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乱世惊歌》 第一章 历史改变,东汉消失 图书馆内。 凤九歌一边狂啃面包,一边奋笔疾书。等到写完,放下笔,吃完最后一口面包然后喝了一大口水,深吸一口气,呼~好久都没这样一边吃一边学习了,那还是在高中时代。 嘛,也没过多久,半年吧。 今天真的好安静,图书馆就她一个人。她托着下巴,望向窗外,又开始神游。 周一古代历史课上,她讲了这学期的作业——东汉的建立与光武中兴。这份PPT她准备了很久,所以讲得很认真,以至于忽略了同学们异样的目光以及老师黑到不能再黑的脸色。 讲完后,她一脸灿烂笑容,期待着同学们的掌声和老师的夸赞,只是—— 她发现有些不对,不过还是保持着笑容。 她觉得她的脸有点僵硬。 然后,她听到老师的怒骂:“你讲的这是什么东西,神游到哪里去了,什么东汉?光武帝又是什么?!”随后是同学们笑到抽筋的声音。 她傻眼了,不对吗?明明是老师让她讲东汉的,而且昨天晚上舍友还说她准备的挺好。 她想问老师,她到底哪里不对,可她却不会傻到在老师这么恼怒的时候添上一把火,而且,看同学们的表情,也知道是自己错了。 她只能傻兮兮的站在讲台上,完全不知所措,直到老师把她轰下去。她脸红得滴血。 回到座位上,舍友说:“九歌,你小说看多了吧。把架空的朝代当成历史了。”她愣愣的,听到下一位同学讲的时候,她完全呆住了。 那人讲的是大龙帝国,时间甚至和东汉建立的时间相差不多!怎么可能?西汉之后,明明是东汉,尽管东汉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可它是存在的!为什么大家……都不知道! 她有些恐慌,她发现她成为了一个异类,她的认知完全和大家不一样!可她谁也不敢告诉。 浑浑噩噩地熬到下课,奔到图书馆查阅史书,这一看,她觉得自己被雷劈到!她从史书上看的的和她所知道的古代历史完全不同! 西汉过后,是强盛的大龙帝国!没有东汉,也没有三国乱世。后面的朝代也各不相同,文化演绎更是千差万别! 震惊过后,则是恐慌,如果这才是真正的历史,那她所记得的又是什么?她在图书馆坐了一下午,四肢僵硬。 晚上她顶着舍友同情的目光回到宿舍,“九歌,没关系,这只是个小失误而已。老师已经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下周一之前你再重新做一份PPT发到他邮箱就好了。” 纳尼?!她不知道该哭还是笑,虽然不会挂科,但她还要研究她完全不了解的历史。罢了罢了,接受现实吧,明天开始泡图书馆,总能在七天内搞定的。 思绪回来,她叹了一口气,最初的恐慌和惧怕已经被忙碌所代替,她只剩好奇。所有人知道的都是大龙历史,只有她记得东汉历史。到底是她有问题,还是世界出了差错。 还剩一点结尾,她拿了一本新书,刚打开,一个黑影从她眼前闪过。 一定是错觉,她继续看着书,可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站在自己眼前。因为,它在书上有投影。 时间仿佛静止了。 凤九歌心里害怕到极点,这里明明没有人,为什么会……她一点一点又一点地抬头,好像机器。然后,一个穿着黑袍的老者站在自己面前,他脸上爬满了皱纹,脊背伛偻。 她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什么鬼怪,刚才差点尖叫。不过,这个老人也不是正常人吧……她发现他的脸似乎隐藏在一片黑雾,时隐时现。 她突然觉得全身都在打颤,动不了了。 老者缓缓开口:“历史……被改写了……只有你不受……时空约束……记得,我要你……回去……” 他的声音苍老沙哑,凤九歌完全沉浸在恐惧中,几乎什么也听不见,她只能傻愣愣地点头。 “好了,现在……你……带我走。”老者提高了声音。 凤九歌听到走,立马回神,可以回去了? 她起身,准备狂奔。 “带我走!”他吼道。 她不敢乱动,更不敢看他。 “这本书……带走……!” 哈?“这书是图书馆的。”她小声抗议。 “少废话……!赶紧拿起来……!”他猛烈地咳嗽起来,好像把肺要咳出来,不过她一点也不同情他,反而恶毒地想着咳死最好。 她识时务地拿起那本书往外走,老者变小,站在书上。 她有种把书扔掉的冲动! 顺着老者的指示走,来到不远处。他指着拿掉井盖的下水道入口,说:“等……会……跳……下……去……”说完,隐藏在书中,只剩凤九歌在风中凌乱。 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是在耍她吗?让她跳下水道?她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惊惧,更忘了这是图书馆的书,气愤地将书撕掉,扔在垃圾桶中。 等到第二天早晨,她被马桶吸到异世,她心里唯有一句,“早知道无论如何都要穿越,还不如跳下水道!” ﹍﹍﹍﹍﹍﹍﹍﹍﹍﹍﹍﹍﹍﹍﹍﹍﹍﹍﹍﹍﹍﹍﹍﹍﹍﹍ “喂!凤九歌,你在磨蹭什么?这是靠窗那桌客官的牛肉,赶紧端过去——!” “对不起,知道了!!”凤九歌来来回回奔跑着,不停地道歉赔罪,心里却吐槽‘真是的,赔笑脸都已经脸抽筋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忙完后,她趴在窗边休息,怀疑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她竟然沦落到当店小二的地步了。 不过,也还好~ “喂,凤九歌,你又在偷什么懒,赶紧去洗盘子,月钱要不要了?再偷懒我可不客气!”传来老板娘的狮吼,所有人心肝一颤。 “是,是,是!”凤九歌赶紧跑到厨房里,开什么玩笑,再留在原地被震耳聋吗? “老板娘,你干嘛那么欺负他,那人也怪可怜的,爹娘都死了孤身一人逃到这里。”店里其他小二抱不平。 “你懂什么?!他吃我的,睡我的,不努力给我干活说得过去吗?他还要问我要月钱。天底下哪里那么好的事!”老板娘回吼。她心底还是有一丝不忍,默默注视着少年的背影,‘别怪我,九歌,我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赶紧走吧。’ 夜晚到来,烧完热水的凤九歌回到房间不停地捶肩膀。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这里怎么会这么排外,看我是新来的,就这么欺负我吗?可我已经来两个月了!” 是啊,已经两个月了。来到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 她多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来,一切回到原点。 但不是! 躺在床上,已经累得抬不起胳膊了,却不得不费劲转动脑袋,思考着怎么样生存。 她想起自己刚刚在这个时代醒来,是在一片荒林中,兜兜转转好久,才走出去。在这期间,她只能用野果充饥,没有正经八里的睡过觉,还要担心野兽出没。虽然她会设一些阵法。但万一野兽冲破阵法,她就惨了。 为了生存,她甚至还从一个死人身上扒下一身男装! 好不容易进了这个小镇,找了一家小店,扯了一个身世,装可怜,才留下,得一个栖身之所。 心中忍不住吐槽,想必再也没有比这更倒霉的穿越女了吧,别的只要光环打开就可以步步顺利,她呢?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一个孤女想要在这乱世中生存是多么艰难。 她只能扮成男人。 幸亏,她长着一张“英气”的脸,幸亏,她以前经常这样做。感谢伟大的母亲! 现在的情况好多了,起码有间屋子让她睡。不用担心野兽,不用担心会饿死。感谢老板娘! 虽然生活暂时稳定下来,心里还是有一种缥缈的感觉,那是一种名为“怕死”的东西作祟。她整个人都来了,如果死在这里,那她会真的升天~ 让她想想,现在是更始元年,也就是公元23年。王莽政权刚亡不久,据史书记载,接下来各地会暴发一系列战乱,各地群豪争夺天下。思及此,她略略发憷。 好想骂人,想到自己竟然从马桶中穿来,她更想骂人!骂谁呢,绝对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死老头! 他好像和她说了一些事情,有人改变了历史?先不管那死老头是什么,她也觉得历史被改了。是谁呢?谁有这样通天的本事?看了诸多穿越小说的她,第一反应是穿越老乡更改历史,也只有像穿越者那样牛逼哄哄的人才干得出来。 当然,这只是她的脑补而已。 “他还说,我不受时空的约束,需要我……干什么来着?”凤九歌痛苦地抱着脑袋蜷缩在床上,“这不关我的事,是那个老头说话声音太难听,阴嗖嗖的,没听清。” 她拍拍脑袋,就算听清楚又怎么样?!她才不会听他的,那死老头一看就不是好人!历史被改了又怎么样,后来的大龙帝国不知比东汉强多少倍,而且她一直看东汉开国皇帝刘秀不顺眼。娶了阴丽华,为了十万大军又娶郭圣通,功成名就之时,杀了真定王(郭圣通舅父)一家,还废了郭圣通,甚至亲自下令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 改得好!她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渣男! 罢了,何必多想。既来之,则安之~在这乱世,她的生存格言就是,低调低调再低调。她不求什么绝代风华、名扬天下,只求平安顺遂,再也没有比能活下去吃饱睡好更美好的事情了。 当然,在这家小餐馆应该没什么问题啦~有老板娘那样凶悍的女强人压阵,谁敢来惹! 第二章 恭海高阁临江渚 为什么他还不走?要留在这里做什么呢?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跳动的烛光映着老板娘的脸,一副愁容。原本她可怜那少年的境遇,看他干活又勤快,就留下他。谁知,他竟是恭海阁的人!这是个大麻烦! 她第一反应是不能让他留下。她好不容易在这乱世寻得一处平静之地,绝不能因此被毁掉。可杀掉凤九歌,她于心不忍,那个少年眸子很干净,她不下去手!她更不想得罪恭海阁! 他们……也不是什么恶人。 公元23年,刘玄被绿林军拥立为帝。 五月,刘玄率绿林军攻入长安,斩杀王莽。 刘玄一统四方的野心逐渐膨胀,他与恭海阁谈判,希望取得恭海阁的全力支持,却遭到拒绝。刘玄大怒,下令拔除恭海阁的势力。臣子劝止,刘玄一气之下斩杀大司马刘縯。 朝野震动,恭海阁在刘玄势力范围内便是禁忌。 她只能用尽办法让他自己离开,可他从始至终都没表露出离开的意思。 “九歌,赶紧离开,我不想害你,更不想被连累。”她喃喃道。 就在凤九歌像往常一样忙碌时,店里来了一群官兵,吃饭的人四处逃窜,官兵把全部男子都抓了起来。 征兵!更始帝刘玄在称帝后,默许手下到各地抓捕壮丁,扩大绿林军! 老板娘给官兵使了个眼色,他们中便有人上前把九歌抓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干嘛随便抓人。”挣扎未果,凤九歌只能讲理。 “老子这是征兵,知道吗?你马上要入军营了,恭喜你啊小子。本来我是看不上你这瘦弱的,可有人吩咐我们照顾你,我们只能把你带走了。”那人奸笑道。 蓦地,她看向老板娘,老板娘移开双眸,不与她对视,眼里露出一丝歉意,独独没有后悔。 为什么?凤九歌满眼不可置信,她觉得他们相处两个月算的上有感情了,虽然老板娘很凶,但她知道她是个好人,不然不会收留她,她曾被很多酒楼茶馆的赶出来。可,现在竟然…… 怎么办?她只是女扮男装,被抓去军营,一旦身份暴露,就惨了。可现在不能说,不仅会连累老板娘,她的下场更惨,搞不好会成为军妓! “军爷。”老板娘走上前,递给官兵一个荷包,他颠了颠,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这兄弟自小瘦弱,上战场打仗,肯定是吃不消,说不定还会连累军爷。不如让他去当个火头兵,或者专门喂马。您觉得呢?” “这个我可说不准,不过到时候我尽量安排。” “那就谢谢军爷了,他要走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能不能让我单独和他说几句话,嘱咐他几句。” “好吧,不过要快,我可没那么对闲工夫。”那人一脸不耐烦。 老板娘对九歌使了个眼色,九歌默默地跟了上去。 进了房间,老板娘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怪我,我也是没办法。一旦被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我们都要倒霉。” 真实身份?凤九歌一头雾水,这是神马情况? “不想承认那就算了。”老板娘微叹口气,目光带着哀求,却是决然道:“我只希望看在我收留你一场的份上,你不要记恨我。刘玄征兵,我们必须出一个,而且,我也想摆脱你。去军营,没什么不好的,你可以趁机混入刘玄军中……” “你放心,我不会恨你。”凤九歌肯定道。 她可不是那种要求“我信任你,所以你要对我好”的人,更不会忘恩负义。老板娘的恩情,她永远记得,不会因为她害自己而忘记。嘛,也不算是害。她只是难受,心里涩涩的。她竟然混得这么失败。 “我究竟是什么身份?”能让老板娘如此忌惮,这要搞清楚,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种暗亏,一次就够了! “你,不是恭海阁的人?”老板娘错愕,这怎么可能?她后来还试探过凤九歌,知道那所谓的身世是假的。若她并非恭海阁之人,好端端的,为何要编造一个假的身份? “我不知道恭海阁是什么?”凤九歌无奈地低叹。她终于明白这是一场误会,而且是好狗血的误会,天雷滚滚啊~ “那你衣服上怎么会有恭海阁的标记?” 凤九歌略一思考,就明白了。“我没衣服穿,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早知道就不偷东西了。看,偷死人的东西遭报应了吧~“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别担心,我会好好活下去的。”说着,绽出一个爽朗的大笑,只那笑却深深刺中老板娘,“对不起,九歌!”老板娘面色复杂,眼底的愧意不言而喻,“我吩咐人照顾你。” 凤九歌没有接话,转身走了出去。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逃走,可以去找恭海阁的人。”老板娘的声音从背后低低传来。 “不会给你们惹麻烦吗?”逃兵的家属,也会受到惩罚吧。凤九歌没有转身,迎着日光,想要汲取些许温暖。 老板娘沉默片刻,幽幽地道:“没关系。刘玄的皇位坐不稳,天下,很快就要乱了。有些事,到底还是要面对……” 凤九歌心头猛地一跳,这老板娘的身份不简单呐,刘玄刚称帝不久,又有绿林军,她竟能看出刘玄的皇位坐不稳。 摇摇脑袋,将这想法挤掉。得考虑接下去怎么走,在这乱世,没点本事,活着都难,更别说想平静地生活了。 跟随那群官兵一路走,她想了N种求生存的技巧。重中之重,决不能暴露自己是女人。至于脱身,一是半路逃走,危险系数大,可能性低;二是战场诈死逃脱,危险系数更大,可能性还是有的。 但,决不能留在刘玄大营,不出三年,绿林军就会被干掉。 恭海阁……她默念这名字,她费劲口舌都没在被抓壮丁中问出个所以然。 不是普通老百姓能知道的。 “在这里休息半个时辰,然后继续赶路。”押解官兵吼道。 凤九歌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心累加身累。倚在大树下,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着小说中这种情况下,往往会遇到什么山贼,强盗,杀手之类的。 她忍不住笑了,自己的情况这么糟糕,还有心思吐槽。 嘛~她本身就是那种在不该笑的时候也能笑出来的人。 她还记得一次课堂上,班级考试成绩全校倒数。老师在讲台上,批了又批,骂了又骂,口水四溅。就在老师骂累了停下来歇一会的刹那, 她“噗嗤”笑了。 接下来,她的生活很是悲惨。 等等,不对,确实不对! 她对周围的动静很是敏感,特别是在这样的野外。 她悄悄挪步,捡起旁边一块石头,布了个阵法,待看清附近,立马将阵法消除。 周围有一群黑衣人!而且他们中有人懂阵法,她已经被他发现。 她飞快地思考怎么脱险。正在此时,几名士兵的惨叫声响起,那些士兵被箭射杀,然后窜出五名蒙面人。 凤九歌吓得腿都软了,咬咬牙,强撑着布了一个简单的阵法,隐藏起来。 不知会不会被发现,只能赌一把了。 这可是真刀真枪地杀人,她在现代连个老鼠都不敢杀,竟然碰到了杀人的场景。 只是,这血腥气,竟令她想出去大干一场。她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深觉到了古代乱世就是不一样。 再看阵法外面,官兵全被杀光,厉害!凤九歌默默鼓掌,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种刺杀太老套了,先是几只箭,然后几名高手出现。就不能找几个神箭手,将士兵全部用箭射杀吗? 一少年驾马而出,带着银白色半边面具,穿玄色衣衫,着黑色披风,身姿消瘦却笔挺,一身凛然让凤九歌不由一震。 五名蒙面人上前见礼。 “处理干净了吗?”威严的声音低低传来。 “是!” “告诉他们,赶紧携全家逃走。” “是。”几人当即执行命令。 凤九歌眼尖地看到蒙面人衣服上的标记,很是眼熟,想起老板娘的话,这些应该也是什么恭海阁的人。 人群散去,少年看向凤九歌藏身处。 被发现了吗?不过,她本来也打算找恭海阁的。 “你好啊,少年!”凤九歌从阵法中跳出,站在马前,与他静静对视。 她也是很有勇气的。 双目交视,少年眸光清冷,眼底涌动着不知名的暗流。 她觉得,这人的眼神有些奇怪,嗯,只能她来打破这诡异,“你们是恭海阁的人吗?” “恭海阁”三个字刚一出口,杀气四散。 “好吧,不要激动。”她连忙摆摆手,“是有人建议我去找你们恭海阁的,至于她是谁,我也不知道。不过,她说了句,刘玄的皇位坐不稳,很快就要天下大乱什么的。” 凤九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少年的表情,“我无家可归,只想要一处栖身之所而已。”到处是战乱,恭海阁那么牛逼,给她一处安静之所,绝对小意思~ 少年看着她,眼中意味不明。凤九歌赶紧上前,“我知道,你们恭海阁是救世主般的存在,只有跟着你们,才能安然地生存。” 见少年依旧盯着自己看,凤九歌思索,‘难道是我猜错了,老板娘说刘玄的皇位坐不稳,要么刘玄力量不够,要么品行能力不足,看情况两者都是。而恭海阁与刘玄敌对,又来解救被刘玄手下抓到士兵,难道恭海阁不应该是那种救世主般的存在?’ “你会布阵?”声似冰雪,却带着一丝轻柔,错觉吧? “当然~”她对阵法有着极高的天分,会布阵也会破阵,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能看得懂那些东西。 傻傻的凤九歌没有意识到,在乱世这代表什么,她还觉得布阵很平常,古人都会。 “我要跟着你~”她有些无赖,她不想回老板娘那里,只能跟着他。 良久,少年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带走吧。” 带走?!无所谓啦~总比押走好。 知足常乐~ 她知道,这样贸然说一大堆废话,绝不会有人相信,她也想好好来一段开场白,只是那少年气势逼人,她完全处于懵逼状态,大脑思考僵持,才会傻啦吧唧说那样说。 唔,总算解决目前的困境了,希望这面具少年会带给自己好运。 “喂,神秘少年,我叫凤九歌,你叫什么?” “慕晚枫。” 名字有些耳熟,凤九歌并没多想,关于大龙历史她也只记了个大概,不可能每个人都记得。 “喂,少年,你干嘛总是戴着面具,摘下来好不好?”她一脸纯良。 “……” “慕晚枫,你是兵哥哥吗?为什么全身散发着一种我很帅的光芒?”她一脸花痴。 “……” “好吧,我可以问你一些恭海阁的事情吗?”她一脸坦然。 “……” 额,凤九歌套不出话,只能老老实实地上路。 半个月后,一行人进入河北,来到繁华的城镇临江城。慕晚枫派人带她到一家餐馆,那人吩咐了掌柜的几句,面无表情地凤九歌说道:“你就在这里当店小二好了。那是李掌柜”然后面无表情的走了。 什么!!又是店小二!! 她刚想向掌柜的说几句好话,讨好上司嘛~谁知掌柜的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好好干,我们这里有裁员制度的。上头交代了,干的不好,就去侯府当小厮。” 纳尼?!凤九歌彻底在风中凌乱。 第三章 娶妻当娶阴丽华? 若问临江城美味哪里找,当然要去临江第一楼,临江仙。 临江仙餐馆远近闻名,想吃到临江仙的菜,绝不是件容易的事。临江仙每天宾客爆满,需要提前半月预定。 想要吃到神厨凤九歌亲自掌勺的菜,更是难上加难。用他本人的话就是,看心情。 “真爽!”凤九歌一脸得意,自从受过掌柜的‘惊吓’后,她就决定露一手,用自己的厨艺生存,不能老靠体力来生存。虽然她女扮男装,虽然在现代她是个女汉子,可不代表在古代她就要成为真汉子。这个时代,随便一道菜都可以亮瞎那掌柜的的狗眼,奥,可不能这么说,怎么说,他也是半个老板吧。 于是乎,她就成为远近闻名的神厨了。 不过,她很懒,教会其他厨子就甩手不干。她有超多时间,仍旧很忙。 她趁机打听了不少消息,结合着自己知道的史料,观天下形势,抱胜者大腿。 王莽政权倒台,天下纷争不断,有几支起义军比较牛气。 绿林军起于湖北,现于河南活跃,拥刘玄为帝,大将有刘秀、刘縯,两兄弟在打败王莽中出了死力。刘縯已被刘玄所杀,刘秀颇受刘玄忌惮。怪不得刘玄坐不稳皇位,哼,还没统一,就忙着斩杀功臣。 纵横山东近十年之久的赤眉军,目前主要在关中一带活跃。陕甘一带的隗嚣,占据川蜀的公孙述。 她身处河北,河北的势力有王郎、王易、尤来军、铜马军等。唔,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民间有童谣,“得不得,在河北。”这也说明了河北的重要性,最后一统江山的刘扬就是河北真定王。此时,他还没起兵,世人皆传刘扬懦弱迂腐,不堪大用,浪费了老真定恭王的一番心血。 当然,这些起义军是众所周知的事,她最好奇的,是那个神秘的恭海阁,普通小老百姓根本不知道的恭海阁。 面具少年慕晚枫很明显是恭海阁的人,这家临江仙也属于恭海阁。不错,有杀手,有钱财。这年头,打仗最需要的就是钱和人。 这样的组织势力庞大,可偏偏爱隔岸观火,甚至拒绝刘玄,引得刘玄缉杀。即使如此,恭海阁依然隐藏得极深。 凤九歌有点想笑,似乎不少人都知晓刘玄的皇位坐不稳,她倒不觉有人能像她一样预知历史,是能人太多。 说起刘玄,几个月前杀了大司马刘縯,刘縯之弟刘秀,退回南阳忍辱负重,以待有朝一日报仇雪恨。凤九歌手不自觉握紧,刘秀,东汉开国皇帝,在新的历史中,虽称帝,却并没有完成统一,真正做到匡扶汉室的是刘扬,其次子刘疆继位,改国号为大龙,创造了一个空前盛世,八百年不衰。 这历史,究竟为何而改?两段历史,区别最大的是,刘秀、刘扬两人的命运。难不成是刘扬改变了历史?这样想,很多地方可以讲得通,但依然不对。比如,第二代帝王是刘疆。在东汉历史中,刘疆是刘秀长子,位居太子,母亲是光武郭皇后郭圣通。郭圣通被废后两年,刘疆请辞太子之位。光烈皇后阴丽华之子刘庄为新太子,也就是日后的汉明帝。 这两个刘疆,应该不是一个人吧? “头痛死了!不想了!”凤九歌猛拍桌子,她一个学生物的,干嘛要学着诸葛亮那样考虑天下大势,她是天才没错,可她的脑容量都给了她喜爱的生物科研。 恭海阁 慕晚枫垂首立于案前,等着答复。良久,漠然的声音淡淡传来,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威严,“将此事告知圣主,你便回那里吧。” “是!属下告退。” 案前男子走至窗边,望向黑夜中没有一丝光亮的深空,喃喃了句:“来自异世的星光吗?” 临江仙规模扩大,凤九歌渐渐忙起来,这个时代的调味品少得可怜,做来做去也就那几样菜,她这个现代厨师大受限制,每五天三道菜,变得很难,只能根据现有的东西做调整。 “辣椒,辣椒,辣椒!”她不止一遍地念叨。 “九歌啊,你说的辣椒到底长啥样啊?”厨子赵子摸了摸头,“要不去问问李叔。” “我才不要!”九歌撇撇嘴,那张脸总是臭臭的,好像和她有仇。而且辣椒可是产自美洲,恭海阁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搞得到。 “可别小看他,李叔见识很高。”赵子傻傻道,“要不我去帮你问问。”说完就跑了。 “喂。”九歌追在后面,她不是讨厌掌柜的,只是不喜欢他那张臭脸罢了,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那么亲热地叫他李叔。 “没办法了,只能去问问他了。” “你说辣椒。”李掌柜眼睛如同利剑,射向九歌,她心里发毛,却硬着头皮道,“恩。”心里揣测,辣椒会是什么禁忌,让他用这么恐怖的眼神看她。 “跟我来。”他瞟了她一眼,转身走去。她恨恨地想,等哪天她成为土豪,就要自己开一家酒楼。 走进一间仓库,李掌柜微微转动一个雕塑,门开,走了进去,凤九歌却呆呆的,没反应过来,这是密室? “你还傻站着做什么,进来——”他在里面吼道。 “奥。”九歌抬脚跑了进去。“哇塞——”她那个鸡冻啊,这里面坛坛罐罐,鼻子一闻就知道是好东西,传说中的秘方,绝对是!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啊~ “这些东西不能外传,你自己看着办,好好用,那人对你期望很高。”他愤愤说了一句,又嘀咕道:“圣主怎么会对这野小子另眼相看。” 谁?什么主?心里好奇,凤九歌却聪明地选择了沉默,难题已经解决,很好!让她凤九歌开辟新时代吧!让古人见识一下山东蓝翔的厨艺! 凤九歌忙了一阵,听到一个消息,又不淡定了。 刘秀装怂,刘玄表示很满意,封他为武信侯。没过多久,他要迎娶新野阴家长女阴丽华。 这不是件好事,凤九歌不免担忧。刘秀与阴家联姻后,灾难一场接一场。不到半年,刘玄就派他出使河北,引起河北大乱。 到时,得想个办法避祸。现在嘛,权当看热闹。 刘秀娶阴丽华这事在酒楼中被大肆评论,因他那句:“仕宦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不过,被议论最多的,不是刘秀,而是阴丽华。传闻在阴丽华十岁的时候,刘秀就看中她,一直等到她长大才求娶。 这阴丽华到底是怎么样的绝代妖姬,十岁的时候,就让人念念不忘!更加轰动的,向阴家求娶阴丽华之人极多,没有万人,也有几千! 蠢蠢欲动之人有,不屑一顾之人有。 凤九歌嘲讽一笑,可千万别小瞧女人,更别觉得阴丽华只是美而已!那女人的心机手段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东汉历史中,她能在丈夫危难时自贬为妾,让丈夫和别的女人联姻,既挽救丈夫,又能牢牢抓住丈夫的心,让他感激不已;丈夫登基后,推辞皇后之位,十几年后,却将皇后之位夺回,并扶持自己的儿子一路登基为帝;能收获贤名,却让对手染上一身臭名,兵不血刃地将对手置于死地! 即使在改变的历史中,阴丽华也打败强有力的对手,稳稳当当坐上后位,直到刘秀兵败被俘。这样的女人!你们能降服的了吗? 凤九歌深深叹了口气,这古代女人实在可怕,她自认有颗七窍玲珑心(?),和古人玩心眼,还欠缺火候。唔,有必要好好练练了。 月夜下,一名红衣少女执棋而行。纤纤素手执子落下,幽然一笑。“你们两个终于走到一起了,不过,这一次不会让你们如愿。这天下,我要定了!” 笑容在月夜下越发显得妖冶。 第四章 邂逅 虽说凤九歌懒散喜好安逸,可并不代表她要宅在酒楼一辈子。她更想看看古代风景如画。某天,她实在憋不住了,强行拖着赵子和李子出门,外出游玩,美其名曰寻找食材。 “这附近最有名的是圣贤山,”李子介绍道,“山上没有什么野兽,姑娘们都喜欢去。”说完,还瞥了一眼赵子,赵子脸立马红了。 “只不过,这圣贤山属于郭家家产。” “郭家,哪个郭家?”提起郭家,她第一反应是郭圣通的娘家。 “是真定王的亲家,郭主是真定王刘扬的妹妹。” 那就是郭圣通的妈!后来赫赫有名的安阳长公主!!凤九歌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大龙历史她知道的不多,也只知道开国那一段。那段乱世,巾帼英雄出了不少,郭圣通与其母郭主是最耀眼的两颗。 赵子和李子互相看了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难不成,这是郭家私人产业,所以不让我们这些老百姓进去?”九歌有点气愤,仇富心理开始作祟。 “那倒没有,每月有几天会封山,说是大人物来。可是,我和赵子之前偷偷遛进去好几次,也没见什么大人物。” “既然如此,那我们今天就去那里,搞两只野鸡野兔蛮不错的。”九歌一锤定音,拉着李子赵子上山。 沿着小路上山,九歌一面欣赏美景,一边感叹,“果然古代的景色就是好。”李子赵子则负责捕猎野鸡野兔。 只是,她忽然,迷路了。 她不是路痴,刚才一直觉得有什么在引导着自己往前走,然后就迷路了。她对陌生的东西防备心很重,平常的话,她无论如何也不敢乱走。这一次,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等等,是阵法!她进了阵法中。这个阵法布得很巧妙,但她能破! 破阵关键是找到阵眼,小意思,前面那颗枯草就是,她上前拔出后,却眸光一紧,暗道不好,轻敌了! 这阵法破解,却开启了下一个阵法,看似简单,一旦破解,又会开启新的阵法。 妈、的,谁这么变态!这一连串连锁阵法,累死她也破不完! 烦躁地挠挠头发,同时在心里反思不该乱走。 对了,她干嘛要一定要傻了吧唧破阵呢,凭她那超高的天分(?)和感知能力,一定会走出去的。 往左一步,往前三步,围着右手边的大树转三圈,向前一直走,有八块石头,拿起石头掂了掂,摆了个她认为酷毙了的造型,然后向右一直走。 凤九歌走进了一片枫林。秋日枫叶全部变红,红得似火,红得似血,染红了整个世界。 枫叶遮住了天空,抬眼望去,满目都是红色,地上铺满了红叶,她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血色!没来由一种恐慌感,想要逃离,她也这样做了。 此时,却传来一阵缥缈的箫声,像是受到蛊惑,顿住逃跑的脚步,顺着箫声走去。看到不远处的人影,她立马隐藏在一棵大树后面,悄悄望着。 一身穿红袍的女子立在枫林深处,吹着萧,孤独而苍凉。 不远处站着一白衣男子,那抹白,如云般纯粹干净。秋风乍起,清辉席卷,如镶嵌在黑夜高空的明月,照拂着人间,准确地说,是照亮了那女子的绝丽容颜。 光华流转,似是能停滞时空,让岁月倒流。 凤九歌竟是看痴了,听痴了。 箫声异常缥缈,让人忐忑难安,随之上下起伏。突然箫声急转,变得激越,汹涌澎湃,如浪花拍打,卷起阵阵波涛。整颗心被揪住,灌入愤怒,失望,痛恨,后悔,最后却化作一抹无能为力、痛彻心骨的哀恸。 不觉间,凤九歌泪流满面。 她好像听到遥远异世的吟唱: 一阴兮一阳,众莫知兮余所为。 折疏麻兮瑶华,将以遗兮离居。 老冉冉兮既极,不寖近兮愈疏。 乘龙兮辚辚,高驰兮冲天。 结桂枝兮延伫,羌愈思兮愁人。 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无亏。 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何为。 身不由己随命运浮沉,生离死别在乱世挣扎! 大红色的嫁衣,无声落泪的少女,家破人亡的悲痛…… 好冷,冷至骨髓;好痛,痛彻心扉! 所有人消失了,只剩下一人苦苦挣扎,业火焚烧,孤独飘荡。 不是这样的!她想告诉那个声音,想要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不会的,我们会好好活下去,大家都会好好的!! 她睁大眼睛,那枫林中的红衣少女,好似身在火海,孤独恐惧,却倔强地承受撕心裂骨般的疼痛。她想冲上前去抱住她,告诉她,别害怕! 只是,白衣男子抢先一步,上前轻轻拥住红衣少女,却被红衣少女推开。 男子侧头看了一眼凤九歌,那眼神阴森凛然,她蓦地惊醒,自己这是怎么了?再一看,两人皆已不见,是幻觉吗?这地方实在诡异得很,走为上策。 她掉头就跑,脚步慌乱,还差点摔倒在地。 凤九歌走远,一红一白出现在她刚才所站之地。 “那孩子很厉害,居然能走进来。”潺潺水声流淌而过,氤氲了秋风。树叶沙沙作响,光华便沿着缝隙洒到他身上,映照出玉人般的面容,飘若谪仙,欲迷人眼。他唇边挂着浅笑,目光柔和如温泉,眸底深不可测,也唯有一抹红色身影。 “不是你放水?”红衣女子淡淡道,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她站在树下,阴影遮挡了她的容颜,只是那一身似血红衣极为夺目,把枫林染,把星霜换。她看了眼凤九歌远去的人影,留一句“是用她的时候了。”转身而去。 凤九歌匆匆走了出去,抹干眼泪,耳边仍有微微余韵,她对自己说“错觉错觉”。待到平复,找到李子和赵子,两人收获颇为丰盛。那些家伙有口福了! 三人进了城,并没有急着回去,是找了一家茶馆喝茶。 “前几天不是在传刘秀娶那阴氏丽华,还有什么娶妻当娶阴丽华。”李子一脸鄙视。 凤九歌笑了笑,在这种时代,女子传闻太广并不是好事,她现在依然只能小心翼翼地扮作男子,她不完全信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女子在乱世中并不能太过招摇。 “流言越来越多,两人的新婚也给爆料出来,阴丽华的娘家阴家也出名了。” 凤九歌心中一动,果然!那些流言不是白传,她就觉得背后有什么目的,如今一看,这是要把刘秀放在火上烤。 普通小老百姓听听热闹,有心之人可不会。 刘秀为何非要娶阴丽华,果真是因为阴丽华美得上天?阴家一出场,也就揭晓了答案。 阴家在当地是新贵,阴家三兄弟,阴识、阴兴、阴就都是有志之士,特别是阴识,是日后刘秀称帝的最大功臣。后世有人评价,刘秀娶的并非阴丽华,而是阴识,甚至传言说阴丽华阴识共侍一夫。 凤九歌喝了口茶,还不错。心中为背后之人鼓掌,借一次令人啼笑皆非的风流韵事,将刘秀的野心爆出来,也让阴家成为众矢之的。刘秀可是刚刚消除更始帝刘玄的戒心,得以封侯。 唉,古代的明争暗斗真是精彩,恐怕这些流言还有其他作用,但她着实想不到。 “武信侯这一手真是高啊!!兄长被杀后,立马向刘玄投诚,控诉兄长的罪行,更始帝看他识相,就封为武信侯。便趁这个时机,与那阴家联姻。”茶馆内有人说道 “这是怎么说?”旁边人疑惑。 “那刘秀早有问鼎之意,要不怎会冒着得罪众多世家的危险娶阴丽华?阴家是管仲后裔,在这乱世之中,必定想学先祖辅佐一方霸主。只是刘秀兄长才学能力出众,获得族人支持,并和他一样有着野心。刘秀先借更始帝之手,除掉兄长,此为其一;随后在更始帝面前溜须拍马,得以封侯,此为其二;又功成名就,娶得阴姬丽华,与阴家联姻,获一大助力,此为其三;真是一箭三雕啊。 “什么?居然是这样?” “竟有这种小人!” “刘秀应该不是这种人吧,他不是等了那阴姬丽华长大,等了将近十年吗?” “看来这个人善于隐忍伪装,也很好色!” “哈哈哈!!” 凤九歌不着痕迹地打量那些起哄人,暗自猜测是不是有人安排了这一出,也在想究竟是谁的手笔,刘扬的可能性最大。在天下归一前,刘秀和刘扬斗得最狠,只不过现在两人都隐在暗处,并没有起兵。 她默默为刘秀接下来的生活表示哀悼。不管刘秀是不是真的想要称王,都会受到帝王的忌惮怀疑,到最后,他不反也得反!想到这里,这会不会是刘秀自己,为给自己日后起兵找一个借口。 但看刘玄能忍他多久! 凤九歌心里忽然觉得自己很像运筹帷幄的诸葛亮,脑补了自己摇着羽扇的情形,却生生打了个寒颤。 真是,不适合自己~ 心下笑笑,凤九歌猛地转头,发现那处空无一人。 错觉吗?如此凛冽的视线,会是错觉? 第五章 惊云骑 凤九歌感觉到有人靠近,想要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然后彻底昏睡过去。 “把她弄醒。”那人吩咐到 “是。” 凤九歌醒来,睁开眼看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是敌人。她打量了一下周围,是书房之类的,旁边站着两个蒙面黑衣人,是他们把她弄来的。 前面一人背对自己而站,是幕后黑手。凤九歌心里咬牙切齿。 “你们下去吧。”那人淡淡吩咐 “是。” 那人转过身来,凤九歌看清他的面容,不由在心里感叹一句‘好帅!’面容冷峻,凤目犀利,鼻梁高挺,一身蓝色长袍显得整个人更加冷酷。 凤九歌在心里补充了一句:看样子是个面瘫。 他轻抿嘴唇,说道:“你是异世来的吧?” 凤九歌震惊地望向他,“你是什么人?” “恭海阁阁主,惊无缘。” 九歌略一回忆,惊无缘,大龙帝国开国元勋之一,被封为忠勇侯。但历史上记载很少,更多的是关于他的传说。 “晚枫说,你只想要平静安逸的生活。但,你可知道在这乱世,没有真正的平静,也没有自由,所有人都是身不由己,只能选择适应。”他道。 九歌有些不好的预感,依旧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我会安排你入军营。你要想办法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薄唇轻启,吐出的话却让凤九歌怎么也淡定不了。 “我不去,我现在很好!临江仙是你们恭海阁的产业吧,我会想出很多菜式,帮临江仙扩大规模,增强你们的财力。”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好端端的干嘛让她去什么军营,她抬头望向惊无缘,“我不去军营,我不想打仗,如果早知道要进军营,我还不如当时不来,跟着他们还能做个火头兵。”凤九歌知道面前人的话很难驳回,可是,她真的不想去打仗,她这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他当什么兵呢,打仗的话不差她一人吧?她慌了,有些语无伦次了。 “不一样,我们一定会成功,而你,你没有选择。这是你的命运。”他犀利地望向她,眸子里没有一丝同情,反而有些嘲讽。 凤九歌看懂了他的眼神,“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命运,没错,我就是怕死,就是怕麻烦,那又怎么样,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们有什么大无畏精神,不怕流血什么的。” 她是真的怕! 还有恼怒,她不想去什么军营,她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还会有死掉的危险。 最重要的是,对战争,她有着极大的排斥和恐慌。 等等,身份。对,她是女人!女人怎么能去打仗呢?! 可惜,她刚想开口,就被打晕。 “带他走吧。临江仙那边也要安排好。”惊无缘吩咐属下。 凤九歌再次醒来,是在一顶军帐中,眼前的是上次带她走的戴面具少年。 “醒了?”那人头也没抬 “这里是哪里?” 凤九歌眼里闪过挣扎,她开始装可怜,再次伪造身世。“你们把我抓来,我们爹娘怎么办啊。他们可就只有我一个儿子,他们身体不好,腿脚不便……” 凤九歌偷偷瞥了那人一眼,那人没有一丝反应。 冷血动物!凤九歌在心里说道。 她继续“哭着”,那人还是没反应。她猜到自己被识破了,索性开门见山,“我不想打仗,一点也不想。我不会武功,不能杀敌,反而需要你们保护,会给你们拖后腿,放我走吧?” “他之前没有和你讲明吗?这世上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乱世中没有选择。”他同情地望了九歌一眼。 “可我是女人!”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打仗,她讨厌战争!为什么要逼她?。 “女人?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可是女人有什么用呢?生于后宅,困于后宅,死于后宅,难道你想要那种嫁人后不断和小妾相争的生活吗?”。那人仿佛想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只是还有无尽的嘲讽。 凤九歌眼里闪过愤怒,“那你们呢?为了自己的野心,想要坐拥江山的野心,而发起的战乱,这样有什么意义呢。每天活在杀人与被杀之中,这样,这样……”她在嘶吼,在发泄,她其实知道,进了这里就由不得自己,想要活命,就要去杀人!! 他依旧在笑,“看来你还没有体会到乱世中的痛苦。”随后起身往外走去,还扔了一句,“不要想逃!” 凤九歌立在原地,想哭但哭不出。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昨天她还和赵子、李子一起上山,觉得这样生活是在很美好。 可突然间,一切被打破了。 惊无缘看着桌上的情报,又看看手中的挂盘,喃喃道:“怜悯之心吗?” 到底是星光,还是灾难? 凤九歌很快调整好自己,有些事只能适应。她觉得自己很奇怪,尽管被强逼着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但她不恨,不恨惊无缘,不恨面具少年,说不上来为什么,刚开始明明还有怨气,但很快就消散了。 “喂,这里是哪里?哪支军队”?她更想搞明白恭海阁支持的到底是谁。 若是跟错人,她就惨了! “惊云骑。”面具少年也惊讶于凤九歌的恢复能力,明明刚刚还要死不活的 “是真定王的军队?”希望是刘扬的军队,这样她还有活的可能。 “不是。” “不是刘扬的军队??!!”怎么可能,九歌几乎惊呼,如果这支军队与刘扬对立,那失败是迟早的事情。 而她,说不定成为俘虏,被坑杀。 “是恭海阁自己的军队。”那人依旧冷淡,却透着骄傲。 凤九歌只剩惊讶,恭海阁的实力真的很强大,竟然能养私军,这支精兵强队有三万多人。 局势实在越来越模糊了,刘扬会获得最终胜利,但就是不知道恭海阁的人下场会怎样。 “为什么那么在意刘扬?” “唔。”凤九歌噎了一下,总不可能告诉他,刘扬最后是天下霸主吧。不过可能的话,她还真想告诉他,让惊云骑投靠刘扬。“真定王刘扬是个好人啊,不想与他敌对。”她扯道。 他差异地看了凤九歌一眼,“放心,我们不会与真定王为敌的。” 咦?凤九歌竖起耳朵,忐忑不安地问道,“那你们恭海阁其实是刘扬的喽?” “算是吧。”他淡淡道,却不肯过多透露。 那就好,她只要保证自己在战场上不挂掉就行了!其他的嘛,就可以高枕无忧,反正最后惊云骑一定会赢的。 “那,你是惊云骑的老大吗?”凤九歌有些小心翼翼,她看出慕晚枫有些不耐烦了。 “那老大是谁?”凤九歌立马变身好奇宝宝,该不会是面瘫那个惊无缘吧? “你不是见过他了吗?” “……” 真的是惊无缘? “你可以把你的面具摘下来吗?我想看看你有多帅?” “……” “不可以!!”直接拒绝! 惊云骑藏身的地方非常隐秘,外面布了阵法,不会被轻易发现。 凤九歌觉得布阵之人很厉害,这个阵法连她都破不了,甚至看不透。 这个地方很大,周围有山围绕,有一大片不见底的森林,但却有广阔的平地。 她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怪。她也没有多少时间探讨这一些。 凤九歌开始了在惊云骑的生活。 慕晚枫每天硬拉着她和士兵一起训练。 她很累,累到不行,累到想哭。 她的胳膊很酸,很痛。她用的是剑,那把剑至少有十几斤,她只是能抬起来而已,但她要做的不仅是抬起来,还要练剑!修习剑术。 她的腿一直哆嗦着,要负重在山林里穿梭。 她的全身很痛,她被马摔下过来好几次。虽然是慕晚枫亲自教导她马术,并在一旁保护她,但她还是受伤。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只知道自己很快就能跟上慕晚枫的节奏。 策马,挥剑,挽弓射天狼! 就好像是她以前做过无数次,充满了熟悉。 也仿佛就是天生! 每次看到三万士兵站在自己面前,她的体内就在沸腾。 只,还有一种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的情绪。 她有自己的军帐,士兵们虽然好奇,但不会多问。在他们眼里,慕晚枫是绝对的领导者! 半年多过去,凤九歌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阁主,你找的这个人,不错。”慕晚枫看到凤九歌策马砍杀木头兵的样子,行云流水,潇洒自如,整个人带了一种霸气。“只是,她很奇怪。” 凤九歌擅长阵法,但限于用树、木、石等布阵,以困住别人,或保护自己。 对兵法上的布阵,她没有接触过,觉得可能有相同之处。 慕晚枫教她排兵布阵时,她领略得很快,也将二者联系过,可就是觉得还差一点。 “到底还差什么呢?” 她怎么也领悟不到,她有些失落。原本她还以为自己是天生帅才呢。 她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对面认真为她讲解战术的慕晚枫,有些为自己的这种想法儿脸红。 “排兵布阵的一些东西,我已经全部教给你了。你回去自己琢磨,自己想出新阵法训练第六骑到第十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训服他们,下个月,你负责第六骑到第十骑,与我率领的第一骑到第五骑进行对战演练!” 什么?? 凤九歌瞪大眼睛,让她带领惊云骑的一半军力! 那她以后是不是要和慕晚枫都是惊云骑的老大。(她已经自动忽略了惊无缘) “那个,晚枫。”凤九歌有些扭捏。 虽然,慕晚枫算得上是她的老师,可她并不想把她当老师一样对待,依然有些没大没小。现在让她这样和他一起当老大,她有些心虚。 慕晚枫倒是难得见到凤九歌这么害羞的时候,认为她是觉得自己的任务有些困难,“你要做的首先是收复这五骑的大将,然后在战前与他们商量你的布阵安排。他们也懂得战法,会在对战时将你的阵法运用自如。” “……”凤九歌觉得惊讶,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难道不应该是她指挥大军怎么做? 她不由问出来。 “……”慕晚枫不知该笑还是该难过,但他必须和凤九歌讲明白打仗可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你现在仅仅能打几下,然后布阵而已。统帅三军还不行,战场上千变万化,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若是对方破阵,亦或是用了更厉害的阵法。你能应付得了吗?以你现在,率兵的话,都不知道能不能将阵法发挥出来。还有,所谓的排兵布阵,只是获取胜利的一种方法,并不代表阵法厉害,就一定能赢。一场仗能不能打赢,还有看很多因素。” 慕晚枫的话很是严厉,但凤九歌却稍微觉得他有些误解她了。 她只是面对统帅三军这件事,有些小开心和自豪感,但从来没有想过要带兵打仗,要上战场。她现在对打仗依然还是排斥的。 不过,慕晚枫交代她的事情,她会去做,并且要做好!她可不能让慕晚枫小瞧了。 “先生,今天练习什么阵法,昨天那个阵法很厉害,不过还是输给第三骑了。” 惊云骑一共三万人,分为十骑,每一骑由一名大将和两名副将率领。 自凤九歌接受五骑排兵布阵后,十骑经常进行各种对战练习,对战完包括各种形式,一骑对战一骑,或者多骑混战。一段时间过后,再进行对调,或者重新打乱顺序。进行竞争的可不是只有每一骑的士兵,慕晚枫和凤九歌也在竞争。 她一个现代高手绝对不会输给古代的面具少年。 第六章 惊无缘 凤九歌和慕晚枫经常一起,也猜出慕晚枫的身份。虽然疑惑,却并没有多问,每一个人内心都有一处不可触摸的伤疤,她不想去惹怒晚枫。 她想和慕晚枫成为朋友,那个小孩真心不错。凤九歌心底对慕晚枫的评价很高。 “慕晚枫,你赢了,不过别得意的太早,我还会在赢回来的!” 她真的不明白慕晚枫看起来很冷漠,但在战场上却那么狡诈。 “到了真正的战场上,你,根本不行!”她指着案上布图的一处,“刚刚在这里,你明明可以全面杀退,可你犹豫了,以至于错过最佳时机。” 凤九歌略一皱眉,想到刚才两人推演沙盘,她确实有些犹豫,因为按照她的部署,对方就可能全军覆没,这样太过残忍。 慕晚枫知道她可能因为对敌人心慈手软,“真正的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说得对,大家每天面对的就是杀人与被杀,不去把敌人杀掉,自己就会被杀死。”火光映着慕晚枫的面具,夹杂着“噼啪”的响声,显得格外严肃。 “不想看着别人死,但你的犹豫只会死掉更多的人。”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人拉开帐子进来,是惊无缘! 慕晚枫立马起来见礼,凤九歌也站起来,仅仅是站起来,没有行礼,也自动忽视慕晚枫朝她打眼色。她没有行礼的习惯,而且面对这个人,她还有些不自在。 当初可是他把她抓来的! 惊无缘摆摆手,“不必多礼。”便坐在主位上。 “这些日子练兵怎样?”惊无缘声音有些冷硬。 “回阁主,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慕晚枫起来禀报。 惊无缘看向凤九歌,她还有些不自在,只顾低着头。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之前你说过不想到什么军营,现在呢,凤九歌?” 凤九歌老实多了,像个鹌鹑一样缩着。 “没有开始之前,就轻易否定。凤九歌,有些事,你只看到表面,根本不了解,或者说,你根本不了解你自己。”他知道凤九歌在心底里是逃避一些事情,或者说有个心结没有打开,他希望她能慢慢打开心结。她很倔强,所以他只能用切实的行动说服她,只是争论的话,反而会让她越陷越深。 “讨厌打仗吗?” 凤九歌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慕晚枫,见慕晚枫正低着头装隐形,深思了一会,说道:“不怎么喜欢。战争什么的,会死很多人,不仅仅有士兵,很多士兵也是服从命令罢了,还会死很多无辜的人。”她想起现代的一些战争,日本侵华战争死了多少中国同胞,“为了自身利益,打着为对方好或者为了世界好的旗号,发动战争什么的,这种事情,我无法接受。”她抬起头定定地望向惊无缘,眼神直接告诉他,她十分厌恶这种战争,并且她不会参与! “但是,你知道这种乱世吗?很多霸主和起义军首领不是今日你打我就是明日我打你,总想着一统天下。这种想法无论好人坏人,不,不能这么说,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要看这人适不适合,有没有能力、德行才对。世人不是全都像你这样想,所以分裂、战乱让百姓更加痛苦。” “所以,统一才会有平静的生活吗?”凤九歌有些明白,也有着疑惑。 “不会。只能说统一才不会大乱,不然各地到处都是战火。”惊无缘解释道。 凤九歌好像明白了,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明白,天下分久必合的道理,她只是单纯地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不想面对的借口。 她总觉得害怕,一种无力感,一种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却无力阻止的感觉。 她害怕那种感觉!仿佛什么彻骨的痛在等着她。 其实你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悲天悯人,你最在乎的应该不是这个。惊无缘想说,但他却没说。凤九歌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防心很重,有些事,也许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 他觉得打开凤九歌的心就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他不想才刚打开一层,反而让它的外层加厚。 “我对你们到底有什么用处,值得你费这么大的劲说服我。”凤九歌想通了,却也差异,惊无缘居然亲自来劝说她,还费了这么多口舌。 “九歌!”慕晚枫有些生气,“阁主是——” 慕晚枫还没说完,就被惊无缘打断,“晚枫!”随后,惊无缘看向凤九歌,“我是把你当成恭海阁的人了。我以为你也是这样想的。” 凤九歌有些不可置信,他的意思是,因为她这段时间表现良好,所以她已经被惊无缘正式当成恭海阁的一员,而且,正是因为她已经被当成恭海阁的人,阁主惊无缘才这样,才对她讲明这一切。 若她没有资格成为恭海阁的一员,惊无缘根本不会理会她的纠结。她也照样要做这一切,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凤九歌抬起头,异常认真,语不惊人死不休,“惊无缘,你这哥们我要了!”说完还去拍拍惊无缘的肩膀。 “噗——”慕晚枫实在忍不住了。 不愧是恭海阁阁主,惊无缘果然能力了得。 惊云骑阵前,惊无缘一身银白色铠甲,号令三军,指挥训练,而士兵发出的应答声响彻天空。 “没问题吧,我们不应该低调低调吗?”凤九歌担心这么大的动静会让人发现。 “不会的。这个地方很隐秘。”慕晚枫一脸坚定,“而且,很快,惊云骑就不是秘密了。” 凤九歌有些震惊,“要开战了吗?” 该来的始终要来,只是到底是和谁打呢。现在和刘玄的军队碰上,依照惊云骑的实力,恐怕会很难。 “怕吗?”慕晚枫看向凤九歌,“不论你怕不怕,我是不怕。并且期待这一天好久了。”金黄色的面具闪着熠熠光辉,而他的眼睛比那阳光还要耀眼。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只是担心罢了。”凤九歌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被坚定所取代,“赢得会是我们!”她看向慕晚枫,然后跑向已经在休息的惊云骑。 “将士们,迟早有一天,这天下会由我们打下。你们有没有信心?!”凤九歌高喊。 “有——!”回应她的又是响彻山谷的吼声 “好!现在我要教你们一首歌,叫《精忠报国》。”凤九歌喊道。 却不知惊无缘咳了一下,而慕晚枫确实满头黑线。 “狼烟起,……” 等到凤九歌陶醉的唱完,却发现周围的人都在以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眼神看着她。 他们该不会是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歌,被震惊到了吧。也对,古代音乐发展是很缓慢的。没听过,很正常,会惊讶,也很正常。 “先生,你念的这首诗很好,是您自己做的吗?”小兵们问道,在他们眼里,先生是一个值得非常敬佩的人。他的兵法很厉害,布阵胜于各骑大将。先生对人和亲切,不像副帅那样凶巴巴,还为他们的饮食着想,带着他们挖野菜,猎山鸡,教给火头兵很多美食做法,以至于他们觉得先生是厨神转世。他们没想到先生还会作诗! 什么诗?这是一首歌好吧!凤九歌心里在吐槽古代人不会欣赏音乐。 惊无缘和慕晚枫倒是明白怎么回事,慕晚枫很不给面子的嗤笑,惊无缘紧抿的唇角上翘一丝好看的弧度。 真定王府。 刘扬和幕僚正在商议。 “刘玄派刘秀出使河北,想要招抚,可到底是疑心我们了。”真定王刘扬缓缓说道 “王,属下以为刘玄派刘秀出使河北只是一个幌子。刘玄未必不怀疑刘秀,恐怕另有安排。”一名幕僚说道。 另一名幕僚也上前道,“刘秀和刘玄两人都只是维持表面的和平罢了。刘玄只是做给天下人看,他刚封了刘秀为侯不久,不会那么快就杀刘秀,反而做出重用刘秀的表象。而刘秀,兄长被刘玄杀死,他未必没有怨恨,即便没有怨恨,这人也是狼子野心。” “这么说,两人各自都有目的。”刘扬疑惑道,“刘玄的目的,还是想办法搞懂我们的实力,以及有没有夺天下的心思。而刘秀,他来干什么?” 那种奸诈小人,他着实不怎么喜欢。 “刘秀恐怕是有与我们合作的打算。王与刘秀皆被刘玄忌惮,刘秀很有可能是想与王合作。刘秀手下谋士很多,兵力虽稍弱,但南阳有一大群追随者,而王则有兵力。”幕僚说道。 “刘秀此人,若与他合作,借兵给他,多半最后会过河拆桥。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养虎为患,刘秀现在还不用理他。重要的是怎么样消除刘玄的戒心,我们现在还不能与刘玄的绿林军对上。”刘扬问道。 “王,依属下愚见,我们可以将刘玄的视线转移到刘秀身上。” “细细说来。” 河北郭府。 郭圣通着一席红袍,正在独自对弈。白子落下,黑子紧跟,吃掉! “刘秀,接下来这一关,看你怎么接?!” 上次,她让人撺掇各家向阴丽华提亲。女子有多人提亲是好事,可太多人提亲可就不见得是好事了。刘秀来了一出将计就计,提前说出“娶妻当娶阴丽华。”将阴丽华的名声挽救回来。 正中下怀! 她便将这件事告知天下人,刘秀早已娶妻。 这次,你还怎么向舅父开口联姻。想瞒,瞒得住吗? (上一世。刘秀娶了阴丽华后,出使河北,想要获得郭家与真定王的兵力,与郭圣通联姻。后来南征北战,直至刘秀称帝,郭家才知那刘秀早已在宛城娶了阴氏一族丽华,悔之晚矣,虽后来刘秀迫于形势立郭圣通为后,但到底为人诟病,名不正言不顺。后来刘秀废掉郭圣通,改立阴丽华为后,历史称为原配归正。) 第七章 破邯郸,灭尤来 刘秀到达河北不久,刘玄派尚书令谢躬前来,要求刘秀与真定王灭掉在邯郸称帝的王郎诸人。 刘玄果然有后招! 真定王忍不住想,又看了一眼刘秀,刘秀并没有多大反应,好似在意料之中。 “谢大人,”刘扬问道,“不知此次陛下派兵多少。您也知道,那王郎兵力强盛,我虽为真定王,可河北地区诸强割据,我有心收复贼子,奈何无力回天。” “真定王客气了。谁不知道,真定王心慈仁厚,儒生们皆依附于王。”谢躬行了一个大礼。 “我平日仰慕儒学文化,便与那群书生多有探讨。况且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担不起大任。”刘扬咳嗽了两声,“这次皇上让人攻下邯郸,总不能让那群书生去吧。唉,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一点您放心”谢躬客气地说道,“这一次陛下派了武信侯刘秀前来,武信侯手下能人颇多,更有常胜将军之称的邓禹,且武信侯擅长排兵布阵,多次征战皆获胜。” “大人请放心,秀必将竭尽全力,击败那王郎狗贼。”刘秀立马表示忠心。 “如此,皇帝陛下也可放心。”谢躬说道 ﹍﹍﹍﹍﹍﹍﹍﹍﹍﹍﹍﹍﹍﹍﹍﹍﹍﹍﹍﹍﹍﹍﹍﹍﹍﹍ “尤来军起于河北东部,与赤眉军有一定的渊源。首领为人凶残,兵士好战,并经常骚扰百姓,烧杀抢夺,是河北一带的一大隐患。”惊无缘指着地图上的某处,“尤来军现在主要在这部分地区。我们率领惊云骑,绕道鄗城,然后直取尤来。” “为什么要先绕道收服尤来?先将铜马军拿下,编入惊云骑,然后再打尤来军,不是更好?”凤九歌提议道,她可是记得,铜马军日后被刘秀打败并收编,成为刘秀的一大助力,且刘秀也被称为“铜马帝”,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铜马军好像突然消失了,具体什么情况,她记不清楚了。 但,她知道,决不能让刘秀得逞,他们支持的是刘扬,早晚要和刘秀对上! 惊无缘看着九歌气鼓鼓的脸,不由展颜,厚薄适中的唇角微翘,刚硬的眉也变得柔和。 九歌一愣,她原以为惊无缘是个面瘫,不曾想竟会露出那样的笑容,那一闪而逝的笑容美得让人心惊。只是她很快回过神来,她才不是花痴! “九歌,铜马军可是已经预定好了,会有人去前去接收的。”惊无缘意有所指。 “谁啊?要派谁来收服铜马军?”凤九歌不由好奇,可显然,惊无缘和慕晚枫没有告诉她的打算。 她有些失落,她也算恭海阁的一员了,对恭海阁的了解真是少的可怜,可突然想起惊云骑只有三万人,“恭海阁的军队应该不止惊云骑吧?” 慕晚枫惊讶:“你怎么知道?” “战乱年代常常说什么百万雄师,我们才三万人,尽管是精兵,但还远远不够。”怎么说,她也是有些常识的。 “的确,我们确实在各地都有起义军。但只有这支是打着恭海阁的名义。”惊无缘解释道。 “那就是说,其实很多起义军都是我们的人?”凤九歌兴奋地瞪大眼。 惊无缘摇摇头,“只有部分而已。” 可惜! 惊无缘见九歌一脸惋惜,补充道:“恭海阁建立的时间并不长,不能把方方面面都安排好,不过能到达现在的实力,已经很不错了。” “奥。” “好了,等一下告知各骑将领,拔营向东行军!”惊无缘下达命令。 ﹍﹍﹍﹍﹍﹍﹍﹍﹍﹍﹍﹍﹍﹍﹍﹍﹍﹍﹍﹍﹍﹍﹍﹍﹍﹍ 刘扬统治的地区比较繁荣,虽常受周围起义军的骚扰,但大规模的战役并没有发生。刘扬以礼治河北,再加上其宽厚仁慈,大力开办儒家学院,更得儒生尊敬,儒学文化在河北渗透很快。但刘扬作战能力并不出众,手下将领不多,在各霸主眼里,是一块谁都想吞并的肥肉,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攻打邯郸王郎战役中,刘扬只出兵力,派兵四万,与刘秀、谢躬进军邯郸。 真定王军队,加上谢躬带来的军队,全部交给刘秀指挥。刘秀也在这场战役中展现出惊人的军事才能。两支不同的军队很难配合,而刘秀恰恰将这种劣势转为优势。 王郎手下的刘林,与刘秀对上,已经用阵法将刘秀的先头兵困住。 大将吴汉已被困在阵法中。 刘林,是个人物! 刘秀有些吃力,他不得不出后招。 本来没想出手这么早的。 刘秀面上不慌不忙,从容反击。他将两支军队派于不同的阵法,更利用手下大将邓禹、冯异、侯进等人,彻底将局势扭转! 谢躬想到的是这个人必须要除,他将成为刘玄最大的威胁! 刘扬则是庆幸自己亲自前来,虽然早就听幕僚说刘秀的实力远不止那么简单,但现在看来,他是真的有称帝的实力。 战场上,刀光剑影,士兵的厮杀声、**声混在一起,传到每一个人的心底里。 杀戮! 激战! 鲜血不仅染红了战场,还唤起了某些人心中的野心。 刘秀仅仅攥紧手掌,他好似控制不住这场战役,他本想韬光养晦,没有必要将自己的底牌全部亮出,但他无法。他在布兵时,发现两军有冲突,而且刘扬的士兵从表面看,身强体壮,可再一看,却发现,里面混着许多瘦弱少年。他忍不住骂了刘扬一句,但也无法,他这场战役不能失败。想要联合刘扬,就要像刘扬展现自己的实力。于是,他几乎战线全部实力来指挥这场战役,但效果出奇的好! 原因呢? 他一边杀敌,一边观察着。 是那些看似瘦弱的少年!他们不仅武艺不弱,反而颇懂阵法,在完美地配合他的阵法的同时,还自己引入阵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刘扬,有点意思! 他像是发现猎物般兴奋,舔了舔染血的红唇。我很期待和你合作,老狐狸! ﹍﹍﹍﹍﹍﹍﹍﹍﹍﹍﹍﹍﹍﹍﹍﹍﹍﹍﹍﹍﹍﹍﹍﹍﹍﹍ 另一边,惊无缘正挥师攻打尤来军。 惊无缘带领第一、三、六、八骑,进行夜袭,以闪电般的速度,打了尤来军一个出其不意。 慕晚枫带着凤九歌率领第二、九、十骑,截杀逃窜的尤来军。 第四、五、七骑负责守在各处,防止其他的尤来军前来支援。 激战了一夜一天,惊云骑大败尤来军。随后,惊无缘挥师北上,将分散在其他地方的尤来军歼灭! 慕晚枫率兵严阵以待。将士皆做好迎战准备。 凤九歌缓缓抚上剑柄,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可手还是颤抖,不仅手在都,全身上下,都在抖!她等一下要做的就是杀人,天知道她连只老鼠都不敢杀! 慕晚枫回头看了她一眼,“等一下跟在我后面。” 这时,斥候跑来,“禀慕帅,西南方向三里处有尤来军逃出。” “好!众将士听令!” “有——!” “随我向前,消灭敌军!” 慕晚枫率兵迎敌,凤九歌紧跟其后。 “第九骑布阵!”慕晚枫想用阵法困住尤来军,可,这些都是吃了败仗,四处逃窜的人。他们只想活命!不停地砍杀,阵法没有起多大作用! 尤来军本就嗜血! 凤九歌不敢挥剑杀人,只能躲避和防守!很快,她就陷入重围! 慕晚枫一面杀掉疯魔状态的尤来军,一面去搭救凤九歌。 “凤九歌,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想害死大家吗——?!”慕晚枫眼看着尤来军越来越多,眼看着凤九歌就要……心被狠狠地攥住搅着,目光欲裂。可她没办法,她只能希望凤九歌自救!只能用这种方式唤起她厮杀的意识! “你想害死大家吗?” 这句话像是大钟,不断回荡在凤九歌心里。 “你想害死大家吗?” “你想害死大家吗?” “你想害死大家吗?” …… 这话在凤九歌心里重复了无数遍,不同的人,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语气。 凤九歌恍惚了。仿似陷入迷梦中。 她看到慕晚枫在大喊,在吃力地应付尤来军。 惊云骑的其他人奋勇地斩杀尤来军。 她的伙伴在一个一个倒下。 凤九歌眼里一片血色。 还有一片火海…… 那人率领千军,骑着战马,倨傲地立在她面前,眼里杀意尽显。他像是睥睨一切的霸主,冷冷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只卑微的蚂蚁。 他抬眼望向她的身后。 她转身,发现全都是人。 死掉的人! 她的同伴! 像是被击穿心脏一样,蚀骨的疼痛席卷而来,这种感觉,至死难忘! “不——!”凤九歌发出嘶吼,这绝不是真的,她决不让这一切发生! 拔剑刺向尤来军,直指心脏! 她竟然杀人了!!这是凤九歌的第一想法,可,一点都没有恐惧。第二个,第三个,剑下亡魂越来越多。 策马向前,冲出重围! 慕晚枫呼出一口浊气,总算得救了!她忍住刚刚被砍的刀伤,率兵重新布阵。 这场激战持续了一夜加一天,才把尤来军的老巢端掉,彻彻底底的端掉! 暂时停歇,除了补足体力,给士兵足够的休息外,还要给军医时间治疗受伤的士兵,这个时候人手不够,没有受伤的、伤口不算深的都去帮忙。 凤九歌给慕晚枫的伤口做了包扎处理,两人也来到伤兵处。 打了胜仗,是值得高兴的事。可凤九歌看到满地伤残的士兵后,她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前几天还和她说笑的人,现在却昏迷不醒。昨日还和她唱《好汉歌》的人,现在却连话都说不出,这些是她的伙伴啊。 为什么她不能像慕晚枫一样勇猛对敌,反而要别人掩护呢? 为什么她不能用兵如神,达到零伤亡? 为什么她不是什么神医,来减少他们的痛苦? 为什么她不是什么特工,会制火药? 她知道这些人已经算幸运的了,真正悲惨的是在此地埋骨的人。 她努力忍住将要掉下来的眼泪,去给军医搭把手,去给伤员包扎,去安慰那些强人痛苦的人,“我在这里陪着你!”,去鼓励那些昏迷的人,“坚持住,大家都在等着你!惊云骑的人在等着你。你最骄傲的惊云骑在等着你!千万要撑住啊!” 结果,还是有人没有撑住,走了,进入了地狱的轮回…… 凤九歌只觉她的眼睛模糊了,死了一百七十八个人! 凤九歌静静站在死掉士兵的埋骨处,向站在一旁的惊无缘说道,“找一个偏僻的地方,给他们立个墓吧。” 看着凤九歌眼中浓烈的哀伤,惊无缘放柔了口气:“好。” 将死掉的人埋葬,凤九歌在周围立下一个阵法,他不想惊云骑的人被打扰。她咬破手指,滴了一滴鲜血在阵法中心。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只是在心里隐隐觉得可以。 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眼神充满坚定! 而看着凤九歌这样做的惊无缘,眼里闪过迷茫与困惑,似曾相识。但他并没有过多在意,他要继续挥师北上,消灭分布在其他各处的尤来军。 离开后,布置的阵法中却产生剧烈晃动,凤九歌的鲜血不断扩大,整个阵法都是血色!但很快又恢复原样。 惊无缘像是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有,然后转身走了。 第八章 郭圣通 夜! 无止境的夜! 漆黑的天空没有一丝亮光,不知吞噬了多少人的希望,增添了多少惆怅! 郭圣通静静立在漆黑的屋子里,捂住胸口,忍住蚀骨的疼痛。 她要怎样才能平消心中的恨意!!! 不!绝不会忘! 上一世,她在她被废的那天吐血而死,后来被困在烈火中焚烧。直到东汉灭亡,她才得以解脱。 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她的两个孩子,飘荡了几千年,她从无数人口中得知疆儿、辅儿的下场,她一个也不信!不亲眼见到,她绝不相信!她要亲自去看疆儿和辅儿的坟冢。 她浑浑噩噩之间,听到有人在说光武皇帝与光烈皇后的秀丽爱情,听到他们说郭圣通是怎样的无耻,破坏别人,身为贵女,却上杆子倒贴!。 这件事她已经听了两千年,早已麻木。在刘秀废后时,她就已经心死,她最想找到的就是疆儿和辅儿。她只是想找到她的孩子! 但她听到考古学家发现刘疆的墓时,她立马前往。 却是一个衣冠冢!尸体呢? 她碰到刘疆的衣服,展现的是阴丽华是如何作践死她儿子的场景。 她只觉万箭穿心!整个人像是被无数力量撕裂! 刘疆被废,虽受到刘秀的诸多封赏,但却受到更多的嫉恨。 设计诬陷。 下毒。 明里暗里疆儿不知受了多少磨难! 她的疆儿明明有帝王之才,却被打压得在阴丽华的儿子面前抬不起头来,还被下毒,年纪轻轻就去了! 不,不应该这样! 慧能大师说过疆儿有三世帝王宸运! 疆儿应该是一代明君才对! 却落得尸首无存的下场! 明明她已死,为什么“她”还会存在,稳定废后所造成的动荡? 转身,却看到她的辅儿被阴氏一族诬陷,被刘秀下令斩杀! 刘秀!! 心中恨意滔天,她恨不得将刘秀与阴丽华撕个粉碎! 整个墓都在震动,数不清的人都被埋葬在这里。 等她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回来了,回到她刚出生的时候。 刘秀,阴丽华,这一世,我郭圣通绝不放过你们! ﹍﹍﹍﹍﹍﹍﹍﹍﹍﹍﹍﹍﹍﹍﹍﹍﹍﹍﹍﹍﹍﹍﹍﹍﹍﹍ 驿馆内。 刘秀正与属下围坐在一起。 “从邯郸一战中,可以看出真定王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弱。河北占据要道,真定王兵马强盛,是联合的最佳人选”刘秀缓缓道,他也是被那个老狐狸算计了一把。 “我们这来本来就是相与刘扬联合。那老东西以为自己偏安一隅就安全了,他早就已经成为个起义军眼里的大肥肉。”邓禹说道。 “关键是需要一个契机,需要与刘扬联合的纽带。”邓晨说道。邓晨,刘秀的姐夫,刘秀颇为敬重。邓晨想到的是,如果当初没有与那阴家联姻,或者没有天下皆知,就可以与真定王联姻。真定王有一外甥,是郭家独女,这样既可获得郭家财力支持,又可获得真定王的兵力。 刘秀可不这样认为,真定王是只老狐狸,不好掌控,他不认为与真定王联合有多难,毕竟那一手应该是刘扬故意给他看的,是联合的信号。 他在意的是怎样吞并刘扬的军队,并在他成功后,消灭这只狐狸! 郭家贵女不为妾! 这一点刘秀是知道的,郭家是大家,无论嫡庶,都不会为妾,这是传下来的规矩。且郭家女儿虽是刘扬外甥,平素多受刘扬宠爱,但并不见得刘扬有多重视她。 刘扬真正在意的是那个养在深闺人未识,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的女儿——刘莹。 但,刘扬是不会同意他娶刘莹的。 他转身望向自己身边的人,耿弇还没娶妻,且年龄身份适宜并且忠心。加以安排,可以成事。 “我们与刘扬联合,却不一定非要通过联姻。即使联姻,也不一定要我娶,更别说我已娶得娇妻。你们是我的兄弟,我信任你们!”刘秀眼里满是期望与信任。手下大将纷纷跪地,表示对刘秀信任的感激。 只是,真正对刘秀死心塌地的信任,能有几人呢?刘秀借手杀兄,虽说是传言,是诸人的猜测,他也作出了一番解释。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在心间,遇到血,便会疯长。 谁也不例外! ﹍﹍﹍﹍﹍﹍﹍﹍﹍﹍﹍﹍﹍﹍﹍﹍﹍﹍﹍﹍﹍﹍﹍﹍﹍﹍ 镇定王府内,刘扬与郭圣通对弈,二人你来我往,早已斗了不知多少回合。 “通儿的棋艺又长进了不少。”刘扬呵呵笑道,她的外甥女棋艺精湛,早就能够赢他,却偏偏每次都要输掉,她以为他不知道,其实她早就明了。 就像她这些年做的很多安排一样。 “舅父。”郭圣通难得也笑了起来,“舅父宝刀未老,远非通儿能比。” “你啊,就不用和我谦虚了。”刘扬摸摸胡子,对郭圣通的尊敬很是受用。 “通儿,说一说,你怎么看待和刘秀联合这件事。”刘扬的眼睛眯了眯,他对这个外甥女可不会小看,反而非常重视。和她母亲一样,都是不输男子的女中豪杰。 “舅父心里不是早已有了决断,通儿支持舅父的决定。”郭圣通变得严肃起来。 “哦?你就不怕舅父将你嫁给刘秀,与他联姻?” 郭圣通心里一抖,可面上没有丝毫显露。 上一世,就是舅父将她嫁给刘秀。她原以为自此人生圆满,舅父也以为找到依托,可带来的确实无穷尽的灾难! 这一世,她已将刘秀的面具在舅父面前扒下,更将刘秀已经娶妻的事情散布得天下皆知,看他怎么破这一局! “舅父在开通儿的玩笑嘛?刘秀早已娶妻,舅父向来疼惜通儿,怎么舍得通儿为妾?且舅父向来注重礼法,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事。”郭圣通俏皮道。 “哈哈哈!”刘扬哈哈大笑,并不全是为了郭圣通的话,也是想到了自己早年的一个举动。这个举动可解决了不少难题。 “你可相信那市井传言?刘秀到底是君子还是小人?”刘扬问道 “舅父是说刘秀那些传言?世人皆说谣言止于智者,市井谣言轻信不得。可还有一句叫,无风不起浪!”郭圣通轻笑,将棋盘收拾好,重新开一局,“舅父如何看待这天下局势。”。 她知道她的舅舅上一世有些野心,但绝没有称帝的想法。可即使这样,刘秀也没有放过刘扬。刘秀在登基后不久,设了一个局,将真定王一脉全部拔除。 她重生后,除了发展郭家与恭海阁,做得最多得就是,激发舅舅称帝的野心,将得力的幕僚送到他身边。 舅父想要偏安一隅,她偏不让!在这种乱世,偏安一隅的最后下场,就是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舅父,可千万别让我失望,郭圣通心里祈祷。她费了这么多精力,可不是让他的舅父成为他人的踏脚石。 “通儿,舅父觉得在这世上,最了解舅父的人是你!”刘扬想了一会,缓缓开口。 郭圣通有些慌张,她做的太过了,上位者不希望有人知道自己的想法,哪怕亲如父子,更何况,她只不是舅父的外甥女。 “呵呵~你怕什么?”刘扬笑道,“你怕我会忌惮你吗?你只是个丫头,况且,你母亲也是这个样子。我习惯了,你不必介意。” 郭圣通稍稍松了口气,却并没有全然放松。毕竟是风云了几十年的真定王! “若舅父说,舅父想要坐上那个位子呢?”他笑着说 郭圣通却看出了刘扬的野心与认真,半跪在地,“通儿与郭家一定全力支持舅父!” 郭圣通在回去的路上,望着满目繁华,心里却止不住的凄凉。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的疆儿,辅儿都不在! 指甲掐进手心,她忍住心中的疼痛。“疆儿,辅儿,原谅母后,母后这一世不会让你们来到这世上。不会让你们受苦。你们耐心等一等,母后会……会为你们报仇!”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前面驾车的白衣男子担心地望了一眼车内,却也只继续驾车前行。 第九章 青鸟 恭海阁阁主惊无缘率兵北上,追击尤来军,震惊了不少起义军,也让他们感到莫大的压力。 恭海阁原本就是一个神秘组织,财力物力颇为雄厚。现在,也成为争夺天下中的一股势力,并且已经占据河北的重要一带。 有人说,惊无缘不是汉皇室后裔,不能为帝,名不正言不顺。 但汉已灭,刘,不再是皇族姓氏! 群雄并起,逐鹿天下!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凤九歌在帮慕晚枫换药,包扎。 “别再自责了。”慕晚枫拍拍凤九歌的肩膀,声音清冷,透着隐隐的疏离。她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件事,凤九歌已经神神叨叨了一个晚上。 “晚枫,我不够勇敢,不够果断,会害很多人。惊无缘之前也说过,可我依然……”九歌转过身,望向慕晚枫,眼里充满敬佩,“我做得没有你好,晚枫。你,很勇敢!你才是真正的女汉子!以后你就是我大哥!” “女汉子?”慕晚枫汗,“是什么东西?” “女汉子指的是身为女子,却有一颗男人心的女中豪杰。”惊无缘一脸骄傲。 其实,从小打大,她从来都是那么认为自己的。 慕晚枫不忍心打击凤九歌,她觉得这个称呼并不是一个好的词。 “对了,你现在可以摘下面具了吧。”凤九歌真的很想看看他面具下的脸有多帅! 慕晚枫笑了笑,“可千万别吓到。”说着摘下面具。 凤九歌看清了慕晚枫的面容,顿时无语,这样子只会惊艳到好伐? 即使在战场上受摧残,慕晚枫依然还是个大美女!额头饱满光洁,柳眉弯弯,秀气的面庞上一双杏眼,炫彩迷人,让人移不开双眼。 “怪不得你要戴面具,你这样子,所有人都不会认为你是男子。”凤九歌叹道。 其实,她这一点可是误会了。这个时代盛行男风,很多男子长得颇为秀气,但却受人鄙夷。慕晚枫只是不想让士兵看到他们副帅一张秀气的脸,掌控不了军心罢了。 “我可不像你,长着一张英气的脸,不用面具就可以瞒过众人。” 凤九歌立马气红了脸,辩道,“是化妆,化妆的问题!” 两个人有搭没一搭的聊着,却没有发现站在帐外的身影。 竟然是女人?!惊无缘发誓他不是故意偷听,慕晚枫是女人他早就知道,但,凤九歌,他真的没有看出来。 凤九歌之前不愿上战场、怕死的样子,他有些看不起。却没想到,是个女娃子! 怪不得,面对惊云骑士兵,慕晚枫十分冷酷,对凤九歌却亲密得很。他还以为两个人会有什么暧昧…… 不知为何,想到要再次面对凤九歌,他微微不自在。 转身却对自己说,没什么不自在的,对慕晚枫,他不也一样吗? 惊无缘在远处等着凤九歌走出。 凤九歌见到他,微微惊讶。她并没有行礼,只是站在原地。她不喜欢向别人行礼,特别是惊无缘,难道这是因为穿越女的骄傲吗?可她其实很怂的。 内心思忖着,,惊无缘一副有话和她说的样子,该不会是在这里等她吧?如果是这样,她真的很荣幸。 这次战役,她是彻彻底底认可了惊无缘,说是对其才能佩服得五体投地都不为过。“天生帅才”,她想到的是这四个字。 从最初部署,作战策略,战场指挥,战后收尾,都布置得很完美。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如此年轻!就是卫青,达到这个程度,也要在而立之年! 凤九歌在想惊无缘的战术,惊无缘却不知怎么开口。他对她有过误会,却不知怎么道歉。 两人在月下相视,良久。 “你是来找我的吗?”凤九歌忍不住打破僵局。 惊无缘却突然有些明了,这个人,其实是不会在意的。“跟我来。”他示意凤九歌跟上。 两人穿过树林,走到一块较小的空地。 惊无缘没有说话,望着天空,沉默着。 凤九歌什么也不问,惊无缘身上闪过浓重的哀伤,她能感受的到。 “凤九歌。”冷硬的声音传来。 凤九歌轻声应着,他今晚格外严肃,面容冷峻,嘴唇紧抿。她不敢往枪口上撞。 “我们所用的阵法来源于这天地间。”惊无缘讲道,“无论是普通阵法还是用兵策略,逃不过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他转过身,看着凤九歌,“你需要更深的悟性。” 凤九歌静静地听着,没有往日的嬉笑。惊无缘身上像染上了一层光芒,吸引她的眼球,怎么也移不开。 “天、地、木、风、火、渊。我们能够驾驭,也能被吞噬。但,最重要的是——集和融。” “集、融?” “集,是指将天地万物汇集。”他解释道。 “那融就是将它们融在一起?”是这样吗? 惊无缘摇摇头,“是将它们与你自身融合在一起!” 和自身??!!凤九歌惊讶,以前,她将自己放于天地间,感受天地万物的变化,斗转星移,这才体会了所谓阵法的奥妙。但将自己与天地万物相融,怎么能做到? 惊无缘指着一处,说,“你在这里试一下。” 凤九歌有些犹豫,她觉得这样不可思议。但接受到惊无缘期待的目光,她径直走过去,坐在地上,闭眼静静思索。 ‘凤九歌,让我看看你的潜力。’惊无缘守在旁边,仔细地观察着凤九歌。 天和地?木与风?火与渊? 她觉得自己在上空,俯瞰大地,但却什么也看不到。 她能感到风吹过,随风而动。 她听到流水声,看到的确实一片绯红火海。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融?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成为任意一个? 我看不到大地,也许本身就成为大地的一部分。 也许变成木,随风而动。 亦或是,我本身成为了风。 是火亦或是渊…… 来自遥远时空的吟唱伴随着铜铃再次响起: 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 悲莫愁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荷衣兮蕙带,儵而来兮忽而逝; 夕宿兮帝郊,君谁须兮云之际; 与女沐兮咸池,曦女发兮阳之阿; 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怳兮好歌; 孔盖兮翠旌,登九天兮抚彗星; 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 凤九歌感到一股力量在体内窜来窜去,刚开始她很难控制,但渐渐,她想到办法,不需要控制,是融合!我即是它,它即是我。 一束白光在凤九歌周围冒出,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直至第八道。那光束围成一圈。 惊无缘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光束消失,凤九歌睁开眼。她觉得什么都没有,又感觉存在很多东西,只是抓不住。她望向惊无缘,很是迷茫。 惊无缘藏起心中的惊讶,“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关于我今天和你说的,你好好体会。”随后转身离开,凤九歌连忙起身跟上。 两人却都没有发现凤九歌悄悄发生了变化。 惊无缘帅兵扫平尤来军,却要小心避开赤眉军,赤眉军已经在山东发展了近十年,实力不可小觑! 很不幸,还是遇上了,尽管只是一小部分。 赤眉军比尤来军还要凶狠,发现惊云骑后,飞速靠近,并要交战!恭海阁已经成为一个强劲敌人,他们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时机。 惊无缘立即调整队伍准备迎战,天空却突然黑下来,还吹起大风。两军将士望向天空,皆陷入慌乱。 是一直青色大鸟!不是一般的大! 它停在上空,不断拍打翅膀,发出嘶鸣,震耳欲聋! “大家不要慌!”惊无缘和各位领将都回过神来,这个时候,他们必须冷静。“调转方向,向北走,回到我们刚刚经过的那片树林。” 惊无缘带领惊云骑有序撤离,但赤眉军却没那么好运。 赤眉军凶狠,这支队伍更是混乱,三教九流者皆有。他们四处逃窜,却惊了马,一时之间,死伤者甚多。 那鸟没待多久就飞走了,这时惊无缘已率兵离开。这种情况军心最重要,他不慌不忙,告诉众将士这是一种神鸟,不会主动攻击人,但却易受惊吓发怒,所以才调兵离开,以免惹怒神鸟。 尽管心有余悸,惊云骑众人却选择听从惊无缘。他们比任何人都相信惊无缘! 他又吩咐了各骑大将、副将一些事情,然后回到主帅营帐,凤九歌和慕晚枫已在那里等他。 “阁主,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慕晚枫算是见识较多,却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鸟,“那应该不是什么神鸟吧。” 凤九歌只是好奇,单纯凑热闹,她觉得那只鸟不会伤害他们。而且,应该在哪里见过才对…… 惊无缘眉头紧锁,他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那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大鹏鸟吧。”凤九歌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很是兴奋。 “不是。那只鸟应该是传说中的青鸟。”应该。 “青鸟!” “是上古时代的神鸟,比大鹏鸟还要早。” 慕晚枫和凤九歌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里看到惊讶。 慕晚枫惊讶那只鸟的来历,而凤九歌更惊讶于惊无缘的见识,上古时代的神鸟他都知道! “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算不得真。”惊无缘脸上略显疲态。 慕晚枫和凤九歌很有眼色地退出去。 青鸟还在天空盘旋,背上一名青衣少女,紧紧盯着下方。 “还是没有找到,明明应该就是在这附近的。” 第十章 天罗地网 阴丽华看着手中的书信,是刘秀写给他的。 她觉得有些恶心,想到自己和刘秀相处的点点滴滴,想到自己曾经羞涩地倚在刘秀怀里,她就有些恶心。 刘秀已经而立之年,她还是风华正茂,两人相差了十多岁,就好像和一个父辈在一起。 她不是不怨,为她上门提亲的人中,有很多胜于刘秀。 但大哥却偏说刘秀有帝王之命,日后必会掌握这万里江山。阴家想要像先祖管仲一样,辅佐霸主,天下闻名。 她自然知道大哥的本事,只能选择顺从。 她以后会尽力扮好一个贤妻良母,或者是一位贤后。 提起笔,给刘秀回信。字间流淌的是自己的浓浓情意。 ﹍﹍﹍﹍﹍﹍﹍﹍﹍﹍﹍﹍﹍﹍﹍﹍﹍﹍﹍﹍﹍﹍﹍﹍﹍﹍ 中山郡 郭圣通等着手下传来刘秀那边的消息,却没有等到。派人一查,却发现那人已杀掉。 被拔除的还有另几个探子。 被发现了吗?她都不知道什么地方引得刘秀怀疑。 不过,要是这么容易对付就不是刘秀了。她了解刘秀,也做了多手准备。 她现在不会轻易联系那边的人,不能暴露了,那几个人她要留到最后的。但她早就掌控了整个河北,“云辅”以及舅舅的势力足以得知刘秀的动向。 上一世,刘秀离开河北,遇到王易的军队,狼狈逃窜,回到河北,却设计并蛊惑真定王与之联姻,这一世,她倒要看看刘秀是怎样度过这一关! 无论他从什么地方离开,等待他的要么死路,要么是兵败被俘! 她早已安排好。东有赤眉军和惊云骑“狭路相逢”,西有隗嚣和王易虎视眈眈。往南,刘玄派兵截杀;往北,有她自己的杀手!就算他逃到川蜀之地,公孙述,绝对不会放过他! 每一个细节,每一种因素,她都考虑了无数遍。她倒要看看刘秀怎样逃出生天! 一旦刘秀被杀,或被俘,那阴家所做一切都将成为一个笑话! 那时,她会发动她在新野的力量,将阴家连根拔起!就连阴家的一条狗,她都不会放过! 管仲后裔,那又怎样! 这又不是春秋争霸,阴识不是管仲,也没有一个鲍叔牙在前面铺路!! ﹍﹍﹍﹍﹍﹍﹍﹍﹍﹍﹍﹍﹍﹍﹍﹍﹍﹍﹍﹍﹍﹍﹍﹍﹍﹍ 驿馆。 刘秀静静地看着受过剐刑却死不开口招供的探子。 这些人果然忠心,只是不知道是谁会这么大手笔,六年前就在他身边安插人手。 六年前他前途不明,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 是恭海阁吗?听说那个组织势力遍布很广。可他刚刚试探过他们,他们完全不知道那个组织。 “主上。”一名黑衣人前来。 他点头示意。 “那个丫头招了。” 果然,女人容易拿捏。一旦涉及清白,便不会嘴硬。 “带我去。”他眼中寒冰一片。 “刘秀,你不得好死。杀害兄长,不顾手足,你该死。” 丫头浑身是伤,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她费力喘息,眼里全是痛恨。 是大哥吗?刘秀有些相信,但没有完全信,这也可能是个烟雾弹。可是,这个丫头是跟在自己身边七年…… 他还记得七年前,他的兄长已有问鼎之意,他只装作不知。 后来他们却碰见一位道士,德高望重。兄长拉着自己去见他,想算算命数之类的。 他记得兄长那时满怀期待,但那老道说,自己有帝王之命。他可没错过兄长脸上的表情,惊讶、错愕、愤怒、嫉恨,还隐隐有股杀意。 他有些惊悚,忙推脱道,是老道看错了。让老道再算算兄长。老道只说了八个字,“命运多舛,祸起萧墙。” 自那以后,他知道兄长不再真心实意地对待自己。他知道,他们早晚会反目。 有时他想想觉得可惜,可又觉得不是自己的错。 兄长因为一个陌生人的话,对自己疑心,不断逼迫自己,甚至把自己推出去当挡箭牌。 他反击是迫不得已,这是他逼他的! 设计兄长死,是因为他早已被得逼无路可走。而且,刘玄也容不下兄长。无论如何,刘玄也会找借口杀了他。 刘秀回过神,看着那丫环。他记得那件事过了不到半年,母亲派她到自己身边来照顾自己。他查过她的背景,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是大哥吗? 他有些头疼,更多的是万幸,幸好来之前,他就觉得这个丫环有问题。找了个借口把她带来,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然,留她在宛城,和刘玄联系上,或者把兄长的事说出去,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只是,他觉得事情真是越来越糟糕,他好像被困在蛛网上挣扎一样。 他必须要想个办法,摆脱这种情况。 ﹍﹍﹍﹍﹍﹍﹍﹍﹍﹍﹍﹍﹍﹍﹍﹍﹍﹍﹍﹍﹍﹍﹍﹍﹍﹍ “主上,这是刘秀他们的通信。” 郭圣通揉了揉太阳穴,这些日子她太累了。安排下天罗地网,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但她不在乎。 她只要刘秀和阴丽华死! 一想到疆儿和辅儿尸骨无存,她就要那两人下场还要百倍的惨! “交给晨曦办吧。没用的就小心还回去,以免刘秀起疑。若是阴家那边,有什么提醒,找人模仿字迹,不要打草惊蛇。” 她要好好休息,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 谢躬已经多次催促刘秀返回,他担心刘秀会和刘扬联合,所以一直紧盯着刘秀。 可,他完全困不住刘秀,刘秀早已向真定王透露出联合,但被真定王婉言拒绝。 要不是真定王已研习儒学文化多年,他一定会破口大骂,娶他的宝贝女儿,你刘秀都不够格,更不用说是你的手下!就算是什么少年英雄耿弇又怎样!他刘扬还看不上眼! 刘扬在黑名单上,在刘秀的名字旁又加了句“无耻且自不量力” 他一直希望快点刘秀离开真定,刘秀却一直没有离开的意思。 事实上不是刘秀不想离开,而是,他发现有异动!他对各处起义军的动向一向很敏感,他知道隗嚣之前有不小的动静。可现在他已经对外界全无所知,谢躬、刘扬盯他盯得紧,他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更可怕的是,他接到的密报也没有说到什么大事,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阴家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 越是平静,就越危险! 他仔仔细细研究过那些书信,却被发现了破绽——被人改动过! 每一封书信都是!除了丽华的信。 等等,丽华的信…… “丽华,文叔给你回信了吗?” 阴识一路奔波,顾不得喘口气歇息,就把阴丽华拉倒一处。 他多次写信给刘秀,提醒他现在有异动,刘秀总是避而不谈。但他最近收到刘秀的回信,信里多次提到阴丽华,他觉得这是刘秀在提醒他。 阴家就要完了!再加上,四方起义军皆有所动!而前往方向,隐隐就是河北! 他已经快要崩溃! “怎么了?”阴丽华也很好奇,她的兄长可从来没这么慌张过。 “全部拿给我看!”阴识把刘秀的信细细看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什么。 “丽华,文叔最近的信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相信刘秀绝对出事了。 “奇怪的话……文叔这次写信,提起兄长刘縯去世快一年,两位姐姐肯定很伤心,让我照顾她们。”这算是和平常最不一样的了。 “兄长……”阴识明白了,“这是他提醒你让你找我。” “大哥,文叔出什么事了?”阴丽华急了。她成亲还不到一年…… 她不想守寡! “你放心,文叔他日后一定会成为皇帝!”阴识肯定道。 是了,他记得刘秀在河北确实会有一场灾难,但他不确定是哪一年,再加上他最近忙得团团转,补救阴家,将这件事给忘记了。 他只记得刘秀是娶了郭圣通才平安渡劫的。 “丽华,赶紧写信告诉文叔,让他娶真定王的外甥女。”他像是抓住了救命草一样。 “大哥——!”阴丽华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 “听好,丽华!文叔在河北遇难,只有和真定王联姻才能度过难关。他必须娶郭圣通!还有我们阴家,如果这关过不去,阴家也完了!”阴识十分着急,他还真怕阴丽华想不开,她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 “那么我呢?我怎么办?!”她眼里尽是茫然。 “你放心,他日刘秀登基,你必为后。就算,你没有成为皇后,你也可以把郭圣通拉下来。一定可以!我们等得起!”阴识半是诱哄,半是承诺。 阴丽华只觉得心凉! 自小,家人就说她是皇后之命,她日后会嫁给英主。可,结果呢? 情窦初开时,她其实有看中的人,只是那人后来在他的生命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再也不敢想了。 她心里期盼着自己嫁的人俊朗儒雅。可,最终,她嫁的是比自己大十几岁的落魄之人。 现在,她还要为保住那人自贬为妾! 凭什么?! 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 阴丽华眼神赤红,“好,我答应你!只是,大哥,别让我失望……我一定要成为千古第一帝后!”阴丽华身上霸气展现,让阴识一惊,心里却安定下来。 历史上,刘秀为皇,阴丽华为后,这是不可改变的!所以,如今这种形势绝对是有惊无险。既然如此,他就好好安排下一步。 阴识自动忽略发现阴丽华刻满恨意的目光。 郭圣通,为妾之辱我一定回报!是你用真定王的权势逼我们的吧?不然,为什么只有娶你才能度过这一关呢?世上怎会有像你这样不知廉耻之人,居然觊觎别人的丈夫! 刘秀,你太令我失望了。我本来还想扮演好贤妻,和你好好过。 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我才是原配,日后皇后之位必是我的! 刘秀,你打的江山是我儿子的! 第十一章 重生VS穿越 阴识第一次感到恐慌!哪怕他活了两辈子! 自从他决定要支持刘秀后,他在各地布下消息网,并发展商铺生意。 一路走来,步步皆顺!他令阴家崛起,与其他几家分庭抗礼,稳住局势! 自从阴家与刘秀联姻,阴识更是加快了在各地商铺的发展。 打天下需要钱财的支持,一旦刘秀称帝,便要招兵买马。此事上,有他阴家的支持,阴丽华绝对是皇后,而不是第二任皇后! 可是,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落入了陷阱中。 他的消息网早已被破,收到的消息,完全是幕后黑手让他看到的而已。 他的生意兴隆完全是假象!若不是一位多年受过自己救命之恩的老者提醒自己,他还被蒙在鼓里。那人是要将阴家彻底摧毁! 怪不得他觉得一些人看自己的目光不同! 他耗尽心力研究的碧韵锦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收益,带来的反而是无穷的灾难。他完全被碧韵锦的成功冲昏了头脑,却忘记这是在古代。按这个时代的发展,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织造技术! 他的田庄收成已经被人偷梁换柱,就连药材铺,也被狠狠打压,甚至出现假药情况。 这已经是个危险信号! 他多次给刘秀写信,告诉他这件事,可都没有结果! 他才发现连他们的通信都被控制了! 他不能坐以待毙了! ﹍﹍﹍﹍﹍﹍﹍﹍﹍﹍﹍﹍﹍﹍﹍﹍﹍﹍﹍﹍﹍﹍﹍﹍﹍﹍ 屋内茶香四溢,纤纤玉手轻轻捧起茶杯,小口轻抿,浅尝一下,发出一声赞叹,“你煮茶的技艺越来越好了。” 对面的白衣男子眼里满是温柔和喜悦,他为佳人的开心而开心。“我会为你煮一辈子茶。” 他眼中的情意浓得让郭圣通有些承受不了,她别开眼,看到门外手下给她打了一个手势,嘴角笑意浮现。 阴识,你可要做好准备,承担接下来的暴风雨! 原本被阴识发现自己对阴家的算计并受到他的反噬,有些难过,不过,她从来不会小看阴识。 她重生后,花费精力最多的除了河北一带,就是新野,防的就是阴识! 既然阴识也出招,那她就还招! ﹍﹍﹍﹍﹍﹍﹍﹍﹍﹍﹍﹍﹍﹍﹍﹍﹍﹍﹍﹍﹍﹍﹍﹍﹍﹍ 阴识力挽狂澜之际,也在想办法利用阴丽华与刘秀的通信,提醒刘秀。 机会只有一次,若让对方发现两人的信有问题,那么这次机会也会没有。 他不敢用什么暗语,对方绝对看得出来! 最后,他决定用阴丽华的办法。 阴丽华在给刘秀的信中写到,刘秀一人孤身在外,她希望刘秀身边添个人照顾她,为她找个姐妹。 为了找个烟幕弹,刘黄、刘伯姬等人同时去信,时间就在刘縯忌日前后。 刘秀要脱险,必须要借势,而他能借的,只是真定王刘扬的势力! 阴识寄走信,了却了一桩大事。 他就该正正经经反击了!那人既然手能伸到这里来,在新野一定有商铺、人脉,阴府也有他安插的眼线。那他就将他们全力拔除,至于那些损失,他一定会讨回千倍百倍!敢算计阴家,敢算计他阴识,他就让他有来无回! 他在新野筹谋多年,阴家在新野也有一定的根基。背后之人即便人脉、财力巨大,但隐藏的暗线绝对比不了阴家! 他就顺藤摸瓜,向幕后人的一些产业、势力连番发难。他就不信,那人能撑得住! 最近新野内多次发现尸首,更令人害怕的是,那些尸体非常惨。死者脸上异常痛苦,身上全是伤,各种利器的痕迹。 人们茶余饭后皆在小声议论,也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死的那么惨的人。 但很快,另一件事则成为人们茶后新谈,那就是阴家二公子阴兴与其弟阴就的不伦之恋! 没错,阴兴与阴就,两个大男人,还是兄弟,被人在大白天发现做了伤风败俗之事。 虽然现在不少人好男风,但被狎玩的都是伶人馆的人,是被人瞧不起的。而且,两人还是亲兄弟! 随后,阴家二夫人,阴兴的妻子林氏自尽而亡,还留下一封血书——休书,休了阴兴! 林氏一族掌控了新野多半的药材生意,在新野势力很大,因这一件事,对阴家发难! 郭圣通知道林氏的死时,只是淡淡一笑,上一世,疆儿被下毒早逝,可离不开林氏。 想到疆儿,她就恨不得将林氏一族屠光!可惜现在形势不允,只能让他们狗咬狗好! 新野阴府,阴兴苦苦求着阴识。 “大哥。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想见见就儿……”阴识努力地压抑着往上涌的气血,一脚将阴兴揣在一边。 “你是要害死阴家吗?”他大吼,这几天压在自己心头的石块,他挪不开。 他快要发疯了! 若这种事情放在现代,并不会有人说什么,但在这个时代,这两个人就完全毁掉,甚至让家族蒙羞!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那人的手笔,只是觉得迷茫,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能成为那个历史上有名的“阴识”吗? 他猜的不错,这的确是郭圣通的手笔。阴识狡诈且心性坚定,她不会轻易动手。而阴兴有些懦弱,阴就蛮横无知,毁掉这两个人,她很有把握! 阴识感到无力,但他只能继续走下去,将阴家的损失降低到最小! 只,郭圣通会简单放过他吗?他还杀了她的那么多人。 当然不会! 第二天,阴家大门口就有一妇人,抱着一句尸体在哭。 “我可怜的孩子啊,可怜的心儿啊,你怎么就那么去了……” 妇人周围为了一群人,他们听了半天总算明白妇人的话了。死的人是她的闺女,也是阴府的丫头,女儿死的无缘无故,妇人当然不肯罢休。 但另人惊讶的是,女孩的死样,像极了前些天那些恐怖的尸体。 他们惊呆了瞬间,随后人群吵闹起来。有的在想这事的真假,有的却直接相信,痛骂阴府的残忍,有的却在幸灾乐祸,阴家又要倒霉了,有的却目露同情,不知是在怜悯妇人还是阴家。 这时,阴府大门打开,妇人哭的更凶! 阴识缓缓走出,他知道今天的事不给个说法,肆意虐杀他人,他阴家的名声就真的完了。 “你这老妇为何在我府前闹事。” “阴大人。老妇闺女死的不明不白,府上总要给个说法。”老妇哭号,“我们穷苦人家就算再不值钱,也不能被这样作践。” 阴识看了那尸体一眼,发现是前几天死的那一批细作。 他发作了一大批细作,可疑的就赶走发卖。有证据的就严刑逼供,不少人受不住死了或者自尽。他将尸体秘密处理掉,可那尸体却到处都是! 阴家发展快,各家在阴家都有自己的眼线。他这一大串行动下来,处死的不仅是郭圣通的人,还有各家的细作。郭圣通让人把自己人的尸体找出来重新埋葬,而把其他各家的放在全城。这样,阴识不仅得罪了新野各家,更揭开了他阴辣狠毒的一面。 他看到那些尸体出现的时候,暗道“不好”,迅速将那些尸体秘密毁掉,并抹干痕迹。为了不让人怀疑这些人多和阴家有关,他还伪造了许多类似的尸体。 这一具尸体,搞不好会是个大麻烦! “前些天,我阴家生意亏损很多,想必各位很多都知道。”阴识看向周围人群,并拱了拱手,端的是温和有礼,只是这儒雅的皮囊下,是一颗多黑的心,有人清楚,有人不知。 “而原因就是我阴家出了奸细!”阴识变得激愤,“我将府中和商铺里可疑的人全都赶了出去,而你女儿就是其中的一个!” 听到这里,人群中有人不屑,“原来这奴才居然敢叛主!打死也活该!” 阴识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上前来说,“可我们家大人仁慈,只是将那些人打发走,并没有仗杀。” 妇人嚎叫起来,“胡说,我闺女心儿忠心耿耿,分明是发现了你们府上二公子和三公子的奸情,被折磨死的!她才不是什么细作!” 众人一听,眼中深色意味不明。如果那些被发作的奴才都是因为发现阴兴与阴就的奸情,那就说得过去了,毕竟“死尸事件”出现之后不久,那两人的奸情就被撞破了。 阴识眸光一沉,却迅速恢复,“我早已说过,我二弟与三弟恪守礼仪,那件事是针对阴家所设的一个圈套,他们是中了幕后之人的毒计!实话告诉大家,我阴家最近多有难,受贼人陷害颇多。我还查到,那死尸之事也是贼人所做。他的目的不是仅仅针对阴家,而是整个新野!他要以阴家为突破口,控制整个新野!” 众人震惊了。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阴家最近的确够倒霉,而且,他们中有的人能感觉到最近新野形势颇为异常。可,他为什么要针对阴家,针对新野!若是针对阴家,那就只能怪阴家得罪人了。 这阴兴果然难对付,都这样了,还能反击!混迹在人群中的杨青给附近同伴使了个眼色,那人悄悄退出去。 而盯着人群中的阴识也示意手下紧跟那退出去的人。 “你是说,我闺女是被人害死的,而不是你们阴家害死的。可我闺女无权无势,就算真有人要针对新野,也不会想到去专门杀我闺女!”老妇声泪俱下,眼睛直盯着阴识,淬了毒一般。 是啊,人群中立马有人反应过来。死的那些人大多数是身份低微的人,若真有人针对新野,死的不应该是一些权贵吗? 阴识也无法,他不敢拿权贵之人仿造那些尸体。 “那些尸体都被放在百姓常去之处,就是要引起骚动,引起百姓们的恐慌!”阴识言辞之间显示出对那幕后之人强烈的不满和对百姓的关心,像是怜爱百姓的仁义之士。 阴识看到远处手下与刚才人群中的可疑之人纠缠起来,刚要说话。一片阴影袭来——! 明明是晴天白日,为什么却突然暗了下来,暗影还会移动? 所有人抬头看,却立马四散。 是一只巨鸟飞过! 第十二章 刘莹 郭圣通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因为那只青鸟的出现,同时利用这个机会,她和惊无缘极有默契的再次算计了阴识一把。 惊无缘便发动自己的关系网,告知天下,那青鸟是上天派来惩罚天下凶恶之徒的神鸟。它第一次出现警告赤眉军不可滥杀无辜——赤眉军凶残暴虐,天下皆知;它第二次出现则是因阴家阴狠毒辣,多次发现的死尸,正是阴家所为! 这下,阴家已经臭名昭著。 尽管有人不信,但大多数百姓是相信了。阴家不死也要退层皮! 在南阳的阴丽华,也受到牵连。面对刘黄、刘伯姬的异样目光,她坦然面对。 不会在乎,也就不会伤心。 她懂得。 惊无缘在各处伏击尤来军,将降兵编入队伍,随后率兵驻扎在河北东部一处,准备活捉刘秀。自他接到郭圣通命令的时候,他就想办法将赤眉军引到一处,准备和刘秀来个“不期而遇”。 但事情却出乎两人意料。 原以为在刘玄和刘扬的施压下,刘秀会离开河北,返回宛城,但,刘秀迟迟没有动作。 惊无缘等不及,要进行一番布置,哪怕打草惊蛇也无所谓,不能再这么耗下去! 凤九歌却好奇地问了一句:“刘秀不是应该和真定王联姻吗?” 怎么可能?他们可是要击杀刘秀的! 咦?是她记错了吗?她记得刘秀可是纳了真定王**刘莹为妾,生生将真定王气得吐血昏迷。 她看向惊无缘,早已习惯了他的“面瘫”,而且她向来是个胆大的,慕晚枫私下可是很佩服她,从来没有人能像她这么淡定地面对惊无缘的“必杀寒光”——“必杀寒光”是她用来形容惊无缘的目光的。 她看出惊无缘有些焦虑,便小心翼翼道:“刘秀和刘莹在一起了。还……”她在考虑要不要把刘扬被气得吐血说出来,这件事可是件大事。在现代,只要谈到刘扬,都会提到这件事。 刘莹?刘莹? 惊无缘将最近的消息连起来,立马反应过来,中计了! 郭圣通完全被刘秀的无耻之心给恶心到,他竟然还能向舅父开口求娶她! 真定王刘扬果断拒绝了刘秀,用的却不是诸如“你配不上我外甥女”的话,他是文明人,讲究以礼相待。 “自古以来妻为尊,妾为贱。你已娶妻,郭氏贵女就要为妾。而且,两人身份差异悬殊,妻妾地位颠倒,难免你会有宠妾灭妻的行为,这于礼法不符。”刘扬笑着把话题引开,就差告诉他,不让我外甥女嫁给你是为了你好。心里却冷哼不已,打不了他女儿的主意,就来找他外甥女吗?想得美! 可刘秀却不放弃,他“早就仰慕郭家贵女,情不自已。” 郭圣通知道了直想吐!可当她接到惊无缘传来的消息时,却有一瞬的惊讶。刘秀用的是障眼法,明里求娶她,目标实则是刘莹,她立马吩咐下去加强对刘秀等人的监视。 但,为时已晚。刘莹恰好外出,刘秀手下有两名大将已经不见! 郭圣通立马发动“云辅”的几乎所有人手,找回刘莹和那两名大将。随后与她放在刘秀身边,准备最后时刻置刘秀于死地的人取得联系。 千万不能让刘秀的人和刘莹联姻,若是那样,她的这次天罗地网就要废弃。一旦刘扬和刘秀联姻,于情于理,都要护着刘秀。 可等到她得知刘秀带着另外几名将领拜访真定王府,也看到暗线的来信,知道刘秀的步步算计时,心里明白,无论如何,刘秀也死不了了。 这分明是一个计中计! 刘莹外出,两名大将同时不见。他们必定会派出人手去找,引开他们的视线。而刘秀则带着人去真定王府,与真定王府中被他们收买的人里应外合。等到刘莹回来后,就会被某人冲撞,甚至会被发现私情。 好卑鄙的手法,这种后宅妇人的手段居然也能用上! 如果他今天没有得逞,他还有更加阴毒的手法,到时候,很可能把整个真定王府和郭家扯下水!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她已经决定改变方案,她要让刘秀尝一尝疆儿、辅儿受的所有苦,再送他下地狱! 刘秀闲庭信步,脸上没有一丝急切或喜悦,给人的感觉是波澜不惊,让人信服。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是往死里得罪真定王,可他必须这么做,他没有别的选择。 他刚抬手,想要换来手下,却一阵头晕。全力唤醒意识,却最终陷入黑暗。 等到他清醒过来,面前却是一名衣衫不整的少女,愤恨地瞪着他。 他心里直道“不好”,抬眼望了一眼四周,是他们计划里定下的地方!怎么可能?! 门开着,外面有几名丫环,应该是被人发现了,他必须谨慎处理这件事。刘秀定定看向少女,却发现,那人竟然是刘莹!! 这下子完了!他飞速算计着解决这件事的最佳方案,刘莹却不给他时间。 “刘秀,你罔顾人伦,毁我名节——你一定会下地狱的!”少女嘶喊着,母眦欲裂,眼中恨意四射,令人心中生寒。 转身,少女向柱子撞去,鲜血喷了满地。 刘秀看了,刚想动作,却传来一声悲鸣。 “莹儿,不要做傻事!” 刘秀心中一惊,是真定王刘扬! 刘扬进门一看,怒目圆睁,喝道:“快去找大夫!”想上前看看女儿,却被已经穿好衣服的刘秀拦下:“王爷,莹小姐现在不能随意移动,还是等大夫来了再说吧。” 刘扬平日里很是和气,可今日,他却连连发怒,“刘秀,你为何要这样害我女儿。”他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刘秀破口大骂:“你早已娶妻,却还要求娶莹儿,我婉言相拒,你竟然使出这样的毒计!” 他捂住胸口,鲜血喷出,喷了刘秀满身,却依然在痛斥刘秀,满嘴的鲜血一点点滴下,怎么看怎么诡异。刚想开口,又一口血喷出,昏了过去。 真定王府已经陷入一团乱,真定王吐血昏迷,王妃病重,郡主被毁清白撞柱。 很快,这件事却在整个河北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皆有所传。 “那刘秀为了娶得真定王宝贝女儿,居然破坏了她的名节。真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你懂什么?这种事情谁知道是不是女的故意勾引。” “郡主立马撞柱,并诅咒刘秀不得好死。” “居然是这样。” “哼!那刘秀早已娶妻,娶得还是‘名扬天下’的阴姬丽华,而真定王之女贵为郡主怎可为妾?!” “这你们就不懂了,大家族同姓之人很少通婚,而刘秀和刘扬之女皆属汉皇室后裔,怎可通婚?!刘秀明知如此,还要这样做,简直是不顾礼法到了极点!”一名书生义愤填膺,“真定王刘扬推崇儒学,遵守礼法。他生生被气得吐血昏迷!” 众人惊讶,“那后来呢?真定王救过来了吗?” 他们是真心尊敬刘扬。 “真定王现在还昏迷不醒。”另一名书生道。 “那郡主呢?”众人同情郡主,觉得她是在不该如此结局。 一个月后,刘秀纳真定王刘扬之女刘莹为贵妾。传闻,刘秀要以刘莹为平妻,而刘莹以不符礼法为由拒绝了。 平妻是常年在外奔走的商户所取之妻,刘秀位于武信侯,不该有平妻。 一时之间,真定王府呈衰败之像,真定王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而驻守在河北外的各路军马开始离开,不管怎么样,刘秀现在和刘扬连在一起,轻易动不得。 阴识收到消息,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刘秀度过这一难关没错,可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郭圣通带着十万大军嫁给他,他没有收获兵权!阴识还觉得奇怪,他不记得历史上有刘莹这个人的存在,怎么可能是纳刘莹为妾呢? 阴丽华则淡淡地笑了笑,不管是妻还是妾,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惊无缘暗道一声可惜,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不然,一旦刘秀发狠,真定王府和郭家就不是今天的局面。 他低估了刘秀,短短时间,他不仅能在真定王府内安插眼线,收买人心,还能想尽办法,识破真定王府和郭府的一些暗中力量。罢了,他就按照郭圣通新制定的计划,重新谋划吧。 凤九歌定定地看着惊无缘,惊讶于他的眼神变化。 慕晚枫说,惊无缘眼神深邃,将所有的心思藏在心中。她刚开始也是这么认为,她只觉这个人神秘,看不透,但后来她也渐渐能从中看出些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能看懂惊无缘的眼神。就像现在,她盯着惊无缘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咳咳。”惊无缘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而凤九歌也发现自己的无礼,脸上发红。 “晚枫在研究新阵法,我去看看。”脚底一抹油,跑了。 惊无缘只觉好笑。 “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这是凤九歌找到慕晚枫时对她行为的评价。 “喂,晚枫,干嘛这么闷闷不乐。” 这次计划失败,她到觉得没什么,因为刘秀这一次确实不该死。而且他日后还会称帝,不过她可不能说出来。她知道一旦说出来,惊无缘可能会想尽办法阻止,但历史有他不可改变的一面,与其提前把刘秀干掉,倒不如顺应历史发展,一点点的来。反正,不出几年他们就会把刘秀干掉。只是在具体哪一年什么时候,她真是不记得。 她也不想看到惊无缘那么累…… “没什么,只是觉得刘莹可怜而已。”慕晚枫的声音有些悲凉 她更可怜的是在后头,将来刘扬和刘秀对上,刘莹有好日子吗?不过,刘莹的结局……她记不得了。 “世上女子命不由己。生于后宅,死于后宅,到死,也只能守着那方天地,永远也逃脱不了被算计的命运。”慕晚枫低低地声音传来。 凤九歌有些惊讶,她从来没见慕晚枫这样哀伤,无形的气息围绕在她周围,她像是陷入心魔,不能走出。 “短暂的繁华过后,便是毁灭。即使花儿开得再美,也是被人践踏。那么,花儿为何要开?为何要绽放得那么美丽?”慕晚枫嘴角漾出一抹凄凉的笑。 “九歌,你可听到最近的事情。” “恩,听过。”凤九歌温声细语,她可不想刺激慕晚枫,她有些不对劲。 她转过身,望她一眼。朱唇轻启:“你猜,那女孩会活几年?” 凤九歌瞳孔骤缩,慕晚枫没有说谁,可她就是知道,那女孩是指刘莹! 慕晚枫自顾自说道:“别说这是结仇的亲事,即使是两家联姻,她也活不了多长时间。这就是女子的悲哀。” “所以啊,九歌。”慕晚枫伸手轻轻抚上凤九歌的脸颊,看着她那张已经发生改变的面容,“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是女子,也千万要隐藏好。再这样下去,你可能藏不住了!” 第十三章 驻军山东 凤九歌有些恶寒,忙躲开慕晚枫的爪子。 “你究竟在说什么?”她觉得慕晚枫今天晚上神经兮兮。 “你没有发现吗?”慕晚枫笑的有些邪气,“你的脸变得越来越女人了。” 凤九歌摸摸自己的脸,“我还是那个样子,没什么变化啊。” 要变也是越变越威武! 因为你天生缺心眼。慕晚枫在心里骂了一句。 凤九歌的变化,并不是很明显,可是她能感觉到。原本凤九歌眉眼间全是英气,可现在却有一种雌雄莫辩的味道。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份一定会被眼尖的人发现。可让她忽然戴面具,会很奇怪……得想个办法。 “晚枫。”凤九歌有很多话想问她,可却不知从哪里说起。 原来她的话语这样匮乏。 “怎么了。” “没什么。”凤九歌绽起一个她认为最灿烂的微笑,“明天开始,我们又要开始行军打仗了。晚枫,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 郭圣通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刘扬。两人一局过后,都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坐着。 良久,刘扬的声音缓缓传来,带着一丝沙哑,“通儿,你可会怪舅父。” 莹儿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与莹儿情分不一般。他原想给莹儿找一个好归宿,却没想到,世事难料。 他知道刘秀儒雅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怎么样的信,可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歹毒! 郭圣通默默地看着刘扬,想到前世,舅父觉得刘秀大有前途,将刘秀选为自己的良人时,对自己说起刘秀的好。想起刘秀登基第二年,真定王府满门抄斩时的自己…… 这世上痴人太多,无情无义之辈太多。 刘扬心里满是痛恨,也有一种庆幸。 幸好刘秀算计的不是通儿…… “舅父。”郭圣通打破了长久的沉默,“舅父还有那个心思吗?” 刘扬一愣,“通儿。舅父早就知道在这世道,手中有力量却想要偏安一隅是不可能的,可舅父依然有些期盼……舅父出现期待一人,能让我放心把十万大军和郭家托付于他。” 郭圣通的眼睛有些模糊,她想起上一世舅父的下场,她就像饮了穿肠毒药,五脏六腑皆被掏空。她那时甚至还怪过舅父为什么要“谋反”…… 后来,她知道真相后,去找刘秀质问,两人大吵了一架。若是舅父真的谋反也就罢了,可他没有!刘秀心思狠辣,忘恩负义,居然设计陷害舅父,他忘了舅父对他怎么扶持提携! 她无法原谅诬陷并害死她舅父、表哥一家的人,她无法对那个人强颜欢笑,从此慢慢疏远。 现在想想也觉得可笑,刘秀对他的亲生儿子都能下手,更何况是舅父呢! “可现在舅父明白那是不可能的,舅父必须夺得这天下!”刘扬变的激动,颓废消散得无影无踪,“舅父现在必须低调隐忍,但并不表示舅父什么都不能做!舅父早年也随你外公征战沙场,练兵有自己的一套,手下也有一群大将追随。” 郭圣通静静地看着刘扬,她心里由衷地高兴! “通儿,你与你母亲发展郭家势力,只能舅父揭竿而起,助我一臂之力!” 郭圣通半跪在地,诚信臣服:“舅父放心,郭家与恭海阁全力支持舅父!” 刘扬微微差异,却又了然。她的妹妹与外甥女向来有过人之处。 ﹍﹍﹍﹍﹍﹍﹍﹍﹍﹍﹍﹍﹍﹍﹍﹍﹍﹍﹍﹍﹍﹍﹍﹍﹍﹍ 惊云骑现在向山东行军,沿路招兵买马,队伍不断壮大。 “赤眉军起于山东,发展已经近十年,兵力强盛。据说现在赤眉军至少三十万余人。”惊无缘讲道,“我们日后征战打天下,和赤眉军必有一场生死战。” “现在惊云骑不到五万人。”凤九歌皱眉,五万对上十万,有些不够,历史上赤眉军极难对付,据说刘秀打赤眉军时,是同时派多名大将从各个方向围剿,才获得成功。至于大龙帝国对付赤眉军,则并没有多少记载。 “所以才要暂时驻军,并招收人马,扩大队伍。”慕晚枫说:“但,惊云骑原来的是精兵,再招收士兵很难做到像惊云骑那么出色。而且,战场上配合不好,容易吃败仗。” “这个不用愁啦。”凤九歌异常自信,“有惊无缘在,还有我这个最有潜力的三军统帅。” 慕晚枫有些黑线,幸亏这里只有三个人…… “你是我教出来的,现在却如此狂傲。”慕晚枫叫道,“哪天来比一场?!” 惊无缘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山东是赤眉军的大本营,但赤眉军兵力分散,到处征战,更是向西出兵,直达长安。所以,现在是我们占据山东的好时机。” “可是,赤眉军万一回调打我们怎么办?”提起那些疯子,凤九歌就有些惊悚。 “赤眉军被隗嚣的人缠住,脱不开身。而且,赤眉军回撤,还有铜马军、王易甚至刘玄的阻拦,毕竟这些人都吃过赤眉军的亏,不会轻易放过赤眉军。”惊无缘指着地图,“我们不需要占据整个山东,只要占据这一部分就好。” “西南部。”凤九歌微微不解,“这部分临近河南刘玄势力范围,不会遭到刘玄的攻击吗?” “不会,刘玄不会轻易向我们动手,他新建了更始政权,内部频频出现问题。他不会顾及到我们。好,传令下去。三天后拔营,向山东行进。” “好了,大家仔细看我手中的这颗草。等一下大家就去找这样的草来,不要找错了,记住了吗?”凤九歌吩咐第一骑,“好,你们可以出发了。” “第二骑,你们去找这样的草,记得不要找错。你们只要找这样的草就可以了,就算你们认得,也不要带回来,知道吗?好了,第二骑出发。” “第三骑,你们去抓些鱼回来。” “九歌,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干嘛?这样会增加大家路上的负担。”慕晚枫提醒到 “晚枫,我只是让大家准备路上的口粮。我们一路要经过很多地方,那里说不定寸草不生。我提前准备些,让大家的日子好过些。” “你还真是的,又不是第一次。” “正是因为不是第一次才知道要准备。”她可是记得上一次行军,她想想那段记忆简直透心凉,她原以为古代的自然什么都有,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古代的自然可不是现代的市场。 惊无缘一路率军挺进,遇上赤眉军,开战。 凤九歌原以为赤眉军是农民起义军,觉得他们阵法兵法很弱,惊无缘却指出,“山东是兵家的起源地,赤眉军不仅将领众多,而且,那些大将兵法十分了得。” “我们刚刚碰上的赤眉军是非常弱的,却让我们损失了不少,如果和浔城六万兵力交锋,那……”慕晚枫不由得有些担忧。 “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能把赤眉军打散,然后分别对付他们。”就像现代的游击战一样。 “九歌,说说你的想法。” “既然他们人多,我们为什么要整体对上整体?倒不如想办法将它们分开,抓住每一部分的弱点,进行攻击。不过,怎么分开他们却是个难题。”她有些苦恼,脑海中有个想法,可怎么也抓不着。 “不,是有办法的。”惊无缘那笔在地图上圈了圈,“我们现在是在椒镇,距离要到达的浔城还有段时间。”他抬头望着凤九歌和慕晚枫,“如果把惊云骑分开,兵分几路,分别攻打浔城,那就可能成功。” “可是,惊云骑分开力量削弱,万一路上遇到其他军体,很可能应付不了。而且,在攻打赤眉军时,也会失败。” “所以,就需要再研究,从惊云骑分开的时间和每队的规模,攻打的顺序,都要掌握好。”惊无缘沉思,“先派人去浔城调查,包括附近地形。” 半个月后。 惊无缘拿到地形图,“我们兵分三路,分别从东部、北部、西部分别进攻。浔城赤眉军守将陆瑾为人多谋却谨慎,我们到可以利用这一点。”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没错,九歌。” 当然没错,现代电视剧中打仗经常说这句话,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三岁的娃娃就知道这句话了。凤九歌心里再次开启吐槽模式。 “东部和北部的军队要相继出现,造成敌人的错觉。” “那么真正进攻的是西部的军队,可陆瑾没那么容易上当。”慕晚枫说道 “恩。所以,真正进攻的是西部和北部。先出现的是东路军,随后北路军现身。正常的思维都是先头是调虎离山,可陆瑾却会认为是真正的主力。” “所以,那个人就会派大部分并应付东路军,其他两路趁机攻城。”凤九歌好奇,这不就是调虎离山之计吗? “不!”惊无缘否定,“陆瑾绝不会这样,他会派出与我们兵力相当的兵力,但无论如何,绝不会调离一半以上的军队。” 凤九歌彻底糊涂。 “关键在于,能让陆瑾产生错觉,认为我们主力攻城的这一路军队值得他出一半兵力。但东路军却不能有太多兵力。” “也就是让敌人以为我们的人很多?”她之前倒是在电视上看过。 “九歌,你有什么好主意?”惊无缘看着凤九歌,目光灼热,凤九歌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马的后面绑上树枝什么的,造成尘土飞扬的场景,应该可以?”具体的她可不知道。 惊无缘想了想,“这个恐怕不够,不过,东部树木繁多,地形复杂,到可以加之阵法辅助。” “那么,北路和西路如何安排?” “我们现在五万人马,东路军一万人,北路军两万人,西路军两万人。东路军缠住一半人马,北路军进攻,而西路军则立马支援北路军。” “这么说,东路军要以一万对付三万人马。”慕晚枫有些担忧 凤九歌倒不觉得什么,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不少,只是一万对三万而已。“这有什么,用上各种兵法阵法,就可以啊。东路军战场往南正好适合布置阵法,等我们把三万人马引来,然后把他们困住,于阵中击杀。” “是个好主意。”惊无缘指了指,“其实西路军也可以找个比较近地方藏身,或者隐于阵法中。” “那么,谁来布阵?”慕晚枫看向惊无缘 两人却不约而同看向凤九歌。 “不会吧。”她有些不太确定,怎么说惊无缘的阵法比自己厉害吧 惊无缘却觉得他的阵法虽厉害,但凤九歌天赋比他高,而且要超越他了。 他后来派恭海阁的人去找过当初在与尤来军一战中死亡将士的墓穴,却没有找到。他觉得凤九歌布的阵法不会让他失望! “那东路军有谁带领呢?”凤九歌好奇道 “我来。”慕晚枫 “我来。”惊无缘,“晚枫,冲锋攻敌就交给你了,你来带领北路军,至于西路军,交给第一骑大将薄将军。”他吩咐凤九歌,“九歌,你带两百人布阵,等我将敌人引来,立刻发动阵法。” “没问题。那西路军的隐藏地点呢?” “这个交给薄将军全权负责。” 凤九歌指挥士兵布好阵法,隐藏起来,静静地等待着惊无缘率军前来。她知道这绝不容易,惊无缘一要与敌军交手,不让敌军误会自己上当,二是假做自己支撑不住失败,三是要让敌人觉得可以乘胜追击。第四,还不能让敌军打败惊云骑,损失惨重。 当她远远看到惊无缘的身影时,被揪住的心得到解放。她从来没有如此感激上苍。 他一身银白色铠甲,铠甲上沾满鲜血,策马飞驰而来。他就这样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一点点变大,一点点变得清晰。 “准备好——”她大喊。 她目测敌军与惊云骑的距离,在惊云骑众人进到阵法后,飞快关闭。又开启另一个攻击阵法。 赤眉军的人走到阵法中,只觉阴风阵阵。他们感到不对时,想要退回,却发现怎么也走不出去。 惊无缘与凤九歌在另一个阵中。“惊无缘,我们成功了。”她开心地大喊,围着惊无缘又蹦又跳。 “咳咳。”惊无缘看着凤九歌傻傻的样子,提醒他还有一万士兵。 凤九歌倒没怎么在意,“那些被困的赤眉军怎么办?招降吗?” 惊无缘是想要把他们全都杀掉,赤眉军不会那么容易投降,即使他们投降,日后放在惊云骑也不敢用。凤九歌看懂惊无缘的眼神,有些可惜如果这三万赤眉军能划入惊云骑,那惊云骑就实力大增,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不想再心慈手软,也不想在犹豫而害了大家。于是,她在考虑怎样解决。 赤眉军四处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他们立马拔剑,“无缘小儿,使这些诡计算什么好汉,有种给爷爷出来。” “还是赶紧速战速决吧,早点结束,去支持晚枫。”惊无缘声音淡淡,却有种不容反驳的魄力。 凤九歌立马变换阵法。“全军听我指挥——!” “我用阵法将敌人打散,然后,你们上去歼灭他们!” 她用阵法干扰敌军注意力,然后飞快地将一小部分敌军“绑进”他们所在的阵法,趁着赤眉军傻眼的功夫,命惊云骑一哄而上。 重复了二十几次,被困赤眉军全部被消灭。 随后,惊无缘率军向西行进,与慕晚枫会和。浔城之战完胜! 惊云骑此后在山东驻军,招兵买马。 第十四章 相见 刘秀与刘莹成婚第三天,想带着刘莹回门,却被刘莹婉拒。 “贱妾只是妾,按祖宗立法,妾没有回门一说。” 刘秀看着面色清冷的刘莹,心中微微不满,却又想起以前,刘莹虽谨守礼法,却明艳活泼,深得真定王和王妃喜爱,并在王妃病重时,帮助王妃管理后宅。 他对刘莹并没有同情,而是惋惜,若事情如他所计划的那般,刘莹嫁的邓禹或耿弇为正妻,他和真定王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明里结亲,暗里结仇。 可他却没有想过,跑到别人家里,算计别人女儿,就算是正妻,也会是死仇! 刘秀倒是有种虎口脱险的感觉,现在想起,背后依旧汗涔涔,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他?他后来接到消息,发现不仅是刘玄、隗嚣、王易等人要截杀他,连赤眉军、公孙述都有异动。新野的阴家也受到多番打击,元气大伤。他必须得把幕后之人揪出来,不然,他夜寐难免,每天都活在别人的刀尖上! 他甚至觉得上次他揪出来的奸细和这次的布棋之人是同一个。 只,那人究竟是谁?! 他有些怀疑是真定王那只老狐狸,可他又隐隐觉得不可能,在多年前就在他身边放置眼线,真定王不会!而且,这次调动多方势力,定不是真定王所为。真定王虽狡猾,但贪生怕死的很,不会吸引多方目光。而且,真定王这次还损失了一个女儿。若他是幕后之人,破坏自己计划的同时,肯定会就自己的女儿。 他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再看站在自己面前冷冰冰的刘莹,越发觉得恼怒,开始怀念起远在南阳的阴丽华。 只,他总觉得忘了些什么,好像忘了非常重要的人。 ﹍﹍﹍﹍﹍﹍﹍﹍﹍﹍﹍﹍﹍﹍﹍﹍﹍﹍﹍﹍﹍﹍﹍﹍﹍﹍ 郭圣通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少女,眸中深色不明。 晨曦将头埋得更低,眼中愧色更深。这次是她的失误,才让刘秀逃过一劫,阴家也没拔除。她原以为刘秀与阴丽华的通信并不会有什么,也确实没什么,只是阴丽华让刘秀身边添人,这再正常不过。可,放在一个刚新婚不久就分离的夫妻,还是刘秀与阴丽华那样的,那就不正常!刘秀当然会想到更深的地方! 她很想说自己看过两人之间的信,考虑过拦下,但又怕被刘秀察觉到他被监视,就没有,反正也只是夫妻之间的闲谈。可这一点恰恰被人利用! “请主上责罚!”她重重地磕了头。 在她觉得已经熬过数载时光,对面的主子终于开口:“罢了,刘秀与阴识很难对付,这次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现在要交代你办件事,一定要办好!” 晨曦抬头,“属下誓死不负主子嘱托。” “况儿学武已有所成,但缺乏历练。你护送他到惊无缘那里。一定要安全送到!” “属下拼死也要将况少爷安全送到。” 郭圣通又让晨光派人潜到表哥身边,加强对郭家和真定王府的保护。 她觉得阴识很有可能已经察觉是这边的手笔,她必须在猛兽反攻之前,加强自身防备,然后将猛兽一击致死! 郭圣通只是猜对了一半,阴识确实要对付郭家,对付真定王,倒不是因为查到了什么。阴家虽然在新野扎根多年,可,阴家已经与刘秀联姻。而刘秀与刘玄面和心不合,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所以,新野的贵族怎么可能为了阴家的一点利益就去得罪刘玄呢?而且,惊无缘的势力也在其中插了手,大部分家族查不到幕后势力,单单他的神秘,就使得他们不会轻易透露信息,以免像阴家一样遭殃。 更何况,阴家受挫,也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阴家衰败,他们就可以趁机而上,所以,阴家受困后,新野的多数世家都上前踩一脚,趁机瓜分利益,这是人之常情! 而阴识这次主要为了后位,对郭家与真定王府出手。当然,短时是不可能了,阴家现在自身难保,他必须把阴家拉上正轨,才能正式出手,现在只能谋划和布局。 今年河北的冬天格外冷,可郭圣通却不觉得,她很早之前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她手下的一群小丫环却想去山上赏梅,并邀她一同前去。 她点头应了。 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丫头脸上绽出笑颜,并飞过地奔向不远处偷偷看的伙伴。“看,我就说主上会和咱一起去。” “是啊,你脸大。主上能看得见你的脸是福分。” “你这臭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哈哈哈!” 看着“云辅”的手下这么高兴,她也难得露出笑颜。 “云辅”是她自己经营的组织,主要负责培养暗线和杀手、传递消息、经营一些简单的生意,也是将恭海阁与郭家联系起来的纽带。她不会直接用郭家的人手去安插一些重要的探子,一旦探子被抓出,郭家就可能暴露。也不会让恭海阁直接与郭家联系,暴露其与郭家的关系。 五天后,一行人上山。 “居然下雪了,还能上山吗?” “没关系,这雪不大。” 雪花飘落着,梅花也飘落着,树林间一个个精灵钻来钻去,嬉笑着,好像来了仙境。 郭圣通看着,看着,眼泪却滴滴落下。 “母后,下雪了,快出来看。”刘疆笑着跑向郭圣通,“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母后,辅儿也想和大哥去看雪。”刘辅奶声奶气,眼里乞求的目光,让人不忍心拒绝。 “不行。辅儿还小,容易生病。”郭圣通强忍着不去看刘辅可怜兮兮的目光。 “母后,师傅说,这雪天外出,强身健体。我保证不会让辅弟生病。”刘疆看懂刘辅的目光,准备帮他一把。 “母后,辅儿不会生病,辅儿会更强壮,比牛还强壮。”小家伙信誓旦旦 郭圣通和刘疆则噗嚇笑了。 “只能玩一小会,辅儿只能看,不能碰雪,知道吗?”郭圣通严厉道 刘辅举起小拳头,然后伸开小爪子,“母后,辅儿的手不碰雪。” 结果,两个人还是玩的不亦乐乎,满身是雪,好不狼狈。 刘辅生了一场小病,刘疆被罚跪。辅儿知道后,也挺起小胸膛,无比认真地说:“母后,你罚辅儿吧,是辅儿的错。” 刘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一名红衣少女站在雪中,遗世独立,红衣上的牡丹格外绚烂。 可她眼泪簌簌落下,脸上却是一会哭,一会笑。 他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眼熟。 他本不喜欢这寒冬,不喜欢雪天,可今天他心脏跳动得异常之快。有一种声音告诉他,他要上山,他一定要上山。似乎有什么在指引着自己往这里来,每一步都如此熟悉。 他并没有来过这里。 这种感觉不好,他向来是喜欢把一切居于算计之中。 郭圣通忽然回首,看到的却是直盯着他看的刘秀。 一种强烈的恶心感与恨意从心脏顺着血液蔓延! 她想过自己再见到刘秀会是什么情况,大多是在他临死前,或是在战场上。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思念疆儿与辅儿的时候,遇见他! 若不是刘秀明面上与真定王联姻,且刘秀不能死在河北境内,现在她就想杀了他。 但她很快掩藏骑自己的心思,转身走掉。 刘秀却微微讶异,一是因为她对自己露出的恨意,二是她毫不犹豫地走掉。 她认识他,而且恨她。他可以确定。 但他却不认得她! 郭圣通确认刘秀没有跟上,面无表情地走回,其他人看见郭圣通的脸色,不禁有些害怕。 “雪下大了,我们回去吧。”郭圣通开口,可那声音分明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众人只能惴惴不安地回去。 “你们的警觉性越来越低了,什么人都能进到这里来?!”郭圣通有些发怒,“若是我们的仇家来呢,我们今天是不是就被一网打尽!” “属下知错。主上遇上刺客了吗?有没有受伤。”其他人纷纷开口,她们确实过头了。 看到面前的人,仿佛看到犯错的疆儿与辅儿,她的心不自觉软下来。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她必须要让这些人长长记性。 “按老规矩——”众人刚要松口气。 “重罚!” 众人集体倒吸气,重罚!可是被送进那个地方进行魔鬼训练,被重重摧残一遍。 今天出去的人大多是负责打听消息的,只有少数是近身暗卫,可那个地方即使是习过武的暗卫也接受不了。他们可以想象他们以后的日子了。 可谁也没有表示不满,她们需要做的就是服从! 晚上,郭圣通噩梦不断,前世的情景不断浮现。舅父一家被杀,她被废后吐血而亡,刘疆被废身死,刘辅被刘秀亲自下令斩杀…… 最后,“她”和她说:“怎么,很奇怪吗?为什么我会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哈啊哈,很痛苦吗?我也要你尝尝那种痛苦。” 她感觉心脏像是被紧紧攥住,整个人颤抖起来,恐惧、绝望不断蔓延。 她听到一个如水般的声音,轻轻在她耳边低呢:“是梦而已,不要怕。我在,我一直都在。” 一双大手包裹住她冰冷的手掌,放在唇边,轻吻。 她整个人都被抱在怀中,她贪恋这难得的温暖,放下戒备。 有何不可呢,再次醒来,她还是那个为仇恨而生的郭圣通! 第十五章 乱神 凤九歌按照惊无缘教她的方式修习阵法,惊无缘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隐隐觉得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可就是说不出来。 凤九歌睁开眼,看到惊无缘在一旁,目光柔和,没有初见时的冷峻和在战场上的杀气,她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安心了不少。 她真的不再对这个时代的生活感到迷茫和恐惧了。 “惊无缘。”凤九歌跑到惊无缘的面前,眼中闪耀着光彩夺目,好像天上的星光,“我感觉我好像又进一步了。” 当然更进一步了! 他看出来了,他终于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原因就在于凤九歌! 凤九歌每一次这样过后,容貌都会发生些许改变。之前改变的很少,他并没有在意,但现在,他能看出来了。 虽然,还是那个样子,可面容不再那么“粗”,越发显得雌雄莫辩,上挑的眼角,粉嫩的红唇却泄露了女儿家的容颜。 而且那璀璨的双眸怎么也让人无法忽视! 凤九歌眨眨眼,眸中光彩摄人,“喂。发什么呆,难道是害怕我会超越你吗?”她拍拍惊无缘的肩膀,“放心,我不知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更不是那种一有本事就嚣张跋扈的人。你和晚枫指导我的,我都记得。你们永远是我的好兄弟!” “九歌。”惊无缘变得严肃,“你没有发现吗?你变了很多。”放在以前她这样,他只是觉得是男子汉的豪气,现在,他却看出了女儿家的娇俏。 “我当然变了很多,这都是你和晚枫教我的。我都记得。”凤九歌难得认真起来,“以前,来到这个时代,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平淡无奇的生活。可却被你们弄到这里来,刚开始,我很害怕,后来,我才觉得这里的生活那么美好,真的很好。” 惊无缘看着她的眼睛,看着,看着,他只觉移不开眼,被吸引住了。 但好在他反应过来,他只觉得必须要让凤九歌戴上面具,不然,军心易动! 凤九歌翻着兵书,只见兵书一阵亮光发出。 “啊——!” 凤九歌尖叫起来,她眼前的是那个黑袍老者,可上次,她没有看清他的脸,这次,她看见那人脸上疤痕纵横交错,好像一条条蜈蚣在爬。更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的手,不,不能说是手,而是爪子。分明就是妖怪! “闭嘴。”老者发出的声音阴森森,也不是什么正常人的声音。 “哇啊——有妖怪!”她站起来要跑,可发现自己动不了! “九歌。”惊无缘听到尖叫声跑来,他和那人四目相对,皆感到了不寻常的力量。 惊无缘抬手,放出火光将那人打散,并将兵书烧毁。 他轻轻拥住凤九歌,安慰她“没事的,已经没事了。” 慕晚枫站在帐外,眸中一丝担忧闪过。但还是选择离开。 凤九歌已经回过神来,她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惊无缘无言以对。“惊无缘,你竟然会法术!” “咳咳。”惊无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一些易术罢了。” “对了,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她记得她穿越之前就是在翻看一本史书,然后黑袍老者突然出现。她现在不确定两个是不是同一个。 “是乱神一类。” “乱神?” “恩。是天上一些等级比较低的神仙,他们偷偷下界。但他们不能直接现身,容易被上界发现或者法力不够不能直接现身,只能依赖一定的媒介,像是书、瓶子等。” 惊无缘低低的声音传来,凤九歌认真地听着,她有一种幸福感,就像小时候缠着大人讲故事一样,不,好像不一样,她也分不清楚。 “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她没猜错,她之所以能穿越,也是拜乱神所赐。 “那人眼中积攒着恨意和恶意,应该是恶神。九歌,你一定要提防他们!”他觉得惊讶,凤九歌居然引来了乱神。 “恩。”凤九歌还在惊无缘怀中,她小声应了一声。 惊无缘推开凤九歌,看着她的双眸,确认她能不能听进自己的话。 凤九歌在惊无缘眼里看到认真,她还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她觉得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边一直盯着看。 惊无缘被凤九歌盯得有些不自在,“好好休息,我先去外面看看。” 凤九歌微微有些恼怒,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失礼,怎么老是喜欢盯着别人的眼睛发呆呢! 第二天,惊无缘派人给凤九歌送去一个面具,和慕晚枫的差不多,只不过这个是黑色。 其实,凤九歌能感觉出来,她虽然有时候缺神经,但有时候异常敏感。她感觉到惊无缘对自己的冷淡,应该就从乱神出现的那天。 她有些难过,内心空荡荡的。明明之前还是好兄弟,为什么现在对她那么冷淡呢。 她觉得慕晚枫和惊无缘两个对人都很冷淡,也会关心别人。但其实是不一样的。慕晚枫的眼神中会透出哀伤和疏离,但惊无缘眼神里闪现的是真正的温柔。 她其实能看懂的,但她一直装作不知。她只是想让大家开心而已,即使经常要耍宝又怎样。 现在,惊无缘眼里的是真正的冷漠,她再也看不见他眼中会有她的倒影。 她只能每天戴上面具,像往常一样随士兵训练。但心里的哀伤却无法消散。 怪不得慕晚枫喜欢戴着面具,原来戴着面具可以掩藏心里的悲伤。 刘秀已经在河北呆了太长时间,刘玄有些坐不住,在他眼里,刘秀已经和刘扬联合,势力不断壮大。他只要想到自己是如何被刘秀“利用”杀死刘縯,他就气得想吐血。不过,他更担心的是刘秀的“帝王之命”! 在刘秀邯郸之战过后,他大为震惊,此时他还收到一封信。信中讲了刘秀和其兄长是如何反目,并且是如何借刘玄之手,设计其身死的。信中还重点提到了,刘縯忌惮刘秀的原因,因为有一德高望重的道人算出刘秀有帝王之命。 于是,刘玄当机立断,派人准备在刘秀返回宛城的途中截杀刘秀。派出人马的不仅刘玄,还有公孙述,隗嚣和王易等人。可惜,被刘秀逃过一劫。 但这次,他不想放过刘秀。他觉得只要刘秀活着,他就寝食难安。他封刘秀为萧王,命令刘秀交出手中兵权,但刘秀始终推脱。既然如此,他只能下最后通牒。刘秀! “皇上,大事不妙。”外面吵吵闹闹 “什么事?”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刘秀派人击杀谢大人和蔡大人,兵马也被刘秀所收。”那人答道,他自然能猜到刘玄对刘秀忌惮到什么程度。 刘玄只一口鲜血喷出。眼前的人慌了,刘玄摆摆手示意不要声张。是他小看了刘秀,他以为刘秀还能被他拿住,但刘秀的力量早就不用怕他! “来人,将刘秀的家人活捉。”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刘秀 第十六章 郭况 “惊无缘,我想到一个新的阵法,要不要比试比试。”凤九歌终归是受不了惊无缘的冷漠。主动去找他。 “你还是和晚枫去比的,这里很忙。”他头也不抬,淡淡道 真是老到不能再老的借口。凤九歌心里吐槽。 她其实很想问为什么惊无缘突然对自己那么冷漠,可她觉得他肯定不会说,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她只能选择沉默,站在一旁等待。惊无缘说今天有一个重要的人要来。 慕晚枫走进,“元帅,人来了。” 惊无缘望向帐外,晨曦带着郭况走了进来。 “晨曦(郭况)见过惊帅,慕帅,凤军师。”两人行了一个大礼 惊无缘看了两人一眼,两人皆有些灰头土脸,应该是装扮或者赶路的缘故。郭况十一二岁,有些瘦弱,看起来一副老实像,只是那滴溜溜转的大眼,泄露了他隐藏的精明。 “免礼。”他淡淡开口。他不会因为那人是郭况就对他特殊照料。 凤九歌则吃了一惊,郭况,大龙帝国开过元勋之一,也是四大异姓王之一。据说,郭况后来没有让子孙世袭爵位,并且立下家规,郭家后代不得从政,且郭家子孙所从事业不能相同。这是避免了郭家独大,控制哪一行业。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郭家子孙想尽办法开辟新行业,将大龙的繁荣再次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她立马竖起耳朵,目光不停地扫向郭况,引来郭况阵阵恶寒。 郭况尽量忽视凤九歌的视线,也淡定地看着帐中几人。他迅速从脑海中调集资料。 坐在主位上的肯定是惊无缘。 性别男,来历不明,恭海阁阁主,惊云骑创始人。为人冷酷睿智,兵法了得,领兵驭人能力高超。 站在一旁戴金黄色面具的是慕晚枫。 性别女,来自山阴慕家,惊云骑二把手,时而冷漠,时而感性,女人就是善变!领兵作战能力强。 戴黑色面具时不时用视线骚扰他的是凤九歌。 性别不明,来历不明,比惊无缘还要神秘。惊云骑的……一个小军师。厨艺高超,爱啰嗦,时而糊涂,时而精明,脾气是三人中最好的一个。布阵能力十分了得,浔城大捷有一半要归功于他。 他看向凤九歌,虽然戴着黑色面具,可也遮不住那如宝石般的眼睛。是个美男,他在心里评价,可惜,听说前几天伤了脸,所以只能戴着面具。视线微微向下,他总觉得胸部那个地方显得有些……他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却注意到森森目光射来,是慕晚枫。 他有些失态了。 惊无缘问他:“为何而来?” 他略一思考:“为将自己磨练成日后第一大将而来!” “既然如此,从今天起,你只是一个普通士兵。没有任何特殊优待,日后打仗时,也不会有人护着你!”惊无缘话语带着十分强硬和严厉。 “正合我意!”他郭况才不是什么无能之辈! “惊阁主,晨曦任务已完成,小公子就拜托阁主。晨曦要立马出发回去复命。”晨曦告辞了。自己这一路还真是不容易,要保护郭况,还要避人耳目,不能带太多的人,再加上惊云骑一路行军,要找到着实不易。 惊无缘派人将郭况安排好,慕晚枫和凤九歌也告辞。 “凤九歌,你是怎么惹到元帅的。”两人并排走,凤九歌稍稍落后。慕晚枫直视前方,没有扫凤九歌一眼,凤九歌可以想象金黄色的面具下,慕晚枫那张脸是什么样子。 惊无缘被自己惹恼了,现在连晚枫也这么……厌恶自己了吗? “晚枫,你也开始讨厌我了吗?”她有些失落。 慕晚枫转过身,面具遮挡了她的全部表情。“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定定地看着凤九歌。她一直觉得凤九歌的声音是她听过最好听的声音,不是男子的粗犷,不是女子娇滴滴的软糯,她的声音有些中性,有些英气,硬中带柔,这也是为什么她不需要刻意改变声音就没人怀疑她的性别。现在,她的声音柔和了不少,但那种英气没有减少。 “我……惊无缘突然对我很冷漠,我有些难过,你,最近……” 凤九歌原来以为自己和慕晚枫是同一级别的boss,可她现在才发现,慕晚枫的气场比她大得多,压得她不敢大声说话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凤九歌从慕晚枫眼里看到一股怜悯和悲哀。她听到慕晚枫低低的声音:“九歌,你还是没能逃脱宿命。” 她怀疑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慕晚枫眼里的情绪全部消失,又恢复了往常的疏离和清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做人要豁达,这不是你以前和我说的吗?” 是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所以,我为什么要难过呢?凤九歌把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阴霾挥散。 晚上,慕晚枫来到凤九歌帐中。“晚枫,什么事?这么晚了。” 她叹了口气,“今天安排郭况的事情,差点把你的事情忘掉了。” “我还有什么事吗?” “你就没发觉吗?你的胸部发育了。很容易本看出来,所以,你要开始束胸了。” 凤九歌只是惊讶地瞪大眼,她发誓,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以前,她可是前后平平的。所以,她穿越来后,女扮男装,几乎没人怀疑她。只有慕晚枫一眼就看出来了。 “需要我帮忙吗?”慕晚枫见凤九歌愣愣的,觉得她是不会束胸。也是,她那个样子从来就是如此。 凤九歌涨红了脸。“不用!” “不过不要太紧,会呼吸困难。”慕晚枫又叮嘱了几句。 慕晚枫走后,凤九歌只能自己倒腾,她忽然觉得慕晚枫女伴男装混军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索性放下先睡觉。 “谁在外面?!”发现有人,凤九歌穿好衣服追出去。那人只是扔了个石头,可她却觉得不同寻常。因为那用了阵法,甚至还通过阵法告诉她,不要惊动旁人。 她慢慢走上去,却发现是——郭况! “郭况?”她叫了一声。 “是我。”他回应了一声,稚嫩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相符的老成。 可凤九歌并不在意,她走上前,一把拍在他脑袋上,“我问的是你有什么事?打扰别人睡眠可不是件好事。你最好有急事,比我的睡眠还要急的事!” “你是什么人?”他直接问。 “奥哟~你这屁大的孩子,敢这么和我说话,难道不知道我是惊云骑的副帅吗?小心我给你小鞋穿。”凤九歌乐了,她才郁闷了几天,面前就出现这么个屁孩子给她逗乐,还是个小正太。虽然古代孩子成家早,可也改变不了眼前这个小家伙是个十一二岁屁孩子的事实。 “我可没和你说笑,严肃点!”他板起一张脸。 凤九歌面上收敛笑意。“刚刚那个阵法不错。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本事。” “这根本不算什么!快点告诉我,你到底是谁?还有,你是男是女?”这些人的资料中,凤九歌的资料最少,他必须搞清楚。他瞟向凤九歌胸部,今天隔得远,他没仔细看清,他到底是男是女。 凤九歌注意到他的眼神,不知该怎么反应。是该拎着他的耳朵大骂,这么小的孩子就有色狼的潜质?还是该一巴掌扇过去,大喊“色狼”,然后捂着脸跑开。或者更狠的,踹他一脚。她想了想,觉得都不符合她的做法,而且,她实在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在现代的时候,一般都是她从上完厕所,被女厕的人怒吼“怎么可以进女厕?”“色狼”之类,后来她留了长发,学会化妆后,才改变了这种现状。 郭况边盯着便思考着,凤九歌考虑了又回忆。两人就这么对峙着,直到郭况打了一个喷嚏。 凤九歌八卦模式立马全开:“打一个喷嚏代表有人想你,小况儿,有没有什么青梅竹马啊?” 她可是清楚地记得郭况是个痴情的人,一生没有纳妾,还定下家规,郭家子孙不得纳妾,否则赶出郭家。不是她喜欢八卦,实在是这件事太轰动了。在大龙帝国的诸侯列传中,清楚地记载了这件事。 而郭况听到“小况儿”这个称呼生生打了个寒颤。这人真的是…… “好了,不逗你了。”凤九歌正色道,“为什么想知道我是谁?”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凤九歌只觉得好笑,这句话她在现代听了无数次,这些话多是电视上一些一本正经的老头说的。她看到郭况明明水嫩嫩的脸,却摆出那样衣服样子,她就忍不住笑了。 “你认为我是敌人吗?”她看出郭况有些恼怒,不再逗他。 郭况仔仔细细打量她,仔细思考着。 “小况儿。”凤九歌点点他的额头,“你现在是在怀疑我。但,我是你的同伴。” 郭况撇撇嘴,他小时候见过太多被自己姐姐揪出来的奸细!而且,他更想看看这个人有什么看不透的地方。 “所以,你应该信任我!”凤九歌郑重其事。 郭况眼里却露出鄙夷。 “实在太嫩了。”凤九歌说道,就算是想抓出奸细,这也未免打草惊蛇了。 “你说什么!” 凤九歌在郭况眼里看到的一簇火苗,觉得很好笑,到底是年纪小,虽然摆出一副大人脸,可还是不像。 “有件事要告诉你。”凤九歌换了副表情,眼神笑意全部消散,“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郭况与凤九歌犀利的眼神相视,莫名打了个寒颤。 “噗嚇。”凤九歌笑了出来,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郭况只觉有些脸红,他原以为凤九歌就是个傻乎乎的傻蛋,可却不是他能随便欺负的。也怪他今晚没做什么准备! “哼!今晚的事本少会选择忘掉,你也要忘掉,不然……哼。”他转身跑了。 凤九歌笑笑,也回去了。 第十七章 南征北战 刘秀派人诛杀谢躬等不久,就带着刘莹以及手下将领兵马离开河北,他和刘玄已经撕破脸皮,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忍耐。 真定王只是象征性的表示了一下,只要有眼睛的都可以看出刘扬的冷淡。不过,也怪不得刘扬,毕竟刘秀做的太过分,而且他还在“重病之中”。 刘秀离开时,回头望了一眼,只觉心里空荡荡的,好像把他最宝贵的明珠遗忘。 可,只是错觉。 他觉得,自从与那名雪中少女相遇后,他的错觉越来越多。 他晃了晃脑袋,将自己荒谬的想法强行挤掉。 他手中有四万大军,有诸多谋士。他要争夺这天下!只有这样,才能将他空荡荡的内心填满。 郭圣通接到手下紧急密报,急忙打开。她大吃一惊! 她原本已经秘密收服铜马军,准备在舅父征战时,让舅父获得这支军队。可没想到,竟然被刘秀抢先拿下。铜马军的人有些支持不住,再继续打下去将损失惨重,来信想向自己请求支援。可是,若是派河北的军队去,容易暴露自己和舅父;惊云骑的话,根本来不及! 刘秀,即使没有获得舅父的支持也有这种实力吗?还是天意不可违? 郭圣通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她想起惨死的刘疆和刘辅,如遭雷击!她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什么天意不可违?她郭圣通定要搅得它天翻地覆! 既然刘秀喜欢铜马军,那就先让他替她保管好了,她只想看看刘秀有没有那个胃口吞下!等到铜马军反戈一击的时候,看他刘秀怎么办! 她立马写信,通知铜马军假降。既然刘秀想死,她就送他一程!他现在公然和刘玄撕破脸,对他虎视眈眈的可不是只有刘玄! 而接到消息的公孙述、隗嚣等人,对刘秀的忌惮更深,他们当初参与了围剿刘秀,只是顺水推舟想要除掉刘秀罢了,他们对刘秀有“帝王之命”的传言根本不信。现在,他们却信了五六分,并且更加想要将刘秀除之而后快。 只是,刘秀有着“帝王之命”的传言却被悄悄传开,甚至被多次证实,再加上公孙述等人对刘秀的防备,众人难免猜到些什么,甚至不少起义军首领对刘秀投诚。 郭圣通听到后,浮起一丝狠绝的冷笑,“想学陈胜吴广吗?也不想想他们是什么下场!” “刘秀收复铜马军了。”慕晚枫接到消息,心里一沉,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原本铜马军是要留给真定王刘扬的。 “什么?”凤九歌不淡定了,“竟然让刘秀得手了!” 她是知道历史的:刘秀收复数十万铜马军,实力大增,挥师南下。此后半年内,刘秀相继与各路起义军作战,并编入队伍。一路率军打至南阳,攻破宛城,刘玄带兵向西潜逃。后来,刘秀在洛阳称帝,并定都洛阳。 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顺应历史潮流,恩恩。刘秀不出几年就会被干掉的!她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心里暗示,淡定淡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又在心里各种念叨了一遍。 她转身看向惊无缘,她有些担心他会像上一次那样失落,可是他很淡定。 “元帅,你早就知道了吗?”慕晚枫问惊无缘 “圣主让铜马军假降,等日后倒戈一击。” “假降?”慕晚枫安心了,可是又忍不住疑惑,“万一铜马军真的笨刘秀收复了呢?” 不会!凤九歌很想开口,但她没有,她终于记起为什么刘秀的铜马军好端端“消失”了,原来是倒戈一击。好玩! “铜马军多受圣主恩惠,且将领是我们的人。”惊无缘依旧声音淡淡。 惊无缘静静地思考着,现在惊云骑已经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整和招兵,已经达到十万。他一向觉得兵在精,人多是好事,可有时也会成为坏事。不过,经过上次慕晚枫和凤九歌的提醒,他把惊云骑分为精兵和普通士兵,骑兵和布兵,甚至把根据速度快慢和武力强弱分开,重新进行编伍,将原来每一骑的将军和副将重新安排。这样,日后布阵就会用的方便的多。 刘秀已经开始争夺天下,他也要南征北战了! “我们是该出发了。”惊无缘开口,目光如幽幽深潭,挥袖间是气吞山河的霸气,他站起身,“传令下去,三日后拔营,进军冀城!” 刘秀征战河北河南,惊无缘也率军横扫山东与河南。 “舅父身体可好些。”郭圣通来看刘扬,实则是讨论天下局势。 “好多了。” “舅父,惊无缘已经出兵,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郭圣通其实知道真定王军队的情况,他手下的很多将领和幕僚就是郭圣通安排的,她只是想确认一下刘扬的想法而已。 “通儿放心,现在,我们只剩下静静等待。等到那个时候,就是我们揭竿而起的最佳时机。” 郭圣通眼里闪过笑意。 “听说舅父有喜事,不知是否属实。”郭圣通放下茶盏。 “哈哈,通儿消息就是灵通。是真的,你舅母已经有四个月身孕了,你很快就要多个小表弟了。” “那真是恭喜舅父了,回去我告诉母亲。” 刘扬摆摆手,“过两天再说,现在不宜张扬。” 郭圣通回到郭府,看见母亲在烛光下一针一线地做着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已经死掉的心又活了过来。上一世,真心关心她们母子三人的只有母亲而已。她知道上一世自己被废后,母亲日子过得艰苦,外面风光无限,可内里的日子又有谁知道呢?这世上,她亏欠最多的就是她的娘亲。 这一世,她绝对要护住母亲一生安泰! “娘亲,我回来了。”就像是外出已久的游子,她忽然有一种归属感。 “通儿,来,试一下这件衣服,看看娘的手艺有没有落后。”郭主慈爱地笑着,在外,她是不苟言笑的女强人,实际上她也是个母亲。 郭圣通一边试衣服一边说道:“娘的手艺是最棒的。” “通儿,有件事娘要问问你的意思。”郭主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越发显得柔和,郭圣通奇怪母亲今日会如此高兴。自从爹过世后,她再也没这么笑过。她重生后想尽办法让父亲避免死亡,可父亲早年为郭家打拼,却将身家全都送给异母弟弟,后来和母亲重振郭家耗尽了他的心力。父亲的身体早已垮掉,她根本无能为力。 “今日沈夫人问我你的事情,还问你有没有意中人,她一早就看中你了。”郭主有些严肃,可眼中的笑意并没有减淡分毫,“她可不是那些听信传言的人。沈家与郭家门第相当,而且沈家那小子很不错。你的意见呢?” 郭圣通一愣,这辈子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婚事。 她不想恶心自己,和刘秀在一起。她更没想过和别的男人生儿育女,忘掉她的疆儿、辅儿。她只想报仇! “娘,我不想嫁人!”郭圣通实话实说,自己的母亲向来尊重儿女的意愿,不会勉强,不然当初也不会答应况儿外出习武。 “通儿,你!”郭主不知该怎么说,“你已经十六了,按理十四定亲,可你舅父一直压着,只是出了那件事,你要早作打算……” 刘扬向来宠爱郭圣通,想要做主为郭圣通选定良人,甚至想要把郭圣通定为儿媳。郭主不同意兄长的做法,兄长选的人可能是有本事,但不一定是女子值得托付终生的两人。她想着说服兄长,劝兄长打消这个想法,可兄长却让整个河北都知道。后来,刘莹出事,真定王府名声有损,郭圣通的名声也受到影响。她反而觉得这对郭圣通是好事。 郭圣通什么也没说,从她的眼神中,郭主看出了郭圣通的决心。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儿是个有主意的,她想听听女儿的看法。 “娘,舅父大事未成,还不急。”郭圣通只能找一个借口。“舅父日后举事,若我嫁对了人,等于给舅父增加砝码。若嫁错了,不仅连累舅父,还会连累对方。所以,还是以后再说。”郭圣通转开话题,“娘,你那边生意怎么样?” 郭主知道郭圣通是在转移话题,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尊重她的选择,只希望她不要走错了路。 “生意不错,只是似乎有人在暗中打压我们,不过这种事情多得是,让我给挡住了。” 郭圣通心里倒是打算去查一查,这个时候,打压郭家的人,必须要揪出来! 郭圣通吩咐侍女让厨房炖一碗参汤,却不知厨房一名不起眼的丫头正在往参汤加了一包东西。 