观察着数据的吴岚随口向星一号问道。 “我不会让这种关系跘住，只要董事长下命令，我肯定会完成。” “你是我创造出来的，我不记得给你融入了这么多冷漠的情感。” “我是会自我完善的，如果你觉得我还是当初创造出来的样子，那你就大错特错。我也不会因为是你创造了我而对你心存感激，因为不管有没有你，我一定都会存在，如果董事长命令我干掉你，我也不会丝毫的犹豫。” 吴岚瞥了一眼星一号，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创造你也只是工作而已，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那几个‘猎人’吧。” “他们在我看来简直如蝼蚁。”星一号轻蔑地冷笑道。 “这些大话还是等到任务完成了再说吧。你可以出去了，我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他就留在这里。” “董事长要求我时刻盯着他。” “难道你还想站在这里盯着我？不要打扰我，出去！”吴岚命令道。吴岚在公司里拥有非常特殊的地位，星一号本身也出自他的手笔，面对吴岚的命令，星一号不得不无条件服从。 “如果有情况请立即通知我，我就在外面。”星一号离开时提醒道。吴岚没有搭话，依然弯着腰盯着密密麻麻的监视数据。 监控室内只剩下了吴岚和躺在床上的陆岩，各种监视器环绕了整个手术室，时不时发出着低若的蜂鸣。在确认星一号离开之后，吴岚走到陆岩身边，他将一管透明的液体注入到陆岩的静脉，不一会儿，陆岩渐渐恢复了意识，手指关节微微颤动起来。吴岚查看了陆岩的体征状态后，再次注射了一管透明液体，大约十分钟后，陆岩微微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陆岩微微转头看着吴岚，没有说话。 “看来你还不能说话，不用着急，药效还没这么快。” 陆岩盯着吴岚，眼神中说不出是该感谢还是仇恨。 “你把……我……怎么……样了？”陆岩声音沙哑，只有在这完全安静的监控室内才能听清。 “放心，你还活着，血液采集是标准程序。因为你的朋友太过激进，程序只进行了一半，还没有完成。” “朋友？” “你应该能猜到是谁？” “她怎么……到的这里？” “这只有问你的朋友了，但是她现在是否还活着依然是个未知数，你就为她祈祷吧。”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杀了你？我从不杀人，愿意杀你的人现在就在门外，是我帮你把他挡在了外面。” “为什么？” “我只是一个研究人员，我自己拒绝暴利，我还有很多研究要继续在你身上进行，所以我现在还不能让你死，不过也别痴心妄想从我这里逃走，没有灵梭你们根本逃不出这颗星球。” 陆岩想起星一号利用灵梭带着自己才能到了这里，如果来救自己的“朋友”真的是罗奕，那她又是怎么到了这里。思考之时，陆岩感觉气力开始在四肢间慢慢恢复，力量感也在肌肉中渐渐充盈，头脑也越发清醒。 “吴博士。”陆岩对吴岚喊道，“为什么要在这里助纣为孽？” “助纣为孽？我原本就属于这里，是你们将我当成了无所不能的Dr.吴，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你曾经是我们许多程序员工作的目标和动力。” “哈哈，Dr.吴在你的世界还依然存在，你们可以将这个梦一直做下去，只不过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世界了，也不会再发表任何的论文。” “你觉得现在这样更快乐吗？” “快乐？”吴岚停下手中工作，走到陆岩身边盯着他说，“没有什么是比当造物主更快乐的事，看着从细胞开始分裂生长，给他们注入思想意识，限制他们的情感，设定他们的行为方式，每一个人都由我亲手打造，我在这里就是造物主！我你根本体会不了这种感觉，哼，快乐？那只不过是种自我欺骗的肤浅情感罢了。” “究竟是为了什么？”陆岩没有回避吴岚充满野心的目光，紧紧盯着他说道。 “只要实现了‘奥利西斯’的培育，我们就将永远站在一切的顶峰，以前的历史都将由我们来改写，未来也将由我们来谋划，我们在永恒中将屹立不倒。知道为什么未来的人们没有穿梭在这里阻止我们吗？因为这里曾经发生了严重的事故，将近毁灭了整个文明，而且那起事故是不可避免的，是我们所有人的归宿，我们原本就已经是人类文明的顶峰，但我们不愿看到我们前路上的断崖，不愿接受这等待毁灭的结局，所以我们必须逆天改命，用灵梭到达这里，通过‘离星计划’改变过去。你们认为灵梭打破了‘黄金法则’，是不该存在的邪恶，但正是因为我们需要将文明延续下去，所以我们必须创造灵梭，‘黄金法则’也必须被打破，‘黄金法则’是时空穿梭的规律，但遵守了这条规律，我们就会被另一条规律所毁灭，所以这一切既是为了我们自己，也是为了整个人类，你们这些历史中的灰渣根本理解不了。”吴岚激动得瞪大眼睛，身体颤抖着咆哮道。 “你准备让‘奥利西斯’做什么？是去毁灭我们？” “毁灭？不，我们需要的是秩序，是重生，让你们这些生活在过去时代的人能够接受我们的法律，扫除一切的罪恶，让你们生存在最强盛的文明下，我们将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甚至是一个全新的宇宙，而以后将没有人会记得你这个算法发明者，我的名字将会被永远刻在历史丰碑的最高处。” “真是疯狂的科学家。”陆岩嘀咕道。 “疯狂？你们这些不开化的原始人总是将伟大认作疯狂。没有我们，你们将永远陷入个人的私欲、社会的混乱、国家的争端、环境的复仇中，并且将最终在现在这个时间点到达毁灭的一刻。你们总将‘顺其自然’最为至高法则，但‘顺其自然’的后果就是走向衰落，走向毁灭。” “难道你觉得你们的文明会一直持续下去，一直处在巅峰？” “也许一小时之前我还会有所顾虑，但当我看到‘奥利西斯’现在的状态时，我知道我们现在的文明必将成为永恒。所有能够导致文明崩塌的因素都隐藏在过去的历史中，而这些因素将因为‘奥利西斯’的存在被我们一一清除。这些工程将不会损耗我们一兵一卒，将全部由‘奥利西斯’来完成，依靠我们强大的生产力，‘奥利西斯’将迅速遍布每一个时空中。陆岩，当你回到家时，也许已经有‘奥利西斯’在那里等着你了。” “我们一定会阻止你的。”