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华夏民族之域》 第一章 异象 东晋永和八年(冉魏永兴三年)。 四月十七。 蓟城大殿上,燕王慕容俊兴奋地从王座上走下殿来,看着我转了几圈后,拉了拉捆绑着我的粗麻绳道:“你这个奴仆下人,为何妄自称作天子?” “呸”我猛然吐了慕容俊一脸口水,不屈回道:“天下大乱,你们这些夷狄兽类,尚且意欲篡位谋反,我乃一世英雄,为何做不得帝王?” 慕容俊擦拭着脸庞,大怒呼叱道:“贱奴,事到如今,安敢如此。快给我拉下去鞭打一百,不…二百…三百!” 五月初三,晴。 我被带至龙城遏陉山上的慕容祖庙前,两名鲜卑军士把我从囚车中扔下。满身溃烂的伤口已使我失去了行动能力,像一块烂肉“啪”得被扔在草地上,但我仍能感受到无数蛆虫在啃食我的腐肉。 一番鲜卑祭祀前的仪式后,我被拖到祖庙院中的斩首石上,一名壮士手提大斧缓步向我走来。 死亡,我早已释然,冥冥感觉到死才是新的开始。我用尽最后的一丝力量挣扎翻身,仰望着苍天,面对死亡。 忽然,南面天际出现黑压压的乌云,伴随着嘈杂的“呜哧”声飞速而来,眨眼从众人头上擦过。 我麻木地听着鲜卑人慌成一团,心中不由一笑,竟是蝗虫。 蝗群过后,我发现南面天际又出现了一团巨大椭圆形的乌云,电闪雷鸣呼啸而来…… 东汉熹平三年。 五月初三,江南梅雨天,在会稽山官道上行军的官兵一个个湿漉漉的,两辆囚车在泥泞中摇摇晃晃的被马拖着。 “这鬼天气,潮煞人啦!文台,要不我们休息下如何?”丹阳太守陈夤一手提缰,一手擦着脸上雨水、雾水和汗水混合的黏液,对身旁的孙坚征询道。 二十出头的孙坚此时正是年少得志,破句章,活捉“妖贼”许昌父子皆自己的功劳。听到陈夤要休息,孙坚趾高气扬地提鞭指着前方朦胧山峰道:“郡守大人,再过几里就是禹陵,会稽城也就二十里路程,您将就下,到城里我们便可好好休息啦!” 陈夤顺鞭看了看前方,又看向孙坚,眼前这位俊毅的年轻人着实有真本事,心中不爽也罢,恭维笑道:“文台及冠之年便有如此成就,将来权势不可限量啊!到时可别忘了提携提携哦!” 孙坚听得此言,脸上得意更盛,“哈哈……未将怎会忘记大人恩德呢!哈哈……” “报!”后面赶上一名骑卒,打断了孙坚得意的笑声,骑卒见孙坚笑脸转阴,急报道:“大人,那妖贼的囚车陷进泥坑,车辙断了,请大人指示!” 陈夤一鞭抽向骑卒发泄心中不满,怒斥道:“废……”,话未尽,只见那名骑卒一把握住抽过来的马鞭,用力一扯,陈夤便被拉下马摔了个狗吃屎,骑卒随即提戟刺杀陈夤。 孙坚回神,急呼“敌袭!”未及提刀,骑卒的青铜长戟已横扫而来,孙坚急往后一仰,闪过戟身,右手顺势握刀,横刀极速砍向骑卒。 骑卒未及躲闪,被孙坚砍中腹部,看着肠子滑出自己的肚腹,骑卒倾尽全力嘶喊一声:“阳明皇帝万岁!”随即摔下马去。 孙坚下马还没来得及查看陈夤死活,“嗖嗖嗖……”无数竹箭从山林中射出,众官兵因天气闷热,穿甲不整,纷纷中箭。孙坚见状,果断下令:“圆阵!迎敌!”士兵纷纷靠拢围成四个圆形,持盾士兵或者举盾遮护头顶,或者站于外围立盾挡箭,枪兵则持枪于盾牌空隙中准备迎敌。 一刻后,竹箭方停,又闻“杀”声四起,只见山林中冲出几百犹如牛鬼蛇神般的山越蛮民,个个断发纹身,持竹枪,提铜剑杀向囚车。 “放箭!”圆阵内层的弓箭手早已搭箭弯弓,听到孙坚下令,瞬间,箭雨反击冲来的敌人。 山越之民浑不怕死,,就算身中数箭,只要箭没射在要害,仍是怒目圆睁杀向官军。 “今日誓要救出皇帝,兄弟们!杀呀!”为首大汉挥剑带头冲入囚车所在的圆阵,其余山民紧随其后,踩着被枪捅死的同伴尸体,毫不畏死的冲击圆阵。 短兵交接勇者胜,为首大汉浴血杀到囚车旁。砍破囚车,呼道:“皇帝,快随我走!” 许昌跳下囚车,拾起地上铜剑,朝向另一辆囚车道:“快救我儿!” 就在此时,异象突生,一道丈许宽的霹雳落在许韶囚车上,“轰隆”震耳欲聋响雷后,鸡蛋大小的冰雹伴随着暴雨倾盆而下。 山民向来敬畏天地,突来的异象,使他们身心一顿。官军之众虽然也惊吓的不轻,但长久的训练使他们比山民更快的反应过来,也就这一瞬间,输赢逆转,众多山民未及回神,已被官军砍死。 许昌懵了,始料未及的天罚,他不知所措的呆立当场,只能仰天长吼:“苍天啊!我真的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错了吗…”声音渐小,他手中铜剑亦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了。 孙坚砍翻一名山民,一个窜步到了毫无察觉的许昌背后,迅速提刀架在许昌脖子上喊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为首的山民大汉见状,只能喊停同伴,与官军对峙着。 雨渐止,许昌仍痴痴地望着许韶被劈的地方,那里炸出了一个圆坑,囚车的残骸仍在雨中冒烟,烟雾弥漫的坑中,许韶****着仰身躺在坑中。随着烟雾慢慢的消散,许昌惊奇的发现许韶身体毫发无伤,胸口似有微弱的起伏。 “我儿还活着?还活着!”许昌内心激动不已,不再迷茫,表面却一脸愤怒对孙坚道:“让他们安全离开,否则鱼死网破!”边说边伸脖子靠紧刀锋。 孙坚紧盯着面前狰狞的山民,架在许昌脖子上的刀松了寸许,同意道:“可以,只要他们肯退去!”心中盘算已定:只要把许昌活着押到洛阳,便都是我的功劳,大把赏赐等着我,现在何必跟山贼死磕。 许昌清楚孙坚所想,自己活着才有价值。他挪开刀锋,对来救自己的山民跪拜道:“此乃天亡我也!累及兄弟白白殒命,我愧煞矣!此罪我一人,愿死以平天怒,请诸君带我儿尸身回去好生安葬,就此别过,许某叩谢!” 山民纷纷跪下大呼:“皇帝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死又何惧!今日定要救您出来!” 许昌愤而起身,挥袖怒吼道:“敌人当前,下跪寻死否?快走!”话毕转身背对众人,热泪盈眶,喃喃自语:“此生足矣!此生足矣啊!” 见许昌发怒,山越众人知道皇帝心意已决,只好撤去。 几名越人来到烟雾未散尽的坑前,准备替许韶收尸,却见坑中竟是一具****无伤的尸体。 “先背走再说.”领头地道。 一名越人背起许韶,却发觉还有微弱心跳,急向领头的说道:“虎哥,太子还活着!” 领头的摸了摸许韶鼻孔,发现果真有轻微喘气,急忙低声道:“快撤!快撤!” 山越蛮民背着战死的同胞连同许韶,迅速消失在会稽山中。孙坚却无瑕理会他们,忙着汇聚残兵,统计伤亡,心中懊恼无比。 ; 第二章 棠棣山庄 离会稽城不远的西面,有一处青山环抱的世外桃源,兰香常年萦绕的谷中,有一座简易的山庄,百来间的竹屋坐落其中,山庄四周亦用竹排围墙,入口处有一座竹子做成的牌门,正上方刻着“棠棣山庄”,左右竹柱上则是一副楹联“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庄内一间较大的竹屋中,竹床上躺着一名青年男子,虽然深陷昏迷中,却难掩他的器宇轩昂。床边一名妇人正端着竹碗,米汤一勺勺喂进昏迷男子的嘴里。 “嫂子,太子殿下好些了吗?”几名魁梧大汉推门而入,走最前面的汉子朗声问道。 妇人微嗔,轻声道:“虎子,把你的大嗓门闭上。” 叫“虎子”的大汉挠了挠头,捏着嗓子,勉强轻声道:“都五天,太子殿下怎么还没醒过来啊?张大夫不是说太子殿下的身体没事吗,内伤也一点没有啊?” “唉,谁说不是呢,好好的人怎么就醒不过来。苍天没眼啊,皇帝那么好的人,竟然……现在他唯一的儿子也昏迷不醒……”妇人越说越难过,抽泣了起来,毕竟阳明皇帝救过他们全族。 又过去一天,我仍是昏睡着。安安静静躺着六天的我,大脑却在不断的回溯着记忆,我好像活了好久,各种各样的时代,各种各样的事物,尽皆穿插着记忆片段中;我又好像死过了无数次,每次都是那么的悲壮,那么的凄惨,那么的怨恨,甚至到最后,只剩下在脑中不断重复播放着,那一次次死亡的片段,时代都已经记不清了: 南京城中,敌人恣意妄为的****着、屠杀着平民百姓,凄厉的哀嚎声不断贯入我的耳中,我却已经无能为力,手下都已经战死,自己也身中十几枪,弹也尽了,手中的大砍刀已经无力再挥砍,四周敌人一拥而上,步枪上的刺刀纷纷刺入我的身体,绝望中,我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撕下了挂在敌人步枪上的膏药旗,撕成粉碎…… 扬州城垛上,我手中紧握的刀已经砍崩了,左边断臂处鲜血不停流淌,敌人不断从云梯爬上城垛,我的断刀磕飞了一名敌人的头盔,那个光秃秃的头颅,后面还有一条小辫的敌人,亦一刀砍在我右肩上,我奋然一蹬城垛,用身体撞向他,一同摔下城去…… 海边,我挥舞着苗刀,浪人在我辛酉刀法中一个个倒下,直到杀尽最后一名浪人,满身是伤的我,意识渐渐失去,任那海浪把我卷向大海…… 大理寺风波亭,我愤然在供状写下:“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刽子手缓缓走来…… 草原上,箭只插满全身的我扶着长枪站立着,穿着兽皮的敌人们骑马围着我转着,叽里咕噜不知在说些什么,我突然提枪刺向他们的头领,把他彻底地刺穿,我仰头大笑,一道寒光划过我的脖子…… …… …… 一次次夺体重生,又一次次为了抗击外族入侵而死去。渐渐的,重复回放着的记忆也模糊了,在最后一丝记忆中,一朵巨大的椭圆形乌云放下一道光束,照在我未死透的头颅上,渐渐的一片漆黑。忽然,一句句生硬的话语响彻我的脑海,“警告!记忆格式化失败!警告!记忆格式化失败!…” 竹屋中昏睡的我猛然坐起,抱着头大声喊叫道:“好疼啊!疼死我啦!啊…我的头要炸啦!” 庄内众人听到我痛苦的叫喊声,纷纷放下手中农活跑了过来。一名老头急忙叫人把我稳住,又从随身布袋中取出一支支细长的针扎在我头上。我在片刻抓狂后,又昏厥过去。 次日清晨,一缕淡淡的幽香沁入心扉,使我缓缓睁眼去寻找香源,朴实的竹屋内空荡荡的,只有在窗边的竹几上摆放着一株兰草,随着微风摆动的兰叶下,一朵兰花开了,花瓣上的斑点好似一张笑脸,对我微笑着。 此时,一名妇人推门进来,手上端着热气腾腾的竹碗,一边走一边吹着热气。她到了床前,这才发现我正微笑着,对着窗口微笑着。 妇人先是一惊,手上竹碗滑落在地,随即一喜,兴冲冲地出门,边跑边喊道:“虎子,快…快去叫张大夫,太子殿下醒啦!” “太子殿下醒啦!”山庄众人惊喜万分。 我也是吃惊,下床走出竹屋,看着外面世外桃源般的景色喃喃自语道:“我这是在哪?” 一大群人匆匆赶来,见我在屋外站立着,纷纷下跪道:“太子殿下!” 我前后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后,指着自己道:“我…太子?那…我是谁?”我使劲回想着,却发现我的记忆一片空白,“啊!疼!头疼啊!” “快把太子殿下抬屋里去!”张大夫吩咐道。 就这样,我在张大夫每天施针、喂药下过了数十日,疼痛感渐失。在严白虎的陪同下,我熟悉了这个叫“棠棣山庄”的地方,也从众人口中了解到我的身世:原来我叫许韶,是“阳明皇帝”唯一的儿子。“阳明皇帝”名叫许昌,会稽郡人氏,自小上山跟老道学了一身本领,下山后锄强扶弱,救死扶伤。在那个横征暴敛,民不聊生的年代,父亲无疑给百姓们希望,于是好事者就劝说父亲起兵造反,救百姓于水火。父亲当时被百姓捧的自大无比,于熹平元年起兵于句章县,自称“阳明皇帝”,聚众数万割据一方。好景不长,杨州刺史臧旻、丹阳太守陈夤、吴郡司马孙坚领军四面围攻,那些农民兵那是正规军对手,父亲凭着自身本领,与官军周旋了二年,最终父子被俘。押送洛阳途中,那些曾经被父亲“赶跑”的部下,在会稽山官道上,把我救了,安置在这个山庄中。山庄的主人叫钱良,父亲对他有救族之恩,所以我在这里非常安全。当然“神医”张伯祖在这暂住,也是他们把我安置在这最重要的原因。 “呜……” 早晨,我被阵阵哭泣声从睡梦中吵醒。 我下床寻声而去,来到山庄中央的晒谷场上,只见一张桌案上摆放着一块灵位,上面赫然写着“阳明皇帝之灵位”。 严白虎看见我,急忙过来哭泣着说道:“昨晚钱庄主从外面回来,他说,皇帝他…他在吴郡官道上病逝啦!” “父亲死了?”虽然没有与父亲相处的记忆,但我不由一阵鼻酸,眼泪更是夺眶而出,我走到桌案前“扑通”跪下痛哭起来。 数日后,山庄人声鼎沸,那些父亲旧部得知我已经清醒,纷纷赶来。我脑海中却莫名出现了一种强烈的想法:一定要控御住他们,为我所用! 山庄中新建了一座大大的竹屋“议事厅”,好让我与旧部们议事。 大厅中央上首,我席地而坐着,父亲的旧部一个个报名而入。 “山阴黄罗拜见太子殿下!” “山阴周勃拜见太子殿下!” “余姚董洪拜见太子殿下!” “诸暨姬虞拜见太子殿下!” “剡县吕合拜见太子殿下!” “余暨岑彭拜见太子殿下!” “富春王霸拜见太子殿下!” “太末欧冶焱拜见太子殿下!” “乌程严白虎拜见太子殿下!” “山阴县主簿朱璋拜见太子殿下!” 我一一回礼后,道:“请坐!” 众人应声:“喏!”全往左右上首的竹案走去,只剩董洪站在原地空“咳”一声,“殿下面前,尔等成何体统?” 众人这才醒悟,回到原处躬身道:“请殿下恕罪!” “殿下,我等本是山民,不知礼教,还请主公定夺!”董洪道。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董洪这老狐狸把皮球踢给了我,这是想试试我驾驭人的能力。我若安排不公,众人必然小瞧于我,四散而去。脑中那强烈的欲望,使我随口说道:“你们俱是当今豪杰,此等无名之位有何可争,将相王侯你们有种坐乎?现在且按年岁长幼而坐吧。” “殿下真天子也,属下愿奉殿下为主,誓死相随!”董洪带头拜服道。 “我等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众人皆服。 于是众人按年龄长幼,依次席地坐下。 我见众人坐下,我开口问道:“大家既然看得起我,我想听听大家今后有何打算?” 严白虎首先站起来大声道:“主公去哪,属下便去哪!谁他奶奶的敢不听主公的话,我就宰了他!” 我看向严白虎,微叱道:“虎哥,我是问大家意见,别胡说。” 黄罗站起来道:“主公,属下以为我们当趁官府还未察觉,迅速攻下山阴县,山阴县是会稽郡治所在,有了山阴县则会稽郡唾手可得,然后主公便可招兵买马自立为王!” 黄罗说完,从两边坐席走出三人:“黄罗兄弟说的没错!主公,属下周勃愿带人马,现在就杀进城去!” “属下王霸也愿往!” “属下岑彭也去!” 我脑中似有人暗叹:真是一群山大王。 我开口道:“不知你们听过这句话没有,是这么说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我父亲正是前车之鉴。现在汉室虽危,但气数未尽,不可鲁莽!” “主公真明主也!”姬虞站起来说道,“主公说的一点没错,现在不是强出头之时,我们应该找处险峻易守之地,劫掠郡县豪绅之资,收容流民......到时汉室气尽,我们便可图谋天下!” ; 第三章 朗朗乾坤的钱坤 “姬虞兄高见,不失为稳当之计,只是难保以后又走上先主之路啊!”朱璋曾经就反对许昌称帝的。 “朱璋,你说什么!”魁梧彪悍的王霸愤怒走到瘦小的朱璋面前,一手拎起他的衣领,一手提起沙包大的拳头,怒斥着,“皇帝在时,你便处处与我们作对,今日又咒我们死!好好好,你是官,我是贼,老子杀了你!” “可恨,杀了他!” “对,杀了他这芝麻小官,再杀进城去!” 黄罗和周勃两人乘势起哄道。 王霸见有人支持他,沙包大的拳头便打向朱璋面门而去。 “住手!”一柄剑鞘挡住了王霸的重拳,坐在朱璋旁边的欧冶焱手上剑鞘一抖,只见王霸“腾腾腾”倒退三步才站稳。 “欧冶,你……”王霸怒不敢发道。 董洪厉声道:“够啦!主公面前,王霸你休要放肆!” 吕合上前拉回王霸,打圆场道:“好啦!好啦!都是兄弟,大家意见不同可以商讨嘛!” 董洪指着黄罗、周勃等人道:“若没子玉(朱璋字)兄在官场给我们兜着,你们能站在这里吗?为何你们不能反思一下,若当初我们听子玉兄的劝,不起哄让先主称帝,也许现在先主还活着…”董洪说着不由哽咽起来。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或老泪纵横,或痛哭流涕,他们对许昌都是赤胆忠心的。当初官军讨伐许昌时,许昌节节败退。自知必败无疑的许昌,于是用各种方法赶走了他们,否则他们一定会誓死追随着许昌的。 我也随着他们一起哭泣起来。 许久,董洪擦拭着泪痕,对朱璋抱拳躬身道:“子玉兄,悔不当初,不听你劝啊!如今你有什么主意,请讲,我等定是听从。” “哎!都过去啦!”朱璋抹去泪珠,长叹一声,接着说道:“现在的天下正如主公所言,汉廷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占山为王只会被官府不断讨伐,就算守住一时,终非长远之计。在下以为,主公现在当入朝为官,已图大事!” 此语一出,大厅瞬间喝骂声一片。 “什么,朱璋你疯啦!” “狗贼!原来你是来劝降的!” “朱璋,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兄弟!” “畜生,你安敢让主公与仇人同伍?” “吕合你放开我,让我杀了他!杀了他!” 连董洪都不禁怒道:“朱璋,你说清楚便罢,如若不然,休怪我等不念多年兄弟之情!” 欧冶焱无语冷视着朱璋,手已紧握剑柄。 我脸上挂着两粒泪珠,静静的看着下面众人吵闹,脑中那莫名的欲望却在不断灌输着权谋之道。 朱璋眼见众人愚怒,不由苦笑道:“哈哈!燕雀啊,燕雀啊!怎知鸿鹄之志哉!”随后拂袖而走。 “朱叔请留步!”我箭步追上,在门口拉住朱璋,随后对大厅众人喝道,“大家安静一下!” 朱璋见我拉住他,眼红道:“主公,我…” 我把朱璋拉回大厅,对他抱拳作揖道:“朱叔心怀治世之才,请为侄儿指条明路吧!” 朱璋顿时喜极而泣,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当初效命许昌,也只是因为在一场瘟疫下,许昌救了他朱氏全族,效忠是为报恩而已。而今这许韶却能懂我之志,并非那群莽夫之辈,确是明主,就让我竭尽全力辅佐吧! 朱璋信念坚定,不再赘言,道:“主公,如今朝廷宦官滥权、卖官鬻爵之风盛行。现在的会稽郡太守之职正是徐珪用三千万钱(五铢钱)买的,倘若主公买下会稽郡太守之职,又有先主遗留在会稽的势力辅佐,休养生息十数年后,天下大乱,则可起兵逐鹿;天下太平,仍可称霸一方,等待时机。” “三千万钱?”我大惊道。 “主公,勿急!”朱璋看向欧冶焱道,“欧冶兄乃欧冶子嫡系一脉,‘龙渊山庄’之主,庄内宝剑无数,随便一把皆可卖上几十百万,至于那几把欧冶子神作,更是价值连城呐!相信欧冶兄不会吝啬吧?”朱璋说完,心中暗爽,叫你欧冶焱瞪我,你我相交多年,竟敢不信任我。 满脸烫疤的欧冶焱倒是直率,道:“主公需要,属下庄内兵器任取,若动先祖遗宝,欧冶焱誓死不允!” “欧冶叔……”我刚开口,朱璋打断我,道:“诶,欧焱兄就这脾气,主公勿管他,他既已答应兵器任取,主公就别客气啦!” “感谢欧冶叔!”