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明星律师》 第一章 无法击败的对手 太阳升起时，天空中薄雾弥漫。一声清脆啭啼，宛如天乐奏响。雾霭散开，天空划过一只飞鸟，在它的翅膀下，是一片阳光沐浴的崭新世界。 七月，魔都，炎夏已至。 蒸笼一般的城市中，一辆辆汽车犹如鱼儿一般，自由的穿行着，为路旁的行人掀起一阵阵热浪。 热浪偶尔卷入满霞里弄堂中，撞到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上。 闷热、简陋的车厢内，细细的空气和呼吸纠缠在一起、交织着翻滚着、在小小的空间里压缩、膨胀、然后像烟花一样绽开。 “嗝！” 一个嘹亮的打嗝声，突兀响起。 “哎…第91个了！” 叶蔚然瞥了眼副驾驶位置楚瑶媛，满脸无语。 楚瑶媛表情无辜，可怜兮兮道：“我…我也不想，可根本停不下来啊。” 真是见鬼了！打嗝能打这么久，超人吧！ 叶蔚然憋着汗意，烦躁道：“喝水！打嗝停不下来，就喝水！” 楚瑶媛哭丧着脸，举起两个大号的空杯子晃了晃：“叶律师，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挂掉啦！”可不是，连续喝了近一升水，她那小身板哪受得了。 叶蔚然超级无语，心想你不吃那么多菜包子，能？！ 叶蔚然是新鲜出炉的律师，不久前刚取得律师资格证和执业证。 而身旁的楚瑶媛是法学专业应届毕业生，目前担任助理，菜鸟一枚。 菜鸟有个特长…..那就是特别能吃，比男人还能吃！ “雇佣合同包含伙食费，这么能吃不得把我吃破产啊！换掉，必须换掉！” 亲眼目睹菜鸟的大胃口，叶蔚然惊为天人，同时下定决心换掉这货。 “嗝、嗝”在叶蔚然思考间，楚瑶媛又来了个二连发。 叶蔚然眸了眼她，笑了：“对！这不停打嗝的毛病也是换掉她的原因！” “嗝、嗝、嗝” 闷热的车厢内，叶蔚然硬挺着，听着打嗝声，闻着菜包子味，继续埋伏。 叶蔚然原本在美国从事律师职业，国内法律条件成熟后，他便辞掉美国那面的工作，毅然决然的回国打拼。当然，一切要重头做起。 在律师这个特殊行业里，海龟律师可没什么优势，尤其是诉讼律师！ 在起步阶段，叶蔚然放弃进大型律师事务所工作的机会，反而决定开办个人律师事务所。因为胜在自由，且符合他的野心和内心的某种执着。 可是刚起步，他便遇到了难题，碰到一个特别难缠的对手！ 如果不搞定这个对手，那么他的野心和抱负都将成为空谈。 此刻，他就是在埋伏这个对手，准备跟这个厉害的对手再次对决！ 枯燥的等待，度秒如年。 弄堂里人流、车流，沸腾着，喧嚣着，涌起一股热烘烘的气浪，亦将灼热的气氛烘托到极致。 热浪携带着不明香气，时不时飘入面包车中，使得两人更加燥热不堪。 楚瑶媛耐不住寂寞，捏着嗓音小声问：“叶律师，您在美国做律师那么多年，应该很有钱吧？怎么回国也不买辆好车？这车也太破了……都没空调！” 叶蔚然没答，心中鄙视：“小菜鸟知道什么！美国律师收入是高，但税也高，收入大部分都用来缴税了！ 再加上还助学贷款，支付拳击教练、健身教练费用什么的，最后结余少的可怜。剩下的存款能开起个人律师事务所就不错了，哪来的闲钱买好车！” 因为决定换助理，叶蔚然也没跟楚瑶媛太多废话，没必要！ 可楚瑶媛不知道这点，依旧兴趣不减：“叶律师，听说你在美国专门做刑事案，还赢得‘刑侦律师’的称号，那我们以后是不是专门做刑事诉讼啊？！” 叶蔚然依旧没答，但这个问题却在他心中掀起涟漪。 为了心中理想，他必须做刑事案，以积累大量侦查经验和线索。但因环境、生活所迫，他暂时无力触碰这类案件。他首先得考虑生存问题。 只有解决了生存问题，打响个人律师事务所名气，才能执行心中的计划。 所以，他要走的路还很长。而上来就做刑事诉讼，搞笑吧！ 连续两个提问都没获得回应，楚瑶媛微囧，于是转移话题，问起生活问题缓和尴尬气氛：“叶律师，您老家在哪啊？怎么档案中都没有这些信息？” 谁知这句话刚出口，车内温度陡然骤降。 叶蔚然眯着清隽的眼眸，一言不发，安静的可怕。 那乌黑深邃的瞳仁泛着冰冷的色泽，没有任何温度，清冽的直抵人心。 冷，深入骨髓的冰冷！ “对不起！”楚瑶媛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暂时忘记打嗝，急忙道歉。 叶蔚然转过头，目光清冷：“这不是你该问的！” 低沉醇厚的声音如激亢的打击乐器，铿锵有力，且带着无边的冷漠和疏离。 此刻在他清冽眼神注视下，楚瑶媛分明察觉冷峻、肃杀的气氛笼罩全身。 尤其是这种肃杀的气场中，还充斥着浓浓的戾气，更让她觉得可怕！ 冷峻肃杀，戾气十足。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身体会，楚瑶媛很难想象在他俊朗外的表下，居然隐藏这样鲜为人知且危险异常的气息。他，到底经历和什么？！ 楚瑶媛内心极度好奇，却不敢再开口询问，气氛不对。 好在死寂、肃杀的气氛没持续多久，很快便被打破。 叶蔚然忽然察觉到什么，清隽的眼眸焕发璀璨光彩，随即推门下车。 “呼…吓死人了！”楚瑶媛拍着胸脯长出口气，也推门下车跟了上去。 步行中仰头看去，晨光照射下，此刻他的脸上没太多表情，只是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幽冷、迷人的色泽。 表情似乎…很平静。 可楚瑶媛注意到，他那宽厚浓密的眉毛微微蹙起，似乎在担心什么，内心十分凝重。“看起来，这次的对手很不好对付啊！” 发掘这点，楚瑶媛大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对手，让他如此慎重对待？” 答案，很快揭晓。 几分钟后，叶蔚然带着菜鸟助理走进一栋老式建筑，见到传说中的对手。 “胡大妈，我又来了！” 叶蔚然的声音依旧清冷，但仔细辨听，其中居然难得的夹杂丝丝亲切。 被称呼为胡大妈的人警觉性非常高，早已发现叶蔚然到来。可面对叶蔚然‘亲切’招呼，她却不为所动，依旧拿着拖把，动作麻利的吭哧吭哧拖地。 叶蔚然拍了拍脸颊，欲将脸皮弄的厚实些，再次开口：“胡大妈？” 胡大妈将拖把往地上一墩，河东狮吼：“叫魂那？没看我正忙嘛？没空！” 拒绝的那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 叶蔚然还想说话，大妈却将右胳膊抬了起来！ 晨光将那红袖标映衬的金光闪闪，刺眼夺目，简直不能直视。 看到那醒目的红袖标，叶蔚然立马哑火，满心服气。 那红袖标太有震慑效果，不服不行啊！ 盖因为红袖标上面的六个字，卫生、治安、社区，专治各种不服！ 叶蔚然敢跟警察依法辩曲直，仗义论是非，却不敢跟带红袖标的胡大妈顶嘴反皮。只要胡大妈亮出红袖标，摆出居委会副主任身份，他就不敢吱声。 大妈是国内战斗力最强横的群体，有组织，有纪律，全方位，无死角！ 而居委会大妈是大妈的领头，是飞机中的战斗机！ 跟居委会大妈掰扯？…别闹，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叶蔚然不再言语，但不代表他就此放弃。 他对身后的菜鸟助理勾了勾手指，下巴点着胡大妈，低声道：“你上！” 叶蔚然拉不下脸皮跟胡大妈掰扯，但他有备用人选。 楚瑶媛傻眼的指了指自己：“我上？上什么上？”她迷糊着呢。 叶蔚然附耳轻声道：“开办个人事务所，需要街道开居住证明。这个胡大妈不给我开证明，躲了我好几天。今天可算堵到她了！ 你去搞定她，并拿到她开具的居住证明！这是对你的考核：成功，留下来当助理，我尽心教你办案；失败，滚蛋。……听清了？！” “嗝！”楚瑶媛有些发懵：“原来难对付的对手就是居委会大妈啊！” 发呆诧异片刻，她意识到重点内容，随即狠狠点头，狂做小鸡啄米状。 “开个街道证明还不简单，手到擒来嘛！” 楚瑶媛心中窃喜，撸撸袖口，上了！ 布置完工作，叶蔚然便闪人，因为他清楚这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任务。 太他妈困难了！ 将艰巨的任务交给菜鸟助手，叶蔚然便回车内睡觉去了。 为了堵胡大妈，起得太早，他困着呢。 虽然车内气味不太好，但叶蔚然很快便陷入沉眠。 —— 爆炸声。 世界末日般的爆炸声，从黑暗深处传来。 他顺着声音的来源，光着脚，摸摸索索的走向爆炸发生现场。 那是一片火海，似地狱烈焰，几道人影在这片火海烈焰中翩翩舞蹈。 人影随着烈焰渐渐溶解、消失，最后化作扭曲的人脸漂浮在火海上空。恐怖的鬼脸个个面露狰狞，呲牙咧嘴的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全身汗毛炸立，死死的闭着眼：“不…不要过来！” “还我命来！”嘶哑恐怖的声音由远及近，可最后穿过他身体，扑向身后。 “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真不是我害死你们的！” 他顺着声音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他身后，神情癫狂。 在火光映照下，男人面容清晰可见，分明是他记忆中父亲的面容。 父亲表情痛苦，似承受什么非人的折磨。 接着，黑暗中传来无数道吵杂的声音，笼罩爆炸现场。 “这奸商就是酿成爆炸惨剧的罪魁祸首！是他向发电厂销售的劣质煤炭！而发电厂锅炉爆炸，正因燃烧了这批劣质煤炭！这奸商害死了多少人啊！” “独家爆料！奸商正策划捐款潜逃，希望警察迅速将他捉拿归案！可不能让他跑了！他跑了，受害人家属找谁赔偿！” 听闻这些谣传，父亲死命辩解，可没人理会。 辩解无果，父亲便跑进黑暗中，没了踪影。 他跟着父亲的脚步，急忙追了上去，可不久后，他看到的却是鲜血淋漓的场面。父亲被车撞到，倒在血泊中，已没了呼吸。 他满眼泪水的抱起父亲遗体，泣不成声。 可即便遇到如此不幸，那些躲在黑暗中的人仍不放过诋毁父亲。 “我说对了吧！奸商心黑着呢，卷款潜逃了！现在被车撞死，活该！” “真是报应啊！也许他被车撞死，是老天爷在惩罚他。” “给报社打电话爆料，揭露奸商的黑心面目，让大家时刻警惕。” “对！让报纸报道这件事！让黑心商人知道民众监督的力量。” 父亲遇难，他伤心欲绝，可那些谣传、诽谤诋毁，更让他气愤难忍！ “闭嘴！”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你们不要胡说！我爸才不是那种人！” 可惜没人倾听他的话，无边黑暗中，只有他孤独的怒吼和单调的辩解。 咚咚咚 他喊许久，最后孤独且愤恨的狠狠敲打地面，立下誓言： 他要成为律师！他要利用律师的调查取证权，学习侦查手段；利用律师接案地域不受限制的特性，在全国范围内调查当年发电厂锅炉爆炸的原因。 他要以律师的身份，堂堂正正的为父亲洗脱恶名！ 他要当年那些造谣、恶意诋毁他父亲的人道歉，并付出代价！ 他在黑暗中放声嘶吼，立下血誓：“我发誓！……” —— 叶蔚然猛的坐了起来，双眼通红，遍布血丝。 目光所见是泛黄的车顶。狭小而又简陋的车厢里，只有他肢体僵硬的躺在椅背上，汗流浃背。而车厢内回荡着紧促的敲门声，破旧的车门咚咚作响。 槽！又这做个破梦了！ 叶蔚然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随即打开车门。 “什么事？” 楚瑶媛满头香汗，语速极快的说道：“出事啦！嗝…你不是让我给你弄证明嘛。可胡大妈不同意，她说你不帮汤包店的王老实打官司，她就不给你开。 本来我正做胡大妈工作，可突然出事了！那个王老实在家中上吊自杀了！ 怎么办？！叶律师，你快去看看吧！” ; 第二章 如此男人 “王老实上吊自杀？” 听闻这个不幸消息，叶蔚然有些惊讶，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做刑事诉讼律师见惯了生死，他对这种事已经麻木了。 上吊自杀这种‘小事’还无法触动他神经。 看叶蔚然不为所动，楚瑶媛有些急了，上前来拽：“快点啊！都上吊自杀了，你总得去看看吧！听说王老实还有个女儿，哎…以后她可怎么办啊！” 叶蔚然本想说：“他上吊自杀，我为什么要去看，我又不是警察” 而且察觉到楚瑶媛狡黠的目光，他立即断定这是闹剧，王老实没事。如此，他就更没必要浪费时间去看了。 可听闻王老实还有‘遗孀’，他的反抗意志瞬间瓦解，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没多久，两人便一路打听来到了王老实家。 来到门口，看清屋内环境，叶蔚然眉头微蹙。 低矮破旧的房屋终年不见阳光，屋内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黑白交错似孩童随手涂鸦。房间内陈设简单、老旧，且现场环境颇为狼藉。 狭小的客厅中央，一个老态龙钟的男人掩面痛苦，周围几个人正在安抚。 瘫坐在地上的男人应该就是当事人王老实，他身边的麻绳以及胡大妈的称呼都证明了这点。听话音，大概是王老实的女儿突然回家，救下上吊的父亲。 而那个跪坐在地上哭得很凄惨的女孩，应该是王老实女儿。 看到女孩哭的这么凄惨，叶蔚然有些心软，竟升出恻隐之心。 “胡大妈，叶律师来啦！” 叶蔚然的到来本没引起屋内人的注意，可经楚瑶媛这么一吼，所有人齐刷刷的转头，整齐划一的将目光投向叶蔚然。 胡大妈反应稍快，拍了拍女孩，眼神示意她向叶蔚然寻求帮助。 女孩暗淡的眼神忽然重新焕发点点光彩，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急迫的爬到叶蔚然脚下：“求求您帮帮我父亲！帮他打官司吧！我就这么一位亲人…” 女孩已哭坏了嗓子，嗓音嘶哑的厉害，表情也是六神无主。 看到此情此景，叶蔚然隐藏在心底的往事重新浮现眼前。 女孩的境遇跟他少年时经历的何其相似！ 女孩的父亲因引论、指责，蒙羞上吊自杀；他父亲的情况也大抵类似。 父亲出事后女孩六神无主，慌乱、低声下气寻求帮助；他曾经也是如此。 不同且幸运的是：王老实没事，女孩还没失去父亲，还有希望。 相似的境遇让叶蔚然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但他依旧犹豫要不要接此案。 看叶蔚然还不为所动，胡大妈来了火气，将他拽到隔壁卧室，单聊！ “砰！”胡大妈重重关上门，随即叉腰指责道：“看你人还不错，可没想到竟如此不近人情！人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帮帮忙！又不是不给你律师费！” “这不是钱的事！”叶蔚然说完，开门将女孩和菜鸟助理叫了进来。 人全以后，叶蔚然才道：“胡大妈，你介绍下基本案情吧。” 女孩哭的泣不成声，说话有些费尽，这活只有交给能说到的胡大妈。 经胡大妈介绍，简单的案情重新浮现。 意图上吊的男人名叫王建国，是街口汤包店的老板，因性格憨厚老实，人送外号‘王老实’。可王老实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老实。 前两天，王老实被暗访的记者举报：他在卖货时利用调包计、故意不找零钱等手段欺骗消费者。并且此事相关报导还上了《魔都日报》。 《魔都日报》是魔都最大的民营报纸，市场占有率很大。《魔都日报》报导后，王老实的汤包店受到极大影响，且邻居也议论纷纷，不拿正眼瞧他。 王老实受不了街坊邻居的冷眼，便耿倔的四处找律师，想起诉《魔都日报》和暗访记者，让对方承认误报并道歉。进而借此洗脱身上的嫌疑和污名。 听完胡大妈的大致介绍，叶蔚然立即提问：“请问他找了多少律师？” 胡大妈是居委会副主任，对小区发生的事门清，张口就答：“很多！满霞里附近的律师都找过，甚至镜湖区的大小律师他也都找过。” 叶蔚然继续提问：“有律师接受他的委托吗？不接，是嫌律师费低？” “没人接…”胡大妈底气不足的嘟囔：“王老实给5000快律师费不低了。” 叶蔚然摇头否定：“这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是当事人王老实诉讼请求太高，很难达成。平民百姓想状告民营大报社，并让人家登报道歉，太困难！ 且律师如果接受他委托，不但要面临败诉风险，还要承担得罪《魔都日报》的风险。别说给5000，就是给5万，也不会有哪个律师肯接此案。” 楚瑶媛同情心泛滥，本是站在胡大妈这边的。同时，如果叶蔚然代理此案，那么她也能跟着从旁学习。可听闻叶蔚然的解释，她改变了想法。 的确，代理此案的律师要承担极大风险，收益跟付出完全不成正比。 且叶蔚然创办个人事务所，代理的第一个案件至关重要，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事务所今后的前途。因此，他不代理难度这么高的案件，合情合理。 楚瑶媛没再添乱，安静的旁观，看叶蔚然如何合理拒绝胡大妈。 而胡大妈听闻叶蔚然的解释，面露愧色。 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难为叶蔚然，实在是她太热心，太爱管闲事了。 “我也知道，可这不是没别的办法嘛！”胡大妈降低声音：“…真不接？” 叶蔚然没明确拒绝：“其实我不接这个案子，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原因。” 在胡大妈等人目光注视下，叶蔚然终于说出不为人知的隐情。 “我不接，是因为这个案子在委托程序上有很严重的问题！” 楚瑶媛是法学专业毕业，了解基本委托程序，可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啊。 她挑着弯弯的柳眉，好奇的看向叶蔚然，等待解答。 没让众人等太久，叶蔚然详细解释道：“《律师法》规定：委托人必须是当事人，或当事人直系亲属，或出具委当事人授权书，否则委托内容无效。 胡大妈找我代理此案，并没有当事人授权书，在形式上错误。 最重要的是，胡大妈并非当事人，而当事人甚至不了解我，更无信任。 而当事人的信任，才是律师代理的基础，也是我奉行的基本从业准则。 此案中，是胡大妈首先联系我，而非当事人。换句话说，胡大妈比当事人更了解，更信任我。而当事人信任的是胡大妈，而不是我这个律师。 如果没有当事人的基本信任，想赢下如此困难的案件，几乎不可能。 要知道，很多律师败诉并非败给对手，而是败给自己的当事人！ 没有当事人的信任，什么都免谈。 这就是我不接此案的真正原因。而不是因为它复杂、困难。” 胡大妈被叶蔚然绕的有些迷糊，摆着手指道：“这算什么问题？你的意思就是让王老实亲自找你被？然后信任你？这个简单，我去给他讲。” 胡大妈性子急，说话间抬腿就往屋外走。 叶蔚然伸手制止胡大妈，苦笑：“胡大妈，你这是亡羊补牢，没用的！你让他信任我，是你的主观想法，不是他的主观想法。他怎么想，谁都不知道。 且根据我的观察，当事人性格执拗且好面子，恐怕很多难以启齿的隐情不会对我讲。所以这个案子…….” 胡大妈一把抓住叶蔚然的手：“叶律师！你要是肯帮王老实，我胡雪兰定会报答你！居住证明，我立马开！ 另外，你的办事处不是街口的石库门嘛？你要是赢了官司，我把二楼也免费租给你！那个业主是我老姐妹，家里有钱，房租都放在我这，主要用来接济有困难的老邻居。这点小事我就能做主！你看这样行不行？” 叶蔚然目前还没住的地方，盖因为没钱了。如果二楼能免费租给他，他可以将其改建为住所，很是便宜，上下班也方便。 叶蔚然没多想，淡淡道：“1万快律师费，这个案子我接了！” “1万？！”楚瑶媛掩唇惊呼，失声叫了出来。 民事诉讼，不涉及财产，代理费通常在3000——5000这个范围浮动。而叶蔚然居然开口要价1万，还是跟如此困难的家庭，心也太黑了吧！ 楚瑶媛对叶蔚然的好感瞬间全无：“奸商！十足的奸商！黑心奸商！” “…….”对面，胡大妈不再做声，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眼神询问。 女孩行事果断，咬着牙同意了：“行！但我妈去世前住院花光了家里积蓄，我们家现在没这么多钱，只有5000，剩下的我们慢慢还你成吗？” 叶蔚然勾起嘴角，淡淡的笑了笑：“不用那么麻烦。那5000你们自己留着，我的律师费就用早餐偿还吧。以后我的早餐就由你家负责了。” 女孩紧如释重负，并鞠躬道谢：“行！谢谢您的理解。” 看两人完美达成协议，楚瑶媛脸上表情多云转晴，小声称赞叶蔚然：“叶律师，您真是好人！开始我还以为您心黑，没想到您用这种方式免费帮忙。” 此刻，她的眼中满是水波荡漾的光影，充满无限的赞赏和敬佩。 好人啊！免费打官司，还让对方心安！真是好人啊！ 可叶蔚然却道：“谁说我免费帮忙的？不是说好用早餐偿还？” 楚瑶媛一副你别闹的表情：“别不好意思啦，你又不能天天来这吃早餐。” 叶蔚然看白痴似的看着菜鸟助理：“谁说的？官司打赢了，胡大妈承诺将二楼免费给我使用，正好当住所。以后我就住在这，当然天天在这吃早餐。” “您还真打算收人家1万律师费啊！”楚瑶媛无语，且非常惊讶：“还有，您就那么自信能打赢官司，然后免费住二楼？” 叶蔚然琥珀色的瞳仁泛出坚定的神彩，唇畔的笑容透出无比的自信，磁性的男声如大提琴低吟，尽显狂傲：“我代理的案件，会输？” “…….”楚瑶媛竟无言以对。 楚瑶媛还没见过如此狂傲的人。 “还有，这家伙不仅狂，而且心黑，特别黑！” 她在心中给叶蔚然钉上了标签：狂傲、自大、而且心黑至极！ ; 第三章 发飙 楚瑶媛对叶蔚然连连鄙视，可心中掀起的涟漪去久久无法平静。 “我代理的案件，会输？” 如此狂傲不羁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带有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味道。 听上去似乎不像宣言、妄语，反而像似霸气的陈述某种事实。 锋芒毕露的凌厉给她带来别样的感觉，印象深刻。 她在威澜事务所实习时，也在某些律师身上体会过这种凌厉的气势。 可那些律师至少都是大律师级别啊！ 国家对律师职业并没有明确的划分，但在市场导向下，渐渐形成了社会普遍公认的划分制度——8级制。 助理律师、律师、资深律师、大律师、主任律师、一至三级合伙人。 在香港，大律师为诉务律师，可以在法庭上为当事人辩护或诉讼。也只有大律师才有资格在高等法院和终审法院发言，具有极高的社会地位。 在大陆，大律师称谓的含义宽泛，类指那些具有社会声望的精英律师。 达到大律师级别，别墅豪车不再是奢望，出入高等会所也是家常便饭，很多大律师都是上流社会的座上宾，身份地位显赫。 这类律师能力强悍，自信凌厉的气质会在不经意间自然流露，让人侧目。 可叶蔚然是什么级别，社区律师，居然也会有这种气质。 难道他本身就具备成为大律师的能力？！或者… 楚瑶媛忽然觉得自己很可能找到了一位很不起的老师。能成为大律师的助理，她以后也有吹嘘的资本，至少履历会变得非常好看。 当然，这只是她的感觉。 叶蔚然想成为大律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毕竟大律师是社会认可、公认的，而不是自封的，即便有这个能力，也要得到相应的机遇证明自己。否则自能是空谈，是妄想。 “他要是成为大律师，那我岂不是也能跟着飞黄腾达？！” 楚瑶媛漂亮的眼眸中星光璀璨，熠熠生辉。 “菜鸟！想什么那！该你上了！” 叶蔚然瞪着发呆的助理，厉声提醒。 楚瑶媛晃了晃脑袋，眼神迷惑的询问：上什么上？ 叶蔚然无语，没再浪费时间，亲自上阵。 委托代理，双方达成口头协议后，还要签署具有法律效力的代理合同。 合同主要有两份：一份是委托人跟律师事务所签署的主合同；一份是委托人跟代理律师签署的附属合同。两份合同缺一不可！ 只跟跟律师签署代理合同，不行！因为法律规定：执业律师并非法人，无权跟其它人或单位签署委托合同。如果乱来，是要受到严厉处罚的。 叶蔚然向王老实女儿和胡大妈简单说明情况，随即拿着胡大妈急忙开具的居住证明，便去工商局和相关单位办理个人律师事务所的相关手续。 开车的路上，楚瑶媛坐在副驾驶位置，总是偷瞄叶蔚然。 叶蔚然察觉到异常，手握方向盘，目不斜视：“什么事？” 楚瑶媛仿佛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展颜轻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叶律师，刚才你变得话很多了，这才像个律师嘛。” 叶蔚然嘴角上翘，不屑冷笑道：“废话连篇就是律师了？！” ‘他这是开地图炮，群嘲啊！’ 楚瑶媛转向他，开始辩解：“可当律师不就得口若悬河嘛！不爱说话的律师，怎么能做好这个职业？” 叶蔚然白痴似的看着楚瑶媛。 紧绷的安全带将她胸前勒得鼓鼓的，傲然的事业线清晰可见。身材不错，满有料的。可即便这样，依旧掩盖不了她无脑的事实。 “脑残电视剧看多了吧？”叶蔚然冷笑：“谁给你讲，律师必须要口若悬河的？告诉你，平时废话连篇的律师那是普通律师，根本不知道哪是重点！ 真正的优秀律师是在恰当的时候说恰当的话，其它时候闭嘴倾听。” 楚瑶媛依旧反驳：“可你刚才不也说很多嘛？” 叶蔚然忽然转过头，表情怪异无比：“你以为我刚才说的是废话？！” 楚瑶媛犹豫片刻，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呵…”叶蔚然脸部肌肉微微抽搐，随即满脸嘲讽：“菜鸟就是菜鸟，不仅经验全无，就连观察能力也差的可以。真是可怜！” 叶蔚然指了指楚瑶媛脑袋：“菜鸟，麻烦你把脑子里面的水清空，再仔细想想：我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废话！” 楚瑶媛被挖苦的肺子都要气炸了，嘟嘟嘴倔强道：“我想不出来。” 叶蔚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配合那嘲讽、怜悯的表情，别提有多气人了：“听好了菜鸟，我给你详细解读刚才那段谈话背后的用意。” “第一点，开场我解释那么多，首先是说给胡大妈听。 胡大妈并非故意为难我，而是太热心帮忙。因此听完我的解释和苦衷，她就不会再拿证明的事为难我。 不着痕迹的化解矛盾，这才是我的用意。 第二点，那些话更是说给当事人女儿听。我需要她理解我的苦衷，更需要她知晓我的谨慎，以及我作为律师的专业！进而对我产生必要的信任。 王老实做出自杀过激行为，说明他情绪极不稳定。这种状态下，我根本无法从他那里获得有用信息。因此，我如果代理此案，必须寻找其它信息来源。 而王老实女儿就成为目前信息来源的首选，也是唯一的选择。 所以，我要获得她的基本信任，方便我代理此案后，从她那获得信息。 不过这还不够，在做出代理决定前，我还要测试她是否符合要求。 这才有了后面高价律师费的问题。 第三点，我当场提出1万快律师费，主要是测验女孩是否有担当。 如果她犹豫不决，跟她父亲或着胡大妈商量，那说明她性格懦弱、没主见。 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担当，更不会违背他父亲向我透露什么私密信息。而我收集不到详细信息，根本无法打赢这种复杂官司。 所以，如果她是这种表现，我会借口离开，再也不会插手这事。 意外的是，女孩很有主见，当场同意。我观察过，她下决定没超过3秒，非常果决、有主见。这样的人有担当，满足我对信息来源的基本要求。 所以，我才最终同意代理此案。” 叶蔚然故意停顿片刻，给菜鸟消化时间，随即总结：“律师是个技术含量很高的职业，面临的情况复杂且千变万化，这就需要律师快速反应，因地制宜，充分利用环境创造有利条件。 在刚才的接触中，我就利用现场环境和谈话技巧，为自己创造了可进可退的有利环境。也为今后合作埋下必要伏笔。这才是优秀律师应具备的素质。 废话？你居然认为这段谈话是废话！真是无知，也只有菜鸟会这么认为！” 听完这堂课，楚瑶媛吃惊的睁大双眼，掩唇惊呼：“厉害！” 原来那场简单的谈话中，居然隐藏了这么多目的和说道！ 楚瑶媛难以理解他那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在短瞬间能想到那么多。 同时，她也对叶蔚然的专业素质大感惊叹。 似乎…这个刻薄的家伙真是个好老师呢。 “可就是他这嘴，太毒了！”楚瑶媛心中嘀咕：“还有，心黑！狂傲！” 看楚瑶媛露出叹服的神情，叶蔚然满意的点了点头。被菜鸟质疑，那怎么能行，他可丢不起这人，必须还击！必须让菜鸟知道自己的厉害。 看到目的达到了，他也就不再言语，又恢复少言寡语的状态。 …… 沉默片刻，楚瑶媛绕不开心中的纠结，小心翼翼的再次问：“叶律师，那1万快的律师费，你还打算真收啊！非得吃够1万快早餐？她们很可怜的！” “女人的同情心还真是麻烦！”叶蔚然敛起笑意，严肃道： “1万律师费你觉得高？代理这个案子，我需要了解它的复杂过程，费心调查取证；还要跟《魔都日报》对垒，甚至结仇。