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山海契》 第一章 谁?谁在那里? “这是哪里?”少年呢喃道。 整个天地被蒙了一层灰,厚重的云层毫不吝啬的堆积起来,少年扶着一块奇怪的石壁判断眼前这个地方,嗯——确实没有来过。 可见范围内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山,山的中间宛如被锋利的巨勺掏空,四周高耸的山峰像野兽的獠牙尖锐,一颗攀一颗的指向中心的最高处——天空。那片圆形的巨大青空唯一没有被云掩盖,投下暗靛色的光,像一层薄雾笼罩着石山。 忽然从石山的中央射出一道光芒,顿时山摇地动,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整个天地像宛如在地上的水晶慢慢破碎,少年随着碎片一同陷入了黑暗。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是谁……”一阵回音轻轻泛起在黑暗之中。 “你又是谁?”少年迷茫的回应着那个声音:“这是哪里?” “我知道你是谁……是谁……谁……”回应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少年的问题:“你是污秽的人……的人……” 少年睁大了眼睛,看着周围大声吼道:“我不是!我不是!” 回音沉默了一会儿,轻笑起来:“呵呵呵,呵呵呵……你就是……肮脏的人……污秽的人……该死的人……” “不!我不是!”少年捂住头,蹲在地上,惊恐的听着四周传来的声音。 “肮脏,污秽,该死,该杀……肮脏,污秽,该死,该杀……” 声音像龙卷风一样旋转在周围,充斥着少年的耳朵,不管怎么捂都捂不住。 一只手出现在黑暗中,慢慢向少年逼近,蓦地,锁住了少年的咽喉,宛如提小鸡般轻松的把少年悬在空中。 “终于可以杀了你,不净!”黑暗中那声音狂笑不止,甚至兴奋到连那只锁喉手都颤动了起来。 少年艰难的吐气,不停的摇着头:“不……要……” “不要!” 少年惊坐起来,刺眼的阳光已铺满整张床,清脆的鸟叫声暗示着一个普通早晨的开始。 少年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原来是个梦啊。” 所谓床,不过是林间拾来的干草铺成的,正对着床顶上的是这个山洞唯一的出口,洞里潮湿的空气与洞口投入的一簇阳光形成小小的景观,对于六七天没有睡觉的少年来说这简直就是极乐世界。 不做停留,少年快速床上已破不成形的粗麻布衣,收整好行李,如果这也算行李的话——打满补丁的破包和一堆连干粮都称不上的野树根。 洞口与周围的植物俨然一体,就算仔细寻找也很难发现,出了洞少年径直往湖边走去。 十天了,哥哥已经走了十天。少年轻挲胸前的挂坠,那是哥哥辰焕临死前亲手递给自己的,虽然怎么看都是块黑色的铁疙瘩,但少年还是宝贝得不得了,每天都会用湖水擦拭。 挂坠不是铁疙瘩唯一的用途,用体温将之捂热乎会变成半个拳头大小的盒子,里面装着哥哥仅仅残留的部分——一节中指指骨。至少这证明了辰焕这个人确实存在过。 少年对着湖水里的倒影闭上眼睛,脑袋往旁边的空气蹭了蹭,嘴角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假装哥哥还活着,还用那只大手摸摸自己的头。 短短几息的功夫,少年便迅速回神,留恋太久可不好。 用脚和野草巧妙的抹除了自己停留过的痕迹,无声无息地爬上树端,近千人的围剿已经让少年精疲力尽,五十多天不知道自己差点死了多少回,若不是哥哥…… 少年在树与树之间飞快跳蹿,活像一只猿猴,为了减轻跳跃所带来的动静,起跳前会刻意弓着身体。 自辰焕死后,对方似乎派减了很多人手,但对于一个刚满十一岁的少年来说,剩下的人也不可小觑。 “应该是那边。”少年呢喃道。辰焕告诉过少年,只要到了堂庭山就安全了,可是堂庭山是那座呢?在少年眼里似乎那一座山长得都一样。 “快找,那小子就在附近,别让他跑了!” 明显被压低的声音传入少年耳朵里,他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少年在树上屏息,警惕的捕捉着下方一丝一厘的动静,就在六天前,他偷偷干掉了对方的小首领,对方被惹毛了,对他没日没夜的追踪,昨个儿好不容易甩脱了,今儿又追上了。 视线范围内有八个人,五个穿黑衣的在外围搜索,右下方穿白衣的很明显是带头的了,少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可能是新来的首领。 与五人的黑衣着装一样的人站在首领后面,那首领正对着面前的穿着紫地缂kè丝袍的男子点头哈腰。 “这人什么来头?”紫袍男子傲慢的问着白衣首领。 白衣首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听说他是辰焕的弟弟辰佑,好像只有十一岁。” “十一岁?哼,不过是个小毛娃娃,你们这么多天都抓不到,还白白损失了这么多人。真是一群废物。” 白衣首领:“那小毛贼跟泥鳅似的,每次眼瞅着就要捉到了,不知使了什么计法,愣是给他逃了。”谄媚的笑容又堆满脸上:“不过少爷您出马,别说一个小毛贼,就是千个万个也难逃您的手。” “呸!”紫袍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转眼又是满脸鄙夷。 “是是是,不能脏了您的手。”白衣首领跟在紫袍男子后面,用手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丝。 辰佑将身子紧贴着树杆,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公子吗?看样子今天又可以丰收了。 一群人搜索无果便退了去,辰佑远远尾随其后,看来这批人都是新增派来的,辰佑有过目不忘之能,但对这些人都面生得很。 “不知三少爷何时……”白衣首领还没说完便被紫袍男子摆手打断:“哼,这种小毛贼还不用三哥亲自出马。” “是是是。”白衣首领冷汗直下,也不敢再次多言。 有意思,辰焕嘴角又扬起了一丝笑容。 一群人很快来到湖边扎营,这湖恰巧是辰佑早上待过的地方。少年暗“啐”了一声白痴,在这种地方也不怕招来大型野兽,甚至是灵兽都有可能。辰佑在主帐边的草丛里静静地等着,背后没有大的掩体,可以说一旦被发现就无路可逃,他可不是坚信着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原因无它——主帐里传来的饭菜香真是太诱人了。 总共有六个帐篷,两个主帐刚好被包围在中间,加上刚才见到的八个人,一共有三十一个人。巡逻的人分为四队制,每队五个人,两队为一轮,交叉进行。主帐门口守着四个人,其他每个帐篷门口各一个。 辰佑屏息凝神,将自己与周围的草丛的气息同步,半个时辰后,不远处传来鞭子声和马蹄声,听声音来的人不下二十个。 主帐里的白衣首领与紫袍男子都出来迎接,两人脸上更是堆满了笑容。 天色已暗了下来,守夜的黑衣人以排成两排单膝跪地。 辰佑透过微弱的火光依稀可看见到来之人的模样,当先一骑的是身着青色缂kè丝袍的男子,与紫袍男子眉宇间有几分相似,只是青袍男子外露的戾气形成分明的对比。想必这就是他们口中的“三少爷”吧。 而青袍男子后面的二十余骑与辰佑可是“老朋友”了,男子下马后便直奔主帐。 “三哥,您怎么亲自来了?”紫袍男子快步跟上。 “三少爷”摆了摆手,没有理会他,紫袍男子面露尴尬,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呢?白衣首领紧跟其后默默的想着。 辰佑本想在帐篷旁能听到点什么,奈何三人进帐篷,帐篷外面生出一道闪着淡黄色的网,即使对灵力知之甚少的辰佑,也晓得这是防止被人偷听的结界。 自从青袍男子一干人到来后,巡逻的人都带起了黑色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似乎这是一种惯例。人手也增加了一倍,“几”字形的巡逻恐怕连只苍蝇都很难飞进来。 看来今晚没戏了,辰佑深深吸了口气,遗憾的帐内可口的饭菜道别。起身少年又无所谓的笑笑,没关系,反正我都会——杀了你们哦。 辰佑猫着身子离开,到了湖边,估摸着已经离开他们的巡逻范围,便放胆前行。不料不远处迎面走来五个黑衣人,那几人有说有笑似乎没有发现少年的存在,他情急之下没入水中。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个子最矮的黑衣人问道。 “哪有什么声音?莫不是几天没回城,想娘们的叫声了?哈哈哈哈……”听到这句调侃,剩下的几人都大笑起来。 “这小子连毛都没长齐,怕是连娘们的身体都没见过。”此话一出又引得众人一番调笑。 那矮个黑衣人憋红了脸,面罩也掩饰不住,半天才道:“我……我听头儿说,这一带经常——闹鬼。” 这话一出众人都不说话了,他们几个府里的“老人”不只听说过,还见过,想起来都让人发抖。 “好了!别瞎想了,你们赶紧解决完!”几人对着湖面撒了一通,辰佑翻着白眼在心里骂了几百遍我*。 “走!”带头的人吆喝了一声。 “咕咕咕——”少年连忙捂住了不争气的肚子,暗道不好。 “谁!?谁在那里?!!!” ; 第二章 二少爷 听到没人回答,四人开始心里有些毛毛的,不会又像那次一样吧…… “会不会是鬼?”有人试探的问道。 “还是个水鬼!”矮个子附和道。此话一出,众人感觉背脊凉飕飕的。 “别瞎说!”一个高个子出声道。 在四人的怂恿下,矮个子悄步挪向湖边,去探个究竟。四人在身后同时屏息,紧张兮兮的看着他。 “到底是谁在那里!”矮个子突然大声呵斥了一声,本来只是想给自己壮壮胆,没想到吓得四人抱团惊叫。 看着他们那怂样,矮个子反倒胆大了起来,“没事,看我的!”迈开步子走向湖边,还对湖里张望了一番。 “我就说没事嘛。”他得意扬扬的朝四人说到,四人闻言也过去,看着没事相互都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了一会儿带头的高个子首先发现有异常,似乎……笑得人太多了。 “嘘”高个子比了个手势:“大家都别笑了。”闻言几人都听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只有那矮个子还对着湖面大笑不停。 “叫你别笑了!”高个子一巴掌打在矮个子的头上。 矮个子茫然的转过身:“我没笑。”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他又指指湖面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四人闻言都凑了过来。 “那是……” “那好像是……一张脸……” “……” “啊!鬼啊!” 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众人吓得屁滚尿流,拼命向营地狂奔。只有……矮个子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滑倒水里。 辰佑把衣服上的水渍拧得半干,穿戴好后把黑色面罩也带上了:“不透风的鞋子果然很舒服。”十一岁的少年身高已近七尺,比衣服的原主人略高一些。 他把自己的“行李”都藏好后,对着一旁白花花的“尸体”道:“你是他们当中最幸运的一个。” 说完,取了一只自己原来的破鞋揣进怀里,大摇大摆的朝营地走去了。 辰佑刚接近营地就看见四个熟悉的身影。“嘿。” “艹,你小子死去哪了。”高个子见到辰佑就是一巴掌。 辰佑也没躲开,嘿嘿的干笑了两声。 四人见“矮个子”没事都松了一口气,五人回到自己的帐篷坐下休息,还有小半个时辰就要轮班了。 “小子,你跑最后见到那水里的东西了吗?”四人之一道。 “见到了,是那张脸吗?那是什么?”辰佑道。 “说出来吓死你,那就是鬼。” “哦。” “嘿你小子,什么态度!现在你不怕,等鬼真来了,哭死你!” “你见过?”辰佑不感冒的问道。 “那是自然!”高个子抢话道:“我们四个都见过,当年我们跟着二少爷那会儿……” “哦?”辰佑似乎来了兴趣。 “别说了!你不要命了!”五人中另一个出言打断。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别人,这小子在队伍里迟早会知道了。”高个子看着辰佑一脸期待的目光添油加醋的说了起来。 大致就是在四、五年前,他们二少爷听家里的劝告,非要来这地寻什么玲珑根给心爱的女人治病,家里人拧不过只好派遣了一百多个人手来保护少爷安全,但条件是绝对不能靠近西边那座山。 寻找多日后无果,那二少爷不死心,又不知听信了谁的话,偏偏就往西边那座山进发了。这一去就事发了,他们每多走一天就会莫名其妙的失踪几人。起初以为是走散了,或者被野兽袭击了,大伙便排队前行不许私自离队,但还是有人失踪,失踪的人多数是离队解手的。 这下二少爷可不干了,在自己眼皮子下抢人,这还象话吗?二少爷下令,不管大便小便都不许离队,每个半个时辰都必须清点一次人数,包括睡觉的时候。这下怪事就发生了,在黎明前清点的人数都是对的,但过了黎明总会少那么几个,就像蒸发了一样。 骄傲的二少爷是不允许有人这样来伤他的自尊心,便亲自上阵点数人数,不睡觉的守夜,但结果却不如他所以,该失踪的还是失踪,此时剩下的人已不到五十。 这下大家都慌了,闹鬼了不是?大家开始劝说二少爷不要前行了,本来二少爷是有打算回府,但这么多人来劝说面子过不去呀。愣是给坚持住了,让想离开的人都自行离开吧,不离开的回去有重赏,此话出了口,大半人都离开了,留下了二十一人。 接连几天都没有再失踪过人了,但二少爷又变得神神叨叨的,整天说什么看到未来大祸要降临了,所有人都触犯了天忌,都要死之类的话,严重时又哭又笑。 直到四天后的一个早上,二少爷似乎恢复了神智,众人还来不及庆幸就被二少爷用刀全部杀死了。 而这一幕恰巧被出去偷懒的的高个子四人看到,四人躲在树后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二少爷嘴里疯疯癫癫的喊着什么,边脱着衣服边朝西边那座山里跑去了。 四人逃命似的往回奔,到了现在这地附近看到人影便松了一口气。谁知走进一看全是尸体!是之前那写失踪的人的尸体! 几人被连续得惊吓甚至有些麻木了,数了一下刚好有九十五具尸体,上报给府里后便有人来处理了这件事,到了现在二少爷都没有出现过。四人被告知不要声张这件事,但府里大大小小的人有谁不知道呢?大家都说二少爷被鬼附了身, 这件事不干自己什么事,辰佑也就当笑料来听了,不过他的得到一个有趣的信息——那紫袍男子是五少爷,而他好像与三少爷不合,嘿嘿嘿。 高个子一口气讲完了故事口渴的紧,见这小子听故事时害怕的样子,心里满意极了。 “对了,老张,二少爷最后疯疯癫癫的喊些什么?”老张是大家对高个子的称呼。 “好像是个人的名字来着……狐什么来着……记不清了……老刘你记得吗?”老刘是四人之一。 “好像是壶……按……发……什么的……”老刘努力的回想着。 四人中另一个人抢话道:“不对不对,我记得是……壶嗯方。” “对对对,壶嗯方。我也记起来了!”老张击掌道。 壶嗯方??胡恩放?我擦!胡恩放!!! 刚喝了水的辰佑一口喷了出来,激动的抓着老张的领子,大吼:“他还说了什么?!他还说了什么!” 老张突然的问题问懵了:“谁?” “二少爷啊!” “不知道不记得了。”老张摇摇头。 其他人也都没有印象了。 辰佑蹲坐在地上,垂着头,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胡恩放!胡恩放!!胡恩放!!! 他是四年前不告而别的父亲呀! 换班的哨声响起,四人没有在意辰佑的异常,纷纷起身整理着装,等待接替守夜。 起身时辰佑已恢复平静,看来这件事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帐篷的帘子被同样着装的五个黑衣人掀开,带头的人道:“老张,你们不用去了,在这里待命。”说完便要离开。 老张有些惊讶:“可是……” “这是三少爷的命令!”带头的一人呵斥。 “是是——”老张有些尴尬。 那五人走后,老张四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蔫坐在椅子上。辰佑若有所思地看着四人。 “果然,三少爷对咱们还是不放心,抱歉,小李,连累你了。”老刘嚷嚷了一句,似是对辰佑道。 “怎么回事?”辰佑愣了一下,原来自己身上这套衣服的主人姓李。见四人闷气不吭声,又道:“难道是……因为二少爷?” 老张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低着头不搭理。 猜对了,看来三少爷和二少爷之间的关系实在不怎么,似乎三少爷与五少爷也不怎么亲密,有意思。 辰佑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斜眼,却见四人都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瞬间,辰佑完成了由不解到愤怒到沮丧一系列表情,反应之迅速就算辰焕看到了也会叹为观止。 老张起身拍拍“泄气”的辰佑,表示安慰。 哒哒哒……厚重的脚步声向辰佑等人的帐篷移动。帐帘“哗”的被掀开,来的人足足比老张高两个头,身子的厚度就如同他的步伐一样让人难以忽视,像座小山一样伫立在五人面前。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你,你,还有你,跟我来。”他指了指老张,老刘,辰佑。 辰佑见两人并不反抗,也乖乖起身跟随“巨人”出了帐篷。四人一路穿越主帐,向林子深处进发了,到了一片空地,命令三人留下便走了。 虽然让人摸不着头脑,老张老刘的素质却很好,没有问多余的话,待“巨人”走后便四处寻柴火和石头,不一会儿便搭起了简易的“壁垒”,无论方向和位置都易守难攻,让辰佑暗暗咋舌,看样子短时间是回不去咯。 三人交替守夜,轮到辰佑时已过午夜,躺在一块两人大小的石头上,青空宛如被云河撕开,点点星辰将云河染成深浅三色,北极星的萤色光晕一圈一圈的向周围扩散,宛如梦境。 “小佑,若有一天,你找不到我,抬头看看天空,我就在那。”辰焕指着最亮的那颗星星,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摸摸辰佑的头,又说:“不过,我是不会丢下你的,嘻。” “哥哥……” 一缕风带走辰焕的笑容。辰佑叹了口气,握住胸前的项链:“我已经长大了,哥哥……我已经可以保护你了。” 辰佑惊觉,起身,似乎风向不对。老张也醒了过来,警惕地看着四周。 半晌,并无不妥。 “左边。”话毕,辰佑像灵猴一样,迅速跳开,一息,辰佑便到了老张面前。 “砰”的一声巨响。辰佑刚离开的石头化为碎片,四散开来。 寂静。 巨响惊醒了沉睡的老刘。他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似是如临大敌。 “没有鸟。”简短的一句话让老张冷汗直下,老刘看到地上的碎片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篝火闪动。 “下面,”话没说完,辰佑已拉着两人跳到树上。 地面鼓起一条一条的“包”,辰佑他们刚跳离的地方赫然变成一个巨型深坑。 “这是什么?!”辰佑看着地面的缝隙处爬出一窝窝黑色的巨虫,蠕动着身体,像蛇强行立起身一样,向上冒,数量之多,令之汗毛直竖。 “什么?”老刘看到辰佑惊愕的表情,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空地,并无异常。 老张也疑惑地看着辰佑。 “你们看不到吗?”辰佑指指地上,“那些黑色的巨虫!” “吓傻了吧你!”老刘听着辰佑夸张的语气,觉得有些好笑,“哪有什么黑色的虫子?” “不”,老张盯着空地,“我能感觉到。” “老张,你不会也被吓傻了吧!”老刘揉揉自己的眼睛,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两人,“不管了,我们先回去汇报吧。” “别动!” ; 第三章 黑虫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老刘愣在原地,身后传来的巨大热流让身体身体动弹不得。 不知何时,一只巨型虫子已爬上这棵树,张着巨口,甩着尾巴,似乎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唰唰”两撇刀光,巨虫碎成三瓣,老张剑上蒙起一层热腾腾的血:“果然有东西在这。” 好惊人的直觉,辰佑暗暗惊叹。黑虫的尸体滑落地上,引起了其余巨虫的注意,瞬间锁定树上三人。 一颗颗巨大的肥头,带着粘稠的口水争夺似的,一只攀一只向树上窜。 辰佑折了一根树枝,握在手里,转头对老张道:“能看见吗?” “很模糊,但基本能感觉到。” “好,东边比较少,你左我右,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 “东边……这……”老张犹豫间,已爬上两只巨虫。 “还犹豫什么!”辰佑挥起树枝,被黑虫一口咬碎,巨大的口中嵌满白牙。 “艹。”辰佑甩开树枝,弓起身,跳到另一棵树上。 老刘摇头道:“东边去不得。”老刘打了个冷颤:“那里被称为‘死亡绝地’。” “死亡绝地?” 说话间,数,十只虫子涌了上来。两人,一人持刀一人挥枝,浑身浴血。老刘在两人之间瑟瑟发抖,不见身影只见血的场面甚是吓人。 “没时间了,跟我来!” “好!”老张不由分说地提起老刘的衣服,跟随辰佑的步伐。 此时的树木都被巨虫占领,所过之处草木皆枯,不一会儿这片森林便成了一片死林。 好在巨虫虽然可怕,但速度不及辰佑他们在树与树之间跃进的速度。食顷工夫,便可看到树林的边缘。 老张有些吃力地跟着辰佑,有辰佑开路自己带着老刘也没有那么艰难了。眼看辰佑已到了森林边缘,却见其停在一棵树上并未下地,所有所思地看着树林处。 “怎么了?小李!”老张跳过最后一棵树木,停在辰佑边。 