我对着欧冶焱抱拳作揖道。 欧冶焱一把扶住我,道:“不必,分内之事。” 朱璋笑眯眯的看着我和欧冶焱,继续献策道:“哈,钱财已有着落,那么接下来的工作,便是怎么向郡府举荐主公为孝廉了。” “孝廉?”我迷惑道。 朱璋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过:“噢,忘了主公失忆未愈,抱歉!”接着解释道。“孝廉,就是各郡国向朝廷举荐的人才便叫孝廉。郡国按人口多少分配名额:人口满四十万每年举孝廉两人;人口满二十万每年举孝廉一人;人口不满二十万,每两年举孝廉一人;人口不满十万,每三年举孝廉一人。被举孝廉者必须通过公府复试后,才能入郎署为郎官,执戟宿卫皇宫殿门,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便可任命官职,当然现在想要被任命官职,都得花钱买才行。” 董洪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也领悟到了朱璋想法之妙,于是问道:“会稽郡每年有二名额,倒是容易取得,只是主公是汉廷钦犯,如何让郡府通过举荐呢?” “对,怎么通过举荐?”已冷静许多的众人,一个个瞪着朱璋附喝道。 朱璋恨铁不成钢地扫视了下他们,道:“主公现在在官府档案中已是死人,再者主公以前又在他处学艺,容貌鲜为人知,官府通缉图像上的容貌,根本不像主公,主公只需换个身份便可。” 董洪又问:“那依你之见,换何种身份呢?” “我早已想好。”朱璋冲门外喊道,“严舆,去请钱庄主过来。” “喔!”门外一名清秀青年道。 片刻,朴实的钱良匆匆赶来,对在场众人一一见礼后,问道:“不知主簿大人叫草民何事?” 朱璋客气道:“钱庄主请勿多礼,在下是有一事相求。” “大人请讲!”钱良道。 “钱庄主,是这样,今年会稽郡岁举孝廉,主公想要一个名额,却又碍于身份,不便得很。听闻您与会稽名门俊杰魏腾同好种植兰草,因此成了忘年之交。而魏腾的姐夫正是郡丞陈恒,此人贪婪无比,正好利用。不知您是否可以把主公推荐给魏腾?就说主公是您的堂侄子,从小父母双亡,由庄内族人养大,想要参加今年的岁举,让他帮忙把主公引荐给陈恒。” “这…我去说说看!”钱良有些为难道,毕竟兰花之交即是君子之交,可怎么开口啊。 吕合问道:“换身份,那主公岂非要改名换姓?” 董洪回道:“为避仇敌,改名易姓情有可原,听闻先主祖辈亦非姓许,为躲仇人遂改姓为许。主公今日为图大业,改姓为钱亦无不可,至于叫什么名,还请主公自己定夺!” 因为记忆的缺失,我对许姓并没太多感情,所以我低头苦思着:叫什么呢? 朱璋见我低头紧盯着地面,若有所思的样子,喃喃道:“地,坤也!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主公!”朱璋兴奋道,“钱坤,朗朗乾坤的坤如何?” “坤?钱坤,朗朗乾坤!恩!不错,就叫钱坤吧!”我定下来道。 “那好,太子殿下既已定下姓名,我这就便进城去找魏公子说说看,告辞!”钱良告退而去。 “至于主公户籍,属下作为山阴县主簿,随笔一添。”朱璋道。 接着,朱璋、董洪与姬虞三人就一些细节方面又议论了半天,我则认真听着;其余众人知趣地吃喝交谈着,动脑筋的事他们干不来。他们也不再针对朱璋了,但也没给朱璋好脸色看。 黄昏,议事完毕,大家都分到了今后各自的任务,纷纷散去。而我的任务则是:明天随欧冶焱回“龙渊山庄”,去取那些价值千金的宝剑,顺便挑几名剑术高超的剑客,作为我的护卫。 ; 第四章 龙渊之行 七月十六,傍晚。 我、欧冶焱、严白虎与严舆四人,一路风餐饮露,终于赶到了龙渊小镇,小镇位于仙霞岭东南部 的一处山谷中,一条三十丈许的大溪贯穿而过,山清水秀,百余户人家便坐落在溪水两岸。 进入小镇后,一行四人却发现镇上异常的空荡,家家户户门前的一座座火炉冒着一缕缕白烟,显 然已经熄灭有段时间了,各种青铜铁器的半成品,或留在炉中,或散落在铸造台四周,每户人家的 门都紧锁着。 欧冶焱朝一里开外的一座庄园望去,顿时大喝一声:“不好!”人已窜出数十丈外,朝庄园奔去 。 “出事啦?”我们三人追了上去。 偌大的庄园里聚集着许多人,个个神态揪心地轻声议论着。 “叮叮当当!”的击剑声不断从内院传来,我们三人循声赶去。 当我们赶到内院广场,天已经黑了,血色的月光洒在广场上,照见欧冶焱正与一名灰袍老者打斗 着。不远处的广场中央,有一座巨大火炉和铸造台,三名赤膊壮汉正踩着硕大的鼓风皮囊,炉中不 断喷发出炙热的火舌。火炉左右两边各立着十几根木桩,左边木桩上绑缚着老人、女人与小孩;而 右边则绑缚着一群精壮男子,而木桩旁边有一群凶神恶煞的灰衣人,正手拿利剑看守着。 欧冶焱此时越斗越猛,剑术越发极致,灰袍老者明显落了下风。电光火石间,又是数剑相击,“ 当!”的一声,灰袍老者持剑的手腕被划伤,手中宝剑滑落在地。灰袍老者眼见不利,闪躲几招后 ,左手趁隙一扬,袖中石灰尽皆洒在欧冶焱脸上。 “啊!”欧冶焱顿时感受到眼睛一阵灼痛,不能视物的他紧握着手中利剑挥舞着。 灰袍老者却早已脱离战圈,跃上铸造台,一名灰衣人迅速上台给他包扎伤口,却被他一脚踹了下 去,他看着鲜血直流的手腕,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快给我抓住他…抓住他!” “是,师尊!”十八名灰衣人齐声应命,纷纷提剑围向欧冶焱,只留下那名被踹下来的,躺在地 上呻吟着。 “欧冶叔,我们来助你!”我们三人见形势不对,急忙拔出佩剑,冲入战圈中。 广场上,顿时刀光剑影战成一团。 一炷香时间过去,铸造台上的灰袍老者抬头看向血月,随即吩咐那名留下的灰衣人道:“时辰 已到,快把人扔进火炉。” “是!”一名灰衣人匆忙把最近木桩上的男童解下,一把扛起走向火炉。 “爹爹救我!爹爹就我!”稚幼男童哭喊着。 “渊儿莫怕!爹爹来救你!“”欧冶焱听闻稚儿喊救声,一边焦急地回应着,一边挥剑杀向火炉 方向,然而九名灰衣人组成剑阵缠着他,若是平常欧冶焱能轻易斩杀他们,可是现在双眼不能视物 ,却令他难进一步。 另一边,失去记忆的我,从拔剑的那一刻起,所以曾经学过的剑术招式与技巧都下意识的施展开 来。那与我厮杀的两名灰衣剑者,此刻已被我斩杀一人,另一人亦被我削去右臂,躺在地上痛苦呻 吟着,无力再战。正当我要去支援欧冶焱时,孩童的求救声传来,我循声看去,眼见三丈外,一名 小童被灰衣人扛着,已然走近火炉。我顿感不妙,赶过去怕已经来不及了。不容多想,我猛然把手 中之剑朝那名灰衣人掷了出去,瞬间“噗呲”一声,灰衣人应声倒下,掷出去的利剑刺穿了他的胸 腔,而那名小童也被摔在了地上,哇哇大哭着。 我见小童一时得救,急忙冲过去想完全救他出来,不料,灰袍老者一剑袭来,我勉强躲过致命的 一剑,却避不过他左手的擒拿爪,顿时被擒。 灰袍老者捏着我脖子,愤怒道:“小子,叫你多管闲事,老子先炼了你!”说完便捏着我脖子朝 火炉走去。 我被迫到了火炉旁,灰袍老者一手把我按向火炉,一手用剑指着炉内一柄通体炽红的剑,得意道 :“小子,为神兵献祭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你该感到荣幸才是啊!” “住手!”正当我绝望时,一名秃发老者飘然落在灰袍老者面前,劝说道:“欧冶旻,放弃吧! 不要一错再错啊!” 欧冶旻见秃发老者到来,手中利剑立马指着秃发老者,神志却越发癫狂道:“湛卢旸,你给我滚 开,阻我炼剑者,杀杀杀!神剑快炼成了…快炼成啦!哈哈哈!神剑在手,天下无敌啊!” “唉,真无药可救啦!”湛卢旸叹息一声,随即手中多出一柄短剑,身影一动,剑光一闪,欧冶 旻握剑的手腕随剑掉落在地,剑光随即又是一闪,我一个踉跄,额头磕在火炉边上,便晕了过去, 而欧冶旻的断手仍紧紧捏在我的脖子上。 “啊!为什么,为什么…”双腕被削去的欧冶旻趴在火炉边上咆哮着。 突然,“啪”的一声,欧冶旻跳进火炉中,用两条残臂抱住炉中的炽剑,大喊道:“剑啊剑,就 让老夫成就你…吧!”随即烈火缠身,片刻化为灰烬。 另一边,愤怒的欧冶焱与焦急的严家兄弟正与灰衣人交战中。忽然,一名少女带着三名剑者杀到 ,只见那三名剑者,手中长剑点点刷刷,眨眼间,灰衣人尽皆成了剑下亡魂。 “爹,您没事吧!”女孩扶着欧冶焱问道。 “婧儿,爹没事,你快去救人!”欧冶焱急切道。 欧冶婧安慰道:“爹,我请来了湛卢氏的旸爷爷,母亲、小渊和师兄们都没事了,你就放心吧! ” 欧冶焱欣慰地抚摸着欧冶婧的脑袋,道:“婧儿,辛苦你啦!” 严白虎、严舆两人刚才被七名灰衣人缠住,眼见我被擒住,焦急万分,此时拖困,急忙跑来查看 我的伤势,见我晕倒地,两人自责不已。 等我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我躺在一间厢房内,身上已经换了新衣。床边坐着一位妙龄少女,左 脸上有道三公分长的刀疤,然而这刀疤并未毁掉她容貌,反而使得少女更加英姿飒爽。 少女见我醒来,张口便喊:“爹,他醒啦!”这女子的嗓门大的整个房间都在摇晃,我又一次被 震晕过去。 欧冶焱与严家兄弟疾奔而来,少女在门口拉着欧冶焱往里走道:“爹你看,我照顾的好不好,你 的小主公醒过来啦!” “主公!” “主公!” 众人来到床前一番轻呼,却不见我回应,欧冶婧急了,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衣领,一阵狂摇:“刚 才明明醒了,怎么又睡着了,肯定装的,快起来,快起来!” 旁边严白虎、严舆想拉开女子又不好意思拉,毕竟是人家家里,又是女孩子,于是只能尴尬的看 向欧冶焱。 欧冶焱见状,叱喝道:“婧儿,不可对主公无理!” 欧冶婧不理会欧冶焱,继续狂摇着,直到我被摇醒,她才停手,还理直气壮道:“哝,你们看, 他是装的吧!” “呃!头好晕!这姑娘的嗓门好大啊!”我拍着头坐起道。 欧冶焱看来对这女儿也够宠的,一向话少孤傲的他竟道歉道:“主公勿怪,这是我女儿欧冶婧, 从小惯坏啦!” “爹,他醒来了,那我走啦!欧冶婧见她爹都道歉了,无趣的开溜了。 欧冶婧走后,庄内仆人送来了早点,我一边吃着,一边听欧冶焱讲起了昨天的变故:“那个灰袍 老者其实是我大伯,叫欧冶旻,是我爷爷少年时,跟一名侍女所生,从小就不受家里人待见,经常 被打的头破血流。有一天,他又被我爷爷打的死去活来,从那天起他再也没在镇上出现过了。直到 十多天前,我离开山庄去见主公,他便趁机带着一群灰衣人来到山庄,说是我欧冶氏一脉,要借用 山庄内的火炉铸一柄神剑,我众弟子不信,他却拿出了欧冶氏的信物‘剑玉’,还拿出了一块奇铁 ,山庄众人这才信以为真,就让他住下了。开始,他跟他手下们并没有什么不轨的举动,整日沉浸 在铸剑中,直到大前天傍晚,他谎称神剑炼成,为了答谢,他出钱宴请了山庄所有人,山庄众人皆 以为,他只是出钱,吃的用的都是山庄的,应该没问题,于是全庄皆被他迷晕抓了起来。幸好小女 贪玩晚回,发现异状,机智地去请湛卢氏帮忙。后来发生的事,主公也清楚了。” “原来如此!幸好湛卢氏及时赶到啊!”我感激道。 ; 第五章 字炎黄 龙渊山庄,客厅。 晚宴,我席地坐在主席上,喝着龙渊山庄自酿的米酒,与欧冶焱、严家兄弟、湛卢三剑客湛卢方 、李修、王康交谈着。 “湛卢前辈真乃高人,可惜无缘结识啊!”我遗憾道。 “钱公子勿怪!师尊他老人家不喜喧闹,今早便回去了。”消瘦的湛卢方歉意道。 “在下岂敢,前辈救命之恩,还没跟他道谢呢!”我道。 “对对对,主公说的没错,感谢三位的救命之恩,我先干为敬啦!”严白虎拿起满满一觞酒对着 湛卢三剑客一饮而尽。 “严壮士果然豪爽,干!”三剑客也端起酒觞一饮而尽。 “严舆感谢三位少侠的救命之恩,干!” “干!” “敬钱公子!” “干!” “感谢湛卢师弟!” “干!” “敬欧冶大哥!” “干!” …… 觥筹交错间,欧冶焱轻声吩咐仆人一声,仆人退去。 不一会,门口走进一位三十来岁敦厚结实的壮汉,双手捧着一把质朴带鞘的剑。 “拜见主公!属下是庄主的二弟子蒲辰,益州人氏,学艺已十年有余,愿为主公效命!”蒲辰双 手举着剑,躬身继续说道,“此剑就是欧冶旻用奇铁所铸,属下不才为此剑安柄做鞘,献给主公! ” “哦,庄主高徒有劳,有劳!”我接过蒲辰手中的剑,打量了一番后,拔剑出鞘,只听“锵”的 一声龙吟响彻整个山庄,定睛一看,只见一条游龙跃然于白色剑身上,再观剑锋寒光奕奕,锋利无 比。在场众人无不赞道:“好剑,神兵啊!” “欧冶大哥,此剑是什么打造,如此锋利?”憨厚的李修问道。 欧冶焱感慨道:“此剑的材质应该是一块非常罕见的天外陨石,欧冶旻以死炼剑,也算不负神物 啊!” “主公,宝剑皆有名,请主公赐名!”浦辰道。 我不假思索道:“剑出乾坤定!就叫乾坤剑吧!” “剑出乾坤定?师尊果然没看错。”清秀的王康悄声对湛卢方道。 湛卢方点头,悄声回道:“等下回房跟修弟商量一下。” “恭喜,主公得到神兵!” “恭喜!” “恭喜” …… 众人开怀畅饮直至夜深才散去。 第二天下午,藏剑阁。 藏剑阁分为三层,一层堆放着普通上品的宝剑,足有千余柄;二层摆放着欧冶氏历代名匠所铸的 宝剑,各式各样,剑型不一,锋利皆不逊乾坤剑;三层则摆放着五柄欧冶子所铸的神剑,我只看了 看,欧冶焱摸都不让我摸。 一层的上品宝剑,我要了一百柄;二层一百余柄堪称完美的宝剑中,我随意挑了三十柄,看得欧 冶焱心疼不已。 欧冶焱又从众弟子中挑出二名剑术高手刘骏、陈览,作为我的护卫。 吃过晚餐,我回到自己房间,正准备早点休息,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回去。 湛卢氏的三剑客叩门而入,齐刷刷地单膝跪下,道:“钱公子,我们三人愿跟随您左右!” 我一愣,随即扶起他们,道:“三位少侠快起来,在下正是求之不得呢!” “谢公子!”三人抱拳躬身道。 七月十九,清晨。 我与欧冶焱告别,率着严白虎、严舆、湛卢方、李修、王康、蒲辰、欧冶婧、刘骏、陈览等人, 赶着两匹驮马回去了。 一路上,身着男装的欧冶婧上蹿下跳,别提多高兴了,她可是足足缠着他爹一整天不放,他爹拗 不过她,才同意她出来的。 会稽城,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走卒商贩叫喊声此起彼伏,会稽郡府和山阴县衙都在城内。 我们赶了七天的路程,一行人刚进城,朱璋便匆匆赶来相迎,随后便带着我们到城西一间民宅内 。 我心中暗想:看来在会稽城中,朱璋布置了不少眼线。 “主公,此宅是属下为您安排的落脚之处,您看可以吗?”朱璋殷勤道。 我满意的点头道:“行,有劳朱叔啦!” “看主公多了七名随从,又个个背着长形之物,看来此行收获颇丰啊!”朱璋笑道。 “喂,朱叔叔,你说谁是随从啦?”一旁的欧冶婧不高兴道。 朱璋这才仔细看向七人中一名格外俊美的“男子”,笑道:“喔,婧儿啊!几年不见,怎么变成 男人啦!” 欧冶婧上前一把扯住朱璋的山羊胡道:“朱叔叔你敢笑话我,难道你忘了拔光胡子的痛啦!” “哎呀!疼疼疼,婧儿放手,我错啦!”朱璋对这姑奶奶也是无奈。 “哼!”欧冶婧放手,一边逛去了。 “这丫头,都被惯坏啦!”朱璋揉着下巴,转身对我说道:“不知主公从欧冶焱那拿了多少柄宝 剑? “一百柄上品,三十柄极品。”我回答道。 朱璋听得不由笑道:“嘿嘿,那欧冶焱定是心疼万分啊!” 接着朱璋便拉着我进入了内室,只见内室两张长案上,堆满了竹简和丝帛。 朱璋指着右边的长案道:“主公,这些是近日董洪、黄罗等人送来的房产地契,如若变卖,可值 二百多万。” “哦!” 朱璋又指着左边的长案道:“而这些全是先主留下的财产,共计一千万钱左右。” “这么多!”我吃惊道。 朱璋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走到幽暗的墙角,打开了放置在那的三只木箱。木箱被打开,瞬 间满屋都金灿灿的。 “这些也是先主留下来的黄金,共六百金,可换六百万钱。”朱璋指着金子道。 我指着这些财物,疑问道:“父亲为什么不用这些钱,招兵买马呢?” 朱璋叹道:“先主当年被拥称帝,其实他心中也没底,所以把反对他称帝的我安排进了县衙,一 方面可以注意汉廷动向,另一方面就是叫我保管这些财物,方便日后东山再起。只是后来,先主发 现自己是一叶遮目,自身实力跟汉廷军队比,完全是蚍蜉撼树,这财物才保存至今。” “父亲!”我感觉到了当时父亲无力感。 片刻,我定下心神,道:“今日孩儿承接下这些财物,必不负父亲所愿!” “朱叔,现在钱财以备,不知孝廉之事怎么样啦!”我接着问道。 “魏腾已经答应帮忙了,只需主公亲自带些珠宝去见下陈恒便可。”朱璋回答道。 “那就好,你去安排下,明日便去见郡丞陈恒。”我决定道。 “好的!我这便去安排。”朱璋应声走出内室。 不一会,朱璋又匆匆折回来,气喘吁吁道:“主公,属下想起一件要事,差点又忘。” “什么事?”我问道。 “就是上次主公更换身份,姓名换了,可还未取字啊!”朱璋焦急道。 我听罢,心中暗惊:是啊!怎么能忘取字呢?到时自我介绍,只有姓名没字,那岂不告诉别人自 己是个不识字的白丁! “字是长辈所取,还望朱叔费心。”我对朱璋说道。 “主公的表字,其实这些日子属下早已想好,主公名‘坤’,坤属土,而火生土,土又称黄,就 叫炎黄吧!” “炎黄…”我满意反复念着,似乎脑中亦有千万人念着。 七月廿六,我一早便端着一盆兰草,去魏府拜见魏腾。 魏腾二十出头,头戴纶巾,一袭白袍,十分俊逸。与他畅谈盏茶时间后,他便带着我去见正在郡 府办公的陈恒。 会稽郡府邸,郡丞公务房内,陈恒正在批阅公文。 “报,魏公子带着一名青年求见!”一名差役报告道。 “快请他们进来!”陈恒昨晚便从他夫人那里得知,今日小舅子会带人来见他,心中暗爽:嘿嘿 ,又有送钱的冤大头来了。 门外,魏腾止步道:“炎黄贤弟请!我还有些事就不陪你进去了。”实则,魏腾只是对他这个姐 夫非常反感,不愿多与他接触罢了。 “感谢周林(魏腾字)兄引荐!”我躬身作揖道。 魏腾抱拳说声:“举手之劳,告辞!”转身便立刻了。 ; 第六章 朱儁、董袭 进入郡丞书房内,我躬身作揖道:“草民钱坤,拜见郡丞大人!” 郡丞陈恒把公文简册整理后,抬头打量着我,问道:“周林呢?” “回大人,周林兄有要事,已经离开啦!”我回答道。 “我那小舅子能有什么事,整日花花草草的。你通过他来见我,有什么事啊?”陈恒眯着眼问道 。 “是这样的,今年岁举,草民想要一个名额,还请大人帮忙一二。”我直截了当道。 “岁举?那可是步入青云之捷径,你知道郡内有多少世家乡绅都等着要一个名额吗?可每年名额 就两个,你说你要一个,凭什么?”陈恒把玩着手中玉石,反问道。 我从怀中拿出一叠丝帛,走到陈恒面前,一张张在他眼前晃过,诱惑道:“这是城东一套上等宅 院的房契;这是东郊三十亩良田的地契;这是城北大宅的房契;这是南郊二十亩良田的地契;这是 ……” 陈恒看着这一张张写着契约的丝帛,眼睛都直,他伸手想抓,却抓了空,丝帛早已被我收进衣袖 里。 “钱公子,这…”陈恒盯着我衣袖意犹未尽。 