我付出这么多，难道不值这1万快？” 叶蔚然声音越来越冷，最后变得冷的刺骨。 楚瑶媛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说你的付出不值这个价钱，而是…而是对方实在太困难了。你应该…你应该少收点，让她们的日子好过点。” 叶蔚然越听越来气，亮起转向灯，猛的将面包车停在路边。 他白皙的脸庞看不出喜怒，但声音冷的瘆人：“楚瑶媛，你觉得对方可怜，我就得免费帮忙？凭什么？我凭什么免费帮忙？我可怜的时候，谁帮过我！” 叶蔚然的情绪有些激动，很不正常，声音越来越大：“再者！想收获高质量服务，就应该付出应有的代价。这叫等价交换。凭什么她们不劳而获？” 叶蔚然幽深的瞳仁里泛出点点冰寒，清冽逼人：“为了念书，我付出过何种代价。为了从事律师职业，我又牺牲了多少。我的所得，都是我拿命换来的！ 凭什么我能遵循等价交换，别人却能凭借可怜不劳而获？凭什么？ 告诉你，可怜在我这里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也不要拿这种借口说事。 她们可怜，是因为不努力，怪不得别人，别整天拿可怜当借口！恶心！” 猛然见叶蔚然发飙，楚瑶媛吓得蜷缩在靠背里，瑟瑟发抖。吓坏了！ 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想获得某种东西，必须付出同等价值。人，应该遵循等价交换原则。 如果不然，只想不劳而获，那叫投机取巧，跟盗窃、诈骗又有何异。 且站在叶蔚然的角度思考，付出那么多只收1万，也的确够照顾了。 所以，楚瑶媛渐渐认同了叶蔚然的观点，也没觉得他在强词夺理。 “就是这个态度…至于发这么大火么？” 楚瑶媛小声嘀咕，表情很是可怜。 可她不知道，更大的危机即将到来。 叶蔚然已经忍她很久了，刚才的‘顶嘴’让他心中不满情绪完全喷发：“楚瑶媛，你不适合做我的助手，甚至不适合从事律师职业。 这件案子结束后，我会终止我们之间的劳务关系，你请自便。但我建议你还是回学校读研去吧。你真的不适合这个职业。” 楚瑶媛可以忍受他刻薄，也可以忍受他发飙，但全方面否定她的人生和理想，这是她万万不能忍的。套用他的话：“凭什么？你凭什么否定我！” “凭什么？”叶蔚然笑了：“就凭我是专业的律师，能看透你的特质，能做出基本判断！不服？先不说你无所谓的同情心、小毛病、无脑、观察力弱… 最致命的缺陷是：你居然不明情况却自作主张替别人拿主意！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无脑行为会害死多少人？你要是当律师，非得把身边的人都连累死！” “接不接此案，我自有我的考虑和打算。可你呢？居然自作主张，演戏将我骗到现场，你这样会让我陷入进退两难。如果不是我机警，后果…呵呵。 如果换成普通律师，在那种情况下他不接此案，极有可能得罪胡大妈，让胡大妈心生不满。经胡大妈负面宣传，以后还想不想在满霞里弄堂接案了？ 反过来，如果他稀里糊涂的接此案，胜败先不谈，必将得罪《魔都日报》，这样的代价是很多律师承受不起的。甚至会一蹶不振，就此退出律师行业。 而这一切根源，就是因为你无脑的自作主张！ 这还是普通的民事诉讼案，如果是刑事诉讼案，涉及到人命，那后果更是难以想象。甚至有可能毁了委托人和代理律师一生。 菜鸟，你能付起这样的责任？说你不行，还不服气？” 楚瑶媛想辩驳，可根本找不到突破口，盖因为他说的都是实情。 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委屈。泪水在她眼中打转，随时都将溢出来。 沉默良久，楚瑶媛表情说不出的落寞，嗓音极低道：“我知道了，跟你办完这个案子，我会回学校的。也许…律师这个职业真的不适合我吧……” 叶蔚然没搭话，专注的开车，唇畔却浮现极深的笑意，耐人寻味。 ; 第四章 疑点重重的口述 叶蔚然跟楚瑶媛摊牌后，便各自陷入沉默，不再交流。虽然气氛尴尬，但叶蔚然淡然处之，也没觉得有什么难为情，正常到各个部门办理事务所手续。 两天后，叶蔚然拿到了个人律师事务所营业执照，万事俱备。 当然能这么快办理好手续，花费也不少，但叶蔚然认为值得。 因为对他来讲，时间就是金钱，他能利用节省出来的时间获取更大价值。 这就是叶蔚然的惯有想法，也是他桀骜的具体表现。 “魔都叶蔚然律师事务所，嗯，名字挺好听的！” 叶蔚然上车后，朗声念出营业执照名头，随即将其丢给楚瑶媛保管。 这两天楚瑶媛像受气包似得跟着他到处跑，没怎么笑过。被全面否定，小丫头赌气似得不跟他说话。但工作态度还凑合，交代的事办理得很妥帖。 “这么长的名字哪里好听？我怎么没听出来！是夸自己名字好听吧！真是自恋！”楚瑶媛小声嘟囔，将执照收好，随即问道：“现在我可以下班了？” 她现在一秒都不想多待，更不愿意面对叶蔚然那张没表情的死鱼脸。 可叶蔚然看了眼西下的夕阳，摇了摇头：“今天不行。” 在楚瑶媛诧异注视下，叶蔚然没解释，直接发动汽车驶向满霞里。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闷热的天气终于透出丝丝凉意。 满霞里依旧那般喧嚣、热闹，惟独街口汤包店萧瑟惨淡，鲜有人问津。 时隔两天，叶蔚然在汤包店再次见到王老实的女儿。 “不用那么客气，您叫我王慧欣就可以。这么晚还麻烦您跑一趟，真不好意思。”王老实的女儿给叶蔚然和楚瑶媛递上两瓶矿泉水，笑着说。 叶蔚然简单道谢，随即给楚瑶媛打了个眼色：上！ “懒死你得了！”楚瑶媛心中嘀咕，却换上笑脸，掏出准备好的合同摆在王慧欣面前：“这是拟好的合同，你看看有没有问题。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合同是常见的委托代理合同，规定了双方的权利和义务等，很普通。 在楚瑶媛的详细解释下，王慧欣很快便审阅完全部内容，并签好字。 楚瑶媛将王老实的授权委托书以及王慧欣身份证复印件等收好后，基本材料就算齐全了，可以正式开工。 叶蔚然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才进入下一环节：“委托合同弄好了，下面我们来谈谈案情。首先，我想请你介绍下家里的基本情况。” 王慧欣有些诧异：“这个跟打官司有关？” 叶蔚然点了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掌握基本信息方方便我了解案情。” 王慧欣想了想，随即按他要求介绍家庭情况，包括去世母亲的信息。 叶蔚然安静的聆听，却打手势让楚瑶媛做记录。这可忙坏了楚瑶媛，速记可不是轻松的活，单记录这段内容，手就累的有些不听使唤了。 听完整段介绍后，叶蔚然问出几个问题，王慧欣简单作答。 楚瑶媛不知道这些对话有没有用，懵懵懂懂的又开始速记起来。 “表现的很好，这样介绍就行。”叶蔚然适当的鼓励王慧欣： “下面进入正题，请你详细介绍案情，当时以及事后都发生了什么，越详细越好。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最好不要有所隐瞒，这对我很重要。” 听闻这段话，反应最大的不是王慧欣，而是楚瑶媛。 “这只是开场？”楚瑶媛看看已经记录的密密麻麻的纸张，欲哭无泪。 “这速记工作简直不是人做的啊！”此刻，她内心极度极度崩溃。 对面，王慧欣受到鼓舞后，表现的越来越好，说话也愈发流畅。 “父亲为供我读书非常辛苦，平日里汤包店里的所有工作都是他一个人在做。他早上3点钟就要起床准备，5点多就开始营业…… 周末放假，我会来店里帮忙，打扫卫生和收款，对店里的情况比较了解。 我父亲心地善良，虽然不善言辞但大方热情，有时客人没零钱付账，他都不会斤斤计较，总是说下回再算。 这样的老实人，又怎会为了几毛钱坑骗顾客？！” 叶蔚然点头以表认同：“说说那天发生的事。” 王慧欣回想当时的细节：“那天是周一，早上我父亲正常开店营业，很忙。 有位老顾客吃了一份汤包，打包了一份汤包，总花费18快。他付了20快后就急忙走掉了，还有2快没找零。 这事恰好被店里吃饭的记者看到，于是就在《魔都日报》报导了此事。报道称我父亲是不良商贩，故意不找零、利用调包计等欺骗消费者…….” 叶蔚然忽然打断：“你说那个人是老顾客？你认识？” 王慧欣摇了摇头：“不认识…是听我父亲讲的。 父亲说那个人经常来，穿着很体面，像老学者，附近的邻居也应该见过这人。只不过他通常是周一来吃饭，我没见过他而已。” 叶蔚然不解：“你寒暑假在店里帮忙？也没见过他？” 王慧欣不做思考立即回答：“寒暑假我都在店里帮忙，但真没见过此人。” “嗯？”叶蔚然觉得怪异，在心中重点记下这段信息，再次发问：“出事后你去找过这个人吗？有没有搞清楚那2块钱零钱的事？” 王慧欣回答：“找过！可所有人都不认识他，更不知道他住哪，即便我父亲也不知道。 我也问过我父亲那2块钱是怎么会事，可他就是不肯说。不过我敢保证，我父亲肯定不会坑骗他，不会贪图那2块钱的小便宜。” 叶蔚然不做评价，随即问道：“这里只涉及到找零的事，报道中还涉及调包计的问题，那是怎么回事？” 王慧欣解释道：“那位顾客打包了一份汤包，可能是记者觉得我父亲在打包时，故意以次充好或者缺斤少两吧。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我父亲也不肯说具体经过。很愁人……” 叶蔚然在问话时，并未发现王慧欣有什么不自然的行为，没有明显的说谎痕迹。但她介绍的内容却漏洞百出，问题多多。 其实想了解详情，最好让王老实讲述。可现在他那状态，估计够呛。 叶蔚然交代王慧欣回家好好做王老实工作后，便结束了这场谈话。 —— “《魔都日报》报导他欺骗消费者，王老实看后很气愤，觉得无辜，要起诉报社。可他为什么不肯讲明那天的事，为自己辩解？另有隐情，还是…？” 叶蔚然回到车上后，便开始嘟嘟囔囔起来。 楚瑶媛甩着发麻的手臂，插话道：“我觉得是后者！如果是冤枉的，那么王老实为什么不肯讲明具体经过？为什么不解释2块钱零钱和调包的误会？ 我觉得他不解释，很可能是他的确做了不光彩的事。事情曝光，他觉得没面子，这才故意作秀，寻死觅活，博人同情，借此表明自己无辜和清白。 叶律师，我们好像被骗了！ 我们是否要终止本次委托？根据《律师法》规定，委托人隐瞒重要案情事实，代理律师有权单方面解除委托。以此借口，我们不需要付任何责任……” 叶蔚然推门下车，根本就没听楚瑶媛在说什么。 “…….”楚瑶媛咬着嘴唇，用头狠狠撞了撞玻璃，随即下车跟了上去。 “叶律师…”楚瑶媛跟着小跑，气喘吁吁道，实在是他走的太快了。 叶蔚然忽然停下脚步，身后楚瑶媛立即撞墙。 “菜鸟，记住！没查清事实前，不要急着下定论！这是大忌！” 叶蔚然头也不回的说完，随即迈步离开。 身后，楚瑶媛揉着通红的额头，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这家伙身体是铁皮做的吧，这也太硬了！呜呜，疼死我了…” —— 叶蔚然为合适王慧欣口述内容，带着菜鸟走访周围邻居，获得不少信息。 邻居陈大爷：“王老实啊？那个人不错，勤快、肯干、还挺热心。他店里的老顾客，老学者模样？我没见过…但也好想见过，有些记不清了。” 邻居张大妈：“穿着很体面的老学者，我没见过！可能是他瞎编的吧，谁知道呢。王老实这人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但其实不然。 有次我看见他偷偷的收拾卖剩的汤包，准备第二天重新卖。大夏天的，隔夜汤包很容易坏掉，给人吃，还不得吃坏肚子啊。这人啊，知面不知心哦！” 街对面包子店王婶：“老学者，没见过！人来人往的，谁会注意到这些。 我劝你最好不要管这事。王老实很可能是蒙人呢，他这是做戏给别人看！没欺骗消费者？说出来谁信！报纸都写的清清楚楚，这还有假？！” …… 连续走访很多邻居，可获得大部分是不利信息，更派不上什么用场。 周围邻居对王老实的评价中，肯占据主流，但负面评价也不少。 似乎…很多人都持有楚瑶媛那种观点，认为王老实在作秀，博人同情。 “1万快做场秀，似乎挺便宜的。” 叶蔚然漫步在弄堂里，望着天空璀璨的星空，吃着烤串，悠悠道。 身后，楚瑶媛吞着口水，双手拿着资料、公文包，恶狠狠的盯着叶蔚然背影：“自顾自己吃，太缺德了，也不说给我尝尝。可恶！” 为了报复，楚瑶媛走上前，扬起下巴得意道：“我说对了吧！王老实根本是在作秀。周围邻居的观点也大多如此！现在该顺着这个思路思考如何应对！” 叶蔚然没搭理小菜鸟，吃完烤串，忽的笑了：“有意思！要是普普通通的小案子也未免太无聊了。案情这般复杂曲折，才是我的菜。用来热身，刚好~” ; 第五章 查无此人 深夜，微风徐徐，凉爽宜人。 叶蔚然核实完王慧欣口述内容后，就坐在马路边连夜思考。 虽然获得的信息都指明：王老实在说谎。但他总觉得漏掉了什么。在没解决这个疑惑前，他打算继续调查下去，直到查无可查，掌握所有情况！ “叶律师，我有个问题。”身旁的楚瑶媛举手提问。 叶蔚然眸了眼她，不置可否。 楚瑶媛壮着胆子问：“叶律师，我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你要如此执着调查案情？调查不是警方的工作吗？为什么你要浪费这么多精力在这种事上？ 我们是律师，只要引用法律法规完成委托内容不就行了嘛？如果胜诉渺茫，有正当理由的，我们可以终止委托。为什么你如此纠结…执着？” 叶蔚然转头看着她，声音听不出喜怒，反问：“你觉得律师调查案情不重要？你觉得我执着调查案情是在浪费时间？” “难道不是？”楚瑶媛争辩：“王慧欣疑点重重的口述，以及周围邻居提供的信息，两者都表明王老实有严重说谎嫌疑。 既然知道了这点，我们就应该思考如何应对：或终止委托合同，或想办法帮他打赢这场不正义的官司。怎么你还揪着调查不放？” 叶蔚然眼神清冷的看着她，声音冷漠无比：“人云亦云！ 他们说的就是真相？如果是谣言怎么办？难道我们就按这个错误观点进行下去？甚至让王老实这辈子都无法抬头见人？！” 此刻王老实面临的情况是那么熟悉！ 如果王老实没说谎，是冤枉的，那王老实跟他父亲当年的处境极像！ 当年，他没能查清真相破解谣言，最终使得父亲背负恶名去世。 他对此耿耿于怀并愧疚不已，他不想类似的悲剧再次上演。 叶蔚然开口解释，更像似阐明心志和处事原则：“不做详实的调查，就张口乱说，那是极大的不负责！是谣言！今后是要付出代价的……一定！ 而查明真相、呈现真相，进而还人清白。是我，是律师应该做的！也是很多律师忽略的！不了解真相和详情就制定策略打官司，根本是不负责的表现！ 了解真相和案情详细情况，可以帮助律师弄清自己的底牌，可以凭此制定最佳策略，甚至可以反向推导出对方律师掌握的底牌，难道这不重要？ 很多律师败诉就找各种借口忽悠委托人：什么证据不足，不能怪我；什么法律如此规定，我也没办法。借口，统统都是借口！ 那些律师难道就没拍胸脯问问自己，努力调查了吗？四处奔波尽心取证了吗？败诉真的是因证据不足？败诉真的是因法律不站在他们那边？ 听着菜鸟！想成为优秀的律师，必须舍得付出，付出全部的精力和体力，竭尽所能的查清真相和详细情况！这是律师的基本素养，最基本的素养！ 我执着调查，是因我不想错过真相，冤枉王老实。 我执着调查，是因我不想含糊其辞的糊弄，最终造成败诉，影响自己。” 听完叶蔚然对律师调查的解读，楚瑶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好像有点道理，也好像强词夺理…….好难理解啊！” 楚瑶媛经历有限，未能理解这堂课的真谛，含糊其辞的带过了。 消化片刻，楚瑶媛双手拄着下巴，好奇的问：“叶律师，那我们接下来如何调查？明天还继续走访周围邻居，问他们有没有见过那个老学者？” 叶蔚然摇了摇头：“不！走访效果不大，且人手不足，走访效率太低。我得换个调查方向。明天去《魔都日报》报社，我要见见那个记者。” 楚瑶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眼神大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个记者当时在场，肯定见过那个被欺骗的顾客。也许记者知道那个顾客的信息！” 叶蔚然却没有太高兴，如果有其它办法，他是不想这么早跟对方接触的。 —— 两人几乎在马路边蹲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来到青云路。 青云路是魔都的文化娱乐中心，报社、娱乐公司、艺术馆等云集于此。 来到这里时，楚瑶媛显得有些兴奋，低声祈祷希望到某某明星。 叶蔚然嗤之以鼻：“明星有什么好见得，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 楚瑶媛无语，心想两人除了工作，真的没任何共同语言。 两人没什么交谈，无聊的在《魔都日报》报社大厅等待好久，临近中午才见到目标记者。 “我是王志斌记者。”30多岁的中年男人步履匆匆的走来，审视叶蔚然两眼，高高在上道：“你找我？” 王志斌是报导《常见骗局》新闻的记者，正是叶蔚然要找的人！ 叶蔚然简单介绍身份并说明来意：“请问你是否知晓受骗者信息，知不知道他住哪？我当事人目前受到行政处罚，他想当面向对方道歉，争取从宽处理。” 他故意编谎话蒙骗王志斌，主要是不想引起对方警惕、抗拒心里。 某些特定场合下，叶蔚然不介意动用些小手段。 王志斌警惕性很高，反复询问多次，最后直言不讳：“我们这行有规矩，必须保护受访者个人隐私。因此，我不能告诉你关于他的信息。 还有，你也不要再来找我。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住哪，你找我也没用。” 叶蔚然知道自己很可能白跑了。 因为受骗者并非重点采访对象，王志斌不知道对方住哪，完全说得过去。 临别前，叶蔚然随口问道：“对了，听说那个受骗的老奶奶眼神不好？” 王志斌先是愣神，接着冷笑出来：“呵呵，在我面前玩这种小手段？ 你的目的并非之前介绍的那么简单吧？其实跟你明说也没什么，受骗的人根本不是老奶奶，而是老爷爷。” 记者反应灵敏，嗅觉敏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被王志斌当场拆穿小把戏，叶蔚然一点都不意外。 “呵呵，记错了。”叶蔚然挠着脑袋笑道：“听闻那位老爷爷穿着很名贵的西装。那种有钱人怎么会去弄堂里吃汤包。不应该去高档餐馆吗？挺奇怪的。” 王志斌嘲讽鄙视道：“西装？你在哪见过60多岁的老人穿西装？开什么玩笑！别玩这种小把戏了，没用。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 说完，王志斌便带着高傲的神情离开了，留下叶蔚然蹴在原地尴尬不已。 看叶蔚然出师不利，被对方奚落，楚瑶媛好心上前安慰。 “叶律师，你没事吧？没套到话不要紧，我们还可以…….” 说着说着，楚瑶媛的安慰嘎然而止。 错愕间，叶蔚然脸上的尴尬和失落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清隽的眼眸里透着浓浓桀骜，嘴角勾起弧度，露出冷酷迷人的笑容。 “呵呵，小把戏被看穿？我叶蔚然使出的小把戏，也是你能看穿的？！” 叶蔚然挑眉冷笑，对菜鸟勾了勾手指：“走吧，情报收集完毕了。” 看他变戏法似得变换表情，楚瑶媛傻眼：“收集完了？可他什么都…….” 话到一半，她忽然想到了重点。 王慧欣介绍：老者每次来穿着都非常体面，历来都是西装革履。 可王志斌记者却说：老者根本没穿西服，是寻常老爷爷。 两套说辞截然不同！ 鉴于王志斌是目击者，无意识说出的内容更为真实可信；而相反，王慧欣介绍的内容是转述的，且动机不好判断，不可信。真假已经不言而喻了！ 虽然王志斌全程都不怎么配合，但叶蔚然真的获得了想要的信息。 楚瑶媛满眼佩服的看向叶蔚然：“叶律师，你是怎么做到的！太神奇了！” 叶蔚然眉头微蹙：“难么？很简单！无非是利用人的骄傲心里罢了！ 我第一次故意说错受骗者信息，目的显而易见，就是套话。王志斌反应敏捷，瞬间识破。而揭穿小把戏后，他定会洋洋自得，至少也会得意片刻。 奠定基础后，我立即使出连环计。老人穿西装很罕见，如此穿着的老人到弄堂吃饭更罕见。我说出这个真实信息试探他，他反而误以为我又耍小手段。 在骄傲得意的心里作用下，他下意识的说出实情，反驳我、揭穿我，以此体现他眼光毒辣以及骄傲的心里。 整个过程就是这么简单！” 听完这段解释，楚瑶媛恍然大悟，心中叹服：“厉害啊！”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王志斌被玩得北都找不到了！ —— 回到车内，叶蔚然敛起得意和轻松的表情，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此案，越来越复杂了！ 满霞里的居民都说没见过穿西装且带着学者气质的老人。没目击证人。 记者王志斌无意识下说出真相：当时被骗的人是老人，但没穿西装。 结合两条线索可以证明——老学者根本不存在！ 竟然…查无此人！ 可问题来了，王老实为什么要在这么关键的问题上要说谎？ ; 第六章 辛秘接连出现 面包车内，叶蔚然双手搭在脑后，闭目沉思。 他的老师曾说过：调查很重要，但很多时候辛苦调查都是无用功。但不要轻视这项工作，更不要忽略那些看似没用的调查结果。也许苦苦探寻的真相就隐藏在那些看似没用的调查结果里。 叶蔚然将这段话铭记心底，并视为良言、忠告。 在他陷入困顿时，总会想起这段话，并将目光重新放回调查结果上。 按先后顺序和重要性排序，他首先想到的是王慧欣的口述内容。 仔细回想整段口述内容，某个瞬间叶蔚然忽然睁开双眼。 他抓到了关键点！ 捋清思路后，叶蔚然眉头紧蹙，脸色越来越难看。 看他如此表情，楚瑶媛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她很理解叶蔚然此刻的心情。 此前，叶蔚然是那么认真的帮助王老实，甚至为此彻夜未眠。可现在却证明王老实在说谎，被如此欺骗戏弄，他的心情有多糟糕可想而知。 虽然两人即将结束雇佣关系，虽然她对叶蔚然印象很不好：除了有点本事外，臭毛病一大堆。可在如此情况下，她还是出言安慰：“叶律师，你……” 不等她说完安慰的话，叶蔚然挥手打断，冷冷道：“别烦！我还有点疑惑要做最后确认。”说完，他掏出电话打给王慧欣，并按下了免听通话键。 他脸色难看，并非因被骗心情难过，而是因揭露真相前的丝丝不忍。 电话接通后，叶蔚然直奔主题：“请问你母亲是几年前生病住院的？” 王慧欣张口就答：“6年前。” 叶蔚然深吸口气：“请问…你父亲是何时对你提起那个老学者顾客的？” 王慧欣回想片刻：“好像是…6年前吧。” 对上了！ 终于对上了！ 关键的时间……对上了！ 6年前，都是6年前！ 叶蔚然心中的困惑在此刻瞬间烟消云散。 叶蔚然最后确认道：“请问，你母亲住院期间是否发生过什么事？” 王慧欣回想出很多内容，最后提及：“对了，我想起来了！ 有次我母亲病危，急需手术，但我们家那时已经拿不出那笔手术费了。后来我父亲忽然筹齐了那笔钱，说是有位好心的老顾客借给他的。 而那位老顾客，就是我父亲口中的那位老学者。 虽然我母亲最终没救过来，但我还是很感谢他出手相助，也想当面感谢他。可我父亲说他每次来都是周一，恰逢我上学，因此一直没见到…….” 后来王慧欣又说了很多，但叶蔚然已经找到想要的答案了。 结束通话后，叶蔚然闭目不言。 身旁的楚瑶媛开始还懵懵懂懂，许久后忽然震惊的掩唇惊呼。 “天哪！不会吧！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故事！！” 楚瑶媛此刻彻底想通了，呢喃的说出自己分析和心得。 “当年王老实忽然交齐那笔手术费，应该不是老学者借他的，而是他利用别的什么手段弄来的。他骗王慧欣，应该是想隐藏这笔钱的不明来源。 他不能说跟邻居借的，因为那样容易穿帮。而他说那笔钱是老学者借给他的，不容易穿帮。且学者形象的老人应该很有钱，借钱不突兀，稍显合理。 当王慧欣提出当面向老学者道谢的想法时，王老实便声称此人只周一来，且寒暑假不来。这样可以避免两人相见，避免穿帮。 于是，这个谎言便持续整整6年时间！ 欺骗消费者的事情发生后，王慧欣询问王老实当时情况。王老实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老学者形象，于是情急下就声称老学者是受骗的人，不想让女儿知道他骗人的事。 此时恰好是7月，大学迎来暑假。按照谎言，老学者这两个月都不会出现。王慧欣即便想寻找老学者也找不到。王老实的谎言便可持续下去。 而所有人都找不到老学者这个被骗的人，便无法对证。于是王老实就可以狡辩，称自己是无辜的。甚至弄出打官司和上吊闹剧，博人同情，洗脱嫌疑。 他知道这个官司难度很高，不会有律师接，因此肆无忌惮。而官司打不成，那么就不会出现法庭对证。这样报社也不会真的找来受骗的人。 仔细想想，王老实用心好深啊！几乎所有的情况都被他想到了。 可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居然出现你这个变数。更不知道你这么执着。 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 我说呢，他迫切的找律师打官司，可找到律师，又躲着不见。原来原因在这！……叶律师，我们要不要揭发他？” 叶蔚然白痴似得看着她：“你脑子里面全是水吗？说话不过过大脑？代理律师揭发委托人，还想不想在律师行业混了？” “嗷呜…”楚瑶媛像被训的小狗似得，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 教训完没大脑的菜鸟，叶蔚然深深的叹了口气。 除了最后那句话，楚瑶媛前面的内容几乎就是他内心的主要结论。 为掩盖那笔钱的不明来源，王老实杜撰了老学者这个人物。 为掩盖欺骗消费者的真相，王老实又再次抬出老学者这个杜撰人物。 此刻几乎可以得出结论：王老实以前就有不良前科，这次真的有欺骗消费者。现在他说的话，都是谎言。请律师打官司、上吊，都是闹剧。 现在他要想想，是否真的要单方面终止委托合同。 终止，可以避免大麻烦。 但继续代理，最后胜诉可以获得免费的楼二使用权，诱惑不小。 权衡利弊，叶蔚然最终放弃了代理此案。 当事人不配合，胜诉难度太大。为了获得免费的二楼使用权，不值得。 “走，回去跟他们说明情况。”叶蔚然恢复平淡表情：“此案，我不接了。” —— 经过烈日半天的暴虐，午后更加闷热，万物都显得憔悴昏倦。行人打不起精神，狗趴在地上吐出鲜红的舌头。所有生物的动作似乎都慢了下来。 叶蔚然驱车来到满霞里，步伐急促的走进王老实的汤包店。现在他手头拮据，必须尽快寻找下个案件保证生存，时间对他来讲很宝贵。 汤包店冷冷清清，温度似乎也低上不少，跟外面的炎热形成鲜明对比。 见到王慧欣后，叶蔚然直接开门见山：“我…” 叶蔚然刚开头，却见王老实从厨房走了出来，面容非常憔悴。 王老实现年不到50岁，却苍老的如同60岁，满脸褶皱，皮肤干枯的如同龟裂的大地。那浑浊、死寂的双眼黯淡无光，毫无生气。 看到叶蔚然到来，他呆滞的双眼生出几分明亮：“您来了！” 声音干瘪，但其中的惊喜味道显而易见。 他在高兴、期盼？ 可他在高兴什么、期盼什么？ 因为说谎的缘故，他不应该躲避嘛？怎么见面后会是这种神情？ 叶蔚然心中纳闷，却神色正常的回答：“哦，我上午去见了见那位记者。” 王老实忽然上前两步，急迫的近距离询问：“怎么样？她同意道歉了？” 叶蔚然摇了摇头，遗憾道：“没有！他的态度不太好，很不配合。” “想到了，我早就想到了。”王老实无比落寞：“她们那种大记者，怎么会对我这种小人物道歉。呵呵…” 叶蔚然没搭话，定定的看着王老实，目光复杂。 身旁，楚瑶媛心里恶心的不行：“装！太能装了！你接着装！” 她偷偷碰了碰叶蔚然，建议他摊牌，免得在这里看那副恶心嘴脸。 可叶蔚然却说：“你也别太担心，我们还可以想想其它办法。” 王老实摇头苦笑，瞥了瞥饭桌上的调味瓶，悔恨道：“其实这都怪我。” 楚瑶媛瞪大双眼，心道：“难道他良心发现，决定坦白真相了？” 可王老实接下来说讲的内容却南辕北辙：“当时门口那位客人打翻了调味瓶，然后他觉得过意不去，就急忙把洒在桌上的调料装了回去。 我当时很忙，也没注意到这点。要察觉到这点，怎么也不会让客人吃那么脏的调料啊。更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后来那位记者来了，正好就坐在门口那个位置。 她开始对汤包的味道很满意，还笑着跟我说了很多话。可后来不知怎么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不久后就开始找我麻烦，当众说我欺骗消费者。