陆岩咬牙切齿地说道。 “哈哈。”吴岚大笑三声，“这就是你们目光短浅之处。阻止了我又能怎样，这不仅仅是一项实验或是一个发明，这是人类历史进程中的一部分，他早已成为了事实，现在即使被抹杀了，但他将依然存在，只不过是延误了那么一小会儿罢了。” 吴岚指了指眼前的监视器说：“你看看这些数据，这些‘奥利西斯’已经成为了真正的生命，他们就要诞生了，你看他们多美丽，比任何风景都要美妙。”说时吴岚的脸上露出一副沉浸其中的神情。 屏幕上显示着各种数据，有些数据正以飞快的速度增长，有些则保持着稳定。此时陆岩心中原本对Dr.吴的所有崇拜已经全部幻灭，他不愿意再与吴岚这个疯子在一起，他努力想支撑起自己的身子，但恢复了力量的手臂却如同被麻醉了般使不出力气，身体控制起来也越发艰涩。 “药效还没有完全退去，我劝你老老实实在那躺着，如果强行用力，神经也许会断的。”吴岚对着挣扎的陆岩说道。 陆岩恶狠狠地盯着吴岚，心中的怒火虽然未消，但绷紧的肌肉却不得不放松了下来。 “看呐！你的朋友正在来这里的路上，不过想要找到这里还需要些时间。”吴岚乐呵呵地看着一块监视器。画面中，三个人正在一个狭长的通道中穿梭，不时回头四处张望，在队伍最前头的显然是刚刚失去了父亲的罗奕，身后跟随着两个身穿作战服的男人。陆岩望着屏幕眯着眼仔细辨别，那两个男人在画面中抬头的一瞬间，陆岩吃惊得吸了一口冷气。 跟在罗奕身后的竟然是林克和武田！ ; 第五十一章 星一号 陆岩不敢相信屏幕上呈现出的画面，但他们跑步的姿势和上肢语言无不在告诉着自己，那两人的的确确是林克和武田。 “是不是很惊讶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吴岚见陆岩吃惊的神情问道。 “你认识他们？” “我拥有所有该掌握的信息，他们的确是非常优秀的‘猎人’，我不知道他们使用了什么方法到了这里。但既然来了这儿，他们将会尽情体会到自己有多渺小。” “你们要干什么！” “别心急。我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但其他人会怎么做我可管不了，包括门外的那位。” “门外是谁？” “星一号，你最熟悉的人，他现在已经在过去的路上了。”吴岚说完撇着嘴笑了笑。 对于星一号的实力，陆岩早已心知肚明，即使是林克和武田，面对星一号也没有绝对的把握。陆岩扯掉连接在身上的各种线路，欲起身追赶，但吴岚此时按下一个按钮，自己的病床开始缓缓下降，吴岚及自己如同乘坐电梯般向地下驶去。 罗奕三人在基地内漫无目的地奔跑，虽然通过定位能够掌握陆岩的大致方位，但这座基地内部结构复杂，面积也大得惊人，很多建筑方式是三人从未见过的，为了躲避随时可能出现的守卫，三人只能尽量选择支线小路。 三人穿过一间中庭，进入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两侧密密麻麻排列着各式管道，通道内只有微弱的顶灯发出昏黄的光。三人在通道内前进了大约100米后，整个通道忽然发生剧烈晃动，强烈的震荡波瞬间将三人震倒在地。 “难道是地震？”罗奕扶着管壁站起身问道。未等罗奕问完，通道内再一次猛烈震动起来，伴随着巨大的金属撞击声，通道内的部分管道开始破裂，不知名的气体和液体瞬间迸发出来，弥漫四处的烟雾瞬间充斥了整个通道。 “快走，不管是什么情况，在这里只能是等死。”武田将防护面罩交给罗奕和林克，带走向前冲去。 三个在昏暗的烟雾中继续前行，时不时出现的震动多次让三个摔倒在地。正当三人在继续向前摸索的同时，罗奕的一声尖叫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异常刺耳。 “怎么回事？”林克走到罗奕面前大声问道，武田也随即停下了脚步。 罗奕看着林克没有回答，而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作战服。只见在光线幽暗的通道内，罗奕的一级作战服呈现出深红色的光芒，林克掀开自己的外衣，发现自己的作战服也发出了同样的警告。 “武田？”林克向走在最前面的武田问道。 “我早就准备好了。”武田将电磁枪举在胸前，弓着腰、眉头紧锁地向前瞄去。 “我们的作战服对于没有资料储备的敌人或者是未知敌人没有识别的能力，但作战服既然发出了警告，就说明这个敌人是我们曾经见过的，我想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林克随手捡起一截掉落的钢管与武田并排走在最前面说，“在这里我们的老熟人屈指可数，他可是很难缠的对手。罗奕，做好准备了吗？” “我一定会亲手干掉他。”罗奕的回答听起来冷血无情。 通道内的晃动渐渐停止，嘈杂的环境也渐渐归于平静。三人穿过狭长通道，眼前瞬间开阔了许多，一个看似封闭的巨大机械空间档在三人面前，通道内所有的管道全部汇聚于此，终止在了一个巨大的圆球形装备上。正当三人试图寻找出口时，“叮叮”的金属敲击声从圆形装备后传来，三人立刻停下脚步，同时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巨大圆球上，武田举起电磁枪随时做好射击的准备。 “你们竟然走到这里来了，看来你们已经失去了清醒的头脑。”不出林克所料，星一号的声音从圆球后传了出来，随着两声清脆“嚓嚓”声，星一号手持自己电磁长枪慢慢走了出来，在他全黑色的防护服外，金色的装置保护着前胸，双肩、手腕上也同样佩戴了金色的保护环，而在双肩的保护罩上，每侧均按插着四根金属棒，金属棒的顶端闪烁着红色的闪光。 “肩膀上的那些是灵梭吗？”罗奕问道。 “你对灵梭还念念不忘吗？这些灵梭让我能够以更快的速度和准度进行穿梭，现在的我对你们来说就像神一样不可侵犯。” 星一号说话的同时，武田瞄准插在右肩的穿梭器扣动了电磁枪，一束蓝色的电磁波瞬间在星一号的右肩猛烈爆炸，耀眼的光芒过去后，星一号似乎没有收到电磁波的任何影响，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 “我说了现在的我对你们来说就是神。”