辰佑指指林外的空地。 出了这片树林便是一片无际草原。人们把这称为过渡地。传说是地狱与人间的缓冲地带,也被成为“被神遗忘的伽蓝。” 当然,辰佑并不知道这些。 “怎么会这样?”老张看到的瞬间就绝望了。 草原赫然变成了“虫原”。密密麻麻的虫子朝辰佑这边蠕动,形成一层层“波浪”活像风轻抚过一望无际的草原,只不过绿色换成了黑色。 “你能看到?” “虽然模糊,但它们汇聚起来的灵压很强。” 黑虫蠕动得很慢,似乎并不担心三只猎物会逃走。 老刘紧张地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周围,强大的压迫令之窒息。 不知从哪传来尖叫,似人声却是人类无法发出的声音。黑虫像受了命令似的停止前行,直立身体,活像弹弓。 半柱香时间,又是一声尖叫。黑虫拍打尾巴,若飞箭,一同向辰佑等人发射。 “妈的!”老张和辰佑不约而同折断树枝,刷刷刷,第一波虫子便只剩下尸体。 还没等辰佑停下,第二波虫子又射了上来,数量增加一倍。 “小心!”老张跳到辰佑身后,巨口被之单手握枝卡住,身上已多了几个窟窿。 “谢啦!”辰佑甩手一刀,将巨虫杀死。 几个回合,两人已是筋疲力尽。老刘躲在两人之间瑟瑟发抖,无法看见的恐惧更甚。 数量太多了,辰佑皱眉,树下的尸体已堆成一座小山,“虫原”却还望不到边。照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了多久。 “啊!”一声惨叫,老刘被不知何时爬上树的虫子拖了下去。 “老刘!”老张以最快速度抓住老刘的手臂,须臾间,数十只黑虫涌上,将老刘淹没,并沿着手臂往上爬。 老张忍痛放手,一副完整的白骨带着黑虫落下。 辰佑心惊,好强的吞噬能力。 老张顺树干滑坐,呆呆地看着老刘掉落的地方,此时白骨已被虫的体液腐蚀成黑骨。 “小心,后面!”硕大的黑虫向老张袭去。 见老张无动于衷,辰佑又喊来一声。无应答,黑虫已贴近老张。此时辰佑与老张隔着两树距离,赶过去已是来不及。无奈,辰佑只得脱手掷出木枝,瞬间插入黑虫头骨,钉入树枝。 武器离手,还没等辰佑新取木枝,三只巨虫已攀上他的大腿和手臂,肉滋滋发出被虫液腐蚀的声音,冒起一股青烟。 腿部和手臂传来一阵剧痛。虫液迅速随伤口渗入肉中,企图攻入体内。辰佑上蹿下跳,无论如何都无法甩脱他们。 他抬起手,将手指插入巨虫的脑髓,往外拽。绿色浓稠的脑浆迸发而出,连皮带肉撕下来将三只黑虫剥离。 看来绝不能让他们近身。已成焦炭色的右手折枝,一跃,来到老张跟前护及左右,好歹……他救过自己的命,这份人情,要还。 老张眼神空洞,他双手捂住头,表情崩溃,看来老李的死给他的打击不小。 “活人要替死人报仇。”辰佑右手提起老张的衣领,左手插入两只黑虫的身体。 “老张的死很可怕吗?”辰佑道,“没有保护好同伴很可怕吗?”挥手又是两只虫。 “或者是,体内的恐惧很可怕吗?!” 老张愣了一下,抬头。 辰佑喘息道:“如果老刘的死很可怕,那就替他报仇!” “如果没有保护好同伴很可怕,那就拼命去保护!” “如果体内的恐惧很可怕,那就战胜他,打败他,撕碎他,把他踩到脚下!” 老张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小子……” “死人应该给活人让道!”辰佑费力道,恐怕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对不起哥哥,还没给你报仇。 不知几千几百条巨虫同时向他们攻来,攻击的程度剧烈了好几倍。辰佑身上大半都呈焦炭色,两只眼睛杀得通红,靠身后的树干支撑着身体。 “吆,我来帮忙了!”老张两只手操起树枝,跳到辰佑面前,四五只虫的尸体悄然坠落。转头,辰佑已满身是血和虫液。老张道:“喂,小子,可不能死啊!” “呵,”辰佑举起树枝,“怎么会。” 两人背靠背,处于红雨之中。 ————————————————————————————————————— “还能跑吗?”老张架着辰佑穿梭在荆棘丛中。 “嗯。”这已经是第几天了呢?辰佑吸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 不知逃过多少地方,唯有这片荆棘林不被腐蚀。虽然是荆棘,枝干却呈蓝色,尖利的刺戳进巨虫的肥肉,刺激着它们的痛觉神经,却毫无退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它们前行。 “小兄弟,你再撑一会儿。”老张说话时也没有底气,这些虫子就像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杀也杀不完。 “放心。” “狗日的小杂碎,跟老子们那么多天,真他妈想一把火把它们烧完。” …… 老张刚说完,两人都愣住了,对视了一眼:“艹,怎么不早说,真他妈是个好办法!” 老张将辰佑的血抹在自己身上,约定一个往东走,一个往西走,用血腥味将黑虫全部引入荆棘林,走到林地边就点火,然后顺着林边往北走汇合。 老张担忧地看着辰佑的伤,辰佑摆摆手,让他先走。 辰佑倚靠在一棵两人高的棘干上,悠悠地看着天空。阳光从密刺之间洒落,有一层淡淡的光晕,荆棘刺像蓝宝石一般闪闪发光,格外美丽。 这片林子,他是晓得的。 辰佑并没有向东走,而是托着身子向北面去了。 在他刚离开不久,黑虫便占据这个地方。 没想到连走路都那么困难。辰佑摘下面上蒙着的黑布,反正也没用了。老张的伤口早就愈合了,自己的伤口却一直溃烂。 辰佑身后跟着一派血脚印,荆棘杆上也断断续续印着血手印。周围的荆棘丛也变得不知有几十人高,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哪里的千年古树。太阳已被淹没,投出的光少得可怜,荆棘杆的蓝变得深邃,更加像蓝宝石了。 这里应该可以了,辰佑停在一棵只有半人高的棘树下。细细的树干显得弱不禁风。 —————————————————————————— 大约奔走了五个时辰,老张已看到荆棘林的边缘,不知是不是那黑虫的速度变慢了,到现在还没追来一只,不过也不可掉以轻心,稍作了休息他便一口气冲了出去。 辰佑在他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原路返回,虽不知为何,但对于辰佑的话还是听从。 出来了。老张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顾不得身后有没有追赶的虫子,脱下混合了不知几种味道的衣服,仰着头,接受阳光的洗礼。 少顷,他便翻出了打火石,东边还未泛起火光,看来是自己先到。事不宜迟,他回走到林边,抬眼深深地望了一眼荆棘林深处,傻眼了,说道:“我靠!” 辰佑蹲下身,手轻轻地放在幼苗前的土地上,淡淡的光晕升起,热浪自辰佑与幼苗间一圈一圈荡开。 ; 第四章 蓝棘岭 这片棘林,素来被称为“蓝棘岭”。传说千年以前,有一家子三兄弟都是极其厉害的灵者,他们奉天帝之命生活在一个三角形的巨洞之中,守护着一个秘密。兄弟三个谁也不知道自己守护的“秘密”为何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开始好奇起来。 老大说,那个“秘密”埋在地下,一定是灵力无边的灵石,只要挖掘出来,用在自己身上,那灵力再也不会用完;老二则说,“秘密”在洞顶,一定是散发着世间最美光芒的羽裳,能让人永生不灭的羽裳;老三又说,“秘密”置于无法看见的地方,一定是个绝世仙子,只有用真心才能将她唤出。三兄弟谁也说服不了谁,争 执不休,巨大的灵力将三角形巨洞毁坏。他们的行为触怒了天帝,天帝派死神将三兄弟杀死。 狡猾的死神自知不是三兄弟的对手,于是欺骗他们说:“你们打开了‘秘密’,天帝决定奖励你们。”于是老大得到了灵石,老二得到了羽裳,老三得到了仙女。 老大用灵石的能力击败了闯入城镇的山怪,成了英雄。巨大的荣耀为他带来满足,也给他带来嫉妒。镇上的小伙子把他灌醉,夺走了他的灵石,杀死了他。而死神轻松愉快地带走了他。 仙女的容颜令世人为之疯狂,老三决定把她藏入山林,与她隐居一生一世。仙女却是个世外之物,不食人间烟火,很快便死了。老三伤心欲绝,决心与仙女同去,便自杀了,很快死神也带走了老三。 只剩老二,他穿着永生不死的羽裳,到处游历,历经人间冷暖,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逝去,而他自己却仍旧活在世上。终于他意识到世间最珍贵的是自己的兄弟,他将哥哥和弟弟的尸骨带回早已不再是当年模样的巨洞,褪下自己的羽裳,安静地等待着死神的到来。 死神将三兄弟带给了天帝。天帝把三兄弟的肉化为泥土,骨化为蓝棘,灵魂锁入林中,生生世世不得离去,永久守护这片“秘密”。 幼苗摇动,零星的枝清脆碰撞。只见土地松动,一根小须从土地里钻出,躲躲闪闪,恐怕是第一次见光,左右瞧了一下,迅速跑到辰佑身下,像见到亲人似的贴着他。 黑虫远远地挪入视线中,四面八方围成一个圈慢慢靠近辰佑。 辰佑冷笑,那些家伙为了杀死自己,真是下了血本,自己还真是被算计得不轻啊。 一只黑虫率先靠近,仔细看却不是纯黑色,微微有些暗红。停在十步之外,看着奄奄一息的辰佑。辰佑也回敬以目光: “真是委屈军爷了,躲在这么一副臭皮囊里!” 暗红色的虫“咧嘴”一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话毕,暗红色的虫如同漏气的皮球,瘪了下去,收入一根胡桃木手杖。眼前出现一个活生生的人类,红头发,英俊而略带忧郁的脸。这张脸,辰佑日思夜想。就算化成灰烬,他也会记得。若不是这个家伙,哥哥就不会离开自己了。 “你好,辰佑,我们又见面了。” “老张呢?”辰佑咬着牙。 “老张?”红头发男子挑了挑眉毛,朝后面勾了勾手指,一只黑虫张开了嘴,一具被腐蚀得发黑的尸体滚了出来。 “你说的是这个叛徒吗?” “啊!!!”辰佑怒目而视,紧握匕首,赫然一跃。 一阵风,红色的发丝落地。红发男子惊诧,若不是躲得快。 辰佑抱着老张的尸体。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只有眼睛还睁着。辰佑为他合上。其实眼皮已经与肉粘连在一起——他本不该死的。 哐当……哐当……贵族式皮靴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一步一步逼近辰佑。 优美到逼近道德极限的走姿与红色的长发相映衬,男子勾起辰佑的下巴,满脸却是青筋暴露:“你将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嘭——”一团火焰在辰佑胸前炸开,猝不及防,血肉横飞。青烟散过,辰佑已不在原地。 辰佑捂着流血的肩膀,笑道:“你的白术也不过如此。” 红发男子闪过一丝厉色,现在尚且如此厉害,将来若是缔结契约必将后患无穷。只有自己晓得那一击的威力,就算是寻常契约者也无法躲开。 哔哔,两道火焰击向辰佑,辰佑起身跳开。不给他停歇的机会,几道火焰紧随其后,火系白术——火缚灵,其最强能力是:一旦黏上灵力,便会攀附其上,直至燃烧殆尽。就算侥幸逃脱,火焰会跟随其气息追逐,直至灵力完全消失。 可惜的是,辰佑并没有灵力。 一团火焰与辰佑擦肩而过,他心里一惊,偏身受了这一击,死死地挡在老张的尸体前,至少让他死得完整些。 “啧啧……这样都不死。”红头发男子摇摇头,摆摆手,示意身后的黑虫。 黑虫得到命令,像打了鸡血似的,一只接着一只跳向辰佑,争先恐后地蚕食眼前的美味。匕首划出几条血线,身处前锋的黑虫纷纷倒地,使得后方的虫子放慢脚步。 一声尖利的叫声响起,原本变慢的黑虫加速,未几,黑虫队伍淹没了辰佑。红发男子满意地捋了捋头发,看着前方景象,无奈地叹气,真是无趣的结果。转身便要离开。 “差不多了。” 红发男子愣住,那声音确实是从身后传来的。 “嗡嗡——” 什么声音? 须臾,一道白光将大地燃亮,如太阳般耀眼。红发男子用手挡住亮光,黑虫沾光即化,宛如清水洗尽污秽,化作养分滋养蓝棘。 白光过后,只剩下红发男子与辰佑对视。还有老张的尸体静静地躺着。 辰佑蹲在地上,不知何时,脚上缠着一根发光的棘枝。棘枝上已长出了刺,棘枝的根部连结着不远处的幼苗。 “终于能和你,面对面对决了。”辰佑抹去嘴角的血迹,笑道。 红发男子回之一笑:“也好。” 辰佑手中升出一团白光,战斗一触即发。 红发男子手中像不要灵力似的丢出火缚灵,封锁辰佑的退路。辰佑上蹿下跳,不给对方一点机会。 “你只会逃么?”红发男子道。 瞬间,辰佑跳到他眼前,一拳之隔:“那就不逃了。”白光泛起,直击红发男子的胸间。红发男子急退,右手急挡,才散去白光。 接连几道白光,红发男子拂袖,一一散去。如此几招,都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辰佑停手,盯着红发男子的衣袖。 只见其衣袖残留着白光,忽然间,光芒大作,顺着衣袖向上爬,画出一棵绝美的树苗图案。 红发男子迅速断其右袖,心想:这是古怪白术,十息的功夫竟吸走自己小半樱灵?最可恶的是竟然让自己如此狼狈! 灵力,顾名思义,通过与灵兽缔结契约而产生的能力。而只有拥有樱灵的人方可与灵兽缔结契约,这样的人称为灵者。樱灵的大小不仅决定了缔结者的灵兽如何,更加决定了灵力的多少。而樱灵极其难以修炼,数十年功夫能长一倍已是天才。有的灵者甚至一生都无法改变樱灵大小,只能修炼灵力强弱。 而恰好,辰佑在幼年时期便已发现不具备樱灵。 辰佑不放过这等好机会,不停地以白光攻击。他腿上的棘枝越缠越高,已快到腰部。 红衣男子未敢再触及白光,只是不停地躲闪:“哼。” 红发男子忽地停住:“雪姬舞。”话音落,两边濛起了淡淡的光幕,宛若雪姬起舞,又像跳动的鬼火。辰佑的白光被阻挡住了。 红发男子抽剑,随雪姬一同舞武,优美得令人无法直视。若不是辰佑身上不停出现伤口,若不是剑锋不停飞削着血珠,很难想象出这是一场杀戮。 辰佑像提线木偶一般动弹不得。动作太快,甚至连如何出手都没有看清。 他看着身上缠着的棘枝,已爬到胸口,光芒越来越盛,快了。 舞毕,红发男子微笑着朝他走过来:“接下来——”红发男子手中的剑直指辰佑的心脏:“要来真的了!” 来不及了,辰佑已无力躲开。 俄顷,剑却并未落下。 红发男子愣住了,辰佑也愣住了,一只被腐蚀得发黑的手,抓住了红发男子的袍子。 “诈尸了?”半晌,辰佑吐出三个字。 “炸你个老祖宗!”“尸体”翻了个白眼。 老张伸了个懒腰,艰难地爬起。 “小心!”辰佑一把抓过老张。 老张冷汗直冒。红发男子一剑削掉老张抓过的袍边,差点连带着削了老张的手臂。 “你没死?” “废话!”老张看到辰佑的脸,微微有些惊讶。 一道剑光闪过,匕首挡过红发男子的剑。剑的速度越来越快,两人合力都只是勉强抵挡。逾时,两人身上又添了几道口子。 “结束了。”红发男子指剑向天,雪姬合二为一,变为一只雪白的狐狸,小得惹人怜爱,眯着眼,蜷在空中。 “幻灵狐!”老张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 居有间,棘枝已缠上辰佑的脖子,辰佑小声对老张说道:“我数到三,就往北逃!” ; 第五章 老张 此时,幻灵狐下聚起巨大的烈焰球,棘条攀上辰佑的脸,在其胸前出现透明的光罩。 “三——”辰佑轻声道。 老张紧张地盯着。 “一!” 光罩与烈焰球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热浪将周围的蓝棘都熔化了。 “快跑啊!” “我艹,二去哪儿了?!”老张跟着早已开溜的辰佑。 刺眼的光芒持续了半柱香时间。昏暗下来的蓝棘岭依旧沉寂。红发男子睁开还未适应黑暗的眼睛,笑道:“捉迷藏啊——我喜欢~” 他就地而坐,徐徐开口:“我知道你听得见。我们来玩个游戏,我给你半天时间。半天后我来取你性命,若你能逃过七天,我便就此放过你们。” 红发男子的声音在林中轻轻响起,像耳语一般温柔。老张打了个冷战,看着辰佑控制着手中的幼苗,不停地变换着蓝棘的位置。 “这是什么?”老张问道。 辰佑并未回答,老张知趣地闭上嘴。 半晌,一个天然溶洞出现在两人眼前。 他们早已又饥又冷,立马升起一堆篝火,却没有任何活物可以充当食物。辰佑掏出匕首,挑选了一棵粗壮的蓝棘,绕了两圈,最终在根部两指节处轻轻一划,一条竹笋似的植物滑了出来,他掰了一半丢给老张:“先吃点。” 老张咬了一口。“棘笋”香甜的味道入口即化,比美酒更让人满足。老张学辰佑的样子,向蓝棘上一划,却没有任何东西出现。 篝火边,两人沉默,只有火星迸溅的声音。 “你是谁?”老张率先打破沉默。 “辰佑。” 老张点点头,似乎早已猜到。 “我叫,张梓林。” 辰佑点点头。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 “你……跟他有仇吗?”老张指了指外边,意指红发男子。 辰佑疑惑地抬起头:“他不是你们家主子派来追杀我的吗?” 老张摇头:“从没见过,也许是本家派来的。” “本家?” 老张似乎不愿多说。顿了一下:“辰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现在已经当你是过命的兄弟!”老张盯着辰佑,“老刘是不是你杀的?”他紧张地看着辰佑。 “不是。”突如其来的问题并没有让辰佑惊讶。 老张松了口气:“我抓住老刘的时候,他已经是具尸体了……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开了一条口子,只有匕首才能划出那样的伤口。” “香味”,辰佑道,“老刘身上有林莲的香味。” “林莲?”老张道,“林莲是什么?” 林莲,不属人间之物。传说,每到春天,火烈鸟必飞至万里以外之地,千辛万苦获取林莲并涂抹在身上,为迷失的伴侣指路,只盼早日相聚。林莲本无味,却能将世间万物之味传至思其之人,从来没有人见过林莲的样子,只有火烈鸟能找到它。 辰佑给老张解释了一通。 “火翎烈翼目幽壑,岑山寂林啸尘寰”,关于火烈鸟的传说,老张倒是小时候就听说过,这句歌谣当时广为流传。老张依然无法想象,那种接近凤凰的存在,什么人可以将其捉住? “老刘为什么要把那种东西抹在身上?或者是说……”老张不敢相信地看着辰佑,“有人……抹在他身上的?” 辰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难道是本家早已知晓你在我们队伍之中?”老张道。 “他们还没有这个本事知道。”辰佑道,“那些虫子应该是被老刘的味道吸引来的。” “等等……”老张道,“那黑虫不喜欢吃肉。”老张指指自己发黑的手臂。 “是血液。”辰佑有些好笑道,“是老刘的血液散发出来的味道才使那些虫子发狂的吧。” “可是,为什么?要取老刘的性命不必这般麻烦啊!”老张不解道。 辰佑低下头,捣腾篝火,确实如此,若只是想要老刘死,那简直太简单了。 老张似乎想起什么,道:“难怪那时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林莲是怎么进入老刘的血液呢?”辰佑自言自语道,林莲是不可被人消化的,也不可溶入肌肤。 老张道:“这几天,我都跟老刘一起进出,从没有单独行动过。除了三天前,三少爷让我们立血契。” 说到这,两人对视一眼。 辰佑冷笑:“看来,他一开始便不想让你们活。” 血契,顾名思义,需要血的参与。这是最恶毒的契约之一,被列为禁契。血契的执行力是单向的,血契者不得反抗及伤害血契主,若血契主身处危险须无条件以命换命,而血契主不受任何约束,也就是说,血契者即为奴隶。 最可怕的是,契约生效后,即便契约主是杀父仇人,契约者也不会生出半丝反抗的念头。 “那天三少爷召我们前去,为表忠心,要我们立下血契。我本来不愿意,但离开这个家族,我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 辰佑道:“所以,你也立下了契约?” 老张点头道:“不过契约还没有生效。” 老张扯开胸口的衣裳,胸上立着一个明显的圆环。 血契是否生效、多久生效是随机的。一般来说会即刻生效,最晚不超过一个月,但有的一辈子也不会生效。契约成立时,身上某个部位会出现血环,契约一旦生效,血环中便会出现血契的印记。 “老刘死前,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见了?”辰佑拄着下巴道。 老张仔细回忆道:“没有。” 辰佑点点头:“先别想了,好好休息,接下来还有一场战斗。” “会死么?”老张道。 “可能吧。” ——两个时辰后—— “我们去哪?”老张睡醒惺忪道。 辰佑双手托着幼苗,前行。仔细看幼苗淡淡的光聚成一条线,闪闪烁烁。 蓝白色的光线飘忽不定,比蚕线更柔弱。走入幽深的棘林,比白日更加阴暗,偶尔棘干会散发宝蓝光晕。 在同样的景色里穿梭,断断续续。蓦地蓝白色的光线绷直,似乎感应到什么。 “抓住我!快!” 辰佑突然说话。老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抓住。 “嗖”的一声,两人从原地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气息。 “老张,老张,听得到吗?” “唔……辰佑?” “老张,走不出来就自杀……自杀……自……” “什么?”老张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揉了揉脑袋,“这是哪?!”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色。 第一缕阳光,透过重重阻碍,洒在红色的发梢上。红发男子睁眼,起身,徐徐撩起遮住右眼的长发,幻灵狐亦起身,撒娇似的蹭了蹭男子。清风不知从哪里来,宛若波浪,带起红发男子,朝辰佑他们消失的方向飞去。 半柱香工夫,红发男子停在一棵巨大的棘树旁。“气息消失了?是离开了吗?不,不可能。”男子轻笑,“一定是藏在哪里偷偷地看着我,是哪呢?呵呵~” “辰……辰佑?”老张懵了。眼前艳阳高照,繁花似锦,花香四溢。 老张疑惑地看着周围,似乎……在哪里见过? “梓林。”轻柔的声音窜入张梓林的耳朵。 什么?!张梓林巡视着周围。 “梓林。”女子轻笑。 张梓林不敢相信地转过头:“妈?” 