我看着陈恒一脸贪婪,心中厌恶万分,可表面还得装出恭敬,说道:“如果大人能帮助在下取得 名额,这些价值百万钱的房产地契就是大人的啦!” 陈恒心中那个暗爽:老子一年俸禄才六百石,百万钱,比十年俸禄还多,这钱公子真是位财主哇 !那些世家子弟每年岁举都才出几万钱,相比之下太小气。 “钱公子,此事本官应下了,不过徐太守那里,你也必须备一份厚礼,毕竟最终人选还得太守大 人点头才行。”陈恒满口答应道。 “在下明白!”我点头道。 几日后,会稽城内,街头巷尾都传颂着一位孝子的事迹:山阴县西面的棠棣山庄,有一位叫钱坤 的大孝子,自幼父母在瘟疫中死去,幼小的钱坤不愿接受族人的施舍,在父母墓旁搭起了木屋,以 种兰草为生。长大后,其为人好义轻财,平常卖兰所得之财,尽皆散给了族内困难的人。听说,其 孝心曾感动上天,竟使枯兰一夜复生……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玄了。 八月初九,棠棣山庄议事厅。 “主公,昨日徐圭已将举荐你为会稽郡孝廉的奏章,加急送往洛阳,若不出意外,三十日内,就 会通知主公去公府复试了。”朱璋禀告道。 “感谢诸位的鼎力相助,请受我一拜!”我躬身拜道。 “主公万万不可!”众人急忙上前阻拦道。 一番“君臣”礼让后,我问朱璋道:“不知另一位孝廉是谁?” 朱璋回答道:“另一名被举荐的叫朱儁,上虞人氏,现任会稽郡兵曹掾之职。” “朱儁,此人如何?”我问道。 董洪回答道:“我听闻此人轻财好义,少年时便因赡养母亲而出名,从小熟读兵书,是名不错的 将才。” 朱璋捋着山羊胡道:“其实他跟我是远亲,彼此熟知,他从小就爱任侠,武艺高超,此次入京, 主公可与他一道同行。” “好,多个伴,旅程也有意思些。” “只是这公府复试,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我毕竟忘了太多东西了。”我问道。 “主公,此事勿虑,现今官场上卖官鬻爵猖狂,复试只是敛财而已,上下打点些钱物便可。”朱 璋道。 “不错,现在的汉廷认钱不认人,主公到时通过复试成为郎官后,便可静待时机,时机成熟就派 人通知我们,我们这边就杀了徐圭,会稽太守一但空缺,主公就可以出价买下会稽太守之职啦!” 董洪出谋道。 “这计划可行。”我又接着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宝剑可以随身携带,到了洛阳再卖掉,可 是那么多黄金怎么带到洛阳去呢?” 朱璋笑着扫视着众人,道:“这个简单,在诸位兄弟的山寨中,挑选出几十名身手矫健的兄弟随 主公一同前往便可。” “主公此去千里,路途恐不太平,像我等受生活所迫而劫径的好汉道道设伏,叛军乱民也时常打 劫过路富人,主公应多带些人马才是。”姬虞担忧道。 “属下愿带着手下六百兄弟,跟随主公同往!”周勃道。 “属下也愿跟随主公同往!” “主公,属下也去!” “你去干嘛,应该我去!” 吕合、黄罗、王霸、岑彭、严白虎纷纷争先恐后道。 看着他们争闹,我阻止道:“诸位皆有职责所在,不可擅离。” “主公,属下有一族弟,名袭,字元代,身长八尺,有万夫不当之勇,前些日子因错手杀了人躲 在我那,今番主公用人,袭正好效命。”董洪推荐道。 “属下也有一名兄弟,叫祖郎,天生神力,可为主公效力。”王霸道。 “如此甚好,还请诸位多多费心。”我感谢道。 接下来几天,众人都在为我的事忙碌着,而我却被欧冶婧纠缠着,她为了要去洛阳,寸步不离地 跟我,就差晚上睡一起了。 十天后,三十六名精壮青年纷纷骑着普通的中原马,从四面八方赶来。 朱璋算计好出行人数后,把一千万钱全换成了黄金(一万钱换一金),加上原本有的六百金,一 共分装了七十二个行囊,正好三十六名青年每人携带两袋。 又过了十一天,郡府衙役送来了公府复试的通知竹简。 接到通知后,我在山庄晒谷场,召集了所有随同出发的人。 随同出发的有:欧冶婧、严舆、刘骏、陈览、湛卢方、李修、王康和三十六名青年。 “诸位,公府的通知已经到了,我准备每天一早出发。”我大声说道。 “愿为主公赴汤蹈火!”众人齐声道。 “为了明天顺利出发,现在我就把行囊分发给你们。”我指着一旁一堆行囊道。 “严舆、刘骏、陈览、湛卢方、李修、王康,那有六匹马,每匹马上携带着四柄极品宝剑,你们 再随身携带一柄,刚好三十柄宝剑,请务必保管妥善,另外每人再领一袋干粮。” “是!”六人齐声道。 “董袭!” “属下在!”董袭应声出列道。 “那一堆行囊共有七十二袋,每包都有黄金二十二金,正好你们三十六人每人两袋,你去分发给 兄弟们吧。还有你们每人领一柄上品龙渊剑防身。”我吩咐道。 “遵命!” 等分完行囊,那三十六人在董袭带头下纷纷拜服道:“感谢主公对我们的信任!” “怎么跪下了,快起来,你们收拾收拾,便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出发。”我扶起为首的董袭道 。心中却道:今夜就是对你们的测试,如果不可信任,还来得及换人。 事实证明,人在面对巨大财富时,心中的贪念往往会让人失去自我。 白天黄金分给个人后,众人便对金子起了非分之想,其实想想没什么,人之常情,一般人都能理 智的控制欲望,而有些意志薄弱的人就开始坐立不安了。 深夜,一间大竹屋内,四排三十六人睡在通铺上,装满黄金的行囊就放在董袭身旁。 突然,熟睡的人群中,有两人睁开了眼睛,左右张望片刻,便悄悄地走到了行囊旁,扛起行囊来 ,一袋,二袋,三袋,四袋,五袋实在是扛不动了,“嘭”一袋行囊落地,惊醒了所以人。 行囊旁边的董袭,眼见他俩如此下作,愤怒无比,拔出身边利剑,一个鲤鱼打挺,刺向一人,那 人还未扔掉肩上行囊,便一命呜呼了。另一人急忙甩下行囊,夺门而逃,怎奈董袭剑如闪电,“噗呲”一声,利剑贯体而亡。 接着,董袭领着余下三十三人来到我屋外,尽皆跪伏在地,道:“我们有负主公信任,请主公收回黄金吧!” 在屋内的我早已知晓原委,思虑片刻,对外说道:“我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们快点起来,收好你们各自那份行囊,天都快亮了,大家准备一下,吃过早饭便出发吧。” 董袭听我讲完,猛然站起来,拔出还带着血迹的龙渊剑,一剑将自己的发髻连带着头发一起削了下来,随后拎着自己的头发大声道:“人若无信,与禽兽何异!主公此等信任我们,你们若还存贪心,畜生不如!谁若胆敢再动黄金的主意,此发便是你们的下场。” 董袭说完,扔下断发,大踏步的去做准备工作了。三十三人跪在地上羞愧不已,毕竟他们也有非分之想的念头。 天明,众人都已准备完毕,差了两人,就由严白虎和庄内一名叫凌虎的壮汉顶替了。 我骑上了前几日用十金买的高大青骢马,大声道:“出发!” 刚学会骑马的欧冶婧亦骑上白马大呼着:“去洛阳咯!” ; 第七章 记忆闪现 一处偏僻官道,一伙蟊贼正隐蔽在路旁高处的枯草丛中,正注视着南面的道路上,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群骑士飞奔而来。 “大哥,大买卖来啦!”一脸菜色的小弟道。 “一看就是富贵公子小姐出门,你看那马上包袱,鼓鼓的,大哥,发达啦!”另一位小弟高兴道。 蟊贼大哥看了会,回头走道:“把绊马绳收了,回去回去!” “大哥,好买卖啊!为什么回去啊?”众蟊贼迷惑地问道。 蟊贼大哥停步骂道:“******,你们要钱还要命?看到那些骑士了没有?个个武装佩剑,是你们这些一脸菜色的饿汉能动得了的。再说我们干这营生,也只为有口饭吃。走,回去吧,省得把命丢啦!” 一路风尘,我们一行四十四人绕过浙江(钱塘江),穿过震泽(太湖),虽不时有蟊贼拦路,倒也有惊无险。而朱儁因家母病了,未与我们同行。 第五天,我们到了秣陵,已至傍晚,我决定在城中留宿一晚,明日渡江西行。 驿馆,众人栓好马匹,留下三十人看管,其余人都随我进入馆内。 严白虎走到柜台询问道:“店家,还有多少客房?” 掌柜笑着回道:“客官,上房三间还在,二十钱一宿,通铺一钱一位,还有八个位置。” “上房三间我们要啦!”朱治拿出三百钱给掌柜道,“那些住通铺的,你去给他们每人三钱,叫他们到别处住宿去。” 掌柜接过钱后殷勤道:“是,大爷,小的马上就去轰走他们。” “公子,上房三间,刚好您和欧冶姑娘各一间,我与三位兄弟一间以策公子安全,余下兄弟睡通铺,轮流看守行囊。”严白虎说道。 “好,你去叫众人进来休息吧!”我吩咐道。 此时,门外进来一位中年男子,手里牵着一位六七岁的小孩。 儒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询问道:“店家何在?” “客房已满,请到别处去吧!”严白虎回绝道。 “是嘛!”男子无奈牵着小孩欲走道,“雍儿,咱们走吧!” “慢着!”我见此人气度不凡,不禁作揖问道:“敢问先生大名?” 男子回头见我亦非寻常人家,回礼道:“区区在下姓蔡名邕,字伯喈,敢问公子有何指教。” “晚辈不敢,只是见先生气度不凡,心生敬意,故此一问。”我客气道。 “谢公子抬举,只是天色已晚,在下与小徒还要另寻落脚之处,不便久留,告辞!”蔡邕携着小童便要离开。 “先生留步!”我喊住蔡邕,道,“在下房间让于先生。” 蔡邕停步回身,打量着我们,警惕地试探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哪里人氏?” “先生勿疑,晚辈姓钱名坤,字炎黄,会稽郡人氏,此番是去洛阳公府复试的,这些都是我的随从。”我解释道。 “原来是孝廉才俊,失敬失敬!”蔡邕这才放下心来,随我走向客房,边走边说道:“公子名字不一般啊!” “不知先生何意?”我问道。 “乾坤者天地也,炎黄者上古明君也,公子日后必贵不可言啊!”蔡邕解释道。 “先生言重啦,晚辈以后若能得个一官半职,造福一方百姓,便已心安满足啦!”我谦逊道。 “请!”我推开房门请道。 身后严白虎忙拉着我,道:“公子,上房就三间,这…” 一旁蔡邕小徒稚嫩说道:“这不是很简单嘛,这位姐姐跟这位哥哥睡一间,雍儿跟师尊睡一间,你这大个叔叔自己睡一间,不就行啦!” “雍儿,却莫胡言!”蔡邕微斥道。 我摸了摸这小家伙的脑袋,道:“先生高徒,小小年纪就懂得如何分配,他日必成大器啊!这样也好,欧冶姑娘睡床,我睡地板就好了。” 一旁的欧冶婧听到后,羞得低头不语。 “公子...”严白虎还想说,被我打断道:“就这么定啦!” “公子如此盛情,在下感激不尽!”蔡邕作揖谢道。 “哥哥真是好人,下次若有机会去我家,顾雍定还给哥哥一个大房间住。”小童天真道。 第二日,蔡邕师徒与我们一起到了渡口。 严白虎向船夫租船,船夫说他只有三条船不够,最起码要八条大船才能运输我们这行人马,叫我们在码头等下,他去叫其他船来。 我在岸边无聊的看着来往客商。忽见不远处,一名衣衫褴褛的青年男子站在江边,口中不知在说什么,好像是要寻短见。我悄悄走了过去,为了听的清楚,我越走越近,只听得他说道:“愧对列祖列宗,死了一了百了!”那人说完正欲跳江,却发现我近在咫尺,“啊!”他被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后,摔倒在地。 “你是人是鬼?”那人躺在地上指着我道。 “你都要寻死了,还怕鬼吗?”我逗趣道。 那人看清楚我后,站起来道:“你这人怎么跟鬼似,走路没声,还偷听别人讲话。” “我只是想听听人寻短时会说些什么而已,你可继续啊!”我故意让开一边道。 “你...”那人指着我,又说不了我什么,气愤的直跺脚。 “我...什么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的,非要寻死。”我劝解道。 “看你穿得富贵,怎么知道穷苦,若没被逼到绝路,谁想死啊!”那人反驳道。 “是什么把你逼上绝路,说来听听。”我问道。 那人坐下道:“也罢,反正等下还是要死,告诉你吧!我叫公输谦,是公输班的后人,祖上避祸迁居此地,我家世代为人修建船只,到我这代已颇有家财,可我不愿就一辈子帮人修船补洞,我要建造百丈大船,畅游无尽大海。我不断试验与完善,正当我有信心能打造时,家业却已被我花尽,我不甘心就此停住,于是我东借西讨,共借得二百万钱,买了上好松木堆在船厂,正准备大干一番时,却不料一场洪水冲走了所有木头,也冲走了我所有梦想...呜呜...”公输谦越说越伤心,痛哭起来。 哭了一会,他止哭继续道:“后来,大家都找上门来,要我还钱,我变卖了所有可卖的东西,还了一百六十万,可剩下的实在没法偿还啦!我东躲西藏到现在,已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眼见是活不下去了,才来此处寻死。却不想遇见你这个多管闲事的。” “什么叫多管闲事的,我那是救你,还百丈大船呢?吹吧!”我说道。 “百丈当然夸张,但长三十丈,宽十丈,我绝对有把握能造出来,想当年那秦始皇下海寻找仙岛的海船,都是我们公输氏建造的,要不是那个叫徐福的一去不复返,我们家才不会躲在这里呢!”公输谦自豪道。 “秦始皇是哪个?徐福又是谁?”我喃喃自问着。 “喂,你怎么啦?”公输谦叫唤着我,甚至摇晃着我,我就是一动不动地站着,口中说着他听不懂得话。 “秦始皇?长生不死药?徐福?东渡?日本?倭寇?”我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回溯着,脑海中莫名闪现出一艘铁船,铁船中央的大柱喷着浓浓黑烟。铁船正在快速地撞向另一艘铁船,那艘铁船上挂着一面太阳旗。 此刻的我就像站在那条巨大的铁船上,大声喊道:“吾辈从军卫国,早置生死于度外,今日之事,有死而已!” “倭舰全赖吉野号,撞沉此舰,就是胜利!” “全速前进,今日誓要撞沉吉野号!” “……” 公输谦见我发疯似的叫喊着,吓得他求饶连连:“我不寻死了,真的不死了!你别吓我了好吗?求求你啦!我再也不寻死了,不骗你,真的不骗你!” 众人听到我的大喊大叫,都急忙赶来。 严白虎一把拎起公输谦道:“快说,你把我们公子怎么啦?” 公输谦更加被吓得不清了,一个劲地说着:“不管我事,真不管我事!” ; 第八章 周泰之死 欧冶婧狂摇着我无意识的身躯,大声喊道:“喂,笨蛋,你怎么了,怎么变木头啦?” 一阵尖锐的声波充斥着我脑海,更是打断了似梦般的回忆。 我浑身一震,随即发现眼前众人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道:“我怎么啦?” “公子你……你刚才……”众人见我眨眼间回复心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 “怎么啦?你还好意思问,刚才你站那一动不动,嘴上胡言乱语的,幸亏本小姐把你弄醒,要不然你就惨啦!”欧冶婧大声道。 “我是怎么啦?”我摸着头自问。 “公子快救我啊!”被严白虎拎着的公输谦急忙向我求救道。 我看着严白虎拎着公输谦,就像老虎叼着猎物一样,忍不住一阵大笑后,才道:“虎哥,放下他吧!” 公输谦被放下后,急忙躬身作揖道:“谢谢公子救我,没什么事,我先走啦!”说完转身就跑。 “等等!”我喊道。 公输谦却假装没听到,脚步更快了,心中嘀咕着:离这群神经病远点,远点…… “我替你还债!”我继续喊道。 听到“还债”二字,公输谦瞬间跑了回来。 “替我还债?真的?”公输谦跑到我面前,不敢相信的问道。 “当然真的,不过……”刚才我心中莫名的出现了一个念头,留住公输谦,却一下子又忘了留下他干吗。 “不过什么?”公输谦焦急问道。 “我想想……”我摸着头,突然拍着脑门道:“你替我造船,我替你还债。” “造船?造多大得船?”公输谦疑问道。 “你能造多大,就造多大。”我回答道。 “真的?不骗我?”公输谦兴奋道。 “不信?我马上就可以派人去帮你还债,还了债后你便随我一同去洛阳,等我洛阳事了,你便能一展身手了。” “好,我相信你!”公输谦口中做下决定,内心亦下定了决心:双亲都去世,家业也都卖了,此地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今日跟了这钱公子,不管以后怎样,只要有希望能实现梦想,我决不放弃。 “那好,我现在就叫人跟随你去还债。” “严白虎、凌虎。”我叫唤道。 “属下在!”严白虎、凌虎两人应声道。 “你们俩现在就随着这位公输谦兄弟,去帮他把所有的债都还了。还了后,给他买匹马跟上来,我们在江对面的阜陵县城驿馆等你们。”我吩咐道。 “是!”俩人应命,便随这公输谦而去。 此时,蔡邕携着幼徒也走了过来,见我如此帮助别人,赞声道:“公子真乃仁义之士,伯喈佩服之至!” “先生缪赞,举手之劳而已。”我谦虚道。 又过了些许,八艘渡船都准备好了,众人登后,船缓缓驶向江中。 我站在船头,望着波澜壮阔的江面,心中一阵悸动,思绪云骞,莫名唱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唱罢,江面上响起一阵掌声。 同船的蔡邕大赞:“妙啊!妙啊!”更不顾船体摇晃,作揖道:“请教公子此曲何名,谁人所作?” 我自己也惊呆了,只能老实回答道:“先生见笑了,此曲在下也不知道何名。” “这……”蔡邕疑惑道。 “先生,我家公子前段时间失忆了,所以想不起来,也许这是公子自己作的曲吧!”一旁严舆解释道。 “公子真大才也,此曲若传将出去,定能风靡朝野,还请公子再唱一遍。”蔡邕意犹未尽道。 “木头,再唱一遍吧!真好听!”欧冶婧亦拉着我衣袖道。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阜陵驿站,等到了严白虎们,休息了一晚。 翌日,蔡邕向我告辞道:“此番出来是为了寻访好友,有劳公子相送一程,后会有期!” “先生保重!” 两日后,九江郡寿县,淮水渡口。 夕阳把淮水印的通红,与岸边白雪相映,宛若冰火两重。 一艘渡船上,三十来个青少年聚在一起,一边哈气搓耳,一边商议着。 “老大,那伙人已在驿馆住下,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被唤作“老大”的青年男子挠着癞皮头道:“看他们个个身手矫健,又有剑防身,不好弄啊!” “要不,我们三更摸进去,摸些财物便走怎样?”贼眉鼠眼的少年道。 人堆中最高大的少年否决道:“他们栓马都留人看管,行事必定谨慎,怕你还未摸进去,就被发现了。” “周泰说的对,我蒋钦宁愿做劫财的强人,绝不做偷贼。”少年蒋钦说道。 癞头突然停住挠头的手道:“有啦!看他们从东面来,明日他们必定要渡河,我们再弄来几只渡船,几人作船夫揽他们上船,剩下的人等在对面渡口,等他们下船时,没什么防备便动手,嘿嘿!我太聪明啦!”说罢又挠起头来了。 “老大这主意绝啦!”众人叫好道。 第二天,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格外舒服,我们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行向渡口。 “昨天买补给的时候,几个贼头贼脑的混混,跟了我们许久,我还以为晚上会来偷,结果白等一晚!”祖郎失望道。 “哈哈,一百钱买个泥人,也许人家是没见过出手这么阔绰的富家千金,所以多看了几眼,欧冶大小姐你说是吧!”我调侃道。 欧婧扬起马鞭道:“我喜欢,怎么着!看你是皮痒了吧!” “我好痒啊,来追我啊!”我夹马而跑,欧婧与众人后面追着,不会儿就到了渡口。 癞头皮的船夫殷勤的拉着我马的道:“客人,您看我这船,又大又稳,船钱还便宜,您就上我的船吧!” “可一艘船不够啊!”我道。 “没关系,你瞧,我同乡的几艘船都在,您放心!”癞头船夫指着旁边的渡船道。 “那行,就坐你的船啦!”我同意道。 众人上了八条船,船夫倒也勤快,不久便到了对岸。 岸边,一群青年的渔夫拿着鱼叉正在等船。 “客人,到岸了,请下船。”癞头的船夫铺好跳板,边说边自个先下船了。 正当我要下船时,董袭一把拉住我大喊道:“大家小心,那些渔夫就是昨天的混混!” 可为时已晚,另七条船上,有三位先下船的兄弟不及提防,已被鱼叉刺穿。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众人反应过来,青少年渔夫们已持鱼叉冲上跳板,欲刺杀船上的众人。 幸好跳板窄,只容一个人在上面,众人躲闪过刺来的鱼叉,拔剑抵挡。 严白虎一剑挡开刺来的鱼叉,反手一挥,“啊!”渔夫大喊一身,便掉入水中。 “一人守住跳板,其余兄弟快跳到岸上去!”我指挥道。 董袭一步当先,跃上岸边,提剑便砍,砍翻一人后对上了周泰,两人杀得旗鼓相当。 欧冶婧手拿匕首,也欲跳下船去厮杀,却被我拉住道:“你保护好公输兄弟。” 大家纷纷跃到岸上,挥剑劈砍,那些地痞青年哪是对手,只有蒋钦奋力刺伤一人,亦被砍翻在地。 不消片刻,岸上就只剩董袭与周泰还在相杀。久战之下,年少的周泰力有不逮,一个破绽,董袭趁机当头劈下,周泰慌忙举叉一挡,鱼叉木柄哪经得起龙渊剑的猛劈,周泰脑袋当场被劈成两半。 我看着满地尸体不忍道:“可有活着的?” “公子,这有个活着。”凌虎道。 “伤的怎样?”我问道。 “胸前有道砍伤,但不深。”凌虎回答道。 我走过去看着那名躺地上的少年,道:“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蒋钦捂着胸口瞪着我道:“为财!” “家中可有父母?”我又问道。 “有!”蒋钦仍狠狠瞪着我道。 我亦瞪着他道:“想死,想活?” 蒋钦头一横道:“要杀要剐,废话少说!” 我从袖中拿出一小块碎金,扔给他道:“埋了他们,回家好好孝敬父母去吧!” 蒋钦捡起碎金对我咆哮道:“今日你若不杀我,他日我必杀你!”然后抱起周泰尸体亦步亦趋的走远了。 三名枉死的兄弟在我愧疚的鞠躬中火化了,既然活着不能回到家乡,死了也该落叶归根。 经过此次惨痛的教训,以后的路上更加谨慎,欧冶婧也不敢乱买东西了。 ; 第九章 觉醒之芽 四日后,我们到了颍川郡境内。 颍川,私学盛行之地,途中文人雅士,如过江之鲫。 此时已是寒露时节,我们骑马缓步行走在山林官道上,路旁的树木不时飘下落叶,宛如一只只蝴蝶在纵情飞舞,让人不由看得着迷。 “啊!”一声惨叫突起,眼见一名少年书生被我撞翻在地。 当我下马去查看时,少年书生已经爬了起来,他抖了抖手中竹简上的尘土,见到我,急忙作揖赔礼道:“不好意思,在下看书走神,冲撞了公子,请见谅!” 我见少年没事,亦回礼道歉道:“是在下失神了,未能及时勒住马,使你受惊了,抱歉!” “公子海量,在下便不再打扰了,告辞!”少年书生拱手告辞后,一跷一拐地走了。 “等等,你的腿伤了,让我送你回去。”我喊道。 那少年书生站住,回道:“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 “不行,是我撞了你,我必须把你安全送回家。”我牵着马追了上去,强硬道。 “这……”少年书生不好推脱,又觉得不好意思。 我翻身上马,向少年书生伸手道:“把手给我!” 少年双手拉住我,我用力一拉,把他拉上了马背。 “你们在这休息一下,我送他回去后,马上回来。”我回头跟众人说道。 “公子小心!”众人道。 “我们兄弟三人还是跟着公子吧!”湛卢方、李修、王康三人跟了上来。 一路上,我跟少年书生闲聊着,大概知道了他叫戏志才,今年十五岁,勤奋好学,刚才就因为一边走路一边看书,才与我相撞。 “公子竟是孝廉,太让人羡慕啦!” “你如此好学,以后定也能做到的。” “我也想,可是现在朝廷腐败,党锢之祸不断,想要出头好难啊!” “别这么悲观,也许等你长大,一切都好了呢!” “不会的,依我看,这大汉天下已经病入膏肓,朽木难支啦!”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我惊愕道。 “抱歉,我只是随便一说,还望公子不要计较。”戏志才发现说多了,急忙说道。 “没事,事实确是如此,我只是惊讶,你这般年纪知道的还挺多的。” “公子也认为这大汉天下不长久啦?” “恩,现今宦官专权,禁锢党人,自绝生路啊!” “公子此去洛阳可要小心那些阉人啊!” “我会小心的。” “公子你看,我家到了!”戏志才指着不远处的一间草庐说道。 来到草庐前,我把戏志才抱下马,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金塞到他手上,说道:“好好学习,他日必成大器,我就不停留了,告辞!” 我说完,便翻身上马了。 “这怎么行,公子……”戏志才欲要推却,我早已催马绝尘而去。 与众人会合后,第二天下午,我到达了洛阳。 洛阳城。 从汉光武帝中兴汉室定都以来,经过一百五十年的发展,现今的洛阳繁华富庶,高亭大榭,琼楼玉宇;大街小巷酒肆林立,莺歌燕舞,三教九流,熙熙攘攘。 我们一行从东阳门进入,所见之繁荣,让众人兴奋不已。而我却是满面愁容,因为我脑海中竟映现出一幅可怕的景象,整个洛阳城竟是一片火海,烈火中竟然有两个面似自己的人在交谈着。 “如此盛景,付之一炬,可惜啊!”一人说道。 “你为何来?”另一人问道。 “我为何来?”那人自问。 “为何经历那么多生生死死,你还未明白!”另一人道。 “明白什么?”那人问道。 “我要你结束这愚蠢该死的封建统治,结束这不断被入侵的命运!结束……”另一人咆哮着扑向那人,两人竟然重叠在了一起。 “我要结束这一切,汉室已是强弩之末,就算能保得一时,又有何意,不如推波助澜,让腐朽早日败亡。”合在一起的人自言自语着。 “木头,客栈到了,喂!想什么呢?不会又变成木头了吧!” 欧冶婧把我从思绪中叫醒,急忙回应道:“哦!” 众人便在城东的一间较大的客栈住下了。 第二日,我便去了公府。 公府,顾名思义便是三公的官署。 复试就是被举孝廉之人在公府报备后,由司徒府的人核实户籍家世;再由司空府的人出题做试;最后由太尉府训练而为郎。 我在公府接待孝廉处报备后,又一一拜访太尉陈耽、司徒袁隗、司空唐珍,奉上孝敬。 复试第一关核实户籍,在我孝敬袁隗时,便已过关。 复试第二关考试,定在十月初一,不过在孝敬唐珍时,他已把题目告诉于我,并表示会通融。 接着,我被带到了为孝廉准备的驿馆,每位孝廉有内外二间房,内房是主卧,外房则是白天会客;晚上随仆睡觉。 欧婧说她自愿当我的书仆,缠着我住进了驿馆,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董袭则充当我的护卫跟在我左右,而其余人便在客栈等候着我的差遣。 “元代(董袭字),今后几天就委屈你跟我睡一起啦!”我跟董袭说道。 董袭推脱道:“公子不可,尊卑有序,属下睡地上便可。” “什么尊卑,去他的,大冬天的,睡地上非冻僵不可。”我坚持道。 “不行,不行,两个男人睡一起成何体统,董哥哥你去睡外屋。”欧婧挡在我与董袭中间说道。 “那你睡哪?”我问欧婧道。 “跟你睡呗!”欧婧挽着我的手道。 我忙挣开欧婧,道:“孤男寡女睡一起才成何体统呢!” “好你个木头,前些日子在秣陵怎么不说啦!反正我要睡床,你爱睡哪就睡哪!”欧冶婧生气道。 面对这姑奶奶,我真没辙了,只能对董袭吩咐道:“元代,你去买些被褥来。” 于是,欧冶婧睡了我的床,我铺着厚厚被褥睡地板,而董袭则睡在了外房。 次日傍晚,我与欧婧逛完街回到驿馆门口,见一名文士模样的孝廉正被驿馆小厮刁难。 “你这人好不知耻,三日前向你讨厌赏钱,你推托钱掉了,说明日给,昨日又讲今日给,今日你若还不给,我便不让你出门!”原来是小厮见此人不给赏钱,在为难人家。 那文士见围观之人越来越多,恼道:“你这小厮,我若他日为官,必宰了你!” 小厮嘲笑道:“钱都没有,还想当官!要么给钱,要么就不准出去。” 那文人见小厮一点都不惧,随即指向我,微笑着对小厮道:“小哥,你又何必拦我这穷孝廉呢,你看,那位才是有钱的主。” 小厮顺着所指,转头看向我,顿时笑脸哈腰地跟我打招呼,那文士便乘机跑了出去。 第三日一早,欧婧又吵着要去逛街,我实在拗不过她,只能再上街去。 我们正行走在街上,忽然被四名衣着华丽的富贵子弟拦住。 “呦!小娘子长的真俊啊!” “陪哥哥玩玩怎样,哈哈哈!” 四人出言调戏道。 我愤怒的上前就是一脚,踢翻一人,叱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我的人!” 其余三人慌忙扶起被我踢倒的人。 “你敢踢我,我爹是蹇图,我兄弟是蹇硕!”那人恶狠狠指着我,叫唤那三人道:“快给打,打死了,有我兄弟顶着。” ; 第十章 仗义的曹操 那三人挽袖擦掌便要动手。 我“锵”的拔出乾坤剑,威胁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那三人见我动家伙了,急忙也拔出腰间佩剑,跟我对峙着。 此时,一位游侠打扮的青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我一笑,道:““兄台好胆识,让我来助你!” 那名泼皮躲在三人后面,认出来人,叫嚣道:“曹操,你别多管闲事!” 曹操笑着对那人嘲讽道:“我说蹇家的孬种,别躲着,出来咱们练练!” 被无视的三人转身后退拉着蹇家孬种道:“蹇公子,今日还是算了,曹操这厮我们还躲着好!” “对对,再看那人气势,也非凡人,那剑都透着寒光呢!” “恩,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走!”蹇家孬种临走还不忘来了句:“你们等着!” “呵呵,一群宵小,兄台没事吧!”曹操问道。 欧冶婧拉着我,抢话道:“没事,这群垃圾货,要不是想看看木头会不会保护我,我早废了他们啦!” “在下没事,谢兄台相助!”我拱手致谢道。 “哈哈,姑娘好胆识!”曹操称赞欧冶婧后,对我拱手道:“兄台不畏权贵,操甚是佩服,请教兄台大名?” “在下会稽钱坤,字炎黄。”我自我介绍道。 “在下曹操,字孟德,沛国人。”曹操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拉起我手,豪爽道:“兄弟我对钱兄一见如故,走,咱们找个地,喝酒去!” 酒肆。 曹操与我对饮着,而欧冶婧早已跑外面买东西去了。 “曹兄,刚才那泼皮好似很怕你的样子。” “嘿,你说那个蹇家的孬种啊,我见一次打一次,他能不怕我。” “这种恶人就该打,曹兄真是侠义之士。” “哈哈,钱兄过奖啦!对了,不知钱兄今番来洛阳所为何事,如果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说!” “谢曹兄好意,兄弟我是来公府复试的。” “巧了,我也是今年岁举的孝廉。”曹操端起酒觞道,“为这巧遇,干!” 我亦豪气的叫声“干!”随即一饮而尽。 “豪爽,来,满上,干!” “干!” 在这时代做官看孝行,交朋友看酒品。接连几杯下肚,两人更是惺惺相惜了。 “钱兄今年几庚?”曹操带着醉意问道。 “二十有一,曹兄呢?”我亦带着七分醉意道。 “我正好及冠,不如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我也正有此意!” 曹操醉醺醺的起身,叫唤道:“小二,过来!” 酒肆小二匆匆跑来,问道:“曹公子有何吩咐?” “快去给我买牲口来,我今天要与钱兄结为兄弟!” “小的马上去。”小二匆忙而去,他可不想得罪这位名满京城的“游侠儿”曹操。 片刻,结拜所用物品,酒肆店家便都已准备妥当。大堂中央,一张条案上三牲齐备,焚香点烛。 我跪下起誓道:“苍天为证,今日我会稽钱坤与沛国曹操结为异姓兄弟,荣辱与共,如有违誓,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曹操亦跪着起誓道:“苍天为证,今日我沛国曹操与会稽钱坤结为异姓兄弟,祸福与共,如有违誓,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仪式完毕,我与曹操相互扶起对面,共声道:“好兄弟!” “今日我曹操请客,大家定要不醉不归!”曹操跌跌撞撞的端着酒觞,对酒肆内的众人喊道。 “谢谢曹公子!”酒肆内的众人纷纷举觞谢道。 众人畅饮间,门外进来一位文士模样的青年,不客气的在我身边坐下,拿起装满酒的酒樽,对我道:“谢兄台昨日的解围之恩,干啦!”说完仰头便喝。 我对这位一下子冒出来的人,一点印象都没,但见他喝的爽快,举杯亦道:“干!” 不知喝到几时,那名青年文士站起向我们拱手道:“在下武威贾诩,感谢主人好酒,告辞!”说完便转身走了。 我根本没留意那文士的离去,因为我已经醉的一塌糊涂了。 此后,我每日都与曹操一块出去,交友喝酒,好不快活。通过曹操,亦结交了一些达官显贵和党人才俊,诸如袁绍、伍琼、张邈、何颙等等,喝酒的同时议论朝政,众人皆反对宦官****,还组成了反宦官的政治小集团。 何颙有相人之能,曾经第一次见到曹操时,便道:“汉室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矣。” 现今,何颙与我初见时,他却未曾一言,曹操好事追问道:“伯求(何颙字)为何见我兄弟,不发一言啊?” 何颙直言道:“钱坤之相,我看不透啊!” 如此酒醉酒醒过了十数天,复试之日到临,只要通过今日之试,便能为郎。至于那些带来的宝剑,早已被袁绍等世家子弟出高价一抢而空了,共卖得四千八百万钱。 公府。 我刚进入大门,一位门下掾便跑过来,问道:“可是会稽钱坤?” “正是在下!”我回道。 “请随我来。”小吏恭敬地请道。 我随门下掾来到司空唐珍办公的书房,曹操早已到了,正跟八名孝廉围坐着喝茶。 曹操见我到来,急忙起身道:“哥哥可来了,快来品尝一下唐司空珍藏的好茶!” 我对众人拱手作揖后,便坐下道:“诸位好雅兴啊!不知何时答题?” 在座孝廉先是一愣,随即一个个笑而不语,看我眼神竟有轻视之意。 曹操低声道:“哥哥有所不知,来到这里便不用答题了。” 我若有所悟道:“原来是如此通融,倒也省事。” 过了一个时辰后,司空唐珍监考完毕,回到书房,对我们十名孝廉,说道:“你们皆是大汉未来之栋梁,他日飞黄腾达时,别忘本官今日的照顾。今日试毕,明日便去太尉府报到,散吧!” 翌日,太尉府报到,需集训二十日。每日就是训练挺胸直背,执戟站立,又训导我们牢记宫中规矩。 二十天腰酸背疼后,即刻到了光禄勋署报到,成为郎官,每日需执戟宿卫皇宫殿门,轮流当值。 没过几天,曹操因家世显赫,便被任命为洛阳北部尉,我却还在执戟站岗,连皇帝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十一月初六,我与另一位郎官守着皇帝极少踏足的平朔殿门。 正要换班之际,三个宦官走将而来。 “开门!”为首的宦官道。 一听到这尖细的声音,我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进宫当郎十多日,也见了不少宦官,这太监我认识,他叫赵忠,任中常侍。 殿门打开,三名太监走了进去。过了一会,一名太监出来对我招手,唤道:“你,过来!” 我不得不走进殿去。 “你过来,把这些奏章整理好,帮我搬到陛下那里去。”赵忠指着龙案上一堆散乱竹简吩咐道。 “喏!” 一个时辰后,我整理完毕,便抱着五六斤的竹简,跟着赵忠来到了后宫。 后宫,西园。 汉帝刘宏正在仿造的街市上,穿着商人的衣服,模仿着商人,买卖东西。 赵忠命我等在园门口,便去回报皇帝。 “圣上,奴婢已将奏简搬来啦!”赵忠回禀道。 “恩,快拿过来。”汉帝刘宏道。 赵忠冲着门口喊道:“那谁,快把奏简拿过来。” 我抱着竹简急忙进去,放下竹简后,跪拜道:“小臣拜见圣上!” 皇帝瞧也不瞧我道:“一边去,别烦碍朕做生意。”接着指着地上的竹简,对那些宫女嫔妃假扮的商客道:“你们刚才谁说要北方的宝物?这便是从千里外北方边境运来的宝贝,快来买呀!” 众嫔妃宫女为讨好皇帝,争先恐后地抢着买。片刻,竹简一抢而空,留下一地五铢钱。 皇帝边愉快的数着钱,边高兴喊道:“朕发财啦!朕发财啦!” 我在一旁看着傻缺般的刘宏,不由怒火攻心,这些可都是边境来紧急奏章啊,就这么给卖了,汉室必亡矣!渐渐陷入沉思中。 “你杵这干嘛,滚开!”刘宏捡完地上的钱,见我站着挡道,怒斥道。 ; 第十一章 破虏将军 此刻,我正深陷脑海中,另一个自己对我说道:“就让我们推他一把,让他赚个够吧!” 我神情一抖,叹声道:“圣上,您不会赚钱啊!” 刘宏听罢,愤怒地盯着我,质问道:“你敢怀疑朕不会赚钱?” “圣上确实不会赚钱。”我临危不乱道。 “那么说你会赚钱咯?”刘宏满含杀意的反问道。 我知道嗜好做买卖的刘宏一定会上钩的,随即跪伏道:“小臣有一策,能赚尽天下之财!” 刘宏听了,马上来兴趣道:“真有赚尽天下钱财之策?” “请圣上饶恕小臣冒犯圣颜之罪!”我假意讨饶道。 刘宏急于想知道赚钱之法,忙说道:“朕恕你无罪,快起来给朕讲讲。” “谢圣上!”我拜谢后,起身对汉帝刘宏道,“圣上,此策乃神策也,小臣福薄不敢擅用,故今日冒 死献与圣上!” “爱卿快讲!”刘宏心痒至极。 “喏!”我恭敬的唱诺后,便向宫女要了一片散架的竹简,陈述道:“圣上,这是一片竹简,价不值 一钱,但竹简若刻有圣上御笔,卖给赵常侍,能值几何?” “赵忠,你出多少钱买?”刘宏问向赵忠。 赵忠不敢得罪汉帝,出价道:“圣上御笔,奴婢愿出一万钱!”他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恶狠狠的瞪 了我一眼。 “一万钱!这便是你的神策?”刘宏杀意又起,喝声道。 “圣上,此人乖张,愚弄陛下,该治他个欺君之罪!”赵忠落井下石道。 我瞥了赵忠一眼,随即说道:“小臣还未讲到神策,请圣上暂息雷霆之怒。” “快讲!”刘宏不耐烦道。 “喏!现在已经确定竹片上刻圣上御笔值一万钱,那么如果一万片呢?”我反问刘宏道。 “一万片,等等,我算算……”刘宏算了半天,才惊喜道:“一万万钱!” “圣上英明,那如果十万、二十万呢?”我继续蛊惑道。 “十万?二十万?让朕算算……”刘宏一脸兴奋地算了起来。 