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孤之岛》 第一章 第一节 雪崩来的很频繁,时不时半夜就能听西边山里传来的声音,雷洛经常被它吵醒,每次都好似喉咙被掐着一般,说不上来的难受。 “这种地方也能长树,真是够稀奇的”雷洛望了一眼窗户,外面的树上堆了厚厚的一层雪,这一刻刚刚掉了下来,露出深绿色的叶子。又眯着眼,稍稍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却一下子露出了自己的整个脚踝。 翻了个身,扶着地板把自己的身体半撑了起来,象征性的往身边壁炉里再加点柴火,瞄了眼走廊那头自己哥哥的屋子里,还亮着些微光。喝了杯水,自己便又缩成一团,躺在壁炉边去继续睡了。他一直觉得睡在壁炉旁也是蛮惬意的,温暖如春,比自己去把冰凉的被子暖热要划算些。 喝水的时候,又盯着窗户里映出的金黄色的头发,有一段日子没有修剪过的它伴随着懒散的睡意,蓬松又凌乱的,在头上高高的顶着。 刚刚看到窗外好像又开始刮风了,港口那边人们一个个都在慌忙的将行李往船上搬运,帆布被风刮得和人一样发着抖,造船逃出去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里是冬岛,鸣州的最大岛屿。就和它的名字一样,永远都在寒冬中瑟瑟发抖,没有春天秋天的柔和,更感受不到夏天的热烈。没完没了的暴风雪,一种永无尽头似的绝望,以至于人们恨不得永远不要再会冬天。 天气的过度恶劣已经逼得不少人试图离开这个冰冷地狱一样的地方,但几乎每天都能发现不少失败者的尸体随着船的残骸一起随着飘回冬岛,也使得人们闻风丧胆,失去了本来就不多的信心。至今为止,冬岛上的人们还不知道,是否有成功到达大陆的人。也许是从来没有回来的人出现过,让他们几乎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雷洛的家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流传下来一本书,始终没有对外公开过。虽然这书几乎什么也没有写,但是却在尾页写着:“东方之最”几个字。 “可能是他们去过,不想再回来了吧。”雷洛小时候曾经这么猜过。 一个月前,他确实没想过要离开从未离开过的冬岛。自己的家境算是富裕,冬岛上能有一栋自己的独立房子,还是唯一一座直接建在地面上,而不是地下的。前辈们留下的财富,有个哥哥一直陪着自己,无忧无虑的快活,似乎呆在这里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岛上最不用担心被雪埋掉房子的人预估计就是他了,便也从来没想过要改变这个美好的想法。 但有可能是那本前辈留下的书里的几个字,更可能因为亲人出航的死讯,能改变这个顽固根深的想法。 “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死了,我就一直和我哥住在一起,现在他这样了,我可不想走他们的路。”船在前行中一晃一晃的,使得雷洛担忧的紧紧抓着船边的护栏。 这艘船便是从现在的副船长:樊燃手里买来的。 “我是和我弟住,后来我出海了,把他一个人扔在左陆,快十一年了,我还没有回去过。仅仅一次还是因为工作原因才见过他一面,就一面哦。”樊燃也用双手抓紧了栏杆,显然他也操心着这艘破船会不会出什么事。 “十一年了啊,够久的……”雷洛打了个哈欠,皱着眉头看了看天上的乌云。 狂风非常粗鲁的打着破旧的船帆,格叽格叽的声音让所有人的心都悬风暴一样。 “都别在这里拖拖拉拉的了!想活着过去这片海就给我拼命!”一个女水手冲着一帮瑟瑟发抖的水手们喊道。 “大姐,我们这种新手的能力还没有你半倍的强啊,行行好吧你。”一个灰头土脸的小水手,瞄了一眼女水手,听一下就知道非常不满。 雷洛就在旁边完完整整的看完了这一幕,苦苦的笑了笑,说:“冬岛还没有出过脾气这么不好的女人,穿的这么薄还穿的这么少,也是你那边的人吗?”女水手穿着七分裤,简简单单的套了薄薄的一层外套,貌似听到了雷洛这句话,回过头来打量了他一眼。 樊燃把厚厚的兜帽从头上摘了下来,露出蓝白相间的头发,说是不及二十的年龄,面容却很沧桑老成,化成一中温暖可靠的感觉。 三天前,雷洛的哥哥的葬礼在冬岛的小山下,安安静静的举行了。没有尸体,只有一副被破帆布裹住的船舵,被埋进山脚下的大雪里。那是他整个舰队留下的唯一遗物。 也就是这天,交给他船舵的这个人,正是面前的副船长,来改变了他十几年年来的想法。他说他叫樊燃,来自鸣州东边的冠州。 “关于冠州那边的事,先别问了,我去看看后边的情况。”樊燃的脸色忽然沉了一下,微微的笑意僵在了脸上,似乎想起了什么很糟糕的事情,勉强的笑了下,轻轻地拍了拍雷洛的肩膀,便扭头跑去船舱。 “搞什么啊这是……”雷洛被一个人留在了甲板上,只好再苦苦的笑一声,揉了揉自己蓬松的头发,身体支着桅杆,伸了个懒腰。又打量了一小会着水手们的举动,便感到了有些无趣。 “我还是回房间再休息会儿吧。”又揉了揉自己的腰,小跑着回到了房间里,躺在了床上,却一直没睡着,外面的风浪声关了门也没办法减弱似的,仿佛就在耳边一样。盯着船舱里的天花板上的小灯,身体也伴随着船在颠簸中的前行,摇摇晃晃的。 “喂!快转弯!要撞上石头了!”另一个略微瘦瘦的水手,忽然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巨大礁石,不到眨眼功夫便闯入自己的视野中。 “没事吧?”樊燃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看着雷洛从床上坐了起来,问一句。雷洛站了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衣服黏在身上,有些不适应。 窗外风和日丽的景象让生长在冬岛,只见过风雪的他反而难以适应。崭新的帆布挂在桅杆上,有一种雨后天晴的清新感。 “这……什么啊……”雷洛咳嗽了两声,侧过脸了樊燃,他现在看起来和当时离开夹板时一样,还在微微笑。 “我们被我的同行们救下来了,我们的船撞到了暗礁,磕出来了个大窟窿,又恰好碰上水龙卷,现在船也不知道被卷去哪里了,那会你已经睡着了,我应该看着你才对……不过还好没事,现你在我同行的船上。” 他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听进去樊燃说的话,去考虑什么水龙卷。也没有仔细去问这之间的经过。兴奋地把拖鞋往脚上一套,小跑到了窗边。所有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外边。 外面不再是冬岛的狂风暴雪了,这已经足以让他忘掉其他事了。 第二节 ——“谢谢,不管你是谁” 卡修有的时候喜欢跑去岛屿中央的灯塔里,在楼顶的窗台上趴着,向远方的大海眺去。灯塔上四面八方都有窗户,一共有八扇,他却唯独喜欢这扇面朝西北的,在这个高高的塔楼里,每个方向都可以看到大海。雕木花刻在这扇窗的每一处窗木上,以至于表面被卡修摸得平滑发亮的,比深处那些摸不到的地方要柔顺得多。 他像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孩,看模样才十五六岁而已。 他在这里比所有人的皮肤都要白一点,小时候的深褐色头发在成长中蜕变为白色与几缕天蓝色相拼接的发色,看起来更是与众不同了那么些。 街边的孩子们在商店的橱窗前趴着,他们都梦想着有朝一日昂首挺胸、大步流星走进去,潇洒的挥手付钱,喊一句“这东西我买下了”那种浮夸舞台剧一样的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们谁也没有想过,自己长大以后是否还想排场非常宏大的去买冠州澄鲤岛进口的零食。 这群孩子里面也少不了卡修,十五六岁模样的他虽然已是个小大人,但还和小孩子争辩还没有买到手的鱿鱼干应该归谁,确实让他显得真的和十一二岁的孩子们一样,要不是因为个子不高,外表依旧年幼,估计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去和这群世界观依旧渺小的小孩子打交道。 “多好不是吗?他如果这样一直天真烂漫下去,对我以后上位直接是个很不错的一个基础吧。” 身体偏黑的皮肤,和略微胖胖的脸,婴儿肥没有完全褪去,但是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是小孩子的模样了。作为国王和王后最大的亲生儿子,他现在有绝对的信心登上那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时间的力量足够巨大,足以短短的一段沉默就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一年的时间也是如此。 “****卡修已证实死亡消息!”就是这个消息印在报纸上满天飞的时候,报纸上愁眉苦脸的他和现在毫不知情的他完全是两副模样。 高耸的塔楼,干净透彻的天空,这个人依旧趴在窗台上,木制的窗台已经出现两个被胳膊肘烙下的两个坑,他看到了远方泛起了黑色的乌云,但是并不影响他的心情,嘴角依旧微微向上勾着,他自然而然不知道洁净的天空下,多么丑恶的现实就在下面摆放着,就像外表光滑艳丽的杯子,等着去端起它一饮而尽里面的浑水。 “先生,这个价格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但你要答应我,卡修永远不会不会回到南灵州,一步也不会踏上这片土地!”在卡修坐上船十个小时之前,王子已经快气急败坏了,大多数原因是因为这位先生说的话总是让他摸不清虚实。还一直漫不经心,玩弄着自己的衣服口袋。 “我可以保证,卡修不会愿意回到这南灵州这片小土地上,也不会愿意和你抢你那个破王位,但至于会不会一不小心回到这里,我可不能给你保证。”他不再用手玩自己上衣的口袋,抬起头瞪着这位马上就要登基的国王那双已被激起愤怒的眼睛。 “好吧,希望您可以顺利进行计划”王子被这突如其来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不敢再做什么表示。虽然还正怒火不下,却只好不甘愿的回答道。 他不再盯着王子的眼看,而是站了起来,轻轻的把椅子推到桌子下面,走到窗边,这扇对着西北的落地窗,他发现天空渐渐地暗淡下来了。 “外面可快要下雨了呢,您可要抓紧点,再晚点起了风浪我可不能保证你的船不会沉”王子在后面一时想不到要说什么话,便坏坏的催促,或者说诅咒了一句。 “接下来,卡修就跟着我了,死还是不死你,也不关你事了吧。”船夫把手背在背后,看着远方暗暗的天空。 虽然他看不见背后王子的动作,但已经可以想象到,刚刚王子狠狠把门拍上然后离开,他的脸上表情扭曲到什么程度。 “这年纪轻轻的小坏蛋还真是乌鸦嘴啊”船夫弄着舵,试图改变船的行驶方向。心里还在想着王子诅咒自己翻船的事。 卡修躺在房间里的床上回想着几个小时前船夫对他说的话。 “你如果继续呆在这个地方,迟早是你哥建立王国的垫脚石。如果你肯跟我走,我接你去我的国家。跟着我可以保证没人会亏待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但是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带你走的。你的能力在冠州能做到很多,谁也做不到的东西,绝对比被害死在这里要好得多” “所以你们带我出海,是为了做到你们做不到是事么?”卡修看着船夫说了这么多,只冷冷地回应了一句话。 “你不用再想了,真的是为你好。” 这个船夫很奇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套头帽掩盖住了脸,只能看到一对蓝色的眼睛。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感情,但是确实让卡修生出了想一去了之的想法,想着走就走吧,如果最后死在阴谋和黑暗里,还不如活在未来和光明里。 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卡修到底是没听明白,便说道“总之,我会跟着你走的,但是你要先给我解释清楚,你要带我去冠州的哪里?你怎么知道我是****?我到底有什么事能做到而你们做不到?希望你能给我解释清楚。” 但是自己那个王室哥哥的事也是从小自己就能明白这一切的形势,呆在南灵州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要不然也会不会跟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随随便便就出海。 “我通过和你哥哥做买卖的方式,把你买走的,但是只是形式上而已,你不要误会。我顶多比你大几岁,但是我是工会的头,也就相当于首领一样的人,我们的总部在绿洲岛,我带着你去那里。我想让做的,不会强求你,等到了绿洲岛我回头好好和你解释。”边说着,边解开了船帆,灰白色的帆布被扬了起来,风慢慢变大了,是从鸣州刮过来的风。 阳光照进了夹板的每一寸缝隙,湿漉漉的木板上开始渐渐干燥起来,附上了阳光的味道。狂风冲洗后的他们,眼前看到的绿洲岛看起来格外美丽。刚刚离开的那一阵飓风是从鸣州吹来,那个天寒地冻的地方,对活在温室里的花朵来说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简直就是要命啊!我保证我以后死了也一定不会去鸣州!隔了整个灵州风都能吹成这样!” 累的瘫倒在夹板上的船夫,看起来就像一团真空压缩过得脏棉花一样,身上厚重的衣服从始至终挂在他的身上,要不是衣服都湿透了,勾勒出他的身形,卡修根本想不到他居然蛮瘦的,不像看起来那么壮实。 “没那么夸张吧……鸣州……”卡修心里是这么想的,事实上刚刚风暴时自己一点忙都没有帮上。 也许他这时根本想不到,一个叫绿洲岛,听起来看起来都这么美好的名字,埋在地下的是什么样子。 第三节 “这里真的很大,和我家乡相比,那里只有雪。” 面前是冠州大陆最西边的国家:左陆。就在刚刚,雷洛和他的副船长樊燃差点被淹死在密西洋里,最后还是坐着副船长伙伴的船才足以到达这个地方。也是可惜了那艘花了不少钱买来的破船。 崭新的帆布,阳光灿烂的沙滩,自己这边几乎从没见过的鸟类,也可以飞的高高的,在不像冬岛那样充满暴风雪的空中,可以任意的飞翔。这里的建筑与冬岛的房屋不同,在整个鸣州,几乎所有人都把房子盖在地下,用左陆本地人的说法就是,好像生活在防空洞一样;可是在左陆,人们穿薄薄的一层衣服,甚至还有人衣服敢露出一半的胳膊和腿,高耸的大楼,科技发达的城市,对于刚刚从冬岛来到这里的雷洛,显然不能快速的接受,但也认出了自己的着装问题来,问樊燃借了合适的衣服,才敢和这位照顾自己一路的怪家伙说再见。 从小到大像被关在冷藏室里的雷洛猛然受不了这么烈的阳光,长期没有被太阳晒过的他,和这里的人比起来皮肤泛着不健康的白色,处处寻找阴影躲避阳光直射,每一个路人都会很奇怪的打量着他,但雷洛对这些目光却不怎么介意。 虽然这里非常繁华,街道却不太宽,处处都是单行道,人们便拥挤在每一条通道上,就像川流不息的河流一样,想要逆行抄近道去城市的中心,这逆流而上的希望便并不多大。雷洛便随着人群一起游荡在城市里,看到人们走进五花八门的店铺里。他也会偶尔看一看那些稀奇古怪的店,和冬岛地下店铺并不一样,他没见过橱窗,没见过这里的一切,几乎所有都是完全不同的。但随着人们一起向前,远远就看到了一家书店,想了想,便走了进去。至少,自己还是知道,书店里面一定是卖书的。 书店里顾客也很多,还有比雷洛高出足足三倍的图书架,一排又一排,规则的摆在书店的两侧,三层楼的大厅是打通的,看起来格外的大气。 在人们的眼里,顶多不过是就是容貌清秀却什么也不知道,不知哪里来又不知哪里去的小孩。又带着那种没有过多攻击性的气质,也让人反感不起来。有些人反倒还会感到好奇。 雷洛在书店待了整整一天,老板人还算好,允许他可以看,不用再掏钱。人们看不到是,这个家伙的运气,其实不只有那么一点。 从书店出来,阳光没有和樊燃分别时候那么烈了,人也少了很多,他就可以大胆舒服的走在街上,享受着那种温暖气息包裹着自己的幸福感,但是他却在想着起在书店里读到了地图册,大概了解了世界版图,以及在整个冠州最西边的左陆,是由大多地下机械工厂来运转着城市,人工力量非常少。 他也看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书,书里说在这整个世界,所有人根据人种具有各式各样的天赋,作者把它叫做人种。根据身体特有的天赋和肤色,来划分人种。作者还说,从古至今的历史里,通过每个人种的战争,建立起不同的人种王国,才构成了这个世界的格局。 雷洛也似懂非懂的自认为了解了历史。 “这么复杂啊……还要想办法生活呢,来也没带多少钱……” 到了黄昏时,街头已比中午的人要少了很多,但也快要迎来接下来的晚班高峰,天边的晚霞泛出了火光一般的云彩,大海翻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海浪,夕阳柔软的阳光铺在水面上,映射在高耸的大楼上,这里的云看起来比冬岛的要高的很多,就好像要和自己说再见一样,飞的越来越高,离自己越来越远。这个大都市的发展就像一台快速粉机一样,不停的粉碎着流逝过去的时光。他回忆起自己在冬岛靠着壁炉一点一点睡着,哥永远在房间那边守候着,比和自己站在街头不知去向,感觉要好不知道多少倍。自己似乎在这里永远找不到那份属于自己的快乐一样。 带着将近三万鸣的钱【1鸣=20冠1冠=1000灵1鸣=20000灵】,却不知该如何生活,感到心里也是说不上来的酸。 但显然他对于世界过于消极。当换下温暖的阳光时,自然便能解开了他那份冻藏已久的回忆。 “嘿,要不要跟我来。”樊璞终于鼓起勇气,走向了雷洛蹲在沙滩边那一排楼房的角下,望着太阳落下去的那个地方。 雷洛跟在樊璞身后,这个男孩看起来和他年龄相仿,脸上的皮肤要比手臂上白皙许多,他的黑色头发中长出来两缕鲜红色的头发,随风微微飘动着。雷洛在他眼中寻觅到一丝丝熟悉的记忆,却一直想不起,像心被压着一般,难受却久久不能抒发出来。 天空的苍蓝已经彻底的褪尽,少了那份灼热,换来淅淅沥沥的小雨。雷洛紧跟着樊璞身后,听他一直在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直到走到这个有点狭窄的小巷子。 充斥在空气中的阴影,掩藏了一扇旧旧的木门,这个巷子被小雨和光线的微弱渲染出一股阴森的味道,雷洛站在街口,犹豫要不要进去。 咣当的几下子,樊璞不小心撞倒了里面架子上的铁器,他慌忙的拉开了门,伴随着很短的吱的一声,光线从门里释放了出来,照亮了这个巷子的面貌。“不用担心,里面不会有军人,有也不用怕,我在呢”樊璞扭过头,对着雷洛咧嘴笑了笑。 这个叫樊璞的男孩子看起来相当自信,也有相当具有感染力,他似乎能赶走那种万籁俱寂的恐惧感,抹去那股灰暗。雷洛并不清楚他口中军人的意思,只是跟着他一股脑的走进去,即使知道自己这么做多么茫然无知。 木门里藏着一个双层楼房,一进去便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地板是由生出些锈痕的铁板铺成,樊璞每走一步都会发出闷闷的响声;门的右侧是一个小爬梯,雷洛顺着它爬到二楼,眼前依旧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只不过地板换成木制的罢了,每一块地板都看起来相当老旧,裂痕充斥着每一块木板的边缘,有的还似乎不经意经过了中心。给人一种经不起使劲踩一下就会破损的感觉。 可这一切的物体都是干净整洁的,没有任何的脏乱的污迹,爬梯直通到房顶,在入门处形成了一个精致的门厅,但这个门厅的房顶却没有天花板,而是一个巨大的透光防雨棚盖在这个门厅上房。若是晴朗的夜晚,星光能从这里洒到了地板上,雷洛的身上,还有一楼的装饰上,现在下着雨,雨珠砰嗒砰嗒的砸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很多节日使用的彩色灯带,被装裱在墙上一排空相架里。五彩斑斓的灯光映在已经生锈些的铁板上,泛出各种不同的棕色的痕迹,看起来这个地方正在开一个热闹的节日晚会,可是却只有雷洛和樊璞两个人。 “你就住在楼上吧,我刚打扫过。以前我哥住那里,他出去后到现在也没人住过。”樊璞拿着毛巾从爬梯上下来,把毛巾递给了雷洛。 “樊璞。”原本正准备转身去拿点食物,却猛地被雷洛叫住。 “啊?怎么了?”也许是雷洛一直没有说话,突然这时的张口反而有些仓促,亦或是苍白。 樊璞也不太自然,扭过头看着雷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雷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他,开始后悔仓促的造成尴尬的局面。 悄声无息的,只有雨水敲打屋顶的声音。 这片大地光怪陆离的历史脉络曾经被人狠狠地打碎了,直到了雷洛叫住樊璞的那一刻,由他来拾起拼合这脉络碎片的长路漫漫,从此就已经开始了。不论是接踵而来,还是悄声无息,都慢慢地渗透在历史的长河里。 窗外的雨渐渐变大,整个城市都被灰黑色笼罩着,夜幕的降临更是把这灰色涂改到了极致。街道上橘黄色的路灯相继亮快速地了起来,能更好地帮没有到家的人们在黑暗中找到正确的方向。左陆的城市中心,灯光闪亮的似乎要把雨云全部赶走一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亮带。 “总统,我倒是觉得进攻冰垒是我们唯一的选择”这个男人灰银色的头发长长,不像年老而苍白的旧发,倒像是空中摘下的星星点点,来渲染而成。看不出脸上的情感色彩,没有古怪稀奇的服装打扮,只是一套普普通通的黑色军服。他稍微把三七分的头发往后撩了下,别在耳朵后,在会议室灯光下泛着亮白的光。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片,慢条斯理的递给了对面那位脸上毫无血色并带着一副可怜兮兮表情的人。 “真的要这么做么,好不容易二十年的安宁,要从你手里要毁了它么”这位总统眼睛已经布满了红血丝,一闪一闪的泛着光了。 “即使我们不毁,早晚有人会踏出这一步,只不多是谁留名罢了,这不是讨论会,总统,这是命令。”冷冷的,没有一点温暖的感觉。 彩色灯光的闪烁不是任何时候都会让人感到美好而快乐,正当你处于某种情感的色彩浓郁到了巅峰,五味杂全的彩也有可能会让人心里焦躁不安。 虽然雷洛当场就后悔叫住了他,但令他庆幸的是,显然樊璞并没有意识到,他有别的话想和他谈。 “呃……我要快点去把衣服收一下,如果雨再大的话,明天就没干衣服穿了,等会我再来找你。”樊璞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趁着雨大,噼里啪啦的雨声也让这份沉寂不那么沉闷。想起了这场雨,樊璞便匆匆忙忙地顺着爬梯爬上了楼顶。 左陆的晚上很漂亮,城市在白色和黄色的灯光中交替着,雷洛睡着不久后,雨渐渐停了。 第四节 “我真的只是希望我们的国家可以强盛”这个二三十来岁的男人,背影看起来那么厚实、冷漠。 “奥古斯特,将近四十年了,这个世界有多少人用生命铸就的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这些人里还有你父母,这些努力你就打算这么给糟蹋了吗?”总统似乎觉得已经无法劝阻,默默打出了最后一张无力的王牌。这句话听着这么的坚决,但早已有气无力。 “冰垒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的领土,我父母的死也是为了这片土地。为什么你甘愿在整个冠州的最西边,盘踞在这个狭小的土地上窝囊一辈子呢?你自己看看,左陆连市中心都是这些狭窄的街道,不是我说的,你真的觉得除我之外就没人想要战争了?”很明显总统的观点让他很不高兴,又有银色的头发从后面掉垂到了面前,反复粗暴的撩头发动作让他看起来随时都要生气。 “我们需要它:冰垒,只要夺回来,完全可以像都盟那样强盛,谢谢你了,总统,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去,毕竟我的身后,站着都盟呢。” “都盟”这两个字被奥古斯特念得很重,就好像一场恢宏的暴风雨前必有的的狂风一般有力。 “樊璞,你确定这个没问题吗?” 雷洛坐在破破烂烂的一个旧摩托上,紧紧地抓住樊璞的肩膀。 “你放心大胆坐吧,绝对没问题。”樊璞用手把钥匙顺时针拧了一下,后边出气筒也即可发出了响亮的嗡嗡声。 太阳刚刚爬上地平线,风有力的吹着这座城市,冷飕飕的寒气卷走了城市夜晚里最后一丝温度,和清晨里暖黄色的灯火。樊璞家里静谧的气氛中突然焕发出嘹亮的洪流,碾过了清晨那份慵懒的柔光。樊璞强迫把睡的迷迷糊糊的雷洛架到房顶上去,展示给他看这辆摩托。 “是我爸一前出行很喜欢骑的摩托,他走的时候这车才买了没两年。”樊璞拍了拍车坐上的浮尘,原本鲜红的色泽已经变成了朦胧的暗红,兴奋的语气里带着一点感慨似的惆怅,兴致勃勃的讲解着。 “左陆连主街道挤得密不透风的,能开摩托吗?”雷洛稍微比划了下摩托的宽度,稍稍皱起了眉头。 “我把它改造了,它不用去马路上挤,它可是会飞的,今天就是第一次试飞,我想带上你一块,失败了也好歹有个伴嘛。”樊璞在油门口塞进了一小块淡粉色的石头,抬起头对雷洛说。 “等一下。”雷洛已经从那股清晨的迷糊中清醒过来,“从那次算,你回到左陆有十二年了吧,还好吗……还有你哥樊燃怎么去做海上工作了?” 当雷洛念出樊燃的名字的瞬间,樊璞就彻底没热情再去谈摩托车的事情了。 “我还以为你都忘了……”樊璞苦笑着按了按头,顺手从旁边的棚子里提起个小板凳,递给了雷洛后,自己就一屁股坐到了摩托车车座上。 “我昨天晚上才想起来呀……不然怎么会认不出来樊燃。”没有坐在小板凳上,而是坐在小棚子里的桌子上。 “樊燃呀,很就出海了,大概十几年没回来过了,半年前跑回来过一次,但是就给我了这几块石头就立马走了,看样子还被人追杀着呢。他走了半年多,我父亲就在工作中遇难死了。给我的解释就是沃地的山谷坍塌,左陆派过去的探员都被埋在下面了。”樊璞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车侧边的金属,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你妈妈呢?”雷洛忽然挺后悔问这个问题。 “生了我后,没撑过三天。”他不再用手敲车皮,从车座上跳了下来,稍微扭了扭腰,似乎是坐久了导致的肌肉酸痛,想要活动一下筋骨。 “我给你坦诚个事……”雷洛想把樊燃带他来左陆的事告诉他。 樊璞对着雷洛摇了摇手,稍微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是他带你来的,我在港口那边看到了。之后我就一直跟着你,”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木讷起来,“我小时他对我很好,就像你看到他对你很好一样,后来他出海了,似乎我就不存在了,仅仅是半年前他回来一次还是让我帮他藏东西。感觉我和他现在没什么感情了,不然我肯定在你到这里的时候去船上找他。”樊璞对着雷洛稍微翻了下白眼,继续说,“我和他随父亲去冬岛的那半年,我住在你们家嘛,我爸爸和我哥一直在外面。”笑着,稍微提了提语调,“早知道就不在书店外面等你一天啦。” 雷洛还在在心里默默地懊悔,自己见到樊燃的时候,根本没认出来他。可为什么樊燃不直接挑明身份呢? “你还记得雷诺吗,我哥哥,一个月前也死了,死在海上,最后只找到他们舰队的一个船舵。”雷洛其实并不想提雷诺的。想了想,便转移了话题,“我也挺好奇你们是怎么来鸣州的,我从来还没见过像你们这一家来能避过气候影响到达冬岛的。”雷洛想起了自己前天刚刚离开的故乡,此刻并没有什么怀念和凄凉的思乡之情,他只觉得,外面的阳光真好。 “不可能吧,有可能只是没人去冬岛而已,现在左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个国家政府的船能到安全越过密西洋,其他的寥寥无几,你和我哥没有坐政府的船,这次逃出来可能真的只是运气好吧……其实政府这些事我是真的不清楚……说实话我现在开摩托车,从上空飞过去,应该也也是行得通的。”樊璞最终还是把话题放在了自己的摩托上。 当雷洛再次听到摩托车,就已经明白了该来的永远逃不过。 飞行原理再简单不过来,特殊的飞行石,据说是裂国二十年前的特产矿石,产量稀少,具有一种特殊的反重力功能。小小一块就足以让樊璞这辆小摩托平平稳稳地飞起来。没有汽油燃烧的嗡嗡声,只有摩托车的海拔肆无忌惮的升高着,眼前已经朦胧一片,看样子升到了雾蒙蒙的云彩里。 雷洛本来就蓬松细软的头发,现在像金黄色彩旗一样在空中颤抖着,不仅是被风吹得打颤,还有来自心理上那股恐惧化成的哆嗦。 “还不错,比我想象好多了。”樊璞带着雷洛快速的在左陆市中心上空兜了一圈,安安稳稳的降落在房顶上。 “你绝对不是……第一次试飞……要是我第一次绝对不敢开这么快……”雷洛经历了那种难以忘怀的颠簸的惊悚后,油然而生一种豁然,憔悴地从车上爬下来,心力交瘁,捂着额头一言不发地坐在板凳上。 但这确实是樊璞第一次飞,不然早早就会被监控拍下来了。 此刻监控室里,奥古斯特已经坐在屏幕前,看完了这一段录像。 “我记得在二十年前的冠灵大战结束后这东西就已经销声匿迹了,现在有存留的可能就是海牙的那帮家伙或者地下党。仔细查一下。” “好的,我现在就派人去查” 左陆的夜晚非常冷,有一种冰天冻地的苍茫感,因此街上人稀零零的,大多数人都想窝在家里温暖的被窝里,发自肺腑的感叹着天气的寒冷,最后美滋滋的伴随温暖入梦。街上不再和平时一样喧哗,便把黑暗中的街,衬得孤苦伶仃的。 樊璞挺后悔的,反省着自己不应该大半夜出来溜达。原本他只是想出来看看天气寒冷下有没有便宜卖的东西。 “这是想干什么啊!追我干什么……这鬼地方真是糟心事!”他拼命的往自己的小房子方向跑去,嘴是上这么嘟囔的,心里还在惦记着自己日积月累每年从夏天夜市里收集来的小玩意们,以及曾经自己摸黑从工地偷出来的铁板,那时候他迫切想把它们装在自己家的地板上,虽然当初也抱怨过自己不应该惹这么多事。 雷洛此刻在二楼的小床上躺着,脑子放空,只想要安安稳稳睡一个好觉。 “雷洛,快点收拾东西,把我的车发动了!”樊璞也顾不上叫雷洛下来开锁,自然这破旧的木门经不起这么折腾,被樊璞粗暴的踹开了。 后面的搜捕队已经追了上来,樊璞在楼下用很多家具死抵住大门,同时也没有忘记对雷洛大喊大叫。 雷洛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吓了一跳,慌乱之中,不管什么都装进自己的包里,除了把樊璞小棚子里的东西全部塞进麻袋里,又提上了自己的小包,背起来就跑到房顶上,樊璞从楼下也收拾好了东西,最后用鞋柜把门挡住,自己狼狈的的跑上了房顶,拉上雷洛,坐在自己的摩托上。 旧旧的氙气灯发出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萦绕在空气中的细小尘埃,如萤火虫一般缓缓飞舞着。 没有任何声响,直冲向深蓝的苍穹之上。 云层上看这片天空非常的漂亮,万籁俱寂,辽阔的视野,漫天的星光,越过工业废气的污染的空气,能看到皎洁纯粹的白色星辰,伴随着云在脚下滚动着,流淌着,奔腾万里,被染上了夜空的色泽。 此刻雷洛并不是非常的在意眼前的美景,除了对坐飞车的恐惧,还留着突如其来的追捕的恐慌,依旧久久环绕在心头,在脑海中回忆着惊恐的轮廓。 “怎么回事?”雷洛很用力的嚷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白天这个会飞的摩托被他们发现了……”樊璞还没有完全渗透这一切的前因后果,迷茫着。顿了顿,樊璞舒了一口气,说:“我就说我是第一次试飞的……” “会不会是他们猜到了这个飞行原理是飞行石?”雷洛用脚踢了踢油箱的位置。 樊璞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速度加到最大,披着星辰,俯视白云,头都不敢回的离开了左陆。 灯带的玻璃罩被打碎了,残渣弄得满地都是,干净的木地板被脏兮兮的鞋底印上了了一个又一个的痕迹。 “抱歉,先生,我们什么也没有找到,他们只剩下一些毫无用处的破烂和毫无用处的碟片……等等……刚刚搜捕员在房顶上发现一块矿石。还有,我们在搜捕过程中查到了当中一个人的资料,那个黑头发的叫樊璞,刚刚资料部有查到户口资料,是我们一个军队上校的儿子,后来这个上校因为去沃地遇到山体塌陷,死于工作中的。” “你们辛苦了,先回来再说吧”屏幕里的人冷冷的丢下一句,便结束了通话。 他把薄薄的笔记本合上,没有去把银色的头发往后撩了过去,看着这座黄白相间的灯光照耀清晰轮廓的城市,和远方若隐若现,破败褴褛的小平房上。嘴里还小声的说了一句,便走出了办公室。 “天气很差啊” 第五节 夏天时绿洲岛的风拂过脸上皮肤的感觉很舒服,似乎能带走那股顽强的燥热感。 夏天刚刚开始,港口就迅速的开始骚动起来了,似乎是一夜之间就变得极其繁华,那股席卷而来的海洋味道,徜徉在每一缕空气中,洋溢着最原始的那种夏天的热情。 水手将沉重的船锚剖入海中,久违的脚踏实地,让常年漂泊在海上的他们能够畅快淋漓的抒发着难以形容的踏实和安稳,把心里的锚也跟着一起沉入大海。闷热的气息、金黄色的滚烫的沙子、和远处长出嫩绿色树叶的绿油油的树林,芬芳馥郁着,带给每一个摇曳不定的人一个亲切的慰籍。 在这个冠州和灵州贸易交往的核心地区:绿洲岛,连冬季风中都带有一丝丝温暖的气息,万物生长的奇妙。 “我们现在去哪儿啊?”卡修对这个带他挺过大风大浪的船夫渐渐放下了防备,不再时时刻刻的提防,注意力几乎全部转移到了这个崭新的世界。 “去我们工会,那里是我经常住的地方,也是这个绿洲岛最大的……交易中心。”他热的直用手来扇风,也不却没有脱下一层衣服,“你那个好哥哥还真会选时候,来的时候我们遇见鸣州交错过来的风暴,到的时候又正好遇上绿洲岛的初夏,真是个乌鸦嘴……”船夫一直很烦恼的说着。 卡修并不想对于那个专横的哥哥做太多评价,便继续打量着港口的每一个东西,现在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比南灵州有趣得多。 猛地,卡修看到一个褐色头发,年迈沧桑的人,左手握着一把花,呆呆的站在那里,和卡修对上了目光。 卡修赶紧收回了眼光,假装自己是不经意扫过他一样。和这样的人对视难免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便张口问向船夫:“那边那个人是谁啊?怎么老是看着我。” 船夫顺着卡修示意的地方望了过去,楞了一下,对着卡修说道:“那是个常年在这骗小孩的,常年在这边弄些骗小孩的鬼把戏,图几个小钱吃饱饭,咱们走吧,车在那边,有点远,跟快点” 两个人头也不回,也许卡修是不敢回头张望,但船夫在想什么,还没人猜得透。 船夫带卡修来到了一辆黑色的沙滩车,上面带一点喷漆雕花,看起来带着一点前卫的感觉。 两人没说太多,船夫示意卡修坐到车的后座上后,自己坐到了驾驶位上。 后边的车底相对卡修而言算是够高的,需要费一些力气才能进去。 伴随着车被发动的轰鸣声,车身也在微微颤抖着,就像蓄势待发的弓,随时准备离弦而出。卡修端端正正的坐在后座上,避开了后视镜中船夫的眼光,在角落里打量着他的模样,不经意发现他的长袍口袋的两侧好像塞了什么东西一样,都圆鼓鼓的,但卡修也没多问,便继续趴在车窗上,继续观察起这个浓郁青翠的地方。 开了很久的车,兜兜转转,沿着临海的悬崖上一直开,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热闹繁华的港口声音,换做了夏蝉鸣叫的声音后,车停在了悬崖边,三面临海,看起来好似已经到了绿洲岛最南端。 一排悬崖矗立在平静的冬灵海上,浪花轻轻地拍击着这个壮阔耸立的海岛。 “从这里,小心点,跟着我下去。” 他从旁边一口枯井中掏出了软梯,将一段用几根粗粗的绳子固定在了井上,另一端放下了悬崖,没有任何顾虑,便直接开始往下爬。 卡修虽然并不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习性,但也是第一次遇见要爬下悬崖的这等吓人的事。 “诶哟,在船上那么倔,没想到还是嫩呀,这个都不敢爬?”他笑着,用略微嘲讽的语气刺激着卡修。 “不……不是……让我做点心理准备……”犹豫着,望了望牢牢固定在井上的麻绳,才慢慢硬着头皮往下爬。 船夫已经爬到了悬崖中间的一个位置,停下来继续催促着。 “我又不会飞。”卡修咬着牙小声嘟囔了一句,便继续一点点的往下挪。 卡修快爬到的时候,船夫突然开始冲着对着石壁上的小孔喊道:“对,没错,是我!我还用拿钥匙吗?连我你都认不出来了?别开玩笑了,快点把门开开。” 石壁上的小孔中不再传出那种模糊不清的声音,用一种清晰又苍老的声音说道:“好好好,马上就给你开,你还是老样子啊,别这么猴急嘛。”边说着,小孔中麦克风里的声音都快笑出来了。 便随着一种岩石挪动的摩擦声,卡修发现这并不是石壁,而是一个被仿真石层覆盖的机械活动门,本看不出痕迹的挡板缓缓地被渐渐地抽离开来,才露出一个人工打造的通道,里面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行。 “来,抓住我的手,别摔下去了”他已经跳到了通道里,一把拉住了卡修的手,把他也拉入洞口。 卡修跳到通道里后,转过身看了看下面浪花扑打的海洋,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有一点后怕。 “你们工会怎么搞得这么隐秘啊……是不是什么不正当交易什么的……”卡修望向狭长的通道,看不到尽头的亮光,似乎是一条死路一样,再加上这么隐秘的构造,又开始提起防备的心思,望着这个让他担惊受怕的家伙,忽然感到有些恐惧,便迟迟不愿意进去,似乎刚刚的悬崖海浪比这无尽黑暗要好不知多少。怀疑归怀疑,卡修还是不得不跟着船夫往深处走着。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他苦苦笑了一下,显得非常无奈,以至于卡修都能感受到一种对他嘲讽的滋味,随后,他又带着一种玩笑的语气对卡修说着:“走这边,跟紧点。” 这里面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一样,四通八达的道路,似乎随时能把陌生人困入这个迷局里,跟着船夫一路畅通无阻,卡修忽然觉得他能不迷路也是一种本事。 这条通道很长,后面的光消失了,看样子门应该已经闭上了,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紧紧拉住他的手,走过越走越都陡的路,终于他们来到这个油灯照耀着的,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铜门前。 这个铜门紧闭着,上面雕刻着一些小小的人物,像是在征战一般,彼此扭打在一起,还有几个人,在一旁旁观着,看不出他们在干什么。还有一排奇怪的文字,又像符号意义,凸显环绕在门的边框上。 船夫敲了敲门,低低的说了声:“我到了。” 门中发出了清脆的,锁节转动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很像乐器敲打的声音,富有规律,铃铛一样的好听。 从中间一道裂缝里,两瓣厚厚的门朝着他们的方向敞开了。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小型活动广场。这个地方就像一个巨大的地下室,没有天空与太阳的照耀,只好四处都装着几盏散发着黄色光芒的油灯。橙黄色的光充斥着这个地下空间。 更奇怪的是人们都在往北边一个大房子走去,而且看样子那估计是这个地方最大的建筑了。 “我们也跟着去吧,今年的聚会快开始了。”船夫眺望着的远方的高楼,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兴奋。 卡修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拉住船夫带着灰色手套的手。这里的人们几乎都穿着黑灰色的长袍,卡修穿着明晃晃的白衣服,显得非常不合群。 这栋高高的建筑物的一楼就像一个大型的酒吧,大堂中连续打通三层的高度,又有几排异常狭长的桌子排列在这个大厅里,显得非常大气宽阔,大门正对着的。是两排环形楼梯在在三层的位置相交,扩展出一个不小的露台,露台的背后又有一条长长的通道,两边是一个接一个的门,一个又一个的房间。 “走吧我们上那边去”船夫说着,语气非常温和,在卡修的耳里,反倒是显得有一些唠叨。 “我们的房间号码是9182030,还远着呢,今年没抢到靠前一点的排号啊”船夫边走着,漫不经心的说着,边给卡修指示着各一些小标志,告诉他想要到处走一走时必须认识这些东西才不会会迷路。 同时,卡修也发现每个房间的编号几乎没有规律,数字时大时小,就好像乱排一样。有的门上还带着一些奇怪的符号,一个也看不懂,什么都猜不透。 几乎快要走到了通道的尽头,船夫才找到这个房间,这可花费了不少功夫。 屋子里意外的非常宽敞,是一个十人套间,看到这里卡修不禁啧啧称奇,这简直就是一个地窖一样的城市。 “卡修,你就住那个房间吧,里面到现在还没人住过,你一个人去住不介意吧?”他指了指倒数第三个房间,然后边和周围的人开始打招呼。 这些人穿着几乎都一模一样,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卡修根本听不懂的一些东西,于是只能呆滞木讷的看着船夫,和其他的人专心的讨论着。 过了一会,船夫突然扭过头和卡修说了一句,“你要穿上这些衣服,不然会显得很奇怪。” 说罢,指了指第八个房间,让卡修去拿了一套和他颜色差不多的衣服后,便继续和那些人谈起来。 “这样不热吗?”也许是太久没有说话了,卡修这一句话显得有一丝哑哑的。 “你如果嫌无聊的话可以去小镇上转一转,这么大点地方应该不至于迷路或者转丢了吧。”在忙碌中,非常急促地给卡修交代了一句,又和那些和他谈话的人说了点什么后,便上楼进了第六个房间。 卡修非常不情愿地穿上这套笨重的衣服,他被厚重的衣服衬得有些胖胖的,显得比原来要更矮了。 拿着船夫给他的一张上面写着‘十冠’的纸币,在大街上游荡着,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要去这个那个地方集去,便显得这条商业街上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的身影了。 “商店里都没有一个人看店,不怕东西丢了吗?”卡修在大街大摇大摆的走着上,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他便在挨家挨户的进进出出个不停。 “这也绝对是个有钱人,十冠可是顶上一万灵呢,随随便便就给我这么多……”卡修翻来覆去的折腾着那张十冠的纸币,被揉的皱皱巴巴的。虽然说是南灵州****,但也到达了一个穷的连小零食都买不起的程度了。十冠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南灵州许多百姓一个月的积蓄了。 但商店里都卖着一些很普通的日用品,似乎和南灵州的那些商品大同小异,没什么区别。因此卡修没有去买些什么,把纸币装进了自己的随身带着的小腰包里,直到走完整商业条街道,才不太甘愿的回去。 当卡修再次回到酒店的时候,大堂里已经没了什么人了,许多人都已经回到楼上的休息去了。卡修也不打算再转悠,便径直走向二楼。 摸索着找到了船夫带他去的那个房间:9182030,但是他已经忘记了船夫给自己指的是哪个房间。 “好像是倒数第四个吧”卡修小心翼翼的向第六扇门走了过去,却听见了从里面说话的声音, “不是说就我一个人住吗?”边想着,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仔细听着里面的人在说些什么。 卡修第一次能感觉到,心脏停止跳动,窒息般的恐怖感。 是那个自己刚刚开始熟悉起来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也许这时的清朗,更是一种恐惧。 “你说这个小家伙,能给我们带来多少价值呢”船夫兴奋地说着。 外表的海岸沉浸在黄昏里,蔚蓝的天空抹上一片红晕,海天相接的地方,落日投影出最后的,灿烂的阳光,星空也慢慢显现,弥漫着觥筹交错的晚霞上,风儿缓缓吹过枝头,时光静悄悄的给绿洲岛换上这样一幅景象,一切在夕阳下显得如此的和蔼,每个人都知道很快就能看到美妙的星空,他们未曾想过,无尽星空之上,是多么恢宏浩大。 寂静被晚风吹破,烈日寒月的交替,使温度一次又一次的跳跃着,和海洋里的鱼儿一样,在空中留下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映着天边的流星。 ; 第二章 第一节 要说卡修在回忆时最感到迷茫的,恐怕就这段看似阳光明媚的时光。 “我可不能再这么好骗了…”卡修已经悄悄地溜到了大厅,虽然依旧人陆陆续续的涌进大厅,但显然已经冷清的不得了了。 他自己能够意识到自己莽撞的跟着陌生人随意出海是多么单纯并糊涂,但好在被利用前心里能够意识到这之间是怎么一回事,并为听到这一段谈话而庆幸着。 “先去那街上拿点能用的再说吧。”摸摸了自己随身带着的腰包,不经意又瞟了一眼腰包,看看那十冠币是否还装在里面,“一定要想办法逃出这鬼地方,我可不想困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下城里呆一辈子,但是我又不能回去我哥那边啊……”他走向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把手并在背后,用右手捏着左手的大拇指,还时不时回头张望,看看是否有人追上来。 “越远越好吧。”他顿了顿,皱了下眉头,又嘀咕了一句。一说完便用手把腰包带系的梗紧了一点,迈开腿向商业街跑去。 可能这次是轻车熟路的缘故,短短几分钟便在街上拿了不少东西,收拾收拾,便穿过长街去,跑向那个有麦克风小孔的石板前。 “开门啊!”声音透过地下狭长的街道里一直回响个不停,把自己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惊悚。 “快开门!连我你都认不出来吗?”卡修尽可能的模仿着船夫那低低的语气,对着那扇雕有小人的大门又喊了一句。 “聚会马上就快开始了啊,你怎么不不好好休息一下,跑出来想干什么呢,是不是脑子哪根筋又抽住了?”透过麦克风,那边的声音变得有些刺耳,同时他也没有认出来这是卡修的声音。 “我的事情要你管,快给我开门!”那种低沉的语气,卡修能感觉到自己模仿的非常完美,虽然他只是压低了些声音。 “随你便,你爱去哪儿去哪儿,真是比小时候还要倔。”那边的人叹了口气,喝了口水,顿了顿,说:“翅膀真是硬了你,抓紧时间,赶快点。” 卡修并没有敢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门都还没有完全打开,便从缝隙里挤了过去,拼命跑向隧道那头去。 一开始卡修并没有找到来时的路,而是顺着灯光跑到一个大铁门前,那可是足有他的十几倍的高度。反复折返着跑去很多不同的地方,才找到那个来时的那个入口,虽然隔着石壁看不到外边,但足以听到海浪拍打石壁的声音来确认。等到自己不再大喘气,才敲了敲门侧边的麦克风,压着嗓子说了声快点,便听见麦里发出嗯的一声,面前的石板便慢慢的被抽离出来,露出了卡修来的悬崖模样。 船夫来的时绑在枯井上的软梯还在这里挂着,只是挂在了岩石一旁,擦上去的土让绳子看起来更破旧了些,就好像在这里挂了几十年一样。 卡修看准了时机,一把拉住了梯绳,又因身体向前倾而没站稳,一下子扑到了梯子上,加上背了那么多偷来的东西,猛地向下一沉,差点勒的把手给松开,再往上爬是,便有错觉觉得这比来的时候爬梯子要吃力得多。 此时天色已经黑的差不多了,阳光洒下最后一点余辉,照耀着这个即将被黑色笼罩的小岛。 卡修爬上岸后,忙着向港口跑去,他并没有注意到,悬崖与海交接的地方,一排又一排舰队一排排从打开的洞口开出,正向西方驶去。 卡修坐在一颗枯树的树洞里,一股发霉的味道与青草的香气混合在一起,让人又心欢又压抑。他摆弄了好久自己从一个店铺的小柜里偷来的手电筒,才学会开关手电的方法,才开始清点自己偷出来的东西。 “包、毛巾被、塑料杯、指南针、盐、绳子、刀还有这个手电筒和小饼干,应该没有忘记了什么吧……”他清点着自己偷拿来的东西,还有那套船夫给他的厚厚的黑色衣服他也有带上。 “差不多了,但愿他们不要发现我躲在这里……算了……我还是早点……” 猛地一瞬间,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了过来捂住了卡修的嘴。 “别出声,听着,你要是想从那群死鬼手里逃命,明天早上,天一亮就去码头找我,躲在这里不要动,如果有情况我就来接你,有船能带你出国。去冠州最西边的冰垒。”说罢,这人便立刻松开了卡修脸上捂着的那只手,连滚带爬的往密林深处跑去,时而回头张望,高估紧张的脸和散乱的头发,带着那种非常诡异的神色。 “是早上港头的那个人……”卡修还停在刚刚的惊吓中没有缓过神来,努力憋着自己的喘气声,又盯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 “不是骗子吗……”卡修连忙把东西收拾到自己偷来的大背包里,几经波折,好不容易从工会逃出来,可敢不再轻易相信别人了。 “既然我这么容易被发现,还是赶紧先换个地方藏起来好些”卡修有些不舍的看着这个树洞,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敢确定下来的藏身地点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发现,还毫无察觉地被那人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话说这到底是什么人呢”卡修望向不远的山头,星光已渐洒满了整个岛屿。星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了卡修的身上,也贴在他的头发上,泛出一些淡蓝色的柔光。 卡修环顾周围了许久,迅速的跑向港口的方向,没敢直接跑在沙滩上,而是跑进森林,哪怕绕远路过去,也比被发现来得强。 与此同时,从悬崖边上来看,沿着暗道走到深处,打开厚重的雕花大门,街上已经人声鼎沸许久了。 “这家伙还能跑到哪里去啊,一定要快点找到他,要是见到那人就糟了,你们多带点人吧,一定要快点!把整个绿洲岛翻个遍也要找到他,把明天所有出航的船只都停了,就说提前排查,另一部分人先开车去码头,其他人分两路,一路查森林,一路查海滩。绝对要快点找回他来!”船夫对着旁边的人交代着,语气已经有些压抑了,衬得眉头锁地更加紧凑。 “真是什么事都有啊,这种的地方还有人偷这种小玩意。”商业街的一个老板正苦笑着对旁边的顾客说着,“你看,居然人拿走了我在卧室用了好几年了的手电筒。” “这手电筒怎么老是闪啊,质量这么差……”卡修扔掉了时亮时灭的手电筒,从包里抽出了指南针,凭着星光摸索着,往港头方向前去,“我记得就是走东北方啊,怎么还没到……”卡修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继续向东北的方向前往。边埋怨着,却听到了些脚步声。 慌忙之下,他发现了个塌陷的小洞足够两三个人藏进去,便毫不迟疑的钻了进去,又用手把上面的枯树叶和树枝遮了遮洞口,身体贴着土壁,仔细听着愈发接近的声音。 “我敢打赌森林里绝对不可能有,多少本地人还不敢走这条夜路呢,更别说他了。咱们还是去海边多看看吧,况且就这一个码头,船还不让走了,怎么说都不可能跑太远吧?你说是不。”后上方传来这略微沙哑的声音不耐烦的说着。 “还是再找找吧,毕竟继承嫌疑人可是个大事。”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弱弱的说道。 忽然,一个人在卡修刚刚堆好的树叶上踩了一脚,紧接着一条腿猛地陷进洞里,露在卡修面前。 “诶呀,搞什么!怎么都是洞啊,都说了别再让我受这罪了,你想转自己去吧,我先走了。”他还在唠叨着,把腿从洞里面抽了出来,没看见下面紧紧闭着眼的卡修。 “确定不再看看嘛,说不定就藏在这些洞里呢。”那个人语气依旧是弱弱的,但伸手过来翻了翻这些叶子。 “我非常确定,走吧,直接去码头,找不到也不管咱们事,反正我们来过了,确实没人啊。”还没说完,就已向来的方向走去。直到这个沙哑的声音越来越远,卡修才敢轻轻地喘喘气,却依旧没有探出头来,因为他始终没听到那个弱声的主人远去。 可确实是卡修多疑了,当他睡醒一觉后再探出头来,没有一个人在旁边。 东边的山头已经开始泛起一丝丝的黄色光辉,夏季的太阳出来的非常早。 “那个家伙肯定已经等急了吧。”边说着,便跑向码头去。 “怎么回事?你不是在码头等我吗?”卡修刚刚准备全速跑起来,却又看见这个跑到他跟前的疯疯癫癫的家伙。 “码头被工会给封了,不能去。”这个人边喘着气,边在身上摸来摸去的,像在找什么东西。 “你到底是……” “孩子,没时间问我了,拿着这包东西,去岛的西南边上,找那个山脚下的走私商船,只剩下一个小时后最后一趟去冰垒的船了。等你一到冰垒,就去找我的朋友,也是我的老相识了,她名字叫阿克,我写了个字条,到船上仔细看看,你该怎么办全写上头了。你现在快点去码头吧,是这个月最后一班的船了,千万别错过,还有……哎呀真没空说了,如果我还想保自己的命。”这个人虽然表情很严肃,但是却非常激动地说着,卡修这会儿仔细一看才发现,散乱的头发并不是灰色,而是被灰尘覆盖的棕色头发,几乎完全失去原有的色泽。 “等下,你先说明白你到底谁啊?”卡修不得不打断他的讲话,对他来说时间并不多了,随时那个船夫都有可能找到光天化日下的他。 这人笑了笑,说着“你和小时候长的完全不一样了呢,还白了不少,肯定是迪符那家伙干的好事,你要是有机会可以去都盟见见他。真的不早了,快走吧,我帮你去引开那帮烦人的流氓。”说罢,他拍了拍卡修的肩膀,在衣服上留下了个灰色的尘迹,便又次慌慌忙忙地向南边悬崖的方向跑去,依旧是时不时地就回头张望,但这个时候卡修才发觉,他并不是在提防有人追过来,而是在不停的看向自己。 天边的晨光已经完露出眉目,在海平面上露出了一个闪耀的斑点,直挺挺的照耀着即将活跃起来的码头。 “那个,大哥,这船是去冰垒的吗?”卡修问着那个正在摆弄卷锚机的水手,他紧张地回过头看了眼卡修。 “是啊,是去冰垒的,冻死人的地方,你去那儿干嘛,还有我们是正经船。”水手不经意的说着,“你非要去的话倒是可以拉你一程,但这可是个长途线啊,挺贵的,至少500灵吧,包吃包住。” “半冠嘛,行,那太感谢了”卡修见对方这样说,便松了口气。把手里那张十冠塞进水手的手里,说道:“找我九冠半。” 水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皱着眉头瞟了瞟卡修,问道:“你在那儿工作的?” “我知道你们干走私的,没事,我也是,‘正经人’坐‘正经船’没什么问题,不用多问啦,旅途愉快。”一说完便抓起那一把零件塞进包里,便顺着着旁边运货用的木板走上了船,钻进了船舱里,又不自觉地小声嘀咕了一句“走私我自己。” 卷锚机已经把船锚从水里捞了上来,整齐的帆布齐刷刷的被水手们放了下来,船非常大,倒是看起来像客船。船舱里,卡修沿着楼梯走上二楼,不像一楼一样一眼望去根本数不过来,二楼仅仅只有十个房间,倒是像一艘高档客船。边想着,便已走到自己的的房间门口,抬头瞅了一眼标号,“A403号,就是这里了”边说着,把钥匙插进锁里一阵乱扭,又把门狠狠地一把推开,顺势把自己的几个包扔到了架子上,转了个身,向后蹦了一下就倒在了床上,又想起门没有关,起身去把门关上,把锁都锁紧,才安心趴到床上睡去。那时他在想着如果这一觉要能睡安稳就好了。 被卡修粗暴的扔在架子上的包,裂开了一条小缝,光洁而碧透的蓝宝石正通过阳光折射闪闪地发着光。 第二节 冰封的城墙环绕起来将国家包围,正如这片高原在冠州最西北边驻守着。围城仿佛就像死去的巨人,将永远昏迷下去,一睡不起。 但这片土地却已快要苏醒过来了。 左陆的天气变得很不好,眼看就是盛夏的降临,却突然封印在寒冬之中,使得街上不再是人来人往。更是在经历了一场小雨之后,路面上俨然已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更是乌云久久不散,不出太阳,雪还要时不时的下一场。 “尊敬总统先生,不对,现在该叫你前任总统先生了,你也是时候好好地休息休息不是嘛?”粗糙的手将石棺盖轻轻的盖上,黎城站在这小岛的中央,风变得越来越强,似乎这个不起眼的小岛随时可能被掀起的海浪吞没。旁边拴在木桩上的小船随着波浪摇曳不停,城市的边缘在仅存的一缕阳光下泛出白乎乎的闪耀,衬的这缕光毛毛的。“这雨下的还真不是时候啊。”他把自己的银色长发用皮筋绑在脑后,过于高挺的鼻梁在微光的照耀下生出的影子遮住了半边的脸庞。 “我们是时候反击了。” “雷洛,你要相信我,这种天气没一个人会上街。”樊璞扶着雷洛的胳膊,坐在街角,背靠着墙壁,艰难地把钉鞋给换上“我们还要拿点必需品,那帮家伙绝对想不到我们会跑回来。” “你还真是乐观自信到一个境界啊,万一那些家伙在房子里守着咋办?我可不想被活捉……”雷洛才刚刚经历了没多久的安逸时光,便又沦陷进水深火热里,现在被风吹着,脸上泛起淡淡的一抹红色,“我觉得我们拿的东西够多了,你还想拿什么啊”樊璞终于把鞋子穿好了,便抬起头了,缓缓的说:“你懂什么,你出门连个备用衣服都不拿,懂不懂野外求生啊。”说罢,便走到门口把已经破损了的门给拆了下来。 脏兮兮的脚印已经布满了这个原来整洁有素的房屋,现在看来就像是命案现场。 “真不懂珍惜,有没有素质啊”樊璞心疼的摸着着自己精心排在墙上的弥红灯,现在只剩下碎片留在地上,随着吹进来的寒风吱呀吱呀的摇摆着。 雷洛早已开始把那些能用上的东西往自己的大包袱里塞,虽然一些东西已经落上了不少灰尘,但是也依旧的被一股脑扔进包里,直到再也塞不下其他东西,他才心满意足的下楼,对着樊璞说着:“我离开我家的时候都没你这么磨叽啊,不是你说的要收拾东西吗,我都快替你收拾好了。”金黄色的头发随着雷洛已经开始急躁起来的情绪,变得更加蓬松。 “你都不懂什么叫情怀!”樊璞边嘀咕着,边把那些碟片都拾了起来,顺手拉开了抽屉,把刷子塞进了包里,清了清嗓,说:“这帮家伙碰不得,一碰就炸了似的,咱们去冰垒吧,我爸以前给我带我去过,他们不像这般人这么不讲理,我认识的那一家肯定愿意帮咱们。”樊璞说话永远带着自信,这种生机勃勃的感觉稍微有让雷洛感觉这局势还没那么糟。 蔚蓝的海水拍打着船底的铁皮,现在正是风平浪静的时候。 卡修已经醒了,但是没有睁眼,在床上翻了几下,伸了伸胳膊,腰猛地抽了下筋,才睁开眼来。 一睁眼,就看到那袋那人给的包裹,他还从来没打开过,由着懒得再动弹的念头,没有下床,直接伸手拉住包袋,拽到自己床上来。 已经微微生锈的拉链,和一些破掉的小洞,让里面镶满蓝宝石的手环更加显眼,也让卡修差点没看到那两张小小的纸条 卡修: 我想我并没太多时间给你解释,同时也有些事,你不知道也是好的。 到了去冰垒,我相信你可以很顺利的找到阿克,把我放包里的那个手环给她,要背面朝上用左手递给她,那是我俩的暗号,不然她肯定不信你。 我不清楚你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的内心成长成了什么样,但你应该清楚一点,这一点你也有必要知道,你不是那些王室的后裔,你只是一个平民百姓,我的儿子,但是你不一样,你妈在怀你的时候在洛高峰差点没命的那次,是一位叫迪符的人救了你妈,也给你带来了不一样的能力。我一直是不相信你有什么特别的,因为你生下来完全和我们一样。但就是这个事,也就是因为这传闻,你才会被南灵州那些人给夺走。 我很后悔当时没有保住你妈妈的命,她为了想办法把你偷出来,被那些家伙暗地里解决了,我借着南北军的船逃了出来,只好忍着窝囊在绿洲岛上。 昨天看见你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你了,虽然你确实变得不一样了,但你和你母亲眼神里的那股劲一模一样,这个错不了。 卡修,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你自己的命运自己来决定。这信你自己留着,到冰垒了把另外一张纸交给阿克,别让她看见这封。记得叫她姐姐。 爸爸留 卡修看完之后,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触,只是感到疲惫,想再去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再想。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爸爸,说得真清楚。”卡修一只手垂在眼睛上,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 船开了一整天,蔚蓝的海岸已经变得透彻,密西洋的海水永远清澈见底的样子反而让人们惶恐不安。 “喂!这位?起来了,我们马上到岸了,想吃饭就赶紧下楼,到时候别赖我没提醒你。”水手用力的拍了拍门,便下楼去了,卡修还没有睡着,便迷迷糊糊的回应了,揉了揉眼,便收拾东西准备下楼了,还把一些船上房间的一次性用品塞进了包里。 冰垒的港口很荒芜,一眼望去仅有这艘船在往城里搬运货物。卡修随着队列,慢慢的走向高耸的城墙边去。雪下的非常多,但每一粒雪花都是缓缓地飘舞着落在地面上,连微风都没有,直接一点点吞没队伍走过的痕迹。 在城墙的那边,樊璞已经和守卫吵了起来。 “我这车绝对是安全的,没问题,你不信检查,绝对没问题!”樊璞刚刚开到城边,便被城里的一位守卫拦了下来,要求樊璞将危险物品交给他们,才能入城。 雷洛背着的那个巨大的包袱也已被搜了个遍,所有的行李都通过了检查,但唯独这摩托过不去审核。 “真的很抱歉,现在也是非常时期,希望你能理解”守卫尴尬地冲樊璞笑了笑,说:“左陆对我们明显的敌意,不防备也不行,再加上你们是左陆来的游客,机动车这样易爆的东西是不允许入境的,要不这样,你租个停车位,把车放到我们仓库里去?” “好吧,那也只好这样了,先租一个月。”雷洛把樊璞推到了一边,也冲守卫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了400灵,塞到了守卫的手里。 “你怕什么啊,还不让我说,要是我说咱们早就把车开进来了,还用得着走这么远的路?”樊璞跟在雷洛后边,紧紧地抓着领口,以免寒气透进去。 雷洛因为从小在四季都是风雪中长大,这种地方的低温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便坦然的走在了樊璞的前边。但樊璞生活在几乎全年都气候温和的左陆,到了全年被冰雪覆盖的冰垒,猛地降温便冻得瑟瑟发抖的。 “那边有个车棚,要不要去休息下?”雷洛看着边打喷嚏边抱怨的樊璞,忽然有点想笑。 “不用了,反正咱们快到了,我记得他们住的离这里不远,话说咱们的车能放到这里吗?”樊璞不再紧握领口,开始用手摩搓着胳膊,试图变得暖和一点。 卡修在冰垒的西边,穿上配好拿来的水手服,碎碎地念着“这么大个冰垒,我去哪里找个叫阿克的呢,还是找人问问靠谱点。”边说着,边抠了抠胳膊肘。 到了城里,打听的计划进行的没那么顺利,他每问一个人,是否认识阿克,每个人都会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卡修的脸,装作没看见他一样甩下他便走开。 “不是说很友好吗……”卡修已经跑到这个城市西北角的十字街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风了,吹得大雪打在背上,飘向城东,卡修顺着风向往东街望了眼,猛地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顶着风向前走着,交谈着。 “看样子这两个人应该会说点什么吧……”卡修叹了口气,向东街跑去。 “你到底知不知道路啊!”雷洛已经忍无可忍的吼了出来。樊璞也边道歉边四次张望,嘟囔着,“别急别急,相信我,一定能找到,相信我,就是这附近相信我……应该……” 樊璞还没说完,卡修已经狠狠的撞在他的胸口上。 卡修跑的太快,在已经冰封的地面上没能停住角,一头撞在了樊璞的胸口上。樊璞被这猛地攻击吓了一下,左脚抽了一下,没站稳,两个人便向东倒去。 雷洛也被吓到了,眼睛猛地睁了下,被雪吹进了眼里,下意识用手揉了揉,再睁开时是白茫茫一片的看起来非常纯粹。 第三节 每一粒雪花都因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雕刻的精湛而华丽,但堆积成了厚厚的大雪,却看不出有任何精湛,雪多了便掉下来冲洗下灰尘。顺势落在地上的雪,便只好被踩成一个个脚印,化作来年的春泥。 樊璞躺在地上,背后大雪刺激的背又凉又麻的,胸口上趴着一个毛茸茸白发团,他赶紧站好,就连忙把樊璞拉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非常抱歉,地太滑啦,那个……你没事吧?”卡修边把樊璞扶了起来,拍着樊璞后背衣服上沾着的雪,边不停的道歉。 “嘿!我说……”樊璞正要问,雷洛便拍了拍樊璞的肩膀,打断了樊璞的话,“樊璞,先别发脾气,也没什么事,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让我先问问他。”雷洛走过去也帮着卡修拍掉樊璞身上的雪,边转头看向卡修,笑了笑“你也没事吧?怎么忽然冲过来呢?” 卡修一听就心领神会,应该向着谁说话,便附和着雷洛说:“我没事我没事,对不起,不好意思哈,我刚刚看见你们,急着想问路,才跑过来不小心撞到这位哥的。”卡修眼睫毛上沾上雪花被体温融成了小水珠,下面眼珠子转了半圈,说着“你们也是外地人吧?我是从南……绿洲岛来的”卡修见到樊璞似乎消了火,便继续说道:“我也是刚来的呢,我想找一位叫阿克,你们有听说过吗?或者你们知不知道谁的路数比较广什么的……” 雷洛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下,用本放在樊璞肩膀上的手使了下劲。 “我们才不知道……”樊璞正想很恼火的说出“阿克”这几个字时,雷洛狠狠有掐了下,抢说道:“我们也有想找阿克的,都顺路,一起去吧。” 他们三人边说边走,雷洛抬头后猛地发现又走到了自己之前看到的车棚,显然樊璞带错了路,又兜回来了。外面的风开始渐渐变小了,三个人说话的声音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这样,反正总之来说,就是你受你那个王室哥哥打压,又不小心坐人贩子的船,然后见到你爸,他让你来找他朋友阿克避难?”雷洛说着,一直不停地问卡修。他一直很聪明,但一直以来和樊璞打交道却总是用不上过多思考,至今这么久直到碰上卡修才算得到一些发挥。 “大概就是这样吧,但这样说的话,你明明不认识阿克,刚刚为什么说你认识?”卡修盯着雷洛的眼睛,里面带有毋庸置疑的坚定,便觉得让可以放心来信任他。同时卡修自己也知道,目前情况来看自己很需要个照应。 “我如果不说我认识,恐怕你早就把我们扔下了吧。”雷洛看了一眼蹲着玩雪的樊璞,继续说“我们还是一起走吧,我们现在也没地方去,樊璞原本要带我去的那户人家估计是找不到了,也许是搬家了。” 风雪又开始变得粗鲁起来,但卡修认为不应该再继续呆下去了。 “我看路标上画的,咱们附近有一个大房子,估计是这个城的首领什么的吧,要不要去看看?”卡修指着路对面的那个路标,看了看雷洛。樊璞扭过头冲卡修笑了笑,说:“什么年代还首领呀,总统才对吧。”卡修瞥了一眼樊璞,继续对雷洛说“管他什么国王还是王后呢,估计阿克是个厉害人物,住的地方不会太瞎吧?我觉得办法就这一个,不然我陪你们继续找那户人家?哦对,还是刚刚我在街上问别人谁认识阿克,他们就像看神经病一样看我。” 樊璞早就放弃他所说的人家,便补充说:“跟卡修去找阿克吧,也许真的搬走了。还有,我听这个城的守卫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估计风平浪静的日子也不会多久了,左陆也因为我的摩托车到处抓我和雷洛,肯定是为了那几块飞行石解决他们的能源问题,这东西很珍贵呢”樊璞拍了拍自己的腰包,拉开了包的拉链让卡修瞧了瞧那块粉色的石头。 真正找到路标上画上的大楼时,眼前却是冰雕一样的城堡,大门紧紧闭着。这是比卡修高出五倍多的大门,现在还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这让他想起绿洲岛地下那大铁门。 里面跑出来了的三个守卫,都穿着厚厚羽绒服。卡修的紧张地拽着包带,倒是勒的肩膀有点酸。“请……请问你们知道……那个,呃,阿克吗?不认识的话,我们再去别处问问……”卡修看着这都比他高快一头的三个人,心里有点怯,不太自然的说着。 “你长这么大没听说过阿克吗?”几个守卫愣了愣,笑着说“是外地人吧?你也别怕我们,最近国际形势太紧张了,我们也要当好这个门岗啊……”这个最高的守卫像哄小孩一样的说着“找她有什么事吗?不急的话,我建议你们还是等左陆那边的政策有什么消息再说吧,现在她真的忙的够呛了。”士兵指了指最高的那扇窗户,对着卡修正要继续说下去。 “我们有这个,是阿克的,想找她应该没问题吧?”雷洛问卡修要过了包,给守卫看了一眼那个蓝宝石镶满了的手环。 守卫交换了一下眼色,皱紧了没有,看了看雷洛。 雷洛一直很好奇,樊璞走在哪里都能发生咚咚咚的响声,连这个冰宫也不例外。 卡修紧紧抓住雷洛的手腕,心里依旧保持着高度的紧张。阿克到底是何方神圣,三个人心里都没底,互相揣度着对方的想法。 “先生们,那边有直达梯,你们直接坐到最高层就可以。”身边不再是守卫,换成了个穿的正装的服务员。 伴随电梯一点点的上升,知道确定了没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三个人稍稍放松起来。 “你们一定要看紧我……千万别弄错了,要叫阿克姐姐……还有要用左手反面向上把手环递给她。”卡修拍了拍樊璞,示意让他让一让,钻到了雷洛和樊璞的中间。 “你这家伙怎么不早说,来之前你就应该说好的。”樊璞狠狠的瞪了卡修一眼,黑色与红色相间的头发被他用手揉的乱糟糟的。 “没事,放轻松”,雷洛在反复回忆卡修刚刚的交代的同时,边用手把樊璞的头发整理好,“你头发弄这么乱,别一会被人家当流浪汉赶出来” “本来就是流浪啊,只不过变成国际版流浪汉了。”樊璞边嘟囔着,边让雷洛继续整理着头发,卡修则一只手拽着雷洛,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装手环的小包。 边说着,门打开了,三人已经到了最高的地方。 这么高的地方异常的寒冷,但是更显得的宁静。这是城堡的最高楼,由厚厚的冰雕成的天花边变成了棱镜一般,折射着七彩的光线。如冰河时期一样的风格,粗狂而不失精细,一个比城堡大门稍微缩小了一点的门,正好向着雷洛他们大敞开。 “卡修,你来走前面吧。”雷洛用手拍了拍卡修的包,示意让他走在前面。 “要不要先敲一下门?”现在还没见到阿克,卡修已经慌了神,不安的捏着雷洛的手腕。三个人站在电梯口,一直没敢向前走。 争吵中不易察觉门后透过的光线,伴随着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被添上了个人形射影。 “快进来吧,不然我就先去开会了” 第四节 “亲爱的若不思念,便能勇赴战场。” 这词听着好似是凄凉的,但旋律却缓慢又美好。这从脚下传来朦胧的音乐声,似得卡修内息不是那么的紧张。 这扇大门里面是一条很长的走廊,几乎看不到尽头。上面是纯粹是冰棱镜一样的天花边,四处折射着来自白云深处的光,左边是一排落地窗,可以看到整个城堡的左半部分。右边一扇扇的小门,大小并不规律的排列在右边的墙壁上。 雷洛他们三人跟着阿克沿着走廊走了一会儿,便见到阿克便突然转入一扇比其他稍微大一点的门。三个人站在门口,你看我,我看你,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你们坐沙发上等会吧,我马上就回来,那群老东西又要开会。”阿克边忙着整理桌子上散乱的到处都是的文件,边狠狠地用拳头敲了几下铃铛,扭过头对他们说,“我叫了服务,你们想吃什么喝什么等他们来了给他们说就行,尽量要些这有的,毕竟那些南方食物这儿不好弄……”阿克抱着文件,打量了他们几眼,便匆忙离开了。 樊璞咽了口口水,然后便从桌子底下踩了一下卡修的脚,“靠谱吗?你爸也真艺高人胆大,要不咱们还是去找我说的那户吧,实在不行,随便找个看起来有钱一点的人家,投个宿也没问题啊。” 樊璞和卡修中间坐着雷洛,樊璞只好尽量压低声音,对着卡修说“现在还是等她回来了,赶紧把那个东西给她,不然说不定一会,我们想离开就只能走窗户了。”边说着,边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窗户。 “樊璞,想那么多干什么,我看人家挺好的啊,况且能进来就够不错了,指不定晚上还能住这儿呢,你抱怨什么啊,还有,能别踩我的脚了么,你踩错了。”雷洛用手捂住了眼睛,已经真正两天一晚没有休息,耳鸣的厉害。 卡修捏着手环,不安的把手环在手里转来转去。雷洛也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用手拍了拍卡修的肩膀,说:“没事啦,看样子不是什么坏家伙,大不了我们走嘛,樊璞说不定还能找到他说的那户人家呢。” 卡修想了想,像樊璞一样,咽了口口水,慢慢的说了句“我有点饿。” 会议室里的灯全都开着,像是晚上一样,虽然没有这个必要,外面风雪映过来的光足以照亮会议室,但他们依旧 “局势危机的程度,我就不强调了,城海已经和我们宣战了,左陆眼看着也要打过来,我们孤军奋战下去想保住什么都不可能了,灭国也是说来就来,现在我们只能和其他国家联盟,不然迟早就是灭国,依我看,先和淼谷、木乡这些接壤的国家联盟,是最可靠的。”这个头发已经花白,却一脸严肃的老人,在对旁边的年轻人大声嚷嚷着,几乎已经是以命令的语气。 “我建议再等等!这样整个西冠地区就都卷入了战争,只会像二十年前一样,接连一定会介入和西冠密切来往的东冠国家,紧接着就是南灵,北灵,甚至鸣州的国家,最终酿成世界大战,二十年说长也长,说短也断,人民不愿意再大战,哪一国先主动联盟,相当于就是哪一国就是先激愤全世界的人民。”旁边一位褐色短发的男人站起来,对着这位严厉的老人说“国王,我不赞成我们主动联盟,这********的锅,我们这一代人背不起。”这个看似年轻的男人,说话起来却异常的成熟。 “我们本来就是被动的!联盟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难道我们自保也是********吗?”坐在后排的一位女士说道。 “没错,我们国家是自古以虽然就是爱好和平的国家,但是同时军用装备落后。既然这仗非要打,不联盟,我们国民只能死更多”国王揉了揉太阳穴,鬓角已经白了不少。 “阿克,你的想法是什么?”他不想再和这个男人聊下去,便看向用手扶着头、歪着脑袋、一脸无趣的阿克,提高嗓门说到“你好歹是女王呢,就从不关心国家大事吗?” “女王女王,这头衔不就是个国家的门面嘛,我就是个装饰,大事还不是你们这些国王什么的来处理,我的意见有用吗?你们讨论继续,没我什么事就先走啦。”阿克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对着这在座的人们摆出一个标准的笑脸,便离开了会议室。 “这丫头其实满潇洒的,不是吗”国王左边的蓝发女人淡淡的说了句。 “别吃了,撑死你啦,吃这么多还又瘦又矮的。”樊璞嫌弃的看着卡修,卡修一刻也没有停过吃那些小鱼干、配着些零食吃着,而樊璞自己却勉强吃了两条小鱼干便没有胃口吃下去,而是一杯杯的往肚子里灌水。 卡修抓了两张餐巾纸,擦了擦手,嘴里还在嚼着刚刚塞进去的章鱼条。 “你这样子,让别人见到多丢……”樊璞还没说来那个“人”字,门便被猛地推开。 “那帮家伙真是唠叨个没完。”阿克把门狠狠地拍住,把那份文件扔到桌子上,显然根本没打开过,还是她带走时那样子。说罢,便抬头看着慌忙嚼着半条章鱼手,往肚里咽的卡修,笑了笑,说道:“没事,慢慢吃。” 雷洛拍着卡修的背,用手指了指卡修放在包里的手环,小声地对卡修说了句:“快拿过去。” 卡修左手便抄起手环,站起来小跑到阿克旁边,很机械的把反面向上,递给了阿克。“那个……姐姐,给。” “克力出什么事了?”阿克惊讶的看着卡修,又看了眼雷洛和樊璞,一把拿过手环,仔细辨认着几颗蓝宝石之间排列的顺序。金属框已经磨出了些小细纹,宝石上的污垢也显得暗淡了不少。 “老天……这家伙三儿子都这么大了……什么时候的事……”阿克惊讶的看着卡修,又往雷洛那边看了眼。 “那个,对不起阿……克姐姐,我不是卡修父亲的儿子,我只是卡修的朋友”雷洛尴尬的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心里十分不爽的樊璞。樊璞小声在雷洛耳边嘟囔着“反正我不喜欢随随便便当儿子。”樊璞一直在掐着雷洛的腿,把雷洛掐的笑的很僵硬。 沉默了一会,阿克把办公桌旁的椅子拉了过来,对着雷洛他们坐了下去,侧过脸对卡修说:“他倆现在怎么样了?呃…就是你爸爸妈妈。” “我母亲过世了,我爸爸他在绿洲岛,看样子过得不太好,让我把这个手环交给你,哦还有,这个信。”卡修刚刚拿手环时看到,才想起这封信来,后悔着没有早点看一眼信上写的是什么。 阿克从卡修手里拿过信,看了一眼,便放在茶几上,没再说话。 又是一段很长的沉默。 “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卡修刚要说下去,阿克便打断了他的话。 “他写的很清楚了,不用说了,”阿克抬起头,看着卡修,继续说“他说,让我照顾好你,你好好……加油。”阿克没有抬头。 “这么说,他生前和你,有什么很深的交情吗?”卡修明白阿克话里的意思,便问道“还有刚刚那个动作什么意思。让我用左手把手环给你。” “我慢慢和你讲吧,”阿克看了一卡修,说着:“我和他在都盟认识,我作为冰垒公主随着我爸爸,去都盟的洛高峰参加都盟洛高峰和平协会开展的战后会议,那时候我很小,才十岁多,就认识了你爸爸。” 阿克慢慢的说,“那个时候,我刚刚认识你父亲,你们估计还没生出来呢,那个时候你爸爸才17岁,你母亲16岁,就互相喜欢得不得了”阿克笑着说,“我记得认识你父亲不到3个月的时候,你母亲就怀你了,我还记得他被他爸骂惨了呢。再后来,要不是迪符保护你母亲,估计现在就没有你了。关于这件事吧……” 叹了口气,阿克伸手端起雷洛那杯还没有喝过的茶,给喝了一口,接着说:“我当时才10岁多,你父亲已经17岁,一个女王,一个平民,年龄差和地位差够大的吧,我俩能认识,就是因为我擅自跑出去差点掉到洛高峰的裂谷里,迪符帮我脱离险境,正好才认识你爸妈,他们对我很好。后来你爸妈还帮我计划,成功赢得我父亲的信任,安安心心的女王位置传给我,而不是我的姐姐,自己和我妈退位当老国王老女王。后来我留给你父母我小时候一直带的手环,也就是这个手环。我当时刻意用左手反着递给他,小孩子顽皮嘛,没想到他当成了暗号呢……没想到那次就是和他们永别了。二十年后,我实在没想到,以前我这样递给他们的,现在你这样递给我。” 阿克看了看卡修,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卡修也不再问什么,低着头,雷洛和樊璞看不见他的表情。 樊璞的嘴抽了一下,对着雷洛小声的说道:“这什么情况?” 雷洛的回复道:“咱们不是当事人,体会不到那种感觉吧。”雷洛也想起了樊燃把雷诺的遗物交给自己那份感触,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沉默之下楼下传来阵阵音乐变得响亮,还是那一首歌。 第五节 湖面泛起一丝丝涟漪,旁边高耸的树木随着风的吹过向西摇摆,一动不动的高山望着白云,和自己擦肩而过,远走他乡。 曾经的草原沦为战场,如今的战场现是又成了草原。微风带起尘土,才一点点掩盖了血红的沙场。 最终还是雷洛主动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阿克姐,你能告诉我们,以前战争的事情吗?我和樊璞因为左陆的战争,才逃到这里。再加上我是从鸣州来的,对这些事完全不了解,你还是冠州国家的重点人物,肯定知道的比一般人还要多。”雷洛边说着,便反过来在桌子底下掐樊璞的小腿,示意让他附和。 “啊…对,就是雷洛说的那样,能告诉我们些情况吗?”樊璞反应了过来,立马附和着。 因为是透明桌子,阿克清清楚楚的看到两人在下面掐来掐去的,便不再摆着严肃的表情,笑了笑,咳嗽了两声,说道:“你叫雷洛是吧,我能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但是换个地方说话,这里‘人’多眼杂。”阿克把“人”字念的特别重,根本没理樊璞已经黑下来的脸色,便起身走到了门口,又转过头对雷洛说:“你想知道的话跟我来,卡修和另一位可以在城堡里面先转转。” 阿克迅速走出了房间,雷洛迅速对着樊璞说:“你别多想,说不定有人偷听,你们俩去去下一层等我,我马上就去找你们。”话一说完,便大步走出房门,跟着阿克往书房去。 “那个阿克好像很不爽我啊”樊璞撅着嘴,气嘟嘟的嚷嚷着。“有什么了不起嘛。” 卡修见状,心里慌了,便顺着雷洛意思,也对着樊璞说:“说不定真的有人偷听呢,我相信雷洛和阿克的。”说罢,卡修不小心推了桌子边放的包,掉到了地上,卡修偷来的东西散落了一地,连那身厚重的衣服都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指南针,小刀,盐,都撒了一地。冰面圆滑的地板随着盐的接触,迅速形成一层薄薄的水面。 卡修连忙吧东西都塞进包里,赶紧对着樊璞说:“我一直觉这个地方有点怪,还是赶紧去楼下等雷洛吧。你刚刚不是问楼下是不是音乐会嘛,咱们下去看看走”卡修不自然的笑了笑,对着樊璞说。 “很抱歉把你的朋友扔到那屋里,毕竟屋子里装了监控,不方便说话。”阿克把雷洛拉到书架的最后一排拐角处,对着雷洛说“我小时候偷偷藏零食,我就躲在这里吃,这个城堡唯一监控拍不到的就是这里了。”阿克一边小声的对雷洛说着,边探头探脑的看着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雷洛显然并不关心这个问题,便说着:“你把我朋友都支走了,神神秘秘要说什么啊大姐”雷洛特别无奈的说。 “懂不懂事诶!我才刚刚三十!叫我大姐……”阿克不再显得神神秘秘,气哄哄的说:“先说正事,我现在说的有些不允许对外透露的。我长话短说吧,左陆原总统昨天去世了,紧接着那个副总统黎城就直接上台当了总统,人们反对也没有用。看样子那家伙要和我们开战。” 阿克小声说着,“城海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和我们宣战了,可是至今没有动静,也没有出兵,全国上下心里都没底。谁也搞不懂那群家伙想干什么,我们只能加强防备了,什么也做不了,冰垒的军队根本不擅长走水路。”阿克说着,又拍了拍雷洛的肩膀。 “冰垒可能要和其他国家联盟了,到时候如果一旦开战,我们会把人民转移去淼谷,冰垒在二十年前就这样做过,所以我建议你和你的朋友尽快去淼谷,不要在冰垒逗留,很抱歉帮不了你们”阿克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之所以只叫你一个人来,是看你在你们几个有点能力,你那个叫樊璞的朋友,我不太相信他愿意听并且能记住。但是卡修我实在没办法照顾他了,也是实在对不起他父母。因为冰垒现在太危险,让他待在这里我也没有保证,我和淼谷的女王交情很深,我会给她写信让照顾你们的。你们到了淼谷直接找她就好。我要走了,你尽快找到他俩,赶紧离开吧,这里随时都可能被炸平。咱们四个有缘再见吧。”阿克说完,没有迟疑,直接走了出去。 等到雷洛走出了书房,阿克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突然,正当雷洛在思考刚刚阿克说的话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把雷洛吓了一跳。 “快跑!我发现一直有几个人跟着我们,后来我和卡修想甩掉他们,他们直接冲了过来。”樊璞气喘吁吁的,说完这句话。 “等等,到底怎么了?他们抓你们干什么?”雷洛的脑子像炸了一样。 “我们不知道啊,我就听见他们说我们是都盟地下党的人,就要抓我们。”卡修本来就白皙的脸色,现在像死人一样,没有任何血丝。看样子这并不是开玩笑。 站在悬崖上,谁不想勒马。雷洛便反应过来,猛地向走廊那头跑。 可身陷这个看起来牢不可破的程波,逃出去的希望并不大。顺着城堡副楼的旋转楼梯,刚刚到达院子里,便被士兵给包围了。 “说吧,你们什么目的,来这里想干什么。”褐色的头发死死地趴在头上,这个男人正在看着牢里坐在地上的三个人。地牢的空气很潮湿,灰色的石砖墙被爬虫在墙缝里进进出出,彼此打着照应。 “我都说了我们冤枉!”樊璞站了起来,握着铁栏杆,特别生气的说:“我们不是什么都盟地下党,你有什么证据吗!别随意冤枉人行么!”樊璞本身力气就大大,不算很粗的铁栏已经被他捏的有些变形。 “已经搜出来你们的制服了,还狡辩!要不是在监控里看到你们把制服掉出来,我们根本不能想象你们几个小毛孩居然是地下党的人。”这个褐色头发的男人,拿着船夫给卡修那套厚厚的衣服,得意地在他们三个人面前比划着。 “能让我们和阿…让我们和女王谈谈吗”雷洛让樊璞不要冲动,慢慢的缓和着说:“我们也不知道这衣服哪里来的” “不,这衣服是我说的那个船夫给我的。”卡修看着雷洛,有些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话。 “你看,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等通告吧。”这个男人笑着,把这套衣服又塞进了包里,大步大步的走出了地牢。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是那个所谓的地下党吗?!”樊璞气冲冲的对着卡修吵着。 “不……不是,我离开绿洲岛的时候,觉得拿上他们的衣服好伪装……对不起……”卡修委屈的看着雷洛,盼望着雷洛能帮他说什么话。 “我就知道,我就说怎么可能和杀害父亲的人在一起。”阿克从地牢的背面走了出来,对着卡修摆了个鬼脸,出现在牢房的前面。“你们还真是大胆啊,那帮家伙的东西都敢留着,你们没被当场打死已经算仁慈的了。”阿克坐在刚刚那个男人坐的位置上,阿克顺着梯子,爬上去把监控头扭了下,以保证看不到自己和牢房里的三个人。下来后,从牢房后面拖出来了三个一模一样的包。 “女王决定不了什么事情,只有国王有权利,可惜我现在还没有找国王,只有我爸说了算。哪怕你们是冤枉的,我也不能说什么。”阿克叹了口气,但突然瞪着眼,对雷洛的小声说着“我刚刚在牢房背面的窗户台上给你们放了把锤子,这牢好多年没修了,你们几下子就能把牢房背面的墙给撬开,特简单,我小时候就给撬过一次呢。还有我专门交代让你走,怎么还整这么多事……” 他们三个人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阿克依旧没完的继续说:“樊璞,你那辆破摩托我偷偷帮你运到我屋子的阳台上了,你应该能带三个人吧?走的时候别忘记拿上我给你们准备的这几个包,我看了看你们的行李,那些破烂玩意野外根本用不上。再说一次有缘再见吧。”阿克突然拍了一下牢门,表情换做一脸不开心的样子,离开了地牢。 “她刚刚说什么了?”樊璞一脸迷茫的问了一句,楞了一下,打了个激灵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抄起窗户上的锤子,开始狠狠地敲击着松动的砖石。 “女王的表现很好呢,居然去审问犯人了,看样子并不像表面那样不关心国事啊。”褐色头发的男人依旧自信的在监控室笑着。但是笑声没超过一分钟便停止了,变成了愤怒的吼声以及咬牙切齿扭曲的表情。因为此时此刻,牢房的监控镜头里,卡修迅速地提着拿起三个看不清的东西,和雷洛樊璞跑出了牢房的监控范围。 “雷洛!坐电梯还是爬楼梯!”樊璞看到后面追上来的人,大声的对雷洛吆喝着。 “电梯,电梯!我们哪里来那么多劲爬那么高!”卡修第一个跑进电梯里,相继雷洛和樊璞跑了进来,迅速的按了顶层的按钮。 “何苦呢这是……走到哪里都变成逃犯,冤死我算了。”樊璞气喘吁吁的抱怨着,同时准备等待电梯门开了之后第二次的极速冲刺。 电梯门打开了,守卫们还没有追上来,三人迅速的跑进那扇大门,来到了阿克办公室的那扇房门。 樊璞很粗鲁的一脚踢开了门,等卡修和雷洛进来后,又迅速用沙发把门堵住,才发现阿克并不在房间里,但摩托车却在阳台上放着。 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了,樊璞才把摩托车调配好。 “雷洛你坐后面,抱紧我腰,卡修你坐我前面好好趴着,握紧车把手!别抬头挡我视线!”樊璞冲雷洛和卡修大喊着。便把阳台的门和窗帘拉住。 “那三个包,雷洛你拿好!我们的东西别想着去拿了!有这些就够了,动作麻利点!”樊璞已经能听到大门被撞开的声音。 守卫们立马拉开了窗帘,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看到夜幕降临后,风雪呼啸的山脉。 在冰垒的上空,寒风凌厉,雪山在飞舞的大雪中若隐若现,一辆颠颠簸簸的摩托,正在往冰垒的东南方驶去。 阿克站在城墙上,在风雪中那个会议上的蓝发女人跑过来了说:“刚刚有囚犯越狱了,我听说刚刚你还审问了他们,没出什么事吧?”这个比阿克稍微矮一点的深蓝发色的女人一把抱住阿克,声音略微颤抖的说着。阿克反而略带韵味的笑了笑,轻轻的说着“妈,我没事。” 风停了下来,波澜的湖面渐渐变成一面明镜,映照着蔚蓝的天空,伴随着湖底冒起的气泡,从湖心又引起圆圆的波浪。 这片雾散了。 ; 第三章 第一节 爱像一座孤岛,但我们身陷其中,多少的离别,都能换来徘徊后的重逢;阳光能照耀心底的角落,正如孤岛,多么偏僻的角落,总有阳光来洒脱。 世界就是一座孤岛,山水相隔,始终都是轮回,一定会在另一端见面。 淼谷与其说是山谷,还不说是两个遥遥对望看不见对方的悬崖,盘踞在这个国家的边缘。就好像被天神踩了一脚,这个奇妙的地方就降落在地平线的下方。从黑夜里醒过来的灰黑色黎明慢慢笼罩大地,雾茫一片只能看到五米远的东西。 雷洛在早上便已经开始出了些状况。 樊璞骑车整整一晚,雷洛也整整一夜在帮忙注意周围是否有人跟过来,就这样坚持着了一晚上,直到清晨才到达了淼谷与冰垒的边缘。雷洛已挺过了在海上的沉船,和从深中海方向莫名其妙来的水龙卷,哪怕不计昏迷的那段时间,雷洛已经整整两夜没有休息过,再加上在冰垒的寒风伺候,现在他已经觉得双脚有点轻飘飘的,手臂的活动有些不灵敏。 “雷洛,真没事吗?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卡修用手摸了摸雷洛的额头,不烫也不凉,不像是感冒或者发烧这些普通的病。 “雷洛,我觉得我们可以稍微坚持下,从那个软体可以爬下去,下面一定就是淼谷,没错了”樊璞从悬崖望去,发现了不远处有一个顶端固定在地面上的软体子,可以顺着它往下一直爬下去,早晨的雾还没有散去,灰白色的空气弥漫着对岸,就好像苍茫大海一样广袤无垠。 卡修观察着软梯,不觉中想起了绿洲岛那个恐怖的海岸,顺带还想起了那套差点害自己在冰垒丧命的衣服。 就在这片大陆的东边,绿洲岛的工会里,阴沉的气氛已经弥漫整个酒吧大厅。 “既然是去了冰垒,我们不得不再和他们打次交道了,一步错步步错,现在一定要找到他,确保让他去不了中冠区,找不到的话,谁也别想活着回总部交差!”