面貌姣好的女子走到张梓林面前,用手比划两人的身高:“呀~都长这么高了~” 张梓林神情激动,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咦,怎么哭了?男子汉要坚强哦~”女子踮起脚,擦拭张梓林湿润的脸庞。 “娘!”张梓林彻底大哭起来,跪地缩进女子的怀里。 “傻孩子……罢了……罢了……不哭了哦。”女子拍拍张梓林的头。 未几,张梓林停歇下来,双眼已经哭红,抽泣着对女子诉说这些年发生的事。 “娘,你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张梓林像小孩一样拽着母亲。 “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嘴贫。”女子嗔怪道。 “走吧。”女子起身。 “去哪?”张梓林问道。 “去吃饭啊,爷爷奶奶还在等着你。”女子指着前面不知何时出现的小屋。 爷爷奶奶?张梓林跟随着母亲走去。 米饭喷香,还未进屋便已闻到,真是久违了。爷爷奶奶已上桌,巨大的幸福包裹着周围。 三十年了。离开他们整整三十年了,张梓林感叹。 饭间,几人说说笑笑,好生热闹。还说了一些关于父亲的事。这就是家的感觉啊。 “对了,娘,我爹呢?”张梓林问道。 几个人突然都安静下来。母亲摸摸他的头道:“呵呵呵,傻孩子,说什么呢?你爹不是已经被你杀了吗?” 女子说完这话,爷爷奶奶也跟着笑起来。 是我听错了吗?张梓林讪讪地笑笑。 “娘,你做的饭还是这么香,这是什么肉啊?”张梓林岔开话题。女子背对张梓林道:“你这孩子,今年是怎么了?这不就是你爹的肉吗?” “什么!”张梓林一口吐了出来。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即拔剑,喝声道:“你是谁?” “我啊,”女子慢慢转身,“我不是你母亲吗?”女子的脸变得口眼歪斜,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蠕动一般。 “梓林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女子七窍流脓,脸从中间裂开,一只巨大的肥虫从中间钻出,一脸柔情,嘴中重复着那句话。 ; 第六章 流亡街 “啊!”张梓林抬手斩了眼前黑虫。 “梓林,你不认识我们了吗?”爷爷奶奶身体也被撕裂,两只黑虫冒出“微笑地朝他走来,又是两剑,尸体落地。” 转眼间,被斩断的黑虫还在原地挣扎蠕动。张梓林走到它面前,举起剑:“你今天运气不好。” “梓林……”那只虫忽然变成母亲的脸。张梓林愣住,转而半截虫跃起。 “刷刷”刀光在张梓林面前划过。 “怎么愣着啊?”小李跳到他面前,“快跟我走!” “辰佑?”张梓林扫视周围的林子,“不,小李?” “刚才好险呐,你的记忆被那只虫子侵入,昏迷了好一阵子呢。”小李说道。 “昏迷?”原来那都不是真的啊,老张心有余悸。 “我们现在去哪?” “去找老刘啊,他回营队找来的救兵已经消灭林那些虫子。” “哦……辰佑呢?”“那个人啊,他试图迷惑你,不过已经被三少爷杀死了,放心吧!”小李道。 “……” “不过那只虫子真是厉害,能取读你母亲的那段记忆。” “嗯……”张梓林停住脚步,“我……告诉过你吗?”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小李褪去人皮,黑虫从中跃出一口咬住老张的胳膊。 “哼!”老张一拳将它的脑袋从嘴中贯通。 周围的景色溶化,成千上万只黑虫出现在眼前,没有任何景色,没有天没有地。 黑虫涌上,这场景早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但张梓林身上还是一阵恶寒。他来不及思考,双手齐上。黑虫的血液与粘液混合在一起。张梓林顶上形成林一道罕见的血瀑。 “嘿!”辰佑握着匕首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辰佑?” “跟上!” 又是假的? 张梓林心中虽满是疑惑,但还是跟在辰佑后面。不一会儿,两人便从“虫堆”里挤了出去。奇怪的是,只要不攻击虫子,虫子便不会攻击自己。 这片空地看起来就像蓝色的荆棘岭被烧焦,难道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梦,辰佑早已走到东边放火了?老张闭口不言,等待辰佑开口。 辰佑不理会老张的反应,走向前摸索着什么,面前隔着一道透明的屏障,没有任何缺口。 辰佑招呼老张过来,敲了敲屏障道:“只有你能解开。” “怎么解?” 辰佑指指屏障,说道:“穿过去。你可以见到你真正的母亲。” 没有回应。 辰佑转身,原先自己手上握着的匕首不知何时被老张拿着,架到自己脖子上了。 “你怎么知道?”老张警惕地看着他。 “这个世界是你的心魔。” “心魔?”老张疑惑道。 辰佑:“你还记得我手上的那株幼苗吗?” “嗯。” “那是树魂。准确来说,是树魂的气息。小时候,我和哥哥曾误入这片蓝棘岭,那时正值冬季,棘岭遍地白雪,刚出生的树魂受不住饥饿差点夭折,哥哥见它可 怜,就用自己温热的血喂它,把它救活了。树魂乃树之根本,万树的精华之所在。万树为了答谢哥哥,在我们血脉中刻下树魂的魂记,并在这株幼苗上留下了我们的气息。只要有我们血脉的气息,便可自由出入蓝棘岭,甚至可以控制蓝棘岭。” “这片林子竟然是蓝棘岭?”老张惊愕道,“是了,这片荆棘的颜色如此特别,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蓝棘岭是鬼神听了也要吓破胆的地方,也被称为活鬼林,没有人能清楚它实际的踪影,凡进去之人皆无法返还。哪怕是天阶灵者也只能有去无回,没有人知道林子中到底有什么。 “所以你在我身上抹了你的血液,所以我能出去?!”老张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想把我支开,独自战斗。 “不知为何,你又返回。”辰佑道。 “哎,”老张叹气,“看到了一个熟人。” “熟人?” “那,这与我的心魔又有什么关系?”老张岔开话题。 “我虽然与哥哥同血脉,但尚无灵力,难以控制幼苗,而且红发男子灵力强大,我也只能耗上一阵子,所以才想到了把他引入中心阵这等法子。”辰佑道,“中心阵是蓝棘岭的中心地带,只有树魂可以开启,里边有什么谁也不知道。只不过听哥哥说要进入中心地带必要经过迷幻阵。迷幻阵会引出心魔,出现幻境,往往让人 不能辨识真假,唯有意志坚定者才能走出去。” “你是想用迷幻阵对付红发男子?” “正是。” “快逃!老张,他是假的!”一阵急促的声音从身后传出。 老张转身:“辰佑?” ……两个辰佑? “他想迷惑你,那道屏障才是迷幻阵的入口,进去之后就再也走不出去了!”辰佑满身伤口。 老张退后,看着并排站着的两个辰佑,连衣服上的细节都一样。 “相信我!”两个辰佑同时开口。 忽然,后面赶来的第二个辰佑吐出一口血,说道:“没时间了,快选择跟谁走!” 话毕,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第一个辰佑并未发话。 张梓林闭上眼,半晌默然,睁开眼睛后将第一个辰佑劈开。 第一个辰佑不敢相信地看着张梓林,口吐鲜血道:“为为什么……?” 张梓林说道:“我娘……早就死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追上去。 “怎么出去?”他追上辰佑问道。 “自杀。” “什么?!” 辰佑轻笑,抬起已经变得透明的五指道:“不是说过了吗?走不出去就自杀。” “你怎么了?”张梓林抓住辰佑逐渐透明的手臂,却穿了过去,“怎么回事?” “快点!我在外面等……”辰佑话还没说完,就消失了。 刺眼的光径直穿过眼帘,无情地打在眼球上。鸟叫声?这又是哪里?算了,管它是哪都无所谓了。老张懒散地翻身,眼睛……能闭一会儿就闭一会儿吧…… “哎哟!”老张捂着肚子,一阵钻心的痛。 “这应该是失去魂魄的后遗症吧。”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张梓林睁开双眼,“失去魂魄?” 一张皱巴巴的老头脸横在眼前。“啊!”张梓林吓了一跳。 “啊!”老头也跟着惊叫。 ………过了一会儿……… “你叫什么?” “跟着你叫。”老头道,“你又叫什么?” 张梓林捂着眼睛道:“好丑的脸啊!” “啊!!!”这次只有张梓林的惨叫。 老头徒手往张梓林的身体里一抓。张梓林感觉自己被“提”了起来,却又看见自己“躺”在地上。 “啧啧,”老头看着手上的魂魄道,“看见没,只剩两魂五魄了!” “咦?”张梓林低头看着自己变成五色透明的身体,“我吗?” “废话,”老头提着张梓林的魂魄塞进地上的身体中,“不是你还会有谁?” “住手啊!”张梓林感到胃一阵翻腾,昏头转向后,身体又多了实在感。 张梓林惊恐退后,生怕老头再下毒手:“你是谁?” 老头道:“怎么,不问问你的同伴?” 张梓林连忙看看四周,辰佑呢?他转头冲上去,提起老头的领子:“你把他怎么样了?” 老头不为所动,呵呵地笑了两声:“且跟我来。”说完便从张梓林手中“穿”了过去。 两人穿过走廊,不一会儿就进入阁室。 阁室小而精巧,墙壁上满是精致雕刻,细瞧之下竟是一些故事。如此鬼斧神工,令人叹为观止。阁室中间有一口古井,井口刻着“迷”的字样。 老头示意张梓林上前。只见井中水如镜面,张梓林不明所以。老头示意他继续看。忽然,水面起了一层波澜,水中渐渐荡出人影。 “这是辰佑?”张梓林看见辰佑无碍,有些激动,对着井口大喊: “辰佑,辰佑,我在这!我是老张啊!” 辰佑并不为所动。 “你就是喊破喉咙他也听不见。”老头笑呵呵地开口。 见老头的样子,张梓林有些恼怒。他不做理会,不停地朝井里大喊大叫,伸手准备把辰佑“捞”起来。 老头一把捏住张梓林的手。张梓林怒不可遏,甩手,却怎么也甩不脱老头的手:“你干什么!!” “你又干什么?”老头道。 “救他!” “怎么救? “…………” “不要浪费了辰小子给你换回的命。”老头颇为严肃地说。 “?” “这口井,叫做隗kuí冥泉,人将死之际会在此泉映射往生。”老头道。 “将死?辰佑死了?”张梓林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行,我要去救他。” 说着他便往井里跳。 “你给我回来,”老头拉回张梓林,在其脑心处用手指一点,张梓林整个身体便僵住了,只剩下眼睛到处转,干着急。 阁室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茶台,老头徐徐走去泡了一壶茶悠悠地喝起来,道:“不急。” 张梓林横眉怒视,却也无可奈何。 半晌,老头道:“死人在隗冥泉里当然回不来,不过活人嘛就不一定了。” 张梓林听到此话,眼睛眨巴眨巴,像是枯井突然出水般有了活力。“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进入此泉活人跟死人没多大区别。”老头呷了一口茶便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井里所发生的事。 残破不堪的街道,破败不堪的房子,如果这还能被称为是房子的话。屋子门口坐着三三两两的人,这些人个个骨瘦如柴,身上都挂着两三条破布,遮住某些部位。他们的眼神无一不掺杂着畏惧、麻木和些许暴力。 这条街的名字如其本身一样破败——流亡街,这是西江最脏最乱最低贱的地方。这里的人不知为何自己会出生在这里,甚至不知为何会出生。 他们唯一要做的事是活着,哪怕是像狗一样。他们最期待的事是哪一天被主人看上,带出去做奴隶。只要能出去,哪怕是去死都愿意。 流亡街,西江的禁忌。老一辈或多或少知道的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缄口不言。而新一辈的,大概也没有几个人知晓。 流亡街位于西江偏西南地区,这里水土肥沃,怎么看都应是富饶之地。或许曾经是吧。流亡街外有三层重兵把守,最里层竟全是高阶灵者,只除了帝契家族携带帝牌可入内。而帝牌,只有族长才可持有。 ; 第七章 二十九 几个稍大一点的孩子,围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拳打脚踢,那个四五岁的孩子攒着身子,紧紧地护住手中的食物。 “小杂种,给我!”孩子头用力掰开那个四五岁孩子的手,却吃了一记拳头。 几个人踢得更猛了,头上,手臂上都流出血迹,衣服上还有一些陈旧的血迹。 小杂种,是这里的人对那个四五岁孩子的称呼。他是在某一天,被一个穿官服的人亲自丢进这条街的。 “二号,别打了,死了就不好了。”一个孩子对孩子头说道。 “呸,有娘生没爹养,死了活该。”孩子头啐了一口在小杂种脸上。 流亡街的人都没有名字,从出生就用数字来编制。如果在成长的途中不小心死了,那数字自然就会变成别人的。 这街区每天都有小兵巡逻,这里可以斗殴,可以**,可以做任何事,就是不可以死人。当然如果人是饿死的,冷死的,或是被官兵和传务以各种方式杀死的就不算在内。总的来说,流亡街的人是不可以杀死流亡街的人的。 “喂,你们几个在做什么?”一队巡逻的小兵经过。 几个孩子瞬间四散逃开,只剩下二号和另一个孩子站在原地。 二号恭敬地向小兵们鞠躬,指指小杂种说道:“他每天都来偷我们的馒头,今天又偷了半个。”二号说着就摊开手里剩下的半个馒头。 “你胡说,明明是你们每天都把我的馒头抢走。”小杂种怒气冲冲地爬起来,冲向二号,“把我的馒头还给我!” 官兵一脚把小杂种踢开,凶神恶煞地说道:“别给老子生事!” 小杂种趁此机会,一头拐进巷子里跑了。等官兵走后,二号火冒三丈:“又让他给跑了!” 小杂种兴高采烈地看着手中的半个馒头,今天收获不错!他小心翼翼地把它分作两份,一头大的,一头小的。 跑到一半,巷口突然出现两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们堵住了出口。 小杂种见状扭头,撒腿就跑,然而巷尾也窜出两个人,把出口堵得死死的。 小杂种恇怯不前,惊恐地护住手里的食物,惴惴不安地看着这伙人。 这伙人跟二号他们不同,手里拿着铁片刀——流亡街的人是不许拿这类东西的,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弄到的。 四人逼近,小杂种直往后退,没两步便是冰冷的墙壁。 五天前,小杂种曾在一个偏僻的屋檐下撞见他们。那时,他们正在吃人肉,一个与他同样大小的孩子的肉。他撞见的时候,那孩子还有呼吸,四人正专心致志地吃着,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但小杂种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双腿发软,完全移不开身子,地上只剩下半截身子的小孩看见小杂种,不知哪来的力气叫了起来,四人立马发现了躲在墙拐角处的小杂种。 三男一女围住小杂种。 “啧啧,小弟弟是不是迷路了?”女的俯着头,嘴角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迹。 “来,到姐姐这来。”少女蹲下身子,伸出双手,嫣然一笑。 小杂种侧身一跃,从少女的头上踩了过去,一个趔趄没站稳,在地上滚了一圈。 少女勃然变色,三个少年立马过去按住小杂种。小杂种使出吃奶的力气,又抓又咬,生生在三个少年手上留下几排压印,小杂种趁机转身就跑。 “快追,绝对不能让他出去乱说。”少女道。 三个少年点点头,快步追了出去。 小杂种慌不择路,跳进一间废屋,战战兢兢地缩在墙角的石堆里。 半晌,一阵脚步声路过,停了下来,进屋。 “噗通……噗通……”小杂种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脚步声越走越近,在石堆前停下。 小杂种赶快捂住嘴,生怕呼吸声惊扰到眼前人。 脚步声围着石堆转了两圈。 离开了。 小杂种这才放开手,差点被憋死了。他深深地呼出两口气,待门外脚步声走远,才小心翼翼地爬出。 得赶快找到官兵才是,小杂种这么想着。 “终于找到你了~小弟弟。” 柔美的声音从他身后传出。 巨大的恐惧瞬间袭来。 小杂种颤抖地回头,才分别不久的少女从墙的阴影里走出,另外三个少年也从屋外走了进来。 “逃不了了哦~”少女道。 三个少年迅速抓住小杂种,生怕他再次逃走,少女眉开眼笑道:“晚餐又有着落了。” 脱下鞋子,内侧便是刀具。 三个少年兴奋地围着小杂种团团转。 天色渐暗,少女举刀挑起小杂种的下巴,怜惜地瞅着他,道:“你知道吗?吃人肉……是会上瘾的。” 这是刀落前最后一句话。 “嗒嗒……嗒嗒……”整齐厚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快出去看看!”少女吩咐道。 一个少年赶忙出去,眼下的“晚餐”只剃了一半头发。 “官兵来了。”那个少年慌忙进来。 几个人俯身听着屋外的动静。少女捂住小杂种的嘴,屏息凝神,丝毫不敢有任何声响。 脚步声经过屋前,小杂种一口咬住少女的手,大喊:“杀人啦!吃人啦!!” 才喊了一句,便被少女一脚踩到地上。 屋外的脚步声停住,似乎也在辨别声音的来源,逾时,无果,便要走了。 小杂种一口咬住少女的脚踝,少女吃痛没忍住,一声叫了出来。 官兵闻声冲进屋子。 流亡街有条规定,天黑前所有人不得在主街以外的地方活动,而这里已经偏离主街好几条巷子了。 四人被官兵带走,去了禁闭室。 没有官兵看到小杂种,也没有人知道他躲去了哪里。 四人在禁闭屋待了两天便被放了出来,这三日几人一直在寻找小杂种。流亡街虽然不是十分广阔,但布局极为复杂。除主街与东西南北四街以外,还有上百条巷子,找一个人还是比较困难。要不是二号闹事,只怕再来三日也寻不着。 “好久不见啊~小弟弟~”少女笑盈盈地走来。 “我可不想见你。”小杂种小声嘀咕。 “这次可不能让你跑了。”少女举起刀,话也没说完,刀锋便下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 少女厌烦道:“关你什么事!” 三个少年转身看是谁在说话,愣住,一个少年拉拉少女的衣角。 少女转身,同样愣住,立刻赔礼道歉道:“原来是传务大人,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马上走。”说完丢下刀,就跑了。 传务,是流亡街特有的职位。他们的工作就是将流亡街大小事情传递出去。传务都是外来的人,地位甚至比官兵还要高。 传务的灵力都不会太高,毕竟中高阶灵者是不愿意来流亡街里边生活的,但传务的灵力属性无一不是【传送】。 小杂种惶恐不安地看着这位中年妇女,妇女没有走近,只说道:“快回去吧!” 小杂种深深地鞠了一躬,便跑了。 “你回来了。”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女孩看到小杂种,眉开眼笑地说。 “嗯,给你。”小杂种伸出脏兮兮的手,手里攥着一块已经被捏得变形的馒头。 小女孩却更担心他身上的伤。 “没事。”小杂种吃起另一块小点的馒头,无比开心。 在流亡街这个地方,既不可以种地,也不可以做买卖。食物基本靠运输进来。每个人每天能分到一个馒头安安稳稳地吃进肚子里也是万幸。至于喝的嘛,天上不会下雨吗? 这里的人,要么被达官贵人看上带去做奴隶,要么在十七岁之后被传务带出流亡街。至于被带出去的人怎么了这不是大家会关心的事。出去就像发着魅惑之光的宝石,迫使众人拼命活下去。 流亡街的夜晚格外清澈。中年妇女路过一个只剩下半截的屋檐下,看着两个四五岁的小孩依偎而睡,不忍上前打扰,扯下自己的披肩,蹑手蹑脚地将他们盖住。 第一缕阳光洒向流亡街,一个腥风血雨的早晨又要开始了。每天都有人饿死,今天也不例外。每个倒下的人都警示着活着的人,馒头快来了,一定要抢到。 小杂种凭借自己身体小的又是钻进人群,人群向两边排开,中间走过的马车队拉今天的食物。小杂种眼里闪着金光,如果今天能完整地带走一个就好了。 他与二十九号的“住所”隔着很远,要沿着主街穿过两条巷子,其中一条巷子是二号的地盘。二十九号是小女孩的编号。 小杂种毫不费劲地抢到一个馒头。接下来,便是战斗的时刻。 他猫着腰,警惕地看着四周。这条巷子没有其他出口,每一步都要谨慎。走了一半,他干脆直起身走。咦,奇怪了,今天怎么没有人拦住他? 又穿过另外一条巷子,很快他就要见到二十九号了。 流亡街的人,每人腰上都有一条锁链,锁链的大小却是不一样的。小杂种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锁链要比别人的粗那么多。他第一次戴上的时候特别重,不过,过了一阵就习惯了,还能戴着锁链跑跳。没过多久,他们又换了一根更粗的给小杂种戴上,这次整整适应了一个月。 当第一次见到二十九号时,他就不再嫌自己的锁链粗了。那能称为锁链吗?那是铁砖吧!不过那也是自己见过最粗的锁链了。 今天是美好的一天,小杂种乐呵呵地回来。咦,二十九号呢? “二十九!二十九!”小杂种喊道。 “小弟弟,没想到我们住得这么近啊”,少女刚出声,小杂种就被一个肌肉男捉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一个细腻的声音传出。两个少年提着二十九号出来,她腰上的锁链实在太重了。 “二十九!”小杂种看到小女孩也被抓住,揎拳捋袖,却无奈挣不脱肌肉男。 “哎哟~我好害怕啊~”少女嫣然一笑,“不错,收获了两顿晚餐~带走!” ; 第八章 柯西莫府 两条巷子的距离就到了少女少年们的“用餐”地点,居然还有一口不成形的石锅,看来不打算吃生的了。 他们将两个小孩用粗麻绳拴在石柱上,二十九号没有见过他们吃人的样子,不知道他们为何抓自己。看着他们手里正磨着的刀片,她吓得躲在小杂种怀里瑟瑟发抖。 小杂种一边安慰着二十九,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地形,但无论怎么看也没有逃脱的机会。 临近傍晚,石锅里的水已沸腾,肌肉男提着砍刀走近,二话不说就朝小杂种砍下去。 “啊!”二十九吓得捂住了眼睛。 