一旁赵忠听不下去了,心中盘算道:“这一万钱一片的竹片也就自己迫不得已才买,还一万、十万片 ?买给鬼去啊!难道要我等买单?” 赵忠越想越怕,连忙打断刘宏,谏道:“圣上,切勿上了这贼子的当,如果十片、百片,我等忠君之 臣尽皆买之;可上万片,不知卖给谁去啊?再说,如果圣上强卖给众大臣,岂非失了买卖的乐趣。还请 陛下速将这妖言之徒拉出去斩首!” “恩,有些道理,这十万、二十万买给谁去呢?你说怎么卖?”刘宏质问道。 我不急不躁道:“圣上莫急,接下来才是重点,譬如:圣上交给赵常侍一百片,叫赵常侍去卖给自己 亲朋好友……” 赵忠一听,顿时尖叫着打断了我,道:“什么,要我卖一百片!我疯啦!” 刘宏正认真听着,被赵忠这一搅,怒叱道:“赵忠,闭嘴!” 我看向赵忠,继续说道:“赵常侍勿急,且听我讲下去:赵常侍每卖出一片,圣上便给赵常侍两千钱 的回扣,赵常侍卖一百片就能赚二十万钱,而且赵常侍还可以劝说那些买了竹片的亲朋好友加入销售中 ,每帮陛下卖出去一片,陛下同样给两千钱的回扣,这样买了竹片的人,只要卖五片便能回本,多卖多 赚,当然赵常侍也可以收些介绍费,也就是说赵常侍您或者您的亲朋好友,卖的越多,就赚的越多。而 圣上有那么多臣子,臣子又有那么多亲朋好友,亲朋好友又会有亲朋好友,无穷尽也!” 赵忠从一开始抵触,到后来越听越兴奋,忍不住叫道:“人才,陛下这是人才啊!” 刘宏亦听得眉开眼笑,亢奋道:“真乃无本万利之策也!”随即唤来宦官、宫女推演起来。 至此以后,汉帝刘宏每日都宣我进宫,帮助他完善销售细节。 十二月十三。 我正在后宫帮助汉帝刘宏统计昨天销售额。 突然,小黄门毕岚慌忙来报:“圣上,多地边关传来急简,北方鲜卑寇入北地、五原等地,劫掠无数 !” “没长眼吗?朕正忙着呢!”刘宏恼火道。 我听到鲜卑,不由怒火中烧,乱我华夏之祸端。我灵机一动,对刘宏道:“圣上,鲜卑之祸不能拖, 他们劫掠的可是圣上的子民,圣上的财钱啊!” “这么讲也对噢!”刘宏问我道,“那依爱卿之见,以为如何?” 我跪拜道:“小臣不才,愿替圣上去赶杀那些胡贼!” 刘宏扶起我,夸赞道:“爱卿忠心可嘉啊!”又命毕岚道,“你去让张让替朕拟诏,封郎官钱坤为破 路将军,督五原郡军事,即刻从北军五校中选二百精兵,护其北上杀胡。” 毕岚领命:“喏!” “谢圣上万岁!”我谢恩道。 “等等,这官和兵都是要钱的,看在你忠心份上,算你五百万钱吧!”刘宏不忘敛财道。 我应“喏”后,随着毕岚,去张让那里领了诏书和兵符,当然,又被张让狠敲了一笔,出宫已是申时 。 次日一早,我便带着诏书,策马去了北军五营。 我花了一天时候,去每个营了解了一番: 屯骑营:兵士皆穿铁甲,马穿马铠,手持长枪,用于冲突,铁骑兵种。 步兵营:精锐步兵。 射声营:兵卒善长强弓、器械。 长水营:由降汉的各族胡人组成的骑兵。 越骑营:兵士穿薄甲,马不覆铠,善骑射,轻骑兵种。 我首先淘汰了步兵与射声两营,因为他们都是步兵;又除去长水胡骑,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给我背后来 一刀;最终我挑选了二百名,善长途奔袭的精锐越骑。 当我领着二百精锐越骑出营时,那越骑校尉王馈阴沉着脸,仿若要吃我一般. 我又命董袭、湛卢三剑客、欧冶焱两弟子随行,而欧冶婧这野丫头出来久想家了,便跟着凌虎等九位 兄弟回会稽报告消息去了,余下众人则留在洛阳等候我的凯旋。 一切都准备妥当,我于十六日辰时,率着二百精锐越骑出北门,直奔五原郡。 ; 第十二章 寒风 怒火(一) 九日不停的奔波,我率二百越骑疾驰在五原郡境内,一路过处,满眼尽是残骸破壁,惨不忍睹。 凛冽的寒风,吹裂了我们的脸颊,却吹不灭我们心中的怒火。 漫天的雪花,挡住了我们的双眼,却挡不住我们复仇的脚步。 “将军!前面五里,胡虏正在打劫村落。”斥候长李忠向我回报道。 “快!加速前进,救人!”我疾呼道。 九原县郊一座村庄,此刻哀嚎不绝,血流成河,杀戮惨况宛如地狱。村民们求饶无用,反抗无效,百十来名鲜卑游骑任意奸淫掳掠,杀人为乐。 “兄弟们,人随便杀,女人随便玩,东西随便抢,那些胆小汉军躲在城里,是不敢出来的,哈哈…”村广场上,一名鲜卑百夫长坐在汉人尸堆上,大口喝着酒,大声笑喊着。 “嗖”一只利箭破空而来,穿过百夫长后脑,终止他肆无忌惮的笑声。 “杀!”我抽出乾坤剑,带着满腔仇火,率先策马冲入镇内。 此时的鲜卑掠夺者们正在淫掠着,被我们一阵冲杀,死伤大半。 我劈死一名正抱着酒坛往屋外走的鲜卑畜生,正欲调转马头时,却见另一名鲜卑畜生提着裤子,手拿还再滴血的弯刀从屋内走了出来,用不利索的汉语,对我吼道:“你们这些汉军,好不要脸,偷袭我们!” 我恨恨地瞪着他,勒马倒退三丈,随即直冲过去,未等他反应,已被我撞翻在地。我跳下马,挥剑砍下了他的四肢,脚踩踏在他的脸上,愤怒的发泄道:“你奸杀无辜,还有脸了是吧?你们烧杀掠夺,还有脸了是吧?你们毁我华夏文明,还有脸是吧?我们是大国就该对你们忍让是吧?我们是大国就该跟你们讲理是吧?我们强盛时就该给你们吃穿吗?我们衰弱时就该给你们蹂躏吗?不!这一切都结束啦!我要你们血债血还!我要让你们从此消失!” 等众人清剿完鲜卑骑兵后,董袭见我正在疯狂踩踏一具早已稀烂的尸体,上前拉住我道:“主公,我们清剿完毕,一个不留。” 我被董袭拉住,这才回过神来,长吁一口气,稳定思绪后问道:“村里可还有活人?” 越骑军侯霍武回到:“回将军,我们仔细搜查了一边,在尸堆下面发现一位少年还有气息外,其余百姓皆已被杀。” “可恶!还是晚啦!”我一拳打在土墙,已不知疼痛。 “将军,此地已是九原县,五原郡治所在,这波胡虏定是先遣部队,看样子他们胃口很大,准备掠夺郡城啦!”霍武提醒道。 “恩,子平(霍武字)你说的没错,我们该早做准备。”我点头道。 随后,众人把不幸死去的村民都火化了,又把所有的鲜卑人的尸体倒挂在村口,让后面来的胡人不敢在大胆屠杀,我们则带着那名幸存者,牵着鲜卑人的战马,奔向五原郡城。 我一边赶路,一边思虑着:刚才那村落,有一百多户人家,在边疆已属不小,这样的村庄应该离郡城不远,而这些鲜卑人敢如此大胆劫掠,郡兵又没出现,难道五原郡已被围城或者已经城破?这不合理,胡人不擅攻城,郡城应该没事。鲜卑人如此有恃无恐在郡城附近劫掠,唯一的原因,定是城中有奸人阻止救援,我得马上进城找出奸细,则迟则生变。 五原郡城。 残破的城墙诉说着五原郡的沧桑,保护着里面的汉人,不受胡人的掠杀。 我们一行打着大汉旌旗来到城下,越骑军侯霍武对着城墙上大喊道:“大汉破虏将军钱坤,奉皇帝之命,督五原军事,快开城门!” “你们等会,我去报与太守。”城门小校急忙报告去了。 一个时辰后,五原郡太守郭鸿率众官吏出城迎接。 郭鸿客气地拱手请道:“将军,一路辛苦!请!” 我亦拱手回礼道:“有劳太守大人亲自迎接,请!” 郡府,晚宴。 郭鸿举杯道:“校尉大人,我们这地处偏远,没什么好东西给大人接风洗尘,还望勿嫌!” “太守大人客气,不知大人今日可有收到附近村镇的求救?”我直入主题问道。 郭鸿一惊,随刻回答道:“没有啊!我一天都在府衙,没收到任何求救通报啊!” 我又问道:“在座诸位可有收到?” “回大人,没有!”其余官吏道。 我环视着众官吏,总觉怪怪的,又一时想不出来。 坐我旁边的霍武附耳道:“将军,从我们进城到现在,全是文官,武官未见一人,其中必定有诈!”我微微点头,轻声吩咐道:“你速去通知兄弟们,厅外集合。” 霍武领命而去。 “嘭”我猛然一脚踹飞条案,大声喝道:“都没有!那仅离郡城二十里的村镇被毁,三百余名百姓被杀,你们如何解释?” 太守郭鸿连忙好言道:“将军息怒,我等确是不知,往年这时候,鲜卑人都在边境劫掠一番便退去,今年怎会如此大胆,还望将军明察!” 我瞪着宴上众人,唤道:“都尉、县尉等武官何在?” “回禀大人,都尉等一干武夫,勾结鲜卑,今日午时已被正法。”长史宋典道。 “哦,有此等事!难怪鲜卑如此嚣张。”我若有所悟道。 宋典连忙拍马屁道:“将军英明!” 我歉意地对太守郭鸿道:“抱歉抱歉,我脾气燥,没弄明白原委就发飙,请勿怪罪啊!” “将军真性情,本官岂敢怪罪啊!”郭鸿客气道。 “对了,劳烦大人把所有军侯、队正、什长叫来,我要问话,看看还有没有鲜卑奸细。”我说道。 “将军有理!”郭鸿即刻唤来小吏道,“速去把城内所有军侯、队正、什长全部叫来。” “下官去小解一下。”宋典告退,随着小吏一道出去了。 片刻,宋典回到了坐席上。 霍武也踏着醉步回到我身边,搭着我肩膀道:“将军,众兄弟都来与你喝酒啦!” 我一把推开霍武,叱声道:“胡闹,这里是他们该来的地方吗!叫他们都在外面给我站好了,没我命令,冻死也不准离开!” 霍武瞬间酒醒大半,急忙跑了出去。 “将军军纪严明,我等佩服之至啊!”宋典道。 我和五原郡众官吏闲聊交谈半个时辰后,小吏回报道:“禀大人,众军士已在门外等候。” 我与郭鸿等官吏一道走出大厅外,寒风袭来,我抖了抖精神,对众军士道:“你们可知今日胡人劫掠之事?” 诸军士同声道:“不知。” “我再问一遍,你们真的不知?”我恶狠狠的又问道。 只见几名军士在旁边人的拉扯下,欲言又止。 “拿下!”我突然大声喊道,早已等待许久的越骑将士听到命令后,立刻把所有官吏,军士抓了起来。 郭鸿被我侍卫董洪按倒在地,不解道:“大人,你这是干嘛?” “闭嘴!等下你就知道啦!”董洪道。 被厉声道:“你们还不肯说实话吗?” 此时,一名军士匍匐着,哭诉道:“我等皆受宋长史要挟,故才对大人隐瞒,大人饶命啊!” “你身居何职?又有何隐瞒?从实说来。”我大声问道。 “小人叫何辟,是都尉手下一名巡城队正。一天前,一名斥候回报,说有大队鲜卑骑兵向我郡城而来,都尉听后,便匆忙去郡府与太守大人商议。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尉、县尉的人头就挂在城门上了,再后来宋长史对我们说,都尉勾结胡人谋反,叫我们坚守城池,不得擅出。现在大人召见我们,亦是宋长史派人要挟我们,不准说实话。大人,刚才您问话时,我便想说的,只是被旁边的隗义用匕首抵住腰间,才没说,请大人开恩啊!” “宋长史!”我走到宋典面前,喝道。 “这一切都是太守的主意,与我无关啊!”宋典狡辩道。 郭鸿见被栽赃,对宋典大骂道:“你这个无耻之徒,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弄得鬼,说什么都尉主张出城迎敌,是为带敌进城;说什么鲜卑劫掠一阵便会退去,躲在城中安全,现在还敢栽赃于我,你个杂碎。” 我不理会他们俩狗咬狗,走到隗义面前,拔剑抵着他胸口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隗义吓得失禁道:“大人饶命啊,都是宋长史说要当太守,要我帮他,我若不从,全家老小都要死啊!” 事情已经明朗,我命越骑把一干官吏全关进郡牢,连夜审问细节,并下令此刻起全城只进不出,没我手令出城者,杀! 次日,真相大白:三十天前,都尉扬忠发现边境有大队鲜卑骑兵出没,一边急奏报于朝廷,一边积极备战。不想郭鸿胆小怕事,又听宋典谗言,在我赶到前,惨杀了主张出城迎敌的都尉等人。昨晚,郭鸿他们原本以为我只是来过过场的,不想东窗事发,便要挟一干人等谎称不知。至于宋典,则是鲜卑杂种,鲜卑名叫乞伏颓慕,混迹在五原郡,前年截杀了新任的长史宋典,冒名顶替之今,就为与城外鲜卑里应外合,抢掠郡城。 ; 第十三章 寒风 怒火(二) 卯时,东城门口。 郭鸿、宋典脖子上套着绳子,被押至城门上。 代理郡尉霍武对来围观的百姓喊道:“此二贼,平日欺压良善,今日又放纵鲜卑胡人劫掠郡县,致千万百姓死于胡虏之手,真是罪该万死!” “吊死他俩!” “为我家人报仇!” “……” 百姓们高呼着。 郭鸿冲着我大喊大叫道:“你没权杀我,你要造反啊!” 我走过去,在他耳边悄声道:“皇帝若如此,我亦杀之。”说完,一脚把他踢下了城墙。 霍武亦把宋典推下城去。 我转身对城下欢呼的百姓道:“大家静一静,今日内贼已除,我已通知四周村落百姓迁往城里,让他们不再受胡人凌辱,望大家能相互帮助,安顿好他们。如此,我们出城杀胡,亦无担忧。我在这先谢谢大家啦!” “将军为我们百姓着想,我们一定听从将军安排!”百姓们纷纷表态。 处决郭鸿、宋典后,众人回到郡府大堂。 “将军,据斥候回报,鲜卑共有三千多骑分两路,由北一直劫掠到南面西河郡境内,又集合在一处朝我们郡城而来,应该是收到了宋典的召唤,来掠城的。据最近一次斥候回报,鲜卑大军现在离我们只有八十余里,正一路劫掠北上。”霍武报告道。 “可恶!”我不由怒道。 五原郡斥候长卫兰站起来,道:“将军,估计这次他们是倾巢而出啦!” “这是哪一支鲜卑部落?”我问道。 卫兰回禀道:“将军,这是经常劫掠五原的乞伏部族,是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鲜卑部族。” “这次定要叫他们有来无回!”我咬牙道。 “周遭百姓迁置如何?” 新任县尉窦融回道:“将军,十里内的百姓都安置完毕,十里外的百姓还在赶来路中。” “叫他们加快速度,老弱幼小或用马驼,或用车拉,一定要快!” “是!”窦融领命而去。 “现在郡城内有多少士兵?” “骑兵一千二百,步卒一千八百,弓手一千。”霍武回道。 “好,知道了,马芳!” “下官在!”代理长史马芳出列应道。 “速去制办一百面‘宋’字旌旗,两面大鼓。” “是!” “李忠!” “属下在!” “监视鲜卑大军的动向,时时来报,顺便在四周村落插上‘宋’字旌旗,用于迷惑对方。对了,把我们昨天杀的鲜卑尸体都处理掉。” “领命!” “东方旸!” “下官在!”五官掾东方旸出列应声。 “速把南门一里半内的百姓全移至北城。” “领命!” “卫兰,你速带三百步卒,在南城门往郡府的大道一里处,每隔三丈挖一条陷马坑,共挖六条,必须每条深二丈,宽二丈米,靠墙处留二尺,便于走路即可,挖好后上面铺盖些掩饰土。” “领命!” “何辟!” “属下在!” “速带二百步卒,收集城内任何超过一丈的长木杆,全部给我一头削尖,堆在南门。” “领命!” “董袭,你率弓手七百,步卒七百去南门驻守。” “是,主公!” “湛卢方、李修、王康你们三人各率一百弓手、一百步卒去东、西、北门驻守,等百姓尽皆入城城后,紧闭城门,没我命令不准开门。” “遵命,主公!” “刘骏、陈览你们二人率三百步卒防守郡府,没我命令,不可擅动。” “是,主公!” “霍武,你率所有越骑、郡骑在东门休息待命,听到南门鼓声起,你们上马准备,看到南门燃起烽火,你们便出东门,急速绕到南门外,对鲜卑后部发动攻击。” “领命!” 发完指令,我正想出去巡查时,后院跑来一名小吏,气喘吁吁禀告道:“将军昨日救来的少年醒来后,连伤数人,现冲大堂而来,请将军定夺!” “哦!有这事,去看看!”我好奇道。 后院,一位身高八尺有余,英俊脸上还带稚气的少年,正追打着三名衙役。 “住手!”我喊道。 那少年见又来一人,抡起拳头直冲我来。 我躲过一拳,说道:“是我救了你。” 少年又欲攻击的拳头停住了,问道:“是你救了我,那我娘亲呢?” “死了。”我不想隐瞒。 少年一阵错愕后,跪地痛哭呼喊着:“娘亲啊呜……” “哭吧!哭好了就别闹了,鲜卑大军随时都会杀到,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我拍着他的肩膀,劝说道。 少年擦去眼泪,哽咽着喊道:“我报仇,我要从军!” “可以!”我见他蛮力过人,倒是块好料便应允了。 少年见我应允,磕头谢道:“谢大人成全,受吕布一拜!” “快起来,去向南门的霍武大人报到吧!” “我这就去!”吕布大步而去。 申时。 南城,一条南门通往郡府的大道上,兵卒们正热火朝天的挖着陷马坑。街道两旁的民房、商铺、小巷早已经驻满了手持长枪、尖头长木杆的步卒。而屋顶上,弓箭手们上下着,正在熟悉屋顶,调整隐蔽位置。 城楼上,架起了两只大鼓,挂起了“宋”字旌旗,步卒们正在搬运着滚木擂石,弓箭手们正在闭目养神,大把的箭矢堆放在每个弓箭手的脚边。 鲜卑大军一路抢掠缓行,并未有汉军阻挠,更加肆无忌惮了。原本他们还有派出探马,先行探路,却发现派出的探马们先他们一步抢掠前方的村落不说,还有二百多人甚至抢疯了,至今未归,于是他们决定不再派出探马了,反正一路都没有看见过汉军。 酉时,在靠近五原郡城十多里,鲜卑大军发现附近所有村落全部人去粮空,只留下一面面“宋”旗在村口飘荡,他们这才发觉情况不妙,急忙策马疾奔向郡城。 戌时,天已经黑了,星光照在皑皑白雪上,倒也能看清前路。 四周百姓们都已经进入城内安顿好啦。 城墙上点起了火把,我在站在南门城楼上,等候着鲜卑大军的到来。 突然,“隆隆”声从南面传来。 “报,胡虏离我们不到十里!”斥候报告道。 董袭大喊道:“大家准备,弓箭手隐蔽。” “隆隆”声越来越响,我从城垛放眼里望去,一里外,千匹战马齐奔,扬起满地白雪,宛若雪崩滚滚而来。 “雪崩”在城下二百米处停下,为首的几个部族首领唧唧歪歪不知在说什么。 我命会鲜卑语的卫冉站起来,用鲜卑语喊道:“大爷们,你们快进城吧,宋大人已经把附近所有的汉人都抓起来了,正等首领们一到,宋大人便要称王啦!” “什么,那小子想称王!” “那小子也配!” “敢跟我们抢东西,我剥了他!” 一众鲜卑首领嚎叫道。 为首的鲜卑首领大声喊道:“叫宋典出来见我!” 卫冉回喊道:“现在宋大人已经是五原太守,又马上要称王啦,应该是你们去府衙拜见大王才是!” 那首领愤怒叫喊道:“乞伏颓慕,给我滚出来!” “首领息怒,宋大人是真心盼你们到来,要不然把城门一关,你们也进不去。”卫冉接着喊道,“宋大人说了,他只想让你们能看看他今日的成就,没其他意思,这不,宋大人还安排了大鼓与众兄弟迎接大爷们呢!” 瞬间,城楼上“咚咚”鼓声响起,一众步卒高声喊着鲜卑语:“欢迎,欢迎……” 城下的鲜卑众首领听地笑骂道:“这小子,就是花样多!” “走,众人随我进城去瞧!” “走,去瞧瞧那小子想干什么!” 鲜卑大军在首领们的带头下纷纷骑马冲进城内。 就在鲜卑首领们进城那刻,城墙上一堆烽火被瞬间点燃。 ; 第十四章 寒风 怒火(三) 鲜卑首领们一马当先,率众奔驰在城南大道上,两边的民屋、商铺都紧闭着。他们没有进去抢掠,因为都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随时都可以来取,现在最想的就是给宋典来个下马威,如果他还不听话,就把他吊起来毒打一顿。 首领们一路遐想着,突然,“咔”的一声碎木响,马蹄踩在了枯枝构成的掩饰土上,刹那间连人带马掉进了陷马坑。 后面紧跟着的鲜卑骑士勒马已经来不及,亦纷纷坠进坑中,刹时填满了一条陷马坑。 幸运勒住马的鲜卑骑士大声喊叫着:“这是陷阱!这是陷阱……” 可城门附近与城外的鲜卑人哪里听得到城内的哀嚎声、警告声,他们耳中只有咚咚鼓声和欢迎声,一个个兴奋地向城里挤去,怕进去迟了,城内好东西被其他部族抢光了。 此刻,城南大道上演着诡异的一幕,原本兴高采烈冲在前面的鲜卑骑士,瞬间变成了惊慌失措的惊弓鸟,个个调转马头往城外冲;而后面的鲜卑骑士却在拼命地往城里挤,虽然进入城内半里后,听到了前方的警告,可是想退也来不及了,后面有更多的人马挤了上来,逼着他们往城内去。 