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她吃了那脏兮兮的调料，心里有怨气，这才找我麻烦。后悔啊，我要是早早发现调料脏了，换上新的，也不至于有后面的麻烦。 呵呵…没想到小姑娘看着挺善良文静的，心胸却那么狭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现在这人，怎么都这样，为了点小事，就要把人往死了整。” 楚瑶媛越听越气氛：又开始编故事了！编出这个故事解释原因，是想将所有责任都推给那个记者？真是够无耻！还说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呸！ 楚瑶媛气不过，就要开口揭穿王老实的真面目。 可叶蔚然却制止了她，表情诧异的对王老实问道：“等等！你说那个记者是女的？” 楚瑶媛因心中带有偏见，因此没注意到这点。但叶蔚然注意到了，且非常诧异。 王老实不疑有他：“是啊，是女记者啊！怎么了？” “……”叶蔚然惊出一身冷汗。 “……”楚瑶媛彻底迷糊了。 ; 第七章 重归视野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当时揭发王老实的那名记者是…女的？！ 可那篇报导的署名记者是王志斌啊！叶蔚然上午刚见过此人，对方分明是男的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蔚然忽然觉得，他遗漏了什么，而且遗漏的这点信息相当重要。 叶蔚然匆匆结束了跟王老实的谈话，带着楚瑶媛快速离开。 路上，楚瑶媛不解的问：“叶律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老实编出这个谎言的目的是什么？我怎么想不通啊。” 叶蔚然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谎言。毕竟这个谎言太容易穿帮了！” 楚瑶媛反问：“那是怎么回事？” 叶蔚然抹了把额头汗水，心有余悸：“应该是我找错了人！” “错了？”楚瑶媛满脸的不认同：“不能啊！那片报导的署名记者就是王志斌，那家报社又没有同名同姓的记者，我们怎么会找错人？” “署名记者是王志斌没错，但当时采访的记者不见得就是王志斌！”叶蔚然手指敲着方向盘，分析完又看了看楚瑶媛。 楚瑶媛被盯得发毛，摸摸脸颊，不解问：“怎么了，我脸色有什么东西？” 叶蔚然不答反问：“你是什么身份？” 楚瑶媛张口就答：“助理律师啊。” “你现在如果代理案件，那最后的成果属于谁？” “属于带我的师傅啊！这是行业规矩嘛。” 叶蔚然打了个响指：“问题就出现在这里！行业规矩，助理无人权！ 如果暗访的记者是助理记者，那么报导后面的署名就应该是她师傅的名字。这应该是记者行业的类似规矩。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王老实说见到的记者是女人，而我们找到的记者却是男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取得的信息很可能是错误的。” 叶蔚然对记者行业不甚了解，但他通过律师行业的规矩举一反三，瞬间联想到最有可能的情况。且他毫不避讳自己可能犯下的错误，承认的异常干脆。 —— 两个小时后，叶蔚然证实了先前的猜测。 当时暗访的记者名叫杨晓妮，女，25岁，新闻系应届毕业生，目前在《魔都日报》报社实习，而带她的师傅正是王志斌。 杨晓妮皮肤白皙，如牛奶般水润嫩滑，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大眼镜，文文静静的，学者气质十足。单看外表，确如王老实说的那般，善良、文静。 报社一楼大厅接待室内，叶蔚然介绍完身份后，开口询问：“杨晓妮记者，请问你对几天前发生在满霞里弄堂的事还有印象吗？” 杨晓妮脸颊微红，连连摆手：“我还不是正式记者，您叫我杨晓妮就可以。那天的事情我记得，毕竟是我第一次取材，印象很深。您想问什么？” 叶蔚然没想到杨晓妮这么好说话，心中微楞，继续道：“请问，是你当场揭发汤包店老板欺骗消费者的事实？” 杨晓妮鼓起腮帮，抿着嘴点了点头：“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还真是她！ 叶蔚然忽然觉得此案有继续调查下去的必要，很有必要。 “请问你知不知道那位受骗者住哪？我当事人目前面临行政处罚，想当面向他道歉，争取有关部门从宽处理。” 杨晓妮表情怪异的看了看叶蔚然，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住哪。当时事情发生后，那位老人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其实我差不多知道您的来意，中午我就听师傅提起您的事，并嘱咐我不要乱说。但我觉得没什么，我也不怕您想找对方核实。因为我并不是胡乱报导。 那个汤包店老板却是没找顾客零钱，确实有调包的嫌疑。” 叶蔚然听出了重点：“等等，你说他有调包嫌疑？你当时没确认？” 杨晓妮犹豫片刻，轻声道：“其实我只目睹他没找零钱，但当时并未核实他调包的事。因为受骗者走的太快，我没追上他。” 听闻这些，叶蔚然瞬间脑补出杨晓妮的苦衷：“你回来后将这些内容向上级汇报，然后上级认可此新闻，但并未再次核实，急忙做出那篇报导，对吧？” 杨晓妮不动神色的点了点头：“其实我并不建议在报导中增添调包内容，毕竟我当时并没有确认，只是猜测。但是……总之这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如果你能找到那个被骗的消费者核实最好，也能免去我此刻的不安。” 杨晓妮的态度让叶蔚然大感意外，同时觉得查清事实多了几分希望。 他问出关键问题：“请问你还记得那位受骗者的样貌特征吗？” 杨晓妮回忆道：“印象很深，那位老人当时穿着西装，挺罕见的。” “……” 真的有那位老学者？！ 这么说王老实没说谎？ 先前的分析和推论全部是错误的？ 可真相到底是什么？ 王老实称：自己没有欺骗那位老人，自己是无辜的。 杨晓妮称：自己亲眼目睹王老实没找零，王老实确实欺骗了那位老人。 到底是谁在说谎，真相又是什么？ 叶蔚然瞬间做出判断，那位穿西装的老人应该是此案的关键！ —— 见过杨晓妮后，叶蔚然又折返回满霞里，找王老实摊牌。 此刻所有人都不知道老人住哪，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王老实身上。 汤包店内，王老实面对叶蔚然的询问，显得有苦难言：“…我也不知道他住哪，关于他的事，我也不想多说。如果没有他便打不赢官司，那就…算了吧。” 王老实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搞得叶蔚然超级郁闷。 开始他根据调查结果认为王老实说谎，玩弄所有人。 可好不容易查明关键，证实穿西装的老人确实存在，他也想继续调查下去，可王老实忽然说不玩了。 这就像美女在眼前脱光，即将进入高潮部分，美女却甩头走了一样。郁闷的让人崩溃。不带这么玩的啊！ 叶蔚然不死心，回到车内后，开始思考如何找到那个关键的老人。 他好奇心很重，来了调查兴趣后不知道最后结果，他会纠结的睡不着觉。因此他决定依靠自己的分析和努力找出那位老人。 叶蔚然故技重施，念出王慧欣口述的全部内容，想在其中寻找线索。 “6年前母亲病危，老人出面借钱…老人罕见的穿西装…只周一出现。” 注意到叶蔚然神神叨叨，楚瑶媛开始不以为然，她觉得叶蔚然这人实在够怪，当事人都不想打官司，他为什么还如此执着。可渐渐的，她瞪大了双眼。 楚瑶媛急忙翻出日记本，对照速记内容后，发现叶蔚然念出的内容居然比她速记的内容还要全面，几乎完整背背述王慧欣口述的全部内容。 楚瑶媛震惊合不拢嘴，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叶蔚然：“叶律师…你身上带了录音机？” 叶蔚然分神回答：“没带！你要干嘛？” 楚瑶媛困惑不解：“没带？！那你怎么能完整背诉王慧欣的口述内容？” 叶蔚然心不在焉指了指脑袋，风轻云淡的回答道：“我可以过目不忘。” “过目不忘？”楚瑶媛像探知到宝藏般，鬼鬼祟祟道：“就是说…你是传说中的天才？看到什么东西，然后立马就能记下来？真这么神奇？” 不久前叶蔚然就曾嘟囔过这段口述，可当时她没太在意。 此刻经过提醒，她忽然发现了这点，并觉得叶蔚然好像真的有这种能力。 叶蔚然思路被打乱，有些烦躁：“过目不忘有什么神奇的？很多人都有这种本领，上网随便找找就能找出一堆人。 还有，我得纠正你，过目不忘并非天才，并非想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因为过目不忘其实是一种病。学名叫‘超强自传体记忆症’，简称HSAM。 所以，以后这事不要对任何人讲，我可不想被人当做病人看待。” “过目不忘是种病？真的假的？” 楚瑶媛十分震惊，急忙掏出手机上网搜索相关信息。 不查不知道，原来过目不忘还真是病，且有的当事人会非常痛苦。 “难道他对这种本领嗤之以鼻，是因为他正在承受什么痛苦？” 楚瑶媛目光柔和的看向叶蔚然，满眼同情。 “我很讨厌这种目光！把它收回去！”叶蔚然不近人情的瞪了眼她，随即发动汽车：“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开始办案了。” “办案？”楚瑶媛急忙扎紧安全带，疑问道：“你找到思路了？” 叶蔚然双眸中闪过得意的光彩：“找到了！王慧欣没见过那位老人，应该是老人故意回避的结果。否则两者6年时间没有一次交集根本说不通。 顺着这个思路想，老人跟王慧欣很可能有什么交际，他怕王慧欣认出他。…也许我们去王慧欣的学校调查，能获得什么线索。” 6年前王慧欣正读高中，因此叶蔚然首先到王慧欣就读的高中调查。 站在学校杰出校友画像前，叶蔚然唇畔的笑意邹然加深。 答案似乎找到了。 离开学校后，叶蔚然看向楚瑶媛，并伸出手掌。 楚瑶媛不明所以：“干嘛？” 叶蔚然颇为干脆，且理直气壮：“借钱！” 呵呵，老板向助手借钱，借的还这么理直气壮，真是闻所未闻啊。 楚瑶媛打开钱包瞄了瞄，警惕道：“你要借多少？” “有多少借多少，快点，别墨迹。”语气硬的不得了。 楚瑶媛将钱包里的1000多块都拿了出来：“借你可以，但是你得还啊！” 叶蔚然没搭话，一把夺过钱，数也不数的就揣进兜里。 楚瑶媛开始不知道叶蔚然借钱干嘛，一小时后，她找到了答案。 叶蔚然在满霞里弄堂找到一个社会混混，拿出2000快，让其帮忙找人。 混混效率很高，当天傍晚就找到了那位穿西装的老人。 叶蔚然站在垃圾场边缘，看着一位乞丐模样的老人，目光极度复杂。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八章 承诺的分量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日落时分，天气依旧闷热。 叶蔚然汗流浃背，却一动不动的站在毫无遮挡的垃圾场边缘，驻足观看。 夕阳余晖照耀下，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在垃圾堆里翻检着。他的动作是那么仔细，仿佛像寻找珍贵宝石的探险者。 有时老人会突然摔倒，因为脚下的凌乱总给他找麻烦。可每次跌倒，老人都会重新站起来，继续他伟大的事业。 叶蔚然看了好一会，才扭头对身旁早就不耐烦的混混问：“确认是他？” 混混挺傲气的答：“没错，他就是你要找的人！穿西装的拾荒老人，只有他符合这个条件。我跟一家废品收购站的老板是哥们，是他告诉我这个消息的。” 叶蔚然又给混混点了3000快，将其打发。随即迈步走向对面的老人。 对于垃圾场突然冒出来的特殊访客，老人表现的有些意外。 他头上戴着一顶破烂的草帽，黝黑的两颊深陷进去，满脸深深的皱纹和衣服皱褶连成一片。两只小蒲扇似的大手，正宝贝似得紧抓手中的战利品。 “你们是？” 老人的声音干瘪，却字正腔圆，让人听的清清楚楚。 叶蔚然在老人面前站定，礼貌且尊敬的开口道：“来找人！” 老人浑浊的双眼中忽然闪过睿智的光芒：“找我？”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他似乎确认了叶蔚然的来意。 叶蔚然点了点头，心中也更加确认了老人的身份。 老人直起岣嵝的身躯，虽然在叶蔚然的映衬下还是那般瘦小，但此刻他的形象忽然高大起来。似乎叶蔚然高大身躯的阴影，也无法遮挡他原本的光芒。 老人的问话条理清晰：“你是谁？找我什么事？” 叶蔚然对老人的突兀改变并不意外，如实回答：“我是满霞里王老实的代理律师，他最近遇到了麻烦…….” 听闻介绍后，老人露出苦涩且开怀的笑容：“王老实这傻小子，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方便的话，跟我说说你的策略。” 叶蔚然答非所问：“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老人睿智的回答道：“你能单独找到这里，说明你这个小家伙不简单，有你代理此案足以。就算出现什么意外，这不是还有我么？” 此刻，老人不再是落魄的拾荒者，反而像运筹帷幄的大将军，俯瞰天下，霸气逼人。 叶蔚然笑了。 老者也笑了。 身后，楚瑶媛蒙圈了。 —— 第二天，叶蔚然在《魔都日报》报社对面的咖啡馆，约见了两名记者。 当王志斌和杨晓妮走进包厢，看到西装笔挺的老人后，同时愣住了。 “是您？那位在汤包店被骗的老人！” 杨晓妮一语道破老人身份。 老人慈爱沧桑的脸庞浮现笑意，缓慢且坚定的点了点头。 王志斌狐疑的看了看叶蔚然和老人，心中生出不安的感觉。 简单寒暄，众人落在后，叶蔚然开口引出这次会面的主题。 “这位就是报导中被骗的那位老人。今天我把他请来，就是澄清误会，解释缘由。两位心中有什么疑惑，不妨等他解释完再发问。” 听叶蔚然如此说，王志斌也不好多说什么，压下心中质疑，安静聆听。 旁边，杨晓妮局促不安的坐在沙发上，水汪汪的双眼紧紧盯着老人。 老人不紧不慢的放下咖啡杯，吐字清晰的娓娓道来。 “我是老魔都人，漂洋过海的到外面打拼多年，老了后便落叶归根回到出生的城市，颐养天年。看看花，种种草，尝尝年轻时候的美食味道。 满霞里是我经常去的地方，尤其是那里的汤包最能勾起我以前的回忆。 可家里的儿女不太放心我自己外出，经常限制我去那。 所以我便在周一，趁着他们都出去工作，偷偷的去汤包店吃早餐。 这一吃，就是6年。 6年后，我更老了，经常糊涂的吃饭忘带钱。有时候会在汤包店那赊账，等我想起来了，下次再给他补上。王老实也没跟我计较过，都是老交情嘛。 上周一我去那吃饭，王老实没找零钱，不是他看我老糊涂欺骗我，而是我之前就欠他的。 而王老实打包时鬼鬼祟祟，不是以次充好调包，相反他是多给我打包几个汤包。他知道我来不容易，所以打包时总会多装点，呵呵，我都承他的情呢。 记者同志不了解情况，看到王老实没找零进而误解，也算正常。” 真相居然是这样？！ 杨晓妮瞬间起身：“对不起，老人家，我错怪那位摊主了！” 老人摇了摇头：“不应该对我说对不起，应该对王老实说啊。 听说你们做了那篇报导后，他的生意受到很大影响。本就是小本生意，没客人来，他以后可怎么生活啊。再加上周围异样的眼光，他的日子会有多难。 所以啊，你们真应该跟他好好道歉。这做人啊，得有良心。可不能什么话都乱说，什么事都乱做。记者同志，你说对不？” 杨晓妮满脸愧色的点头回应，却不知道老人的目光落在王志斌身上。 王志斌对这个故事的真实性表示怀疑，对道歉什么的也不以为然。可看到老人紧盯着他，他也不好在此刻发表什么异议，笑着点头附和。 老人又天南海北的闲扯片刻，便在楚瑶媛的搀扶下，起身离开包厢。 老人走后，叶蔚然接管谈话主导权。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们是误报，并且给我当事人带来很大负面影响。因此，我希望你们可以登报承认这次误报，还我当事人清白。” “这不可能！”王志斌像只尾巴被踩到的猫，顿时惊叫出来：“我们可以私下跟他道歉，甚至可以协商赔偿问题。但登报道歉，不可能！” 登报道歉承认误报，是很严重的自我打脸行为，不仅严重损害报社名誉，作为报导记者，他更要付出难以估量的责任，极有可能被辞退。 为保住饭碗，王志斌说什么都不会同意这个条件。 其实王志斌不是没怀疑过老人的身份以及故事的真实性。可他跟杨晓妮确认过，老人就是当事人，无可争议。 且老人最后闲聊的几句显示出渊博的学识，一看就是学富五车的知识分子，而且还满身正气的。这样的老学者怎么会被叶蔚然收买作伪证？ 不用多加证实，单凭常识分析，就知道老人没说谎。他们真的误报了。 无可狡辩，王志斌现在只能硬抗，甚至宁死不屈。 叶蔚然没跟王志斌争辩什么法律法规，更没有恐吓。他风轻云淡的看着王志斌，淡淡道：“其实登报澄清的后果并非你想的那么严重，真的！” 叶蔚然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当事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恢复名誉，重新做生意。他并非针对你们二位，更没有针对你们报社的想法。 所以…我们大可以合作。 你们登报澄清误会，还我当事人清白。我当事人会站出来配合报导，感谢你们的敬业精神，正因你们千辛万苦的反复找当事人核实，才证明他清白。 是你们找到的当事人，是你们勇于承认误报，主动还受害者清白。 报导开篇可以是澄清内容，后面重点突出你们报社有责任、有担当这个主题。我想这样贵方很可能因祸得福，在光大市民心中树立良好正面形象。 怎么样，这个主意可以吧？这样对双方都有利，免得对簿公堂。” 此刻，叶蔚然就像左手拿糖果诱惑，右手拿大砍刀威胁。 合作，双方共赢，给你糖果吃；不合作，就拿大砍刀砍死你！ 面对如此选择，王志斌只能乖乖就范。 “你们会全力配合我二次报导？”他需要确认。 叶蔚然笑着反问：“为什么不呢？要知道对簿公堂很麻烦的，需要付出很大的经济和精力。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为什么要犯傻给自己找麻烦？” 叶蔚然没有正面回答，可他的反问更加让人信服。 事实就是如此，没人会愿意打官司给自己找麻烦。 王志斌仔细思考片刻，又外出打了十几分钟电话，这才同意合作。 达成口头协议，此事就算完美解决了，坐等明天的报纸就可以。 —— 叶蔚然送走两位记者后，又在包厢内等了半个多小时。 不是他舍不得包厢费，硬赖着不走，而是等人呢。 楚瑶媛回来后立即汇报情况：“按照你的吩咐，我把老人安全送回去了。路上没发现有人跟踪。那两位记者应该找不到老人。” 叶蔚然轻嗯了声，表示知晓。 楚瑶媛大口喝掉杯中的清水，随即闪动长长的睫毛，神神秘秘的问：“叶律师，为什么不让老人说明实际情况啊？说谎被发现了多危险！” “危险？”叶蔚然冷笑：“哪来的危险？记者找不到老人，根本就无法发现真相，哪来的危险？况且你觉得说出真是故事，记者会这么好说话？ 他们如果知道老人是拾荒者的身份，定会怀疑我收买他做为证。更不会如此配合。与其说出真相恒生波折，还不如编个故事逼他们配合。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没什么好担心的。那位老人厉害着呢，即便没有我，也能单独对付那两个记者。” 叶蔚然随口解释两句，随即将一只录音笔丢给楚瑶媛。 “保存好了，这段谈话录音可以起到很大作用。” 手忙脚乱的接住录音笔，楚瑶媛终于安心。 “就说嘛，这家伙肯定会有保险手段！真精明！” 楚瑶媛郑重的将录音笔收好，随即将几张票据递了过去。 叶蔚然微楞：“干嘛？” “报销啊！这是我刚才打车的发票，你总不能让我自掏腰包吧！” “没钱，欠着！对了，你去把账给结了。” “…….” 楚瑶媛极度无语，助理当成她这样的，还真就没见过。 两人随口交谈、轻松的离开包厢，却将厚重的故事真相留了下来。 —— 老人曾具有很高的社会名望，甚至是王慧欣就读过那所高中的杰出校友。 可就在他最辉煌的时候，他却忽然消失不见，所有人都不知道具体原因。 多年后，老人再次出现，可却是以拾荒者的身份。 老人隐姓埋名的孤独生活，以捡拾废品为生。虽然过的很清苦，可老人有个不合身份的特殊喜好，喜欢吃满霞里的汤包，喜欢回忆过往。 于是，老人穿上唯一的西装，保持自己过往的尊严，去汤包店吃早餐。 去的次数多了，老人跟王老实变得熟络起来，后来得知王慧欣当时所读的高中正是他的母校。 因怕王慧欣看过杰出校友画像认出他，进而颜面扫地，老人便调整时间，只周一来，且寒暑假都不来。 再后来，老人获悉王老实妻子病重，心生同情，便拿出仅存的积蓄以及捡拾废品所得，借给王老实应急。 而王老实虽然木讷，但心细如发，从那堆皱巴巴的零钱中看出老人经济条件不好，并不像表面那么富裕。后来偶然间更获悉老人以捡拾废品为生。 王老实内心震撼，想报答老人，可老人却拒不接受，只要求王老实帮他保守秘密。因为每周一去汤包店吃早餐，是老人仅剩的体面生活，他不想失去。 就这样，因为秘密，两个男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以及牢不可破的信任。 王老实被记者误会后，面临极大困境，甚至想自杀以表清白。可即便这样，他依旧没有吐露老人身份。因为承诺，因为那个保守秘密的承诺。男人的承诺！ 王老实做到了，宁愿以死明志，也没有食言。 当叶蔚然找到老人，讲诉全部内容，老人才露出那份难以明喻的复杂苦笑。 王老实信守承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老人也不含糊，毫不犹豫的抛弃自己缅怀的尊严，主动说明所有情况，并积极配合叶蔚然… 故事虽然到此结束了，但它带给叶蔚然和楚瑶媛的震撼，却是短时间无法挥去的，也许它会存在很久，久到在心底生根、发芽。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九章 崭新的开始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晨光撕裂夜雾，带着清新降临人间。 清晨7点，叶蔚然抬了几下眼皮，悠悠醒来。 眼前所见，是低矮灰白的天花板；给人以压抑喘不过气的感觉；床边电风扇呼呼的吹着，带来的却是阵阵热浪；老旧泛黄的衣柜书桌，占据房间半壁江山，在晨光照射下，散发出淡淡光晕。 狭窄昏闷的房间死气沉沉，可叶蔚然却很满意这里的居住条件。 主要是住这里上下班方便，且房租免费，很适合他目前拮据的情况。 昨天处理完王老实的事情后，胡大妈第一时间兑现承诺，将石库门二楼的钥匙交给他：免费用！ 叶蔚然也没客气，简单收拾后，当晚便住了进来。 昨晚是他在满霞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也是他崭新生活的全新开端。 而崭新的一天，从接电话开始。 叶蔚然伸手拿起屏幕花白的手机，懒懒的瞥了眼：菜鸟来电。 “什么事？” “老板，我在来的路上，要不要给你带点早餐？” “不用！” 叶蔚然冷冷吐出两个字，随即撂下电话。 这种问题也要问他？真是无脑！他可是有长期饭票的人！ 叶蔚然在床上翻了两圈，睡不着，随即顺势起身下床。 他的睡眠很浅，被打扰后便再也睡不着，因此无奈起床。 “砰！” 老旧的窗户被猛的推开，屋内浑浊、燥热的空气瞬间喷涌而出。同时，清新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涌进房间。短暂的空气对流带起微弱的清风，凉爽宜人。 叶蔚然站在窗边，迎着细细流动的空气，露出惬意的表情。 他没立即穿戴、洗漱，反而静静的站在窗边驻足观看弄堂里的风景。 初来咋到，他对这里的风景以及那浓郁的生活气息大感新奇。 弄堂里人流、车流，沸腾着，喧嚣着，涌起一股热烘烘的气浪……. 虽然更加燥热，但鲜活无比。 突然，一道倩影走进这幅平民生活画面，略显突兀。 远远看去，女孩步履轻捷、娴雅，尽显女性娇巧的阴柔美感。她每次迈步动作都不大，甚至走走停停，但总给人轻盈流畅的感觉。 看惯了气势逼人的模特走秀，偶然瞥见这种轻柔步姿，稍显珍贵新奇。 于是，他看得更加专注了。 女孩似乎在游赏，手指点着下巴，不断的东张西望。精致的马尾随着头部动作在空中来回摆动，活泼可爱至极，朝气蓬勃的青春气息跃然而现。 ‘邻家女孩！’ 这是叶蔚然此刻联想到最合适的形容词汇。 待女孩靠近，清新的打扮和姣好容貌，清晰映入眼帘。 女孩一袭白色及膝长裙，清新淡雅；纤瘦笔直的小腿，珠圆玉润；一双系带式的高跟鞋，遮盖不住那撩人心魄的纤纤玉足；裸露的双臂，白皙无暇。 晨光映衬下，那小小的红唇与白皙的皮肤，更显分明，两颗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 也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女孩两边的脸颊以及修长、白皙的脖颈都红了，嫣红透白，煞是好看。也平添了几分可爱、平易近人的亲切气息。 虽然女孩额头挂着微汗，总是不停擦拭，但似乎心情很好。不知她想到什么，对着自己兴奋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 女孩的微笑触动了叶蔚然的神经，心中感叹女孩的清雅、灵秀。 可赞赏的同时，他又露出淡淡的嘲讽：“就是脑子不好使！” 叶蔚然口中喃喃，毫不留恋的收回目光。 没多久，楼下便响起了开门声。 “叶律师，您起床没？我来上班了！” 这声音非常熟悉，一听就是楚瑶媛那个菜鸟。 虽然她有着邻家女孩的清纯气质，让人心生赞叹。可接触久了就会发现，这姑娘脑子里全是水，怎么抽都抽不干净。 叶蔚然套上运动服，下楼后刚看到楚瑶媛，立即捂起额头。 这姑娘买了好多早餐，堆了一桌，此刻正仰头…往嘴里塞包子呢。 吃包子能吃出这幅神奇画面来，叶蔚然也真是醉了。 “刚才的邻家女孩感觉定是幻觉，肯定是幻觉！” 叶蔚然内心是崩溃的，同时站在楼梯口没敢动，因为他怕惊动楚瑶媛，到时候这姑娘噎到了，肯定又得没完没了的打嗝。 等楚瑶媛两口吞掉大包子，正拿起第二个包子那刻，叶蔚然果断出击。 “咳咳！” 叶蔚然狠狠咳嗽两声，这才打断楚瑶媛。 “早，叶律师！” 楚瑶媛放下包子，笑眯眯的起身打招呼，声音说不出的雀跃兴奋。 楚瑶媛有理由开心雀跃，因为王老实案件结束后，叶蔚然并未辞退她。 她以为是债主的身份起到了决定作用。 可她不知道，叶蔚然留下她，首先是因为她勤勉。 跑腿这几天，楚瑶媛从未喊过累，虽然体力早已透支，可还是硬挺着。他连夜思考案情，她也没要求回去休息，就陪着旁边熬夜。 可以说，正是这份勤勉，奠定了她留下来的基础。 当然，叶蔚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楚瑶媛能留下，主重要的是因为通过了暗中设下的考核。 叶蔚然提前透露辞退她的消息，就是想考验考验她的责任心。 很多人辞职前表现的极度缺乏责任心，工作不负责，留下一堆烂摊子。 如果楚瑶媛是这种表现，不尽心完成分内的事，那叶蔚然说什么也不会留下她。因为律师职业需要具备高度责任心，他的助理更需要超强责任心。 而楚瑶媛用自己的行动完美通过了叶蔚然暗中设下的考核。 在知晓自己即将被辞退时，她依旧勤勤恳恳的完成他交代的工作，没出现过任何差错。虽然脑子笨了点，但工作态度非常认真，责任心很强。 这才是叶蔚然最终留下菜鸟助理的真正原因。 至于能吃、打嗝、无脑、自作主张…等缺点，可以慢慢纠正嘛。 “没有外人时，叫老板。”叶蔚然对楚瑶媛勾了勾手指：“走，吃早餐去。” “不用，我买了早餐，老板你自己去吧。” 楚瑶媛的声音柔甜却又干净，仿佛山谷溪水，甘甜、清澈，净化人心。 可即便这样，依旧掩盖不了她无脑的事实。 “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主人又开始教训不听话的小狗狗了。 “嗷呜…”楚瑶媛立马蔫了，耷拉着脑袋乖乖跟着出门。 —— 叶蔚然轻车熟路的来到街口汤包点，随即在门口的位置坐下。 “叶律师！您来啦！” 王慧欣跑过来打招呼，连续用了两个重音，欣喜、热情之情不言而喻。 叶蔚然点头应承：“这么早在店里帮忙？学校放假了？” 王慧欣道：“嗯，考试都结束了，就早点回来帮忙。” 叶蔚然看了看满是客人的店铺，笑道：“生意挺好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以前的样子了。” “嗯！都是周围的邻居们捧场，今早的生意特别好！”王慧欣道：“当然，更要感谢您的帮助。谢谢您！” “别谢了，多麻烦，还是帮我弄点吃的吧。”