小杂种也吓得坐到了地上。 “咦?怎么只破了点皮?”肌肉男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砍刀。 小杂种也不敢相信地摸摸自己的脸,没有变成两瓣。 肌肉男实在不相信,又朝小杂种砍了几刀,栓住小杂种的绳子都断了,刀片都卷曲了。 肌肉男瞠目结舌地往后退,嘴里念道:“怪物…………” 几个少年也睁大了眼睛,只有少女若有所思地看着小杂种腰上比自己粗一点的锁链。 小杂种抱住二十九,反正只破了点皮,肌肉男缓过神来,将两人强行分离。 少女一把将小杂种提了起来,力量之大甚至在肌肉男之上。少女示意肌肉男将二十九带走后,仔细观察小杂种腰上的锁链。 小杂种趁机一脚蹬在少女的脸上,跑了。他知道只凭自己的力量救不了二十九。 少女大喊:“快捉住他!别让他逃了!”几个少年立马追了上去。 小杂种此时就一个目标,找到那所豪华的大宅子。他知道要救二十九,只有试试去找那天救过自己的传务。 传务就十二个,他们的住所谁都知道。宅子里经常传出食物的香味,只是那里有重兵把守,大家都不敢靠近。 就是这,小杂种气喘吁吁地望着这栋建筑。他拉紧腰上缠着的锁链,让它不要发出声音,轻轻地向建筑侧面走去。他用手刨开墙堆的野草,从一个比狗洞还小的地洞挤了过去,这是他发现的,只有他才知道。 以前他每次钻过洞,只为了更近一点闻到食物的味道。钻过洞还要穿过一个巨大的庭院才能靠近屋子。 庭院中间只有一条路,路中间拴着两只巨大无比的狗,比小杂种还高。小杂种依依不舍地拿出自己的那一半馒头,坚定地朝屋子走去。 他天真地以为半个馒头真的可以贿赂每天吃肉的狗,狗一看到他就狂吠不止,像看见猎物一样兴奋地跳起来,势要挣脱链子。 宅子门口的守兵立马发现了异状,他们并不意外,这样的状况隔几天就会发生一次,尽管那些人只是想来讨口吃的,也会毫不犹豫地被就地处死。 守兵抓着小杂种,连话都懒得问就要把他杀死。 小杂种奋力地朝着亮着烛光的屋子大喊:“求求您,救救她,只有您能救她,他们要吃了她!” 守兵一掌甩过,小杂种被重重地拍到地上,怎么能让他扰了传务的休息呢? 屋子那边没有反应。 两个守兵用力抓住他,一阵剧痛袭来,他们是打算就这样把小杂种撕开,小杂种闭上眼睛,最后还是救不了她…… “住手!”那中年妇女披着外裳走了过来。 守兵鞠躬:“对不起,大人,扰了您了。” 小杂种像见到亲人一样,撕扯的哭腔:“他们要吃了她!” “他是我的客人,你们下去吧。” 传务朝守兵摆摆手,转头又道:“孩子,不哭,快带我去。” 两人一路小跑,到了刚才的巷子里,那群人却不见了踪影,连带那口石锅也不见了。 传务立马用灵力召唤了附近的两队巡逻兵,时间紧迫,传务和小杂种也在附近找寻着,不一会儿便发现了这几人的踪影。 找到时,二十九已经入了锅,好在刚才那锅滚烫的水在搬离的途中洒去了,而这锅水还未烧开。少女几人被巡逻兵带走,小杂种赶忙跑到锅里将女孩拖了出来,二十九已经昏迷。 传务将两个小孩带回了自己的住所,这一夜总算是有惊无险。 翌日,已日晒三杆,传务走进屋里,小杂种趴在床边整夜守护着二十九,传务实在不忍心吵醒他们,但他们一天都没进食,总得吃点东西。 小杂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大盘食物映入眼帘,香味早已布满整个房间。 小杂种激动地摇醒二十九:“二十九!二十九!快醒醒!我们有吃的啦!” 显然“吃”字的诱惑力无穷,二十九很快醒了过来,小杂种和传务都在床边等着她。 睁眼,起身,揉揉眼,四处看看,这是哪儿?二十九看看小杂种,看看中年妇女。突然,她身体颤抖起来,一下子缩到床角。 “别害怕,是我,坏人已经被我们打跑了。”小杂种轻声安慰道。 二十九还在颤抖,惊恐地看着他们。 “可怜的孩子,被吓坏了,放心吧,以后你们就住在我这里,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们了”,传务也轻声安慰道。 “对,二十九不要害怕,这个传务是个好人。”小杂种听到传务的话,惊喜地转头道,“真的可以吗?” 传务微笑:“嗯!” “太棒了!” 没等小杂种高兴完,二十九便夺门而出,跑了。 小杂种愣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也追了出去。 小杂种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二十九的影子了,他顺着街着出去,边跑边叫唤她的名字。 他顺着东西南北街找,都没有她的踪影,也没有人瞧见她,二十九怎么了呢?也许已经回家了。 他跑回他们一起住的地方,顺着附近找了三圈,没有人。 他又将几条街找了个遍,还是没有二十九,眼见天快黑了,他回到他们的住所等她。 一夜,未归。 侵晨,他又顺着几条街走了一遍,二十九到底去哪了呢?他有些心灰意冷,有些垂头丧气。 不知不觉走到了传务的家门口,他看到传务正站在门口,焦急地望着远处。 直到看到了他,传务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找到了吗?” 小杂种低着头,摇头。 传务拍了拍小杂种的肩,又用灵力召唤了巡逻兵,帮忙一起找。 她告诉小杂种不用担心,让他先进屋等消息。两天未进食也确实饿坏了,小杂种一进屋,看见了食物便狼吞虎咽了起来,刚吃没两口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不好吃吗?”传务担心地看着眼前这孩子。 小杂种勉强地笑了笑,摇头道:“等二十九来一起吃。” 两天了,还是没有二十九的消息,小杂种面前还放着那盘快要发霉的食物。 这天,一个巡逻兵回来,告诉小杂种,二十九说,不要再见面了,并把自己头上一直带着的花送给了小杂种。 小杂种捧着花,巴巴地望着远处,不知为什么不要再见面了。 那天过后,小杂种便答应了主到传务家里。单独的房间,能吃饱的食物,但每次吃东西时,他总会留下一部分。 他只记得她叫二十九,他只记得她有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和银白色的头发。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大半个月,小杂种知道他自己是流亡街的人,为了不给传务添麻烦,尽量不出宴府。 传务的这栋宅子叫宴府。 今天,如往日一般晴朗,传务告诉小杂种她要出流亡街添一些东西回来。 小杂种百无聊赖地闲逛着宅子。这栋宅子错综复杂,他有好几次都在里面迷了路。 好像有什么声音。 哭声? 小杂种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少顷,哭声还在继续。 小杂种顺着声音的源头在宅子里摸索着。 不一会儿,他走到了一扇门前。 门与墙壁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小杂种踮着脚尖打开门,一排陈旧的阶梯向黑暗中延伸。 这是哪里?地窖? 哭声好像就是从下面传上来的。——————————————————————————— 柯西莫府。 “少爷,少爷,哎哟,您又上哪去了?”一个两鬓微霜,单眼皮,塌鼻梁样子的女人,神色焦急地在长廊前的花园中到处张望。 “少爷?”偏厅打扫卫生的女仆被尽在咫尺的辰焕·柯西莫轻轻地捂住了嘴。 辰焕咧嘴一笑:“嘘~” 他悄悄推开窗,观察园中动静。 女仆涨红了脸,忍不住偷瞄眼前的俊美少年。 “好险啊,差点被米尔斯小姐发现了。”待花园中人远去,辰焕回头道。 女仆一惊,立马低下头,手里的鲜花撒落在地上,这是给少爷的房间准备的。 女仆急忙蹲下拾拣,连声道歉,等待少爷责罚,她非常懊恼自己失礼的行为。 安静……… 女仆低着头,却见一双修长的手,拾起地上最后一枝花。 “咦?”女仆抬头,一双仿佛随时会被吸引进去的绿眸,正带着笑意望着她。 辰焕看着眼前惊慌的女仆,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露丝。” “花我收下了,谢谢你,露丝。” 待女仆回过神,只剩下辰焕在阳光下的背影。 ; 第九章 辰焕 接下来,去礼堂看看,辰焕沿着柯西莫府后的山丘向上走,紧接着一座宅邸出现在眼前。 这是柯西莫家族成立初期建立的,穿过钟塔和长廊,一座巨型建筑耸立在面前。 辉煌的壁画与石雕可见当年盛况。 “真够严肃的。”辰焕看着这个即将举行自己成人礼的地方。他没有走近,而是随意走向另一边长廊,斜靠在石柱上。 山下的地盎城尽收眼底。微风拂过金色头发,呵,果然这里比较舒服。 “哟。”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辰焕静静地瞧着远方,没有回头就说:“老头,你怎么来了?” “喂喂,被自己的儿子称为老头,很没有面子唉!”身着蓝色贵族服饰的男子从长廊另一端走来,并不夸张的衬衣与金色的长发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儿子的成人礼怎么能不参加?”男子也斜靠在另一根石柱上,“你要的东西。”他递给辰焕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辰焕接过,打开,八音盒? 一首熟悉的旋律,这是辰焕自己所作的曲子。 合上,装入口袋。 “谢了,老爸。” 半晌,辰焕开口道:“老妈呢?” 男子苦笑,摇头:“还是没找到,抱歉啊,连你成人礼都……” “抱歉,老爷,少爷,我不是有意打断你们,但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穿着干净,连胸前的蝴蝶结都系得一丝不苟的老头说道。 “原来卢修斯伯伯也来了。”辰焕笑道。 “是的,少爷。”卢修斯布满皱纹的脸露出慈祥的笑容,显然见到少爷令他非常开心。 卢修斯先生与米尔斯小姐一样,是柯西莫府的管家,他们自少年时便在府上工作,世世代代都为柯西莫家族服务。 “知道了。”胡恩放点点头。 胡恩放·柯西莫,柯西莫家族现任族长,辰焕的父亲。 卢修斯颔首。 “你这小子真是的,”胡恩放又对辰焕道,“不要一天到晚让米尔斯小姐担心嘛!” “因为”,辰焕露出洁白的牙齿,“她比平时还要紧张,所以就要稍微捉弄一下。” “呵呵”,卢修斯笑道,“毕竟下个月可是三大公爵之一柯西莫家族的下任当家辰焕·柯西莫的成人式啊!” 辰焕无奈地耸耸肩。 “很漂亮的府邸吧,这是两百年以前盖的房子。不过现在只有在举行成人式的时候才会用到。”胡恩放道。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辰焕看着长廊后荒废的花园,总感觉……很熟悉…… “说起来,少爷也该配两个侍卫了。”卢修斯打岔道。 “欸?” “嗯,卢修斯先生说得对,小焕啊,怎么说你也是柯西莫家族的继承人。”胡恩放拍拍辰焕的肩。 “只怕到时候我还得保护他们。”辰焕道。 “这……”卢修斯哑口无言,自家少爷的本事确实了得,毕竟十岁就与家里的“那份力量”签订了契约。 “哈哈哈哈”,胡恩放忍俊不禁,“不过,有个地方的人倒是配得上给你当侍卫。” 他看着自己云淡风轻的儿子,又道:“至少当个玩伴儿……” 辰焕哑然一笑:“说说看。” “流亡街。” “老爷!”胡恩放刚说了那三个字,就被卢修斯管家打断,“那地方的人可要不得!” 卢修斯有些生气,少爷是他看着长大的,可以说就如同自己的亲孙子一般,怎么能让他与那么危险的人相处呢? “小焕可不是小孩子了。”胡恩放道。 “不行,就是不行。”卢修斯把头撇向一边道。 “可是……” 辰焕不理会两人吵嘴,独自打开了一本书。 半晌,两个人终于停歇下来。 他们最终达成一致,告诉辰焕那是什么地方,让他自己选择。 “流亡街地处西江,那里是被禺崖大陆永远流放的人。传说在禺崖大陆尚未形成以前,恶魔与人类共存,人类力量不及恶魔,只能给恶魔当奴隶,人类在长久的 压迫下也奋起反抗,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直到人类中出现身怀绝技的五百名勇士,他们奋勇杀敌,最终打败了恶魔。为了让恶魔不再压迫人类,五百名勇士打算集合人类的力量将它们全部杀死。但恶魔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四处逃亡,有的伪装成人类,有的逃出这片陆地。但千百年来人类毫不死心,到处搜寻恶魔的踪 迹,哪怕恶魔已经灭绝了,也要将流有他们血脉的人送入流亡街。” 胡恩放说完,神色有些悲伤,接着道:“听说流亡街的人性情暴虐,但力量非凡。那里每一寸土地都刻有压制力量的灵符,那里的每一个人身上也都有一根用亡灵石精制的锁链来压制他们的力量,即使婴儿也不除外。” 亡灵石,五大石之一,拇指大小的一块就足以封住一位高阶灵者的灵力,严重的可使之丧命。 “听说即使被亡灵石封锁住,有人也可以徒手杀死一个中阶灵者,不过,他们的平均寿命是30岁,这也许是神为了平衡人间吧。”卢修斯补充道。 “知道了,”辰焕转头笑道,“明天我就出发去西江。” “啊?!!!”卢修斯睁大眼睛,“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卢修斯伯伯,谢谢您,不过我已经决定了。”辰焕道。 卢修斯愣了一下,点点头,少爷是长大了啊。 “老爷,我们出发吧,时间差不多了。”卢修斯转身对胡恩放道。 “嗯,差不多该走了。”胡恩放看着已经斜照的夕阳。 一主一仆走向马车。刚走两步,胡恩放转身对辰焕道:“小焕,绝对不能把仪式当儿戏哦。” “嗯。”辰焕道,“对了,老爸,帝牌呢?” “早就给你了。” “嗯?” “你六岁那年给你的生日礼物。”说话时,胡恩放已经远去,背对着辰焕摆了摆手。 “什么!老爷!您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少爷当玩具?!!这绝对是我不能够容忍的。”远处传来管家卢修斯的声音,“我说,老爷,您有在听我说话吗?老爷……” 辰焕合上书,天色已晚,看起来应该回去吃晚餐了。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谢天谢地您看起来还完好!”辰焕还没走进正厅便听到米尔斯小姐的呼唤。 辰焕失笑道:“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少爷哪里的话,没有的事。”米尔斯小姐捂着脸摆手道。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又严肃地说道:“少爷,您以后上哪去能不能跟我这把老骨头说一声?” 辰焕真诚地说:“您还很年轻呢。” “对了,米尔斯小姐,请您准备下,明天我要出发去西江。”辰焕道。 “什么,您又要出门!还要去西江那么远的地方,噢,我的天呐,我这就去准备!”米尔斯小姐一听到少爷要出远门,慌忙指挥女仆准备这收拾那。 辰焕轻轻拉住米尔斯小姐的手,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米尔斯小姐平静下来,欣慰地笑道:“少爷,快去用餐吧,我给您准备了您最爱吃的……” 米尔斯带着少爷去了餐厅。 正厅里。 “喂,露丝,露丝,发什么呆呢?”一个女仆在露丝眼前晃了晃手指。 “欸?”露丝回过神,脸红道,“少爷,很温柔呢……” 小女仆得意道:“那是自然,有谁家的少爷能像咱们家的少爷一样没有架子呢?谁家的女仆敢这样与少爷说话呢。” “米尔斯小姐今天似乎有点……慌乱,她平时可不是这个样子呢。”露丝有些忧虑道。 “谁叫少爷临近成人礼,还要去这么远的地方呢。米尔斯小姐现在必须在府里主持操办成人礼,她准又要塞一堆女仆给少爷了呢,呵呵呵。”小女仆捂着嘴咯咯笑。 “少爷要带女仆啊……”露丝自言自语道。 第二日。 “少爷,您真的只带一个女仆吗?”米尔斯担心地看着辰焕。 “嗯。”辰焕道。 门口站着一排女仆,和一车的行李。 米尔斯丧气道:“您是要带谁呢?” 辰焕扫了一眼说道:“露丝吧。” “什么?您要带这个刚来的小女仆?她还没学会怎么照顾人呢!”米尔斯道。 辰焕笑道:“米尔斯小姐,我这不是去旅行啊……放心吧,我相信她能照顾好我的。” 露丝低下头,心里甜滋滋的。 “呵呵,米尔斯小姐,您就随少爷他去吧!”一个一瘸一拐的中年男人牵着两匹马出来。这是柯西莫府的马夫总领罗德。 米尔斯无奈点点头。 辰焕跳上马,露丝也上马。 远去。 “少爷!少爷!您的行李还没带呢!!”米尔斯小姐急匆匆叫道。 “我带这些就够了。”远处传来辰焕的声音,只见他指指马上的包裹。 “少爷……”米尔斯小姐呆呆的望着两人已经消失的背影。 “行了,米尔斯小姐,少爷他又不是小孩了。”罗德边说话边一瘸一拐的走进府里。 晏府。 小杂种沿着阶梯往下走,一只微弱的烛光在墙壁上隐隐发光。只有自己的脚步的回声在回荡,哭声却断了。 ; 第十章 密室 小杂种倒吸了一口气,这是…… 眼前的墙壁上挂满了铁质的的工具,虽然不知道这是些什么,但冷冰冰的让人不舒服。 工具上还残留暗红色的液体,一股腥骚味扑面而来。 屋子的中间摆放着一张木制工作台,工作台面上放着雕刻的工具。 角落里还放置着一排一排的鸟笼,鸟笼上盖着布,但如果是用来装鸟的,似乎有些太大了。 小杂种顺着工作台走下去,地面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整个房间寂寥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小杂种走到那个发光的物体前,抱起来,“啊!”他吓得把手中的东西丢了,连连退后,脸色惨白。 这……这是人的头骨…… 小杂种退到墙角,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绊倒了,捡起一看。 “!!!!!!!!!!!!” 这是一张完好无损的人皮!连表情都如此清晰! 小杂种吓得屁滚尿流,扭头就跑,连滚带爬跑出阶梯。 “啧啧,这么快就发现了。”传务带着微笑从门边走出。 小杂种跑到门边,拉住传务的手,急道:“这……这里有人皮!!” 传务一动未动,微笑地看着小杂种。 她怎么在笑? 小杂种突然意识到什么,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放开传务的手,后退…… “呵呵,你在说什么呢?”传务慢慢逼近道。 小杂种提脚就跑。 他的身后传来传务的笑声:“看来你还没搞清你自己的处境啊。” 宅子虽然错综复杂,但这么多天下来,小杂种要找到出口并不困难。 他急速奔跑,很快便到了出口。咦,这里怎么会是堵墙? 小杂种摸摸厚实的墙,转头往另一扇门跑去。 咦,怎么这里也是墙? 小杂种在宅子里跑了两圈,原本的四扇门都不见了,好像巫术一般,小杂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急促的喘息声伴随着恐惧。没有出口了……小杂种绝望地蹲在墙角。 小杂种抬头,有门!小杂种打开了一扇房间的门,他迅速爬上窗,跳了出去,咦,怎么还在宅子里? 再开门,再跳窗,还是宅子。再开门,再跳窗,再开门,再跳窗,再开门,再跳窗,再开门,再跳窗,再开门,再跳窗,再开门,再…… 腰上的锁链似乎越来越重,到了现在他甚至有些步履艰难了,每个房间都长得一模一样。他索性靠在一个房门后面,大口喘气,歇了片刻。 “呵呵呵,是不是出不去了?小可怜,快到我的怀抱里来,让我好好招待你。” 宅子里传出传务的声音,小杂种打了一个冷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小杂种打起了精神,继续寻找出口。 这扇门,好像有些不一样。或许,可能是出口。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在找寻着什么,断断续续,却在慢慢靠近。小杂种屏息,悄悄地打开那扇门。 这房间里的装饰显然与其他房间不同,里边虽然没有窗户,但房间的一头却赫然直立着另一扇门。 脚步声接近门口,小杂种慌忙冲向另一扇门,然而无论如何使力,他却怎么也打不开。 门把手传来了咯吱声,要进来了,情急之下,小杂种躲进了衣柜。 慢慢地,慢慢地,门被轻轻地推开,脚步声走进了屋里。 小杂种透过衣柜的门缝向外看,光线昏暗,只能瞧见墙壁上映出模糊的人影。 人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似乎慢慢注意到了衣柜,它停在了衣柜门口。 小杂种往后挪了挪,紧张地听着衣柜外面的动静,他握紧了拳头,头上早已沁出汗丝。 人影停留了一会儿,便走了。 脚步声离去,小杂种松了一口气。刚要出去,只听脚步声又快速返回。 “轰”。 一声闷响,衣柜被打开了。 来不及害怕,小杂种便被一只小小的手捂住嘴。 “嘘~是我。”黑暗中传来熟悉的细腻的声音。 “二十九,你怎么来了?”小杂种被捂住的嘴含混地咕哝着。 眼前是小杂种朝思暮想的二十九,他唯一的家人。 “来救你呀~”还在奶声奶气的二十九装作大人模样严肃地对着小杂种道。 “快跟我来。”二十九小声道。 二十九带着小杂种来到那扇打不开的门前,弯下腰,在门下挡边处一推,一个狗洞大小的密道就出现在眼前。 两人二话不说便钻了进去。换作是稍微大一点的孩子,都没法钻进去。 两个小孩猫着腰爬了一阵,便看到了微弱的光线,出口快到了。 “我就是从这里进来的。”二十九扭头对小杂种道。 很快两人就到了洞口,二十九先钻了出去,小杂种紧跟其后。 “终于出来了。”小杂种感叹了一声,却发现站在前面的二十九呆住了。 “怎么了?”小杂种走上前,朝二十九看的方向望去。 小杂种也呆住了。 怎么会……怎么会……到这里…… “欢迎光临我的工作室~”传务微笑地坐在工作台上,细致地雕刻着什么。 “快跑!”小杂种拉住二十九就往外冲。 “你们准备往哪里跑啊?嗯~” 两个小孩惊恐地发现来时的路不知什么时候都被堵死了。这间屋子真的成了密不透风的密室了。 “咦,怎么没路了呢?是不是呀~嗯~”传务拖着臃肿的身躯,扭动上前。 可憎,这幅样子在两个小孩眼里非常可憎。 传务用力将两个小孩分开,给他们套上了自制的亡灵锁,这是几倍的亡灵石精制的链子。 