惊云骑刚刚经过一场战役,整理伤亡,凤九歌每在这个时候异常严肃。她小心地帮着郭况处理伤口,毕竟还是个孩子,并哄他回去休息,可那屁孩却忍着伤痛冒出来。“这点伤不算什么?!”他倔强的不听凤九歌的话。 “赶紧去养伤!”凤九歌河东狮吼。 “不去。” “回去。” “不去。” “那你就别跟着我。” 处理完军务,凤九歌偷偷外出,她已经很久没有找一处地方静坐修行了,她必须趁着现在惊云骑修整,找一处修习阵法,可却被这个家伙跟踪。 “那你告诉我你去干什么?”郭况就缠上凤九歌了。 “我凭什么告诉你。” “因为我救了你,而且受了伤!”他义愤言辞,好像说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奇耻大辱! 凤九歌觉得自己不想活了,脸都丢光了,刚刚被一个孩子挡了一刀。 不过,她觉得自己实在幸运,打了这么多场仗,都没有流过一滴血。她又觉得自己十分悲哀,竟然被这么个小鬼威胁住。 “好吧,不过你不准打扰。” 第十八章 炼狱 凤九歌静坐修行,郭况看不见围绕在凤九歌身边的白光——因为这是白天,他也没有那个能力看到,只看见她坐着闭目养神。 他就这样看着她,心里忍不住骂她傻,战斗力弱的可怜,竟然还敢一个人外出。他闲的无聊,叼了根狗尾巴,可却没有放低警惕。 他不知道的是,以往都是惊无缘陪她一起的。 这次,凤九歌战后看到受伤的同伴,那种彻骨的疼痛让她无法呼吸,并且惊无缘突然间对她十分冷漠,她就独自一个人偷偷外出,为了能散去心中积攒的阴霾。 抬眼间,一团火红闪过,郭况心里顿时警铃大响,他立马起身,看向凤九歌,确认她安全后,戒备地观察四周。 那是一只极为罕见的鸟,全身火红!那鸟就停在旁边的一个树枝上,他屏息飞身上前捉住。细细的看,那鸟手掌大小,通体火红,还有九个尾巴,尾巴的形状么,有些不同寻常,好像团扇。那鸟啄了他一下,然后在他手掌上跳来跳去。 刚才是这只鸟,应该没有危险。 完成静坐修行的凤九歌看见了,颇为好奇。“这是什么品种?” “唔?”郭况也是一头雾水,他只是觉得这鸟很漂亮而已。不过,他立马炫耀起来,“这是我捉的。” “怎么可以随便捕鸟呢?”凤九歌想起现代,那个时候,别说捉鸟,就连看见像样的鸟都是一种奢望吧,“这样会禁锢它的自由。” 郭况对凤九歌表示无奈,摊开手掌:“看,我现在没抓它,是它自己待在我的掌心的。” 凤九歌看着那只鸟,四目相对,有一些东西从脑海中闪过,可快得却什么也没抓住。她眼里闪过茫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虚无,还有一种她离开很久,再次回来的感觉。 如此熟悉,却如此陌生。 郭况斗着小鸟,说道:“以后我便是你的主人,你就是,嗯,火鸟吧。” 火鸟?不对不是这个名字,凤九歌张张口,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又是这种感觉,明明她知道一些东西,可就是想不起来! “走了,赶紧回去吧。”凤九歌烦躁地挠挠头发。 郭况紧紧跟着,可突然间一阵眩晕,栽倒在地上。 凤九歌回头一看,呼吸一滞,立马奔过去,“郭况!郭况!郭况,你不要吓我!” 她心里升起一种恐慌感,这种感觉……每当她要失去什么时,都是这种感觉! 凤九歌不敢乱动他,小心地探着鼻息,还有气! 离军营还有一段距离,她咬咬牙,小心地扶起郭况,背起他就开始狂奔。 她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郭况,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可是未来的大将军……世人常拿你和卫青霍去病比较,可是,在我眼里,你比他们出色一千倍,一万倍!” 她拼劲全力往回跑,直向着军营的方向,树林里低矮的树枝也顾不得躲,脸上、身上全是划伤。 她眼里溢满泪水,不是因为脸上的疼痛,而是害怕! 凤九歌不停的说,“郭况,千万不要出事,求你……” “你是未来的异姓王……” “我不想再失去了……” 腿酸的要命,胳膊也没有力气,背上的郭况渐渐下滑,她不断骂着自己,为什么要独自外出,为什么要让郭况跟着,可这时候什么都没用,她只能拼命地跑! 凤九歌回到军营,不顾众人差异的眼神和问候,一路直奔惊无缘营帐。 “惊无缘——,救命!快救他!”凤九歌慌不择言,她极力控制自己,让自己镇静,可由于剧烈奔跑,她连喘气都困难! 惊无缘见到浑身狼狈满脸泪痕的凤九歌,心中蓦地一痛,他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对凤九歌故意冷漠,至少应该陪她修行,或是盯住她才对! 他处理完军务,正要准备下一场战役,却发现凤九歌突然不见。她竟然没说一声就离开军营,周围尽是荒山,惊无缘心中的担心可想而知。 不能让士兵知道凤九歌不见,慕晚枫打着执行军务的旗号,带领着一队秘密出去寻找,他则留下焦急等待。本来想训斥她,可看到她眼中噙满的泪水,满腔愤怒只化作一声叹息。 他看了她一眼,确认凤九歌没受什么伤,接过郭况,将郭况抱到榻上,给他把脉。 凤九歌则焦急地站在一旁,她觉得惊无缘把脉把了好长时间,每一秒她都承受着煎熬。她迫切地想要从惊无缘口中得到答案,希望他能告诉她,郭况没事,让她能安心地呼出一口气! 惊无缘放下郭况的手,转过身,完全忽视凤九歌祈祷与焦灼的目光,他的眼神充满愤怒,让凤九歌冷汗直流。 “你到底去哪里了?!”他缓缓开口,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语气。 凤九歌顿了一下,她现在只想知道郭况的情况! “无视军纪,你当军营是什么地方?!你也是一名士兵,就是这样遵守军纪的吗?”惊无缘继续道。 凤九歌眼里闪过震惊,她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居然会和她说这个!“郭况他到底怎么样了?我只想知道他的情况,这之后,我任你处罚!” 惊无缘眼里闪过一抹嘲讽,他的话就像刀,深深刺进她的心里,“如果不是你无视军纪,偷偷外出,他现在怎么可能躺在这里!” “我……”她垂下眼帘,撇过头去,她现在那么难过,他怎么还能这么说呢?! 不过,她也猜到郭况没什么大碍。 凤九歌不去理会惊无缘,绕过他,扶起郭况。 “你做什么?” 凤九歌撇撇嘴,“把他带到我那里,他没有单独的营帐。” 惊无缘脸一沉,“放在我这里就好。” 凤九歌差异地看着他。 “他现在还没醒,还是放在我这里比较好。” 说罢,自顾自走出去,派人将慕晚枫叫回。 与此同时,郭家也陷入混乱中,郭主中毒昏迷! 晨光调动“云辅”高手,守护着郭家;晨雾安稳郭家众人,以防内乱。 郭主陷入昏迷,圣主一心扑在郭主身上,她们决不能让背后之人趁虚而入! 郭圣通则把自己困在药房里,不断翻着医术。 她亲眼看见上一世疆儿被毒死,重生后她研习医术,可是,她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话,她根本无法解母亲所中之毒! 她翻遍了医术,试过各种药方,完全没有用! 她甚至无法将母亲体内的毒一点点排除!只能用针将母亲的毒压住,时间越长,母亲的身体就越弱! 郭圣通觉得自己已经接近绝望的深渊,一旦掉入,就永远逃出! 她将母亲前些天做的衣服,抱在怀里,轻轻摩挲着,眼泪滴滴落下。 心被钝刀一点点割下,疼极了! 她原以为她这一世为疆儿、辅儿,然后报答母亲舅父,这一世也算圆满了。 可,她现在连这个机会也没有。 她以为自己逃出了炽热熔岩,她以为自己重生已经摆脱了地狱的折磨,可她看到如今的一切,她才发现,她根本没有逃出,或许这人间才是真正的炼狱! 她恨啊! 她埋首,低低哭泣…… 夕阳衰败的光辉从窗外照到郭圣通身上,这幅画卷像是穿透了千古岁月,直直映在白衣男子心中! 他轻唤:“通儿。” 良久,他轻轻走近,将郭圣通的头抬起。 她满眼空洞,一片灰白。 一向不喜发怒的他,此时却有一种毁天灭地的冲动! 他的通儿,受尽了磨难苦楚,从没有感受过一刻钟的幸福。他很想问虚无缥缈至高无上的神明,怎么才能让她展颜一笑?! 他听见郭圣通嘴里念着什么,靠近一听,更觉心如刀绞,哪怕万箭穿心都无法抵过他现在的疼痛! 她说:“我不该存活在这世上,不是我,舅父怎么会死?舅母怎么会死?表哥怎么会死?现在连娘亲都要离我而去了。” (上一世,刘秀称帝后,将真定王满门抄斩。) 她说:“母亲告诉过我,刘秀不是良人,是我不听她的话,一意孤行,是我活该!” 她说:“我什么都没有了,疆儿、辅儿、娘亲都离开我了,这世上只剩我一个人了……” 他很想告诉她:“通儿,你还有我啊,我一直陪在你身边。” 可,他又有什么立场?以什么身份呢?他连他真实身份都不敢告之。 他只能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通儿,别哭了,我会救郭主……” 郭圣通的眼里恢复光泽,痴痴地看着他。 “通儿,我会救你母亲,所以,你不是一个人……” “通儿,别哭。你母亲的毒,我会解……” 他的话像是具有魔力将郭圣通的眼睛染上光彩,郭圣通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盯着他。 她不敢开口,她怕这只是一个奢望! “通儿,我现在缺乏一种药材,需要去采,我已经将郭主的毒再次压住。你,等我回来可好?”他问得小心翼翼,像是对待刚出生的宝贝。 郭圣通早已泪流满面,她只能发出哽咽的一声“好!” 第十九章 屠族 郭府 郭圣通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郭主。 她的手抚过母亲灰白的头发,因中毒而发黑的面庞。 在她眼里,母亲一直是强大的,永不服输的,可她还是受到岁月的侵蚀,额头爬上了皱纹。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旁边,贪婪地看着。 她怕再也看不到母亲的容颜。 母亲的眉还是和记忆中一样浓浓的,不像平常女子柳眉弯弯;母亲的鼻梁高挺,这一点上她像极了母亲;母亲的嘴唇因中毒有些发黑,有些干裂…… 她走回书房,看见在门口不知跪了多久的晨雾,示意她随她进屋。 晨雾一进去,立马跪下。她负责整个郭府的安全,却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死一万次,也无法消除自己的罪责。 “查到了吗?” 郭圣通有些惊讶自己的声音竟然会这么冷静。 晨雾头也不敢抬,“查到了。是烧火丫头和厨娘张氏。” “张氏?”她有些不可置信,“张氏可是在郭府十多年了。” “属下发现张氏最近发了一笔小财。可,属下觉得,这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晨雾有些汗涔涔,这个时候,她的效率居然这么慢,她没有证据证明张氏并非被收买,可她依然不怕死地说出来。 “你的意思是,张氏是二十多年前对方插在我们府里的暗线。”郭圣通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可却给半跪的少女巨大压力。 “属下并没有找到证据,只是,感觉而已。”晨雾硬着头皮,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郭圣通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 良久,晨雾衣服全被汗湿透了,她说:“去查查新野阴家与林家。” 晨雾赶忙记在心里。 “还有,那两人,活刮,我要亲眼看着她们死!”郭圣通的声音幽幽传来,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魔,让对面少女头皮发麻。她一挥手,少女告退。 呵呵,以为她看不出来吗?上一世疆儿是怎么死的,就是因为林家的毒药!这次,她不知道是林家还是阴家,可,她谁也不决定放过! 她只恨自己疏忽,让他们钻了空子。她恨得想要将那些人活刮! 那个男人告诉自己,他会救母亲,她相信他!她也只能相信他! 可她已经等了三天,整整三天三夜,她已经完全陷入疯魔状态! 呵!江山已经不再重要了,这江山谁想要就去争夺吧! 她不想再帮舅父夺天下,她只想屠戮,只想摧毁这支离破碎的江山,她只想将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彻底毁灭,让天下人同她一同入地狱! 她唤来晨光,在她耳旁交代了几句,晨光努力隐藏内心的恐惧和颤抖,她知道,她的主人这次真的发怒了! 这时,惊无缘收到一封信。他看完信去找慕晚枫,这件事她有知道的必要,而且还要试试她。前两天不知什么原因,慕晚枫杀气越来高,不知道和慕家有没有关系。 “九歌还在照顾那个小子吗?”慕晚枫并不在乎郭况,尽管他是那个人的弟弟,她可不是那种爱屋及乌的人。 “恩。” “你也没有办法吗?”她倒是好奇,那小子到底什么病。 “办法是有,只是时机不对,而且,”惊无缘微皱了一下眉头,“必须要给九歌一个教训。” 慕晚枫沉默,九歌是过分了。 “郭主中毒了。”惊无缘开启正题。 慕晚枫面具下的双眼闪过什么,却很快消失不见。“圣主的医术?” 惊无缘摇摇头,“圣主救不了。” 慕晚枫惊讶了,郭圣通的医术可是很厉害的,她若救不了,那么,郭主就必死无疑。她觉得有些可惜,那样一个令人钦佩的女人竟然以如此的结果死于后宅。 “圣主要将林氏一族和阴氏一族屠尽。” 惊无缘眼里闪过一抹冷芒,阴家,林家,早就该收拾,省的让他们乱蹦跶!上次杀刘秀失败,就有这两家的手笔! “哦?”慕晚枫觉得有一种兴奋感,屠族!呵~ 她只觉浑身都在叫嚣着杀戮!“需要我去吗?” 惊无缘并没有对此表示赞成或否定,她只是看着慕晚枫,好不容易被他压下狂乱的杀戮又被激起。 “圣主还挑起了其他起义军的乱斗。”惊无缘双眉微皱,只是很快平复。 慕晚枫静静地听惊无缘说着,她觉得这种鹬蚌相争的事情,惊无缘不会太放在心上,不值得! “圣主还安排了很多事情,那边也传来消息……圣主,很有可能,是想将这天下推入战乱,不毁不休。” 慕晚枫一僵,让整个大汉都毁灭吗?! 呵!是个好主意! “很好,符合圣主的做法。”慕晚枫透露着赞赏,这天下,毁掉也罢!“这天下与你我又有何干系。” “你就没想过吗?慕家一旦察觉圣主的想法,对圣主来说就是灭顶之灾。”惊无缘满是不赞同,“所以,她的很多行动被我压下了。” 刹那间,恨意、疯狂铺天盖地而来,慕晚枫紧握拳头,拼命控制自己杀人的冲动,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慕、家!” 因为慕家,他们只能忍!到底,她还是个小丑!即使拥有这么多军队,她还是受制于慕家! 惊无缘看着这一切,什么也不说,慕晚枫还是不到火候! 良久。慕晚枫压下自己的心绪,“所以,现在还不能行动吗?” “还是想办法阻止圣主吧。”惊无缘淡淡开口,丝毫不理会慕晚枫。 “不过,阴家和林家就……”他眸光如剑。 “我去!”慕晚枫满眼尽是血色。 “冷静!”惊无缘斥道,“林家和阴家会老老实实地被抹杀吗?” 慕晚枫冷静下来,“林家掌握这南部一半的药材,林家被灭,南部难免动荡,我们在南部的势力也会受到损害。但是,也不能就轻易放过。”她眼里杀意尽显,看向惊无缘,“那就借刀杀人,然后夺过林家的一切!” 恭海阁的势力完全可以摆平两家尽毁带来的动荡,只是,新野那个地方,越乱越好! 惊无缘赞许地看了慕晚枫一眼,“恩。还有阴家。郭主这次中毒,两家皆有参与。” “真没想到这两家还能走在一起。看来林家死的那个女儿也不是很重要!”慕晚枫眼里满是嘲讽,说起阴家:“阴识很难缠,很难对付。” “我看到郭主的来信也下了一跳。”惊无缘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这次郭主中毒,郭主查到是一个在郭家呆了二十年的老妇下的手,而且,这老妇是阴识安插在郭府的。” “二十年!”慕晚枫惊讶,阴识竟然在二十年前就在郭主安插内线! “呵呵!”郭圣通忍不住冷笑,阴识竟然在二十年前就在郭府安插眼线!若不是知道晨雾的为人,她又派晨光查证,她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二十年前,母亲刚嫁入郭家,她还没有出生! 二十年前,父亲将财富全部让给那个便宜弟弟,郭家远没有今日的富饶! 阴识啊阴识,她都不知道阴识有这样的深谋远虑,亦或者是他能预测未来?还是他和自己一样?但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阴识死! 她看了看纸上晨雾查到的事情,觉得越来越离谱,当年父亲被迫将全部身家让给一个庶子,也有这个人的手笔,甚至父亲的死…… 怪不得,自她重生以来拔除了郭府那么奸细,为什么还会有意外发生,当年郭况差点死掉,也是有这位的手笔! 这是条大鱼! 来而不往非礼也,阴家,林家,别怪我不客气。 郭圣通提笔写信,派人将信送往不同的地方。 随后,去看她的母亲。 几天后,新野笼罩在一片血雾之下,被砍得惨不忍睹的尸体几乎各处可见,大街上到处都是血流! 不久前才发生的“死尸事件”仍让人们记忆犹新,那件事还牵扯到新野新贵阴家,可这次,两大家族几乎全部被屠光!其中一家是新野老牌世家林家,林家生意庞大,几乎垄断新野药材行业;另一家则是阴家,姻亲刘秀已有称霸之势! 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各个家族,人人自危,陷于被杀的恐惧之中! 在外人看来阴家遭到重创,消失于新野,可实际上阴家并没有过多损失,阴家早有准备,已提前撤离。留下被屠戮的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旁支! 真正损失的是林家,林家主家被全部杀光!只留了一些微弱的旁支,财帛更是被全部抢夺! 新野的两大贵族就此消失。 而做出这一切的,则是被刘秀狠狠打了一巴掌的更始帝刘玄!阴家、林家与刘秀关系匪浅,刘玄当然不会放过这两家!可,两家下场过于惨烈,不少人对刘玄的做法表示不满,认为刘玄过于狠辣。 只是,刘玄有些冤枉,他的确想过对两家动手,还没来得及,就发生了这件事。他虽然感谢幕后之人将这两家除掉,可却无法容忍被当做替罪羊! 刘玄并没有急着揪出这幕后之人,他正派兵抓捕刘秀的家人。他真正出手对付的仅仅是刘秀的家属,可被她们逃了。 他绝不会放过她们!哪怕她们逃到天边! 刘黄和刘伯姬看着阴丽华满是赞赏,觉得这个弟媳真是聪明贤惠,这次能全身而退,多亏了她,阴丽华只是柔柔一笑。转身嘴角浮现冷笑,刘黄和刘伯姬在手,刘秀若是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就别怪她心狠! 第二十章 苏醒 凤九歌坐在郭况旁边,为他擦手擦脸喂粥。 “喂,郭况,能得到我这么照顾的人,你可是第一个!” 这几天,凤九歌练完兵,就一直待在惊无缘营帐照顾郭况,晚上直到惊无缘把她赶走,早上在练兵之前就来看他。 不少人看见她那天狼狈的样子,面对士兵关切的眼神,她只能撤了一个慌,总不能告诉他们,你们的凤帅私自出营吧。幸好,惊无缘和慕晚枫派人秘密出去寻找,不然她的脸可就丢大了,以后怎么在惊云骑混下去!可,大家没有一丝怀疑、完全相信她的样子,让她自惭形秽。 她辜负了大家的信任! “喂,小况儿,这个称呼很熟悉吧。”她还记得第一次这样叫他,他生生到了一个寒颤,“如果你不想听到这个称呼,就赶紧醒来。” 其实她自己也被恶心到了,鸡皮疙瘩抖落了一地。 “快点醒来,我做了一堆吃的。你不是最喜欢偷吃我做的东西吗?” 士兵吃的都是火头兵做的菜,尽管是她教的,可和她自己做的总是不一样!她做的很少,只有三份。 而郭况这家伙常趁她不注意将他从火头兵那里领的饭和她自己做的互换。哼,以为她不知道吗?本来想往菜里加点东西,给他一个教训,只是想到他只有十一岁就进军营,蛮可怜的,每顿饭就多做一份。 “快点醒来啊~”凤九歌不断念叨着,连她都觉得自己很唠叨。“如果你嫌我唠叨,就快点醒吧。你再不醒,我就要成为中国大妈了!” “我变得和大妈一样爱念叨,一样有点神经质,就差年龄不一样。”她叹了口气。 “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我今年多少岁的,女士年龄绝不外露!” “我变得和大妈一样丑兮兮的。”她摸摸自己的脸,“真想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原本她忽然和慕晚枫一样戴着面具,是因为她“伤了脸”,可她现在的脸……真是太丑了! 原本她偶尔还能摘下面具,现在真是没脸摘了。 那天慕晚枫回来后,看见她浑身是划伤,就带她去处理伤口。洗干净脸,慕晚枫却大惊失色,紧紧地盯着自己,瞳孔深处暗流涌入,她只能看出些许的不可置信、同情、恐惧,还有她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杀戮! 她有些不自在,“晚枫,你怎么啦?”她在她眼前挥挥手,回神啊。 蓦地,慕晚枫敛下神情。“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说,等一下发生什么,谁都不要告诉!” 她让她闭上眼,感觉她在自己脸上涂了一堆东西,又贴了一堆东西,等她可以睁开眼,一照镜子,她差点晕厥!镜子中的人一副英气面孔,是她以前的样子,可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左侧眼角跨过鼻梁一直到右半脸。 “晚枫!”她有些生气,虽然她并不在乎自己的脸蛋,可丑成这样,真的让她无法接受! “就这样!”慕晚枫打断她的抗议,她看见以前的晚枫被完全冰封,沉入湖底,取而代之的是无比陌生的一个人。 她莫名地静下来,看着她,想要看清她…… 慕晚枫抓住她的双肩,无比认真,一字一字地告诉她:“凤九歌,你听好,永远不要让其他人看见你真实的样子,如果,你不想被活祭!” 凤九歌瞳孔皱缩! 等她回过神,已经在自己营帐,她有很多问题想问慕晚枫,为什么她对自己的样子那么关注?她会易容?凤九歌对易容术很是好奇。 不过,有些东西有不能触及的! 她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进入一个漩涡。 “郭况,快点醒来吧,你再不醒来……” 你再不醒来,历史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简直无法预料! 唔?凤九歌听见有什么“扑棱棱”的声音,回头一看,是郭况之前抓的火鸟。 它在她面前停住,又讨好地噌噌她,眼神诚恳,充满了崇拜。 可,凤九歌完全看不见! 那天的事情在她脑海中迅速演绎了一遍,回忆停留在火鸟出现的时候。她突然抓起小鸟,眼里尽是血色。“是你在捣鬼吧!” 凤九歌森然恐怖的声音让火鸟全身羽毛乍起,眼里都是无辜和无害。 “少在我面前卖萌!”凤九歌恶狠狠地说道,“赶紧让他醒过来,不然,今天的主食就是烤麻雀!” 火鸟一开始没听明白凤九歌在说什么,它想告诉他,它吃素的来着,不吃肉。可,它看到她恐怖的眼神,反应过来,她指的烤麻雀是它! 咦——!它可不是麻雀那种低等鸟类! 啊!不行,它极力挣脱,可完全挣脱不开。凤九歌那双手,简直要把它勒死! 惊无缘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情形,凤九歌看了他一眼,别扭地撇过头。 他没有在意凤九歌的无礼,“让它认主。”这个教训凤九歌会记住的。 火鸟惊恐地看了惊无缘一眼,心里祈祷,可千万别听他的的啊。 凤九歌反应过来,加大手中力度,“快点认主。”这样,郭况就能醒过来了! 火鸟瞪大双眼,眼里闪过乞求,我可不想认那个混小子为主! “快点!”说着,凤九歌揪出火鸟的一撮毛。 “唧——”它美丽的羽毛! 凤九歌不耐烦,直接拔毛。 好吧,它投降!它用力点着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凤九歌放开它,它几乎“一步三回头”地飞过去,嘴里气鼓鼓的。 它停在郭况脸上,在他嘴上啄了三下。 它的初吻哟! 郭况的眼睛缓缓睁开,眨巴眨巴,呼~他还活着。 随后,一阵黑影闪过来。好痛! 凤九歌揪着郭况的耳朵,“疼吗?!” “放开我,我快疼死了——!”他叽叽歪歪。 然后,他被凤九歌熊抱住,嘴角闪过一抹浅笑,只是,他的笑容立马僵住。 惊无缘沉着脸,眼里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而慕晚枫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盘美餐…… 他赶紧推开凤九歌,“我没事——” “火鸟?!”它居然还在,它是挺喜欢这鸟儿的。 可是,它却不喜欢他,它也不叫火鸟……它不想理他,可只能接受现实,于是一屁股坐下。 这可逗乐了郭况,只是,其他三个观众很不给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郭况识相地抓起火鸟,脚底抹油跑了。 “晚枫?”凤九歌发现慕晚枫也来了,她才反应过来,这是惊无缘的营帐。 “那个小子已经好了,你也该认真练兵了吧。”慕晚枫斜靠在帐边,“修习了这么久的阵法,也该让大家见识见识了吧。” 凤九歌眼里闪过歉意,这些天她将很多事情都交给慕晚枫,她实在没那个心思做别的事情!不过,她觉得自己在阵法方面又更上一层楼,是该给惊云骑注入新鲜血液了! 刘秀收复铜马军后,率大军从河北一路向南挺进。 他打着“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的旗号开始征讨天下,这一举动得到许多希望匡扶汉室的有志之士的支持,再加上刘秀让人散步他有着“帝王之命”的传言,刘秀的队伍不断壮大。 虽然一些关于刘秀的传言并不怎么好,不少人也持试探与观望的态度,可见他礼贤下士,虚心纳谏,又被他指点江山睥睨天下的气度折服,他们心中只有一句:传言不可信! 最重要的是,刘玄打着复兴大汉的旗号,可做出的事情实在令人失望之极,他们更愿意支持刘秀。 刘秀端坐在主位上,打量着这一群大将,心里却在仔细考虑他们的话。 一派建议他先率军直接南下,发兵征讨刘玄。 另一派建议他先在河北征战,跨州据土,然后再南下。得不得,在河北,必须抢得先机,占据河北才对! 可,南部是他们的大本营,特别是南阳,手下大将大多出自南阳。南部接连出事,再加上刘玄的步步紧逼,他们必须尽快赶回。 而且刘黄、刘伯姬和阴丽华皆在南部,尽管已经从刘玄眼皮子底下安全逃走,但他还是有些担心。若是被刘玄抓到,他的行动就会受刘玄控制,无论救与不救都是麻烦! 若是留在河北,搞不好刘扬那个老狐狸会给他一击! 遂,刘秀率军直接南下,留心腹和五万大军在河北。却带走了已经怀有身孕的刘莹! 阴识率阴家众人成功潜逃,安顿好后,带领阴家骨干重新落地扎根,并在第一时间与刘秀取得联系。他要尽快发展并以最大的力量支持刘秀,他记得刘秀不到一年就会称帝! 郭家还真是不容小觑,他们在查阴家,而阴家却顺着这条线反查郭家。怪不得史上刘秀要迫不得已立郭圣通为后,即使真定王已经玩完,郭家的力量依然在。就连潜伏在郭家二十年的暗线都不知道郭家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恭海阁,惊无缘!怪不得他让人给郭主下毒,并趁虚而入,不但没有将郭家整垮,还遭到反噬。原来是有高人指点啊! 只是,历史上却并没有惊无缘这个人,准确地说,是他没有听说过。而且,恭海阁……很熟悉的名字。 第二十一章 回归 郭圣通看着眼前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人,他一身白衣,因为赶路的缘故,有些狼狈,可丝毫不减风华。 他冲她温柔一笑,像是春日暖阳照进她的心房,一句“我回来了!”让她差点泪崩。 “别着急,东西我找到了,先去看看郭主吧。” 郭圣通抬头,望向他似水的双眸,拼命忍住眼底上升的雾气。“好,跟我来。” 母亲中毒后,她拼尽一身医术也无法解毒,自她重生就研习医术,因为她永远忘不了上一世疆儿是怎样被毒死! 可,母亲的毒,她却无能为力! 绝望之际,他匆匆赶来,宛若从天而降的神明,她永远记得那一刻! 他用针压住母亲的毒,然后离开了大半月,她只觉每天都在烈火中灼烧! 现在,看到他眼里缱绻笑意,她知道母亲有救了。 她想,如果他再不回来,她就会成疯成魔! 郭圣通在一旁看着男子为母亲施针,熬药,不发一言,她怕自己一开口,让他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 她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等了好久,她觉得自己似乎度过了几年,却见那沉稳挺拔的身影走到她面前。“没事了。再喝几次药,清楚余毒就可以了。” 郭圣通张张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好疼,疼得她说不出话来。 男子眼中满是浓浓的担忧,“通儿,去休息一下吧,不然,等郭主醒来,倒下的就是你了。” 郭圣通点点头,等她回过神来,却忽然想起,她没有说声感谢。 他忙碌了一天,她也给他没有备茶。 她居然会失态到如此地步,把别人辛苦的一切当成理所当然。 郭主醒来看到的就是满脸憔悴的郭圣通,她轻轻擦掉女儿眼角的泪水,可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通儿这些天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生离死别的痛苦,通儿已经经历过太多次,她还记得丈夫去世时,郭圣通悔恨交加,她知道她是在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父亲逝世! 她的女儿从小就很懂事,为这个家承担了太多!丈夫去世,她遭受重创病倒,此时郭家受到倾轧,如果不是通儿和大哥,他们早就流落街头,说不定早已化作一抔黄土! 这些年通儿瞒着自己一点点筹谋,为郭家,甚至为真定王府,她看着,却没有挑明,只是默默做好身为一个母亲能做的一切,给通儿最大的支持! “通儿。”郭主的声音满是嘶哑,“你受苦了。” 郭圣通早已满脸泪水,她轻轻握住母亲的手,“是通儿不好,没有保护好母亲。” 郭圣通照顾郭主睡下,整理好情绪,回到书房,继续执行她的计划。 她被母亲中毒逼得几近发疯,现在母亲醒来,她也没有改变初衷,她不想再要什么天下,这世间太过痛苦,是地狱,她要亲手毁掉! 惊无缘出手阻挡了自己,可那又怎样,她会慢慢来,她知道慕晚枫和惊无缘的为人,他们会配合自己。 呵,郭圣通嘴角闪过冷笑。这江山只有疆儿才配指点! 没有疆儿,她留着这江山做什么! 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肩膀,她没有理会,她知道是谁。 “想要阻止我吗?”她的声音毫不掩饰警告,还有一丝决绝。 她只听到温润缱绻的声音低低传来,“他们会回来的,你会如愿的。” 郭圣通猛然站起,那个他们,指的是谁?她有种预感。 “就是你期望的。” “怎么可能?!!”郭圣通满脸不可置信,这一世她没有嫁给刘秀,疆儿、辅儿怎么可能会回来!“你是为了阻止我的话,就不必费心思。还有不要拿疆儿、辅儿开玩笑!”她眼中冰冷一片。 面对她的怒气,他眼中温柔丝毫不减,“还有半年,他们就会来到这世上,所以等一等好吗?” 他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可看见她的决绝与悲戚,他忍不住说了出来。 郭圣通仅仅抓住她的袖子,她心里变幻莫测,闪过怀疑,愤怒,悔恨,最后只剩期待。 “是真的吗?”她只听到自己呜咽的声音…… 她再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他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水,“傻姑娘,我不会骗你。” 无论怎样,她的愿望,他会帮她实现! 几个月以来,惊无缘率军横扫山东、河南一带,几乎将山东的赤眉军以及其他的起义军全部清除,整个山东大部分已经落入惊无缘囊中。 兵分三路! 第一路,大将薄将军挂帅,率军十万发兵莒县一带; 第二路,大将景丹、盖延率十万大军发兵山阳一带; 第三路,则由惊无缘则率十五万大军直取南成! 后,攻打鲁城,三军会师! 惊云骑在鲁城经过一个月停留修整,并重新编军,此时,惊云骑已有四十万精兵! 三军合一,向泰山行军! “赤眉军的大本营在泰山一带。”惊无缘说道:“那一带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尽管我们现在有四十万大军,但不能都派去。” 盖延向来是比较“节约”兵员,能派十万人马时,绝不多加一人。 但景丹却不赞成,战场上形势变幻莫测,虽然有斥候打探情报,但谁会根据情报打仗? 嬴政伐楚时,先是让李信率兵二十万,结果惨败,后王翦率六十万大军才拿下楚国。 “山地虽难攻,却有利于设阵。” “阵法只是作战的一种方式,不能代表全部。” “既然易于设阵,山上肯定布满阵法。” “我主张夜晚偷偷上山偷袭。” “不行,太危险了,若是陷入阵法,逃出的可能更小了。” “所以,就应该全军出动!” “调虎离山为上策。” …… 一群大将争来争去,刚开始,凤九歌还能插上两句,后来,却选择保持沉默! 惊无缘手指敲着桌子,面无表情,如剑的双眉却微皱。 慕晚枫戴着面具,立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却不断冷哼,之前总的作战计划只有三个人,现在,却要听一群大嗓门唧唧歪歪。 不知怎的,突然静下来,众人一齐看向惊无缘。 惊无缘微微抬眼,墨染的双眸释放出寒光,“只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希望各位回去反省,明天商讨作战方案。” 在鲁城修整的那段时间,众将出现不少问题:沾沾自喜,骄傲狂放;心浮气躁,沉不住气;倚老卖老,不能及时适应新编的队伍。 这样的情况很容易吃败仗! 接下来还是一场硬仗! 他索性让他们自己去发现问题,若是无法及时调整,不配待在惊云骑!也给其他将领敲敲警钟! 众将士立马走出帅帐,有些已经明了,有些还是一头雾水。 第二天,惊无缘当机立断,拔营北上。 薄将军率兵十五万,击杀大本营周围的赤眉军! 惊无缘和凤九歌率军一万上山开路,破阵法,拔除陷阱。 慕晚枫率军十五万紧随其后,为主战,直捣赤眉军老巢! 盖延率军四万,在西侧驻兵,以防其他起义军“渔翁得利”并截杀逃窜的赤眉军。 景丹率军五万,追击赤眉军北至黄河! 战役持续了近一个月,收编五万赤眉军! 此时,凤九歌一路率军破阵,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惊无缘,你交给我的修习方法很好用,这些阵法对现在的我来说都是小意思。” 凤九歌戴着面具,可皓月双眸溢出的光辉却夺人眼球。 惊无缘看到她一副孜孜以求的样子,眼里闪过温柔和浅笑,而这,恰被凤九歌捕捉。 她始终能感觉到惊无缘冷漠的眼神中隐藏的温柔,除了那段时间。 在她面对未知未来的茫然无措,面对失去同伴的疼痛惊惧,他无意间流露温柔就像她溺水抓住的浮木。 她有些贪婪地想着,希望惊无缘能一直对她流露出那种温柔,希望他不会再故意忽视她。 泰山一战取得大捷,而诸位将领却纷纷向惊无缘负荆请罪,要求军规处置,这其中原因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晓! 惊无缘本不想发作,慕晚枫却充分满足他们的愿望! “刘秀已经挥师离开河北。”惊无缘接到消息,同时他下令拔营,返回河北。 “哈~他似不似傻?” 凤九歌瞪大眼睛,就连孩童都知道“得不得在河北”!刘秀刚娶得刘莹,与刘扬有了姻亲关系,且收服铜马军,正是征战河北的好时机。 “因为他必须返回河南,不然将血本无归。而且,有人不希望他待在河北。”惊无缘解释道。 咦? “他如果不离开,我们就没有办法回去。”他没有多做解释。 凤九歌却一副很懂的样子,点点头。当然是刘扬!若是惊云骑现在和刘秀对上,那就说不清了,惊云骑背后的主人是刘扬,而刘秀与刘扬又有所谓的“姻亲关系”。这种关系倒是不在乎,只是日后东窗事发,世人难免会怪刘扬。 刘扬可是仁义之士! 阴丽华陪同刘伯姬和刘黄,一脸笑意盈盈,丝毫没有逃乱的狼狈感,只是时不时地眺望着,好像在期待什么人。 刘黄和刘伯姬对视一眼,“丽华,别担心,文叔很快就会来接我们的。” 阴丽华眼里满是担忧,“我只是担心夫君战事,怕他在战场……”随后呸了几下,“夫君一定会平安归来。” “文叔一定会平安,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刘黄满是笑意。 阴丽华张了张口,想说又不能说的样子。 刘伯姬福至心灵,“放心,那个刘莹再怎么尊贵也只是个妾!根本不配做我们刘家人,我的弟媳只有你一个!” 阴丽华眼里满是感激和幸福,却闪过冷光,呵,当我不知道吗,那个女人已经有了身孕。刘秀有多少女人她根本不在乎,她是妻,她要大度,可,若是威胁到她和未来孩子的利益……她眼底一片阴寒,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神情变得诡异。 第二十二章 庄生晓梦 郭圣通收到晨风传来的情报,刘秀已经按照预料离开河北地带,她嘴角浮出一笑狡黠,只是很快变成阴寒凛冽。 上一世,刘秀率领舅父的十万大军在河北征战,奠定了他称帝的根基。 而这一世,自她决定让刘莹将计就计嫁给刘秀后,已经布下了一盘棋。 虽然中间出了点插曲,让刘秀带走铜马军,但毫无影响! 逼刘秀离开河北是第一步! 她做的不多,只是将刘秀在南阳等地隐藏的势力告诉刘玄,只是将刘秀手下大将的家人曝在刘玄眼皮下,只是伪造河北异动的局面而已。 呵呵!她的眼睛凝结成冰霜,却是大笑出声,错过了河北定基的你,日后会不会后悔呢? 这只是开始!她会让他后悔算计舅父,算计郭家,算计河北! 她更会让那些欺侮过他们母子的人,亲身体验痛苦一万倍的折磨! 疆儿,辅儿…… 想到刘疆刘辅的郭圣通,变得异常柔和。 你们真的会回来吗? 那个男人,她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初遇时,她救了他,他便求她收留。 他说,他没有过去,没有记忆,没有名字,甚至请她赐名。 她没有理会,很明显,那场所谓的救命之恩再刻意不过。而且,那个人贵气逼人,不可能是无家之人。 他却缠上了她。 郭圣通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不知道该怎样评价他。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他。 她只是期望他不会骗她,疆儿、辅儿真的能回来! 郭圣通想着想着,疲惫地闭上双眼,趴在桌上睡过去。 她又看见了那个人! 在她死后,“她”代替了她,成为废后郭圣通! 郭圣通睁大眼睛,想要问她,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她”却诡异地笑着:“你体会到了吗?那种被打入尘埃的痛苦,你不是一直高高在上吗?” 然后,“她”手中多了一根鞭子,抽打吊着的两个人。 她定睛一看,只觉灵魂都在颤抖,那是她的疆儿和辅儿啊! 那一道道打在刘疆、刘辅身上的鞭刑,几乎让她魂飞魄散! 她立马冲上前后,却被什么阻挡。她拼命撞击,想要冲破阻碍。 疆儿、辅儿等着母后来救你们! 可突然间,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疆儿,辅儿,去哪里了…… 郭圣通梦呓着:“疆儿,辅儿……” 白衣男子在她头上点了一下,郭圣通沉沉睡去。 他抱起她,像是抱着一个易碎的娃娃,轻轻将她放到床榻上。 轻吻额头,呢喃着“通儿……” 惊云骑扫平山东,引起了各起义军的关注,尤其震惊了远在关中的赤眉军。他们想调兵,却无法打破与隗嚣的僵局。 惊无缘派十万大军和心腹留守山东后,率三十五万惊云骑西行,征战河北,声势浩大,已然有称霸之势! 三个月间,惊无缘已控制河北不少地带,将规模较小的起义军收编入伍。 各地起义军首领蠢蠢欲动,只大多自顾不暇。刘秀正全力讨伐刘玄,隗嚣与赤眉军陷入僵局,而占据川蜀一带的公孙述却称帝,国号成家。 只有王易,开始在河北一带征战。 凤九歌放下笔,揉揉发酸的手腕。 真是累死了,最近事情特别多,而且晚枫还神出鬼没,经常把军务扔给她,大晚上跑到外面不知道干什么。 待遇还真是千差万别,为什么她独自外出就会被骂? 凤九歌连打了好几个呵欠,她已经连续熬夜好几天了。 忍着疲惫,她做了一会眼保健操,这是她一直坚持的习惯。 刚要睡下,却发现帐外徘徊着一个身影。 郭况?! “什么事?”凤九歌已经困到不行。 郭况装模作样的走进来,眼睛随处瞟,定格在桌子上。 那上面摆满了信件,书籍,账册还有乱七八糟的纸张。 他眼里闪过鄙夷。 凤九歌看到郭况那副样子,只觉得想要揍人,她困得时候脾气很是暴躁。 还有,他干嘛要帯只傻鸟来,还傻愣愣冲她放电! 可怜的鸟儿,它明明只是想讨好凤九歌,却被嫌弃了。 它扑扑翅膀,想要飞得离凤九歌近些,却被凤九歌吃鸟的眼神吓得缩回到郭况身后。 怂样! 凤九歌已经完全忘记之前是谁说要保护鸟儿的。 “嗯……你最近很忙啊。”他慢吞吞的开口。 “啊!”当然很忙,他们在打仗,又不是外出旅游。 “那我就帮你处理一些事情吧。”郭况说着拿起桌上的一堆文件转身就要走。 已经上眼皮找下眼皮的凤九歌立马惊醒,她拽过郭况的耳朵,在他耳边阴森森地说:“你、要、做、什、么?” 郭况一惊,手里的纸张、书籍掉了一地。 …… 二人对视良久。 一阵惊天怒吼“郭况——!”过后,郭况和小鸟被打包扔出帐外。 凤九歌小心地捡起地上散乱的书籍纸张,然后稍作整理,检查有没有损伤。虽然,纸已经提前出现了,可还是很脆弱! 帐外,巡逻的士兵看见郭况,充满好奇,在他们眼里凤九歌脾气是顶好的,能把他们的凤帅惹火的人还真是不简单。 郭况等看热闹的士兵走后,冲凤九歌的营帐摆摆拳头,哼哼唧唧了一番。 深夜。 凤九歌的营帐来了不速之客。 郭况蹑手蹑脚的走着到桌前,刚要去碰,就听见凤九歌喊了一声。他吓得立马把小型蜡烛吹灭,然后一把抓起扑棱棱的小鸟紧紧捂住。 可怜的小家伙! 凤九歌在睡梦中正在处理军务,和她刚刚做的事情一模一样! 只是,她却犯了一个错误,这个地方不对! 她意识到了,并喊了出来。 郭况竖着耳朵听了好久,发现她已经睡过去,继续展开行动。 他每隔三个月都会受到姐姐寄的家书,可这次没什么消息,他猜到可能在凤九歌这里。 但让他开口要家书,他怎么好意思?! 刚刚“明争”不行,他就暗偷。 只是,他翻了好久,都没找到,不断在心里鄙视凤九歌。 太乱了! 郭况失望而归,向帐外走去,可却听到凤九歌宛若罗刹的声音:“郭况,你偷偷到我帐子里做什么?!” 仿若被定住,他一点点回过头,准备坦白从宽。却发现,凤九歌竟然还在熟睡! 郭况瞬间恐惧加震惊,拽过小鸟,像是踩着风火轮,噌的蹿出去。 梦里,惊无缘再次看到了身着大红嫁衣的少女。 她坚强外表下的无助和彷徨让他心疼。 然后,少女凄美一笑,举剑自刎。 惊无缘蓦地惊醒,眼底所有情绪全被消失殆尽! 沉浸在梦里的人,都没有注意到星空的变化,以至于被三天后的异象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一天, 真定王妃临盆。 刘莹为刘秀诞下长子。 第二十三章 山雨欲来 “好了,现在的面具可以支持很长时间了。”慕晚枫说着去净手。 凤九歌睁开眼,看着铜镜中自己“已毁”的面容,在心里默哀,“这次显得更逼真了……”她顿了顿,小心地问道:“这些天你都在忙这个吗?” “嗯。”面具下的双眼带着浓浓的疲惫。 凤九歌咬着唇瓣,不知怎样开口,眼里升起了愧疚和担忧。 那天慕晚枫的神情,她记忆犹新,她想问慕晚枫,她的样子到底有什么怪异的,要这样去掩盖。 她甚至因为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将原来那个和她说笑,和她并肩作战的慕晚枫深深埋葬,变得孤傲冷冽。 可她不敢!她不敢踏入禁区,她更怕看到慕晚枫脸上的哀戚。 凤九歌就那样直直地盯着慕晚枫,灿若星辰的双眸映出的光辉稍显暗淡。 慕晚枫捂住她的双眼,凑近她耳边,带着一丝诡异,轻轻说道:“九歌,以后不要这样直直地盯着一个人。” 她的眼睛太亮,太容易引人关注。而眼睛却不能改变隐藏。 凤九歌懵懂地点点头。 “还有,遇到姓慕的人,就离得远远的。” 包括我…… 慕?凤九歌想问什么,慕晚枫早已离开。 郭圣通看着产房的人进进出出,心中焦急难耐。 她今天来找舅父下棋,舅母却发动了。 上一世舅母只有表哥刘德一个儿子,她担心舅母这一次会…… 郭圣通收回思绪,她看了眼舅父,他依然很镇定,只是那眼神却泄露了他的心思。 这时,天空却突然变了颜色! 整个天空混沌一片,被乌云笼罩。 很快,就被一种异象代替。 天上完全变成了一张太极回转图,只,一条是黄色,另一条则是红色、绿色、蓝色相交! 所以人都呆住了! 进进出出的丫环手中盆子掉了一地,有的甚至失声尖叫! 刘扬和郭圣通很快回神。 “慌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家主威严尽显。 刘扬沉稳有力的声音安抚了不少人,可她们依然心有余悸。 郭圣通听见屋里舅母叫声减弱,冲上前去,她会医术! 在外面的丫环拉住她,“表小姐,产房污秽,您还是等一等吧。” 郭圣通懒得多说,一脚踹开挡住她的人,冲进产房。 真定王妃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郭圣通把了把脉,眉心微微一皱,暗道“不好。”竟然是双生!怎么之前完全没有接到消息? 来不及自责,她当即决定施针。 在几个穴位刺了几针,真定王妃睁开双眼。 郭圣通凑近她耳边,鼓励道:“舅母,加把劲,舅父在外面等着呢。表哥也快回来了。” 真定王妃颤抖地吐出一个字:“好。” 郭圣通推开产婆,亲自上阵。一个产婆阻止,郭圣通只扔出“事急从权”,便不去理会。 只是,她接到舅母生出的第一个孩子时,完全定住了,周遭的一切皆以变成虚无,她直直地盯着那个孩子。 尽管他满身是血,可她不会认错,那是她的疆儿! 她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眼泪滚滚涌上,一旁的产婆却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姑娘,把小公子给我吧,快点,里面还有一个。” 郭圣通置若罔闻。 婴儿的哭声却让郭圣通立马回神,她不由得想,下一个会不是是辅儿?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强行控制自己,可依然打着哆嗦,这样不行的。 郭圣通把一旁的产婆拉过来,“你来!” 她觉得心跳几乎要停止,看着孩子的头逐渐露出,然后,孩子出来了。 她差点尖叫,那是她的辅儿。 她的疆儿和辅儿都回来了! 郭圣通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自重生后,她从没有这么满足过,哪怕现在让她死去,她会笑着闭上眼。她已经无憾了! 不,不对,她不能死去,她还要看着疆儿辅儿长大成人! 惊喜之余,她也有些失落,这一世却与他们断了母子情缘。 郭圣通有些嘲讽自己的贪婪,他们回来就好,不是吗? 真定王府的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在外的百姓短暂的惊愣后,四处逃窜。 慌乱之中,已经完全不去管踩在脚下的是摔倒的人还是撞翻在地的东西。 各地郡守立马派兵疏散人群,制止混乱,灾难已然造成,伤亡不计其数! 产后的刘莹,抱着孩子,目光悲悯,叹息了一句:“你出生的不是时候啊。” 不管是吉兆还是凶兆,你都是命运多舛…… 天生异象,即使是战场舔血的军营也出现混乱。 惊云骑中甚至有人趁乱暴动,皆是被俘虏的士兵,其中多以原赤眉军为主。 惊无缘和慕晚枫以强硬手段压下暴动,手起刀落,人头落地,即使有异心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惊云骑士兵依然忐忑,因为这种异象,往往是灾难来临的征兆! 军心易动! 凤九歌不由拍拍脑袋,十分懊恼,她记起来了,公元25年,大龙皇帝刘疆出生之时,天生异象,现代的科学家都无法解释。 更重要的是这之后,刘秀称帝,各起义军间短暂的平衡局面被打破,冲突集聚、爆发,战乱频繁。 史书上还写到,刘疆和刘辅的出生,拉开真定王刘扬征战天下的帷幕! 她必须尽快让惊云骑的将士稳定下来,才能面对接下来的暴风雨! 凤九歌走上前,吼道:“怕什么?!有本帅在!有什么好慌的!” 士兵们渐渐静下来。 她继续道:“只是天生异象而已,即使是千军万马,也有本帅挡在前面!” 凤九歌的声音铿锵有力,回响在几十万大军的上空,穿透到每一个人的心间!让人心神安定! 即使是惊云骑老将,也不由肃然起敬! “先生,可这异象是怎么回事?”有些士兵不安地开口。 凤九歌早已是惊云骑副帅,可原惊云骑士兵依然喜欢称她为“先生。”她也十分受用。 “是福是祸还说不定!惊云骑可不是这样经不起大风大浪的人!” 他们打心底里敬佩凤九歌,她阵法了得,多少场难啃的战役都被她轻轻化解。 听到凤九歌这样说,再看惊无缘与慕晚枫,士兵们渐渐安定下来。 “加强巡逻,以防其他起义军偷袭!”惊无缘下令后,与凤九歌、慕晚枫回到帅帐。 “惊无缘,这个异象到底是怎么回事?”凤九歌对此有些好奇,这种现象用现代科学是无法解释的,惊无缘应该知道,她记得他会异术。 可,看到惊无缘一脸淡漠,他眼底深处毫无波澜,她知道,他的温柔又消失了。 一股难以言明的哀伤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为什么?…… 慕晚枫将凤九歌的神情看在眼里,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这种事情会引起各处的恐慌,刚刚不少士兵都在说,上天的惩罚将要来临,想要潜逃。而且,各地局势也会有大的变动” 凤九歌听到慕晚枫的话,很快调整好情绪,现在可不是悲伤的时候,她现在必须打起精神,一点都不能放松,“怕是不少人借机挑事发难,而且,刘疆和刘辅在这个时候出生,对刘扬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刘疆?刘辅?”惊无缘眼里闪过疑惑,是谁? “是真定王刘扬的儿子,刚刚出生。” 其实她是觉得奇怪的,在原历史中,刘疆刘辅,是刘秀的儿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都不知道。 “额。”凤九歌噎住,她来自未来,可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惊无缘看着凤九歌,他幽深的黑眸犀利地看向凤九歌,让她觉得头皮发麻。 他算出她是异世而来,可是,那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他从来没去探讨过。甚至就连凤九歌这个人,他也没有细细地研究过,他只知道她会点厨艺和阵法,有点神秘,会引来乱神,可却不知道她会……她不会有强大的消息网,只能说她是未卜先知! “我,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甚至连惊无缘的眼睛都不敢去看。 她默默地对自己做心里建设,并想着怎么去应付惊无缘。对了,那些穿越小说和重生小说的女主是怎么解释的? 她深吸一口气,表情无比凝重,让慕晚枫也不由侧目,“有些事情,我会做梦梦到。”她缓缓开口,好像受到极大的痛苦,“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一些。” 这不算说谎,她真的会梦到奇奇怪怪的东西,她有时候甚至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发生过的事情会进入梦境,梦见的事情现实中会发生。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躲在暗处的郭况小声嘀咕了一下。 第二十四章 四龙 躲在暗处偷听的郭况因为自己的嘀咕暴露了,被凤九歌揪着耳朵拎出来。 “哎呦,你轻一点,耳朵要断了。”他是真倒霉,明明武功在眼前这人之上,却不能动手, 他想起慕晚枫当时阴森森的眼神,他就觉得吓人。 “竟然敢偷听!”凤九歌十分生气,她正小心翼翼地想要骗过惊无缘和慕晚枫,却被他打扰。她看了看惊无缘和慕晚枫,两人没有什么反应,想必这两个人是早就知道郭况在这里,只是懒得理他而已。 郭况甩开凤九歌,却挨了一个暴栗,“原来你做梦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你会不会梦到我们行军打仗要用的阵法,或者处理军务上的事情啊。”与其说是问,倒不如说是肯定,郭况是心知肚明。 惊无缘疑惑地看向郭况,郭况便把那天晚上凤九歌讲梦话的事情说出来,只不过,他没有说自己是偷溜进去,而是编了一个故事。 凤九歌却好似明了了什么,她脸上表情不断变换,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郭况,你是不是晚上偷偷进我营帐了?” 原来那不是梦! 她紧紧握着拳头,真怕自己会扑上去,将郭况揍扁。 郭况心虚地撇过眼。 惊无缘眼睛微眯,慕晚枫则如猎鹰,阴冷地向郭况行注目礼。 郭况缩了缩脖子,却不怕死地问道:“凤九歌,你会梦到我吗?我以后是不是比卫青还要厉害?”随机他又挺挺胸,“肯定是了!对吧!”他看向凤九歌,一脸得意的神色。 凤九歌心里确实佩服郭况日后的成就,四大异姓王之一,比卫青还牛。可她就是不想看到郭况嘚瑟的样子,“当然不是,你以后最大的官衔就是一个副将。” 凤九歌一脸认真,毫不作伪,几乎让郭况相信凤九歌说的就是真的。他立即反驳道:“胡说,才不是。”他有些心慌,才不可能! “如果你再这样整日无所事事,她说的绝对有可能!”惊无缘的声音冷得要凝出冰来,“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小兵,整日到处乱跑,还擅闯帅帐,丝毫没有一名将士的觉悟!” 他古井般的眸子望向郭况,郭况有些慌乱,惊无缘可是他最尊敬的人之一。他想说些什么,却被惊无缘阴冷地眼神生生止住,只留下一句“我会做到的”就跑了出去。 凤九歌不去看惊无缘,只是低头沉默着。 郭府 已从真定王府回来的郭圣通掩面而泣。 她感到有人靠近,却并没有理会,依然低泣着。那人抬起她的脸,拭干她眼角的泪滴,声音轻柔:“他们回来了,这不是好事吗?” 郭圣通想起来什么,紧紧抓住眼前人的衣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会……” 白衣男子略显沉重却不失温柔,“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嗯。” 白衣男子眼里闪过挣扎、痛楚,依然徐徐告之,“疆儿和辅儿都带有帝王宸运,上一世他们的帝王宸运被人施法消除。两人都没能成为帝王,死后上不得天,入不得地,只能在世间飘荡。他们……应该是随着你的重生也回来了。” 他的声音幽远苍凉,好似从遥远的苍穹传来。郭圣通有一种恍惚,也有种隐隐的熟悉。可是她并没有在意,因为男子的话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每一个字都凌迟着她的心! “上不得天,入不得地。”她呢喃着。 “上不得天,入不得地。” “上不得天,入不得地。” “上不得天,入不得地。” …… 她不断重复着。 帝王宸运被夺?死后无处可去,只能在世间飘零…… 她的疆儿、辅儿竟然是这样的下场!滔天的恨意染红了她的双眸,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低低传出:“是谁?” 看到郭圣通这个样子,他的心何尝不是在滴血,“通儿,已经过去了。”他笨拙的安抚她,想让她静下来。 “不会过去!”郭圣通甩开他,失声痛哭,一想到疆儿、辅儿的命运,她痛的好像是被活生生挖出心脏,血肉模糊。“是阴丽华对不对?!” 她永远忘不了上一世疆儿和辅儿是怎样被阴丽华作践死的! 他摇摇头,“通儿,这件事很复杂,有些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阴丽华绝对没那个本事。”不过,却与阴丽华相关。 “对了,是那个人!”郭圣通想起来了,“上一世我在废后那天死掉,可那个人却代替了我,是她对不对?”她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一个谜团里,上一世的场景一幕幕交织而来。 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慧能大师提醒她疆儿的帝王宸运正在被削弱; 她几近疯狂地查找迫害疆儿的幕后凶手; 她无意间知道舅父的“谋反”竟是刘秀一手策划; 她渐渐远离刘秀; 她被废身死; “她”却代替了她; 疆儿被废,被毒死; 辅儿被刘秀下令斩杀…… 她完全陷入过去的沼泽中无法自拔。 “通儿,已经过去了。”他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安慰她,“疆儿和辅儿已经回来了,他们来到你的身边,你不再孤孤单单。”我也陪在你身边。 郭圣通回过神,平静下来:“对不起,一牵扯到疆儿辅儿,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通儿,你以后不再孤单了,所以以后每天都开心好不好?”郭圣通痛苦的样子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时时刻刻鞭挞着他的灵魂,啃噬着他的心脏,“通儿,这一世你是最幸福的,所以,不要再哭了,珍惜你自己,好不好。”他恳求着。 “疆儿、辅儿会记得前尘往事吗?”郭圣通的眼泪簌簌流下,又自言自语道,“还是不要让他们记起来了,那段记忆太过痛苦。” 他拿帕子给她擦掉眼泪,发觉她的泪灼烧着他的五脏,就像上一世烈焰下的熔岩,那般炙热。“他们可能会记得。” 郭圣通闻言,几乎哀求:“可不可以让他们忘掉,疆儿、辅儿……我不想让他们再有前世的记忆,他们这一世应该幸福才对……” “恐怕不行。”他直直的望向郭圣通,“他们的愿望就是再看见你啊。” 郭圣通心底闪过喜悦,她的疆儿和辅儿还记得她,忽然记起这异象,“疆儿辅儿回来和这个异象有什么关系吗?” 男子眼底暗流翻滚,却很快消失,摇了摇头,“通儿,顺其自然吧。” 真定王府。 刘扬看着虚弱的妻子,再看看刚出生的孩子,眼里全是劫后的惊喜。 王妃生产时的凶险,看通儿的紧张,他也能想象出来。 他也想冲进产房,陪着她。 可他怕,他怕妻子看见他反而会受到刺激,他更怕亲眼看着妻子走掉。 他太懦弱了。 也太倔了。 王妃睡得并不沉,她睁开眼,看见刘扬站在自己面前,目光深邃的看着自己,满是愧疚和自责,她有些手足无措。 他从来没有那样看过自己。 她望向窗外的天象,良久,开口说道:“王爷,妾身……连累王爷了。” 真定王诧异地看向她。 她泪眼盈盈,“孩子生的时候……不吉利。会给王爷带来灾难。” 天生异象,这孩子,他恐怕不会喜欢。 刘扬望着妻子那二十年保持不变、饱含深情的双眸,只觉得有些哽咽。 “别说傻话。”他声音有些嘶哑,“以后,你,我,德儿还有……那两个小家伙,要一起,共同面对接下来的风风雨雨。” 王妃猛地抬头看向他,看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所期盼的目光。她有些不敢相信,只好转移话题,“王爷,孩子们的名字……?” “大的叫刘疆,小的叫刘辅。” 而阴识此时有些不淡定,不是因为天生异象,他是现代人,对这些怪谈,一点也不信,只觉得迷信。 真正让他忌惮的是,刘莹为刘秀生下长子! 他可是记得,因郭圣通为刘秀生下长子、次子,才被封后。而现在刘莹生下长子,阴丽华的皇后之位危矣。 同时,他也有些奇怪,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刘秀取的是刘莹,而不是郭圣通。而且,刘秀也没有真定王十万大军的支持! 不过,现在看刘秀的阵势,也没有差多少。 他联系上阴丽华,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的地位。 而阴丽华浑然不在意,一个从小娇养的刘莹,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至于孩子,毁掉就是! 她在意的是刘秀所能带给她的荣耀,是跟随刘秀的南阳众将士的支持! 其他起义军首领安定军心后,看着这异象,急忙请来附近道士。 他们装模作样,神秘兮兮地道:“这天象,象征着天下大势。一位霸主占据一方,另外有三位霸主占据另一方,形成鼎立之势。” 起义军首领心里各有衡量。 惊云骑 惊无缘面对凤九歌的沉默,一字一顿,无比犀利地问道:“那么,谁会做皇帝?谁是最终赢家?” 凤九歌蓦地抬头,看向惊无缘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不敢隐瞒,说道:“刘扬。” 惊云骑是刘扬的军队,刘扬最终会取得胜利,是好事。 慕晚枫想起凤九歌刚来惊云骑的时候,“怪不得一开始你就问惊云骑是不是真定王的队伍,原来,你早就知道到真定王会成为天下霸主!” 惊无缘却一脸凝重,他微微皱眉,好像遇到了十分棘手的事情,“是刘扬吗?” 他见过刘扬,刘扬并没有帝王宸运! “刘扬,有什么问题吗?”凤九歌不由问道。 慕晚枫也很是好奇。 “这世上,突然出现了四个具有帝王宸运的人,形成三对一的局面!可,刘扬却不是其中之一!” 凤九歌和慕晚枫同时瞪大眼睛。 而书房内,郭圣通突然想起来,那个男人说,刘疆和刘辅都具有帝王宸运!这怎么可能?! 而且,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她是重生而来! 第二十五章 谁主沉浮 凤九歌抬头望向天上的异象,数数日子,已经第五天了。 到了晚上,异象会被黑夜吞噬,可白天又会随着黎明到来。史书上记载,异象持续七天,幸好只是七天。她都要受不了了,别说是站在眼前的士兵。 她甩甩头,专注心神,“第一、二骑对战演练开始!” 即使站在军前,凤九歌还是不免走神。 刘扬没有帝王宸运?有四个具有帝王宸运之人……可她记得是刘扬一统四方! 到底是她记错了,还是惊无缘搞错了? 还是,这本身就是一场梦呢?一切皆是虚无呢? 凤九歌眼里满是困惑和挣扎,她原以为刘扬会当皇帝,惊云骑算是安全的,可现在……她不由想到,如果,刘扬最后兵败了呢? 她记得在东汉历史上,刘扬谋反,全家被诛。那么,她与惊云骑的命运会是怎样呢? 两骑对战结束,第一骑小将王琊挥枪上前,“凤帅,王某想要挑战元帅!”凤九歌带的人马有这种和她对战的机会,这是她给出的特权。 她回神,气势丝毫不弱,“好!” 比试开始。一来一往,眨眼间,两人已经出了十几招。刚开始,凤九歌略占上风,可对方并不着急,展开拉锯战。熟悉他的想法后,凤九歌想要速战速决,可始终不能将对手击败,他很坚韧,凤九歌评价。 渐渐地,凤九歌有些体力不支,王琊一个回旋踢,将凤九歌踹到。 小将上前一步拱拱手,道:“凤帅,承让!” 凤九歌喘着粗气,只觉得头晕目眩。看着面前炯炯有神的小将,一种深深的失落和疲倦涌上心头,她这是怎么了?竟然输了!还输给一个菜鸟?! “很好!”她说,声音微低,却气势豪迈,她指着第一骑大将,“你来率军进行接下来的训练!”随后,转身离开,留给惊云骑一个萧索的背影。 惊云骑众将士满是责备的看向王琊,不少士兵却面露同情,小子,你完了! 郭圣通也正陷入混乱,她不停地在想,那个男人是怎么知道她重生的?!这是她最大的秘密,他竟然会知道!而且,还知道疆儿、辅儿的存在,她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还有,疆儿和辅儿,怎么会都有帝王宸运?两个人都会成为帝王?她遏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她怕两人因皇位而互相残杀! 她想去问问那个男人,但她直觉那个人很危险,更觉得他不会告知。他隐瞒了她很多事情,就像这次异象,她觉得他是知道的,可他却选择隐瞒。 而且,这一世,她想为疆儿和辅儿夺下江山。可,若舅父登基,那么继承皇位的应该是舅父长子,表哥刘德。她痛恨自己的犹豫与贪婪,疆儿已经回来,她就应该知足才对!可她竟然想把江山捧到他面前。 她不想伤害表哥,前世今生,她亏欠他太多…… 郭圣通当即决定去找舅父解惑,如果继续想下去,她只能陷入死胡同。可刘扬一见她就拉着她下棋,她不敢不应,只能心不在焉地下着,很快,变成了一盘死棋。 一盘她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死棋! 刘秀看着传来的消息,刘莹为他生下长子,可他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满眼阴鸷!他娶得刘莹有什么用?刘莹为他生下孩子有什么用?刘扬还是照样算计他! 刘扬,那个老狐狸!他竟然上了那个老狐狸的当! 他刚离开河北,惊云骑就离开山东征战河北,那老狐狸和惊云骑没关系才怪!没那个老东西,惊无缘怎么会那么快并且那么顺利地回到河北?! 此时,阴识正好带着大批的物资匆匆赶来。他按捺不住,提前出招。刘秀,你最好睁大双眼看清楚,阴家与刘扬,谁对你最有助力?! “文叔,可算见着你了。”阴识一脸关切,“平安回来就好,你离开那么久,丽华很是担心。” 刘秀看着眼前从少年时代就支持自己的人,眼中闪过赞赏。阴识,确实是个有本事的。恭海阁对林家、阴家两家进行屠杀,而阴识却能带着阴家骨干逃脱恭海阁的屠杀和追捕,甚至趁乱东山再起。不,不能这么说,想必,阴家并没有损失多少。 “对了,文叔,这天生异象,没造成什么动乱吧。”阴识更想试探刘秀对那个孩子的态度。 “只是有些小骚动而已。”这些异象,他从来不相信。 阴识看着刘秀浑然不在意的样子,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是真不在乎这异象,还是根本不知道那个孩子呢? 刘秀见阴识沉思,想通了关键,知道他是在担心阴丽华的地位,顿感阴识目光短浅。他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转移话题:“恭海阁还在追杀阴家?” “已经撤走了。”阴识现在想想,后背依然冷汗直流,恭海阁太难缠了!他们一路逃脱,恭海阁一路追击,阴家损失了大半! 阴识眼神骤冷:“恭海阁的消息网十分广泛,我也不敢贸然给你传信。只是,我却发现了整件事的幕后之人!”他咬牙切齿地吐出:“郭家!” “郭家?”刘秀目光一凛,神色莫名。 “没错,郭家!恭海阁的幕后之主就是郭家!” “郭家……郭家……”刘秀呢喃着。 他觉得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眼前一幕景象闪过,快得抓不住,他脑海里突然蹿出一个名字:“郭圣通!”随后,刘秀喷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 阴识一脸神色复杂。 阴丽华看见从簪子中蹦出的黑影,勾起嘴角,“来的可真是时候!” 山阴慕家! 一群白袍使者跪在大殿门口,虔诚地祈祷着。 身着紫袍的男子看着这幅景象,面上浮现一抹讥讽,心里骂道,那群老不死的家伙,还真爱折腾。不过,是场好戏!只要是戏,他都爱看,更别说是这么精彩的一出! 走进大殿,径直走向自己的领域,看见眼前沙堆上插着的小旗,桃花眼眨了眨,目光玩味。“哦奥~不错嘛。” 那旗上,写了各起义军首领的名字! 他倚在靠背上,胳膊支起下巴靠着扶手,翘起二郎腿,说不出的不羁。微抬手,一个动作间,便有侍女上前。斜眼一瞧,渍,是她啊。 他捏住她的下巴,凑近少女,眉梢轻扬,“喂,告诉我,她离开多久了?是时候回来了吧?” 少女微微撇过头,“她已经走了,走的远远的,你们找不到她的。” 男子闻言,捂着肚子大笑不止,良久,他直起身:“你可见过猫爪老鼠?”他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眼眸幽深,像是能把她吞噬。实际上,他是透过她,看着远处。 “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这世上,能逃脱慕家的,只有神明而已!”虽然老不死的让他抓她回来,可,他还想再玩一会!他也想知道,拼命逃脱的老鼠,到底能掀起怎样大的风浪! 凤九歌返回营帐,看着迎面走来的惊无缘,停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停下,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她迈不动步子了。 惊无缘一身银白色铠甲,缓缓走近,异象所造成的光辉打在他的铠甲上,犹如仙人降临。他步伐沉稳有力,凤九歌觉得他的步子,能伴随她的心跳声,然后逐渐合一。 惊无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凤九歌却从他淡漠的眼睛中看到了失望。 他渐渐靠近,擦肩而过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声音虽小,凤九歌却听得无比清晰!那如晨钟敲击在她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他说:“当初你来的时候是被我们绑来,现在,你可以自己选择离开了。” 凤九歌霎时脸色苍白,这一瞬间时空像是被定格,周围白茫茫一片。 良久,她僵硬地转过身,看着惊无缘渐行渐远的身影,只觉得心头空荡荡的。 离开……吗? 第二十六章 脱胎换骨 离开吗?凤九歌在心里问自己。 如果是刚来到惊云骑,她或许会毫不犹豫的转身。但,她已经在惊云骑呆了将近两年,惊云骑是她的家,是她在这乱世唯一的归宿! 如果她离开,那惊云骑的将士怎么办?没有她的阵法,一场战役的伤亡,她简直无法想象;她若不在,那惊云骑中她的粉丝怎么办?没有她动听的歌声,那些士兵的生活,她更加无法想象! 她也知道历史发展,会帮助惊云骑避开劫难。尽管她也困惑自己知道的历史究竟对不对,因为,惊无缘说,刘扬没有帝王宸运。 所以,让她现在离开,绝对不可能! 凤九歌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一直以来,她都是在惊云骑的庇护下,才在这乱世生存下来。刚开始,她知道惊云骑是刘扬的队伍,而刘扬是最后赢家,惊云骑是最安全的;慕晚枫教她武功、骑术还有兵法,让她能在战场上趋利避害;惊无缘教她阵法修行,教她统兵驭人之术,才能降服惊云骑的老将,不至于陷入被动;甚至在战场上,大家都在保护她,她从来没有受过一次伤!慕晚枫为她挡过刀,小兵为她挡过箭,甚至连郭况,那个十一岁的小娃娃也曾因为救她,受过重伤。 她,她到底做过什么?她从来没有为惊云骑做过一件事!她胆小怕事,遇到事情就惊慌失措,自私自利,只知道想着自己的安危,从来没有为惊云骑考虑过! 呵~!怪不得惊无缘会对她失望,连她都对自己失望之极! 她害怕刘扬日后兵败,惊云骑难逃被俘、被坑杀的命运,她待在惊云骑也会跟着遭殃。可她从来没有努力过,没有去思索怎样才能拯救惊云骑!她从没有身为惊云骑一员的觉悟! 她是惊云骑的“先生”,是惊云骑的副帅,她要守护住她的家!谁要是敢动惊云骑一分一毫,她就扑上去,将对方撕个粉碎!她更要带领惊云骑,守住属于他们自己的荣耀! 刘扬没有帝王宸运又怎么样?还有四个强劲的对手又怎样?她和她的惊云骑支持谁,谁就必须做皇帝!管他什么天命所归,她是穿越来的,不相信那一套骗人的鬼话! 现在的凤九歌彻底冲破了一直以来龟缩的外壳,如遗世明珠擦去了掩盖的尘埃,整个人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可惜,没有人看到……) 她对自己说,我是谁?我可是凤九歌!厨艺高超,阵法一流,武功盖世,不可一世! 我是人人敬重的穿越女,还是女猪脚,自然是金手指大开,再加上猪脚光环的照耀,在古代混的风生水起,富甲天下,翻云覆雨对她都是小意思!乱世又怎样,她有四十万大军!她会带着惊云骑横扫四方! (她有些忘了惊云骑的主人是惊无缘了……) 她还有一项秘密武器,她以前可是在蓝翔试学两月,并且拿到好几个证书! 凤九歌觉得,如果她现在仰天长啸一声“我命由我不由天!”是十分应景的,可她懒得去做,她想起那个叫王琊来着的小将,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败她,她必须回去报仇! 飞速疾驰,扬起一片风沙,凤九歌差点刹不住脚步。 而校场练兵的将士只听一声冲天大吼“王琊——!”抖了一抖,手中兵器掉落了一地,只觉心惊肉跳。 刚刚见证两人比试的第一、二骑的某些士兵露出了然,而其他队伍听见这一吼,皆是同情外加忧虑,还有幸灾乐祸,大家十分想看热闹。 王琊是刚投靠惊云骑,完全是出生牛犊不怕虎,可听到凤九歌那破嗓子一喊,手不自觉有些发颤,再看大家面露同情、活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凤九歌拔剑,指着王琊,“哟,少年!再来一场!” 王琊硬着头皮上前。凤九歌眼如鹰隼,直勾勾地盯着他,回想刚才两人的比试,寻找着他的破绽。 王琊正不明所以,却见凤九歌冲上来,好快! 两人交错间,凤九歌手中剑变换,将王琊手中银枪击落,并把他踹到在地。她居高临下地望向他:“喂,小子。服了吗?”她想起一句很酷的话来:“你还差得远呢?” 然后,转身,留给众人一个潇洒狂傲的背影。 众人围上前,不知该不该告诉王琊惊云骑的传统,毕竟那也是他们亲身体会出来的,而王琊只是刚来没多久罢了。 惊云骑三大主力,惊无缘、慕晚枫和凤九歌,得罪前二者,他们不会和你计较,可得罪凤九歌,特别是伤了她的面子,可就不好了。一来,以她经常疯疯癫癫的状态,她绝对会去缠着你,并把场子找回来;二来,也就相当于得罪了慕帅,这时候,她绝对会整的你很惨。他们中间有个小将,好像叫郭况吧,军功立了不少,可还在原地徘徊;三来嘛,凤帅那动听的歌声也是很具有杀伤力的。 凤九歌正向惊无缘的帅帐走去。惊无缘,我不会离开惊云骑,我会守住惊云骑,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一开始是刘秀实现统一,后来历史发生改变,刘扬成了最后赢家,前几天,你又说,刘扬没有帝王宸运,还同时出现四个有帝王宸运之人!但我已经决定,和惊云骑一起战斗!惊云骑是我的家,而我要守护我的家人! 她猛地掀开帐子走进去,眼里有一簇火苗。她说:“你听好,惊无缘!我凤九歌不是胆小怕事的人,我会带着惊云骑扫平整个大汉!” 惊无缘抬头看她,英眉微皱。 凤九歌毫不理会:“我不管什么帝王宸运,还有,别说惊云骑支持的是真定王,就算是一个放牛娃,我也要让他坐上皇位!” 凤九歌说话越来越离谱了,可她毫无所觉。惊无缘想打断她,她又继续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完全没有注意到,帅帐内还有外人。 良久,惊无缘有些不耐,眉头紧皱,薄唇紧抿,冷硬地打断她:“说够了没,说够了就干活去!” 凤九歌仿佛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哈?她以为惊无缘怎么着也要感动一番的。 然后,她听见一声咳嗽,转过头一看,是个长胡子老者,她从没见过。 第二十七章 故地重游 凤九歌微愕,这人是谁?可她绝对是个识时务的人,看惊无缘就知道对方是个大人物。她恭敬无比地退出去。 望着天空,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里绽放出璀璨光华。她终于卸下了重重的包袱,解开了枷锁,能够开始真正地经营自己的人生。 很好! 鼻翼发出一声轻哼,大步回到校场。第一骑和第二骑的士兵见到她,再次战战兢兢,也在心里纳闷,凤帅今天发什么疯? 他们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看重眼前这个人。她武功一般,战功也没多少,还经常唱一些难听到不行的歌来骚扰他们。虽然会阵法,可慕帅和惊帅也能做到。除了会点厨艺,她也没什么特点了。可他们就是尊敬她! 有些人其实是明白的,在他们战场重伤,几乎要离去,是她用那聒噪的声音把他们换回来!行走在死亡边缘的时候,她那平时像拉风箱一样吵闹的声音,格外清晰,犹如明灯,指引他们回家的路。 “听好,我再教你们一个新的阵法,等会去挑第五骑和第六骑。”第五、六两骑是景丹负责,两人互看不顺眼已久,可也算相安无事,可今天,凤九歌有些大脑发热,兴奋过头。 她心里想着,早就想教训他,今天趁着大家势头正盛,去把他们端了! 凤九歌飞快教好阵型,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率军向景丹的地盘前进。 景丹有所察觉,“他来做什么?” 郭况也好奇地张望,他现在在景丹手下。 凤九歌走近,鼻孔朝天,斜眼瞟着景丹:“喂,景丹,我们一二骑来挑你们,怎么样?谁若输了,就要替我们两骑去找食材。” 凤九歌带着面具,景丹却想象面具下他一脸高傲的神情,气得胡子都颤抖,揪成一团。却说:“怎么比?” 凤九歌挑衅一笑,“当然是阵法。” 众将士哗然,惊云骑谁不知道,凤帅的阵法相当牛气。 景丹当然也知道比阵法比不过凤九歌,“群挑?太乱了!单挑,一对一!” 凤九歌挑眉,摸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好!” 惊云骑众人再次惊诧,他们真是好奇,这两人谁更强! 只见凤九歌飞身上前,景丹也不示弱,摆开阵势。凤九歌徐晃一招,一个假动作骗过景丹,趁空挡揪住景丹的大胡子狠狠扯住:“我早就看你的胡子不顺眼了!” 景丹怒眼圆睁,头发立起。他一把打掉凤九歌的面具:“我早就看你的面具不顺眼了!” 众人黑线。 五峰山上,一抹白色身影矗立在碑刻旁边。 他眺望远方,望着绵延群山,巍然而立;天边尽头,平原广袤,不由感概“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要争夺天下,俯瞰江山的感觉太好,连他都曾经沉迷其中。他的父皇更是穷尽一生去追逐,甚至死后还要建造那么庞大的陵墓。 “父皇,这就是你征战半生所期盼的吗?甚至为此追求永生。”他眼里没有一丝起伏,一切皆是过往云烟。 “我曾经恨过你,为了你的皇位,将母后逼死,连我也……” “你是父皇,是君,是天下的主宰,你想要谁死,谁就不能苟活。所以,我曾经也想要夺得皇位……” “你曾经对我有过期盼吧,却在最后放弃了我。” “你是千古帝王,后世对你很是尊崇。甚至在发现你的墓穴时,全都蜂拥而至。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你的墓穴,做了手脚,不会有人再发现,不会再有人打扰你的美梦。” “有一个人,比你还值得传颂千古,可他说,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你看,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推崇你,觉得你做的都是对的。” 风撩起他的长发,白衣蹁跹,宛似仙人。他摩挲着碑刻上的文字,这是他的父皇生前留下的遗迹,他把它搬到这里,是想让它眺望着大好河山。“慧能说,有帝王宸运的人,死后会升天。你应该在天上看着这一切吧,看着你创的盛世毁灭,看着朝代更替。” “也许会可惜,你的江山不仅没有持续万世,还那么短暂。我也曾经为此深深自责。恨你是一回事,可我还是爱它的。我没有来得及挽救它,因为那时候,我早就丢了性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走向毁灭,想必,你也是痛苦的吧。” “你曾算过,它会持续四百年,其实挺长久的了。可你不满足,想要逆天改变,却生生缩短了它的命数。天意不可违,可你却说定胜天。历史车轮的运转是有一定的方向和规则,但谁又会按照指定的规则去行走呢?” 他叹息了一声:“曾经在你眼里的滔滔黄河,后世也能被拦截。人的力量还真是无穷尽。” 停住很久,他才继续道:“你可曾后悔过,后悔辜负了母后对你一往情深。” “我曾经为母后感到不值。”他苦笑,“不过,我早就释怀了。母后那样的傻女人太多,我身边就有一个。我看着她一生悲苦,却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她。” 如墨的眸子溢满深情,原本没有波澜的眼底,升起海潮,“我甚至有些庆幸当初没有继承皇位。”千帆过尽,才知道皇位、江山,都是死物,最重要的,是眼前思恋之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这话我听了太多次,可却觉得无比真实。只有她俏丽的身影站在眼前,才发现,我的心还是跳动的。 “当初,你对母后,也是喜欢的吧。”他还记得小时候,父皇凝望母后的眼神,“可却被你的野心吞噬。我不会像你那样,我会生生世世护着她。永远有多远,我就会护她多远。” 他忽然很想他的傻姑娘,很想很想。他的姑娘好傻,现在恐怕陷入死胡同了吧?他不是故意不告知她实情,若是告诉她,他的身份就会暴露。他实在不敢想象,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会怎样看待他。这是一场博弈,他却没有任何筹码,他不敢随意下注。 他只期盼着刘疆和刘辅快点长大,将一切原委告知与她。那时候,她就会明白一切,应该……会原谅他吧? “父皇,不能去看你,很抱歉。我要回去了,回去,找我的傻姑娘。”他知道刘扬长子刘德,也是她的表哥,正匆匆赶回真定王府。那个人对他的姑娘一直有觊觎之心,而郭主和真定王却觉得两人是天作之合,乐见其成。 他发誓,他绝对不会像上一世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姑娘嫁给他人! 而刘德却不知道被这么一个人记恨上,他头很疼,已经连续三天三夜马不停蹄地赶路。看到挡在自己面前,杀气腾腾地黑衣人,觉得头更疼了。人好像挺多啊,让我来数一数。 黑衣人互看一眼,想要确认他们的目标是不是正确的。眼前这个人并没有慌张,反而一脸淡定地伸着手指,点着数人数……还数了一遍又一遍! 刘德有些烦躁:“你们不要动!我都已经数差好几遍了!” 倒! 第二十八章 万里江山 刘德彻底激怒了眼前的黑衣人,他们恶狠狠地拔刀向刘德砍去。在这时,却蹿出另一拨人,将黑衣人统统解决掉。 来者的首领是一女子。 好及时的英雄救美,奥,不,是美女勇救书生。、 刘德和随从下马,向女子拱拱手,“多谢姑娘相救之恩,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晨曦。”女子并不在意刘德的态度,他们只听从圣主一人。 “原来是陈姑娘。请问去真定王府的路怎么走?”刘德依然一副恭谨的语气。 晨曦惊愕,眼前的这个人,是真定王府的世子,怎么会不记得回真定王府的路?她不由问出来。 “啊,我离家太久,忘了。”刘德有些不好意思,他的方向感太差了。 晨曦脸上的表情有些绷不住,“哈?”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圣主要派人偷偷跟着刘德了。 原本跟着刘德的人因事离开,交换人手时,出了叉子,他们只能傻眼看着刘德离真定王府越来越远。不过,他倒是幸运的,这样一迷路,错过了好几拨杀手。她刚刚接到消息,原来路上的杀手,人不少,他们都难以对付。 她有些好奇,刘德是怎么样一路从河南走到河北的?看来,前面那人费了不少心力! 晨曦意味深长地看了刘德一眼,刘德却说道:“你们也要去真定吧?我们正好顺路。一起吧。” 她并没有发现刘德话中深意,点点头,应了。 刘德回到真定王府,向着棋室大步流星地走去,他听下人说,通儿来了,正在和父亲对弈。他知道他应该先去看母亲和两个弟弟,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先来看父亲,和表妹。 郭圣通面对眼前的一盘死棋,执棋的素手悬在半空,久久不能落子。 刘德站在外面静静地看着,红衣女子的侧面与深深刻在脑海的眷恋之人清晰地重合起来。表妹是遇到难题了吧,刘德嘴角浮上一抹浅笑,向王妃的院中走去。 “母妃,孩儿回来了。”说着,刘德给真定王妃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满含孺慕之情。。 真定王妃还在坐月子,躺在床上。此时,却要下床将刘德拉起,却被刘德阻止。王妃拉过刘德,双手抚上刘德的脸庞,又左看右看,眼泪涌出,叹道:“瘦了,黑了。我的德儿吃了不少苦。” 刘德一笑:“却更结实了。”又问道:“弟弟们呢?” 提起小家伙,王妃眼里满是慈爱,“在睡觉呢?我让丫环把他们抱来,让你看看。”说着,便让奶娘去抱孩子。 刘德从奶娘手中接过孩子,动作有些僵硬,可以说十分糟糕,看得王妃心惊肉跳,急道:“小心捧住孩子的头。” “奥。”他已经二十了,还没有成亲,也没有侍妾,自然没有孩子。他只在小时候抱过表妹,就再也没抱过这么小的娃子。 只是……刘德皱了皱眉,“这两个孩子怎么长得像通儿?” 郭圣通放下棋子,依然没有想到办法。这几天,她一直在考虑怎样破除这盘死棋。 “通儿,你被迷了双眼。”刘扬毫不留情指出。 她不是被迷了双眼,而是被迷了心。郭圣通心里明白,可就是难以抉择。 “你现在还小,经历得太少,一点事情就让你慌了手脚。”刘扬指了指棋盘上的几步棋,“要学会取舍,若是你舍掉此处,就能走出。” 她沉默。取舍吗?可是该取谁,该舍谁呢?疆儿与表哥之间…… “舍不得吗?我一直以为通儿是杀伐果断的人,没想到也有这样感情用事的时候。”刘扬笑笑,撸了撸胡子,他是知道她的外甥女,外表看起来凉薄却比谁都重情重义,“也不一定非要抛下谁。”他指了指另一部分棋子,“这两者没有死仇啊。” 没有死仇?所以,不是只取一方?郭圣通好像明白了什么。整盘棋都呈现在她的脑海里,哪些子可以进攻,哪些可以防守;哪一步该进,哪一步该退;哪一步该去掉,哪一步该保留;哪一步可以占据四方,哪一步将要被吞……她瞬间看得十分明了。 她执子快速落下,幽深的凤眸满含坚定,刘扬眯了眯眼,执子跟上。 一盘棋结束,两人并没有急着数子,皆是陷入沉思。良久,刘扬问出了一句让郭圣通胆战心惊的话:“通儿,你觉得,德儿、疆儿和辅儿,谁更适合执掌江山?” 惊云骑。 凤九歌因和景丹因私下斗殴被军法处置,打了好几棍,正躺在床上挺尸。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和景丹打架。她还记得那天的情况,并且永远忘不了! 那时候,两人皆将自己的不满发泄。景丹怒眼瞪向周围士兵,“看什么看,赶紧训练!”这不要紧,要命的是,景丹竟然拉着自己跑到帅帐,主动向惊无缘请罪——他们违反军纪了,请元帅惩罚。 她做了手脚,士兵们也没对她用力,凤九歌并没受多大的罪。可她想想都怄得屁股疼,头疼,牙疼,全身头疼,没有一处好的! “活该!”慕晚枫评价道,“好点了没?再抹点药。” 凤九歌脸立马红了:“我自己来。”她脸皮可没厚到那种程度。 “假面有伤到吗?” “唔~应该没有,你看。”说着,凤九歌凑上前,慕晚枫细细看了一番:“没伤到就好,这东西很难搞。” “奥。”凤九歌点点头,不再说话,心里却不断在脑补慕晚枫的秘密。 沉默。 良久,慕晚枫淡淡开口,“九歌,我教你易容吧。” !!凤九歌激动了,这可是在蓝翔学不到的! 刘秀昏迷了整整五天,诸将皆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却只能秘密地请来大夫,不敢泄露半分。可大夫却说,一切皆好。他们气得已经砍了好几颗脑袋。 刘秀幽幽转醒,锐眼寒芒乍现,他撇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阴识,起身走出了营帐。 阴识额头滴下一滴冷汗,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刚刚刘秀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生撕碎! 此时,异象已经消失,就算它还在,刘秀也不去理会。他立即下令拔营,派大将邓禹、吴汉、耿弇在河南各地征战,自己亲自率军直取宛城!他一定要尽快摆平南部战乱,挥师河北,夺下这整个天下! 山阴慕家,桃花眼男子托着下巴,盯着沙堆上的小旗。他拔出一个,慵懒浅笑,两根手指将旗子轻轻折断,“这个太碍眼了,除掉!”他歪头看了一眼沙堆,“不过,这样就太单调了,游戏可不能这么无聊。” 第二十九章 龙争虎斗 公元25年秋,各起义军陷入混战。 赤眉军一面攻打更始,一面与隗嚣作战,因此陷入僵局。可很快局面便被打破,赤眉军被隗嚣打败,转而全力攻打刘玄,更始政权岌岌可危。 而刘玄,自林氏一族和阴氏一族遇难后,更失民心,且多家贵族向更始政权发难,赤眉军的全力攻打更是雪上加霜。他与臣子紧急商量对策,可还没付诸行动,刘秀已经率兵以雷霆之势攻来,刘玄节节兵败,刘秀更是势如破竹。不久,刘秀兵临宛城,刘玄弃城而逃,却被赤眉军击杀,并夺走传国玉玺。 更始政权亡! 公元25年10月,刘秀攻下宛城,于宛城称帝,定都洛阳。 公孙述等人皆是震惊,没想到刘秀还真有“帝王之命”!不过,他们也绝不会投降刘秀! 刘秀面对百官跪拜,众将俯首,却有一种恍惚感,整颗心都是空的。他紧紧捂住胸口,脑海里又不断蹦出一些画面,“通儿……” 惊云骑继续在河北一带征战,却遇上王易手下大将。惊无缘带兵小战一场,虽大胜,却没有恋战,选择避开这场混战。 “为什么要退兵,直接冲上去,把王易的势力攻下,不是很好?”凤九歌不解。 惊无缘摇摇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沉重,“打不赢的。” 此后,惊云骑派往各地征战的队伍集结,休战! 惊无缘不停地接到飞鸽传书,然后将自己关起来,谁也不准打扰。 凤九歌一脸呆愣形象,一部分胆气挺大的将士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也毫无所觉。她正陷入冥思中,惊无缘和慕晚枫最近好忙,都神神秘秘的。惊云骑不打仗,就窝在这里,真的好吗?为什么要躲着?有她在,惊云骑可是很牛气的,怎么可能怕小小的王易呢?被惊云骑打下的城池恐怕又被其他军队夺去了吧? “哇啊——”凤九歌大叫,把在她面前晃悠的士兵吓得魂丢了一半。 只见凤九歌眼神四散,表情却阴沉得可怕,沙哑的声音幽幽传来:“再教你们新的阵法。” 可,当凤九歌听到刘秀对惊云骑和刘扬进行招降时,当即炸毛了!她已经无法淡定,开启了吐槽模式,立刻向惊无缘帅帐冲去! 看,这就是停战的结果,连刘秀都敢对他们招降了!呵呵!刘秀他算老几?竟然对她的惊云骑招降?!开什么国际玩笑?他对刘扬进行招降也就罢了,那是他老丈人,可惊云骑……额,是他老丈人秘密队伍。但从明面上讲,惊云骑和他刘秀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竟然敢向惊云骑招降? 惊云骑比刘秀大军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她自己认为的)刘秀哪里来的自信和勇气招降惊云骑?从惊云骑找出一百个人,就足够把刘秀干掉! 她见过脸皮厚的,可没见过脸皮比长城的城墙还厚的!奥,不对。现在只有秦长城,明长城还没出现,她没见过秦代长城,所以,她并不知道秦长城城墙多厚。 如果说历史被改变的话,那么,刘秀自始至终是同一个人?呵!怪不得,他建立的东汉那么短暂,那么混乱,感情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这个开国皇帝就不是好菜!什么光武中兴?若是本大爷自己做皇帝,功绩肯定比刘秀大! 更重要的是,招降,往往是正牌皇帝对非正牌用的,他刘秀算什么正牌皇帝?竟然敢对她的惊云骑招降?别说后世历史已经改变,就算没有改变,有她凤九歌在,刘秀休想做这个皇帝!! 凤九歌气得脸红脖子粗,她一把扯开帐子,闯进惊无缘的帅帐。惊无缘连头都没抬,表情淡淡。 凤九歌只觉得火气更加大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几天为什么这么容易冲动上火,只不过,她压下自己的怒气,缓缓道:“元帅,刘秀对我们招降,您有什么看法?” 凤九歌生惊无缘气时,对他都用敬称。 惊无缘抬眼瞟了她一眼,“惊云骑不能陷入这场混战,为了保护惊云骑,也为了保护慕晚枫。” “?”凤九歌的怒火顿时熄灭,保护……晚枫? 她有些不安。 “这场混乱在那么短的时间突然爆发,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控。”惊无缘满是疲惫,眼下的青色愈重,“我收到的消息也是如此。惊云骑没必要陷进去。” “恭海阁的消息网和关系网不是更加庞大吗?我们完全可以反击啊!”其实,她心底已经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可她看不惯惊无缘这副样子!惊无缘不应该是睥睨天下的吗?怎么能被这种事情难倒?! “恭海阁远没达到可以控制这么大规模混战的程度,而且,”惊无缘眼里闪过杀意:“那人的力量和恭海阁不同。” 有什么不同!只要是人,不是都一样?!还有,“和晚枫又有什么关系?” “晚枫来自慕家,而那人,也是慕家的人。” 慕家? 惊无缘也没有细细解释,凤九歌没有多问,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慕家是一个禁区!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它一向灵敏得可怕。 刘秀称帝后,对刘扬与惊云骑招降,刘扬称臣,此后更是作出了令人震惊的举动——真定王刘扬遣散府中所有姬妾,这使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信刘扬没有称帝的野心,因为这可是得罪了不少与之联姻的世家。 此时,刘秀则作出了一件令凤九歌开启超强吐槽模式的事情,真定王气得差点吐血。 第三十章 郭家贵女不为妾 郭圣通将手中茶盏重重摔落在地,她咬牙切齿:“刘秀!” 刘扬向刘秀称臣后,没过多久,刘秀便提出再次与真定王联姻,求娶郭家独女郭圣通!不少人皆骂刘秀不要脸,施了不光彩的手段,纳了真定王的掌上明珠为妾,还要求娶郭家贵女,奥不,是纳郭家独女为妾,因为刘秀已经娶了名满天下的阴姬丽华为妻。他应该是不敢直接说纳郭家女为妾吧,不然,绝对会被一巴掌拍死。 真定王刘扬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他捧在手心上的外甥女,竟然被人这么作践!就算当皇帝的妃子也是妾,况且,还是一个连半壁江山都不曾拥有的皇帝! 郭圣通只觉得无比恶心!这个男人,竟然还是这么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称帝,占了丁点大的地方,所有人都要向他俯首,抛去尊严去舔他的脚趾? 她上辈子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被这样一个人所骗,相信他的情意,相信他会保护郭家,善待舅父!甚至为此,害了疆儿和辅儿,自己丢了性命不说,还背负千古骂名! 她想起上一世,刘秀称帝后,派人把她接到洛阳行宫。那时,她刚刚做完月子,满心欢喜地抱着疆儿去找他的父亲。她甚至还在路上,不停地对疆儿说:你有一个伟大的父亲,在这乱世之中,他为你撑起一片天,为你打下了一片江山,日后,你会继承这江山,成为这江山之主。 可,到了洛阳后,她才得知,这洛阳行宫早已经有了女主人。那是刘秀在娶她之前就迎娶的妻子,刘秀的原配——阴丽华! 她永远忘不了那刻,悔恨、愤怒、痛苦都不足以形容她那时的心情。她几乎立马冲到刘秀面前,大声质问。为什么要骗她?她明明已经娶妻,她算什么?! 那时刘秀说什么来着?他一脸情深意重,一把拉住她指着他鼻子的双手,他说:“通儿,丽华已经自贬为妾,你是正妻。” 哈哈!她那时算是认清了刘秀的面目,她虽然单纯,可并不代表愚笨。伪君子!她毫不犹豫地甩开他,转身离去。一个能让自己的结发妻子自贬为妾的男人,渣!她郭圣通不屑,更不屑成为蛮横无理的插足者!她立即决定抱着孩子回河北,郭家、舅父都会支持她的! 晨雾忽然进来,打断了郭圣通的回忆。“圣主,赤眉军那边有消息了。” 郭圣通拿过信一看,“咯咯”地笑了起来,几乎转为大笑,“刘秀,当着天下人的面被人扇一巴掌是什么滋味,你也体会到了吧!” 当年她被立为皇后,刘秀却当着天下人下了一道旨意,“以贵人有母仪之美,宜立为后,而固辞弗敢当,列于媵妾。” 他说,她郭圣通的后位是阴丽华谦让而来! 呵呵!刘秀半个月前,对赤眉军招降,可赤眉军却立马拥戴放牛娃刘盆子为帝,这无疑狠狠打了刘秀一巴掌,打得又响又亮。惊无缘这次做的事,真让人痛快! 不过,郭圣通微微诧异,惊无缘的性子,是想不到也做不来这种事的。 刘秀,打了你左半边脸,你却送上右半边脸让我打,那我就不客气了!她在晨雾耳朵细细吩咐了几句,在晨雾错愕的目光中,向真定王府走去,好久都没看疆儿和辅儿了。 “舅母,这是我给疆儿和辅儿做的小衣裳。”郭圣通将精巧的小衣服递过去,她只觉得糟心的事情全都忘了,只剩下对两个孩子浓浓的思念。 真定王妃一脸笑意,“他们还小,还穿不起来。”却接过衣裳,细细摩挲,暗叹好手艺。 “小家伙都是一天一个样,我还记得况儿刚出生的时候,也是小小的一团,眨眼间,便长大成人,再过几年,就能成家立业了。” 真定王妃觉得郭圣通的话有些奇怪,这种话题,往往都是她们这种妇人聊得。她却想起一桩事来,“通儿,你的事,我知道了。”她说的是刘秀求娶郭圣通的事情,刘秀已经称帝,对通儿……那没几个人再敢娶她。“舅母一向觉得你是个有主意的,只是,德儿……他对你,一直心存爱慕,舅母知道对你提起这种事情,于理不合,可舅母还是想问问你的看法。” 郭圣通陷入深思,表哥? 王妃见郭圣通没有一口拒绝,再接再厉:“你也知道德儿,他是个专情的,这么多年,身边连个伺候的都没有,只盼着,能有朝一日,娶他的表妹为妻。”她对通儿做儿媳妇很是满意,只是真定王却觉得刘德那傻小子,配不上通儿,一直反对,最近才松了口。 表妹么?郭圣通想起上一世,刘德最终确实娶了他的表妹为妻,却是他舅家表妹,舅母的娘家侄女。说实话,表哥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可她不想打破那一对神仙眷侣。 郭圣通没有接话,气愤稍显尴尬。奶娘抱着刘疆、刘辅过来,郭圣通小心地抱过小家伙,动作娴熟,丝毫不显生疏,似乎已经演练了无数遍。小家伙凑上前,亲了亲郭圣通唇角,她眼里立马泛起了泪花。疆儿、辅儿,你们是记得母后的,对吧? 这一世,母后不会再犯上一世的错误,母后会亲自为你们打下一片江山! 此时,凤九歌却笑得手舞足蹈,“刘秀肯定气得吐血,赤眉军宁愿让一个放牛娃做他们的老大,也不愿向刘秀投诚,刘秀连放牛娃都比不上!” 活该!谁让刘秀不知死活地对惊云骑进行招降!她之前问过惊无缘,对刘秀怎么回应,他只说了一个字“等!”虽然她也不知道等什么,但却等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令她非常解气的好消息! 她很想举着喇叭,向电视上做广告那样,满世界跑,边跑边喊“好消息!好消息!为庆祝赤眉军狠扇刘秀一耳光,我们今晚吃大餐!” 可,这样做实在太二了! 凤九歌偷偷瞥了眼惊无缘,随机飞快地低下头。 听说,刘秀求娶郭圣通,她只觉得无比荒谬!到底是刘秀太疯狂,还是她太迷茫?他只是个刚刚称帝的皇帝,就敢这么狂,纳了真定郡主,还要让郭家贵女做他的小妾。这种乱世,是个人都能做皇帝,你看刘玄,当皇帝才当了几天,就玩完了。 不过,这也正证实了一句话,男人都是花心的,只不过在于有没有花心的资本罢了。看,刘秀穷的叮当响,三十多岁了,都还没娶老婆。等到封了侯,哇,娶了阴家贵女。然后,出使河北,纳了真定王的庶女。虽说是庶女,却记在王妃名下,得真定王和王妃喜爱,可谓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啊。现在,当了土皇帝,竟然要娶郭圣通!渍,那可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安阳公主之女,也是大龙帝国的传奇! 凤九歌不由得猜测,惊无缘也是花心的人吗?他娶妻了吗?古代男人不都是十五六就娶妻了吗?她忽然发现自己对惊无缘真是知之甚少。凤九歌心里浮上一种怪异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拍拍脑袋,甩掉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她更好奇的是,两种历史只是被改变了而已,人还是那个人,怎么却相差那么大。郭圣通原本是有“吕霍之风”的废后,却变成了一代奇女子。还有刘秀,哪里有史书记载的那么好,什么品德高尚啊,什么明君啊。真是不穿不知道,一穿吓一跳,写史书的那些人,能不能认真点?!(只是为了剧情需要才这么说,某卡并不是不认史书的。) 只是,在刘秀出使河北时,为什么是刘莹嫁给刘秀,而不是郭圣通?她豁然发现,两种历史,几乎,好像……是从郭圣通没嫁给刘秀这件事开始产生分歧的。 有种想法飞快闪过,凤九歌却选择忽略,那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咦!现在刘秀称帝,却没有立即宣布皇后是谁。现在刘莹与阴丽华的处境,很像东汉历史上,郭圣通与阴丽华的后位之争。看来,即使历史被改变,也还是有相似性的。而且,刘秀也向真定王求娶郭圣通,刘秀、阴丽华和郭圣通之间的三角恋情依然存在。当然,大龙历史上,没有郭圣通嫁给刘秀这一段,所以,刘秀肯定是求娶失败的。 凤九歌心里很爽,刘秀倒霉,她就开心!她“噗”地笑出声来,惊无缘疑惑地望了她一眼,凤九歌立马收敛嬉笑,正色道:“现在刘莹和阴丽华之间应该产生PK了吧,真是好奇传说中的宫斗,我可是看过N本宫斗小说,对各种后宫属性十分了解。” 惊无缘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却在心里思索,她到底在讲什么。什么宫斗? 凤九歌继续卖弄:“惊云骑是刘扬的队伍,对他女儿的宫斗大戏出点小点子也是应该的。” 刘莹?惊无缘手指敲着桌子,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打破目前僵局的契机。而,刘莹,也要做出恰当的安排。 凤九歌滔滔不绝地讲着,却发现惊无缘根本没甚反应,大受打击,唉,古人是永远不能理解她这种超现代思想。罢了,反正刘莹也赢不了的,那就不要费力气了。 算算时间,刘扬,应该是快要起兵,惊云骑肯定是要再上战场的,还是加紧训练。 山阴慕家 白袍老者吼道:“谁让你乱来的?我们慕家怎么能这样随便出手。” 而面前的桃花眼男子,悠哉地转动之间的茶盏,“有什么不可以,游戏嘛!” 第三十一章 后位归属——原配小三大PK 郭圣通陷入梦魇中,梦中情景显然是上一世洛阳行宫中发生的事,明明是梦,却真实得让她苦苦挣扎。 那个时候,她抱着刘疆准备离开,阴丽华却跪在她面前拦着她痛哭,请求她不要离开。 呵!她挥开阴丽华,从此,郭圣通嚣张跋扈的“美名”传遍了整个洛阳行宫! 可是,为什么她没有离开?她明明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了!她脑袋疼得像是要炸开,也想不起来,为什么在这之后,她竟然还能舍弃骄傲留下,还和刘秀过着“举案齐眉”的生活? 随即她惨然一笑,自那以后,她的尊严和骄傲全被被摧毁。她是“秀丽爱情”的插足者,她被迫亲眼看着两人相亲相爱;她骄横狠毒,残害妃嫔庶子;阴丽华的母亲和弟弟被盗匪所杀,种种证据皆表明是她郭圣通所为!只因为她不为阴丽华之母哀伤流泪,刘秀下令当着天下人斥责她,说她不配为皇后,阴丽华才具有母仪之姿,她和疆儿、辅儿沦为满朝文武的笑柄。 她依然记得刘秀废后时的诏书:“皇后怀执怨怼,数违教令,不能抚循它子,训长异室。宫闱之内,若见鹰鹯。既无《关雎》之德,而有吕、霍之风,岂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 阴丽华梨花带雨的面容,刘秀在她面前的情意绵绵、谆谆情话……一回想,她就恶心得想吐! 刘秀,阴丽华,这一世,我不会再插足你们伟大的“秀丽爱情”,看谁还能再骂郭圣通是不知廉耻的小三!只不过,我很期待你们的“坚贞爱情”能到什么程度?我无比期待着你们的“双贱合璧”! 梦境之外,白衣男子轻轻拥着怀中佳人,吻干她眼角的泪滴。他在她耳边低呢:“通儿,这一世,我会许你一个盛世,和你并肩看天下!” 刘秀定都洛阳后,论功行赏,各位大臣皆是满意。 令人吃惊的是,他并没有封结发妻子阴丽华为后,而是将阴丽华与刘莹皆封为贵人。 大臣们开始不淡定了,他们大多来自南阳,当然是支持同样南阳出身的阴丽华,而且,刘莹只是个妾,并且那个名声,实在不配为皇后。本来心中就存在极大的不满,刘秀却又想求娶郭家女,他们纷纷上折子劝阻,刘秀大手一挥:“朕意已决。” 若是凤九歌在场,一定会吐槽:“好一个流、氓、头、子、的光辉形象!渍渍,那脸,黑得和锅底似的。” 也怪不得刘秀脸色难看,刚刚被赤眉军打了一巴掌,就接到河北郭家欲与惊云骑联姻的消息。他知道这不是真的联姻,因为恭海阁与惊云骑归于郭家,可他还是将手中茶盏捏个粉碎。这是又被打了一巴掌! 刘秀强自压下心中翻滚的怒气,缓缓道:“真定王刘扬并非诚心称臣,此人狼子野心,又与惊云骑联姻,他日必成我敌!遂,朕决定,出兵河北!” “皇上三思,真定王已称臣,若还是出兵讨伐,那其他想要投诚的起义军该怎么看待?” 岑彭上前一步,劝道。 “朕若为一女子出兵呢?”刘秀眸底闪过凌厉,语气却有些漫不经心。 只听众将纷纷出演反对,邓禹却明白过来,若打着为红颜这一旗号出兵,那就不算刘秀背信弃义,可那却是一位昏庸的帝王。他倒不是担心刘秀,那张嘴把黑的也能说成活的。他担心的另有其人。 阴丽华看着面前的黑袍老者,秀美微皱:“你说,要让刘秀娶郭圣通,我最终才能母仪天下。” 黑袍老者沙哑的声音传来:“那女人身边有带三个帝王宸运之人,与刘秀形成三对一的局面。若刘秀娶了郭圣通,帝王宸运合一,刘秀可以实现大一统,而你,则可以母仪天下!” 阴丽华则在心里冷哼,若刘秀娶了郭圣通,那后位是谁的?仅是一个刘莹,就让刘秀忘记她才是原配!若是再来一个郭圣通,表姐妹两人联手,不把她置于死地才怪! 不过,她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有些本事,竟然能穿梭时空,还告诉她一些什么帝王宸运的事情,当然,她不会全信。她更看重于他能在自己与刘莹的斗争中起多大作用,那个女人很难对付! 无论她使了多少手段,那女人都能原封不动地挡回去,不仅能见招拆招,还能提前给她设下陷阱,好像对她很是了解,专门针对她! “你在做什么?”慕晚枫看着凤九歌对着镜子不断地比划,还一会哭一会笑,忍不住打断,她是真怕凤九歌突然“发疯”。 “额。”凤九歌微囧,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托着下巴想了想,“我在学古代女人的弱柳扶风之姿,还有什么眉眼含笑,梨花带雨。” “古代是什么代?什么梨花带雨?”慕晚枫满头黑线。 “就是你们这个时代啊。”凤九歌笑吟吟的,显然心情不错,“我们那里,管你们这个时代叫做古代。” 慕晚枫不打算追问下去,她觉得凤九歌实在越说越远。可凤九歌却一副“我要告诉你,你一定要听,不听你绝对会后悔”的架势,“所以,你们就叫做古人。” “嗯。”慕晚枫点点头,示意她听到了,不然凤九歌一定会接着啰嗦或者强迫她听。 凤九歌突然上前捉住慕晚枫的双手,放在胸前,一脸深情款款,让慕晚枫生生打了个寒颤。 她说:“晚枫,我们出去逛逛好不好,反正现在惊云骑也不打仗。” 慕晚枫疑惑:“你怎么想起这事了?” “我……”她总不能说,她是做了一个梦的原因吧。 “既然想去城里,为什么不请示元帅?” 请示惊无缘?!这一点连考虑都不用考虑,他一定会反对的! 凤九歌撅撅嘴,“一句话,要不要去?” 慕晚枫抚了抚额,“好吧。不过,还是要请示元帅。” “恩。”有慕晚枫做挡箭牌,她就不信惊无缘不答应! 两人装扮一番,便骑马进城,惊无缘派人暗中跟随。 “街上还蛮热闹的嘛,根本看不出到处都在打仗。”两人并肩走着,凤九歌好奇地东张西望。明明战火纷飞,明明已经深秋,天气微寒,街上还是那么多人。 “你来到这里不是已经快两年了?” “那不一样,在临江城那会,还没打仗。现在,到处都是战火。”自从进了惊云骑,她就再没出来逛过,他们要练兵打仗,物资有人专门送往,不需要谁去购买。 “不管打不打仗,百姓都是要生存的。”慕晚枫叹了口气,又问道“要买什么东西吗?恭海阁在这里有不少铺子。” “比如?” “胭脂水粉。” 凤九歌撇撇嘴,算了,听说古代的胭脂水粉含有大量重金属,她还是用天然的水果面膜吧。 慕晚枫看出凤九歌有些不屑,并没在意,“恭海阁的胭脂铺子可不一样,有很多保养的,什么护手霜,珍珠粉。” “护护护,护手霜?!”凤九歌瞪大了狗眼,汉代竟然有护手霜! 慕晚枫嘴角微扬,“跟我来。” 凤九歌却站在原地,愣愣的,慕晚枫,刚刚笑了!原来的那个慕晚枫是不是又回来了?果然,她的梦境很有用! 她忙跟上去,心里喜滋滋的。自从那天后,慕晚枫变得无比陌生,她很是担心。而昨晚,她的梦境显示进城可以找到改变这一切的一个契机。 进了铺子,凤九歌几乎被闪瞎了狗眼,渍,谁说古代的化妆品还有重金属来着?人家上面可是写着“纯天然”“呵护女人”等字眼。 咦,不对啊,是有老乡的吧?可这是恭海阁的铺子,谁会是穿越的呢?惊无缘?不像!慕晚枫,更不像! “晚枫,这家店面是谁的主意啊?”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恭海阁第一任阁主。” “第一任阁主?”这件事很明显打破了凤九歌的认知,“恭海阁不是惊无缘创的吗?” “不是,是原来的阁主。后来她把恭海阁交给了元帅,元帅才一手创了惊云骑。” 看来,那个第一任阁主十有**同为穿越老乡。对了!惊云骑是刘扬的队伍,现代老乡很有可能就是刘扬。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假刘扬穿越而来,成为真刘扬,然后征战天下,改变历史。 原来如此!她总算搞明白历史是怎样改变的了,也不枉穿越一回了,她倒是想要见见那位老乡。 凤九歌拿了一堆化妆品,在掌柜的充满怨念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她没有付钱不说,拿的还都是精品,掌柜的在心里把她骂了又骂! “对了,晚枫,你以前见过刘莹吗?”凤九歌忽然问道。 “为什么好奇这个?”慕晚枫眼里闪过暗芒。 “因为上次刘莹的事,你很……伤心”其实是很不对劲。 “只是同情她的遭遇罢了。” 凤九歌不信,她觉得慕晚枫可不会去同情一个陌生人,就连她,都不会去同情刘莹。 “是见过几次。”慕晚枫在凤九歌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眼光中补充道。 “刘莹真的一定要死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她记得之前慕晚枫说过,刘莹命不久矣。而且,史书上,也是写到刘莹最后下场凄惨。既然那个穿越老乡可以改变历史,那她也可以改变刘莹的命运。她不是要顾及每一个人的存活,只是怕慕晚枫伤心罢了。那种绝望到窒息的感觉,她不想让慕晚枫体会到! “没有一个人是绝对该死的。”慕晚枫的声音幽幽传来:“所以,元帅在想办法,把刘莹拉出来。” 凤九歌似乎看见慕晚枫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苍凉,还有一种让她震撼的东西——那是对生命的尊重!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这个现代人都已经忘了尊重生命,她要守护的仅仅是她的同伴,其他人,她统统无视!可现在,她有些觉得自己很可耻…… 凤九歌陷入沉思,不知不觉停下脚步,看到前面几个唱歌谣的小孩,想了想,上前叫住他们。“小家伙们,你们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第三十二章 惊变 凤九歌上前,诱哄道:“小家伙们,你们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那群小孩回头打量了她几眼,又看向别处,凤九歌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叼着根枯草慢步走了过来,一脸傲慢,显然是这群孩子的老大。 为什么叼的是枯草?已经入秋,没有新鲜的狗尾巴草让他叼了…… 凤九歌看他那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心里吐槽,古代的小孩都这么吊吗?她想起郭况,那个小屁孩,自从惊无缘凶过他,就再也没在她眼前晃悠。 “你,”他指着她,“是要教我们童谣吗?” 咦,他怎么知道? “跟我来。”小屁孩说着,转身就走。 凤九歌本来不想麻烦,此时却来了脾气,她都要看看那屁孩卖什么关子!不仅如此,她还要借机教训他。哼,郭况都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凤九歌跟上去,慕晚枫也随之。 一群人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孩子王”抱胸斜靠在墙边,“说吧,什么童谣?” 凤九歌觉得这群孩子神神秘秘的,一股诡异感浮上心头。她回头看了眼站在身后的慕晚枫,心里给自己暗示:有晚枫在,有什么好担心的? “渣男秀,不要脸!娶刘莹,赖皮蛤蟆配天仙!” 男孩挑眉:“你这童谣还真够特别,我们传播了那么多童谣,就你的最特别。”随即又道:“一共16个字,算你十五斗米。” 什么??!!凤九歌目瞪口呆,她第一反应是,奸商!第二反应,怎么传个童谣,也成一笔生意了?竟然有人专门传播童谣,怪不得这个时代童谣传的那么快。 “你以为我们给你传童谣是白传的,我们可是要冒着巨大的风险!万一那个刘秀找人报复我们怎么办?”“孩子王”哼了声,其他孩子点头应“是”。 “可也不用这么贵啊!”十五斗米?!陶渊明还不为五斗米折腰呢! “你也可以去找城门口的乞丐,他们更黑!” 男孩一副你爱要不要的架势。 凤九歌到产生了好奇心,“你们都传过什么童谣啊?都是什么人让你们传的?” “为什么要告诉你?客户的信息,我们不能随意透露。” 嘿~这些家伙的生意头脑还真不赖! “我要是加钱呢?” “那也不行,各行有各行的规矩。” 行啊!现代各大行业都找不出比这还讲诚信的了,穿得破破烂烂,看起来营养不良、好几天没吃饭的样子,却能这么守信! “喂,小子!有没有想过去参军打仗啊?”凤九歌有些不厚道地想,这家伙和郭况放在一起肯定很好玩! “不去。”男孩摇头,“我娘说,我若是死在战场上,我们家就没后了。” 凤九歌一脸同情,男孩却没有理会,伸出手:“赶紧拿米。” “为什么要米,不直接要钱?” 男孩一副看白痴的样子,上下打量凤九歌,“你傻啊!刘秀就要打过来了,现在粮食很难买。” 什么?刘秀要出兵河北?她怎么不知道?!慕晚枫朝她点点头,却示意她不碍事,凤九歌的心才从口中放回原处。 哼!刘秀竟然敢打过来,她就让他有来无回! “所以,你们更应该说尽刘秀坏话!” “我们只会在心里骂他,却不会当着别人骂他。除非有好处,值得我们冒险。”男孩不耐烦了:“你快点,别耽误我们做下一波生意。” “好吧!”凤九歌一口答应,又问慕晚枫:“这附近有没有我们的米铺?” 所以说,凤九歌真是一个实在人。 “等会派人送过来。”慕晚枫别有深意地看了这群孩子一眼。 两人继续逛游,凤九歌四处找梦境所在,可却不停地想起刚才的交易场面,“我总感觉那孩子怪怪的。” 慕晚枫心里叹道,果然凤九歌的第六感不是一般的强,那男孩对她们并没有什么威胁,她才放任他的存在。 “对了。”她忽然想起,梦里的场景十分繁华,周围的人穿着贵气,却是一副浪荡公子的形象。 “晚枫,这里的青楼在哪里?” “什么?青楼?!” 汉代,“青楼”指的是帝王之所,或者雅居。 “就是,额,妓院。” “妓院?”慕晚枫不可置信。 凤九歌却在努力回想梦中场景,里面,没有女人啊。那就是男、男。 “不对,不对。是男、男馆,叫什么来着,奥,伶人馆。我们去那里!” “伶人馆?”慕晚枫显然跟不上凤九歌的思维,可无论哪处,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去那里干什么?” 她能说她很好奇吗?凤九歌在心里酝酿一番,面上一本正经,“我梦到在那里可以找到我来到你们这里的原因。” 她眼神更是真诚得慕晚枫不得不信。“你还会回去吗?” 咦,她没想到慕晚枫会问这个,“不会!我会永远待在惊云骑!还是快点带我去吧?惊无缘不是让我们早点回去吗?” 两人走过去,看到的是一幢两层木楼,装饰的十分雅致,从外面看,分明就是书香之居。 “等等。”凤九歌停下,“先看看我们,像不像有特殊癖好的男的?”她担心她们会被轰出来。 两人今天没有戴面具,只是简单易容,装扮成普通书生。 “不用。知人知面不知心。”慕晚枫对这种地方本能的排斥。 “很好!走,进去。”凤九歌一副器宇轩昂、意气风发的样子,率先打头。 迎面向两人走来的几名是男身女相,唇红齿白的阴柔男子,他们娇滴滴地起唇:“官人~来玩呀~”却生生让凤九歌狗皮疙瘩抖落一地。 “有没有正常人!你们这里的爸爸呢?”凤九歌恶寒,大声吼道。 “爸爸?”小倌好奇。 难道不是嘛?妓院里的老鸨叫妈妈,男、男馆里,不是叫爸爸? 凤九歌眼神定在向他们走来的女人身上,她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人,风情万种?不是,是跛脚鸭,走起路来,左摇右摆,脸涂得五颜六色,屁股还扭成那样,跟麻花似的。 “两位客官,来来来,里面请,这几个蠢货招待不周,您见谅。” 凤九歌受不了那人身上的脂粉味,直接非常土豪地拿钱砸过去,跟大爷似的:“带爷找个能看见全场的地方。” 两人上了二楼的一处雅间,凤九歌四处打量一番。这馆内一层是大厅,摆了一些酒桌,二楼,一小部分是雅间,其他是伶人的屋子。和梦中的情景有一点相似,可到底会不会出现呢?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凤九歌感叹了一番,乱世依然这么有人喜欢醉生梦死! “这是你们那里的诗?” 为什么慕晚枫不问,“这是你做的诗?”其他穿越女在古代抄袭他人诗词,可从来没有被怀疑啊! “你不是这样忧国忧民的人。”一句话就把凤九歌打回原形。 “晚枫,你说,”凤九歌指着楼下一些浪荡公子哥,他们正抱着伶人亲热,“连小孩子都知道,刘秀要打过来了,他们呢?纸醉金迷,莺歌燕舞。”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何况这个地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她一直警惕着周围。 “哦,也对。”不然,她们为什么跑来看呢?虽然,主要是为了晚枫,但也挺想欣赏的。 慕晚枫皱皱眉:“真的能找到你穿越时空的原因。”她觉得凤九歌多半是骗她的。 凤九歌却没有心思去听,她已经完全被吸引住了。 哇啊!她眼睛顿时变得雪亮,那是……别扭攻忠犬受!! 一位男子,标准的小受,眼含情意,对着眼前高大却撅着嘴巴生闷气的小攻,不停地讨好。 渍渍,看来乱世不仅出英雄,还出BL啊!她还记得不少大将有强抢民男的“壮举”! 虽说下面有糜烂不堪的,但也有不乏贵气逼人,一举一动都风流不羁,他们浅酌轻饮,说不出的潇洒。 腹黑攻和女王受啊! 咦?凤九歌视野中出现一桃花眼男子,她没有注意到慕晚枫霍然苍白的脸色,指着那人转头问道:“晚枫,你说那人是攻还是受啊?奥,就是在上面还是下面。” “你说呢?”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第三十三章 浮沉 凤九歌听见动静,回头一看,只见一紫袍男子负手而立,桃花眼里燃着一丛怒火。令她万分想要吐槽的是,那人竟然站在外面的栏杆上。 这栏杆是木头做的,他也不怕压断掉下去。还有,切,显摆什么显摆,那么细的栏杆,就你平衡能力好! 男子剑眉微挑,漫不经心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抑,“你说,本尊究竟在上还是在下?” 慕晚枫瞬间移到凤九歌面前,戒备模式全开。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男子唇边缓缓绽出一抹如海棠般妖艳的笑容,摄魂夺魄。 慕晚枫滴下冷汗,她狠狠掐住手心,极力控制颤抖的身躯。 凤九歌从慕晚枫身后探出脑袋:“本尊?谁是本尊?”她歪着头细细思考的样子让男子有一瞬的错愕。 她有一种异常强烈的感觉,不要去招惹眼前的男子,她对于危险的直觉向来很准!可是……她,手在颤抖,心在颤抖,甚至灵魂都在颤抖着、叫嚣着去激怒他! 她肆无忌惮地上下扫视男子,摸摸下巴,一脸认真考虑的样子:“唔,你嘛,肯定是受啦~对了,最近吃辣椒没有,这对菊、花可不好。” 看着凤九歌丝毫不加掩饰的讥讽和戏谑,男子水晶雕刻的眸子,从眼底漾出阴冷,他蓦然笑了,声音却如九天罗刹:“你真的不怕死么?” 她鼻尖发出一阵轻哼,刚想开口,却被慕晚枫抢先:“你敢?!” 男子收敛怒气,浮上一丝诡异,“渍渍,真是巧啊。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自己送上门来。更没有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偶遇。”他顿了顿,“看来你很有闲情雅致啊,我、的、好、弟、弟!” 慕晚枫内心早已翻江倒海,怪不得这地方让她心神不宁,原来是慕家的产业! 在她身后的凤九歌却惊愣,这是什么神展开?还有晚枫,是弟弟?搞错了吧?先不说慕晚枫原本就是女孩,易容成那样,他也能认出来? “不过,我原本也是想让你主动回来的,要不,怎么会搞出那么大动静,还被死老头骂了一顿。”男子一脸可惜,摇着头“可计划却失败了。真是不爽啊,不爽!” 凤九歌想要探头继续挑衅,却被她死死拉住!她眸子早已染上血色,翻涌着怒……和惧。 她不能让眼前的人注意到凤九歌,哪怕现在,让她回到那个地狱! 她竭力和他对峙,男子却是饶有兴趣地欣赏慕晚枫的挣扎。 他跳下栏杆,挂着潋滟的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脚步声打在凤九歌的心头上,有些熟悉。梦中的情景到了最后很模糊,她越是想弄明白,心口就越疼,头也像是快要爆炸一样。 男子慢慢走近,眼看就要进入屋里,一抹身影蹿上前来,刀影直直冲向他的心脏!速度快得让他躲闪不及,胳膊被重重刺了一刀。刀剑拔出,鲜血四溅!可那身影丝毫没有停下的征兆,猛然进攻,直取性命! 桃花眼危险地眯起,慕晚枫一惊,是那人屠戮的征兆!她上前想要阻拦,却被凤九歌浑身的戾气止住脚步,那是……从骨子里,散发的杀意! 到底怎么了?! 凤九歌似乎已经完全理智,近乎疯狂,招招夺命,直取心脏。男子却是飞快将刀折断,一掌拍出,她堪堪躲过。 “九歌……”慕晚枫声音颤抖。 “这世上,只有你,是该死的!”凤九歌飞身上前,男子变掌为爪,眼看就要将凤九歌撕碎,爪前却出现一把匕首。凤九歌此时在空中惊艳一笑,“你说,这削铁如泥的匕首会不会把这老鼠爪剁掉?!” 男子飞快躲避,同时,左手上前想要进攻,可突然尖锐一痛,那匕首已经刺穿左掌! 他狼狈落地,凤九歌趁机掏出一瓶药液,向男子撒去。 晶眸射出凌厉的杀意,却不得不顾手心的伤。还有那瓶药液,让他浑身不自在。他看了眼慕晚枫,“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紫色身影离去,慕晚枫才上前,“九歌,你?” 凤九歌此时瞳孔涣散,让慕晚枫的心沉到谷底,等到她眼里的猩红渐渐退去,慕晚枫才开口:“九歌,以后……不要这么冒险了,那个男人……很可怕。” “唔。”凤九歌呆呆地点头,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攻击那个那个人,她更不知道自己潜力这么大。 哈哈~她很想学樱木花道那样,掐腰扬天长笑,大叫“我是天才!” “晚枫,那个人是你的哥哥?”九歌小心询问,她不是不好奇慕家,不是不关心慕晚枫,只是担心她会陷入痛苦的回忆,无法自拔。现在,慕家,已经出手,她有必要知道了。 “恩。”慕晚枫却是疲惫不堪,她会向九歌说明一切的,却不是现在,“回去吧。” 老鸨却是拦着她们不让离开,刚刚那场打斗,可吓坏了不少客人,必须要做出相应的赔偿! 两人能理她才怪,这可是慕家的产业。凤九歌愤愤地想:本来还想向她推荐其他的攻受配对类型,既然如此,那就免了!等战争结束,她绝对会通过恭海阁开一家比这规模更大的店! 为什么要通过恭海阁开?成本是什么的不用她来出……她就是这样贪小便宜! “晚枫。”凤九歌虽然不记得刚刚突然发飙的原因,却知道和慕晚枫脱不开关系,“你一定要好好的。” 好好的? 慕晚枫凄然一笑,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和她说这样的话了,却是第一次让她看到了希望。她在心里默默许诺:九歌,我一定会好好活着,无论多么痛苦! 而此时,刘秀正打着郭圣通的旗号,派兵出征河北。不少人指责刘秀荒淫,可更多的是痛骂郭圣通红颜祸水。 刘扬急得不行,倒不是怕刘秀打到家门口,而是担心郭圣通的归宿。他本来是打算能把郭圣通和刘德凑在一起,刘德的品行,他是知道,绝对不会亏待郭圣通。可显然,通儿对他并无意。 郭圣通对此反应淡淡,冲着女子下手,向来是刘秀的拿手绝活,她已经习惯他的无耻了。 “通儿,你真的打算……和惊云骑联姻。”刘扬终是问出来,他没见过惊无缘,并不知这人品行,他实在有些不放心。 他自小疼爱的外甥女,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交给别人呢? 刘德也紧张地等待着答案,很小的时候,他就对表妹倾心,无时无刻不想着将来娶表妹为妻,照顾她一生一世。可现在,她竟然要嫁与他人? 他忽然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可又迫切地想要知道表妹的心意。 等到郭圣通应道“是”时,他觉得他所有的期望化为泡沫,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这就是情伤!父亲一生为情所困,为情所伤,他一直无法理解,现在,却亲身体会到了。 刘德整个人变得麻木,从心底蔓延的痛楚提醒着他,这一切无比真实。 “不过,只是做给外界看罢了,我不会嫁他,他也不会娶我。” 他听到郭圣通这样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当他掐了自己好几下,确定自己还能感知疼痛,心里闪过狂喜,差点像个孩子似的跳起来。 “哼!”刘扬不乐意了,什么叫“不会娶”,她的外甥女哪由得别人去挑!不知好歹! 此时,凤九歌兴冲冲地回到军营,却听到小兵的议论声:“元帅要娶郭家贵女。” 仿若晴天霹雳,一个惊雷劈得她里外全焦,惊无缘要娶郭圣通! 她觉得时空仿若停滞,为什么?而且,怎么可能? 第三十四章 药王邳彤 凤九歌会吃醋吗?No,当然不会!她还没有倾情惊无缘,怎么可能吃醋呢? 这文很明显,是长篇,凤九歌又是个感情迟钝的主,才三十几章,女主就爱上男主,除非作者缺心眼!这又不是一开始就相爱,然后又各种虐恋情深的小说! 凤九歌换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大龙历史上,郭圣通嫁的不是惊无缘。唉,这下惊无缘要面对失恋的困扰了! 随即,她又有些担心,古代失恋是很严重的,特别是一些穿越小说的炮灰男配,不都会为女主守节终身不娶吗?搞不好,还会为之殉情!虽然在这部剧里,她才是女主的说。 她急速向惊无缘帐中窜去,一路考虑着怎样劝解惊无缘,可这看在慕晚枫眼里却是另一种情形。 凤九歌深吸一口气,轻轻拉开帐子。惊无缘正伏在案前,执笔写着什么,夕阳柔和的光辉打在他英俊坚毅的侧脸上,深深嵌进凤九歌的眼底。 “指点江山”,她脑海中忽然蹦出来这四个字,惊无缘写的每一个字都意味着天下形势的改变。刚刚在伶人馆的那个男子说动了手脚,应该是前些日子起义军的混战,可却被惊无缘化解了……她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敬畏!没错,是敬畏! 一开始,她是厌恶他的,他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进入军营。可后来,她渐渐适应了军营生活,更知道这乱世战场的意义! 他教自己修习阵法,统兵驭人之术,甚至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她感激他! 他虽然对自己忽冷忽热,时而温柔时而淡漠,但她从心底敬佩他!他是惊云骑的元帅,一手创立惊云骑,带领惊云骑横扫山东征战河北,从未败过! 现在,是彻彻底底的敬畏!这个男人有鸟瞰天下、决胜江山的能力! 凤九歌忽然有种羞愧感,她不应该想着看惊无缘笑话的,她不想惊无缘情伤以致孤独终老。 可, 她就是忍不住…… 哈哈哈~可怜的惊无缘!! “什么事?”惊无缘放下笔,抬头看向凤九歌,她已经来了好一会了。 “唔,咳。”凤九歌假装清了清嗓子,“你,要娶……郭圣通吗?”随后低下头,假做忧伤,其实是怕控制不住自己,“噗”地笑出来。 她的笑点和别人一直不一样。 静! 惊无缘什么话也没说,墨瞳眯了眯,目光神色不明,眼底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凤九歌垂头拼命忍着,过了好久,还没等到惊无缘开口。她微抬鹅颈,却对上惊无缘深邃如幽潭的双眸,呼吸一滞。 这家伙,干嘛这么恐怖地瞪着她! “额,我……郭圣通会嫁给别人。”她战战兢兢,即使再想看惊无缘笑话,也知道情深不寿,心底更是明白这个男人的可怕!“我梦到的……我的梦会预示未来一些事,你不是知道吗?”说到最后,声音渐渐低落,惊无缘凌厉的目光放佛能撕破她伪装的外衣,将她看透! “你既然知道她不会嫁我,还来问什么?!”他终于赏脸开口。 她能说她一开始是想看笑话,后来是担心他会承受不住失恋的痛苦吗? 凤九歌感受到他依然灼灼地盯着她,带着审判的意味,她一边紧急思索怎样过关,一边狠掐自己,使自己眸子染上雾气,一副倔强的样子,咬着嘴唇,“我只是担心你,世人不都说为情所困吗?” “为情所困……为情所困……为情所困……为情所困……”惊无缘不断地重复,好像中了什么魔咒,他忽而笑了起来,却让凤九歌胆战心惊,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脚底像是踩了风火轮,飞快蹿走。 真是吓人!幸好溜得快!她庆幸自己及时跑开,却不知道她走后,惊无缘露出浓浓的嘲讽。 接下来的日子,惊云骑一直待在原地,并没有什么动作。 刘秀却派大将吴汉率兵北上,到了河北边缘,派刘植出使河北,劝降真定王刘扬。 刘植出言不逊,生生将刘扬气得吐血晕厥。 凤九歌急得团团转,这要是吴汉进入河北,惊云骑按兵不动,那他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领土,岂不是要拱手让人?!可她却不敢去找惊无缘,自从那天,每次见到惊无缘,她就莫名的心虚。 已经入冬,天气异常寒冷,凤九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冬天,是个适合吃火锅的季节,她特别喜欢和一群好兄弟围坐在篝火旁,热热闹闹,在一口大锅里抢肉。这时候,她死活都要拉上慕晚枫,有慕晚枫在,那群家伙还能收敛点,要不然,她连肉渣都看不见。 只是,那个可恶的景丹很不给面子,老是和她抢。哼,也不想想这是谁辛辛苦苦准备的!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饺子,她记得在原历史上,饺子最早出现在东汉末年,据说是医圣张仲景发明的。应该是那个穿越老乡带来的吧,可真了不起! 惊云骑吃的饺子都是通过恭海阁运来的,耗费的成本可不是一般的高,所以一年到头也就吃个一两次。平时,她有空也做,不过做得少,本来想发动大家一起包饺子,可想想一群大老爷们捏饺子的场景,就算了吧。 凤九歌不得不得骄傲的一件事,就是帮助惊云骑众将士预防感冒。自从她突然想起板蓝根这种神奇的东东后,她就又多了一个称号,小药王。 为什么叫是小药王呢?好像还有个在河北一带自称“药王”的老头,邳彤。 脸皮真厚,竟然自称药王。 不过,她觉得,这个药王肯定是穿越老乡刘扬的功劳。原历史上,邳彤、景丹、盖延等人都是刘秀的手下,看来他提前出手,把他们收服了。 “小药王。”一名小将风风火火跑来,凤九歌上前帮他顺了顺背,不要着急,慢慢说。 “你一直想见的那个老药王来了!” “?!”凤九歌第一反应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奥,不,她只是想想,连张口都没有。 凤九歌跟着他走到帅帐,第一眼,这老头很眼熟啊。第二眼,这老头分明是,她和景丹打架那天,在帅帐遇见的老头。第三眼,完了,她那天当着他的面,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甚至还直称刘扬的名字,对刘扬是大大的不敬啊! 完了,他会不会告诉穿越老乡啊?她还不了解古人吗?古人最喜欢打小报告,特别是古代官员,动不动就参人家。古代皇帝也喜欢听这个,甚至还弄了什么锦衣卫。虽然,刘扬是穿越老乡,可穿越的人多半都是很记仇的,而且他还是最终君临天下的霸主,怪不得历史上没有她凤九歌的名字,原来是得罪了日后的帝王,被抹杀了! 她已经开始为日后的遭遇默默流泪,她发誓,她一定要抱紧惊无缘的大腿。额,这个不行,惊无缘太过反复。唔,等哪天遇上郭圣通,一定要抱住郭圣通大腿死死不放。郭圣通是大龙帝国的奇女子,得刘扬看重,刘疆敬重。上了她的船,她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不少。 凤九歌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偏偏那老头就注意到她,“哟,小子,你就是那小药王。”他瞪着牛眼,打量她,“听说,是你发现了板蓝根。” 没错,就是她,不行啊!不要小看现代人好不好,你们未来的老皇帝就是现代人。 不过,这话她可不会说。她展颜一笑,那叫一个羞涩谦逊。她诚惶诚恐地说道:“前辈谬赞!我,哦。小生偶然发现而已,当不起小药王这称号。要说药王,前辈是绝对独一无二的。” 凤九歌随后噼里啪啦一大堆奉承话,把邳彤乐得直撸胡子,态度真诚得惊无缘和慕晚枫也一脸诧异。 凤九歌平时有多嚣张,他们是绝对知道的,怎么现在,跟个温顺的小绵羊似的。两人却不知道凤九歌每说一句好听的,心里都要吐槽上百句。更是哼哼着,如果不是为了我的前途和钱途,我才不会那么低声下气地和一个老头儿那样说话呢! 此时,凤九歌胡乱编造的童谣“渣男秀,不要脸!娶刘莹,赖皮蛤蟆配天仙!”已经流传甚广,不仅河北孩童皆在传唱,其他各地百姓也相继知晓。 刘秀气得脸都绿得没法看了,派人查,也查不出来是谁在搞鬼,想要阻止,其势头却越来越广。 “刘莹最近在洛阳行宫的日子很不好过。”惊无缘接到消息。 (为什么叫洛阳行宫呢?按理说,刘秀已经称帝,应该称为皇宫。可让刘秀那个渣男住皇宫,某卡很不乐意!) 凤九歌一副“我很懂,我很牛”的样子,“宫斗的最高秘诀,要么斗,要么死!” “你说什么?” “唉?” 第三十五章 斗不过,那就去死! 洛阳行宫! 刘莹跪在地上,一身狼狈,刘黄和刘伯姬就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狐媚样!你算什么天仙?要说天仙也是丽华!” 刘莹低着头,敛下寒意,面上一副受了委屈却生生忍住的样子:“公主殿下息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不肯落下。 刘黄上前“啪”的一巴掌,刘莹左脸立马高肿,她只觉耳朵嗡嗡地响,摇摇欲坠,几欲晕厥。 “你那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我们让你受苦了吗?!”刘黄吼道,眼里闪过怨愤。这个女人,施展狐媚手段,把文叔迷得都忘记丽华的存在。丽华本该贵为皇后,却终日在宫中以泪洗面! 刘莹心里冷哼,两人虽是公主,她却是皇帝的贵人!现在宫中没有皇后,她是最尊贵的,和阴丽华平起平坐,两人竟然仗着身份让自己下跪,还对自己动手!真不知道这两人的脑子长到哪里去了? 阴丽华这一招出得好!那女人还真难对付,她在真定王府后院帮王妃对付小妾,帮圣主应付阴谋诡计,再加上圣主的指点,都没有把这女人拉下马! 不过,这次,她却是请君入瓮!她等着阴丽华跳下她早已挖好的坟墓! 此时,刘炎的哭声传来,哭的撕心裂肺,仿佛知道母亲正在受苦似的。刘莹捂着高肿的侧脸,泪眼盈盈,急切道:“公主殿下,炎儿哭了,可能是饿了,先让臣妾去看看他吧。炎儿,也是……公主殿下的侄儿啊!”她声音略显嘶哑,配上那副我见犹怜的面容,任何一个人见了,恐怕心都会变软三分。可两位公主殿下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刘黄更是刻薄道:“呵!什么侄儿,一个庶子,也配做我们的侄儿!”说完,还朝刘莹淬了口痰。 蠢货!刘莹鄙夷,刘炎虽是庶子,可却是刘秀现在唯一的儿子,是尊贵的长子。就算她们有什么不满,也不应该直嚷嚷,行宫内外各方均布满眼线,刘秀有这两个人拖后腿,是绝对赢不了的! 宫女们看看刘莹,看看刘黄与刘伯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也没有人去搬救兵,刘秀不在宫中,阴丽华也绝对不会管! 孩子的哭声让刘黄心烦不已,她指着跪在一旁的奶娘,“你,去把孩子给我抱来!” 刘莹顿时惊恐地抬眼,乞求地望向两人,可越发让刘黄厌恶,刘伯姬更是像看到苍蝇一样,撇开眼。 奶娘哆哆嗦嗦地把孩子抱过来,刘黄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给我!” 奶娘看向刘莹,刘黄却是不理会两人的眼神交流,一把抢过孩子。她瞥了眼刘炎,一股恶心感从心底逐渐蔓延到全身各处,就是这个孩子的存在让丽华与后位失之交臂么?! 她像是受了蛊惑般,伸出手,轻轻的,缓缓的,抚上刘炎纤细的脖颈,一点一点,用力,直到刘炎的哭声减小,直到刘莹扑上前来抢走刘炎。 刘黄回神,刘伯姬也从噩梦中惊醒,刚刚她分明从刘黄眼中看见蚀骨的杀意,而刘黄也差点掐死刘炎!虽说是个庶子,却是文叔目前唯一的儿子。她想要上前阻止,却完全抬不动脚! 刘莹仔仔细细地刘炎看了个遍,脖子上的掐痕格外刺目。刘莹心中的恨意疯狂滋长,眸光如冰刀直直地射向刘黄与刘伯姬。她浑身戾气,像是幼崽受伤的母狮,只差扑上前去,将猎物狠狠撕碎! 刘黄和刘伯姬心里发虚,可又怕失了身份,“哼!这次本宫就放你这贱人一马!”随后,装腔作势地离开。 而刘莹,唇角浮上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大家,都看见了呢! 刘黄与刘伯姬离开后,去看望阴丽华,三人言谈正欢。却听见宫人来报,刘莹抱着孩子求见。“不见,”刘黄脸色一沉,那个贱人竟然敢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可别让那个贱人扰了我们的兴致。” 刘伯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 阴丽华看见两人脸色不对,知道她们刚刚与刘莹交锋,失了面子,暗骂没用。只是,她也有些隐隐觉得怪异,刘黄和刘伯姬在这里,又没办法召乱神出来。 刘莹听见宫女的传话,抱着刘炎跪在阴丽华宫外,大哭:“求公主殿下息怒,饶了贱妾吧。” “求皇后娘娘救救施以援手,救救炎儿。” 皇后娘娘!显然,这是刘莹在认输!宫女心一惊,急忙向阴丽华禀报。阴丽华眼底波澜骤起,刘莹该不会是想要嫁祸给她吧?!她嘴角闪过浓浓的嘲讽,她可是和刘莹“井水不犯河水”,要算账,也是眼前这两个蠢货! “不用理她!”刘黄猛地将茶盏狠狠摔在地上,怒气冲冲:“让她跪着!她还用一个庶子来威胁本宫不成!” 刘伯姬不言,心中忐忑不安。 刘莹在宫外继续哭诉,娇小的身躯在彻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依然不肯离去。不久,她看了眼怀中孩子,瞳孔急缩,匍匐在地,像是陷入无边无际的苍茫中。守在外面的宫女有些看不下去,却又不能擅自做主。她别过头,不去看眼前这个尊贵无比却可怜至极的女人。 下雪了! 漫天的雪花飞舞,犹如空中撒盐,将大地裹上银装,却埋葬了那一片青翠,埋葬了希望,也埋葬了刘莹的身躯。她依然成了一个雪人,和怀中的孩子一起! 阴丽华到底是在众人的簇拥中走了出来,她撑着伞,亲自扶起刘莹,关切道:“妹妹这是做什么,也不怕冻坏了身子。也真是的,大冷天抱着炎儿,炎儿可是会生病。” 刘莹犹如断了线的木偶,“谢谢关心。”转身离去,空洞的眼神,破碎的身影都让阴丽华为之一惊。 公元25年末,刘秀长子刘炎被毒杀,贵人刘莹也在当天服毒自尽。刘秀大怒,下令彻查,并下令将刘莹身边宫女全部仗杀。 刘秀极力压下这件事,可没多久就传的纷纷扬扬,成为百姓饭后闲谈,甚至在赌场还设下赌局!有人说,是刘秀无法忍受那首童谣,向刘莹下手;有人说,是刘黄下毒,当日刘黄和刘伯姬到过刘莹宫中,还差点当面掐死刘炎;更多的人在猜测,是死于宫闱倾轧!阴丽华与刘莹两人可是皇后的热门人选,一个是原配,一个身后有真定王刘扬。刘莹的死,绝对与阴丽华脱不开关系! 事实的真相,刘秀心里比谁都明了,孩子中的毒虽然自刘黄手中发现,却来源于林家!林家与阴家是姻亲,虽林家已经被灭族,可那毒药,阴家绝对有!可他不能对阴丽华做什么,他还需要阴家的支持! 真定王刘扬,刚刚从刘植的刺激中转醒,乍听这一消息,理所当然的再次“吐血晕厥”。 郭府。 刘莹半跪在地,“多谢圣主搭救!” 郭圣通背对着她,淡淡道:“无碍。”她只是稍作安排,大多是惊无缘在谋划。 “我交代你的事,办好了吗?”郭圣通眼里闪过阴鸷。 “不负圣主所托!”刘莹恭敬道。 “那就好!那个孩子,你,好好养着。”郭圣通冰冷的语调溢上一丝柔和,“不要在意他父亲,只要想着他是你的孩子!” 就像她的疆儿和辅儿,是她的最为珍贵的宝贝! 刘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以为圣主会容不下这个孩子! 几天前,恭海阁在洛阳行宫的暗线,将炸死逃脱的计划告知于她,虽然这有极大的危险性,可总比在那深宫中苦熬要好得多,她当即答应。 事后,她想想都冷汗直冒,这计划虽看起来简单,却是一环扣一环!刘秀出宫回宫的时间,刘黄与刘伯姬的无礼吵闹,刘黄的失态,宫人的反应,阴丽华的疏漏,以及亦真亦假的易容术……每一环出了差错,整个筹谋都付之一炬。她不得不佩服起眼前的这个人,虽为女子,却运筹帷幄之中 决胜千里之外! “属下告退。”刘莹深深一拜,走出。 郭圣通低垂的长睫轻颤,眼里是诉不尽的思念,疆儿和辅儿……刘炎也算是你们的弟弟吧。 她想起两人虽厌恶阴丽华,对刘庄却真心疼爱,视他为一母所出,结果呢?他窃了疆儿的江山,与阴家设下陷阱,让辅儿获罪入狱,被刘秀下令斩杀! “刘庄!倘若这一世你还能来到这世上,我绝对将你生生活刮!不过,你已经没机会了。”她笑得绝美至极,“公狗不行了,母狗还能生出狗崽子来吗?!” 她几乎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沁出眼角,最终化为一声轻叹和苦涩。 辅儿胖墩墩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他迈着小短腿噌噌走来,“母后,辅儿日后要当大将军!成为第二个卫青!”随后,他皱皱眉,一副苦恼的样子,“可是,卫青早就不在了,辅儿不能拜卫青为师,怎么成为第二个卫青呢?” 郭圣通豁然笑起来,晶莹般的泪光顺着眼角滴下,“辅儿,母后虽然没能把卫青找来,却找来了卫青的师父,你日后……和卫青……可是同门啊。”她紧紧捂住双脸,呜咽声从手中流泻而出。 第三十六章 刘扬起兵(修) 公元25年,刘秀派兵讨伐真定王,吴汉为主将,陈俊和杜茂为副将。吴汉率军进入河北境内,与惊云骑于邯郸狭路相逢。两军交锋,汉军损失惨重。陈俊被慕晚枫斩于马下,杜茂被惊无缘困于阵中,中箭身亡,吴汉身负重伤,更是损失了五名手下先锋! 吴汉败逃,后从安阳调援兵三十万合力围攻惊云骑。阴识改良的巨型投石机更是如虎添翼,惊云骑败! 各地起义军俱惊,自惊云骑在山东征战,从未败过! 河北门户大开,吴汉率二十万骑兵北上,所经之地烧杀抢掠。河北各地农民揭竿而起,反抗吴汉!吴汉率军一面抵挡农民起义军,一面北上直至攻入真定王的封地,纵兵血洗了全城百姓,几乎无人生还! 真定王大怒,派兵公然对抗汉军,却节节败退。 公元25年末,真定王之女刘莹身死,刘扬起兵!以刘秀所派使者刘植的人头为祭。 此后,刘扬集合二十万真定将士,亲自率兵攻打吴汉,将汉军赶出真定,吴汉败!不少人都感叹,虽这一代真定王懦弱迂腐,可老真定恭王余威仍在!想那吴汉统兵作战已久,再加上阴识的投石机,惊云骑都要避其锋芒,可刘扬竟直接迎上! 郭圣通反应平平,若是这种程度她都应付不了,那她重生又有何用?!自她重生起,就将上一世刘秀获胜的每一步都研究的彻彻底底,舅父的十万大军、阴家三兄弟、林家、云台二十八将…… 这一世,舅父没有借兵刘秀,林家已灭,阴家中,阴兴和阴就已毁,只剩下阴识。呵~!她忍不住冷哼,阴识的那些雕虫小技,她上一世飘荡时,在日后的历史中看了数万遍!这一世她培养了那么多谋士,放在舅父身边的可不少。 至于刘秀最大的倚仗——云台二十八将,那些上一世帮过他们母子的,她记下恩情,并提前拉入自己的阵营;至于那些踩着他们母子的尸骨上位的,她会一点点榨干他们,连渣都不剩!还有那些跟在刘秀身边为虎作伥的,她要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死掉,尸骨无存,遗臭万年! 吴汉败后,刘秀派耿弇率军前去援救吴汉,却被惊无缘和慕晚枫挡住去路。此时,凤九歌率十五万惊云骑将士,将汉军困于邢台,汉军全军覆没,景丹斩下吴汉人头,挂在城墙示众,祭奠河北枉死的百姓。 “吴汉,无汉呀!注定是要败的,更何况是本帅领兵。”战后,凤九歌叹息,其实,她也是有些小紧张的,这是她第一次率军出征,而且是偷偷摸摸不能让人发现,压力山大啊。 之前,吴汉打到河北的时候,她着急上火,都没什么食欲,每顿只能吃下两碗米饭!后来惊无缘告诉她行军计划时,她才稍稍放心,可以像平时一样安然吃下四碗米饭了。 只是,她依然有些不安。一是因为她要离开惊无缘与慕晚枫,独自率军出行;二是在设下阵法时,没人可以商讨。她对自己还不够自信,更怕害了大家!可慕晚枫和惊无缘都要在邯郸一战,才能吸引敌人的全部注意力。 郭况的出现让她看到了曙光,她甚至有点得意洋洋,她可是十五万大军的老大!正当她心花怒放时,惊无缘一盆冷水将她浇个透心凉、心飞扬,他派景丹与盖延一同前往。额,盖延是个老实人,可景丹那就不一样了,总是和她唱反调。 幸好,凤九歌忍不住庆幸,刘扬将吴汉打得狼狈逃窜,他们才有了可乘之机,将吴汉大军引入阵法,然后全部消灭。 不愧是穿越同乡,干得漂亮! 凤九歌皱眉,怎么这刘扬还不称帝,然后征战天下?还一直在装弱势群体?按理说,这次正是刘扬起兵称帝的大好时机,可他却只把吴汉赶出自己的封地。 “起兵是一回事,称帝又是一回事。”惊无缘解释道,“起兵是忍无可忍,而称帝,去需要众人的拥护,让天下人相信刘扬有平江山的本事!” 邢台大捷后,惊无缘率兵前往邢台,与凤九歌汇合。 “那这次战役不正好证明了刘扬有这个能力?”凤九歌不解。 “一代帝王可不是带兵打仗这么简单。”看到凤九歌那困惑的样子,惊无缘心里又解气又心疼,终于能让她愁一愁了。随即他心头掠过涩意,好像从头至尾,让她如此上心的也只有刘扬。 “刘秀不就是打仗才称帝的吗?” “刘扬一直在研习儒家文化,甚至故作迂腐懦弱。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个嘛?”凤九歌歪着脑袋,她其实是想吐槽的,谁知道这穿越老乡为什么这么做?不过,同为穿越者,想法应该会有类似的地方。她想了想以前看的那些小说,试探道:“应该是为了示弱,避其锋芒,还有……唔,真定王是被逼造反,而且还是这种情况下,应该是不同的。” 真定王域下百姓被屠杀,女儿身死,这种情况下会让百姓纷纷附和。 惊无缘眼里闪过一抹赞赏,“若是统一后呢?统一后如何恢复多年战乱造成的动荡与破坏。” “咦?是了,汉文帝、景帝实行休养生息,后汉武帝采取董仲舒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江山统一,正是需要百家思想的时候。” “还有文治!战乱后的多年都会重武轻文,刘扬兴办学院,受儒生拥护。开国后,不会盲目推崇武学,穷兵黩武。” 凤九歌看了眼惊无缘坚毅的双眸,即使那双眼曾经失落,困惑,却从没有退缩!就算当初他知道刘扬没有帝王宸运,他也一如既往地坚持,还把她对惊云骑心底最深处的感情唤醒。 只不过……“虽说走一步看百步,但,当前才是最重要的。刘扬还没有称帝,还没有去征战天下,说以后又有什么意义呢?虽然他得书生拥戴,可在这乱世……”凤九歌偷偷瞥了眼惊无缘,指出弊端,“百无一用是书生!” 没错,在这乱世,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根本没什么作用!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无情了,刘秀之所以派残暴的吴汉出征河北,少不了恭海阁的背后谋划;惊云骑杀了吴汉的兄弟和手下,故意激怒吴汉,然后败退,也是他们的计划之一;还有吴汉在河北一路烧杀掠夺,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那时她忍不住想,他们和吴汉又有什么区别呢?可又觉得自己矫情,计划都已经实施了,而且……凤九歌自己给自己暗示,惊云骑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而已,真正做这件事的是吴汉!是刘秀! 只是,吴汉屠城的消息传来,心中的悔恨久久不能平复,她相信惊无缘也是这样的心情。这不在他们的计划内,而且,吴汉屠杀的可是真定王域内百姓!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去找惊无缘对峙。她想,如果是刚来到这异世的自己,肯定会固执地认为是惊无缘用无数百姓的鲜血唤起了河北对刘秀的滔天恨意。现在,她相信惊无缘! 最后……她也只是为那些无辜的人难过了几天而已,因为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同情他们!她每天在战场都要亲眼看见无数人埋骨,那些人中,有她的同伴…… 郭府。 郭圣通此时正奋笔疾书,不一会,纸上出现龙飞凤舞的字迹,洋洋洒洒一片,全部是对刘秀自起义以来所犯罪行的讨伐,认贼为主,杀兄食子,罔顾人伦,后宫不宁,荼毒百姓……她看了几千年的朝代更迭,知道在乱世中众生的力量有多大! 不久,这篇檄文就传遍天下!有志之士纷纷口诛笔伐,刘秀顿时民心。 “刘秀,你还能倚仗什么呢?你的云台二十八将,已经死了四个!百姓更是不会再支持你,不过,若是南阳那群蠢货依然冥顽不灵,我不介意屠尽南阳生灵!” 洛阳行宫。 阴丽华杏眼圆睁,“刘秀已经失了民心,他,还能一统天下吗?”眼里恨意与悔意一闪而逝。 眼前的黑影阴森一笑:“谁说他失了民心,那些只不过是表象罢了。刘秀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它满是不屑与嘲讽:“惊云骑绝对不会赢得,谁让他们收留了慕晚枫!这可是得罪死了慕家!慕家,慕家!哈哈哈!”它一顿仰天大笑。“慕家才是这片大地上众生真正的统治者!你让阴识去接触慕家,想办法获得慕家的支持!” “既然慕家决定成败,为什么非要让郭圣通嫁给刘秀,非要什么帝王宸运合一?”阴丽华觉得眼前的“人”绝对是个疯子,她怎么会去相信它! “难道你想让刘秀刚坐上宝座就被推到断头台?慕家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可并不意味着,凭借慕家能开辟一个朝代!能创造一个盛世的只有身怀帝王宸运之人!” 而且,不让郭圣通与阴丽华共侍一夫,怎么让上一世的结局再现?!不把郭圣通踹下地狱,它的恨意,如何消除! 只是,这一世却不像上一世那样。郭圣通身边有异星相助,而且那贱人,竟然把卫青的师父惊无缘也拉进来!还有慕晚枫,上一世,慕晚枫早已被慕家活祭!这一世,却逃出慕家。这三人联手的话,连卫青也…… 它想起卫青就咬牙切齿!原本它被凤九歌就折腾得几乎灵力散尽,等到稍作恢复,就回到上一世的西汉,想把卫青找来,却遭到重创。看来,惊无缘已经做了手脚,交代过卫青了。 只,它一直不解,郭圣通身边,刘疆、刘辅有帝王宸运,那同样拥有帝王宸运的第三个人,是谁? 人物关系介绍 惊云骑 惊无缘:男主,身份年龄皆不详。恭海阁第二任阁主,惊云骑之主。帮助郭圣通颠覆东汉江山,辅佐真定王刘扬争夺天下!领兵作战能力十分强大,曾教导过卫青。 凤九歌:女主,不受时空变换限制,从现代穿越而来,无意间进入恭海阁。厨艺高超,擅长阵法,后和慕晚枫学会了易容术。来到惊云骑后,修习阵法,容貌在不断变化,慕晚枫发现凤九歌真正长相,担心惹来慕家,为其易容。 慕晚枫:来自慕家,惊云骑副帅。女扮男装,带着金黄色面具,会易容,是目前唯一知道凤九歌真正面目的人,对九歌很关心。 郭况:郭圣通之弟,大龙帝国四大异姓王之一。为人机灵勇敢却贪吃,喜欢和凤九歌吵闹。收服宠物火鸟,其实是凤九歌逼火鸟认主。 真定王府 刘扬:真定王,未来大龙帝国开国皇帝。为人懦弱,却谦逊通透。宠爱外甥女郭圣通。 真定王妃玉念瑶:善良坚强,有一颗强大的慈母之心,挚爱刘扬。 刘德:真定王独子,钟情郭圣通。 刘疆:原东汉开国皇帝刘秀长子,生母为光武郭皇后。太子之位被废,封为东海恭王。因被褫夺帝王宸运,死后上不得天入不得地,后随着郭圣通的重生,得以回归。第二世成为刘扬的儿子,开创了大龙盛世。 刘辅:原东汉皇帝刘秀第二子,生母为光武郭皇后。同刘疆一样,具有帝王宸运,却被褫夺。死后无法转世,后和刘疆一样,成为刘扬第三子。 郭府 郭主:郭圣通之母,真定王刘扬之妹。女强人,在郭圣通父亲去世时,撑起郭家,后世大名鼎鼎的安阳公主。 郭圣通:东汉废后。在废后当日身死,却被压在烈焰中灼烧,直至东汉灭亡才得以逃脱。死后,因是秀丽爱情的小三受千古唾骂。后知道刘疆刘辅惨死,重生复仇。重来一世,她狠辣无情,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并颠覆了历史。恭海阁第一任阁主,“云辅”之主。 神秘男子:陪在郭圣通左右。 刘秀相关 刘秀:原东汉光武皇帝,为人奸诈阴狠,负心无情,在第二世被刘扬大军击败。 阴丽华:心机深沉,喜欢装模作样。从小被阴识灌输日后要母仪天下,心心念念的就是皇后的宝座。原东汉历史上光烈皇后,儿子刘庄继承刘秀皇位,为日后的汉明帝。 乱神:能够穿梭时空之间,曾被凤九歌与惊无缘所伤,后回到西汉,被卫青打伤。身份神秘,阴狠毒辣,痛恨郭圣通。 云台二十八将:上一世于刘秀麾下,助刘秀一统天下的二十八员功劳最大、能力最强的大将。 景丹、盖延、邳彤等人被郭圣通收服,其余人在第二世下场凄惨。 刘黄:刘秀长姐,为人愚蠢狠毒,十分看重阴丽华。 刘伯姬:刘秀之妹,同刘伯姬一样,愚蠢无知,受阴丽华蛊惑。 阴家 阴识:阴家家主,自私狡猾。从现代穿越而来,自以为了解历史,想要成为东汉历史上的阴识,帮助阴家像祖先管仲一样辅佐一代霸主。认为阴丽华是刘秀原配,想尽办法提高阴家和阴丽华在刘秀心中地位,成为第一任皇后。在第一世,阴识确实成功地让阴家成为东汉政治强族,第二世却失败,被凤九歌亲手杀死。 阴兴、阴就:阴家三兄弟的老二和老三,第二世被郭圣通毁掉前程,两人有了禁忌之恋,天下皆知。 各起义军 王朗:在邯郸被刘秀和刘扬联手所灭。 尤来军:被惊云骑所灭。 铜马军:在东汉史上被刘秀所收服,刘秀也称为“铜马帝”。在第二世中,提前被郭圣通所收服,后假降刘秀。 刘玄:被绿林军拥戴为帝,史称“更始”。为人无能却狠毒,被刘秀设计杀死刘縯。后,刘秀攻破都城,刘玄弃城西逃,被赤眉军所杀。 王易:在关中地区征战,后进入河北西部。 赤眉军:早先在山东一带发展的起义军,后主要在关中地区活动,山东的赤眉军被惊云骑所灭。 公孙述:占据川蜀一带,并称帝,国号“成家” 隗嚣:占据陕甘一带,实力强盛! 慕家:传说众生真正的统治者,实力强大,已有数千年的历史。 慕紫渊:桃花眼男子,邪魅险恶,曾挑起众起义军混战,被惊无缘躲过。 第三十七章 书生意气 邢台大捷后,惊云骑北上,往真定行军。此时,起义军混战已结束,纷纷进入修整阶段。 惊云骑众人难得没战事,又不用躲着谁,或者担心谁会打过来,过了一个不错的年。 他们中有的是惊无缘与郭圣通从各地收的孤儿,有的被战火摧毁了家园,无处可去,大多数则是背井离乡,投军惊云骑。虽无战事,却不能回家,只能一封家书寄走。惊云骑有恭海阁支持,可以帮将士寄家书,以恭海阁的人脉,只要不是住在山林中的隐居者,都是可以做到的。 凤九歌把这个节日办得热热闹闹的,她一个人在异世飘零,在这种时候,也只能靠这种方式,来赶走对现代的思念。 而且,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她身边有惊无缘,慕晚枫,还有惊云骑四十万将士!当然要把这个年当成家里过年一样啊!惊云骑是一家人,不管是不是在外飘零,她都要让惊云骑所有人感受到家的感觉! 说实在的,她是很佩服郭况的,明明离家那么近,明明凭借自己的特殊身份,是可以回家的。渍渍,他还真是像大禹治水一样,“三过家门而不入”啊。 郭况灰头土脸,一双亮眸却炯炯有神,面对凤九歌的一问,他一脸鄙夷,“哼!你懂什么!我可是个战士,战士是不能轻易退下战场上的。” 凤九歌囧,战士?这是几次元啊? 郭况面对凤九歌又开始畅谈起自己的人生理想来,他是每次遇见凤九歌都要说一遍的,凤九歌都已经能倒背如流了。 “我可是要成为卫青的人。”凤九歌抢先把话说出来。 郭况脸一红,“有什么好笑的!卫青可是很厉害的。” “是~卫青很厉害~就和我们元帅一样~” “什么叫就和我们元帅一样,卫青可比……”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哦~”凤九歌挑眉,“你说我们元帅不如卫青喽?” “我,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胡说!!”郭况急了,他很崇拜卫青,也很崇拜惊无缘,可这两人根本没法比。一个活在当下,一个活在百年以前。 凤九歌看着郭况满脸通红的样子,格外好笑,很可爱的孩子,懂得个人崇拜。“好吧,不和你开玩笑了,为什么选择卫青而不是其他什么人,就像霍去病?” 霍去病可是历史上有名的帅哥,金灿灿的大帅哥~可惜,死的早。 “因为我姐姐说,卫青是最值得敬佩的一名将领,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奥,卫青不败非天幸!” 唉?卫青不败非天幸?这好像是王维的是吧?郭圣通怎么知道?随即明了,肯定是穿越老乡,他改变的可不只有“刘扬”的命运,还有郭圣通的命运。这一世,郭圣通可不再是一个废后,而是摄政王妃,得大龙皇帝刘疆十分敬重。 “九歌。”惊无缘一身青衣走来,郭况立马撒丫子跑了,他可是记得,慕晚枫和惊无缘都不希望他与凤九歌接触太多。 “额。”凤九歌眼神乱转,就是不敢直视惊无缘,她总觉得惊无缘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有人情味了,还有,她看不懂的东西。 好像是……那次吧?她想了很久才想起来的。 那个时候,惊云骑避开混战,偏安一处,她去修习阵法时,恰巧遇到了惊无缘。他浑身狼狈,通身光华熄灭,只是目光空洞地注视着天空一角。 “我,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他说。 她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后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可是,我却在这个世界找到了自己的家,找到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他的眼神忽亮忽暗,像极了在寒风中摇曳的烛光,摇摆着,挣扎着~ 她忍不住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像哄孩子一样,拍拍他的后背,“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还有我们在你身边啊。