那个船夫脱掉了那套衣服,换上了黑卫衣,却带着黑口罩和兜帽,正站在二楼的露台上,一楼的长条板凳和桌子被搬到了墙边垒了起来,腾出了一大片广场似的空地,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 雷洛有点犯恶心,没有说太多话,只对樊璞说了声自己要走在前面,让卡修走中间,樊璞走最后,依次顺着这个软梯,前往这个迷雾笼罩的大地。 这是个有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场景,本以为淼谷是层峦叠嶂、山明水秀的自然风光,而眼前尽是锋利的地刺,从大地中破壳而出,随着时间的推移,形成了这个针毡一样的地面,巨大的红色圆锥形硬刺接二连三,紧密排列着,没有任何平地可踏,只好一部深一步浅的向前走。 雷洛快爬到地面时,雾已经褪去不少,才刚刚准备往下爬的卡修可以清晰的看到远方,许多高高的土墙把这个国家划分的一块一块的。 这片没有任何平展的土地上,雷洛只能歪着脚走路,密集的地刺在遮挡视线的能力上非常突出,只有间隔几根,便看不到后面跟着樊璞和卡修。 当卡修爬到地面时,雷洛已经穿过了地刺群,来到峡谷的另一边。 “雷洛!这个地方很奇怪,我们还是回去吧,找其他没有刺的地方再下去也不迟。”樊璞对着雷洛说道“谁这道这片鬼地方有什么不对,万一冒出来个什么的东西我们跑也跑不及!”卡修仔细观察着这些暗红色、纹理和土地相似的巨大地刺,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恐慌,脚踩起来,却又有些弹性。 “你们看!地上要开始长新刺了!”卡修凝视着地面,发现一个又一个的小刺从大刺的交界处开始生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长越大。 雷洛也发现了这一点,便完全慌了神,急急忙忙寻找方法逃命,伴随着这些地刺的生长速度越来越快,雷洛这边已经完全看不到来时爬下来的梯子了,更糟的是,连眼前大刺也慢慢的开始了第二次的生长。 “你们快往这些大家伙上面爬!快!”雷洛发现这些大刺上不再长小刺,便一跃而起,手指很轻松就扣进大刺松软的表皮里,但却当雷洛接着往上爬时,扣进刺里的手指拿出来时黏满暗红色、红糖浆一样粘稠的液体。雷洛也根本顾不上这么多,只管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抱着它。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樊璞也像雷洛一样没有因破坏表皮后流出来的暗红色液体而犹豫不前,但是那种让樊璞反胃的视觉冲击,让他一直哀嚎大喊着。 “等等!卡修呢!”樊璞停止了哀嚎,发现少了跟在身后的卡修已经不见了踪影。密集的浅红色小刺疯狂的成长,最开始生长的一批已经变的和雷洛他们来的时候那些刺一样的大了,颜色也越来越暗,从鲜红色变为那种暗红色。 而雷洛他们原先下来时生长的刺伴随着二次的,三次的成长,质地越来越软,颜色反而是越来越深,感觉随时会化成一滩脓水。 “雷…雷洛!你去哪儿了?”樊璞忙着寻找卡修的时候,回头却发现雷洛也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踪影,没有任何呼喊的声音,同时伴随着地刺滋滋生长的噪音,樊璞爬着的巨刺猛地挺入上空的雾霭中,吓得他不禁大喊着,伴随着眼前的天空变成一片灰白,抱着的这地刺颜色也越来越暗,巨刺伴随着脓化,散发出一种酸甜的味道,眼前猛的一黑,没有坠落感,便失去知觉。 昏迷前与醒来后一模一样的模糊视线,都是一片红色,但看清后又是两种景象。 潮水一浪又一浪的拍在雷洛身上,伴随海水冰凉的刺痛感,雷洛渐渐醒了过来,脑袋像被打了无数拳一样,一阵一阵的发痛。 他躺在沙滩上,光很足,但是没有太阳,无数明星散布天际,星云的光芒照亮了这片大地,往远方看,一片小村庄散布在距离雷洛不远的地方。 “这是!”雷洛猛地站了起来,却因动过过猛而有猛地眼前一黑,脚没站稳,便又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明明刚刚还在淼谷下面那堆地刺里……”同时,伴随着头皮深处一阵阵的越来越痛的冲击,雷洛猛的想起了些什么,对着四周大喊道“樊璞!卡修!你们在吗?”雷洛大喊着,他还面朝大海,手扶着地面,任由着河水冲着自己的脚。 换来的是一个健壮,却衰老的身影,渐渐向自己走来,他抬头看着雷洛,不由得心里冒出一股说不上来的紧张。 “你又是谁啊……”雷洛稳住神,先不去理会头疼,尽力在把声音控制的更显得冷静些,对着走来的人问。 “又是一个被扔过来的倒霉蛋?”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与同情,稳稳的说出这句话。 “我不知道我是谁,相信你也快不知道了,我们应该都是在被扔过来的时候把脑子撞坏了吧,哈哈,我只记得我在探险中,无意被那又黏有恶心的破东西扔到这里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想不起我的过去,只记得我的队友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只剩下我一个人。你也不要失望,到这里的人,生活上一段时间,甚至都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像我这样还能想起些什么的,应该没来这里前,已经是记忆力超群的了。但来这里也好啊,没人知道这里是哪里,也许我以前是个满心愁苦的人,或者家财万贯的人,都无所谓了,在这里我活的多自在。”突然,声音变成一种悲哀的声音,继续说道“跟我来吧,趁着你还记得自己是谁。” 第二天,这时正是黎明将至,樊璞正坐在一片形状怪异的石群中,每块石头都大的诡异,并不像是天然形成的,下面又碎又细的小石子和这些形状诡异的石头搭配在一起,使得整片地区看起来像一片遗迹,虽远观如遗迹,可细查则会发现这大石头上没有任何损坏断裂的痕迹,表面都圆滑又不失轮廓,富有壮观而不华丽,某些缕空的高石像房屋骨架一样耸立在这片大地上,构造了这个纯粹色调的世界,而正是这样一个世界,便显得樊璞几缕红色的头发与这个它格格不入。 若仔细观察,则可以发现某些石头的缝隙间长着些怪异的树木,它们没有一个长成大树的,而是都在萌芽期便失去了动力,不再生长。 樊璞扶着一块石头站了起来,嘴里满是一股腥腥的甜味,吐了口唾沫,揉了揉腰,甩了甩手臂,便在这片海岸上徘徊着,四处张望,这些奇异的石头,映着这地方的星空,显然时间还算早。星空的静谧中渗透着难以形容的美感,天空中无数星星组成一条长河,并且川流不息。有一颗整整一半都沉浸在阴影中的星球,正悬挂在樊璞的头顶上,呈现一个完美的半圆,这四周窒息的安静,让樊璞整个人不自觉的有些惊悚。 “我……” 樊璞搓了搓拳,又挠了挠头。看了波光粼粼的水面,几乎没有发声的说着什么。 再看回十几个小时之前,把视线往西边的城海上看,一个小小的孤岛,露出一片白石滩,日积月累之后,不知是埋在地下的、或风吹来的种子,经过这阳光一晒,长出了片小树林。海风常是西南风,第一个吹到的地方便总是这个小小的灯塔,灯塔这里的海风更是吹得人非常舒服。 卡修坐在海边的灯塔塔顶上,右手扶着风向标,面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左脚踩着一个近似锥形的大窟窿,风向标正朝着西南方,感受着右手边吹来的风。浅蓝色的星空包裹着灯塔的灯光,天边已经亮了起来,把最东边的海水染成金色,照成了一个美妙的画面,这让卡修想起雷洛头上总是顽强翘起的那一辍头发。 一滴水顺势打在卡修放在腿上的手背上,他便抬起头,感受着斜后方吹来的风,再抬头是,猛地发现,天已经亮了一大片了。 “你们在哪儿呢……” “这里的人叫它淆空,谁也不知道谁是第一个来到这里,谁是第一个死在这里的,这里是哪里,谁都不知道。”这个人悲哀的说道“每个到这里的人都会渐渐失去记忆,这是我不知什么时候刻在床头的第一句话。而且我们永远走不出去这个地方,这是第二句话。” 雷洛跟随这位老人来的离海岸最近的这个小屋子,是个用茅草堆成的房顶,泥土墙砌成的墙壁似乎围着这个地方堆了好几圈,最后从中间挖出了个洞来,就是这个用海草插在屋檐上当门使的洞,便作为房间的入口。 “这也太奇怪了,海边搭建这种房子,很容易在涨潮的时候冲榻的,你至少应该把它建在那边草地上吧?”雷洛从屋子里出来,看着站门外的前面的老人,说道“而且你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也没有床,更没有你说的刻的两句话。这里也很奇怪,明明是白天,这天空为什么是一片紫红色?地上还这么亮?我的头也……” 雷洛停住了嘴,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失去记忆,以后再见到樊璞和卡修,或者樊燃,自己却与他们擦肩而过,毫无熟悉感的场面。雷洛一时间接受不了这套自己会失忆的说法,因此他眼里,显得这个美丽的地方,一切都这么美丽的东西,仿佛脱离这窒息的美感,现在尽显露着丑陋肮脏的规律。 “一定有办法出去的,没办法翻山越岭又有什么难的,这里又不是什么天涯海角。”雷洛见这人不肯解释,便用尽全力的向海岸的东北方,但并没有想象那么艰难,雷洛跑得很轻盈,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雷洛急速的奔跑着,一直没有回头,这老人终于扭过身子,回头看着越来越远雷洛的身影,微笑着,又钻进了那个破烂的房间里。 “该死啊,这到底是哪里!”雷洛一路咬着牙,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这几天的经历。他能感受到伴随着一阵阵麻麻的刺痛,自己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 雷洛跑着跑着,没有一直到海的尽头,反倒是跑进了深山,不像普通的树林,这诡异的天空之下,连树林的味道都变得不一样,一股血液的腥味与大自然的芬芳混在一起,布满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雷洛跑到了一个长长的峡谷边上,但是雷洛不能直接通过这山谷,也不能爬上这松软的峭壁,只剩下一个被乱石堵住的洞口,和这一条长满红色硬刺的峡谷。他现在只能从岩壁侧边的石洞里进去赌一把,他不敢再从这上面的硬刺群直接走过,这里生长着这些暗红色的硬刺,想必这群硬刺的那一头,便是自己记忆断片前来到的那片红色硬刺群了,它们依旧长在那里。若自己硬闯这刺林,想必一定是有去无回。 “我们三个就是在这里走散的……”雷洛边念叨着,边用手扒开这山洞上口堆起的一层层岩石。边挖着,边看这岩石的排列,与洞口的形状,雷洛便能判断出这一定不是自然形成山洞,也就意味着也许这就是一条有尽头的通道,自己逃出这鬼地方的关键所在。 雷洛已差不多扒开了一个能把自己挤进去的小洞,同时也发现在这石洞上门边上,雕着一串的文字,边轻轻的读了出来。“如果你爱我,请不要睁眼,因为我爱你。” 雷洛读完时已经快冷静不下来了,自己的记忆随时会随着一分一秒流逝,而这串文字,也许会是自己能离开这片鬼地方的关键所在,必须要记牢。雷洛由不得自己再想这么多,随意找了块比较平展的石块,想在上面写下自己关键的记忆,以防丢失。 可雷洛的大脑已经混乱的不像样子,也没有时间再写下成串成串的记忆,他便只在石块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多年后,雷洛每当想起这件事,总是会淡淡的一笑,他总是不肯对任何人说他写下名字的是谁的,还总是一副另人琢磨不透的笑容。 深呼吸了一口气,便一头钻进了洞穴里,雷洛没有敢睁开眼睛,只能用一只手牢牢地把石块抱在怀里,把它贴在自己的胸口上,另一只手扶着山洞里的墙壁,像盲人一样,小心翼翼地慢慢前行着,这山洞太小,他只好弯着腰,一点点往前走。 猛地,他似乎来到了一个宽广的空间里,便可以站直腰板,不那么酸痛,但迈出了第一步时,脚部却传来一阵冰凉,接憧而来的就是麻麻的刺痛感,痒痒的,伴随着每一步的前行,啃咬着每一寸皮肤一样。雷洛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吓得大声的喊了出来,也吓得右眼微微睁开一条缝隙。 这是个画面几乎是雷洛一生最恐怖的回忆,或者一个最绝望的噩梦。 幸亏这洞不算长,跑了没一会儿便跑到了洞穴的尽头,这边的洞口非常宽敞,不有像那头一样堵得连气都透不过来,雷洛顶着一声鸡皮疙瘩跑出洞穴后,丝毫没有停歇,依旧马不停蹄的全速奔跑着,哪怕身体的体能已经达到了极限。 直到雷洛一不小心踩到一块略微尖锐的石头,疼的腿抽搐了一下,失去了平衡,径直向下倒去。此刻雷洛脸颊上沾满了泥土,但这已经不算什么了,因为他闻到这不再是那种血腥味与泥土的香气混在一起的味道,过了很久,他才敢再微微睁开一条眼缝,并且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正常晴朗的天空,翠绿的树林。 身体已经跑的精疲力尽,动弹不得。虽然自己看不到,但也能想象到两个脚掌是怎样的血肉模糊,四肢割开了许多密集的小口,衣服破的不成样子,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滴,但雷洛的头部却没有任何伤口。 翻了个身,让背接触着泥土,放肆的呼吸着。可这才看到晴朗的天空没多久,便没有再维持太久的晴朗,倾盆大雨几乎是一秒就浇了下来,刷洗着雷洛和峡谷的这一头,他可以感受到,自己还有原先的记忆,哪怕是雷诺,樊燃,樊璞,卡修,阿克…… 雷洛手里捏着的石块上用泥写下的名字已被雨水冲刷的一干二净,再也看不出任何文字的痕迹了。 他放心的闭上了眼,享受着聆听这下雨的声音,却猛地听到一串轻轻的脚步声,便想睁眼再看看,但是雨水已经打湿了的眼,睁开只是模糊一片。 只见一个子高高的女孩打着伞,走了过来,把自己背了起来。雷洛再也没有力气控制自己的身体,任由着自己慢慢昏迷过去,这个女孩跑了起来,他艰难的挤出了最后一句:“你是谁。” 第二节 耸立骷髅一般的岩石,不均匀的覆盖在坚实的土地法上。新的风暴伴随前一批风暴相继而上,枯叶的碎片被强风卷起挥舞在空中,就像伴随仙人飞过一般。樊璞一身轻松,就好像自己浑身被注满了力量,有力地穿梭在这片石林中。 他走到了海边,夜晚的星光正照亮这片大地与海洋,同时为形状怪异的石群铺上一层黑纱,也因此显得更加阴森。樊璞心里总有一串旋律徜徉芬芳着,游荡在星光的笼罩下。 这一句歌词在耳边回响,“相爱若可不再悲伤,空留恋人对镜相望。亲爱的若是不思念,便能勇赴战场。”这是什么时候听到过的歌,樊璞已全然忘却,只下美好的旋律,和隐隐约约脑海中的画面。 坐在长长的雕花木椅上,自己穿着漂亮的军服,手里在把玩着刚刚摘来的的花,对面的地上坐着一个苍老的人,失落的眼神和微微挑起的嘴角,是沧桑与无奈的神情。他是谁,为何在这,他要等谁。带着问题,自己好奇地看着他,而他却没有抬头看看看对面自己幼稚的脸,也不像是在说些什么,这花园的小路上,精美的围栏,樱树与枫树交杂种在一起,漂落着花瓣,枯黄色与嫩粉色交杂在一起,伴随着脑子美好的旋律,像安眠曲一样,美好,而又安心。 太阳渐渐升起了,天边的星空被抹上厚厚橘红色的云彩,樊璞头顶的深蓝色星空还完全没有褪去,依旧照映在水面上,就好像前面就是一片星海,没有辛苦,没有劳累,没有担忧,没有纷扰,只剩下单纯的美好。 樊璞一头扎进水里,任由自己往下沉,他闭着眼睛,试图感受海水折射的星光徜徉在身体每一寸皮肤上的感觉,这些光如今变成一缕缕光线,映在樊璞的背上。伴随着樊璞不停地向海底沉去,光也渐渐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水压已经压得樊璞有些耳鸣,渐渐地,没有窒息的感觉,没有寒冷,没有疼痛,只有慢慢的闭上了眼,伴随美好的旋律,渐渐地沉入海底。 “这家伙是失忆后,想不开了要自杀吗?”一个穿着绿色上衣的女孩把樊璞拉到石滩上,气喘吁吁地说道。 “看样子是的,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见过,看样子是个急性子啊……”旁边的男人吧语气压得很低,但语速却非常的快,他抓起樊璞的胳膊,就顺势把他背在了背上,向石林的那头跑去。 这石头林往北走,就是一片森林,这也是淼谷的边界之一。这天的阳光很好,但万里无云,便衬得阳光有些单调。太阳升到头顶时,樊璞沉没大海时的黎明已经化作灿烂的阳光,星光也完全褪去了,樊璞猛地打了个颤,醒了过来,不觉发现身下的床板有些硬,咯的骨头生疼,似乎让他想起了一个双层小房子里一楼放置的石板床。 “你终于醒啦?”这个绿衣服的女孩见樊璞坐了起来,顺手从柜子上倒了杯水,放在樊璞左手边的床头柜上,这个女孩顶多十五六七的模样,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说道:“我们刚刚还在讨论说如果你要挺不过来,我们就去把你埋到地里了呢。”浅黄色的头发,混杂着几丝白发,看样子是年少轻轻便过度劳累导致的。 “你是谁啊?”樊璞带着些防备的说了句,没有过多的惊讶,或者被救的喜悦,就像一潭死水,一点生气都没有。 “哈,我是谁不重要,你知道你是谁吗?”这个女孩用略带嘲讽的语气对着樊璞说着,“许多人被枫浆手给扔到这里,大多数人都会失去些记忆,这枫浆手对人的神经细胞有摧残的作用,很多政客都用这一招来把政敌搞成神经病,喂他们吃一口枫浆手的汁液就可以轻松达到目的,下毒也有很多人用这玩意;当然,也有的人像你一样,立刻就失忆的,但是像你这种一上来就自杀的人可不常见。”说罢,她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离开了。 樊璞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手背的皮肤略为粗糙,上面还有一些伤疤一样的痕迹。这像是崭新的伤口,有的还结了些痂。坐在船上愣了很久,樊璞才意识到刚刚那句话是多么没水平,便一个激灵翻下床,准备跑出去道个歉,但因为刚刚苏醒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受自己的控制,一不小心没站稳,一头撞在了桌子上。 “你闹腾什么呢!”这个女孩又一次猛地拉开门,看着樊璞把桌子上的装饰品弄得满地都是,他揉着自己的头,地面上狼藉一片。“想不开别在我家寻死!想死去山里疯去啊!我可受不起你死我家里!”过度气愤的声音让她看起来随时就要大打出手了,樊璞现在才刚完全清醒过来了,认清这局势,便站起来猛地一个劲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哈,刚刚,我刚刚没反应过来,稀里糊涂的,脑子还没醒呢,别往心上去啊。”樊璞慌忙的道着歉,边把刚刚放在床头柜上的水给这个女孩端过去。 女孩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樊璞,还有戏生气的说了句“这水放了药的,能让你脑子清醒的,对恢复记忆有帮助,我又没事喝这个干嘛” 樊璞又想了想,发觉自己做的确实有欠妥当,为了表些诚意,便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见这女孩笑了出来,便大胆的问道:“我还是想冒昧问一句你是?” “我和我爸在这里生活很久了,我们也是不知为何到了这里,总之也是失去了自己回忆,再也没出去过,但是到这里之后的记忆我们都记得非常清楚,没准和你一样,不小心吃到枫浆手的汁吧。总之我们也不想离开这里,过得无忧无虑的,我是他的女儿,他是我的父亲,有亲人陪着我,美好的不像话,有什么不好的。”这个女孩慢慢的说着,声音开始变得欢快活泼,甚至变得有些羡慕自己,继续说着“我们在这里盖了个小小的房子,也有其他人模仿我们,慢慢住下了,大家在一起,无忧无虑,为何去认清丑恶的过去呢。让自己心里不好受吗?” “这样啊……”樊璞若有所思的说着,问道“就没有人试过逃出去吗?” “当然,可最后我们只找到一些人的尸骨,有些根本找不到,可能逃出去了,也可能被野兽吃了吧”女孩的表情忽然呆了一下,眼神黯淡了下来,说道:“像我妈的就没找到。” “那还不如待在这里呢”樊璞装着很认真的思考过,然后说道“我出去看看,环境应该很不错。” “别往异髅去,就是你被扔到的那片石头群”女孩交代了一声,拿着樊璞喝过水的杯子,便向厨房走去。好似自言自语地补了最后一句“很可怕的。” “没什么啦,我觉得没什么,但是我听你的,我就去山里转转。”樊璞笑了笑,摇了摇手,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樊璞慢慢的走着,绕过了许多容易被观察的地方,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座房子,便开始急剧的奔跑了起来。 “鬼才愿意和你们待在这种破地方呢!”在嘴边默默的嚷嚷着“:你不让我去,我偏去,没准那里就是是出口呢,还想留住我,我可曾……”樊璞说着,眼看就要说出来,但思路却断掉了,话堵在嘴边,记忆像被按回去似得,再次沉没在脑海中。 不知不觉,他已经跑到异髅,这片石林中。如同曾经的精美的城堡化作废墟,耸立在这片大地上。 樊璞仔细的寻找着这片石滩上有什么异样,想着办法追随任何可以帮助自己逃出去的信息,出口的蛛丝马迹。 唯一一个发现,便是樊璞到来时看到的那块好似圆形屋顶的石窟里,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圆洞,像是人工开凿的,但这洞壁光滑无比,也小的出奇,看样子是一个一次只能容下一个人钻进去的小洞。这洞深不见底,不知下面是海水,还是什么恐怖的生物,樊璞对它一无所知。总之有一点是非常确定的,只要进去了,就不可能再原路返回。 樊璞十分沮丧,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地上,却因坐到了一块尖锐的小石头上,疼的又跳了起来,咬着牙,暗地里骂了一句,一脚把石头踢开,又坐在那块地方。 眼看正午已经过去,太阳即将堕入地平线,樊璞依然没有找到任何其他的出口,看样子,仅有这一个选择。 “我就一个人,也没队友帮我下去看看有没有危险……”边说着,边看向那个洞口。 此刻,樊璞忽然想到什么事似的,开始寻找尖锐石子。 石头大多数都是圆的,想中午自己坐到的那块一样尖锐的几乎没有,樊璞便把目标定在了那块踢开的石头上,直到太阳下山,樊璞才找到了这块尖锐石子。 “我真是笨到家了,怎么就没想到呢”说完,又随意捡起另一块石头,跑到洞口,把它扔进洞里,仔细听着声音。 伴随着咚咚的声音,咚哒一下,而不是“扑通”的声音,也就意味着的石头是落地了,这不是通往地下水的通道,紧接着就听到穿来空旷的回响声后,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也证明没有其他生物所在。 “太棒了,这样下面就不会是海,是地面,也没有什么怪物!”樊璞此刻激动地几乎颤抖,握紧那颗石子,纵身钻进洞里。 伴随着快速的坠落,樊璞有些被吓到,周围漆黑一片,自己能做到只有紧紧用四肢顶着洞壁,试图减小下落的速度。圆滑的石壁如滑梯一样,樊璞这么做基本上无济于事,他怎么想这通道都不可能天然形成的。 连续坠落的时间几乎快一达到了半分钟,速度在樊璞增加的摩擦力的阻挠下变的均匀些来,此时樊璞才感受到下方吹进来的风,发觉快到最底端了,便更加用力地顶住石壁,用那块石头的锐角顶住洞壁,想靠增加些摩擦力让速度慢下来。 确实没有樊璞想象的海水或者怪物,最底部的通道不再是直上直下,而是完美的做了个弧度,让樊璞顺势滑到了这个地方。但也不像想象中那般粗犷的地下洞穴,这里地面光滑平整,整是一个人为建成一个宫殿般的大堂,周围石壁泛着荧光的绿色,翡翠一样的地板也泛着黯淡的深绿色,这是个近似圆形的大堂,眼前是一扇扇被雕刻着密密麻麻花纹的大门,它们紧紧地封闭着,樊璞稍微数了数,一共十二扇门。在第一扇门的左边,有一个石梯通向二层的平台,一排木雕屏风挡住了一个发着光的东西,透过雕花空隙间的玻璃,照耀出这个地下宫殿里最亮的那一束的绿光。 樊璞没有目瞪口呆很久,他很快反省出来,现在当务之急便是逃走。他迅速的用尖锐的石头在自己下来的地方做了个记号,又将石子塞进了口袋里。 但是因着好奇心的驱使,樊璞见没有任何其他人在这个地方,便顺着楼梯,爬上了二楼。 在恐惧的驱使下,他只敢一点点的打开屏风,探出脑袋,看到里面的景象。眼前的一幕就像一个美好噩梦一样。 这里有一个女人的石像,像棺材里的死人一样的姿势,两手交叉着放在胸口上,而她躺在高高的石台上,这个台子就像祭祀台一样,精美漂亮,这一个整体都泛着耀眼的荧光绿,大厅因着少了屏风的遮挡,瞬间整个地下宫殿被这光照得亮了起来。 樊璞本以为会出现什么,却没有任何反应,石像精致的脸上,眼睛闭着,微微地笑着,继续散发着绿光。 这石像旁边放的都是是宝石制成的首饰,和精致的武器,每一样看起来都价值连城。 但是樊璞没有敢碰任何的物品,这些东西要带也只能是累赘,命还是更重要些,于是他没有踏进去一步,子了眼到这画面,便又迅速将屏风合上,还原成自己来时的模样。 他没敢再耽误时间,立刻打消了在二楼寻找方法的念头,爬下梯子,望着眼前的一扇扇门,没来得及数有几个,便随意拉了一个,钻进了第二扇门。 当樊璞完全进入通道的那一刻,门迅速关了起来,背后忽然传来了锁门的声音,这一下把他吓得不轻,直接坐在地上,背靠着门,大口大口的喘气着。 看前方没有暗箭或机关,他站了起来,开始想办法把这扇门再打开。可惜无济于事,门纹丝不动的,便再忍不住脾气,歇斯底里的向门狠狠踹了一脚。伴随着这一脚,迎来的却是身后通道的顶端,一排绿色的光射了出来。 这光猛地出现,又把樊璞吓得楞了一下,说道:“丫这还是声控的?!” 深呼吸了两下,又做好了心理准备,便一点一点往前走着,打量着环境,提防着触发了什么机关,可这却是是多虑了,直到樊璞走到了尽头,也没有机关出现。 只是一排走廊一样的地方,其他十一个通道也通向这里,没有出口。十二块巨大的荧光发亮的绿色石头,排列在每扇门前,里面投影出着十个人的身体。因着最后两块石头损坏了,便没有出现映像,只是因质地不均而产生的残影。 樊璞被突如其来宝石中出现的人形吓得差点晕过去,硬着头皮,仔细观察了一会,才发现这只是投影,上面的墙里一定装了电脑,再回头看,这面前石头里中出现的人影,也没那么吓人了。 这人像穿着白色袍子带,着白色的兜帽,袍子裹住了全身,只能看到半张脸露在外面,其他九个人像也穿着一模一样,一言不发。 没等樊璞张口,第二块石头里的映像便先开始说话。“打碎这石头吧。” 第三节 卡修在灯塔里睡着了,接连奔波,整整两日没有合眼,身体本就困乏,再加上海风微抚着身体,海鸥时不时叫上两声,倍感轻松,很快便睡着了。 伴随着梦境占据大脑,他渐渐听不到开始变得汹涌的浪花拍打着灰黑的礁石,看不到常年在拍打中的岩石变得千疮百孔,像针毡一样密密麻麻不规则的铺在海岸边,随着等候着下一波大浪的来临。感觉不到周围来自内心恐惧的气氛正在来临。 卡修醒来了,他正躺在王宫里的床上,熟悉海岸,熟悉的灯塔,身边两位熟悉的身影。 他正躺在南灵州自己从小到大那房间里的床上,身旁哥哥摸着自己的头,靠在床头上睡着了,他还带着些惬意的微笑。船夫正背对着卡修,看不到他有什么生气的样子,或者责备的意思,但船夫明显感受到了卡修的苏醒,故意没有转过身来,就静静的看着窗外的灯塔,那是他当初接走卡修去绿洲岛的地方。 船夫没等卡修做出反应,便抢先说道:“你还记得绿洲岛那口枯井吗?我在上面绑了爬梯,咱们俩从那里靠爬梯进的工会。”像是讲故事一样,带着点喜悦,等待卡修有所反应。 “我知道。”卡修静静的回答了一句。他已经不打算反抗了,想着任由天意吧,而带着一些因放弃抵抗产生的颓废感。 “很遗憾告诉你你爸就死在的地方就在那里,也别误会,我们没有逼他,他自己选择了自尽,说实话我不喜欢他这样,换个地方也好啊,下面可是我们前辈压寨用的财宝,现在倒是要陪着他一起腐烂了。”船夫似乎很高兴,继续说着“我们的舰队已经和南灵州,冠州的大部分国家取得联系,可偏偏舰队出发的那一刻,反而正好是你逃走的那一刻。”船夫摸了摸依旧鼓鼓的口袋,对卡修沉默的态度很感到很满意,继续说着“阿克那个家伙,本应该在十年前就应该被前辈们解决掉了,也真是可惜,再过两个月就是她30岁生日了吧,也不知道我是否见能得到她,毕竟权力不在我手里握着,我是真心希望她能逃过一劫呢。”船夫的语气变得有点奇怪,真的换做了有点担忧的语气。 “不过看样子你这边是不会妥协配合我们的,对吗?”船夫突然语速变得极快,伴随着愤怒的升温,卡修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脑袋忽然受到一阵剧烈的冲击,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再次的躺了下去。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卡修喘着气,从脏兮兮的木地板上醒了过来,卡修下意识的看了看小岛通往灯塔的吊桥,一个身影快速的跑着,没多久便消失在卡修的视野。 直到卡修耳旁传来海鸥的叫声,卡修才意识到,刚刚又是一个梦,而自己身处在一个海上的小岛上的一个高高的灯塔顶楼,自己睡着的这地方似乎已经很久没人再拜访过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留在地板上,而头顶有一个接近锥形的破洞,应该就是自己几小时前从洞里掉下来的那只红刺。直到看到身边有三个蓝色的背包,才想起自己被扔过来时还拿着还雷洛樊璞和自己的包,那时候三个人都是干干净净的,而现在自己的身上一股酸甜中带些臭臭的味道,倒是勾起了一些饥饿的感觉。 “雷洛!樊璞!”卡修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站起来呼喊同伴的名字,可广袤无垠的海上,连回声都没有传来。 卡修顺着和灯塔连接的吊桥上,往对面的陆地上跑去,他觉得只要找到自己醒来时看到的身影,一定就有办法找到雷洛他们。 跑了很久,才到达桥的尽头,卡修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略微大一些的孤岛。耸立在海上。但是他没有放弃,继续跑进海边的树林里,寻找着那个匆忙离开的身影。 经过了整整三天,又经历了一次太阳从头顶走进海平线,卡修也没找到任何人在这片岛上。 “见鬼……”卡修抱怨着,走到了自己这两夜过夜的地方,旁边放置的三个包安安静静的躺在椰树下,自己也坐了下来,靠在树干上,开始翻包里的东西。 “63年10月20日,莫名其妙我和他们在17日走散了,来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这是上一篇日记说的。现在我这边的食物快吃光了,我不能再找那个人了,从现在开始我要找些能帮我逃离的方法。”卡修很庆幸自己在巨刺中和雷洛樊璞分开时,还背着阿克给的背包,里面不论是食物,还是工具,都应有尽有,怪不得会如此沉重,雷洛在摩托车上飞时好几次抱怨着手都快脱臼了。现在倒好,三个包都转移到了卡修的手里。 这个小本也是包里准备的,它的做工很精细,是像冰垒城堡一样天蓝色的封面,但是封面什么也没有,仅仅是一片天蓝色而已。 卡修决定记录下自己的发现,日程,也许会为了以后自己和雷洛樊璞见面,来抱怨自己多辛苦的吧。 一觉醒来,向东望去,远处的黎明升起来了,大海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橘红色的光辉,几缕气泡随着海水涌动而冒出,附近的暗铜色的铁链随着波浪,轻轻的摆动着。 卡修看着日出,猛地注意到这根细细的铁链,昨天经过海岸时还没有见到过。心里的忽然生出了些希望,伴随着铁链上水的反光,闪烁在卡修的瞳孔里。 卡修跑到河岸边,用力的拔着这根铁链,而铁链像被固定在水底一样,纹丝不动。 “也许应该下去看看。”卡修嘟囔了一句,又跑回那颗椰树下,把包紧紧地拴在树上,然后又跑回了海岸边凝视着铁链,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水里。 卡修艰难的在水中睁着眼睛,微微泛绿的光线在海面上徜徉,投射进海中,照明了前往铁链底端的方向,这里的水不算很深,因此卡修很快便到达了固定铁链的地方,他看到一个活动门,门上密密麻麻的小孔,不停透着些空气,还散发着些微弱的光,而海水却没有涌进去。 卡修用足了劲试图打开,可不论怎么样,他都拽不开那扇门。直到再也憋不住气,便不得不再一次重返岸边。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能打开”卡修斯从海里冒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凉爽的空气,海水弄湿了头发,为了不遮挡视线,他把头发撩到了脑后,被滤下来的海水略微带着腥味,顺着卡修斯的两腮,滴答滴答的重新落入海里。 卡修坐在水里的沙上,冰凉凉的触感倒是让卡修清醒不少,望着海平线呆呆的思考了一会儿,便到了岸上,走到包边,拿出了阿克准备的多功能小刀。 卡修又走回了岸边,望着涌动的海水,他再一次的潜下海面。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卡修很快便回到了活动门边,他看到就在锁链的旁边,有一个眼睛形状的孔,他认定这便是锁眼,没有多想,用尽浑身力气,把刀刃插入了孔内。 伴随着咔嚓两声,刀断在了孔内的声音传入卡修耳朵里,紧接着,活动门弹开了,海水快速的开始涌进活动门。 卡修艰难的拉开门,钻入下面的通道里,迅速的又把门关上,废了不少力气。 “不好啊,进来了不知多少水……”卡修又一次的急促喘着气,下面的氧气很足,卡修呼吸反而顺畅了很多。 这是一个一路向下的通道,但幸好这通道不算光滑,卡修勉强用身体支着四壁,慢慢的向下一点点的挪动。 卡修听到下面传来越来越大嘈杂的声音,怀着满脑子的问题,看着下面传来的光。 一不留神,卡修没支持住,迅速整个身体向下落去。 眼前一片亮光,刺的睁不开眼,人来人往的声音嘈杂着,卡修从一个通道口滑到了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每个人几乎都是用奇怪的眼光看他一眼,小声议论着便又迅速的离开。 卡修惊讶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这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城镇,却是个地下城,这不像绿洲岛那样的狭小压抑,头顶仿真的天空看起来非常真实,仅有那些机械板拼接的裂缝看起来有些古怪。 刚刚从黑暗里出来,卡修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片亮光,他迅速的眯着眼站了起来,几乎一条街都是的水,一看就知道是都是自己打开通道时涌进来的海水。 “大人,挺酷的嘛,穿外人的衣服从排气管里滑下来好玩吗”旁边一个中年的老伯,身体微微发福,穿着红褐色的纱袍,苍老的脸上往上看去,长长黑色的头发混着几缕脏兮兮的灰色头发,被简单的黑色皮筋绑在脑后,看起来就像一把小刷子一样挺立着。 他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看样子刚刚收拾完自己被冲散的地摊,他旁边几个高高长长的盆子,整齐的摆在身旁,里面的鱼因刚刚佣金的海水而活跃了起来,都在快速的游动,混杂在一片就像一片黑色液体在涌动着一样。 “我……没啥事我先走了。”卡修不敢和这个老家伙打太多交道,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卡修没等这老伯再说些什么,便立马顺着人群的方向,向城市中心走去。他挤在人群里,往前走着,但没过多久,卡修就发现,这个城镇里的人穿的都和那个坐在板凳上的老伯一样,只不过颜色有些不同而已,而卡修身边的人都以些鄙视的眼光,看着卡修穿梭在人群中。 卡修不难想到自己在这里穿的多么奇怪,想要在这平平安安带上一会儿,就必须迅速的融入这社会。没过多久,快到了市中心时,他迅速的瞄到了一家衣店,顺势便立即打开了门,钻了进去。 “怎么又不敲门啊!”从楼梯旁二楼传来了快速的脚步声,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快速的说着。片刻后,下来的是一位看起来很温柔的老板娘,略微苍老的脸上依旧泛着自信的笑容,但此刻略微生气的显得她很严肃。 一看到卡修,老板娘愣了下,捂着额头无奈的笑了笑,说“又是个不听话的小王子吧?这帮家伙真能生啊……王室也真不重视,你们一个比一个穿的奇怪,话说回来,你又是被逼着来做衣服的吧?瞧你这一身臭水,跳海里抓鱼了还是怎么了?” 卡修意识到这老板娘肯定顺着常规思维去想了,便接过话说:“对不起啊,我忘记敲门了。”见这老板娘微微笑了笑,便开始编着说:“哎呀,别说了,我坐船回来的时候,在甲板上转着玩,不小心就翻了下去,这一衣服你应该见其他王子也穿过吧?这是……外国卖很好的衣服呢。我从小就被送到其他王国学习,刚刚回国,这里的事基本都忘掉差不多了,还对这里这边不太了解,能给我讲讲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吗?”卡修正为自己流利的现场编出一套措辞而暗暗自豪着,老板娘却疑惑的说:“这么高调的王室居然没说有个王子在海外……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 卡修瞬间心里紧张了起来,如果被识破,接下来伴随的可能是追捕,拷问,入狱……卡修不敢想象下去,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愉悦,打着圆场说到:“我有秘密的啦,我这叫国家机密的,不准给外人说哦,别多问啦,不信你看,外国皇室的刀。”然后从兜里掏出那把刚刚弄断的刀。 还好,虽然老板娘疑惑的表情并没有消失,但转移了换题,说道:“你要定那一套?” 卡修想了想,说道:“就要普通的贵族服装吧,我还没报告说我已经回来了呢,我想先自在两天。”说罢,卡修便装作对旁边的展示布料很感兴趣,一层一层的翻着。 “真是一个比一个古怪……”老板娘没有再疑惑的看着卡修,换成一种无奈的表情,对着卡修喊道“你要说蓝纱的话倒是有现货,但是你们皇室穿的白纱要预定的,现在可没有,等过两天我派人给送皇宫里去,你先将就将就穿蓝纱吧,黄纱我这边也没存货了,只剩这套普通贵族穿的了,不嫌弃吧?” 卡修对这个国家一无所知,便赶紧附和着“蓝纱就行,蓝纱就行,黄纱就不用了送了,我那边……有的,有的。”卡修用一种敷衍的语气说着,其实已经在默默的出冷汗。 “原来有啊,那还来这儿干什么啊,算了,你们这些人搞些幺蛾子也不是什么怪事了,先去洗洗澡吧,头一次见这么脏的王子。”老板娘用一种略微嫌弃的眼光看了一眼卡修,指了指楼梯右边的浴室,然后转身消失在柜子后面。 卡修长舒了一口气,四下打量了有无其他人,向浴室走去。 “放心吧,没人看你。”卡修正准备偷偷把窗帘拉上,就听到楼上老板娘的喊声。 洗完后,换上了那身蓝色的袍子,卡修对这衣服倒是不太满意,它相比卡修的身形大了一号,袖子已经垂到了手指处,而且穿着完全没有自己原先的衣服舒服,有些扎扎的。 “来吧,你的老衣服洗完了,也甩干了,已经打包好放鞋柜上面了,走的时候记得拿。还有白纱我已经托人送去了。”老板娘笑着,看了眼卡修穿着蓝色的袍子,“这才像话嘛。”边说着边指了指茶几上正冒热气的茶。 这衣服虽然名字叫蓝纱,却略是微厚厚的布料,看着有一种宗教祭祀的感觉。 卡修有些慌张,想着身份不能太快败露,便没有去喝那茶,而是直接走出了店。推开门,下意识向前方看去去,却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樊璞?!……” ; 第四章 第一节 趁着天色尚早,阿克迅速的背起雷洛,向她的东北方向跑去,她要去淼谷最繁荣的那个城市,也是它的首都:王陵。 雷洛的脚掌血肉模糊的,身体上的伤口密密麻麻不计其数,每个伤口深处都泛着生命专属的、充满活力的鲜红色,但雷洛已经晕厥过去许久,死死地趴在阿克的背上,像个大包袱一样,沉甸甸的。阿克穿着深蓝色的迷彩服,但衣服过与肥大看起来并不合自己的身,但这不妨碍她跑起来可以足够的迅速。头发不知道被扎在什么地方,被宽厚的帽子遮了起来,乍眼一看还以为里面会是个板寸或者光头的发型,显得她根本看不出像个娇着惯着的女王,倒像是一个瘦弱的青年佣兵。 十分钟以前,雷洛刚刚从檀腥谷穴里爬出来,勉强挽留着些毅力,最后瘫倒在正好赶来的阿克身旁。 “真是少交代一句都不行……”阿克翻查着雷洛的伤口,边拍了拍已经晕过去的雷洛的脸,“他们俩呢?有和你在一起吗?你们是不是走中冠区的那片红枫茂上面的吊桥了?能听见吗?诶呀……” 大雨蒙蒙地,地上反弹出一阵细小的灰白色水花,雷洛身上也是如此。雨水泼洒在伤口上,混杂进少许的血水一起流到地上,使得身下一滩血水格外触目惊心,他显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轻轻的闭着眼,可想而知昏过去前甚至都没有看清阿克的脸。 阿克没顾忌那些流下的血,从地上把雷洛拖了起来,背在自己的背上,任凭那些血水顺着自己的衣服往下流。她另一只手将伞合起,别在自己腰带上,迟疑了片刻,没有走朝东的大路,而是跑进森林,往东北的方向去。 “但愿达莎还能认得我。”阿克咬了咬牙,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渐渐散开的乌云,继续向前跑去。 王陵,并没有名字听起来那么的阴森,它就像一颗夜明珠一样城市,高高的挂在熟睡人的头顶,发出自己独特的光芒,照耀着沉浸在黑暗里的灵魂,安抚那些入梦的人。 雷洛慢慢苏醒过来,睁开眼,支撑着床,猛地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亮白色,眯着眼迷迷糊糊看到,少许的光洒到床上,天花板上的灰色线条把这块天花板划分成一块又一块的小方格,有那么点天堂的感觉。 渐渐适应下亮光的雷洛,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发现这里和天堂有些地方不同,天堂的桌子上,估计没有翘着二郎腿边吃饭边看报的女人。 阿克背对着雷洛,正在看着报纸,吃着饭,没发现他已经醒过来了。阿克的腿有节奏的抖着,蓝色长发也随着身体的节拍一抖一抖的。但雷洛没有叫她,而是打算下床走过去,可但刚刚踩住地板,便因脚掌传来的剧烈疼痛而惨叫了出来,以至于阿克被这猛地一声惨叫声给吓得噎住了,急忙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咳嗽了好几声,扭过头狠狠地瞪着雷洛,“祖宗!我知道你醒了!” 雷洛不刚再去顾及脚疼了,对着阿克在旁边的抱怨,懵懵懂懂地笑了下,说:“抱歉,那个这……是……怎么回事啊,咱们在哪儿?” 雷洛说完,便一瘸一拐地走向阿克旁边的桌子边,阿克也没再较真,走过去扶着雷洛,让他手扶着桌面坐了下来,“你们走后,我包里的跟踪器显示你们三个猛地转移跳到了海牙去,我感觉就有些不对劲,但怎么就你一个呢?还在淆空那鬼地方啊?” 雷洛不再那么没底气,反而瞪大眼望着阿克,嘴巴不自觉张开不少,“你在我们包里放了跟踪器?” “什么你们的包,是我给你们的好不好,先不说这个……你先快点说他们俩呢?怎么在城海的海牙?”阿克略微尴尬地想把话题掰回来。 “我们从你阳台逃走后就一直开,到了片裂谷停了下去,我们以为到淼谷了,就……”雷洛刚说到,阿克便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 “好了我明白了……和我想的差不多,你们是不是沿着那边的爬梯下去,想通过那些枫浆手?……且先不说你们没找到吊桥。你们好歹拿着什么石头丢一丢试试看啊,怎么直接就试着走,虽然也怨我没给你们说清楚……”阿克抓了抓头,继续说道,“那原本是处理罪犯的地方,愿意服从的顺着扶梯爬下去,违抗的从高处抛下,当然有些运气不好的直接就扎死在上面了,接着被成熟的浆手送到中冠区……” “什么枫浆手中冠区的?还麻烦给我解释下……”雷洛还是保持着刚睡醒的那股劲,或许是极度精神折磨剩下的后遗症,他还没有调整好状态,勉强地梳理着这些来回缘由。 “中冠区是以淼谷最西边国界蔓开的区域,战时就被作为一所国际监狱。就在这片区域里,存在一个特殊的区域……呃,我这样给你说,那些红色的刺,叫做枫浆手,这片枫浆手组成树林带,叫做红枫茂,中冠区就是这片红枫茂散发的气体所波及的区域。” 她顿了顿,接着说:“枫浆手的自身会散发些很难消散的气体,特别是成熟浓化后会散发更多,这些气体人吸入后会对神经有些摧残作用,他们春秋季为成熟期,频发在1月和10月,你们还凑巧正好是10月16号这种高发期经过这里,要知道这段时间里我们都是从海上绕过去的……成熟后枫浆手内部的汁液具有高度的黏性,当然咯,它们也是很宝贵的原料,他们能将附上的人紧紧粘住,在成熟时产生巨大推力,连着人一起随着熟了的果实射向天空。这些粘液很容易氧化,产生一种很富有弹性的胶质,然后膨胀,所以掉下来时粘上去的人不会摔得太惨,一般产生的胶质不久后还会第二次分解,挥发在空中,最后就剩下一个一身酸臭味的人,你懂吗?这种气体还有一定的催眠作用呢……所以你们醒来脑袋肯定会疼……这些挥发的气体会留在中冠区的空气里,就好像会渐渐吸收人的记忆一样,直到完全失忆,也不乏某些直接就失忆在这里的人,所以他们根本走不出去……这也是我担心的,不然不会跑来救你们……话说你怎么逃出来遗忘带的?还伤成这样?”阿克耐心比划着,说道这个地方便停了下来,问向雷洛。 “我到了那里没顾上想太多,好在一上来就碰到个已经失忆的人,应该是罪犯吧,看着挺壮的,但是很老了,他说停在这里会失忆,我被吓得马上就跑……我跑的一个山谷下面,有个洞穴上面长满了你说的那个枫浆手,我就猜测这是我们出发地,下面有个洞,看样子能出去,我就钻了进去……”雷洛说到这里,便一阵反胃,没有再说,他想起在里面看到的东西。 那是一个恐怖血腥完全形容不了的地方,仅仅是一点余光看到的,就足以让雷洛永生难忘。一片黑暗里,血红色的导管一样的物质缠成一颗的大树,随着里面液体的流通缓慢蠕动着,一涌一涌地向外涌动着暗红色的汁液,顺着灰褐色的树干流下,地面并不是坚硬的岩石,而是密密麻麻充满了利牙的小口遍布整个红色的岩石,有的向冒着着分泌液体,脚下的就在一点点啃食雷洛的脚,剩下雷洛就完全没敢去注意太多,拼命捂着眼向前方跑去,那时几乎将他吓得快昏死过去。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里面什么样……那些都是战争时生物学家们造出来的恶心东西,都扔在那里……没想到都还活在……”阿克完全不想听雷洛的形容,非常大声地打断了雷洛的话,说着“十年前我曾经被人追杀的时候进去过那个地方,幸亏我那会穿了一身的盔甲,不然光因为吓就要被吓死在那个地方,我也是闭着眼才敢冲了过去……”阿克完全不愿意回忆,和雷洛一样,不想讨论这个反胃的话题。 “你也真有本事……光着脚就敢走那种地方……换做我宁愿再走一次红枫茂……”阿克说了最后一句,两只手揉着太阳穴,十分怨念的说着。 “等等!你刚刚说你有追踪到卡修?他在我们分开的时候就提着那三个包!你有去找他吗?还有樊璞呢?”雷洛突然想起了他俩,有些嘶哑地对着阿克说。 “你别这么跟我说话,毕竟是我救了你……”阿克示意让雷洛小声,继续说道“我途经淆空时凑巧发现了你,不然你真有可能死在那路上……发现你后直接带你来了王陵,我认识这里的女王,她叫达莎,老交情了。你倒是直接一睡不起了,医生死活不肯让我走,达莎说了也不管用,他们的责任观念很强……说你如果死了要给我交代,我只好在这里看你整整一天一夜诶!哪里有时间去救他俩,而且就现在的国际形势,我肯定去不了海牙的,冰垒正和城海正敌对着,樊璞又不知道现在在哪里……”阿克连忙从包里取出了镜子似的追踪器,按了几下顶端的按钮,递给了雷洛,说道:“这个红点是卡修现在所在的位置,靠上的这点是咱俩现在的位置。” 雷洛接过了追踪器,上面是冠州西部的地图,代表卡修的红点位置在城海的一座叫海牙小岛上,自己所代表的红点则闪耀在淆空正东北方的王陵上闪耀着。 “等你伤势好差不多了,我想办法和你去找他们。”阿克慢慢的说,声音里带着点担忧,也带着点期盼的语气。 “这可不行,一定要……”雷洛还没说完,脚部发来一阵阵疼痛,阿克狠狠地踢了雷洛的脚掌一脚,酥麻的疼痛感传遍雷洛的全身,雷洛表情像纸揉成了一团一样,拼命地尖叫着,对阿克吼道:“你踢我干嘛!” 阿克将手提包从椅子背上拿了起来,从里面拿出一包零食,放到雷洛面前,说道:“就你这模样,吃零食的小孩子都能欺负你。” 雷洛睁大了眼,皱着眉瞪着阿克,没再说什么。 第二节 这个地方要说风景非常的奇妙,偌大的地下世界,墨绿色与荧光绿交错纵横的景象,精美的雕像和十二颗巨大的石头,怎么说都像是一个人们幻想中的地方。可它确实是真实存在的,因此樊璞努力说服自己只是没见过矿洞而已,所有的矿洞都一个样,说不定红宝石矿洞更漂亮呢。 异髅的地下,第二块水晶和最后两颗水晶一样,碎裂成小块,剩下樊璞呆呆的看着前方的世界。 这就是地下的世界,前面明亮的通道展现在面前,依旧是莹绿色的光芒,照亮了这个山谷一样的地方。 就在刚刚,樊璞还在被水晶里的投影和自己讲话吓个半死,现在已身处这明亮的通道,身后的道路迅速被掉下的碎石挡了个严实,当樊璞回过头时,后面的路已经完全堵死,再也不能返回。向自己右手边望去,也就是刚刚已经破碎的两颗水晶后面,也是这样被堵死的通道,而其他完整的水晶后面,则是看不出丝毫猫腻的完整墙面。 但是樊璞的脸上并没有过度惊讶的表情,刚刚和水晶里的投影交谈过后,显得非常的镇定和一点点兴奋。 虽然是揣着满心对未来的迷茫,但还是慢慢的向前走去。 通道两壁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缝,里面尽是些绿色的水晶,正在缓缓发光,里面正生长着些柔软的水晶似的溶液,有的已经完全凝固成了水晶,樊璞还试着去摸了摸,似乎带着些腐蚀作用一样,烧的樊璞叫了一下,便有写不服气,撕下一块衣服,包着一小块晶石,拽了下来,塞进了兜里。 裂痕里有的还像水浸湿了的衣服一样,随风飘摆。可想而知当这些水晶完全凝固后,就会像一个永远闪耀的绿灯一样,照亮着这条通道。 当他走到出口时,外面夜晚的星空已经彻底覆盖了天空,樊璞最先注意到的是头上面属于悬崖的地平面,下面是苍茫的大海,自己正站在一个悬崖壁上的洞穴里。稍微打量了一下地形,他发现自己脚下的悬崖壁上有另一个岩洞,便决定从石壁上爬下去,到下面的洞里瞧一瞧。 樊璞皱着眉头,试探着用脚踢了踢悬崖,好在这悬崖是陡峭的石壁,而不是土壁,不会过于松软,也不会无从下手。边想着,便爬向那岩洞。 这个岩洞里面不是上面那样充满荧绿色,换成了淡淡的蓝色光芒,混着些灰金色的水雾,一缕一缕地,缥缈在洞穴里。 樊璞硬着头皮走进这洞穴,刚进去时什么也看不清,异常的寂静,但没走一会儿,就能听到水滴的响声,再走个十几步,便能看清里面的风景。 这里面是一个自然产生的溶洞,但从入口看像是人工的通洞,总体来说倒像是人工挖的矿井。樊璞此时终于明白这蓝色光芒是来自何处,此时他脚下满是碎碎的蓝色晶体,发着荧光,照在前方刷了金漆的木制通道上,反射出一丝一缕的金色光芒,这光再融化进浮在通道里的水雾里,便如天然屏障一般,成了刚刚那金色迷雾的模样。 但这里十分空旷,似乎水雾无法聚成一团,便只好丝丝缕缕的存在着,因此才能看得清这风景。 但樊璞眼前是一把嵌着红色宝石,上面一丝丝环绕的修饰花纹像是白银金属,以此作为剑柄,钢打的剑刃,混合而制成的剑。它正深深地插进岩石中,岩石周围没有裂缝,就好像自然生成出来的一样,但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有松软的泥土经漫长岁月的接触而弥补了这空隙罢了。 不仅是剑,他发现这里遍地都是这样的兵器,形形色色种类不一。但他没有去打量其他的兵器,就决定先去拔出这把剑玩玩试试。 这把剑非常轻,就好像剑配合着一起出来一样,在一看,下面的剑鞘便埋在土里,随着猛地抽动也随之而出,它很精美,剑刃像刚刚铸造好一样发红。 夜晚的黑云好似裂开一般,从天边漏下早晨第一缕阳光,飞鸟横冲直上,划破天际。 樊璞紧紧抱着这鸟,随着快速的飞行,他的头发被气流吹得四处散着,疯狂的抖动着。 飞鸟敏捷的由北转线东南而非,在空中绕了个大圈子,似乎整个城海都绕了个遍一样,像是展示着自己的飞行速度是多么的迅速,身手多么敏捷一样。 就在即将转弯,继续向东南飞去的时候,他们身下的小岛里,卡修正站在衣店的门口,看着坐在轿子上的人。 “樊璞!是我!”卡修对着轿子喊着。可有了海牙城里虚构的天空的遮挡,卡修根本看不到樊璞此刻就在上空飞行着。 樊燃转头看了一眼卡修,便扭过头,对着旁边的助手说:“派人跟着刚刚那个家伙,最好想办法把他带去来我,不要伤到他。” 樊燃右边坐着个另外一个穿着怪异的人,此刻正坐在樊燃旁边,貌似没有听到卡修的喊叫声,但是当卡修看到他的侧影时,一下子便认出了他,脸色一白,扭过头便向相反的方向跑。 他躲进一个小巷,扭过头看了看,他们没有人追过来。窄窄的街道能连通了另外一条主干道,但现在里面没有一个人,所有人都在向城市中心走。 卡修靠着墙坐在地上,把那层蓝纱撩了起来,让自己里面的那件暗色裤子接触地面,以防弄脏这纱。他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只支着地,一只手耷拉在膝盖上,反复思考着,“那家伙怎么在这里,他怎么会跟着樊璞?”卡修刚刚看到坐在樊燃身旁的那个人,正是带他去绿洲岛的船夫。 “不对啊,樊璞头发是黑和红的,他是黑和蓝……”卡修还没想完,眼前猛地眼前一黑,软泥一样瘫倒在地上。 此刻的王陵,雷洛已在这里呆了快三天了,他整日频繁地查看手中的追踪器,但代表卡修的点,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丝毫。 “不会是卡修被传送走时包被丢在其他地方了吧?”阿克把头探了过来,对着雷洛说道,“这可不好办……”阿克从雷洛手里拿过追踪器,显得忧心忡忡的。雷洛能猜出阿克在担心什么,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失忆。 “要真的失忆怎么办呀……”雷洛对着阿克说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追踪器,热烈盼望着那个红点可以挪动一下。 “雷洛,那个,我有个事给你说”阿克此刻拍了拍雷洛,说道:“我来之前,听到国王和议员们在讨论最近的事情,我也参与了会议,主要说密西洋暗礁的挪动,经过研究发现与左陆的黎城有关。” 阿克见雷洛愣住了,便耸了耸肩,继续说“我在樊璞记的笔记里,看到很多事情,哦,就是你们把你们自己的包落在我房间里,后来我有……看到。”阿克有些尴尬的看了看雷洛,见雷洛没有对自己偷翻他们三人的包而反应,便就继续说道。 “黎城那个家伙,把原本一直很老实的原总统嘉密谋杀了,上位后紧接着就调动政策进攻冰垒,后来我们派去左陆的间谍告诉我们,根本原因是二十年前的战争,黎城的父亲是我们冰垒的军队和左陆军队的交战中死了,他父亲是左陆军队的一个指挥官,那场我们大获全胜,但是放走了那些活下来的残兵败将们,为了就避免现在黎城这样的事,也为了让冰垒不丢名声。现在冰垒的最南方土地就是那场战役的战利品。和现在很不一样,那时候地盘说明一切,你能理解吧?现在黎城是为了复仇,才开始对冰垒进攻的。因为我们太晚去盯着左陆,不然早该发现,左陆居然已经把密西洋的地底已经完全的打通,并机械化,这可不是几十年能做到的事,而且这么浩大的工程没有一个国家发现,绝对不是黎城秘密操作几年就能有的……他才24岁啊……” 雷洛听到这里,便急补了一句:“我乘船去左陆的时候,也是莫名其妙遇上暗礁,还好被救了下来。但我哥哥带的舰队也一定是因为这个……”雷洛表情皱的厉害,手紧紧的抓着裤子,雷洛想象到了鸣州其他出航的人无一返回,死亡或者无法返回,便也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们还发现这件事和冠州地下党有联系。”阿克见雷洛反应这么大,便赶继续说“我们一直清楚,工会能操控水龙卷的走势,绝对是和左陆合作,也许是左陆没有他们的技术,不能通过控制海洋造成水龙卷……这也说不通啊,这密西洋一直是左陆控制的,地下党怎么可能有技术呢……总之他们不伤害自己的船队,可见他们能操控甚至制造气流,这可不是单单控制海洋洋流走势就可以做到的……” 伴随疑团相继解开,雷洛心里基本上疏通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至少自己家乡的怪事基本搞清楚了。不知怎么心中忽然有一股兴奋,便说道“但照你这么说,那个樊燃,也就是樊璞哥哥,是工会的人吗?他们是想趁着我哥出航顺势把他在海上杀掉,再引诱我出航,让断了我的后路,把我的船弄坏,保证我回不去,将我送到左陆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他们找到飞行石的拥有者樊璞。真是……” 雷洛刚刚理清了些,却想起其他谜题而再次困惑,如果真的是自己这么说,那么卡修又为何被工会追捕,樊璞孤零一人,为何之前没被发现拥有飞行石。而樊燃是樊璞的哥哥,怎么会不知道樊璞有飞行石呢,直接抢过来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扯上自己呢? 阿克笑了笑,对雷洛说:“你看看这个。”雷洛回过神看了看,这是樊璞的笔记本。 雷洛有些怀疑的瞥了阿克一样,接过本子,从阿克指的那一页读道: 10月14日 今天很特别,我找到了我曾经一起在鸣州住过的朋友,爸爸带我和哥哥去冬岛时认识的他,如果没记错他和差不多我一样大。他的金黄色的头发非常亮眼,在左陆黑压压一片的人群里非常特别,以至于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没敢直接去打招呼,便跟踪他一上午,想看看他到底干什么。因为我看到了是我哥把雷洛送来这里的,把他送到海岸边的那一刻,我就一眼认出来了,那个就是我哥哥和雷洛,错不了。 雷洛在大街上转悠了好长时间,然后他进了一家书店一下子呆了一天,直到书店关门他才出来。直到我发现他好像不知道去哪里时,我才去叫他,但他好像没认出来我,也没什么关系,毕竟黑头发的人多了是了,我长的这几根红毛他估计也没记住哈哈哈哈哈,反正这样我也正好邀请他去我的我家,偶尔树立一个当个好心人什么的。 我让他去二楼住,我哥哥以前住在那里,哥哥爱干净,我就经常打扫,保持他走来前的模样。但我估计看样子我哥是铁了心不想回来了。 雷洛好像有点怕我,明天想让他看看我改造的摩托吧,希望会喜欢,只要有共同爱好什么都好说,晚安。 雷洛读完,感谢稍微有点不好意思,樊璞把自己写的太呆了,念完之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抬头看着阿克,发现阿克正憋着笑,她便装作咳嗽了下,对雷洛说:“继续念。” 10月15日 “我在冰垒,我没找到小时候那户人家,找到估计也没啥希望,樊燃不在,那户人家见到我也估计不会认我吧。 我现在的楼下搞音乐会,可吵。 今天遇到太多事,一定要记下来。 原本早上带雷洛溜了圈摩托,效果不错,他也愿意多说话了,我也没想到居然第一次试飞能开这么好。 但貌似飞这一下就被盯上了,不到中午城管就来了。 阿克猛地插了一句话:“他为什么叫国家的人城管?” 雷洛耸了耸肩,说道:“他平时去工地偷铁板,或者去夜市摆地摊卖东西什么的,见到国家的人条件反射当成城管了吧……”说罢,便继续读道: 我跑回去和雷洛开着摩托去逃去了冰垒,想找那个我哥经常拜访的人家,一上来摩托就让扣了,我真的蛮崩溃的,但雷洛心态居然非常好。 辛亏碰到个叫卡修的小家伙,虽然他把我撞了下,但雷洛特别聪明地让他带我们去找那个女总统还是什么的阿可。不然我们还不知要怎么办呢。 读到这里时,阿克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还好意思说,把我名字都写错了。”雷洛看了看阿克,没敢说什么,就接着读。 雷洛刚刚被阿可叫走了,心里感觉不太对。 就到这儿,樊璞的笔迹停止了,后面是被笔狠狠地画了一道,雷洛就猜着说:“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被你们冰垒的守卫在抓捕呢,这一笔应该是那会吓得他笔没握稳在本子上画了下……真是的,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写日记……”雷洛合上樊璞的笔记本,交给了阿克。 “你先别着急给我,好好看看樊璞在9月11日写了什么”阿克脸色沉了下来,说道。 雷洛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阿克,便找到了那篇日记,读道。 9月11日 我哥哥今天回来了,没有停留片刻,还给我几块叫做飞行石的东西,只告诉我让我保管好,就又匆匆离开了,还不允许我告诉任何人他有回来过。他回来的时候我挺高兴的,以为终于浪子回头了,可没一会儿他有急急忙忙跑掉了,后面还跟了一群穿很厚的怪家伙,跟着他向城市中心跑出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一定在外面惹事了,也许正抓捕他吧?希望他能平安活下去吧。 雷洛第二次合上笔记,却紧紧握在手里,没有交给阿克。 “这么说工会和樊燃还不是一伙的……”雷洛低着头,看着樊璞那边十分老旧的笔记,低低的说。 “你听我说雷洛,我刚刚通过你的话,算了算,那天应该是你哥哥海上出事的那一天,可那一天樊燃正在被工会追捕,还交给樊璞要他保护好飞行石,不就证明那个时候樊燃没有参与你的哥哥的杀害行动也没有加入工会,他后来加入把你带到左陆,可能只是为了想让你和樊璞做个伴而已或者其他原因吧……”阿克说完,便抬起头,看向雷洛,等待他的回答。 第三节 这个时候,在海牙城的地下三层,走廊的尽头,这个小小的正方形房间里,卡修刚从梦中醒过来,一下就发现自己穿着的是白纱,并不是从衣店里穿走的蓝纱。 “你醒了?”樊燃推门走了进来,把灯拉开,卡修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的睁不开眼,用手挡住光源,又偷偷把手指张开点缝隙,看着走进了的樊燃。 “把你这样弄进来也真是得罪了,我当时是在走不开,就只好让助手用麻醉气把你带过来了。王宫里不允许穿蓝纱的人进入,我就只好给你换了衣服弄了进来。都是男生嘛,不介意吧?”樊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灯又关住,点亮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卡修这便才睁开了眼,仔细打量着樊燃。 “你是谁,盖……”卡修欲言又止,继续盯着樊燃,不觉中已经蜷缩在角落。 “我是樊璞哥哥,樊燃,想必你认识樊璞吧,他现在怎么样?”樊燃从口袋里摸出两个茶包,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杯子,马上又跑出去端了壶热水,紧接着又坐回椅子上,边给靠近卡修那边的杯子放了一个茶包,边充水边说道:“刚刚在街上我看到你很怕南北军新统帅啊,就是那个穿的厚厚的家伙,怎么,有过节?” 卡修盯着樊燃,深吸一口气,爬下床,坐到樊燃对面的椅子上,端起了那杯茶清抿了一口,心里有些不对劲,樊燃是不知道自己是南灵州来的人的,便又谨慎的说:“过节大了,他曾经想把我卖了呢。还有,这茶是南灵州特产的花香茶吧,想必不会这么巧吧。”卡修皱着眉,看着似笑非笑的樊燃,接着说:“樊璞是我朋友,在淼谷一个沟里,很多红刺刺,把我们弄到不同地方,我就到了这里。还有几天前岛上那个人,是你吗?” 樊燃听完卡修说的话,苦苦的笑了一声,接着说:“雷洛也和你们一起的吧?连丢个石头试一试都不知道,算是我见过第二个这么傻的队伍了哈哈哈哈哈”樊燃开心的拍着桌子笑道。 卡修看着樊燃的反应,心里有点别扭,冷冷的丢下了一句“我们又不知道那些东西会怎么样。” 樊燃憋住了着笑,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得罪了。话说你们是怎么想到去招惹那种鬼东西还”樊燃说到一半,看着卡修,好像想起什么似得,说道:“这么说你到了这里,我弟弟和雷洛也去了……中冠区吗!这算什么!……怎么会这样……”樊燃嘶嘶地吸了口凉气,开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乌云密布般的挤出了好几条皱纹,像个愤怒的老头。 “嘿,你有认识其他人吗,我是说,其他你觉得靠得住的。”樊燃看着卡修说。 卡修半信半疑的说了声“阿……阿克?” “你的人脉圈还真‘广’呢……阿克就阿克吧,中午灯塔那边能找到去冰垒的船,到时候你去招招手就行了,船会接你走,记得,别穿这套衣服。”瑞尔勉强的笑了一下,便匆匆离开了。 卡修看着匆忙离开的樊燃的背影,习惯性的向旁边摸去,但是什么也没有摸到。 “糟了,我的包,还在沙滩放着呢”卡修如梦初醒般打了个激灵,换上自己原本那套已经被衣店老板娘洗干净的衣服,外面套上蓝纱,又带上了白纱的衣服,匆匆跑出了房门。 樊燃坐电梯已经到达了海牙城城堡的顶楼,匆匆跑进国王办公室,还没有等国王反应过来,就已流利行了礼,非常严肃地对着国王说道“抱歉陛下,刚回来就有急事要走,有急事要去中冠区。” 此刻地下二楼,卡修顺着樊燃离开的方向跑去,却迷了路,边跑边抱怨着“这是迷宫吗这!” 边抱怨着,听到远方传来三个人的脚步声,慌忙之下,他躲进了一个房间。这是个空旷的地窖,里面什么也没有。 谈话的声音伴随脚步的声音,传入卡修耳朵。 “你有没有听到刚刚有别人的声音。”一个警惕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卡修耳朵里,卡修慌忙的躲到门的后面,那个声音的主人便顺势打开地窖的门。 但他并没有发现藏着门侧面的人,如果他对着门后多看一眼,就能发现脸色苍白的卡修。 他又关上了门,停下脚步继续与剩下两人交谈着:“今天辅政大人回来后又匆匆忙忙离开了你们知道吗,刚刚我上去偷听到的。” 另一个声音也说道,“对对对!我当时就在里面,听他说要去中冠区有急事,但怎么会是那种地方。”另外一个尖锐的女声略带嘲讽说:“背后嘀咕人家不怕烂舌头吗,虽说辅政大人总是玩小花样,但哪次不是带回好消息回来的?你们俩这种低级官员就当好你们跑腿的吧”边说着,那两人尴尬的淡淡咳嗽了两声,便不再说话,又一起离开了。 三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了,卡修把门偷偷裂开一条缝,向外检查着,确定没有人之后,便继续开始狂奔。心里默默想着“樊璞他哥要去救樊璞和雷洛吗……看样子我要先去冰垒找阿克想办法……” 卡修一边担心着会不会再次被关进冰垒地牢,一边寻找着楼梯的方向。 终于在卡修碰到好几条死胡同后,并没找到楼梯,但找到了电梯的位置。 可当卡修走到电梯门前那一刻,电梯门刚刚从顶层到了地下二层,门马上就要开了,卡修紧张的看着门,走出来的人一定会发现穿着蓝纱的自己,心想没有时间和地方可以躲起来,下意识扭头便向尽头跑去。 可当门打开时,卡修长舒一口气,迎面走来的是樊燃。 可是樊燃也随着一起长舒一口气,笑着揉了揉卡修的脑袋,说道:“我后悔了,打算还是带你一起去岛上为好。还以你这么快就走了呢,是迷路了吗?” 樊燃没有数落卡修不听自己的话穿了蓝纱,而是把自己长长的外套脱下来给卡修挡住身体,以防卡修被其他人认出来。自己则换上了普通人穿的红纱,就这样一直走到了出了王宫。 樊燃指着一扇通往地上的活动门,说道“从这里上去吧,别忘了把那套蓝纱和白纱都扔掉,现在已经快中午了,还跟得上那一班。我有其他事,先去港口了,你小心点,别再冒冒失失的了。” 卡修笑了笑,对樊燃说:“谢了,记得找到雷洛和樊璞后,告诉他们我去冰垒等。” 樊燃见卡修猜到了自己的动机,便笑了笑,说:“好,机灵鬼,去吧,回头见。”迟疑了一会儿,便把红纱的兜帽带上,扭头走向另一个方向。 卡修撑开了活动门,钻了上去,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上面正是绿荫覆盖的小岛中央,阳光远比下面的人工灯光要刺眼的多,海风拂过脸颊,带些树木的芬香和海水的腥味,这是下面绝对体验不到的东西。向前远远望去便是那座灯塔。卡修出来后便立即关上了活动门,本想用沙土再铺一下以此来掩饰一下,但上面人造沙土在合上就已也看不出任何痕迹来了。 太阳在正中午正烈的厉害,卡修找回自己的包时已是满头大汗,忽然听见后面传来船上的鸣笛声,便慌忙将蓝色脱下,与白纱一起揉成一团,塞进了包里。 此时,在王陵,雷洛手里显示器出现了反应。 阿克刚刚陪着雷洛去换了药,刚扶到床边,因为猛地听到追踪器传来的反应声音,被突然吓得一愣,手便松了劲。因为雷洛全靠阿克的手臂作支撑点,伴随着猛地一失力,便失去了平衡,便扑通一声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给床行了个大礼。 “哦哦抱歉!”阿克边说着,一只手边去扶起雷洛,另一只手拿过追踪器。雷洛也没说什么,忍着膝盖的酸痛,看向显示器。追踪器上卡修代表的红点,正在向城海的西北方向挪去,西北方正是冰垒的位置。 “真是……要不是看在卡修爸妈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你们……”阿克有些不满雷洛忽视她道歉的态度,在一边嚷嚷着。 “恩恩……那个……我是把你当个大姐姐啦,随意些别在意。”雷洛敷衍着说了一句,有些后悔这样敷衍的态度。 阿克不再说什么了,但依旧撅着嘴,不太满意把雷洛扶到床边坐下。 “看样子卡修要去找你?”雷洛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对着阿克说着。 “看样子是的……卡修应该是没有事了,看样子要去从海牙去冰垒的亚娜港,那个地方以前不是我们的地盘,现在虽然挂着我们冰垒的名,但实质是还是所有国家公用的贸易港,我们根本没权利管……所以很多国际矛盾都是在那个地方闹起来的……那里离这儿蛮远的,卡修如果坐船很快就会到,他也蛮聪明,知道那个地方不会被冰垒的警察抓走……但冰垒境内还在缉拿你们三人,要是他想去城里找我就麻烦了……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哥当天就发布了你们的悬赏。你脚都成这样了,再加上这样,你是绝对不能去了,我现在去接他,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哎……” 阿克深深的叹了口气,看了看窗外,正下着小雨,非常安静,外面应该是刮起了小风,鲜绿的花园里每一片叶子都随风摇曳着,不停地落下一颗颗剔透的小水珠。 第四节 樊璞此时正在了左陆首都的海岸边旁的一个小岛上,但他却感到非常陌生,此刻他已经几乎完全失忆了,哪怕看着这片从小长大的地方,此刻在他眼里,也就是一座整日刮风大作的城市而已。青灰色的天空看不到阳光,正是阴雨天气,显得这城市毫无生气。 “嘿,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出来接我。”樊璞笑着的摸了摸这只大鸟的头,他想给它起个名字,却怎么想也不好听。 这只鸟是那个岩洞里遇到的,好像通了人性,那时用翅膀拍了拍樊璞,示意他坐上来。樊璞硬着头皮骑了上去,还没坐稳,便冲出了岩洞。 现在他们到了左陆,这只大鸟最后用脑袋在樊璞胳膊上蹭了蹭,做了个俯冲,远远地飞走了。 眼前是一个恐怖并阴森的景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推开了了嵌入土地的棺材盖,和樊璞所想的一样,里面没有所谓的尸体,而是一条通往地下深处的石梯。 樊璞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从岛边捡起一块石子,丢了下去,瞬间里面机关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直到樊璞丢第五颗石子,才没有反应的声音。他笑了笑,有找了一块稍微大一点的石头,用自己带来的剑给削的尖锐了些,塞进口袋里。 他把这小岛上稀落落的几棵树中选了一颗相对粗壮的,削下了一块,放在棺材盖上,又捡起一块椭圆石头,用另一块黑黑一起撞击着,虽然可以擦出火花,但不足以让木头燃烧,更何况刚从树上砍下的带汁液的树干呢。他又想了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缠在了木棍上,再摩擦起火时,火把便终于一点点燃了起来。趁着衣服没有烧完,樊璞便举了起来,小心的又心急的走了下去。 但这明显是自己多虑了,当樊璞走到最底层的时候,天花板上的灯是声控的,咳嗽了一声,灯便亮了起来。 樊璞发现自己扔下来的五颗石头变成有些黝黑,周围的箭也遍地都是,明显是防护措施被这几颗石头触发过了。樊璞把这火把扔了过去,见也没了反应,便小心翼翼踩着石子所在的砖头,一步一步跳到的门前。 他没有敢贸然开门,他依旧小心翼翼的用剑在门缝隙里比划了几下,又用剑对门戳了几刀,才确定没有机关,拉开门走进去。 突然,周围的灯都灭了,只剩下樊璞身后已经快要熄灭的火把上,映着剑柄上的宝石,泛着淡淡的光芒。 阿克还没有赶到亚娜港,卡修却已经到达了亚娜港的一号港口,背着厚重的背包,卡修现在有些担心,自己穿着这一身曾经在冰垒穿过的衣服会不会一下船就被抓起来。 但情况没有想象那么糟糕,卡修向外偷偷瞄了一眼,穿各国衣服的人都混杂在这里,有和海牙城穿着一样的,也有冰垒本地人服装一模一样的,还有各种卡修认不出来的服装打扮的人,他们互相交谈着,海牙的人大多数都是穿蓝纱的与穿红纱的居多,冰垒的人穿厚厚羽绒的居多,但他们用帽子扇着风,明显是有些热了,卡修猜着也许他们不是在这里长久定居的。 “奇了怪……城海不是和冰垒宣战了吗……”卡修连忙换上蓝纱,背上自己的大包袱,每个手再各拿一个下,了船去。 一下船,一群人就围过来,对着他喊着。 “您好!有什么业务要办吗?我这里汇率最划算,换冠州各国的都属于当地最好的啊!诶!诶!你别挤我!” “我……我这里打折!您卖什么东西,我这,诶!我这……” “嘿!嘿!住店吗您?” 一群带着鸭舌帽的人们激烈的争吵着,都争先恐后的想赚这位看似大款的生意。 卡修从激烈的吵闹声中有些被吓到,便喊了一句:“有开车的吗?” 这句很凑效,顿时那些人们便安静了下来,只有稍微靠后一点的一个人还在喊着“这里这里!” 卡修挤过人群,没有理会那些还想做他生意的人在他旁边一直不停的打广告,一股脑地便钻进了车,拍上了车门,外面的人才骂骂咧咧的散了。 “第一次来亚娜吧?一看你就不懂这儿规矩。”这人笑嘻嘻的扭过头看着卡修,问了句”您去哪儿啊?”“冰垒首都,我去找女王。” 这位司机被这一句吓得有些结巴十分,仔细打量了卡修一会儿,直到看的卡修浑身别扭,他才说:“大人,您确定……还是您是?”这司机说着,手不自觉的搓着。 卡修已经差不多明白过来了,这里应该是个自由国际交易港,是冰垒政府无权干涉的地方。他便装作很惊讶的说:“谢谢,我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是从木乡过来的,你知道从木乡来冰垒最快就是从城海坐船过来嘛,所以我就趁了城海的船,但还不知道城海和冰垒宣战了呀,消息真是不灵通……但是我有急事去冰垒,能否卖我一套这里的衣服呢?”卡修用低沉的声音说着。司机见状,便舒了一口气,换做一副兴奋的面孔,说着“我就说嘛您怎么看都不像搞政治的呀!诶!您等着,我去给您去一套来!” 卡修坐在车上,换上了司机拿来的衣服后,便向冰垒城堡出发。 阿克此刻发现追踪器上卡修的位置,正在转而向冰垒移动着。叹了口气,让驾驶员改变了路程方向,前往冰垒主城的门前,准备堵住卡修进城。 风不停徘徊在冰垒的街道上,雪下得很大,只有一条小路被铲雪车不停驶过的小路能够通行,因为有风,雪是斜着下的,下得还这么快,就像白色的雨一样,说漂亮也漂亮,说吓人也吓人。车窗外一片白茫茫的,城市的边缘隐隐约约浮现在他的眼前。 寒风呼啸着,车窗外有些在雪地里拉着那些坏在路上的车的动物是究竟什么他也没看清楚,褐色的鬃毛上沾满了雪花,随着新一层雪花的覆盖而闪闪发光着。 这司机被吓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排一模一样的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有一个声音很有辨识度,清晰地传到了在卡修耳边。明明还没有到达冰垒,却停在了这荒郊野外。 阿克后来找到这位司机的时候,这司机正抱怨再也不接政客。那时约摸着卡修已经踏上了前往异髅的甲板了。 第五节 此刻樊璞,重新捡起了火把,正在试探的一步步向前走,火把能照亮的地方太少,哪怕二十米外有一个野兽正在盯着自己,也会毫无察觉的一点点接近。 “你来了?”随着淡淡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灯齐刷刷的同时打开,樊璞被突如其来的强光照的眼睛睁不开,身边的软软的木树根快速地缠住了樊璞的四肢,把他拉到地上,迅速地变得僵硬起来,使樊璞不能动弹。 黎城围着樊璞转悠了两圈,他银色头发已剪短了,不再穿正装,而是换了身皮夹克,看起来不像是二十多岁的人,倒像是个十几岁的社会青年。“这些植物吓你一跳吧?冠灵之战那会儿,左陆科学家研究出来的,各国都在搞生化武器,我们只培育出来个些这种可以控制生长方向的树,是不是有点落后呢?所以呀,我在那样的基础上,加了把火,现在,我都可以控制生长速度啦。你可别笑话我,反过来想想,几百年前,人们还以为植物没有精神呢。” 他使劲掐了下樊璞的脸,又使了一点劲用手在樊璞脸上快速地拍了好几下。黎城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几缕前额较短的头发散落了下来,仿佛藤兰一样,凌乱的盖在脸上。显得有些软绵绵的。 黎城狠狠的把樊璞紧握的手掰开,拿出那把樊璞紧握的剑,扔到了一旁,又从樊璞兜里摸出了一块绿色宝石和那块被削尖的石头,往空中扔了下,只接住了那块绿色宝石,石头掉到了地上,被他踢到剑旁。“当末官够过瘾了么”。 猛地,黎城嗷的一声,把那块绿色宝石扔了出去,正好扔在了树上,这些树根也猛地松软了一些,松开了束缚,樊璞也抓住时机挣脱了出来,一头撞在黎城肚子上,黎城也被撞的一个踉跄摔倒在椅子前,突如其来的聚变,让刚刚看似大获全胜的黎城有些慌张,樊璞再次看准机会,拾起自己的那把剑,再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只手狠狠按着他的头,另一只手用剑鞘抵在黎城的脖子上。他的头发被樊璞这几下子给打乱了,和之前那几根一样软绵绵的趴额头上,泛青色的银色头发里面,几缕纯白发的头发,从深处冒了出来。 “真有本事了啊,现在解决我啊。”黎城额头上筋变得非常明显,狠狠的盯着樊璞。 樊璞看着黎城渐渐充血的脸,想了想,便把手松开了。 樊璞打量了一下他,把他耳边的耳机拽了下来,狠狠摔在地上,用脚给跺碎了。顷刻间这些树枝便停止活动了。黎城的从地上爬起来,捋了捋头发,咳嗽了两声,却慢慢上扬起嘴角,说道:“下不去手?” 樊璞看着笑着的黎城,便也调皮的裂开嘴回应笑了下,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摸出了破布,刻捡起了那块绿宝石,塞进兜里。 “这会解决你有点浪费……”樊璞说着,迅速冲到黎城旁边,用剑鞘狠狠地在黎城后脑勺上打了一下,他便晕厥了过去。 樊璞扛起黎城,慢慢走向这墓室一样的房间的深处。 “该死啊!不是……为啥还有密码……”樊璞狠狠地敲击着面前的机器,27位密码的设定,以及指纹才能解锁的大们,牢牢地锁在面前。 樊璞不再试图去解锁,开始用剑狠狠的砍向最后一扇门。可这被樊璞砍过的地方,只是多了道划痕,纹丝不动的。 樊璞挠着头,看了看旁边已经晕过去的黎城,说道:“对不起,下手早了……我说现在给你叫起来道个歉行吗……”说罢,便觉得脑袋有些秀逗了,自己拍了下脑袋,他把黎城腰上别着的枪抽了出来。对着门锁开了扳动了扳机。可这枪里却没有子弹,便只好忍着耐心去抽屉里翻子弹。 终于在一个小抽屉里翻到五发子弹后,便立马对着锁眼来了一枪。 可不料,小岛忽然剧烈的抖动着,墙壁开始塞进了锁眼里那块着岛屿的剧烈晃动,天花边和门的交界处开始出现裂痕。 樊璞知道这算是自毁装置启动了,他有些慌张,不知是继续想办法开门,还是原路返回放弃目标。慌忙之下,他发现墙壁开始出现裂痕,便抱着赌一赌的心思,用剑狠狠的插进门边的裂缝里,伴随着产生更多的裂缝,没过多久,整面墙壁轰然坍塌,在樊璞面前,露出面前一根长长的手杖,端正的摆放在精致的玻璃罩里。 樊璞拿起拿起剑,还有些不舍得用它,便用剑鞘把玻璃打算,拿出这根手杖,回过头去拍了拍了一下黎城的脸,喊了一句了一句话,“有本事来都盟找我。”说罢,便慌张的准备离开了。 随着岛屿的坍塌,海水渐渐填满了墓穴。樊璞紧紧握着剑,骑在那只鸟身上,向都盟方向飞去。他回头张望渐渐沉下去的小岛。没有任何呼喊的声音,没有游上来的黎城,他们全部被淹没在海底的墓穴里。 樊璞声音有些颤抖,拍了拍大鸟的头,感叹着:“真是真实版‘自掘坟墓’,也真是可惜。看样子,那么多秘密还只能和他一起沉入大海了。” “喂,那个石头里的人说让我拿这个破拐杖就能当皇帝,不是骗人的吧?”樊璞笑嘻嘻的用手掌敲了敲大鸟,大鸟不满意的颠簸了两下,吓得樊璞没敢在说什么。 “都盟,我们要来啦!”伴随樊璞赤红色瞳孔的猛烈收缩,大鸟的速度愈发增快,向黑夜里飞去。 夕阳在身后映着他,自己的影子投向天边,星星很快就会出来了。 ; 第五章 第一节 卡修被樊燃捂着嘴,靠着亚娜港湾港旁的一个小房子后面的小道上,房子与高墙之间的距离正好能容下他们两人。 樊燃把卡修包里的蓝纱和白纱掏了出来,瞪了他一眼,便扔到了暗角。卡修睁圆了眼,直勾勾的盯着樊燃,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樊燃见状,便松开了手,容卡修得以喘会儿气。 但不料,当他一放手,卡修便用力喊了一声:“你想干嘛!” 樊燃被这一声喊叫吓得哆嗦了一下,赶紧一把按住了卡修的嘴,用头在胳膊上蹭了蹭,擦掉了额头上的汗珠,小声但很用力地说道:“你是不是没长脑子?没看见包里的衣服吗!你看不见别人看得见!你带着海牙的衣服,还坦然地坐车去冰垒首都?找死啊!现在只要你被查出任何嫌疑物品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更何况你直接带着两套海牙的衣服,要不是我消息及时,还能追上你,你早死在城门口的雪堆里了!听懂没!”樊燃也瞪了回去,用手指着卡修的眉心,直到他点了点头,才小心的把手挪开。 这次卡修没有再乱喊乱叫,但仍旧不服气把眼瞪的圆鼓鼓的。 “瞪什么瞪?别人在你身上放个追踪器都不知道,还有脸看我啊。和我一起去找雷洛樊璞吧?放你一个人我就不放心了,樊璞要知道你从我手上死的绝对会剥了我。”樊燃问向卡修,特别认真的说着。 “追踪器?”卡修缓和一下情绪,顺着樊燃指的方向看去,白纱的腰带后面正一闪一闪地闪耀着一个红点。 “你放的?真是……先不说这个了,你刚刚说什么?”卡修正在气头上,猛地想不起樊燃的后半句话。 “我说,要不要直接和我一起去找雷洛和樊璞?我的人从异髅的一对父女口中打听到樊璞去过,淆空一个老汉也迷迷糊糊记得雷洛。我们能找到他们的。”樊燃稍微眯了眯眼,眉毛向上扬去,挑起了右嘴角。 夜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阿克推门走了进来,雷洛望了望她,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移了移,腾出了大半个床位。阿克看起来和雷洛一样,病蔫蔫的,什么都没说,甚至连外套和包都没有脱下来,侧着身子便一下倒在了那半个床位上,带着疲惫睡去了。床头柜上的马蹄莲上,碎碎的叶子托着的露珠闪耀着光芒,这朵花已经弯下了头,似乎到了了命运的晚年,痴痴地等待着死亡。但不会安静到枯萎那一刻,没过多久,它便会被从花瓶抽出,换上昂扬着脑袋的,一朵刚刚被摘下的、朝气蓬勃的新花,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更替着,被换掉的花只能被抛弃,等待自己容颜被岁月腐蚀,迎着每一缕光芒,不那么坦然的走向天堂。 雷洛的眼神有些涣散,小心翼翼地从阿克身上的包里抽出了追踪器,握在手里,时不时看一眼卡修的红点快速移动着,以一个非常快的速度,穿梭在城海上。雷洛的床是紧靠着病房的窗户的,他应该住在三四楼左右的位置,扭过头望一望就能看这个王陵皇室医院的小花园。他揉了揉眼,向窗外看去,楼下有一个的小孩,他的母亲穿着医院的蓝白条纹服,扶着他软嫩的手臂,一点一点向前走着。 雷洛又四处打量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后,轻轻咳嗽一声,接着小声对阿克说“喂,阿克,睡着了吗?你能想办法把我弄去阮山的烨煌吗,我想找一个人。” 雷洛见阿克没有反应,便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冷不丁地,阿克动都没有动一下,却说了说。“那种地方有什么人可找啊。”阿克说罢,试图手支起身体,却没有成果,便继续背对着雷洛,试图把眼睁开。越来越浓郁的困意已慢慢催眠了大脑,阿克迷迷糊糊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一缕精神的光芒。 “也许你听说过这人,她叫启尼。”雷洛望着阿克,看着她脑袋耷拉在手臂上,侧着倒在床上,睡着了。 雷洛无奈的笑了笑,转头望着窗外已经弥漫整片天空的星光,自己拉上被子,决定好好地的睡这个可能是最后一个的安稳觉。 烨煌茔蕤深入,启尼背影被灯光投射这高耸的石壁上,显得像个怪物一样。她将手边的奁箱塞进石壁上的一个小洞里,伴随着火苗的颤动,这影子也摇摇晃晃的,显得更瘆人一些。她大概猜得到,雷洛几天后的拜访。但此刻当务之急,是解决身后慢慢逼近的庞然大物。 樊璞只用了不到三小时的时间,已经到达了都盟的首都:洛高峰。 在都市的背后,巨大的两座山峰直入云天,静谧的夜晚笼罩着这个灯火通明的城市,显得不那么张扬。高楼大厦远比左陆的要高,要多,要密。但樊璞已经一天没有睡觉了,自然不会注意这些东西,他却强打着精神,一点点逼近目的地,兰尼。 作为世界最大最繁华的国家的首都,它拥有着世界顶级的经济能力,哪怕夜晚也像白天一样,燃烧着经费和人的生命,拥着无数火光来照亮天空。 樊璞走进这个名字叫做兰尼的旅馆里,这个名字很好听,不仅如此,听其他人说,这个名字意味着勇敢,也使得这个旅馆如此兴盛,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就跃居为当时顶级的旅馆,如今已经开了近四十年,伴随着房屋的老旧,反而衬托出客流量愈发的热火朝天。 樊璞一走进店里,就被拥挤的人群挤得站不住脚,好不容易才挤到吧台前边。 老板长的看起来很熟悉的人,可能和哪个历史帝王撞了脸,看起来非常有底气,他穿着随随便便的平民服装,和蔼可亲的笑着,是个已经岁数不小的大叔了,余光见瞟到樊璞走到吧台前,用严肃的眼光看着他。 “小伙子,这种地方可不是你要来的,回家吧。”老板揉了揉鼻子,笑着说“我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都盟碰到这样的小家伙,在这个城市能有这种叛逆的小孩还真不容易呢!”老板响亮的笑了笑,就继续看向樊璞。 “那你记不记得王杖?”樊璞挑了挑眉,眯了下眼,勾起嘴角笑了下,望向这个老板,完整的观看了他的脸变成死灰样子的过程,和一个愁眉苦脸的表情。 “真的很抱歉,我承认,是我眼无珠没认出。”老板声音颤抖着,苍白的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战战兢兢的给递上了门卡。樊璞看到他那两只手紧紧地捏在了一起,眉皱的很厉害,像用眉毛兜住眼珠,唯恐它掉下来一样。樊璞有些想笑,但还是憋了下去,摆了摆手便扭头上了二楼的房间。 “没事,但希望你帮我的事能快点,虽然说算是帮吧,但好歹要负些责任嘛,计划再你这儿耽误了的话我肯定要找你负责,所以咯,时间就是生命,麻烦你给我留一天你宝贵的生命来帮帮忙,行不行?”樊璞看着站在一楼迟迟不肯上来的,面色铁青的老板,心里生出莫名的同情心,自己可能太难为他了。 “呃……一天不够,两天也能耽误不了什么事啦,放轻松,这事办精细点。” 樊璞见老板依旧面色铁青,便不打算再多说什么,直接扭过头就走,去找自己的房间。 樊璞走到半路,从腰带上抽出用破布布缠的一圈一圈的手杖又看了一会儿,这正是从黎城手里夺取的那根。 寒风呼啸,像是白玉雕刻而成的手环在卡修的右手臂上随风摇曳着,这东西总是害的卡修皮肤痒痒,要时不时抓一下。 樊燃躺在房间里的床上,双手垫在脑后,闭着眼,一副睡得很死的样子,他这会还没有发现,旁边床头柜上,卡修端端正正放在桌子中央的手信。 而卡修却牢牢地抓紧船头的护栏,背着自己那个沉重的包袱,蹲在甲板上,看着一点一点被甩在身后的海洋。 这艘船是樊燃伙伴的船,它曾经载着掉进海里的雷洛到达左陆。但这会儿,它要经过异髅,前往淆空。卡修见船停在石头林边,便跳下船去,跑向那群石头林里。 如同耸立骷髅一般的岩石,还像雕刻精细的城堡坍塌成的废墟,不均匀的覆盖在这片土地上。 卡修见船刚停靠在异髅的海边,便迅速敏捷的从船旁跳了下去,快速的跑向异髅的石林中。 樊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看着船下全力奔跑的卡修,轻轻笑了笑,问向旁边的助手“你有给他做防护措施吗?” “放心吧,我已经给他戴上了我们搜查队专用的降宫璇,保证他不会失去记忆,同时我让工人们改了一下,在空心的那一块里装了块定位器,能保证我们随时找到他,只要他不弄坏。”助手在旁边说道。 “他心不在这里,跑了更好……其实你想法挺好的,早该这么办了。以后给搜捕队队员们也装个追踪器吧,万一碰上上个年代那种山体滑坡遇难的事咱们也好的能防止死不见尸的情况……话说回来,他应该不会找不到入口吧?毕竟是俩末官的孩子……我刚刚想了想,我弟吧,就让他去找吧,我俩见面老尴尬了,还是先去救老朋友吧。”樊燃说罢,便看向了助手,这助手点了点头,便走回船舱里准备去通知水手,准备开船去淆空。 卡修到了石林里之后,便迷了路,与其说迷路,倒不如说,是根本无从去向。 他在石林中转悠到了中午,才发现那个在一个好似圆形屋顶的石窟上,有摩擦的痕迹,顺着着痕迹走,便发现了旁边的那个洞口。那个只能使一人通过,而且只要进去,就一定出不来的洞。 卡修坚信樊璞一定是从这里下去的,便想都没想就滑进了这洞里。 顺着管道一样的石制通道,滑到了尽头,和樊璞的反应相同,被这个莹绿色光芒充满的地下宫殿所震惊。 地面是非常平整的,如同皇宫大堂一样,周围石壁泛着荧光绿,翡翠一样的地板也泛着黯淡的深绿色,四通八达的通道,被雕刻着密密麻麻的花纹的大门紧紧封闭着,稍微数了数,一共十二扇门。在第一扇门的左边,一个石梯通向二层的平台,玻璃与木结合的一排屏风遮挡着里面的东西,透过玻璃发出这个地下宫殿的最亮的绿光。 不同的是,当卡修爬上二楼,打开屏风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没有死人一样石像两手交叉放在胸口,只剩下当初石像手中紧握着的那一把长剑,平缓的发着光,靠在墙上。 抱着内心巨大的疑惑,卡修重新把屏风合起,顺着梯子爬回了一楼,凝视着这十二扇门,不由得使他想起了工会地下四通八达的通道,和这场景似乎一模一样。 