二十九和小杂种瞬间被亡灵石的力量压制伏地,动弹不得。 “接下来……” —————————————————————————————— “少爷~”露丝脚蹬马镫,追上辰焕,道,“为什么西江的房子都是用木头做的呀?” 几天相处,露丝已经没有了初见辰焕时的紧张。 “哈哈,你再仔细瞧瞧,还有什么与我们不同。”辰焕笑道。 “嗯,还有……衣服,他们的衣服总是长长的,也没有蝴蝶结,虽然和我们不一样,但是也很好看呢~”露丝若有所思地说道。 “两位客官,你们是打尖呢,还是住店呢?”眼尖的掌柜见两个人穿着不凡,立马堆满笑容出来迎接。 “来两碗饺子。”辰焕也不矫情,把马绳递给马夫,便找了给位置,坐了下来。 “好嘞,两碗芙蓉出水饺!”掌柜朝东边的厨房大喊了一声。 “少爷,饺子是什么?”露丝好奇道。 “水饺者,汤中牢丸也。想必姑娘是头次来我们西江吧。”邻桌一个身着酱色方格纹暗花缎斜襟夹袄的男子拱手道,“在下江府江文岸,幸会幸会。” “原来是江公子大驾光临,恕在下眼拙,未能远迎啊!”掌柜听闻是江府的江公子,立马跳出来,拱手道。 露丝这几日在西江耳濡目染,也算是学会了一些西江的礼仪。她还专门给自己取了一个西江的名字,见江公子作揖见礼,也拱手道:“在下李露丝,江公子大名如雷贯耳,犹如再下再生父母,真是幸会幸会。” “噗……”另一桌一位身穿素丝锦袍,明眸皓齿,挺鼻如峰的男子刚喝的茶一口喷了出来。 江文岸愣了一下,掌柜也目瞪口呆地看着露丝。 我说错了什么吗?露丝茫然地看着众人的反应,有些不解,又看看自家少爷。 辰焕喝了一口茶,给了露丝一个微笑,表示鼓励。 露丝顿时信心满满。 江文岸毕竟是江府出身,很快恢复了常态,道:“原来是李家小姐,失礼失礼!” 他又看了看辰焕道:“这位是……?” “噢,这是我家……” 露丝刚出口便被辰焕打断:“在下,李焕。” “哦,原来是李兄,久仰久仰。”江文岸道。 辰焕颔首便不再理会。饺子上桌,露丝顿时被饺子吸引住了,也不再理会江文岸。 露丝虽拿不利索筷子,却也能够慢慢适应。但那江文岸一会儿姑娘长一会儿姑娘短的,让露丝饺子心烦意乱,饺子没吃到几个,基本都滑桌上了。 露丝生气地看着桌子上的饺子,觉得江文岸像只苍蝇似的,烦都烦死了,便干脆不理他。 江文岸何时受过这般漠视。 他忍者性子道:“姑娘可知我江府是什么地方?” 露丝,没有理会。 江文岸道:“我江府可是……” 此时已有一些人凑过来看热闹。 江文岸还没说完,便被露丝打断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辰焕悠悠地看着恼羞成怒的江文岸。 “真是不要命了,敢这样跟江家少爷说话!”一旁的人小声议论道。 江文岸怒气冲冲地指着露丝道:“你……” “江文岸,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人家姑娘都不理你,你还这么死缠烂打?”隔桌素丝锦袍男子起身道。 “你又是谁?”江文岸被再一次打断,已是怒火中烧,但理智尚存。 素丝锦袍男子开口道:“在下微名,不足挂齿。” 江文岸“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辰焕向素丝锦袍男子抱了抱拳,轻声对露丝道:“吃饱了吗?吃饱了就走吧。” ; 第十一章 江文岸 “嗯~”露丝回应一个甜甜的微笑。 说完,两人起身离开。 “诶~这位姑娘别走啊~”江文岸拦住了露丝的去路。 露丝一踮脚,跳了过去。 “哼,李小姐,请留步!”江文岸抓住露丝的胳膊。 露丝甩开,未应。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江文岸闷“哼”了一声,身体周围泛起淡淡的光芒。 “灵者,他竟然是灵者。”周围的人越凑越多,小声议论。 江文岸听了,越加得意地跳上前,拦住露丝,不小心一把扯断了露丝头发上的丝带。 露丝停住脚步,原本欢喜的脸蒙上一层阴霾。 江文岸以为她是被自己的灵压所震慑,不屑地看了周围一眼,一股力量自掌中冲出,击碎了最近的桌子。 “喔!”围观的人不约而同叹道。 寻常人家是很难见到灵者的。一来灵者对决是不允许在城里进行的;二来灵者基本被大家族垄断了;三来许多不愿受制约的灵者也不屑于在普通人面前炫耀。不过,有的人除外。 素丝锦袍男子注意到,辰焕丝毫不着急,似乎还有看戏的意思。他便悄然绕到他身后说道:“李兄,你真是淡然啊!” 辰焕笑道:“这点小事,她自己能解决。” 小事……素丝锦袍男子翻了个白眼。 露丝小心地将丝带收好,那是少爷给自己的,虽然每个女仆都有,但她不在乎。 露丝盱xū衡héng厉色,走向前,抓住江文岸的衣领。用力之猛,似要把衣领扯断。 “你这个混蛋!” 江文岸双脚失重,被露丝像提小鸡一样提到空中。 江文岸虽然只是初入灵者之门,但好歹也是给灵者,他全身立即光芒大作,轰的一响,然而却没能挣脱露丝的手。他大怒之下,用尽全力试了几次。可是任他怎么挣扎也始终无法挣脱。 “来人啊!快来人啊!”江文岸向着左右叫喊。 露丝一放手,江文岸被重重地摔到地上,直叫“哎哟!” 江文岸揉着屁股,被叫唤来的人将他扶起。 “让开!”江文岸甩脱扶他的人。 江文岸冲上前,带着淡淡微光的一拳朝露丝迎面击来,露丝未曾躲开。 “哎哟!”又是一声惨叫。江文岸的手腕被露丝掰成一个扭曲的形状,虽未折,却是痛得不行。 “不要太贪玩了。”辰焕道。 “是!”露丝得令放开了江文岸,转而朝辰焕跑去。 辰焕未回头,径直就要离开。 江文岸起身,怒目圆睁,这女人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如此丢脸,简直是奇耻大辱! 江文岸冷笑,嘴里发出几个奇怪的音节,随后一拍手,几个身着武士服的人突然出现在周围,每个人都散发着黄色光芒。 “中阶灵者,竟然是中阶灵者!”周围人群中又掀起一阵波澜。 辰焕微微皱眉,在这耽搁的时间太久了。他刚要上前,却被素丝锦袍的男子抢先一步。 素丝锦袍的男子上前一步开口道:“江氏乃名门望族,近来金樽城华宴将至,江公子莫不是要在这等时候……” 江文岸听到此话,只好忍住罢手。 素丝锦袍男子又道:“这样吧,大家各让一步,就此罢手如何?” 露丝摊开手道:“我没问题呀。” 江文岸对二人怒目而视,只说道:“你们等着!”然后拂袖而去。 辰焕与素丝锦袍男子相视而笑。 “敢问兄台名讳?”辰焕对素丝锦袍男子道。 “在下范希。”素丝锦袍男子抱拳道。 辰焕笑笑,恐怕他和自己一样,用了假名,也不计较。他可没听说过,西江哪个家族是姓范的。 “噗嗤~”露丝抿嘴一笑,“还稀饭呢!” “李兄,看来那江文岸是与你结下梁子了。”范希道。 辰焕出发之前便了解过西江的势力分布,西江有五大家族:柏家,笪家,罗家,古家,公良家,而江家嘛,不过是金樽城小小的一霸,是罗家的下属家族。 “无碍,”辰焕淡淡地说道。 范希嘴上不说,但心里却道:只怕李兄他们是第一次入西江,不知这江家是何地位。 “对了,范兄,你可知道这金樽城哪里衣服做得好?”辰焕道。 “这你可找对人了。”范希道。 三人都牵了马匹,齐排并行。 “李兄,李小姐,且随我来。”范希道。 “阁瑰珞”,露丝抬头望着招牌念道,“好奇怪的名字啊。” 范希冷汗,道:“李小姐有所不知,这招牌要从右往左念。” “哦哦,原来是珞瑰阁。”露丝恍然大悟道。 “这珞瑰阁里的裁缝在金樽城,乃至整个西江都是数一数二,连王公贵族都钟爱追捧。”范希边介绍,边做了请的手势说道,“李兄,李小姐请。” 辰焕颔首,先行。 踏入珞瑰阁,一股清幽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倒让辰佑有些惊讶。他原来便知道,珞瑰阁与碧裳阁、金玉阁齐名,被称为三大衣阁。碧裳阁与金玉阁他倒是去过,一个在斩蛟城,一个在万木城。碧裳阁内饰金碧辉煌,彩英缤纷;金玉阁则庄重高雅,而这珞瑰阁却如竹烟波月,清雅却不冷寂。 “这边请。”三人刚进门,一个小厮便来引路。 小厮也不多说一句,只将露丝引入叫“舞燕歌莺”的房间,将辰焕引入“万顷琉璃”。 范希感叹道:“李兄,能被请进这‘万顷琉璃’厅的人,我只见过两个!” 辰焕问道:“噢,这有什么说头?” 范希一脸欣羡,说道:“李兄有所不知,这珞瑰阁虽是人人都能进,但进哪一个厅却是在客人进门之前就已经被定下的。听闻珞瑰阁阁主不仅灵力高强,更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先知。进门听从小厮安排是这里的规矩,即便是王公贵族也不敢不从。” 他又道:“珞瑰阁素来有九厅,第一个厅子名曰‘单椒秀泽’,第二个厅子名曰‘水木明瑟’,第三个名曰‘浮岚暖翠’,第四个名曰‘虎斑霞绮’,第五个叫‘林籁泉韵’,第六个为‘舞燕歌莺’,第七个‘百卉含英’,第八个就是李兄你被请进的‘万顷琉璃’了。” 范希说到这便停了下来。“那第九厅呢?”辰焕问道。 “第九厅是‘鬼斧神工’,至今还未曾开过厅。”一旁的小厮开口答道,又小声说道,“柯西莫公子,这边请。” 他的声音小到只有辰焕听得见。辰焕惊异地看了小厮一眼,只见他俯首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范兄不一道同来吗?”辰焕对范希道。 范希摆摆手道:“我未被邀请,不敢同去。” 辰焕颔首,入厅。 辰焕怔住,这是“厅”吗?这不是“山”吗? 他一进门,便如入了另一世界,高山绿水,小径长桥,仙鹤飞舞,百鸟争鸣,着实是一片旖旎风光。 辰焕回头,进入的门已经消失,小厮未跟随进入,如此景致真是让人目酣神醉。 不远处有一石桌,石桌上有茶有酒。辰焕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了石凳上,品茶品酒。有如此美景相伴,好生舒坦。 酒足茶饱,只见有一五六岁的小童,不知从哪里跑来,递给辰焕一套白色蜀锦袍和一个锦囊后就离开了。 辰焕笑着摇摇头,换上衣袍,未开锦囊。 珞瑰阁深处。 一蓝衣男子站在窗前,一五六岁小童于左侧俯首道:“师父,他走了。” “如何?” “千年酿已被他喝完。” “茶呢?” “只喝了一口。他留了这张字条和这些钱。”小童呈上。 蓝衣男子看了一眼道:“知道了,下去吧。” 倾之,小童并未离开。 “还有什么事?”蓝衣男子道。 “他一踏便出了玄境,未让我们引路。”小童道。 蓝衣男子深邃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波澜,很快又平静了道:“知道了。” 辰佑出厅时,露丝已在门外候着。 一身粉色缠枝莲地罗纱裙让她欢喜不已,见少爷出来,立马收敛了许多。 “少……兄长。”辰焕与露丝事先约好的,这是露丝第一次这样称呼辰焕,她的脸有些粉红,与罗纱裙融为了一体,低着头,不敢看辰焕。 “很适合你。”辰焕对露丝道。 听到辰焕这样说自己,露丝抬头开颜一笑。 露丝这一抬头可看呆了,为什么少爷穿上西江的衣服也这么好看呢? “李兄这次来西江,可也是为了华宴?”范希道。 “素问金樽城华宴盛大无比,有机会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只可惜我们兄妹要前去流亡街,时间紧迫恐怕是赶不上华宴了。”辰焕惋惜道。 “李兄,你要去流亡街?!!!”这次真把范希吓到了。 范希说完,瞅瞅周围,又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他拉着辰焕走进一个偏僻的巷子。 他又急忙说道:“李兄可知那流亡街是何样的地方?” 辰焕道:“知道。” 范希道:“那你不要命呐!!!”他干咳了两声又道,“我是说,那地方凶险之极,是万万去不得的。” 辰焕来了兴致:“你去过?” “那是自然,”范希道,“那时自然……听说过的……” “呵呵呵”露丝看见范希尴尬的样子,嗤嗤一笑。 范希挠挠头,也跟着笑起来。 还未接下一句话,辰佑神色蓦地严肃起来。 “怎么了?兄……” 辰焕抬手示意不要说话。 一群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二十三人,看灵力的颜色,几乎全部是中阶以上的灵者,分别围住辰焕三人。 一干人闷声不出气,立马对三人展开攻击,他们也不近身,也不出中招,皆一波一波有秩序的围着,似乎在拖延时间…… 糟了,辰焕道:“范希呢?” 露丝道:“不是在你那边吗?” 辰焕跳出人群,举目四望,一个灵力了得的人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范希偷偷抓走,往南边跑去了。 ; 第十二章 魔法阵 辰焕只得无奈,叹气道:“追!” “是,少爷。”露丝应道。 话毕,两人已消失在黑衣人眼中。 二十二个黑衣人还茫然在原地,只有一个修为稍微出众的,看着露丝、辰焕消失的地方,心里大惊,原来那两人根本没动真格!否则,别说二十二三人,就算再多十倍的人也不够杀呀。 千里疾行,一跑二追,他们已出了金樽城。前边的黑衣人行径怪异,几次都差点跟丢了。 露丝已跑得两眼冒金星,前面那黑衣人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显然是没料到有人会跟来。 行至一处湖边,空气中荡出一层涟漪,遽然,黑衣人一下钻了进去。 真是猝不及防,黑衣人前脚刚踏入涟漪,辰焕后脚便跟上了,但还是没赶上,涟漪消失在了空中。 辰焕停在黑衣人进去的地方,伸手拨了拨,什么也没有。露丝一个没刹住脚,撞到辰焕的身上,等缓过神,脸已羞得通红,连说对不起。 辰焕问道:“没事吧?” 露丝摇摇头。 见露丝无恙,辰焕便聚精会神地研究起面前的……空气…… 露丝知晓这时不能打断辰焕,这是少爷的习惯。她便自己到处走走,随意看看。 没想到金樽城外还有这么一处美景。只见四周榕树高耸,将宛如镜面一般平静的水面包裹住。山辉川媚,水秀山明。露丝感到可惜,这般美景周围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她自己独自欣赏了。 露丝走回来时,只见少爷坐在一棵榕树下,手里生出一团光,不停地注入榕树根。 一阵风力自光团中打出,吹起辰焕金色齐耳的短发。那金发下掩映着一丝笑容。 少爷这是……在兴奋吗? 露丝也不说话,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片刻,周围的五棵榕树齐齐低鸣。五树根茎射出一个萤蓝色的六芒星,一阵飓风自六芒星闪出,周围矮小的树皆被连根拔起。 不一会儿,飓风停止,六芒星消失,一股力量自辰焕手中光芒冲出,一下子将辰焕击飞在地。 “少爷!”露丝急忙跑去。 辰焕蹲在地上俯首喘息,抬头道:“我没事。”他的嘴角沁出一丝血迹。 “都流血了还说没事。”露丝满眼担心地扶起辰焕。她看到辰焕右臂的白袍浸出血,急得都哭了。 辰焕忍痛摸摸露丝的头,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露丝忍住泪,摇头,小心翼翼地给辰焕包扎。 辰焕笑道:“好惊人的力量,我不过只是将它释放了九牛一毛。” “什么力量?刚才那是什么?”露丝回想起那六芒星。 “魔法阵。” “魔法阵?魔法不是一千年前就消失了吗?”露丝道。 辰焕点头道:“这是一种古老的守护咒,大魔法师将守护咒施于心爱之人的身上,便可保护心上人不受伤害,自己也可专心战斗。但是守护咒连接着魔法师的名门。” “名门?我听过,我还以为只有灵者才会有,没想到魔法师也有名门。这么说来,不就是等同于将自己的命交给心爱的人了吗?”露丝道。 “嗯,没错,”辰焕道,“所以在大魔法战争时期,有人专门培养一批人去接近那些根本无法打败的大魔法师,让这些人与他们相爱、结婚、生子,然后趁这是再上门挑战,大魔法师们不得不将心爱的人护住,而就在这时,那些人便可轻而易举地割断大魔法师们的命门。” “好残忍!”露丝听到这,愤愤然道。 “那为什么这里会有守护咒呢?”她又问道。 辰焕凝视着树根,说道:“守护咒不仅可以施于人身,也可以施于物。” “那我们岂不是救不了范公子了?” “不然,那黑衣人也没有能力控制这咒语。恐怕是时间太久,咒语松动了,他碰巧掉了进去。我们四处找找,也许能找到入口。”辰焕笑道。 “非也,非也。”湖对面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谁?”露丝问道。 “问我是谁?”对岸那人开口笑道,“我还想问你们是谁,为何闯入我玄灵门下?” “这就是玄灵门?难怪周围都看不到人影。”露丝道。 “狂妄小儿,既知是我玄灵门,还不快朝祖师爷跪下磕三个响头赔礼谢罪!”对岸那人又道。 “我们凭什么要……”露丝刚开口被辰焕打断。 “是在下失礼了。在下无意冒犯玄灵门,只因在下友人被劫持于此,故来相救。”辰焕抱拳道。这个时候,能不惹麻烦就不惹。 “哼,胡说,我玄灵门乃清静苦修之地,哪会来什么人劫持你朋友?我看你分明是要偷我玄灵门紫仙灵芝,才编造出如此拙劣的谎言在这胡说八道。”对岸的人说,过了片刻,又说道,“哦,我知道了,原来你是刚才那两个贼人的同伙!” “两个……是不是一个穿黑衣,一个穿素丝锦袍?”露丝抢先问道。 “哼,看来你们果然是同伙!好在祖师他老人家神通广大,就算躲在那种地方也没能逃过他老人家的法眼!”说着,他便握剑飞跃而来,嘴里大喝:“大胆贼人,拿命来!” 露丝对辰焕道:“看来范公子没事。”正说着,见那人飞来,她便一迎而上。 “闪开!我不和女人打!”对岸这人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身着白罗方心曲领衣,他特别不爽地说道。 “哼,”露丝扭过头,非常不屑,上前一脚踢飞了那男人手中的剑。 男人大惊,后退数丈,喊道:“闯我玄灵门,还伤我武器!” “呵,”辰焕听得忍俊不禁,干脆找了一棵树坐下,悠悠观战。 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深深的伤害,他强忍心痛,大喝一声,身体周围泛起橙黄色灵光,原本离手的剑又倏忽飞回。他心疼地摸摸他的剑身,猛地一跃直击露丝的要害。 “已经到了岖灵境了,不错嘛~”露丝笑眯眯地说道。 灵力等级分为初阶、中阶、高阶、究阶。 初阶分为:襟jīn灵境、甚灵境、玦jué灵境、岖灵境,每一境的灵力颜色分别为:赤色、赤橙色、橙色、橙黄色; 中阶分为:楯shǔn灵台、柝tuò灵台、浚jùn灵台、望灵台,每一台的灵力颜色分别为:黄色、黄绿色、绿色、绿蓝色; 高阶分为:墕yàn灵梦、优灵梦、骘zhì灵梦、斮zhuó灵梦,每一梦的灵力颜色分别为:蓝色、蓝靛色、靛色、靛紫色。 不管是每一境,每一台还是每一梦,都有人品、地品和天品三个品级。至于究阶嘛,谁知道呢? 男人眼看就要劈中露丝,剑至而人却不见了。一抬头,却见露丝正倚在一棵榕树的枝干上。 他又飞速一劈,树枝断裂,人却又不见了。 露丝在另一棵树上招手。 男人大喊道:“只会躲,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什么本事不本事的,都被你绕晕了!”露丝摇头晃脑道,“那这可是你说的哦~”说着她又征求似的望了望辰焕。 辰焕淡淡道:“随你,不死就行。” 露丝得命,兴奋不已。她立马像一道弓箭一样,“嗖”地一声向那男人射去。 只听见“啾”的一声,男人呈一条抛物线一样飞向对面那座山的山峰。 那座山叫玄灵山,是玄灵门的门室。随着那男人飞上山顶,山上顿时炸开了锅。 辰焕皱眉看着男子“着陆”的地方。如果他没有猜错,那应该是供长老闭关修炼的山崖。 “看来,得上山一趟了。”辰焕起身。 隐隐约约听到山上的嚷嚷声,露丝暗暗觉得自己可能闯祸了,低头道:“是。” 上山对两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大好的风景却要被白白浪费了。 还没到半山腰,一群玄灵门弟子挡住了去路。他们着装与之前男人无异。 “就是他们!”一个弟子开口道,“你们小心,就是那个女的把师兄打伤的。” 一群人将辰焕围在中间,个个拔剑出鞘。 露丝大喊:“你们冤枉人,我根本没打他!” “哼,大胆贼人,伤了二师兄不说,还要侮辱他,我们上,为二师兄报仇!”那个为首的玄灵门弟子又道。 众人冲了上来,露丝早已挽起衣袖。 辰焕一把提住露丝的衣领,跳出人群继续前行。 俄顷,一群相互厮打的人渐渐发现不对。一个弟子开口道:“他们人呢?” 眼看就要步入正殿了,刚到门口,辰焕和露丝又被一群人截住了。 这群人的衣服款式与之前一干人无异,只是颜色变成了青灰色。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在喷火。 为首的女子道:“就是他们打断师叔祖的清修,害得他老人家在关键时刻使二脉经络逆转!” “这是个误会……”露丝弱弱道。 “哼,还想狡辩!”那女子说完,一干人便展开攻击。 几个人周身腾起黄绿色灵光,无一例外,皆为柝灵台,地品。 露丝的态度终于认真起来。辰焕自觉走到一旁观战。 “嘭!” 露丝周围燃起蓝色火焰,火苗跳动,分外妖娆。 ; 第十三章 柏府 “啊!墕灵者啊,竟然是高阶灵者!”周围围观的弟子又一次炸开了锅。 要知道在灵力之中,就算同一水平上的人品、地品和天品不同品次,力量都相差甚远,更何况中间还隔着两级。 那群青灰色着装的弟子并未慌乱,而是有条不紊地踩着玄步,摆出阵法。 “玄门阵!”人群中另外的弟子惊呼。 “上!”一声令下,青灰衣装弟子齐剑并上,剑法错落有致,完全不留空隙,他们周身上下毫无死角可攻击。 露丝空手对付起来有些吃力,几个回合下来,一波接着一波,根本不给露丝喘息的时间。 露丝轻呵一声,蓝色火焰包及全身。她猛地将左耳耳环丢入火焰,火焰瞬间达数丈高。顿时,一条长鞭赫然入手。这是露丝的灵器,冰焰鞭。 外围一个小弟子注意到辰焕。 辰焕抬头,对他微微一笑。 小弟子道:“让女人保护你,你不觉得丢脸吗?” 辰焕耸耸肩,微微笑道:“没办法,谁让她这么厉害的~” 众人皆晕。 正当此时,露丝一个纵身,两挥长鞭,玄门阵顷刻便破了。长剑与长鞭相触,被冰焰相攀,皆碎。 “哗,”一阵哗然,寂静…… “大胆狂徒,竟敢在我玄灵门撒野!”人未到,声已到。 一剑,从殿内一剑击出,露丝便轰然倒地,她连剑影都没看清。 “师父,大长老,”青灰色衣装弟子皆上前参拜,其余弟子也跟着参拜。 