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窦医生》 第001章 临床医学系的奇葩人物 8月31日，江城大学的老生报道，学生们提着行李陆陆续续返校，晚上7点，按照院系专业和年级划分不同的教室，点名报道，新学期就这样开始了。 这一届临床医学系五年制有两个班，总人数80人，这些学生在参加完大四的期末考试后，就进入到江城大学医学院附属的三家三甲医院实习，从七月份就开始上岗实习。 这个时间点，还有一部分学生正在各自的医院加班，泪流满面地写病历，一遍又一遍地修改，没法来学校点名，小教室里坐了才不到一半。 “我现在后悔啊，当初怎么就选择医生这个职业，还以为穿着白大褂，拿着手术刀，病人排队送红包呢！现在实习了才知道医生不仅收入不高，工作还压力山大，累如狗啊……” 一个男生将脑袋搁在桌面上，翻着白眼，有气无力抱怨道。 此话引起相当多的同感，一时间教室里哀鸿遍野，抱怨连连。 另一个男生叹气道：“我们几个在人民医院实习，主任医师是皇上，副主任医师是将军，护士长是娘娘，主治医师是大臣，小护士是小主，扫地大妈是嬷嬷，我们实习生算什么？最多比空气的地位稍微高一点点！” 噗嗤，一些人笑了。 一个女生打趣道：“黄贤，瞧你说的，人民医院变成了皇宫，别人不是娘娘，就是小主，难道你是地位最低的小太监不成？” 哈哈声四起，那叫黄贤的男生嘿嘿说道：“玲儿，我比太监还是多一点东西的，这个问题我俩可以私下再探讨！” 四周笑声更大了，那个女生唰的红了脸，扔过去一只圆珠笔，啐骂道：“黄贤你个臭流氓，讨厌！把笔还我！” 黄贤笑嘻嘻地将笔还给女生，又变成唉声叹气的惨样：“总而言之，实习生就是地位低！在科室里，扫地大妈不干什么，我们就要干什么，我估摸着比开电梯的礼仪小姐地位还要低，真他妈憋屈！” “那不废话吗，人家开电梯的礼仪小姐至少长得比你好看，秀色可餐你懂吗？你连病历都写不好诶！” “唉，楚南医院也一样，我们内科实习生哪有资格接触病人呀，每天不是写入院录就是写首程，烦都烦死了！” “反正医生职业操蛋！” “实习更操蛋，有些带教老师叼的很，你多问一句他就能当场翻脸，我真想一病历本拍上去，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开学后我就有借口偷懒了，我要考研，打死不给上级医生干苦力！” “对，心情不好爷不伺候，反正我也要考研！” 深受其害的学生共鸣起来，纷纷谴责，同仇敌忾骂着医院。 一边骂，一边聊着考研的事情，其实每个同学都憧憬自己能考上研究生，博士生，甚至一步登天坐上主任医师的位置，从此走上掌管科室红包大权，剥削手底下小医生，没事调戏小护士，当科室太上皇的美梦。 等自己翻身做主人后，再去想方设法剥削后面的实习生。 “实习狗，去拖地！” “实习狗，点烟！” “实习狗，去买盒饭！” “实习狗，跳个舞，卖个萌，给大爷笑一个！” “实习母狗，晚上9点，汉庭602房间，洗干净，穿上制服等着我！” 这种生活，想想都美妙啊！ 半晌，有人幽幽地说道：“还是朱亮过的滋润啊，家里有关系，分到他表哥手下，不仅能学到真本事，干活还轻松！” 周围同学在心中重重点头，对朱亮充满羡慕。 朱亮是他们的同班同学，他的表哥是校医院的主治医师，所以他家活动了一下，实习就安排在校医院这种轻松的地方，而且是表哥一对一的带教，就等着他顺利毕业，家里再给他安排一家三甲医院上班。 像朱亮这种拥有巨大资源优势的人生赢家，平日里都是高傲的，难以接近的，一路顺风顺水。 而普通学生家里要是没关系的话，身为临床医学系五年制本科生，毕业后要想进三甲医院工作，只有考研这一条路可走，毕竟这年头三甲医院的门槛就是研究生学历，地级市以上的好三甲医院甚至只收博士生了，而且最好是带科研课题的博士生，毕竟三甲医院现在也开始比拼学术底蕴。 “人家命好，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我们这一届两个班80个学生，只有他过的最舒坦了！”黄贤感叹说道。 “不对，还有一个人连实习都不用，过的更舒坦！”有人纠正道。 周围同学发出吃吃的笑声，这个连实习都不用的人，是他们班上最大的奇葩，叫窦志强，长得高大帅气，家里又有点小钱，经常开着一辆蓝色斯巴鲁跑车，载着漂亮姑娘进出学校，除了上课之外，其他什么事情都干。 据说当年窦志强是以620分的高分考进临床医学八年制，入校后却从来不上专业课，中途休学两年，系里将他从八年制降到五年制他也不在乎，年年补考都有他，毕业学分要求达到180分，现在都大五了，可能他连80分都没达到。 “窦志强嘛，他家开医院的，一家人全都是医生，我们能和他一样吗？只有朱亮能和他比一比了！我敢打赌，就算窦志强门门挂科，从不来补考，学分也不修满，到时候他也一定能毕业，拿到学位证书！你们什么时候看到他参加过考试？什么时候补考过？什么时候参加过班上的报道点名？” 这位同学说的是义愤填膺，斩钉截铁，信誓旦旦，没想到一只手从身后拍到他肩上，吓了他一大跳。 “窦志强？你怎么来了？”这位同学回头一看，结结巴巴道，脸有些发烧，毕竟背后议论同学还被抓住现行，总归是难为情的。 窦志强确实长得很帅，不输给那些活跃在真人秀和电影中的小鲜肉男星，笑起来牙齿洁白闪亮，一双眼睛很漂亮，目光扫过一位女同学，女同学竟然瞬间羞红了脸，仿佛被电了一下。 “万宝龙，今天开学报道第一天，我来送补考申请单呀！”窦志强笑道，万宝龙是他能叫的上名字的不多的同学之一，是个傻萌傻萌的家伙，除了脑子反应有点慢之外，性格还是蛮好的。 啊？ 周围同学们都像看怪物一样，心想这窦志强今天吃了什么药？他怎么突然转性了？与传闻中只会泡妞飙车的纨绔少爷判若两人呀？ 万宝龙讪讪道：“强哥你就别玩我了，你这么牛逼的人，还用的着补考？再说了，补考也不需要填补考申请单，直接登陆教务管理系统就可以自己申请了。” 窦志强仍然保持着他的招牌微笑，道：“我这次打算申请上学期七门专业课的补考，以及六门大一大二的重修课补考，政教科让我过来填申请单，教务网上搞不定。” 一次补考十三门课程？周围人满头黑线，极其无语。 万宝龙又说：“还有，实习申请在上学期期末就交上去了，我们都实习了两个多月了哦！” 窦志强拍拍他的肩膀：“这个你也不用操心了，我肯定有位置实习，你忘记了？我家开医院的嘛！” 周围终于有人吃吃笑起来，万宝龙同学只能摸着头，憨憨地傻笑着，看着窦志强离开座位，迎向刚刚进来的班主任，熟络地畅聊起来。 班主任姓曹，前年刚刚留校，与休学两年的窦志年龄强差不多大。 班会开的很简短，主要强调大五学期的实习纪律。 曹老师劝告说，同学们就算是打算考研的，也不要在实习医院敷衍了事，带教老师交代的任务一定要保质保量完成，不要有怨言等等，这些话让学生们颇不以为然。 等班会结束后，窦志强跟了上去，与曹老师一起回到行政楼，见到系主任乔慕山。 毕竟实习的事情，还是要通过系里安排的。 “乔主任您好！”窦志强主动打招呼。 乔慕山正在看文件，听见一个陌生声音，抬头一看，稍稍愣了一下，用目光询问窦志强身边的曹老师。 “乔主任，这是临床医学五年制大五的窦志强。”曹老师连忙介绍道。 乔慕山取下眼镜，思量了几秒钟才想起来，问道：“你就是窦志强呀，听说你两个月前出了车祸，现在痊愈了？” 窦志强道：“多谢主任牵挂，我已经痊愈了。” 乔慕山在心中嗤了一声，谁会牵挂你这个顽劣的问题学生，你就算是被车撞死，也和我无关。 不过乔慕山表面上做的还不错：“哦，那就欢迎你回学校，找我有什么事吗？” 窦志强说道：“上学期期末我错过了实习安排，现在我……” 乔慕山挥了挥手，打断他说道：“你先参加补考，然后回去等通知，等你补考通过后，系里会好好研究的，一定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地方。” 乔慕山一句话就打发了窦志强，对这个劣迹斑斑的学生充满不屑。 …… PS：开新书了，希望新老朋友们多多捧场，多多支持，记得要将书加入书架，没事投个推荐票哦！ ; 第002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乔慕山这么冷淡地针对窦志强，不是无的放矢。 江城大学医学院的实习基地有很多，附属三家三甲医院，在省内五个地级市有七家合作教学医院，与省卫生厅合办的援外医疗培训基地，五家合作药研所，校医院等等，多的是地方给学生实习。 可窦志强过去劣迹斑斑的事迹，乔慕山知道的不少，听他问起实习安排，乔慕山差点没笑掉大牙。 开什么玩笑！ 你这种什么都不会的纨绔大少爷还想去医院实习？ 你上过一天医学专业课吗？ 你知道什么是医生誓言吗？ 你在这里胡闹，还不如回去拼你爹去，让他给你找个混日子的地方，省得祸害我们江城大学的名声！ 乔慕山完全是推脱敷衍的态度，窦志强当然看出来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窦志强只能告辞。 等出了办公室，两人走到楼梯安全通道，曹老师语重心长地说道：“窦志强，你要想去医院实习，首先，120学分的专业及专业基础课要必须通过，拿到100学分以上，专业主干核心课程不得有三门不及格。硬件条件达不到的话，系里很难松口，学生科那边审核也过不去，实习医院看到你的成绩单，恐怕也不会同意接收你。” 窦志强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临床医学系的主干核心课程有十三门，内外妇儿四门，生理病理药理学三门，解剖胚胎微生物免疫学四门，还有一门生物化学，以及临床技能学，过去他从来没有认真上过这些课，挂课了一大半，等着重修。 曹老师见他不说话，劝道：“窦志强，我知道你家里有关系，何必这么折腾呢？你还不如安安稳稳等到毕业，该拿的证一个都不会少你的。” “这一年我不想再混日子了。” 窦志强摇头道：“这样吧曹老师，100学分专业课对吧？上学期七门专业课，再加上我挂科需要重修的主干核心课程，我一个星期内全部报考。如果我拿到足够的学分，满足了所有的硬性条件，你帮我给乔主任说说情，让系里走正规流程帮我安排医院实习，怎么样？” 什么？曹老师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窦志强吗？这孩子是不是出了车祸，脑子撞坏了呀？ 他不知道，窦志强的脑袋还真被撞坏了。 曹老师问道：“你……确定这么做？” 窦志强坚定地点头：“我确定，曹老师，拜托了！这场车祸让我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死里逃生，我终于认识到生命的可贵，我决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我积极向上，您不能阻拦我要求进步不是？当医生造福全人类是我第一步目标，您要不信我要求进步的决心，我明天就给您交一封入党申请书……” 曹老师笑出声来：“不用不用，写入党申请书就是要求进步？你别跟我贫了，说这些没用。如果不是你休学两年，我俩其实还是同届的呢，我能不知道你的情况吗？你过去的那些事迹，嘿！” “过去已经过去了，咱们要立足现在，展望未来！” 窦志强呵呵一笑，随棍而上：“那曹哥，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反正我不让你违反学校规章制度，你就顺手帮帮忙呗！你帮我忙，我介绍一些相熟的单身妹子给你认识，绝对貌美肤白，后翘前凸，各个极品，会玩会闹。” 曹老师笑的更厉害了：“拉倒吧！想得美，把你糟蹋过的那些前女友们介绍给我，给我戴绿帽子？走开走开，你还不回去复习，准备补考！” “复什么习呀，走走走，我请你吃宵夜！” 窦志强也不气恼，嘻嘻一笑，拉着曹老师去宵夜，两人吃着烧烤，聊起两个月前的车祸。 两个多月前，临近期末考试，窦志强和平常一样，整日里开着他的那辆小跑车晃悠，不是飙车，就是泡妞。 一天晚上，窦志强从酒吧带一个刚认识的艺校女学生出来，两人都喝多了，前往郊区山路飙车，被一辆五菱宏光面包车超车，酒精刺激的他不顾安危加速追赶，在山路的一处急弯失控，出了车祸，路人拨打120将他们救下，送到和谐医院抢救。 “后来呢？那个女孩没出事吧？”曹老师问道。 “没有，只是一点皮外伤，脑袋撞挡风玻璃上，轻微脑震荡。最后赔了她十万，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后出院了。”窦志强咬下一块肉筋，举起啤酒敬过去。 曹老师感叹道：“酒驾出车祸，保险公司不赔的，你带人家姑娘出去玩，出了事受了伤，医药费确实该你出。不过你家有钱呐，十万算什么？没出人命就是幸运！” 窦志强叹口气：“是啊，人活着就是幸运，所以我才珍惜现在的生活，想改变自己。” 曹老师举起酒杯：“浪子回头，祝你成功！” 两人继续喝酒，窦志强有很多都没说，车祸后他做了全身检查，脑部核磁共振检查后，发现大面积阴影，不容乐观，但他神志清醒，能正常对话，身体其他部位无疼痛，与正常人没什么不同。 和谐医院的脑科专家最初怀疑是脑部肿瘤，可查不出任何临床症状，请来江城最好的脑科专家会诊也无法解释这种现象，上沪的厉以明院士看过一次，也表示无能为力。 和谐医院对这起病例非常感兴趣，决定成立一个课题组，免费给窦志强治病，但需要窦志强配合，在科研项目表上签字。 窦家所有人都是医生，老爷子窦援朝干了一辈子的老中医，奶奶李茗玉是退休儿科学老教师，父亲窦爱国是民营友爱医院的业务副院长，医院合伙人之一，母亲黄慧娟是友爱医院的妇产科医生。 窦志强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窦志刚，现在考到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学中心神经外科住院医生，去年出国了。 窦家人看过课题组的计划表，拒绝了课题建议，强行出院了。 这个脑部阴影，或许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可能让窦志强丧命，也让窦家人人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另外，窦志强没对任何人说起，他脑中出现了许多医学方面的知识，主要是临床医学，药学，药检学等方面，还有许多基础医学的研究资料，药物研发资料，药物临床试验资料，以及各种各样的海量病例。 这些知识，时间从最近几年开始，一直持续到三十年后，归纳总结起来，非常像未来三十年后，某个医学院毕业的科研型博士生应该掌握的必备知识。 这可是一座金山，只属于他窦志强一个人的私有物。 所以窦志强一是为了解决自己的病情，二是为了与过去的放荡不羁决裂，这才决定重新做人，真正成为一名医生。 …… 第二天，窦志强拿到补考单，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前往东教二阶梯教室进行补考。 大学挂科补考是很常见的事情，不挂科的士兵不是好将军。 许多学生因为各种原因荒于学业，比如节约时间用于电子竞技运动，或是节约时间用于异性间分泌物交换运动，也或是因为蠢癌发作心有余而力不足，而故意选择重修，精于此道的老油子同学们非常擅长合理利用考试规则。 窦志强提前二十分钟入座，因为他长得帅，身后座位的一个女生眼睛一亮，动起心思来。 她不认识这位高她四届的师兄，大着胆子搭讪：“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系的？” 窦志强一笑：“临床医学的。” 女生见帅哥冲她笑，兴奋的很，拿出手机道：“能在一起补考是缘分，我们合个影吧！” 窦志强呵呵笑着没拒绝，女生悄悄做了做挤胸动作，然后举起手机探过身子，衣领微垂，不经意露出刚刚挤出的那一抹雪白小沟，咔嚓一声定格。 女生翻看着手机很满意，正打算继续问姓名和电话，监考老师来了，她这才作罢。 考试过程略过不表，当天晚上，珞珈人论坛上出现一个帖子，标题是《转发：考场惊现帅哥合影留念》，帖子中附有一张照片，一下子就在学校论坛上火了。 女神有三宝，自拍，美颜，加社交。 图片上的俊男美女颜值高，再加上女生胸口那一抹雪白，俗话说有沟必火，更何况经过美颜软件的处理，充满半遮半掩的诱惑风情，导致点击量蹭蹭上涨。 许多同学看过帖子，纷纷感叹现在社会风气败坏，小姑娘不知检点，跟帖大肆批判。 同时，小卖部的卫生纸也卖脱销了。 “快点扶老夫起来，老夫需要营养快线，还能再战……” “图已存E盘学习文件夹，跪求妹子套图。” “妹子95分，有沟必火，但这不是重点！关键是男的也不错呀，看的我都把持不住了！” “楼上一群饥渴的牲口啊，大二的学妹你们都下得了手？不说了，谁借我一卷纸？小卖部都卖断货了！” 学校论坛里很热闹，很快，两位主角被人肉出来，女的是一个小有艳名的大二学妹，男的竟然是在高年级学生中臭名昭著的窦志强！ 发帖人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从那个大二学妹的朋友圈里提取到这张照片，未经学妹的同意，擅自上传到学校公共论坛中。 大二学妹很快就知道了，立刻删除了自己的微博，还通过学校论坛投诉功能通知了管理员，将帖子删除掉。 可是许多同学早就通过更多渠道，将这张图传了出去。 临床医学系的群里，也看到了。 ; 第003章 分配到校医院实习 临床医学系的微信群里，平常只有几个活跃分子不冷不热地闲聊，今天突然炸开锅，好多常年潜水的同学都冒泡了，起因就是这张合影照。 “谁发黄图了？谁发黄图了？发图不留种，菊花万人捅！咦，这人看起来挺面熟呀？” “我靠！这是窦志强吗？怎么美成这样了，让我怦然心动，把持不住啊！” “真的好像是窦志强呢，旁边是他的新女朋友？长相身材都不错嘛！俊男美女，赞一个！李明你个基佬，竟然对窦志强把持不住！” “强哥又上学校头条了？” “这话说的，你第一天认识窦志强呀？他不上头条才叫稀奇！” “咳咳……刚才我正在喝水，看到你们聊天，一口水喷在病历本上，你们赔我病历本！” 同学群里热闹非凡，许多人要么是在科室加班，要么躺在宿舍休息，还有的在自习室看书，看到这张图的人全都坐不住了，热火朝天聊起来。 有人看过完整帖子，有些疑惑地问道：“帖子上说，窦志强今天白天参加了高数补考，真的假的？” 万宝龙发言了：“应该是真的吧，昨天晚点名时碰到他，他说要来重修学分。” 这句话一说完，微信群竟然静了，没人说话。 窦志强重修高数学分？ 昨天晚上点名时见到窦志强的同学都不相信，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过了几分钟，万宝龙尴尬问道：“我是话题终结者吗？