叶蔚然指了指肚子道。 “好，您等着，我爸特意给您留了您最爱吃的蟹黄汤包。” 王慧欣热情的离开后，叶蔚然转头对菜鸟问道：“看出什么了？” “……”楚瑶媛彻底傻眼了。 “这家伙特意把我拉来，不会是让我看他显摆吧？！！” “哎…”叶蔚然叹气，他就知道菜鸟脑子没那么好使：“注意店里的客人，绝不觉得他们很眼熟？” “眼熟啊！”楚瑶媛挨个指着店里的客人：“陈大爷、张大妈、王婶……都是附近的邻居，好多都是我们调查时走访过的人。怎么了？” 叶蔚然直接解释：“知道他们来干嘛的嘛？他们来不仅是吃饭捧场的，主要是来道歉的。为他们几天前错怪、诋毁王老实道歉。 能主动来道歉的人，心地都不会太坏，这样的人值得接触。以后再想调查什么，可以优先找这些人了解情况。至少他们还算善良，不会恶意坑我们。” “我们在这里混，总得了解基本情况。这份工作就交给你了。这几天你就在这里蹲坑，通过王老实的事，辨别哪些人值得接触，哪些人不值得。 叫你这么早来，可不是让你在办公室吃包子的！” 叶蔚然对她那份神奇吃相记忆犹新，最后又提起这茬。 楚瑶媛愧色的笑了笑，没搭话。 对于叶蔚然的毒蛇，她早已适应，基本已经免疫了。 而她心甘情愿的做这份工作，主要是因为能学到很多东西。 律师代理案件，首先要获得委托人的信任；当信息渠道受阻时，要积极寻找其它信息来源；委托过程中要反应敏锐，为自己创造有利条件。 这些都是她从叶蔚然那里学来的，比书本上来的形象生动，记忆深刻。 尤其是叶蔚然执着调查的背后含义，更让她感触极深。 楚瑶媛很清楚，如果没有他弃而不舍的调查，就不会找到穿西装的老人，也不会洞悉背后的故事，更不会如此圆满的完成委托人的要求。 如果没有他执着的调查，也许他们也会像很多人那样，误会王老实。让王老实背负污名，一生抬不起头。 全程参与此案，她才发现，原来亲身调查如此重要。 此刻，楚瑶媛终于领悟叶蔚然给她上的那堂课的真谛。 说实话，她现在很佩服叶蔚然的专业能力，但也仅限于这点。 为了快速成长，为了能成为优秀的律师，毒舌什么的，她决定忍了。 —— 吃过早餐，注意到叶蔚然准备悠闲的闲逛，楚瑶媛急忙出声询问：“老板，你不会办公室？可你不回去，谁留守办公室啊？” 叶蔚然张口就答：“8点前你在这蹲坑，结束后再去留守。有委托人来，你就接待。没人来，你就打扫办公室卫生。那房子实在太脏了。” 楚瑶媛相当无语。 “7点就让我上班，然后还得打扫卫生？！这是拿我当牲口使唤啊！ 楚瑶媛心里不平衡：“老板，那你干嘛？” 这次叶蔚然的回答让她心里平衡不少：“我去找客源、找案子。” 可注意到叶蔚然穿着运动服出去找客源，楚瑶媛忽然觉得自己中计了：“老板，你就穿这身出去？” 在她印象里，叶蔚然处于工作状态时，必西装革履，极重视个人形象。 而穿着运动服出去找客源……骗鬼那！ 叶蔚然发现楚瑶媛难得聪明一次，可惜她没猜对。 他真的是出去找客源、案子。 “都揭不开锅了，再不弄点收入，还不得饿死！总不能三餐都吃汤包吧。” 叶蔚然满腔的雄心壮志，可此刻正为生计苦恼呢。 “创业，不容易啊。”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十章 魅影乍现 8点不到，满霞里弄堂便已陷入沸腾，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叶蔚然背着手，步伐舒缓闲适的在狭窄的街上晃荡着，遇到认识的邻居，打声招呼，闲散极了。 “李大爷，天气这么热，小摊生意很好吧？” 叶蔚然来到水果摊前，看着门口的冰柜，笑着问。 李大爷急忙收了钱，随即步伐矫健的踱步过来。 “呵呵，不错！天气热，冷饮好卖很。” 李大爷动作娴熟的打开冰柜，拿出一瓶最贵的红茶，递给叶蔚然。叶蔚然帮他孙子摆平官司的恩情，他一直记得。因此他对叶蔚然极为热情。 叶蔚然没虚伪的客套，道谢后笑着接过冰凉的红茶饮料。 这东西不值几个钱，欣然笑纳能让李大爷心里好受点，他没理由拒绝。 且叶蔚然觉得他的付出值得这瓶饮料，因此也没什么不好意识的。 叶蔚然打开饮料喝了两口，随手扶了扶冰柜上方的小镜子。 利用光的反射，通过小镜子，李大爷坐在里面就能看清门口的情况，很方便，免得他大热天的在门口看着。 “生活的智慧。” 叶蔚然笑着评价一句，随后扬手告别，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李大爷很客气，亲自走到门口送叶蔚然。 虽然李大爷不善言辞，但却用实际行动表达对叶蔚然的感激。 ……. 叶蔚然在街上晃荡好久，最后像走迷宫似得来到小区居委会。 “胡大妈，我来了。” 跨步走进石库门，叶蔚然一眼便瞧见正在大厅打扫卫生的胡大妈。 跟上次在这里见面不同，这次胡大妈极热情，急忙放下拖把招呼叶蔚然。 “叶律师，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闲逛？” 胡大妈转身从小包里掏出个大苹果，仔细擦了擦，递给叶蔚然。 这里的街坊就是这么好客，对谁好，总是会随手给些东西。 “谢谢胡大妈。”叶蔚然接过苹果后回答：“最近手头紧，急需接案件缓解下。想来想去，就想到胡大妈您了。您是居委会副主任，对这里情况了解，哪位邻居要是遇到了官司，请帮我推荐推荐。”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胡大妈大手一挥：“叶律师的能力我可是听王老实详细介绍过，真了不得！我们遇到了官司，不找你找谁！” 胡大妈恭维两句，随即满脸皱纹的脸庞堆起讨好的笑容：“叶律师啊，找你打官司倒没问题，就是那个收费…你看看……” 叶蔚然收王老实1万快律师费可不低，她们这些底层居民有些承受不起。 可叶蔚然却语气坚定：“我以后收费就这个价：律师费1万起步，涉及到财产纠纷的要更贵。” 听闻如此价目，胡大妈的笑容僵在脸上：“呵呵…有点贵。” 叶蔚然多解释几句：“我也知道它贵，可我的服务值得这个价码。为了集中精力代理重要案件，迅速打响事务所名气，也只能如此。 不过您放心，邻居们遇到的通常是法律质询问题，这种情况我是不会收费的。我会让助理帮他们免费解答。但只提供基本建议，不负责具体事务。” “这个好！”闻言，胡大妈拍着巴掌叫好：“行！我这就给你宣传去。谁家遇到小问题，可以去你那免费质询。遇到打官司，就找你代理。对不？！” 获得肯定回复，胡大妈就火急火燎的出门，卫生都不打扫了。 “胡大妈，您不用值班了？” “嗨，都是老街坊，有事他们能找到我，放心！” 注视着胡大妈迅速消失的身影，叶蔚然摇头：“真是个热心的街道大妈！” 拉客源，并非要亲自去跑，只要抓住关键点就可以。 像现在这样，他只需等着客人自己上门就成。 回国前，他给自己的事务所设定的长远目标是：面向高端人群。 因为接触高端人群，可以更快打响名气，更快积累经济基础和人脉。 而这两点对他心中的计划至关重要。 可在此前，他不得不为起步阶段的生存问题考虑。代理邻居们的委托，似乎成为迫不得已的选择。 当然，叶蔚然也没有舍本逐末，他设定1万快收费底线，其实就是为了避免自己沦为忙碌的社区律师。那种工作状态可不是他想要的。 想着想着，叶蔚然忽然露出邪魅、苦涩的笑容。 毛爷爷曾经制定出伟大战略：农村包围城市。 而他此刻的近况也差球不多，也是走‘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 不知不觉间，他居然跟伟人走了相似的道路。巧啊… 叶蔚然在回去的路上一路轻笑，可某个瞬间，这份笑容忽然凝滞片刻。 他清隽的眼眸中滑过一道寒光，嘴角勾起冷酷而危险的笑容，浑身戾气。 下一秒，他白皙脸庞上的笑容继续绽放，整个人也恢复平淡无奇。 “有意思，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 叶蔚然惦着手中的半个苹果，随即将其狠狠灌在地上，碎裂一地。 “呸！真难吃！” 叶蔚然碎碎的骂了句，随后大步离开，不久后便消失在迷宫般的胡同里。 几秒钟后，一只皮鞋踩在苹果浆上，然后迅速离开。 …… 几分钟后，叶蔚然再次出现在原地，蹲下身仔细查看脚印。 胡同里的路面都是青砖铺成，难以印下脚印，但是有了苹果浆汁的帮忙情况就大不同了。视线中，新鲜出炉的皮鞋脚印清晰可见。 而看清这个脚印后，叶蔚然风轻云淡的模样瞬间消失不见，罕见的露出凝重的神情，眼中寒光闪动。“情况似乎…大条了！” 叶蔚然重新回到水果摊前，表面装作跟李大爷闲聊，暗中却利用门口的小镜子观察跟踪他的人。可闲扯了半个多小时，也没看到跟踪者出现。 “被发现了？”叶蔚然心情更加沉重：“好高超的跟踪技巧，居然发现了！” 门口的小镜子角度很刁钻，利用它观察身后，动作极为隐秘，寻常跟踪者根本无法发现。可叶蔚然没想到对方警觉性这么高，居然提前发现了！ “厉害！”叶蔚然觉得自己遇到了对手，也遇到了回国后最大的危机：“看来他发现我故意留下苹果的用意了。这才警觉，避而不见，暂时放弃跟踪。” “嗯，李大爷您忙，我有事前回去了。” 叶蔚然神色正常的跟李大爷告别，婉拒递过来的水果，迈步离开。 他找不出那个厉害的跟踪者，只能回去等对方再次上门。 —— 与此同时，在迷宫般的胡同里，夏君怡正郁闷的发狂。 “晦气，跟人居然跟丢了！”夏君怡在原地打着转，目光游离飘忽不定：“现在我该往哪走？那边，那是…那边。该死，又迷路！” 夏君怡气得用高跟鞋使劲的在地上转眼，发泄心中郁闷。 “都是那该死的骗子害的！瞎绕什么啊，把我都绕迷糊了。” 夏君怡张开红唇，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恶狠狠的咒骂道。 她已经在这片区域打转半小时了，累倒不提，主要是太热、太丢人了。 “小白，你在哪？小白~” 蜡笔小新的声音忽然响起，是夏君怡的手机铃声。 “喂！有屁快放，老娘烦着那！” 夏君怡掏出手机后，看也不看的就接，然后嘴皮子极溜的河东狮吼。 电话中响起男人的揶揄：“呦！又是哪位不开眼，惹到了我们夏大队长？ 夏君怡眼睛微咪：“你是不是皮痒了？觉得我不在就没法收拾你？” “呵呵，哪有！”男人立即赔笑，似乎她的威胁极具威慑力：“夏队，第一天上班怎么样？没遇到什么情况吧？” 提起新工作，夏君怡瞬间蔫了：“情况？能有什么情况。当民警就是那么回事，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调节邻里纠纷什么的。想遇到大案子，难！” 男人变换语气，安慰道：“你也别太心急，在下面待段时间正好磨磨你那冲动的性格。你打伤的那位公交色狼正在医院里躺着呢，这时候最好求稳。 等你在下面安稳待上几个月，老大肯定会把你调回来的。记住，这段时间千万别惹祸，再惹祸，老大想帮你都困难了！” “切，我用他？”夏君怡满脸的不认同：“想回去，老娘我自己杀回去！别拿豆包不当干粮，我要你们看看，普通民警是怎么破案立功的！” 男人连连附和：“是是是，您厉害还不成吗？” 听闻夏君怡此刻斗志昂扬，没自暴自弃，他也就放心了。至于破案立功，呵呵，就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他跟本就没放在心上。 闲聊几句，男人最后关心道：“对了，没我在身边，你那路痴的毛病…？” “要你管！” 夏君怡此刻正迷路呢，被捅到痛楚，立马炸毛。 “不跟你聊了，我找到个目标，街头混混，大骗子！”夏君怡发现鞋底站着黏糊糊的东西，于是边打电话，边磨着鞋底。 “别撂！”男人似乎来了兴趣：“说说什么情况。” 夏君怡随口回复：“平时收保护费的，跟水果摊啊，街道大妈啊要点东西。有时骗骗街坊邻居。真见鬼了，混混进步的这么快，玩的越来越高端了。” 听闻是这种小角色，男人也就没多说什么。 “我看好你！等你抓上一火车这样的角色，估计你就能杀回来了。” “滚！” 跟老同事通过电话，夏君怡心情轻松很多，可看到前方两个相似的路口，她又变成了苦瓜脸，满眼犹豫：“到底该往哪边走呢？” 第十一章 丢内裤 叶蔚然的办公室位于满霞里里中心，两面临街，交通便利极为。可以说，他付出稍显昂贵的房租租下这里，其实就是看重它独特的地理位置。 而使用久了就会发现，这里除了交通便利，独特的建筑风格也是亮点。 石库门，魔都特色民居，建筑风格融汇西方文化和汉族传统民居特点。因以石头做门框，以乌漆实心厚木做门扇，而得名。 叶蔚然租下的这栋石库门保存完好，整体为二层石木建筑，红砖外墙配以青色石砖点缀，厚重的人文气息铺面而来，几乎可以当作历史旅游景点。 其正门为传统式牌楼，漆黑木门上对称分布两个铜质耳环，开门时铜铃声碎碎作响，很有历史韵味。门两侧的雕花石刻更是惟妙惟肖，引人侧目。 以往，叶蔚然每次进门前都会瞥上两眼，以作欣赏。 可这次回来，他却忘记了这个机习惯，步履匆匆，稍显匆忙。 “叮当…”门铃声响起。 叶蔚然推门而进时，正巧遇到擦拭门框的楚瑶媛。 “老板，你回来啦。” “嗯。”叶蔚然鼻音轻嗯一声，心不在焉的回答。 楚瑶媛歪着脑袋，困惑不已：“这是怎么了，出去时还好好的呢？” 叶蔚然没搭理菜鸟，匆匆上楼，随即将自己锁在房间打起国际长途。 忽然出现的跟踪者让叶蔚然心中不安，他想尽快搞清对方的身份和来意。如果是带着恶意针对他而来，那他的计划就要调整了。 两小时后，叶蔚然等到否定的回答：美国拉斯维加斯那面风平浪静。 “奇怪！我只得罪过赌场的人，既然不是那边的人，哪是谁的人？” 暂时压下心中疑问，叶蔚然重新返回楼下。 “菜鸟！”叶蔚然对楚瑶媛招了招手，将其叫到面前：“以后周围的邻居可能来质询法律问题，你接待下。免费，但要维持好纪律，别乱哄哄的。 记住，你只对他们解释基本法律法规，不准乱出主意。实在拿不准的问就来问我。如果有人打官司，你登记好基本信息再交到我这里。” 闻言，楚瑶媛双眼明亮，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 对于这份繁杂工作，她欣然接受。毕竟这是难得接触事务的机会。 而且出了事也不用怕，反正有叶蔚然兜着。 楚瑶媛晃荡着马尾，踮着轻松愉快的脚步，工作去了。 —— 办公室内，凉爽宜人，即便不开空调，也不会觉得酷暑难耐。 楚瑶媛像辛勤的小蜜蜂，到处飞舞打扫房间，时常弄出点响动。 而叶蔚然就安静的坐在老旧办公桌前，闭目养闲。 他还在思考跟踪者的问题。 “啪啪啪…” 急促的脚步声从正门飘了进来，声音越来越大。 叶蔚然睁开双眼，呼吸变淡，整个人气质内敛，像捕猎前的雄狮，摒弃凝神的盯着门口。“来了？这么快就来了？正面对决？可不像啊！” “啪啪啪…” 脚步声越来越大。 “不好了！叶律师！不好了！” 胡大妈熟悉的声音突兀响起，接着，门口浮现胡大妈风风火火的身影。 叶蔚然急忙起身，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可胡大妈却断断续续的说：“小区里...出现色情狂啦！好多年轻女孩的内裤都被偷了！叶律师？！” 叶蔚然呆呆的：“这事您得找派出所，怎么找我这来了？” 胡大妈的理由很强大：“这不是听王老实说你调查厉害嘛，听说这事我就立刻想到了你。派出所那面已经收到消息，已经派人来查了。” 说完，胡大妈凑到叶蔚然跟前：“你不帮帮忙？” 叶蔚然连连摇头：“这事我可帮不来。我只是律师，只能调查当时人委托的情况，且调查还需要各方配合。没有缘由，我可不能干涉警察的工作。” “原来是帮不了！”胡大妈自己简短总结，完爆叶蔚然的啰里巴说。 “哦，对了。”胡大妈忽然刚要转身，忽然响起件重要的事：“丢内裤是这两天发生的，你昨天刚住进来，很可能被调查，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叶蔚然笑了：“您放心，我会好好配合他们调查的。” “嗯。”胡大妈其实看出来叶蔚然这人有些傲，怕他得罪人，因此才有了这番提醒。安顿好叶蔚然的事，她又转身对楚瑶媛问：“姑娘，你内裤丢没？” 楚瑶媛脸颊瞬间布满红晕，瞥了眼叶蔚然，羞怯的回答：“胡大妈，我不住这。所以…”内裤两个字没说出口，有些难以启齿。 小姑娘脸皮薄，这么点小事就害羞了。 胡大妈笑着打趣两句，叮嘱楚瑶媛最近出门注意安全，又风风火火的离开。大妈身负保卫居民生活安定的重任，她还要通知街坊这个信息呢。 至于帮叶蔚然拉客的事，暂且被排到色情狂事件的后面。 叶蔚然想了想，追到门口，向胡大妈要了出事居民的地址。 “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过去看看。” 叶蔚然随口对楚瑶媛交代声，就又晃荡出去。 看叶蔚然口是心非，楚瑶媛对着他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嘴：“死鸭子嘴硬！明明好奇心那么重，还非要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真是别扭！” 这段时间没少被叶蔚然锻炼，小丫头眼光明显提高，一眼洞穿他的本质。 —— 正如楚瑶媛猜测的那般，叶蔚然去现场，部分原因的确是处于好奇。 主要是刚才胡大妈交代的信息引起了他的好奇，他想去印证下。 “丢的都是小姑娘的内裤？偷内裤的人这都能看出来？还是别的原因？” 叶蔚然的脑袋根本就闲不住，边走路，边思考。 当然，他虽是思考模样，但留下很大一部分注意力，留神身后情况。 他想引出那个神秘的跟踪者。 这才是他外出的根本原因。 可叶蔚然的打算注定落空，身后根本没人跟踪。有条哈巴狗跟过他一段，可那根本不算好么。 叶蔚然记忆超群，走过的地方几乎都有很深印象。这两天他已经将满霞里的道路情况摸的七七八八了，因此按照地址，很快来到出事的居民楼。 “滴答…滴答…” 狭窄的胡同内仿佛水帘洞，水滴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地上铺满水渍。 叶蔚然抬头望去，吃惊不小。 好家伙，整条胡同3米高的地方秘密麻麻横着无数晾衣干，上面满是晾晒的衣物。灰色工作服，蓝色校服，白色袜子，粉色内裤，花花绿绿的，令郎满目。 满霞里建筑庞杂，有联排的石库门，也有破破烂烂扎堆的筒子楼。 如果说石库门是豪宅别墅，那筒子楼就是贫民窟。 一栋占地不大的筒子楼，最少住7、8户人家，拥挤不堪。 居住面积不大，自然各方面都不便利。晾晒衣物，房间里没地方，只能拿到外面，占用公共区域。如此，眼前这条狭窄胡同才变成这般模样。 叶蔚然小心翼翼的规避掉落的水滴，可水滴太密集，还是不幸中招了。 叶蔚然抬头望去，看清罪魁祸首后，差点没恶心死。 刚才掉落在他头上的那几滴水，正来自头顶上方一条蓝色男士内裤。 “好奇心害死猫啊！我这还不如不看呢！” 叶蔚然两撇英俊的宽眉无限向两侧蜿蜒，表情说不出的郁闷，苦涩。 “太没公德心了！内裤就不要拿出来晾了嘛！” 叶蔚然躲到安全地带后，看着那条作恶的内裤，杀气腾腾。 停留仰望片刻，他留下埋怨，迈动大长腿走向前方拐角的目的地。 最后这段路没有来自空中的威胁，可脚下的情况也不容忽视，水渍很多。 叶蔚然注意脚下道路情况，动作轻便的规避着障碍，可走着走着，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凝实，眉头也紧蹙起来。 有情况！ 因路面水渍和泥土夹杂，行人经过后会留下清晰足迹。 叶蔚然目光偶然瞥见熟悉的足迹，正是不久前他刚仔细辨认过的。 “他在我前方？！” 叶蔚然豁然抬起头。 “你？”叶蔚然惊讶的出声。 “你！”夏君怡满目寒光，冷冷的声音从牙齿间蹦出来。 十二章 碰撞 叶蔚然顺着脚印探寻，忽然，目光触碰到一双小巧的高跟鞋。 高跟鞋前部很尖，似乎也极硬，阳光照射下反射出摄人心魄的寒光，锋锐逼人。隐藏在深蓝色裤腿下，如即将出鞘的宝剑，给人致命一击。 “很致命的杀伤性武器！就是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其它暗器。” 叶蔚然瞬间做出判断，且明确提示自己注意来自这双高跟鞋的攻击。 视线上移的过程有点长，因为眼前这双腿长的实在不像话。 深蓝色的裤子掩盖了这双长腿的真实面貌，但单凭其长度和流畅的优美线性，就能引爆男人对美腿的无限遐想，心火骤升。 看到这双修长的美腿，叶蔚然瞬间悸动，却又瞬间平复。 此刻可不是欣赏美好事物的时候！尤其是这双美腿来自危险的人。 注意到腿长和高跟鞋的款式后，叶蔚然立即做出判断：此人腿上功夫了得，应擅长中距离缠斗，致命攻击应来自膝盖和脚尖。 叶蔚然不动声色的重心前移，做好快速近身的准备。 一旦近身，这双长腿将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他将掌握更大主动。 可当看到此人上身打扮和样貌后，叶蔚然又忽然停下来。 蓝色短袖上衣短小、精炼，胸口部位的警徽标识更醒目异常。 “警察？女警察？” 叶蔚然诧异不解。 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俏丽、干练的盘在脑后，露着的额头光洁饱满，麦色的脸颊化着淡淡精致的妆容，眉宇间满溢飒爽英姿，嘴角似笑非笑般微微展开，正戏虐的看着他。 “你？” 叶蔚然感觉怪异，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误解了什么。 “你！”夏君怡双眸似火，牙齿紧闭，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我怀疑你就是偷女生内裤的色情狂，跟我回派出所接受调查！” 夏君怡几乎没任何废话，张口就是抓人。本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又色迷的盯着她看，更加坐实了这个判断。 她左手架在前方防范，右手摸向腰后快速掏出手铐，手腕反转微微甩动，手铐便在空中应声而开，随即带着寒光直奔叶蔚然而来。 夏君怡整套动作娴熟且迅捷，几乎电光火石间便已完成，透着一股子利落、凌厉的味道。可即便如此，夏君怡依旧未能如愿。 想拷叶蔚然，可没那么简单。 现在敌我未明，他可不会傻乎乎的坐以待毙。 叶蔚然重心微微后倾，动作随意的向后一侧，便脱离了进攻范围。 以往屡试不爽的拷人动作居然无功而返，夏君怡略显诧异。 “难道是这身民警服装影响了动作速度？嗯，肯定是这样！回去得把这身衣服改改。” 夏君怡不疑有它，随即再次虎虎生风的上前拷人。 可相似的画面再次上演，叶蔚然又从容的躲了过去。 “呦呵！有两下啊！” 此刻夏君怡再察觉不出这是叶蔚然的原因，她可真就白混了。 叶蔚然露出荣辱不惊的淡定表情，气定神闲的轻笑道：“我说警察同志，抓人总得说说理由吧。我好好的走路，你上来就抓我，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叶蔚然平时寡言少语，不是他不会讲话，而是懒得讲。相反，他的嘴皮子比谁都溜。在美国从业期间，很多辩护律师都被他辩驳的哑口无言。 辩驳个年轻女警察，不要太简单。 不给夏君怡说话的机会，叶蔚然又补了一刀：“再说，我哪知道你是不是警察。万一是骗子假扮的，将我控制后为非作歹怎么办？要再来个劫色，那我的损失可就大了。” 这话呛得夏君怡直翻白眼，恨得牙根直发麻，手指骨节痒得真想揍他一顿。说她是骗子？你才是骗子，你全家都是骗子！ 真是倒打一耙。 夏君怡脸憋得通红，双眉拧成麻花，裸露在外的胳膊上，青筋清晰可见。可最后还是掏出了工作证：“看好了，这是我的工作证！警察，如假包换！” 叶蔚然仔细瞄了瞄，微微颔首，心道：“看来误会了，的确是真的工作证。” 律师经常需要跟司法机关接触，辨认司法工作证件，十拿九稳。 看叶蔚然老实了，夏君怡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眼里流光闪过。瞬间，她扬起一抹得意、自豪、骄傲的复杂笑容。 骗子遇到警察，老鼠遇到猫，怕了吧！ “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如果不是最近刚闯过祸，她可不会这么客气，有耐心。 可叶蔚然却道：“验证你身份只是基本流程，并不代表我要按你说的做。你要调查我，可以！但请讲明理由，或出具法律文件。” “…….” 夏君怡是忍了再忍：“你要理由，好，我就给你说说你那些破事！ 早上8点左右，你在水果摊没付钱拿了瓶饮料，对吧？ 随后你又在居委会大妈那讹了水果，对吧？ 当然，这都是小事。我抓你，主要是怀疑：你就是偷内裤的色情狂！ 我打听过，你是最近两天搬进来的。而你刚搬进来，这里就接连丢了好几条女生内裤。而在此之前，这里没发生过这种事。时间巧合！ 还有！你刚才盯着二楼的内裤看了好长时间，对吧？正常人会盯着别人的内裤看？这充分表明，你就是个变态！ 抓你，这些理由足够了吧？” “…….”叶蔚然无语。 饮料是李大爷为了报恩给他的，水果是胡大妈热心给的，哪里是他主动要的啊。至于偷看内裤，更是冤枉，他只不过是气愤的看了两眼而已。 不过叶蔚然没解释，因为最后那个误会不好解释，麻烦。 叶蔚然拿出律师专业范：“用手铐拷我可以，但请出示拘留证！” 他知道被这女警察缠住，去派出所坐一趟是免不了的了。但是不能被拷上手铐，否则有些事就真的说不清了。他可深知谣言的厉害。 “拘留证没有！”夏君怡随机应变：“你刚才有过负隅顽抗的表现，很不配合调查。为防止你脱逃，因此用手铐拷你合情合理。” 夏君怡冷静状态的应对很得体，叶蔚然似乎辩无可辨。 可叶蔚然白皙的脸庞上依旧保持风过无痕的从容。 其实夏君怡在混淆概念，搞乱逻辑，他想辩解，并不难。 “我反抗，是因为此前并不确认你警察身份。所以你的拷人理由不成立！” 夏君怡听到这儿，噗哧一声笑了，就像石子投进平静的池水，脸上漾起无数道清冷、不耐烦的波纹：“你非要逼我动手是吧？” 叶蔚然眼神一凝，针锋相对：“你可以试试。” 违规执法，叶蔚然能告到她脱下这身皮！ 夏君怡上前两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脸寒霜。明亮的双眸渐渐凝结，透出一股子狠劲儿：“你这种无赖我见多了，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你？！” 夏君怡大腿修长，身材高挑，穿着高跟鞋好似跟他持平，这也使他看得更清晰。 女人浓密的眉毛英武、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洞察星火的双眼明亮透人，英挺鼻梁，宽而厚的嘴唇，无不彰显她的英姿飒爽。 阳光映衬下，女人小麦色的皮肤光亮顺滑，凸显健康娇躯。美目流盼，自然间流露出爽利、果敢的神韵。如铿锵玫瑰，荆棘倒立，傲然绽放。 “这是朵带刺的玫瑰，最好不要招惹。” 叶蔚然理直气壮，自然不怕跟警察辩解。可前提条件是对方讲理。 如果遇到眼前这样一根筋的脑残儿，最后不要招惹，免得麻烦缠身。 “哎，真是倒霉！”叶蔚然投降：“跟你回去调查可以，但我自己会走，用不着你拿手铐拷我。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你非要硬来，那我也只奉陪到底了。” 夏君怡以为这是他服软了，随即露出贝编般雪白的牙齿，胜利者姿态毫不遮掩：“算你识相！走前面，我在后面看着。记住，别耍花样，小心我废了你！” 她的声音柔而不腻，如海浪拍岸，好听动人，但不能听内容。 “能说出这种话的女警察，到底是个什么奇葩！” 叶蔚然觉得自己出门应该看看黄历，这种麻烦居然让他遇到，倒霉！ 而夏君怡走在高高大大的叶蔚然身后，嘴畔犁着开心的笑容。 “第1个！抓满50这种小角色，我差不多就可以回刑警队了！” 第十三章 波折 叶蔚然乖乖的夏君怡来到派出所，路上并非玩什么花样，因为没必要。 有些事情虽然解释起来麻烦，但他问心无愧，自然毫无担心。 可夏君怡不这么想。 她已经认定叶蔚然是惯犯，且是她积累功劳的猎物，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落到我手里，非让你把所有犯罪事实都将带清楚不可。” 夏君怡看向叶蔚然的目光露出些许兴奋的神色。 …… 派出所虽然是基层单位，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基础设施都有。 满霞里派出所整体为2层建筑，1楼主要有户籍室、档案室等，主要处理基础业务。2楼主要是指导员、所长等领导的办公室，审讯室也位于这层。 说是审讯室，其实就是民警的办公室。派出所处理的案件大多是邻里纠纷以及小型案件，为节约办公空间如此设置，也合情合理。 夏君怡带着叶蔚然走进宽大的办公室后，跟几位民警点头打过招呼，便来到角落的办公座位。 “当啷！” 夏君怡将手铐扔在桌上发出突兀声响，随后动作豪放的横坐在椅子上：“说吧，你是如何偷内裤的，动机是什么，作案手法又是什么。” 显然，她已经认定叶蔚然是那个头内裤的色情狂。 叶蔚然有些无语：“没什么可说的，因为我根本不是偷内裤的人。” 