他敲了敲每一扇门,除了第二扇和最后两扇门被紧紧地从内部反锁着,其他门都可任意敞开,向卡修露出尽头泛着绿光的通道。 卡修选择了第十扇门,刚刚进入门,就听到一阵反锁的声音,卡修慌忙回头去推了一下门,却轻易的推开了。他出门又重复拉了一遍门,刚刚能打开的都还可以打开,但只有原本能打开的第三扇门是被反锁了。显然刚刚那声反锁的声音并不来自第十扇大门,而是这一扇。 “看样子我原本应该走的是第三扇门的吧。”卡修努力的理着这一切发生的奇怪事情,试图去推出这一切的因缘,却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就像无数断了头的黑色毛线,死死地把卡修缠绕住了。 卡修没往下想,就干脆就顺着第十扇门,一直向前走着。 直到走到了尽头,卡修才发现,不论走那扇门,最终都会到达一个地方,但十二块水晶原本应该整整齐齐排列在面前一排,但第二颗和最后两颗已经破碎,有一种整洁的美感被破坏了的感觉。伴随着一阵阵电流声打破了寂静,九个投影猛地出现在那发着绿光的宝石中显现。 卡修慌忙跑到第三个通道的前方,凝视着第三颗宝石中的人。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卡修先开口,冲第三个投影喊去:“之前有位叫樊璞的人来过吗?” “真是奇怪,能完全保持记忆到这里的人可不多。我们是颜旻末官,我排位第三,叫三颜末官。”第三个投影沉着脸色,冷冷的说道:“你是来接我的班的,是下一个三颜末官。” “我不想当,我都不知道你们干什么的,而且我对你们这种肯定的语气非常不爽不理解也不支持,我就问问你们有没有见到过樊璞这个人。”卡修对于这个影像一开始就强加给自己一个名号非常不满意,便一直对着三颜末官嚷嚷着。 “你如果说是新一代的二颜末官,我很乐意等一会给你介绍。但是,我能现在先教你点必要的常识吗?”三颜末官换成了非常虔诚的语气,对卡修说“二十年前的战争中,十二位末官签了条约,沉沦在世界各地,才彻底结束了战争。毕竟末官体系,是最让他们头疼的。”三颜末官顿了顿,接着说道“可他们没想到的是我们的体系并没有摧毁。我们的传承,并没有停止,新的末官总会慢慢的诞生,莲峰策略,足以使我们浴火重生的。” “这么说我就要替你去当那么末官是么?”卡修看着宝石里身穿白色长袍的他们,接着说道:“我替你当了这个末官,那你会怎么样,我该去哪里?樊璞呢?” “如果顺利的话,你会和二颜末官相遇的。”三颜末官还没有说完,便从身后通道传来两声明亮的响声,出现在通道那头的大厅里。 第二节 当卡修走出地下宫殿的时候,已经天亮了,云彩沉厚的轮廓浮在在深邃的天空边缘,阳光再费力也刺不透彻厚厚的云层,便只好下留下一片阴影,从没有浓密的白云间隙中沿途斜漏下来。旖旎柔美的波浪拍击到空中化作璀璨的晶白宝石,粉碎在卡修所站悬崖的厚厚石壁中。 半个小时前,卡修还站在刚刚消失不久的三颜末官的映像前。 “是什么人来了吗?”卡修恐慌的凝视着长长走廊的那头躲在通道里。 “看样子有其他人来了呀。”三颜末官用一种有些高兴,又有些懒洋洋的语气哼着什么小曲儿,声调非常高,不停地哼让卡修觉得心口又闷又堵的,心烦意乱。 这个时候,卡修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三颜末官,是一位女末官。 “你快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凭什么接你的班?我只是找朋友的,还有大厅里那把剑是怎么回事?”卡修忍者怒气,大声的冲三颜末官喊着。 “凭着你到了这里。”三颜末官笑了笑,没再发出一丝声音。 卡修慌张的看着右边,他已经听到两个脚步声,不停地向身边靠近,是从不同的通道传来的。 卡修迅速的藏进自己身后的第三条通道中,仔细听着渐渐明朗的对话声音,是一男一女,隔着第第九和第十道通道的墙壁,不太惬意的谈话着。 “哥,我们是不是来太早了,我才刚满19没几个月呢,十颜末官的任务我怕是抗不起。要真栽我手上,已经做鬼的末官绝对饶不了我!而且我听说十颜末官是要承担传承体系的,我可不想天天和文件打交道。”一个稍微来自带点幼稚的童声,但是已经趋向成熟稳重的语气的女子,正在第十条通道里对着第九条通道里的男子的说着。 “咱们家从来就不缺你这种年少有为的,再加上你长相也算的出众,小时候你妈天天嚷嚷自己家宝贝多漂亮可忘了?你天生就不像是平凡料子,你看你这名字,直接就是取自体系的呀,注定的事,早晚都一样。况且你看看爸妈当年就曾经一起打下一片江山,也是年纪轻轻,再加上现在这种非常时期,我们只好先走一步了,全世界每个末官的继承者都有两位,晚一会就没戏了!想想看,意气风发跳进这洞里,再挖个洞爬出去,你说丢人不丢人?”这男子的声音停了停,接着说道:“我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如果一会我见到九颜末官的话还不知道怎么治我呢,趁着第九扇门还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我必须尽快的离开这里了,你自己多多小心点吧。”男人是声音不再响起,紧接着交替成为一阵匆促的脚步声,渐渐愈走愈远。 “你拿这你说的话放自己身上好好学想想再来说我吧。快走吧,让女孩来打前锋真窝囊,哈哈,开玩笑,你赶紧走吧。”这女子笑了笑,边没再说什么了。 “谁在哪里?出来吧。”那个女人等到男人走后,转身冲着第三条通道里的藏着卡修喊了一句。 卡修心里重重的沉了一下,便回到宝石前的通道里,看向那个声音的主人。 “我……”卡修乱了分寸,想要解释。 他的对面站着一位黑色长发的女生,头发从中间分开,似乎从来没有任何人为的修剪,自然撩在身后。年纪轻轻十几岁模样的她五官精致,却有一副冰封幽寒,散发着令人畏惧的气场,过于严肃的表情使她看起来有一种天高地迥的距离感。 她看到卡修略带稚气的脸庞上弥漫着恐慌和无助,心中不知觉的放下了一点防备。 卡修望着对面的女生,两只手紧紧的攒着“啊……我是卡修,那个呃……你是?……”卡修大脑一片空白,此刻他磕磕绊绊的语气显得空气中的严肃气氛反倒是减少了许多。 “莲峰锦尘。”她边说着,边凝视着卡修充满迷茫的眼睛,“我刚刚和哥哥的话你都听到了吗?”莲峰非常严肃的问向卡修,这让他想起了南灵州的哥哥。 “原来是你哥啊……我只听到了你说开玩笑那点,前面都没听清,声音太小了。”卡修其实撒了个谎,其实他完完整整的听了下来。 “这样最好,可别撒谎,看这情况,你是三颜末官的继承人?不是无意中闯到这里吗?”莲峰语气没有刚刚那么严肃,反倒是暂时忽略掉浓浓的质疑,倒是带有一丝敬畏,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恐惧。 卡修准确的捕捉到了这一丝恐惧,便顺势回答道:“看样子我就是三颜末官的继承人,这么说,你从第十个门走出了,就算是十颜末官咯?” “是……吧……”莲峰似乎放下了忌惮,表情变身不再那么严肃,开始缓缓地说:“你要真是三颜末官,告诉你也是没什么害处,反正你肯定会知道……我原本应该20岁才来这儿的……我哥,就是刚刚走掉的那个,他是逸峰锦尘,天天逼着我快点成为十颜末官,拿到找到茔蕤里【天予】,就在下面,你如果愿意等会可以帮帮我。” “你说的茔蕤是什么?【天予】又是什么?”卡修听不懂莲峰说的话,一头雾水的感觉让他心里很闷得慌。 “你竟然不知道茔蕤?”莲峰此刻无奈的咬了咬下唇,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说道:“【茔蕤】是一开始末官制造的武器地方,有的茔蕤是生产武器,就是我们脚下这片【异髅茔蕤】,【天予】就是其中的一种武器,茔蕤生产出来的武器都比普通的武器要强大得多,用地底深处某个洞穴的岩浆和那里特殊矿石或者植物精粹提炼造成的,统一称之为【神机】,神机只有末官才能拥有,当然我觉得神机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有病……并且据我所知在阮山还有一个叫做【烨煌茔蕤】的地方,我听说作为十颜末官就要去那里,找到兽物还要……” 说到这里,莲峰似乎认为自己说的有点多,便停止了描述,问向卡修。 “你看样子应该才不到二十岁,怎么可能当上三颜末官,还什么也不知道……”莲峰脸色苍白的望着卡修,似乎泛着稚气的脸,随时会变成血盆大口,咬自己一口一样。 “我不知道啊,就是他非要我当的,怎么也推不掉,你如果也方便,帮我劝劝?”卡修指了指水晶里三颜末官的映像,对着莲峰说着。 两人的对话没有持续多久,十颜末官便张口打断了卡修的话。 “哈哈,看样子,十颜末官和三颜末官,要立约颜末双联了吗。”第十个水晶里的映像忽然张口说话,让就在旁边的莲峰锦尘吓得打了一个寒颤,连忙端着了姿势,低着头,冲着十颜末官的映像,严肃的说了一声“抱歉,我只是想多问些罢了。” 卡修看着十颜末官和莲峰,忽然觉得自己面前这位三颜末官简直太和蔼可亲了。 “你马上就要继承我成为三颜末官,你要去下面的茔蕤,找到你的神机:【坤芯】它是一根细针,你拿到就会知道怎么用。之后去阮山找【玉麈】,拿到你的王杖,再去首楚,那就是你的任地。”三颜末官突然一段发声,没等卡修反应过来,映像便消失在一片晶莹的绿宝石中。 同时在第十颗宝石里,十颜末官的身影也消失于无形,留下和卡修一样一脸迷茫的莲峰。 瞬间,两颗宝石同时破碎,卡修和莲峰面前同时敞开了一道发着光的地方,散透着莹绿色的光芒,笼着着这个山谷一样的地方。卡修和莲峰互相看了一眼,便走向面前的通道中。 卡修感觉到气氛中微妙的变化,渐渐尴尬下来的感觉渐渐充实在空中,卡修便先开口问道。 “他们说的王杖,任地,都是什么啊,还有你说的【天予】是什么样的?刚刚你那个十颜末官又说什么颜末双联又是什么啊?”卡修统统的抛出心里的疑问,显然这一切,和自己曾经和雷洛樊璞的国家冒险小故事,要颠覆的太多。自己两天前还是个无依无靠却天真烂漫的孤儿,现在却要当一个反动革命派一样的末官,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快,就像一场梦一样。 “你别一次问我这么多,”莲峰皱了皱眉头,“王杖也可以叫权杖,是末官身份的代表,拿不到权杖没人相信你是个末官,在二十年前的战争中,谁敢说自己有一根王杖,谅对方是个壮汉将军脸也能吓白了,可见这东西的威力。虽然说有仿造品吧,但真假总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任地应该就是拿到这根王杖后可以去哪个地方当个小国王吧……”莲峰紧皱眉头的脸上,使她看起来更加严肃,乌黑的长发在身后迎着前方吹来的微风微微摇摆着,“【天予】是我哥哥告诉我的,是非常宝贵武器,长的一颗树一般的形体,柔性很强,像是好使的弓一样,可以有很好的力道,各方面能力都超出一般神机的标准……我也不确定我能不能否找到它。至于你要找的【坤芯】,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但绝对要比【天予】要强得多。至于……” 莲峰瞳孔中闪过一丝兴奋,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换做一抹灰黑的暗淡,“如果我们以后还能见面,颜末双联,估计你都不会愿意再和我提起了吧。”她看着卡修,不知心里是在悲哀什么,莲峰那张同样带着稚气脸上,又重新布满严肃的表情。 “那个……莲峰姐,颜末双联到底是什么你还没解释呢……”卡修试图像哄阿克一样,对着莲峰以姐姐这种年轻的称呼来缓和气氛,莲峰却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回头再见时给你解释,就当留个悬念吧。”莲峰一眼也没有看卡修,迅速的向洞口跑去,不见踪影。 “什么呀,话都不说清楚……”卡修有些恼火,抱怨着。“真是了不起啊。”说罢,又看着身边石壁上半泥半水一样的绿色晶体,使得卡修难免内心毛毛的,也快速跑向外面。 自己进入地下宫殿的时刻还是黎明,现在他跑到悬崖边时已经正午,外面的海浪十分平静,也让卡修爬下前往下面的洞穴的信心,不被过于的剥削。 “看样子拿到神机才能找到离开这里的途径啊……其实我也觉得神机这个名字好幼稚……”卡修嘟囔着。 当卡修爬到下面地方时,他才注意到淡淡的蓝色光芒,混着金色的云雾在洞里盘旋着,却没有飘出来。这雾十分浓郁,以至于卡修走进去的时候根本就看不清前方到底是什么,哪怕有下一步是万丈悬崖也不会知晓。 渐渐地,视野开始清晰起来,自己走到了一个洞穴之中,底面密密麻麻闪耀着亮光,一把把武器撂在地上,一半混在泥土里,松软的泥土裹着它们,像是地里长的一样。一个个武器上面雕着的宝石稳稳的反射着亮光。 卡修一眼就看到,那银白色陶瓷一般的银针。走上前去特别仔细地端详一会儿,才发现清晰的金属纹理,银针的前端埋在地里,末端蓝色的尾部暴露在空气中,碎碎地雕着几颗蓝色宝石,像手柄一般细细的一层,包裹着银针的末端。 卡修轻松地拽出了这根细细的银针,它的顶端被一种看起来非常漂亮的金色金属所制造,锐利的针头还闪耀着金黄的光芒。 “这就是莲峰夸上天的神机?不就是根装饰的好看点的针么。”卡修看着这根被自己静静拿着的银针,看不出有任何的特殊。 “看样子【坤芯】真的根破针。”卡修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捻起那个银针。 卡修刚刚捻起那针,猛地一软,它耷拉下头来垂在手腕处,卡修注意到末端有一小孔,便顺势绕过手腕将针头插进了针尾里。套在降宫璇旁边,成了个细细铁丝般的手环。 “什么鬼东西啊……你让我拿这稀泥软玩意儿戳谁呢……”卡修紧紧地捏住它,冰针那种凉凉的感觉似乎还停留在手腕上似的。 这个时候,从蓝色的雾里渐渐走来一个身影,卡修定下神,才发现,并不是人的身影,而是一只毛色洁白,一对大大的触角坚硬的挺立在头上的鹿。 “好像有点透明的……鬼吗……”卡修试探用手摸了摸鹿毛皮,是确实存在的。 “我是上任末官的玉麈,透明这个,是我的毛带有有一定保护色的一定程度上能达到隐身一样的效果。”这鹿突然开口说道,“我的末官已经死去很久了,他最后留下映像有告诉你什么吗?” 卡修将针重新放到手腕上,果然又迅速的环绕在手腕上。 “你会说话?”卡修有些惊疑,想了想,毕竟奇珍异兽多了去,有智慧的进化鹿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那个,有的……他告诉我了一些东西。走吧,去阮山。话说你从那里冒出来的?你怎么知道我是末官诶?你……”卡修刚刚爬到鹿的背上,正问个不停,还没坐稳,鹿便猛地冲出山洞。 渐渐,就好似失去了重力,鹿在踏着空气往上飞。 “你可以摸摸我的翅膀,它的毛是我身体当中隐形效果最好的。”鹿感受到卡修被吓到了,越来越紧的抓住自己的毛皮,苦苦的解释道。 “这么说,你是上一任那什么官养的吗?”卡修的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 “是上任三颜末官的兽物,从你拿到坤芯开始,你就已经成为三颜末官了。我们玉麈这一种族的祖先早就投靠末官们了,他们培养出一种叫红枫茂的植物,能让我们这种特别的动物来当食材,以此来养活我们,之前可是玉麈只能吃特殊的软矿产物质才能生存呢……现在末官们给我们安排的职责就是选出一个最有能力来帮助历代的三颜末官,其他玉麈都自由生活在阮山。所以你不会见到任何玉麈对三颜末官以外的其他任何人说话的。”这鹿飞快的向东北方飞去,就像童话一样,有些似真似幻的感觉。 “这么说那堆红色恶心东西是末官弄出来的?我就说怎么会有这种鬼东西……造孽啊,害了多少人……你们吃那种植物,不会失忆或者被怎么样吗?”卡修有些担心,如果自己到了烨煌,玉麈都死了,自己不就白跑了吗。 “刚刚都说了,这种植物就是为了我们这些特别动物培养出来的。这些植物会让人失忆,也就是说我们的体液也能让人们失忆啊,我小时候听族里人说,也是我们的毒性能使人的脑袋里哪一步分受刺激……自从我的主人死后,真是好久没说过这么多了呀!”这鹿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很开心的样子,扭过头还看了一眼正在瑟瑟发抖的卡修。 “这样啊……那我明白了……你先飞低点,我有点恐高……”卡修依旧拽的紧紧的。 生活被打乱成一片,一个逃亡的孤儿,变成了变成要去掌管国家大人物,任何事来得太快总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就好像眼前一个巨大的情景舞台,晴朗的太空化作乌云背景,演员迅速的撤离,所有的灯都一瞬间灭掉,换上截然不同的一批,然后观众会发现,白色聚光灯,变成五彩斑斓的彩灯。 第三节 雷洛裹着被子,正坐在炉火旁,聆听着大雨敲打屋顶的声音。隔板在一波又一波雨滴的击打中,好似军人一般,顽强的挺立着,用沉默反击雨水的敲击,发出咚咚咚的响声,还会有树上的大雨滴有规律的滴落下来,咚咚哒哒的,又像是在演奏着什么一样。 窗外是一种青和绿混合的色,静谧的世界里,地上青泥软软被雨水冲起,流过长长的野草旁,在它们身上留下一丝丝痕迹。树干被水浸泡有些时候,变成了深深的棕褐色,像浓稠的墨一样,但如果摸一摸却不会满手颜色,松树的树叶不太积水,于是雨水就顺着一根根树叶往下流,滴答滴答的。这些水流进了地面上微微凹陷的小坑里,形成一面水镜,映着青灰色的天,墨绿色的书。这里长满了松树,泥泞小路,把这个山脚下的房子和通往山顶的路连了起来。 阿克站在门前,风是停了,雨却愈下愈大,还时不时打了个响雷。看样子丝毫没有停息的意思,身边高高的树林中,每棵大树都似乎想长得比山顶还高,去看看山那头是什么模样。而阿克正抬起头仰望着树顶,背景那白色里泛着一点点灰的天空,没有一片乌云,好像均匀密布在大气层一样。 这是一座背靠着山的小房子,雷洛和阿克发现它时,似乎已经荒废很久了,但是里面没有太多的灰尘,没有任何的生活用品,但基本设施却完整齐全。外面泥泞小路直通山顶,绿色的植物一点点像小小的蚂蚁一般走遍山谷的每一寸缝隙。 这里就像一个没有花的世外桃源一样,好像它没有过去,没有苦难。 10月21日天气:阴 我和阿克连夜赶到达阮山的山脚下,我的病没有痊愈,半途就出了状况。是阿克找到这房子。 阿克说起这病还是以前积下的劳累病,便要我再养一天精神,她出去走了一整天,如我所料没有带回来任何有用的消息。 但她带回来了一只猫,白色泛着淡淡金黄色毛的猫,像是家养的一样,非常干净,听说是非要跟着阿克一起回来,这只猫后边右脚有点伤,看不出来是怎么受伤的。 樊璞,卡修,希望你俩也好。不要忘记我们。 雷洛拿着樊璞曾经的笔记本,在上面续写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没有任何停止的痕迹。阿克已经和雷洛打了个照应,抱着那只猫去小屋唯一一个房间睡去的,雷洛坚持自己睡在屋子进门处的火炉边打地铺,这种气候寒冷,在火炉旁取暖的感觉,让雷洛感到特别得美好。也许是冬岛的安宁时光,也许是亲人就在旁边守着的幻想。 雷洛梦到自己在冬岛自己家火炉旁醒了过来,家里由于太久没有打扫,已经落下很多灰尘。窗户外白茫茫一片,依旧是风雪交加,像神的愤怒倾盆而下,要把城镇变成一片洁白一样。雷洛看到自己带走的那本书还静静的放在客厅的桌子上,依旧是那一页写着:东方之最。 哥哥不在身边,雷洛独自一人走出房外,看到曾经被父亲用油漆刷的亮亮的房子,已经被风雪销蚀,自己此刻好似站在一个黑白的世界,唯独壁炉里唯一的红色火苗,还在坚强的跳跃着。 忽然感受到一阵敲击声,雷洛被一只手连续不间断的拍在肩膀上拍醒,但拍他的人,并不是阿克。 樊璞现在正伸了个懒腰,准备下床去洗漱。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可自己的脸永远是那么熟悉,可总是有着陌生人的感觉。樊璞也禁不住回想着,自己成为二颜末官以后,依旧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只不过多了一把剑,一根手杖而已,自己依旧要洗漱,仍旧喜欢舒服的睡再床上。四季还有走很多遍,可自己走过的四季,会有什么样的奇妙季节,已完全消失在脑海。 他昨晚做了失忆后第一个梦,自己站在一个金发人左边,那个金发人正在给自己整理着凌乱的头发,金发人的右手牵着一个稍微低一点,看起来小小的男生,看不出来什么动作,只是紧紧地握住金发人的手。 一缕光芒入侵了这个梦境,将樊璞唤醒在都盟的房间中,是来自黎明第一缕的阳光。 现在樊璞已经调整好自己的精神面貌,准备出去,沿着已经规划好的行程,走向翻天地覆的下一站。 老板,也就是兰尼,此刻正在门的侧旁,耷拉着脑袋坐在板凳上,靠着墙,熟睡着。樊璞站在旁边,尴尬咳嗽了两声,兰尼才从睡梦声中惊醒。他慌忙的站起来,刚刚苏醒的身体还不受控制,东倒西歪的。 “怎……怎么了?”兰尼打起所有的注意力,用尽力气使自己的话听起来沉稳一点。 “你怎么睡在这里呀,怎么不回屋里好好睡一觉?”樊璞觉得蛮奇怪的,对自己这个二颜末官的身份再敬畏,也不至于这个地步。 “我怕你不熟悉……不熟悉这个地方,早上起早找不到我啊。”兰尼迷迷糊糊的笑了笑,脸上的敬畏一部分化成那种熟悉得和蔼。 “呃……好吧,你知道地心茔蕤在哪里吗?我确实对这还不太熟,能不麻烦你带个路?”樊璞笑嘻嘻的说着,其实在他拿到权杖的那一刻就知道在什么位置,只有末官才能进入的司务处,正常人进去根本出不来,樊璞对这一点记的很清楚,但此刻确实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他成功地把兰尼的脸吓白了。 “开玩笑啦,我知道在哪里,你去忙吧,再不回去你酒店的生意可就照顾不过来了。”樊璞对着兰尼招了招手,自己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等兰尼缓过神,樊璞已经一溜烟跑掉了,他自以为逃掉了房费,其实兰尼根本没有想要收他钱的意思。 “去哪儿了?平时你可没晚来这么久”大堂里的服务员忙的不可开交,兰尼的出现让他们似乎看到救星一样。 “别问了,这个地方马上就要关门了,我要抓紧时间跑路了。”兰尼的脸上失去了往日轻松的笑容,正在趴柜台上一脸严肃的写着稿件。 樊璞站在洛高峰的山脚下,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的熟悉,包括刚刚离开的兰尼旅馆。他并不知道,自己曾经,就在这个地方,是自己和樊燃曾经一起来过的地方。 冠州大陆上最高的两座山峰,就耸立在樊璞的面前,高大挺拔的两面山壁,组成了这条壮观雄伟的通道,樊璞走在深山巨谷之间,曾经这里,卡修的父母和阿克就在这里结识,迪符在这里依次救下过他们,但但樊璞什么也不再了解。 面前是路的尽头,前方是塌陷下去一条裂谷,横在这条山谷间的小路上。 樊璞将周边生长的藤蔓的一端固定在一旁的巨石上,自己便顺着藤蔓,一点一点的爬下裂谷。 下面没有樊璞想象中那么黑,但却比樊璞想象中深得多,爬下去的过程很不顺利,别在腰间的权杖和剑经常妨碍自己的动作,而且中途一半藤蔓便已不够伸到谷底,樊璞只好顺着凸起的岩石一点一点的向下爬,幸好有惊无险,经历了将近半天的攀爬和内心里的煎熬,樊璞才终于爬到谷底。 谷底是十分宽敞,但弱弱的光线足以让樊璞能看清整个山谷的轮廓盖,从这里看地面,就好像从地面看洛高峰顶端一样,那种震撼盘旋在樊璞心头,但樊璞不确定自己该走向何方,向西的方向是一片武器哐当落地的声音不断传来,而东边确是一种富有节奏感的击鼓声规律性不断回响在山谷中。 “到底哪边才是入口……”樊璞紧张的自我绷紧着,脑袋里不断回放着两天前自己和二颜末官的对话。 “你去宫殿下方的洞穴里找到你的神机:【重明瞳】,拿到后要先去左陆拿到你的权杖,据我所知现在落在黎城手中,他躲在左陆的岛上,有人会让一只鹰去接你去。最后一步,拿到后去洛高峰下的【地心茔蕤】,务必把暗阀关掉。在明年之前务必要彻底封死那里,你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不然五洲都将崩塌。沉入海底,和千年前的古国一样的命运。”二颜末官毫无生气的描述着。 “重明瞳?权杖?茔蕤?暗阀?都是什么东西!我才没听说过什么古帝国呢你别瞎扯!”樊璞冲着面前的水晶又踢又打,非常恼火的喊着。 “你连过去都不再记得,怎么会想起你听没听说过呢。”二颜末官冷冷的笑了笑,樊璞的脸色沉了下去,安静了下来。二颜末官对樊璞的反应非常满意,继续说道:“你要知道在这里失去记忆的人,脑神经都被摧残过些了,这种永久伤害是不会想起过去的,如果你有家人,或者朋友还活着,五洲毁灭沉入海底,对他们可没有任何好处。” 此刻樊璞并不记得,自己的父母已经死去,哥哥离他而去,自己两个朋友正分散在各地。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找到权杖就可以用权杖关掉暗阀,但是地下的温度非常高,没有【神机】是不可能在暗阀所在的地方生存。这样给你讲,这些神机制作材料分为两大类,寒性材料和暖性材料。他们吸热能力和散热能力都是相当持久的。大多数神机本身就是寒性,也有像你的【重明瞳】这样的暖性的,带着这些东西对于高温环境都是有一定缓解作用的,当然更多要靠自己的意志力。至于暗阀,是我们曾经的错误导致,曾经地下的岩浆异常暴动,我们研究出了暗阀,使其不再暴动,但却因我们使用的制作材料都是寒性的,导致岩浆大部分被堵在洛高峰内,要不了几年洛高峰就要变成名副其实的岩浆城了。不仅仅是都盟,可能整个世界都将坍塌。这样的悲剧一定不能发生。你的任务就是用自己的能力,来改造暗阀,里面我们留有暖性的材料,你只要看到就会知道怎么使用的。如果你能顺利改造,都盟将是你的【任地】” “简直是让我去送死啊……”樊璞看着二颜末官的映像,笑了笑,张了张嘴,说“来吧,不怕。” 樊璞把思维拉回到眼前的情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了,峡谷里白日的阳光换成了星空的光芒,樊璞要寻找的地心入口,还不知道在什么方向。 樊璞想了想,最后决定走东的方向。 卡修已经有适应了高度,便开始好奇的摸着玉麈,问道:“快到了吗?” “没问题的,你坐好,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已经穿过淼谷和阮山的边界,马上就要到了。”这鹿回应道,背后的毛变得柔软开来,没有刚刚见面时的紧凑。 鹿飞快的穿过丛林间,高耸的树快要探出山头,刚刚下过小雨清凉的气息伴着越来越靠北方的移动,卡修感到气温渐渐冷了下来,便更紧的抓着鹿的皮毛,等待着和接下来的狂风暴雨打交道。 此刻,在卡修所要前往的目的地,雷洛正在吃惊的看着眼前蹲着的人。 刚刚一阵拍打将自己从梦中唤醒,还没顾得上抱怨,就已经被眼前人所震撼到。 启尼正抱着那只阿克带回来的猫,仔细的检查着猫腿上的伤口。 “你怎么进来的?”雷洛慌忙站了起来,拿起外套一股脑穿上。“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进来的?我们正要找你呢,还有阿克呢?”雷洛对于突发状况从来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意思,总是感觉问题要将脑袋挤爆一样,使自己变得语无伦次。 “我走着进来的,你问两遍了。”启尼瞄了一眼雷洛,又把猫轻轻的放在桌子上,摸了摸头,在雷洛的注视下,她走到雷洛身旁的柜子,翻出来绷带,又走回桌边,边给猫腿上笨拙的缠着绷带,便说道:“你要说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她还在睡觉呢,说实话我不喜欢她这个姿势睡在我床上。”启尼用眼瞄了瞄阿克所睡的房间的方向。雷洛便顺着望了过去,阿克的被子被揉成一个长条状盖在身上,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脑袋对着床沿,脚对着床头,正死死地睡着。 启尼忽略了雷洛脸上藏不住的尴尬,语气轻松的说道:“你那两个朋友现在已经被扯进来了,马上就要来的新战争了,冠州的格局要再次被打破了。特别是樊璞,他的接下的路很不好说。”启尼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说着,就好像谈论一件小事一般。 “樊璞……”雷洛早已已经理解启尼为何知道这些,便见怪不怪了。“不对,他们怎么卷进这些糟事的?” “想都不用想是末官干的好事吧。”阿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坐盘腿在床中央,睡眼惺忪,用手抓了抓略微炸起来的头发,又打了个哈欠,说道“地下党和一个末官当初打的我都看不下去,被追着打呢!真害人啊……”阿克揉了揉腰,眯着眼看着雷洛。 “说的没错,现在你那个叫樊璞的朋友,已经是一个末官了,正在洛高峰地底;卡修也成了末官,马上就要来找我了,应该在烨煌茔蕤的入口你能碰到他。”启尼说着,语气特别的随意。 “卡修等会儿会来吗!?”雷洛此刻心中的石头虽然落了下去,去又被一块更大的石头堵住。满打满算只有五天时间没有见面,却发生了想也想不出的一串的事,他不会想到自己出海,为了安静的新生活,却卷入更大的纠纷,无数秘密被引爆或埋葬,新的秘密被隐藏或产生。自己曾以为能找到的安宁,却换来了新的一场九分。 启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雷洛沮丧的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想到了樊璞和卡修已经变成所谓的末官,而自己连末官是什么都不知道。幸好此刻阿克还在身旁蹲着,拍着自己的背,保持着沉默。 这让雷洛的心里舒坦许多,被抛弃的感觉像站在一个深井里,潮湿寒冷,而有人陪伴虽然不像被救了出去,但好歹有人在上面替自己想办法一样。 “末官是什么?和地下党什么联系,给我说说吧。”雷洛将头放在刚刚叠到一半的被子上,刚刚发生的一切感觉就好似一个好朋友来拜访登门便立刻走了似得,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紧张或者欣喜的感觉。 “39年前冠灵之战爆发时,末官就已存在不知多久,他们不知道怎么传承,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在知道,你那个朋友就另当别论了,我也不清楚她为什么什么都知道。”阿克咽了口口水,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冠灵之战所有人都以为是地域纠纷而产生,却截然相反。这里所说的地域种族相争只是一个漂亮的幌子,其实完全是人种的不同,根本不存在什么种族优势。而这一套说法,正是几十年前排名第一的那个末官提出来的。在战争爆发前,末官这个词几乎没有任何人听说过。战争的爆发,也是此时知名度不高的末官挑起的。他们当中每个走到不同的国家,称自己是各国的主宰,当地的人民的总领便纷纷不服归顺,便掀起了战争。但那几个末官,确实能力很特殊,他们的装备无比先进,让他们异常强大,正因此这次战争期间有太多真相被隐埋。虽然末官仅有十二人,却将各个国家击溃的不成模样。冠州十一国加上绿洲岛,十二个国家他们一人掌控一个。后来有些人看到末官壮大,便去投奔末官,导致末官队伍不断壮大,似乎整个冠州都要被他们掌控。可从南灵州和北灵州来了很多的人,组成了我们现在所说的地下党,用他们的话来讲就是工会,工会的人当时被称作南北军,最先打下了都盟,也就是第二级的末官所统领的地区,我知道一个秘密,是十年前我从工会偷出来的那份文件和他们的武器才得知的,工会的人从灵州地区得到一种很神奇的武器,甚至和末官的武器十分相似。这使他们足以和末官进行抗衡。人们都以为他们是恢复国家的目的,谁知他们也是占据冠州的目的。现在南北灵州许多资源都是来自都盟的原因,就是他们当初在冠州称霸进行掠夺直到战争结束,积累的影响。所以末官代表冠州,南北军代表灵州,掀起了冠灵之战。”阿克说完,从旅行包中抽出水壶,喝了好几口水,准备继续说。 “等等,那最后呢?怎么样了?谁赢了?”雷洛问向阿克“你怎么会去工会?还知道这么多?”雷洛已经几乎受不了脑袋再一次被大量信息挤爆的感觉。 阿克看了眼雷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略微严肃的说道“两方都没有赢,战争持续了十九年,最后各国都复国,由最初的王室统治。我之前从那份文件上看到,末官的权杖被分布在各国,那些权杖是他们身份的象征,拿走这些权杖其实也不过是形式上的剥夺罢了。十二人按约定长期定居在冠州的一个岛上。此时工会也失去了力量,涣散在现在的绿洲岛和都盟。据说是他们之间的一份条约,使得的双方都付出了些代价,当中原因和细节,现在也没有公布于世。但是我觉得,这个秘密,等会我们就有可能会知道了。” 雷洛明白,阿克说的意思,是指卡修即将就要到来。 “那我们走吧,启尼早早就去出发等候了。”雷洛把被褥收拾好,看向阿克明亮的眼睛。 第四节 雷洛和阿克从山谷入口的侧边山壁走到了这高大峡谷的入口。启尼就站在入口通道的正中央,卡修就站在离启尼不远的地方。 雷洛正想出去,启尼却伸手示意雷洛,待在树林里不要动。 雷洛不明白启尼为何这么做,但仍然却按照启尼的做法做了,和阿克分别躲在两颗树后。 鹿又飞向远方,消失在卡修眼前。 “为什么要陪主人一起死呢……”卡修为这只鹿的离去而感到有一丝可悲,他至今不能明白自己成为三颜末官的意义,自己对于统治国家的欲望,如果说有,自己就不会离开南灵州,不会放弃和哥哥争夺权位。可若说没有,自己为何心甘情愿接受这个地位,来办这种自己可能会耽误一生,可能永远和朋友不再见面的苦差事。 “还是先办好眼前的事要紧,不是么。”启尼站在峡谷的入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卡修。 卡修的脸上流过一丝诧异的神情,便问道:“你是?” “启尼,恩,长期住在这,没事可以找我玩,里面是茔蕤,兽物很多,如果你是末官的话,我恐怕就不会轻易让你进去,你必须先把神机交给我,我才能带你进去,放心,出来会还给你的。”启尼不知道从哪里捞出了个小木墩,撩了下裙摆,轻轻地坐了上去,面带微笑的打量着卡修。 “不是,你要这根针干什么,我又不扎你,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末官?”卡修望着启尼。却忽然觉着自己的问题有点可笑。 “你见过哪个正常人从天上飞下来?当我傻啊?”启尼耸了耸肩,撇着嘴看着卡修。 “呃……好吧,你说,只要我把这根破针给你,你就放我进去吗?”卡修看着启尼,心里有种强烈的不想把坤芯交给启尼的想法。 “又不是不还给你,快点拿来,不然这辈子你别想进去。你现在还没有玉麈,别跟我较真。更何况你一个人进去只能送死。”启尼站了起来,把木墩挪到一边,向卡修伸出了手。 卡修只好无奈的把坤芯卸下,不情愿的放把坤芯到了启尼的手里。 “你走前面,毕竟又不是我来和兽物拼。”启尼说道,卡修奇怪的看了一眼启尼,走近看才发现启尼看样子年龄似乎并没有很大,正是风华正茂年龄的模样,嘴角随时都是向上扬起,有一种让人感觉很亲近的感觉,但那种严肃的气场,让人又不敢接近。不论卡修如何盯着启尼的眼睛看,启尼的目光总是清澈的,问心无愧并怡然自得,这反倒让卡修琢磨不透。 卡修没有再想启尼,自己唯一可能保护自己的东西,已经被启尼收走,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心里揣着莫名的恐慌,走了进去。 直到卡修走进去后,她一直保持离卡修有一段距离,见卡修不怎么回头,启尼便扭过头对着树林里的雷洛和阿克眨了眨眼,示意他们跟上来。 雷洛和阿克在树林里面面相觑,对于眼前发生的事,甚至不能完全理解。 “那个启尼是不是成精了,什么都知道。”阿克把“什么”念得很重,让她的语气显得略有一丝浮夸。 “启尼的事你不要多想,她总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雷洛顿了顿,说:“我们到底进不进去啊?” “那不是废话,肯定要进去啊,你真没见过世面,跟姐后面,咱们进去。”阿克笑着扬了扬眉,挺身走了出去。 雷洛看着阿克的背影,默默的念了一声“呸”,便跟着走了出去。 眼前是峡谷两面石壁高高耸于天际,天气和昨天一样,只不过没有阳光刺透云朵,天空一片灰白色,正是多云天的模样。昨天一场大雨,冲洗过这片大地,泥土芬芳的味道和雨后植物绿叶的香气充斥每一处空气,雷洛也觉得有那么些清神气爽的感觉。 阿克率先已经走进峡谷之中,里面笼罩着一种淡淡的雾,当雷洛走进去后才发现,里面视野非常清晰,越往里走,越是宽敞,似乎已经走出峡谷似得。 从这一片景色将目光收回,现在里面非常黑暗,仅有远处启尼点亮的篝火,照亮整个山谷。里面的天空像夜晚一样,却明明是白天,仔细一看,才发现并不是夜晚,没有任何明星,只是浓浓的云层,彻底阻隔了光线,不能穿透进来。 阿克正蹲在一颗石头后面,背靠着石头,脑袋扭过去一点点看着不远的卡修和启尼。 雷洛也快速的躲到阿克旁,觉得自己的反应实在太迟钝了,这个时候如果被卡修看到,就算前功尽弃了。 不远处的卡修,和启尼说了两句话后,就独自走向山谷那头,留下启尼在原地看着。 雷洛见卡修走远,便跑到启尼身边,问道:“为什么不能见他?这是什么地方,他为什么来这里?他给你的那根针什么意思?” 雷洛一股脑的想要把问题全部说出来,可启尼咳嗽了两声,说道:“说慢点,我记不住题,他现在是三颜末官了,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排名第三的末官,他当初拿到坤芯我就蛮惊讶,这玩意他那么个小孩居然能找到,也真是怪事,他还要抓玉麈,有了坤芯想要抓那家伙并不难,可换成其他末官的神机恐怕就不行了。我看他根本不会用坤芯,便告诉他了使用方法。不让你见他,是为了你好和为了他好,如果他要是知道你在这里,他绝对立刻就撒手不干了,他心中根本上是不愿意当末官的,可他必须要完成这一步,他已经是三颜末官的身份,没有兽物的末官就像人没了骨头一样,只能任人宰割了,另一位末官继承者随时可能会找到他,没有个你死我活是不可能的。你现在见他就算是害了他,也害了你自己。”启尼的语气没有刚刚那么轻松,就像笼上了一层薄薄的纱。 “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和他见到呢?”雷洛问向启尼,他内心基本上已经确定了答案,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对着启尼的目光。 “最好不要再见面了。”启尼说道。 卡修走向山谷深处,这里已经宽广和冰垒与淼谷那条界限一样的宽敞。卡修一想到界限里的红枫茂,内心就无比翻腾,他很想念雷洛和樊璞,哪怕出现一刻也好。 但他没有想太久,他随时要面对兽物的攻击。 他能看到一些类似牛马一样的生物从身边走过,没有任何特殊,就像是普通的牲畜一样,它们低着头,就好像失去灵魂一样,呆滞的行走着。 卡修感到自己的脑袋也有些不对劲,自己貌似在拼命回想着雷洛樊璞,甚至船夫和自己父亲和自己那个王室哥哥所相处的画面,就好像被强迫浏览一遍似得,卡修越想越不对劲,便慢慢停下脚步。 他发现自己不能停下思维,就好像思维分裂成两个,一个在他自己,保守着自己的想法,另一个则在充斥着回忆,两股力量相斥着,势均力敌。 卡修努力将自己的目光放在周围的环境,而不被脑海中的往事所吸引。 坤芯忽然变成针的模样,掉在了地上。 卡修捡起了坤芯,用顶部的尖将中指指尖扎破,泛着暗红色的血开始往外一点点的流出。 “看样子启尼说的没有错,玉麈绝对就在这个的位置。”卡修在回想着自己刚刚和启尼的对话。 “你等会进去后,只要一发现奇怪现象,就用坤芯将自己的指尖扎破,尽力挤出更多的血,不要碰那些奇怪的东西,一旦确定玉麈的位置,就用坤芯扎破你的手指头,将五滴血血按在玉麈的脑门上,他们是讨厌血腥味的。你的坤芯制作材料和你手上的镯子材料有一部分是一样的,你有这些东西就算是事半功倍了,再加上坤芯和玉麈是像磁场一样,必会互相吸引,你不用担心找不到它,它对坤芯的持有者不会攻击,但是毅力必须强大。”启尼仔细的和卡修描述着“一旦成功,它就会停止哈气,不再释放那些有害气体,不得不说他们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知道利用自己的食物来攻击别人……据我所知你的任地是首楚,到时候你不用担心你不能称王,只要能见到首楚王,你就不怕控制不了他。不到关键时刻千万不能让玉麈出来。否则你末官的身份就要暴露,就只能用暴力的方式,那是上一任末官不想看到的,你们这一任要用名正言顺方式登台,最后你们十二人统一整个冠州为目的。” “统一了有什么用?我并不想当什么王。”卡修看铺启尼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一种被嘲讽的别扭。 “统一了,你的朋友就不会死在战争中。”启尼笑的越来越明显。 这笑容现在还回荡在卡修脑海,他现在正努力挺起精神,刚刚放出了血让他感到好了一些。他现在已经能看清玉麈的模样,一对大大的触角顶在头上,看起来和大角鹿有几分相似。但是白色细腻的毛皮,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这正是载自己来那只玉麈的年轻模样。 卡修忍着头晕,伸出指头,摸向了玉麈。 但玉麈并不配合,闪了下身,卡修不小心将血抹在了大大的角上。 玉麈稍微挪了下位置,根本没有想要逃走的意思。 卡修尝试很多次,都没有成功摸到玉麈的颈。 “你如果愿意,现在我可以帮帮你。”一个熟悉的女声在卡修耳边响起。 樊璞此刻正在为自己的运气而庆幸。就是在东的方向,樊璞不经意发现了这个石壁上的洞口。 这个洞口被一块大大的木板所覆盖,上任日积月累的泥石和地面浑然天成,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痕迹。 樊璞边走边用权杖敲击着石壁,当他敲到这个木板时,发出的声音截然不同。他本只是顺手敲着石壁,却没想到,却顺势找到了入口。 有的时候,上天安排总是如此巧妙。但是樊璞不知道,上天正在帮助他,进入这个可能再也出不来的龙潭虎穴。 当樊璞掀开木板时,里面炽热的气流猛地涌出。 周围泛着蓝灰色的岩石,被橘红色的照耀着,泛出一层亮眼的光芒,整个山谷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樊璞将那把剑,也就是【重明瞳】拔出了鞘,握在手心里,另一手拿着手杖,一去不复返的心情越来越浓郁。 雷洛和阿克正在返回淼谷的路上,雷洛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忽然发现,自己并不甘心一个人住在淼谷,慢慢的老去,死去。阿克是冰垒的女王,早晚都要回去,自己在冰垒境内处于被通缉状态,樊璞家所在的左陆也是要追捕自己,冬岛已不可能再回去,整个密西洋海岸都被左陆所控制。这种无所去处的的孤独感雷洛已经品尝多次,当雷诺死去,自己孤身一人留在冬岛的时候;当自己来到左陆,没有地方可以安眠的时候;当自己身处淆空,挣扎在困境的的时候。可樊燃帮助自己出海,樊璞接收自己一同所居,阿克帮助自己逃至淼谷,这次,他不知道是否会再有人来陪伴。 “阿克,你尽早回去吧,冰垒女王外出整整五天没有回国,现在你王室那边一定很担心。”雷洛冲着阿克说道。 “没有事,我出来的时候就说找淼谷的女王谈谈,他们不会担心我的,淼谷和冰垒一直关系非常好。”阿克说道。 两个人正走在一条泥泞的小路上,他们还没有走出阮山,周围依旧树木茂盛,中午没有人出来拉车,雷洛和阿克决定慢慢步行回去,王陵和烨煌的距离不算多远,驾马车预计是一天能到达,可走路,大约要三天就能到。 阿克也决定陪着雷洛,陪伴他最后三天路程。 雷洛也设想过,如果自己到了淼谷会有什么样的生活。雷洛准备就平平静静过下去,战争不论是否来临,自己就和百姓们一样,该死不能活,该活不会死。 太阳下山了,大地自然是换上了夜晚的装备,天黑了。 ; 第六章 阿克收: 阿克,谢谢你一直关心,我在这里过得蛮好的,你的朋友一直挺照顾我,每周都会给我送些补助,生意做得比我想象的要好的多,主要还是店里进的东西小孩子们喜欢,他们经常来写买。 昨天算了算,今天算是我哥走了一整年了,我也想着:过得真快啊。今天原本想做点什么带情怀的事,但到底还是觉得没有意义,也就撂下了。 一年前我真的没想过自己会离开家,出海来头这里。自然就不会想过会遇到樊璞,卡修,还有你。这一年里总是想起你们,想多听些卡修,樊璞他们的消息,虽然说我们当初在一块的时间才一周不到,但我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一样。我也不知道再过一年,两年,三年我还会不会再时常想起你们。 我看了淼谷的报纸,头条写的是前天樊璞在都盟掌权的事,无疑他的末官身份是给全世界人都知道了,换句话说也就意味着战争第一炮被他给打响了。 我记得卡修是大约在十个月前拿到首楚王位的位置吧,还好他是名正言顺的,不像樊璞那样的,大大咧咧的,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他,倒是我反而担心他会不会受不起这种工作的压力。 我现在唯一能肯定的,只剩下淼谷和和冰垒还没有被末官拿下了吧?据我打听这几年内都没有新人上位的国家都快对半分了。左陆,还有裂国,沃地,金丘都换上新任的统治者,他们是末官,或者只是碰了巧正好上位,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你们的国家也要多提防了,真的是随时都可能被他们打下去,你明白,我是希望能保证冰垒和淼谷的。 但换句话说早点顺进末官阵营里,总比孤军奋战要少些恐惧吧?当然,我还是觉得最好不要发展到这一步。 还有,我想再去拜访一次启尼,我想现在蛮有这个必要的,不是吗?希望你可以陪我一起去。 雷洛64年9月11日 雷洛将纸条绑在鸽子腿上,看着鸽子舒展翅膀,跃入蓝天,一点点消失在前方冰垒的方向上。 一年来,阿克给雷洛写过很多信,雷洛却几乎没有主动给阿克写过,可能是不想再给阿克添麻烦,也可能是慢慢的习惯于独自一人。 用稍微古老的信鸽传信,在雷洛觉得十分有趣的同时,带着更多对于邮寄的不信任,让他坚持一整年都在使用信鸽。 现在天色尚早,一种牛仔的灰蓝色天空覆盖着这个城市,远处山边也是镀了层金边似的,那山头上的一排树就像山的头发一样,也成了金黄灿烂的影子,看样子太阳也快要出来了。 第一节 这一年来,他在王陵住的日子很安逸。 他非常喜欢在太阳下山后里点亮店里的灯光,不仅使使店里倍感温暖,还能透过橱窗,使漆黑的街道上有这一片亮光。天一亮,就关掉灯,锁上门,随心情寻一个不错的方向去散散步。 这里的不论是房子还是地面,都是由深绿色再泛些深青色的大块石砖铺成的。只有通道是用沥青铺成的平路,显得像是用瓷做成的城市一样。这个时候王陵的居民们都还在各自的家中熟睡着,仅有雷洛走在街道旁,和往常一样,打量着其他店里橱窗中的新鲜东西。 他好几次想过去海边看一看,趁着还安稳的时候多旅游一些,却每次又条件反射似的想起淼谷和接壤的那片海,是城海和淼谷之间的淆空、异髅和在海中央的海牙,它们都是将自己和往昔朋友掰离的,也不想揣度的地方,也由着这莫名的反感而一次次打消了这个念头。 淼谷只有一座大城市:王陵。 要说其他的,都是些乡间的小村小户,被泥泞的小路一个个接了起来。再从上空来欣赏淼谷的夜景,便能把如眼睛一般闪闪发耀的王陵尽收眼底。它的身体,是被黑色羽毛似的颗颗参天大树和无数花草制成的,就像一只黑凤凰,零零星星的带着那些人家的点星灯火花火,点缀在这黑色的羽毛上。 现在天已完全亮了起来,黑凤凰被披上了绿色衣裹,踌躇在这片大地上。 雷洛在早上便收到了阿克的回信,阿克答应了陪雷洛再去一次淼谷,只不过要等到两天之后。 “又来这么早啊。”刚刚散步回来的雷洛,看到店门口拥满了十一二岁的小孩们,他们趴在雷洛店铺的橱窗上,叽叽喳喳地吵着他新摆在橱窗里的模型,到底哪一个更好。 “嘿!雷洛,你说,是不是这个城堡的模型比那个山要好?”一个小男孩看到雷洛笑着走了过来,指着冰垒城堡的模型,又指了指洛高峰的模型,睁大了眼,非常虔诚一样地看着他。随着这声呼喊,也有几个其他小孩的目光跟随这个男孩的目光望向雷洛。 雷洛现在仅仅19岁,看起来只比这些孩子们大一点,所以来商店的小孩子们都直呼其名或者用哥哥的称呼来叫他。 “一个是人文建筑,一个是自然景观,没有可比性啦,两个都好。”雷洛笑着拍了拍那个小男孩的肩膀。 这个男孩几乎每天都要去他的店里。雷洛向周围的人打听过他,仅知道他小名叫洛洛,母亲是冰垒人,父亲是淼谷人。他的父母结婚后,就寻了机会到淼谷南边开发了一个农场,据说是赚了许多钱,一年间都几乎不怎么回来看他,仅有母亲很少回家,父亲他几乎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样子。因这缘故,平时便和保姆住在了一起。洛洛的的头发看着是黑色底,但表层泛着黄褐色,就像清晨的阳光照进屋里的,打在他的头上一样的感觉,那特有的混血样貌让他看起来和其他孩子很是不一样。 自从雷洛一年前搬到这里,开了家小店,这个孩子就几乎天天都要来雷洛店里转悠半天,甚至有时一整天都呆在雷洛的店里,但他只是偶尔会买一些有趣并不昂贵的小东西。 “我还是觉得城堡更酷。”他嘟着嘴,笑的很灿烂,只不过小带有些口音,显得有一丝别扭。 雷洛没在说什么,笑了笑,挤进了孩子们中间,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费了些功夫才把店门上这把生了些锈的锁给打开。即刻孩子们便一拥而上,涌进了店里。 “先生您好,今天的报纸。”雷洛正准备进门,听到身后邮递员的声音。雷洛看了看表,刚刚过了六点半。 “今天来的号早的呀,平时都是快到了快8点才来呢。”他回过头,笑着和邮递员寒暄几句后,便拿着报纸走进屋里。周围很吵闹,他便也没有心思去读这报纸,甚至都没有看报纸那上硕大的标题。 “樊璞,你还好吗?”卡修坐在洛高峰山脚下的一个小房子里,自顾自的说着,他听到门外樊璞沉重的脚步声了。卡修穿着自己逃离南灵州时的那套衣服,同时也是和雷洛樊璞相遇、分离的那一套。他觉得这一切都很巧妙,自己约一年前作为一个皇室的无名小卒离开了故乡,一年后的又带着一国之主的身份,来到都盟。 卡修曾经在首楚时,就已试过去找雷洛和樊璞,甚至去联系阿克,但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直到三天前,卡修在晨报上,才看到了樊璞的照片。他和一年前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依旧是那种傻傻的自信笑容挂在脸上。 “你就这么溜出来,不怕你的国民怀疑你吗?胆小鬼?”樊璞没有回应卡修的问候,直接从外面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显得有些愣愣的,还边笑着,边看着屋内正坐在椅子上的卡修。 “我偶尔失踪一段时间对于国民而已早就说司空见惯的了,倒是你,我不公开我的身份,对我们只有利没有害,你这么张扬,一年不到,你都干什什么了,你不知道你这样做直接就破坏了末官总体计划,直接挑起了战争吗?”卡修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站了起来,看着樊璞。这会儿太阳才刚刚升起,樊璞的轮廓被身后充足的阳光投影在屋里,卡修几乎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在阴影中还显得阴森森的。 “你当你是什么大人物诶,刚见到我就指手画脚的找我毛病,我们很熟嘛?”樊璞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怀疑的看着卡修的脸。此时卡修还不知道,樊璞这时候根本不记得他是谁。 “我们……”卡修楞了一下,不自觉皱了眉,焦虑的看着樊璞。他想要说起往事,却猛地又无从说起。哽咽了一下,说道:“说个题外话,你知不知道雷洛这个人?” “没听说过……你也别问我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了,也别再绕弯子了,直说吧,你找我想干什么?想和我结颜末双联吗?如果你的排位高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一下,你的任地是首楚,那么你应该就是……”樊璞此刻,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只是一个劲打着心里的小算盘。 “是三颜末官,还有你的小算盘打的太明显了,樊璞。或者叫你,二颜末官?”卡修肯定了内心那份猜测,明白过来樊璞一定在中冠区彻底的失了忆。“也请你解释一下,我到现在还不太清楚呢,颜末双联到底是什么意思。”说罢,便目不转睛的盯着樊璞的眼。 卡修从樊璞的眼中发现了许多东西,有闪过的疑惑,无奈,愤恨,还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末官之间在形式上交换手杖,意味着两个人联盟,领地也合二为一,两人共同管辖这片大国,两人的地位也相当于转为平等,算是种同生共死的约了吧。按规定一个末官只有一次权力进行颜末双联,以防某些末官权力过大想要造反独立。所以结盟对象很关键啊。如果选错,或者遭遇背叛,可不是闹着玩的。末官之间等级差太多的话,颜末双联这种高级结盟对于高级些的末官可算是一种不小的侮辱标志。”樊璞带着一种很难猜透的语气说道。 卡修恍惚间得到的许多疑问的解答,当初莲峰提到颜末双联的表现,以及樊璞刚刚眼中流露出的神情,都是从何而来。 樊璞不再苦笑,换做刚刚进门时那种严肃的表情,说道:“我看你是明知故问吧?” “并不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话说再回来,既然我等级比你低,和你来颜末双联,你觉得是一种侮辱吗?那你又为什么这么高兴呢?”卡修故意不紧不慢的说道。他没想到时隔一年后和老朋友重逢是这种气氛。 “好吧,也骗不了你了,反正我愿意和你结盟,对我又没什么害处,还自然有我的好处呢。”樊璞对于卡修想都不用想就猜到的自己的小心思而感到诧异的同时,更加的努力掩饰自己的存心。 “你的好处,无非是获得首楚的地理优势,和拥有前三名的末官中两位的实力罢了,三颜末官和二颜末官联手,恐怕排第一的都敬你三分吧?之后趁着这股劲,把现任的一颜末官拉下马,再各个击破,最后把整个冠州握在自己权下才是你的目的吧。不想一人之上,只想万人之下,当下和我联盟是最划算不过的了是吧?要是你真这么想,受这点委屈,不算什么吧?要是真想,明天首楚楚邑国家会馆里,我来开新闻发布会,就在首楚等着你来和我签,你也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把这东西说成好的。至于你理想中的战争,没有我现在来帮你一把是不可能赢的,你很清楚的。” “没错……又猜对了,看着你就挺聪明的……到时候你还能帮我出出主意呢。”樊璞的表情又变成了那种苦笑,显得有些呆滞。“那你就不怕等我掌权了,我想把你也给吞了?” “你都没注意到我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吗,樊璞,你脑子出问题前咱俩很好的,即使出了问题,我好歹也要相信你一下吧。”卡修还略微泛着稚嫩的脸上,被他自己摆上了一副中规中矩的和善面孔,看起来有些莫名的违和。他从不再说话的樊璞身边走过,准备离开都盟。 “还是个机灵鬼。”樊璞皱着眉头,心里非常不舒服,只好盯着刚刚卡修坐过的椅子,轻轻地念叨了一句。 卡修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事实上他是一直强忍着慌张,直到傍晚回到首楚时,心里的恐慌才平静了下来。 首楚并没有国王失踪一整天而躁动,除了人们早已习以为常,更多还是因为过去的一年里,卡修的政绩已深深地赢取了民心。 樊璞和莲峰,甚至雷洛都不知道,卡修坚强的做到这些。 当莲峰第一次来到首楚的边缘时,根本没有想到里是这么的安宁。作为任地为沃地的十颜末官,她没能调理好自己的国家,这一年里不小心流露的种种可疑表现,使得现在沃地的人们,几乎已经一致的肯定,她就是和末官一气的。 “莲峰姐,好久没有过来了啊。”卡修刚刚从都盟刚回来,对外的解释通告刚刚做完,便收到了莲峰要求见面的消息。经历一整天的劳累,卡修原本年轻气盛的脸上也显得有一丝苍老。 “我想我还是做不到坚持把这个末官当下去了,沃地国内虽然说都是些农民,但是他们又不是文盲,天天对我一个劲的嚷嚷,现在我就靠着各种对国民的保证过日子了。还有,我哥哥几个月前死了,非常惨,被那帮农民抓了起来,绑住扔进大废墟里的一条地缝里。”莲峰顿了顿,说道:“前天都盟那家伙,你说他叫樊璞嘛,又暴露了的身份,现在沃地所有人都认定我就是哪一个小末官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所以我决定明天要公开身份了,瞒不住就彻彻底底的打一仗吧。虽然还不知道要和谁打仗吧……”一年前卡修遇到莲峰时,还是一种不可接近,令人望而止步的漂亮样子,现在却大多成了一些无助的模样。 “你要知道的,夺取政权靠的是武力,巩固政权靠的是人心啊,你打了这仗有什么用呢?即使你赢了,人民死了个干净,你还成了个不义之人。早晚有那种私心大的末官借机解决你了。所以绝对不能轻举妄动的。还有,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天就要和樊璞立颜末双联了。如果你愿意等等,我觉得在我们之后再公开是个不错的选择。”卡修说道。 “什么!?你这不是疯了吗,明明首楚国国民都这么支持你了,刚刚你还去发通稿安定民心……多一个末官身份隐匿难道不好吗,你这不就是自毁前程吗!”莲峰瞪大眼睛,不知什么时候乌黑的长发被她挠的有点松散,蓬松的顶在脑袋上。 “我看这是不可能永远藏住这个身份,这个计划本身就不可行,不靠谱。既然我加了进来,我也就要负责到底。我要名正言顺的把末官改一个好的名声,我想这些人们,会接受这个身份的。我的努力,以及对他们的诚意我相信他们也都看在眼里。坦诚相待总比身份败露,让我这一年来的的努力,在人民眼中变成欺骗要好得多吧?”卡修很平静的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回头会去找你的,我要需要稍微休息一下,等天黑下来我要去一趟王陵呢。” 冠州的夜晚,平日里从空中俯视,就像一块发着光的森林一样,数不尽的灯火为冠州披上一层绚丽夺目的金纱。而今天夜里冠州并不像往常一样的灯光闪耀。东部的都盟的金沙像染黑了一样,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仅剩下一些星星点点。 莲峰从卡修那里离开后,犹豫了下,从前往沃地的出口离开,转而掉头抄近路赶往了淼谷的方向。 雷洛终于等到店里没有一个顾客,才去反锁上店门,走到店后面的小院子里。他准备稍微活动一下,便上楼休息了。 忽然,店里猛一下传来一声摩擦的声音,吓得雷洛抖了下,清醒了不少。他立马急急忙忙又跑回店里,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什么东西掉了吗?”雷洛扶着柜台,手按在了那份报纸上。仅剩橱窗里的小灯亮着,而这里灯光要远些的报纸则是完全看不清。雷洛扭过头,看了一眼报纸,又向窗外看了一眼,阿克还没有回信。他又伸了个懒腰,想了想,抓起了报纸,摸黑走上楼去,把卧室里的灯打开。 这是在一片小小的湖泊里丢下一颗炸弹一样的感觉,雷洛一年来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看到了报纸上的那一行大字。 “《冰垒沦陷》” 急急忙忙将大灯打开,将报纸铺在桌子上,看着下面小字的内容。 昨日晚,冰垒国发生了末官暴力颠覆政权事件,这已是第七起相同的事件。本次事发,已确定为末官恐怖组织中的四颜末官主谋。据前方消息,经过反复调查,冰垒王室人员目前仍下落不明。同时已确认,都盟成为二颜末官控制地区;裂国成为八颜末官控制地区;左陆成为九颜末官控制地区;沃地首领莲峰锦尘疑似为十颜末官;金丘半岛成为十一末官掌控地区。现已确认八颜末官与九颜末官建立军事联盟。末官的入侵危机空前加大,目前没有出现任何反抗活动。 位于冠州中部地区的淼谷(本地区)目前没有遭受任何侵害。目前城海、木乡、阮山、首楚、绿洲岛以及淼谷共六个国家目前没有遇到末官侵入,详细情形淼谷民报将继续跟踪报导。 64年9月11日 第二节 “我真是!”雷洛狠狠打了一下脑袋,急的开始自言自语“我不能贸然找阿克,也不能找卡修……找达莎也许还行得通……”他已困意全无,他知道自己早上寄出的回信阿克是一定没有办法收到了,现在若是被末官收到,自己一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他开始慌忙的收拾东西,动身前往这个离店不远的淼谷皇城。 雷洛已经快半年没有碰过这个旅行背包,阿克当初送给雷洛、卡修和樊璞三人的背包,每人一个,后来被红枫茂丢到中冠区后,雷洛的那个也不见了踪影。因这个缘由,阿克便又送给了雷洛一个和当初那个一模一样的。里面还是冰垒的那套工具,只不过现在蒙上了层灰,雷洛又长期不打扫,看起来就没有曾经那么光鲜。雷洛一直把这个包塞在储藏柜的角落里蒙尘,使得原本蓝色的背包,现在被蒙上一层灰尘,变成了灰蓝色。他现在也顾不上去好好清洗一下这包,只是一个劲的往里塞上必需的用品。 他背上包,跑到店里,抓起笔,草草的在纸上写了几行简短的闭店通告,粗鲁的用胶水一糊,粘在了橱窗的玻璃上,手忙脚乱地,差点忘记把店门给锁上,便匆忙跑向皇城。 雷洛没有发现,躲在商店里的洛洛,刚刚被他被锁在店里。洛洛看着雷洛一点点的跑远,根本没听见自己呼喊他名字的声音。 锁门之前,洛洛偷偷藏在了店里,计划着第二天要吓唬一下他。但现在,自己却被雷洛这突如其来的“撤离”,而彻底吓坏了。他顺着二楼的灯光走了上去,他发现雷洛走的太匆忙,连卧室的台灯都忘记关了。 楼上的环境十分杂乱,所有被雷洛刚才翻过的地方没有好好的整理,还有那张被捏的皱巴巴的报纸,散落在地板上。 上一次洛洛来这里,是以前自己请求想在这里留宿玩一晚才上来看过一眼的。那时候这里十分干净整洁,而现在这幅景象,一点也不像平时爱干净的雷洛的房间。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 “雷洛回来了吗?刚刚是发现了我,在和我玩吗。”洛洛心里努力的往好处想着,不觉中声音带有一些哭腔,想着怎么道歉,便喊着了一声他的名字,跑下了楼。 但是,隔着橱窗,洛洛没有看到雷洛的脸,却看到了另一个和雷洛年龄相近的人。他有一副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青年面孔,身前有一个弯着腰的,看起来和雷洛差不多一样大的女生。 “你认识雷洛吗?”卡修看到里面的洛洛,有些欣喜的问道。莲峰正在试图撬那把锁,洛洛忽然从出现在里面,显得十分尴尬。 “你们是谁?”洛洛有点生怯的看着卡修。 “对不起啊弟弟,我是他朋友,你是?”卡修看着洛洛,稍微泛着金色的黑褐色头发,让卡修产生一种怪异的想法,问道:“你是他的……儿子吗?” “不是不是!我是雷洛哥哥的邻居,我和哥哥玩很好但……”洛洛慌忙的解释道,看着窗外疑惑的卡修。 “哦,这样啊……我明白了。”卡修似乎舒了一口气,接了一句“我还以为他这么早就当爹了……孩子都这么大……就说一年不见怎么可能啦……” “啊?”洛洛脸已经红了,不好意思的看着卡修。 “没什么没什么,那你怎么在里面……诶,先不说这个,那雷洛也在里面是吗?我刚刚好像听见你叫他了?能帮我叫他下来吗?”卡修赶紧切回了主题。 “没有,他刚刚离开店里了,我被锁在里面出不来。我原本想躲店里等明早和吓他一下玩……不是……他不回来我就出不去了吗?”洛洛看着卡修的脸,急的想哭出来。 “诶诶诶!好好说,别哭呀,那你……从二楼窗户翻下来,我接着你,这儿不高的,没事的。”卡修看到洛洛眼睛瞪得大大的,显得有一些手足无措。 好在,洛洛也认同了这提议,便跑到楼上,打开了窗子,准备往下跳。但这过程又因为卡修上的身高问题,花了不少时间,才把洛洛弄了下来。 “你知道雷洛去哪里了吗?”卡修见洛洛情绪稳定了,便问道。 “他往那边跑了。”洛洛指了指皇城的方向。 卡修想了想,便让莲峰把自己托上了二楼。 “你又进去干什么啊。”莲峰在下面朝卡修喊道。 “我上去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毕竟只知道方向怎么可能找到雷洛,这里全是岔路口!”卡修翻了进去,东西的东西乱七八糟的。 莲峰和洛洛站在下面,手足无措,只好愣愣的站在旁边,望着窗户。洛洛扭过头看了一眼莲峰,莲峰也注意到了洛洛,于是对着洛洛咧开嘴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卡修四处观察着,捡起了雷洛丢在地上的报纸,看了一会儿,愣了愣,大概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走得很急,”卡修又从二楼跳了下来,拿着报纸对莲峰示意道:“雷洛一定是在刚才看到这个冰垒沦陷的事了,上面还配有末官占领的情况,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才知道樊璞成了末官的事,那张报纸背面就是樊璞和我不认识的金丘的那个末官的单人照片。报纸被他抓的很皱,一定是被刺激到了。我发现他拿走了生活用品。柜子们都没来及关。里有一个很大的空缺位置,没有任何灰,看样子雷洛不经常用那个东西,是刚刚带走的,应该是个包或者箱子之类的,看样子是收拾了东西短期内不打算回来了。让我想想……冰垒出了事,我相信他不会直接去冰垒,因为直接去绝对不行,他很聪明一定能想到这一点。也不可能找樊璞或者我,不然早就会找了。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去皇城找这里的女王达莎,因为阿克和这里的女王交情一直很好。还有一个很小的可能,就是他会去阮山找启尼,以前我和阿克联系时,阿克没有告诉我雷洛的现位置,但是不小心说漏嘴,说出了他们曾经去找过启尼。那人很奇怪的,但是办事应该挺靠谱。” 说罢,卡修便对着洛洛说:“你先快点回家吧,别给任何人说这件事,好不好?” “嗯,我不会说的,那雷洛什么时候回来啊?”洛洛没听懂卡修在说些什么,他只听懂了雷洛明天一早可能不会回来开门营业了。 “我们也不清楚,但是我们会尽力把他带回来的。”莲峰又摸了摸他的头。 “莲峰,快点走吧,说不定能赶上他,尽量要在他没有到达皇城前赶上。”说罢,卡修和莲峰便像骑上了什么东西似的,就消失在洛洛面前。 “喂,你的这家伙……”莲峰抓住卡修的肩膀,看着自己就像浮在空中一样,心里泛起莫名的恐慌。 “玉麈会根据环境调出保护色的,但是实体不会消失,一开始我见到上任的玉麈时也是被吓了一跳,还以是见鬼了呢……”卡修想起了约一年前自己坐在上一任十颜末官的兽物上,和它谈的那一段话。 “话说当初你是怎么想起雷洛会在这里的?”莲峰逼着自己不再去注意恐惧,转而问道。 “先说说我怎么会想到你会在这里堵住我?”卡修无奈的对莲峰说道,“我来的时候,你就站在淼谷和沃地通道口那里,要知道那大半夜看见一个长发女子堵住你的路,很吓人的……” “你刚刚说要去淼谷,再加上你以前给我讲那个之前很照顾你的雷洛也在这里,我就好奇跟过来了啊……”莲峰有点尴尬的转移回到原来的话题“你就说吧,当初怎么想到你那朋友会在这里?” “明显雷洛不想见我,但是我知道阿克和他还保持联系,不然阿克也不会对我说话支支吾吾的。我们三个由于被冰垒通缉,阿克肯定是没办法把他接进冰垒住的,那么阿克安置他生活的首选一定是在她力所能及的地方的,我想也就这一个了,无疑是淼谷的王陵。达莎和阿克关系非常好,那如果雷洛在淼谷,那就一定是在皇城的附近,随时可以找到他的地方。今天能这么快找到他的踪迹,也多亏了那个叫洛洛的小男孩。”卡修四处找寻着雷洛的身影,边对莲峰解释道。 “为什么今天你这么着急来找他?明天你就要和二颜末官立约了,也决定整个首楚人民还是否会支持你的是时候就要来了,你这么急赶过来到底为什么……或者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呢……”莲峰心里猜不透卡修在想些什么。 “就是因为明天要和他结盟了,我才这么急来找雷洛。之前没有找,是因为阿克一直在拦着我,雷洛那边也不想见我,中间一定什么苦衷的,我就没有去找。事到临头,冰垒那边也被我们的组织攻下了,阿克自然这会儿顾不上管雷洛和我见不见的事了。再加上樊璞那边他的脑子算是快没救了,我自己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没有雷洛,根本没有可能让他有些什么熟悉的感觉了。如果能让他想起些什么,那么这个局面还能缓解一下。其实我有考虑过他的哥哥樊燃,但我根本不可能见到樊燃,首楚和城海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再加上一年前城海和冰垒宣战,又因为首楚和冰垒保持友好关系,我不能失去民心。所以我因为立场问题不能去海牙城找樊燃,再加上那家伙和南北军可能有什么联系……还有我和他的一点私人恩怨……总之现在只有雷洛才是我能选择最好的人选。”卡修说着,也不忘四处扭着头观望,看看有没有雷洛的身影。 “说起城海,我一直怀疑城海当初对冰垒宣战,而不进攻,是樊燃的主意。首先这可以先制约住冰垒的发展,使樊璞所处的左陆得到一个良好的环境,保证他当不了末官……我听说樊璞的妈妈好像就是个末官……当然不是他妈妈也一定有其他亲戚是,毕竟能接末官班的都是有些关系的……曾经左陆和城海关于飞行石能源问题产生过争斗,后来结盟了,这个举动算是帮助了左陆和城海的关系恢复。也同时制约住了冰垒人不可以随意离开国家和对外防备,使我们,主要想让樊璞不会打跑到冰垒的主意,樊燃一石三鸟的计划只成功了一个,主要还是因为现在冰垒和淼谷的关系,以及中冠区的存在,想必他没有想到的。虽然造成今天这种局面,但是也可能是他有意造成的。他现在的目的是什么,我根本不清楚。也许这还是他想要局面呢,谁都猜不透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今天不硬着头皮去找樊燃?明明这样解决会更迅速。”莲峰听完卡修的话,懵懵懂懂的,依旧充满了疑问。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去找樊燃,不仅可能解决不了,还可能被他发现我的末官身份,直接把我关在在海牙,控制我的行动,这种事他可不是没干过。要真是这样,首楚从实质上就变成海牙的地盘,那样的话被夹在中间的木乡他就很容易控制得住了。这样一来西冠地区几乎都握在他的手里了,现在要说有能力反抗末官的人,一个是都盟地下党的南北军,一个就是这个海洋霸主了。这两者的合作几率很大,首先是都对冰垒的敌对关系,和对末官的反抗关系,光凭这两点就可以一起合作了。但若真的合作,赢了战役,两者还会互相争霸,决出一个大陆的统治者。所以我可以基本肯定。我们作为末官,去找樊燃,几乎就是找死。”卡修顿了顿说:“现在我要尽快找到雷洛,天亮之前带他去找樊璞,冠州的形式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就看我们能不能找到他了。” 这一年来,卡修成长了很多。也认识到了许多。不只是从17岁变成18岁而已。 而卡修一直没有注意的是,手上戴着的那个当初樊燃给自己的降宫璇,里面的的追踪装置,此刻将他的位置,准确的反应给了樊燃。 “东方之最,最差吗!我当初就不应该来这里!真应该在冬岛冻死得了!”雷洛再也跑不动,坐在路边喘着气,抱怨着。 雷洛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皇城,闪耀的灯光如同照亮了半边天空一样。 “雷洛,是我……”雷洛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仓促的声音。 “你确定我们还可以像二十年前那样横扫大地么?你自己看看现在的南北军,绝对要败在你手里。末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批新人了,他们的武器、兽物我们都不清楚,而上次大战后我们的军事力量残缺不全的,这一年来做些生意才得以恢复点经济能力,要说发展和调理,我对你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要打仗,我希望可以换其他人来领导。”在绿洲岛地下,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大厅。曾经这个破破烂烂的酒吧大厅,已经变成了一个可以容纳万人的会议厅。 “一年前,我发现了一个是末官继承人,他各方面都与众不同,甚至身世也很符合。我从南灵州把他带回来,想培养他,为我们的军事力量带来更多的价值与可能,甚至可以作为我们对付末官的杀手锏,可你们却不知怎么让他怎么起了怀疑逃了出去,现在他已经是作为末官当了个首楚的一国之主,还不是你们一手造成的。甚至没有管理好港湾那边的情况,让他和那家伙见了面。可想而知他现在对于我们是恨成什么样了,他甚至可能认为我们杀了他父亲。到底是谁没有军事眼光,我希望你们仔细考虑一下。”站在演讲台上的这位,就是当年将卡修带来冠州的船夫,可现在他已不再是个船夫的身份,而是整个地下党的首领。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么?”显然对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他。 “一年前他出逃后,我计划要去冰垒追捕他,但是你们一再阻挠,才变成今天这局面。现在,我希望你们能来听次我的,我要再想办法与他见个面,至于见了面后的问题,有我所知道的东西,就已经是个很重的筹码了。”站在演讲台上的他看起来非常有气势。 第三节 雷洛坐在街旁,呆呆的看着跑过来的人。 将近一年过去了,卡修乍一看看不出雷洛有什么外表上的变化,还是那副模样。仔细瞧了瞧,才发现他的脸变白了不少,消瘦了许多,眼睛有些无神,现在带着疲惫的他完全是顺着眼看卡修的。 “雷洛!哎……也算赶上你了。”卡修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一直都想找你,阿克不肯说,你也不来找我,我也真是……愁死了……也没做错什么啊……” “你没有做错什么过啊,卡修,好久不见。”雷洛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对他笑了笑。卡修一年来长高了不少,但相比雷洛还是低了些。 卡修走上前去,伸手去拍拍雷洛肩膀。“那躲着我干什么啊?”卡修见雷洛没有说话,莲峰在后面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自己便看着雷洛的眼睛。 他发现雷洛一直在低着头,看着地面。 “一年前我是我,你是你。一年后我是平民,你是国王。咱俩真是运气差好多啊……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像去找你的,当初我在阮山,你就在我的眼前,你和启尼走进去的时候,我和阿克纠在后面的林子里躲着,启尼不让我见你,你见到我只会半途而废的。你必须靠自己变成强大些。如果我那时上前找到你,那么我只能耽误你的前程,让你没有办法继续走下去,只可能让你被另一位末官继承人给干掉。我当时听到这里非常绝望的,我运气是有多不好,甚至碰到谁谁就招灾。”雷洛不由得自己笑了笑,看了看卡修,他脸上还像是当年在冰垒电梯里那种迷茫的样子。 “不到十个月以前的某一天,我看了报纸,我看到了说你作为首楚最年轻国王身份上的任,我想过去找你来着,因为我觉得你这会儿已经没问题了,可启尼那会还劝我不能去,因为现在的我找到你也不过给你不必要的累赘。”雷洛说话有些虚,他越来越不敢看卡修的眼了,这种没有底气感觉好久没有过。 “我能理解……但是你了解我啊,你清楚我并不稀罕做什么末官,当初我同意也只是为了更快找到樊璞,然后找到你。你如果当时来找我,我立马就让那个老玉麈把我接回去,我给那些老末官说我不要当了,说我把武器都留下……”卡修说到樊璞时,明显哽咽了一下。 “话说樊璞……他还好吧。”雷洛看着卡修,想起了曾经和樊璞在一起生活的日子。自己流落街头那会儿,樊璞将自己接回家住;和樊璞坐在摩托车上,飞向冰垒;曾经自己和樊璞一起逃离冰垒城堡。还有隐隐约约记得小时候自己带着樊璞在雪堆里里面走来走去……仔细想想,都是蛮温馨的。 “樊璞被红枫茂扔进中冠区后,脑子给弄坏了。现在他只知道自己是一个末官,就知道打打打了。”卡修说着,心里感觉酸酸的。 莲峰站在旁边,轻轻咳嗽了一下,两人才注意起她的存在。 “卡修,这位是……”雷洛打量了一下莲峰,冲她礼貌的微微笑了笑。 “哦,她是莲峰,现在沃地的……当时我俩一起成为末官的,后来因为任地相邻,接触也多一点。”卡修瞄了一眼莲峰,说道。 “你好你好,那么以后请你要多照顾照顾卡修。”雷洛对莲峰说罢,没放过一点空隙,紧接着转而对卡修说道:““那个……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咱们要快点去皇城,阿克出事了,这个时候我觉得唯一能帮我找到她的人就只可能是……”雷洛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看着卡修。 “雷洛……阿克那边,必须先放一放,再过几个小时,樊璞就要来首楚和我结盟了,不是不同的结盟,这有点类似……合并吧,总之太重要了,现在有机会咱们三个人凑齐一块了,这是唯一的机会让他想起点什么,以后想再见一次就难了……樊璞这边我试过了,我一个人根本就做不到,我对他了解太少,现在只有你有最大的可能了……阿克的话,我想达莎一定会想办法的。你先跟我走吧,毕竟如果能把樊璞那边解决了阿克这边也少点危机呀!”卡修看着雷洛,没有再说话,他知道雷洛需要点时间来思考一下。他知道他们两个在这一点上非常地相似,碰到这种事,总是反应不过来,问题多得要命。 雷洛揉了太阳穴,望了望天,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小店,如果人们经过这里,看见往日亮着的灯没有打开,会是什么感受。 “卡修,我还是希望先找达莎问一问,其实抓紧一点时间,也许可能问完就和你直接走呀。而且阿克帮我非常多……没有她我真的撑不到现在……”雷洛看着卡修的脸,变成一种小孩般失望的模样,这表情让他看起来非常可怜,使得雷洛自己心里不停地犯酸。 “那就这样,现在我就陪你就去吧,”卡修闭着眼,抬了下眉,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对雷洛说。 “我觉得这样不行。”站在一旁的莲峰突然开口说道,“很抱歉我想插一句话,卡修,你要是赶不上和樊璞的签约,没有去赴约,先不说你末官的身份便被动的公开了,会失去你一直珍视的民心。现在的樊璞那种脾气,还有可能会来攻击你的国家,因为你违反了约定呀。在这里但我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你现在必须要赶紧走,不能再耽误了!昨天你就失踪一天,这种关键时候还连着搞失踪,你相信你还能应付过来吗?对不起我表达有点太……总之再耽误了,阿克那边再找也不迟啊,即使现在去了,什么忙也帮不上啊。” 莲峰见卡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转头对沉默着的雷洛说:“我听他完整给我说过一遍你们的事,我也能理解的心情,但是你现在也帮忙顾一下大局吧,卡修的成长环境里到现在他也算挺重视你们的了,你能理解吧。关键时候来找你你就想推辞掉吗?就像我说的,先去首楚吧,看看能不能挽回些什么,再加上我们这种身份去见淼谷女王也不合适,以及你现在去找达莎能改变什么事呢?” 莲峰说完后,发觉自己头脑一热说的有些多了,便示意的轻轻打了额头,不再说话。一股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三人间站在马路上,风吹的街道呜呜作响,衬得三人之间更加的沉默。 “那我去首楚等你咯。”卡修不知该说什么好,有些失望了看了一下皇城,扭过头,叫上了莲峰,便离开了。 卡修回头看了好几次雷洛,发现他一直站在那里,在目送他离开,心里出现了那种从未有过的一直焦灼的难过。 雷洛呆呆的站在街头看着莲峰和卡修一点点消失在街道那头。直到完全看不见,雷洛动身才继续跑向皇城。 卡修坐在玉麈背上,莲峰坐在后面,抓住卡修肩膀,以免自己的掉下来。卡修让玉麈跑得非常快,甚至比来的时候还要急迫。两个人之间沉默了很久,只是在急速的前行着。 “对不起,我……”莲峰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对卡修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 “没事莲峰,雷洛也是有苦衷的,我刚刚反过来想了想,他这么做也对啊,我想到现在也算理解些了。他应该去找阿克。毕竟没有阿克帮助,我也不可能有今天。甚至可能早已死在地下党的手中。我很理解他,真的。”卡修说道有点不通顺,他还在哽咽着。 “我刚刚把自己带入进去了太激动了……下次一定少说点……”莲峰不停地咬着下唇,皱着眉头。 “都说了没关系啦……我现在要快点回去做点准备,话说你可以自己回去吗?玉麈载两个人跑得并不快,如你所说我还要赶时间呢。”卡修想了想,笑了下,说:“刚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很不好惹呢,没想到你这么随和啊。” “对陌生人我都有人生的,所以表面上的……更何况我当时在那种地方碰见的你呢。”莲峰笑了笑,从玉麈身上翻了下来,“那我先回去了,祝你好运。雷洛要是过一会来了就帮我带句抱歉啦。” “没问题,你也快回国做你的事吧。”卡修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 “事到如今只好先和樊璞立约,随后在想办法……”伴随着玉麈飞快的前进,卡修听到耳边的风呼啸盘旋着,似乎在唱着什么歌似的,首楚和沃地的边界是一片草原,由于这里刮西南风,微微吹来些中冠区的气息,使得这片草原上无人居住,草是一种枯绿色的,更多是麦秆一样的干黄,它们已经长到了约卡修腰部的长度了,随着玉麈向前飞去,草坪上被带出一道略痕迹,像是头发分开一样,露出了略微发白的土地。 太阳还没有露出来,可天边已经一片亮白,天亮了。 “哥,你为什么要我对外宣称你被杀了?”莲峰已经回到了沃地的皇宫里,看着休息室里正在看报纸的逸峰锦尘。 “你能不能长点心,对外宣称我的死,对你只有好处。你想想看,我如果被人所认为死了,你肯定是悲痛的,可你没有对民众,甚至凶手做任何处理,不就树立了你的仁慈形象了么?这样你公开你的身份反倒没那么多负面效果啊。还有个好处,我的行动自由了,不论去哪里都不会想到我是十颜末官的哥哥,还可以帮你暗地里做许多事。你也像那个二颜末官一样脑子坏了?”逸峰看着莲峰,苦苦的笑了笑。 逸峰见莲峰嘟着嘴不太高兴,便说道:“明天二颜末官和三颜末官要立颜末双联,我们领土就夹在他们中间,对我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再加上你是十颜末官,他们可能会瞧不起你的地位,但是他们绝对会不会轻易冒犯我们的,毕竟传承的掌控权在你的手里。他们都不敢会冒犯你。” “哥,你就是想太多了,我和三颜末官关系非常好,用不着你瞎操心。”莲峰对着逸峰得意的挑了挑眉,对此逸峰略微睁了下眼,没再说什么,只是顺手从台灯旁边的糕点盒里新拿了一块,熟练地撕开了包装。 现在的烨煌,才真正算得上是荒无人烟,启尼刚刚离开了烨煌,来到了在阮山最东边临海的城市,这里空气中弥漫着属于海的特殊气息,寒冷的气候丝毫没有影响这里的热闹。兰海曾经是阮山国的首都,中途试图迁过一次,可还是迁了回来,这里实在是太繁华了。 “兰尼,好久不见呀。”启尼坐在一个餐厅的角落里,笑着看了看走过来的男人。 “不多说废话,反正你也不爱听,虽然我当初离开都盟的选择是正确的,可我离开后来这里开餐厅真是不知惹了哪路神仙了,生意根本没有洛高峰那样的好,顶多是以前收成的一半不到。”兰尼也笑着看了看启尼,拉开启尼对面的椅子,坐了下去,把手里端着的食物递到启尼面前。 “你确实不应该来阮山的,特别是这个兰海,你那些洛高峰特色食物大多数阮山人都吃不惯。”启尼尝了一口,抿了下嘴,右边脸庞上也顺着这动作出现了个小梨涡。吃了一口奇偶,她便没再多吃,说道:“你还是开旅店会更好些。你明明更熟悉这一套。” “我知道你们阮山这帮北方人吃不惯,可我真的受够了开旅店,去年我接了个末官,差点命都没有,现在想想简直就是我的童年阴影呐,比小时候那些小事可怕得多。”兰尼挠了挠头,笑的很灿烂。 “童年阴影?你的意思是你小时候在卫生间摔了一跤,到现在不敢晚上一个人上厕所,还好意思说这是你的童年阴影。”启尼看着兰尼,显得有些困了。她一只手扶着脑袋,另一只手把碗又推到了兰尼面前。金色长发垂到了桌子上,在充斥着阳光的空气里闪闪发光着。 “嘿嘿,这事就不要再提了,丢我面子。今天我约你出来,是想和你谈谈,这次战争的第一次颜末双联。”兰尼看着启尼的眼睛。 启尼显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便坐正了身体,胳膊肘放在桌子上,两手交叉,对上了兰尼的目光,说道“连你都知道这事了?看样子卡修还想稳定国家就没有那么容易了。”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首楚的国王造访都盟,全世界都知道,虽然昨晚首楚方面对外宣传是友好交往,谈和之事,但仔细想想就知道就能明白了,”兰尼停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么,你打算站在哪一方呢?” “我是阿克,冠州冰垒国王室。”阿克站在北灵州东部的皇门前里,对着门上麦克风说道。 ; 第七章 第一节 “这和你没关系,你没必要承担什么责任。我们都知道历史前进的趋势向来不是一个人就能控制的,更别说阻止它。”这个男人看起来很有那种讲大道理的教授的感觉。 “抱歉……”阿克坐在国王对面的椅子上,原本挽起来扎在脑后的头发,长长的散落下来,披在身后。 “现在冰垒已经被那帮家伙占去了,冠州不觉间竟已经失陷一多半了。现在我们灵州也随时可能要参与进去了,五大洲里只剩下极全州和鸣州是绝对安全的了。但是去鸣州的路风险过大,那里的气候也不是适合外地人居住,还是建议你去极全州吧。那里靠北的地方还算得上比较适宜的。你只管放心吧,灵州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们等着冰,垒复国,迎你归来,我相信那帮家伙还是上次的下场。”国王非常的瘦削,但身上穿的厚实,这让阿克感觉似乎这北灵州愈发变冷了些。 “我不会这样做的,要是照你说,那么我的归来会是非常耻辱并蒙羞的。”阿克的脸上没有那种专属于年过三十的沧桑与成熟感,她依旧一副年轻的模样。 “你还是那么倔。可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去极全州一趟,不管你愿不愿意,为了你自己,也为我们好好想想。保你安全为主之外,据我所知,二十年前排名前三的末官共同在极全州建立了一个根据地,谁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知道这件事的也就五六个人,我就是当中一个。现在那里没有任何人再看守了,知道这事的也快死干净了,我觉得可不能把这个秘密给抹掉。二十年前末官与南北军签约后,再也没人去过。我认为那个地方至今没有任何末官去接触,一定是当初他们为自己铺的一条后路罢了,现在那帮年轻的家伙可不可能知道。现在你可以利用这根据地里的东西,这也许是由你主动来击溃末官的机会呀,占领你冰垒的四颜末官,说不定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根据地的存在呢,这是其次。” 国王站了起来,给阿克倒了一杯茶水,继续说道:“但是要提醒你,不要太逞强,我会派几个人和你一起去,长点眼色,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来。” “谢谢了,但我不是来避难或者求援的。我希望你可以给我的船和一些补给,我要去鸣州一趟。对,我一个人去,我心里有数的。你没必要担心什么,我既然可以穿过鸣州的海域来找你,那么我自然有本事把自己弄去鸣州。我会再回来找你的,但我家人就麻烦先寄居在你这里了。”阿克站了起来,敲了敲国王面前桌子上的那个专门用来叫人的铃铛,“让你的人来送我吧,我现在就走。” “嗯,好,我现在就走。”雷洛看着坐在桌旁的达莎,暗地里把手握的紧紧的。 “不过我建议你现在先去找卡修,等他的结盟完,你们俩再一起去鸣州。现在他相当于已是二颜末官的水平了,同时又拿着三颜末官的权,现在连樊璞估计都不如他的能力强,甚至说,他已经站在了所有末官的顶峰了,他的这一盘棋可是下的非常漂亮,相信他也预谋的非常久了,听你们之前的描述我根本想不到他有这种心机。也幸好他站在我们这边,不会帮那群家伙来打我们,说不定还能帮我们搞点什么鬼呢。冠州过半的国家都沦陷了,我们剩下的若再被一一攻破,恐怕这次就没那么容易再把他们拉下马了。南北军至今不见活动,恐怕上次战争后已无力再战了。他也许更清楚这中间的事,至于更详细的情况,等你见到他去问他吧。” “好吧,但是刚刚……哎……现在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雷洛坐在沙发上,抱住脑袋,紧紧的皱着眉头。 二十分钟前,雷洛才刚刚选择暂时丢下卡修,选择让自己不那么忘恩负义。二十分钟后,他却不知为此感到庆幸,还是为此后悔。 自己如果不拒绝卡修,跟着他去首楚见樊璞,万一樊璞真的不记得,造了个不愉快的场面,他就搞砸了这联盟,更是败露身份,也是个身败名裂,自己心里更是过不去良心上的那一关。可现在拒绝了他后却又是这样尴尬的景象。 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一直没有放晴,看不到太阳在哪里,城里那些常常喜欢依靠太阳估量时间的人,这会儿也犯了糊涂。兰尼望了望窗户,他满心期盼着天能黑下来,想早些闭店休息,迟迟不见这天黑下来。 “你喜欢喝茶吗?我觉得我们这里种的都挺不错。”启尼端着杯子,抿了一口,动了动没有表情的脸,摆了个微笑,看了看的兰尼。 “有话直说吧。”兰尼已经没有耐心去陪启尼耗下去。 “快四十年了吧?”启尼还是微笑着看着兰尼,继续说了下去。 “冠灵之战嘛。是我24岁那年爆发的,那会我还是个小姑娘呢,比现在那帮年轻的末官大不了多少。可这战争到了我43岁才结束,活到这个年龄在这种时期算是很少的吧。可是现在我64岁了,我还没来得及安度晚年呢,世界战争又要来了。你我都明白这次战争会比二十年前的那场规模要大很多。我应该好好琢磨一下的,我还想安度晚年呢,所以我会站哪边,就先不给你答案了。”启尼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等了片刻,又补了一句:“不要告诉别人64岁了,我还不想被别人真心的叫奶奶。” “你这幅永远18岁的模样,你要不说,量谁都想不到你64岁呀。想让别人叫你奶奶先去学点人家老年人的架子吧。”兰尼支着窗户台,手扶着脸,笑着说:“连你都这样了,这场战争啊,够悬的。你说是不?” “是啊,末官意气正发,南北军的兵力未知,但一定会出动,而且第一个打的还会是都盟。现在呆在极全州的那帮家伙们估计也受够了那鬼地方了,末官们在冠灵之战结束前还占了他们的地盘,他们一定想夺回来。