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民国大亨》 第一章 林子敬靠着村口一颗光秃秃的树枝懒洋洋的眯着眼。附近的一片树林都枯死了，仅剩的几颗大树逃过了干旱的夏日，却没能逃过饥饿的村民。树皮熬汤虽然难以入口，至少还能多撑些日子。 村口山腰处的几间瓦房依稀还能看到村子繁荣时的样子。土财主抽着旱烟，身后跟着十几个长工，耀武扬威的穿过村子的石子路，大摇大摆的带着长工去田里耕种。只是现在，那象征着财主的瓦房也灰败不堪，没有了往日的神采。瓦房附近的一片土房更是横梁倒塌尘土飞扬。 村里越来越没有人气了，稍微有把子力气的年轻人都拖家带口的去了百里之外的县城，那些走不了的老弱病残只能坐在自家门口的大石边啃着越来越少的树皮**着等待死亡。 林子敬今年才20岁，一米七五的大个头躺下也占块地方。按说他这个年纪就算不离开村子也不应该像条死狗一样默默地等待死亡。村里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太们都看不过去，撺掇着小翠乘着年轻赶紧改嫁，说不定还能嫁个好男人。 林子敬不是没听到这些，有时候空洞的眼神也会迸发出几抹光彩。只是这片光彩如同那天空划过的流星般眨眼便消散。 “哥哥我出村口，小妹妹也苦在心头……” 高坑苍凉的歌声由远及近，这声音很质朴，浑厚的嗓音和炙热的大地几乎融为了一体。唱歌的是个30来岁的汉子，虎背熊腰。虽然穿着几个补丁的破衣服，可往村口一站，立时就挡住了林子敬面前的阳光。 “球大个东西你说你一天天躺了这有调没调？”汉子骂了两句，见林子敬无动于衷，怒气更是涌上心头：“你个枪崩猴……” 汉子骂了半天，嗓子都干了，林子敬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哎，我透你M的。”汉子骂累了，或许又是心寒了，摇摇头叹了口气。 林子敬的死狗样子终于战胜了汉子的暴跳如雷。还好，汉子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拿出一个干瘪的窝窝头递给林子敬。 林子敬没伸手接，汉子的火气又涌上来，扬手就要把窝窝头扔在地上。手抬起来的瞬间，汉子犹豫了一下，狠狠的把窝窝头放在了林子敬的胸口。 干旱的久了，谁也不敢浪费吃的东西，更何况是窝窝头。 汉子走了，林子敬睁开眼，眼前的阳光又变得刺眼起来。他看了看窝窝头，把窝窝头紧紧的抓在手里。可手越是用力，眼泪就越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他想对着汉子的背影大喊，可发现憋了一肚子的话怎么也喊不出来。眼泪流干了，窝窝头也吃完了，林子敬才对着汉子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句早就想喊出来的话：“老子做不到啊。” 民国九年公元1920年，河北、山西、陕西、山东、河南发生罕见旱灾，灾情遍及五省300多个县，几百万灾民离乡背井，逃荒逃难。适逢天灾又有人祸，南北军阀混战，政局动荡不安，兵灾、匪灾、旱灾使得风雨飘摇的民国越发的陷入黑暗。 山西和绥远接壤的双口村因为地势偏僻躲过了军阀混战的兵灾，却没能躲过老天爷的旱灾。 一个月前的深夜，林子敬从梦中醒来，入眼便看到了油灯、破败的土房和躺在炕上的一条伤腿。 他以为自己穿越了，笑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真的穿越了。 这真是一件杯具的事情。 更杯具的是他和追了6年的女神确定了关系，定好了酒店的大床房，洗了个澡睡一觉等着结束撸啊撸的生活时却发现一切都变了。陌生的环境，破败的村落，虎背熊腰的大舅哥，还有那个童养媳小翠。 林子敬起初很惶恐，可惶恐过后便是对亲人的思念。他穿越的时候可不是孤儿，家人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又供他上大学，好不容易毕业有了工作，正要回馈父母的时候却来了这么一个陌生残忍的地方。 最初，林子敬连哭都哭不出来。现在还好，至少有了眼泪。在这里，他的名字还是林子敬，连样貌都没有变化。林子敬忽然觉得这是不是就是自己的前世。是不是他和前世换了灵魂还是换了什么。 再后来，林子敬的眼泪更多是释放生存的压力。人家穿越者不是特种兵就是兵王，最不济也是穿越古代造枪造炮做内衣捡肥皂……做肥皂，可他却穿到了民国，热兵器已经在战场发威的时代。 最悲惨的是，他是学中文的，教中学的语文，讲诉鲁迅那个年代的黑暗，解读迅哥儿的闰土。 可特么的鲁迅现在还活着。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麒麟臂只能坚持一分钟的撸啊撸男本就生存艰难，醒来的时候还拖着一条伤腿，生活就更加的艰难了。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这里他已经有了媳妇。不用父母把全部的积蓄给他买房娶媳妇。 小翠虽然不算是国色天香，可也算身材有料，打了补丁的破衣服也很难遮挡小翠丰满的身躯。有时候小翠蹲在灶火旁边烧木头，肥硕丰满的不能描写的部分还依稀能够看到白皙的肌肤和深深的沟壑。这和她干枯没有色彩的脸颊以及那双长满老茧的手掌有天壤之别。 