叶蔚然也没客气，扯过椅子，动作舒展的坐下，表情轻松的看着对面的夏君怡。他内心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看到叶蔚然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夏君怡心火微升，她最恨这样的惯犯。 “我告诉你…” 夏君怡狠狠拍了下桌面，震得桌面微微颤动。可不等说完，办公室内忽然进来一拨人。两个民警带着两个混混模样的人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位义泼辣的大妈。 夏君怡循声望去，英武的眉毛向上微微仰起，对于审讯被打断略有不满。在没有充足证据的情况下，厉声逼问是最具效果的破案手段，而刚提起的严厉气势被打断，这非常不利接下来的审讯工作。 等进来的人坐稳，夏君怡再次恢复气势逼人，可不等开口，又被打断。 “我说警察同志，那假币真不是我的。你们抓我，冤枉好人了。” 没有实质内容的辩解，加上吊儿郎当的语气，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 听闻这段话，夏君怡露出冷冷的笑意，随即眸了眼对面的叶蔚然。那眼神分明再说：看，你同行来了。且跟你一个德行，死不认罪。 叶蔚然无语，随即侧身扭头看向说话的人。 斜靠的坐姿，虚伪的冤枉表情，嘴角痞痞的笑意，再加上那不严谨的穿着，的确不像什么好人。 听闻男子、大妈、民警的对话，叶蔚然很快了解基本情况。 男子跟同伴在满霞里的食杂店买了两瓶水，付款时没零钱，便丢出百元大钞。食杂店大妈验过钞票真伪后，就要找零。可这时男子却称找到了零钱。 于是男子又把100元要了回来，递出零钱。大妈数了数，发现数目不多，零钱只有5快，而两瓶水却要6快。 男子不好意思，随即又把百元大钞第二次拿出来。因之前验过真伪，这次大妈就没多验，直接找零钱。可不久后发现，这100快是假币。 这时，大妈才如梦初醒，知道自己上当了。于是急忙追出去。 因对满霞里地势熟悉，大妈很快便找到刚才买货的两人。在街坊邻居的声援下，事情很快闹大，最后民警到场将当事人带回派出所调查。 经过比较简单，且给人以熟悉的感觉：多年前很流行的骗术。 骗子先拿出真钞票，利用总总借口要回真钞后，再调包换成假钞票。以此达到花出假钞票，占据非法所得的目的。 多年前市面上出现了很多假币，这种手法便应运而生，当时叶蔚然曾多次听闻类似事件上演。想不到多年后类似手法再次上演，挺怀旧的。 本来叶蔚然也就当个故事听听，可没想到此事居然跟他扯上了联系。 “叶律师？巧啊，没想到在这碰到你。” 混混其中一人看到叶蔚然后，笑着挥手打招呼，很热情。 叶蔚然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此人。 跟他打招呼的人，正是几天前帮他找穿西装老人的混混。 夏君怡嘴角的冷笑扩散，笑问：“熟人？同伙？” 叶蔚然就知道这事坏菜了，眼前这妞明显对他‘不怀好意’，此刻又恰好遇到混混跟他打招呼，他真是有苦难辨了。 叶蔚然牵动嘴角，露出苦涩笑容：“呵呵，前两天接触过。当时…” “看吧，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不等叶蔚然说完，夏君怡笃定似的做出结论，翘起二郎腿说道：“说吧，你跟对方合伙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 叶蔚然本想跟眼前这妞好好解释的，可看到她这个态度，叶蔚然心中来了火气。不给人辩解的机会，上来就先入为主的将他认定为犯人，这是谁家的法律。被她几次三番的纠缠，叶蔚然也真是够了。 “如果你有证据，可以直接处置我。如果没有，就不要浪费我时间，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明确告诉你，我没偷内裤，跟那人更没什么关系！” “呵呵…”夏君怡笑了，漂亮的眼睛在笑，玫瑰花瓣般诱人嘴唇也在笑。说实话，夏君怡十分漂亮，笑起来更是明艳动人，可就是这份笑容太冷了，看得人心底发寒。 对峙两秒，夏君怡放下翘起的长腿，缓慢且气势凌厉的站起身：“在我耐心消失殆尽前，我奉劝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你会后悔错过最后这次机会！” 叶蔚然也笑了，他最反感被人威胁，尤其是被女人威胁。 他淡淡的回应道：“你随意。” 两人凌厉的目光犹如实质，在空气中剧烈交锋，擦出刺眼火光。 “呦，今天挺热闹啊！这么多人！天气太热，难免烦躁，但都给我耐心工作，眼看就要评选先进单位了，可别给我坏事。” 陌生中年男子虎虎生风的走进办公室，语气很是严厉。 男人目光扫视一圈，很快落到叶蔚然和夏君怡这里。 “夏队，你这是？”男人走过来对夏君怡询问，目光却看向叶蔚然。 夏君怡双腿并拢站好，恭敬回答：“韩指导员，您叫我小夏就行。夏队是以前的称呼，现在我可是您手下的兵，可当不起那个称呼。” 夏君怡笑着说完，随即换上恶狠狠的表情指了指叶蔚然：“这是我刚抓到的嫌疑人，我怀疑他很可能是偷内裤的色情狂，正在审问。” “您好，我是派出所的指导员，韩大成。”男人十分热情，主动伸手跟叶蔚然打招呼。 叶蔚然自我介绍：“叶蔚然，律师，目前在满霞里开办个人事务所。” “听说过！”韩大成声音洪亮道：“叶大律师可是满霞里的名人，我自然有所耳闻。怎么样，搬到新环境还适应吧。” 韩大成热情的有些过分，居然跟叶蔚然唠起了家常。 叶蔚然也没拿大，笑着与之攀谈两句。 在美国等欧美国家，律师具有很高的社会地位，甚至比检察官等公职人员还具有社会威望。很多议员、政府高层人士也都是律师出身。 在国内，律师虽然没有那么高的社会地位，可也不能小觑。 因某些原因，历史发生了转折。多年前，经济改革领导人在注重经济改革的同时，也特别注重法制改革，多次强调依法治国，律师的地位逐渐提升。而随着社会进步，国内法制日益健全，律师的作用越来越大，身份更显高贵。 虽然国内的律师社会地位还不如欧美等国家那么高，但已经有了追赶的趋势。其社会地位虽然还不如检察官等公职人员，但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小觑的。 例如，最普通的律师就可以跟派出所领导平等相交。 让叶蔚然意外的是，眼前这位韩指导员似乎热情的过头了。 韩大成简单了解案情经过，随即毫不犹豫的放掉叶蔚然。 “呵呵，不是什么大事嘛。那就先这样，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以后有什么事再麻烦你，到时候希望叶律师不要见怪。” 韩大成做出决定，当场释放叶蔚然，更热情的将叶蔚然送到门口。 看叶蔚然大摇大摆的走出派出所，站在韩大成身后的夏君怡满心怨气：“韩指导员，就这么把他放了？我可是亲眼目睹他盯着晾晒的内裤猛看！还有，他跟里面的那两个混混也认识！” 韩大成敛起笑容，头也不回道：“不放还能怎样？单凭这点东西就要抓他？人家可是律师，既然不认罪，我们没证据也只能先把他放掉。” 夏君怡还是不服：“可至少先让我审问他试试嘛！” 韩大成摇了摇头、唏嘘道：“魔都是国内经济中心，也是国家的改革试点。不久前出台的《律师改革法》首先在这里落实，并明确规在调查阶段律师就具有调查权。凭此，律师的作用越来越大，社会地位也越来越高。 再以老眼光看待律师，可是要吃亏的。 在者，魔都最近成立了新的律师协会，影响力广泛，对律师的保护也越来越多。这种时候如果跟律师产生点什么矛盾，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如果你有确凿的证据，或者抓他个现行，自然归你处置。但如果没有，我以指导员的身份命令你不准轻举妄动！更不能随意将他带回来单独审问！” 韩大成的语气非常严厉，充满不容置疑的味道。 夏君怡心有不甘，可最后还是闷声应承了下来。 韩大成转身拍了拍夏君怡肩膀：“我知道你立功心切、想早点回分局刑警队。可有些事情是急不可来的。 而且今年眼看就要到考核、评选了。这个关键时间节点可不能出什么乱子。希望你能顾全大局。” 韩大成有自己的苦衷。此刻他们派出所很有希望获得‘区先进单位’称号。这此节骨眼上，可不能出现什么纰漏。 正因如此，他才对叶蔚然那么客气，实则是不想找麻烦。 没有领到的支持，夏君怡也只能‘放虎归山’。 当然她并未就此放弃。 指导员说了，只要有确凿的证据就行。既然如此，她就找出确凿证据。 “被我盯上的犯罪分子，就没有能溜掉的！” 夏君怡看着叶蔚然离开的方向，目光坚毅。 第十四章 麻烦上门 叶蔚然走出派出所后，心情颇为郁闷。 确认此前跟踪他的人是真警察后，他放下最大担心，心情豁然轻松不少。可被本该高兴的事，却因为女警察的多次纠缠，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看她不甘的神情，怕是以后还回来找我麻烦，晦气！” 想到这，叶蔚然难免烦躁。他怕麻烦，不想浪费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可有些事情是想躲也躲不掉的。 叶蔚然没再去内裤丢失现场了解情况，因为他此刻的处境不再适合接触此案，容易被女警察盯上，因此果断放弃。也将那点好奇压在心底。 叶蔚然慢悠悠走回事务所，指导楚瑶媛完成几个法律质询，随即无所事事的在事务所呆了一整天。 白天的时间难挨，可晚上更难挨。 白天至少还能指导楚瑶媛打发时间，可晚上就剩下他自己，更无事可做。 叶蔚然在街口汤包店解决晚餐，随即一个人在弄堂里漫无目的的游荡。 “无聊啊！” 没有工作，叶蔚然整个人都不好了，无精打采的，思绪也开始飘荡。 不知走了多久，叶蔚然思维重新恢复清明后，发现自己走进一条寂静、幽深的胡同。 胡同里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酒味，微风袭来还会闻到一股有人的烧烤香气。两种味道在空中相遇、交杂、混合，形成一种难以形容的特殊气味。 不远处，几只野猫正躲在黑暗中撕咬着垃圾袋，发出令人厌烦的莎莎声响。许是感觉到叶蔚然的视线，它们同时抬起头来采取警戒姿态，仿佛将他看做了不速之客。 巷子深处，一个喝多的人扶着墙壁呕吐，离开时不小心触碰到角落的空酒瓶，继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响彻整条胡同。 这就是满霞里的生活，平淡、索然无味，这也是叶蔚然此刻的生活状态。 过惯了波澜不断的刺激生活，猛然闲散下来，他竟有些难以适应。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适应。 叶蔚然苦笑一番，随即想返回住所，思考如何为自己找些事情做。 可叶蔚然没想到，事情主动送货上门：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又是那脑残儿跟踪我？” 叶蔚然开始以为是白天遇到的女警察，可转身后才发现另有其人。 目光所见，两个陌生男子并排而战，堵住巷子口。 “打劫的？” 注意到两人鬼鬼祟祟的模样，叶蔚然自然联想到打劫。不过对此他倒不以为意，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走。 待靠近后，叶蔚然看清了两人相貌，可没想到两人居然还是熟人。 叶蔚然淡淡的问：“有事？” 眼前两人正是白天在派出所遇到的两个混混，他不想跟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际。可有些事往往事与愿违。 其中一人道：“叶律师，不记得我了，我是帮你找人的那位。” “……”叶蔚然只点头，但没搭话。 另外一人对叶蔚然孤傲的态度颇为不满，斜斜的站在原地，痞痞道：“叶律师是吧？听我兄弟说你出手挺大方的，因此想跟你交个朋友。怎么样，给个面子喝一杯？” 叶蔚然拒绝的干脆：“没兴趣。” “呵…呸。”男人扭头吐了口痰，随即晃荡着健硕的身体走上前：“介绍下，我姓王，你可以叫我王哥。我身后那位姓黄，你可以叫他黄哥。” 男人看上去也就20岁出头，居然大言不惭的让人叫他王哥，够张狂！ 男人语气越来越嚣张，竖着大拇指道：“满霞里这片归我兄弟俩管，谁想在这做生意，必须经过我们同意。听说你是新来的，便给你讲讲这里的规矩…” “收保护费的？叶蔚然打断男人的长篇大论，问道：“让我交保护费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个问题，请问交保护费，你们开发票么？” “……”王哥傻眼，愣愣的看着叶蔚然。 交保护费，开…发票？开…玩笑他倒是挺在行。 等看清叶蔚然脸上戏虐的笑容，王哥勃然大怒：“******，你敢耍我！” 王哥突然暴起，咆哮着挥起拳头直奔叶蔚然门面打过去。身后的那位黄哥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眼睁睁看叶蔚然挨打。 “啊！我槽！” 让黄哥没想到的是，最后倒地的不是叶蔚然，而是自己的同伴。 叶蔚然举手毙敌，浑若无事，俊美流转，薄唇含笑，说不尽冷酷潇洒。 黄哥呆愣片刻，随即目光恐惧且警惕的盯着叶蔚然，并小心翼翼的挪动步伐，将躺在地上的同伴扶起：“那个…叶律师，我们…” 黄哥很紧张，说话不利索，半天也憋不出下句话来。 叶蔚然挥了挥手：“滚吧。” 收拾两个地痞混混而已，不值得他浪费太多口舌。 黄哥如蒙大赦，擦了擦额头汗水后，深深给叶蔚然鞠躬道谢。 看到黄哥搀扶着伤号离开，叶蔚然面露遗憾神情。 “不禁打啊，把我动手的欲望勾起来，却这么快躺下，太不负责了！” 叶蔚然感慨万千。 “当啷…”身后巷子里再次传来酒瓶倒地声响。 叶蔚然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男人站在胡同中愣愣的看着自己。愣神片刻后，男人哆哆嗦嗦的往回跑，可最后又折返回来，一头钻进斜前方的胡同里。 正副画面就像受惊的兔子，完全就是慌不择路。 “呵呵。” 叶蔚然苦笑，没想到他教训个混混居然被路人吓成这样。 “至于么……” …… 另一边，王哥正蹲在药店门骂骂唧唧。 王哥冰敷眼眶淤青，呲牙咧嘴道：“******！阴沟里翻船了！不行，这口恶气我咽不下去，必须找人收拾他，叫他知道我王霸天的厉害。” 以往，每次听王哥喊出自封的外号，黄哥都憋不住笑。可这次不同，他不但没露出笑意，反而心事重重：“王哥，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给我个面子，满霞里是我老家，不好闹得太过分，这事不如就算了吧。” “算了？”王哥拔高音调，发出强烈质疑：“这事肯定没完！怎么说我们也是独霸几区的社团，哪有吃亏不找回场子的道理。你别说了，再说我跟你翻脸。” 王哥没理会黄哥的劝住、甚至是哀求，决然的掏出电话向其它伙伴求助。 事情闹大了。 黄哥恨恨的给自己个大嘴巴子：“嘴贱啊！” 找个人轻轻松松赚5000，他觉得很得意，于是便将此事跟同伴王哥显摆。王哥觉得叶蔚然是凯子，人傻钱多，于是便暗暗记在心里。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现在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王哥性格爆裂，不找回场子肯定不会罢手。 如此，他便坐蜡了。 一面是同伴，一面是满霞里的邻居，得罪那面都不好，都没法交代。 黄哥现在哭晕厕所的心都有了。 …… 对于混混的事，叶蔚然早就抛到脑后，回家后挥洒汗水运动两小时，随后就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叶蔚然便被敲门声吵醒。下楼时，就听到胡大妈的震天喊声。“叶律师，快开门啊！你家出事了！” 胡大妈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招来很对邻居围观看热闹。 叶蔚然开门时，便瞧见门口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叶蔚然迷迷糊糊的问：“胡大妈，发生什么事了？” 胡大妈捏着鼻子，眼神飘向门口墙壁：“你看那！” 叶蔚然转头看去，然后…立即跳出去好远，远远离开门口。 此刻，房门以及临近的墙壁沾满了黄黄的大便，看上去恶心极了。 “这谁干的啊！太恶心了！”胡大妈抱怨连连，随即将叶蔚然拉到角落里低声询问：“叶律师，你得罪人了？” 叶蔚然摇了摇头，可很快又点了点头。经胡大妈提醒，他忽然想到昨晚那两个混混。也只有那两人能干出这种事：用大便恶心他，打击报复！ 看出叶蔚然想到了什么，胡大妈心里有谱了。八成是得罪了什么人。 胡大妈警惕的看了看周围，随即低声询问：“要不要报警啊？” 叶蔚然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解决。” 胡大妈不疑有他，觉得叶蔚然这是要亮出身份，跟对方‘讲道理’。 叶蔚然的确是打算跟对方讲道理，只不过不是用嘴，而是用实际行动。 这都被欺负到家门口了，再不有所表示，那怎么能行。 叶蔚然自知自己是新来的，受到些小委屈，也不打算太计较。女警察三番五次的纠缠，他一笑而过，没想怎么样。小混混出言不逊并勒索他，他也没较真。甚至教训对方时出手也比较轻。 可他再三忍让，对方却不断蹬鼻子上脸，简直没完没了了！ 连续两件不开心的事终于把他搞烦了。 这次，他决定不再低调忍让，他要周围人看看，得罪他是什么下场！ 他要杀猴儆鸡！ 第十五章 大开眼界 看着门口的黄色污秽，叶蔚然眼神越来越冷。 欺负他是新来的可以理解，但手段过分了！ 他实在难以继续忍耐下去。 常言道杀鸡儆猴，而他的选择更干脆，他打算直接把那只猴给杀了。 如此能从根源解决问题，立威的效果也更大。 捋顺思路后，叶蔚然转身对胡大妈问道：“胡大妈，您知道街角筒子楼姓黄那个混混吗？” “知道，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胡大妈瞬间想到了什么：“怎么？你怀疑是他干的？不可能吧，小黄虽然浑了些，但从来不在满霞里胡闹。” 叶蔚然没正面回答：“我只想了解他的情况，打探点消息。” 胡大妈犹豫片刻，说出掌握的情况：“他叫黄成，单亲家庭，由母亲抚养长大。初中辍学后便开始混社会，前两年加入了社团，混的越来越好了。” 叶蔚然追问：“您知道他加入的社团叫什么名字？” 胡大妈摇了摇头：“不清楚！那些人很少在满霞里出现，我对他们的情况也不太了解。哦对了！听说他们经常在镜湖区繁华路段出没，你可以去那看看。” 叶蔚然点了点头，回房间换上西服正装后，便带着胡大妈的信息出门了。 “叶律师，门口的东西你不打算处理了？”胡大妈还没离开，追着问。 叶蔚然摆了摆手：“晚点再处理，我先出去办点事。” —— 镜湖区位于魔都中心，是这种国际大都市最繁忙的交通枢纽。 因老城区的缘故，镜湖区的建筑层次不齐，新旧混杂，有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也后老旧残破的低矮建筑。但全区经济水平还可以，位列全市前茅。 支撑镜湖区经济的主要是企事业单位，以及相关的配套服务行业。这里居民区较少，主要是附近地价太贵，且交通拥挤不堪，出行不便。 镜湖区的主要人流是上班族，且高端白领的比列很高，这也造成镜湖区出现了很多繁华消费路段，中高端品牌的云集扎堆。 融汇路是镜湖区最繁华的路段，大型商场、品牌专卖店随处可见。 叶蔚然分析胡大妈提供的信息后，首先来到这里寻找那帮人。 看着周围人影攒动的密集人群，叶蔚然心里打鼓。 “社会混混会来这里？不像啊！” 通常，混混主要混迹在经济欠发达或者红灯区，因为那里才是他们生存的土壤。光天化日下，混混出现在繁华的路段，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难道胡大妈提供的信息有误？” 叶蔚然有些动摇，考虑要不要打道回府，从其它地方重新打探消息。 正思考问题间，前方胡同口的货车引起他的注意。 货车后门敞开，好似卸货的模样，可叶蔚然注意到，卸货的两个工人动作极慢，甚至根本就没打算卸货，磨磨蹭蹭的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 而真正引起叶蔚然兴趣的是货车附近的两个行人：正是他要找的王哥和黄哥。两人就站在路边闲聊，且不断的四处张望，好像寻找什么。 叶蔚然嘴角泛起冷笑，隐藏在人群中饶有兴趣的偷偷观看。他想看看这伙人到底想干嘛。既然决定跟对方正面对垒，总得掌握些对方些手段不是。 没让叶蔚然等太久，形迹可疑的四人很快有了动作。 注意到两个高中生模样的人走经过胡同，王哥和黄哥立即改变聊天风格，利用对话向货车上的两人打信号。随即卸货的两人开始真正卸货。 其中一个矮个子道：“喂！游戏机数目不对吧，怎么多了一个？” 另一个高个子回答：“我看看…的确多了一部！怎处理，要不你拿回家给你儿子玩？反正是多出来的，工厂也不会追究，就当你捡了个便宜。” 矮个子有些心动，犹豫要不要拿回家：“可这东西得3000多吧，拿回去给我儿子玩有些可惜了，要不我们找人卖掉？” 高个子点头认同：“也行，那卖多少？” 矮个子想了想：“要不卖…1000？” “太少！”高个子不认可：“这东西市价3000多，卖1000太亏，1500吧。” 两人的对话恰好被路过的两名学生听见，或者说是故意被他们听见的。 学生显然来了极大兴趣，在货车旁驻足很久才犹豫的出声询问：“请问，你们这部游戏机打算出手？” 高个子点了点头：“怎么，你们要买？” 两名学生齐齐点了点头：“你们打算卖多少钱？” 高个子张口就答：“1500！” 两名学生商量片刻，最后还价道：“太贵了，1000卖不卖？” 矮个子心动，想出声认同，却被高个子拦下：“小伙子，看清楚了，这可是最新上市的原版电视游戏机，市价3000多，卖1500已经很便宜了。” 为了证明游戏机是真品，高个子主动拆开包装向学生展示。 验明是真品，两名学生急忙抢着砍价：“嘿嘿，正版的的确要3000多，可你们这东西来路不正，当然值不了那么多。这样，我们再加100如何？” 经过几轮砍价，最后两名学生以1270元的价格买下了这部游戏机。 其实两名学生开始的态度还比较坚决，寸步不让，可后来黄哥和王哥也凑过来给他们带来很大竞争压力，随即他们开始不断让步，并快速达成交易。 达成协议后，高个子收钱找零，矮个子用胶带重现打包包装，然后付货。 货款两清，两名学生便喜笑颜开的抱着新入手的游戏机离开。 而两名学生离开后，王哥等四人立即关上货车门，然后匆忙的上车离开。 亲眼目睹整个交易，叶蔚然露出了冷笑。 显而易见，王哥四人就是骗子，学生买到的估计不是真品游戏机，要么是假货，要么是其它东西。在找零钱时，真品游戏机已经被调包了。 很简单的街头骗术，却很实用，两个处事不深的学生根本看不出来。 对于游戏机的喜爱是他们上当受骗的根本，贪图便宜是开端，王哥和黄哥出现后带来的竞争压力是助推器…一环扣一环，两人上当受骗水到渠成。 “呵呵，狗屁的社团，这就是个骗子团伙嘛！”此刻，叶蔚然洞悉了对方的身份——骗子团伙。如此，对付他们就更有把握了。 —— 叶蔚然今天给楚瑶媛放了一天假，白天他就跟着王哥等人四处乱串。 王哥等人作案行骗，他就躲在旁边偷偷观察，掌握了对方不少信息。 首先，王哥所在的骗子团伙非常正规：望风、行骗、善后…各工作分工明确。不仅如此，这个骗子团伙异常庞大，仅叶蔚然发现的就多大12人。 其次，骗子团伙的手段比较新颖，不仅有老旧换新瓶的骗术，更有原创的新鲜骗术，让人防不胜防，甚至有些手段还充满高智商的味道。 其中一个行骗手段让叶蔚然印象深刻。 第一步，探路的骗子首先混进餐馆打探消息，掌握餐馆信息。 第二步，骗子假扮粮油店送货工人，扛了一袋大米到餐馆。 骗子谎称是餐馆老板订的大米，并要求付清货款。一袋大米通常值不了多少钱，再加上骗子能说出老板的名字，店员便不再多想，正常付款。 到这里，是一个骗术，也是多年前比较常见的老套骗术。这种骗术核心是：用次大米冒充优等大米，骗取差价，通常能获得几十块‘利润’。 但这个骗术在王哥等人手中发扬光大，有了不同的诠释。 第三步，不久后另一伙骗子到餐馆吃饭，吃过带有异味的大米后，便讹诈餐馆：要么赔偿几千块，要么找工商部门理论。 原来，此前骗子送来的大米外表看起来一切正常，但里面掺杂了化学添加剂，煮熟后会带有异味，且严重危害身体健康。 如果是吃饭吃出苍蝇等老套讹诈手段，餐馆老板可能不会乖乖就范，甚至有可能闹到派出所。但这个骗术不同，老板根本看不出来，也辩无可辨。 大米是他们餐馆进的，带有化学添加剂的米饭也是他们提供给客人的，出了事，要怪只能怪送大米的人，怎么也怪不到吃饭的人身上。 于是老板乖乖赔了几千块，息事宁人。 这套骗术新颖点在于：两套骗术的完美结合，前后无缝对接，简直让人防不胜防。往往受害人在浑然不觉间变中计上当，且损失很大。 亲眼目睹了整个骗术后，叶蔚然居然生出些许敬佩：牛人啊！骗术玩的怎么溜，简直是新时代的骗子典范啊！ 此刻，叶蔚然真的来了兴趣，他很想见见开创这套骗术的牛人！ 第十六章 人才啊 21世纪最缺的是什么——人才！ 改革创新靠的是什么——人才！ 虽然骗术是旁门左道，但叶蔚然不得不服气的称赞开创这些全新骗术的人一声——人才啊！仅一天时间，他就亲眼目睹了7种骗术，不带重样的！ 傍晚，叶蔚然跟踪王哥等人见到了骗子团伙的老大。 传说中的‘人才’其貌不扬，甚至有些让人大失所望。此人五大三粗，孔武有力，满脸横肉，相貌凶的不得了，笑起来能把小孩子吓哭。尤其是他还是个瘸子，左腿有严重残疾，走路时一瘸一拐。 “就是他开创的这些骗术？” 虽然常言道人不可貌相，但叶蔚然仔细观察过这位老大后，还是生出很大疑问。实在很难将此人跟智慧型人才联系起来，太违和了。 叶蔚然打算继续观察下去，解清心中疑惑。 瘸腿老大带领王哥等8人又回到繁华的融汇路，在街边摆起夜市地摊。 此地摊有点特别，不卖服装衣物，也不卖饰品首饰，而是卖戒烟药水。 摊点弄的挺高端，看上去很有档次，摊点前的巨型横幅醒目异常，其上写到：慧联制药公司全新戒烟药问世，优惠促销中！ 摊点前有3人卖药，2男1女，摊点上堆放很多精致的小瓶子，也就是宣传的神乎其神的戒烟药水。但开始时无人问津，大多行人都以为是骗局。 也是，市面上戒烟药不少，但管用的几乎没有，也难怪行人如此认为。 看时间没人来买东西，在不远处观看的瘸腿老大对王哥等人挥了挥手。于是王哥等5人轮番出场，假扮顾客到摊点前询问戒烟药水情况。 显然，王哥等人就是托，哄骗消费者的托。 但王哥等人这些托有点特别，只围观并假意询问戒烟药水情况，但不购买。甚至有时还会站在消费者的角度质疑戒烟药水的实际效果。 反其道而行，有点意思。 经过王哥等人的折腾，摊点前终于聚集了几位行人。 一对情侣来了兴趣，男的问道：“你们这个戒烟药水真的管用？” 卖货的骗子底气十足的回答：“当然…购买前您可以首试试。” 男的问：“怎么试？当场就能看出来？” “能！这可是新型特效药！”卖货骗子拿出样品，忽悠道：“您平时吸烟吧！这样，您先点燃跟烟抽两口，然后我让您见识下我们公司产品的具体效果。” 男人点燃跟香烟深吸两口，随后将香烟放在骗子准备的烟灰缸内。这时骗子走出来，亲自向男的口腔内喷了些戒烟药水。 骗子笑问：“怎么样，没什么味道吧？” 男的仔细体验片刻，点头回答：“嗯，没什么异味，就像水似得。” “那是！”骗子继续忽悠：“这可是我公司最新研发的产品，完全无副作用，它本身对您身体并无伤害，只有在吸烟时才会发挥作用。” 骗子回身将烟灰缸内的香烟拿起来，递给男的：“您再吸两口试试。” 男的将信将疑的照做，可刚吸一口，便呛的直呕吐。 女伴大为惊讶，帮男朋友拍打后背的同时，低声问：“真这么神奇？” 男的点了点头：“喷药水时没什么感觉，可再吸烟，居然恶心的不行！” 女伴大喜过望：“这下好了，有了这个戒烟药你以后就能把烟戒掉了！” 很多女性都不喜欢烟味，男人戒烟，多数是因为女朋友的要求。当然，为了自己身体健康戒烟的人也不在少数，只不过没那个意志力而已。 因此，出现了这么神奇的戒烟药水，当真是‘救命稻草’。 女伴警惕的问道：“你们这戒烟药多少钱一瓶？多少瓶能戒烟成功？” 骗子回答：“现在做促销推广，每瓶只要50快，也就几包烟的钱。而通常只要一瓶就能戒烟成功。当然，意志力薄弱的话，建议购买两瓶，有备无患。” 多数烟民每周吸烟的花费就不止50，如果真能戒烟成功，50快完全小意思。简直不要太划算。 女伴想了想，最后掏出100快购买了两瓶戒烟药水。 这东西这么神奇，买两瓶也不吃亏，自己用不了，可以匀给朋友嘛。 有了这对情侣的成功购买示范，骗子的生意迅速火爆起来，没多久整个摊点便被围得水泄不通。 很多烟民当场试过效果后，立即掏钱购买，到后来因为货源紧张，很多人试都不试，争相购买疯抢。