群里五分钟都没人说话了，汗！” 还是没什么人说话，大家不知道怎么接呀。 是称赞窦志强上进？还是鼓掌祝贺？大多数只是默默将图片存到手机上，等需要的时候再打开看看。 好半天朱亮才说话：“窦志强重修？他准备自己拿学分毕业？” 这句话中蕴含着不屑，因为朱亮是相当看不起窦志强的。 许多同学也看不起窦志强，仇富就不用说了，窦志强过去的劣迹更让人不齿，他们找不到女朋友，窦志强隔三岔五换新的，还一个比一个漂亮性感，他们为了远大前途为了改变命运每天累得像狗，窦志强从不担心毕业和工作，整日里就是找乐子寻开心。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没法交朋友的。 万宝龙应道：“对呀，他之前说准备自己拿180学分，我还以为是笑话，现在看来是真的了。对了，他还说补考后准备去医院实习。” 这话说出来，微信群又热闹了。 “窦志强去医院实习？我的天哪，本宝宝吓尿了。” “噗嗤……一想到窦医生这个称呼，就有莫名的喜感！” “窦志强在不在群里？大家都劝劝他，别实习了，实习累的跟王八蛋似得，好吃好喝在家里等着毕业得了。” “在家等着是没法毕业的，学校规定必须进行毕业实习至少48周，有24个学分呢！” “人民医院热烈欢迎窦志强前来实习，为社会和谐作出一份贡献！窦志强往医院门口分诊台一站，保证医院女患者数量猛增20%！” 大家贫了一会儿，那个朱亮又说道：“大家都别笑，学校的实习安排早就结束了，三甲医院肯定没戏，不可能给他名额，外地合作医院更不可能接受他！你们等着看吧，到时候他肯定还和原来一样混日子，因为狗改不了****！”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朱亮与窦志强是一类人，都是家里有关系，比一穷二白徒手奋斗的其他同学们起步线高很多，两人差别只是钱多钱少而已。 但朱亮相当讨厌窦志强，自认为他高出窦志强很多，因为他有医德，自律自爱，奋进向上，而窦志强是社会大蛀虫，是大败类，根本就不配与他为伍。 微信群里又没人接话了，万宝龙好心提醒道：“大家都是同学，朱亮你就少说几句。说不定你们俩还会在一起实习呢？” 朱亮更不屑了：“切，我把话撂在这里，他要是有本事过来和我一起在校医院实习，我就直播吃翔！校医院又不是他家开的，说进就进？” 话题终结者横空出世，微信群里再无发言，不少人暗自截图保留证据。 朱亮这梁子肯定是与窦志强结下了，前四年大家相安无事，最后一年到了拼爹的时候，就没必要藏着掖着，反正毕业后一哄而散，老死不相往来很正常。 不过话题中心窦志强根本就没出现，因为他根本就没上线！ …… 七天时间过去，窦志强完成了全部的补考，耐心等系里通知实习。 九月十日教师节，大一新生报道入学，江城大学迎来一批来自全国的优秀学子，有鲜嫩鲜嫩的小学妹，有蠢萌蠢萌的小学弟，学长学姐们使出浑身解数吸引着这批新鲜血液，精彩的校园生活如火如荼地展开着。 开学第二周，所有的补考成绩都出来了。 窦志强十三门补考课的成绩表被学生科汇总，做成列表，送到系主任乔慕山手里。 医学院行政楼，乔慕山戴着老花镜，看着手上的报表发呆，手指一格一格挪动着，确认着每一课的准确成绩。 沙发上坐着曹老师，以及学生科的科长李茂川，两人表情不一。 “李科长，你确定没拿错统计数据？”乔慕山从上往下确认了很多遍，狐疑问道。 学生科李科长点头：“没错，这是教务科那边打印出来的，我只是在上面把窦志强的成绩用红笔框出来了。” 乔慕山放下报告表，不悦问道：“是教务科泄题了吗？” “他们说没有。” 乔慕山嘭一声拍着桌子，摇头道：“窦志强的十三门课就有九门是满分，你说教务科没泄题，你让我怎么相信？他可是窦志强啊，过去窦志强是什么德行，你们一个学生科，一个班主任，不比我清楚的多？你们相信这个成绩？” 学生科李科长脸上有些挂不住，对窦志强这个问题学生，学生科其实非常了解，但院里某位领导开过口，学生科这些年一直对窦志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属无奈。 曹老师是拿了窦志强好处的，而且开学那天晚上，他确实感受到窦志强的变化，他关注了一个星期，窦志强老老实实参加考试，认真答卷，他还亲眼去过《医学免疫学》的考场，没发现窦志强作弊抄袭的小动作。 “乔主任，教务科查了考场的监控录像，真没找到窦志强作弊的证据。”曹老师说道：“而且我们身为教育工作者，应该为窦志强巨大的改变感到高兴才对呀，这说明我们的教育是有效的，育人救人呀！” 乔慕山哼了一声，将签字笔往桌上一扔，向后躺去：“说的轻巧！他补考通过，学分也够了，我问你，他的实习工作怎么安排？” 曹老师哑口无言，心道这不是应该由系里做决定吗，你系主任问我一个班主任有什么用，我说让他去本校直属的省人民医院，或外校附属的和谐、同齐医院实习，你能同意吗？ 乔慕山将包袱扔给学生科：“李科长，学生科想怎么安排他？” 李科长同样头疼的很，医学院附属的三甲医院肯定是不会收的，三家医院政教科的人又不是傻瓜，只要看到窦志强的平日表现，绝对会当场翻脸，骂李科长给他们投毒，说不定还会当场丢一坨屎回来，直接友尽，坏的是他李茂川的人情。 送去外面地市级的合作医院？也不妥，一方面窦志强是江城本地人肯定不愿出去，另一方面万一祸害了合作医院，日后还怎么合作？坏的是学校领导们的信誉和声望。 思前想后，李科长试探说道：“要不，让他去卫生厅的援非医疗队培训基地待一年？那里的医疗队成员都是从省内各家医院抽调的医生，培训一年后就去非洲工作，就让窦志强跟着他们培训上课，一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听到这里，曹老师插嘴道：“这样可能不行，窦志强对我说了，他还是想去一线医院实习，要是放他在培训基地混日子，他百分百会拒绝的。” 乔慕山不气反笑：“哈！他还真打算医者医人，当一个好医生了呀？行啊，既然他有这个雄心壮志，那把他送到校医院实习！李科长麻烦你安排一下，给他一个清闲的位置，找个水平一般的轮科医生带教，让他老实点，坐坐冷板凳。” 李科长惊讶道：“乔主任，放校医院实习，这不合适吧？” 乔慕山将成绩表还回去，像丢了一个大包袱一样，示意两人可以离开了：“校医院怎么不合适？说不定他去那里待两天，耐不住寂寞回来了呢？记住，一定要让最普通的轮科医生带他，一定要冷处理！” 李科长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赞道：“乔主任高，我这就去办。” ; 第004章 直播吃翔 轮科医生一般指的是大学刚刚毕业的普通医生，工作第一年，在医院各科室轮转，由于工作未满一年，没有资格考执业医师证，轮科医生没有处方权，开完处方还得上级医生签名。 窦志强跟这种轮科医生实习，更不可能接触到病人了，也就难以犯错，不会惹出幺蛾子来，到时候毕业时系里随随便便给个评语，把实习的24分给了，让他安安逸逸毕业，你好我好，大家都开心。 通知当天晚上就出来了，学生科给发来一条短信，窦志强一看自己竟然被分配到校医院实习，真楞了一下，觉得莫名其妙。 他登陆好久都没上的微信，进入班级圈内，发了个消息问道：“各位同学问一下，你们实习都是在那三家校属三甲吧？咱们系有分配到校医院实习的人吗？” 这时候是晚上十点多，大家都在洗漱，准备睡觉休息了。 万宝龙刚刚躺在床板上，准备追两本小说了就睡，看到微信弹出消息，点进去后根本就没看是谁在问，直接答道：“有啊，朱亮不就是在校医院吗？” 窦志强这才好想一点，说道：“原来是这样，我也被分配到校医院实习了，朱亮在吗？以后麻烦你多多照顾。” 万宝龙这才主意到说话者是谁，一看是窦志强，脑袋里有点当机转不过来。 窦志强？ 他还真被分配实习了？我靠，真有本事呀，说补考就通过补考，说实习还真实习，而且分配到校医院，那不是轻松到死！ 窦志强刚刚说完，微信群里就炸开了。 “喜大普奔！哎哟我去，真是校医院，窦志强真被分配到校医院实习，笑死我了！” “朱亮朱亮，呼叫朱亮！” “老婆，快点出来看直播了！” “朱亮快点出来，我正在蹲坑，可以提供新鲜的热翔给你，多的没有，限量两斤！” 群里欢笑阵阵，医学院宿舍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捧腹大笑，也不知道有多少个自习室里突然迸出一声大笑，引起其他自习学生们的愤慨。 朱亮正在洗澡，依稀听见外面室友们的哈哈大笑声。 “朱亮！朱亮！” 室友马军高声喊着，咚咚敲着卫生间的门，朱亮应了一句：“什么事？” 马军哈哈大笑着说道：“洗毛呀洗，快点出来，出大事了！” 朱亮拿起旁边的牙刷开始挤牙膏：“什么大事？我还没刷牙呢！” 马军笑的更厉害了：“还刷什么牙呢，等你吃完热翔了再刷也不迟呀！” 什么热翔？吃什么热翔？朱亮有点生气了：“马军你说什么呐？你他妈才吃热翔呢！” 马军说道：“我不跟你说了，反正你出来就知道了。” 这时候外面宿舍门被推开了，涌进来一波人。 朱亮宿舍的隔壁左右住的许多都是临床医学系同学，一周以前，朱亮放出狠话说如果窦志强去校医院实习，他就直播吃热翔。 大家一开始当玩笑话，过了一周差不多都忘记了，可刚才窦志强问话，还复制了学生科发来的短信作证，说明他真被分配到校医院。 这看热闹的都不嫌事大，睡不着的同学们都涌过来了。 朱亮听见外面闹哄哄的，放下水杯和牙刷，慢慢擦干身体，套着一个大裤头出来了。 一群人冲着他嘿嘿笑着，这个说：“朱亮，来来来，YY直播室已经开好了，摄像头也调试到位，就等你上场了。” 那个说：“哥这两天香蕉吃多了，肠道正好通畅，随时可以给你提供原料，朱亮你千万不用客气。” 还有的说：“朱亮，我中午吃的牛肉盖饭，味道还不错哟，你要不要尝尝分解物？或者是研究研究《食物通过人体吸收后的残渣分析图》此类研究？” 朱亮气得将毛巾扔过去：“妈的，你们一个个都来调侃老子是吧？你们全家都吃翔！” 室友马军将手机伸过来，屏幕上是同学微信群的界面，拖到窦志强发言的那一段，吃吃笑道：“窦志强被分配到校医院实习了，你说过直播吃热翔的，哈哈哈哈！” “我草！” 朱亮一把抢过手机，看到窦志强的发言后气坏了，手指往下拖了拖，群里欢声笑语，全都在说这件事，他的脸瞬间黑了。 “不可能！他肯定是在说谎！”朱亮咆哮道。 同学们哈哈大笑，一人说道：“人家窦志强解释过了，学生科通知他去校医院报道。” 朱亮看了也不信，黑着脸道：“就算他要实习，肯定不是去直属的三家三甲，就是去他自己老子开的那家，或是去别的三级甲等医院。校医院算什么级别？比基层卫生所高一点点，只是二级乙等医院，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实习？” “别管校医院是一级还是二级，甲等乙等，你就说你直不直播吃翔吧！”宿舍里同学们全都起哄了。 那么多同学都看着，朱亮哪里会轻易就范，更不可能道歉服输了，大感丢脸之下只能死撑。 他怒道：“不可能！等明天再说，明天我去校医院等着看，要是窦志强不来，他就是小娘养的！” 宿舍里同学声音小了点，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朱亮说错了话，只要服个软，道个歉，哪还真让他吃翔不成，大家也都是图个乐。 可朱亮连脏话都骂出来了，这就太过分了。 大家都是同学，有多大仇，多大恨呢，让两人骂成这样？这还没毕业呢，而且说不定两人真在一个地方实习，今天骂爽了撕逼了，日后见面了多尴尬？ 马军拿回自己的手机，脸上笑容收了起来，低声劝道：“这么多同学都在呢，你骂这么难听干嘛？” 朱亮早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智，一把推开马军，撵着其他看热闹的同学：“去去去，挤这里不热呀？都他妈回去睡觉！” 众人纷纷摇着头离开，连多说几句的心思都没有了，只道朱亮是疯了。 等其他同学都走后，马军也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提着几瓶冰饮料回来，分给同宿舍的几个人，然后搂着朱亮的肩膀，示意去晾衣阳台说说话，朱亮有些不情愿地跟了出去。 两人喝了冰饮料，人都冷静了些，马军说道：“朱亮，咱俩也同宿舍四年时间了，也算是哥们儿吧！哥问你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对窦志强怎么有这么大的怨气？他没招你惹你吧？” 朱亮愤然道：“看他不爽，行不？” 其实朱亮与窦志强哪里有仇？ 只不过是同样身为特权阶层，他自己产生了莫名的优越感，对本阶层不如自己的坏分子窦志强不屑一顾，顺手打压。 结果踩窦志强没有踩成功，自己却被弄得骑虎难下，他又不想丢面子，不得不死撑。 马军摇着头：“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就算看他不爽，你俩也没必要闹这么僵呀！你和窦志强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以后工作不都留在江城三甲医院？大家都一个圈子里的人，你和他掐什么呀掐？兄弟我说实话，今天你在同学面前表现真的很差劲，兄弟我再劝你一句，找个机会道个歉，这事儿就翻篇了。” 朱亮要是有这份心胸，也不会闹这么僵了，当即嗤道：“不可能！” 马军又劝道：“不道歉也行，以后别在群里呛呛他了，甭搭理他，过一段时间后，自然就没人再提了。” 朱亮不吭声，一口气喝干剩下的饮料，嘴上再没说什么，心里却根本没答应。 他就是看不惯窦志强那左搂右抱，春风得意，一副人生赢家的样子，他不爽！ …… 九月十二日，窦志强起了个大早，洗漱后，从他在校外的单身公寓里出来，开上家里给他新买的野马跑车，穿过一个街区，绕学校外墙半圈，来到校医院门前停车场，找了个树荫下的停车位停好。 说他不低碳环保，三公里路还要开车，没办法，学校建在山上，走路要半个小时太累，他琢磨着是不是买一台思维车代步比较好。 看到医院招牌“江城大学医院”六个大字，窦志强心情特别好，暗暗给自己加油：“好吧，今天就是我窦医生上班的第一天！” 江城大学校医院主要为学校师生及家属们服务，也对外界社区居民开放，覆盖面超过10万人。 校医院科室齐全，24小时开诊，虽然是二级乙等，但有江城大学医学院的技术支持，也算是不错的医疗机构了，比一些小城市的中心医院都要好。 窦志强先去医院政教科报道，政教科工作人员王姐刚刚收拾完办公室，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在靠窗办公桌的一排多肉植物上。 王姐看到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走进来，眼前一亮，与昨天看的韩剧男主角对比了一番，暗道一声：“长得真阳光，和李敏镐差不多！” 只听年轻人说道：“您好，我叫窦志强，是医学院临床医学系大五的学生，来实习报道的。” ; 第005章 进入急诊科 王姐眼神在帅哥脸上流连欣赏了半天，产生一股莫名的满足感，不过还是奇怪问道：“你们临床医学大五实习不是早就安排过了吗？” 窦志强将手机递过去，说道：“上学期末分配实习时我出了车祸，住院两个月。这是学生科昨天给我发的短信，您看看。” 王姐看过短信，正好听见科长纪伟民推门进来，站起来汇报道：“纪科长，这是学校学生科安排过来的实习生，叫做……” “窦志强！”窦志强接过话。 纪伟民三十多岁，相貌普通，年轻有为，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放下公文包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说道：“昨天李科长给我打电话说起这个事，你就是窦志强？小伙长得挺精神的，李科长和你很熟吗？” 窦志强道：“还好吧，李科长挺照顾我的，过去我没少让他操心。” 当然操心了，他这类问题学生最让学生科的人操心了，学生科就怕他在外面打着学校的名号惹祸，最后还得学校帮忙擦屁股，消除负面影响。 纪伟民却误会了，以为窦志强是李茂川的关系户。 昨天晚上李茂川给他打电话说安排一个学生过来实习，没怎么详细介绍，对窦志强的个人情况和家庭背景都语焉不详，支支吾吾说了几句，提了提学校成绩。 最奇怪的是，李科长强调又强调，让纪伟民帮忙安排一个轮科医生带教，越轻松，越不干事，越低调，越好。 纪伟民又问了：“你打算考研吗？” 窦志强答道：“暂时还不确定，我想先试试实习工作。” 纪伟民就糊涂了，不考研就是来学临床经验的，可轮科医生带教，那学个屁的临床经验呐？ 想的头疼，干脆就当不知道，纪伟民挥挥手道：“王姐，给他办一下手续。” 王姐问道：“他去哪个科室实习？” “你先弄其他的，我看看。” 王姐偷偷欣赏着填表的窦志强，清晨的阳光斜照在玻璃上，反射在窦志强的脸上，轮廓清晰，阴暗分明，看得王姐这颗老心没来由地抽了几下，越看越舒爽，多巴胺迅速分泌着，自己莫名其妙嗨了起来。 纪伟民打开电脑，进入政教系统中，点了几下，有了：“急诊科，老袁手下。” 听到纪伟民的声音后，王姐一愣，怎么又是急诊科？ 上次那个谁谁谁来实习，好像也是去了急诊科吧？不是，临床医学系学生的实习，是什么时候从急诊科开始的？不都是内外妇儿这么轮着来的吗？急诊科在医院里那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代名词呀！ 纪伟民又快速搜了一遍，没见着更合适的轮科医生，确定了：“嗯，就急诊科了。窦志强，那个叫朱亮的实习生也是你们班上的吧？正好你们在一起实习，相互有个伴，也方便我们院方管理。” 窦志强答应下来，去哪里实习不是实习，他最需要的是足够多的临床操作经验，只要能实战，让他去妇产科实习都没关系。 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十分钟后手续办好，纪伟民亲自带窦志强去急诊科，因为安排比较急促，又是临时起意，纪科长打算亲自和急诊科袁主任打招呼。 …… 朱亮和平常一样，早早地来到医院。 作为一名没有地位的实习狗，他主动揽下了喂鱼浇花扫地擦桌子提热水等琐事，原本这一切都是由轮科医生宋军做的。 朱亮一直关注着医院大门，就连给主任喂鱼时他也盯着窗户外看，倒垃圾时更是顺便问了医院保安，他确定窦志强没有过来。 “哼！我就知道这家伙是个骗子！哄谁呢？校医院已经有七年没有招收实习生了，我是家里关系硬，再加上表哥推荐才进的这里，我就不信你也有这本事！”朱亮露出不屑的表情。 干完琐事，朱亮回到办公室，抽空拿出手机，在同学微信群里发了五个字：“呵呵，他没来！” 昨天晚上马军还语重心长和他提起这事呢，朱亮睡了一夜完全忘干净了，他心里只记着一件事，那就是想方设法踩死窦志强，踩不死也要恶心他！ 