好了~没事了!” 之后……之后的事情,她也记不得了,只知道惊无缘看她的目光不再淡漠,眼底蕴含着太多的温柔,可却让她感到……异常的别扭! 他走近,“要不要出去走一走?今日是上元节,很热闹。” 咦?古代的元宵节她还没见过呢?听说到处都是花灯。 “这样一来,军营里就没人看着。”她还是要以惊云骑为重的。 “有晚枫在。”他轻笑,那笑容中积攒了无限风华,千树万树梨花开。 凤九歌别过头,唔,惊无缘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嗯,好!走!”她可不是矫情的人!收拾收拾,易容一下,出发! 两人走在街上,虽然这里不久前还有一场战乱,可现在却灯光溢彩,商铺、小贩都在吆喝着,别有一番景致。这应该也是灾难过后,人们劫后余生的惊喜以及对未来的期望与庆祝。 两人并肩走着,吸引了不少目光。一个穿着青衣,举手投足间俱是睥睨众生的王者风范;一个身着蓝袍,身影纤细,一双澄澈的皓眸仿佛能深深嵌入心房。 二人皆是人中龙凤! 凤九歌觉得很是神奇,渍渍,走在大街上被人用那种崇拜的目光看,那种感觉就像是明星一样,真爽! 只不过,她偷偷瞥了眼惊无缘,那些人是在看惊无缘还是在看她?她摸摸下巴,忍不住想,到底是她受欢迎,还是惊无缘受欢迎啊! 凤九歌脑补的能力是在太强大了,她已经想到,周围全是她的拥护者,一起举着牌子大喊:“九歌九歌,我们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爱不可以!” 她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前方一群书生义愤填膺的喊声吵醒了美梦。“那些人在做什么?” 她很好奇,有很多人啊,该不会是游行什么的吧? 渍渍,好想上去围观,然后拍照、发朋友圈啊。 “去看看吧。”惊无缘看着凤九歌眼里都是‘我想去看’。他是知道若是不满足凤九歌的好奇心,她是不会罢休的。 “这书,又有何用!”一个书生吼道,说着就将手中书籍撕毁,凤九歌都看得心疼,这时代的纸有多珍贵,她是绝对能体会到的。造纸术虽然提前出现,可技术远没有达到这种可以随意用的地步啊,在惊云骑她都要节约再节约的。还有,就算是现代,她都不会这样撕书,这是对知识的蔑视,也不利于环保。 “读书又有何用!那些人打过来的时候,我们只能逃!逃!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亲友被杀!” “没错!难道下一次那些人再来时,我们用书去砸他们吗?!” “就是!真定王刘扬整天去研究什么儒学,整成百姓被屠杀,他才起义,可只是死守在真定那么大的地,不肯去追击吴汉,还是惊云骑将吴汉大军消灭。” …… 凤九歌已经听不下去了,更受不了一群中二青年自以为是的谬论!她上前一步,用平时训练士兵的声音喊道:“既然不要读书,那就不要读,但为什么要撕毁书籍?!” 围在一起的书生俱是一惊,此时的凤九歌气场全开,那是征战沙场已久才有的魄力! “那些都是前人好不容易传下来的宝贵经验!历经多少风雨,才能保住的财富,就这样被你们毁了,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 有些书生惭愧,但更多的则是不服气,却不敢不恭敬,眼前的两人身上浓烈的杀伐之气,皆不是普通人才有的。 “那你倒是说说看,这些书能教我们做什么?什么‘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什么修身养性,能教我们在这乱世中存活吗?能将这天下百姓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吗?” “既然你们觉得没用!那为何不弃笔从戎?惊云骑已经在河北,真定王也已经起兵,与其在这里空谈,倒不如在战场上,展示你们所谓的爱国情操!” 有些书生沉默的低下头,凤九歌冷哼一声,“怕死吗?不敢上战场?那就不要说真定王的大军没用!最没用的是你们!你们只是想用所谓的毁书,所谓大号召,让其他人上战场,而你们却,你们却龟缩在这里,寄希望于他人!你们才是最没用的!” “我想上战场。”一名书生走到凤九歌眼前,惊无缘立马上前,戒备着。 那书生说道:“可我不会武艺,只能去送死。” “那就当一名儒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兵圣孙武,被剜了膝盖,不是同样能带领吴国打败越国吗?你们连努力过都没有!” 她忽然想起了当初的自己,也是那样逃避,态度稍稍放软,可同时觉得自己应该霸气一回。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 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漫江碧透,百舸争流。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物霜天竞自由。 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她看到有些书生眼里已经燃起了斗志,“想做英雄还是狗熊,在于你们自己!” 说着,转身翩然而去,心里却在说:毛爷爷,借用您老人家诗词,也算是帮您宣传了,见谅见谅。 惊无缘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看着凤九歌耍威风,嘴角微微上扬。 前方拐角处,一个醉醺醺的看客,神色颓然却掺杂着无尽的嘲讽和不屑,“什么英雄?胜者才是英雄!这历史啊,可是为赢的人而编写的。” 第三十八章 历史,为谁而写 “什么英雄?胜者才是英雄!这历史啊,可是为赢的人而编写的。” 这道理凤九歌当然知道,她是切身体会!她穿越而来,发现什么《汉书》《后汉书》全是扯淡!刘秀那种人渣怎么配得到这天下!敢于撰写真实历史的,想必也只有司马迁一个人了吧。生在西汉,却把西汉开国皇帝刘邦原原本本的反映出来,并将吕后、项羽写入本纪,这种胆量也只有司马迁才有! 她斜眼睨了醉汉一眼。那人猛灌一口酒,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衣襟。他就像个废物一样趴在地上,嘴角渗出苦笑,却饱含不甘与怨恨,怨恨命运的不公,怨恨这世道的无常! 对这种情况周围人早已见怪不怪,这个醉汉在这里好久了,寒冬腊月也依然如此,口中还神神叨叨什么管仲后裔。 凤九歌连头也没转,直直地越过他,只留下一句:“既然如此,那就赢啊!你赢了,历史就会为你而写!” 就像现在,他们绝对会赢,绝对会创造属于他们的历史!输的人,只会被历史的车轮倾轧,被黄土埋没! 凤九歌不知道,她轻飘飘一句话造就了大龙帝国的一代传奇名相! 她更不知道,她刚刚这一番言论被恭海阁传扬,很快便激起了河北众多书生弃笔从戎,这支队伍几乎不到三个月便发展壮大,并拥护刘扬称帝,刘扬也是历史上少有的由书生拥护为帝的一代君王。 隐士们也纷纷出世,那首诗太具有鼓动性,那句“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将他们那一颗冷寂的心点燃。 而郭圣通也巧借这把火,将花木兰等巾帼英雄的故事广为宣传,不少女子走出后宅,奔赴战场。 后世评价,大龙帝国是古代历史上女权最受尊重的一个朝代! 此时,凤九歌很快调整,恢复了好心情,继续观摩古代的热闹街市。“开心吗?”惊无缘冒出一句。 咦?凤九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歪头看了一眼,惊无缘脸上没什么表情,直视前方。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和惊无缘一起出来了,和晚枫一起外出多好,她还会带自己去买化妆品,带自己到伶人馆,她现在想去,都不好意思开口。 她更加懊悔的是那天晚上,惊无缘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她却将他凄凉的样子全部瞧见,还傻乎乎地出现在他眼前。她暗骂自己傻蛋,那样的人绝对不会允许见证自己狼狈的人存在。 她以前可是看了不少史书,算得上了解古人了。像刘秀,狂傲的一代帝王,总是说阴丽华在他微末之时嫁给他。可真实情况呢?他娶阴丽华时已经封侯,有兵权,有诸多追随者。而他出使河北回宛城的途中,遇到王易的队伍,被王易打得四处逃窜,郭圣通就在这个时候带着十万大军嫁给他。那时的刘秀,什么都不是!可刘秀从来不提郭圣通在他危难时给予他的帮助,甚至在登基政权稳固之后,将真定王一家满门抄斩! 所以说,千万不要去瞧一个骄傲的男人落魄的一面,不然,他日后绝对会让你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她到不担心惊无缘会对她下毒手,只是单纯的后悔罢了,现在的惊无缘真是奇怪的让她头疼!甩甩脑袋,心里暗说,胡思乱想全部消退~消退啊~ “我们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和惊无缘一起外出,压力山大啊~ “还早,再继续逛逛吧。”清冷的声音,带了几不可查的颤抖,凤九歌完全没听出来。她只是在心里吐槽,不体恤员工的上司! 夜色朦胧,一对佳人在光华流转的灯市上慢步前行,只,两人心思千差万别。 凤九歌跟在惊无缘后面,速度越来越慢,渐渐地落后惊无缘一个人的距离。 “今晚的月色很美。”惊无缘突然停下,蹦出了这样一句话。 凤九歌抬头看看月亮,却正好被飘来的一票乌云遮住。渍渍,确实很美!面对惊无缘的不正常,她只能保持沉默。 “回吧。” 呼~太好了,凤九歌不禁暗道一声好。 惊无缘将她如释重负的表情看在眼里,唇角浮上一丝自嘲,眼里的失落愈浓。随后,负在背后的手掌紧握,他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公元26年3月,刘扬称帝,国号同样为汉,他不仅打着匡扶汉室的旗号,更为了这天下饱受战火之苦的百姓,可谓是仁义之师,得到了众多书生与义士的拥戴。 同月,惊云骑称臣,于真定会师。 “正式开始了!”凤九歌想到关于大龙历史的记载,她可是记得,刘扬称帝后,四处征战,不出几年便获得统一。“大龙八百多年的繁华盛世要上演了。” 此时,郭圣通正在紧密安排这接下来要做的一切。目前规模较大起义军主要有真定王,刘秀,赤眉军,王易,隗嚣,公孙述。 刘秀,上一世他最大倚仗就是云台二十八将。这一世,她已经提前做了安排,只是却没把阴识给抹杀掉,还让他揪出郭家不少眼线。 赤眉军,不好对付,就像是一条疯狗,逮着谁就狂咬,就先让赤眉军与刘秀狗咬狗! 至于王易,实力中等,手下倒是有几员大将忠心耿耿,也怪她没提前做好安排,若是将这几员大将拉入舅父阵中……郭圣通暗骂自己想多了,她回来才十几年,且前几年一直在发展恭海阁与“云辅”,等她有那个实力的时候,局势已经差不多形成了。况且前些年,她一直忙着在刘秀和阴识身边安插人手,王易倒给忽视了。 最难啃的当属隗嚣与公孙述,隗嚣绝对是乱世枭雄,上一世刘秀打败隗嚣不知费了多少心血,云台二十八将更有八名折损在这里面;而公孙述占据川蜀,地势险要,可谓得天独厚,上一世刘秀在称帝十年后,才将川蜀一带拿下! 不过,他刘秀能做到的事情,她绝对能做到!她这一世定要夺下这片沃土,夺回属于疆儿的江山! 她就是要改变历史,世人常说,历史是属于胜利者。就像当年的刘邦与项羽,再多的人为项羽可惜那又怎样,赢的人可是刘邦!是刘邦开创了大汉历史! 从此刻起,她已不再是东汉废后郭圣通,因为东汉已经不复存在! 洛阳行宫 “你之前说让郭圣通嫁给刘秀,可刘扬已经起兵,两人完全不可能联姻。”阴丽华这样说着,心里却闪过喜悦。刘莹死了,郭圣通无法嫁过来,那她就是最大的赢家,她才是皇后!唯一的皇后! 虽然刘莹于刘炎的死让刘秀和朝臣不满,可刘秀还要倚仗阴家,他不敢对她怎么样!她是他的原配发妻!更何况,真正害死刘炎的,可是刘黄与刘伯姬那两个蠢货! 眼前的黑影看透了阴丽华,这个女人还是和上一世一样肤浅,若不是需要她打压郭圣通,若不是她真正的身份……它是绝对不会去理会她的!“你当然是皇后,东汉光烈皇后!只不过,如果再这样下去,东汉可能就真的不存在了!” “什么?东汉?!” 它把上一世的事情简单的告诉了阴丽华,包括与郭圣通、刘秀的恩怨。最让阴丽华无法接受的是,因为郭圣通重生,改变了历史,她不再是传唱千古的光烈皇后! “为什么?为什么那样一个贱人能获得重生!明明是个妾,明明是个插足者,她竟能获得新生,还改变了历史!”阴丽华赤红着双眼,面目狰狞,活像从地狱来的女鬼,“那你呢?你既然能穿梭时空,为什么不把这历史再改回来呢?” “我找到一个不受时空限制的人,她就是异星,却走到郭圣通的身边。”它想到凤九歌几次对它的摧残,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自己能获得实体,将她千刀万剐! “那就把她弄到我们这边来!”阴丽华的红眸精光乍现,眼底暗流涌动,丝毫不掩饰那抹屠戮杀意,“就算是尸体,也无所谓!” 第三十九章 夜总会?烨总会 惊无缘称臣后,众人原本以为刘扬会将惊云骑与河北大军重新改编,刘扬却大手一挥,让惊云骑独立作战。这可让人大吃一惊,刘扬就不怕惊无缘拥兵自重吗?前段时间听说郭家要与惊云骑联姻,可最后却没整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是刘扬与惊云骑并不存在姻亲关系。 现在这种乱世,领兵在外的大将可是有不少自立门户的,像刘秀之前是刘玄手下的武信侯。刘秀称帝后,亲封的破虏将军邓奉,背叛刘秀自立为王。渍渍,这邓奉还是刘秀二姐夫邓晨的二侄呢! 刘扬却相信郭圣通的目光,况且惊无缘若真有称帝的心思,早就行动了。 此事也让刘扬更得谋士敬重,这样心怀百姓、仁慈宽厚者才配君临天下,他们也更尽心尽力地辅佐刘扬。因为若刘扬现在就忌惮惊无缘,这必定是心胸狭窄容不得功臣的主,他们将来少不得如履薄冰,与其那样倒不如一开始就不支持。 现在,他们也算是可以百分之百地相信刘扬,不少还持观望态度的谋士,也纷纷投向刘扬麾下。 凤九歌原本是要去拜会刘扬的,顺便瞻仰一下大龙开国皇帝,要个签名顺个花瓶啥的,如果再穿越回现代,她肯定就是女中土豪!可惊无缘却以军营无人看守为由将她强行留下,哼!不给员工福利的上司! 郭况和那只傻鸟都可以离开军营,为什么她不可以? 好吧,谁让人家舅舅是皇帝呢。万恶的旧社会,万恶的官二代! 好在还有晚枫,只是……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啊?那双杏眼倒是在那里见过啊。 “走吧。” 熟悉的声音传来。 “晚枫?!”慕晚枫的面具摘下,却易容成另一副模样,和以往大不相同。 “嗯。”她微微点头,一副酷毙的样子。 “额,去哪里?”惊无缘可不准许她去见刘扬,而且,好端端慕晚枫打扮成这副样子干嘛?今日慕晚枫肤如凝脂,粉唇宛若雪地上飘落的梅花,一双杏眼神采隐隐流动。她身着男装,更显得雌雄莫辩。此刻她正抱胸斜倚在门边,像极了不羁的侠客,细细看来,却是偷下凡间的仙子。 “好不容易来到真定府,你就打算窝在这里?”她语气平淡,却满含狡黠。“元帅可没说不让我们外出。” “对啊!”凤九歌一拍脑袋,暗骂自己傻瓜,现在都已经到了真定府,有谁会打过来?!军营有些小将完全没问题嘛,何况还有薄将军这位老将镇守。! 说走咱就走,凤九歌也整理一番,跟着慕晚枫风风火火的进城去玩了。 渍渍~这真定府就是不一样,比起她之前到过的几个小镇,这里就像繁华的都市。一是没有战乱,二是真定王治理有条,当然,这里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慕晚枫和凤九歌这对组合实在是不想引人注目都难,一个飘逸出尘,一个有着宝石般夺目的双眸,只,她像刚进城的乡下姑娘,看见什么都会指着大叫一遍。 “晚枫,这次我们去哪里啊?”这真定府还真是大,她觉得自己像是那谁?奥,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花了眼。本来嘛?古代的一些东西她是看不上的,毕竟现代的更加先进。可真定府,各种新奇玩意都有,简直就是现代版的古城!什么“美你屋”啊,“淘宝商城”,“真定专卖店”,“第四医馆”“盖中盖”“海底捞”应有尽有;还有图书馆,科技馆,博物馆,天啊,不愧是穿越老乡管辖的地区,真是赞! 不过,她上次在那个小镇怎么没看到这些东西,那家店不也是恭海阁的商铺嘛?她却不知道,这些商铺大多不是恭海阁的产业,更没考虑过两任阁主的不同之处。 咦?烨总会!夜总会? “晚枫,晚枫!你看!”她使劲拽着慕晚枫的袖子,指着夜总会,不顾周围行人诧异或鄙夷的目光,大喊着“烨总会!!哇啊!” 慕晚枫秀美微皱,她听圣主提起过烨总会。这个商铺很有名气,背后之人极为神秘,恭海阁也查不到。可,九歌为什么会对烨总会……好像以前就知道。她没有来过真定府,更没有见过圣主,难道是认识这里的主人? 凤九歌欢天喜地的窜进去,慕晚枫陷入深思,都没来得及拦住她,这烨总会可不是轻易能进的地方。她忍不住扶额,九歌正在兴头上,恐怕根本就劝不住。罢,就由她去,等一下她就知道了。 凤九歌走进,迎面而来的则是装饰豪华的大厅,桌椅全为檀木精工细作;最前面还有一个舞台,更是精致,珍珠镶嵌,鲜花铺就。真是奢侈!凤九歌暗叹,连柱子都刷了一层金粉,刻画上唯美的画卷,虽是金色,却十分契合。里面的客人一举一足都贵气逼人,她不禁咋舌,土豪才能进的地方!摸摸口袋,今天带够钱了么? 她回头看了眼慕晚枫,眼含希冀,流光点点闪烁,慕晚枫忍不住别开眼,在这里待一天,可是四十万大军一天的开销。 此时,一位侍者走上前,他微微俯首,“两位可曾提前预约?” 额,凤九歌可怜兮兮地摇头。 侍者笑容不变,“两位是想在这大厅,还是进樱舍或者蜗居?” “额,樱舍?蜗居?” “樱舍是后面的一处小院,却是我们主人亲自布置,至于蜗居,是那边的包厢,里面有各种服务,还可以K歌。” “K、K、K、K歌?”凤九歌已经结巴了。 “是的。两位打算去哪里?” 额,她能说她都想去看看吗?她很想看看古代的K歌和现代有什么不同。 “唔……可以进吗?”我们可没钱,这里一看就是那种高大上的地方,和上次随意砸铜板的伶人馆可不是一个档次。 “可以的,只要你在大厅让大家都认同。” “唔,不要钱,免费的吗?”她小声问道。 侍者嘴角抽了抽,完美的笑容终于有了裂痕,僵硬别扭,“那要看大家了。” 哼~让大家认同,简单的很!这样的小把戏,她凤九歌可十分拿手。 她走到大厅前方的舞台上,按赞了一声“脚感真好”,她清了清嗓子,“女士们,先生们,我叫凤九,是我们这个大家庭的新成员,为了纪念这个光辉时刻,我想奉上一首歌,为本人拙作,请大家多多支持。” 慕晚枫满头黑线,她真不想待在这里,承担那些人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她很想解释,她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烽烟起 寻爱似浪淘沙 遇见她 如春水映梨花 挥剑断天涯 相思轻放下 梦中我 痴痴牵挂 顾不顾将相王侯 管不管万世千秋 求只求爱化解 这万丈红尘纷乱永无休 爱更爱天长地久 要更要似水温柔 谁在乎谁主春秋 一生有爱 何惧风飞沙 悲白发留不住芳华 抛去江山如画 换她笑面如花 抵过这一生空牵挂 心若无怨 爱恨也随她 天地大 情路永无涯 只为她 袖手天下……” 待到凤九歌自认为声情并茂的唱完,并自己鼓起手掌“来来来,我需要你们的掌声,掌声鼓励~!”却发现众人的眼神不对劲,咦,有什么问题吗? “这首歌只是你做的?”离她最近的男子问道。 “是啊。”凤九歌忽视了拼命打眼色的慕晚枫,傻傻地点头。 “哼!竟然把陌鸾姑娘谱的曲子说成是你的,脸皮真厚,赶紧离开这里。”下面的人很有修养,可面对这种事情,十分恼火,纷纷嚷道,有的已经气得朝九歌扔果皮。 只有临窗一桌的四个人什么反应也没有,依旧把酒言欢。为首的一个蓝袍男子淡淡地扫了凤九歌一眼,似笑非笑,耐人寻味。 哈?陌鸾是谁?竟然敢把这首歌说成是她做的,莫非也是个穿越人士?天!这世界是怎么了,这么多穿越者! 侍者上前,示意下面的人安静,可那些人哪肯罢休,倒是蓝袍男子打了个手势,那群人才静下来。 凤九歌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蓝袍男子一眼,很快移开,有些眼熟,却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侍者向她微微欠身,“这位客人,您没有达到我们的要求,请您离开。” 凤九歌气上心头,她现在已经忽然不想看什么樱舍了,她更想PK一下那个穿越老乡!她屏息,酝酿了一下,把这里想象成战场……侍者只觉深重的杀气铺面而来,不由惊住。 “去叫那个什么陌鸾出来,小爷要会会她!”凤九歌一副我是大爷的样子,眼角却瞟向蓝袍男子,观察他的反应,如果那人有所行动,她还是要避开的。幸好,那人的眼神告诉她,你随意。 底下的人不乐意了,他们也不惧凤九歌故意散发的杀意,纷纷抗议,这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楼上的白衣男子看着凤九歌炸毛的样子,破颜一笑,刹那间,圣光溢满,屋内的夜明珠顿时黯淡失色,眼前的粉衣女子一震,随即慌忙地低下头。 薄唇勾起完美的弧度,“你下去看看,反正,也是老相识了。” 粉衣女子猛地抬头,眼里闪过狼狈和乞求,却很快消散,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第四十章 王琅 凤九歌虽然偶尔范二,可却不代表她真傻,她怎么会为了出一口气得罪那么多人呢,何况底下的人非富即贵。她要是蠢到那种程度,恐怕早就在这乱世死了几百次了! 看慕晚枫没有像上次那样带着她进商铺白吃白喝白拿,也知道这不是恭海阁的商铺,也就是说,除了她和刘扬,还有另外的穿越人士!要不,怎么可能这么先进?! 她便唱了那首张杰的《天下》,达到侍者的要求是一个目的,可更重要的是引那穿越者出现。没想到,这首歌已经流传甚广了,非穿越者也会唱。她挑衅,她蛮横无理都是为了让那穿越老乡出现。这人绝对势力很强,若是能拉到自己阵营,惊云骑又多了一份胜算! 况且,她也是好奇,那人到底是怎么穿越来的,是下水道还是马桶?刘扬她是不敢问的,这家烨总会的主人,她总能旁敲侧击的问一下吧? 最最重要的,她想弄明白,到底来了多少穿越者?她更想搞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虽然她看过那么多穿越小说,可穿越本身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啊!更何况,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穿越者,根本就不正常啊! 没来由的,一种寒意从脚底漫上心头,有那一瞬,仿佛所有的感官皆被封闭。 这个世界其实是在不断地变化,就像……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像一个机器,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运转,可那机器却突然自动改了程序,自顾自行驶起来。 她竭力抑制尖叫的冲动,如果这个世界……乱了,那么,她是怎样的存在? 慕晚枫看出凤九歌的不对劲,她眼神涣散,就像被困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完全迷失了方向,看不到一丝光亮。 “九歌!”慕晚枫上前用力地掐了凤九歌一把,痛得她惊呼出声,“九歌,你在这里!大家都在这里!”所以,不要迷茫,也不要……再回去。 凤九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刚刚……她看到了一扇大门,像是中了魔咒一般,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走近,若不是慕晚枫唤住她,她真的会迈进去。 她拍拍脑袋,挥散脑海中的混沌,又恢复成不可一世的凤九歌! 这事也就发生在那么一分钟的时间里,底下的人都没在意,除了窗边的蓝袍男子,以及楼上的白色身影。 底下人的目光忽然集中,还有人在惊呼,凤九歌转身一看,是一位蒙着面纱的粉衣女子。想必这就是那个陌鸾吧?她决定先发制人,上前一步,用她认为标准的、露出六颗牙齿的绚烂微笑向陌鸾打了个招呼,随后直接开门见山,“Are you 穿越?” “?”粉衣女子猛地瞪大眼睛,她以前就知道凤九歌会忽然飚出奇怪的语言,可这次格外离谱。 “是或不是,你倒是吱一声。”凤九歌想,难道不懂英文?不可能啊?是了,这家店有穿越人士出没,可不代表就是这个陌鸾。 可底下的人看着的确实另外一种情况,在他们眼里,分明是眼前这个小子在欺负陌鸾!他们刚想向凤九歌发起攻击,陌鸾走到舞台中央,“很高兴大家能够前来,我是陌鸾。至于这位小兄弟,”她指了指凤九歌,“是我以前的朋友,请到台下。” 咦?凤九歌眨眨眼,再眨眨眼,她发誓,她可不认识这个人。不过,既然有人留她,为什么不接受别人的好意呢?她和慕晚枫到一个空桌子。 “一直以来,多亏了大家的支持,陌鸾才有今天,可是,”她停了下来,眸光洒上一层薄雾,“很快,这短暂的幸福就要离开,我们享有的时光不再。” “不是我要离开,而是,战乱!一直以来,陌鸾都在自欺欺人,不停地辗转,想着能找一处,享时光静好。可,那是不可能的。这里是陌鸾呆的时间最长的,可很快,就要被摧毁。” “真定王刘扬称帝,也即将征讨四方,这里不会再有平静。陌鸾想问一句,可愿战否?” 平素清冷的眸子带着决然,让众人的心跟着一揪。 凤九歌此刻却听明白了,合着这个陌鸾是要号召大家支持刘扬,也就是说,这家烨总会真正的主人是刘扬!她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又出了穿越人士呢。 不过,显然晚枫是不知道的,恭海阁应该也不知道,渍渍,这穿越老乡,真是狡猾,竟然狡兔三窟! 底下的人陷入思索,也在小声议论,凤九歌一边喝茶,一边竖起耳朵偷听。她为陌鸾的口才暗竖大拇指,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这些富家子弟鼓动起来。 “陌鸾姑娘是想我们支持真定王。”一个男子皱眉问道。 陌鸾浅笑,眸里是化不开的认真,“我也不知道该支持谁,只是希望……这天下能早日平定!只是,想让黎民百姓走出这片荒芜与悲伤!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扯淡!凤九歌在心里评价,你要是不支持刘扬,干嘛提起他?不过,最后一句抄、袭得真好。 “至于要支持谁,在于各位,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也是由各位决定。最可怕的是,我们就在这里无动于衷,沉浸在自己打造的美梦里。” 静! 底下没有一人发出声音,也没有一人不被这番言论撼动,当然,有三个人是例外的。 陌鸾的话可谓一针见血,将他们的伪装戳破。他们是富家子弟,却不是整日混迹风月场所的纨绔。他们也想凭借家族的力量,投一位明主,征战天下。可,却看不到未来的方向!他们厌倦了纷纷扰扰,更厌倦了希望过后的失望! 没有一个人值得他们跟随,毫无才能的刘玄,虚伪阴毒的刘秀,疯狗一样的赤眉军,现在偏安一方的公孙述,神出鬼没让人看不透的隗嚣……这些人皆不是明主,他们宁愿在这里醉生梦死,也不愿委曲求全。 当初来到烨总会,便被陌鸾吸引住,新鲜感也好,别的什么也好,在这里不用去面对现实中中的困扰。可今日,他们终于明了,为什么总觉得陌鸾身上有一种力量,因为她和他们一样地消极避世。而陌鸾,也最终把这层虚幻泡沫戳破! 蓝袍男子眼里没有丝毫波澜,他只会用利益来衡量这个决定值不值。 慕晚枫心性坚定,而凤九歌却是听惯了现代人的演讲,同时在心里吐槽,就这种程度,就这几个字,土豪们就被说动了。这要是把现代的那些号召募捐的演讲者放在古代,估计刘扬早就成为首富了。 两人一直静默喝茶,不言不语,看着富豪们沉思、离去,最后只剩临窗的那一桌,是那蓝袍男子! 凤九歌偷偷瞟了好几眼,怎么看怎么眼熟,忍不住上前抱抱拳,“在下凤九,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那人慵懒地倚在靠椅上,嘴角勾起一抹戏谑,“你连真实名字都不敢告诉我,我又怎么相信你呢?” “咦?”他认识她? “咳咳,”凤九歌敛下嬉笑,“在下凤九歌。” “王琅。”男子好听的声音充满磁性,凤九歌想起了现代的大提琴。 凤九歌略一思索,试探道:“那令弟,是……王琊?” 男子颔首。 天!让雷劈死她吧!她当然记得王琊,就是那个当众踹了她一脚又被她狠狠报复回来的王琊!真没想到,他竟然有着一位风姿绰约的欧尼酱。奥不,那个王琊身份应该也不简单吧。她不停地检讨自己,以后军中来了新人,一定要查一查身家背景,哪些可以得罪,哪些一定要像个菩萨一样供着。 随后,又哀叹道,怪不得这王琅看自己的眼神这么怪异,感情早就知道她了,说不定那个王琊还写信回家告状呢?完了,他这哥哥该不会替他弟弟报那一脚之仇吧? 她偷偷回首看了一眼慕晚枫,慕晚枫依然在专心致志地品茶。难得能不花一个铜板进来这里,当然要好好享受。 凤九歌微囧,却不得不应付眼前的场景,先混过这一关再说。哼,王琅要是敢动她一根头发,等她回军营,绝对不让王琊好过,怎么着都要让王琊原地踏步,没有任何机会晋升。 “王琊正是家弟。”王琅依旧是一副随意的样子。 “哦~”凤九歌拿出副帅的气魄,装模作样,她绝对再擅长不过,“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叫王榜?”琅琊榜嘛。 王琅一时错愕,想不出什么语言来应对眼前这个无厘头的少年,怪不得他那弟弟说凤九歌是一位奇人,很少有人能跟得上她的思路。 “我只有一个弟弟。”王琅解释,随即又笑道“早就听闻凤帅大名,今日一见,实在是……大开眼界。”他没必要对凤九歌客气,简单的客套一下就行了,让他行礼,凤九歌还不够格。 凤九歌却怀疑,这明明是在损她吧? “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他偏头看了眼陌鸾,“你们说的,我会考虑。”随后凑向凤九歌,“我那弟弟可是偷偷离家的,凤帅可要好、好、照、顾、他。” 一股寒意从脊背涌上,凤九歌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却惹来王琅的一声轻笑,“好好训练他,让他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可别再动不动就哭鼻子。” 咦?她可不可以理解为,王琊有个腹黑哥哥,而,他那哥哥要通过她的手来整他? 第四十一章 四方云集 凤九歌和慕晚枫没有离开的意向,两人本来就是出来玩的,此刻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免费进入烨总会。 慕晚枫脸上闪过不自在,大厅里的人都走了,她们却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可这里的茶,真的很好。 陌鸾面纱下的红唇勾起浅笑,九歌……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啊。“九歌。” “唉。”凤九歌一边吃一边应道,甜点好好吃啊,她只会做菜,不会做甜点,以后打完仗,一定要来这里学。反正是刘扬的商铺,她也算是间接为刘扬打工,怎么着也得有点员工福利吧。 “我知道你的事,很想和你聊一聊。” 陌鸾丝毫不在意九歌的无礼。 “唔?”和她聊?她好像不认识陌鸾唉?不过,说说话也不会少块肉,“可以去樱舍聊吗?”想想都知道樱舍肯定很美,现在正值三月,樱花浪漫。 陌鸾略带歉意的摇摇头,“樱舍只为一人而开,我也无法进入。” 哈?既然樱舍只能让一个人进去,侍者干嘛还要介绍给她们啊? “我家主人不想让那人知道这件事。”也不想让那人察觉,这烨总会的主人是他。 “好吧。”又是神神秘秘的人。 “九歌一直以来都在惊云骑,没有厌倦过吗?” 陌鸾问道。 凤九歌却觉得这问题问得很奇怪,她怎么会厌倦惊云骑呢?虽然一开始是不怎么喜欢,但现在,她已经将惊云骑当成她的家了! 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我要做的,就是带领惊云骑披荆斩棘,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荣耀!更要守住惊云骑,谁若是伤害惊云骑的一个人,我就杀他一万人!” 陌鸾浑身一震,她不由想到远处的群山,那样巍峨。原来,九歌已经成长这么多了,只有她还在原地徘徊…… 凤九歌不再言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陌鸾说这样的话。对陌鸾这样的人,她是本能的排斥。为自己包裹一层完美的外衣,戴上一层面具,扮演者另一个人……她并不讨厌,这一切,也只是为了生存罢了,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存活方式,她自己不也整天戴着人皮面具,经常装腔作势装模作样吗?她只是防备,不愿意靠近,因为这种人,很有可能在自己丝毫不察的时候给自己一刀! “若是曾经有人带给你伤害,你会……原谅吗?”她几近哀求,慕晚枫抬头看了陌鸾一眼,眸光微微闪动,复有低首品茶。 “那要看什么伤害了?”凤九歌很无所谓,“若是一丁点小事,本大爷才懒得计较。”可,若是触犯了她的底线,她绝对会疯狂的报复! “是吗?”陌鸾微颤,眸里闪过希冀,红唇不断地张开又合上,想说什么却无法说出。最后,她轻轻一叹,眸底的希冀化作厚重的悲哀。 陌鸾摘下面纱,凤九歌扫了眼,继续低头狂吃,却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老,老,老,老板娘!” 是的,是当年收留凤九歌然后把她推出去的老板娘! 慕晚枫看着两人,猜到对方身份,没有多言。她遇到凤九歌后,早已通过恭海阁将她的过往查得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面前这位老板娘。 “九歌,你会原谅我吗?”她笑了,却带着飞蛾扑火前的绝望。 “老板娘,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凤九歌蒙了,她完全没想到竟然还会再遇到老板娘,也就是陌鸾。此时,她忘记陌鸾刚刚问了什么,脑海里只有“老板娘就是陌鸾,陌鸾就是老板娘”。 慕晚枫看凤九歌那副呆样,戳戳她,给她使了个眼色。 凤九歌却自认为“懂了”慕晚枫的意思,既然她和陌鸾是旧交,那是不是以后就可以来这里蹭吃蹭喝了!她飞快地扑上去,抓住陌鸾的手,“老板娘,真没想到,还能再见!你是这里的经理吗?以后我们来这里是不是可以打个折扣?”其实,她很想问,可不可以免费来玩。 陌鸾被凤九歌突发神经下了一跳,却依旧坚持再问那个问题,凤九歌却一副“你很傻”的样子,“都过去多久了,你还记得?老板娘,你对我的恩情,我是永远都忘不了的。”在她刚到这异世,独自飘零,是老板娘收留了她,并让人教她看书识字,虽然后来老板娘……“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就不会到惊云骑,不会有今天!”所以,她是绝对不会记恨老板娘的啦~ 陌鸾只觉压在自己心头两年多的大石终于搬开,山巅的皑皑白雪也化作一池春水,顺着河流而下,浇灌了干涩的心田,她哽咽着,“九歌,谢谢你!” 凤九歌哥俩好的搭着陌鸾,“所以,刚刚那个,额,怎么样?” 陌鸾想了一会,急得凤九歌差点围着她打转,“随时欢迎。”反正主人也是赞成的。 “唔,耶耶耶!”凤九歌跳起来,这要是日后每天能到这里坐上一坐,渍渍,那感觉,真是太好了! 凤九歌玩够了,拎着大包小包,在陌鸾的送别中,带着慕晚枫扶墙离开。 吃得太多了,都站不起来了…… 两人走到城外,慕晚枫忽然拦住凤九歌,有杀意! 暮色下,一群黑衣人飞快蹿出,好快!而且,这数量,凤九歌数了数,真是看得起她们! 慕晚枫长啸一声,给恭海阁和“云辅”发出信号,便加入战局,可显然,黑衣人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凤九歌! 凤九歌有些傻眼,往常在战场上,敌人攻击目标都是慕晚枫啊,怎么今天换成她了?啊不,不应该这样想,还是赶紧杀出重围,跑吧! 毕竟是恭海阁的大本营,人来的很快,凤九歌刚松一口气,可又连续来了两拨人!目标都是凤九歌,招招狠辣,必杀! 她到底得罪谁啦,这么多人想要杀她? “九歌,走!”先让恭海阁和“云辅”的人在这里应付,必须让九歌先走,她不能有事! 此时慕晚枫浑身是血,已经快要被厚重的屠戮感完全侵蚀!她拼着最后一丝意识让凤九歌离开,不想她看见自己疯狂杀戮的样子…… 九歌当机立断骑马跑回军营去搬救兵,一边驾马飞奔,一边应付后面各方人士的追击。“晚枫,等我……” 很不幸,在半路又遇到一拨人!“有没有完了?”前有虎,后是狼,怎么过去?晕过去!凤九歌暗骂自己在这个紧急关头还能想到这种笑话,这要是一晕过去,恐怕再也醒不过来了。 只,令凤九歌感到奇怪的是,前面的人一些向她进攻,却没有杀机,另一些向后面的追兵杀去。 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得到放松,要不然一定会崩断的。只要小命在,就好。 等等,不对,这些人,是来抓她的!这要是把她抓走……她就要离开惊云骑,那还不如杀了她! 凤九歌屏住心神,挥剑向前冲去,“惊无缘,你快点出现啊!”这个时候,难道你不应该出现的吗?在小说里,女主遇到危险,都会有人从天而降来救她!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想到惊无缘,可能是因为在她认识的人中,惊无缘算是比较靠谱的吧。 只是,率先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是郭况,还有那只傻鸟! “蠢女人!”郭况骂了一句,带兵上前。 一阵混战,最后赶来的黑衣人处于弱势,识相地撤走。而追击凤九歌的杀手,全被消灭。 “喂,你没事吧。”凤九歌呆呆地看着他,郭况心想该不会是被吓坏了吧?原本他打算在家里住几天,可火鸟却对他扑棱扑棱翅膀一顿乱指挥,到了最后,就成了他带着一队惊云骑兵马守在这里,他还是耍了把戏,才骗出了这支军队呢。咦,这算不算私自调兵? 郭况一个趔趄,被凤九歌扑上前抱住,“郭况!你这臭小子!”原来,这家伙才是穿越小说里的男主!虽然小了一点,才十二岁,难道要她来个养成? 额,算了吧,她才没那么重口味。 “对了,晚枫!”凤九歌突然跳起来,“慕晚枫还在后面,赶紧去救她。” “不用了。”冷漠的声音传来,夹杂着隐隐的愤怒,惊无缘和慕晚枫带着人马相继走来。 郭况识相地保持和凤九歌的距离,他实在承受不住惊帅和慕帅的视线。 “到底是谁?”凤九歌还是比较关心谁想要她的小命。 “一共四拨人。”慕晚枫周身弥漫的杀气还未消散,一想起刚刚的险状,她青筋暴起,恨不得把那些人一刀一刀剁成肉酱。 “阴家,刘秀,”她咬牙切齿,想着将那些人生生撕碎,“还有慕家!”提到慕家,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那个肮脏的地狱……怎么敢到人间来! 竟然有三拨人想要她的小命!刘秀和阴家不用解释,一群卑鄙小人;至于慕家,他想到之前见过的那个紫衣男子,她上次那么对他,他会报复也在预料之中。“最后一拨人呢?”那拨人想要掳走她。 “是隗嚣的人。” 隗嚣?凤九歌脑海里搜索那人的资料,在东汉史上,隗嚣绝对是个负面人物,可在大龙历史上,他颇受争议,但更多的人敬佩他。 她无法做出判断,也不会去随意评价,这可是她亲身经历得出的结论,历史人物的话,只有接触过,才能知道那人的秉性如何。史书那种东西,只适合记载大事件,却不能反映历史人物是怎样的。真是看万本史书,不如穿越一次! 凤九歌摸着下巴思考,惊无缘始终不发一言,墨染般的双眸紧紧地攫住凤九歌,一眼都不曾移开。 郭况觉得气氛有点怪异,识趣地带兵离开。慕晚枫也悄无声息地驾马离开。 咦,都走了?太不讲义气了,怎么可以撇下她呢!凤九歌发现只剩她和惊无缘,准备上马回营,却被一双铁臂紧紧抱住。 啊咧? 第四十二章 西伐 惊无缘环住凤九歌,俯首在她耳旁说道:“九歌,对不起,我来晚了。” 凤九歌此刻全身僵硬,动也不敢动,鬼知道她不喜欢和别人有太多肢体上的接触,特别是异性。当然,郭况那小屁孩除外。 她嗫嚅道:“唔。”当然没关系,郭况不是来了吗? “我收到你们遇险的消息时,立马赶到,那时,你已经离开。”他本想追上去,却看到慕晚枫疯狂地杀人……他不能丢下她。 “奥。”凤九歌心里想的却是,这明明是小说里男配的节奏啊。一般来说,女主遇险,男主都会在恰当的时机赶到,然后拥女主入怀。而男配,却在男主女主抱在一起时,恰好赶到,在一旁黯然神伤。 “九歌,这世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懂得彼此内心最深处的荒凉与孤独。”他沙哑的声音幽幽幽幽传来,带着疲惫和释然,仿佛踏遍了千山万水,终于找到停歇之处。 你错了,我才不孤单呢。凤九歌心想,我有晚枫,有惊云骑的众位好兄弟! “九歌,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惊无缘眼中的杀意沸腾一般,滚滚而来。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勒得凤九歌在心里不断吐槽。 可千万别有一次了,我只有一条小命。若是再有下次,不被那些人杀了,也会被你勒死。 “九歌,离郭况远一点。” 咦,为什么啊?可她却聪明地缄默不言。凤九歌绝对是一个很识时务的人,也能看懂人心和自身处境。她知道哪些人可以尽情地去招惹,哪些人要避得远远的;知道什么时候适合耍宝开玩笑,什么时候该收敛。 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该装怂时就装怂。 “我今天听到一些关于郭况的事情。”低低的声音传来,凤九歌心里痒痒的,她也好想知道啊。 “听说他八岁还尿床。”语气平淡。 “噗嗤。”凤九歌忍不住笑出声,郭况那家伙,竟然八岁了还尿床,以后一定要好好嘲笑他一番。话说,惊无缘也是在笑话郭况吗?她忽然觉得,以惊无缘的性格,来嘲笑别人尿床,好像比郭况这个被嘲笑的人还要好笑。 只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惊无缘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还有刘扬,也就是郭况的舅舅。儿子刘德,年龄比你都大。” 她当然知道,刘扬现在肯定一大把年纪。他在完成统一后,没出几年,就翘辫子了。不然,怎么可能有摄政王的存在呢? “九歌。”惊无缘唤着,一遍又一遍。 凤九歌收回思绪,听他继续讲下去。 “我是不是,很不得人喜欢?” 凤九歌没有回答,也不敢回答,她只听到惊无缘重重的叹息,随后他闷闷的声音传来:“回吧,你今天很累了,好好休息。” 凤九歌没有应声,只翻身上马。她眼里略略酸涩,努力眨眨眼,把上涌的湿意挤掉。惊无缘,你这个样子,到底是几个意思? 惊无缘的温柔,是谁也无法抗拒的,她也无法,可她不敢再去相信。对她来说,惊无缘是那样遥不可及。 她曾经崇拜过惊无缘,尽管现在也很佩服,可这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当初,她进入惊云骑不久,刚刚适应军营生活,却处于一片混沌和迷茫。惊无缘突然出现,仿佛从天而降,为她解惑,帮她坚定自己的信念,教她很多东西。 她真的很信赖他,虽然他整日一副面瘫的样子,可他眼里流露的温柔,她是绝对不会看错!她逐步沉溺,甚至还有了小心思,也想像穿越小说里的女主一样,和古代美男子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 可,他突然的冷漠以对打破了这一切。她还记得那时候惶惶不可终日,仿佛天塌下来一般。她不知道惊无缘有没有察觉自己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只觉得每天度日如年,幸好有晚枫在。 后来,他又再次对她展露温柔,那时候她高兴得想要跑到军营里,和每一个人分享。可没过多久,他再次无视她的存在!他那如冰的眼神也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她不禁鄙视自己,干嘛要和古代男子谈恋爱,两人的三观差别那么大,真是看小说看傻了!几千年的时光可是一道看不见却无法跨越的鸿沟! 同时,她也得到解脱。惊无缘对她冷漠或温柔,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惊云骑的元帅,是她的上司,她也应该以正确的姿态来面对他!所以,当她知道惊无缘要娶郭圣通时,她一点也没有在意!反而像平常一样看人家笑话! 可惊无缘突然的反常却逼得她几近发疯,她已经竭力让自己以平常心态来对待惊无缘,每天更是不断地在心里默念各种咒语,什么“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和古人一般见识”等等,一开始很有效果,可现在……刚刚她差点没有控制好自己。 她忽然觉得异常烦躁,心里有一团火,怎么喷也喷不出,只能憋着,可越憋,火气就越大!只,她却没有生气的资格。 她悔恨得要死,为什么当初遇到惊无缘一身狼狈时,没有一走了之。她记得那时自己的双腿不听使唤般的上前,不停地暗骂暗骂自己没出息。 两人月下驾马并行,静默不语,纵使心中百转千回,剪不断,理还乱,最终只化为空里流霜。 佳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无情。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情思归何处? 公元26年3月,刘扬派惊云骑东征,讨伐王易。 惊无缘率四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离开真定,向东行军。 惊云骑兵分两路,一路由大将薄将军,副将景丹盖延率领,一路由惊无缘、慕晚枫和凤九歌率军,围击王易。 而刘扬也决定率军南下,征讨刘秀,却因收到一封来信,迟迟不肯发兵。 刘秀接到消息冷哼,终于抓到那老狐狸的痛脚了吗?! 此时,洛阳行宫。 “为什么要直接对凤九歌下杀手?”乱神质问阴丽华,它可不是同情凤九歌,而是希望活捉,利用她来打败郭圣通,然后狠狠折磨她! “是大哥做的。”阴丽华并没有在意乱神的愤怒,她更希望凤九歌去死,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人,阻碍自己的人都该死!何况,大哥可是对那人下了必杀令。看大哥的忌惮,她就知道凤九歌是他们的一块拦路石,那她就必须死! “听好,她是反击郭圣通的关键,我会亲自前去策反。而你,告诉阴识,让他搭上慕家,想尽一切办法,让慕家支持他。”乱神想了想,“告诉他,利用穿越者的优势。” 上一世阴识就得到了慕家的支持,这一世,它也不担心。它真正在意的是,郭圣通身边那三个有帝王宸运之人! 第四十三章 南下 刘扬看着来人,有一瞬间的怔愣,二十多年的离别,再重逢时已非当年见面相拥的少年,岁月皆在彼此额上留下印记。 前几日,他收到密信,知道刘秀抓了她的一双儿女,以此为要挟,让她……他说不出口,刘秀这招实在太毒,一旦成功,他和她的名声都完了,云家脸上也蒙了羞! “贱妇云柳氏拜见王爷。”他朝她扣了一个跪拜礼,以往她从来不在乎这些虚礼,他也不让她行礼。 刘扬虽已称帝,但依然居住在真定王府,大多数人还是称他王爷。 “免礼。”他淡淡道。 云柳氏虽然来拜见真定王妃,实际上却是来见刘扬,因为刘秀已向她下了最后通牒。 此刻真定王妃抱着两个孩子,一脸幸福,眼底却露着丝丝忧愁,她用了二十年换得那个人的回首,可,他心里最在乎的,到底是谁呢? 她摇首将心中所思所想抹掉,她始终相信那个男人不会负她,不然,那么多年他也不会只有一个儿子。 刘扬陷入沉默,思绪飘散。 他年轻时喜欢过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很美,好像天仙一般。那时候,他满心想的都是怎样娶到那个姑娘。 他努力地争取,可惜,终究殊途,各自婚嫁。 当时王莽专政,局势危机,每一个人都活在刀尖上。他是真定王世子,要继承真定王的爵位和兵力,他无法任性。 他记得父王说过,那种形势下需要一个能扛得住的主母来稳住真定王府,而他心仪的姑娘做不到,无论是她的家族还是自身能力。 他那个时候迷茫极了,妹妹比她有才华,有能力,如果妹妹是男子,他就轻松多了。 可惜不是,不过,他也尽力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他性格偏懦弱,可不能没有男人的担当。说到底,妹妹只是一个女子,乱世中还需要自己的守护。 后来,那个姑娘也为了回报家族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嫁与他人。 至于纳她做妾室,他从来没考虑,她的骄傲也不肯屈就。 呵!男人年轻的时候都会遇到喜欢的姑娘,或者两情相悦,或者是单相思。但能娶到那个姑娘并且幸福一生的能有几人?大概剩下的半生都是用来思念的。 他经常听说女人命苦,因为她们困于后宅,因为丈夫变心,因为丈夫宠妾灭妻…… 可男人就好过吗?心殇不能外露,只能独自舔舐伤口,要顾及家族,甚至连伤心的资格都没有。 女人呢?女人可以找借口郁郁终生,女人可以毫无顾忌地争宠。 至于娶回来的妻子玉念瑶,呵~他倒想看看她娶的妻子是怎样做的! 他带了些赌气的成分,没有给妻子所谓的爱,只做一个丈夫应该做的。 他有很多小妾,别人送的,自己纳的,联姻用的。他想看看父王母妃看中的儿媳怎么样在后宅中生存,怎样平衡各方势力,怎样稳住自己主母的位置,怎样打压不规矩的小妾。 他不会给妻子任何支持,他也不会宠妾灭妻,他只是冷眼旁观。 他承认他不是个好丈夫,确实不是,他的心早就在自己心爱的姑娘嫁人那天随着她一起走了。 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想过,永远记住那人的音容笑貌,不能忘记,可现在…… 现在,他只想要把那段回忆藏在心底。 他辜负了妻子,但他不想再错下去,通儿点醒了他,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真正思恋的人,其实就在自己身边,那双含情的双眸一直注视着自己,整整二十年! 然后,他们又有了两个孩子。 以前,他常常想,他们有一个孩子就够了,日后能够继承真定王府就好。可现在,他却远远不满足!尽管又添了两个小家伙,他还是想要更多的孩子。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生儿育女,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早早把那段回忆压在心底。 呵!年轻的时候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世上的一切,也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 现在,那个姑娘时隔二十年又站在自己眼前,他只觉当年的事是一场梦,水中花,井中月。 他的一双儿女被刘秀抓走,就在他准备出征的前一天,刘秀写信来威胁他,他才知道,她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却没有因此害他。感念于她的恩情,他顶着各方压力,迟迟没有发兵。 “贱妇多谢王爷!”云柳氏再次跪下叩首。 刘秀用她的儿女要挟她,让她迷惑真定王,身侍二夫,搞臭刘扬的名声——刚刚称帝,就觊觎大臣的妻子。 她怎么肯!别说她不肯害他,就算事情真成,她和儿女也是死路一条,她更不想对不起她的丈夫。索性,她和丈夫把前因后果说个明白。 她的丈夫呢?却劝她委身真定王,保全整个家族,他怕真定王最终会因她搞垮柳家。 至于那一双儿女,他的儿女可是很多。 那时,她笑了,眼泪化作寒珠,一滴一滴地落在心间,这就是与她做了二十年夫妻的丈夫吗?! 她只能祈祷上苍的垂怜,保佑她的儿女平安归来。可,庇护她的不是上天,是那个人! 他为此延缓征讨刘秀的时机,只为争取她儿女获生的希望。 今日,她带着刘秀又一次写得信笺来见他,还有必死的决心,她没想过再活着走出去! 云柳氏在刘扬诧异失望的目光拿出匕首,却猛地刺向自己胸前。 “柳儿!”刘扬在她倒地前轻轻抱住她,千言万语只化作数滴浊泪。 她艰难地开口,“云柳氏……刺杀真定王……未遂……自杀身亡。而背后指使者……刘秀。”染血的双手,颤抖着拿出信件,“这是证据……我早已立下血书……云家和柳家的人……都不怪你。” 她凄美一笑,宛若那最后一刻绽放的昙花,耗尽生命过后是凋零,“如果……可以……救出他们。” 她还想再说,口中却喷出血泉,刘扬几乎立下重誓,“我一定会救他们。” 她想说,即使救不出,也没关系,身为母亲的她,会陪着他们一起上路,可意识却逐渐模糊。 扬哥,这些年,我一直不曾和你分开。不过,那是在梦里。 几回魂梦与君同,相逢犹恐是梦中。你的心里还有我的一处角落吗? 应该是没有了吧,你的眼里没有一丝情意,我却想,利用最后这片刻的时光,在你心里种下一颗种子,用血水浇灌让它发芽。 可,这是不可能了,王妃她,是很好的人,你的整颗心都放在她身上吧。不然,以你的性格,不会让她为你生儿育女。 是柳儿想左了,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刘扬处理好这事情,将自己关在书房很久。半夜回到主院,看到妻子搂着儿子熟睡的场景,一股莫名的温暖涌上心房。他轻手轻脚地躺下,搂过妻子纤细的腰身,凑近她耳旁,“瑶儿,以后,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玉念瑶长睫轻颤,他不回来,她怎么能睡得着? “上次遣散侍妾时,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刘扬之前将后院中的侍妾都打发走,几个联姻对象,也做了安排。 玉念瑶努力控制自己,可眼中依然有清泪流出。那个时候他的话,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在这二十年漫长的等到中,她也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会是如此。 他说:“瑶儿,那些侍妾有名无实,自始至终,我只有你一人。莹儿她们,只是我收养来联姻的罢了。” 公元26年4月,南阳铜马帝刘秀派人刺杀河北刘扬未遂,刘扬派兵讨伐刘秀! 刘秀则亲自率兵北上,迎击河北大军。同时,派大将邓禹冯异向征讨赤眉军,抢夺大汉传国玉玺! 郭圣通感念云柳氏,耗费恭海阁数十名暗线,将其一双儿女救出,两人也在刘扬争夺天下中立下赫赫战功,当然,此为后话。 阴识此时双眼赤红,发丝极乱,胡子已经多天没有打理,面上更是一片狰狞之色。怎么可能?这和史书上写的完全不同!历史上明明,刘秀征战天下一路皆顺,可现在,刘扬非但没有支持刘秀,反而起兵讨伐?后世著名世家王家,支持的竟是刘扬! 还有,怎么会有那么多穿越人士?他早该发现的,先进的造纸术,还有农耕方式……只是他一直没在意这些,他一直觉得上天只会派他一个穿越者来创造历史,至于那些造纸术什么的,谁知道是谁,是什么时候发明的? 可,河北一带突然那么多现代的东西,特别是那首诗!那首凤九歌流传的诗,分明是现代的诗! 若诸多异常都是其他穿越者所为,若是他们皆支持刘扬,那么…… 不行,他一定要杀了他们!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绝对不能让他么去支持刘扬,摧毁他辛辛苦苦创造的一切! 阴丽华趁着刘秀外出征战,偷偷出宫来找阴识,转告他乱神交代的事情。可见到此时的阴识,有她些不敢相信,她的大哥竟被逼到这种程度! “大哥!” 阴鸷的眸子射向阴丽华,可她没有丝毫胆怯慌乱,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怎么会惧怕这点煞气?! “去找慕家!” 第四十四章 铜马倒戈 真定王府。 郭圣通看着床上两个安静的小家伙,幸福感就这样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在她的心房。 “孩子很乖呢。”真定王妃一脸笑意,她和刘扬彻底打开了彼此的心扉,守得云开,终是收获了自己等待二十年的美满。 只是,刘辅有些不老实,小腿一蹬一蹬,胳膊也在空中乱抓这什么。郭圣通霍然噗嚇一笑,辅儿就是这样好动,即使带着记忆重生,也还是那样。 她想起上一世,辅儿夏日贪凉,喜欢用冰冷冻过的糕点。她担心辅儿伤了脾胃,不准他吃。 他像个团子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母后,辅儿好热,辅儿好热啊!” “那母后给你扇扇子,就不热了。”郭圣通逗着刘辅,以为她不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吗? 刘辅撇撇嘴,不一会儿,又抱着肚子滚过来滚过去,“母后,辅儿的肚子好饿,辅儿好饿啊~” “那等一会用膳。” 刘辅愣了一下,“我现在就要吃,我饿死了~呜呜~”他开始呜咽,吵得刘疆也跑过来。 刘疆一看是这种情况,走过来拍拍刘辅小小的肩膀,“辅儿,不要只打雷,不下雨!” 郭圣通掩唇轻笑,疆儿和辅儿以前可是经常互相拆台的。 离开主院,郭圣通来见刘扬。 “通儿,你真的想好了。随军出征,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刘扬微微无奈,他这外甥女向来有自己的想法,竟然提出要组建一支女儿军,还要随军南下!她可是妹妹的心头肉,也是自己疼爱那么了多年的外甥女,沙场刀剑无眼,这要是有个意外,他如何向妹妹交代。 “舅父,通儿意已决!”春寒料峭间,一抹绛红色身影宛若暖阳,将河北大地的寒意驱走,指引了北地百姓前行的方向。 刘扬微怔,眼前依然是熟悉的容颜,可眼底却不再隐藏俯瞰众生的霸气,那更是浴火重生后的翱翔,拂袖间刻满仇恨与毁灭的梵文,一举一动都是志在必得的决然! “女儿军已经组建好,明日就可随舅父出征!”她之前点燃的一把火,将众多女子从后宅中引出,成巾帼英雄! 刘扬只好答应,说到底他在心里也信任郭圣通。 郭圣通走出真定王府,望向缥缈无际的天空,刘秀,我说过,铜马军你是吞不下的!你,又如何担得起铜马帝这一称号! 邓禹、冯异率大军西行,向长安进兵。可,邓禹和冯异面和心不合,而郭圣通的暗线,趁机挑起了两人更深的矛盾。 在攻打赤眉军时,双方主张各不相同。冯异主张直接攻入长安,而邓禹则认为赤眉军现在兵势强盛,汉军经过长途跋涉,需要修整。两人各持己见,僵持不下时,冯异心腹建议,兵分二路,共同夹击赤眉军。 冯异赞成,邓禹无法,只好答应。 冯异遂率军绕道湖县,打算偷袭赤眉军,却被早已守在那里等候多时的赤眉军困入阵法,冯异以及所率大军全被射杀!东汉历史上云台二十八将中排名第七的冯异,亡! 若是凤九歌在场,肯定会疑惑,那明明是她想出的阵法!没错,这是郭圣通一手谋划布局,她无法控制整个赤眉军,可稍微透露点消息,影响他们行军动向也还是能够做到的。 冯异!她眼中闪过嗜血,不仅是他,还有邓禹,耿弇,朱佑等等,她绝对会让他们饱受万箭穿心之苦,无后而亡! 她立即下令,让恭海阁的杀手将冯异一家全部诛杀,一个活口都不剩。 刘扬率真定大军一路南下,并收服河北那些刚起义的队伍。早在惊云骑征战河北时,众起义军大多已经归顺,这些起义军是无法忍受吴汉的残暴而起兵的农民自发组织而成。 刘秀御驾亲征,亲自率军到濮阳,驻军准备迎战。可,原铜马军却突然向刘秀大军发难,打了刘秀一个措手不及。 其他汉军对原铜马军皆无防范之心,因此铜马军将汉军削弱得所剩寥寥。后,铜马军在王梁,李忠带领下,向西北方向行军,于安阳会师。 (王梁,李忠,原云台二十八将,第二世被郭圣通收于帐下,后跟在刘秀做眼线。) 刘秀受挫,思前想后,将整个事件串联起来,才发现上了刘扬的当!他是故意将女儿嫁给自己,让自己臭名昭著。后来女人外孙皆死,他才有借口起兵!还安排诸多细作放在自己身边,甚至连铜马军…… 早在当初,他收服铜马军时,就有所疑虑,可阴识却异常肯定地告诉自己,铜马军能够助自己征战天下,说不定自己还会因此而获铜马帝的称号。他将信将疑地启用铜马军,发现这支军队确实值得一用! 可!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这中间,到底有没有郭圣通的手笔?她真的这样,怨恨自己吗? 还有阴识!他已经有好些天没消息了。 没错,阴识听了阴丽华的话,去找传说中的山阴慕家,在临走之前,将已有身孕的妻子稳妥安置,两人也因此躲过一切。 阴家曾派人击杀凤九歌,这彻底触及了惊无缘的底线!原本阴家藏得够深,惊无缘想着不值得浪费那么多物力人力,可,凤九歌遇险的那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大意。为什么要将一条毒蛇放归山林,这一次,他一定不惜任何代价将阴家连根拔起! 还有刘秀,慕家!刘秀,圣主吩咐过由她亲自抹杀,至于慕家,反正早晚要铲除,提前解除隐患也好! 惊云骑与王易队伍再次交锋,王易大军退出河北,惊无缘率军继续西行。 凤九歌看着眼前的黑影,很想要吐槽一句“How old are you?”怎么老是你?! 她现在已经不怕乱神,惊无缘说过,乱神在人间没有实体,伤不到人,只能依附于没有生命力的死物,称为形体。一旦将其形体毁掉,乱神灵力骤减,需要恢复很长时间才能到人间作怪。 她没有急着将乱神形体毁掉,很显然,它的形体就是眼前的这封无名书信。她只是想知道,它这次来,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久违了。”它道,却不像上次那样,一开口就要咳出肺来。 久什么违?我们很熟吗?这家伙脸皮也太厚了吧,我可不想见到你!凤九歌没说话,却在心里吐槽。 “上次见你,是想让你回到过去,将历史纠正回来!可,却出了岔子!” 凤九歌看不到它的脸,却能透过它愤恨的声音,想象到它狰狞的神情。连着两次,她都无意间将眼前这个东西整得很惨。渍渍,心里恨得要死吧,却不能报仇,哼哼! “哦~”凤九歌表示出“好奇”,既然它要演,她就陪它演! “所以,现在马上跟我走。” “跟你走?!”凤九歌差点大笑三声,你算老几,让我和你走?何况,你有实体吗?我可在心里默默告诉你,我今天生理期,心情很不爽,很想修理人!你既然撞上来,那就别怪我喽! “没错,这上面写了路线!”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子?如今这世道,搞传销的太多了!”凤九歌一脸无辜,谁让她是现代人呢?“而且,你说历史被改写了,我怎么知道哪个历史是对的!还有,你倒是说说看,历史,又是被谁改变的呢!” “是东汉废后郭圣通!”它没有理会凤九歌无厘头的问题,直接开门见山。 郭圣通?和郭圣通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穿越老乡刘扬改变的这一切吗?这下凤九歌真的是一头雾水。 乱神又放出一枚重磅炸弹,“是郭圣通那个……(贱人)重生,改变了历史,更是抢夺了原本不属于她的天生凤命!” 凤九歌彻底愣住,怎么可能是郭圣通?!不应该是刘扬改变的这一切吗?! 第四十五章 真实之歌 凤九歌彻底愣住,怎么可能是郭圣通?!不应该是刘扬改变的这一切吗?! 她第一反应,不会是重生。重生小说不都是嫡女被庶女害死,嫡女重生;或者庶女被嫡女害死,庶女重生?郭圣通又没有什么嫡姐庶妹,郭家就她一个!所以,绝对不可能是郭圣通重生造成如今的一切! 再者,若是如此,她之前关于“刘扬是穿越人士”的推测都是错误的,那这里为什么会有现代的东西呢? 综上,凤九歌是绝对不相信乱神的话!并且在心里鄙夷乱神,能不能成熟点,不要来来回回就这几句话! 她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怎么可能?”她这次绝对要整死乱神!省的没事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晃悠! “这历史原本应该是刘秀为帝,阴丽华为后。只是郭圣通重生,却改变了二人的运数,也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颠倒了真正的历史!” 凤九歌心里波澜乍起,其实,那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她脸上却微微疑惑:“为什么这么说?命数?又是什么?” “刘秀具有帝王宸运,阴丽华是天生凤命,这两人日后会坐拥天下!” 凤九歌点头,示意乱神继续讲下去。 “郭圣通改变了历史,不仅抢夺了千古第一帝后阴丽华的天生凤命,还有本该属于刘秀的江山!” 闻言,凤九歌却差点抚掌大笑,编,你再接着编!当我来这里几年是白混的吗?这世上有帝王宸运的,可是有四个人!你又凭什么说这天下是刘秀的呢?!你确实是刘秀派来的,和那个人一样厚脸皮! 至于阴丽华?阴家前些日子可是派人来杀她,若真是阴丽华天生凤命被夺,她绝对要烧高香感谢神明!很不好意思,她就是这样恨屋及乌的人。阴家要杀她,无论是阴识还是阴兴,她可不信阴丽华不知情!就算这件事真没她的手笔,若有朝一日阴丽华登上后位,以阴丽华与阴识的“兄妹情深”,还有她凤九歌的活路吗? 不得不说,凤九歌是个很矛盾的人,说的严重点就是大奇葩。她的世界充满梦幻,她以前喜欢待在二次元里,甚至会为自己构建一个理想的国度,那里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朋友。可有时,她太过现实,审时度势,不经意间就能轻易读懂人心;她时而善良,对惊云骑众将士,对郭况那傻小子,但有时又极为恶毒,王易手下一名大将砍了郭况一刀,她立马冲上去刺他一箭,并阴毒地诅咒着他伤口溃烂,遍及全身!她很宽容,老板娘虽然差点把她推入深渊,她相信老板娘是无意的,是真心对她。她十分记仇,上次阴家、刘秀要杀她,她在心里刻得清清楚楚,并且发誓绝对不饶过这些人!她对人坦率直爽,对老板娘,对慕晚枫等人总是直言不讳,可又充满算计,喜欢虚言以对,正如现在,她正打算把乱神玩得团团转! “我知道两段历史,可,到底哪个是原本的历史?”凤九歌“眼里一片茫然”,像极了迷路的孩童。 乱神见此,也放缓了语气,谆谆诱哄,“当然是在你脑海里根深蒂固的,一直伴随着你记忆的那一段。” “很抱歉~我所知道的两段历史都不是伴着我的记忆就有的!都是通过别人知道的。别人写的史书,别人讲的故事,别人拍的电视剧……皆不是我原原本本就知道的。”她“诚恳”地说道。 凤九歌忽然想起一个段子,家长骂孩子,历史历史考了9分,地理地理考了6分。孩子却说,历史历史,我出生那么早了么?地理地理,我去过了么? 她却觉得一点都没错,她现在生活的是大龙史,而不是东汉史。所以,她心里只认得大龙历史!至于东汉历史,于她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至于乱神所说的根深蒂固的记忆,世人皆倾向先入为主,往往率先存在的就是正确的,却没有继续探寻,准确的来说,是没有那种打破自己所有认知的勇气!正如同曾经的她…… 乱神暗骂凤九歌难缠,却没有丝毫变化,“那么,总有一段是真正的历史,而另一段,则是被篡改后的历史!” “哦~”凤九歌凑上前,想拍拍乱神的肩膀,却发现什么也没碰到,果然是没有实体!此时乱神也飞快躲开,凤九歌对它的两次摧残,实在是印象深刻。 “那么,哪一段才是真正的历史。”她心里不屑地撇撇嘴,却一副歉意,“是东汉,还是大龙?” “是东汉!东汉历史上,郭圣通只是一介废后!你不是知道吗?!” “额,是吗?可是,”凤九歌一脸无奈,随后一抹灿烂笑容从她脸上绽放,逐渐放大,“你说的,很不符合我的认知啊!” 看着乱神身躯微颤,知道它气得不轻,她收敛了游戏心理,脸上都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郑重:“什么是真实?对我来说,现在所发生的的才是真实的,是自己用双眼亲眼看到,用双耳亲耳听到,是自己穿越时空,切身体会到的!这,才是真实的!过去的,将来的,皆是虚幻的空梦!” “你……”乱神惊讶于凤九歌突然发难,“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看乱神那副样子,凤九歌只觉心里爽极了!她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它的痛苦之上!“你就算再怎么巧舌如簧舌灿莲花也没有用!当我是白痴吗?你说什么我就要信什么?!什么原本历史,什么篡改历史!和老娘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只知道,我现在亲身经历的,才是真实的一切!” 哈?!它真以为,两三句话就能把她策反?!当她傻啊?!她可没有那种救世主心里! “你们现代人不是讲求什么正义的吗?你的使命就是将被改变的一切复原,让历史轨道回归正途!”乱神有些词穷,忽然想到穿越者的特点,理所当然的说了出来。 呵!还是不死心啊!凤九歌冷笑,什么使命?让她从马桶穿越的账还没和它算呢!想想就恨不得将它那张破嘴撕烂,或者拿剑将它戳个满身窟窿。 她已经不想听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哔哔,不过,一个更好的想法跃入脑海。凤九歌调整自己的情绪,把自己想象成陌鸾那种演说家的样子,轻启粉唇,缓缓道:“即使再多的正义,也不是被人利用的!” “你也是吧。刘秀,阴丽华,只是你人生中的过客,你这样不断地穿梭时空,只为拯救他们所谓的命数,真的有意义吗?”这家伙,应该是为刘秀阴丽华而来的吧? “意义?意义?意义?意义!!”乱神不断呢喃,陷入狂乱,它这副样子,连存活的意义也没有了,它只为复仇而活!原本已经报了仇,一切归零,可,它没想到,那个贱人,那个贱人,竟然能…… “如你所说,既然已经改变,那么,就请顺着这条路走下去!这,也是天意!”凤九歌小心地观察着乱神,只是觉得这一团东西再膨胀,膨胀……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说的没错!”乱神逐渐变大,它要做的,只是报仇,只是将郭圣通狠狠地才在脚底下!既然如此,什么手段什么渠道都是可以的,为什么非要重复上一世的事情?既然已经改变,它就让郭圣通尝一尝比上一世更痛苦的折磨! 凤九歌瞳孔猛地骤缩!这,是什么节奏? 安阳! 铜马倒戈后,于安阳与刘扬大军会师。刘扬将铜马军编军入伍,准备继续南征。 刘秀率军后撤,从各地调集人马,整军待战,却在此时收到冯异全军覆没的消息,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急忙下诏命邓禹攻破长安,剿灭赤眉军。“镇抚西京,司徒,是尧;亡贼,是桀。长安的官吏民众,惶惶无所依归。应掌握时机进讨,安定抚慰西京,以维系百姓的心。”可邓禹依然坚持先前的认知,没有遵从刘秀的诏令。 郭圣通收到消息,刘秀邓禹的裂痕会越来越大,不过,她可没心情看两人上演的君臣戏码。邓禹,直接让他被乱刀砍死就好。她原本打算设计一出好戏,让两人反目,可,她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管这些,疆儿辅儿已经回来,她要在最短的时间,拿下这江山! 困倦中,郭圣通陷入沉睡,却又回到了上一世。她死后,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人……竟然和阴丽华狼狈为奸,害她的疆儿和辅儿! 熟睡中的她紧紧攥着白衣男子的双手,男子轻轻抚上她的脊背,凑近她耳旁低呢:“通儿的梦,太过悲苦……所以,醒来吧,不要……再沉浸在可怕的梦中。” 第四十六章 大厦将倾 凤九歌看着体积越来越大的乱神,最初的惊讶,转为平定,然后是讥讽。她向后靠在自己发明的沙发靠背上,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地看着乱神,就如同面前是一只小丑——确实是,明明没有实体,却变得那么大,有什么用?!在战场杀人舔血的人,怎么可能被这种东西吓到? 她想到刚刚乱神的话,刘秀和阴丽华提到很少,倒是对郭圣通的恨意很深啊!不过,也可能是障眼法……呵!试一试就知道了。 “你,应该是女人吧?!”凤九歌微微晃动脑袋,“渍渍,真是可惜,我都没认出来!” 乱神果然停滞。 凤九歌心里浮上阴冷,面上却是一副惋惜,“从东汉到现代,又从现代,来到这里……”她略一停顿,食指放在下巴,眉头紧皱,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要耗费多少灵力?奥,还有青春,怪不得初见时,你那么苍老,甚至看不出公母。”她恍然大悟,一拍手掌,点着头“原来如此,明了明了!” 那团东西已经变了形。 “渍渍,好歹你也是天上的神仙吧。虽然等级比较低,至少还是要有点脑子的。”凤九歌这次是真的疑惑,“为什么你的智商明显为负,是该充值了么?还是穿越时空的时候把大脑给磨掉了?” “你真的确定要与我为敌?!”乱神颤声道,凤九歌说的没错,自她报仇,已经过了数千年,有些东西早已遗忘,可,唯有恨意却是一丝不变! 凤九歌笑了,仿佛眼前并不是神灵,而是比蚂蚁还要卑微的生物,“不牢你操心,我会创造新的历史!”随后,她飞快向前凑到乱神身边,绝美的笑容中掺杂着诡异、阴森和残酷,“去死吧!”说着,将乱神附身的形体,撕个粉碎! 乱神顿时消失,凤九歌走出营帐,她知道外面有人在等着她。果然,是惊无缘! 惊云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如果不是惊无缘放水,那封信能到她手上才怪!所以说,这也是惊无缘对她的考验,看她是不是还像上次那样,瞻前顾后,有没有坚定信念。 凤九歌却是误会惊无缘了,惊无缘觉得,既然凤九歌参与到这些事情中,就有权利知道前因后果,并作出自己的选择。而乱神,则是最好的途径。 他更想让凤九歌真真正正地成长起来,在这乱世,自身的力量无疑是最好的保命符。 惊无缘在外面等了很久,小心隐藏,以防乱神发现,可心中却覆满了忧虑,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离凤九歌那样遥远,虽然仅仅只有几步之遥。 他等待着命运的宣判,心里更怕凤九歌被乱神说动,就此弃他而去! “九歌。”他听见自己沙哑得不真实的声音,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此刻的感受,漫长的等待,以为持续了千年岁月,其实,也只有一刻钟而已…… “惊无缘。”凤九歌缓缓绽出无比璀璨的笑容,琉璃盏般的眸子似乎能照进人心最深处的黑暗,“我们西行吧!快点打败王易,隗嚣,刘秀,公孙述……然后统一!” 惊无缘终于能顺畅地呼吸,他贪婪着望着凤九歌的笑颜,尽管真实的面容被慕晚枫的易容术遮住。 乱神说,我们是在篡改历史,我可不这样认为,我们,要做的就是创造新的历史!下定决心,然后不断地、拼命地去努力,是实现目标的唯一方法。对吧,惊无缘? 公元26年,刘秀手下大将彭宠于渔阳拥兵自立,起兵返汉。此时,刘秀还没从铜马倒戈的困境中走出。 彭宠!刘秀想起这个人就恨得牙痒痒。此人居功自傲,嫉妒吴汉等人位列三公,多次上书请封,他都没有理会。 可彭宠竟然在渔阳煮盐冶铁,囤积了巨财,做起了土皇帝!他多次下令让彭宠返回洛阳,彭宠不断推脱,最后竟然起兵造反! 他想起了邓禹,邓禹正率大军停滞不前,他多次下令让邓禹攻破长安,却迟迟不见其行动。邓禹,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最好把握住……不然,休怪我! 而接到刘秀诏令的邓禹,心一沉,知道刘秀是真的急了,原本顶着手下大将邀功心切就已经够辛苦,可现在…… 目前还不是攻打赤眉军的时候,可若是现在不下令,刘秀那边……罢罢,小心点应付还是可以的。 邓禹当即率军向长安进兵,与赤眉军进行了数场生死战,双方皆死伤惨重。最后,邓禹用了阴识献给刘秀的攻城策略,顺利进城,赤眉军西逃!大将邓弘建议率军追击,邓禹不肯,怕有埋伏,邓弘却违反军令私自率军向西追去。 赤眉军一路逃窜,车上载满了豆子——只有表面一层,下面皆是厚厚的泥土。可邓弘大军刚刚经历过数场战役,饥肠辘辘间不顾还在打仗,急忙上前抢豆子果腹。赤眉军趁机猛攻,邓弘大军陷入围困! 邓禹接到士兵的求救信号,率兵前去营救,却陷入赤眉军的阵法中,邓禹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俘虏皆被赤眉军坑杀! 邓禹在危机之中带着几个心腹手下,从山林一路躲避追击,逃到豁阪。 郭圣通接到邓禹逃走的消息,略略可惜。上一世,刘秀平定关中全靠着冯异和邓禹,特别是冯异,冯异已死,可邓禹还活着! 那样的陷阱竟然也能逃走了!她脸上浮起魅惑人心却残忍无比的笑容,既然逃走了,那就看看你和刘秀上演的君臣大戏! 刘秀整军后,与刘扬大军于濮阳进行一场,刘秀败! 说道为什么会败,刘秀也疑惑,论兵力双方不相上下。虽然刘扬有老真定王留下的大将,还有诸多谋士相投,还有王家等隐世世家支持,可他手下大将丝毫不弱,南阳一众贵族也鼎力支持。 为什么?其实,真正的原因在于他自己! 刘秀抚上臂膀上的刀伤,传来一股刺骨的疼痛,可心里的伤,却无法包扎。 “通儿,是你么?你真的已经恨到,想要亲手杀了我吗?”他记不起所有的事,只是脑海里闪过零碎的画面,通过那些碎片,他也猜到了大概。 濮阳战场,他本来想要全力击退刘扬,可战场上那抹红色身影,时时刻刻牵动着他的心,他不敢轻易布阵,生怕伤了她一丝一毫。 在她向他冲来时,他竟然停住了,甚至产生一种冲动,心里想着,就这样,死在她的剑下,也好…… 可耿弇突然出现替他挡了一剑,并将他唤回,他才方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退后间,却还是被刺穿了臂膀。 通儿,这一剑将你我过往全部切断,恩恩怨怨皆以消散,从此,我便不再欠你,你……下次见面,我不会手下留情,或许,我会亲自杀了你! 郭圣通此时驾马立于军前,狭长的凤目微挑,眉目间却是嗜血的冷酷,一身红色战袍,一把银色长剑,像极了传说中立于不败的战神! 河北大军中有一支引人注目的女儿军,而这支队伍的创立者正是郭圣通。原本众将士皆不赞成女子出征,可女儿军却用赫赫战功让所有人凌其敬意。特别是郭圣通,刺穿南阳皇帝刘秀的臂膀,刘秀率军后撤。 后,刘扬将二十五万大军指挥权交给郭圣通及其手下谋士,自己率十五万大军在河南其他地方征战。这,也是郭圣通向刘扬的请求。“舅父,通儿和刘秀有着不共戴天之仇。通儿,要亲自打败刘秀!。” 刘秀!郭圣通猩红的凤眸眯起,这一次,我会拿到你的首级挂在城墙之上!你的铜马军,你的云台二十八将,你的江山,我全部会夺走,收入囊中! 刘秀大军一路败退,驻军汴州,眼看就要被逼至洛阳。洛阳是都城,若洛阳被破,那他的江山,就彻底毁灭了。 他原本布阵围击刘扬大军,可,每一步都能被对方算到。若不是知道郭圣通对他了解甚多,他真的会以为出了奸细! 等等奸细?刘秀突然间顿悟,之前他揪出来的奸细应该都是郭圣通安排的,她既然能在他身边的侍女中安排眼线,那么,军中大将亦然!所以,这些日子以来的败仗,都是那些人泄露军情所致! 刘秀脑海中迅速搜索了一遍,能被郭圣通提前控制的……皆有可能!不,不对,南阳的人不会是她的手下,以她的骄傲,宁可将南阳大将击杀,也不会利用他们。所以,南阳众将士绝对可信,那么剩下的人中,耿弇与其父早年便追随于他,在濮阳一战更是救他一命,若是她的人,只会在背后捅他一刀。耿纯不可能,他虽是刘扬远房侄子,却与刘扬有死仇。万修,应该也不是。 尽管如此,他依然有疑心,可又不能把那些大将全部杀掉,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更会让全军将士寒心。 他重重锤了一下桌案,“郭圣通,你到底要做什么!这一切皆有定数,你这样贸然改变,违背天意,不怕上天惩罚吗?” 若是郭圣通听到,绝对会上前砍死刘秀三百刀!呵!还会有比上一世更苦重的惩罚吗? 恍惚间,刘秀听见隐隐约约的叫喊声,向屋外走去,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四处皆是火光,心道“不好,是敌军攻城”! 刘秀急忙调集士兵,可几乎全部将士陷入沉睡,怎么叫都不醒,才发现是中了计。 “皇上!”耿纯跑过来,“刘扬大军已经攻入城内,皇上,我们赶紧撤吧!” 刘秀一震,他竟然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吗?这种被逼的狼狈逃窜的感觉,已经有多久没有出现了?你是在逼我想起上一世的事情吗?他的确因此又想起了一些,当年他离开河北,遇到王易大军,兵败逃回河北……你想告诉我,没有你,我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光杆司令吗? 将上涌至喉间的血气压下,刘秀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转身拔剑刺穿耿纯的心脏!“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人,何况,你就是奸细!”在他转身的一刻,分明感受到杀意,并且从影子也看到耿纯想要背后偷袭。原来所谓的死仇是假的,这人分明早已是郭圣通的暗线。 刀剑拔出,耿纯倒地,嘴角却露出释然,他早就知道那人是在利用他,却甘心为她所驱使,许是上一世的亏欠吧?现在,这样也好。 第四十七章 波澜惊起 此时,刘秀完全是失去理智的困兽,双眼爆睁,脚步踉跄。让他想想,打开城门放敌军进城的人的是谁?万修还是祭遵?给军中将士下药的又是哪一个?他懂得些许药理,林家曾是南阳第一药商。可,这种迷、药竟然逃得过他的锐眼。 他不想逃走,他现在就要去杀了郭圣通! 郭圣通站在城墙,火光映着妖冶的面庞,唇边是美得惊心动魄的笑容!宛若盛开的罂粟,充斥着致命的诱惑,却将人的精魂一点点吸干。她冷眼看着城内的厮杀,看着刘秀的大军无力反抗,眼中没有丝毫波动,有的只有蚀骨的恨意和复仇的畅快! 刘秀,很精彩吧!我特意吩咐那人没有给你下药,就是想让你亲眼看着你的江山一步步走向覆灭!绝望吗?呵呵!还有更绝望的在后面! 士兵跑来报告,“将军,发现耿纯的尸首!” 哦!郭圣通挑眉,有惋惜。这一世,她提前收服耿纯,让他为自己卖命,却是想榨干他每一滴鲜血!原本是想在这之后亲手杀了他的,却不知出了什么意外。恐怕是刘秀有所察觉,军中也只有刘秀一人敢杀他。 上一世,耿纯亲手杀了舅父一家,她只是听说而已。重生后,却在梦中亲眼见到舅父死时的惨状,还有耿纯阴森得意的笑容……她抚上胸口,胸中传来阵阵刮疼。上一世,舅父在死前才明了对舅母的心意,设计让舅母逃脱,可舅母却是选择留下和舅父一起赴死。 她永远忘不了舅母那抹幸福的笑,明明是要死了,却依然笑着。她说:“王爷,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终其一生,瑶儿终于等到了你的回首……我们一起死,一起转生,来世还要做夫妻。” 幸好,她重生的时间够早,让舅父舅母获得圆满。 郭圣通伸手,“尽快活捉刘秀!至于刘秀士兵,全部诛杀!”刘秀的士兵,她可不敢用,更不想轻易饶恕! 刘秀拿着剑四处狂走,周围叫喊声厮杀声夹杂一片,他浑然不觉。他只想找到郭圣通,杀了她! “皇上!”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狂乱的双眼转身看向来人,是邓禹! “皇上,赶紧逃走吧。”邓禹从豁阪一路逃到这里,却恰好遇上刘秀遇袭。他冒险进城找到刘秀,若刘秀死了,那么她……一定会伤心至极。 “我不走,我要去杀了她!”那个贱人,竟然这样毁了他! “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赶紧撤回洛阳。”回到洛阳,就安全了。 “郭圣通,我要杀了那个贱人!”刘秀不顾邓禹的阻拦,向城墙冲去。 “那个妖女日后再收拾也不迟!”邓禹苦苦相劝,见刘秀依然坚持,只能将刘秀打晕,扛起他避开城内搜索的士兵,沿着进城的小道逃走。 “找到刘秀了吗?”郭圣通等了好久,都没有收到消息,虽然刘秀没有中药,可城内那种情况,他是不可能逃走的!随后,也在心里责怪自己轻敌,就应该让刘秀也中毒的,或者直接砍了他! 罢了,刘秀能逃得了这次,等下回,却没有这么好运了! 汴州一役,刘秀败走,逃回洛阳。郭圣通率大军乘胜追击,兵临洛阳城下!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红色身影矗立于三十万大军阵前,眺望着洛阳城,心里却五味杂陈。这座城池,是上一世他们母子三人身亡之地,是见证刘秀与阴丽华传唱千古的东汉都城,她现在要亲手打下! 刘秀!她知道站在城墙之上的那个人是他。你的江山就要毁灭了,感觉怎么样?不过,早晚都要毁灭不是吗?上一世你的东汉才持续了几代,就陷入外戚宦官争权的困局。不过,这一世可不一样,疆儿会执掌江山,创一个全新的盛世! “准备,攻城!”郭圣通发起号令,响彻在洛阳城上空!洛阳城虽然难攻,可不代表攻不下,后世洛阳可是被攻打了无数次。 手下大将布好阵法,三十万士兵刚好要攻城,从后方却传来滚滚马蹄声。 “援军吗?”郭圣通示意停止进攻,那样大的动静,可不是一两万人。可,刘秀应该是没有援军了才对,公孙述,隗嚣也没有发兵插手这件事。 凤眸微眯,她驾马走向后方,这种规模,至少四十万人。 大军使至眼前,郭圣通才看清,在最前方的除了几名白袍老者,竟然还有一位熟人,阴识! 阴识打量了几眼郭圣通,这就是东汉历史上的废后,阴丽华的死敌。他对斜前方的为首老者说道:“尊者,下令进攻吧。” 老者没开口,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后方传出,“你算什么东西?慕家什么时候由你说的算了!”话刚落,便见一紫袍男子缓缓驾马上前,周围士兵自动让路。 “紫渊,不得无礼。”老者斥道,却并没有生气。 “哦~”男子意味深长地笑了,比和田美玉还要精致的容颜在阳光下越发惊艳,让人不由自主想起传说中的倾城之色,可惜,却是一位男子。 “老头,上次我才动了几个人,就被你骂了一顿,这次,你的动静那么大,真是对得起慕家的祖训!”说着,轻蔑地扫了一眼阴识,眼前这人,还不如垃圾耐看。 郭圣通冷眼瞧着几个人的互动,毫无疑问,阴识取得了慕家的支持,只是慕家却另有派别,是要趁虚而入,还是…… “郭圣通!”老者看向她,“马上退军!” 看着老者颐指气使的样子,郭圣通差点笑出来,真是自以为是到了极点,已经兵临洛阳城下,却让她退兵,绝不可能! 她鼻间一声冷哼惹恼了老者,阴识借题发挥:“尊者,此人正是妖女,想要逆天改命,夺走他人的天生凤命。此时不铲除她,更待何时?” “天生凤命?”老者上上下下将郭圣通打量了一遍,审视的目光移向阴识,让阴识不由心虚。 老者放缓了语气,对郭圣通道,“你先退兵!就当给慕家一个面子!” 哈哈!郭圣通几近嗤笑,慕家?一群藏头露尾的家伙也敢在她这样说!若上一世阴识勾搭上了慕家,她更不会放过眼前这些人,何况,刘秀的首级就在前方,让她后退,那就先砍了她! “通儿!”飘逸俊美宛若谪仙一般从九重天落到郭圣通马上,白衣男子轻轻附在她的耳边,“通儿,先撤兵,日后有的是机会,没必要在这时候和慕家撕破脸皮!” 是他?!郭圣通微愕,他已经很久没出现,她甚至一度怀疑这个人是否真实地存在过。 同时,慕家众人心里一惊,特别是几名白袍老者。这个人出现毫无征兆,他们根本感觉不到,这人的修为远在他们之上! 随后,男子一个飞身,跃至跑来的一匹白马上,“惊无缘也是这样说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郭圣通紧紧握着缰绳,眼里的不甘与恨意让老者也生生打了个寒颤。 良久,她蓦地笑了,众人正不明所以。郭圣通驾马跑到洛阳城下,拉弓射箭,箭至刘秀军旗。刘秀,我与你不死不休!这一世,要么,你把我杀掉,要么,我亲自将你剁成肉酱! 撤军!郭圣通率军缓缓撤退,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地方,她还会再杀回来! 惊云骑。 凤九歌率第四、五骑取得胜利,便领兵去支援慕晚枫。 已经很久没和晚枫并肩作战了。从很早以前,她就不和自己一起战斗了,是怕被拖累吗?她嘀咕着,哼!这次,可是她先结束。说不定,慕晚枫陷入困局,等着自己来解救呢!呸呸,晚枫才不会遇上麻烦呢。 可,映入凤九歌眼帘的却是一副与想象完全不同的场景,也是她用尽毕生也无法忘怀的一幕。 夕阳下,浴血的少年,手持大刀奋战。一刀,一个头颅落地……一刀,一心被剜…… 那种杀人的方式,那种目光……分明不是在征战啊! 隔着很远,凤九歌却看得清清楚楚。慕晚枫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其实,从头至尾也只有一个,只是在血液喷至慕晚枫脸上时,她稍稍嫌弃。 眼泪顺着脸颊缓缓落下,凤九歌的泪光与慕晚枫的悲鸣交织。“晚枫……”她痛苦地哽咽,为什么?明明那么痛苦,为什么却要这样做? 慕晚枫似乎感到了什么,原本背对着凤九歌的身子,稍稍后转,在看到她的那一瞬,眼里的悲哀化作不可置信,随后,便是解脱一般。“九歌,你还是看到了啊……” 一直不想让你发现,所以,避开了你。可是,你始终是亲眼看见。 那么,注定要死的人,注定不该存在的人,挣扎着活下去…… 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四十八章 慕启玥 凤九歌站在军前,与慕晚枫静静对视,仿佛穿透灵魂,看过生生世世。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拔出剑飞快向前,一剑刺穿慕晚枫身侧的敌人,回头冲愣住的慕晚枫扬起独属于她的笑容,“晚枫,可不能抛下我独自战斗啊,我们要并肩作战,不是吗?” 凤九歌早就注意到,慕晚枫自给她易容后,就在战场上刻意避开她。最初虽然觉得奇怪,却并没有去深究,可现在,她悔恨得要死!慕晚枫那疯狂却似发泄的屠戮,击穿了她的眼球!眼前那人心中的痛,将她拉进海底深渊,几乎不能呼吸。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却明白她的容貌变化就像一把钥匙,将慕晚枫的戮意打开,也带来无边无际的痛苦。她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的这张脸! 凤九歌很想问她,到底自己的容貌隐藏着什么,能让她变化如此之大!更想上前拥住她:晚枫,不要将秘密埋在心里,独自一人承担,特别是为了我……可却无从说起,她对慕晚枫知之甚少。 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一个动作,凤九歌一句话轻轻盖住慕晚枫的满目苍凉,一起作战吗?她忽而笑了,所有的徘徊在听到这句话时早已止步,原来,一切竟这样简单。只是那人的一个眼神,就能将她从崩溃的边缘拉回。 原本想要瞒着凤九歌,可,紧紧隐藏的秘密还是被发现。她太怕了,怕凤九歌那纯粹的双眸露出鄙夷,甚至惊惧。结果,到底还是她错了!凤九歌,是能和惊云骑一起征战的人,甚至曾经将那个人逼退! “九歌,早点结束吧。”她冲上前,不管如何,只要存活着,就是幸福着。她挣扎到现在,谁也不能破坏她费尽艰辛筑造的堡垒,哪怕是慕家! 郭圣通北撤后,驻军安阳。而刘扬率军征战,已将原刘秀手下破虏将军邓奉歼灭,收到郭圣通传递的消息,原地扎营,不再南下。 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郭圣通秀美皱作一团,这人已经被他列为黑名单,可他突然出现时,她还是忍不住欣喜。 “通儿。”男子声音轻柔,如潺潺流水划过心间,郭圣通却因此变得躁动,这个人太过危险,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影响到她。 “你到底是谁?”她烦躁地开口,也丝毫不客气,这个人知道她是重生而来,也知道她上一世的诸多事情,甚至连疆儿、辅儿的命运都能算到。 男子却不在意地展颜轻笑,如一汪温泉将郭圣通心中的坚冰融化,“还在生气吗?” 郭圣通端起茶盏重重地饮了一口,既是因为出师未捷,也是因为这个人再一次掌握了她的情绪变化。 上一世在与阴丽华的较量中,她吃了大亏,不会隐藏情绪,是她失败的一大因素。重生后,她给自己戴上了无形的面具,无论心里怎么想,也要让别人看不懂自己真正的表情。可,这个人,竟然……她都不知道输给他多少次! “能有今天这个局面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河北大军能够全身而退。”男子敛下笑颜,杀意闪过,却极快地隐藏,以致郭圣通毫无所觉。 闻言,郭圣通眸中精芒闪过,转身问道,“难道慕家今日是想将我们一锅端了还不成?” “是这样的。”男子点头,“若不是惊无缘与慕紫渊联手,今日,你手下的三十万大军恐怕……”一个不剩,就连你也…… 凤眸瞬间放大,载满了不可置信。 惊云骑 凤九歌再次从噩梦中惊醒,醒来后,全身冷汗,却忘记梦中的景象。“好奇怪啊,以前都能记得的。” 再次躺下,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凤九歌闲得出去溜达。好像,有什么人在说话,很熟悉的声音啊。 凤九歌悄悄靠近,罪过罪过,她只是一时好奇,不是故意偷听。她悄悄布了一个阵法隐藏起来,待听到说话人的声音,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天!竟然是慕晚枫!还有,那个男人,是谁? “你来做什么?”慕晚枫双目紧紧锁着眼前的紫袍男子,这个人一度是她的噩梦,她曾经从骨子里惧怕这个人,可,她现在已经知道,他不是无往不胜的!她现在的力量虽然不足以杀了他,却不会轻易陷入被动。 男子做出一副伤心状,语气调侃,眼里却是满满的认真,“这次,我帮了你们这么一个大忙,难道,你不应该做点什么,表示一下你的谢意吗?” 慕晚枫防范意识全开,他又想耍什么花招? 紫袍男子摸着脑袋,似乎在思考,可双眼却盯着慕晚枫,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一毫,“把那个姓风的,借我玩一段时间,如何?” 慕晚枫充满杀意的眸子直直地射向他,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撕成碎片,然后碾成粉末、挫骨扬灰!他竟然,敢这样说! 凤九歌不明所以,哪来的姓风的,慕晚枫在气什么?可随后反应过来,感情说的是她自己啊!忍不住在心里骂道,你大爷!你才姓风!还有,我干嘛好好端端给你当玩具! “慕紫渊!”慕晚枫开口,“别想打她的主意!” “那,”慕紫渊抱着胸,一脸暧昧,“我打你的主意行不行?” 慕晚枫脸色瞬间有青变黑,如吞了苍蝇般,嫌恶,鄙夷,唾弃,诸多情绪闪过,却最终化为悲哀!慕家的人,就是这样!“慕紫渊!你少拿慕家的那一套来恶心我!” 男子收起所有情绪,“玥,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随后,嬉笑道,“很好听呢。” 慕晚枫只觉更加恶心,转身待走,慕紫渊却叫住她,“玥,这段日子,不要回慕家,慕家……最近不平静,连我,都不能掌控了。” “慕家什么时候平静过!”慕晚枫反唇相讥,那根本是一滩烂泥堆积在一起,她更不会回到那个地方! 慕晚枫渐渐走近,凤九歌趁着这个空档看清男子的面容,是之前烨总会的那个变态男!也是慕晚枫的哥哥。可是,他好像叫晚枫,什么玥? 月光洒下来,她看清男子的面容,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她只抓住了一点,可也让她几乎发疯似的冲上前,向男子攻去。 慕紫渊却早有防备,那么一个大活人蹲在不远处,他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而且,另外一个人,也在!他飞快迎上,这次可要给她一点教训!他可不管和惊无缘做的约定,是她自己找死而已! 慕晚枫看着凤九歌突然冲出来,暗道不好,可也没来得及挡下凤九歌。而凤九歌显然也意识到情况不妙,想要收回攻势躲避,却发现无论如何也避不开! 惨了!心里一个咯噔,正思索着这伤要在床上躺多少天,却发现腰上一紧,惊无缘如天神降临般将她轻轻带离,同时,也接了慕紫渊的这一掌。 凤九歌望着他冷峻的面容,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一下,却很快被吐槽代替,这么及时的英雄救美,这么烂俗的情节,这么巧的出现!说惊无缘刚刚不在附近,打死她都不信! 不过,还是要稍稍感激一下的。 落地后,凤九歌很怂地躲在惊无缘身后,露着脑袋恨恨地瞪着慕紫渊。慕晚枫飞快跑过来,几乎要将她上上下下检查个遍“九歌,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凤九歌一脸“我很牛”的表情,“要不是惊无缘拦着我,我早就把那变态给劈了。”慕晚枫见她还能吹牛,也放下心。 “你违背了承诺。”惊无缘一脸杀意,上次追杀凤九歌的账还没和这个人算,虽然直接下令的不是他,可,杀手却是从他眼皮子底下出发的,他可是第二个知情者。 男子无奈地摊手,有些不屑,“我们只是暂时联盟而已,何况这短暂的合作,我也没捞到任何好处,获利的只有你们而已!我,顶多是出了一口恶气。”教训了一下阴识。 感受到凤九歌审视而充满敌意的目光,他嫌弃地撇开双眼,“你那是什么品味?还是那个男人品味高!”像是想起什么,“奥,那男的,什么来历?”修为远在他之上的人,不多啊! “将上次那些人解决掉。”惊无缘甩出一句话,慕紫渊却是明了,“又谈条件?”这个人还真是寸步不让,想了想,“好吧。” “和郭圣通一样!”应该吧?这话却是没说。 慕紫渊狠狠吐了口浊气,这话和没说一样,郭圣通什么来历,他怎么知道?!可却无法对眼前这个人动手,目前能保护她的,他深深看了眼慕晚枫,也只有这个人了! 凤九歌一头雾水,两人到底在说什么?惊无缘提起郭圣通时,她才明了前因后果! 乱神之前说,是郭圣通重生改变了历史,她是相信的,却觉得无所谓,是谁都一样!可,却仅停留于此。而惊无缘说到郭圣通,再想到之前的种种,她才终于懂了,原来她之前的思路都是错的,惊云骑的幕后之主,其实是郭圣通才对!恭海阁的第一任阁主应该也是她。怪不得她觉得恭海阁耳熟,在东汉史上,太子刘疆被废后,封为东海恭王。 只是,她稍稍奇怪,如果是郭圣通重生,那么恭海阁那些现代东西怎么解释,难道还有穿越人士?额,这世界真是非比寻常,她这个自称“福尔摩歌”的人,都参不透这其中的奥秘。 慕紫渊再次看了眼慕晚枫,见她围着凤九歌打转,脸一黑,愤愤道:“看好你的人,别整天乱转悠!”说罢,消失。 凤九歌感叹,这轻功,在现代可以直接拍武打片。 回到军营,慕晚枫将慕家的事情告之,“九歌,我在慕家的名字,叫做慕启玥。” 第四十九章 千年世家 “慕家?”郭圣通不解,她对慕家知之甚少,只知道是慕晚枫的本家,非常神秘,“怎么会突然出现?还和阴识……” “阴识不是一般的人,很有可能也是来自异世。”能把慕家那群人说服,的确不简单。上一世,他还对阴识那些奇怪的想法、举动不解,这一世倒是看得清清楚楚,阴识和凤九歌一样,都是从异世穿越而来! “那么上一世阴识也是搭上了慕家!”怪不得,阴家虽是新野贵族,可远没有达到辅助刘秀夺天下的地步,更没有能力和郭家抗衡! 男子点头,“这一次阴识鼓动慕家出兵,幸好被惊无缘与慕紫渊联手拦下。” “慕紫渊?”她听惊无缘提起过,慕家下一任家主,“可,惊无缘怎么会和他联手?” “上次凤九歌遇袭,有慕家和阴家的手笔……惊无缘派人去追杀阴家,阴识漏网,再一查,才得知阴识已经获得慕家的支持。”而让慕紫渊最终答应合作,则是他那封关于前世慕晚枫结局的密信。 可他没有告诉郭圣通。 他不想勾起她上一世的回忆。 惊云骑 “慕启玥?”晚枫以前的名字很好听啊!“那晚枫,这个名字?” “是圣主所赐。” 凤九歌就算再傻,也知道圣主是郭圣通!只是,她好奇啊,郭圣通究竟是怎么重生的?她看的很多重生小说里都没有交代女主重生的原因啊。猛地拍拍自己脑袋,傻了吧,这又不是小说!而且,她才是女主! “为什么叫晚枫呢?”这名字稍显爷们儿,她可不信郭圣通不知道晚枫是女孩子。 “原本是晚晴。”。 “这个名字很不错,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慕晚枫疑惑,“圣主也说过这首诗!”她还以为是圣主所做。 凤九歌错愕,郭圣通怎么可能知道这首诗呢?这分明是后世的某个人所做!难道郭圣通不是重生,是穿越?可不对啊,乱神说郭圣通是重生,这一点,她还是相信的。对了,还有一种叫穿越加重生!是这样吗? 凤九歌有些烦躁地将这些异常想法消掉,管她穿越还是重生!她怎么能在这种重要的时候犯老毛病呢?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懂晚枫的秘密。 “那后来,怎么成晚枫了呢?” “晚晴这个名字,在军营会暴露。”那个时候还没有女子上战场。 奥,也对! “咦,晚枫,惊无缘,你们是如何相识的?唔,为什么会投在郭圣通手下?”诧异的目光投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惊无缘,那样骄傲的人,竟然会认郭圣通一介女流为主! 不是她小看女人,实在是古代女子地位不怎么高啊。 惊无缘脸色微僵,慕晚枫垂下双睫。 额,她好像提到什么禁忌的话题? “那个慕紫渊到底……?”那是慕晚枫的哥哥,可晚枫对他,感觉有点怕,还有极度的憎恶。当然啦,她也不喜欢那个变态男,他可是曾经要杀她。 “是慕家这一代最出色的,也是下一任家主。” 蛮厉害的啊!“那晚枫也很牛气,为什么不当家主呢?掌控整个慕家不是很好吗?” “你想多了!”惊无缘忍不住打断,凤九歌脑回路异于常人,让她继续这样扯下去,会越偏越远,“慕家家主在于血统是否纯正,考验的不只有武艺修为!而那人,也是个强劲的对手。” 凤九歌呆呆地点头,“那,和你相比呢,惊无缘?” “应在我之上。” 唔,她曾打败过慕紫渊,慕紫渊在惊无缘之上,她可不可以理解为,她,比惊无缘厉害一点呢? 看凤九歌那副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惊无缘略略头疼,她这种跳跃的思维,恐怕没人能跟得上。 凤九歌掩饰性地干咳两声,她拼命地转移话题活跃氛围,却还是陷入尴尬。到底,心,是苦涩的啊…… 慕家啊,晚枫的家,也是她的痛苦所在…… “慕家,怎么会有那么庞大的军队?”连郭圣通的大军都要退让。 “不止这些!”慕晚枫缓缓开口,却不知该怎么说下去,想了想,“九歌,你说,一对夫妻,在一千年后,会有多少后代?” 凤九歌有些明白,慕家,至少千年的历史!子生孙,世世代代,繁衍不息,可,“一千年后,血缘已经稀疏。谁还去管千年前的同宗亲属?”就像周代的分封制,而且在这千年,可是不少人会死翘翘的。古代死个人,还不简单,感冒都可以死人的。 “是有特殊的方法,让这些人记住吧。”惊无缘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就将凤九歌跑偏的思绪拉回。 慕晚枫点头,沉默。到底,她的骨子里还是惧怕着的。 真是胆小鬼啊。她想起以前,还在慕家的时候,那个男人一脸讥诮,就是这样说的。 不对,不对!茫然无措的眼瞳,渐渐映出周围,凤九歌,惊无缘,都在她身边呢。 “慕家,有专门的士兵、眼线制造者。对慕家来说,最不缺的就是人!”慕晚枫睁着双瞳,一眨也不眨,生怕闭上眼,那一处景象就浮上心头。 破碎的瞳孔深处却是一片空寂! 凤九歌只觉眼眶有些酸涩,“只是人多而已!”几千万,几亿,几十亿,她也可以屠光的!所以,晚枫,不用怕的。 “可惜,慕家不是普通人,是传说中神的使者!”仅仅一句话,再次堵死了凤九歌。 神么?凤九歌在心里反复咀嚼,世上真的有神吗?她很想像那些高傲的穿越猪脚一样,大声告诉世人,我命由我不由天!神挡杀神,佛挡**!可,慕晚枫眼里的仓皇不安触动了她,她开不起这样无聊的玩笑。 人和神,是不一样的。 神,是否可以轻易间摧毁他们辛苦的一切? 一直以来,是她太天真,将这个世界当做一本故事,却从没考虑过,这所有的一切是真真切切发生的! “乱神也是神。那么慕家,和乱神相比?”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破口,她急忙说道,却发现把自己也绕了进去。 凤九歌黯淡的眸光落入惊无缘视野,“乱神只是等级比较低的神,慕家,依附的很有可能是上古时代的诸神之一。”其实,也可能不是真正的神明,“晚枫,你应该看过慕家的族谱吧?” 慕晚枫正低垂着脑袋,放在身侧的手正紧握成拳。静默,无言,良久。 她重重抹了一把脸,刚想开口,却被凤九歌打断,“晚枫,不要说,我不想知道了。”她真的不想知道了,很痛,痛彻心扉。 如果那段回忆,会让慕晚枫极速凋零枯萎,她不想看到,无论是全过程,还是最终结果。 慕晚枫抬头看向凤九歌,仿佛透过假面看到了真容,她以平生未见、甚至自己都惊讶的勇气,迅速间做了一个决定。“九歌,你可曾听过,慕雪倾城?”这,也事关九歌。 凤九歌果断地摇摇头。 “千年以前,慕家只是一个小家族,小到不起眼,却很有野心。后来慕家曾出过一个女儿,慕雪。”慕晚枫顿了一下,眼里诸多情绪交杂,同情、悲悯、厌恶、憎恨,“她被传说中神族的首领看中……慕家也开始兴盛,甚至得到神族的一些力量。”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凤九歌总结。 “慕雪死后,慕家不满足现状,想要得到神族更多的支持。此后源源不断地女儿送向神坛……活祭,却没有一个被选中。耗费巨大财力,慕家才得知,慕雪能被看中,是因为她长得像传说中凤族公主凤千羽,也是神族首领毕生所爱。” “凤族?神族?难道神族不是指的神明吗?凤千羽又是什么人?”凤九歌不解,这其实只是一个神话故事吧。 慕晚枫摇首,“慕家得知这其中原因后,拼命搜集有关凤族和凤千羽的一切,却是徒劳。得到的只有凤千羽的一张画像,其实是慕雪的画像。” “这之后,慕家便利用自身力量,从各地秘密搜捕貌似慕雪的女子,送上神坛活祭。没有被选神明中的,慕家男子便纳在身边,希望能再生下一个慕雪。” 凤九歌已经目瞪口呆,这,这分明是一群疯子!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女子,慕家也有些支撑不住,这样的做法更有极大的弊端。慕家家主便建了一个牢笼,将那些女子关在里面,选一些男子进去,让他们……繁衍后代,生下的孩子,男孩,留在牢笼里,继续……”慕晚枫声音颤抖,“或者成为慕家各地的杀手或眼线。” “女孩长大后,若长得像慕雪,送至神坛,没有被选中的重新送回牢笼……长得不像的,算比较幸运,被遣送到各地。有的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嫁人生子,有的,则是慕家产业的牺牲品。” “其实,无论如何,他们都逃不过慕家的掌控。慕家的人,遍布在这大地的每一处。”慕晚枫苦笑,自由,只是无法企及的奢望罢了。就像她,也不断挣扎逃脱,最终,还是要面对。 凤九歌心里的不可思议已经无法形容,这种做法,似曾相识……她在现代的实验室里,让老鼠杂交,选出所需要的表型…… 可是,慕家实验的对象,是人啊!!她从来不知道,会有残忍到这种程度的做法,哪怕是现代的那些精神不正常的人,这种将人当做动物来饲养的做法,这种将人性完全泯灭的做法,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 第五十章 封后 惊无缘却在此时开口,“那么后来,被选中的女子有多少?” “慕家记载的,有不少,却没有再出一个慕雪。”慕晚枫想了想,补充道,“有一段时间极多,好像是因为,神族首领陷入沉睡,神族其他人为了唤醒他,才不断地……” “那些才不是什么神!真正的神明怎么会和慕家狼狈为奸,做下这种事!”凤九歌眼里风暴聚集,她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为了守护惊云骑,在战场屠杀无数,已经够狠,可慕家……才最歹毒! “只为了自己的私心,只为了能获得所谓神族的支持,毁了那么多女孩!还建造了一个人间地狱,将人像动物一样豢养……杀人不过头点地,慕家却将人的尊严践踏个彻底!”凤九歌双拳紧紧握着,重重地捶在桌上,“那么,在他们眼里,人究竟算什么?还是,慕家人自以为获得神族的力量就可以超越人类?” 慕晚枫不语,这个问题她已经想过无数遍。 “将那些从牢笼里出生的人,送往各地,然后继续制造悲剧吗?”凤九歌呢喃,蓦地瞪大双眼,心里陡然升上一股森重寒意,“惊云骑有慕家的人吗?” 她止不住颤抖。 实在太可怕了!那些慕家的暗线,像平常人一样隐于市井,一样结婚生子,一千多年,要有多少后代!而慕家还有办法凝聚后人…… 应该说,没有多少人和慕家不存在任何联系吧! 慕晚枫沉默,惊无缘没什么表情,眼里平然无波。他早已猜到慕家的一些事。 凤九歌看着两人,“无论慕家支持的是谁,哪怕支持我们,都必须将慕家的势力铲除!” 她自己也被这种类似英雄情结惊到了,但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整个大汉都会沦为慕家的游戏场地。”就像上次,慕家的人轻轻松松就挑起了起义军之间的混战。 凤九歌觉得自己就像几欲喷发的火山,整个人暴躁的不行,也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挡了她的视线,整个世界都呈现猩红之色。 她原以为来到乱世,只要自己活着就好,管它怎么样,什么历史被改,都和自己无关!即使是最初进入惊云骑,她也只看到惊云骑是刘扬的队伍,而刘扬会是这乱世最大的赢家。可后来,渐渐地,她将惊云骑当成自己在这乱世的归宿,想守护惊云骑,哪怕如乱神所说,篡改历史,违背天意,她也不在乎! 可现在,慕家的做法彻底激怒了凤九歌,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有这种救世主情节!许是现代人的人文观念所致吧。 一字一字从她紧咬的唇间蹦出,“慕、家,必、亡!” “你要将慕家的人全都杀了?”惊无缘问出了关键所在。 “?”慕晚枫吃惊地看向他。 “当然不是!”凤九歌直视惊无缘,黑曜石般的双眼射出熠熠眸芒,“应该有不少人像晚枫一样想要摆脱慕家,那我们就将慕家的主干摧毁!这样一来,所有被践踏、被压迫束缚的人,就可以恢复自由,和普通人一样了。” 惊无缘并没有什么表示,慕晚枫微叹,“即使这样,也不是容易的事。”慕家存在了千年之久,根基稳固,而且,若真那样简单,慕家早已消失。 “一定可以的!”凤九歌望进慕晚枫的眼底,那里面隐藏着无限惊恐和哀伤,她单是听见慕家的事,就已经无法忍受,那么在慕家出生长大的晚枫呢?她想都不敢想! 可,这是事实!哪怕被无情的利刃剖开,鲜血淋漓,她也要面对眼前的一切,将晚枫从黑暗无底的深渊救出! “惊无缘,你呢?你会怎么做?”她很想知道,这个她一向敬重的男子会怎么做。 他缓缓前倾,“目前,是先将王易打败。” 凤九歌一顿,她差点忘了这一茬,惊云骑还在征战四方呢。“如果,先停战,和王易、隗嚣等起义军联手呢?”这样的百万雄师,应该可以对抗慕家的军队了吧? “王易是慕家的人。”刺杀凤九歌的慕家人就是王易安排的,也为了转移视线,不让恭海阁察觉。不过,他绝对难逃一死!竟然敢对九歌下狠手,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就把王易干掉!”凤九歌接过,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王易是慕家的人,那慕家为什么不支持他,反而支持阴识?而且,我们攻打王易大军,慕家也迟迟没有行动。按理说,惊云骑中有慕家的眼线,应该像铜马军那样倒戈,或者来个什么泄露军情之类。” “王易在慕家,只是一个小人物,还不值得他们支持。而分布在各地的眼线,”慕晚枫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只有在慕家最终决定支持谁时,或者是某人闲得无聊想挑起事端,才会给他们下达命令。” “这么说,惊云骑的那些人不会突然叛军,”可却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就没有什么办法将……” 凤九歌沉默了,谁的脸上也没写,“我是慕家眼线”,而且,都是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却要互相残杀。 惊无缘走到凤九歌面前,轻轻探上她的面颊,伸出手指将紧皱的眉抚平,“九歌,别急,慢慢来。” 凤九歌猛地清醒,是了,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可是惊无缘啊!那个自己最信任,最敬佩的男子。那个在自己迷茫找不到前路时,点醒自己的男人。惊云骑是他一手创建,胸中有丘壑,腹里有乾坤,他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惊云骑走向毁灭! 他能应付所有的事情,无论是惊云骑还是慕家!心里这样想着,也踏实下来。 阴识从慕家回到洛阳,因解了洛阳之困,得刘秀封赏。他也将慕家的一些事情告知刘秀,他是现代人,知道功高震主,更知道如何打消刘秀的疑心。 可,如果刘秀能被阴识轻易说服,那两人也可以互换位置了。阴识的行为反而引起了刘秀对慕家的关注,有那样庞大的一个家族存在,搞不好哪日就会兵临城下,谋朝篡位。还有阴识,如何会知道那么神秘的家族,还得到那个家族的支持,若有朝一日,阴识想要取而代之,也是极有可能的。 阴识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刘秀“惦记”上了,他现在正看着阴家惨绝人寰的一幕——阴家众人包括两个弟弟阴兴阴就,全被屠光,一个活口也没留下!满地鲜血早已凝固,尸首也已腐烂。 (阴家人之前为躲避恭海阁追杀,藏身隐匿,可阴识离开后,被惊无缘派出的杀手找到藏身之处并杀光,所以尸体一直无人发现。) 是谁?他发誓,他绝对要将那人扒皮抽骨,食他肉,喝他血,吸干他的骨髓!阴识不曾想到,今日他的毒誓,却是他自身的结局。不,这毒誓远不如他的结局可怕。 阴识将阴家人埋葬立墓,同时向刘秀上书阴家血案,最终以盗匪入侵定案。刘秀称帝时,原本想封阴家兄弟三人为侯,可阴识退让,固辞不受,刘秀也得作罢。 如今,阴家人因无官爵被盗匪灭族,刘秀立即下令封阴识为原鹿侯,追封阴兴为翼侯,阴就为贞侯。封贵人阴丽华为后,同时下令昭告天下,当初阴丽华谦让才没有封为皇后,如今当属实至名归,原配归正。 没有族人的阴识,他才敢用;没有家族支撑的皇后,他才敢立。 “你应该知道是谁吧?”阴识冷嗖嗖问道,眼前这个,应该知道是谁下的毒手。 “惊无缘,恭海阁阁主,上次你派人追杀凤九歌,所以,他下令将阴家人杀光。”这声音,分明是乱神!“你更应该庆幸,当时你已经离开,不然,绝无存活的可能!” 那个男人的怒火,一般人承受不了。 “是吗?!”惊无缘,凤九歌,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将这两人活刮!“这两人都是什么来头,史书上根本没有记载。”阴识复问。 “之前已经告诉你,郭圣通重生改变了后世历史,还找来一群来路不明的帮手。惊无缘是其中之一;至于凤九歌,和你一样是穿越而来,我本想让她帮我们对抗郭圣通,却没想到……”不过,也多亏凤九歌的刺激,它灵力才强到如此地步。每次换一次依附形体,都要耗费灵力,痛苦不堪,如今,它能自由穿梭于各个形体!也因此,能快速找到阴识,说服慕家。 “凤九歌既然和我同为穿越而来,若她同样收服慕家呢?”凤九歌果然是穿越者,他之前只是怀疑,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乱神嗤笑,“而且,有慕晚枫在,惊云骑永远不可能和慕家合作!”到时候,慕晚枫这颗炸弹,绝对能让那些人粉身碎骨! 洛阳行宫 阴丽华身着华服,上面秀了五彩飞凤,那是皇后的象征!她终于如愿以偿,坐上皇后的宝座!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却仍有一块显得空旷寥落。因为,还不够! 她原本是千古传唱的光烈皇后,原本拥有整个大汉江山,却因为郭圣通那贱人,只能龟缩在洛阳城,她势必要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第五十一章 奸臣VS忠臣 “这下应该是王易本人率军了吧?”凤九歌拿着自制的望远镜,探查前方敌人阵营。 之前遇上王易大军,都只是他手下大将率兵。凤九歌不屑地撇撇嘴,面对惊云骑的主力军,王易竟然派些小兵小将出马!这又不是动漫中大魔王派遣手下和猪脚过招,却帮猪脚不断升级的剧情。 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真美!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不对,她现在心情很好,怎么能用这么沉重的一句诗?唔,反正就是心情明亮,看什么都美美的~ 惊无缘说得对,不能一蹴而就,若现在就拿自己的全部身家去对抗慕家,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第一个目标,王易!哼,等着本帅来取你的首级吧! 凤九歌欢欣鼓舞的样子全部落入慕晚枫眼里,她微露笑意,九歌,就应该这样才对,天真烂漫的笑容总是能感染身边的人。 凤九歌念到: 惊云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五岭逶迤腾巨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 虽说情景并不是十分契合,可也差不多啦~她这样厚脸皮地想着,这里是太行山脉一带,山地较多,惊云骑行进困难。所以,她经常讲一些红军长征的故事来鼓励惊云骑的众人。不管惊云骑有多少是慕家的暗线,但现在,都是她的好兄弟! 很好!这种地带适合布阵围困敌人,又轮到她凤九歌发挥特长的时候了! 惊云骑和王易大军,也就此展开阵法的较量,几场战役,各有输赢,两军僵持不前时,王易突然使出奇阵,连胜三场,惊云骑暂时停战,高挂免战牌。 凤九歌不解,王易大军用的阵法,分明是传说中诸葛亮的八阵图!她虽然精通阵法,可也比不过诸葛亮的天覆、地载、风扬三阵。 她揪着头发,越来越用力,惊无缘恰好及时地将那撮可怜的头发解救出来。“九歌,不要急!” 怎么可能不急?!他们已经输了三场,虽然她极力挽回,减少伤亡,可惊云骑还是输了,这可是惊云骑自征战以来,第一次打败仗! 她看着眼前这个人,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那么信任她,将破解敌军阵法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自己。明明他于统兵布阵,更胜一筹。 一股浓重的愧疚感陡然升起,是她,连累这个男人不败的神话被打破! 她更加愧对的,是因她而丧命的惊云骑士兵! “王易大军使用的,是传说中诸葛亮的八阵图,明明是后世才有的,还是东汉历史后才能出现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对那个阵法,我也……”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响起,令惊无缘心被狠狠一揪,九歌,在哭泣着。 “九歌,不要哭,还有我在。”如三月春风轻轻吹拂在耳边,凤九歌有些痒,也同时清醒过来。没错,惊无缘在这里,她要是解决不了,惊无缘肯定会善后的! 不过~她心里撅撅嘴角,她是不会输给惊无缘的,可不能让这个人小看! 所以说,凤九歌就是一个乐天派奇葩,明明前一刻还想哭,下一刻就可以爽朗地大笑。 “九歌,你刚刚说的,后世才有的,东汉,是怎么回事?”惊无缘这才问出重点。 “唔。”凤九歌一拍脑袋,她一直没向惊无缘老实交代自己的来历呢! “我是从两千年后来的。”凤九歌抬头瞄了眼惊无缘,他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你难道不好奇吗?” 惊无缘摇首,初时,他就已看出凤九歌来自异世。之后从圣主的信中得知,凤九歌从两千年以后穿越时空而来。 “王莽政权覆灭后,刘秀大军取得最终胜利,建立东汉。郭圣通是刘秀的第一任皇后,十六年后,郭圣通被刘秀废弃,阴丽华为第二任皇后,也是名扬千古的光烈皇后。”虽然如此,她对刘秀和阴丽华两人是非常不屑的,“可,我们那里,一夜之间,历史完全颠覆。一统四方的,不是刘秀,变成刘扬,第二任皇帝刘疆改国号为大龙。” 凤九歌缓缓道来,她现在觉得无比轻松,总算是得知历史改变的真相!嘛,也无所谓了。“全世界的人,都只记得后来的那段历史,只有我还记得前一段,乱神找到我,说我不受时空变换限制,还把我带到这个世界,还原真实历史。” “那,你为什么不那样去做?”冷漠的声音夹杂着小心翼翼。 “我才不呢?!来到这种乱世,躲都来不及,我怎么可能去掺一脚呢?!”再说,那个乱神,她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惊无缘想起当年她逼凤九歌到惊云骑的事情,心里突然间压上一块大石,“九歌,对不起,那个时候,我……” 凤九歌扬起灿烂笑颜,哥俩好地拍拍惊无缘的肩膀,“安啦~我是不会介意的!”没有当初惊无缘的逼迫,她怎么会有今日呢?为什么他和老板娘一样,都要深深的自责呢?她故作生气,“不要插话,听我讲完再说。”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是认真对待惊云骑的。”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当初,听晚枫说,惊云骑是刘扬的队伍。我就想,到处兵荒马乱,还不如待在军队,而且,还是一支最终会获胜的队伍!” “我曾经猜测是谁改变的历史,最开始,觉得是刘扬。” 她甚至以为刘扬是穿越的呢,“后来,听乱神说,是郭圣通重生改变的这一切!” “重生?”惊无缘恍然,他只能看出圣主的命数不同寻常,没想到是浴火重生而来!“这么说,圣主,因为重生,改变了后世的一切,还让刘扬做了皇帝。”怪不得,刘扬没有帝王宸运,最终也能成为天下之主!有圣主的天生凤命,还有那个男人的帝王宸运,两人共同扶持刘扬的话,确实比刘秀的机会要大。只不过,另外两个有帝王宸运之人是谁?应该不会再刘秀身边。(惊无缘目前还不知道刘疆、刘辅也有帝王宸运)之前天象显示,三对一,那么另外两个应该在圣主身边! “你以前,不知道吗?”惊无缘能看透乱神,还会异术,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呢。 “圣主的命数太过独特。”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之前还误以为郭圣通想做什么违背天意的事,而九歌则是阻止这一切的人。他永远忘不了,那天在帐外,等候九歌选择的那一刻……原来,是他上了乱神的当而已!他现在也终于明了! “所以,我也在好奇,为什么会出现东汉以后的阵法呢?”凤九歌觉得自己要想破脑袋了。 “应该是阴识。”圣主来信告知他,阴识和九歌一样,也来自异世,其实也就是来自未来,“阴识,和你一样,都是穿越来的。” 凤九歌几乎要跳起来,“原来是他!”怪不得上次阴家出手要杀她,敢情是发现她是穿越女,不过这个穿越老乡实在太不顾及情面了,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捅刀。“惊无缘,这个阴识交给我来对付,他是穿越来的,阵法肯定千变万化,层出不穷。”即使惊无缘能破解他的阵法,也要费一番时日,“就由我来会会这个老乡!”顺便报仇。 “咦,阴识怎么会帮王易?”这两人应该没什么关系,却能搞在一起。 “是慕家某些人下令,让王易投靠阴识,阴识也借王易大军来牵制我们。” “慕家,不是看不上王易吗?”她摸摸下巴,那个王易看来只是个废柴。 “一群跳梁小丑罢了。”惊无缘摸摸凤九歌的脑袋,“有慕紫渊的牵制,慕家只会持观望态度,不会轻易出手,上次也只是轻信了阴识的话。”到底是存在了千年的家族,经历过无数风浪,也看过太多的改朝换代,如果他们还有点脑子,一定能看出圣主命格奇特,有天生凤命;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男子,有着强大的帝王宸运和深不见底的修为!“不过,阴识却得到慕家部分人的暗中支持。” “奥。”凤九歌点点头,并没有在意惊无缘的动作。“所以,先把那些人解决掉,然后一点一点蚕食掉慕家!” 当然,王易、阴识首当其冲! 阴识,东汉执金吾,辅佐阴丽华之子刘庄登基,因谦让忠君闻名后世。 好啊,你是忠臣,那我就是奸臣咯。我倒想知道,穿越女主与穿越男配,谁会赢?!不就是会几个本大爷没看过的阵法么!分分钟秒杀殆尽! 对了!凤九歌觉得自己大脑通路实在越来越堵塞了,这一点都没想到!诸葛亮只是将八阵图完善,使其衍化至顶峰,却并不是八阵图的创立者。八阵图源远流长,据说可以追溯到黄帝,姜太公、孙武等人也曾对其改进加工。 也就是说,她虽然不知道八阵图的具体内容,却知道八阵图的祖宗是怎么样的!姜太公,孙武的兵法皆可以对付,甚至可以用到李靖的六花阵。据说,六花阵是对八阵图的进一步改善。 真是在古代呆傻了,穿越女的优势,这么快就忘掉了!这样,不好不好~ 第五十二章 凤九歌:霸气要侧漏 猛然从梦中惊醒,凤九歌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匆匆披上外袍,奔至沙盘处。 这几天,她将王易大军的阵法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并将古人的阵法与自己修习的阵法结合,尝试看破八阵图。在现代学习阵法时,八阵图已经失传,她只是懂个大概而已。 刚才在梦境中,她再次回到与王易大军交战的场景: 先是天覆阵!骑兵组成十六队,外面八队防御,内部八队进攻,极速转换间,可攻可守,弓弩箭队起了关键作用! 然后是地载阵!步兵分十二队,云主四角,动用无穷,以力量著称,进攻时以排山倒海之势而来,几乎锐不可当。 接着是风扬阵!骑兵步兵皆有,看似不成规矩,杂乱无章,实则内有乾坤。速度是最大的优势,阵型变幻莫测。作战时以雷霆之势飞速压境,三军惧焉! 三种阵法配合使用,相辅相成,每一种阵法皆可作为头阵。真不愧是诸葛亮他老人家的毕生心血。只是,对不起了,本帅,要破了它! 一共三场战役,他们输了三场,梦里却是上演了无数次,绝对够她看破其中的奥秘! 这三场战役用的阵法虽稍稍变化,可本质上却无甚差异,确切地说,是完全照搬诸葛亮的八阵图,纸上谈兵而已!这样的阵法,要么,永远取胜,要么,被摧毁个彻底!那她就不必担心,王易大军会临时变动阵法。因为这三种阵法一旦灵活运用,那惊云骑一年半载都休想前进一步! 凤九歌重新进行沙盘推演,梦里的情形清晰地展现,她快速布阵,与传说中的八阵图较量。很快,破解了三阵。只是,相传八阵图有八种阵型,若王易大军使用另外五种阵型呢? 另外几种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破解,若战场上遇到,又是麻烦呢。 喔,想到了,在她梦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就是这三种阵型,若王易大军还有其他,早就趁机将惊云骑彻底击垮了。她的梦,可是很靠谱的! 凤九歌也无比感谢自己的这项能力,叹道:“这就是猪脚和配脚的区别。”随即想到,难道,我是开外挂了? 正沾沾自喜,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她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赶紧穿好衣服。额,这是清晨,有点冷。他们现在处于古代中原地区,准确来说是山西的东南部,昼夜温差挺大的。 惊云骑再次与王易大军交锋,准确地说,是与阴识较量。 这次作战由凤九歌一手安排,与惊无缘和慕晚枫商量过后,她确定作战方案。 天覆阵在三阵中起枢纽作用,由她亲自率惊云骑第三骑、第五骑、第八骑和第九骑破阵。第三、五两骑皆是原惊云骑士兵,进可攻,退可守。而,第八骑,是专门训练防守的一骑,用来对付弓弩队。至于第九骑,她用了秘密武器。哼! 至于地载阵,凤九歌不计前嫌,任用猛将王琊(之前两人打过架~),派惊云骑第一骑、第二骑和第四骑迎战。这三骑皆是步兵,以力量见长,当然,她也不会傻到硬碰硬,白白损兵折将。 最后是风扬阵。慕晚枫主导作战,同时凤九歌大胆启用小将郭况,派第六骑、第七骑和第十骑。这三骑作战经验老道,灵活多变,拿下风扬阵绰绰有余。 交战开始,两军陷入混战。凤九歌率兵迎击,命第八骑搭好盾牌,防守箭阵。敌军阵法变换时,她下令惊云骑骑兵后撤,同时第九骑将随身携带的豆粒飞快撒出。天覆阵皆是骑兵,马儿在豆粒上站立不稳容易打滑,有的甚至埋首吃豆粒。 哼,这可是当初赤眉军对付邓禹大军的招式,我就借来巧用一下! 紧接着,第九骑用长枪敲击马腿,只听一声接一声地嘶鸣,战马倒地;一声接一声地哀嚎,骑兵落地;一声接一声地惨叫,敌人被杀! “第九骑,跟我来!”这个阵法是刚刚运行的,很明显还不怎么灵活,内外八队变换则是最大的漏洞!她紧紧盯住的,就是这一点。哼,想要变换防御,也要看我答不答应。“第九骑拦住这几队!”第九骑马上变棍为枪。 很好!凤九歌冷笑,机会来了,防御不到位,傻眼了吧!她挥刀一指,“第八骑掩护,第三骑把这支箭队干掉!” “第五骑,冲上前,破掉!” 阵破! 凤九歌大刀一挥,冲在最前方,驾马杀敌。此时,她忽然想起了某部抗日剧,囧,竟然在这时候想起这个~没错,她就是这么奇葩! 她忽而大喊:“兄弟们,冲啊!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惊云骑被激起斗志,磨刀霍霍向敌人。 “举起大刀向王易、阴识头上砍去!” 惊云骑某些人的刀差点没拿稳~ 在最初学武时,剑法、刀法、枪法等凤九歌皆有涉猎,只是她更喜欢剑,当一名剑客可是很浪漫的事情。可,自从上次和慕晚枫并肩作战以后,她觉得用刀杀人可比用剑爽快多了! “哦~是你呀。”眼前这个人在惊无缘手上落败过多次。她举起刀,很可惜,之前数次都被他逃脱,但这次,绝不会! 惊无缘在远处看着,看着凤九歌镇定地迎敌破阵,看着她驾马挥刀、浴血奋战,银白色的铠甲也染上红色,那双眼锐利得像盯紧猎物的鹰隼,她的九歌,在一天天成长着……双手抚上胸口,一种惆怅油然而生,九歌,会不会不再需要他? 他一直都知道,九歌只是把他当成一种习惯,一处依靠。若有朝一日,九歌能独自翱翔,那么……他急忙切掉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怎么可能呢? 惊无缘飞身上前落至战场,拦下凤九歌,“这人,我来对付。”说着,拔剑与对方大将战作一团。 凤九歌有片刻的恍惚,惊无缘?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她与那个人连续过了数招,稍稍有些支撑不住,他却来了,很及时地,来了~ 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种下,然后,悄悄地萌发。 凤九歌将脑海中涌上的奇怪东西赶走,继续作战。 而王琊,正率军破地载阵。他是王家的二公子,什么场面没见过!这阵法厉害归厉害,可找到阵眼,然后破掉就迎刃而解。 凤九歌确实有点本事,这么厉害的阵法,竟然能在短短几日内参透破解。他的大哥应该也是无法做到,王家几百年来都没有出过这样一个人。看来这惊云骑确实卧虎藏龙,当初他的选择,是对的! 他也就不计较她的某些不光彩行为了。 他这次一定要率军获胜,看凤九歌还怎么暗中整他,让他原地踏步! 王琊却不知道,凤九歌是奉他大哥的命令整他的。可怜的家伙~ 王琊率军想要冲到阵眼,却总是不得其法,想到凤九歌的嘱咐,难道,真的要用那个? 没办法了,只能试试看了。“全军听令,后撤!”他极速带人潜伏到附近的高地。那里,凤九歌早已提前布下阵法,极适合隐藏。 “巧借东风吗?”他不明白为什么凤九歌要说这样的话,明明不是吹东风,而是……王琊滴下一滴冷汗,这风,是自上往下吹! 竟然连风向都能算到!既然如此,那个就能用上了。 “准备,撒!”三骑士兵立即拿出药粉向下撒去,已经做好防护措施,而且风向是吹向敌军,他们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这药粉,正是药王邳彤制的迷魂药,上次汴州一战,瞒过刘秀的药粉,也同样出自邳彤之手。 眼看敌军中招,王琊下令进攻,率先破了阵法! 另一边,慕晚枫和郭况正率军奋战。风扬阵最大的特点是速度快以及变幻莫测的阵型。 用凤九歌的话来说,你不是散吗?你不是觉得自己很灵活吗?你不是速度快吗?那我们就散着打,不用阵法!难道,王易的那些歪瓜裂枣,还能比得过惊云骑中经过本帅亲自训练过的士兵?答案是,不,绝无可能!而且,阵法是帮助作战成功的工具,可在某些时候反而会成为拖累。 阴识,东汉历史上的你,和现在的你,应该是同一个人吧?在最初读东汉史书时,就觉得你怪怪的,现在,本帅得知真相了。哼~你阴识是玩弄权术的好手,可这是在战场,是我凤九歌的天下! 郭况曾经质疑,“若王易大军突然整军,重新布阵呢?” 凤九歌一脸无所谓,以及接下来的话,让郭况气得几乎吐血,“战场上风云莫测,当然要靠你们的临场发挥啦~”她还是相信慕晚枫的作战能力以及惊云骑之间的默契。 王易大军,败! 趁着敌人溃不成军,凤九歌驾马在战场疾驰,后面跟着一小队士兵,“活捉阴识,或者,直接将他大卸八块!”她有一种预感,这一次,一定要将阴识杀了,不然,她将会陷入万劫不复!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凤九歌率众多兵寻找,却没有注意到地上的一具死尸,眼睛微颤。 第五十三章 九歌,要当心 王易大军败退,惊云骑乘胜追击,同时,大将薄将军,副将景丹、盖延率领的另一路队伍取得大捷。 凤九歌埋首鼓捣着,嘴里念念叨叨,在她身后站了不知多久的王琊忍不住开口:“凤……帅,你在做什么?”其实他是不习惯称凤九歌“凤帅”的,惊云骑里的士兵对她的称呼各有不同,原来的老人称她“先生”,后来加入的新兵总是一脸崇敬地叫她“凤帅”,有的称她“小药王”。而一些心高气傲的小将,直接叫她“凤大哥”,私底下称“铁公鸡”或者“小心眼”。 对他来说,哪种称呼都觉得别扭,凤九歌平时在军营里一副……额,那种不正常的样子,他很难叫出“凤帅”这两个字。其它的,要么是某些人独有的称呼,要么太不尊重人。 她也只有在战场上才有那种元帅的样子。 “唔,是你呀?”凤九歌回头,是当初踹了她一脚又被他狠狠折腾过的王琊~ 王琊眼里有点起火的势头,凤九歌那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真真让人气大,可他又不能说什么。不就是当众赢过她一次嘛,她后来不是也赢回来了?面子里子明明都找回了,还总是给他使绊子。 虽说上次他带领惊云骑的三骑士兵破了风扬阵,可也只升了几级,成为第二骑副将……的手下,如果不是看在惊云骑有争霸天下的能力,如果凤九歌只是徒有其表,他早就揍她一顿,然后撂挑子不干了。 他大哥说的真是没错,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家乡,背后有王家,他做什么都顺顺利利的。可他也厌烦了王家为他安排一切,想着凭自己的本事外出闯荡一番,却没想到……罢了,这也算命吧,也算给他长见识了。 “你有什么事吗?”其实凤九歌对王琊的态度还不错,当然,那是在她知道王琊有一个牛气哄哄的大哥以后。 “额,没什么?”他只是对凤九歌好奇而已。他素来对自己布阵能力信心十足,并自认,如果他站在凤九歌的位置上,会做得比凤九歌还好。可那三个阵法,让他彻底认清自己与凤九歌差距多大! “既然没什么,你站在这里干嘛?不知道会打扰我吗?”凤九歌不耐烦,脸上写满了“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凤帅……你,额,是在阵法演练吗?”他一脸真诚,凤九歌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我啊。”凤九歌四处瞅瞅,和防贼似的,凑到他跟前“这可是秘密武器,我曾经拿他打败过一个超级boss。” “超,什么丝?”难怪他听惊云骑的一些人说,凤九歌常冒出奇怪的话。 凤九歌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却还是耐心讲解,“就是这个,”她将手里的瓶子在王琊面前晃了晃,“里面的东西很厉害!” 而王琊显然跑错了频道,上次破解风扬阵的药粉出自邳彤,但凤九歌也有“小药王”之称,他自动脑补凤九歌也是在制造更加厉害的迷、药。 其实,她只认得板蓝根~ 凤九歌念了几句,王琊竖起耳朵,可就是没听清。“这是在,念什么?” 凤九歌更是神秘兮兮,两人凑得更近了,“如意咒。”随即问道,“知道我为什么百战百胜吗?”(她已经自动忽略了连输三场,还为此哭鼻子的事情。) 王琊愣愣地摇了下头,问道“为什么?” 他傻傻的、一脸崇拜的样子极大地取悦了凤九歌,真好,又多了个粉丝。“就是因为这个如意咒!” 王琊信了一半,此时佛教已由印度传入中国,而王家是大家族,自然更早地接触这些东西。至于另一半,则是凤九歌本人的实力! 两人就此开始胡扯,却不知道这一幕落入不少人的眼中。特别是某个人~ 第二骑副将,也就是现在王琊的上司,叹息着摇摇头,这个人来惊云骑已经有好些日子了,怎么军营里能做的、不能做的还是搞不清楚呢?之前惹了凤帅,升级慢;现在,和凤帅那么亲密,更是不用想了。随即心里骂道,真是个愣头青,还连累了老子! 惊云骑继续行军,凤九歌心里那个高兴啊,又多了一个粉丝,还是个有背景的,这下,日后可以抱大腿了。她没有注意到,自己乐滋滋的样子引来某人的频频注目,某人脸色十分不好看。 安阳。 自洛阳退兵后,郭圣通率河北大军驻守安阳。 她有些坐不住了。 眼看就要攻破洛阳,却被生生打断。现在,只能憋在安阳,不能轻举妄动——慕家正虎视眈眈。 “啪!”止不住的怒气上涌,她将手里的茶盏摔落在地。无论做什么,她现在都没什么心思! “通儿。”不用抬头也知道来者是谁。他将慕家的事情告知后,她也考虑怎么过解决慕家。惊无缘,她暂时不能联系,慕家的眼线遍布那么广,若是让慕家知道,自己想要将其铲除。下一刻,慕家军的铁骑就会踏破安阳。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男子的声音如清风吹过。 “我知道!”军心易动!可,他们不仅要瞄准时机攻打刘秀,还要防备慕家。 “撤回吧。”这一声如魔咒,响彻在郭圣通耳边,几乎将她的意志击垮。她猛地站起,拳头攥紧松开,攥紧松开,来来回回好几次。挣扎着,嘶吼着,如困在黑夜暗笼的野兽,四处狂跑,冲撞,只为寻找片刻的光亮,以及那一丝获生的希望。“那么慕家呢?”慕家已经和阴识达成共识了吧,她一旦撤回,刘秀说不定就挥师北上。 “慕家不会轻易出手。”他自是知道其中的原因,却不能向通儿说起,会勾起她不好的回忆……还有,对自己的怀疑。“慕家的祖训,不能轻易卷入人间混战。” 郭圣通嗤笑,那么洛阳那次,又是怎么回事?男子恍若未闻,“那只是阴识暂时说动慕家。目前,局势未定,慕家又有所顾忌,只能观望。”通儿这边有天生凤命还有他的帝王宸运,就算刘秀那边有异星,有帝王宸运又怎样! “是吗?”那么,慕家不会支持任何一方? “只要我们和刘秀不产生冲突,慕家自是不会插手。”男子笑笑,他的通儿啊,总是殚精竭虑的,他看着心疼。 “刘秀也要遵守这一不成文的规定?”郭圣通不解,慕家为什么会这样做。 “嗯。”男子颔首。那群害虫自有他和惊无缘收拾,他的通儿,什么都不必做,只要快乐着,幸福着。 公元26年6月,刘扬大军兵临洛阳城下,却无功而返。同月,郭圣通率军返回河北,留十万大军驻守安阳。而刘扬也率大军返回河北,留兵驻守。 此时,刘扬派出北伐的大军取得胜利,成功招降在渔阳谋反的原刘秀手下大将,彭宠。 郭圣通接到消息,便将信笺烧毁。渔阳富饶,刘秀在出使河北时就看中此地,她怎么能让刘秀得逞?!便使了一招偷天换日,刘秀如她所料,让彭宠驻守渔阳。 彭宠,上一世因和刘秀关系破裂谋反,这一世,她当然要好好利用此人。借此机会,将渔阳收入囊中。 刘扬返回河北后,亲自率兵北上。公元26年10月,刘扬定都蓟(现在的北京),封赏群臣。刘扬政权逐渐步入正轨。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洛阳 刘秀接受阴识建议,暂不与刘扬大军交锋,转而攻打割据关中地区的赤眉军。 赤眉军凶悍,曾让汉军损兵折将,特别是失去大将冯异!刘秀遂亲自率兵,御驾亲征! 皇后阴丽华,上书请求随军。一是,现在越来越多的女子走上战场;二是,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孩子,众臣纷纷上书刘秀广纳后宫,刘黄、刘伯姬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刘秀外出征战,搞不好几年都不会回来;三来,她是千古第一帝后,陪同皇帝出征是必要的,就像前世一样。 刘秀应允。 在出征前夕,阴丽华心里焦急万分。乱神,也不知死到哪里去了。是它建议自己陪同刘秀出征,可,那是战场,万一刘秀落败,弃她而逃怎么办? 可,这个时候,她不能推辞! 阴丽华不由想起一个人来。那日,她听说刘秀在汴州兵败,心里焦急万分,邓禹却扛着刘秀出现在眼前。他带回的不仅是刘秀,还有她的希望!她那时,是感激他的,后来却忘记了。 他应该叫邓禹吧?她以前倒是没注意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深情,虽极力掩饰,但她依然看得出。 乱神提起过,上一世云台二十八将帮刘秀赢得天下,而邓禹是其中排名第一的大将。那么,他应该能在战场上保护自己。 她提笔写下一封信,唤来侍女,在她耳边吩咐几句。 看着手中书信,郭圣通蓦地笑了,笑得无辜,笑得邪恶,笑得张狂,还有一脸期待。这两个人,还是像上一世一样啊! 惊云骑 凤九歌沉沉睡下,不知梦见什么,一脸笑意。忽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靠近,她努力睁开眼,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沙哑阴森的声音低低传来,却带着一丝蛊惑,“和他聊得那么开心吗?哼~记住,无论是郭况还是王琊,都离他们远一点。不然,我会很生气。”那黑影弹了一下凤九歌的鼻尖,引来她的呓语。 它轻笑,离去。 凤九歌蓦地惊醒,一身冷汗。梦境是告诉她,与郭况和王琊保持距离吗? 第五十四章 相交 公元26年7月,惊云骑迎来了不速之客。凤九歌此后每每回想,后面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从这一天开始。 她曾做过诸多假想,如果惊云骑依然和往常一样,那么……是不是所有的不幸都不会发生? 随即,她自嘲一笑,应该不可能吧。正如晚枫所说,谁也逃不过命运之神的惩罚。 命运吗? 她相信,却又不信。 来人是郭圣通,还跟着一名白衣男子。两人有些眼熟。 是了,她见过,在之前的那片枫林。没过多久,她就被惊无缘绑到惊云骑。 似乎,一切都可以串联起来,云雾渐渐拨开。真正把自己拉到疆场的,其实是郭圣通才对! 郭圣通一身红赏,略显妖冶,却掺杂着混迹疆场数年才有的凛冽,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双凤眸,里面饱含了太多的沧桑。凤九歌自认能看穿任何眼瞳,却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不愧是上一世经过后宫朝堂倾轧,重生后拼死杀出血路,甚至改变整个历史的人!怪不得后世对她的评价那样高! 她悄悄打量郭圣通时,郭圣通也暗中观察凤九歌。 郭圣通之前与凤九歌算是有一面之缘,她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脸上多了条浅浅的伤疤。不过,郭圣通眯了眯眼,那应该不是真的疤痕才对。慕晚枫、惊无缘、郭况以及恭海阁其他人都提起过她,每一个对她的评价都不一样。郭圣通不禁思索,这个人到底有多少面?不论如何,自己的眼光确实不错,凤九歌这个人,值得信赖! 凤九歌很快移开视线,转到白衣男子身上,这次,她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男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堪称造物主完美的杰作,厚薄适中的唇始终保持微笑,眸光温柔得能浸出春水,她几近沉迷,脸颊染上霞光。 很快,凤九歌重重地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过来。这个人的温柔对向谁,一眼明了。她可不会傻到去喜欢这样一个人! 惊无缘与郭圣通一番寒暄,说了几句官方话,就到校场巡视。 凤九歌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眼里是满满的担忧。 刘扬封郭圣通为平西大将军,派她前来助惊云骑一臂之力,说得好听,谁知道是不是来监视呢? 她有些怀疑,刘扬是不是开始忌惮惊云骑了。自从知道刘扬不是穿越老乡,她对刘扬的防心越来越重。 历朝历代的开过皇帝,身边的功臣都没什么好下场。按理说,惊无缘凭现在的战功,至少能得一个侯位,刘扬却连点表示都没有。至于后来,据史书记载,刘扬统一后,也只是封了惊无缘一个忠勇侯。怎么说,他也得封一个异姓王吧。 不过,升得越高,死得越快。 心里的阴霾却一直无法消散,晚枫呢?历史上为什么没有晚枫的名字?难道说……不会的!她急忙止住自己心里胡思乱想。 惊云骑两路大军已然会师,进入了山西一带。每前进一步,都要派不少探子到前方打听。山路崎岖,行进艰难,王易还布下了重重埋伏。 “这样慢速前进,会逐渐拖垮惊云骑的。”郭圣通一针见血地指出,“也正中阴识下怀!”惊无缘已经把来龙去脉告知,最近收集来的情报也分析了一遍。 凤九歌却不乐意了,虽说郭圣通是惊云骑真正的主人,可她从没参与过惊云骑,也不了解战况,怎么能这么轻易地下定论呢? 她又想了想,郭圣通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啊。上一次战役,她没有整死阴识,阴识肯定会卷土重来。 她偷偷瞄了眼惊无缘和慕晚枫,两人皆是不语,是了,他们是郭圣通的手下。 凤九歌有点别扭,惊无缘和慕晚枫都是她敬佩的人,可两人却认郭圣通为主,那她,也算郭圣通的手下? 好吧,谁让郭圣通牛气呢。 凤九歌调整好自己,以免一开口就得罪人,“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王易布下重重陷阱、阵法。”这个时代,山西一带的林地还是极多,也容易布阵设陷阱。 “那就毁掉!”她直接给出答案。 凤九歌没做声。毁掉?他们当然是在一步步毁掉那些陷阱! “我说的可不是一点点毁掉,而是全部毁灭!”郭圣通直直地看向她的眼底。 凤九歌只觉得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郭圣通说的该不会是……? 她抬眸,眼里有着疑虑、惊恐,最后是不可置信。这个人,是疯了吗? 她转头看惊无缘,他朝她点点头,她又看向慕晚枫,慕晚枫也点头。 为什么? “这样一来,会有多少生灵受到牵连?!”全部毁灭,不就是将山林也一并毁灭吗?汉代的山西,山林依然完好,水土流失也并不严重。如果,将山林毁掉,那后续影响将是一连串的!生态破坏的代价,身为现代人,她知道的太多! “那么,就这样耗下去,死更多的人?!”郭圣通反问,语气略带讥讽。 凤九歌不语,头撇向一边,每次生气或者无话可说,她都会这样。 “这种乱世,可不是顾及到万物生灵的时候,人都活不下去!”她死后飘荡了数千年,当然知道后世的事情,更明白生态破坏的严重后果。“难道就为了几片树林,就要让惊云骑在这里损兵折将吗?”饥荒年代,为了生存,人肉都可以吃!凤九歌,还是太嫩了,没经历过什么风浪…… 凤九歌低头不语,郭圣通说的都对,可是!可是!! 心口处有什么堵塞着,怎么也通不开…… 她不禁暗骂自己,凤九歌,别矫情了,不就是放火烧山吗?山上不就是几只动物吗?有什么值得可惜的!为了惊云骑,你杀过多少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来来回回念叨了十多遍,可内心,依然焦灼着,甚至有着发自灵魂的颤抖……她无处安置,自己仿佛也要被吞噬一样。 凤九歌深深地呼了口气,只是多了丝颓然,“嗯,就这样吧。” 走出帅帐,抬眸望向黑夜中普照大地的圆盘,“明天,将是不一样了吧?” “九歌。”淡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其中的关怀凤九歌没有察觉,亦或是明了却选择忽略。 “嗯。”她点点头。 “好些了吗?” 凤九歌苦笑,有些感觉,也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嗯。” 惊无缘绕到凤九歌前面,拍拍她的脑袋,“不要多想,九歌。” “嗯” 他微微叹息,“回去吧,明天再说。好梦。” “嗯。”凤九歌点头,转身离去,留惊无缘独自担忧。 第二天,惊无缘下令,放火烧山! 为此,惊云骑先撤离到安全地带,火势控制不好会引火上身。惊无缘根据风向等做了诸多布置,并通过恭海阁运来不少油、烈酒等,做多手准备。 此时,郭况肩上的傻鸟却跳来跳去,急得不行。它飞到凤九歌面前,翅膀扑棱扑棱,语意没表达明白,还惹来凤九歌的一顿白眼。 “唧——”为什么她总是不正眼看我,傻鸟一脸哀怨。 凤九歌却乐了,想到了一点,问道,“山林里有你的同伴吗?” 傻鸟豆粒般的眼睛瞪得老大,像鸡啄米似的使劲点着头。 “那你就告诉他们赶紧迁走吧。”凤九歌指头点点傻鸟的脑袋,她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那傻鸟就站在原地不动,愣愣地看着凤九歌。“还要干嘛?”奥,对了。她拿出周围地图,扫了一眼,指着一处道:“往这里迁,最快,也最安全。” 火鸟点点头,凑上前蹭了蹭凤九歌,惹来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凤九歌嫌弃地将傻鸟拎起来,丢到一边。“还不赶紧去。” 傻鸟抛了个媚眼,飞走了。 火势渐渐涨起,由微小的火苗,渐渐地,愈演愈烈,汹汹而来。 火焰,挥动着,张牙舞爪,吞噬了树木、飞虫、猛兽,吞噬了万物……将大地燃烧殆尽。 世界整个,都被染红…… 凤九歌站在不远处看着火光覆灭这周遭,她能感受到火焰的炽热。 它不断地靠近,几乎能映出凤九歌的面容。 凤九歌眼里染上火色,有什么难以忘怀的东西正悄然而至,生根,发芽,几欲破土而出…… “九歌!”惊无缘将她拉走,猛地摇着她的双肩,“清醒一点!” 她眼里舞动的火苗褪去,恢复了平常颜色,“嗯。”点头。 郭圣通嘴角扬起讥诮,火吗?这可比上一世困住她的,差远了! 一双大手从背后捂住她的双眼,泉水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通儿,不要看,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梦。” 梦……吗? 那,真实存在过的又是什么? 郭况突然跑来,将这对璧人沉浸的氛围打破,“姐,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火鸟,它不见了!”火鸟经常溜出去玩,这要是跑到山林里,被火烤熟怎么办? 不行,他要去找它! “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郭圣通下了通牒。 “可是——” “通儿,你看,那是什么?”男子打断两人,指着远处。 郭圣通抬眼一看,饶是飘荡了数千年,也被眼前这幅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一只浑身浴火的凤凰从火焰中蹿出,飞上天空,直冲云霄,在上空发出一阵嘶鸣,响彻了每一处角落! “浴火重生吗?”她低呢。 “是啊,浴火重生!”就像通儿你一样。 郭况也傻眼了,可也没忘记火鸟,正要跑路的脚步被郭圣通一个眼神制住。他不禁想着,他的火鸟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跑到山林大火中去呢? 此时,阴丽华正狂吐着,她虽然杀过不少人,可都没亲自动手,如今在战场,陡然见到四分五裂的尸首,恶心到不行。 “丽华,怎么了?”刘秀见状问道,微露欣喜,该是有喜了吧?他至今膝下无子,刘莹虽然为他生下刘炎,他却不怎么喜欢,而且,也已经…… 阴丽华抬头,读懂了那个男人眼神,心里一个咯噔。 第五十五章 情殇 大火烧了几天,凤九歌也不记得了,她脑袋一团乱,像是要炸开一般。 不受控制地走到树林,呆立,带着深深的倦怠和恍惚。 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 所有的喧嚣,静止。 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是惊无缘吧? “你到底,在意什么?” 闻言,凤九歌转身看向来人,郭圣通。 对郭圣通,她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两段历史对其记载大相径庭。这个人甚至,将历史颠覆,她一点也不了解,也无法看透。 “在乎的东西太多,不累吗?”郭圣通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凤九歌垂首无言,有些狼狈。 “将心里的执念都放下,再回首,一切只是一场空梦;远望前方,那才是自己要走的路。”郭圣通自顾自地说道,随即,凌厉的眸光直直地探向凤九歌,“你呢?你想要怎么走?” “怎么走?”凤九歌低喃,“当然是打胜仗。”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值得你犹豫呢?” 凤九歌垂下眼睫,将执念,都放下吗?她的执念,到底是什么?脑海里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是真是假? “过去的,已然过去。老天既然给我们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为何还要沉浸在记忆中,不能自拔?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走好眼前的路。”她灼灼地看向凤九歌,凤九歌低首,不敢面对那双明眸。 郭圣通浑不在意地轻笑,“你们那个世界的人,还真是奇怪。我也算在那里生存过的,可依然不理解你们,到底还是有区别的啊。” 凤九歌眸子瞬间睁大,什么意思?“你……” “你的事,我基本上都知道。想听我的故事吗?” 额,凤九歌黑线,这样直白的话,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 “我死后,在烈火中困了大概两百年,直至东汉灭亡,才得以逃脱。”缥缈的声音幽幽传来。 凤九歌惊惧,一是因为这骇人的经历,二是,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个?她偷偷打量,可郭圣通面容平淡,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真的,已经释然了吗?她不敢相信。 “后来,我在这人世间飘荡了两千多年,看遍了战火纷飞,朝代更迭,人间疾苦。世事变幻,在两千多年的时间流转中,不过是一枕黄粱。”那双眸子依然有着刻骨恨意,可凤九歌没有丝毫畏惧,她看清了眼前这个人,虽有着恨意,却并没有沉溺于此。人,要记得仇恨,却不可为之疯狂。 “所以,我知道你们那个时空的一切。” 谜底揭晓,凤九歌却没有一丝喜意,那答案是建立在这个女子几千年的困苦之上! “很奇怪吧,我竟然会对你讲述这一切。”郭圣通自己也不解,“我曾经,想要将这个世界拉入地狱,让所有人都饱受命运的业火。只是,我在乎的,都已经回到我身边。至于,所有欠我的,我也会亲自夺回。” “那日,我见到浴火重生翱翔天际的凤凰,想通了。或许,上天让我回来的目的即此,也就是你所知道的颠覆历史,摧毁动荡不稳的东汉,建立一个强大的帝国。”满经沧桑的眸子驱除云雾,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斑斓色彩,那一瞬间绽放的风华,牢牢地吸住凤九歌的眼瞳,让她目眩神迷。 凤九歌微恼,她被那个没名没姓的白衣男子吸引也就罢了,眼前,可是个女子,和她一样的女人! “你呢?”熠熠的眸光折射出璀璨光辉,“我不知道你因何困惑。这样说吧,如果你只能想一件事,只能做一件事,你会去做什么?” 凤九歌先是怔住,随后是明了。在这天地间,她太过渺小,没有能力去承担那么多。她也只能听从自己的内心,做真正应该去做的。至于,记忆力突然出现的,所谓的使命,只能靠后了。 她终于抬首,敢于直视郭圣通,宝石般的眸子在月夜下尤为摄人心魄,郭圣通也不由暗赞。 两人静静地站立,月亮洒的下光华,汇聚到她们周遭。 凤九歌感激郭圣通的解惑,看着她满目光华,忍不住去想,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在东汉历史上被扁的一文不值,受尽唾骂,是所谓秀丽爱情的小三。 刘秀,阴丽华,她没有一点好感,让她好奇的是,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真的喜欢过刘秀?那个人渣! 思及此,微微可惜,这样的女子,足以得世上万千男子的细心呵护,却偏偏嫁给刘秀。 郭圣通脚步微旋,是要离开的节奏,凤九歌大脑罢工,不经思考,那个禁忌的问题脱口而出,“你喜欢过刘秀吗?” 话音刚落,郭圣通的背影僵住,不远处的某个人影也僵住。 而凤九歌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爱吗?良久,郭圣通才反应过来凤九歌说了什么。这个问题,几千年间,她都不敢去触碰,如今,已然结痂的疤痕被轻飘飘一句话,生生撕裂,露出森森白骨。 “呵呵。”银铃般的笑音从唇边溢出,却让凤九歌毛骨悚然。 刘秀! 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胸中激荡! 郭圣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之色,“当然,是喜欢过的。” 凤九歌一僵,她以为会被臭骂一顿,不曾想…… 郭圣通背对着她,留下一地破碎的剪影和深重的孤寂萧索。“我和他啊,在舅父家相遇。” “不要讲——”凤九歌急急打断,她不想听的,也不想去承担另一份悲伤…… “你不是想知道吗?”郭圣通低低道,“如果不对你说,我恐怕,还会自欺欺人呢。” “他被王易大军打得狼狈不堪,逃回河北。” “舅父说,刘秀有治世之才,比表哥更堪大任,能在这乱世,守住河北,保护郭家。表哥,经历的风雨太少,不行的。” “我不服气,却不能直接去找刘秀,派了不少人去刁难他,他一一化解。” “我乔装一番,亲自出马。” “我自以为是到了极点,被母亲和舅父保护得太好,竟然没看出,他俊逸儒雅却意气风发的外表下的狼子野心,甚至被他吸引,沉溺于他的目光与海誓山盟中。” 凤九歌觉得有什么在眼眶中打转,她拼命眨着眼,不让它落下。 “我曾天真地相信那个人的誓言,母亲劝过我的,我却一丁点也听不进去。”她声音带着颤抖,像是置身冰川,寒意笼上心头,覆盖在身体的每一寸。 黑夜中静静注视的男子想要冲上前,却被拦住。 凤九歌心头很重,连呼出的空气都好重。 “刘秀征战天下,获胜的喜讯,不断传来。舅父很是高兴。” “刘秀称帝,将我和疆儿接到洛阳行宫,我才得知,阴丽华的存在……” 凤九歌的双眸不可置信地瞪大,怎么会……?