很多人一买就是好几瓶，甚至有成批购买的。 摊点大约有1000瓶戒烟药水，不到一小时，全部卖完！ 一瓶戒烟药水售价是50快，1000瓶就是5万快，这挣钱速度让人咂舌。 叶蔚然站在旁边全程观察，甚至亲自购买一瓶，早就看穿了这套骗术。 其实戒烟药水根本就是纯净水，毫无戒烟效果。之所以使用后再吸烟出现呕吐症状，其实要归功于骗子的小把戏： 在顾客将点燃的香烟放进烟灰缸时，另一名骗子会假意扶香烟，趁机在烟嘴上摸上带有异味的药水。这样顾客再吸烟时，会将带有异味的药水吸入口中，最终产生呕吐效果，达到让顾客信以为真的目的。 而骗子加料的药水味道很重，短时间内会留在口腔中，除非刷牙。这样，短时间内顾客便不会看穿骗子把戏。骗子将有充足的时间卖掉剩余假货。 当然，没有骗子的偷偷加料，顾客第二天刷牙后再使用这瓶药水将完全没效果。可到那时，顾客想找骗子理论也找不到人了。 很棒的骗术！这是叶蔚然的评价。 对准戒烟药这个巨大市场，眼光独到；利用烟民迫切戒烟的心里实行骗术，想法很好；行骗过程没有明显漏洞，思维缜密；这完全是新时代骗术典范！ 刨除网络诈骗，这种街头骗术已经是目前的顶尖水准，极为罕见。 叶蔚然对于开创这套骗术的人产生了更大兴趣。 叶蔚然仔细观察过，其余8个骗子都是执行者，不像幕后军事，只有那个全程遥控指挥的瘸腿老大，符合幕后军事的特点。 “难道这些骗术真是这家伙想出来的？” 叶蔚然看向瘸腿老大，目光复杂。 他没有急着离开，就站在原地驻足观看，甚至没有故意隐藏行踪。 骗子收摊时，四个大汉突然出现在叶蔚然面前，将他团团围住。 “朋友，看很长时间了吧？跟我们走趟吧，我老大有话问你。” 来人言语嚣张到了极点，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可叶蔚然居然乖乖照做。 他等这么久，其实就是为了见见那位瘸腿老大。 解开心中的疑惑只是顺带，他真正的目的可是要杀猴儆鸡呢。 第十七章 深藏不露 夜幕低沉，月暗星稀。 这个夜晚，魔都显得分外宁静。 融汇路附近老旧的胡同内，两拨人马迎面而站。 叶蔚然被几个骗子带到胡同内，如愿以偿的见到了瘸腿老大。 此刻，他正近距离打量这个传说中的‘人才’。 瘸腿老大方正大脸，身材高大，身上的单衣隐盖不住那高高隆起爆炸式的肌肉，整个人透出浓郁的狂野、奔放气质，骇人心魄。 但叶蔚然发现，此人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凶悍气质下，隐藏着睿智的光芒。只不过这份睿智不易察觉，尽被诡谲、狠辣所掩盖。 注意到这些，叶蔚然恍然醒悟：“看来的确是此人开创的那些新颖骗术，不简单啊！外表凶横，内心睿智狡猾，这样的对手……真带劲！” 叶蔚然原本平淡无奇的眼眸中豁然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他已经厌烦了平淡、索然无味的日子，偶尔遇到刺激的事，可以充分调动他积极性，也能让他保持最佳状态。这才是他真正的打算。 对面，注意到叶蔚然眼神变化，瘸腿老大微楞。 他把叶蔚然弄来只想打探虚实，弄清叶蔚然来意。可刚见面，他便发现叶蔚然深藏不露，面对团团包围却临危不惧，甚至透出兴奋的神情。 “这样的人物绝对是大麻烦。” 瘸腿老大做出初步评价，随即对身边的手下打了个眼色。 竹竿似的手下走上前，审视叶蔚然两眼，随即阴冷的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们？有什么目的？” 叶蔚然没回答，紧盯着瘸腿老大。对于小喽啰，他没兴趣。 竹竿男微怒，双手握拳发出啪啪的声响，威胁道：“小子，我在问你话那！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劝你如实回答，否则别想完好无损的离开。” 叶蔚然漠不经心的眸了眼面前的竹竿男，随即看向瘸腿老大身后的王哥和黄哥：“我来找他俩。” 王哥和黄哥似乎非常畏惧瘸腿老大，虽然认出叶蔚然，但不敢对瘸腿老大讲明实情，闷声做缩头乌龟。现在叶蔚然点明找他们，他俩这才开口解释。 王哥抢先回答：“老大，是这样：我到满霞里找黄毛，恰好遇到这人。然后跟他发生了冲突，他把我打了，然后我找人…去他家搞破坏。” 王哥介绍避重就轻，隐瞒了很多关键信息。 可瘸腿老大不是寻常人物，简明扼要的反问关键点：“冲突的原因是什么？搞破坏指的又是什么？” 王哥挠了挠脸颊，吞吞吐吐：“那个…” 瘸腿老大一巴掌将王哥拨开灌在墙角，对黄哥勾勾手指：“你说。” 瘸腿老大的语气相当平淡，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味道，威严十足。 黄哥犹豫的看了看王哥，最后低头说出实情。 “勒索收保护费？被打后去人家门口泼粪？”瘸腿老大咧开嘴角，露出诡谲的冷笑：“可以啊！你们居然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真给我张脸啊。” 瘸腿老大原本涣散的眼神渐渐凝实，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愤怒：“阿豪，废掉他俩每人一条腿，然后开除社团。这样的垃圾我不要。” 角落阴影处走出来一名邪魅男子，流星划过间，王哥和黄哥便在他面前应声而倒、捂着扭曲的右腿满地打滚。而邪魅男子却不为所动，嘴角甚至还露出妖艳、不羁的笑容，邪性、阴狠气质十足。 叶蔚然亲眼目睹叫阿豪的邪性男利落出手后，瞳孔猛然骤缩。 “好快的速度！厉、害！” 叶蔚然心中微惊，他早就注意到这名全身笼罩在阴暗中的男子，可万万没想到此人身手这么好，这么阴狠无情。 能有如此手下，那么瘸腿老大… 瘸腿老大对王哥两人的哀嚎熟视无睹，一瘸一拐的走到叶蔚然面前：“我叫袁泰，我没管好手下，在这正式向你道歉。” 瘸腿老大鞠躬道歉来的极端突兀，可周围几个骗子却神色如常，似乎…并不意外。 可叶蔚然注意到，周围骗子眼中渐渐浮现出兴奋、期盼的神情，好似预示着事情到此并未结束。 果然，瘸腿老大道歉后，话锋突变：“我的人坏了规矩，我打断他们右腿，是我对他们的惩罚，也算对你有个交代。此事揭过。 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打了我的人，就必须给我个交代，有问题吗？” 叶蔚然出手教训王哥，是因为王哥先动手，他后发制人。按常理来讲，叶蔚然没什么错，更不需要做出什么交代。 不过叶蔚然没辩解，因为眼前这人明显霸道的不讲道理，辩解也无用。 叶蔚然平静的反问：“你要我怎么交代？” 他倒想看看，这个叫袁泰的瘸腿老大护短到什么程度。 袁泰瞥了眼身后倒地两人，理所当然道：“他们什么样，你就什么样。你自己废掉右腿，此事揭过。如果你下不了手，我的人可以帮你。” 这是明火执仗的欺负人了。 事情是王哥挑起的，现在却要他付出代价，欺负人都欺负到家了。 叶蔚然气笑了，笑的果断、意味深长。 暗淡的月光下，只见他脸颊白皙，五官如雕刻般精致，棱角分明的脸庞俊朗清隽。表情平静，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摄人心魂，让人不敢小看。 叶蔚然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就定定的望着气质彪悍的袁泰。 袁泰双眼混浊，像死人般停滞不动，跟叶蔚然对视片刻，随后缓缓后退，同时对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交给你们了，打断他右腿就行。” 话音刚落，阿豪首先站出来，冷笑着、诡异的看向叶蔚然。月光划过间，他左耳耳钉闪过炫目光亮，平添一丝不羁，邪魅性感气质浑然天成。 没有过多废话，阿豪骤然启动，闪电般出拳，直奔叶蔚然面门。 叶蔚然只感到周围温度瞬间降低，汹涌澎湃的寒意穿过宁静的空间，快速侵袭而来。拳风转瞬即逝，眨眼间便抵达面前。 面对如此强劲对手，叶蔚然不敢大意，全力迎敌。 叶蔚然在美国时学过拳击，平时与人对垒走的是大开大合的刚猛路线。但这套打法适合群战，对付普通人还行，对付练家子，这种打法就不够看了。 因此，叶蔚然抛弃常用打法，打出很久没在外人面前露过的截拳道。 截拳道跟拳击的结合，刚猛霸道而不适迅捷灵活，对垒灵敏的阿豪正合适。 截拳道讲究后发制人，寻找对方弱点，看准时间快速反击，破坏对手动作的同时借机反击，从而达到控制、压制对手的目的。 可阿豪并经不是普通角色，身手了得。交手几回合，叶蔚然只牵制住对方的进攻，却一时间难以找到合适的反击机会。 叶蔚然很清楚，如果给时间，他有信心击败面前阿豪。可周围几个人已经围了过来，加上几个人的帮忙，击败阿豪恐将成为奢望，甚至他自己将陷入险境。 毕竟，还有个深不可测的瘸腿袁泰。 如果再加上袁泰，叶蔚然必败。 “托大了！” 叶蔚然心中苦笑，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普通骗子团伙中居然隐藏有这般厉害的人。马失前蹄了！ 注意到叶蔚然跟阿豪对打的平分秋色，袁泰内心狂震。 他十分清楚阿豪的身手，普通人根本没还手余地，即便是搏斗精英，在阿豪手下也讨不到半点好处。可他没想到叶蔚然居然能跟阿豪打的奇虎相当。 “不对！阿豪不是这人的对手！” 袁泰眼光不凡，很快便注意到，如果没有其他人的帮忙，阿豪不会像现在这般轻松，甚至很可能落败。 袁泰眼中闪过睿智冷酷的目光：“无论如何，必须将此人拿下！” 袁泰带着心中隐忧，撕去伪装，毫无遮掩的展现出凌厉的身手。 战团中，叶蔚然感觉到逼人气势袭来，心中猛的一紧：“危险了…” 第十八章 应对 混战中，叶蔚然应对从容，可内心却非常不平静。 瘸腿袁泰的即将加入给他带来莫大心里压力。 “说不得要拼死一战了！” 这是叶蔚然回国后遇到的最大一次危机，而且来的极端突兀，毫无准备。 袁泰眼光老辣，瞄准时机、恰如其分的切入战团。可没等跟叶蔚然交手，动作却猛的停了下来。不仅袁泰，其他人也纷纷停手。 一个贼眉鼠眼的年轻人面色慌张的跑过来，高呼：“老大，出事了！” 此人面生的很，叶蔚然今天从未见过他。 只见年轻人在袁泰耳边嘀咕两句，袁泰脸色便越来越难看，面陈如水。 “走！” 袁泰眼光略过叶蔚然，对其他几人打了个眼色，并出声叫走了所有人。 包括阴邪的阿豪在内，所有人撤离的异常干脆，只有竹竿男离开前狠狠的瞪了眼叶蔚然，并努动嘴唇无声威胁：别高兴太早，你跑不掉的！ 一场危机就此化解，来的突兀，消失的更是莫名其妙。 叶蔚然有些摸不清头脑：“着急离开，难道是因为团伙火拼？” 袁泰领衔的这个骗子团伙处处透着诡异，短时间内实在让他琢磨不透。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今天的事还没完。要么他自废右腿，满足袁泰的要求；要么他给与对方重创，让对方不敢再找他麻烦。 他们双发必有一方低头认输。 叶蔚然孤傲，因此只能是让对方认输。 拼武力，叶蔚然优势不大，主要是对方人多势众；但他也有自己的优势，作为律师，他有太多手段对付这种社会混混。 叶蔚然掏出手机把玩几下，嘴角露出冷酷笑意。 “今晚是你们先出手，明天该换我先出手了。” 用外部压力对付骗子团伙，主要有两种方式：向警方通风报信，让警察对付他们；或者…利用媒体揭露他们行骗事实，用舆论力量对付他们。 两种方式各有优缺点。 第一种方式最便捷、最有效，但叶蔚然担心袁泰等人背后有强大靠山，那样的话，警方对袁泰等人的处置将不疼不痒，无法形成致命威胁。 第二种方式略显麻烦，但形成舆论压力后，即便袁泰背后有靠山，恐怕也难以保下他。因此这种方式比较稳妥，适合叶蔚然目前情况。 权衡优缺点后，叶蔚然很快下定决心，使用第二种方式。利用媒体揭露袁泰等人的行骗事实，利用舆论压力倒逼警方严厉制裁袁泰等人。 计划虽然制定完成，但执行起来麻烦很多。最主要是叶蔚然回国时间太短，在国内毫无根基和人脉，很多事操作起来不方便。 算起来，他真正建立交情的只有满霞里的胡大妈，以及王老实等几位普通市民。拜托这些人帮他解决生活问题还可以，可这种事情完全用不上。 叶蔚然站在原地思索良久，最后想到一个能排上用场的人，魔都日报记者王志斌。因王老实案，两人有过接触和短暂合作，相处的还算融洽。 如果找此人帮忙，应该有些希望。 打定注意后，叶蔚然便给王志斌发了条信息，约他明天见面。 可没多久，王志斌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叶律师，你找我有事？我现在正好有时间，不如今晚见面？” 王志斌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但对于约会见面很热情。 叶蔚然没罗嗦，要到地址后，便动身前往长白路赴约。 —— 长白路位于镜湖区中心，也是各市政府机关所在地。 叶蔚然打车在长白路中心路段下车，随后走进市警察分局对面的沙县小吃店。 “王记者，这么才吃晚饭？” 叶蔚然看到窗边位置的王志斌后，出声打招呼。 “坐。”王志斌伸手请叶蔚然入座，同时苦笑道：“记者就这样，吃饭没个准点，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吃。你也来点什么？这顿我请。” 叶蔚然没客气，随口点了两份招牌饭。晚上跟踪袁泰等人，还没吃饭呢。 于是两人边吃边聊。 “叶律师，你找我什么事？还是为了王老实的事？” “不是。今天约你，是想给你提供点消息。” “哦？叶律师提供的消息肯定不一般，我很有兴趣，说来听听。” 叶蔚然向王志斌简单描述袁泰等人的行骗过程，随后又掏出手机，向王志斌展示白天录制的部分行骗视频。 叶蔚然之所以有底气利用媒体对付袁泰，主要信心源泉就是这些视频。 有了这份证据，袁泰等人将辩无可辨，铁证如山！ 王志斌对这份视频兴趣极大。急忙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油渍，低声询问：“你的意思是提供这份线索，让我们魔都日报报道此事？” 叶蔚然点了点头。 虽然确认了关键信息，但王志斌并没有立即答复，反而犹豫不决。 叶蔚然以为王志斌怕事后被报复。 可王志斌最后却问道：“那个…不知道你想收多少线人费？你也知道，我就是个普通记者，权利有限，恐怕给不了太多线人费。” 闻言，叶蔚然这才恍然，感情王志斌以为他这是在卖情报。 叶蔚然笑道：“一分不要，免费的！” “免费？”王志斌诧异，随即变得更加犹豫，他担心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叶蔚然看出对方的担忧，于是简单介绍了双方的矛盾始末。 “对方勒索不成，又到我家门口泼粪，简直就是无赖。对付这种人，警察不管用。今天把他们关进去，后天出来又给我捣乱，不堪其扰。所以我才用这种方式给他们来个狠的，让他们彻底消停段时间。” “原本是这样啊！”王志斌如释重负：“那成，这事就交给我了。 正好今晚没什么有价值的内容，明天就用这个当社会版头条。正好行骗内容跟最近做的专题内容吻合，说不定能引起广泛热议，有潜力成为大新闻！” 王志斌越说越兴奋，眼睛亮的跟灯泡似得，显然高兴极了。 叶蔚然看王志斌如此积极，便知道此事成了，出乎意料的顺利。 分别前，叶蔚然问出心中疑问：“你不怕对方事后报复？” “怕！”王志斌坦言：“可怕有什么用？做记者干的就是这个。要只顾着害怕，也别想弄出什么大新闻了。所以，只能咬着牙硬上。” 听闻这番话，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王志斌有多伟大。 可叶蔚然多少了解王志斌，看出此人比较自私，跟伟大扯不上任何关系。 叶蔚然思考片刻，问道：“这个报道要是成为大新闻，恐怕王记者收获不小吧。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这个提供线索的人，金钱什么的就免了，以后多多合作。” “一定，一定！”王志斌一改此前的态度，极为热情道：“跟叶律师这样的社会精英合作就是愉快，以后定要多多亲近才是。” 有奶便是娘，此刻在王志斌眼中，叶蔚然就是他亲娘。 叶蔚然表面应付，心道：“果然，他做这篇报道就是为了博上位。这样也好，免去我很多口舌，他也会尽心办事。各取所需。” 王志斌吹捧几句后问道：“叶律师，虽然利用报道能把对方送进去，但你就不担心他们以后出来报复你？” 叶蔚然摇了摇头，淡淡道：“不怕！现在我没什么根基，但不代表我以后也如此。1、2年后，他们即便想找我麻烦，恐怕到时候也不敢了。” 叶蔚然语气平淡，但却充满自信霸道的意味，听得王志斌内心震动。 王志斌是记者，对国家政策比较了解，知晓律师社会地位越来越高，可普通律师撑死跟科级公务员相交，想让人畏惧，必须达到大律师级别。也只有大律师级别以上的律师才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诳语。 “此人能力不俗，自信心强，说不定真能成事，应该好好结交！说不定以后真能用的上。”王志斌内心得出结论，随即变得更加热情。 临走时他履行了小小承诺，买单付账。 “老板结账！”王志斌喊道：“打包那份外面再加个鸡蛋！” 注意到王志斌手里拎着单薄的外卖，叶蔚然随口道：“王记者胃口很好啊，这是夜宵？” 王志斌摇了摇头：“给我助理带的。那就这样，我先回去赶稿子去了。” 叶蔚然看了看狼藉的餐桌，又回想那份单薄的外卖，鄙夷连连。 “自己大吃特吃，给助理带这种简单的外卖，真是…黄世仁啊！” 叶蔚然脑中浮现杨晓妮那道娇小倩丽的身影，为她遇到这样抠门的师傅感到可怜，随便点评两句，接着起身离开。 走出餐馆，叶蔚然呼吸两口外面的新鲜空气，随后仰望天空。 今夜夜幕低沉，星空暗淡无光，似乎预示着风雨即将来临呢。 第十九章 惊变 第二天，天空阴沉，淋淋沥沥的细雨占据整座城市。 叶蔚然坐在泛黄的办公桌前，细细品读今早的报纸。 魔都日报社会版头条，《日常骗术揭秘之街头骗术》。 这片报导详细介绍了叶蔚然昨天目睹的几种骗术，在提醒广大市民小心受骗的同时，也呼吁有关部门重点打击本市这些街头骗子。 魔都日报是这座城市发行量最大的民营日报，影响力不俗。这篇报道出炉后，很快便在民间引起热议。 未受骗的人对介绍的新颖骗术感到好奇，关注度迅速提高；而上当受骗的市民反应更激烈，看过报道解恨的同时，强烈呼吁警方迅速抓捕那些不法分子。 虽然他们个人的声音很小，但汇聚起来的声音力量却不可忽视。 叶蔚然听胡大妈介绍，今天一早社区派出所便展开了专项防骗工作，主要打击社区的各类街头骗子，整治社区治安环境。 最底层的派出所都有了实际行动，上面单位的动作想必会更大。 这就是舆论的力量！有些时候，舆论倒逼的力量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它也是底层市民的有救济途径。 获得这些信息后，叶蔚然知道袁泰领衔的骗子团伙完了，至少短时间内翻身无望。如此，他便解决了麻烦，也出了口恶气。 他是新来的，但他可不是好欺负的！ 叶蔚然将报纸丢到一旁，抬头看向对面的楚瑶媛：“菜鸟，门口的脏东西是你收拾的？” 楚瑶媛吐掉口中的豆浆吸管，狠狠的点了点头：“嗯！昨天你不在，我跟胡大妈等几个邻居收拾的。怎么样，没味道了吧？” “不错。”叶蔚然简单回答，随即跳过此话题：“今天怎么没人来咨询？” 楚瑶媛摇了摇头：“下雨天出行不便吧…”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大力推开。 “您好，请问您二位是…”注意到有人到访，楚瑶媛立即起身接待，可到访的二人表情极其阴黎，吓得楚瑶媛忘记了下面的话。 叶蔚然敲了敲桌面，对楚瑶媛吩咐道：“他俩找我的，你忙你的。” 出现在办公室的两人正是昨晚刚见过的阿豪和竹竿男。 竹竿男还算正常，主要是阿豪气质阴冷，难怪楚瑶媛这种邻家女孩会害怕。 叶蔚然动作慵懒的靠椅子上，语气平淡的对两人发问：“有事？” 阿豪站在门口阴影处不言不语，斜眼望着叶蔚然，倒是竹竿男主动走上前交涉。 他将被雨淋湿的报纸狠狠摔在叶蔚然面前，厉声问道：“这是你干的？” 叶蔚然敢作敢当：“是！怎么，有问题？” “……”竹竿男虎目圆睁，胸口剧烈欺负，似乎憋着很大的怒气。调整片刻他才开口：“把这篇报道撤下去！作为交换，以后我们不再找你麻烦。” “呵呵…”叶蔚然淡淡而笑：“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那我多没面子！” 竹竿男紧咬嘴唇：“那你要如何？！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说话间，竹竿男将左手拎着的纸袋放在桌面，里面全是百元大钞。 显然，硬的不行，竹竿男便想用金钱打动叶蔚然。 说实话，叶蔚然现在穷得叮当作响，但他还真看不上这种钱。 他出手对付袁泰这个骗子团伙，并非为了金钱，仅想出口恶气而已。 因此，眼前的现钞无法打动他。 叶蔚然懒懒的挥挥手：“拿走吧，用这东西诱惑我，没用！” 竹竿男将纸袋仍在桌上，转身对门口吼了一声：“滚进来！” 几秒钟后，王哥和黄哥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进办公室。 竹竿男居高临下的俯视两人，语气强硬：“跪下！” 王哥和黄哥低头就跪，未有任何犹豫。 竹竿男再次开口：“磕头认错！” 这次王哥和黄哥犹豫了，屈膝跪地已经颜面扫地，要是再磕头，那这辈子可就再也抬不起头了。可是在阿豪凌厉目光扫视下，两人还是照做了。 “对不起，都是我一时糊涂得罪了您。您就饶了我，把我当屁放了吧。” 王哥的嚣张跋扈统统消失不见，此刻只有狼狈求饶。 黄哥没说别的，只顾着‘砰砰’的磕头求饶。 对比下，黄哥道歉的态度更加真诚。 当然，这种道歉方式不是叶蔚然的本意。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没想如此羞辱对方。 “不用这样，起来吧，我们之间的恩怨到此结束，以后我不再追究。” 王哥勒索他，他当场教训了对方；两人到他家门口泼粪，事后袁泰叫人打断他们右腿；他俩付出的代价已经足够，叶蔚然也不想继续追究什么。 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他没必要赶尽杀绝。 竹竿男挥手放过额头红肿的两人，随即对叶蔚然问道：“现在你满意了？” 叶蔚然耸肩回答：“谈不上什么满意不满意。其实你今天没必要来。 我们的恩怨已经结清了。昨晚你威胁我，我提前出手对付你们，就这么简单。当然，如果你们想继续玩，我也奉陪。反正现在我也没事可做。” “……”竹竿男被噎的相当无语：“说！你到底想怎样？只要你将那篇报导撤下来，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张大志拼尽全力满足你。” 原来竹竿男名叫张大志，倒是跟他这高大身型挺匹配的。 可惜，两人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空间纬度，谈不到一块。 “你们走吧，报道不是我说撤就撤的，你们找我也没用。” 张大志满脸阴霾：“不用拿这种话骗我，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我们调查过，不久前你刚利用报纸为一个人平反。这种事你做的来。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把这篇报道撤下来，或者你再弄篇报道出来为我老大平反，就称是误报。只要你能做到这点，要求任你提。” 叶蔚然没说话，因为同样的话他不打算再说一遍。 看叶蔚然如此不上道，阿豪冷笑着走上前：“小子，别给脸不要脸。该做的我们都做了，你别得寸进尺！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少不了你好处。如若不然…” “嗯？”叶蔚然打断：“我对这个感兴趣！说说看，不然你要如何。” 阿豪不顾同伴张大志劝住，非常认真道：“不然的话，我会做掉你！我知道你身手很好，可我会躲在暗中出手，一次不成就两次，终有一天我会干掉你！” 阿豪的话语摔在地上掷地有声，态度坚决。 他那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阴冷至极。 如此嚣张威胁，当真符合此人性格。 叶蔚然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的决心，他会说到做到。 可叶蔚然非常反感被威胁，那会让他产生不受掌控的感觉，很不舒服。 “此事没得商量！既然你们肆无忌惮的霸道行事，就要做好接受报复的心里准备。此事是你们先挑起的，所以也不要怪我不讲人情。” 袁泰护短、行事霸道，张口就要打断他右腿，根本没道理可言。叶蔚然脾气也相当火爆，他可不会任人宰割。既然袁泰做初一，那不要怪他就做十五。 张大志和阿豪都没想到叶蔚然如此执着，死咬不放。 阿豪现在就想跟叶蔚然拼命，可不知想到什么，他又忍了下来。 张大志狠狠按住同伴阿豪，咬着牙做出最后的努力。 “噗通！” 出乎所有人意料，张大志直挺挺的双膝跪地，重重的磕头求饶。 “对不起，冒犯您了！昨晚是我的错，我向您磕头认错，请您放过我们！” “干什么，起来！”阿豪怒吼，想伸手去拉张大志，可最后那双修长、漂亮的右手停滞空中。 “噗通。” 继张大志之后，阿豪居然也跪到地上。 虽然他没磕头，但求饶的意味显而易见。 看到这幅画面，叶蔚然眉头微蹙。 “不对！此事好像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即便那篇报道影响广泛，袁泰等人也不过被处三年以下徒刑，拘役或管制，不至于三番两次的低声下气求饶。” 叶蔚然坐直身体，问道：“你们老大袁泰呢？” 张大志闷声回答：“老大被抓了，罪名是过失杀人以及诈骗。” 叶蔚然诧异：“过失杀人？谁是受害者？” 职业毛病使然，遇到刑事案，他总想问清楚案情。 张大志如实回答：“受害者是被骗的人。昨晚有个人购买戒烟药水后，突然死了。警方怀疑是戒烟药水导致的，老大抗下所有责任，于是被逮捕了。” 叶蔚然本以为是团伙火拼，袁泰失手杀人，可不成想居然是这样。 假戒烟药害死人了？ 第二十章 意外进宫 “有人死了？”叶蔚然诧异：“是因为吸食你们偷偷涂抹的刺激味液体？” 张大志尴尬道：“警方这怎么说的！那东西是指甲油清洗液，有很强刺激味，吸食有会立即产生呕吐感。 警方称那位死者生前患有哮喘和心脏病，很可能是因吸食指甲油清洗液导致旧病复发，并最终死亡。因此我们负有过失杀人的嫌疑。目前正在调查。” 听闻张大志的介绍，叶蔚然终于明白他们为何这么着急了。 张大志和阿豪下跪道歉，并非害怕因诈骗罪被警方抓获，而是担心报道对袁泰产生不利影响，加重袁泰的过失杀人罪行。 过失杀人是指因疏忽或者不作为导致受害人死亡的行为，通常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袁泰让人涂抹非致命化学药剂诱骗消费者，只想卖掉假药，没预料到会因此致人死亡，因此袁泰的行为当属过失杀人。 如果此事私下操作得当，并积极赔付受害人家属，可以争取从轻处理。 但那篇报道出现后，情况就不同了。 袁泰等人的行骗经过报道宣传，已然引起民愤，民众对于此案会高度关注。在放大关注的情况下，袁泰就不存在私下操作的空间和可能。 而司法机关为顾忌民意以及袁泰行骗的恶劣社会影响，很可能会两罪并罚从重处罚，到时候袁泰遭受的刑罚极有可能超过7年。 7年以上的牢狱生涯，对袁泰将是毁灭性打击。 因此张大志两人才会如此着急，抛去尊严向叶蔚然求饶，想撤下报道。 可报道哪里是他想撤就撤的。 至于张大志提出利用报道为袁泰‘平反’的方法，更是无稽之谈。 帮王老实‘平反’，是因为王老实确实是冤枉的；可袁泰行骗是不争事实，根本不存在‘平反’的基本条件。 所以在这件事上，叶蔚然无能为力。 当然，如果代理此案帮袁泰辩护，尽量争取从轻处理，他是可以做到的。 而正在叶蔚然考虑时，警察忽然找上门。碰巧来的还是‘熟人’。 夏君怡带着两名刑警，迈着大长腿走到叶蔚然面前、红唇轻启：“本市发生一起命案，请你到市分局接受询问。这两位是分局的办案刑警。” 语气很正式，公事公办的模样，可叶蔚然总感觉语气中带有看热闹的味道。 叶蔚然内心有些抗拒：“如果是询问，能不能在这里进行，我很忙。” “你很忙？”夏君怡嘴唇上翘，目光缓缓扫过空荡荡的房间，满脸不屑：“我可没看出来你有多忙！另外事关人命案，调查必须高度保密，没商量余地。” 朝中无人，不好办事啊！ 尤其是这妞如此针对他，更不会给他什么方便了。 叶蔚然叹了口气，起身跟着离开。 看叶蔚然乖乖就范，夏君怡露出得意的轻笑。随后她瞥了眼旁边的张大志和阿豪，柳眉微蹙：“你俩也在？正好，一起回去接受调查吧。” 