他盯着武田，将手中的长枪在地面用力一震，一道电磁波沿着地面向武田袭来，未等武田反映过来，自己的双脚感到一阵酥麻，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武田大叫一声扑倒在地，只见双腿部分的作战服已经破损露出了表皮，而原本肉色的表皮呈现出火烧后的黑色，深红的鲜血从伤口处向外涌流不止。 见星一号下手如此狠毒，罗奕连忙冲到武田身边，林克也移步站在两人面前，做好防御的准备。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不可逾越。”星一号说道。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避开了武田的攻击，但我和你交过手，你也是肉身之躯，在结局出现之前不要太狂妄自大了。”林克说道。 星一号仰天大笑起来，说道：“狂妄自大？我很敬佩你的自信和勇敢。不管怎么说，你和陆岩之间存在联系，那我们两人从某种角度讲也是同宗同源，但你已经被时代淘汰了，而淘汰你的人就是我！”星一号举起长枪，在他试图再次震荡地面的同时，林克从星一号的眼前瞬间消失，未等星一号反映过来，林克手持着匕首出现在了星一号的身后，他掣主星一号持着长枪的手腕，刀刃紧贴着他的动脉，作出一个标准的擒拿姿势。 “这就是你狂妄自大的代价。”林克说时，刀刃向着星一号的颈动脉横切进去，能清晰感受到星一号与众不同的皮肤给刀刃带来的阻力，林克利用作战服将自己的力量汇聚到手腕处，希望能够用速度给星一号一击致命。 当刀刃开始产生阻力反馈时，没有做任何动作的星一号瞬间消失在了林克面前。面对星一号的穿越能力，林克也大吃一惊，就在他保持着持刀的姿势站在原地时，一击重拳狠狠打在了自己的左脸颊，瞬间被击飞出5米远。 对于双方的瞬移方法，两人心知肚明，只有在速度上比对方更快，才有可能发现致胜的瞬间。林克有作战服保护，很快站起身，利用自己的方法再次瞬间出现在了星一号身后，两人利用各自强大的穿梭能力互相试探和攻击。一时间，不大的维修中庭电光石火般到处都留下了两人战斗的痕迹， 见林克与星一号战况焦灼，罗奕捡起武田的电磁枪在一旁伺机寻找机会，但两人相互扭打在一起，加之不断的穿梭却让罗奕很难瞄准。 “罗奕，用这个！”一旁的武田将一个圆柱体的设备交给罗奕，“这可以追踪到他，即使他在穿梭过程中也可以找到他。”说完，面色苍白的武田大口地穿着气，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在继续说明。 罗奕接过装置，套在了枪口。当星一号再次闪现，背对着自己的同时，罗奕果断扣响了扳机，一道蓝色的电磁波瞬间在星一号的右肩燃起，面对偷袭，星一号再次进行了穿梭，而那团火焰也随着他的穿梭消失了眼前。 三秒之后，林克将星一号压在身下再次出现了地面上，此时林克的头部血流不止，星一号的右肩则被电磁枪烧的一团漆黑，而原本在右肩上的四根灵梭则没了踪影，显然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星一号恼羞成怒。林克将星一号紧紧按在地上，一通猛烈的组合拳如同雨点般打在星一号的脸上，此时一旁的武田见林克占了上风，连忙支撑着一条腿向星一号扑来，希望能乘着现在略显上风的局面一鼓作气。右肩受伤的星一号面对两名猎人虽然人数上不占优势，但在两人的攻击下却面不改色，他扔掉原本握在手中的长枪，紧紧抓住林克和武田的肩膀，一声大吼，竟瞬间将两人扔了出去。见此情形，罗奕趁着众人分开的间隙，瞄准星一号的头部开出一枪，不料却又被星一号独臂轻松挡了下来。 “你们的表演也该结束了。”星一号怒吼道，他褪去外衣，露出了身体的本色，在他浅棕色的皮肤上，细密镶嵌着一根根管道，绿色的液体在管道中飞快流动，如同人造血液般不断进行着循环。 “那是什么？”林克等人被眼前这副改造过的身体惊呆了，只有在科幻电影中存在的景象似乎成为了现实。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我是第一个‘奥西里斯’，也是最为强大的。因为我与现在正在制造的‘奥西里斯’们完全不同，虽然我和你们一样依靠心脏生存，但我经过了公司的改造，汇聚了公司最先进的科技，我更像是一个带有心脏的机器人，正因为我太过强大，公司也难以完全控制，所以经过改造的‘奥西里斯’只有我一个。”星一号捡起地上的长枪，扯掉安插在左肩上的灵梭说，“即使我不使用灵梭，你们依然毫无胜算。我要你们在这里亲眼看着同伴一个个死去，绝望是你们无可避免的结局。” 武田看着被绿色荧光包围的星一号，未等自己反应，原本距离自己20米开外的星一号此时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自己清楚看到了星一号奔跑的动作，但却根本没有时间做出反应。武田不敢相信没有使用灵梭的星一号仅依靠自己的身体就达到了这样的速度，他试图举起手臂在身前作出格挡的姿势，但星一号的铁拳已经结结实实打在了自己的脸上，紧接着，林克、罗奕也在瞬间被星一号打翻在地。林克和武田作战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实力差距带来的绝望。 ; 第五十二章 你喜欢猫吗 陆岩和吴岚缓缓下降，也不知下降了多少距离，陆岩感觉周边的气温如同在地幔中渐渐升高，他微微瞥了一眼一旁的吴岚，见他正面露笑容盯着前方。 “在N.A.U.Y的时候，我们还从没有一起乘过电梯吧。”吴岚打破了沉闷。 “那时候，我从没见过你。”陆岩看着眼前飞速上升的一个个光斑说道。 吴岚笑了笑说：“在N.A.U.Y的那几年，我确实很少公开出现，但这种神秘感也增加你们对我的崇拜，不是吗？” “对于那种崇拜，我现在觉得恶心。” “年轻人就是这样，总以为自己坚持的是真理，对那些规律之外的东西嗤之以鼻，也许再过20年，你才会真正明白吧。” “20年？你也许不会允许我再活过20小时吧。” “能活多久，这并不取决于我。”吴岚看了一言陆岩说，“其实我还是挺怀念在N.A.U.Y的那段时间，包括你在内，公司出现了不少不错的人才，我记得你们组的组长是叫傅叶吧。” “你记得她？”陆岩已经很久没有听人提起傅叶这个名字了，傅叶的样子也很久没有出现在自己脑海中，对于傅叶的最后印象，则是那起“事故”发生后，命令自己抢救数据时的坚定和果敢。 “你对她的印象怎么样？” “她是我的直接上司，你怎么对她感兴趣？” “我和她也算有缘，不过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吴岚说话的功夫，下降也缓缓停止，面前打开了一道门，吴岚说：“到了。走吧，你现在已经能行动自如了。”说着向门外走去。 陆岩试着去蹬了蹬腿，发现肌肉的力量已经恢复了大半，他果断跳下病床，跟着吴岚走了出去。 经过一条明亮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座比蛋型大厅更大的空间，正中间竖立着一根巨大的透明柱，目测直径足有50米以上，绿色的液体灌满了整个玻璃柱，但其中散发出的却是淡淡的蓝色的光芒。在四周的墙壁上，镶嵌着一个个方格，同样灌满了绿色的液体，每一格与玻璃柱间均由一个透明管相连，一眼望去，玻璃柱如同一颗巨大的榕树通过繁密的细枝将自己的汁液灌输到四周的容器中。 “那里面都是‘奥西里斯’？”陆岩问道。 “他们只是使用了相同的基液，但这里面并没有任何可以孕育生命的成分。”吴岚露出一脸得意，“这里面融入了我最多的心血，我希望能够一劳永逸。” “一劳永逸？” “我虽然为公司创造出了‘奥西里斯’，但这些成果都只是时空中的一部分，即使再强大也将有消亡的一天。这是公司无法接受的，我们必须创造一种物质，能够抵挡住时间的侵袭，简单说来，我要创造的是‘永恒’。” “永恒？太荒诞了，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你身为科学家对这点最为清楚。” “不要将我和你所知道的那些三脚猫科学家混为一谈，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科学。在你的时代，科学的目标是为了能够解释一切，而在我这，我是为了创造一切。”吴岚刻意压低声音，“特别是那些不可能的一切。” “你真是个疯子！”陆岩后退两步，让自己远离这个看来不可理喻的科学家，“你一定会为此尝到恶果，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吴岚轻蔑地笑了笑说：“看到眼前的这些液体了吗，里面散发出来的蓝色光芒多美啊！”吴岚走近玻璃柱，抚摸着柱身，“这就是永恒诞生前的样子，当他被创造出来后，他将得到永恒的生命，作为‘奥西里斯’的领袖，统治所有的时代，而且这种统治将是永恒。” “他？他是谁？” “一个值得我们追随的人，一个有能力领导这一切的人。”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你这些不切实际的疯狂作为我一眼都不想看到！”陆岩冲着吴岚喊道。 这是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了四个守卫紧紧夹住了陆岩，让他动弹不得。 吴岚转过身对陆岩说：“因为你是我们的第一个试验品。” “什么？”陆岩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吼道：“这与我何干，为什么总要将我牵扯在其中，找别的疯子来陪你们玩吧！” “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在你写出那一个精妙却又有些无聊的程序时这一结局就已经注定，这一段历史我们也并不想去改变。”吴岚高举双手，作出顶礼膜拜的姿势，用有节奏的语速大声说道：“陆岩啊！是你给了‘奥西里斯’真正的生命，是你让我们的永恒成为了可能，你是这一切的开始，那就请你为这一切写出结局吧！” “我真希望当初那个写出算法的人是我。”吴岚声音突然弱了下去，他眼中似乎含着泪水。 守卫将陆岩抬到玻璃柱后的一个黑色的花岗岩高台上，并将他的手脚固定好。陆岩的眼前除了那闪烁着蓝光的绿色液体外看不见任何东西。他试图摆脱束缚，但紧束的金属扣让自己丝毫动弹不得。 吴岚站在高台边，向玻璃柱做出一个祈祷的手势后，按下了玻璃柱基座上的按钮。整个大厅内随即出现了巨大的机械轰鸣声，如同轮机舱内众多的齿轮正在咬合分离。 “陆岩，这是时代前进的声音，不可逆转，你作为这一切的亲历者，我真为你感到高兴。”吴岚抚摸过陆岩的脸庞说，“我的孩子啊。” 说完，玻璃柱内的绿色液体如同受到了外力搅拌般开始猛烈摇晃，陆岩躺着的高台慢慢抬升，停止在了大约玻璃柱一半的位置，巨大的流水声冲进陆岩的耳朵，玻璃柱内的液体逐渐减少，水平线缓缓下降，当陆岩正疑惑液体流向何处时，发现自己躺着的花岗岩高台竟发出了绿色的光芒，随着玻璃柱内液体的不断减少，高台所发出的光则越来越亮。 液体竟然全部灌注进了身下的高台中。 “快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陆岩不断扭动身体，向台下的吴岚高声叫道，却没有任何回音。 随着高台中液体浓度越来越高，陆岩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与高台发生了反应，一种介于麻痹和疼痛之间的感觉从后背开始慢慢延伸，很快传遍了身躯和四肢，这感觉让自己思考和动作的频率越来越慢，如同催眠药般，陆岩原本挣扎的身体渐渐平静了下来。 “这就是鱼肉的结局吧。”大脑是陆岩唯一还能活动的器官，对于即将进行了过程，陆岩脑海中的恐惧和绝望开始渐渐放大。 陆岩在高台上苦苦煎熬之时，在距离自己5米远的一侧，另一张高台也渐渐升起，很快升到了与自己平行的位置。高台上躺着一个女人，带着透明面罩，身穿着紧身衣一动不动，无法判断那是一个活人还是一具尸体。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固定声，那张石台升到了预定位置。高台上的女人突然抬起了自己的手臂，摘下了原本戴着的面罩。随即缓缓转过头，向陆岩投来微微一笑，一个让人感到友善和温暖的微笑。 女人的出现让陆岩感到意外，他没想到躺在那里的竟然是Cherry杨，他想问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但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没有力气去支撑声带的震动。 