再看鸣州,现在那里没有任何统治者,纯粹的自给自足,连一个带领人都没有,却长期和平,从古至今都没人打破过。可放到这个时代,我可不敢妄言肯定这份和平能否维持到战争结束。三大股力量,和潜在的两个力量,总有一个会登上顶峰。直到这场漫长的大战结束。”启尼不再东张西望,把手放到了桌子上,换成了端端正正的坐姿。 “潜在的两股力量?”兰尼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有一股很好猜,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但另一股,是一个兰尼你永远不会想到的人。”启尼笑了笑,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你好,买一张去首楚国楚邑的票,要最近的。”王陵车站里,人海拥簇,雷洛背着自己的包,艰难的挤到了售票台的边上。 “对不起,先生,由于天气原因,冠州多地转为浓雾天气。出于考虑到安全隐患问题,无法设置晚点班车。现在还有许多车次都处于延误状态。离现在最近的一趟的列车是凌晨一点整的车次,明早六点整达首楚的首都楚邑,运行时间共五小时。您可以买这一班。”售票员不紧不慢的说着。她似乎已经说不动了似的。看样子这些话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遍。 “没问题,就这趟吧,卧铺一张多少钱?”雷洛清了清嗓,也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 “好的,凌晨1时发车的王陵到楚邑的车票,售价1冠一张。”这售票员显得有些精神了。 “这么贵啊?”雷洛看着这售票员,这位女士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喂,前面的,你快点行不行?”后面一个中年人在嚷嚷着。 “您没有提前订票的先生,现在还是人流量高峰期,票价抬升一些也是合理的。”售票员还是皮笑肉不笑。 “那好吧,就这趟了,记得给我开张下铺的。”雷洛每到付钱的时候总是有些郁闷。 “先生,下铺还需要再加100灵。”售票员又变成了那种不紧不慢的语气。 “那算了,上铺也行。”他付了钱,拿过票,坐在椅子上大概算了算卡修颜末双联的时间,差不多正好能赶上结束的时间。 一年来,雷洛在经济发达的淼谷做生意,收入也是相当可观的。王陵这个小店,每个月都至少能挣700冠币,生活消支却不超过100冠币,再加上每个月阿克和达莎补助,一个月能存近1000冠的收入。现在攒了了一万多冠的积蓄。这个数字换算成灵币足有一千多万,这个数目在许多国家的国民收入里就已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了。现在他取了20冠,其余存进银行,连钱带卡都放在了那个小腰包里。 伴随着列车汽笛的响声渐渐传到了耳边,人们纷纷涌进了车厢,甚至都没等它停下来的那一刻。每一个入口处都拥挤着人群,人们也抱怨着这拥挤,但是却都不约而同的一个劲向前的挤,试图早些涌入车厢。 而雷洛站在连接车站和候车厅的天桥上,打算等待着人群疏散一点再进去。 车站周围的小楼,有一股淡淡的岁月味儿,铁轨的表面被磨的又白又亮,人们提着行李箱,说着一些雷洛听不到的话。他看着从雾里开进来的火车,愣了下,小碎步跑下了楼梯,钻进车厢里。 直到雷洛登入列车时,才发现里面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副模样。也许是自己上来的太晚,每个人已经找到了各自的床位,有的人睡着了,有的人还在拿着书,安静的读着,也偶尔有人出来洗漱,或者吃些东西,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吵闹。 一路上都伴随着嘈杂的声音和咚咚咚的响声,但他很享受把列车轰轰声埋在脚下的感觉。其他嘈杂的声音里,除了广播外,还有别人放的一些柔和的音乐,伴随天色将晚,拉着人们冲进了这片夜幕里。他躺在这轰轰声上,躺在一条开往纠纷的路上。 那天夜里也没多么安静,只不过他把注意力几乎都放在窗外了,似乎是省了这份嘈杂,多了些掠过的灯光,照一照正在冲破的这片雾,倒是多了份宁静。 雷洛听到了自己下铺那人放的广播声,里面正在说楚邑下雨了,而且正要越下越大。他发觉现在可不仅仅是要冲出这片雾了,反倒是要冲进一片大雨里了。思量着明天早上会不会是雨后清晨,或是蒙蒙细雨的美好景象,把整个楚邑托在一片淡蓝色微光里,并闪耀着星星点点的灯火。 车厢中静悄悄的,天已经微微发亮了,窗外的玻璃映出一个又个站牌,掠过了交集的轨道,驶向南方。雾气越来越淡了,雷洛根本没心情去看书或者休息。只是胸口闷的难受。看着外面薄雾笼罩下城市轮廓,明目知道还为时尚早,却仔细听着每一次的报站,生怕错过了楚邑这个名字。 专属于黎明的那色颜料涂满了浮云,微微青光铺满了楚邑的站台,上面湿漉漉的,看样子雨刚停没多久。雷洛的脸在这光的照射下,却越发的苍白。此时卡修站在演讲台后,十指相扣,抬着头望着天花板。 卡修从王陵返回到楚邑后,一直在紧张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忧虑会不会被人民所厌恶,还是在愁着什么。 一年前,卡修混进了政府,巧妙利用玉麈的特性,改变了前任总统的想法,名正言顺的以有才的名声的名声拿下了王位。但这一年后,他却要不得不用另一个谎言来遮掩这个秘密。 新闻发布会的记者和议会成员都坐满了会场,他们都不知道,卡修究竟要公布什么样的新闻。 “第一次开这么大场的发布会,也是我上任后的第一次票选,这个国家的第一次票选。是从我这任开始也是我国历史上第一次由君主****改为选举制度的。一年前大家都有目睹,我靠着自己的努力拿下了改变国家的权力。我也要再一次感谢我们最后一位君王的开明。早在半年前我刚上任没几个月的时候就不得不准备这场演讲,因为我自己确认下来的制度也要自己遵守,说实话如果我能再次当选我一定要把选举周期给延长些。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团队和我会去走访我国的各个地区,也希望到时候大家能给些面子看到我不要对我丢东西。 同时也想和大家坦诚一个事,希望你们听后,不要慌,不要立刻就用你们的传统式思维对待我,请你们仔细回味我这一年来的行为,你们是否喜悦,满意。再来斟酌我。” 卡修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去发颤,便只好紧紧地握住了讲台的边缘,他要逼自己面不改色地去打赢这场即是选拔赛,又是擂台赛的斗争。 台下人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心里都打着鼓。 “我有一个身份,相信大家都不陌生。末官你们都知道吧……呃……我就是。”卡修在这一瞬间忘掉了备好的演讲稿,这句话几乎都说不最后三个字。那一刻卡修觉得全完了,自己的路已经走向尽头了。他说话变得迟缓,并紧紧地咬住了嘴唇,看着下面的人群,看到人们开始惊呼,瞬间整个会场爆发般充满了议论声。 “请安静!听我说!但是!你们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用事实否认了末官只会杀戮,不会统治的惯有思维!今天是那年的二十年后,而不是现在的二十年前!我用这一年可以让首楚熠熠生辉,挤进了强国之列,也请你们给我信任,让我来把首楚继续辉煌下去。”卡修对着麦大神的喊了一句,会场才安静下来,声音盘旋在突然安静下来的人群中,格外的刺耳。人们不再是一开始好奇的表情,而是带着一种恐惧,疑惑,和焦躁的神情。 “你为什么要公开这个消息?你在一年前是否通过不正当手段拿下权力?一年来通过装出开明的样子取得我们信任?”从后来一个记者群中,不知谁弱弱的说了一句。 “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如果是伪装的,你们会看出来的,但我没有通过不正当手段来登上皇位,如你们所见,我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被选上的。而且如果我心虚的话就不会设下议会选票制度来威胁自己的权力。而且凭现在我的能力,一年来国家的发展,也可以给你们证实这个事实。我今天宣布这件事后,更想进行一个结盟,对象是都盟。”下面人们又是一番惊呼,但这次他们充满疑虑,不知道如何判断。 “人们都知道都盟的二颜末官是通过军事强袭的方式登上皇位,和都盟联盟,按常理来讲,军事联盟后你们要进行对外侵略。这是违反了二十一年前停战合约的。再加上你在首楚一年来都隐瞒你的身份,已经对人民是一种欺骗,对法律的蔑视。”这位记者见卡修没有做出过激的反应,而是面不改色且平静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他便敢放大声,继续质疑。 “时代不一样了,社会进步了,我保证这联盟绝对只是和平联盟,我早就找沃地的十颜末官修改好了颜末双联的合约内容,首楚方面不会主动进行对外侵略,也保证了都盟不会和首楚发生任何军事冲突,更多是经济的来往。我之所以公开,是不想成为你说的欺骗人民,蔑视法律的人。我现在所为,对任何一方都没有损害,也要更好的促进国家发展,进一步提高人们的生活水平。我已经用我的行动证明了我们组织也是会治理国家的,而且更加的团结!我们是在让世界更完整,我明白你们的立场突然被我转变有些奇怪,但我接下来的行动会证明的,希望能给我这个机会,让人民认清这个事的,至于是否愿意再给我机会,也请你们投票决定,若我不能连任,我愿意放弃位置,给你们认为合适的人员腾出位置。谢谢。”卡修有些尴尬的下了台,盯了会即将投票的人们,转身回到了台后。他心中放下了一点担子,除了这短暂但难熬的演讲终于过去了,还有他知道自己也完成了帮莲峰公开身份的这个小任务。 1000位议会成员的投票率占40%,11个独立媒体投票率占60%,最后只要高于80%就能连任。这是他上位时许下的承诺,而现在这将决定他自己是否下台或者连任。 自己半年前定下的议会选举制度,现在却可能把自己推下台去,他怎么想都觉得非常不值得,自己这么做似乎等同于自掘坟墓了。 想起刚刚自己在台上的那一幕,那种孤立无援的恐惧依旧抓紧着自己的五脏六腑,没有缓解少许。 “89.2%,不错呀小子。这种事说出来都还有人支持你。”樊璞走了过来,坐在卡修旁边,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卡修觉得樊璞似乎没有变,还是一年前那个和他们一起的那个樊璞。 “估计是怕我如果下台后恼羞成怒找其他末官整他们吧哈哈,当然,这开玩笑,我相信他们还是因为国家发展吧,我上台之前你看看他们过得是什么日子……还有你少在这里瞎转悠了,马上就该你上去发表联合宣言了,赶紧再去背一下稿子,一定要按照我给你的稿子背着说,千万别说露馅了。”卡修看着旁边笑嘻嘻的樊璞,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他根本想不到樊璞就是那个能打下都盟的人。 “排练多少次了,一定不会说错的。即使说错了又怕什么,反正你有玉麈。”樊璞又站了起来,坐到了卡修的另一侧。 “这不是从内心改变他们的,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玄乎奇妙的。让他们主动去改变自己的看法,才能将风险最小化。更何况他们只是代表,不是等于全部的民众。而且玉麈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他们想法的原理,是通过气味改变大脑状态,扰乱脑波来达到目的的。但是可能会导致他们胡思乱想,甚至把我们想的更恶劣,那你说怎么办?并且这种辐射副作用很大的,随时可能让一个人精神失常,甚至丧命,并且人数越多,风险越大,绝对不可以任意让这种方法上场的。” 卡修看着樊璞,说道“我还要安排人去去见见那些不支持我的那几个人,虽然他们只代表了整个首楚不到十分之一的人,但哪怕只有一个,都是潜在的风险。不论怎么一定要扭转他们的观点的。之后我还要去你那国家演讲,下到首楚各个城市去……至于你,等你演讲完,我要和你谈点其他事。时间也到了,你该上场了。” 樊璞没有再说什么,笑了笑便径直走了出去。 卡修这时才反应过来,人民还是愿意选择他的。首楚人民能看到世界的混乱,对于卡修,他们是不想信任,也得信任。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您好,那个……对不起,请问这里是议会的休息室吗?”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有工作证吗?没有的话劝你还是早点离开。”门口的保安很有气势地冲着那个声音的主人说道。 卡修越听越耳熟,站了起来,走向门口。 第二节 “冷死呀,这种地方怎么呢施工呢。”阿克捂住自己厚厚的羽绒服,嘴里不停地发出嘶嘶的声音,穿戴些厚厚的手套和靴子也没能阻止热量从身体里往外逃,没走几步路就已经冷的打寒噤,怎么会有这种地方呢,每个到这儿的人都会这么想。阿克也是,她根本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体会到比冰垒更寒冷的气候。 在鸣州的西部沿海处,阿克的船开到这里的时候,已是深夜了,白茫茫一片雪山,不知从哪里反射出的微弱光芒汇集在一起,恰好够照亮前行的道路。 这里有一个吊桥,它非常的长,直通山谷的那头,越过了整个盘踞在鸣州西部的银裂山脉,直通最东边的小城。 整个鸣州仅仅才和冰垒的面积不差上下,却因孤立在大海之中,而称为整个大洲。说实话,它更像一个孤岛,带着寒冷的气场,笼络着这片海洋。 “这见鬼的地方……早知道叫达莎派点人跟着我了。怎么有点怕呢……还好不下雪了,但想进去我要该怎么办呢?笨死啦!”阿克自言自语后笑了笑,背上自己早就收拾好的包,走进这夜幕的深处。 若是天一亮,如果有人从这里经过,就能看到空无一人的大船,停在这个小小的避风港中。 天空非常安静的,云再怎么看它都纹丝不动的,只有阳光正好被一片厚厚的云彩挡住时,才能通过阳光洒下来后在地上衬出影子,来判断这云走的速度是多少。当这片云从议会上空挪走时,阳光透过议会外面包裹的那一层玻璃照进屋子,也把反射出的亮晶晶的碎花映在地上,看起来就像满地碎片似的,走过的人看到它们的那一瞬间也不由得放下脚步,怕划破了自己鞋。 不远处的小湖泊彻底成了面镜子,映着那一圈挺拔在岸边的松树,也映着那些白色的云彩,又好像成了抹在浅蓝色画板上白色颜料。雷洛刚刚看到他们时,先想到却是它们已经完全褪去了夜晚了。 卡修拉开了们,看见了正郁闷的雷洛。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卡修眼里是什么样的。 “雷洛?” “对不起卡修……我……”计划了一整夜的说辞,现在却忘个精光,不知说什么好。 “呃,先进来说。”他看了眼雷洛,又瞄了瞄旁边满脸好奇的保安,然后拉了下雷洛的胳膊,把雷洛拽了进去。 “我还以为你会在开场之前来呢。用不着道歉啦,我告诉你诶,我居然拿下下快九成支持率!不知道怎么说了。”卡修脸上写满了激动,说完便,蹦蹦跳跳的,完全不是刚刚在樊璞眼皮子地下的那副淡定的模样。 “嗯……很好。还有我不是因为这个道歉……好吧也有这个原因。你先听我说,我一开始不知道达莎知道阿克的下落,才去找她的,对不起我当时觉得你可能没有希望帮上这个忙还有可能也害了你。后来我从达莎知道阿克去鸣州了,就是我来的那个鸣州,要去那里找一个茔蕤,你是末官一定能……”突然说的太快,他显得有些气喘吁吁的,突然句子卡在了这里,他的脸变得通红,不知道是憋得,还是什么原因。 “这个…让我想想……你居然都知道茔蕤啊,我一直以为只有启尼,南北军还有我们这些末官们知道呢。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呀。鸣州还有一个茔蕤我是真的不知道。” 卡修呆住了一会儿,接着说:“我算算啊,洛高峰,异髅,阮山有茔蕤,还有我的首楚的南部地区有一个,我只知道这四个。要是想去茔蕤,我陪你去呀。我一个不够,等台上那个待会下来了一起去呀,咱们三个快一年没见了吧,都怪那些叫什么来着……”他说的很快,他心里那种失落感觉渐渐散去了。 “红枫茂。”雷洛看出了卡修脸上藏不住一点点的兴奋,默默地从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阿克也算是咱们三个人的恩人了。她以前还救过你爸妈,也在我流离失所的时候帮我整整一年,她还打算一直帮我呢。现在我们也应该给她做点什么了。我想等你这边事情处理好,我们去帮她,你看怎么样?” “可是我刚刚承诺了首楚不进行对外侵略……现在冰垒是四颜末官的控制地区,我如果被别人发现我去救原冰垒的地方王室,相当于背叛了所有的末官……”卡修说话有些虚,但是猛地打了个激灵,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 “只要你不说谁知道你是末……”雷洛说到一半,便被卡修打断了。 “你等等,别忘了我刚刚已经公布了身份了呀!还有我们先不说这事。”卡修没有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打开了门,在走廊里望了望,那个门卫保安已经走开了,空空的走廊里什么也没有。 “你昨天晚上说,你一直没来找我是不想让我被另一个继承人杀掉?怎么回事。”卡修抬头看了下雷洛的眼,又是那种忧心忡忡的眼神,他很不想看到,一年前就是这样,雷洛每次这种眼神一出现总意味着有什么坏消息。 “启尼没告诉你?每个末官都有两个继承人,如果你抢了末官位置但没有该有的能力,迟早会被另一个继承人给解决了自己来当……我也是从启尼那里听说来的,她当时告诉我,如果我去找你,阻碍到你的发展,就是害了你的,所以我这一年一直住在淼谷……这段时间你也长大不少了了,都明白吧。话说我在淼谷也不是混日子,我这一年赚了不少钱,咱俩出去就不用愁这个问题……”雷洛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又说到了去找阿克的事。 “那很棒啊,我不用再去财政处编故事要钱了……”卡修冲着雷洛笑了笑。 “看样子你应该不少干过这种事……”雷洛看着卡修,感觉还像一年前那样,感觉天永远不会塌下来的。 “那当然,我每次编的理由他们都坚信不疑,但我拿钱也干不了什么呀,所以我现在攒的钱也有快几千冠了吧,加上你赚的钱,虽然可能没我多,加起来的话觉得够了。”卡修好像在说什么很自豪的事情一样,说话飘飘然的。 “几千啊……”雷洛想了想,决定不告诉他自己挣了一万的事。“卡修,不说这个,你大概要多久能出发?我是说你处理好你出去的事。” “这个没问题啊,我回办公室写个通告扔到秘书桌子上就能撤了,每次我都这么弄,虽然我秘书嚷了我很多次,但是今天刚开完这种会她估计还没缓过来呢。就是收拾东西麻烦点,你在这儿等我一会,抽屉里我记得放有证件卡,上次我在里面存了不少,你带上那个,可以去餐厅那边吃点东西。”卡修站了起来,准备去办公室抓紧时间写通告。 拉开门的那一瞬间,他的动作僵了一下,扭过头对着雷洛说:“樊璞就在上边,要不要……” “不用了,恢复记忆可不是小事,实在不行我们还要给他讲一遍他的故事呢,这可不是一小会儿能解决的。现在他那边还不是很要紧,你们联盟后能见面的次数多得是,你还是赶紧先去准备吧。”雷洛知道卡修想要的是什么,其实他也想要见一见樊璞,搞个久别重逢后的感动大团圆,但是却不得不考虑大局所在,先打消这个念头。“放心吧,该见面一定会见到的。”雷洛自己不知道他的眼睛里不是他想想的那种忧心忡忡的神情,而是换做了肯定,和充满信心的样子。 “我是都盟现任的统领,刚刚总统已经和你们交代过了吧?我也就不多说了。我们双方要……合作,作友好和平的来往。都盟与首楚的这场联盟,将是非常具有时代意义的。这将结束四十年来你们的误会、错误的观念。四十年前冠灵之战爆发,你们会觉得末官上位是一种国家的耻辱,是衰败的预兆,是……战争的导火索。今天,我在这里宣布,都盟也将同盟方一样,不会主动对外进行军事扩张,侵略行为。我们会以以发展建设为核心,以富民,强民的宗旨,来治理首楚和都盟。你们会觉得我用军事手段争取这片大地的行为是不符合我说的这些话,用军事手段推翻原本的黑暗统治,这是历史必然的,再以和平治国才是最终目的。首楚国与都盟国将以行动……来证明这我说的一切,谢谢。” 樊璞站在台上,努力按照卡修给自己写好的稿子,背了下来,虽然还有一点不流畅,但已经看不出什么破绽。 自从他登上演讲台后,下面的一群人便鸦雀无声,满心恐惧的看着他。而樊璞站在台上后,说不上来的那种心里的紧张不断地冲击这自己的腿,甚至想要发抖。当初着打进洛高峰时,自己都未曾这样紧张过。 樊璞见已经没有记者的提问,便沉默着,在众目睽睽之下,默默离开了演讲台。 原本他认为回去会看到卡修上前询问自己的情况,却只看到留在桌子上的纸条。 “卡修你快点,我看见下面记者们已经离开会场了。”雷洛脖子上带着那个工作证,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他根本没有心思去吃饭,而是跟着卡修一路来到了办公室。他看着楼下的那些走出会场,并互相议论着的人们,渐渐分散到城市的一条条街道上。“樊璞肯定演讲完了,要是被他撞上我们肯定要……”雷洛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我知道,耽误时间嘛,你再等等,马上就好。”卡修被雷洛催的有点晕,慌忙的收拾着东西。“我刚刚也在后台给他留过纸条了,他那边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话说诶,要么咱们拿着钱去买一套新的得了,我这边东西太零散了……” “也行,咱俩的钱加起来都快两万了吧,不差这点。”雷洛说着,忘记了卡修只攒了几千的事情。 “什么?两万?你做生意能挣这么多?不是抢的吧?早知道我也去做生意了。谁稀罕这个苦差事谁当吧。”卡修黑着脸,抱怨了一句,说道:“走吧,不收拾了,反正你有钱。” 雷洛看着卡修沉下去的脸色,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两万这个数字对他这个仅仅只有十八岁,还像个不成熟的小孩的他打击多么的大。雷洛心里莫名生出了内疚和心疼他的感觉。 强风带着雪花,吹打在每一座山上,吹走了少许的积雪,带来新的一层。它们也吹打在铁索上,木板上,吊桥上,和阿克身上。 鸣州比极全州和冰垒地区的气候要寒冷恶略的多,这个处在热带的大洲却好似另一个星球一般的寒冷。 没有了昨天的那种乌云密布的天空,阿克的心情也不是那么的糟糕了。虽然这里依旧冷冷的,但是晴天还是让她的心情充满活力。 “早知道我该返程回去把那家伙拉来了,要怕死了……”阿克感受着吹来的强风,觉得困意消失掉了不少。这里本就天寒地冻的,再加上这风雪,茔蕤的入口就显得没那么好找了。“好日子到头了阿克,被人打下去就活该过苦日子,你造化不够啊,哈哈。” 她忽然想起之前报纸上登的一篇文章,现在还能完完整整的想起来。 “冰垒现任女王,一个很特别的人,作为这个时代最闪耀的女性角色之一,我们都算不上非常了解她。她也许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鲜,她也不像我们暗地里想的那样伟大,也许你们觉得她很善良,和人们心中那个天使一样,任何时候都宽慰待人,会暗地里哭泣默默忍受,无声流泪笑面人生这种俗套的形象。我之前接触过她一段时间,我可以完全否认这种说法。她不那么嫉恶如仇,她是一个很会讲大道理的假小子。她在伤心时也会大吵大闹,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自己的伤心事。她在有人求于她时她甚至会狠狠地拒绝,不得不说她有时很自私的。她不喜欢牵强的恩情,她会凭第一印象来待人,她会很生气的骂那些说她老相的人。我不能说她是一个好女王,也不能说她是一个好的女性榜样,但是她这种无畏世俗的做自我精神确实值得我们去提炼。她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异类,格格不入的一个谬种,但也是无数彩色宝石中最耀眼的那一颗黑宝石。 阿克直到昨天还没想明白,这种明嘲暗讽,说自己一事无成还不是个好女人的文章,到最后倒成了榜样,实在是让人费解。但是现在阿克明白了一点,自己确实是讲大道理的假小子,至少自己刚刚就在这种男人都嫌受罪的环境里说了一句很有道理的大道理。 “应该是这里没错啊!第一座山和第二座山之间,入口就画在这里啊,但怎么就找不到呢?挖雪的话要找到什么时候啊……”她刚刚从吊桥上跳了下来,厚厚的积雪为阿克几乎阻挡了所有的冲击力。但身体深深的陷入了雪中,不仅是废了不少体力才钻了出来,身上的衣服还沾满了雪块,顽强的附着在阿克厚厚的外套上,怎么都拍不下去。她暗暗骂了几句,便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阿克卸下了自己的包,艰难的拉开了那个防水拉链,从里面揪出了块面包,捏了一块直接塞进嘴里,并很认真的嚼着。但手也没闲着,同时她又马上封住了包,担心包里面食物仅存的一点点热气也没了。她又从夹层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里面的东西都是被过塑过的,但塞进包时被阿克卷成卷装,现在舒展开来的文件有些不听话的想要卷回去,这来来回回的拉开褶皱又是废了不少功夫。 “我再来看看……”阿克正想说这句话,可嘴里嚼着的面包还没吃完,只好乖乖地继续嚼,不再废话,又打开了这份文件。 旧旧的羊皮纸上,是半份地图的样子,下半部分被撕去了。上面的画非常粗糙,只剩下几个边上的几条路线,和中间隐隐约约几个框,似乎是这个茔蕤的剖面图。但下面粘上了许多的小纸条,它们还是能够看到非常清楚,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备注。 “鸣州的银裂山脉第一座山和第二座山的中间,有暗门够进入巨大的六边体空间,这便是第一个建立的茔蕤,银裂古楼里神机和兽都是物足以搞垮任意一个排名位于第三名之下的末官。不要贪多,将军一个人最多只能拿四个,以下级别只能拿一个。不要破坏掉里面的生产关系。等成员们都装备好后,就用炸弹炸塌入口。以防有其他人进入。”阿克看着鸣州旁边的小纸条,照着读了一遍。反复默读了两遍。发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当时南北军要炸掉这个茔蕤那个入口,如果真的炸了我把这门挖出来也没用呀……这地方肯定是不能再进去了,但是他们不愿意破坏里面的环境,就肯定还有进去的其他的路……对呀他们肯定有其他路能出来,我走他们走时的出口就行了呀!”读完后,急忙看了看其他的备注,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其他路线的指示。她的心里越来越烦,便没了心情再去读下去,就将地图又卷起来,塞回了包里。“我差点送命偷来的东西居然是他们用废的,怪不得我回去以后他们没有打过来……他们知道我肯定找不到……” 到了正午,风基本停下来了,大约是天气最好的时刻,雪山白茫茫一片,阿克坐在雪地上,忽然又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边想着,阿克无意中瞄了一眼自己的包,忽然看到了地图背面的小夹层,被自己粗暴的捏开了个缝。 “这藏得真……在冰垒怎么就没注意这里面还夹了一层纸。”被厚重的衣服禁锢着,阿克的伸手去拿地图的动作显得有点笨拙。卸下自己的手套,用小刀把背面过塑的那一层塑料膜割开,从羊皮纸黄色的夹层里抽出了一张薄薄的白纸,写满了备注,而没有粘贴的小备注,是一次画成的。 “炸毁后留一人从另一端出去,出去时记得把门关好上,以防被海水冲开。最南端的出口只能由将军以上级别人物,才拥有权力得知。”阿克没有直接去看备注,而是一眼就看到了最下方的一拍小字。而背面,交代的则是地下的注意事项,阿克此时并没有兴趣读读后面的内容,她现在只想先快点找到茔蕤再说。 “不看了,早知道早点研究研究了。害我还要跑到西边的山里一趟。现在去南边吧,我就知道,末官总是喜欢把出入口建在海边的悬崖上。” 可是阿克的指南针,此刻在打转着,找不到南的方向。 “看样子这个茔蕤里会有很多矿产资源啊,可以拿点回去呢。”阿克并不担心找不到南,顺着银裂山脉的走势,往吊桥的东边走,就是岛屿的南端。 第三节 “卡修,这家伙怎么是透明的……”雷洛坐在卡修身后,卡修坐在玉麈的前面,他们从后院溜了出去,骑着玉麈快速的向鸣州方向飞去。 “保护色啦,知道变色龙吗?好像一个道理,比那个要灵。好几次在办公室,它跑来跑去的,好几次差点撞到天花板上,差点让我秘书给看到。我抓住它之前比现在伶俐多了,因为那会它是自由的呀。话说当时要不是但是莲峰帮忙一起抓住了这家伙,我还差点被它弄死。”卡修回想着,摸了摸玉麈毛茸茸的头。 “莲峰?”雷洛想起了这个人,是在去皇城的路上见过她,“我感觉她有点不好惹……你怎么认识她的?” “你多接触接触就知道了,她人挺好的,可能昨天是情况紧迫你会觉得她有点凶,其实她就说不会说话而已……她昨天走后还给我说是不是说错话让我给你带句抱歉呢,回头有机会让她自己给你说吧,反正久了你就习惯了,她就这种人,外冷内热,我第一面见她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呢。”卡修想起了一年前在烨煌抓玉麈的时候的事。 “看样子你有麻烦了?”莲峰从卡修身后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可能啊?”卡修看着莲峰,想不到她居然能走进玉麈的控制圈,还是正中央,并且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我和你一样啊。十颜末官负责传承,所有末官的神机……我还是不喜欢这个名字,还有兽物都是被要求不允许伤十颜末官的。所以我不受他的影响,倒是你,看着怎么一回事。”莲峰依旧是那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那正好,那个白色的鹿,帮我按住它,别让它动。”卡修指着玉麈,依旧很头疼。 “哪里有什么鹿。”莲峰看着眼前,依旧是迷雾一片的山谷,什么也没有。 “就在你旁边,不信你摸摸。”卡修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和那只老玉麈一样,只有他本人的角度才能看到。 “噢噢”莲峰半信半疑的向玉麈边摸了一下,玉麈没有躲避,还很温顺的用角磕了磕莲峰的手背。 “啊!”莲峰被这种突然而来的、看不见的东西撞了一下,吓得叫了一声。“吓我一跳哈……别慌,我来抓,你快点。” 卡修很佩服莲峰,不论碰到什么事总是能很快冷静下来。即刻,卡修用坤芯扎破了其他四个手指,摁在了玉麈的脖子上。 “就这么简单?”莲峰看着一副解脱模样的卡修,脸上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 “换你试试看啊!脑袋快被这个家伙炸掉了。”卡修看到玉麈脖子上五个红点,心里也觉得有点怪怪的。似乎这有点太轻而易举。 “兽物和一般的动物野兽的区别很大,能让它们要害部位沾上些的血的人,它们能闻到,会觉得自己流血了,误认为你绝对不简单。玉麈的要害在它的脖子上,还稍微比较好摸到,像某些兽物,在脚上或者肚皮上的那些,才真的够头疼。”启尼从后边走过来,说道“刚刚你走后莲峰就到了,这些家伙们本来对她就不能攻击。她自然不怕玉麈精神上的干扰,但是能完全不受干扰,也就她了。你运气真够好的,认识十颜末官,还正好来了。对三颜末官抓兽物算最好的帮助了。”启尼笑了笑,最后说两句祝贺的话,便离开了。 “这家伙活成精了,怎么什么东西都知道吗……”莲峰在旁边非常诧异的说道,她们家族还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十颜末官的事情。 卡修站在一旁,似乎还没有消化过来启尼这番话。 “所以你什么也没有问?”雷洛坐在后面,听着卡修讲述着这故事的经过。 “我当时整个人都放空了,就在那里发呆,就看着启尼走了,后来我想起了的时候,启尼不知道就跑到那里了,她走的速度特别快,没一小会就不见了。” “她真是对谁都这这样子……”雷洛捂着额头,笑着说了一句。 “你认识她吗?”卡修扭过头看了眼雷洛,看到了雷洛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老早就知道认识了,我哥哥带她来过我们家,就是鸣州我那个房子,等一会到了我带你去看看。那时候我很小,才刚八岁多,我哥十岁多,启尼已经53岁了。那时候我个子还没有启尼的腿高。我是到了快十一岁才开始长个子的。” “什么?她居然十一年年前就已经53岁了!现在岂不是……”卡修一直以为启尼才和樊燃一样大,甚至还要比樊燃小一点。 “我听雷诺说的时候我差点叫她奶奶。幸亏没有……当时雷诺带她回来的时候,她奄奄一息的,身上衣服上全是冰渣,和雪不一样,那是成块成块的,一看就是在雪里冻很久了。他那是我记忆里她最狼狈的样子。” “怎么回事?”卡修看到玉麈已经飞过了裂国的上空,飞上了密西洋的上空。 “听雷诺说她刚刚从鸣州的银裂山脉回来,那个地方到现在还没人敢去,我告诉你,人们害怕到什么程度吧?那儿有个吊桥,不知道以前哪个人建起的,现在都没人敢去走走试试。我哥是在河边捞鱼的时候发现了她,穿的很少,就是她现在经常穿的那件浅黄色的薄袍子,在冬岛那种一片灰白的地方这种颜色非常显眼,她颤颤巍巍的走到河边的时候我哥一下子就注意到她了,两年前年我还听我哥给我讲过,她当时背着一个很大的包,里面装了很多东西,有稿子,武器,还有很多东西。”雷洛边说着,他回想起了雷诺,他才去世仅仅一年而已。 “她可能去了一个茔蕤,听你这么一说,我大概能猜到阿克去鸣州的目的了。”卡修说着,绕过了迎面而来的积雨云。 “据你之前说的,和我知道的,上一代的末官可谓是狡兔不止三窟。在世界各地都设有茔蕤。为他们铺条后路,也为末官体系崛起打了很坚实的基础。阿克去鸣州一定是知道这件事的,鸣州的那个茔蕤,连启尼都动身前往过,并且我们这些现任的末官都不知道这件事,这个茔蕤的存在一定是非同小可的。阿克现在最想做的一定就是复国,夺回冰垒,但是以冰垒的力量绝对敌不过四颜末官。雷洛,你还记得我们当时被困在冰垒监狱的时候,阿克说的话吗,她曾经去南北军要塞里偷取过一份重要文件,因为这件事她还被他父亲还惩罚她要关在牢里要一个月呢!她偷的那个文件,一定是关于鸣州的茔蕤的。她去鸣州的目的一定是想要通过某种方法来击倒四颜末官,并且保证不会再被其他力量打倒,现在她想做的,是这个目的,八九不离十了。”玉麈慢慢开始下降,准备降落到一个小岛上休息片刻。卡修说着,又拍了拍玉麈那对大角,示意让它下降的缓和一点。 “没错,我也觉得应该是你猜的这样的。”雷洛说着,忽然感觉有点头晕,玉麈下降的速度太快了。 “我一年没有让它出来跑过了,害怕它会暴露我的身份。呃……”卡修自己也感觉有点不适,又拍了拍玉麈的角。 玉麈一降到岛上,两个人便利落的爬了下来,相继对着海吐了出来,雷洛对着西边,卡修对着东边,互相不看对方尴尬的丑样子。密西洋的水非常清澈,看着自己吐出来的东西慢慢沉入海底,雷洛自己的行为觉得有一些不道德。可当雷洛不准备再看下去的时候,他看到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一座座船体的废墟,静静的躺在海底,一片阴森,就像魔鬼居住的城市一般恐怖。 “卡修,你看看这个……”雷洛拍了拍吐得意犹未尽的卡修,指了指废墟的方向。 ; 第八章 第一节 阳光透过饱涵水汽的天空,变成一缕缕光线斜立在上密西洋上,使得它波光粼粼的,风肆无忌惮的掀开波浪,不停地露出一层有一层的新水,每一座海岛都沉淀在颠簸之中,就像一艘小船一样,憔悴的随风摇曳着在这深海之上。 虽然它看似摇摇欲坠,事实上它深深的扎进了海底深处,和大地连在一起,不惧风浪,不论它表面上看起来多么凶险。 正午时刻,其实原本不至于此耽搁这么久,两人已吐得差不多了,只是雷洛看到了这堆积的船体废墟,被它吸引住了,只是一股脑的想要往海底钻,恨不得让这水都移开,以便自己更清楚的看到它们。那种深深吸引他的魅力不知从何而来,开始愈发的浓郁。 “卡修,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给你讲,我来的时候,买了樊燃的船,在途中碰上石头的事?我才想起来,那三个水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被救起来后没有再见到他们三个过。还有我哥也是,船队到这个地方沉船的。这里面一定有他们的船,也有可能有我的那一艘。”雷洛望着这死气沉沉的鬼魅之都,他们营造出了一种腐朽的阴森惊悚画面,远远的回忆就好像能真的感受到沉船时的呼救声一样,都猜不到里面堆积了多少海上人的尸体了。雷洛吐完后的劲还没过去,看着这东西也愈发的头晕脑胀,但语气是非常固执的在说。 “雷洛,这个……我知道的,你船的事我们可以等找到阿克,解决问题了再回来研究这些,我们以后时间多呢,现在你快点上来,必须走了!这事没得商量!你给我快点!别磨蹭了,刚刚的雷云你也看到了,我们要赶快回到云层上边。”卡修从来都没有这么焦躁过,他望着头顶上渐渐覆盖天空的雷云,忽然一阵反胃,刚刚急速下降的不适依然在压抑着卡修的大脑。 “不,我不是想找我的船,我的意思,这下面一定有什么东西的,你刚刚不是说快到了吗?我从小就在鸣州长达的我知道,我以前有这种感觉!说不定可以直通银裂茔蕤呢。”雷洛知道自己想太多了,这样话完全没有任何依据的,他明白自己只是想多看一会儿,或者再缓一缓这股恶心劲。他指着远方的一艘大船,喊了一句:“以后说不定会找不到呀!” “找不找得到你都利索点!一秒都不能耽误了!现在是看风景的时候吗!我保证回来的时候能找到还不行吗!雷洛!走吧!”他仰起头望着天空,灰蒙蒙一片的,这个岛已经被这云的阴影遮住了,小雨也渐渐开始洒了下来,这黑云一望无际,几乎都可以称得上密不透光了,密西洋原本透明的海水在这阴影下也渐渐开始看不清远方,一点点的消失了轮廓转为一片漆黑,就好像一片黑暗朝自己飞来一样。那种凉飕飕的恐惧感慢慢浓郁了起来,安静的气氛开始被这没人情味的愈战愈勇的雨给打破,很明显能看到雨云一点点的朝自己仅存的光明面走去,把海水变成更活跃,把小岛变成更黑。 卡修不得不采取了紧急措施,他狠狠拍了拍雷洛后背,让他把剩下的那一点吐了出来,就用力的拉起了雷洛,扶着他把它推上了玉麈背后,自己也坐了上去,雷洛也算配合,只不过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他还没有缓过来。玉麈见卡修一上来,就扇了扇翅膀,如同做了个下蹲动作似的,用力的一跳,飞了起来,开始加快速度往还有光的哪一边飞。卡修又开始发晕,为了缓解少许的恶心,他扭过头看了看刚刚雷洛指的那些废墟,他忽然也觉得那里好像真的有什么似的,被埋在这堆废墟底下。 最终卡修扭过头,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雷洛的肩膀,示意他要开始升高了。往回去的方向围着厚厚的雨云绕了个大大的弧线,才赶上雷云的边界上端,到这厚厚云层之上。 但此刻已经不是那种清澈的白云,换成了灰黑的乌云,它们掩映了已褪尽颜色的白云,把密西洋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 “吓死我了,还好走的算及时。还有你刚刚愣什么呢,咱俩差点没命啦。”卡修不知为何一下噗嗤笑了出来,又轻轻用力,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我还有点恶心……还有,卡修,也许你还不知道……下面的海洋板块是被左陆分解过的,它们表层是会移动的,恐怕我们回来的时候根本找不到……”雷洛粗略的为自己解释了下,又说回了这个话题。 “能找到的,找不到也没什么呀,事都过去了,别多想,找不到我也陪着你呢,怕什么。”卡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是很想再聊这个话题。 雷洛也知趣的闭上了嘴,除了中途吐了几次。两个人便彼此保持着沉默,专心赶路,没有再说些什么。 玉麈快速的在上层飞着,气流把两个人的头发吹得在风中急速颤动,完完整整的露出了两个脑门,卡修轻轻念了句,他觉得自己的发际线都被吹高了几厘米。雷洛忍不住想象了一下,等到等会到达了鸣州,两个人会不会变成一种和花一样炸开的发型。 直到越过了这片巨大的乌云,雷洛才不再去琢磨那片废墟,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下面的海以及卡修的发际线上。 “找不到也没什么事,。”雷洛象征性的拍了拍卡修的肩膀,笑了笑,把这句话算成了一个道歉。而卡修并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还有点赌气。 越过乌云后,他俩再次能看清楚大海上的这些细枝末节们,翻滚的波浪,自由的飞在身边的海鸟,以及下面小岛上的一些没有撑住被风刮折掉的树,雷洛很想表达出那种被壮观风景震撼到的心情,却因为气流的快速流通和越来越冷的气温冻得说不出话来,他有点误认为卡修也是这个原因才不说话。 当卡修发觉到第一片雪花落在自己的眉毛上时,顷刻间便是狂风暴雪扑面而来,温存的最后一丝温暖随着风雪被擦去,看起来是已经进入了鸣州的恶略气候范围了。 “雷洛,哪边是西?”在风雪下,卡修很用力的说出了这一句,弓了一下背,示意让雷洛注意。 “等会儿,让我看看。”雷洛眯着眼睛,有点发困,却又冻得睡不着,忽然又在犯恶心,此时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自己的呕吐物冻住了一样。雷洛现在只能看到卡修背影的轮廓了,咫尺之遥的画面也几乎被风雪给擦了个干干净净。但这次的动作意外的利索,手一下子就摸到了背到包侧边夹层,一下子就摸到了指南针的铁盘后背,它已经被风雪冻得冰凉凉的了。 “往你的三点钟方向走,我受不了了!先去冬岛换衣服!在我家那边先停一下,你知道!我在那边有房子!”雷洛憋足了劲喊出这句话,风雪中声音依旧被削弱了不少,卡修也只是模棱两可的分辨出了这话。雷洛把指南针凑到眼前,才勉强能看清方向。一股恶心的劲又冲击着脑袋,他不再去看,把手背了过去,将指南针重新塞回了包边的小夹层里去。 三个小时前,阿克已经到达了鸣州的最南部。 阿克显得比一年前瘦削了许多,没有了以前那种微微胖的感觉,多了这种干练矫捷的气质。但不变的是她看起来依旧没有那种心力交瘁的沧桑,还是那种新崭崭的活力。 “这个出口还真是在海底下吗……”阿克检查了好几遍悬崖,都没有发现任何门缝的痕迹,她站在岸边,把自己的厚外套厚,棉裤,雪地靴脱去统统塞进了那个大大的包里,只穿了个单背心和薄薄的六分裤,带着个眼镜,发着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紧闭着眼,猛地扎进了大海里。 鸣州大陆紧密相连的海水不是一般的寒冷,地下还泛滥着密密麻麻的海底植物长的足有左陆樊璞家的那二层小平房那么高。 阿克即使带着防水眼镜,但眼睛仍然被海水透进来的寒气刺的发痛,只好半睁着眼来摸索着道路,海水专有的那种无尽的冰凉一点点钻进阿克的身体里,刺激着脆弱的骨头。 好在这个入口就在海平面下不远的地方,水压还不是非常大,足以阿克钻进去看看的功夫。 这是连接在鸣州直通海底的悬崖上的一个空心近似锥形的凸出岩石,它存在的非常隐蔽,此时光线仅有一点点照在这里,并非随便瞄一眼就能看的出来的,因着里面是空心的,不知道陆地上哪个地方透进来了空气,这空间刚刚好足以藏去两三个人。 海水没有浸没这片空间,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平台,墙壁上立着一扇青铜色的铜门。这扇门只比阿克高一点点,还没一个男人高。 “真的假的……”阿克一下也没楞,或许是寒冷下的生存本能,她手脚利索的迅速爬上了这个平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缩成了一团,这里的空气居然还有些暖暖的,只不过带着一些海水的行为,但这并不是很影响她的开心。刺骨的寒冷和掩不住的喜悦混在一起,在阿克身上促使她不停发抖着。 “太棒了……水没透进来……”兴奋之余,阿克发着抖,尽力在保持冷静,拉开了包,用毛巾简单擦干身体,披上了厚外套,检查了一遍包里的物品。她带的本身就是那种防水的胶制背包,密不透风的,完全没透进来一滴海水。 但是喜悦一下就被削弱了不少,她忽然发现这扇大门是紧紧闭着的,还没有锁眼。只有门上雕刻简简单单四个字,和十二个小人围成一圈的图案。 “官门暗路”门上就这么写到。 喜悦被冰凉的海水和空气里淡淡的海洋腥味浇熄,此刻阿克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莽撞。她爬了起来,套上了棉裤,穿了上靴子,靠着石壁又坐了下去,打算等力气恢复些来撬门。但是阿克还不知道,这门是撬不开的,也不知道正有一位末官,朝着这个地方飞来。 冠州的魅力绝不在它的地大物博之上,而是在历史长河中的芸芸众生中,专属于它的纵横纷乱。这让这个辉煌壮阔的冠州器宇轩昂,俯视其他所有的小陆地们。而这器宇轩昂中的飞扬跋扈,就集中体现在这大陆上的最大国家:都盟。 都盟,和它的名字一样,生来似乎就是一个帝王一样的名字,它甚至不怕整个灵州的军队,不仅因为在地理条件上占据了最好的优势,还因为这里最好强的人民。 它的人民从不甘心做一个无能之人的子民,也造就了它的发展,奠定了它必将伴随斗争与血腥的浑浑噩噩,穿梭在历史长河里。 而此刻它的王者,却正站在首楚的幕后,暗自凄凉着。 樊璞看着卡修的小纸条,心里很不是味道,不是不爽,也不是愤怒,莫名的有些落寞,于是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了裤子的口袋里。他站在这露天的阳台上,准备离开楚邑。 樊璞: 我有很急的事情,原本要告诉你一声才走的。 也许你说不定还能想起来雷洛,我和他有一件很急的事要办,等我回来,我带他去找你,在都盟等我。 卡修留9月12日 这字迹非常潦草,樊璞费了不少功夫去认清它。 “走吧,这家伙居然放了我和一只鸟的鸽子,哈哈,回家吧。”樊璞揉了揉那只大鸟的脑袋,微微笑着说。 这个大鸟已经跟着樊璞快一年了,一年前它带着刚成为末官的樊璞,杀了黎城,飞来了冠州。但现实不断的告诉樊璞,这并不是樊璞的兽物,但是他直到现在还不愿意去找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家伙。 樊璞近乎两个个月都呆在洛高峰的地心茔蕤里,一点一点改造着暗阀,这个末官所称能带来世界末日的东西。 63年12月28日,也就是这场会议的将近九个月前,在地心茔蕤中呆了两个月樊璞终于改造成功,那会他已瘦的能看到骨头了,要不是还有些肌肉,他就成了真正的骨头架了。 “我看你们有什么好说的。”樊璞合上了石门,说话已经没了底气,用剑抵着地面当做拐杖走路,而那王杖别在腰上,它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也已融在了暗阀里,当做提高暗阀暖性的材料。剩下的部分也脏的看不出任何原有的光泽了,看起来彻底成了一根破拐杖。 身旁猛地传来了一声声响,吓得樊璞腿一软,本来就虚弱的他,不禁这一吓,坐到了地上。他扭过头一瞧,那只带他来的大鸟正睡在这洞口旁,这一年都是它给樊璞送食物的,尽管是些动物的尸体,或者几根样貌怪异的植物,但好歹没把樊璞吃死,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成功。 “嘿!兄弟,起床了,好日子该来喽,带我去你接我的那地方吧,去见见那个老家伙,看看他有什么好说的。”樊璞揉了揉这大鸟的头,只见它翻了下白眼,懒洋洋的扑腾了下翅膀,才把后背亮给了樊璞。 樊璞也没说什么,原本想直接跨上去,无奈腿一点力气都没,只好慢慢爬了上去,废了不少功夫才坐好。 洛高峰的天空还是那样,只不过这夕阳的火烧云他是失忆后第一次见到。这两座山峰直插云霄,都已飞得如此之高。 樊璞回忆起这画面,他清清楚楚的记着每一个细节,包括和现在一样地揉着它的头的动作。 一开始樊璞以为自己一定会死的,由于内部地下高温,那两个月每一天都睡没那么热的入口,地面时冰凉的,而空气是炎热的,他晚上只能不停的翻来翻去,可谓是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一次快要热晕时,每一次这只鸟都陪在外边,不停的吵着,用这总独特的方式来给他提神,在一起挺过这段日子。 快一年了,他除了生活到了外边凉爽的空气里,摆脱那种要命的日子,却也发觉得这只大鸟似乎变老了。 这鸟没有一开始那么叽叽喳喳的吵闹,越来越不爱叫,只是愈发的爱用脑袋蹭他来表达。 第二节 此刻,启尼并不在烨煌,她正在去鸣州的船上。就像不知多少年前兰尼说的话一样:她永远像黑夜里的一只黑猫,你摸不清也看不见。 “你说你的名字是代表勇敢,可我看你做人可你不像你的名字啊,是不是?”她坐在船尾的甲板上,她早早就弄来了把躺椅,摆了个茶几,上面放了套茶具,身边撑了个大大的伞,她正在往杯子里倒茶。 这是个雾霭阴霾霸道,雨下愈大的时候。 “算是吧,小时候放肆些闹腾闹腾就够了,长大了谁还想搞得身边鸡犬不宁呢?”兰尼撑了把黑伞,他略微发福的体型在换上了黑大衣后也看不出了,只是伞依旧遮不全,在他左肩上滴着雨。 普尼面向大海,兰尼只能看到椅子靠背上,和上面露出的那个有淡黄色头发的头顶,还有旁边斜漏下来的衣摆,随风轻轻的飘着着。他有些莫名奇妙的心慌,没再僵持下去,轻轻地走到桌子的另一边,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掂了起来,抖了抖水,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擦了擦要坐的地方,不紧不慢完成这套动作,满满的的坐下,把手自然地翘起了二郎腿,看样子感觉他心情还算愉悦。 “那么你是想要多安逸才会跟着我来呢?”启尼笑的很好看,在旁边放了一个杯子。 兰尼听出了启尼在故意说反话,和那份不满意,没再说什么,就任着她说了下去,“你知道情况,你保不住自己。等到了烨煌就下船吧,现在淼谷或者城海都很安全。” “你明明知道我讨厌和搞****的那帮家伙打交道,我的生意都是让他们毁了。毁了我的前半生,后半生也是要因他们再受这当穷鬼的罪了。你没必要觉得我有这种心思跟踪你去哪里看他们,我本来就是要在烨煌下船的,我要约了个人要谈生意,搭下你的顺风车罢了。”兰尼给启尼递过来的那个杯子里倒了半杯水,端起来一口给喝完,轻轻地放到了茶几上。他的语气里塞满了得意的味道,他觉得启尼误认为他要跟着她去鸣州。 “这样吗,还真是我想多了。”启尼笑了笑,站了起来,扶住了护栏,始终没有转过身看向兰尼。“那凭樊璞的那只小家伙飞的速度,你应该已经迟到了。”依旧平淡淡的,不像兰尼一样声音里充满了感情。 “你是怎么知道的。”兰尼眼直了一下,从心底生出了恐惧,他一下站了起来,身体向后倾去,试图离这个女人远一点。他有一个很奇怪又吓人的想法,这个女人,自己花了多少年时间,都没猜透的笑面虎。 “谁让我是你讨厌的人呢,兰尼。”启尼笑的甜甜的。 “这就是你家吗……”卡修站在门外,也许是自己有些适应了,雪感觉比刚刚小了,周围也安静多了,至少他俩能准确无误的听到互相说的话了。他望着眼前这栋小小的二层房,里面黑漆漆的,仅对面窗户映过来的雪影照过来的一道光。 “一年多没人打扫了,除了灰多,还算整洁,我走的时候把东西都封起来了里面都是干净的。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衣服。”雷洛凝视着这画面,似乎连雪飘过的轨迹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那我去把火生上吧?啊,这里有灯吗?”卡修摸了摸,没有摸到灯的开关,倒是摸了一手灰。 “这里不像冠州,太落后了,没有电,哪来的灯呀。火就别生了,那边桌子上有油灯,火柴在旁边的柜子上,你到处看看,我忘记具体放在哪里了。”百感交集里更多的是无法形容那种感动和辛酸,比这里的每一粒雪花加起来的体积都要再大。推开咯吱咯吱发响的门,忽然想起当年在左陆,樊璞在他眼前拉开咯吱咯吱响的破木门的场景。里面是熟悉的座椅,熟悉的毛毯,熟悉的楼梯,熟悉的壁炉。如今在自己蒙上的那一层布上,时光也为它们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就像从窗外飘进了灰黑色的大雪一样,充斥着回忆的气息。 “我带了些食物,先补充一下体力吧。”卡修摸到了火柴,还没找到油灯,却意外找到了餐桌。 “桌子上有抹布,把桌椅擦一下吧,不然会很脏。”雷洛很惊讶自己能记起这些,过了一年还能把自己带进曾经的习惯里。他拍了拍身上的雪,熟练的把背包扔到架子上,他没有去找卡修而往餐厅走,而是顺着走自己的习惯,走上二楼,看了眼雷诺的房间。他走时没有关雷洛的那扇窗,里面的地板和家具被风吹得很粗糙,但没楼下那么多的灰尘。他一年前放在窗户上的船舵上累了一层厚厚的雪,窗台也一样,猛地一看像是个小小的坟一样。 雷洛从门后拿出扫把,把雪都给扫了出去,狠狠地关上了窗。 “雷洛?怎么了?”楼下传来卡修担心的声音,他还没找到楼梯。 “你放心,我没事。你把油灯点上了吗?”雷洛经过楼梯时对着楼下喊了一声,然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点上了,雷洛,还有,你的灯明明在客厅放着,不在桌子上啊。”卡修似乎是找到楼梯了,他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近。 “好吧,我记错了。你上到二楼右拐,我在我屋里。”雷洛把桌子上的怀表拿了起来,擦了擦,看了下时间,塞进了自己怀里。“当初我应该拿上它的。”雷洛默默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卡修已经提着油灯来到了雷洛的房间里。油灯的灯光把卡修的脸照的红扑扑的,刚刚受了不少冻,现在猛地这一暖和把他的脸变得更红了。 “没事,来,你把这个换上,你穿的不行,能冻死你。”雷洛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厚厚的毛外套,和一套薄薄的一层衣服。 “这么薄?不冷吗?”卡修看了看那套薄衣服,有些犯蒙。 “万一有点什么事,在你想‘金蝉脱壳’的时候,你不会被卡住。”雷洛把衣服扔给了他,还险些没接住。 雷洛决定不要逗留太久,简单吃了点东西就打算动身了。他没有打扫什么留下了这灰尘笼罩的模样,他觉得这似乎也许是另一种永存。 “雷洛,你确定现在直接去银裂山谷吗?”卡修已经换上雷洛家里备的厚外套,但依旧忍不住打寒噤。 “嗯,我觉得她如果要去找茔蕤的话,一定会直接去那里,虽然我从小家里人就没让我去过那边,但我还是大概能猜出她是怎么想的。”雷洛望着冬岛对岸的鸣州陆地,觉得这自己从小看到大的风景在这一刻也变得无比豪迈。迈向从未踏过的,故乡的另一边,心里开始生出越来越多的蠢蠢欲动的兴奋感。 “好,但我建议我们应该先围着海边转一转,先找到阿克的船,才有线索。毕竟我们不能盲目的直接去银裂山谷找,我们没有任何茔蕤的消息,不应该去盲目浪费时间。”卡修看着这天寒地冻的世界,深深感受到这里的风雪比冰垒的飘飘悠雪要残酷无情的多。 “好吧,听你的。”雷洛觉得卡修这一年真的长大了。 “我们已经到楚邑了,查过一遍,没找到。”改版后的黑色便服,比曾经的肥厚袍子,行动要敏捷的多,却依旧能看出那种风格,背着那个只要一戴上就只会漏出眼睛的兜帽,看起来更像一个刺客。 “会场和政府里都查了?”顺着电磁波,寻觅到麦克风的那头,灰色兜帽下的蓝色瞳孔,依旧和一年前东灵海海上一样的炯炯有神。 “都查过了,他的助手告诉我们的人,他开完会就出去了,听说他经常这么做,只留下一个便条就失踪很多天,再加上现在他公开三颜末官的身份,他现在可谓是光明正大的消失了。”说着,一股失望的语气,想掩饰也掩饰不住。 “真是头疼……还是来晚了,都怪那帮家伙拦着我。你们也辛苦了,多留几个人在首楚守着,有消息随时报过来。”他揉了揉太阳穴,皱起了眉头。 “好的,那我们其他人……” “留四分之一的在楚邑看着,剩下分成三队,分别去去淼谷,木乡还有裂国,要趁着剩下的国家没被攻陷之前确定他们的立场,收到我们这一边。” “那你呢?” “我要去城海,要尽早找到他们的领导人,那个樊燃,去年我和他已经谈差不多了,联盟关系现在必须确立了,再等下去我们都将会是末官的手下败将。” 这一句一说完,还没来得及问下去,就听到了挂断电话的声音。 “真是恼人啊……每次都这样”她笑了笑,把白色的头发扎好在头顶,带上了黑色的兜帽。他抬头看了一眼,映着楚邑西边飘来的黑云,看样子这个让整个世界都头疼的问题又来了:【丧云】,不论是百姓,地下党,还是末官。每逢十年左右,都会产生这样一片面积巨大的乌云,用狂风暴雨冲刷整个世界,最后又归回云淡风轻,似乎从来没来过一样,把地上因此而生的灾难暴露着在阳光之下。 这场雨已经整整二十一年没有来了,自从冠灵之战结束那次【丧云】后,人们已经很久没看到过它,每个人难免是闷闷的恐慌,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兆头,不仅如此,雷电还会劈坏不少东西。 在零尘回忆里,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丧云】的真面目,远比自己在其他人口中听来的要真实的多。人们说二十年前丧云覆盖阳光的照耀,但只仅仅只遮了半边多的天。那场雨带走了冠灵之战。这次黑压压的它,似乎带着更多恐怖,新的纷乱,卷土而来了。 零尘从极全州港口走出的那一刻,是她的七岁生日,七年前凌晨零点出生的她,一直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太过直白并没有深意。 她一直不太明白父母为什么在她三岁的时候,就永远抛下了他,可能是出生时就带着的那一头艳红色头发,让父母把她和自己的婆婆留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大地上。 原本的鲜红发色在成长中慢慢蜕变,变得越来越黑,现在十九岁的她已经是枣红色的头发了。 她还记得52年11月16日这个日期,乘着村子里的大人们花费三年修好的那艘破船,摇摇晃晃的,艰难地从晚上被吹到早上,最后被吹到了裂国,同行的人们,大多都死在经过深中海时的那片海域里。她因着躲在船舱里才幸免被大浪给冲下去。这个地方每年都要沉船,哪怕不沉的也总要被大浪冲进海里不少的船员。 过了从惊慌之中舒缓过来,后知后觉离开极全州已整整五天了,几天前失去大人的她只好任由得船在海上漂流,好在当天下午就飘到了裂国。 刚思量着把船给卖了,就有大批的商人,涌到海岸边,现场展开了拍卖会,相继出价,以七千万冠的价格,从零尘手中买下了这艘船。 她迷迷糊糊的发了财,却因着见识不广,只敢小心翼翼的存着。不过她虽然年龄小,但好歹从小就活在极全州最发达的港湾岛:骨链锁上的商业的圈子里,还是明白些道理的。她把钱存进了国际银行里,到了皇宫里找了份工作。 直到在裂国这个圈子混了个一年半载,她才明白到这艘船可冠灵之战爆发前的老古董了,自己可能反倒是便宜卖给那些商人们,让他们把自己给坑了。他们用一艘普通邮轮的价格买下了自己的着一艘,这中间的差价可不是几千万能说明白的了。再后来又想了想,自己相比村子里那些用生命把自己护送过来的人们了,自己已算是够走运了,整整七千万的冠币呢,每次这样想,她都会暗自庆幸自己当初发现了这艘被海浪冲到极全州的古董船,要不然,她也不可能被带上这船呢。 尽管如此,在裂国的王室里,她也只能找了份低级助理的工作,平平静静的在这深山巨谷里生活了十二年。 说它是深山巨谷也不对,因为这是一个建立在陡崖上的国家,密集而宽深的裂谷,地面上根本打不成地基,只好把房屋建设在一座座耸立起来的石柱上,靠吊桥来互相来往。更可以说,这是一个桥上的国家。他们把房屋建在一起,长久以来,人们越来越愿意把房屋建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堆积形的城市,再有人来规划,城市就变成了一层一层的,用电梯来当做交通。这些城市就这样,一团一团的坐落在这个国家里。 而最大的城市的地底深处,王宫便建立在这里。这是裂国最南部沿海的地底,必须从那道高高的裂谷之间,通过一段长长的黑暗通道,才能见到地心深处的这座不太雄伟,却异常隐秘的建筑。 直到裂国被八颜末官拿下,她才从上面的城市分部调到地下的王宫去,这是每次国家实现后旧王室躲藏的地方。 零尘一开始非常喜欢这里的这份工作,它带着这种神奇,淡淡的冒险的气息,可到了后来,新鲜感开始退去,转而神奇的地方变成了幽暗的深渊,越来越不愿意住在王宫里,她希望可以每日每夜都要跑到上面的城市租的房子里住。她更愿意每天花不少时间,去过阳光充沛的日子。 直到【丧云】再来到这一天,这种活在深渊里的日子才算结束,所以这云对她来说,反而不是那么丧气了,也不像人们说的那么恐怖。 此时的鸣州依旧,洋溢着风雪难以捉摸的特色风光。现在它变成几乎无法分辨的世界,视野中白花花一片的,没有灰蒙蒙的尘埃,没有褶皱的浓郁青翠,只是头顶盘旋的风,唱着什么轰然无声的东西。 雷洛一脚一个踉跄,厚厚的雪地非常不好走,又顶着强风直接的阻挠,和卡修一起缓慢的前行着,到了快黄昏的时刻,才走到了南部海岸。 说实话鸣州并不大,花个三两天就能围着它转一圈,如果没有气候恶略的阻拦,想必会更快。雪上加霜的是,玉麈开始变得不听话,眼看才刚到南边,连四分之一的路还没走完,却再不愿载上卡修和雷洛。 “这家伙……怎么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它好像在下面……”卡修抱怨着,玉麈已经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但是却留下微弱的感应,冲着白茫茫一片的脚下。 “你说下面?它怎么告诉你的?”雷洛打了个激灵,来了兴趣,顺便拉着卡修一起探头望了望悬崖下的波浪。 下面海水翻腾,冲击着石壁。这让卡修猛想起了绿洲岛工会的那个入口。 “之前……哦对,是我对樊璞解释过,还没告诉你。就是脑波什么啦,你也别羡慕,这东西很头疼的。还有,我觉得……要不要我先下去看看?我记得地下党的入口也建在悬崖上。”卡修笑了起来,只不过笑的有点尴尬。 “羡慕个鬼啦。你先小心点吧。”雷洛瞥了他一眼,笑了笑,点了点头,卸下了背包,拿出了绳索,扔给卡修。“绑到里面的那一层上,我之前说的,留一招金蝉脱壳。” “嗯,你在上面不要动,如果我发现了入口,我让玉麈上去接你,这估计没什么问题,它应该不会这么不听话。”卡修照着吩咐把绳索绑到了里面那层薄薄的衣服上,他以前没绑过,只是笨手笨脚脚的围着肚子绕了个环,把铁钩挂住。 海边腥腻的味道,让那种属于寒冷的专有气息不再那么浓郁,陡峭的石壁,经常一踩就是一个坑,非常不结实。卡修紧紧拉住绳索,雷洛将另一头捆在自己的腰上,紧紧的抓着它。 卡修憧憬着看到什么门缝一样的裂痕,却毫无踪影,这个时候卡修才再次注意到,玉麈的方向,也始终停留在脚下,而不是面前的悬崖里。 卡修能想象到,玉麈正在潜入深海,它的视野在陷入了长长的黑暗中,身体周围紧紧贴着着鸣州那种异常寒冷的气候。卡修痴痴的发着呆,猛地腿软了下,向下滑去。这会儿他才反应了过来,急忙抓住了一块凸起的石头才再次稳住了身子。他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石壁,腰上绳子变得很紧,把他一点点往上拉。 “怎么了?你想干嘛?都说了你小心点,真掉进海里我可没带能换的衣服了。怎么样了?找到什么了吗?”雷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坠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上拉绳索。他在上面喊着,把绳子架上肩头,用一种拉车的姿势往海崖相反的方向用力。 “没事,刚刚在想东西。”他简单回应了下,仓促的显得有些蹩脚,抓着凹凸不平的岩石,爬了上来。 “你就这样一下掉下去,差点把我也拉了下去,下次想东西先给我说一声行不?”雷洛皱着眉头,解下了紧紧缠在腰上的绳索,揉了揉腰,瞪着卡修。 “我知道阿克在哪儿了,就在海底,玉麈应该已经见到她了。”喘了会儿气,又补充说到道:“我之前一直以为玉麈隔这么远还能给我传信息……回头我也吃点枫浆手试试看……” “你吃吧,吃死你呀。和樊璞一样吃失忆了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这次我不管你们了。”雷洛还在生着气。 “嘿嘿,开玩笑啦。”卡修有一点点后悔在雷洛气头上开这个玩笑。 “你刚刚说阿克在海底下?怎么可能,她这会儿下去干什么呢,冬泳?”雷洛冷笑了一下,撅起了嘴。 “你想想看,建在海边上的入口,不可能防水不好吧?他们设计的时候也肯定能想到的,海水涨潮,来大浪怎么办,这个茔蕤的入口……不,这个其实是出口,只不过现在不得不当成入口了。这个入口一定是被海平面上升后淹了,但这里正好有一大块凸出来的岩石,他们就把它从下面凿空一个洞,放进去空气,和里面的内部环境连在一起,就变成了个非常隐秘的小空间。他们弄这种隐蔽的东西最擅长了。要不是当初樊燃引着我找到异髅的那个茔蕤,我说不定现在还不是末官呢。”卡修比划着,在雪上用手指头画了画草图,冻得他整个食指都变红了。 “你是左撇子吗?”雷洛到了后面有些理不清楚,只是注意到了卡修用左手在雪上画图。 “先别说这个,你带什么保暖的东西了吗,或者防水的?”卡修脱掉了棉袄,看了看雷洛。 “没带保暖的,我只带了两个塑料袋,够把咱俩的衣服塞进去了,但我不知道会不会漏水或者飘起来。”雷洛从棉衣兜里掏出了两个黑色的大塑料袋,这是曾经在冬岛时装鱼的袋子。 “那就放上面吧,茔蕤深处应该有岩浆,里面通常很暖的,我前几天去都盟的时候去地心茔蕤看了看,非常热。”卡修自己都觉得这乐观的有些勉强。 他俩不再磨蹭,开始把厚重的外套脱了下来,塞进了袋子里,只剩下那身单薄的背心,在寒冷的空中露出肩膀,一下子便发起了抖。抱着长痛不如短痛的观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甚至都快要咳出来,才屏住气,猛地扎进冰凉刺骨的海水里。随着身体带入海水中的一大团气泡冒出,两人也开始拼命往下游,眼睛勉强眯了一条缝,也是一片模糊的,只能勉强看清个轮廓。他俩在冷到极致的水里大幅度的向下游着,提防身体被冻得僵硬。伴随着越来越大的水压,雷洛很想捂住耳朵,却因为寒冷的逼迫不不更努力的向下游。 “呜……呜。”卡修试图对雷洛说注意石壁的空穴,却隔着水的这层介质,只能传送些呜鲁呜鲁声到雷洛耳朵里。 雷洛听到了身后的卡修发出的声音,僵硬的扭着脖子,看了一眼卡修,不协调的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没有听清。 卡修摇了摇手,指了指雷洛,又指向自己,又指了指石壁,便超过雷洛,拉住了他的胳膊,向下游去。 雷洛紧跟在卡修的身后,不知道他刚刚那是什么意思,是要自己跟在他的身后,还是在危险时刻不要管他,自己先走。 第三节 “还…还有雷洛?”阿克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她从早上九点半进来了这个地方,研究这扇铜门将近九个小时。她已经放弃了,坐在这里吃着随身带的压缩饼干。就在几分钟前,她被被突然从水里冒出来的玉麈吓的差点把饼干都吐出来。事实上她确实喷了一点,也燃起了些希望。阿克知道玉麈在这里,就意味着卡修也来了。但是没想到是,卡修的头露出水面后,雷洛也紧跟着游了上来,又把她吓得不轻。 “是……是啊……我也来啦。”雷洛忙着礼貌的笑了笑,却又克制不住的打着寒颤,卡修也是如此。他们俩都只穿了薄薄的一层背心,从冰凉刺骨的海水了爬了上来 阿克见这情况,估摸着他俩来这儿的缘故,麻利的从包里拿出毛巾和外套,丢给他们。 卡修还算好,不算高大的身材穿上阿克的衣服还算合身,只是那些毛领扎的他有些难受。可雷洛穿上阿克的衣服,虽然能轻松的穿上,胳膊却露出了整整一大截,看起来非常难受。 “要不我还是披着吧,活动也不方便……”雷洛尴尬的笑了下,把外套脱了下来,像海盗船长一样把它披在肩上。 “还是先给我解释下吧。你们俩怎么来了,怎么找到这里的?”阿克根本没想到有其他人会找到这个地方,也因着她没有任何提防,这种放松的状态,玉麈的突然出现才把她吓得不轻。 “达莎告诉我的,她说你来鸣州了,我正好遇到卡修,他猜到你是来找茔蕤的,我们觉得就你一个不太好,就来找你了,多两个人肯定能帮到你。”雷洛说着,海水渗进骨子里的冰凉还没有完全化解,手捂着脖子,嘴里不停发出嘶嘶的声音,手上的皮肤也冻白了不少。 “那家伙……怎么就随随便便告诉别人……算了,你俩也不算别人了。谢谢哈,确实需要点人手。但是,卡修,你怎么猜到我在这里的?” “我觉得你来鸣州是来找复国的方法,我知道了这里有个茔蕤后,就觉得你就是要来找它的,我们就照着茔蕤入口的目标来找,原本我们是打算先去找你的船的,但是玉麈突然就跳了进来,它估计是发现你在这里了……”。 卡修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尴尬的语气,毕竟阿克瞒着他雷洛的消息整整一年,现在三个人拥挤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反倒是更加尴尬了。 阿克倒成了最尴尬的那一个,她知趣的没有去看卡修的目光,斜过眼,对着雷洛说:“雷洛,卡修真的和樊璞颜末双联了吗?” “你怎么知道的?”雷洛感到有些奇怪,冰垒沦陷,阿克带着王室成员逃离时,樊璞才刚刚当上二颜末官而已。 “我在北灵州的报纸上看到了,这么说,还真的和他立了啊……先不说这个了,你快看这个门你能开吗?”阿克皱起了眉头,指着铜门。 “这个是……”端详了许久,卡修抬起头,对阿克说:“要两个末官,必须是三颜末官以上的人才足够。” “你怎么看出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鬼画符似的。”雷洛摸了摸那些文字雕刻,依旧什么也看不懂。 “玉麈告诉我的。”卡修拍了拍玉麈毛茸茸的脑袋,玉麈也亲昵的蹭了蹭卡修的胳膊,卧在了门的旁边。 “总之啦,我们现在就是进不去这扇门了吗?”雷洛说道。 “我不是来了吗。”一声尖锐的声音,透过冰凉的空气,从背后传来。 枣红色的头发和【丧云】本身就不太相配,狂风暴雨更是把它吹得凌乱不堪。零尘此时并没有在首都链谷下面的裂国王室中避难,而是坐电梯来到了城市的顶层。 这里不像下面一样,全是大大小小深入石壁的建筑,而是一片起伏不平的空地,为了防止下面建筑物的地基被破坏,上面自然而然就被修成了公园。 零尘坐在一个小石坡的石头上,这石头周围长任何植物,视野比其他地方要开阔些,也算是看【丧云】最清晰利落的地方。是自己也许是搞错了时间,明明已经快要入夜了,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零尘,快点走吧,这儿估计是挺不住了,我们现在要快点去王室里去。要被巡逻的抓了就不好了。” “如果我们被埋在下面,你说怎么办?永远住地下吗?” “即使埋下去了又怎么样,一定有办法出来的。留在上面,你只有摔死的份。快点吧,再过一会儿,可能下一次地震就要来了。这个城市怕是撑不住了,但是皇宫建的非常坚固呀,我们至少……”这人犹豫住了,不再说话。 零尘没有理会他这犹豫,至少抬头看了眼马上就要越过头顶的黑云,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浮灰,走下石坡。“已经计划好了,现在是六点,我到了晚上九点就离开了,会到首楚去。” “对不起,一定有办法的,再多点时间就好。”这人也站了起来,跟在她身后走。 “川淼,这事就不用再上心了,我不会留在这里的。”零尘咧开嘴,露出牙齿,对他笑了笑,她觉得这个笑很有纪念意义,这可能就是她俩最后一次见面了。 川淼是裂国国王和王后的女儿,两人去淼谷工作时有的她,川又是她们这一辈的字,自然也改成了“川淼”这个名字。她生下后跟着父母回到裂国。零尘和她非常投缘,也许是名字都起得随意,也许是年纪相符。 “你要知道如果你没有国籍的话,可是不能在这个世界上哪个国家在扎根的。为什么这么急呢!再等等,我爸爸他会有办法把位置夺回来的,到时候就不用天天住在地下了呀!”川淼看着零尘,她的枣红色头发留的很长,都快长到大腿处,而自己那头的褐色头发散下来还不到肩头,天天又不得不守规矩扎起来,中规中矩的,看起来完全没有那种潇洒的美感。 “今天早上的新闻你看了吗?战争开始了,首楚和都盟联盟了。”零尘还是继续往前走着,她听到川淼跟上来了。 “该打仗了,你为什么还要去呢?” “我告诉你个秘密,你爸有告诉你关于末官的事吗?也许你爸都不知道这事,他们有个保存实力的东西,能帮助他们藏下许多东西,这个东西叫茔蕤。只要茔蕤还在,末官就还在。他们靠特殊的兽物把地下掏空,当做他们的茔蕤。”零尘慢慢的说道。 “不知道。但这和我们有关系吗?”川淼有些头疼,这个时候她不想听这种无关紧要的。 “我爸爸是八颜末官。”零尘还是没有扭过头看向她,她现在已经彻底的笑不出来了,“我讨厌这里天天暗无天日的生活,川淼,咱俩相处一年了,我都没敢告诉你,把你爸妈赶下台的,是当初把你爸爸赶下台的那一个。现在他的继承人再一次把你爸赶下台,让你们家天天躲在地下,而八颜末官你觉得我待在这里我能安心吗?” 零尘没敢扭过头去看川淼,她一直不说话,自己也好沉默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兰尼?兰尼?”樊璞在兰尼脸上狠狠的打了几下。 “嗯……”兰尼重重的哼了一声,手撑着地面,把身体支了起来,他躺在阮山与密西洋相连的岸上,半条腿泡在海里。天上乌云滚滚的,正在下小雨,也许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你怎么在这儿?”樊璞那只大鸟用翅膀遮住了樊璞,但派不上什么用场,倾斜着的雨水还是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流。 “那个老不死的婆娘……她知道我要和你见面了,我从船上跳了下来,才逃了命……”兰尼不停地咳水,看样子他从海上游到这里呛了不少水。 “我在约好的地方等你很久,见你没来,我就担心出了事,就让它来找你,没想到……你为什么跳下来?你难道还斗不过她吗?”樊璞非常不解,因为兰尼这会儿居然笑了下。 “我和她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我以为自己很了解她了,现在才知道,我甚至连她那么一点点都没看清。”兰尼哭丧着脸,扶着樊璞的手站了起来,慢慢的向岸上走去。 “她是末官吗?”樊璞看着兰尼,声音有些颤抖。 “她一直都是。一颜末官。从冠灵之战那会,她就已经是末官了。”兰尼垂着头,捂着心口,咬牙切齿的。 “这么说……上次和南北军签停战的也是她,这次战争挑起也是她……人种特长,末官……都是她吗?她……”樊璞已经语无伦次了,他如果真想统一天下,光他和卡修的能力,还远远攻不下这面高墙。 “没错,我……”兰尼还没说完,就瘫倒下去。 “喂!喂!你!”樊璞见兰尼倒了下去,急忙的拍打着他的背,而兰尼却再没有任何反应。 樊璞把他的身体翻了过来,看到了他的脸,嘴唇是暗紫色的,他已经死了。 ; 第九章 第一节 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并不是单纯的一片黑暗,还有头顶上悬着的那个旧旧的黄色灯泡,微弱的灯光勉强地照亮着这个地方。本来三个人就显得拥挤,第四个人再拥挤进去,每个人脸上能照耀上的灯光就愈发变少,相反沉入阴影的部分也就越来越多。 “启尼?”卡修瞪大了眼睛,盯着启尼的脸。 “你怎么来了?”雷洛被突然从水里冒出来的启尼吓了一跳,他这会儿能体会到阿克刚才见到玉麈突然冒出来的心情了。 启尼见这三人脸上都是这种诧异的神情,便问道:“不乐意呀?”。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来这儿?”雷洛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发现启尼身旁放着他们原本放在岸上的那个装着棉衣的塑料袋,按理来说棉衣应该会浮起来的,而启尼居然能把它带下来。 启尼发现了雷洛正盯着自己刚刚扔在地上的袋子,便笑了笑,从里面拉出了棉衣后,使劲掂了掂,费力地从口袋里擞出了几块小铁球。 “不介意你们的衣服先让我穿会儿吧?游下来真的不容易,我好多年都没这么刺激的玩过了。”启尼抖了抖头发上的水,换上了雷洛他们的棉衣。 “这还刺激呀。”阿克冷不丁的笑了下,说道。 “可不是么。”启尼抬起了头,望了望那个灯泡,说道“都这么多年了,发电系统还没坏呀。” “你说这里有发电系统?”雷洛猛地来了精神。 “小雷,现在聊这个不太合适,”启尼笑了笑,清了下嗓,把脸转过去对阿克说,“我是来帮你弄开这破门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阿克没有接她的话。 “你傻不傻呀,我都说了我能帮你弄开这门,你都还猜不透吗。”启尼勾起一个了嘴角,坏笑了一下,眼瞄了下卡修,抬了下眉,轻轻地推开了了站在门前的雷洛,走到了门前,没看清她在门边摸了哪里一下,门居然被她毫不费力的推开了。 启尼回过头看了一眼他们,就跑进门去,边跑边说道:“忙我帮完了,那我就先告辞咯。” “喂!你等下!”雷洛跟着跑了过去,扶着门框,不敢直接追过去,而是探着头望了望,里面像是个楼梯一样的结构,也不知启尼跑去哪个地方了。 “算了吧,门既然都开了,就别管她了。”阿克背靠着石壁,没有要追的意思。 雷洛扭过头,看着阿克,问道:“她刚刚的话什么意思啊?” “你比我了解她诶,好不好?这问题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阿克苦苦的笑了一下,走了过来,也探过头朝里面望了望。 “我想吧,没准她就是一颜末官。”卡修看着雷洛和阿克,指了指门上的字,说:“三颜末官以上才能开这门,我是三,樊璞是二,她既然能打开这门,除了一颜末官,也没谁了。” “那她见到我们三个为什么一点特别的反应都没有……我的意思是,卡修是末官,阿克是传统王室,之前她还不让我和卡修见面。我还好,重点是你们两个,怎么说表面上都是敌对关系吧……我还是想不通,跟我们早就告诉了她一样。如果她是一颜末官,那去年她为什么帮我和阿克呢?按现在局势来说她应该是我们的敌对方啊。现在我们在一起,还想要进茔蕤,她为什么不制止还帮我们开了这门?”雷洛看着卡修,基本上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因为现在他也是一脸的渺茫的样子。 “我怎么知道……如果按你这么说,那她现在就是让我们三个去送死。茔蕤里都是危险,她以前来这里,要不是你哥哥救下她,她不也就死了吗?她早就已经摸熟了这地方了,而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卡修回答道。 “不可能吧?让你送死?你是三颜末官诶。”雷洛瞪大了眼,怎么都想不通。 “你忘了?还是你告诉我的,还有另一个继承人啊。”卡修盘起腿坐在了地上,又用手支起了脑袋。 “也对……阿克,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我们两个去烨煌找启尼的那次,我问你末官是什么,你提到过,末官是和地下党对着干的,那她会不会知道,你以前去末官那里偷了东西?” “你说她知道就知道呗,她总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但我偷了茔蕤的地图,基本没什么用啊,你看看,这画的都是啥啊,乱七八糟的,唯一有用的就是下面这个,我才仅仅知道这海底下能进去。”阿克的语气开始急躁,也许是因为毫无头绪,现在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个文文静静的女王。 阿克说完又掏出了这张薄薄的地图,在卡修眼前晃了晃,上面只有几个模糊的框架和一些杂乱的线条,根本看不出什么路数。 “那现在怎么办,进去还是撤退?”雷洛也不好意思问题其他的了,最后只是弱弱的这样问了句。 “你们帮人帮到底呗,来都来了。”阿克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伸了下懒腰,语气稍微平缓了一点,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雷洛和卡修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空气很湿润,还有股木头发霉的味道,但这里是个修理平整的通道,没走一小会而直路,便到了这岔路口。 是在左边,它的楼梯是往上通的;中间的是直行通道,和左边那一条靠在一起,只不过能看到这平路的尽头,还要再往上走;最右面那条是单独的,也是唯一往下通的路。 “经典环节,又是一堆路。”卡修幽幽的抱怨了句,“绿洲岛,异髅茔蕤,海牙城,都是些拐来拐去的设计。 “你们俩,一人拿个打火机和对讲。分头走,保险起见,如果有岔路口就往回走,没有的话就走一分钟就回来。最后在这里集合。”阿克说道。 “疯了吗你,这种时候分头走,还保险起见?不知道怎么走的时候分头行动是大忌啊,很容易走散的。”话虽这么说,雷洛还是拿过了这两样东西,万一走散了,再要就迟了。 “我赞同雷洛的说法,分开走太冒险,而且指不定碰到什么机关就要死一个。”卡修也拿过了东西,身体微微向雷洛身边靠去。 “那你们的意思是要死死一团?只要有一个人能拿到东西活着出去就是大丰收了,我们的目的是成功诶,不是安全逃离,要是我碰到什么机关你俩好歹能帮我带点战利品出去,话说回来要是真碰到什么机关,直接原路返回从这里游出去不就行了?我的最终目的是复国,你俩既然是来帮我的,就听我的指挥,好吗?”阿克不知怎么就生出一种要光荣牺牲的感觉。 “我俩是来帮你的,分开走还能帮上什么忙啊。”卡修扭过头,不经意间看见左边通向上边的路的光闪了一下。 “喂,我们难道不应该去找启尼吗?她在这里面,什么都不好说。”雷洛被卡修用胳膊肘顶了一下,也注意到了那边有光在闪。 “意见不一样,那就分头走咯。”阿克回头望了望,说道,“我走右边,剩下你们俩随意。”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固执呢。”卡修说。 “那是咱俩以前还是统一战线啊。”阿克回过头对他说。 沉默里只剩下了阿克走路的声音,雷洛也没好再说什么,他知道卡修这个时候正尴尬呢。对着剩下的两个路口望了望,走进了又闪光的左边的那条路。 “卡修,记住,走一分钟一定要回来。”雷洛走前留下这一句话。 “好吧,分开就分开。”卡修瞅了瞅中间的通道,往里面踢了块小石头,见没有动静,便大步大步地走了进去。 雷洛正想这那些碎片一样闪耀两下的光是什么,走进了通道便才发现这光是从上面的一些碎玻璃反射出来的,它们通过墙壁中破碎的小水晶,一点一点的反射了过来。 “诶呀!”雷洛不小心一脚踩碎了一块玻璃,吓得他自己叫了出来。 缓下了神,定睛一看,这是一条直通向上的通道,雷洛走了没一会,很快就来到了第二个岔路口。 这路一条朝上,一条朝下,右手边是面加了特殊材质的玻璃壁,这玻璃看起来和墙壁一模一样。但是它已经被打碎了,不然雷洛也发现不了它。往里面看,是一条竖直朝下的通道,墙壁上装满了扶手,看样子能爬下去或者爬上去。 “雷洛?”卡修的声音传了过来,在这个地下空间里,声音不停地回响,都分不清是从哪里传来的。 “卡修?你在哪儿?要回去吗?”雷洛对着自己来时的路喊道,自己的声音也不停的回响。 “不,我的路是直的,走到头了!只剩下一个天井,你是在上面对吗?”此时雷洛才分辨出来卡修的声音是从这个竖直朝下的通道里传来的。 “对!那你上来吧,小小点,别碰到什么机关!这么说咱俩这路是通着的呀。”雷洛对着通道里喊了一句。 没过一会,卡修就从这通道下面爬了上来,他满脸灰土,这通道应该许多年没有打扫过了。 “中间那条就只有通上来的路?没有其他的吗?”雷洛帮着卡修拍掉了他背上的灰尘,问道。 “没有,我走了一小会儿就到了这个地方,原本打算回去的,但是听见你的声音了。”卡修边说着,边拾起了一块稍微大一点的碎玻璃,打量了下,说,“我猜这儿原本是个密门,肯定被谁弄碎了。” “别废话啦,回去吧,有一分钟了,阿克应该也正往回走了。”雷洛说着,开始往回去的方向走。 “你俩怎么从一条出来了?刚刚你俩走的是一条吗?”阿克把头探了进来,好奇的问道。 “不,我走左边的,卡修走中间的。但是中间那条路走到头是个往上通的,卡修爬了上来我俩就碰一块了,你呢?发现什么没有?”雷洛解释完,绕过了阿克,看了看阿克刚刚走的那条往下的路。 “途中我在墙壁上找到一扇门,但是是封死的,开不开。又往前走了点,上了段楼梯,又是两个岔路口。我没敢耽误时间,按计划发现后就直接回来了。”阿克说完,便紧接着问了回来“你们有什么发现没?” “我和你一样,上了段楼梯就是岔路口,还有一个天井,卡修中间那条路通的就是天井的底端,上面还能爬,就是说我这边有三条路。”雷洛说道。 “就这些了,接下来怎么办?”卡修问道。 “嗯……雷洛你觉得呢?”阿克有些懵,把话题丢给了雷洛。 “我建议走我那条路,到岔路口的时候,你和卡修就走朝上的那条,我走朝下的。也可以你俩一个走朝上的,一个爬天井上去看看。”雷洛早就想好了计划。 “哟,没想到啊,做了一年生意学聪明啦?”阿克笑着说。 “没,只是刚刚你没来时我就想好了。”雷洛也笑了笑,说,“那就这么办走吧。”话一说完,他就走进了一开始自己走的那条路。 “我还是不爬了天井了,这闪光不对劲,我陪她上去看看吧,你一个人小心点。”转眼到了岔路口,卡修看着雷洛在第二个路口走下去的背影,开始愈发地紧张。 “往下走的话,地下会堆积很多气体,打火机随时拿在手里准备验一验,当然我这方面知识不好,有些气体可能给烧炸了,还是别用打火机验了。总之,只要一有不对劲,就赶紧回到这里。还是老规矩,走一分钟就回来。”阿克交代道。 “都拿着对讲机呢,不怕啦,有问题我就来找你们。”雷洛回答道。 “碰见什么怪物就不用来了。”卡修笑嘻嘻的说。 “喂,卡修,你看看这个。”卡修和雷洛聊了一小会儿,不知什么时候阿克已经跑了上去了,并在上面呼唤道。 “这么急干嘛。”卡修站在阿克旁边打了个寒颤,越靠上走就越冷了,不仅如此,更是因为眼前的景象而震惊到。 他们俩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仅有三座高大的古塔建在一起,这古塔有普通房屋的数十倍大,上面微弱的灯光照亮了这个地方,也正是这光照折去入口时的起点的。这空间还不是不规则的形状,整一是个埋在地下的巨大六边体,而古塔和进来的这两人正在这六边体中,空旷浩大的场面,更是显得这古塔神秘莫测。 “他们怎么可能修出这种……”阿克张着嘴,抬头望了望,正好看到对面的顶上有一个小活动门。 “有种叫浑虫的兽物,有你到你大腿那么高,它们什么都吃,因此完全不用操心它们,它们能养活自己……它们甚至能把土吃掉,然后到外面排出去,末官们到烨煌找几万头这样的兽物,再稍微修修边幅,几天就能完工了。”卡修看了看,他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依旧被这排场所震惊到。 “你怎么知道的?”阿克忽然觉得卡修比自己想象中的长进要多了不少。 “我三颜末官诶,专门负责兽物的,这一年我经常写信问启尼这些。好歹要知道些啦……”卡修说道,他才明白启尼知道这些原来是因为,她是一颜末官。 “但这种建筑,放这里也只是华而不实而已,走吧,进去看看。”阿克四下观察了下,这对面墙壁上有独立的一条建在墙壁上面的铁楼梯,看样子这个地方还不是仅有这一个空间的,下面还会有地下空间。更加确定的是,铁楼梯上的那个门,那就是下个地方的入口。 “雷洛还没来呐,我去叫他。”卡修边说着,边准备往回走。 “雷洛没事的,他要不了一会就上来了。咱俩先去看看吧,他在下面说不定会找到下个地方的什么东西。”阿克说。 什么什么东西?”卡修被这话绕的有点迷。 “那边的铁楼梯看到吗?上面有个门,绝对有鬼,不然用来干什么?还有刚刚我注意到的那个天花板上的的活动门,我之前说的那个被埋了的那个入口,说不定这个活动门就是被埋了的那一个。现在当务之急是进去找东西,我敢打赌这个地方有我想要的。”阿克打量着这三座古塔,它们虽然破旧,但风韵尚存,由此还多了些鬼魅的味道。 阿克和卡修走到了门前,本以为是牢牢紧锁的,不料只经卡修轻轻推了下,门意外的轻,他便一个踉跄摔了进去。 “嘿,没事吧?”阿克连忙跨了进来,那里有个很高的门槛,就是它把卡修绊了一翻。 “没事,擦破点皮。”卡修摸了摸太阳穴,毛茸茸的。 “你小心点呀。刚刚我还想说万一里面关了什么危险兽物或者什么的,准备逃跑,也幸好,这里面……”阿克打量了下周围里面的东西除了有些灰尘,就只剩下一箱子一箱子的纸了。再抬起头望了望,大门直接对应一个敞开着的后门,三座塔围成了个近似三角形的院子,这楼的后门和另外两座塔楼的大门也相对成了个三角形。 “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卡修把箱子里的纸看了看,上面全是些看不懂的代码。 “看样子这地方以前是末官的办公室呀。”阿克也拿起了几张纸,瞧了瞧,便放了回去。“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你急什么啊,算了。你先去,我再看看。”卡修皱着眉瞥了一眼阿克,她太急于求成了。 “诶嘛……”雷洛刚刚下到底,便又是往上的路。他已经走过了三个岔路口,都是选择直走的,一股脑走到了头,总算找到了一扇门。满怀欣喜的拉开,又因眼前的景象而瞪大了眼。 “空的?”他拉开了门,而眼前却是一堵墙,这是个假门。 “不对,绝对有问题……”雷洛只身一人碰了壁,猛地有些害怕,他回头看了眼,什么也没有。便自言自语到:“不可能专门修一个死路啊,也有可能……”他硬着头皮,摸了摸这墙,意外的比其他墙壁顺滑。 “切。”雷洛感觉到有些好笑,但又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他找了玻璃封着的密道了。对着这墙狠狠踢了一脚,果不其然,玻璃碎了,露出后边像刚刚天井一样的结构。 “阿克,阿克,我找到了个密道,阿克?”雷洛拿着对讲,怎么喊都没人接。“不会出事了吧。”打了个哆嗦,扭过头就往回跑。 第二节 “阿克,我找个好东西。”卡修说着,拿着一张大大的纸跑向阿克。 “你看,这是这里的地图。但是不完整,它只画了那条活动门通进来的路,你说的没错,那真的是你说的被埋了的路口。但是没有画我们来这里的那条,连刚刚的那堆岔路口都没。” “你等等。”阿克大梦初醒似的,卸下了自己的包,翻出了那份文件里的地图。“我这份加起来,你看完不完整。” 正如她所料,两张的地图叠在一起,露出的正好是这个茔蕤的上半部分。“我就说这地图怎么这么薄!” “太棒了,我们就在这个银裂古楼里……我们来的那些岔路口也有了,这个六边体空间下面也确实还有个更大的……那雷洛现在应该在……”卡修顺着刚刚雷洛的方向,沿着路线摸索着。“他会绕回起点?”卡修说着,他沿着第二个岔路口向下的弯道一直走,竟绕回了起点。 “不,我猜以他的想法,他会直走,到这里,可是这里画的是死路,他应该走到头就回来了。”阿克说道。 “不,那扇门后面是天井,一定有玻璃能打碎然后进去的,其实上面也能进去这里,和我与雷洛一开始走的很相似的一个结构。”卡修说道,顺着天井指了下去,“那他会到……” “阿克?”雷洛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俩扭过头去,看到雷洛正往这里跑来。 “你们没事啊……吓死我了,对讲机怎么了?”雷洛问道。“我刚刚发现密道了,用对讲机给你们讲,但是没回我。” “都是没问题的啊。”阿克一头雾水的检查了下自己对讲,没有任何问题,便拿过雷洛的对讲,冷笑了一下,啧啧啧了几声,把侧面对着雷洛晃了晃,塞回了雷洛的怀里。 “你忘开开关了。” 雷洛红着脸摇了摇头“诶呀我……对不起。话说我刚刚找到密道了。” “我们已经知道了,一会再说密道吧,先把这个地方摸透了。”阿克说着,拿着两张地图在雷洛面前又晃了晃。 “哦。”雷洛悻悻的耷拉着脑袋,开始四处转悠。 “正好,三个楼,一人检查一个,卡修,你就看这个楼就行了,雷洛你去看最高的那一个楼,我去看后边那个。”阿克分别指了指,分好了任务。 雷洛进入的这楼里普普通通,甚至不如卡修那一栋,至少都是文件,这楼里空空如也,只能一楼又一楼的往上上,接二连三的看到空房子。 痛苦的是这房子异常的大,一层的直径足有几千米的距离,虽然每一层都没有东西可查,幸亏这楼一个简易的电梯装置,一层一停也成了非常痛苦的体力活。 过他站在顶楼上,透过窗子望了望眼前的景,没有花草树木,也没有蓝天白云,尽是些岩石,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喂!卡修!这里什么也没啊!白上来啦!”雷洛探出头,对着那栋楼的卡修喊着。 卡修也从那栋楼的最底层探出了脑袋,回答道:“我这楼上面不让上了啊,被封住了,一楼都看完了,没什么有用的了。你看你那楼有没有什么办法来我这楼楼上的?” “让我看看啊……我记得阿克不是带有绳子吗?去问她借,你楼上有铁钩,可以固定绳子从这里荡过去的。”雷洛扭头看了眼阿克进的那栋楼,喊道:“阿克,你到几楼了?” 原本异常宁静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尖叫打破,阿克狼狈的跑了出来,把门狠狠地拍上,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卡修的那楼下。她的声音听着非常狰狞,雷洛差点都没认出。 “怎么了?”卡修因为一直在楼下的缘故,很快就到了阿克旁边,把她扶了起来。 “上一任末官都是畜生,竟然在里面养这种东西。”阿克喘着气,手在不停地发抖。 “发生什么了?”雷洛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应该是往楼下跑的摔到了。 “冠灵之战培育出的那些植物,就是去年你在淆空看见的那些鬼东西,比那些更吓人的。他们把这些东西养在里面,天哪……”阿克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里唯一有价值的,看样子就只有这半张地图了,走吧。”卡修拉起了阿克,任由着她扶着自己的胳膊,往外走,她腿都吓软了。 “不是,你那楼上还没看呢。”雷洛看着他俩,说道。 “雷洛。”卡修扭过头瞪了一眼,说道“查过了,什么也没。” “嗯。”雷洛明白了卡修的意思,除了楼上可能关些更恶心的东西之外,现在还要照顾阿克的感受。 “现在去雷洛发现的密道那边还是走铁栏去下个地点?”三个人在门槛上坐了有一会儿,卡修见阿克从惊吓中恢复的差不多了,便轻轻地问道。 阿克不再扶卡修的胳膊,而是站了起了,甩了甩胳膊,说“还是分头走,我去下个地方,雷洛路已经熟了,他走密道。你去把楼上看完,别再去我刚刚进的那楼就行了,至少力所能及的地方要检查透彻。这次记得把对讲都开着,过一会有情况联系。” “我先陪卡修把这里查完,我俩再一起走吧,看情况这地方危险也不少。还有,绳子借我用用。”雷洛拍了拍阿克的肩,顺手就摸向了阿克的包,掂出了绳子。 “等会查完了不用来找我,我去下一个地方看看。你俩沿着密道走,看地图中间应该还有个通道,你俩可以直接进第三个地点,对,就是这个像菱形一样斜着的正方形空间,到时候在第三个地点见面。” 阿克笑了笑,也拍了拍雷洛的肩膀,便开始各自行动了。 “雷洛,我刚想起来,我们不用绳子啊……”阿克刚走没多久,卡修便想到了主意。“可以让玉麈把咱俩带上去。 “你咋不早点想到呢,我就不用爬一趟这楼了。”雷洛想起了刚刚爬楼梯快到了楼顶时,自己探出了头,苦苦的对着卡修笑着。 卡修和雷洛骑着玉麈,为不在空中停太久,直接飞进了这楼的顶层去。 “怎么还是一堆破纸啊。”雷洛往楼下看了一眼,依旧是满屋的废纸。 “那就不找了,走吧,直接去密道看看。”卡修叫过雷洛,飞下了楼,准备前往密道。 “你说阿克今天为什么非要分开走呢?”雷洛扭过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卡修,又继续往前走。 “我也很好奇,她太想快点‘结束战斗’了,嫌一起找太慢了吧。”卡修挠了挠头,也没弄懂。 “先不说了,就是这儿了。”雷洛领着卡修拐来拐去,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他俩望着深不见底的通道,黑洞洞的,恐惧的味道也在空气中愈发浓郁,快速的凝聚着。 “兰尼?”樊璞拍了他好久,最后还是没有醒过来。 “老奸巨猾。”樊璞捏紧了兰尼的手,他知道启尼一定是用下毒的方式毒死了他。 樊璞不再做无用功,而是试图把他背起,但他的下半身已经沉浸了湖边的泥潭里,怎么也拉不出了。 回想起一年前,兰尼晚上敲开了自己的房门,他如果没有鼓起勇气敲开了这门,他也不会到今天这个下场。 “老板?有什么事吗?”樊璞急忙把手杖藏在了被单里。 兰尼其实看到了这个动作,樊璞也清楚,这种直接暴露出来的防备让气氛变得很尴尬。 “那个,我是来和你……我想说点什么。”兰尼很紧张,看着樊璞一直想躲在背后的那胳膊。 “说什么?”樊璞很警惕的问了道,气氛更加尴尬了。 “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喝点什么?”兰尼说话断断续续的,像个结巴。 “老板,有什么直说吧,没事。”樊璞礼貌的笑了笑,把背过去的手放了回来,连着王杖一起放在腿上。 “您不是要……攻下都盟吗?我……我希望您能帮我个事。当然不愿意题、也无所谓的。”兰尼听樊璞这么说,稍微放松了些。 “你说说看。”樊璞看着兰尼,猜测着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您是二颜末官,权力非常……大呀,我的表弟……叫……黎城……您也许认识,他……”兰尼又开始结巴了。 “我认识,怎么了。”樊璞开始心虚,他昨天才把黎城留在海底,没准海底的鱼已经在咬他的尸体了。 “我好久没和他联系了,但是昨天,我知道他死了,据说是搞实验把自己淹死的。左陆现在没有总统了,所以……”兰尼又卡住了。 “所以你想当总统?”樊璞冷笑了下,自己组织的人还没上去,你算得上是什么角色。 “不不不,我的一意思是,您掌控都盟后,一定对左陆有控制的能力,我希望能给我在左陆的政府里安插一个……职位,我弟弟曾经还告诉过我怎么操控密西洋的海底……这样一来不仅您成了这片海上的霸主,我还能用这路发财。我也算投靠您了,有我这样的……资助人,对,就是资助人,您这路也好走一些呀,对不对?” “耍心眼。”樊璞暗暗的在心里骂了句,然后对他说“可以啊老板,那等我办完事就来找你。” “诶,大人,我这边的圈子您可能不太了解,他们那些消息传得飞快,我可不能接您住了我的店然后还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我要装着也怕您,然后吓跑了才能说得通我这为人处世呀。”兰尼面露喜色,说话也不结巴了。 “说的也对呀……”樊璞想了想,问道“那我去哪里找你?” “我认识一个厉害的老朋友,她住阮山的烨煌,我去阮山发达点的兰海住,她还能照顾我。到时候选在人不多的烨煌见,岂不是两全了?”兰尼笑的很开心,完全看不出是套路。 “可以呀,见面地点挑在哪里我都无所谓。”樊璞想了想,能控制密西洋,还有点激动。 “那好,一年后你一定会上新闻,到时候我见了你的新闻,就去烨煌等你。”兰尼说道。 “这么说,你那个照顾你的朋友是启尼呀,老板?”樊璞看着兰尼的尸体,有些丧气。 大鸟叫唤了一声,示意樊璞该走了。 樊璞原本还想就着这气氛说两句,便看向了兰尼,忽然发现了个东西。 樊璞向兰尼的尸体摸去,“这是什么?” “我觉得是迷宫吧……”卡修回答道。 他俩顺着密道爬了下去,果不其然,和地图上一样,他们发现了通道,顺着这通道走,便来到了这个迷宫,还是各种的该来拐去,只不多时不时能看到堆死人骨头。 “我也觉得是这样……也有可能是陷阱,不然拐角怎么都是骷髅啊!”雷洛哆嗦了下,他一直摸着墙壁,都很粗糙。雷洛和卡修在里面已经绕了很久了。“怎么就没口出呢?会不会还是什么玻璃给路挡住了?” “有可能……可是也没见什么地方像有玻璃啊,摸起来都这么糙。”卡修对着墙壁踢了踢,也不见有什么碎的痕迹。 “喂,你快过来!”卡修忽然喊道,语气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两人已经绕开了有些距离,一时间在这迷宫里还找不到对方,雷洛只好在原地保持不动。 “这里有机关!刚刚一定摸到什么了,这堵墙我刚刚没我做的记号!” “卡修?你在对面吗?”雷洛敲了敲身后的墙,他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就多了这堵墙。 “应该是……”卡修心里咯噔了下。“这样的话……你就被困在里面了……” “什么?”雷洛一听到被困在里面,头皮一下子麻了,他扭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迷宫里仅有拐角处的小灯亮着,完全观察不到下一个拐角有什么东西。 雷洛吓得腿一软,背靠着墙,坐在地上,非常的绝望。 “现在怎么办啊?我也要死这儿啦?” “我不知道……我去找找线索,你不要动。”卡修也被吓到了。 “别!别走,”雷洛缩着脖子,警惕的盯着拐角处,声音颤抖着对墙对面的卡修说“你让我想想……会不会在入口?他们有可能会把门藏在地上,你刚刚走在前面没看见,我进来的时候被绊了一下,那会没在意,也许是个什么机关。” “真的?那我去看看,你呆在这里不要动。”卡修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按着记号返回了原点,寻找雷洛说的机关。 “卡修?”雷洛喊着,而卡修已经返回原点去寻找线索了,只剩下下他一个人在这里,听着自己的声音在里面来回回响着,转而变得非常可怕。 “找到了!雷洛!你听到了吗?”卡修终于如愿以偿的摸到了这个小小的吊环,用力的一提,果然和自己的猜想一样,这是扇活动门。拉开了门,眼前是一条往下长长的45度斜坡。 卡修往下走了一会儿,便又是往上走的斜坡,他心里有些毛毛的,毕竟在黑暗里走这么久总会有些自己吓自己的想法。为了不再去留心恐惧,他打开了对讲机,联通了雷洛的对讲,问道:“嘿,能听到吗?” “能,怎么样?找到机关了吗?” “我找到了,没想到这四边形空间的边居然还建了一条密道。我记得我小时候玩迷啊嗷!”卡修忙着说话,没注意到该走上坡路了,脑袋毫无防备被通道的顶端狠狠磕了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对讲机那头的雷洛被这一声吓得心惊肉跳的。 “嗯……没事……我刚刚留着玉麈在上面等你了,我已经走完四边形空间的一条边了,按这个方向我应该能到入口的对顶角,你也四次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卡修经这一磕,莫名的有些恼火。 “我一直在迷宫里转悠呢!我觉得这里不可能只是个死迷宫这么简单,一堆死人骨头啊你想想,话说我刚刚在好几条路的尽头发现了些假石门,虽然只是个门的造型,但是我觉得肯定有什么。”雷洛对着面前的墙狠狠踹了几脚,纹丝不动的。 “你看看能接上阿克的对讲吗?”卡修问道。 “不,接不上,隔了这么多墙,还这么远。”雷洛确认了好几遍对讲机的开关是开的后,无奈的对卡修这么说了一句。 终于,卡修走完了上坡路,爬到了头,但这是个死胡同,到了头却是个全封闭的空间。 “我好像白爬了!”卡修在死胡同里打着转,对雷洛说道。 “赶紧往回走吧。别一会儿又碰到什么啥机关,把你也关里面就算完了!”雷洛快崩溃了,声音都没有小过。 “不用,我找到该死的玻璃了。”卡修摸了下身后的壁,狠狠踹了上去。 第三节 “你也算死有所值了。”樊璞从兰尼的口袋里摸出了这个盒子,掏出了这封信。 樊璞,也许你拿到这信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或者离死不远了。当然我很希望这里的内容由我来读给你听,而不是被你从我尸体里的口袋里翻出来。 一年前你来到我的店里找到了我,我本以为你还是那个到了冰垒,无家可归的傻小子。没错,那会儿我就见过你了,你和你的朋友躲在我的车棚里聊天,我就听到了,要不是听到你的聊天我还没有意识到左路和冰垒要打仗,我也不会为了安全来都盟经营我的在都盟的分店,你和你爸爸都救了我一命呀,我也快把命还给你了。没想到你还是带着末官身份找到了我,咱俩还真是有缘,不是么? 我们的缘分不仅如此,你小的时候,我和你爸爸在一起当兵,要知道,你爸爸比我小了六岁呢!冠灵之战爆发18年后,也就是即将结束的那一年,42年12月5日,你爸爸入了伍,我是他的头儿,那会儿我被调遣来领着你爸和一堆新兵们。他也真够幸运的,那一年你妈妈正好有了你哥,过了不到一年战争就结束了!没错,你哥哥出生一星期后战争刚刚好就结束了!我清清楚楚记得结束的那天是43年9月2日,当然给你说这个也没什么用,也许你爸爸都给你讲过了。 战争结束那天,你妈妈穿着你爸爸入伍时单位给他发的那套军服,那是最好看的一套,女孩子穿上还别有一番英气。她坐在左路中心公园的椅子上等待着你爸爸回来接她,我丢盔卸甲的,坐在她的对面。我穿着我打仗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也在等你爸爸归来。她那会不认识我,而我认识她。那会儿樱花早就败了,但是枫叶正红,他们把这两种植物种在一起也许是为了每个时间段都有东西可赏吧,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妈妈。 我们的缘分不仅如此,你八岁的时候,哦不,那会那还差26天才八岁呢,那天是53年4月4日,我要感谢我的日记本,不然这些小细节早忘了。那天那爸爸带着你来冰垒拜访我,我问你爸,你哥哥怎么没来?他说,你哥哥离家出走了,于是就带你,他的小儿子来拜访拜访我,说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就把你寄托给我了。果不其然,过了一个月,他就在一次任务中遇难了,而我也卷进了新的麻烦。53年真的非常不寻常,那一年冰垒王室的阿克逃出,后来带了份偷来的文件,据说为此他父亲还把她关在里第地牢里很长时间。你哥哥那一年年底加入了城海的王室,我从没有见过一个10岁的孩子能加入城海的王室,还组建自己的船队,可你哥哥就是例外。 我那会儿犯了个很大错,也希望你能原谅我,我的弟弟,黎城,和你处境一样,不过那时你父亲没死,他的父亲死了,在左陆和冰垒的战争中,那时他只剩下我这个亲人,你们两个又都在左陆,而我只能二选一。因为你母亲是末官,他的父亲正是当年作为指挥,和占据冰垒的末官的战争里殉国。我承认,我顾虑太多,可事实证明我确实是正确的,你还是杀了他。 如果当年我不是想着胳膊不能往外拐选了我的表弟,而是选了你,也许就没有这一切的纷争。 你的那两个朋友之一,一个叫卡修对吗?他成了三颜末官,你们俩颜末双联,想必你哥哥已经知道了。你要防着你那个朋友,我看了报纸,他的手上戴着你哥哥团队专有的追踪器。如果你还想知道什么东西,就去找启尼吧,她告诉我她最近要去首楚东边的一个叫做:冥岛的地方,你可以去那里等到她。 你知道吗?我见到你成了末官,我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也许你会杀了我,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想办法帮你,来弥补我的过错。 你杀掉我表弟的那个小岛里,就是控制密西洋的地方,还有另一个,在城海,现在在你哥哥的掌控之下,我有小道消息,也许你哥已经和地下党联盟了,希望你能多保重。 你看到这封信后,如果你愿意,能不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 请给我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吧。 兰尼留64年9月13日 “早上刚写的是么?如果你是当着启尼的面写,也是够蠢的呀。”樊璞忍着,愣是没忍住哭了出来,他完全不知道这一切,自己忘记了过去,如果说这原本是秘密,可自己只剩下这秘密了,几乎是一无所知。 他站在泥地里,自己的脚也往下陷了不少,天边乌云滚滚的,兰尼还泡在密西洋的海水里,枯树叶也被雨水打的纷纷往下落,留下树上稀落落的几片泛黄的小叶子。 “这么说卡修也是我哥哥那一派的么。”樊璞挖了许久,才把兰尼陷入泥沙的下半身挖了出来,他的尸体已经和海水一样冰冷冷的了,原本樊璞还能想象出他说话的语气,现在也完全不能想起了。 樊璞背着死去的兰尼,没背多久,便直接把他放在附近的林子里埋了,烨煌本身就人烟稀少,正合他的胃口。他望了望天空,乌云滚滚的,丧云中下的雨越来愈大了,大鸟也经不住这长时间的风吹雨打,他也只好不再逗留,拍了拍鸟背,骑上了去,飞走了。 启尼注视着一点一点变小的樊璞,走到了埋兰尼尸体的土堆旁边。她金黄色的头发湿透了,粘在她的脸上,泥水也染上了她淡黄色的裙摆,她也没计较这些,蹲了下来,像以前拍兰尼肩膀那样,拍了拍那个小土堆,笑着说:“没想到他陪了你这么久呢,我都跑到鸣州又跑回来了。还算有情有义呢,不是吗?” 启尼走到河边,捡起了泥潭里兰尼弄掉的怀表,早上8点整了。 “雷洛,咱俩为什么一见面就要熬夜呢!”卡修打着哈欠,四处寻找着雷洛所说的假石门。他刚刚踢破了死胡同里的伪装玻璃,直接进入了迷宫的后半段。 “咱俩能见面以后再说吧。”对讲机里再次传来雷洛那种高度紧张的嚎叫声音,他紧张一晚上了。“卡修?” 卡修的对讲机里忽然传来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他也许把对讲机弄掉了。 “你别吓我行不行?说话!” 任凭雷洛怎么呼唤,卡修就是不说话。 忽然,面前的假石门被卡修踢破了,他拉上自己就跑,跑到那堵石墙前,他用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到的铁棍捅进了自己来来回回看了半天都没有发现的这堵墙上的一个小孔里,墙刷的一下就提上去了,他回过头去看,一堆有自己身体一半那么大的黑色虫子正在向自己爬来。 “看什么看,跑啊!”卡修和雷洛骑上在入口处等待雷洛的玉麈,开始往自己来时的路飞去。 “你又碰到什么机关了!”雷洛大喘着气,他们已经回到了了密道的天井里,看着通道里的虫一个又一个掉下了天井。 “我刚刚在找到你说的假石门了,它不是假的,只是必须从我这面推才可以,设计这个的人真是恶毒,没团队意识或者只有一个人来这里真的是找死啊。”卡修说道,他也大喘着气。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就发生在两分钟前,现在他俩都还没缓过来。 “那些虫子是什么?你手里这钢棍又是怎么来的?”雷洛恼火的对着卡修发脾气,他被吓坏了。 玉麈还不给面子,用屁股抖了一下,把雷洛又吓了一跳,像是在示意不准欺负他的主子一样。 “你回头好好管管你这……”雷洛也不敢发话了,只好摸了摸这玉麈大大的角。 “刚刚我过来的时候在石门前发现了这根,它卡在两壁之间,我就把它拆了下来,看它的顶有点像什么机器的零件后来我就蒙了下,就蒙对了,还真是开那石壁的钥匙。但是我一拆下来头顶就开了个窗,一直往下掉浑虫,我吓得把对讲都弄丢了,现在应该还在那个地方。”卡修望着还在不停往下掉的浑虫,又开始反胃想吐,可在密西洋那船体废墟旁边已经吐得肚里没东西,只好时不时的干哕一下。 “浑虫?是什么?”雷洛还不知道浑虫是什么。 “我刚刚……哦,给阿克解释的,再给你说一遍吧,这是种叫浑虫的兽物,最大的有你的一半,它们什么都吃,所以在这下面他们吃土就能活下去,当然,也吃人。……它们把土吃掉,然后到外面排出去,末官们到烨煌找几万头这样的兽物,建一个地下的空间毫不费力的,当然地形要选好,不然可能会塌掉。”卡修看了看,虫子都掉光了。 “那碰到不是死定了?”雷洛把“那”字念得特别重。“话说你不是说你专门负责这些兽什么东西的么。” “我是三颜末官没错啊,可是对兽物是管理啊管理!不是控制好么?但是碰到它们就死倒是不一定,它们怕火,你只要有火就能吓退它们了,但是你要像现在一样只有个打火机就别想了,还是跑吧。当然这也废话了,什么活的东西不怕火啊。”卡修让玉麈稍微往下降了降,他看到还有些怕死的虫子在往回跑。 “那阿克……不对!阿克经过第二个地点后会直接来第三个地点的!也就是这里,要快点找到她!”雷洛才想起来阿克肯定已经到了第二个地点,随时可能来第三个地方。 “对……那我去试试玉麈能不能把这些虫子弄死……你赶紧去找阿克,如果可以我就直接去找这个迷宫和第二个地点连接的地方,然后从那里走到第二个地点,这样我们就截住阿克了,不然咱们可能碰不上她,在加上我的对讲还丢了,如果那对虫子没吃了就还有找回来的希望。”卡修说着让玉麈转了下身,让雷洛能抓住扶手爬上去。 “好,实在不行就按我的路走,我走到第第二个地点后如果可以我就尽量直走,不然你可能找不到我。”雷洛又开始心急了,拉着扶手就往上爬。 “好,你小心点。”卡修最后看了眼雷洛,回到了通道里。 “这帮家伙真有钱,在这种地方……”在刚刚三人分开后,阿克就顺着银裂古楼的那个六边形空间墙壁上的铁楼梯,来到了这里。 她站在天桥上,这脚下是一座小城,全是声控灯,自己刚刚为了防备危险,狠狠踹开门的声音由上而下不断回响,城市里的灯都亮了起来,这里有左路市中心的建筑那么多了,一起从黑暗里亮了起来,瞬间将地下空间照亮,阿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刺的眯着眼睛,顺着天桥上一条铁楼梯走了下去,没有直接走进天桥对面的门,通往三一迷宫的门。 阿克走进铁楼梯对着的那条街里,没有一个人,但随便喊一声就是一片灯光闪耀,走了一会儿没有多余力气再去喊叫,便用跺脚的方法来唤醒灯光。 “阿克!你在吗?”雷洛踹开了天桥上的门,同样唤醒了城市的灯光,被这一片辉煌所震惊。他发觉来到这里后似乎踹门成一种习惯了。 “你怎么上来了?卡修呢?”阿克抬头看着雷洛,他几乎是一个自己指甲盖的大小。 “他……马上就上来!原本想着堵住你呢 !这什么地方啊?哪儿来的电!”雷洛见到这城市,怎么想自己都不像是在落后的鸣州。 “地图上说这是银裂城,以前末官集中了几百万拥护者带到这里,试图建立模拟城市以便在鸣州生活,占领鸣州土地资源……懒死你呀!我喊不动了,你先下来再讲!”阿克对着雷洛吆喝和一会,才发现雷洛待在上面一动不动的。 “哦哦!我这就下来!”雷洛有些看傻了,这才反应过来,沿着铁栏杆跑了下去。 “你刚刚说,带几百万人来这里模拟城市然后呢?”雷洛一路小跑下来,显得气喘吁吁的。 “他们成功了,不过战争结束后末官受挫,这个地方也被南北军发现捣毁了。那几百万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阿克说道。 “他们应该死了……在第迷宫那边被浑虫们吃了,有很多人骨头……”雷洛想想了下几百万人被浑虫吃掉的场面,光想想下就惊心动魄的。 “你们去了?”阿克瞪大了眼,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是浑虫吃掉的?碰到了?” “那不然我们堵你干嘛?万一你顺着这里的通道去那个迷宫了,不就玩完了?”雷洛坐在了铁楼梯上,望着阿克。 “卡修呢?被吃啦?”阿克把眼睛瞪更大了。 “别乌鸦嘴了,他三颜末官诶!关键时刻跑的比我快多了。”雷洛笑着,还翻了个白眼,说“开玩笑,他说他知道这虫子怕火,然后他还有玉麈,就打算去银裂城和迷宫的通道堵住你,以防你被吃掉。咱俩就在这里等他吧,先找找有没有你要的。” “对讲机不能用吗?又没开?”阿克也歪着嘴笑了笑,调侃了一句。 “一是隔太远用不了,而是卡修的对讲机被虫子吃了,我有什么办法?”雷洛反驳道。 “那你们俩就在这儿斗嘴这么久啊?” ; 第十章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新历史成立后,也就是元年过后的第三十年,十二位末官带领全世界各地选拔出的志愿者,来到鸣州,迁入银裂城,试图建立新型秩序。据说这个银裂城是从24年冠灵之战爆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计划施工了,6年时间打造的地下大型城市,最终还是抵不过历史的变迁,终于在38年4月15日,三颜末官与二颜、四颜末官三人在特殊任务中陷入旧王室的陷阱,被炸弹炸死,因着无人再会管理浑虫,银裂城下原本用于开拓地下土地的浑虫失控,导致银裂城被其屠城,除了剩下的九个末官和几十位幸存者,全城60万人丧生。 “来的正好,刚说到这城。”阿克把手中的文件放下,露出了那双大眼睛。 “姐,你确定吗?我就是三颜末官,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卡修从天桥上走了下来,坐在了阿克旁边的椅子上。 “你那会儿才几岁啊?小子,这事发生的时候我才四岁!你妈连你爸是谁都还不知道呢!这事只要是那时活着的人就知道,家喻户晓啊!要不是这事,就凭那点旧王室微不足道的反抗,末官说不定没几年就打赢了。可那一部分幸存者,还正好大部分都是灵州人,逃了命就起贼心,反咬了他们一口,8月初他们就组建了讨伐他们的南北军,那时候才真正算得上是战争正式打起来了。”阿克翻了几张,从一沓文件中抽出了这一页,没好气的说道。 “后来事情有了了转机,末官们知道不能丢了民心,就开始从冠州各地大规模选拔空缺出来的二、三、四颜末官,但只收12岁以下的,并且有一定能力的小孩。”阿克咳嗽了下,说:“你们别多想,他们原本只想作作秀罢了,谁知道半路杀出这三个人。” “哪三个?” “樊璞妈妈和你爸妈。” “怎么会?开玩笑吧。” “卡修,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和你提到过的迪符?” “我知道,救了你和这三个人的那个,他又怎么了?” “去年在冰垒,我见到你心虚,没敢和你说太多,说了的我也没告诉你实话,也不对,只是没告诉你完整的。他其实是当初死掉的三颜末官。” “什么!他?他死了还怎么帮你们?我记得洛高峰会议都到了45年了!照你刚刚的说法,38年他作为三颜末官……就已经死了啊!那还怎么救你?” “所以我才告诉你我没有说实话。38年,他在旧王室的追捕下靠玉麈的能力逃到了冠州,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身份,那时他毁了容,在冠州生活隐姓埋名,借这个机会不再过那种血腥的生活。后来因生活所迫,他又有些后悔,可时局已不容他再加入末官,那只是死路一条,于是他瞄到了这个机会,他找到了你父母和樊璞的母亲,那会儿你爸11岁,你妈十岁,樊璞母亲的正好12岁,他拐走了这三个小孩,按照末官的标准,在洛高峰秘密训练起他们,把他们三人送进了末官的选拔赛中。”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雷洛坐在一边,见阿克说累了,颇感兴趣地问道。 “如他所愿,这三人都当上了末官,樊璞的母亲成了二颜末官。卡修,你的父亲是三颜末官,你母亲是四颜末官。这样一来,因着樊璞母亲成为了二颜末官,任地就是都盟,他也就没必要迁去其他地方住了,有这三个徒弟撑腰,他自然是生活的滋腻。” “那……” “不过可惜了,他们一上任没多久战争就结束了,也许是迪符特捣的鬼,不然末官们干嘛要和一点胜算都没有的南北军同生共死去?” “四颜末官的任地是冰垒,你在他们投降会议时却和四颜末官成了好朋友,还有三颜末官,你怎么想的?”雷洛笑着,冷不丁插了一句话。 “我要是知道我还会和他爸妈交朋友?洛高峰会议时我才11岁!一来11岁的小孩子本来就没什么政治观念,二来我是被人家救出来而不是推下去,三来卡修母亲上任后她根本没顾上打冰垒就被……”阿克瞪着雷洛,转而说到“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用的我角度想想好吗?” “有几个疑点啊,你看,你以前告诉我洛高峰会议后你们才认识,那时候末官不已经玩完了吗?你这三来是怎么来的?”雷洛说道。 “你从淆空出来是谁救了你?这一年谁定期给你发钱?怎么说话像个仇人呢?”阿克苦笑着,眼里泛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弱势,像是祈求,却又完全不像她。 “阿克,雷洛说道也不是没道理,这中间疑点太多。我去年面对三颜末官的时候,他告诉我,二十年前的战争中,十二位末官签了条约,沉沦在世界各地,才彻底结束了战争,这是原话。可按你这么说,我父母,樊璞妈妈在洛高峰会议开展时,还活蹦乱跳的把你救上来,去年我还在绿洲岛见到我……” “够了。”阿克忽然提高了嗓音,打断了他俩的轮番攻击。“我告诉你们为什么。” 阿克见卡修和雷洛如意的闭上了嘴,说道:“末官签署的是沉沦在世界各地,不是死亡在世界各地好吗?他们只是被剥夺了身份和权力罢了,变成了普通人。洛高峰会议我11岁,他们也才17、18岁,即使沉沦也能继续普通人的生活。这三个人一个去结婚生子,生到第二个难产死了。另外一对生下了卡修你,还被他们居住当地的王室给抢走了,又一个死了,另一个沦为乞丐,去年也死了。至于雷洛那个问题,他们上任的那几年根本就没有拿下冰垒,何来仇呢?就是这样,完整的。”阿克欲哭无泪的样子非常可怜,但是那种“可以怜爱”的珍重的“可怜”,谁让她一直带着那种居高不下的女王气质。 “好啦雷洛本来不清楚这事,也不怪他。”卡修虽这样强逞强,但还是可怜巴巴地试图去对了雷洛的眼神。 “话说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雷洛有些尴尬了,只好学着生硬地转移话题。 “旅游还要做攻略呢!我来这种危险的地方难道不应该做点准备吗?”阿克算是彻底被雷洛激上火了,愈发地暴躁起来。 “好啦好啦,我明白了,话说那会樊璞的妈妈不是都盟的末官吗?怎么后嫁到了左陆找樊璞他爸了?他爸又不是什么先进人物。” “缘分呗,樊璞他妈就是愿意为了樊璞他爸什么都不要,再加上你妈和你爸好上了,她也没啥选择余地了呀。”阿克虽然是女王,但本质上还是像女人一样去八卦了一回。 “那你知道了这些事,去年在冰垒你还愿意把我们接进去?再救出来?” “那会我还不知道呢,我一个月前刚理清这些关系,我之前过得都是好日子,谁管这些琐事呢。” “还有个问题。”卡修皱起了眉头“这事也是听阿克以前讲的。” “乖哟,我可真的没再故意漏说什么了。”阿克被这一问气的反倒笑了出来。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后来你提到过,黎城强行上位后来报复冰垒吗?二十年前冰垒和左陆的战争怎么回事?末官貌似没有参与吧?” “你不知道?”阿克的眉毛都快挤成八字眉了,“这可得怨你阅历少了,洛高峰会议后你以为谁都想不了了之啊,有些还有点势力的……觉得这是个领地拓张的好机会,也不知道哪个国家挑起的头,就开打了,然后冠州格局就疯狂变化,很多小国覆灭被并吞形成现在的冠州十二国。其实说透了呀,现在好多个国家二十年前都是不存在的。” “我和卡修都不是在冠州长大所以不知道也是情理中嘛。”雷洛笑了笑,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还是别吵了,我们又不是在冰垒的城堡里窝在沙发上闲聊,上去再慢慢说吧。现在还是赶紧找点什么有用的就赶紧出去吧,你不是要找什么复国办法的么,我就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卡修问道。 “我刚刚找到了这个。在三一迷宫的一个死人那里找到的。”雷洛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叠起来的纸。 “什么东西?”阿克听到死人的时候手往回缩了下,但还是勇敢的拿过了纸,把它展开来。 “地图!这!下面这么多空间!有你的呀!”阿克终于笑了出来,这是自他们进入茔蕤以来第一次有高兴的痕迹。 “刚刚我被困在迷宫里时,我随意走了走,发现一个骷髅的手里捏着这东西,我就硬着头皮扣了出来。”雷洛的笑很顺利的变成了苦笑。“我那会儿还觉得这怨魂堆积的地方别出来个什么活死人,还是自己吓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很好,那么……地图上画着银裂城正下方就是个矿洞……”阿克看着地图,有些迷茫。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海底屋看看,这个。”卡修指着那个画在海底的屋子,沿着楼梯指了上来,正好是连上了银裂城。 “好,那这次……” “不准分头!说什么这次也要三个人一起行动!”雷洛忽然大声的说道,周围刚刚暗下去的灯再一次被不停回响的声音弄亮。 “好好好,这次不分……话说……你们有没听到什么声音……” “吱……”樊璞推开了这扇小破门,地板上有很多脏兮兮的脚印,屋子里能够照明的灯的保护罩基本都碎完了,把灯丝暴露在空气里。 “谢谢你啊,老板,不然我都忘了这儿该怎么走了。”樊璞扭过头,对着他笑了笑。 “不客气,你小子真是出息了啊,可比你那个哥哥强多了,出去转了圈就这么有钱。话说你那个不太正常的朋友呢?”这人望着樊璞,笑道。 “什么朋友?……呃,我是说,哪一个?” “我还记得,那天他四处躲着阳光,好像被阳光晒久了就像雪人一样化了似的,他正好进了我的书店,我见他是个外地人,就允许他在我店里待着,想着给我们左陆添点好印象,哎,那个不争气的新总统,还不如原来那老头呢……”书店老板笑着摇了摇头。 “嗯……”樊璞没有进屋,而是走了过来,看着那个书店老板,坐在了他旁边一个倒了的油桶上。 “你以后要是从政了,一定要把我们左陆复兴起来,现在我的书店都没人了,这年头人们都担心受怕的,谁还顾得上看书呢。我打算把店卖了,去和隔壁人家一起捞鱼去。”他边说着,也坐到了那油桶上去。 “我那个朋友……很久没见他了,您能给我说说他吗?我忘得差不多了。”樊璞有些心虚,他压根不知道这老板在说谁。 “你记性这么差啊,哎,也罢。”这老板又站了起来,说道:“他当年告诉我说……他姓雷……叫什么来着……” “雷洛?”樊璞想起了卡修在都盟见他时提到的那个人。 “诶!对!就是雷洛!他是从鸣州来的,好家伙,皮肤真够白的,我猜他肯定不经常晒太阳。”老板嘻嘻地笑了下,清了清嗓。 “好了,老板,我知道了。”樊璞站了起来,说道:“希望你还能继续做卖书的生意,现在密西洋的鱼都受污染了,天天打仗的,再考虑下吧。” 他又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了100冠的纸币,塞进了这老板的口袋里,“麻烦您帮忙,找几个给我家装修装修,门补上个结实点的。” 他知道接下来这老板肯定要说这钱太多了不能收,干脆直接做了个不准说话的手势,便走回了房间,并顺便把门口残破的门扔到了一边。 “这孩子,哎呀。”书店老板笑了笑,低头搓了搓钱,顺势放入口袋里,扭过头对着街对面自己书店的旁边的邻居喊道:“嘿!有活干啦!” “哥!你慢点好不好!”然后画面里的小樊璞摔倒了,即兴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你看看你,你做哥哥的,让着点你弟弟嘛。”樊璞的爸爸跑了出来,把樊璞抱了起来,摸了摸樊燃的头。 “嗯,好吧,可是樊璞,你要多跑一跑嘛,不然长不大哦。”画面里樊燃已经有了些大人的模样,但还是像个小孩一样噘着嘴。 画面到这里结束了,停在了这一帧,右下角的黄色艺术字格外显眼,49年4月30日,祝樊璞5岁生日快乐。 樊璞拿着遥控器,把碟子退了出来,放回柜子里,这是他看的第20张了,都是这样短短的小片段。 “原来老哥小时候对我挺好呀。不过倒着看还真不爽。”樊璞拉开了另一个抽屉,又是满满的一柜子光盘。 “不看了,这要看到什么时候啊……嘿!我说你啊,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给我珍惜点,把你翅膀爪子收好,敢弄坏什么看我不收拾你。”樊璞瞪着那只大鸟,它显得非常无聊的,像个人似的四处转悠着,扑腾着翅膀。 “去楼上看看,以前是樊燃的房间里说不定有什么呢。”樊璞自言自语道,爬上了二楼,拐进了房间里。 “来城海海牙找我,穿着这套衣服,去蓝纱路31号找我,我把你丢失的东西还给你。——樊燃”墙上贴上了这一张大大的字,好像生怕进来的人看不到它似的。 “喝,你也不怕外人找进来。”樊璞笑了笑,拿起了床上放着的蓝纱。“小鸟,该走了!去海牙找那家伙去。” 第二节 “布莱克,你这么有自知之明怎么不去死!你明明知道的!凭什么信她呀!”她已恼羞成怒,对着电话一个劲的吆喝。 “冷静点,我知道,这儿没人是能信的。”他把黑色的兜帽卸了下来,靠在了背椅上,翘起了二郎腿。 “天天你要我服从服从,就不能有点意见吗!南北军让你领导着,早晚要垮!”电话那头的她也摘下了帽子,露出粉色的马尾辫。 “笛子,你必须继续监视着卡修的秘书,你可以不信任她,但这个祖宗说什么都要伺候好了。她是我们唯一能获得卡修信息来源的人了。我当初从灵州把卡修接过来都是想好了后果的,这个坎我们团结起来,相信一定能过得去。” “好,那我告诉你,我什么都问不出来,我就是不伺候了!我不要呆在这里了。你派我去裂国吧,那边事还没说好,我去加把劲。什么工作都比这个强!” “随便你吧,正好趁着卡修外出,我派个人去替你的班。去裂国记得小心点,丧云可不是闹着玩的,裂国现在应该是一片狼藉,这时候末官入侵是最方便的了。”他的眼型是那种看起来很温和的,也许是冰凉的蓝色瞳孔,但此时他看起来却是说不上来的冷酷。 “小笛又耍脾气了?”这人推开了布莱克的房间门,走了进来,他就是当年布莱克带卡修开门时麦克风那个声音的主人。 “是啊,小叔,说真的我很想开除她。”布莱克笑了笑,点头示意他坐下。 “你知道吗,她其实很愿意听你的话呢,新兵嘛,有点脾气也正常,那帮老家伙不肯给你分更多的人力有什么办法呢,我们现在少一个人都不行,你不能开除她,让她回总部吧,裂国对她来说考验太大了。” “你别总是为我想,我可不领你这份情。” “还是和你小时一模一样。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天天一个劲的叫我小叔小叔的,我就叫你小黑小黑,现在天天闷在指挥部里,都闷白啦。” “小时候不懂事,就不要再提了。我现在要抓紧时间了,刚刚樊燃给我传了消息,卡修现在在鸣州,那个茔蕤里,我马上就出发去堵他了。”布莱克笑了,说道:“我去年接他,说我一定不要去鸣州那个鬼地方,现在居然为了他要去,作孽哟。” 卡修咳嗽着,又打了个哆嗦,说道:“我也听到了……是……流水声?” “不是……你的玉麈能坐三个人吗……”阿克的脸瞬间白了,一动不动的。 “不能也得等了,快上来。”卡修的肌肉瞬间绷得紧紧的,慌着忙着骑上了玉麈,才想起把雷洛和阿克拉上来。 阿克坐在最后面,雷洛坐在中间,他回过头绕过阿克的头放眼望去,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了个寒颤,险些把阿克挤下去。 从空中望去,每栋大楼里尽是浑虫,正一点点的往他们的正下方聚积。甚至有几只大的,沿着墙壁,正一点点的往他们的头顶爬来。 “它们不会飞吧……”雷洛望着这些虫子从四面八方爬来,紧紧地抓着卡修的衣服,手发着抖。“刚刚还没有呢!怎么一下子这么多!” “应该不会飞吧……但是他们从上面扑下来就惨了。”阿克看着下面的虫子打着转,越积越高。 “该死!我刚刚从迷宫出来忘记关门了!……先不说这个了,玉麈也撑不住,三个人它受不了!阿克,你带有什么能生火的吗?”卡修摸了摸玉麈的脑袋,让它四处回旋着。 “没有啊!我只有个打火机!” 正说着,一只浑虫扑了下来,正好打住了阿克伸出去的手,把打火机碰掉了下去。 “这算什么啊!”卡修让玉麈停在了城市最高的那栋楼的天台上,望着掉下去的打火机消失在虫堆里。 猛地,虫堆爆炸了,雷洛的对讲机忽然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什么情况啊!”阿克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坏了,望着下面正往上爬的虫子,心跳的非常厉害。 “我的对讲!肯定是那只吃了我对讲的虫子就在那个虫堆里!雷洛还接着我那个频道所以才有那样的声音。这些虫子见火就爆,刚刚肯定是它们擦出了火,连炸了。”卡修说着,看向虫子们。 “好恶心啊……”雷洛刚说完,就和阿克一起被卡修拉着,又骑上玉麈,向虫子堆飞去。 “喂喂!怎么了!啊啊!”阿克吓得都尖叫出来了,她看着虫子越来越近,只好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玉麈带着自己冲进虫堆里去。 忽然周围虫子爬动的声音变小了,玉麈一头撞在楼梯顶上,带着三人滚下了几节楼梯。 “嗯……”卡修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自己从胳膊肘到大拇指,都磨出了血,血粼粼的。 “卡修,玉麈怎么样?”雷洛忍住了本能的痛苦呻吟,却实在憋不住问了问玉麈。相比他都伤势要重一些,左腿不知挂到了哪里,划出出了个大大的口子,正在一点点往外溢血,他坐在楼梯上,用手捂着伤口,左手已经被血沾满了手掌。 “玉麈有那一对角保护着头,没事的。你不要紧吧?坚持一下,先赶快去躲进下面的那一扇门后,浑虫群很快就会找过来了。”卡修边扶起了阿克,边问向雷洛。 “我不要紧,幸亏没挂住什么大动脉什么的,那我就惨了。”雷洛站了起来,已经止血了,但还是弯着腰用手捂着,一瘸一拐的。“阿克?” “我没事……赶紧走吧,我又听见声音了。”阿克的几乎没有擦伤,只是鼻子尖磨破了层皮。 卡修见没什么大碍,回头望了眼,拉起了阿克,背着雷洛,跑进了门中,狠狠的关上了它。 “太恐怖了……我不走了,歇会儿……歇会儿……早知道就去极全州的那个了……”阿克狠狠的咳嗽着。 “什么?极全州还有?你不会还要去吧?诶哟……”雷洛捂着腿,刚刚卡修跑得太快,又把伤口颠出了血,实在忍不住了,干脆直接坐在地上嚎了起来。 “阿克,你带药品了吗?那么大个背包。” “带了,让我来找吧。你胳膊不方便。”阿克从卡修手里拿过了包,说道。 “这又是什么?”雷洛朝往下的通道望了望,居然有光!他刚刚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又开始紧张了。 “怎么了?”阿克回头检查了下门,拿过了地图,看了看,说道:“没事,那是扇门,可以出去。应该是个紧急出口吧。” “阿克,要不要走?这地方凶多吉少的,大不了,再陪你去极全州嘛。”雷洛望了望出口,有些心动了。 “可是……下面就是海底屋啊!要不……看完再走吧,到时候原路返回?”阿克也有些疑虑,下面确实凶多吉少,谁都不知道下面又有什么东西。“都到这里,还要回去吗?我不想白跑一趟。” “好,那说好咯,走吧,我俩也包扎好了。”雷洛叹了口气,扶着墙站了起来。 “话说我带了把便携式的铲子,你要不先支着它走路?”阿克见雷洛愿意陪自己再下去这一趟,瞬间就一阵感激,想要出点什么力。 “也行,下次再飞我用铲子挡住腿。”雷洛笑了笑,接过了铲子,三人并排走了下去。 也许是气氛太过于沉寂,卡修便打算找点什么话题,便问道。 “指南针变成这样,你们觉得神不神奇?”卡修拿着指南,它在剧烈的发颤。 “不神奇,刚刚都说了银裂城下面有大矿洞。”阿克白了一眼卡修,得意的说。 “也是哦,你们说为什么他们要把城市建在矿洞上面呢?发展城市很不利吧。”雷洛想了想,说道。 “你想想看,他们三零年建立的城市,三十多年前啊,那时候他们哪儿能考虑这么多呢,再加上他们只是模拟城市而已,只是找了60万人来试验他们的城市体系。或者他们根本不知道下面有个矿洞。”阿克说道。 “最后一个太牵强了吧?我觉得可能是第二个原因。”雷洛说着,不觉中来到了个分岔路口,一条继续往下走,另一条通向自己的左手边。 “地图上没画这条路啊。”阿克重新绑了头发,把它们盘了在了后脑勺上,典型的女王式发型。 “怎么办?”卡修咽了口口水,往左边的路探头去看了眼,那有个小小的地下空间。 “阿克,说不定那里就有你想要的东西呢!”卡修走了两步看了看,没有机关。 “这是……桥吗?”话音未落,他们就来到了这通道的末端,这条路非常短,只有几步的距离。 “好高啊……怪不得我刚才听见流水的声音。”阿克往桥下瞅了眼,一排排的发电机横在水中央,成一个阶梯状的瀑布。直通下面的湖。 “喝!这么多发电机!我终于知道这城的电是从哪里来的了。” “卡修,我忽然想起来个事……”雷洛望着这桥,忽然张口问道。 卡修看着他,回答道:“什么事?” “你刚刚冲进虫子堆里,是怎么钻过去的?”雷洛皱起了眉。 “我是三颜末官啊,再加上那个时候虫子被炸了个口,我能让玉麈管住最上面那一面的虫子,然后就钻了进来。”卡修说着,打了个喷嚏,猛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你为什么不控制住所有的虫子,这样我们也不会只有一条路能走了。”雷洛观察完这桥,便把目光重新对回卡修。 “玉麈能力还没那么强啊,你知道。你怎么了?”卡修非常奇怪,平时雷洛不说这样的话,他的神情很奇怪,正一步步往桥上走。他抬头看了眼桥,不禁打了个寒颤,很用力的用气声对雷洛喊道。“雷洛,过会儿我好好给你解释。阿克,该走了,这里什么也没有。” 卡修轻轻地跑上桥,拉起阿克和雷洛,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怎么了?你拉我俩干什么?”阿克的思绪刚从发电机拉了回来,还没反应过来。 “你俩看不出雷洛和那座桥有问题吗!”他把这两人拉回到了岔路口,自己堵在了那条通道口,防止这两人再进去。 “什么问题?”雷洛又开始疼了,捂着伤口,坐在地上。 “那桥的正上方墙壁上长满了枫浆手!你都不抬头看看吗?现在正是枫浆手的成熟期,掉下来扎不死你,弹出果实的冲击力也能把你的五脏六腑震得满地都是!雷洛,你刚刚说话我就感觉有问题了,我要不是带着去年樊璞他哥给我的这个环,能察觉到这些迷惑人的气体,要不是我刚刚发现你说话有问题,不然三个人都要死里面,你们都没闻出那种酸气吗?”卡修看着雷洛和阿克,他俩的脸都吓白了。 “对不起哦……差点又闯祸了……可是我为什么会说话有问题?”雷洛还没有迷过来。 “枫浆手的散发的气体是刺激性的,能把你的脑子弄乱,樊璞就是个例子。”卡修无力再解释了,他靠着玉麈,吹了吹伤口上粘上的沙子,没有掉下来几颗。 “没错,我们不能再冒失了,幸亏卡修有……樊燃的手环,不然就真的‘凶多吉少’了。”阿克说着,提到樊燃时明显顿了一下。 “你不会还在想城海和冰垒宣战的那档子旧事吧。”雷洛扭过头,看着阿克。 “不是,樊燃……他和我有点私人恩怨。这一年里你们不知道,他找过我,要找我联盟对付你们末官,我没答应,我说因为樊璞和卡修所以不能答应他。”阿克低下头,也许是趁着刚刚枫浆手混进脑子的劲,就像一个发酒疯的人酒后胡言一样,努力地说了出来。 “后来他怎么说?”卡修插嘴问道。 “卡修!”雷洛示意卡修不要在说下去,轻轻地走到卡修身旁,小声耳语道:“后来冰垒灭国了。” 即刻间,卡修脸红了一下,淡淡的说道:“阿克,你再看看你的文件上有没有这桥和海底屋的资料。” “有的。”阿克转过身来,刚刚卡修在给雷洛解释的时候她就已经背过身去翻资料了。 “这桥叫迷拱桥,是连通着海底屋和银裂矿洞的关键通道,还连接着……”阿克停住了嘴。 “连接着什么?”他俩异口同声的问道。 “已经被淹没的地下工厂。”阿克抬起头,说道。 “原来刚刚看到发电机那条河连接着那个湖就是这个啊。”雷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去不就得了,我还知道刚刚迷宫里引出去的那一堆浑浊就掉进了地下工厂里。”卡修用手指着密道,往下比划,就是和资料相符的地下工厂。 “不,我们去海底屋一定会穿过那里的,因为这条路就是要横穿过去的。”阿克指了指身后的路,他们别无选择了。 第三节 “红沙路31号,是这里吗?”樊璞敲了敲门,扒着猫眼试图看到些什么,他穿着那蓝纱,黑色的头发中那几缕红发和它有些不搭。 “是这里,弟弟。”这声音从樊璞头顶上传来,抬头一看,樊燃正趴在窗台上笑着,“快进来吧。” “你和小时候一样啊,没变多少。”樊璞走进屋子,看着樊燃从楼梯上走下来,他和那些碟片里的样子几乎还是一样的,还是那样。 “这话应该是我来说吧,这样才比较像哥哥。”樊燃笑着走到他面前,双手把住了他的肩膀,“长高不少啊,但还是没我高。” “是啊,碟片里我小时候比你低多了。”樊璞笑道。“你为什么丢下我和爸?” “本来你是知道的。”樊燃苦笑了下,抱了抱他,说道:“但碟片里的零碎记忆你还拼不起来吧,少了太多了。” “新南北军总顾问,混的不错呀?”樊璞趁他抱住自己的时候摘下了他胸前的小标牌,念了出来。 “现实太残酷了。”樊燃眨了下眼,又抱了抱他,在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那我们上楼好好聊聊。”樊璞皱起了眉头,看着樊燃。 “什么叫隔墙有耳?我看你是心虚吧。”樊璞一关上面,就说了出来。 “诶呀,你怎么还是这样冒失呢,”樊燃语气一转笑着挑了下眉,“刚刚都是装的?”见樊璞不说话却笑了,便说道:“我就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沉稳过。随便坐吧,我去给你拿苹果吃。” “不要了吧,我小时候爱吃苹果吗?”樊璞叫住了樊燃,问道:“可不都是装的,我真不懂你为什么抛下我们,又和我对着干?” “我给你讲,那时候咱家太穷了,爸在队里工资那么低,两个小孩怎么养得起?”樊燃从冰柜里摸出了个苹果,拿出了水果刀蹲在垃圾筐旁边削着皮。 “那你就让你爸白养了9年大儿子?然后把他气死了?街边老头都说你没出息。”樊璞撇了撇嘴,有些心虚,接过了樊燃削完皮的苹果,咬了一口。 “几年不见学会扣人帽子了?爸明明是在沃地工作中死的。失了忆就别瞎说。”樊燃打量了樊璞两眼,“你听我讲好吗?我知道你当时,也许现在也是,对我还有偏见,可你都不知道我每个月都给家里寄钱啊,不然你怎么可能现在才找到我这儿?”瑞尔坐在樊璞的对面,看着他吃苹果。 “我是看到你在床头留的字条才找来的,不然谁会来找你啊!自作多情也要分场合好吗!”因为正在吃苹果,这种不服气的声音变得模糊了起来,听起来好像是在抱怨似的。 “别这么大声好吗,楼底下刚刚坐在门口的那个管家,南北军安插到我这儿的,你也别这么不留情好吗?好歹是兄弟呢,要不是你,好吧也算上卡修,我早就和南北军一起打末官了。” “这么简单?”樊璞吃完了苹果,试图把果核扔进垃圾筐里,却刚好碰到了边沿,掉到了地上。 “哪有。还记得我给你送的那块飞行石吗?后来你用它开摩托差点被扣了还记得不?拜托,好歹想起来点什么吧?”樊燃盯着樊璞,原本不打算走开,却看不惯掉在地上的果核,走了过去扔回了垃圾筐里,又坐了回来。 “我在我自己的日记里看到过,卡修在首楚会堂里给我了。”樊璞笑了笑,问道:“那他也是你们一伙的吗?这是兰尼告诉我的,不用担心,他已经死了,启尼毒死的他。” “我可不知道兰尼是谁,但我能保证我只是帮过卡修去找你们,可没拉他入伙,你应该知道他多讨厌南北军,我怎么敢说呢。再加上我拉一个小末官入伙,不是引狼入室吗。”樊燃说完,想了想,补了一句“卡修怎么会有你的日记呢?” “他说他去淼谷找雷洛时曾翻窗户进了他家,在他桌子上找到的这本日记,至于雷洛怎么拿到的我也不清楚。”樊璞模仿着樊燃的动作,也想了想,补了一句“说实话我还是不记得雷洛是谁,只知道他以前是我朋友。” “以前?现在就不是了?”樊燃问道“你真应该把那些碟片看完,应该有小时候去鸣州时你和雷洛的故事的。” “够了,不再绕圈子了,樊燃。”樊璞站了起来,看着他,“说吧,你到底站那一边?” “我让你来可不是要吵架,樊璞。”樊燃站了起来,强行把他按回到凳子上。 “我9岁那一年,走在世界的前段,我出航了,但你知道我多倒霉吗?一上来就撞了个海盗船,我算是赔了个精光,他们还算仁慈,给我留了个小木舟,让我自己划回来。” “你活该。”樊璞笑了出来。 “那你失忆也活该。”樊燃也笑了,继续说道:“我被城海王室救下来,正好我也拉不下面子回来,就跟着城海的王室浑,直到我一步步爬上了这个辅政的地位,相当于另一个国王了。”樊燃看着樊璞,说道:“我知道我成功了,我可以回来了,我承认这时候我不应该贪心,我开始发展我自己的政策,我疯狂的扩展海上的势力,你知道为什么现在没有海盗了吗?就因为他们当年倒霉碰上了我的船。” “这么说你是瘟神咯。”樊璞又笑了出来。 “狗嘴里吐出不出象牙。”樊燃原本生出的一点歉意瞬间被樊璞的调侃掐灭了,顺势骂了他一句,接着说“在一次我们派出的搜查队里,双方都损失了不少人,最后是我找到了飞行石,而和我们一起的那帮左陆人没有找到,他们就污蔑说我杀了他们的人抢了石头,我被城海王室踢了出去,带着飞行石四处逃窜。” “然后你觉得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就找了我帮你保管它。”樊璞已经能联想到了这一切,说道“那这和你站哪一边有什么关系?” “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樊燃重新坐了下来,撑着额头,说道:“我把飞行石交给你后,他们抓到了我,幸亏是曾经海上舰队扩展式认识了那帮绿洲岛的工会,左陆的总统居然怕他们,最后不得不释放了我,还不停讨好我说误会了人。”樊燃得意的扬了扬眉,说道:“你哥在外面打拼这些年都能保命咯。” “后来你就名正言顺的加入了南北军?这么说你就加入了他们?和我对着干?”樊璞沉下了脸色。 “后来我回到了城海,恢复了职位,黎城为了讨好我以便他上位,告诉了我左陆世代总统相传的秘密,他们改造了密西洋。我有得知工会拿到了你们的兽物,就利用了两头的关系,得以控制密西洋。”樊燃平淡的描述着,说的跟这些事都不是他干的似的。 “我知道,我们的母亲是二颜末官,我为了阻止你走她的旧路,特地寻了机会把雷洛接回来陪你,让你们两个在左陆不得离开,谁知道黎城那个见缝插针的家伙,得知了你们有飞行石打了你们的主意,吓得你们你们给逃跑了!” “这都是命呀,哥。”樊璞这次是真心的笑了,他似乎有点那种兄弟之间的感觉了。 “别人把我想的太复杂了,其实我的初心只是为了家庭圆满,这可好,成了家破人亡了。”樊燃趴在桌子上,有些无力的望着樊璞,说道:“你现在知道我的立场了吧。” “我知道了,但是我还是回忆不起以前的感觉了,很高兴这次谈话,至少得以知道些我的过去了。”樊璞站了起来,打算离开了。 “去找雷洛和卡修吧,我只知道你和我的过去,而他知道你的现在。”樊燃也站了起来,抢先一步,提起了垃圾筐,走下楼去。 “你也不给我说那俩家伙死去哪里了呀。”樊璞走到房间的角落,又摸出了一个苹果,塞进了兜里。 “原来这是全封闭的呀,吓死了。” 卡修站在这段透明结构中,原来地图显示通过地下工厂的那段路,原来是个全封闭的透明隧道。 “你小心点,这应该是钢化玻璃,这么滑,我要不是腿上有闪就滑下去了。”雷洛小心翼翼的用铲子顶着地面,一点点的往下挪。 “你可别开玩笑了,万一下面又是什么机关,你就等着另一条腿也被挂一道吧。”阿克扶着雷洛,气嚷嚷的说。“幸亏这坡不是多抖,不然看你怎么办。” “嘿,没事,滑下来吧,下面也是玻璃,我找到海底屋啦!”卡修已经滑了下去,在底下嚷嚷着。 “冒失鬼。”阿克气呼呼地,还是扶着雷洛,一点点的往下挪。 海底屋的构造很奇特,它没有窗户,如果说那扇天窗也算的话,它就只有这一扇能透光的地方了。里面像是个缩小版的银裂古楼的一楼,到处都是工作台,只不过不光放有成堆成堆的文件,还有几个加工台。 “阿克,这银子是什么啊?”卡修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银子,但还是不敢碰。 “这可不是银子,这是锎,全世界最贵的金属。” “什么?能卖多少钱啊?” “一克2100多鸣,或者说一克4200多冠,你自己算算,那边那一箱子值多少。”阿克指了指那个写着50kg的箱子。 “210多万鸣一千克……1055万多……哼,你还用复国嘛,拿几箱回去建国吧。”卡修笑了笑,这个天文数字他还没敢想过。 “你怎么知道的?”雷洛问道。 “这上面写的啊。”阿克指了指刚刚从工作台上拿下来的交易单。 “别打这个主意了,这种战乱年代谁要啊,有价无市的的东西,你现在发现个金山都复不了国,这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雷洛走到卡修旁,拍了一下他的手,说道:“别碰,这玩意放射性的,阿克,它是不是有毒啊?” “不知道,这上没写。”阿克怂了怂肩。 “我觉得看到这个就能说明我们来的目的了。”雷洛拿着一张不太一样的纸,说道。 锎:兽物天敌。 之前发现的锎可用于进行医学治疗后,我们发现它可以将兽物致使,必须严加管理。 此外,我们发现它具有高度放射性,普通仪器无法放置。在成功研制出了便携式保密箱后我们成功的将50kg的锎放置在最大容量的容器中。 项目必须保密,将世界所有的锎元素尽全力收集起来,保证普通人无法发现。 执行者必须保密此项目。我们一致同意,用死亡的代价作保障,知情者必死。 37年1月2日 “这话说的太恶心了吧?什么叫知情者必死?没人性吧!”卡修嚷嚷着。 “他们这样作有道理,如果让外人知道,兽物遭了秧,想必末官也就玩完了,你想想,找12个敢死队的,各个和末官玩同归于尽,战争不就胜利了?”说罢阿克就换上了一副高兴的模样。 “这……”卡修心里似乎有些不舒服了,“你拿一个让人和那个四颜末官玩同归不就好了,干嘛十二个都……” “对不起对不起……卡修,我忘记你也是末官了……那就11个……哦不还有樊璞……10个。”阿克被卡修的不好看脸色吓到了,慌忙的道着歉,无助的看向雷洛。 “卡修,阿克估计是怕其他末官报复她吧。”雷洛一时间感受到,语言如此的苍白。 “没事,嗯……”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阿克,我建议你拿100g的那个小的就好,一是我们从海里往上游的时候浮不起来,二是你带那么多也没有用,不是吗?”雷洛说着,指了指旁边那个只有自己两个拳头那么大的箱子,说道。 “好,就这样。”卡修虽然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但还是顺了雷洛的意思。 “既然,任务达成了,那我先走了,你们再多看看吧,樊璞还在等我呢。你们俩先回去吧,我回头再联系你。”卡修勉强的看了眼雷洛,便往回走了。 “卡修,真的很对不起!别这样,我不拿了,好吗?”阿克望着卡修的背影,非常的懊恼。 “阿克,你留下再看看,别在意,他就是爱闹脾气,不要过去,我去说。”雷洛说罢,便拄着铲子,开始往回走。 “找到卡修了,他正在往上游,预计马上就会出现在岸边。”跑过来的情报员站在甲板上,望着河岸。 “好,准备放迷雾晕倒他,不能强行抓他。”布莱克站在船长室里,他已准备好再来当一次船夫了。 “感觉真好呀,我就喜欢这种头也不回,扔下一切的旅行。”海风不只是吹拂头发那么简单,它歇斯底里的冲击着两个女生薄弱的身体,试图把她们卷到天上,然后狠狠地抛下来摔成个人模鬼样的,也许是预见到了这一点,她俩拼死命的拉住扶手,防止想象中的那一幕发生。 “川淼,你这样不值得……”零尘艰难的用那头枣红的长发蹭了蹭川淼的褐色卷发,这是她第一次把盘着的头发放下来。 “零尘,我这辈子就愿意信你一个,好朋友就该为对方出生入死,对不对?况且我爸妈早在二颜末官攻下都盟时就计划逃跑了,到时候哪儿会管我?还不如自己先跑了划算,况且还有你~~~这个好朋友呀!”川淼把“你”字拖得特别长,零尘听了甚至肉麻到浑身不自在。 “嘿,小川,你听好了,我们到了首楚,你拿着这100万,找个好人家,不要跟着我。我扑朔迷离的,谁知道那天会不会惨死街头呢,你是皇室血脉,我相信战争结束后,旧王室血脉还会回归王位的。” “可是……” “不,小川,你听好了,朋友不是愿意为对方去死才是好朋友真朋友,为朋友活下去的才是,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吗?我的命不值钱,也就这身外之物7000万,死了还不死带不走?你不用担心我,7000万还过得不滋润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狂风又使劲吹了好几下,两人的头发都像快速摇摆的海草,亦或是垂死挣扎的带鱼似的,交杂在一起,都像个流浪汉似的。 “高深的觉悟不是你该有的,我们本来就是俗人嘛,我要是想嫁好人裂国多得是,我干嘛和你一起去首楚找?我为你牺牲够多了,饶了我们吧,好不好?” “好,川淼,你够傻的,我们回船舱去吧。”零尘总归是扛不住川淼的攻击了,其实更多是被狂风暴雨折磨出来的敷衍了事,川淼到底是王室加孩子,天生就带让人屈打成招的本事。 川淼比零尘低了半头,眼睛比她也圆了不少,和她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个男人,要不是这头长发提醒着别人也同时提醒了自己,她也许真会把自己当成个男人。但在其他人眼里她只不过是个大大咧咧的曼妙女子,倒没什么不妥。就是这种没有自知之明,才给她多了一层女中豪杰的假象。 零尘见天黑了下来,把这个娇滴滴的小公主哄睡后,偷偷摸摸的来到的船长室。 “您好,客房服务。”外面忽然一阵敲门声。准确来说并不是外面,她俩的票只是简简单单的低等舱,自己睡下铺川淼睡上铺,最要命的还是贴着有门的那扇墙,客服服务的敲门声简直就是在敲自己的身体一样。 “怎么?我没叫什么服务啊。”零尘眯着眼,打开了客房的门。 “您好,我是来通知下,由于风暴原因,我们必须更改航线,原定到首楚北港口改为到首楚南港口了,您看如果需要退票……”这服务生明显就是来当那些不满乘客嘴下的炮灰的。 “等等,到南港口?是不是比原定到北港口要快?”零尘突然来了劲,不自觉提高了声调,又怕吵醒了川淼,又压低了声音,用气声问道“那现在几点到?” “原定我们18点出发出发,2点到到北港口的,全程8小时,现在预计只需要3小时就到首楚南港口了,预计21点就能到达裂国南……如果您需要,我们免费提供一张裂国南到首都楚邑的巴士……” “能提供返回裂国的船票吗?”零尘这一问把那个服务生问住了。 他想了想,回答道:“这个可以的,那两张21点首楚南出发24点到达裂国南的船票?” “不,一张船票,一张巴士。”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 第十一章 第一节 “这位师傅,到楚邑要多久啊?” “坐船要不了7个小时,你坐巴士嘛…怎么说都要一天吧?” “啊?有没有快一点的啊?”零尘回头看了看停在岸边的船,生怕川淼追出来。 “这个……你可以去坐火车,5小时就到了。但你这巴士票就不能用了。”这巴士司机扬了扬眉,跟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 “没事,那您能把我拉去火车站吗?我可以补票。”又回头看了看,船已经开走了,川淼是追不过来了,除非她跳海游过来。 “行!就喜欢你这种不啰嗦的家伙,上车吧。再等下啊,我再拉点客。”这师傅笑的愈加灿烂了。“不过,小姐,恕我多问,您这风风火火,急着去楚邑,是什么事儿啊?” “躲债。”零尘白了他一眼,这老头管的还挺宽。 “诶,说这就见外了,你看着这么富贵,怎么会欠债呢。”这司机眨巴下眼,不知想着什么东西。 “人情债,你不懂。”零尘都不带看他的,“师傅,快点发车吧,我掏双倍车票。” 鸣州渐渐远离了视线,从天寒地冻的大地变成视线中的一个小点滴,船绕过了鸣州的南部,徐徐向东方行驶,转眼间就到了密西洋中部地区上,快能望见左陆了。船上一片死寂,像个崭新的幽灵船,幸亏还有几个人在甲板上巡逻,但这也好不了多少,外人见了说不定还以为是人模狗样的幽灵呢。咯吱一声,这人从船舱里走了上来,与布莱克耳语了几句,便带着他一起走入了舱门。 “还有一个和他在一起冒上来的黄头发的家伙。” “辛苦了,那家伙什么来头?” “还不清楚,随行者吧。” “这小家伙还会带保镖了?” “想多了,那小子虽然高高的,瘦的不行,作保镖也得是块料吧。”这人低低的哼了一声。 “见见就知道,你能摸清他的深浅吗?这样,先把他俩分开,放到不同房间去。” “怎么?扣起来?”这人站直了腰,望着布莱克。 “你当这是抓犯人吗?好好待着,我先去会会那个黄毛小子。”布莱克说道,停在了这个岔路口上。 “走这边。”这人拉了拉他,“不先去问卡修?” “你拿什么问他?威胁他?好歹先有点资本吧。”布莱克缓了缓神,打开了关着雷洛房间的那扇门。 他紧紧抿着嘴,微笑着。今天没有穿改良后的紧身衣,倒是换上了之前的大袍子。黑色的头发扎了起来,卷成了个卷,盘在后脑勺上,这习惯自从把袍子改版后就养成了这习惯。 “海盗?我们什么都没带。”雷洛蓬松的头发已经被洗过了,现在和布莱克一样,只不过头发根本没他的长,也没用皮筋去绑,便散开来搁在脑后。 “卡修没和你说过我吗?”布莱克扯了扯自己的袍子,带了下兜帽,又放了下来,看向雷洛。 “你是那个船夫。”雷洛脸色一变,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卡修呢?” “听实话还是好话?”布莱克把反扣着手铐的雷洛从床上扶到了沙发上,自己走到了沙发背后,用手指绕着雷洛的头发打着圈,不禁让雷洛想起了当年在冰垒第一次见到阿克的场景。 “我听好话。暂时还信不了你的实话,还不如听点好的。”雷洛脖子都僵了。 “哟,我还以为你是那种誓死不屈的类型呢,这么英明呀。”布莱克轻轻掐了下雷洛脖子,果然,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雷洛晃了晃脑袋,故意不让布莱克碰他的头发,“你如果真的是那个船夫,他可没少骂你。” “是,但我不叫船夫,是布莱克。你其实应该谢我,不然你们怎么能见面呢?听你这么说,他经常提起我?” “当然,他可恨死你了。”雷洛语气一转,变成了誓死不屈的类型。 “你叫什么?”布莱克也挺识相,换了个话题。 “雷洛。” “雷洛……嗯……”布莱克捏着他自己的下巴想了想,便抬起头,对着门口着的那人搓了搓拳头。 布莱克站了起来,走到柜子旁,摸出了把梳子,带着它走到雷洛身后,还不知从哪里摸出了根绑头发用的皮筋。 “雷洛,我们把你俩好生伺候,以防你们从茔蕤出来时被海水冻感冒了。”边说着,布莱克已经梳通了那些膨燥的头发,绑成了自己的头型。 “这就是你的好话?”雷洛愣了愣,笑道:“你不会在梳子上抹毒了吧。” “那我为什么不戴手套?”布莱克摸了摸他的头,现在雷洛像音乐家似的,正襟危坐的样子。 “你个大男人留这么长干什么呢,还梳头。”雷洛的手铐被解开了,显然是刚刚那个搓拳头手势的作用,他笑着摸了摸脑后的小丸子,他还没试过把头发弄成这样。 “总比你这种天天乱糟糟脑袋的好吧。”布莱克沉下了脸色。 “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卡修吗?”布莱克显然没心情和雷洛瞎掰扯又臭又长的开场白了。 “担心呀,那我吆喝着‘放我出去’‘你们这群强盗’有意义吗?沉下心好好谈谈说不定我俩还有点生机。” “不错,蛮沉得住气呀,我们挺缺这样的人才。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呢。”布莱克说话总是冷冷的,感觉每句话都是命令似的,但这句却说得有一丝婉转,一听就知道是那种没安好心的东西。 “是不是打算让我加入后劝服卡修,然后容你们杀了他,到了我没用的时候再杀了我?”雷洛扯掉了皮筋,甩了甩头发,又变成原来的模样,说道:“我觉得你们的计划太弱智了。” “这小子打的什么算盘,怎么不按路数走啊。”这人在布莱克旁边嘀咕着。 “这家伙可以,从他嘴里套出什么话我看是没可能了。” “我就不明白,软的不行,干嘛不来硬的?”这人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瞪着回过头来的他。“去看看卡修?”这人说着,就要往岔路口拐。 “不用,现在不必自讨苦吃,把雷洛带去冥岛,卡修接回绿洲岛。” “带去冥岛?不至于吧?为什么?”这人张大了嘴,望着布莱克。 “我认识这个名字。”布莱克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这两个天杀的……走了也不记得关舱门,差点把这儿淹了。”阿克从银裂茔蕤那扇玻璃门已经游出来了,本应是轻松就能靠着浮力游上来的事,却因惦着那100g的箱子,游得非常费力。 “雷洛!卡修!……这什么味啊。”阿克游出来海面后深深的吸了口气的,一下子吸得头昏脑涨的。 “先回去了吗……哎……卡修还是这么爱耍小脾气……”说罢,她不经意间扫到了雷洛当初探测用的那根绳子,冷笑了一声,没两下就顺着就爬了上去。 阿克: 好久不见呀!还记得我吗?我们在烨煌见过。来冥岛北港口找我吧,明天一定要准时到哦,你的朋友们可都在这儿了,第二次战争也许就要结束了呀!以及很抱歉把你船上的备粮拿走了些。——启尼留 一上岸,她就发现雷洛带来的那件厚外套就放在地上,上面还贴着这张纸条,顺风晃动着。 “对不起,女士,现在因为天气的关系,所有列车都停发了。”首楚的售票总是有气无力的。 “那,首班车要等到什么时候?”零尘看了看表,正好是凌晨0点。 “预计是明早7点。” 零尘走出了售票厅,这个时候这里冷冷清清的,没多少人来乘车。她走到站台旁,坐在站台边上,自从自己出了裂国这雨就没停过,倒是有越下愈烈的倾向。 “首楚这个南部地区叫做梨州,虽然是个交通大港,可惜了在冠灵之战时期就被建设成了工厂,无奈只能当成个小城市。现在在梨州的北部还是有很多的大型废气工厂,成了重污染区,二十年过去了,也没人去开发那块地了,大家都跑到港口来做旅店的生意。” “你是谁啊?”零尘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很反感,一般一开口就是介绍当地风情的都是来拉客的,也许还会是个骗子来骗人旅游的。 “我是你爸的同事,那片工厂就是我们以前的项目。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你啊。”他用伞遮住了零尘的身体,间接打在她身上一片红影。“也许这个谎我不该撒,我从你离开极全州到达裂国的那一刻,就开始注视着你了,靠卖船发家致富,空有万贯家财的小姑娘,我怎么能看不到呢。” 零尘抬头一看,这是把大大的枣红色雨伞,和自己头发一样的颜色。 “我怎么就不信呢。”零尘抬头看了他一眼,很不屑的冷笑了几声。这是个典型的中年发福男人,好在头还没秃,把黑色头发留的长长的,还能看出点他年轻时英气的模样。说罢,零尘就逃出了这片枣红色阴影,站在雨里。 “你爸是八颜末官,他在末官里比较特殊,没有武力,职能只是负责管理经济。后来他在那次事件里不幸身亡了,这个梨州的工厂也就荒废了,很是任性呢,甚至还把你一个人留到了极全州。”说罢,这人就打算回去,他背过身子,能想象到零尘一脸茫然的样子。 “你等等。”零尘愣了下,问道:“你到底是谁啊?” “我是你爸的同事。”他回过头,望着她。 “哥,你说,我是不是该给我这鸟起个名字?”樊璞站在大厅里,望着刚扔完垃圾的樊燃,问道。 “也许吧,这要看你到底喜不喜欢这家伙了。”樊燃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要问我意见,好歹让我先看看这个天天背着我弟弟飞来飞去的家伙。” “是啊,它马上又要带我飞了,只不过这次要找的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樊璞白了眼樊燃,问道“你知道吗?” “去冥岛吧,那个地方一定很热闹。”樊燃奇怪的笑了笑,樊璞也看不出这有什么深意。 一直坐在大堂椅子上的那人走到了樊燃身旁,和他一起笑着,看着樊璞慢慢远去。 “先生,就这么放他走了?” “哪里,我们也要去冥岛的,这简直就是当时的 洛高峰大战啊,你还记得吗?” “记得,那三个末官死后,南北军在洛高峰挑起事端,就打开了第一场仗,那场面,哟哟,哪儿能忘啊。”这人很矮,站在樊燃旁边比他低了头多,“后来停战协议也是在洛高峰举行的呢。” “他们把那世界奇观炸掉了半座呀,可惜了。那会儿我还没出生呢,真想看看完整的洛高峰呀。”樊燃笑道。 “真没想到……这地方真的存在”阿克站在废墟前,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她驶过密西洋时,无意遇到了这片废墟,当然她肯定没有想到,昨天雷洛和卡修才在这个小岛上被玉麈掂吐过。 眼前一座巨大的海底废墟,被光线折的弯曲,又随着海水的流动,摇摆似的在海底起舞。 她蹲了下来,用手拨开了沙子,如她所料,果然摸出了块铁板。 “918……20……30……”她按着数字,拨出了这7位数字。 咔嚓一下,这铁板消失了似的,瞬间缩进了地面中,这连20个人都放不下的小荒岛上沙子居然开始往中间流去,露出了能容下一人通过的一个方方正正的洞口来。 “哼,这意外收获有点大。”阿克开心又紧张地笑了下,钻了下去。 这通道很长,爬了很久也没有到底,甚至下面连点光都看不见。 在黑暗中爬了近10分钟后,她终于爬到了头,踩在岩石上。眼前是一扇高高大大的门,门缝中通过一丝光,分不清是蓝色的,还是黄色的,是一种很奇妙的氛围,她试着推了推,居然真的推出了一条缝。 “幸亏上面没写官门暗路。”阿克小心翼翼的,慢慢推开了这扇门。 眼前猛地一片亮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就是这段时间里,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按住绑了起来,丢在一把破椅子上。 “你们放开我!谁……”阿克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头发编成了小辫子,又绑成了马尾,一幅要杀人灭口的嘴脸,吓得此言一出就乖乖闭嘴了。 “我还要问你是谁呢!说!你怎么知道密码的?你是不是南北军派来的?”阿克终于适应了点光线,她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人。 刚刚看到的蓝色黄色光的混淆色,原来是来自海与这些灯的混合投影,才显得那么奇妙。这个海下世界很特殊,不知是什么支撑着这片空间,在海底腾出这么多空间,从头顶露出来的缝隙可以看到,正有条胖胖的大鱼游了过去。 “我问你话呢!”这人明显急了,一把拉住阿克的衣领,让她晃了起来。这人除了棕色的的小辫子外,还有双绿色的大眼睛,但怎么说都是个硬汉形象。只有一点很别扭,他的眉毛和胡渣都是金色的,估计是染了发的缘故。 “怎么对待女生呢,松开,放尊重点,灭国了我也是女王。”阿克仰起头,努力地用下巴指着他的脸。 “女王……你不是南北军的?”这硬汉一听就松开了手,他环顾四周,没人经过,就拉着阿克的椅子连椅带人 拖到了不容易被看到的角落里,给解了绑。 “还以为我这么倒霉一下来就碰到强盗了呢。”阿克捏了捏胳膊,刚刚被绳子勒的泛起一道粗粗的红印。 “你是怎么知道密码的?”这人拦在她面前,看样子是要问个明白了。 “我开船经过这儿的时候,这么大的废墟,怎么可能看不到?我下来就发现咯。”阿克正准备往下说。 “别说别的,你是怎么知道密码的?”这人很有耐心,语气都不带变的。 “嗯……你先说,你是南北军的敌人吗?”阿克见这人凶神恶煞的,本来俊朗的脸被逆着光,衬托的跟野兽似的狰狞。 “敌人?算不上,想躲还来不及呢。”这人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快说,到底是怎么知道密码的?” “好好好……你还真有耐心……我以前去南北军公会里偷了份文件,里面写着这个密码。”阿克有些害怕,虽然这人听后舒了口气,但还能看出来他在时刻提防着。 “你知道这密码代表什么吗?”他把那头假发摘了下来,抓了下头套,露出里面金色的长头发,自然卷曲着,垂了下来,像个神话角色。 “控制密西洋的关键,工会口令,打开这里大门的密码,新世纪元年成立那天的旧历日期。”阿克闭着眼,背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旧历的。”这人哽咽了下,警惕的确认了没人在旁边,一把拽掉了头上的假发,又拿起一大大的袍子,扔到已经解开绳索的阿克的身上,说道:“你穿着这个,跟我来。” 第二节 算不上云淡风轻。现在云并不淡,乌黑地团在天上,只是风轻而已,连微风拂面的感觉都没有,仅仅下着毛毛细雨。 她打着红伞,站在一个生锈了的暗橘色大铁罐旁边,旁边的路面上积了一层水,浮着一层铁锈,点缀似的给这个镜面世界添了绣花。 她的红色靴子踩在了上面,鞋面也溅上铁锈。 雷声大作,她不自觉扬起脑袋望了望天,又马上四处望了望,顺着街道,跑向了这个一条条成放射状的街道交叉点,那座高高的塔楼。 她穿过一座又一座工厂,它们形状各异,都有很多依旧锈透了的铁栏杆毫无作用的架在上面,和一个个不止是否撑得住人踩上去的铁架楼。 “爸。”她站在这塔楼里,这地面时铁架的,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刺啦刺啦的细碎的断裂声,只好站在这里不动,望着眼前的桌子。 和她一样,枣红色头发,只不过他的要硬朗些,典型的军人发型。 只不过这照片都发黄的厉害了,谁知道这些岁月的痕迹下,他曾经是什么模样。 “你爸很精明,很理性,你妈妈是个特工,古典美人,穿军服的样子很漂亮,你的头发像你妈妈,但这奇怪的颜色却从了你爸爸的。”他拿着已经折起的红伞,从侧边的楼梯上走了下来,望着站在办公桌前的零尘。 “你也是末官吗?”零尘像个小女孩似的,望着迪符,她没其他人那么坚强,虽然忍着没哭出来,但还是留下两行清泪来。 “我不仅仅是末官,还是两个末官,三颜末官,曾经八颜末官换成九颜末官,也就是同时身为上任的三、九颜末官。”迪符轻轻的走到零尘旁边,把从兜里扯出一块小面巾,递给了她。 “我爸妈怎么死的?”零尘用手蹭了蹭眼泪,把面巾放到了自己兜里。 “你爸被当做是我,在一次爆炸中和另外两位同事一起丧生了。”迪符很抱歉的望着她,这个女孩现在明明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年纪了,还像个小家伙一样。 “那我妈呢。”她的话听起来很平和。 “她自杀了,被裂国的人声讨,受不了压力。”迪符看着零尘的眼,她的眼里在闪耀着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雨声明明小的可怜,却变得格外清晰,迪符最终还是打破了沉默,说道。 “你要继承他,现在那个八颜末官……你弟弟,你明白的,他快死了。你很明白你是个聪明孩子,好好想想。” “不,你一定要听我的。” “卡修,那你怎么办?” “他们不敢怎么碰我的。我是首楚总统,敢怎么了我他们就没有任何胜算了。你听好,这个办法,能逃出去。”卡修小声耳语道。 “这么做的应该是你不是我!卡修,他们的目标不是我是你。你听好,我说什么都不会这么做的,要走一起走,你别妄想。” 一个小时前,卡修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自己坐在一个椅上,被关在一个装修精美的房间中。 “雷洛?阿克?”卡修喊着,如他所愿,有人开门进来了,但不是雷洛和阿克。 “醒了?饿吗?”这正是刚刚和布莱克站在一起的那个人。 “你是谁?”卡修想站起来,才发现手铐把自己和椅子锁在了一起。 “如果你是那家伙的弟弟,你该叫我哥哥的,可惜没辈分,你只能叫我叔叔咯。” “我问你是谁。”卡修完全没耐心胡扯,他正害怕雷洛和阿克也是自己这种处境。 “你那个小兄弟可没你这么沉不住气哟。” “雷洛……船夫那家伙呢,没脸见我?”卡修笑了笑,他已经认出了这个声音了,是当年在绿洲岛开门时麦克风里那个声音。 “布莱克,别躲了,他认出了我们了。”这人扬了扬眉,嘴撇了撇,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好久不见呀,过得还好吗。”布莱克尴尬的从墙角走了出来,看着卡修的脸。 “你们要带我们俩去哪儿?”卡修嚷道。 “带雷洛去冥岛,你去绿洲岛。”布莱克说道。 “为什么?”卡修假装着试图挣脱手铐,暗地里偷偷把坤芯卸了下来,捅着那个小锁眼。 “他都没有给你说过,他自己家族的事么。” “没有……”卡修愣了下,继续捅那个锁眼。 “他们家是我见过最长久的家族了。古帝国时期就存在的体系。” “哼,你怎么知道呢。”卡修不屑的笑了下,没准又是在骗自己。 “南北军建立的时候,手无缚鸡之力,能发展成这样,可是他爸一手扶持起来的呢。”布莱克笑道,他看见卡修的动作停住了,见状他就继续说了起来。 “他们家族已经不知道存在多么久了,古帝国的存在也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家的血统可珍贵着呢,如果能发现古帝国的遗迹,想必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能进入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卡修背对着布莱克,还保留着那个挣扎的姿势。 “你以为阿克那份资料是白让她拿走的么。冰垒的国王为了消灾,把古帝国的消息告诉了我们。”布莱克看着卡修又看了看时间,快要到冥岛了。 “只有他一个人能进入,你想多了吧,不行你们俩看看,我手腕上是什么。”卡修嘴角偷偷地勾了起来。 “那会儿我就已经撬开锁了,把他们骗了过来,就用坤芯放倒了那两个人。幸亏我来之前坤芯里还有麻醉……布莱克我只扎到了他的腿,另一个直接扎到脑袋上给弄晕了,希望别弄成个弱智了……”卡修说着,看着走廊里跑了跑去的守卫,计算着逃跑路线。 “先不说这个了,要是能逃出去再说吧。”雷洛不停的出着冷汗,说道:“到时候你可不准反悔,两个人一起走。” “找到了!他俩在这儿!”忽然后方传来一声大喊,有三个守卫发现了他俩。 “跑呀!愣什么!”雷洛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卡修已经开跑的声音。 “喂,你干什么你。”阿克被这个壮汉拉着跑了好久才来到这个废墟船下。 “那边不止我一个,要在被别人看见就糟糕了。”说罢,他帮着阿克取下了那顶假发,拆开了那个笨重的厚外套。 “你刚刚听见旧历那么激动……怎么?有戏?”阿克仔细打量了下这个家伙,居然有点莫名的眼熟。 “你是怎么知道旧历的?工会肯定不知道这些。”这家伙问这句话的语气和刚刚问“你怎么知道密码的?”一模一样。 阿克见这架势,这家伙肯定是不问到底不罢休了,就说道:“我是冰垒女王啊,这事是我爸给我给我讲的。” “冰垒国王?哎……我们家祖宗里不知有多少当过古帝国国王的。”这人愣了愣,说道:“你船还在上面停着?赶紧开走吧,要是被发现你就走不了了。” “你……能跟我走吗?我有东西要问你。”阿克有点纠结,她既想知道这里的秘密,又害怕自己真的走不了了。 “卡修,学坏了呀。”布莱克捂着手臂,盯着卡修,他和雷洛被逼到了船头,无路可走了。 “比你强!”卡修喊道。 “这大海上你能逃哪里去?也不用你那脑子想想看!”布莱克显然因为刚刚被暗算所激怒了,一步步的朝 他俩逼去。 “你错了,不论是上天还是下海,我们什么路不能走?”雷洛站到了前边,对布莱克喊道,果然,他和堵过来的守卫们都停下了脚步,互相对视着。 “雷洛,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吗?古帝国的秘密你真的藏得住吗。”布莱克冷冷的说道。 “你是拿我没办法。”说罢,雷洛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把卡修推了下去。 布莱克慌了,一个健步冲了过去,拉住了雷洛头发,没让他也跳下去。 布莱克看着雷洛被守卫们押住了,又冲着船下的波浪看去,船头把海水劈成了两瓣似的,往后划去,也许卡修已沉入大海,或者卷进螺旋桨,被撕成碎片了。 “死了对谁有好处?”布莱克抓着雷洛的头发,强行让他抬起了头。他的额头有三道红印,估计是刚刚磕在船头的护栏上。 “至少对你没好处。”雷洛笑道。 “先生,我们到冥岛了。”一个守卫跑了过来,对他敬礼道。 “你以为我就成不了事吗?老天有眼,虽然没了卡修,倒是有你这个意外收获掉进我的网里了。” “你是说,你们家族历代是帝王,到了你这里落魄成这样?”阿克把箱子放在了椅子下面,站了起来。 “不,我爷爷那一代,旧历99年,被一不知哪里来的女人摧毁了统治,那时候古帝国已经消亡99年了,我们这一族是古帝国流传下来的根系,那时全世界就已经出现各式各样的王朝了。唯独我们这一族流传了下来。” “女人?” “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全世界的人都死了,那简直是世界末日,我们乘船逃到了一个气候恶劣的小岛上,才免除一死。除了这个岛上的人,全世界没有一个人能活下去,唯独她留下那些懵懂无知的小婴儿们,把他们养大。谁也不记得有这个历史的存在。全世界知道旧历的人寥寥无几。你们冰垒是怎么知道的?” “爸爸说,我们的人曾经在地下挖地基时挖到过遗址,才得知有旧历的存在的。” “也说得通,冰垒当时是另一个政权的都城,向来和古帝国的后人关系很好。” “那么,这个话题就先不说了,当做秘密,我们俩谁都不说出去。还有个当下的问题,我要问问你。” “请说。”这人的态度转变了很多。 “给我讲讲脚下这个地方吧。”阿克指了指船下的岛,那个他们刚刚爬上来的出口。 “这是左陆与城海协商后,在这个地方建立起的秘密基地,一般人会觉得这只是海底废墟罢了,其实这下面建了一层超强硬度的透明护罩,然后从海上运输空气到这‘废墟’里面,建立起这个地方。” “它是干什么用的?” “你如果读过那份资料,你肯定已经知道了,不然你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还成功进入了这个基地里。表面是是个海底废墟,下面却是个大型造船厂,加工生化武器,潜艇都是从这里生产的,这依旧是表面,再往一层,这里的中心塔有控制密西洋的总机,除了最高权力人物以及被他们允许的人之外,没人能进去那个塔里。” “你这么信任我?还有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阿克有点担心了,这个人居然掏心掏肺的对自己说出来所有的秘密。 “你既然知道旧历,不论你是谁我都无条件站在你这一边。”这人沉重的说出了这一句,像是还有层意思似的。 “好,那我也信任你,但你为什么不跟我离开这儿呢?你不是说你还想找到古帝国隐藏起来的城市吗?” “我签了条款,我必须在这里打工足够20年,我的老板才给我条船,让我离开这里,当初可是他救了我,在这片危险的海上,我还是要有点良知的。” 阿克正要开口,他就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的老板是樊燃。” “好,我明白了,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了我就走,虽然我以后肯定还要来找你。”阿克笑了笑,只是单纯的笑笑而已。 “你说吧。”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雷诺。” “我不要杀他,他怎么说也是我弟弟,更何况我根本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零尘快要哭了。 “你不想报仇吗?你的家人被这群无良民众杀害,你还说你不想杀人?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你。”迪符拍了拍她的头让他坐在那个破旧的办公桌旁的椅子上。 “我不想。以德报怨不是更好吗?”零尘站了起来,想要逃跑。 “以德报怨?你从哪里学来的?裂国的人?他们可害死了你妈!说这句话的人要么是个伟人,要么就是懦弱,怕死鬼。你为这群恶人以德报怨,就是帮着他们做坏事罢了。你要知道,民众的眼睛有时候不一定是雪亮的,他们也会犯错,被表面现象蒙蔽双眼,他们也许有人能看透,但是还不是少数服从多数?聪明人不多,孩子,你是个聪明人。”迪符像个天下太平时的哲学家一样。 两人沉默了一会,迪符就开口说道:“不用你动手,你弟弟已经被我下毒药了,不出意外,现在就已经死了,裂国那帮旧王室应该已经高兴的不得了吧?你只要答应我,你说你愿意完成你爸爸的理想……” “川淼……”零尘开始胡思乱想了,如果自己接管下了裂国,川淼会怎么想,自己该怎么办。 “人不可能什么都占全,零尘。”迪符用足了劲,把她肩头掐的疼了起来。 “说吧,你想怎么样。”零尘艰难的抬起头,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 卡修站在树林里,向前方的城堡走去。 夜晚的天还是能看清乌云的,他看了看随身带着的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这里的雨下的正大,丧云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离开这里的天空,树木被吹折了许多,湖水也涨了不少甚至都淹没了周围许多书的底部。冥岛这个地方非常小,却魅力无穷,把大批大批的重量级人物往这里聚。 “樊璞?”卡修看着突然降落到眼前的人,有点不敢想象。 “是它找到你的。”樊璞拍了拍那只白色的大鸟,转而问道:“雷洛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雷……你想起来了?”卡修瞪大了眼,忍不住心里的喜悦。 “没有,我家放那么多碟片,再加上我的日记和雷洛的日记,够拼凑出个大概了。”樊璞笑了笑,“虽然知道了故事,但这感情还是要慢慢建的。看故事里说道,你可不是什么老实人呀。又是偷东西的,又是偷渡的。” 见状,卡修只好不作答,切回了话题,省的这家伙再生出什么幺蛾子。“雷洛被南北军带走了,据说他和什么古帝国有关系,”扭了下脖子,继续说“你又怎么来的?” “樊燃,我在左陆自己的家里找到了他的留言,他说你和雷洛都在这儿呢。”樊璞走了过来。 “你觉得,咱俩把他救出来的几率有多大?”卡修决定赌一把,来个开门见山,虽然已经废话不少了。 “我还没答应呢。”樊璞撇着嘴,撩了下头发,问道:“那我要先知道怎么救。” “你那只鸟太显眼,让它在港口等我们。” “你那只鹿呢?也差不多了吧。”樊璞听到卡修说他这鸟的毛病,莫名的有些不服气。 “它能把自己弄出个保护色来,也算能当得上个隐形罩了。”卡修顿了顿,“重点是你那鸟后面有用,它足够大,带两个人足够轻松的。” “等等,我才反应过来,你扔下他自己跑了?”樊璞开始想揪卡修的小辫子。 “我是那种人?原本商量一起从船上跳下来让玉麈接着跑的,但是到船头他把我先推下去了,自己动作慢被抓住了……好在船夫……你读过雷洛的日记,应该知道他是谁吧?布莱克,就是南北军的头儿,他应该以为雷洛把我推下来我已经死了。这样我们去救他难度低点……” “你还是没有说计划。”樊璞摊摊手,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不是你打叉的吗……哎,计划就是玉麈带着咱俩进去,偷偷找到雷洛带出来不就好了。” “这什么破计划……我也观察一晚上了,可惜咱俩没早点碰到,不然现在就有对策了……”“这么不保险……”樊璞还不忘记再损一句。 “你有更好的?”卡修看了看樊璞,他怎么都不像有主意的样子。 “我们现在身份是什么?末官呀,我们完全可以说自己找到了基地打进去不就好了。” “你告诉我昨天上午你在首楚给全世界保证了什么?再加上如果直接冲进去,不正好让布莱克知道我还活着?好让雷洛当人质?”卡修觉得非常荒唐,这算哪门子计划。 “也有道理……”樊璞脸红了起来,“要这会儿不是末官就好了……” “等等……我有办法了。”卡修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告诉那个布船夫,说你不是末官?”这会儿轮到樊璞感到荒唐了。 “不是,我是说,我们想办法搞来两套这地方的制服不就好了?” “启尼?我还没找你呢……”阿克正想着办法把船锁在这个隐蔽的小海崖里,启尼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已经站在船下了。 “我料到你会停到这儿的,算了算时间就过来了”启尼说话还是这种事不关己的样子,跟个没事人一样。 “你还真是……体贴呀……我正愁怎么找你呢……”阿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自己刚刚还觉得无比隐蔽的小海崖变成了个大港口了。 “我看你是正愁怎么锁船吧。喏,那边那个石头,别看它小,挂住你的船还是可以的。”阿克敢打赌启尼明明知道自己话里藏不住的尴尬,但她还是一副愉快的嘴脸。 “谢谢啊,不过……你能给我解释解释,昨天茔蕤里的事儿吗。”阿克就不信她还能撑多久这模样。说罢,阿克把船锚往石头上一挂,顺着绳梯就爬了下来。 “解释什么?”启尼显得很无辜。 “你为什么帮我呀。”阿克忍不住想骂她装什么蒜。 “我不想让末官赢。”启尼抬起头,望着阿克,这次她的语气终于严肃了点。 “你不是一颜末官么。”阿克觉得这骗人的技术含量未免太低了点,跟哄小孩一样。 “我一直都是,早当腻了。”说罢,她扶着阿克,安全跳到了小平台上。 “你说……一直?”阿克有点听不太懂。 “是啊,当了六十多年了。”启尼说罢,便说道:“雷诺已经告诉你了吧?结束旧历的那个女人就是我,新历存在的那一天就是我当上末官的那一天。” “妈呀……这么说你都是我太奶奶级的了。”阿克不禁换了种带点尊敬的语气,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根本没人会信,从她嘴里说出来不信也得信了。还有,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和雷诺的事的? “所以我对外宣传我我是新历建立的那天出生的,显年轻嘛。”启尼打量着阿克,笑了笑。 “你让我缓缓……那你告诉我干嘛……我知道太多要灭我口吗……”阿克逼着自己说了个冷笑话,这个玩笑似乎成了愿望。 “还不至于。”启尼笑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我从现在可是要巴结你拉你入伙呀。” 第三节 虽然是在半夜,但那又粗又高的水龙卷还是清晰可见,这和一年前密西洋上的一样,只不过逼近了冥岛而已。 “你有见过水龙卷吗?”布莱克问道。 “当然,我出航的时候差点因为这东西死在海里。”雷洛回答道,这次他被结结实实的捆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的。 “哟,这么倒霉啊。”布莱克开心的笑了笑,说道:“后来这东西沿着它的方向,正好绕过了鸣州,到了南灵州,你知道吗?就是卡修家乡那边,我刚刚把他接走,那里就遭殃了。”布莱克咽了口唾沫,继续说:“他那个爱死权力的干哥哥,肯定没想到后来他在首楚那么滋腻呢,天无绝人之路呀,没想到死居然是被你不小心推下了船,你说这可不可笑。” “你当我愿意吗?”雷洛怒视着布莱克,心里却暗暗庆幸着,这家伙毫无察觉自己被骗了,说不定卡修已经回到首楚了。 “后来,南灵州被洪水冲刷了三天,把人都冲了个干净,愿意投奔我们的都接来了绿洲岛充进了我们的军队,不愿意的已经沉尸海底了。他那个黑哥哥也不例外。现在那个地方已经是个无人岛了吧。”布莱克没有想对雷洛发脾气的意思,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其实我的纠结谁又明白呢。” “你又怎么了?”雷洛瞪着布莱克的背影,直到眼都瞪酸了他也没回头来。 “这儿就咱俩,也没必要对你隐瞒什么。”布莱克终于回头了,而雷洛正在眨酸了的眼睛。 “你还能骗我什么?你不爱梳头?”雷洛有点尴尬,只好说了句气话。 “我是十二末官。”布莱克说道。 “什么?开玩笑吧?你说带我来的那三个水手是末官我都不信你是。”雷洛也顾不上尴尬和眼睛酸了,直愣愣的睁大了眼。 “不然绿洲岛怎么可能太平到现在,已经通过异髅茔蕤的十二末官为什么迟迟不现身。”布莱克笑了,弯了点腰,“你说带你来的那三个水手,都是樊燃的助手,没想到吧?演技怎么样?到现在还以为那船上都是散工啊?”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那三个水手。”雷洛可算能反击一次。 “你昏迷时候救下你们的那艘船,就是我们的,城海海军和南北军的联盟,卡修生前没告诉过你?”布莱克皱着眉头,“你怎么这么蠢呢。” “没事,你继续说。”反击失败,心情有点低落,但同时又感觉有点奇怪,他以为卡修死了,为什么还这么气定神闲的。 “前年,我进入了茔蕤,成为了末官,那个时候我连南北军是什么我都不知道,那时候我18岁,还没没20呢。可惜,我运气不好,从茔蕤一出来就被南北军的人碰上了,还正好的他们那会的头儿,他决定栽培我,把我拉入伙,把我培养成一个他们保命的根基。可惜是他死后,居然是我当上了统领,幸亏我没有什么要叛变的意思,不然,现在就没有南北军的存在了。” 雷洛听着布莱克把话说完,完全淡定不了了,也顾不上仇视他了,说不定劝一劝还能变成个双面间谍,虽然说这是痴心妄想,根本可能。 “所以我找卡修的原因你明白了么?我不希望我自己这么孤零零的,我需要找一个和我身份相同的人,这事才有可能。你想想看,不用加入担心随时被灭口的末官组织,而是自己拥有着他们的能力,而坐收天下,岂不是更好?南北军起初为民打末官的基本思想,早就被我偷偷扭转了。”布莱克说的跟自己是个多可恶的人似的。 “卡修父母都是末官,还都是高级末官,我明白他一定可以成为末官的,就带他来了冠州。没想到,他倒是加入了末官里面,不过现在这样也好,他死了,就当我白忙活一场,至少没有再添麻烦。” “那如果他没死,你的计划又是什么。”雷洛见他已经说这么多,有点担心他不肯再说下去了。 不过担心是多余的,他居然真的回答了。 “和他讲我刚刚给你说的这些话,他是个善茬,但也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他很容易就愿意加入我的阵营的,更何况还有你这个保险在呢。”布莱克拉开了窗帘,看样子他是不打算再说更多秘密了。 “那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我死到临头了?”雷洛翻了个白眼,这答案心里已经清楚了,认命了。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布莱克会摸出一把枪,然后一枪打爆自己的脑袋。 “不,如果我真想弄死你,你推下去卡修的那瞬间你就中弹身亡了。”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结局几乎都是中弹身亡。“你的血肉就是珍宝,雷洛,我开枪打死你有我什么好处?” “我是稀有血型?”雷洛明知故问,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别开玩笑了,小皇帝。”布莱克笑道,“只有你能找到古城。” “樊璞,这样……太明显了吧。” 卡修穿的衣服大了一号,袖子到了手掌心,衣服长的跟个大褂似的,很不协调。 “衬衣勒在裤子里,袖子撸上去,帽子戴上,脸上拍点灰,看不出什么。”樊璞倒是很快就打扮好了,他特地还把头发都藏在了帽子里,还在发根处拍了些灰土,让它看起来像守卫们的板寸。 “嗯,现在安心多了。”卡修满意的看了看打扮,自己和樊璞都灰头土脸的,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这事不得不承认樊璞更在行些,再加上他的块头都快赶上守卫了,一般人也不会怀疑。 “这样也不算打草惊蛇……幸亏洗衣房就在一楼,不然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儿了。”樊璞从门口走出了,环视了走廊,空无一人。 “别担心,现在他们都睡了,这个点估计就咱俩还醒着。”卡修看了看表,凌晨三点半多。 “那你说,雷洛在哪个房间啊。”樊璞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 “你们俩,大半夜在这里走什么,洗衣服?”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卡修慌忙回过头,这人从身后的楼梯拐了出来,完全没有防备。 仔细一听,再一看,正是船上和布莱克一起被自己扎晕的那家伙。暗暗的,卡修已经摸上了胳膊上套着的坤芯,随时准备再来给他一针。 “以前没见过你啊,这么矮……”这人嫌弃的看了看卡修,还算好,他完全没认出来,这得感谢樊璞‘高超’的‘换脸’技术。 “我是新来的,”卡修用一种很粗狂的声音说道。 暗暗觉得这谎撒的太没含量,瞄了眼他的眼,发现因为自己的麻醉针正好戳在了他耳朵根上,半个脸都很不协调,又问道:“您的脸怎么了?” “很明显吗?哎哟……那小子也死了,要是治不过来也不知道找谁报仇了……”这人一听自己脸上出问题了,马上转过头去,摸着自己脸上的肌肉。 “是的,但是也不是非常明显,您不必担心的,麻醉的话很快就能恢复了。”樊璞憋着笑,暗暗在卡修身前比了个大拇指。 “你怎么知道是麻醉?”这人一下就起了疑心,扭过头看着樊璞。 “以我的见识我只能想到这个了。”樊璞挺胸抬头的样子,这么有底气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在睁大眼说瞎话。 “嗯……也对”这人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说道:“你和那个二颜末官长的挺像的,就是瘦了点……比他长的端正点。就是这脏的,你们两个快去把脸洗洗,睡觉吧,别在这了转悠了,明天早上就要聚会了,这种时候要高度紧张,团结一致,你俩明早别起不来了。” 说罢,这人拍了拍樊璞的肩膀,朝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幸亏我反应快。”樊璞和卡修站着,目送他从视线消失,自豪的拍了拍卡修的背。 “你差点害死我,话怎么那么多呢。”卡修的魂也快吓没了。 “要不是我你早死定了。”樊璞哼了一声,完全是玩赢了一个刺激游戏的小孩样子。 “你应该庆幸你撒谎都不带眨眼的,以及不上相。”卡修翻了个白眼,向刚刚那人走的方向走去,“你那张报纸上的照片确实太丑了。他都没认出来你。” “喂喂,你去那边干什么?那老头在那边呢。”樊璞慌忙拉着了卡修。 “他大半天在这里走什么?你不想想?”卡修扭头瞪了眼樊璞,他马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跟着他能找到雷洛?” “不,雷洛应该在楼上不知道那一层,玉麈告诉我二楼就是宿舍,他这会儿来一楼绝对有问题。”卡修说罢,便拉着樊璞骑上了玉麈,偷偷从窗户飞了出去,在上空注视着那个人的行动。 “冥岛就长这样啊。”他按了遥控机,看着自己的潜艇潜入海下,他知道自己的潜艇过一会儿就藏进海底了。 这时候雨又下大了,根本没有要停下里的意思,就是想要淹没冥岛的样子。 “喂?” “亲爱的若不思念,便能勇赴战场。”话筒那头传来一阵歌声。 “别故弄玄乎了,音乐都放晚了。还给我放冠灵之战的战歌。”他笑了笑,把银色的头发捋到脑后。 “黎城,到了吗?感觉怎么样?”这是樊燃的声音。 “到了,比我想象中糟多了,这雨是要淹了这儿啊。丧云上次来我才五六岁,虽然看过一次,但长大了现在再一看,还是这么壮观啊。” “异髅那石像带来了吗?” “放心,带了,它的头就在我身上。” “碰到末官,除了樊璞和卡修,其他一律。” “明白。话说你这个大仙。”黎城揉了揉腰,“还不打算露面吗?” 樊燃没有说下去,直接切断了接收信号。 他看看窗外,确实和黎城说的一样,他没有撒谎,雨大的吓人。“你们三个,看好那家伙,我弟弟和卡修可是个重要筹码啊。” “我给你时间考虑,我不急,雷洛,你要想好了,现在你的处境是什么,你很明白。”布莱克顿了顿,说道,“拿着钥匙,去三楼我的房间去,那里最安全。至少听不到那群家伙的闲言碎语。”他站在窗前,把手背在身后,兜里鼓鼓的塞着两个东西。布莱克想起自己去年站在南灵州王室里就是这样子,不过这次身后是雷洛,而不是那个利欲熏心的坏哥哥。 “我可不和你睡一张床。”雷洛撇了撇嘴,他有洁癖。 “废话,不然我干嘛去和士兵们一起睡宿舍,亲民吗?”布莱克笑了笑,把兜里的钥匙扔给了雷洛,自己拿起了旁边桌子上的小钥匙。“上次让卡修和那些家伙住一起,就没什么好下场。”他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布莱克,我不是走投无路的。”雷洛站在门口,回头对他说道。 布莱克坐到了一旁。“不,雷洛,你在这里已经走投无路了。” ; 第十二章 第一节 脚步声渐渐消失,留下雷雨淅淅、还剩点微弱的耳鸣声,环境是极其阴沉的,金黄的沙滩也是这样,黎城全黑的身影更像是融进了这片雷雨中一样。艰难地一路跟踪他,直到海边,才得以发现这个重大秘密。 “你们把这石像头给剥了,里面有10克锎,这东西很稀少,全世界没有比这更多的了。” “卡修,他们说的锎是什么?”樊璞藏在这棵粗壮的大树后边,这正好能遮住他。 “锎……对于我们的兽物来说是致命的。一点锎的气体都能毒死它们。”卡修紧张的望着正在做交易的两个人,等待着他们拿出所谓石像的头。“没想到除了茔蕤里的那些,别的地方还有。” “卡修,我认得那家伙,他就是黎城。”樊璞指了指抱着石像头的那个男人,他应该已经被樊璞杀死了,早已腐烂在海底才对。 “幸亏咱俩跟过来了,不然玉麈和你那鸟都小命不保。”卡修说道。 “现在怎么办?”樊璞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要不……他们打晕,抢过来吧?” “这怎么敢?你当这两个家伙会一点防备都没有吗?他们既然敢两个人光明正大的来这里,肯定有防备。”卡修拉上樊璞,一路小跑到离他们更近的地方,“看他们接下来怎么办,继续跟。” “你别走啊,我要的好处呢。”黎城叫住了他。 “你不用死了,不够吗?”这人扭过头,黑着一张脸。 “当然,够。”黎城笑了,他对这人招了招手,表示没有意见了。 “算你识相。”他满意的笑了,两个人互相笑着,形成了一副非常诡异的画面。 黎城看着他走远了,从身后抽出了腰带上别着的对讲。 “你猜对了,他们果然出尔反尔。” “现在能够信任我了吧。”对讲那头,樊燃的声音听起来很响亮。 “当然,那么真的石像头,我该怎么处理呢。” “去港口守着,等到那群末官一登陆,就放开锎气,让他们有去无回。” “你就不担心,你那个傻弟弟和那个三颜末官会在那艘船上吗?”黎城开始放声大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卡修可是个机灵鬼,能从布莱克手里连续逃出去两次的人可不多。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按时间来说他们早就到冥岛了,说不定玉麈就在你身后躲着呢。”对讲那头,樊燃一股胸有成竹的语气。 黎城果然开始警惕了起来,开始四处张望着,在附近提防着玉麈,还好它是隐形了飞在黎城的头顶上。 “他们给那个人的石像头是假的。”卡修开始给樊璞复述这一切他听到的内容。 “樊燃果然和黎城还有联系,他告诉过我说黎城一直讨好他以便上位。还有,他不是和南北军联盟了吗?干嘛还要背叛他们?”樊璞紧握着拳头。 “樊燃到底是什么意思,咱俩也不清楚。但你想想看,他做过的事情?保护我还让我成了末官、把雷洛接去左陆找你、和南北军联盟、又暗地里做这些背叛南北军的事,他还把你叫到他家和你谈。现在再看,他昨天给你说的那段话,有可能是在骗你的。” “兰尼之前还说你和他站在一派的,因为你手上这个环是他的。”樊璞碰了碰卡修手上的降宫璇。 “这个是他给我的没错……降宫璇,能让我安全进出中冠区。不像你一样失了忆。在我成为末官之前就给我了。”卡修说道:“我上次找到雷洛后,就觉得不对劲。回到首楚后,就是和你颜末双联之前,我把这东西拆开了,里面居然还藏有个追踪器。我就找人帮我装了个屏蔽器,我不想让樊燃知道我的位置时就可以关了它,我想让他知道就开开。” “哟,这个好……比如你要引他进陷阱就可以用这个。”樊璞好奇的掰扯着这个手环,问道“那现在怎么办?继续跟这个老头还是跟他?” “你去跟着黎城,我去跟那老头,”卡修迟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了两个东西,放到樊璞手里,“现在是3点40,我们5点整在你找到我的那个地方会和。要是实在到不了,看这里面的追踪器,找到对方。”卡修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这还是当年阿克给咱们三个的那追踪器。我一直带着,如果你看我的点变成了两个,就代表我成功把雷洛救出来了,懂吗?” “明白,机灵鬼。”樊璞嘲弄了他一下,“那这个又是什么?” “我在银裂茔蕤里的银裂古楼找到的,呼吸鱿,我见说明上说这东西原本是二十年前澄鲤岛的专家们培养出的,不知道怎么就被禁了,然后藏在这里。吃了它能让你的肺在水下呼吸一段时间,追黎城时如果要下水能帮上点忙。” “被禁了?不会有毒吧……”樊璞担心的捏了捏那团软乎乎的草,塞进了口袋里。 “那么待会儿见,你小心点。”卡修说罢,就钻进了草丛里。 “布莱克,我拿到了。”卡修骑着玉麈,一路跟着这个人来到二楼的一间普普通通的空宿舍里,这人把石像头递给了布莱克。 “嗯,我知道了。”布莱克对这人说。 “你就不会说句好话?”这人哭笑不得的说道:“很快,南北军就能攻下末官了,就剩下最后一场仗要打了,如果我在接下来的战争里死了,还不知道在我死前你敢不敢给我说句有良心的。”说罢,见布莱克还是没反应,叹了口气,坐到了他旁边“你还真让那小子去睡你的房间啊。” “当然了,不然再被吓唬跑?当年卡修怎么被吓跑的我可记得一清二楚,还不小心说出‘能带来多少利益’,他还以为我们是人贩子呢!” “这话可是你说的!别想赖到我头上!”这人笑着,拍了拍布莱克的肩膀。 “我让他去睡我的房间,总是能预防他被在出什么事的。”布莱克噘着嘴,不想承认。 “你对那小子那么好,怎么?真想拉他入伙啊。”柏恒知趣的谈起了布莱克最头痛的问题。“他现在还有什么价值呢?他什么都不是。” “不,他是古帝国的血脉,如果我们找了遗址,并且顺利找到那里面的东西,这仗不用打,就赢了。柏恒,你明白的。” “别天天叫我大名好吗?什么时候叫我个什么哥哥叔叔的也好。”柏恒意味深长的说道。 “好,叔叔,你让我休息一会吧,再要一会就天亮了。”布莱克抬起头,冷冷的说。 “原来关在了他的房间……”卡修躲在楼梯旁,叫回了玉麈,准备上楼去找布莱克的房间。 丛林深处,黎城偷偷摸摸的来到这这座小山后边,走进了这个风雨中坚挺着的小房子。 “樊燃,你居然把见面地点选在了岸上,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黎城紧紧抱着那颗真的石像头,生怕被抢了似的。 “是啊,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也许是我和南北军明着结了盟吧,告诉他们自己图清净,希望选个安静点的地方,藏一个小屋子放松放松,也不是难事。”樊燃站了起来,走到黎城身旁,招呼着他坐下,自己像往常一样,给自己和客人都倒了杯水。 “你别和他们一个德行,这仗打完后,把左陆还给我,它本来就该是我的。”黎城一饮而尽,杯子却立刻又被樊燃给灌满了。 “那当然,你虽然是被顶替了的九颜末官,但还是九颜末官啊,任地就是左陆,仗打完了,这个九颜末官死了,不还是你的嘛。”樊燃很温和的说。 “哼,还不是要我自己去解决现在那个家伙。”黎城一下就明白了樊燃话中的哪一丝狡猾,便反击道:“如果我把你弟弟,或者那个卡修不小心给杀了,你不会怪罪我的吧。” “当然会怪罪你了,别忘了现在是谁讨好谁。记住,你敢碰他们当中的任意一个,死你都别想拿到左陆。”樊燃话音一转,威胁的趣味全部出来了。 “哟,开玩笑而已,我干嘛作这种无用功呢。”黎城又喝光了樊燃倒的水,这次他没有再给满上,“真搞不懂你的立场呢。” “我的立场就是我自己。”樊燃站直了腰,准备送客了,“你赶快去港口准备‘施工’吧,我还有另一位客人呢。” “好,老板。”黎城,不等樊燃去开门,就已经自己甩开门,走了出去。 “樊璞,你非要我叫你才肯出来吗。”樊燃看着敞开着的大门,雨不断涌进屋里。 “那家伙怎么活下来的?”樊璞回头望了望黎城,他已经走远了。樊璞从屋檐上跳了下来,浑身是水,走进樊燃,把干净的地板弄得满是雨水。 “你以前很爱干净的。”樊燃有些失望“我记得上次我回左陆,你把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连个脚印都没有。” “那是,如果没下雨,或者我还有安静日子能过,你依旧会看不见脚印。”樊璞抖了抖头发上的雨水,打量一番“再说了,这又不是我的房子。” “黎城自己有潜艇,你把他的基地打沉后他就坐潜艇逃跑了。”这次樊燃挺利落的,不再拐一些无关的话题。 “他还曾经是九颜末官?”樊璞问道“不是故意编给我听的吧。” “如果他不是九颜末官,那密西洋怎么会被改造?你比我清楚得多吧,九颜末官的职能就是改造。现在早有人替代他了,你完全不必把他放在眼里。” “不把这个祸害放在眼里,等着他报复过来,再捅我一刀?”樊璞苦苦的笑了,“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没在骗我?” “我从没有骗过你,”樊燃平静的回答,“只不过有时告诉你的不全面罢了,但我从没对你说过假话。” “我就一个问题,你一定被问过很多次,”樊璞指了指门外,黎城消失的方向,“他刚刚就问过你一次。” “我的立场,就是我自己。”樊燃真的做到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境界,这家人说谎从不露馅也许是遗传的。 “好,你可说好的你不骗我,”樊璞坏笑了一声,“你不会害我和卡修、还有那个雷洛?” “你这又何必呢。”樊燃叹了口气,拿过了刚刚黎城放在茶几上的杯子,洗了洗,又满上了水,推给了樊璞“我确实不会,况且也没过这打算。” “好,这可是你说的,”樊璞得意的笑了,“哥,你要是敢怎么我,你也别想活。” “你走吧,我们现在是互不触犯的款,”樊燃站了起来,“先说明,我可没给你保证我不会帮助其他人。” “你…”樊璞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现在你要是敢攻击我,咱俩都别想活。”樊燃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雷洛躺在那张大床上,无聊的把视线挪进窗外,又扫视来扫视去,在这个应有尽有的完善房间了却没有自由,这种被软禁的感觉不仅仅是很不好,甚至都有些恐惧和不安。 “雷洛,雷洛,是我,你能开门吗?”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轻轻的熟悉的声音。 “卡修?”雷洛从床上坐了起来,愣了下,硬是忍住了冲动没有下床,装作伸了伸懒腰,把身子侧着,脸对着门。“这屋里装有监控,我不能动,不然他们就怀疑了!再加上门是从外面锁上的,我开不开!”雷洛也把声音压得又轻又细的,“你来干什么?他们都以为你早死了!别管我,去都盟找到樊璞,实在不行去找启尼,找阿克!再商量办法!” “樊璞就在这里!他去跟踪黎城了!我俩刚刚发现黎城带有锎!是从异髅弄来的。你别动,我等下就能撬开了。”卡修总是撬一下,就抬头看一眼,时刻提防着。 “不要!卡修!不要撬锁!我走不了!如果我这么容易就逃走了他们一定会怀疑有人帮我的!”雷洛脖子酸了,直接干脆翻了个身,后脑勺对着门口。“你和樊璞好好商量对策!那个船夫看样子并不想杀我,而是……总之我呆在这里很安全!你放心!我尽量找机会逃出去!你快走吧,别被发现了!”雷洛急的头上直冒冷汗,一个劲的踢被子。 “好,那你多注意点,我有办法了就来救你出去。”卡修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感觉怎么和当初在淼谷王陵皇室旁边被拒绝那次感觉这么像。 说罢,卡修就再次跨到玉麈的背上,从旁边的窗户飞了出去。 “惨了,刚刚那个地方不会有摄像头吧。”卡修拍了拍玉麈那对大角,和它聊着。这家伙还不会说话,只会点头或者摇头,这经常把他气得直握拳,又无可奈何的。 幸好,这次玉麈很配合自己的愿望,它摇了摇头,没有摄像头,这是走了多大运。 “报告!刚刚在A区监控里,这栋楼与围墙之间,有一片影子飞过去了。”这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跑到布莱克住的那个宿舍门口,报告在监控室的所见所闻。 “哟,都五点了,鸟都起来了吧,布莱克,看样子你真休息不了咯。”柏恒拍了拍布莱克的背,看见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把铁丝网再做高点,怎么会有鸟呢。”布莱克刚睡着没多久,就被这个慌慌张张的小兵吵了起来,正烦着呢。“这种事以后报告给他,别一惊一乍的。” “樊璞?怎么样,拿到石像头了吗?”卡修已经来到了这片森林里,望着樊璞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没,我被樊燃耽误住,跟丢了。我必须和他说几句,不然还不知道他有什么阴谋呢。”樊璞气喘嘘嘘的,把那把剑抽了出来,抵在地上。 “这是你的【天机】?”卡修一脸讽刺的看着樊璞,好好的一把剑变成拐杖了。 “是,重明瞳……你那只鹿呢?让它快点带咱们找到即将到达的几个末官,黎城准备在港口放锎气了,在他们到达港口前拦住他们……”樊璞大喘着气,卡修想着早知道就不让他的那只鸟去待命了。 有这枝繁叶茂的样子,雨天就多了层独树一帜的绿色色彩,遮天蔽日的森林把这个岛小到不起眼的事实给隐瞒了过去。云迷雾锁,剩下空空的小雨,冷冷地拍在阿克的船上,空听海鸟鸣叫的声音,倒是凄清的,听多了甚至会泛滥出一股恐惧的气氛。 “你别告诉我你不答应哟。”启尼的话像空中的云雾一样,软绵绵的。 “联盟……对抗谁?末官们?”阿克哭笑不得的跟着启尼走进森林,撇下那艘孤零零的船。 “末官统治世界,南北军出面起义,在这里打起来,怎么说都是他们打,没我们什么事。”启尼把这一切描绘的虚无缥缈的,一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 “那我们联盟干什么?你好歹给我说说计划吧。”阿克真的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自己不该来找这家伙,应该直接去北灵州的。 “你不加入我怎么敢告诉你。”启尼这会儿一股子正气,虽然看不出她这正气从哪里来的,说气质也不是气质,说态度也不是态度,浑然天成似的。 “那我加入,有个条件。”阿克想着,再也不能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了,不然早晚掉圈里。 “你说说看。”她来了点兴趣,不知从哪里抱出了那只猫,之前在烨煌碰到的那只。 “你保证在我加入期间不会死,保护我的安全。”阿克早就盘算好了,她从决定来这个地方开始就思量着能不能完整的离开。 “当然,那现在就是盟友咯。”启尼开心的眨了眨眼,义正言辞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现在能给我说下计划吗?”有了这个老妖精来保命撑腰,阿克也算放了点心。 “第一步,保住末官们的命。”启尼说道“港口那边,那群傻家伙都快开进毒气室了,还浑然不知道,迪符真是老了啊。” “迪符!?末官?们!?你叫来的?你不是说你不站他们一派吗?”阿克是彻底被启尼搞晕了。 “不是我叫来的,只是迪符那家伙想要故技重施罢了。”启尼似乎神游了起来一样。 “迪符?他……”阿克完全理不清,这家伙什么时候又搅和进来了。 “他当年带培养了三个末官混入我们,图自己安乐,想坐拥天下呢。”启尼说道“不用我看就知道,他就这点贼心眼。” “你怎么知道的?现在都是盟友了,互相了解一下嘛。”阿克还想套启尼的话。 “知道了是有生命危险的。确定要问?”启尼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却把阿克吓得毛骨悚然的,她这不正经的家伙,谁知道说真的假的呢。 “算了,刚刚你才答应我保护我,可不想这么快这好条件都没了。”阿克悻悻的耸了耸肩,跟着启尼,一路小跑的往港口跑去。 第二节 乌雾叆叇,迟迟不见暴雨消退,湖水的涟漪被雨滴打乱了节奏,还没顾得上展开一周涟漪,就被下一周打散,形成一池子的小碎花纹,跑过去的人影也看不清楚,深幽旷远的森林,沙沙作响的树叶,把人们的心情也扰的跟一池碎花涟漪一样浮躁不安,眼下,正是迪符在焦急的踱步着。 “向你走过去的这人叫加鹘,四颜末官,任地冰垒的那个。”卡修飞在上空,他正好看到这个人走进船舱去,正考虑着要不要降落到他们船上。“樊璞,你和他们讲明白了吗?” “没,我才刚上了他们的船,”樊璞碎碎念着“他也真讨厌人,要不是看是同行……” “樊璞?”卡修的对讲里传来一阵嗡鸣声,就是一阵吵架的声音。 “你是二颜末官吗。”加鹘旁边冒出了个小女生,拦在他前面,“他也拉你进来了?” “不,你们现在赶紧把船开去其他地方,哪个地方靠岸都可以,那个左陆的前总统,前九颜末官,黎城,已经在港口放满了能杀死兽物的锎气了,你们不能把船开过去。”樊璞气冲冲的,然而这群人还是一副看笑话的表情。 “你当你是谁啊,还来命令我们呢,”这个大个子的四颜末官站直了比樊璞还要高一点,“没什么事了的话,麻烦自己回去吧,用不着送吧?”这人很狂妄的俯视了樊璞,不停挑战他的底线。 “好,我的提醒到了,一会儿有你们后悔的。”樊璞见这人比自己还要横,还敢这么狂,便生出了点坏想法,对着对讲偷偷说道:“卡修,让这群坏良心的小混球去见鬼吧,枉我好心来救他们,我们撤。” “喂,他不讲理你告诉其他人啊!比如说他们的船……” 这次卡修还算话都没有说完,就又被对讲机那头一阵吵架的声音打断了,他抬头一看,已经能看到港口了。 “对不起,他嘴巴臭,别听进他的话。”又有一个人挤到了前面来,狠狠瞪了加鹘一眼,恶狠狠的对加鹘小声说了句:“他比你高了两级!分秒钟弄死你不成问题!嘴把紧点。”虽然这句耳语樊璞完全听到,但还是没消气,那家伙脸上还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恶心样子。 “久仰了前辈,我是弗洛,金丘半岛的十一末官。”这女人看起来倒是个油嘴滑舌的人。 “前面港口有毒气能毒死兽物们,现在调头还来得及。”樊璞说罢,转身就离开了船舱,跳下船去,卡修也看准了时机,一把拉住了樊璞,把他带回了玉麈,飞回了森林中。 “那小混球我真想把他们砍成两半,看他还嘚瑟。”樊璞边手舞足蹈着,边骂着刚刚那个家伙。 “那些都是当了末官以为自己了不起的见识短,你和他们计较什么呀。再加上他们又不知道知道锎气是什么,不信你也是能理解的。只不过,阿克的冰垒给这种家伙也真是糟蹋了。”卡修皱着眉头,其实他也有点希望樊璞把那个口出狂言的家伙给胖揍一顿。 “那个应该是三颜末官了。”迪符已经从二楼船舱上的露台赶下来了,和那群人一起望着樊璞和卡修消失在林间。 “他们两个懦夫联了个谁都不敢打联盟,当然成群结队咯。”加鹘笑道。 “我也觉得他们能弄死你。”刚刚那个试图拦住加鹘问樊璞话的小女声,此时也像樊璞一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们可不敢弄死我。”加鹘继续猖狂的笑着“不然都盟和首楚的人都要造反呢。” “调头,他们是对的。”迪符脸色一变,狠狠地给那个加鹘背上来了一拳,“你要是真因为这种事害死所有人的兽物,你也离死不远了。”说罢,他转身回到了船舱里,登上了二楼。 “叔叔,你怎么弄了群这样的人在你船上。”零尘躲在二楼的房间了看着。 “迫不得已,”迪符叹了口气,“早知道就应该筛选筛选再带过来的,没办法了,现在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加上你,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除了一直成迷的一颜末官和十二末官,还有刚刚的二颜末官三颜末官,剩下的都在这里了。”迪符想了想“十颜末官,莲峰那个小女孩,还带着家长一起来了呢,上任的十颜末官。这么我们的团队,几乎是战无不胜的了。” “为什么不直接去你说的南北军老巢绿洲岛呢?”零尘有点无助,昨天她还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呢,今天就因为死去的父亲不得不参与这场战争。 几个小时的时间,迪符带她去异髅领了【天机】与【兽物】,这些这在她眼里还不如自己的七千万钱财来得实惠。 劳蒲走到了零尘旁边,用脑袋蹭了蹭零尘的头。这是条小龙,胆子小极了,但好在听觉与嗅觉灵敏,还能和她沟通。 “我们的兽物跟踪了他们的船很久,终于找到了这个根据地,绿洲岛只是徒有其表,顶多算个贸易中心罢了,这才是他们的老巢。” “好吧……”零尘望着迪符离开了船舱,开始继续折腾那条小龙来。 “那些人真烦人,你说呢?”莲峰偷偷溜进了二楼,站在零尘旁边。 “是啊……”零尘一看莲峰这幅气质模样,估计是个娇贵的千金小姐,她可和这样的人合不来。 “刚刚我看见卡修了,就是把那个二颜末官带走的三颜末官,我们前天才见过面呢……我那个国家基本上靠他帮我出谋划策了,所以我很讨厌那个加鹘,还没见到他人就开始骂他,一点素质都没有。”莲峰见零尘忧心忡忡的样子,知道她还有防备,就打开了话匣子,好显得亲切一点,这地方能有个靠谱的朋友可是个大好事。 “你就是那个带了家长的十颜末官吧?”零尘看着莲峰,不觉中发现她不知哪里特别像川淼。 “不……是我爸还有我哥非要跟我来的!”莲峰的脸红了一下,说道:“你呢?” “我原本应该带着七千万幸福美满的活一辈子的。”零尘蹲了下来,用手撑着脸,枣红色的头发漏在地上,她站累了,“可惜我还要收拾我爸的烂摊子。” “七千万啊……卡修听到能气死。他当国王一年才赚两万!”零尘笑了笑,她知道卡修明着暗着存了一年才存了两万的事。“你哪里来这么多钱的?” “卖家当。”零尘笑了笑,回应道。 “够舍得……话说诶,一会儿下船要不要和我去找找卡修试试看?”莲峰黑色的长头发今天被绑成了马尾辫,甩在脑后头,看起来特别的英气。 “你不服从指挥。”零尘打了个哈欠,困乏的看起来特别懒散。 “好不容易不用管那国家一次,还不顺自己心思走一走我还出来干嘛。”莲峰也打了个哈欠,坐在了窗台上。 “加鹘,你刚刚把他们惹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迪符一听这家伙惹了二三两位末官,气的手直哆嗦。 “他们又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加鹘有些不服气,“他们联盟可是说不主动攻击任何国家的,动我就是动冰垒……” “你真当那是说真的呢!”迪符脑门上爆出了几条青筋,“你一招惹他,他们就有理由了,你怎么不想想?现在我们这里拿下任地的末官只有四个人!五,六,七,八颜末官都还没有拿到任地!联合起来对抗他们?单单对付一个二颜末官都悬,跟别说他们两个联手了!” “好吧……算我的错。”加鹘扬扬眉,算是认栽了。“是他们说的莫名其妙的,我才不信的,再加上我一直看他们不爽……” “你够了,还嫌事惹得不够大吗?”弗洛开口说道“要不是他们提醒,现在我们的兽物早就死光了,你有点感恩之心吧。”弗洛仰着头,碎碎的念叨着“我的兽物要是死了,金丘半岛我可再管不住了。” “不就是给你那些旱灾贫民们点水喝嘛……”加鹘嘟囔着,死不认罪。 “加鹘,你既然拿下任地了,就要有点末官的样子了,怎么说我们这次要以征服民心的基础上上位,弗洛和三颜末官做得也很对。”这个小女孩站到了旁边,插起话来。 “梧槟,你的任地还没拿下呢,有什么资格说我。”加鹘噘着嘴,非常的不服。 “任地有没有,我现在都是五颜末官。”梧槟看起来生气了,“现在我姐姐管着淼谷也挺好的,她什么都听我的,也没什么不好的。” “淼谷是你的任地,五颜末官小姐,现在那个淼谷女王不论是什么,你都要把她弄下台。”加鹘义正言辞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的滑稽。 “你说话让人很讨厌你知道吗?”梧槟使劲翻了个白眼,走上了二楼。 “你把人都得罪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弗洛看了看迪符的脸色,顺着说道。 “我只是说实话啊,忠言逆耳嘛,我这是真性情。”加鹘上船没两天就让人彻底讨厌他也是种本事。 “损人不利己不是真性情好吗?”弗洛反击道。 “别吵了,加鹘,你去外面看看,帮他们找能停船的地方。”迪符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对着他招了招手,让他出去了。“弗洛,我们现在需要他,留着他还有用,忍一忍吧。” “你们听见没有,叔叔都拿他没办法。”零尘看着莲峰和梧槟,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川……啊不,莲峰?你刚刚说找那个卡……” “卡修。” “对,他,现在你找他干什么?” “提醒提醒他,也是为组织嘛。”莲峰一脸真诚的撒着谎,其实她只是想帮卡修忙而已,目前阶段她和这群人还相处不来。 “好吧,反正我也没事做。”零尘望向窗外的岛屿,看起来确实很吸引人。“怎么行动?” “晚上呗,他们醒着怎么跑呀。”莲峰笑着,她自以为笑的很随和,其实还是一股高贵的感觉。 “喂,们你是要……”梧槟皱着眉,不知道她俩在说什么。 “不服从指挥。”莲峰抬起手,撑住了窗台,跳了下来。 “带我一个,我也不想和这群人呆在一起。”梧槟说罢,就准备返回一楼。 “你不会告诉迪符吧?”莲峰一看这小丫头要下去了,跑过去一把拉着了她。 “怎么会呀。”梧槟咬了咬干巴巴的嘴唇,“我只是下去拿水壶去。” “零尘,你们家历史很悠久吧。”二楼的船舱就剩下莲峰和零尘两个人了。 “怎么了?”零尘楞了一下,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红色头发很少见。”莲峰迟疑了一下,“蓝色的也是。” “据可靠消息,所有的末官已经到达我们的冥岛了,他们要捣毁我们的总部,要瓦解我们,这是最危急的时刻了,各位,我相信,这是我们最后一场战争了,也是这场世界大战结束的时候了,24年9月,冠灵之战开始。今天是64年9月,整整40年,近半世纪的日子。我们要终结它!也许是后天,也许是明天,也许就是现在。最后一战随时可能爆发,也许下一秒在末官打破我们围墙第一块砖。我们要相信,我们十万大军,怎么可能敌不过这剩下的十个不到的末官?” 台下一片寂静,雨还是下的很大,敲打战士们的帽子的声音彼此起伏,清晰地呈现在这片严肃的空气中。 “司令,很鼓舞人心。”布莱克从台上下来,两个侍卫笑着把他扶了下来。他也被雨淋透了,可惜冥岛没什么其他地方能容得下十万人了,只好让十万人冒着大雨在这地方演讲。 “谢谢,你俩不用管我了,让军队从B区空地返回A区宿舍吧,洗个澡,休息休息,也许是最后能享福的时候了。” “是,司令。”这俩人敬了个礼,把湿淋淋的帽子脱掉,跑向空地里。 “布莱克?你怎么了?”雷洛见他开门走了进来,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 “昨晚没睡成,困的。”他抬起头对雷洛微笑着“你是睡得不错吧?有没有小伙伴来救你的?” “有也已经死了不是吗。”雷洛不敢直接看他的眼睛,只好装作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来掩饰心虚。 “也是,不然我开门就不肯看见你了。”布莱克接过了柏恒送上来的热水,喝了一口。“想通了吗?” “想通什么。”雷洛尽量想办法不让自己显得慌张。 “想通你愿意加入我们,一起寻找古帝国。” “现在怎么办?”樊璞和卡修躲在围墙下,刚刚听完布莱克的演讲,有些不知所措。 “看样子他已经知道末官到这里的事情了,应该是樊燃告诉他的。”一滴水滴到了卡修的额头上,和他的汗水混在了一起,“我们现在势单力薄,现在南北军有十万人,迪符有八个末官,我们只有两个人,我们能做的只有回国,筹备军队了。” “你是说现在离开?太晚了吧!他们随时会打起来!”樊璞有些生气,“我们来这趟只打听了点东西就回去,一点收获都没有,雷洛也没就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就咱们两个人就能抵得过十万军队?还有迪符他们?”卡修也有点生气,这局势自己这点微薄之力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 “那也不能走吧,我们走了,他们打起来,再回来也许就打完了,这可没有什么利可收了,万一迪符他们打赢了,雷洛估计也是死路一条,南北军赢了,末官就剩我们两个,早晚也是要和南北军开战,那时候他们就已经士气高涨了,更多的人会加入南北军!我们不能走!”樊璞脾气上来了,思路也格外的清。 “那现在我们……”卡修被樊璞这么一说,也困惑了,自己真应该先回国的。 “你们还有一条路可以选。”旁边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喂!你等等我!走那么快干嘛?”又有一个声音从远处追了过来。 第三节 四十多年前,冠灵之战还没有开战,但那时候世界也不太平,统治冰垒的皇室还不是阿克的父母,而是阿克的爷爷奶奶。那时候冰垒就和北灵州皇室建交,阿克的奶奶的命运就是典型的政治婚姻。 此时末官也开始活跃起来,开始攻打各个国家,冠州那几个军事力量弱小的国家几乎都要沦陷了。 “冰垒怎么样了?那个末官?”北灵国王这个胖胖的男人穿了个耀眼的红披风,典型的皇室打扮。 “不怎么样了,冰垒南部地区已经沦陷了,已经快打到都城了。”这个瘦高的男人正是阿克的爷爷,他就坐在那个胖男人旁边,意味深长的说道。 “来北灵避一避吧。话说,我们的人跟踪那群末官,发现他们在极全州有个秘密基地,里面都是武器,也许那就算他们的武器库,如果你们能找到那里也许这事就有转机。”这个胖胖的男人犹豫着。 “好,这事儿还有其他人知道吗?”阿克的爷爷有些激动,他也想尽自己的力量去拯救国家。 “北灵州四国的国王,南灵州国王,左陆总统,就他们几个知道,现在还有你。”北灵国王说道“也请你放心,我们两国一直是联盟,只要冰垒需要,北灵州四国我们随时出军帮助你。” “就是这样……”阿克对着卡修说道。 几分钟前,樊璞正和卡修躲在南北军总部B区外的围墙下,就遇见了她倆。 “启尼!?”樊璞嗖的一下站了起来,瞪着她。 “阿克?你们俩……怎么回事?”卡修也站了起来,迎面走来的两人组合在一起看起来非常的诡异。 “额……这个有点难解释……我从茔蕤出来后,就看到了启尼的便条,要我来这里,说你们也这里,还能找到复国的办法,我就来了……然后到了之后,她要我和她联盟,然后……”阿克非常尴尬,她没想到启尼的第二步居然是找到樊璞和卡修,他俩居然还在一起出现。 “然后你俩就?联盟了?”这一切来得太快,卡修都反应不过来。 “嗯,其实……是的。”阿克脸都白了,启尼站在一边笑而不语,整是个看戏的状态。 “你来干什么?”正当阿克和卡修尴尬的时候,樊璞开口,问向启尼。 “我来收拾战局啊。”启尼说道。 “收拾战局,那杀掉兰尼是对你有什么好处吗?”樊璞怒视着,他还在惦记着兰尼被启尼毒死的事。 “私人恩怨我们以后再解决。”启尼笑道“我可是来帮忙的啊,别这么对我好吗。” “帮忙?”卡修和樊璞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啊,你们不是正缺兵力吗,我就带着盟友来了,多及时。”启尼用大拇指指了指正在尴尬的阿克。 “你们先解决个人恩怨吧。”卡修对着启尼和樊璞说道,又转而对阿克说“阿克,你过来,我给你说点事。” “怎么了?”阿克默默的在心里感谢卡修,又有些羞愧,先道歉了起来“茔蕤里的事,真的很抱歉啊,那会我真的没想起你和樊璞……” “这小事就不用提了。”卡修终于知道阿克为什么那么的尴尬了,不只是偶然相遇这种小事。“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启尼站哪边?” “额……这个,”阿克还有点不好意思,“她说她要清除末官,还有……你别误会啊,她说的应该是迪符那一船的人。她说她不想当末官就要清除这些人……你俩当然没问题了,说实话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好吧。”说罢,卡修就示意阿克,回到了樊璞与启尼那边。 “你们俩说什么呢。”樊璞气冲冲的,他正因兰尼的事和启尼吵呢。 “没什么,化解点误会。”卡修说道。 “那么,让我来说吧。”启尼见这些人都沉默了下来,就说了起来,“让飞璐带着阿克去北灵州,联系军队,来和南北军开战,我们再找上几个盟友,对付迪符的那伙人。” “我天,她这是要一个人打两个方面?直接灭战争双方?开玩笑吧。”阿克站在卡修旁边,小声的说着。 “没开玩笑。”启尼轻松地回答道,好像真的在开玩笑似的。 “飞璐?是什么。”樊璞站在旁边问道“北灵州军队?” “飞璐是你那只鸟的名字。”启尼笑道,这还是樊璞第一次听说。“至于北灵州军队的事,就让阿克说吧,这事她爸爸应该跟她见过。” “这可是四十年前的事啊!”阿克感叹着,这种私人会谈启尼是怎么知道的,说罢,便讲出了自己爷爷和北灵国王的事情,现在她的爷爷早已去世很久了,那个北灵国王自己几天前还见过他,他还要自己再去次极全州茔蕤呢。 “国王,已经联系好了。”樊燃盯着屏幕,海牙城国王正出现在正中央。“请您下令,令一万军队到冥岛来,保证可以完成。” “很好,樊燃,”屏幕那头,国王面色发青,精神很不好,“你来接管城海,也算保住它了。我活不久了,希望你能够把我们带去更好的未来……” 樊燃关了屏幕,站了起来,拨通布莱克的对讲机号码。 “忙完了?”布莱克的声音响了起来。 “忙完了。雷洛怎么样了?”樊燃走到窗户边,望向山脚下南北军的总部,因着大雨,院子里空无一人的。 “你还知道这事儿呢?”对讲那头布莱克视乎兴奋了起来,“你俩认识?” “那当然,你把他绑来这里,不怕我弟弟来救他吗。”樊燃问道。 “不怕,那还正好呢,把末官灭个干净。”布莱克的语气又变得冷冷的,说罢,他就问道“你说那八个末官现在到达这里了,为什么我们的巡逻队为什么找不到他们?” “他们即使找到了,拿它们也没办法。”樊燃笑着,听着那头布莱克把对讲关掉的声音。 “怎么样?他要说什么。”柏恒站在布莱克旁边,警惕地看着旁边的雷洛,小声耳语道。 “他知道雷洛的事了,我们这里有他的内鬼。”布莱克话锋一转,“让所有巡逻的人回来,守在基地里,现在他们登了陆,兵力不能分散了。 “你们俩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雷洛靠在床头上,想着布莱克那个提议。 去年在冬岛还没有离开的时候,那时哥哥还没死,还经常给自己讲关于父亲的故事。 “家里留下来那本书,听咱爸说,以前是写满东西的,后来只剩下最后那页的‘东方之最’了。”雷诺拿着那本书,把最后一页翻给了雷洛去看。 “那写的那些东西呢?”那时候雷洛还很天真,幻想着一辈子住在这里,美滋滋的过一辈子。 “据说是被一种药水泡变色,就没有了,不过咱爸还是留了它下来,这本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存在了。”雷诺坐在雷洛的床旁,他身后窗户上融上了不少外面的雪花上,形成一个个白气腾腾的小印记。 “那有没有办法再变回来啊?”雷洛接过了书,翻了又翻,连写过字的痕迹都没有,不过确实有被泡过的迹象,还有一股香味。 “听爸爸说,是有的,可早就失传了,里面的东西被泡掉,也是有原因的,估计是不想让我们读吧。”雷诺笑道。 “没什么,军队里排兵的事。”思绪拉回眼前,布莱克的回答正好给听清楚。“你想怎么样了?” “我没办法帮你。我想也不能。”雷洛回答道。 “为什么?怎么不能?”布莱克有点失望,追问道。 “如果是以前还能帮你,但现在我真的没办法了,唯一能找到古帝国的方法我弄丢了。那本应该写有古帝国秘密的天书,去年就丢在冰垒了。现在末官控制了那里,想必早没了吧。”雷洛回答道,那时他们三人只顾逃命,自己带的包都没拿。不,是阿克给他们换了个更好的,原本的落在了冰垒。 “又是冰垒……”布莱克气愤的说道,先是被阿克偷了文件到冰垒去,再是雷洛把那本书忘在了冰垒,不由得对这地方恨了起来。 “那现在……能放了我吗?”雷洛睁大了眼,无辜的看着布莱克,有点怕他打算杀人灭口。 “说的简单,你以为我这一年的计划因为这个就泡汤了吗?”布莱克沉默了一会,说道“只不过是寻找的路难点罢了,你可是钥匙,怎么放你走呢。” “那也不能天天把我关在这里吧。”雷洛眼珠子转了转,“你可以带我去冰垒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呢,我大概知道阿克把它藏在哪里,也许那个末官还没发现。” “你是想趁机溜走吗?”布莱克站了起来,坐到了办公桌旁。 “不,溜走了我能去哪儿?之前靠着卡修生活,现在可无依无靠了呀。”雷洛笑着爬下了床,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布莱克的对面。“再说了,你来押送我去,不就得了?” 其实雷洛完全不知道阿克是怎么处理了那本书,他只是想趁机逃走罢了,这一年生活是靠达莎在淼谷给的店支撑下去的,完全和卡修没关系。再加上如果真把布莱克引到外面,还能帮卡修不少忙。 “没你想象那么简单。”布莱克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房间了,“仗打完了,有的是时间。” “冥岛是这样的啊。”莲峰站在岸边,这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这树木高的的可怕,树枝长成了弯曲状的,地上也尽是奇花异草,林中迷雾缭绕,也许是还下着暴雨,更给这片森林添了一份神秘感。他们在冥岛西部的一条小海崖里藏着,正好是和阿克停船正北方的位置,也正是这座小岛的无人区 冥岛北纬5°~17°,西经3.5°~14°,以北纬10度纬线,立起了高高的铁栅栏,把冥岛分割成南北两个区域,北为南北军驻军区,南为一片古代森林,五彩争胜,光怪陆离。而末官们与阿克的停船位置恰好都是南部地区。 能突破铁栅栏进入南北军围地的路,正常的路只有两条,要么从正门口进入,要么从启尼带阿克走的密道进入,其他方法,是翻不过这通了电的铁栅栏的。当然,也不排除像卡修与樊璞那样直接从上空飞进去的。 “他们的堡垒分A、B、C三个区,A区为办公楼与宿舍,B区是一大片空地,用于军事演练,还有一个C区,不知具体用途,攻入的时候要小心。”迪符在树上用一个尖锐的石子画下了冥岛的简要地图。 “虽然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但是我们所在的南部地区是无人区,只会有巡逻队在铁栅栏附近巡逻,不会接近南部地区的港口,我们要在这里潜伏,摸清他们的战略,再攻入南北军基地。现在开始分队。”迪符清了清嗓,清点了下人数,念道。 “四颜末官加鹘,十一末官弗洛,你们两个看守船只。”迪符说罢,就听到了加鹘那声不服气的声音,显然他不愿意看船。 “凭什么,这里明明我的等级最大,还让我看船?有没有搞错啊。”加鹘抱怨着,但还是爬上了绳梯,回到了船上。 “派最高等级的你守船,不派其他人,说明你有能力嘛,这可是我们的唯一一条退路。”弗洛无奈的爬上了船,说实话她也不想和这家伙呆在一起,只好敷衍下让他消停消停了。 “五颜末官梧槟,十颜末官莲峰錦尘,你们负责打探南北军情报,注意小心,不要被发现。” “叔叔?你看我和她们一起去好吗?劳蒲的听觉很灵敏,反应很快,应该能帮到她们。”零尘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哦?嗯……原本我想让你和七颜末官戚佰一起去的打探地形环境……”迪符犹豫了一下,说道:“那计划变更一下,五颜末官梧槟,八颜末官零尘,十颜末官莲峰錦尘,负责打探南北军情报。” “好的。”零尘满意的点了点头,至少现阶段她还不想和其他不认识的人呆在一起。 “六颜末官娄暮,七颜末官戚佰,九颜末官庚汀,你们三人负责打探地形环境,多留意些小路,如果必要时我们需要撤退。” “好,长官。”戚佰是留了个齐耳黑色短发的女生,穿的很老套,一个大大的黑色风衣,看不出她的体型,光看脸还是挺瘦的。 这三人中只有戚佰回应了迪符的话,其他两人都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么,就这样计划吧,大家都小心,一定不能被末官发现。如果被发现,不要往船的方向跑,以免我们的退路被断掉。就这样,现在就行动吧,入夜前,回到这里集合。”迪符说罢,咳嗽了两声,顺便清了清嗓。 “长官,那你和我父亲哥哥他们也守船吗?”莲峰等待大家都散去后,偷偷跑到迪符身旁问道。 “不,莲峰。”迪符扭过头去,望了望森林,雨下的还是很大,末官们有些兽物能帮忙挡雨的,没有的只能穿着胶纸的紧身雨衣,行动都会很不方便,说罢,他自己也把胶质的兜帽给带上。“我和你家人有其他事要做。” 莲峰见他不肯说,只好勉强的冲他笑了下,回到了零尘与梧槟身旁。 “怎么了?他跟你说了什么吗?”零尘见莲峰皱着眉,自己也起了些疑心。 “不,他什么都不肯对我说。”莲峰来之前嗓子就哑了,现在说起话来也有些疼疼的,“我问他他和我家会去干什么,他只说有其他事要做。” “我们要不要跟着他?”梧槟闪到一旁,注视着莲峰父亲在和迪符,他俩正在商量什么。“你们都没有怀疑过他吗?他说他是曾经的末官,还同时担任过三个末官身份,可我们从来没见过他的兽物和天机。” “对,我爸爸这次非要跟来也不给我说原因,迪符是末官确实无可置疑,但他们要作的事确实非常可疑……” “等等,莲峰,他们人呢?”零尘回头望了眼船,居然发现迪符和莲峰父亲已经不见身影了。 “不知道……”莲峰也愣住了,她扭过头,木纳地望着这孤岛,也许它不止是眼前这样的奇幻神秘。 “我觉得,我们可以联手的,樊璞,像以前一样。”卡修望着樊璞,他还有些犹豫。 “没错,现在如果想救出雷洛,还同时灭掉南北军还有……那些末官们。樊璞,现在这是最好的方法了。”阿克也顺着卡修的意思。 “我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干嘛还要告诉我。”樊璞苦苦地笑着,“但我确实挺像把雷洛救出来,看看现在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也很想啊,当然,我还要结束这场战争。”卡修有些兴奋,难得樊璞愿意和启尼联手,当然,兴奋地更多是他对于曾经的记忆还拥有一份感情与热情。 “我现在只想复国。”阿克也莫名其妙的被这气氛感染到了,但忽然被所有人顶住,这目的看样子并不是很有说服力,又应和着他们说道,“嗯,当然,结束战争,世界和平,嗯。” “那么,这就算正式联盟咯。”启尼把手伸了出来。 这四个人站在森林里,还正好站成了个方阵。 剩下三个人见状,也把手伸了出来,和启尼响亮的击了个掌。击掌声透过幽深的森林,把这下雨的声音也变成了战歌似的,回响在这片迷雾里。 ; 第十三章 第一节 站在云上往下眺望,冥岛被遮天蔽日的丧云所覆盖,一片漆黑,全然看不出是夜晚还是百日,只能凭表来判断时间。长期的暴雨,把森林中每棵树之间的沟壑都挖成小小的渠道,川流不息。 零尘一脚深,一脚浅的,每一次把脚从“河流”中的淤泥里拔出来,都要顺着水带出不少的泥水,扬在清水里,把身后的“河流”变成条泥江,倒是有些破坏美感的完整性。 她抬起头张望,不仅是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连常见的树木也高大的出奇,树枝曲曲折折,叶子形态各异,四面八方皆是奇光异彩、殊形妙状的植物。丝缕白雾盘绕进森林之中,自然轻轻一挥手都可以挑走万根丝雾,做起来有那么些拨云见日的感觉,可惜,只是事实仅为拨云见雾罢了。 零尘明明穿着防水的雨衣雨靴,但还是有种不知衣服上哪里进了水一样,闷热的把自己裹在这衣服里,紧紧地贴着肌肤,被束缚的很舒服。为了把注意力从皮肤上转移些,只好挑起些话题来。 “梧槟,你是哪里来的?” “侯亚达,淼谷南部的小镇,那里很多人都做畜牧业。”梧槟不像零尘那样一脚深一脚浅的,而是尽量跳在裸露出来的树根上,跳着走。 “你是怎么变成末官的啊?”零尘也学起她来,不停躲在树干上。 “真要听吗?不是什么好故事。”连忙着和零尘搭话,不慎脚底一滑,正好撞在了一颗粗壮的树干上,溅了一身的稀泥。 顺势,就着胳膊被磕疼了,干脆不走,索性坐了下来,开始揉起被磕到的地方,“我们家两个孩子,‘姐姐是我,还有个弟弟叫梧洛,小名叫洛洛,家庭分裂,我跟爸爸,他跟妈妈。洛高峰会议后,爸爸消失了,妈妈也跟了其他人走了,现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亲人曾经去看望过梧洛。现在他应该和家里的保姆住在一起吧。我成为末官,是因为本身我爸爸就是上一任的五颜末官,就是洛高峰会议,末官、南北军与世界各国政府签了停战协议,爸爸也就被剥夺了兽物和神机,不知去向。这次我跟长官来,就是因为他是上任的末官,他逃脱了洛高峰会议,还能避免洛高峰会议的约束,没有离奇失踪。现在我只知道长官和莲峰的父亲没有失踪,其他上任末官似乎都不见了。” “但是……迪符没有兽物和神机啊!他也一定被条约束缚了,剥夺了他的兽物和神机。但是他却逃了出来。”零尘听出了疑点,但显然,莲峰和梧槟脸上也是一副不解的样子,她们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莲峰,你爸爸有保留兽物和神机吗?” “不……我从来没见过。听你们这么说我才注意到。”莲峰的脸色很难看,也许是她的肩膀被树枝挂了下,磨破了皮,疼痛驱使的使她脸色很不好看,“梧槟,并不是没有亲人去探望过你弟弟,洛洛他母亲……曾经回来看过他几次。” “你怎么知道?”梧槟站了起来,迷雾中的她看起来很危险。 算上洛洛这个弟弟,和她这一副小女孩一样的外表,现在可以确定她确实不像其他怪人一样不符合年龄的外表,正是个很正常,符合年龄的外表。 “我四天前,和卡修一起去淼谷王陵找一个对他和二颜末官很重要的一个人,那个人叫雷洛,正好认识那个洛洛,通过洛洛才找到的雷洛,中途我们有听他给我们说过他的身世。” “不会吧?”要不是莲峰这一副严肃的表情,梧槟简直不敢相信她没有在开玩笑,“那么说,洛洛现在……” “嘿!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零尘笑着,故意捣乱起来,“俗套话等调查完,咱们晚上慢慢说。” “可是你先主动问我的好不好?现在说到点子上了又不让我再说。”梧槟撅起嘴,站了起来,用水往身上有泥巴的地方撩了撩,冲洗掉了污迹,准备着,又再拉了零尘一把,省的她和自己刚才一样在这里滑一跤。 “我错了,我又不知道你是要说不完的样子。”零尘拉住梧槟的手,顺利的跳了过去。 “零尘说得对,梧槟,我们到了。”莲峰拨开了垂下来的巨大树叶,把南北军基地映在眼前。 “也算到了,我们走多久了?”梧槟看了看表,嚷嚷了起来,“我们6点到冥岛,就按6点出发算,现在都10点了!我们居然走了四个小时?” “不光是走,你没算上零尘的劳蒲带我们飞的那一个小时,是你坚持说快到地方要下来走路以防暴露的。”莲峰把这大叶子摘了下来,挡在她们三人的身上。 “谁知道这个岛这么大啊……”梧槟甩了甩袖子上的水,现在正是清凉的时候,她很不想穿雨衣,“现在怎么办,潜伏进去吗?” “潜进去之前,咱门先互相了解下彼此的实力吧。”莲峰从口袋里把神机掏了出来,“这是我的神机,天予,它可以拉的很长,或者就像这样子捏成小木块放在口袋里。拉长后像一把弓,可以同时射出去很多散弹,或者直接用来勒死人……我托人在上面装了个小摄像头,可以伪装成一棵树,打探情报用。”说罢,她就把天予拉的长长的,似乎都比她身高还要再高一点。 “我的相比就很普通了,”梧槟倒腾好一会儿,也没把雨衣里背上的背包拽出来,“现在不方便拿了,总之呢……它是儡木渣,容易洒出来,,就放在盒子里了。它呢,呃,是对植物是很好的养料……这不重要,重点是,它加热就可以再生分裂,所以一般是用不完的。实战的话,用火烧它,炸出来的气体能放倒很多人……不过当麻醉和药膏还是蛮不错的。也别担心会吧咱们自己人放倒,今天晚上我回去给大家发一些解药,吃了能维持一天不中毒的。但是放实战上……也许用处不大。” “怪不得迪符让你来打探而不是去看守船。”莲峰把天予压成一小块,放回了口袋里,她又不经意间让自已摆上一副冷漠脸。 “零尘,你的呢?看你连个口袋都没有。”梧槟围着零尘打量着,别人的裤子都满是兜兜袋袋的,就她的光溜溜的,甚至连一个口袋没有。 “我把它藏在劳蒲身上了。”零尘把红色的长发全部甩在了左肩上,招呼着劳蒲从树上下来,从它胸口不知哪里摸出了了这团硬硬的,纸包着的东西。 “你怎么摸出来的?”梧槟好奇的学着零尘那样,使劲揉劳蒲的胸口,把它吓得直往后退。 “它胸口那块大甲片看到了吗?下面有个缝能摸进去,里面能藏点东西。”零尘摸了摸它的头。 “那你这个……又是什么?也是能拉长的?”莲峰指着那个纸团包着的东西。 “是幻钟,我还要回头再研究研究,目前情况来看,靠这家伙就差不多了。”说罢,零尘又使劲拍了拍它的头。 “那就先这样吧,我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准备好,要潜伏进末官的基地,去调查吧。”莲峰扔掉了那片大树叶,把面前通往大门的路在三人面前露了出来,“梧槟,你的傀木渣能弄坏电路吗?” “应该可以,使劲摔它倒是可以爆炸的。” “那你去想办法去A区弄坏监控,我去B区看看,他们的守卫是怎么巡逻的。” “那我呢?”零尘问道,她可不想在这里儿等。 “你去C区,看看那个地方到底是做什么的。不过要等梧槟把监控弄坏后你才能行动。” “那么我先去咯。”梧槟见这两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还真是要等自己铺好路才肯走。“成功后里面就会乱了,你最好现在就去观察他们。” “好,我马上就去。”莲峰说完也要准备走了,她回过头对零尘说,“等我们都回来了再行动,要是乱了之后我们没回来,就去找长官。嗯……”莲峰顿了顿,又补充道:“希望能成功吧,不然咱俩偷偷溜出去找卡修的计划也算泡汤了。”说罢,她甩了下头发,非常潇洒的,向围墙走去。 他们“你说,他们都还好吗?”迪符走到莲峰父亲的身旁,注视着这个正在注视大海的人。 “洛高峰会议后,他们就一直呆在那里,就咱俩借机逃出来了,还记得吗?” “当然,现在南北军那群家伙还以为监狱里面发疯的两个人是咱俩个呢。”迪符叹了口气,“那两个替死鬼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我一直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带我出来,而不是其他你更信任,或者更有能力的人。”莲峰父亲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犹豫、狡猾、可怜、或者说还有些义气…… “你是十颜末官,锦尘。”迪符用手撑住了栏杆,“你们可是要传承末官的重要人物啊,没有你十颜末官,咱们这一任末官可就成绝代末官了。” “更何况,我的徒弟们早就丢下我逃出来了,也没其他人能救了啊。”迪符补充道。 “哦?你那三个徒弟逃出来了?他们人呢?”莲峰父亲打起了兴趣,虽然他已经猜到答案了,但这仍是个不错的话题。 “都死了。他们的孩子现在也不与我站在一边,也自成一派了。”迪符笑道,“那三个人当初在海底挖地道,没有兽物,没有神机,要不是他们当中有一个和南北军有关系,这三个人说不定现在还在那个地方呢。” “哪一个和南北军有关系?” “现任三颜末官他爸,我的二徒弟。”迪符有些怨恨似的,“去年他就在绿洲岛投井自杀了。” “这么说咱俩还算幸运的,至少活的好好的。”他的小胡子被他抚的很别致,“都是命啊,他们的孩子,也逃不过这场战争啊。” “那我们下一步做什么?”阿克抱怨着“你一开始说要保住末官们的命,又说要来和卡修他们联盟,那现在呢?我们最终目标到底是什么啊?” “你还没了解我的意思啊。”启尼都快把失望两个字写到脸上了,“让飞璐带着你去北灵州,联系军队,来和南北军开战啊。我们剩下的前三末官,制造出一个激发迪符和南北军矛盾的矛头,再灭掉几个末官,让他们力量均衡恒一下,两个方面就都成功了。就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啊。” “飞璐?”卡修问道。 “他的那只大白鸟。”启尼指了指樊璞。 “就是说你还真要把打仗的双方都给灭了?一挑二啊!”阿克使劲摇了摇头,这太疯狂了。 “阿克,你去吧,我觉得她的计划是有道理的。”卡修站到了阿克身旁,说着,“南北军守着雷洛,根本没可能救他出来,即使我们击败了南北军,末官们也会把南北军所有的人杀光,包括锁在里面的雷洛。我们只能把他们双方都灭掉,才能既救出雷洛,还能结束战争,你才能复国啊。” “你看人家多明智。”启尼笑盈盈的,也算有人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那你说阿克去联系军队,剩下我们三个,怎么分工呢?”樊璞似乎也理清了思路,上前问道。 “阿克联系灵州军队,拖住南北军的军队,樊璞可以想办法把他们的船搞沉,至于启尼……我觉得谁她都可以对付,各个击破,也不是没可能的。我和启尼一起,去解决那些末官。”卡修计划着,也不知阿克联系的军队能不能及时赶过来。 “我有个更好的办法。”阿克坏坏的微笑着,显然有主意,“让他们先打起来,我们半路杀出来。” “你们看,我去联系军队,先不说时间问题,灵州为什么帮我打南北军而不是打末官?条件根本不成立。樊璞也不要去炸船,我们可以去放毒,他们今天绝对还不敢打过去!所以我们先找到他们的船,然后再想办法,放锎气毒死他们的兽物,他们肯定会误会是南北军放的毒,战斗力削弱一半后,还一定会被南北军激怒,然后再去打南北军……”阿克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显然这不是什么好做法“虽然是有那么点……但成功率高啊,你们说是不是。” “先把末官的兽物毒死,他们还有神机。如果真的这样,那么刚刚就让黎城放毒气了,干嘛不拦着他们两个呢。”启尼瞄了眼樊璞和卡修,显然启尼早就知道他俩要去救末官们了,“现在先让他们先拼个你死我活是对的,但是,军队还是要叫,军队到的时候,他们哪里分得清谁是南北军谁是末官呢?他们已经拼了个你死我活了。我们就要逐个消灭末官,不完全斩草除根,让他们去和末官斗。” “明白了,还是阿克去召集军队,我们三个分头,分别剿灭几个末官,留下几个让他们去打南北军,然后让阿克的军队迷迷糊糊把他们都消灭了。”樊璞挠了挠头“是这样吗?再计较下去我可不听了。” “好,那就这么说好了!”卡修笑了笑,幸亏樊璞总是喜欢化繁为简,不然这三个人还不知道要纠结到什么时候呢。“话说嗯,阿克,这个给你。” “这……你还留着啊。”阿克瞪大了眼,尴尬的笑了笑,接过了追踪器,“这个你给樊璞吧,我……把我那个也带来了……”阿克脸红了起来,从自己随身背的小包里掏出了那个追踪器。这正是她一年前用了追踪雷洛他们三个用的。 “我给过樊璞了,那,启尼,要不你拿着吧?好汇合。”卡修望向启尼,虽然很大可能她会拒绝。 “好吧,我带一个。”启尼接过了追踪器,放在了她那个长袍里。 “我才注意……你居然没有淋湿?”卡修看着她把追踪器放到了兜里,才发她的长袍干燥的很,甚至一点潮湿的感觉都没有。 “嗯,卡修……”樊璞冷不丁来了一句,“从刚刚你把追踪器掏出后,好像南北军基地里就一直在响……” “我也听到了!是……警笛!我们被发现了?”阿克立马慌神,一下子就冲昏了头脑,下意识想往船的方向跑。 “不,不是我们惹得麻烦。”启尼微笑了起来“他们已经在准备开战了,五,八,十颜末官在里面,他们破坏了监控。现在他们去C区了,还不知道会不会被抓住呢。” “什么……C区……还是快走吧,万一碰见巡逻队可不是好玩的。”樊璞那只大鸟已经飞了过来,“阿克,你快走吧,它能听懂你说的话,我们三个也要执行计划了。” “那么,就在这里分开咯。”卡修拍了拍樊璞的这只大鸟,看着它飞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个向,向西北方飞去。 “飞璐还是那么漂亮啊,羽毛还是那么白。”普尼感叹着,扭过头就往森林里跑,“巡逻队往这边过来咯。” “啊?”卡修被启尼整的一头雾水的。扭过头问向跟过来的樊璞,“这她又怎么知道的?” “先生,如您所料,末官们果然开始行动了。”这个矮个子管家走了过来,帮他把水壶里的水填满。 “好,那么末官们掉进你们的圈套可是必然的了,南北军势在必得的啊。”樊燃提起了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你回去吧,告诉你们长官,黎城已经死心塌地为我办事了,你们就不用担心他了。” “是,先生。”矮个子管家鞠了个躬,默默地从后门离开了。 半响过后,樊燃走进客厅,打开了前门,“樊璞,要你帮忙的事,办好了吗?”他招呼着樊璞坐下,自己坐在了樊璞旁边,双手交叉,不停地用关节之间咯着。 “拿到了,假石像头。”樊璞十字交叉,边用嘴对着手心里哈气,边问道:“这还有其他人吗?” “弟,我是那种人吗?”樊燃笑了,“放心,没人,这房子隔音效果很好,别人听不见,再加上我已经支走那个管家了,你只管放心说就好了。” “你为什么刚刚让我在黎城走后演一遍咱俩结梁子的场景?”樊璞简直脸上都写上疑惑两个字了,“你为什么还让我趁乱从南北军那里把石像头掉包成真的?” “黎城那时候完全没有相信我,他就在屋子里藏了监听器,正好让他听到了咱俩吵架的声音,让他以为我坚决要和他站在一边了。”樊燃顿了顿“监听器在你那次走后,我就假装不小心发现了它,再假装生气的踩碎了,他这会儿一定正懊恼着呢。” “那石像头的事呢?为什么给了他们假的,还要给他们换成真的?”樊璞还是想不通。 “黎城已经从真石像头里提出一部分锎做锎气了,我还要借南北军的力量,让他们一起来对付末官,现在我就坐山观虎斗,这样才有成效。” “你不会打算也灭了我吧?”樊璞开玩笑似的试探了一句,虽然他知道樊燃要回答什么。 “虎毒不食子,同理虎哥不食弟啊。”樊燃很轻松的回答道。 “好,那我说的事呢?”樊璞紧张的看着樊燃。 “我现在就已经在办了,你放心,南北军基地里的炸弹,明天一早就能安装好。不过我也有一点想要请问你。”樊燃一副倍感兴趣的口吻,“你为什么希望把炸弹,装在B区,而不是A区呢。” “我可不想把A区里的雷洛也炸死。”樊璞留下来一滴冷汗,他不善于撒谎。 “能理解,失忆后能想起的东西都很珍贵。”樊燃眨了眨眼,“你走吧,不出三天,这个岛上不会有人再存活了。”这个家伙简直疯了,他难道还真想把这个地方炸个底朝天不成? 樊璞走下坡头,他的神情很慌张,不停的四处张望,眼里尽是恐惧,还有灰色的天。“他起杀心了。我们三天之内必须救出雷洛,离开这里,并且不让他们发现。” “那我们只好做最坏的打算了。”卡修托着腮,“果然一时兴起找他合作还是不太靠谱……炸弹如果真的埋好了,他确认的时间限制也没有骗我们,就只好先尽快执行计划了。” “我看你们还不如不找他帮忙呢。”启尼坐在一只低低的棕褐色树枝上,上面的叶子是干的,也不至于弄湿她的衣服,“现在我们能做掉几个就做掉几个吧,剩下的让他们和南北军死拼吧。” “说得轻巧,我们去哪里找他们?”樊璞叉着腰,像个蛮横的螃蟹似的。 “排名前三的末官联手,还解决不了后面人?”卡修神秘的笑了。 “没错,说得对。”启尼高兴的仰起了头,把头发撩在耳后,“我们就去先去解决一个被派出来的末官吧,他们现在到了阿克那艘船的附近了,如果让他们发现,可不是小事呢。” “你怎么知……他们都有谁?”再重复问她这种问题也没有意义,干脆直接相信她好了,“我们如果不清楚他们的兽物和神机,贸然去攻击很危险的。” “六颜娄暮,七颜戚佰,九颜庚汀,他们在阿克的船附近,可以先去拿下他们呢。” “他们在一起?他们如果是分散开的,成功的机会还挺大……”樊璞淡淡的说。 “他们会被分散的。戚佰要去阿克的船上检查,可以从她入手。”启尼也是淡淡的,有些冷漠。 “启尼,你先等等,”卡修紧锁眉头,仔细思量着,“你知道其他几个末官是怎么行动的吗?” “四颜加鹘,十一弗洛在西部海湾看守船只; 五颜梧槟,八颜零尘,十颜莲峰錦尘在南北军基地里打探情报; 船上还有迪符,上代十颜末官和他的儿子。” 普尼跟他俩说,“六颜末官的神机是杨镰,能攻击背后的人,但只不过是普通武器,和你们的重明瞳坤芯比不了; 七颜比较特殊,她的神机和兽物是一体的:海嵘。她的任地是城海,如果能解决她的兽物,樊璞你哥哥能省不少事; 九颜没有兽物,他的神机是九角盒,没有任何攻击能力,只是个工具箱罢了。” “八颜末官……名字应该不是零尘吧?”樊璞绕的有些迷糊,“我记得之前的八颜末官名字叫……” “碌碌无为,被替代了。”启尼仰着脑袋想了想,“如果再不去海湾的话,就晚了哦。” “好,那我们先解决一个,一个就好,”卡修看着启尼,总感觉她对待这事很不认真,“等待谁落单了,就解决谁,留下字条让他们以为是南北军的人干的……” “那就解决那个九颜末官吧,”樊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种时候捏软柿子也没什么错。” “之前的九颜末官你忘了吗?黎城,他对那些植物的控制,还是你告诉我的,谁知道这个九颜末官是不是也留了一手呢。”卡修着急了,樊璞这种自信的笑声总能传达出一些执拗。 “没错,先解决落单的七颜末官吧。”启尼冷笑,“她的兽物上不了岸,现在正是依赖别人活命的时候呢。” 第二节 “长官,确实有末官侵入了,请您赶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这个大兵站的直直的,强调严肃,表情慌张,怎么看都是事态严峻的样子。 “不必了,他们真敢找上门来,就让他们有去无回。”布莱克把手插在兜里,脸上呈现着很诡异的笑容,“我也不是个弱鸡啊。” “那……请允许我给您这边派些兵力好吗?”大兵看起来忧心忡忡的,和天上的乌云一样忧愁。 “不用,谢谢你了,我自有分寸的,”布莱克站了起来,揉了揉腰。这坐久了,酸的不能行,“有几个人入侵进来?” “目前来看,应该只有一个个,身份不明。在C区。” “那我去C区找的那个家伙吧,不能让他给跑了。”布莱克忽然愤恨了起来,“还有,把‘A’转移走,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此时,‘A’正在布莱克的房间里,辗转反侧再下床焦急的徘徊,整一鸡飞狗跳的乱状。 “您好,长官要去我把您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大兵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把正焦灼的他吓得楞了一下。 “怎么了?”‘A’向他问去。 “有几个末官入侵了这里,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大兵笑着,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 “哦?”雷洛心跳都似乎停了一下,不会是卡修和樊璞打进来了吧。“你们知道是哪几个吗?找到他们了吗?” 大兵的声音忽然变细了,“找到了我还会在这里?” “你是……”雷洛又被狠狠地吓到了,今天他的心脏没少受摧残。但这话并不是让他受到惊吓的原因,而是这个细细的声音,他认得这个声音…… “雷洛,又见面咯,没想到‘A’就是你啊。”大兵的声音完全变成了个女声,“几天前我们还在淼谷见过一面呢,那次对你说的话真的很抱歉。” “莲峰!?”雷洛瞪大了眼,难道是卡修把她找过来了? “这里说话还不太方便,我先带你去转移吧。”大兵眨了眨眼,雷洛认出了那双眼睛,水灵的,活气的,完全不是一个饱受战争摧残后该有的眼。 “您说的没错,长官,他确实不正常。”监控室里,那个队员和布莱克都得意的笑着。 “等他把‘A’转移到地下密室后,调动特别小组,抓住他。”布莱克挥了挥拳头,笑的更得意了。 “长官明察秋毫,”这个队员一脸崇拜的样子,“您是怎么发现他不对劲的?” “他没有拍我马屁,一看就不对劲。”布莱克笑了笑,打了一下那个队员的脑袋。 暴雨似乎已到了一个顶峰的状态了,劈头盖脸的倾盆大雨,把无数雨滴组合在一起,如同瀑布一样从天上往下漏。冥岛上彼此起伏的杀机,也被这绿叶和雨水所掩盖,哪怕是流血,也会稍纵即逝,被冲散成滋养土地的肥水。 “我们有什么过节吗?”戚佰一只手拿着一把匕首,一手捂着腿,它被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没有过节,”樊璞把重明瞳入鞘,叉着腰,一副很威风的样子,果然如启尼所料,这个七颜末官果然毫无还手之力。 十分钟前,冥岛东部海湾,阿克的船旁,三个末官已经进入了船舱中,检查着这艘来历不明的船。 “娄暮,你有找到什么人吗?”戚佰四处翻找着,阿克的船上无非就是些备粮和基本设备,没有任何特殊的东西。 “没有。但是能看出来,这船很新,有可能是二颜末官和三颜末官的船。”娄暮推开了活动门,爬了上来。 “外面也没有发现什么。”庚汀湿漉漉的走了进来,“我们能回去了吗?真的好无聊……” “那我们回去吧。”戚佰忽然说了一句,“你们先不要告诉其他人这船的存在,万一长官到最后要抛下我们,我们还有方法可以逃。”很奇怪,这话明明不是自己想说的,也许是下意识的吧。 “看样子大家都不信任长官啊。”娄暮叹了叹气,要不是为了解决南北军这个祸害,她也不愿意加入迪符的阵营,为他效力。 “喂,现在我们要团结啊,好不好?要多一点信任。”庚汀幼稚得很,简直像还生活在南灵州的卡修一样。 “好,那这船就当成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吧。”娄暮说道。 “真不害臊,还真当成自己家船了。”樊璞抱怨着,一遍偷听。 “你小声点,被发现就功亏一篑了。”卡修轻轻的说着,他们三个站在船舱与龙骨里的小夹层里,这曾经是储物间,现在变成了个绝佳的藏身地点。 “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现在再多一点情报很重要。”庚汀跳下船去,爬上了陡崖。 “喂,你等等!”娄暮气急败坏的骂着他,跟了上去,“戚佰,走吧,那家伙就是爱猴急。” “不,我再看看,很快就去找你们。”戚佰瞪大了眼一副惊恐的表情。 “你看着有点……不舒服吗……”娄暮自认为她的脸上很不好,“一直淋雨这么久,不生病才奇怪呢。那你快点吧,我们继续沿海岸往北走了,你快点哦。” “好,你们放心。”戚佰越来越害怕了,甚至语音都在发抖。 “怎么看都放不下心吧……”娄暮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往上爬了,“马上就天黑了,回去找长官好好检查检查,这个时候可不能病了。” 你别走啊。心里再怎么默念,怎么都说不出口。 戚佰爬上的岸,待那两人身影远去,走进了森林。 “你们是谁!”她的眼底已经涌出泪花了,显然她非常害怕,这种莫名的力量把她带到了这里。 草丛里一阵沙沙作响,不只有一个人。 “快说啊!你们……”戚佰愣着,动弹不得的。 “卡修,你应该认识我吧?”卡修从草丛里走了出来,玉麈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他的头发被淋湿了,被他抚在脑后,显得他那份清秀里又多了份英气。 “三颜末官。”戚佰一下子坐到了湿淋淋的地上,那些小渠道上,溅起了不少水花,把卡修裤子上也染上了不少泥水。“你怎么做到的……” “全靠这家伙,没有它我还真办不了这事。”卡修帮玉麈擦去了脸上的雨水显得它的脸更干净光亮,它的毛皮似乎有些透明色,整体在淡淡的泛着青色的荧光,弥漫着一直很奇妙的气质。 “你想怎么样?”她往后退着,殊不知樊璞已经站在她身后,一下撞了上去。 她惊恐的望着这两个‘死神’,慌忙退到他俩的中间把,背抵在他俩中间的一颗大树上。 樊璞走了过来,将剑出鞘,拔出重明瞳,“表现的不够明显吗?” “哼,你们以为我就会任你们摆布吗!”戚佰一下子站了起来,虽然两腿还在发抖,但还是利落的从要带上拔出了那把小匕首,现在和樊璞那把大大的重明瞳比起来,甚至都有些滑稽。 “你会任我们摆布的。”启尼走了过来,她挥了挥手,戚佰的手立刻失去了力气,匕首从腿上划过,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你又是谁?”这下子她算是彻底哭出来了,几乎是绝望的处境不停折磨着她。“我们有什么过节吗?”戚佰慌忙拾起了匕首,另一只手捂着腿上的伤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没有过节,只不过需要你的牺牲罢了。”樊璞把重明瞳又插回了剑鞘,看样子不需要自己动手了,那把匕首上参透些绿莹莹的液体,一看就是有剧毒的。樊璞把话丢向卡修,“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像坏人了?” “打仗时没什么好人坏人的,各自都以为自己是替天行道呢,”卡修虽然也有点小过意不去,毕竟是第一次把人给活活逼死了,“现在必须残忍一点了。樊璞,用她的手指沾沾伤口,在树上写血书吧。” “写什么?”樊璞倒是完全不害怕,豁然走向戚佰已然倒下的尸体。 “写一个没写完的南字就好,足够他们误会了。”卡修指了指瘫倒在树根旁的戚佰,“给她翻个身再写,尽量别留下拖动的痕迹和你的脚印,不然会被发现,尽量假造成她自己爬行的痕迹,不然会被发现。” “没想到这么专业啊,之前这种事多做吗?”樊璞摇了摇头,人心叵测,这个小家伙完全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一回事。 “不,第一次,没人盼望着出师不利吧?”卡修苦苦的笑着,这种师自己也不爱出,光明正大上战场倒是天不怕地不怕,这种暗杀的活还真是有点怯。 “这么说也不用我指挥了,”启尼兴高采烈的在旁边笑着,似乎获得了什么重大成就似的,“下一步也不用我说了吧。” “不,还是要听你的,我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卡修还有些后怕,不只是被戚佰的尸体吓的,更有启尼这潜在的威胁在,好在现在联了盟,她不会轻易动杀心。 “好吧,你听说过,斩草除根吗?”她笑吟吟的,迟疑了一下,转走走向海岸边,“去把她慌乱的兽物也解决掉吧。兽物可是会为末官报仇的。” “她的兽物?不是在海里吗,我们怎么铲草除根?”樊璞摊了摊手,“我觉得先去把阿克的船挪到其他更安全的地方才对,现在这家伙死在这儿了,还把船停在这儿不保险。” “那我去把船停到最近的小岛去,你们两个下去斩草除根吧。”卡修勉强着笑了下,说道,“只要启尼在,多一个少一个都不成问题吧?” “当然,你去吧,”启尼居然一副很受用的样子。“记得不要往北边开,不仅没有小岛,还都是南北军的军舰。往东南方向去,开到赤道附近就有一片群岛,叫那里瑟鲨伊群岛,很难有人找到的。路上多留意留意海底,那里住着一群鲸鲨呢。” “好,你们也保重。”卡修看着启尼和樊璞走入海中,“根据追踪器集合。” “那么,一会儿见咯。”樊璞笑的很灿烂,扭过头对卡修摇了摇手。 樊璞随启尼走入海中,意料之外的,他居然一点都没有湿。 他直到完全潜入大海,才发现自己和启尼正站在一个大大的圆形气泡之中。他忍不住用手试着戳一戳,不但没有像自己想想中那样的炸裂,反倒是非常的富有弹性,甚至后来他捶了几拳都没有反应。 樊璞抬起头来,波光粼粼,西边的天空的被抹上厚厚橘红色的烧云,樊璞头顶的深蓝色星空正在一点点蔓延着,想要吞噬整片天空,一半阳光一半星光洒在海里,徐徐照映在水面上,投射下无数青蓝色的丝带映在他的身上,就好似站在一片星海里一样。这感觉似曾相识,仔细回想了许久,才想起是在异髅掉进海里时看到的画面,不过那时是黎明,而这次是黄昏。 “喂,启尼,你大泡泡这怎么做到的啊?”樊璞还在热衷于玩弄那层气泡壁。半响后见启尼不做声,便问道“这个问题我想不通啊,你为什么不一次把那三个都杀掉,还放两个回去呢?他们可是以为这艘船是我们的啊,到时候一汇报情况,就可能歪打正着怪回我们头上了。” “这个你放心,”启尼终于回了他一句,“那两个人走之后,我已经让卡修抹掉他们这段关于船记忆了,没专门告诉罢了。” “哦。”眼看着就要吃闭门羹了,说不定她一怒之下就把自己扔到气泡外面呢?于此,樊璞也学会了乖乖闭上了嘴。 随着这个大气泡不断下潜,身边的海水色彩不断加深,直到一个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步了,这气泡才有要停下的趋势。樊璞警惕审视着四周的环境,手已暗地里摸到了剑柄上,随时准备着把它拔出来。启尼倒是轻松,她的衣摆轻松地晃着,她的目光凝视在了樊璞的背后,手轻轻地在搓着一副牌似的,不像樊璞一样,手背上的血管都憋的清晰可见。 “樊璞,准备好了,我们的气泡要分离了。” 启尼轻轻念道,完全不顾慌张的樊璞,两人中间逐渐出现了一道气泡壁,慢慢的,把两个球包裹完全,分离开来,形成了两个气泡。“喂!怎么了!现在……那东西在哪里?”樊璞慌了神,像是去了力气的战士似的,慌乱又紧张。 “樊璞,你听好了,我会让它往上游,你要小心它的尾巴和鳍,海嵘是兽物神机一体的,而它的尾巴和鳍就是神机,一旦扫到你,你就会丧命……” “不!它现在在哪儿?我怎么办?”樊璞慌张的抽出重明瞳,不断打着转,环顾周围的环境。 “你在它的肚子里,樊璞,”启尼气定神闲的,当然,被吃的又不是她,气定神闲也是正常的。 “什么!我已经进肚了?你开玩笑吧你!一会儿我被消化了怎么办!”樊璞一听是在肚子里,可算彻底慌了,他狠狠的踢着气泡,试图再从嗓子眼里钻出来。 “你别着急好吗?”启尼的语气听上去比樊璞还不耐烦,“气泡马上就会回到嘴里,粘在它的上颚上,一会儿就到你挖洞的时候咯。” “那你刚刚忽悠我让我防着尾巴!我在它嘴里怎么防尾巴!它还能把尾巴塞进嘴里?”樊璞气急败坏,想着法子抱怨启尼。 “等会儿你出来就明白了。”启尼漠然地观望着这一切,似乎这庞然大物马上就要不复存在了似的,“你到了。” 启尼所说的到了,就是樊璞的气泡壁主动地粘在了一块白花花的骨头上,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上颚的样子。“喂,你确定这是上颚吗?这明明是块大骨头!”樊璞试着敲了敲那块大骨头,出乎意料,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坚硬,一下子就碎裂开来。“这家伙不会是一副骨头架吧?” “当然不是,”启尼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它只是只有骨头、皮和些重要器官罢了。你要做的就是打进它的大脑,拆掉里面的金属仪器就好。”启尼的气泡悬浮在原地,她确实是个胆量够大的人,四周黑漆漆的,但她依然临危不惧,缜密的指挥着樊璞,“它本是非常野性的,被机器控制了才有正常兽物的样子,如果你想埋怨谁,就埋怨九颜末官吧,这种事基本上都是他干的。” 忽然,这海底传来一阵嗡鸣声,水波不断搅扰着启尼所在的气泡,把它的外壁也搅的不停乱颤,眼前这个巨大黑影挣扎了起来,背上赫然挺起一把巨刃,直直的捅进皮肤里。樊璞的声音徐徐传来,但不平静,显然是悲鸣。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这乍眼一看是一副巨刃,仔细来看,竟是一扇长满利刃的鱼鳍!它不断向樊璞所在的位置打来,试图置他于死地。 樊璞被吓得加快了速度,不断的往上打着洞,打下来的碎渣透过气泡,掉到下面去,第二次被鱼鳍捅坏,这家伙居然为了杀掉樊璞,不惜大肆破坏自己脑壳里剩余的骨头!边往上拼命到打洞逃窜,下面如同碎纸机一样的鱼鳍不停的“咬”了过来,他不禁悲鸣着,“你个好家伙!让我来做这种事!” “你个大男人抱怨什么。”启尼不解风情的笑声传入了樊璞的耳朵里,把他恨得他咬牙切齿的,也无可奈何,只好更加拼命的往上走。海嵘痛苦的挣扎着,不断扭动着身体,更不断往上漂浮,它造成了巨大的波动,甚至这会儿海面上都在彼此起伏着。 “看样子樊璞那边,也是大手笔啊……够激烈的。”卡修擦了把汉,紧紧地扶着旁边的栏杆,以防被这巨大的波浪给甩翻了。 忽然,这阵波动停止了,樊璞也正好奇,便问道,“怎么了?你控制住它了?” “不是我哦,是它自己停下来了。”启尼的回答传了过来。 “怎……”樊璞还没说完,它那巨大的鱼鳍突然就从上面开始往下打来了。 “诶嘛!我去!”樊璞被吓得不禁大骂道,转身就退着气泡往下跑,这气泡还算配合,快速的带着樊璞往下跑。“怎么回事!”樊璞问道,这海嵘还挺聪明,不死板的一直从下往上追了,改走拦截路线了。“现在怎么办!你怎么!连口声都不吱一下!说话啊!怎么办!” “你可以先去它的嘴里躲一会儿。”本来樊璞还不是很害怕的,可就是启尼的语气也有一丝疑虑,这下子自己的死活确实没保障了。 “怪不得卡修不跟你来!我要能出去……诶哟……”樊璞还没顾得上抱怨,就随着气泡跌了下去。 “现在出去有点悬了,”启尼略带些讽刺的说道,“你回到它的肚子里了。”“那现在怎!么!办!”樊璞不等启尼说完就大喊道,特别是最后那句怎么办,喊得估计连海嵘都能被吓到了。 “气泡等一会会带你回到你刚打完的那个洞里,不过我要多说一句,”启尼略带忧愁的说,“你要注意注意你气泡里的气体还有多少能呼吸了。” “喝!原来你是愁这个啊!”经启尼这么一说,他也开始感受到气泡里的环境变得又闷又热了,“那你让这个泡泡快点吧!”樊璞刚说罢,就蹲下身子,捂了捂嗓子。 “怎么?这么快就缺氧了?”启尼皱着眉头,和自己想象中氧气剩存量有些出入。 “不是……你还是慢点吧……我有点,晕船……”樊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下,他又一次来到上颚处,他打的那大窟窿下了,气泡徐徐的往上升,他紧张的上看看下看看,生怕那可怕的鱼鳍再打出来了。 一不做二不休,说打就打,樊璞又开始拿着重明瞳捅向骨头,这次居然没打两下,就打进大脑了,看样子,刚刚确实只差一步之遥了。 这海嵘也是反映够快,瞬间就开始扑腾了起来,使劲挥舞着背上那把巨刃,但这次它没有瞬间就疯狂用鳍攻击樊璞,也许是这次樊璞在它的大脑里,它不敢轻举妄动。 “喂,你说的机器在哪儿呢!”樊璞望着眼前蠕动着的巨大大脑,犯恶心先不说,他怎么看都不像有机器的样子。 “其实这个也称不上是大脑……是延髓,或者说是延脑,你现在在延脑的下方,想办法,机器在上边。不要破坏这里的东西,万一打坏哪里了,你也就和它一起沉入海底了。”启尼的气泡游荡在海嵘的上方,她几乎已经看清了它皮上那些乱糟糟的机器模棱,可惜它的皮刀枪不入的,还只能从内攻入了。 “你这个时候给我讲知识有什么用!我要出去啊!我要出去!这里一条路都没有!”樊璞已经汗流浃背了,在还不如在外面淋雨呢。眼前没有一条能够通过往哪里的路,间隙小的连泡泡的通不过去。 “你的左手边又一个比较大的缝隙,看到了吗?” “什么?你说这个啊!”樊璞眼下看着这个缝,有点像个长方形,“这泡泡过不去啊,除非……我憋着气,这也不可能啊,水压能压死我。”