这个时候同学们差不多都在跟着老师交班，根本就没人理他，朱亮没有丝毫觉悟，还想着趁胜追击，他双手大拇指如飞，打了很长一段批判窦志强虚伪的文字，正准备发出去。 门开了，科室袁主任走进来，边走边说笑着，正好看见玩手机的朱亮，眼睛一瞪，朱亮吓得立刻收好，乖乖站起来。 袁主任身后跟着两个人说笑着一起进来，其中一个好像是医院政教科的科长，另一个竟然是……窦志强！ 什么？朱亮差点喊出声来，这家伙真来了！ 袁主任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窦志强。” 急诊科科室主任是副主任医师袁浩，今年43岁，主治医师白明，32岁，实习生朱亮就是白明负责带教，另外还有一个24岁的住院医生宋军，正在急诊科轮科，袁浩是他的上级医生，为他把关处方单的签字。 主治医师白明的眼睛在窦志强身上打转，心里充满疑惑：“怎么又来一个实习生？这都九月份了还有学生过来？” 住院医宋军更是蠢萌蠢萌地暗自嘀咕着：“长成这样怎么不去演电影当明星？跑来当医生干什么？竞争医院最帅医草吗？” 袁主任其实也在猜测纪伟民与窦志强的关系，纪伟民心中敞亮，笑着说道：“老袁你不是整天说急诊科差人手吗？我这不给你送人来了嘛！学生科那边说，窦志强的主干核心专业课有九门是优异成绩，他可是临床医学系难得一见的高材生呐！” 咳咳…… 朱亮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难得一见的高材生？窦志强？还九门专业课优异！你他喵的是在逗我？对，窦志强在学生科有关系，肯定把简历做的很漂亮，肯定是虚假成绩！ 袁主任此时表情是有些不高兴的，急诊科确实差人干活，但你送实习生来有什么用？高材生又怎么了，眼高手低的高材生还少吗？ 一时有点冷场，纪伟民使眼色将袁主任喊出去。 在拐角无人处，纪科长和盘托出了：“老袁，这应该是个人情关系户，但真不是我的关系。学生科李科长给我打电话，强调又强调，说给他安排一个轮科医生带教，我看了一下，就你们科室最合适了。” 袁浩知道内情后更生气了：“纪科长，你这么做就没意思了吧？现在医院也讲究绩效考核，急诊科风险大收入低，又苦又累，本来就差医生过来做实事。两个月前你塞第一个实习生来也就算了，现在他还能帮忙收个病人，写个入院录什么的，勉勉强强还能凑合着用。可现在都九月份了你还往急诊科里塞第二个实习生，你是瞧着我们急诊科好欺负不是？” 纪伟民连忙按住袁主任，赔罪道：“老袁，老袁，别生气，学生科那边点名要轮科医生带，你们不是正好有个嘛……” 袁浩声音大了三分：“哪个科室没有轮科医生？你怎么不去找消化科？怎么不去找外科？校医院好多年都没带教实习生了，怎么今年出了鬼一样，收一个实习生不够，还收两个？最可恨的是，两个实习生全都分到我的科室来了！” 走廊里两人争吵声音太大，都传到医生办公室了，纪伟民连忙将袁主任拉到旁边一间空诊室里，关上门，小心赔礼解释。 医生办公室里几人挺尴尬的，白明是袁主任下面唯一干活的主治医师，已经带一个朱亮了，当然不想再带窦志强。 轮科住院医宋军好像听见什么，想了会儿，还是笑了笑，算是与窦志强打招呼。 嘭，门被推开了，医生和实习生全都看过去。 袁主任一个人站在门口，什么表情都没有，冲着宋军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带教窦志强，就这样！” “啊？我带？”宋军嘴巴张得老大，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还在轮科……” 袁主任根本就没听，早走了，连一个解释都懒得给。 也不能怪人家袁主任，堂堂科室主任竟然连科室成员的生死大权都掌握不了，一个学校学生科都可以不断塞关系户进来，他怎么可能会感到酸爽？ “开工了！”白明站起来，朱亮连忙夹起病历本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 窦志强只能看着宋军，双手合十，鞠躬道：“宋老师，请多多指教！” 宋军抬起胳膊，又放下，脸上有些尴尬，最后重重拍着自己的腿，嘿了一声：“好吧，去护士站领装备，然后跟我走，我带你转转。” ; 第006章 护士是拼颜值的 宋军带着窦志强查房，急诊病人并不多，住院病人就三个。 宋军自己都还在轮科呢，让他带教窦志强，那真是见了鬼了，连教学查房和临床查房都不知道区分，自顾自地对病人进行询问，偶尔想起身边站着一个窦志强，才顺着刚才说的知识点扩展开去，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一点章法都没有。 而一般大医院，稍微负责一点的带教医生，查房前会收集典型病例的理论知识，病因病理，临床表现，体征，诊断与鉴别诊断，治疗，并发症，病人情况等等，然后在查房时，让学生动手查体，自己再补充，老师与学生互动问答，重点培养学生的沟通与表达能力。 窦志强暗暗摇了摇头：“这就是小医院轮科医生的水平了。” 还好他听得不算吃力，脑海中的海量病例足够他检索的，每听到一个临床体征，每确定一条诊断结果，他脑海中的检索范围就缩小一大圈，最终可以得出最符合病人情况的详尽病例报告。 回到医生办公室，宋军长出一口气，自嘲般解释道：“窦志强，今天主任安排的太突然，我什么准备都没做，所以……你不要介意啊。” 窦志强客气笑道：“宋老师太客气了，我是个经验为零的小菜鸟，你就把我当一张白纸，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宋军笑了笑，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身体也渐渐放松起来，挺起胸，捋了捋发型，努力在窦志强面前摆出一副师兄模样。 “宋医生，袁主任叫你去他的办公室。”一个长相可人的小护士推开门，对宋军说道。 两个白大褂一起转过身，小护士眼睛一亮，瞬间注意到帅气逼人的窦志强，心脏不争气的猛跳起来，傻乎乎地露出微笑。 “好，我这就去。珺珺，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实习医生窦志强！”宋军心情不错。 “窦医生你好……”小护士珺珺声如蚊蝇，眼睛躲躲闪闪，都不敢直视窦志强。 “呃……刘护士你好！”窦志强注意到小护士的胸牌，上面写着刘敏珺三个字，体内浪子基因发挥作用，不由自主地对她的容貌身材打了个分。 不错，可以打80分，果然护士是拼颜值，而不是拼技术的职业，以后工作不会枯燥了，窦志强笑眯眯地想着。 很快，护士站就传开了一条消息，急诊科来了一个超帅的实习医生，长相不输给电视上任何一个韩国男星，而且穿上白大褂的样子实在是太有型，太迷人了，如此种种，不知道勾起多少个小护士的幻想。 宋军来到袁主任办公室：“主任，您叫我？” 袁主任招招手：“那个窦志强，你简单点，随便糊弄糊弄就算了。” 宋军傻了眼：“主任，不是，我才当了十分钟的带教老师，还没过完瘾呀，这就把我给撸了？什么叫简单点，随便糊弄？” 袁主任没好气道：“就是要你不要太上心，带教什么的随便讲几句，你爱讲不讲，他爱听不听。不让他接触病人，不给他机会闹事，让他像个隐形人一样，安安稳稳在这里度过一年的实习期，毫无收获，无功无过，然后滚蛋。同时还不能耽误你的日常工作，不能影响你的工作效率，你听明白了吗？” 宋军嘴巴越张越大，急了，他一急就喜欢抓耳挠腮，这下子在腮帮子上猛抠，为难道：“这还叫简单点啊？” 袁主任气得差点拍桌子了：“你怎么这么笨呢？” 这个宋军业务水平还可以，可就是情商有点低，袁主任看中他任劳任怨的苦干属性，但对他时不时的犯二，却是无可奈何。 袁主任实话说道：“我给学生科打电话了，这个窦志强是被贬到这里……不是，是被下放到这里……唉，好像也不对，这个词该怎么说来着？” “是塞进我们这里，学校硬塞进来的一个无足重轻的，多余的学生！” 袁主任连连点头：“对，是硬塞进我们急诊科的……怎么听起来还是那么别扭？总之，你不要把他当一回事就可以了，随便敷衍他。” 宋军恍然大悟：“主任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不把他当一回事，敷衍他，我只需要继续保持高冷的姿态就可以了！” “行了，跟我去坐诊！” 见时间差不多了，袁主任收拾起东西，往会诊室走，宋军跟在后面，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上窦志强。 袁主任的会诊室里坐着站着三个白大褂，阵势摆的很大。 没多久，进来一个病人。 袁主任坐着没动，宋军站在他身后，窦志强一看病人模样，赶紧迎上去，帮着病人家属一起搀扶。 患者是位老奶奶，陪着她来的应该是她的儿子，儿子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胳膊肌肉极其壮硕，还纹着龙与虎的纹身，上臂有窦志强小腿粗，小腿比窦志强大腿还要粗，四五十岁的年龄，一看就是那种横了一辈子什么亏都不肯吃的主儿，走大街上敢动刀子刺自己的老混子揍性。 “这家人，看起来不好处理呀！年纪大的一身老年病，家属看起来又是个混不讲理的人，这种医患关系最让人头疼，不知道袁主任该怎么应对？”窦志强心中暗想着。 等病人坐下后，袁主任朗声问道：“老人家，您哪里不舒服呀？” 对年迈的患者问话，声音要稍稍大一点，态度要温和，不急不躁，袁主任对此轻车熟路，亲自动手检查，没让身后的宋军与窦志强动手。 毕竟很多病人及家属，对年轻医生都不信任，袁主任的年龄摆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说明书——他是经验丰富的专家。 窦志强仔细看着袁主任的动作，心中默默记下每个步骤，努力学习着。 患者名叫刘香兰，今年78岁，学校退休职工。 刘婆婆指着左肩，难受说道：“我这边身体经常没有感觉，麻木的，没力气。” 袁主任轻轻捏了捏肩膀，手向下移动，一直到腿部，一边轻捏一边问：“这里也没力吗？” 刘婆婆不断说是，她儿子补充道：“我妈这半边身子有时候有力，有时候麻木，反复发作，问她哪里不舒服，她也说不上，烦都烦死了！医生，这是什么鬼病？” 袁主任微笑道：“不急，让我先检查。” 窦志强心中有了一点明证，刘婆婆这应该是左侧肢体麻木无力并且反复发作，属于神经内科的范畴，袁主任会不会直接将她转科？ 肢体麻木无力并且反复发作，产生的原因有很多，最有可能是脑血管疾病，或是颈椎病。 袁主任又问了一下过往病史，刘婆婆有问必答，有时候说的模棱两可，于是袁主任更加仔细地询问，技巧性地提出针对问题，刘婆婆很配合。 这个病人的情况还不错，急诊科有能力处理好，所以袁主任没有转科的想法，他打算将这个病人留下来自己治。 “检查肌张力，巴氏征。”袁主任吩咐了一句，宋军连忙扶着刘婆婆，来到旁边诊断床上躺下。 巴氏征全称是巴彬斯基征，是神经系统检查的病理特征，宋军让刘婆婆仰卧向上，脱下鞋袜，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个金属探锥，在刘婆婆脚板心划着。 这是很好的学习观摩机会，但窦志强被宋军和病人家属挡住了，看不太清楚，于是转了个位置，站到宋军身前，也就是诊断床的另一面。 窦志强本以为宋军会顺口讲解巴氏征的知识点，因为这是带教老师应该做的事情。 可宋军竟然伸出另一只手，将窦志强推了一下：“你挡着光了，站开点。” 窦志强讶然，心中充满疑惑，不动声色，看着宋军在刘婆婆脚心做检查。 其实宋军讲不讲解巴氏征的特点都无所谓，窦志强脑海中有对此症状完整的解释说明，他看到刘婆婆大拇指背伸，其余脚趾散开，就确定了这是巴氏征阳性。 “情况有点不对啊！” 窦志强在心中想着，知识点的教学无所谓，重要的是宋军的态度，怎么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他什么话都没说，站在一边仔细观察宋军与袁主任。 让人失望的是，一直到刘婆婆做完体征检查，宋军一句讲解都没有，袁主任更是神色正常，没有提醒宋军的带教失职。 窦志强心中大概明白了一点点，他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接下来是量血压，测心电图，需要对病人的心血管及供血情况进行检查。 不出所料，宋军仍然亲自动手，依旧不让窦志强帮忙，连数据记录都是他自己处理的，完全把窦志强当成了空气。 医生之间整人的黑手段多着呢，上级医生如果出错，有许多种方法让下级医生承担责任，比如医嘱误传，让护士刁难，故意让下级医生处理棘手问题等等。 小小的实习生连医生都不算，宋军真要整窦志强，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很快，体格检查做完了，宋军一个知识点都没讲解，窦志强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捞到。 …… PS：拜托各位书友收藏，投推荐票，新书能不能成长起来，靠大家了！拜托拜托！ ; 第007章 第一个病人 刘婆婆做完了体格检查，如果窦志强是个普通实习生，全程可能一点东西都没学到，人家带教老师什么都不解释，学什么呀？ 不过窦志强不是普通实习生，他很清楚病情，根本就不用宋军讲解。 袁主任唰唰唰地在病历本上写着字，同时说道：“刘婆婆，接下来我们还要查个血，拍个片。” 病人儿子不乐意了，大着嗓门问道：“医生这什么病啊？还要拍片抽血？我妈年纪大了，扛不扛得住哦！” 袁主任见多了这种病人家属，用不容置疑的语调说道：“肌体麻木无力的病因有很多，我们必须全面掌握你母亲的健康情况才能确诊，查血是查血常规，拍片是拍胸片，不会对病人身体有影响的。” 刘婆婆捏着儿子的手，陪着笑脸说道：“听医生的，听医生的。” 袁主任开出两张检查单，交给病人，等他们出去做检查。 三个白大褂留下来，袁主任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窦志强，发现他仍然保持着微笑，一点不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要么这个窦志强是大智若愚，心胸宽广不计较，要么是大愚弱智，傻乎乎的还没搞清楚状况，袁主任心中想着。 宋军看着病历本，上面写着：“左侧肢体麻木无力并且反复发作，查体血压25/12kpa，神清语明，颅颈心肺无异常，左侧肢体肌张力减低，肌力3级，左侧巴氏征阳性，心电图提示窦性心律。” 袁主任说道：“等一下再看看她的胸片，是不是肺部感染了，再看血常规情况，差不多就可以确诊了。” 宋军想了想，迟疑问道：“确诊为脑血栓，高血压，以及肺部病毒感染？” 袁主任满意地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对，这个病人情况不复杂，很好处理。” “还是袁主任教的好！”宋军松了口气，露出微笑，拍上了马屁。 宋军的临床经验越来越丰富，诊断准确率已经很高了，而且也很喜欢急诊科的工作，袁主任对这个轮科医生很满意，打算重点培养他，等宋军拿到执业医师证后，再给他肩上增加一些担子，将急诊科的工作承担一部分。 袁主任微笑着拍了拍宋军的肩膀：“小宋你也要继续努力，急诊科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撑起来了！” 师徒二人都笑了起来，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窦空气同学站在一旁一声不吭，摸着鼻子，眨眨眼，看着两人你侬我侬。 一个高大帅气的白大褂医生站在会诊室里，竟然没人搭理他，他也真是醉了…… 嗡嗡声响起，袁主任摸着白大褂，拿出手机接听：“喂，嗯，我知道了，这就来。” 挂断电话后，袁主任说道：“我现在要去开一个会，你们俩就留在这里，小宋你先去看看白医生忙不忙。” 宋军跑出去，很快就回来报告道：“白医生很忙，护士安排了几个病人在他那里排队，好像还有个伤科病人，要做清创缝合。” 急诊科也有内外之分，袁主任一般处理急诊内科，白明处理急诊外科的情况多一点，护士往那边送外伤病人很正常。 另外，袁主任年纪大，地位高，是一科之主，白明是年轻主治医师，当然要让白明多干活，总不能让袁主任忙得脚不沾地，上气不接下气吧？ 除非是像刚才刘婆婆那样的患者，因为家属不信任年轻医生，护士也不想和这种病人纠缠，这才送到袁主任这里来了。 袁主任犹豫了一下，他要去开会，是想让白明接受一下刘香兰这个病人，毕竟白明是主治医师，有独立处方权的，而宋军没有。 想了三秒钟，袁主任收拾好东西，站起来说道：“既然白明这么忙，那刚才这个患者，待会儿小宋你就处理一下吧。” 宋军一愣：“我还没看到胸片和血常规结果呢！” 袁主任说道：“不碍事，我差不多知道情况了。你注意这几点……” 两人站在一旁低声说起来，袁主任多嘱咐了几句，宋军也回答了几句，袁主任满意地笑了笑，在空白处方单上签了字，拍拍宋军的肩膀离开了。 窦志强眼皮跳了跳，还是没说话，但是他很清楚，袁主任这是违规行为，宋军是没资格开处方的，袁主任提前签字，就是违规！ 宋军恭恭敬敬送袁主任离开，转过身看到窦志强，本想解释几句，可转念又想，我干嘛要对这个流放到，哦不对，是硬塞进我们急诊科的家伙解释？ “少说多看，机灵点儿，学着点！”宋军的话中隐隐带着警告和威胁，自己一屁股坐在袁主任的位置上，临危正坐，颇有气势。 窦志强没太在意宋军的警告，实习生地位低，他心里有准备。 他在脑海中搜寻此类病例的相关知识，推算了刘婆婆最可能的几种病情，然后想如果是自己开处方，应该怎么治。 校医院的规模小，胸片和血常规检查不用排队，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刘婆婆和儿子又回到急诊科这里，坐在宋军面前。 宋军拿着胸片看了看，眉头渐渐松开，再看看血常规数据，脸上更是舒展，心中得意想到：“啊哈哈哈，我真是厉害，估计的一点都没错，可见我的医术大增啊，我真是越来越佩服我自己了！” 接下来宋军在病历本上接着写道：“胸部放射学检查右下肺纹理模糊，密度增高，心脏主动脉迂曲，血常规白血球总数11.9，中性0.88，淋巴0.12，血色素11.6g，确诊为1脑血栓形成，2高血压III期，3右下肺感染。” 在宋军写诊断的过程中，病人儿子左右看了看，问道：“刚才那个老医生去哪里了？” 宋军脸一沉：“主任有事出去了。” 病人儿子不乐意了，满脸的不信任：“不行，我要等刚才那个老医生回来。” 宋军啪一声将笔拍在桌上，正色道：“请你们相信医院，每个医生都有自己的职责，都有职业道德，不管是哪位医生，都会矜矜业业认真对待，竭尽全力给每个病人治病。