Cherry杨似乎看穿了陆岩的心思，开口说：“陆岩，是不是没想过我们竟然以这种样子见面。不要惊讶，吴岚应该和你解释过了吧，享受这个过程。” Cherry杨将头转回过去，面向穹顶说：“陆岩，谢谢你。谢谢你让这一切成为现实，我将用永恒来维系所有时代的平衡，你也将在永恒中被所有人纪念。我们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也没有想过从你那里永久地剥夺什么，我们一直想让你相信自己是时代前进的一部分，是人类一直前行下去的一个关键，也许这样的压力超出了你的负荷，但人类的历史就是这样一个个伪装成逼迫的关心所组成，你我都逃不了。” Cherry杨再次转过头看着陆岩。陆岩第一次看到Cherry杨露出那样的表情，在自己的眼里，Cherry杨是冷酷、心机、绝情的代名词，但现在躺在自己5米外的Cherry杨却像一个小女孩般，笑容单纯得让陆岩无法再设起防备，如果自己与她互不相识，也许此时自己的心已被她牵走。 “陆岩，你喜欢猫吗？” Cherry杨的问题让陆岩感到意外，他微微点点头，不确定Cherry杨是否能察觉到自己的动作。 “猫是我最喜欢的动物，我曾经也养过一只猫。”说起猫时的Cherry杨眼中放着光，“但我没有养猫的天赋，它总是不听我的话，总爱将我的房间弄得一团糟，将地板上踩得到处都是带泥的脚印。我从小似乎就有洁癖，厌恶一切脏东西，但对于猫我却格外宽容，直到现在我也不知是为什么。”说完，Cherry杨不自禁地笑了笑。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这和现在的一切有什么关系？”陆岩心中默默嘀咕，“我可以教你和猫打交道的技巧。”陆岩庆幸自己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处断头台时却还对处死自己的凶手抱着怜悯之情，但他确信眼前的这个女孩与自己之前所了解的Cherry杨截然不同，无论这是她的伪装还是面具，在这最后的时刻，自己宁愿去选择相信她。 “陆岩，谢谢你。”Cherry杨说完闭上了眼睛，声音很轻，却如万钧给陆岩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选择另一条路……”说完，Cherry杨重新戴上面罩，安静地躺着不再说话。 陆岩看着Cherry杨，他清晰地看到一道泪线从她的外眼角流出，笔直的泪线在将脸颊分成两部分。 陆岩透过Cherry杨的面罩看着她清晰的侧脸轮廓，一阵揪心的疼痛从心脏的涌出。 “一定是自己向左侧躺了太久吧。” ; 第五十三章 结局 玻璃柱渐渐露出了黑色的基底，体液充盈在一张的不大的高台中，巨大的压力让高台的热度不断升高，巨大的机械运作声充斥着整个空间，连吴岚也不得不捂住了耳朵。 陆岩看着距离自己遥远的黑色穹顶，不知哪里的灯光照亮的穹顶，强烈得渐渐在穹顶撕开了一道口，他伸出手感到一丝凉风从那道口吹了进来，一股久违的微凉融化在掌心，如同夏夜乘凉时沁人心脾的夜风，陆岩捏住拳头想让这风在手掌中多待一会。 “明天又要加班了。”武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明天的苦难到来之前，我们去喝一杯吧。” 陆岩不善酒力，但对武田的邀请从不拒绝，他每次只能喝一杯啤酒，而武田总能在喧闹的路边大快朵颐、大口喝酒，似乎呼啸而过的汽车和吵闹的人声与自己无关，陆岩一直很羡慕武田能将日子过得这样精彩，无论前路再难，今天永远充满了精彩和快乐。 “不介意再加上一个人吧。”傅叶在一旁插话道。 “我们可不敢和你喝，我们的酒量加起来也没有你的一半，我可不想再躺尸街头。”武田说道。 “你们这些男生都是木鱼吗？”傅叶将手搭在陆岩和武田的肩膀上说，“两个男人喝酒会被人笑掉大牙的，有我这种美女愿意加入你们，可算是你们的荣幸。” 陆岩知道只要傅叶想参与，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拒绝的，心理只是默默念叨希望能保持清醒回家。 在陆岩的眼里，傅叶在工作时与下班后绝非同一个人，坐在喧嚣的马路边，看着桌上用啤酒摆成的巨石阵，傅叶如同挖掘到宝藏般，滔滔不绝地怂恿着陆岩和武田，组长的威严和女人的矜持在此刻早已被她塞进了下水道。 “干！”三人的酒杯碰撞的清脆声被淹没在了夜市的喧嚣中，一粒粒的微笑泡沫如百米赛跑般向杯口冲去，最后融进了那层白色泡沫群，成为了白色城墙里的一块砖。傅叶将啤酒一饮而尽，喝完顺势抹去残留在嘴角的白色泡沫，嘻嘻哈哈地笑起来：“果然现在才是一天最开心的时候。陆岩，不要这么愁眉苦脸，快干了这杯，不要糟蹋了这么痛快的时光。” “他一定在发愁没完成的工作吧，傅组长，你布置给陆岩的工作也太多了吧，你看他明明没到30岁，可面相看起来却像个中年人。”武田打趣道。 “面相显老可是优势，我就喜欢成熟点的男人，这是我们组的特色。是吗，陆岩？”傅叶拍拍陆岩的肩膀，将酒杯端到他的面前说，“这是组长的命令，必须执行喔。”陆岩接过酒杯，心中嘀咕了两声，但依然忍受着啤酒的苦涩一干而尽。 “不愧是我手下的兵！”傅叶表扬道，“这个项目可不轻松，以后我们喝酒的机会可能寥寥无几了，今天一定要尽兴！” 傅叶将酒杯倒满，举起来冲着车流高声喊道：“敬今天的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武田附和道。陆岩也不得不举起酒杯，白色的泡沫在碰撞的酒杯中左右摇晃，星星点点的酒花溅出酒杯，洒落在白色的快餐桌上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么热闹，我也来参与下吧。”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桌边响起，一杯斟满的啤酒“咚”的一声立在桌上。 三人抬头见是林克连忙招呼道：“林克！快来快来，我们正愁没人喝酒呢。” 林克端过一张凳子坐下，填补了方桌空着的一面。 “林克，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当问否？”