东汉史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世上人人皆知,郭圣通明明知晓刘秀娶了原配阴丽华,逼刘秀贬妻为妾,带着十万大军嫁给刘秀。为什么会是这样?这分明是一场骗局!像郭圣通这样骄傲的女子,怎么会和别人共侍一夫,更何况,那人早已娶妻!她真是傻,怎么会去相信史书呢?何况,还是阴丽华的后代授意的史书。 凤九歌对刘秀的怨恨更深一层,这样无耻的人,怎么配活在这世上?!还毁了这样一个绝世芳华的女子,害的她蹉跎一生! “我抱着孩子,想要离开,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离开,那段记忆,极为混乱。” “我困在洛阳十六年,直到废后那天,身死……”郭圣通声音淡淡,没有一丝起伏,凤九歌却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她无法想象,九重宫阙中,曾经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女孩是如何在层层压迫中生存,逐步蜕变。她更无法想象,那样一个骄傲的女子,要以怎样的心情,面对挚爱的欺骗与背叛,还有狡猾如阴丽华的重重算计?! 等等,不对!“你被废的那天,死了?”光武郭皇后,明明是建武十七年被废,建武二十八年才死,中间隔了十二年的光阴,这是不可能作假的! “有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代替了我,甚至与阴丽华联手,害死我的疆儿和辅儿……”郭圣通掐着手心,强自压抑不让眼泪流出,疆儿与辅儿,就在自己触手可及之处。他们……现在好好的。 凤眸染上了一层血色,却以极快的速度消失,郭圣通转头,凄丽一笑,“如今,我回来了,疆儿、辅儿也回来了。上一世的恩恩怨怨犹在,我会亲自报仇……只是,却没必要将那个人放在心上,无论爱与恨。”最后一句,声音低落,凤九歌几乎听不见。 说罢,没有在意身后之人的悲悯与讶异,大步离去。 凤九歌觉得内心空荡荡的,又像是被一块大石压住,满心涩意无处排遣。 看着她渐渐远去、逐步隐藏在黑夜中的背影,凤九歌默默说着,郭圣通,其实,命运也是公平的,你会遇到一个非常爱你的男子。你……会受尽后世所有女人的羡慕! 郭圣通走出黑夜,被一个身影紧紧拥住,沙哑的声音传入她耳中,“通儿,为我赐名吧,我认你为主,永远陪在你身边,绝不会背叛离开。” 她推开他,径自离去,摆摆手,拒绝了男子的提议。 她不会再相信任何誓言。 第五十六章 阴识出招 凤九歌立在原地,久久没有移步。郭圣通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散之不去。 也许,是刻在了她的心中。 到底是怎样的心胸,能将两千多年的怨愤消散,转而看向前方? 她知道郭圣通这一世的结局,又忍不住想,是怎样的男子,能将她那颗残缺不堪的心补全,与她并肩看天下? 脑海里浮上白衣男子的身影,据说,他没有过去,没有记忆,没有名字。这样的人,真的能够做到吗? 凤九歌将眼里再次涌上的雾气挥去,什么时候,她变得这样多愁善感了……? 幸好,她没有听乱神的话,行所谓正义之事;幸好,她是站在那个人的身边,和她一起将两千多年的宿怨做个了结。 即使违背上苍、篡改历史,那又如何? 整个东汉江山,欠她的!那就毁了东汉,还她一个河清海晏! “九歌。”大手抚上她的双肩。 “你听到了。”清冷淡漠的声音让惊无缘有一刹那的心惊。 “惊无缘,我们一直做的,就是为她夺下一个江山吧?”凤九歌转身,直面惊无缘,眸里染上薄雾折射出隐隐的狠绝,“我总算明白,你和晚枫为何都会帮她。”在这历史长河中,有太多的冤魂飘零。逝者如斯,没有一人为她停留,为她申诉,直到她逆天重生,时光回溯。 “我也无法接受原来的历史呢。”她垂下长睫,“历史没有改变之前,你知道世人是怎样评价她的吗?”单是一想,股股戮意席卷而来。 惊无缘默然,听她娓娓讲诉。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九歌,满腔苦恨无处发泄,正向他吐露。 这是不是代表,他离她的心,又近了一步? “他们说,她,是不要脸的小三。”凤九歌拳头紧握,不断颤抖,“她飘荡了几千年,她都听得到的。” “她死后被困在火里,而那对,狗男女,和他们的后代,却尽享人间尊荣!” “就连她死后,他们也不肯放过她,她的名声……她遭受的唾骂……如果没有人授意,是不可能那样的!” 凤九歌一拳打向旁边树干,惊无缘立马捧起她的双手,细细检查,还好,没有流血。 “九歌,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他扶着她的双肩,“我会陪你替她报仇,而你,要爱惜自己。” 凤九歌抬首,望进那深不见底的眼眸,在那里,她清楚地看见自己决然的目光。 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蔓延。 王易大军阵法被破,阴识混在死人堆里,逃出升天,来到刘秀军中。 “皇上。”阴识叩拜,而刘秀则亲自上前扶起,他礼贤下士嘛。 “我本想借由王易大军,牵制惊云骑。谁知,惊云骑竟然破阵西进。” “王易?”刘秀目光闪了闪,阴识怎么会和王易搞在一起? 阴识心里暗道不好,这刘秀疑心可真重,“王易是慕家的人。因此,投向皇上。” 哦,他怎么不知道?刘秀冷笑。这慕家的势力到底有多大,王易大军竟然也是慕家的一支!究竟,谁才是天下之主?若慕家支持王易呢?心中千回百转,面上却丝毫不显,“爱、卿辛苦了,若没有爱、卿的奔波,没有慕家的支持,刘扬大军早已破了洛阳。只是,慕家大军为何不直捣河北,反而退去?” “这……”阴识可不会全部告知,只是想让刘秀知道部分而已,“是郭圣通那妖女,逆天改命,引得慕家忌惮,不肯轻易出手。” 郭圣通!又是她! “逆天改命?” “不错!”阴识已然将为阴家复仇的希望寄于刘秀的身上。这个人,是光武大帝,即使历史可能被改,他也定能将一切恢复如初!顺便把惊无缘与凤九歌抹杀掉,以报他灭族之仇! 只是,阴识也不想想,若不是阴家派杀手刺杀凤九歌,惊无缘怎么会出手给阴家如此致命一击?! “慕家的祭司,能看穿人的前世今生。所以,知道上一世的事情。原本,皇上出使河北期间,与刘扬联姻,郭圣通带着十万大军嫁与皇上!此后,皇上借助真定王的支持,征战天下,并统一四方。皇上立那妖女为后,可那妖女作恶多端,残害嫔妃和皇上子嗣,皇上将其废掉,重新离丽华为后。” 刘秀抚上胸口,他先前只是怀疑,现在,终可以确定,他与郭圣通竟真的做了一世夫妻!你为何要这样对朕?一日夫妻百日恩!刘秀想起郭圣通那日兵临洛阳城下,为何要将朕逼至绝境?仅仅是将你废弃吗?如果不是你做得太狠,朕又怎会舍你于不顾呢? “那妖女,原本只是一介废后,竟然逆天重生,甚至提前做了多番布置,打破原来的轨道。”阴识低垂的双眼布满阴霾,他之前诸多不顺都是这个女人的手笔,新野惨案,林氏的灭亡,甚至阴家遭遇屠族,也与这个女人密不可分! “当年皇上出使河北,本想让手下大将娶了刘莹,可却……”剩下的话,阴识没有说出,他已经看见面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手上青筋暴起。 郭圣通,你竟如此设计于朕!“当年起义军的异动,也是她的布局吧?”想起那时的天罗地网,她竟然,要他死! 阴识默认,同时暗中考虑要不要再继续添一把火。 刘秀气得嘴唇都哆嗦,他抬起颤颤的手指,“说,她还做了什么?!” “毁我阴家根基,在皇上身边布下重重暗线,上次刘莹身死之事,也是她一手设计。”当然,最后一件事,阴识并没有证据,只是想挽回阴丽华在刘秀心里的形象。 重重的拍案声响起,阴识嘴角微微上扬,这个男人,是千古一帝,怎么可能败于郭圣通手中?那个贱人,也只是占据重生的先机罢了!一旦重生的秘密被揭破,她就没有什么优势。 “是她一直在朕身边埋下暗桩!这么说,铜马军倒戈也是她的手笔”他原以为是刘扬的谋划,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女人! “她如何能做到?!”把天下当成棋盘,可不是一般人所为! “妖女身边有异星相助,还有众多能人异世,实力不可小觑。” “能人异士?”一介女流,如何识得众多能人? “上一世皇上夺天下,是云台二十八将相助。而那妖女重生后,提前将云台二十八将瓦解,要么斩杀,要么收服,留在皇上身边的并不多。汴州之战的药粉,出自药王邳彤之手,他就是其中之一。” 刘秀的怒气几乎无法遏制,一想到郭圣通竟然敢对他……他就不能控制自己。 “去查,将我们身边可疑之人统统清除!”刘秀暴喝。 “可,这样会不会……”将亲信清除,可会寒了众多将士的心。 “对外宣称,朕遇刺!” “诺。” “还有,郭家,一个也不留!” 郭圣通,你竟想要毁了朕的江山,那就别怪朕心狠,拿你郭氏一门祭旗!“这事交给朱佑去做!”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处角落,两个身影正死死交缠! “皇上,已安排好。”阴识将刘秀手下清洗一番,又重新任用可靠之人。只是,他没有接到郭家遇难的消息,一查得知,朱佑竟然还没有出手! 刘秀睁开双眼,那里布满血丝,显然,这人已经几天没有合眼。 “郭圣通如今身在何处?” “与惊云骑一同西伐。”阴识想着传来的消息,心中大恨,面容闪过森森寒意。“王易布下诸多阵法,原本已拖住惊云骑,那妖女却派人放火烧山,屠杀众多生灵。王易布局遂破。” 刘秀静默良久,忽而转移话题,讥笑道,“慕家是不是拿不定主意选谁,正观望着。朕,目前还不能对刘扬大军如何?” 阴识慌忙跪下,他怕刘秀忌惮慕家,遂将此事隐瞒,却不曾想,刘秀竟然看破。“皇上贵为天子,整个江山尽在掌中,想要谁死,谁就不能苟活!只是……” 刘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如何编下去。 “那妖女夺了他人的天生凤命,慕家也不能轻易出手。” 刘秀嘴角闪过讥讽,阴识却没有发现。 阴识等着刘秀回应,可刘秀迟迟不发话,“皇上,听说朱佑还没……为何不将郭家除去?” “除去郭家做什么?” “除去郭家,相当于减去那妖女的一只臂膀。大将冯异尸骨无存,那妖女,派人将冯异一家屠尽,可谓惨绝人寰,” 阴识下了一剂猛药,“若有朝一日,这妖女……那皇上的结局,丽华的下场……” “那你说,朕应如何?” “烦请皇上灭掉那妖女。” “哦~”心里怒极,却越发笑得儒雅,“说说看,朕想听听你的意见,该如何灭掉她?” “这……皇上具有帝王宸运,执掌天下人的生死,更何况是那妖女!”阴识心里已经想到那几人的结局,可劈头盖脸砸过来的茶盏,将自己打落至深渊。 “你这是在拿朕当枪使呢!什么时候你成这天下之主了?!”刘秀冷笑,“记住,没有朕的命令不要耍什么花招!” 阴识唯唯诺诺退下,想的却是,刘秀不能依靠,那他就自己来! “你赶紧去山阴,将那个秘密捅破!” 他很想看看凤九歌和惊无缘崩溃疯狂的样子,怨毒的眸子更显诡异。 “我现在无法行动。郭圣通身边那人的修为又进一层,我只要再换形体,就会被他发现。” 它已经藏身此处好一阵了。 “那人是谁?”又是谁在帮那个贱人?一个个,都统统去死! “我也无法看透那个人的来历,我现在不敢妄动,只能靠你的布局。” “那好,就先把那两人解决掉!” 第五十七章 巨人的臂膀 凤九歌看着手中的东西,难以置信,“这,这,这该不会是……?”抬眸诧异地看向红衣女子,她怎么会有这个? “是真的。”郭圣通颔首,“我记下来的,不会错。” 凤九歌不解,想问的话却停在嘴边,是了,郭圣通在世间飘荡了几千年,她应该会知道的。“你也懂阵法?”这可是诸葛亮他老人家的八阵图! “不会。所以,交给你了。” “嗯!”凤九歌目光炯炯,如冬日暖阳将所有的严寒驱散,“我会把它研究个透彻。”绝不像阴识那废物一样照搬照抄,纸上谈兵! 被人寄于期望的感觉真好,被她需要的感觉真好! 安心,我会把这江山搅个天翻地覆,把王易,阴家那群害虫统统消除! 为我自己,也为你。 一场大火将前方阻碍几乎粉碎,地上堆积了厚厚的灰烬。 凤九歌驾马行在军前,看着枯木断枝,被烧成焦炭的尸体,没有一点波澜。 这样,很好! “前方三十里处发现王易大军。”斥候来报。 “多少人马?” “三万。” “三万人马,我去挑!”说着凤九歌拔刀,渴望舔血的杀戮沸腾着。 郭圣通诧异地看向凤九歌,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面?平日里,嬉笑怒骂,没个正形,和士兵打成一片;军前,严肃凛然,谈笑间,运筹帷幄,指点三军;而在疆场,她又变成一个嗜杀的恶鬼,令敌军闻风丧胆。 这个人啊,还真是看不透。 “不可大意。”慕晚枫皱眉,“慕家的人,都不可轻视。”若贸然上前,九歌绝对会吃亏。 凤九歌看了眼慕晚枫,眸光微闪,没有接话,反而问道:“这次,谁来领兵?”郭圣通还是惊无缘? “惊元帅,你来吧?”郭圣通展颜一笑,“我对惊云骑还真不怎么熟,唔,我算是个外人吧。” 凤九歌心虚地撇过眼,脸色有些不自然,她之前还真是把郭圣通当成外人。 惊无缘抱拳,吩咐手下,“再探。” 惊云骑就此扎营。 “王易和阴识,这次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这些家伙能不能消停会儿?凤九歌对这些总出来蹦跶的东西,厌恶至极,却又好奇他们是怎么想的,既然后世显示历史会被改,那就老老实实地认命,就算心里不服气,吃了无数次教训,竟然还敢在她面前作乱! “很平常。”惊无缘收到探子来报,也疑惑,“这支军队只是恰好路过,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正常得有些诡异。 “恐怕是来者不善呢。”以郭圣通对阴识的了解,不会轻易罢手。至于王易,更不会蠢到犯这样的错误。“晨毅也打探不到吗?” 晨毅,郭圣通手下,负责收集分析战场消息,包括各路人马行军路线和内部暗线传递的信息。 惊无缘摇首,没有一丝可疑之处。 “对方又是什么反应?”白衣男子突然开口,敌不动,我不动! “这才是最诡异的地方,”惊无缘看着手中情报,“他们仿似没有发现我们,毫无动作。” 郭圣通眸中一闪而过的担忧,让白衣男子笑容微凝,“我们有几十万大军呢。”男子温润地笑道,“实在担心,就派一小队人马前去试探。” “我去。”凤九歌的直觉很是灵敏。 “不行。”慕晚枫阻断,“九歌容易冲动,若是真是陷阱,那就麻烦了。” 凤九歌沉默,她有猪脚光环护着,怕什么? “全军行进十里,再看看。” 惊云骑前进十里,王易大军并没有发起进攻。 “很像是在引我们主动出击啊?” 凤九歌不解,她是知道肯定有陷阱等着他们的。内心有两个声音正在干架,吵得她心神不安。一个声音告诉她,率领大军冲上前,这是她的习惯;另一个声音则说,千万不能打,要避开。 “对方正押送着什么东西。”郭圣通看着晨毅传来的消息。 慕晚枫抬首看过去,“再去查查有无其他不同,比如,白袍。”可千万不要有,那可是…… 刘秀正带兵与赤眉军交战。 一身黑色铠甲,一禀长剑,身下是踏雪白骑,面容尽显锋芒,不复往日谦逊儒雅,眉宇间竟隐隐透着癫狂!浑身散发的威仪让赤眉军也不禁一怔。早在几年前,就有人告诉他们,刘秀天生帝王,今日一见才知这人果真有帝王之相! 刘秀立于军前,挥剑间是足以击破苍穹的凛然,轻轻一个阵法即可定乾坤! 郭圣通,朕乃天子,即使你逆天重生,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以为,提前将云台二十八将打散,朕就无法平定天下了吗?! 江山在握,但凡朕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哪怕是你……朕也要囚在身边!你等着看,赤眉军过后,便是刘扬! 阴识也被刘秀的突变骇到,正思索前因,只听冷然的声音响起,“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立马反应过来,是指打破目前僵局的谋划,“已经布局,就等着大鱼上钩。”刘秀是要对刘扬出手了吗? 很好!凤九歌,惊无缘,你们两个趁早下地狱吧! “王易军中确实有几名穿白袍的人。”郭圣通收到消息,“王易是慕家的人,会有白袍,也不足为怪吧。” 慕晚枫摇了摇头,痛苦地闭上双眼,她竟然忘了,她竟然差点忘了! 刘秀军营。 阴识偷眼打量面前的天子,这个人越来越反复无常。 刘秀仿似浑然不觉,只闭眼休息。 阴识微松口气,刘秀蓦地睁开利眸,那一瞬的杀意铺天盖地而来,令阴识险些承受不住。 “那人没那么容易上当。多加几步棋。” “诺。”阴识退出营帐。 刘秀望着不知名的一处,露出森冷笑意。 一个身影悄悄溜出,与林里早已等候许久的另一个人影紧紧相拥。 “晚枫,你怎么了?”她是,又陷入那种无穷的恐惧中了? 许久,慕晚枫轻笑,只,内含的苦涩和惊惧,却让凤九歌内心一颤。她竟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慕晚枫! “不要去管那些人!”清冷的语调,说出的话却如崖边巨石那般沉重。 “为什么?!”凤九歌忧心、愤怒交杂,慕晚枫无论有什么秘密都是深埋在心里。上次慕家的那些,她肯定隐瞒了不少。 “这支队伍无论如何都要避开!”王易竟然布下了这样的局!幸好,他们早早发现。 “慕晚枫!”凤九歌第一次这样暴怒,“为什么!你欠所有人一个解释!” “慕家,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穿白袍。对吗?”白衣男子开口,目光浅浅,却蕴藏了无限锋芒,“王易,在慕家,是没有资格拥有白袍。那就说明,有位重要人物。” 慕晚枫一惊,随即了然,这个人来历不明,修为却深不见底,慕家的事也必然知道不少,她点点头,“如果我们贸然进攻,慕家会立马将矛头对准惊云骑。” “就因为对方力量强大,逃避,不肯与之对抗吗?”凤九歌故作不解,实则是试探。 “只是暂时避开。总之,不要去管他们就是。”慕晚枫草草转移。 “晚枫,其实不是这样的吧?你在隐瞒!”凤九歌逼视,她在把那个藏在心中蜗壳的慕晚枫揪出来!“晚枫,你在怕什么?我们都在你身边!” 慕晚枫闭上双眼,流出一行清泪,心里无声呐喊,正是因此,我才更要这样做!那个地狱,太过黑暗,我不想将你们也拉入。特别是你,九歌! “既然如此,我现在就率兵去围剿!” “不,九歌!”慕晚枫怒吼。不要再,逼我。 凤九歌对她的反应惊愕不解,却毫不退让,“给我一个理由!” “好!但你要保证不轻举妄动。” “我对灯发誓。” “还记得我上次说的,慕家曾四处寻找与慕雪相仿的女子。” 凤九歌疑惑,是有这么一回事,可这不是很久以前的事吗? “这种事,其实还在继续。每年这个时候,慕家的眼线,从各地都会将那些女子运至慕家,等待十月中旬的活祭。” “这支队伍,应该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这是一个陷阱。王易故意让他们混在自己军中,我们打过去,就等于宣告与慕家为敌。”惊无缘执笔在情报上写了一句话。 “就算是陷阱,也不能见死不救,这样,我们和慕家人有什么区别!”凤九歌厉声道,慕家,竟然还在源源不断地作孽!“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步入绝境啊!” “我们现在不足以和慕家抗衡,只能……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 “如果是巨人的臂膀呢?!”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在每一个人的心底,九歌眸中光芒闪耀,照亮了崖底的深渊。 正当众人思索时,她却拿起垂涎已久的烧鸡,将一只鸡腿撕下,“看,我轻而易举地把它的退扯断了。”紧接着,撕下一个鸡翅,塞到慕晚枫手中,“好了,我把它的翅膀扯断咯。” 慕晚枫看看手中鸡翅,再看看将烧鸡撕成一块块分给大家,然后狂吃的凤九歌,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一局应该不仅于此吧?”惊无缘将鸡腿放在一边,“若是王易自己演一出好戏呢?” 然后,凤九歌噎到了。 第五十八章 画皮 凤九歌接过惊无缘递过来的水,狂灌一口。 “慢点。”他拍拍她的后背,拿起帕子将她嘴边油渍擦掉。 凤九歌没有在意惊无缘的动作,她正炸毛呢:“该不会是想嫁祸我们吧?这都多老套的手法了!”阴识和王易真是猪,猪队友! “招不在旧,全看你受不受。”郭圣通道,她在世间飘荡时,看遍了诬陷嫁祸,这种戏码上演了两千年之久,对于多疑的当权者格外好用。 明明是再明显不过的污蔑,依然有人信,为此杀兄弑父,甚至杀子。当年她的辅儿也是因此才…… 白衣男子轻步上前想要将其拥住,她却不着痕迹地避开。 这一幕落入凤九歌眼里,她略带叹息略带看好戏略带恶趣味地想着,这家伙追妻,路漫漫其修远兮~可随即想到当前形势,嘴角撇了撇,“这个简单啊。”什么宫斗啊,朝堂风云类的小说,她可看了不少,“有句话不是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们先下手,将脏水泼到阴识头上。”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把一池水搅乱,我们浑水摸鱼便可。”惊无缘拍拍凤九歌大脑袋,他格外喜欢这样做。 是啦~还有惊无缘,哪用得着她操心,玩弄权术什么的,他可是很擅长。额,这样说会不会损他~ 五天后。 王易大军粮草夜间失火,士兵救火间,一群黑衣人趁乱杀如军营,斩杀慕家使者,激战了一夜。 凤九歌和慕晚枫趁机将困在笼里的女子劫走。唔,她们可是装扮成阴识的人,而且很有破绽,引人怀疑啊~不过,单看别人是怎么想的,是某人做的嫁祸阴识,还是阴识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让人以为某人故意嫁祸于他。当然,某人,指的就是她们啦~ 凤九歌心里那个舒畅啊,她竟然拯救了这么多女子的命运,算不上救世主,也该被评为女超人了吧。 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待,天微亮时,她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心,额,晚枫告诉她不要乱动的。她偷偷看了眼慕晚枫,正闭眼休息呢。 凤九歌小心翼翼地揭开蒙在笼上的黑布,待看清那群女子的面容时,仿若一道惊雷乍起,她不可抑制地尖叫出声,宝石般的瞳眸满是不可置信,踉跄着退后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僵化的脖颈缓缓转过,眼瞳里圣光不再,只剩空茫。 她乞求地望向已被惊醒的慕晚枫,无比渴望着慕晚枫能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可那人惊慌躲闪的表情让她由肺腑生出森重寒意。 竟是真的! 刹那间,怀疑、惊悚、畏惧、怨怼交相而来,随之覆满的阴霾将她紧紧缠绕,怎么挣脱,也挣不开! 她忽而笑了,笑得苍凉,笑得让人心伤。 原来,自己周身束缚了一条条交错的透明丝线,以致于她被翻来覆去地捉弄,成为命运的傀儡! 可笑的是,她竟浑然不觉,甚至还想成为救世主! 那,谁来拯救她?! 她转身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声音,逃离这里! 慕晚枫想要去追的脚步顿住,九歌,对不起……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滴滴坠落。 山阴慕家 慕紫渊执笔在纸上画着,眼神专注而又温柔,笔下缓缓流淌的深情让一旁的静默的女子也不由侧目。 他仿若未曾察觉一般,继续刻画着,只是面部,一片空白。 “也许,你之前做的,是对的。呐,雪妖?” 惊无缘赶来,发现瘫坐在地的慕晚枫,“九歌呢?” “走了。”走吧,走得远远的。 他狐疑地看了慕晚枫一眼,知道可能发生什么,吩咐手下将救回的女子转移,便一个纵身飞往山林。 凤九歌在林里狂奔着,跑到一处坑洼停住,里面积了少量雨水,映出她的容颜,她浮起一丝笑,脑中却闪现那群女子的面容。 她仓皇后退,拂起衣袖用力擦着自己的脸颊,仿佛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这不是我的脸?我的脸……不是这样的! 她慌茫无措地后退,再后退。 太可怕了!遇见一个和你相似的人,你可能还有欣喜,若是有一群和你相似的人呢? 凤九歌抱着头,痛苦地嘶吼,慕家一直在寻找的,一直通过那种变态的方式制造的,就是这张脸! 这张脸,在过去的一千多年间造就了无数悲剧! 为什么?!她倚着树干滑下,把头深埋进膝间,痛哭出声。 惊无缘在林间如无头苍蝇般乱转,心中焦急难耐,可就是寻不到凤九歌的人影。 直至低低的呜咽声传来,他沿着声音纵去,看到的就是这一副场景,那时的心痛,被活活挖心剖肺也不及此。 “九歌。”他轻轻上前,生怕再次惊动眼前这个脆弱的娃娃。 他抬起她的脑袋,擦去满面泪珠,轻点她的鼻尖,笑道,“都多大了,还哭鼻子。” 凤九歌没什么反应,却停止哭泣。 惊无缘轻轻拥住她,“九歌,发生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沧海茫茫,红尘滚滚,孤独如我,所幸,遇见同样了迷茫的你。 “跟我来。”凤九歌还来不及反应,惊无缘强自将她拉起,穿越丛林,带到一处。 是花海! 凤九歌瞳眸瞬间放大,这是七月,怎么可能有这么一大片花海? “好看吗?” “嗯。”凤九歌点点头,重新绽放出灿烂笑颜。 “这不是真的花。” 凤九歌诧异地望向惊无缘,只听那人声音低低传入耳中,却如同鸣钟,敲击在心头。“这是阵法所演变成的幻象,即使是虚假的,却也能让人看到它的美。” “无论真假,每一朵花,都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吗?凤九歌犹如醍醐灌顶,想通了后又觉得自己太过矫情。这根本,没什么的,只是有很多人和自己长得相像而已……所有的一切,在于慕家!那是,他们犯下的罪孽。而她,迟早要铲除慕家! “九歌,我能看看你的真颜吗?”他近似蛊惑,让凤九歌差点答应,只是她立马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双脸,“不行!”她答应过晚枫,不能随意将易容术抹掉。 凤九歌微微睁眼,从指间偷看惊无缘,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在笑。她微微懊恼,他这是在笑话她? 惊无缘将她的手掰开,“好,不看。”他还是离她太远,心里藏着秘密,她却不想告诉他。尽管,他猜到了。 “九歌。” “嗯。”一双略带薄茧的大掌探向脸颊,凤九歌觉得有点怪怪的,却没有避开。 “好了吗?” “嗯。”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突然想到慕晚枫,“我,很过分,对晚枫……”晚枫才是最痛苦的吧,一直生活在污垢中,看着慕家那些人…… 她不但没有安慰慕晚枫,反而迁怒于她!有罪的,明明是慕家! 惊无缘拍了拍她毛茸茸的脑袋,“她不会怪你的,但是,还要道歉,知道吗?” “唔。”她乖顺地点点头。 两人都不再说话,有一种看不见说不出的东西隐隐弥漫开来。 “九歌。”惊无缘突然打破沉默,凤九歌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轻轻凑上前,贴上她的额头,然后飞快退开。 俊脸浮上红晕,他瞧了一眼凤九歌,她正低头装傻,心里庆幸他没有看见自己脸红,却又为此气恼。她总是喜欢逃避。 凤九歌也不好受啊,她感觉到他渐渐靠近时,就想避开,可身体就想被定住,动不了。天知道,那人微凉的薄唇贴在自己额上那一瞬,她呼吸都停滞了,甚至忘记该怎么吸气呼气,憋得她从脸往下一直红着。 时间仿佛延长了。 两人的沉默被一支冷箭打破,惊无缘抱着凤九歌飞速躲开。 紧接着,箭雨呼啸着袭来! “九歌,抱紧!”惊无缘拔剑一边抵挡,一边纵身飞跃寻找退路。 “惊无缘,放下我,我能应付。”她才不要当累赘。 “那你,当心。” 两人在箭雨中穿梭,极有默契地配合,仿佛眼前的不是足以致命的毒箭,只是柳叶飞花罢了。 “惊无缘,快点解决。我担心惊云骑。” “好!”说着,长剑一劈,足以吐吞日月的雄浑气势滚滚涌起,将袭来的毒箭全部折断。“走,去那边。” 凤九歌飞速跟上。 眼看就要出了这片山林,惊无缘却突然停下。 前方一群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为首之人挂着邪肆的笑,轻佻道:“两位好兴致,朱某在这里恭候多时!” 惊云骑。 郭圣通焦灼等待,她总觉得不安,好像哪里不对劲。 “通儿,别急。”一旁的男子如风般温润的声音,带走了她不少急躁。 郭圣通坐下,浅饮清茶,说不出的典雅高贵。男子嘴角弧度微微扩大,他的通儿,真的好美! 这宁静的画面却被一声咆哮打断,郭圣通放下茶盏,急急奔向营外。 眼前的一幕,着实令人惊骇! 成千上万的老虎,野狼,巨蟒等恶兽将惊云骑团团围住,上方更有海东青盘旋。 男子微鄂,他竟然没有察觉!只怪自己,被通儿吸住。 郭圣通暗自观察周遭,惊云骑士兵心中虽惧,却没有慌乱,果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不禁暗赞惊无缘治军有方。 正思索如何脱险,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视野中。郭圣通凤眸微眯,嘴角缓缓扬起,冷厉寒茫在兽军和那人之间来回扫视,红唇轻吐,“阴识!”暗含的狠戾不言而喻! 第五十九章 两人 “猪?某?”凤九歌做思考状,“那你就是阴识的猪队友咯。” 朱佑脸色不霁,他虽然听不懂凤九歌说些什么,却知道不是什么好话,阴识交代过,直接将这两人杀掉。 “杀!” 数百条人影立即蹿出将两人围住,并发起攻势,招招夺命。 凤九歌暗自讥讽,又是派杀手,果真是阴识会做的事。不过,现在的她可不像当初! 阴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想好怎么承担我的报复吗?!她鼻尖发出一声冷哼,就先把你的爪牙剁掉! “惊无缘,来比一比怎么样?”说罢便冲上前,都没有听到惊无缘那声“小心。” 激战! 凤九歌手持大刀,如疾风闪电般飞快穿梭,敌人尚未反应过来,刀已抹上那人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时,九歌身影早已远去。 惊无缘则如惊雷,叱咤沙场的气势滚滚袭去,又如神祇,俯视众生一般。长剑如雪,剑光挥舞,斩尽一切阻碍! 朱佑看着杀手一个接一个倒下,那两人却没有伤到分毫,脸色越来越难看,暗骂,阴识培养的一群废物! 正气恼,却见一个黑影带着劈波斩浪的威势从天而落,他急急躲开,却还是被刀锋所伤,好厉害的刀法! “擒贼先擒王!”凤九歌手持大刀,一脸奸笑,目光却是幽深森寒,“怎么能让你在这里看戏,置身事外呢?”说罢,又一刀砍去,如同鬼魅侵袭,朱佑一怔,伤口热辣辣的痛楚提醒他拔剑相迎。 大刀一挥,犹如泰山压顶;剑锋飞转,宛若金蛇狂舞。刀剑相撞,擦出霹雳花火,双方势均力敌,僵持不下,凤九歌灵光一闪,挑衅道,“想来杀我!抱歉啦,让你白走一趟,甚至有来无回!” “好嚣张的小子,好狂妄的口气!”朱佑气势一凛,反手一挥,向凤九歌劈去,她一侧一退堪堪避过,手中大刀虚晃一招,向朱佑砍去,他正要迎击,却不想凤九歌撒了一把白色粉末。 是迷、药!朱佑慌忙屏息,却觉眼睛一痛,只听凤九歌得意地笑道,“正宗的石灰粉,眼睛可是会瞎的。” 当然,骗人的啦~ 朱佑胸中气血上涌,想要扑上前将这人大卸八块,可眼睛疼得睁不开,长啸一声唤来手下。 “打不过就找人帮忙啊~”凤九歌故作鄙夷,又是一通刺激。 朱佑,原东汉云台二十八将排行第十,为刘秀所器重。她原本想着一刀砍了朱佑,反正日后战场还要相遇。可到底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名不虚传,她打不过,那就耍点阴招,兵不厌诈嘛。 不过,凤九歌看了眼围住自己的杀手,还是先把这些东西解决再说。 “九歌。”惊无缘结束战局奔过来。 “惊无缘,朱佑跑了,要不要……?” “穷寇勿追。” 两人刚要前行几步,周遭景象突然变换,“是阵法。”好厉害的阵法,他都没有察觉! 看来对方花了大力气,派这么多杀手让他们疲于应战,重头戏却是在这里! 阴识骑在虎背上,似是悠闲走来,眼中却生出冰寒,阴鸷的眸子射向郭圣通,白衣男子剑眉皱起,没有行动,通儿不会希望他插手的。 “妖女,你违反天命,祸害苍生,受死吧!” 红唇勾起,郭圣通嗤笑:“阴识,你说我是妖女,那,能操、控这些恶兽的你,又是什么?!” “妖女休得狡辩,你屠戮生灵,祸害苍生!正是因此,百兽才会讨伐与你,这也是报应。” 闻言,郭圣通放声大笑,笑得惊心动魄!若这世上有报应,那你阴识,恐怕早已死了不下百次了吧?上一世,辅儿受诬陷入狱被斩,可少不了你阴识的谋划啊! 阴识做了一个手势,百兽蠢蠢欲动,一人一鸟却奔到郭圣通眼前。 那只傻鸟在郭圣通面前扑棱扑棱,郭况翻译:“姐姐,火鸟说,凤九歌有危险。” 一旁的惊云骑将士心里吐槽,还有比他们更危险的吗? 火鸟“唧唧唧唧”,郭况继续翻译,“火鸟说,赶紧去救她。” 一旁的惊云骑将士心里继续吐槽,他们想去救,可,出的去吗? 火鸟“嘎嘎嘎嘎”,郭况接着翻译,“快点,再迟就来不及了。” 惊云骑将士已无力吐槽。 “况儿,不要闹。”郭圣通厉声道。 郭况撅撅嘴,跟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心里哼了哼,他只是在传递火鸟的意思。而且,凤九歌那厮可能真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他有些担心唉。 火鸟“唧唧”地叫起,翅膀拍拍郭况,怎么会有这么多野兽? 郭况一看,也傻眼了,“天啊,姐姐,从哪里出来这么多猛兽哇?”还有好多他叫不上名字的。 惊云骑士兵倒地……你们才发现啊! 火鸟飞上前,在老虎跟前饶了一圈,郭况担心得不行,想要去把火鸟抓回来,却被郭圣通拦下。 “哇哇啊啊。”火鸟飞回来,又是一通乱指,郭况再次充当翻译,“他们被控制了。” 郭圣通狐疑地看向火鸟,这鸟有些怪异,“有办法吗?” 火鸟翅膀挠挠脑袋,眉毛拧作一团,众人心里那个急啊,只见火鸟一副“这有什么”的样子,挺挺胸脯,点点头。 他们决定了,今晚吃烤麻雀,不仅是烤,煎炸煮焖烹!竟然敢在这个时候耍他们! “去吧,火鸟。”郭况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惹来惊云骑众人的白眼。 阴识见状,暗道不好,郭圣通那个妖女竟然有神兽相助!他急忙下令,让百兽进攻。 火鸟是何等鸟兽,怎会输在阴识手上!半空中,一声嘶鸣破空而来,如洪水决堤一般呼啸而至,全军俱是一阵!百兽皆停驻! 随后,高亢嘹亮的破锣嗓门“嘎嘎嘎”响起,百兽纷纷捂着耳朵倒地,在地上打滚儿。 太难听了!让兽也无法忍受! 当然,倒地的不仅是百兽,还有惊云骑众人。幸运的是,他们的抵抗力还是很强悍的的,几乎同时,拿出一团东西塞到耳朵里 郭圣通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一双大手早已提前将她的双耳捂上,惊云骑将士的行为,让她微微不解,“怎么还随身带着耳塞?” “是凤九歌!”郭况一脸鄙视,“她时不时就要高歌一曲,那拉风箱似的嗓子……大家都习惯了。” “况儿,不得无礼。”郭圣通微微皱眉,心中略略明了郭况依然只是一个小兵的原因,他这个性子还得收敛一下。 此刻,山林中,惊无缘与凤九歌困在阵法中,狼狈不堪,颇有四处逃窜之感。 一会儿是突袭的猛兽,一会是树枝藤蔓缠绕攻击。 凤九歌一刀将树枝砍断,背后又有藤蔓卷过来,忍不住骂道,“到底有没有完?!” “九歌,这不是普通的阵法。”惊无缘挥剑,“对方是要让我们疲惫而死!” 凤九歌发丝微乱,额上汗水滴落,“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她不信这世上,还会有比她更擅长阵法的!想用阵法困住我,那我就用阵法破掉你! 八阵图,她已经研究了一些。虽不是很透彻,但足以应付! 凤九歌想了想,飞快向前奔去,却被惊无缘拦住。 “惊无缘,请,相信我。” 她眸底一片平静却生出无限光华,有如天外流光,点点落在惊无缘心间,他不禁沉迷其中,“好!” 凤九歌在林间飞纵,惊无缘紧随其后,看着她精心布阵。 鸟翔阵! 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势临霄汉,飞禽伏藏;凤于九天,万兽必伤;一夫突击,三军皆亡! 给我破! 可依然有树藤向她袭来。破不开吗?到底是这阵法研究得不够透彻,那就……电光火石间,脑海里闪现了一幕。她轻咬手指,一滴鲜血落入阵中。 猛然间,整个山林都变了颜色,被一片红光笼罩。而在空中高唱的火鸟突然落地,羽毛竟变了颜色,成为血红色!! 凤九歌疾飞至一颗百年树,举刀砍去,下手又快又准又狠!随着一声惊天巨响,大树轰然倒地。“哼!”小意思~ 惊无缘将她额间缭乱的鬓发别至耳后,“九歌,以后,不要总是一个人承担。”他心中微痛,她总是习惯性地包揽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他想要成为她的依靠…… “用不着担心啦~这不是已经解决了嘛,而且,我可是有猪脚光环哦~”她爽朗地笑起来,眸中的光芒璀璨至极,更胜日出骄阳,令他目眩神迷。 只很快,凤九歌笑容凝在脸上,那树竟然又活了过来!如同受伤的野兽,拼劲全身力量,面目狰狞地向他们疯狂扑来! 此时,惊云骑内,火鸟趴在郭况手中一动不动,全身颜色不断变化,血红色不断加深,甚至变成紫红色。郭况心急如焚,来回踱步。 郭况甚至献上了自己的初吻,他记得那时火鸟将他唤醒就是通过这种方式…… 不受火鸟影响的百兽也苏醒过来,阴识一指,便有巨虎朝郭圣通扑去。 一抹白色身影飞身上前,满身杀气几欲破天而出,那人轻挥长鞭将其击回,“好大胆的孽畜!” 第六十章 人间自是有情痴(上) 阴识瞧着眼前之人,心中恨意大盛,眼中更显狠毒暴戾,仿佛能沁出毒汁。 他,就是乱神所说的,一直在阻碍他们的那个人! 男子人手持长鞭立于军前,脸上依然挂着春风和煦的笑容,从容不迫,胜似闲庭信步,只眼里的森冷寒意让百兽也悚然后退。 阴识轻吹短笛,百兽向前扑去,郭圣通正要下令进攻,却听男子铿锵有力却不失温柔的声音传来,“通儿,有我在,别怕。” 男子拿出长啸吹奏,与阴识的笛声混合,二者激、烈、碰、撞。 箫声时而婉转,时而凄厉,时而缠绵,时而狠绝;是对恋人的低低耳语,更是对敌人的决绝杀意! 笛声逐渐落了下成。 突然,箫声急转,如钱塘大潮滚滚奔涌,万马齐喑踏沙而至。 阴识只觉呼吸愈加困难,一口鲜血喷出,短笛炸碎。 百兽与惊云骑全军俱是受震晕厥。 “滚出来!”男子喝道,却是朝着那地上的碎片。 只见一团黑影冒出,是乱神! “果然是你!”乱神阴森道,“我就想那个贱人怎么能让时光回溯,原来是你在捣鬼!”上一世,也是这个人在帮那个贱人,它差点功亏一篑! 这话让郭圣通心中波澜乍起,怎么回事?! 男子星眸染上冰霜,杀意更甚,“上一世没能解决掉你,这次,你逃不掉!” 乱神毫不慌乱,腔调怪异道:“呵!现在的你,还能动我分毫吗?!”他之前的修为,会让它忌惮,可现在…… “那就试试看。”说着,男子长鞭挥起,直冲乱神。 乱神心里一个咯噔,“你疯了!” “不会饶过你!”不会再让你有机会伤害她! 乱神躲闪不及,阴识却冲上前挡下,反正不会受伤,可出乎意料的是,他胸前多了条鞭痕,血肉翻滚,乱神心中也是一惊,这是……! “撤!”乱神急急道,阴识唤来巨虎,慌忙跳上逃窜,乱神正要随之隐藏,却被长鞭突来的打中,“快走。” “别想逃!”男子正要追去,却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其中略含担忧,“不要追,你受伤了。” 男子回头,温柔笑道:“无碍。放走那个,很麻烦。” 郭圣通摇首,“还有机会的。”话里却是带着浓浓的疲惫,以及些许迷茫。“将百兽送走吧。” “嗯。”轻缓的箫声想起,如春雨般,润物细无声,将众人唤醒,带走了他们心中的恐惧,百兽也缓缓撤走。 郭况刚醒,就听火鸟“唧唧”地叫起来,他猛然大叫,“凤九歌!姐姐,快去救她!” “我去吧。”男子唇角微微发白,“通儿太累了,留在军营。” 郭圣通点点头,刚才的事情太过震惊,她要好好梳理一下。 惊无缘提起过乱神,她知道它对自己不利,可刚刚它的话……她的重生,是…… 那树就要扑来,惊无缘轻轻拂手,它便被挡在外面。 “这是?”凤九歌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能塞下好几个鸡蛋,下巴更是要垂到地上。 惊无缘将她的下巴合上,“是结界。你忘了,我会异术。”他拍拍的她的脑袋,她的表情还真是丰富,很可爱。 “奥。”是了。她几乎忘了,上次,也是惊无缘将乱神赶走。 “刚才为什么不用异术破阵?”那东西这么好用。 “异术的修习者要遵守一定的规则,不能对人以及这世间生灵使用,只能对付乱神和这种变异的鬼怪。”眼里闪过不自然,他到底还是没有那人的勇气。 “如果对人使用了呢?” “无论对人有利有害,修为会大大受损。”甚至魂飞魄散,彻底消失于这天地间。 “唉?!”凤九歌心中吐槽,这异术没多大作用嘛,和小说上看的一点都不一样。“这大树能消灭吗?我们总不能一直困在这里。” 那傻帽还在外面疯狂攻击呢。 “嗯。”惊无缘点头,“只是我的修为还不够。别担心,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奥。”凤九歌心中好奇,可实在太累了,倚在旁边树干休息,惊无缘将她揽在怀中。 九歌觉得有点别扭,却还是闭上双眼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轰”的一声巨响,将她惊醒,是那个无名氏!(凤九歌给人白衣起的外号。) 她跳起来,呼~终于可以回去了,要向晚枫说抱歉啊,却完全没有向惊无缘道谢的觉悟,可怜的惊无缘! “你,怎么样了?”惊无缘是知道眼前的白衣男子,刚才贸然攻击人类和百兽。 “无碍。”他笑笑,眸底幽深,暗流涌过,有点痛呢,不过,比通儿受的痛,可轻多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惊无缘叹道,刚刚他和九歌境遇那么凶险,他都没敢使用异术。 白衣男子沉默,良久,“你不懂。” 凤九歌疑惑着看着两人神秘兮兮的对话,聪明地选择不语,她能推断出,无名氏很厉害,很牛气,修为比惊无缘还要高。 三人回到惊云骑,遇见慕晚枫,她微垂眼睫,转身想要躲避凤九歌。 “晚枫。”凤九歌一个飞扑上前,便将慕晚枫抱住,“对不起,晚枫!我,不应该那样。” 慕晚枫一颤。 “晚枫,其实才是做痛苦的,是我不好,太矫情,把一切都推到你身上。晚枫,明明没有错。” “九歌。”慕晚枫哽咽,眼里的雾气不断上涌,她以为凤九歌永远不能原谅他,换做任何人见到那副场景,都不会宽恕自己……果然是九歌啊!“九歌,谢谢你!”谢谢你的不怨,不恨,还有…… 对我的救赎! 凤九歌吸吸鼻子,“反正,晚枫是原谅我了,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她会替晚枫除去慕家的!那个人间地狱,那个给晚枫带来痛苦的深渊,她一定要亲手埋上! 郭圣通在帐中心神不安,今日之事在脑海中不断闪现,终是忍不住到白衣男子帐中。 那人略显憔悴的容颜让她心中一痛,“你怎么样?”他果然受伤了,她能感觉到。 男子笑如春风,“无事。你今天累了,早点休息。” 郭圣通却没有挪步,她想知道前因后果,现在就想! 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拿起一旁的红鞭递给郭圣通,“这鞭子,很适合你。”它既能鞭笞乱神鬼怪,又能重伤人类万灵。 郭圣通看向那红鞭,并没有接,他今日用它来对付乱神,这东西太过贵重。 “通儿,收下吧。”他略略苦恼,“这是女子所用,总不能让我拿着它四处招摇吧。”这本就是为她寻来。 只是,自他回来后,她一直忽视他,他没有勇气拿出。 郭圣通接过长鞭,低首轻抚,却是问道,“你我,上一世就相识吗?” 男子一怔,微微慌乱。 “我想知道,告诉我!”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难受得让她无法呼吸,只有那隐藏的真相,才是治病良药。 他上前拥住她,在她耳边低低诉说,“通儿,你不要生气,我会全部告诉你。” “我原本只是孤魂野鬼,四处飘荡,直到遇上你,我,对你……”他不知该如何讲述,特别是有关上一世的事情,在她面前,他的大脑完全罢工,只微微一个开头,就想了许久。 若是她想起那段记忆再次陷入痛苦,若是她就此离去怎么办? 他小心观察着郭圣通,她并无反应,仿佛那事于她无关,十分平静。 他心中忐忑,随即稍稍放心,通儿应该是释怀了。 “后来,你,嫁给刘秀。”那是他最为痛苦最为难忘的时光,他想告诉她,刘秀不是良人,却无能为力,他只是一具孤魂啊。 她甚至看不见他! 不过现在,他能够去拥抱通儿,紧紧抱住!狠狠抱住! 他突然产生一种冲动,将自己对她的爱恋全部告知。他想要知道,通儿是怎么看待他的! “我看见你和他拜堂,就离开了。十五年后再回来,一切已是物是人非。” 那时,她虽贵为皇后,却位同虚设,任由阴氏欺凌。 她受万人跪服,眼中却布满泪光。 他平生最后悔的,就是离开她的那段时光,如果他能留在她身边,她就不会以那样的结局收场! “你被施了咒符,无法离开洛阳行宫。你的天生凤命也在逐渐消失,被转至阴氏身上,疆儿和辅儿的帝王宸运也渐渐消散。” 郭圣通一僵,竟然是这样,怪不得她终身被困,疆儿、辅儿也……想到这里,她胸口又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让慧能为你揭开咒符,提醒你小心阴家。” “慧能,是你的人?!”她不由错愕。 “那十五年,我四处游荡、修行,结识了慧能。” “可,我力量太弱了,对抗不了乱神,无力回天。你的天生凤命彻底被夺走后,被废殒命。后来,乱神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附身于你尸首之上,还将你的魂魄压于烈焰之下。” 她浑身颤抖,如坠梦魇。那段往事,清晰刻骨,甚至打入灵魂,至死难忘! 想起郭圣通受过的苦楚,男子心如刀绞,他低喃,“通儿,不要怕,已经过去了,不会再痛苦了。” 郭圣通从梦中回醒,却问道,“你如何得知我被困烈焰?” 第六十一章 人间自是有情痴(下) 郭圣通觉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谜底就在眼前,可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其实,是她不敢相信而已。 她希望这是真的,又希望不是。 太重的东西,她承担不起的。 重重矛盾积压在胸口,让她迫切地想要发泄出来。 郭圣通猛然抬首,那里面有着凄凄、幽咽、祈求、希冀,交织成悲歌,重重撞在男子心间。 他忍住涩意,缓缓开口,那声音深邃悠长,仿似跨越几千年之久的时空,却是近在眼前。“我无法救你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乱神将你的魂魄压于赤焰中,可,我怎么能让通儿独自受那烈火焚烧之苦。” “通儿,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他说。 那句话仿若银瓶乍破,她内心久久无法平息,竟是如此! 郭圣通心中百感交集,她被困时,感觉有人在她耳边一直说着什么,她以为那是错觉。 “东汉亡后,你我得以逃脱。通儿在这世间孤苦飘零,可是,我却想告诉你,我一直都陪着你。通儿你不会孤单,可,你看不到我,听不见我的声音。” 郭圣通眼里的雾气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不断对自己说着,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有这样的傻瓜。 可,心底的有个声音如急雨般控诉着,这是真真切切、不容置疑的事实! 原来是真的!真的有人在自己身边,陪自己受苦,陪自己飘荡……两百多年的困苦,两千多年的孤独,一直有人陪在自己身边! 她曾经忍受不了那份困苦,想要了结,是他,救了自己,给自己力量! “你一直痛苦着,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有毁天灭地的恨,却什么都不能做。我拼命修行,借此打开时空大门,让你回到过去。” 修行之术不能用在人身上,何况这是逆天之术,他原以为自己会魂飞魄散,却不想自己也获得新生,甚至有了实体。 是对她的执念太深了吧,舍不得她孤军奋战,心中有牵挂,是不想就此消失的。 他想要一直陪着她,一刻也不再离开。那十五年的别离,再回首时她的的境况,他毕生难忘! “通儿,答应我,让我一直陪在你身边。” 郭圣通哑然,她强自压抑,将上涌的泪吞回。 这样的深情,她如何去回报,在她受过情殇之后,心已然枯死之时。 她给不了自己那颗心,因为,那里早已流干鲜血,如落花凋零,变成一片漆黑之色。 “通儿,我没有过去,没有记忆,其实那是骗你的。” 郭圣通微僵。 “我的记忆里有你,你的容颜,你的一颦一笑,我的过去……也有你。” “今后,我只是你的洛,可好?” 洛…… 郭圣通几乎要开口轻唤,却猛地将男子推开。她冷冷地说道:“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所以……所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将这一切断绝,她忽而发现自己才是最残忍,最虚假的! 明明心里期盼着那份温暖,却不想欠那人太多。 她偿还不起。 可,绝情的话,她不知如何诉说,不知该如何去做,才能让眼前这个人,放弃那份执念。 郭圣通彻底陷入混乱,多种心绪交杂,让她脸色白得吓人,窈窕身躯摇摇欲坠。 “通儿!”男子慌了,是他逼得她太过了吗?他立刻上前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我,我是不会相信的,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不要出现我面前!”说罢,她转身离去,一路狂奔。 男子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痴痴念道:“通儿,传说有一种树,三千年一开花,六千年一结果,我等你九千年,又何妨?” 通过镜子看见这一切的某人,摇头叹息:“痴儿!” “好酷的鞭子!”看见郭圣通手里的长鞭,凤九歌双眼发亮,那鞭子通体血红,如上好的宝玉,射出皎美,让人移不开双眼。 “火魅?!”惊无缘讶异,那人竟然为圣主寻来这个。 “火魅!”好赞的名字,凤九歌羡慕得不得了。“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既可打乱神鬼怪,又可鞭人类万灵。” 郭圣通一颤,眉间闪过不自然,她竟然拿了他这么贵重的东西。 凤九歌火热的目光,令惊无缘心中一动,想着日后也要给她寻一件合适的兵器。 凤九歌所想之事和他相似,却大大不同,她想,日后绝对要搞一个厉害的武器,她手里的那把破刀难用死了。 她可没动过让惊无缘为她去寻找宝器的念头。 “咦,老白。”凤九歌见那人在帅帐外呆立不肯进来,忍不住开口。 郭圣通顺着声音望去,“你竟然没走!” 男子微顿,眼中痛楚一闪而逝,那话却像是剧毒,肆虐着他心里的每一处。 凤九歌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总觉得两人有什么地方不对。她知道前几天惊云骑遭遇百兽围击,惊无缘也告诉她一些关于老白的事。 震撼之余,也为此动容。 “洛,我的名字。”他笑了笑,只是那笑,却比哭,还让人心伤。 凤九歌心想,他什么时候有名字了,还是老白比较顺口。等等,洛?!大龙帝国摄政王单名就是一个洛字,史称“公子洛”。她略觉奇怪,公子,是古代对诸侯之子的称呼,可,大龙史上没有任何对公子洛家世的记载,他身世一直是个谜。 可喜的是,老白真的是日后的摄政王,渍渍,老白啊,可喜可贺~守得云开见月明! 她频频向洛看去,惊无缘皱眉将其唤回。“王易已死,手下大军所剩无几,我们继续进攻。” “唉?” “慕紫渊传来消息,王易护祭品不利,被慕家处以极刑。” 王易就这样完蛋了?凤九歌有些不敢置信,他们和王易交战半年,知道那人有多难对付,却被慕家轻轻松松地抹杀了。 慕家,还真是棘手啊! “接下来,就把这一带的散兵收服。” “嗯。”只剩虾兵蟹将了,好对付! ------------------------------------------------------------------------- 纤纤素手轻挥,林间绿色散落一地。 红衣红鞭,在落叶飘散中翩翩纷飞。 郭圣通在林间挥舞着长鞭,她挥得残忍,舞得决绝。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那长鞭缥缈不定,忽而威势暴涨,竟是可吞吐日月之势!只听一声乍响,红鞭如铁骑狂马般将整棵树劈成两半。 她轻抬衣袖拂去额间汗滴。 凤九歌暗赞飒爽英姿,这才是女将独有的风范。她和晚枫都是女扮男装,血意太浓,远没有郭圣通那种气韵。 “好厉害!”凤九歌走过去,“你应该是第一次使用长鞭吧。不过,意外的合适呢。” “这鞭子太珍贵了,”郭圣通轻垂眼睫,“我还是要还给他。” “我觉得,比这更重的,是那个人的情意。”凤九歌笑道,话中意味深长,郭圣通不语。 “有什么可犹豫的呢?那个人,很值得托付啊。”未来的摄政王王,公子洛。 郭圣通垂首沉默,凤九歌继续调笑,只眼里却满是认真,“我要是你,就立马扑上去。” 郭圣通黑线“…” “浪费时间而已,我给不了他回应的。” “所以?” “与其空等一场,不如就此别离,去寻找那个真正适合他的……那人,真是傻瓜啊。” “郭圣通,你才是真正最傻的那个吧?!”凤九歌直直地逼向郭圣通,那双眸子像是一把利剑将她的心剖开,犀利的目光让她不敢直视,“你所谓的为了那人好,就是想要断绝,可对他来说,却是最大的伤害。” “于他而言,守在你身边也是一种幸福,你想将他这样卑微的幸福也夺走吗?” “真的很过分呢!” 郭圣通张张口想说什么,却被凤九歌抢先,“你一定不知道,他为你做了什么?” 她心中微乱,却竭力保持镇定。 “他修为很高,一开始惊无缘都看不透。后来,唔,就是几天前,阴识和乱神联手,让他修为受损。修行者是不能对万物生灵动手的,他却为了保护你,破戒。甚至,忍着伤痛,攻击乱神,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你啊!” “惊无缘才得知,那人原本的修为,只差一步就可羽化登仙。他为了你,甘愿停滞……因为一旦成仙,便不能私下人间,只能像乱神一样……” “这次,他修为大损,也受了重伤,但,一点都没有表露呢,只是怕你担心。” “这些,他都没有告诉你吧。” 凤九歌背对着郭圣通,眼睛涨得难受,心中响起一句千古绝唱,此恨不关风与月,人间自是有情痴……郭圣通,你这傻女人,到底在矫情什么啊?! 郭圣通只觉思想被抽空,独剩一片茫然,良久,才找回自己的意识,“可惜,我的心已经死了。” 凤九歌暗自摇头,真是个傻瓜,你的心,是明是灭,自己还看不清楚吗? “不管怎样,就给他最起码的尊重吧,别故意冷落他,别拒绝他。那个人,其实心里也很脆弱的。这鞭子,可千万不要送回去,说不定,那个人会哭哟。”说着,便噗呵一笑。 郭圣通也微露笑意。 见此,凤九歌八卦兮兮地凑上前,“所以,你对他是怎么看的。” 郭圣通笑意凝固,“我知道了。”留下这一句,便匆匆走了。 看着她慌乱的脚步,凤九歌叹道:“可千万别让他等太久啊。” 一直以为你很通透呢,上次还开解我……我可不是多管闲事,只是,还你罢了。 “幸福,一定要抓在自己手里。” 第六十二章 茅屋 公元26年7月末,王易亡。惊云骑兵分三路,陆续将关东扫平。随后,向陕甘进军,讨伐隗嚣。 “这可是围剿赤眉军的大好时机啊。”刘秀从东围击,惊云骑可以从西面包抄。 “赤眉军凶狠,我们要借力打力,让赤眉军去拖住刘秀,消耗刘秀的兵力” 公元26年9月,惊云骑大军进入陕甘一带。 凤九歌在小灶房里忙来忙去,她是很享受这种为好友做饭的感觉,唔,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时光静好。在这喧嚣乱世,有一处平静之所。 惊无缘静静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茫茫世间终是找到了归宿,他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他的身边有她。 “九歌,带你去看一样东西。”话音里带了几分紧张。 “惊无缘?”凤九歌怀疑自己看错了,不都说君子远庖厨吗?他怎么到这里了。 话说回来,惊云骑进入关中一带后,招兵入伍再次整军。其他时间,他都神出鬼没,行迹可以说是飘忽不定啊,她一直好奇来着。 “吃完饭去吧。”尽管现在就想去,可她要养活好几口人啊。 “好。”冷峻的脸变得柔和,唇角微微扯起弧度。 他站在外面看那人忙碌,想要将此刻在心底。只是,凤九歌却不乐意了,被人那样盯着,很别扭,她回头对惊无缘说道:“你不要站在这里,会打扰我的!还有,你是不是想要偷学厨艺?哼~这可是蓝翔独门技术,概不外传!”语气颇为不耐,却带着俏皮。 惊无缘哑然失笑,只得离开。 两人穿过深林,有一条小径,走至尽头,却是另一番天地。漫山遍野的绿树鲜花,花香交着青草香扑鼻而来。 “这是真的吧?”她的鼻子很灵的,嗅觉是无法通过阵法变换的。 “嗯。” 两人继续前行,凤九歌直叹好风光。虽没有小桥流水人家那种细致,可景色却是极好。山环水绕,芳草萋萋。溪流缓缓,水声潺潺,她干脆脱下鞋子,跳上河上的大石。在这炎夏,那股清凉舒爽,让她不禁叹息出声,真是比雪糕还要解暑。 咦?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啃她的脚丫,可别是什么水怪。 低头一看,居然是鱼!这古代的傻鱼,都不怕人的吗?不担心我把你们烤了吃了? 古代的环境就是好,这河水,都可以当纯净水饮用。唔,如果她日后穿越回现代,能带着这条河就好了,再开一家水厂,叫九歌牌,一瓶五毛钱,广告都想好了,“走过南,闯过北,哪能没喝过九歌活净水?静下心来算一算,喝咱这水有多划算!” 惊无缘看着九歌嬉戏,脸上布满笑意,“九歌,快来穿上鞋吧,那样东西还没看呢?” “奥。”是什么好东西啊?如果是巧克力喷泉该多好。 显然,她想多了。 沿着河流向前走,有一处瀑布,不是很大,那份壮观却是难得。“好棒啊!”凤九歌脑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桃花源? 走至一间茅屋,惊无缘停下,一脸期待地看向身后佳人。 凤九歌也是很好奇的,这荒山野岭,哪来的人啊?而且,这茅屋还真是……原始。 说得现实点,就是简陋。忽然想到一句诗,“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住在这里的人,绝对是“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这是我亲自布置的。” 凤九歌懵了,惊无缘竟有这种嗜好。“啊。”不过,他建一间茅屋干嘛? “很简陋吗?”惊无缘眼中变得黯淡,九歌不喜欢啊。 “额,没关系啦~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有我在此。”她拍拍惊无缘肩膀,其实心里还是想要吐槽的,但她可没傻到去伤这个男人的自尊。 惊无缘重新挂上笑容,是了,有她在就好。 他重新梳理一遍要说的话,声音微颤,却一字一字地问道,“九歌,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要那种平静的生活吗?等战事结束,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虽然有些小,但足够了。” “怎么会够呢?”凤九歌歪着脑袋,掰着指头数,“还有,晚枫,郭圣通,洛,小况儿……” 惊无缘脸色微变,“我是说,只有我们两人。” “那晚枫他们呢?” “晚枫,有她自己的归属,郭况也是!”想到郭况那傻小子,惊无缘就有种揍他一顿的冲动,那人总喜欢在凤九歌眼前晃悠。 凤九歌撇过头没有说话,惊无缘很怪呀!这样的惊无缘,她不敢去看,不敢直视那灼灼双眸。 “九歌,你真的不懂我的意思吗?”惊无缘掰过她的脑袋,仔细观察她眼中的波动 “……”凤九歌垂下眼睫,良久,慢慢吞吞说道:“可我不想住茅屋唉,而且,想和晚枫他们一起。” 惊无缘脸色怪异,又忍不住扶额,原本以为经过上次的并肩作战,这丫头会开窍。“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你不明白吗?” 凤九歌摇摇头,心中有三份期待,七分恐慌,这种感觉交织,真是难受。 “那好,你听着,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这句话轰然炸在凤九歌心间,什么?!惊无缘竟然…… 心中泛起苦涩、气恨、懊恼,凤九歌对自己说,人生路,不回头。她就是一头倔驴,当初已然决定,便不会改变初衷,她是绝对不会和古代男子谈恋爱的,三观不合。 “我会回去的,回到我们那个世界。”清冷的语调,掺杂着决绝,声音虽小,却分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将惊无缘打入无边无际的惶恐,他抚上胸口,那里好似被掏空一样,鲜血淋漓,疼痛难忍。 仿佛过了几万年,却只是短暂一瞬,凤九歌转身离去,却被抱住,“九歌,不要走。”他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乞求,凤九歌一僵,那般骄傲的男子,竟会这样低声下气…… “若你要走,我和你一起走。我不想,再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行尸走肉!凤九歌心中一惊,他怎么会那样想?这情景有些熟悉……那晚,他在月下,亦是如此。 凤九歌双拳紧握,眼睫颤抖,内心天人交战。 如血残阳挂在西边天际尽头,它倾尽最后的光芒打在两人身上,芳华绝丽。 良久,凤九歌像是做了重大决定,转身给了惊无缘一个大大拥抱,她拍着他的后背,“好,我不回去了。” 惊无缘,让我再信你一次! 回到军营,凤九歌老远就看见一个人立在郭圣通帐外不远处,一脸酷毙的样子,凤九歌好奇地上前询问,“帅哥,在这干啥呢,站岗没你这种站法?” 大门在外面唉~ 那人瞥了一眼凤九歌,没有理她,却向惊无缘点头示敬。 嘿~凤九歌心里来气了,不理我是吧!见那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凤九歌眸光闪了闪,猛然向那人进攻,那人知道凤九歌身份不简单,只得小心躲避,不敢贸然出手,可怜的家伙,被凤九歌把包裹抢走。 “什么东西啊?”她急忙藏到惊无缘身后,打开一看,是信啊,好多信啊。额,私拆人家信件是不道德的。 “把圣主的信交出来!”那人一脸怒气。 “啊,是郭圣通的信啊,早说嘛,信差大哥,我去给你送。”说着,就往营帐走去,留那人在原地目瞪口呆。 “洛。”郭圣通唤道。 男子闻言猛然抬首,眸中闪烁着狂喜,她别过脸,不敢去看。 “郭圣通,你的信。”凤九歌大步走进,暧昧地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她其实想说,有没有打扰你们的好事啊~ 郭圣通嗔了她一眼,颇有恼羞成怒的感觉。 “咦,小洛洛,你的脸怎么红了?” 公子洛额角挂上黑线,小洛洛?还不如叫他老白呢!他不自然地轻咳,“我去查探,你们聊吧。” 公子洛在凤九歌充满八卦、异常火热的目光中离开。 渍渍~那家伙整日笑呵呵,还以为是个笑面虎,原来是个纸糊的笑面虎啊~ “你说得很对,那家伙就是个傻瓜,平常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其实,真的很笨。”凤九歌抱胸看着郭圣通,一脸坏笑,“你也是傻瓜,傻瓜和傻瓜,很是般配。” “九歌,你……” 凤九歌很识时务地转移话题,“你的信,上面写了加急。唔,是什么啊?有什么新消息吗?”她举手作发誓状,“我可没有偷看,那个送信的,看见你们两个……没好意思进来,我就代劳咯。” 郭圣通接过信,打开,脸上布满柔情,然后“噗呵”笑了出来。 凤九歌好奇地凑上前,竟然是漫画!画里是两个可爱的小包子,一个憨态可掬,一个调皮捣蛋,“卡哇伊,好可爱的小包子。”整颗心都要被萌化了~ “这是?” “是疆儿,辅儿。” “刘疆,刘辅!上一世,你的孩子?”凤九歌其实更想问,刘疆、刘辅是否也像她一样保留前世记忆,可却没有,她的好奇不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嗯。”郭圣通点头,却陷入沉默。 凤九歌看出她的心思,心里也涌上难言的悲哀,这个女人……她拍拍郭圣通双肩:“这一世你和他们两个没有母子缘,但感情是可以建立的。”史上说,刘疆尊郭圣通如母,甚至有人脑补刘疆是郭圣通之子,的确如此。不过,那是上一世的事了。 第六十三章 九歌发飙,演技大PK “你们会有孩子的。”说着,凤九歌超郭圣通眨眨眼。 郭圣通微僵,双颊浮上霞光,“胡说什么呢?你倒是说说看,刚才去哪里了?你和惊无缘……”可话音却停住,眸光闪过什么,速度极快,凤九歌都没有捕捉到。 郭圣通没有继续打趣,反而说起自己当初,“我满心想的,都是去复仇,恨天怨地,甚至一度迈入癫狂。可是,他们回来后,我才觉得,老天爷没有瞎。” “当然咯,还把他带到你身边。”同时心中不由惋惜。若是这两人上一世就相遇,那绝对是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 两人继续看小包子。画上,小疆儿坐在一旁,辅儿却爬到他旁边,凑近他耳边说什么,疆儿小小眉头皱作一团。 “这两个小家伙,会说话了?”没记错的话,刘疆、刘辅也就一岁多一点吧,就算两人记得前尘,可到底是个小屁孩啊。 另一幅画面,刘辅偷偷地拿凉糕点吃,闹肚子,疼得满床上打滚。刘疆在旁边一脸“你无药可救”的表情,让凤九歌心都化成一、滩、水了,太可爱了!特别是小疆儿那副婴儿脸,却故作老成的样子。 还有辅儿偷吃东西、打滚儿的样子,贼兮兮的表情,真是太可爱了! 最后一幅,奶娘半夜发现两个小家伙晚上不见,整个真定王府都人仰马翻,后来在厨房发现两人,小家伙被真定王妃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凤九歌顿觉好笑,“这俩个小东西,也太调皮了,怎么能到处跑呢?” “早点打完仗,我也去看看。” 刘疆,日后至高无上的人间帝王,好想亲眼看看他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郭圣通脸色微变,两人竟然躲过了郭府的暗卫!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的重生是靠了洛的千年修行,那疆儿、辅儿又是怎么回来的?难道两人另有机缘? 这事还要问问洛。 心中思绪纷杂,千回百转,都没有听到凤九歌叫她。 “后面还有一封信呢。” 郭圣通拆开一看,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得意味深长,笑得邪魅狡黠,笑得两眼泛起泪花。她更想仰天大笑! 凤九歌不由打了个哆嗦,这是怎么了?那笑,让人瘆得慌。 她偷眼一看,心中一惊,阴丽华有孕! 凤九歌从郭圣通帐中出来,惊无缘正在不远处等她,可这种感觉很美妙。不管走到哪里,回首处,会看到那个人在目光所及之处等你。 这样,无论想去哪里,都会很勇敢地大踏步前行,不再惧怕孤单。 “阴丽华有身孕了。” “嗯。”他已知晓。 这会不会是东汉明帝刘庄?凤九歌心里推测,“郭圣通不会让他出生吧?” 惊无缘却摇摇头,凤九歌先是不解,随即想通了关键之处,看来自己和郭圣通在某些方面很像啊。 若是有人对自己不利,她会杀了那个人;可若是此人伤害身边重要之人,她绝对会让那人饱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可是记得大龙历史上,那个孩子出生不到一年,刘秀兵败。她很期待那个孩子的下场啊! 真是越来越欣赏郭圣通了。 凤九歌常和惊云骑士兵混在一起,对将士们的言论动向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稍稍有点风吹草动,她就能察觉到。 偶然间听到一些不好的言论,她脸色变得铁青,却没有发作。 直到某一天,校场练兵时,有人当众指责郭圣通是妖女,说她霍乱苍生。凤九歌便也不再忍了,手起刀落,几颗人头落地。 众人愣住,特别是惊云骑的老兵,连话都不说直接砍脑袋可不像凤帅的风格啊。 令他们更吃惊的,是有人不怕死地上前指责,“凤帅分明是在滥杀无辜,兄弟们的话有错吗?郭圣通就是妖女,不然怎么会放火烧山,杀害那么多生灵,甚至引来百兽大军!” “本帅杀人,什么时候要向你报备?你算哪根葱,敢向我指东指西!奥,对了~既然,你那么爱惜苍生,山中那些巨虎,饿了许久,干脆,你去喂他好了。” 凤九歌歪着脑袋,一副苦恼的样子,“可是我们的粮食不多了,你就大义凛然,舍身喂虎如何?” 只见那人脸色一变,凤九歌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来人,给我叉出去!”话音刚落,旁边小将纷纷上前将那人摁倒在地,拖着就要往外走。 开玩笑,凤帅发飙了,这可不是小事,趁机开溜才是王道! 可那人嘴里依然骂骂咧咧,说郭圣通是妖女。 凤九歌只觉耳朵疼,火气噌噌地往上冒。“等一下!不妨,给老虎换个口味,说不定,它更喜欢人肉干~” “把他晒成人肉干,再扔去山里。”凤九歌很满意地看到那人眼中的恐惧,唇角掀起一抹笑,却让人在这炎夏直冒冷汗。 “还不赶紧叉下去!”磨蹭什么! 押着他的小将连一丝都不犹豫,直接拖走,那人骂得更凶了。一小将十分机灵,脱下鞋子就塞到那人嘴里。 凤九歌挑眉,竟然是王琊!看来,该给他升官了,懂得看上司眼色行事啊~ 可下面依然有人窃窃私语,凤九歌是真怒了,拔出大刀“哐当”一声砍向旁边,震耳欲聋,不少士兵纷纷捂着耳朵。妈、的,几颗人头落地了,还有人不老实。“有话上前说,惊云骑将士什么时候变娘们儿了?!” “凤帅,”一小兵上前,面容俊秀,颇有书生之气,他冲凤九歌抱抱拳,“刚才那位兄弟虽说有些过分,可他的话不无道理。还请凤帅给出一个解释。不然,就请将妖女逐出惊云骑。” 话音一出,有不少士兵小声附和,有的则沉默观望。 凤九歌眼睛眯了眯,打量了这人好几眼,发话的大多是进入关中新收的士兵,也有跟随惊云骑时间较长的。 “我来解释。”郭圣通上前一步。 凤九歌挥手拦下,难不成,她还解决不了?! “你是在和本帅说话?那你,能不能说说你的来历。啊?王易的残部,真是难得啊,竟然跟来这么远。” 那人脸色不变,“凤帅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属下确实是关中人士,若凤帅只因为我反对,便给我安了这么一个罪名,那惊云骑到底是什么样的队伍?军纪何在?!” 凤九歌扫了眼全体将士,跟随她时间较长的老兵皆目露凶光,皆要上前围攻,她做了个手势制止,可她麾下士兵还有不少半信半疑。凤九歌心道,这人还真是有蛊惑力,若放在以前,不用她开口,早就群起而攻之了,短短时间竟策反了那么多人! 很好!! “惊云骑是什么样的队伍,你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吗?”她状似随意慵懒,保持平静,实则内心早已火山爆发。“你说我污蔑你,你拿出证据来啊。你只是个普通士兵,本帅想杀你还不简单,用得着费这么大力气?” “凤帅一向以理服人,也请拿出证据来证明我是奸细。” 凤九歌仿似没听见,“你说你是关中人士,倒是说两句本地话来听听。” 男子从容地讲了两句,凤九歌却疑惑,“怎么我听到的,和你不一样。”说着自己也来了两句。 男子微露歉意,说道,“凤帅说的是哪里的话,属下也不知,但属下确定,这不是关中话。” 竟然不上当!她拿现代的山东话乍他,他竟然没上当! 男子嘴角浮上一丝弧度,看在凤九歌眼里,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加嘲讽。 妈、的!竟然敢在她生理期时惹她! “你以为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咱们可是在战场交过战,我还砍了你一刀,就在你的后背。”不等男子说话,凤九歌就喝道:“来人,把他给我扒了。” 王琊机灵地上前,飞快脱下另一只鞋子塞到那人嘴里,然后把那人给扒了。 “禀报凤帅,这厮后背果然有一处伤疤,是刀伤。” “哼,本帅是过目不忘,这厮踹了本帅一脚,本帅可是记得呢?” 她这么一说,众人皆是信了 一些新来的云里雾里,其他人就为他们“授业解惑”,并告诉他们军中禁忌。 那男子挣脱口中鞋子,解释道:“那伤是我原来就有的。”虽然狼狈,却不显怒气,仿佛受到误会,据理力争一般。 凤九歌心道,当然知道这伤是怎么回事!哼~你当我会不做准备就发作吗?我可是备了好几套方案的。 “装,你再接着装啊!”凤九歌一脸愤慨,“还挺会演啊!本帅火眼金睛,还看不穿你这点把戏!” “来人叉出去,扒皮抽骨活埋了!” 凤九歌拿起大刀一横,“惊云骑什么时候成为一盘散沙了?!敌人稍微使一点离间计,军心就乱!” “一直以来惊云骑靠什么过五关斩六将?靠的是我们的凝聚力。如今却是祸起萧墙!” “且不说那人的话是真是假,大家一起经历过那么多风浪,还分不清是与非吗?扰乱军心的话,以后谁再说,定斩不饶!” “至于上次,大家想一想当时我们的险境。每前进一步,就有几十个兄弟埋骨,不那样做,你,你,你,”她指着几个小兵,“说不定早已埋骨那处。刚才那人,是王易原来手下,害死我们多少兄弟,竟还有人听他蛊惑!” 之前的士兵皆惭愧地低下头。 “另外,山中生灵,早已被神鸟转移,”说着一把揪过在她身边抛媚眼的火鸟,“你们应该也知道这鸟不简单,这是上古神鸟,万兽之主!” 火鸟也挺挺胸脯,一脸很牛的样子。心里却感动得泪流满面,她,终于接受我了~~ “至于百兽大军,那是阴识引来的,大家曾经有目共睹!今后,只要和阴识有关的人,立马斩杀,杀错了,本帅给你们兜着!” 阴识啊,阴识,我知道是你,你给我等着! 第六十四章 圣逗士 凤九歌站在大军前方慷慨陈词,她的话犹如重锤,一记一记敲在众人心头。 惊云骑士兵脑海中一幕幕画面交织而来,他们怀揣抱负来到惊云骑,艰苦的练兵,无数场战役与生死,共同经历过风风雨雨。 还有眼前这个人,这个平时看起来不靠谱的凤帅。他们想起这个人派兵布阵、带他们疆场厮杀,在平日生活又是如何关照他们! 大家都是记得的,谁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凤帅!”王琊上前,振臂高呼,“我王琊生是惊云骑的人,死是惊云骑的鬼,若谁再敢说一句有违惊云骑的话,当如此刀!”说着,将手中大刀砍成两段! 好功夫,好一员猛将!王家真是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人!郭圣通心中暗叹。 王琊声音铿锵有力,令全军将士俱是一震,下一刻呼应声响彻天空! 凤九歌心中高竖大拇指。看不出来啊,这家伙平时老实巴交的,原来是个演技派。 她做了个手势,又说了一番话,令全军将士声泪俱下。 “我很痛心呢。竟然有人会相信那些话,怀疑圣主,怀疑本帅,甚至怀疑惊云骑!想想背后那人的阴险心思,分明是要让惊云骑分裂!没有战死沙场的我们,却最终死于阴谋诡计之下?”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说着将岳飞、辛弃疾等人的故事,改编讲了一番。 不少将士都流出眼泪,特别是那句“心在天山,身死沧州”。如果那人奸计得逞,他们没有死在沙场,却要死于内乱……这对于将士而言,是耻辱! 刚刚那人,居然敢说凤帅的不是,甚至怀疑惊云骑的军纪,他们还差点上当! 要说凤九歌的表演,两分演技,八分真心。 怎么可能不伤心,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几句话就让人策反了。 怎能不愤怒?!郭圣通为惊云骑付出这么多,竟然还被骂做妖女。 当然,惊云骑的老兵是绝对不会上当的,她这次发作就是要趁机给那些新来不久的士兵敲一个警钟!更要让所有人铭记,惊云骑的敌人是谁,什么样的行为会破坏惊云骑的凝聚力,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就掂量掂量自己脖子上的脑袋。 同时,她也明白一件事,惊云骑还真是容易混进奸细啊! 阴识那家伙和臭老鼠一样怎么打也不死,还时不时出来溜溜,无孔不入,她有必要来个敲山震虎,奥不,是武松打虎。 至于郭圣通,她是惊云骑的主人,可在将士们心中的分量还不够,要想个办法。万一哪天郭圣通率惊云骑打刘秀,指挥不动怎么办? 只几句话间,凤九歌心中就做了多种部署。 她回头朝郭圣通做了个手势,你安心吧,我已经摆平了,没让你失望吧。 之后,就看你的了。拿下惊云骑,不在话下吧。 凤九歌走向惊无缘,“阴识这次可真是踩到我的雷区了,惊无缘,我想用恭海阁的力量对付他。” 哼,她凤九歌是谁?本书女主,天下第一帅! 看遍了各种宅逗,宫逗,官逗,民逗,菜市场大妈逗,等各种逗法的超级圣逗士。 刘秀与赤眉军交战,再次大获全胜,回营便听说皇后有喜。 他露出久违笑容,这的确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鼓舞军心。 “妾身参见皇上。”阴丽华盈盈一拜。 刘秀却急忙扶起,“你怀着身孕,快躺下休息。” 大手抚上阴丽华的小腹,阴丽华羞涩一笑,眼含秋波。 刘秀心中一动,无论前世今生,阴丽华都是一个完美的妻子。当初他征战河北,是她照顾两个姐姐,带她们躲避刘玄的追杀。后来他纳了刘莹为妾,甚至没有封她为后,也一直没说什么,不争不抢。不像其他妃子,拼命为娘家争权。 皇后之位,她固辞不受。阴家也谦让,不受侯位,依然鼎力支持他。 如今,战场这样凶险,她贵为一国之母,和自己共同进退。 只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脑海里闪过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 “你现在有身孕,安心养胎可好。”还是让他避一避吧,血光不利于胎儿。 阴丽华乖巧地点头,“妾身听皇上的。” 此后,阴丽华便在一处安心养胎,不问世事,毕竟生下太子才是最重要的。直到某一天,刘黄与刘伯姬联袂前来。 阴丽华心想她们来做什么,却还是“喜出望外”,却不料那两人对着她就是劈头盖脸一通打。 她慌忙唤来婢女将两人拦下,脸上楚楚可怜,梨花带雨道:“姐姐,你们这是……?为何要如此对我,我腹中还有文叔的孩子!” 潜意思是,我们肚子里有未来的皇上,你们掂量着点! 阴丽华心里恶毒地骂着这两人,蠢货,她现在贵为皇后,竟然还敢对她动手?! 刘伯姬一愣,刘黄却毫不理会阴丽华,直接破口大骂道:“贱人,竟然给文叔带丢脸,害他……” 所以说,流言的当事人往往都是最后一个知晓的,特别是有恭海阁的插手。 自阴丽华怀孕后,各地流言四散,都是关于阴丽华,刘秀,阴识等人的,简直是层出不穷,每隔几天就要上演一个新版本。 百姓茶余饭后闲谈,笑个不停,成为一种新时尚。 版本一:哎哟唉,这刘秀,还真是色中恶鬼,打仗都能搞出个孩子来。你们听说没有,当年刘秀在阴丽华十岁的时候就看上她了。奥哟~你可得把你家孩子看好了,这年头变态可多了,专门有喜欢小孩的恋童癖。变态是什么?这你都不知道,就是各方面不正常,特别是心里不正常。 版本二:哎哎哎,你知道吗?那阴丽华可是@#¥%##&%¥#¥。什么?你说她是皇后,奥哟,的确是皇后,这魅惑人心的法术真是高强,十岁的时候就把那刘秀迷得团团转。还有哦,向阴丽华提亲的,可是有几千家。据说都能围绕地球好几圈了。地球是什么?你不知道哇,是一个非常巨大的球体,可以住几十万万人! 版本三:前几天的传言不可信,不可信!我可是掌握了第一手内情!知道吗?刘秀就是个活王八!什么叫活王八?这你都不知道,就是带绿帽子了呗。绿帽子是啥你都不知道?偷偷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据说啊,阴丽华的孩子不是刘秀的。至于是谁的,神知道?!军营那么多男人,都有可能啊。 版本四:唉,招财叔,发福婶,你们听说没有?阴识、刘秀和阴丽华之间可是三角恋唉!知道阴识不,他还有两个弟弟,就是那啥啊,耽美哇!耽美是啥?就是男同啊,男人喜欢男人,现在很多人不都好男风吗?阴兴和阴就两兄弟那个相爱哇~甚至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发现。那阴识肯定有那种嗜好啊!据说,他也是刘秀的身下臣子之一啊,要不怎么那么快就封侯了呢?渍渍,你们不知道哇,阴识和阴丽华可不是从同一人的肚皮爬出来的,那两人的母亲抢一个夫君,这两人,还是在抢一个人。哎哎! 什么!你说没证据?这画上不都画了吗?哎哟,大妈我都不好意思看了,都是刘秀与阴识那两人……你懂得。 …… 很快,流言遍布大街小巷,各种新鲜词汇层出不穷。什么变态啊,大妈啊,耽美啊,地球啊,时尚啦,绿帽子啦,逐渐成为百姓津津乐道的词汇。 有商贩叫卖,曰:“走一走,看一看,哪个没见过乌龟王八蛋。”更有客栈酒楼说书人,根据这些版本,编了一系列故事,什么爱恨情仇啊,时而感动得一群大妈哭得直抹泪,时而把大妈气得想甩耳光! 且说刘秀军中,这事也是流传甚广,不过刘秀是皇帝,不可能和士兵同吃同喝吧。手下大将也不会傻到直接告诉刘秀:“皇上,有人说您坏话。”“什么坏话?”一旦那人重复一遍,下一刻绝对脑袋搬家。 他也是极为多疑谨慎之人,发现士兵看他眼神愈发异样,便派人去查,可手下的人,在犹豫怎么说啊。 所以咯,刘秀知道这事真是相当晚。 而且是这样的情况:某天,刘秀发现一群士兵围在一起看什么东西,走过去一看,脸色都黑了。画面上的人是他,竟然和阴识…… 他当机立断,将几颗人头斩落在地,威慑众人,可为时已晚~那画册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 当得知是恭海阁搞得鬼,他喷出一口鲜血,骂道:“郭圣通!” 可这次和郭圣通一点关系都没有,始作俑者正听惊无缘讲这些流言的效果呢。 凤九歌唇角俱是森森然的笑,阴识看中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权力,财富!阴家财路早已被恭海阁掐死;至于权力,她很想看看,这种情况下,阴识如何上升!和皇帝有传闻,那些自称忠义之士怎么也要借机狠狠地落井下石一番,还有动不动就喜欢撞柱死谏的儒生,听说刘秀手下最近也收罗了一批书生啊。 至于为什么要针对刘秀?呵呵,这人之前可是有派过杀手杀她,而且,是一个无耻至极的人。 打垮一个人,就是要把他看中的一一摧毁。 阴识,这次,绝对要送你下地狱! “接下来呢,有没有把阴识杀了!”这人留着就是一个祸害。 惊无缘摇头,“阴识身边突然出现很多慕家的杀手,我们的人始终得不了手。” “怎么回事?” “想必是阴识又耍了什么花招,慕家最近动作不小,许和上次祭品被劫有关。” 第六十五章 慕家祭祀 一听惊无缘提起慕家,凤九歌眉间冷意一闪而逝,惊无缘却是捕捉到了。 “那些女孩都安顿好了吧。” “嗯。” 惊云骑在此地驻军已十多天。凤九歌心中微叹,好不容易打倒王易,却来个更琢磨不透的隗嚣。思及此,她刚刚的喜悦也化作泡沫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一路攻打隗嚣,隗嚣非但不露面,手下大军更是急急后撤,两军甚至没有交手。 惊无缘从恭海阁那里收到消息,说是隗嚣出事了,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可这绝对有诈,若是隗嚣受重伤,大将必然死守! 恭海阁的人脉遍布各地,但在隗嚣地盘,被拔除得最狠。不仅如此,他还利用暗线,迷惑对方,甚至从中得到惊云骑的消息。 她也问过惊无缘:“没办法让隗嚣称臣吗?” 惊无缘摇首,“隗嚣此人阴晴不定,神出鬼没。和他合作,很难。” 凤九歌默念,前方的路崎岖不平、布满荆棘,十分难走啊。可,也只能继续走下去。咬咬牙,拼死冲过去就可以了。 她有想要守护的人,唯有这一点不会改变。 “去校场吧。”最近忙这忙那,有些忽略他们了。当然,凤九歌也是暗中观察。 郭圣通开始接手练兵,想要获得军心,光靠站在将帅身后是不行的,需要得到全军将士认可!同时,凤九歌也想看惊云骑众人的表现。她在试探上次事件究竟真正过去了没有,是不是还有人对郭圣通不满。 士兵要做的,就是绝对服从! 啊咧?她没有看错吧?凤九歌眨眨眼,再眨眨眼,王琊周围竟围了几圈人。以往这家伙很是孤僻自傲,不少士兵也排斥他。如今,却大受欢迎啊。 凤九歌不知道,她自己在这其中起了很大作用。 她走上前,王琊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其他士兵也和他一样行礼。 呵呵~这个王琊,有意思! 她把王琊拉到一旁,“喂,小子,你怎么开窍的?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什么意思?”凤帅还是说一些奇怪的话啊。 “额。”凤九歌心里乐了,这句话还没流传,那她是就第一个说的。“就是你进步很大!” 王琊深深看了凤九歌一眼,炽热的目光中饱含崇拜与尊敬,凤九歌甚至怀疑自己眼花了。 “日后,但凭凤帅吩咐。”他朝凤九歌再次行了个大礼。 前些天,他给大哥去信,简单说了惊云骑和自己的情况。 王琅交代了一番,并分析道,惊云骑前途不可估量,王家也已支持刘扬。而在惊云骑中,凤九歌则是魂,能将全军将士凝在一起的魂!从惊云骑的行军风格就可以看出,与凤九歌很是相似。 王琅对凤九歌评价颇高,与惊云骑将士同吃同喝,颇有飞将军李广之风范,甚至更胜于李广。 李广是一员猛将,凤九歌在这方面稍显不足,可排兵布阵,指挥作战却要强出百倍! 王琊见此,略作思索,的确如此!是以,决定跟随凤九歌。 王家在培养嫡子这件事上确实花了不少心力,王琊也毫不逊色。上次在校场,他很轻松就看懂凤九歌的眼色,略一想就明白整件事的始末。 他并不觉得凤九歌在欺骗大家,那人不是王易的手下,他知道。但凤九歌的做法却是最快最有效并且一针见血的方式。对将士们来说,若他们曾经受敌人蛊惑,而那人手上沾满了自己同伴的鲜血,这是何等教训! 凤帅不仅阵法高超,也很善于利用人的心理啊。 凤九歌狐疑地看向王琊,好吧,这人有能力,有忠心,可以用!“今后,你我接着配合。有什么动静,一定要告知我。” 王琊点头。 虽然进入秋季,可还是很热。凤九歌耐不住烦躁,晚上到林里纳凉。 “晚枫。”凤九歌走过去,坐到慕晚枫身边,并没有说话,只是在吹着风。内陆真是好热,不比家乡靠海,夏天格外凉快。 她拿出驱赶蚊虫的药包,这是邳彤所配。 “呐,晚枫。” “嗯?” “你有没有见过海,很美,一大片蓝色,只看着,就会沉迷其中。” 慕晚枫摇首。 惊云骑虽曾在山东征战,可却没有行至海边,两人都没有看过古代的海景。 “啊啦~你们这个时代的大海,我也没见过。”她顿了顿,转头定定地看向慕晚枫,眸中闪耀着熠熠流光,比夜空中的星光还要璀璨:“晚枫,等战事结束,一起去看海吧。”说着,脸上绽放金灿灿的笑。 慕晚枫望着熟悉的双眸,那里依然纤尘不染,此时溢出的光芒让她双眼有些睁不开,稍稍适应,她思索了一会,重重地点下头,应道:“好!” “说好了?不许食言!”她满眼期待,慕晚枫顿觉好笑,很简单的一件事啊,只是去看海而已。 “嗯!” 凤九歌噗嚇笑了,“晚枫,你说,郭况这几天怎么那么倒霉啊?” 慕晚枫一愣,随即想到那小子以前到处乱跑,可最近被郭圣通强制进行异常艰苦的训练。郭圣通是恭海阁第一任主人,也是“云辅”之主,训起人来很有一套,连她都吃不消。 最主要的是,郭况那小子,平时咋咋呼呼,还直呼凤九歌名字,现在被郭圣通强制要求,见了每一个将军都要行礼。每次看他,撇着嘴憋着气,腮帮子鼓鼓地行礼都格外滑稽。 而且很解气! 想着,慕晚枫也露出久违的笑意。 “晚枫,就是这样,要一直笑着,开心着。”凤九歌望着不知名的远方,轻声道。 慕晚枫茫然片刻,随即明了,“九歌,谢谢你。” 凤九歌夸张地伸个懒腰,“我根本什么都没做,晚枫就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很让我疑惑啊。” 慕晚枫看出凤九歌的小心思,她很想知道自己的事,却没有直接说,给自己开口的选择,九歌,一直都是这样。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可对身边的人,比谁都要用心。 自己这几天一直恍惚不安,她一定是担心了。 慕晚枫想了想,“十月中旬,是慕家祭祀。” “唔。”她知道啊。那群家伙!他们把被抓的女孩救出,看他们怎么办?说不定会遭所谓神的惩罚。 “慕家祭祀,是慕家最受期待,却是最残忍的事情之一。” 凤九歌心中一惊,眸底掀起惊涛骇浪,和她想的很不一样啊! “慕家自然是希望女孩们都被神明选中的,但是……”她顿了一下,“神族首领陷入沉睡,神明选这些女孩,就是为了唤醒他。” “没有人知道那些被选中的女孩如何处置,因为,神族首领一直都没有苏醒。” 凤九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神族首领不被唤醒,那些女孩的命运……她无法想象! “而没有被选中的女孩,就要送至那个牢笼中。”慕晚枫声音变得缥缈,虚幻得不真实,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 “那些女孩啊,哭着,喊着,挣扎着,不想进去呢,因为不少人都是来自那里,她们知道那是人间地狱。”那些女孩的悲鸣,时时刻刻响彻在耳边,即使她已经离开慕家,依然如此真实。 “她们将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此生,被当做生育的工具……亦或是牲畜,没有自由。” “关在那里的人,眼神呆滞无光,就像活死人,不,是会移动的僵尸,也可能是……”慕晚枫不断变换着,显然已经陷入漩涡。 “晚枫……”凤九歌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怅然,只能低低地将慕晚枫唤回。 “其实啊,我是最幸运的。”慕晚枫垂下双睫,展露一个虚弱易碎的笑容,“我不用像她们那样。” “但是啊,”她看向凤九歌,眼里滚下一行泪,落在凤九歌心间,烫得她几欲落泪,“我啊,是刽子手,是将那些人送至地狱的刽子手!” 凤九歌只觉呼吸停滞,心一抽一抽。 疼啊! “你一定觉得奇怪,我如何得知王易大军,押送了慕家选来的女子?” 凤九歌开口,想要阻止她说下去,慕晚枫伸出食指立在凤九歌的嘴边。“听我说。” “因为啊,我也做过呢!”她看向凤九歌,眼中泪光点点,却拼命压抑,她有什么资格哭泣呢?!在九歌面前,她只是一滩污泥,肮脏不堪,身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和诅咒。 “但是。”凤九歌握住她的双手,声音是异常的柔和,“晚枫,也只是为了生存下去吧。” “生逢乱世,人在其中,身不由己太多。晚枫也,不想那样,所以拼命逃离。” 慕晚枫心被揪住。 “甚至,晚枫之前也是出于龙潭虎穴之中,很危险,稍不留神也会……所以,我觉得,晚枫并没有错,错的不是你!” 一声霹雳击在慕晚枫耳旁,她一个激灵醒来。 “九歌。”慕晚枫哽咽,一直不知道怎么说,一直压在心间、让自己喘不过气的大石,被她轻飘飘的一句话搬开,“真的没有错吗?” 绝望来袭的黑夜,却有阳光普照,冰雪会融化吧? “当然!”凤九歌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是凤九歌独有的安慰人的方式。 “放开她!” 凤九歌被这突如其来的狮吼吓了一跳,只见一抹紫色身影从天而降,是慕紫渊! 第六十六章 惊梦 慕晚枫脸色大变,凤九歌的眸子眯起,警戒全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慕紫渊如此忌惮,那人明明已和惊云骑结盟。 她只是觉得,每次见到这个人,都恨不得化身猎豹,扑上去将他脖颈咬断! 桃花眼嫌恶地瞥了凤九歌一眼。对凤九歌,他没有一丝好感,可以说是极度厌恶。 尤其,是刚刚抱住玥的那双手。 真是碍眼得很! “你来做什么?”慕晚枫上前挡在凤九歌前面,眼中是永无止境的憎恶。 “玥。”他眼底闪过狼狈,受伤,可最终呈现的,是浓烈的深情。 凤九歌心里一个咯噔,怀疑自己看错了,不会吧?这家伙对晚枫…… 不会的!他们可是兄妹! “玥,慕家祭祀临近,你……小心。”慕紫渊眸底晦暗不明,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凤九歌很是着急。 这家伙,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慕晚枫眼中恶心、怨恨、愤怒交杂,她没有理会慕紫渊,反而拉住凤九歌,“九歌,我们走!” “嗯。”凤九歌目光复杂地看了慕紫渊一眼,其中警告不言而喻。 慕紫渊一叹,将胸间浊气尽数吐出,他直直地望着慕晚枫离去的背影,却是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一白色身影落下,通身月华随之而来,闪耀夺目,纵使是慕紫渊也自愧不如。来者脸上不再浅笑,“但看你怎么认为?”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如何得知。只是,”慕紫渊抚上胸口,他略略诧异,那里竟然还是跳动着,“那副场景似曾相识,是我的噩梦。” 公子洛曾给他写过一封信,一看信中所写,不需细想,他便陷入泥潭,近似疯狂。他当即与惊无缘结盟,只希望改变玥的结局。 慕紫渊打量了公子洛几眼,眉头一皱,“阴识与乱神合谋,分明是想破掉你的修为,限制你的行动。你明知如此,却……我们都一样啊!” 他苦笑着,掏出一白瓶,扔向后方,公子洛伸手接住。 “对你恢复修为有帮助。快点恢复,保护她,然后,”眉间厌恶毫不掩饰,“别让一些臭虫到处蹦哒!最近慕家又闹得厉害。”说罢,慕紫渊一个纵身飞走。 夜。 凤九歌再次陷入梦魇,她苦苦挣扎,却不能让自己醒过来。 好多带着面具的女孩站在眼前,面具掉落,是相似的脸! 凤九歌先是尖叫,然后不断对自己说,没什么好怕的,没错,没什么好怕的!这都是慕家的错,只要把慕家铲除,就可以结束! 是了,是这样的! 她挥刀向前砍去,人影消散,是一团迷雾。 只是雾而已!没什么的,只要拨开云雾就可以继续前进,她在现代可是每天都能遇上雾霾。 走出迷雾,一人站在前方,是慕晚枫! 她大声喊慕晚枫的名字,可是,突然间所有感官凝住……她几乎忘了呼吸,心肺被狠狠攥住。 慕晚枫胸前,插着一把刀,而那握刀的那双手,那个人,她睁大双眼努力看清。 那,分明是慕紫渊! 凤九歌尖叫着惊醒,浑身冷汗,如坠冰冷深渊,全身力气被抽干。 这是梦! 这是梦!! 这一定是梦!!! 可,为什么胸腔内那颗心脏剧烈跳动不歇? 她全身哆嗦着穿好衣服向外跑去,不能这样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知道不能这样下去,慕家,必须赶尽杀绝!而且要尽快! 那梦,一定是预示着什么?! 凤九歌慌慌张张,茫然所措,像是迷路的孩童,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对了,去找惊无缘,他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他一定知道怎么做! 凤九歌开始疯狂地跑,他不在营帐?!会在哪里?她此刻迫切地希望惊无缘出现,告诉她那只是假的,或者他有办法将慕家铲除。 她四处寻找,引来巡逻士兵的关心,来不及回答,埋头地跑。 有声音!是郭圣通! 对了,郭圣通是后世摄政王妃,她肯定也知道怎么做。 没错!凤九歌闭上眼,缓了口气,她是猪脚,猪脚是无所不能的,想让谁活,谁就活,想谁死,谁就要死! 一定是这样!不会有错的!她不断对自己说着。 其实……是自欺欺人的话,可凤九歌完全没有意识到。 她走上前,听到郭圣通的话,顿住。 “你对九歌,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惊无缘!我希望你能确切地给出一个答案!” 郭圣通为什么要这样问!凤九歌轻步走过去。 惊无缘却是沉默。 “还是放不下她吗?在你没彻底放下她之前,不要去招惹九歌,九歌,很重视身边的人,很容易受伤。若那人某一日出现,你又该如何?” 恍若晴天霹雳,凤九歌眸子瞪大,满眼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 她转身狂奔,心中一个声音咬牙切齿。 渣男!!!果然,和古代男谈恋爱都是扯淡,三观相差太大!! 他心中有别人,竟然还…?幸好,幸好,她还没有动心。可随之而来的,是灭顶的怨愤,古代渣男可真是多,过江之卿尚且不及。无论是帝王还是将相,其中都有好多! 惊无缘,你是把我当成第二个郭圣通不成! 她抄起刀跑至远处,心中的茫然、彷徨、疯狂、怨怼在一瞬间爆发,只一刀,前方大石碎裂,随之,手中大刀也断裂。 她看向自己的双手,那处震得生疼。 切,破刀!暗骂了一句,将手中断刀狠狠扔出,却只听“奥哟”一声。啊咧?! 凤九歌抬眸望去,哪个倒霉鬼被砸了,先说好,她可不会道歉,那人也不要在这时候和她哔哔,不然,她绝对会掐死他! 只是,出现的不是一个人,却是一群人!而且是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冒出。 心中暴躁到极点,她吼道:“有没有完!都一起出来行不行。” 那正往外冒的人一愣,紧接着真的出现一大批。呵! 凤九歌习惯性地拔刀,却什么也没摸、到,想起自己刚把那破刀扔出去。好想骂娘!问候这些家伙的女性亲戚。 一人走近,凤九歌趁着月色看清,那人面色从容,脸上是无可挑剔的微笑,她却忍不住吐槽,拿一把破扇子扇来扇去,切,装诸葛亮啊! 那人说道:“姑娘不必惊慌,我家主公有请。” 凤九歌眸子转了转,“是愧嚣?” 他一愣,笑得意味深长,“姑娘好聪明。” “我知道了,带路吧。”她也想见见那个人呢! 第六十七章 隗嚣 “进去吧,我家主公在里面等你。” 凤九歌一脸从容,丝毫不见慌乱,虽说两军没有交战,敌对方却是事实,成为俘虏还能这么镇定,一副做客的潇洒,让隗嚣手下心生佩服。 他们没见过凤九歌本人,却也听说过这人的大名。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掺杂着草药味扑来,凤九歌暗自皱眉,这味道不好闻,难道隗嚣真是受伤了? 强忍住不适,她缓缓走进。 一男子立于窗前,约莫而立之年,面容刚毅,颜色苍白,略显憔悴,眉宇间的霸气隐隐闪现,恍然间平静如水。 强者!这是凤九歌对隗嚣唯一的评价,不仅是实力,更在于那一份心性! 回想公子洛的话,那人明明在强忍着极大的痛楚,可面上丝毫不显。 她看不透这个人,一点也看不出他心中所思。迄今为止,她见过的,也只有郭圣通和公子洛才有这份心性。 隗嚣没有正眼看她一眼,也没有说话,只是远望窗外。。 “你是隗嚣!”凤九歌打破沉默。 隗嚣转身,掩唇轻咳,“你不是知道吗?” 他知道惊云骑看出自己的目的,更知道他们会将计就计,上演一出好戏,让自己信以为真。既然有个现成的机会,他为何不接受,何况,还看了一处好戏。 虽然没见到那场景,可手下的描述却让他笑了好长时间。恋人心有所属,女将军暴怒出走,却遭敌方劫持,如果放在酒楼里演,不出一月便会流传甚广。 凤九歌一愣,看来他们都看出对方的算计。 这些天,她一直觉得有人监视她,起初是错觉,后来想一想,便猜到什么。隗嚣将惊云骑引到关中腹地,一定是有打算的,这目标应该是她。 恰好,她也想来见见隗嚣,便装作“无意间”被绑走。 凤九歌脑海中搜索了愧嚣的史迹,加之公子洛的嘱咐,思索怎么开口。这种人,和他玩心眼绝对会被耍得连渣都不剩。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和他扯一些有的没有的,直接打开天窗,“联盟如何?” 愧嚣唇边扬起几不可见的弧度,凤九歌一度怀疑他是在嘲讽自己的自不量力。公子洛告诉她,隗嚣此人,阴晴不定,难以捉摸,确实如此。 “现在天下有四股势力:刘扬、刘秀、公孙述,还有你。刘秀,你是断不可能和他合作,阴识和慕家联手,你那么痛恨慕家,自然不会向刘秀称臣。” 难怪东汉史上,愧嚣无论如何也不肯投降刘秀,他宁愿与公孙述那厮狼狈为谋,东汉史上隗嚣被骂得很惨。 “至于公孙述,和他联手你一定会败!”她说得斩钉截铁,好像亲眼所见一般,愧嚣扫了她一眼,目光中略带探寻。 凤九歌鹰隼般的目光精确地抓住这一点,很好! “所以,你想摆脱慕家,也唯有和我们联盟!”这一声铿锵有力,带着号令千军万马的威势席卷而来,却又不显突兀,那是肆意张扬,并非嚣张跋扈。 愧嚣脸上没有任何变化,眼中波澜微微浮动,似笑非笑。 凤九歌接触到这人的目光,脸色微红,有些上火。她知道谈判时不应该这样暴露自己的底牌,怎么着也要演出戏。可,她直觉在这个人面前演戏,只能被当做小丑一般。 唯有这样直白地摊开才有成功的可能。 佩剑猛然出鞘,动如雷霆,凤九歌还来不及反应,一把剑就横在自己脖子上。 好快!这人真是受伤了? 隗嚣唇角笑意加深,却显得及其妖异,“我现在拿剑架在你脖子上,你说,我是你的敌人吗?” 凤九歌由最初的错愕转为平静,闻言,她下巴高扬,一身狂傲,“当然!只有在对付慕家时,我们才是盟友。其他,都是敌人!” 愧嚣大笑出声,笑得畅快淋漓,好久都没遇见这样有趣的人了! 凤九歌耳朵有点受不了,想捂上,却不敢乱动,只能心里吐槽,别笑抽过去! 隗嚣停止大笑,“哦~既然如此,你为何不与刘秀合作,阴识虽然与慕家有联系,可以刘秀那人的疑心,断是不可能容下慕家的。” “不可能!阴识和刘秀一丘之貉,皆是过河拆桥之辈,况且,我与那两人不死不休!” “因为他们曾要杀你?”隗嚣眸光微闪,凤九歌却是抓住了,她脑海中快速计算,怎么样回答,才能过这一关,并且获得隗嚣的认可。 她深知,接下来的回答若有一处让他不满,他就会割断自己的脖颈。 电光急闪间,凤九歌摇首,“若是因为这,我会容忍,毕竟我们处于不同立场各为其主。但,他却伤害了我珍重的人!这一点,无论怎样,我都无法原谅,更不会和他们合作!” 愧嚣将剑收入鞘中,“就这样急着铲除慕家?以至于安排这样一出烂俗的戏码来迷惑我。” 凤九歌垂首,想起那个梦境,指甲狠掐手心,声音带了自己未曾察觉的恨意与颤抖,“嗯,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们杀了。” 愧嚣眸底笑意闪过,还真是爱憎分明,脸上却颇为肃穆,“既然要联盟,那就拿出一点诚意来,那种随时都会断掉的联盟,我可不想要。” 凤九歌一愣,想了想,古代起义军之间通常是通过姻亲关系结合到一处的。“联姻?”她试探道。 愧嚣上下扫视凤九歌,那种审视意味让凤九歌微微皱眉,“你就这么自信?” “?”凤九歌不明所以,却知道有戏,“当然!” 可愧嚣下一句,把凤九歌气得几欲吐血。 他嘲讽中带着浓烈的鄙夷,“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你,和惊云骑联盟?” 凤九歌俏脸一红,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好伐?是你自己多想了,大叔! 愧嚣继续冷嘲:“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符合正常男人的审美,还带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易容假面。” 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愧嚣将外面侍女叫进来,“带她下去,收拾齐整再来见我!”说着,大手一挥,不顾凤九歌的强烈抗议,就让侍女把她拉走。 凤九歌不由想,自己是不是惹什么了,怎么这么倒霉。先是被带到一间屋子,被一个老太太用X射线上下扫视,还用了根绳子左勒右勒。 然后是一群丫鬟围上她,把她摁在水里洗了又洗。凤九歌暗骂,洗菜都没有这么洗的。不明白古代当权者为什么要这么多人伺候,那么难受,难道仅仅因为不用亲手动手,洗得干净? 终于挨过这些折磨,一个冷冰冰的女人端着一盆水走过来,她闻到味道,不对,这是去除易容术的药水! 看穿凤九歌想要逃避,那人警告意味十足:“老实点。” 罢了,乖乖认命吧,这张脸早晚都要揭开的,她认命地将自己的脸凑上前,心里想到了一句经典的诗,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凤九歌由着这些人摆弄,然后换上女装,感觉有些别扭,但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的。来古代这么久,第一次穿女装唉,在现代她可是很向往那种古装美女的。 收拾好了,凤九歌一转身,倚门而站的女子眼中俱是惊艳! 一袭湖绿色长裙,衬一身飒爽英姿,肩若削成,腰杆笔直,身姿矫若游龙,却毫不失女子的柔美,翩若惊鸿,仿若轻云之蔽月,飘若流风之回雪。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眸,灵敏清澈却无比耀目,皎若太阳升朝霞,让人无法移开双眼。 她想到了满园绽放的蔷薇,如此夺目;又如冬日迎风而立的青松,骄傲华茂。这两种不同的感觉竟会在一人身上体现,且毫无违和感。 她忽然觉得凤九歌身上佩戴的首饰很是多余,挥手让下人将凤九歌身上的首饰全部摘下,只留一根玉簪。 一切完好,女子示意凤九歌跟上,向隗嚣书房走去。 凤九歌一路提着裙子走得极慢,天哪,光看着电视上那些穿古装的很美,可真穿起来,她有种想把这一副给撕烂的冲动,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走路了?! 磨磨蹭蹭地走着,在带路人嫌弃的目光中,她终于磨叽到书房。 隗嚣看到她,先是一愣,满目震惊、惶恐、悲戚、怨愤、狂躁急转,然后他嘴角缓缓扬起一丝弧度,越来越大。 凤九歌心中暗叹他的表情千变万化,像是放片子一幕幕飞快过去,可又觉得哪里不妥。 她听到隗嚣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说,如果我把你交给慕家,会不会换来我的自由?” 凤九歌猛然瞪眸,眼瞳中的惊诧无限放大。 惊云骑 “到底是怎么回事?”慕晚枫猛拍桌子,怒喝道:“突然间就做这样一个决定,也没有提前准备,仅仅是凭你们对隗嚣的了解……就让她孤身前往!” 如剑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帐内几人皆是沉默。 惊无缘也是后悔,其实在答应九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后悔了。 “这是九歌的选择,无论如何,请相信她!”良久,郭圣通说道。凤九歌大半夜突然将自己叫起,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紧接着就上演了一出戏。 她猜到凤九歌是有什么目的,凤眸斜过身旁的白影,这两人在预谋着什么?他这次,着实有些过了。 慕晚枫不知该如何挽救,她早上发现九歌失踪,却听到九歌孤身前往隗嚣府邸,想要结盟!“隗嚣未必看不出那是将计就计的把戏。” “以他的为人,他不仅会看出,还会顺着台阶下。所以,他也算是上当。”公子洛开口解释,虽是突然间的决定,可成功可能性很大,而且九歌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闻言,慕晚枫并没有放心,她双拳紧握,不受控制地颤抖,是惊,是惧,是忧,是怒!隗嚣的底细他们真的知道吗?!那周围有多少慕家的探子,她再清楚不过,一旦九歌落入慕家手中,那么…… “别担心,还有恭海阁的眼线在。” “我当然知道!可是……”慕晚枫觉得自己现在就要炸裂,一会是烈火烹煮,一会是高山冰寒,冷热交替变化,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每一处都昭示着无边际的恐惧!让九歌去冒险,她怎么放心得下?! “禀报元帅!”一小将喊道:“前方二十里处发现四十万大军!” “应该是隗嚣。” 郭圣通惊诧:“九歌难道没有谈妥吗?” 第六十八章 联盟 “这是愧嚣的另一个信号,如果我们能打赢,他就会与我们合作。”公子洛轻笑,看向郭圣通的目光温柔得能沁出水来。 他转向惊无缘,“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九歌已经完成了第一步。” 惊无缘颔首,转身而去。 慕晚枫也同样奔赴战场,这是九歌孤身前往争取的机会,她一定要利用好,不能让她的努力白费。 凤九歌后背冷汗已湿透衣襟,暗中蓄势,做好随时开、打的准备,她可不想进入慕家那个地狱。 隗嚣却放声大笑,无比得意,酣畅淋漓:“原来你也会害怕。哈哈哈!安心,我可不会和他们合作……如此一来,我更加逃不掉。” 凤九歌暗骂隗嚣恶趣味,刚想说什么,就见隗嚣浑身抽搐,双眼爆睁,脸色,不仅是脸色,全身都是通红,像是下一刻就要爆沸。 凤九歌心中一个咯噔,这是? 只见隗嚣痛苦地低、吼着,口中不断念着“血。” 血? 转眼间,隗嚣眸间血色愈浓,他猛然拔剑割向手腕,任自己的血流了满地。 只是,这血的颜色不对啊!他流出的是静脉血,静脉血应该是暗红色才对。而且,这血红得不正常,太红了! 就像是煮沸一般,她几乎听到血液落地后“滋滋”的声音。 凤九歌正急速思索,就见隗嚣扑来,她一躲,隗嚣却咬住她的胳膊不放,妈的,好疼。! 她拼命挣脱,可愧嚣咬住不放,她也不敢用蛮力,若伤了他,别说联盟,她能否囫囵走出去,还是待定。 谁来告诉她,历史上的枭雄隗嚣,是属狗的啊! “怎么没有血?”折腾了许久,愧嚣终于恢复了些许意识,他放开凤九歌,却微微诧异,他那么用力咬,这人都不流血吗? 凤九歌揉揉发疼的胳膊,把始作俑者的祖宗问候好几遍,接触到隗嚣探究的目光,她装聋作哑。她早就注意到了,自己是不会流血的。上战场这么多年,她都没流过血,除非,她自己弄伤自己。 只是,隗嚣刚才……脑海响起公子洛的话,隗嚣想要脱离慕家要饱受极端痛楚,再联想眼前的事情,那个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底揭晓! 原来如此!一股冷意覆满了全身各处,却很快转为恨! 她走至茶案,倒了一杯茶,咬破自己手指,一滴鲜血落入其中,将茶杯递给瘫在地上的隗嚣:“喝吧。” 愧嚣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脸色也好很多。他缓了一口气,平复好心情,仿似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所有的痛苦狼狈统统消散。 凤九歌面无表情,周身却有一股黑气压慢慢形成。愧嚣心中却涌起一丝凉意,这强大的压迫是这个女孩释放的?上一刻还光灿如暖阳,此时却迸发出这样的冷意,真是不可思议。 “竟是这样。”凤九歌低低的声音传来,她没有理会愧嚣的惊愕,自顾自说道:”“我之前还不解,慕家是如何控制这些人?明明关系越来越稀疏的。” 她猛然抬首,直直地看向愧嚣:“刚才那种痛苦,是通过血缘传递的吧,所以慕家才会控制这么多人!” 愧嚣唇角扬起略略苦涩:“你很聪明,但你猜到,又如何?”话中的讥讽不言而喻。他眸若冰寒,其中积攒着数不清的怨和恨,“你的血确实能解除这种痛苦,但,谁知道那是一时或者永久?还是,你能用全部的鲜血拯救所有人,帮他们摆脱慕家?!” 凤九歌不为所动,脸上没有一丝变化:“有开始,必然有结束,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那么你暂时逃脱了,又有什么意义?” 隗嚣心中一惊:“你是想,铲除慕家?!” “难道你不想?!”凤九歌反问。 他摇首,“我只想摆脱慕家,摆脱那世世代代都要延续的诅咒,却从没想过拔除慕家。因为,那是不可能的。”说着,看向凤九歌,“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但不要以卵击石,我对慕家的了解也只是冰山一角,那个慕晚枫亦是。” 凤九歌并没有理会他自认为的好意:“我必须那么做!我只问你如何想?联盟,还是各自为政。” “小丫头可真没耐心!我答应联手,但是你先得留下几天,我得看看这病还会不会发作。”隗嚣颇为无奈,被一个小丫头逼到这份上,还真是头一次,这人都有勇气去铲除慕家,他还能输给她不成,大不了一死! “慕家的每一个人都会发作吗?”晚枫是不是也……?漆黑的眼瞳漾过担忧。 “慕晚枫当然不会,她是慕家嫡系。” 那就好,凤九歌松了口气,又转回正题:“每天都会发作吗?” “啊!每次发作起来,血液就在沸腾一般……所以,慕家不需要花费任何力气,就能将这么多人牢牢掌控,很难有人逃过慕家的掌控,王易也是如此。” “王易?”这和王易有什么关系?凤九歌准确揪出这一点。 “之前曾经约好一起摆脱慕家。君临天下那一日,便是自由之时。可他实在受不住,就向慕家投降。”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凤九歌心酸,很痛苦的,那一定。 那是深至骨子里,刻进灵魂深处的痛楚,可这人却坚持下来,很了不起! “嗯,我会留下,我也想知道这其中的联系。” 凤九歌离开第六天,惊无缘实在等不了了,那种强烈的担忧思恋如心中蛊虫,搅得他日夜难安。他一直觉得有个地方不对,如果只是给愧嚣一个假象,那么谁都可以,为什么非要是九歌? 正疑惑着,一只飞鸽落至手中,他解下密函一看,面色大变。他急速去找公子洛,眼中杀意一闪而逝,“你早就知道?!” 惊无缘眼中爆出的杀意全部落入眼中,公子洛心道麻烦来了,脸上笑意微凝:“嗯,九歌也是知道的。” “可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惊无缘心中恨意大盛,这也是他的失误,早知阴识也插了一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 悔恨肆虐着他每一处心田,他几乎无力招架。 “这是她的要求,她不想我告诉你,就是怕你反对,我也……”公子洛微微头疼,这两人都是自持己见的主。“九歌的话,一旦下定决心,不管你赞成反对都会坚持去做,哪怕撞得头破血流。” 所有的话梗在喉间,让他无法呼吸,心中堵塞,悔意恨意交杂,想要长啸大吼! 他却什么都没说,只留了句,“我去带她回来,惊云骑就交给你了”转身而去。 凤九歌待了几天,观察愧嚣的病情,他没有再发作,应该是彻底好了,她的一滴血可是能够达成一个阵法。 愧嚣仍是疑虑:“还无法确定这种痛苦会不会再次传递。”他沉思了一会,“不如,你留下,我娶你。” “为什么?”凤九歌第一反应不是拒绝,而是在想这个家伙在耍什么花招。她深知这人不是真的想娶她,只是出于某种目的。 “你的话,后代应该不用再受这种苦。”就可以结束了。 “额。”凤九歌黑线,竟然是这样? “到底怎么样?考虑一下如何。”他是很认真的。 “别再做白日做梦了,她不会答应!”话音刚落,惊无缘从天而降,将凤九歌护在身后,眸中是极为冷峻的锋芒,还有滚滚涌动的杀意。 隗嚣挑眉,有种看好戏的想法:“你真的看清她的面容了吗?”他应该还不知道她的那张脸是多大的麻烦吧。 惊无缘毫不为之所动,“不牢你操心,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九歌,我们走!” “奥。”凤九歌有些呆呆的,不明白他这一出是要干嘛,却对隗嚣说道:“别忘了你的承诺!” 隗嚣但笑不语。 而此时,惊云骑形势大变,打了郭圣通一个措手不及。 第六十九章 不老不死 “又见面了,郭圣通。” 凤眸含着冷意射向眼前的白袍老者,手中长鞭握紧,她可不会忘了这人曾经所做的事。 “火魅?”老者有一瞬的错愕,这人竟有上古兵器,果真是天生凤命! 妖冶的眸中尽是鄙夷,瞬间转为利刃,她猛然挥鞭直冲老者,那人一闪,可,郭圣通的目标是站在一旁的阴识! 去死吧!凤眸中是嗜血的仇恨,那恨意,老者也是一惊。 红鞭并没有击中阴识,郭圣通暗骂多管闲事,因老者在关键时刻接下。 阴识之前受过一鞭,若再受一鞭,大罗神仙也没得治。 他看了看手心,鲜红的血液流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眼中血色杀意云集。 郭圣通满意地眯了眯凤眸,多管闲事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是血的代价!转首看向一旁倒地的伤兵,是这些人冲进大营打伤的。“你真应该庆幸凤九歌不在,不然,你早就被砍成三段了。”那人可不会饶恕任何一个伤害惊云骑的人,遇到这种情况,她绝对不由分说拔刀相向,不见人头不会停刀。 白衣老者心中怒极,她虽有天生凤命,可只是一个凡人罢了,竟然敢这样和他说话,是谁给她的胆子?!抬眼瞥向站在郭圣通后方的白衣男子,阴识曾设计破掉这人的修为,可,没想到他的修为恢复得这么快。 他受伤那日,一道惊雷劈向神坛,这究竟是上天的预示,还是巧合? 心里多种念头闪过,老者面上微微肃穆,语气却稍显恭敬,“我这次来,是想抓回慕家的逃犯。” 话音刚落,身后的慕家众人一怔,祭司大人竟然自称“我”? “慕家逃犯?”红唇勾起,讥诮意味十足,“你抓你的逃犯,和惊云骑有什么关系?” 老者直勾勾地盯着她,眼中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你知道的。” 郭圣通看了公子洛一眼,他点头示意,都安排好了,慕晚枫不会有事。 惊无缘将凤九歌带到恭海阁分部,仔仔细细将她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没事就好!” 只是,想起眼前这家伙竟然独断专行,还骗他,他敲了敲她的脑袋,“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唔。”凤九歌乖乖点头,她是有必要道歉服软的,这些天他一定担心死了,刚刚他的怒气,她都承受不住。 见他脸色有所缓和,凤九歌小心翼翼地开口解释:“我很强的,你不必担心啦~” 闻言,惊无缘脸色又沉下去,被她气得不行,真是顽固不化,死不悔改!“我在战场,你会担心吗?” 凤九歌想了想,点头,肯定的~ “你觉得我很弱,需要你来担心吗?” 凤九歌又摇了摇头,随即顿悟,瞬间化身为听话的小狗,一脸讨好。“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会啦~” 那天她从梦中惊醒,决意尽快铲除慕家,混沌的脑海中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知道隗嚣在暗中监视自己,他之前还曾派人掳走自己,便想到营造一个假象故意被他绑走,然后趁机和隗嚣谈判。 隗嚣实在太难搞,不来点特别的手段,他很难合作。 惊无缘、慕晚枫会反对,她只能向公子洛求救,让他帮忙,事实证明,这人还是蛮好说话的~ 公子洛没有说什么,只是告知她几件事,让她自己决定。 一是隗嚣的性格、战斗力;二是其中的危险,隗嚣叛逃慕家,承受钻心的疼,而隗嚣这些日子注意她,是因为阴识的一封密函。信中说到,想要解除那种痛苦,要用她凤九歌做药引。 知道阴识又出来作怪,她那个气啊,只是,她想狠狠地打击阴识一番。既然阴识出招,她就让他作茧自缚! 面对阴谋诡计,她凤九歌最喜欢的不是破掉它,而是让那人自以为成功,结果功亏一篑,看着那人脸上得意的表情破裂,是一种享受。 当然,那正好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旦成功联盟,还可以瞒住阴识与慕家,到时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惊无缘知道阴识这事吗?” “他还不知道。” “拦下,不要让他知晓。” 两人又密谋了一番,随后说服了惊无缘与郭圣通上演了一出好戏,当然,目标不只是愧嚣,也为了迷惑阴识。 想到这里,她对自己的演技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是可以媲美影后了。 不过,害这家伙担心真是不对。 “你看,我这张脸。”凤九歌聪明地转移话题,“唔,就是按照你的方法修习阵法,然后渐渐变成这样的。” 其实,她很早就知道这阵法会让自己发生变化,但她依旧继续修习,因为惊云骑征战需要更强的阵法。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哪怕知道自己的脸因此变成悲剧的象征。 所以~凤九歌可不是真正在怪惊无缘,她嘴巴微撅,带着撒娇讨好,惊无缘眼露笑意,这种小把戏,她还真是手到擒来。她虽然是在耍心眼,但十分受用。 “很美。”他真想把她藏起来。 心中的火气消散了大半,只是还有一笔账没算,“隗嚣让你嫁他,你答应了?!” 凤九歌打了个激灵,耳朵尖尖竖起,冤枉啊,她可没答应!她偷眼瞄了这人一眼,渍渍~冰山男脸上阴沉沉的,这就是吃醋的征兆?分明是在怪她没有及时拒绝隗嚣啊。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又转,“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嫁一个大叔。” “大叔?” “就是年龄比我大很多的人啦~年龄差三岁就是一个代沟,有代沟的人是很难在一起的。” “你不会嫁给年龄差距很大的人?”心中一沉,他故作镇定问道。 “唔,当然。”注意到惊无缘的变化,凤九歌还是点了下头。 惊无缘沉默,内心翻江倒海,凤九歌略觉奇怪,“惊无缘,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他身上秘密太多,她一度不肯相信他。 “九歌,我比你要大很多。”惊无缘终是坦言。 “当然啦,我来自未来,你至少比我大两千多岁。”她十分夸张,惊无缘被逗笑了。 只是很快,那浅笑化为苦涩,“九歌,你知道自己来自哪里,我,却连自己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 其中的孤苦迷茫淡淡可见,让凤九歌心中生疼,她从不知,这个骄傲的男人竟是这样……她轻轻拥住他,“不管你以前来自哪里,也不要在意!现在,你在这里,你有大家,还有我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惊无缘愣愣地望着她,眼中那片漆黑夜色渐渐散去,唇角缓缓扬起好看的弧度,他笑了,宛如高山冰雪中迎风而立的雪莲,如此风华,让万人仰望不惜。 凤九歌几乎看呆了,恍然间觉得三魂七魄都要被吸走一般。 “是啊,只要九歌在,就好。”冰冷的声音,带着浅浅的温柔,将凤九歌神智唤回。 “但是,我还是要把事情坦诚告诉你,不然,你还对我有戒备。”说着,点点她的鼻尖。 凤九歌脸一红,他竟然能看出来。 “我的记忆并不完整,最初是始于秦朝。”低低的声音传开,像是带着某种魔力,将她卷进自己的故事。 “秦朝!”他竟然…… “从那时到现在,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一点变化都没有。”很多人都向往长生不老,可真正到自己身上,他却希望能正常衰老死亡。不过,好在,遇到了九歌。 “不老不死吗?”凤九歌呢喃。 “应该是这样的吧。”他也无法确认自己是否会突然老去,甚至死去。 “那这几百年间,你……”都是一个人吗? 这种不老不死是不能在人前出现,会被当做怪物,对于当权者,更是禁忌,古代皇帝对永生异常看重。 脑海中,甚至浮现他独自漂泊的画面,他心中所思所想无人倾诉,还会遇上重重险境。想起那时月下他的狼狈……他一直都是这样吧。 眸中的担忧愈发浓烈,惊无缘摸摸她的脑袋,示意无碍。他还真是矛盾,希望她能关心自己,可她眼中的忧虑让他心疼。 “刚开始养过几只宠物,后来,他们都离我而去,我便不再养了。”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凤九歌胸中心疼不断蔓延。 惊无缘见状,话锋一转,“我一直知道自己背负使命,可是很糟糕,我忘记是什么使命了。” “额。”凤九歌忽然觉得,惊无缘其实蛮逗的,和自己有的一拼。 “我依稀记得要寻找什么人,但她是谁,我并不知晓。” 凤九歌心中一凉,她小心试探,“是……”男的女的?她真是越来越患得患失,疑神疑鬼了~ “女孩,和那个使命有关。” “那她长得怎么样,和我相比呢?” 惊无缘错愕失笑,“都说了我不知道她是谁,自然也看不清她的样子。” “奥。”那最好,哼~ “一开始我不停奔波,却没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还差点陷入楚汉相争。” “楚汉相争?”凤九歌耳朵再次竖起,“是刘邦和项羽之争?” “嗯。” “你帮了谁?” “谁也没帮。”惊无缘摇首,“我知道自己超脱于历史之外,只能做旁观者,我那时就像最初的你一样,不想陷入乱世争端。” “追寻了一百年,我累了,开始肆意游走,结识了不少人。” 凤九歌静静地听着,这是惊无缘的过去,她想知道。 “我结识了一个少年,然后教了他一些东西。” 第七十章 此心不惑 “?”这家伙,还教出一个徒弟,只是,她敏锐地抓住“一个”,这应该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你不好奇是谁吗?” “唔。”凤九歌微恼,她的好奇心重,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只是担心会引起他的伤心事而已……他绝对是在吊她胃口。 “你应该听说过他,卫青。” “唉唉唉?!”凤九歌吃惊地要站起,被惊无缘揽住。 “你竟然教导过卫青!!” 他唇角挂上极浅的微笑,还是这样容易炸毛的九歌可爱。 凤九歌抚上他的双颊,双眸微微迷离,“惊无缘,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一定要这样笑着。” 眸中笑意加深,他很满意她的表现,只是,听见她下一句,他脸蓦地黑了,变得铁青。 “郭况那家伙很崇拜卫青唉,不如你去教导他吧。”哼,那家伙若是知道惊无缘是卫青之师,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呢? 惊无缘脸黑得和碳一样,凤九歌却浑然不觉,依旧“郭况如何”“郭况怎样”地说着,直到他打断她的话,“以后不许再提郭况!” 凤九歌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得打了个哆嗦,她像个鹌鹑怪怪点头,“奥。”惊无缘好像很不喜欢郭况唉~ “然后呢?” 然后啊,思绪飘远,那个少年倔强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想到他后来的结局以及后世对他的评价,这历史红尘还真是滚滚不惜,它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也不会为任何人改变,除非有人付出巨大代价。 像他们这种人果然不该轻易步入尘世,眼睁睁地看着一些悲剧发生,却无能为力。那时起,他选择隐居等待。然后一直等待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可能,是因为心中是空的吧。 “后来为什么又介入这乱世纷争?”原本明亮的双眸却布满哀伤,只为眼前这个孤独骄傲的男子。 “是圣主说服了我,我也忘记当时为什么答应她,只庆幸如此这般,遇见了九歌。” “惊无缘,你记住,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也不需要再等待什么!”凤九歌盯进惊无缘双眸,像是赌誓一般,“因为我就在你身边。” “你也不再孤独一人,这里,”她指指他的胸口,“住着我。” 她常听人说,当心中住着一人时,便不再孤单,只剩幸福。 皎月般的双眸像是带有魔力的飞箭击中他的心房,那里不规律地跳着,越来越快,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瞬间喷薄而出。 “好!”他点首,如远山孤峰般的双眉缓缓弯起,刹那间风华齐聚,犹如春日万千繁花齐齐绽放, 他已经不再背负什么使命,剩下的时光,只有守护比那些虚无缥缈更重要的人。不,是最重要的人。 “嗯。”凤九歌眼前突然一黑,心中绞痛难忍,她捂着胸口,强忍住阵阵袭来的眩晕。 “九歌,怎么了?” “没什么,惊无缘,我们赶快回去!”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到惊云骑大营,入目的是一片狼藉,还有满地伤兵,是谁干的?!眸光一紧,杀意立起。 小将看见凤九歌,纷纷上前,“凤帅,你可回来了!是那个阴识,带了个古怪的老头,把我们打伤,还带走了慕帅!” 什么?!晚枫她……四处搜索慕晚枫的身影,不在! 一个紫色身影猛地窜至眼前,一拳向惊无缘脸上打去,惊无缘堪堪避过,“明明告诉过你,让你保护她,可你到底做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阴识的目标不是她吗?心中不安不断放大。 “玥,她被带走了。”慕紫渊一身狼狈,更显孤寂萧索。 她猛然看向公子洛,他苦笑抱歉:“阴识出招不可能仅仅是那一步,一定会有后招,我料到乱神会拿慕晚枫开刀,也算计了种种,唯独漏算了人心。” 其实,那样也没有坏处,他扫了眼慕紫渊,这是打破僵局最快的方法,而且,有件事也能得到证实。 心中鄙夷自己,什么时候连身边之人也算计了?果然,除了通儿,他不会毫无保留地付出。 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是潜意识的算计让事情发展成目前的局势,还是他算漏,然后将计就计。 “进去说吧,在将士面前打架,实在很不好。”郭圣通劝道。 “到底怎么回事?”凤九歌陷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与慌乱,是她害了晚枫!她不应该离开的。她在的话,一定不会让晚枫被抓走的。 “那个时候……” --------------------------------------------------------------------------------- 郭圣通与慕家祭司在军营前对峙,谁也不肯退步。 “慕晚枫,凤九歌在我们手里!你再不出来,我可不保证对她怎么样?!”阴识突然大声喊道。 “你真是很吵!”郭圣通厌恶地皱眉,她飞快挥鞭,却被老者的长剑挡下,凤眸一闪,真是和苍蝇一样难缠! 郭圣通火魅长鞭再次抽过去,没必要再忍让!红色身影和白袍老者战作一团,众人之间红光、白光闪动,两人动作却无法看清。 倒地的将士突然窜起来,阴识一惊,这些人…… 惊云骑将士心中既得意又愤慨,他们凤帅可是说过,战场形势不对,他们打不过时就跑,跑不了就趴在地上装死。 但是,那人竟说凤帅在他们手上,难怪她消失了好几天,竟是被这群狗、崽、子绑走了!这,可不是装死的时候! 于是,局面再次陷入混乱。慕家带的人虽厉害,可惊云骑胜在人多! 阴识躲在一旁悠哉看戏,看到走近的人影,阴鸷的眸子闪过狠戾。是慕晚枫挣脱洛的保护网,跑了出来! 郭圣通见此,暗道不妙,“晚枫,别信他!惊无缘去救九歌了。” 而此时,剑锋扫来,郭圣通躲闪不及,公子洛在瞬间跃起,将郭圣通揽在怀中,一掌打向老者,老者中招落地。 郭圣通微松了口气,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有洛在,真好。 “慕晚枫,你是逃不掉的,这就是你的宿命!你若躲掉,就要有人替你承担。”阴识跳出来大吼,“至于那人是谁,你比谁都清楚吧。”阴识邪笑,每个人心中都是弱点的,抓住那一点,不需说太多,便可将那人击垮。 寒意袭来,冷至彻骨。是了,是因为自己逃避,九歌才会变成那样!九歌是在代替自己受过! “你可不可以不要笑,你笑起来真让人恶心!”郭况骂道,稚嫩的小脸上俱是嫌弃,虽然凤九歌笑起来那副鼻孔朝天的样子,让人恨不得把她的牙齿打掉,可这人,让他有种想把茅厕的纸塞到他嘴里的冲动。 “我跟你们走。”慕晚枫开口,却冲祭司喊道:“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能来找惊云骑麻烦,不能伤害九歌。” “可以。”他点头答应,他实在不想与那人为敌。 郭圣通大惊失色,“不要相信他,九歌是异星,没人能动得了她。”这个傻姑娘,慕家是不值得相信的。 慕晚枫苦笑,他们不知道九歌的真实面貌,她必须趁现在和慕家谈好条件,这样九歌就不会被发现。 这时,火鸟飞到慕晚枫身前,全身羽毛乍起,慕家祭司脸色微变,这鸟…… 火鸟将一根羽毛递给慕晚枫,郭况凑到慕晚枫跟前,小声说道:“拿好它,等九歌回来,去找你。” 慕晚枫摇首,“别让她冒险,还有,转告九歌……我必须说抱歉呢,我们的约定无法实现了。” 对不起,九歌。我不想再逃避了,这宿命避不开,就要去面对。 清泪滴滴飘落,在阳光下,闪着冰莹晶光。 “傻瓜!!”听完来龙去脉,凤九歌忍不住暴喝,随后反问公子洛,“你那时真的没办法吗?”犀利的目光直直逼视。 公子洛暗叹,她直觉果然不是一般的敏锐。“我给她设下结界,她听了阴识的蛊惑,跑了出来。” “慕家为什么突然要抓晚枫?等等,该死的阴识!这是他的连环计!让愧嚣引开我们视线,趁我们和愧嚣互相试探,对晚枫下手。”也可能,他不知道我们会和愧嚣联盟,但不管是出于哪一点,他都把晚枫抓走了! 简直该死到不能再该死! 阴识,确实狡诈,还会充当后腿,借慕家的势。 “阴识和乱神,向祭司告密,揭开了玥的秘密……她和慕雪长得极像。”一直沉默的慕紫渊道出了其中原因。 凤九歌一怔,这怎么可能?!如此,她和晚枫岂不是……? 惊无缘也是难以置信,他不由看向凤九歌。 她缓缓摘下面具,那是惊无缘在离开前给她戴上的。“是这样吗?” 饶是慕紫渊见过无数相似面孔的女孩,却还是被她的面容吓了一跳。“你!!” 慕紫渊不知该如何安置,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他知道玥酷似慕雪,可他不知道有几分相似,他没见过她的真容。而凤九歌也是那张脸,她和玥竟会有着相似的面孔! 不,是不一样的。那双眼睛差别太大,玥的眸中,总是闪烁着哀伤。凤九歌,很是碍眼。 “晚枫,是担心我才自投罗网的,我要把她救回来!” 惊无缘蓦然看向凤九歌,眼底翻滚着浓浓的担忧,可什么也没说。 “怎么救?你去换她?”慕紫渊话中满是讥讽。 “只有傻瓜才会相信那些人的话,以慕家那群变态,我们两个都逃不掉。” “你想怎么做?” “把晚枫救回来,毁掉那个人间地狱,还有那些女孩,要让她们恢复自由。” “那是不可能的。”公子洛打断。 凤九歌却毫不服输,“我能做到!” “说和做是两码事,你还不行!”一向温润如水的双眸此时却如利剑,毫不留情地撕开残酷的事实。 “你!” “所以,在这之前,你要变得更强!慕家有几样东西,是你需要的。”这也是他并没有阻止慕晚枫的一个重要原因,那东西上一世是这个时候出现的,而且凤九歌会因此事成长。 “啊咧?”这人真是,一次说完不成吗?! 第七十一章 伤离别 “什么东西?”怎么古人一个比一个神秘,就不能直接告诉她嘛? “慕家的东西很多,好的,不好的。你只拿你自己需要的。”脸上再次挂上如沐春风的微笑,“不要问我,你真正需要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 “我自己需要的?”她喃喃,公子洛的话,她懂。 公子洛笑着,眼眸越发深邃,“记住,不要贪心,慕家可不是一口能吞下的。所以,这次只能两个人去。”他淡淡看了眼惊无缘,果然见他一僵。 “我知道。”凤九歌颔首,“我跟慕紫渊去慕家。” “我去。”郭圣通提议,让九歌孤身前往,太冒险了,好歹自己也是活了两世的人。 “这是我该做的。”凤九歌抚上自己胸口,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我和晚枫,是相通的,只有我能找到她。” 她走到惊无缘面前,“对不起,惊无缘,我要暂时离开了。”又要让你一个人了…… 惊无缘将她拥住,手臂收得很紧,仿佛要把她嵌入骨髓,“我和你一起去。”他不想和她分开,她不在身边的日子太难熬。 “不可以,惊云骑还要你来带领。”闷闷的声音传来,带了些许鼻音,两人是不可能都离开的,郭圣通和公子洛还不足以控制局势,特别是惊云骑刚遭了一场大难。 “可我不想和你分开。不想再,一个人。”低低的声音,里面饱含的孤独让她心被狠狠一揪。 “傻瓜,我就在这里,你忘记我说的话吗?” “够了没有!”桃花眼中一片血色,玥生死不明,这两个始作俑者竟然在这里说这些废话。 凤九歌皱眉,宝石般的眼眸闪过鄙夷和极深的厌恶,“慕紫渊,先讲清楚,在这件事上,我们是盟友,但救出晚枫以后,我不允许你靠近她!” 她可没忘记那个梦,那里面,晚枫的死,与慕紫渊绝对有莫大的联系。她不会让晚枫死的,只能让慕紫渊滚远一点。 桃花眼闪着妖异的精芒,慕紫渊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不屑,她算什么东西?! 凤九歌不去理会慕紫渊,在她眼里,慕紫渊等于麻烦加无知。 “惊无缘,我,一定会回来的,很快!” “好,我会一直等着你。”大手抚上精致的面庞,这是独一无二的九歌,是他一个人的。 她转向郭圣通,“接下来的征战,也要拜托你。”她肯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九歌,这一路很危险。”郭圣通递上火魅长鞭,“这对你有用。” 九歌一愣,随即笑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的。”她凑近郭圣通耳旁,“那个人的心意,我可承受不住。” “你…”郭圣通失笑着摇了摇头,她还真是顽劣。 “还有大家,我也要打个招呼。”几天不见,就怪想他们的,这一去,还不知道要离开多久。她重新戴上面具,“让大家集合。” 那件事,是时候解决了。 惊云骑五十万大军集合,凤九歌站在大军面前,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最开始,惊云骑只有三万,现在,她有这么多伙伴。 她深吸一口气,用足以响彻云霄的声音大声说道:“我们的慕帅被阴识奸贼抓走了,我要去把她救回来!” 下面的士兵静静地听着她讲话,他们亲眼见到那个场面,那是耻辱!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一定要听话,不能淘气。”她笑着调侃,但眼里是化不开的认真。 大军开始嘈杂,有的故作生气,“凤帅是把我们当小孩子了吗?” “一定要听从军令,别傻乎乎地让人拐跑了。”她继续。 众人忍不住吐槽,你才傻乎乎呢! 不过,她还记得这一岔,他们也是记得的! “我希望,我回来时,大家都在。然后,惊云骑已经拿下整个关中,那时候,我会带领你们打到阴识狗贼的老家!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五十万大军齐齐喝道,士气直冲天寰! 凤九歌摊摊手:“真是的,怎么跟生离死别似的~我很快就回来!” 惊云骑众人哈哈大笑,只是,不少人眼角蹦出了泪花。 “最后一件事,很重要。”她做了个手势让人把一个个大桶抬过来,里面装了满满的水。 “我知道,你们之中一定有慕家的人,是被迫为他们卖命也好,是自愿做探子也好。”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暗中观察他们的表情变化,再结合王琊的描述,包括平日里的行为,慕家祭司来时他们的反应,她大体能猜到哪些是慕家的眼线。 “我知道你们要承受巨大的痛苦,我有办法解决,但,你们要答应我——”声音渐渐高扬:“若你们是被逼无奈,先前所有事既往不咎,你们还是惊云骑的兄弟!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这不是能轻易割舍的!” “至于怎么解除,用本帅的血,就可以!” 话音刚落,惊云骑众将士哗然。 凤九歌走至大桶前面,割破自己手腕,让鲜血滴入,然后走至下一个桶旁,继续滴入鲜血。 “凤帅,这万万不可!” “没错!” “凤帅不是告诫我们要爱护自己,那凤帅在做什么?!” 下面将士纷纷出言劝阻,凤九歌却不予理会,有些事要做个了解,不这样,她怎么能放心走呢?她不想让惊无缘背腹受敌,战场迎敌,还要防着身边亲近之人暴动造反。 惊云骑的将士也是很危险的,随时会被身边同伴杀掉。而且,那其中有很多人都是无辜的。就像隗嚣,拼命挣脱。 凤九歌滴完血,并没有什么变化,她流的血并不多,比这些将士流的血,少太多。 “受到慕家或者未知力量控制的,可以来领一碗,如此便不会再承受痛苦。我不会放弃每一个人,只希望大家都能重获自由,留在惊云骑!” “凤帅,一小将上前,我虽受制于人,但我,绝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惊云骑的事情!更不会让凤帅失望!” “我知道,谢谢!” 不断有士兵犹豫着走出,他们心中是忐忑的,一是怕被凤帅知晓他们的身份,将他们赶走;二是,怕被周围同伴瞧不起。 可是,他们真的很想要获得自由,更想全心全意为惊云骑战斗,不再受制于人做着眼线,出卖同伴,那种束缚会世代延续。 “今后,大家的是血脉相融的亲人!” 这句话彻底打消了众人心中的疑虑,他们纷纷走上前,向凤九歌抱拳示敬,这份大恩,没齿难忘! 凤九歌看着这副场景,心中期盼,不要让她失望,这些都是她信任的同伴。 她继续说道:“若,你们是慕家或各方派来的奸细,希望你们能离开,看在我们曾经同生共死的份上,我放你们离开!”她眼眸变得幽深,里面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漆黑,扫过几个人影,眼瞳中杀意一闪而逝。 她向王琊递了个眼色,这些个家伙就交给你处理了。 王琊颔首,交给我吧。他既然能抓出这些奸细,自然能处理掉。 凤九歌转身离开,王琊跟上前,冲她抱抱拳,“凤帅,你放心,我会把那些奸细都抓出来,然后……”他挠挠头发,他想说自己会带领惊云骑打胜仗,可自己目前没那个资格,也没那个实力,何况是在她面前,他实在是紧张得不知如何去说。 想了很久,他只能说:“尽管王家比不上慕家,但王家实力也不可小觑,王家会一直站在凤帅身后。” 凤九歌心中暖暖的,想到王琅,她揶揄道,“你能代表王家做这个决定吗?” 王琊一噎,想到大哥王琅,以及王家祖训,他的确不能,可是…… “可是惊云骑最需要的不是王家,而是一个强大的王琊!”凤九歌点出关键,“呐,对吧?” 王琊猛地抬头,怪不得她常说,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王琊冲凤九歌行了一个大礼,“末将定不负凤帅所托!” 凤九歌开始收拾行李,当然是轻装简行,带上邳彤给的各种药粉,自己发明的“秘密武器”,还有…… “喂,凤九歌,你要走啦。”郭况那明亮的大嗓门响起,凤九歌回头一看,竟是郭况还有那只傻鸟! 她嫌弃地皱皱眉,“我又不是不回来。” 郭况走过去,表情很是夸张,满脸都写着“你走了真好,我不会想你,你赶紧走吧”,让凤九歌十分无语。 而傻鸟则一脸讨好,眼睛里是浓浓的不舍,还有晶莹泪光闪闪,凤九歌嘴角抽了抽,这俩,真不愧是主仆,堪称表情帝! 郭况将一根羽毛递给凤九歌,表情十分得意,那可是他的火鸟的羽毛,很牛气,可又有点舍不得,它羽毛很珍贵的。“慕晚枫也拿了一根,你可以通过这根羽毛找到她。” 将郭况的表情全部收入眼中,凤九歌嘴角抽搐得更严重,对它的话,绝对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怀疑,“这能行吗?” 火鸟窜到凤九歌面前“啾啾啾”,翅膀扑棱扑棱,很好,成功引来她的白眼。 “火鸟说,能的。她还说,要和你一起去。”郭况翻译着,“等等,火鸟,你不能走,太危险的,慕家那些人专爱吃鸟,你会被吃的。” 火鸟没有理会郭况的哀求,目光炯炯地看着凤九歌。 第七十二章 皇宫夜宴 郭况摇着火鸟不停地说着“很危险”诸如此类,火鸟则“啾啾”个不停。 凤九歌对这一人一鸟上演的戏码视若无睹,可终是受不了郭况的大嗓门,不耐烦到了极点,一把将他们拎起扔出。 惊无缘在外面静静等待,她笑着走向他,两人紧紧相拥,“九歌,要快点回来,回到我身边。” “好!别担心啦~我可是猪脚。慕家那些杂、碎,只是帮猪脚提升修行的炮灰而已,是我的踏脚石。”她哈哈大笑,眼中上涌的雾气,却怎么也止不住 “带好面具,别让慕家发现。”浑厚的声音,浓浓的不舍。 “嗯。”她已经易容了。 “你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慕紫渊跳出来,打断了两人。 真是讨厌慕紫渊,而且越来越讨厌!凤九歌觉得他们两人就是天敌,一见面就想开打,“我知道!急什么?!”她冲他喊道。 “我走了。”凤九歌转身上马,惊无缘则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九歌……” 凤九歌远远回望,怪不得古人将离别写得那么惆怅,如今,她也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使劲摇了摇头,将那种不舍吞下,她还要去救晚枫! 两人一路无言,却是互看不爽,心中各自损着对方,凤九歌更是每天以特殊的方式、特别的语言问候慕家祖先。 直到慕紫渊实在无法忍受凤九歌的“磨叽”,他毫不客气地讥讽:“你是乌龟吗?走得这么慢!” 凤九歌眼里蹿起一簇火苗:“走得慢的不是我,是我这匹马,你有什么意见对它说,反正你们俩也是相通的。” 她是骂他畜生?!桃花眼眯气,嘴角处缓缓蔓延出令人惊骇欲死的阴冷,下一瞬,长剑出鞘,人已近身前,连续几日来的悔、恨、怒,如洪水决堤,化作杀意汹涌而至。 凤九歌也毫不示弱,将所有的情绪覆在刀间,狠狠、压、向对方。 刀光剑影,看似虚无缥缈,实则是锐利无比,周遭草木皆毁! 只听“啪”地一声,凤九歌大刀被剑锋斩断,她暗骂晦气,这刀价值不菲,却被眼前碍眼的东西给弄坏了。 “破刀!”慕紫渊讽刺道。 凤九歌心中抑郁至极,反唇相讥,“破人!” 两人瘫在地上喘着粗气,恨恨地望着对方,可心中包袱却卸下了不少。 “慕紫渊,你不是慕家少主吗?你,就阻挡不了他们?”这也是她一直想问的。 慕紫渊没有回答她,脸上一片漠然,阴识不知用什么办法说动那些老家伙,将他困住,而且玥由祭司亲自来押,防的就是自己。 “该死的老家伙!” 他忍不住骂了出来。还有那只臭虫,他算什么东西!一向都是他把别人耍得团团转,这次竟然遭他算计,还失去了玥。 此仇必报! “你们家主亲自出马,阴识还真有点蛊惑人心的本事。”甚至还蛊惑了晚枫,下次见面,先把他的嘴缝上,然后将他砍成八块。 “不是家主,是专门负责祭祀的死老头。” “那……家主呢?” “那老家伙啊~和你有什么关系?!” “切!”凤九歌又将他的女性亲属问候了一遍,不禁问自己,她怎么会和慕紫渊合作?!当初应该叫洛来的,额,这一点也只能想一想。那家伙,是不会离开郭圣通半步的。 一只信鸽飞至慕紫渊手中,他拿出信笺看了一眼,目光玩味:“刘秀攻下长安,赤眉军灭。” “这,怎么可能?!”且不说赤眉军数量庞大,战斗力也不会弱到这种程度,短短时间就被刘秀打败。何况,郭圣通也在暗中支持赤眉军,消耗刘秀兵力。 “赤眉军,刘秀怎么处理的?”若是刘秀收服了赤眉军,他兵力何止增强一个层次?! “全部坑杀。” 凤九歌微松口气,却听慕紫渊说道:“这个时候,刘秀打倒赤眉军,是巧合吗?” 她心中一惊,慕家竟然插手到如此地步!若不是慕家,刘秀不会有这种力量。 他下一步会怎么做?是攻打惊云骑还是愧嚣?惊云骑与愧嚣已经联盟,这一点该好好利用。还有…… “无论你想多少都是没用的。”慕紫渊打断了她心中所想,“何况,他们也不是没用到需要你来担心的地步。”顿了顿,他又恢复了以往的邪魅,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以为没了你,就不成。” 凤九歌权当他在放屁,丝毫不理会。 果然是在战场待久了,一离开,甚是想念那种南征北战的日子,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她呢喃着,怪不得古代那么多将帅都渴望战死沙场。 西面的太阳,火红,仿佛要把整个生命燃烧殆尽,将半边天空染上血色。 握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哪怕在自己注目下,它还是在颤抖着。 不是害怕,不是惊惧,而是兴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战场杀敌,她不再恐慌,不再胆怯,不会去忧伤“一将功成万骨枯”,只剩下期待。 果然每个人心里,都有好战因素,连自己这个现代人也不例外。其实,她算得上是古人了吧 “晚枫,等着我。”她最期待的,是和晚枫并肩作战才对。“走吧!”说着驾马飞奔而去。 蓟城 皇后玉念瑶生辰,虽不是整寿,却是刘扬登基后的第一个生辰,且皇后备受皇帝宠爱。 朝堂上,百官送上恭贺。夜晚,则在宫中举行宴席,邀请命妇家眷赴宴。 “瑶儿,今日是你的生辰。“刘扬拥着玉念瑶坐在床榻上。他想和她单独过,可如今两人身份大不相同,她是皇后,一国之母。 “皇上,妾身……” “瑶儿!” 皇后脸微红,他说过在他面前不要自称妾身,也不要称他皇上。每一次她“犯错”,他都要提醒她。他格外的固执。 她埋在刘扬胸前,“这宫里也要添些人了,是时候热闹一下了。” “要那么多人做什么,我只要你。” “可是。”他征战天下,要依靠各方势力,联姻更是必要。 “之前看着你在后宅,十分不易。若再有其他妃嫔,你处境更难。” “妾身……我应付的来。” 刘扬摇首,“我舍不得你劳累。瑶儿,别的不要去管,今后,只你、我两人。我们错过了二十年,人这一辈子有几个二十年呢?” 他当这个皇帝,就是为了瑶儿和孩子们。若是因此失去瑶儿,那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呢? “至于那些大臣,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德儿还未娶妻。” “可德儿对通儿一往情深,他不会同意的。” “那就得让他自己解决了,我只是给群臣传递一个信号罢了。”敦厚的双目,此时却充满算计,还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儿子刘德,他再了解不过。平日很是懒散,可被逼急了,也会把人整得很惨。唔,就由他去应付好了。 刘扬,这样算计自己的儿子真的好吗? “疆儿、辅儿也需要玩伴,男孩、女孩都可以进宫,今日早朝,我提出了。”想想某些人闻此的表情,他顿觉好笑,无利不起早的家伙。 大臣们的眼睛可是变得雪亮啊!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抓住这机会往上凑。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那可不是一般的深厚。家中有女孩的,则想,日后定会出个太子妃、皇后,最次也是个王妃。家中有男孩的,则想着自己那野小子会位极人臣。 也不怪大臣们想多,刘疆刘辅年纪虽小,可却十分聪慧。特别是刘疆,有眼色的都知道刘扬暗中深意,刘德没有被立为太子,只被封为安王。 虽然自古立嫡立长,可刘德那个性子,还有严重的脸盲,真是难堪重任。据说,他记住的人不超过五个。总不能日后上朝,大臣奏请完毕,他反而问:“你是谁来着?” 所以,刘疆日后为帝王的概率是极大的,他们的机会也是很大的。 于是,群臣和各世家目光基本都转移至刘德、刘疆和刘辅这三支潜力股上,刘扬暂时被抛在脑后,皇后受宠,且有三个儿子,他们再往宫里送人,几乎等于白搭。至于有些不开窍的,那也是少数,找个机会敲打敲打就可以了。 不得不说,刘扬这几招真是高明,只是三个儿子可苦了,特别是刘疆刘辅,日后对着一群小屁孩,深绝头疼。 “时间不早了,我过去了。”玉念瑶说着,就要起身。 刘扬揽住她,“我和你一起去。” “这?”倒不是与理不符,只是皇后设宴,皇帝在场,诸位女眷实在不方便。 “今日,你寿辰,我要陪你过。”也为了向那些夫人昭示皇后的荣宠,省的她们嚼舌根说闲话,让她难过。 夜宴上,各命妇相互间谈着官方话,心里却想着帝后的二人。在来之前,家中夫君,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讨好皇后。 第七十三章 抽她 一声“皇上,皇后驾到——!”便见帝后二人联袂而来,众夫人急忙跪拜,心中微愕,皇上也来了? 看来传言不假,皇后是真的受宠,纵使青春不在,红颜老去,也依然得皇帝敬重。自古皇宫是非多,可皇上并没有纳妃,充盈后宫,一直只有皇后一人。 她们心中羡慕,可不敢有嫉妒。这位可是日后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她们不敢轻易冒犯。 当两人走近,众夫人才见皇后真容,这哪里是年近四十的女人!只见玉皇后一身凤袍,威仪淡淡可见,一颦一笑皆透露着高贵典雅;衣着虽宽大,却毫不掩盖那娇好的身姿。肤如凝脂,双眸似水,纤纤素手如葱根,粉嫩樱唇若朱丹。在月华伴同下,细步翩跹走来,堪称精妙世无双! “恭贺皇后娘娘千岁之寿。”众人齐齐祝贺。 “平身。” “皇后娘娘,安王殿下送上贺礼,恭祝娘娘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刘德在外征战,没有回来,派人送来一盆罕见的玉树长青。 “好!好!”玉念瑶眼里涌出热泪,她的儿子还在远方。她甚是想念。 “祝母后青春永驻。”刘疆、刘辅奶气的声音传来,两人送上一卷画。 玉皇后打开画卷,上面画的是一家人,她抱起两个小家伙亲了亲。 刘疆刘辅心中大囧,这一世她是他们的母后,上一世是母后(郭圣通)的舅母,还真是有些不习惯。而且,他们已经不小了,她还是喜欢亲他们。 那人怎么把他们送到这人的肚子里,两人暗暗思忖,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小家伙一出场就引来众人注目,她们夫君可是告诫过,刘疆、刘辅二人之一是未来的太子。 于是,各种恭维话络绎不绝,玉念瑶也顺势再次提出,为儿子挑选玩伴的事。毕竟这么小的孩子,是养在主母身边。 各夫人心中各有思量,面上却依然笑呵呵、一副恭顺的样子。这种大事,它们不敢自专。 接着众夫人献上贺礼,最让皇后喜爱的,是安阳长公主(郭圣通之母)献上的保养秘方。 她韶华不再,最怕的就是容颜老去,特别是在他面前,她总觉得自己不够好,不够美。 歌舞声响起,玉皇后欣赏精心准备的表演,时不时和众妇人攀谈,她们也是非常配合得说些吉利话,毕竟皇上在那里看着呢。 刘扬则专心看着玉皇后,真是看不够! 他忽然觉得,如此良辰美景,在这里看一群猴子耍宝,实在是浪费。 他轻轻握住玉皇后的素手,小声说道:“瑶儿,我疼。” 玉皇后大惊失色,“哪里疼?!”他早年征战落下了病根。可想到下面众夫人,她微微冷静下来,侧眼一瞧,好在没人注意这边,“皇上,请太医来看看。” 刘扬摇首,“不必。”这时候请太医,实在不吉利。何况,他本就无碍。 “众位夫人继续观赏,朕要为皇后单独庆贺,先走一步,各位请自便。”刘扬说着,拉起玉念瑶离去。 众人一顿羡慕,心中的某些心思不知转了几道弯。 走至远处,玉皇后满脸俱是担忧,他是不是又复发了? 刘扬见此,忙解释道:“我只是找个借口拉你出来。”如果他不这样说,她肯定还要再待下去。想到自己竟然用这么蹩脚的借口,拉她出来,不禁嘲笑自己流连美人香。 玉念瑶先是一愣,然后又气又恼,“你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她快担心死了。 眼眶微红,眼里的雾气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有渐渐凝集之势。 刘扬连忙赔罪,再三道歉,就差下跪发誓了,可玉念瑶依然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这可把刘扬急坏了。想了想,搂住玉念瑶,在她耳旁轻吹,半是诱哄半是蛊惑,“瑶儿,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 玉念瑶不做声,刘扬接着说道:“肯定是为夫。所以,你心里只想着怎么讨你夫君欢心就好,别的都不要在意。” 她脸上一片红晕,像是熟透了的苹果,刘扬忍不住去吻她的脸颊。 玉念瑶浑身一颤,暗自想到,她怎么从来没发现他脸皮这么厚。可刚一想,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心思,她竟然差点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被他惯坏了,他如今可是天子。 “瑶儿,你又犯错了。”话音中带着坏笑,她丝毫未觉。 玉念瑶则给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对他,以后不能那么无礼。 帝后二人虽然走了,可她们的圈子还在,这也是个好机会,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更多的人围着安阳长公主转悠,谁不知道安阳长公主备受当今看重,且其女郭圣通一代女将,正随惊云骑征战。 沈夫人向郭主悄悄递了个话,自家那丫头对郭况念念不忘,郭家不比当初,若之前,两家联姻还是有可能的,如今,沈家有些高攀。只是,她还是想为女儿争取一下,而且郭主也不是势力的人。 安阳长公主闻言,看了眼不远处和其他小姐嬉笑的沈家丫头,并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我一向尊重她们的决定,这还得问问况儿。” 沈夫人点点头,两人情意还是在的,便又谈起商铺生意。 而另一边,玉家主母玉老夫人带着儿媳、孙女迎着众人恭维,玉夫人有与孟家议亲的打算,为玉家嫡长孙求娶孟家嫡长女。她悄悄暗示,玉家家风严谨,不会让庶长子先生下。 孟夫人暗自翻了个白眼,你玉家家风好?你那长子还没成亲,已经有好几房妾室,皇上贵为天子,还只有皇后一人。况且,谁不知道如今玉家主母是妾室扶正,这叫家风好?在他们圈子可是备受争议。哼,玉家可不比二十多年前的风光,如今已然败落,若不是皇后母族,今日根本就进不来这皇宫。而玉老夫人更是不要脸至极点,整天打着皇后嫡母的旗号招摇撞骗,那也要看皇后认不认! 玉老夫人看出孟夫人的轻视,心中一阵气恼,却是暗骂玉念瑶贱、人,她们母女俩压了她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翻身,那贱、人却成了皇后。思及此,又是一阵懊恼,当初与真定王联姻,她女儿还小,何况那时真定王府形势严峻,她舍不得让女儿受苦。 如今别提有多后悔,不过,她还有个貌美如花的孙女,一样可以获得圣宠。 可突然间,一声长啸将她的幻想打断,便见众多侍卫将宴会场地团团围住。 难道皇上遇刺了?她十分恶毒地想着,玉念瑶那个贱、人可以守寡。 可,侍卫长却说出了句话,让众位夫人视线集中到她身上,也让玉老夫人和玉家众人瘫软在地。 玉家出嫁的二小姐,于夫人,冲撞圣驾,图谋不轨,已被打入天牢! 刘扬搂着玉念瑶继续说着各种好话,她不禁叹道,这二十多年,竟不知道他会这么多甜言蜜语。 若刘扬知道她心中所想,绝对大呼冤枉,这可是市面上流行的《追妻三十六计》上的话,他是借鉴的啊~ 刘扬正腻歪着,却见那边黑影一动,立马提起警戒,“谁?!” 却见一妇人款款走出,那人大约三十岁,风韵犹存,脸上更是挂着楚楚可怜,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只是,让刘扬略好奇的是,她与皇后竟有几分相似。 玉念瑶脸色微变,却很快恢复常态,只是却被刘扬灵敏地捕捉到。他看向那妇人的目光便多了一分不善,已猜到来者的身份。 那妇人盈盈一拜,“妾身叩见皇上,皇后姐姐。” 没错,是玉念瑶的庶妹,玉芙蓉。 刘扬却是问道:“你是何人?” “妾身……” 刘扬却打断了她,厉声喝道:“有资格叫皇后姐姐的,如今只有安阳长公主,你,算什么东西?!” 玉芙蓉心中一慌,可随后落下晶莹泪滴,“妾身只是想……只是想见见姐姐,啊,不皇后娘娘,并无他意。” 刘扬眼中闪过极端嫌弃,真以为他看不出她的花招?若这种货色都能让他上当,那他这四十年是白活了! 玉皇后想要开口,刘扬捏了捏她的手,“这宫中是你可以随便走动的吗?!竟然打扰朕与皇后赏月,你该当何罪!” 玉芙蓉泪珠顺着眼角滑下,仰起头,却是极其优美的弧度。 刘扬更是厌恶至极,到现在了,还在演戏,他没心思和这种人浪费时间,揽着玉皇后就走。 玉芙蓉见状暗道不妙,又怨毒地望着玉念瑶。若不是她,如今这皇后之位应该是自己的!这个贱、人,总是喜欢和自己抢。 原本贱、人成为王妃,却是个不受宠的,她心中一顿得意,纵使你是王妃又如何,还不是独守空闺。可刘扬突然间为她遣散侍妾,甚至登基称帝,封她为后,且不纳妃嫔,她听闻将房中摆设全部砸烂。 