医院对每位病人都一视同仁，也希望病人能给每个医生足够的尊重！” 病人儿子怒了：“嘿你这个小医生怎么说话的？我怎么不尊重了……” 一听这话，宋军脸色更不好看了，医生就是医生，什么叫小医生？ 刘婆婆连忙拉住儿子的手，满脸焦急的说道：“小壮，你不要说了！医生，对不起啊，我这个儿子不会说话，你不要在意！” 窦志强也帮忙劝慰了几句，好不容易将病人家属安抚下来，这才没引起冲突。 医患关系紧张，很多时候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小事，小原因导致。 宋军心情很不好，虽然明知社会上这种“轻视年轻医生”的现象很多，自己也有心理准备，但真正一旦发生在自己身上，谁都不会舒服。 但刘婆婆这个病人还算通情达理，态度也很恭敬，宋军看在刘婆婆的面子上，没与她儿子计较。 宋军忍着气，继续问刘婆婆的过敏史。 年纪大的患者在治疗时，需要注意的地方就更多一些，宁可多做一些检查工作，也不要怕麻烦。 宋军这么做，是为患者负责，也是为自己负责。 确定刘婆婆的情况后，宋军想了想，在处方单上写道：“给予低分子右旋糖酐250ml，维脑路通400mg，青霉素640万单位，生理盐水250ml静滴，1/12小时。” 护士见怪不怪地接过这张处方单，照单备药去了。 低分子右旋糖酐与维脑路通主要针对血栓，青霉素是针对肺部感染，治疗方案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注射药物中有青霉素，必须先做青霉素进行皮肤过敏测试。 护士按照标准流程，严格规范地给刘婆婆打了一针，确定青霉素皮试没问题后，再开始打点滴。 宋军处理完这个病人后就没坐诊了，他也没去帮白明的忙，径直回到医生办公室坐着。 窦志强跟在宋军身后，见宋军对他冷处理，不管不问，态度冷淡，当成空气一样，知道肯定是哪里出了岔子。 但这种事情又不好多问，今天是实习第一天，窦志强准备下午下班后请宋军吃个饭，联络联络感情，再顺便问问究竟是为什么。 袁主任还在开会，本来只是一场例行会议，但副院长迟到了半个小时，扯皮拉筋的琐事又多，会议时间延长了不少，他的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敲着，有些心不在焉，想起刚才那个病人，他相信应该没什么问题，宋军肯定能处理好这种小病。 刘婆婆半躺在床上打点滴，她的儿子陪在身旁，时而站起来不停走动，时而来到走廊上高声打电话，嗓门很高，语气很冲，骂骂咧咧，满口脏话，其他病人都抗议了，四周走动的护士提醒了他几次。 点滴打了二十分钟左右，刘婆婆左右扭动起来，仿佛极不舒服，双手撑在床沿，想要坐直身体。 ; 第008章 青霉素过敏休克 小护士刘敏珺刚刚路过，看到刘婆婆在挣扎，连忙喊道：“别乱动，小心针头。” 刘婆婆喘着气，难受道：“我……我想吐……” 话音刚落，刘婆婆哇一声吐在床边，把刘敏珺吓了一跳，连忙走过来，扶起刘婆婆：“老人家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刘婆婆吐完后才舒服一点，喘了几下，说道：“好些了……就是恶心……呜哇……” 一分钟时间不到，刘婆婆连续呕吐两次，大量胃溶物散发出难闻的酸臭味，有一部分还溅落在床单上，整个人瘫软到小护士刘敏珺的怀里。 每个护士上岗前都接受过紧急突发事件的培训，可能刘敏珺太紧张，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反应，但第二次呕吐后，她醒悟过来，立刻将注射阀门关闭，高声喊其他护士来帮忙。 听见呼救声，其他护士连忙赶来，刘婆婆的儿子也闻讯冲了进来，看到这幅模样，真吓了一大跳，扑上来呼喊着：“妈！妈！你怎么了？医生，医生在哪里！你们快点把医生喊过来呀！” 医生办公室里很安静，窦志强耳朵动了动，好像听见外面吵闹声，他站了起来，走向大门。 嘭！ 一名护士撞开门，急迫喊道：“宋医生，病人出事了！” 宋军吓了一跳，快步跑过来：“什么病人？出什么事了？” 护士在前面带路，快速说道：“那个老婆婆，连续呕吐两次，情况不好，我们已经停药了！” 脑子里嗡一声，宋军只感觉头皮发麻，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毛汗，心脏加速跳着，慌张地跑起来。 窦志强跟在后面，脸色也不好，他也看过治疗方案，没什么异议，而且宋军用药比较保守，应该来说是没问题的。 打点滴后呕吐，联想到处方中的几种药物，极有可能是青霉素过敏！ 见到病人后，窦志强立刻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刘婆婆精神极度萎靡，面色苍白，呼吸急促，歪在儿子怀里，表情极其难受。 宋军赶紧靠近几近昏迷的刘婆婆，脚下一滑，差点被呕吐物滑倒，踉跄一下，扑到刘婆婆的面前。 他迅速伸手翻看刘婆婆的眼皮，观察瞳孔，手因为紧张，不停地抖动着。 “宋医生……”小护士刘敏珺吓得花容失色，她虽然不是医生，但也能感觉到怀里刘婆婆的情况特别差，人快要不行了！ “我妈怎么了！我妈到底怎么了！”大汉一把抓住宋军的胳膊，几乎贴着他的耳朵，怒吼起来。 宋军本来就紧张，被家属这么一抓一吼，脑袋嗡的一下懵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处理，心神大乱，连话都说不出来！ 输液管阀门已经被护士封停，不过针头没有拔下来，有机灵点的护士抢过监护仪检查心电图，其他人要么是劝家属，要么是手足无措，全都急切看着在场唯一的医生宋军，听他指挥抢救。 窦志强看到监护仪，患者血压9.2，心跳频发室性早搏，偶尔呈二联律，他一下子也有点慌张，因为以他脑海中得到的结论，此时必须给予患者抗休克措施抢救，否则有可能酿成大祸，后果不堪设想！ 护士站乱成一团，护士长催促着宋军，可宋军已经傻了眼，他的这幅模样被刘婆婆儿子看在眼里，更是刺激的火冒三丈，连妈都不顾了，一脚踢了过来，正好踢中宋军大腿外侧，将他踢了一个踉跄。 一个护士尖叫起来：“别打架！” 几个女孩子哪里拦得住体格健壮的病人家属，没一个敢上去拦的，在场只有窦志强这个大男人，可事发突然，窦志强也没来得及拦住，宋军被踢到后，窦志强才抱住大汉的腰，想要将他拉住。 噔噔噔，外面又跑来一些人，穿着白大褂的白明和朱亮也跑来了，急诊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连一楼大厅都能听见。 “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先放你的血！”刘婆婆儿子挣扎着，双眼通红，怒吼着踢向宋军。 刘婆婆儿子如此愤怒，因为他本来就对年轻医生不信任，袁主任离开后宋军接手，他就表达过不满，但看在妈的面子上，他暂且给宋军一次机会，结果真出事了，他的满腔愤怒必须发泄到这个庸医身上！ 踉踉跄跄的宋军被白明扶住，腰间疼的厉害，看到刘婆婆儿子魔鬼一样的表情，吓得通体发软，连话都说不出来。 白明还算冷静，想要冲进来检查患者情况，结果刘婆婆儿子对这个年轻医生也连带记恨上了，一拳头砸过去，正好打在白明眼眶上，将白明打的惨叫一声，捂着眼睛蹲下来。 “庸医！王八蛋！全他妈是混蛋！”刘婆婆儿子发狂了，见人就打，窦志强根本控制不住这个壮汉，自己也差点挨了一拳。 “抢救啊！”白明忍着疼痛冲宋军吼起来，他自己是没办法了，眼睛都睁不开，眼角和太阳穴疼的厉害。 宋军被白明一声怒喝，非但没喝醒，反而腿一软，身子直接歪了下来，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知道扶着病床重复念叨着：“抢救……抢救……” 得了，现场唯一的医生宋军指望不上了！ 时间又耽搁了接近一分钟，有窦志强和朱亮两个男人牵制病人家属，外面也赶来其他人，女护士也大着胆子上来帮忙，控制住了狂怒的病人家属。 可白明受伤，宋军又成了软脚蟹，现场没急诊科医生，谁来抢救病人？ 事态紧急，窦志强一咬牙，接过刘婆婆的身体，冲旁边的小护士吼道：“0.1%肾上腺激素！给氧！” 慌乱的护士立刻动起来，抢救包就放在旁边，护士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医嘱。 “把她放平！”窦志强命令刘敏珺，从她怀里接过刘婆婆的躯体，迅速将刘婆婆平放在床上，拉开她的衣领口子，将衬布上衣敞开，这样可以让呼吸道保持畅通，方便快速给氧。 刘敏珺慌乱的情绪得以缓解，看见窦志强坚毅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听进去了这些话，照做起来。 呼吸面罩送到时，窦志强发现刘婆婆心脏骤停了，他接过注射器，毫不犹豫对准刘婆婆的心脏刺去，将肾上腺激素直接注射在心内。 注射完肾上腺激素，拔出针头，窦志强开始心肺复苏，扭过头吩咐道：“测血压和脉搏！准备除颤器！” 监视器上数据在跳动着，刘敏珺汇报完，窦志强一边做着心肺复苏，一边沉声道：“地塞米松5mg，非那根25mg肌注！” 窦志强的声音很沉稳，在场的护士逐渐冷静下来，毫不迟疑地照做。 刘婆婆年龄太大，抢救方法和用药量都必须仔细斟酌，幸亏窦志强脑海中有标准的青霉素过敏抢救方案，还能够根据刘婆婆身体的具体情况进行细微调整，这样才让他敢于接手，冷静处理。 心肺复苏术窦志强今天是第一次做，手法难免有些生疏，再加上老年人骨质酥松，心肺复苏不能太用力，以免压断胸前肋骨造成内脏伤害，窦志强不得不万分谨慎小心，抢救效果自然是大打折扣。 这个时候刘婆婆儿子也冷静下来，喘着粗气看向这边。 白明捂着眼角走到一旁，随便拉了个护士紧急处理了一下，他还是不放心窦志强的急救手法，只要他能睁开眼，他就要接替窦志强。 其他科室的医生也赶过来，帮忙将刘婆婆的腿垫高，站在一旁准备帮忙，有懂使用除颤器的医生，也主动在一旁做准备工作，等窦志强发号施令，随时可以电击病人。 就在窦志强准备放弃心肺复苏，使用除颤器时，监视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小护士刘敏珺迅速报出数据，声音中透露出喜色：“血压83/42，继续升高，心跳38，45，55……” 谢天谢地！在场所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听见这道天籁之音，窦志强长出一口气，放开刘婆婆，对刘敏珺吩咐道：“继续监测！” 接着在白明耳边低声说道：“白老师，下面就交给你了。” 抢救是一整套技术活，窦志强能将心脏骤停救回来，已经相当不错了，剩下的工作还是交给经验丰富的急诊科医生处理比较好，窦志强有自知之明，他经验不足。 现场紧张气氛消失一空，这个心脏骤停的病人总算是抢救回来了，接下来就是观察和后续抢救，不过应该没生命危险了。 白明忍着眼角的疼痛，心情复杂，接着指挥下面的抢救工作。 窦志强悄悄退后，离开人群，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大热天的房间里挤了一堆人，喊打喊杀乱成一团，他是第一次抢救病人，同样也是手忙脚乱，背后沁出一身冷毛汗，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什么情况这是！”外面又来一批人，袁主任总算是赶来了，看到乱哄哄的场面，整个人身上充满杀气。 刘婆婆儿子看到袁主任回来，稍稍平息的怒气再次爆发，就是这老东西不在，让自己的老娘差点丢了命！ ; 第009章 多读几年书再来当医生！ 刘婆婆儿子怒吼道：“庸医！都他妈庸医！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没完！我老娘要是有任何毛病，老子砸了这里！” 袁主任被壮汉指着鼻子一顿痛骂，脸都绿了。 他的内心此刻也是充满着滔天怒火，在暂时安抚下病人家属后，亲自观察了刘婆婆的情况，确定了抢救方案。 等差不多安排妥当后，袁主任黑着脸，叫上所有的急诊科医生和护士长：“都来我的办公室！” 谁都知道，袁主任要发飙了！ 嘭！ 办公室大门被袁主任猛地关上，巨响吓得几个医生和护士长心惊胆颤。 在医患关系日趋紧张的现在，一旦发生医疗事故，医院的惩罚是非常严厉的，具体负责的医生要承担行政责任，除了赔偿损失外，还会辞退或开除处理，如果构成犯罪，甚至还要承担刑事责任。 “梅护士长，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 袁主任眼角又扫到宋军身上，厉声道：“宋军，把病历本给我拿来！” 梅护士长很快就将事情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袁主任一边听，一边翻看病历本，心中郁闷地差点吐血，胸中憋着一大团即将爆发的怒气，可就是没办法发泄出来。 今天这事真的是运气太背，刘婆婆确诊为青霉素迟发性过敏休克。 本来青霉素迟发性过敏的情况就很少，也难以精准控制过敏时间，有的人要过几个小时，有的人甚至是等几天十几天后才会发作，而且过敏多半是皮肤瘙痒，皮疹，呼吸困难，头晕呕吐等症状，极少有休克的。 刘婆婆因为年龄太大，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护士站严格按照要求做了青霉素皮试，没发现问题才敢用药，可谁能预料到过敏会迟发半个小时？ 理论上这种情况的发生几率连0.001%都没有，今天竟然被急诊科碰到了，不是运气太背那又是什么？ 袁主任心里憋屈，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疏忽。 诊断是自己做的，处方也是自己签字的，如果上面要追究责任，就是他自己负责。 院里通知他开会离开，这不是借口，上级领导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因为开会才出事，领导们只知道是急诊科出了事，是他袁浩负责。 而且看过病历本后，袁主任知道宋军的治疗方案没错，但病人出现过敏休克昏迷之后，宋军的表现竟然如此不堪，没有第一时间对病人进行抢救，差点出了人命！ 连一个实习生都不如！ 袁主任重重将病历本摔在桌上，走到宋军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厉声喝道：“宋军！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蠢事！” 上级医生不想背责，有一百种方法转移到下面的人身上，今天这件事是重大责任，袁主任跑是肯定跑不了的，但他也绝对不能让宋军的日子好过！ “主任，我错了……” 宋军确实对自己的慌张懦弱行为感到羞耻不堪，他觉得今天自己的表现逊毙了，但那是有原因的呀，他主要是被那个病人家属吼了一下，还踹了一脚，一时惊慌失措，脑海中一片空白…… 但是，宋军即使有一百个借口，错了就是错了，他作为患者的主管医生，没能在病人休克后第一时间抢救，就是他的问题。 袁主任又看向白明，怒斥道：“白明你也有问题，宋军是软蛋，难道你也是？你是去和家属打架的吗？你不在第一时间抢救病人，难道你还要新人教你做事？” “我去了呀，可是……”白明委屈的不得了，他确实是打算抢救的呀，可一见面就挨了病人家属一拳，疼的眼睛都睁不开，他是人，不是钢铁侠！ 袁主任正打算挨个骂一通，门开了，院部秘书走进来，黑着脸说道：“袁主任，院里要对这件事调查处理，你准备一下，十分钟后给领导们汇报。” 袁主任脸色很难看，答应下来，等院部秘书离开后，自己气愤忍不住，又踢了宋军一脚，将厚厚的一本《急诊大全》摔在他身上，然后再次将门挂的砰砰响。 办公室里气氛很尴尬，梅护士长看了一眼众人，不知说什么好。 最后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窦志强，心中产生难以言喻的感慨，今天要不是这个新来的实习生及时出手，恐怕事情会落到不好收拾的地步。 梅护士长轻叹一声说道：“我先走了，你们要是有事就去护士站找我。窦医生，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窦志强道：“护士长言重了，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请护士长多多照顾。” 梅护士长一笑：“喊我梅姐就可以了。” “梅姐！”窦志强很乖巧地笑了笑，露出两排白牙，电的梅护士长小心肝砰砰直跳。 等梅护士长离开后，朱亮轻声问道：“表哥，你没事吧？” 白明被刘婆婆的儿子重击在眼角附近，幸运的是没有见红，不过眼眶黑肿一圈，像个大熊猫一样，太阳穴也是嗡嗡的疼，正拿冰袋敷着。 这场无妄之灾全都是拜宋军所赐，白明恨死宋军了，他恨不得给宋军一拳头，也揍他个满脸开花，以报心头之恨。 “没事？没事个屁！我打你一拳试试，看你有没有事？”白明一巴掌拍到朱亮的后脑勺上，愤然骂道。 这是指桑骂槐，这一巴掌也像是打在宋军后脑勺上一样，宋军难堪无比，不得不说话了。 宋军嗫嗫说道：“对不起啊白医生，是我连累你了，让你挨了打，我给你道歉，医药费也是我出……” “哼！” 白明除了骂几句之外，还能做什么，难不成真去打宋军？ 他按着冰袋，阴阳怪气地愤然道：“宋医生，道歉就不用了，反正又没打在你脸上，疼的是我呀！以后这种事情机灵点，自己搞不定就别逞能，不行的话就回学校多读几年书再来，一个急诊科医生连抢救都不会，表现的连实习生都不如！” 白明骂了一通，按着冰袋扬长而去，朱亮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路过窦志强面前时，深深地看了窦志强一眼，心情复杂地叹气离开。 办公室里只剩下羞愧难耐，极其尴尬的宋军，还有一脸无辜，摸着鼻子的窦志强了。 窦志强见气氛不对，连忙说道：“那个，宋老师，我先去上个厕所。” 说完窦志强就溜走了。 窦志强借尿遁逃走，他可不想独自面对宋军，难不成要宋军恭恭敬敬向他鞠躬，对他的及时出手表示感谢，然后说“爸爸我错了您打我吧”？ 窦志强去了一躺卫生间，故意多待了一段时间，回来时，正好在走廊里碰到刘婆婆的纹身儿子。 这个纹身壮汉立刻拉住他，紧握他的双手，大着嗓门喊道：“医生谢谢你，太谢谢你了！刚才要不是你，我妈肯定死在这里了，你比那些庸医要强太多，那帮家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窦志强努力抽出手，被捏的实在是有点疼啊，他说道：“快别这么说，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而已，其实我的同事们表现也很不错的，刘婆婆没出事最好！” 