傅叶摇晃着微醉的身体，做出一个抱拳的姿势。 “这位女侠，但问无妨。”林克哈哈一笑。 “你和陆岩不会是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兄弟吧，你们长的还真有些神似诶。武田肯定也早发现了吧。” 武田此时已是满面通红，听了傅叶的话用力点了点头。 “组长，怎么又拿我开涮了。”陆岩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克在一旁说：“是不是同母异父或者同父异母我不知道，但现在陆岩的心里一定在骂你，你一定有感觉吧。” 傅叶抬头大笑说：“怪不得这么燥热，原来是陆岩你小子在说我坏话。”她将陆岩的酒杯斟满端到他面前说，“你必须罚酒一杯喔！” 陆岩连忙挡住傅叶的手说：“再喝我就要在这现场直播了，你一定不愿意看到那个的。”陆岩紧皱眉头，感觉自己的胃如同烧开了水，壶盖在蒸汽的作用下不停抖动，也许下一秒就会喷薄而出。 傅叶大笑着放下酒杯，转向林克说：“林克，我有时真羡慕你，有真正的自由，做自己喜欢的事。” “是你们三个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看似生活自由，其实是生活的奴隶，也许哪天就饿死街头，或者走路掉在枯井里，捡垃圾时被野狗咬，卖肉串被警察追，这样的生活你们谁都不想体会吧。” “如果真能遇到那么多事，在人生经历上也算圆满了。” “这些都是命中注定，你们注定要坐在办公室里敲键盘，虽然枯燥但至少不用为生计发愁，我也注定要四处漂泊，过着自由但是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这都是我们的命。”陆岩举起酒杯大声说，“来！敬我们可恨的日子和不公平的命。”林克、傅叶和武田的三个酒杯发出了清脆的碰击声。 酒杯的碰撞声将陆岩拉回现实，黑色的穹顶再次笼罩整个上空，一股巨大的压力压迫自己闭上双眼，失去了视觉后，听觉开始被渐渐放大，机械轰鸣、齿轮搅动、液体流动、甚至脚步声都层次分明地在陆岩耳边响起。 渐渐地，声响开始减弱，周围的环境似乎产生了变化，坚硬的高台变得如床垫般柔软，深色的穹顶变成了白色的屋顶，一道光芒穿透玻璃照在床边，树叶的摇摆产生的阴影让室内忽明忽暗。 “我是回家了吗？”陆岩看着周围舒适却又陌生的环境，这一切离开自己已经太久，看起来真实却让人难以置信。 “欢迎回家。”罗奕的声音从床的一侧传来。陆岩第一看见到罗奕身穿一身长裙，披肩的长发散发着女性本应有的魅力。 “罗奕。”陆岩试了试自己的声带，“这在哪？” “这里是你的家啊。”罗奕捧起陆岩的右手举到胸前，“你已经睡了整整一周了，每天都有很多关心你的人聚集在门外，他们都盼望着你的苏醒。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我迫不及待地要将这个喜讯告诉大家。” “大家？为什么？” “你忘了是你拯救了世界，你是所有人类的英雄，不仅是这颗星球上的人类，还有许多从别的维度穿梭而来的人们，他们都无时无刻地在关心你，为了纪念你，他们还为你在广场上塑造了一座雕像。”罗奕指了指窗外说，“看！就在那。” 陆岩顺着方向望去，透过窗户隐约看到在一颗树下竖立着一座铜制雕像，雕像似乎是一个年轻人，右手里握着一支笔一样的物品伸向前方。 “我们成功了吗？我们怎么做到的？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别急，你昏睡了太久。等身体恢复了，你会想起来的。” “其他人呢，大家都回来了吗？” 没等罗奕回答，房间门缓缓打开，程城和李笠走了进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李笠说道，一旁的程城一脸兴奋地看着陆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岩对着两人微微一笑，看到大家都平安无事的归来，陆岩心中松弛了许多，虽然自己失去了对于过程印象，但看到眼前圆满的结局，陆岩心中竟也有些激动。“我现在是在哪个时代？”陆岩问道。 “当然在我们的时代，等你完全恢复后，你就可以回到你自己真正的家了。”罗奕回答道。 “你真的要走吗？”程城在一旁一脸不舍地问道，“我们都舍不得你离开，留在这里吧，我们还能一起工作，我还有很多的问题要向你请教呢。” 陆岩离开家已经太久，虽然自己一个人在城市打拼，但那里毕竟才是自己应该住的地方，他微笑着说道：“给我一支灵梭，我还是可以经常过来和你们相聚啊。” “你说灵梭！”罗奕的神情突变，低声说，“灵梭是什么？” 罗奕的说法让陆岩意外不已，她不可能不知道灵梭是什么，说：“灵梭不就是公司发明时空穿梭器吗，你怎么会不记得了？” “什么公司？陆岩你现在说的话我为什么都听不懂。” “我们执行的任务不就是为了破坏公司的‘离星计划’吗？”陆岩感觉自己后备有些发热，罗奕对自己所说的话表现出来的一无所知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罗奕的声音透出熟悉的严肃感，“我们这次一起去执行的是地幔探索任务，我们在地幔和地核之间发现了巨大的空间层，在那里建立了能源供给基地，彻底解决了这颗星球的能源供给危机。你之所以会加入我们，是因为你是我们勘探设备R74的核心发明人，是你为我们打通了前往地下的通道，这也是我们为你树立雕像的原因啊，这些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罗奕的话让陆岩紧张不已，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汗水透过毛孔向外涌出。“难道自己的所有经历都是一场梦吗，难道公司、Cherry杨、吴岚、星一号都是自己梦中虚构的吗？不可能！那一切都是自己的经历，如同用针刺在自己的皮肤上真实，罗奕为什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了，真空层怎么又会出现在了这里，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陆岩的脑中飞快的旋转，思索着从醒来到现在的每一个细节，他看到罗奕的嘴里在说些什么，却听不到她的声音，自己的心跳声渐渐被放大，有节奏的“咚咚”声不断撞击着自己的耳膜。