张大志两人没反抗，仅犹豫片刻便主动上了警车。 就这样，两名刑警载着叶蔚然，夏君怡载着张大志和阿豪共同赶往分局。 —— 叶蔚然接受询问只是常规办案流程，警方通过魔都日报获悉：他是袁泰等人行骗的目击者且掌握行骗视频证据，因此将他定位为证人并录口供。 一小时后，叶蔚然走出审讯室，随后在分局大门口遇到了记者王志斌。 王志斌姿态很低，且满脸愧色：“叶律师，不好意思，警方向我询问提供线索者的信息，我不好不说。于是我才……总之辛苦你了。” 原来警方能这么快找到他，都是拜王志斌所赐。 叶蔚然冷冷问：“据我了解，记者有自己的行业准则：记者有义务保护线人的身份信息免遭泄露。怎么，我不算线人？” “呵呵…这事怨我，怨我。”王志斌赔笑道：“可我也有难处。毕竟记者行业准则不是法律，无法跟刑法对抗。面对警方的询问，我也无能为力不是。这样，今天我摆酒宴向你赔罪，请务必赏光。” 王志斌说的是实情，叶蔚然也能理解。可王志斌泄露他身份信息后，都没通知他，这才是让他气愤的地方。如此轻视、糊弄他，当他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么？ 叶蔚然摆出这幅冷淡的态度，主要是想表达自己的不满。另外借机敲打王志斌，让对方知道他不是好糊弄的，免得以后再合作遭到轻视。 “吃饭就不必了。”叶蔚然回答：“我今天还有事，改天再聚。” 撂下这句话，叶蔚然转身就走。 “那行，改天再聚啊。”王志斌在后面赔笑回应，内心却不太舒服。 再怎么说他也是大报社记者，走到哪不被热情款待。他如此赔罪已经给足叶蔚然面子。可叶蔚然还这幅臭脸，实在让他心里不平衡。 “装什么装，不就是个小律师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志斌斜嘴嘟囔，愤愤不平的，并决定以后再也不鸟叶蔚然。 可没出半分钟，王志斌又追上叶蔚然，寻求帮助。 “叶律师！帮帮忙，他们威胁我！” 王志斌神情惶恐，指着后面尾随的两人，大声喊叫。 叶蔚然顺王志斌所指，回身看去，就见张大志和阿豪鬼魅般出现在面前。 张大志什么都没说，上来就拽王志斌，看样子想单聊。 王志斌哪里敢，吓得龟缩在叶蔚然身后，大喊：“你别乱来，这里可是警察局。另外我身边这位是律师，你要敢乱来，他会作为证人和律师帮我说话。” 恐吓完，他又可怜兮兮的看向叶蔚然。 半分钟前他还鄙视叶蔚然，可此刻遇到危险，他又舔着脸乞求帮助。 真是世事难料。 而叶蔚然瞬间分析出现场情况。显然，王大致看找他无用，便将主意打到王志斌身上，想让王志斌帮忙撤下报道，或重新报道为袁泰‘平反’。 可这种想法只是王大志一厢情愿，根本就没用。 再加上王志斌也算熟人，以后说不定用得上，因此叶蔚然也不好不管，最后只得站出来调节：“你找他也没用，他只是普通记者，没那么大能力帮袁泰。 另外，如果你们在这个时候报复他，会加重袁泰的罪行。 情况就这样，剩下的事你们自己考虑。” 其实叶蔚然说的这些王大志也清楚，可他现在真没别的办法。只能疾病乱投医。听闻叶蔚然这段话，王大志眼神更加暗淡。 正当谈话陷入僵局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阿豪忽然出声：“既然你们对报道的事无能为力，那我们也不再纠缠。现在我换个提议，我想请你当我老大的辩护律师。” 闻言，王大志眼中忽然来了光彩，眼神期颐的看向叶蔚然，等待答复。 叶蔚然没立即回答，他在权衡利弊。 看叶蔚然迟迟不表态，阿豪补充劝说道：“我们调查过王老实案，知道你挺有本事，且非常熟悉律师调查。所以我想…” 叶蔚然眼神一凝：“你想让我调查此案，进而帮袁泰‘翻案’？” “对！”阿豪坦诚道：“我怀疑警方现在的调查方向有问题。 指甲油清洗液虽然有毒，但吸食那么点根本不足以致命。这点作为当事人我非常清楚。即便死者患有心脏病和哮喘，也不应该这么轻易死掉。 所以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我请你代理此案，是想让你尽快在调查阶段查明真相，帮我老大脱罪。 如果此案就这样进入审判阶段，那我老大可真就危险了。” 人才啊！居然懂的这么多！ 叶蔚然答非所问：“你学过法律？” “自学的！”阿豪如实回答“我是我们这伙人的法律顾问。” 法律顾问？骗子团伙的法律顾问？！ 这话猛然听起来觉得挺可乐，可细想，骗子团伙真需要这种人。 远的不说，几天前袁泰等人卖假药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 有关诈骗罪的司法解释：犯本罪，5000以上5万以下的认定为数额较大，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并处罚金。 犯本罪，5万以上50万以下的认定为数额巨大，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从司法解释可以看出，不同的诈骗金额有不同的处罚标准。 袁泰等人骗取的钱款卡在5万元这个关键节点，完全可以认定为数额较大，接受最低档的处罚。而如果他们多卖100快，超出5万这个节点，那么将接受更严重的第二档处罚。 多诈骗100快，就要付出几年的牢狱代价，有此可见法律顾问的重要性。 当时叶蔚然就觉得奇怪，袁泰等人怎么就那么巧卡在5万元这个点。 听闻阿豪的解释，他才知道原来是有高人指点！故意为之的结果。 而既然阿豪了解基本法律，那剩下的就好谈了。 叶蔚然道：“既然你懂法，就应该清楚，律师取证调查有多困难。” “我知道！但即便再难也要尝试。”阿豪肯定道：“如果你肯帮忙，事后我们会给你满意的律师费。 不仅如此，如果你能成功帮我老大脱罪，你就是我们的恩人。只要不违背我们的规矩，我们这些人以后就任你驱使。” 阿豪语气决然，为了袁泰，他豁出去了。 叶蔚然对律师费倒不是很在意，想赚钱以后有得是机会，不用冒这么大风险代理如此困难的案子。但阿豪提出的第二个条件让他心动了。 律师办案非常需要团队配合，不仅要有助理律师，要需要强干的调查员、善于处理杂物的事务官、以及必要的财务后勤人员。 单打独斗的律师办不了大案，只有组成优秀的团队，才具备攻坚大案的基础。而优秀团队成员，正是叶蔚然目前的短板。 他现在只有一个菜鸟助理，其他助手一个没有。 如果阿豪等人以后能服从他指挥，充当他的调查员，那对他的软实力无疑是极大补充。以后他再想调查什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效率大大提高。 叶蔚然沉思片刻，随即果断做出决定：“成交！” 第二十一章 二进宫 警察局大门口，叶蔚然和阿豪三言两语便达成协议，快的不得了。 几分钟前还针锋相对，甚至相互仇视，转眼便成为合作伙伴了！ 这画风转变的太快，弄得旁观的王志斌很不适应。 对此，叶蔚然倒不觉得意外或者突兀，他经历过很多类似的事。 甚至原本生死仇敌转瞬间便成合作伙伴，这种神奇的事他也经历过。 如此看来，眼前发生的事情纯属小儿科。 叶蔚然对阿豪说道：“正式工作前，我得跟你们老大谈谈。” 阿豪点了点头，伸手虚引，请叶蔚然返回警察局。 “哎，等等！”王志斌急忙叫住几人：“那个…如果你们要私下调查，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呵呵…再怎么说我也是记者，打探消息还是挺方便的。” 叶蔚然审视王志斌两眼，瞬间看透此人心思。 无非是王志斌担心阿豪等人事后再找他麻烦，因此主动提供帮助，想化敌为友。想法不错，值得表扬，且对他也有利。 叶蔚然配合道：“说说看，你都知道哪些情况。” 王志斌清了清嗓子回答：“昨晚我收到线报，警方紧急出动勘查命案现场，随后逮捕一人。我觉得此事有可卖点可挖，于是便来到警局蹲点采访。 对了，昨晚我跟叶律师在对面的沙县小吃见过面，那就是我蹲点中途换岗。这事叶律师可以为我作证，我没说谎。 虽然警方对此案调查进展严格保密，但我还是打探到不少信息。 目前我打探到死者住址，已经派助手去现场取材了；另外，我在法医那么也有点关系，费点力气应该能打探到大致的尸检结果。 我想你们要私下调查的话，这些信息能排上大用场。” 听闻这些，叶蔚然这才知道，原来昨晚两人见面背后还有这等隐情。 似乎命运早就将他和王志斌安排进此案，天意如此。 而王志斌说完，便忐忑的看向对面的阿豪和张大志。 可阿豪和张大志却看向叶蔚然，等待他的决定。 看大家都看向自己，叶蔚然无奈帮腔：“不错，的确能排上用场。王记者做报道也是职业使然，既然他主动帮忙，有意缓解关系，希望你们大度些，不要再跟他计较什么了。” 阿豪无所谓道：“可以。但此案如果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王志斌抢着回答：“我肯定拼劲全力帮忙！呵呵，这点您放心。” 王志斌怕阿豪已经怕到了极点，称呼对方时都用上尊称。 叶蔚然倒没嘲笑王志斌，类似的情况见多了：“走吧，去见见你们老大。首先得拿到他的授权委托手续。” —— 半小时后，叶蔚然递交会面申请，在审讯室见到了被拘押的袁泰。 虽然深陷困境，可袁泰的精神依旧很好，眼神坚定且有力。 “是你？”见到叶蔚然后，袁泰稍显意外：“是阿豪找你来的？” 叶蔚然坐在椅子上并未起身，点头回答：“他们请我做你的辩护律师。” 袁泰坐到叶蔚然对面，审视几眼，音调上挑的问：“你能行？” 厉害的辩护律师都是年纪很大的律师，因为年纪越大经验越丰富。叶蔚然实在太年轻，无法让人信服。袁泰如此怀疑，合情合理。 可叶蔚然的回答大大出乎袁泰意料：“如果你没罪，我定能帮你脱罪。如果你有罪，我会为你争取到最轻的量刑。” 短短两句话，摔在地上掷地有声，久久回荡在狭小的审讯室。 “呵呵，够狂啊！”可袁泰不为所动，甚至态度冷淡：“可你越这么说，我越无法信任你。你回去吧，帮我转告阿豪，重新帮我选个靠谱点的律师。” 说完，袁泰不给叶蔚然辩解的机会，起身就走。 当袁泰一只脚跨出房间时，叶蔚然从身后传来：“你手下的阿豪和张大志为请我当此案律师，承诺了很大代价。” 多余的话没有，只这一句便将袁泰定在门口。 几秒钟后，袁泰重新返回房间落座：“他们这么信任你？” 叶蔚然清冷笑道：“因为他们多少了解点我的能力，因此这么信任我。” 狂，依旧狂傲。 此刻，袁泰在叶蔚然身上感觉到的尽是狂傲。 袁泰沉吟片刻，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叶蔚然简要回答：“刑事案主要分为三个阶段，警方负责的侦查阶段，检察机关负责的审查起诉阶段，以及法院负责的审判阶段。 正常情况下，辩护律师着重拼审判阶段，也就是常见的庭审辩护。 但此案不能这么处理，因为那篇报道问世后，社会舆论对你产生很大负面影响，这非常不利庭审辩护。可谓优势尽失，辩护将处于极端劣势。 所以此案需着重拼警方负责的侦查阶段，力争在侦查阶段将你的案件结束，进而达到帮你脱罪的目的。 另外，此案死者死因是关键，到底是因为吸食有毒化学药剂死亡，还是其它因素死亡，将成为你是否有罪的关键因素。所以我会着重调查这点。 如果你无罪，我会把你完好无损的带出这里；如果你有罪，我只能力拼庭审辩护。最终能争取最轻的量刑几率大约有5成。” 律师通常不会，也不敢跟委托人承诺什么，可叶蔚然就敢。这就是他狂傲的具体表现。也是很多不了解他的人，觉得叶蔚然太狂的主要原因。 袁泰心中怀疑，瞪眼问道：“你真有这么大把握？” 叶蔚然轻笑：“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这点。但我提醒你，请我出手的代价可不低。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袁泰向后一靠，霸气道：“只要你能把我弄出去，我保证让你满意。” “OK！”叶蔚然没再多说，将刚打好的合同丢到桌上：“协议达成，签字吧。” 袁泰看也不看合同内容，拿起签字笔龙飞凤舞的签下大名。 叶蔚然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后，便起身离开：“安心等消息吧。” 叶蔚然的干脆弄得袁泰微楞：“喂！你不问问我具体情况？” 叶蔚然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低沉的声音从房门口飘来：“没必要，你知道的阿豪都知道，我找他了解情况就行。你的任务就是闭嘴、不要乱说。” 完了？这就完了？ 跟当事人会谈居然如此草率？这情况看得袁泰有些傻眼。 “这家伙真能行？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 “这家伙真是律师，这也太不靠谱了吧？不是骗子吧？人家的律师申请会谈赶都赶不走，他可倒好，坐了几分钟就离开。这样的律师我还真没见过。” 跟袁泰有相同感觉的，还有办案刑警。 隔壁监控室内，一位帅气的年轻刑警向身旁的夏君怡质问道。 夏君怡此刻正撅着翘挺、圆润的臀部，对着光洁的镜子拨弄头发。 听闻这话，她头也不回道：“你还真猜对了，这家伙真就是骗子。呵呵，骗子遇到骗子，挺有喜感吧。不管怎么说，这次你轻松了。遇到这样不靠谱的对手，你再拿不下此案……” 帅气刑警没什么得意表情，兴致索然的瘪嘴道：“此案关键在于死者死因，所以此案的主角是法医，我这个办案刑警不过是跑跑腿的。” 夏君怡保持拨弄头发的动作，回头眸了眼帅气刑警：“法医那面怎么说？” 帅气刑警撇嘴回答：“正式尸检还没开始，估计要到晚上才会有结果。” 夏君怡捋顺头发后，对着镜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摆手告别:“哦，那你慢慢等吧，我回去忙了。” “不再坐会？让我这个老搭档尽尽地主之谊什么的？” “得了吧，我哪有那个闲工夫。要不是你特意叫我来，我都懒得跑这趟。” “啧啧…你真以为我叫你来是让你看老对手这幅落魄模样的？” “难道不是？” “我倒，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无聊的人？” “要不你以为？” “服了！不跟你说了。我叫你来是给你送功劳的！” 夏君怡一下来了兴趣：“怎么说？” 帅气刑警双手抱在胸前，仰望天花板，表情臭屁的不得了。 这是等她讨好呢。 夏君怡手肘捅了捅他，声音腻死人道：“小天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帅气刑警虽然浑身鸡皮疙瘩，但依旧是臭屁造型。 夏君怡只讨好一次，便没了耐性：“吴天，你到底说不说？嗯？” 夏君怡别的姿势没有，只抬脚用高跟鞋鞋底在地上转眼，吴天便服了。 “我告诉你，有话好好说！别每次都拿它威胁我！”吴天后退两步拉开安全距离，这才吐露消息：“我打听到市局想招安的那家伙躲到你们辖区了。” 夏君怡大大的眼睛瞬间焕发光彩，璀璨夺目：“真的？你确定？” 吴天肯定的点了点头：“你要是能搞定那家伙，肯定能重归刑警队。” 夏君怡朱唇微张，露出兴奋且艳丽无匹的笑容，娇喝道：“就他了！” “你忙着，我回去忙了啊！” 不等吴天回话，夏君怡转身就跑，风风火火的，小丫头似得。 吴天摇头，随即追出去，扒在门口遥喊：“喂！立功了别忘了请客啊！” “哦了！你就等本姑娘再度临幸刑警队吧。” 夏君怡的声音很动听，可就是说话内容太彪悍了。 吴天伸手捂脸，满头黑线：“我就知道会这样，雷死个人呐…” 第二十二章 开工 警察局门口，叶蔚然出现后，张大志等人立即围上前来。 张大志担忧的问道：“怎么样，跟我老大谈妥了？” 而阿豪却问：“这么快？” 叶蔚然首先点头回答张大志的问题，随即转头看向阿豪，低声道：“这是战略。我表现的越业余，侦查刑警越对我放松警惕，方便我施展手段。” 阿豪微微颔首，随即不再发问。 既然叶蔚然有自己的考虑，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毕竟他不是专业的。 叶蔚然环顾周围，问道：“王记者呢？” 张大志毫不在意的回答：“哦！他回去调查信息了。” 叶蔚然追问：“他留下受害人住址没？” 张大志意味深长的笑道：“留了，但我没要。因为我们早就知道了。” 叶蔚然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在王志斌的问题上，双方保持了必要的默契。 其实王志斌提供的信息纯属鸡肋，凭张大志等人的本事，他们想知道受害人家庭住址和尸检等信息不难。他们的关系不会比王志斌弱，甚至可能更强。 其实叶蔚然同意王志斌加入调查，就是给王志斌提供化解矛盾的机会。而张大志等人早就看穿这点，没说破，是卖叶蔚然面子。 叶蔚然没在这个上问题纠结太久，挥手道：“走吧，先去检察院。侦查阶段，律师调查受害人家属，首先需获得检察院同意，我们得先拿到这个手续。” 张大志两人都不是太懂具体流程，因此没发表意见，照做就是。 正当三人动身离开时，身后响起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连绵声响。 “哒哒哒…” “让让！”清脆嘹亮的声音随之响起，且有些熟悉。 叶蔚然回身望去，只见夏君怡迈着大长腿，瞬间冲到面前。 叶蔚然不想找麻烦，撤身让路，尽量避免跟这个麻烦源接触。 可有些事往往事与愿违，夏君怡看清前面几人相貌后，立即刹住脚步。 “嗯？”因急速奔跑，夏君怡双颊红润，修长的脖颈香汗淋漓。开口说话时，气息很重，口吐幽兰：“你俩这么快就出来了？” 这是对张大志和阿豪说的。 张大志见到夏君怡想见到杀父仇人般，气哼哼道：“要你管！” 阿豪态度也好不到哪去，阴深的看着夏君怡，眼中冷意十足。 “呵…”夏君怡淡淡眸了眼阿豪，随口质问：“你俩不是偷跑出来的吧？” “…….”阿豪强忍着什么，阴沉的回答：“昨天的事我俩都没参与，警察找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了解情况。” 夏君怡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你俩给我小心点，别被我抓到什么把柄！” 撂下这句杀气腾腾的话，夏君怡便再次启动，小跑离开了，全程没看叶蔚然一眼。无视，叶蔚然发现自己被赤裸裸的无视了！ 而这种情况让叶蔚然十分诧异。 前不久这妞还死缠着他，不断找麻烦，怎门转眼就像忘了他这个人似得。 “怪！”叶蔚然口中喃喃：“夏君怡…可惜这么好听的名字了。” …… 经过这次小插曲，再无波澜。 叶蔚然首先赶到当地检察院，申请了调查许可，随即赶到死者家。 巧合的是，死者生前就住在满霞里。 看着眼前这栋刚翻新不久的石库门，叶蔚然做出第一个判断：死者经济不错。能住石库门这种‘豪华别墅’，至少在满霞里算得上有钱人。 叶蔚然此次来调查，没带张大志和阿豪，因为两人身份尴尬，不便出面。他将两人留在事务所，并将楚瑶媛叫过来充当跟班。 叶蔚然对身旁的楚瑶媛打了个眼神：上！ 楚瑶媛心领神会，伸出葱葱玉手，敲响房门。 “谁？”主人的声音有些警惕。 楚瑶媛黄燕啼鸣般回答：“我们是街口律师事务所的，向您了解些情况。” “哒哒哒”屋内响起高跟鞋踩响楼梯的声音。 “吱嘎…”不久，房门开启条细缝，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躲在门后怯怯的问：“你们是…？” 楚瑶媛露出柔和的笑容，介绍道：“您好，我们是街口律师事务所的，刚搬进来不久。我身旁这位是叶蔚然律师，不久前刚帮王老实打过一场官司。” 听闻两人是邻居，女人紧张情绪稍微缓解，推开房门将两人让了进来。 “你们来是？” 女人约30岁左右，身材丰满，天生媚眼，虽然满脸泪痕，但依旧掩盖不住那成熟的女人韵味。娇滴滴的伸手抹拭眼泪，竟那般楚楚可怜，媚态横生。 虽然女人堪称美艳少妇，但给叶蔚然的感觉有些奇怪。说不出哪里奇怪，总长有股别扭的感觉。叶蔚然默不作声的旁观，将初步交涉交给楚瑶媛。 听闻美貌少妇的问题，楚瑶媛回答道：“叶律师这次是嫌疑人代理律师，冒昧前来是想跟您私下协商赔偿问题。您有什么要求，我们会尽量满足。” 楚瑶媛也不知道说这些到底有没有用，只是重复叶蔚然交代的话。 “我们当事人即将面临很重的刑罚，所以想取得您谅解，争取从轻处理。 我知道您肯定对他怀有恨意，但人死不能复生，您也要为自己今后的生活考虑不是。所以，不妨放下心中的仇恨，为自己争取必要的生活保障。 您放心，我们当事人已经深刻反省过，事后也会来当面向您道歉。他也曾诺过，今后如果您遇到什么生活困难，他定会出手相帮。 所以，您看…” 女人听到赔偿问题时，眼中曾闪过贪婪光芒，可很快又被悲愤所掩盖：“不用说了，我死都不会原谅他！我老公好好的人就那么没了，都是他买假药的错！只有他坐牢才能消解我心头的恨意。” 女人的态度非常坚决，眼中满是仇恨的光芒。 看无法跟女人深入沟通，楚瑶媛无助的看向叶蔚然。 叶蔚然心中微叹，女人如此执着报仇，定然不会主动配合，套话已然成为奢望，只得吓唬、哄骗了。 他掏出法律文件递到女人面前，解释道：“这是我从级检察院取得的法律文件，我可以当面向您了解此案情况。 回答问题时，您无需戒备什么，我向您打探情况，只是为庭审辩护做准备，为我当事人争取较轻程度的处罚。这是我的工作，希望您能理解。” 看到文件上鲜红的检察院公章，女人颤颤巍巍道：“我可以不回答吗？” 出乎意料，叶蔚然十分好说话：“当然可以，您自愿。但我要说明一点，如果您拒绝回答，会为此案增添很多不可预知的变数。 例如：如果我从您这里打探不到想要的信息，便心里没底，更无法预估我当事人可能接受的刑罚。届时我当事人面对未知的牢期很可能恐慌，进而拼死辩护，甚至会不断提出上诉。那样对你我双方都会变的很麻烦。 所以，我建议还是协商解决的好，至少达成大致意向，免得打持久战。 虽然我国实行二审终审制，但具体操作时，可以根据某些特殊情况提出第三次上诉，到时候官司打个一年两年的，对您也是极大困扰。 为了大家都方便，所以我真诚建议您稍作配合。” 代理律师调查取证限制极多，调查受害人家属前，不但要取得检察院或法院的许可，还要取得受害人同意，否则无法开展工作，超级麻烦。 为取得女人的配合，叶蔚然也只好搬出持久战的言论，侧面威胁女人。 国人的心态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很怕麻烦。 听闻这官司要打一两年，女人犹豫了。 挣扎片刻，女人问道：“请问，你要问哪些问题？“ 叶蔚然轻松道：“都是很普通的问题，比如当时的案发经过，你丈夫当时的状态等。当然，如果您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完全可以不做回答。” 在叶蔚然的‘威胁’下，在楚瑶媛的眼神鼓励下，女人最终同意了。 经过女人的介绍，叶蔚然大致了解了当时案发经过。 死者名叫荣全，男，32岁，私人司机，有吸烟习惯。 而女人叫秦璐，是死者荣全的妻子，两人结婚三年，但目前还未生育。 死者荣全昨晚下班回家的路上，恰好经过袁泰的摊点，因有戒烟意愿，便当场实验戒烟效果，随后购买一瓶。还打电话跟老婆通报了这个消息。 随后夫妻两人在满霞里附近的火锅点共进晚餐。昨晚天气不好，秦璐因担心下雨，便提前回家收衣服；而荣全酒还没吃完，便留在火锅店多吃了一会。 半小时后，荣全返回家中，几分钟后当着妻子秦璐的面再次验证戒烟药效果，谁知哮喘当场发作，没等救护车抵达，便不治身亡。 “要是没有那个假戒烟药，我老公也不会引发严重哮喘，更不会丢了性命！都是那群没良心的骗子害的！他们必须付出惨痛代价！” 美貌少妇秦璐为此案做出了定性，言之凿凿。 第二十三章 发现 叶蔚然又询问秦璐几个问题，随后安静的带着楚瑶媛告辞离开。 回事务所的路上，两人淋着细细的雨水，各自想着心事。 片刻后，楚瑶媛憋不住疑惑，轻撩湿漉漉的秀发，仰头问道：“叶律师，你费这么大劲就想问这些简单问题？有意义么？” 叶蔚然无可救药的眸了眼楚瑶媛，叹气道：“很有必要！” 侦查阶段，代理律师无权审阅卷宗，因此有时无法获悉案情经过。例如本案，叶蔚然就无法从袁泰等人口中获悉死者当时的情况。只能如此收集信息。 而提前获悉案情经过相当重要，可以防止有些重要证据因时间流失。 不仅如此… 叶蔚然唇畔骤然浮现高深莫测的笑意：“了解案情经过，可以为我侦查指明方向。另外，我刚才从那女人的口述中发现几点很有意思的情况。” “很有意思的情况？”楚瑶媛好奇的问：“那是什么？” 叶蔚然嘴唇微勾，同时竖起三根手指：“有意思的地方有三点！” “第一，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她在家穿着高跟鞋。” “高跟鞋？”楚瑶媛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高跟鞋，不解道：“穿高跟鞋怎么了？女人不都穿高跟鞋吗？” 叶蔚然嘲讽道：“白痴么？有哪个女人在家穿高跟鞋的？走秀么？” 在楚瑶媛再次辩驳前，叶蔚然又道：“且我观察过，她家楼梯很陡峭，穿高跟鞋上下很不方便，可即便这样，她依旧穿着高跟鞋，而不是拖鞋！” 楚瑶媛没再辩驳，因为她觉得叶蔚然这么说挺有道理。 如果是平房民居，在家里穿高跟鞋还能解释通，可居住那那种特殊环境还穿着高跟鞋，的确有底说不过去。似乎这女人也太爱美了。刚死了老公诶！ 叶蔚然沉默片刻，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她换过衣服。” 楚瑶媛又看不懂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叶蔚然眉目生辉，略带骄傲的回答：“她说过，昨晚跟丈夫在火锅店吃过火锅。而吃过火锅的人身上都会带有浓郁的火锅味，通常这味道几天不消散。 可是今天她身上却没有这种味道。这就说明她换过衣服。而她昨晚刚死了丈夫，心情应该十分难过，可却有雅致换衣服，不觉得奇怪吗？” 楚瑶媛点了点头，十分认可这点分析。 她参加过几次葬礼，所见到的家属都哭的昏天黑地，完全不在意穿着。真没见过那位直系亲属会在死了亲人后，立即换衣服的。的确怪异。 叶蔚然竖起第三根手指，继续分析：“第三，她在我们来之前化过妆。” 这次不用叶蔚然深入提醒，楚瑶媛也回想起这点：“嗯，我也发现了，她哭的时候，的确把妆哭花了，虽然不太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 叶蔚然笑道：“不觉得奇怪么？从昨晚到现在，她应该哭过很多次，可刚才见面时，我们还能见到她哭花妆的样子！这只能说明，她在不久前刚化过妆。” 叶蔚然总结道：“昨晚她刚死了丈夫，今天就穿不方便上下楼的高跟鞋；还换过衣服；甚至还抽空补了状。这样的死者妻子，还真是罕见啊！” 楚瑶媛忽然停下脚步，嘴巴长得大大的，像上了岸的鲶鱼，震惊到窒息的问道：“你怀疑…是秦璐害死的死者？” “我没说过这种话，是你自己猜的。”叶蔚然随口说了句，继续前行。 其实他心中也有过这种怀疑，但总感觉缺少更有效的证据。 在没有找到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前，他不会轻易做出这种猜测性结论。 而且他发现不同寻常的地方不止三点，还有一点他没说，因为没有逻辑性支持，只是他凭借感觉单方面的猜测，因此他避而不谈。 律师靠证据或逻辑性说话，如果没有，还是不要胡乱说的好。 楚瑶媛不知道叶蔚然心中的天人交战，她还在纠结几秒钟前的那个震惊猜测：“叶律师，我们现在干嘛？顺着刚才的猜想调查？” 叶蔚然没答，在路口右转，走向小区居委会。 …… “胡大妈，我来找您聊天来了！” 叶蔚然站在居委会门口抖落身上的雨水，笑着跟屋内的胡大妈打招呼。 “下雨天出门怎么也不带把雨伞！”胡大妈立即起身，口中责备，却动作迅速的找出两条毛巾急忙递给叶蔚然和楚瑶媛：“赶紧擦擦，别感冒了。” 胡大妈虽然嘴碎，有时还搞不清状况的胡来，但为人真的很热心。 也因如此，叶蔚然才愿意跟胡大妈接触。 叶蔚然用毛巾擦了擦头上的雨水，随即将毛巾丢给楚瑶媛，开始工作了：“胡大妈，您知道联排石库门荣全家的情况吗？” 胡大妈一愣：“怎么？你现在是他媳妇秦璐的代理人？” 叶蔚然摇了摇头：“相反，我是嫌疑人的代理人。想了解荣全的情况。” “好好的，怎么帮外人打官司呢！”胡大妈小圈子观念很重，口头埋怨一句，却不耽误解释荣全的基本情况： “那小子为人不错，有礼貌，话不多，踏实肯干。我们对他印象都不错。他在这里住了7、8年，3年前跟秦璐结婚搬进的石库门。我对他还算了解…” 听闻胡大妈的介绍，叶蔚然对死者荣全有了更详细的了解。 “您说他是大老板的司机？”叶蔚然挑出重点问题，问道。 胡大妈没多想：“对啊！而且那个大老板还不是普通的大老板，超级有钱呢！那个天天做广告的乐嘉科技就是那位老板的公司。” 乐嘉科技是国内驰名公司，主营手机生产、销售、市场占有率很大。其市场早已超过10亿，且潜力巨大，被业界一致看好。 