今日晚宴,她一直注视着帝后二人,当今天子竟然那么宠幸玉念瑶,这个丑八怪有什么好!就是一个贱、人生的,抢了自己的东西,嫡女之位,还有夫君。见两人离去,她悄悄跟随,她看出这两人吵架,便悄悄上前。以她的美貌聪慧,定能俘虏一代帝王的心,她有信心,能让刘扬废了玉念瑶,立自己为后。 可如今,帝王竟看都不肯看她一眼,拥着那贱、人就走,她决定拼一把,立马扑上前去。 刘扬见玉芙蓉扑来,原本想要躲开,可心思急转,却是喊道:“来人,护驾!有刺客!” 玉芙蓉愣神中,就被忽然间出现的暗卫带走,大呼“冤枉!” “瑶儿,这人是不是惹你心烦了,走,我替你去抽她!”刘扬一脸讨好。 第七十四章 潜入慕家 玉皇后摇首,她并不是想要饶恕玉芙蓉,只是眼前这人贵为一代帝王,因她之故,为难一介后宅妇人,实在是有损英明,且玉芙蓉真是不值得正眼去看。 “原汉王室就是亡于外戚手中。”刘扬这句话却如一道惊雷劈在她身上,她止不住颤抖。他是忌惮她了吗? 刘扬揽住她的细腰,“玉家对你不好,还敢打着你的名义猖狂跋扈,朕早有心收拾他们了,只是,怕你心里,会不好受。” 朝臣更会多想,对后族下手,实非明智之举。 “妾身……” “不要管他们,为夫才是你的一切。”他抢先说道,心里却想着怎样平衡。 后族还真是个烫手山芋,若后族不够强盛,皇后之位不稳,后宫不安,前朝不宁。可若后族势力太大,外戚专权,甚至江山不稳。 搂住细腰的手微微收紧,玉家是要收拾的,竟然敢触犯他的底线,对瑶儿……想起玉芙蓉,心中又是一顿恶心。被这一妇人冲撞,说出来都有损颜面。他不禁暗叹,玉老爷子也算是个人物,却被几个妇人拖累。 次日早朝,众臣皆已知晓皇宫夜宴出了大事,纷纷上书参玉家父子种种行径。刘扬便下诏,因前朝汉皇室之故,皇后父兄不得在朝中担任要职,遂将他们荣养。同时,赐皇后丹书铁券,后世历任皇帝不得废后,除非皇后有谋逆大错。 还有一道诏书,刘扬想着等百年之后再颁布,也省的这群大臣吵闹不休。 至于玉芙蓉,放她回于家。在宫中私会,却惊扰帝后,这等罪名足以让她在于家“安然”地度过下半辈子。 于老夫人也是个精的,上头都发话了,而且那个玉芙蓉嫁进来这么多年,连个蛋都没下,自然要好好“照料”她。 这风波刚过,就传来赤眉军灭的消息,紧接着刘秀派兵军北上,进军河北。 刘扬想起多年前刘秀出使河北,那时,他已看出刘秀非池中之物,甚至有传言说刘秀有帝王之命,没想到一语成谶。 不过,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败。 “你,要去吗?”玉皇后问道。 刘扬摇首,“我哪里也不去,就陪在你身边。”若他离开,后方岂不是空了,朝中之事必须稳住,前方战事交给诸将。 “北方战事已平,让德儿挥师南下。” 公元26年10月,赤眉军灭,刘秀向刘扬宣战,派兵五十万北伐。 不久,隗嚣对刘扬称臣,双方共同攻打刘秀。 “站在慕家一边,是要付出代价的。”隗嚣冷哼,望向窗外不知名一处,脑海中回响着凤九歌的声音,那丫头说话,还真是对他口味。 “真是意外,隗嚣竟来这一手。”郭圣通显然是被隗嚣一惊,那人竟然称臣,和上一世很不一样啊。 “这是他最好的选择。”公子洛笑着接道,眸中却是意味不明,说不出的高深莫测。 这早在预料之中,接下来就等九歌那边的消息了,希望她不会让自己失望。这场战役,还是尽早结束的好。 算计的精芒全部落入惊无缘眼中,他眸光一凛,转身向外走去,该整军出发了。 九歌还没有消息,亦或是,被某人拦下了。眉头微皱,抬首望向天边暖阳,九歌不在,太阳的光芒都减淡了。 刘秀大军一分为二,第一路由刘秀本人率领,在关中一带攻打惊云骑与隗嚣大军,第二路由邓禹、耿弇率兵向河北攻去。 “自不量力,找死!”凤九歌对刘秀、邓禹是这样评价的。 “又在扯皮了。”慕紫渊见缝插针地讥讽。 凤九歌没理他,反而赠了一个白眼,“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走?!这地方分明走过,还不止一遍了吧!” 两人在林中转了好几圈,可就是没找到慕家。 “闭嘴!慕家可不好找!”慕紫渊心中焦急万分,这入口处怎么变了?一定又是那老家伙在搞鬼!一拳打在身旁大树上,再这样下去,慕家祭祀就要开始了,玥她,还不知被关在什么地方。 “很困难,以至于你这个未来家主也找不到?”她说得无比轻松只是那语气中的嘲讽让慕紫渊几乎失去自制力,瞬间化身为幽冥地狱爬出的罗刹。 他死死地盯着凤九歌,仿似眼前就是他几世的宿命仇敌。 凤九歌满意地勾起嘴角,将别人逼疯她很擅长,只,她没时间和这人废话:“周围是布了什么阵法吧?”感觉很怪异。 “你有办法?”心中急躁降下,桃花眼渐渐恢复理智,他迫切地想要抓住那根浮木,却实在不愿高看她一眼。 凤九歌闭上眼,刚才走过的路在脑海中回想一遍,蓦地睁开眼。她笑了,那一刹那,风华绝代,仿似所有光芒皆是汇聚在她周身。一双眼眸闪耀出熠熠光辉,纵使是慕紫渊也不得不承认那对眸子,确实美得勾魂摄魄。 可,却刺得他眼睛生疼。玥,从未有过这样的笑容。 思及此,一颗心犹如跌至万丈深渊,迎来的是万劫不复。每次见到自己,玥都是厌恶,憎恨,还有恐惧。 “慕家,是不可能变的吧?”粉唇勾起志在必得的笑,她看向慕紫渊,“你们慕家不会再这么短时间就搬走吧。” “你是说?”额角滴下一滴冷汗,竟是这样! “慕家位置不会变,我们走过的路,也没有重复,只是眼睛所看到的,在变动罢了。”很厉害的阵法!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变幻,让他们一直以为走错了。 她侧眼打量了一番慕紫渊,方向感真强,即便如此,也没有受到蛊惑走错。 慕紫渊颔首,如此这般,那便有办法了。 “谁在那里?!”这人从很早就开始跟着他们,他懒得理会。如今要潜入慕家,可不能让这俩捣乱。 凤九歌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人一鸟从旁边灌木走出,顿时惊呆在原地,她揉揉眼,怀疑自己看错了。“郭况?!” 她跑上前狠狠揪住他的耳朵,“你不应该在惊云骑吗?” 郭况忙护着自己的耳朵,“是火鸟啦~”他撇撇嘴,“火鸟担心你,非要来。我担心火鸟,也跟来了,听好,我可不是担心你!” 她看了一眼火鸟,竟然又可耻地卖萌,那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要不是现代萌系动漫看多了,她还真会心软。 凤九歌对自己不停地说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你出门前,和你姐姐说了没?” 郭况嘟着嘴巴不说话,她真是急了:“你竟然没告诉她一声就偷溜出来!你这混小子,赶紧回去。”郭圣通该多担心。 郭况依然不说话,凤九歌只觉火气'噌噌噌'往头顶冒,“你这熊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那个男的知道啦~” “唉?你是说公子洛。” “嗯。” ---------------------------------------------------------------------------- 凤九歌走后,火鸟“啾啾”个不停,非要跟着去,他也是蛮担心的,当然,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凤九歌自己担心她啦~哼! 他和火鸟便留下一封书信,趁夜色偷偷溜出去。 可刚走出树林,身后就传来一阵鬼声,“要去哪里?” 他差点大叫起来,想着干脆把这人砸晕。可转头一看,想法立马打消,是跟在她姐姐身边的那个笑面虎。额,凤九歌私下里是这么称呼他的。 可能是处于动物的本能吧,每次遇见这人,他都异常害怕,特别是那笑容,诡异恐怖加充满算计等于不能惹。 大脑快速运转,想着怎么混过去,那人却说:“走错方向了。” 啊咧? “是往那边走。”他指了指,“跟上他们,在到慕家之前小心别被发现。慕紫渊的话,你瞒不了,可他不会多管闲事。凤九歌,警觉性不高,但被她发现,一定会把你送回来。” “奥。”郭况点点头,目光却充满怀疑。 公子洛走上前,郭况下意识地想要退后,却觉得这样丢面子,便挺直腰杆强撑着。 男子眼里闪过笑意,大手拍拍郭况的肩膀,“去吧,然后历练,变强。” 郭况不解地望向男子,这话怎么讲? “你现在太弱了,还不足够保护你姐姐,要变得更强!”男子眼中笑意敛去,郭况感觉一股强大的气息迎来,犹如千军万马临近眼前,“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人欺负你姐姐,都立马冲上去,将那人打倒。” 别再像上一世,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欺负,却无能为力。 一听到郭圣通被欺负,整个颗心都像是被什么绞着,眼中布上一层泪花。他扬起小脸,前所未有的认真与严肃,“我知道!”一定会保护她的! 武力不是万能的,没有武力却是万万不能的。这年头,有武力,会打架,就是大爷!这是凤九歌说的,但很有道理。 他对这人的好感度提升了不止一个层次,可很快就降下来,这人竟然拔了火鸟的羽毛,火鸟疼得“啾啾”地叫,他看着可心疼了。 “好像蛮有意思的。”那人看着火鸟的羽毛说道。 郭况气得咬牙切齿,但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人,只能灰头土脸地走了。 第七十五章 锦囊 “你是说,公子洛知道你偷溜出来。”凤九歌不解,“他到底在想什么?”放任未来的小舅子偷溜出军营,身处险境。 这不是正常人干的啊~ “那人可是把我们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慕紫渊脸色黑沉,若是放在平时,有人胆敢这样算计他,他早就让那人彻底消失,“这两只,你打算怎么办?” 凤九歌看了眼郭况和傻鸟,格外头疼,现在将他们赶回去,更危险。只得妥协,却是一脸警告:“跟紧了我,不准乱跑。” 一人一鸟齐齐点头,凤九歌顿觉脑壳都在疼,流年不利啊! “真的让这两个拖油瓶跟着我们?这可不是你们的战场,那么随意。” 凤九歌眸光一紧,“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同意它们跟着捣乱,你也最好搞清楚目前的状况,不要胡闹!”凤九歌想要辩驳,慕紫渊不欲与她继续纠缠,“你到底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不想救玥的话,你可以不用跟来,我完全可以!” 说完,转身就要走,一个黑影却突然冲上前,如离弦飞箭,又快有准,正中慕紫渊面庞。 他缓缓转过头,擦去嘴角的血渍,面色铁青,眸中射出凌厉的寒芒。“找死!” 一旁的郭况完全愣住,慕紫渊将自己说得和个废物一样,心中愤怒可想而知。看到凤九歌一拳打上去,他先是痛快,随后是诧异,凤九歌的口头禅之一,打人不打脸。紧接着,又转为惊悚,她打得可不是一般人啊! 火鸟的表情和郭况如出一辙,就连眼神都是一模一样。 “真正搞不清状况的,是你吧!”凤九歌厉声喝道:“晚枫被抓走,想要救她的,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但,像现在,你连慕家都找不到,真的能救出她吗?” “别像个疯子一样,冷静下来!” 她真的很难相信,眼前这人,慌张无措似无头苍蝇一般,真的是先前挑起起义军混战,将他们耍得团团转的慕家少主?! 慕紫渊重重地抹了一把脸,吐了胸间连日来积压的浊气,脸上的阴冷暴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和看不透的诡谲,“你当本尊是什么人,是你想打就能打的吗?啊?” “我不喜欢打人,因为自己会疼。可,更不想为了让你恢复理智,说一些废话。”她摸摸微肿的右手,自顾自地说道:“果然,还是喜欢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而且很管用。” 郭况额角挂上一簇黑线,火鸟则满是崇敬地望着她。 凤九歌也是心有余悸,刚才冲动之下动了手,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可不管怎样,不能失了面子,只能逞强地糊弄过去。“醒了吗?那就出发吧。”她一脸“淡漠”,好像刚才的事不曾发生过。 慕紫渊眸中讥讽,当他看不透她的把戏吗?懒得与她计较罢了。“你就打算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唔,做个伪装,装成丫头,侍卫?”电视上就是这么写的。“我们在这饶了这么久,不应该早就被发现了吗?”再说,不是还有他嘛,慕家少主,连个人都带不进去,鬼才信! “我会蠢到在那些人眼皮子底下走吗?” 额,凤九歌斜眼扫视,原来这人很早就开始防范了,嘴上却是说道:“嗯,比那更蠢。” 慕紫渊周身的黑气压渐渐笼罩,她顶住压力和心中的胆怯,为自己打气,她才不怕他呢。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他唇间蹦出,“今日之事,你记住了!” “已经忘了。”她摊摊手。 慕紫渊深觉和这种人置气不是傻,就是吃饱了撑的。“到慕家后,我会给你安排。”刚刚想为难她,她却浑不在意,一副天塌下来都能轻松搞定的傲慢。这人,到底是有多大的自信。“跟好了。” 两人一鸟,跟在慕紫渊身后,左绕右绕。眼睛看到的,依旧是走过的错路,可事实上,他们离目标越来越近。 “要进去了。” “唔。”两人一鸟齐齐点头,简直要多傻就有多傻。慕紫渊一阵黑线,他忍不住扶额,暗自思索,玥的同伴就是这副德行?只是,他眸光微沉,郭况的眼神不对,他是发现什么了,还是公子洛的交代?这野小子,是个麻烦,还有那只鸟。 面前的景色渐渐淡去,变成一团黑雾,像是进入漩涡中心,周遭空气仿佛化作巨石压向自己。她呼吸渐渐困难,没来由一阵眩晕,还有头部隐隐作疼。 郭况就更难受了,他走路左摇右摆,每走一步,都要花大力气。可怜的火鸟更是直接趴在郭况头上挺尸。 “呐,慕紫渊,这是怎么回事?这种感觉,可不像是幻象啊。”她想了想,又喃喃道:“不对,也是有可能的。先人不是说过,一切皆有可能嘛。” “哪位先人说过这样的话,我怎么没听过。” “额。”凤九歌大囧,“先不管这个。我觉得,很难受。” “我可是提醒过你,慕家不容易进的。”慕紫渊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适应就好。你爬过高山吗,差不多就是那反应。” “高山反应?”这又不是什么高山,为什么会这样?而且比那还要严重好伐?不行了,她想吐,可就是吐不出来。 周围都是黑雾,凤九歌瞄了一眼慕紫渊,只能隐隐看见他的身形,脑海中却浮现他气定神闲看好戏的样子,她气得暗自磨牙,想起后面还有郭况,“喂,没事吧。” 郭况努力保持清醒,“没事!” 原来这就是公子洛所说的历练,他会顶住的。可是,头真的很疼,无法呼吸了,意识也逐渐被抽走…… “我来背你。”凤九歌摸索着,抓住郭况放在自己背上,差点被压倒,腿微微发颤。这家伙,怎么那么重,上次背他,还没那么累。 郭况提起自己最后一丝清明,挣扎着:“放我下来,我可以的。” “真是逞强啊。”凤九歌笑道。 才不是呢!他无力支撑,已经趴在凤九歌背上,却还是说道:“我要变成像卫青那样的大将军!只是高山反应而已,日后我还要踏足沙漠!还要保护姐姐不受欺负。”声音渐渐低下去。 凤九歌顿觉眼眶一热,想起东汉史上,郭圣通为后时,郭家明里风光,暗里衰落。郭圣通无甚大错,却被废黜,郭家却只能默默忍受,连讨个说法的资格都没有。 郭况,你那时一定很痛苦吧。既然如此,眸光瞬间变得锐利,凤九歌猛地将郭况扔下,狠狠揪住他的耳朵,“郭况,给我醒过来!至少,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郭况没有晕厥,只是很虚弱罢了,被凤九歌这一折腾,浑身更疼。可,他却吃力地站起来,满头大汗,后背衣襟更是被汗水打湿。看他身影摇晃,凤九歌略略心疼,但是,这孩子必须成长起来。无论郭圣通日后是王妃还是皇后,没有强大的母族,她是站不稳脚跟的。 凤九歌忽而笑了,眼角泪花隐隐闪烁,她在郭况眼中看到了火焰,火势越来越大,变得汹涌猛烈。 这是从心间燃起的吧。 稚嫩的小脸惨白,可脸上的坚毅却清晰可见。“不会让你失望的!” 见状,火鸟也不再挺尸,急忙振作精神飞起来,在凤九歌眼前炫耀自己的本事。 凤九歌好脾气地投了一个肯定的眼神,这可把火鸟乐坏了,它翅膀拍动得更加卖力了。 慕紫渊有些恍惚,这场景异常熟悉。当年,玥也是这样的…… 她在那个修罗场苦苦挣扎,不断跌倒爬起。他冷眼看着,非但没有伸出援手,反而嘲讽她的渺小和不自量力。 心,瞬间仿似被掏空了一般。 如果那时,他上前拉她一把,会不会就不一样了?至少,她不会怨他、恨他。 那种悔,清晰刻骨,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也依然回荡在胸间,让他夜夜辗转难眠。 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他转身大步向前,无论如何,都要先救出玥。 凤九歌不知道慕紫渊发什么神经,突然间疾步前进,好像身后跟着一群追债的。她和郭况急急跟上。 出了黑雾,终是看到了一丝亮光。刚想向前走去,却被慕紫渊拉到一旁,“你现在走出去,会被立马射成刺猬。” “额。”她摸摸鼻子,撇撇嘴巴,被这家伙提醒,真是……倍没面子。 “跟我来。” “这是密道。从这里进去,不会被发现。”慕紫渊点着火把走在最前面。 凤九歌却极为鄙视慕家的做派,真是贪生怕死,隐藏得那么深,到处都黑漆漆的。 “我会带你们避开慕家守卫。不过,玥被关之处,很难找。能感受到玥的存在吗?” 凤九歌拿出羽毛,又看了看火鸟,火鸟摇头。 “目前不行。”可能离得还不够近,对了!“等等,先不要去救晚枫。”凤九歌想起临走时,公子洛给她三只锦囊。 “到了慕家,不要去救慕晚枫,先打开第一只锦囊。” 她拿出锦囊,里面有张纸条,写着一个字:刀。 凤九歌疑惑之余,也暗叹公子洛好书法,笔走龙蛇,洒脱飘逸,都说见字如见人,不知他本人是不是真如此。 她一直没有看透他。 第七十六章 雪妖 “这是什么意思?”凤九歌拿着纸条疑惑不解,摸下巴思考,这是她习惯的动作。 慕紫渊却是心中一沉,眸光微变,好一个公子洛!竟是冲着那个来的。 “是让你找一件趁手的兵器。”郭况戳戳凤九歌的脑袋,“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笨! 凤九歌深觉和这臭小子八字不合,他有一种特殊的本事,能毫不费力让她濒临暴走边缘。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世上的刀,满大街都是。 她没有理睬郭况,转身对慕紫渊提议,“喂,先去你们慕家制造武器的大营,慢慢挑~”想起公子洛说的,慕家有不少好东西,她那颗心蠢蠢欲动啊。找一把好刀,断不了的好刀,像郭圣通那火魅长鞭非常炫酷的好刀。 慕紫渊嘴角抽了抽,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的脸皮到底多厚?” “也不算很厚,就比你厚一点点而已。”凤九歌嬉笑道,将锦囊收好,脸上笑容敛去,“不然呢?你莫不是还记挂着慕家?还想着去当你的慕家少主?” “你想说什么?”桃花眼变得冷厉。 两人视线相交,皆在彼此眼底看见杀意。 凤九歌移开目光,抓起旁边的火鸟,给她顺了顺毛,“我虽然不知道你对晚枫……但,她在你心里一定很重要。慕家想将她活祭,你还能安心当着你的慕家少主?”将火鸟递给郭况,“对我来说,敌人的朋友,是敌人;朋友的敌人,亦是敌人。” 桃花眼闪过暗芒,似笑非笑,意味不明。嘴角牵起一丝弧度,似讥讽,似倨傲,如此诡谲,让人置身迷雾,看不透。 幼稚!心里这样说道。 凤九歌没注意到那人的眸光,许是看到,却没点出。反正,她的话,也没有说完呢。 几人走至密道尽头,向上一跃,爬出密道,是慕紫渊的宫殿。 很亮堂,和那片黑雾以及密道完全不同,这里白得近似透明,好像传说中的神殿,庄重威严。 “还蛮豪华的~”凤九歌东瞅瞅西瞧瞧,整个宫殿都是由乳白色的大理石堆砌雕刻而成,摸向一旁的石柱,“渍渍~这雕工,你们请的是米开朗基罗吗?” 哼~唬人的吧,绝对是伪造的。只是,这里的建筑风格,感觉不对啊,这很像欧式建筑。尽管她没去过什么教堂、欧洲古堡,可用膝盖想一想,就知道这不是中国古代建筑。 “是历任少主独有的宫殿。”慕紫渊实在受不了凤九歌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里都是我的人,很安全。现在这里呆着,至于你说的刀。”他眼底暗流微微起伏,却很快转为平静无波,“看运气了。” 他都没有资格占有那把刀,而且那刀,已经被人偷走。 凤九歌没有继续折腾,累了一天,早点洗洗睡为上策。郭况和火鸟在旁边屋子睡去。 半夜,她再次从梦中惊醒,看不见其中的情景,只知道有好多血。 满目都是红色,血泊。 缓了缓心神,擦去额角的汗滴,她穿好衣服到外面逛悠。这么豪华的宫殿,夜晚无人,一片沉寂,如同森罗地狱。 也许,这原本就是人间地狱。 “迷路了吗?”温和关切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凤九歌转身,一妙龄少女站在身后巧笑嫣然,一袭白色长裙,迎着窗户照进的月华,空灵出尘。 “女鬼?”她不受控制地低喃。 少女一愣,然后“咯咯”笑了起来。 凤九歌闹了个大脸红,亏她还是现代来的呢,怎么会相信这世上有鬼呢?她说了声抱歉,从阴影走入月光下,“因为,你是突然出现的。”她连她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少女在看到她的那一瞬脸色大变,眼中是无法看错的错愕,还有难以置信。“九歌,你是……九歌?” “唉?你认识我?” 女孩点点头,又摇摇头。“抱歉,认错人了。”不是一个人呢。 “奥。”凤九歌有些失望,还以为遇到现代的好盆友,“这里好奇怪。”连个人影都没有。 少女笑了笑,“是我将他们调离,把你叫来的。我,想见见你。” “唉?”她对灯发誓,她真的不认识这女孩。 “我是玥的朋友,也是她的未婚妻。” “奥。”她点头,可听到后面一句,下巴都要掉下来,“啊?” 女孩掩唇失笑,“跟我来,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她呆呆地跟上去。 进了一间屋子,女该给她倒了一杯茶,她接过茶,“谢谢。”可显然,她还不在频道上。 女孩轻缀一口清茶,“我叫雪妖,慕雪妖” “额。我是凤九歌。” “你是来救玥的,对吧?” 她如何得知?心中诧异,却还是点头。“嗯。” “玥,真是幸运,竟然在外面遇见了这样的朋友。” “你,是晚枫,额,玥的未婚妻,怎么回事?”终是问出了这一点。 女孩将茶盏放下,脸上笑意缓缓褪去,“玥,在慕家,一直扮作男孩。” “唉?为什么?”为什么要扮成男孩? “这是玥母亲的意思,为了让她逃开宿命。” 凤九歌静静地听着,她总觉得晚枫有着不可告人的过去,那绝非她目前所知道的。 “在慕家,血统是第一位的。”她握着茶盏,眉间一片忧色,“慕家祖先发现,慕家血液里神赐予的能力正逐渐减弱,为了维持血统,便提出,兄妹成亲,孕育子嗣。如此,慕家的力量便得以维持。” “兄,兄妹?!”凤九歌目瞪口呆,这也太…… “这个传统便一直延续下来,普通人还好,可以不必娶自己的亲妹妹。慕家家主,必须这么做。准确的说,慕家家主的女儿,都是为下一任家主所留。” “我的天!”这信息量太大,她消化不了。此刻,她大脑完全抽风罢工无法运转了。 等到反应过来,她才明白,为什么晚枫和慕紫渊之间,总是怪怪的。 “玥的母亲,也是玥的姑姑。”她眼里闪过浓浓的悲凉与嘲讽,“她不希望玥重复这样的命运,嫁给自己的哥哥。这种事,在慕家大多数人眼中,并不算什么,只有少数人无声反抗。”少女微微战栗,“从玥出生起,玥的母亲骗过身边的人,将他当做男孩。” “原来如此。”可是,她依然觉得哪里不对。 “我真的很感激玥,她在我将要坠入绝望深渊时拉了我一把,我从来不曾那样感激一个人。” “父亲,竟让我和哥哥订婚,我反抗无力,玥突然告诉父亲,她要娶我。”雪妖擦了擦眼中的泪花,“玥是家主的儿子,即使不是继承人,也同样能让父亲妥协。” “后来,玥告诉我,她是女子,问我愿不愿与她合作。若是我不愿意,她会给我安排一条出路。那时,我和玥仅仅是点头之交,她却那么信任我。” “我们两人就为彼此打掩护,她不能娶别人,我也不想嫁人。后来,玥被慕紫渊发现,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便帮她逃走。” 凤九歌沉默着,久久不能回神,只是紧握的双拳却泄露了她的情绪。晚枫以前竟生长在这样变态的环境!因为心中的坚持,竟是这样苦苦隐藏! 雪妖转首望向窗外,眸光幽远缥缈,不再言语。 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唯有两人剧烈汹涌的心声。 “兄妹成婚的后代,遗传病的概率很大。”她在现代是学生物的,自然知道这一些。 “遗传病?”雪妖不明所以,“兄妹孕育的后代,有不少天生带残。女孩还比较幸运,男孩是要担负慕家重任,特别是家主的儿子,下一任家主的候选者。所以,慕家对男孩的选择淘汰,异常残酷。” “淘汰?” “嗯。男孩子不满一岁,就要进入那个修罗场,不断进行训练,互相厮杀,淘汰,从这种灭绝人性的竞争中选出优异的接班人,至于那些身带残疾或不够强大的,都会没命。” 凤九歌眸子不可抑制地睁大,“那晚枫岂不是……”也经历过那种惨绝人寰的竞争。 雪妖紧紧地咬着唇瓣,可话中还是带了丝丝哭泣,“玥,以前很苦,为了母亲的承诺,很努力地存活下去。她是个女孩子啊,身体羸弱,饱受欺凌,在那个嗜血的修罗场,那些人最喜欢向她下手。”雪妖轻盈却刻满幽怨的声音低低传来,如泣如诉一般,萦绕在胸间,缠住凤九歌的心肺,顺着四肢百骸蔓延。 她觉得周遭都化为虚无,眼前呈现的的是,慕晚枫遭受一群疯子围攻,她拼死杀出一条血路逃脱的情景,她浑身是伤,血液几乎就要流尽。这副景象那般真实,让她觉得似乎被人生生挖出五脏。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明眸射出令人惊骇的恨意,带着开天裂地的威势冲破苍穹,呼啸而来。 慕家!她一定会彻底将它摧毁! “你会救出玥,对吧?”雪妖郑重其事地问道,一向柔和的眼瞳,如今像在燃烧般熠熠生辉,闪烁着阵阵渺茫的希冀。 “嗯。”凤九歌如同赌誓,“一定会的。” “会一直保护她的,对吗?” “当然。” “那么,在救出她之后,你必须去杀掉一个人,是她揭发了玥的秘密,甚至还蛊惑那糊涂的祭祀将玥抓回。” 如此空灵的少女竟会有这样怨毒的话语,凤九歌暗自心惊,至于那个人,她知道是谁,不用雪妖说,她也会去做的。阴识,她会让他死得无比惨烈,也全了他“忠臣”的名声。 只听雪妖说道:“阴丽华!” 屋外便是一道惊雷劈过。 第七十七章 妖刀 突如其来的惊雷并没有对两人产生任何影响,依然静坐品茶。 “阴丽华?”凤九歌神色复杂,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慕家?那家伙不是有身孕了吗?居然还跑来这里折腾。 凤九歌只是单纯地觉得奇怪,不是怀疑雪妖,相反,她对她异常信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女孩没有一丝怀疑,也许,是被这女孩独特的气韵所吸引;也许,是因为这是慕紫渊的领域,他不会没用到让人混进来。 无论如何,她相信雪妖的话,不管是关于晚枫的过去,还是她目前所说的干掉阴丽华这件事。 她很认真地考虑。关于阴丽华,这件事稍稍复杂,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处理。她和阴识有仇,对她来说,仇人的妹妹也是仇人。再加上,阴丽华是刘秀的皇后,两人是死敌。 只是,阴丽华也是东汉光烈皇后,上一世害过郭圣通、小疆儿和小辅儿。她想过要为他们报仇,可,阴丽华应该交给郭圣通来解决,让郭圣通将上一世的恩怨做个彻底了断。 这几人的纠葛太深,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亦不想牵扯进去。 可如今,阴丽华竟然害了晚枫,这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事。她正思索,要不要和郭圣通争阴丽华这条狗命呢? “有什么问题吗?”见凤九歌脸色不对,雪妖开口问道。 “阴丽华,有一个人想要亲手杀了她……所以,我不保证能杀掉她。” “给我留一刀。” “?” “在她死之前,让我砍她几刀。”淡淡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充斥着血腥。 一种寒意漫上心头,凤九歌忽然觉得这女孩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纯良,而且有种黑化的萌妹子的赶脚啊。 雪妖往茶盏中倒了点茶,唇角重新挂上浅笑,仿若刚才的事不曾提起一般。 “话说,你怎么在这里,还能把慕紫渊的人调开?”这可是慕紫渊的地盘,“你和他到底…” “我帮玥逃走,他便将我困在这里。” 凤九歌一听,怒了,那人竟为难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他有没有虐待你?”颇有种侠肝义胆的感觉。 雪妖摇首,“他这也算保护我……若是让慕家那群人知晓,是我帮玥逃走,而非玥抛弃我这个未婚妻,我的下场不知道有多惨。” 慕紫渊竟会那样好心?难以置信啊。凤九歌沉思片刻,将那个梦境讲述出来,“慕紫渊会杀了玥吗?”像是梦中那样。 暗处的某人僵住,如同被荆棘长鞭狠狠抽了一顿,心中疼痛难忍,他缓缓捂上胸口,差点抑制不住高声嘶喊。 这不是真的! “不会!”雪妖肯定道。 凤九歌虽然也认为慕紫渊不会对晚枫下杀手,可那个梦境是怎么回事? “你对你的梦,好像很在意。” “我会梦到很多事情,有的会预示未来。” “庄生晓梦吗?”她呢喃,轻莹素手微微转动,指尖便多了一只蝴蝶。 凤九歌暗自心惊,慕家人果然不一般!她忽然意识到这女孩很是神秘,她说,是她叫自己来的,难道她能控制自己?不会,凤九歌暗自否定,她对自己的意志很是自信。 绽满莹润玉光的眼眸淡淡扫了凤九歌一眼,眉间浮上怅惘,“对慕紫渊来说,玥,胜于任何一切。”雪妖饮了口清茶,手指微动,蝴蝶也跟着动起来,“那个人,从来都是游戏人生,对慕家亦是如此。玥,是他唯一重视的。” “慕紫渊若真对晚枫……晚枫怎么可能一看见他,惊惧交加,还有强烈的恨意?” “在那场残酷的生存竞争中,慕紫渊是无懈可击的强者,甚至可以说是帝王。至于玥……”她垂下眼睫,声音低沉,“两人一同在那里待过,他应该,是伤害过玥吧。” “伤害?”凤九歌面上一片凝重,“到底是怎样的伤害?”即使是千军万马立于眼前,晚枫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那两人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玥,从不肯细说。”慕紫渊就更不必想。 “所以,那个梦境有可能是以前,慕紫渊曾经对玥……”拳头微微颤抖,那人曾对晚枫下了如此狠手! “也许吧,也可能不是这样。慕紫渊很久以前就对玥上心了,在他还不知道玥是女孩的时候,对玥,很特别。这种特别也引来慕家不少人的关注。尽管慕家在某些方面……很乱来,但慕家少主是断袖,这可不是件好事。”雪妖轻笑,眼底的神彩,那般独特别致。凤九歌稍稍放心的同时,那颗八卦的心也高高竖起,原来雪妖也是腐女啊。 凤九歌炽热的目光,雪妖浑不在意,她玩着指尖的蝴蝶,继续说道:“那时候,他虽然不至于喜欢,但,也不会去杀害。”她直直地望向凤九歌,“在那个梦境中,你真的看见慕紫渊杀了玥吗?” 凤九歌摇首,她只看到他握着那把刀。 “只能说,在你梦中,玥的死与慕紫渊有关。而且,那也只是个梦。”雪妖下了总结,正色道,“听我说,九歌,救出玥是当务之急。至于你若所担心的,不会发生。还有,记住,千万不要去惹那个男人。” 额,凤九歌黑线,她从来没和那人平心静气地说过一句话,甚至还动手打架,见一次,打一次。 只是,她怎么觉得雪妖在说他的好话呢? 凤九歌正疑惑着,却听雪妖问道:“想好了吗?” “唉?” “想好,怎么救玥了吗?” 凤九歌略一沉思,“要把玥就出来,必须要和那慕家的人对上。慕家血液里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样的,有多强大?”知己知彼啊~ “体魄,武艺,头脑,异术等,慕家人都比普通人强太多,这是天生的。” 凤九歌不以为意,在她看来,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后天也是可以达到的。 “慕紫渊应该是最强的吧。”她回想,和慕紫渊几次交手,都没能探得他的实力,真是让人不爽! 不过,应该差不多啦~嗯嗯!是这样的。 “他天赋异禀,慕家百年难遇。慕家下一任家主都是而立之年才能确定,唯独他,在十四岁就被立为少主,其他候选人也心悦诚服。” “有什么了不起?”凤九歌眼眸变得凌厉,五分不屑,五分倨傲,“他还是我的手下败将呢?我能打倒他一次,就能打倒他更多次!” 许是被她眼中的锋芒所摄,那般坚定明亮,像是黑夜中的启明星。雪妖一愣,指上蝴蝶翩翩飞走,她打败过慕紫渊?!完全看不出来……很强的爆发力。 或许,有她在,玥,真的能找到出路。 雪妖缓缓笑了,晶莹的丽容上溢满了温柔,“如此,我便可以放心了。”眼中的宝华泪光闪烁,“但,你现在还无法做到。” 闻言,凤九歌眉心微蹙,脑海中响起公子洛的声音,他说,“你还做不到。” “一定会的!”她的目光直直地注视雪妖,她从没有这种强烈感觉,从来没有!“我能做到!”她一字一顿,高亢的声音几乎响彻整个大殿,激、荡在雪妖胸间,暗处的某人眸光微微波动。 “那就好!”雪妖笑着,“有样东西,应该很适合你。” “神马?” 她转身,走进内室,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凤九歌疑惑地接过,“这是?!”打开一看,盒子中静静躺着一把刀,很普通。在雪妖的示意下,她将刀拔出,彻底惊呆了。 罕见的刀,通身呈现血红色,那刀一拔出,整个屋子都被这刀的光芒染上红色。 血液的颜色,屠杀的颜色。 躲在暗处的慕紫渊眼底诡谲涌动,脚步前倾,想了想,还是退回来。 凤九歌拿起大刀轻轻一挥,只觉一阵飓风扫来,刹那间,紫霓万丈直冲青霄。 “果然很适合你,九歌的话,一定会很好地用它。” “好刀!”凤九歌叹道,“名字呢?” “还没有名字。” “就叫它妖刀如何。”雪妖给的,就叫妖刀,而且很酷! “很好。”这把刀原来的主人,应该也是乐意的。 对了,凤九歌想起公子洛的锦囊,这应该就是他让自己找的刀吧。 “完成第一个锦囊交代的事情,打开第二个锦囊。” 她掏出第二个锦囊,又是一张纸条,她忍不住吐槽,就不能一下子告诉她吗?非要装得那么神秘。 等等,公子洛不会那么无聊啊,这锦囊的秘密若是被其他人发现了呢? 穿越来这么久,耍阴谋逗权术,忖度人心,她还是会一点点的。公子洛是故意让人知道,给别人看的。 脑海中忽然一闪,慕紫渊!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不错,是一间普通屋子。可是,太平静了,且不说雪妖算是半个囚犯,就算她是慕紫渊的手下,那人也不会疏漏到这种程度。 所以,慕紫渊是故意的,他一定在这周围! “慕紫渊,出来!”她大吼,再不出来,看我不把你这倒腾得天翻地覆! 只见紫袍男子缓缓走出,雪妖倒抽一口冷气,不由惊慌,她明明已经防范得很紧了。 “果然是你。”他邪笑道,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 凤九歌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那话是冲着雪妖说的,回头一看,她脸色苍白,身躯微颤。 “慕紫渊,欺负女孩子,你可真有本事!” 他鼻间发出一声冷哼,在他眼里,可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玥。桃花眼锐利地射向那把刀,凤九歌警铃大响,将刀护在怀中。 见慕紫渊没有动作,她终是明白,公子洛给她锦囊,指引她之余,也是间接提醒慕紫渊。如果没有那锦囊,慕紫渊恐怕早就上来夺刀了。 这其实是一场博弈,这两个男子之间的博弈,而她,则是棋盘上的棋子,晚枫亦是。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此时的心情, 表情急速变换,引来他轻蔑的嗤笑,“那家伙,写了什么?” 第七十八章 各方筹谋 凤九歌面色冷然,握着妖刀的双手不自主地收紧。良久,她哼了一声,将手中纸条捏成团,砸向慕紫渊,他伸手接住,抬眼一看,脸色瞬间变成黑色。 布满阴霾的双眼扫视着凤九歌,她却抱胸挑衅地看他,两人对峙着,僵持了半天,只把雪妖看得心惊肉跳。她觉得两人之间的视线,好像雷电,让人渗得慌。 忽然又觉得,这两人分明在耍小孩脾气。她很少见慕紫渊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他一向狂傲不羁的;至于凤九歌,虽然有些跳脱,但疆场女将军,应该很稳重吧。 所以说,雪妖,你想多了。 慕紫渊终是耐着性子,将纸条展开,只是看到上面所写,脸色就像暴风雨来临,黑得不能再黑。他再次嗤笑:“好大的胃口!” 凤九歌阴阳怪气地接道:“既然联盟,那就拿出点诚意来,嘁,就这点东西都舍不得吗?” 她其实并不明白上面写的什么意思,只是有机会让他吃瘪,她怎么可能放过,特别是在知道他曾伤害过晚枫之后。 慕紫渊却是狐疑地看着她,“你真的知道这上面所写?” “额,当然。”凤九歌心里发虚,可也不能弱了气势,迅速驳道:“就算是整个慕家,也没有晚枫一根头发重要!” 最后一句,却是敲在慕紫渊心间。他神色莫名,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心中所思皆化为浓浓的嘲讽,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凤九歌。 慕紫渊眼中波澜将平未平,“你确定?”如此,可千万别怪他。 “嗯。”凤九歌一副本大爷不耐烦了,你不要再哔哔的样子,成功让慕紫渊下面的话哽在喉间。 他审视她良久,轻轻吐出:“别后悔。” “我从不后悔。” “跟我来。”他抬脚转身。 “想要瞒着我去干什么?”郭况站在不远处,斜靠在墙上,肩上站着一只鸟儿,凤九歌给出评价,“装帅。” “你留在这里吧,别拖我后腿。”郭况这家伙,她实在不想让他身处险境。 “还不知道谁拖后腿呢?”郭况不服气,“你不让我去,我也要去。”他就赖上了,怎么地? “好吧好吧。”凤九歌被他的大嗓门吵得耳朵疼,只得投降,心想护着他就是了。 慕紫渊再次将两人带进密道,和之前那个稍稍不同,在密道尽头,有一道闸门。慕紫渊咬破自己的手指,滴在门上,大门瞬间打开,把凤九歌和郭况看得目瞪口呆。 比芝麻开门还管用,这是凤九歌的心声。 慕家人的血液,果然很强大,竟然能熔化金属。这是郭况的心声。 两人进入的不是白色宫殿,而是一幢木制琼楼,呈现出妖异得紫色。 凤九歌觉得毛毛的,不知是夜里降温,还是心里冷,她莫名打了个寒颤。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里感叹,深夜,这颜色,还真有一种阴森的视觉感。 “进去吧。”慕紫渊站在一旁。 “那你呢?” “如你所说,既然联盟,那你就作出点什么来。至于我,当然有更重要的事。”说着,慕紫渊退回密道,眸中意味不明,只那幸灾乐祸,凤九歌是绝对不会看错。 嘁,想看我笑话……别小看人! 她带着郭况继续向前,小心翼翼,蹑手蹑脚。 郭况和火鸟在后面学得有模有样。 “呐,凤九歌,我们是来做贼的吗?”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说呢?”当然是来偷东西的,她手中握的那把刀就是。不仅要偷东西,还要偷、人。 呸呸,是救人! 两人向前,看见一间奇怪的屋子,凤九歌小心推门而入,“这是……” 互看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恶趣味。 “慕家祠堂唉?”凤九歌调侃,“怪不得慕紫渊不同意我们进来,原来是他祖宗长眠之所。他是怕慕家祖先都要从土里跳出来吧。” “喂,大晚上的,能不能别说这种话。”怪吓人的。 “怎么,怕了?别担心,有本帅保护你。他们如果敢跳出来,我就挖坑给他埋了。” “谁怕了!哼!对了,嘿嘿,给他留个纪念如何?” 凤九歌暗竖大拇指,“好家伙,长本事了,你想怎么做?” “唔,扔一泡狗屎,让他们遗臭万年!” “……”凤九歌黑线,她忽然想起孙悟空在如来佛祖手上撒了一泡尿。 郭况上前几步,想要捣乱,仿似踩到什么,掉入地上突然出现的洞中,“郭况!”凤九歌没来得及抓住他,那洞口消失不见。 “大意了!”凤九歌一拳捶在地上,这里是慕家祠堂,怎么可能让外人随便进入呢,肯定是机关重重。 “该死!”凤九歌暗恨自己莽撞,一方面后悔不该让郭况跟来,让他跟来却没有保护好他,一方面又祈祷郭况平安无恙,若郭况出了意外,她如何向郭圣通交代。 火鸟在一旁“啾啾”地叫,凤九歌猛然抓起它,“郭况是你的主人,你能找到他,对吗?” 它迟疑地点头,凤九歌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既然如此,你现在就去找他,将他救出来。” 火鸟一副为难的样子,她摸摸它的脑袋:“好鸟儿,我也想和你一起去找他,可是,我要继续往前走,公子洛让我来这里,肯定有别的意思。”一听凤九歌夸它,火鸟眼里冒出小星星,那个激动啊。 “交给你啦~别让我失望。”说着,凤九歌扛起妖刀,离开祠堂,大步向前走去,火鸟深深看了她一眼,飞走了。 继续向前,是一间阁楼,凤九歌沿着楼梯上去,只觉得越来越复杂,这楼梯好长,跟曲折,总是走不到尽头。 “呵呵!”又是阵法幻象吗?她拔出妖刀,向前一砍,前方所有阻碍皆化为碎片,随风飞逝。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藏书阁。上千本札记放在此处,有些已经有不少年岁,“纸张有出现那么早吗?”她疑惑着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是慕家的历史。 她突然来了兴趣,想知道慕家究竟是怎么样发展,怎样变态的,将来对付慕家,抓住脆弱点,一击即中!她急速浏览,慕家的起源和晚枫说得基本差不多。 慕家因为慕雪获得所谓“神的力量”,想方设法要再诞下一个慕雪,他们从世间秘密抓捕酷似慕雪的少女,甚至慕家人自己不断孕育。后来发现,神的力量正在逐渐衰减,因为他们的血液正在被稀释,因此便有了兄妹结合一说。同时,慕家人也想到可那个人间炼狱。 变态!!凤九歌气得把书撕个粉碎! 拿起另外几本书翻看,她不由惊愕,心里微微庆幸,她对慕家了解实在太少了,怪不得愧嚣当初那样说。 慕家存在了千年之久,与其运转体系是分不开的。 慕家的力量来自于神明,但一般人无法听到神明的指示,便有了“魄攞门”的存在,他们掌管慕家祭祀,担负与神明交流的重任,向神明阐述自己的信仰与忠诚。魄攞门最顶端是殡葬祭司,下面有两位祭司,四位长老和一众信徒。制造“慕雪”的人间炼狱,就是由魄攞门管辖。 呵~凤九歌一声冷哼,慕家不仅凭借那种毒药控制万民,还有思想统治啊。慕家对那些少女称为祭品,慕家祭祀明明恶毒至极,却被他们说得那么神秘,受人膜拜。 慕家家主,则负责除祭祀外的各种事宜,管理嫡系旁支,商铺运转,财力支持,战乱支持等都需要慕家家主做决定。 从中她也发现了很有趣的地方,那就是慕家家主和魄攞门互相依附,制约平衡,暗里也在竞争。就像上次,是慕家祭司带着人马,让郭圣通无功而返。 渍渍~若能挑拨这两方撕起来,那就可以趁虚而入了。 剩下的,都是在讲慕家如何牛逼的,不看也罢。 垫桌角的一本书,却引起来她的注意,那本书年头很久,微微泛红,她不自觉就被吸引住了。 小心从桌腿下,翻开一看,怔愣了良久,面上表情变了又变,这是……?! 惊云骑与隗嚣联合对战刘秀,第一场战役胜利。惊无缘没有任何表情,自凤九歌离开后,他几乎没开口说话。 公子洛淡笑着,“还真是离不开啊。” 郭圣通闻言,凤眸眯起,告诫道,“我不管你在谋划什么,但我不允许你伤害九歌。那女孩,再纯粹不过了。” 公子洛微怔,眼里闪过受伤与丝丝狼狈,“通儿,你,就那么信不过我吗?”他颇有些赌气与立誓意味,“我不会伤害她。” 郭圣通微愣,那翩翩公子,竟有这种表情。 夜 几名黑衣人半跪在地,惊无缘在为首之人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那人双眼倏然瞪大,却还是听命,“是,主上!” 第七十九章 往生 凤九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本札记,上面记载了慕家一场大规模叛乱,包括相关的背叛者以及对他们的惩罚。 眸子闪过一道厉芒,原来,慕家也不是那么坚不可摧。 最初,是慕家分支想要脱离慕家的控制,自立门户;后来慕家各地的手下大规模暴动,眼看大厦将倾,却有一谋士横空出世力挽狂澜,帮助家主重建慕家。 切,多管闲事!你就是一打工的,又不是家主,管那么多干嘛?! 慕家家主在那人的帮助下迅速摆平了慕家暴动,可祭祀时,却没能交出令神明满意的祭品。得知慕家发生的一切,神明发怒,狠狠地惩罚了那些背叛者。 慕家是神明的使者,背叛慕家,就等于背叛神明。 此后,慕家后代,不管是嫡系还是旁支,都要对慕家无比忠诚。慕家的手下,更是受到诅咒一般,稍有背叛之意,便会承担巨大痛苦,犹如被火焚烧一般,且那诅咒世代延续。 慕家也加强了魄攞门的力量,慕家人皆要信奉魄攞门,除了家主与少主外,对魄攞门的众位祭司长老要示敬见礼。 所以,魄攞门与家主共同维护慕家。魄攞门利用所谓的神明,进行思想控制;而慕家家主,进行暴力控制。 凤九歌黛眉蹙起,她原本认为,慕家背后之人,绝不可能是神,因为神明不会做那种事情。至于书上所说的诅咒,是隗嚣那次。她见过的,原以为是毒药的作用,古代能用的,也就毒药了。如今看来,那个所谓的神族,有点本事。慕家也够牛逼,竟然能把那种痛苦世代延续,说成什么诅咒、惩罚。毁了无数人的祭祀,被他们说得如此神秘,受人膜拜。 这身、体和思想上双重控制……难怪慕家存在了那么久,这也能解释在惊云骑,她用自己的血帮他们摆脱慕家控制,依然有人向着慕家。那些人显然被慕家成功洗脑,把这种痛苦当成不敬神明的表现。 好在,傻到相信这些的并不多~至少惊云骑是如此。 她好奇那所谓神族的来历,心中又有不屑,如果那痛真的是神明的诅咒,那她就是诛神的女皇! 只是,慕家既然能如此控制这片大地,为什么不建立一个王朝呢?慕家存在了这么久,完全有机会也有能力的。 脑海里闪过什么,可快得抓不住。 她继续向后翻,讲述的是一些慕家残酷的刑罚,她起先觉得恶心,硬是生生忍住,心想着应该对慕家全方位了解的,不久就投入进去,看得津津有味。 渍渍,慕家的口味很重啊,她有必要借鉴一下,日后拷问奸细什么的。 受酷刑的,大多是慕家手下,并非慕家人。只有一个慕家本家,还是嫡系,亦是家主之子——慕鲁诺,被魄攞门判为慕家的异端,在神殿前的广场上,当着众多慕家人被火活活烧死。 让她好奇的不是慕鲁诺的死法,也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坚持慕家奉养的神明并非神明,死前还大喊着慕白尼的主张是正确的。 慕白尼的主张,额,让她找找,实在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啊,找到了,毫不费力,这阁楼就像是为她准备的。她也疑惑,慕家的这些东西,为什么不看紧,这可以慕家的死穴啊。 这本书上说的都基本上是废话,不知是记载不详尽,还是慕白尼的主张有问题,来来回回都在重复慕家不是神的使者,慕家只是普通人,不能这么为所欲为,将世间玩转手上,统治大地众多生灵。只有干巴巴的观点,却没有对此作出解释。 慕家虽不曾称帝称王,却以另一种方式统治这人世间。 慕白尼说得很有道理啊,看来慕家还出了几个脑袋清醒的人。 渍渍~这慕白尼可真狡猾,他死后才把这一切公之于众,据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却被魄攞门给压下。 那么之后呢? -------------------------------------------------- “真是像啊!”祭司捏着慕晚枫的下巴,仔细端详着那张脸。“和慕雪一模一样,你会为我们创造新的奇迹!”说着,祭司哈哈大笑,慕晚枫别过脸,强忍住心中厌恶。她不能和祭司闹僵。 祭司放开慕晚枫,“在这里好好待着!” 身上的铃铛一响,祭司满脸兴致却是无比阴森,“哦~有老鼠进来了,去抓老鼠了!” 慕晚枫心中却是一个咯噔,九歌,不要来! 凤九歌一边翻阅,一边吐槽,一边算计着慕家的死穴。 “无聊啊~乱扯!”说着,将一本书撕毁,“又在说慕家如何牛逼了。”根本就没有说什么实质性内容嘛!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闯进这里来!”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凤九歌警觉立起,“谁?!”右手握着刀柄,一有异动,便拔刀冲上前。 “来到这里竟还不知道我是谁?哼,每天都问候我好几遍,害我不得安宁的人就是你吧?!”那声音带着十乘十的暴怒,活似地狱爬出的罗刹。 凤九歌不害怕反而觉得好笑,想玩吗,我玩死你!她一脸无辜,摊摊手道:“我每天问候的人多了去,请问你排第几。” “我是慕家祖先!”那声音带着恐吓,“扰我睡眠者,死!” 你当我傻吗?凤九歌心中冷笑,这声音分明是魔音发出来的,好伐?慕家祖先?也就骗骗傻逼。她刚想冷嘲一番,却见一阵黑影袭来,眨眼间,四周景象全变了。 这是……? 她看见一少女站在亭中不住地观望。 “郭圣通?”凤九歌几近惊呼,是她,却又不是。记忆中,郭圣通总是一身红袍,眼中布满难以看透的沧桑。可,眼前这人姣好丽容,一副天真烂漫,唇角带着欢欣的笑,像是春日的蝴蝶,让人不由自主地前去采撷那一份翩然。 “郭圣通——”凤九歌大声喊她,她却毫无回应,难道认错人了?上前拍她的肩膀,手竟然穿透了,自己这是死了吗? 不会的,她怎么可能好端端挂掉呢?对了,一定是那个家伙在搞鬼,得想办法出去! “文叔。”溢满惊喜的声音,将凤九歌从思绪中换回,她抬眼看着郭圣通朝来者飞奔而去。 等等,文叔,刘秀的字?那人,是刘秀! 这该不会是……上一世?! 刘秀将郭圣通抱个满怀,说着甜蜜的情、话,郭圣通一脸幸福,依偎在他怀中。凤九歌眸子不可置信地瞪大,惊骇地大吼,“郭圣通,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刘秀,他已经娶妻,娶得还是日后名满天下的阴丽华!” “他会辜负你,害你一生蹉跎!” 可是,郭圣通完全听不到,凤九歌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刘秀,看着她傻傻地付出。 傻瓜,再也没有比你更傻的了! 刘秀称帝,郭圣通抱着小小的刘疆前往洛阳。她满脸幸福,殊不知阴丽华早已在洛阳行宫等着她。 凤九歌想要阻止,却完全无能为力,她知道,等着郭圣通的不仅是阴丽华,还有重重阴谋诡计。 她只能看着郭圣通一步步走入绝望的深渊。 郭圣通得知真相,和刘秀大吵一架,想要抱着孩子离开。可刘秀却通过阴识找到慕家祭司,给郭圣通下了咒符,让她永不得离开洛阳行宫。 刘秀,你不得好死!凤九歌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恨不得立马将其剜心挖肺,剁成肉酱喂狗。 那咒符不只是能让她被困洛阳,因为乱神也插了一脚。她的天生凤命一点点被掠夺,转移到阴丽华身上。就连小疆儿和小辅儿,都被施了咒符! 阴识,阴丽华,乱神,等我出去让你们生不如死! 凤九歌看着郭圣通浑浑噩噩地活着,看着她受尽委屈陷害,明明位居皇后,却还要被阴丽华欺凌。因为阴家比郭家有能耐,阴家有四侯,郭家被压得死死的。 郭况呢?她四处寻找郭况的身影,却看见一个懦弱到只知隐忍的郭况。 郭况,你给我争口气!你是我亲手教出来的,怎么能弱到这种程度?! 凤九歌已经被气得忘记,前世她没有教导过郭况。 在郭圣通被废的那日,她天生凤命彻底消失,身死洛阳。 那一刻,凤九歌牙眦欲裂,只觉想要将这世间劈碎,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郭圣通……这就是她的上一世吗? 不对,还没完,乱神施咒,附身于郭圣通身上,对小疆儿和小辅儿下毒手,甚至将她的魂魄压于烈火之下。 乱神!! 画面一转,那是……公子洛!他在她耳边说,“通儿,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别怕,我会陪着你。” 竟是这样的痴情! 凤九歌看见郭圣通和公子洛在火中受尽煎熬,东汉亡国后,两人在世间飘荡。 郭圣通孤苦无依,唯剩空茫,她甚至看不见对她情深义重的公子洛,只能听见人间对她的骂名。 与此相反,阴丽华却享尽人间富贵尊荣,美名流传千古,她的儿子孙子是东汉皇帝,是所谓的“明君”。 小疆儿和小辅儿帝王宸运被夺,一个被阴家、林家毒死,一个被阴识设计冤枉谋反,刘秀亲自下令斩杀。 凤九歌猛地朝天喊了一声:“老天爷,你眼瞎了不成!”之前听她讲述是一回事,如今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真是……太疼了!心脏每一处都像是被绞着,每一处神经都突突跳着,叫嚣着杀戮。 她指天控诉: 你任由奸人控制这大地,任由郭圣通被害身死! 刘秀那人有什么资格君临天下?!阴丽华又有什么资格千古传唱?! 你没瞎,就放个屁,打声雷,将这些人都劈死啊! 第八十章 心魔 大地在轰鸣,是惊恸哭泣还是激愤长啸? 整个世界都在剧烈动荡,妖刀也感受到主人的心情,不断颤动,像是马上要冲出刀鞘。 公子洛突然喊住凤九歌,“别上当!” 凤九歌回首,“公子洛?”他怎么能看见自己? “通儿已经释怀了。”他劝道,脸上却没有一如既往的笑意。 “郭圣通释怀了,郭圣通释怀了,郭圣通释怀了……”宝石般的璀璨双眸不复往日神彩,只剩一片空茫,她像是毫无生机的木偶一般,不住地重复着这句话。 可是,她却无法接受!眼中燃起熊熊烈火,比那困住郭圣通的烈焰更甚一重。在亲眼看到她上一世的磨难后,她却无法释怀!! 那是郭圣通啊!那个在她迷茫时,将自己痛苦的回忆讲出,只为开导她的那个人。 释怀?开什么玩笑!有些事可以理解,却无法原谅! 她猛然拔出妖刀,像是飞驰的猎豹向那洛阳行宫跃去。将大刀举至头顶,灌注了自身全部力量,狠狠砍下去!“去死吧!”那股凛冽直摧人心,一霎间,洛阳行宫轰然倒塌,化为卑微的尘土。 黄烟滚滚间,一持刀的挺拔身影若隐若现。 “住手!”公子洛急忙上前阻拦。 “你是假的吧!”真的公子洛怎么可能这么平静,换做他,他必会成疯成魔。凤九歌赤红着双眸,举刀向公子洛砍去,那身影消散。 无边无际的恨意仿若滔滔不绝的潮水咆哮而来,将她的理智淹没埋葬于海底。凤九歌不断狂砍,周围所有随着她的刀刃落下化为碎片,直到她力量用尽,虚脱倒地。 “你在伤心什么?”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平淡的语调,却带着一丝嘲讽。 凤九歌转过头,是一个身着白袍带着白色面具的少年,她没有去猜想是谁搞得这样神秘兮兮,全部注意力已被少年的话语吸走,“什么意思?” “郭圣通的遭遇,源于她识人不清。”那人一声轻哼,仿似在嘲笑她的愚蠢,“况且,古往今来,历史上比她还惨的比比皆是。” 幽深的眼底,寒流不住的涌动,她双拳握紧,几乎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是说,她活该?” 她已做好进攻的准备,若是那人敢说一个“是”,她立马扑上去将她剁碎! “也不是。”少年毫不在意凤九歌的动作,懒懒地说:“没有什么该不该,只是一个结果而已……你生活在未来,超脱于历史时空之外,何必去管这些呢?这时空所有的事对你来说,只是一本故事,而你,则是这故事的旁观者。” “怎么可能只是故事?那些可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许是愤怒于少年的冷淡和不以为然,在他话音刚落时,凤九歌便立马喉回去。 “确实真是发生过,可这又如何?郭圣通的遭遇根本不算什么?”少年依然懒洋洋的, “呵~!”凤九歌冷笑,不算什么?郭圣通受的苦不算什么?要不要把你困在烈火下灼烧二百年! “历史上这种倒霉蛋多得是,你难道要为他们一一出头?远的如姜后、伯邑考,近的如项羽、陈阿娇、霍成君,还有后世的岳飞等人,你难道要为这所有人报仇。”少年轻蔑地勾起唇角,手中折扇打开轻摇。 凤九歌无言以对,的确,历史上受苦难的人太多,那些人也值得人们同情。她之前读史,也只是唏嘘一番作罢。可,如今……她是真的想要为一历史人物复仇。 “我……”凤九歌眼里浮上一丝迷茫,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是隐隐觉得少年的话不对。 “你又不是神明,为何去参与这些事。况且,就连郭圣通本人都已经释怀了。”少年眼里的蔑意加深。“在漫长的时间洪流里,郭圣通微不足道,即使她是天生凤命又怎样,东汉不是照样存在了二百年。” 凤九歌心中逐渐冰冷,身体也冷得打颤,她倒退了几步,握着妖刀的手不断抓紧。还没理清这人的话,画面跳到另一幅场景。 几十个孩童互相厮杀,五六岁的样子,稚嫩的脸上全是鲜血,别人的血;本该天真可爱的双瞳,溢满仇恨与杀意。那画面异常惨烈,让人不忍直视。小小的家伙,面目狰狞地拿刀刺向别人;倒地的小脸上是不服,还有隐隐的解脱。 这混乱局面,只因不远处男子手中的一块馒头。 也是,生的希望。 她注意到一个瘦小的身影,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即便如此逃避,也很快被人发现。其他孩子围上去,他眼睛里溢满惊恐的泪水,却不得不哆嗦着拿起匕首反抗,甚至杀人。 最后的胜出者,是那瘦小的孩童。男子走近,将吃的扔给他。他没有去捡,反而哭着跑向远处。 那双眼睛似曾相识,一种预感漫上心头,心跳不由地加快。 她看着那孩子一点点长大,不停地经过残酷训练,还有厮杀角逐,单薄的身影在那地狱中苦苦挣扎着。 那是晚枫,她认出来了!尽管慕晚枫带着人皮面具,可,她还是认出来。 凤九歌怔住了,几乎忘记呼吸和满脸泪痕,只是死死地盯着画面中的孩童。 然后…… 慕晚枫在竞技场上被慕紫渊打倒,她拼命站起来,又被打倒,再次站起来,不停地站起来,被打倒…… 最终她浑身是血,倒在台上,眼里是浓浓的不甘。 接着,又是死斗!慕晚枫面前是一直以来并肩作战的同伴,她满面泪痕,却不得不举起刀。 最终,她杀了那个人,不,是那人自己撞在晚枫的刀上。 慕晚枫抱着少年遗体放声大哭…… 滴滴清泪沿着面颊缓缓流下,凤九歌像是踩着棉花,怎么也站不稳,险些瘫倒在地。 这是晚枫的过去吗?雪妖的话与眼前的场景重合,她只觉得面前是张着血盆大口等待吞噬的猛兽,心中微颤,却滚滚涌动着戮意。 血红色的瞳眸更显妖异,她拔刀向那修罗场砍去,“都统统去死吧!”却什么都没有碰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只是幻象,却是真实发生过的。 “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这是自然选择的定律。”少年再次出现,他指着眼前的修罗场,“这里也是同样的道理。” “可那是人,是晚枫!”她几近疯狂。 “不停运转的世间定律,不会因为一人而改变,慕晚枫有什么特殊之处?” 凤九歌知道这是歪理,可却无力反驳,脑子一片混沌,慕晚枫那些受苦的场景一幕幕闪现。 她暗恨自己的无能! “弱者都是要被淘汰的。你看,慕晚枫杀了多少人,那些人不都被她淘汰了吗?她为了自己能活,甚至杀了曾经的伙伴,你有什么为她伤心的?” 晚枫,她杀了自己一直相随的伙伴……那凄凉画面再次映入脑海。 “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而那些人,已经步入轮回,重新转世。你看,人,就是这样渺小,如此就死了,不过下辈子还可以接着玩。”少年像是毫无情感可言的神明,品味香茗却冷眼俯视众生,“郭圣通也是这样,她不够强大,被骗被废很是正常。” 凤九歌像是陷入梦魇,脑海中,郭圣通的遭遇,晚枫的痛苦一幕幕袭来,还有少年的话,吵得她头要炸裂,险些晕厥。 远处一道白色大门隐现,她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不行,不能过去!她掐着自己的大腿,拼命让自己清醒,可毫无作用。 “九歌。”坚毅冷峻的声音响起,如同具有魔力一般,瞬间将她拉回。 “惊无缘,你在哪里?”她急急地抓住这根浮木,望向四周,却不见人影。 “我一直在你心里,这也是你说的。” 是了,这是她说的,心里住着他。惊无缘,告诉我,怎么办才好?她无声哭泣。 “九歌,别怕,仔细去回想。” 想,想什么?头好痛! “你心中所想,到底是什么样的?” 心底所想?凤九歌渐渐冷静下来。 “无论你怎样选择、怎样做都是对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 “怎样选择,都是对的?”她轻声问道。 “没错。” “所以,惊无缘,无论我做什么选择你都会支持我吗?”眸子里满是期盼与希冀。 “我会一直支持你。”浑厚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在凤九歌心中久久回荡。 凤九歌封闭了所有感官,将那少年蛊惑的话语排除,只剩下自己以往的点滴。她和慕晚枫相互鼓励,并肩作战;还有郭圣通冷艳的瞳眸…… 对的,她知道怎么做了! 猛然睁开双眼,如出鞘的宝剑一般锐利,“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右手缓缓抚上刀柄,“但,她们皆曾因此而哭泣。”说着,凤九歌飞快拔刀砍去,少年折扇一挡,虎口却被震得发疼。好强的力道! “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赞成!我可不会傻傻地看着我的伙伴受苦!”她再次挥刀砍去,“至于别人怎样,我管她去死!” 少年退后几步,拂袖怒道:“还真是冥顽不灵!” “什么历史规则,什么自然选择定律,若是伤害我身边的人,我定要替她们讨回!”何况,这人说得完全是屁话,她既然来到这时空,怎么能置身事外,她还有生死与共的伙伴! 至于那个什么选择定律,更是歪理!她有些微微脸红,亏她还是专业学生物的,竟然被这人给忽悠了?!所谓自然选择只是生物进化的一个假说罢了! 第八十一章 醒悟 逝者如斯夫,这时空长河,奔流向前,永不停歇,更不复回首。 只是,那些曾在河边哭泣的人呢? 如同你所说,我超脱于这时空存在,我应该选择旁观。可是……我却无法接受!因为那哭声依旧在胸中回荡。 蓦然想起了惊无缘,他存在了那么久,曾经追寻过,等待过,逃避过,却依然选择踏入这尘世。 我也一样!心底那声音,让我无法看着她们曾经的痛苦哭泣,让我想要做些什么,甚至保护她们。 惊无缘,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所以,”幽深的瞳眸骤然缩紧,凤九歌再次举起妖刀以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之势袭去,“死吧——!” 那刀锋犹如怀恨龙吟,让山川动摇,让四海沸腾,四周幻像皆破,洛阳行宫的尘埃在激荡浮动。 “不自量力!”少年折扇轻挥,便有一股飓风袭去,卷起了所有尘埃。“切!”凤九歌眼眸愈加深邃,丝毫没有退避的打算,直直迎上,挥刀将它劈开。 “与我为敌,伤我同伴者,杀!”那一声嘶、喊,冲破苍穹,随着刀锋落下,战服虎豹,令万鬼号哭。待到风停云止,少年白色面具上染了一丝血色,格外刺眼,却让她很爽! “我可不会去管对与错!”凤九歌眼中一片肃然,“况且这世上也分不出是非黑白。” “咳咳咳。”少年咳嗽了一声,“哦~”竟有此等谬论!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忠,什么是奸。”凤九歌几乎仰天大笑,那笑含了数不清的嘲讽与怨怼,“刘秀是受尽后世尊崇的光武皇帝,阴丽华是千古传唱的光烈皇后,阴识是东汉开国元勋,他们皆是历史上耀眼的明珠。可,”那声音牙咬切齿地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对我来说,他们最该被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因为,他们伤害了她重要的人! “什么天命,什么定律,都统统去死!我只在乎身边之人。普照苍生的圣母,让别人去做!”也许晚枫杀过很多人,但她曾经那么痛苦地挣扎哭泣,所以,那些人该死!慕家更是不能饶恕! 不会错的,凤九歌觉得自己不会错的,这是她心底的声音,也是她坚定不移的。为什么能和惊云骑并肩作战至今?因为她心里有惊无缘,有晚枫,有郭圣通,郭况他们。 那是,她的伙伴! 再也不会迷茫了! “你该受死了。”淡淡的语调,其中的狂傲不言而喻,她缓缓举起手中大刀,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眸死死地盯紧眼前的猎物,仿佛那是盘中餐,亦是将死之人。 唇角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斜上,少年发出轻笑,笑声越来越大,他猛然拍手,连叫几声好。“但愿你能一直如此。”说着,长袖一拂,身影一晃间消失于眼前。 “竟然逃走了!”她只慢了一步。 四周,又回至阁楼。 “公子洛,我原谅你了。你算计我,也是为了她吧?”凤九歌站在窗边低喃。 月光洒下来,她想起画面中的一个场景。鬼差找到公子洛,因他依然有帝王宸运,可以给他一次转世的机会。 他并无任何欣喜,只是问道:“这机会可以让给郭圣通吗?” 鬼差摇首,“她天生凤命被夺,而且怨念太深,无法进入轮回。” 然后,他却拒绝了鬼差。 他说,转世,就看不到通儿了。何况,通儿太孤单,他要陪着她。 眼眶稍稍变红,凤九歌拂去眼角的泪滴。 真是的,她怎么变得那么容易落泪,那是在认识郭圣通和公子洛之后吧? 夜凉如水,她望向窗外遥远的星空,斗转星移,尘世万物都随着时间推移悄然变换,唯独不变的只有这颗心。 千年不变的心。 静默了片刻,她重重呼出了一口气,“很好,现在去救晚枫。” 历经一场激烈战斗,疲惫之余,却觉得自身武功又精进了几重,这还要归功于妖刀。 咦,妖刀呢?不在手中! 凤九歌眸子不可置信地瞪大,这是…… 竟然有狭小的空间,妖刀正静静地立在那里。 这是走错片场了吧,这不是空间小说啊?不过,也更好,整天扛着一把大刀实在累得慌。 颈上微痛,是刚才战斗时划破了一道伤痕,奇怪,明明只能她让自己受伤流血的。 郭况掉进地洞,陷入昏迷,被火鸟的叽叽喳喳声吵醒 “火鸟,你怎么也掉下来了,凤九歌呢,她有没有事?”火鸟能感应到凤九歌,他是知道的。 火鸟摇摇头,示意不用担心,然后飞快衔着郭况的衣角要把他拉走,很是着急。郭况知道这附近危险,便跟着走。 “想往哪里走,小老鼠?”白色衣角缓缓露出。 “糟了!”一人一鸟对视,暗叹倒霉。 第八十二章 被捕 凤九歌拿出火鸟的羽毛,上面已经有了微弱反应,羽毛指向一方,顺着羽毛的指示走去,她一路小心避开慕家人。 只是,的确没什么人。直到碰见慕紫渊,疑惑才解开。 “慕紫渊,你要去救晚枫?” 她现在也搞不懂慕紫渊对晚枫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曾经那样对待晚枫,可,雪妖说的,也没错。 她只能防着他,毕竟救出晚枫还需要这位慕家少主。 将她眼里隐藏的杀意与防备全部收入眼中,慕紫渊淡淡瞟了她一眼,嘴角噙起一丝冷笑,“竟然能出来,还以为你会死在里面。” 凤九歌寒眸一闪,心中的骄傲决不允自己输了气势。高扬起下巴,她一脸狂傲,“不要小看人!” 桃花眼中凌厉夹杂着讥诮,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现在也离死不远了。” 闻言,凤九歌眸中卷起风暴,若不是救出晚枫是眼下第一位,她一定会举起妖刀将他劈成两段。 她知道自己现在一身狼狈,因为激烈战斗耗费了太多心神,可却无法忍受被眼前这个宿敌轻视。 慕紫渊没有再理会她,径自向前走去,她抬脚跟上。 “你们慕家的防御很差劲啊!”毫不客气地捅刀。 “你应该庆幸。”他反唇相讥,“若你稍晚一会出现在这,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什么意思?略一思考就明了这其中缘由,“这么说,是你调开了慕家人。”也对,再怎么说他也是慕家少主,在慕家经营多年。 两人走至一座牢房,准确地说,是慕家关押祭品之处。 她在藏书阁中看到过相关记载,慕家祭祀前都要将祭品也就是那些女孩关至特殊的牢房,为她们洗脑,教她们各种东西。 慕紫渊将手指咬破,血滴在大门上,门开了。 上次也是这样,凤九歌心中微惑,难道慕家人的血液,有指纹识别功能? 两人走进,通道两旁的烛火微微摇曳,像极了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抬眼瞥了一眼慕紫渊,想起第三只锦囊的的内容,双拳微颤,心中不断挣扎,真的要这样吗? 将脑海中困住自己的思绪摇去,她劝慰自己,到时候再说,快步跟上慕紫渊。 走至通道尽头,慕紫渊拧了一处机关,推开石门。里面异常豪华,却是一处牢笼。 待看清被关的身影,凤九歌陡然一颤,晚枫! 她努力压抑自己的声音却还是流泪喊出:“晚枫,我来救你了!” 慕晚枫转首看向来人,凤九歌迎着亮光恰好看清了她的面容,心中掀起乐滔天巨浪,怎么会?晚枫竟和自己有八分相似!只是那惊骇很快被她压下,有什么可奇怪的,她们两人都很像慕雪,长得像也是应该的,况且,救出晚枫是当务之急。 她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立在一旁的慕紫渊,心中某个想法随之坚定。 “九歌,别过来。”慕晚枫不可置信地看着凤九歌,然后视线碰到了慕紫渊,她眼里闪过一丝恨意,是这个人!是他带九歌进来,让她身处险境。没有他的血,九歌进不来的。 慕晚枫努力撑着站起来,可刚起到一半,便跌坐在榻上。 诧异于慕晚枫此时的虚弱,凤九歌立马冲上前,“晚枫,你怎么会这么……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快离开这里,九歌!”她拼劲全力喊出这一句,随后吁吁喘气。 见此,凤九歌立即奔至牢门的大锁。 慕紫渊正因慕晚枫刚才那一眼而怔愣,却见凤九歌竟想用妖刀劈开牢锁,“住手!” 可惜,刀锋已落。 紧接着,无数箭雨呼啸而来。 “九歌——!”慕晚枫失声尖叫,刺骨的冷意从脚底急剧窜上心头,蔓延至全身,她又害了九歌! 慕紫渊暗骂蠢货,急速冲上前,紫袍衣袖一挥,迎来的箭雨落下,“快躲开!” 凤九歌反应过来,暗叹好险,然后拔刀挡箭。 两人首次共同迎敌,配合得倒还算默契,箭雨停下,刚想出言讥讽对方,却听到一声巨响,是石门开启的声音。 另一侧竟还有一道石门! “终于被我逮到大老鼠了!”白袍老者慢步走出,脸上挂着怪笑。 凤九歌略作思考,猜出眼前之人的身份,眸子一凛,“祭司。” 慕家魄攞门有两位祭司,他虽只是其中之一,可她觉得,眼前就是她要找的那位,听说多次却未曾谋面,在洛阳让郭圣通无功而返,还带领慕家人围攻惊云骑,抓走晚枫的混蛋! “少主,你不应该来这里。”那人略过凤九歌,警告道,亦是威胁。 “本尊想到哪里还要和你报备不成?!老头,前几次几插手我的事,我就不计较了。这次,我要把我的新娘带回,也是未来慕家的女主人。”直接说明此行目的,他懒得和这人绕弯。 “慕紫渊,你要记住你现在还不是家主。”老者显然被慕紫渊的不恭气道,更是因他插手魄攞门之事,想要抢祭品,还是百年难遇的祭品! “老头,哦不,荼祭司,你目前也不是魄攞门的殡葬祭司。”他挑眉反讽,潜意思是,魄攞门轮不到你来做主! “家主与殡葬祭司正在闭关,一切由我说了算。” 凤九歌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紧皱的眉头显示了她的不耐,“慕紫渊,还和他说什么废话。”说话间,她拔出妖刀,直指荼祭司,仿佛带着某种决然,“你去救晚枫,我来打倒他。” “九歌,不要冲动!”慕紫渊气若游丝地哀求。 凤九歌深深看了她一眼,便持刀冲上前。妖刀,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白袍老者持剑一挡,刀与剑擦出霹雳火光,映着荼祭司微鄂的老脸,“那是……你从哪里找的?” “哼!是它主动认主的,贱、民!”说着,继续挥刀狂砍。 慕紫渊也没有闲着,用自己的血打开牢笼,冲进去扶住慕晚枫几欲倒下的身体,“玥,我带你走。” 慕晚枫没有接话,反而拼命挣脱他,“别碰我。”她看着凤九歌,拼劲所有力气大喊,“九歌,快点逃。”却终是微弱至极。 “玥!” “晚枫,快点跟她走。”挥刀间,凤九歌喊道,不快点的话,谁也别想离开。 “不!”慕晚枫摇首,慕家祭祀始终是需要祭品的……她不能再害人。 “慕紫渊,打晕她!” 慕紫渊面上闪过一丝犹豫,却还是这么做了,她在晕厥前看他的眼神,那其中饱含的恨意,他至死难忘。 如此熟悉,之前也有过。 荼祭司眼看慕紫渊将慕晚枫抱出,抬手一掌将凤九歌劈开,准备去抓慕晚枫,凤九歌却再次缠上来。 “你带她先走,我还有笔账要和这老头算。”挡在荼面前,对身后的慕紫渊说道。 慕紫渊回望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快步离去。 “郭圣通的那笔账,我要替她算。”说着,凤九歌再次朝荼祭司发起进攻。“还有惊云骑的。”只是,还没到他眼前,她忽然倒地,重重的疲倦袭来,将她淹没于黑暗之中。 “九歌——!”战场上,惊无缘被刺了一剑,却无暇顾及伤势,九歌出事了! 再次睁开眼,凤九歌正迷糊,却见祭司一脸疯狂,不断说着:“真是完美啊,你将会超越慕雪!”然后是瘆人至骨髓的大笑。 “滚!”她一把挥开他,“离我远点,你太臭了!” 却不料,他非但没有发怒,脸上的疯狂反而更甚一层。 “你也知道我的重要性?!所以,不要惹我生气,不然,我可是会借由你们的神明来打倒慕家。”凤九歌想着,反正自己已经沦为俘虏,而且还是重量级的俘虏,倒不如趁机捞点好处,不能亏待自己。 荼已然陷入走火入魔之态,“这么多年,能见得慕雪的面容和凤千羽的面容,老夫死而无憾!” 神经病!凤九歌心里吐槽,这张脸有什么好的,这群人和疯子一样。 老者拍手叫进手下,“看好她!她有什么要求,也尽量满足。” 慕晚枫醒来,连忙起身,只是起得太急再加上身体仍虚弱,眼前一黑倒下去。“玥,你怎么样了?”慕紫渊急急探身询问,桃花眼中阴鸷飞快闪过,那些人竟然敢给玥下、药! 他脸上的关切,慕晚枫丝毫未见,“九歌呢?” 他一顿,仿似不知该如何回答,慢吞吞地说道:“她……” “她被抓了?去救她!”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她急忙下床。 “玥,你不能去。”慕紫渊小心扶住慕晚枫,“你去了,你也会被抓的,她做的就白费了。” 慕晚枫一阵无言,却是烦躁地挥开慕紫渊,“不用你管!” 难道让她去求他出手?不过,能救出九歌的话,这样也好。“你,去救她!求你。” 桃花眼中闪过不可思议,她竟然为了那个人,求他?! 没有注意到慕紫渊惊诧的表情,慕晚枫只是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再次起唇,艰难道:“求你,救她!” 眼里的希冀那样深邃,让他不忍拒绝。 “好!”他终是下定决心给出答案,慕晚枫眼里像是点燃了琉璃盏,原本灰暗的眸子,瞬间亮了。 “只是,玥。”慕紫渊缓缓说道:“魄攞门那边不可能那么轻易放手,他们应该已经看到了凤九歌的真容。一旦救出她,你会被他们立刻抓走,我也护不住。” “我去换她!” 慕紫渊摇首,“你应该也知道凤九歌的真容,就算是十个你,他们也不会答应。而且,凤九歌一定会再冒险救你。” 似是不忍看佳人失落的目光,他沉默了片刻,思索着怎样开口,“如果,能让他们忌惮于你,我倒可以一试。” 第八十三章 大婚 “什么意思?”这话让慕晚枫费解,却也给她带来不好的预感。慕紫渊总是满心算计,比那无利不起早之徒更甚。 “玥,如果,你是慕家未来的女主人,他们就不敢动你,我便没有后顾之忧……”慕紫渊一边小心观察她的神色,一边试探着开口。 闻言,那颗始终不安的心再度抖了一下,紧接着是犹如雪崩来临时湮没天地一般的狂暴,内心深处,猩红色的杀意翻滚着、叫嚣着冲破理智的束缚。 她猛地推开慕紫渊,像是碰了极其肮脏的垃圾一般。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竟然存了这份心思!真是太恶心了! 果然是慕家人!他竟然还在念着这种事! “滚开!”她怒火攻心,只觉得一股血气上涌,却不想在这人面前暴露自己的不适。想到那些过往,想到母亲的话,想到这人和她明明是兄妹,却对自己存在着这样的心思……胸中的恨意疯狂滋长,很快蔓延将整个心湖遮盖个严严实实。 她低低笑出,那是那抹洗不掉褪不去的悲哀。 慕家的女主人,哈哈!说的好听,也只是一个孕育孩子的机器罢了!和其他姐妹有什么不同?!都要和自己的哥哥或者弟弟结、合,诞下饱受诅咒的产物,然后看着女儿重复自己的命运,看着儿子在那修罗场自相残杀。 她只觉自己那颗心被利剑捅了一刀又一刀,直至千疮百孔,那凶手依然不肯罢休。因为,持刀者正是所谓的命运。 没错,她是慕家家主的女儿,为慕家少主而生。母亲为了让她能摆脱这种宿命,将她扮作男孩。一直以来,她都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甚至宁可在那修罗场厮杀! 在她发现自己长得像极了慕雪后,心中的恐慌惊惧更深一重,她越发小心,可终是露了马脚。 被慕紫渊发现自己的身份后,她怕极了,每日都活在噩梦当中。她怕自己被活祭,她怕自己被送上慕紫渊的床榻,她更怕自己被扔进魄攞门的人间地狱,成为制造“慕雪”的机器。 终于鼓起勇气,带着母亲,在雪妖的帮助下逃走。她永远忘不了当时的险境,他一直在追逐,那双狠戾的双眼,她至今难忘。 就在自己都要放弃时,惊无缘和圣主救了她和母亲,她还遇到了九歌。原本以为能一直这样下去,没想到她只是被命运玩弄于手掌的木偶,一次次逃脱,却一次次被捉回,逃避的代价,就是自己珍惜的人…… “玥!”慕紫渊不由自主地上前拥住她,“做我的新娘,可好?”那声音含着数不尽的眷恋悲苦,可她却觉得无比恶心。他怎么能对自己有这种想法?! “放开我!”慕晚枫努力挣脱,一想到这人竟然离自己这么近,血气连续上涌,却被她硬生生吞下。 慕紫渊却死死不肯放手,“玥~”他动情地呼唤,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满足与疯狂,他再次询问,却是不容拒绝的语调,“玥,做我的新娘吧,然后,我去救凤九歌,你们两个都会平安无事。” 挣扎的动作瞬间僵住。 慕晚枫知其话中深意,一颗心犹如置于冰寒雪山,冷到麻木。她闭上眼,那里已经没有眼泪可流。 果然,她逃避了这么多年,什么也无力改变。 逃不掉的,终是要面对,她只能向这命运俯首。 睁眼,其中有着决绝,再一看却是晦暗难辨。那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隐在黑暗之中,飘忽不定。脑海中浮现出的欢声笑语,让她在顷刻间做了一个决定,“好,我答应你!” 慕紫渊顿时像个心满意足的孩子,他轻轻吻上她的面颊,“玥,你真的答应了么?”似是不敢相信一般,他一遍又一遍地问着,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终于能娶到你了。”他发出一声轻叹,嗅着她身上独有的气息,一遍遍将内心的激动压下,他被吓坏她。可,这种狂喜如果不发泄一番,他无法安眠。 “玥,在这里等我,我去准备我们的婚礼。”他一步三回头地退出去。 慕晚枫却将头埋在膝间,颤抖,那是彻骨的悲哀! 犹如断了线的风筝,急速下坠,再也找不到那种翱翔的自由。落地后,才发现,自己的命运始终掌握在别人手中 再说凤九歌此刻,正非常享受地半倚在躺椅上,暗叹人生真美好。抬眼看看服侍自己的八个,一个揉肩,一个捶左腿,一个捶右腿,一个捏左胳膊,一个捏右胳膊,两个服侍自己吃喝,还有一个站在旁边等候自己的指令的大侍女。唔,就是这群侍女的头儿。 “用力点,没吃饭啊。”她颇为不爽地抱怨了一句。 几位侍女立马增加了手中力道。 站在一旁静默的大侍女抽了抽嘴角,不由暗问,祭司抓来的到底是囚犯还是祖宗? 想起两天前,荼祭司让自己好生照顾这人。可这人总不消停,一会要吃什么奥尔良烤鸡翅,一会吃什么马迭尔冰棍,还要喝奶茶。 到底是来做客还是当祭品?!当时她毫不客气地冷嘲了一番。没想到这人竟还闹绝食闹上吊闹割腕自杀,最重要的是,那把刀还不知道藏在哪里。 她当然知道她不会自杀,可眼前这人似笑非笑,又狠又轻地说起:“如果我在我脸上割一道口子,我是死不了,你们可怎么办?” 她当时就直接给跪了,也就有了此时的局面。 “老佛爷……”大侍女开口问道,到午餐时间了,她真是挑食得让自己头疼。 “不要叫我老佛爷,我有那么老吗?”凤九歌一副不耐的样子,示意自己渴了,那端茶的侍女立刻将茶送到她嘴边,她轻砸一口,又指指那盘葡萄,另一侍女立即将葡萄薄皮剔核递到她嘴边。 “……”大侍女黑线,两个时辰前,她让自己称她凤帅;一个时辰前,她让自己称她大将军;半个时辰前,她让自己称她公主;一刻钟前,她让自己称她老佛爷。 现在,她又改称呼了。 “那,称您什么?”侍女小心询问道,这人若是不高兴,又要砸东西了。可东西砸光了,她还不乐意,又吵吵着东西少了,不够土豪。 凤九歌托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浑身气息一凛,“叫我女王大人!” “……”大侍女拼命忍住不让自己爆发,“是,女王大人。”她默默记下。 “三号,再用力点。”女王大人发出命令。 捶左腿的侍女立马加重力道捶腿。 却听凤九歌厉声喝道:“我叫三号用力,你用力干嘛。”说完,冲着捶右腿的那人说道,“你,用力点。” 可那三号可怜巴巴地说道,“女王大人,您刚刚不是让我当三号吗?”尽管在此之前,她是五号,再之前,她是一号。 “嘿~大胆!”凤九歌一拍桌子,“放肆!吃了豹子胆了,还敢顶嘴了?!” 那侍女立马跪下,磕头谢罪,“求女王大人饶命!”这若是让荼祭司知道了,她一家子的命都没了。 凤九歌挑眉,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怎么惩罚你好?” “女王大人说什么,我做什么!” “我最近无聊得慌~” 其他侍女心中应道“是!” “你去打听打听外面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讲给我听听~可别拿故事书来晃我,我都听了好几遍了!”最后一句带着浓浓的警告。 “是,女王大人。” 凤九歌等着那侍女回来,可嘴上也不闲着,“给我来份奶酪。” “女王大人,奶酪是什么东西?” “这你都不知道?!”凤九歌炸毛了,“罢了,先去给我冲杯咖啡吧。” “咖啡又是什么?” “哼!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凤九歌拍了拍桌子,“你!你!你!你!”都给我做奶酪,做不出来,别来见我!” “是,女王大人!”四名侍女急忙退下。 “还有你,给我扇扇子!” “女王大人,您不是让我专职给您揉肩吗?” 凤九歌语塞,指着大侍女说道,“再去给我找一个扇扇子的!” 待那打听消息的侍女回来,“女王大人,有个好消息,我们少主要大婚了!” “哈?!” 五日后,慕晚枫身着红色嫁衣,终是踏上了不归路。 喜婆前一晚啰嗦了很多,她趁机将一把匕首藏在怀中。默念,这是最好的结局。 大婚全程,她都紧闭双眼,任由侍女为她装扮,不肯睁开看这肮脏的一切,隆重的婚礼,华丽的装束,布满珠玉的凤冠,于她而言只是耻辱! 慕紫渊在最短的时间,布置了一场大婚,不顾荼祭司和众多慕家人的反对,因为家主和殡葬祭司正在闭关。 他毫不在乎,在慕家他有自己的手下,有他们的支持和见证就好!就算没有人,他也会娶玥,这是他多年来的夙愿。 握住玥双手的那刻,他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圆满了,时隔多年,他终于如愿以偿。他知道玥是为了什么才嫁他,他也知道玥恨着自己,但无所谓,他会给玥幸福和无上的荣耀。 第八十四章 血魂 “一拜天地——” 慕家少主、少夫人不需要跪拜,只需躬身行礼。慕晚枫却迟迟没有动,她浑身不停地战栗,牙齿都在打颤。她不停地对自己说,已经做好决定了,不是么? 出乎自己意料,到了此时,她非但不想折腰,反而想抛下一切逃走。 众人不明所以,谁也不敢发言,单看少主对这人的重视,就知道未来的女主人不能惹。 “玥。”慕紫渊轻声唤道,手掌缓缓抚上慕晚枫的后背想要平复她的心绪,却让她颤抖得更厉害。 一种狂躁还有无力席卷了身心,她觉得胸口被重重锁住,几近窒息。她想,如果能这样结束就好,如果能死在这大堂之中…… 反正活着,也是饱受痛苦烈火煎熬。 “玥。”他凑近她,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今日我们大婚,大婚过后,就去救凤九歌。” 慕晚枫猛然回神,眼底恢复了些许清明,是了,要救九歌! 令自己吃惊的是,到现在她依然存着一些飘渺的念头,九歌说不定没有被抓,惊无缘会来救她诸如此类。 可,那想法被自己率先否定,不能让惊云骑也受到自己的拖累。 刚想行礼,就听见一声暴喝,“慕晚枫,不要相信他——!” 她愕然抬头,揭掉盖头看向来人,竟是郭况?! 郭况拿着一把残剑,后面跟着火鸟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来,只是浑身都脏兮兮的,与这大堂格格不入。 众人一愣,哪里来的乞丐?可更令他们惊愕的,是慕晚枫那张脸!那张脸竟与慕雪一模一样!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只能保持沉默。虽然这场婚礼,魄攞门只是象征性地派人来,可他们应该已经知晓。不然,慕紫渊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将她迎为少夫人,这张脸早晚要被众人熟知。 慕紫渊眉心一皱,示意手下解决掉这麻烦。 注意到四周有人来抓他,郭况一边灵活地躲避,一边大喊,“是他出卖了凤九歌,他早就和那怪老头沆瀣一气,九歌就是被他出卖了!”至于冲着谁喊,他自己也不清楚,应该是新娘吧?他没见过慕晚枫的真容唉。 闻言,慕晚枫猛然转向慕紫渊,双眼中燃着地狱冥火,那火能吞噬一切,瞬间将慕紫渊打落尘埃。 “玥,别相信他。这不是真的。等我们成亲后,就去救凤九歌。”他急急上前解释,前所未有的慌张。 “滚开!”她毫不怀疑地肯定了郭况的话,连询问都不必,慕紫渊一向如此!她真是傻透了,竟会听信他的蛊惑,真的认为他会救九歌。 事实上,他才是害九歌的罪魁祸首,如同当年那般。 她一把将凤冠摔落在地,任玉珠迸落,无人知。 同样被摔落的,还有一颗心。这是他专门为她打造的凤冠,从很早就开始准备了 慕紫渊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更为她的绝情而震惊,他颤抖地唤道,“玥……” 慕晚枫紧握双拳,死死地咬住牙齿,竭力控制自己的暴怒,只是那双眼却仿佛能沁出毒汁,让他整颗心凉至冰寒。 她转身走向郭况,准备离开,却被人拦住。 “玥,今天是我们大喜日子,你要去哪里?!”声音变得冷硬,那桃花眼中一片漆黑,俨然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暗。 慕晚枫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眸子静得仿若一潭死水,水底是亘古的绝恨。她缓缓掏出一把匕首,横在脖颈,“放我走!” 仿若晴天霹雳,他脸色煞白,耗尽全身力气才稳住身形,“你准备这把匕首,是想杀我,还是自杀?” 慕晚枫的匕首更深,血迹沿着脖颈蜿蜒流下,落在大红吉袍,却格外醒目,生生刺痛了他的双眸。 众人已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故晃了心神,所有人都静默不言,低首不敢看这场混乱。这是慕紫渊自十四岁担当少主以来,最失败的一次。更让人惊悚的,是他眸底不容错认的杀意。 郭况也处于呆立中,手指哆嗦着,唇间也只蹦出一个“你”字。 慕紫渊深深凝视着她,这一双眸子,从一开始就刻在自己心中,他想尽办法也除不去。他记得有一阵,他几乎被逼疯,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感情。等终于明了,他挑破了她的身份,可不等他着手布置,她竟然逃走! 想起这些年的蹉跎,慕紫渊霍然低笑出声。他是慕家少主,是天之骄子,竟然为一个女人筹谋数年,相思痛楚。他不惜以天下为棋,挑起众起义军混战,只为了把她留在身边;担心她被活祭,他算计无数,足以能和魄攞门抗衡;为了能娶到她,他甚至还低声下气,向那群老东西妥协。 她竟然,是如此回报他?! “滚!”他低、吼,可眼中的汹涌的海潮,让众人悚然一惊。 慕晚枫拉着郭况后退,出了大堂,转身就跑。 慕紫渊却立即下令,“去魄攞门,抓捕凤九歌!” 有凤九歌在手,他就不信她不回来!他到不担心玥会被魄攞门或者其他慕家人抓走,有他在,谁敢动她?! 只是走到半路,却被一白衣男子挡住,桃花眼狠戾地眯起,“慕家什么时候变成菜市场了?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公子洛淡笑,却来了一句不相关的话,“上次的事情,还没有说完,” “什么?”他没空和他绕弯子! “关于那封信,我还没有说完。”公子洛看了看跟在他后面的众人,示意他屏退左右。 那封信是关于玥前世的,慕紫渊耐着性子,听他讲下去。 “上一世,慕晚枫确实被活祭,可却没有被选中。”这也是他放任慕晚枫被荼祭司抓回的一个重要原因,他相信这一世也不会发生什么改变。 慕紫渊微鄂,玥长得和传说中的慕雪一模一样,竟没被选中,他狐疑地看向来人。 只很快,他就发觉自己上当。之前,他担心玥的秘密被魄攞门发觉,才和惊云骑联盟。如果,玥不会被选中,那之前所有的布置就是废棋! “不过,她确实死在祭坛上。” 慕紫渊眼里卷起了巨浪,死?! “她是自杀,因为,”他直视慕紫渊的桃花眼,里面同情、惋惜、愤恨交杂闪过,“她不想嫁你!” 这句话宛若五雷轰顶,吸走了他所有神识,他一连退了几步,几乎跌倒。 “这怎么可能?!”他低喃,玥,真的宁可死,也不肯嫁他?! “凤九歌的梦境是真的。上一世,慕晚枫确实因你而死。”温润的声音说出的话却是字字诛心,“如果她能接受,就不会在那修罗场吃尽苦头。” 慕紫渊久久都无法找回意识,茫然无措地看向公子洛,让他心中不忍。这个男子,为情所困,一生蹉跎,却终是换不来那人的回眸。 只,有件事,他需要搞清楚。 “还有,你真的没发现,慕晚枫和凤九歌血液几乎是一样的?”他不相信慕紫渊没有察觉。 慕紫渊呼吸一滞,这话……该不会是真的? “也就是说,两人的血魂相似。” 慕紫渊在瞬间做了一个决定,公子洛却及时打乱他的心思,“千万别想杀了凤九歌,让慕晚枫血魂完整。凤九歌死了,慕晚枫也活不成。” 他才不会相信公子洛的鬼话! “两人是不是前世今生,我不知道。但慕晚枫的血魂依附于凤九歌的血魂,一旦凤九歌死了,慕晚枫的血魂也会消散。” “这怎么可能?!”慕紫渊难以判断这话中真假,他虽不打算轻信公子洛,却不敢拿玥的生命冒险。 “谁知道这世界是怎么回事?或许,慕晚枫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亦或是错误的存在,她的魄,也异常棘手。公子洛心中千回百转,只是意味不明地扔出一句话,“也许,整个慕家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慕紫渊心底掀起涟漪,想了想,大步走去,公子洛也抬脚跟上。 先去看看凤九歌怎么样了,不然,通儿和惊无缘那里,就不好交代。只是,他很难想象,凤九歌吃苦的样子。 应该蛮有意思的,他有些恶趣味。 两人走进魄攞门祭品牢房,见凤九歌一脸舒坦地被人服侍,数了数,有九个侍女。 慕紫渊眼中一阵嫌恶,真是无法想象,玥的血液和这人相似。 公子洛嘴角抽了抽,虽然早就知道她不会吃亏,可如今……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坐牢到如此份上,她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 凤九歌吞下侍女递过来的葡萄,显然也注意到这两位,特别是慕紫渊,撇过头没有理会,依旧拿着女王大人的款。 反而是慕紫渊先开口,“过得真是不错!”那声音极其冷嘲讥讽。 “托你洪福!”她嚼着葡萄回答,显然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两人周身气压微变,几个侍女面色跟着变,都不是好惹的主,希望自己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凤九歌挑衅地看向慕紫渊,“怎么,来请我出去吗?哈~我还就不走了!” 她耍起赖,像极了孙猴子那句,“老孙不走了~” 哼!只准你算计我,我就不能来个将计就计?!作为天朝第一圣逗士,怎会轻易上当受骗? 第八十五章 暝祭司 凤九歌话音刚落,大侍女立刻上前,“少主,荼祭司吩咐过,你不能带走这人。” 慕紫渊连一个眼尾都懒得赠送,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他还犯不着和一个卑贱的婢女来气。 抬眼看着凤九歌朝向自己那挑衅的表情,他心中顿时燃起怒火,“本尊管你死活!”若不是这人的血魂与玥息息相关,他才不会踏入这地方! “哦~那你是来干什么的?”凤九歌装作一脸好奇,她扫视了慕紫渊几眼,渍渍~他还穿着大红色新郎吉袍呢。她换了副表情,摸着下巴做思考状,“新郎官,今天可是你大喜日子啊~怎么突然来这地方了,莫不是新娘跟人跑了?”说着,脸上“悲痛万分”,“同情意味”十足,然后捂着脸颊,一副不忍逼视的样子。俯下身,双肩颤抖,让周围侍女皆以为她在低声啜泣。 其实,她早就笑得肚子痛了~ 慕紫渊脸色倏然铁青,指头捏得“咯咯”作响,终是忍无可忍,一掌将凤九歌面前的木桌震碎。 几名侍女立马跪下,“奴婢死罪。” 凤九歌一个激灵蹿起来,本想要破口大骂,可看到慕紫渊那副比死了爹妈还难看的表情,心中大雨转晴。 “下去吧。”她挥挥手遣退侍女,然后抱胸点着脚尖,欣赏着慕紫渊自骨子里发出的痛苦。 慕紫渊也注意到凤九歌的动作,什么时候,竟有人敢如此对他!若是在以前,那人早就尸骨无存。 呵呵!他这个慕家少主都已经沦落到此等地步,他居然还放任此人的存在! “是你在搞鬼!”他还真不信那傻小子有那么大本事,还知道自己和玥成亲。 “是啊~”她极其大方地承认,可脸上的得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嘛,也没必要掩饰。 从侍女口中得知慕紫渊要大婚,新娘绝对是晚枫!她当时那个气啊,晚枫是不会嫁给慕紫渊的,肯定是他卑鄙地胁迫晚枫。她立马通过那羽毛联系上郭况,火鸟能感应到自己,何况那羽毛也很神奇。 她咬破手指,滴了一滴鲜血在那羽毛上,并轻轻写道,“慕紫渊背叛,胁迫晚枫,速去阻止两人大婚,救出她,来找我。” 当然,她不仅做了这一件事情。 事实上,她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慕紫渊,因为那个梦境显示,晚枫因他而死! 尽管后来两人一起上路,她曾经也将他当做同伴,可发现他对慕家的执着后,她就放弃了这一想法。他们与慕家始终是敌人,慕家少主自然也就是敌人 进入慕家,她也一直小心防范着他,直到自己被抓。只是这其中,有慕紫渊的手笔,也有公子洛和自己的谋划。 她离开藏书阁,一路按着羽毛的指示寻找晚枫,然后遇上他。那四周静得诡异,就算他是慕家少主,也无法瞒过众人撤掉所有眼线,特别是荼祭司那老东西。那只能说明一点,他早就和那个死老头达成协议。 之后见到晚枫,她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看到晚枫的真容,都吓了一跳,而慕紫渊却没什么反应,因为他已经见过晚枫的真容了。 那羽毛更是令人生疑,怎么就刚巧那时候给出指示呢? 至于慕紫渊和死老头为什么要兜这么一大圈,而不是将她直接抓起来,估计是走个过场,顺便骗骗晚枫,也不排除那两人互不信任对方这一因素。 而她做的,正是将计就计。公子洛的第三个锦囊里写的是祭坛,接近祭坛最好的途径,就是作为祭品被送上祭坛。 原本她也是犹豫的,万一自己真被活祭了怎么办?可见慕紫渊如此轻易地算计自己,实在不服气。哼,本帅可不是随便被人利用的!且看谁利用谁? 凤九歌抬眼瞥了眼公子洛,其实,他们两个都陷入他的算计之中。 唉~这就是人与人的区别。公子洛算计自己,她原谅了他;而慕紫渊算计自己,她势必要算计回来。 虽然,也只是装作被抓而已…… “对了,晚枫呢?”她豁然想起,忙问向公子洛。这人,就差开天眼了。 公子洛一愣,哑然失笑,“我可没在她身上安定位。” 凤九歌大骇以至低喊而出,“你没有派人去接郭况?” 公子洛摇首。 她心中一沉,刚才的得意荡然无存,没来由的恐慌占据心头。 抓住最后的希望,她转向慕紫渊,却听他不靠谱地说道:“没人敢伤害她。” 放屁!却没心思和这人呕气。晚枫能去哪里?郭况不应该来这里和自己会和吗? 公子洛剑眉微皱,“虽然慕家家主和殡葬祭司正在闭关,荼祭司也在掌控之中,可还有一个人。” “暝祭司!”慕紫渊猛然反应过来,冲凤九歌伸手,急急喝道:“把羽毛给我!” 凤九歌拿出羽毛,狐疑地看向慕紫渊,“之前它有反应不是你搞得鬼?” “我可没那么无聊!”说着,慕紫渊一把夺过羽毛,没反应!而且,怎会……?! 见此,公子洛也拿出自己的那根,脸上笑意敛去,十分凝重。“有点,不太好!” “喂喂,快放我们出去!”郭况抓着铁栏杆大喊。真是的,为什么他老是被抓?先是一个死老头,又是一个怪小孩! 慕晚枫坐在后面闭眼休息,今日之事实在耗费了她太多心神。“安静一会吧。” “可是,火鸟……” 郭况眸光黯淡,担忧地看了一眼火鸟,它正趴在自己怀里,气息微弱。 “它没事,只是被施了异术。” “什么?!”郭况更担心了,脑海中浮现出各种画面,那是凤九歌给他讲的鬼怪故事。 “只是施了一种异术,不让它传递信息罢了。只在慕家有用,出了慕家,就会自动解除。”她的那根羽毛也是如此,所以感应不到九歌。 只是,她不解,背后之人究竟在想什么。如果那人要禁止他们传递消息,为什么九歌能感应到自己? 她曾怀疑是慕紫渊在搞鬼,但已经否定了这个想法。很显然,抓他们的白袍少年才是!他究竟是谁呢?在慕家,谁有那么大的能耐? “真的吗?”郭况小心问道,眸底的担忧却丝毫未减,一是为火鸟,二是因为凤九歌。他都不知道她脱离险境没有,火鸟目前无法感知她的存在。 “嗯。慕家这地方,很适合使用异术。”嘴角浮上嘲讽,“不然,火鸟在外面怎么不通过羽毛传信呢?”话锋一转,“你怎么会突然出现?”他不是该待在惊云骑? 郭况便将她被荼祭司抓走后的事大体说了一下,包括凤九歌离开惊云骑,取血救人,和慕紫渊联盟来到慕家,自己偷偷跟来,在慕家又闯进慕家祠堂。慕晚枫心被狠狠揪住,九歌的血竟然……她甚至还流了那么多血。 郭况继续自顾自地讲着。他和凤九歌在慕家祠堂捣乱,他掉到了一间黑屋子,被上次欺负阿姐的一个怪老头抓住,免不了地来一场恶战。说到这里,他微微得意,他打了那死老头一掌! 尽管自己被他打了好几掌,胸口处现在还痛着。 他以为自己要被打死时,有人喊走了死老头,他耳尖地听见慕紫渊这三个字。“慕紫渊和死老头有什么话可说?哼!这两人就是一丘之貉!” 慕晚枫捏紧双拳,心中撩起惊天的恨意! 后来,火鸟接收到凤九歌用血传来的信号,让他去阻止两人大婚。他便拼命逃脱,挖坑、撬锁,什么都干过。 郭况完全陷入回忆,没注意到慕晚枫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眼底滚滚的杀意呼之欲出。 他自己已经忘了如何逃脱的了,只知道要把慕晚枫带走,然后去找凤九歌,那丫头处境十分危险。 两人一路狂奔,却被一带白色面具的死小孩拦住去路,怪里怪气地说,“两位急着去哪里,不如到我府上一叙。” 再后来,他们就被那死小孩关在这里。 “气死我了!”郭况气得跺脚,“死小孩,你给我出来!” “真是吵啊,还没有那只鸟安静。”只见一白袍少年款款走来。 郭况几乎头顶冒烟,“你这死小孩,快把你那邪术去掉,不然,我、爆、你、菊、花!” “什么东西?”少年被郭况搞糊涂了。 额,郭况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是听凤九歌说过,是一句骂人的话,比“杀你全家”还能气死人。 慕晚枫突然站起,“暝祭司!”一语道破来人的身份。 “啊啦啊啦~竟还有人记得我?”少年似是不可思议一般,轻叹着。 真的是他!暝祭司虽是魄攞门两大祭司之一,却向来不爱理事,行事神出鬼没。突然出现…… “慕家最近这么热闹,我怎么可能会错过呢?” 慕晚枫眼神一冷,“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少年摇着折扇慢悠悠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不枉我花了这么多精力。” 慕晚枫心中一个咯噔,这人又要掀起怎样的风浪?! 郭况看两人说着意味不明的话,就是不理自己,急得跳脚,搜索脑海中骂人的话,“死孩子,矮冬瓜!” 少年却走近,和郭况比了比身高,“哦~你确实比我高一点点。”他指着郭况的鞋底,“奥,你穿得鞋子高啊。” 郭况伸出拳头准备给他来个熊猫眼,少年轻转身形躲开,却被郭况将面具掀掉 慕晚枫看清那少年的面容,大吃一惊,他竟然是……! 第八十六章 谁是黄雀 那分明是帮九歌传播童谣的男孩!只是长大了不少。 慕晚枫眼中满是震惊,之前遇到他,她能感觉到他不一般,但以为他只是慕家普通眼线,没想到竟是…… “真是的~被看到了。”少年捡起面具,略带狠厉地睨了郭况一眼,又警告慕晚枫,“最好不要说出去,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下次会大发善心。”稍显稚嫩的声音,却带着十乘十的威胁。 慕晚枫想着那童谣传播虽快,可恭海阁也能做到。却听那少年平缓却异常冷厉地说道,“比如,不会继续放任凤九歌的存在,立马把她送回去。” 慕晚枫眸子瞬间瞪大,他竟然能……她几乎脱口问道:“是你把九歌召来?”不应该是乱神吗? “算是我,也不是我。”少年一副悠哉的样子,似是讲故事一般,可慕晚枫就是信了。 这人是暝祭司! 慕晚枫回想起在烨总会时,九歌差点消失,应该也是这人在搞鬼。可,他既然想要把九歌送回去,为什么要将她召来?不,他并没有承认这一点,也并不想将九歌送回去。因为这人可以毫不费力直接做到。 那么,这人究竟是敌是友?不得不说,暝祭司是慕家最神秘的人。 “我可不是凤九歌,哼!”整天傻乎乎的。少年似是看穿了慕晚枫的想法,难得地开口解释,“我没有朋友,亦没有敌人,只是在享受罢了。” “享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就是……一切看我心情~”说着咯咯笑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突然觉得暝祭司不止是传说的那样简单。 “我?当然是俯视众生的神明。”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神明吗?”慕晚枫喃喃道,这世上真的存在?慕家背后之人是神明,还是慕家人已经获得神明的全部力量? “死变态!神经病!”郭况怒道,他分明是在耍他们!凤九歌说了,神明都是狗屁!全都是慕家人在装神弄鬼罢了! “变态?”少年歪了歪脑袋,有些迷糊,“是挺变态的。”随即又怪里怪气,“凤九歌还真是喜欢搞新鲜。” 郭况目光瞬间变了,直磨牙齿,像极了发怒的小犬。 少年挑了挑眉,径自离开。走了不久,像是想起什么,猛然转身往回走,却发现两人已经不见,只剩一个地洞。 鼻间发出一声轻哼,还真大胆! ---------------------------------------------------------------------------------------------- “到底怎么了?”晚枫,郭况和火鸟应该是在一起的,他们…… “那羽毛被施了异术,无法传递消息。是暝祭司!” 凤九歌也想起,慕家两个祭司中,还有暝祭司。 “是藏书阁的那位吗?”那少年的力量可不比慕紫渊差。 “嗯,是他。”公子洛颔首,他在外界能感知到凤九歌,也知晓藏书阁发生的事。 这位暝祭司可不简单,上一世并没有出现,这一世却布了一个大局,他也因此急速赶来。 凤九歌心中懊悔,真应该一刀砍了他!当时自己只差一点点就可以…… “别多想,暝祭司不好应付,你能全身而退,已经很幸运。” 凤九歌沉默,羽毛在此时却有了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她对这些异术至今一窍不通。 “是异术消除了。准确地说,是火鸟离开慕家。” “那晚枫也安全了!”凤九歌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被救了。她倒不担心他们是被绑到外面,能离开慕家才是上上策。 慕紫渊神色也稍稍缓和。 “接下来呢?晚枫救出来,也该离开了。” 公子洛做了手势,他们便被隔在一个结界中。 “这是?” “异术,防止偷听而已。”他淡笑着解释,“慕家这地方,异术很容易施展,也不受其他限制。” “额……”她能说她不懂吗?“还有什么事?”要这样偷偷摸摸的。 公子洛思索了良久,才开口:“慕家祭祀将要开始,既然我们已经得罪了慕家,不妨再进一步。” “你想做什么?可别乱来!”慕紫渊告诫道。 “关你什么事?我们联盟结束。你继续做你的慕家少主!”九歌话中极度讥讽,那人对慕家不是一般的执着。不过,慕家是他的家,她不会勉强他背弃慕家。道不同,不相为谋。 慕紫渊眸光一冷,却没有发作,只是看向公子洛,眸底意味不明。“之前你们做的,都是小打小闹,慕家可以不计较。但慕家祭祀,若是有人捣乱,整个慕家,包括那些信徒、各地眼线、百万大军,都会一拥而上。” 公子洛没有表态,反而问他,“为什么非要留在慕家?” 凤九歌诧异地看了公子洛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拉拢慕紫渊到自己阵营,她觉得完全没必要。 反正,她从未也不愿理将慕紫渊当做同伴。 她却不知,公子洛知道前世发生的一切。慕晚枫死后,慕紫渊疯狂地报复慕家,几乎将慕家连根拔起。他并不认为慕紫渊是贪恋慕家权势,仅仅想知道这其中原因。或许,这是打倒慕家的关键。 如今形势和前世有些不同,前世慕晚枫死时,慕紫渊已是家主,且暝祭司并没有出现。 “你们这些人,整天把什么人伦啊,挂在嘴边。”那话中的嘲讽让两人一愣,只见慕紫渊望着不知名的一处,目光幽深却一片空洞,“如果,我不再是慕家少主,那我和玥,就完全不可能了。” 诉不尽的眷恋深情让凤九歌心湖泛起涟漪,她原本以为自己痛恨慕紫渊,听到这话,那冷硬的心被撼动。抬眼瞥了眼公子洛,心中微叹,两人都是用情至深。 只,慕紫渊是执迷不悟。无论他是不是慕家少主,晚枫都不会接受他。他为何就是不明白这一点呢?! “慕紫渊,你……”剩下的言语,梗在喉中。这种话,实在无法说出口。这个人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愿明白。 他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她和公子洛都没有资格评论劝阻,谁又懂得谁的执念呢? “你想做什么?”她聪明地转移话题,向公子洛询问。 “慕家背后的,真的是神明?” 慕紫渊一僵,很快恢复。公子洛依然捕捉到这一点。 “不是!”凤九歌肯定道,“我在那藏书阁看到一些记载,慕家也有人怀疑这一点,却被大火烧死。” 她想了想,“那人,叫慕鲁诺。”双眉微蹙,“和我们那里一个叫布鲁诺的很像啊。” 两人都倡导无神论,都被视为“异端”,都是被火烧死。“这到底……” “慕家的建筑,也与众不同。”公子洛也补充了一句。他看了眼慕紫渊,那人选择装聋作哑。 “确实如此!”凤九歌茅塞顿开,慕家的纸张,魄攞门和婆罗门很像,还有…… “可是,那又如何?”她仍是不解。 公子洛执笔画了一条直线,一端带着箭头。他随意点了一点,“假设这是时间长河。若有人在这点改变了什么,那后面的一切都会不同。” 凤九歌点点头,郭圣通就是这样改变历史的,只是,和慕家又有什么关系? 他在第一个点前面、后面分别点了一个点,“若有人同时来到这三个点呢?” 慕紫渊瞳孔骤缩。 凤九歌却是在认真思考。最前面的不停地变着;中间那一个本来就变,受到影响,变得更多;最后一个,也…… 天!若是换做三个人呢?最前面的人,改变了后世历史,但中间那人不知情,发现历史不同,将会作出更大的改变;最后一人,只能生生承受,甚至让时空更加混乱。 若,后两人知道时空改变,又分别重新改变时空呢? 她的脑袋已经转不过弯来了,好混乱! “这只是三人,如果有更多人呢?”公子洛又点了更多圆点。 “这根本无法想象!”凤九歌额角滴下冷汗。 “时空因此大乱。而慕家就是这场混乱的产物。”他郑重地说了一句。 “那这……”凤九歌惊诧不已,这世界竟是错乱的!随即茫然,是她造成这一切混乱吗? “与你无关,慕家上一世就存在。” “乱神!”她想起那东西能穿梭时空。 “它应该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其他人也在搞鬼,他在藏书阁看了不同版本的历史记载,想要借此找到根源所在,至今理不清头绪。 “可,可,可是,万一有人到更早的时间点,我们这里又要改变了。”比如,更早的,杀了他们的爷爷,爷爷的爷爷什么的,就玩完了。 “不会。时空大门已经关上,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本事。”那需要强大的修为,就连他都无法做到。 “哦。”即使如此,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第八十七章 请叫我女王大人 “慕家是时空错乱的产物,那么,消灭慕家,是要把错误的时空改过来吗?”思索了良久,凤九歌问道。她和阴识穿越而来,绝对已造成了时空的改变,是不是意味着要…… 公子洛淡淡道,“一旦改变就成定局。”通儿的天生凤命被夺,也无法恢复,他耗尽千年修年才让时光回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保证一定能改变通儿的命运。 凤九歌说后世历史改变,应该是成功了。但,她又来到这里,不知会惊起怎样的大浪。 “你说的这一切,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慕紫渊身为慕家少主,知道一些隐秘,虽为公子洛的话而震惊,细细一想,也明白了始末。 正如同他所说,慕家的存在已成定局,他们,又能做些什么? 公子洛却反问,“你知道!”十足地肯定,慕紫渊这话也验证了他某些猜测,“显然,慕家也有人知道这一点,担心慕家会被铲除,所以才致力于祭祀,希望得到更多的力量和支持。”他顿了顿,“慕家背后的神明,这次祭祀就会揭晓。” 慕紫渊深觉自己上当,不再言语。 凤九歌则陷入深思,慕家背后之人,就是诸多悲剧的根源,他们明知道慕家存在是个错误,依然还……最重要的,它曾让晚枫痛苦!这是最无法饶恕的! 想着想着就感觉到一道异常奇特的视线粘在自己身上,一共就三个人在这里,除去自己,慕紫渊不可能这样看她,只能是公子洛。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微抬眼,果然是他!那种视线,简直熟悉到不能再该死! 倒不是她经常偷看公子洛,尽管他是个美男。那是动物天生对危险敏感的本能。那种充满算计、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尽管少见,但一次就让她难以忘怀! 所以,他现在这样看她,又想怎样?她就觉得公子洛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怎么突然“大发善心”告诉她慕家的曲曲折折。 果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唔,他还是蛮善良的,至少将全部的事告诉了她,才提条件。 也可能,并非全部。以那人的狡猾和谨慎,不会多说一个字。 凤九歌起了戏弄他的心思,她很想知道,这个看起来如和煦春风般的男子,是如何“厚脸皮”地开口算计她。 “九歌。”公子洛眼里积满了笑意,他也看透了凤九歌那点小心思,“就照原计划实行吧。” “唉?”原计划?是了,他们本来打算大闹祭坛的,可后来出了一系列变故,慕紫渊竟然想要娶晚枫!她不得不临时改变,找到郭况,让他阻止晚枫大婚。 只是……她狐疑地打量公子洛,如今这种情况,是不是也在他预料之中?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那一点。 她起初不乐意,迫于当时形势不得不答应。如今晚枫脱险,他再次提出“原计划”,真真是“理所当然”啊,让她毫无回绝的可能! 之前不都说好了么? 公子洛,你这么会算计人心,郭圣通知道吗?她怒目而视。 白衣男子眼眸微弯,倾泻的光华比启明星更为闪耀。她当然不知道,而且,我也不会算计她。眼里的光彩无声地说道。 凤九歌郁闷了,她怎么就被他“盯”上了呢?不过,她相信那人的话,若公子洛真拿出这份心思算计郭圣通,早就坐拥佳人了,也不会至今孤身一人。 她要不要把他的真面目告诉郭圣通,给他使绊子呢?算了,这样可是会遭雷劈的。 “ok,我投、翔。”尽管同意,可被这么算计,还真是让人不爽。 “那就拜托了。”他略带歉意地说了一句,凤九歌内心吐槽,假,真是假,还不知道有几成呢?明明乐见其成。 “你赶紧走吧,顺便把这人带走。”她指了指默不作声的慕紫渊。 慕紫渊脸色微变,拂袖离去。 公元26年10月15日,慕家祭祀开始。 这也是慕家最后一次。 一大早,凤九歌就被侍女从被窝里刨出来。额,她能说在慕家这几天已经养成了赖床的习惯吗?怪不得,阿斗会乐不思蜀~ 傻瓜!想什么呢?!她重重拍了拍自己脸颊,却引来侍女的惊呼,“女王大人,您不能这样。” 额,她忘了自己正在“被化妆”,真是第一次如此新奇的体验。 凤九歌由着那些侍女摆弄,她也好奇,给神的祭品到底会是怎样。 等全身上下武装完毕,她兴冲冲地跑去照镜子,只一眼,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她指着镜子里的自己,久久不能回神。 这,这是…… 凤九歌恍惚着,被簇拥送走上祭坛。 荼祭司早已在那里等待,祭坛下方是身着白袍的众信徒。 真像邪教聚众啊~强逼自己回神的凤九歌感叹。 她打量台上台下,发现极有意思的一件事。慕家信徒的白袍上,什么都没有;荼祭司的白袍上,是星;而之前见过的暝祭司,他的白袍上是月。那,日呢? 只听荼祭司振臂高呼,“我慕家千百年来一直在为神寻找的凤千羽,如今,就在这里!”说着,将凤九歌拉到众人面前。 她刚想发怒,就见众多信徒齐齐跪拜。额,第一次有这么多人跪她唉……还是那样崇敬的目光。她有些不知所措,可想到晚枫以前说起的,慕家对凤千羽知之甚少,荼祭司怎会知道自己长得像她。 骗人!果然,慕家喜欢装神弄鬼。凤千羽的长相根本无从得知,何况这张脸看上去基本都差不多。 “感谢上苍!”荼祭司那如杀猪般难听的声音让凤九歌捂住耳朵。 “好!祭祀开始。”荼祭司大喊一声,跳下祭坛,留凤九歌一人傻傻地站在原地。 跪拜的信徒皆默默祈祷,荼祭司也如此。 真是不一般的静。 可凤九歌觉得自己真是傻到家了,她怎么会听公子洛的话,如今在这祭坛上跟二愣子似的站着。 只很快,一股飓风席卷而来,俨然要将她吸走。这就是所谓的神明吗? 很好!那就来较量一下。顷刻间,浑身气息一凛,如万马齐喑之势咆哮而出。 坛下众人浑身一抖,谁也不敢抬首。 渐渐地,凤九歌处于弱势,被一步步往漩涡中拉去。此时,眼前却浮现出慕晚枫的画面,那是…… 她努力辨认,终是记起一直以来模糊的梦境。 晚枫被送上祭坛活祭……她倒在祭坛的血泊中。 那宝石般的眼瞳瞬间染上血色,空间里的妖刀震颤着,凤九歌拔出妖刀,向那飓风砍去。去死吧! 伤害晚枫的人,都统统去死!慕家之人,特别是坛下之人,她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那飓风直直迎上,凤九歌暗嘲,“自不量力!” 只一个错身,风停云止,只剩一挺拔的身影,和地上的死尸。 “你,你竟然杀了神明。”跪拜的信徒终是察觉不对,抬首却看到那一幕,几乎让他们魂飞魄散。 “哼!”凤九歌拿刀直指众人,“吵死了,想活命的就闭嘴!” 现场立马安静下来。 “你到底在做什么?!”荼祭司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你竟然击杀神明,会遭报应的!” “神明?!”凤九歌不屑地冷哼,她踹了踹脚下的尸体,“这也算神明,那我就是神明他妈!” 众信徒立马跪俯,大喊:“神明他妈,请饶恕我们的不敬。” 额,凤九歌黑线,这群人是傻的吗?竟然……心中叹道,也是一群被欺骗操纵的可怜人罢了。既然如此,我就当一回救世主,来一场思、想、解、放。 “听好,我是从两千年后跨越时空而来的异星,和你们之前那个阴识,来自同一个地方。”阴识就是通过穿越老乡的优势,才和慕家达成共识。那,她就来瓦解这联盟。 “可是,他却欺骗了你们。他说得所有话,都不能相信。”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让信徒们开始动摇,“因为,他背叛了我们的信仰,他背叛了整个国家,逃到这里,而我,亲自来追!” 信徒不明所以,就听凤九歌怒斥,“你们竟然收留他,还为他卖命!” 众人一惊,低垂头颅,瑟瑟发抖,心中反省,他们竟犯下如此大的错误。 “你究竟在说什么?!”显然,荼祭司也相信了。原本,他以为凤九歌仅仅是酷似凤千羽,但她竟然能击杀神明……拥有如此神秘力量,绝非常人。她来自未来,是异星,搞不好是真的凤千羽! 至于阴识,虽然也是异星,但除了知道几千年后的事,没什么可取之处。 “两千年后,我,统一了整个大陆!是这世界的主人!” 荼祭司心中惊骇,如果她说得是真的,那他岂不是被阴识利用了一把,还得罪了凤九歌,未来的人间女皇。 只是,凤九歌没有帝王宸运,亦没有天生凤命,如何执掌江山。 如此说来,那就是神明的力量。 信徒们立即高呼,“皇上万岁!” “错,不要叫我皇上,要叫我女王大人!”她一句惊天狂喊,冲上天還,在这神坛不停回荡。 第八十八章 凤九歌大战阴丽华 祭坛上闹出这么大动静,自然会引来不少人的注目。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还有,早就在隐藏在这附近人。 慕紫渊看着凤九歌这一通胡闹,嫌恶地撇开脸,简直无法直视!和玥有八分相似的面容,却是如此让人生厌。 公子洛则抚掌失笑,这凤九歌,最是搞笑不过,此时摆出一副酷毙的样子,格外滑稽。 惊无缘定定地望着许久不见的眷恋之人,目光复杂,他原本发动了几乎全部的恭海阁手下,在慕家地下开挖通道。本想着救出慕晚枫后,凤九歌就不会跟着公子洛冒险。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他一方面为她担心,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样勇往直前的九歌最是吸引人。 也罢,无论她闯出多大的祸,他都给她兜着。他也想看她大放异彩。 凤九歌心中得意到极点,就差上天了。那些自命不凡、自觉高人一等的魄攞门信徒、长老跪服在自己脚下,就连荼祭司连个屁都不敢放,让她颇有种报复的快、感。 她本打算先救出晚枫,慕家人日后再找时间收拾。因为公子洛叮嘱过她,不能贪心,慕家是无法一口吞下的。 如今来到祭坛,却感受到成千上万魂魄的怨念,她忽然想到被关在那人间地狱的少女,她们毫无尊严地活着,被当做小鼠,一代又一代。 还有,这祭坛是,晚枫上一世死的地方……这些人,给晚枫的痛苦和折磨,她至死难忘! 他们上一世与阴识合谋,害了郭圣通,害了刘疆、刘辅。 甚至这一世,也不消停,依然听信阴识,令郭圣通洛阳一战无功而返。还发动野兽大军,攻击惊云骑。 她不想忍了,只想闹他个天翻地覆!她会好好地帮他们“解放思想”,为他们“洗脑”,“拯救”他们的人生。 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就是这张脸。虽然凤千羽的真容谁也不曾见,但慕家人充分发挥了他们蛇精病一样的联想能力,编造各种凤千羽的事迹,甚至给她画了一张脸。她现在的打扮,就是某些无聊至极的人画得形象图。 手持大刀,身着战衣,睥睨苍生,女中战神。 她竟和慕家那群蛇精病臆想的、根本不存在的人一模一样,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总之,目前先利用好这一点。 她扛着妖刀,在祭坛上踱步,以自己练兵时的气魄,一声虎啸响彻四方,“从今日起,你们都是孤的手下,听孤号令!” 嘴上说得霸气,心中实在别扭,她已经习惯了自称“本帅”,如今却不知如何自称。“寡人”“朕”“本皇”“本女王”都怪怪的,脑袋一转,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孤”。 公子洛闻言身形微僵,真是,好久都不曾听到那个字了。 “是,女王大人!”众信徒一拜。 荼祭司终是察觉到不对劲,想要开口阻止,却被凤九歌及时打断,“孤很生气!” 她能说她忽然想到一句“宝宝很生气”么?心中告诫自己,胡想什么呢?专心,专心!要好好地“大闹”一场。 “一,竟敢联合阴识暗害孤;二,搞了那么多和孤很相似之人,将他们当畜生养,你们拿我当什么了?!”凤九歌声音越发凄厉。想到那么多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女孩,被关在那个人间地狱里,作为制造这张脸的机器,她深觉毛骨悚然,更是为那些女孩的命运哀悼。 心中疑惑,慕家人对和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凤千羽面容一模一样的自己,如此敬畏,可对其他女孩,只把他们当祭品,甚至不当人看。 脑海灵光一闪,莫非他们…… “撤销那牢笼,将那些女子放了,更不准再抓捕和孤相似之人。”她一字一句,缓缓下令,却生出寒风刮向众人心骨,紧接着厉声警告道,“立刻执行,不然,孤治你们大不敬!” 众人犹豫,却还是应道,“是” 可荼祭司却急了,这分明是让慕家分崩离析。但,他也无法看透凤九歌的真实身份,那种气魄,分明是传说中的凤千羽才有。在得到确切答案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 “还有,把那些姓阴的,给我剁了!”阴识,阴丽华,不会放过你们! 可这次,却出乎凤九歌意料,信徒们没有称是,反而在下面窃窃私语,有的竟以怀疑的目光审视凤九歌。 怎么回事?阴识蛊惑人心的本事真有那么大,让这些人深信不疑?可之前她说阴识是背叛者,信徒们并没有反驳。 “请不要相信她的话!”不远处传来一阵如涓涓泉水般清凉柔和却透着坚定的声音,众信徒立马沸腾了。 凤九歌暗道不好,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粉衣女子仙袂乍飘、翩跹走来。来人云堆翠髻,笑靥如画,面似香培玉琢般精致,气若空谷幽兰般高洁。 可,她却想到一个词,绿、茶、婊! 那人莲步轻挪,走上祭坛,冲着坛下众人柔柔一笑,“这人,是彻底的骗子!”说着,晶莹玉手指向凤九歌。 凤九歌心中顿时怒了,你丫你谁啊,竟然敢指我。 这人很眼熟啊,脑海里忽然蹦出雪妖那句饱含怨恨的话,阴丽华! 竟是她! 隐藏在一处,默默关注这场祭祀的雪妖,一见阴丽华,那澄澈空灵的双眸种满毒草,迅速生根发芽。 阴识确实曾凭异星的身份获得慕家支持,让荼祭司发动五十万大军,却被慕紫渊及时拦下,而且荼祭司自那以后也有所忌惮,不会轻易出手;当然,有不少故意找死、背后支持阴识的人,被慕紫渊一一铲除;就连王易,都被一招借刀杀人给干掉。而最近,真正让魄攞门混乱不堪的是这女人!那张烂嘴说服了荼祭司亲自出马将玥抓回,就连慕紫渊都拦不住。 贱人!她无声地骂到。 雪妖望向凤九歌,九歌,别输给她!一定要打死这个贱、人! 凤九歌打量着阴丽华,用X光线将她浑身上下扫视了一遍。她见过上一世的阴丽华,是在洛阳行宫,阴丽华那时享尽尊荣、颐指气使的样子,和如今真是大相径庭。只,有一点是相同的,都是外表白莲花玛丽苏,内心比地沟油还臭。 阴丽华会出场,再结合雪妖的话,她也猜到了一些始末。无非就是这人早已蛊惑了慕家的傻逼。哼!原来以为他们挺可怜,想要拯救他们,可现在,她不想了。 无知,也是罪,也会伤害别人。何况,他们就是一群墙头草。若这些人听阴丽华的,向惊云骑开战怎么办?倒不如早些解决! 何况,他们本就作恶多端,只是给自己的罄竹难书的恶性打了一个好听的旗号罢了! “你说孤的话,是假的!”凤九歌双眸冷厉,如利剑刺向阴丽华:“好大胆!” 她是女王,不需要和这贱、人客气! “你不是凤千羽,只是卑微的祭品,竟然杀了神明,你应该受到惩罚。”阴丽华着重强调了“祭品”这两个字,摆出一副头顶圣母光环照耀天下的样子,脸上是义正言辞,凤九歌看了直想吐。 众人闻言,看凤九歌的目光多了几分不善。是了,以前也有不少相似的人,凤九歌虽然长得更像,说到底,也只是祭品! 竟然挑破了!阴丽华,你真是好样的!凤九歌心中咬牙切齿。之前一直仗着自己酷似凤千羽的优势胡闹,却不敢说自己是凤千羽,只说自己是异星,是女王,因为她也不知道真正的凤千羽是什么样子。 当然,慕家也不知道,可他们有杜撰的版本,她连盗版都没有。 对慕家人而言,凤千羽本人,与长得像凤千羽,千差万别。前者,被视为神明一样的存在;后者,则只是祭品,低人一等的祭品! 阴丽华,你想说这个吧!你想说,老、娘、很、卑、贱,对吧! 她面上丝毫不动,心中急转,快速分析当下形势。她的优势是“凤千羽”这个代号,得让所有人都坚信她是凤千羽,才能破了这一局。不就是忽悠人吗?那句话说,要想忽悠住别人,先忽悠住自己。 凤九歌心中不断对自己说,“我就是凤千羽。”然后思索,慕家版本的凤千羽究竟是怎样的,若自己是那个凤千羽会怎么说…… “孤问你们,”她看向坛下众人,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你们为何辛辛苦苦找孤?” 不等众人回答,她便自顾自地说道:“因为神族首领喜欢孤!”她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一句,又走向那死尸,“他大费周章,花了近千年的时光寻找孤,可不是让孤受委屈的。别说孤杀的这人不是神明,就算他是,也只是一个小角色!”踩着地上的死尸,冷冷地来了一句,“他绝不会计较!” 凤九歌神情倨傲,凛冽的目光在坛下众人和阴丽华之间来回扫视,“你们今天,竟合起火来如此算计于孤,是想造反吗?!” 第八十九章 阴猪头 众人心中又惊又惧,却听阴丽华柔柔的声音传来,“没什么可害怕的,慕家是神明忠实的拥护者,神明是知道的。神明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惩罚你们,何况,”她声音陡然冷厉,“她本就不是凤千羽。” 是了,这人若不是凤千羽,根本只是普通的祭品,她只是和凤千羽长得一模一样,形象相似罢了。 荼祭司也在思索,凤九歌出现时这一身打扮,乍一看,他惊诧不已。但现在想想,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给凤九歌这副装扮,让他们产生错觉。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至于这人是谁,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四周,是慕紫渊吗? 当然不是慕紫渊,慕紫渊恨不得凤九歌吃亏,怎么可能出手呢?肯定是公子洛啊~但他却是打着慕紫渊的旗号行事的。 “嘁!”凤九歌不屑地说道,“慕家当年是因何崛起,这一点大家都清楚!”她扫视坛下所有人,犀利的眸光将隐藏的一切撕碎,“那是因为慕家出了一个和孤长得极为相似的慕雪!” 她厌恶加鄙夷地看着阴丽华,锐利的双眸将这虚伪的女人的灵魂看穿,“慕家存在的意义,就是替神明寻找孤。如今,孤从千年后而来,你却说孤不是凤千羽,你安的,是什么心!” 那经过战场洗礼的气魄生生逼得阴丽华倒退一步,定了定神,她刚想开口,就见凤九歌扑过来,她慌忙一躲,被凤九歌抓了簪子。 糟糕,那是…… 凤九歌猛地将簪子摔落在地,破碎的瞬间一团黑气冒出。 “妖孽!祸害苍生的妖孽!”凤九歌厉声指道,“你的灵魂,分明是黑的,与慕家格格不入。” 她在藏书阁看到,黑色,是魄攞门禁忌之色。 这也是乱神不敢随意现身的原因。 众人被这一幕给惊住了,阴丽华可是女神般的存在,怎么会……? 趁热打铁!凤九歌傲视众人,妖刀一挥,那令大地为之动摇的威势奔涌而来。她冷声喝道:“贱民!竟然敢联合这妖孽欺侮孤!” 阴丽华暗叫中计,心思急转,反驳道,“本宫不是妖孽!本宫乃大汉皇后,阴丽华!” 凤九歌猜到她想哔哔什么母仪天下,心中烦得要命,忍住恶心打断她,“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待在皇宫,跑到这里来干嘛?!”宝石眼眸滴溜溜转了转,换了一副玩味的表情,“该不会是你们皇帝去打仗,你缺男人,来这里吸取精魄吧?” 众人表情变了又变,如果阴丽华真的是妖孽,那这些日子,他们要损失多少修为? 阴丽华望向凤九歌的目光充满恶毒,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她一再强调凤九歌不是凤千羽,那人竟然脸皮厚到以凤千羽的身份自居,还诬赖自己是妖孽!这也都怪乱神没有隐藏好,被人识破。 心中又气又恼,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竟被这种刁民如此羞辱!还是这个杀千刀的凤九歌! 她回想起当时刘黄刘伯姬突然冲来,对自己一阵拳打脚踢,她拼劲全力稳住两人。后来一查,竟是凤九歌四处散布谣言,搞得自己名声扫地。 为了能一雪前耻,也为了早点结束这场战乱,她怀着身孕千里迢迢来到慕家,说服荼祭司去抓走慕晚枫,挑起慕家与惊云骑的争端,还取得慕家中信徒的信任。她努力了这么久,决不能功亏一篑! “本宫是东汉光烈皇后!是千古第一帝后!”她神色一凛,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叫做“皇后威仪”的东西。 凤九歌一愣,这家伙是知道上一世的事情,还是那傻逼自己臆想的?无论如何,她只想来一句:你、他、妈不要白日做梦了!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坐上皇后的宝座。即使你现在是个半、吊、子皇后,有朝一日,我也定将你打回原形!不就是一个乡下土地主婆子,也敢在本女王面前放肆! “哈哈哈~!”凤九歌大笑,“你是皇后?!孤可没封过这样一位皇后!”言下之意,她是女王,不屑理这样一个人,“孤男女通吃,后宫美男三千,美女三千,可就是没有你这种货色。” 惊无缘闻言,脸色不好看了。公子洛戏谑地看了某人一眼,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等会可要挨收拾了~ “我是天生凤命!”这足以证明了吧。 凤九歌则是冷笑,阴丽华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这是把她当傻逼,以为她不知道的节奏啊。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上一世,是这贱人与乱神,夺了郭圣通的天生凤命,这一世阴丽华没有机会,还在做白日梦吗? “天生凤命?”凤九歌转身问荼祭司,妖刀一横,“你来说,阴丽华到底有没有天生凤命?”修罗般阴狠的双眸死死地擭住荼祭司,纵使是他,也感到莫大的压力。 众人的视线也落到他身上,他不敢说谎,也没必要说谎,“没有!” 凤九歌斜眼睨了阴丽华一眼,“怎么样?该清醒了吗?你这妖孽,装神弄鬼欺骗大家,还说自己是天生凤命!” 阴丽华惊愕,她怎么可能不是天生凤命,阴识和乱神一直是对自己这样说的,她是光烈皇后,是千古第一帝后! 为什么会是这样?! 当众被人揭穿底细,她陷入慌乱无法自拔。凤九歌趁机一步步逼上前,阴丽华摆出泪眼楚楚的表情,引来众信徒的同情,他们纷纷求道,“女王大人,请饶恕她吧。” 凤九歌怒极反笑,“饶了这妖孽,啊?”接着一声暴喝,“谁他妈再说一个字,老娘崩了他!”说完才发现,自己太过激动,都忘记自称了。 “我,我也不知道。”阴丽华知道不能翻盘,便换上一副凄楚无辜的样子,“我究竟怎么了……”她猛地向后退去,“我,我是,是被鬼怪控制了。” 装!真能装!这是把一切推掉!哼~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凤九歌心中感概,郭圣通上一世就是输在这种人手中吗?她在那画面中,看到的多是郭圣通如何被害,阴丽华的毒计看得很少。 经过一轮pk,阴丽华的演技真是相当有水准。 当然,本女王的演技更不赖,谁让我是圣逗士呢?这仇,我就先替郭圣通报了吧! 阴丽华还要再接再厉,凤九歌却不给她机会,她飞速上前抓住阴丽华,像是提溜小鸡一样将她摔在地上。没必要和这人打什么口舌仗!直接动手! 阴丽华护住肚子,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那一副可怜兮兮,让众人心中一酸。可想开口劝的心思,被凤九歌一身戾气给生生止住。 凤九歌拔出妖刀,那红色刀锋在阳光下叫嚣着杀戮嗜血。今日,就是阴丽华丧命之时! 去死吧!大刀直冲而下,速度快得阴丽华无法躲开,“我,我怀孕了!”她颤声尖叫。 大刀猛然停住,离阴丽华只有一指的距离。凤九歌想起她确实早已有孕,却呆呆地问道,“你该不会想说,这孩子是我的吧?” 惊无缘脸色更难看,至于公子洛么,若不是捂着肚子大笑会被发现,而且很丢形象,他一定会那么做。 慕紫渊嘴角抽了抽,这人的脑子里到底是些什么?! 雪妖错愕地瞪大眼眸,凤九歌怎么有这么离谱的反应…… 握住妖刀的手青筋暴起,她心中百转千回,阴丽华这人,不能留,必须杀掉! 她瞟了眼阴丽华,那副样子真是令人恶心。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下次,可就没有了。 可她怀孕了,对孕妇下手……在现代是最不耻的。 怀孕…… 话说,她真怀孕了?应该三个月了吧,根本看不出来。不是说古代孕妇很娇气吗?她又怎么敢跑到慕家来! 是的,她一定没有怀孕! “我,我真的怀孕了!”阴丽华泪眼朦胧,她是真的害怕了。 凤九歌双手颤抖,大刀在阴丽华眼前停驻良久,就在她要被吓尿之际,妖刀终是收回。 雪妖看出凤九歌的不忍,心中不赞成。阴丽华是个祸害,她的儿子日后也是个祸害,倒不如现在一齐除掉。 只是,自己是个卑微的侍女,不能在此露面。而且,九歌有原则,就算自己劝说,她也会照样那么做。 凤九歌想了想,就算不能杀阴丽华,也要给她一个教训,谁让她作孽,害晚枫被抓!她怀孕了,不能杀,不能打肚子,其他地方总可以吧。 凤九歌猛地拎住阴丽华的领子,“啪啪啪啪”几巴掌落下,阴丽华的脸微肿,可她手疼啊。 她想到之前王琊脱下鞋子的那一幕,也当着众人的面,脱下鞋子,“啪啪啪”朝阴丽华的脸扇过去。扇了二十几下,她喝道,“这是为晚枫打的。” 啪啪啪~又打了二十巴掌,“这是为郭圣通打的!” 啪啪啪~二十巴掌,“这是为小疆儿打的。” 啪啪啪~二十巴掌,“这是为小辅儿打的。” 阴丽华的脸,基本已经肿成猪头,嘴角有鲜血留下,带着一种不忍逼视的凄凉,不少人撇过脸。 荼祭司索性装作看不见,随凤九歌闹。他本就对阴丽华不满……哼!他这个祭司都还没那么大的影响力呢。 雪妖暗暗叫好,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前揍人。 凤九歌继续拿鞋底扇着阴丽华,啪啪啪~这是替谁打的?她自己也数不清了。唔,就当为自己打的。 等打够了,凤九歌看着面目全非的阴丽华,心中无比恶毒地想着,这就是千古传唱的美人阴丽华,切~现在就是一丑八怪!猪头! 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白雪公主的恶毒后妈,就是那个什么皇后,当坏人的感觉真不错! 第九十章 龙魄 “把她打包送到刘秀军营里,想办法让刘秀手下的将士都看到她这副鬼样子。”想必对刘秀也是个不小的打击,“对了,顺便告诉刘秀,他的皇后不好好养胎,明明已嫁做他人妇,却是春闺寂寞,来到这里找、男、人。” 这也是事实啊~ 慕紫渊当即使了个眼色,让手下将阴丽华揪下来。 事到如今,他也知道是自己小瞧了这女人。 凤九歌暗骂慕紫渊没用,任由阴丽华在他眼皮子底下使坏,害晚枫受苦。到底是他太自信,以为所有人都在他鼓掌之中,还是阴丽华太狡猾? 单纯如雪妖(你确定?)都能看出阴丽华搞鬼……果然啊,这是女人的战斗!而她,就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 嘴角浮上诡异的笑容,目前这情况她很满意,尤其是看到坛下信徒的惊慌。 他和公子洛的计划,并非一举摧毁慕家,要的是重创慕家。 来之前,她已经用自己的血解除了慕家对惊云骑的控制,她也让老药王研究其中的秘密。而这次祭祀,她要趁机打乱魄攞门的思想控制。 她想过用什么无神论来说服众人,也考虑过用伟大的生物科学来阐释近亲交、配的优势与劣势,可那些人分明顽固不化屡教不改,根本不会相信。 唔,至于那个慕鲁诺的死,她也没忘……她可不会在这古代为科学发展而献身,她很惜命地~所以,她势必要成为慕家心中的神,挑唆起来。 至于接下来,让她想一想,怎么将这些人耍的团团转! 公子洛眼中笑意增加,凤九歌唬人的本事比在惊云骑更胜一重,他有些期待,她最终会如何收场。只,笑意微凝,天空忽然暗下来,无数阴云顷刻间在祭坛上空集中。 要来了吗? 惊无缘见状暗道不好,急忙上前把九歌拉下来,却有一道惊雷轰然乍在祭坛旁的石柱上。 “九歌——!”他双眸欲裂,发出破天惊呼,飞身跃至祭坛,寻找凤九歌的身影。九歌不会有事的! “惊无缘!”躲开雷击的凤九歌看到那道坚毅的身影,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他的声音却是告诉她这不是幻觉。 她猛地蹿上前,紧紧抱住他,埋首在他怀中。忘记周围诡异的一切,忘记自己身处险境,。 无论身处何地,有他在,她便不再害怕。 惊无缘回抱住九歌,轻轻抚着她的背,“没事了。” 凤九歌不做声。 “怕吗?”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小心。 凤九歌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想告诉他,她很怕,他却给了她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从进入慕家的那一刻,她骨子里就不自觉地颤抖。满目血色,噩梦不断,特别是在藏书阁那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灵魂要抽离,再也见不到他。 他及时地将她拉回。 他说,他一直在她心里。 现在,他也来了,来到她身边。 “九歌,这里危险,先离开。”形势不太妙,慕家这地方果真诡异得很,随即想到将凤九歌骗来的某人,眸中浮上噬杀的狂怒。 “嗯。” 反正已经让慕家大乱了。她扫了眼坛下,众信徒早已乱作一团,有的大哭,有的哀嚎,却不能离开。这是规定,且能参加祭祀的是对神明极为信奉之人,他们不能违背自己的信仰。 呵呵~凤九歌冷笑,这就叫作茧自缚! 两人刚走几步,上空阴云有一道白光照下,正落在凤九歌前方。 这是黑暗中的希冀? 凤九歌愣神,就见一条白龙落下,准确地说,是以自由落体的方式落下。她几乎可以看见它头顶上有一圈小鸟在飞。 时间的车轮仿佛停止运转,呼吸也跟着一滞。明明只是一秒,却像是千年岁月那般难忘。这白龙的出现,俨然将目前形势再度搅乱。 凤九歌嘴巴张成“O”型,这是……传说中的龙,还是白龙! 若不是现在这情况不对,她真想拿出手机拍照,上传朋友圈。 不,若是爪机在手,她一定无视眼下形势,直接拍照。 惊无缘将她嘴巴合上,她转首望向他,却听他说,“这就是公子洛想要知道的吧。” “唉?”公子洛到底在搞什么?一股难言的恐慌感,涌上心头。“有什么秘密吗?” 惊无缘没有回答,只是无比专注地看着凤九歌。那眸光深邃,比暗夜还要漆黑,一如初见时那般让人无法看透。 他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九歌,记住,无论怎样,你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容貌相似,甚至灵魂……你都是独一无二的凤九歌。” 她不受控制般呆呆点头,眨眨眼,他的眼神恢复,眸子又能映出两个小小的她。 慕紫渊久久无法回神,只是口中呢喃着:“玥……” 公子洛一见那白龙,目光复杂,慕晚枫的魄,竟真的是龙魄! 不好办啊。 想到凤九歌,也许她能解决。当然,也可能让情况更糟。 随即失笑,他向来喜欢不动声色地布局,将一切已知和未知因素尽数掌握。只,凤九歌却是个不确定因素,每一次都将他的计划打破。倒不是这人更精于算计,实在是她这性子太多变。 事到如今,他也很想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那小白龙摆了摆脑袋,向凤九歌走去,昂首挺胸,下巴都要翘到天上去,说不出的……二! 它走到凤九歌脚边,用牙咬住她的裙角,还扯了扯。 凤九歌黑线,若不是自己有着爱护动物的良好品德(?),她绝对会一脚将它踢飞。 小白龙抬头,巴巴地看向她,眼里竟然有着缠绵情意,见凤九歌没反应,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腿。 不是凤九歌没反应,实在是她已经被膈应到无法反应了! 比那只傻鸟还让人讨厌!凤九歌不禁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伤,单是一只傻鸟就够她烦了,怎么又来了条傻龙?! 说曹操,曹操就到。眼前红色闪过,她仔细辨认,见傻鸟抡起翅膀,朝小白龙打去,目露凶光,活像谁杀了它全家。 那小白龙激灵一躲,还朝火鸟得意地摆摆尾巴。火鸟被小白龙气得头顶冒烟,全身羽毛乍起,继续飞上前揍龙。 郭况扯着嗓子摇旗呐喊,“火鸟,加油!”还手舞足蹈,学着火鸟一拳一脚,就差自己亲自上阵。 凤九歌看得目瞪口呆,这几只傻瓜在干嘛?她扫了眼祭坛下方的混乱局面,再看祭坛上的闹剧,真是极端的对比啊! “够了,回来!”一声暴喝破空而来,在耳旁震荡,如洪水决堤那般猛烈,修为较低的已然晕厥。凤九歌捂住耳朵好一会才恢复,好强的气势! 白龙停下与火鸟的争斗,深深看了一眼凤九歌,眼中的眷恋和不舍,让她起了好几层鸡皮疙瘩。它朝她挥了挥爪子,飞上云霄。 火鸟亦是飞回,停在凤九歌肩上,却被她一把扯下,扔给郭况。 现场唯有死寂。有的尚处于晕厥,有的还陷在呆滞无法自拔。 慕家记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此等圣兽,还有威势如此强大的神明。, 紧接着,再度冒出的一句话将这沉寂引爆,“日后,神明不会再支持慕家。” 凤九歌清楚地看到这些人眼中的绝望惊恐,只是她觉得还不够,比起晚枫,比起郭圣通受的苦,那实在还差太多! 她大声接道,“慕家触犯了神明禁忌,明日,神明就会灭绝慕家!” 整个慕家瞬间变为鬼狱,信徒们不再坚守那所谓的信仰,四处逃窜,荼祭司和长老们也顾不得挽救这场面,急急撤回。 公子洛淡笑,“真是不错的尾声。” 凤九歌和惊无缘趁乱拽着傻鸟与郭况快速离开,慕紫渊偷偷跟上。 玥,一定在他们那里! -------------------------------------------------------------------------------------- “晚枫!”凤九歌奔至慕晚枫身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晚枫,我把慕家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然后叽里呱啦十分夸张地把那场面描述了一遍。 “九歌,你……”慕晚枫无法控制自己,眼泪不断落下,“以后,不要再冒险了。不要再为了我……” 九歌为她做的实在太多,而她实在不值得。 “晚枫!我们是朋友!”她猛地打断慕晚枫的话,“从很久以前,我就把晚枫当做并肩作战的伙伴。欺负你的人,我定不轻饶!”凤九歌擦去慕晚枫的眼泪,自看见晚枫的过去,心就一直在疼,而那疼,唯一的解药就是将慕家打入地狱永无翻身! 眼角敏锐地扫视到一抹紫色,“慕紫渊!”他怎么来了?!竟然还能找到这地方来。 她明显感到晚枫一颤,眸中迸发的杀意让她心惊。她看到过晚枫和慕紫渊的对决,只是,依晚枫对慕紫渊的恨意,两人之间应该不止那次吧,肯定还有别的…… 她偷偷看了眼慕紫渊,虽还是那副讨厌的样子,可脸上的憔悴之色,让她心生不忍。她想起初见慕紫渊时,他雍容华贵,邪肆不羁,甚至将战场作为游戏场。可现在…… 她实在想问他一句,为什么要如此执着?若他能放下,会是个不错的哥哥吧。 只不过,她没有资格这样说。这话,也不能说。 “唔,你们聊一聊吧,我出去。”她竟然会给慕紫渊行方便,留晚枫单独面对他,一定是脑袋被驴踢了。 “公子洛!”她还有话要问她,他说要搞懂什么事,她直觉和晚枫有关系。“你到底在谋划什么。”她目光犀利,死死地锁住公子洛,大有你不说,我不罢休的架势。 公子洛却意味深长地笑了,看了眼她的身后,“你还是先搞定他吧。”说着,投了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唉?”凤九歌转身看见惊无缘立于身后,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第九十一章 人心莫测 桃花眼贪婪地望着眼前之人,似乎想要将她打入骨髓,吸入心肺,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他大胆地向前走去,却是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着。 慕晚枫眉头紧锁,撇头避开那人的目光,丝毫不掩心中的嫌恶,还有恨意。 原本千疮百孔的心再次落在箭雨阵中,无情地留下一个又一个孔洞,每一个洞口都写着同一个名字,那三个字用心血浇灌刻成,入骨之深让人直叹。 慕紫渊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扶住身旁的桌角。脑海中又回响起公子洛说的话,她宁可死也不要嫁他。 她宁可死,也不嫁他! 凤九歌的梦是对的,她上一世确实因你而死! 因我而死,是我害死了玥,是我的逼迫害死了她…… 他觉得自己经历了冰火洗礼,全部感知皆毁,只剩悔恨,空茫,苦涩。他再也找不到当初自己立下的誓言——玥,做我的新娘。 那话喃喃在他耳边重复了千万遍,终究只是一场空梦,亦或是自己的幻觉,假象。 “玥……”那话音中的颤抖让慕晚枫也是一愣。 她听见他说,“玥,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不会再……伤害你。” 慕紫渊重重地抹了一把脸,“我,我也是你的哥哥。”就算只做她的哥哥也罢,只要她不再那样看他。 这段日子,慕家的一切,打破了他的自以为是。他那时候想,只要玥好好地活着,能开心,就算他彻底消失于她眼前,他也愿意。 “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哥哥!”慕晚枫声音近乎尖锐,“你竟然敢算计九歌!” 慕紫渊闻言,俊脸先是一黑,怎么又是凤九歌?!他哪里算计她,分明是她和公子洛狼狈为谋。仔细一想,就明白前后始末,“那是她装的。”话音是咬牙切齿,还有强压的怒意。 慕晚枫神色有所缓和,她不信慕紫渊,却觉得九歌确实会那样做。假装被敌人抓走,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得和九歌好好谈一谈,这种事太冒险,以后不能做了。 即便如此,“不会原谅你!你应该知道。”平静的语调,其中的漠然让他仿佛置身高山顶端,被千重冰雪围困。 他有些慌乱,那是他这一世唯一后悔的。“玥,我知道,那件事,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我,可……我只想告诉,我以后会保护你……” “够了,不需要!” 往事如冰锥,将她一直以来的伪装刺破。她有些自嘲,她恨他,但更恨自己!她承诺过,不轻易放弃。不能了却残生,她只能选择憎恨! 背过身,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浸透在心间。 慕紫渊僵了半响,终是无言,缓缓退出去。 一身萧索,在见到那白色身影,消失不见,一如既往的邪魅风流,桃花眼里席卷了漫天疯狂:“当年是你帮玥逃离的吧?” 来人依旧从容地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不管你当年出于何意,”他轻闭双眼,顿了顿,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现在,我答应你所有条件。于此同时,你也要保护好玥。”之前和惊无缘合作,可那人实在让自己失望,他也因此将气撒到凤九歌身上,却没让她吃多少亏。 “我尽量。”他想要守护的,只有通儿。至于其他,皆是为了通儿。 紫色身影浑身散发出厉杀之气,公子洛浑不在意,他望向前方,目光空幽,仿似能穿透千年,看到的,也是千年前的幕幕场景。“她没有那么弱。而且,为何要将挚爱交给别人保护?” 想到什么,剑眉微微上扬,“何况,世事变化太快。”即使他因上一世知道诸多事情,也无法将一切尽数掌握,正如凤九歌所说,“人心善变难测,没有谁会按照剧本来走。” “你真正应该拜托的,是那个人,她可是会拼尽全力,甚至用生命守护慕晚枫。”何止是慕晚枫,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她都异常珍惜,会为她们出头。 真是难以想象,力量虽微弱,却能拼劲全力去守护,去打破自己的原则。 也不对,她已经变得很强大了。 何况,凤九歌和慕晚枫的关系,很不一般。容貌相似,血魂相似,他有些恶趣味地想着,若两人真的是前世今生会如何。 显然,慕紫渊也想到了这一层,脸色漆黑如焦炭,恶狠狠地道,“绝不可能。”那死丫头怎么可能和玥是…… -------------------------------------------------------- “惊无缘,你……怎么了?”那冷眸中的严厉,让她莫名的心虚,暗暗检讨有没有做什么错事。 “你跟我来。”说着,强行拉着她走了。 “男女通吃?后宫三千?”惊无缘想起祭坛上她的话,面色略略阴沉。 “额。”她讪讪地摸摸鼻子,拉住他的袖子,颇有讨饶的语气,“是我乱说的啦~” 闻言,惊无缘死死地盯住凤九歌,想起那番话的含义,还有九歌一直以来怪异的举止,“据说,阴识是换了心,你呢?” 她也是换了心吗?那她原来,是男是女? “换了心?”是魂穿吧,凤九歌并不知道惊无缘YY能力那么强,只以为他介意自己用着别人的身体,“我和他不同,现在的我,就是我。”说着,拉住惊无缘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这就是我。” 惊无缘一遍遍抚摸凤九歌的脸颊,目光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这是原本的她,那就好。 独一无二的她。 看着那乖巧的笑颜,他不受控制地问出一直以来的疑惑,“九歌,你以前,喜欢过别人么?”他竟也没注意话中含着忐忑。 凤九歌却发现了,这个男人啊,如泰山般坚毅,却对她如此在意,会为她摇摆不定,她不知该高兴还是狂喜。“当然没有!”十分确定! 惊无缘暗自松了口气,却听凤九歌问道,“那你以前,娶过妻吗?” 她可不想做小老婆~ 那目光咄咄逼视,大有“今日不知便不罢休”之意,其中的决绝与不安让他心中微动,他拍了拍她炸毛的大脑袋,“我最开始的记忆就是如此……”他看了眼凤九歌,她知道他的过去,“在我的记忆里,只有你。” 凤九歌脸颊蓦地嫣红一片,她努力控制自己的狂跳的心脏,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若是其他人,凤九歌绝不会相信,可那是惊无缘,她深信不疑! 两人皆是不敢直视对方,只能偷眼打量,气氛有些尴尬,却让人脸红心跳。 凤九歌懊恼自己竟想嫁给惊无缘,他们交往的时间并不长唉~ 惊无缘则觉得自己太过孟浪,那话脱口而出,没有细细思考。 最终,脸皮较厚的凤九歌缓过神来,打破了这沉寂,“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慕家?” 他和公子洛都来了,那惊云骑怎么办?现在战事正吃紧。 “来之前已经布置好了,且军中,还有薄将军,景丹,盖延,无碍的。” 不对! 她一直觉得怪怪的,自被抓到魄攞门,她的梦就失效,无法看到过去预见未来。 她以为一切皆是平安无事,可,心中惴惴不安,却被自己强行忽略。 将慕家发生的一切再次回想了个遍,电光疾闪间想到一人,“阴识!” 第九十二章 断他手臂 此时,阴识看着陷入大军围困的惊云骑,阴鸷的双目满是猥、琐,而浓重的血腥味袭来,那眼底的猥琐更甚一重。 凤九歌,惊无缘,这次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惊云骑完了,看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和我斗?! 至于郭圣通,他望了眼那浴血的红色身影,这块绊脚石一并解决,那个男人也会深受打击,一败不起。 只,惊云骑并未如阴识期待的那样,陷于被动挨打,大军像是提前就知有一场恶战,有条不紊地应战。 郭圣通将指挥权交给薄将军,并派王琊布阵制造陷阱。 凤九歌在临走前将几个阵法交给王琊,他研究得十分透彻。阵法变换间,刘秀大军的攻势轰然倒塌。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薄将军见机立即设阵,向敌方攻去。 原本在后方观战的刘秀见状,亲自带兵上前,重新布阵发起攻势,如同渔网将惊云骑围了个水泄不通。他已将众人当做临死前挣扎的鱼,又加了一层网,心中估量着收网时间。 王琊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他一声厉叱,挥剑向刘秀挑去,他岂能为砧板之鱼?! 长剑如雷霆之势劈来,剑锋流转,一股疾风暴雨刹那飞至身前,刘秀抬剑挡下,便有霹雳电光闪现,好强的剑气! 王琊目光森寒,想趁凤帅不在时,将惊云骑一网打尽吗?绝不让你得逞!他可是向她承诺过的! 转手间,滚滚大潮奔涌而去,烟尘尽绝,西风狂烈,那剑气凌波袭向刘秀面门,刘秀惊诧之余也挥剑一击,足以断乱山平野的两方剑气碰撞,一股冲击波四散,将周围士兵炸开。 郭圣通带着一骑将士拼死抵抗,她心中有个声音,再坚持一下,洛就回来了。 无关惊无缘,无关凤九歌,只是公子洛! 红鞭如鬼魅般发出炽烈妖舞,不是美景,却胜似美景,所到之处,血肉翻飞,“呲呲”的响声则是最好的伴奏。 只是,火魅却被一杆长枪截下,凤眸一凛,什么人? 来人正是朱佑,之前被凤九歌暗算,差点弄瞎眼睛的朱佑! 他举起长枪和郭圣通缠斗着,一枪一鞭,瞬息变幻。 渐渐地,郭圣通略略吃力,逐渐处于下风,心中也惊诧,那枪看似普通,实则大有来头,竟能挡下火魅。且那人明显在用“脱”字诀,得想个办法。 她猛地进攻,将弱点暴露,那枪逐风逼来,手臂一痛,殷红血液汩汩流出,她生生忍住,破空一鞭打在朱佑胸前。 朱佑一口鲜血喷出,凤眸微微扬起,脸上的笑意却很快凝结。 熟悉的气息拥来,她心里一热却又不安,他,刚刚看见了? 公子洛眼中是从未有过的阴冷,郭圣通愕然,一直以来,他温润如玉,飘逸优雅,哪怕她当初伤他至深,他也没变过笑颜。 如今…… 揽住郭圣通的手臂放下,他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通儿,对不起,我又来晚了。你,等我。”随后如极光一般飞去,速度快得让她眼花,看不真切,再次定睛一看,朱佑竟已倒地。 死了! 公子洛返回,仔细查看她的伤口,那鲜血刺得他眼睛生疼。他默不作声,撕下衣襟简单包扎,便拥着郭圣通跃起。 “你在做什么?”郭圣通惊呼,他想抱着她去哪里? “你受伤了,我们回去。” “这如何使得?!”哪有战还没打完,将军半路跑的。 “那两人会解决。”话语轻柔,却强硬得让她只能缄默。 凤九歌见这混乱场面,也怒了,狗、娘养的刘秀、阴识!她一声大吼,“本帅回来了——!” 惊云骑将士惊喜地回头,“凤帅。” “凤帅回来了!” “闪开!”众人在顷刻间摆脱敌人后退,他们自是知道凤九歌要耍威风。 凤九歌跃至空中,拔出妖刀,红色刀芒迸射,众人只觉无法睁开眼。她全力一击,带着血腥杀气的狂风席卷,蛟鳄潜形伏百怪,四海烽尘尽消,只剩一地尸骨和血水。 凤九歌握着妖刀的手微颤,“妖刀,你真是越来越赞了。”只这一下,便有几千敌军挂掉。 凤九歌冲呆愣的众人一喊,“继续战斗,我去砍刘秀!” 她四处寻找,妈的,在这百万大军中找一个人,真是费力。最重要的,刘秀长啥样?她没见过啊。 气愤至极,揪起一小将,“刘秀是哪个?!”那小将黑线,指了指正和王琊打斗的人影。 凤九歌一把将他扔下,扛着大刀冲过去,卷起一地尘烟。 刘秀正与王琊对战,两方不相上下,陷入僵持。他只觉一黑影从九天落下,带着颠覆乾坤之势,重重向他劈来。刘秀顾不得王琊的攻击,飞快躲避。 一把剑刺进他胸膛,那是王琊的亮剑。 紧接着,他觉得自己右肩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不可置信地转首,自己的右臂处空空,而那手臂竟落在不远之处。 这身上痛觉和视觉的双重打击,让他发出狂嚎,激荡在百万大军上空,山林飞鸟全部惊飞 所有人停下厮杀愣在原地,特别是刘秀的手下,他们的皇帝竟然失去了手臂! 凤九歌勾了勾唇角,她向王琊使了个眼色,王琊立即明白她眼中深意,将那手臂踢到远处,被一跑来的猎犬吞掉。 刘秀双眼爆睁! 堪比星辰的双眸此时变得漆黑,那黑中带着穿过千年的杀意,刘秀,很痛苦吧。 但,比起她的痛苦,还真是差得远。 你肯定不知,在你享尽世间荣华,受尽后世尊崇时,一个人正受着烈火焚烧之苦。你踩着她的尸骨,得到了天下,却害她蹉跎一生,孤苦千年! 这世上原本是强者为尊,优胜劣汰,可你,错就错在,伤害了我重要的人! 所以,去死吧!说着,再度挥刀。 刘秀手下急忙拥上前,护住刘秀逃走。凤九歌嘴角不屑地撇了撇,一群杂、碎,还敢挡住他们的去路。 说着,妖刀盘龙飞舞,须臾间几颗人头落地。云台二十八将所剩无几,岑彭、马武,刘隆亡! 此时,刘秀已驾马远去,她正要去追,惊无缘落至她身边,“不要追了,如此就好。” 凤九歌一想,便明白了这其中原因。刘秀现在死了,得益的是阴识。阴识一定会接手刘秀兵权,那人更具威胁性。刘秀活着,能限制阴识。哼,明君和贤臣之间不得不说的事,可是有功高震主这一条。 而且,若她杀了刘秀,会激起对方将士的复仇心,但刘秀如此残废,恰会打击敌人的士气。 最重要的,刘秀身亡,太便宜他,这世间痛苦他还没尝够! 她有些期待,刘秀的那些幕僚、大将,会怎么对待失去手臂的他! 哈哈,她真是天才,无意间的失手,竟能一箭好几雕! 惊无缘重新整军,趁对方士气低迷,布阵进攻。 凤九歌直冲在最前方,妖刀凌厉翻滚,破阵杀敌,血染残阳。 等将刘秀大军打得屁滚尿流,凤九歌才率众人返回。 “这是怎么回事?”阴识和刘秀哪来这么多兵马,而且,他来之前不是安排好了吗? “是有人将我们的眼睛蒙蔽,为的就是让我和公子洛放心离开。” 凤九歌想到阴识,可又觉得不对,公子洛,那个仿若隐藏在云雾中的男人,她都看不透,阴识那傻逼怎么能瞒得过他。 对上凤九歌疑惑的目光,惊无缘解释提醒,“能瞒过公子洛的,世间唯有一人。” “郭圣通!”她为何? “她做了一些假象,让我和他以为已经做好安排……其实,是想让我们安心去救你。” 凤九歌眼中微微发涩,真是个傻女人,竟然拿自己当靶子。 万一,失败了怎么办?她和惊云骑不都…… 惊无缘拍拍她的脑袋,“这也是她对你的回报。” 凤九歌懂了,她对郭圣通很重视,甚至拼劲全力保护,她也对拿性命来保护自己。 真是傻的。 自己是女猪脚,怎么打都不死,她又不是。 可是,心中某处角落突然变得好柔软,而且好酸。 第九十三章 活王八,刘秀 公子洛小心地为郭圣通上药,脸上依旧带笑,只那幽深的目光,一看便知是在压抑着什么。 郭圣通无言,完全不知说什么,只看着那双手在自己臂间缠绕。