林子敬腿怎么伤的小翠不说他也不知道，可这些天来小翠的不离不弃悉心照顾他能够看到。这种女人放到现代，那绝对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贤妻良母。这些天听小翠的意思，那个民国版的林子敬以前家里光景不错，也是一个书生，用一头牛娶了当时大林子敬三岁的小翠。只是这世道越来越艰难，读了几年书的林子敬只能给财主家做了账房先生。 没想到这几年的年限越来越不好，财主跑了林子敬的账房也做不成了。小翠也不嫌弃林子敬，任劳任怨不说还准备和林子敬圆房，老婆孩子热炕头。村里没什么稀罕食物，大舅哥于飞虎转遍了整个山头才猎来了一只野鸡熬了汤分给了村里的老头老太太们，就算是喜宴的荤菜。 就是在两人准备要圆房的时候，林子敬醒来了。然后房也不圆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也不要了，林子敬整天靠着村口的枯树望着远方。 小翠苦在心里，却只当腿伤刺激到了林子敬，越发勤快的伺候他了。于飞虎给人家做长工，每天走好几十里才带回来几个窝窝头，小翠有时候不舍得吃，总是吃一半藏一半，林子敬饿的时候拿出来给他吃。 林子敬感念小翠好，可小翠越是对林子敬好，林子敬越发的思念母亲。每次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母亲都舍不得吃，留着给林子敬。现在他忽然出现在这个年代，家里的母亲又该如何承受。 每一个夜里林子敬都在期盼，期盼民国的林子敬只是和他互换了生活的年代。也许民国版的林子敬也要适应现代的生活，可至少母亲能够看到自己的儿子。否则，他真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会是什么。 “当家的，夜凉风大，回去吧，当心着凉。” 林子敬的腿伤好的差不多了，可每次小翠过来接他的时候总是愿意搀扶着他。这年代还什么内衣，又是夏天，小翠穿的衣服也不多。这么过来贴着林子敬的身体，林子敬瞬间就能感觉到肉乎乎的一团油腻。 以往林子敬心里悲痛没什么感觉，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胳膊触碰到小翠身体的时候就感觉有一股火噌的一下升了起来。 “翠儿，我的腿是怎么伤的？” 还好，林子敬怎么说也是受过现代教育的男人，远远不至于干出就地解决的荒唐事。为了转移注意力，林子敬只好再次提到这个问题。 “当家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等当家的伤好了我让哥问问余财主还要不要账房先生。隔壁村虽然也旱的不行，可有口井水也能活命。当家的是读书人，年限好了，我们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这和我腿伤有什么关系？”起初林子敬还有点担心他又没伤到脑袋，贸贸然这么问兴许会引起小翠的怀疑。可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小翠总是躲躲闪闪，总是找各种理由搪塞，反倒是没发现其中的细节，只当林子敬转不过这个弯。 “当家的，你就别问了，我知道你心里苦。你放心，俺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俺的身子清白着呢。”小翠说着，脸色一红，含情脉脉的瞥了一眼林子敬：“就是当家的总是不和俺圆房，村里面很多人都嚼舌头根子，说当家的内什么。” 这真是一个燥热的季节。 林子敬心里这么念叨着，走的步子也情不自禁的挨着小翠近了些。小翠的一张脸顿时如秋季收获的苹果，红的熟透了，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诱人起来。 第二章 山村大妞 “咳。” 两人这么边说边走，身子都要贴上去的时候，冷不防身后穿来一声干咳。这声音有些不满，又那么的不合时宜。 “大舅哥，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林子敬不用回头也能听出这是大舅哥于飞虎的声音。他醒来的这一个多月，大舅哥不是干咳就是冷哼，他对这两个音调简直不能再熟悉了。 “吓死你倒也省了口粮。”于飞虎瞪了林子敬一眼。按说人家摆了喜宴就是合法的小两口。两口子亲热大舅哥应该即使躲开才对。可自从干旱的半年多来，于飞虎算是彻底看清楚了这些半吊子读书人的生存能力。要不是妹妹坚持嫁给林子敬，于飞虎早就带着妹妹逃难去了。 林子敬讨了个没趣，尴尬的挠挠头。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默默的跟着小翠往家的方向走。 林子敬有两间土房，一屋自己住，一屋放了些杂物。后来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尤其是晚上黑漆漆的一片就更看不出活人的气息了。小翠和林子敬商量了一下，就让大舅哥住在了隔壁。 于飞虎人高马大，他这一住进来，倒是显得有了人气。只是年限越来越不好，土房也许久没有修缮，看上去破破落落。里屋小翠收拾的倒是很敞亮，仅有的一张方桌和两条长板凳也擦抹的干干净净。 