刘婆婆儿子摇着头嚷道：“我就觉得吧，急诊科年轻医生里面就你最厉害了，那两个家伙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其实完全是狗屁不懂，就这点水平还当医生？” “小点声，小点声，这里是医院公共区域！”窦志强尴尬地劝道，但面前这个家伙是属炮仗的，说话噼里啪啦，毫无禁忌。 “怎么，他们敢做，别人还不准说？刚才你们领导来问我了，我全都说啦！我建议你们领导惩罚那两个庸医，还给你发奖金！”纹身大汉像是古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一样，惩奸除恶，力挺窦志强。 窦志强哭笑不得，这种猪队友不要也罢，我需要你来为我争取奖金吗？ 走廊里人来人往，刘婆婆儿子嗓门奇大，许多护士和病人家属们都听见了，宋军与白明当然也不例外。 宋军委屈的差点落泪，可事实胜于雄辩，他想争辩都没这个勇气，他实在是怕了这个壮汉，那一脚踢的他到现在都觉得疼。 “欺人太甚！” 白明听见后骂了一句，摔掉冰袋，怒气冲冲站起来，想冲出办公室和病人家属理论。 朱亮连忙拉住表哥，苦苦劝道：“表哥你别出去，那就是个不讲理的浑人，咱们跟他说什么都没用，你出去可能还要再挨一顿打，咱们忍忍！” 白明鼻子都气歪了，拼命掰开朱亮的胳膊，往外冲着：“让开！我还没跟他算账呢，一上来就给我一拳，害我被主任骂，这时候还败坏我名声，我凭什么忍呀我！” 朱亮使出浑身力气才将白明拉回来，哀求道：“表哥，表哥，你听我一句，这时候别出去好不好，你还嫌急诊科闹的不够大吗？这时候院部说不定正在考虑怎么惩罚我们急诊科呢，这个风口浪尖咱们要是再出事，小心院部杀鸡儆猴呀！” 白明渐渐冷静下来，好不容易才被朱亮劝坐下了，两人有心杀敌，可惜没这个胆量，只能缩在办公室里生闷气。 朱亮猜的没错，这时候袁主任正在对院领导汇报，一干领导听的是眉头紧锁，满脸无奈，想着怎么才能妥善处理这件棘手事。 ; 第010章 捂盖子 副院长叫季春风，负责医院后勤，医院实权人物之一，排名第三位。 季春风说道：“老袁，我说三点啊，第一，刚才内科何主任他们已经对刘香兰进行了会诊，刘香兰的病因是脑血栓和高血压，这一点与你们急诊科的判断是一致的。可你们急诊科既然已经知道了这是神经内科病范围，为什么不把病人转到内科，非要逞能自己治？” 袁浩不乐意听了，他反问道：“逞能？季院长说我们急诊科逞能？一个脑血栓和高血压的老年病患者肺部感染，只需要打针输液就能解决的病人，我们急诊科就治不得？这么简单的病，内科能治出花来还是怎么着？” 季春风冷冷说道：“这么简单的病，急诊科怎么就差点治死了人？” 一听这话，袁主任瞬间炸毛了！ 袁浩嘭一下拍了桌子，咬牙说道：“季院长，大家都是医务工作者，你摸着良心说，青霉素迟发性过敏有没有绝对的避免方法？全世界哪个国家生产了这种灵丹妙药？就算把病人放在内科，内科能让病人不对青霉素过敏？” 季春风嗤笑道：“至少内科不会出现患者休克，心脏骤停，却没医生抢救的现象！这是我说的第二点，老袁，那个叫宋军的轮科医生是你带的吧，为什么他吓得腿都软了，心理素质那么差？还有一个主治医师白明，看到病人休克了也不第一时间上去抢救？急诊科，急诊科，你们急诊科都是吃干饭的？” 季春风的声音越来越高，到最后变成愤怒咆哮了，重重击打在每个人心中。 其实医院领导们最不满的正是这一点，医院碰到突发医疗事故，反应最快的必须是急诊科医生，因为急诊科必须和死神赛跑，是争分夺秒抢救病人生命的先锋军。 可今天急诊科怂成什么样了？这不是给医院丢脸吗？ 万一这件事情传了出去，外面同行们指不定会怎么嘲笑他们，说哎呀哪一天，江城大学医院急诊科医生，碰到突发事件竟然自己先吓尿了，这让医院领导们的脸往哪里搁？ 袁浩脸上发烫，紧握拳头，他咬牙撑着，他不能被打倒！ 他努力控制着情绪，说道：“这次事故，急诊科确实差点酿成大祸，该我负责的我绝不推脱。但各位领导，希望你们能公平，公正，客观地看待整件事。宋军来我们急诊科只有两个月时间，他只是一个工作未满一年的轮科医生，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专业水平，都还没达到独当一面的水平，如果你们非要让他承担所有责任，我没话说！” 第一个没话说，领导们哑口无言，欺负一个没经验的轮科医生，这种事情他们也不好意思做呀！ 见领导们不说话，袁浩继续冷冷地说道：“主治医师白明原本有急诊任务，得知突发事件后第一时间跑来，没有耽搁一秒钟的时间。可是在他准备抢救时，病人家属突然袭击白医生，导致白医生严重负伤，无法抢救。如果你们非要让白医生承担所有责任，我没话说！” 第二个没话说，医院领导们也泄气了。 刘香兰那个五大三粗的儿子，大家都见过，确实蛮横的不行，完全不讲理，脾气火爆，白明医生无辜挨打这笔账都不知道怎么算。 袁浩见自己的气势压住了大家，乘胜追击道：“最后，病人心脏骤停，是我们急诊科医生窦志强抢救回来的，现在病人不是脱离危险了吗？如果医院非要将青霉素迟发性过敏算成职务渎职，让我们急诊科承担所有的责任，我没话说！” 第三个没话说，医院领导们真动摇了，虽然抢救迟了半分钟一分钟，但急诊科确实是将病人抢救回来了，再加上青霉素迟发性过敏的不可控性，是无法说明急诊科医生职务渎职的。 而且病人家属确实也有错，但现在闹事的也是病人家属，还是泼皮流氓一样的病人家属，医院没办法啊。 季春风今天是铁了心的要和急诊科唱反调，他说道：“老袁，依你说的，好像急诊科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哦，你们急诊科所有医生全都是带伤上阵，忍辱负重？最后一点，给对刘香兰制定治疗方案的是轮科医生宋军，实施抢救的是实习生窦志强，这两个人的资历，袁主任能不能解释解释？” 咯噔！ 在场每个人心中都一跳，暗道不好，季副院长这是完全不顾医院的潜规则，要想置急诊科于死地啊！ 宋军是轮科医生，还没考到执业医师证，开出来的处方要拿到上级医生那里复审，确认可行后上级医生再签字，下面的人再去执行。 窦志强是实习生，连医生都不是，更没资格命令护士，下医嘱，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他连抢救病人的资格都没有，万一刘婆婆没抢救过来死了，窦志强将会负刑事责任。 这不是危言耸听，随便上网搜一搜，医学院在读学生在火车上给乘客看病，给邻居产妇紧急接生，在车祸现场给伤者紧急援助，因为种种原因导致病人重伤、致残、甚至死亡，最后学生赔偿、判刑的新闻还少吗？ 窦志强在危机关头挺身而出，于情他是对的，但他确实违法。 如果病人一方有精通法律的人，只要咬死这一点不放，将校医院告上法庭，绝对百分百胜诉，在场所有领导最担心的就在这里。 听到季副院长犀利的指责，袁浩心都凉了！ “咳咳！” 院长张树仁连忙打断了两人的争吵，有些严厉地说道：“老季，这话只能在这里说说，千万不要传到外面去了，你们不会不懂这里面的严重****？” “老季，你就少说几句，过了，过了啊！”主管业务的副院长陶千里也劝起来，他是二号人物，话语权很重。 “老袁，季副院长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啊，喝口水，喝口水！”另外的领导连忙按住准备发飙的袁浩，不准他说话。 大家都是一副合稀泥，捂盖子的做法，袁浩被迫制止说话，季春风也冷静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重重哼了一声，颇为不服。 院长张树仁说道：“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平和冷静点说话不好吗，有理不在声高嘛！医院的发展离不开各位的努力，这些年来急诊科一直做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袁主任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每年科室评比，急诊科都是优秀，这些院部全都看在眼里，从来都没有为难过急诊科，袁主任你说是不是？” 知道院长是在安抚自己，袁浩这才好想一点，点了点头。 张树仁又说道：“这次事故，急诊科处理只是稍有不当，我认为并非主观上的行政渎职。而且当时情况特殊，急诊科没有办法做的更好了，官司就算打到卫生部，我们也不可能是全责，病人家属也要承担至少一半的责任。更何况，病人现在不是还活着吗？他们连起诉理由都没有！” 呼！ 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知道医院领导们是打算捂盖子了，纷纷附和起来，出谋划策。 领导们定下基调后，下面自然有人来做事。 医院作为强势方，处理此类刁蛮医闹的经验丰富，捂盖子的手法有很多。 针对刘婆婆的家属闹事，只需要三招就可以搞定。 第一招医院承诺减免刘婆婆的后续治疗费用，一直到她健康出院，第二招每年提供一次免费体检，第三招给家属报销一千块钱的误工费和车马费。 最后，医院找了个中间人斡旋，开始对病人家属劝说。 刘婆婆的儿子是多么强横的人呐，张口就要医院赔10万。 中间人一笑，开始专业术语讲解刘婆婆的病情，一条条摆出法律条款说明，外加若有若无的威胁，要么答应这三个条件，拿钱签字私下和解，要么法院上见，病人家属一分钱也拿不到，还要赔上律师费。 刘婆婆的儿子知道自己理亏，最终答应了医院的和解。 刘婆婆今年已经78岁高龄了，而且有国家医保，江城大学对退休老职工也有医疗补贴，所以医院这么做并不会亏钱。 既然医院愿意捂盖子平息此事，那么对急诊科的板子就不能打的太重。 这年头愿意当驴做马干活的人不好找，如果仅仅只是因为稍稍打个盹，就要被主人拿刀子放点血切块肉下来，再勤恳再老实的驴马也会反抗呀！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呢！ 要是把急诊科逼的太狠，将来谁还愿意去急诊科工作？全院的医生们都看着呢，医院也不敢打重板子！ 急诊科医生办公室里，宋军与窦志强两人默默无言干坐着，实在无聊，窦志强拿起那本《急诊大全》翻看起来。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接近中午的时候，袁主任推门回来，身后跟着白明和朱亮。 门一开，宋军浑身一激灵，立刻站起来，像个做错了事，任打任骂的熊孩子，低着头不敢看袁主任。 急诊科医生到齐了，开一个小会，传达医院高层的意思，处罚方案出来了。 ; 第011章 用目光将她剥成小白羊 袁主任冷冷说道：“就今天的事情，宋军你给我写一份深刻的检查，明天上班之前交给我。院部决定，对你暂时只做通报批评，记入档案，三年内表现良好可以消除。这次没开除你就是万幸！你以后知道该怎么做吧？” 熊孩子宋军心里百味陈集，又是庆幸，又是委屈，连连说道：“感谢袁主任再给我一次机会，从今往后我一定更加严格要求自己，绝对不会再犯今天这种错误……” 袁主任心中烦躁，没理他，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窦志强，心中微叹一声，说道：“窦志强今天表现不错，科里给你发五百块钱的奖金。” 还真发奖金了！ 也不知是不是刘婆婆儿子的申请奏效，窦志强哭笑不得。 白明等人则恨得牙痒痒，大家都是急诊科医生，抢救时都出了力，凭什么自己白白挨打挨骂，却独独给窦志强一个人发钱？ 五百块钱对窦志强来说真不算什么事，而且这钱拿的扎手，容易引起公愤呐！ 窦志强想了想还是说道：“主任不用了，我今天刚刚报道，才上了半天班，什么都没做，怎么好意思拿钱？” 袁主任坚持给钱：“有罚就有奖，你不要不好意思，钱不多，你别嫌少。” 窦志强只能作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笑着道：“不如这样吧，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把这钱花掉？” 袁主任没这个心情去吃饭，挥了挥手表示拒绝，连解释都没有就走了。 剩下的三人更没心情了，宋军没脸见人不好意思聚餐，白明不屑吃这顿饭，朱亮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心中泛起浓浓的酸意。 几十个同学都在实习，就没听说有实习生领工资发奖金的，听说在人民医院实习的那几个家伙，连混手术室盒饭的资格都没有，苦逼实习生们生活费自理，学费照付，工资奖金都没有，该做的事一样不少，该干的活多到让人累成狗。 朱亮在校医院干了两个多月的急诊，跟着表哥累死累活，从来不迟到早退，从来不惹事生非，每天主动提前一个小时来科室打扫清洁，见人就点头哈腰问好，就差给上级医生端洗脚水捶背捏颈了，可是碰到穷抠抠的袁主任，他一分钱好处都没沾过，还倒贴了不少，帮袁主任买进口鱼食就花了他两百多块。 相比之下，这个窦志强才上一天班就发了五百块奖金，这让朱亮心里头那个堵啊，比上下班高峰期还堵，比肠道肌神经反射失调致分泌物结块（也就是便秘）还堵，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嫉妒难受的很。 “看你小子能蹦跶几天！我就不信你不犯错，别被我揪住了！”朱亮恨恨想到。 也许是他的祈祷被上天听见，很幸运，朱亮等的机会下午就来了。 医生们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吃饭和休息时间，其他科室医生都会集体下班，不过急诊科是轮换吃饭，必须有人值班。 窦志强寂寞到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急诊科根本就没人搭理他，他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午饭，等他回到科室，差不多接近一点钟了。 他在卫生间喝过漱口水，洗了把脸，准备上班。 噔噔噔噔…… 一群年轻的男女学生急匆匆跑进一楼大厅，两个身体强壮的男生抬着一个病人，两个女生让护士帮忙挂急诊号，其他人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窦志强没穿白大褂，他站在人群外，除了相貌与身高出众外，他与这些学生看起来没什么不同，没人知道他是一个实习医生。 窦志强看的很清楚，病人是个短发男生，脸上表情痛苦，双臂搭在左右同学的肩膀上，屁股被同学托住，左脚偶尔还能踩地，右腿被一个同学用手抬起，球袜被褪下一部分，右脚踝处关节肿大，疑似踝关节扭伤，也有可能是骨裂骨折。 病人身体有些瘦小，皮肤较黑，而且看起来应该家境不怎么样，旁边同学穿的都是名牌球衣球鞋，只有他穿着很普通的灰色背心和短裤，背心边缘一部分是黄色汗渍斑迹，肩带缝合处有两个破洞，胸前背后都被汗水打湿了。 “医生，医生呢？” 有个学生跑到分诊台，焦急地询问值班护士。 “出什么事了？脚骨折？先挂急诊号吧，拿病人的学生卡去那边窗口办理，人不用过去！”护士给指示了正确方向，这群学生又慌慌张张找起学生证来。 窦志强注意到，学生人群之外，还站着一个特别漂亮的女生，身材高挑，恐怕有170cm以上，梳着一个漂亮的马尾，容貌极美，气质不凡，贴身弹力牛仔裤凸显出一双长腿，修长笔挺，很显然不论走到哪里，她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这女生窦志强认识，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校花苏冰，法学院国际法学专业的女学霸，今年读大三，代表学校参加过不少校际比赛并且拿奖，为学校挣到不少荣誉。 苏冰身边陪着两个女生，还有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站在她身后，这个男生有可能是这帮学生的带头人，站在一旁吩咐指挥其他人做事，说话有条不紊，比慌里慌张的普通学生要稳重多了。 其实对苏冰，窦志强知道的情况更多，作为一个曾经的合格纨绔恶少，漂亮姑娘永远是他孜孜不倦追求的目标。 他的前女友们中，有三位就曾被评为校花排行榜前十，即使偶尔换换口味，也是80分以上的水准。 他口味很杂，性趣广泛，征服过艺校音乐学院的多个文艺型学姐学妹，也被体校成熟型的钢管舞女老师征服过，他换女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勤快，乐此不疲，经验丰富。 无聊的时候，他也打过苏冰的主意，可这位学妹平常难得见到，又是极其理智的学霸型强势人物，法学院僧多粥少，不知有多少未来的律师法官检察官们严防死守，自发保护着她不被其他男生骗走，他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窦志强自嘲地笑了笑，自从发生车祸，脑中出现异变后，他的三观都发生了改变，至少现在，他还能将绝大部分注意力放在病人身上。 而不是在脑海中，用目光将苏冰剥成一只小白羊。 护士帮忙挂了急诊号，指示学生们抬着病人往急诊科会诊室方向走。 医生办公室内，宋军的心理阴影还没消除，他听见外面吵闹的声音，不敢出来。 此刻还没到上班时候，值班的是白明，朱亮走出会诊室来到走廊上，让学生们将病人抬到坐诊室。 他眼前一亮，飞快的注意到人群中最亮的那颗星。 是苏冰！ 朱亮的心跳都加快了不少，脑中快速思考着，她怎么来了？她和这个受伤的病人是什么关系？如果我表现的好一点，她会不会记住我？ 一般自我感觉良好的人，通常都会充满伪科学的自信。 但他们却不知道，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自作多情。 朱亮等男生们抬着病人进去后，兴奋地小声打招呼：“嗨！苏冰，是你呀！” 苏冰和两个女生站在门外没有进去，听见朱亮打招呼，她还没说话，身边就有个眼镜女生扬起下巴，警惕问道：“你谁呀？” 朱亮连忙解释道：“我是医学院的实习生，我叫朱亮……” 话还未说完，里面白明喊他的声音就传出来，朱亮耸耸肩，抬起手，用大拇指指了指里面，露出自豪，抱歉，无奈的微笑，摆出一个自认为特别帅的造型：“我先进去忙了，待会儿再聊……” 眼镜女生嘟囔了一句：“再聊什么呀，我们都不认识你，简直莫名其妙！” 