罗奕和程城、李笠说了些什么后，门外走进了两个医生模样的人，他们径直走到床前抓住自己的双手。陆岩试图挣脱，并向着罗奕大喊，但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叫喊声，而罗奕对自己的挣扎也毫无反应。陆岩被两名医生压在床上固定好，一名医生给陆岩的静脉上注射了一管药物，看着绿色中带着闪光的液体缓慢进入自己的身体，陆岩大惊失色，他用尽全身力气，如同一头挣脱狮子追捕的瞪羚，不顾一切地想要挣脱注射，但自己的双手、双脚及髋部被紧紧固定，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注射完毕，罗奕三人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后离开了房间。陆岩静静地躺着，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心跳的震动依然在耳边回响，他感觉空气变得有些稀薄，不只是汗水，似乎内脏都要被体内的压力所挤碎，“咚咚”声越来越快，如同鼓点般打在自己的心头，陆岩死死拽住床单，手指抓出了血印都毫无感觉，此时的大脑无法再思考，也无法再对环境做出反应，昏睡感渐渐侵袭身体，眼前的天花板似乎变成了黑色，自己已经无法从空气中汲取氧气，陆岩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耳边的撞击声到达了顶峰，刺耳的鸣叫声也震破了耳膜，在绿色液体的作用下，血液开始从皮肤表面渗出，双腿每蹬一次，胫骨和腓骨便发出一声裂开的声响，陆岩已无法再控制自己的精神，任凭肉体一步步地分解融化。 “终于都结束了。” 这是陆岩脑海中响起的最后一句话。 ; 第五十四章 山谷回响 林克三人极力压制着自己身体的伤痛，面对身体条件近乎完美的星一号，三人此时束手无策。星一号拾起长枪支撑着地面，身体附着的导管里绿色液体飞速流动，不时闪烁出耀眼的光。正当四人相互对峙时，地面突然开始震动，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如野熊嚎叫的声音。 “董事长成功了！”星一号突然双膝跪地，双手支撑着地面，嘴里念念有词，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做出膜拜的姿势。见此情景，林克三个面面相觑，武田试图趁此机会给予星一号致命一击，但受制于震动的地面，也只能先控制住身体保持平衡。 星一号完成膜拜的仪式后重新站起身，面向三人说：“‘离星计划’已经完成了，你们结束了。” 三人一惊，林克说：“刚刚发生了什么？董事长成功了是什么意思？” 星一号咧开嘴角轻蔑地一笑说：“你们没有必要知道，你们只需要熬过自己最后的一点时间就行了。”说完，他再次提枪杀到三个面前，林克和罗奕连忙上前迎战，武田拖着伤腿在一侧伺机而动。 四人一时间手脚交错、武器相拼火花四溅，林克等人虽然使出浑身解数，但星一号如同能看穿自己的动作一般，总是先于自己半招，众人混战一阵后，林克和罗奕渐感体力不支，动作频率也较开始慢了不少，反观星一号，通过绿色液体对全身机能和力量的调配，此时每一拳依旧虎虎生风，一杆长枪在手中也耍得风生水起。 形势渐渐向星一号倾斜，林克知道自己在星一号面前已没有胜算，只能依靠超强的精神意志勉强支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克和武田的身体已经无法跟上意志发出的指令，罗奕原本敏捷灵巧的优势也在漫长的打斗中消耗殆尽。 “够了！你们的招数只剩下了苟延残喘吗？”星一号高高举起长枪，全身散发着绿光，如同即将做出裁决的神明般向着三人怒吼道。 林克和武田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两人眉头紧皱，无暇顾忌身体上的各处伤口。林克侧过头看了一眼武田，武田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后轻轻点了点头。林克随即转向另一侧对罗奕说：“抓紧我！千万别松手！” 罗奕对林克的话困惑不解，但此时已没有时间再询问，连忙用力点了点，紧紧盯着林克，配合他做好准备。 “你们还有什么新鲜的招数赶快使出来！”星一号对着林克大声怒吼道。 林克看着恣意狂妄的星一号，眼神中的怒火渐渐熄灭，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向一把利剑般点燃了一旁的武田和罗奕，他用尽全身力气想星一号飞奔过去，面对他的长枪高高跳起，大喊道：“抓紧！” 一旁的罗奕见林克发出了信号，也顾不上制定作战计划，急忙向前跑去，在林克将星一号扑倒在地的同时，武田和罗奕也同时赶到林克身边。未等星一号反应，武田捏住右拳重重地在地面一拍，四人瞬间消失在了仍在震荡的维修中庭。 罗奕感到一股力量正在撕扯自己的后背，她试图睁开双眼，但当眼睛刚刚张开一条缝隙的时候，一股强烈刺眼的光逼迫着她不得不再次紧闭双眼，她想要抓住身边的林克和武田，伸出的双手却抓不到任何东西，她不知道自己在哪，感受不到空间和地面、感受不到空气和温度，如同悬停在一个真空空间般，自己使出力量都得不到任何反馈。这股撕扯的力量越来越大，罗奕感觉四肢即将与身体分离，关节之间拉扯的剧痛让她难以忍受。忽然间，撕扯的力量突然转变为向前的推力，罗奕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觉得身体被重重甩了出去，猛烈撞击在了某个硬质表面上。 罗奕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感觉光线不再刺眼，但一股作呕的感觉从胃中涌出，大脑也产生了严重的晕眩感。她连忙撑住地面，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罗奕毕竟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猎人”，专业的方法让她很快调整好了呼吸，勉强承受住了严重的不适感。