伤口包好,她没感到多少疼痛。 两人都没有开口,静默无言。 突然,公子洛紧紧地拥住她,刻入骨髓,卷入灵魂一般。为什么要离开?!当年他已经发誓,再也不离开她一步。可慕家有变,他不得不抽身一探究竟。原本以为安排好一切,谁知,竟又害她身处险境。 “通儿,这是最后一次!”如温泉一般可消融冰雪的声音,醇厚坚毅。 郭圣通不明所以。 “最后一次,离开你。”以后,绝不会离开半步! 当初他离开,十五年再回来,他悔恨! 她在那水深火热的洛阳行宫苦苦挣扎,他却一无所知。当时他就立下誓言,绝不离开她半步! 这次,原以为布置好了一切,竟是通儿的障眼法。是他太自信,还是太轻信身边之人?唇角勾起略略苦涩,唯有珍重之人,他不加设防。而他唯一不会防备的,就是通儿。他不知这样是对是错,只是觉得,她不会害他,可结果比之更为严重。 其实,也是他算计不够,不然怎会看不出来?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他当年殒命,被夺江山,真是……活该! 他眼底的沧桑被郭圣通捕捉到,她心底潮起潮落,浪花不住翻卷,撞、击在不知名的某处,让她眼角微微湿润。他受伤了,她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神情,思索着怎样解释,“你们离开,惊云骑失去了支柱,刘秀必定有所行动。”他安排好了一切,各处的排兵布防,安阳那边的战场也做了手脚,让刘秀无暇顾及这边,甚至算计隗嚣入局,制造种种假象。即便如此,仍是暴露了惊云骑的弊端,她知道他连一点纰漏都不肯放过,只能选择隐瞒,“我能应付得来。” “你,受伤了。我亲眼看见,你受伤了。”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几近窒息,“通儿,我不想……不想再失去你了。” 郭圣通心中微痛,是她的错,她明明知道他在乎自己,他信任自己,却利用这份信任,算计他。 被身边之人欺骗隐瞒,亲眼看到重要之人受伤,那种感觉,她也曾有所体会。就像当初看到疆儿、辅儿的结局,看到母亲将要离去,她恨不得毁天灭地,将这天下拉入地狱。 “对不起,洛。”悔意和歉意在心底流淌,她怎能这样伤害他?!。 他陪她受苦,陪她飘零,她所有的怨念和疯狂都因他的陪伴而抚平。 世上,再无那个满心仇恨孤苦的郭圣通。 她轻轻倚在他肩上,她终于记起,在她累极,恨极,都是这肩膀给自己依靠。 “通儿,等战事结束,你,嫁我可好?” 话音刚落,两人都是一僵。公子洛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心底又有隐隐的期待。 郭圣通眸光恢复冷漠,她眼前浮现上一世的场景,刘秀,阴丽华,阴识,一幕幕交织,她的脑袋几乎炸裂。 原来,有些事,虽已遗忘,却仍旧存在。 郭圣通闭了闭眼,轻轻推开他,忽略那瞬间变得黯淡的双眸,“那杆枪,我派人取回来了。” 脸上重绽笑颜,宛若水天相接处那一抹毫无纤尘的月霜,只是眼中有着些许阴沉,“那枪伤了你,留着做什么?” “能挡住火魅的,很不一般。” “和凤九歌手中的妖刀出自同一人之手。”公子洛没有多做解释,有些事,只适合他来做,“不用担心。” “嗯。我想把它给况儿。” 公子洛笑了笑,郭况那小子,历练一番进步了不少,却听郭圣通恨恨道,“他竟然私自逃出军营,该给他点教训。” “交给凤九歌就好。”那家伙整人很有一套,特别是接触到慕家的那些酷刑。 惊云骑大获全胜,犒赏三军。 凤九歌正讲述自己的荣迹事光,将自己的英雄壮举吹嘘得天雷滚滚,可就是有人信。接受到那些小兵崇敬的目光,她都要上天了。 隗嚣也赶来凑热闹,当听到她冒充慕家无上神明,将那些傻逼唬得团团转。他不禁笑了,这人怎么这么能编故事,他知道当时的真实情况,绝非如此。也好奇,她竟能将那样的险境,讲得如此轻松。 郭况不服气地撇撇嘴,暗叹凤九歌脸皮超厚,把功劳全都揽到自己身上,刚想向火鸟吐槽,却发现它正崇拜地望着凤九歌。 可恶的凤九歌! 慕晚枫看这情况,嘴角浮上笑意,银白色的面具,倒映在火光下,闪着幽光,耀出清辉。 凤九歌依旧身着男装,没有易容,也没有戴面具,用她的话说,老娘凭什么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至于慕晚枫,她和凤九歌长得极像,只能继续带着那副银色面具,大家也习惯了她带面具的样子。 凤九歌讲道大战阴丽华那一段,示意众人鼓掌,士兵们配合得“呱唧呱唧”拍手。 她大脑里又想到折磨人的坏点子,故事讲完后,凑到惊无缘面前,“呐,阴丽华送回刘秀军营中了吧?” “嗯” 凤九歌摸着下巴怪笑,眼中是算计人的精光。 惊无缘无奈地扶额,她又要做什么坏事?嘛,还得给她收拾烂摊子。 他乐此不疲~ “你说刘秀成这副狗样子,他那些手下还会忠心吗?” “多半会,刘秀看人的眼光不错,而且,刘秀是皇帝,还有后嗣将来继承皇位。” “那如果,阴丽华的孩子不是刘秀的呢?”她之前也传过这类谣言,但没有着重放在这上面。 如果刘秀某方面不行,阴丽华的孩子不是他的,他就没有人可以继承皇位,再加上,本身成了那副死样子,身心皆残…… 很有趣啊~ 刘秀醒来,意识到自己少了右臂,大发了一通发火。但,到底是历经风浪的帝王,知道自己残废,应该振作,不然低迷下去,将士们都会受到影响。 可,他眼前的是什么,那个满脸红肿的猪头,真是他的皇后阴丽华?带她回来的人说,皇后不甘寂寞,去偷人?全军上下皆知,唯独他因昏迷“错过了一出好戏”。 急火攻心,又吐出一口鲜血,冷静下来想了想,这绝不可能,她怀有身孕。 那她为什么会落在那些人手里?是被抓,还是她出走的?得让人好好查一查。 五天后,惊云骑经过短暂的修整,继续攻打刘秀,而凤九歌驾马立在军前,叫、阵:“刘秀,活王八刘秀!缺了条胳膊的刘秀!” 凤九歌最喜欢这样刺激别人,看着对方因自己的挑衅发怒,格外开心。 “都说三条腿的王八难找,眼前这不正有一个吗?” 惊云骑士兵配合得大笑三声,他们的凤帅还真是喜欢搞怪。 对方士兵皆脸了红,有的是气红,有的是羞红。 只当事人却脸不红气不喘,当年他起于式微,听过很多难听的话,这些还不及十中之一。 “刘秀,交出阴识,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凤九歌一脸神秘兮兮,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见刘秀不搭理自己,她一副了然,“还真是难舍难分啊~渍渍!舍不得吗?看来阴识伺、候、你伺候得很好啊~”说着,拿出一本小册子,没错,那正是流传甚广的刘秀阴识不伦图,“真是的,你们干嘛搞得这么高调,大家都知道了。” 刘秀心中恨极,面上却不显,沉着应对,大军稍稍平静。 他拔出宝剑,正要下令进攻,却被凤九歌打断,“唉,别冲动。我与阴识有私人恩怨,在开打之前,也要把这恩怨解决掉。我啊,抓到阴识,将他的菊花每天爆一万次,一百万次。” “我知道你舍不得阴识,对了,你和阴识到底是谁被爆、菊、花,希望是你,就当替我报仇咯~”她好奇地挠挠脑袋,“只是,你根本算不上男人,怎么爆他菊花啊~唉,还是告诉你实情吧~你根本不可能有子嗣,你老婆的孩子,不是你的,至于是谁的,自己回去慢慢查吧。” 她一脸坦然地在两军面前说着荤、素不忌的话,最后一句还是施舍加同情的口气。刘秀手上青筋暴起,面目狰狞,“我杀了你——!” 凤九歌扛起妖刀,“正好——你的左手,我还没砍掉!” 刹那间,两军交战,惊云骑将士鼓足了力气杀敌。 毫无疑问,刘秀大军兵败西逃。惊云骑有士气,有统帅,有杀敌先锋,怎能不赢?! 令凤九歌遗憾的是,没有砍到那活王八另一只手臂。 狼狈逃窜的刘秀,整军过后,找到正在养伤的阴丽华,他一把掐上她的脖子, “说,这是谁的孩子?” 阴丽华无法呼吸,不敢挣扎,一脸哀怨加委屈,“文叔,是你的孩子,我怀了你的孩子啊!” 刘秀渐渐松手,阴丽华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她泪眼迷蒙,“文叔,你,怎么了?” 刘秀脸黑得像锅底,死死地盯着她,良久,转身离去。 不管孩子是不是他的,阴丽华都不能出事。若她现在有个三长两短,那岂不是承认他被戴了绿帽子。 回到营帐,见阴识正跪在地上,他没有去扶他。手下查探一番,阴丽华是被人掳走,但他总觉得不对,特别是眼前这人,心可大得很! 阴识叩首,“皇上,莫听信奸人谗言。丽华,她……” 刘秀打断了他的话,“丽华是朕的发妻,她当年下嫁于朕,朕自然记得。朕,信她!” 闻言,阴识并未松口气,更加忐忑不宁。这位的心思极难猜,他已经搞不清刘秀话中深意。 “爱卿不必多想。”刘秀脸色微变,“朕伤口裂开,速传太医。” 第九十四章 为何而战 太医小心地为刘秀包扎好,叮嘱了一些事宜。刘秀突然问道,“朕,是否还会有子嗣。” 太医眼皮一跳,“皇上圣体无碍。” 他知道刘秀已经绝嗣,但这万万是不能说的,一旦说出,他全家难保,汉军也将大乱。 刘秀挥手示意太医下去,独自一人沉思。摸摸了右肩处,心中恨意滔天,难道天要亡我?不会,他是执掌天下的人间帝王! 阴识在帐外战战兢兢,若是刘秀出事,他和阴丽华也好不到哪去。太医出来,他忙迎上去,“皇上的身体……” “一切安好。” 阴识松了口气,悬在嗓子的心稍稍放下。随后想到阴丽华,让她跟去慕家真是个错误,虽说借慕家的力量,整垮赤眉军,却没用这次机会扳倒惊云骑,反而令慕家大乱,还引来刘秀的怀疑。行宫那边他做了手脚,不知刘秀会不会相信。 阴识走至阴丽华营帐,见她满脸怨恨,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阴丽华近乎歇斯底里,“他要杀我,我为他生儿育女,他竟然要杀我!” “住口!”这话能随便说吗?也不怕被有心人听到。 阴丽华气急败坏,“乱神呢?”那家伙死哪去了,若不是他非要隐在自己的簪子上,她绝不输给凤九歌,更不会被打…… 此仇必报!凤九歌,咱们走着瞧! “听好,你现在只安心养胎,别的什么也不要想。”阴识竭力让自己平静,以劝慰阴丽华,她不能动怒。前段时间她已经动了胎气,纵使服用了慕家的安胎药也没起多大作用。 “他会是东汉第二任皇帝刘庄,像楚庄王一样名扬后世。”阴识眼里充满了野心,阴家是管仲后裔,他会更胜于管仲,辅佐一带霸主。 阴丽华安静下来,什么也没说,有她大哥在,刘秀不敢轻易废她,她还是至高无上的皇后! 惊云骑又打了胜仗,凤九歌干劲十足,训练新阵法,鼓舞军心,继续东征。 慕家解决,又有王琊几个帮忙盯着,惊云骑可以说真正团结一致,撼山易,憾惊云骑难! 正嘚瑟得手舞足蹈,公子洛给她了一项任务,她一听,十分乐意地接手了。 嘿嘿~ 郭况总觉得最近有人监视自己,那种视线让他浑身发毛。直到某天,凤九歌大晚上揪住他耳朵一路到小树林(怎么又是树林,古代树林多啊~) “喂,凤九歌,做什么?!”打扰别人睡眠是不道德的行为,这话可是她自己说的。而且,这些天,她偷看自己,他都没好好休息。(喂,郭况,说这话是要讲证据的,偷看?若是被惊无缘知道了,你知道你下场会怎样吗?) “小况儿,给你送样好东西~”凤九歌笑得比花还灿烂(?),凑近郭况,贼兮兮地说道。 郭况上下打量她几眼,“你真是凤九歌?”那么抠门,会送东西?随后想到了什么,一脸鄙夷,“该不会是路上捡的,看着没用才给我吧。” 凤九歌气红了脸,这臭小子,说话好听点不行吗?不过,还真让他猜对了,那就是捡的……不过不是她捡的啦~ 她不自在地轻咳两声,十分认真道:“郭况接旨。” 哈?郭况惊得张大嘴巴,“你什么时候干起这行业了?” 他却不知道,自己订的家规中,郭家子孙不能从事同一行业,加上当时女权开放,女子可以从事经商等,以至于某女实在无事可做,傻了吧唧女扮男装到宫中当太监,然后被某皇帝吃掉,当然这是后话~ 额,凤九歌一拍脑袋,说错了,然后给郭况一个暴栗,“别插话!” 郭况抱着脑门恨恨地看着凤九歌,“我姐姐说,打头会变笨。” 凤九歌没和他继续进行这种无脑的对话,“郭况,接着。” 郭况一脸无奈地看着凤九歌范二,忽然见凤九歌手中突然多了一杆银枪。他眼睛瞬间亮了,“这,这,这是怎么做到的?”怎么突然出现了? “哼哼~神奇吧。”凤九歌一脸得意,“你求求我,就告诉你。” “哼!”郭况撇过脸,他才不要求她!但……真是好像知道啊,他看了眼凤九歌,飞速移开,又看了眼,又飞速移开,来来回回,凤九歌都不耐烦了,就听见郭况蚊子般的声音“求你。”然后撅着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啦啦~凤九歌乐了,“好吧,告诉你。”说着凑近他耳朵,嘀哩咕噜一番,就见凤九歌说一句,郭况的眼睛瞪大一分,最后她说了一句,“怎样?你可是第三个知道的。” 她自己算一个,惊无缘是第二个,郭况是第三个知道她空间秘密的。至于公子洛,他、绝、对、不知道~她赌气地想着。 “先看看你这把枪吧。”说着指了指,“八宝伏龙枪。” “奥。”郭况接过枪,眼前一亮,好厉害的枪!那枪通体银白色,枪头好似玲珑宝塔,枪身有龙鳞云纹,如海边冲起的白浪,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视线,他竟看傻了。 凤九歌看郭况那傻样,想起在慕家看到的一幕幕,想起郭况的上一世……她突然有种发狂的冲动,声音不受控制地凄厉起来,“郭况!你给我听好!你是安阳公主的儿子!你是郭圣通的弟弟!” 郭况被她吓了一跳,刚想反驳,见她眼中的冷厉和狂怒,下意识地说,“我知道。” 凤九歌觉得满心情绪无法发泄,无处诉说,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在上一世,被人压得抬不起头来。 她深吸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可张口依然是颤抖的。 她亲眼看见他的惨淡,身为国舅,却丝毫没有国舅的华贵。因中毒,身体羸弱,不能从武,只能投身官场;官场失意,被人陷害,无力反抗;郭圣通被废后,她怨恨自己的无能,喝了三天三夜的酒,将身子喝坏;刘秀封了一个有名无实的爵位,他成为全天下的笑柄,这爵位可是用姐姐的后位换来的。 她想把这一切都告诉他,可又觉得,他不能承受如此痛苦,他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知道郭圣通的遭遇,她怒不可抑,直想将那些人千刀万剐。 可看到眼前这个少年,她不仅愤怒,更是怒其不争,还有种心疼,疼到想要落泪。 这般鲜活的少年,和她谈笑,腰挺得笔直。可,上一世的他,佝偻如老妇。 她突然扑上去,将他熊包住。郭况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这女人,怎么了? “唉,你可别哭啊。”女人就是麻烦,说哭就哭,他从没见凤九歌哭过,一时慌了神。 “郭况,你一定要好好的。”她闷闷地说道,声音中还带着鼻音。 “奥,当然,我可是要成为卫青的人!”那不可一世的声音让她噗嚇笑了,是啊,那是上一世的事情了。这一世,他会成为异姓王,郭家昌盛数千年不倒。至于阴家,哼!大龙以及后世历史,都没有人敢姓阴! 全都不一样了……只是,郭况一定要变强。她放开郭况,直视他的目光,“郭况,你为何而战斗?” “唉,不是说了吗。本将军可是要成为……” “说正经呢。”凤九歌一把打在他后脑勺上。 郭况捂着脑袋跳脚,“干嘛又打头。” 凤九歌抱胸,目光犀利,又问了一遍。 郭况托着下巴想了想,像是背词一样说着,“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为天下百姓,为黎民苍生……” 凤九歌一个手势打断了他,一声轻哼,夹带着无尽冷嘲。在郭况不解的眼神中,转身,望向天上清冷的孤月。 那几乎能撕人心肺的场景在她脑中变换,如同荆棘长鞭打在心头,只稍稍一下,便有鲜血流出,止不住,也无需止住。“天下百姓,黎民苍生?屁!”她猛然转身,“你为黎民苍生而战,黎民苍生许你什么好处了?你为何要为他们而战。” 你心心念念的黎民苍生,将你骂做孬种,骂了你姐姐两千年! 在你们为黎民苍生考虑时,他们在哪里?他们一无所知,甚至在谩骂,在诋毁你! “为何要为那些不相干的人,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她语调平静,可话语间夹杂着的气势,却如铁骑突出刀枪鸣一般炸在他耳边。 “这天下,与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这江山又与我何干?我所在乎的,只有我身边的人,我能保护的,也只有我身边的人。” 郭况愣愣地看着她,不言不语。这番话实在太匪夷所思,可他觉得有道理。 凤九歌拔出妖刀,灌注通身恨与怒,一挥间,十几棵大树轰然倒下。 这刀,也劈破了黑夜。 凤九歌怒视上空,瞎了眼的老天,你整天在上面和太阳肩并肩,怎么不下海和王八嘴对嘴呢?! 怨难消,恨难忘,意难平! 她望着郭况,“什么为国为民?在这乱世能活着,能让亲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眼眸里燃着黑夜的火光,让郭况移不开视线。 “所以,郭况,你该知道你为何战斗了。” 郭况懵懵懂懂地点头,心中反复咀嚼那话,为了身边之人战斗……那么,刚刚的眼泪,是不是为我而流呢?他想问,却没有问出来。 “这把枪曾经刺伤了你姐姐。” 郭况惊得把它扔得很远,却被凤九歌接住。 “所以,你要拿着这把枪,报仇!” 郭况接过枪,摸索着,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凤九歌能做的事,他也能做的! “还有,”凤九歌突然记起还有一件事,“不准娶那个姓沈的二逼丫头。” 唉,郭况愣了一下,深感这凤九歌的思维跳跃得厉害。 凤九歌却是误会,以为郭况舍不得,皱了皱眉,那丫头太他妈二了,不能帮衬就罢了,甚至还拖郭况后退,搞得后宅不宁,郭况的毒,也和她有关。 “郭况,你记住,日后你娶妻,要好好待她。但前提是,她值得你爱。若那人拖你后腿,我第一个先去砍了她。” “你说什么?什么沈家丫头?”他脸红了,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干嘛要? 这么说,他不喜欢她,是包办婚姻?凤九歌明了,她就说郭况眼光还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那傻逼竟然蠢到将加了毒药的饭菜喂给郭况。 第九十五章 攻破长安 凤九歌稍稍放心,就听郭况嗫嚅了一句话,没听清,“你说什么?” “你,不让我娶别人……你是不是喜欢我?” 啊咧?凤九歌当场石化,神马?! 郭况梗着脖子,扯着大嗓门,就差在凤九歌耳边吼了,“我是不会喜欢你这悍婆娘的,我告诉你,你可不要被我迷倒了!”他日后要娶好温柔的女孩子,然后保护她,才不是凤九歌这样的,又蠢又笨又凶,惹人讨厌的。 凤九歌被噎得脸红脖子粗,这熊孩子,真想扑上去掐死他! “你就是一尿床的屁孩子,谁会喜欢你!” “你你你,你才尿床呢?”郭况被气得舌头都打结了。 “哼!你八岁还尿床,以为我不知道吗?”凤九歌鄙视着。(惊无缘之前告诉凤九歌的,大家还记得吗。) “我,我才没有呢,我从来没有尿过床!” “哦奥~”凤九歌点点头,脸上分明写着,‘你不用说了,我都懂,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承认,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反正就是没有!”说罢,他转身跑了。 “不是让你离他远一点吗?”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些许不快。 “惊无缘?”凤九歌不知为何有些心虚,眼睛四处乱瞄,就是不敢直视他的双眸。 真是的,她干嘛有种自己做了坏事被抓的感觉。 “九歌。你,喜欢我吗?” 夜静,山空,他醇厚的声音,挠在她心间,一种莫名的感觉让她不可抑制地心跳加速。 就像是中了蛊,她呆呆应了声,“唔” “战事结束,我们成婚吧?”冰冷的眸子,微微颤动;波澜不惊的面容,染上红霞。 可惜,被深藏于黑夜之中,凤九歌并没有看到,她也没心思去观察这人。脑袋里被放了一颗炸弹,突然爆炸,唉唉唉?!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求婚? 话说,古代结婚不都得经过什么三媒六聘,很麻烦的吗?而且,她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唉~(真的?) “九歌?”不好吗? “这个……”凤九歌不知怎么回答,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说,答应他。有更多的声音一直在说着,可是……好多个可是,好多种可能性。 “九歌。”惊无缘唤回了她的神游,心里忐忑。同时,也对某人的行为恨得牙痒痒。他也因此下定决心,先把这事定下来。 九歌,实在有不少人觊觎。 “嗯?”她低着头不敢说话,不敢看他失落的眼神。 “你怎么看?”他一遍遍问道,好像今天不知道答案就不罢休。 “那,晚枫呢?”到时候大家都要分离,她舍不得。 “她有她的归宿。” “你是指慕紫渊?”那人对晚枫的情意,她再清楚不过,只是,他们到底是……她陷入纠结,一方面希望慕紫渊能爱护晚枫,保护她。另一方面却希望,慕紫渊能放下心中执念。 真是矛盾啊。 惊无缘摇首,“她自己会选择。” “哦。”也对,晚枫才不会弱到要依赖别人。 “你的选择呢?” “我……”凤九歌猛地抬头,直直地望向他的眼底,“你真的想好了。”他真的想好要娶她? 惊无缘点头。 “我,我长得不漂亮。” 惊无缘抚上她的脸颊,目光略略痴迷,“很美,九歌。”特别是那双皓眸,摄人心魄。 “这张脸,是……”她一直不能接受这张脸,总觉得这张脸不是自己的。 “在看见你真容之前,我就喜欢你。”他知道,她不喜欢这张脸,没有易容,是想用这张脸来提醒大家,慕雪容颜惨案已经结束。 真傻,总是一个人背负。 “你,不老不死,可我……”她老去时,他依然意气风发。她实在配不上他。 “这可以解决的。”他说了句不明所以的话,却勾起了凤九歌的好奇心,“怎么可能?” 他该不会要陪她一起死吧?这怎么可以? “可以的。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幽深的眼瞳,目光灼灼,她脸颊发热,突然不想知道了,感觉,很危险。她连忙摇头,和拨浪鼓似的,“我我我,我不要知道了,我信你。” “真不想?”低醇浓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觉得自己脸上起火了,一定。 “那就嫁给我。”仿似诱哄,她差一点就点头,事实上,已经点了,却飞速说,“我,我不会为人处事,什么七大姑八大姨,我应付不来。”虽然,她看过很多宅逗小说,可,抡起真枪实干,特别是与他有关的,就成一个怂包了。 “我没什么亲人。”黑眸瞬间黯淡下去,却美得落寞,美得凄凉。 凤九歌忙说:“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啊。” “那你嫁给我。” “我……” “我脾气不好。”她容易发飙。 “我知道。” 凤九歌正要炸毛,就听他说,“我整日死气沉沉,需要你來点亮。” 眼眶一热,“我,我很残暴,我,我喜欢杀人。”她自己也注意到了,她越来越喜欢杀人,每次到战场,异常兴奋。 黑眸一紧,确实如此,她渐渐变得和慕晚枫一样,特别是在离开慕家以后。他不知道是在慕家那个能看清魂魄之地,两人的血魂产生共鸣,还是慕家的某些东西刺激了她。 将慕晚枫救出后,他将她的戮意压下,可九歌,无论如何也压不住。公子洛说,这就是本体血魂的区别。 他不在乎九歌会杀多少人,反正他们征战沙场,他只怕她被那疯狂吞噬,失去自我。但,他会保护自我。 “你杀的人有我多吗?”他拍拍她的脑袋。 好像没有,可她总觉得怪怪的。他,真的都不在乎吗?既然如此,她还犹豫个屁啊!真是的,她什么时候变得磨磨唧唧了?“好。”凤九歌点头应到,一副很大爷的样子,“惊无缘,以后,你就是我的未婚夫咯~” 其实,心里完全不是这样……她总是喜欢装腔作势。 惊无缘轻轻凑上前,傻乎乎的凤九歌直愣愣地看着,额头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听到惊无缘说,“盖上我独有的章。” 然后,她非常没出息的脸红了。 郭圣通审视着眼前之人,他眉眼间是熟悉的笑容,玉人般的容颜如同皎皎空中的一轮明月,随波潋滟,水江流春。她仿若未见,柳眉微皱,“你又了做什么?” 公子洛错愕,无辜道,“怎么了?”他可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让九歌交给况儿,”郭圣通想了想,“难道,况儿对九歌……” 没错,郭况确实对凤九歌有种特别的感觉,这个年纪很容易错认自己的感情,自己就略施小计,让惊无缘事前“教育”了他一番。毕竟,郭况还是很崇敬惊无缘的。那人的话,他会听。 所以,可怜的郭况,初恋的萌芽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中。 郭况那小子一定会伤心不少日子,他就教他一套枪法以作安慰吧。公子洛“好心”地想着。 惊云骑继续追击刘秀大军,刘秀节节失利,三个月后,退守长安。 惊无缘率大军攻破大散关,同时,刘德率二十万大军从东而来,夹击刘秀,攻破大散关。长安门户大开。 公元27年1月,刘秀弃城而逃。 凤九歌发出一声感叹,这长安百姓真不容易,短短几年间,长安被攻下四五次了吧。 好在这次是他们,惊云骑可不会像赤眉军那样四处抢掠。她有模有样地学着岳飞那样,做些受百姓爱戴的义举。事实上,长安已经没什么值得抢的了,他们也不会给刘扬的名声抹黑。 她转首看向站在身边的慕晚枫,“晚枫,快了,等刘秀玩完,大家就不用这么累了。” 他们即将打到河南,战事不久就会结束,她记得这一年,除了川蜀,刘扬基本完成统一。 慕晚枫回之一笑,眼里露出些许期待,“是啊。到时候,我就陪母亲到处走走。” “唉?”晚枫的母亲?她从未听她提过,她一直以为…… “当年,我带着她一起逃出来,圣主帮忙安置。已经好几年没见了。”她眼里的温暖与幸福,凤九歌从未见过。晚枫,现在是真的开心吧。 这就是惊无缘之前说的,晚枫的归宿吗?很好!她终于抹平了晚枫的悲伤。 “我也去拜访。”晚枫对她那么关照,拜访她母亲是应该的。 “真的吗?她一定很高兴。” “当然啦!” 战事结束,迟早是要分开的。可是,一想到这里,就莫名的不舍。 晚枫,要陪着她的母亲四处散心。 郭况要继续历练,最终成为异姓王,光耀郭家门楣。 惊无缘,他日后可能不再做统帅,和她在那个茅屋过隐士生活。 惊云骑要成为刘扬的军队。 公子洛要当摄政王,郭圣通要做他的摄政王妃。说到这,目前还有一场好戏要看,公子洛追妻路漫漫,这人还没追到,情敌就出来了。 看了眼郭圣通那边的情景,刘德围在她身边团团转,公子洛一脸笑意,可那笑意,就要挂不住了。啦啦啦啦~让她去凑个热闹。 “晚枫,我去嘲笑公子洛一番。” 她摆正自己的表情,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可眼中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掉。唉,她演技虽然不错,可很难控制自己的笑意。好吧,她就是要气一下他。 “安王殿下。”凤九歌冲刘德抱拳见礼。刘德,字子轩,刘扬封他为安王。 刘德出现,她才真正感受到古代的王室等级之分。之前虽知道,身边几人日后身份非同凡响,但没觉得什么,大概因为那是以后的事。但刘德,现在是个实打实的王。 唔,她都忘了,郭况和郭圣通可是长公主的子女,皇帝的外甥。她对这里的等级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长公主位比诸侯。 “对不起,请问你哪位?”刘德回一礼,满含歉意地问道。 哈?他们之前可是认识的! 关于故事背景 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夺得天下前,娶阴氏丽华,后出使河北,为十万大军,与河北真定王刘扬联姻,骗婚郭圣通(刘扬的外甥女)。称帝后,郭家方知阴丽华的存在,为时已晚,郭圣通本想抱着孩子离开,却被困洛阳行宫整整十六年。虽为皇后,却受尽欺凌。废后当日,身死洛阳。后在烈火中焚烧二百年直至东汉灭亡,得以逃出,却在人世间孤苦飘零两千年之久。等考古学家发现儿子刘疆刘辅的墓穴,她看到两人上一世的惨状,怨恨滔天,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重生后,她决心报仇,精心布局,以致东汉消失。而女主,则因此跨越时空而来,无意间进入郭圣通阵营,与男主助篡后复仇。 故事由此拉开帷幕。 第九十六章 海妖的诱惑 “额,我是凤九歌。”郭圣通之前介绍了她三次,他竟然还是记不住。 对上凤九歌疑惑的目光,郭圣通表情有些不自然,“九歌,这个……” “通儿,长公主有东西让我转交于你。”刘德冒出这句话,公子洛脸色黑了一分。 凤九歌饶有兴致地看戏,真想为刘德鼓掌,他的小心思,她看不出来?不就是想要吸引郭圣通的注意力嘛,这手段,委实有些低能。 不过,却能成功让公子洛变脸,蛮好玩哒~趁机添把火,“安王殿下,郭……”额,她要称呼郭圣通啥?唔,“既然是长公主给圣主的礼物,微臣想,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非常重要四个字着重说了一下。 这种官方话,还真说不来。 “谢谢这位小兄弟。”刘德拱拱手,又对郭圣通说,“通儿,我先带你去看,后面的事,交给这位将军吧。”说着,指了指公子洛。 哈哈哈哈!凤九歌几乎笑喷了,她开始怀疑刘德是真傻还是假傻。 等等,他刚刚叫自己小兄弟……就算她再迟钝,也知道刘德不对劲,忽然想起《海底总动员》中有个掉头就忘的鱼,莫不是刘德也是这样?难怪刘扬没把皇位传给他呢。 没有再看三人的戏码,她忙去找郭况,求证她的新发现。 郭况一脸无奈,“表哥是脸盲。” 脸盲?记不住人! “他能记住的人,没几个。舅父,舅母,阿母,阿姐,我……唔,就这几个。”郭况掰着指头数,数完还又掰一遍。 凤九歌心中微动,她好像明白了刘德,“不是不记得,而是没有放在心里。” “唉?”郭况微愕,“是这样的吗?” “谁知道呢?”凤九歌下意识地想拎郭况的耳朵,却想起惊无缘的告诫,郭况已经是十四岁的少年,放在寻常人家,已经娶妻了。她歪着头打量郭况,怎么看都是一小屁孩。“你的枪法练得怎么样?”那杆八宝伏虎枪很不错,虽然比她的妖刀还要差一大截。 “当然很好!”他一脸倨傲(自认为),看在凤九歌眼里,就是犯二。 “好个屁!”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呐,凤九歌,你不是说,只为了重要的人而战吗?为什么要对那些百姓这么好?”他亲眼看见凤九歌对长安城的老奶奶嘘寒问暖。 凤九歌挑眉,“这矛盾吗?” 郭况点点头,以他的大脑是想不通的啦~ “喂,郭况,惊云骑现在可是仁义之师唉,能做那种烧杀掠夺的事吗?” 郭况摇摇头。 她能告诉他,她只是做做样子吗?会教坏小朋友的唉~怎么解释可好?“打下这天下,要有更多的支持,对他们好点,他们才会支持你。” 郭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凤九歌很想告诉他一句很经典的话,不过觉得这家伙的智商应该理解不了,然后就听他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小子,还懂这些? “是在借助他们的力量,对吧?” 差不多吧?凤九歌不敢多说,上次那番言论,自己一时激动脱口而出。后来想想,若影响了大龙的异姓王不爱百姓,残暴不堪怎么办? 这祖国的花朵,不能毁在自己手里。 “咳咳咳。郭况,有时间多和你阿姐,还有公子洛讨教。”还是交给那两个三观正常的人吧。 “奥。” 邓禹、耿弇率军攻打河北,耿弇死,邓禹败军而逃。刘德率二十大军支援惊云骑,另外二十万守住河北门户,自北攻入河南。 原云台二十八将排名第四的耿弇身亡,刘秀手下的云台二十八将,也只剩下邓禹了。凤九歌暗暗思忖,想着怎么把他搞死。排名第一的邓禹很难缠,要不要使个招,让刘秀亲自把他砍了。 得好好跟惊无缘商量一下。 两军自长安整军,向东攻入河南。 再与刘秀大军交战,惊无缘发现对方不一样了。军中士气没有之前的颓靡,还多了不少生面孔。 “我先去试试。”凤九歌拔出妖刀就要冲上前。 “九歌……”慕晚枫喊住她。 凤九歌回头一脸无所谓,“没关系啦~我不会受伤的。这些年,我都没流过血,还不相信我有猪脚光环护体?” 说罢,便驾马冲到敌军前,“喂,活王八刘秀呢?” 对方不为所动。 很奇怪啊。凤九歌接着挑衅,“三条腿的王八,刘秀。” 军前一将领皱眉,“你是何人?” 凤九歌偏偏脑袋,无比认真地说道:“我是你祖宗!” 对方想了想,“你就是大闹慕家祭祀的凤九歌。” 一听慕家祭祀,凤九歌目光变冷,敢情慕家又出来作恶,“说什么废话,打不打。” 他一拱手,“请赐教。” 赐教你个头啊,我干的是杀人的活。她懒得废话,抄起家伙砍去。妖刀未至,刀锋已化作寒流,直逼那人面门。一股厉风闪过,卷起夺目红芒。 “咔。”一声劲响,凤九歌瞪大眼眸,妖刀竟被挡住! 但,她懒懒地勾了勾唇角,快支撑不住了对吗? 再一挥刀,力若雷霆,惊如闪电,仿佛能劈天破地,给我断! 对方手中长剑断裂,机会来了!却不想那人飞速后退,速度极快,她竟没反应过来。 “孬种,竟敢逃!”凤九歌气得跳脚。 此时,一坐轮椅的女孩出现在视野,周围大军纷纷让路,行礼。 那是,雪妖? 凤九歌一愣,“雪妖,你的腿?” 女孩眸光瞬间阴冷。 等等,不对,这不是雪妖!雪妖的眼眸空灵,而这人,则是极度的怨和恨,如同一团黑雾将人吞噬。她想起那个进入慕家的通道,呼吸微微不自然,周围空气压来,她几乎承受不住。 “你是谁?” 那人不答,反而讥讽道,“就是你,拿了我的妖刀?” 凤九歌看了眼妖刀,再看看面前的女孩,刚想爆粗口反驳,就听慕晚枫喊道,“九歌,回来——!” “什么?” 女孩嘴角闪活一抹怪笑,紧接着,一只箭飞过,目标是……晚枫?! 急急回头,幸好,是惊无缘挡下了。 “你竟然敢对晚枫!”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把妖刀还回来,这次便放你们一码。” 凤九歌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正想发飙,却被慕晚枫拉住手臂,“把妖刀给她。” “晚枫!”凤九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给她。”慕晚枫低低道,眼中是哀求。 她让晚枫难办了吗?凤九歌一把将妖刀扔向对方,有人接住,递给她。 “这十万人,是你精心打造的?”慕晚枫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可凤九歌却知道她发怒了。 但,眼睛里竟透着怜悯。 “这就是我的成果。怎样,慕启玥?”并非简单的炫耀,而是挑衅,还有……嫉妒? “海妖,你够了!”慕晚枫闭了闭眼,所有的怜悯不再,“雪妖知道吗?” “她知道了又怎样?”语气轻浮,不屑。 “拿回妖刀,你该走了。” “别急。”海妖轻笑,却让凤九歌头皮发麻。“还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她好奇地看了眼慕晚枫,“你不想知道?我偏要告诉你。家主命令我支援刘秀,还有,务必把你抓回,和少主成婚。” 凤九歌和慕晚枫一个激灵,怎会? “可我不想让他心随。”海妖妩媚一笑,“更不想让你活得如愿。” 海妖看向凤九歌,那双眼里有一道漩涡,让她越陷越深。 她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像是有人掐着她的脖子,快要窒息一般,好,好痛苦。 然后,束缚一送,得救了。 “惊无缘?”惊无缘穿着大红吉服,唇角含笑,眸光温柔,真是能溺死人啊。 “九歌,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揭下盖头?” “唉?什么?”她一看,自己竟穿着古代新娘装!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喂,凤九歌,你该不会在这时候犯傻吧。”熟悉的大嗓门响起,郭况? “我,我……”她有些迷糊。 “九歌,你之前可是答应嫁我的。”惊无缘依然注视着她,冷峻的轮廓,一场柔和。 嫁他?她和惊无缘成婚? “不是说等战事结束吗?” “三年前就结束了,你忘了?”大掌抚上她的双颊,微颤。 “结束了?”她喃喃。 真的,结束了?可明明还在战场啊。 她擦擦眼,看了看四周,熟悉的身影,景丹,盖延,薄将军,陌鸾,王琊也在。 “晚枫呢?” “她没来得及赶回来。” 是了,晚枫说过,她要和母亲四处游玩呢。 “九歌,你都让他等了三年,还要让他等吗?”郭圣通牵着一个孩子,身边是公子洛。 凤九歌一怔,等,好熟悉的字眼,惊无缘曾经一直在等待,孤独地等待。她不想让他再一个人…… 她蓦地转向惊无缘,“惊无缘,我要嫁给你!” 两人拜堂成亲,隐居在山中的茅屋,偶尔也去城镇大闹一番,去看看以前的同伴。 生活很平静,也很滋润。 “凤九歌——!”一阵暴喝让他一个激灵蹿起来。丫的,谁啊?!她正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优哉游哉地晒太阳呢。 一看,咦,慕紫渊啊,她继续晒太阳。 “你不是说,要保护玥的吗?”他声音冷厉,带着说不出的森然。 “没人会伤害晚枫,已经结束了。”她毫不畏惧地迎上那人的寒眸,很不耐烦。 “玥,她还在慕家受苦,你怎么可以一走了之!你死了,她却因你的死受尽煎熬。”他声音变得颓废,“玥,一直在因为你伤心。” 纳尼?我,我我我,我死了! 有什么东西流淌……… 然后凝结。 第九十七章 音无 凤九歌陷入黑洞一般,看不到,听不到,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那句“我死了。”一声恸哭打破沉寂,那声音惊至肺腑,让她的心颤抖,颤抖。 “九歌,不要死——!” 是谁在哭?为什么都说她死了呢?她是猪脚,猪脚是不会死的啦~所以,不要哭了。 可那哭声依旧不停,缠绕在自己耳边,束缚了她所有的神经。她努力睁开眼,那个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身影,是……晚枫,小时候的晚枫! 她说:“好害怕……” 她说:“不想杀人……” 她说:“谁来救救我……” 仿若一柄长剑刺穿了她的心脏,只待将剑拔出,她就会流干所有的血和泪。她疼痛,抽搐。 凤九歌上前,“晚枫,没事的,我会保护你。” 慕晚枫没有听见,埋首于膝间,呢喃着:“九歌,死了,她死了。” “我没有死!”她急了,晚枫看不见自己,怎么办? 见一群人持刀过来,她眸光一沉,想要解决,却发现自己只是个看客,她亲眼看见,慕晚枫眼中的害怕,惊惧。 一种悲凉无声地蔓至心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冲慕晚枫喊道:“晚枫,杀了他们!他们不死,你就要死。杀了他们,你才有存活的可能!”她知道晚枫以前的事情,她亲眼看见她是如何在那残酷的修罗场,变态至极的生存竞争中活下来! “九歌死了,是你们害死了她!”慕晚枫眼眸血红而妖异,非常利落的手法,将那群人杀死,招招毙命,让她不寒而栗,不是因为遍地死尸,而是慕晚枫的眼神!! 长剑掉落,她瘫软在地,“九歌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心底隐约有个想法,几欲呼之欲出,正想将这凌乱的线索解开,却见慕晚枫露出虚弱的笑容,眸中一片空茫:“九歌,会回来的。她说过,她会回来的。” “九歌,你一定要回来!” 凤九歌如遭雷击,回去!回到该回的地方! 是了,回去!她要回去! 她和惊无缘拜堂成亲时,她就觉得不对,明明之前还在战场上的。 可是,她太贪恋那片刻的宁静,太希望大家都能幸福地生活着,没有杀戮,没有血腥,不需要背负着什么。攻下洛阳时,她觉得胜利就在眼前,却不想,海妖带着十万大军冒出来,打破了她的美梦。 海妖用她心底深处最渴望、最贪恋的东西来诱惑她,让她慢慢沉迷在这个世界 而她,也差点沉迷,忘记了之前的一切。毕竟,时光是磨灭记忆最有利的武器。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她不得不拿起刀战斗着。尽管在战场上,她变得越来越嗜杀,一想起鲜血喷涌的感觉,异常兴奋。她怕,怕极了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更怕自己会变成一个女魔头。 其实,她不想杀人,只是不想失去罢了。 如今,冰冷的现实告诉她,幸福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是血的代价。 所以—— 她要回去。 饶不了海妖! “小姑娘。”有人喊住她,回头一看,这人身着黑袍,浑身上下捂得和个鬼差不多,不是乱神是谁? 她眸底仿佛积攒着寒冰,一刹那迸发出惊心动魄的肃杀之意。妈的,还敢到她眼前! 对方看出来凤九歌的想法,摆摆手,“朕可不是它。” 凤九歌灵敏捕捉到,朕?这人竟是…… “嗯哼~”他掩唇轻咳,“我是另一个神。” 神?凤九歌心中反复咀嚼这个字,“神?” “没错。” “算个屁!”她转身就走,对她来说,神连个屁都不如!得赶紧找回去的路。至于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她不指望。 “哎哎哎~你不能一棒子打死一群神。”他摸摸鼻子,“知道你痛恨她,可不能把这种恨安到所有神身上。” 凤九歌抱胸挑眉,这死老头要搞些什么?“是你在搞鬼?”莫非是他搞了这个幻境。 “当然不是,我只是借助海妖的幻境,来找你。”然后小声嘀咕,“自己心性不坚定,还赖别人。” 凤九歌气得想砍人,可惜妖刀不在手中,只能用必杀光线瞪着他。 他说,“不要再看了,让你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可是有老婆的。” 你大爷!凤九歌翻了个白眼,这人和乱神一模一样的外表,可真是差别太大。 等等,凤九歌扫视了那人几眼,他和乱神根本不一样,他分明是打扮成乱神的样子!乱神是因为等级比较低,偷偷下界才成那副鬼样子。而眼前之人,修为很高才对!心里一股透心凉,她竟然惹了这么个人物?!却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靠,傻逼!你以为这是在玩cosplay啊? 凤九歌不动声色,看他想搞什么鬼! “唉,和你商量个事。”他语气极为客气,凤九歌却不敢大意。 “我是神,你能对我放尊重点吗?你整天问候我们,搞得我们心烦意乱。” 凤九歌黑线,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撇下心中的疑惑,她反问,“既然你是神,为何不管这人世间的不公?” “喂喂喂,不要对我道德绑架好不好?我问你,有个不相干的人要死了,救他很麻烦,你会出手吗?” 凤九歌一怔,她还真不知道,多半是不会。 “这世上之人,都与我们不相干,而且那么多,我们哪能顾得过来?索性都不去管咯~” 凤九歌怒了:“你受尽众生信奉,竟然见死不救!” “我们也不想啊,是那些人自己选择崇拜我们,搞得我们也是压力山大的。”那人无奈地摊摊手,“再说,求人不如求己。” 凤九歌被堵得无话可说,这人说得有道理,可……“那乱神呢?它是神,你们中间有人作恶为何不收拾他?!” “你知道有个人作恶多端,会闲得没事,满天下去抓他吗?” 凤九歌再次被噎住,妈的,这人怎么这么多歪理,“那我想骂就骂,管你屁事?!” “你整天问候我们祖宗十八代,还用极为恶毒的语言,让我们寝食难安,我为什么不能说句话?” “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凤九歌总算明白,这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和他无关的事,他不会管。那她干嘛要让他好过?!在她看来,敌人过得不好,就代表自己过得好。 “好吧,好吧。”他不欲与凤九歌争辩,“你每天少问候我几次,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神经病?”凤九歌直接丢了个卫生眼,这是当初她对付刘秀的手段。 “阴识身边,那乱神的身份。” 凤九歌一怔,乱神竟然还有真实身份?!只是,知道它真实身份顶个屁用!她不屑地撇撇嘴,“你把它抓来交给我。” “小姑娘,这么贪心真的好吗?” “丫的,你做不做?” “她的名字叫做音无。我告诉你了,以后别烦我,走了。”说罢,那人消失。 “你他娘的!”刚想去追,四周景象消失,她又回到战场。眨眨眼,光线有些不适应,等到看清,就见晚枫一脸担忧。她冲她灿然一笑:“晚枫,我回来了。” 慕晚枫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随后目光黯淡。 海妖轻佻傲慢地说,“竟然能出来,还以为你会死在里面呢。” 凤九歌没有理会海妖,对慕晚枫说,“晚枫,我们先回去。”那个音无,得搞清楚。 “想走,可不会那么容易!” “你真打算和我打?”凤九歌居高临下地看着海妖,“在慕家,天生带残的人生存不易吧,所以,好好珍惜活着的机会!”凤九歌一阵见血地指出海妖是天生残疾,让她变了脸色,“你,看不起我!” 厉眸死死地盯着海妖,“没错,我就是看不起你!拥有相同的面容,你和雪妖真是差得太多,难道……”见海妖脸色煞白,她得意地挑眉,“这就是天生的不同!” “九歌,”慕晚枫想要打断,被她一个手势制止。 “我杀了你——!”她眼底杀意翻滚着,凤九歌却不为所动,“你杀不了我。因为,你是个残废!不仅身残,心更残!” 雪妖瞳孔猛地一缩,眼眉间是癫狂,她面容扭曲抽搐,自己推动轮椅上前,后面将领要跟随,海妖一声“滚!”生生止住了他们的脚步。 “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杀个人还要别人动手的废物——!”凤九歌继续刺激海妖,看着她越来越近。 “我不是废物——!我不会被淘汰!我会杀了你!”那吼声撕心裂肺,是近乎野兽受伤的疯狂,有恨意,有凄楚。 凤九歌瞄准时机飞速上前将她劈晕,掐住她的脖子,冲对方将士喊道,“你们撤兵,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她不会杀海妖,因为那是雪妖的妹妹,而她之所以给雪妖面子,也仅仅是因为雪妖帮过晚枫,帮过自己。 但,海妖触犯了她的底线,她有必要采取行动。 她是卑鄙无耻,那又怎样!自她开始杀人,她就没想做个好人!海妖有十万大军,看晚枫的反应,就知道很难对付,也只能把她抓来。 那将领指挥大军后撤,凤九歌带海妖回去,关了起来。 她把音无这事告诉了惊无缘,惊无缘略一思考,说道:“那人是在隐瞒自己的身份。” “我也这么觉得。”那死老头弯弯绕绕,还和她玩心眼,无聊! 说到神秘,两人同时想起一个人,“公子洛!” 公子洛看着眼前两人相似的眸光,笑容微变,饶有兴趣地问道:“有什么事吗?”真是稀客啊~ “阴识身边的那个乱神,你认识吗?” 公子洛讶异,“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若能抓住它,他绝对会将那人打回原形,魂飞魄散,绝不姑息! 凤九歌和惊无缘对视一眼,然后无比认真地盯着公子洛,不放过他脸上的一分一毫,“那人的名字,叫音无!” “音无!”他失声而出,脸上的震惊、不可置信、狂怒皆有。 凤九歌暗叹,好精彩的表情变化,竟能在公子洛脸上看到。这一趟,值了! 第九十八章 雾散 两人得到答案,识趣地离开。 “原来公子洛认识乱神,却一直不知乱神就是音无罢了。”乱神知道公子洛吗?若两人之前就相识,乱神为何要如此迫害郭圣通?凤九歌发挥了她超强的八卦脑补能力,“音无,说不定就是公子洛的老相好,因为他移情别恋,喜欢上郭圣通,才因此记恨她。” 惊无缘嘴角抽搐了几下,这丫头究竟是怎么想的?公子洛会有这种桃花债?依那人,一旦爱上,此生不变,至死不渝。 接着,凤九歌又成功地跳跃了思维,“我总感觉那老头是想把这事告诉公子洛。”个臭老头,拐弯抹角。 惊无缘颔首,“他来历不小。”公子洛,那老者皆是。 凤九歌想起之前在慕家看到的情景,“他一直陪在郭圣通身边,后来鬼差找到他,说是可以给他转世的机会,他却拒绝了。”明丽的双眸染上雾气,公子洛那家伙真是要令人感动死。明明蔫坏蔫坏,她却讨厌不起来。 惊无缘一怔,轻轻一揽将她带入怀中,“九歌,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哈?!真是的,他误会啦~凤九歌微微懊恼,她只是想告诉他公子洛的底细,却不想…… 她脸不自然地发红,海妖用她心底期待的事情,给她制造幻境,她和惊无缘成亲了……真是的,她有那么想嫁给惊无缘吗? 闷在惊无缘怀中不敢抬头,好丢脸哦~不能让他知道,一定不能! 她只能说些什么转移惊无缘的注意力,“现下慕家那边……”思及此,凤九歌捉急上火,明明让慕家大伤元气,怎么那些人又出来作怪?!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是千年世家。”惊无缘拍拍她的脑袋,问道:“累了吗?” 累吗?这两个字刺透了她一直以来伪装的外壳,让她差点飚出眼泪。她好累,她厌倦了,所以才会那么轻易上海妖的当。埋首在他怀中,摇了摇头,“才没有,只是担心晚枫罢了。”那个什么家主竟然还要逼迫晚枫,他是晚枫的父亲啊!不过在慕家,也谈不上那些感情。 “慕紫渊会把那边处理好的,真正令人担心的是九歌你……”他叹了口气,里面有无奈、心疼交杂,“九歌,我在你身边,我,也是你的依靠。” 凤九歌抬首,望进惊无缘的黑瞳,那坚毅如泰山的眸光,从未变过,慌乱不定的心莫名地安定。她不受控制般地说出心底的那句:“惊无缘,我真的,很喜欢你。” 说出来,也觉得没什么。她想告诉他,从很久以前就喜欢,在他还没喜欢她的时候,就喜欢。只是那时,觉得他很遥远,高不可攀,他还对她忽冷忽热。所以,她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承认,只能选择逃避。 早知今日,就应该早点扑上去……额,胡想什么呢?凤九歌! 惊无缘因她突然冒出的一句愣住,“你在海妖那里看到了什么?” 额,凤九歌心虚地撇开眼,他怎么这么聪明,这都能猜到。脸更红了,不能让他知道在那里,她已经和他成亲了,只能再次转移话题,“海妖那边,我想去处理。” 惊无缘没有追问,“好,去做你想做的事。只是九歌,你要记住,我一直在你身后。” ---------------------------------------------- 凤九歌翻来覆去睡不着,心底某些东西在翻滚。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衰弱了,不停地思考当下形势,失眠,多梦。 烦躁地坐起身,挠挠头发。他们上次遇上的军队并非刘秀大军,可刘秀那死王八跑哪里去了?绝不能放虎归山,一定要抓住机会赶尽杀绝。她懊恼不已,之前数次交战,总让那死王八逃了。 黑夜中,熠熠如琉璃盏般的眸子转了又转。南阳是刘秀的根基,若能事先将南阳给端了,刘秀也就完蛋了。怎么将南阳给毁了呢?惊无缘说,刘秀在南阳势力很深,恭海阁都很难扎进去。 其实,是恭海阁暴露后,刘秀那死王八将恭海阁的眼线给拔除了。 她忽然起了贪念,海妖那十万大军……她倒不想占为己有,只是想拿它当枪使,去摧毁刘秀。那支军队,每人手里可都有一把“妖刀”。 凤九歌甩甩头,真是求胜心切,越来越不冷静了,这还得从长计议。 起床灌了口茶,让混沌的脑袋清醒一番。从慕家回来后,她一直噩梦连连,梦中猩红血色不断流淌,她自己也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海妖幻象中,慕紫渊和晚枫说自己死了,这不是自己心底期盼的,应该是在预示着什么,难不成自己真的会死?心口处一阵刺痛,那种感觉无比熟悉,宛若被人刺了一剑。这种疼痛感也是自慕家回来才有的,胸口处那里还多了一道疤痕。 她在现代从未流过血,不会有疤,来到古代,也没有流过血,可是,为什么好端端出现一道疤痕呢? 头有些痛,不愿去想了。惊无缘在自己身边,一切有他。 沉沉睡去,在梦中却不断挣扎,逃脱,遇袭。忽然间,她被拥住,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声音,“九歌,别怕。”她安然入梦。 那身影隐在黑暗中,模糊,看不真切,从窗边洒进的月华却映出他冷峻的轮廓。看了看手掌中的的晶莹,那眼泪异常灼热,烫得他心中发疼。 他在她床边伫立,看着她的睡颜,直至破晓才离开。 凤九歌睁眼,疲惫不再,是满满的活力,她一个鲤鱼打挺,做了个彪悍的姿势,“我又复活了!” 只听“嘭”地一声,就见凤九歌抱头蹲在地上,“好痛。” 她的脑袋很大,惊无缘很喜欢拍她的脑袋,可是,也容易撞到。刚刚撞哪儿了,她也不知道唉~ 昨晚睡得很好,她心情很好,决定去见海妖。也只有如此心情才能让她的“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咒语起作用。 海妖被关的地方,布了层层阵法,有重兵把守,以防她逃脱或被人救走。 问了门外士兵海妖有没有闹腾,听那人说她一开始闹过,后来就没有了。凤九歌挑了挑眉,进去一看,果然她安安分分的。 “海妖。” “你来干什么?”眼中是雪山之巅的冰寒。 凤九歌心中吐槽了几句,你一犯人,怎么能这么狂?但她不是来吵架的,让她想想从哪里问,想要知道的实在太多。“我问你,你为什么会用幻境将我困住?”这异术不能对世间万灵使用,更不能对人使用,海妖这是拼了,想和她同归于尽? 海妖不屑道,“原来你是为这而来,告诉你,这是慕家异术。” 她当然知道!魄攞门对这异术格外有研究,可慕家中也只有魄攞门才会异术,海妖她……“你不是魄攞门的人!” 海妖不属于魄攞门,更没有资格通过魄攞门修行异术的。魄攞门以外,只有像家主少主这类地位比较高的人,才有资格。 她眼角略略上挑,似邪似妖,“这是我天生会的。” 凤九歌想起雪妖也是如此,不自觉问出了这件事。 “不可能!只有我才会!”海妖眼中怨毒之色犹如鬼魅,让凤九歌也不禁颤了一下 双眉微蹙,明明同一张脸却有如此不同。而且,海妖对雪妖好像很憎恨,是心里不平衡吗?她想到了一些小说中,两姐妹是死敌,因为一个嫉妒另一个, 一声凄厉的暴喝将她唤回,“她凭什么也拥有?!她怎么可以有,她明明已经有了双腿,为什么还……?” 凤九歌大致猜到了海妖和雪妖的恩怨,无非就是两姐妹,一个残疾一个健康,若在普通家庭还好,可偏偏在慕家那种地方。海妖能活下来,就已经算万幸了。她有些同情海妖,却不喜欢她对雪妖的态度,“你的腿,和雪妖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把这种恨,转移到雪妖身上?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她自嘲低笑,黑眸幽幽,闪着妖异诡谲。“我们是双胞胎,几乎同时诞生,凭什么她就能拥有健康的体魄?” 凤九歌沉默不言,想到了一个问题,“你的腿,真的是天生残疾?” 她有些怀疑,之前说她天生带残,也只是为了刺激海妖,胡乱猜测而已。不曾想被自己猜中,因此抓到海妖。 可是,她突然觉得不对。海妖和雪妖是双胞胎,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应该是同卵双胞胎,遗传基因是相同的。兄妹成婚产生的后代有问题,大多是这个基因作怪。雪妖的基因没问题,那么海妖的基因也是正常。 海妖的残疾是天生的,是胎儿发育的问题?凤九歌想了想,推翻了这个猜测。双胞胎生长条件是一样的,胎儿生长环境没问题。至于胎儿竞争,也不会造成腿部残疾,且弱小的胚胎在发育初期就会消失。 那么,海妖是出生后腿残的,“你的腿不可能是天生这样,是后天的。” 海妖眼中冷意大盛几欲迸发,“胡说!” 凤九歌想,不如让郭圣通来,她会医术,能证明自己的猜测,遂派人去请郭圣通。 郭圣通听完凤九歌的解释,知道她可能要放大招,点点头,表示配合。靠近海妖,海妖疯狂挣扎,被凤九歌死死控制住。良久,郭圣通面色沉重,“她的腿根本没问题。” 海妖不可置信地吼道,“这怎么可能?!” 第九十九章 阴氏产子 郭圣通神色复杂,又重复了一遍,话音中是极力控制的颤抖,“你的腿,并没有问题,甚至连受伤的痕迹都不曾有。” 海妖面色倏尔苍白,眸光却恨意大现,“你胡说!” 公子洛走进来,打量了海妖一眼,“她说的,是事实。你,被异术篡改了记忆。” 篡改记忆?凤九歌惊得说不出话,怎么会……?转首看向海妖,她眸中燃起的疯狂,下一刻就被压下,只剩怀疑,还有不知名的东西涌动。 其实,她已经相信,只是无法接受。公子洛是何许人,怎会骗她? 凤九歌替她问出了心中疑惑,“慕家会异术的人不少,就没人发觉吗?” “被另一种异术遮盖,很难发现,出了慕家,那层掩饰便会减弱。”公子洛完,悄然靠近茫然的海妖,手按在她头上,念了什么,飞快退后, 海妖眼中一片空白,渐渐地转为迷茫,混乱,然后是铺天盖地的悲愤,最后,眼底的波澜消失,留一抹不忍逼视的凄凉。 海妖,是记起了全部。 凤九歌不敢去看现在的海妖,也不敢去想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虚假的记忆,一直活在别人给她制造的世界中,比**纵的傀儡还要可怜。 海妖尝试站起,却以失败告终,跌倒在地。凤九歌忙上前搀扶,却被她一把挥开。她猛地砸向自己的腿,“就算是好的,那又怎样,我早已忘记怎样行走了。”说罢,低低笑了出来。 宛若杜鹃啼血,凉到骨髓。 “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不把我的腿弄残?这样,我也甘心。” 有看不见的暗霾萦绕在她周身,吞噬着她的魂,蚕食着她的魄。 任谁都会为这惨烈的一幕而动容。 凤九歌愣在原地,那人是谁?实在太可怕。 原以为,慕家那种地方将人性泯灭,把人当成老鼠一样饲养,让子嗣互相残杀以选出所谓强大的后代,就已经无法让人接受。 可,竟然连记忆也……真是彻彻底底地**控。 海妖对凤九歌说,“妖刀,我要先拿走。”她眼中恢复冷静,仿若隐在夜空中,缥缈得吓人。 凤九歌点头,把妖刀还给了海妖。 这把妖刀原本就是海妖的,是她耗尽心血打造的。 阴影遮掩了海妖的面庞,凤九歌看不见她的表情,一股荒凉感油然而生,她不敢想象这事若是放在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 那么,自己的记忆呢?她忽然产生一种想法,若自己现在所遇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不会!无限放大的苍茫因惊无缘那坚毅的面庞而消失殆尽,她坚信自己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假象! 即使是,她也愿意沉迷! “告辞了。”海妖推着轮椅,向外走去。 凤九歌回过神来,海妖这是要走的节奏。“喂喂!”她还没答应放她走。 郭圣通伸手拦住凤九歌,“让她走吧。” 凤九歌诧异地看了眼,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却捕捉到她眼中点点晶莹泪光。 她是,在哭泣吗? 忽然想起她说的,她的记忆有一段极为混乱,难不成,她也曾经被…… 凤九歌死死地咬着唇瓣,不敢让自己心中涨满的怨发泄出来。 看着郭圣通渐渐走远,公子洛紧紧跟随,她只觉心里堵得慌,眼眶发酸。明明是平淡无奇的画面,却能让人久久难忘。 而海妖,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小小的身影,承载不住上天的戏弄,变得羸弱不堪。海妖一点点推着轮椅,艰难地前进,却不曾停下。她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她会如何面对,更无法想象究竟是谁在欺骗这样一个女孩。 她突然不厌恶海妖了,海妖,并没有做错……她其实,应该和雪妖一样,空灵出尘吧,却被命运的车轮无情的碾压。 不,是人为。 这世上,可还有公道在? 眉心一皱,拳头紧紧握住,眸光微颤,她暗自下定决心。这污浊的世间,果然,是需要血来洗礼的! 有些事,她要去做! 回首,惊无缘果然站在自己身后,她扬声道,“惊无缘,发兵吧。” ------------------------------ 惊云骑取道直阳向河南进兵,一路设计种种假象,掩人耳目。 凤九歌整理着最近的消息,却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 刘秀已经逃回洛阳,与邓禹大军汇合,整军待征。 海妖的那十万大军,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是去了哪里。 令众人吃惊的是,惊云骑进入河南后,意外地顺利,不知是谁在背后谋划。 待看到最后一条,凤九歌笑了,笑得天真无邪,只是眼眸却有着不容错认的狠厉和算计。 “又想做什么?”惊无缘问道,九歌每次要做坏事时,眼睛异常得亮。 凤九歌垂下双睫,坏事,由她自己一个人干,报应,也由她一个人来承担,就算日后下地狱!不,她可不会下地狱,她是猪脚,虽然是一肚子坏水的猪脚。 “九歌,我是你的依靠。” 凤九歌犹豫了下,终是说道,“阴丽华怀的崽子,应该就是刘庄。”她想起在现代看的宅斗小说中,生产时凶险万分,难产是家常便饭,一尸两命也是多见。 她没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她不想让惊无缘知道自己有多恶毒。 惊无缘却是懂了凤九歌的意思,“很困难。阴识对此很重视,暗中派了不少人手。” 这么说,惊无缘也有类似的打算?凤九歌稍稍松了口气,“阴识怎么那么重视?”她很好奇,她可不会认为阴识、阴丽华的兄妹情会到如此地步。不过,这一点倒是可以利用。 再者,她没有让恭海阁亲自动手的打算,一招借刀杀人足以。“有两个人,阴识绝对想不到,更不敢得罪!” 刘黄、刘伯姬这两个神助攻,不会让自己失望。 凤九歌看了看自己的计划,稍有纰漏,可能不会整死两人,让阴丽华丢了半条命也行。 -------------------------------------- 刘黄、刘伯姬原本对阴丽华很是满意,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可自从出了上次那事,她们对阴家两兄妹深恶痛绝。 竟然害文叔(刘秀的字)被那样编排!想到那些市井传言,两人心中又是一顿恶心。 原本阴家对文叔是一大助力,可阴家被杀光,只剩阴识一人,还有什么作用?没有家族支撑,阴丽华竟敢占着文叔不放,还有那样的传言。 刘黄寡居多年,受封长公主,想要寻得另一半依靠,便尚了驸马,袁子陵。驸马待她很好,也隐约提及自身的前途和家族的繁荣。 袁家有不少女儿待字闺中,而刘秀后宫也唯有一位皇后,和几位不受宠的侍妾。 刘伯姬夫婿为固始侯李通,她见刘黄诸多动作,心中也蠢蠢欲动。李家也有不少年龄女子,皇后之下的其他位分还空着呢。 何况,阴丽华的皇后之位做不做得稳,还难说。若是皇后出自李家,下一任皇帝留了李家一半血,那么李家…… 两人心中各有衡量,凑到一处商议,结论便是:阴丽华有孕,硬是拦着刘秀,不让他宠幸别的女人,若说之前在战场也好,可现在已经回来洛阳,那她们绝不可能任由这事发生。 于是,刘黄和刘伯姬给刘秀身边塞了不少人,先不说刘秀想不想要,可不能扫了两位公主的面子,皆是给了个封号。其中,袁家嫡女和李家嫡女品级都不低。 这俩丫头,都是家里的娇女,自命不凡,虽没有侍寝,但都自认会迷住,成为人上人。 两人也得到了刘黄刘伯姬隐晦暗示,阴丽华家族薄弱,没什么依靠,终有一日,她们会取而代之。 后位只有一个,她们两人必会有一争,但先扫清眼前的障碍才是关键。 阴丽华知道自己已成为两人的眼中钉,她必须采取什么行动防范。虽知道大哥早就将人布置得稳稳妥妥,可见这两人如此猖狂,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气得要命。想着与其看着碍眼,而且早晚要死斗,不如趁早拔除。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也知道阴丽华并非善类,李家女想得多一点,猜到阴丽华会借她有身孕来铲除自己,所以,开始小心警惕起来,不敢有大动作。同时,也将此事告知李家和刘伯姬,提早做防范。 而袁家女更多的是不服气,俨然有愈挫愈勇之势。 凤九歌收到消息,嘴角微微上扬,果然,阴丽华提前发动早产了! 七个月大的胎儿,在古代怎么生存?何况,太医都说他只能汤药不离口了。即使后来养好,也只能保证活着。刘庄这辈子,是完了。 阴丽华伤了身,再也不能生育, 哼,刘黄、刘伯姬又“害”了一个皇子。刘秀有这两位“聪明的”姐姐拖后腿,真是好戏连连。 估计刘秀现在是分身乏术了吧。阴识会盯着刘秀,看他怎么补偿阴丽华。大臣们会盯着刘秀看,长子殒命,次子又成这样,还不知道养不养得活。刘秀还是个残废,迄今都没有继承人。还有阴丽华的那个奸夫,也会暗中给刘秀施压。 不如,再给他增加根稻草。惊云骑兵分三路,悄悄前进,与河北大军合力攻打洛阳,打他个措手不及! 刘秀听闻阴丽华早产,不顾军务匆忙赶回,见刘庄那副病弱模样,大怒。“下令彻查。” 可,查到的是什么?李氏固然陷害在先,阴丽华明知道,却请君入瓮,想借机除掉李氏。不曾想李氏事先得到消息,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受罚,下了狠药,又到长秋宫(皇后宫殿)挑衅,刺激阴丽华,差点导致阴丽华流产。 幸好太医出现得“及时”,才让孩子出生。 这次不同于上次刘炎夭折,他不在乎,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 他已经废了,必定要立这个孩子为储君,结果竟是如此! 而且这件事,竟还有阴识插手,他手下人屁股擦得不干净,才让自己发觉。 这是能查到的,那么没查到的呢? “一个个都当朕是死人吗?!”一声暴喝,然后是茶盏碎裂的声音。 第一百章 再遇海妖 自汴州一战吃了大亏,他就着手拔除各方眼线,并安排自己的人手暗中护在左右。而这皇宫,更是加强了层层戒防。 阴识,刘秀想到这名字,发出一声冷笑,在空寂的宫中回荡。 那人在宫中安插如此多眼线,想要做什么?是想窥探帝心,还是想弑君取而代之? 幸亏阴家只剩他一人,若还是先前那个繁盛的家族,许是早就反了! 这些世家大族心比天高,一个比一个不安分,竟通过刘黄和刘伯姬算计到他头上来。 李、袁两家的女儿在宫里不安分,肖想皇后之位,他忍了,可竟敢戕害他的子嗣!这两人与丽华势不两立,若这事只有袁家那蠢女人,李家没插手,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 令他头疼的是,王家也出手了,李夫人身边为其出谋划策的嬷嬷受王家指使。 仅剩的左拳握起,狠狠地打在桌案上,最可恨的,是阴丽华! 门外禀报,阴识求见,他本不欲见,可想到如今形势,自己手下,也没剩几个可用之人,他少不得听阴识解释一番。 阴识辅一进殿,便跪下痛哭,刘秀面上不显,心中早就一万只某动物在奔腾,等听完了,给阴识接近一个时辰的哭诉做了个总结:大体就是阴家完了,他只有那么一个妹妹,如今被害成如此地步,希望自己做主。 哼,做主?刘秀的眸子黑沉,哪里需要朕来做主?你阴识在宫中做了那么多安排,怕是眼里根本没有朕吧! 也是个废物,连个女人都护不住!而且,这是阴丽华自己做的孽! 刘秀面上看不出喜怒,淡淡道,“只是意外,爱卿无需多想。” 阴识扣首,额头狠狠撞在地上,再抬头,鲜血顺着脸部流下,说不出的诡异,“皇上,后宫之争,最是凶险,别看只是些无知妇孺,却能兵不血刃地将对手置之死地……” 刘秀皱眉,阴识说这些做什么? “丽华也正是因那些贱、妇的算计,才……”说到这里,“才想起”自己所骂的“贱、妇”正是皇上的宫妃,但想到阴丽华,他一副不畏死的表情,“皇上,此事另有隐情,还请皇上看在与丽华结发夫妻情分,看在枉死的阴家一族,严惩真凶。” 说罢,重重一磕头。 刘秀眼中的阴鸷渐渐淡去,先前对阴丽华的痛恨,也随之消失,转为怜悯。她是担心自己后位不稳,才出此下策。她事先吩咐好御医,也是希望孩子平安健康的。 至于阴识,刘秀回忆了一番,阴识安排的人手确实只插手了妇人之争。 刘秀的变化,阴识大致能感觉到,他长松了口气,暗道总算过关。 “朕,会给皇后一个交代,爱卿且放心,你的伤,先让御医看看。” 阴识又吹嘘了一番圣上英明,见刘秀开始不耐烦,唯唯诺诺地退下。 望着阴识的背影,刘秀含笑的眸底,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阴霾。 阴识插手的,是他的后宫!说出这番话,是拿他当傻子看吗?! 御医小心查看了阴识头部的伤势,又细细地包扎一番,叮嘱饮食禁忌。 阴识是下血本了,但能打消帝王的疑心,也值得! 想起阴丽华那蠢女人,早告诉她只管安胎,她非但不安分,竟然还想利用这孩子除了袁家和李家。 而此时,被阴识在心里痛骂的阴丽华正拉着眼前之人哭诉,“怎么办?他活不大的。” 此人正是邓禹,他脸上闪过悔恨,怜惜,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事已至此,又有什么用呢? “你为什么不说话?这是我们的孩子啊!”被他的沉默和那副无所谓的态度激怒,她吼出了惊天秘密。 “这是我们的孩子?”如同一道雷炸在他耳边,他瞬间僵住。 “是,这是我们的孩子!”怕邓禹不信,阴丽华一遍遍重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邓禹回过神,在心中反复思索,良久,缓缓抬首看向阴丽华,眼里的神色让她恐慌,却在一瞬,计上心头,“这是我们的孩子,你快抱抱他。” 邓禹犹豫了下,扫了眼像幼猫一样脆弱的孩子,终是小心翼翼地伸手抱起,又很快放下。 他担心伤了他,但……他不该存在的! “你想做什么?!”阴丽华嘶、吼,尖叫“你是想杀了他?这是你的儿子,虎毒不食子!” 一直以来的愧疚,恐惧,两难,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他近乎疯魔地抓着阴丽华的细腕,声音低沉,“我已经对不起主公了,不能……再错下去!” “所以,你要杀了他,来证明你对你主子的忠义?!”她霍然大笑,笑得苍凉,却带着优雅柔媚,“早在你对本宫有觊觎之心时,你那所谓的狗屁恩义就见鬼去了!” 邓禹无言以对,叹了口气,“我不杀他便是……” 心中百味杂陈,这是他的血脉,却不容于世。 那孩子,也活不长。 “他要活着!”闻言,阴丽华非但没有冷静,反而愈发疯狂,“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血脉,也是我下半辈子唯一的指望,他死了,我也会死!” 所以,你要救他。 两人定定对视,谁也不肯轻易妥协,最终邓禹长叹一声,“我会想办法。”随后,抽身离去。 阴丽华得意地翘起双唇,看了眼孩子,轻轻呢喃,“你会是太子,将来的皇帝。” “离洛阳不远了。” 凤九歌哈口气,搓了搓手,现在天气正冷,不过有她在,惊云骑众将士会很好过,她是抵抗严寒的圣逗士啦~ 唔,好在最近没有下雪,要不,就赶不上好时机围困洛阳了,其他几路大军说不定会先行到达。 斥候来报,“禀报元帅,前方二十里发现大军。” “是刘秀吗?”那死王八竟会先发制人?! “不是。”公子洛驾马回来,“是一位故人。” 难道是,“海妖?!” 公子洛颔首。 “怎么可能?!”为什么是海妖?海妖离开了一个多月,她以为海妖去找仇人算账,不会再出现了。 凤九歌心中忐忑不定,海妖的话…… “打!”惊无缘吐出一个字,就下令诸将领准备开战。 “惊无缘,你……?”凤九歌微微困惑,往常来说,惊无缘总是掐准最合适的战机,并会提前估算这一仗值不值得打,而现在竟会当即下令。 “山挡移山,海挡填海。”简单的话,浑厚的嗓音让她醍醐灌顶,是了,管他前面是谁呢?洛阳近在眼前,挡住自己去路的,都是敌人! 敌人的话,打倒就好! 两军迅速交战,凤九歌知晓这支军队的特别之处,在于他们手中兵器,也提前做了准备。可在交战中,根本没有预想的那样难对付,甚至很容易呢~ 果然,对本帅来说,小菜一碟! 突然间,却杀来另一队人马,打了凤九歌一个措手不及。丫的,是刘秀! 凤九歌火了,脑袋“噌噌噌”地冒气,那死王八竟然敢搞偷袭,看她不把他砍成八段,喂狗! “等等,九歌!”慕晚枫唤住了她,“什么事?” “你看。”她指了指海妖大军的阵法变化,这好像是……询问的眼神看向晚枫,她点了下头,一副看好笑的样子。 凤九歌懂了,这么简单的事,她要是蠢得看不明白,就白混了!海妖是在磨刀霍霍向刘秀呢! “我也要去!”她最喜欢落井下石。 在另一边,有人静静欣赏着这一幕,目光玩味,唇边掠过冷然。仇恨的种子终于发芽,还需要用血水浇灌,那,用谁的血水好呢? 正想着,却与某个探究的视线对上,他立马撇开眼睛,厉害!竟然能发现他,到底是那个人的儿子。 想着这人几次逆天而为,他不由失笑,其中的代价,由谁来背负呢?! 凤九歌扛着大刀到处找刘秀的身影,可惜,一无所获。 气死宝宝了,那死王八竟然缩在龟壳里,不出来。她决定拿那些小王八开刀! 凤九歌发飙的后果,刘秀大军损失惨重,剩下不到一万人灰溜溜地逃回去。 “不用追了!”惊无缘下令。 海妖从一旁阵法中“走出”,将妖刀扔给凤九歌。接住妖刀的一刹那,她觉得妖刀不一样了,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仿佛是灵魂的契合。 “海妖,你……”对上海妖深邃不见底的眸光,她止住了询问。 “两清了!”说罢,海妖带着大军离开。 第一百零一章 内斗 “海妖是怎么回事?”凤九歌猜到这场战役是公子洛和海妖的戏码。可,先不论海妖是敌是友,既然海妖能被控制,那她的十万大军也属于幕后之人。海妖如何在那人眼皮底下做这番动作。 “这应该是慕紫渊和殡葬祭司博弈的结果。”惊无缘说道,略沉思,执笔在信上写着什么。 “唉?”慕紫渊和魄攞门撕起来了?粉唇勾起,有意思!慕紫渊这内应,当属天下第一! 只,惊无缘这话还透露了另一层意思,控制海妖的那人,果然是魄攞门最高祭司,殡葬祭司,晓! 海妖依然跟在晓的身边,是想做什么?蹙起的眉展平,这不是她该管的,“慕紫渊怎会和魄攞门撕破脸皮?”那人虽然愚笨(?),不识时务(?),却不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 “是慕家家主授意。”公子洛独特的温润嗓音,带着波光潋滟,缠绵缱绻,像是在说情话,她好奇地看了眼,大囧。那人是在对郭圣通解释呢,她刚刚还奇怪自己怎会有如此待遇,能得公子洛温柔一席话。 不过,就算有,她也消受不起,想想那场景,她起了一身狗皮疙瘩。 “家主与殡葬祭司突然间谈崩,他便将慕家事物尽数交给慕紫渊,让他对付殡葬祭司。” 凤九歌心中的大石落下,上次海妖带兵打来,说家主要将晚枫抓回。惊无缘便命恭海阁时时注意慕家动作,发现慕家调动各地人手,准备向惊云骑,甚至整个刘扬政权发难。 慕紫渊也传来消息,慕家要与惊云骑殊死一搏。家主和殡葬祭司认为,一旦惊云骑夺得天下,下一刻便会挥师山阴,将慕家夷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她记得那时自己对慕家的做法极为鄙视,无论谁最终成为天下之主,都容不下慕家,慕家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做出那般伤天害理泯灭人性之事还想苟活? 再进一步讲,与惊云骑敌对,难道要站在刘秀那边?哼,那死王八专干过河拆桥的事!看看东汉历史上刘扬的下场就知。 她最担心的是晚枫,如今慕家正内斗,想必是顾不上作恶了。 “先让大军不要靠近洛阳。”公子洛想起,方才的混战,暝祭司就在附近。那人,也在谋划着什么。而且…… “洛……?” 公子洛回之浅笑,恰如海天相接处升起的新月,将整个营帐内洒满月华。暖玉般的眸子,让郭圣通不安的心渐渐定下来。 “别担忧,通儿。慕紫渊和海妖,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郭圣通舒了口气,还以为又要无功而返。抬首看向一直凝视自己的双眸,却撞进一池春水,她顿觉呼吸一滞,脸颊不可抑制地发烫。 暗恼,她真是……太没用了。 公子洛眼中笑意愈盛,攻心为上。 忆起暝祭司的眼神,稍稍琢磨了下,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凤九歌,却对上惊无缘冷厉的寒眸。唇角那抹笑缓缓扩大,带着一丝意味不明。 要不要告诉他,暝祭司的目标,其实是凤九歌呢? 上次自己算计凤九歌跟着慕紫渊去慕家,他对自己出手,招招狠辣。 唔,他可是很记仇的~ ------------------------------------ “慕海妖,你竟敢违背祭司大人的命令。”战后,诸将领找海妖算账,大有兴师问罪,将其就地正法之势。 “哦~”海妖挑眉,话语戏谑,却含着不容忽视的凛冽,“祭司大人何时下达过何命令,又何来违背命令一说?” “祭司大人并没有下令让我们攻打南汉。”为首之人厉声道。大军听命殡葬祭司,他的意思是将惊云骑覆灭,扶持刘秀上位。“海妖,你分明是背叛了殡葬祭司!” (刘秀、刘扬皆是汉室后裔,建立的政权都称为“汉”。刘秀位于南部,称为南汉;刘扬居北部,称为北汉。) 闻言,海妖目光森然,咬牙冷笑,“你尽管去!现在就去向惊云骑开战,让慕紫渊知道,祭司大人还有这十万大军。到时候,整个魄攞门毁于一旦!” 诸将心中一沉,魄攞门是不能有私军,何况这是殡葬祭司的私军。慕紫渊和和魄攞门斗得正凶,一旦让慕紫渊知晓,咬住这点不放,魄攞门就完了! “那要如何做?”不知觉般,有人问了出来。 掩下唇边的嘲讽,“当前之势,应当浑水摸鱼,骗过慕紫渊,再徐徐图之。” “祭司大人没有,少主对刘秀可是很不满。”海妖话中是阴森诡谲,“就当是奉少主之令。”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好一出障眼法! 众人眼里透出赞赏,不愧是祭祀大人寄于厚望之人。 海妖饮了口茶,淡淡警告:“慕紫渊正等着抓祭祀大人的错处,你们安分点。魄攞门之前已遭大劫,还等着慕紫渊将魄攞门给彻底端了不成。” 诸将安心离开,只有一人目光怀疑。回头看了眼,与海妖的视线对上,被她眸中的戾气一震,生生打了个寒颤。 海妖发出一声嗤笑,手指敲着轮椅扶手,思索着下一步怎么走。 家主与殡葬祭司出关,两人谈了很久,达成某些共识。 她趁机偷偷出来,带着大军找慕晚枫算账,却不想发现了那样惊天的骗局。 再回慕家,殡葬祭司与家主决裂,忙于内斗。她也才能顺利过关,瞒过殡葬祭司。不然,若他有所怀疑,她的仇,怎么报?! 如今慕紫渊和殡葬祭司水火不容……想到出来之前,那人交代自己的事,海妖低低笑了出来,殡葬祭司,晓!你将这世上之人玩弄于鼓掌,却不知你自己也受别人玩弄吧?! 回到营帐,海妖见不速之客,垂眸敛下所有情绪,冷冷问道:“你来干什么?!” 雪妖莞尔一笑,并未说话,递上一杯热茶,“今天很累吧?” 海妖犹豫了下,接过茶盏,一饮而下,通身舒畅起来。 很熟悉的茶香。 然后,是沉默…… “海妖,你还记得小时候吗?”望着不知名的一处,雪妖陷入回忆,“八岁以前,我们只是普通的孩子,那时候每天都很开心。” 他们是不起眼的旁支,知道自己属于千年世家慕家,可从未到过山阴本家,那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直到某天,族长告诉她们,要搬入本家。她心中无比期待,因为本家能人众多,能治好海妖的腿。 可,现实却将她打入深渊。山阴慕家,是不允许“残缺”,“废物”存在的。女孩虽然不像男子需要经那修罗场淘汰历练,可,同样不易存活。 女人之间的倾轧,其实最为残酷。 她拼劲全力,保护海妖,可还是让海妖受伤了,父亲母亲竟然也放弃了海妖! 思及此,雪妖目光浮上哀绝。 一夕之间,海妖像是换了个人,阴郁,偏执,憎恨。 是的,海妖憎恨自己! 她应该被恨,她没有保护好海妖! 无论如何,她都舍不下海妖,那是她的妹妹啊……!从她存在的那一刻,她就能感受到海妖的存在,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她?!即使,海妖后来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雪妖絮絮叨叨地讲着,海妖只是垂首,心中苦涩被无限放大。根本都是假的!雪妖的记忆……也是假的! 都是假的!!! 她几乎控制不住的低笑,大笑,几近癫狂,心间充斥的恨意,如劲风刮骨,将整个灵魂抽离,只剩一具空壳。 许是,被线操纵的木偶。 雪妖心中钝痛,拼命掐着手指,像是要将手掌穿透。她眨眨眼,如玉般的眼眸生出华光,粲然一笑,“海妖,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走,我都会陪你一起走。” 回忆,可以作假,但感情,却不能作假! “这是什么?”凤九歌掏出纸条,不知是谁塞给她的。是一张方子,唔,像是药膳,看不懂唉~她这个“小药王”其实很水的,还是交给邳彤这位“老药王”看看吧。 “唔,这是药膳。”邳彤习惯性地捋捋胡子,“是你写的?” 额,凤九歌想说不是,但不能在老药王面前丢了气场,“我做梦,梦里一个老头告诉我的,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 邳彤“哈哈”大笑,“很好的一张方子,”然后,十分夸张地打量了凤九歌几眼,玩味道,“这是给女子服用的,你这是……?” 对上他那略显犀利的眼神,凤九歌一阵心虚,她一把夺过,“关你屁事!”窘迫地大步离开,却没听到邳彤的那句,“傻瓜,骗你的。” 凤九歌照着方子,做了糕点,还稍稍改善了下。 “呐,晚枫,我又发明了一样新糕点。”她把蒸笼也端过来了,“这东西趁热吃。” 慕晚枫目光微变,试探道:“这是你想的?” “算是吧。”她把这张方子改了改,也有她的智慧啦~ 慕晚枫没说什么,拿起糕点,刚入口,就僵在原地,面色惨白。 “怎么了?”很难吃吗?不会啊。凤九歌尝了几下,味道很好啊~ 慕晚枫摇摇头,“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事呢?她脸色那样难看,凤九歌执意追问。 “这是……慕家的东西。” 手中糕点掉落。 第一百零二章 九歌发狂 凤九歌想了想,这分明是慕紫渊的“杰作”,除了他,还有谁做这种无聊的事?! 丫的,他大爷的,敢陷害她!“对不起,晚枫,我……” 对晚枫,慕紫渊是绝不能提起的禁忌! 慕紫渊曾对晚枫下过那样重的狠手,那时,晚枫也就八、九岁。童年的阴暗往往会伴随一生。 何况,她总觉得,那两人还有其他纠葛。 “九歌,”慕晚枫声音飘渺不定,目光复杂,凤九歌知道她是用尽全身力气来掩饰,若无其事地应道,“嗯?” “如果……有人害你失去最重要的人,后来,她又回来了,回到你身边。你,会原谅当初的始作俑者吗?”她声音低低地传来,似痛苦,似迷茫,仿佛在艰难抉择中摇摆不定。 凤九歌心震了震,绽开轻笑,“会啊。这世上没什么无法原谅的人,只有,心里过不去那道坎而已。” “是吗?”她望向那如雪练般纯粹的瞳眸,呢喃了句。那双眼睛,是最为闪耀的星辰,能映出人世间一切污浊。她想,九歌说的,一定是对的。 凤九歌重重点了下头,心中百转千回。这就是晚枫的心结所在,她不期望那两人会有怎样的结果。只希望晚枫将心中执念放下。抱着仇恨而活,实在太累。 云破,月来,花开。 慕晚枫展颜,“如此,甚好。”说着,拿起一块点心品尝,这是她最喜欢的。 据说是那人的母亲所创,也只有家主和他有幸品尝,当年无意间吃到一块,便念念不忘,如今,竟还能…… 抬眼间,见九歌欲言又止的表情,慕晚枫心中一动:“海妖的事,你很在意?” 凤九歌摇头否认,像个拨浪鼓,“那女孩,很可怜,但我不会因为她可怜,就手下留情的。” 慕晚枫失笑,九歌的心,最软。总说些狠话,其实,再善良不过。 “海妖,我知道的并不多,当初见雪妖那么努力地保护她,就出手帮了一把。” 所有人都放弃了海妖,甚至她的生身父母,只有雪妖苦苦支撑。和她记忆里某个身影重合,她便给了雪妖“未婚妻”的身份。 出乎意料的是,海妖竟爆发出惊人的炼器天分,为慕家打造了诸多兵器,甚至同殡葬祭司合谋,建了一支私军。 她每说一句,凤九歌的脸色就变一分,待到最后,凤九歌面色酡红如醉,那双眸子亮得诡异,亮得吓人。 她惊呼不好,派人去请邳彤。 邳彤看了看,脸色怪异,下意识地捋捋胡子,一副很难办的表情,直把慕晚枫吓得半死。莫不是,这糕点有问题?她心里对慕紫渊又记恨上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还不是这丫头自作主张,改了方子,又胡乱尝试一番,食物相克,发热了呗。也怪他,早知如此,就不骗她说这是女娃专用药膳了。 “这糕点没毒,许是她自己吃错了什么,发热,过会儿就好。”不能说实话,这要是让慕晚枫和惊无缘知道,他有几条命也不够死的。 但愿凤九歌这丫头傻傻分不清,事后别找他麻烦。 可突然间,凤九歌一声暴喝,让本就心虚的邳彤震三震,她该不会是要找他算账吧? 僵硬地转过头,见凤九歌一脸杀气,他缩缩脖子,小心地移到慕晚枫身后。 结果,凤九歌没有冲上前杀人,反而自己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我的命好苦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八个孩童,你们怎可如此欺负我?” “……” “……” “不要赶我走,我会很努力洗盘子,擦桌子的。”她嘤嘤啜泣,若不是两人熟悉凤九歌,几乎要相信这是事实。 “……” “……” 凤九歌哭完了,抹了把脸,掐着腰仰天大吼道:“兄弟们,走,跟我放火打劫去。见男人抢男人,见女人抢女人。” “……” “……” “药王,九歌……这是发热?”这分明是发疯! 邳彤捋捋胡子,一本正经道:“额,是发热烧坏了脑子。”大概吧? 见凤九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邳彤哆嗦着指向凤九歌,“快快,快拦住她。” 她还真有可能放火烧营! 慕晚枫抓住凤九歌,她拼命挣扎。 “把她绑起来。”说着,四处找绳子,扔给慕晚枫。 “真要绑?” “当然!她会发狂的。”见慕晚枫还在犹豫,直接上去,可凤九歌哪会乖乖让邳彤绑,她一圈卯在他右眼上。 熊猫邳彤~ 他气得跳脚,指着慕晚枫大喊,“还不快绑!” 两人手忙脚乱,用棉被将凤九歌裹紧,然后绑成了一个粽子。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杀人啦!”凤九歌放声尖叫,邳彤抄起一块布塞到她嘴里。 不能让她把惊无缘引来,可想曹操,曹操就到。 惊无缘进帐,见这混乱场面,不由皱眉,“出什么事了?” 邳彤不着痕迹地将凤九歌嘴里的布拔出来,她立马大叫起来。 他向惊无缘解释了一番,当然,把自己摘除在外。最终结论是,凤九歌并没什么大碍。 “我照顾九歌。”他只说了一句,就把被绑成粽子的凤九歌扛走。 邳彤深呼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从慕晚枫的营帐到惊无缘营帐,路不长,可凤九歌的嗷嚎一刻也停不下。再加上两人的姿、势,引来巡逻士兵的频频回望,甚至有不少将士醒来看热闹,却被惊无缘的冷冻寒光视线给吓回去。 “别拦着我,我要驾驶高达称霸全宇宙!” “燃烧吧,我的小宇宙!”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狼来啦,狼来啦……” 惊无缘脸色黑沉,一把将她的嘴巴捂住,然后加快了步伐。 惹祸的凤九歌依旧不老实,被他狠狠打了下屁股,瞬间哭得梨花带雨。 进入营帐,惊无缘将她轻轻放到榻上。 “九歌,难受吗?”冰冷的容颜,带着罕见的小心翼翼,略显笨拙的大手探上她的额头,很烫。 “唔!呜呜呜~”大粽子滚来滚去,想要挣脱束缚,却不得。求助般地望向惊无缘,她低低哀求,“你把我解开好不好?” 佳人眉目如画,那双皓眸,氤氲了一层雾气,波光潋滟。长睫上沾着露滴,惹人疼惜。 惊无缘心软了几分,却摇了摇头,她现在神志很不清醒,若是放开她,不得把军营给烧了。 “解开我……”她再次乞求,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昵昵耳语,吹进他心间,他一阵恍惚。再抬眼,凤九歌已经变了脸色,恶狠狠地道:“丫的,让你解开,你就解开,哔哔什么哔哔。” “……” 凤九歌接着破口大叫,“知道老娘是谁吗?老娘曾经@#%#*&!” 惊无缘看着她尽说胡话,心中骤然一疼。暗骂,该死的慕紫渊!他不信他没有做手脚,果然慕家的东西,轻易碰不得! 他根本不知道,真凶是邳彤,再加一个的话,就是凤九歌本人~ 正想着日后给那家伙一个教训,凤九歌“噌”地蹿起,一蹦一蹦地向外“跑去”。惊无缘一把将其捞回,见她依然疯个不停,无奈之下,朝她后颈一劈。 世界安静了,他怀中多了个人。 惊无缘用凉水给她降温,她额头仍是滚烫,脸上一片红霞。 凤九歌张口迷迷糊糊呢喃了句,他凑到她唇边,听见她说:“惊无缘,我要嫁给你。” 静! 静到,他能听见自己胸口处传来“砰”“砰”“砰”的声音,那颗心前所未有的慌忙无措。手脚不知往哪里,怕惊了她,又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 他只能坐在一旁,傻傻地看着她。 长睫微抖,宛若蝴蝶振颤的羽翼。凤九歌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个模糊的影子。狠狠地揉揉眼睛,再细看,恰好撞进他的黑眸中,那里面蕴着浅笑,如一道清泉,潺潺流淌,划过她的心间。有种不知名的情愫,在蔓延,滋长。 “惊无缘?” “好点了吗,九歌。” “嗯。”想伸个懒腰,发现自己被捆得和个粽子似的,疑惑地看向他,他脸色有些不自然。 “九歌,再忍一下,你的热还没退去。”他耐心地解释,生怕她误会。邳彤说,她热没退,不能解开绳子。 “哦。”乖巧地点点头。 昏黄的烛光,将惊无缘冷峻的轮廓照得柔和,凤九歌看着看着,迷离了双眼,用眼神示意惊无缘凑上前。 他凑近,听她要说什么,却不想一抹柔软轻触上他的双颊,然后用脸蹭着他。 有那么一刻的停滞。 他故作镇定地移开脸,不敢看今日明显不正常的某人,却因担心时不时地瞟一眼。 那人眸光似水,专注地凝视着自己,眼里的情愫浓得让他险些失控。他从不知她是枝头含苞待放的百叶双桃,香如雾,腻如醉,满树和娇烂漫红。 “惊无缘……”佳人不满地嗔了声。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崩塌。 第一百零三章 前夕 惊无缘稍稍远离了些。 “惊无缘,你喜欢我吗?”凤九歌问道。她脸颊绯红,眼眸却一派天真俏然。 “嗯。” “喜欢我到什么程度?是不是被我迷得团团转了?”她不无得意地挑眉。 “……” “你好好休息。”说着,起身要离开。 凤九歌望着他雕刻般的侧脸,冷峻坚毅的轮廓,想起了她从无数次仰望,却没有勇气攀爬的泰山。目光如苍穹之上的星火,时明时灭,“惊无缘,你喜欢我哪一点?” 那声音带着一丝冷然,和方才的旖旎格格不入。惊无缘愣了片刻,说道:“没有因为哪一点,只是你而已。” 她霍然笑了,如三月轻风,华光流转,桃红含宿雨,柳绿带春烟。“我知道,我很美~我是大美女,回头率超高的大美女~”很自恋的话,惊无缘点头称是。 “我会厨艺,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她得意地炫耀着。 惊无缘含笑点头。 “我还能和你并肩作战。”歪头想了想,“这叫什么来着,忘了。” “我还会武艺,谁要是敢勾、引、你,我就砍死她!”她故作凶恶地说道,“离除了我以外的所有雌性动物远远的。” 惊无缘手下意识地捏紧,凑近她耳边,“那么,九歌,你也要记住。离郭况远一点,离王琊远一点,离慕晚枫远一点,离所有人远一点……只看着我就好。” 他看着她总像没事人一样,与那些人勾肩搭背(?),心里嫉妒得发狂,却不敢做什么。 隐约记起当初纠缠慕晚枫的某人说,爱,是独占她。若眼睁睁看她对别人笑着,却没什么反应,那根本不是爱。 凤九歌觉得惊无缘的话有些耳熟,好像梦中有人对她说过……唔,错觉吧。 她脑袋沉沉的,有些事情很模糊,有些事情无比清晰。比如,有种东西狂涌而来,渐渐占据她的脑海。 好热! 燃烧吧!她想起了一句经典的话,然后鼓足劲,猛地发力挣开束缚。棉帛撕裂,绳子扯断,破碎的棉布乍起,然后悠悠散落。 惊无缘暗道不好,可还没来得及行动,凤九歌已经扑过去。 …… 凤九歌一觉醒来,习惯性地鲤鱼打挺式起床,却没成功。 痛!酸! 她是半夜里被人打了吗?!丫的,让她知道谁敢暗算她,吃不了兜着走! 洗漱一番,风风火火地去校场,却发现,众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特别是公子洛,脸上那种怪笑,怎么看,怎么觉得欠揍! 见凤九歌要炸毛,郭圣通将她拉到一边,看了看四下无人,轻声道:“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动静太大了……” 她说这话时,脸上很不自然。 哈?纳尼? 见凤九歌一脸茫然,郭圣通问道,“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郭圣通目光复杂,只叹息了一句,“惊无缘,真的好可怜。” 和惊无缘有什么关系?难道,“我昨天和惊无缘打架了,不会吧?” 郭圣通嘴角抽了抽,脸上表情甚是怪异。 “到底怎么了?”凤九歌急了,莫不是很严重的事? “咳,你……” “什么?” “没。” “……” “你真不记得了?”郭圣通盯着她的双眼,像是在求证真理一般。 “神马?” 郭圣通扶额,一连三声叹息。 凤九歌愣了片刻,“咯咯咯”笑了。最初见面,郭圣通是孤傲的女将军,眸底载着穿透千年的幽幽恨意,将天下大势握于手中。一身红衣似血,如海月冷挂,湖光寒浸,孤芳断魂。 如今,她眼中写了两个字,幸福! 真好!啦啦~这都是她这个天才带来的,大闹慕家,砍了刘秀那死王八的手臂。和公子洛一、点、关、系、都、没、有!哼! 只是,郭圣通向来不是忸怩之人,如今怎会……? “你再想一下。”郭圣通正了脸色。 凤九歌不得不认真思考,她想啊想…… 她吃了糕点,晚枫说了什么,她没仔细听,只知道好热,然后她失去意识……发狂了!! 而且,还把惊无缘……给扑到了!!! 天啊,上帝啊! 她猛地扑向郭圣通,把脸死死地埋在她胸前,“我不要活了!!” 郭圣通被撞了一个趔趄,好容易才稳住身形,看她鸵鸟般的样子,不由失笑。“九歌,你……”她拍拍九歌的背,像是对待一个孩子,声音温柔,“没关系,你们早晚都要走到这一步的。” 远处,公子洛的表情沉下去。那人,真是越来越讨厌! 没错!凤九歌猛地抬首,她害羞个屁!她已经二十加(具体年龄不透露)了,干嘛像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那样扭捏!就算在现代,她的恋爱史为零,可看过的言情小说,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吧~ “没错!不就是把惊无缘扑倒了吗?他还压着我,把我捆了呢!”害得她早晨醒来,浑身酸疼。“所以,我们扯平啦~” “……”是她多虑了。 银枪舞动,如旋风横扫高山,如银蛇在天地间飞驰。枯枝断裂,四散开来,下一瞬诡异得卷进漩涡。随着“轰”地一声,化为碎屑落下。 “我,也能做到!”郭况擦擦脸上的汗,准备继续练,却听略带调侃的一声“不错,看你用得很顺手。” 是暝祭司!他身着白袍,上面的月亮隐隐闪现。 “你来做什么?!”郭况竖起警戒。 “只是想看看我这杆枪的效果。”手中素白折扇轻摇,他缓缓说道。 郭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枪?”这明明是海妖打造的兵器。 暝祭司嗤笑,“还真以为是她的杰作?”天真!一个被人控制的傀儡,能有这样的天分?!也就如晓那般蠢货才会这样想! 郭况不相信。凤九歌说,听敌人的蛊惑,那是白痴干的事! 暝祭司渐渐走近,“知道洛阳为何如此平静吗?。”像是自言自语般,“”因为,这是屠杀的前兆。 郭况面无表情,心里对暝祭司这无甚大用的话,表示极为鄙视,和他有半毛钱关系?他在吐槽,暝祭司明明带着白色面具,眼睛也隐藏在面具下,怎么能看清自己所在? “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他又走近一步,“只是某人的算计罢了。” 郭况微微敛势,暗中准备作战。 “你猜,那人的计划会成功吗?” 郭况眼中没有丝毫波澜,被凤九歌教育了一番,他分得清是非,知道心要坚定。 “哼!进步不小啊,竟然这样平静。那么,来和我打个赌如何?”他伸出手,那手白得似雪,“我想要一个人的心脏,你说,这事能不能成功?” 郭况瞳孔缓缓扩大。 暝祭司收起折扇,再展开,那折扇竟变了样子,一片血色!前进的脚步顿住,他缓缓低头,看着插、入胸前的那杆枪,嘴角却漾出一抹笑,似轻蔑,似嘲讽,还有难掩的失望。 郭况稚嫩的脸上,有着与年纪完全不相符的老成和狠戾,“你想要别人的心脏?我,更想要的你的心脏!” “哼哼哼~哈哈哈!!!”暝祭司狂笑,“既然如此,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你,好自为之!”说罢,身影消失。 山阴 “真是稀客。”桃花眼高高挑起,“殡葬祭司,晓!” “少主,现在应该称为家主了吧?”白袍上朝阳熠熠生辉,彰显了来者的身份。金色的头发,是魄攞门最高祭司独有的特征,“为了那女人,你竟能做到这种程度!” “祭祀大人在说什么?”慕紫渊一脸困惑,却略带警告。眼中是无辜,还有赐教之意,“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慕家罢了。”只是,慕家的存在,尽是为了她。 晓缓缓扬起唇角,“还真是意外好听的谎言。”走至桌边,坐在慕紫渊对面,自顾自倒了杯茶,清饮一口,“谎言说多了,也就不再是谎言。大家都相信的谎言,就是真理。” “这茶,真难喝。”他放下茶盏,看了旁边的棋局,白子完胜,黑子所剩无几,“黑子,会翻身吗?” “黑子能不能翻身,在于白子。”说着,慕紫渊移了一步棋,“不过,白子不会让它得逞。” 晓摇了摇头,“无论是人,还是棋,贵在自救。”他落入一颗黑子,“哪怕只有在最后一刻,他也有推翻全局的可能。” 慕紫渊勾唇笑道,“可惜,这局,已经结束了。” 晓脸色微变,起身离去。可刚走几步,突然捂住胸口。回头,见慕紫渊坐在原处意味深长地笑着。 “你竟敢……”最后的话,没来的及说完,便栽倒在地。 慕紫渊慵懒地指了指,便有人上前为晓收尸。只是……“少主,不,不见了。” 眸光一冷,上前一看,果真!切,竟敢将他当猴子耍!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象!桃花眼危险地眯起,他是想说,他已经预料到自己所有动作吗?! “殡葬祭司的异术,是个麻烦。”与慕紫渊相似的老者走进,是慕家家主。 慕紫渊行了个礼,“父亲。” 家主看着晓倒地之处,那里有异术使用的痕迹。“他是来下战书的。” 慕紫渊点头,敛下所有表情。在父亲面前,他从不嬉笑。 “记住,他若不死,死的就是你!”淡淡的口气,里面的告诫关切深重。 第一百零四章 盛宴(一) “紫渊记住了。”慕紫渊淡淡道,公事化的口吻。 “想知道吗?”意味不明的话,慕紫渊却听得明白:“父亲愿意告知,紫渊就想知道。” 家主凝视他片刻,深深叹息了声。“我和殡葬祭司前段时间闭关,算到慕家有大劫。” 慕紫渊心里一抖,竟是这样! 慕家是个错误的存在,先祖早已知晓这一点,竭尽全力保全慕家,要获得足够的力量,却不能插手人间纷争。家主和魄攞门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让慕家长久存在。所以,遇到与慕家存亡相关之事,会特别重视。 “我在闭关时看到,慕启玥死了。”他紧紧盯着慕紫渊的眼睛,可惜,什么也没看出。 “你在她死后,几乎将慕家拉入地狱。”他依旧淡淡,像是在讲故事一样。 慕紫渊没有反应,没有说一句解释的话。这本就是事实,但,他不打算承认。 “殡葬祭司说,杀了你才能避免慕家灭亡。”两人视线相交,相似的面庞,只是另一张脸上刻满了岁月沧桑。“你是我最得意的儿子,我相信你有办法改变结局。” 慕紫渊半跪在地,如同宣誓一般:“是!” 家主点了点头,“那就好。魄攞门存在得够久,是时候取消了。”魄攞门原本是为了能让慕家安稳而存在,如今,却成为慕家的蛀虫,甚至还要……“别让我失望,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慕家。” “不会让父亲失望。”语调微扬,却听不出喜怒。 家主深深看了慕紫渊一眼,“那个女人,你若喜欢,就去抓回来。”竟然将他母亲的遗物交出去。 慕紫渊眸底暗流微涌,不屑道:“只是个玩物罢了,何须费那么大力?” 家主没再说什么,抬脚离去。 慕紫渊等着他身影远去,才站起。那老头,知道了什么? 伸手招来手下,“那东西送到了吗?” “是,少主!” 他挥手,人影不见。 “玥……”他喃喃。思念,真的能将人折磨得发疯。 希望她也能记起他,然后,有那么一点点思念他。 他不知道,因为凤九歌这个猪队友,慕晚枫又给他记上了一笔。可怜的家伙~ ------------------------------------------------------------------------ “你说,暝祭司?”凤九歌看着眼前的少年,唔,他好像又长高了。 “嗯。”郭况接着手脚并用,一人分饰两角,将当时的场景模拟了一遍。 原来如此!她明白了! 略过郭况,她走出营帐,望着上空的苍穹,那里闪着幽黑的蓝光,甚美! 公子洛温润的皮囊下,是精于算计的黑心肠。她一直以为他只是想护在郭圣通身边,却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一手。 他到底,也是恨着的。 如此恨着。 甚好! “很期待呢,这场盛宴。”她喃喃了句,留郭况一脸懵懂。 公子洛像是回应一般,说道:“还有,三天。” 月华洒下,白色身影笼罩其中,如玉般的容颜,增添了几许朦胧魅惑,似真似幻,美得动人心魄。 洛阳 刘秀思索着上次战役,拳头紧握。他怎么就相信阴识的话,相信那人说的,慕家已经对惊云骑下杀手。大意地去偷袭,却惨遭围剿。 如今,洛阳城暗流诡谲,危机四伏,表面上平静,实则早已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可笑那阴识,竟还认为慕家会阻止惊云骑,为避免混乱,将消息封锁。满朝文武,恐怕没几人知道惊云骑已经打到家门口了。 哼!这消息,是能封锁就封锁得了吗?阴家早已不存在,他又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这种力量? 当今之计,只能舍弃洛阳! 左手抚上右侧空荡荡之处,怎么会到这种境地?郭圣通,你到底……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也只有如此了。 --------------------------------------------------------------------- 海妖在营中视察了一圈,看了看众人手中兵器。 很好!都已经变成平常了。 “咯咯咯!”海妖低笑出声。晓,一定没想到吧,你给我的记忆是假的,我为你打造的兵器也是假的!这些兵器之所以会如此强大,只是因为在慕家,受异术影响罢了。出了慕家,这些兵器没有异术支撑,根本就是废铁!(异术在慢慢减弱,这也是上次凤九歌认为海妖大军手中兵器很一般的原因。她用过妖刀,所以,能感受到不同。) 她唯一成功的,只有妖刀而已。不,妖刀,根本不是她打造的,是有人让她“成功打造的”。 看来,你也在别人的玩弄之下! “开始了!”盛宴,开始! 海妖指着地图,对诸位将领说道:“今夜,惊云骑将攻打洛阳,我们趁乱,将惊云骑包围。” “你是如何得知?” “哼!你以为前些天他们在等什么?”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单薄,气势却丝毫不弱:“惊云骑分为三路,三面围攻,刘德从东面包抄。而隗嚣大军,则守在南面,阻挡南阳援军。围攻之势成形,当然会选择最快攻打。” “可,惊云骑至少有四十万大军……”他们只有十万,上次交战,他已知惊云骑实力不低。 “别问这种蠢话!”海妖喝道,“我们,是慕家人!是魄攞门的军队!那些人,只是区区凡人罢了!” 这话让众将一震,他们想到的是,千年世家的风韵! 见状,海妖嘴角微微上扬,眸底森然,再一看,是神秘幽静。 没错,把自己当成万能之神的魄攞门,请接受我的制裁吧! “这样,我带领四万人绕道从背后偷袭惊云骑西路大军;何将军率五万人逼近洛阳,在城外埋伏;一万人声东击西引开惊无缘。”海妖转首,望向华晋宏,“无论如何,惊无缘是个麻烦,一定要将他引开。最好,杀掉!” 姓华的,很难缠,之前一直在怀疑她。 见他点头,海妖满意地勾起唇角,“很好!出发!” 华晋宏带领一万人,按照海妖给的路线前进。但,总觉得不对。 “停!”他看了看周围,阴森冷寂,不是一般地静。顿时警觉大起,有埋伏!强烈的感知告诉他离开这里。 “向南走。”海妖虽得殡葬祭司信任,可,他不信她!如今看来,海妖恐怕早已和慕紫渊联手。他记得海妖有个姐姐,因为得罪慕紫渊被处以极刑,原来是混淆视听。 不管另两路军怎样了,他们这支必须保全。他挑了一万精兵,而且是祭司大人的心腹。 后面将士没有询问,听从华晋宏的指挥。 可忽然,脚下土地一松,一万大军毫无防备尽数落入陷阱,顿时惨叫哀嚎声不绝。 只见地上出现一巨坑,而坑底部,一排排削尖的竹子串了数千人的尸首,鲜血尽染。 “等候多时了。”海妖的声音从上空响起,华晋宏猛地抬头,咬牙切齿道:“海妖!” “感谢我吧。怕你会逃走,特意选了这么个位置。”她戏谑道。 华晋宏想要跃上去,腿部如同麻了,不能发力。 “你该不会认为,我只拿些竹子对付你吧?”雪妖居高临下,看着他在下面做困兽之斗,冷笑道,“真是一轴绝美的画卷啊。竹子串人,很像先祖发明的肉串啊。” 华晋宏捂住胸口,喷出一口血,“为什么要背叛祭司大人?他明明,如此信任你。” “哈哈哈!”海妖放声大笑,语气极尽嘲讽,“祭司?!什么祭司?以为会使用一些异术,就能轻易操控别人,将世人玩弄于鼓掌吗?” 她上次回慕家,总算搞明白殡葬祭司为何篡改她记忆。那样的环境,那样的生存方式,总会激起人心底最大恨意和潜力。 正如同凤九歌所厌恶的那般,慕家总将人当做畜生。那个人间炼狱,只是为了一张脸;那个修罗场,只是为了选出更适合生存之人。 呵!何止是魄攞门,整个慕家,都不应该存在! “下地狱去吧!” 海妖意味深长地笑着,命人向下面撒了些什么。顿时“哧哧”声、哭号声一阵接一阵,在空荡荡的山林里回响。 “真是美妙的声音呢。”她勾起唇角说道,“盛宴前的曲子!” 她转动轮椅离开,而坑里,只剩一堆黑炭。 中路军绕道偷袭,依然由“海妖”带领。 “是这条路?”有将领问道。 “嗯,密道。”声音不同以往的冷酷妖冶,带了一丝轻柔,那人颇为意外地看了眼海妖, “很快,就到了。”柔柔的声音的划过心间,触碰了某处,令人不禁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树林深处,人影飞快越过,朝前方的同伴打了个手势,那人点头,跃上旁边树梢,发出了一阵鸟鸣声。 第一百零五章 盛宴(二) 突然间,“海妖”轮椅侧边发出一根细绳,紧接着,她随绳一跃而起,飞至树梢。 她站在树的最顶端,衣袂飘拂,身姿空灵,那双眼眸澄澈清冽。背后是一盘银月,从下往上看去,她就如同站在月亮上。 所有都看呆了,真的好美!没有去想“海妖”为何能站起来。 “海妖”莞尔一笑,一把将白色披风拽下,那披风随风飞舞,因她放手,依依不舍地落下。 “再见了,各位。” 众人看着她轻盈地跃走,不由看向那还在空中的披风。 那披风落下,刚被接住,无数只箭疯狂袭来,尚未防备的士兵沐浴在箭雨中倒地身亡 “有埋伏。”反应过来的将领拔剑,“当心!” 箭雨停住,领兵大将准备整军,黑压压的人群围击而来。 一将领眼睛瞪得老大,“是,少主……”话没说完,就已被刺穿了胸膛,死不瞑目。 “魄攞门蓄养私兵,违反家规,少主有令,一个不留!”为首之人喝道。 下一刻激战飚起。血,在空中飘洒,飞扬。 与此同时,山阴慕家,魄攞门违反家规,慕紫渊奉家主之命剿灭。将殡葬祭司处以极刑。(还记得慕家藏书阁记载的那些刑罚吧,慕家刑罚很变态~) 许是这战役发生之地,离洛阳太近,许是,某人撤销了封锁。原本的平静被忽然打破,犹如大石投在湖中央,激起了阵阵波澜。 盛宴的交响曲奏响。 城门外仿若数十万的铁骑声惊起,一人大呼道:“北汉打过来了——!” 顷刻间,夫起大呼,妇亦起大呼,俄而百千人大呼。数万人的呼声,如惊雷在这黑夜中乍响。 街巷,皆乱作一团,洛阳百姓匆匆收拾携全家四处奔逃。 守卫军急速调集人手向城外攻去,而雪妖的第三支军队恰在此时出现,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被卷入战场。 为首的何将军被守城军一剑刺穿胸口,大军顿时红了眼,不再忍让。“杀——!” 朝中大小官员紧急赶往皇宫,面对洛阳危机,刘秀依然一派淡定,让众人想起了上次郭圣通带人打来,却不战而退的情形,心中的慌乱稍稍减弱。 “众爱卿有何看法?” “皇上,臣认为应舍弃洛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老臣上前道。 “皇上,洛阳不可失守。”一小将上前反对。 “皇上,急速赶往南阳,南阳父老皆是我们助力。” “皇上……” 大殿吵成一团,刘秀坐在高处的龙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情况。 “敌军数量多少?”刘秀问道。 “不到五万。” “只有五万,看你们样子,我还以为是五十万呢?”淡淡的讥讽令众臣脸一红。 殿中安静下来。 是了,只有五万人而已。他们心中这样告诉自己,虽然城外守卫军应付得极为吃力。 “邓将军。” “臣在。”邓禹上前。 “死死守住洛阳。” “遵命。” “洛阳能否保住,就看你了。”刘秀这一句,在邓禹心底掀起波涛。 刘秀正要宣布退朝,恰在此时,被飞来的利箭射中,栽倒在地,从高台滚下。 “皇上!”众臣慌忙围上去,皇帝不能死,特别是这个时候。 邓禹上前扶住刘秀,一探鼻息,他已死,怎么办?南汉怎么办?丽华怎么办? 可忽然,他碰到了那人的右臂,不是皇帝!皇帝右臂已断,而此人,右臂竟还在! 那么,真正的刘秀呢?邓禹滴下冷汗,莫不是,已经逃了……?可,丽华,还在皇宫! 邓禹立马起身,朝后宫飞奔而去,不顾大殿众臣一团乱,不顾宫中异样的目光,一路狂奔。有侍卫上前阻拦,他一刀劈过去。如今,已经没时间顾得上这些律令了。 而大殿角落,一个人影悄悄溜出出。 邓禹跑至长秋宫,长秋宫宫门已经落锁,他一跃而入,“丽华!” “你怎么来了?”阴丽华睡梦中听到熟悉的声音,睁眼一看,竟是邓禹!她瞬间惊住,他怎么能在这时候来?! “快,快逃。”由于竭力狂奔,邓禹呼吸不稳,喘着粗、气说道,“洛阳,马上就要完了。” 阴丽华猛地站起,不敢置信地惊呼:“什么……?怎么可能?!!刘秀呢?”他是皇帝,他是天生帝王!有他在,她是永远的皇后! “他,已经离开洛阳了。”邓禹不敢看她,这事,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无法接受。她的夫君,竟然抛下她,独自逃走……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在她耳边,阴丽华几乎站不稳,邓禹上前扶她,被她一把挥开。 他竟然,就这样抛下她和孩子?! “不可能!”他们是结发夫妻!新婚没多久,他出使河北,她为他照顾刘黄、刘伯姬。为了不让他有后顾之忧,她冒险带着全家逃离刘玄的缉杀。他从河北带回刘莹,她知道他需要刘扬的支持,她生生忍下……她甚至陪他上战场! 她为他搭上阴氏一族,他怎么能在这时候抛下她?! 阴丽华站在原地,不断地喃喃:“为什么?” “丽华,快走!” “我不走!”阴丽华甩开他,“我不要离开,我是皇后,这是我的宫殿,我不要离开!”她几乎陷入疯魔状态。 邓禹见状,一把将阴丽华打晕,派人将她秘密运送出宫,交给阴识。 ----------------------------------------------------- “什么?刘秀跑了?那这些日子在皇宫的是谁?” “替身。” “阴丽华呢?” “被邓禹救走。” “下去吧。”脸上依旧挂着从容不迫的笑容“他果然看出来了,不过……”隗嚣大军守在前往南阳的路上,恐怕,他还要再废一段心思。 公子洛信步闲庭般走至帅帐,“明日一早,攻入洛阳吧。” 惊无缘手中笔顿了一下,低首接着写。“动静太大。而且,你,已经要到临界期了。” “我知道,我会控制。”他费尽心思谋划了这么久,很想亲眼看见。 “她知道吗?” 公子洛一愣,眸光变了变。她当然知道!以她的玲珑心思,怎能看不出?!但,她不会阻止。 即使她阻止,他也要进行下去! 远处洛阳皇宫大火,烧红了漆黑的夜空。 他勾唇浅笑,呵!烧吧,将这一切化为灰烬!不然,怎对得起这么多年的谋划?! 洛阳,她上一世身亡之地。自然,需要成千上万的魂魄葬身于此,需要流成河的血,来将这处洗净! 弱肉强食,是最基本的规则。曾说出这话并以此为由伤害她的人,今日,也会让你们尝尝这一点。 皇宫失火,再加上皇帝驾崩,洛阳城彻底陷入混乱。 海妖的第三路军杀入洛阳,展开屠杀,而慕紫渊的人手,也混迹于其中。 “真的要这样吗?我们不应该……”按照殡葬祭司的话,支持南汉? “刚刚,你也看到了。难道,要依靠这群蠢货!”为首一人恨恨说道,他们的大将被杀,怎么可能放过刘秀大军!“为何将军报仇——!” “你们不能杀我,我是驸马。”袁子陵吓得腿打哆嗦。 “杀的就是刘秀那厮的人。” “不不不,我只是一个面首,公主在那里。”袁子陵指着刘黄说道,“你们去杀她,她最是该死。” “袁子陵,你说什么?!”刘黄尖叫,他不应该说保护她吗? 那人轻蔑地扫了袁子陵一眼,刀起头落,袁子陵亡。 刘黄在一旁看得手脚打颤,拼命求饶,却也没逃过死亡。 “听说刘秀还有个妹妹。” “嗯,叫刘伯姬,丈夫是固始侯李通。” “将刘秀的嫡系统统杀光!”那人带领士兵继续向前,心中想着,定不负少主所托。 洛阳城内的混乱,直到朝阳升起依旧没有停止。 “很不错的宴会啊。”凤九歌看向公子洛,眼中有着赞赏。真是难以想象,这家伙竟会这么疯狂,渍渍,以后离他远一点。嗯嗯! 她瞄了眼郭圣通,见她脸上闪过挣扎,但很快消失不见。 “攻陷洛阳——!” 进入洛阳,根本没费什么力气,海妖的大军和刘秀的大军,已经拼到所剩无几。 他们,大概只是为了给这些人收尸吧。 一声惊呼,令凤九歌回头。郭圣通正抱着公子洛大喊,而他情况很不好。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个不停。 “不好,是临界期!”惊无缘急忙下马跑上前,竟然在这个时候…… “唉?”临界……脑海里闪过零碎的画面,凤九歌呆住,周身皆化为白色,是虚无。 那一瞬间,凤九歌只在恍惚中听见,慕晚枫的一句长啸:“九歌——快逃。”有种熟悉感涌入,可还来不及细想,一阵轰鸣就在耳边炸开。 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大地突然颤动起来,那剧烈的振颤,从中心急速扩散,带着钱塘大潮那般吞吐日月之势,如同冲击波,将周围一切摧毁,房屋尽数倾塌,尘埃浮动。 “盛宴,没有烟花怎么行?” 第一百零六章 盛宴(三) “高估自身的力量是愚者的行为,低估神明的力量,同样是愚者的行为。”山阴慕家,殡葬祭司幽幽道,他已经从暝祭司那里知道公子洛的所有底细。 公子洛,你已经输了。多次逆天的代价,是你无法承受的。 背叛者,海妖,也输了。海妖的把戏,他早已看出,只是将计就计罢了。反正那十万大军他也不准备要……弃掉一个烫手山芋,却能将惊云骑引到洛阳一网打尽,顺便将慕紫渊解决,划算得很。 那个女人一死,慕紫渊彻底完蛋。只可惜,没有拿到她的龙魄。 “是时候了。”他起身,几下移动就出现至那紫色身影面前。“慕紫渊,你要去哪里?” 桃花眼危险地眯起,“殡葬祭司,来自投罗网吗?”说着,优雅地做了个手势,立马有人上前围攻殡葬祭司。 “慕家不允许介入外界纷争,那么,你又在做什么?”殡葬祭司一副愤懑的样子,指责慕紫渊,“为了一个女人,调动慕家所有人手前往洛阳。你明明知道,洛阳有大规模地动。不,不只是地动那样简单。你,根本不配做慕家少主!” 金黄色的长发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光芒,给他增添了一层神秘感。画有太阳的白袍,是魄攞门最高级祭司的象征,也是一直以来,慕家人所信任崇敬的。 “将这个慕家叛徒抓起来!”他一声令下,魄攞门的信徒没有如他所想那般,反而站在原地不动。殡葬祭司暗道不好,正要逃走,却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糟了! “哼!”慕紫渊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看丧家之犬一般,“长得这么难看,还敢在我这么人神共愤的美男子面前嚣张,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殡葬祭司恨意大盛,忽然想到一点,“你不是慕紫渊?!”上当了! “当然不是。”那人无奈地摊摊手,“他啊,早就泡妞去了~”见、色、忘友的好兄弟~ ------------------------------------------- “大家,快逃啊——!”凤九歌厉声嘶、喊:“去空地!” 是地动吗?不,不是,地动的话,会有征兆,可前段时间,根本没有!怎么回事?! 可惜,没人回答她的话。 她就在那片空白的虚无中,看着洛阳中变成一片废墟,看着没有及时撤离的百姓,被压、在倒塌的房屋之下,看着惊云骑众人被砸伤。 震动停止了,凤九歌稍稍放心。趁现在,赶紧出城,到空地上。 但,下一刻,大地像是被豁开一道口子,从中心向四周裂开,绵延数十里。顷刻间,无数人马掉入裂缝中,丛林百兽万灵,皆被吞噬。 怎,怎么会……? 凤九歌手脚冰凉,从骨髓深处渗出的冷意将她笼罩,仿若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几乎失去意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大家……” 不需统计,仅仅一眼便知,惊云骑损伤惨重,比任何一场战役都损失惨重! 没有战死沙场,反而在这处埋骨,这就是惊云骑的命运。难怪,大龙历史上没有惊云骑的记载……竟被一场可笑的天灾给毁了! “哈哈哈——!”凤九歌仰天长啸,任由泪水打湿了脸庞。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攻下洛阳,却埋骨此处,是幸,还是不幸?! 无边恨意萧萧下,不尽繁华滚滚来!千年后,洛阳依旧繁华。只是,逝者如斯夫,在这无尽的时间洪流中,谁还能记得当初横扫中原的惊云骑?这历史长河,早已将这些无名之辈掩埋……正如这大地尘土。 她只觉不能这样看下去,一定要做什么发泄,或者挽回。 怨毒,愤慨,不甘,皆在胸间激荡,交杂出幻灭人心的乐曲,如怀恨龙吟,汹涌澎湃,刹那雪山倾塌,世间皆被这白色席卷。 她想拔出妖刀劈开这处,却发现,妖刀不见了! 没有妖刀,她还有双腿!她拼命奔跑,想要离开这片虚无,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望不到边际,逃不开。 她终究,只是个看客。 既然,她是个看客,那么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又有什么用?!只是让她痛彻心扉吗? 陷入狂乱的凤九歌没有注意到背后多了一个人。 那人看着满地疮痍,废墟下,地缝中,断尸,血流,尚未断气的人苦苦求生。回想刚才一对母女被裂缝分开,他笑得更加欢畅。 这才是盛宴! “公子洛,你的谋划能实现吗?当然不能啊!多次逆天的代价,你是要自己要背负的,任何人也不能阻止。”他低喃出声。 凤九歌猛地回头,“暝祭司!”曜黑眼瞳内漆黑一片,深不见底,脸上泪痕似干未干。 “很意外?”那少年藏在面具下的声音极为稚嫩,他语调微微上扬,带着慵懒调侃,却假做认真的样子,“我以为你会想到。”毕竟,郭况那厮事先告诉了她。 凤九歌不理会他无聊的挑衅,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像是捕捉猎物的雪豹,“是你搞的鬼?” “不,当然不是。这是神明的力量。”他无辜地摆摆手,戏谑道:“是你一直看不起的神明。” “呵!神吗?”凤九歌眸光如同淬了毒,那话极尽讽刺,“你想说,这是神对我的惩罚,还是,你才是真正的神呢?” “不是,他们本该就是死的。”他解释道:“因为你和惊无缘的介入,这仗打得极为顺利,他们也没有战死沙场。但,他们的命运却不能改变。注定要死的,还是得死。” “历史的改变,命运的救赎,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正如同公子洛为了改变郭圣通的命运,耗费千年修行,也有那人的插手。 那话如同惊雷炸在她耳边,她内心翻江倒海波涛汹涌,整个人惊惧得颤抖:“你说,是,是我的到来,引发了这场灾难?” “可以这么说。”暝祭司点头。 凤九歌几乎站不稳,一连倒退几步,竟是……这样?她的存在,竟然害了大家! “所以,回去吧。”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眼前又出现那道大门。 凤九歌脸色苍白,目光空茫,如中魔食蛊般,一步一步向大门走去。走至暝祭司身边,她猛地转身,掐住他的脖子,眸光清明,却是饱含了极端恨意。 “你!”他满眼惊慌,她竟然能…… “哼!”凤九歌鄙夷地挑眉,“相信你的话,我就是傻子。”这道大门,她早就发现蹊跷了,每当她信念不定,对这个世界充满绝望想要回到现代世界时,就会出现。当初在烨总会是这样,在慕家时,亦是如此! “我没有骗你。”他抓着她的手努力挣脱。 “闭嘴,傻逼!”凤九歌一把打掉他的面具,待看清他的面容,露出了然的笑,“果真是你!”就是当初那个替她们传播童谣的屁孩。 “是慕晚枫告诉你的?”只有她知道这件事。 “不,是味道。”凤九歌手中力度加大,“说你是傻逼,你还不服。你难道不会改变身上的气味。”那种气味很是独特。 “狗!”他骂道。 凤九歌一怔,“你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她属狗,也对,这人肯定对她了如指掌。 “别给我打岔。接下来,问你什么,你好好回答。这场灾难,是不是你搞得?”她凑上前,死死地盯着他的双眸。胆敢说一句谎话,立刻送你下地狱! “不是,不都说了吗?” “啪!”一个巴掌扇过去,那白似雪的脸颊,多了一个掌印。 “你,你敢打我?”少年几乎不敢相信,下一刻,眼眸里是铺天盖地的杀意。还没人敢这么对他?! 正准备反击,撕心裂肺般的巨痛袭来,“你,你竟敢……” 凤九歌逼近他耳旁,咬牙冷笑:“上次被你逃离,就在研究怎么打倒你。如今,可是用上了。”这少年的命门,就在右肋下侧,这是公子洛给她为数不多的好心的提醒。 “别跟我哔哔什么敢不敢,老娘会怕你!你现在小命掌握在我手上。”她警告了一番,再次询问,“这是不是你搞得?” “不是。”少年倔强道。 “啪!”一个巴掌飞过去,少年的脸颊微肿。 “你应该见过我怎么把阴丽华打成猪头。告诉我,怎么解决这场灾难?”她厉声问道,几近失控,仿若下一刻就会成疯成魔。她,失去太多! “不知道。”少年回吼,丝毫不惧凤九歌的威胁。 凤九歌一手掐住暝祭司,一手脱鞋。少年猜到她要做什么,声音带了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你,你敢?” “啪!”他脸上多了一个鞋印,嘴角流下一丝血红色,“你会后悔的。” “啪!”又一下。凤九歌不喜欢和人哔哔,只喜欢粗、暴简单的做法。 而且,她做事,从不后悔! “公子洛突然步入临界期,是不是你做的?”不然,他怎么会好端端在这时候踏入临界期?那个男人的小心谨慎,她是知晓的。 惊无缘曾和她说过,公子洛修为甚高,只差一步便可羽化登仙,但,他迟迟要留在人间,把自己一直增长的修为强行压住。可,终会压不住。那时,便会进入临界期,发生爆炸,修为爆炸! “啊,是我。”公子洛,真是碍眼。纵使是那人的儿子,也未免太猖狂了,就当替那人教训一下。公子洛,这次玩完了!他还把音无(乱神)放了出来。 “啪!”少年脸上又多了条鞋印。 “也就说,如果公子洛没有进入临界期,他是能预料到这场灾难,惊云骑也能避开,对吧?”十分肯定的猜测。 少年皱眉,毫不犹豫地应道:“是。” “啪啪啪啪!”连续打了十几下,少年脸颊红肿。 “竟然敢骗我是天意!”凤九歌恶狠狠地道。 “确实是天意,只是那人要强行逆天而已。” 原本惊云骑会全军覆没,可那人竟想用洛阳盛宴中死去的亡魂来瞒过上天,保全惊云骑。如此逆天的行为,他怎能允许?! (所以,亲们,公子洛不是坏人,他的这场谋划,一是为了给通儿报仇,二是为了保全惊云骑。喜欢小洛洛~) 第一百零七章 盛宴(四) “啪啪啪!”鞋子打在脸上,少年没有丝毫回避,也不想求饶。他的自尊,不容许他低下高贵的头颅。 “即使到现在,也还要逞强吗?”凤九歌心中恨极,这种人最恶心,凭什么别人都该死,只有他最尊贵!她用着极其恶毒的话刺激他:“你所谓的尊荣,根本一文不值。你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哼!事实上,你比任何人都要低、贱。” 凤九歌见暝祭司不为所动,凑近他耳边,吹了口气,“呐,想不想尝一尝被爆、菊、花的滋味。”那话音轻飘飘的,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可,其中的狠厉,却让少年生生打了个寒颤,她真的能做出这种事!少年眼里生出恐慌,舌头打了结一般,“你,你……” 那个“敢”字,他不敢说出来! “马上将一切恢复原状,不然,别怪我。”说着,凤九歌手探上少年的腰侧。 少年瞪大了眼睛,浑身都在颤抖了,“求,求,求你。”他竟流下了眼泪,但凤九歌丝毫不为所动,“呐,让惊云骑的大家活过来,你能做到吧?” 那少年仿似失去意识一般,不断地喃喃:“老爹,老爹,救我……” 老爹?凤九歌眸光一凛,死小孩后面还有人!哼!死老头,再不出来,你儿子的清、白、不、保啊~ “停手吧,我出来了。”果然,出现一个人影,那人身着玄衣,满头银发,面容并不显老。他没有半点生气的迹象,笑眯眯的样子,眼睛几乎成一条缝,嘴角要挂到耳朵上。 凤九歌掐着少年脖子的手再一用力,他呼吸变得艰难起来。她朝老者说道:“听好,不管用什么办法,让惊云骑众将士活过来!” 不然,让你儿子陪葬! “真是彪悍!我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那老者说道,话语中竟是满满的激赏,没有丝毫担忧,仿佛在凤九歌手下性命垂危的人,不是自己的儿子。 什么意思?选择?凤九歌脑海快速思索,形成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却没心思去验证。“喂,老头,你儿子的命,在我手里。”他就不担心?她真的有可能大开杀戒的! 老者没有理会她,转向少年,“吾儿,你就是这样做给我看的?你的小命竟被一个女人掐住手里。” 凤九歌反驳道,“别小看女人。” “吾儿,你竟被女人要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真正该害怕的,难道不是那女人吗?去,上。”那老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凤九歌有片刻的怔愣,她张口结舌,“你,你,死变态!” “真正的变态,不是你吗?”一个女孩子,张口闭口、爆、菊、花。嘛~不过,有个性。能当他儿媳妇就好了,正好替他管住那不省心的儿子。 凤九歌手中力道稍松,少年趁此反击,一掌打在她胸口。她几乎觉得自己内脏碎裂,却死死抓着少年不放。让他跑了,她没有丝毫筹码了! 切,若是有妖刀在,几个他也不够砍的! 她拼劲全身力气掐住少年,暴怒道:“找死!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答应我的条件!不然,让他给惊云骑殉葬吧!” 那老者没有一丝紧张,慢悠悠道:“别激动,咱们慢慢谈。首先,让时光回溯是不可能的。” 她眸光森然:“那就去死吧!” “但,我可以救公子洛。”那人的儿子,怎么着也得救。不过,那人会去救,他只要帮他摆脱音无的纠缠就可以。唔,这小兔崽子,竟然把音无放出来。 “公子洛就是他害的!”当她傻瓜吗?凤九歌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老者,“你们父子为了自己的私心,害了这么多人,竟还给自己找了这种借口,说什么皆是天意!老天在哪里?”她去砍死他! “九歌,我儿子说的没错,那些人本来就该死!” “放、你、妈、的、屁!”哪有人天生该死!“分明是你们父子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不想担负责任而找的借口罢了!” “被你看出来了。”老者不好意思地说道:“确实如此。”话中却没有丝毫懊悔。 凤九歌已经完全陷入狂暴,“既然如此,死吧!”没有人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下将士被人害死,却无动于衷的! “日后,我答应你一件事。”老者见状终于急了,忙劝道,“你会需要的。” “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况且,恐怕那也是你们父子搞的鬼吧?”她虽然不知道这对父子究竟是何身份,但能猜到,他们身份不简单。 她看过慕家的记载,如果按照慕家先祖的鬼话,慕家现在的规模要强大不止一百倍。事实,却不是如此。那说明有人在阻止慕家。暝祭司,应该就是其中之一。不,他根本不是什么慕家祭司! “额。”老者被她看得心虚,确实,很多事,是他们的失误。 “好吧,好吧,我努力将这场损伤降到最低。现在有很多人还活着,需要人来救,慕紫渊的四十万大军还在路上,我把他们立马移过来。还有,北汉的人马。” “那么死去的人,就该死吗?”凤九歌看着他,暴喝道。 “额,封神封神。”稍稍补偿一下,总可以吧。 “你丫走错片场了吧!这不是封神榜!”当她傻子吗? “但是,真的没办法~”他一副苦恼的样子,眼里却并非如此。 “真的不能挽回?”凤九歌下达最后通牒。 “嗯。”他点头,应该没有。 凤九歌仔细分析利弊,如今,也只有这样了。“那好,既然你能管着人的前世今生,轮回转世……” “喂,我可没说过。”老者飞速打断,表示抗议。 “那道门是怎么回事?” “……”聪明地令人发指,为什么他就有个喜欢闯祸的笨儿子呢? “在这场灾难中丧生的惊云骑将士,接下来十世都要投胎到好人家,一声平安幸福。” “十世?”狮子大开口! “二十!” “好吧,十,多了不干!” “郭圣通的命运必须扭转!” “当然。”有公子洛的千年修行为代价,完全可以~ “现在活着的人,必须救活。还有把该来救人的。立马搬过来!” “可以。”但,以后活不活,他可就不保证了。 “你们父子,日后不准再出来作恶!” 老者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们什么时候作恶了?明明是维持秩序好伐?最终妥协,点头应道:“好吧。” “另外,答应我三个条件,任何条件!” “喂……!”真是贪心啊! “好好想想,你儿子的命!”她一把刺向少年的命门,少年痛苦地惊叫。 “好好!”能不能实现,那就说不定了。 “我如何知道,你不会违背承诺?” “发誓?”她应该不会相信。 “滚!”谁会相信这家伙的鬼话! “额,这样好了。你告诉公子洛他老爹,他会作证。” “公子洛?” “嗯!” 原来公子洛是个神二代!凤九歌心想,却说道:“如果敢赖账,每天被爆、菊、花一万次。” 真狠!老者心中赞叹,仍点头应道。 “接下来放我出去。”凤九歌依然掐住少年,没有放开。 老者一挥手,几人便回到洛阳城。 凤九歌看着眼前的惨状,眼中刺疼,“将慕紫渊的人手带到洛阳城外,还有北汉的军队,救助物资,药品,各处大夫……” 她不知道都需要些什么,将能想到的都说出来。最后,她看了眼少年,在他脖子上狠狠用力一咬,瞬间鲜血直流,“不流点血,怎对得起那些丧生的人?!” “当着我的面,调戏我儿子,真的好吗?”老者略带“不满”地说道。 “去死吧,变态!”说着,将少年扔向他。 老者带着少年临走前,深深看了她一眼。可惜,有一件事,她忘记了。但,即使她记得,他也不会答应。 此时,一黑袍的老者匆匆向洛阳赶来,“孩子,坚持住,我来救你。” 上首推咯~ 前两天一直在忙毕业答辩的事,没有写点什么,今日补上。 卡卡有木有很能干,上首推啦~唔,主要是编辑兔兔给力,然后这周卡卡玩命地写,双更。 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感谢编辑SAMA的照顾,感谢各位小伙伴,徐娘,阿紫,虫子,大叔,青山玉姑娘,夏娜酱,浮生,阿风,玄大,天云少龙,大爱等等啦~ 我写东西比较慢,以前一天也就能写3000字,现在更6000,很吃力。但卡卡会保障文文的质量的,卡卡很喜欢写作,很喜欢女主,很喜欢通儿。大家呢? 嗯,卡卡不太会说什么,具体地看文吧~ 前两天一直在忙毕业答辩的事,没有写点什么,今日补上。 卡卡有木有很能干,上首推啦~唔,主要是编辑兔兔给力,然后这周卡卡玩命地写,双更。 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感谢编辑SAMA的照顾,感谢各位小伙伴,徐娘,阿紫,虫子,大叔,青山玉姑娘,夏娜酱,浮生,阿风,玄大,天云少龙,大爱等等啦~ 我写东西比较慢,以前一天也就能写3000字,现在更6000,很吃力。但卡卡会保障文文的质量的,卡卡很喜欢写作,很喜欢女主,很喜欢通儿。大家呢? 嗯,卡卡不太会说什么,具体地看文吧~ 第一百零八章 全军覆没(一) “洛,你怎么样了?”郭圣通将公子洛带到安全之地,这场灾难来的又猛又快,恐怕惊云骑会全军覆没。可洛在这时候昏迷不醒,她只能带他先离开。 “通儿……”他在昏迷中呢喃着,“我……一直在你身边。所以,不要哭。” 郭圣通眼眶被打湿,“洛……”她探上他的脉,却什么也帮不上。惊无缘之前说,洛进入临界期,她的医术起不了作用。 她只能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我在,洛,我在这里。” “你说过,会一直在我身边。” “所以,快点醒来……” 可惜,他听不见。 正如,当初他在她身边,她却感受不到。 “洛……”他当初是用了多大的勇气,跳入那烈焰,和她一起受苦。 眼泪簌簌流下,落在他脸上,他心中骤疼,想要睁开眼,抹掉她的泪,却什么也做不到。 他一点力气也没有。 “滚开!”从远处传来震破苍穹的暴喝让郭圣通一震。她回头,只见一黑影冲来,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挥开。 待站稳,郭圣通才看清是一黑袍老者,他正查探公子洛的伤势。仿若抓住溺水时的浮木,她低低乞求:“救他!” 老者眸中厉色一现,他回头看了眼郭圣通,只一眼便让她冷汗涔涔。好强的杀气! 良久,老者转身,表情凝重,“你想救她?” “是。” “这需要一定的代价,你能付出什么?”老者如苍鹰般的眸子死死地攉住郭圣通,仿佛能看进她心湖最深处。 “我所有的一切。” 他颇为嘲讽地说道:“你连你最重要的东西都不知道,何况,是一切!”她最大的筹码,她绝对不知道,公子洛也不知道。 “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洛。”郭圣通眼前浮上一层雾气,迷离了她所有的感官。 洛,一直陪着她,陪她受苦,陪她飘零……她应该报恩。 而且,没有洛的生活,太可怕。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舍弃你一半的血液,也可以?”老者面色有所缓和,眸光依旧犀利。 郭圣通一愣,一半血液,会死吗?但,立刻应道:“我愿意,即便是全部的血液,也可以。”反正,舅父大业将成;疆儿和辅儿,也回来了;况儿历练出来,足以保护郭家……除了洛,她此生已了无牵挂 “哼!”老者收回杀人般的目光,示意郭圣通坐在一边,嘀咕了几下,周围便出现一个结界。 “异术?”郭圣通惊呼。异术,是不能随意使用的,无论是救人还是害人,都会反噬。这人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与洛是什么关系? “我只是被你们打动了而已,闲极无聊才救人的。”老者悠悠道,然后警告郭圣通,“记住,不准告诉别人。他也不行。” 郭圣通点头。 “准备好了吗?”安心,不会让你死的。 “唉?嗯。” ---------------------------------------- 慕紫渊守在昏迷不醒的慕晚枫床前,一遍遍唤着她,“玥,醒醒……”她已经睡了三天了。 早知,应该守在她身边才对。 他担心公子洛谋划有误,前来保护她,可也只是跟在身后,远远地看着……竟眼睁睁看着她受伤。 全怪那该死的凤九歌! “好可怕。”她额头冒汗,表情痛苦略显狰狞,是梦到什么事了吗?和他有关? 他轻轻吻着她的面庞,柔声呼唤她,“玥……不对,你不喜欢慕家,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叫你晚枫。” 可是,不喜欢慕家,为什么要保留“慕”这个姓呢?你,还是在意的,对吗? 他小心翼翼地为她换药,可,伤处实在太多,每一道都如利剑,将他刺得血肉翻飞。 她身上,还有好多伤疤,新的,旧的。最明显的一处,是当年他留下的。 “玥,对不起……”他抓着她的手,流下眼泪。那晶莹顺着她手心流淌,他无比希望能流至她心间。 “玥,你醒醒……”他吻着她的脸,“如果当初,我没有将你放走,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玥……” 慕晚枫幽幽转醒,视线渐渐清晰。眼前之人,一身紫衣,熟悉的桃花眼,只是,眸中不再华光璀璨,是黯淡,是沧桑,还有结了蛛网般的血丝。他眼底下一片青色,发丝散乱,灰头土脸。她险些认不出来,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慕家少主吗? 往下看去,他衣着破旧,上面沾染着血渍,还有其他污秽。她记得,他不能忍受一丝脏乱, “九歌呢?”她应该脱离危险了吧? 慕紫渊一愣,立马答道:“她没事。”何止是没事,不知道从哪里得来通天的本事。洛阳发生大灾,他下令让慕家大军去救人。结果,只眨眼间,四十万人就到了洛阳城外,还有北汉派出南下却未遭殃的大军。看她丝毫不惊讶,他就知道这事与她有关。 “她在救人。”脸皮真是厚到不行,拿他慕家的军队,当自己的使唤! “那就好。”她幽幽地闭上眼。 “玥!”他慌了,“不要睡过去!” 慕晚枫皱皱眉,有些烦躁,“不睡还能做什么?”她受了伤,浑身疼得很,又不能帮忙,倒不如好好养伤。 “哦?奥。”慕紫渊手足无措,眼中闪过狂喜,玥,是在发情绪吗?她从未在他面前有过自己的情绪。“饿了吗?我去煮点粥。” “嗯。”她点点头,闭上眼睛。 慕紫渊飞快地端来一碗粥,“玥,起来喝吧。” 慕晚枫疲惫地睁开双眼,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连这都有些困难。这伤,真不是一般的重。她看了慕紫渊一眼,这时候他不应该扶她起来?但,求他的话,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再说了。 慕紫渊傻站在原地,慕晚枫瞥他的那眼,他看懂了,只是,却不敢相信。 直到慕晚枫重重地跌回去,他终是反应过来,上前将她扶起。“玥,你……”没事吧? “把粥给我。”她快要饿死了。 “哦。”她竟然肯吃他做的东西。 慕晚枫几下将粥喝完,又躺下,好累!好疼! “你,真的是玥?”慕紫渊小心问出自己心中所疑。 慕晚枫扭头看向他,面无表情道:“我是慕晚枫。”心中却疑惑,难不成,他失忆了? “没什么,我以为你……”以往,她不会正眼瞧自己,看他的眸光也充满恨意。 慕晚枫瞬间明白这话中深意,“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人,再回来,总会不一样的。” “玥!”慕紫渊被这话生生吓了一跳,桃花眼中是惶惶不安。她看见了什么? “我以为我死了,已经看到了黄泉路。”慕晚枫声音幽幽,划过不知名的天际。“却没想到又活了过来。” 她心中极为复杂,有劫后重生的喜悦,有回顾往生的困苦,有历尽千帆的释然,还有一丝庆幸,一丝挣扎。 “九歌,又救了我一次。”她低低道。是九歌做了什么才让自己回来的。 “嗯,是她救了你。”可,最先发现你的人,是我。一直守在你身边的,也是我。 慕晚枫望着屋顶,目光放空,她想起了很多事,又觉得自己遗忘了很多事,很矛盾的心情。 她侧眼打量慕紫渊,对他,她原本极为痛恨,恨不得亲自手刃。可,她终究把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恨,隐藏,放下。 她昏迷时,是他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正要踏上黄泉路,他却把她唤回来。 曾经痛恨的人,现在已经原谅了,然后他又救了自己……这种感觉,很难讲。 “九歌说……”没有什么不能原谅的。我已经原谅你了。但后面的话,被她生生压下。 “什么?”凤九歌那丫头,真是讨人厌! “没什么?”原本是想告诉他,却在话出口的那刻打消这念头。目前的相处方式很好,没有必要挑明。不然,这人恐怕又要起别的什么心思。 “你也去休息吧。”看这人狼狈的样子,也知道他最近很累。 “我知道。”他却没有动。 慕晚枫没有理他,自己闭眼睡去。 慕紫渊看着她的睡颜,心中狂喜难以自持。他不停地想,玥,她是原谅我了吗?一定是的。那么,她对我,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喜欢,亦或是无法接受。 心中各种思量百转千回,那双桃花眼却未曾离开分毫。凝视了许久,他终是忍耐不住,轻轻凑上前,抚、摸她的面庞。虽然,她易了容,那双清冽的眸子,却始终刻在自己脑海。 渐渐地,他不受控制般低头,吻上了那粉唇,带着虔诚膜拜。 待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慕紫渊霍然退开,深深看了慕晚枫一眼,大步离去。 慕晚枫的眼睛霍然睁开。他果然,没放下! 惊无缘带人修复洛阳周围道路,并调集恭海阁所有人手向洛阳运送物资。 凤九歌指挥营救,搜寻被压在废墟下或者陷入裂缝中的人。 一定要活着!等我救你们! 第一百零九章 全军覆没(二) “不管是谁,只要人活着,都先救出!”凤九歌喊道。没时间管是刘秀的走狗还是惊云骑的兄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争分夺秒地救人! “大夫呢,快点,先救治重伤患者!” “王琊,多抽些人手搭营。”凤九歌催促道。伤者、灾民实在太多,“脱离危险的,送到那里养伤。伤势好的,鼓动他们一起救人!” “是,凤帅!”王琊应道。 看了眼旁边,这就是上次洛阳城外让郭圣通无功而返的慕家军。如今,天降奇兵一般,来帮他们,感觉怪怪的。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告诫自己不准胡思乱想。 “凤帅,于将军他……”一小将来报。凤九歌看了眼那面目全非的尸首,身上的铠甲显示了他的身份,是第六骑的大将。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眼眶再次发酸,她极力控制自己的颤抖,敬了个标准的现代军礼,闭眼轻轻道:“安葬了吧。” “是。” “不,不要埋——!”远处一妇人歇斯底里地大喊,凤九歌见状上前查探。这种时候,总有人借机挑事。“发生什么事?” “是这妇人在闹事。”一北汉士兵上前说道。 凤九歌斜眼扫了眼那士兵,看向妇人,她正死死地抱着一孩子尸首,神似疯癫,口里不知念着什么。 又是失去家人的可怜人吗?凤九歌目光怜悯,语气放柔,说出的话却如冰锥般刺骨。“她,已经死了。”所以,不要犯傻了。 “我知道……”妇人哽咽道,脸上泪流不止,“不要埋了她……她被困在那里生生憋死,好不容易才出来,怎么能再让她回到那地方呢?!” 凤九歌浑身一僵,心中酸疼难以自抑,眼前所有景象都变得模糊,摇晃起来。 她定了定心神,“随你。但,尸体会腐烂。” “我知道。”那妇人感激地望向她,“我给她水葬。” 水葬?凤九歌硬声反对,“不行!”会产生瘟疫的! “火葬吧。”其实最好的处理方式是将尸体统统焚烧。但,这种事,在古代会引起暴动。 她只能命慕家人将尸体收到一处,然后悄悄处理。 慕家人,是绝不会说什么的。 “火葬?”那妇人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只望见一出深不见底的幽潭。“好。”她根本无力反抗。 凤九歌转身离开,吩咐身边人:“第三队,加强巡逻,发现行踪诡异者立即上报,趁乱偷盗打劫者,就地格杀!” “各地药材都运来了吗?”那死老头搞来的物资药材根本不够,保不齐就是在耍她!刘扬那边,远水解不了近火。河南刚被打下,依旧认为自己是南汉,不认北汉,药商粮商趁机哄抬药价、粮价……只能靠恭海阁,可也撑不了几天。凤九歌银牙几乎咬碎,这要是放在现代,他们试试看! “先救治惊云骑的将士!”其他人,管他去死!既然认为自己是南汉,不认北汉,凭什么让北汉人救你! “凤帅,郭家药行大掌柜送来药材。” 凤九歌眼前一亮,郭家是河北首富,如今还是皇商,郭主是安阳长公主,其手下有八大得力干将,称“大掌柜”。看这情况,郭家是要放大招。 她狂怒的心,稍稍放下。 “带路。”她亲自去。转身,眼前一阵黑晕,天地都在晃悠。她对自己说,凤九歌坚持住。你、他、妈、才不是病娇女!才三天而已! 凤九歌见眼前面容猥琐的小人,微微错愕,不像啊~ “来者何人?” “禀报凤帅,此人自称郭家大掌柜,自濮阳而来。”一小兵回报。 濮阳?郭家大掌柜怎么可能自濮阳而来,应该从真定来才对。而且,这人绝不会是郭家之人,才三天,不可能赶到。 “你是谁?”凤九歌表情阴测测的,妈、的,头要炸了,“为什么要冒充郭家大掌柜?” 敢在她面前耍花招,就要做好死无全尸的准备! “凤帅?”那人脸上不带一丝恭敬,“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谈。” “我没空和你闲扯,有屁快放!”她怒声暴喝,这人有病吧! “我与郭家大掌柜是亲戚。我这里有几车药材,咱们可以谈个好价钱。”那人凑近凤九歌低低说道,声音小到只有两人能听见。 凤九歌觉得自己只差0.01毫米就会火山爆发,而这人却推了她1毫米。她霍然拔出妖刀(自虚无空间出来,妖刀也回来。),一刀将他头颅砍下,飞速移开,没有沾到一丝鲜血。那人的血,如此肮脏,实在恶心。 周围人被喷了满脸鲜血,呆立在原地,因这副景象一愣,也因凤九歌脸上的嗜血杀意,在疆场舔血多年的戮意,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你,你好大胆!”有人上前指责,“我们奉安阳长公主之命运送药材,你不领情也罢,竟然,竟然杀人!” 凤九歌不耐烦地喝道,“奉她之命来趁火打劫吗?”那人还来不及反驳,就被凤九歌一把刺中心脏。 “来人,把这些人统统杀掉,药材夺来。”她喝道。 可,没有一人行动。 凤九歌回头诧异地看向跟来的士兵,其中有慕紫渊的手下,有北汉大军,唯独没有惊云骑的兄弟。 慕紫渊的手下,奉他之命,听她差遣;北汉大军,听从刘德吩咐,任由她差遣。这两方的人,都不信任她,不会为她开罪安阳长公主,陷入其他无关的斗争。 惊云骑没了,会为她出头的兄弟不在了……这些人,都不听自己的话,都不会为她着想。 她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他们甚至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再也没有人一脸崇敬地叫她“凤帅。” 再也没人说:“凤帅,这阵法好厉害。” 再也没有人说:“凤帅,你是神厨!” 再也没人说:“凤帅,来首高歌吧。” …… 她只觉心痛如绞,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站不稳身形,踉跄了几步。糟糕,头好晕。 那群人见状,喝道:“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教训!”(九歌依旧穿男装) 凤九歌闻言,低低笑了出来,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几个杂碎,也敢谈教训她。哼!她一声嗤笑,“安阳长公主,我不认识,她的儿子、女儿,我倒是认识。” “郭况——!”她一声大吼,在洛阳上空激、荡,聋子也能听到! 仗势欺人吗?她也会。何况,这些人背后根本不是什么安阳长公主!敢耍她! 凤九歌话音刚落,郭况就立马窜出来。刚刚他目睹了一切,早就想出去了,却被王琊死死拉住。 王琊说:“凤帅,自己能解决。而且,她必须认清一件事。” “我阿娘身边才没有这么丑的人呢!”郭况心疼地看了凤九歌一眼,然后转向那群杂碎,鄙夷地道:“你们这些丑八怪,还敢冒充我阿娘的手下。” 为首之人一愣,破口大骂:“小杂种。”被郭况一枪刺穿胸膛。 “你们,都死吧。”那小脸挂上了决然的杀意,不死不休!凤九歌说过,有人伤害自己重要的人,就该百倍的偿还回去! 郭况一个箭步飞身上前,带起呼啸风声,速度快得如逐风追电,几个招式间,那群杂碎倒在地上,连眼睛都未曾闭上。 周围士兵看花了眼,刚才那一连串击杀,也只是眨眼间的事情。 凤九歌笑了,郭况,够格!不愧是她教出来的。只,那笑意微凝,几千士兵黑压压围上来,目标正是郭况和凤九歌。 凤九歌饶有兴趣地看着有人自找死路,“哪里来的杂碎,赶紧滚,别污了本帅的眼。” “大胆!”杂碎头子喝道:“竟然敢对濮阳太守不敬!” 呵!原来是什么劳什子太守……算个屁! “杀——!”那头子下令,几千人便呼啦一拥而上。 凤九歌眯起双眸,这些人是看准她所谓的手下会见死不救。切,她凤九歌还没这么没用!几千人而已,完全不需要帮忙 “住手!”一声喝道让众人齐齐扭头。 来人是一中年美妇,眉目间染了些许岁月的风华。她身着火红色大裘,步步生威,她锐利双眸带着刀光一一扫过众人,那要围攻凤九歌的杂碎面上惶恐不已,而北汉大军齐齐跪地:“长公主安!” 郭况惊喜地大叫,“阿娘!”他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唉?”凤九歌一个激灵,这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安阳长公主! 安阳长公主没有理会跪地的北汉大军,径自走至凤九歌面前,拍拍她的肩膀,“去休息吧,你累了。” “唔……多谢。”紧绷的神经终于能稍稍放松,下一刻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章 全军覆没(三) 凤九歌睡了四个时辰,醒来时天已黑,惊无缘守在她身边,问道:“好点了吗?” 她点点头,“嗯。”头不怎么疼了,“你怎么在这里?”随即,眼神黯淡下去,惊云骑没了,他们也就退出了历史舞台。没有兵权,他们什么也不是! 刚才那场景,没人听她指挥,没人护着她,没有人能毫不怀疑地信任她。 她想起以前惊云骑在时,只要她说一句,就会有响彻苍穹的呼应声。 那样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她头又隐隐作痛。 惊无缘探上她的额头,“是我不好。” “唉?” “我不想日后陷入朝堂斗争,便推辞了刘扬的封赏,你的,我也推了。” 凤九歌了然,一瞬间将前因后果想通,包括他这样做的原因,她也猜到。 “不是你的错。”就算当初他接受刘扬的封赏又如何,现在,只是空有爵位罢了,他们最在乎的,不在了。 “惊云骑,还剩多少人?”她这些天都忙着救人,伤亡统计一直都是惊无缘在打理。 “兵力,不到三万。”这话说的极为艰难,握起的拳头不断颤抖,手上青筋暴起,积聚力量想要发泄一番…… “薄将军那一路,也……?”凤九歌瞪大眼睛,薄将军带领的大军没有进入洛阳,离洛阳还有段距离。 “嗯。这场地动的范围太大了。”简直是想让惊云骑全军覆没。 他率领的这一路所剩无几,薄将军带领的一支还剩两万,第三路不到一万。在洛阳东面刘德的大军,也损伤惨重。 “……为什么会这样?”凤九歌终是忍不住心中疼痛酸涩,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她极力忍住,却哽咽道,“是我太没用了,惊无缘。我,明明知道造成这场灾难的是谁,却不能为他们报仇。” 那时,暝祭司的脖子就在她手上,如果她能掐断,就不会…… “九歌,你做得很好。”他搂住她,“如果没有你,死的人会更多。”惊云骑活下来的不少,但能继续上战场的,就只有不到三万。“他们,还在的。” “还在吗?” “还在。”只要活着就好。 “可是……”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将连续几日来积攒的泪水,困苦,委屈,怨愤,悔恨,全部发泄出来。 光影摇曳,两人依偎在一起,孤寂萧索。 惊无缘和凤九歌都知道,接下来的路不好走。 惊云骑几近全军覆没,这事该怎么交待?虽说是天灾,但,也终究是他们的错。像什么杀生太多,遭遇天谴;惊无缘判断有误……两人已经想象到某些看不惯惊云骑的人落井下石,大做文章。他们在朝堂没有一点根基,唯一有的,也只是郭圣通。可,郭圣通失踪多日,再加上刘德也身受重伤,所有的罪责都要由他们来担。若这两人有什么不测,恐怕性命难保。 郭圣通,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的仇,还没报!你还没看着你的儿子刘疆、刘辅建功立业,还没看着郭家蒸蒸日上。 “惊无缘,公子洛还是没找到吗?”她要找公子洛问清楚那对变态父子的事情。至于他是生是死,她倒不担心,那人的老爹很牛、叉。 “没有。”公子洛和郭圣通同时不见,很可能是在一起。可,那人正处于临界期,身体极弱,很有可能…… “我们现在去找他们。”凤九歌说道。她突然后悔了,她亲眼目睹众多惊云骑兄弟的惨状,只想将暝祭司千刀万剐。公子洛的父亲和那人相识,公子洛应该知道暝祭司在哪里! 一定,要将那人找出来—— 杀掉! 不,要用尽慕家各种变态的刑罚,让他生不如死! -------------------------------------- 洛阳城外的废墟旁,一男一女靠在一起,苟延残喘,月光洒进来照到那两人脸上,是阴丽华和邓禹! “丽华,还疼吗?”邓禹关切问道。 “疼,我好疼。”阴丽华险些被倒塌的大树砸死,幸亏邓禹替她挡下,可她依然受了重伤。 “再忍一忍,等天亮,我们乔装一番,北汉人会救我们。” “好。你,怎么样了,仲华(邓禹的字)?”阴丽华哭着问道。她最开始,只是利用邓禹,可他对她很好,以性命相护。 “丽华,我没事。”邓禹咽下一口血,“你饿吗?” “不饿。”阴丽华摇头,“你饿吗?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真是感人啊~”戏谑的声音传来,两人惊悚地齐齐看去,“凤九歌!” 凤九歌慢条斯理地拿出妖刀,她本是出来找郭圣通和公子洛,却不想发现这对狗男女。“婊、子、配、狗,天长地久。不如,送你们去地下,做一对长久夫妻。” 她一步步靠近,阴丽华和邓禹拼尽全力后退,但却受了伤,移动得极为缓慢。待凤九歌靠近,邓禹将阴丽华挡住住,护在她身前。 凤九歌不屑地睨了他一眼,手起刀落。 “啊——!”阴丽华一声尖叫响彻了周边的寂静。她满脸是血,惊恐地瞪大双眼,身前是一具无头尸首,那头颅就在她脚边,活脱脱一部鬼片。 凤九歌满意地翘起唇角,邓禹死了。呵!原云台二十八将排名第一的邓禹,亡! “阴丽华。”去死吧! 妖刀正要落到那贱、人面前,却被一股强力打开,紧接着,阴丽华不见了! 谁? 凤九歌双眼赤红,待看清来人,全身血液爆腾,怒目像是要冲出火花,暝祭司!“正要找你呢!” 话音未落,她人如同离弦的飞箭蹿出,卷起狂风和尘烟。那妖刀被灌注了她全身力量,带着无尽凛冽杀意,呼啸袭去。刀锋闪着血色的华芒,不见人头,誓不罢休! “砰——!” 如此劲道,能摧毁山川四海烽尘的厉杀之气,被生生挡下,只是在那瞬间激起的冲击如大浪,吞噬了整片山林。 “哐——!” 凤九歌一连倒退几步,眼眸阴冷更甚比冰川,夹杂着漫天诡异疯狂,“受死吧!” 那少年再挥折扇,却发现不对,那折扇竟然断了!“凤九歌,她还不能死!”他难得耐心解释,别给脸不要脸! 凤九歌嘴角浮上嘲讽和冷厉,“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以为自己是谁?你说谁该死,谁就要死。你说谁不能死,那人,就不能死吗! 那凄冷杀意再次飞扬而去,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不破洛阳终不还—— 如今洛阳变成废墟,昔人不再,一切,又有什么用! 凤九歌身形快如电光,一连串直冲要害的击杀只在眨眼之间。妖刀狂扫,如龙飞舞,踏波逐浪,砍破东风,震起阴霾,将两人没入黑暗。那少年看不见凤九歌身影,只感觉一道道炽燃的视线如同鞭子打在自己身上。没了能抵抗妖刀的折扇,他只得竖起防御网,却不料凤九歌完全是在玩命,只一刀,那防御网崩塌。顷刻间,气流自上空而来,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凤九歌,你真是找死——!”他抬起手掌,那手中竟多了一团旋风,直冲凤九歌而去。 凤九歌眸光亦多了重重血色,森寒刺骨,举起妖刀不避不让,飙起刀锋对上旋风。 “轰——” 两人皆被震开。 在少年附近,还多了两人,那分明是阴识和阴丽华! “咳咳咳。”那少年的白袍竟被血染红! 凤九歌也喷出一口鲜血,扶着妖刀一点点站起,向少年走去,“怎样,濒临死亡的滋味?” 惊云骑的将士们,曾经也是这般! “疯子。”少年瘫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每喘一口气,肺部就传来剧痛,似要裂开一般。 她竟然用如此拼命的打法,而且,“你发现了那个秘密?”她的血液…… “当然。”她又不是傻子,“自上次在慕家对战,让你跑了,我就在想怎么把你杀了。事实上,你之所以输,是因为我的血。”她原以为那滴血是他的,刚才那一瞬间,她才忽然想通,“我的血,似乎有着某种力量,你们父子才看中我,一次次将我玩于鼓掌。” “那,你也知道,你的血,流出便流出。”正常人都有完善的造血系统,血液失去,很快得到补充,但,凤九歌血魂不完整,流出的血液,是不能恢复的。 “那又如何。”凤九歌毫不在意,“就算流干我的血,也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她撑着妖刀走过去,正欲举刀,却听少年说道:“妖刀,你竟敢对你的主人下杀手!” 凤九歌居高临下地看着垂死挣扎的少年,面上是无尽嘲讽,“别把全世界的人当傻子,上次在那虚无空间,妖刀不见,我就猜到妖刀和你们有关。所以后来,我让妖刀认主。” 她原本以为妖刀是海妖打造,当然,海妖也是这么认为。可,竟是暝祭司!真正欺骗海妖,将她想木偶一样玩弄的,是暝祭司! 那人,玩、弄的又何止是海妖! “死吧。”妖刀直冲少年心脏,可时间忽然停滞,妖刀也在那一刻停止。 怎么回事?凤九歌怒气迸射,咬牙喝道:“你又搞什么鬼?!” “我能让你回去,自然能让时间停滞。”少年喷出一口黑血,只是,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这下,不死也残了。 凤九歌,你敢如此,不送你一份大礼,怎对得起今日之灾?! 少年挥袖,他带着阴识阴丽华消失。 凤九歌跌落在地,怎么会,又让他逃了……? 怎么对得起惊云骑那些枉死的,那些还伤重昏迷的兄弟? 夜凉如水,她就呆呆地坐了一个晚上。等太阳升上地平线,她抬手遮住眼睛。 眼泪,不自觉流出来。 “真是狼狈啊。第一次见你这样。”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全军覆没(四) 凤九歌回头,是隗嚣。“你不应该守在南阳外吗?” “调了一半兵力回来。”隗嚣走到她面前,就地坐下,“安心,刘秀不会趁机打过来,我射了他一箭,但被暝祭司救走。啊~那死王八命大,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凤九歌听到“暝祭司”三个字杀意暴起,血气翻涌,但很快被压下。 隗嚣仿若未察觉,望着远处升起的朝阳,问道:“暝祭司,不只是慕家祭司吧?” “你知道?” “之前在慕家时,就有所察觉。他可不像荼祭司那样,事事为慕家打算。”还以为他会让慕家走向覆灭,结果那人比慕家还作恶多端。 “暝祭司。”凤九歌幽幽地吐出这三个字,“昨晚,我差点就抓到他。”话到最后,带着颓然。 “喂,你是个女人啊~”隗嚣转头望着凤九歌的侧颜,“女人,就不要那么逞强。”凤九歌更想用现代那番“不要小看女人”之类的话来反驳,却听隗嚣说:“所以,就因为让暝祭司逃了,你在这里坐了一夜,让大家担心了一夜。