樊璞担心的戳了戳泡泡,又试图往里面挤,但无济于事。 “抛弃一半的空气吧,能成功的。” “我都快窒息了,你还让我丢掉救命稻草啊。”樊璞比划了下,确实丢掉一半的空气,能够挤进去,“就算我进去了,我怎么出来?原路返回剩余氧气绝对不够。” “你现在原路返回氧气也绝对不够。”启尼嘲笑着,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我再想办法。你只管进去吧,记住把机器的链接线都砍断。” “你这是要抛砖引玉啊……”樊璞无奈的抓住了气泡顶端和末端,准备分离气泡了,“你这是趁火打劫。” “嗯,我只是烧砖提玉。”启尼很聪明的结合了樊璞前后两个词,但显然这是个歪理。 “你有本事给我从砖里炼块玉试试看啊!”樊璞有些恼怒,但也没心情和启尼瞎扯了,这和陪樊燃喝一天水没什么区别,更何况是在这快要缺氧的海底! 他把气泡顶端和底端拽到里一起,瞬间就分离开来,那个被分离出去的气泡瞬间解体,变成无数小气泡,从海嵘的延脑里逃逸出去。这把他也吓得不轻,唯恐着自己所在的气泡也给解体了。 “好,抓紧时间吧。”启尼的声音不知为何小了很多,当然,虽然不知道她使得什么法子让樊璞能听见她的声音,但是能够听到就已经够不错了。 “我进来了,确实……”眼前,一片黑暗,自己头顶是一个巨大的机器,上面一条条电路闪耀着电花,插进了海嵘的大脑,不停的通着电,很吓人的样子。“你让我砍它们?不会触电?” “你别想诈我,左陆人不会触电的。”启尼这句话可算是让樊璞心服口服的闭嘴了,确实,左陆人的手脚都很厚实,多了一层奇怪的皮,像是个绝缘的安全手套似的,不过脚上的没什么用,仅仅是走起路来很响罢了。当然这也不是坏事,不然左陆科技怎么会那么发的,怎么会有启尼写出来的那本地域人种之说的书。 樊璞也知道时间不多了,眼疾手快,抓上了最近的那一根黄色电线,狠狠地一挥刀,砍断了它。 海嵘也不是任由它宰割的,居然开始不惜用那巨刃似的鱼鳍再脑皮上拍大了起来,好下都差点打到樊璞,要是被这东西狠狠打一下,这气泡不说会散,自己也许都吐血身亡了。 “还有两根!”樊璞挣扎着,在黑暗中全力向那剩下的闪耀着电火花的两条线路游去,他的腿陷入了延脑中一条沟壑上,废了不少功夫才拔出来,顺势,他把重明瞳丢了出去,砍断了第二条线。 猛地,一刹那的安静,本以为海嵘不受机器控制了,没想到它又开始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疯狂的用刃开始戳着樊璞所在的位置。一刹那,它的头皮被自己的刃捅开了,光芒照了进来。 “快跑!趁机会出去!”启尼的声音响起了来,有一种看比赛的激动感,“不要管剩下的那一根线了,它没……” 启尼话还没说完,巨刃又一次捅入了头皮。一股气泡冒了出来,升上海绵,融入暴雨中,融入云溪间流露出来的星空夜。 第三节 “戚佰死了?!”迪符瞪大了眼使劲捏着庚汀的肩膀,他的眼睛里布满了殷红的血丝,情绪激动,“谁干的!” “看她的尸体,应该是被自己的刀子划破了腿,中毒身亡的,她还在树上写了字,应该是想写南……” “南北军……”娄暮见庚汀说不下去了,就替他说道,“我们到的时候看到一串脚印,应该两男一女,从南北军基地过来的,应该是南北军的人没错了。” “你们怎么会丢下她!”迪符怒视着这两人。 “我们……对不起。”庚汀仔细回想着,怎么也想不起是戚佰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看,你也不要责怪这两个孩子了,南北军不能什么准备都不做,赤手空拳就对付我们。”莲峰父亲说道,“你忘记当年的大爆炸了吗?你为了那事丢了身份,还炸死了我们三个同志,还不是南北军干的!他们也不知从哪里得到兽物和神机了,对付他们远远没那么简单。” “我当然记得!”迪符恶狠狠的回头望着莲峰的父亲,“要不是那场事件,怎么会有现在的南北军!怎么会有洛高峰之战!该死的……”迪符忍着情绪,望着做成一圈的小末官们。“清点人数。” “四颜末官加鹘。”“六颜末官娄暮。”“五颜末官梧槟”“九颜末官庚汀”“十一末官弗洛。”他们的声音彼此起伏,回响在树洞中。 “八颜末官零尘和十颜末官莲峰呢?”迪符惊慌失措,忽然发现这两人都没回来。 “你不用管我女儿,迪符。”莲峰父亲插言道,“我相信她,既然敢私自外出,就有她的理由。” “你根本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我们是在打仗!她还是你女儿,你怎么放得下心!更何况还带了个人出去!”迪符抓着他的袖子,手都在颤抖,爆出好几条青筋。 “报告,长官……”梧槟犹豫的站了起来,“我希望,能先汇报,我们今天打探的情报,和她们有关的。” “哦!我都忘了你和她们一起出去的!”迪符喜出望外,立马松开了莲峰父亲的衣服,走到梧槟面前问道,“你说!” “是这样的……”梧槟清了清嗓,说道,“南北军分A、B、C三个区,A区是大楼,B区是空地,这两个区并排。C区在最北边,作用不明。那时候,我们分配好任务,我去A区切断监控录像,十颜末官莲峰去B区侦查他们的队形,战术。八颜末官零尘去C区侦查。” 那时天还亮着的时候,梧槟并不知道莲峰去B区侦查完后,又去了A区的事。莲峰意外发现了雷洛,将计就计,把雷洛送到地下密室去。 “莲峰,你是卡修让你来救我的吗?”雷洛问向莲峰。 “呃……不是的,我只是知道卡修在这个岛上,并不知道你也在这里,”莲峰愣了愣,“我是跟着一个上任末官过来的,要来剿灭他们,我本身来侦察,却意外发现了你。” “什么……不,莲峰,你听我说,你现在把我送去该去的密室,锁好我,别让任何人发现你。如果被发现了,不要试图翻墙,有高压线,想办法再伪装成另一个人,带着你的同伙出去!到时候,拜托你一个事……”雷洛迟疑了一会儿,“麻烦你想办法自己去找到卡修,拿着这个追踪器!把这个给他!告诉他我现在被锁的位置,如果碰见樊璞或者其他他的帮手,告诉他们是我让你来找的,就不会有事。我估计你伪装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你见到卡修他会告诉你这事的由来的,你快点跑吧。”雷影一口气憋出了这番话,他刚认出莲峰的时候就计划好了。 “好……可是如果他们发现了我的话,我也不能原路返回……”莲峰愣了下,她听到了后面脚步声! “拿我当人质。”雷洛也是急的一头汗,“快点,冲回去,拿我当人质!” “哦哦……”雷洛说罢,莲峰就抽出了刀,用背面抵债雷洛的脖子上。冲了回去,果然,一波人端着大小不一的枪正楞在上面。 “你们敢动手就杀了他!都把枪枪枪……放下!”莲峰知道自己演的太烂了,但没关系,这气氛足够吓住他们了。 “把刀放下……”一个像头头的人站了出来。举着手,扭过头恶狠狠对着后面的人说,“还不放下枪!找死呢!”此言一出,那群人果真放下枪,把手举了起来。 “喂,他们怎么这听话,你对他们很重要吗?”莲峰偷偷在雷洛旁边耳语道。 “嗯……这个很难解释。”雷洛也轻轻的说道,“说你不干了,让他们把你放了,就我还给他们。” “我决定不干了!现在你们让我走!我把他换给你们!”莲峰装回了大兵的声音,粗犷的雷洛都认不出来了。 “莲峰?你怎么了?”零尘刚从C区出来,正好撞上了出来的莲峰。 “快跑!回头再解释!”莲峰从A区的后门跑了出来,拉起了莲峰,躲进了隐蔽的角落。“用幻钟!别让他们往这里走!” “哦哦……”零尘忙着掏出了幻钟,“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小心发现卡修的线索了……”莲峰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我可以相信你吗?不能告诉长官的那种。” “当然,我也是昨天才刚见到他。”零尘耸了耸肩,表示可以被相信。 “先别管这个了,告诉梧槟,咱俩有事外出,让她想办法让长官放心。” “之后,我想办法逃出来了,她们两个就走了,就是这样了。过会解决这事后我再汇报我侦查的信息。”梧槟选择保守秘密。 “那就听天由命吧。”迪符抬起了头,乌云滚滚,雷暴不断,海中波涛汹涌,无垠迷雾笼罩着冥岛,仅剩下树洞中的一盏明灯,微弱的照亮着他们的面孔。 ; 第十四章 第一节 泡泡全浮上来了。 启尼拖着樊璞的身体,轻轻地把他放在地上,任雨水冲刷。他的手指被海水泡皱了,本还有一丝倔强的头发完全湿漉漉地贴在脑后。从左肩到臀部被拉出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沟,它们已经不再冒血了,表面也不再鲜红,在启尼的注视下,它们一点点的结疤,愈合。 樊璞睁开眼,吐出了一大口水。身体乏力,还动弹不了,吐出的水只好顺着脖子流到了地上。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个狼狈样子,只看到了眼前的启尼,她也头发也湿透了,身上的袍子也许沉入海底了,只给她留了一层薄薄的单衣。在岸上时任凭暴雨都冲不湿的衣服,成了眼前的样子,让樊璞一下子有些认不出她。 “你怎么了?” “你还记得什么?” “我切断了两根导线……然后眼前一亮,就不记得了。”樊璞仔细回想,他只记到了海嵘最后捅进延脑的那一刀。 “它为了攻击你,自己杀开了自己的脑皮,却把你放出来了。”启尼的衣服干的很快,几乎已经到了半潮湿的状态了。 “我的气泡被捅破了,那……”樊璞摸了摸背上的伤,居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樊璞看向启尼,她微微的笑着,很有神秘感。“你究竟……” “卡修已经到瑟鲨伊群岛了,我们去接他吧。”启尼没有接话,把头扭到一边去,望向大海。 “接他?他不是才刚到吗?”樊璞已经能勉强站起来,惊恐的四处张望,“我们在哪儿?” “瑟鲨伊群岛。”启尼并不去回头看樊璞,径直沿岸走去。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冥岛海边吗?”樊璞追上启尼,跟着她往前走。 “很抱歉把你们骗到这里,让你们多作一个小任务。” “启尼?樊璞?你们……怎么过来了?”卡修刚刚把船锚挂好,正准备骑着玉麈离开。 “你问她。”樊璞指了指启尼,无奈的摇了摇头,太累了,好想好好睡一觉。又是连熬这么多天了,一眼都没合过。 “我需要你们去深中海,救几个人出来。” “深中海?那里有什么人?顶多是死人吧?”卡修冷笑了一下,那种地方怎么还有人。 “是啊,全世界最深的地方,有的只是沉船罢了,你要去自己去,我可不再冒这险了!”樊璞气愤的站到了卡修的旁边,难得这么同仇敌忾。 启尼举起了手,示意让他们先别说话,“你们就不想见见上一任末官吗?他们不死,这仗也白打。” “我就有一个问题,你是一颜末官,你就没见过他们的面吗?我在异髅茔蕤里还见过那个二颜末官,让我来阮山烨煌的茔蕤来。现在这一任末官,除了我和卡修,就没有其他人认识你?迪符也不认识你?”樊璞甩了甩湿淋淋的头发,后脑勺上还沾着泥沙,又不小心甩了卡修一身,还好,卡修已经在船上洗过澡,换了身雨衣,衣服才幸免没被第二次弄湿。 启尼低着头,诡异的笑着,“上任末官里认识我的也就这些人了,但是樊璞,你就没发现,你母亲是二颜末官,而你在异髅茔蕤里见到的那个映像,并不是你母亲吗?” “这个……我那时候刚失忆,怎么可能知道……再加上我在录像带里看到我妈妈时,已经过去好久了,怎么会想起来。”樊璞着急了,“那你说说,这又怎么回事啊?” “没错,我在异髅的映像里看到的也不是我父亲,那个映像里的四颜末官也不是我母亲。”卡修回忆道。 “你们发现这三个人的共同点是什么?”启尼笑的意味深长。 “迪符!”卡修幡然醒悟,作惊讶状,“他们都是迪符培养的!” “他们三个人都认识我,可是我帮了迪符逃离了当年的爆炸。” “你救他!?我天啊……”樊璞捂着头,启尼和迪符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又怎么搭上关系了。 “上一任我们都是我培养的,自然都见过我的面,不过,我疏漏了一点,就是十颜末官。我不应该设这个职位。”启尼扬了扬头,她的头发已经干了,“你们知道末官为什么叫末官吗?排位为什么用颜这个字吗?你们知道神机和兽物究竟是怎么来的吗?”启尼忽然不说了,她轻轻跳了下,居然跳上了船。 “哇……她的职能不会是超能力吧……”樊璞张大了嘴巴,他还怎么见过什么人有超能力的,最多也就是末官借着神机和兽物耍威风的。 “喂!你还没说完呢!”卡修没有理会樊璞,而是抓紧时间问向启尼。 “你们先到船上来,再商量吧。”启尼从甲板上探出头,看着下面的两个人。 “长官,请下达命令。”这个士兵站在布莱克旁边,被他捏了好几下。 “嗯,但是在这之前,我还要检查一下,确定你是不是伪装进来的。”布莱克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后脑勺,确实是这家伙。“这里不安全了,把副司令和总顾问叫过来吧,我有事和他们议论,让他们来我的房间找我。”布莱克说道。 几分钟后,所谓的副司令,也就是柏恒,他是最先到这里的。他被雨淋得湿透,一副慌张的样子。 “小叔……末官们发现‘A’了,我们……”布莱克也显得慌张了,他转过身,尽是手足无措的神情。 “你还是这样,小黑,”柏恒见布莱克这样,便放下慌张的神色了,“你从小一没有办法,就摆不成架子了,平时一幅了不得的镇静。”他走到布莱克旁边,把他按到椅子上,不停地、轻轻地反复拍他的肩膀。 “你这是在损我还是安慰我哦。”布莱克轻轻的扬了扬眉,把眉毛挤得有些八字。他不看柏恒,而是盯着桌子上的白纸。 “我们把他藏起来,末官就找不到了,不是吗?你放心,这场仗我们会打赢得,你可不能让士兵看见你这个样子。” “我哪个样子?”布莱克笑了笑,抬头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走到一边去,“我只是问问你意见罢了。”他暗自嘟囔似的,但很大声,恶狠狠的,“我们能对付他们的武器也只剩下这三件罢,赢还是很困难的。” “还有樊燃的城海军队……”这次换柏恒无助了。 “他的军队不在我们考虑范畴之内。”布莱克说道,“他是否真的可靠,还说不准呢。” “这个时候,我们没时间考虑他愿不愿意帮我们了,帮不帮我们都要上战场。”柏恒犹豫着,他在犹豫是否要过来继续拍他的肩膀。 “讨论我呢?”总顾问走了进来,他也有些淋湿了,但完全没柏恒那么狼狈。 “没错,正说你呢,”布莱克看着他自然的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冲了杯茶,他永远热衷于先给自己弄些东西喝。“你怎么到哪里都要喝东西呢?” “比如说道尴尬的时候我还有事可做,至少让我自己不尴尬。”樊燃端起杯子,慢慢的喝到,他没撒谎,确实喝水是为了以防尴尬的。他喝的很慢,留下布莱克和柏恒站在那里看着他,“既然我帮你们了,我派来的部队绝对可靠。”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B区场地埋了炸弹的事?”布莱克追问道。 “一是保证末官一个都不可能活着回去,有舍也有得嘛。二是保证,我个人的信誉问题,这个就不方便多说了。三是我的手里握着筹码,你们不敢过河拆桥。” “那炸死我们的人怎么办?”布莱克坐到他旁边,虽然没他显得那么淡定,但还是维持了自己的气场,依旧冷冷的说着。 “有舍也有得嘛,他们的目标,不就是消灭我们这边所有人吗?既然目标都是杀掉对方所有人,那么把最差结果,抬升到同归于尽不是更好吗?”樊燃很自信的摊了摊手。 “说得好听,你会想死吗?”布莱克冷笑着。 “当然不想,怎么说我们这些司令官头头们要活着吧?”樊燃瞪了下眼。 “那你觉得末官他们都傻吗?他们想不到这些吗?他们如果也想留几个头目活着怎么办?”布莱克乘胜追击,一丝反应的时间都不给樊燃。 “不,布莱克,他们没有你想的那么聪明,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团结,”樊燃说道,“那个一直不露面的一颜末官很早就策反了,想要剿灭末官,这也正是我们的意思。樊璞和卡修根本无心恋战,他们根本不会出现在战场上,更不会帮那群末官联盟们的忙。就剩下仅有的两个上任末官和组织剩下那几个小末官,加起来还不到10个人,我们10万大军,他们能敌得过吗?这十万军队里除去我带来的普通士兵,你数数看,G-1、G-2、Q-1、Q-2、Q-3、C-1、C-2、C-3八大部队,他们能消灭战场上海牙的一万的士兵,他们能敌得过这八大特种部队吗?想要仓皇逃走,也走投无路,只要他们一现身,我海牙海军就带着一万兵力早已包围冥岛。这里想要目前形势来看,那个七颜末官已经死了,再加上他们团队的内讧。反之看看我们,如果你现在肯信任我,我们就团结了,再加上兵力悬殊,怎么说,光凭这两点,都是占优势的,你说不是吗?”樊燃这幅聪明地样子把布莱克恨得咬牙切齿的。 “没错,但你帮我们的目的不止只有守卫城海这么简单的吧?我们相信你,你就不会背叛我们?关键时刻帮着你弟弟吧?”布莱克追问道,显然樊燃忽然把这些情报告诉他有那么些转移话题和扰乱他的意思。 “看样子我刚刚说的这些内容里有的你还不知道。”樊燃看出了布莱克脸上的慌张,“我不会背叛你,我可以保证我的弟弟不会参战,我们赢后,他们也不会攻打我们,而是安心做国王,这点他们在几天前的联盟仪式上说的很清楚,我想帮他反你都难。” “那你确定,他不会因为“A”,来攻打我么。你当初把”A”从冬岛接来冠州,目的就真的那么单纯了?”布莱克打量着樊燃,这个人究竟藏了多少,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把雷洛接到冠州时,确实知道他们家和古帝国有关,但那个时候你也没告诉过我你觊觎古帝国的事。”樊燃终于一点点的把那杯茶喝完了,茶叶黏在杯子上,很有这种下雨的气氛,一切都是湿漉漉的,被水粘在一起。“我确实对古帝国有想法,但没有你那么疯狂。” “你可别忘了,如果我们真都要寻找古帝国的话,以后势必不可能站在一边,再合作的。”布莱克说。 “所有人想要寻找古帝国的前提,都是打赢这场仗,而我就需要和你们一起打赢这仗,由此可见,我至少不会在这场仗里背叛你。”樊燃就这布莱克这番话,又很狡猾的证明自己的立场。 “好,我没话说了,”布莱克胸口气的都涨了起来,“那么如果你真的有诚意,现在掌管“A”的权力,就由南北军所有。” “没问题,你们爱把他藏哪儿就藏哪儿。”樊燃第二次摊开了手,莫名其妙有一种胜利的感觉。 “我觉得……”柏恒把布莱克叫了过来,“他说的没错,布莱克,现在我们的目标就是把仗打赢了,找到古帝国,现在和他合作,真的没有害处。” “你放心,我想到该怎么办了。”布莱克笑了笑,转过头看向樊燃。 “樊燃把我的立场告诉南北军了,他们应该松了一口吧。”他们已经进入船舱里里,启尼不知怎么就整的干干净净的了,而樊璞才刚刚洗完澡,换好衣服走到桌子旁,启尼就对他说道。 卡修和樊璞自从刚刚启尼跳上加班,就一直听她在说一些樊燃和布莱克谈话的内容。 卡修问道,“那我们的计划也算是被推进一点了。” “为什么?他这不是违背了和我的约定了吗?”樊璞还披着浴巾,刚出来就又整得一头雾水,明明正在聊末官,怎么就忽然说回战局了。 “我让你告诉你哥启尼也要剿灭末官的事,没让你告诉他不准吧这事给其他人讲啊。再加上南北军知道后会放松一口气,我们救雷洛就更轻松一点了,他们对我们的防备也轻松了一点。”卡修说道,“现在这不重要了,先听启尼把刚刚的话说完吧。” 卡修开始绕回话题了,补充说:“这就先2这样吧,暂一段落。还是先说说末官是怎么回事的。” “末官之所以叫末官,是因为我一开始的构想就是让着一代末官成为空前绝后的,但是为了防止意外,就设立了职能是传承的十颜末官,不过这显然是个错误的决定了。”启尼难得正经一次,居然有些严肃。 “那……排名叫做颜,又是什么意思?”樊璞总是好奇这种问题。 “古帝国的等级,从不是像现在一样看神机或者兽物的,他们的面具各异,花纹按复杂程度被分为一至十二颜,我设立末官就是这么分类的。” “原来你是抄袭照搬历史的啊,”樊璞正想笑出来,在桌子地下被卡修狠狠地踹了下,便乖乖闭了嘴。 “那,兽物和神机,又是怎么回事呢?”樊璞闭了嘴,自然是卡修来问了。 “兽物和神机本也是古帝国时期的,在旧历结束的那一天,我留下了部分有很大用处的兽物,关在烨煌茔蕤里,其他普通动物就不再管理,流放在世界各地。神机,在古帝国时期,最高统治者拥有许多奇珍异宝,把那些在军事上有特殊用途的东西全部管理了起来,成立专有部分研究,叫神机组,自然这些东西被命名为神机,旧历覆灭后,我把它们统一放在异髅茔蕤中了。” “哇……你把你说的跟神一样……”樊璞不禁惊叹道,要不是她这一系列不可思议的能力,樊璞还真不信她所说的。 “不,樊璞,但她确实有能力,把历史覆灭掉。”卡修额头已经布满冷汗了,启尼所陈述的历史,没一样不是细思极恐的。“那,你既然对这现在的一切……都不满意,为什么不再一次覆灭历史呢?” “一个人一生两次毁灭世界,就没有意思了呀。”启尼一下子变得又恐怖,又诡异。“我也累了。” “你这后半句话听起来比较符合你的年龄。”樊璞居然还在没心没肺的开玩笑。 “樊璞!”卡修一生喝住他,有点恐惧的看向启尼,但还好,启尼没有生气或者怎么样,这么一看,她应该是诚心联盟的样子,据樊璞和阿克所说的拼在一起,之前知道启尼年龄的唯一一个人:兰尼,知道这事后不到三天就死了。卡修也很害怕,阿克,樊璞,还有自己,从启尼这里知道这么多秘密,战争结束后的某一天,会不会被她解决掉呢。 “有的时候呀,秘密需要你们自己去挖掘的,”启尼也不知怎么了,转身离开了船舱,走上了甲板。 她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却异常强大。很奇怪在这狂风暴雨下,没有一滴去雨水淋湿她,她扶着桅杆,闭着眼,不知在思考什么。 “去好好睡一觉吧,明早我们还要赶路。”这是今天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夜深了,暴雨中夹杂的狂风小了许多,但船舱里还能听见风盘旋在房间里,呜呜作响,搅得他俩都睡不着觉,本应是很疲劳了,却在夜里意外的精神。启尼不知去哪里休息了,只留下他们两个在船舱里。 两个吊床上,白色的单子,静谧的蓝色月光透过天窗,照在他俩的小床上,卡修把吊床两侧试着拉起了,把自己裹在里面。 “喂,卡修,睡着了吗?”樊璞用手当枕头,抱着头,侧过脸望向窗外。 “没有,你呢。”卡修一直是侧着身子,缩成一团,不得不说这寒风呼啸,是有些寒冷,他也不知说什么好,语言显得有些苍白。 “我肯定没睡咯,睡着了还问你问题啊。”樊璞默默地笑着,卡修看不见他的脸。 “这还是头一次我们在一块这么平静吧,以前不是逃跑,就是吵架的,或者在后台准备演讲。”卡修说着,从小包裹里露出了脸,呼了口热气,看着它们变成白雾,再消失在空中,“雷洛如果也在就好了。” “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樊璞盯着木制的天花板,那上面应该正被雨水不停冲刷的屋顶吧,或者雨雨已经停了,或者小了。 “这个时候我觉得启尼刚才有句话说的很对,”卡修翻了个身,看向樊璞,“有的时候呀,秘密需要你们自己去挖掘的。” “呸,别被她带坏了,好好说话。”樊璞把脚伸了出去,踹了一下卡修的吊床,把它踢的直晃悠。“你觉得他现在被关在哪里,会怎么样呢?”樊璞翻了个身,看着卡修。卡修只露出了个头,直勾勾地盯着天窗看。 “不知道,应该还在担心我们,也睡不着吧。”卡修幻想着,雷洛如果也在这里,那还真是他们三个第一次“和平”的团聚。“我们第一次在冰垒见面的时候,你还记得吗?” “当然不记得了,我可失忆了,你给我讲吧。”樊璞微微笑着,他其实知道,他从日记里都知道。 “你和雷洛被黎城追啊,就逃到了冰垒。我从南北军手里逃出来,也逃到了冰垒。”卡修微微笑了,“后来我四处打听我爸的好友阿克,那些被我问的人都觉得我疯了,在冰垒,或者是整个冠州,阿克太著名了。我居然不认识她。后来我看到了你们,听见你们在讨论,找住处,就觉得你们有希望,就想去找你们问问。” “然后地太滑了,你就一头撞在我怀里。”樊璞也笑了,“那时候我还以为是什么白毛小怪物呢,额头前几根蓝毛,真的像个小怪物。” “你明明都记得呀。”卡修笑着,“要不是雷洛,咱俩现在估计还看对方不顺眼呢。你那时候耿耿于怀好久,想找我茬。” “是吗,这个我可不知道。”樊璞重新翻过了身,哪个姿势睡都不舒服。“我看了我的日记,里面都写有,很庆幸我那时候写这些东西,不然我可真的要听你讲一遍了,你要是虚构些什么,比如我欠你多少钱……”樊璞说着说着笑了出来,他在日记里写过,卡修告诉过他自己穷得很,自己满满一包东西都是从工会偷出来的。 “什么呀,胡说。我是那种人吗?”卡修也笑了,他确实有过这种想法。 “咱们碰面后,就真的马不停蹄,没消停过了。”樊璞挠了挠脖子,“被冰垒士兵追捕,被枫浆手扔的到处都是,你我成了末官,最惨的就是雷洛了吧?老好人,最后下场最不好。” “我倒是觉得这一年他过得是最好的。”卡修说道,“我们用尽心机,你去打仗,我去篡位,我们才是没有消停过。他被启尼拦下了,安安心心住在王陵,开个小店,两个女王帮他补贴,一年收入比我多不知多少倍,过得反而是最好的,我们天天南征北战的……” “是啊,听你这么说,他好不是东西哦。”樊璞打了个哈欠。 “你的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卡修讽刺了他一句,就又翻过身来,仰脸看着天窗,暴雨中的天窗,就像被瀑布浇着一样,被水填的密不透风,一块干的地方都没有,但月光还是能透过水钻进来,纹纹水波把船舱里变得像海洋世界一样。“樊璞,等我们把雷洛出来后,我们不要当末官了,好不好?” “让我们辛苦一年的事业泡汤,”樊璞把胳膊耷拉在眼上,“你怎么不问我启尼让我们去深中海的事?我以为你会问的。” “我是想问的……”卡修低了低头,闭上了眼,“但我已经基本能肯定了,樊璞,好好睡一觉吧,多享受享受最后的和平。” 船舱里恢复了平静,两个人都睡着了,唯独剩下桅杆上的瞭望台,还留有启尼用手指敲木栏的声音。 “你猜到了,为什么不跑呢?”启尼微笑着,电闪雷鸣之中,时不时照亮她的脸庞。 丧云的覆盖面积也几乎达到峰值了几乎将整个鸣州,冠州,灵州裹了起来,半球都是乌云滚滚,不见天日,几乎所有地方都是黑暗的,没有哪里能见到阳光。乌云长的不修边幅,也如长相一般肆无忌惮地把暴雨挥洒下来,许多小岛都已经淹没了,本来的孤岛也成了沉舟,陪同暴雨一起陷入大海。 这是个孤岛形成的世界,纵使大陆辽阔,也免不了被割成一块又一块,陷下去的成为海洋,凸出来成为山峰。人们也一样,他们聚集在各个孤岛上,即使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也只好无尽的抗衡下去。 二十年多前,冠灵之战也是如此,天来之水淹没无数孤岛,都盟全国瞬间出现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河流,板块疯狂的运动,哪怕是看似势不可挡的洛高峰大战也被突如其来的灾难搅合的一塌糊涂,所有人都在这时忘记战争,在关键时刻,所有人站在了一起。末官用神机铸成暗阀,减缓了板块运动,推迟了世界末日,也由此失去了战机,几乎所有末官被俘获,关押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永远沉睡下去。 那时候启尼也如现在一样,她会站在洛高峰半山顶,从这世界第一高峰往下眺望,这雄伟的双子峰被断了西峰,也给了启尼机会,站在这平顶之山上。断层让洛高峰地下的火焰喷涌而出,岩浆吞没了城市,不论是城市的残根断垣,还是想要仓皇逃窜的军队,一律吞没在火焰中,凝固后化身岩浆的一部分,静静的把这纷乱的战场抹为平地。 双子峰仅剩东峰直插云霄,上面的世界也无人知晓,西峰仅剩存的遗址,也一同淹没在地下岩层中了。 二十年后,暗阀崩坏,新任的二颜末官出现,他手持重明瞳,腰间别着残破的王杖,他已经牺牲末官身份了,也带走了即将而来的世界末日。 他总是会想起,在地下宫殿里,投影中,那位末官对他说的一番话。 “你去宫殿下方的洞穴里找到你的神机:【重明瞳】,拿到后要先去左陆,拿到你的权杖,据我所知,它现在落在黎城手中,他躲在左陆的岛上,有人会让一只鹰去接你去。最后一步,拿到后去洛高峰下的【地心茔蕤】,务必把暗阀关掉。在明年之前务必要彻底封死那里,你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不然五洲都将崩塌。沉入海底,和千年前的古帝国一样的命运。” “重明瞳?权杖?茔蕤?暗阀?都是什么东西!我才没听说过什么古帝国呢!”此时的樊璞非常冲动,完全不像月光下吊床上,睡熟的他,是那么平静。 “你连过去都不再记得,怎么会想起你听没听说过呢。” “你要知道在这里失去记忆的人,脑神经都被摧残过些了,这种永久伤害是不会想起过去的,如果你有家人,或者朋友还活着,五洲毁灭沉入海底,对他们可没有任何好处。”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找到权杖就可以用权杖关掉暗阀,但是地下的温度非常高,没有【神机】是不可能在暗阀所在的地方生存。这样给你讲,这些神机制作材料分为两大类,寒性材料和暖性材料。他们吸热能力和散热能力都是相当持久的。大多数神机本身就是寒性,也有像你的【重明瞳】这样的暖性的,带着这些东西对于高温环境都是有一定缓解作用的,当然更多要靠自己的意志力。至于暗阀,是我们曾经的错误导致,曾经地下的岩浆异常暴动,我们研究出了暗阀,使其不再暴动,但却因我们使用的制作材料都是寒性的,导致岩浆大部分被堵在洛高峰内,要不了几年洛高峰就要变成名副其实的岩浆城了。不仅仅是都盟,可能整个世界都将坍塌。这样的悲剧一定不能发生。你的任务就是用自己的能力,来改造暗阀,里面我们留有暖性的材料,你只要看到就会知道怎么使用的。如果你能顺利改造,都盟将是你的【任地】” “简直是让我去送死啊……来吧,不怕。”樊璞笑的很可怕。 梦惊醒了,卡修出了一身的冷汗,凉风呼啸着,瞬间又有些寒冷,他坐了起来,显然,他梦到过去了,这个梦已不是他第一做,但确实他梦中最清晰的一次。他至少知道了,自己居然是站在影像中,三颜末官的角度来观看樊璞和映像中二颜末官的对话。 这个梦很恐怖,他不仅看到了樊璞和末官的交谈,更看到了世界末日,看到了曾经站在西峰断臂上的启尼,看到二十年前被岩浆包裹变成岩浆城的洛高峰市,看到了暴雨淹没世界,看到了地心茔蕤中,一次次晕厥过去的樊璞,一次次站起来改造暗阀的樊璞,他甚至看到了,未来暴雨淹没冥岛,岩浆再次爆发,再次覆盖沉入海底的冥岛,所有人,自己、雷洛、樊璞;站在一个小隧道里的樊燃,黎城;南北军基地里的雷洛,B区战场上阿克和她带来的军队,布莱克和南北军军队,所有的末官,都沉入了海底,成为海底岩石的一部分。 “怎么了?”樊璞也坐起来了,眼前的卡修满头大汗,神色慌张。他有些担心,但又不敢妄为,只好看着他。 “没事……樊璞,又做噩梦了。”卡修抬头望了望,天还没有亮,应该还是在半夜。慌张这么多天,本应能睡个好觉的,没想到却又梦到这些东西,他扭过头,满脸忧愁,无助的看着樊璞,“我又梦到世界末日了。我们都死在了这里。” 卡修大喘着气,还没从阴影中挣扎出来。 “又?”樊璞也皱起了眉头,“你都梦到什么了?” 卡修把脸埋在手里,好一会才才起头,“我看到你和二颜末官的映像讲话,而我是……映像里的三颜末官,那种想要挣扎的感觉,想让自己不被约束,离开影像……”卡修说不下去了,翻下床去,走到窗户边,双手撑在窗台上,像是在提防外面有人要闯进来一样。 “没事的,你只管说。”樊璞也从吊床上翻了下来,走到卡修身旁,轻轻拍了拍他。 “我看到二十年的洛高峰大战……启尼站在洛高峰断掉的西峰顶上,我以她的视角来看……她看着城市被岩浆吞没,看着南北军和末官一起死亡……我又看到了你和末官影响谈话,你去改造暗阀,还有冥岛也被岩浆吞没,沉入海底,我们都死在里面……”卡修都语无伦次了,他不记得梦里这些片段哪个在前,哪个在后,哪个真实,哪个虚幻,他的大脑一片糊涂,虽然这梦已梦过许多次,但每次醒后都很快就忘却,不像这一次一样,如此的深刻。 “你放心,我们不会死的,启尼,启尼说她不想看到第二次世界末日了啊!”樊璞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在一旁笨手笨脚的。 “不,樊璞……她说的第一次世界末日,是旧历的消亡,而不是洛高峰大战……那个时候她就想消灭末官,让一切不复存在,这一次她还会这么做……这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世界末日……”卡修有些绝望,他惊恐梦里的画面会成为未来。 突然,门轻轻的被推开了,启尼走了进来,她看起来平静到一个恐怖的地步,脸上的微笑也变成了她惊悚的象征。她一步步走了过来,逼近卡修和樊璞。樊璞扶着卡修,变得和他一样的惊慌,不过眼底还有一丝杀意,是有防备的意思了。 “都醒着呢?如果不想睡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启尼望了望角落里的樊璞和卡修,仿佛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一样。 “你到底……”卡修的眼窝都发黑了,他惊恐的望着启尼,眼底是无尽的空洞。 第二节 “你确定……这可行吗?” “我们总要有一条退路吧。”布莱克对伯恒说,“工会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好,议会那群老家伙还是不同意你的见解,他们希望南北军换人领导。” “末官都要打过来了,这时候换人领导有好处吗!”布莱克狠狠地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 “他们也知道这个道理,不然你现在就已经下岗了。”伯恒笑了笑,拉着他走到窗户边,“我极力帮你争取了,你只剩一周时间了,要是你解决不了末官们,他们会做出来什么事我可不好说。” “他们这么逼我,就不怕我这个小末官叛变?你们就是因为这事才天天针对我,我叛变他们有好处吗?他们觉得留下我是个祸害,当初还接纳我干什么?想利用我,我理解,我也愿意服从你们,帮你们。但是你们根本不信任我,我怎么给你们效力?”布莱克红了眼,头发都微微涨了起来。 伯恒坐了下来,认真的看着他,“布莱克,你对我发脾气也没什么用了,你也明白我一直和你站在一边的,我是你小叔,血浓于水,不会向着别人的。工会我也在一直帮你压着,你只管放心打仗就好,我们关于古帝国的计划也就我们两个……哦,还有‘A’,只有我们三个知道,这仗必须要赢,只要赢了这场战斗,你就不必再被他们的控制了,你要坚定……” “你刚刚说血浓于水,那么,如果你有一天发现我的血,不再是我的血了,你会怎么样?”布莱克冲他坏笑了下,站了起来,飞快的走出了这个房间。 月光下,这三人的脸上都泛着诡异的蓝色,樊璞黑色的头发长长了,他不得不用皮筋在脑后扎住,不过扎的很粗糙,头发被揉的曲曲卷卷的,有些凌乱,不想一年前在左陆时那么干净利落。卡修和启尼则是一直都保持着原样没有变动,不过启尼的头发确实是又长了不少,在头上盘了发,落下的头发还能长长的排在身后。 樊璞扶着卡修,站在启尼旁边,向她问道:“现在就要去深中海吗?来得及吗?说不定他们明天就要打仗了,阿克也快来了,那么计划……” “时间能跟上的哦,”启尼转过头,对着樊璞,“你以为我让你们把船停到瑟鲨伊群岛只是为了安全吗?这里的18号小岛上有一座山,背后有一座隐藏的山洞,它可以直通绿洲岛。” “绿洲岛!?”卡修拍了拍樊璞,不让他继续扶着自己,而是站直了腰板,对着启尼质问,“那是南北军的工会!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不是说要去深中海吗?” “这是个迂回状的快速通道,通道是全程向下流水的,还是直线行程,乘船我们很快就能到了,而且到了绿洲岛紧接着就迂回第二条快速通道直达深中海底部。更何况打开深中海大门的钥匙,现在就在工会里藏着。我们现在到了深中海海面上,我们也没有办法潜入那么深的海底。懂了么?”启尼好像是念什么章程似的,语气枯燥,非常地不耐烦。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再去一次工会?”卡修耷拉着脑袋,“能不去吗……” “工会?什么地方?”樊璞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奇怪的表情,他疑惑,但是不恐惧,一丝淡淡的兴奋。 “你没听吗?南北军另一个老巢,冥岛也是,但……哎,说不清,总之就是……”卡修拼命想把工会描绘的更恐怖一些,但还是语无伦次了。 “别怕,冥岛你都来过了,另一个老巢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好吧,我确实有点阴影,但是……”卡修抬起头,先是瞄了启尼一眼,又看向樊璞,“我们不能直接闯进去,这样说去就去太危险了,应该再有点什么计划才行。” “计划不是已经有了吗?”启尼上前说道,她看起来神采奕奕,就像一个猎物即将到手的狮子。“我们通过快速通道到达绿洲的,潜伏进工会里拿到钥匙,再去深中海就好了。快速通道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不用担心时间问题。” “那回来呢?总不能从海上环半球回来吧?你刚刚说,全程水是往下流的。还有,你清楚钥匙在哪里吗?”卡修还想要说服她,他的声音已经接近沙哑了,显然,他还是不想去。 “会有办法的,”启尼很潇洒地晃了晃脑袋,“钥匙就在那个房间里藏着,密码你也知道。” “啊?”樊璞又有点头大,他们讲的自己完全听不懂,“什么房间密码?” 卡修的眼睛非常无力,他很害怕,但还是缓慢的说道:“9182030。” 那么,我们出发咯! 伴随着启尼这一声愉快的喊声,这艘船已经不知不觉来到这座山下,正如启尼所说的,这里是一个又一个很小的岛屿组成的群岛,每个岛都高低起伏,形状各异。但最突出的仍然是这个18号岛屿,它排列在岛的正中间,是唯一一座高山,衬的周围这些小岛,都如它分散出去似的。 眼下,这艘船已经顺着水流向这座山峰流去,若不仔细看,肯定会惊慌失措,而撞到石壁上,整艘船都粉身碎骨,万劫不复。要不是启尼提醒这有一个被植被覆盖的帘洞,即使如此巨大,他们也看不出丝毫猫腻所在。 这山高的厉害,山顶云雾缭绕,从山脚下都看不清这三有多高。山洞也由此大的不像话,如果说有一个巨人,指甲盖和卡修一样大,那么这个山洞,都能同时通过两个巨人! 而樊璞却不像卡修那么惊讶,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将近半年可都在和世界第一高峰:洛高峰打交道,这种小山对他来说不足挂齿。启尼也是,虽然显得有些高兴,但并不是因为这山的雄壮,而是对她而言更值得兴奋的大事。事实上,她几乎除了自己讲计划时候的不耐烦,什么时候都是高兴的,时刻都会保留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船开近了,山洞的真面目也暴露在他们眼前。 这居然是个巨大的溶洞!山顶上垂下来像长枪一样的尖角石柱,披满了植物,就像一个黑洞一样,抑或是贪婪的血盆大口,连光都不放过,一并吞进这漆黑的溶洞之中。若这巨大的石锥掉了下来,不仅是船会被砸的四分五裂,船上没被砸死的人也会被湍急的流水吸入溶洞,死不见尸。 船已经行驶进这洞里了,果然如启尼所说的,一个巨大的斜坡,光都找不到底水流急湍,船以一个极其迅速的速度飞驰着,卡修的头发被吹的狂颤,启尼的盘发也被吹开了,像一面长长的大旗,风姿飒爽,不停地挥舞。倾泻而下的通道对他们来说几乎已是从瀑布上落下的感觉了,但并没有沉底,而是愈演愈烈,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卡修勉强的眯着眼,黑漆漆一片的,除了哗啦啦的水声,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大喊着:“启尼!还要多久啊!” 启尼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她听来非常的愉悦,甚至说是轻松,“现在是凌晨3:21嗯……估计还要半小时吧。你们也回船舱里吧,别被水冲走了哦。” 卡修一听就气了,什么时候她居然已经躲好了,都不叫一声自己。他艰难地扶着围栏,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久,才找到了死死抱住桅杆的樊璞,把他拉进房去。 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全部都倒了,碎了一地,积攒在一旁,船这样倾斜的行驶,这也是难免的。 好在这里还有灯,得以让进来的人不会被破碎的玻璃给划的血肉模糊。启尼倒是投机,坐在吊床上,稳当得很,异常淡定的看着这两个狼狈的人。 “流速这么急,也要半小时?”卡修打了只手电照向窗外,窗外的模样也变成湍急的流水的质感伴随着船的快速流动而化身一条条直线,视线被迫模糊了起来,仅留下眼前静止的船舱一动不动,来提醒他正在全速前进着。 “嗯。”启尼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见响应。 “你刚刚,说,钥匙在那个房间里。据我所知里面还有十个小房间,当初他们秘密商量利用我就在第六个房间里,我透过门缝看到过,不是不……”卡修话还没说完,就被启尼打断了。 “不是第六个房间哦,”启尼摇了摇头,“你还记得布莱克当初叫你去哪个房间吗?” “我记得……倒数第三个……也就是第七个,可他说那是个还没人住过的房间。”卡修回想着,那是很久以前,自己故事刚开始时候的往事了。 那是一年前,“船夫”带着卡修,来到了绿洲岛的工会里。 “我们的房间号码是9182030,还远着呢,今年没抢到靠前一点的排号啊。”船夫边走着,漫不经心的说着,卡修此时再回想,这句话说得也是足够心虚的,明明是早就定好的房间,故意骗自己,让自己以为真的像是不经意选的一样。 布莱克还给卡修指示着各一些小标志,告诉他想要到处走一走时必须认识这些东西才不会会迷路,他也许有些痴心妄想了,如果自己逃了怎么会回来呢?不过确实,卡修还是不得不要再回去一趟了,好在他现在认识了那些路标。 当时,卡修发现每个房间的编号数字的排列顺序都是混乱的,如今再一看,却是南北军曾经打下的城市的编号,被铭记在门牌号上,那些门上还带着一些奇怪字符,是当时卡修都不懂,更认不出来这是灵州的文字,南北军几乎都是灵州人,写着灵州的文字也是正常。 他们几乎快要走到了通道的尽头,船夫带他来到了这个房间,拐了拐去,绕了不少弯子,看样子是专门为了保守机密使得招数。 屋子里非常宽敞,华丽的木雕装饰,舞台帷幕似的长长的落地窗帘,沿楼梯走上二楼是整整齐齐排在一排的十个房间,再从二楼往下看去,人来人往,都正在办公,很有贵族气氛,那时无知的卡修还不禁啧啧称奇,赞叹这个地窖一样的城市。 “卡修,你就住那个房间吧,里面到现在还没人住过,你一个人去住不介意吧?”船夫布莱克给他指了指倒数第三个房间,然后边和周围的人开始打招呼,也许正在商量怎么看管自己的事。 这些人穿着几乎都一模一样,厚厚的大袍子,仔细看上面还有精细的花纹,比现在改良后的新版要厚实很多。他正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卡修根本听不懂的一些东西,但现在再回想,他都明白。 官门暗路,末官,海牙城海军,洛高峰大战,甚至他们三人现在这趟行程目的地:深中海。 那时无知的他只能呆滞木讷的看着布莱克,看着他和其他的人专心的讨论。 “你要穿上这些衣服,不然会显得很奇怪。”船夫还给了他一套和他那身颜色差不多的衣服,后来在冰垒可把卡修害惨了。 回想起来,这一切都还历历在目,难以忘却,虽说这完全比不上未来经历的故事,但这对于年少无知的他来说,也是第一次“战役”了。 “对,他让你去的第七个房间,如果你真的住下了,你也许会发现点什么,比如说,”启尼用手指在头发轻轻卷着头发,“那把钥匙。” “为什么他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给我住的屋子里?他不怕吗?”卡修有些摸不住头脑。 “说实话,如果以客观的角度来看,也许南北军还是正派人物呢,而我们就是阴险狡诈的反派,”启尼确实笑的有那么点阴险狡诈的意思,“布莱克这人就是喜欢去‘感化’别人,每次都想要抛砖引玉,可惜基本上都是白抛了他那块珍贵的砖头。他的作风就是让所有人认为他是多么正义,私底下还不是各种煞费心机。当时你什么都不懂,你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去重视那把钥匙。” “你的意思是……他想给我示好?”卡修歪着嘴,不太愿意相信这个,“那现在,他还会把钥匙放在老地方吗?你也说了他煞费心机,不可能把钥匙……” “不,那时候的你什么也不知道,他也不会怕你怎么样。你哪怕带着刀站在他旁边他也能睡着,那时候你还一心感激他呢。” “嗯……但是……”卡修脸红了,那时候确实太天真。 “也许这时候你要撇下点对他的成见,”启尼饶有趣味的望着卡修,“虽然说我们等回来了还要把他杀了。” “喂,卡修……”樊璞望着窗外面,拍了拍他。 不觉中船速不止什么时候就已经慢了下来,甚至都停下了,要不是船体这一下类似搁浅似的轻微震动,樊璞也不会注意到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没错,我们到了。”船外的金光照了进来,照亮了启尼一侧的脸庞,把另一侧沉浸在黑暗中。 卡修推开舱门,望着眼前的洞穴。 堆金叠玉,数不胜数的金银财宝堆在这浅浅的水潭里,像个被淹没一半的山丘一样,水下的泛着柔软的锦锦丝光,映照在这个巨大的洞穴中,流光反转,这里唯一个光源就是顶上的一个圆圆的小洞,把光投了下来。 仔细一看,洞壁上爬满了藤蔓,有的还沿着石壁上的溶柱蔓延而下,一点点滴下泛着金光的水滴。金山在三人面前仿佛一面破碎的镜子,四面八方的投射着自己产生出的自豪的光芒。 卡修和樊璞都被震撼到了,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财宝? 好景不长,卡修脸上的震撼瞬间化为恐惧,或者是悲情。他的手发着抖,面色铁青,眼睛水灵灵的,想要说什么一样。 “别说话,给他点时间冷静下吧。”启尼轻轻站到旁边樊璞,又轻轻地用卡修听不到的音量,缓慢地对樊璞说。 “他怎么了?看到这么多财宝被感动哭了?”樊璞还不知情,虽然还在开玩笑,但也识相的不敢大声说话,也轻轻地回复了她。 “看到那个尸体了吗?”启尼指了指面前金山上半山腰上的那个衣衫褴褛的尸体,“那是卡修他爸爸的。” 樊璞一听脸也白了,脖子僵硬的转头看向卡修,讲真的,他有点不敢看他,脸上自然是流露出一股歉意。 “我们怎么上去?那口井的上面,据我所知是没有绳子的。”竟然是卡修先开口问的,他选择忽略这个问题。 “我们不用上去,”启尼指了指金山后面的位置,“有密道直接通到公会里。” “也对,我们从外面进还有保安呢。”卡修揉了揉鼻子,对启尼说道。 说罢,卡修就沉默了下来,樊璞也看出了情况,一言不发的跟在卡修身后走着。他们两个跟着前面的启尼,从甲板上跳了下去。 他们落在金山上,卡修的一直脚正好还跳进了个金杯里,给他崴了一下。 “没事吧?”樊璞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把他拉了上来。 “谢谢,没事。”卡修望了一眼,把那个杯子踹进水里。 在这个不结实的“山”上走,连启尼都是一脚深一角浅的,不过好在她走的很熟练,完全不像他俩一样,又生疏又紧张。 启尼带着他们两个围着这“山”绕了半圈,才来到了启尼所说的密道处。 原来她所说的密道不是像樊璞所想象的一样,是一个隐蔽的活动门,而是一个连门都没有洞型通道,延伸进墙壁中。 “嘿,启尼,你来过这里吗?”卡修还有些低落,头脑涨涨的,恨不得立刻就躺下睡一觉。这感觉许久没有过了,上次有这感觉时,是刚从绿洲岛逃出来的时候,在那艘走私船上,第一次见到父亲。 “当然。”启尼走在最前面,寂静的空气里只有他们三个的脚步声,除了樊璞走路沉闷闷的声音外,还有启尼快速而响亮的脚步声,她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自然的向前走着。 “你能讲讲你来这里都发生了什么吗?”卡修也不停地走着,这通道长长的,还没走到尽头。 “我想,这个故事不太好给你讲,”启尼的脚步停了,“只是来劝布莱克,作为十二末官,不要帮南北军为好。” “他是十二末官!?”樊璞的脚步跟着停了下来,惊讶的喊道。 “你小声点好不好,”启尼撅了撅嘴。“他从小就跟着南北军。” “这个我知道。”卡修也停下了,瞬间寂静下来的空寂变得很恐惧。“怎么停下来了?” “我们到了。”话音刚落,启尼往上一伸手,就推开了活动门。 卡修顺着爬了上去,一年前的场景历历在目,原来,这里正是工会里的那个大堂!它在这里最大的建筑物里。它的一楼就像一个大型的酒吧,大堂中连续打通三层的高度,又有几排异常狭长的桌子排列在这个大厅里,显得非常大气宽阔,大门正对着的。是两排环形楼梯在在三层的位置相交,扩展出一个不小的露台,露台的背后又有一条长长的通道,两边是一个接一个的门,一个又一个的房间。 但如今可不像以往那么热闹,大堂里的的长桌长椅被叠在一起,放在大堂两侧。冷冷清清的就像一个没有人的小广场。 “哇……他们还真有钱。”樊璞仰头望了望这气派的大堂,不禁感叹道。 “行动快点吧,我认识这里的路标。”卡修尽力的把精神都提起来,不再去想看到的尸体。 说罢,卡修就带着这两人利索的跑上楼去,冲进二楼走廊之中。还和一年前一样,路标,房间号都没变,但他心里总是瘆得慌,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9182030,一个奇怪的数字,他总能看到他们,却不知道它的意思。而创造了串数字的人,就站在卡修和樊璞身旁,启尼也没什么反应,到了门口,见卡修不进去,就自己去推开门。 启尼开门的同时,头扭了过来,形成一个很诡异的表情,她张口说道,“小心点,里面现在可是机关重重呢。” 果然,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眼前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他们穿着传统的工会长袍,不停抽搐着,手掐着脖子,枪丢到了一边,看样子是刚胡乱发射了几枪,墙壁上还是新鲜的弹孔。 “他们怎么了!?”樊璞吓得直退了几步,把剑抽了出来,对着这两个垂死挣扎的人。 “我不知道……”卡修瞪大了眼,脸刷的一下白了,也急忙退后尽力原理。 此时的房间没了往常的华丽富贵之景,一片昏沉,像一个美梦化身为最恐怖的噩梦一样,让本来美好的一切变得无比恐惧。 也许这才是它的真面目吧。 “等什么呢?不用在意,快进去吧。”启尼已站在房间的正中央,很豪气的说,“很快就有救兵来了,我和樊璞帮你拖住,不让他们进大堂来。” “嗯…”卡修,回头看了眼樊璞,见他点了点头。“你们可不要败的太快了。” “你放心去吧,别那么多废话。”樊璞很豪气的把剑鞘背到了背上,肯定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向了大堂。 启尼见樊璞第一次这么配合,倒是忍不住脸上的喜悦的抒发,拍了下手,也跟上了樊璞卡修目送他们两个走后,咽了口唾沫,双手紧握着,走向倒数第三个房间。 启尼和樊璞已经来大堂门口了,正如启尼所说,黑压压一片,从这里一直排到地下空间的尽头。油灯摇摆着火苗,紧张的气氛在空中慢慢的凝聚了起来,如同快要结成了块了一样。 “你说,旧历覆灭那天,你毁灭世界的时候,比这个要紧张的多吧。”樊璞望着慢慢逼近的军队,几乎都快看清第一排士兵的面孔了。 “废话。”启尼哼了一声,坏坏的笑了,这个女人总有股危险的魅力。 “要我保护你吗?”樊璞开玩笑道,虽然他知道启尼也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你不会紧张了吧?别真的败下来的太快哦。”启尼倒是胸有成竹,头都不抬一下,只是动了动眼珠去看他,有点像在翻白眼。 “放心,你败下来了我都不会。”樊璞虽然知道这吹的大了点,但他还是愿意。 “那走着瞧吧。”启尼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下,打了个响指,从樊璞身旁消失了。 卡修站在房间里,愣住了,这里乱糟糟的,就像个储藏室一样,所有的柜子上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倒是很像个卖精巧玩意儿的店。 唯一吸引卡修的,是桌子上散乱的一盘棋。 棋桌是方形的,纯木质的,上面的棋盘是直接雕刻上去的。棋子有的在桌子上,有的掉到了地上,还有几个,被刻意摆在旁边的柜子上。它们若按颜色分,是深棕色和象牙白的,上面雕刻的有皇冠,有兵器,有马,象,车,兵这些传统的,古典美的小东西,还有一些卡修认不出,但雕刻精巧的。卡修还注意到,棋盘底下,还压着一张纸。 他把这纸抽了出来,一堆看不懂乱码,瞬间脑袋就大了,决定先不理这张纸。 “启尼说钥匙在这里,就没有错……但是……”卡修四处打量着,这个房间太过于华丽了,他被绕的眼花缭乱,“不会藏在柜子里……好好想想……”卡修看着这几个柜子上精致的小东西,一件一件拿起来翻找,“八音盒、乐谱,一根笔,铃铛,风铃,一瓶水,一瓶蓝莓?还有一块刺绣,嗯……这是?”卡修拿起了这块绣纹精美的手绢,露出了这本书,卡修看它很是眼熟。古典花纹的封面,纯金属的书皮,发黄的旧纸,什么都没写的书。不过有一点倒是奇怪,这书页都是湿的。卡修打量了一会儿,决定不浪费时间,放下了那本书。 他回头张望,进来的门上,挂着一个疯狂转着圈的表,完全不按正常的时间走,甚至,它的秒针和分针,都是逆时针转动的。离门最近的柜子上也是一样,各式各样奇怪的表,都是时间不一,更不乏也倒流的表。 这个屋子诡异极了,如果一年前就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想。 “不会是想让我解题吧……”卡修挠了挠脑袋,小心翼翼的抽开了第一个抽屉。 喜出望外,这柜子居然有钥匙!但紧接着头疼的问题,就是这柜子里,不止这一把钥匙。每个抽屉里都是笨重的巨大钥匙,放在地上,把它竖起来,都到了卡修的腰边,比他的腿还要长一点。他左顾右盼,挑不出那一把来。 他无奈的看了看,把这所有的抽屉抽了出来,放在了地上,再去看第二个柜子。 如他所料,总有一个柜子是装满文件的,这个就是这样。它们用文件夹标标准准的封在里面,和阿克当年偷出来的那一份一模一样。卡修随意拿起来翻开了看了几个,很无趣,大多都是一些南北军成员的资料罢了。 他扯下了床上的被子,把上面乱系八糟的小东西全部抖到地上。 又是一个八音盒!可这个后面带着发条。 他扭动发条,一阵阵吱吱转动的声音过后,迎来了这房间里出现的第一个响声。 迎来的却一片杂音,混乱极了,毫无规律的乱响起来,卡修随即就把它闷在了被子里。 这房间已没什么其他的东西了,唯一有价值的,就只有这一抽屉的钥匙。 “不会这么简单。”卡修默默地念着,他的额头上已满是汗水,还在反复检查着每一个细节,也许追兵已经到了,樊璞和启尼在外面怎么撑得住。 与此同时,工会的大门紧锁着,樊璞站在门口,背对着墙壁,一群士兵围在他身边,围成了个半圆形,让他在人群中特别显眼。 “说!你来这里干什么!”站在前排的兵人撑着盾,防备的问道。 “你知道吗?你们现在这样堵着我吧,我看吧,挺像城管的。那时候我偷人家钢板做做自己家地板,被他们追过不少次呢,这些都是我自己日记里读到,我也没想过自己做过这些是……其实你如果去过左陆,你就也许能懂这个……”樊璞岔开话题,故作轻松,想多拖延会儿时间。 “别废话!快回答!不然我们现在就杀了你。”这士兵底气足的很,樊璞发现,不知不觉中,这群人已经围近了不少,自己已成了瓮中之鳖了。 “我是来炸了这个地方,你开枪吧,你打我一发,我炸一个地方。”樊璞说到“枪”字的时候,一排子弹就已经打过来了。这些子弹飞快,冲向樊璞的心脏。 一排子弹到他的胸口前停下来了,完美的绕了个弧度,冲向天上,抑或说是冲向这个地下城市的“天花板”。“让你们开,还真开啊!”樊璞捂着心口,脸上惊讶的神色都快溢出来了。 子弹用一个更快的速度集中打在顶壁上,混凝土立马漏了个洞,往下开始露土。 “队长,现在怎么做?我们要先谈判吗?”旁边的士兵也撑着盾,躲到他身旁问道。 “不。”这个士兵声音颤抖着又有些愤怒地说着,“让在场的各个分队都摆好攻击阵型。让特殊小组尽把绿洲岛所有居民都疏散到北部,现在南部随时可能引发战争。全力突破这里,Q-4部队后撤,换C-4部队再尝试突破。现在派人联系G-3军部,让他们把海边防线的武器以及绿洲岛所有军力聚集过来。就算是全军覆没,我们都不能就这么屈服了。” “遵命,队长。”这个士兵在盾后低了低头,算是敬了礼了。他站了起来,身后的军队立马为他腾出一条小路,他撑这盾,后退着沿着小路跑了回去。他走后,军队又立马合了起来,就像两条大河汇聚一样的壮观。 “喂,启尼,他们说的Q-4,C-4,G-3都是什么?”玉麈跟此时就躲在那个士兵旁边,給樊璞传递信息。这是卡修在船上就和樊璞商量好的事了,让玉麈也一起守住大门。 启尼自从刚刚消失后,就没了身影,但还可以和樊璞对话。启尼刚刚突然来这一出还吓到了他。 “Q-4,枪支第四部队,C-4,传统兵器第四部队,G-3,冠州第三兵力。一会儿C-4上了你可靠不住我了。如果你能撑过这一轮,就赶紧叫上卡修逃吧,下一轮攻击来的G-3可是可以炸死你的。” “不是第三就是第四的,他们的第一兵力都怎么了?”樊璞有点不高兴,对付自己居然不用最高兵力,非常不服气。 “前三的枪支部队和传统兵器部队都在冥岛等着和末官开战呢,G-1【冠州最高兵力】和G-2【冠州第二兵力】也在那里。这里留下的都是看守这个地方的。如果这几支配备有顶尖武器的部队在这里,你逃都逃不了。留在这里的,能对付末官的也就只有G-3部队了。” “那他们为什么不派G-3屋子里面看守呢?”樊璞已经看见后排那些端着刀持着剑的过来了,想必就是C-4部队了。 “他们不知道我们知道秘密通道,以为如果有人入侵会从海上来的呢,”启尼的话回荡在樊璞耳旁。“不过在屋子里看守的都是狠角色了。” “这么说卡修还要在屋子里解决些敌人!?”樊璞吃了一惊,他之所以放心让卡修把玉麈交给自己,就是以为他不用参战的。 “也许吧,”启尼说道,“说不定还有刚刚杀得不不干净的。” “原来刚刚看到的那两个躺地上的人是你解决的。”樊璞笑着哼了声,“那我就放心了。”说罢,便沉默了下来,用重明瞳对着逼近的部队。 “哦?不啰嗦了?上战场难免要紧张的嘛。”启尼那种轻松的语气恨得樊璞直咬牙。 “哼,还说我,你还不是怕的都不敢出现了?刚刚谁扬言樊璞会比启尼败下来快的?”樊璞挥了挥这把剑。 “我只是没有出现在你面前而已。”启尼坏坏的笑道。 也顾不上说那多了,局势正是危急时刻,他也真的顾不上闲聊来放轻松了,他把重明瞳轻轻地插进地面里,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它立刻融化了,变成了个一面铜墙铁壁,就像一个镜面多面体似的,连同樊璞,一起包住了整个大门,铜墙铁壁外,C-4部队的士兵们都被吓得不敢上前,踌躇在一旁,只敢用刀剑戳这个大泡泡。 没想到,他们一把刀捅进泡泡里,所有刀剑都融化进了这个泡泡里,连同融化了士兵紧握的剑柄或者刀身,把他们的手烧的血肉模糊。 他们惨叫着,连忙往后退,甚至哭着发抖。 “他是打都盟的那个二颜末官!Q部队C部队都不能再攻击了。”另一个报道前线士兵来到这个队长的身边,向他汇报道。 “二颜末官?!他怎么会……他不是和三颜末官签了和平条约吗?!怎么还会……这些末官的话没一个能信的,没一个好东西!所有使用金属武器的都不要靠近那个东西了,所有金属都会融化进去,这样他就真的造出铜墙铁壁了。现在让C部队临时炸出一个地道来,我们G-3部队的武器也不能用了。只有这个办法了,直接。”队长比了个U形,然后挥了挥拳头,悲壮的厉害。 “樊璞,你现在释放重明瞳,让金属液体泼在他们身上,尽快解决,不然就他们打算挖地道解决你了。”樊璞正得意着,却听到了启尼的警告,很是不爽。 “哼,你也真是狠毒啊,”樊璞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一会儿泼出去,死了还好,那些要还活着的,后半辈子该瘸的该残的,不该记恨我一辈子。” “不想被报复?那就解决的彻底一点吧。杀了他们。”启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她推开了工会的门,走了进去,“我已经把这里所有通往外面的路封死了,现在这些人,就任你宰割了。” 铜墙铁壁开始像沸腾的开水一样,开始波动了起来,外面的军队惊慌失措,纷纷撑起了盾,一步一步的往后撤。 “对不起了卡修,我要用你的小宠物办个坏事。”樊璞微笑着摸了摸玉麈的那对大角。他把手伸进这铜墙铁壁之中,他把重明瞳抽了出来,把它的剑柄放在玉麈的那对大角上。“玉麈,把这面墙变成这种子弹,瞄准这里的每一个人的脑袋。”说着,把这细针一样的“子弹”给玉麈看了一眼。 玉麈的身体伴随着铁壁的波动一起有规律地发着亮,樊璞看着这铁壁瞬间一点点的分解,地下城的顶上挂着的油灯的光芒照了进来,把这个靠重明瞳中发光宝石照明的地方变得有那么些重见天日的感觉。 可惜,那些士兵们可不觉得,这是重见天日,而是世界末日了。铁壁分解成的无数子弹一点点的解决了一排又拍的士兵。 ; 第十五章 第一节 “真的……就到这里吗。”也不知队长和紧紧相拥在一起的其他人说了多久离别的话。但他们临到死亡的时候,说了再多自我安慰的话也没用,剩下只剩恐惧了。 队长闭上了眼,他等待着子弹穿过心脏的那一刹那,他听到身边一声声痛苦的呐喊,一个个紧紧扶着,抱着自己的手臂失去了力量,耷拉了下来,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了下来,等下自己独自矗立在这‘横尸遍野’中,他还听到了一串渐渐向自己走来的沉闷的脚步声,和樊璞的那一句,“不,现在你还不是。” 他睁开了眼,那“子弹”原来是一个小小的刺,上面绕满了丝丝缕缕的刺,说的也是,如果真的按照子弹的原型去造,也不够灭掉一支军队的。 “不让我和队友一起死,侮辱我吗?”他默默的从兜里抽出一把枪,抵在了太阳穴上。 “不,是来道歉的。希望你能够原谅我。”樊璞看着他扣下了扳机,但连响声都没有,子弹没有射出来。 “那你还不如羞辱我。”他丢掉枪,抬起头一把抓住那“子弹”,想要插入心口。 他刚刚伸出手,身体就愣住了,玉麈轻轻的走到他的身后,用那对大大的角顶了顶他。 “你倒下之前我还是给你解释一下吧,你到下面去见战友们也好能告诉他们。这个不用谢我。”樊璞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脸,自己手上干干净净的,温暖干燥,甚至连点血腥味都没有,根本不像一个刚刚消灭整个军队的人。“我的这把剑,用一种暖性的金属材料制成的,在地心茔蕤的时候,我可是救了你们啊,阻止了世界毁灭哟。我的也就是我在地心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把剑还可以这么用。暖性材料可以溶解,这种事我应该刚拿到就知道的。出来后征服都盟,刚好就用上这了,也算没耽误什么事,那时候杀的人比现在多多了啊,漫山遍野的军队,想要杀掉我一个人,你想过吗?一个人,一把剑,征服了战场,还把一半被吓怕的人收到自己麾下。”樊璞神色有点低落,“我那时挺怕的,杀了这么多人,我如果真死了,那些被我杀的人会不会来杀我千万遍呢,下辈子被别人杀千万遍呢。后来我也想通了,这没什么。” “你骗我,你明明一个人都没杀。”这个队长忽然笑了,眼里亮闪闪的,说道,“我看破了你的诡计了,哈哈,我看破你的诡计了!!” “说说看,我怎么骗你?”樊璞凝视着他的眼睛。 “你刚刚发射的这些子弹……都不是致命的。你想把他们都变成你的傀儡……”队长笑着,好像打胜了仗似的,“心慈手软的人,还上战场,简直是笑话!” “被你看穿了……还想趁你清楚,问你点什么呢。”樊璞懊恼的挠了挠头,“没错,你说的都是对的。不过,都盟那一战,也是死了人的。我控制了一半的人,让他们帮我攻下这个地方,那个时候我没有这个小家伙帮忙,可做不到像现在这样一下子控制整个军队。那么,接下来,我觉得这个方法,放在你们的身上也不错,你说是吗?让D部队Q部队去对付G-3。”樊璞笑着,抓起了他的手让他握住了子弹,贴在后脑勺上,一点点的融进了头发。 “没错,等这仗打完了,你们也许不会因为大脑瘫痪而死吧。你说我这个心慈手软的人。”樊璞自己的都感觉到了一丝讽刺。 樊璞扭过头,看向工会的大门。启尼站在二楼的平台上,对着他微笑着,灿烂成一朵花。 卡修已经放弃去找那些资料了,那些东西里真的没什么好翻的。他把视线重新转移回到了那个棋盘上。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棋子,把它们一一放回去,按照着棋盘该有的顺序摆放。 此时他才发现了这盘棋有些不寻常,象牙白的白棋一个不少,而本该是按着棋盘上的颜色,木制的棕色黑棋却一个都没有。 他拿起白棋,思考起来。正想着这有什么玄机,手不停的转动棋子,他才发现,每个棋子下面居然都有编号! 他手里拿着白色的国王,底盘上贴着一个写着(E1)的字样。 喜出望外,终于有点头绪,他连忙把这些白棋按照顺序排列好了组合。 这棋盘六十四个格构成一个大方形,又是8×8被分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小方格。每个黑格上都画着一个叉,而白格却干干净净的,亮闪闪的反射着屋顶油灯泛出的金光。 这只有白棋的棋盘有什么用呢? 他把刚刚那张棋盘下压着纸抽了出来,现在再一看,恍然大悟,原来刚才自己以为是乱码的东西,就是棋子下面的编号。 涂黑■不动□ □ 1:A~C、F~H 2:A、B、D、E、G、H 3:A、B、D、E、G、H 4:A~C、F~H 5:A~C、F~H 6:A、B、D、E、G、H 7:A、B、D、E、G、H 8:A~C、F~H ■ 1:D1、E1 2:C2、F2 3:C3、F3 4:D4、E4 5:D5、E5 6:D6、E6 7:D7、E7 8:D8、E8 ■[(D1、E1)(D4、E4)]+[(C2、F2)(C3、F3)]=(D2、E2)(D3、E3)□ ■[(D5、E5)(D8、E8)]+[(C6、F6)(C7、F7)]=(D6、E6)(D7、E7)□ 密码: 错误:【黑格】【无棋】 正确:【白格】【涂黑】【对勾】 卡修抹了把汗,仔细研究起来。 他有些懊恼,从柜子上拿起了那根笔,在这纸上的背面演草起来。 他按照棋盘,一模一样画了个8×8的棋盘,在黑格上打上了叉,横着当做A~H,竖着当做1~8。 “[(D1、E1)(D4、E4)]+[(C2、F2)(C3、F3)]……[(D5、E5)(D8、E8)]+[(C6、F6)(C7、F7)]……等号前的坐标都涂黑的话……都正好围了个圈,两个圈还正好能拼在一起……等号后的(D2、E2)(D3、E3)和(D6、E6)(D7、E7)正好是被围住的编号……这么说……”卡修抬起头,望着自己的演草纸,“这些乱码的答案都是这个……组成了一个8的图案吗?那密码……” 卡修把演草纸上的棋盘撕了下来,又把没有棋子的那部分给截掉后,又拿起了笔,在这一条上画着,“白格……对勾……涂黑……那就剩两个了,C2和Q1。这么说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密码不是C2Q就是Q1C2。” 正当他欣喜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轻轻地开了。 卡修被吓得浑身汗毛都输了起来,急忙把C2和Q1两个棋子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转了个身,迅速地跳到了床上,背靠着墙,恐惧的盯着已经开了一条缝的门。 他等了好久,见一直没人进来,才小心翼翼的点着脚尖,蹑手蹑脚的把门给关上,牢牢地锁紧。 “这里不会有其他的东西吧……”卡修被吓坏了,有点小后悔把玉麈给樊璞用。 他咽了口唾沫,缓了过来,抬起头,看见刚刚一直在响的风铃的声音也小了很多,也许是风把门吹开了。 这地方都是些古怪的东西,屋子里密不透风,风铃是怎么会自己响起来呢?卡修又转了回去回过头,专门又仔细研究起那个八音盒来。 他盯着这两个八音盒,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一个有发条,一个没有罢了。 “如果把发条装到这个八音盒上面,会是什么呢?”卡修说着,就把它拆了下来,拧到一开始看到的那个八音盒上。 这次不像上次一样,出来一些杂乱的声音,是一段美妙但是诡异的音乐,总有几个不符合规律的音会有节奏的敲几下。 “什么都不正常,”他翻查着这里的一切,想起了船夫曾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卡修,你就住那个房间吧,里面到现在还没人住过,你一个人去住不介意吧?” “还远着呢,今年没抢到靠前一点的排号啊。” “他没必要撒这个谎……他也没有撒谎,没错的……”卡修笑了,“人太多,只能把我安排到这个储藏室来来住,那时候我完全没威胁,他也不怕我发现这些。他知道我那时根本不会打这些东西的主意。没错!”卡修回到了床边,开始在床底四次摸索起来,尽力找那些不可能不小心碰到的地方。 正如他所想的,嘎嘣一声,卡修从床底摸索半天,扳动了个扳手。 突然,房间的墙壁开始慢慢的抽离里了出来,露出另一个小小的空间,把这个房间拓宽了不少。床下还掉出了个箱子,把卡修的手砸了一下,又把吓了一跳。他把这个箱子拖了出来,打量了一番,这还是个密码箱。 卡修站起来去看那露出的新墙壁,上面有好多小气孔,里面正往里通着气,看样子,刚刚的风铃,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响的吧。 他站了起来,环视一圈,这房间已没其他奇怪的东西,八音盒和乐谱这些谜题解出来一定就是这个箱子的密码。唯独奇怪的就是那本书和奇怪的刺绣了。 突然外面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也许是樊璞来了。卡修瞥了眼那几把巨大的“钥匙”,它们形态各异,甚至有的都不像个钥匙。很快,五六个一点都不多,他立马看到了那个像“8”一样形状的“钥匙”。 “樊璞,是你吗?”卡修听见脚步声停在门前了。 “嗯,外面的人解决了,但下一波来的也许就撑不住了,你这边怎么样了?找到钥匙没有?”樊璞在门面站在,启尼站在一旁,樊璞不知道为何,总有点怕她,她身上总有那种令人恐惧的气质,换一种说法,也许是:阴柔的恐怖。 卡修把门一打开,玉麈先冲了进来,大大的鹿角抵在了卡修的腰上,像往常撒娇一样。 樊璞笑着,从玉麈身旁挤了挤,走进屋去。启尼就相对轻松的多,站在门外,简直就像个看客。 “喔啊,这么大个的钥匙啊!”樊璞试着扛起了一把,即使自己已经很壮实了,但还是费劲的很。 “看样子,你已经知道是那一把了吧。”启尼站在门外,微笑着。 “那个。”卡修看着启尼的眼睛,指向了那个“8”。“那个棋盘旁边有张纸,是个谜题,解出来,就是这个图形。” “那密码呢?” “Q1,或者C2。”卡修惊讶的瞪大了眼,张开了嘴。启尼怎么会知道这一切的?刚刚就自己在屋子里啊,除非,她早就知道,那干嘛还要明知故问呢? “好,那我们出发吧,去深中海,斩草除根。”启尼昂着头,像极了一个小狮子。 “不,启尼,我怕我的判断有错误,那个棋盘不是这个屋子唯一的……还有其他的东西。”卡修有点茫然,他刚刚才倒腾出了个箱子,就这么放弃了? “你如果说那个箱子的话,你带到船上,把它砸了不就行了。”启尼翻翻白眼,说道“他们也不至于为了个箱子下血本,不至于那么专业的。” “好吧,我没想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被引导了思维了呢?也是个细思极恐的问题。 “那我再带一点其他……”卡修话都没说完,就指挥着樊璞抱起了那把“8”字型的钥匙,把那个手绢和书丢给启尼,自己提起了那个箱子,还顺手把刚刚的演草纸塞进了口袋里。 “找到他们了!果然在这儿!抓住他们!”卡修正说着,一群穿制服的人就已经从后面追了过来,手里有的拿着枪,有的拿着网的,朝他们奔来,看是无路可走了。 “他们不长记性啊,刚刚军队都被我放倒了,还拿枪拿刀呢。”樊璞把重明瞳掂在手里,准备着再放倒他们一次。 “不,我来吧,这种场合热处理不太好吧。”卡修拦在樊璞前面,冲他笑了笑,转而拍了拍玉麈的脑袋,乐呵呵地说道“你懂我想怎么办的。” 卡修语音一落,玉麈就消失了,追过来的那些成群结队的人们都停住了,他们脸对着墙,身体却不动,形成了一个很滑稽的画面,玉麈站在通道中间,已经在走廊里的人群中开出一条小路了。 “你也长大了。”樊璞笑嘻嘻的,“几天前,首楚的时候,你还怕你用它的能力会伤到其他人呢。” “那个可是国民,全国人都看着呢,这个就这么点,我怕什么。”卡修轻轻怂了怂肩,“也该走了……我刚被带来的时候,我可是靠偷靠抢过日子呢,要不是时间紧,我还真想去这里的街道上走一走,给被我偷过东西的那家老板赔个钱,再骂他黑心居然卖短路手电筒。我先去把前面的路都开了,你们跟紧的,别落下太远了。”卡修也开玩笑,但也没耽误什么事,迅速地钻进人群中的小路里。 “那个时候没心没肺的他才不管他爸和阿克的事呢,碰到你们以后,原本是期待着在全世界各种好玩的地方冒险,游玩,过逍遥日子。可惜了,他的命注定把他往这条路上引。”启尼突然开始感叹了。 “命是逃不过的,谁都一样,没谁能走到完美的那个目标的,谁没点遗憾呢。你说对吧。这也是最后一次打仗了吧?我们就是绝代末官了,南北军这一战也会垮了,他想要的那种日子,也是我和雷洛想要的。”樊璞看着启尼,她笑了笑,似乎是轻轻翻了翻白眼,什么都没再表示,跑上前去,跟上卡修步伐。 “难得我以为你会有心思谈这些。”樊璞尴尬极了,脸都红透了,憋屈的追了上去。 第二节 地下室的潮湿,配和密不透风的设计,昏暗的光线,雷洛对这地方的印象目前只有一个词来形容,阴凉。 这个地方相比布莱克的房间,更符合他这个“战俘”的身份,这里没有亮堂堂的落地窗,也没有富贵的花纹地毯,窗帘,办公桌,有的只是一张单薄的、做工粗糙的小木板床,自己轻轻活动一下骨头就会响两下,感觉自己也随着铁锁一起生锈了一样。 他完全睡不着,虽然说身处这种阴凉寒冷的地方,却是心急如焚,不停的在屋里徘徊,脸上黑眼圈都浮现了出来。金色的头发依然脏了,也不再那么的蓬松,软软的趴在头上,这显得他有些落魄。 莲峰不知是否逃出去了,直到现在布莱克都没有来找自己问话,看样子,很有可能是被抓了,但也有可能是故作沉默,看自己如何反应。 他看了看旁边小桌子上的表,4:43,冬岛和王陵这个时间,大家都在睡呢。 他终于听到了期待一天的脚步声,也许不是期待,那是意料之内的,或者说这是等待,抑或是迎接。 “睡得好吗?嗯,看样子不太好。”布莱克走了进来,自己还带了个小凳子,这让雷洛感到有些好笑。他坐在床的对面,靠着墙壁,月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雷洛知趣的坐到了他对面的那小木床上,看着他的眼,还要不是要他坐在那小凳子上,不然自己被光照着,而布莱克在暗中看着自己,那是多么恐怖。 “你来干什么?”雷洛问道,他觉得自己这问的太没必要了,彼此都心知肚明的。 “我没时间和你耗下去,雷洛。”布莱克的眼在月光下泛着晶蓝色,他是个丹凤眼,还是高鼻梁,怎么看也不像语气了那么凶狠。“白天想劫走你的那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卡修的朋友,但是我和她不熟,真的。估计是想给卡修报仇?我也不知道。”雷洛见布莱克居然没问他莲峰的身份,那么他肯定是已经知道了,这个时候趁着他还以为卡修死了的时候,多忽悠他几句。 “那她为什么救你?”雷洛终于知道布莱克为什么要坐到有光的地方了,他有的是底气,一点都不怕被对方看出点什么,甚至多看他的眼就会心虚。 “应该是不小心发现我了吧?你好歹换位思考下就就能猜出来了好不好,被敌人消灭了的好朋友的朋友被敌人劫走了,换你你救吗?”雷洛居然也说的很有底气,似乎卡修真死了一样。 “哦?”布莱克有点怀疑,“这么说,你一点都不知道?” “我知道的告诉你对你没什么用,我才敢说,我要是知道什么,我死了你都别想从我嘴里套出话来。”雷洛抿着嘴,微微向外伸了伸下巴,暗中做了个鬼脸。 “哼,这么有领悟啊。”布莱克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那就不和你讨论这个了,我早上的提议,你考虑清楚了吗?” “我不会加入你的,你对我再好也没用,你告诉我秘密我不会保守,如果我遇到了樊璞我一定全部告诉他。更不会帮你找古城。”雷洛很干脆利落,就不打算给布莱克面子。 “是吗?”布莱克摇了摇头,“如果我帮你把樊璞把记忆恢复了,一起加入我们呢?” “这不可能。”雷洛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虽然自己理智上不停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而且会中了他的诡计,但还是控制不住希望这成为现实。 “不,这是行得通的。”布莱克见雷洛终于顺了自己的心意,欣喜的转过身,继续说道,“我们和海牙,左陆一起研发特殊植物研究很多年了,冠灵之战之前就曾合作过,现在二次合作,效果也是显赫的。二十年前的左陆曾拿战俘做实验,因为这丧心病狂的事还被冰垒借此名义夺走了一半的国土,也陷入数十年的经济停滞。但是他们却研究出解开很多谜题,包括被枫浆手破坏脑神经后的修复方法。” “不可能。”雷洛坐了回去,他听出了一点问题,冰垒向来爱好和平,怎么会借着这个名义去打左陆呢,虽然确实冰垒攻打过左陆,但雷洛绝不相信是这个理由。 “这些东西背后总会藏点什么。”布莱克笑着,坐到了他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愿意配合,从现在你就是参谋。如果不喜欢这种生活,找到古城,你和樊璞想回左陆,回都盟,哪里都没问题。” 这是个诱人的条件,谁不愿意满足愿望并永远告别战争呢? “你们抓到上午想要救我的那个人了吗?”雷洛突然话题一转,说回了这个问题。 “没抓到,让她和同伙给跑了。”布莱克悻悻的耷拉着手,明明雷洛都快被劝动了,根本没想到他会主动说回这个话题。 “你们先抓到她,我再考虑。”雷洛的表情开始沉入一种奇怪的意蕴,把他变得多少有点恐怖。 “好,你说的。”布莱克走了出去,一阵鼓捣中,雷洛听到上锁的声音。 “快点!船还没弄好吗!”樊璞站在船下,等待着追兵追过来,随时准备迎战。 “马上!诶……”卡修费足了劲才把那死沉死沉的船锚拽了上了,才跑去操控室,准备开船。 一阵哄吵声漫过山顶,这一群提着炮弹,穿着钢盔的家伙,这么一大群可不好对付。他们踩着金银财宝冲了过来,他们也是一脚深一脚浅的。 “启尼,他们是G-3吗!?”樊璞有点想跑的意思,这群家伙的气势确实比刚刚工会门口的家伙们要嚣张的多。 “不,他们只是这里这里的守卫,上面的人拉了警报,自然是来了。G-3部队应该还困在门外呢,我把门都封住后,你又让C部队Q部队去堵他们,这么快是追不过来的。”启尼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樊璞抬头一看,她都已经站在瞭望台上了,最安全的地方。 “喂!你不是很厉害吗?下来啊你!”樊璞叫嚣着,可惜启尼就是一动不动,没听见似的。 “卡修,你可是看见了,这种人靠不住!以后我死也不和她合作!”樊璞咬着牙,对着操控室里手忙脚乱的卡修喊去。 此时卡修才顾不上听樊璞抱怨呢,平时不是阿克就是启尼来操控着船,最不好自己刚出海那次还有布莱克带着,这算什么啊。启尼不肯下来帮忙,非要去瞭望台上,神神秘秘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主意。 “嘿!启尼!能听见吗!”卡修探出头,向普尼喊去,“这船怎么开啊!” “你不会!?那你这么久都干什么了!”这群守卫已经逼近这里了,樊璞也顾不上继续抱怨了,幸亏这里都是黄金金属,用重明瞳操控一下还能防住他们,不过是可惜了这些做工精美的金杯银杯了,统一变成了金属墙。“你们要快点!没一会他们就能刨过来了!” “启尼!你下来帮帮忙啊!”卡修嗓子都喊哑了。 “哦。好了,我就下去。”启尼对此又是轻轻回应了一句,但还好,她终于下来了。 “你上去干嘛了!”虽然说还有点摆脱不了梦里对启尼的那股恐惧,但他还是忍不住对着启尼嚷嚷起来。 “现在情况危急嘛,等会再解释咯。”启尼这话说的非常没心没肺,卡修听过最没有自知之明的一句话。 “你还知道情况危急啊!”卡修也没心情说下去了,启尼都下来了,再抱怨也没什么用。他跑到甲板边,探出身去,冲着下面喊,“樊璞,好了!快上来吧!” “别,等会儿。”启尼不知又搞什么鬼,“船尾舵被水草缠住了,我需要点时间。” “啊?”卡修呆住了,“船尾舵被缠住了,你在操控室怎么解开?怎么说也是让樊璞去解开吧。” 樊璞的声音又喊了过来,“千万别!我这边都忙不过来了还让我管水草!卡修你也别闲着,下来解开啊! “如果你们执意的话,请便。”启尼在操控室里坐着,卡修透过过窗户看到她悠哉的神情,非常的可恨。 卡修也顺着绳梯爬了下来,绕道船后,去看船尾舵。 “我的天那,这哪儿是水草!这简直是森林!”卡修看着船后这一大片水草,乱成一段,堆起来比自己都高。 “有那么夸张吗!你动作快点吧!这群家伙不是绕道就是挖地道的,快防不住了!”樊璞砌成的那金壁已蔓延很长了,不过有些砌在水里,很不稳定。 “这……”卡修头都大了,总不能用手撕吧,即使樊璞防得住,这也够撕到天亮了。 “还是我来吧……”樊璞苦恼的摇摇头,“不过你要控制他们一会儿,别让他们动不然我防不住。” “这么多人?!”卡修快疯了,“顶多稳住一半,不能再多了。” “一半够了。”樊璞说罢,就融化了附近的金属不断锯着那团水草。 果然,那金壁薄弱了许多,卡修都听到了对面的声音。 ——“他们的船出问题了!抓住机会!” ——“水下的墙是软的!打下面!” ——“后面的兄弟往高处射击,越过墙打他们的船!” 卡修骑着玉麈已然站到了那金壁上,果然,他这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他。“你们就安静会儿吧。” “额……现在几点了?”莲峰揉了揉眼,从树上爬了下来,她和零尘出来找卡修,到现在都还没找到,索性就在躺在大树枝上瞌睡了一会儿。 “不晚,才五点多。我们睡了……啊……”零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也就8个多小时。” “八个小时!都五点了!?天哪……”莲峰使劲拍了拍头,原计划3点就起来找的。末官们下午2点就要进攻南北军基地了,只剩下9个小时的时间,还要花至少一个小时骑着零尘的劳蒲飞回去,满打满算不到8个小时。 “你说那个卡修真的是往东边走了?”零尘掏出了指南针,她们已经到达东部海岸了,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我保证他在东边……他看到雷洛被抓走了应该是去救他才对啊,不去救也应该在这边的船上思考战略啊……” “喂,莲峰,”零尘的声音精神了起来,“你来看看这个。” 湖面本泛着金辉的深蓝色,变成了映着血光的猩红,雨虽然已经小了一点了,但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天边滢滢泛出的淡黄色日光也成了这恐怖气氛帮凶,震撼着这个站在湖边的,饱受恐惧折磨的人。 “这是……这么了……”零尘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不仅是视觉上的摧残,再带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和海独有的腥味混在一起,让零尘直犯呕。 “零尘,这里还有。”莲峰没有像零尘一样被吓愣住,很快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她指着不远处的地面,她发现有血水顺着地面的雨水正流进海中。 “是个人的形状吗?”零尘比划着,她紧紧抓住莲峰的肩膀,这么可怕的场面,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坚强了。 “应该……也不知道是谁的。”莲峰踌躇在这血迹旁边,不停地来回走动着。 “你别乱动嘛……很吓人的……”零尘没了莲峰作依靠只好死死用背抵住树干,殊不知这血迹的主人:戚佰死前和她的姿势一模一样。 “这有人来过的痕迹。”莲峰指着地面,还有草丛说,“那边的草底下,有两个人走过来的痕迹,应该是一男一女。” “你的意思是……这死了两个人?!”零尘快吓哭出来了,自己什么都不懂,一上来就是这么大个世面,实在缓不过来,都快吓晕了。 “你看你这个小怂包。”莲峰笑了,“就你这心理素质还打仗啊。”她说这番话时在零尘眼里简直就是个女战神。 “我……本来就没打算打啊……我就是来做后勤的……我好不容易攒着七千万这么多年,一点没花就死在这里不甘心啊。”零尘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这个算是最合适的了。 “哎……多见见世面,等哪天你看死人甚至是人死在你面前都能像我一样,就算出师咯。”莲峰那张漂亮脸配上这番话显得像个高傲的女王似的。女王加上女战神,现在在零尘眼里简直是无敌一样的存在了。 “莲峰姐……那你……多罩罩我啊。”零尘双目含泪,一副很让人心疼那种表情。 “好吧,”莲峰也快哭了,笑哭的,“你比我高了两级诶!你老八我老十,我当你是师傅哈哈哈哈哈”莲峰忙着去笑,也不管后面恐怖的血湖了,这小姑娘“有前途”啊。 “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零尘自然是还在害怕死了抵着树,不肯下来。 “嗯……我不笑,我不笑。”莲峰憋住了笑,扬起头又摆上了正经脸,“我刚刚的意思是,这个被杀的人,有可能是被一男一女联合杀害的。”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零尘稍微冷静了点,立马就点出了问题的关键,“卡修……和谁吗?哪个女生?” “可能是阿克……我听卡修给我讲过她,不过阿克不应该在这里啊……应该在冰垒才对。” “你不知道……冰垒已经被四颜末官拿下的事?加鹘干的啊。”零尘有点疑问,但还是死死靠着树,就像黏上去了一样。 “哦哦……抱歉,我忘了。”莲峰闭着眼扬了扬眉,样子有点像吃到了什么很酸的东西似的。“那也不会在这里。” “那就不可能是卡修……话说回来……这一片血的海是怎么回事啊……”零尘的始终看着莲峰,她不敢看其他的东西。 “味道都这么浓……应该是最近才产生的……海底一定有什么大东西被杀掉了。”莲峰望着这片红色的海,心里说不上来闷。 “那现在怎么办?” “回去找长官,看样子找卡修的计划就泡汤了。”莲峰抬起头,看着天空,雨打在她的脸上,她好希望能看到玉麈从头顶上飞过去。但即使是这样,她也看不到。 而此刻,卡修和玉麈正站在金壁上,对付着守卫们。前排的一群人动弹不得,这金山上还站不稳有的直接面超前倒去,估计都被磕的鼻青脸肿的。 “水草已经全部解下来了!可以开……诶!!”樊璞还没说完,这船就已经开动往前走了,“启尼!你真不是东西我还没上来呢!你别跑啊!” “樊璞!拉住我!”卡修已经骑着玉麈飞了下来,一把拉住了樊璞,把他拉上玉麈,去追已顺着流水跑了不少的船。 本用重明瞳控制的金壁没了支持力,轰然坍塌了下去,把不少没来得及逃走的守卫压了进去。 樊璞和卡修正回头看着,樊璞把手挥的高高的,这次胜仗打的心里最舒服。正高兴着一不留神,玉麈已落在了甲板上,樊璞和卡修都没做好准备,向前倾去,绊住了玉麈的角,在空中翻了个圈,重重的摔在了上面。 “诶哟……我的腰啊……启尼你这人真的太不是……”樊璞正想骂着,被卡修拉了一把。他的脸像团纸一样,皱成一团一只手捂着头,一只手拉着樊璞的裤子。 “喂,没事吧?”樊璞慌忙把他扶了起来,送到船舱里。 “没事……呃……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我的头在玉麈的角上磕了一下……”卡修虽然紧闭着眼,但还是听到了樊璞没忍住笑噗嗤的一声。 “好好……没事就好,我去看看玉麈被你伤到没。”樊璞见卡修没事,就又开始没心没肺起来。 “启尼呢?启尼在哪儿?”卡修也没理会樊璞更不是东西的开玩笑。 “她……还在操控室吧。”樊璞把玉麈领了进来,转身就往操控室走去。 “樊璞,我看下表啊……已经5:11了,问问她我们8点之前能回去吗?” “不……卡修,有个问题……”樊璞慌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扶着门框望着卡修,“她不在船上了。” “什么?!她不在船上!是不是……瞭望台你找过了?”卡修也顾不上揉脑袋了,慌忙着站了起来,前面就到快速通道了,启尼如果不在,这可是要命的啊。 “我看过了,她不在上面。”樊燃的眼睛瞬间呆滞了,卡修和他愣了几秒后,两人不约而同的跑向操控室。 “这这这……怎么弄!”卡修望着眼前一堆长的一模一样的按钮,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红色的?”樊燃搬开了个透明盖子,里面有个红色按钮。 “你快给我合上!别动那个!你失忆连常识都一起丢了?那个怎么都是自爆吧!”卡修连忙推开了樊燃,把那个按钮保护了起来。 “诶,阿克这种小船上……装自爆干什么……”樊燃皱着眉头又推开了卡修。“你看,下面写着呢,自动导航。” “哦……对不起……”卡修脸红了,慌忙着又去看其他的按钮,自己刚刚真是蠢透了,下面那些小字居然都没有去看。 “那就按这个咯。”樊璞又掀开了那个盖子,准备去按。 “不!”卡修大喊了一声,把樊璞吓的不轻。 “又怎么了啊!前面就是通道了!快想办法啊!有退车……阿不,退船吗?”樊璞也手忙脚乱了起来。 “这种地方怎么导航啊!这船又没来过!”卡修把樊璞又一次地推开。 “启尼刚刚是怎么做的啊!”樊璞绝望的喊着,他拉住卡修,就要往外跑,“带上玉麈跳船吧!总比死了好!” “启尼……”卡修愣住了,“她刚刚好像什么都没做……” “诶,对啊。”樊璞也愣住,仔细回想一下,进入巨大溶洞的时候,启尼一直和他们呆在一起,根本没有去操控室。 “这么说直接下去没关系吗……”樊璞看着窗外,他们已经来到了通道的边缘,湍流的流水正把他们往下面带。往下看去,好似一个无尽的黑洞。 “要来咯……死就死吧……”卡修闭着眼,感受着船下落的感觉。这种失重的感觉对他来说很可怕,虽然他骑着玉麈飞过很多次,但这么没有安全保障的还是头一次。 樊璞也一直啊啊啊的喊着,如果人生最后一刻还憋屈着那简直太惨了。 两人就这样,一个紧紧闭着眼,另一个疯狂的大喊着,这个通道比来时的那个要抖多了,一开始几乎都是直线下落的。 终于,樊璞喊了将近五分钟,再也喊不动了,坡也平坦了许多,但开始拐弯,把他俩晃来晃去了的。 将近10分过去了这通道才正常了起来,缓缓慢了下来。 “我快死了……”樊璞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劫后余生的感觉居然这痛苦。 “出去看看……我要透透气……”卡修一时还站不起来,爬着推开了门把凉风透了进来。 “作孽啊……也算到了。”樊璞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看着门外。 “幸亏没什么事……”卡修被船摇的直恶心,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启尼究竟去哪儿了……” “你还提她……”樊璞看样子也快吐了,“要是让我找……” “别说了!”卡修喝了一声,“她不会走的,这儿有她想要的……” 窗外黑漆漆一片,如刚进入溶洞时看到的一样,什么都被快速的前行拉成了一条条直线,还有启尼的身影,“没错,猜对了。” ; 第十六章 第一节 瑟鲨伊群岛中最高的山在公会里的代号叫做灯塔,她的名字也就因此被称为:灯塔山。