叶蔚然回国不久，对国内有些情况了解不深，但也听过这家公司的名字。 想不到，荣全居然是乐嘉科技公司老板的司机。 可问题来了。 叶蔚然眉头微蹙：“不对吧？既然那位老板那么有钱，怎么会雇佣患有哮喘和心脏病的荣全当司机呢？他就不怕荣全开车时突然发病，车毁人亡？” 胡大妈摆了摆手：“那倒不至于。荣全虽然患有哮喘，但并不严重，只偶然发作。即便发作，也不耽误正常开车。至于心脏病，更不是什么大问题。 荣全的心脏病是先天遗传的，以前根本就没发作过，更不影响工作。” 胡大妈似乎对此不以为然，可这番解释并未说服叶蔚然。 能把公司发展的那么大，定然不是普通人，怎么会这般大意，雇佣身体有隐患的荣全当司机呢。换位思考，叶蔚然肯定不放心让荣全为他开车。 “有猫腻！” 结合此前的发现，叶蔚然很快联想到一个很狗血的桥段。 叶蔚然不太自然的问道：“胡大妈，秦璐这个人风评如何？” 胡大妈又是一愣：“我跟她接触的倒不多，不太了解。那丫头挺傲，平时不太跟周围邻居说话。她平时要么在家不出门，要么出去购物，挺少露面的。” 叶蔚然直接问：“您听没听说她跟什么人有某种不正当关系？” “不可能吧？！”胡大妈惊讶的张开嘴：“我没听说啊！” 胡大妈虽然不是警察，但堪称消息通，满霞里发生的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既然她没听说过，别人也不见得听过。 “看来只能从别的地方着手调查了。” 第二十四章 再次相遇 叶蔚然从胡大妈这里获得想要的信息后，便告辞离开。 可是在门口，他却遇到了最不想见的人。 夏君怡今天依旧是深蓝长裤配浅蓝短袖的民警着装，黑亮的头发利落的编成马尾，营造出一种干练女强人的形象，让人不自觉的对她警察身份产生一股敬意。 其实，夏君怡虽然肤色稍显小麦色，但相貌极为俏丽，十分显眼。 可回想她过往种种，叶蔚然对这个女人提不起丁点兴趣。 面对火爆龙似的女人，恐怕任何男人都提不起兴趣。 在这里见到叶蔚然，夏君怡也十分意外，漂亮的眼中波光涌动。 “你来这干嘛？” 夏君怡的声音依旧动听、撩人，可就是语气太强势，像审讯犯人。 叶蔚然没答，他现在时间宝贵，可不想再被这个女人没完没了的纠缠。 意外的是，这次夏君怡居然又轻易放过了他。 两次了！ 夏君怡的反常表现，让叶蔚然生出了提防心里。 不过他没表现出来，神色如此的对身后的楚瑶媛勾勾手指，转身离开。 楚瑶媛不知道两人的过节，交错而过时，还笑着跟夏君怡打了个招呼。 楚瑶媛追上来后，兴奋的八卦道：“哇！那位女警腿好长！身高跟我差不多，可那双大腿不知比我长了多少！真羡慕！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话说，叶律师你不好奇。” 叶蔚然清冷的反问：“我为什么要好奇？跟我有关系？” “额！”楚瑶媛竟无言以对。 说实话，夏君怡那双修长大腿长得惊心动魄，连女人都会嫉妒。 可叶蔚然真提不起什么兴趣。 他性取向正常，但不想跟麻烦源扯上什么关系。 “别整天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专心工作，今天还有还多事。” 叶蔚然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毫不留恋的大步离去。 —— 居委会办公室内，夏君怡眼睛余光注视着叶蔚然离去，若有所思。 “夏警官对吧？你找我有事？” 听闻胡大妈的询问，夏君怡收回目光，微笑着柔和回答：“找您了解小区点的情况，有关内裤丢失案的。” 胡大妈瞬间反应过来，惊喜的问道：“你负责调查这事？” 夏君怡点了点头：“嗯！因为我是女性，调查此案比较方便。” 胡大妈非常认可此分工：“理应如此！丢的都是小姑娘的内裤，让大男人调查，的确有些不妥。问吧，我会全力配合你工作的。” 胡大妈对配合警察调查十分来劲，仿佛找到了人生最大价值。 夏君怡没再客气：“是这样，内裤丢失案是最近才发生的，以前没这种事。所以我怀疑是陌生人作案。要么是流窜犯，要么是新搬进来的人干的。 您了解这里的情况，我想问问，最近有哪些新搬进来的住户，您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别急，我想想啊…”胡大妈拍了怕脑袋，片刻后回答：“最近新搬进来的有三户：中心街口的叶律师、地下室的年轻人、以及筒子楼的小两口。” 夏君怡掏出笔纸，快速记录相关信息，同时问道：“姓叶的律师的情况我了解，您说说其他两户的信息。” 胡大妈张口就答：“住地下室的是个年轻小伙，大约20岁左右，头发挺长的。他好像没工作，整天窝在家里不出门。他搬进来有段日子了，我总共就见过他两会。至于那对小两口…” “等等！”夏君怡急忙打断：“您再说说那个年轻人的情况。” 胡大妈诧异：“都说完啦！呵呵，我也不太了解那人，知道的不多。” 夏君怡想了想，主动发问：“他住的地下室有网络么？” 胡大妈想到了什么：“原本没有。原来地下室用网，都是借用楼上住户的无线网，网费均摊。可他入住时特意办理了新宽带，这事还是我帮他协调的呢。” 夏君怡再次发问时，声音带有明显的兴奋：“他办的宽带网速很快吧？” 胡大妈咋呼的回答：“快！可快了！听说他办的是50M的，最快的网。” 夏君怡露出了微笑，那笑容竟格外璀璨。 找到了那个家伙！ 头内裤的色情狂？多么不入流的东西，她要抓的可是大家伙！ 不久后夏君怡带着兴奋、愉悦的心情告别了胡大妈，可出门没走两步，又停下来。 虽然自己返回刑警队的事有了眉目，但她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夏君怡掏出电话，按住3号快捷键，快速打了通电话。 “喂！”电话中传来吴天懒洋洋的声音。 “做梦那！赶紧醒醒，有情况！”夏君怡边走便说：“刚才我到居委会了解情况，恰好遇到了那个骗子律师。他好像正在调查，你小心点。” 吴天迷糊了：“你不是说他是骗子么，既然如此，那我担心什么？” “现在的骗子有多专业你不知道？你那里关着的袁泰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的情况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夏君怡立即反驳：“所以，别掉以轻心！” “再有，看在你给我送来这么大功劳的份上，我给你回报条信息。我刚才闲聊时偷偷打听到，那家伙好像怀疑此案是谋杀，真凶是死者的妻子秦璐。” “你确定？”吴天声音瞬间拔高：“他的依据是什么？” 夏君怡回复：“不清楚，总之他正在调查秦璐有没有情人。” “……”吴天没搭话，快速思考：“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夏君怡脚步一顿：“真的？！可是你上午怎么没动作？别告诉我，你吴天神探没想到这点。人家骗子律师都想到的东西，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我说老大，你不是不知道我这面有多忙，卷宗堆的都比我人高了。”吴天抱怨并解释道：“这个案子我本想等尸检结果出来再做打算，这样更高效嘛。” “就说你能力不行得了！哪来那么多借口。”夏君怡揶揄两句，随即换上严肃的口吻：“听你的意思，尸检结果出来了？” “嗯，刚传真过来，我正研究。” “说说看，什么情况。” “死者身上无内外伤。死因确定是哮喘和心脏病共同引起的窒息死亡。 但不同的是，法医称死者并非立即死亡，其死亡过程持续很长，应超过10分钟。而死者妻子秦璐的口供却称，死者很快便没气了。两者矛盾。” “所以说，那个秦璐有说谎的嫌疑，有杀害死者的嫌疑？” “不好说！单凭这点暂时还不好下结论，我得深入调查后再做判断。” “你亲自调查过秦璐？” “嗯，辖区民警将她带到的警局，我给她做的口供。” “你没去过现场？我建议亲自去看看，照片什么的都不靠谱。我怀疑那家伙亲自走访后，在死者家里发现了什么，这才怀疑到秦璐身上。” “好，我放下手头的工作立即去。” 吴天没太多废话，应声照做。他对夏君怡的办案能力还是十分信服的。 挂电话前，夏君怡嘱咐道：“喂，你给我打起精神！可别让那家伙再跑到你前面！现在你已经先败一局！我给你计分，要是输了，以后可别说认识我。我丢不起那人！” 吴天冷笑回答：“我会输？开玩笑吧！看好了，看我怎么办案的！他领先，不过是因为我工作太忙，让他钻个空子。我集中精力，他还能是我对手？” “这就对了！要的就是这个气势！我等你好消息啊。” 撂下电话，夏君怡眉宇间的忧愁瞬间化解。 “想闹出点动静？也不看看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 夏君怡回想起叶蔚然冷冰冰的脸，恶狠狠的嘟囔道。 初次见面，叶蔚然白拿人家东西，偷看女生内裤，这给夏君怡留下很厌恶的印象。获悉他是不靠谱的律师后，这种厌恶感更加强烈。 律师和警察都是维护司法公正的职业，可两方天然对立，甚至相互敌视。 作为警察，夏君怡十分讨厌律师，因为律师总给她添麻烦。不仅如此，很多律师只认钱，为了打赢官司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拼命保护犯人。 如此多的缺点，夏君怡能喜欢律师那才有鬼了！ “等我腾出手再来收拾你！先让你得瑟两天。” 夏君怡琥珀色的瞳眸泛起微微光泽，妃唇扬起一抹嫣然弧度。 淋淋沥沥的雨水映衬下，这幅美人微笑画面如梦如幻，宛若天作。 第二十五章 初次交锋 夏天的雨，突兀且猛烈。 白天还是缠缠绵绵，傍晚却忽然猛烈暴动。 乌云滚滚的苍幕下，豆大的雨点和着隆隆的雷鸣，在狂风的驱迂下，如瀑布般倾斜而下，刚猛且粗暴的冲刷世间万物。 路上的汽车支起快速拨动的雨刷，在冒烟的大雨中龟速前行。 破旧的包车内，车顶被雨点敲的乒乓作响，噪声震耳欲聋，可副驾驶位置的叶蔚然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两份材料：尸检报告和秦璐口供摘要。 这两份宝贵东西是阿豪等人辛苦弄来的，但有些见不得光。 叶蔚然仔细且快速阅读完毕后，便丢到后面。 “处理掉，不能让警方发现我们调查过这些东西，否则很麻烦。” 后座的阿豪随手接过东西，认真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这个阴深邪美的年轻人话不多，但办事很牢靠，叶蔚然对他很放心。 后座的另一位乘客，楚瑶媛一面躲避气质阴冷的阿豪，一面对前排的的叶蔚然问道：“叶律师，我们没预约就去见乐嘉科技董事长赵大亨，能行？” 叶蔚然头也不回道：“你只需做好我交代的就行，其它的不用你操心。” 他没有正面回答，但自信的味道不言而喻。 律师收集信息相当困难，从秦璐口中打探点消息，就已经大费周章的浪费不少口舌；而向大老板级别人打探消息，更是难上加难。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叶蔚然对此毫不担心，因为他以前处理过类似情况，经验丰富。只不过他无法独自完成心中计划，因此才带上楚瑶媛、阿豪、张大志三人。 —— 乐嘉科技总部位于科技园区，因财力雄厚，乐嘉公司有独立的办公大厦。 叶蔚然等人赶到乐嘉大厦时，已经是傍晚6点，下班时间。 不过因大雨缘故，此刻下班的人不是很多，多数员工选择继续加班，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空荡的一楼大厅前台，楚瑶媛跟接待费了好大口舌，才被允许进入大厦。 阿豪被叶蔚然留在大厅放风，叶蔚然则带着楚瑶媛和张大志乘电梯赶往28楼。可进入大厦并不代表他们就能见到赵大亨，还得跟其秘书交涉。 电梯抵达28楼时，叶蔚然正在思考如何交涉过关的问题，电梯门打开后，一张英俊帅气的脸庞映入眼帘，有点熟悉。 “叶律师？这么巧，你也来找赵大亨？” 英俊警察率先开口，声音锐利，尽显朝气蓬勃。 叶蔚然办理会见袁泰手续时见过此人：吴天，负责此案的刑警。 看到此人后，叶蔚然有种不太妙的感觉：被抢先了！ 叶蔚然伸手打招呼，随口攀谈道：“吴刑警，想不到你动作这么快。” 不同于叶蔚然的冷漠俊朗，吴天的长相是那种邻家大男孩的英俊，五官精致，唇红齿白，眉眼光亮，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有精神。 但吴天给叶蔚然的感觉却不是那么舒服，虽然两人距离很近，可吴天身上透出的疏离、排斥和敌视味道，将两人的距离拉的极远。 吴天露出傲气笑容，正面回应叶蔚然：“动作不快不行啊，来晚的话，说不定我的本职工作就被某些人破坏了！哎，现在刑警的工作越来越不好做了。不单要跟犯罪分子斗智斗勇，还要跟代理律师掰手腕，麻烦死了。” 叶蔚然听出此话的已有所指，神色如常的淡淡回应道：“都是为了维护法律的公正，麻烦点总比有失公平公正的好。” “公平公正？”吴天装作很诧异：“律师还讲这个？我头次听说啊！” 戏虐的目光，调侃的语气，敌对的味道昭然若揭。 叶蔚然双眼微咪，泄露的目光锐利且坚毅：“那应该是你孤陋寡闻！” 自身职业被藐视，叶蔚然只是做出应有的反击。 可这份反击在吴天眼中却是如此‘大逆不道’：“呵呵…” 吴天冷笑一声，随即撞开叶蔚然，若无旁人的走进电梯。 电梯里，张大志眼神冰冷的敌视吴天，像随时暴走的猎豹。 气氛紧张，楚瑶媛憋着呼吸来回张望，她不知道眼前这三个男人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有化解不开的浓浓仇恨。“不至于吧？” 手足无措间，只见叶蔚然跨步走出电梯，并背手对她勾了勾手指。 楚瑶媛如获大赦，急忙抓着肌肉紧绷的张大志跑出电梯。 叶蔚然伫立在电梯门口，待电梯启动下落，才回头看向张大志，问道：“你跟吴天有仇？” 张大志露出凶狠的表情，重重的点了点头：“不共戴天！我老大那条瘸腿，说起来就是拜他和夏君怡所赐！他俩盯我们不是一天两天了。” “还有这事？！”叶蔚然诧异：“…夏君怡？上午在警局见到的那位女警察？她原来是刑警？袁泰的瘸腿还跟她有关？” 张大志点头做出肯定回复，但不愿多说。可这正表明双反交际极深。 刑警跟骗子团伙发生矛盾，并不意外，可有些问题叶蔚然不得不问。 如果双方有化解不开的矛盾，那对叶蔚然来讲绝不是什么好消息。吴天很可能会往死了调查，并给袁泰定罪，这无疑大大增加叶蔚然的办案难度。 “你…算了，回去后再详聊。” 叶蔚然半途而废，因为场合不对。 胸前波涛汹涌的美女秘书已经来到他面前：“请问你们是…？” 叶蔚然伸手，隐秘的对楚瑶媛打了个手势：上！ 楚瑶媛跨步而出，露出平易近人的甜甜笑容：“我们是律师，想见见你们董事长，了解些情况。” 大波秘书扶了扶鼻梁上的黑色眼镜：“请问你们有预约吗？” “呵呵，没有。” “那对不起，我们董事长很忙，没有预约不能安排你们见面。” 大波秘书态度坚决。人就在办公室，但没预约不让见！ 看多次交涉无果，叶蔚然对高高瘦瘦的张大志打了个眼神。 张大志苦笑着挠了挠头，依计行事。 “噗咚。” 毫无征兆，张大志忽然全身抽搐，跌倒在地，并口吐白沫。看上去，张大志此刻就像发病的羊癫疯患者，好严重的说。 看到这种情况，美女秘书吓得面无血色，急忙招呼附岗的保安过来帮忙。 秘书和保安都被张大志吸引后，叶蔚然立即行动，留下吸引火力的楚瑶媛和张大志，形如鬼魅的溜进董事长办公室。 …… 宽敞的办公室装修奢华，金碧辉煌，简直亮瞎叶蔚然双眼。身在其中，仿佛置身于皇宫，富丽堂皇到无法想象，连不起眼的门把手都是金子做的！ 叶蔚然到过很多老总办公室，可这样金光闪闪的办公室，他还是头次见到。太土豪了！目光所见，屋内很多摆设都是金子做的！ 叶蔚然被金光晃得有些睁不开眼，嘴角直抽搐：“赵大亨的品位也太…” “咳咳，李律师，那就先这样，你下去忙吧。” 房间内响起男人洪亮且尴尬的声音。 叶蔚然眯眼，金光刺眼只是部分原因，最主要的是房间内有少儿不宜的画面。他进来时，赵大亨的大手正在白领丽人身上游走。 好事被打断，女人有些娇嗔。向下拉了拉短裙，包裹住翘挺浑圆的臀部，又掸了掸丝袜褶皱，这才扬起下巴，骄傲的像小天鹅般扭出房间。 叶蔚然目不斜视，就当没看见。 当房间内只剩两人后，男人才抬起头，开口询问：“你是？” 叶蔚然沉稳的自我介绍：“叶蔚然，律师，目前…” 男人驱散尴尬后，很快进入精明角色，指着叶蔚然道：“哎？你怎么进来的？” 叶蔚然微咪双眼，眼神深邃而悠远，眸中多了几分凝重的沉稳：“我怎么进来的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来的目的。” “哦？”男人靠躺在老板椅上，神情放松道：“说说看。” 叶蔚然无所顾忌，直奔主题：“你的司机荣全昨晚意外身亡，目前我担任嫌疑人代理律师，调查此案。来这里想询问你两个问题： 你将患有哮喘、心脏病的荣全留在身边开车的真是目的是什么？ 你是否见过荣全的妻子，你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赵大亨翘着二郎腿，冷笑着反问：“你是警察？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吱嘎…” 赵大亨忽然坐直身体，按下电话免提键，怒吼：“保安室！过来两个人！” 交代完，他手指点着叶蔚然道：“该说的我已经跟刚才那位警察说过。现在我不管你有什么问题，别来烦我，有问题找警察去。滚！” 叶蔚然原本也没想从赵大亨口中打探到什么消息，他只不过想亲眼看看赵大亨的态度。现在他心里有数了：赵大亨装作不耐烦，其实是在极力回避。 “有意思！”叶蔚然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随即主动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转身说道：“随便问句，刚才那位漂亮女士是你的私人律师？不知道她是否精通刑法，如果不在行，我劝你尽早找位刑事律师。通奸合谋杀人的罪名可不是儿戏。” 赵大亨愣神一瞬，随即怒火更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赶紧给我滚！” 叶蔚然耸了耸肩，转身离开。 对于赵大亨赶苍蝇般的驱赶，叶蔚然并不放在心上，因为他清楚，这个案子中总有赵大亨求他的时候。 走着瞧... 第二十六章 两人的独处 叶蔚然等人离开乐嘉大厦时形象狼狈，他们是被轰出来的。 叶蔚然倒没说什么，就是张大志有些愤愤不平，骂骂咧咧的。 叶蔚然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随口安慰张大志两句：“行了，没人在意你刚才抽搐的样子，不用故意转移话题。” 张大志咧嘴，尴尬的笑了笑，口中嘟囔：“这被发现了…” 骗人是他老本行，就是他还从未这么狼狈行骗过，感觉丢人那。 叶蔚然没理会张大志的尴尬，另起话题道：“刚才赵大亨的表现非常可疑。他似乎在极力回避与秦璐的关系。否则那种人不会如此无脑暴怒！” 如此看来，此前的猜测好像接近真相，秦璐的嫌疑很大！” 楚瑶媛踮着脚，高兴的雀跃道：“哇，我这次猜对了！凶手真是她诶！” 叶蔚然没这么乐观：“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因为到目前为止都是我们的猜测。秦璐主张荣全因吸食假药而引发哮喘和心脏病，并最终死亡；对此我们根本没有证据推翻这种说辞。” 楚瑶媛提出不同意见：“我刚才偷偷看过尸检报告和口供摘要。虽然法医证实死者的确死于哮喘和心脏病引发的窒息，但并非秦璐所述的立即死亡。 显然，秦璐说谎了。 我们难道不能根据这个漏洞反击对方，进而帮委托人脱罪？” 叶蔚然遗憾的摇了摇头：“不行！这个漏洞看似明显，但其实非常容易破解。公诉方完全可以辩称当时情况复杂且秦璐十分害怕，这才弄错死者死亡时间。 而相反，除了猜测我们拿不出任何对立证据。因此，如此辩护将必败！” 楚瑶媛瞬间蔫了，沮丧道：“那岂不是白忙活了？接下来怎么办啊？” “简单。”叶蔚然表情轻松：“既然没证据，那我们就找出确凿证据！” 他转身对张大志和阿豪吩咐道：“我们分头调查秦璐和赵大亨的关系，找出秦璐可能的杀人动机。另外，你们找人查查死者荣全当天的身体状况。 还有，找人证实荣全当时试验戒烟效果的表现。…你说他没异常表现不行，你跟袁泰有利益关系，证言无法被采纳。最好找没有利害关系的证人。 记住，千万不能动歪心思作伪证，那样反而会害了你们老大！懂？” 看张大志和阿豪清楚利害关系，叶蔚然这才放下担心，带着楚瑶媛离开。 “你们自己打车回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叶蔚然挥了挥手，随即顶着瓢泼大雨跑向路边的面包车。 “呼啦…砰。” 刚关好车门，不等坐稳，楚瑶媛便质问道：“叶律师，怎么不顺便带他们一程啊，这里很难打到车的。这么大的雨，他们会很为难的。” 叶蔚然不悦道：“收起你那泛滥的同情心！我们跟他们不是同路人，只是暂时合作，但不能牵扯太深。懂？ 再说，他们是什么人，骗子而已！他们也值得你同情？” 叶蔚然虽然想驯服这帮人为他工作，但那是公事！公私必须分得清清楚楚，否则张大志等人的背景会让他有些难做。 还有，他原本就跟张大志等人就有矛盾，甚至想杀猴儆鸡立威，只不过阴差阳错的变成合作关系，这才暂时和平相处。 最重要的是，叶蔚然打心底里看不起那帮人。 没错，就是看不起！ 虽然佩服张大志等人的义气，但依旧无法改变他看不起这帮人的事实。 一帮骗子而已！即便再讲义气，也改变不了他们是骗子的事实。 叶蔚然对这种损人利己的骗子，深恶痛绝！ 多年前他父亲的死，根源就可能出在骗子身上！ 因此他极端反感、厌恶骗子，其厌恶程度不亚于记者。只是楚瑶媛看不出来，他跟张大志等人在一起时，是有多反感、多厌恶。 为了工作，为了事务所的发展壮大，为了心中的执念和目标，他残忍的强迫自己忍受这份厌恶，‘与虎谋皮’。 而有更好的选择时，叶蔚然当然要摆脱张大志两人，释放心中的压抑。 当然，叶蔚然故意没带张大志两人，未尝没有故意让两人淋雨的心思。 楚瑶媛不知道叶蔚然心理活动，更不清楚为何发火，低头猫腰不敢讲话。 可看到楚瑶媛这幅可怜兮兮、有苦难言的样子，叶蔚然更加火大：“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楚瑶媛整个身体蜷缩靠在车门，小心翼翼的眸了暴走边缘的叶蔚然，弱弱道：“也不是不对。就是…就是我觉得即便他们是骗子，也应该获得应有的同情。说不定他们也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呢。” “苦衷？”叶蔚然气得冷笑：“一群骗子能有什么苦衷！无非是想不劳而获。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同情的。都是社会的败类！” 叶蔚然情绪有些激动，罕见的对工作以外的事长篇大论：“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干了些什么事？骗学生零花钱、讹诈小餐馆老板血汗钱、卖假药…… 桩桩件件，他们不知道坑骗过多少人！ 要说同情，你应该同情同情那些被骗的人，而不是骗人的骗子！懂？” 楚瑶媛迎着叶蔚然的口水，怯弱的点了点头，可眼神飘忽不定。显然，她并没有被说服。在她的认知里，即便是骗子，也值得同情。 而之所以会有这种神奇想法，其实是因为她……电视剧看多了。 她总觉得剧情会反转，坏人往往都有可怜的身世和难以言喻的苦衷。 万幸的是，楚瑶媛眼力提高，没把内心想法说出来。 如果让叶蔚然知道她这种神奇想法，非得气得脑袋撞车门不可。 —— 叶蔚然驱车回到满霞里时，已经调整过来，怒气全消。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最近总容易情绪失控？以前也没这样啊！” 叶蔚然自我检讨，深刻反省，当目光注意到靠在车门睡觉的楚瑶媛时，他忽然觉得找到了原因：“对，都是这菜鸟害！脑子不好使，把我都弄无语了。” 找到情绪失控的原因后，叶蔚然心头的乌云随同外面的乌云同时消失，全身轻松的不得了。 “砰砰砰。”叶蔚然敲了敲自己这边的车窗，但用力过大，差点没敲坏。 “嗯？”楚瑶媛被敲窗声吓得浑身一颤，坐起来揉着睡意朦胧的双眼，迷迷糊糊道：“还在打雷啊？” 打个屁的雷！敲窗户声和打雷声都分不清，叶蔚然也真是服了。 “到站了，起来吃饭！” 叶蔚然拔下车钥匙，甩给楚瑶媛，随即飞快推门下车。 他怕再逗留片刻，会被气得再次情绪失控。 而车内的楚瑶媛听闻吃饭两个字后，瞬间清醒过来，她饿坏了呢。 “叫人起来吃饭语气也这么硬，真是…” 楚瑶媛拾起身上的钥匙，准备下车然后锁门，可动作却忽然停顿下来。 “……” 难怪她觉得这觉睡的这么暖和，原来他把外套盖在了她身上啊！ 雨后的残阳照在她脸上，原本因不满而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漂亮的双眼中荡漾起粼粼水波。望着他那高大提拔的背影，她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 “算了，看在你好心给我盖衣服的份上，本小姐就不跟你计较了！” 楚瑶媛手指欢快的勾起钥匙，开心的在空中甩动两圈，心情好极了。 可惜，这份好心情并未持续多久。 叶蔚然哪里是来带她来吃饭的，本根是来工作的嘛。 叶蔚然钩钩手指：上！ 楚瑶媛便露出甜甜笑容，色诱火锅店老板，打探昨晚荣全来吃饭的情况。 叶蔚然眨了眨眼：上！ 楚瑶媛便全方位展示邻家女孩的清纯气质，诱惑色老头老板，看监控。 叶蔚然专心致志的吃着火锅，歪歪脑袋：上！ …… 火锅没吃两口，楚瑶媛净被当小狗使唤了。 不久前她对叶蔚然刚生出的好感，此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黄世仁！黑，实在太黑心了！使唤我，饭都不给我吃两口，气死了…” 本以为获得所有信息后，能消停吃点涮肉，可叶蔚然这时居然结账了！ “我…”腹中汽水产生的气体瞬间在体内急速膨胀，将要把她气爆。 而下个瞬间，叶蔚然又对楚瑶媛勾了勾手指：“走，干活了！” 楚瑶媛歪脖盯着那根可恶的手指，恨得牙痒无比。 “咬掉它，咬掉它，必须咬掉它！” 楚瑶媛多好的邻家女孩，居然被气得魔怔了。 店内很多顾客看到楚瑶媛这幅浑浑噩噩的状态，都大呼可惜。 TJ致歉以及感言 抱歉！实在抱歉！ 这本书决定TJ了。 前天经历了些不好的事情，我在前一章作者感言里提过，不再累述。经历过很多事情，觉得自己看开了，可事到如今，还是想不开，对社会的有些情况很失望，极度失望，也很无力！ 这本书为了规避和谐问题，故意绕开了很多内容，结果越写越压抑，自己越写越不开心，激情也不是很大。前天的事情终于让我下定决心，放弃这个题材，不再阿谀奉承。 因生活压力，这本书开的有些心急了，有些情况没考虑周全，结果导致TJ，再这里跟大伙说声对不起！尤其是对那些老朋友，对那些推荐票、打赏、书评签到留言的朋友，郑重说声对不起！辜负大家的支持和期盼，对不起！ 这段时间会好好调整下，重新设计大纲和选材，吸取这次的教训，写点自己舒服，让大家看着爽的内容。 说下这个未写完的故事（假药致死案件）。故事的结尾就不讲述了，因为很多东西没写出，只讲个结尾，没太大意思。 脑洞大的朋友，可以猜测下。提示：1、真正的凶手并非表面推测的人，而是另有其人。2、此案会跟内裤丢失案交汇，夏君怡最后也会涉入杀人案件。3、主角跟骗子王哥打架也是关键信息。 就说这么多，这个故事设计的自我感觉还不错。按照电视剧的手法，几条线相互交汇，最后呈现案件真相。这类手法会在下本书重新呈现。不累述了。 —— 感谢打赏的朋友，有些无言面对大家。 这本书打赏的朋友，下本书每个人都会单独表示感谢。以表歉意。 打赏名单：（下本书打赏加更翻倍） 至尊?宝（掌门） 软软小除号（舵主） 寞飒 小彬彬32 少时_泰妍饭 小书迷94 凌無邪 robinQ 蓝调飞蝶 马奇飞 滕龙道人 路途涉遇 软软的fans 十字迷小说 书马赫 一生只爱你 东☆升 莫莫m 頽廢の疯峰々 54三师兄 弗你拉 magic1976 殘年丿澂傷 521ASD 刘梟 生活就是酱 梧桐 ~CSM~ 赤金完人 逍遥剑凌 卿请 380500564 我爱中华鲟 朝阳星星 挚爱少时西 小雨的最爱 书友160316 树纸书 腹黑狐妖 泰尼520 归园田基 Pikapikachu Diklas 仙逆拥护 傲楠aa 一生只爱你 云龙天 风波无痕 冷月锋藏 caiwanyu 陈雨姗 may903932 孤独的刺客 玄冰少 好大条也 飞云1994 秦梓墨 流氓永远不 弗你拉 杰出人生10 遥朢 倾尽少时天 玩毛线的喵 最单纯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