就这样,想逃出城的人马被想进城的人马推进了一条条陷马坑。 四条陷马坑被填满时,鲜卑骑士们才在鼓声和欢迎声中传信到了城门口。 “快撤!” “这是陷阱!” “乞伏颓慕背叛啦!” “首领们都死啦!” 鲜卑们纷纷调头准备撤离,谁知此时,留在一里外看守物资的八百鲜卑骑士狂奔而来,口中大声着:“快进城,汉军杀来了!汉军杀来了!” 刚调转马头的鲜卑们彻底懵了,怎么眨眼间一切都变了。 “快调头,往城里冲!” “不,城里有陷阱!” “快啊,不进城就死定啦!” “进城才死定啦!” 城下鲜卑们一片混乱,而城楼上的欢迎声停止了,随之“杀!杀!杀!……”声响彻整个五原郡,鼓声也变得激烈了。 随着杀声起,街道两旁的民房、商铺、小巷中纷纷刺出长枪、木杆,捅向拥挤在街道上的鲜卑们。 屋顶上,隐藏许久的弓箭手们纷纷拉弓向街道中的鲜卑骑士射去。 鲜卑们往前冲则掉进陷马坑,躲在屋檐下被刺穿,走在街道中被射杀,往后撤却又被挤了回来,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剩下绝望的哀嚎声。 一时间,城南上空,杀声、哀嚎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首复仇之曲。 城外,越骑和郡骑们已经包围住了城门口,鲜卑只能往城里撤去。 虽然城里的陷马坑早已经被填满,但何辟率领着三百步卒持枪挡在大道上,成了鲜卑们不可逾越的防线。 渐渐地,哀嚎声沉了下去,只剩下躲在城门下二十几个鲜卑的求饶声。 我望着城下大道上一丈多高、一里多长的尸堆,心中虽有不仁,但脑中那些零碎的记忆在告诉我,必须这么做。 “主公,我们赢啦!”董袭在旁回禀道。 “恩,辛苦大家了,叫大家都去休息吧!”我确实也有点累了。 “是,主公!” 我唤过一旁的卫兰,吩咐道:“你去叫驻守府衙三百步卒过来打扫战场吧!” “是,将军!” 次日,上午。 府衙大堂。 霍武回报着战后统计:“昨晚一战,鲜卑共亡三千二百二十三人,活捉一百四十三人,收获刀枪三千五百柄,可用战马四百六十二匹,完整胡弓二千余把,箭支四万三千余支,粮食二万多石,兽皮杂物未及清点。” “我军伤亡如何?”我关心问道。 “我军战死九十一人,伤三百余人。”霍武回禀道。 我闭眼叹息后,哀伤道:“窦融,牺牲的兄弟以马革裹尸葬之吧。” “遵命!” “东方旸,三百受伤的兄弟不可怠慢,悉心照顾。” “遵命!” “马芳,开府库按律犒赏三军,不准克扣,如有克扣者,斩立决!” “下官明白!” “霍武,把那一百四十三名鲜卑杂碎押到校场去,并一路邀请百姓们同往。” “遵命!” 我处理完战后事宜,在官吏们的称赞声中,来到了校场。 校场点兵台下,一百四十三名鲜卑俘虏双手反绑,分为二排面向百姓们跪着。 我走上点兵台,指着面前的俘虏,对台下聚集而来的百姓高声道:“今日叫大家前来,就是要让你们审判他们,这群畜生每年抢劫、残杀我们无数同胞,你们说怎么办? 台下百姓群情激奋,齐喊:“杀了他们!为我家(族)人报仇!” “死对他们太便宜,宽恕不了他们所犯下罪恶,我们一直太善良、太包容了,以至于千百年来,成为了他们口中羔羊,今日开始,我们要让他们感到害怕,我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再不是任人斩杀的牛羊,大家说好不好!”我慷慨激昂道。 “好!”台下百姓亦激昂地齐声道。 我继续说道:“我要把他们绑在城里各处,任你们处置,好不好?” “好!好!好……” “感谢将军,给我们报仇的机会!” “我要剥了他们,为我爹娘报仇!” 台下百姓激愤的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就上台撕了这些畜生。 “卫冉,告诉这群畜生,接下来他们会怎样。” “是!” 当卫冉对鲜卑俘虏复述我的话后,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他们都明白,自己平日是怎么对付汉人的,现在落入汉人平民手中,恐怕会被折磨之死。 一名青年俘虏用生硬的汉语对我喊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要么快杀了我,要么就放了我,我可以用很多财物与你交换,我是乞伏秃鲁大首领最喜爱的儿子!” 我听后,不由愤怒的狂笑着,走到他面前,叱问道:“哈哈哈,‘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这些禽兽配吗?哼哼,想用从我们这里抢去财物,换你的命,可笑!” “来人,把他先绑到校场中央的木桩上去!”我命令道。 “是!”两名士兵应命,架起青年鲜卑,走向木桩。 “你们汉人不讲规矩,我做鬼也不放过你!”青年鲜卑挣扎着。 “哈哈,规矩?”我笑着反驳道,“你们掠夺时可曾讲过规矩?你们屠杀时可曾讲过规矩?现在跟我讲规矩,凭什么?你还是好好感受下被你们祸害了千百年而产生怨恨吧!” “你……”被绑在木桩上的青年鲜卑还想说些什么,但已经被群情激愤的百姓瞬间淹没,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全城,足足持续了一炷香时间。 等百姓们吐掉口中的肉,甩掉手中血,从中央木桩散开时,那名青年鲜卑早已只剩下一具骷髅。 鲜卑俘虏这才明白,眼前的汉人们是有多么恨他们,他们后悔、他们恐惧、他们求饶,他们想着,如果一切能够重来,再也不敢冒犯大汉边境了。 “你们求饶太晚啦!”我命士兵们把一个个鲜卑俘虏押往郡城各处。 百姓们雀跃地欢呼着:“钱坤!钱坤!钱坤……”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把收缴的鲜卑刀枪,全分发给了城外的百姓,又教他们在村落四周挖陷马坑,备好长杆,让生活在城外的百姓能够自保。 一个月后,我从城外巡视回来,刚回到府衙门口,一名衙役匆匆跑来道:“将军,新任太守到了,正在大堂,还带来了皇帝给您的圣旨。” “哦,进去看看。” 大堂上,一名身着武装的青年站立着,见我步入,急忙向我行礼道:“钱将军威震鲜卑,在下慕名已久,今日终于见到了,三生有幸啊!” 我随即还礼,问道:“太守大人缪赞,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区区在下姓皇甫名嵩,字义真,请钱将军多多指教。” ; 第十五章 封赏 “不敢不敢,请!”我指引皇甫嵩进入后院。 “将军请!” “大人一路风尘,想必累乏,先去卧室小歇可好?” “谢将军!”皇甫嵩拱手道。 酉时,后院客厅内,酒宴已准备妥当。 说是酒宴,其实每张条案上就摆放着一块羊肉和一坛奶酒。 席上也就我、皇甫嵩、霍武、董袭四人,其余官吏毕竟都还没有正式拜见过新任太守,不宜参加今日的酒宴。 坐在主席上的皇甫嵩端起酒盏敬道:“谢将军为在下准备酒宴!” “大人客气,举手之劳罢了,请!”我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将军豪爽,真是卫侯在世啊!”皇甫嵩赞道。 “大人言重,在下怎敢与长平侯相提并论呢!”我谦逊道。 “欸,现在朝野都传遍了,将军以二百越骑尽歼三千鲜卑游骑,堪比当年之冠军侯!” “二百?不不,此乃全郡四千多将士之功。” “不管如何,百年来全歼来犯鲜卑的,也就将军了。” “怎会如此?”我问道。 “鲜卑善奔,围剿太难了,就二月前,鲜卑也入侵了北地郡,太守夏育率领屠各追击,也就赶跑了他们。捷报入朝,皇帝便升迁夏育为护乌桓校尉了。”皇甫嵩解释道。 “那我们将军岂非要封侯啦!”董袭高兴道。 皇甫嵩笑着继续讲道:“是的,钱将军的捷报一入朝堂,满朝震惊,全歼三千多鲜卑!百年来未曾有过的战绩啊!皇帝高兴极了,说是要给将军封侯立传呢!” “恭喜,将军!”霍武端起酒盏敬道。 “恭喜,主公!”董袭亦敬道。 酒宴在恭贺笑谈中持续了半个时辰,我见皇甫嵩长途劳累,便结束了。 第二天上午,郡衙大堂。 五原郡众官吏一一拜见了新任太守,完成了初步交接。 皇甫嵩随后宣读了圣旨,大意是召我回朝接受封侯;又封霍武为五原长史之职,督五原军事。 第三天,百姓与众官吏依依不舍送我到南门口。 吕布更是执意要与我同行,见我不同意,竟跪下抱住我的腿不放,哭喊道:“是将军救了我,还为我报了仇,就算要我做牛做马,我也要跟着将军!” 我拉扯着吕布,想把他拉起来,可吕布力气太大,一时间还真难以拉他起来,只好劝说道:“你是否想成为大英雄?” “想!”吕布回答道。 “你听过冠军侯霍去病吗?”我又问。 “听过,他是个大英雄!” “那你想成为他那样的英雄吗?” “想!” “那你就要听我的。” “恩!”吕布点头。 “先给我起来,大英雄第一条不能随便流泪,也不能随便下跪,明白吗?” “明白了!”吕布连忙站起,擦去泪珠。 “好,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我指向霍武,继续对吕布说道,“你现在就去找霍都尉,跟他要匹烈马,要根铁枪,努力练习武艺,保卫自己的家园,等你有一天成为大英雄,我便与你相见。” “我一定会成为大英雄的,到时我便去找您!” “一言为定!”我与吕布击掌为誓道。 随后,我对众官吏、百姓拱手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大家请回吧!” “将军走好!” “将军慢走!” 众人含泪告别道。 我跃上青骢马,回身一句“告辞!”便率着董袭、五剑客、一百六十九名越骑离开了南门。 百姓们见我离去,纷纷跪地叩头。 经过十二天地奔波,我从荒芜的边境,又回到了繁华的洛阳。 我一路都在思虑:此次凯旋,我定要把握机会买官走人,否则夜长梦多,不利于最初计划。 我命董袭先去洛阳客栈通告我的消息,叫他们按计划行事。我则去了越骑营,归还了一百六十九名越骑,此次越骑校尉王馈见我可谓是点头哈腰,尊敬万分。 等我回到客栈,已是傍晚,董袭率众在客栈门口迎接我。 我见迎接我的众人有凌虎,问道:“凌虎,你不是回会稽了吗?” 凌虎回禀道:“小的是回去了,可后来徐圭因为举荐主公有功,升迁了,朱主簿派我来通知主公。” “原来如此!” 我连忙沐浴更衣,连夜进宫面见汉帝,看能不能有机会买官。 “小臣拜见圣上!” 汉帝刘宏一见到我,便兴奋地递给我一片竹简,炫耀道:“爱卿回来啦,快来看看朕发明‘御片’,朕用它赚了一万万钱哦!” 我看着手中的“御片”,上面刻着一个“汉”字,估计就是刘宏御笔,想不到短短两个多月,刘宏就用我教的方法赚到了一万万钱。我抓住此次机会,溜须拍马道:“圣上经商的才能,陶朱公也只能望尘莫及!遇上堪比尧舜禹汤的明主,真是臣之幸也!” 刘宏满意地点头道:“嗯,朕果然没看错你,明日早朝,朕定要好好封赏你。” “谢圣上圣恩!”我跪谢道。 刘宏突然想起什么,走到我面前,附耳警告道:“今后不准把‘御片’这方法告诉其他人,否则朕诛你九族!听到没有?” 我慌忙应变道:“圣上恕罪,臣不知道什么是‘御片’。”心中却乐了:正是求之不得,黑锅给刘宏你背好了,省去我不少麻烦。 刘宏扶起我,安慰道:“爱卿,真明理之人!朕刚刚只是开个玩笑,你下去吧!” “圣上,其实小臣有事相求。”我又跪下道。 刘宏不以为然道:“何事?” “世人皆言‘衣锦还乡’,圣上若要封赏,不如就封小臣会稽郡守之职吧!”我跪伏道。 “会稽郡,那可是大郡啊!”刘宏敲击着龙案道。 “小臣明白,小臣有家私二千万钱愿捐给国库,望圣上垂怜!” “恩,也罢,念你有功于社稷,朕就准了,明日早朝听封吧。” “谢主隆恩!臣告退!” 翌日,崇德殿,早朝。 百官持笏跪拜皇帝,众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本来朝议是轮不到我参加的,但今日皇帝要赏赐我讨伐鲜卑有功,所以我也跪在了最后一排。 “众卿平身!” “谢圣上!”百官站起来,站于两旁。 汉帝对群臣道:“今日,朕要封赏一人!” 一旁中常侍赵忠上前,手持诏书喊道:“破虏将军钱坤何在?” 我匆忙出列应道:“小臣在!” 赵忠瞄了我一眼后,摊开诏书念道:“奉天承运大汉皇帝诏曰:破虏将军北伐鲜卑,以二百越骑斩敌三千三百,安定五原、朔方等地,扬大汉之国威,封钱坤为关内侯,赏百金,钦此!” “谢吾皇万岁!”我叩谢道。 “爱卿免礼,朕还有一事,而今会稽郡越人猖獗,目无朝廷,今日朕任命你为会稽郡守,即日启程,替朕镇压越人。” “臣遵命!” 汉帝刘宏见事毕,无心理会大臣,给边上张让一个眼色,张让便喊道:“退朝!” 退朝后,刘宏便命张让率百名御林军与我回到客栈取钱,我把二千万钱交给赵忠,又另给了赵忠一百万钱,赵忠才率着御林军满意离开。 我终于舒服的睡了一宿,睡到了自然醒。 醒来后,命众人去买些洛阳特产,准备明日便回会稽。 想到还未与义弟曹操告别,我赶到了洛阳北部尉府。 走进衙门,只见十余根五色大棒,悬于衙门左右,墙刻着:有犯禁者,皆棒杀之。 曹操亦收到了小吏通报,匆匆从内院迎了出来,一见我便紧抱住我,兴奋道:“几月未见哥哥,想煞小弟矣!” “我也想贤弟啊!”我亦抱着曹操,拍着他的后背道。 “走,咱哥俩喝酒去!” “走!” 酒肆。 “听闻贤弟执法严明,棒杀蹇图,真壮举也!” “大哥才是英雄,仅凭二百越骑,斩敌三千,此霍去病之功也!” “欸,那是朝廷的说辞,我哪有那么厉害,这都是五原郡军民之功。” “当日街头,小弟我就没看错大哥,大哥是成大事之人。” “哈哈,贤弟亦是治世之臣啊!” “哈哈,干!” “干!” 我和曹操一直喝到了天黑,考虑到明日一早我便要赶路,才依依不舍告别。 “哥哥此次回会稽,不知何年再聚?” “贤弟,保重!你若有闲,一定要来会稽看我!” “我会的,哥哥保重!” ; 第十六章 清除异己 熹平四年,三月初七。 会稽城,一切如故,只是增添了一分春色,青瓦水道乌篷船,翠松红花藏越宫,燕衔柳絮投醪河,越女浣纱镜湖中。 我踏入郡衙,等候多时的郡吏们纷纷行礼,“恭迎太守!” “免礼。”我挥了挥衣袖,走进了大堂。 郡丞陈恒紧跟着哈腰道:“去年得见大人,下官便知道大人非凡人也,往后还请大人多多关照啊!” “应当是我要感谢陈大人才是。”我回头说道。 “呵呵,大人能记得下官就好。”陈恒笑道。 进入大堂内,随从陈览拿出任命帛书示与众郡吏。 随后,郡丞陈恒献上郡守印章,郡吏一一正式拜见。 “会稽郡丞陈恒拜见太守!” “会稽郡功曹史严诞拜见太守!” “会稽郡五官掾薛喜拜见太守!” “会稽郡督邮魏岚拜见太守!” “会稽郡兵曹掾朱儁拜见太守!” “……” 正式拜见礼毕,我摆手道:“今日我有些累乏,就散了吧。” “大人长途劳累,我等就不在打扰,今晚下官设宴为大人洗尘,请大人赏脸赴宴!”陈恒邀请道。 “有劳陈大人费心。”我拱手谢过。 府衙后院,太守书房。 “恭喜主公,完成第一步计划!”瘦小的朱璋躬身道。 “朱叔,下步该如何?”我询问道。 朱璋伸出三指道:“第一,排除异己,掌握豪族;第二,纳百越,平内乱;第三,开荒种粮,练兵秣马,等待乱世。” 我点头道:“恩,于公于私,陈恒等人必须除掉,否则政令难行;至于会稽郡内豪族,不知朱叔有何计算?” “郡内豪族以魏氏为首,而魏腾之父魏盎正是魏氏掌权者,主公只需许以利益,作为商贾的魏盎必会支持主公。” “如此倒也好办,要成大事,本就要与商贾合作。” “主公睿智,至于第二点,是成事之重,百越乃会稽之根本,会稽在册人口四十余万,而躲在深山中的百越却有百万之众,包括董洪、姬虞、吕合等等皆是百越。昔日先主任侠行医时,对会稽境内许多越人有救命之恩,现今主公只需拜访各越,说明意图,应当能劝说大部分越族投靠,毕竟大部分越人深居大山,只是为躲避繁重的苛捐杂税。而那些冥顽不灵的蛮越,则只能动用武力,令他们臣服了。” “百越的确是重中之重,一百万不在户册的人力,而且擅长开荒耕种、铸造铜器,此乃我立足之本。”我赞同道。 “哈哈,主公英明!有百越之助,第三点就轻松多了。”朱璋笑道。 “那我们就一步步来,如何除去陈恒,朱叔可有对策?”我问道。 “主公放心,属下早有安排,只需你点头便行。”朱璋回答道。 “哦,说来我听听。”我好奇道。 朱璋附耳说道:“如此……” 酉时,陈恒府上,我在一众官吏的溜须拍马下,喝的酩酊大醉。 接下来的几天,我回了一趟棠棣山庄外,没有其他任何动作,除了正常办公,就只是在书房,翻阅典籍和对着会稽郡地图发呆。 会稽郡有山阴、鄮、乌伤、诸暨、余暨、太末、上虞、剡、余姚、句章、鄞、章安、东冶、永宁、候官共十五县,在全国也算是超级大郡了。(汉末会稽郡包括:钱塘江以南的浙江全境和福建全境。) 三月十二,我我坐在大堂上办公,故意支开了所以办公官吏,唯独剩下郡丞陈恒。 忽然,衙役匆匆来报道:“报!大人,昨晚百余名山贼,抢劫了山阴县兰渚山下的村庄,县尉派人来请示大人,该怎么办?” “竟有此事!”我放下手中竹简,望向陈恒道,“郡丞大人,劳烦你去跑一趟,看看伤亡与损失严不严重。” “是!”陈恒起身,点了值班的二名差役,坐着竹制抬轿便去了。 兰渚山下一古朴村庄,村口小溪流过,陈恒下轿淌过溪水来到村口,不想迎面跑来一位手持杀猪刀的壮汉,一边喊着:“杀了你们这些狗官!”一边把刀子捅向陈恒。 陈恒想躲闪,却被跟随他的两名差役给架住了,壮汉一刀捅进陈恒心口,怕他不死,又捅了二刀后,弃刀而跑,差役见陈恒死绝了,才追壮汉而去。 是日傍晚,两名差役应保护郡丞不周,被我重打十大板,赶出了衙门。我又在府衙偏厅为陈恒设置了灵堂,安慰了一下陈恒家人后,便回到了书房。 书房内,董袭把一捆竹简递给我,禀告道:“主公,这陈恒他收受贿赂的账册,是从他的书房中搜出来的。” 我接过简册,翻开一看,里面记载从他任职郡丞以来所以贿赂,里面竟还有我行贿的记录,笑道:“这陈恒果然老奸巨猾,还好早除,否则还真得被牵着鼻子走呢!” 次日,我命衙役去通知郡内各县令和县尉,必须在四月初三那日到郡府报到。 日落,魏盎受我邀请,前来赴宴。 “魏盎拜见太守,不知大人召见草民有何见解?”魏盎不卑不亢道。 “听闻先生乃会稽巨贾,我仰慕许久,故请先生一见而已。” “谢大人抬举,但我知大人应该是为陈恒的事找我吧?”魏盎发问道。 “哦,先生怎么知道?”我不由一惊,遇到老狐狸了。 魏盎看了我一眼,说道:“陈恒此人贪婪成性,鼠目寸光,该诛!” “先生不愧是商人,陈恒是你女婿吧!”我故意提醒道。 “这是当初草民被钱物迷了双眼,才答应了这门婚事,此贼平日自恃为官,总对草民家族冷嘲热讽,草民早已与他不相往来!”魏盎愤恨道。 “哦,有这事,这陈恒真是该死了。”我心暗想,这魏盎站队真快,老狐狸啊。 “让大人见笑了。”魏盎道。 “其实这次邀先生来,不是为陈恒之事,而是想问问魏家可有杰出子弟愿意入仕的?比如周林兄。” 我笑眯眯地盯着他。 魏盎瞬间用炽热的眼神看着我,激动道:“大人此话当真?” “本官正需用人,岂会骗你,你就安心入席吧。” 