其实老一点的人都知道,她原本的名字叫做,头峰。就像一个鲨鱼的脑袋,轰的一下,打破水面钻了出来。她把所有南北军的秘密要道连接了一起,或者是说南北军把她通道的两端据为己有,掌握了世界上最快的交通方式。 可防守并不严谨。 9月15日的凌晨3点,启尼带着卡修和樊璞潜入了这里,拿到了深中海大门的钥匙。 深中海这个地方咋一听是个海域的名字,确实,不过更深一层几乎无人知晓。所有的人都以为深中海是个每年都要埋葬数艘船只的坟冢,都不了解这坟冢之下,还有其他秘密。 数艘残骸遮挡在深中海底之上,本就几乎照不到光的地方更是被它们堵死,彻底不见天日。残骸之下,快速通道的终点站,莹莹蓝光照亮这个地方石壁中裂开那伤疤似的缺口,生长出这些丝带一样的依依飘舞的东西。头顶是巨大的岩石壁,这下面就是一扇巨大的铁门,横在他们面前。 快速通道的流水到这里就消失了,也许是浇灌进地下,或者重新还给了海洋。 樊璞和卡修都对着丝带一样泛着荧光的东西倍感熟悉,当年他们通过异髅茔蕤时就曾见过这东西。 “它们是茔曜石,如你们所见,这东西有绿色和蓝色之分,绿色被称为暗曜石,蓝色被称为光曜石。它们本是古帝国时期就存在于地上的,如今全部被我藏在了各个茔蕤之中。自从这个星球存在以来,这都是非常珍贵的矿石材料,它们虽然生长速度极其快,但很容易有瑕疵,产生气泡,只有没有气泡的才有价值。它们不能人工培育,只能自然恢复。卡修的坤芯中,末端那块蓝色的宝石,就是一块完美的光曜石。”启尼领着它们向前方走去,这个峡谷中有许多岔路,一不小心就会跟丢。 十分钟前,启尼从黑暗中走出来,迎着站在岸边刚刚到达深中海底端的卡修和樊璞。 “你刚刚去哪儿了?”樊璞迫不及待上前问道。 启尼正相反,她的稳极了“给你们开路。” “还开路呢,我们差点死路上!”樊璞气的脑袋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你刚刚怎么消失的?” “樊璞……”卡修不像雷洛一样能够摸清樊璞的脾气,他只敢轻轻拍了拍他,小声耳语,“这种地方都要靠她带路呢,忍忍吧。” “要不是她谁来这种鬼地方!这一天真是够受的了!把我带到海底让我杀一条动动尾巴就能戳死我的鱼,我差点死海里!刚才又连续打了一个小时,又要遭这种罪!” “那你有本事自己回去啊,闹什么。”卡修也不想和他吵架,干脆架子一摆,指着湍急先下流去的通道。 “哼……”樊璞这一声弱了下了,还是不服气。 “启尼,接下来怎么办?”卡修安定好了樊璞,开始问向启尼。 “先把箱子撬开吧。”启尼的意思是刚刚卡修在公会找到的那个箱子。 “已经砸开了……里面……”卡修支支吾吾的。 “里面是什么?”樊璞也就着这个台阶下来了。 “是这个。”卡修从兜里摸出了一颗棋子。 这并不是他当初在房间慌忙拿出来的,而那么大的皮箱里,确实有这么一颗棋子。 卡修把棋子的底部展示给他们看,既不是C2也不是Q1,而是一个棋盘上根本不存在的组合:I9。 恒向是A~H,纵向是1~8,不论是I还是9,都没有这个数值。 “这个数棋盘上不存在,也不符合那张纸上的给的条件,我怀疑,要么是一个特殊密码,要么就是说明,刚刚的算出来的G2Q1都是错的。” “这么大个箱子里面就放一个小棋子?好浪费啊,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好东西呢。”很明显樊璞的重点又放错了。 “这和箱子大不大没关系。”卡修抹了一把汗,“箱子原本的密码是4位的,是纯数字,刚刚屋子里的八音盒规律的节奏就有可能是密码,但也有其他可能……” “什么可能?”樊璞严肃的看着箱子。 “还有一个棋子,我们没找到……每个棋子上都有一个数字,也许就是这样的组合……” “这不可能!刚刚你还说有一个棋子在箱子里!按常规这是不可能打开的了。”樊璞皱着眉头,不知再说什么好。 卡修头上密布着冷汗,“也许布莱克就是我说的那样……他根本不打算让我知道。他只是装出的信任我的样子。” “这个等我们到了门口,就能见分晓了。”启尼眼沉浸在黑暗中,也不会有人摸清她的内心。 这地方阴沉的浓烈,四处都是高不见顶的石壁,仿佛走在一条裂谷一样,怎么也走不到尽头。墙壁上的茔曜石勉强照明着三人前方的路,他们连下一脚会踩在哪里都不知道。 走出了这绕人的裂谷,他们来到了一座巨大的门前,这有点像卡修当年从绿洲岛逃出来时误打误撞看到的那大铁门。但绝对要比那大得多,厚的多。 走近仔细一看,这门上有一个细长的矩形凹糟,就像从门中挖出了一个矩形一样。这矩形凹槽里面,从两边有许多金属直片伸了出来,合在一起,很显然,这个地方少了点什么。 “是钥匙吗?”樊璞走上去,拿着那个巨大的“8”形钥匙对着那个凹槽试探着。 “看样子,就是它了。形状和大小都符合。”卡修终于有点高兴的意思了,“把这钥匙横过来,推进去试试看。” 樊璞听着卡修的,把这钥匙推了进去。这门果然开始有了动静,它不断颤抖着,过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 樊璞和卡修都没有看对方,他们知道看向对方肯定也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然后面面相觑。他们齐刷刷的看向启尼,生怕这种时候她又消失了。 “怎么了?”这里迷雾缭绕,什么都是潮湿的,还有滴水的声音不断传入他们两个耳中。“门怎么没开?” “不,门已经开了。”启尼笑着,一伸手,推向门去。很是奇怪,启尼的明明只是轻轻摸了一下,门却开始缓缓张开一条裂缝,变得愈来愈大,直到把整个黑色空洞展现在他们面前。 “你怎么做到的?”卡修不再怕她了,一味地恐惧只会更恐惧,他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启尼做这些恐怖又奇怪的事。 “如果你们活在70多年前,说不定你们会知道什么,”启尼那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一刹那消失了,气氛变得更加恐怖起来,“有些秘密,除了要烂在肚子里,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卡修鼓起勇气看着她,努力不去想那个梦,但他忍不住不去回忆,他还是能看到启尼站在洛高峰的西峰上,看着挣扎的人们,淹没在岩浆中;还有末官们奋不顾身的冲进地心去铸造暗阀;他能看到这一战成为最后一战,全世界淹没进海洋,把一切归为乌有。 启尼并没有回答,她开始神秘地笑了起来,一点点的,退进黑暗中,退进那个大门里。 “你等等!”卡修想要追进去,但还是没敢挪动步伐迈进去,只好看着她消失在黑暗中。 他们愣在了原地,彼此沉默着,没人去迈进这黑暗中。 启尼的声音又响起了,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都传了过来,分辨不出从哪里传来。 “进来吧。” 卡修终于鼓起了勇气,迈出了第一步,这片黑暗里,没有他担心的东西。 这墙壁上画上了一幅长长的画,也如启尼所说,一进门就有一串很瞩目的字刻在墙上,虽然说像是刻的,但经历了岁月的沉淀与腐蚀,现在更像自然生长的。 常在黑色里,浮现出涟漪,一闪一闪映出了主体,或是浮现一张脸,一片树林,飞出一只乌鸦,流过一片灰云,太多太多,让人总是捉摸不定的黑色。不论是哪里黑色都是一个视觉带入的绝佳选择。我最经常在一段历史开始前的黑暗里期待着,看到浮现出的人物,背景。更是经常先听到一句或一阵声音,也许会是伴随乐器的低沉声音,节奏从异常的缓慢加快,到达一个顶峰激流勇进时猛然收起,留下黑暗中的惶惶不安。这是一个令人焦灼的颜色,不是吗? 黑色里的瞬息万变,不可计数的庞大的群体,都有可能从黑色里出现,不仅仅是视觉的效果,甚至是一个小黑屋里,乌云密布的夜空下一座没有灯的城市里,更或者捂住眼睛的自己,都是一片黑色。你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些黑色,都是有所掩盖的。每段历史的复兴或毁灭前总带着微弱的一层若有若无的电磁光芒;小黑屋也有墙壁或窗帘的阻隔,乌云散去后总有那么些星光能撒进城市,更别说第二天的太阳;把手移开,我们闭上眼也能感受到光芒。 它是稍纵即逝的。 这些黑色并不长久,也就是说,永远不会有不散的黑暗。哪怕再浓郁的黑色颜料凝固后我还能看到它冷峻泛出的光泽。 所以这也是一个冰冷的颜色。 在这稍纵即逝中,谁都能感受到黑色的可悲,它永远不能永恒的纯粹。但它总能蕴含那么多的东西,并让所蕴含的会恋恋不舍。 “什么意思?”樊璞读着,“这有用吗?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进去吧。” “不,樊璞。”卡修读完后看着笔画,嘴里念叨着,“这些一定都是暗喻,我们进去就靠这些话了。” “什么?”樊璞跟着卡修,“这搞得跟希望我们进去似的,南北军怎么会希望这种事。” “不。”启尼突然的出现了,“确实有人希望我们进来,但不是南北军。是关在里面的人。” “我去!”启尼突然出现在樊璞背后把他吓得不禁喊道,“你别吓人好吗!” “二十年前的洛高峰会议,末官门愿意接受被关在这里,但是有个条件,这里是他们的私人领地。防守机关如何设计由他们自己掌控,外面南北军怎么防守他们都不管。” “你是说,他们希望有人救他们?”卡修把注意力从壁画上收了回来,见启尼点了点头,就又问道,“他们不知道你要杀他们吗?” “正相反,”启尼笑着,“他们早就知道,不然也不会同意让南北军把他们关在这里。” “原来他们愿意被关在这里,是为了躲你?那还要别人救他们干什么。”樊璞坐了下去,背帖着墙。 “他们会认为,我不会找到这里来,自己若被救了,我也必然不会发现。”启尼抬头看着笔画,不知在思考什么。 “说不定,他们已经逃出去了,你确实不知道。”樊璞有种故意闹事的意思,“迪符和他那三个徒弟……” “他们根本没被关进来过。”启尼说道,“他们留恋世俗,偷偷留在了世间,却还觊觎末官的能力。迪符和卡修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樊璞的母亲和卡修的母亲都是希望隐居过正常人的日子,结果只有樊璞你的母亲至少死时没有悲伤的,迪符怎么努力,也不会有这么好的下场吧。” “他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卡修站了出来,“我只希望这仗快点结束。” “心急什么,”启尼的脸看起来很恐怖,“这仗都还没开始呢。” “壁画,看壁画。”卡修硬生生的掰过了话题,他实在不想和启尼聊下去了,她就像这个地下世界一样,无尽的黑洞,一不小心就能捞出恐怖的事来。 黑洞,没错,就是启尼啊。所有人都摸不透她。 ——让人总是捉摸不定的黑色。 ——留下黑暗中的惶惶不安。这是一个令人焦灼的颜色…… ——你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些黑色,都是有所掩盖的。 ——哪怕再浓郁的黑色颜料凝固后我还能看到它冷峻泛出的光泽。 ——这也是一个冰冷的颜色。 卡修揣摩着,他感觉这一定是疯了,这些线索不可是指向启尼的,一定是有其他意思。 这壁画上似乎是洛高峰下的冠灵之战的场面,但并不是猩红色的硝烟滚滚的画面,而是幽蓝色的,除了深深浅浅的蓝色没有其他任何颜色,卡修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里没有茔曜石照明,自己是如何看到这壁画的? 这壁画后面一定有什么,一定有。 “启尼,这里没有其他出口了吗?”卡修问道。 “这个门里面就个正方形空间。”启尼笑着。 他们所处的这个画满壁画的房间就是正方形的空间。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正方形的方形,是被套在另一个大正方形里面吧?”卡修敲了敲墙壁,意外的薄,传来的声音很轻巧,一点沉重的感觉都没有。 “我想接下来你们需要我帮忙了。”启尼笑道,“把墙壁打破吧,让海水涌进来。” “外面是……海!?”卡修被吓到了,若外面的是海的话,这面墙只要出现一个小缺口,巨大的水压就能立刻摧毁这个房间。 “卡修,这个她没有忽悠我们,”樊璞尴尬的说着,“进入海底杀海嵘的时候,她让一个气泡包住了我,其实泡泡破了也能被她救上岸,这个还是能信她的。” “那好吧。”卡修困惑的回过了头,他取下坤芯,手略微颤抖着,准备扎进这面墙。 坤芯很利落就扎了进去,正如启尼所说他拔出来的时候,海水立刻就涌了进来。 但并不像卡修想象的那样,墙壁没有立刻崩坏,反倒是那个被捅出来的小缺口被不知什么东西补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卡修连忙退后几步,一脸的惊讶。 “如果这个房间这么容易就被破坏掉,它就不会存在了。”启尼说道,“这是海墙,能够自我修复的。即使海水进来的,也能很快的排出去。冠灵之战时期城海培育出的植物。” 启尼见这两人都吓住了,就说,“那就让我来带我们冲破这里吧。” “诶诶诶!你等等!”卡修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急忙用手捂住脸。 启尼轻轻地划了一下墙壁就像割破一张纸一样那么轻松,一下就撕下了一个大大的口子。但也没有海水疯狂的涌进来,就像装了一面玻璃似的。 启尼淡然的走进了这“镜子”里,在樊璞眼里也许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卡修还是第一次看到,启尼走进去的时候她的身边自动围成了一个气泡,把她圈在里面。 樊璞也走了过去,和启尼一样,也是进入了一个气泡里。他转过头喊,“卡修,过来吧!真没事。” “让人总是捉摸不定的黑色。”卡修越发觉得这些话像是在说启尼。但如果真的是在说启尼,那么为什么启尼还会让自己看到它?刚刚她提前进入这里时完全有时间摧毁这段话。 他走了过去,也像启尼樊璞一样,他成功的被气泡包住,他回过头,那海墙已经慢慢的长回去了。 这是一个很明亮的地方,完全不像东灵海一样,这里的水清澈透明,倒像是密西洋的海水,但深中海明明是在东灵海的,怎么会有密西洋的水呢?他看向脚下,成千上万的蓝色光曜石和绿色的暗曜石盘踞在海底,照亮这片地方。他一直觉得这丝带一样的矿石像是水母一样,现在倒真的在海里了。 “最好不要去碰它们,搞不好就死在这里了。光曜石和暗曜石被人体作为导体连接起来,是很可怕的。”启尼的气泡向上飞去,卡修和樊璞的也被她控制一样,一起向上飞去。 “那把这绿石头和蓝石头放一起会怎么样呢?”樊璞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来问的,毕竟这场面足够壮观,他看了心里也高兴。 “会发生很恐怖的事。”启尼不再理他。 卡修也不再注意下面的茔曜石了,就当做是照明的了,现在他所在的气泡的安危可捏在启尼的手里,自己的死活也一样。 他左顾右盼,担心发生什么。 这里有很多沉船,看样子就像是深中海的海底了,但仔细一看,根本不是这样,往这些残骸的上面看去,竟又是一个屋顶!正如启尼所说的,这是个正方形空间。但更恐怖的是,他永远不知道自己在第几个正方形里。 “我们到了。”不觉中,启尼已带他们来到一艘巨大的沉船面前,与其说这是个沉船,更不如说这是个巨大的铁罐头。它壁上的木头被泡的腐烂开来,飘散在周围,看样子很久没有动了。 “怎么进去?里面的人不会突然袭击吧?”樊璞在旁边唠叨着,但启尼还是没有理他。 三个气泡来到了一扇巨大的圆形通道前,这上面长满了水生植物,在黑暗中缓缓漂浮着。 沉默着,三个气泡飞进去了,一开始是一段黑暗,再后来就开始遇到了生在周围的茔曜石,气泡不断的躲开那些长成一大片的曜石,从缝隙中钻过去,有惊无险,过了好一会,三个气泡撞在了一起,贴在尽头的墙壁上。 “卡修,玉麈呢?”樊璞这个时候忽然问了这个问题。 “一直在外面啊。”卡修扭过头,奇怪的看着樊璞,“我让它留在船上了。这种地方有启尼就够了。” “我是说,启尼随时会丢下我们的。”樊璞超小声的说。 不过启尼还是听到了,她立马就开口说道,“至少联盟期间,还不会这样。” “可……”樊璞一时语塞,尴尬的愣在了旁边。 “现在怎么办?”卡修看着墙壁果然启尼把泡泡停在这里是有原因的,一道铁门就在这里,其实不用问启尼,他就知道该怎么办,上面有一个巨大的旋钮,只要扭动它,就能打开这扇铁门。 “先不要进去。”启尼说着,但门已经被樊璞打开了。 第二节 “这里不太对劲,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虽然启尼说要自己先走,但卡修还是放心不过,自己没有敢离太远,走了进去,在离门不远的地方摸索一段的,又转了回来。“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你别忘了,我们在船里面。”启尼说,“这船有许多夹层,它们是许多正立的,倒立的金字塔构成的圆盘,这些三角房间是相通的,它们构成了巨大的迷宫,但是终点是一个尸体遍布的房间,里面有机关能困住你,连我都救不了你。”她的眼神中有一丝可怕的空洞。 “你的意思是,你领错路了?”樊璞也迈进了那门中。 “不,她是说有隐藏的房间。”卡修回头望向那可怕的黑暗,眼前漂浮着些许薄片状,看起来软软的,依然泛黄的乳白色的沉积物,那是这船被海水浸泡久了而脱落的浮渣。“我们进来的门造了这样的一个长长的圆形通道,里面都是茔曜石,若是一般闯入者,肯定会碰到它们而死亡。我刚刚注意到这里的水流很不稳定,因为我能感觉到启尼带着气泡绕开那些茔曜石的时候是逆流的,她能避开这些要害。想必那些末官也料到了这些,他们知道启尼能够轻易闯进来,就设立了这个金字塔串通起来的迷宫,都是障眼法,让我们浪费时间,或者直接死在最后一个房间。” “没错,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个地方。”启尼和卡修一起看向来时的路,那些蓝色的和绿色的茔曜石还在稳定的发着光,幽幽地照亮这个通道。与其说这是通道,还不如说这是管道,它是圆的,没有确定的地面。 “也有你不知道的事?那可算完了,我们别想找到他们,”也不知樊璞是在冷笑还是苦笑,“那你来的时候为什么那么信誓旦旦的?” “因为我能感受到,他们就在这里,只要他们还活着。”启尼转而看向樊璞,他的气泡挪出了船舱。 “他们在一个真空的地方。没错!”卡修望着那些茔曜石,自言自语起来。 “真空?”樊璞没有先去看卡修,而是先看到了启尼的脸,她的脸色自从卡修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就变得很难看。 “没错,那些水流,他们就在这船上!这些串通的房间就是障眼法,他们躲在流水所向的地方,真空是能够吸收空气的,也能把水吸进去。这船里面一定有真空舱……” “喂!卡修!”樊璞连忙打断了卡修的分析,启尼的脸色已经沉到了一个极致,虽然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但那股可怕的气场从她眼里流露出来。 “怎么了?”卡修回过头看向樊璞,他一瞬间就被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也看到了启尼的眼神。 “嗯……我觉得……启尼你怎么看?”樊璞不觉中想往后退,但气泡却稳稳地停住不动,差点摔了个跟头。 “卡修啊,你真的很聪明,观察很敏锐,很聪明……”启尼进来就盘好的头发这一刻瞬间散落了下来,把卡修吓得一愣一愣的。 “没……瞎猜的,樊璞说的对啊,你的意见呢?”卡修浑身肌肉都绷紧了,说话语气也紧了起来。 “不,你是对的,他们藏在最危险的地方。”启尼笑了,她的眼睛就好像避开了所有蓝绿相映的光,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井。 ——留下黑暗中的惶惶不安。 正当三人沉默之时,三个气泡开始向回流动了,启尼控制住了气泡,自己的向前快速的冲去,而樊璞和卡修的两个气泡紧紧跟在她后面,两人看看启尼的背影,又面面相觑,连句话都不敢说,只好看对方的表情来揣摩对方的心思。 三人来到了汇集水流之处,这是一块巨大的光曜石,散发着耀眼的蓝光,若不想现在这样仔细看,完全看不出那光曜石上,像被割出了一个圆似的,竟是一扇巨大圆的门! 那圆门附近的丝带状的晶石都顺着水流指向那条缝隙,自己刚刚为什么就没看出来呢? “我觉得里面可能不是真空的。”樊璞忽然插嘴道。 “为什么?”启尼扭过头看着她,她平时明亮的眼睛在这显得出奇的暗淡,一丝光亮都没有。 樊璞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真空吸进水以后总会被填满,这么久过去了,它若是一直像这样,不停的吸这么多水……” “实不相瞒,樊璞,”启尼微笑了起来,“我们刚才打开大门的这一刻,它才刚刚开始吸水。二十年来我们是第一个踩着这里的人。” “你怎么知道?”樊璞站了起来。 “我就是知道。”启尼这次居然直接和樊璞杠上了。 “好,我服,你知道,我服行了吧。”樊璞望着她那神秘而恐怖的微笑,心里又发了毛。 “他们就没有假设过,如果进来的人多了,或者进来的人时间长了,真空里的水已经被填满了怎么办?”卡修帮改樊璞说道。 “这么大的船,是会自动排水的,也能够恢复真空。”启尼转而望向卡修。 “好,就按你说的,这一切都成立,我们现在怎么进去呢?”卡修也实在挑不出启尼话里的毛病来了。 “这可需要你们两个想办法了,”启尼的眼里忽然又有光了,那种灿烂的,温柔的光线。“不然我也不会带你们来。一路上要多互相帮助呀。” “互相帮助,你确定?”樊璞现在不知在哭还是笑了,“我看是互相伤害吧?啊不,单纯的你伤害我们吧?好几次都差点被你吓死啊。或者真的弄死……” “我觉得……”卡修插过了话,他知道樊璞已经受不了了,但也不能让他就这么自我毁灭了,“我们先商量一下打开这门的事吧,好不好?谁有好的想法?” 顷刻间,这里没人再说话了,启尼来回仔细打量着他们两个,而他们都不敢看启尼的眼,她总能很快就察觉过来有人在看她,然后立刻对上你的眼睛。 卡修轻轻扫了一眼启尼,又低下了头,她看起来想要表达什么似的,但是还显得很稳定。 ——留下黑暗中的惶惶不安。这是一个令人焦灼的颜色。 卡修回想着,他只能把这个提示和启尼想在一起。 末官们究竟要向侵入者们说什么呢? “卡修,你看这样行不行?”樊璞插口说道,看样子他确实在思考,“启尼说,光曜石和暗曜石相遇能够爆炸,那么……” “那爆炸能把我们炸成渣。”卡修抬头说道,“太危险了,行不通。” “是行不通。”启尼的泡泡来到他他俩中间,“但是可以试一试,只要我们躲的远远的。” “不,你们不明白,”卡修急得上火,转而问向启尼“你也不知道吗?这里都是曜石,一不小心就会造成连锁反应的,整艘船都会爆炸掉!” “你觉得末官真的都这么傻吗?”启尼看着卡修的眼,“这艘船上所有的末官里,并不少聪明人。” 见卡修一时间无话可说,她继续说,“这船的材质能预防这样的爆炸,我想虽然炸它没有用,但是至少可以清理掉这上面的曜石,方便我们动手。” “好,那你说,怎么炸,我们怎么跑?”卡修叉着腰,翻了翻白眼。 “我去割下一块大的,顺水就能流过去了,我们赶快跑,就行了。”樊璞说着,就伸手去砍下了一块绿莹莹的暗曜石。 “喂!”卡修慌了,“手那么快干什么!启尼!快跑啊!” 果不其然,那块巨大的暗曜石快速的向巨大的光曜石飞去,启尼领着三个气泡,迅速往船舱飞去。 “往这边来干什么!躲外面啊!喂!躲外面!你见过谁爆炸了往屋里跑啊!喂!去外面啊去外面!”卡修坐在泡泡上,这会只能干着急,现在也不能调头了,也许下一秒爆炸就会从那头蔓延过来。 没有爆炸声,只听这船一阵剧烈的震动,后方逼过来一团黑色的东西。 “那是什么?”樊璞望着身后追来的一片漆黑,不知所措。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吧……”卡修也愣住了。 “啊……几点了?”加鹘坐了起来,在柜子上摸索着眼镜。 “就剩下你了,快点起床吧。”弗洛在一旁招呼着。 “怎么了?不是下午才去吗?我看看……啊……五点四十,还不到六点啊。”加鹘有些睡懵了,用胳膊搓了搓眼,使劲眨巴了几下,才分辨出是弗洛。 “没见过该上场了早上还赖床的。快点吧,醒都醒了。现在下船集合,开始分配任务了。” 弗洛急急忙忙的走出去,她向来都是这样,做什么事都风风火火的。她拿下金丘半岛那会儿,才花了1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成功打胜仗了。但就是这样的性格,她会刻意的去谨慎,以显出她精明能干的模样。至少,她在迪符眼里就把这个形象塑造的很成功,不然迪符也不可能把这么多的事都放心地交给她做。 她虽然效率很高,但她的缺点加鹘是明白的一清二楚的。 加鹘拿下冰垒若没有弗洛那效率,至今估计都还在拖沓。不过那一次弗洛确实帮到一半就撤手了,就因为打仗打累了。她不靠谱这一点加鹘可是明白的很。弗洛之所以能拿下冰垒,还是因为冰垒皇室的阿克不知道打什么主意,竟招惹了城海的海军,趁着自己攻打冰垒时兵力不足,帮忙拿下了冰垒。 加鹘的思想拉回了现实,他听见迪符在下面说话的声音了。 “那小子还在睡吗?”这是迪符的声音。 “他就这样,拖沓得很。”果不其然,弗洛又在背后说他坏话,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唉……不知他靠不靠得住。”迪符开始清点人数了,“零尘和莲峰锦尘还没回来吗?” “她们已经回来了,不过也还在睡觉,她们说她们迷路走丢了,熬了一晚上很困。”这是那个六颜末官:娄暮的声音,细细的,活脱脱一个小女孩。 “一派胡言!临阵脱逃还说成是迷路!锦尘,你家那位也不靠谱,玩心这么大。自己玩就行了,还带上别人。带上别人就算了,还在任务期间该打仗了,绝不能再这么任性了。”他应该在说那个莲峰锦尘。 “我回去会劝她的,她翅膀已经硬了,我们决定不了的。”这是上任那个十颜末官的声音。 “长官,我回来了,有发现。”这是一个男声,如果没特殊情况的话,应该是九颜末官庚汀了,这里的现任末官中就他和自己是男生。那是一个很讨厌的家伙。“戚佰死了的那个东部海岸,她的兽物海嵘被杀了,那里的海已变成血海了。” “绝对是那两个该死的家伙!”迪符狠狠拍桌子的声音把躺的远远的加鹘也吓到了,“只有末官才会知道她的兽物在海底,还能成功杀死它!这里的末官除了我们和他们两个,还能有谁!” “没错,我也这么觉得。”庚汀站的端端正正的,“或许,我们可以效仿我父亲的做法,以牙还牙。” “你父亲失败了,庚汀,如果你想赢,你要摆脱他,彻底摆脱他。”迪符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他应该围着这些人在走。 “各位,我们的目标很艰难,但分成一小步,再一小步来做,我们什么也不怕!今天是我们光荣的日子!我们要打败他们!六十四年前我们从这个世界复活,就站了起来,我们曾经光荣过,曾被践踏过,我们是把苦难走过来的人,而你们是要把未来走出来的人!现在,我们死灰复燃了!现在!就是你们要走的未来,你们每一个,是选择让自己站起来,还是让我们倒下去,都是接下来每一秒要做的诀别。光荣是我们自己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容不得其他人,也不可能让其他人帮我们!9月15日,今天是不会被忘记的一天,今天不仅是我们胜利的日子,也是战争结束的日子!这不是你们的第一战,同时!也不绝会成为你们的最后一战!” ; 第十七章 将一颗飞行的星分成两半,那么它们的距离会越行越远吗? 答案是会的。它们会彼此越行越远。现实是不允许假设产生的,星运动时它一定会受阻力,把他们一分为二的力哪怕稍纵即逝,留下的余力也足以改变它们的方向。宇宙是一个真空的空间,如果没有任何干预,一颗星分为两颗后只能愈行愈远。 真空的空间被光曜石炸出了漏洞,大爆炸后空气迅速的涌进,连并带着水一同涌进。这个宇宙毁灭了。 卡修一行人及时躲进了船舱之中,躲过了被卷入真空空间中被巨大的潮汐碾碎的下场。其实这主要要归功于启尼,是她带着气泡把他们送入船舱里的。 而此时的启尼,却不见了踪影。刚刚爆炸产生的连锁反应,引爆了整艘船内部的所有茔曜石,产生的黑色剧毒液体也裹住了这一带,彻底把这地方变成了死气沉沉的地方。 卡修越发觉得呼吸紧张了,这是他一次进入启尼做的气泡里,里面的氧气已经消耗太多了,只敢小心翼翼的憋着,减少呼吸。 “卡修!卡修?你在吗?”一片漆黑中,樊璞的声音传了过来。 “别走!我在!我在!”卡修压着气说话,像一个老太婆一样。 “你的声音怎么了?”樊璞经历了一次乘坐气泡下海消灭海嵘的经历后,已经淡然了不少,也注意着去控制呼吸了。 “我快窒息了。”卡修在黑暗中做了个鬼脸,虽然没人能看到。他推着气泡往前走,在这里说话有回声,他确定不了樊璞的声音是在哪边。 “卡修,别动,我看见你了!”此时卡修扭头一看,才发现这片黑暗中,他的右手边竟有那么一个小光点。 “你怎么看到我的!”卡修边激动的往樊璞那边凑,边压着气。 “你手上的坤芯,是茔曜石忘了吗?它也会发光诶。”樊璞的脸出现在一片红光之中,卡修不禁想到了一个问题:茔曜石有红色的吗? 但也许这并不是现在该讨论的问题。 “你见到启尼了吗?”这可是当务之急,没有她这两个人想逃出去可是异想天开的。 “刚刚分开后,我就没见到她。”樊璞说道,“你还记得舱门在哪个方向吗?” “不知道。”卡修的压着气,他的脸在幽幽蓝光下显得很苍白,更像一个风烛残年的人了,“我们迷路了。” “不,卡修。”樊璞说道,“你的坤芯不是有药剂吗?你告诉过我你这次来要装一个能提神醒脑的。” “是啊,来的时候确实没有再装麻醉,装的确实……活跃脑神经的。”卡修的脸色复活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让我找玉麈帮忙!” “没错啊!这不是你的强项吗?你能用它找到玉麈,玉麈能从这里面找到路的!这样没有启尼我们也能出去!” “好,就这么做!”卡修说着,抬起头来,吓了一跳。 樊璞把手伸出了气泡,拉住了卡修的泡,把两个泡壁拉到了一起,竟融成了一个! “哇!你怎么……”卡修感觉到空气一下子富足了许多,没想到樊璞这里剩余这么多。 “上次我和启尼下海杀掉那大家伙,到最后我的泡泡被杀破了,是启尼把她自己的泡泡分离了出来,然后把我拉了进去,就是因为这个那会儿她弄湿自己的衣服的。所以我想我们两个的也能……” “好了!这么多就够了!不能再浪费空气了。”卡修慌忙的制止住他,又压住了气,皱巴巴的,“我现在开始。” 卡修在微弱荧光照耀下,将坤芯取了下来,轻轻扎进自己的手臂中。 就好像瞬间被泼了一盆凉水一样,这是一种略带毒性的药剂:体林。不能大量使用,只有迫不得已时才能使用一点,它能杀死大量的血细胞,并且阻碍造血功能,是会缩短寿命的药剂。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樊璞,这种东西几乎是用不上的,一次也没什么。 他试图去呼唤玉麈,在就像在黑暗中寻找樊璞一样,他在精神中的黑暗里,试图寻找玉麈发着光的影子。 玉麈为什么会发光呢?真的就只是荧光物质那么简单吗?他寻找着,他现在的能力完全不能与玉麈视视相通,也就是不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图像。唯一一次成功的就是几天前在银裂茔蕤上方,鸣州大陆南岸,唯独一次他看到玉麈眼中的阿克。 想起阿克,她找到军队了吗?她现在带军队过来,不是要害她被炸死在B区战场上吗?这不行,不能让她来,不能让她来…… 摸索着,他看到了!玉麈的身影发着光,卡修也能看清这片世界了,所有的物体都只剩下荧光的轮廓,唯独玉麈不是轮廓,是一整块发光体! “你要帮我,帮我看到这里,带我出去……带我出去……” 卡修睁开了眼,眼前所有的事物都像刚刚精神中的那样,它们的轮廓发着光,不过不再有玉麈那样发光体了,这是玉麈的眼睛。不过,除了兴奋之外,他还看到了很恐怖的东西。 “怎么了!卡修?”樊璞使劲瞪大了眼,想看的更清楚一点,他发现卡修很明显的打了个哆嗦,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脚下。 卡修咽了口唾沫,缓缓地说道“我们在……最后一个房间里。” “最后房间?那个启尼都出不去的地方?”樊璞着急了,他扶住卡修的肩膀,使劲晃着他,问他还能看到什么。 “这个里依旧是个小三角体的空间……下面有一具尸体,还有办公桌,书架,还有水晶灯,这里以前是办公室。” “什么意思?有门吗?”樊璞并不关心这里有什么,他只关心能不能出去。 “我明白了……启尼出不去,我们可以!”卡修仰头望着天花板,缓缓地笑了,樊璞看着他的脸,他现在的表情,不知在什么地方,像极了启尼,这让樊璞也毛骨悚然了起来。“启尼她是知道一切,但视觉如果被蒙蔽住,她也没有办法!而我现在能看到……天花板上,有……这是……密码?”说着,他俩凑了过去。 “A0A0A0?这是什么?”这是一幅巨大的密码,厚厚的铁门根本看不出有多厚。 “是那三个棋子。”卡修笑了,“如果我没解开这些秘密,今天这里就变成三具尸体了。” “别说这种话,听着真不舒服。”樊璞确实听得心里发毛,只好催着卡修,“我记得是Q1,I9还是什么?” “还有一个,C2”卡修凑上前去,开始拨动巨大的轮码。 “C2Q1I9……不对,C2I9Q1……不对,Q1C2I9……对了!”卡修听到一声清脆的“嘎巴”一声,这铁门响了,他使劲推了推门,果然开了。 门外又是一个又一个连接起来的大型空间,但不过有了玉麈帮忙,这一切都显得那么清晰。 “喂,卡修,你看。”樊璞从裤兜里摸出了个石子,朝那个门扔去。 那石头在水中本是该缓慢的向前“飞行”,不料却像落向地面一样飞速穿过那扇铁门,吓人的咚的一声,铁门重重的砸上了,留下门外震惊的卡修。 “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进了这门,没有密码,就别想出去了。你刚刚应该看到了吧,至少我经过门的那一刹我看清了,那是几米厚的门啊。启尼她怎么能打开。” “樊璞,没这么简单……”卡修的视野忽然出现了一丝波动,“不能再说这个了,药效要过去了,空气也要用完了,我们……走着边。”说罢,就推着气泡,向左跑去。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这里的每一个三角体空间里的中心,都是有引力的!他们从那中间挪走非常费劲,如果任由着气泡跌落,肯定又会回到那个恐怖的房间之中。 他俩已来到了舱门口,此时卡修的眼上药效过去一大半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开了舱门,就应该有茔曜石来照明了。 不料,这舱门一打开,又是一片黑暗。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樊璞痴痴地望着前方,他绝望了。 “不,没有,光曜石全部爆炸,反应成这股黑水了。也许光曜石和暗曜石在陆地上反应形成的是黑色或者什么固体液体或者气体,但加入这些海水后……嗯,应该是有毒的,这些黑水。我还能看见,走吧,去看看那个炸出来的口。”卡修说着,就推着气泡往前走。他的身体有些抽搐了,刚刚注射的药物起了反应,这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他的新陈代谢,而导致的短期失力,抑或是更糟糕的后果。 没有了启尼的带动,气泡在卡修和樊璞这样普通的推进下速度不再像飞翔一样,最多勉强也就到小跑的速度。他们绕过某些残留的大型反应物,往前前行着。 “卡修,我还是什么都看不见。”樊璞望着这漆黑的周围,他只能看到卡修手腕上的坤芯,和爆出的一条条青筋,这在他瘦瘦的胳膊上看起来很寒酸,真的像极了一个老人的手臂。 “我来告诉你吧。”卡修不知是已经习惯了这样压着气说话,还是压根没力气说话,“我们已经开到这个洞口了……”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里面什么都没有啊。水已经填满这里……不,里面有,是一个盒状的屋子。” 一阵沉默,也许自己已经进入了刚刚炸出的洞里了,可惜现在只有卡修能看到。 “这里……很漂亮,不过现在都是废墟了。我们在一个桥上,再往那个房间走。它……” 又是一阵沉默,樊璞也不做声,黑暗里一片死寂,唯有一颗红色和一颗蓝色闪耀着的石头。 “樊璞!?”卡修听起来很用力,但他没有动作。 “嗯?” “快跑!”卡修还是没有动作,他把气压得很足,但还是不做声。 “噢噢噢噢!”樊璞慌忙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听他的错不了,两个人的命现在可拴在一起呢。 樊璞推着气泡,这次没有卡修来帮忙推,一个人推起来有些疲乏,但卡修已经躺在了泡泡上一动不动的,他也只好拼了命的往前跑。 “左拐…哎……”卡修这一句像是抒尽了最后一口气。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纵使樊璞怎么叫他,他都不回应一句。 终于,攒积许久的沉默终于爆发了,这片黑色的寂静里,身后一阵爆炸声,随机传来的红光照亮了这个地方。虽然那些黑水把一切变得朦胧,但也抵不过这光的刺透。樊璞推着气泡,用最大的力气往前推,可这再怎么样,也抵不过爆炸扩张的速度快。 气泡被冲了出去,终于,那属于海的光芒又回到了他身边,海底的茔曜石还在闪闪泛着光。樊璞回头看去,那原本伫立在海中的大铁罐已变成一团巨大的黑水,恐怖的悬在上空。 “这泡泡原来……咳咳……”本想夸这泡泡结实,不料自己忘情的深吸一口气,竟然上不来气了。 已经无法呼吸的条件下,樊璞艰难的看着还远着的正方体,想要回到那里是不可能的了。 他瞄住了旁边的一艘破船,心一沉,向那破船游去。 “就赌一把吧。” “冰垒王室阿克。”阿克站在门前,熟悉的按下了门铃。 “哦,亲爱的,这么快就返航了?鸣州探险的事还顺利吗?”这次这个男人穿的不再像个教授,他穿着随和的便服就像旅行者那样的潇洒,五天前他看起来高高瘦瘦的,今天他却看起来很有精神。 “见笑了,舅舅。”阿克把大帽子摘了下来,她穿着褐色的皮夹克背心,里面是简简单单的单衣,她还穿着皮靴,倒是像一个修理工打扮。“本该昨天就到这里的,路上出了点意外。” “船坏了?”国王看起来很满意,这符合他之前的预言,鸣州天气恶劣,周边是无法通行的恶劣气候的海域。不过当场就被阿克以世界已经改变了的名义驳回了。 “没有,我把它放在了冥岛。这只鸟帮我来这里的,”阿克说着,“能让我进去吗?” “当然!”这国王看起来不像国王,像是一个迎宾者。“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请让我先冒昧的问您一句,”阿克和国王走进电梯,往顶楼的办公室方向去,“您这行头,是要做什么吗?” “不,是已经做了。”国王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也刚刚回到这里。你离开的这五天,我把你的家人送到了南灵国去。别误会,不是南灵州,那个地方现在已经没有人居住了。我在北灵四国里寻找其他的国王,希望他们能够联合起来,组成守卫军,保护我们的灵州,可他们没人愿意再合作。” “可是,北灵州以前是一个大国啊,虽然说分裂成四个国家,但归根到底还是一国人,为什么不肯合作呢?”电梯门徐徐的开了。 “北灵四国曾经确实是一个大国,但你并不知道这个大国的后面隐藏了什么。”国王带着阿克走进了办公室,阿克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十指交叉,胳膊抵在腿上,看着自己坐到了位置上,“我们是三皇人,北灵四国是古帝国中最大的分支。我们曾一起剿灭海盗,盖房子,本来一切都好好的,那是这片天空之下最清晰的时候。冠灵之战把我们分开也没有用,我一直坚信这一点。” “没错,您是对的。”阿克插话道。 “可冬灵国和西灵国并不和我想法一样。我们住在同一片土地上,但是现在不再是了。大家都知道灵州要被分散了,这块大陆要飘向世界各地。还好南灵和我们北灵还是一致的。阿克,我不能再帮你了。” “为什么?这……这有什么关系吗?”阿克叹了口气,靠在了沙发背上,“我也说实话吧,我来是求你,给我点兵力的。我的朋友在冥岛被劫持了,是……正好就是那个占领我冰垒的人。我从鸣州找到了能打败末官的武器,我有信心打败他们。” “很抱歉,亲爱的,你的家人也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如果是五天前,我可以把我所有的兵力借给你,但现在世界不一样了。我们国家之间的关系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现在我的兵力全部外调,西灵和东灵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他们自私卑鄙,我们被拖住了,北灵已经自身难保了。”这个国王说话有些颤抖,他的鱼尾纹拉的长长的,下垂的眼皮多多少少盖住了蓝色的瞳孔,遮住了却透过年迈的痕迹转化为可怜。眼里的悲哀,些许原本褐红色的头发也成了一缕缕白发,他老了,脆弱了。 “我明白了。”阿克站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开,“我爸爸他,最近有和你说话吗?” “他对不起你,你有自己的权力。”他望着阿克,那黄褐色的皮夹克和她的蓝发很不搭,“阿克,兵符在地下室。你自己……去拿吧。” “我不要了,北灵不能没有他们。”阿克扭头看了他一眼,“我哥以前也说过这话吧?” “你知道他不是你哥。”阿克关上门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 “不要回来了,但你也没地方可去啊,我们都没地方可去,这轮文明走投无路了。”他脱下来帽子,放在桌子上,无力的坐在了椅子。 湖面中不再是泛起一丝丝涟漪,雨水不停砸下,把湖面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波澜壮阔的大海。旁边高耸的树木随着风的吹过向西摇摆,它们针丝一样的叶子有些已发黄了,不过它们还会被新生的针叶顶替,重新鲜嫩起来。一动不动的高山顶着乌云,曾经的白云已不见了,它们曾和自己擦肩而过,远走他乡,正在一个风平浪静的地方吧。 曾经的草原沦为战场,微风带起尘土,一点点掩盖了血红的沙场。它在一轮又一轮的毁灭中复苏,不断轮回。 风停了下来后,波澜的湖面会渐渐变成一面明镜,映照着蔚蓝的天空,伴随着湖底海牙城的气泡,从湖心再引起圆圆的波浪。 第二节 “卡修,我们……活下来了……你还好吗?说话。”樊璞半边身子泡在水中,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卡修还是昏死一般,被樊璞拖到甲板上呈现出一个很诡异的姿势。 从毒液中闯出后,气泡中的氧气已几乎消耗完了,樊璞在慌忙中拉起了卡修,破开这些沉船的外壳,钻了进来,果然,里面还有残余的氧气,虽然已尽是腐木的味道,但还是留有一部分空气。 “卡修?你不会死了吧!”也不知是寒冷还是恐惧,樊璞一直颤抖着,他使劲拍卡修,而他却像死人一样,一眼不眨的,面色苍白,耳根处青筋蔓延到面颊上,活活像一个尸体。 “樊璞……”卡修的声音非常小,他已不用去压着气说话了,他说话已只剩下出气的力气了。 “你吓死我你!你怎么了?呼吸啊!这里有空气!”樊璞压了压他的胸口,他缓缓地把嘴角勾了起来,但这个动作估计已经够他费力了。 “副作用。”卡修闭上了眼,不均匀的吸着气,再颤抖这呼气,好一会没再说话,就像睡着了一样。 “你别说话了,好好歇一会吧。我来说,你有点动作就代表是,不动就是不是。”樊璞挠了挠头皮,痒得厉害。“你……算了……你还是说话吧,我都不会问了。”樊璞笑了,他推了推卡修,他还缓缓动了下,吓得樊璞赶紧抓住他,还以为他要掉下去了。 “没事的,我好点了。”卡修闭着眼躺在旁边,嘴都不张,根本就不像在说话。“这种药能活跃大脑,但副作用很大,就像现在这一呃……”卡修长长的呃了一声,身体微微蜷缩起来,“我需要休息会儿……樊璞,再给我注射一点。” “你现在都成什么鬼样子还用?不准,以后不准再用这药了。我还以为是你放错打成了麻醉,哎呀,肯定有办法,现在虽然气泡没了,但是,玉麈还在外面啊,它会来的,它不是已经知道你在危险中了吗?” “不,樊璞,它不会来的,我让它守住船,除了我谁也不准上,不准离开。”卡修眼微微睁开了点,但露出的一点点也只有眼白,他看起来像是在垂死挣扎,“你相信我,船上有缓解的药……只要我能联系上玉麈……” “不,不行,卡修,你可以不用这药的,你只是还没学会。”樊璞也不知怎么办好了,他能做的只能拦着卡修,不让他再注射药剂。 “想要隔这么远就感受到它,是不可能的……只有启尼可以,我们和她相比,什么都算不上……”卡修的手不知道是在摸什么似的,其实他想撑着自己起来。 “那我游过去,你在这里等着我啊。”说着,樊璞就准备向前走,但就是这么一动,他才发现这水位开始升高了。“啊?这怎么回事?” “你不能,水压会压死你的。”卡修颤动着身体,“这一个道理。你打破了船,水压会把水压进来的……现在这空气里还有一定启尼的气泡,在支撑着,但不久了,如果不做什么,我们很块……” “不可能,相信我,死不了的,你说要打药,也是我打,你这样子受不起了。”樊璞把卡修扶了起来,他的力气恢复了点了,被樊璞扶着,已能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那等会儿谁来开船?”卡修半耷拉着眼,望向樊璞。 “你不是说船上有缓解的药吗?你放心。”樊璞拉着他往上退了点。 “骗你的……没有解药……”卡修低下了头,没有看樊璞。 “机灵鬼,骗不过我了吧?”樊璞苦笑了一下,“那也比你死了要好,来吧,没事的……” “好,看到玉麈后,告诉它是我,让它……把船弄进来……” “哇塞,它还能把船弄进来啊!这里可没有河道。”樊璞拉着他又退了一步。 “它会找这里的动物们帮忙的,你可别忘了,我是三颜末官。”卡修支撑着自己,努力的笑了笑。 樊璞回应着笑了,他取下了卡修手上套着的坤芯,弹出了点蓝色的药水,学着卡修往自己胳膊里扎了点。 一阵头晕目眩,感觉就像自己那只大鸟带着自己竖直向下飞去一样,他开始听到许多不同的声音,看到黑暗中模糊的轮廓,但他不敢往下看去,那些茔曜石像太阳一样的刺眼。他找到了玉麈,它在船上踱步,显然,樊璞看到它时,它正盯着樊璞,它发现他了。 “嘿,小家伙,快来救我们,把船带过来,救我们,救我们……” 视觉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中,樊璞又开始往前走他忽然有个想法,他想去找启尼的身影。这药剂果然厉害,自己顺着快速通道,都能望到绿洲岛的工会,甚至再回到瑟鲨伊群岛,但是还没找到启尼,除非她现在在极全州,但樊璞为什么找不到她呢?她怎么可能这么快? 思绪拉回现实,卡修稍微恢复了一点了,樊璞发现他望着自己,似乎在琢磨自己看到了什么。 “卡修,玉麈开始过来了,但我不知道它要找什么动物。”樊璞此时兴奋地很,这种药物活跃了他的大脑,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 “樊璞,玉麈是兽物之王,它能控制所有的兽物,等我和它更加熟悉了,不用药剂,就能和它联系上”卡修扶着樊璞的肩膀,说道,“准备下,它要来了。” “轰——”外面一阵巨响,一阵气泡声响起,紧接着,自己所在的船也一阵剧烈摇晃,身旁的船板破碎了。 樊璞捂着头,准备迎接巨大的水压压过头顶。 “樊璞,上来啊!”卡修没有力气只好晃着樊璞。 船板破了,但是没有水进来,仔细一看,那个正方形的植物墙壁,形成了一个球,正包裹着阿克的船,露在面前。 “植物也是生命,高等低等都一样,高等的兽物玉麈都能控制,低等的动物,高等植物它也可以控制!我以前都没想到过。”卡修激动的笑着,他的眼睛似乎开始放光,有点恢复过来的意思了。 樊璞虽然身处如此震撼的场面,但也没忘了这是危急关头,他背着卡修。踩着这软绵绵的植物,来到船边,麻利的登上船。 玉麈就站在船头,它发着几乎到了纯白的淡蓝色荧光,特别是那对大大的角,看起来像只神鹿一样。 这个植物球开始缓缓上升了,它并不是在游动,而是不断毁灭底部,往高处生长,就这样快速的运作,往上生长,也迅速的把他们往上方带去。 而此时樊璞的副作用也开始了,先是清晰的思想变得浑浊,再是像卡修一样浑身无力,但头顶越来越黑,绝不是精神上的,而是真的有东西在上面。他知道,启尼说这还有一个正方形,肯定还有一层壁要破,不然肯定出不去。 樊璞回头望了望卡修,他倒在甲板上,睡着了,还在微微笑着。樊璞也笑了,他吃力地把重明瞳架在玉麈的那对大角上,想要再一次的破壁。 眼前一黑,他倒下了,但他知道重明瞳已经发射出去了。他闭着眼,先是一片黑暗,再是猩红,就是亮白,专属于海洋的颜色。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船边,向下看去。 这场面第一眼看似曾相识,就像昨天杀掉海嵘那样,海底沉下不少血,但都是血块,而不是血液,它们是透光的,所以这是刚刚的猩红。, “原来……这个大正方体,是在另一个海嵘的肚子里。”樊璞笑着,这末官真是狡猾,不过,还是没骗过自己。最终,他忘记最后看到的景象是什么,彻底昏死了过去。 正当月光下,卡修和樊璞还在船舱里的小吊床上睡觉时,密西洋的海上,阿克拍了拍飞璐,让它先飞去别的地方等。而她再一次来到了这个小岛上,她拨开沙土,露出这块密码板。 9182030。 又是一条长长的隧道,她要来找到雷诺,摧毁控制器,卡修,樊璞还有启尼,他们都忘了这一点,若这个东西不摧毁,即使南北军被打败了,联合起来的城海海军也会控制密西洋海底,彻底把冠州击碎,让冥岛和末官一起沉入大海。 “雷诺,是你吗?”阿克拉着门把手,恐怕再一次被他拉去绑住。 “是你?!怎么又来了?”雷诺慌忙回头看了看,拉开了门想把阿克拉了进来。 “头儿,你做什么呢?”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工人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 “啊!……啊?”雷诺快速的把阿克拍了回去,没再拉她进来。 “大门怎么了?”这人伸手就要去敲。 “雷诺,让他打开,让他看见我。”阿克不知在捣什么鬼,在门后轻轻的说。 “那你保重。”雷诺皱着眉,把金色的头发摇了摇,把那结实的手臂从门前挪开了。 “没什么,我好像听见有人。”雷诺回答道。 “上面交代过我们除了最高领导其他人一律不准开门的。若有人在通道里只能打晕带去审问。”这人看起来很慌张,“您可别再管这门了。这里面如果有人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没什么啊,估计只是石头落下来的声音。还有,上面是让我来负责这门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算了,你就进去看看吧,顺便检查一下是否真的有人。” “好吧,头儿,那您可看紧点。”这人有点怀疑,但还是拉开了门。 和雷诺猜的差不多,不过不是迎头一棒,而直接就是迷雾喷剂了。那人被阿克一顿狠喷,躺地上翻起白眼来。 “你把他迷晕在这儿,这怎么办?”雷诺无奈的看着她。 “我要去炸毁这里的控制器,雷诺,你一定要帮我。”阿克把那人的牛仔衬衣,皮夹克还有那个大大的靴子拆了下来,穿到了自己身上,那人本来就又瘦又小,甚至比阿克都要矮一点。这衣服穿到她身上,居然正好合身。 “不,女王,这忙我不能帮你。这样我就背叛了老板。” “你的老板快把你弟弟害死了你还不想背叛他?”阿克瞪着雷诺,她从来没告诉过雷诺关于雷洛的事。 “雷洛?不可能,他在冬岛啊。”雷诺傻眼了,他这样又高又壮的人吃惊起来倒是有一点可爱,“我弟弟和我老板有什么关系。” “雷洛一年前就出海了,我和他在他的朋友找我这样一个偶然的情况下遇见了。他去了淼谷,遇上了一种叫枫浆手的植物被送到淆空险些失忆,是我救了他。他后来就在淼谷生活了一年,直到今年九月,我的冰垒沦陷了,他的朋友,就是现在的三颜末官卡修。他们两个知道我要去鸣州找对付末官的武器,就来帮我,但是出了点意外,卡修和雷洛返航的时候被南北军和海牙海军联盟的人,也就是你老板的人带走了,他们不知怎么知道了雷洛的血统,要利用他找古帝国,随时有生命危险。”阿克一点点的回忆道,也许这并不是非常完整,但是故事基本上就是这样了。 “没想到……”雷诺一脸莫名其妙的,他还不能接受,“这么说,救了我的老板要杀我弟弟?太……” “你就说吧,帮不帮我,可是我救了你弟的命。”阿克开始横蛮起来,对付这样的人,这种方法最有效。 “这……” 阿克头都没回,往那个塔楼的方向走去。 “我帮。”果不其然,雷诺追了上来。 “诶哟,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阿克笑着点着头,看向他。怎么说,都差不多算是古帝国的皇室,怎么说也有点血缘关系吧。 “不过我要警告你,这机器不好炸,它不在最高的地方,它被埋在深处想要炸了它,进入塔楼里是不行的。你就不要去了,我去帮你炸。我保证,我哪怕和机器同归于尽也不怕,但是你要保证,雷洛不能死。你要……” “我会保护他的,不用你说。我接下来就是准备去借兵救他的。”阿克停了下来,“你放心吧,我们一起去。” “不行!”雷诺忽然来了脾气,“你绝对不能死,他在冠州能靠得住的只有你,你不能死,你立刻回去!” “凶什么凶!”阿克那股许久没有发的女王脾气又上来了,“卡修可以照顾他啊。” “蓝色头发的人,不能死的。”雷诺笑了,“帮我给你母亲问好。”说罢,就甩下阿克,跑向那个塔楼去。 “什么人啊……”阿克有些担心,却又不敢接近过去,没有雷诺这个本地的高级工作者护航,她是进入不了那塔楼的。阿克看着那塔楼,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回去了,也许这就是天注定吧,他在雷洛心里“死”后,就不可能再活着见到他的。 “布莱克!”雷洛坐了起来,出了一身冷汗,他睡了不到两个小时,现在是上午6:39,距离雷洛丢下阿克已经过了三个半小时多,距离卡修和樊璞逃离深中海过了20分了。 “怎么了,小少爷?”布莱克拉开了门,调侃着坐了进来。 “你找到那个人了吗?”雷洛一时不知问什么好,他这个时候只想说点话转移注意力。他梦到了自己又回到了淆空那个恐怖的檀腥谷洞,自己站在那颗恐怖的血树下,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那树上血似的红色汁液顺着手臂留下来,地上的小嘴在吞噬自己,他看到了樊璞,卡修,阿克,甚至雷洛,所有熟悉的人,看着他一点点的死亡。 梦的结尾,他死了,所有一切都化作乌有。 “还没有,”布莱克捏着下巴,打量着雷洛,“做噩梦了?” “没有。”雷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床板太硬了。” “真当自己是少爷了啊,”布莱克笑着,但眼神还是那种冷冷的样子,“我叫人去给你加点垫子。” “好。”说着雷洛把脸埋在双手里,好像真的是刚睡醒似的。 深中海海面上,这里的丧云已经消退了一半,但还是不见太阳。水面上此刻不像平时的深中海那样波涛汹涌,而是平平静静的任由雨水融入,波澜不惊。海面上,一艘小船稳稳地停在那里,玉麈站在雨里,也一动不动的。 甲板上,雨水的冰冷把卡修唤醒了,他睁开眼,望着乌云滚滚的天空,那单薄云层上的金边。太阳要出来了。 ; 第十八章 雪崩来的很频繁,时不时半夜就能听西边山里传来的声音,这里的人曾常被它吵醒,每次都好似喉咙被掐着一般,说不上来的难受。这是浑虫啃食破坏鸣州的地基,每一座山被掏空,换来的就是轻微或可怕的震荡,造成一次次的大型塌陷。而山下的银裂茔蕤,则正是这浑虫的汇集地。 雷洛就是从这个地方长大的。53年12月25日,十岁的自己带着八岁多的弟弟,站在冬岛与鸣州大陆之间的河流右岸,发现了倒在鸣州大陆上的启尼。她血迹斑斑,奄奄一息,身上的衣服上全是冰渣,和雪不一样,那是成块成块的,一看就是在雪里冻很久了。在这个八岁弟弟所有的记忆里,那是她最狼狈的样子。 “你醒啦?哥哥!”雷洛把热水端到启尼身旁,小心翼翼又无比好奇地看着启尼,他惊喜地叫道,开始呼唤雷诺。 “雷洛?哦!你……刚刚倒在岸边了,我把你救了回来。”雷诺从楼梯上冲了下来,楞在了门口,看着启尼。 启尼掀开了被子,走了下来,她活动了下手臂,身上的冰已被哥俩清除过了,留下一些水印,也被厚厚的被褥敷的暖暖的。 “谢谢你们。”启尼抬起头,只是微微笑了笑,便开始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 “姐姐,你是在随身带的那个包吗?在外面放着,我帮你拿过来。”雷洛抬起头望着启尼,这时候雷洛还是个小不点,个子只到启尼的腰旁。 “雷洛!”雷诺喝住了他,抬头微笑道,“我去吧。” “姐姐,你是什么人啊?我怎么没见过你呢?你怎么会在河那边?”小时候的雷洛话很多,他站在启尼身旁,仰着头看她。 “我是来这里的寻宝的。”启尼蹲了下来,看着雷洛,她的眸子很亮,里面的闪闪的金黄色,和她的头发一样,“我现在是在哪里?” “你在冬岛。”雷洛说道,“这里没有什么宝藏哦,姐姐你想要的找到了吗?” “对的,雷洛,我找到了。”启尼揉了揉他那本就蓬松的头发,现在更是发翘了。 . . “你醒了?”启尼站在床边望着雷洛。 “你怎么会在这里!”雷洛慌忙往后拱了几下,躲到了墙角,他抬头一看,还是在布莱克的牢房里,屋里只有他们俩。 “我来带你出去啊。”启尼说道,“这样也算了却了卡修和樊璞的一桩心愿。” “他们怎么了?”他深呼吸了好几下。 “他们能不到再回到这里,要看他们造化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启尼坐到了另一边去。 “什么意思?他们去哪儿了?” “没什么。”启尼哼了一声,“走吧,不然就晚咯。”说着,她已退到门口。 “我不走,”雷洛从床上翻了下来,站直了腰板,“我在这里很安全,不管他们去了哪儿,我相信会赶回来的。” “雷洛啊,”启尼低下头笑了,“太倔强的话,会丢掉命的。” “你要杀了我吗?”雷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启尼微笑着,轻轻拉开了门,退了出去。 “这个地方要毁灭了,没人逃得了。”启尼的声音在空中响了起来。 雷洛站在房间里,痴痴的望着窗户,外面还在下雨,这雨下了三天了,雷洛却觉得从来没停过一样,无比的漫长,几乎都要忘记晴天的模样。 . . 深中海上,乌云密布,雨水冲刷着海面上的小船,和甲板上躺着的人。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天还在下雨,太阳还被关在这乌云外面,没能照进来,卡修想起了岛屿中央的灯塔,在楼顶的窗台上趴着的自己,向远方的大海眺去。灯塔上四面八方都有窗户,每个方向都可以看到大海。再摸一摸窗户上被自己摸得平滑发亮的雕木花刻,他离开了这里,随着布莱克来到海上,鸣州来的风暴把小船吹得沉沉欲坠,好不容易才挺过了风暴,累的躺在甲板上。 迷迷糊糊的爬起来,他环顾四周,船在海上随风摇曳着,无目的无方向的飘摇,玉麈站在身旁,凝视着自己。他看到了趴在船边的樊璞,他的头已经垂下了船,只靠着身体在甲板上支撑着,随时可能掉下去。 卡修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走向樊璞,他虽然已清醒了不少,但还是没有力气,他小心翼翼却又不断的发抖,他想要狠狠抓住的樊璞的腿,以免他条件反射使劲一动掉下去,可这确实是多虑了,樊璞的身体死沉死沉的,他还在昏迷着。 拉了快一分钟,才把他挪到了稍微安全一点的位置。卡修让他靠着桅杆,自己一步一步的爬向操作室,要全力赶向冥岛。 他扶着栏杆,走到了船侧旁,这是他才发现,舱门上糊满了海草,几乎整艘船都是这样。这是那个正方体墙壁,这植物死后就像普通植物一样,再无灵气。 卡修拨开了这“墙壁”进入了操作室,这里面如他所想,门已经坏了,自然是漏水,操作室进满了水,操控台上许多玻璃罩的碎了,一片狼藉。 不过还好,船还是可以动。上面花花绿绿的按钮,卡修也不知道怎么操作,只好找到那个自动导航,开动了这船。 船开始掉头,朝刚刚相反的方向驶去,那应该就是冥岛的方向了。卡修回到了樊璞身边,雨一直下,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一个疯子一样。卡修抬起了他那两条无力瘫软的手,把他拖进了船舱里。 打雷声的方向很明显,是自己的西北边传来的,如果有人从天上看下来,一定很容易就发现这片荒芜的大海上,这载着两个无力的人的小船吧。 . . 64年9月15日。这将是一个大日子,战争要来了,没人保得住自己。还记得63年10月14日,二颜末官的儿子和同伙藏着那块飞行石,跑到了冰垒,为此我煞费心机,不惜捅破最后一层纸,杀掉那个无能的总统嘉密。可是我还是无能为力。本该此时强盛的左陆,应完全可以拿下堕落已久的冰垒,还能与海牙合并,拿下淼谷、木乡,裂国,一统西冠,超越都盟。 可怕的事情来了,所有的人民,甚至连战争者都不愿意看到的人,那群该死的,不得好死的末官。他们拿着冰矛,挥洒毒药,用恐怖的动物摇动大地,世界沦陷了,我们必须停止战争,再发起战争。 我们家的历史和这个世界一样,消失在1年1月1日。那一天是******,它毁灭了一切,把过去捏成粉末,留下一个只剩下婴儿啼哭的世界。这个没人再记得往事,也没人能发现它。 我的军队被二颜末官的儿子樊璞,也就是新的二颜末官击溃了,我被他擒住喉咙,一度濒临死亡。我假死******,夹着尾巴,低声下气地加入了想要笼络我的南北军,我需要从他们手里拿到兵权,以弥补我左陆军队的消散,可代价却是拿到末官的致命之物。我按照他们的要求,潜入末官们的根据地:异髅,我砍下了那石像的脑袋,粉碎了它的身体,要把它提给南北军。 我被抓住了,不是别人,正是我曾要讨好的海牙海军,他们带着一个即将成为末官的人:卡修。我看到了他,那是四颜末官的眼睛。 我被海牙的首领带走,也就是你,樊燃,要我背叛南北军,告诉我他们不可能给我兵权,而是加入海牙,成为你们的大将。 你渴望的,我的这份能力,莫过于曾经作为九颜末官,拥有那一个神机罢了。我把他藏在了密西洋的中心,它是你的了。 想必答应我的事,你不敢反悔吧。 黎城留 “大人……这……”管家站在旁边身体向后倾去,手紧紧地握住,听樊燃读了出来。 “没错,这是黎城写给我的辞职信。他知道我会在这一天打开。真是聪明,放在这里。”樊燃把信放回了抽屉里,压在了那个黑色的盒子上,“他居然把密西洋交给我了。” “他说您答应的事是?”管家摸向了口袋。 “保护他的儿子。”樊燃说道,蹲了下来。“可惜了,但我还是希望我不会太早见到你。” 樊燃提着那个小黑盒子,走下了山坡,朝基地走去,小屋子里,那个管家躺在地上,眼都没有闭,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办公桌,眼神就像插在胸口的暗箭一样,直锐而恐怖。 . . “长官,目前隔离圈内没有动静。” “不,他们已经来了,你们要尽全力拖住他们,能干掉一个是一个,他……” “长官?”士兵拍了拍手臂上轻便的通讯机,所有守卫的通讯机都变成一阵噪音。 “战友们,他们已经来了!我们的牺牲,能换来……” 他的话停止了,围墙上的士兵不断的向门口开枪,恐惧笼罩了所有人的心头。地面的顷刻间钻出了一只褐色的巨大飞虫,它飞不高,但脑袋可大的惊人,尾巴粗长,又是有些像蛇。它的背长着许多喷嘴,刚刚准备发表演讲的士兵就是被这喷嘴里的毒液腐蚀掉了半边的脸。它那毒液喷洒到翅膀上,溅上了城墙,不断的士兵倒下,他们没有死,却都痛苦的声音都发布出来。 这子弹唯一有作用的就是打掉了这大虫子的一只脚,不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生出了更强壮的一只。 “长官,六颜末官的兽物龁阴已经在攻打我们的大门了,要增援吗?”布莱克站在控制室里看着已经运来的监视器,那场面尤其血腥,不堪入目。 “不,不能派普通士兵对付六颜末官。他们居然一开始就派这么大的将来,不可能用意这么简单,本以为会是十一末官弗洛带着空里鲸来,没想到……普通士兵找到它要害了吗?其他持有锎弹的特别小组在哪里?派一个人过去解决那怪物。我们只有20发,2发在我这里,2发在樊燃那里,持有其余16发锎弹特别小队派两发之内必须解决这东西,C3发现其他地方的动静了吗?” “目前没有,长官。锎弹小组在B区战场潜伏着,等待他们冲进B区。” “恐怕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不会乖乖跑到我们给他们准备的战场的。派G2去守住大门,不能让他们进来。” 控制室外,围墙之下,龁阴正在撞那大门,娄暮躲在龁阴背后,紧紧握着杨镰,自己当初攻打木乡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她必须打开这门,决不能就轻易停在这儿,即使要死,至少也要帮助长官他们打开这胜利的大门。 “门被撞开了!所有人下城墙!守住B区!”这一声倒是省了娄暮不少事,她都不用偷偷探头出去看情况了。 “小虫,成功啦?冲去B区!把这里所有的楼的都填住!看样子他们的司令在那里啊!”娄暮贴在龁阴背上,龁阴快速冲进了门,“剩下就交给我了。” 娄暮跳了下去,站在这一群人中间。 “那个六颜末官现身了,她一直在她的兽物背后躲着!”监控员汇报到。 “啊?这是什么意思?”布莱克慌张的把脸凑到监视前,“那只大虫子呢?” “它向B区去了。”“太好了!锎弹小组准备好了吗?它的要害找到了吗?” “还没有,这……”显示屏上,那大虫停在了空无一人的B区场地上,很显然,它发现自己中计了。 “长官,不要去B区,那里有埋伏!”娄暮拿着杨镰,坐在上面,看着这群无奈却一直往上射击的士兵。 “别害怕,他们的埋伏奈何不了我们。”迪符的声音从对讲里传了出来,“你照顾好自己,我们马上就攻进去了。” “杨镰结实得很,他们没办法拿我怎么样的。”娄暮敲了敲这杨镰的木头,它围着娄暮包成了圆圆的圈,从大地上生根发芽,把这个结实的圈保护在天空之上,这是一个防御性很强的神机。“我在这里能吸引他们很多兵力,你们快去把A区和C区。他们的首脑一定在这两个地方中的一个。” 说着,娄暮听到下面一阵震得大地都在颤似的脚步声,她微微向下看去,浩浩汤汤黑压压一片的军队,围着杨镰组成了圈状的阵型。 . . “那是他们的国防军,我能做的就到这里,末官必胜。”这是娄暮对迪符说的最后一句话。 杨镰开始大面积展开,围着了一个巨大的半球体,把整支队伍包裹在这大球之中。 . “哼!你这是自寻死路!”一个穿的比其他人看起来要厚实一点的人站了出来,把那只又粗又大的炮对着手无寸铁的娄暮。 “这所有人都会死,杨镰会快速的吸收这里的气体,很快你们就会窒息而死,然后被杨镰压缩成肉泥。” “那我杀了你!”说着,这人就对着娄暮开了一炮。 顷刻间,所有人都惊呼了一声,娄暮原本站着的位置现在成了的一个大土坑,她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已不在一起了,但人们已看不见她,这炮直接为她建了一座坟。 但所有人都听到了她最后一句,“杨镰不会因为我的死而停止。末官必胜!!” . . “G2部队失联了?那个球是怎么回事!她这么快搞什么同归啊!”布莱克一只手拍着桌子,恼火指着显示屏。 “长官我……”显然这无辜的通讯员什么也不知道。 “别难为你的手下啊,打仗你也不能保证没人会死啊。”一个人从后边走了进来,布莱克回头一看,果然,是樊燃。 “那我就看着他们去死?整个G2部队有一万人!还有普通士兵数千人,一个末官就杀死我十分之一的人!” “除去两个没有能力的老家伙,一共就8个末官,你已经干掉一个,十万人的军队,正好干掉他们,剩余几个人作为胜利,正好嘛。”樊燃坐在了椅子上。 “你够残忍的。”布莱克笑了,“别忘了这十万人里有一万是你的。” “不,布莱克,他们是海牙的。”樊燃说道,“其实啊,如果你们像我一样,看透了他们的战术,就没什么难的。” “好啊,”布莱克走到樊燃身旁,“你要是说不出来,我把你丢出去打仗。” “这么凶干嘛,”樊燃摆了摆手,“派一个强大的送死的,剩下几个一起上。让士兵们误以为一个就这么厉害,一群人一起上,把你们吓到后没了士气,包围这个地方,见到这么多,军队就慌了,然后就能轻松打败你们,不是吗?” “说得轻巧,他们若是真的剩下的人一起上,我们怎么办?” “别忘了B区的存在意义。”樊燃说道,“那么多炸掉不是白埋的。还有一件事,我曾告诉过你,他们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团结。” “你这个时候提这个有什么用?他们再内讧,现在都来打我们了,有什么用?你说说有什么用?” “你看看这个人,你就知道了。”樊燃笑着,站了起来,对着黑暗处招了招手,“庚汀,过来。” 第二节 “卡修?啊……我们在哪儿?”樊璞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却又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他比卡修要壮实很多,再站起来时,已经基本恢复差不多了,而卡修还是有些乏力,这药剂的药性对他而言强到一个差点杀了他的地步。 “我们被启尼耍了,现在在往回赶,现在已经12点了,你睡了六个多小时。”卡修连头都不回。 “什么?那……那些老末官……” “在那艘船里,爆炸后我用药看到了那个原本真空的空间,里面是一座桥,通向一个方形房间,里的末官都已经死了,他们都没有闭眼,是启尼杀了他们,然后丢下我们自生自灭去。” “然后就是我们刚才逃出来的过程?” “不,是六个小时前逃出来的过程。你睡得死的很,我差点以为你真死了呢。我们马上就到冥岛了,现在我们的正北方就是金丘半岛。很快就到了。” “就这么简单?我还以他们没死呢。”樊璞勉强着开玩笑,这个时候气氛确实太沉重了。 “别开玩笑了,我们够受的了,你还嫌不够我现在就把你推下去。”卡修坐了起来,原来他刚刚一直在闭目养神。“没意见了的话,我们去外面吧,启尼肯定已经回来了,想救雷洛,现在就冲进去,把他带出来,顾不上那么多了,现在那群末官和南北军肯定有一方要亡,我们现在过去,他们已经差不多两败俱伤了,正是最佳时机。” “好,那……阿克呢?她不是还要带军队过来吗?”樊璞问道。 “刚刚在你睡的时候,她联系我了,”卡修说道,“我告诉她启尼的事了,她那边兵也没借到,正好,我叫她不要过来了。” “就这样,而已?”樊璞有点失望。 “不止,她还说她找到雷诺了,在密西洋上。”卡修得意的扬了扬眉? “雷诺是谁?”樊璞满脸疑惑的。 “雷洛他哥啊!你在冰垒的时候听他说过的,日记里没写?雷洛要是知道这事肯定高兴,他之前一直以为他死了。他居然在海底,帮樊燃黎城他们控制密西洋,现在他被阿克劝到我们这里来了,他现在已经去炸毁这个地方了,海牙失去了力量后,南北军也就没靠山了,即使他们活下来,也对我们没任何威胁。” “还有这么好的事啊?”樊璞反倒是皱起了眉头。“我觉得不靠谱。” “莲峰姐,怎么办?”零尘躲在树后面,双腿发颤。 “我们现在虽然说又要违反组织,”莲峰躲在更粗的一棵树后,“但好歹也是帮着他的,唉,说实话,你想帮他吗?” “他是我叔啊,我爸爸的弟弟呢。”零尘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不想听迪符的去战场上控制敌人,她拿到幻钟后,想到的都是千奇百怪的奇妙点子,而不是去杀人。 “我们没有背叛他啊,”莲峰觉得自己已经快忽悠住零尘了,“我们用你的幻钟潜伏到C区去,别忘了你找到了那个黑箱子!我们偷偷躲进去,必要的时候把他们放倒……” “好好好,别说了!”零尘还在害怕。“我们现在去吧,不然一会儿又要我要变主意了。” . . “加鹘!那三个人呢!”迪符一队躲在森林中,忽然发现队伍后跟着的几个人不见了身影。 “胆小鬼们都开溜了吧,”加鹘瞥了一眼,“还有我,五颜末官,十一末官,长官您诶呀,就剩我们四个人了啊。” “哼,白养了一群废物!”迪符狠狠地锤了一下地,“不过他们三个作用不大,现在原计划进行。” “好的,就去。”加鹘站了起来,顺便拉起了梧槟,“走吧,趁现在,我们去解决剩下的人。” . . . “九颜末官!”布莱克拿起装有锎弹的枪,对准了庚汀的头。 “哟哟哟,这时候可不能慌。”樊燃挡在了庚汀面前,“他是我们的人,放下枪,没错的。” “他凭什么帮我们?”布莱克的枪依旧没放下,现在正瞄准樊燃的脑袋。 “凭他父亲是黎城。”樊燃凝视着布莱克的眼,慢慢走了过去。 “你让开。”布莱克倒是进了一步,态度很是强硬。 “是他告诉我迪符的计划。黎城让我照顾他,才肯锎给我,我才能把锎给你!全是因为他!”樊燃一个健步上去,把自己脑门抵债了那枪上,他知道布莱克不会开枪,他不值得,自己也不值得,他没必要为自己浪费一颗珍贵的锎弹,也没必要为此杀了对自己意义重大的“恩人”。 没错,布莱克还是放下了枪。 “他如果有一点问题,我连带一起杀了你。” 望着布莱克转身而去的背影,樊燃对庚汀说道,“他只是说说,他不敢怎么样你的。” “谢谢,我明白。”庚汀脸色却是不好看。 “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是什么?” “娄暮进来消耗兵力后,剩下的五个人:四颜末官加鹘,五颜末官梧槟,八颜末官零尘,十颜末官莲峰錦尘,十一末官弗洛,加鹘带着梧槟进入炸毁A区,然后尽力消耗兵力,十一末官弗洛利用空里鲸汇集丧云,让附近所有的雨水汇集到这里,淹没整个基地,清除剩余的残兵败将。最后剩下的人保驾护航,送迪符来检查C区,完全获得这场战争的声音。但如果情况不妙,迪符一定会逃走的。”庚汀故意提高了声调,他要保证布莱克能听到。 “做作。你可是他们的叛徒。”布莱克望着显示器,果然如庚汀所说,加鹘带着梧槟走入空无一人的大门,直奔A区大楼。 “您也是,长官。”庚汀讽刺的语气像极了他父亲。 “你说什么?”布莱克愤怒的站了起来,走了过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您是十二末官。庚汀微笑着,一点也不慌。 “你告诉他的?”布莱克扭头望向樊燃。 “你还记得笛子吗?”樊燃岔开了话题,算是默认了。 “她怎么了?”布莱克也给樊燃面子,虽然还是不爽,但还是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了。 “裂国地震,她所在的裂国首都链谷完全塌陷了了,所有贵族都躲到地下王宫去了,而她没能及时进去。”樊燃低下了头,“刚刚组织传来的消息,她死了。” “可惜了,她是个好探员。”布莱克皱起的眉头稍微松弛了一点,但很快又皱了起来,“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她说你一定要赢。” “你是想鼓励我还是怎么。” “是想,一颜末官在全世界范围内快速地屠杀我们的人,速度之快我们无法想象,连绿洲岛工会也没能幸免,昨晚除了被拦在外面的G3部队全军覆没。如果你不快点战胜他们,别说你那古帝国的痴心梦,你连命都保不过今天,笛子并不是唯一发消息回来的,所有被消灭的重点部队都像那个自我毁灭的末官一样,和笛子一样,他们说,南北军必胜,我们一定要赢。” “你想说明什么。”布莱克转身往控制台走,他的语气些许有些不稳定了。 “我们现在是最团结的时候,我们……” 一阵剧烈的晃动,樊燃忙着说话,一没站稳,不小心摔倒了地上,庚汀连忙把他扶了起来,但无济于事,震动还在增强,布莱克也站不稳了,慌忙抓住固定在地面上的椅子。 “那群末官直接开始打C区了吗!”布莱克喊道。 “不!长官!”那个通讯员牢牢的抓着操控台,才没被甩出去,“他们也不动了!” “啊?……”布莱克惊叹都被打断了。 “六颜末官的兽物被我们的部队干掉了!它的弱点是嘴巴!兽物只要吃下去锎弹就会死!”这个时候突然起来的好消息,布莱克也高兴不起来。 “庚汀?这是迪符的计划吗?”樊燃靠在墙角,索性不站起来了。 “不,我也不知道。”庚汀摇摇头,看向布莱克。 . . . 海面上,卡修和樊璞的船也开始剧烈摇摆起来。 “喂!樊璞!你快看!”卡修不顾身体的不适,慌忙冲出船舱,来到甲板上。 “怎……天啊……这是什么。” 冥岛居然开始一点点的升高了! “是启尼把暗阀破坏了!”卡修惊呼道。 “不!这里不是板块挤压的地方!”樊璞对这一点了解甚熟。 丧云此时已不再下雨了,但滚滚黑云还是没有消散,伴随着冥岛一点点的升高,卡修才发现,这岛并不是是在升高!它像被割下来了一样,连带着周围一片海缓缓的开始升空!这片土地一点点的飞上天空,海水也正疯狂的涌进这个巨坑中,顺带着卡修樊璞的船一起涌去。 “这可好!沿海地区的洪灾一下子都没了!” “什么时候了我们顾得上沿海地区的人民群众吗!!樊璞,带着那些锎,我们弃船!”玉麈很识相地跑了过来,接住了被颠簸的船扔到空中的卡修。 “啊啊!你让我找找!知道她放在哪里!”樊璞跑回船舱去,即使这么大的海浪声覆盖着,卡修还能依稀听到樊璞翻找东西的声音。 “这个!啊!”船忽然向下急速涌去,冥岛分离后留下的巨大空洞形成了一个大型的漩涡! “樊璞!抓住我!”玉麈朝樊璞飞去,但凌空失重了的樊璞很不配合,紧紧闭着眼,双手捏着那盒锎。 猛地一波巨浪,把他俩排开来。 卡修回到海面上。漩涡基本填平了,而樊璞却没上来。 海面逐渐归于平静,而冥岛落下来的土块也不断的从卡修身旁飞下,砸入水中,像是在填海似的。冥岛越飞越高了,几乎到了与丧云水平的位置。卡修傻傻的楞在空中,不知所措。 突然,水面又一声翻滚,樊璞紧紧闭着眼,趴在飞璐的背上,被它托了出来。 “我没事!”樊璞高兴的嗓门近乎沙哑,原来,刚刚那巨浪,是飞璐钻进海里撞出来的。 “我以为你死了!”卡修也激动的不得了,玉麈也飞了过去,靠近到飞璐身旁。这大白鸟抖了抖身上的水,却抖得玉麈一身,它很不高兴用角磕了磕飞璐,以示警告。 “哈哈,也吓到你了啊!”樊璞说这句还是弱弱的,卡修的脸色很不好,本来药物的劲头还恢复过来,这又被吓到了。 “别说这个了,别说我们要赔船这事。”卡修擦了擦额头,抬起头望着这震撼的场景,“这怎么回事?现在怎么办?” “我们慌了他们能不慌?上去,趁乱救了雷洛就跑,不就得了。这岛是怎么回事……” “这一看就是启尼干的!除了她还能有谁!先离开这下面吧!省的她一会儿又把这岛砸下来!”卡修说着就要跑。 “上去吧!相信我,没错的。”樊璞又是这种迷之自信,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他。他没在说什么,直接就引着飞璐往上飞,头都没回,他根本不担心卡修是否会跟上去。 “好吧,”卡修拍了拍玉麈,甩了甩头发,跟了上去。 此时冥岛已到了丧云之上,卡修和樊璞也只好跟着它穿过丧云,来到天空之上。 穿过丧云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变黑了,雷鸣声在耳边响起,总担心着闪电是否会劈到自己。 但是没有那么倒霉,他们还是来到了天空之上。 这在空中漂浮着的冥岛,还带着没有来得及流入海中的海水,徐徐往下下落,就像瀑布一样。这瀑布落入丧云,穿过它们,汇回海洋。冥岛从未像现在这样奇幻,它的身后竟是白云滚滚,艳阳高照。瀑布映着金黄的阳光,它许久未见太阳了,像是想要温暖个够似的,看上比平时更要耀眼,简直就是金色的瀑布! “我看到了,南北军的基地,所有人都在B区!”樊璞高喊道。 “不好!”卡修迅速冲向南北军的基地。 “怎么了!”樊璞追了上去。 “樊燃要炸了这里!如果现在炸掉爆炸,所有人都会死的!雷洛还在布莱克的房间里!我们要快点找到他!” “不会吧!这个时候他还要炸啊!他怎么办呢!” “总之先把雷洛救出来没错的!”玉麈带着卡修已经接近A区了,很奇怪,这里满地鲜血却没有人,甚至一具尸体都没有,只有满地的衣服碎片。卡修注意到,那地上的正中央,还放着一把镰刀,不过材质很特殊,卡修一时间看不出来。 “那是娄暮的!看样子她已经被干掉了!”樊璞说道。 “谁知道呢,拿走吧,万一她没有死,再被她再拿走可不是好事。”玉麈飞了下去,卡修顺手拾起了这把镰刀。 “你确定雷洛在布莱克的房间?”樊璞已经闯入A区大楼,来到了那个房间门口。 “绝对没错啊,不在吗?”卡修也赶了过去。 “你自己看。”樊璞已经踢开了门。果然,没那么简单,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被带走了!这么大怎么找啊!”樊璞使劲抓了抓头发,急的直打转。 “现在没时间了,樊璞,我再打一次药。”卡修迟疑了一下,就把坤芯取了下来。 樊璞见状,连忙夺过了坤芯,瞪大了眼看着卡修,“你疯了!你再打药就该死了!我来,我身体好。” “你来?不可能!我来!你才刚打完六个多小时!我怎么说都比你多几个小时!还给我!”卡修夺回了坤芯,“樊璞,相信我,我能挺过去的,这东西折寿命,我年轻,我多打点。”说着,就把针扎尖进了胳膊里。 “去,我就比你大一岁而已。”樊璞笑了,“行动快点,把雷洛救出来后还要把你加急送医院呢。” 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再睁眼时一切又是那么的亮,视神经被药物活跃到极点,就像忽然加一个光圈似的,几乎都睁不开眼了。他只好闭着眼、通过感官,四处搜寻着。C区,在顶楼,他看到里面镶嵌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铁盒子,樊燃,布莱克都在里面,更奇怪的,那个九颜末官居然也在!再深入搜寻,果然!雷洛就关在铁盒子的正中央。这个铁盒子很厉害,就好像深中海那些老末官们的防护措施,非常厚的弹性垫层,又是一层真空包装,不愧是樊燃,真有先见之明,这东西就算从这么高的地方扔下去也是完好无损的。B区战场上,加鹘正拿着他那巨大的青刃挥舞着,那个五颜末官在四处挥洒那些儡木渣,没有一个人能靠近她。还有迪符和一个老头正在拼命的往岸边跑,他大笑着,也许已经知道了这末官和南北军要同归于尽,想要逃走吧,真是算尽心机,如果让他逃走了,那么这个世界必然掌控在他的手中,相反那个跟着他的老头就不是那么开心了,也许是在牵挂什么。纵观全局,他发现少了一个人。 . 启尼 . 她一定在什么地方,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想到这里,卡修一阵毛骨悚然,他拉起樊璞,就冲向C区的屋顶,他绕开了B区,以免被误伤。 “你找到雷洛?”樊璞惊喜的问道。 “找到了,在C区!的楼顶!还没有人接近那里!我们要快点!樊燃很快就要引爆炸弹了!” “这么快?什么黑盒子?”樊璞还有点迷糊,但还是让飞璐紧紧地跟着玉麈。 “就是这里。”卡修在这个房间前停了下来。 . . . “长官!外面有人!”通讯员大惊失色,高呼道。 “是我弟弟吧……”樊燃忽然笑了起来,“他是来救雷洛的。” “不!还有一个人!他是……他是卡修!!” “什么!卡修还活着!”布莱克惊喜的叫了出来,却又低下了头,“原来是在联合起来整我啊,不过现在卡修对我没什么用了,他的末官身份已经不值得利用了。” “不,他对你还有用。”樊燃站了起来,“你就没有对他头发的颜色,有过其他想法吗?” “你的意思是!!”布莱克像是完全慌了,他终于手足无措起来。 “没错,他是亚皇级。”樊燃笑了,“如果你注意到的话,你周围还有很多。” “你也是?”布莱克彻底震惊了,樊燃的头发中,靠近额头的那一片。确实也是蓝色的。不过不像卡修那样是白色和浅蓝,而是黑色和深蓝。 “放他们进来吧,他们对我们没有害处。” . “卡修,这个怎么开啊。”樊璞对着那些门上的按钮按来按去。 “他们发现我们了!”卡修能感受到里面的人在朝自己走来。“是你哥哥!” “啊?他不是说已经撤离了吗?”樊璞有些吃惊,几天前自己和樊燃谈话,樊燃还劝自己赶紧离开,说将无人生存了。 “显然他又骗你了。”卡修后退了几步,拿起刚刚捡到的那把娄暮的镰刀,对着那门。. 一阵开锁的声音,这门缓缓的开了,这还不是正常的两扇门,它们交杂在一起,厚的程度简直不可思异,至少有自己身高三倍多!用暴力想开这门,简直异想天开了。 “樊璞,我不是劝你了吗。”樊燃显然不尴尬,樊璞心里默念着,是不是他的脸皮全被伴随着喝茶的时候一起给吃了。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樊璞反击道。樊燃并不是一个人来,另一个就应该是自己从未谋面的布莱克了,即使见过面,肯定也忘了。布莱克笑着看着卡修,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很高兴你还活着啊,小子。”布莱克一动不动的,“要进来就快进来吧,那群家伙冲上来我们都别想活。” “哦。”卡修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居然有点羞愧,属于欺骗了别人的那种。 “雷洛呢?”显然还是樊璞在状态上。 “他在这里的唯一一个房间里待着。待遇好着呢。”樊燃领着樊璞往前走去。 “我们要先见见他。”樊璞有点激动,这还是失忆之后第一次见雷洛呢。 “可以,去吧,反正我们现在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了。”居然是布莱克回答的。他叫了叫樊燃,走向控制台。“最后一分钟的时间,接下里就要系好安全带了,这地方要从这鬼地方逃出来。” “他这话什么意思。”樊璞向樊燃问去。 “他应该是在说这个盒子要从冥岛里被炸弹分离出去吧。”樊燃倒是轻松,他回到了庚汀旁边,默默地笑着。 “你要是敢怎么样,别以为我不敢对你下手。”樊璞准备带着卡修去找雷洛了,他扭过头,狠狠瞪了一眼樊燃。 “诶哟哟,这种话我今天听第三次了。”樊燃笑道,摆了摆手。 这黑盒子里装满了机器,所有管道,铁皮都被刷成黑色,衬的雷洛所在的那房间很不一样。这是个粉刷纯白的屋子,里面的墙壁也是,这在平时非常常见,但放到这种地方,就变得很特殊了,雷洛那耀眼的金黄色头发随着他激动地站起来的张扬着,他的眼圈黑黑的,状态看起来差极了。 “樊璞!卡修!”雷洛简直不敢相信。 “你就是……不,好久不见啊。”樊璞看到雷洛,确实倍感熟悉,但却是还没什么感动,他的文字里,雷洛应该是一个很神秘,很有趣的人,可眼前的他却是如此的疲倦,就像他刚刚见到卡修的时候一样,对他印象差极了。 “我知道你失忆了。”雷洛站了起来,语气归于平淡,但他很明显是在努力克制着激动,眼睛亮晶晶的恢复了些许灵气。“卡修都告诉你了?”说着,他走上前去拍了拍卡修,对他笑了笑。卡修也很识相,回复了雷洛一个明白人的笑容。 “差不多,也许还需要你在讲讲。”樊璞挠了挠头,这气氛下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时间到了,你们找个地方系好安全带吧,我们马上就要飞下去了。”樊燃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长官!有一个末官冲上来了!是四颜末官加鹘,他在用青刃削我们的墙壁!很快就会被他削的真空层的!” “军队呢!没人纠缠住他们?”布莱克站到了门口。 “锎弹部队的子弹都用完了,五颜末官和她的兽物,以及四颜末官的兽物都被我们解决了,我们损失3万的兵力。十一末官逃走了,她损失了我们五千余人。就剩下四颜末官,他已经损失了我们五万余的兵力,所有人都不敢再与他正面交锋了!目前还在线的只剩下Q1和G1部队了的四千多人了,C部队已全部牺牲。” “真可怕……”布莱克抹掉了头上的汉,望着大门,说不出话来,“炸弹还不能爆炸吗?” “还有三分钟才行。” “我出去解决他吧,看他挺不爽的。”樊璞插话道。 “你?”布莱克冷冷的看着他,有点不相信。 “我和他虽然都是末官,但可不站一个阵营。”樊璞打量着布莱克,“你不会是怀疑我吧?” “放他出去吧。”樊燃插话道。 “关你什么事。”布莱克喝到。 “他是我弟弟,我放心才敢让他去的。”樊燃笑着,转而问向卡修,“你还记得我在海牙时的表现吗?” “我记得,但不知道你指哪一个。”卡修回应道,他站到樊璞的旁边去,另一走手拉着雷洛。 “我听到樊璞有危险,就去异髅找他去。”樊燃笑了,后面确实不该再说下去了,不然那些又把卡修绑回来,甚至让他成为末官的事就暴露出来了。 “樊璞,我来吧。”卡修见这僵局,说道。 “你和他只差一级,有危险啊。”樊璞看着卡修,“更何况你刚刚注射了药剂……你能撑得住吗。” “就是因为药效还没过,我才这么说。”卡修笑了,我不用开门,就能让加鹘乖乖离开。“不过接下来有我受的了。” 卡修说着,已经看着加鹘,在外面气急败坏的样子了。他现在能够进入加鹘的思想清晰的看到他。此时卡修就像玉麈一样,虽然不能像它一样那么强大,但这药物帮助着他至少可以做到这一点。 “一个都不……一个都不能活!”加鹘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声音。他已被气氛冲昏头脑。 “你为什生气。”卡修不敢败露身份,只好传达了这一个声音过去。 “你是谁。”加鹘停了下来,他开始环视四周,没有人在他旁边。 “我是谁不重要,”卡修只能这么撒谎,“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们杀了梧槟!就算死了,这地方一个活口不能留!”加鹘喊着,他的嗓子喊哑了,此时他就像疯了一样,只剩下愤怒。 “你怎么才能够摧毁这里呢?”卡修问道。 “哼,你就是那个一颜末官对吗?早就听长官说你能够隔空传话。我告诉你!即便是你也不可能阻止我!冰刃是最寒性的神机,它能把这里的一切冷却!分裂!是你把这岛升上天空!让我们无处可逃!你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我不会放过你的!” 加鹘说着,他倒下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断抽搐着。 “樊璞……”卡修也倒下了,药物的副作用开始上来了。 “长官!可以爆破了!”通讯员高兴的喊道。 “你别动了,再动就真死了。”樊璞把卡修背起来,放到座椅上,牢牢地绑上安全带。 “樊璞……他没有被我干掉……”卡修咬着牙,额头上已全是汗珠。 “那我出去,一脚把他踹下去,摔死他。”樊璞笑到。 “是启尼……她的目的达到了……我们……真的活不下去……” “卡修”雷洛忽然插话道,“你让我和她谈谈。” “雷洛,你不能……”樊璞欲言又止。“你知道这是什么回事吗?你现在这样子,受不了的。” “什么受不了?”雷洛问道。 没等樊璞说,卡修就说道,“体林药剂,能够放大你的精神,但是很消耗生命力,如果身体不好的话很有可能就会丧命……况且你能不能找到她,只能看运气……” “没关系,我想我知道她在哪儿。”雷洛看向樊璞,他的眼睛依旧是清澈的,和一年前左陆破烂小屋里的他完全一样。 “只能打一点。”樊璞从卡修手腕上取下了坤芯,递给雷洛,“扎在胳膊上,轻轻按一下尾部就好。” 接下来这段时间里,是寂静的。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听见外面爆破的声音,浮在空中的岛一点一点被炸成石块,卡修闭着眼,渐渐听不到声响了,一切如此的寂静,仿佛生命走向了终点。 他只能听到为数不多的几个声音,雷洛在低声说着话,像是在读诗,声音低低的像催眠曲一样。 樊璞紧紧地拉着安全带,但他似乎抓错了,狠狠捏住了自己的安全带,把自己的胳膊勒的发麻,来提醒自己灵魂还没有离开身体。此时这漂浮在天空上的到应被炸得支离破碎,无数石块,森林,建筑废墟,染着鲜血的黄土,从天上洒下。 药物最后一丝力量用尽了,他看到了天空中的丧云散开了,一束又一束阳光捅破黑云,数不胜数,光束汇集到一起,把乌云驱散,把地面的黑暗,重新换做光芒。 . . . . . 终章 海面上狼藉一片,本是冥岛上成群结队的树木零零散散的浮在水面上,往昔冥岛不复存在了,带着战争一起沉入了海洋。 全世界的报纸都打满了惊叹号,仿佛昨日还在纷乱的世界一下回到了安宁的日子,王室复位,冰垒,木乡,金丘半岛,那些被暴力侵占的国家统统恢复了和平。人们继续开始营业,出海,灵州与冠州终于建立了联系,冰垒女王与北灵四国最先带动合作,开启了全球贸易的先河。 海底世界里,那些建筑还在不断地冒出气泡。把旧时光还给世界。 海面上,漂浮着废墟里,浮在海上的黑色盒子一闪一闪的,敞开着舱门,露出一顶金黄色头发。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