那人很担心你,惊云骑的人也很担心你,看他们缺胳膊断腿地去找你,嗯,很感人~” 凤九歌瞬间红了眼眶,她在这异世,最感激的就是惊云骑众将士,那种真挚的感情,那种不依靠血缘,却是生死之交的感情……如今,还存在吗? 她猛地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回去了。” “奥,忘了告诉你。”隗嚣拖着长腔,“安阳公主把北汉的二十万大军交给惊无缘了。所以……”你们又有兵权了,昨日的事情,他听说了,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不值。 “不一样的。”凤九歌喃喃道。因为命令而服从,和因为心底的崇敬而服从,是不一样的。 隗嚣叹口气,深感世事炎凉,想着日后也给自己寻个退路,既能护好手下那群兄弟,又能不卷入朝堂纷争。 麻烦啊~ --------------------------- 凤九歌回到营帐,一群人就迎上来,喊道:“凤帅!” “凤帅,没事吧?” “还以为凤帅看我们没用,跟人跑了。” 她差点落泪,回吼道:“说什么屁话!还有,一个个出来做什么?!伤成这样,还不快回去养伤!”然后,她故作神秘地说道:“我昨天发现了一个秘密,唔,是刘秀那死王八的事,想听八卦,就赶紧回去养伤。” 她眼眸似冬日暖阳,华光流转,将众人心中的黑暗照亮。那原本摇摇欲坠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他们知道,凤帅不会抛弃他们! 在凤九歌的强令要求下,众人一步三回头地散去。随后,她大步流星地去找邳彤,“老头儿!” “唔,是你啊~”自那事出现后,邳彤就莫名的心虚。 “上次让你研究的,你搞出来没有。”凤九歌从暝祭司那里知道了一重要信息。 “那个啊,嗯,差不多了。” 凤九歌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死老头装神弄鬼,开门见山,“我这里有好的药引,但,只能给惊云骑的士兵用。” “?!” 凤九歌再出去,脸色苍白得吓人,走路都有些不稳,天啊,眼前的星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周围景象都模模糊糊的? 恍惚间,她听到了熟悉的“啾啾”声,是火鸟。它飞到她面前,在她肩上蹭了蹭,凤九歌烦躁得很,一把将它抓住。眼前闪过什么,她问道:“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该不会,这鸟也参与了洛阳事件,若真是这样……眸光闪过的杀意让火鸟缩了缩。 “到底去哪里了?”难道它听不懂人话,可它不是和郭况那小子交流得很好吗? 火鸟将爪子上的红果子,放在凤九歌手上,示意她吃掉。 凤九歌打量了果子半响,这果子看起来和圣女果差不多,“不会有毒吧?” 火鸟幽怨地看着她,它怎么会毒死她呢? “洗了吗?”它爪子的卫生,她可不敢相信。 火鸟的眼神更加哀怨,“好好好,我吃~”凤九歌夸张地摆摆手,一口吞掉,还差点噎着。令她惊讶的是,很快,她周身通畅起来,好似有一股暖流萦绕,头不晕了,眼不花了,让她爬500楼都可以。她惊喜地抓过火鸟,“这,这是什么东西?” 它骄傲地挺挺胸膛,“啾啾啾”说了一顿,可惜,凤九歌没听懂,“算了算了,赶紧去找郭况吧,它也很担心你。”那家伙一直在念叨着“火鸟哪里去了”被她一个暴栗打出了眼泪。现在想想,她做得有点过分。但,她绝不会道歉。 火鸟给凤九歌抛了个飞吻,把她好一顿恶心,然后飞走了。 凤九歌干劲十足,想着继续指挥救人,却发现自己能帮得很少,安阳公主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就将大小事务安排得妥妥当当,她这个经历过地震的现代人都做不到。 厉害,怪不得后世那样传唱,这样的女人,的确值得。 但,在东汉史上,她……凤九歌心中叹息,这历史长河,到底埋没了多少惊才绝艳之人。好在,历史被改变了,呈现出它该呈现的样子。唔,也不能这么说。 话说,郭圣通失踪,身为母亲,她不担心吗?自己都忧心着呢。 安阳公主淡淡说了句,“有那人在,通儿不会有事。何况,现在救人才是第一位。” 凤九歌心中佩服得堪称五体投地,也加入救人的队伍,自己亲自上阵,顺带拉上火鸟,从废墟和裂缝中寻人。 也许,惊无缘和隗嚣说得对,一人的力量太渺小,但,关键是尽全力。 期间,她多次发表讲话,鼓舞众人摆脱灾难的阴影,俨然一副领导人的样子。对此,安阳公主没多说什么。 凤九歌想起现代某地震发生后,全国人民团结一致的情形,就跟安阳公主说了这事,她点点头,让人着手去安排。 唔,凤九歌本来还想建议怎样让那些世家大族出力,想了想,人家可是长公主,怎么可能不懂这个理儿,索性没说。 她忽然想起老板娘,也就是陌鸾。那人之前鼓动各世家贵子支持刘扬,若能借助陌鸾的力量,事半功倍。这事让恭海阁去办吧,烨总会的老板,她猜到了。 一直忙到半夜,回营帐时惊无缘刚好在等她。他皱了皱眉,问道:“你受伤了。” 凤九歌一阵心虚,“没有啊。” “我闻到血腥味了。”他直直地盯着她,仿佛已经看穿她所有掩饰。 凤九歌装作脸红,羞涩道:“是……生理期啦~”丫的,为了打消他的疑心,她也是蛮拼的。 “不是这时候。”他根本不相信,而且,他怀疑她做了什么,惊云骑的不少伤员,突然间痊愈,明明昨日还是重伤在床。 凤九歌脸红脖子粗地反驳,“生理期日子不准啊!”她一顿,“你记我生理期干嘛?”那眼神像在看怪物一样盯着惊无缘。 惊无缘脸上表情不自然,掩唇咳嗽了下,随即正色道:“九歌,别胡闹。” “我才没有胡闹呢!”凤九歌狡辩道,“你看我活蹦乱跳,哪里像受伤的样子。我只是生理期而已,不信给你看看!” 惊无缘蓦地脸红,不去看她。 而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凤九歌,直想撞墙。 -------------------------- 山阴慕家 暝祭司看着被控制住的殡葬祭司,暗骂:“废物!”他都帮他到那份上,竟然还被慕紫渊给抓了,甚至慕紫渊都没有亲自出马。不过,若音无(乱神)和殡葬祭司联手,肯定会有一场好戏。 “真是惨,竟被逼到这份上。”他幸灾乐祸,却又带着恨铁不成钢。 殡葬祭司抬头看了眼,“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根本不是暝祭司,分明是这人一步步将慕家算计得分崩离析。 “我?我是来帮你的。”嘴角翘起诡异的弧度,“你应该知道怎样让慕家恢复往日的繁华。” 殡葬祭司沉思,他是知道,也曾计划过,却以失败告终。而且,那样做也等于中了这人的算计。但…… 暝祭司将殡葬祭司周身的枷锁解开,把阴识和阴丽华扔向他,“他们两个,会助你一臂之力。”说罢,不再管殡葬祭司,消失不见。 第一百一十二章 父子 凤九歌深感这古代阶级制度,有安阳长公主在,就是不一样。那些奸商们老实了,地方官员的坏心思也丝毫不敢表现,北汉大军救人更加卖力。救灾物资也一批批运来,有的出自郭家商铺,有的是刘扬下令调集,恭海阁更是倾囊相助。各个世家也趁机表现一番,以王家为首的隐世世家也派人前来。唔,这还要归功于陌鸾的活动和王琊的家信。 惊云骑将士伤势好得极快,不少人感叹是神兵,只有凤九歌和邳彤知道怎么回事。惊无缘也隐隐猜到,但凤九歌死不承认,他只能告诫一番作罢。 可即使如此,凤九歌脸上依旧杀气腾腾。救出来的许多洛阳百姓,非但不感激,还说惊云骑滥杀无辜,遭天谴,害他们受苦。 无知愚昧的古代小老百姓!真想为他们普及一下科学知识,但想了想,这确实不能用科学来解释。而且,她是闲得脑仁疼,才做这等无聊之事? 慕晚枫伤好得差不多,对邳彤之事,她虽疑惑却没有多问。她和惊云骑的将士去帮忙,身后跟着慕紫渊。 “大婶,怎么样了?大夫,快来——!” 慕晚枫拉着那老妇,却被她挥开,嫌弃道:“才不用你们这些人假惺惺。” “就是!”身边一老头阴阳怪气,“你们北汉亡了我们的国,害我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不一会,周围就积聚了不少百姓,他们纷纷指责惊云骑,“我们才不接受你们的施舍。” “不与惊云骑共存!” 围观者言语极尽尖酸刻薄,甚至有小孩朝惊云骑将士扔石子,还砸到了慕晚枫。 慕紫渊险些暴走,大开杀戒,却被慕晚枫死死拦下。但,她能拦下慕紫渊,却拦不下另一只。 “不想与我们共存,那就去死!”凤九歌暴怒的声音传来,众将士自动让出一条道,她抱胸缓缓走进,眼里蹿着令人窒息的火光,“不接受我们的帮助?哼!想清楚是谁把你们救出来!”她最后一句带着厉杀之气,让众人的心震了震,紧接着就听凤九歌轻佻地说着,“要不要帮忙把你们塞回去?” 周围百姓被她轻飘飘一句吓得腿直打哆嗦。 凤九歌觉得自己心里的火气还没发泄够。丫的,救你们,只是我们顺手。真有节操,不要让我们救!而且,竟还敢伤害晚枫!“我被你们的爱国精神感动得一塌糊涂,不过有个疑问,你们为何不在洛阳攻破的那一刻,自杀殉国?”她歪着脑袋,一脸好奇,像个天真烂漫的孩童,只嘴角那抹嘲讽,却让不少人羞红了脸。 当然,只是部分人。凤九歌心里竖起大拇指,百年难遇的奇葩!妈的,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百姓。那死王八刘秀脸皮够厚,他养的这群小王八脸皮也够厚。 她再接再厉地刺激,却语重心长地说道:“不得不说,你们对国家的忠心,感人至深,让我这从来也没哭过(?)的人湿了眼眶。但,为刘秀那种人真的值得吗?他可是在洛阳被攻下的三天前,就一个人跑了。” “胡说!皇上分明是被你们这些贼人害死!” “皇上最是仁慈,体恤百姓……” 伪君子,刘秀!看,把这群傻、逼忽悠成啥样子了?凤九歌一脸惋惜地摇头,“真是可怜,居然到现在还被骗。死的那人根本不是刘秀,只是一个替身罢了。” “放屁!” “就是,皇上怎么可能舍弃我们?!” 一群小老百姓反驳,叫骂声不绝。惊云骑将士也愤怒了,他们本来不愿和这些小老百姓计较,可实在太过分了! 凤九歌掏了掏耳朵,示意手下稍安勿躁,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好歹也是惊云骑副帅,叱咤风云,光彩万丈,名震天下,万人敬仰……犯得着说谎吗?”她一脸无辜,心里却道,让她来揭穿这个谎言吧!呵~之前有多信任,现在就有多痛恨!刘秀,你等着受天下唾骂吧! “刘秀现在就在南阳,不信你们可以去南阳看看。唔,也不用亲自去,过些日子,他会发兵。”凤九歌脸上是深深的同情,仿佛真心为洛阳百姓不值,“不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你们以为的明君,其实是弃你们于不顾的奸诈小人;那个所谓的贤后阴丽华,唔,怎么说呢。” 凤九歌想了想,现代那些话,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什么玛丽苏,白莲花,绿、茶、婊。唔,就讲一下她的光荣事迹好了。“当初,阴丽华是贵人,嚣张跋扈,残害妃嫔,你们皇帝刘秀长子刘炎之死,和阴丽华无关,谁信?” 四周静下来,这事他们知道,那都是几年前的事,当初有谣言说阴丽华搞鬼,可很快,这谣言就被另一传言代替,说阴丽华是天生凤命,会成为千古第一帝后。 “然后呢,阴丽华害死刘莹和刘炎,这不,把人家父亲(刘扬)给气得反了。养道那么大的姑娘不明不白地死了,你们说,这事要是摊你们身上,你们还能坐得住吗?”见群众们一脸懵逼,凤九歌连连叹息,“所以说,凭什么说我们北汉是反贼,分明是皇帝不仁不义。叔可忍,婶不能忍。” 想了想,觉得自己跑题了,凤九歌转回来,“阴丽华,还给你们皇帝戴绿帽子,她生下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那分明是谣言!” “就是,谣言!” 呵!凤九歌暗自冷笑,刘秀已经绝子,阴丽华生出的孩子,难道是她的两个卵细胞结合不成,还是说阴丽华雌雄同体,能自动受、精。 不过,阴丽华如何恶心,她可不在乎,她要的是怎样利用这件事。“不然,为何那孩子出生那么久,连名字都没有。” 刘秀也真是皇帝中的极品,被戴了绿帽子,还有个作为证据的孩子在眼皮子底下晃悠,他竟然能忍住。该说他“仁慈”好,还是“爱”阴丽华爱到极致。渍渍,真乃天下大丈夫的“典范”! “信不信由你们!不过,最好消停点。”不要在挑战她的底线。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别逼她大开杀戒!“就冲你们对安阳长公主如此不敬,灭九族都够了。”当然,这群贪生怕死的,是不敢在安阳长公主面前放肆,她只是借安阳长公主这个名头压一压这些人。 众人作鸟兽散。 “晚枫,你伤还没好,出来做什么?”凤九歌走到慕晚枫面前,关切道。 “已经好了。”慕晚枫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凤九歌,“出来走走而已。” “哦。”凤九歌点点头,看了眼慕晚枫身旁的慕紫渊,识趣地离开。发泄了一番,凤九歌回到营帐,懒得看某些人的嘴脸。果然,还是惊云骑的将士比较可爱。 刚回军营,就听说公子洛和郭圣通回来了。幸好那两人没事,不然郭况要哭死。她也是蛮担心的。 “欢迎回来。”话音未落,人就已经进了营帐。唔,应该先敲门的。 她看了眼,公子洛正躺在榻上,唔,美男子。不得不说,公子洛飘若似仙,一身白衣,宛若隐在云雾中,真的很美。嗯,很有朦胧感。 “没事吧?” “九歌,你没事吧?”郭圣通摇了摇头,问道。 “唉?没事啊。”她没缺胳膊也没断腿。 “惊云骑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她应该受了不小的打击。 “虽然死了很多人,但,本帅也救了很多。”凤九歌扬起笑脸,像是冬日朝阳。 郭圣通笑了笑。 凤九歌想起要问公子洛暝祭司的事情,便把前因后果交代了一番。说到公子洛的父亲时,他脸色苍白,嘴唇不停地颤抖。 很明显,不对。 凤九歌聪明地选择离开,暗自猜测。看样子,公子洛和他老爹关系不怎么好啊。她脑补了一番,明明是父子,却是仇敌。公子洛在洛阳辛苦谋划,他老爹看不顺眼,就和暝祭司父子联手,毁了惊云骑。 如果是这样的话……惊云骑岂不是受了无妄之灾。 公子洛这家伙也是蛮可怜的,他老爹竟要置他于死地。 唏嘘一番,摇头离开。 公子洛的身世,复杂得很,不是她能插手的。她还是离得远一点比较好。 “洛,你怎么了?”郭圣通看他脸色实在不好。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他。 他在山林中昏迷醒来,如此虚弱,却能绽开笑颜,可,为什么…… 他仿若失了魂,眼底一片空洞,黯然无光,中了蛊一般喃喃:“竟是,竟是父亲,竟是他。”然后他低低笑出来,目光中泛着泪光。 “洛……”郭圣通拥住他,“洛,不要在意,许是场误会。” “不是误会。”公子洛埋在郭圣通胸前,泪水沾湿了她的衣襟,“父亲,他早已舍弃了我。” 郭圣通瞬间僵住,被人抛弃的滋味,她太熟悉了。“洛,你还有我,我会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通儿,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了……”所以,不要离开我。哪怕,知道了我的真是身份。 “好。”郭圣通点头应道。这也是她答应那人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前路 洛阳的救人工作逐渐接近尾声,已经半个月多了,即使有人被压在废墟下,也不可能生还。 灾后必有瘟疫,邳彤和凤九歌也做好相关的工作。特别是水源,凤九歌叮嘱洛阳百姓,一定要煮沸才能引用。 尽管如此,还是发生了小部分瘟疫。好在惊云骑没有染上,大概,和她的血液有关。 事情渐渐稳定下来,凤九歌也等着上头的裁决。说实在的,她不了解刘扬,也不了解这朝堂风云变幻。 听说朝堂吵翻了天,凤九歌惴惴不安,惊云骑近二十万伤患,不能再行兵打仗,那么,下半辈子如何过。古代,可不会像现代那样,这是时代,阶级分明是在太过明显。 若是在战场上受伤,还会得个封赏,好歹下半辈子有个保证,如今…… 真是的,之前光顾着打仗,没有及时为惊云骑的将士请封。如果当时请封的话,说不定现在,还有些财产可以养活。 “不用担心。”郭圣通说道,“在这场灾难中,伤亡者和他们的家属都会得到妥善安置的。” 凤九歌不知该不该信,这是郭圣通,她的背后有安阳长公主,甚至皇帝刘扬,还有河北首富郭家。可,刘扬的国库因为打仗,没多少钱,郭家总不可能拿出自己的私产来安抚惊云骑将士。她之前的经历告诉她,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为他人付出。 凤九歌刚意识到,郭圣通不是普通人,在这个世界,郭圣通的地位高贵。她不知不觉中和郭圣通拉开了距离。 她是平民,郭圣通是长公主之女。 她们,始终是不同的。 她更担心,古代皇帝会来什么狡兔死走狗烹。 要不要及时跑路呢? 显然,郭圣通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摇着头,和公子洛说起这事,“她和惊无缘真像。” “别担心,虽说那丫头是个死心眼,可很快就会想明白。”公子洛安慰道。 “你好像很了解九歌。”她状似无意地问道。 公子洛挑眉,“通儿这是在吃醋?” 郭圣通噗嚇笑了,“那你说,我是吃你的醋,还是吃九歌的醋?” 公子洛也笑笑,那一笑将郭圣通看呆了,她只听他说:“通儿,一直都要这样笑着。” 郭圣通点点头。 一早,凤九歌正要去查看惊云骑众人的伤势,却迎来一群不速之客。 一群身着红色骑服的疯女人正风风火火地往营帐里闯呢。 “喂,喂,你们干什么?”凤九歌努力阻挡,“这里是惊云骑休息的区域。”这群人,怎么能闯到这里呢? “喂,巡逻的呢?”真是的,怎么能这样放群疯女人进来。 “你是谁?”为首一人掐腰问道。 “我?”凤九歌很是恼火,真是的,哪有人进到主人的地盘,还问主人是谁?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女人进行大战了。“我是这里的老大!” “你是安王殿下?”不像啊~ “不是。” “我知道,你一定是惊元帅!”某女尖叫,一脸花痴状。 “不是!” “那就是慕元帅!”另一女尖叫,“听说慕帅一直带着面具,其实长得倾国倾城。” “不是!我是凤九歌!”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宣告这名字。 然后一群人静下来,和她静静对视。 凤九歌被这群人盯得心里发毛,身上起了几层鸡皮疙瘩,刚想离开,就被几个彪悍的女人差点扑倒。“哇啊——!您就事凤帅。我们一直都很崇拜你!” “没错!” “听说凤帅最爱耍帅,勇猛无敌,天下第一,谁都不放在眼里。” “听说,凤帅连南汉的皇帝,都敢骂。” “听说凤帅和惊元帅是一对,真的吗?” “怎么会,凤帅明明和慕帅才是一对。” “哈,为什么我听说郭将军原来是要嫁给惊元帅,却被凤帅抢走了。” “哈?那岂不是抢好友的妻子。” “谁知道呢?” 凤九歌嘴巴张得老大,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这群家伙,怎么脑洞比她还大!“喂,不要乱说!还有,你们到底是何人,闯到惊云骑来!” “我们就是女超人!” “没错,女超人!” …… 一群人叽叽喳喳,把凤九歌头都要搞晕了。纳尼?是女疯子还差不多!“王琊,你到底在做什么?还不把这群人轰出去!” 景丹倒是悄无声息地移到她身后,“凤帅,这些好像是安阳长公主的部下。” 额,好吧,安阳长公主不能得罪。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暴躁,扬起一个近似嘴角抽搐的笑容。“很抱歉,这里的伤员需要休息,你们可以先离开吗?” “为什么要离开。”一身肥体壮的女子(?)说道:“我们就是来看惊云骑的英雄的,” “没错。” “就是!” 凤九歌实在按捺不住,“丫的,都给我闭嘴!”女人的声音很吵,一群女人的声音更吵! 这群女人静了片刻,“为什么我们要听你的?” “就是!” “听说惊云骑是神兵,伤已经好了。” 凤九歌不再说话,转身朝郭圣通营帐走去,还是交给她来。果然,没有社会地位的人,说话都会被当成放屁。 “郭圣通,外面有群疯子在闹事。”她简直气急败坏。 “唉,连九歌都挡不住吗?”郭圣通挑眉,意外啊。 “是群疯女人。”她十分无奈,还是安阳长公主的手下,她敢动吗?“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郭圣通点点头,跟随凤九歌前去,待看见她所谓闹事者,“是你们啊~” “郭将军!”一群人围着郭圣通见礼,好不热闹。 凤九歌无语了,郭圣通急忙向凤九歌介绍,“这是女儿军。”她之前组建的。 凤九歌略一回忆,女儿军,好像真有这事,是郭圣通组建的。后来郭圣通来了惊云骑,将这支队伍交给别人了。 那,她们来做什么? 救人的话,有点晚,唔,顶多有帮忙照顾伤员什么的。 “我们很崇拜惊云骑的大英雄,就来这里探望。”为首之人说道。 凤九歌皱眉,惊云骑损伤惨重,剩下能打仗的,也就不到三万,有十几万不能再上战场,她们这种腿脚健全的人,还是女人,来看望……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不需要!”她表情阴冷下来,“你们该干嘛干嘛,惊云骑不欢迎你们。”她冷冷扫视了一圈,对身边的景丹说道:“把这些人轰出去!”管她是安阳长公主的手下还是郭圣通的手下,就是刘扬他本人来,她也照轰不误。丫的,她这个现代人,可不管什么这些东西。 反正,她现在已经落魄到被一群提不上名字的人欺负,也不在乎再差一步。 “九歌,你……”郭圣通疑惑地看向她,却知道她眼里的杀意不是演戏,是真真切切的。 “喂,凭什么赶我们走!你算老几?!”有人表示不满。 “住口!”郭圣通喝道,“你们回到长公主那里。”她已经将女儿军交给母亲了。 听郭圣通那样说,一群女子瞪了凤九歌一眼,不情不愿地离去。 “九歌,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 “我知道。”凤九歌打断郭圣通,她现在觉得自己满腔怨气无处发泄,烦躁得很,不想说这些事。 她没说什么,掉头走了。虽然不知道那群疯女人来干什么,但,惊云骑众将士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朝廷上始终没给出恰当的安排,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爆沸。甚至在心里咒骂起那些参惊无缘,说惊云骑没用的贱、人!她甚至还想,丫的,早知道刘扬这么废物,惊云骑干嘛还为他卖力。 这天下是为谁打的?惊云骑之前那么拼命又是为了什么?虽说惊云骑由惊无缘带领,刘扬甚至没有收兵权,但惊云骑一直都是为刘扬大皇位而拼命的。如今,他这个皇帝不应该来亲自探望吗?或者,及时将后续重建,伤兵安排布置到位。可这么久了,连个屁都没有。朝廷上还在争论,这功过由谁来担。 丫的,凭什么这些姓刘的,就能住那么华丽的宫殿,他们惊云骑就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仅仅是因为这群家伙姓刘,是汉武帝刘彻的子孙后代? 早知道这群人是这样的嘴脸,她绝不会帮刘扬打天下。和惊云骑隐居山林去,跑到欧洲,在那里占地为王。 妈、的,一群蠢货!这天下还没打下来呢,刘秀还没死透,阴丽华阴识也还没完。这群家伙还真当自己是天下之主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哼!你们就作吧,等着刘秀登山再起,到时候她和惊无缘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丫的,爱咋咋地! 凤九歌满心牢骚,困苦、迷茫像丝线,将整颗心紧紧缠绕,呼吸不畅到极点。 她脸黑得不能再黑,惊云骑众人连话都不敢说,生怕惹了她。 她一拳打在墙上,“妈的,烦死了。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候,一群人却在打口水仗!”大家都在为日后的生活惶惶不安,有些人,却在享受。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陌鸾 凤九歌扛着妖刀狂奔,卷起一路风沙。洛阳城毁成这样,短时间是不能用了,不知道会不会重建,或者被弃掉? “够了!放开我!” “咦,谁在那边?”听这动静,凤九歌摸摸下巴脑补着,有人趁乱欺辱良家妇女,正好心中火大,她猛地蹿出,厉声叱道:“给我住手!” 待那两人齐齐转首,凤九歌呆愣了片刻。啊咧? 那一袭蓝衣,风姿妖娆,璀璨华贵,眼瞳浓厚如墨汁,却燃着幽暗火苗的骚、包,不是王琅是谁。 合着这家伙,在这种时候非礼少女? 凤九歌直勾勾地盯着他旁边的女子,那人带着面纱,可那明珠美玉般的双眸却无比熟悉。凤九歌在脑海苦苦搜索,女子摘下面纱,绝尘风华掠过,凤九歌眼珠子几乎要瞪掉。“老,老板娘,陌鸾!” 陌鸾颇为不好意思地扯起个笑,“九歌,好久不见。” “额,好久不见。”真是太久了。凤九歌陷入尴尬,碰见熟人的,那个,额,不太好意思唉。等等!凤九歌目光变得森寒,“陌鸾,别怕,到我身后,我来保护你。” 很明显,王琅这厮在纠缠陌鸾!就算她有点挺怕他,也决不能任由他欺负陌鸾。那些富家子弟,最爱强取豪夺,仗势欺人。就由她,来教训这群人! 王琅嘴角抽了抽,她那副如临大敌,似要同归于尽的样子,是在搞什么?听他那弟弟说,凤九歌最近不正常。 其实,她就没正常过吧。 凤九歌出现,陌鸾暗中松了口气,可立马又被提起来。她见凤九歌面色不善,那抽刀断水之势,急忙摆摆手,“九歌,误会一场,别在意。正好,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两人到附近王家营帐坐下慢饮,陌鸾为她添了杯茶,“怎么样?” 陌鸾的目光宁静温柔,煮茶倒茶时动作优雅,宛若细水长流,只是看着便是种享受,她心中的躁动渐渐熄灭。 凤九歌猛地灌了口茶,像是在沙漠行走了数天,忽然看见一片绿洲,那么急切地跑过去,贪婪地汲取。 “唔,很不错。”狠狠地点头应道,可惜,她不会品茶。 “心情好点了吗?”陌鸾笑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凤九歌了然,她是公子洛的手下,之前的烨总会就是公子洛的杰作。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境况,也很正常。 凤九歌神色已恢复如常,啊,到底是各方面压力,搞得她透不过气来。之前那大逆不道的想法,幸好忍住没有狂喊出来,不然……她想想就打了个寒颤,“已经没事了。” “九歌,很在乎惊云骑。”上次在烨总会,两人谈了几句,她便看透了九歌。“能被九歌放在心上的人,很幸福。” “唉?是吗?”凤九歌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面对陌鸾,唔,很紧张。她还是觉得那个凶巴巴的老板娘更好。 “但,我却不这么认为。”她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挫败,“有我这么不靠谱的头儿,谁跟着我都倒霉。”暝祭司很有可能是冲着她来,那么惊云骑是跟着她倒霉;如果她能贪心一点,每一战都请功求封,惊云骑将士,早已加官进爵,还用得着在这里耗着?如果…… “九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瓜呢?”陌鸾叹息了声,“把错处拼命往自己身上揽,功绩什么的全都推给别人。” “唉唉唉?”凤九歌立马摇头否定,“那才不是我,那是圣母玛丽苏。”她才不是圣母,她手上沾了多少鲜血,自己都搞不清了。而且……她想到今早和郭圣通吵得那一架。 “对~”陌鸾灿然一笑,“九歌不是圣母,是为兄弟出生入死的大英雄!”说罢,她低低笑了起来。 凤九歌先是一愣,随即也朗声大笑。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来?”难不成是公子洛让她来开导自己? “你猜对了!不过,我也很想念九歌,知道九歌在洛阳出事,一直想来看你。可,主上有令,让我号召大家出钱出力。”她做了个极为劳累的表情,“一直都在忙着,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赶来,九歌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陌鸾竟然跑到这么远来看她,这又不是现代,这个脚程,已经算快了。 “所以,朝堂上的事,你也完全不用担心~”她笑眯了眼。 “额……”凤九歌想起这些天她状似大姨妈来临,以及做的一系列蠢事,不由骂了自己几通。“一直想问你,怎么会跟着公子洛?”被他要挟? “你被带走后,我就遣散了大伙,然后北上。遇见那人,也是个意外。”她想了想,低低问道,“九歌,你说,人活得太久,会将自身忘却吗?” 凤九歌一怔,想到的是惊无缘。他说自己不老不死,他说自己最开始的记忆是模糊的,他这些年一直都是一个人,那么,他是否也是忘却了自己呢?惊无缘的记忆里,还有什么? “忘却了自己,却记得另外一人。”陌鸾低喃。 凤九歌猛地惊醒,是了,无论惊无缘遗忘了多少过去,她都在他记忆里。他有她在身边。 “心里装了一个人,就是莫大的幸福。”她脸不自然地红了。 “是这样吗?”陌鸾若有所思。 凤九歌却嗅到了几分不寻常,陌鸾该不会……她急忙转移话题,“你真的和王琅……?”凤九歌本不想插手别人感情之事,心中实在担忧,“嫁给那样的人,就等于嫁给一个家族。而且,那种家族妻妾成群,你……”陌鸾现在看似温和,但绝不是真正的她。她是骄傲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凤九歌始终记得当初那个如风如火光华洌洌的老板娘。 陌鸾轻点她的脑袋,“想什么呢?我是那种攀龙附凤的人吗?”她眼中带了决然傲气,“我一生所逐,不过是河清海晏后的宁静致远。哪会自找死路,陷入那庞大世家。” 凤九歌了然地点点头。陌鸾渴望自由顺遂,她知道。当初,陌鸾将自己推出去,也是怕那份平静被打乱。唔,但她不怪她啦~ “咦?”凤九歌余光扫到蓝色一角,暗中皱了皱眉,真是讨人厌!“陌鸾,惊云骑有不少单身贵族,要不要考虑一下。” 暗处,某人额角青筋暴起。 凤九歌开始恶作剧,眼里颓败散去,星光灿烂,流光溢彩,宝珠滴溜溜转了一圈,认真道:“我对着太阳起誓,惊云骑将士,绝对是可以托付终生之人。他们不会后院失火,妻妾相争;不会在你韶华逝去,弃你于不顾;在你遇到危险时,会以性命相护……”说着说着,自己眼泪流下来,这样的人,为什么要…… “既然你看好,那你就自己留着。”王琅大步闯进来,走向陌鸾,“不要理这疯女人。”他想去拉她,她却微微避开,“我觉得九歌说的并没有错。”她眼里极端厌恶,嫌弃,悲愤。 他竟想给她一个妾位!这简直是笑话,侮辱! 凤九歌飞快用袖子擦擦眼泪,不能让外人看见。“喂!”她一跃而起,“干嘛动手动脚?!” “与你无关。”王琅甩了她一句,又循循善诱道,“陌鸾,到底想怎样?虽然正妻之位,我给不了你,但一世的宠爱足以……”话还没说完,一道劲风横扫而来,他堪堪躲过,却被刀锋伤了手臂,鲜血汩汩流下。 凤九歌一掌将桌案拍碎,眼中熊熊怒火喷薄而出,“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人家不喜欢你,你还死缠不放,甚至,要让人家做妾?” 妾是什么?看过各种宅斗小说的她自然知道。最关键的,妾是第三者。郭圣通贵为皇后,却因刘秀先娶了阴丽华,被骂做小三几千年。怎么能让陌鸾重复这种命运?! 看陌鸾眼中隐藏极深的痛苦,她只觉心底抽痛,先前被压下的愤慨再次上涌至大脑,“就因为你是贵族?就因为你身份高贵?”她问王琅,也像是在问自己。蓦地,她嘴角浮上略略嘲讽,王家目前还没有到魏晋时那般势大,就敢这么嚣张。不如,设计趁这次将王家给……不行,王琊也是她的好兄弟,怎么能这样做? 也罢,王家早晚会衰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凤九歌重重呼了口长气,这人是王琊的哥哥,也是王家未来家主,她不能得罪。“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把那些主意打陌鸾身上。”见王琅脸色不对,她一度欠费的智商回归,“以王家大公子的骄傲,不会强人所难,纠缠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吧。”这种话在N多电视剧和言情小说中用得十分泛滥,可招不在旧,就看你受不受! 王琅脸上表情意味不明,终是转身走掉。 凤九歌转身对陌鸾说:“好啦,危险解除。”两人相识一笑,却在听到他下句话笑意凝住。 他说:“如果,我娶你为妻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结 凤九歌觉得自己被雷劈了,丫的,这种情节,这种对话,分明是小说里的狗血情节,唔,幸好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额,好吧,不能这么幸灾乐祸。 王琅那家伙,总算有些诚意,但看陌鸾怎么想?她偷偷看了陌鸾一眼,她脸上无甚表情 “我不喜欢你。”陌鸾冷冷道,这话,说得快速,简洁,直接。GOOD! 凤九歌很想上前告诉王琅,“恭喜你获得一张好人卡。”想想还是算了,无缘无故得罪人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她也为陌鸾默默祈祷,希望接下来不会出现什么霸道总裁强取豪夺的情节。大脑也急速转动,他没和王琅打过,不知道他武功怎么样?就算她和王琅开打,也不能伤了他。很难办啊~ 他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这就完了?想要看戏的凤九歌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 九歌,你不想想,就算还有,王家大公子,会当着你失了面子? “陌鸾,要不要和我到惊云骑看看?”在这里始终很危险。 “嗯。” 凤帅带了个美人回来,瞬间这消息就和爆炸一样,不用半天,全军皆知。还衍化出各种版本,他们一致认为陌鸾是凤帅的未婚妻之类,看那两人的亲密度,就知道不是普通朋友。 这时,有人弱弱地说了句,“凤帅和惊元帅,不应该才是一对吗?”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可是……”还有人弱弱道,但那声音却被淹没。 “喂,看着美人怎么样?长得贼、俊。”凤九歌拖着一口半生不熟的东北强调,向众人介绍道,“这是陌鸾,是我们惊云骑的后方支持。一直以来,大家能吃饱穿暖,能不饿着肚子打仗,全靠她四处周旋。这次也是,她运来了各种救灾物资,救了我们……”凤九歌说得神乎其神,陌鸾也不好意思了。 良久凤九歌问道:“想不想娶这么个媳妇儿啊?” 众人沉声不说话。 凤九歌却说道,“我们惊云骑的将士,是最勇猛无敌,也是女子真正托付的良人。对吧?”说着,问向陌鸾。陌鸾点点头,“确实如此,比些浪荡公子绝对要靠得住。” 所以,不要再觉得自己是残废,而消沉。凤九歌默默道。她看了,心好痛。 真的,好痛。 “可是,凤帅,朋友妻,不可欺。”一小将大胆道,下一刻,大家“轰”地笑了。 凤九歌放心了些,“日后大家各自成家,还不知道一年能见几次面。” “我,舍不得凤帅,想跟着凤帅继续打仗。”那小将抹泪,可是,他残了,再上战场,也只会拖后腿。 众人齐齐抹泪。 “真是的,干嘛要说这种话!又不是不会见面。”凤九歌喝道,“再说,南汉已经亡了,虽然刘秀那死王八跑了,可他缺了条胳膊,还被隗嚣射了一箭,半死不活,根本没什么仗可以打。”她给了那小将一个暴栗,“整天想着打打打,天下即将大定,你去哪里打?!” 那小将摸摸自己的胳膊,凤九歌猛然想起,他也失了手臂,这场灾难中,有不少人,也失了手臂…… 正不知怎么办,就听那小将道,“打匈奴,像卫青霍去病那样!” 呵!这是郭况附体的节奏啊! “而且,打下洛阳,还有南阳。”另一小将附和。 “南阳是刘秀死王八的根据地,它在一日,大家就一日不得安宁。” “就是,不破南阳终不还!” 凤九歌摆摆手,“太落伍了,本帅正发明一种秘密武器。那武器一旦成功,不用一千人就能打下南阳。” 众人一听眼睛亮了,凤帅这几年的秘密武器,也发明了不少,杀敌很有效。这次是什么? 见大家那期盼的眼神,凤九歌心虚地道:“是终极秘密武器。” 那个秘密武器,其实是有的,但她一直不敢用。杀伤力太大,搞不好自己都会玩完。而且,一旦用了,她肯定要背上滥杀无辜,残害百姓,祸国的罪名。她实在担不起。 “所以,你们等我将那终极秘密武器研制成功,刘秀就玩完了。”凤九歌大声宣告。 唔,其实还有川蜀的公孙述,可攻打川蜀不在惊云骑考虑范围内。 众人很配合地欢呼。 凤九歌突然想起了早上发生的事,想了想,许是她误会了什么,还有郭圣通…… “嗯,你们先聊着,我去去就来。”说着,把腿就跑,留下陌鸾尴尬地和众人大眼瞪小眼,不过,陌鸾是谁啊,和众人混熟,那是分分钟的事。 “郭圣通!”她窜进郭圣通的营帐,看见人影,就一口气把话说完:“这些日子以来,对不起!”她鞠了个躬,继续道:“我不应该怀疑你,不该乱发脾气。也不该把事情都算到你头上。” 她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她自己有过悲痛的经历。而且,她应该也是很重视惊云骑的。不,不对,惊云骑实际上是隶属于郭圣通才对。她一定很在意惊云骑将士! “所以,请原谅我的无礼。”她缓缓说道,却迟迟不见动静,心里想,该不会生气了吧。略一抬头,却见郭圣通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里面有隐隐的笑意,还有别的什么。 唉?她僵住,一点点看向旁边,呵!是王琅,安阳长公主,还有一老头。谁啊?凤九歌歪着脑袋,傻傻问道:“你是谁?” 郭圣通掩唇轻咳,凑近凤九歌耳边,“她是我舅父。” 哦,是舅父啊,原来这就是刘扬。 哈?刘扬!皇帝!! 她惊惶地瞪大双眼。我的上帝啊~ “就就就,就当我没来过!”说着,像有人要追命似的,撒丫子跑了。 我的妈妈呀,我竟然看见开国皇帝了! 额,她不久前才把刘扬他们家问候了一遍,真是像曹操,曹操就到。不对不对!她之前的小脾气全都是错的。 刘扬这次应该是微服出巡,要低调。唔,还要防备敌人的暗杀,刘秀说不定会趁机打过来。布置好人手,加强巡逻! 可,真的好丢脸~她疑心重,小家子气,不够义气,还有…… “不用担心。”惊无缘拍拍她的大脑袋。这人似乎干了什么傻事,一直躲在被子里装鸵鸟。 “呜呜呜~我不要活了啦~”我将自己缩成一个蚕蛹,死活不出来。 “皇上,要见你。”惊无缘说道。 “不去。”她不要去啦~等等!凤九歌一个鲤鱼打挺蹿起来,然后,“砰——” 又撞了! 她撞了惊无缘的脑袋。 惊无缘揉着头,摸摸抱头痛号的凤九歌,“九歌,你的脑袋,真的好、硬。” 凤九歌抓着惊无缘的袖子,急急问道:“惊无缘,你,你说刘,刘扬,要要要见我,我我。”她舌头打结,一向口齿清晰的她,结巴了。 他眸中漾着柔情,仿佛聚集了漫天星光,“嗯。紧张吗?” “才,才没有呢!”她死不承认! 两人整装一番,就去见刘扬。 凤九歌一路都在思考,到时候,要行礼,行什么礼呢?跪拜? 然后,就听惊无缘在她耳边说:“九歌,不要紧张。” “才没有呢!” “可是,你走路已经同手同脚了。” “……” “惊无缘,咳,等一下要说什么?” “谁知道?不要轻易揣测君心。” “哦……会说一下我们的后事吗?” “唉?后事?”惊无缘汗,这丫头是怎么了,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可能,是心里愧疚吧。 两人进帐,惊无缘跪地行礼,凤九歌也跟着噗通跪下。刘扬嘴角抽了下,急忙将两人扶起。 “辛苦了,这些天!”然后就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很官方的话。 惊无缘也回了官方的话。 但凤九歌听不懂,她弱弱地举手,说道:“可以讲普通话否?” “……” “……” 说出这句话,凤九歌也不紧张了,直言不讳,像是要谈判一样,气势一凛,说道:“刘……咳,皇上,惊云骑十几万将士,您打算怎么安排?” “哈哈,女娃子性急。”刘扬一笑,说道。随即正了神色,“惊云骑立下赫赫战功,自然该论功行赏,目前国库并不充盈,多赏些田地如何。”他话说得极为诚恳,没有摆架子,还一副商量的口气,让凤九歌心里着实感动。 “赏赐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给他们一份保证……”凤九歌缓缓道,直面刘扬的眸光,“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是这个理。听说你把女儿军轰出去了?” “唉?嗯。”她脸上微微不自然,这是她做过最最差劲的事。“是我的错……” “女儿军太过彪悍,没人敢娶,还自动来找夫婿,却被教育了一番,现在都在认真学规矩呢?”刘扬半开玩笑地说着。 凤九歌却惭愧地红了脸。 再出来,她脸上表情放松了不少,眼里有了真正的笑意。 “九歌,”惊无缘揽过她,“惊云骑也是我的,是大家的,不要责任,一个人扛。”他眼里泛着疼惜,真是傻瓜。 “我知道了,惊无缘!”她明白,她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不但什么也做不到,还会把自己逼入死胡同。 她又向惊无缘保证了一番,往大营走去,却听慕晚枫说道:“雪妖,情况不太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再回慕家 “她在里面……想见你……”慕晚枫已泣不成声。 凤九歌宛若被兜头泼了盆冰水,方才所有的喜悦不再,只剩一片荒凉。腿,都在打颤,她觉得自己迈不动,却以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冲进去。雪妖正躺在榻上,脸白得近似透明,空灵的双眸变成灰色,黯然无神。 那一瞬心神俱摧! “雪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样灵致的女孩,竟然……她握住她的手,失去了理智,不知该说什么,眼泪沿着双颊流下,“雪妖……不要死。”她已经失去太多了。 雪妖虚弱地笑笑,“没事的,九歌,我……” “先不要说话!”凤九歌拿起旁边匕首,割向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入雪妖的嘴里。“雪妖,喝,我的血,我的血可以救你的。” 雪妖摇头避过,“不要。” “听话,你要活着!”凤九歌吼道,可嗓中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疼痛,嘶哑。 “……海妖死了……我活着,独自一人,又有什么意义呢?”雪妖眼里迸出泪,一点一滴,洒在凤九歌心间,滚烫,好像有无数只手在撕扯她的心肺。 “海妖?”凤九歌惶然地瞪大眼,“怎么可能?”洛阳计划不是很成功吗?她来不及多想,继续往海妖嘴中滴血,“所以,你要活着,给海妖报仇!”你也,不是一个人。有晚枫,还有我。 雪妖眼前开始模糊,她看到了海妖。再次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海妖每天脸上都挂着甜甜的笑。那时候是最开心的。 如果,能一直下去就好。可是,全被毁了。殡葬祭司因一己之私篡改了全家的记忆,还把她们带进山阴慕家那个魔窟……海妖的面容,不再单纯甜美,变得狰狞。 海妖,黄泉业火,我都会陪着你。不要害怕,很快就来找你…… 地狱之门将现,她却被拉回。许是凤九歌的血液起了作用,她渐渐看清,凤九歌满眼是泪。 这应该就是回光返照吧?对了,她还有未完成的心愿呢。凤九歌继续以血喂她,那血顺着嘴边流下,映着雪妖苍白得面庞,说不出的诡异。“九歌……我做了件错事,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 “我会原谅!”凤九歌急急道,雪妖眼里溢满了笑,却带着淡淡的悲凉,“我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他明明是……可,还是喜欢,不受控制般,其实……我也嫉妒过玥,但更感激,因为玥……我能更好地保护海妖,保护自己……” 凤九歌愣在原地,果然,雪妖是喜欢慕紫渊的。“所以,雪妖,你还欠晚枫的人情呢?要活着,然后报答她……” 雪妖歪头看着凤九歌,“我很自私……想要拜托九歌……帮他对付殡葬祭司。”那人的力量,更加强大,竟然连海妖也轻易…… 她声音变得虚幻,缥缈,似乎已经远去。 “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活下去! “那就好。”雪妖笑着,闭上了双眼。 上空,流星划过,陨落。 “雪妖!不要死!不要死!!”怎么会,血怎么不起作用了?对了一定是太少了,凤九歌在手腕上用匕首猛割。 郭况和火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火鸟啾啾叫着,凤九歌没有理会。郭况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没用的,你的血,不是万能的!” 凤九歌甩开郭况,将血滴入杯中,往雪妖口中灌着。 最终,那人依旧没有醒来。 “怎么会这样……?”她失神地呢喃,雪妖竟会死去?她一直以为雪妖是仙子。即使在慕家那般肮脏的地方沉浮跌宕,依然空灵出尘。 时间被冻住,结成冰,然后化了。 雪过无痕。 雪妖嘴角带着笑,静静地,像是沉睡一般。 凤九歌傻傻看了半响,眼泪止住,血色怒上心头,杀意刹那爆裂,带着最凉薄,最凄冷,最惨烈的风霜,裂天破地。雪山顷刻崩塌,可淹没这世间的,不是雪色,而是血色! 雪妖没想活下去,没有海妖的世间,只是空旷寂寥的荒原。 那悲哀仿佛产生了共鸣,不是因为最在乎的离去,而是,这世间想让她毁灭的东西太多! 凤九歌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涩。掉头狂奔找到慕紫渊,他面色不怎么好。“去慕家吧!”她答应过雪妖助慕紫渊一臂之力,更要将害死雪妖的殡葬祭司给剥皮削骨。 “不关你的事。”他冷冷道。 “谁愿再踏入你们慕家那肮脏地方!”凤九歌怒道,“我与殡葬祭司,和魄攞门还有旧账要算。” 真正玩、弄海妖的,不是殡葬祭司,而是,暝祭司!雪妖和海妖,一直到最后,仍被欺骗……但,魄攞门是必须解决掉! 慕紫渊睨了她一眼,走到慕晚枫身边:“玥,洛阳的兵力我带走一半,剩下一半交给你。”他们会保护你。 “不用,你全带走吧。”她垂着眼眸,没去看他。 “刘扬来了对吧,慕家大军,他会不忌惮?”他要是全带走,那人怎能放心的下? 凤九歌瞥了慕紫渊一眼,这人还真有本事,能将分崩离析的慕家大军重新整合。慕家控制人心的手法,无外乎所谓的神明,和世代无法摆脱的痛苦。精神控制已经被她整垮,那痛,她只是帮惊云骑摆脱。那么,慕紫渊还在做坏事?哼!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那鄙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慕家大军,是真正听从慕家。”他难得的解释,更是怕玥误会。 凤九歌嫌恶地撇开眼,却听慕晚枫沉声道:“我也一起去。” “不行,太危险!”两人齐齐喝道。 慕晚枫摇头,“我要去!父亲他……”不管怎样,那是她的父亲。 “那老头不会轻易被殡葬祭司控制,不然,那么多年是白活了。”慕紫渊心中暗骂,死老头搞什么鬼,连殡葬祭司都制不住。 慕晚枫却依然坚持。她必须要回去,不然,会后悔的。 “晚枫,你真的要再回去?”凤九歌走近,晚枫明明最为痛恨那地方。 熟悉的血腥味传来,慕晚枫见她手腕处流着鲜血,不由惊呼,“九歌,你受伤了——!” 凤九歌淡淡瞥了眼伤口,“不用在意。”见慕晚枫执意如此,她道:“既然要回去,我去准备下。” 何其相似,上次也是他们离开惊云骑,前往慕家。不知道刘秀会不会趁机打过来,那死王八和殡葬祭司崛起又有什么关系。嘛!无所谓,如果他敢打来,就让他有来无回! 隗嚣大军就守在南阳外,而且,她还有终极秘密武器! “邳彤!”她面色阴沉,杀意波滚,把老头儿吓了一跳。“唔,哇,干嘛!” “我要离开几天。在这段时间,如果刘秀敢打过来,就用那个!”她是真的下定决心。 “真,真要用!”邳彤颤颤问道,见凤九歌不似作假,别有深意地道:“其实,早就该用了,丫头太心软。” 凤九歌没再说什么,紧接着去找公子洛,“你还没研制出来?”真慢! “你怎么知道?”公子洛不解,通儿都不知道,他打算攻打川蜀的时候再用。 “气味。”她淡淡吐出两个字。 竟是因这?!公子洛暗叹狗鼻子,“还差一点。” “甚好!如果刘秀死王八敢打过来,就先拿他试验一下。”不能再有无辜的伤亡了,她已经失去太多。如果,一定要再流血,那就……她眸中燃着铁血杀气,下定决心,就不再回头! 话落,凤九歌转身向外走,如雷电惊驰,却被华光月芒挡住。“还有什么事?” 公子洛笑了笑,眸中却有着不容错认的狠厉,“记住,不仅要将魄攞门全部杀光,慕家那些会使用异术的,也不要留。” 凤九歌疑惑地望向他。 “慕家那地方,异术使用是没有限制的。” 凤九歌顿时明了,“我知道。”不安分的人,就此抹杀! 她越过他极速离开,还有很多事没有安排,她……等等,她答应过惊无缘,不要把所有事情一人背负,那么,她所做的事情,应该和惊无缘商议一下。 她总是,把惊无缘抛下。 可,他总会在自己身边,目光所及之处,正如现在,他站在自己十步远处。 被哀伤充斥的深黑苍穹,他站在自己身前,静静地注视自己。像是嵌入夜色里,他的身影,那般坚毅。月光洒下来,照亮了她走向他的路。 心被揪住,她眼里一痛。他知道了,他知道自己又要离开。“惊无缘——!”她扑上前去,抱住他,“对不起,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又自作主张。” 惊无缘叹了口气,回抱住九歌,在她上方沉声道:“九歌,尽管去吧。” “唉?” “九歌,去做想做的事,剩下的,交给我。”什么时候,九歌已经能自由翱翔了?他,早该知道的。 “对不起。”她埋在他怀里,无声哭泣。 惊无缘拍上她的大脑袋,“平安回来,尽早回来,九歌。” 凤九歌抬头望向星眸,穿过瀑布,银河,到达他眼底,那里全部都被她占满。“惊无缘,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她从来没有觉得情绪这样疯狂涌动,似乎下一刻就要喷薄而出。踮起脚尖,她轻轻触上了他的唇,唇间、呢喃着:“我会回来的,回到你身边。” 惊无缘,你是我最坚毅的后盾,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依靠。她深深看了眼惊无缘,转身离去,晚枫和慕紫渊在外面等她。 这次就来个彻底解决!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兄妹 凤九歌不再做梦了,自雪妖死后。 “雪妖,帮我摆脱了梦魇吗?”果然,雪妖是仙子啊。 以前,她的梦能看见过去,预示未来。可离开慕家,晓梦变噩梦,生生断人肠。如今,她得到解脱,雪妖和海妖,或许,也得到解脱。 以那种方式,没有血流的惨烈,只是悄悄划过的凄美,却更能窒人心肺。 “你到底站够了没?”慕紫渊不耐道。那死女人立在河边,和个雕塑一样,害玥担心。 凤九歌嫌弃地回吼,“关你屁事!” 滔滔河水,洗不尽世间污浊。只会奔腾汹涌,带来多少悲欢离合。 且等着! 凤九歌走回到慕晚枫身边,将她悄悄拉离,“晚枫,离这流、氓远一点。” “凤九歌!”慕紫渊气得咬牙,却听慕晚枫意味不明地说:“确实该如此。” 他一惊,再看她那失望厌恶的眼神,凉至骨髓的冷意袭来。她,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 他自动退开很远,识趣的,忐忑的。 凤九歌倒是狐疑地看着两人,很明显,又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作弄一下慕紫渊,却又引起了某种尴尬氛围。 “咳咳,我们赶路吧。” 慕紫渊调走了慕家一半大军,在后头慢慢赶,他们三人先回慕家。 凤九歌忧心,慕家大军日后怎么处理,甚至,慕家该怎么处理。 对了,“喂,慕家少主,你们慕家大军以前藏在哪儿?”山阴本家那旮旯地儿,放不下四十万大军的。 “关你屁事!”那人凉飕飕地飚了一句。 凤九歌一噎,这话明明是自己的台词!她心里暗骂慕紫渊盗、词、王。 ----------------------- 三人沿着老路返回慕家。令凤九歌奇怪的是,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埋伏,而且无比轻松地进入。“我都做好一路厮杀的准备了。”她颇为失望。 “魄攞门修习的是异术,而异术只在慕家使用没有限制。”慕紫渊解释道,“所以,玥,不用担心。” 凤九歌一脸古怪,“到了慕家,他们使用异术害我们,不是更危险?” “魄攞门的异术是很厉害,可如果没有牵制它的方法,家主之位,还能坐得稳吗?”他没有理会凤九歌,反而对慕晚枫柔声说:“玥,没事的。” 鄙视他!凤九歌朝慕紫渊丢了一个白眼。 慕紫渊带头先去找家主,用他的话说,就是不知老头在搞什么鬼。,先去探一探虚实。 奇怪的父子。 嘛~总比公子洛那爹好。 可令三人震在原地的是,大门上那刺眼的白绫。 “老头儿——!”慕紫渊惊呼,奔了进去。 慕晚枫也奔了进去,眼中是彻骨的哀恸。 凤九歌这才想起,慕家家主,是晚枫的父亲。 “怎么回事?!”慕紫渊的暴喝声传来 她急忙抬脚跑进去,见一群人正围着慕紫渊说这说那。好吵…… 凤九歌被这想法给吓到了,她自己拍了拍脑袋,去世的,可是晚枫的父亲!凤九歌,你应该哭才对! 哎,她估计是因慕紫渊一路叨叨着“那老头本事很大”,还有当初在慕家藏书阁看到有人吹嘘慕家家主多牛逼,下意识地认为,这老头不会死,保不齐就是个圈套,来糊弄殡葬祭司的。 想着,就听一痛哭的少年,说着,“少主,家主遭受了暗算,所以……” 凤九歌耳朵高高竖起,这剧情和某武侠小说好像。都是儿子外出修习(追女人),回来后,父亲被仇家暗算死了。 儿子为报仇,不断变强,最终杀死仇家。也可能,没杀死,反被干、掉。 啊!凤九歌又狠狠地拍了拍脑袋,这种悲伤的时候,她应该狠狠地哭一番,怎么能脑补这些呢?! 那是晚枫的父亲啊!可,也是曾经带给她痛苦的人…… 慕晚枫和慕紫渊上前跪拜上香,退回后。凤九歌也上前祭奠死者,可,她却看那棺材出了神,胡思乱想着会不会诈尸? “喂,你在那里干什么?”有人实在看不下去,怒道。 “放肆!家主灵堂,谁敢喧哗?!”慕紫渊声音低沉,可那声音里的恼怒,悲凉难以忽略。 凤九歌被那一声喝,找回心神,她拼命摇头,让自己保持冷静。怎么回事?一进入慕家,吐槽逗比模式全开。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凤九歌狠狠掐住自己的手掌,对自己说,你来,是来为雪妖海妖报仇的,是要除掉魄攞门这祸害的! 她长长吸了口气,然后吐出。 正要退回去,那棺材竟然在颤动! 天,天啊!“诈尸了——!”凤九歌一声大吼,拉住慕晚枫奔出去,可大堂中,却没有人动。 咦? “在慕家看来,这是死者还有事没交代。”身旁的慕晚枫也异常淡定。 “哦,奥!”凤九歌平复一下,一脸沉静(?)地走回去。 可突然间,一股混沌激流猛地从棺材中迸出,连带着棺材顶部,鼓鼓震来。只听“砰——!”震碎脏腑的黑风夹杂着木屑,击向堂中所有方向,所有人,除了慕紫渊! “啊——!” 众人齐齐落地,口中吐血。 慕晚枫没事,因为凤九歌在关键时刻,将她推向慕紫渊,因为有慕紫渊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凤九歌就倒霉了,虽然没吐血,可全身骨头架子都散了。丫的!她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在慕晚枫关切担忧的眼神,在慕紫渊略感激略轻鄙的眼神中,冲向那棺材。 “你个死老头,要死,不死全,还出来作怪!我看你根本没死吧!”她一连串怒骂,窜至棺材前。 那森森寒流再次涌来,凤九歌拔出妖刀,破空一劈,寒流断。可,转个弯,又袭回来。 凤九歌将家主的祖宗十八代狠狠问候了一遍,一边迎战,一边躲避。那激流速度极快,雷光电闪一般。又像是长了眼,攻击得十分古怪,在……逗她玩?! 敢耍弄她!凤九歌心头怒火熊熊而起,抄起妖刀,掉头回击,把控制这气流的家主干掉就可以! 只听一声刺耳尖锐声,刀与剑,银光与红光相撞,奔腾汹涌。劲风洌洌,破了伪装,碎了烽烟。 “好!”一声大喝,棺材里蹦出一老者,那人虎虎生风,和慕紫渊相似的桃花眼凌厉迫人。 他扫了凤九歌一眼,走向慕紫渊,“儿子,你回来了!”声音冷硬,可其中的热切,让凤九歌也微微动容。她想起有人也曾经那样期盼地说:“九歌,你回来。” 她眼眶湿润,却笑着说道:“老爹,我回来了。” …… 慕紫渊和慕晚枫诧异地看向她,老者也是一脸古怪。 “额,我,咳咳,随便说说的。你们继续。”她小步移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然后,就听老者说道:“你把儿媳也带回来了!” 气愤顿时僵了下来。 慕晚枫垂下眼,装作没听见。慕紫渊却歉意地扯了扯嘴角,然后怒视家主。 “怎么?不愿意?”家主挑眉,“这是慕家的规矩,你还想怎样?” 凤九歌窜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喝道:“死老头,别给脸不要脸。晚枫回来,是看在你是她生身父亲的份上……”丫的,他敢这么说! 家主一把将凤九歌的爪子打掉,“谁是她父亲,我哪里来这么个便宜闺女?” 慕紫渊和慕晚枫脸色齐齐一白。 凤九歌火了,慕家,还真是无情!“晚枫也是你的女儿,你怎能这样对她?!”这么偏心! 丫的,这死老头重男轻女的心,真的超重! “她才不是我女儿!”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家主 慕晚枫目光凛冽,“你竟然为了这种荒谬的理由,将母亲的存在,轻易否认!” 家主没再说话,只是注视着她,眸中意味不明。 父女两人静静对峙。 凤九歌拼命缩着,把自己缩成空气最好,这种时候,她不适合在。 她就像个看客。慕紫渊的眸光由平静的湖水,瞬间被投入巨石,顷刻间掀起巨浪,却顷刻间冰封千里,那苍白无力的悲凉,令她心中微痛。 何苦呢,慕紫渊?当初,他曾向她承诺,不再对晚枫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如今,他非但没有压下,势头反而疯长。 还有慕家家主,竟然……可,他不会说这种无聊的谎话。事实,到底怎样? 良久,那老头问道:“慕家,你们想怎样解决?” 唉,他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她以为老头诈死,一是为和殡葬祭司斗法,二是为把他们一网打尽。慕家家主的责任,就是不惜任何代价,保慕家长久。他们对慕家不利,应该是家主的劲敌。这老头,莫不是在乍她? “咳,老人家,我们不会对慕家怎样,只是帮您清理门户而已。”凤九歌笑得灿烂无比,阳光明媚(?),一脸狗腿的样子,着实让家主鄙夷了番。 “哼!无知小辈!”家主倪了凤九歌一眼,不屑道:“慕家,你们随意。” 凤九歌很淡定,面上没有变化。休想从她这里看出什么! “但,紫渊的性命一定要保住。”他凝视着慕紫渊,“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活下去!” 慕紫渊一震,他半跪在地,“紫渊知道。”父亲…… “你发誓,无论发生何事,你都要活着,切不可轻生。”他目光灼灼,“你发誓,就以她为誓。”他指向慕晚枫。 慕紫渊心头紧了紧,“父亲!” “不然,休想踏出这里一步!”更别说除掉慕家。 凤九歌眸光一冷,好嚣张的老头! 慕紫渊看了慕晚枫一眼,眼里的眷恋令人心伤,他一字一顿道:“我不会拿她起誓。”慕家,与她相比,连一根头发都算不上。 “答应他!”慕晚枫直直地盯着家主,决绝道:“慕家,要毁!”该毁了,那个地狱,那个不该存在的地狱! “玥……”他哀求,自悲,自怜,可却得不到一丝回应。那人,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 “我立誓应该也是一样的吧。”慕晚枫寒光冷厉,“我以自己的性命起誓,保慕紫渊性命无忧。” “玥!”慕紫渊急急打断,却听家主说:“以你生生世世的轮回为代价,再加上她!”说着,又指向凤九歌。 凤九歌回神,指了指自己,“我?”见他点头,她几乎跳起来,“丫的,关、我、鸟、事?!”她和慕紫渊相看两生厌,凭什么要以她为代价,保护慕紫渊。 家主没理会她跳脚,反而问慕晚枫:“你答应吗?” 慕晚枫直视他,“我拒绝。”她绝不会以九歌,立下任何誓言。 家主冷笑,面上是毫不留情地讥讽,“儿子,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在她眼里,你竟连个不相干的人都比不上。” “她才不是不相干!” “九歌才不是不相干!” 两人齐齐反驳。 “儿子,你也发现了?”他由怒转喜,脸上表情变化让凤九歌惊叹,“你的修为,又提升了一个层次,很好,很好!” 慕紫渊摇头,“没有。”是公子洛告诉他的。 “那也没关系。”家主没有多少失落。 “发现什么?”凤九歌被父子俩搞得懵逼,马上反应过来,不能陷入被动。从进入慕家,所思所想,就好像被人牵着走。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真是糟糕。“老头,别搞鬼!” 慕家家主,一定在打什么注意,事关慕紫渊,晚枫,还有她! “你们两人,本就是一体的。”刚要暴起的凤九歌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实险些砸晕,“纳尼?!” 虽然她和晚枫长得很像,但,绝不是一人!这老头,说起谎话来真是,那叫啥,丝丝入扣,扣人心弦?他一开始说慕紫渊和玥不是亲兄妹,云里雾里,又说什么慕家随意折腾。当她是傻的?!呵!死老头终于引到点子上了,要她以性命对慕紫渊相护。 “不信?你们难道没有感觉?你们二人共用一个血魂,无论谁死,对方也都会跟着消失。”他优哉游哉地讲道,一副爱信不信的表情。 “?!”凤九歌和慕晚枫互看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不可置信。 凤九歌回想起上次惊无缘到慕家来接她,那时他说:“九歌,记住,无论怎样,你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容貌相似,甚至灵魂……你都是独一无二的凤九歌。” 那时,她还不明白,如今,全懂了!但,“不管如何,我和晚枫是前世今生也罢,是别的也好,总之,我和晚枫,是两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她抓起慕晚枫的双手,举在胸前,“对吧,晚枫!”见对方点头,她又说道:“和晚枫竟有这样的缘分,真好~晚枫,我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我完了,你也完了。唔,我也得好好保护你,不然我自己也挂了~”她十分夸张地比划道。“上次晚枫被荼祭司抓走,我好像被剜心……原来是这样。” 慕晚枫诧异地看向凤九歌,随即展颜一笑,“嗯,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你。 这是自雪妖死后,慕晚枫第一次展露笑颜。凤九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却险些流下泪。雪妖的死,最伤心的,其实是晚枫。但她一直将这层恨紧紧地隐藏在心底,甚至毫不犹豫地答应慕家家主的条件。 家主将两人的神情全部尽收眼底,眸光闪了闪,慢条斯理道:“所以,要你们两人,共同担负我儿子的性命,怎样?” “若是不答应呢?”凤九歌挑眉,她知道死老头在搞什么了。总得好好谈判一下,争取最大利益。 “那就别想动慕家。”家主没动怒,只是话中的压迫感,让凤九歌心中的冷静微乱。 但,她是谁?天下第一帅,凤九歌唉~“喂,老头。听好,我们来拜访你,是给你面子,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本也没必要经过他同意,到时候,把这死老头往麻袋里一塞,一通打,既没有阻碍,又不会让晚枫难堪。然后,他们就趁这时候,把魄攞门给端了。 切!这老头玩得一手好心计,差点让他给糊弄过去。先是自己假死,让他们大脑罢工,然后提出了诸多不平等条件,借刀杀人,除掉他的眼中钉魄攞门;以此为由让她们保慕紫渊性命无忧;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哼!怎么所有好事都让他占了呢? “少在这和我玩心眼,其实,你也想摆脱魄攞门,甚至慕家这个累赘吧。”把他们当刀子使,还提条件,她才不会让这人得意!嘛,也够奇怪的,他绕来绕去,就只为句保证? “答应他!”慕晚枫突然说道。显然她也想通了前因后果。而且,她想到的,比凤九歌更多。家主,是认真的!他最重视,唯一重视的,也只有慕紫渊。那人,不顾家主的职责,以整个慕家为注,让他们护慕紫渊性命无忧。唯一不解的是,她和九歌应该都在慕紫渊之下,而且,家主只是告诫慕紫渊,要他活下去……眼下先答应,无论怎么算,她们也不吃亏。 “……好”慕紫渊点头。 “记住,不能破坏誓言。”家主再三确认。 “记住了,记住了!”凤九歌抢先答道,“老头,有啥话要和我们说。”看他这架势,会助他们一臂之力的吧。 “啊,是有事情,已经解决了。”慕家家主说完,走向棺材,躺进去。 “喂!” 里面传来缥缈的声音,“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不参与外界任何事。儿子,记住,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然后,声音消失,风停云止。 凤九歌黑线,慕家家主,是在扮死人?疑惑地看向慕晚枫,她摇摇头表示不解。再看慕紫渊,很碍眼,她决定不看。 慕紫渊没在意慕家家主怪异的举动,他正苦苦思索。公子洛说的,和老头说的不一样……谁在说谎? 凤九歌索性向前查看,躺在棺材中的慕家家主突然坐起来,冲慕紫渊说道:“儿子,一定要好好活着。这事完后,争取让你爹我抱上孙子。”虚瞟了慕晚枫一眼,继续躺下。 “咳。”慕紫渊微撇开脸,表情淡定,可脸上的红霞,让人怀疑。 -------------------------------- 洛阳城。 “南阳那边情况?”郭圣通看着阵型图,问道。 “暂时没有异动。” 确实很平静。可,刘秀伤势已好,怎么可能不趁机北上呢?这其中又发生什么,或是,那人在密谋什么? “刘秀之子呢?” “在洛阳大难中失踪。” “失踪……不代表死了。”刘庄,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上一世也是如此,刘庄从小多病虚弱,疆儿、辅儿念着自己是兄长,处处照顾,却被夺了江山。 “安心。”隗嚣摆摆手,道:“我的大军守在洛阳与南阳的必经之路,刘秀耍不了花样。” 郭圣通看了眼公子洛,她真正担心的是,阴丽华和阴识被暝祭司带走,若洛的父亲也参与进来,与他们为敌,那么洛,该如何自处。 正想着,肩上一暖,仿若清风徐来,心中寒意渐渐消散。她不由看向那东山之上的明月,他眼眸晶莹温暖,“没关系的,通儿。” 生养之恩,他早已还。何况,母后的仇,他势必要报! 父皇,当初,你害我失去母后。这次,又害我差点失去通儿……我们父子情分已断。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对音无,亦是! 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一公子,扶苏 是夜。 郭圣通营帐黑影闪过,紧接着,空中燃起一簇幽幽蓝光,那蓝光不断扩大,瞬间将整个营帐笼罩,从外面看,竟生生消失! 焰心跳动着,翻涌着,渐渐向郭圣通逼近。 只听一声痛苦地低叫,音无得意道,总算得手,她花了大力气才将公子洛引开。 “原来,上一世你就是这样害她的。” 熟悉的声音后背后响起,她笑容凝固,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向郭圣通刺去,那人竟然变成了一根木桩! “该死!”她怒喝。团团黑雾从她周身腾出,萦绕充斥了整个营帐,渐渐形成一个漩涡,似要将这一切吞噬。 黑雾遮住了公子洛如玉的面庞,隐隐看那人做了什么,黑雾消散,却生起万里海潮,飓风狂掠,白色碎沫卷着怒涛,豁开音无的保护网,直直撞去。如巨兽,张开大口吞噬万物。 音无想不到公子洛竟能破了她的异术,可这一袭,她根本逃不掉,只能硬生生接住。可她迎的,根本不是大潮,而是火! 似乎只是一瞬间,海潮褪去,幻化为熊熊大火,夹杂着凌厉大风鼓动。 “只是火而已!”当初她能用火困住郭圣通,她还怕火不成?可她却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是伏羲阵!” 她周身数百里都围了嫣红的火舌,有血线将她缠绕住,几乎成蛹。而那火,更是烤灼着她。 火,火魅?她明了这其中的关键。 火光映着公子洛如玉似雪的面庞,他眸中诡谲却不失清亮,有如九天之上的神明,俯瞰着人世间滚滚烽烟。“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手。”上一世,也是如此。音无设法,夺了通儿的天生凤命,失了庇护,以至于……思及此,他眼中钝痛。 如今这形势,他料到殡葬祭司和音无会联手,狗急跳墙。 音无逃脱未果,怒喝道:“我劝你,最好放了我!” 她怒不可及,他的临界期竟然平安度过了! 公子洛回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道:“说,是谁指使你的?”一次次地害通儿。 如果是那人……他眸光紧了紧。 音无没做声,她没有实体,只是一团黑影,却能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我恨那个贱、人!”话音刚落,她身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不由凄厉惨叫。 她被火魅狠狠抽了一鞭。 是她自己的主意?公子洛不信,接着问道:“是谁让你灵力恢复的?” 音无不做声,黑雾愈浓。 “不用隐藏了,没用的。”明明是三月暖阳般的男子,吐字如剑,犀利地剖开音无的伪装,“音无。” 那黑影颤了颤,他,他竟知她的真实身份?这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就连那个贱、人当初也未必知晓。 “你,你到底是谁?”音无终于陷入恐慌。 “是不是那人在帮你?”公子洛扬起火魅,一鞭鞭打在音无身上,每一下,都是为郭圣通打的;每一下,音无的黑雾就减淡一层。 他想,是时候终结了。这数千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该做个了结! 他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也不差这一个,就算她是……也一样! 他默念了几句,烈火化作火龙向音无扑去,那黑雾竟也透着红色。她终是惨叫道:“父皇,父皇救我——!” 公子洛乍听“父皇”这一声叫喊,心中是彻骨的冰寒。两百年的业火灼烧,两千年的漂泊无依……一幕幕闪现。他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是痛,更是恨! 他一挥袖,那火变得更猛烈,眼看黑雾就要被火吞噬,那火竟突然熄灭。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厉叱,“住手!” 公子洛呼吸窒了窒,很快恢复,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冰冷。父皇,你终于出现了! 他知道乱神是音无时,就已经猜到是那人在背后搞鬼。而洛阳一事,也恰好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父皇,生前你容不下我。没想到如今,你依然容不下我。甚至,怂恿音无,害通儿! 出现的老者焦急而狂躁,他冲公子洛摆摆手,“扶苏,她是你的妹妹!”他将音无的身份告知凤九歌,是希望兄妹两人好好谈一谈的,竟会闹到你死我亡的地步。 这话,让音无震惊,让公子洛冷笑。妹妹?将他一剑送上黄泉的妹妹? “我无父无母,哪里来的妹妹?”公子洛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似是自嘲,却是毫不留情地回击。 “扶苏!”赵政松开音无的束缚,斥道。 音无变成了一清丽少女,不可置信地看着公子洛,“你是,大哥?”怎么可能?当年她亲手了结他,再加上她后来请的法师,他应该魂飞魄散才对。 公子洛似是看懂音无眼中的疑惑,“怎么,很意外?为什么我没有魂飞魄散,还能出现在你面前,一次次和你作对?”她真是有个“好妹妹”。 音无往赵政身后躲了躲,眼神颇为无辜。 公子洛冷眼看着音无装模作样,又扫了眼那曾威凌天下的老者,“今日,你们二人将葬身此处!” 说罢,撤掉伏羲阵,借用凤九歌的血,开启了八卦阵,加上异术,即使是父皇,也在劫难逃! “扶苏,你想弑父?”赵政内心掀起惊涛骇浪,面上的哀绝让公子洛心一揪。只,他唇边浮上一抹笑,却是冷冷的,无情的。“扶苏?呵!赵扶苏,早已死!” 死在你手里,死在他所谓的亲人手里! 赵政困于阵法中,与他静静对视,眼眸里有失望,愧疚,怨愤,还有解脱。 音无,慌乱不已,扯住赵政的袖子,不停地说:“父皇,大哥,想要杀我们……父皇!” 公子洛背过身,如玉般清冽的眸子,留下了两行浊泪,他紧紧握着双拳,告诉自己不能心软。 惊云骑死了二十多万人,是那人的手笔。通儿受的苦,也是他…… 留着这两人,还会害通儿,害自己。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截然一身的赵扶苏,他有誓死要保护的东西。 他不知道,远处的红色身影将这一切纳入眼底。 她掩唇轻泣,扶苏,她竟然是大秦第一公子,扶苏! 她早应该想到,他有帝王宸运,上一世是飘荡千年,不入轮回,那也只能是被夺了皇位之人。 可笑自己还以为他真是什么孤魂野鬼,以为他不介意自己的过去,以为,自己还能配得上他。竟然是水中花,井中月。 郭圣通,你是这世上,最蠢笨,最无知,最丑陋,最肮脏的人! 可是,老天为何要如此戏弄她?他竟是扶苏……在她已经贪恋上了那份温情,才让她知晓真相。 她已然中了那人的毒。一旦离开,毒发,生不如此。 她就这样遥遥地看着,直到公子洛注意她。“通儿?!”他眼神狂乱,她怎么能进来?她看到了多少? 她是否知晓,他是扶苏?迫害她,迫害疆儿,辅儿的人,是他所谓的妹妹? “郭圣通——!”音无一见郭圣通出现,咆哮起来,却被公子洛抽了一鞭。 公子洛小心翼翼地迎上前,“通儿,你怎么出来了?”他解下披风,为她披上,“夜里很凉,你穿这么少,会生病的。” 他的手却哆嗦个不停,他从未这样害怕过。即使是当年知道父皇想要除他,即使几天前,他决定着将自己的父亲和妹妹亲手杀掉,也没这么恐惧过。 一直以来,他苦苦隐藏的秘密,就这样被她知晓了……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一点也不想! 郭圣通想说话,却发现嗓中像是堵了什么东西,疼得她吐不出字。她深深呼吸,良久,“洛。”可也只吐出一个字,她就被公子洛打断,“通儿,你不要管,这事,我会处理好。”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我会保护你,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 他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他怕她说要离开他,他什么都不想听……哪怕自欺欺人也好。 郭圣通移开视线,看了眼阵中的音无,那人视自己为仇敌。上一世,她和疆儿、辅儿殒命,她被困烈焰,都是音无在搞鬼。 音无,是洛,哦不,扶苏的妹妹。但她不会迁怒于扶苏。 她没有资格那样做。 再看那老者,他如苍山屹立在那里,通身的贵气与傲然,让人不敢直视。他就是始皇帝?很难相信,想要追求永生的始皇帝,竟在赴死。意外地,她觉得那目光莫名地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她没有细想,脑海一片混沌,不知该如何安置,如何面对。 她对公子洛说道:“洛,放他们走吧。” 话中是浓浓的疲惫,这几千年的苦楚,竟是一场笑话?是她深爱的,且拼上性命保护她的洛……的父亲和妹妹搞出来的? 好累。 她原以为,在天下太平后,会有人陪她踏遍青山,访遍河川,看遍人间繁华。 却不想,是一场空梦。梦醒终知身是客。 因为,他是公子扶苏! “通儿!”她眼中的倦怠和沉痛刺伤了他的双眸,公子洛死死地抱住她,“一旦这两人离开,等待我们的竟是万劫不复。”他想不到那人会怎样报复,一定是比洛阳更大的灾难! 他更想告诉郭圣通,世上并无赵扶苏,只有洛,独属于郭圣通的洛! 第一百二十章 阴差阳错 郭圣通抚上他的双颊,一寸寸地摸索,“可是,洛,在哭啊……洛,心里也不想的……”弑父?洛那样温柔的人,怎么可能做得出?是因为她,是为了给她报仇。阵中两人,她无疑是恨的,可…… 思及此,她苦笑。若是当初,她知道害自己蒙受千年之痛,伤害疆儿、辅儿的真凶,一定拼上性命,让那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如今,她却犹豫了。凤九歌说,洛的包容将她千年的怨恨消除。那又怎样,她始终记得他是公子扶苏! 公子洛摇首,“惊云骑二十多万将士丧生,我答应过凤九歌,给她一个交代!” 他略过郭圣通看向阵中,音无已经坚持不下,那人,身边竟没有一点火势。 他略一思索,将火魅扔向阵中,火魅在阵上空翻腾,阵中火焰瞬间变了颜色。又将凤九歌的血尽数滴入,八种阵法全部开启,并得到最大限度的融合。 他深深看了赵政一眼,掏出一小瓶,里面,是公子扶苏原身的血肉! 顷刻间,嫣红火光狂舞,似是自九天之上呼啸袭去,咆哮着,汹涌着。他闭上眼,却没有感受到预料之中的毁灭。再睁眼,便见火魅长鞭被收走。 能收走火魅长鞭的,只有那人!他一个纵身裂开阵法,追着人影而去,音无见状,慌忙遁走。 阵破,公子洛造的幻境消失。 所有事几乎只发生在一瞬间,公子洛甚至来不及补修阵法,他眼中染上亘古之苦,竟然又被他们逃了! 他难以想象,接下来,他会遭受怎样的报复。父皇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 郭圣通倒退一步,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离开,不管那温润如玉的白衣公子,如今面临的是多大的挫败。 有些事,她不想去面对。 公子洛回神,急急追上,从身后紧紧抱住她,“通儿,你去哪里?” 她挣脱,却怎样也无法将那双铁臂掰开。“放开!” 仿若无数冰锥刺进他的心口,那温润双眸染上了九重萧索和悲苦,“通儿,你,你也不要我了?”他埋在她肩上,“因为我曾是赵扶苏,所以,你不要我了。” 那声音,是穿越千年的落寞,是父子反目兄妹成仇的凄楚,是尔虞我诈诡谲阴森的厌倦,是苦苦追寻却痛失所爱的绝望悲鸣。 郭圣通眼中一通,雾气氤氲了那双凤眸。她颈处传来湿润,身体不由一抖,下意识地挣脱开来。 “通儿,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也要抛下我吗?”他神色痛楚,声似恍惚,仿若又回到了记忆中最黑暗一处角落,心中是阵阵缥缈的苍茫,“母后抛下我,自己解脱;父皇舍弃我,要杀我;我最疼爱的妹妹,亲手将我送上黄泉路……通儿,你不要赶我走,你说过,不离不弃的。” “通儿,我只有你了……” 郭圣通眼眶中升腾起露珠,无法控制般落了下来……她那时根本不知道他是扶苏。 “通儿,我也没得选择……你不要抛下我,不要赶我走。赵扶苏早已死,我只是你的洛,所以……”那颗心已经千疮百孔,她若再刺一剑,他不知自己是否还能坚持到看她受众生膜拜的那日。 赵扶苏已死吗?她低声呢喃。可,郭圣通还是郭圣通! 她猛地转身,声音凄厉:“我,我以前嫁过人!” 她有一副残躯! 她始终恨着,不是对他,不是对这世上任何人,只是对自己! 她始终悔着,悔自己当年识人不清,悔自己痴心错付,悔自己害了舅父一家,悔自己失去了拥有这份温情的资格! “我知道。”那又如何? “我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 “我知道,我对他们视若己出。”她对疆儿、辅儿的母子情,他自是知晓。而且,通儿莫不是忘了…… 她不可抑制地抖了抖,痴痴地笑起来:“我,我是受万人唾骂的第三者,是不洁之人。世人说,郭圣通最无耻,最下、贱……。” 她每说一句,就后撤一步,离他更远一分,凤眸的痛楚更多一分。他心中亦是!他后悔当年没能阻止刘秀的骗局,后悔离她而去,没能护住她。 发泄过后,她低低问道:“所以,你为何,为何要缠上我呢?” 这样一个女人,只是他的污点。 美玉,沾了污浊,染了瑕疵。 公子洛快步上前紧紧地抱住她,“我不允许通儿这样说自己。通儿,重新来过了,你没有嫁人,我们没有错过。你身边有惊无缘,凤九歌,有郭家、王家等护着你,没人再敢说你一句闲话。一切已经,从头开始了。” “从头开始?” “没错,从头开始!” 眼睫微微闪动,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掉公子洛的意思。“那么,洛呢?”如果他能从头来过,是不是也会不一样? “通儿,我让时光倒流,就是为了遇到你,摆脱扶苏的身份,和你……在一起。”他直视她的双眸,将他一直隐埋心底的话说出来。 郭圣通抬首,撞进那对饱含痴恋的眸子,同时回抱住他,紧紧地抱住,眼中泪流个不停。 她听见他说:“通儿,这个怀抱,我等了两千年。” 当初他只是个孤魂,纵使倾情,也没有资格告诉她。后来他陪她受苦,陪她飘荡,她看不见他,听不到他……如今,终是等到她的回眸,她的拥抱。 郭圣通声音颤抖,哽咽道:“我也是……” 她一心期待的良人,一直陪在她身边,可,当初的人鬼殊途,后来的阴差阴错。如今,她终是等到了。 月下,一对璧人相拥而泣,是跨过无数阻碍,是穿过两千多年的横沟之后的圆满。 “通儿,今后无论多少风风雨雨,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他与那人彻底决裂,今日一事,他们会遭受那人的疯狂报复……那又如何,他有通儿在身边,他也会保护通儿! “洛,我与你并肩作战。” 那人的行动显然不是第一次,洛,一直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独自面对。她呼吸窒了窒,日后,她会与洛一起! 黑暗落下,迎来了黎明,太阳升上地平线时,西方一处,却是被血染红! 公子洛不可置信地看着,良久,才在郭圣通的呼唤中回神。 父皇,你到底,还是摆了我一道。他和音无假装对通儿下手,不,也许是真的。一是除掉通儿,二是转移自己的视线。 他们最终目的,是在慕家! 他叹了口气,说道:“通儿,或许,我们都错了!” 他重来后,想到铲除慕家最大的帮手慕紫渊,便索性将慕晚枫从慕家中救出。可,人的命运哪是那么容易扭转。通儿的重生,是以自己的千年修行为代价。可,慕晚枫,只是被自己强行打乱了命数。他不但没有帮慕晚枫逃脱,反而加速了她的死亡! 如今,血魂…… 惊无缘亦是呆了半晌,一口鲜血喷出,“九歌……” ------------------------ 再说赵政,一路追逐着那身影,整整一夜!前方那人眼看赵政就要追上,跃上树梢,却始终不肯回头。 赵政站在树下,皱了皱眉。“你……?” “别误会,我会出手,只是不想让扶苏背上弑父的罪名罢了。”清冷的声音,透着疏离,似是从天边远处遥遥传来。 “你把火魅给了他,他却用来杀我。”他平静地陈述事实,听不出喜怒。 她鼻间传出一声冷哼,“下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说不定,我会亲自动手。”暗意是,你再帮着音无作恶,群殴会亲手了结你! 赵政长长叹了口气,“有什么意义呢,我们这么多年?” 女子没再说话,反而注视着前方的身影,赵政顺着女子的视线看去,同样也看到那熟悉到该死的面孔。他猛地朝女子喝道:“你,你敢背叛我!” 女子冷冷一笑:“背叛?你我之间没有信任,哪里来的背叛?” 赵政只觉血气上涌,“你常说帝王薄情,那你呢?” 女子迎着亮光,深处纤纤五指,大红的指甲衬出双手的白皙细腻,增添了妖娆妩媚,“难不成,你希望我会为你守身如玉?!”仿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赵政,你已不是人间帝王!” 赵政闻言,怒极反笑,“我道是奇怪,训了你这么多年没见人影,原来是新找了一个靠山!” “当然要找靠山,而且是靠得住的靠山。不然,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又怎么保护我儿子呢?”女子反唇相讥,“我对那人要求不高,视为己出那是不可能。只希望他能在我儿子魂飞魄散时,稍微帮衬一点就可以。” 赵政刚想反驳,突然转首看着西方,“糟了,音无竟然……?!”他根本想不到,她竟做出这种事! 女子也注意到变故,唇角扯起一丝轻蔑,“赵政,你真是一个好父亲,到这时候,你仍在利用扶苏!呵!你等着那人毁天灭地的报复吧!”说罢,冲着不远处人影跃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剜心夺魄 山阴慕家。 两道人影急速狂奔,如狂风卷起大浪,期间还时不时有雷电传出。 “慕紫渊,你这废物!”来自凤九歌的怒骂洪雷。 “你以为你自己就好到哪里去?”来自慕紫渊的讥讽鸣电。 吵闹过后,两人各自反思,干嘛要和这人一般见识?!眼下关键,是赶紧找到慕晚枫。 他们去找魄攞门算账,对方先发制人。而且,在打斗过程中,竟把慕晚枫弄丢了! 凤九歌记得混乱场景下,突然冒出烟雾,唔,也不能说是烟雾,是魄攞门的异术幻境。她和慕紫渊同时抓住晚枫,可不知怎得,她和他竟放手了。待烟散,晚枫就不见了。 都怪慕紫渊那个废物!也怪自己! “等等!”凤九歌脚步硬生生停住,于地面擦出霹雳火花。她拿起火鸟的羽毛仔细看了看,“不对!”和之前在慕家一样,这羽毛也被动了手脚。 慕紫渊显然也发现了,这羽毛指示的,根本是错误的方向。 凤九歌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羽毛上,羽毛显示相反的方向,是慕家祭坛!“他大爷!”早该想到的! 凤九歌掉头拔腿,可脚下一软,突然栽倒在地,浑身抽搐起来。 “怎么了,你?”这死女人搞什么鬼? 见她依旧如此,他一把扯起她,想来个连环揍,却见她脸色惨白,尽是冷汗,愣神间,被她一掌拍开。果然,他们天生犯冲! 凤九歌捂住胸口,剜心一般的疼痛袭来,又是这种感觉,上一次也是。晚枫她,是遇险了! 她猛地爆起,以惊人的速度,飞扬而去。 慕紫渊不明所以,却急急跟上,暗骂,该死的女人! 待临近慕家祭坛,狂飙的步子,刹那停住。 熟悉的人影,曾明亮鲜活的人儿,躺在血泊中。 时间就此停滞,定格。 所有的一切,变成了灰色,被阴影暗霾笼罩。 凤九歌觉得耳边崩起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仿佛要将自己炸成碎片。 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蒙上了缕缕雾气。 周身的空气,被抽去。窒息。 心,被挖空。 直到被慕紫渊的破天长啸惊醒,她才冲上前。 “玥——!”慕紫渊颤抖着靠向血泊中的人儿,沉浮,惊惶。 他哆嗦着将全身上下的救命药丸往她嘴里塞去,可,玥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冷? “晚枫……”凤九歌不可置信地低唤。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慕晚枫缓缓睁开眼,绽放出一抹虚弱易逝的笑,“九歌,你……没事就好。我还担心……会连累你。”她们两人共用一个血魂,她出事,九歌也会……幸好,那人是骗她的。 “你再等等,大夫,马上就来。”眼中泪水似雨般落下,“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慕晚枫颤颤地伸出手,眸光迷蒙恍惚,说道:“九歌,对不起,还有,谢谢……九歌,你回来了吗?你终于回来找我了。” 凤九歌不知怎样回答,却在握住她手的那一刻,记起了前尘一切。她握着她的手,大哭:“玥,我,我回来找你了。” 她回来找她,如当初承诺的那般,再次回来了。 她来过这里。 她的魂魄到过慕家,成为慕九歌。在那修罗场,与晚枫相遇。 她总是看到晚枫蜷缩在一角,瑟瑟发抖,目光空洞地喃着:“好害怕……” 任谁也会生出怜悯之心。 她也害怕,可她知道那里的形势。“玥,我们要活着,这个地方……只有杀了他们,我们才能活下去。” 她和玥一路互相扶持,在那个地狱挣扎着生存。 可,终究天意弄人。在最后的选择中,她和玥,只能活一个。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撞上了玥的剑。 “玥,不要哭,我,我会再回来找你,在我回来之前,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她怕玥会自责,甚至会想不开而……便撒了这样一个谎。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去,幸运的是,她回到了现代,却忘记那一切。 “玥……对不起,我竟然忘了你……”凤九歌紧紧抓着她的手,“玥,我记起来了。所以,你……”不要死! 慕晚枫眸底漾出笑意,九歌,你终于又回来了。 一直都很害怕,很痛苦。九歌来了,保护我。可是,你又走了……是我亲手将你送走。 后来,你又回来了,却什么都记不起,但我相信那就是你。我想,你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能和九歌并肩作战,就好。 “九歌,你可不可以,不要忘了我,我……” “不会的。我会一直记得玥,一直都记得,再也不会忘!” “那就好。”慕晚枫微微勾起唇角,“可是,我可能会忘记。”她指了指自己胸口,“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凤九歌移眸,她只觉周遭化作真空,全身所有的血液被抽干。 “不会的……不会的!” 晚枫的心口处有一个血洞,鲜血淋漓,却空荡荡的。心呢? 慕紫渊陡然一颤,玥! “是谁?是谁做的?” “我不想忘记九歌……”慕晚枫落下了眼泪,“不想忘记……” 想要一直待在惊云骑,和九歌,和大家一起,可她做不到了。 她在心脏被剜出的前一刻设下一种异术,却要时时承受剜心的痛。她只想要和九歌再见最后一面。 “玥!坚持一会,不会有事的。”凤九歌攥紧她的双手,“说好,要一起回去的,然后去看海……你,不是还要陪母亲四处游历吗?” 果然,那是奢望。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命运,不会那么容易被改变的。“九歌,要当心……” 听到熟悉的名字,凤九歌霍然瞪大了眼瞳。 慕晚枫眼睛微微闭上,又艰难地张开,犹如生命尽头的蝴蝶,吃力地振翅。她转过头,看向紧紧盯着自己的桃花眼,那是她见过的,最美的一双眼眸,如今却如此模糊。“慕,紫渊。”她说话微微费力,大概,那异术支撑不了多久,“我,原谅你了。”一直都想告诉你的。 “玥,你恨我吧。你,你可以一直恨着我的。”他急急说道,哪怕她立刻朝他挥剑。 慕晚枫摇了摇头,弧度微小,根本没什么力气,“对不起,其实,不应该恨你的。”我最该恨的,是我自己。九歌,是死在我自己的手上。尽管,造成我和她对决的人,是你。 “慕紫渊,要保护九歌,连我的份一起……” “我不会!”他喝道,“如果你死,我立马会杀了她!” 他的眼泪不住地涌出,慕晚枫胸口的血,也不住地涌出。 血泊,一点点扩大。 “慕紫渊,你不要喜欢我,我不喜欢你喜欢我,所以……”她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他还来不及细想,她已经闭上了眼。 相握的手,分开,落下。 一种名为幸福的东西,顺着指间滑落,坠地,破碎,飘散。 “玥——!”一声嘶鸣惊破了苍穹。慕紫渊将慕晚枫抱在怀中,放声痛苦。 失去了玥,还有什么意义呢? 凤九歌呆呆瘫在一旁,握着慕晚枫的手。 可,很快她被慕紫渊打醒,“快去!” “去,去哪里?”晚枫已经不在了。 “快去阻止殡葬祭司!”他竟设法,夺玥的魄! “?!” 凤九歌脸上泪痕未干,衣袂翻飞怒卷,直直撞向前方。她扛着妖刀,将所有阻碍冲破。 慕紫渊说,若龙魄被夺,晚枫就不能轮回……就此消失!一定要不能让玥消失,玥,还可以转世的。那样,又能遇见了。 乌云阴森森地压下,在她头顶翻涌着。道道雷电,自上空劈下,似是要阻挡她的步伐。 她在那白练的光中,抽出妖刀,不管是雷,还是电,都给我统统滚开!因为,她要,她要为晚枫争取唯一的机会! 血红色的刀光流影,漫卷疯狂,夹着心中激荡着的怨,恨,还有苍茫的希冀,“哐哐哐”铺陈而开,裂开了苍穹,破开了殡葬祭司的阻挡。 “殡葬祭司——!”饶不了你,饶不了你! 玥的心,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就在他手里! 她只觉心神俱摧,天地皆崩塌!全身血液都爆沸起来,叫嚣着屠戮。 意识尚未归位,妖刀已出手,狂扫而去,“把玥的心拿来——!” “哐!”轰烈地撞击声,刀锋被结界挡住。 结界?她冷笑,算什么?! 她灌注全身力量,腾空而起,化作一股黑色旋风,将自身做飞箭,如闪电般穿去。 “轰——!”结界破碎,可烈箭并未停住,直直地攒入那人的心口! 一声轰鸣,似水坝决堤,似钱塘滚滚的大潮,将天地苍穹震开。 她听到殡葬祭司满足地说道,“成功了……”转首就见,一抹闪闪亮光缓缓升空。那是,玥的魄! 凤九歌纵身追上,那魄,却被突然出现的白龙叼走! 那也是上次在慕家祭坛出现的白龙! “给我站住——!”她慌忙奔去,如果,如果……玥就会消失!彻底地消失! 白龙回头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凤九歌脑海闪过一个名字,“龙阙——!”把魄,还给她! 白龙消失。 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会? 她立在原地,看着那白龙消失的方向,久久地看着,似要凝固成雕塑。 “呐,爸爸妈妈呢?” “他们死了。” “死了?……什么是死?” “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为什么我没有死?” “……因为他们希望你活着。” “可,我也希望他们活着。” “……” “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愿的。” 风,徐徐吹过,撩起凤九歌血红色的长发,露出琥珀色的眼瞳,充斥着毁天灭地的恨! 血魂归一。 她缓缓走回祭坛。 血红色的长发飘扬,飞舞着。 慕晚枫已经消失,连尸体都不曾留下。似乎不曾存在般,一点痕迹也没有。 慕紫渊始终维持抱着的姿势。 她眼眸深处一痛,玥…… “喂,走吧。” “……去哪里?” “去杀人!” 慕晚枫 慕晚枫死了,唔,我今天一边写,一边稀里哗啦地哭,一卷纸用完了。其实,本来想第二卷就把她写死的,但舍不得,以至于今天把她写死。第二卷名字,此恨不关风与月,和慕晚枫的两个名字,“晚枫”和“启玥”相呼应。 慕晚枫无疑是本文中最具悲剧色彩的人,她无数次逃脱命运,却被命运玩弄,最终走向死亡。她身上被套了多重枷锁,是本文最矛盾的人。 她出生在慕家,就是悲剧的开始。慕家为了保证血统纯正,要求兄妹成亲。母亲为了帮慕晚枫逃脱这可笑的规矩,将她扮作男孩。但慕家的男孩,是要进入修罗场进行淘汰的。她每一天都在不断地杀人与被杀的恐惧中度过。她想要活着,却不想杀人。 后来女主来了,成为慕九歌,和晚枫相护鼓励、扶持。她以为生活会这样下去,可,她和九歌因为所谓的淘汰,而要决斗。九歌毫不犹豫地选择撞上她的剑,离她而去。 她被命运戏耍了一次,给了她希望,却又给了她更深的绝望。 她自责,悔恨,想跟着九歌而死。但她有母亲,且九歌让她好好活着,说会再来找她。 她只能带着恨意活着,等待着。这种恨,也被转移到慕紫渊身上。因为,是慕紫渊造成她和九歌只能活一个的局面。 她走出了修罗场历练,上天又给了她第二次玩笑,她竟和慕家寻找的祭品“慕雪”一模一样。她恐惧,仓皇,母亲教她易容才躲过一劫。 她小心翼翼地隐藏这张脸,隐藏着自己是女孩的身份。一旦被发现自己的真容,就要被活祭,或者送入魄攞门的炼狱,成为制造这张脸的机器,生不如死;一旦被发现自己是女孩,她就要和慕紫渊成婚,家主的所有女儿,都是为下一任家主准备。 她被安排到各地搜寻“慕雪”,违背良心,做了各种坏事,将无数女孩推入地狱。她见惯了世上各种女子的命运,在她看来,女子是这世上被悲哀的,所以始终女扮男装。 但,她的身份还是被慕紫渊发现,他要娶她为妻。(其实慕紫渊早就知道,只是没有拆穿。) 她选择逃离,被郭圣通、惊无缘和公子洛所救。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慕家,以为自己将平安顺遂,却偶然间听到公子洛与郭圣通的对话,自己前世早亡! 她料到这一世自己依然会死。因为,慕家礼札中写到,人的命数是不会轻易改变的,那雪妖付出巨大的代价。 可她想活着,想活着照顾母亲,想活着等九歌回来。她便在这种明知自己命运,却想要活下去的煎熬中挣扎,困顿。 后来,九歌出现,她认出了九歌,九歌却将自己忘却。(凤九歌一开始的样子,和慕九歌一样。) 她没有让九歌忆起前尘,只是默默地保护她。在战场上,护着她,不让她受伤;知道她变得越来越“女人”,给她易容,让她戴上面具;知道九歌也和“慕雪”很像,开启了因血魂而有的杀戮;甚至后来受阴识蛊惑,自动投降慕家,只为了不让九歌暴露在慕家人眼下;甚至,为了让慕紫渊去救九歌,答应嫁他(慕晚枫死也不愿嫁他,上一世,就是因为不想嫁慕紫渊而自杀);知道慕紫渊害九歌,与之决裂…… 九歌,也给了她希望,九歌能打败慕紫渊,甚至大闹魄攞门,将她救出。她不再想着自己所谓的命运,想要和命运一搏!想要追求幸福!想要在河清海晏之后,陪母亲游历四方。 可,终究是逃不过。 她只有一魂一魄。血魂,依附九歌;魄,是龙魄,也是所谓神族首领的魄。 殡葬祭司想夺了她的魄,献给神族。这样一来,神族首领就会苏醒,慕家会再度辉煌。 甚至,暝祭司也掺了一脚。 于是,在慕家祭坛,她被剜心,夺魄,彻底消失,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关于慕紫渊,也是命运给她的戏弄。 她曾因九歌的死,恨着慕紫渊,也因他少主的身份,以及修罗场的惨痛经历,惧怕他。后来,她不再恨,因为九歌又回来,因为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 他为她默默付出,她和他共同历险,她心中坚冰,不知不觉中融化。 可,横亘在两人之间,是兄妹血亲!他们是不可能的! 命运之轮又一次转动,家主告诉她,她和慕紫渊不是亲兄妹。但她不信,更不敢信! 家主的话,模棱两可,在最后,这依然是个谜团。 无论两人是不是亲兄妹,已经不重要了,慕晚枫已死! 最后,她对慕紫渊说的那句话,“你不要喜欢我,我不喜欢你喜欢我。”只是希望他能忘记她的一切,有一个新的开始,。 至于她是否喜欢慕紫渊,这也是一个谜团,只有慕晚枫本人才知道的谜。 第一百二十二章 花落 “郭圣通,你有恨到,连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地步吗?” “有。” “我知道,但那时你被惊无缘阻止了,很不甘心吧?” “……九歌。” “所以,不要阻止我,谁也别想阻止我……让我去恨!” 这段话一直在郭圣通胸中回荡,每回想一次,她心中就止不住地发冷。 九歌自慕家回来,将自己关在慕晚枫的营帐中三天三夜,谁也不见,惊无缘也没办法。事实上,他也只是默默地守在外面罢了。 都知道,大家都知道慕晚枫回不来了,惊云骑将士们也知道。这对惊云骑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二十多万将士在不久前殒命,十几万不能再上战场,也只剩三万人不到。如今,慕晚枫也……不在了。 可,也只能在心中哀恸,如今除了洒泪,还能做些什么? 九歌也…… 郭圣通看着远处凤九歌没事人似的指挥训练,那琥珀双眸,如死海一般毫无波澜。 洛,他说,红发,琥珀双眸,是血魂归一的结果 十天前,凤九歌从慕晚枫营帐出来,直奔校场,将所有能用的将士召集,练兵。因为,南汉已经率军,从南阳出发,打过来了。 她记得那时自己和惊无缘,洛在布兵,南汉来势汹汹,洛阳还是一片废墟,士气低迷,愁云惨淡。 “南汉竟然让阴识领军。”刘秀呢? 九歌突然闯进来,面无表情道:“当然是阴识!”她咬牙冷笑:“刘秀那废物,说不定早被阴氏兄妹给杀了。”然后问洛要了一样东西,说要带兵前往设伏。 她觉得,九歌是知道什么,但她没法开口问,只远远看着九歌。 如果,九歌能哭一场,她反而会放心。现在,她不知该怎么办?晚枫的死,她亦是惊恸。 “通儿……”她听见洛关切带着不安地询问。 “洛,晚枫死了。” “我知道。” 不知不觉,眼泪如泉般涌出。晚枫,彻底地消失。不会像正常人那样进入轮回,也不会像自己和洛那样,飘荡。她彻底地消失,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只是想想,就如同窒息。“九歌,她……要带着一万人马前去。” “不用担心她。现在血魂归一,她力量会更强大。”再加上他把那个给了凤九歌。 “可是,九歌的心在滴血……九歌她说,她不会受伤。可她是人,怎么会不受伤……”郭圣通眼泪滴滴落下,“洛,其实,慕晚枫的死,与我们也有关,对吧?”郭圣通紧紧攥着手掌,“若不是想借助她来牵制慕紫渊,就不会将她从慕家带出来,也不会强行打乱大的命数……”她埋在他胸前,“我们,也是凶手。” “通儿,别这样说。”公子洛抹干她的泪,然后将他狠狠揽住:“慕晚枫离开慕家那魔窟后,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 茫茫夜色中,冰冷的心,落入温暖的怀抱。“九歌……” 凤九歌眼眸微闪,只说了句,“对不起,惊无缘。”对不起,违背了承诺;对不起,我要亲自去报仇;对不起,我要杀很多人,你恐怕会不喜欢。 她听到他的声音,隔着千年岁月穿梭而来,如此坚毅,仿若幻化成厚重的铠甲,将她包裹,“我不会阻止你。”我会一直支持你,无论你做什么决定。 琥珀色的眸子,落下一滴清凉眼泪。她大步离去。 凤九歌擦着慕晚枫的剑,一遍又一遍,然后抱在怀里。每天,她都将这把剑放在榻上。 她低低啜泣,晚枫,一定会帮你报仇。 “你还要哭到什么时候?” 闻声,凤九歌立马跑出去。“慕家那边,你处理的怎么样了?” 慕紫渊只说了句:“该死的,全都已经死了。”特别是,那个让玥痛苦的荼祭司! 凤九歌虚瞟了他一眼,这男人还真可怜,同一天失去了晚枫,还有父亲。 晚枫消失后,她觉得慕家家主话中有话,便急忙跑回去询问。那棺材里的人,却变成一堆白骨。 当时她也吓了一跳,慕家真是个诡异之处。 “所以,你来干什么?” 慕紫渊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保护你。”玥,最后的愿望。 凤九歌脸上表情变了又变,“不需要!还有,别碍我事。” 莫名其妙,这人! 凤九歌带着一万人马轻装简从,布阵,设陷阱。她与阴识多次交手,预料他会走哪条路。 一切就绪,她带兵飞速后退,站在不远处的高山,遥遥俯瞰着南汉的灭亡。 她听到南汉士兵陷入阵法的哀嚎,落入陷阱的痛呼,以及,被巨大的轰鸣埋没的丧钟声! 一袭连一袭的爆炸,炸碎山林,眨眼间,血肉横飞。 她嗅到硝烟的味道,还有血的味道。红唇勾起,很美妙的味道,也悦耳的响声! 没错,公子洛给她的东西,便是火药!那人,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研制,这么多年,效果可真好! 阴识,是不可能做出火药来,这一点她不用担心。不是每一个穿越人士都能做出火药来,她不能,阴识也不能。不然,阴识早就拿出对付她了。 凤九歌眼里是残酷地欣赏着,心中裂天长笑,南汉,就此消失吧! 什么?阴识会做两手准备?呵!难道她就不会? 何况,慕紫渊和隗嚣是吃素的?公子洛那人,恐怕早已将潜入洛阳的人给截杀了。 “凤帅,这是什么?竟会这么厉害!” “是啊,凤帅,难道这就是你说的秘密武器。” “厉害啊!” 自慕晚枫死后,谁也没敢笑着对凤九歌说过话,可这时候,他们真的震惊了,纷纷问道。 凤九歌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似乎在空中抓了什么东西,却是答道:“算是吧。” “原地待命,谁也不准上前!” 下令,她便离去。 因为再怎么欣赏,看到敌人惨死,也无法抹平她心中的伤。 她一跃数里,坐在小河旁发呆,回想着与慕晚枫的点点滴滴。任心中血,流淌。 天黑了,可她不想回去。 回去,要面对惊云骑将士。她真是废物啊,惊云骑没护好,晚枫也…… “姐姐,你怎么了?” 凤九歌回首,是一七、八岁的小女孩。可,这山林里怎么会有人?她疑惑地上下打量她。 “姐姐,你哭了?”女孩关切地问道,一双大眼忽闪忽闪。 凤九歌心中却一沉。她女扮男装,这女孩怎么看得出?“我不是姐姐?” “你是姐姐哦~”女孩俏皮地眨眨眼,“这么漂亮,肯定是姐姐。” 凤九歌没心思和这女孩玩无聊的戏码,起身就走。 “姐姐,你要走了吗?”女孩皱皱鼻子,撅嘴道:“姐姐,你要回家了?真好,姐姐有家,我连家都没有了。” 凤九歌一愣,心头紧了紧,“你一个人在这山林中生活。” 女孩闷闷道:“不是。爹爹好像得罪了什么人,让老伯带我逃到这里来。可是,我不喜欢这里,我好想爹爹~” 女孩絮絮叨叨地讲着,凤九歌竟耐心地听她讲。最后女孩问:“姐姐,我看你在这里坐了好久。”她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听到,“你也得罪什么人,逃到这里?”女孩指指脑袋,想了想,气愤道:“对了,一定是姐姐太漂亮,所以,有恶霸追着姐姐不放。那些坏人!” 凤九歌被女孩逗乐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 “唉?那是为什么?”女孩大眼睛里写满了好奇,“为什么姐姐会伤心地跑出来?” “我……的好友过世了。” “过世?”女孩眨眨眼,眼眶里蓄满了清泪,“我阿娘也过世了,爹爹说,阿娘会在天上。”她指了指天空最耀眼的那颗星,“那就是我阿娘。” 凤九歌心中绞痛,晚枫她,不会升天,也不会入轮回。 女孩走近,深长胳膊,凑上她的脸,凤九歌也微微弯腰。“姐姐,不哭奥。唔,爹爹说,哪怕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也还有希望。唔,所有,我觉得,我会和爹爹,娘亲团聚的。” 凤九歌一抖,团聚?晚枫,还能回来吗? 她忽然想起抓到暝祭司时,那老头许自己的三个愿望。没错,那人的话,能做到? 虽然那对父子不是什么好人,也可能不会信守承诺,但她会逼那老头出手。绝对! 想通这一点,看到了希望,凤九歌绽放出笑意。没错,还有转圜的余地。 第一百二十三章 破灭 凤九歌看着远处,没有说话。 “姐姐,一定会的哦~”女孩脸上的表情异常坚定。 凤九歌想了想,“嗯,确实。” 她想到暝祭司父子。如果是那两人,说不定能做到。但,他们不会听话。那就……她拳头握了握,必要时采取非常手段! “先生——!” “先生——!” 凤九歌闻声,知道是惊云骑的人来寻她。寻人时都是叫暗号的,这要是叫凤帅,岂不暴露了? “我的家人来寻我了,你,赶紧回去吧。”她略带歉意地看了女孩一眼。 女孩点点头,眼底是浓浓的失望,却是扬起笑脸,“姐姐,你要好好的。唔,以后能再来找我玩吗?” 凤九歌拍拍女孩的脑袋,“等我的事办完了,我就去帮你爹爹,让你们团聚。” 女孩眼里瞬间溢满了璀璨月华,“真的吗?姐姐你可不要食言!” “啊,不骗你。”凤九歌笑笑,摆摆手,然后跃走。 她这次带来的,都是她平日亲自率领的心腹。毕竟,火药这事,在这时代还太匪夷所思,得找些个临危不乱的。 凤九歌一夜未归,王琊担心,擅自派兵来寻。如今见她无恙,心中大石落下,“凤帅!” 凤九歌颔首,皱眉问道:“不是吩咐过不要轻举妄动吗?” “凤帅一夜未归,属下……”王琊心中忐忑,这些天谁也不敢惹她。 凤九歌打断王琊的吞吞吐吐,“南汉大军如何?” “无一人逃出。”为了以绝后患,他命人直接在那处放火。即使有人侥幸逃过阵法和炸药,也会离不开火海。 “抓到阴识没?” “……没有。”想了想,他补充道:“阴识不在这路。” 凤九歌眸中泛起冷光,竟然又让阴识给逃了。“走吧。” “凤帅。”王琊喊住她。 “什么事?” “这山似乎不对。”他在寻凤九歌时,发现有不少陷阱和埋伏。 “哪里?” “刚才搜山时,发现有人布了阵法。” 凤九歌却道:“这山里有人住,布个阵法,也没什么不对。” “可这阵,不是普通人能布的,必为将才所布。”他略一思索,又补充道:“南汉不少败将,都隐藏山林,恐怕这里也有。” 凤九歌心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森然下令:“找出来,杀!” 惊云骑将士立马出发,搜山。 她原地负手而立,等待着她所期盼的人头。如果,阴识也逃到这里,那么…… 呵! 正想着,听见士兵的声音,还有,熟悉的声音。她猛地回头,是那女孩! 女孩喝道:“你们这些坏人,杀了老伯!坏人!” 询问的目光投过去,一小将上前。“凤帅,那老伯杀了数位兄弟,我们就……这女孩也极为可疑。” 凤九歌面色不济,问道:“你,你爹爹是谁?” “我爹爹是邓禹!”女孩哭着大嚷,指着她的鼻子骂起来,“你是坏人!杀了老伯,杀了爹爹!” 凤九歌面色惨白! “坏人,我要杀了你!”女孩哭声不停,又踢又打。 凤九歌僵住,脑海中浮现,慕晚枫死时的惨状。 那女孩还在义愤填膺地骂着,胸前一痛,她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身体的红色刀刃,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个刚刚还和她说笑的姐姐。 “为什么……?” 妖刀拔出,血,喷涌了一片。 人,倒下去。 凤九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勾起诡异地弧度,“因为,你是邓禹的女儿,你,日后也会是敌人!” 惊无缘只觉全身血液凝结,冬日寒冰袭来,所有感官皆被封闭,苍茫一片,只剩前方那被哀绝洗礼却故作坚强的身影。 她就那样站着,挺直如青松,却似老妪。她的刀依然留在原处,久久没有收回。血红色的长发飘扬着,连同她整个人,在风中瑟瑟萧索。 她浑身是血,冰清玉润的精致面庞也镀上了红色,将曾经摄魂夺魄的容颜生生隐藏。嘴角染了几滴血,挂着一抹笑,勾起的弧度无比熟悉,心满意足般。 明明眼中惊恸,似在绝望的黑渊中挣扎沉浮,她却在笑着。华光璀璨,美若香培玉琢,静若春梅绽雪,艳若霞映澄塘,却笑得伤人,似冰棱,将人穿透。 不要笑了!他无声地乞求着。 惊云骑将士悄无声息地退下,经过最初的震惊,他们已经消化了这一切。只是杀了个女孩罢了,没什么。凤帅做的,不会错! 那笑,有一瞬间的停滞,然后一点点扩大。凤九歌歪了歪脑袋,一如既往地笑着,“呐,惊无缘,我做得怎么样?我,解决了一个潜在隐患呢。”血染的手指向地上女孩的尸体,她眼睛睁得老大,死不瞑目般。“她,是邓禹的女儿呢,长大后,保不准又是一个阴丽华。” “唉?阴丽华?”她略略诧异,然后自言自语起来,“阴丽华,阴识,阴兴,阴就,刘秀,刘伯姬……”她念了一串名字。 眼前寒光浮转,激流横浪将惊无缘的理智冲散,他不该,不该让九歌一人出来! “九歌——!”他冲上前抱住她,将她摁在怀里,“哭出来吧。”哭一场就好了。 凤九歌推开他,“为什么要哭?我没做错!” “九歌没错,确实没做错!”他仿若在哄受伤的孩子,轻轻拍着她的脑袋,“九歌,一点也没错。” 凤九歌笑了笑,“嗯。”琥珀眼眸却流淌下一行清泪,“可是,可是……” 她心里苦涩得要命,很想,很想离开这尘世。 那女孩那么小,甚至刚才还和她嬉笑。转眼间,她便杀了她。亲手杀了她! 但,那是邓禹的女儿,迟早会成为祸害的。 “九歌没有做错,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他抚着她血红色的长发,“九歌,别难过,别害怕,我在你身边,和你一起。” 凤九歌眼睫颤了颤,不安地重复:“是吗?一定是的,她以后长大了也是个祸害。是我们的敌人。” 仿佛有无数支箭呼啸着袭来,射在他胸前,他疼痛难忍,血肉绞缠着,露出森森白骨。 “惊无缘,我必须强硬一点,不能心软。”悔恨交加,将她心戳了一个又一个洞,鲜血淋漓。她意识恍惚,抽泣哽咽着:“什么无知妇孺,什么弱势群体,根本就是伪装而已!她们万一借势,就会害人。” “晚枫,是被我害死的。” 惊无缘陡然一僵。 “当初在慕家祭坛,阴丽华有孕,我没有杀她。”凤九歌浑身哆嗦个不停,“然后,她杀了晚枫!她杀了晚枫——!”她咆哮,狂嚎,嘶、吼,“都是因为我一时心软,才留下祸害……害了晚枫!” 晚枫在她耳边说,当心阴丽华和阴识,他们会蛊惑人心。 “她,剜了晚枫的心!” 凤九终于放声痛哭,将这些日子压抑的泪水全都爆发个干干净净,对慕晚枫,她恨不得以身相代。 只是因为自己所谓的道德底线,所谓的不能对老弱妇孺孕妇下手,所以,才酿成了灾祸。 所以,晚枫,死了。被剜心,夺魄,彻底地消失! 那滴滴眼泪像是炭火将他灼伤,九歌的话更化作无情利刃,冲他砍,劈,射,刺;又变成千斤巨石,碾压磨砺。他和慕晚枫相识的时间,比九歌还要长,他知道慕晚枫的过去。 两个人相互依偎,原本冷到骨子了的寒,渐渐变暖。 ----------------------------- “怎么回事?”阴识愤怒地捶在桌案上,他们这次损伤惨重。原本想着,趁慕晚枫刚死,惊云骑受巨大打击,以及洛阳那地动,他们可以讲那群人一举拿下,不曾想,竟然,有火药!真见鬼! 怎可能有火药呢?凤九歌是搞不出火药的!他愤愤地望着乱神音无,“怎么回事?” 他的四路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凤九歌的火药设伏,慕紫渊率大军疯狂地屠戮,还有隗嚣作战。 幸好,他们把姓薄的老头给解决了。 “接下来呢?”阴识眸光阴寒。 音无依旧是乱神的样子,“放心,接下来,一定会让那人好看。” 大哥,扶苏,呵呵~真是没想到,你竟是护在郭圣通身边的那人,既然如此,我就帮她回忆一下,上一世的事吧。 郭圣通番外 “爹爹,爹爹,等等我——”四岁的郭圣通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着,追逐前面那高大的身影。 她脸上红扑扑的,像是熟透的苹果,一双大眼,忽闪忽闪,挂着彩翼般。她要快跑,追上爹爹,然后告诉爹爹。 “啊——!”摔倒了。 手磕破了,刚刚穿上的新衣服弄脏了,石榴姐姐给她梳得漂亮发髻弄乱了。“呜呜呜~”怎么办? “通儿,怎么了?”郭父闻声,飞快奔来,将缩成一团的小包子抱起。可她的小手挡着脸,还别过头,竟然不肯看他。 郭圣通捂着脸,“呜呜”地哭着,她才不要让爹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是个小花猫~ “通儿,伤到哪里了?”郭父紧张地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郭圣通,甚至去拉她的手,可她自顾自避着他。真让人头疼! 郭圣通径自抽噎着,不肯说话,还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 “通儿!”他急了。 “把通儿给我吧。”郭母接过郭圣通,她才敢抬起头,那双眼睛红得像个兔子。郭母拿起帕子为她擦脸,还有脏兮兮的手,检查一番,幸好只是擦破了,没有流血。“通儿,好些了吗?以后不可以乱跑,知道吗?” “唔。”郭圣通乖巧地点头。 郭父看着娘俩互动,心里不好受,他好像是个外人一样。“通儿,为什么不肯见爹爹?” 郭圣通闻言,紧紧地将头埋在郭母怀里,闷闷道:“丑~”她丑得和大街上那些脏兮兮的猫一样。 郭父郭母一愣,待明白郭圣通的意思,互看一眼,哭笑不得,通儿才四岁,竟然因丑不肯见爹爹。 郭圣通羞红了脸红,道:“陈皇后变丑变老了,汉武帝不肯见她。如果让爹爹看到我……爹爹也不会见我了。”说着说着,眼泪又出来了。 两人想笑,可看通儿认真的模样,硬生生憋住。 “好了,通儿不哭,通儿是最美的。”郭父连忙哄道。她的女儿,确实很美,谁敢嫌她丑?! “真的吗?”她抬首,偷偷转身,可怜巴巴地问道。眼里的泪滴,折射出星月之光。 “当然。”他摸摸郭圣通水灵灵的小脸,宠溺道:“爹爹怎么会骗通儿呢?” 郭圣通闻言,眼睛弯成一道彩虹,“那,爹爹喜欢通儿吗?” “喜欢,爹爹最喜欢通儿~”她抱过郭圣通,亲亲她,郭圣通却示意要下去。 郭圣通仰视着高高的爹爹,“爹爹,我以后,要做爹爹的新娘子哦~”她的爹爹,是最厉害的,最让人佩服的,是最钟情的。尽管她还不知道,钟情是什么意思。 郭父蹲下身,摸摸她的脑袋,“为什么通儿会这么想呢?” 郭圣通偷偷看了眼郭母,又凑近郭父说道:“唔,姐姐们都说,爹爹是最值得托付终身的。”郭圣通歪歪脑袋,她不太懂“托付终身”是什么意思,可玩过家家的时候,经常会有人要嫁给爹爹。这怎么可以呢?爹爹是她一个人的。 郭母的目光幽深起来,不动声色地问道,“通儿,是哪个姐姐告诉你的?” 郭圣通老实地说道:“不行,姐姐说,不能告诉阿娘。” 郭父看妻子面色不好,急忙拉住女儿的手,“连爹爹也不能告诉吗?” 郭圣通十分认真地想着,“那爹爹,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哦~” 她凑到郭父耳边,说了几个名字。 郭父依然言笑晏晏,“通儿,你不能做爹爹的新娘,你,会找到比爹爹更好的人。” 郭圣通不明白,“比爹爹更好吗?” “嗯。” 郭父见她似懂非懂,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郭圣通眼神一亮,“波”地在父亲脸上亲了一口,笑着跑开了。 郭母脸色阴沉下来,“通儿身边这几个丫头不能留,什么都敢说。” 郭父没接话,沉思片刻道:“通儿也该启蒙,给她请个夫子,授业解惑也好。” 郭母诧异地看着他,给通儿请夫子,这…… “我是那种规矩多的人吗?” 郭圣通便开始了苦逼的“学生”生涯,每天听夫子摇头晃脑地讲孔孟的之乎者也哉,每每都能睡着,小小的身子成一团,打着瞌睡,然后便被老头的狮吼惊醒。 她哭着跑到爹爹那里告状,“我不喜欢夫子,喜欢爹爹。” 无奈,郭父便将郭圣通送到学院。 那时局势混乱,却有不少起义军。 男孩子便将自己当成救世主一般的人物,挺挺胸脯傲然道:“我要成为卫青那样的大将军!” “卫青?”郭圣通眨眨眼,她不知道卫青是谁唉~ “霍去病才叫厉害呢?”霍去病,她也不知道唉~ 看着几个男孩子为霍去病和卫青哪个更厉害吵得面红耳赤,几乎要打起来,她深觉无趣。她爹爹才是最厉害的呢! 后来,几个小女孩过来,亲热地和她打招呼。 这是郡主的女儿呢? 郭圣通便又和女孩玩成一团,只不过,她还是想知道,还有什么人,比爹爹更厉害,像爹爹说的那般,值得自己去喜欢。 夫子来了,很快一群孩子呼啦啦围上去,缠着夫子讲故事。郭圣通却撇撇嘴,什么故事?哼!都是让人头疼的故事! 只很快,她就被吸引住了。 夫子讲得是公子扶苏,讲他的惊世奇才,他的英年早逝,还有他终生未娶。 民间往往会将一些人和事贴上神话色彩,这也不例外。公子扶苏未娶,是因为一直在等一人。 郭圣通听着听着,眼泪流下来,她知道了,她要嫁给扶苏! 她开始缠着夫子讲扶苏的所有事,收集所有与扶苏有关的东西。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她念着这几句,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小小的她不懂,这种执念是为何,只是想要追逐着些什么,她甚至想要去那见证扶苏一生荣耀的地方一看。 “为什么?”郭父不解地问,通儿怎么会想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郭圣通咬着唇瓣,“爹爹,我要嫁给扶苏,我要做扶苏的新娘子。” 郭父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良久,问道:“通儿为什么会这样想?” 郭圣通眉头皱了皱眉,“因为,通儿遇到了那个最最喜欢的人,比爹爹还要喜欢。” 郭父不知如何作答,想着通儿现在还小,长大了或许就知道了。 郭圣通依然念念着扶苏,在流星坠落的夜晚,她望着窗外,许了个小小的愿望,“让我见扶苏一眼,哦,不不不,让我嫁给扶苏。” 恰逢扶苏受伤逃到这里,借由她的天生凤命度过难关。然后,她听到郭圣通说了这么一句话,心神一震,便守在他身边。 这,也能避免慕家的击杀。 他没有被夺帝王宸运,亲眼看见秦的灭亡。后来在世间飘荡,见慕家不对,便闯了进去,谁知,引起了殡葬祭司的警觉和缉杀。好在这女孩的天生凤命和自己的帝王宸因相恰,便躲过这一劫。 扶苏便留在郭圣通身边,看她一天天长大, 长大后的郭圣通知道扶苏只是一个遥不可及梦,知道阴阳两隔,但心中依然留了一角。无关爱恨,大概,只是欣赏。 然后,那个同样有经世之才的人,刘秀出现了。他温文尔雅,像极了自己儿时所迷恋的传说中的人。 她不知道,那只是一个骗局。是卑鄙的某人,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故意扮成那样。 然后,她上当了。 她将自己的心,交付给了不该交付的人。而真正的扶苏,在她出嫁远走。 她半生蹉跎,死后在业火中灼烧,后来飘荡了两千年,直到时光回溯。 她一直不知道,有人陪她受苦,陪她飘零,甚至自责。耗尽千年的修为,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让她重生,给她重来的机会。 而她,重生在告诉爹爹和母亲劝她不要喜欢扶苏的那天。她说,“我不喜欢扶苏,我喜欢的,我想要的,是这江山!” 后来,她将自己收集的,所有与扶苏有关的东西封闭起来,喃喃:“我已经配不上他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君之剑 惊云骑大将薄将军战死。 凤九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多亏惊无缘拉了他一把。 她红了眼眶,却是静静地问:“回来了吗?”薄将军的尸首可寻得,可,回来? 落叶归根。驰骋疆场一辈子的老将,晚年死去,自然不该孤单地走,悄无声息地走,起码,要让人送一送。 他无儿无女,将惊云骑小将作为自己的孩子看。平时凤九歌胡闹过了,也是薄将军来收场。 景丹点头,便不再说什么。 皇帝刘扬,安阳长公主已离开洛阳,主事的,自然落在郭圣通身上。她是安阳长公主长女,又是皇帝亲封的大将军,且与惊云骑数次同生共死,自然担得起送走薄将军的最后一程。 可惜,凤九歌来晚一步,薄将军已然下葬。 因不久前的瘟疫,尸体需尽快处理,不出三天,也没能等到更多人回来。 凤九歌跪在薄将军坟前,静静地磕了三个头,没有流泪。 流不出了,也没得流了。 此仇必报!所有逝去的兄弟,她都会为他们报仇!她曾经这样想,可,她从未给任何人报仇成功。刘秀,阴识,阴丽华,音无,暝祭司父子,都还活得好好的。 她这一路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可,一个个离她而去。她还有继续前行的必要吗? 人失去太多,太过伤心,就不会再想着寻找,继续向前。 唯有靠恨这种东西,行尸走肉般活着。 ----------------------------------- 隐约中,听到似曾相识的低唤。 “九歌……” “谁?” “九歌,我回来了。” 凤九歌猛地睁眼,跑出去,狠狠地揉眼,看着不远处的人,那是—— 晚枫! 不会有错的,是她! “晚枫……”凤九歌不可置信般,却又极其小心地问道,生怕惊扰了归来的魂魄,“真的是你?” “嗯,是我。”那人笑着上前,“九歌,终于又见面了。” 凤九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她不想去思考那么多。是梦也好,是幻境也罢,甚至是陷阱,她也甘愿往下跳。 她真的,很想再见一眼晚枫。 很想,很想。痛彻心扉的思念如潮水一般涌来,将她的理智淹没。她甚至没有发现那人笑容下的阴森,如同披着一张人皮的白骨。 眼前的人变得模糊朦胧,仿佛笼罩在雾气中,凤九歌不顾一切跑上前,想要看清,近一点,再近一点,就会看清。却不想被抢先,一人身着白衣,踏雪而来,他举剑向那人刺去,直指心脏! “不——!”一声痛呼过后,便是刀与剑的碰、撞声,妖刀拦住了公子洛。 不能消失!晚枫不能再消失! “你在做什么?那是——晚枫!”凤九歌气息暴涨,这一招竟用了十乘十的力度,即使是公子洛,也差点被剑芒震伤。 公子洛想解释,可那人竟趁机偷袭凤九歌,如流云闪过,他出手又猛又快,略过凤九歌直朝那人杀去,眼看剑就要刺进那人心口,流云被突如其来的飓风吹走。 是凤九歌!红色的刀锋,卷起了云,剖开了月,就这样直直朝他砍过来。 琥珀色的眸光染上血色,在这样的黑夜却格外显眼。“那是晚枫——!”谁都不可以伤害晚枫! “别胡闹,凤九歌,那不是慕晚枫!”他的温柔和耐心,也只用在一人身上,其他人,他统统无视。若有人不识好歹,他不介意教训一下! 凤九歌脑海已陷入混乱,哪能去在意公子洛的话?妖刀出,以破天之势滚滚袭去。 公子洛暗骂一声,一边应付凤九歌的“捣乱”,一边想抓住那人——音无! 他知道音无又开启了某种异术,而这异术,也曾在通儿身上施过! 时间一久,他不免吃力。这就是,完整血魂的力量?不,血魂归一不久,她还不知道怎么驾驭,不然,他今日恐怕要死在这疯子刀下! “九歌,住手——!”幸好,惊无缘及时赶来。 可,再见到后面跟随而来的红色身影,他顿觉不妙。他不想让音无和通儿见面,无论对通儿,还是对他,都是一种煎熬。 公子洛给惊无缘递了个眼色,然后缠住凤九歌,惊无缘趁机将乱神制住。 他没有直接杀掉那人,他怕九歌会发疯。 凤九歌见状立马上前,却被惊无缘死死拉住。“这不是慕晚枫!是音无!” “不会的。”凤九歌不信,“是晚枫,我能感觉到的。” “是一种异术。”惊无缘解释道,眸子却闪过一丝不忍,“拿到一人的心脏,就可以变成那人,不会被轻易认出。”且那心脏是被活生生挖出,被剜心之人,更要承受数天的剜心之痛…… 凤九歌一顿,却抓住了重点,“晚枫的心脏,晚枫的心脏在她那里!” 那是晚枫唯一留下的东西…… 即将爆发的深海,激流横飞。海面上,深重乌云低压,一道道电光劈过。 音无却在此时跳起来,冲惊无缘喝道:“惊无缘,那教训你还没尝够吗?卫青那事后,你竟然还踏足这尘世。” 惊无缘不作答,脸上没有丝毫变化。 公子洛欲上前,却被凤九歌拦下。“晚枫的心!”晚枫的心在那里,所以…… “音无,不能留!” 凤九歌僵住,晚枫的心,要留下,可音无不能留!她脑袋一团乱麻,嗡嗡的,整个人又慌又乱,不知该如何安置,只能死死地挡住公子洛。 音无嘴角浮上一抹怪笑,又提起了一个名字“霍光”,惊无缘脸色微变。音无飞快扫了眼凤九歌与公子洛,又转向郭圣通。四目相对,郭圣通瞬间被移入一片空茫,脑海里一种痛楚清晰地闪过,还有被公子洛封存的记忆。 她脸色倏然煞白,紧紧捂住胸口,“好痛……” 太疼了,那种被活活剜心的痛,还有……她忍不住尖叫起来。 公子洛忙甩下凤九歌,抱起郭圣通,“通儿……”她是,记起来了! 惊无缘和凤九歌也被这突变一惊。 音无见状,挣脱惊无缘,急速逃离,却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她不可置信地转首,竟然……漏算了他! 慕紫渊在她背后,变手为爪,生生穿空了音无!“把玥的心脏,还给我——!”手一拉,整个胸腔内的脏器,被生生拉出,鲜血淋漓。 “啊——!”两道痛呼声重叠,一道来自郭圣通,一道来自音无。 只是,不同于郭圣通脸上的痛苦至狰狞,音无却翘起唇角。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郭圣通!公子洛给她封存那部分记忆,就可以抹平吗?她偏要让那人痛! 音无消失。 慕晚枫的心脏,也随之消散。 慕紫渊刚展露的笑容凝住。“玥——!”似是被打入地狱万劫不复,慕紫渊哀绝狂吼,发出阵阵嘶鸣。他又失去了玥! 公子洛抱起郭圣通,睨了凤九歌一眼,有责怪,怨怼,还有恨意。 她呼吸一窒,似置身寒冬冰窟,整个人不由打了个哆嗦。是她的错,若不是她,音无怎么可能有机会对郭圣通…… “为什么不告诉我?”正愣神,慕紫渊冲上前,厉声斥喝,“你倒是说说看!” 他像是发怒的狂狮,她甚至感到无穷的杀意,他想杀了她! 他的确想杀了她!想过无数次!甚至曾经设计过,他和玥也因此到了无法转圜的地步。 可,玥的最终心愿,是保护她……他无法下手,尽管恨极!惊无缘也在旁边。 他一直以为玥的死是魄攞门那群人干的,玥的心,也应该在魄攞门。他遍寻无果,才绝望离开。 如今,玥的心,在音无身上出现,那么阴氏那对兄妹,也掺了一脚。 而凤九歌显然,早已知晓,却没有告诉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一遍又一遍地问,如果他能早点知道,说不定,还能保住玥的心。 这是第一次,凤九歌不敢面对慕紫渊,若是往常,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反击,“凭什么我要告诉你?!” 她听到晚枫告诉自己当心阴识、阴丽华,便知道是谁动的手。但她没有告诉慕紫渊……真是昏了头! 凤九歌张了张嘴,却没想出个所以然,连道歉的话,都不敢说。 良久,慕紫渊自嘲一笑,“这又能怪谁呢?” 他们两人不睦,互相猜忌,谁也看不惯对方。就因为这样,酿成多大的祸。 “我也隐瞒了你一件事……” ------------------ 凤九歌向郭圣通营帐狂奔,早该想到了,不是吗? 为什么上一世郭圣通死后,还有一个“郭圣通”存在?那人,是音无!她,剜了郭圣通的心,施展异术,变成了她! 剜心之痛……郭圣通要生生承受。晚枫也是,她在心被剜出的前一刻用了种异术,拖到自己前去。可晚枫,却要一直承受那痛! 她看了眼帐内,公子洛要为郭圣通施针,可她却不断地挣扎,“好痛……” 那声声嘶、吼,那仓皇不安,那让灵魂也为之颤抖的剜心之痛……那个女子,多大的苦都不会说一声痛,可如今,却…… 公子洛颤抖地,轻轻地抱住她,反复地哄着,“通儿,那是梦……不是真的……我在你身边……不是真的,梦醒来,就好。” 那声音带着惧怕,他怕,他怕失去她! 凤九歌悄悄退出去。 公子洛之前把这段记忆封存了,可音无却把它打开。那人今晚就是针对郭圣通! 她害了郭圣通,也害了晚枫…… 她以为自己会因此崩溃,原本已变成行尸走肉的自己。 可,她哭着,又笑着,在帐外跪下。 我会成为你的剑! 第一百二十五章 血洗南阳 公元27年6月,一场瘟疫肆虐了整个河南,来势又快又猛,自洛阳向南,横扫颍川,昆阳,南阳,直至湖北。“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后世有人评价,这场瘟疫似是天意,将南汉彻底打入深渊。 天意!凤九歌冷笑,她手在空中虚抓一把,杀人最厉害的,还是这看不见,抓不着的东西——微生物! 若不是她不想等,没那个耐性去研究菌种,只借了洛阳瘟疫一用,想必死的人还要多。 也好,起码她能控制蔓延的范围,若用其他的,搞不好就会让火烧到自己人身上。 “疯女人,你到底想怎样?”王琅急匆匆赶来,再不阻止,还不知道这疯女人会干出什么? 火急火燎,实不符合王家大公子的作风,但他这次,真是被凤九歌逼急了。“这瘟疫,是你搞出来的吧?” “啊,是我。”她淡淡道,好像在说一件极其微不足道的事情,那随意的态度,让王琅几近抓狂。 “你这样做,将这天下黎民苍生置于何地?!”他厉声道,拼命忍住咆哮杀人的冲动。 凤九歌微挑眉,似是听了什么笑话,“这黎民苍生,关我何事?!” 她只想赶紧结束! 她知道,贸然杀人,比如屠城,会引起对方的反叛。 她也曾想过留着这些人。但,已经没必要了。心软的代价,她再也无法承受! 王琅将凤九歌上上下下扫了个遍,他和她见面次数不多,但还是了解。她像火一般炽烈地燃烧,似黑夜中的启明星,如今,却冷得让人发颤。而且,她只对仇人狠厉,不会牵连无辜的人。当初陌鸾那样对她,她都能原谅。为何如今会……“为什么要连累这么多无辜的人?” 几百万百姓丧命! 凤九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哼~无辜?这世上谁不是无辜?谁,又真的该死?”除了那几人! “然而,结果呢?”郭圣通半生蹉跎,晚枫被剜心夺魄,惊云骑几十万将士……又有几人该死!为何刘秀、阴识的走狗,她不能尽数全杀?!那些是百姓没错,可也是南汉的百姓!南汉损兵折将,势必要征兵。她只是将南汉士兵的来源给掐掉罢了,又有什么错! 即使会受天谴,她也会去做!不,也许老天爷早就已经瞎了,根本不会管这人间不平事。 最近发生的事,王家大公子自然知道。他眉头紧皱,毫无疑问凤九歌已经疯魔了,再由她胡来,还不知要连累多少无辜之人! 他不是没办法制住凤九歌,只是拿不准郭圣通的态度。这事,到底是凤九歌自己的主意,还是他们一起商量的结果?若郭圣通允许,刘扬应该也是默认的,那就多少有些麻烦。 王琊心中千回百转,王家在这场瘟疫中,并未有多大损失。他更想知道,是日后的天子,究竟是否是一位仁君。 凤九歌却十分不耐,“怎么?担心你们王家?安心,这是我一人的主意。” 郭圣通的状态不是很好,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公子洛更是一心扑在她身上,把所有事放下。 她便和邳彤鼓捣了一阵,通过慕家的帮忙,让瘟疫以最快的速度散播开来。 这事没有交给恭海阁来办。她知道惊无缘不会反对,但,如此疯狂之事,他们未必肯干,且,洛阳大难,恭海阁也损失了不少,元气大伤。 她冲王琅摆摆手,像赶苍蝇一般,“没你事了,赶紧离开吧。” 王琅脸色铁青,她竟然肯承认做下这般十恶不赦的大事!“你……” “大哥!” 王琅转身一看,是王琊。一股寒意沿着脊背蔓延,该不会王琊也掺了一脚?“王琊,你也掺和了?” 王琊毫不犹豫地点头,认了。“我并不认为凤帅有什么错,早就该干了。” 王琅恨不得冲上前踹死他,真是好弟弟!他再三告诫,若遇屠城等事,千万避开,他非但不避,还凑上前!他后悔让这单纯好骗的小子入这狼窝。 王琅看着王琊,那冰冷的眼神,竟和凤九歌如出一辙,他心中冷意一阵阵的,头也更疼了。想了想,挥袖离去。 真是疯子!若这事传到北汉,朝廷还不知该掀起怎的轩然大波。他们在朝堂一点根基都没有,恐怕仗一打完,就会被所谓的唾沫星子淹死。 得想个办法,保住他弟弟。如今,也只能瞒。那疯女人做的事,他还得给她擦屁股! -------------------------- 凤九歌等待着消息,瘟疫一事平定,已是四个月以后。 本来没那么快,但她等不及要挥师南下,便让人把治疗瘟疫的方子传出去。 郭圣通状况好了很多,刘疆和刘辅还偷偷过来看过她。 凤九歌对这俩小包子挺好奇。都说外甥肖舅,刘辅和郭况还真是像,脾气秉性,学了个十乘十。 说起郭况,她扫了眼,站在一个角落,挺直腰杆,却很怂的的少年,肩上是火鸟,他似乎又长高了。 她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没见到惊云骑的将士,没见到惊无缘。 哦,不是没见到。是她将心门封闭了而已。 很快,就好~ 凤九歌率大军一路向南,格外轻松。人死了那么多,也不担心会有多少守防。她“好心”地没有再让他们雪上加霜,进行屠城,只是“借”了点粮食而已~ 瘟疫已经结束,将士也提前服了药,不担心会沾染上。 只是,不知是有人看出来内里门道,还是别的原因,竟有人说这瘟疫并非天灾,而是人为,矛头直指北汉。 用脚丫子想想就是阴识和阴丽华做出来的。凤九歌也不禁佩服这两人的定力,都到这时候了,竟然还在守着一座空壳子! 过了颍川,接近昆阳,竟有些老弱妇孺自发反抗。很好~ 公子洛的火药,还没有用完,她正发愁火药无用武之地,竟然给她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她也只带了两万人而已,不用炸药,难道等死?(凤九歌将跟在惊云骑后面的隗嚣大军和慕家大军自动忽视) 然后是南阳!她曾和惊云骑众人约定的,不破南阳终不还。终于要实现了! 凤九歌跃上南阳城墙,扛着血红色的妖刀,缠绕着红色长发。琥珀双眸隐藏在红发下,看不清她的眼睛。她徐徐吐出口浊气,挥起妖刀,形成一个漩涡,将射来的箭尽数挡下。至于敢上前寻死的,她也毫不犹豫地成全。 闭了闭眼,她冲着少得可怜的百姓和守城军高声喝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无路可走了。想要活命的,将刘秀,阴丽华和阴识的人头奉上,不然~”不然怎样,屠城?不不不,她才不会采取这么低级的手段~ “只给你们一炷香的选择时间。” 一炷香,其实也相当于没有。不少人看出凤九歌的杀意,鼓动全城百姓死扛到底。也许,那样还有条活路。 凤九歌看清城内情况,心满意足地跃回去。开始吧~ 慕家控制人的剧痛,其实是通过血液、母婴传播的。所以,南阳城选择死扛,正中她的下怀!她还就怕那些人会打开城门投降,让她的计划付诸东流呢。 可千万别让我失望,慕紫渊! 她静静地等待着城内的呼声。果然,她才刚下达指令,就有人病发痛呼。生不如死的疼痛,撕心裂肺的哭号,哭声直上干云霄~ 无比动听,无比悦耳的交响乐~ 哼!她很想知道刘秀的族人,到底有多忠义。什么?刘秀的族人提前逃了,南阳城内没有刘秀的族人了。呵!若是能让他们逃走,她还布这局做什么? 她也很像知道,以刘秀为荣的南阳百姓,会有怎样的表现。 有的人痛,有的人不痛。那么痛的人,濒临绝望的人,会希望那人和自己一起痛。 她再次大发善心,告诉城内百姓,那是通过血液传播的。只要,将那人咬出血来即可。 有人因自己被传染上,那,要更多的人传染上,和自己一起痛。 然后,人咬人的的戏码上演了。 真是精彩呢。坐在城墙上看这情景的凤九歌叹了一声,可惜,没有手机拍下来。 至于,阴丽华和阴识,慕紫渊已经派人找了。慕家的本事,她不会低估,她只管在这里看戏好了。 半个月,南阳城几乎每个人都染上了这种病,发作时剧痛无比,全身血液好像沸腾一般,恨不得立刻死掉。 “既然生不如死,那就选择死吧~” “有人”提议,这人,也是咬人传染的发起者,更是带来这种痛的罪魁祸首之一。 慕家有不少被这痛折磨狠的疯子,之前不好“处理”,看,这会就派上了用场。他们很愿意用一城的百姓来给他们陪葬! 当然,也有不少专门的“托”,正常人,来控制局势罢了。他们不担心也会被咬,被传染上,反正凤九歌的血,可以治。 城内百姓,士兵,官员纷纷举剑自残,也不乏能撑住的。他们也看到了黎明的曙光,阴识派人告诉他们,凤九歌的血,可以治疗这种病。 于是,众人蜂拥向凤九歌发难。 所以,城门打开,像是失去意识的僵尸,朝外涌去。然后,掉进了死亡墓穴,被活埋。 “当初惊云骑的将士,也是被活埋的。”她凤九歌喃喃了句。 凤九歌吩咐众人待在原地,一人进城。 城内,遍地尸首,死状奇惨。她就站在无数尸首中间,一个个观察着。他们死时,有解脱,有不干,有痛苦,有怨愤,有仇恨。 唯独没有眼泪,没有那一抹想要和你继续走下去,却不能完成约定的眼泪。 第一百二十六章 搞死刘秀 南阳攻破,刘秀自然是要趁机跑路。之前他被阴识控制住,再加上瘟疫,是跑不掉的。 (还记得洛阳盛宴中,刘秀抛下阴丽华跑了吧?阴丽华和阴识从慕家回来,便控制了刘秀。) 不过,刘秀向来运气极好,这不,被人给救了。 “你走吧,”他对身边的一人吩咐,“你现在离开,说不定还有条生路。” “皇上!”那人半跪于地,“臣誓死忠于皇上!”他是郭圣通派来的细作,但后来忠于刘秀。 刘秀不做声,只往前走。良久,才叹一声:“日后,也没有什么南汉,没有什么皇帝。” 凤九歌隐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废话,心中鄙夷,暗骂做作,虚伪,猥琐!虽隔得远,她瞧得明白,刘秀是怕被出卖,而那侍卫,分明对刘秀有不轨之心。 “好一对狗男、男!”凤九歌跳出来,她看了刘秀侍卫一眼,就是这人背叛了郭圣通。哼!背叛者,决不饶恕! 刘秀面上丝毫不显慌乱,侍卫却护在刘秀身前,凤九歌冷眼看着。真是恶心! “你们谁也跑不了!”说着,妖刀出手,山体崩塌般的威势穿云裂石而来,面前两人似是承受不住这气流卷起的刀风,不由后退,可又退不了,因那激流形成漩涡,将两人卷入其中,根本退无可退。 好强!刘秀想着,上一次交手,他还能应付。如今,连还手也做不到! 只听“咔”一声,妖刀偏了一寸。 凤九歌眯眼打量来者,“是你!”海妖的幻境中装神弄鬼的黑衣老者,也是他告诉自己音无的秘密。 那老者指了指刘秀,“他还不能死,饶他一命如何?” “做不到!”放虎归山吗?而且,晚枫的仇,郭圣通的仇,怎么报? 那老者遥遥头,叹口气,“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拿他和你交换样东西,如何?” 凤九歌漫不经心地打量了老者几眼,眼神却凌厉迫人,“那你的心脏交换?” 老者一愣,就听凤九歌喝道:“也不换!” 老者深吸几口气,想着不和小辈见识。他摊开手掌,掌心一颗珠子,流光溢彩,凤九歌莫名地有些熟悉,“那是什么?” “玥。”老者并未全部回答,让凤九歌着急是一个原因,也想试探一番。 凤九歌握着妖刀的手不由收紧,“玥?”玥!是她想的那样? 接到她询问的眼神,老者点点头,“没错,它就是慕启玥!” 凤九歌倒抽一口冷气,一个箭步冲上前,老者却轻巧地避开。 “把它给我!”她疯狂地吼道,妖刀也随之出手。 老者却故作恐慌道,“你别乱来~不然,玉石俱焚!” 凤九歌收回妖刀,脸上恢复冷漠,只眼里还有着撕破苍穹的疯狂。 “咳咳。我用这个和你交换刘秀的性命,如何?”他很小心地试探,生怕把她惹火,毕竟,完整的血魂的力量,他也挡不住。 凤九歌眉头紧锁,刘秀不死,天下不稳,郭圣通那边也……“你能保证他不会再起事?” 老者摆摆手,“他这副样子,不会对南汉构成任何威胁。我只是想用他身上的帝王宸运罢了。” 凤九歌看了眼刘秀,“我不杀他,但他在天下人面前必死。” 老者想了想,是这个理。他颇为同情地看了眼刘秀,落到凤九歌手里,是得不了好的。但他能来救他,也算仁至义尽,但愿刘秀能老实点。“到时候我再来和你交换。” 凤九歌将那叛徒一刀给杀了,把刘秀五花大绑,拖着他,一路疾驰回到洛阳。 安阳以南,交给隗嚣。 “郭圣通!” “将士们!” “都出来!” 她这三声大吼,把惊云骑十几万残兵给惊动了。 郭圣通和公子洛也从营帐出来。 凤九歌冲上前,将郭圣通上上下下扫了个遍,“你,没事了吧?” 郭圣通脸色略显苍白,却是笑道,“无碍。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她不相信凤九歌会打败仗,她一路风尘仆仆狂赶,把惊云骑都撂在后面,是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凤九歌将已看不出人样的刘秀,扔到郭圣通面前,踹了几脚。“这是死王八刘秀!” 郭圣通心震了震,刘秀!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两千多年的恩恩怨怨,眼下,又重新浮现出来。心口处,似是又疼起来,她身体微颤。 凤九歌又踢了刘秀一脚,他面朝天,眼睛紧闭。因为被绳子绑得原因,右侧空荡荡的袖管,格外显眼。 三条腿的死王八! “装什么装!”到了这时候,没脸见人了?他早就没脸了!“刘秀,你输了,没有她,你什么都不是!” 刘秀和凤九歌都知道,那个“她”,指的是谁。 这话,也在郭圣通心里掀起波澜。她竟会听到这样的话!听惯了世人对她的谩骂鄙夷,却头一次听到对她的肯定。 凤九歌也不管刘秀作何反应,一脚踩在他脸上,用力碾。“脚感很好。”似是上瘾一般,她碾过来,碾过去,碾完左脸,碾右脸,每一寸都不放过。 她后悔没发明几双专门踩脸的鞋子,啊,要是这时代有钉鞋就好了。 她很尽兴地踩着,周围十万将士看着,恨不得自己也上去踩一脚。 “凤帅,让我们也踩一脚吧。” “就是,就是!” “我也要踩。”郭况拉住凤九歌,“不能吃独食。” 凤九歌一把将郭况扔一边,“一边去~!”知不知道插队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火鸟也跑过来“啾啾”地凑热闹。它爪子太小,不能踩,在刘秀脸上拉泡屎行不? 凤九歌止住众人的喧哗,看向郭圣通,“你也过来踩啊~”将仇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真是爽、爆、了! 郭圣通缓缓走过去,看了眼刘秀,毫不犹豫地~狠毒地~一脚踩过去。 将刘秀踩在脚底的感觉,很好!连日来的恶气,总算吐了点。 说这种做法幼稚也好,别的也好,她就是解恨!刘秀,杀了舅父一家,害了疆儿、辅儿,她怎能甘心放过他?! 凤九歌冲十几万将士说道:“接下来,你们排队来踩,记住,不要太用力,把他脑门给爆了。这家伙,还留着有用。” 她这话刚一落,众人一拥而上。 “这样真的好吗?刘秀到底也是个皇帝。”还有点理智的,唯有王琅。 “哼!皇帝?哪国的皇帝?南汉早就玩完了!” 凤九歌看着众人想尽办法侮、辱刘秀,甚至在踩脸的鞋子上大做文章。郭况特意换了双军靴,王琊在鞋底绑了快未打磨的木块。那刺,扎进肉了,可不好受。 她问向郭圣通,“郭主可在安阳?” 郭圣通颔首,洛阳一事还有些尾巴,需要母亲来处理,未回都城。 “很好!”凤九歌打了个响指,“明日,我们启程去安阳” 安阳,现在是南部最为繁华之处,几乎取代了洛阳和南阳的地位。 凤九歌驾马进城,百姓们早已放下手中所有活计,目睹这位驰骋疆场的大将的风采。 她将刘秀一把扔在大街上,也不怕有人来劫人。要是能让刘秀在眼皮子底下被救走,她就是个废物! 她居高临下地扫了眼刘秀,向众人说道:“此为南汉皇帝,死王八刘秀。实为冒充的汉室后裔,霍乱苍生,危害天下百姓。” 众人哗然,刘秀也睁开了眼,你胡说!他却说不出来,为防他咬舌自尽,凤九歌早已卸了他下巴。 “胡说?”凤九歌似是自问,随即叫人把整个安阳的读书人全都请来,不,只要是识字的就行。 她知道有人会记载历史,也有人吃饱了撑的,编纂野史。而今天这事,后世史书,无论正史野史,都要有记载。 她脸上挂着笑意(?),似是春风(?)般走向一位老者,据说这事当地最有名望的老先生。 那老头打了寒颤,这位疆场杀神,他可招惹不起。 “老先生,今日之事,你可要好好记载。” 那老头哆嗦着,头点个不停。 凤九歌走回刘秀旁边,指着他,红唇轻吐,一字一顿道:“他,根本不是汉室后裔,只是一个奸、生、子” 众人哗然,有人不信,却不敢明里反对。 凤九歌似是听到他们的心声,“这奸贼刘秀,哪里能和我们圣上相比。所以,他根本不是汉室后裔!” 有人听懂了,有人不懂却装作听懂过,也有人误解了凤九歌的意思。总之,是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这位能率几十万大军南征北战,她说的话,可不是闹着玩。 凤九歌又踩上刘秀的脸,为这,她还专门换了一双鞋子,据说鞋底纹路多的,踩人更疼。 “你们,也过来踩吧。”她一个个指着,被指的人,一一上前踩脸。 那被凤九歌请来的老者,心几乎停滞了,刘秀怎么说也是个人物,如今被一些平头老百姓踩在脚底下,这…… “冒充汉室后裔,残害大汉子民,这罪责……?”凤九歌冲那老者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此罪人,当受天下人的唾骂!” 老者心里明镜似的,拿笔记下。心中也想,这刘秀确实不像刘家人,汉室皇族,哪会这么窝囊?被带了绿帽子,却生生忍下。 凤九歌看着周围百姓上前踩,又派人找来一群乞丐,妓、女,奴仆,一一踩上刘秀的脸。 呵!刘秀在乎什么,她再清楚不过。权势是第一,当初为了这两个字,毁了郭圣通的一生;二是名声,东汉开国皇帝刘秀的名声,确实不错,作为比不上刘邦,名声却比刘邦强了百倍。 至于刘秀靠的什么,运气是第一,脸蛋是第二,后世不少花痴女迷恋刘秀,说刘秀是不可多得的良人~呸! 她让众人踩他脸,毁了他的脸,更毁了他的自尊! 第一百二十七章 阴氏丽华,贱、人也 凤九歌火速离开南阳后,惊无缘率军攻入。城里没多少人生还,他依然下令屠城,将剩下的人杀干净,斩草除根。九歌这事,不能留下把柄。 隗嚣则绕道,向南攻去。心里低叹,他怎么这么命苦,给人拼命~他更想看那疯丫头怎样折磨刘秀,以及接下来的事情怎样发展。那丫头,总是容易钻进死胡同,脾气又倔,做事不留退路。 他摆脱慕家后,便开始“闲散”地生活。倒不是整日游山玩水,而是心境平和了很多。所以,即使慕紫渊这位昔日慕家少主现今慕家家主站在自己面前,他也能很淡定。呵~若放在以前,他保不准就拔剑劈上去。 不得不说,隗嚣像是局外人一样,是最明了的一个。他无牵无挂,这么多年唯一的目标就是摆脱慕家。如今,他成功了,慕家的魄攞门也完了。至于慕紫渊怎么带领慕家,他丝毫不不在意。 唉,那人和凤九歌一样,被仇恨冲昏了头,都疯了~ 再看惊无缘,他依然做他该做的事,毫无所动。很难想象他和凤九歌会走到一起。 ---------------------------------------- 安阳。 凤九歌折磨着刘秀,也在等待。等慕紫渊那厮将阴丽华抓到安阳,好让这对狗男女凑成对。 这对狗男女真真可笑,后世传说他们的爱情千古绝唱,堪称最感人的一对帝后。她总算见到什么叫情比金坚!阴丽华给刘秀戴绿帽子,刘秀知道洛阳有难,丢下阴丽华独自一人跑了。这情意,让人感动~ 她也在想慕紫渊究竟会不会信她。她将抓阴识、阴丽华这两兄妹的任务交给他(她自己已经失败很多次,索性换个人~),她自是知道慕紫渊不会轻易放过这两人。可她更想亲手解决,便送了个消息给慕紫渊,玥很有可能还会回来。他老爹死前不是说了嘛,柳暗花明又一村。那老头不是普通人,几句话就把要发生的事预测到了。 她和慕紫渊敌对,不信任,甚至都曾想取对方性命,也因此酿成了大祸。想想,就觉得自己幼稚。 他应该会把阴丽华送过来。 她也应该相信他。 刘秀和阴丽华身份不一般,按理应该押送回都城。当然,朝堂上某些人肯定会说,不能虐待俘虏云云,要求放过刘秀。有她在,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 就算朝堂上有人反对,酸腐书生反对,甚至天下人又怎样?她,已经决定做郭圣通的剑,势必要将事做得又狠又绝。何况,还有安阳公主在这。她倒不是将后果推给安阳长公主来担,只是,让她做个见证,日后刘秀“死亡”的见证。 另一边,慕紫渊已经逮到了阴识、阴丽华两兄妹。 原本南阳防得和铁通一般,多亏了那场瘟疫,让慕家把人手和消息打进去,自然也能知道阴丽华和阴识的动向。 当然,他没敢轻举妄动。阴识这人,确实有些本事。阴家几次遭到重创,甚至只剩下他一人,也依然能建立自己的势力。 慕紫渊派人盯着,以防阴识趁乱逃跑。凤九歌那废物成天嚷着要杀阴识,结果,连人影都没捉到。 渍渍~不过,她传来的消息不错,这兄妹俩互相利用,着实让他看了场好戏。阴识让阴丽华暴露,引开他注意力,阴丽华则出卖了阴识妻儿的藏身之处。 真让人拍手叫绝!也让人鄙夷,只有死路这一条,他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他毫不犹豫地把阴丽华给凤九歌送去,把阴识各种大刑伺候。慕家的刑罚,连凤九歌那杀神都暗叹不已。比如,能巧妙地将犯人的骨头剔出来,然后再接上;一滴液体,便可将人的皮肉腐蚀,一直深到骨子里。 凤九歌给郭圣通递了个消息,郭圣通不顾公子洛反对,硬是前往安阳。 阴丽华!夺了她的天生凤命,剜了她的心,害死了她的疆儿和辅儿!她怎能不亲眼看着她死! 凤九歌又将刘秀和阴丽华狠狠地踩了一番,碾了又碾,踩脸的过程极为详尽,凤九歌恨不得拍下来,但苦于没有手机在手,便找了一流的画师,还有一流的说书人。 看阴丽华面目全非,凤九歌诡异地笑笑,阴丽华最在意也是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张脸蛋。她无比恶毒地想着,你不是自称第一美后吗?看你还美个屁! 刘秀一直在挺尸,阴丽华倒是露出愤恨和不干,一会大吼“我是千古第一帝后,阴丽华!”一会以极为低、贱的姿态求饶,平白惹人笑话。 见说不动,她拼命挣扎,被凤九歌一脚踹得直抽搐,满嘴吐血。 呵!她也不甘呢!就这么惩罚阴丽华?怎么可能! “文叔,你想想办法!”阴丽华苦苦求道,她全然忘记她和刘秀已经撕破脸皮。 阴丽华没有被卸下巴,她没有那个胆量咬舌自尽。 而刘秀,无法说话,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他早就被凤九歌毒哑了。即使能开口,他也会选择缄默不言。 凤九歌冷眼瞧着,暗暗思考日后怎样让阴丽华生不如死。倒是郭况很积极,眼珠一转,“阴丽华,你去踩刘秀的脸,踩到我满意,你就解脱了。” 阴丽华连想都不想,爬起来,狠狠地踩在刘秀脸上,一边踩,一边谄媚问道:“您满意了吗?” 脸皮太厚!郭况对阴丽华的厚脸皮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还记得当初在慕家祭坛,她故作清高,扮成女神和凤九歌对峙的样子,再看现在,唉!怪不得都说女人最让人看不懂~ 刘秀和阴丽华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和皇后,凤九歌向天下揭穿他们的身份,一个是冒充汉室皇裔的奸贼,一个是祸国殃民的妖后。 于是乎,百姓们扔臭鸡蛋,排队踩脸,这都是小事。不乏有人欣赏刘秀的才华,能建立南汉。凤九歌据理力争,举例子,分析了刘秀的发家史,首先就是“恋官好求执金吾,垂色、欲攀阴家婆。” 至于他成名的昆阳一战,根本没他啥事,“昆阳叱咤得天助,郾城破贼赖将和。” 凤九歌还拿出刘秀兄长的事情,以及当初坏刘莹名节等事。得出的结论就是,刘秀手段卑劣,当得天下人唾弃! 这场辩论无疑也被载入史册,刘秀更是遗臭万年,成为天下文者武者的警示,卑鄙者的榜样。 郭圣通赶到安阳,见刘秀阴丽华二人,几鞭子抽过去,将两人打得皮开肉绽。只是刘秀,她稍微手下留情,因为九歌说他得活着。 在洛阳她没打,可这两人站在一起,她再也忍不住了!当初她受的屈辱,她的儿子如何被害,全部涌上脑海。 “你当初,是不是也这样对待疆儿、辅儿?” “疆儿中毒身死,你也参与了吧?” “不是只有你们阴家会下毒!” 郭圣通会医术,自然会用毒,能让人全身腐烂而死的毒药,能让人痛至穿肠的毒药……却被凤九歌拦下,“我要一点点折磨阴丽华。”暗意是,你不用再插手。 郭圣通被凤九歌眼中杀意一震,竟点头答应。回头一想,凤九歌和阴丽华会有什么仇,让她这么疯狂? 她不知道阴识和阴丽华杀了慕晚枫,更不知道凤九歌决心做她的剑。 凤九歌又细细准备了一夜,无论如何都整死这对贱、人!于是乎,好戏开演。 阴丽华性、喜、淫,在大街上堂而皇之地与人苟、合,见人就上前求欢,甚至与狗交配。 凤九歌在酒肆二楼看得十分认真,为这一出,她准备了好久。她提前从各处搜罗了有名的画师,全都抓来,让他们好好记录。 大街上,有的人慌忙避开,有的则备阴丽华缠得很,有些动情,但到底有所顾忌,有的则毫不在意,直接就上。 她冷冷扫了眼史官,“知道该怎么写?” 那史官冷汗直流,哆嗦着点头,“知、知道。” “记住,阴氏丽华,贱人也!”说罢,大步流星地走去。呵!还有刘秀! 她唤来手下,在他耳边吩咐一番,便有人立马去办。 于是,大街上的戏码中,刘秀出现了。他要阻止阴丽华给他戴绿帽子?不,当然不是!他当然要和阴丽华一起“享受”。 百姓们了悟,之前不是有传言说,刘秀和阴识有什么龌龊关系。原来刘秀还好这一口,喜欢被人压。 凤九歌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时不时提醒手下几句,比如加点“餐”加点“料”。阴丽华失去意识,完全沉浸其中,不断地高叫。而刘秀则是清醒的,只是有口不能言,全身无力反抗。他被压在下面,翻来覆去地蹂、躏,眼里的恨令人心惊。凤九歌从窗户中,与之静静对视,唇角一勾,给他一个还没完的眼神。 刘秀不知怎的,忽然有了力气,将身上的人踹下去,对着他的下、身狠狠一踢,那人发出杀猪般的叫喊。只是,周围的兄弟们怒了,围上去将刘秀又踢又打,仿似不解恨,手起刀落,将他的命、根、子斩断。 “啊——!”又是杀猪般的声音,但凤九歌似是听到什么美妙的音乐,颇为享受。只苦了那几个画师和史官,皆是冷汗淋淋,却连打颤也不敢。 第一百二十八章 剖腹 凤九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颇为诡异地笑了笑,把身边的史官吓得抖三抖。 刘秀刚才那一声,把自己给暴露了。啊,是她傻了,以为能把刘秀毒哑。呵!他一直在装聋作哑~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看了看下面的惨状,几乎所有人都惊愣住,刘秀蜷着身子半死不活,可不能让他死了。于是乎~她“好心”地将那几个闹事者抓来起来,为刘秀请大夫。可惜,刘秀血流不止,大夫还没来,他就“挂”了。 凤九歌发表了一番感言,最终总结道:“这种人,死有余辜!” 众人回过神来,也跟着附和。 凤九歌拖着几乎没命的刘秀去交换,待黑衣老头来接刘秀,大惊失色,连抽了好几口冷气,“你,竟然敢……”断了命、根、子啊,这这这,他能活得了吗? 他知道凤九歌不会让刘秀好过,可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狠,早知道…… 凤九歌冷笑,“人没死,我用了好药材给他吊着,把玥还我!” 黑衣老者差点没气倒,“人都成这样了啊。”他当年虽也赐过宫刑,可,刘秀贵为天子,死后升天……唉!虐债! 凤九歌却抽出妖刀,“给,还是不给!” 那老者拿出神珠,朝凤九歌扔过去,原来还想给她指点迷津,如今,也罢! 凤九歌将玥捧在手里,眼泪簌簌落下,“玥……” “怎样才能让她回来?”她猛地抬头问老者。 老头一愣,摇摇头,“不知道。” “你知道!”她才不信!“别耍花招!”说着,便抽出妖刀。 老者叹口气,看了眼刘秀,又转向凤九歌,“你得把她的魄找回来。” 凤九歌眸光闪动,挣扎了几下,转身跃走。 老者呼口气,他还是赶紧带着人离开吧,接下来,又是一场大战。“喂,走吧~”他冲刘秀说道,“早让你不要回来掺和,你偏来。唉!” 刘秀蓦地睁眼,“带我去,我想再见她一面。” “不行!”老者立马回绝,“被人发现,就麻烦了!再说,那女人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你不是去找死吗?!”一个个的,都冲着那女人去!看刘秀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他语气放软了些,“咱还是会天上乖乖做神仙吧,别管这人间事了。” 刘秀耷拉着眼皮,没说话,良久才说道:“她会平安康泰的吧?” “她是她,你是你,你走这一遭,把你欠下的还了,你们俩,也就没什么瓜葛了。”生怕刘秀还会起别的心思,“天下一统,也没你的事了,她自是会……”话还未说完,就被眼前一幕惊住。刘秀从原来的肉身脱离出来,一身仙气萦绕,他指了指自己的肉身,“早晚都要死,做什么还来救我?” 他以为自己会死在她手上,不曾想倒是被凤九歌整死。 老者跳脚,“早知道我就把你杀了,你还能快点升天。”到底是两世仙缘,竟一死,便可飞升。“走吧走吧,可别再让凤九歌给发现了,那丫头,我都应付不来!” 两人一走,公子洛便闪出来,他收起刘秀的尸首,喃喃了句:“原来如此。” 怪不得刘秀的行事作风突然间变了,是记起前世之事了?哼!那又如何! -------------------------- 猪圈里,阴丽华有气无力地骂着,却不敢太大声,被凤九歌听到又是一通折磨。想着,眼泪顺着沾满狗屎和猪粪的脸颊滑了下来。那个贱、人,竟然敢这样折辱她,她是皇后啊! 皇后?皇后!呵呵呵~她低低笑了起来,刘秀死了,邓禹死了,她那好大哥也弃她而逃,她还有什么指望呢?至于那个孩子,汉明帝刘庄,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音无说她是光烈皇后,是千古第一帝后,可是如今……是郭圣通那贱、人逆天夺了她的后位,还让她背上“淫、妇”的骂名。那人不但没有愧疚,还理直气壮地将自己打了一顿,好像她才是受害者。 如果,她还有命在,一定会让这群贱、人不得好死! “娘娘,娘娘?”一个黑影渐渐靠近。 阴丽华一个激灵,“谁?” “娘娘,我是阴主的手下,请随我走吧。”阴主多日没有消息,他只好自作主张救阴丽华一回,那是阴主的妹妹。可惜,若是阴识知道他救了阴丽华,非得气死,两兄妹早已撕破脸。 阴丽华犹豫了片刻,又想还能比现在遭吗?