苏冰见多了这种男生，抿嘴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窦志强没立刻跟过来，他先是回到医生办公室，问宋军：“宋老师，外面来了个急诊病人，好像是外伤，送到白老师那边去了，我能不能过去观摩一下？” 宋军是自己名义上的带教老师，窦志强提前打招呼，是懂规矩，他不想落人话柄。 “去吧去吧！”宋军无力道，他正在为深刻的检讨书头疼，早就不想见到窦志强了，眼不见为净。 窦志强这才穿上白大褂，前往白明的坐诊室，看到门口被三个女生堵住，他笑了笑：“麻烦了，借过一下！” 窦志强除了帅之外，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很有磁性，这也是过去泡妞时的利器。 尤其是他靠在女生耳边低吟情话，没有哪个女的能抵抗，无一例外全都酥软在他的怀里。 但此时，此地，此景，一点浪漫的格调都没有。 三个女生侧身让了让，其中两位看了一眼窦志强，各自低声轻呼起来：“呀！” 男人见到美女都会忍不住吹口哨，女人见到帅哥也会脸红发烧，心跳加速。 猛然见到一个帅气的白大褂医生出现在面前，两女失态也是人之常情，就连苏冰看到窦志强后，也感到一丝惊讶，她脑中有些疑惑，她似乎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窦志强仅仅只是在她们脸上扫过一眼，人就进了诊室，病人已经坐在诊床上，双腿垂在床沿边，其他男生们散开站立，没人说话，白明正走向病人。 白明没有靠太近，隔了一米远左右，半弯着腰稍稍看了看，直接说道：“朱医生，你来检查。” ; 第012章 踝关节脱位 朱亮心中暗喜，这种出风头的机会太难得了，他快步走过来，开始查体。 白明则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刷着门诊卡，在电脑上操作着，随口问道：“怎么弄成这样了？” 那个貌似领头人的帅气男生说道：“张明达从学校体育场看台上面摔下来了，摔在水泥地面上，看台大概有两米多高。” 白明嗯了一声，唰唰写着字，又停下来问道：“体育场看台边上不是都有护栏的吗？” 帅气男生好像不愿解释太多，支吾说道：“可能是护栏不稳吧。” 白明有点奇怪，看了看四周，许多学生要么茫然不知，要么欲言又止。 而且病人张明达一言不发，有些愤愤地盯着那个帅气领头男生，宁可咬着牙齿忍受痛苦，也不想解释一句话。 这里面肯定有原因，但白明不想管太多病情以外的事情，他知道大致情况就行了。 从两米多高的看台摔下来，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这个叫张明达的病人没有疼的死去活来，没有惨叫，仅仅只是在移动腿部的时候喊疼，情况就比较简单了，极有可能是踝关节扭伤，或者是轻微骨裂，合并踝关节脱位。 白明在急诊外科上经验比较丰富，他在远远观察到张明达的症状表现后，心里就大致猜到原因，所以他才放心地让朱亮上前检查，自己在询问病史后，有了初步治疗方案。 朱亮左手抬起张明达的膝弯，右手托起小腿，问道：“这样疼不疼？” “嘶……”张明达疼的咧嘴，应该是肌腱被拉扯到了，但他硬挺着，咬牙道：“还……还行……嘶……疼啊！” 朱亮后来的动作确实有点大，听见张明达忍不住了，心里有点慌，连忙放下小腿。 接着观察踝关节肿胀程度，因为鞋袜阻挡，他不得已小心脱下球鞋和袜子，难免又让病人疼的脸部扭曲，不过张明达确实坚强，能不叫疼，就绝不发声，意志力极强。 空调室温度不高，但一番折腾，让朱亮急的额头冒出一层细汗，他用手轻轻捏了捏几处肿胀部位，问道：“疼不疼？” “疼啊！别捏，别捏！”张明达突然遭袭，再也忍不住，疼的都要哭了，努力缩着腿，想避开朱亮捏他的动作，心里埋怨着，这医生怎么回事，都肿成这样了还捏呀？ 朱亮心里却很恼火，一个大男人张口闭口疼啊疼的，刚才你被同学抬进来，也没见你喊的这么惨呀！ 我不全方位检查，怎么知道你是什么病？ 忍着点都不行？我都快要被你脚臭熏死了，你以为我多喜欢捧着你的臭脚查体呀？ 窦志强暗自摇了摇头，心中想着：“朱同学，你上的查体培训课呢？全都还给老师了吧！病人坐在床上，和一条腿站在地上，体位都不同，检查的方法都不一样。而且你动作粗暴，毫无章法地又拉又扯，不是乱来吗？病人不疼才怪呢！” 很显然，朱亮就是那种读死书，死记要点，又不会融会贯通，有点死脑筋的半吊子，一着急就不知道变通了，而且还不懂自己错在哪里。 其实朱亮这种人当医生也没问题，最多就是患者受到的痛苦多一点，病情反复次数多一些，治愈时间长一些，他的经验积累速度慢一点而已，顶到天，他就是一个普通主治医生，水平中等偏下。 白明听不下去了，为了帮助表弟，拉下脸道：“男子汉大丈夫，一点疼就叫，忍着点！你喜欢踢球是吧？以前踝关节有没有出现过扭伤或是脱位？” 张明达倒吸着冷气，说道：“扭伤过几次……以前每次都是喷云南白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白明清楚了，病人有可能是陈旧性踝关节脱位，验证了他之前的判断，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拍个片子看看骨折情况，如果严重，就送骨科做手术，如果不严重，仅仅只是单纯的脱位，或是扭伤，他自己就可以处理好。 朱亮检查完了，回到白明身边，低声介绍道：“病人踝关节疼痛，背曲受限，肿胀，畸形及触痛，而且……拒绝配合查体。” 白明点点头，这是踝关节前脱位的临床症状，朱亮只是个实习生，能看出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值得表扬。 “白医生，能不能让我看看？”窦志强悄悄来到两位身后，低声问道，态度非常好。 白明这才注意到窦志强，有些不耐烦：“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跟着宋医生吗？” 窦志强无奈道：“宋医生让我过来学学经验。” 白明立刻露出警惕的神色，他不想和窦志强有来往关系，也不想帮宋军带教这个实习生，带好了没半点好处，出了问题还要他负责。 正打算拒绝，朱亮悄悄拉了拉白明的衣袖，低声说道：“表哥，就让他看看吧，我不信他连骨科都懂。” 白明想了想，同意了：“你去看看。” 朱亮很高兴，看着窦志强转身离去，用更小的声音说道：“表哥，你可一定要看好了，只要这一次能抓住他的小辫子，让他吃个亏，以后他就再也没脸在咱们面前晃悠了。” 白明眼睛眯起来，从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哼声。 看到窦志强走过来，张明达有些害怕了：“还要检查呀？你们不是检查过一遍了吗？你也是实习生？” 窦志强露出自己的招牌微笑：“张明达同学，我确实是实习生，不过我动作很轻的，你就让我看看行不行？拜托啦！” 张明达是个很老实，很好说话的人，觉得实习生不易，自己实在不忍心拒绝：“好吧，你检查吧。” 窦志强连忙表示感谢：“谢谢你张同学！” 窦志强蹲下来，检查体格的动作很规范，如同教科书一样，轻拿轻放，逐步而为，检查和询问都很仔细，张明达配合的很好，一声疼都没有喊出来。 “好帅……”苏冰身边两个女生早就悄悄溜进诊室了，站在没人注意的角落，目不转睛地盯着窦志强，看着这个帅哥医生自信沉稳地检查病情。 工作中的男人是最帅的，窦志强的操作非常有条理，动作规范，一丝不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充满流畅美感。 他很快就做完检查，也很快征服了那些对他心存怀疑的人，尤其是两个女生，其中戴眼镜的姑娘更是悄悄拿出手机，对准他打开录像模式。 窦志强站起来，对张明达微笑道：“好了，谢谢你的配合。” 张明达挪了挪屁股，不小心自己拉扯到受伤的部位，疼的咧了咧嘴，他有些拘谨，有些无助，他不安地问道：“医生，我是不是真的骨折了？” 窦志强沉吟了一下，刚才检查过程中，他轻抚过受伤的脚踝，仔细观察皮下血管和肌肉组织的肿大程度，又对比了左右脚的形状，脑海中仿佛产生了一个3D全息立体图，发现了很多疑点，他认为骨折的可能性不大。 考虑到张明达曾经多次脚踝扭伤，他也认为这是陈旧性病变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而且应该只是单纯的踝关节脱位。 但窦志强不是白明的学生，此时不方便开口，就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实习生没人权，就算是知道正确答案，窦志强也没资格与病人交流病情。 白明生怕窦志强不懂规矩，抢先回答道：“暂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骨折了，你们去拍个片子就知道了。” 说完，他将一张检查单开了过来，交到旁边学生的手里。 急诊X光片的费用是148块钱，学校报销70%，学生自付30%，也就是自费不超过50块。 做这项检查，一是为了确认是否骨裂骨折，二是想看清楚脱位情况，为后续治疗做准备，这是诊断关节损伤病情的标准流程。 即使白明自己心中有九成把握只是单纯踝关节脱位，但他剩下的一成不确定性，他选择用X光片来确认，从医学角度上看，他这么做没有错。 但张明达在问清楚价钱后，表情很怪，显得非常为难。 “医生，我最多就是扭伤，需要拍片子吗？”张明达并不知道学校可以给自己报销大部分，148块钱对他来说确实有点多了，都超过他一周的生活费了，他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不到600块，不够的生活费，还有学费，全都要他勤工俭学挣来，所以他很珍惜每一分钱。 白明一脸严肃：“必须拍片子，我只有看到具体情况才能确诊你的病情。” 张明达很为难，小声说道：“我这真的只是扭伤，喷了云南白药的，真不用拍片了，我不怎么疼。” 这时，一个圆脸女生有些不忍心地劝道：“张明达，你都疼成这样了，还舍不得这点钱？” 被说破心思，张明达的脸都涨成了绛红色，梗着脖子争辩：“谁说我舍不得花钱了？我只不过觉得这个钱花的没必要，只是扭伤而已，再疼我都能忍住！” ; 第013章 齐眉毛以下截肢吗？ 白明侧过头看着那个领头的男生道：“是不是扭伤，不是你说的算的，X光必须照，这个钱没办法省，你们现在就带他去拍片，CT室出门左转，就在一楼。” 张明达的脸立刻拉下来，非常不情愿，表现的比较抗拒。 窦志强看到这一幕，心中暗叹，他之前猜测张明达家庭条件不好，估计是猜对了，在健康与金钱中间做抉择，舍弃健康的人往往都不富有。 同时，他对白明的做法感到相当鄙夷，也颇为不耻。 医患关系中，病人的不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出在这里。 许多患者认为自己只是小毛病，吃点药挂点水就可以了的，可是一进医院，医生二话不说刷刷刷开检查单，不是抽血就是拍片。 病人们认为，医生每开一张检查单，化验单，都会有一笔提成，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骗自己的钱。 而医生们也有理由，检查和开药提成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在医患关系越来越紧张的今天，医生不敢轻易凭经验来断定病情，不愿意承担风险，不敢给病人做最合理的保守治疗，他们宁愿多做检查，宁愿滥用药物，快速把病人治好才是王道。 于是检查越做越多，好药贵药越开越多，病人身体素质越来越差，看病费用越来越高，医生怕出医疗事故，担心病人提刀伤人，同样抱怨连连，双方关系越发紧张，相互之间充满不信任。 这就是恶性循环！ 面对张明达的不信任，其实有方法解决。 比如白明可以态度好一点，耐着性子解释道：“你这个病呢，我初步怀疑是踝关节脱位，但统计学证明，单纯的踝关节脱位是极少的，99.9%都伴随着骨裂骨折，所以让你拍片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方便我作出准确的诊断。” 如果白明这么解释，张明达有可能会表示理解，乖乖地配合着去拍片，不管这笔费用是148，还是248，他都会配合掏钱。 当然也有可能不理解，因为张明达不是学医的，他听不懂这些医学术语。 张明达可能会继续追问：“我以前踝关节扭伤，喷云南白药就好了，为什么今天就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你给我分析出个一二三来。” 这样的话，白明还是可以继续耐着性子，一条一条解释清楚，一直到张明达满意，理解，心甘情愿去做检查为止，从而让医患双方共同信任对方，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可事实上呢？ 白明根本就没耐心解释。 白明不屑解释，他估算的到，要想以理服人，他至少要用半个小时来说服张明达，急诊科不是医学科普教室，他没这个耐心，他更喜欢简单粗暴的做法。 所以白明是这么说的：“张明达同学，我再强调一遍，只有拍片才知道你是否骨折，所以这个检查必须要做。而且你最好是立即通知班主任或家属，你这种情况很有可能转到骨科做手术，两个小时内不做手术的话将来就成瘸子了，你的生活工作都将受到影响。” 张明达这群学生一听，果然吓坏了，不是在说拍片吗？怎么变成要动手术了？为什么要动手术呀？动多大个手术呀？是要齐眉毛以下截肢吗？不动手术就成瘸子？这么恐怖！ 张明达虽然是个穷学生，但听见这话后，脸色刷的白了，没再犹豫，主动坐起来，示意同学扶他下来。 这是白医生惯用的手法，将病情说的很危急，误导病人的理解，给予警告，暗示，夸张，危言耸听，让病人老老实实照他的吩咐去做，自己就不用费口舌去解释为什么了，反正他解释的再多病人也听不懂，乖乖听话多好，问什么呐问的，真烦人。 窦志强不喜欢白明的这种做法，相当鄙夷。 踝关节是人体中最牢固的关节之一，人的走路，站立，奔跑，跳跃，许多动作都要用踝关节完成，高空坠落和车祸容易引起踝关节脱位，而多半会伴随骨裂骨折，确实要麻醉后动手术进行复位，再打石膏，用克氏针，螺钉，钢板等固定。 单纯的脱位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张明达的过往病史就满足条件，窦志强仔细检查过，他有十足把握这是单纯性的脱位。 白明自己没有亲自检查，就说出危言耸听的话吓唬张明达，故意用难懂的医学术语吓唬病人，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窦志强感到不屑。 两个同学一左一右架起张明达，正准备下床。 “等等！”朱亮拦住了他们，主动走上前，他想趁机在同学们，尤其是苏冰面前显露一下自己的存在。 朱亮耐心，和蔼，友善地说道：“你行动不便，就别下地了，你可以躺在床上，让同学推你过去拍片。” “对哦，谢谢医生。”同学这才反应过来，忘了这茬，手忙脚乱去推床，其中一个女生还特意感谢着朱亮。 朱亮心里很高兴，他露出自认为非常帅气的微笑，说道：“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朱亮悄悄寻找苏冰，想知道苏冰有没有在看他，结果他没找到苏冰的影子，反而注意到身边站着窦志强这个可恨的家伙，斜眼瞪了一眼。 诊床的四只脚上有卡扣，踩下卡扣床就不能移动，卡扣弹起来床才可以推走，学生不知道情况，推不动床，以为是哪里挡住了，用蛮力往外拖。 窦志强就站在床边，他见学生不会用卡扣，决定走过去帮忙。 这个时候，朱亮突然心生恶胆，他要让窦志强吃一个不大不小的亏，于是他悄悄伸出一只脚拦在窦志强面前，打算绊他一下。 这个时候，一个学生猛地抬起床脚，诊床倾斜，还没坐稳的张明达身体一歪，失去平衡，没抓住床沿，身体突然滑下来。 此时，窦志强也被朱亮绊到，身形不稳，摔倒在张明达身上！ “啊！” 张明达第一声惨叫，他没有穿鞋的右脚砸在地板上，饶是他无比坚强，也疼的哀嚎起来。 而窦志强正好扑在张明达的腿上，双手自保性撑地，没有当场压住张明达的伤脚，但稍后整个上半身还是压了上去。 “啊！” 张明达发出第二声惨叫，双腿屈起，本能地想要保护自己。 “啊！” 张明达发出第三声惨叫，与第二声几乎连在一起，窦志强正抱着他的伤脚，按住小腿没让他乱动。 从张明达掉下来，窦志强摔倒，到发出三声惨叫，这一切只用了五秒钟时间，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满屋子人都看傻了，慌忙扑过来拉人，先将窦志强拉起来，又手忙脚乱扶着张明达，小心翼翼地抬起他右腿，就怕他发出第四声惨叫。 白明快速从办公桌后跑过来，怒吼道：“窦志强你干什么！” 他猛地推开刚刚站稳的窦志强，迅速蹲下去检查张明达的脚踝，心急如焚，嘴里骂个不停：“窦志强你死定了！病人二次受伤，全都是因为你！你看吧，你看吧！骨折二次伤害是不可逆转的，要是他将来真成了瘸子，你就是罪魁祸首！” 白明冲窦志强发脾气，这是在第一时间推卸责任。 他心中懊恼，今天真是被窦志强害死了，刚才怎么就同意让窦志强进来看他的病人，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 朱亮也傻了眼，他没想到自己这么一绊，竟然产生了这么严重的后果，这是医疗事故啊！ 不过朱亮心中却暗暗高兴，这个张明达截不截肢，成不成瘸子，与他无关呐，只要能把窦志强拉下水，让窦志强受罚，张明达就算真的是齐眉毛以下截肢都行！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怎么样？感觉怎么样？这里疼不疼？”白明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仔细观察着张明达的脚，满脸焦急。 张明达的脚散发着阵阵臭气，还流着脚汗，白明皱起眉头，虽然不舒服，但仍然坚持检查。 “我手疼……疼的快要断了……”张明达抬起左手，刚才摔地之前，他用手撑了一下，肯定是直接触地，这时候疼的厉害。 白明怒了，抬头冲窦志强吼道：“我就说吧！我就说吧！他都快断了！这是二次伤害，不可逆的二次伤害！” 窦志强这时候站稳了身体，指了指张明达，耸耸肩道：“他说的是手疼。” 白明吼道：“就是手疼……嗯？什么？你手疼？那你脚呢？” 张明达也回过神来，动了动脚，满脸惊疑：“我脚……咦？我脚怎么不疼了？” 张明达像见了鬼一样，又大力动了动踝关节，倒吸一口凉气：“哎哟，还是疼！疼！咦，怎么没刚才疼了？我脚能动了？咦？