一个白发苍苍,眼睛细眯着的老者从正阳殿缓步踏出。未动手,第二剑已出,露丝勉强挡住,却也连连后退。 玄灵门弟子看得既心惊,又振奋,自问哪怕是一剑他们也挡不住。 第三剑。 嗯?那老头双眉微皱,出去的剑就像戳进了棉花里一样,没有实感。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辰焕,只见他微微颔首。 第四剑,剑锋已转向辰焕。 辰焕跃向空中,剑锋缠附直上,一击。 “轰隆隆——”一声巨响,如雷鸣一般,刺眼的光让众人都失明了片刻。 谁输谁赢?这是众人最关心的问题。 连露丝也看不清虚实。她只能隐约看到那一击出了三十六招,可能还更多。 只见两人飞身落地,辰焕抱拳道:“阁下灵力高强,在下甘拜下风。” 玄灵门弟子一阵欢呼。那群青灰色衣装弟子大呼解气,虽然暗暗也心惊那名不动声色的金发男子的实力。毕竟,这位可是玄灵门十大长老之首的青玄风啊! 青玄风愕然不已,过了片刻,道:“哼,你又是谁?” 青玄风揣摩着,刚才那一击,才让自己心惊,自己还没出招,那白袍小子就已在自己身后了,又绕回正面赢了那一击,实力连自己都看不透,他却又当着众子弟的面给足了自己面子,人品甚佳。但人心隔肚皮,如果他是来抢灵芝的,哼,那就拼着命也要请掌门出关。 “在下李焕,这是舍妹,刚才多有冲撞,还望阁下海涵。其实我们此次前来,并非有意冒犯贵门,只是听说在下一个朋友与贵门弟子有些许误会,特来说明原委,还请阁下容我啰嗦一二。” 柏府。 “什么!你说大公子被抓了!!!!”柏景黎抓住家丁的衣领。 “是是是……那贼人……那贼人遣人送了一封信来……”家丁颤颤巍巍的将信递上。 柏景黎一把抽过信来,上面写着:家仇终于得报,柏家人死有余辜! “什么!他……他杀了毅渝!”柏景黎一口气没上来,晕了。 “老爷!老爷!老爷!醒醒啊老爷!来人,快去叫夫人和大夫!”家丁丫鬟见柏景黎突然晕了,吓得手忙脚乱,全部围了上去。 “大夫怎么还没有来?”总管指挥人将老爷扶上了床,说道:“老爷怎会突然晕倒?” “是……是……看了这封信的内容就突然晕倒了!” 总管看了一眼,道:“我让你告诉老爷的话你是不是没说。” 家丁道:“还……来不及说,老爷就晕了。” 总管怒道:“你这蠢货!”他踹了家丁一脚。 一个小丫鬟急匆匆从门外跑了,急道:“不好啦不好啦!夫人……夫人她……” 总管急忙问道:“夫人她到底怎么了?” 小丫鬟结结巴巴道:“夫人她听说大公子被杀了,就……就……昏倒了!” “什么?夫人也晕倒了!叫你多嘴!”总管狠狠瞪了那个小丫鬟一眼。 没等大夫来,柏景黎先醒了,开口便道:“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总管尴尬的拉了拉老爷的衣角。 “你干嘛老拽我!”柏景黎哭丧着脸道。 总管小声道:“老爷,大公子他还没死呢!” “什么!毅渝没死!!”柏景黎一声喊了出来。 “刚得到消息我就派人出去寻了,听闻那抓公子的贼人被公子的朋友给追上了。”总管道。 “真的!毅渝现在在哪?!”柏景黎大喜道。 “可是……可是……”总管吞吞吐吐道。 “可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呀!”柏景黎急忙道。 “可是那贼人将公子抓去了玄灵山,被玄灵门当窃贼捉住了……”总管小心翼翼道。 “玄灵山。”柏景黎冷静下来,摸着胡子道。 “玄灵门那老头向来性急,他又宝贝他那万年紫仙灵芝,现在正是这灵芝成熟之际,玄灵门半月前便已封山,掌门也已闭关,毅渝在那里恐怕是讨不得好。弄不 好,就算我去,他们也不见得会放人。”柏景黎又道,“那万年灵芝谁不是虎视眈眈,毅渝被当成窃贼,也是正常。前日,公良老头去拜访,也没能上山,更别说看 那灵芝一眼。” “听闻少爷那友人已上山了。”总管道。 “哦?”柏景黎摸着胡子,思忖半晌,道:“去准备一份大礼,去玄灵山。”想了一会儿,又道:“不,去把我的‘庄黎晟花’带上。” “老爷,这……不妥吧。那可是……”总管为难道。 “我知道,毅渝的命更要紧。哼,青玄老头早就眼馋我这‘庄黎晟花’了。”柏景黎道。 “可是……”总管又道。 “行了,不用多说了,快去准备!”柏景黎摆摆手道。 “是,老爷。”总管道。 “大夫来了。”一个家丁为大夫引路。 “快带大夫去夫人那里。”总管道。 “静蓉怎么了?”柏景黎急道。 总管将夫人昏倒的事说了一遍。 “快,快带我去看看静蓉。” —————————————————————————————————————————— 玄灵山 “好,你说。”青玄风道。 “贵门所以为的两个贼人,一个是在下的朋友,另一个黑衣的则是劫持在下朋友的人。在下一路追来,方才知道朋友被那黑衣贼人挟住误入了贵门,至于窃取贵门宝物,纯属子虚乌有。请阁下明察,放了在下朋友。”辰焕道。 “哼,还敢狡辩,方才师父他老人家就是在白仙园将他们捉住的,还说不是来偷灵芝的。你们打伤了我徒儿,还害的我师叔经络逆转!”青玄风义正言辞道。 五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者从后殿出来。 二话不说便围住辰焕。 露丝警惕的站在辰焕身后,这几人的灵压与刚才那老头仅在伯仲之间,这五个老者凶神恶煞的看着辰焕和露丝,简直可以用火冒三丈来来形容。 “怎么了?二师弟?”青玄风开口问道。 “这两个孽畜,将海儿掷于师叔清修洞顶,使得山洞坍塌,打断了师叔最关键时刻,师叔吐血不止,现在已昏迷在床。师父他老人家说,除非在五天内南下寻到圣药——白賆pián,否则性命不保。” 白賆pián……辰焕有些疑惑。 露丝疑惑的看着辰焕,自己再强也不至于能让山洞坍塌啊。 “白賆!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找得到!师叔他……!!!!”青玄风悲痛的看着二师弟青玄空。 青玄空点点头。 “大胆狂徒,拿命来!”青玄风不似之前理智,大喝一声,举剑刺向辰焕,其余五人也举剑跟上。 辰焕有些伤神,这一战看来怎么也避不开了。轻声道:“露丝,退后。” “是。”露丝自知自己在里边只会给少爷拖后腿,便乖乖退到一旁去。 一击,五人皆退后两步。 “你们都给我住手!”气出丹田,声音自后殿传出,打斗中的几人被震慑住,都停了手。 受灵压影响,露丝已俯首在地。 其他弟子皆已伏地不起,有的甚至晕厥。 一位头发乌黑,腰板笔挺,文质彬彬的老者从后殿走出来——之所以称为老者,是因为,那六个老头一见到他就喊师父。 这就是上代掌门,当代掌门的师父——青筞cè。 但在辰焕他们看来,顶多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 “你们且去照看你们的师叔。”青筞cè道。 “师父,这两个贼人……”青玄空指着辰焕还要再说什么,被青筞cè打断。 “知道了。”青筞cè背手道。 “是,师父。”六人皆怒发冲冠的看了一眼辰焕,退下。 青筞cè转而对辰焕道:“跟我来。” 辰焕点点头,跟去,露丝也跟上。 “小丫头,你留在这。”青筞cè对露丝道。 “可是……” 辰焕转头给了露丝一个大大的微笑,道:“没事。” ; 第十四章 佑 辰焕跟随青筞cè往侧殿走去,辰焕已做好心里准备,但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这……”辰焕看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吧。”青筞cè笑道。 偌大的玄灵山,西江四大门派之一玄灵门,这钟灵毓秀,琪花玉树之地,竟然是…… 宴府。 传务将小杂种和二十九分别丢入“鸟笼”便兴奋地离开了,原来这鸟笼是用来装人的。 小杂种起身,鸟笼的顶端刚好抵住他的头,他看着瑟瑟发抖的二十九,安慰道:“放心吧,我们可以逃出去的!” 二十九惊恐的摇头,绝望的看着小杂种。 鸟笼也是用亡灵石精制的,小杂种试图打开牢笼的锁,结果却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弹回来,又试了几次,嘴角都沁出血丝。 二十九抓着笼子,担心的看着小杂种。 小杂种脸色惨白,抬头,微笑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隆隆……” “隆隆隆……” 小杂种和二十九警惕的看着其他被盖住的笼子。 “谁……谁在那里……”小杂种试探的问道。 “隆隆……” 这次听得比较清晰,声音来自离小杂种比较近的笼子。 小杂种伸手将它盖着的布扯开。 “吼……”黑暗中两只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二十九。 “啊……”二十九被吓得往后缩了缩。 二十九鼓起勇气接着微弱的烛光朝那个处于黑暗面的笼子看去。 头发……手……脚…… 她惊讶的看着那个笼子道:“你……你是人?” “吼……”一声吼叫,笼子里的东西发了疯的撞击笼栏,盯着二十九,似要冲出来咬碎她。 虽然还是可怕,但二十九仅仅只后退了一步。 这时,笼子里的“人”,开始用牙齿磨笼栏。 怎么可能咬得开,小杂种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 笼里“人”听到小杂种的话,“啊呜”的叫了一声,又开始磨起了笼栏。 小杂种,又问了几句,笼里“人”并不理会他,一直拼命的啃咬鸟笼。 “呜呜呜……呜呜呜……” 哭声?哪来的?小杂种竖起耳朵听,哭声飘忽不定,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就是这声音把他带到这里的。 “听。”小杂种道。 “什么?”二十九道。 “哭声……” 二十九仔细听了一阵:“没有啊。” “真的有,你再好好听听。”小杂种道。 二十九摇摇头。 “咔嚓。”一声什么断裂的声音。 小杂种和二十九同时转头。 “吼吼……”一阵低吼,那笼子……居然真的被他咬断了! 怎么可能! 笼子里爬出一个长发少年,白色的头发,被尘土弄脏的脸依然可以看出刚毅的轮廓。这时,俩小孩才发现这白发少年比自己要高出不少,在笼子里他一直蜷缩着身体。 刚出来,白发少年就冲向二十九的笼子,像发疯的狗,不停的想要撕咬二十九。异常尖利的牙努力伸进鸟笼,二十九吓得到处躲。 “二十九!”小杂种脱下自己的鞋,砸向白发少年,少年完全不理会。 “嘶……”二十九衣服上的一块布被撕扯下来。 白发少年见无法咬到二十九,便抬起白皙到快要边透明的手臂伸进鸟笼,掐住二十九的脖子,二十九艰难的挣扎,双手无法拽开少年的手。 小杂种将身上所有能仍的东西都扔出去了。 眼看二十九渐渐没力气了。 “嗷唔!”一条皮鞭闪过,白发少年被抽出一条血印。 又是一鞭,白发少年身体不支倒在了地上。 传务愤怒的走进密室,嫌弃的看着白发少年道:“狗东西,敢碰我的物品。” “啪!”又是一鞭,刚爬起来的少年立马倒地,一口鲜血喷出。 传务还不停手,一鞭一鞭,越来越兴奋。 “住手!”二十九忍无可忍道。 “什么?”传务转头微笑的看着二十九。 二十九退后两步,道:“你……你没看到他快要死了吗?” 传务收起鞭子,转身,一步一步笑着走向二十九。 二十九,退后,一步,却贴到笼栏。 传务走到笼边,温柔的蹲下,抬手,托起二十九的下巴,道:“我的小心肝,我就知道你还会回来,放心,我不会这样对你的,我会温柔的多~细致得多~”她陶醉似的磨蹭着二十九的皮肤道:“真是完美……” “放开她!”小杂种抓着笼栏大声喊道。 “啪。”一条血印就在小杂种的手上。 传务收起笑脸,蔑视的看着小杂种,道:“有没有人教过你,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要打断,你这肮脏的人!污秽!”她最后一句基本是吼出来的,又一鞭子划过,小杂种脸上也多了一条印子。 “不要。”二十九眼泪哗哗流。 传务心疼道:“你说不要就不要吗?” 此时,密室外传来前门声。 “谁?”传务问道。 “大人,是我。”一个雄厚的男人声音道。 “什么事?” “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哦~”传务脸上泛起笑容,看着二十九,道:“已经准备好了?拿进来吧。“ 男人开门,来者为宴府门口的守兵,他提着一个箱子,放到工作台边,便离开了。 “呵呵呵~让我好好招待你吧~”传务打开二十九的笼子,把她提到工作台,用亡灵石铸成的绳子呈”大”字将她固定起来。 打开守兵带来的箱子,对着惊恐的坐在笼子里的小杂种道:“这些都是我准备了许久的宝贝。期待吗?我可是很期待的哟~“ 传务又添了两盏烛台,密室里亮了许多。 这是小杂种才看清密室的另一个角落里全是头骨,一层堆一层。 “放开她!放开她!你要的不是我吗!”小杂种疯狂的摇着笼子。 “你?”传务冷笑的看着小杂种,道:“我要你干什么?哦~我知道了~你等不及了~放心吧~下一个就到你了。“ 看到小杂种不解的眼神,传务开口道:“我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她。“她指了指二十九。 “为什么?!为什么!!”小杂种喊道。 传务一弹手指,一道光锁住了小杂种的喉咙,瞬间失声。 传务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然后,从箱子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把刀,擦拭。 她靠近二十九,专心的比划了几下,二十九吓得说不出话,惊恐的看着传务。 “小宝贝,被这么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会不忍心的。”传务温柔道。 “砰砰砰!砰砰砰!”身后传来敲打的声音。 传务不耐烦地转身,两条线自她的掌中传出,立马缚住了小杂种的行动。 “开始咯~“传务把刀慢慢接近二十九的头,二十九趁机一口咬住传务的手腕。传务吃痛的叫了一声,将手腕从二十九的口中扯开。 “哼,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吗?”传务看着自己手上整齐的牙印,陶醉道:“太优秀了。” 她更加兴奋的执起刀,靠近,却听见两声低吼。 那白发少年跃起,将传务扑倒,撕咬。 “嗷”的一声,白发少年轰然倒地。 “你们这只是无谓的挣扎而已。”传务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却见已垂危的白发少年咬住自己的腿。 传务一脚将他踢开,又上去踩了几脚,白发少年彻底没有了动静。 她又重新拿起刀,走向二十九,“这下就没人可以打扰我们了。” 刀自二十九头顶划开,不偏分毫。 “啊!——”二十九惨叫,眼泪流下。 “不许哭哦~眼泪会影响皮肤的质量。“传务大笑道。 小杂种痛苦的看着二十九,双眼已瞪成血红。 第二刀,又是一声惨叫,传务对牢笼里哭泣的小杂种解释道:“剥皮是个很精细的过程,只能一刀一刀切,又要保证人不会提前死去,所以需要很长时间哦~不着急~” 第三刀, 第四刀, 第五刀‘ 第六刀, 第七刀, 第八刀, ………… ………… 第两百五十一刀, 第两百五十二刀, ………… ………… 小杂种已哭成血泪,每一刀都割在他的心上。 二十九也成了血人,期间昏了几次,又被传务弄醒,为了防止她自尽,传务专门用白术封住她的舌头。 开始她还央求传务杀了她。 到现在已是一声不吭了。 …… 五百二十六刀。 “终于结束了~好累啊~”传务拍拍手,几个少年开门进来。 这几人赫然就是那天小杂种看到食用人肉的几人。 小杂种瞬间明白了。 “你们任务完成的不错,这具身体已经没用了,你们拿去吧。” “是,传务大人。” 此时小杂种已不能用椎心滴血来形容。 白发少年挪动身躯爬上工作台,用残存的力气咬断了二十九的喉咙。 小杂种感激的看着白发少年。 …… 传务处理完剩下的事,走到小杂种面前,笑道:“终于到你了,污秽。” 微风拂过流亡街,流亡街的天空永远都这么晴朗。 这天,流亡街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一个人,她的编号是二十九。 她有银白色的头发…… 她有一双红色的水汪汪的眼睛…… 她有比任何人都粗的锁链…… 她不喜欢他的编号,也不喜欢叫他小杂种…… 她喜欢叫他保护她…… 她喜欢叫他……佑…… ; 第十五章 斗灵场 玄灵山。 辰焕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地方,这……这是西江四大门派之一的玄灵门吗,这是市井吧! 眼前宽阔的街道,却被各式各样的摊贩占据,往来人群摩肩接踵,吆喝声叫卖声络绎不绝,好生热闹。 青筞cè淡然的带着辰焕穿过街市。 “大师傅,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王婶。”青筞道。 “大师傅,这是今天新鲜的菜,拿去。” “哎呀,多不好意思呀。娄叔。”青筞cè笑眯眯的将蔬菜接过。 若是旁人在此,定是会愕然。 青筞cè就这样一路打着招呼,一路给辰焕介绍谁家的什么菜好吃,谁家又发生了什么事。 辰焕也不说话,静静的听着青筞cè道。 两人穿过三条主街,进入一件茅草屋,穿过茅草屋,一个硕大的斗灵场呈现在眼前。 青筞cè淡淡道:“在这里不会伤及无辜。” 斗灵场的地面事用峢liè石铸成,这样能保证斗灵时不至于灵气泄露导致山崩地裂,斗灵场的边缘是由亡灵石精制的薄幕围成,薄幕的内外侧都铺上两层隔离幕,这可以使灵力穿过薄幕时可以融化的一干二净,又能让亡灵石薄幕伤及不到灵者。 斗灵场远不止眼见这么大,它实际上横跨几万里都不只,这是隅崖大陆刚形成时所锻造出的另一种场所,另一个世界将他称之为——空间。 斗灵场里的场景,天气,包括时间变化莫测,人为无法控制,故只能开放它的冰山一角,但也足够用了。进入斗灵场之人,必须是中阶浚jùn灵台以上的灵者,一般斗灵场只在一年一度的斗灵饮宴开放。 见斗灵场,辰焕表情便严肃起来,青筞cè也收起了之前的嬉笑。 “请。”青筞cè道。 “请。” 踏入斗灵场,触目皆是成片的沙丘。 “这是,漠北?”辰焕又道:“不,这与漠北的沙质不同。” “哦?你去过漠北。”一旁青筞cè道。 辰焕点点头。 斗灵场外。 一个手拿扫帚的玄灵门弟子自言自语道:“刚才是有人进去了吗?好像进错了入口啊……不对,那边没有入口啊……还是先去禀报师父吧。” 这里边完全看不到外面的状况,辰焕四处观察到,外面应该可以看到里边发生的事。 外面当然可以看到里边的状况,但前提是在开放的区域内。 谁都不知在成为斗灵场之前,它是何存在,斗灵场战斗越激烈,场景受灵力影响变化越快,但至多不过四五个场景。 一道光闪过,战斗正式开始,连影子都没有,只见风沙排山倒海式的乱飞,不时喷出几条火山爆发时的沙龙。 青筞抬掌,一股犹如洪荒之力的力量流出,就单是这灵压就足以杀死普通灵者,沙莲成滚动式推进。 辰焕划掌相对。一股星辰之力,将沙莲从中劈开。 沙莲瓦解,变成千万个沙莲向辰焕袭来。 辰焕笑道:“看来阁下对莲情有独钟。”辰焕一挥手,一片就像被天地细致雕琢过的莲叶,油然而生,轻柔的包裹住莲花。 山崩地裂,地裂山崩。 沙海看似轻柔,细腻,里边却包裹着无数杀机,以柔克刚,以刚化柔。 数百招的来往,沙子已成粉末。 辰焕与青筞cè分别移去两个沙丘眺望,两人之间的区域已从平地变为山丘,山丘变为沙海,破坏力极强,若是在外边,第一招使出,恐怕玄灵山便已不复存在。 青筞cè仰头大笑,十息之间已过百招。 辰焕亦喜上眉梢,脸上无不露出酣畅淋漓之色。 轰隆隆…… 轰隆隆…… 电闪雷鸣似乎也在宣告着这场惊世之战。 可惜,无人见证。 斗灵场中已过五天五夜,场中不望白术,不见灵力,不见刀光剑影。只见高山流水却留于沙漠,只见星辰嘹亮,却黑云压城。山谷奇石,百花争鸣,却又滴水成冰,皎阳似火,风清月朗。 山河逆流,阑风长雨。 此地当真风谲云诡。变,起于人,人,起于兴。 旷世英杰,一招之交,便是知己,只恨不曾把酒言欢。 三声大笑。 一切归于平静。 斗灵场外。 “师父师父,白家老爷柏景黎在山下求见。”一个弟子跑到青玄风跟前道。 青玄风焦急的看着斗灵场内,这都过去了五个时程了,师父和那个贼人还没出来。比这更让人着急的是,师父他老人家平日不来斗灵场,不知入口在哪,他定是 用灵力随便划开一个口子就进去了。这斗灵场凶险之极,若是不小心出了这区域可真是凶多吉少了,本来以师父的能力是不必惧怕的,但那贼人也在里边,哎…… “不见不见。”青玄风摇摇手,哪还有功夫去见他。 “是。”那弟子得令后便要下山回报。 “诶,等等。”青玄空对青玄风道:“大师兄,那柏景黎好歹也是柏家的族长,这样草率拒绝恐怕是不太好吧……” 青玄空想了又想,对那前来禀报的弟子道:“让他去世御殿等候吧。” “是。” “大师兄,师父他恐怕已经出了这片区域了。”青玄风的三师弟青玄明道。 青玄风点头,虽然不愿相信,但全然不见师傅的踪影,斗灵场上空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情况实在不妙啊。 “大师兄,在这反正也是干等着,要不我和师弟们在此等候,你先去处理那两个偷灵芝的贼人吧,正殿也需要你来坐镇。”青玄空道。 青玄风想来也是,道:“也好,师弟,这里就交给你了,一有师傅的消息,就派人来通知我。””嗯,师兄你放心去便可。“青玄空道。———————————————————————————————————————————— 斗灵场内。 两人席地而坐,青筞道:“人生得意须尽欢,更何况难得多了一个知己,只可惜无酒相称。” 辰焕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坛酒,揭盖,立马飘香四溢,道:“酒逢知己千杯少。” 青筞闻到酒香,迅速眼馋的不行,惊讶道:“千年酿!这是珞瑰阁独有的千年酿!” 他又道:“小兄弟,可否分我一杯,就一小杯……” 辰焕失笑,这可是一代师尊,没想到在千年酿前,如此可爱,不过,不做掩饰,不矫情,真是对了辰焕的胃口。 辰焕道:“既为知己,何必在意这些,今朝有酒今朝醉。” 那酒之所以叫千年酿,是因为其原料凑齐极为不易,加之要酿制千年之久,更是凤毛菱角,光其中一辅料幻冥花,便要行至东冥的幻冥谷摘取,这幻冥谷千年才开谷一次,就算是高阶灵者进去也十分不易。