索性跟着那人,指不定还有条出路。 那人递给她一套衣服,她急忙换上,紧跟后面。 “两位要去哪里?”懒洋洋的语调,却杀气腾腾。 这声音!阴丽华一僵,这恶魔竟跟来了。 前面引路者倒是淡定异常,“凤帅,我和这位小兄弟去寻营。” 凤九歌冷哼,瞥了眼身后举剑的景丹,“你来看吧~” 景丹怒喝,“盖延!现在立马投降,凤帅……凤帅她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凤九歌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住,我可没说过!这人,饶不得!”她知道郭圣通重生后将云台二十八将中的某些人拉拢到自己阵营中,可盖延的存在,着实让她吃惊,东汉史上,刘秀格外宠信盖延,与阴家交好,虽说他最后病死,死得有些蹊跷。可她依然怀疑他,便派人盯着。没想到,他竟能潜伏这么长时间,也没想到…… “薄将军的死,是你做的吧?” 她见景丹一僵,“这种人,也配做惊云骑的兄弟?!” 话虽这么说,但景丹和盖延关系亲厚,她保不准景丹会偏向谁。就如同她的伙伴中,即便有人犯了错,她依然会原谅,除非那人触动了她的底线。 景丹闭了闭眼,哑声道:“盖延,你……害死了薄将军?” 盖延没说话,在心里密谋着怎样闯出去。刹那间迎来一道白光,景丹已出手!盖延也拔剑迎上!共同征战多年的兄弟,却在突然间要对方的性命。 真是世事无常,凤九歌感概。 盖延似是知道自己要死,在被刺中后跪下乞求,“凤帅,可否放娘……阴丽华一命。” 凤九歌果断地摇头。 盖延闭上了眼。 凤九歌一个手势,便有人来清理战场,将阴丽华抓回,给盖延收尸。“总算给薄将军报仇了。” 薄将军一事,她早就怀疑有人下黑手。查来查去也没查到,她便锁定到盖延这个疑似眼线的头上。 景丹立在原地,她几乎怀疑他变成了雕塑,只叹了声,便往回走,却被景丹拦下。 景丹跪在地上,他第一次跪她,也不像往日那般和她掐架作对,“凤帅,末将……请允许末将……” “离开的话就不必说。”凤九歌飞快打断,“你的兄弟,可不止盖延一个。”说罢略过他离开。 该让阴丽华与阴识兄妹团圆了。 凤九歌再见到阴识,他已经被慕紫渊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你,可还好?”凤九歌问向阴识。 阴识闭眼不答话。 凤九歌眉一挑,阴识在乎的是什么,权势?已经没了;家族?也没了;至于家人…… “他的家人呢?”阴识的妻子还在,还有个儿子。 慕紫渊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便带她前去。 门开,便有一妇人扑上来,跪地,抓她的手,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姑娘,求求你放过我吧,我……” 那妇人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再加上她那似娇莺轻啼般动人的声音,石头恐怕都要软三分。可惜,她面对的是凤九歌和慕家人。 真假!跟来的慕家侍女心中评价。 凤九歌却一阵恍惚,以至于妇人后面说了什么,她也没听仔细。这情景,有些熟悉,好像之前也发生过。 余光扫到妇人明显的腹部,她僵住,良久,唇角绽出一丝意味不明。再一看,却是漫上了无上月华,朦胧出摄魂夺魄的美,琥珀色的眼眸缀满了碎星,整个人像是站在遥远银河,缥缈得让人心惊。 那妇人放开她的手,后退几步,双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凤九歌的笑容又一变,万千繁花齐齐绽放,似三月烟花,一乍,便将世人心神掠去。 如此美景,却无人欣赏。慕紫渊知道凤九歌要放大招,妇人则是被她眼底的冰寒吓得又退了几步。 凤九歌略过妇人,走向床上那孩子。真是单纯啊,危险在眼前,他也不知道害怕。嘛!指望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做什么? 她摸摸孩子的头,扬起一个好温柔(?)的笑,“你叫什么名字?” “阴躬。”小孩脆生生答道,只说话还有点不利索。 凤九歌点点头,扫了眼身后一脸警惕的妇人,“你娘肚子里有个宝宝,你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啊?” “都想。” “都想啊?”凤九歌似是遇到了什么难题,眉头紧蹙,“可你娘肚子里只有一个,你觉得是弟弟还是妹妹啊?” 小孩颇为苦恼地想了想,答道:“妹妹。” 凤九歌眨眨眼,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觉得是弟弟。” 男孩疑惑地看向凤九歌。 凤九歌但笑不语,转身朝妇人走去,电光疾闪,抽刀,剖腹,取子只在一瞬间。 “啊——!”妇人惨叫,那声音凄厉,直冲天寰,跟来的慕家侍女也不由打颤。 可惜,只有一声惨叫。 凤九歌使了个眼色,命侍女把婴孩捡起来。凤九歌回眸一笑,冲男孩说道:“乖,过来看看,这是弟弟还是妹妹。” “啊——!”男孩终是反应过来,尖叫着扑上前,小小的身躯爆发出同归于尽的力量,却被凤九歌一脚踢回。“看好了,别让他死。” 死,太便宜了! 她又吩咐那托着婴孩的侍女,“把他熬成汤,给阴识送去。记住,先让阴识喝汤。” 那侍女抖了抖。 凤九歌看向慕紫渊,“你觉得我做得很过分?” 慕紫渊没说话,冲那侍女喝道,“还不快去!” 凤九歌走到妇人身旁,“当初,阴丽华怀着孩子,求我放了她。”她顿了顿,拼命擦着脸上的血和泪,“可是,晚枫却死在她手上……所以啊,千万别小看妇孺,也千万别心软。” 她又拿刀在妇人身上比划了几下,拿出心,肺,肾脏,一一给男孩看。他每次吓晕,都被她弄醒。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阴躬,你爹爹啊,吃了你弟弟,我去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没再欣赏男孩脸上的精彩表情,她大步离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食子 凤九歌再回大牢,阴识已经将手中那碗汤喝尽,碗和铁链齐齐砸向地面,“砰砰砰——!”来回震荡。 见此,她满意地勾起唇角。又看向盆里的婴孩,浮在汤上,骨架还算完整,看来熬汤的人手艺不错。 “味道如何?”凤九歌戏谑地问道,见阴识不答,她自顾自地说:“你以为这是死前的福利?不不不,这是你儿子哦~” 阴识抬头看他,眼里的惊恐逐渐扩大。 “不是阴躬~”她俏皮地眨眨眼,“是你未出生的孩子哦~” 阴识浑身抖了起来,哆嗦如筛,“你,你,不,不,不可能!” 凤九歌咯咯地大笑出声,“为什么不可能呢?”她做个手势,侍女将盆端到阴识面前。“看,这就是你未出生的孩子,唔,快九个月了吧,真可惜啊~” 阴识疯狂地扑上前,却被铁链束缚住,“哐当——”铁链在牢房了回响。 “啊——!”撕心裂肺的吼声冲上苍穹,他竟然吃了自己的孩子! 凤九歌独自欣赏着,还不忘给阴识再加一剂猛药。“要不要再来一碗?”味道很不错,而且免费~ 阴识不断挣,换来的却是刺骨的疼痛,他全身重要关节,都被锁链打穿。他匍匐在地上,虚喘着气。 “好几天没进食了吧?再吃点。” “凤九歌,你我同时现代人,为何不能放我一马?” 凤九歌一愣,似是不相信这话是阴识说的,“哈哈哈!阴识!你我早已不死不休不是吗?”她一脚踩在阴识脸上,“当初,你杀晚枫的时候,就该料到有这么一天!” 阴识垂着头,埋在铁链中。 “安心,你那儿子阴躬,我不会把他做成汤,倒是可以给他一碗。” 阴躬,当初也害了郭况! “凤九歌,你会下地狱的。”阴识恶狠狠地说道。 “哈哈哈哈!”凤九歌仰天长笑,眼角迸出了泪花儿。呵! 地狱?她不畏。神明?她亦不惧。 她怕的,只是那些伤害过晚枫,圣主和惊云骑的人,无法不得好死! 如果老天真的开眼,它会不会反对她,她不知道,她亦懒得去管。 而且,老天爷在很久就已经瞎了。 “我把这盆汤放在这里,要不要喝,你自己选。奥,对了,可千万不要自杀,这里可是慕家。和魄攞门混了那么久,慕家的本事,你应该知道。” 他是死不了的,这周围布了重重异术,他只要伤害自己,便会受万箭穿心的折磨! 不出意料,阴识一把将盆打翻,颤抖地抱起自己的幼子。 凤九歌懒得去欣赏这人虚伪的情意,转身离去。阴丽华那边,还没完! “怎么样,成功了吗?” “还没。你说的,是真的?”慕紫渊不太信这人的话,她竟然让自己搞什么人鲤。 凤九歌摊摊手,“是真的,不信你自己试一试。”鲤鱼,有个很重要的特点。其他鱼有木有,她就不知道了。在她的认知中,鲤鱼,是一定可以的。 慕紫渊没理会,只是望着苍穹一处,“玥死了,我以为我会疯,结果,我依然在这里。” 凤九歌沉默。 玥的原身,就在她身上。可,她不能说。 “你说,玥会回来?”希望她不会骗他,不然…… “我会把她带回来。”绝对! 凤九歌抽空到慕家藏书阁窝着,里面有很多关于神族的记载。据说慕雪之后,神族首领就陷入沉睡。众人猜测,这是他对她用情至深的原因。 可,和龙魄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有龙阙…… 龙阙,到底是谁?凤千羽又是谁?暝祭司那对父子,是什么身份?一团乱麻! 正烦躁而辣手摧花,听侍女来报,“阴识吃了。” 凤九歌立马窜出去,阴识真的把那婴孩吃了!果然是这样! 阴识骨子里有着现代某些人的疯狂,为了活命什么都能做下去,哪怕食子!她看过某国历史,说一群人迁徙途中迷路,这群人便内斗、吃人,有人甚至将自己的妻子、儿子吃掉。毫无疑问,阴识便是这种人! “味道如何?”凤九歌挑眉问他。 阴识呜咽着,“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凤九歌又一笑,对侍者吩咐,“来人!上梳,把他腿上的肉,梳下来!” 阴识能吃自己孩子的肉,不知,会不会吃自己的肉?很值得期待呢!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 凤九歌立在原地,看着铁梳一下下刮过阴识的腿,带出血和肉,逐渐露出森森白骨。 阴识的惨叫声一阵高过一阵,似雪崩一般,轰隆轰隆,撞向牢房四壁,又返回他身上。 “这臭肉,就留给你了。”她“好心”且“善良”地留下了阴识的肉沫。包顿饺子的话,会更好。只是肉太臭,会污了人的鼻子。 “别让他死了。”阴识的腿,已成了白骨,不过他死不了。慕家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那慕家酷刑也太low了。 “阴躬呢?”那孩子该怎么处理?本想让阴家人世代男女皆为娼,可,留着这么群人,很碍眼,倒不如斩草除根!“他吃了吗?” 侍者略一抖,“没有。”哪有孩子会吃自己母亲的肉?何况那孩子自那天起便不吃不喝,恐是吓坏了。 凤九歌看穿侍者的心思,“记住,别心软!杀死你们少夫人的,正是阴家人!你若不能下狠手,就别待在慕家!” 那侍者立马跪地,“属下这就去办!”那孩子不吃,他总有办法。把慕家害成如今这样,阴识少不了! 阴丽华还是在猪圈马厩那种地方受辱,真是便宜她,慕紫渊那边还没搞定。 凤九歌每日去看阴识,刚开始他还不吃,时间久了,那肉开始腐烂,凤九歌好心地给他加了点料。 又过了一天,阴识终于开始动口,那堆肉一点点减少。很快,便吃完了。 “渍渍~”凤九歌夸张地晃了晃脑袋,“好吃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儿子,终于把他娘,唔,也就是你老婆的胳膊给吃完了。我好吧~等会让你们父子团聚。” 阴识妻子的尸首,阴躬便被送入牢房。 “省着点吃,你老婆吃完了,可就没了,顾及下你儿子。”她笑着看向阴识的眼眸,那双眼了灰败,却透着疯狂。 他老婆没吃完前,父子俩说不定还能安稳共存。之后,到底是年小的儿子会胜,还是缺了条腿的阴识会胜? 第一百三十章 鲤人 缺了条腿半死不活的阴识和两岁大的小孩分吃一人,要多久,凤九歌默默数着日子,却没时间亲自欣赏,只能窝在藏书阁,翻阅相关的史料。 龙阙……毫无疑问,慕家之前依附的神族,其实是上古的龙族,其首领龙阙。他究竟想做什么?干扰了时空秩序,造成时空错乱,扶持慕家,是为了慕雪?凤千羽?还是为了别的。 她不懂。 玥的龙魄被龙阙夺走是肯定的,但记载上龙阙分明陷入了沉睡……是假的?他一直在欺骗世人?凤九歌百思不得其解。 “那女人被吃完了。”侍者来报。 “哦奥~”凤九歌挑挑眉,“继续看着,把那尸体弄走,给阴识和阴躬来点料。” 比如,能极度增强人的食欲,让人不停地吃吃吃;能飞速提升力量,孩子也会有大人的力量;脾气暴躁,甚至发狂。 咯咯~ 阴识与儿子阴躬两人静静对峙着,目光幽深似狼,随时都可能扑过去咬死对方。往日父子情分不再,只余你死我活。奥,不,准确地说,是以对方为食。 两人的力量差不多,一个孩子,一个半死不活。不过,她还是让人给阴躬吃了点东西。他行动更加灵活,几下就突破阴识的防御,缠了上去。阴识使劲浑身解数也摆脱不掉,再加上阴识被锁链锁住,应付得十分艰难。 那孩子爆发力很强,特别是腿部,跟安了弹簧似的,“嗖”地一下就飞了出去。强有力的牙齿,虽然并没有发育完全,却不比阴识差多少。瞧,一口就能撕下阴识的肉。他和小怪兽一样飞速地嚼了几下,“咕咚”一声吞下,发出喟叹。眯了眯眼,摸摸肚子,还没吃饱唉~ 第一回合,阴躬胜!凤九歌为其记下。 阴识扫了眼伤口,眸光变得锐利凶狠,不再隐忍防御,主动出击!他轻挥铁链,便有旋风袭去,阴躬轻轻一躲就避开,还露出嘲讽挑衅的笑。可下一瞬,他脸上表情僵住,铁链从四面八方袭来,无论哪个方向,他都逃不开! 阴躬避无可避,将目光投向凤九歌。 凤九歌好心地指了指阴识,阴躬反应过来,顷刻间如箭般向阴识窜去。可半途中,那箭似是拐了个弯,阴识抡起的铁链也同时转变方向,齐齐砸向凤九歌! 当事人不急不慢地挥了挥袖,抽出妖刀,看似没什么力,只刀锋中暗藏的劲道,轰然将那对父子撞飞。 “哐——!” 墙皮剥落,连同地上的尘土,在半空中形成烟瘴。 “竟还不老实!” 凤九歌却懒得计较,这父子俩生性凉薄,现在能联手对付她,那之后呢?一定会把今日的假戏变成真做,互相吞食!连看都不必看! 凤九歌吩咐侍者加大药剂,果然,三天后,阴识将阴躬吃掉。 接下来,阴识怎么办可好?指尖敲着桌案,静静思考。没想出好的方案,却收到慕紫渊的消息,鲤人完成! 很好~阴丽华“享受”了那么多天,便宜她了。 凤九歌领着一票人浩浩荡荡出发,找到被慕紫渊扔在狗屎里打滚的阴丽华。“把她洗干净。”等着宰! 托盘,小号刀,中号刀,大号刀,剪刀,针,线,棉布,唔,还要什么?大学上的解剖课,都是解剖老鼠和兔子,而且她也只干过一次。人的话,应该也差不多吧~ 首先,是固定。她回头看了眼被绑在实验台上的阴丽华,四肢皆被铁链穿透固定,脖颈,腰腹,也固定住了。很好,不会挣开。 然后是致死,当然,阴丽华是不可能的,她必须被活剖! 凤九歌穿上白大褂,戴上自制手套,拿起刀在肚脐眼下方攉开个口子,然后用剪刀将皮肉一下下剪开。她看到阴丽华脸扭曲得不成样子,臂上条条青筋暴起,却有口叫不出,忍不住冲上前,在那贱、人脸上划了几刀。她这几刀并非随意,而是顺着血管经脉层层劈开,不深不浅,鲜血亦顺着刀痕缓缓流下。 阴丽华眼神如淬了毒一般,很快却连恨也顾不得,只被疼痛代替。 凤九歌继续剪,正宗的人体解剖,她没学过,她只能用解剖老鼠的方法来剖阴丽华,那人也只配这样对待! 剪到横隔(腹腔与胸腔的分界处),她沿着横隔横向剪开,打开腹腔。 “咳咳咳~好臭!” 当初她解剖过一次老鼠,就死也不肯再碰了,因为实在太臭了!腹腔几乎被各种肠子占满,不臭才怪,何况是阴丽华! 她把阴丽华的哑穴解开,拿起腔内肠子的一处,猛地扯出。 “啊——!”好动听的凄厉惨叫。 她拎着臭烘烘并且已分不清是哪部的一团肠子,放到阴丽华脸上,“喂,这是你的肠子!闻闻吧~” 阴丽华脸色已经无法用惨白来形容。 凤九歌继续在阴丽华腹腔扒拉,啊~这是肝。肝是特别容易辨认的,旁边那绿色的一小块是胆囊;胃,和胰脏很近;还有肾脏、膀胱、**…… 大的器官她还能认出来,小的,不一定能认出。 她屏住呼吸,忍住臭气,一一将这些血淋淋的脏器放到盘子了,端到阴丽华眼前,为她讲解。尽管她自己也是个半明白,但无所谓。 “你是不是好奇自己为什么还没死?”凤九歌问出了阴丽华心中所疑。 见阴丽华抖个不停,凤九歌冷笑道:“天真!会让你那么容易死的吗?” 她解剖过鲤鱼,那次课上收益最深的就是,即使把鲤鱼剖了,将它的其他脏器掏空,鲤鱼的心脏依然还是跳动的。所以,她便让慕紫渊整了一种异术,再借由慕家适合施用异术的环境,将阴丽华变为鲤人。 也就是,将她所有的器官拿出,她的心脏也是跳动的,她,也是活的! 凤九歌拿起一团臭哄哄肠子,塞到阴丽华嘴中。她挣扎,不断摇晃着。“还很精神啊~”她一点点将肠子塞下去,也不管这肠子最终会到哪里去。然后将她的胃,肾脏,都试着塞了一遍。 “痛吗?” 呵!当初晚枫以及上一世郭圣通被这贱人剜心,这贱、人应该没想到还会有这一报! 凤九歌将吸血棉布的重新换了一批,继续剖开胸腔,拨开肺叶,露出鲜红的心脏,正跳动着。“咚咚咚。”很有规律~ “哈哈哈!”凤九歌笑了笑,并没有将那颗心脏剜出,而是缓缓地将脏器放回原处。至于被塞到阴丽华嘴巴里的,也被她拉出,放到应有的位置。应该没记错吧? 然后,她拿起针线,将伤口缝上。很认真地缝,小心翼翼地,生怕搞不好就让阴丽华死了。 她跑到阴丽华眼前看了看,那人目光空洞无神,被绝望深深覆满。凤九歌不由打了个响指,很好~! 这种事情真应该多来几次! 凤九歌这才命侍者进来清理现场,“想办法让好好地~活着!”说罢,便离开去洗了个澡,太臭了! 水面映出的剪影,让她愣了愣,深深地看了又看。真陌生啊,这样的自己!哪里还有人的样子,分明已成疯魔。 “滴答!” 眼里冒出的温热液体落到水面,消散。 为什么要哭?她应该笑才对!害死晚枫的阴识、阴丽华都被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殡葬祭司也死了,还有音无,虽然不确定她死了没有,但重伤是肯定的。 明明大仇得报,可眼眶为什么还是这么酸? 她缩成一团,埋在水下,不让眼泪流出。 俯卧在随风起舞的树阴下哭泣着 望着那个素不相识的自己 吉他为逝去的人而弹奏 流星因不归之人而陨落 "不要离我而去" 即使是这样的恳求 也只是换来橙色花瓣的静静摇曳 在回忆燃烧殆尽的大地上 怀念的嫩芽正在破土而出 …… ——《晓之车》 “砰——!”门被踢开,凤九歌猛地钻出,抬头看见紫色的身影,怒道:“你,想找死吗?!” 慕紫渊背过身,“阴识和阴丽华……死了。” “怎么会?!”凤九歌急忙从水中跳出,三两下穿好衣服。“你那群手下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那两人这么轻易地死了! “是音无!” “带我去!” 牢房已经有腐臭味传来,阴森森的。阴识趴在一堆锁链中,一动不动。旁边是一阴躬的尸首,准确地说是骨架。 凤九歌上前,踹了踹,见对方不动。她加大力度,踢,踹,“死了?” 就这样死了?她不信! 她疯魔了般,将阴识的尸体踢过来踹过去,直到筋疲力尽。 “呐,慕紫渊,你甘心吗?”甘心就让仇人这样死了? 慕紫渊没有说话,轻轻抱住她,凤九歌一僵。 他说:“让我抱一抱。”大手探上她的心口处,“真想把你的心脏剜出来,那样,玥是不是就会回来?” 凤九歌猛推开慕紫渊,一拳打在他脸上。“把你的心思收起来!” 她就知道,她和面前这人八字不合! 长呼口气,“我要回去。”玥的事,还得问问公子洛。 第一百三十一章 挖坟绝户 凤九歌再回去,已经是两个月以后。南阳及其以南平定,除川蜀之外,天下一统。 结束了吗?不曾!川蜀未平,大仇也未报! 她找到公子洛,将玥给他一看,扔下句“等我回来时,我要得到答复。”便率着一千人轻装简从匆匆离去,甚至没交代这么长时间去了哪里,被她私自带走的阴识、阴丽华怎样,连郭况的挑衅、火鸟的聒噪都没有理会。倒是王琊誓死跟随,凤九歌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王琊,算是她的爪牙,或者是共犯吧。 当初释放瘟疫,他甚至动用了王家的人脉,惹王家家主大怒;血洗南阳时,王琊也是第一个赞成……所以,王琊值得信赖。 还有惊无缘,她最大的依靠。无论她多胡闹,他都会为自己收拾烂摊子。 她知道,自己那些疯狂的事被世人所知,哪怕是皇帝刘扬也护不住她。万民之口……呵!那是把刀,用得好,可以将敌人打入深渊,用得不好,引火上身。 她自己亦是一把剑,能帮郭圣通平定天下,也能让她前功尽弃。 幸好,惊无缘将她所做的一切摆平。 但,还不够!她心口烧起的恨火,还没有灭! 凤九歌向新野驶去,比排除地、雷更仔细,将所有与阴家有关系的,哪怕一只鸡也杀掉! 对阴家,诛九族太少,十族也不够! 阴识的父四族,母三族,妻二族,还有林家的十族,妻族的妻族…… 这些人确实罪有应得,就算累及无辜又怎样?! 阴家曾两次遭受灭族重创,阴识依然能在南汉朝堂屹立,可见阴氏一族藏得够深。当年郭圣通派恭海阁杀手屠尽阴家,阴识却来个金蝉脱壳,只把些老弱此类留下。后来,阴识竟把族人产业悄悄迁回新野,以至于惊无缘再出手,阴家人依然没死光。呵!谁能想到阴家竟然敢回去。 也对,毕竟阴家与其他世家关系复杂交错。新野,才是阴家的根本!这也多亏了王琊告知,毕竟王家和恭海阁是不一样的。世家之间的联系,不是一般人能看清。 如今,就让她把这关系斩断!反正留着也是祸害,能平安躲过瘟疫,甚至躲过多次暗杀的家族,不好对付,也是个毒瘤。 可人数实在太多,不少人的刀都已经缺了口。 凤九歌便把能用的杀人方法全用上,火药剩的不多,她干脆从山里把那些老虎、巨蟒等猛兽抓到这里。 就在她夜以继日的屠戮时,郭况抓着火鸟,百无聊赖,“火鸟,凤九歌那丫头去哪里了啊?” 火鸟拍拍翅膀,“啾啾啾~” “你也不知道啊~我蛮担心她的……唉!”自从慕晚枫死后,她就变得不正常。 他偷偷跟着,却被她发现,连人带鸟,打包踢回来。 “火鸟,你说凤九歌会回来吗?”他冒出了句莫名的话。 火鸟小眼飘忽,心虚得缩了缩,“啾啾~” “算了,不和你说了。”它一直不肯拿他当主人,心里老是装着凤九歌。哼~他很生气! --------------------- “凤帅,人杀完了,接下来怎么办?” 凤九歌将溅到自己脸上的血擦干,“确定除干净了吗?” “是。” 见她陷入沉思,那小将道:“凤帅,我们这样闹出不小的动静,恐怕南部其他地方……”会有暴乱。 “那就比比是我们的刀快,还是那群人的行动快!”王琊开口反驳,“何况南部的残余势力所剩无几,翻不起风浪。” 凤九歌点头,确实如此。南部原刘秀势力范围内,基本都被战乱和瘟疫清除,只剩些狡猾的老狐狸。那些人乖觉倒还好,不老实,那也清理掉! “阴氏坟冢找到没?” “找到了。” “走,去挖、坟!” 谁让阴识、阴丽华的祖先诞下这两个祸害。只是凤九歌忘了,阴识是穿越人士。当然,就算她记得,那也算在阴家头上。 凤九歌指挥众人将阴氏一族的坟冢全部挖开,尸骨皆鞭了一番,然后挫骨扬灰,奥,不,是把骨灰和粮食搅了一下,喂狗! “管修?”阴识的先祖管修,曾任楚国阴地大夫,后改为阴姓。 哼!“竟是管仲的后裔!”凤九歌冷笑,“那又如何!跟我来!”去把管仲的坟也挖了!管他是什么名相,与阴识沾半点关系,都不得好死!况且,史书不可尽信,阴识不也是一代“贤臣”,谁知管仲怎样。 众人没觉得有什么,在惊云骑将士眼里,凤帅所做的,都是对的! 又是一番没日没夜的赶路,凤九歌率兵从新野赶到鲁地的管仲墓,恰有一书生迎上来。 她正疑惑,那书生向前拱拱手,“等候凤帅多时。” 好无聊的开场白~她可没时间和个书呆子哔哔,直接撂下狠话:“别多管闲事,年轻人!” 书生摇摇头,“在下并非阻止凤帅,只是想给凤帅讲一个故事而已。” 凤九歌挑眉,这人,有点意思~只是她忙得很!“先闪开。” 书生不急不慢道:“在下管仲儒,乃管仲后裔。” 凤九歌明白了,敢情这也是管仲的后人。“那你就是阴识的同族咯?”她问得咬牙切齿,管仲儒仿似未觉,“在下是管仲后人不错,却与新野阴家没有半分瓜葛。” 管仲儒继续解释,“阴家先祖管修,并非管氏血脉,又因迫害嫡兄,被逐出族,不得姓姬氏管,改姓阴。真正的管仲后裔,以氏为姓。后新野阴家崛起,冒名顶替管氏后裔。”似是讲故事一般,管仲儒将前因后果交代个遍。 凤九歌玩味道:“所以,你想说,阴识冒充管氏后裔,和管仲他老人家没有半点关系,让我饶过他,让他老人家安心长眠。” 管仲儒点头。 凤九歌是真的信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这个连见都没有见过的人,仍是问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管仲儒行了个大礼,“凤帅可记得在河北一街头说过,‘你赢了,历史就会为你而写’?” 凤九歌有些蒙,她真不记得说过这种话。 “凤帅的无心之谈,在下却一辈子都不会忘。” 凤九歌眉头舒展,恍然大悟,“你,你是那个醉汉?”她终于想起来了,当年她曾舌战过一群中二书生,后来遇到一个奇怪的醉汉。 管仲儒有些不好意思,“阴家崛起,将我们这支打压得厉害,世人只知新野阴家为管仲后裔。当时,我怨世道不公,日日买醉,还是凤帅一语点醒。” 自那以后,他便奋发,想着有朝一日报仇,同时,也关注天下大势,特别是这位凤帅。果然不出所料,短短几年,她便名震南北。即使是南汉,也有不少人推崇。她甚至还灭了阴氏一族,为他报了仇! 想到这里,他觉得不好意思。 凤九歌了然地点点头,“所以,你在这里……?” 既然知道管仲他老人家是无辜的,甚至可以说是阴家恶行的受害者,她就不能打扰他长眠。 “在下知道阴识一败,凤帅必定前来找阴家先祖算账。” 凤九歌微囧,又觉得这人有些本事,竟能看破。 管仲儒又一拜,“蒙凤帅大恩,无以为报,在下愿追随凤帅。” 额……凤九歌不知该怎么办,向她投诚的,都是武官,这书生又有什么用。而且,管仲儒……等等,凤九歌眼前一亮,“你叫管仲儒?!” “是。” “很好!”凤九歌打了个响指,管仲儒是一代名相,据记载他是摄政王妃郭圣通的门客。她还奇怪,怎么郭圣通身边没这号人,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好,我不需要你追随,你要跟随的另有其人。” “安阳长公主之女,郭将军(郭圣通)。” 凤九歌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她……”刚想说“好好干”,又转了个弯,“你要做得比阴识更好,告诉世人,你,才是管仲后裔!” 管仲儒成为名扬天下的宰相后,阴家打压管家,冒充管仲后裔的事情也被世人所知,世人皆以“阴”姓为耻。再加上开国初期,阴家的种种卑劣行径,大多阴姓家族改为他姓,后世阴姓之人了了。 (管仲,姬姓,管氏。因先秦时代称氏,故为管仲。) 凤九歌带上管仲儒,便回安阳了,当然,也将管仲儒及其祖宗十八代都调查了一番,确认没问题,才向郭圣通引荐。 “谢谢你,九歌。”谢谢你一直以来为我所做的一切。 凤九歌挠挠头,转移话题,“忘了告诉你,阴丽华和阴识死了。” 郭圣通点点头,没有在意这几人的结局,反而把凤九歌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盯着她的琥珀双眸,“你受伤了。” “才没有!”她无比夸张地比划了几下。 郭圣通指了指心口,道:“这里。” 凤九歌脸上的笑意一凝,“什么都瞒不过你。” “当然。”她在世间飘荡了千年,看透了众生百态,九歌眼里的哀伤,怎能瞒过她? 凤九歌努力把眼眶里的泪收住,却发现根本没用,索性扑在郭圣通怀里,“对不起,我……”她害郭圣通受伤,一直没脸面对她,向她道歉。也因为晚枫的事,不停的奔走。 第一百三十二章 管仲后裔 “管仲儒,你这名字……额,比管仲竟然还多了个字。”凤九歌骑着马,与管仲儒并排。 “这是家父对我的警醒,让我知道自己是管仲后人。呵呵!真正的管仲后人被打压得抬不起头,甚至遭到追杀。”管仲儒陷入回忆当中,“那时我全靠扮成街头醉汉才逃过一劫,也不算是扮成,我真的在借酒消沉,恨不得醉死其中。幸好凤帅的一席话见我点醒。” 从那天起,他一直在等待时机,他觉得,刘扬一定会赢,有惊云骑,还有那个正不断大放异彩的女子。阴家玩完的那天,正是管家崛起之时! 所以,管仲儒是很有心机的。他料到凤九歌会把帐算到先祖头上,便在那里等待。因为凤九歌出现时,阴家已经彻底覆灭! 凤九歌望了眼西边渐渐落下的太阳,那里仍是一片火红。“日后你成为一国之相,别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管仲儒大受感动,因为凤九歌相信他会做出一番成就,甚至做到那个位子,那个管氏一族为之骄傲数百年的位子!他不知道,凤九歌是提前知晓历史罢了。 “日后再告诉你。” “额。”她到底是信不信他呢? 凤九歌转移话题,“现在形势未到,且川蜀尚未收复,先生有何见解?” 管仲儒颇觉不可思议,以凤九歌的性格,却会问出这样的话,却是立马接道:“三年后方可。” 凤九歌直视前方,连个眼尾都没再给管仲儒,搞得他心中忐忑难安,心想,难不成她是要现在就去打川蜀?不可能啊,连年征战,恭海阁再有钱,也耗空了。且这一年多灾多难,又是地动又是瘟疫,北汉没那个实力去打川蜀啊。 有点本事!凤九歌心里评价道,历史上刘扬发兵川蜀确实是三年后,不过那场战役打得很奇怪。 正思索着,前方黑压压一片人涌来,凤九歌立马竖起警觉,摆摆手,让后面的人停下。 “杀了这魔女!!” “杀——!” 一群人呼号着袭来,卷起滚滚杀意。“怎么办?”她问向管仲儒。 管仲儒只吐出一个字,“杀!” “我以为你会啰嗦一番,劝我不要大开杀戒或者想办法说服那些人收手。” “对那些人是没用的,要以暴制暴。” 凤九歌笑了,这个管仲儒果真不一般。“不妨先听听他们的开场白,看他们什么来路。” 凤九歌和手下好整以暇地等那群人,来者据他们十步远停下,不敢靠前。 “谁是凤九歌?”为首之人问道,声音大,底气却不足。 凤九歌几乎抚掌大笑,这还用问吗?既然要演戏,那就演个够! 她“怕怕”道:“是,是我,什么事?” “你杀了我袁氏那么多人,该死!” “你欠我吴家一千多条人命!” “你杀我李家五百多人!” …… 凤九歌掏掏耳朵,“那你们能不能算算,我一共杀了多少人?”一群傻、逼,会算数吗?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梗着脖子道:“总之,魔女,你必死!” 魔女?凤九歌忽然想起当初阴识使离间计,让郭圣通背负“妖女”的骂名,甚至差点被惊云骑……呵!凤九歌眼眸眯了眯,“你们想找死,我就让你们死个痛快!” 她抽出妖刀,大喝:“一二!” 屏息! 刹那间,四周便笼上白雾,“不好,是……”反应虽快,却为时已晚。 呵!他们追杀南阳新野各大世家,那么大规模屠杀,为什么却没有引起轰动?多亏了邳彤的**! 这些人该如何解决?凤九歌有些“头疼”,各种折磨人的办法都用遍了,接下来要用什么好? “去附近村子买些牛。” 一小将很快便领了十头牛来。 凤九歌将这群人圈在一个圈子里,给牛喂了些慕家狂躁药粉,放它们进圈子,便听阵阵惨叫声一阵高过一阵。 “被牛踩死,也好~” 凤九歌又加了些药粉,不久,便有蚁、蝎子,蛇等进入那圈子。 “再添把火,结束吧。” 便有大火烧起,噼里啪啦,被烧的,有人的尸骨,发狂的牛,各类毒虫。 “你怎么看?”她转首问管仲儒。 “凤帅只管做想做的事,有人为你摆平这一切的。” 凤九歌眉头皱了皱眉,复又舒展,“确实。” 确实如此。 惊无缘,一直跟着她。 --------------- 凤九歌带着管仲儒回到安阳,并把管仲儒的来历及日后的作为简单地说了下,便急急去找公子洛。见郭圣通欲言又止,忍不住问道:“有什么事吗?” 郭圣通莞尔一笑,“谢谢你,九歌。” 她为她做的,她永远记得。 凤九歌挠挠头,垂下眼睫,“忘了告诉你,阴丽华和阴识死了。” 郭圣通点点头,没有在意这几人的结局,反而把凤九歌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盯着她的琥珀双眸,“你受伤了。” “才没有!”她一愣,立即反驳,还无比夸张地比划了几下。 她怎么可能会受伤,她是铁人! 郭圣通指了指心口,道:“这里。” 凤九歌沉默,良久,小声抱怨了句。 “当然。”她在世间飘荡了千年,看透了众生百态,九歌眼里的哀伤,怎能瞒过她? 凤九歌努力把眼眶里的泪收住,却发现根本没用,索性扑在郭圣通怀里,“对不起,我……”她害郭圣通受伤,一直没脸面对她,向她道歉。也因为晚枫的事,不停的奔走。 “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是音无! 凤九歌拼命摇着头,“郭圣通,这世间太不公平了。” 是啊,太不公平了。 她吸吸鼻子,哝哝道:“郭圣通,你……我很喜欢你~真的。” 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崇敬钦佩。 历经千年的时间洪流摧残,却不改初心。 郭圣通知晓那话中深意,拍拍她的脑袋,“九歌,才是真正让人喜欢的。” 所以,你不必觉得亏欠我,也别因为我做那些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反而,是我该报答你。 “真的吗?”扬起脸,染上明媚笑容。 郭圣通心道,变脸变得真快,与当年的阴丽华相比,也不遑多让。叹了口气,点头应道:“嗯” “那,我要问他几件事。”凤九歌指了指身后不耐的公子洛。他不肯和自己说实话,却不会骗郭圣通,如今,她要逼他开口! 郭圣通看向公子洛,见那人点头,心中也松了口气。 没问玥的事情,她已经知道公子洛没想出办法。“你,到底是谁?”这是凤九歌问的第一个问题。他的父亲,竟能与暝祭司那对父子。而后来出现的老头,通过自己告诉他乱神的真实身份是音无。 公子洛眼眸温柔得似温泉流水,“我只是通儿的洛。” 凤九歌浑身鸡皮疙瘩起了好几层,气得牙痒痒,还不肯说实话! “那你爹是哪路神仙?” 这样直白粗鲁的问话,公子洛没有生气,“拥有帝王宸运,并最终称帝称王者,死后升天。他,是其中之一。” 凤九歌不信,“这么多皇帝,怎么就见他一人折腾?” “啊,他是很特殊的一位。” 凤九歌这才想起刘庄这一号人,阴丽华早产生下他,据说养不大。可凤九歌却不信,刘庄若长不大,日后怎么能夺刘健的皇位呢? 所以,那死孩子必须找出来,让他承担他母亲所做的罪孽。以及偿还上一世的债!她不担心音无会把他带走,音无自己都要依附形体。 凤九歌扫了眼公子洛,笑道:“把他借我一用,有些事……要问他。” 郭圣通没有开口,只是转向 她没有 刘辅番外(一) 圣通五年(公元四十五年) 刘疆颇为头疼地看着那些上书立后的奏折,“唉~!”多亏先帝的遗旨替他挡了几下,不然得被那群大臣啃成渣。再想想他那好弟弟刘辅如今境遇,心里又是长叹一声。 某人的祸害能力实在不浅,他记得刚登基那年,她揪着自己的耳朵,让自己改国号为“大龙”。当时他装作一脸懵懂,想要糊弄过去,不曾想她竟然说出那狠话,“东汉根本不该存在……难不成,你还记得你那爹?” 他差点气得吐血,他与刘秀的父子情早在上一世已了。这一世,他的父皇是刘扬。当然,他认母后郭圣通~ 后来,他派人询问了假死的刘扬,刘扬点头,他也顺势答应。 可惜,她的“祸害”并未结束,看刘辅如今的样子也可以想象。幸好,他躲得快~ “福全,偷乐什么呢?” 他一早就注意几个小太监宫女围成堆嘁嘁喳喳,隐隐赶上她的势头。心想,这群人何时这么胆大?还是他这个皇帝太过仁慈? “奴才,奴才有罪。”福全立马跪下,一脸惶恐。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这……”福全犹豫了半晌,终于等来那句“朕恕你无罪。” 福全小心翼翼地开口,“听说,听说丞相大人遭家暴了!” “家暴”一词来源于她,刘疆也因此想起她的某些“丰功伟绩”,脸色有些不自然。福全自是擅长察言观色,见刘疆如此,也不敢往下说下去。 刘疆察觉自己失态,敛下神色应道:“原来是……什么?丞相遭家暴!” 真是骇人听闻!不过,也蛮有意思~ 福全看不出刘疆喜怒,以为皇帝心中早已怒到极点,“回皇上,听说丞相大人迷上了一女子,家里那位闹个不停,还把人给打了。”何止如此~ 这个管仲儒,一大把年纪还闹出这种事!不愧是她带出来的,真是半刻也不消停。 他最近因为刘辅之事,愁得吃不下睡不着。朝堂上一个个蹦来蹦去,为逼自己立后,甚至当场撞柱。可怜他才二十岁,竟长出了白发(?)。丞相还因后院之事给他添乱,闹得人人皆知,连个小太监都知道。得,白头发又要增多了。 不对啊,管仲儒和妻子感情颇深,怎会突然迷恋上一女子,还闹到这种程度?且看上了,纳入后院便是。 接到刘疆疑惑的目光,福全头皮发麻,深知继续讲下去,皇帝必定勃然大怒,颤颤地开口,“那女子……是……青楼女子。” “胡闹!”刘疆怒喝。 “不仅是丞相大人,朝中诸多大人亦是。” 原以为这话是火上浇油,福全正等着刘疆的雷霆大怒。却久久没等到。 “你说,百官也……?” 福全重重地点了下头。 刘疆陷入沉思。他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京中动向没怎么注意,没想到竟出了这种事!朝堂百官迷恋一青楼女子,这可不是小事。 转念一想,他恨得牙痒痒。这群老东西,白天人模人样,甚至还拿先帝来说事,晚上竟然去逛青楼! 他也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管仲儒不是拎不清的,且那迂腐老头最是看不上风尘女子。他想了想,将暗卫首领叫进来询问了一番,心中有了主意。 第二天下朝后,刘疆便把丞相叫到书房。“听说丞相最近看上了一女子,还要休发妻?” 管仲儒急忙跪下请罪,暗中狠掐了自己一下,这小动作刘疆也注意到。“皇上,绝无此事!臣……确实喜欢那女子,可……有些不太一样。” 刘疆挑眉,等着他继续讲下去。 “那女人有问题。”男人好色怪到女人头上,这一向是他最不屑的,可这种怪事也只能这么解释。“看到这女人,就不自觉喜欢上。可……这并非臣的本心……”在看到众多朝臣后,他更觉怪异,便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结果什么也没查到,反而让自家那位吃了大桶醋。 刘疆大手一挥,“那就今晚出宫看看。” 他易了容,跟着管仲儒来到水月庭,悄悄隐在人群中。呵~还真是看到不少熟面孔! 他暗暗记下,想着日后算一笔。 “那女子名为慕寰,一个月前来到水月庭。我派人去调查,可她好似凭空出现一般。”管仲儒也困惑不已。 刘疆当然知道这一些,但他更想知道,慕寰与慕家有什么关系。 慕家静了这么多年,难道开始活动了?也可能不是,暗卫并未查到慕家最近有什么大动作。 他又派人到山阴查探,希望不是慕家在搞鬼,不然,他也难做。 天正热,人又多,又担心慕家,刘疆正烦躁着,众人沸腾了,他抬头便见一绿衣女子从天而降。 他只扫了眼,未来得及细细观察,惊觉不好!他竟对这女子生出了好感,就如同被控制一般。 刘疆默默屏息凝神,刚压下这心思,恰与女子四目相对,那怪异的感觉便如排山倒海一样袭来。刘疆顾不得其他,起身跃了出去。 好险!刘疆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那女子果真危险,连他都险些被控制。不对,若是离开晚一点,说不定也…… 管仲儒还在里面,他想把暗卫招来,又作罢。暗卫说不定也会被那女人控制,且他更想知道是她背后之人。派来这么个女人,对方谋划不小。 刘疆是真的怒了,即使是慕家,他也不会留情。 他在城内晃悠了一圈,又回到水月庭,恰好众人走出。见其他人脸上皆是迷醉,管仲儒已恢复神智,不禁对他这份定力表示佩服。 “陛下可看出什么?” 刘疆并未回答,却叮嘱:“不要打草惊蛇。” 得去舅父(郭况)那里跑一趟了,她留下不少东西,都在舅父和辅儿那里。只辅儿如今的状况,他也不想去,怕他睹物思人,暗自神伤。 郭况正在军中,听到有异动,便追了出来。待看清来者是刘疆,吃了一惊。心里猜测着,应该是出事了,不然,依刘疆的个性,不会这么晚跑来。 刘疆也确实不太好,他虽然及时脱身,心中那怪异的感觉并未褪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刘庄,邓庄 凤九歌一把将眼前的婴孩提起来,“这就是刘庄?” 他们围攻洛阳时,刘秀独自跑了,阴丽华和邓禹这对狗男女在一起,刘庄是怎么不见的,又去了哪里,她无从得知。幸好,慕紫渊递上了消息。 她凑到婴孩耳边阴森森道:“你其实并不是刘庄,而是邓庄。你,只是个奸生子!”见刘庄并没什么反应,她继续说道:“你们一家都是奸生子!你那便宜爹刘秀是奸生子,你那娘阴丽华,是奸生子的后代,而你,也是!” 她用尽了所有恶毒的语言,“你知道你那贱人娘怎么死的吗?我让成千上万的人踩她,**她,最后把她活剖……” 凤九歌自顾自讲着,直直盯着刘庄的眼睛,只可惜,她什么也没看到。“还有你亲爹邓禹,被我一刀把头砍下。奥,你应该还有个姐姐,也被我杀了。” 刘庄眨巴着大眼睛,一副懵懂的样子,很快,脸上的表情裂开。 凤九歌大手探上他的头,用力一拍,刘庄惨叫一声。“哇啊——!” “我不知是谁把你救出来,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你记忆。”还想骗过她,天真!若他老老实实地认罪,她还会让他好好地死一场,如今……呵!就算他是汉明帝刘庄又怎样,有她在,看他能翻起什么风浪。 她没有杀他,只是把他的记忆消除罢了。 她想起被殡葬祭司戏弄的海妖,还有因刘庄惨死的刘疆、刘辅,郭氏一门,“刘庄,你也该尝尽人世间所有痛苦。” 不断努力,不断看到希望,却不断被打入尘埃。到最后才知道,自己的人生只是一场笑话。完全被控制的人生,按照剧本发展的人生,一定很有趣~ 凤九歌提笔写了一个故事大纲,交给恭海阁的人。“这就是邓庄的人生。” 那人接过一看,冷汗直流,见凤九歌眼中的冰寒,不敢多说。 凤九歌长呼一口气,转向站在自己身后十步远的人。“惊无缘,你会觉得我做错吗?”这是她第一次问他。她不敢面对,亦不愿面对。如今该死的都死了,是该挑明了。 “一点也不。”惊无缘一字一顿答道,走到凤九歌身边,“九歌,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会一直支持你。” 凤九歌垂下眼帘,“无论任何事?” “无论任何事!” 凤九歌环住惊无缘,“对不起,惊无缘。”她又任性了。 “你没做错什么,不需要道歉。” 是吗?“还有些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他不想逼她,她会崩溃的。 -------------- 凤九歌再回到安阳,却没有得到希望的答案。“你竟会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在她眼里,他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公子洛缄默,这事他确实无能为力。慕启玥,是玥,是上古的神珠,本来是没有生命。没想到机缘巧合下,得到血魂和龙魄,来人世间走一遭。 而且,血魂……他虽然知道血魂,但不知道那背后代表的意义。还有龙魄,到底是不是那个人在搞鬼? 所以,没有血魂和龙魄,玥是不会回来的。 “你到底是谁?”凤九歌突然问道。 公子洛先是疑惑,随即淡笑,“在下单名一个洛字。”事实上,他更想知道凤九歌的真实身份。 凤九歌哪肯罢休,死死地盯着公子洛,“你的父亲是谁?” 公子洛有一刹那的失神,淡淡道,“他与我无关。”他们之间的父子情分早已断! 何止是断了,简直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自上次那人和音无逃走,他无时无刻不担心两人的反噬,更是不离通儿半步。 “你爹到底是谁?!”凤九歌声音冷厉,火爆脾气上来,几乎爆粗口。 公子洛不恼,反而在想以凤九歌完整血魂的力量与那人想必谁强谁弱。“拥有帝王宸运,并最终成帝称王者,死后升天。他,是其中之一。” 是历史上一个皇帝,究竟是哪位呢?凤九歌大脑飞速运转,那么公子洛也有帝王宸运! 原来如此!之前的许多疑团终于可以解开。当初天生异象,为什么会有四个拥有帝王宸运者?刘疆,刘辅,刘秀,还有公子洛。她也终于明白,刘扬没有帝王宸运,却能统一天下。他身后有三位帝星,有郭圣通的天生凤命,还有她和惊无缘相助,怎能不成功? 等等!“刘秀死了,他这会儿成神了?” 公子洛点头。 草!她还帮了刘秀一把!“有办法将这些狗屁神一网打尽吗?” 问了等于没问,若能做到,音无还能蹦跶得那么欢吗?还有暝祭司父子,那两人也是狗屁神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敢来,她就敢杀!就怕他们躲着做缩头乌龟。 凤九歌负手来回踱步,“自古至今,帝王不少,为什么只有那么几个臭虫捣乱?” “神界也有神界的限制,低级神明到了人间,便会成为乱神。” “乱神多了,也很麻烦。且,音无是低级神明,你老爹略高级点吧?”暝祭司父子能掌管轮回转世,能和这两人地位相当,他绝不是音无那种废物能比的。(凤九歌还不知道音无和公子洛的关系) “刘秀呢?” “他只是普通的帝王,不能和那人相比。” 凤九歌眉头蹙起,公子洛他老爹不是普通帝王?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却没敢往那上面想。“能找到他吗?”找到那人,便可找到暝祭司父子,说不定玥就有救了。且那两人欠她三件事,她知道他们会食言,说话等于放屁。但,她会逼他们答应! 没等到公子洛的回答,她忽然觉得气氛有些怪异,转首一看,他眼中溢满了月光,摇身一变,整个人温柔得不可思议。 好吧~因为郭圣通来了。 “九歌,是时候率军返回了。你……”郭圣通不知凤九歌下一步会怎么做,但刘扬已经召他们回京。 返回吗?凤九歌心中呢喃了几句,川蜀公孙述还未灭,北汉暂时没有出兵川蜀的实力,需修养几年。大军也得返回都城,论功行赏。 可是,玥怎么办? 人物关系介绍(最新) 惊云骑 惊无缘:男主,从秦朝开始就存在,不老不死,记忆不全。知道自己背负着使命,要去寻找什么人,但却忘记。苦苦追寻百年,后结识卫青,甚至与霍光有关。他明白自己超脱时间洪流之外,不应插手人间事,也因卫青之事大受打击,消极避世。郭圣通重生后找到他,说服他辅佐刘扬争夺天下。与凤九歌坦诚过去后,在她的鼓舞下,决心抛却过往。 凤九歌:女主。历史突然改变,她因不受时空限制来到公元23年。开始只想平安地生活,无意间进入恭海阁,被惊无缘逼迫着来到惊云骑,结识了众多兄弟,自此女扮男装,南征北战,自称“第一帅”。重情重义,珍视身边每一个人。慕晚枫死后,凤九歌黑化。 慕晚枫:慕家家主之女,慕家少主慕紫渊的未婚妻,无法接受慕家兄妹成婚,扮成男孩,受尽苦难。儿时认识九歌,因慕紫渊之故,九歌身亡,由此痛恨慕紫渊。长得和传说中的“慕雪”,由于音无和阴识的高密,她被荼祭司抓回慕家准备活祭,被凤九歌惊无缘所救。最终死与阴识和阴丽华之手,被剜心夺魄彻底消失。 郭圣通:东汉废后。在废后当日身死,却被压在烈焰中灼烧,直至东汉灭亡才得以逃脱。死后,因是秀丽爱情的小三受千古唾骂。后知道刘疆、刘辅惨死,重生复仇。其实是公子洛用千年修行为代价,让时光回溯。重来一世,她狠辣无情,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并颠覆了历史。恭海阁第一任阁主,“云辅”之主。 公子洛:真实身份是公子扶苏。被宠爱的妹妹音无所杀,死后不入轮回,在人世间飘荡,由此认识郭圣通,并留在她身边。在郭圣通成亲那日,选择离开。十五年后再回来,却发现郭圣通被困洛阳,境况凄惨,自责不已。拼劲一身修行护住郭圣通,仍是眼睁睁看着郭圣通被废身死,甚至被乱神音无剜心。后甘愿陪郭圣通一起在业火中受尽煎熬,陪她一起飘荡千年。知道她心中有恨,以千年修行为代价,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换得她重生,帮她扭转命运。重生后,跟在郭圣通身边,无名无姓,希望郭圣通为其赐名(即认其为主),被拒绝。后自称“洛”,史称“公子洛”。 王琊:王家二公子,自傲狂妄,加入惊云骑后,得罪不少人,甚至当众让凤九歌难看。后被凤九歌恶整一顿,收敛下心性。最为敬重凤九歌,成为凤九歌的“爪牙”,帮她做了很多事,找出军中奸细,释放瘟疫,屠城,都有此人的手笔。认为“凤帅”所做的都是对的, 郭况:郭圣通之弟,大龙帝国四大异姓王之一。为人机灵勇敢却贪吃,喜欢和凤九歌吵闹。收服宠物火鸟,其实是凤九歌逼火鸟认主。 薄将军:惊云骑老将,凤九歌十分敬重,死与盖延与阴识的诡计。 邳彤:有“老药王”之称,研制各种迷、药。 景丹:原云台二十八将,新历史中被郭圣通收服,被派到惊云骑。与凤九歌互看不顺眼,还掐过架,但心里很佩服凤九歌。与盖延是好友,但盖延背叛惊云骑,亲手杀死盖延。 盖延:惊云骑大将,实为阴识的奸细,害死薄将军,被景丹亲手所杀。 陌鸾:凤九歌穿越后最先认识的人,老板娘。因怕九歌带来麻烦,将她推出去。后内心有愧,选择北上,遇到公子洛,成为公子洛手下。是烨总会的老板娘,负责拉拢各个世家,深受富二代官二代欢迎。喜欢公子洛,却被王琅缠上。在洛阳时,与九歌再遇,解开九歌心结。 北汉 刘扬建立的政权与刘秀建立的政权,同为“汉”,前者史称“北汉”后改为“大龙”,后者称“南汉”。 刘扬:真定王,北汉皇帝,也是大龙帝国开国皇帝。为人懦弱,却谦逊通透。宠爱外甥女郭圣通,在郭圣通的提醒下,知道自己恋上了真定王妃。称帝后,给妻子无限荣宠。 玉念瑶:真定王妃,后北汉皇后,太后,善良坚强,挚爱刘扬。 刘德:真定王长子,封安王,钟情郭圣通。 刘疆:原东汉开国皇帝刘秀长子,生母为光武郭皇后。太子之位被废,封为东海恭王。因被褫夺帝王宸运,死后上不得天入不得地,后随着郭圣通的重生,得以回归。第二世成为刘扬的儿子,开创了大龙盛世。 刘辅:原东汉皇帝刘秀第二子,生母为光武郭皇后。同刘疆一样,具有帝王宸运,却被褫夺。死后无法转世,后和刘疆一样,成为刘扬第三子。 郭主:郭圣通之母,真定王刘扬之妹。女强人,在郭圣通父亲去世时,撑起郭家,后世大名鼎鼎的安阳公主。 刘秀相关 秀丽爱情:刘秀、阴丽华“感人”的爱情故事,让众多人唏嘘不已。凤九歌却极为鄙视,更是亲眼见证了所谓的秀丽爱情。刘秀为获得真定王刘扬的支持,想让刘莹为妻,却被刘莹拒绝。阴丽华照顾刘秀的两个姐姐,将两人当枪,对付刘莹。为获得一子巩固后位,阴丽华与邓禹通、奸,生下刘庄(邓庄)。惊云骑围困洛阳时,刘秀抛下阴丽华,独自逃到南阳。阴丽华与阴识回到南阳,控制了刘秀。阴丽华与刘秀同时被抓,为少受苦,阴丽华毫不犹豫地将刘秀踩在脚下。 刘秀:原东汉光武皇帝,为人奸诈阴狠,负心无情。在第二世被惊云骑击败,被凤九歌俘虏后,收其折磨摧残,最终死于凤九歌之手。 阴丽华:心机深沉,喜欢装模作样。从小被阴识灌输日后要母仪天下,心心念念的就是皇后的宝座。原东汉历史上光烈皇后,儿子刘庄继承刘秀皇位,为日后的汉明帝。在新历史中,多次与凤九歌交手,皆以失败告终。在慕家祭坛,被凤九歌打成猪脸。后杀害慕晚枫,引起凤九歌疯魔,将阴丽华折磨致死。 乱神音无:实为赵政之女,赵音无。后成为低等神明,在人间变为乱神。能够穿梭时空之间,曾被凤九歌与惊无缘所伤。阴狠毒辣,痛恨郭圣通和公子洛。在上一世,将郭圣通剜心,然后借用秘术变成郭圣通,稳定废后造成的动荡,迫害刘疆刘辅,褫夺两人的帝王宸运。 刘莹:真定王刘扬之女,其实是收养的,也是郭圣通的手下,保护真定王妃。后被刘秀算计为妾,生下刘秀长子刘炎。在刘扬起兵前,炸死脱身。 云台二十八将:上一世于刘秀麾下,助刘秀一统天下的二十八员功劳最大、能力最强的大将。 景丹、盖延、邳彤等人被郭圣通收服,其余人在第二世下场战败身亡。排名第一的邓禹被凤九歌所杀。 刘黄:刘秀长姐,为人愚蠢狠毒,十分看重阴丽华。 刘伯姬:刘秀之妹,同刘伯姬一样,愚蠢无知,受阴丽华蛊惑。 阴家 阴家自认为管仲后裔,先祖管修。实际上,却是被逐出管氏一族。后崛起,打压并追杀真正的管仲后裔。 阴识:阴家家主,自私狡猾。从现代穿越而来,自以为了解历史,想要成为东汉历史上的阴识,帮助阴家像祖先管仲一样辅佐一代霸主。认为阴丽华是刘秀原配,想尽办法提高阴家和阴丽华在刘秀心中地位,成为第一任皇后。在第一世,阴识确实成功地让阴家成为东汉政治强族,第二世却失败,被凤九歌亲手杀死。 阴兴、阴就:阴家三兄弟的老二和老三,第二世被郭圣通毁掉前程,两人有了禁忌之恋,天下皆知。 慕家:传说众生真正的统治者,有数千年的历史,实际上是时空混乱的产物。 慕家家主:疼爱慕紫渊,实际是上古神明之一,乾的转世。 慕紫渊:慕家少主,一双桃花眼邪魅险恶,曾挑起众起义军混战,被惊无缘躲过,喜欢慕晚枫。 王家:隐世世家,被陌鸾拉拢,选择支持刘扬。 王琅:王家大公子,未来家主,喜欢陌鸾,却事事以家族为重。 各起义军 王郎:在邯郸被刘秀和刘扬联手所灭。 尤来军:被惊云骑所灭。 铜马军:在东汉史上被刘秀所收服,刘秀也称为“铜马帝”。在第二世中,提前被郭圣通所收服,后假降刘秀。 刘玄:被绿林军拥戴为帝,史称“更始”。为人无能却狠毒,被刘秀设计杀死刘縯。后,刘秀攻破都城,刘玄弃城西逃,被赤眉军所杀。 王易:在关中地区征战,后进入河北西部。 赤眉军:早先在山东一带发展的起义军,后主要在关中地区活动,山东赤眉军被惊云骑所灭,关中赤眉军被刘秀和慕家联手所灭。 公孙述:占据川蜀一带,并称帝,国号“成家” 隗嚣:占据陕甘一带,实力强盛,只为摆脱慕家。后被凤九歌所救,向刘扬称臣,一起攻打刘秀。 第一百三十四章 长相思 郭圣通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即使待在这里,也不一定会等到玥回来,不妨去寻找。”她说得极为小心,生怕触动九歌脆弱的神经。 凤九歌双眸的琥珀色重了些,没有回答郭圣通,反而问道,“公孙述不会傻到等我们兵力恢复。” “所以,隗嚣请命前往陕甘驻守。” 凤九歌不由皱眉,“是他自己要求的?” “嗯。” 凤九歌半开玩笑道,“隗嚣现在手握三十多万大军,兵力与北汉相当,你就不担心他造反?” 郭圣通摇头,“隗嚣是个明白人,他不会。”天下统一的趋势已成,且隗嚣也是为自保。 “这么说来,若公孙述打过来,最先迎上的,是隗嚣大军?”凤九歌一点就通,“他要担着损兵折将,刘……皇上要担着他谋反。”双方势必互相信任。 郭圣通但笑不语,舅父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绝不是刘秀那种伪君子。 凤九歌也冲她一笑,“那就回去吧。” --------- “恭喜咯,威武侯~”刘扬封隗嚣威武侯,凤九歌略带调侃,却是真心祝福。隗嚣这一世的结局比上一世好太多。 “哦奥,稀客~”隗嚣拱拱手,有样学样:“凤帅百忙中光临寒舍,愧某荣幸。” “去你的。”凤九歌把他的手打掉,“我来找你喝茶,有什么好东西就拿上来,可不准藏私!好东西嘛,要大家一起分享才对~”隗嚣在陕甘这么多年,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隗嚣眉头一挑,“你会品茶吗?可别糟*蹋我的茶。”话是这么说,却依然拿出珍藏的茶叶。 “来找我什么事?”她一向都是直来直去的,今天显然不太正常啊。 “你在陕甘那一带守着,不用担心你手下那群兄弟,公孙述三年之内不会打过来。”凤九歌正色道:“若是他们敢打,放点瘟疫让他们消停会。” 隗嚣立马摆摆手,毫无犹豫地拒绝:“可别!我可不像你,身后有人收拾烂摊子。这要是让人知道了,我就甭想活了。”他转念一想,“你怎么能确定公孙述不会打过来,你又做了什么?”他是真怕凤九歌胡来。在河南做下的事,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如果放在他身上,就不会那么好糊弄。 凤九歌噗嚇笑了,“老愧啊~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她还记得刚和隗嚣见面,她都要怕他三分。 “以前是知道没有活路,索性拼了。现在嘛,想要活着,好好地活着,还要守住那群兄弟~”他倒不是怕,只是谨慎而已。洛阳地动,他多少能看出点门道。这种事,他不想沾上,一个不好,就会像惊云骑那样全军覆没。 凤九歌叹口气,“我不知道公孙述那里发生什么事,只知道公孙述三年内不会有动作。”三年后,公孙述出兵北汉,被打败。那时候,北汉也缓过来了。 隗嚣直直地盯着凤九歌,她难免心虚,来自未来这种事,说出来,别人也不信啊。何况,她还不知道自己穿越会不会再一次改变历史。唉~! “你的梦能预测未来?”隗嚣饮了口茶,不动声色的问了句, 这话让凤九歌猛地一激灵,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离开慕家后,她的梦就“失效”,后来雪妖死后,她就再也不做梦了。隗嚣怎么提起这茬?她偷偷打量着隗嚣,见他面色平静,没有一点好奇。这才想起,她面前的人可是隗嚣啊!又想到当初与隗嚣的一番较量,索性打开天窗,“啊,不过,现在已经不行了。” 他是怎么知道?收到凤九歌狐疑的目光,隗嚣解释道:“从郭况那里套来的。” 她就知道!凤九歌颇为气恼,郭况那傻小子,得好好教教他,打仗练出来了,可心眼还没出来。她不知该承认还是否认,正犹豫着,就听隗嚣似笑非笑地问,“你是担心我与北汉反目?很为难?” “你不会!”凤九歌否定,历史上隗嚣没有反,他也没必要反,“刘扬是个好皇帝,绝不会鸟尽弓藏。” 隗嚣不做声。 “总之一句话,你信我吗?”她灼灼地直视隗嚣,她与他不该这样猜忌。 隗嚣也直视她,“信!” 凤九歌绝不会害自己身边的人,而且,他还没有无能到需要凤九歌来谋划。 他只是让她放心罢了。 “还有什么事要交代,一并说了吧?”他懒懒地说道。 “唉?”凤九歌心里漫上苦涩,“没什么?” “你是担心我对慕家不利。” 凤九歌摇摇头,“你虽然恨慕家,但你只想摆脱慕家,还有……让慕家不再祸害苍生,如今,慕家不一样了,你当然不会再对慕家怎么样。”有一点没说,慕紫渊如今是慕家家主,可不会轻易被吞掉。 那家伙早就率慕家大军回山阴了,藏得很隐秘。只要慕家不出来蹦跶,刘扬也不能对慕家怎么样。 “我若恨屋及乌呢?”恨到连慕家一个人都不会放过? 凤九歌别有深意地说道:“那你应该先杀我才对。我这张脸,可是慕家的源头。” 隗嚣大笑起来,“都说你狂妄目中无人,却是比谁都看得明白。”他并不觉得她之前的事,做错了,反而做得很对~而且,也只能由她来做。 凤九歌不恼,“老愧啊~以后大家可要分开了,你好好保重。” 隗嚣似笑非笑,“以后还会见面吧?”不等凤九歌回答,又说道:“你要去哪儿?这些天和交代后事似的。”把惊云骑安排好了,还叮嘱了郭况那屁孩,那屁孩也是似懂非懂。“不管你去哪里,要是没地方去,我这里随时欢迎。”他张开双手,做了个欢迎的手势,这是跟凤九歌学的。 凤九歌眼中微微湿润,“谁要去你那里,冬天冻死,夏天热死。” 隗嚣也知道两人可能不会再见面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趁我心情好……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凤九歌故作不屑地撇撇嘴,掏出一张纸团扔给隗嚣,“拿好~”没等他看,她转身溜走,可不能让隗嚣再看出什么。 十日后,郭圣通率军返回都城。 北汉留一部分驻兵,惊云骑伤残者有的返乡,有的随军返回都城。 “凤帅,我们跟着你!” “凤帅去哪里,我们去哪里!” 凤九歌头疼地揉揉脑袋,“我可养不起这么多人,以后不打仗,赶紧回家照顾老母!没娶媳妇的,赶紧娶一个。” 众人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凤九歌又揪着郭况的耳朵啰嗦了好久,“好好干!三年后平定川蜀,正是你大放异彩的开端。还有匈奴,匈奴会趁北汉战乱来犯。日后长点心眼,别被人算计了,郭家势大……” “我知道啦!你都叨唠几遍了!”郭况揉着耳边,他都已经十五岁了唉~! “还有,娶媳妇要娶个聪明的,不要蠢的、给你拖后腿的。能打,会医。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斗得了朝堂,杀得了敌将。”凤九歌一口气说了好多,完全是要求儿媳妇的婆婆。 郭况这次没说话,脸红得和猴屁股差不多。 大军进入河北,青鸟再现! “那是什么?” “传说中的神鸟?” 众人议论个不停,青鸟之前就出现过,如今再次出现,是什么事。 “不要慌!”凤九歌喝道,“我去看看。” 她一跃而去,谁也没看,也不敢看。 众人没有注意到,火鸟也悄悄跟着走了,当然,郭况除外。 等了很久,凤九歌也没有再回来。惊无缘什么也不说,眼中汹涌的哀伤却难以隐藏。 他本来,就是一个人。与九歌相遇的几年,也是上天给予的恩赐。 “走吧。”他淡淡道。 郭圣通和公子洛互看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可奈何。 “再等等!凤九歌,她会回来的。”郭况眼中含泪,火鸟也没有再回来。 他望着凤九歌离去的方向,一直望着,一直等着,却始终没有等到。 骗子!凤九歌,真是个大骗子!他再也不要相信她了!他会把她说的话统统忘掉!“除非你现在就回来,不然,我是不会原谅你!” 众将士回京,论功行赏。惊无缘封忠勇侯,此后不久,惊无缘失踪。 至于凤九歌,郭圣通遵循她走时的要求,将她从史书中删去。 “我不是你们这个时空的人,自然也没必要留在史书上。” 公元27年10月,除川蜀外,江山统一。公元30年,平定川蜀。 第一百三十五章 破匈奴 三年后。 郭况不再是稚嫩的少年,已经长成翩翩少年郎,正所谓“一家有男百家求”,郭家又一路青云直上,堪称北汉第一家族,各家族竞相与之联姻。 当然,郭况始终记得郭家未来女主人的要求,“能打,会医。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斗得了朝堂,杀得了敌将。” 这目标实在太难,所以,郭况成为北汉排名第一的黄金单身汉~ 安阳长公主一开始觉得没什么,可后来渐渐品出不对味来。她揪着郭况的耳朵,“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臭小子,说实话!沈家丫头一直等着你!” “阿娘~!”郭况一听到“沈家”这两个字就炸毛,“我不会娶那个女人!” 凤九歌讨厌的人,他也不喜欢。 安阳长公主深觉头疼,不住地催婚。儿子不喜欢沈家丫头也罢,总要成家。郭况顶不住母亲的压力,便跑去郭圣通那里搬救兵,把小外甥女抱来。安阳公主看着雪团子般的小外孙女,立马把注意力转移了。等到回过神,郭况已经上战场了。 匈奴来犯! 哦~忘了说,郭圣通和公子洛修成正果,有了一个女孩,名为“璃”。这中间自有一番波折,但在公子洛面前根本不是事。 (番外会交代通儿与公子洛的盛世大婚~) “通儿,璃呢?”公子洛时刻不离妻女,但往往事与愿违。他娶了通儿,皇帝宠爱的外甥女,安阳长公主的唯一的女儿,第一世家郭家长女……她有诸多身份,他必须做点什么。 真是没想到,眼高于顶的赵扶苏,有一日竟然会去“争名逐利”,还是为了一个女人!当然,通儿的话,任何事,他都愿意为她去做。 朝中大小事务,皇帝都会让他出力。每一次他想拒绝,皇帝总会眯起眼,似笑非笑道:“朕可是把唯一的外甥女嫁给你了……” 所以,他算是为北汉当牛做马了。 北汉刚有所缓和,匈奴来势汹汹。皇帝亲自点兵,派景丹和郭况出征,他则负责后方粮草等。 他想,日后局势稳定,他就带着通儿和璃隐居。 郭圣通略带歉意地看着他,“送去母亲那边了。” 公子洛并没有吃惊,“通儿,你要去北边吗?” 北边,自然是指战场。 郭圣通摇摇头,“我不去,只是要重开恭海阁。” 三年前,洛阳地动,恭海阁也遭重创。惊无缘失踪后,郭圣通将其隐藏。 如今,川蜀蠢蠢欲动,匈奴来犯,恭海阁势必重开。消息,财力,人脉……“也能减轻况儿的负担。” “好。”公子洛点头,她的要求,他都会答应。 “让你去管粮草,真是大材小用。”郭圣通坦白,“是我向舅父提议的。其他人,我根本不放心。”洛,他应该率千军驰骋疆场,横扫匈奴。 “通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小心翼翼?”这样的她,有些陌生。 她是烈火,不需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哪怕是他。她只需自由自在,我行我素,想什么,就去做什么。 她如今凡事都要考虑他的感受,他开心,亦心疼。和他在一起,她活得不快活? 郭圣通哭笑不得,“你我是夫妻,自然是一体的……而且,女子要以夫为纲~”她最后一句,略带促狭,见公子洛双眉不曾舒展,“难道你希望我连招呼都不打,就一走了之?” 她说的,是凤九歌。 公子洛立马上前拥住郭圣通,“都听你的。” -------------- 郭况请兵出征,逃避婚事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凤九歌临走前告诉他,他会击退匈奴。他不知道,这是她的希冀,还是预言。但,他回去做! 出战大捷,全军欢庆。 郭况则抱着一坛酒走到树林里,身影摇晃间布了个阵。“凤九歌,我现在布的这阵法怎么样?肯定比你强!” 郭况把酒坛子扔到一旁,他不喜欢喝酒,凤九歌以前说过,酒不是什么好东西。 “已经三年了……你怎么还不会来?”郭况苦着脸,絮絮叨叨地讲着,将以前的事讲出来,只是没什么条理,一会扯东一会扯西。 等讲道自己也烦了,“难道只有我还记得你?” 当然不是!大家只是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凤九歌,你提的要求太高,没有这么个女人。难道我要打光棍?” 郭况最后感叹了一句。 所以说,单身狗,伤不起~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杀贤王 “臭小子——!躲里面干嘛呢?”阵外响起景丹的大嗓门,郭况嫌弃地撇撇嘴。 许久没听到回应,景丹气急败坏,心里骂郭况自大嚣张狂妄,各种词都用上,最后总结一句,真是目中无人!他到不担心郭况在里面遇险,那小子武功不赖,阵法又好,只一战,就让匈奴夹着尾巴逃走。 阵法,是他的弱项。当初因这被凤九歌比下去,如今又被郭况困在阵法外面……唉~ 心里正难受着,一个黑影蹿了进去。速度极快,景丹却捕捉到了,是王琊! 这一个个的!年轻就是好,他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打几年仗。景丹不无失落地想着。 “你怎么来了?”郭况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王琊。 王琊没答话,拿起被郭况扔在一旁的那坛酒灌了下去,等喝完,酒坛子一甩,“太淡了。”不够烈。 郭况心想,有的喝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打听到什么了?” 王琊奉命平定川蜀,现在跑到这里来,定是发现公孙述和匈奴来犯有联系。 他也是这样怀疑的。 “你知道川蜀和匈奴为何这三年这么平静?”时间紧急,王琊也不绕弯,直接说道。 郭况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 “内部。” 公孙述向来注重名声,又“爱民如子”,后在众臣和百姓的拥护下自立为帝。渐渐地,他本性露出来,横征暴敛,百姓怨声载道。最重要的是,朝堂不稳!他给每个儿子都封了王,同时还有几乎同等的权利。大成(公孙述政权国号)祸起萧墙,这三年争斗不休,动荡不稳,差点自己打起来。 而匈奴,原本内部矛盾重重,被某人一挑,更是忙着内斗。 郭况明了,“川蜀怎么突然向北汉发兵?” “还是有明白人的。”公孙述也不是蠢的,“川蜀内乱,是有人介入,公孙述发现后,便立马出兵。”甚至还插手匈奴。 郭况眸光一紧,“谁?”是她吗? “是惊无缘。”这也是王琊想不通的。 “惊元帅?”郭况讶异地瞪大眼。他以为惊无缘是去找凤九歌了……或者,是不是已经找到凤九歌才对。 王琊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却岔开话题:“不要多想。北汉内忧外患,如今之计,还是把这两者解决了吧。公孙述也从匈奴内部下手,让匈奴发兵,再趁机攻打,使得北汉背腹受敌。” 郭况也知道,公孙述这招极阴险。 匈奴是快难啃的骨头,骑兵强盛,而且散,打不过就跑。他们追,容易陷入埋伏,且浪费物力财力还不一定能追上。不追,又不甘心。胜的这一场,也是他绞尽脑汁才赢得,还是学了战国名将李牧的打法。 “目前匈奴掌权的是右贤王,还有其他几派。”右贤王有点本事,能把四分五裂的匈奴各部联合起来。当然,这是在利益一致的情况下。 郭况托着下巴,“那就把右贤王杀了。” “说不定这更给匈奴借口。”还给公孙述制造了时机。 郭况鄙夷地翻了个白眼,“那群野蛮人还知道打着旗号行事?” 王琊并未承认,也并未否认,右贤王是肯定要杀,但不仅是要杀人,还要杀他的势力。 还有……时机!他拿出一张纸,那是隗嚣给他的。上面的字,他认得,是凤九歌写的。“再过不久,蝗灾就要来了。” “唔?啊!”郭况直接跳起来,蝗灾可不是小事。 王琊却不在意,“朝中事交给公子洛来安排。”有那人在,必定把蝗灾的损失降到最低,“可对我们却是个好机会。” 郭况不太明白。 “打仗,也就靠个天时地利人和。若是能在蝗灾来后,匈奴受损最为严重时,把右贤王一脉给解决掉,再扶持其他几派……”言尽于此。 其实,他更想让匈奴绝户,但会激起匈奴的反抗。而且目前形势不允许,国力不够强盛,又恐公孙述借机发难。 郭况扫了王琊一眼,心里暗赞王琊奇谋,思索了片刻,大体将接下来的事情规划好。又问道:“你还有别的事?”这家伙的眼神,让他颇为不安啊~ “唔,来看看老朋友~”王琊坦然自若,毫不在意郭况怀疑的眼神。这臭小子历练这么久,心眼长了不少,可和他比,还差得远。 嘛,他也不会害郭况。自凤九歌离开后,他和郭况两个原本没什么交集的人,也经常凑到一起。 王琊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郭况,“拿着,当心些。”也没说哪方面当心,一脸“不可说” 的表情。 郭况迟疑地接过,终是开口询问,却被王琊打断:“什么也别问,我也不知道~”说罢,转身跃走,留给郭况一个“神秘莫测”的背影。 “让我知道你耍我,你就等着!”郭况恶狠狠地道。 翌日 郭况挑选了一千精兵,带到隐秘之处训练,心里也计数着日子。 阿姐,凤九歌,我一定会比卫青还要耀眼! --------------- 七月,空中黑压压一片,飞蝗大面积侵入! 突如其来的蝗灾打了匈奴一个措手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粮食,草料早已被啃个精光,只能傻傻看着。 “久旱必蝗”这一说不少人都知道,可今年旱灾并不严重,且胡巫说不会有蝗灾。谁也没想到,就连胡巫,也是满脸不可置信。 几名胡巫再次占卜,待看到结果,满脸苍白,皆是大惊失色,口中喃喃着:“天下要乱了,大巫……要惩罚我们!” 不等众人慌乱,几颗人头便被砍落地。右贤王发话了,“北汉那里有粮食。” 他更向往的,是北汉的锦绣山河。 郭况似是有所感应,遥遥回了一句,“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他站在山顶峰,睥睨众生般,眼底猩红杀意奔涌,再一看却是湖面般平静,深不见底。银白色的八宝伏龙枪立在他身后,身边更是萦绕着白雾。阳光照射过来,郭况如同沐浴在金光中,跟随而来的将士,眼睛晃了晃。 郭况不知道,王琊给他的玉佩,正发着亮光。他一心想着之后的路线。 “哼!”鼻间发出一声冷哼,他打了个响指,对着手下说道:“该出发了!” 他要拿到右贤王的人头! 北汉的情况要比匈奴好得多。郭圣通和公子洛早已得知,提前布置了一切。在蝗灾刚现时,组织灭蝗。原本众人心惶惶,见朝廷这么短的时间派人处理,稳定局势,便知道得遇明君,天佑我朝。 郭圣通也通过郭家和恭海阁控制粮食,防止粮商哄抬粮价。 这时候,最容易乱。她还记得当初洛阳地动,凤九歌所面临的困境。 再也不会让那种事发生。郭圣通默默想着。 不知是巧,还是巧,受灾最严重的是匈奴,其次是南部地区。三年前凤九歌的一系列举措,南部地区原本死伤众多,可人的繁殖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仅三年,再次恢复生机,还有人闹了不少事。 王琊看着手中书信,不由皱眉。郭圣通竟去了南部平灾,甚至打开了郭家的粮仓。 “管他们干什么?”一群刁民! “他们也是北汉的百姓。”安王刘德见状,劝道,“可能有人念着南汉,但那是少数。且前几次暴乱,是南汉朝廷的残部,并非百姓。” 王琊心道,还真是仁义!可惜,他才不会这么想。 无奈,刘德只能说道:“雪中送炭,实为不易。他们会念着郭家的恩情。” 王琊想了想,“那我王家也出分力吧。”说罢,便草草写了封信给大哥。 再说得到右贤王指示,匈奴人不断进犯。景丹率兵作战,将敌军打退,又趁其不备,派兵绕到后方,将敌军粮草烧毁。原本匈奴就因蝗灾,粮草短缺。如今这一烧,将他们逼红了眼,也不再管其他,直接率兵入城,见什么抢什么,却恰好进了景丹的圈套! 瓮中捉鳖大致就是如此。 景丹不无得意地捋捋胡子,冲旁边小将挑挑眉,小子,怎样,本将宝刀未老吧?!心里又有点失落,可惜郭况王琊不在,哼!看他们还敢不把他放眼里?! 小将赵广抽抽嘴角,对景丹将军这小孩子似的脾性表示无奈,只能顺着毛捋,少不得恭维了一番。 北汉大捷,景丹没有追击,他的任务是“守好家门口”。 敌方将领恨得牙痒痒,他这是在同一块处摔倒两次。前次郭况故意示弱,他大意上前中了埋伏;这次景丹故意激怒自己,他再次上当,一万多人被活活烧死。 再说郭况,领兵一千穿过草原大漠,直达右贤王势力范围。郭况一路把右贤王骂了个遍,背后挑事的,反而隐藏得这么深,他好不容易才找到。 切~会咬人的额狗不叫! 他又把王琊骂了好多遍,王琊分明是在算计自己,让自己深入腹地,来到这鬼地方! 一腔怒火就发泄在右贤王头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 跃龙门 只见一巨鹰从天直冲而下,目标正是郭况! “鹰王——!”有人吼道。 郭况回了句,“不就是只老鹰吗?!看本将不把它皮给剥了!” 话是这么说,眼看那鹰越来越大,心里暗骂,连这臭鸟也敢欺我!他抡起银枪,一跃而起似乘空驾云般,直直迎了上去。鹰王速度极快,一双翅膀如铁翼,刮起阵阵飓风。郭况一个不妨被翅边扫到,只觉骨头被震裂,而巨鹰攻击却不停。 它、娘、的!本将不发威,还当我是病猫! 郭况身影一变,如鬼魅般缠着,距离速度都把握得恰好,不会被风扫到,还能用搞点小动作。用枪左戳一下,又刺一下。鹰王皮极厚,又有气流做盾,八宝伏龙枪不能伤其性命,却让鹰王越来越烦躁,激起的大风鼓得越发猛烈。 郭况紧盯着鹰眼和鹰翅,看它能扇到啥时候?!心里又疑惑,老鹰的利器在于鹰爪和鹰喙…… 猛然,郭况眸光一凛,灌注全身力气,却是虚空一砸,待老鹰身形微闪间,银光激越狂舞,“铮铮铮——”黑羽如落花般撒落,却带着威势在空中回旋。 郭况从中蹿出,抄起银枪冲着鹰眼而去,“铿——!”鹰喙挡住伏龙枪的攻势,同时鹰爪狰狞一展,似要将郭况撕裂。 鹰王亦怒了! 郭况暗道不好,将伏龙枪作箭向前掷去,生生在鹰腿部穿出一个血洞。同时身形翻转,堪堪躲过鹰的攻击,袖中细线射出,铺陈而开,他借力离开漩涡。 娘的,竟然被一老鹰逼成这般狼狈! “好——!” “将军,好样的——!” 有人叫喊,有人鼓掌,甚至有人摘了几朵野花抛过去。 郭将军与鹰王过招,百年难遇~且郭况的武艺不似寻常,异常华丽,空中一团黑衣与一点银光交缠湍急,似如漫天星光闪耀,堪称视觉上的饕餮盛宴。 他们不知道的是,曾有一道红色妖光,比这还要华丽。 郭况额角挂上青筋,这群家伙光看热闹,也不来帮忙~!早知就不该撂大话! 而鹰王被刺中仰天长叫,霍然朝郭况袭去,卷起血雾翻涌,滚滚杀意倾泻而下。郭况面上不慌不忙,心中早已将王琊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伏龙枪还插在鹰王腿部,没得打,怎么办? 只能赌一赌了! 他从怀中掏出红羽,往前一抛,同时,也做好玩命跑的准备。 鹰王见那红羽也是一愣,是真的!竟是万鸟之王——凤凰! 它一开始感觉到郭况身上凤凰的气息,没有对他下杀手,后来郭况不知死活地伤它,便也不再手下留情。不曾想,郭况身上有凤凰的信物。 见鹰王停了下来,众人悬着的心也稳稳落下。 郭况也暗自捏了把冷汗,接过飘落的的红羽收了起来。 红羽,这是火鸟留下的。 郭况心里很不是滋味,火鸟果然不是普通的小鸟~竟能号令鹰王。可它从未对自己说过,哼~他还是它的主人哩。 而鹰王落到郭况面前,匍匐于地,表示臣服。 众人见状,对郭况更是佩服得不行。 “老大厉害——!” 郭况一脚把叫得最欢的小兵踹到一边,从鹰王身上拔出伏龙枪,冲鹰王问道:“知道右贤王在哪里吗?带我们去!” 他们在草原兜兜转转这么久,就不信和这老鹰没关系。这老鹰肯定和右贤王有关,不知道它会不会听自己的话?听话还好,若是敢和右贤王狼狈为奸……呵!他还没尝过鹰肉的滋味呢? 鹰王不屑地瞥了眼郭况,深觉这臭小子就是狐假虎威。若要在凤凰与右贤王之间选,它一定会选凤凰。可,还有那人……罢,反正它带路就是,接下来是死是活,全靠这小子的造化。 郭况率兵跟着鹰王偷偷挪到右贤王附近,商量着怎么来个全灭。 至于鹰王,早就走了。郭况对鹰王也并非全信,只想让鹰王带自己找到右贤王罢了。鹰王能臣服于自己,也就不会设埋伏。 “就这样,晚上来个偷袭……火烧!”郭况做了最终决定。 可晚上不等郭况一行人放火,几道惊雷劈向右贤王营帐,随即燃起大火。大火来得又猛又烈,很快便将右贤王一脉团团围住,任他们怎么逃,也没逃出去,喊破嗓子,也没人搭救。 郭况呆呆看着,掐了自己好几下。身旁的小将看不下去,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哎呦!”郭况疼得跳起来,又把那小将踹倒。“吃了豹子胆了,你!” “将军,看你掐了自己半天,我就帮你一下。”那小将憨憨道。 郭况气得七窍生烟,“关你屁事。” 他侧头看了眼大火,不解地喃喃:“这也太巧了吧?想什么送什么?” “将军,你想多了。” “当然不是巧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憨厚,一道……郭况至死难忘! 他猛地回头,那穿着白袍,似披着瑰丽辰光,在火舌照耀下越发妖娆的,不是暝祭司,又是谁?! “是你!”郭况咬牙切齿。 在看到暝祭司的瞬间,他就想通了前因后果。这突然间发生的局势变化,都是暝祭司搞得鬼。右贤王也是他扶持起来的,甚至公孙述那边亦是。 只是郭况想不明白,暝祭司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罢,他本就是变态,害了惊云骑那么多将士!郭况眼眸转了转,嘲讽道:“魄攞门早就玩完了,甚至慕家都缩在山阴不敢出来。你还冒出来干什么,找屎吗?” 他没有和暝祭司开打,心里急速算计着,若凤九歌能把暝祭司打败,那他也有获胜的可能。如果二者只是平手,或者凤九歌略逊一筹,那她赢的可能性就很微小了~ 且还有这么多兄弟……若他一人的话,还能和暝祭司斗上一斗。 暝祭司也不恼,他本就不在乎慕家,“郭况,你应该记得三年前,你对我说的话吧?” 郭况无比诚恳地摇摇头。 暝祭司指了指胸口,“当初你要剜我的心~”他话说得极缓极为平静,语调还带了点俏皮,“现在,你还想吗?” 郭况无比诚恳地点点头,似是觉得不够,又添上一句,“无时无刻不在想。” 他知道这是暝祭司的地盘,最好不要激怒这蛇精病。可,不说实话暝祭司就会放过她们吗?当然不会!而且,要他说谎,还是对着暝祭司,还不如立马杀了他!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射天狼 郭圣通接到郭况失踪的消息,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 “通儿,当心!”公子洛扶住她。 郭圣通紧紧抓住公子洛的袖子,“洛,况儿他……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她满面惊惶,脸上血色尽失。 “通儿,你别急。”公子洛将她揽住,“你现在不能着急。” 她又有了身孕。且前段时间忙着抵挡蝗灾,动了胎气。都怪他太大意。 “通儿,况儿不会有事的。王琊把玉佩给了他。”那玉佩有坤的力量。 郭圣通心弦依然紧绷,“那况儿现在怎么样了?” “他自有一番奇遇。” 再说郭况,抬头仰望眼前高至天寰的龙门,颇为苦恼地皱皱眉。 这是门,又不是山,没什么东西攀附,他跃不过去啊~ 在门前负手来来回回走着,忽而看到头顶上空不远处有一块凹槽。“啊咧?”郭况觉得那形状颇为眼熟,拿起怀里的玉佩隔空比了比,恰好符合,不由喃喃了句:“真好运。” 将玉佩塞到凹槽,顷刻间龙门剧烈震动,尘土细石从上空落下。郭况飞速躲开,却还弄了个灰头土脸。 郭况还没整理,龙门又多出了道道凸起。 这下好办~ 郭况踩着凸起往高处跃去,也不忘收回玉佩。“真是好东西。”王琊竟这么大方! 跃到半空,身后传来异样的声音,他回头一看,浑身冷汗直冒,“我的亲娘来~!” 后面跟着的数道黑影,眼珠泛着绿光的……是狼! 郭况加快速度向前跃去,他不知道这几只狼为何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吃他还是为了吃他?总之,离得远远的。 可忽然间,裤腿一沉,竟有一只狼咬住他!下一瞬他惊得合不上嘴,后面一只狼咬住前面狼的尾巴,依次排开,远远望去,倒像是郭况长了一串尾巴。 郭况怒了,一边向上,一边挣脱,可头狼就是死死得咬住,那目光中,竟透出几分哀求。 他一定是看错了!狼那样凶残高傲的生物,怎么会有这种表情?不过郭况没有再将头狼踢开,这是高空,几只狼掉落,不得摔个粉身碎骨? 若他们真有害人心,过了龙门再说。他还能打不过几只臭狼? 这样想着,郭况加快速度,直冲而上。这时郭况也明白,为何狼要咬住自己,越往上越困难。和当初进入慕家那般情景相似,四周空气压来,他呼吸越发困难,前面似有层层气流阻挡,每冲破一层就要耗不少力。 “切~!” 他看向上方高不见底的顶端,伏龙枪出!他抄起银枪冲上空劈去,激流“嘶嘶”裂开。虽破坏了前方的阻碍,也因反作用向下坠去。 郭况迅速将伏龙枪插入龙门中,擦起霹雳火花,却没有成功。传说中的龙门,又岂是这伏龙枪所能穿透。 他又去抓那凸起,却发现所有的凸起消失!连叹三声倒霉,这下爷的小命交代在这里了~郭况调侃自己。 可下降的幅度突然变慢,甚至有上升的趋势。郭况疑惑地看向下方,一只狼掉落,那黑影在视野中越来越小。 尽管没有看到过程,郭况极为震撼。他知道那狼是牺牲自己,以自身与龙门的碰撞为力,让整个队伍上升……它让大家跃过去! 待看到另一只狼也准备如此牺牲,后腿正要撞上龙门,他忙喊,“别犯傻!也别看不起本将——!” 他若真的没用到要几只狼的牺牲,日后怎能担负起兴盛郭家的使命! 郭况深吸口气,捏住伏龙枪的手狠力一握,“锵——!”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缓住了下降的趋势,同时,他将全身力道化为气流向下打去,连发数十下,终于停止下降,反而向上飞去。 他知道这龙门不简单,但他要破了它! 郭况气息即将耗尽,再加上四周诡异气流,他几乎无法呼吸,胸腔疼得似要炸裂,眼前景象开始模糊。他猛地咬向自己的手臂,可不顶用!情急之下,郭况冲着里自己最近的头狼喊道:“咬我,挠我都行!” 他话音刚落,腿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丫的,这狼怎么这么实在? 郭况脑海恢复些许清明,继续向上。待看到龙门顶端,他牙一咬,带着众狼跃过龙门,然后不顾形象地~很丢脸地~直接趴倒在地。 他全身力气已经用尽。 当然,他依然将伏龙枪紧握于手,若这些狼对他不利,或者龙门后面有危险,还可以挡一下。 休息片刻,他打眼看了看四周,没什么特别的,漆黑一片,除了树就是树,不过树的叶子要比他之前看到大,形状嘛,因为是黑夜,看不太清。 等等!郭况从地上跳起来,这里竟是黑夜!跃过龙门之前,还是白天,怎么会? 头狼缓缓走至郭况面前,“多谢你,只是,还需要你帮个忙。” 郭况闻言,警惕地望向头狼,脸上表情变了又变,终是问出,“你会说人话?” 头狼面上一僵,“我不是普通的狼。” 郭况托着下巴点头,“是啊,普通的狼哪会说人话。” 头狼暗想,还是不要和这小子啰嗦,直说道:“总之,帮我们一个忙就是!” 郭况跳脚,他才不帮呢!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要找到那群兄弟,要去杀了龙阙! 虽然他不知道龙阙是谁,但脑海中有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说,“杀了龙阙。” 之前他一直分辨不出那声音,跃过龙门后他才认出,那声音是凤九歌的声音!一定是她遇到危险了,向自己求救。也不对,如果是那种情况,她应该说“救我”才对。 哦,也可能,凤九歌之所以离开,就是去杀龙阙。找到龙阙,就等于找到凤九歌! 不得不说,郭况的某些感知,还是挺准的。 头狼打断了郭况的思考:“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怎么个合作?”郭况下意识地问道,问完后,又觉得自己说话太快,和群狼合什么作?它们又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头狼思索片刻,道:“你和凤族有关,确切地说,你和凤凰有关。” 凤凰?郭况脑海中灵光一闪,红羽,火鸟……竟是凤凰! 头狼见郭况眼中的精光,直说道:“我们狼族,可以全力助凤族报仇!” 郭况分不清始末,却知道火鸟和凤九歌都属于凤族,只是不敢随意答应这狼。他又不能代表凤族,而且他脑袋一团乱麻。“我帮你们就是,但……第一,与凤族无关。”他不希望凤九歌卷入纷争,“第二,太难的事,我不干!”凤九歌说过,不要自找麻烦。“第三,帮你们这次,以后别来缠我!” 头狼点头,“可以。” 郭况哼唧了声,跟着狼群走了。 只是月不明,星还稀,他刚耗尽体力,又看不太清路,举着火把走得比群狼慢不少。头狼回身叼起郭况放在后被,嫌弃地说了句,“真能磨蹭!” 郭况气得想揍狼,刚才飞跃龙门都是他在出力,现在走得慢很正常!这群白眼狼非但不感恩,还嫌弃自己。哼~ 然后又意识到,这狼竟不怕火! 群狼奔至一处山洞,将郭况放下。“进去。” “只我一人进去?”郭况指着自己再三确认。 头狼点头,“我们是狼族低等灵兽,无法进入。” “我又不是狼族人。”郭况反驳。 “你身上有凤凰的信物,也能进入。”一句话将郭况的退路堵死。 郭况不做声,想着该怎么做。 “怕了?郭家未来家主竟是如此胆小之人?”头狼鄙夷加挑衅。 “谁怕了!”他怎会怕?只是不甘被这样利用罢了。如今,他竟被几只狼牵着走。换做平常,他早就和狼群打起来了! 果然,凤九歌说得对,他耍心眼的功夫还没历练出来。要是换做她,几句话就把群狼的目的给套出来了。 他心中亦有疑惑,玉佩告诉他,答应头狼的条件。玉佩是王琊给他的,王琊和狼族有什么关系? 猛然间,他想到一人,公子洛! 嘛,既然是姐夫的命令,他就凑合着吧。心中千回百转,郭况大步流星走进山洞,反正姐夫不会害我。 山洞并不是很深,他举着火把向前探路,伏龙枪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下一刻,已经脱手而出,往深处飞去,郭况急忙跟上。 待走至尽头伏龙枪所立之处,他揉揉眼,再揉揉眼,这是……? 一把银白色的弓静静躺在几案上,蒙上了些许尘土,却丝毫不掩其光芒。 郭况一步一步小心走上前,握住弓,他感受到弓的抗拒,骂了句,“爷是看得起你,别不知好歹!” 弓震动得愈发剧烈,破天之势冲出山洞,直冲天寰。 洞外,群狼看着银色光柱,忍不住感叹。 郭况与那可谓弓剑拔弩张,伏龙枪碰了碰郭况,又碰了碰弓,弓停了下来。郭况见状拿起弓和伏龙枪,飞快跑出山洞。 开玩笑,再不跑,山洞就要塌了。凤九歌说过,在山洞寻宝时,拿了宝贝赶紧跑,山洞绝对会崩塌。 似是证明了凤九歌的话,郭况刚跑出,山洞猛烈震动,不出片刻,便倾塌。洞口落下巨石,被堵得死死的。 头狼很满意郭况的表现,它望向夜空中的某处,“看到那里吗?把它射下来!” 郭况心想,这人还真不客气。“那里,是哪里?” “西北方向,天狼。”怕郭况看不明白,头狼还“举起”一旁的伏龙枪指了指。 郭况却被头狼这一举动搞得目瞪口呆。这狼,竟然能站起来!还能前腿做手! 第一百三十九章 收义女 头狼见郭况傻愣愣地盯着自己,用枪戳了戳郭况,“傻了!看什么?!” 郭况敛下神色,望向西北天空,似乎有一团黑影时隐时现,看起来极为怪异,待看到那团黑影中两个绿点,他不由打了个寒颤。“那是什么?”询问脱口而出。 头狼没有回答,反而说道:“拿起灭日弓,射下来!” 郭况却犹豫了,“那是天狼……”天狼唉~郭况心里骂自己,平日里的机灵哪里去了,怎么就被几头狼给忽悠了。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信它们。而且,玉佩也暗示自己这样做。 头狼眸光微眯,“那是道封印,射下它。” 郭况没再犹豫,拉弓试了试,“箭呢?” 头狼目光复杂,“箭,就是这把枪。” “唉?”难怪伏龙枪刚刚找到灭日弓,就像找到归宿一般,原来是箭。可伏龙枪是凤九歌给他的~ 郭况拉弓射箭,一气呵成,在伏龙枪射中天狼的那刻,大地震动起来。 瞬间,天亮了! 郭况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宫殿,饶是自己在慕家见过不少事,也惊住了。 能控制日月,控制山川……他莫名想起了洛阳地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群狼没有理会他,反而大摇大摆(?)地进了宫殿。 郭况撇撇嘴,扛着灭日弓和伏龙枪也跟着上前,却见在宫殿旁边一棵苹果树,随手摘了两个揣在怀里。 进入殿中,群狼围着大殿中央的一副棺材,还排开奇怪的阵型,有点像八卦阵。心中好奇,稍上前,便见棺材里躺了一个少女静静沉睡。她一身湖绿色长裙,双手交叠放在胸前。 群狼口里念着什么咒语,似是要将少女唤醒。郭况想到凤九歌给自己讲的睡美人的故事,刚想说吻那女孩一下她就可以醒来,却止住了。脸不自然红起来,手足无措,心里暗骂自己,郭况啊郭况,你怎么这么轻浮~!那群狼会去吻吗?还不是交给自己。 群狼念了许久,少女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郭况迟疑地开口,“额……那个……据说……你们……亲她……就会醒来。” 他低着头,脸红得要滴血。 可许久都没等到群狼的回应,抬头看了眼,见它们依然念咒。他索性不出馊主意,坐到一旁,有点饿。掏出苹果擦了擦,啃了起来。 “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群狼没有丝毫反应,棺材中的少女眼皮微动。 等啃完一个,郭况随手把核一扔,拿起另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不知是巧合还是巧合,他扔出去的苹果核,恰好砸在了棺材中少女的身上,只听一声“哇啊——” 少女竟然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露出纯净的天蓝色双眸,晶莹剔透的面庞,宛如美玉,绽放出华光。 与此同时,群狼也睁开了双眼,他们急切地看向少女,少女蓝瞳里依然闪现着迷茫,将视线定在郭况身上。 众狼的视线也随之移动。 始作俑者依然嘎吱嘎吱地啃着苹果,接受到众多视线,不由抬起头来。“咦,醒了。” 见少女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郭况想了想,“你要吃吗?” 她该不会是饿了吧? 少女走出棺材,向郭况走来,郭况正疑惑着,看见她衣服上挂着的苹果核,他一阵心虚,视线不由地左右瞟。 “爹爹~”少女说着,扑向郭况。 “……” 众狼石化了。 它们的公主竟然喊郭况这混小子……爹爹? 郭况也顿住了,等反应过来,他俊脸通红,猛地推开少女,跳脚道:“谁是你爹爹?”她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好不好?而且,这女孩沉睡了有些年头了,搞不好比他还大! “爹爹,你,你不要我了?”少女眼里氤氲了雾气,眼泪说流就流。 郭况不知如何反应,觉得身上传来湿意,就好像少女的眼泪落到自己身上一样。 等等,不对啊~这是下雨了?殿内怎么会下雨?他抬头看向上空,发现头顶的一朵乌云也在“哭着”。郭况挪了挪,那乌云也跟着挪了挪,郭况又挪,乌云也跟着挪。郭况索性大踏步跑起来,乌云随之跟上。郭况将整个宫殿跑了个遍,甚至在外面蹿了几圈,也没甩掉乌云。知道这与那女孩脱不开关系,回到宫殿,对女孩劝道:“不要哭了~” 他都快被淋死了~ 少女眼中的泪依然留个不停,抽噎道:“爹爹……不要我了。” 郭况觉得头都大了,“我真的不是你爹爹。” “呜呜呜~爹爹……” 郭况看向石化的众狼,“喂,想想办法啊!” 头狼也颇觉头疼,它们没想到公主竟然失忆?还把郭况当做了父亲。这应该是雏鸟才有的吧?将眼前第一人认作父母。 “咳咳,郭况,不如你就先照顾公主吧。” “公主?”狼族公主?郭况惊讶了,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这群狼费尽力气要救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爹爹呢?” 头狼叹了口气,它原本不想让郭况知道的太多,可如今公主只认郭况,甚至小云也认他。“狼族,只剩公主一人了。” 郭况下意识地反问,“你们不是狼族的吗?”随后明白,对方说的是“人”。 话说,狼族只剩女孩一人,那她父亲……询问的视线投过去,头狼点点头。 郭况同情地看向女孩,女孩却一脸懵懂。 “龙族做事太狠,龙阙竟然将狼族赶尽杀绝!公主能侥幸存活,还是族长牺牲了自己……可龙族依然不放过公主,设了阵将公主困在这里……”头狼顿住,“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将公主救出来,龙阙醒来,一定会杀了公主。” “你有凤凰的信物,还有灭日神箭,我们便知道你能跃过龙门,甚至将公主救出。”只是没想到,公主竟把郭况认作父亲。 郭况对他们的遭遇同情了一番,却抓住了几个关键字眼。龙阙?龙阙醒来?还有……“是你们设计让我来这里?”难不成匈奴是这群狼搞得鬼?不会吧?他们智商没这么高。 “右贤王的事,你们插手了?” “没有,你来到草原我们才注意到你的。”头狼摊牌了,当然,这还有鹰王的相助。想到鹰王气呼呼地骂道,“郭况混小子!”就觉好笑。 群狼与暝祭司无关?可暝祭司分明是为了将自己引到这里。郭况只觉脑袋一团浆糊,周身似缠绕了无数丝线,怎么解也解不开。 “你们想怎么做?”他实在搞不清眼前众狼是敌是友,试探地问道,“让我杀龙阙?” 头狼摇头否认,“你只需保护好公主,狼族,也只剩公主一人。”话里的辛酸让郭况心中一软,微点了点头,等到反应过来想拒绝,就听头狼打断道:“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女孩也绽出笑颜,甜甜地叫了句,“爹爹~” 郭况悔的肠子都青了,还没搞清楚这些狼与暝祭司的关系,而且这女孩明显就是个麻烦。她一哭,自己就要遭殃。 “那我,带她离开?”把这女孩交给公子洛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妥。 这正是头狼所期望的,狼族只剩下公主一人,若龙阙要伤害公主,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有依靠凤族。 郭况显然也想到这一点,暗自撇撇嘴。这老狼,真能骗人!还装作与自己谈判,说什么狼族帮凤族报仇…… 这女孩,该不会也是装得吧? 嘛~管他是不是真的,这事就是公子洛和王琊搞的鬼,把女孩交给他们! “你叫什么名字?” “其湘。” 两人和群狼再次跃出龙门,群狼自是留在草原上。 “看着点匈奴,别让他们闹腾。” 头狼想拒绝,它们不该掺手人间事,可郭况帮它们照顾公主,它们也只能答应。 “对了,我的那群兄弟呢?” 头狼抽抽嘴角,“他们已经回去了。”它不是万事通,草原也不是它们的天下。 郭况带着其湘返回,他不知道,两次跃龙门,再加上在龙门内的那段,外面已是三个月以后。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郭况失踪,难听点,就是郭况死了。 所以,当郭况带着一女子,还是绝世女子出现在众人视野里,整个京城沸腾了。 那一天,也是沈家长女成亲的日子。但,这不在郭况的考虑范围内。 他几乎立刻就去找公子洛, 第一百四十章 地势坤 郭圣通见状,不由摇头,“你可别欺负况儿。”都说小舅子看女婿不顺眼,怎么到自己身上,正好反过来呢? 公子洛举手保证,“不会不会~” 郭圣通哪里会信。 公子洛立马道,“通儿,你安心养胎,我会照顾况儿的。”通儿怀的是双胎,前段日子又差点小产,好不容易养好。 郭圣通摸了摸鼓起的小腹,忍不住担忧,“这孩子……会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想起上次那事,她仍是心有余悸。 “怎么会是负担?通儿,不要多想!”公子洛眸底深处划过厉色。 郭圣通点点头,“还是没有九歌与惊无缘消息吗?” “况儿在那边呆了片刻,我们这里就已经过了三个月,更别说九歌了。” “音无那里……?”她推测川蜀异动与音无脱不开关系,还有阴丽华。真是没想到,阴丽华竟是…… 公子洛峰眉皱起,想起一年前的事情。那时璃出生,音无和阴丽华前来迫害通儿,那两人的力量连他也抵挡不了,通儿九死一生,幸好母后及时出现。 赵政也出现,将音无收走,并让他尽早登仙。他无论如何也不肯,一旦羽化,就要离开通儿。 “以你现在,是保护不了她的。” “呵~!你无非是希望我不插手人间事,这样,就不会伤害你女儿!”他早就下定决心除了这对父女!什么父子兄妹,全都是……狗屁! “扶苏,即使你成神也依然可以留在人间,因为你是……地神,坤!” 地神,是可以留在人间的。 正因为公子洛是大地之神,当他初在洛阳受伤,才引起了洛阳地动。 公子洛同意,也因此恢复神识,几世记忆全部回来,同样也看出了通儿的真实身份。 那是他眷恋了几世的人儿,怎么会认不出?! 他想过帮通儿恢复神位,但他力量不够。而且,至少还得把对通儿有威胁的除掉,特别是那人。 至于阴丽华,呵,即使亦恢复神位又如何?即使她是勾阵又如何?跳梁小丑而已! 有他在,谁也别想伤害通儿! 沈家长女沈千如出嫁三日回门。 她进自己闺房,便抹起泪来。想想郭圣通的盛世大婚,期盼着自己也会有一场隆重的婚礼,不曾想那天那人回来,将全城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她坐在花轿中,甚至幻想过他是来抢回自己。可结果,他却带回来一个女子,将自己的心生生挖了个洞。 那个自己一直追逐的少年,就此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 或许,从他拒绝那刻开始。 “阿如,这是怎么了,告诉娘亲,是不是他欺负你?”沈夫人担忧道。 沈千如摇摇头静默不语,把沈夫人急得一直追问,她才旁敲侧击地问道,郭况是不是要成亲了。 沈夫人哪里会不明白女儿的心思,“阿如,你放下吧,他不属于你……郭家也不是我们能攀上的!” 郭家未来女主人,哪是她能想的! 沈千如泪流个不停,“我知道,我知道!娘亲,如果郭家没有崛起,是不是……?” 沈夫人忙捂住女儿的嘴,“不要乱说!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郭家不崛起,除非刘扬不是皇帝! 沈千如终是嚎啕出声,“可是,我一次次梦到,我与他成婚了啊!”不仅如此,她还梦到和他举案齐眉。他宠她至极,她幸福至极。 沈夫人四下看看,免得让人听了去,“你,你糊涂啊!这梦千万不要告诉别人。阿如,你已经嫁作他人妇了!” 沈千如默默流泪,终于停止了哭泣,“他,什么时候成婚?是和那个女子吗?” 沈夫人也不瞒她,“据说那女子救了他,又没了家人,安阳长公主便收她为义女。郭家未来的女主人可不是那种来历不明的,更不会像她那样举目无亲,没有强大的家族。听说那女子还有点不太正常……” 这些女儿早晚会知道,她索性告诉她。 “那就好!”沈千如笑道,眸中划过一丝狠厉,她没有资格做郭家媳,谁也别想做! “你好好过你的日子,把他忘了。”沈夫人再三叮嘱。 沈千如笑着应声。 ----------- 公子洛看着熟睡的郭圣通,眸中满是温柔和疼惜。 如今最好的形势,是他回神界一趟,再把乾找出来,但一来一回需要不少时间。他不会离开通儿,只能慢慢筹谋。但愿凤九歌那里一切顺利。 还有赵政,他曾经的父皇,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扶苏,我从未想过害你!” 他记得赵政是那样说的。 呵!他没害他?音无害了!而他竟护着音无! “老七,你来了?”他恢复神识便想方设联系上找艮。 山神,艮! “坤,你恢复神识了?为何不回去?”他们兄弟八人,死的死,贬的贬,他找寻了几千年。 “难道,你也被世间的情爱迷住了?”乾也是这样。艮气急,什么话也说了出来,“不对,你为神时,也被情爱困得死死的。” 公子洛也不生气,他知道艮的脾气,也知道艮是他们之中最幸运的一个。没有被杀,也没有转世为人受尽苦难。 “好了,有什么事,那人最近盯得紧,你小心为上。” 公子洛面上笑着,却道:“他以为我还是那个任由他宰割的坤?!”见艮面上满是歉意,“你也不必自责,你运气好逃过一劫,也正好帮我们安排。对了,乾呢?” “他已经回去了。” 公子洛松了口气,乾能回去那就最好。“当年我被贬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你转世为扶苏,原本成为一代帝王便可恢复神识,可他不想让你这么早回来,利用胡亥和音无杀害于你。”既不能进入轮回,亦不能升天,只能在世间飘荡。 原来是他!公子洛早已猜到,如今才敢确认。没想到身为众神之首,他竟敢做出这种事! “后来呢?” “大司命派来弟子,哦,就是惊无缘去助你,中间却出了叉子,他忘记了自己的使命,法力也被削弱。”何止如此~ 难怪惊无缘不老不死,他竟是大司命的弟子。大司命,掌管生死的神。 艮面色古怪道,“你猜是谁做的?” “难道是通儿?” “没错!” 公子洛垂眸思索了片刻,也想通其中因果。“通儿是掌控时间的神明,自然能预测到未来的事。她不让我直接恢复神识,让惊无缘仍在世间飘荡,自是有她的道理。” 如果他没猜错,如果当年自己直接回去,一定会被杀,惊无缘也是! 艮叹息了声,“也算她有良心,不枉你对她情深义重。” “那通儿呢?她一定得罪了他。”他心胸狭隘,断断不会让通儿好过。 “嘿,这你就猜错了。他虽然心里容不下人,却不会难为一个女人。你的通儿得罪的神不少,特别是爱神——勾阵。” 勾阵,即阴丽华。 勾阵与通儿的纠葛,神界不少人都知道。无非就是一个女人嫉妒另一个女人的故事。 时光之神,与时间同在。 爱神,与爱同在。 哪个更高一层,是神都知道。 艮又把郭圣通后来的倒霉事讲了一遍,公子洛越听越恨。 当初音无杀了自己,扶持同胞兄长胡亥登基。可胡亥没有帝王宸运,使得大秦气运衰竭三世而亡。音无求到通儿那里,竟无耻地提出希望时间倒流,挽回大秦。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拒绝! 音无因此恨上通儿,联合勾阵将通儿打下落凡池。 艮知道后,气急将勾阵也打下落凡池,音无因赵政的保护完好无损。 “哼!勾阵就是一个祸害,神界人间不少事,都是她挑起的。” 说实话,他不喜欢郭圣通,他的好兄弟痴迷她,甚至因她之故被那人贬入人界,可她竟没什么回应!特别是她总冷着一张脸,让兄弟心伤,他就恨不得把这女人杀了! 不过,既然被兄弟看上了,他就把圣通当做自己家人。自家人被欺负,他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便将勾阵也打入落凡池。 至于郭圣通,已经转世为人了,他不可能把她捞回来,只能去拜托其他神,让她投个好人家,给她天生凤命,让她早日重返神界。 他也盯紧了音无,想着趁赵政不注意,收拾她一顿,后来见兄弟与郭圣通相遇了,他也要去寻其他兄弟,便没再管。谁知……阴差阳错啊! 他没再盯着音无,音无下凡和阴丽华狼狈为奸,迫害郭圣通,也害了兄弟。 艮每次想想都自责不已。 勾阵和音无实在歹毒。 音无知道没有天生凤命和帝王宸运,朝代不会长存,便夺了郭圣通的天生凤命和刘疆刘辅的帝王宸运。 为了让东汉永存,音无将郭圣通的魂魄压于烈火中,因郭圣通掌握时间更替。 “后来,我去找过大司命和伏羲老大。” 想把兄弟坤和郭圣通从业火中救出,只能让东汉灭亡。他们派人一波又一波的人下凡去祸乱东汉江山,什么奸臣妖后,这也是后期东汉动荡不安的原因。 PS:赵政不是坏人,也不是好人,他只是一个父亲。面对儿子和女儿,他难以割舍罢了,但扶苏不会这么认为。父子两人是有误会的,音无起了很大的作用,根本原因则是帝王家。所以,不要说卡卡黑他。 第一百四十一章 溯流光 艮抱胸,颇为不平,“你那便宜父亲可不是一般的糊涂,若换做我有音无那样的女儿,早就打死了,省的她四处作怪。” 公子洛问道:“那两人还做了什么?” 艮抱胸,“哪一件都够千刀万剐了!” 尽管东汉后期国力衰微,可郭圣通依然被压在烈焰中,他们几人合力将时空之门取出,只有这样东汉才能灭亡,郭圣通和公子洛才能逃脱。 可音无竟打伤离(火神),将时空之门偷走,随意行走各个时空,将阴识等带来,造成时空错乱,再加上龙阙的算计,这才有了慕家。 慕家势大,刚开始他们还以为可以利用慕家牵制那人,可不想渐渐造成危害,那人便把乾(慕紫渊之父)派了去,灭掉慕家,可乾竟心软,还为他在人间的儿子铺了跳路。 “对了,从某种意义上讲,时光没有倒流。”艮这一句让公子洛面色微变,他掐指一算,“竟是这样!” 艮解释道,“这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也算是神界规则造成的。新的神界之主,已经诞生。” 公子洛点点头,“我知道了。” 当初公子洛用尽千年修行让郭圣通重生,再加上郭圣通时光之神的元神,他们为公子洛护法,本以为事情会成功,谁知音无又掺了一脚!且那人不希望时光之神回归,新的神主诞生等等全都凑到一起,生成大爆炸(一开始所说的墓穴崩塌),时光竟分流了! 从郭圣通出生那一点,时光长河分流,一条是原来的历史,另一条是如今的局面。 而凤九歌则从第一个时空,跳到第二个时空,才又来到这里的。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据说东皇和暝也有份……这是真的吗?” 公子洛皱眉,若说暝阴晴不定,因而捣乱时而帮忙,但东皇……是了,凤九歌说过与暝祭司父子交手,他没猜错的话,那两人应该就是东皇和暝。 “东皇到底是什么意思?连儿子都看不好!”艮怒了。 公子洛没说话,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 艮自顾自发着牢骚,“神界这么乱,八成都是几个不称职的父亲和几个被宠坏的孩子弄出来的!”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阴丽华那贱、人!” 那女人在神界就是个不安分的,在人间更是! 爱神?呸!就是那人的一条狗! 若不是那人定下的烂规矩,他又怕打草惊蛇,他早就下界把那烂女人大卸八块了。 幸好凤九歌折磨了她一顿,想想就解气。 “还有音无!”音无后来也知道时光分流,依然想要伤害郭圣通,跳个不停。 “时空之门可还在音无手中?” “早就被夺了。”艮也露出不解,“被你那便宜父亲拿走,还给郭圣通了。你们俩都不知道罢了。”公子洛虽然恢复神识,但在人界法力较弱,所以看不出来。“也不知道始皇帝陛下是怎么想的,要做反派就始终在反派的位置上呆着,时不时跳下来做什么?” 莫名其妙! 公子洛英眉微蹙,“我知道了。多谢。” 艮摆摆手,“赶紧把新的神主找到,然后把那人赶下去,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说罢,消失不见。 公子洛对着空中喃喃,“我会的。”所有伤害过通儿的,他都不会饶过! --------------- 再说许久未出场的凤九歌。 早在当初她咬破手指第一次流血时,就已经被凤族人发现,派了青鸟外出寻找。后来并未找到,便派了凤凰,也就是火鸟。凤凰对凤族公主的感知能力是最强的。 可惜,凤凰太小,又是个傻的,无意间认了郭况为主,自然不能带凤九歌回去。 凤族人等了很久,后来郭圣通放火烧山,凤凰浴火,才找到凤九歌,并给了她部分记忆。但她当时舍不得离开惊云骑,便没有在意。 凤族人也不急于一时,在中原一统后,带着凤凰和凤九歌离开。 因为这件事,凤凰没少挨训。 “你这个傻鸟,凤凰的认主仪式有那么简单吗?”在知道火鸟只是啄了郭况嘴唇三下就以为自己认主时,凤族长老更是气得拔了它好几根毛。 火鸟只能无辜地看着青鸟,这是青鸟告诉它的啊~ “傻鸟!”青鸟的主人青萘又嘲笑了一番。 凤九歌在凤族领域,逐渐记起了过往,准确地说,是有了凤千羽的记忆。 她头有些疼,因为记忆太乱,需要仔细理一理。说起这个,她很好奇小说中那些穿越女主获得原身的记忆是怎么度过的,会不会分不清自己是谁? 刚开始她时常想,她是多出一段记忆的凤九歌,还是失了忆的凤千羽。 按照凤族的其他人说,她就是凤千羽。但她觉得自己和凤千羽不同。即使是魂魄相同,即使是转世,那也是不一样的。 但是,很多方面,那种感觉尤为强烈。 比如,玥。 玥,是凤千羽出生时伴随的神珠……她能强烈感受到。 她将手中的神珠玥握紧,低喃道:“玥……我会让你回来的。” “据说龙族那边开始行动了。” 凤九歌微微点头,她梳理了记忆中的上古四族,龙族,凤族,狼族,蛇族。 龙族地位高低完全是按照力量强弱划分;凤族则是一个大杂烩,有各类族群,由她们凤氏一族统领;狼族是狼王统领,说一不二。凤千羽的父亲与狼王交好,和狼族公主其湘是好友。 蛇族,凤九歌皱眉,那个族群阴险狡诈,甚至差点让凤族全军覆没,与当初凤千羽的死,也脱不开关系。 龙族后来将四族统一,现今大地上活跃的人,都是龙族的后代。 至于凤族,对龙阙是怨恨的。 凤九歌也是怨恨的,玥如今消失,与他有关。 当初龙阙当着她的面,杀了那么多凤族人,甚至还……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还隐隐作痛。 “公主,一定杀了龙阙,为老族长报仇!” 父亲…… 龙阙杀了父亲! 她终于明白,她就是凤千羽,也不仅是凤千羽。 她问向梦妖,“龙阙苏醒了吧?” 对方点头。 凤九歌擦了擦妖刀,看着前方远山,终于又要见面了,龙阙!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结局(上) 凤九歌毫不费力地进入龙阙的墓穴,那是他沉睡时,龙族为他建造的。 她微微疑惑,龙族人应该早就知道他苏醒了,为何不守在外面,就不怕凤族人吗?看到他身旁的名剑承影时,她心中明了。 龙阙,龙族的最强者。 她和他当年也是交过手的。 凤九歌抬首看向坐在棺材旁熟悉的人,淡淡道:“龙阙,我来杀你了。” 龙阙没有丝毫讶异,打量着凤九歌良久,叹道:“为何?我和你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种局面?” 当年他们也算生死之交。 何况,他心悦于她。 那时候,他已被定位下一任龙族首领,名震四族。 可一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扛着大刀撞入自己的视线,“你就是龙阙……?我来挑战你!”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凤族的公主,四族暗流汹涌,他只给了她一点小教训。他将她的刀折断。 在看到她那张明媚的脸上写满沮丧,他心里被什么击中一般,他慌乱,所以没有理会转身离去。 后来再看见她,是在四族的比武大会上,她变强了,甚至拿到妖刀,在那次比试中大放异彩,凤族下一任接班人逐渐为世人所知。 她和他也成为好友。 她大大咧咧地拍拍他的双肩,“不打不相识!” 话虽这么说,她是记仇的,经常让他下不来台,却是无伤大雅。 她是真心拿他当做好友,不然后来他遇难,她也不会救他。 蛇族挑起诸多事端,他们携手前进。 “龙阙,你可不要拖后腿啊~”她记仇,要强,但内心一片赤诚。 他渐渐无法移开目光。 只是,他始终不能忽略跟在她身后的人。他不认为那是个简单的护卫。 “她是我的骑士啦~”他记得她那时是这样说的。 骑士?公主的护卫吗? 他漏算一点,在脑回路不同寻常的凤九歌眼中,公主与骑士,是最般配的。 那人,是她喜欢的人,是她的未婚夫,也是惊无缘。 …… 凤九歌眸中闪过悲哀,“你杀了父亲……!” “你杀了凤族那么多人!” 他,也逼死了她! 她没想到,那个和自己并肩作战对抗蛇族的龙阙,会杀死自己的父亲,会将整个狼族杀光,甚至……在她决定与蛇族联姻时,他率兵打来。 和蛇族联姻,无异于与虎谋皮,她厌弃蛇族所有人。 但,为了保住凤族,她只能这么做。 龙阙拳头紧握,不知该如何回答,“你父亲的死……我很抱歉。” 但他不是有意的。 谁会信呢? 那时,他喜欢她,却不能娶她。 四族之间是很少通婚的,龙族更是不行。 不是因为血统,是因为和外族通婚,后代的力量就会消失。 龙族,强者为王。 他的父亲是最强的。 他亦是最强的。 谁不想把这种王者力量传递下去呢。 只是,龙族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龙族女子的生育能力减弱,后代一代比一代少。 前几任首领都发现了这个问题,却都没有解决。 “既然龙族女子不能生,那就让其他族群的女子来。”父亲最终下了这个决定。 “父亲,我们与外族联姻……”会变成普通人啊! 何况,各族群见的通婚是极少的。龙族不用说,凤族本身就有很多族群,他们往往在内部族群中挑选。狼族注重血统,向来孤傲,不允许与外族通婚。至于蛇族,其他三族都不愿与蛇族通婚。 “又有什么关系?保留强者的血统即可,其他人,变成普通人也无妨。” 可龙阙始终心有疑虑,一代如此,那么几代,十几代以后呢?整个龙族的实力都会下降。 可父亲做了这个决定,他不能多说,至少不能当即反驳。他想,他日后可以再找个机会。 可他却万万没想到,父亲,竟想灭掉其他三族。 四组合一,便不存在这个问题。 在他反应过来时,父亲已经派人攻入狼族圣地。 他亲眼看见狼族首领杀死自己的父亲,他怒极,也向对方出杀招,但,他杀死的,竟是凤族的族长,她的父亲! 他完全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记得她那双仇恨的琥珀双眸溢满血色。 她亲眼看见了那一幕。 后来,他下令将狼族杀光。 他的父亲死在狼族手中。 后来,他要和凤族与蛇族谈判,让各族通婚,却听到凤族与蛇族联姻的消息。 她要嫁给蛇族少主?! 他听闻后,立即率兵前去。 他那时想,他宁可她死,也不愿看到她嫁给别人! 可是,当她穿着大红嫁衣在自己面前自刎,他才知道后悔。 他永远不会忘记她在他面前声嘶力竭地控诉,“龙阙,我用我全部的鲜血立下血誓,以生生世世的轮回为代价,诅咒你。” 然后,血溅当场。 他上前接住她倒下的身躯,却被另一人抢先一步。 惊无缘! 龙阙从回忆中走出,眼中酸涩难忍,“即使,你没有立下血誓,我也不会伤害凤族人的。” 她用尽全部鲜血,开启阵法,将生存的凤族人护在其中。 她以轮回为代价诅咒他……他不怕受诅咒,只担心她的归处。 不入轮回,能去哪里? 幸好,惊无缘拜大司命为师,让她能解脱。 凤九歌没有答话,只是抽出妖刀,手腕中的神珠玥一晃,刺痛了龙阙的双眸。 “玥……阿雪……”他忍不住轻呢。 “龙魄在你这里,还给她。”凤九歌也想到这一层。 杀了龙阙,夺回龙魄,便可以让玥回来。 “你想让阿雪回来吗?” 凤九歌一愣,阿雪是谁?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慕雪?” 慕雪是玥? 龙阙点点头。 玥,是伴随凤族公主出生的神珠。 当时她自刎,玥获得她的血液和一半血魂,有了生命,化为慕雪来到他身边,想要杀了他为九歌报仇。 恰逢他知道真相,知道背后操纵一切的人。他毫不犹豫地利用这次机会,将慕家扶持起来。另一方面,阿雪和她有八分相似。 他实在太想念她了。 愧疚加上数百年的煎熬,他不想在忍受下去。 他给慕雪也就是玥机会,让她多了他的龙魄,陷入沉睡。 而玥,拥有血魂和龙魄,能够进入轮回,转世为慕晚枫。 不得不说,这世间之事极为奇妙。慕家因慕雪而崛起,慕雪的转世,却在慕家受尽苦楚。 “我的魄跟随了玥很久,很久……”龙阙痛苦地皱起双眉,他能感受到她,完完全全的。 呵……他直直望着眼前的人,“九歌,你想让玥回来吗?” 凤九歌一愣,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她知道他能做到,他不屑于说谎。 龙阙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九歌,我们依然得联手,像当初那样。” “我们当初是中了某人的算计而已。” 自从他发现真相,他便想着如何将那人拉下马。 他扶持起慕家,哪怕慕家为非作歹,害了无数人,他也必须这么做。 甚至,搅乱了时空。 “九歌,给你看一样东西。”龙阙将一本札记递给她。 凤九歌犹疑了下,终是放下刀接过。 龙阙是个君子,不会暗算。 当年亲眼见到父亲死于他手,她几乎不敢相信那是龙阙做的。 打开扫了几眼,她先是疑惑,再接下去看,心里吃惊一阵接过一阵。“这是……?”这是他们当年发生的事! 这上面写得极为详细,将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记载得清清楚楚。甚至包括她不知道的,她与惊无缘当初错过,是爱神勾阵也就是阴丽华的前世做得手脚。 甚至,龙阙会喜欢她,在她大婚出现,也是勾阵搞得鬼。 怪不得怎么看她都不顺眼! 龙阙将当年的事调查得如此清楚,是为了什么?让她原谅他? 她看向龙阙,“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上面记载了父亲是救狼王而死,但确实是死于龙阙手中。 给她看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不管是谁在中间挑拨,龙阙终是杀了她的父亲! 龙阙摇了摇头,“你看看札记后面的日期。” 凤九歌看了眼,惊呼出声,比事发时间还早! 她相信龙阙的为人不会作假,可,这又意味着什么? 她不敢想。 “这其实是一本剧本,我们都是按照这部剧本进行的。”龙阙平静的声音,却带着愤怒。 凤九歌心头一阵阵发冷,她也做过这种事,当初让刘庄的人生按照她写的苦逼剧本进行……可那是人为的安排! 她看向龙阙,眼里的惊惶让龙阙心中一疼。“我们的命运,也是被安排好了。至于是谁……除了那人,谁还能做到?” 凤九歌脸色变了又变,“我去找他!” 去找他算账! 龙阙起身,“我也去吧。那边……也准备好了。” 那人该被控制住了,不然他这么多年的谋划,将人界和神界诸神将算计了,岂不是一场笑话? “妖刀和承影会带我们去。” ---------- 凤九歌一脚将神主大殿的门踢开,这是神殿的大门又如何? 只是在见到大殿里熟悉的人影后,她愧疚地垂下脑袋。 那是惊无缘,她一直都弃他而去。 在她还是凤千羽的时候,他去狼族救其湘,她与蛇族联姻……抛下他。 她和他转世成妖后奸臣,祸乱东汉江山,她先他而去。 他被大司命派去帮助扶苏,她却来到两千多年以后,让他苦苦等待,甚至在他要等到时,她来到第二个时空。 幸好,她又光荣地坐马桶来到两千年前,与他相遇。 可她还是抛下他。 龙阙拍拍她的脑袋,像哥哥一样,“他一直都在你身后。”支持她。 凤九歌眼眶一热,走向惊无缘,紧紧抱住他,“对不起,惊无缘。” 惊无缘回抱住她,微微一笑,“先解决这事。” 对哦~凤九歌抬头看向周围,脸不由红了,这么多神都在。 公子洛与郭圣通也在。 凤九歌转瞬便知晓了两人的身份,心里感叹一句,怪不得两人这么般配。早在上一世就有情况。 “被戏耍了这么久,也该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凤九歌一开口,便引来大殿诸神的哄笑。 凤九歌不在意,不动神色地扫着众神,要把那人给抓出来! 他们来这里蹲坑,那人也料不到他们会造反。 “暝!”凤九歌大喝,一把将白袍少年揪住,“你要逃到哪里?”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结局(下) “好好说话,好好说话。”东皇上前护住儿子。 天帝东皇,神主,也是暝的父亲。 凤九歌冷眼看着这对父子做戏。“要说什么赶紧说,也算是你们死前最后的几句话!” 今日这么多神,就不信他们还能逃走! “切,狂什么狂,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暝不屑道。 凤九歌挑眉一把打下暝的面具,一张稚嫩的脸呈现在众人眼前。 她认出他就是当初那个男孩,不过……“渍渍,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没变。” 还是个小屁孩的样子。 暝被踩了痛脚,怒喊道,“大哥,别睡了,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上了!” 凤九歌狐疑地看着暝,背后一阵杀气袭来,她飞速躲开,并抽出妖刀一挡。 眼前站定的,是一个……婴孩? 没错,两岁左右的婴孩,嘴里还叼着奶嘴。 众人愣住,什么情况?唯有大司命等人意味深长地看着那父子三人。 “大哥,睡懒觉的习惯,你得改改,不然什么时候被宰了都不知道。”好毒的一张嘴。 凤九歌没在意兄弟两人的交锋,却指着暝的哥哥——一个两岁大的奶孩子,捧腹大笑,笑得极为夸张,极为不优雅~ “笑够了没,蠢女人?”婴孩冷冷地来了一句。 凤九歌依然笑,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一个十四五的孩子,叫一个两岁的孩子大哥? “哈哈哈!” 乾走过来,凑到她跟前,“丫头,不要小看人,这位可是众神之主曜,他动动笔,就可以决定你的命运。” 看起来只有两岁,其实已经活了十万年! 凤九歌停止了笑,眸光如注,“是你!” 她以为是天帝东皇在搞鬼,没想到是这个屁孩! 婴孩口中的奶嘴动了动,小手掏出一支笔,一本小册子写着什么。 凤九歌上前一把夺过,在看到他写了什么后,抓起曜朝他屁股上打去,“啪啪啪……” 东皇急忙道,“别打了,别打了!”他那孩子,还没挨过打呢。 凤九歌狠狠地瞪过去,“我不打?你来打好了!” 东皇讪讪地摸摸鼻子,揪过曜,点了点他的脑袋,“让你造你爹的反!” 他有两个儿子,曜和暝。 可惜,两个儿子都要缺陷。大儿子停留在两岁便不再长大,小儿子停留在十五岁不再长大。 有身体缺陷的人,心里时常不健全,刚何况是天帝之子曜! 他夺了东皇的权,成为众神之主,操控众生。 众神这才明白,迫害他们,搅得神界混乱;利用勾阵打破四族的平衡,用剧本来控制人的命运,制造一场又一场的悲剧……幕后黑手,是一个两岁孩童。 有人下不去手,可凤九歌不会! “说吧,想怎么死?” 这孩子现在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了。乾,坤和大司命破了他的修为。 东皇忙说,“不要激动,不要激动,你忘了那年我许你的三个条件,随意提。” 凤九歌发出一阵冷哼,指了指大殿其他人,“你还是想办法和他们解释吧!” 东皇叹了口气,将曜和暝护在身后,“一切都是我的错,没管教好他。” “我愿意退位让贤。” “我可不愿意!”曜打断他。 东皇凑到他耳边,“儿子,好汉不吃眼前亏。新的神主已经诞生了,你不退也得退啊~” 曜撇过头。 东皇继续道,“现在已经这么乱了,趁早让新的神主把这一切改过来。”他看向凤九歌,“我说的对吗?” 凤九歌皱眉,问她干嘛? 东皇走近,“果然没看错你,当初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凤九歌有些结巴,“你是说,我是……?!”新的神主? 东皇点头,看向众人,“新的神主会带领神界恢复新的秩序。” 凤九歌一脚将东皇踢开,“想转移注意力?”还是借用她?想都别想! 东皇可怜兮兮地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孩子不懂事,我这做父亲的也……” “他根本不是孩子,他已经有十万岁了!” “基因长不大……都是我害了他!” 凤九歌刚想反驳,“基因?” 东皇指了指曜,“小名啊。”孩子好养活。 凤九歌又指着暝说:“那他该不会叫蛋白质吧?” 暝想打断,却被凤九歌拦住。 “是啊。”东皇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可暝却涨红了脸。 凤九歌嘴角抽了抽,基因和蛋白质,确实能决定人的命运。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巧合? 仅是两个名字罢了,说不定是东皇逃脱的方式。 她不会让步。 眼珠一转,“这么说,我以后就是神主咯?” 是神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也得看其他神。万一她也被拉下台那就不好办了。 东皇点头。 凤九歌扫过众神,基本没有反对,除了曜和暝。 她摸摸下巴,为什么没人反对?神主这个香饽饽怎么会没人争?阴谋还是阳谋? 所以说,九歌,不要看用人的眼光看神了,神界各司其职,很少有冲突的。除了个人感情方面。 “我反对!” 凤九歌眼睛一亮,终于有人反对了!就怕没人反对,没人争抢。 那证明,神主本身就是一个坑。 只是看到来人,凤九歌眼睛眯了眯。 阴丽华? 音无都不敢出声,她竟然敢来? 这简直就是找死! 凤九歌当机立断,这个神主她做定了!她当上神主第一件事,就是让阴丽华不得好死! 她使了个眼色,艮立马将阴丽华制住。 其实不用她使眼色,都有一群人要痛打阴丽华。 只是在新的神主面前,不能肆意妄为罢了。 凤九歌坐上神主的宝座,找到曜写的剧本,“人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神,绝不是为操纵别人的命运而存在!” 这话得到众神的认可,他们会反对曜,就是因为曜随意插手人间事。甚至将他写的剧本,套用到人身上……所有人都成了他的玩具。 曜不但不听取劝告,甚至迫害众神。 他将神的转世随意放到各时空,造成了时空错乱扭曲…… 慕家也因此而生。 龙阙借此机会出手。他知道必然有一个家族祸害人界,便亲自扶持起慕家,为他所用。 “既然你们俩那么喜欢玩,不如就亲自参与进来好了。”他指着曜和暝,“你们两人下去轮回,什么时候大家满意,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哦,就按照这剧本来演。” 也让他们体验人间疾苦,还有被人操纵的痛苦。 东皇张了张嘴,也只能这样,他在神界还能护住两个孩子。若他也进入转世,说不定就忘记这两个小家伙,也没有力量了。 可凤九歌会让他如意吗?当然不会!她恨极了东皇,对东皇来说,最痛苦的就是亲眼看见曜和暝受苦,却无能为力。 至于阴丽华?凤九歌嘲讽一笑,“爱神?你不再是神,你永世为人!你和刘秀不是真爱吗?你是妓女,他是龟公,你们天生一对,你们的爱情传唱千古!” “你敢?”阴丽华声音尖锐。 “我为什么不敢?今后我是神主,我就是老大!”她是真心佩服阴丽华的智商,在这种场合竟然撞上来自取其辱。 也对!阴丽华本来就没脑子。在神界有曜,在人间有音无。 至于音无,她想了想,交给公子洛处置吧。伤害郭圣通的人,他不会宽恕。 话说刘秀呢?这么热闹的场景他怎么没来? 正想着,六御带着刘秀出现。 来得真及时。 六御脸上带着失望和薄怒,至于刘秀么,什么也没看出来。 “小六?你带着刘秀去哪里啊?”她感激六御在人界帮她,但痛恨他把刘秀带走。 六御说道:“你不能这么对他!”一带人界帝王,怎能受如此之辱?!“你为了个人恩怨残害诸神,和曜有什么不同?” 凤九歌低低笑了起来,“个人恩怨?哼!不如这样好了,让大家投个票,看是不是个人恩怨。” 她懒懒地说道:“不同意成全刘秀阴丽华永世真爱的人请举手。” 然后,没有一个人反对。 她挑衅地望了眼六御,“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你去求谁也没用!”她冷笑一声,“你刚刚托着这不要脸的东西去求刘疆了吧?呵!你照顾过刘疆,对他有恩,希望你不要把这恩情折腾掉。” 刘疆和刘辅死后被音无折磨,是六御将两人救出,但这不代表刘疆给他面子放过刘秀。 即使刘疆同意,她也不同意! 六御叹了口气,他刚刚是去求刘疆来着,却碰了一鼻子灰。 “他再不对也是你的父亲。” “即使,他杀了母后?”刘疆反驳,当年母后的死,刘秀是知道的,甚至是一手促成。 “况且,我这一世与他不再是父子,父子之情……在上一世已还。” 当年母后尸骨未寒,那人说,“谁需要她为我生儿育女,我又没有强求她,是她心甘情愿罢了……丽华,我只认你为我生的孩儿,她的子女……我不需要!” 六御忽然想到刘疆的话,再看看刘秀,只好放弃。 他不想管了,在知道刘秀当年的绝情后。这是他的报应吧。 对刘疆刘辅,他亦是心疼。 凤九歌坐在大殿上方,“今后我就是神主,你们随意,只要不闹出事来,我是不会管的。” 这也恰好符合众神的希望。 神大多散漫,谁希望被人管着。 至于时光分流,凤九歌也作出了一番解释。“今后将时光之门收回,谁也不能随意踏入各个时空……历史总是有各种冤屈,不如让他们自己去报仇。时空是条长河,为他们劈开一条支流如何?” 众神看了看郭圣通,毕竟她才是时光之神,见郭圣通不反对,他们也什么都没说。 可干流呢? “至于那条是干流,当然是如今这一条!” 原来的那条时空,直接废掉! 凤九歌利用手中职权报完仇,然后想到慕晚枫……“关于神珠玥,众卿家有何看法?” 众神面面相觑。玥,原本只是一颗神珠,只是机缘巧合下才能转生,如今……谁知道怎么办? 龙阙却开口了,“玥需要血魂和龙魄才能回来。龙魄,我可以给她,只是血魂……”他抬头看了眼凤九歌。 没有血魂,她无法生存的。 惊无缘眸中划过担忧。他知道九歌会答应。 凤九歌直接说道,“好!” 这引来众神的反对。 凤九歌却道:“在第一个时空,有我们的肉身。我现在这个肉身的血魂给玥,我可以再回去。”本来想把那个时空给废掉的,如今都不能了,也罢!只是……“龙阙,你确定要把龙魄给玥。” 他失去了龙魄,会继续沉睡。 龙阙点头。 凤九歌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喜欢上玥了。 龙阙又道:“神界,凤为尊,人界,龙为尊。九歌……?”他希望九歌不会拒绝。 他不仅为了让玥回来,还为了当年之事赎罪。他借着最后的机会乞求九歌,别让凤族颠覆了龙族。 如今大地上,都是龙族的后裔。 准确地说,是龙族,蛇族,凤族的后代。 但现在纯血统的凤族人是不会认的。 凤九歌点头应下。 这个结局是最好的,因为她也不知怎样面对龙阙。 她恨他。 她也感激他。 凤九歌在自杀取出血魂的前一刻,对惊无缘说道,“等我回来。” 对不起,惊无缘。 她又抛下了他。 凤九歌再睁眼,正好是那一天的早晨。 她要去上历史课。 全文完 PS:期待后记和番外,那才是真正的结局~ 完结感言 完结啦!谢谢各位的支持!其实这本书我预定的是六卷,但我实在没时间写了,最后一卷做了个交代。 我写了40多万,中途其实想要放弃,但感谢编辑大大,群里的伙伴,还有网站上的各位朋友的鼓励。没有你们,我坚持不到这里! 我的朋友好多,数不过来了。哈哈哈,卡卡的人缘还是很好哒~我会一一去拜谢。 卡卡是第一次写小说,可以说,看网络小说也刚刚一年。文笔不好,也不会各种写作技巧,想到什么写什么。说出来很不好意思,但却是如此。 我写这部小说,主要是给郭圣通正名。郭圣通不是小三!她只是个可怜的炮灰罢了。为什么要说她是小三,因为刘秀先娶了阴丽华?因为她是皇后,然后被废了?因为刘秀说过娶妻当娶阴丽华?在那个乱世中,没的选择,而且给郭圣通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不会嫁给刘秀!郭圣通在当时是天之娇女,而阴丽华只是个乡下地主婆子,还是个庶女,郭圣通会和这种人抢吗?笑话! 我痛恨刘秀阴丽华,因为他们,郭圣通饱受唾骂。刘秀阴丽华是我见过最恶心的一对,明明踩着人上位,却虚伪地占据美名。 对那句千古传唱的名言,我给出的一句是“垂色、欲攀阴家婆。” 对秀丽爱情嘛,用女子说的,刘秀和阴丽华不是真爱吗?那你俩就去真爱吧!龟公和妓、女,天生一对! 后记:终结 终于又回来了,凤九歌想,在那个时空经历这么多,在这里紧紧过了一夜。 罢,回来就好。 凤九歌拳头攥了起来,刘秀,阴丽华,阴识……新账旧账一起算! 先应付接下来的历史课。 历史课是第二节,她还有一节课的时间准备。其实也无需多做准备。 她非常自信地走上讲台,“今日,我讲的是历史上最无耻的一位皇帝,光武帝刘秀!”不顾老师和同学的惊愕,把自己亲眼所见的,刘秀如何无耻得利用一个女子的真心,无耻地骗取了十万大军,在称帝第二年,过河拆桥将刘扬杀掉,又如何无耻地欺侮郭圣通,虐待刘疆刘辅一一讲了出来。 还有他无耻地杀掉功臣,却用手段让后世扬名。 “这历史啊,还是亲眼走一遭的好。” 两千多年……谁知道被传成了什么样子。 等她讲完,教室里鸦雀无声。 凤九歌可不管,她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直到一人的掌声响起,顿时其他掌声也响起来。 第一个鼓掌的,也是看不惯刘秀和阴丽华的。事后她去找到凤九歌,“真没想到,还有人看透刘秀那个伪君子。” 凤九歌点点头。 她没有必要在留在学校了,还有更重要的事。 听说传唱秀丽爱情的那部电视剧《阴丽华传》要开播了呢,也好,她很想看到那些人怎么颠倒黑白! 她会一一收拾。 先把刘秀和阴丽华给解决了。 “呐,你们听说了吗?东汉皇帝刘秀和光烈皇后阴丽华的陵墓被挖了。” “什么——?!” “不止是刘秀,还有东汉其他皇帝的陵墓……好惨啊。” 凤九歌唇角勾起,还有呢! “那个女星A吸毒被抓了。” “啊!她不就是演阴丽华的那个吗?我还以为她很好呢,竟然吸毒!” “好?就是白莲花,玛丽苏,绿茶、婊!”旁边一人不屑道:“她何止吸毒,听说被人包养,还拍过A片。” “什么,不会吧,看起来很好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个明星B因为XX入狱了……” “导演因为……被判刑了。” 凤九歌没有陷害别人,只是把那些人的小辫子揪出来罢了。 至于那部电视剧还是要播,凤九歌干脆把这些年的影像拿出来放映。 当然不是真人,把脸换成明星就可以。 作为众神之主的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部剧的团队因各种奇特现象被震惊,纷纷离开,只是编剧依然坚持。 “怎么会这样?郭圣通分明是可耻的小三!” 凤九歌掏了掏耳朵,“小三?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小三!” 在那编剧怀孕时,凤九歌为她老公准备了二十多个美女,让她们去勾搭他。结果,第一个,她老公就出轨了。 “没用的男人!”凤九歌评价,“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啊?” 编剧因为丈夫出轨,早产生下羸弱的婴孩。 之后与丈夫离婚,她想让丈夫净身出户,结果小三和丈夫齐心,差点让她净身出户, 她身体好后,在业界认识不少人,找了靠山,报复了丈夫。 小三也不好惹,也是个有背景的,因此闹出了火花。 当然,编剧赢了。因为她有广大人民群众和道德的支持。 只是后来,她的孩子被绑架,被人贩子拐走。她几经周转才巡回了儿子,只是那时,已经过了五年,她的儿子早已不认她。 儿子恨她,将她当做恶人。她苦不堪言。 后来,儿子杀了人,被判了死刑。被刑的,正是当年丈夫与小三生的孩子。 她绝望之余,想要自尽,却被凤九歌救下。 “这才是小三做的事。郭圣通是小三?她做了什么?就是因为刘秀先娶了阴丽华后娶了她,她成为皇后?” “为什么不想想这是刘秀阴丽华的阴谋呢?” 编剧已经彻底绝望,郭圣通是不是小三又有什么关系呢? “送你一阵黄粱梦,让你认清现实而已。” 编剧再次醒来,脸上挂满了泪痕。 ------- “这个时空和我无关了,我要回去当我的神主。” 在看到面前来接她的人时,她冲上前抱住他。 她再也不会抛下他, 他们也再不会分开。 后记:三生三世 郭圣通与公子洛 她原为时光之神,与时间同在,许是存在得太久,清冷孤寂,在神界独一份,不与其他神来往。后来大地之神坤(公子洛前世)遇见她,便恋上了。 他温润如水,想温暖她冰封的心;他缠她,痴恋于她以至于八神其他几位特别是艮看不下去。 可她依旧冰冷,心湖似是没有一丝波澜。 存在得太久,她只是一块冰,不懂情,不会爱。 他却始终认为她是火,是烈焰,只是她自己也没有发现。 他被曜迫害贬下凡间,她觉得恍惚,才知自己已经熟悉了他的存在……她寝食难安……也许,这便是恋上了。 她想救他,联合大司命派惊无缘转世助他,却被曜记恨,被阴丽华打下落凡池。 转世为郭圣通,她像他说的,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却爱错了人,葬送了一生,受尽蹉跎。 她的心再次冰封。 她不知道,他化作游魂一直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陪她受尽业火焚烧,陪她飘荡两千年,知道她心有不甘,以千年修行为代价,甘愿魂飞魄散让时光回溯。 他最怕的是,再也不能陪伴她。 他说,他对她的爱深入骨髓,刻到灵魂里,即使转世,他依然爱她,却是人鬼殊途。 他眼睁睁看她爱上别人,看她成婚,远走他乡。十五年后再回来,她处境艰难,他便发誓再也不离开她。 时光回溯后,她一心复仇,他助她,更想温暖她。 “通儿,那都是梦,不是真的……快点从梦中醒来吧,不要再……沉浸于噩梦中。” “通儿,不要赶我走……我不会背叛你。” 后来为了救出慕晚枫,她设计他,将他支走。 “你,受伤了。我亲眼看见,你受伤了。”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几近窒息,“通儿,我不想……不想再失去你了。” 扶苏的身份暴露后,她觉得她配不上他,他却说,“通儿……这一世,我们没有错过……” 大婚当日,他说,通儿,我等这一天,等了几千年。二人有一活泼好动的女儿璃。在最后,郭圣通再次怀孕,是双生。 No.2慕紫渊和慕晚枫 第一世,他的爱高傲。 他总是俯视她,却不知她的倔强……和恨! 慕晚枫的母亲为了让她避开慕家兄妹成亲的荒唐规定,将其扮作男孩。但慕家培养下一任家主以及对后代的选拔都是极为严格的,要让其在修罗场进行残酷的生存竞争,甚至互相厮杀。慕晚枫因此受尽苦难,她不喜欢杀人,特别杀的还是自己的兄弟,可她必须那样做,因为她要活下去,她答应过母亲要活下去。 至于恢复女儿身,那是不可能的。慕晚枫宁可受尽痛楚,也不肯暴露自己的身份。她痛恨,她挣扎,却引来慕紫渊的关注,这是她的劫。 他一开始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却没有拆穿,他想看她在泥泞中挣扎,如同看戏一般,却被她的清冷倔强深深吸引,只是自己不知罢了。他偶尔会“欺负”她,却在暗地里护着她。 可他的欺负却成为她的噩梦……他甚至在她难堪时嘲讽她胆小鬼,当着她的面,极为凶狠地杀人……她对他惧怕,还有憎恶。 后来,慕九歌出现,鼓励慕晚枫,成为慕晚枫心灵的寄托。 他看两人的感情,深深觉得嘲讽,也因慕晚枫对九歌友好而厌恶九歌。 在第一次大规模“淘汰”中,慕晚枫和慕紫渊对决,她必须赢,因为她一旦输掉就要和九歌进行生死对决,那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她拼劲全力想要打倒慕紫渊,却被慕紫渊打倒在地。她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最终陷入昏迷。 再后来,她和九歌只能活一个,九歌撞在她手中的长剑上,身亡。她因此记恨慕紫渊。 其实,她更恨的,是她自己。她想和九歌一起死去,她对不起九歌,更不愿在慕家这种污泥中生存。可她有母亲等她归来,九歌临死前也说,玥,我会回来的,会回来找你。 她只能恨慕紫渊! 如果慕紫渊没有赢她,她和九歌就不会对决,九歌就不会死。 可她却不知道,慕家少主是不能输的。 她开始疯狂地战斗杀人,甚至想要杀了慕紫渊,终被慕紫渊将杀意压下。 慕紫渊从小就很出众,冷酷无情,他只是把慕晚枫当玩具,却因玩具眼中的恨意震惊了,也更气愤。后来,开始折磨慕晚枫,在看到她受苦时,心疼得要命。他才意识到自己对慕晚枫很不一样,开始动用自己的势力护着她。因此,很多人以为他看中慕晚枫,以为他是断袖。 后来,有人将慕晚枫送到慕紫渊的床榻上,他差点伤了她,却知道该怎样保护她……他不该对她太过关注,他这个少主位置还不怎么稳。 “赶紧滚出去,别把我这里弄脏了。” 她醒来,他冷冷地扔下一句。 他将她送出山阴慕家,远离慕家纷争。在这三年,他将威胁自己的几个兄弟除掉,坐稳了少主的位置。 她在这三年,却更加清楚慕家的阴暗,知道这世上女子的苦楚。 她想逃,想带着母亲离开慕家,却被荼祭司捉回,她长得像慕雪这一秘密也因此暴露。即使是慕紫渊,也无法阻止慕晚枫被送上祭坛。 他不想失去她,便找了一个替代品送上祭坛,同时将慕晚枫藏起来。可即使如此,慕晚枫从未向慕紫渊低过头。两人纠缠了八年。 慕晚枫被殡葬祭司找到,并送上祭坛,她没有被选中,就在慕紫渊以为他能娶慕晚枫为妻时,她在祭坛自刎。她用行动告诉慕紫渊:她死也不嫁他! 第二世,他的爱卑微。 他只希望她能原谅她,能接受他,却不知她心中的那条无法跨越的底线。 因为郭圣通重生,慕晚枫逃跑并未被捉回,得以成功离开慕家。后来在惊云骑再遇九歌,和她并肩作战。知道九歌和慕家祭品很像,她再次开启屠戮模式。她想保护九歌! 慕紫渊放任慕晚枫待在惊云骑,只是想给她短暂的自由,可慕晚枫迟迟不肯归来,他利用慕家势力让众多起义军围攻惊云骑,被惊无缘避过。 他才真正看清了她要离开慕家的决心。 他只能想办法再谋,为来得及实施,公子洛便告知晚枫的秘密和前世她最终惨死。为了保护她,他选择和他一向厌恶的惊无缘联手。 他爱得极为卑微,因此打破了他很多身为慕家少主的原则,甚至和最看不上的荼祭司联合,出卖九歌。(凤九歌也是将计就计) 他骗慕晚枫说,只有他能救九歌……条件是,她嫁他。 慕晚枫答应了。 可惜,谎言终究有被戳破的一天,在大婚当日,郭况抢婚,并指出慕紫渊害凤九歌,慕晚枫因此与慕紫渊再度决裂。她更加恨他! 慕紫渊几近发狂,公子洛却告知他,前世她是自刎而死……她宁可死也不愿嫁他! 他不敢再逼她,只能选择默默守护。 他知道,他几乎没有可能娶得慕晚枫,因为两人之间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两人始终是兄妹。 可,他是慕家少主。慕家家主的女儿,都是为慕家少主而生的! 后来,凤九歌帮慕晚枫解开心结。慕晚枫因为九歌的死而恨慕紫渊,可九歌再度归来,就没有必要再恨了。 她终是原谅他。 后来家主模棱两可地说二人并非兄妹,他以为她会接手他,她却被阴识和阴丽华所杀,剜心夺魄彻底消失。 “玥,你恨我吧。你,你可以一直恨着我的。” 他不在意她是否恨他,只远远看着她,就足够了。 临死前,她终是说出了最想说的话。 “慕紫渊,我原谅你了。”这是她一直不曾告诉他的。 “慕紫渊,你不要喜欢我,我不喜欢你喜欢我,所以……” 她最后一句,是让他不要喜欢她。 他是她的劫。 她又何尝不是他的劫呢? 第三世:他的爱……窘迫。 慕晚枫再度转世,谁也没料到,她竟然转世为刘疆长女刘城月,也就是郭圣通的孙女! 刘疆只一位皇后,生下长公主后一直未曾有孕,刘疆甚至打算过继刘辅之子。 在刘城月七岁时,皇后怀孕,这可把皇宫上下高兴坏了。刘疆平日对刘城月很是疼爱,因皇后有孕,放在刘城月身上的心思便少了一点,可依然十分疼爱。小孩子是很敏感的,她觉得是父皇有了皇弟不再疼爱她,便离家出走。 却遇上了慕紫渊! 慕紫渊自然千方百计地将城月留下。 而那边,刘疆和皇后发现小公主不见后,急得团团转,最终直接把公子洛找来。 知道刘城月就是慕晚枫的转世,并且现在已经落在慕紫渊手中,刘疆脸色十分难看。 与慕晚枫相关的两个疯子,凤九歌与慕紫渊,他都避之不及,但总得寻回自己的女儿。他想的是徐徐图之,皇后不知前因后果,又担心女儿,吵着定要把城月接回。 刘疆便把二人的几世情缘告诉皇后,皇后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当即决定要让慕紫渊为驸马。 刘疆更头疼了。 他不同意好伐,看皇后那副认定慕紫渊的样子,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感觉。 而凤九歌听到消息,挺着大肚子杀上慕紫渊家门,将刘城月抢走,慕紫渊险些发疯。 “慕紫渊,这可是大龙的公主,而且才七岁!”凤九歌挑衅。 慕紫渊懒得离她,两人开战。 刘疆趁机将刘城月救走,等慕紫渊反应过来,发疯似的杀入皇宫。 最终,刘疆与慕紫渊达成协议,慕紫渊入朝为官,可以进宫探望刘城月。 “真是奸诈!”凤九歌看着刘疆说道。 刘疆笑而不语。 刘疆将慕紫渊当做免费劳动力一般,什么难办的都交给他去办。 他也是很记仇的,当初慕紫渊为难过母后郭圣通,他当然要“报复”回来。凤九歌不是也说,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几年后,刘城月长大,刘疆准备为最为疼爱的长公主选驸马,他几乎将朝堂中上下扫了个遍,差点将慕紫渊气死,可依旧没给个准话。 “日后,你可要称朕父皇?”刘疆似笑非笑。 慕紫渊脸色铁青,只能屈服。 在受尽刘疆凤九歌等人的精神折磨后,刘疆终于开口。 可…… 刘城月却拒绝,她喜欢慕紫渊没错,很喜欢,可正因为喜欢,在发现他总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他真正喜欢的是别人后,她极为愤怒。 什么前世今生,都是屁话!她和慕晚枫根本不是一个人! 她曾问过慕紫渊,他喜欢她还是慕晚枫,他迟迟没有回答。 她恨死他了! 所以,她嫁谁都不要嫁他! 慕紫渊没想到,他从小守到大,还是重复了之前的命运……她还是厌恶他! 可他不想放手,他跟在她身后,不露面,只是跟着。 刘城月知道后,更为生气,赌气般地要随意嫁人,刘疆立即行动开来,神主凤九歌更是把诸神领到刘城月面前,给慕紫渊添堵,将他郁闷得吐血。 不过,却都被慕紫渊破坏掉。 最后……大龄剩女刘城月实在没人可以嫁,只能嫁给慕紫渊。 以上,纯属传言。 真实情况就是,慕紫渊把刘城月追到手了而已。 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凤九歌想知道,却又不想知道,只能在婚礼上给慕紫渊添堵。 而躲过凤九歌暗算的慕紫渊与惊无缘交换了一个眼神,恰好被公子洛捕捉到。 狡猾的狐狸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慕紫渊与刘城月成婚后,便离开了帝都。 他才不会给刘疆当免费劳动力! 只是,在某一天,刘城月竟然记起了前世之事,也就是她变成了慕晚枫! 她竟然和慕紫渊成婚……! 她脸色突变,推开慕紫渊就朝外跑去。 慕紫渊慌了,他怕再次失去玥,便去找凤九歌……他最为厌恶痛恨的人! 凤九歌知道前因后果,开心得不得了,得意加挑衅地看着慕紫渊,兴冲冲地跑去找慕晚枫。 她目光空洞,在发呆。 凤九歌也没说话,在她身旁坐下。 “九歌,我……” “你恨慕紫渊吗?” 慕晚枫摇摇头。 “你喜欢慕紫渊吗?” “……我不知道。” “你想离开他吗?” “……”她眼中是茫然,她也不知道。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如今…… “晚枫,给他一个机会吧。” 慕晚枫一愣,更是奇怪九歌的态度……九歌有多厌恶慕紫渊,她再清楚不过。 “晚枫,问问你这里,你到底愿不愿意回去,如果你不想回去,到我这里来。”九歌指了指慕晚枫的胸口。 慕晚枫沉思片刻,面露挣扎,然后起身朝那个一直望着这边却不敢露面的人走去。 她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忐忑不安。 “回去吧。”她只说了这句话,便向两人住处走去。 慕紫渊送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跟上。 刘城月摸了摸小腹,眸光变得温柔。 慕紫渊自是注意到,震惊,不敢置信……大喜。 终是圆满。 人物关系介绍最终版(上) 惊无缘:男主,把手带吴钩,器宇跃宏楼,当世名将。从秦朝开始就存在,不老不死,记忆不全。苦苦追寻百年,因卫青之事大受打击,消极避世。他明白自己超脱时间洪流之外,不应插手人间事。郭圣通重生后找到他,说服他辅佐刘扬争夺天下。与凤九歌坦诚过去后,在她的鼓舞下,决心抛却过往,最喜欢在九歌炸毛时拍她的大脑袋。 原为凤族公主凤千羽的骑士,与凤千羽相恋。亲眼看见凤千羽自刎并以生生世世的轮回为代价立下血咒,不断修行并投入大司命(掌管人生死的神)门下,使得凤千羽能够进入轮回,却和她不断错过,最终和(凤千羽转世)凤九歌修成正果。 凤九歌:女主,武器妖刀。历史突然改变,她因不受时空限制来到公元23年。是个逗比,刚开始很胆小,被惊无缘逼迫着来到惊云骑,结识了众多兄弟,自此女扮男装,南征北战,自称“第一帅”。重情重义,极为珍视身边每一个人,极为护短,容易炸毛,“伤惊云骑一人,必付出万人代价。”慕晚枫死后,凤九歌黑化。中原统一后,回到凤族,记起前尘过往,在众神的帮助下,将神界之主曜拉下台,成为新一任神主。 刚开始其貌不扬,后来样貌逐渐变化,有着倾城的容颜,特别是一双皓月双眸极为吸引人。血魂回归后,变成血红色长发,琥珀色的双眸,恢复凤族公主的容颜。 玥/慕启玥/慕晚枫/刘城月:慕家家主之女,慕家少主慕紫渊的未婚妻,在慕家受尽苦难。儿时认识九歌,因慕紫渊之故,九歌身亡,由此痛恨慕紫渊。长得和传说中的“慕雪”,由于阴识和阴丽华的告密,被荼祭司抓回慕家准备活祭,后被凤九歌等所救。最大的愿望是在摆脱慕家、战乱结束后陪同母亲踏遍青山。最终死与阴识和阴丽华之手,被剜心夺魄彻底消失。 原为伴随凤千羽出生的神珠玥,凤千羽被龙阙逼死后,获得凤千羽一半的血魂而有了生命。后变成和凤千羽八分相似的慕雪,夺了龙阙的龙魄,一魂一魄得以转世,成为为慕启玥即慕晚枫,与女主相遇,却被阴丽华剜心夺而魄魂飞魄散。神界洗牌后,龙阙将龙魄给她,凤九歌也放弃了自己的血魂让玥能回归,再次转世为刘疆长女刘城月。 慕紫渊:慕家少主,一双桃花眼多情更痴情,身穿紫袍邪魅逼人,与凤九歌相看两生厌。为逼慕晚枫回首,曾挑起众起义军混战,被惊无缘躲过,与慕晚枫有三世纠葛。 慕家传统是慕家家主的所有女儿为下一任家主所有,慕紫渊将慕晚枫看做自己的未婚妻。前世慕晚枫无法接受兄妹成婚,祭坛自刎。这一世慕紫渊从公子洛口中得知上一世的真相,不再逼慕晚枫,获得慕晚枫的原谅。得知自己与她可能不是兄妹,慕晚枫却死在他眼前且被剜心夺魄彻底消失。后苦苦等待,直到再次相遇,慕晚枫转世为刘疆长女刘城月——大龙帝国最为尊贵的长公主。最终二人得以相守。 坤/公子扶苏/公子洛:脸上总是带着和煦如春风的笑容,腹黑善谋,像是隐藏在云雾中看不透,修为极高只差一步便可羽化成仙。真实身份是公子扶苏,被音无所杀,死后不入轮回,在人世间飘荡,偶然间认识郭圣通,并留在她身边。在郭圣通成亲那日,选择离开。十五年后再回来,却发现郭圣通被困洛阳,境况凄惨,因此自责不已,发誓永不离开。拼劲一身修行护住郭圣通,甘愿陪郭圣通一起在业火中受尽煎熬,陪她一起飘荡千年。知道她心中有恨,以千年修行为代价,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换得她重生,帮她扭转命运。重生后,跟在郭圣通身边,无名无姓,希望郭圣通为其赐名(即认其为主),被拒绝。后自称“洛”,史称“公子洛”。 原为坤,上古神明伏羲麾下八神排名第二,受神主曜的迫害而转世。 郭圣通:东汉废后。被废当日身死,后被压在业火中灼烧,直至东汉灭亡才得以逃脱,因是秀丽爱情的“小三”受千古唾骂。后知道刘疆、刘辅惨死,重生复仇。其实是公子洛用千年修行为代价,让时光回溯。重来一世,她狠辣无情,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并颠覆了历史。恭海阁第一任阁主,“云辅”之主。 原为时光之神,与时光同在,受坤倾慕。被阴丽华前世勾陈打入落凡池,转世后处处受阴丽华和音无迫害,与公子洛有亦有三生三世的情缘。 璃:郭圣通与公子洛长女,活泼可爱。 惊云骑众将 王琊:王家二公子,自傲狂妄,加入惊云骑后,得罪不少人,甚至当众让凤九歌难看。后被凤九歌恶整一顿,收敛下心性。最为敬重凤九歌,成为凤九歌的“爪牙”,帮她做了很多事,找出军中奸细,释放瘟疫,屠城,都有此人的手笔。对凤九歌极为崇敬,认为“凤帅”所做的都是对的, 郭况:郭圣通之弟,大龙帝国四大异姓王之一,将郭家发展为后世第一世家。为人机灵勇敢却贪吃,喜欢和凤九歌吵闹。收服宠物火鸟,其实是凤九歌逼火鸟认主。后救出狼族公主其湘,成就一段佳话。 薄将军:惊云骑老将,凤九歌十分敬重,死于盖延与阴识的诡计。 邳彤:有“老药王”之称,研制各种迷、药。 景丹:原云台二十八将,新历史中被郭圣通收服,被派到惊云骑。与凤九歌互看不顺眼,还掐过架,但心里很佩服凤九歌。与盖延是好友,但盖延背叛惊云骑,亲手杀死盖延。 盖延:惊云骑大将,实为阴识的奸细,害死薄将军,被景丹亲手所杀。 陌鸾:凤九歌穿越后最先认识的人,老板娘。因怕九歌带来麻烦,将她推出去。后内心有愧,选择北上,遇到公子洛,成为公子洛手下。是烨总会的老板娘,负责拉拢各个世家,深受富二代官二代欢迎。喜欢公子洛,却被王琅缠上。在洛阳时,与九歌再遇,解开九歌心结。 北汉 刘扬建立的政权与刘秀建立的政权,同为“汉”,前者史称“北汉”后改为“大龙”,后者称“南汉”。 刘扬:真定王,北汉皇帝,也是大龙帝国开国皇帝。为人懦弱,却谦逊通透,宠爱外甥女郭圣通。在郭圣通的提醒下,知道自己恋上了真定王妃。称帝后,给妻子无限荣宠。 玉念瑶:真定王妃,后北汉皇后,太后,善良坚强,挚爱刘扬。 刘德:真定王长子,封安王,钟情郭圣通。 刘疆:原东汉开国皇帝刘秀长子,生母为光武郭皇后。太子之位被废后,封为东海恭王。因被褫夺帝王宸运,死后上不得天入不得地,后随着郭圣通的重生,得以回归。第二世成为刘扬次子,开创了大龙盛世,八百年不衰。 不衰是肯定的啦~母亲郭圣通是时光之神,公子洛是大地之神坤,神界之主凤九歌非常喜欢刘疆刘辅。 刘辅:原东汉皇帝刘秀第二子,生母为光武郭皇后。同刘疆一样,具有帝王宸运,却被褫夺。死后无法转世,后和成为刘扬第三子,得凤九歌与惊无缘倾囊相助。 郭主:郭圣通之母,真定王刘扬之妹。女强人,在郭圣通父亲去世时,撑起郭家,后世大名鼎鼎的安阳公主。 人物关系介绍最终版(下) 刘秀相关 秀丽爱情:刘秀、阴丽华“感人”的爱情故事,让众多人唏嘘不已。凤九歌却极为鄙视,更是亲眼见证了所谓的秀丽爱情。刘秀为获得真定王刘扬的支持,设计刘扬之女刘莹,以妻位诱之,却被刘莹拒绝。阴丽华照顾刘黄和刘伯姬,将两人当枪,对付刘莹。为获得一子巩固后位,阴丽华与邓禹通、奸,生下刘庄(邓庄)。惊云骑围困洛阳时,刘秀抛下阴丽华,独自逃到南阳。阴丽华与阴识回到南阳,控制了刘秀。阴丽华与刘秀同时被抓,为少受苦,阴丽华毫不犹豫地将刘秀踩在脚下。后神主凤九歌让刘秀生生世世为太监,阴丽华生生世世为妓女,太监妓女天生一对,成全两人的真爱! 刘秀:原东汉光武皇帝,为人奸诈阴狠,负心无情。在第二世被惊云骑击败,被凤九歌俘虏后,收其折磨摧残,最终死于凤九歌之手。 阴丽华:心机深沉,喜欢装模作样。从小被阴识灌输日后要母仪天下,心心念念的就是皇后的宝座。原东汉历史上光烈皇后,儿子刘庄继承刘秀皇位,为日后的汉明帝。在新历史中,多次与凤九歌交手,皆以失败告终。在慕家祭坛,被凤九歌打成猪脸。后杀害慕晚枫,引起凤九歌疯魔,将阴丽华折磨致死。 原为爱神勾陈,坏事做尽,被凤九歌废黜神位,生生世世为妓女, 刘庄:实为邓庄,曾为汉明帝,为阴丽华与邓禹所生。后被凤九歌困住,用剧本来成全刘庄戏剧性的人生。 乱神音无:实为赵政之女,赵音无。后成为低等神明,在人间变为乱神。能够穿梭时空之间,曾被凤九歌与惊无缘所伤。阴狠毒辣,痛恨郭圣通和公子洛。在上一世,将郭圣通剜心,然后借用秘术变成郭圣通,稳定废后造成的动荡,迫害刘疆刘辅,褫夺两人的帝王宸运。 刘莹:真定王刘扬之女,其实是收养的,也是郭圣通的手下,保护真定王妃。后被刘秀算计为妾,生下刘秀长子刘炎。在刘扬起兵前,炸死脱身。 云台二十八将:上一世于刘秀麾下,助刘秀一统天下的二十八员功劳最大、能力最强的大将。 景丹、盖延、邳彤等人被郭圣通收服,其余人在第二世下场战败身亡。排名第一的邓禹被凤九歌所杀。 刘黄:刘秀长姐,为人愚蠢狠毒,十分看重阴丽华。 刘伯姬:刘秀之妹,同刘伯姬一样,愚蠢无知,受阴丽华蛊惑。 阴家 阴家自认为管仲后裔,先祖管修。实际上,却是被逐出管氏一族。后崛起,打压并追杀真正的管仲后裔。 阴识:阴家家主,自私狡猾。从现代穿越而来,自以为了解历史,想要成为东汉历史上的阴识,帮助阴家像祖先管仲一样辅佐一代霸主。认为阴丽华是刘秀原配,想尽办法提高阴家和阴丽华在刘秀心中地位,成为第一任皇后。在第一世,阴识确实成功地让阴家成为东汉政治强族,第二世却失败,被凤九歌亲手杀死。 阴兴、阴就:阴家三兄弟的老二和老三,第二世被郭圣通毁掉前程,两人有了禁忌之恋,天下皆知。 管家:管仲真正的后裔,被阴识迫害打压,后因凤九歌之故重新振作,成为当世名相。 慕家:传说众生真正的统治者,有数千年的历史,实际上是时空混乱的产物,龙阙设计慕家来牵制神主曜,但被暝所破坏。其势力包括慕家家主与魄攞门,魄攞门最高掌权人是殡葬祭司晓,实际是受暝控制。 慕家家主:历任慕家家主都要通过残酷的竞争,血统高贵,心机深沉。文中这一任家主为上古神明伏羲麾下八神之首乾的转世,早早定下少主,曾说他只有慕紫渊一个儿子,慕紫渊和慕晚枫并一定是兄妹,但是否属实不得而知。极为疼爱慕紫渊,为慕紫渊做出很多牺牲。 慕家少主:慕紫渊。 慕启玥:即慕晚枫,上一世自刎于祭坛,郭圣通重生后,帮慕晚枫逃出慕家。 慕雪:神珠玥的转世,慕晚枫的前世,因和凤族公主凤千羽八分相似,接近龙阙夺其龙魄,使龙阙陷入沉睡。 慕雪妖和慕海妖:本是慕家旁支的双生姐妹,因殡葬祭司的野心改变了二人的命运,最终悲剧告终。 慕雪妖:和慕雪没关系,是盆友客串。空灵澄澈的少女,喜欢慕紫渊,感激慕晚枫救助她,死于殡葬祭司之手,她的死给九歌带来很大的打击。 慕海妖:殡葬祭司改变了她的记忆,使她以为自己天生残疾,在慕家举步维艰。后为生存变得狡诈恶毒,为殡葬祭司做了很多坏事,打造了不少精兵利器,事实上妖刀和伏龙枪并不是海妖打造,是暝造成的错觉而已。 殡葬祭司,晓:魄攞门最高祭司,为人阴险,被凤九歌所杀。 暝祭司:实际为东皇之子,暝。 荼祭司:郭圣通兵临洛阳时,曾和阴识联合逼退北汉大军。 王家:隐世世家,被陌鸾拉拢,选择支持刘扬。 王琅:王家大公子,未来家主,喜欢陌鸾,却事事以家族为重。 各起义军 王郎:在邯郸被刘秀和刘扬联手所灭。 尤来军:被惊云骑所灭。 铜马军:在东汉史上被刘秀所收服,刘秀也称为“铜马帝”。在第二世中,提前被郭圣通所收服,后假降刘秀。 刘玄:被绿林军拥戴为帝,史称“更始”。为人无能却狠毒,被刘秀设计杀死刘縯。后,刘秀攻破都城,刘玄弃城西逃,被赤眉军所杀。 王易:在关中地区征战,后进入河北西部。 赤眉军:早先在山东一带发展的起义军,后主要在关中地区活动,山东赤眉军被惊云骑所灭,关中赤眉军被刘秀和慕家联手所灭。 公孙述:占据川蜀一带,并称帝,国号“成家” 隗嚣:占据陕甘一带,实力强盛,只为摆脱慕家。后被凤九歌所救,向刘扬称臣,一起攻打刘秀。 上古诸神: 东皇:天帝,原神界之主,后被曜拉夺权。极为疼爱两个儿子曜和暝,为二人做的诸多坏事不停地收拾烂摊子。为了阻止儿子,选择凤九歌为下一任神主,见凤九歌不受控制,开始后悔,却无法阻止。 曜:东皇第一子,已经十万岁,却始终维持在婴儿状态,叼着一个奶嘴。思维方式异于常人,因身体原因,偏激怨恨,夺了东皇的权成为众神之主,将众神玩弄于鼓掌,利用勾陈(阴丽华)搅得神界打乱,并写了诸多剧本来操控众多人的命运。 暝:东皇之子,停留在十三四岁的状态。刚开始知道东皇选了凤九歌来抵制曜,扮作传播童谣的男孩,对郭况很特别,曾因身高被郭况嘲笑过。时好时坏,后来为报复凤九歌帮助音无逃出,从因九歌手中救走阴丽华和阴识。 大司命:掌管人的生死,惊无缘在凤千羽死后投入大司命门下,使得凤千羽能够进入轮回。 伏羲:上古之神,地位仅次于东皇,麾下有八神,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艮:八神中唯一没有受到迫害的神,帮助坤即公子洛摆脱困境。 六御:上古之神,老好人。刘疆刘辅死后,元神被音无困住,六御将其救出。刘秀死后,六御也 少司命:上古诸神,被曜迫害转世为狼族公主其湘,狼族毁灭后,陷入沉睡,被郭况的苹果核砸醒。后成为郭况的妻子,郭家女主人。 上古四族 龙族,凤族,狼族,蛇族。 龙族:首领龙阙,拥有神兵承影。地位高低完全是按照力量强弱划分。强者为王!龙族后来将四族统一,现今大地上活跃的人,都是龙族的后代。 龙阙:喜欢凤千羽,但因为种种原因杀死凤千羽之父,逼死凤千羽,使她以生生世世的轮回为代价立下血咒。他悔恨不已,找出幕后主使,并在最后将龙魄给了玥,让其能轮回转世。 凤族:是一个大杂烩,有各类族群,由凤氏一族统领。 狼族:狼王统领,说一不二。凤千羽的父亲与狼王交好,和狼族公主其湘是好友。 蛇族:阴险狡诈,甚至差点让凤族全军覆没,与当初凤千羽的死,也脱不开关系。后被龙阙几乎全部剿灭。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