魏盎听后,跪伏道:“草民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翌日,我召集郡府所以官吏于大堂,手持陈恒受贿的简册一一报名:“五官掾薛喜于熹平二年四月为侄儿安排差事行贿一万钱;功曹史严诞于熹平二年五月为外甥安排职务行贿二万钱;督邮魏岚于熹平二年七月巡视下县所得九万钱,分陈恒二万钱;户曹掾张宓于熹平二年八月为升迁行贿一万钱;仓曹掾……” 那些被我点到名的官吏,皆跪在堂下瑟瑟发抖。 “你们有何话说!”我怒叱道。 “大人,冤枉啊!陈恒那厮,自恃有魏氏撑腰,每年都向下官索要好处,我不敢不给啊!冤枉啊!” “冤枉啊,我就为我儿子求过陈恒一次啊!” “……” “全都给我押下去,关进郡牢!”我心中暗道:我不管你们冤不冤枉,你们的位置都该让出来了。 “是!”董袭带头把一众贪官污吏押进了郡牢。 没被我点到郡吏,只剩下兵曹掾朱儁、贼曹掾张塘、田曹掾金甫三人。 我看着他们三人,称赞道:“你们三人能在淤泥中不染,真是难得,本官定当重用。” “谢大人赏识!”三人恭敬道。 “你们退下吧,公伟留下。” “是,大人!” 等张塘、金甫二人退下,我对朱儁拱手道:“公伟兄,你我本是同年孝廉,奈何令堂病逝,未能同行,实属遗憾!” 朱儁连忙还礼道:“大人不必如此,属下母亲病逝,此乃天意。” “公伟之才屈居为吏,实在可惜,我欲举荐公伟为今年孝廉,不知意下如何?” “大人爱才,属下感激不尽!”朱儁有些哽咽了,其实朱儁内心是多么希望能一展满腔抱负,去年有机会就能实现了,可惜母亲病逝,百事孝为先,只能放弃难能可贵的机会,今日机会又摆在面前,朱儁哪能不激动呢。 ; 第十七章 布局 四月初三。 会稽郡衙大堂格外热闹,十四个县的县令和县尉齐聚一堂,等候拜见新任太守。 我衣着太守朝服缓步从后院走入大堂,众人齐声高呼:“拜见太守!” “免礼,坐!”我挥袖道。 众人礼罢便原地跪坐下来。 “诸位一路辛苦,上茶。” “谢太守大人!” “今日召见大家,一是我刚上任,彼此见面了解一下;二是本官需要一次大的官吏调动,需要你们的配合;三是郡丞陈恒之死牵出本郡重大贪腐案,本官要向诸位证实一些事情。”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顿时议论纷纷:“大调动?”“贪腐案!”“何兄你县衙就在郡城,快说怎么回事?”“周兄,你远在千里外,有所不知……” “诸位!”我沉声打断众人的议声,等安静了,我拱手继续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钱坤,字炎黄,会稽山阴人,爵关内侯,现任会稽太守之职,请诸位多多关照!” “我等定当效力!”众人起身作揖回礼。 “好,诸位请坐!”我拿起条案上名册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便一一点名,认识下诸位大人。山阴县令何肖!” “下官在!”何肖起身应道。 我抬头看向何肖,微笑点头道:“恩,坐。” “上虞县令王东!” “下官在!” …… 两刻后,我基本认识了十四个县的县令和县尉:山阴县令何肖,县尉毕杰;鄮县令胡奉,县尉华晟;乌伤县令高韦,县尉刘庆;诸暨县令赵彤,县尉虞兰;余暨县令张旻,县尉吴阜;太末县令黄凯,县尉陈乐;上虞县令王东,县尉刘勇;剡县令沈强,县尉郭靓;余姚县令李晖,县尉李胜;句章县令程庞,县尉祝磊;鄞县令黄谭,县尉许贵;章安县令孙邈,县尉王芳;东冶县令徐贡,县尉朱琅;永宁县令周弘,县尉郑沅。 “东冶县离候官县较近,可知道候官县令张演为何没来?”我问向徐贡道。 徐贡回禀道:“禀大人,张演此人蛮横无礼,因治下县域广阔,偏隅南方,常有称王之念。今日缺席,定已有反意。” “哦,看来东、南两部都尉长期空缺的日子该结束啦!” “大人要重启两部都尉?”章安县令孙邈震惊道。 “是的。”我看向孙邈。 “两部都尉空置几十年了,往来无数太守都熟若无睹,再说两部都尉向来是由朝廷任命,大人无权任命吧?”孙邈质问道。 我笑看着孙邈,道:“孙大人似乎很在意两部都尉啊?” 孙邈这才发觉失态了,忙解释道:“呃,这个…下官只是为大人所想而已。” “喔,那就太感谢孙大人好意啦!”我不再理会孙邈,拿起任命帛书递给身旁的董袭,一边说道,“任命两部都尉,也是我接下来要讲到的全郡官吏大调动之一,这上面写的很清楚,你们瞧瞧。” 董袭接过帛书,传给了在座众人。 “督全郡兵马!” “辖全郡官吏任命权!” 众人看过帛书皆是震惊无比,这不成了土皇帝一般。 董袭收回帛书,众县令、县尉彼此相视片刻,齐声道:“我等任凭大人调遣!” “很好,调遣之事能得到诸位大人的一致认可,本官必不负你们信任。”我又从条案上拿起陈恒受贿的账册,递给董袭,对众人说道,“这是陈恒的受贿账册,上面有什么,诸位想必心里清楚,今日我便把他烧毁,希望以后诸位能齐心协力,助我安定会稽!” 董袭走到堂外院中,当众烧毁了账册。 “今日聚会就到这里,诸位长途而来辛苦,先下去休息吧,今晚我在府衙设宴,望诸位赏脸!”我拱手道。 “谢大人!”众人齐呼道。 “章安县令孙邈留下。”我喊住孙邈道,“我这里有几起命案与你有关。” “这……”孙邈眼见不妙拔腿就跑,一众衙役、府吏急忙追赶围堵。 孙邈倒也练过,闪转腾挪下,竟跑出了府衙,赶巧一名魁梧小吏回衙,眼见此景,立马一个扫堂腿,孙邈快速奔跑下躲闪不及,摔了个狗吃屎便晕死过去,小吏随即单手提起孙邈,在众衙役簇拥下,进入郡衙内。 堂外传来“抓住了,抓住了!”的欢呼声,正在看案卷的我抬头看去,见一名少年府吏手提孙邈进入堂内。 小吏扔下孙邈,恭敬地躬身禀道:“大人,卑职将此贼抓回来啦!” “哦!”我见此人力气颇大,邀功又不自傲,便笑着问道:“你叫什么,现任何职?” “卑职贺齐,是一名贼捕掾吏。” “恩,我记住了,下去领一千赏钱吧!” “谢大人!”贺齐开心地退去。 孙邈随后被扔进大牢。 众县令和县尉怀着庆幸又忐忑的心态,回到了我为他们准备的驿馆。 “王兄,好日子到头啦!” “还好刚才我忍住没说,否则太守随便网罗几个罪名,就陪孙邈一起去啦!” “就是,现在官场上哪个清白,谁身上没人命的!” “大家少说多看,现在这太守不一般!” “胡兄说的没错!” “……” 是夜,一众官吏战战兢兢参加了晚宴,对我所说提议,个个唯唯诺诺点头。 第二天下午,我准备了十多天的任命和调任文书一一送到了每个相关人手中,虽然一众县令、县尉比我设想的听话,没能安排更多的自己人,但也算是顺利完成初步掌控。 郡衙门口亦张贴了官吏们调动的榜文:东部都尉董洪,南部都尉朱儁,郡丞朱璋,功曹史姬虞,五官掾金甫,督邮吕合、岑彭、张塘,户曹掾严瑾,仓曹掾张蒙,金曹掾鲁誊,兵曹掾周勃,贼曹掾严白虎,法曹掾邓当,学官掾王竺,山阴县令魏腾、县尉华晟,鄮县令赵彤、县尉虞兰,乌伤县令周弘、县尉毕杰,诸暨县令王东、县尉陈乐,余暨县令高韦、县尉刘庆,太末县令张旻、县尉郭靓,上虞县令何肖、县尉吴阜,剡县令黄凯、县尉祝磊,余姚县令李晖、县尉刘勇,句章县令程庞、县尉王芳,鄞县令徐贡、县尉李胜,章安县令黄谭、县尉郑沅,东冶县令沈强、县尉许贵,永宁县令胡奉、县尉朱琅。 “这上面写着什么啊?”一名老农问一旁青年文人。 青年文人看完叹声道:“要变天啦!” “变天?胡说,这么晴朗的天气,怎么会变天,梅雨还早呢!”老农不解道。 “欸,阿伯,这上面写的是我们郡的官吏,全换啦!”旁边另一位青年道。 “听说前段时间,新任太守一上任就抓了好多贪官呢!”买菜阿婶说道。 “换的好哇,这些个狗官好日子怕到头咯!”中年农夫拍手道。 晚上,经过与朱璋商讨后,我在书房先后召见董洪和朱儁,吩咐赴任事宜。 “董叔此去赴任,重点是联络东部所有越人,让他们暗中助我;其次便是找机会铲除不听话的地方官吏和地方豪绅。” “主公放心,属下明白!” 董洪走出书房,朱儁随后进入书房。 “公伟此去赴任,定要小心提防,张演在南部根深蒂固,早有称王之意,随时有反叛之举。你要拉拢一切可用的力量,与张演周旋,不可穷兵黩武惹怒当地越人。” “属下定当谨记大人忠告!” ; 第十八章 师妹 会稽郡的官场经过二个月整顿,表面上做到了政令通行无阻,有个别不识时务者,立刻被彻查更换,百姓们尽皆拍手称快。 六月十五,我拜访完鄮县境内的越族首领们,带着随行人员行走在东海边的沙滩上,潮水起起伏伏,看得我不禁出神,脑中不断闪过一段段刀光剑影,仿佛就在这沙滩上,穿着木屐的敌人叫喊着八嘎,冷冽的刀锋迎面劈来,我不由抽出腰间的乾坤剑迎了上去,大呼道:“倭寇受死!” “大家快闪开!”随行的公输谦见识过我出神后疯狂,急忙大声警告,随行其他人员见状纷纷躲闪开去。 我状若疯癫般在沙滩上挥舞着乾坤剑,随行的湛卢方、李修、王康三人则看得吃惊无比,不由赞道:“好剑法!” 突然一个大浪把疯狂的我拖入了海中,随行众人急忙下水,拉回了已经失去意识的我。 半柱香后,我缓缓挣开眼睛,看见众人正焦急的看着我。 “主公醒啦!”公输谦欢呼道。 湛卢方扶起我,问道:“主公没事吧?” “呃,我没事,吓到大家了,抱歉!”我拍着脑袋说道。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咱们回去吧!”公输谦拍拍胸口道。 我看向公输谦,突然双手握住他拍胸口的右手,款款的说道:“子让(公输谦字),我曾经许诺过,让你造船,今天就是兑现之日。” 公输谦下意识的抽回右手,随即激动地问道:“真的?” “真的,我们现在马上去鄮县县衙!” 众人回到拴马的岸边,我回头朝大海东北方望去,片刻后,我跃上青骢马,大喊一声:“出发!”直奔县衙。 鄮县城,笼罩着海的腥味,百姓们十之八九皆是捕鱼为生的渔民。 县衙内,刚从诸暨县调来的县令赵彤还未习惯海的气味,鼻子都捂得红肿了。 我看着眼前的赵彤,真的想笑,可正事要紧,只好忍住吩咐道:“我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造海船之事,这位是公输班后人,叫公输谦,擅长造船。我命他在鄮县沿海修建船坞,建造海船,你要积极配合公输谦的工作,要做到有求必应,不得推三阻四。至于所需经费,一律可向郡府申报领取,你听清楚了吗?” “下官明白啦!”赵彤带着重重的鼻音应命道。 “切记不可疏忽懈怠,否则唯你是问!”我威胁道。 “下官定当全力支持公输先生!”赵彤斩钉截铁道。 我拍拍赵彤肩膀道:“好好干,我必会给你好处!” 说完,我走出了县衙。 经过连日的奔波,我拜访了山阴、上虞、余姚、句章、鄞、鄮、余暨等七县境内的所以越族首领,首领们纷纷表示愿为我出生入死,毕竟我的父亲曾经在这一带称帝,又都救过他们,而山越之民最信天地鬼神,对于救命之恩向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七月初七,我率着七人护卫从山阴县去往诸暨县。途经一片枫林,烈日下枫叶青青,而烈日下的人就受不了,正好不远有一条溪水流过,众人急匆匆赶向溪边。 “好凉爽啊!”凌虎用溪水洗了一把脸道。 “主公,快来洗洗,真的好凉快啊!”王康喊道。 “噢,我来了!”我虽应声回话,可眼前景象使我不由停住脚步,喃喃自语,“这地方好熟悉啊!” “咦,怎么这么多奇怪的石头啊?”凌虎捡起一颗溪石道,“上面怎么刻着两小人,还挺好看的,正好捡回家给操儿玩。” 李修也捡起一颗,看了看就扔了,对凌虎嘲笑道:“凌操都十几小伙了,你还给他玩这个!” “咦,不对,我这颗上面刻着的是两小人过招,你们快看!”湛卢方呼喊道。 “有这等事?”众人皆走了过去。 “还真是。”刘骏看罢又捡起一颗,只见上面仍有一对金童玉女在过招,惊呼道:“快看,这块上面也有。” 七人觉得惊奇,便把刻有图像的溪石全捡上岸边,一一观看。 “这男孩枪法了得!” “这女孩剑法也不凡啊!” 正当七人看到入迷时,一群身着黄袍,头戴黄巾的骑士从枫林中穿过。 “好奇怪的一群人!”凌虎望着远去的骑士说道。 “大家小心些,来者不善!”湛卢方警惕道。 此时,出神的我亦被惊醒,询问道:“这些人干嘛的?穿着不像正经人啊!” “主公,这些人来路不明,我们还是小心为妙。”湛卢方回道。 “恩,那我们走!”我正欲上马,才发现马背上的水囊没水了,便又下马走到溪边灌水。 “这些石头干嘛?”我随手拿一颗看了看,只见石上两个小人犹如活过来一般,一下转进我的脑袋里,“这……这……我头好疼!” “主公,你怎么啦?”七人匆匆下马赶过来。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啊……疼!”我晃着脑袋,大喊着,双手中却不停拿起一颗颗石头,看着看着,我好似坠入了漩涡中,一幕幕,一段段……这石头上刻的一切,竟我的过往。 “啊……”突然间,我长吼一声,随后便倒下了,倒在溪中。 次日,诸暨县城内。 湛卢方等人为我安全着想,并没有去县衙,而是住在了一间客栈里。 “水……水!”我轻声呼喊着。 一旁守护着的李修连忙扶我坐起,倒水给我。 喝了一碗水后,我才精神了许多,问道:“这是哪?” “主公,这里是诸暨县城,我们住在客栈中。”李修回道。 “其他人呢?” “湛卢师哥和王康师弟出去打探了,其余人在隔壁休息。” “哦,让你费心啦!” “主公说哪里话,这是我们分内之事。”李修忍不住好奇问道,“主公昨日怎么了?怎么看见石头就……” 我也不瞒道:“那是我学艺时与师妹一起刻的。后来我失忆了,你们也知道,一会清楚一会发疯似的,现在我都想起来了。” 而此刻我的大脑深处,却回荡无数人声音:“你真的都记起来了吗!” “原来如此,主公稍等一会,我去拿些吃的来。”李修说道。 “好的,去吧。” 我又闭目回忆起学艺的日子:我的师傅,是我父亲的师兄,吴会之地的百姓们皆称我师傅为于吉仙人,他与我父亲同好用咒语、符水帮人治病,其实用符水治病只是障眼法,真正治病的还是医术,但这时代的医者地位太低了,比娼妓都不如,所以很多医者只能用法术、符水作为掩饰,替人治病。我父亲因年轻气盛入世了,而我师傅喜欢闲云野鹤,并没有治世的野心,所以收我为徒后,便在诸暨北边的于溪上流结芦授艺。我有个师兄,很早便出师了,听说在中原以符水治病,很受百姓爱戴。我还有一个师妹,那是我学艺一年后,有一次师傅出远门带回来的。师妹与我年龄相仿,我们一起练武,一起学文,一起玩耍,一起长大。直到那一天,我下山替师傅买酒,听到我父亲退守句章城,随时城破,我不顾师傅的劝说,不顾师妹的挽留,偷偷的回到了父亲身边。 “师妹,师傅你们还在那里吗?”我自问着。 傍晚,湛卢方与王康也回来了。 “主公,诸暨一切安好,县令王东倒也勤政为民,百姓一片祥和。”湛卢方禀告道。 “那就好,大家辛苦,早点休息吧,明日我想去看看我师傅。” ; 第十九章 太平要术 于溪,因为延熹元年秋(158年),于吉在此地为百姓治病而名。后来于吉收钱坤为徒,便在于溪附近山中结庐授艺。 于溪水浅且多卵石,涓涓溪流清澈而甘甜。 钱坤循着记忆,涉溪而上,枫林尽处,翠竹连山,白鹭、仙鹤纷落竹梢,麋鹿、野兔奔走溪滩。在一处山坳中,三间竹屋临溪而筑,隐藏在无边竹海中。 此时,竹屋外的院子里,早有九名名黄袍人跪伏着,好似跪了许久,身上鸟粪点点,更沾满了竹叶。 一名鹤发长须老者,拄着九节杖从屋内走了出来,见门外下跪之人,叹道:“也罢,如今瘟祸四起,民不聊生,你有救世之心,为师便不再阻你。”老者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继续说道,“这是《太平青领书》的摘要,你拿去救济天下吧!” 为首的黄袍中年男子双手托住竹简,激动叩拜道:“谢师尊成全!” 其余八人跟着一起叩拜起来。 “角儿,你如今已扬名中原,信徒无数,为师已无术授你,只有一言相赠,望你谨记在心:世间无常,权势诱人,你要道心坚定,切勿赴你师叔之途啊!”老者告诫道。 黄袍中年男子恭敬道:“徒儿谨记师尊教诲!” “好了,回去吧!”老者拂袖后,转身走入了屋内。 黄袍中年男子手拿竹简站起,对另外八人挥手道:“咱们走!” 九名黄袍人正欲离开之际,钱坤率众赶到了院外。 钱坤见九名黄袍人从院内走了出来,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剑柄,湛卢方等人也是警惕地看着那九人。 那九名黄袍人亦警惕的盯着钱坤等人。 为首的中年男子突然笑道:“哈哈,我以为官府之人,原来是师弟啊!” 钱坤一愣,随后才想起来,此人正是他的师兄,急忙迎了上去,高兴抱住中年男子,亲切地喊道:“师兄!” 清瘦的中年男子被抱的喘不过气来,急忙推开钱坤,打量道:“几年不见,师弟都长这么大啦!刚才差点没认出来啊!” “师兄你怎么如此消瘦啦?”钱坤也打量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叹声道:“如今中原瘟疫横行,为兄我寝食难安啊!” “师兄医术高超,难道也治愈不了?”钱坤疑惑道。 “是啊!为兄此番前来就是求师傅传授我《太平青领书》的。”中年男子无奈道。 钱坤继续问道:“哦,那师兄可有求得?” 中年男子拿出竹简,说道:“这是师傅传我的太平要术。” “恭喜师兄!”钱坤随后指着另外黄袍人,问道:“这几位是?” 中年男子指向一名微胖的黄袍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二弟张宝。”又指着一名高瘦的黄袍人,道,“这位是我三弟张梁。” “拜见两位哥哥!”钱坤作揖道。 张宝、张梁亦拱手还礼。 张角又一一介绍了其他六人,分别是:张曼成、****义、波才、卜己、韩忠,还有张角弟子唐周。 钱坤与众人一一见礼,唐周亦尊敬的喊声:“师叔!” 交谈片刻后,张角忽然想什么,问钱坤道:“对了,我听闻去年师叔与师弟被汉廷所掳,皆死于押解途中,这是传闻有误,还是师弟你有奇遇?” 钱坤没回答,只是看向四周众人。 张角随即明白,便不在多问,拱手道:“为兄还有其他事,先行告辞啦!” 钱坤亦拱手道:“师兄保重!” 两队人马错身而过后,钱坤奔入院内,在于吉的屋外“扑通”跪下,不由鼻子一酸,哭泣道:“师傅,徒儿回来了,徒儿错了,请师傅责罚!” 于吉早在屋内听到了刚才众人的谈话,一直没出来,主要是让师兄弟二人叙叙旧。此刻听到钱坤的哭泣声,才走出屋外,扶起爱徒,笑喝道:“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来,随为师进屋说话吧!” 钱坤擦拭着眼眶,随于吉进屋了,而湛卢方众人则留着院内等候着。 “请师傅责罚!”进入屋内,钱坤又跪下了。 于吉又一次扶起钱坤,安慰道:“救父乃人之孝也,何错之有,你回来就好啊!” “师傅!”钱坤感动的又哭了。 于吉见状,头又大了,刚刚才劝好,怎么又哭了,只好板起脸吓道:“你若再哭,为师真要罚你了,让你抄《道德真经》一百遍!” 钱坤连忙止哭,问道:“师傅,怎么不见师妹呢?” “华儿啊,她去给我买酒去了。”于吉看着钱坤埋怨道,“你小子,一走就一年多,华儿只好替你去咯!” “师妹过得怎么样?”钱坤不由问道。 “能过的好吗?你一走,华儿整个人都变,原本活泼爱笑的娃儿,变得整日魂不守舍、沉默无语,一年多了,都没见她笑过,都是你这小子!”