更何况其中还有三道主料,五十二道辅料。青筞数年前得到一小瓶可是宝贝的很。 青筞笑道:“好!辰焕兄弟爽快!” 辰焕听到青筞叫自己的名字还是怔了一下,不过随即释然道:“青筞cè兄若是喜欢,之后我再带与你便是。” 辰焕暗想,等从流亡街归来,再去珞瑰阁走一遭。 青筞cè也不客气,衣袖里掏出酒盏酒杯。 辰焕看到变笑了,道:“原来青筞兄也是爱酒之人。“ 青筞不好意思道;“辰焕兄见笑了。” 两人推杯换盏,谈笑古今。 片晌。 青筞道:“辰焕兄弟,我有一事相求。” 辰焕道:“是白賆pián吧。” “嗯。”青筞cè点点头道:“只有贵府的白賆pián方能就我师弟的命。” 辰焕皱眉:“这白賆pián虽是稀有之药,兄台若需,尽管拿去便是。不过……”他停顿到:“其中隐情还望青筞cè兄告知。” 青筞叹了一口气道:“辰焕兄恐怕心里已经有一些想法了吧。” 辰焕点头道:“只怕是贵派门下出了内贼吧。” “哦?” 辰焕道:“玄灵山的山体是由历代掌门用灵力加固维持,试问一个小小的人,怎可使山体崩塌。又或者说令师弟灵力高强,怎会被一个小小的山洞坍塌影响。再者,市井街坊的那些普通人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据我所知那山崖应该离得不远吧……” 他又道:“青筞兄见我一出招,便已知我是柯西莫家的人,不会不知,我这白賆pián是……治不好二脉经络逆转的。” 青筞苦笑道:“我常年游居在外,玄诗虽为掌门,但也不管理派中事务。没想到却因一只小小紫仙灵芝,生出这等是非。” “想必青筞兄心里已经有数了吧。”辰焕道。 青筞冷笑道:“我那师弟虽然好玩乐,但对待此次冲关极其认真,本想等他冲关完成,便将灵芝与他,可巩固灵力,运气好的话还可更上一层楼。哼,可不是人人都能在关键之际伤他的。” “你是说……”辰焕道。 “出去便见分晓。”青筞cè道。 里面谈笑风生,外面已风起云涌。 ; 第十六章 世御殿 “辰焕兄,请。”青筞随手朝空中一划,空气像薄幕一般荡起一层涟漪,随即一人大小的口子在空中划开。 辰焕微微颔首,也不客气便踏了出去。 “贼人出来了!”守在斗灵场的众弟子全都警惕起来,操着家伙对着辰焕怒目而视。 青玄空更是使出浑身力量一跃向前,一把剑抵住辰焕的脖子。 辰焕微讶,两指捏住剑锋,赞道:“好剑!” 青玄空大惊,急忙退后,一个酿跄差点没站稳。举剑正要再次进攻,却发现右手已空,抬眼,辰焕正欣赏着手中的剑,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喜爱之色。 青玄空横眉怒视,却也不敢贸然前进,道:“我师父呢?” 辰焕此时才注意到,眼前已被玄灵门弟子围得水泄不通,个个的眼神都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他笑道:“尊师还在里面,就……” 辰焕还没说完,只见为首的青玄空眼睛一红,表情甚是痛苦的看着自己的几个师弟,几个师弟也都满眼通红,默契的点点头。 “为师父报仇!”一声低语传出。 “为师父报仇……”这次似乎调高了音调。 “为师父报仇!!“这声呐喊出自青玄风之口。 身后还在云里雾里的玄灵山弟子们,听到这声顿时明了发生了什么事,表情甚是丰富,有痛苦的,有惊愕的,有悲伤的,有…… 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辰焕。 “为师尊报仇!“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 “为师尊报仇……为师尊报仇……“其他弟子皆纷纷响应。 “为师尊报仇!!为师尊报仇!!” 响应声越来越响亮,似有震破天的趋势。 辰焕此时看着有些头大。 蓦地,只见青玄空抬手,一股足以震慑全场的力量自掌中喷涌而出,呐喊声齐齐停止,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停——”青玄空的声音响彻斗灵场每个弟子耳边。 “他——”他指着辰焕,大声道:“这贼人,不仅伤了青明师叔,欲偷走紫仙灵芝,还杀了师父!” 青玄空停顿了一下,眼神扫视过全场。 大声道:“此仇——不共戴天! 我,青玄空,在此立誓,代表师父,代表玄灵门,铲除此贼人!为师父报仇!为师叔报仇!为玄灵门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玄灵门弟子争相呼应。 “哦?”辰焕嘴角飞快的闪过一丝笑容:“代表玄灵门吗?……有意思。” 青玄空剑光闪烁,直至云霄,玄灵门众弟子立刻呈半圆形将辰焕围住,齐齐将剑指向云霄,微弱的剑光汇集在一起竟形成一道光柱向辰焕劈下。 这是玄灵门中古老的阵法,据说威力巅峰时可同时将十几个高阶灵者斩杀,是最具有杀伐代表的阵法之一。只可惜玄灵门虽勉强传承下来,精华却早已缺失,威力大不如从前,灵活度也低了许多。 辰焕不敢怠慢, 第一击,躲开。 第二击,勉强抵制。 “青筞兄,你要是再不出来,你的弟子们可要把我吃了。”辰焕徒手接住剑光,额头沁出些许汗丝,对着斗灵场内道。 半晌,青筞传出一句话让辰焕直翻白眼。 ——只闻斗灵场内悠悠传来:“不急。” 此时,第三剑剑光已聚集。 辰焕撇撇嘴,道:“不陪你们玩儿了。”干脆又钻回了斗灵场里。 玄灵门众弟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消失的辰焕,不为别的,那一剑可是实实在在的劈过他的身上啊! 不一会儿,只见辰焕一只手抓着青筞,从斗灵场里将他仍了出来。 众弟子皆冷汗,表情比方才还精彩。 青玄空见到师父出现,愣住了,立马跪地,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师父!师父!您老人家没死啊!!!” 其余众弟子也接连跪地,……额……都……哭了起来…… 辰焕见状哭笑不得,不知其中一些人是真哭还是假哭,不过青玄空一定是真的哭了。 青筞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丝毫不觉得尴尬。 不理会其弟子,对辰焕道:“又要劳烦阁下了。” 辰焕点点头。 不待其他人搞清楚状况,只见斗灵场上空不知何时布满了乌云,欲有黑云压城的势头,几声似来自地狱的吼叫声,传出。 ——世御殿—— 自古以来,玄灵山存在多久,世御殿便存在了多久,传说世御殿原先存在于”被遗忘的伽蓝”里,那个地狱与人间的缓冲地带,后来不知怎么便被搬到了玄灵山。 此时,柏景黎已携管家,家丁一干人在世御殿等候。 青玄风火急火燎的走进殿内,一屁股坐上主位,柏景黎一干人立马起身抱拳。 青玄风摆摆手,呷了一口茶,道:“不知景黎兄大驾光临所为何事?”若是平时,青玄风自然不敢如此怠慢,只是在这特殊时候,他也无暇顾及这么多了。 他现在哪有心思听柏景黎说事,只不过处于礼貌随口问问。 柏景黎尴尬的笑道:“玄风兄有所不知……小儿毅渝今日误闯玄灵门,被当作贼人给捉住了。还望玄风兄高抬贵手,恕小儿无礼。” “哦?”青玄风端起茶碗,揭开碗盖,挑眉道:“今日所捉贼人中并未有名为柏毅渝的……” 柏景黎立马道:“小儿好化名范希。” “范希?”青玄风询问身后弟子。 弟子点头道:“确实有名为范希的贼人被师尊捉住了……” 青玄风起身,转身,捋一捋胡子,似在思考什么,道:“若令郎就是那名为范希的男子,那自然是不会做出此等低劣之事,只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恐怕……” 柏景黎眼里闪出一丝精光,有戏。他抬手示意,管家立马笑眯眯的从袖里拿出一个黑檀木锦盒,走到青玄风面前,双手奉上。 青玄风见此状况,皱眉,道:“景黎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柏景黎上前,凑在青玄风耳边小声道:“玄风兄打开看看便是。” 青玄风示意弟子退下,他可不怕柏景黎耍什么花招。柏景黎也示意家丁退下,此时殿内只剩下青玄风、柏景黎、柏家管家以及……一条狗小黑。 小黑是柏家家犬,虽是一条极为普通的狼青犬,却无人敢忽视它,它常年形影不离柏景黎左右,地位甚至高于管家。 青玄风疑惑的将黑檀木锦盒打开一条缝,盒内顿时溢出血红色的光芒,妖娆至极。溅溢出的光芒却不四散而开,反而围着黑檀木锦盒边,开出一朵一朵红色的小花。 青玄风到吸了一口气,即刻将盒子盖上,转头看向四周。 “放心,只有我们三人,和它。”柏景黎指了指小黑。 青玄风怔了怔,道:“这……这是……” 柏景黎微笑的点点头。 青玄风又看了看柏家管家。 管家微笑的点点头。 他又看了看小黑。 小黑……咧开嘴,露出犬牙点点头。 “给我的?”青玄风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 两人一犬同时点头。 青玄风故作平静,想了想,道:“这……恐怕要与师父他老人家商量一下。” 柏景黎听见此话失望的摇摇头,管家 见状也将黑檀木锦盒受了起来,作势要走。而小黑……早已跑到殿门口等着了。 “不过!”青玄风赶忙道:“师父他老人家现在有事来不了。”又故作为难道:”只好由我来做主了。” 柏景黎与管家相视一笑。 青玄风叹口气道:“虽说此事关系到我师叔的生死存亡,但却与令郎无直接关系。只要令郎答应永远不上玄灵山,此时便可一笔勾销。” 柏景黎笑道:“好说好说。” 管家上前一把将黑檀木锦盒塞进青玄风手里,像不要钱似的。 “汪……”守在世御殿门口的小黑突然对柏景黎叫了一声。 柏景黎对小黑严肃道:“去吧。”转头对青玄风道:“玄风兄,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 小黑跑上前,围着青玄风,顺时针逆时针分别转了三圈。 正当他一头雾水时,被小黑一跃而起……扑到了。 “喂!你这条狗竟敢如此对我……哈哈哈哈……不要舔这里……哈哈哈哈……住口你这黑狗……哈哈哈哈哈……”小黑不停的在青玄风身上嗅,好像在找什么,青玄风则边笑边翻滚,道:“哈哈哈哈……别挠这里……我怕痒……哈哈哈哈……” 不一会儿,小黑便翻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黑色包裹,叼去给了柏景黎。 青玄风看到从自己身上搜出的黑色包裹,纳闷道:“这是什么?” “师父,弟子青海磷求见。”世御殿外,一个十五六岁的弟子跪地求见。 “进来吧。”青玄风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青海磷,小声道:“都办妥了,尸体也处理了。” “很好。”青玄风满意道。 一旁的柏景黎怒气冲天的看着青玄风,手上拿着已拆开的黑色包裹,包裹里赫然躺着一节拇指,拇指上还带着一枚红翡泠líng羽戒指,那正是柏家的传家戒指。 “怎么了?”青玄风不明所以的看着怒视自己的一干人。 ; 第十七章 势不两立 柏景黎此时还保持些许理智,低头道:“小黑,你确定这是毅渝的……毅渝的手指……” “汪唔……”小黑悲伤的叫了一声,似乎在告知小家主确实已经回不来了。 “叮铃铃……”一阵风吹入殿内,东北角不知谁挂的铜铃响起。 柏景黎一口气没上来,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被眼疾手快地管家接住。柏景黎推开管家,摇摇晃晃的提起青海磷的衣领,怒目切齿道:“你!你刚刚说了什么!” 青海磷被突然而来的柏家家主吓得蒙了,“我……我说……” “快说!”柏景黎双眼充满了血丝,一股力量自脚底冲出。 青玄风见势头不对,上前来正要阻止柏景黎,“嘭……”一声巨响,青玄风还没接近便被一股巨力弹开,撞在世御殿的石柱上,措不及防,背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居然来真的? 青海磷看见就连师父都如此如此轻易被弹开,可见若要杀死自己那可是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不禁大声道:”我说!我说!别杀我!” “快!”柏景黎不耐烦道。 “我刚刚说……说……事情都办妥了,还说……还说……”说着斜眼瞟了一眼师父,咬牙,闭眼,道:“还说尸体也处理了!” “啊!!!!!!!”柏景黎一阵怒吼,甩手将青海磷掷了出去,桌子茶碗全都粉碎,青海磷撞在石柱上不省人事。 “海磷!”青玄风勃然大怒。 “现在——”柏景黎道:“我不杀死你徒儿,念你曾经帮过我,我们之间的恩情就此一笔勾销!接下来——可就别怪我了!” 不待青玄风冲上来,柏景黎甩袖便走了,所过之地桌椅皆化为碎渣,原本富丽堂皇的世御殿十息间变得空空旷旷,原本宽阔的殿内,更显得有些孤寂。 “柏景黎你疯了!”青玄风勃然变色。 走到殿门的柏景黎,停住脚步,抬头开着“世御殿”三字气势辉煌的伫立在中央,道:“我是疯了。” 一挥手,便毁了它。 “世御殿”三字从中裂开,呈几瓣落了下来。 殿外殿内的人都愣住了,这块牌匾不知存在几百年几千年,不知承载了玄灵门多少历史与荣耀。 “叮铃铃……叮铃铃……”不合时宜的风又吹响了东北角的铜铃。 “青玄风,从此我柏家和你,还有玄灵门势不两立!”说完柏家一干人便走了。 青玄风呆立在原地,没有火冒三丈,没有暴跳如雷。 喃喃着:“景黎,你这是怎么了。” “不好了!不好了!师伯,大事不好了!”一个身着玄灵门弟子衣服的人,匆匆忙忙跑进世御殿。 青玄风并未搭理他。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世御殿,和一脸呆滞的青玄风,小心翼翼拉拉青玄风的袖子:“师伯——师伯——” “嗯?”青玄风回过神,眼前是自己师弟青玄空的首席弟子青海勒,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青海勒道:“师伯,大事不好了,斗灵场那边师尊师父和师叔们……” 没等青海勒说完,青玄风便一个箭步踏出殿外,远远看去斗灵场方向已被黑雾笼罩,不是有异色光芒闪过。 “糟了!”青玄风火速赶往斗灵场。 斗灵场戾气冲天,黑雾从青筞打开的洞中渗出,渐渐将亡灵石精制的薄幕腐蚀出一个一个的窟窿。 此时,辰焕与青筞分别站在斗灵场的东南侧,其余弟子分别占据西北侧,展开结界。 “发生什么了。”急忙赶到的青玄风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抓住一个玄灵门弟子问道。 那名弟子心有余悸道:“方才斗灵场突然黑雾肆起,有狼嚎鬼叫之声,,似有魍wǎng魉liǎng魑chī魅mèi冲出,一团一团不知为何物的东西随着黑雾攀岩到各位师兄弟身上,明明离得很近,却怎么也看不清晰到底是什么东西。师尊他老人家见状颜色大变,与那……贼人合力将黑雾控制住了。” “然后呢?这是怎么回事?”青玄风眼睛扫过地上已不成人形的十几具尸体和满地斑驳的血迹,尸体上皆为五彩斑斓的斑点,似被彩色墨水泼洒过的样子,杂乱却富含着美感,若不是血腥味太浓,谁都不会想到他们曾经也是鲜活的人类。 “然后被不知为何物的东西缠绕的师兄弟们都开始疯癫大笑,嘴里嚷嚷着自己触犯了天忌,都要死之类的话。接着就开始脱了自己的衣服,任凭那不知为何物的东西侵占皮肤,生出大小不一彩色的斑点。几位上前阻止他们脱衣服的师兄弟也被感染了斑点,不一会儿,所有身上生出斑点的人开始呕吐,纷纷吐出了自己的内脏。吐不出的人就用手伸进嘴里将自己的内脏挖了出来,然后吃掉。直到最后的心脏也被吃掉后,头颅才爆破而亡,而……” “行了!别说了!”青玄风强忍住想吐的感觉,道:“那现在呢?” 那名青玄门弟子接着道:”半晌,黑雾又继续蔓延,那黑雾腐蚀性极强,就算是亡灵石精制的薄幕也抵挡不住,师尊和那……贼人聚集起众师兄弟展开了结界,勉强抵挡住黑雾蔓延的趋势。” 青玄风点点头,也加入了结界行列,虽然这不是长久之计,但也能在相处办法之前抵挡一阵子。他看了看师父和那名叫李焕的男子,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对策。 一炷香的功夫,本已控制住的黑雾,突然像是有生命一样狂躁起来,集结成一簇一窜的,对结界发起进攻,它攀附在结界上,不停的滚动,与结界慢慢融为一体,顺着结界的力量蔓延到人的手臂上。 “啊!”一个尖嘴猴腮的玄灵门弟子大叫起来,用力的甩着自己的手臂,想将攀附上来的黑雾甩脱,见无效,惊恐的大叫:“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哗哗……”两道白光同时从辰焕和青筞手掌中飞出,同时落在一个地方——那名弟子的手臂上,瞬息间手臂脱落,刚好截住了黑雾蔓延。 脱落的手臂在地上扭动,似是极其痛苦,接着长出了异色斑点后,便如同花草般枯萎了,只剩下烧的变形的骨头。 众人看得不寒而栗,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但玄灵门弟子的素养被平日培养的极高,虽害怕,却还不至于逃走。 “啊!!”又一声惨叫从众弟子中传出,这次,辰焕和青筞还来不及出手,这名弟子便已成了骷髅。 “哗——”一怔哗然。 不等众人慢慢反应,接连几声惨叫此起彼伏,众弟子吓破了胆。 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不想死就快逃啊!” 简单的几息寂静,几个玄灵门弟子便收了结界,拼命往外跑,边跑还便叫:”师父,弟子上有老母八十岁,下有弟妹还需照顾,弟子对不起您多年的栽培之恩……” 见状,众弟子如炸开锅的蚂蚁,争相收回结界,不要命似的往外跑。 逾时,斗灵场中只剩下青筞、辰焕、几位长老和二十几个弟子在苦苦支撑结界。虽说小辈弟子灵力微弱,但突然走了那么多,还是让他们变得吃力。 蓦地,那些争相逃走的玄灵门弟子,停在了原地,或者说——是石化了。每个人的动作都僵硬在逃跑瞬间,连表情都没有改变。 这是辰焕等人才发现,脚下不知何时被黑色的水没住了,时间仿佛被凝固了,反而是施展结界的几人无碍。 黑水中时时掠过窈窕的人影,隐约还传出阵阵玲珑般的欢笑。 人影顺着几人的身体爬上来了,婀娜多姿的身影挑逗似的摩挲几人的身体,在耳边低吟,即使看不到她们长何样,也能想象出若是人类定是绝色无比。 但人影身上戾气让人无法沉浸于幻想之中,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好似动一下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是什么?”青玄风暗道。 辰焕与青筞也各自皱眉。 倏忽,人影似要钻进几人的身体里,吓得几人乱跳。 ; 第十八章 黑雾 奇怪的是,人影并未有想象中的灵活,不似之前黑雾那么难缠,轻轻一甩便脱离了,不过,不一会儿又爬了上来,但总归没有黑雾那样瘆人。 “啊!!” “啊!!!不要啊!!!” “啊——” 又是接连几声惨叫。 辰焕循声望去,几名灵力较弱的玄灵门弟子,在躲避人影时,被黑雾趁机渗入身体,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忽然,黑雾又是一阵猛攻,似有朝四周将这几人包围之意,不知何时,黑雾早已蔓延到外围,原本用来控制黑雾的结界,已缩小到只能保护几人了。 施展结界并非辰焕擅长的事,况且玄灵门修炼体系与辰焕大相径庭,而集结结界必须处于同一体系的灵力才能施展,不然容易伤及他人。但是模拟玄灵门的灵力施展已让辰焕苦不堪言了,他还要顾及到灵力微弱的玄灵门弟子,不让结界太强将他们的灵力抽空。 几人发现,若放弃结界,便会被石化,若不放弃结界,便会被黑雾缠绕。 怎么办? 怎么办?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选择被石化还是被黑雾侵袭呢?这是一个问题。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铜铃声肆意响起。 没有人觉得异常,甚至基本没人注意到,除了…… 这铃声在哪听过呢?为什么这般好听?青玄风闭上眼睛,找寻着微弱的响声。嗯,却是听过,可是,在哪呢? 从未有过的温暖的感觉,让整个身体都懒洋洋的,真是好听的声音…… 真想永远听下去…… “风儿……风儿……” 是谁呢?谁在叫我?青玄风茫然的看着周围。 “风儿……风儿……快醒醒……” “师兄……师兄……” 谁在叫我?……师父?……师弟? “青玄风!”一股刺痛感从青玄风手掌,传入全身,刺激着他的神经。 猛然睁眼,看见师父和师弟们正围着自己,为什么他们的神情如此焦虑? “师兄醒了!师兄醒了!”青玄空激动道。 “感觉怎么样?”青筞关切问道。 青玄风愣神,道:“那阵铃声……“ “哪有什么铃声?”青玄空答道。 青玄风抬头,看着众人茫然的眼神,陷入了沉思。 又一阵刺痛感传入手心,只见青筞将一股力量注入自己的掌心,这时青玄风才发现,自己身躺在一个山洞中,不对,这不是山洞。 “我这是怎么了?” 青玄风疑惑地看着师父师弟等人的表情。 “师叔,您受到人影的侵袭,忽然就晕了过去。”一位还幸存的玄灵门弟子回答道。 晕了过去? 青玄风一头雾水,环顾四周,自己的师弟们和弟子们表情颓然,有的甚至瘫坐在地上,道:“这是哪里?发生什么了?” 青玄空道:“这是李焕兄弟支撑起的结界,整个玄灵山都被黑雾笼罩了,只有结界内的人还安好。” 青玄风有些惊讶青玄空对李焕的称呼。 青玄空接着道:“不止师兄你晕倒了,我和师弟、师父皆受到了影响,那些人影仿佛是专门针对玄灵门弟子出现的,被接近的弟子具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幻觉,连师父也不例外。幸好李焕兄弟及时撑起结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此句话,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別开头,特别是青玄风的五师弟青玄清,还干咳了两声。 结界越变越透明,青玄风起身要去给辰焕帮忙,被青玄空阻止住了。 “师弟,你这是干什么?”青玄风转头道。 “哎……师兄你有所不知,咱们被那些人影侵袭过的弟子,人影已留在体内,虽暂时无性命之忧,却不能接近黑雾……”青玄空道。 “为什么?” “会发狂。”接话的是青玄清。 “……” “那巩固内侧结界总该行了吧?”青玄风道。 青玄空无奈道:“师兄你试试便知。” 青玄风走到辰焕跟前,将灵力注入掌中,晶莹的气泡自指尖画出,慢慢变大。穿过地面,闪出烫金色的边,像波浪一样拂过众人,贴着慢慢变透明的结界擦出绚丽的光芒,仿佛落日熔金。 有效,青玄风暗道。 两个结界缓缓融合在一起。 这是青玄风才发现,一旁的辰焕身上全是伤口,白色衣服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迹。 乍然,青玄风身上开始奇痒无比,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力施展结界。他强忍住奇痒带来的痛苦,却发现自己的灵力似乎越来越少了,甚至连十分之一都无法注入结界中,好像被什么吞噬了,吓得他赶快收回了灵力,片时,身上的奇痒便消失了,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 这次青玄风清晰的听到了铜铃的声音,警惕的看着四周。 白雾起八面,模模糊糊看到人影在结界内慌乱走窜。 青玄风走进一看,刚才还颓然地师弟、弟子们全都协力正常施展结界。 哪里不对呢? 只见黑雾中化为人型站在一名长得尖嘴猴腮的弟子身后,脖子像妖怪一样可以伸缩,欲咬掉他的头。可是那名尖嘴猴腮的弟子老是晃来晃去,人形黑雾似是反应迟钝,几次下口都与之相擦而过。 青玄风大惊,他们都看不到吗?怎么没有人阻止? 只见人形黑雾慢慢的挪动到那名弟子面前,几乎面对面紧贴着那名弟子,似乎已经找准了下口的地方。 “小心!”青玄风脱口而出。 那名尖嘴猴腮的弟子惘然的看了看周遭。 青玄风见状来不及提醒第二次,连忙跑去那名弟子身后,一把抓住人型黑雾。 这一动作确实成功的引起了人形黑雾的注意,可是接下来呢?青玄风惊愕的发现自己无法施展出灵力。 跑啊! 青玄风转身就跑。 那人形黑雾似乎对青玄风不感兴趣,用手挠了挠痒痒,又转身去寻找那名尖嘴猴腮的玄灵门弟子。 怎么回事? 青玄风随手捡起一块儿石头朝人形黑雾扔去。 石头穿过黑雾,直接砸到了那名尖嘴猴腮的弟子的脑袋上。“哎呦!”他吃痛的转过头来,不一会儿眼神便锁定了身后另一名长相清秀的玄灵门弟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嘶……嘶……” 声音自人形黑雾口中传出。 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青玄风走近。 “嘶……嘶……那家伙……那家伙有什么好的……” “什么?”青玄风有些好奇的问道。 人形黑雾活动着笨重的身躯,少焉,又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嘶……嘶……为什么……为什么未央会看上青海派?嘶……嘶……”又道:“他……他……不就是长了一张小白脸吗……” 青海派便是那名长相清秀的玄灵门弟子,青玄风隐约记得,在海派十岁是便将他收入自己门下,此子天资聪颖,认真刻苦。而那名叫青未央的女子,青玄风也记得,似是在三年前拜入自己六师弟青玄静门下的弟子,听说也是位奇女子。 只不过让青玄风奇怪的是,这两个名字怎会出自一个长着人形的怪物之口。 “嘶……若不是他……若没有他……未央……嘶……便是我的了……” 那怪物口中又吐出了这些字眼。 那名尖嘴猴腮的弟子眼中放出了异彩。 是错觉吗?人形黑雾又长大了一些,似乎……比之前更灵活了一些。 不好!青玄风暗道。 只见人形黑雾怪物找准机会,张开嘴一口朝那名尖嘴猴腮的玄灵门弟子的头顶咬下。 情急之下,青玄风一个健步扑了上去,致使黑雾咬偏了,咬到了那名弟子的手臂上。人形黑雾像憋了的气球瘫软在地上,顺着那名弟子手上的伤口被吸了进体内。 “啊!”一个尖嘴猴腮的玄灵门弟子突然大叫起来,开始疯狂的甩着自己的手臂,一股黑雾像腾蛇一般顺着其灵力攀爬其上。 ? 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过呢? 接下来那只手臂该脱落和枯萎了吧。 青玄风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果不其然,两道白光乍起,分别来自贼人李焕和自己的师父。那尖嘴猴腮的弟子的手臂迅速脱落,掉在地上扭动,黑雾立即将伤口吞没,从内到外蔓延,鲜活的手臂在青玄风的注视中变得枯萎。 青玄风迅速上前去,帮这名弟子治疗,可是不管怎样都无法接近,每当靠近时都会产生隔着几万里的错觉。 这是青玄风又看到了几名玄灵门弟子身后无端生出了几个人形黑雾,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人形黑雾都只有七八岁孩童大小。 “嘶……嘶……那个贱货居然敢抢我的功劳……嘶……” “嘶……师父是眼睛瞎了吗……我明明更适合做首席弟子……” “嘶嘶嘶……我是天下第一……嘶嘶……” “嘶嘶……” 来自黑雾的声音此起彼伏。 青玄风绝望的发现那些黑雾居然在迅速成长,无力感油然而生。 “啊!!!” “啊!!!啊!!!” “啊……” 紧接着几声惨叫印证了青玄风的猜想,几名弟子死于非命。 顿然,青玄风明白发生什么,不是因为他有多么聪明,而是他看到了自己。 ; 第十九章 半个时辰前? 那是自己?青玄风看着青策边正在施展结界的“自己”,第一个想法居然是,我的穿衣品味居然有这么糟? 青玄风走到一个自己面前,晃了晃手,嗯……确实看不到。“自己”正专心致志的施展结界。 他有些混乱了,这是……回到了半个时辰之前?而我……是鬼魂吗?为什么……我会在这? 刹那间,多了几具骷髅,这番骇人的场景让众人看得不寒而栗,有的甚至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这些怪物? 青玄风惊恐的看着慢慢“成长”的人形黑雾,其他人,包括师父在内,都仿若熟视无睹。 眼睁睁的看着黑雾越生越多,自己却无能为力,紧急之下,大声道:“不想死就快逃啊!“ 简单的几息寂静,几个最先反应过来的弟子,收了结界便拼命,往斗灵场外逃去,一边逃跑还一边叫唤着:“师父,弟子上有老母八十岁,下有弟妹还需照顾,弟子对不起您多年的栽培之恩……” 见状,给足了众弟子反应的时间,他们如同炸开锅的蚂蚁,使出吃奶的劲往斗灵场外方向争相逃跑。 “呸,这群狗崽子。”青玄风只见从“自己”嘴里吐出这么一句话。 不多时,支撑结界的人只剩下二十几个了。瞬间,结界的威力减少不少。 那是什么?青玄风定睛一看,只见斗灵场不知何时爬出了藤曼,黑色的藤曼如同焦蛇一般,无声无息的前行,有的移动速度很慢,有的移动速度却又飞快。 那些移动速度飞快的藤曼,迅速缠住了正要往外逃的玄灵门弟子,插入皮肤,似是吮吸甘露。只见,那些逃跑的人,僵在原地,从脚到头,血色全无。 而藤曼溢出了黑水,淹没至众人脚踝。 移动速度慢的藤曼,攀上了正在施展结界的人,一点一点缠绕在了每个人身上。 没有人觉得异常,估计这些藤曼只有自己才看得到吧,青玄风想到。 藤曼越缠越紧,就好似刚才一般,插入众人的皮肤。 青玄风看到“自己”,被缠绕的似乎要窒息了,慌忙上去拽开脖子上的藤曼,又发现师父青策也被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来不及纠结,青玄风跑到了师父旁边,双手扣入藤曼中后往外拽,自己施展不了灵力,这是唯一能做的事。藤曼伸缩,划过青玄风双掌,藤刺全部断入掌中,却没有流出血液,也没有刺痛感。 青玄风发现,只要自己触碰到藤曼,藤曼就会像见了鬼似的梭开,但手掌离开,藤木又会缓缓缠绕回来。 这下可好办了,只瞧见青玄风这跑一下,那跑一下,这人的脖子上抓一下,那人的脑袋上拽一下,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想到自己堂堂玄灵门首座长老,掌门见了都要礼让三分,现在居然来做这么憋屈的事,实在是有损颜面。想到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此时,他内心的独白是这样的: 我擦!师父快被勒死了! 哎呦,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靠!怎么又往师弟的头上插! 翻白眼那个是谁?……好像是我啊啊啊!!!! ……我好像快死了………… 艹!!!!还可以插这里…… ………… ………… 冰冷感传入每个人体内,那种冰冷不似冰霜彻骨,更似时间的冷漠,仿佛时间都被凝固了,下一秒可能就是永恒。 结界还闪着光,众人默契般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不对……是无法开口说话。 棉花般的黑雾穿透结界,顺着众弟子的灵力与地上黑水相连,融合成窈窕的身影,在水中嬉戏打闹。 黑水中荡起涟漪,玲珑般的笑语 。 人影顺着几人的身体爬了上来,用自己的身体将他们身上缠绕的藤木摩挲开,好似在耳边轻念咒语,让藤曼不再接近。 窈窕淑女,来形容在不为过了。 好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几人心中不约而同的产生这样的想法。 青玄风送了一口气,看来,这些身影反而救了他们。 青玄风赶到一阵目光像自己射来,一股不知是敌是友,是熟悉还是是陌生的感觉袭上心头。 不对呀,应该没有人看得到自己啊。 抬眼,只见那个正在施展结界的“自己”,好似盯着自己。青玄风愣了一下,朝身后看了看,没有人了呀? 这时,那个正在施展结界的“自己“盯着自己,忽然道:“这是什么?” 青玄风也愣住了,被自己看到似乎不是人类的自己,而且可能是另一个自己,是什么感觉? 当他还沉浸在“自己与自己”的复杂关系时,那个正在施展结界的“自己”突然嘴角一笑,抬手便对自己进行攻击。 青玄风吓了一跳,来不及躲避,灵力硬生生的砸在自己身上。青玄风吃痛的爬起来,拍拍拍身上的灰尘。 那个青玄风似是没料到一击没死,又迅速展开了攻击。 青玄风,暂且称之为灵魂状态的青玄风,左逃右蹿,自己居然要杀死自己,这是什么鬼? 众人好似发现“窈窕淑女”要进入自己的身体,也吓得东躲西藏。 这时斗灵场前可真是热闹至极。 灵魂状态的青玄风刚要提醒众人,那些人影是救他们的人,却被“自己”逼的完全没机会开口。 灵魂状态的青玄风看到”自己”皱眉,似是这么久还没解决掉自己,甚是不满。 只见“自己”屏息凝神,手掌生出青白两道光芒…… 完了,灵魂状态的青玄风懵了,那是自己最近才研发出的必杀技,青龙电弧,只因威力过猛,才被自己封藏起来,看来那个“自己”是真的要杀死自己啊! 片刻,青光白光如两条神龙朝自己飞来,看来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青玄风此时想的事情居然是,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呢,就要死了…… “叮铃铃…………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 别致的铜铃声,青玄风这已经是第三次在斗灵场听到了,每次听到都会有种久违的温暖的感觉……久违?……就像师妹一样吧…… “还傻愣着干嘛?” 身前传来男子的声音,一道白影与青龙电弧相撞,火花齐天,迂回之势,竟让自己短暂失明。 待青玄风恢复视觉时,只见身着白衣的李焕立身于前,而那个要杀自己的“自己”,则躺在离自己数十步之地,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 水中的“窈窕身影”已全然消失,玄灵门弟子皆痴痴呆呆站在原地,两眼空洞无神,结界瞬时垮了,黑雾外蔓,若有吞没玄灵山之势。 末日? 这次词恐怕就是这个时候用的吧。 正当青玄风觉得绝望时,却发现头顶笼罩着一层微弱的光,玄灵门弟子都勉强笼罩在光内。 一旁李焕勉强撑起结界,青玄风不知说什么的好,深深对李焕鞠了一躬,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未央不爱我!为什么!”一名独臂,长得像只猴子似的玄灵门的弟子突然两眼通红,大笑起来。 “哈哈哈……都是我的都是我的……这些钱都是我的……”另一名弟子也忽然狂笑了起来。 “师兄的酒是我下的毒……是我啊……哈哈哈……”青玄空的弟子青海勒也大笑起来。 “你!”青玄风震惊的指着青海勒。 “哈哈哈……”笑声此起彼落…… 就连…… “哈哈哈哈哈哈哈……快来摸我的屁股呀……哈哈哈……快来摸我的屁股呀……”连……青玄风的师弟青玄清也一把将裤子脱了。 青玄风拄着头,满脸黑线道:“疯了都疯了……” 他好奇的看了一眼师父青策,又将眼神滑向了别处,嘴里默念:“一定是我看错了……一定是我看错了……那一定不是师父在跳舞……一定不是……绝对不是……“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青海派!!如果没有你,未央就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如果没有你!”尖嘴猴腮的玄灵门弟子四周寻找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辰焕身上。他疯狂的大笑起来,如醉汉一般向辰焕冲了过去:“哈哈哈哈哈!!我要杀了你!!青海派!!!我要杀了你!!!未央就是我的了!!” 辰焕专心支撑结界,无法躲开,那尖嘴猴腮的玄灵门弟子一把掐住辰焕的脖子。青玄风大惊,上去抱住那名弟子,想将他扯开。 刚扯开,不料,这名弟子从腰间抽出一把剑,朝辰焕背部一滑,一条血印清晰的呈现出来。 青玄风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按倒地上,他嘴里还不停叫唤道:“哈哈哈!!未央是我的了!哈哈哈!”,青玄风用身体压住他,手往脖子上一敲,昏了。 早知那么简单,就不用费这么大劲了,青玄风拍拍手。 抬眼,看到辰焕警惕的看着前方,青玄风起身,顺势望去,傻眼了。 每个人刚才还在疯疯癫癫的玄灵门弟子都像看仇人似的看着辰焕。 不是吧…… ; 第二十章 甄姓女子 第二十章甄姓女子青玄风站到辰焕跟前,结界的光芒微弱了不少,刚才一击对他造成不小伤害。 每个玄灵门弟子赤红着双眼向辰焕两人逼近。 虽然早料到不管用,青玄风还是尝试呼唤了几声自己师弟和师父的名字,果然每人都像着了魔一样,不理会他。 杀伐之意弥漫。 每个人都抽出自己的剑,像得到号令一样,轮番进攻。 青玄风虽使不出灵力,但这些人似乎也不能使用灵力,论剑法,玄灵门鲜有人能超过他。他抵挡在辰焕周围,以出色的剑法将辰焕密不透风的裹成一个“球”。 剑法流畅,怡然自得,就算辰焕也大叹一个“好”字。 虽说玄灵门鲜有人能超过他的剑法,除了……他的师父青策。 青策一出剑,青玄风便不得不专心对付。 其他弟子乘虚而入,抽剑划过辰焕便退后,一波刚过一波又来,四面夹击,不恋战,颇有组织。 辰焕皱眉,不停躲闪,但攻击密集,不一会儿身上便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口不深,却全往致命的地方划去,照这样下去,迟早撑不住。 青玄风退到辰焕身边道:“这下可怎么办?” 攻击如流水,即使青玄风剑法再是了得,也会被累死的。 辰焕回想,这场面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李焕兄弟,这是我们玄灵门欠你的,若能躲过这一节,你便是玄灵门的大恩人。”青玄风道:“不过也真是奇怪,这些人就像被什么迷惑了似的,为什么李焕兄弟你没事呢?” 迷惑? 辰焕豁然开朗,这曾在蓝棘岭的迷幻阵中见到过。 转身对一旁的青玄风严肃道:“我需要一炷香功夫,再次期间不能被打断。” 见李焕似乎又什么办法了,青玄风点点头道:“放心吧,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守住。” 话毕。 辰焕从自己的衣袖里捣腾,在青玄风的瞠目结舌中,抖出了各种东西……水壶?袜子?外套!!?石头?伞!!!?…… 用另一个世界的话来说,真像多啦A梦的百宝袋。 “啊~找到了~”辰焕从衣袖里翻出一个黑色的铁疙瘩,准确来说是一个挂坠。 辰焕将挂坠放进怀里,用体温将至捂热,铁疙瘩挂坠变成了半个拳头大小的盒子,盒子里装着一粒种子。 他将种子倒入掌中,温热的光晕自掌中一圈一圈荡开,白光泛起。种子生出白色的小芽,小芽顺着空气盘绕,生出微曲的枝条,似懵懵懂懂,可爱至极,又美的让人觉得这不似人间之物。 小芽生长成小树苗后便不再长了,树根扎入辰焕掌中,刺入血管,吸收养分。树苗泛出光晕,又开始生长。 所有人的连番攻击让青玄风都快变成血人了,且不说青策出神入化的剑法,单是几位师弟的连击就让自己吃不消了。 此番攻击都故意避开要害,似是在戏耍,一点一点割入骨髓,可谓残忍。 青玄风单膝跪地大口喘气,手还不停的挥舞着剑。 他大喝一声,一把挡住接近辰焕的两剑,反手取剑,飞出,一个箭步,三剑又飞出。正当此时,背部一阵生疼。 大意了。 辰焕脸色惨白,树苗自他掌中已长至半人高左右,光芒越来越盛,他一手支撑着快残破的结界,一手托着树苗。 眼看青玄风已不在半条命……本就便不本体内,现在更是危险。辰焕咬牙,将体内精血逼至掌中,慢速生长的树苗遽然绽开白色半透明的叶片。 快了,辰焕暗道。 辰焕抬头对青玄风道:“兄弟,需要你帮个忙。” 青玄风看到辰焕满无血色的脸时吓了一跳,道:“兄弟你只管吩咐就是。” “额……你听过唤魂吗?” “唤魂?” 于是……青玄风做了这辈子以及下辈子下下辈子最不想提起的事。 当然,这都是后话。 树苗光芒大作,以辰焕为中心向周围缓缓淌开,所过之处皆似受到洗礼,每个人如沐春风,暖洋洋。 “叮铃铃……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 又是那阵铃声,斗灵场一切都归于平静,人们仿佛从不那么美好的梦中醒了过来,死了的还是死了,活着的心有余悸。 大概玄灵门中只有青策与青玄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辰焕示意两人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黑雾都退散了,似乎没有波及到斗灵场以外的地方,甚至斗灵场以外的人都还没有发现异常。 回到正殿时,露丝还在偷吃着玄灵门的贡果。 “啊,少……哥哥,你回来了?”露丝眨巴着大眼睛,看到辰焕的白衣服被染成红色,脸色却没有半死血色,吓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又忍住了,因为绝对不能给少爷再添麻烦了,她是这么想的。 辰焕笑着摸摸露丝的头笑道:“傻丫头,我没事。” 露丝很努力的点点头,赶快搀扶住辰焕,到青策亲自安排的偏室休息。 ——偏室—— 青策做椅子上,辰焕做床上,大眼对小眼。 “…………” “…………” “那颗白色的树是怎么回事?” 辰焕愕然,严肃的坐在自己面前思考了半个时辰原来是为了这事,笑道:“树魂。” 听到这两个字青策便不淡定了,一下子起身道:“从哪里得到的?” “蓝棘岭。” “当真?” 辰焕哑然一笑。 青策注意到自己的失态,道:“辰焕兄弟勿怪,此事关系重大。” “千真万确。” 青策上前一步关切道:“是否正直冬日?” 嗯?辰焕迟疑了一下。道:“正是。” “是否有位姓甄的女子?”青策已掩饰不住眼里的激动。 辰焕点点头,脸上苍白此时显得更惨白了,握着拳头一阵猛咳,诧异道:“青策兄是如何知晓的?” 露丝担心自己的少爷 ,连忙做到床前,给辰焕顺气,道:“您现在不能说太多话的,少……哥哥。” “此事说来话长。”青策叹息道:“玄灵门虽为西江四大门派之首,却从不收外姓弟子,这是传统,也是铁律。但就在二十多年前,一位姓甄的少女到来打破了这一门规。我师弟向来不受拘束,像闲云野鹤,好云游四方,广结良友,直到他不知从何地带回来这名少女后,性情大变,不仅不再远游,还不顾门规收这名女子为玄灵门弟子。当时众人劝阻,他也义无反顾的完成拜师仪式。此事触怒了师父,将其禁闭于白仙园后,觉甄姓女子日后可为祸害玄灵门妖女,执意要将她处决。” “甄姓女子刚到玄灵门时,身负重伤,体内有两股怪力在争夺不休。此番处决,定是姓名不保。师弟知晓此事,不顾禁闭,强行出白仙园向师父请求放过甄姓女子。师父大怒,当场出手打残师弟右臂,师弟以死相逼,才保住甄姓女子的性命,但前提是养好伤后再也不可踏入玄灵门半步。” 青策与青明的师父叫青暮天,是名震江湖的“玄灵老妖怪”,天知道他活了多少岁。 青明是青暮天的收官弟子,怎会不疼爱。 青明每日悉心照顾那名少女,少女体内的两股怪力寻不到由头,最奇怪的是少女自己却毫无力量可言。多日下来,少女开始嗜睡,身体状况愈来愈差。 师弟黯然伤神,每日彻夜不眠为少女寻找病因。用自己的力量注入少女体内,游走于经脉间,以化解两股力量争夺带来的伤害。但两股力量不仅奇诡,还力量巨强,每次都将青明震得吐血。此举颇有成效,少女的身体确实在恢复中,只不过嗜睡的情况却加重了。 不得已,青明只好求助师父青暮天。 青暮天也希望这来历不明的女子能尽快离开,便随青明前去查看病因。 青暮天坐于床前为甄姓女子把脉,两股力量想两只猛兽一般似要冲出来厮杀。他对少女不得不另眼相看了,如此娇弱的身体是如何承受这些力量的折磨?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世间有什么是青暮天没见过的呀,只不过这两种力量并不是灵力,而且看似一直在厮杀,却在快消失至极有相生,实在是罕见至极。 虽然青暮天表示自己不会再插手此事了,但却每天都来看望自己的小徒弟青明,顺便来采集少女体内力量的样本。 然后回到自己的住所,关在屋里好几天都不出门,时不时还传出爆炸声。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