奇了怪了，我脚能动了，没刚才疼了！” 白明没反应过来，捧着这只臭脚，看着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扭动着，五个脚趾还前前后后交差摆动，脚茧皮子和污泥簌簌直掉，臭味直冲鼻孔，差点没恶心的吐出来。 ; 第014章 名为“惨叫”的速效药 “快点扶我起来……”张明达乐了，兴奋地挣扎站起来，可伤脚一落地，还是疼的他立刻抬脚。 但与刚才相比，情况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旁边一哥们儿吃吃笑了：“张明达，需要营养快线吗？” 张明达咦咦哦哦了半天，哈哈笑起来：“嘿！这是怎么回事呀？从床上掉下来，脚就好了？” “哈哈哈哈！张明达你是在逗我们吧，骨折摔一下就好了，谁信呐？” “张明达你别搞笑了，你要是真好了，就走两步，来呀，走两步看看！” “唉我说的是真的，疼还是疼一点，但是比刚才好多了，你们自己看呐！” 学生们凑在一起研究张明达的伤脚，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白明慢慢站起身，眼睛一直盯着张明达的伤脚，无语沉默着。 朱亮张着嘴，整个人都傻愣在那里了，他脑中一个劲地问自己：“肿么回事？这究竟是肿么回事？他的脚明明脱位骨折，怎么摔了一下就好了？他不是应该被窦志强二次伤害吗？” 窦志强微笑着，刚才他在摔倒后，趁机利用身体和手臂的力量固定，抓住张明达的伤脚，快速用力，准确地将脱位的踝关节复位了，整个过程不到两秒钟，就咔嚓一下，关节复位还原了。 踝关节复位术并不难，一般情况下复位术要两人动手，助手紧握小腿对抗固定，复位操作者双手分别抓住足跟和足背，顺势拔伸牵引，外翻背伸踝关节，一次到位。 如果送到骨科，骨科医生会进行一个小手术，先做股神经和坐骨神经阻滞麻醉，然后进行复位拉伸，病人就不会感觉到疼。 窦志强直接省掉了麻醉过程，张明达不惨叫才怪呢！ “你们先把他扶到床上坐着，我来检查一遍！”白明回过神来，吩咐了一句，接着走过来，将窦志强拉到一旁。 白明面容不善，低声问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窦志强假装听不懂，一脸无辜：“你看到了，我摔倒了呀！” 白明不信：“你少跟我装！你肯定对他的脚做了复位术！” 窦志强轻笑一声：“白医生，我是实习生诶，我哪会这个！那么多人看着我，我怎么做复位术？我真摔倒了呀！啊对，不知道是哪个家伙伸腿绊了我一脚，我要是找到他，我绝不轻饶他。” 窦志强哪里不知道是朱亮捣的鬼？他这么说，其实是想摸摸白明的底线。 白明皱起眉，他略加回忆，当时窦志强身边只站着朱亮，如果窦志强真是被绊倒的，那绝对是朱亮搞的鬼。 “你给我小心点！你只是来实习的！”白明压低声音，恶狠狠威胁道。 窦志强仍然保持微笑：“白医生，不用你提醒我都知道。我没行医资格，我的上级医生也不在场指导，所以我根本不敢动手，更不会那个什么复位术，真不是我，你误会了。” “哼！” 白明推开窦志强，走到张明达身边，继续检查他的伤脚，脸色越来越阴沉。 窦志强整了整自己的白大褂，满脸笑意，他注意到一丝不善的目光从旁边射来，那个方向正是朱亮，于是他故意冲朱亮笑了笑。 正常流程下，张明达要等X光片出来，骨科医生确诊是单纯性踝关节脱位后，打麻药，再做个踝关节复位的小手术，再对肿胀的肌腱和组织进行后续处理，对陈旧性损伤进行治疗，病人不到一个月就可以痊愈了。 不过学校是不会全额报销手术费的，后续的理疗与恢复也是不确定的费用。 以校医院的一般尿性来说，肯定是小病说成大病，收费绝对不少，窦志强保守估计，要想治好张明达，前前后后加起来不低于800块，恢复时间拖得也长，对学生来说是不小的负担，就算学校报销60%，张明达也要承担300多的费用。 这对张明达来说，就是接近一个月的生活费，代价太高了，张明达连50块的X光片费用都不想出，300块更不用说了。 既然朱亮故意绊他，那窦志强就顺势而为，让白明出个丑。 也顺便帮张明达一把，张明达不是说更疼的他都能忍住吗？咔嚓一下复位后，再打个几十块的石膏固定，开点活血化瘀药，可以帮他省不少钱。 “朱同学，多谢你的助攻！”窦志强冲朱亮笑了笑，表情非常真诚，笑容中传达出这个意思。 “嚣张的东西！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他妈竟然……竟然帮了他一把！”朱亮同样面带微笑回应着窦志强，表情非常真诚。 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光用眼神交流了，真实的想法全都掩藏在各自的头盖骨后面，表面显露出来的却是异常和谐。 错过目光后，两人心知肚明，警惕之心提高到最高级别，都知道对方没安好心，日后要多多提防对方。 张明达的那三声惨叫实在是太惨了，声音传出会诊室，传到走廊和大厅上，所有人心中又是一颤，急诊科这是在杀猪呢？又出什么事啦？ 袁主任中午没值班，坐在自己办公室里沉思，听见三声惨叫后，用了接近半分钟才醒悟过来，这是从急诊科发出的声音。 他大踏步推门而出，满脸悲愤，心里早就开骂了，今天究竟是出了什么鬼，急诊科怎么尽出事啊！ 白医生的会诊室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病人及家属，梅护士长也在里面，正好看到袁主任过来，连忙拉住他，在一旁说道：“袁主任，没事了，没事了，他们都在笑呢！” 这时候里面又爆发出笑声，张明达他们乐着呢，踝关节摔一下就自己好了，难道这还不可乐吗？ 袁主任扶着宽大的额头，喘着气道：“我心脏不好，你别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梅护士长赶紧扶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边走边介绍道：“好像是病人骨折，自己突然又好了。” “那刚才是谁在惨叫？” “那个……那个确实是病人在惨叫。” “也就是说，惨叫之前病人骨折了，惨叫之后骨折就好了？”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请问，是谁发明了‘惨叫’这种速效药，还是说给病人打了一种名为‘惨叫’的特效针，让病人惨叫几声就治好了骨折？我们急诊科还有这能耐？” “主任……您在开玩笑呢，要不您稍等，我去问清楚。” 两人的对话一点逻辑都没有，袁主任精力疲倦，无力思考，梅护士长也不喜欢开这种玩笑，一扭腰肢，回去打听详情去了。 张明达虽然踝关节复位了，但关节肿胀仍然未消，白明强烈要求他再去拍一张X光片看看，张明达自认为已经不疼了，更不愿意多花钱拍片。 这个时候才有个同学想起来说道：“哎呀我忘记提醒你了，我们学生看急诊，X光片费用是可以报销的，但是住院X光片费用不能报销。” 另一人问道：“我们这是急诊啊，可以全部报销吗？” 那人摇头说道：“应该可以报80%还是70%的吧？张明达其实你拍一张只用花30块钱，最多50块，拍了保险些，你的脚还肿着呢！” 张明达心情不错，一听最多只需要50块，想了想答应了。 一群同学推着张明达去X光室准备，袁主任干脆叫来骨科的谢主任，两人亲自在放射科等着。 白明也不甘心的过来，站在袁主任身后，小心翼翼地汇报了整件事的全部过程。 很快，张明达拍完X光片，几人第一时间看到了结果。 X光片出来了，谢主任打起灯光，指着图区解释道：“踝关节对应关系良好，无下胫腓分裂，踝穴间隙正常，无内、外踝骨折。你们再看这个侧位片，胫距关节对应良好，踝关节前后唇无骨折。啧啧，这个病人还真是单纯踝关节脱位，不带骨裂骨折的，我当了二十多年的骨科医生，这种情况也只碰到过三次，你们急诊科的运气真不错！” 袁主任心有疲倦，有气无力道：“不错什么呀，我宁愿碰到一个骨折的，也不想看到这个。老谢，这个病人就交给你了啊。” 谢主任笑起来：“别介，你们急诊科继续治呗！老袁，我看你们急诊科的医生挺厉害的嘛，不拍X光就知道病人没骨折，不打麻醉都可以给病人做踝关节复位，我们骨科医生应该去你们急诊科进修才对呀！” 袁主任一脸苦相：“老谢，你就别埋汰我了，还嫌我的麻烦事不够多吗？我们不就是想多开张检查单而已嘛！你看看，这个病人拍了片，不是还有肌腱受伤吗，待会儿还是要送到你们骨科来，打石膏，固定踝关节，你们才是骨科专家嘛！” 袁主任是真不想沾这一堆破事了，一个劲的恭维谢主任，就是想赶紧将这帮熊学生送走，急诊科不伺候！ 可白明郁闷到几乎吐血啊，打石膏？急诊科也能打石膏啊！ 几十块的石膏不是钱呀？ 这种踝关节肌肉拉伤的小毛病，他闭着眼睛都可以处理，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了，只要病人不是骨折，急诊科都能搞定。 工作量，绩效考核，病人治愈率，三天确诊率，每一项都是压在肩膀上的大山，白明怎么可能愿意轻易吐出嘴里的肉？ 可是袁主任已经下定决心，白明只能无可奈何接受这个结果，恨不能言。 “唉，把这孩子送来骨科吧，我收下了！” 谢主任将X光片取下来，啪啪弹了弹，交到袁主任手里，意味深长地说道：“老袁，看在多年的情份上，我给你一句忠告。急诊科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这年头，不出事就是最大的功绩。约束好你的人！” 说最后一句话时，谢主任故意斜眼看了看白明，说完了扭头就走。 让你们急诊科的人嚣张，什么病人都自己治，真把自己当神医了！ 再不把乖乖地病人转过来，我埋刺都要埋死你！ 谢主任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 第015章 我可是坏人！ 急诊科内气氛不对，袁主任阴着脸回来，白明垂头丧气跟在后面，每个医生都像是焉了的茄子。 袁主任对窦志强说道：“从明天开始，你直接跟着我实习吧。” 窦志强有些惊讶，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挺高兴的。 抓耳挠腮憋检讨的宋军长出一口气，混蛋呀，这窦志强就是一衰神，谁沾上他，谁就倒霉！ 第一天实习，窦志强五点就下班了，心情愉悦。 他走出医院大门，把玩着新车钥匙，一时竟然不知道要去哪里。 “窦医生！”小护士刘敏珺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冲他招手，窦志强笑了笑，走过去。 换下护士服后，刘敏珺穿上T恤和短裙，虽然她个子不高，小腿也不够修长，胸前也不够挺拔，但架不住人家青春靓丽，会打扮呀，20岁左右的女孩子即使不穿衣服都是美丽无比，青春飞扬的，走街上回头率超高。 “刘护士你也下班啦？”走近后窦志强问道，居高临下看着刘敏珺的眼睛，露出一丝欣赏的意思。 “嗯对呀，真是好巧哦！”刘敏珺才不会说自己是特意为了等窦志强才和别人换班呢！ 刘敏珺昂着头，略带羞涩地说道：“窦医生，你今天第一次上班，是不是很多地方都不懂呢？你要是请我吃饭，我可以连急诊科的小秘密都告诉你哦，而且是知而不言，言无不尽哦！” 窦志强哑然失笑，眼睛都眯起来了，这个小护士真是挺大胆，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就敢用这么烂的借口骗我请吃饭，也不怕我把你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好吧，看在你这么勇敢泡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窦志强笑眯眯地说道：“那就谢谢刘护士了，新来乍到，请多多关照，我请你吃饭，不，应该是拜托刘护士千万不要拒绝我请你吃饭！” 刘敏珺看着窦志强对她弯腰鞠躬，抬手掩嘴咯咯笑着，小脸上的几粒雀斑都变得异常光滑起来，辛福地不要不要的。 她乘胜追击道：“刘护士刘护士的多难听呐，你也喊我珺珺吧！说不定你比我还小呢，还要喊我珺珺姐~唉你哪一年的呀？” “呃，我还是喊你珺珺好了，我肯定比你大，你也别窦医生窦医生了，就喊我强哥吧。”窦志强微笑着，一口白牙晃眼，自动升级成了强哥，刘敏珺倒是比较欣喜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去哪里吃呢？”刘敏珺轻轻晃荡着小提包，挺可爱地歪着头：“呀，想起来了，你还是实习生，没工资拿！那我也不让你破费了，我们去吃学校食堂好不好？” 窦志强拿出车钥匙，作出邀请的姿态：“不用为我节约，我们去鲜鱼村吃小龙虾，九月份再不抓紧时间多吃几次，小龙虾都要下市了！” 刘敏珺还以为窦志强骑的是电动车，笑着往车棚那边走过去：“听说袁主任给你发了五百块奖金，一顿小龙虾还真吃不穷你！” 窦志强有些意外：“你们护士站消息真灵通。” 两人说笑着走到树荫下的跑车前，窦志强按了按遥控器，野马亮起黄灯，刘敏珺惊讶之后，轻咬下唇，突然感到一丝慌乱，刚才主动搭讪的勇气瞬间飞到爪哇国去了。 她还以为窦志强只是个普通大学生，长得稍微好看点而已，谁知道竟然是个高富帅！ 虽然她不懂车，但这辆流线型的黑色跑车看起来就不便宜，至少也要几十万才买得到。 “稍等，我先开冷气。”窦志强熟练地发动跑车，打开空调，等车内温度凉下来后，又为刘敏珺拉开副驾驶的门，贴心之极。 刘敏珺坐进去后，紧紧抓住手提包，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洁净的车内饰，大致猜测着窦志强的来历。 她心中一阵慌乱，紧张又兴奋，霸道总裁的片段纷纷出现在脑海中。 “刘敏珺啊刘敏珺，你可要争气点呀！你千万不能露怯，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刘敏珺脑海中跳出来一个小人儿，不断给自己加油着，她的小脸越来越红了。 等窦志强坐进来后，她突然问道：“你不会要飙车吧？” 窦志强笑出声来：“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飙车？系好安全带，我要出发了！” “啊！” 在发动机轰鸣的加速声中，刘敏珺夸张地叫出声来，小脸激动地红扑扑的。 东湖边的李二鲜鱼村很有名，他们家的各种长江野生鱼做的特别好吃，再加上夏季的小龙虾，秋冬的烤全羊，每到旺季，生意超火爆，江城三镇的好吃佬们排着队赶来。 夕阳照射在成排的景观树上，沿湖路上光影斑驳，黑色野马在车流中时走时停，窦志强戴上茶色眼镜，俊朗的侧面如同时尚杂志的男模一样，让副驾驶上的刘敏珺差点陷入迷醉的幻境中。 车里只偶尔听得见发动机轰鸣声，连歌曲都没有播放。 为了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寻找到共同话题，刘敏珺决定先从窦志强的爱好入手，她试探着问道：“强哥你这是新车吧？开起来感觉怎么样？” 窦志强嗯了一声：“买了半个月，刚上牌。跑车么，除非是在高速路上飙车，在拥堵的城市铺装路上开起来感觉都差不多。共同点就是视野不好，前面出租车看起来像SUV，SUV看起来像公交车，公交车看起来像火车，就这种感觉。” 刘敏珺掩嘴笑了笑，她抬头注意到化妆镜上的保护薄膜都没撕下，心中一喜，看来他应该没有载过女孩子，要不怎么化妆镜都没人用呢？ 刘敏珺慢慢组织着语言，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平常喜欢晚上开着车……和女孩子一起兜风吗？” 这个自作聪明的丫头，窦志强笑起来，突然直奔主题，笑问道：“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女朋友吧？” “呀！” 这张不按常理出的牌，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刘敏珺双手捂着脸，羞的霞飞双颊：“窦志强你要不要这么自恋……谁问你有没有女朋友了！” 逗小护士还是挺有意思的，窦志强笑的开心极了。 他说道：“好好好，我不自恋了。唉，其实你不明白我的难处，就是因为找不到女朋友，所以才买了这辆骚包车，指望着能借机认识几个漂亮姑娘呢！嗯对哦，好像珺珺你是第一个坐我车的美女呢，唉珺珺，你有男朋友吗？” “讨厌！人家不理你了！” 刘敏珺嗔怪一声，扭过头，看向窗外，突然又噗嗤一笑，扶额捂脸吃吃笑着，笑的肩膀都颤抖着。 她哪里是久经沙场的窦志强的对手，自己刚刚试探着出了一招，结果被对方连消带打还近身贴了上来，几个连招连续进攻，让毫无准备的她芳心大乱，妥妥的反被逗弄的节奏。 不过她羞是羞，心里却颇为期待，她猜测着窦志强为什么要故意说，是不是对她产生了兴趣，是不是有好感，是不是想追她。 她对这个危险的游戏感到好奇，三言两语之后，她心中竟然隐隐约约产生了主动迎合窦志强的冲动。 窦志强经验老到，一眼就看穿刘敏珺的心态，嘴角露出微笑。 很明显，这个小丫头对他好奇了。 好奇，往往是兴趣的前奏，而兴趣，往往又会在某些外界刺激下，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沉沦。 窦志强故意吓唬道：“别这么看我，我可是坏人！” 刘敏珺吃吃笑起来：“坏人怎么能当医生？医生不都有仁爱之心吗？” 窦志强道：“这你就真错了，法里德-法塔是美国大底特律区名气极大的肿瘤医生，无数患者从北美各地慕名而来，可他了牟利，给500多位患者多开了超过1750万美元的处方单，全部是过度化疗，不坏当不了名医，不坏赚不了大钱！” 刘敏珺瘪瘪嘴道：“这是个案，而且他是美国的医生，我们中国的医生至少比他要好一些吧。” 说到最后，刘敏珺自己都不相信了，声音越来越小。 窦志强轻笑一声：“瞧你不自信的样子，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吧？如果中国医生各个都有仁爱之心，媒体上就看不到无穷无尽的医患纠纷了。医生是不分国界的，你不了解我，我就是法里德那样的坏人，我甚至可以比他更坏。” 刘敏珺还是有些不服气：“你当我读书少呀，你说的这个法里德我知道，后来他被判了45年监禁，难道你想学他吗？” 窦志强哈哈一笑：“我们国家的法律可没有过度医疗的罪名，我可以做的比他更过分，你怕不怕？” 刘敏珺有点迟疑了：“你真这么想的？” 窦志强收起笑容，反问道：“现在社会上的主流价值观不正是经济利益至上吗？大家不是全都认为，医生也只是一种职业，什么医德，良知，本性，真善美，这些属性与医生全部无关吗？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我为什么不能随波逐流这么做？