于吉提起九节杖轻轻敲打在钱坤腿上。 “都是我的错!”钱坤眼眶有泛起泪光。 于吉眼见不妙,他最见不得就是两个宝贝徒弟哭了,急忙岔开话题道:“徒儿,这一年多你都干了些什么,跟为师讲讲。” 钱坤便从被救开始讲起,一直讲现在,毫无保留的全告诉了于吉。 “如此机遇,怎么听着像故事啊!”于吉笑道。 “师傅不相信?”钱坤卷起手臂,又说道,“师傅您看,原本我手臂上有一道疤,是和师妹切磋时留下的,师傅您也知道的,自从被雷劈后,我全身伤疤都没了。” 于吉仔细观察了一下钱坤的手臂,倒也不再细究,毕竟他修道许久,知道世上无法理解之事甚多,一切皆有天意。 “你如今改名换姓,也有了表字,钱坤,炎黄……”于吉突然想到了什么,闭目推算起来,嘴唇微动,含糊其辞说着,“雷劫过后,朗朗乾坤,炎黄圣帝,这……” 钱坤听得莫名其妙,唤道:“师傅,您说什么呢?” 于吉过了一会才,睁眼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也!” “师傅你又故弄玄虚,快告诉……” 钱坤“我”字还未说出口,门外响起清脆悦耳的叫唤声:“师傅,我回来啦!”随后一名清秀佳人怀抱着一坛酒走入屋内。 “师妹!”钱坤不禁叫道。 那女孩进屋,一时间还未适应屋内的幽暗,只听到一声“师妹”,瞬间怀中酒坛滑落,“乓”的一声摔碎一地。 “丫头,我的酒,酒……”于吉看着酒坛破碎,痛惜不已,但这情况下,他也知趣不再多说,转身走出了竹屋。 屋内,两人相望着,仿佛时间都凝结了,泪珠从彼此眼中滑落,滴在地上,“嗒”溅起一朵朵泪花。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辈子,也或许只是一瞬间,两人相拥在了一起。 ; 第二十章 农忙 阔别重逢喜,尽述相思苦,奈何今非昔,远志儿女负。 傍晚,钱坤与师傅、师妹短暂的相逢团聚,便匆匆告别了,因为脑海深处的意志,迫使他不得不辜负儿女情长。 于吉也没有挽留,因为,他感受到了钱坤的使命。在钱坤临走时,于吉亦是相赠一言:“百姓,天下之基也!” 师妹窦华却是依依不舍,相逢又要离别,不禁黯然落泪。 钱坤擦去窦华眼角的泪珠,安抚道:“师妹莫哭,等我平靖会稽,便是娶你之时,现在请你替我照顾好师傅,好吗?” 窦华闻言,止哭投进钱坤怀抱,娇声应喏:“恩!” 二十日后,钱坤拜访完了诸暨、太末二县内的越族,得到了所以族长的认可,便回到了郡城。至于南部其他各县,则分属东南二都尉,钱坤不想打乱董洪、朱儁的部署,故没有前往;再者秋收临近,是视察农业,参与秋祭之时,太守怎能不顾。 七月二十九,秋高气爽,成熟的稻穗把镜湖都染成了金色。 一众官吏拥着钱坤,行走在镜湖旁的稻田间。百姓们见怪不怪的低头割着稻子,这种官面形式,他们早已麻木。 钱坤走到一名农夫旁,递上水囊,客气地说道:“阿伯,休息一下吧!” 农夫虽不愿停下手中农活,但也不敢得罪官吏,只能接过水囊,谢道:“谢谢大人!” 钱坤坐了下来,拍拍旁边的田埂,微笑着招手道:“来,坐!” “这……大人……”农夫看向手中铜镰。 “噢!”钱坤明白了,指着一旁的众官吏们道:“你们去帮阿伯收稻子吧!” “是!”众官吏应声道。 “这个……太谢谢大人啦!”农夫憨厚一笑,坐在了田埂,擦拭着额头的汗珠,问道:“大人召草民有什么事吗?” “阿伯如何称呼?有多少田啊?”钱坤一边替农夫扇风,一边问道。 “草民阚福,因祖上庇佑,分爵公士,有这镜湖旁这一亩七分良田,十里外山脚还有劣地五亩。”农夫回答道。 “哦,一年产多少石粮呢?”钱坤继续问道。 “回大人,这一亩七分一年能四石左右,劣地五亩能产六石。” “除去田赋,剩下的粮食你们一家可够吃一年?”钱坤关切地问道。 “这肯定不够,等收完稻谷,草民再种些杂粮,才能一家无忧。”农夫苦笑道。 “阚伯辛苦!来,吃个梨吧!”钱坤递过一个梨给农夫,心中不禁想到:中等农家也就勉强过活,不知贫农该如何?要是亩产能提高就好了。 “泽儿,过来!”阚福叫唤道。 不一会,跑来一名幼童,来到阚福旁,盯着梨问道:“阿爹,您找泽儿有事吗?” 阚福笑着递过梨给幼童,道:“泽儿乖,爹给你吃梨。” 幼童接过梨,咽了咽口水,又还给了阚福,道:“阿爹辛苦,您吃!” 钱坤在一旁看得出奇,好一个父慈子孝,忙唤随从拿出梨来,微笑着对幼童召唤道:“来,哥哥给你梨。” 幼童开心跑了过来,有模有样的作揖后,才伸手接过梨子,啃咬起来。 “此子定成才也!”钱坤夸赞道。 随后,钱坤也一同替阚福收割稻谷起来。 秋日艳阳,仍是毒辣,不一会,钱坤便汗如雨下。 一刻后,钱坤感觉累乏,于是站起来直了直腰,看向无边稻田,不由一阵爽快。 “咦!”钱坤又欲弯腰割稻之际,发现不远处一株水稻的穗格外饱满多粒,走近一看,其稻秆也比周围稻秆壮直不少。 钱坤看着这株特别的稻穗,陷入沉思中。 忽然,钱坤思有所得,叫唤道:“张蒙过来一下!” 仓曹掾张蒙大汗淋淋的跑过来,问道:“大人何事?” “你看!”钱坤指着那株特别的稻穗,说道:“此株稻穗比一般稻穗饱满了许多,谷粒也明显比较多,如果以此为种,不知第二年是否仍是如此?” “应该有七八成。”张蒙回答道。 “七八成足矣!”钱坤喜悦无比,随后便对张蒙吩咐道:“你现在就回府衙,告诉郡丞,让他派遣所有空闲府吏、衙役下乡,去寻找这种稻穗,越多越好;还有让郡丞发榜于众,并下公函给各县。” “属下这便回去。”张蒙拱手后,转身跑去。 “等等!”钱坤叫住张蒙,又吩咐道:“告诉郡丞,府吏、衙役上缴一株得二钱,得最多者,赏一钱千钱,但不得偷采,不得扰民,一株稻穗一律用一钱换得,若有百姓控告,杖十;还有不得以次充好,胡乱搪塞,违者杖十。” “属下记下了。”张蒙匆匆而去。 半晌后,阚福一亩七分的稻谷被众人收割干净了,钱坤率众继续一路视察。 第二日,秋祭在城西“马太守廟”举行。 马太守廟,是百姓为纪念顺帝永和年间的太守马臻所建。马臻任会稽太守时,详细考察当地农田水利,发现会稽山以北一带平原,经常洪水泛滥、海水倒灌,于是发动民众修建了镜湖,使会稽成了鱼米之乡。 钱坤立于廟门,念着祭文;官吏、乡绅、土豪们亦整齐站立着,认真聆听。而百姓们忙于收割,基本没几个百姓参与这类形式的活动。 祭文念毕,仓曹掾张蒙双手接过祭文,随后焚化。 钱坤则拿着铜刀切割祭品五牲,分给在场的官吏乡绅。 匆匆农忙十余天后,众府吏、衙役共采集了五石优质稻谷,钱坤命张蒙好生收藏,来年播种;又赏给了采集最多者一千钱;当然也惩罚了欺民之徒。 而后一个月内,各县也缴上来了八石稻谷,可明显差了许多,钱坤命人认真筛选,倒也得到三石优质谷种。 八月十五,汉时没有中秋一说,但赏月已经盛行。 满月当空,钱坤在府衙后院中,铺竹席,备酒菜,宴请郡中名士。 “此番赏月倒也雅致,不如众人赋诗对酒如何?” “此议甚好!” “那就子厚(王笃字)先来!” 众人附议。 王笃端酒起身道:“那我献丑了,秋风起兮尽黄染,谷穗打兮真儿郎,担入家兮糜为酒,端觞敬兮圆月秋。” “好,该饮三大觞!” “下一个,周林如何?” “附议!” “……” 众人吟诗对酒,直至深夜。 次日酒醒,钱坤突来巡视郡内教育的想法,便派人召来同样刚酒醒的王笃。 “子厚来了,坐!”钱坤见王笃进入书房,客气道。 “大人召唤属下何事?”王笃拱手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了解一下郡内学风如何?”钱坤问道。 作为学官掾王笃,当然了解郡内所学如何,直言道:“郡内入官学寥寥无几,不过乡绅土豪私学盛行,富家子弟皆能识字,而寻常百姓识字者甚少。” “郡内有多少官学?”钱坤又问道。 “只有一所。”王笃回答。 “才一所!这也太少了。”钱坤惊叹道。 “一所都没几人啊!”王笃叹息道。 “看来该整顿一番,子厚你马上去详细考察,我的想法是所有孩童都该识字。”钱坤吩咐道。 “大人想法不错,可实施却是难啊!”王笃叹道。 “莫怕,万事开头难,咱们一步步来。”钱坤安慰道。 “大人真明主也!” ; 第二十一章 会稽靖平 熹平六年五月,会稽候官县令张演聚众五万人,自称“闽越王”。 南部都尉朱儁领兵二万,在候官边境屯驻一月不前。 营帐内,众人不解纷纷前来询问。 “大人为何驻军不动?那张演以为我们怕他呢!”永宁县尉朱琅询问道。 “就是,都等一个月啦!”东冶县令沈强附和道。 朱儁气定神闲地扫视众人,笑而不语。 三天后,府衙太守书房,钱坤收到东冶县令等人的上报竹简,尽是指责朱儁延误战机,畏缩不战。 钱坤把竹简交给朱璋,问道:“朱叔你怎么看?” 朱璋接过竹简,看也不看便放在条岸上,说道:“主公等下,属下去取一物。” 不一会,朱璋便回来了,递给钱坤一卷帛书,解释道:“这是公伟(朱儁字)一个月前寄给属下的,主公请看!” 钱坤打开帛书,只见上面写道:子玉(朱璋字)兄安好,当下候官张演已反,太守必派我率军镇压,然而当初小弟上任时,太守再三关照,不可与越人为敌,小弟谨记在心,两年任内,小弟无他功绩,只是结交各族越人而已。今张演反叛,聚众五万闽越人,其中便有小弟安插的九名闽越首领,只需时日,这九位小弟的好友便会劝降诸多闽越族群,毕竟现任太守政通人和,有目共睹;而张演则残暴无度,不知民生,必败。此次寄书给子玉兄,实则有一事相求,此战若想不战而胜,时日必长,时日一长,必有人中伤小弟,日久,太守必也起疑,若太守起疑欲降罪小弟时,请兄长将此书呈于太守,倘若太守坚信小弟,请兄藏之。” “哈哈,好一个公伟!”钱坤看完帛书大笑,随即命道:“朱叔,你速去回复参战诸官吏,一切听候南部都尉调遣。” “是,主公!”朱璋应命而去。 “对了,元代(董袭字),你替我跑一趟候官。”钱坤解下腰间的乾坤剑,递给董袭,吩咐道:“把此剑交给公伟,告诉他,谁若敢不听军令,以此剑斩之。” 随时护卫董袭接过乾坤剑,应命道:“属下这便前往!” 七月二十八,钱坤率全府衙官吏,在镜湖旁的官田收割“乾坤稻”。乾坤稻即钱坤两年发现特殊的稻种,经过两年培育筛选,今年亩产达到了四石多。 “大人,今年乾坤稻可能收获五万石啊!”仓曹掾张蒙一边割稻,一边兴奋地说道。 “哈哈,越多越好!”钱坤笑道。 “今年五万石,按每株稻结百粒谷,明年再播种,除去损耗、未发芽的和未成活的,就算除去三成,那也能收获三百五十万石,三百五十万石优质稻种啊!”张蒙越盘算越开心。 “别高兴太早了,我们哪有那么多地方种啊?”钱坤泼冷水道。 “大人的意思,明年便把这乾坤稻分发给百姓?”张蒙问道。 “是的,等百姓们都种上了乾坤稻,才是该高兴的时候。”钱坤点头说道。 “大人为民所想,真明主也!”张蒙不知不觉中,已认钱坤为主了。 二十天后,收割完毕,经张蒙统计,今年共收获五万四千九百五十石乾坤稻谷。 八月二十二,钱坤坐在大堂,刚审理完余暨县尉刘庆强抢民女案,伺机把黄罗替上了。 此时,堂外传来“捷报!捷报……”,随后一名驿卒冲进大堂,气喘吁吁地跪倒在地,双手举着竹简,回报道:“报大人,候官捷报!” 录事小吏忙接过竹简,递到钱坤手中。 “下去休息吧,记得领赏一百钱。”钱坤打发驿卒后,便打开竹简观看起来,竹简上写道:八月十三,张演伏诛,被县尉刘平所杀,五万闽越,降四万七千八百余人,其余皆远遁南海郡。 钱坤看完,不由叫“好”连连。 “速去叫金曹掾鲁誊、兵曹掾周勃来见我!”钱坤吩咐道。 衙役匆匆而去,不一会,鲁誊、周勃便来到了大堂。 “大人,叫属下来有何吩咐?”鲁誊、周勃拱手道。 “候官大捷,我要前去犒赏,你们速去准备犒赏事宜。”钱坤吩咐道。 “打赢啦?”两人惊愕,因为都三月过去了,一直都没消息,众人皆以为战事不妙,谁知悄然无声就打赢了。 “属下这就去准备!”两人欢跃地领命而去。 “去叫郡丞来我书房一趟。”钱坤吩咐完,便走入内院。 太守书房。 “朱叔,你认为这奏章该怎么写?”钱坤问向朱璋。 “属下认为,此奏章应该报忧多于报喜,否则飞鸟尽良弓藏,主公有可能被升迁或调任,那就得不偿失了。”朱璋回答。 “我也有此打算,不过这样朱儁等人就得不到朝廷封赏了。”钱坤为难道。 朱璋捋着山羊胡,说道:“主公还是太仁善,朱儁乃是上等将才,如果得到朝廷封官,他还能在主公手下效力吗?” “恩!”钱坤若有所悟,对朱璋拱手道:“谢朱叔提点!” 次日,鲁誊、周勃准备好了犒赏物品,钱坤亲率犒赏队伍前往了候官。 十五天后,候官县衙。 县衙已被张演修建成了宫殿。 此时,钱坤坐在“王座”上,听着朱儁陈述这四月所发现的一切。 “大人情况便是如此,在众人宣传下,现在候官百姓尽皆听闻大人勤政爱民,乡绅土豪更是非常想得到大人的乾坤稻种,纷纷向属下示好。”朱儁阐述道。 “公伟厥功甚伟,真乃会稽百姓之福啊!”钱坤夸赞道。 “大人缪赞,此次能胜,全赖大人信任属下!”朱儁谦逊道。 二天后,钱坤犒赏完众军,命朱儁把南部都尉府迁置候官,以防闽越再反。 回途中,钱坤觉得会稽靖平,便向师妹提亲了。 于吉竹屋内。 “好好好,老头终于能喝上喜酒啦!”于吉笑得合不拢嘴。 “师兄……”窦华喜极而泣。 “傻丫头,怎么哭了,快随你师兄去吧,老头我不喜热闹,就在这等你们送来喜酒好啦!”于吉打发道。 钱坤跪地,叩拜道:“谢师傅成全!” 窦华亦跪地叩拜道:“师傅养育之恩,徒儿铭记在心,今日随师兄而去,请师傅保重,等完婚后,徒儿定会回来陪师傅的。” ; 第二十二章 大婚 光和元年,正月初一。 会稽城一派喜庆,百姓们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只是因为今天是岁旦,更重要的是钱太守今天大婚。现今的钱坤在百姓心中,甚至超越了修建镜湖的马臻太守。 “钱太守今天大婚,祝福他多子多孙、安康长寿啊!”一老妇在自家神位前祈祷着。 “太守大婚,大家伙快去瞧瞧咯!”少儿们在街道欢呼着。 “好好好,今年的岁旦是百年来最热闹,最舒坦的,真希望钱太守永远不要走哇!”拄着木杖的古稀老者从屋内走了出来,望着喜庆的街道,对后面跟随的孙子说道着。 郡府旁一座大宅,已然修缮一新,宅内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这座宅院原本是会稽豪族魏氏的,现在已被当贺礼,送给了钱坤。 宅门口,录事小吏正忙着记录一份份礼单,连会稽郡境内的百越各族,一个不差全送来了贺礼。 申时一刻,正堂上,证婚人朱璋朗声喊道:“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入场!” 新郎新娘各自从内院走了出来,并排站在正堂中央。 而观礼的人们一直排队到了街道上,有些孩童更是爬上了院中树上。 朱璋随后念道:“昔开辟鸿蒙,物化阴阳,万物皆养,唯人其为灵长,盖儿女情长,书礼传扬,今成婚以礼,见信于宾,三牢而食,合卺共饮,天地为证,日月为名,新郎新娘拜!” 钱坤正欲作揖,忽闻堂外传来尖叫声“等等……”这声音对钱坤太熟悉了,不禁轻声自语:“欧冶婧!” 欧冶婧一路撞开观礼众人,跑到堂上,便揪着钱坤耳朵,大呼道:“为什么不娶我?” 随后追来的欧冶焱看见此景,急了,一把拉开欧冶婧,“啪”一巴掌甩在欧冶婧脸上,怒叱一声:“胡闹!” 欧冶婧奋力的从欧冶焱手中挣开,捂着脸大吼道:“谁胡闹啦!我跟他早有夫妻之实了,在洛阳的时候!” 在场众人闻言,一片哗然。 欧冶焱脸色更加挂不住,一把拽起欧冶婧径直往屋外走去。 “放开我!”欧冶婧一边挣扎了,一边泪眼望着钱坤,呼喊道:“木头,你倒是说话啊!” “欧焱叔请等等!”钱坤终于开口了,“洛阳的那些天,我却是与欧焱姑娘同住一屋,也仅是同住而已,并没有越规之举,但也坏了姑娘名声。若今日欧焱姑娘要我负责,我愿承担。” 钱坤说完,又转头面向窦华,躬身作揖道:“此乃我之错,我必须负责,请师妹见谅!” 窦华扶起钱坤,柔声中带着哽咽说道:“我知道师兄的为人,也知道姑娘的名声,如果这位妹妹不嫌弃的话,你我今日便一起都嫁给师兄如何?”窦华说完潸然泪下,那个女人希望把丈夫分给别人,可窦华明白,就算她反对,钱坤也会为自己犯的错而娶欧冶婧,如果当堂哭闹,只会把钱坤推向她人。于是窦华忍着内心的不甘,大方的作出了让步,这样至少还能让大家知道自己是个宽宏的人。 欧冶焱站在原地红着脸,不知所措,他其实知道儿女喜欢钱坤,他也愿意把女儿嫁给钱坤,可刚才的局面却是尴尬了。 率直的欧冶婧却破涕为笑,冲进堂内,拉着窦华的手,亲切道:“谢谢姐姐,姐姐真是太美啦!” 钱坤感激的看向窦华,窦华点头回应。 朱璋眼看一场闹剧成双喜,随即又念道:“新郎新娘拜!” 于是,钱坤分别与窦华、欧冶婧作揖对拜。 “送新娘入洞房!”朱璋草草念道,心中却想:还是快些完成拜礼吧,谁知道会不会又出来一位搅局的。 礼毕,观礼众人纷纷恭贺道:“恭喜太守大人双喜!” 钱坤走到欧冶焱面前,拱手拜道:“见过岳丈!” 欧冶焱忙扶起钱坤,朗笑道:“哈哈,贤婿多礼啦!” 次日,太守书房,钱坤正在翻阅典籍,录事小吏递上了昨日的礼单,足足写满了三尺宽、二丈多长的丝帛。 钱坤看着礼单,贺礼千奇百怪,比如:鄮县令赵彤送来了一条蛟鱼;章安县令黄谭送来了一张白虎皮;欧冶焱送了一把长枪,估计知道了钱坤擅使枪;王霸更是送来了头金钱豹…… 而其中一份贺礼,引起了钱坤的兴趣,礼单末尾处,记着:蒲辰,铁石百斤。 “来人。”钱坤唤道。 随即门外走入一名府吏。 “去请匠人蒲辰前来。”钱坤吩咐道。 “是!”府吏应命而去。 自从钱坤成为会稽太守后,蒲辰一边替百姓们打造农具,一边寻找铁矿脉。虽然铁器已经很普遍了,但还是太稀少了,大汉全境也才百余处冶铁署,而会稽一直靠着越人零星采集铁矿,锻炼农具和兵器。 半晌,蒲辰匆匆而来,拜见道:“主公!” 钱坤放下手中书籍,挥袖道:“蒲辰师兄,坐。” 蒲辰席地坐下,便问道:“主公可是为百斤铁石召见属下?” “正是,不知师兄是否找到了铁脉?”钱坤迫切地问道。 “属下前些日子在兰渚山确实找到了铁石,那百斤上等铁石便从中取得,但还未仔细勘察,不知是否是一条铁脉。”蒲辰回答。 “太好了,若能寻得铁脉,我会稽农业、军队都能得到数倍提升啊!”钱坤高兴道。 蒲辰起身拱手道:“属下这便组织人手去勘察。” 钱坤亦起身拱手道:“有劳蒲辰师兄啦!” 接下来的日子,钱坤陪着窦华回到了于吉住处,却发现于吉早已云游去了,只留字在屋内地面上:为师远游,徒儿勿念。 一个月后,兰渚山中热闹非凡,一座座炼铁火炉被泥匠们修筑起来。 钱坤从百越各族中召集了百名冶炼大师,与蒲辰一同铸造铁器;还征集了二千农夫挖掘铁矿。 时光眨眼便到了年末,也许是岁旦的喜气,让这一年特别的风调雨顺,诸事顺利。 四月,窦华、欧冶婧先后怀孕。 八月,大丰收,百姓们在钱坤鼓励下,纷纷开荒为田,期待来年能有更多收成。 同时,兰渚山的铁矿竟是一条巨脉,铁质也是上成,一把把农具被铸造出来,廉价买给了开荒的百姓,使百姓们更加积极的加入了开荒队伍中。 九月中旬,欧冶焱派人回报,说离龙渊不远的遂昌,百姓开荒掘到了金石。 朱儁亦上报,因交趾郡乌浒蛮叛乱,祸及南海郡,十万余南越人迁徙至候官、东冶两县。 十二月下旬,久没有消息的公输谦,也传来了消息,九艘宽十二丈、长二十八丈的巨大海船已经试航成功。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