她环顾四周，只见星一号、林克、武田都在离自己的不远处，而周围是绿色的群山，头顶是一片湛蓝的天空，四人正停留在山中的一片裸露石砾空地上，周围的景色是罗奕从来没有见过的，她从没想过世间还会有这么美丽的风景。 包括星一号在内，众人此时依然坐在地上还没回过神，似乎都对场景的瞬间转换非常不适应。“这是哪？”星一号手中的长枪不知什么时候断成了两截，他将半截长枪扔在脚边，大口地喘着气问道。 “你是不是……从没见过这种景色？”林克忍着疼痛回答道。 “哼，这里面有什么诡计？” “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因为这里……对于你来说，是……四百年前！” “四百年前？”星一号吃了一惊，盯着林克问道，“为什么来这里？你们用了什么方法？”一旁的罗奕也被林克的话所震惊，在自己的印象中，林克的战术从来都是以可靠著称，但这次大胆的举动却大大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看到这个了吗？”武田拖着伤腿勉强走到林克身边，他伸出自己的右手说，“这个手套来自于曾经我们的一位‘老朋友’，他通过某种渠道获得了你们时空穿梭的技术，并制造了这个手套，这也可以看成是灵梭的原型，我们重新修复并完善了他，所以我们才能带你来到这儿。” “但我们带你来这儿不仅仅是为了欣赏风景。”林克打断了武田的话，“我们是为了干掉你！” 星一号大笑三声，说：“你们以为依靠一个冒牌灵梭就想干掉我？你们未免也太天真了。” “按照你自己的说法，虽然你经过了改造，但你的生命依然依靠心脏跳动来支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只要你的心脏停了跳动，你必然会死亡。” “凭你的能力，难道能将刀插入我的心脏？” “我的刀当然不行，但有些东西可以。”林克从胸口掏出一个挂件，圆形的戒指形状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这是我们的穿梭器，你应该有所耳闻，它与你们的灵梭有同样的效果，但是他遵循着‘黄金法则’，只要我带着你一起进行穿梭，你的心脏会在穿梭中瞬间老化，直至你的死亡。” “你们？”听完林克的讲解，罗奕在一旁语调急促地低声叫道，“这就是你们的计划？你们疯了吗，四百年的差距你们也必死无疑啊。” 武田转过头冲着罗奕做出一个招牌式的微笑说，“这么高明的计划只有我们能想出来，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武田突然变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谢谢你让我认识你，能和你再次相见真是太好了。” 罗奕的眼泪此时夺眶而出，他紧紧抓住武田的胳膊不住地摇晃，说：“不！不！你们不能冒这个险，我们一定有其他的方法！” 林克半转过头低声说：“罗奕，我和武田会带着他回到刚刚的地点，你用罗局长给你的灵梭穿梭到那里以备不测，四十岁的增长未必会置他于死地，但他一定也不会再有反抗的能力了。” 武田挣脱开罗奕的手说：“这是我们最后的任务，对于猎人来说，没有比战死沙场更光荣的了。你要保护好自己，陆岩还等着你，还有李笠和程城，一定要找到他们，拜托了。” 罗奕的泪水早已湿了前襟，她不敢想象竟是这样的结局，眼前这两个人与自己亦师亦友，看着他们踏上必死的旅途如同对自己挖心剜肉，揪心的疼痛让罗奕头脑发涨，她瘫坐在地上，看着两人的背影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未等罗奕再说，林克和武田此时已经冲了出去，两个人大叫着扑向星一号，星一号连忙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半截长枪护在胸前，长枪不偏不倚径直穿透了武田的腰部，一口鲜血从武田口中喷出，但武田此时已抓住了星一号的一条臂膀，他死死扣住他的肌肉，任凭鲜血从口中喷涌不止。同样抓住了星一号的林克转动了自己的穿梭器，抱团在一起的三人瞬间发出巨大的嘶吼声，生生扯裂了山谷的平静。 罗奕坐在原地看着两人腾空而起，看着星一号急促地捡起脚边的半截长枪，看着他身体表面的导管在瞬间迸发出强烈的绿光，看着长枪从武田的后背穿出，看着他的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缠住星一号的手臂，看着林克的穿梭器在空中飞起，看着武田的鲜血顺着长枪滴落在地，看着三人的叫吼声让山谷中的树叶摇摆不止，看着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团白光，一团越来越亮、越来越大的白光，看着三人瞬间被白光吞没直至消失在光中。 山谷再次恢复平静，偶尔的刮来的一阵风让树叶婆娑沙沙作响，罗奕向前方望去，一束红色的夕阳穿透云层直射进眼眶，罗奕没有用手去遮挡，她只是呆呆地盯着前方，希望能从中看出两人的影子。 罗奕走到两人消失的地方，林克和武田的叫吼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也许已经化成了山谷的鸟鸣，也许已被风带走。脚下的岩石上还星星点点撒着武田的血渍，如同一朵朵盛开的梅花。“林克，武田，你们还在吗？”罗奕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清净的山谷中纯净得如同天边的一片云，她知道山谷不会回答自己，但在心底，她依然残留着一丝希望，希望两人能再次出现在这里，希望再次听到两人的回答。 罗奕拿出父亲临终前交给自己的一支灵梭，用匕首划开指尖，鲜血蘸在了穿梭器顶端。 “我来了，你们还在那里吗？” 静悄悄的山谷一如往常，残留的夕阳发挥了最后的余光和余热，如果没有岩石上的血渍作为证明，似乎从没有人来过这里，也似乎从没有人知道这里。 （第一部完）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