没人不爱钱，就像没有男人不喜欢美女一样。” 刘敏珺有些绝望，气馁道：“这么说，你还真想当一个随波逐流的医生啊……” ; 第016章 用力摧残小护士 真的要当一个随波逐流的医生吗？ 窦志强最近扪心自问过这个问题，他究竟想当一个什么样的医生？ 他的答案是，绝对不会成为一个普通的，混吃混喝，熬资历排位子，为了金钱不顾医德，为了利益不折手段，一辈子碌碌无为的平庸医生。 不过，他可不想轻易让别人猜到自己的内心，嘴上轻佻地反问了一句：“随波逐流有什么不好？人都不能免俗嘛，我也一样，我也爱钱，我也喜欢美女。” 刘敏珺咬着下唇，仔细看着窦志强的脸，她内心深处还是略微有些失望的。 突然，她发觉了他眼中那一抹狡黠，瞬间明白过来，知道他是在故意逗弄她，原本有些阴霾的心情立刻变好了。 她撒娇一样嘤的一声，小拳头轻轻捶了捶窦志强的胳膊。 “哼！只要你长得帅，再坏我也不怕！” 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的生物，在非理性的状态下，再怎么吓唬都没用。 刘敏珺这么主动，一方面确实是因为窦志强的高富帅身份，另一方面，也是无奈之举，她为了自己更好的未来，宁愿放下矜持，主动一些。 在医院里，护士的门槛是最低的，一般读了专科学校护理专业的小女生都能到三甲医院当护士，每天脚不沾地，干最苦最累的活，拿少得可怜的工资，医院还看颜值，长得丑的还不收，能进三甲的大多是温柔可爱，脾气好，长得漂亮的。 没办法，谁叫中国人多呢，当护士竞争压力也大，而且病人难伺候，稍不满意护士就挨病人骂，甚至挨打，脾气不温柔性格不坚韧的人都没法胜任这个工作。 小护士们颤颤巍巍，任打任骂，任劳任怨，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一直要熬到护士长才能翻身。 但熬资历就如同熬鹰一样，一熬就是好多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被医生，护士长，病人，病人家属们用力摧残，好多人中途就放弃了。 于是护士另一条捷径就是找个男医生嫁了，白天还是被医生，护士长，病人和病人家属们用力摧残，但至少到了晚上，她可以解开所有束缚，或是穿上全套护士制服，用女上位的姿势，翻身做主，用力摧残男医生，农奴翻身把歌唱。 难得碰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男医生，刘敏珺更加确定自己在干什么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哼，别想轻易吓跑我，我追定你了！”刘敏珺又在心中给自己打起加油。 …… 和小护士刘敏珺愉快地吃过一顿小龙虾后，窦志强婉拒了她继续K歌的提议。 刘敏珺一个人喝下三瓶啤酒，在醉意朦胧的情况下提出继续K歌的要求，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但窦志强是老手，他不想随随便便就让这个小护士如愿以偿，没挑战性，难度为零，他没兴趣。 窦志强先将醉醺醺的刘敏珺送回家，再将车停回自己小区的车库，步行到学校，见时间还早，先打电话叫了两份美团外卖，他不喜欢空着手去见同学。 凭着记忆，窦志强来到宿舍区，找到分配给自己，却从来没有住过一天的宿舍。 5号宿舍楼，308室，窦志强双手插兜，拾阶而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四周。 大学集体生活就是这样，走廊里全是光着膀子，套着大裤衩的同学，空气中弥漫着男生宿舍区独有的闷骚气味，到处充斥着荷尔蒙，不同房间里传来游戏音效及叫骂声，也有的房间放着大片和美剧，还有弹吉他唱情歌的文艺青年。 窦志强看着半掩着的308房门，听着里面此起彼伏的笑声，犹豫了一下，推门而入。 5号宿舍楼新建起不到三年，全是六人间，带卫生间和空调，在医学院还算条件不错的，条件只比研究生宿舍区那边的四人间，以及博士生和助教们的二人间差一点。 308宿舍里现在有四个人，两人正在玩英雄联盟，估计是在双排并肩作战，你呼我叫很激烈。 背对着门的家伙将脚翘在电脑桌上，戴着耳机，靠在椅背上看综艺节目，时不时爆发出大笑声。 最后一人正背对着他脱衣服，身材很好，背阔肌群鼓起，双腿肌肉发达，下身仅穿着一条白色三角裤，嘴里哼着歌，看样子应该是准备去洗澡。 “噢，噢，我把车子开上五环，噢噢……”洗澡男一边唱着歌，一边将干净的换洗小裤头放在手指头上转圈甩，转身时才注意到窦志强站在他面前。 “你是……你是……窦志强？你怎么来了？”洗澡男吃了一惊，第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神经反射弧似乎略长，想了几秒钟才叫出名字。 窦志强笑了笑：“我住在这里呀，怎么就不能来？王观你可以呀，六块腹肌练的不错嘛，不会是画上去的吧？让我摸摸看！” 王观猛地收腹，躲过窦志强的偷袭，还是不敢相信，嬉笑着大声喊道：“你们看看是谁来了！” 看电影的家伙放下耳机，回头吃惊的说道：“窦志强？哎哟我草，上一次见你在宿舍出现还是两年前吧？你还认识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窦志强拍了拍他的肩膀：“刘春来嘛，你还是这么风骚。” 两个打英雄联盟的家伙也回过头打招呼，窦志强走过去，和他们挨个击掌：“吴迪，万宝龙，你们俩继续撸，不用管我，我就回来看看。” 王观也不去洗澡了，拉着窦志强说道：“唉你今天真去校医院实习了？” 窦志强拿出手机，往前翻到一张照片：“对呀，你看，这是不是校医院大门？” 刘春来瞅了一眼：“有你穿白大褂的自拍照吗？” 窦志强笑了：“无不无聊，你以为我会带着自拍杆去实习？” 刘春来遗憾道：“可惜了，你要是放一张你穿着白大褂，背景是校医院招牌的自拍照片到群里，朱亮那小子肯定没脸见人，他今天早上8点多钟还在群里放屁，说你没去校医院实习。” 窦志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道：“他说我干什么？” 刘春来道：“你还不知道？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如果你去校医院实习，他就直播吃翔！” 打游戏的吴迪高声喊道：“朱亮那小子越来越嚣张了，昨天我们给他面子，他竟然还骂人，等我打完这盘，你们看我怎么臊死这个家伙，今天非逼着他吃翔不可，我都憋一天没拉屎了，就等着这一刻！” 宿舍里笑声一片，这时候门被推开了，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个人，快速说道：“各位各位，快上校论坛，我们临床医学系今天又出名了！” 刘春来让出自己的位置，问道：“李大嘴，又出什么事了？” 李大嘴本名叫李书同，平日里喜欢聊八卦，嘴很碎，性格大大咧咧，像个大嘴老娘们儿一样，这时风风火火跑进来，连宿舍里多了一个窦志强都没注意到。 “校花苏冰你们都知道吧？这事和她有关！还有学生会副会长张帅，今天他们学生会的几个人在球场看台商量什么事情，不知道怎么搞的，有个踢球的家伙看到了，也跟着上了看台，好像是表白啊，求爱啊，争风吃醋什么的，最后那个踢球的家伙从看台上掉下去，差点出了人命！” 李叔同快速介绍着自己知道的故事，在键盘上敲打几下，调出学校论坛的地址，找到帖子，指着电脑说道：“你们看！” 刘春来凑过去，一边看帖子，一边问道：“这和我们系出不出名有什么关系？” 李叔同解释道：“苏冰她们把那个掉下来的家伙送到校医院去了，说是踝关节脱位骨折，据说是我们系的实习生给治好的。” 刚才窦志强还没来得及说这件事，也没提他也在急诊科实习，所以刘春来他们全都不信。 王观凑过来说道：“李大嘴你是怎么上的骨科学？踝关节脱位骨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它好歹也是个手术，还是骨折手术呀，你什么时候听说实习生有资格动刀子了？” 李叔同也说不清楚，与王观争辩起来，两人探讨踝关节脱位的各种症状，渐渐地越扯越远。 刘春来看了几遍主贴，又翻了两页跟帖，摸着头疑惑道：“李大嘴，这帖子90%都是在八卦苏冰和张帅，还有那个掉下去的叫张明达的男生，几乎全在猜测他们三人的感情纠葛，我只看到下面提了一句是校医院实习生给治好的，这没头没脑的，什么情况呀？” 李叔同一拍大腿：“嘿，这还不简单！我去把朱亮喊过来说说细节，帖子里说的实习医生肯定是他！” 在校医院实习的可不止朱亮一人，王观立刻想起窦志强来，正想反驳。 刘春来是多精明的人呐，连忙拦住王观不让他说话，提醒道：“李大嘴你快点去把朱亮喊来，让他来这里给咱们上上课。哎呀朱医生多牛逼呀，刚实习就能动手术了，整个临床医学系80个人，恐怕都不如他呢，快点让他来教咱们做人！” 等李大嘴跑出去喊朱亮时，刘春来对王观挤挤眼睛，冲窦志强抬了抬下巴，王观瞬间懂了。 308宿舍的众人都嘿嘿嘿地笑起来，这下有乐子了！ ; 第017章 掐断海绵体供血 见有好戏即将上演，万宝龙与吴迪也不打游戏了。 几人凑一块儿，阴笑起来：“有意思！让朱亮过来当面对质，我看这小子还敢不敢再嚣张，还敢不敢再污蔑强哥！” “今天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强哥，待会儿你不要露面，我们来给这小子下套，等这小子嚣张狂妄的最高朝时间，咱们摔杯为号，你猛然出现在他面前，咱们硬生生掐断他的海绵体供血，我看他怎么从云端巅峰掉到冰窟一样的性冷淡！” “我靠啊吴迪，这种绝户计你都想的出来，你真是个天才！要真这么做，我很怀疑以后朱亮的海绵体还有没有用……” “谁叫他尾巴翘那么高，目中无人呢？他宿舍的马军和我是老乡，中午我吃饭的时候碰到马军了，马军说昨天晚上好言相劝了很久，可这小子就是不听，你看他早上8点多又在群里放屁，这小子绝对欠揍，不打一顿不老实！” “没错，不能轻饶了他！这家伙仗着自己爹了不起，以为我们308的人好欺负是吧？强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众人出谋划策，窦志强听着直笑，任由他们去闹。 他和朱亮原本无冤无仇，可朱亮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他，还伸脚绊他，他就不能忍了，必须得教训这家伙，他也很期待两人见面，到时候朱亮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308宿舍的几兄弟全都向着窦志强，推着他躲在卫生间里，约定以咳嗽为号再出来。 接着，刘春来和万宝龙两人出去喊其他同学过来当见证人，吴迪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摄像头对准宿舍中间，调试成录像模式，王观穿好衣服，收拾桌椅，腾出足够大的地方接客。 没一会儿，李大嘴连拉带拽，将朱亮推了进来，一看已经308里已经坐着站着十多个同学了，兴奋地说道：“来来来，‘朱医生分分钟教你做人’时间到，大家鼓掌欢迎！朱亮，今天苏冰她们是不是去了你们校医院？” 掌声响起，308的人拍的格外响亮，朱亮还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支支吾吾道：“苏冰？啊对呀，她是去医院了，怎么了？” 一个同学笑着推了朱亮一把：“你还装蒜！论坛上帖子里都说了，苏冰她们送了个病人到校医院，是你们急诊科接待的吧？” 刘春来故意将论坛页面转过来让朱亮看，羡慕道：“我的天哪，你知道我们学校有多少男生暗恋苏冰吗？你小子这么有艳福，竟然和她零距离接触！” 王观嘿嘿一笑：“我在梦里和她负距离接触过。” “滚滚滚！” “他吗的不准亵读老子的女神啊！” “王观你个臭浏氓，就你那小尺寸，还负距离呢，想得美！” 一群男生都在骂王观，私下里在被窝里亵牍女神是没问题的，但你别光明正大说出来，还说的这么银荡，这会犯众怒的。 朱亮抽空看了看论坛主贴，跟帖有七八页，他没时间一一看完，于是随便翻了翻，绝大多数都在说着苏冰和张帅的八卦，里面只提到急诊科实习医生把那个踝关节脱位的病人治好了。 “唉朱亮，帖子里面说的实习生是不是你？”李大嘴像是合格的捧哏一样。 朱亮沉吟了一下，本想否认。 “肯定是他呀！在校医院实习，而且是急诊科的实习生，我们系不就只有他一个么？”刘春来抢先说道，表情很真诚，很崇拜。 “哇！朱亮你牛逼了啊，是不是你表哥带着你做的手术？踝关节脱位骨折手术难不难？” “老天不公平啊，大家都是实习，为什么我们天天写病历，你都上手术台了……” “朱医生，第一次上手术台，感觉怎么样？紧不紧张？想不想射？” 众多同学们一阵吹捧，朱亮心里也飘飘然起来，他连忙说道：“别闹，别闹，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这个踝关节脱位的病人确实是我表哥……和我……嗯，是我们一起收的，然后我给病人做了体格检查，下了诊断，然后我表哥让他去拍片……” 吴迪突然打断他，高声喊道：“了不起！朱医生都能独自下诊断了！” 朱亮脸一糗：“吴迪你什么意思？我就不信你老师没让你下过诊断！我下诊断怎么了，不是还有带教老师把关吗？下诊断就是我们的学习过程，我下个诊断有什么稀奇的！” 吴迪举起手投降：“好好好，算我说错了。” 李大嘴哈哈直笑：“叫你小子多嘴，朱医生分分钟教你做人！后来呢，真是你们急诊科治好的？” 朱亮停顿了一下，正在犹豫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不过旁边已经有人帮忙回答了：“这不废话吗，帖子里都说了，那个病人都治好送回来了。” 朱亮只好点头，含含糊糊说道：“差不多是这样的，哎呀没什么啦，一个小手术而已啦，你们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明真相的同学们齐齐嘘他，什么叫“小手术”，还“而已”，全都起哄让朱亮请客，请大家吃宵夜。 朱亮白天郁闷了一整天，一直到现在才享受到众星捧月的感觉，心中闷气一扫而空，当即举起手，豪气外放，答应下来：“没多的，一人一碗泡面，一根火腿肠！” 十多个同学立刻鼓掌，纷纷表示感谢。 朱亮感觉神清气爽，胸口那团浊气呼之而出，爽快地掏出钱包，抽出一百块，让李大嘴帮忙跑腿，去楼下超市抗一箱方便面来。 宿舍里说笑声不断，朱亮笑容满面，享受着他人的恭维，心情无比愉悦，仿佛飘上了云端。 一个无聊翻帖子的家伙突然说道：“唉唉唉，这个发帖人在最后更新了，上传了一张照片！” 六七个头立刻围了过去，叽叽喳喳问道：“什么照片？是苏冰的偷拍照么？” 翻帖狂魔同学道：“不是苏冰的，唉，这不是朱亮吗？照片上这白大褂还真是朱亮啊！” 照片上的场景很乱，看起来好像是有人摔倒在地，四周的人去扶，朱亮穿着白大褂站在人群外，瞪着眼张着嘴，抬着手作出防御姿态，一副被吓尿了的惊恐模样。 众人面面相觑，一人问道：“朱亮你来看看，这是你吧？怎么吓成这个样子了？” 朱亮刚刚享受了不到半分钟的美妙时刻，一听自己上镜了，还以为又是什么好事，他拔开人群，看见照片后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这……这……这就是张明达摔倒的那个场景呀！ 朱亮心都在滴血，这他妈究竟是谁在偷拍呀，谁他妈这么缺德呀，一张照片就将他给毁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光辉形象瞬间崩塌，这个被吓尿的表情恐怕会成为他一生的耻辱！ “这……当时张明达，也就是那个病人，从诊床上掉了下来，其他人都在扶他，你们是不知道，他的右脚，也就是受伤的那只，掉在地上，疼的那个惨叫啊，叫声实在是太凄厉了！我当时确实被吓坏了，所以才会是照片上这个表情……尼玛的，这谁呀，照片拍的太丑了！” 朱亮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避重就轻解释着，九分真，一分假，其他同学都信了。 “我靠，这病人运气还真是背，人都骨折了，还摔一下，他没受到二次伤害呀？”李大嘴啧啧称奇。 “反正朱亮把他治好了呗，管他二次伤害，还是三次伤害，以现代医学技术，粉碎性骨折都能治好！”翻帖狂魔同学说道，其他人纷纷表示同意。 朱亮悄悄擦了擦汗，心道这一波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唉，有人在后面问，照片上这个受惊的白大褂是不是治好张明达的实习生，我看看后面有没有回答呀，我找找看……” 翻帖狂魔此刻化身好奇宝宝，再次引起大家的好奇心。 “噗嗤……受惊的白大褂……”几个同学没忍住，偷偷笑了起来。 朱亮的腿瞬间软了，但嗓子似乎被一根线给系着，完全发不出声来。 他很想关掉电脑，或是拔出网线，他心里哭成了泪人儿，是哪个孙子这么损呀，你问毛啊问，你发个毛的图片啊发，还给不给人一条活路了！ “贴主回了……不是！嗯？不是？” 翻帖狂魔同学一愣，又往下拖了拖网页，仔细看着回帖人的ID，确定没看错。 其他同学也晕了，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朱亮，有人说你不是……” “不是什么呀？在校医院的实习生，急诊科，除了朱亮还有谁？” “这到底怎么回事呀？我都糊涂了！” 几人看着朱亮，准备听他解释。 朱亮解释个屁呀，他嘴角抽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怎么解释？很明显，发帖人是当事人之一，肯定是张明达的某个同学，站在旁边亲眼目睹了全程，他还解释啥呀？ 突然，翻帖狂魔同学一声惊呼：“帖主说，摔地上那个白大褂医生才是治好病人的实习生！我去，哪里还有一个白大褂？我都没注意呢！图呢？我还要再看看！” 众人手忙脚乱看刚才的图，还真有个白衣服的家伙倒在地上，不过只看得到半个身子，而且是背影，难怪刚才大家都没注意，全都被惊恐表情的朱亮给吸引住了！ 不是朱亮，而是摔地上那个家伙？ 可除了朱亮，还有谁？ 大家都疑惑起来，有人不确定问道：“难道还有其他同学去校医院实习了？” 吴迪抓住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恰到好处地大喝一声：“是窦志强！”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