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催，小翠纵然有一双巧手，也改变不了逐渐破落的房子，阻挡不了劣质家具散发出来的霉味。 小翠扶着林子敬坐在炕上，又从怀里拿出之前于飞虎给的窝窝头。她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给林子敬留着。 “当家的，给。” 小翠给林子敬窝窝头的时候还瞥了一眼门口，好像生怕于飞虎发现似得。 林子敬虽然过了二次发育的年龄，可也是个成年男人，一个窝窝头充其量也只能勉强活着而已。小翠递过来的窝窝头在此时远远比肉体更有诱惑力。 林子敬吞了吞口水，又看了看面带微笑像是献宝一样给他窝窝头的小翠，麻木的心绪终于感觉到了不可阻挡的羞愧，令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一个大男人，老婆伺候不说，还被大舅哥养活，搁现代就是好吃懒做的凤凰男，还是那种没尊严的凤凰男。他不算书香门第，可也知道男儿该顶天立地。即便不能大富大贵，可也不能被娘家人养活。 “你吃。我不饿。” 林子敬一边说，一边往于飞虎的那屋走。 于飞虎这会正躺在炕上瞪着黑乎乎的屋顶发呆。他听到了林子敬的脚步声，不过懒得起来，也懒得搭理他。 林子敬进了屋，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门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生存战胜了羞赧，又往炕那边走了两步，深呼吸一口才说道：“飞虎哥，我的腿伤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带我一起进山打猎吧。” 林子敬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就让于飞虎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我们又不是猎人，打个屁的猎。再说了，我哪有空和你折腾，我不去余财主家做工，你和翠儿吃什么。” 林子敬的一张白脸顿时变得通红。不过这段时间林子敬对大舅哥也有所了解，知道这汉子对自己没坏心思，不然早就带着小翠走了。他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又问道：“那大舅哥，你看看我能做什么。” “吃、睡、跟你婆娘腻歪去。” 于飞虎没好气的回了声，又躺了下去。 林子敬讨了个没趣，灰头土脸的回了自己那屋。进门一抬腿，他先是看到炕上铺着的被子，随后才看到钻进被窝的小翠。小翠背对着他，鲜红的肚兜就放在炕头边上，似乎在无声的诉说什么。 香艳的场面令林子敬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举步维艰，每走一步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走到炕头边，林子敬已然满头大汗。 林子敬脱了鞋，躺了炕边上，没去扳过来小翠的肩头，反倒是鬼使神差的说了句：“翠儿，大夏天的你盖个被子也不嫌热。” “噗嗤。” 小翠再也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耸动的肩膀动着动着就把被子滑了下来。小翠的确不怎么热，因为除了她白皙水嫩的肩膀，看不到一片衣服的存在。 “当家的，今儿我们……”小翠的声音越说越低，到后来和蚊子的嗡嗡声差不了多少。 “我们干嘛？”林子敬往小翠的身边凑了凑，嘴角还带着一抹坏笑。 “我们……我们……”小翠连着说了几个我们，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的往林子敬身边拱。 “不行，我要听你说。”林子敬按住小翠滚过来的身躯，注视着小翠的眼睛。 小翠的整个脸颊都熟透了，耳边散落的秀发使得这个村里的大妞散发着别样的风情。 “我们……我们……今儿圆房吧。” 小翠说了这句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软绵绵的趴在林子敬的胸口。 “翠儿，之前是我没转过弯，让你受苦了。”林子敬注视着小翠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不让你再吃苦。等我给你风风光光的办一场喜宴，我们就圆房。” 小翠仰着头看着林子敬。身上的燥热好像慢慢的消散，现在的她就想这么靠着林子敬，听着林子敬有力的心跳声，所有的苦难好像一刹那烟消云散。 小时候村里还热闹的时候，也有说书先生来村里说书，她听不懂那些黑脸张飞白脸曹操的戏文，只记得上次去县里的时候，那些新时代学生们都在高喊什么自由恋爱什么爱情的。 这就是县里说的那种爱情吗？ 小翠迷迷糊糊的嘀咕，不大一会的功夫靠着林子敬的胸膛缓缓入睡。 这一觉小翠睡的很熟，连一个梦都没有做。直到天刚蒙蒙亮，迷迷糊糊的小翠还想往林子敬的身边拱，落空时小翠才睁开睡眼，林子敬似乎早就起来了。 以往林子敬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天刚亮就爬起来还是头一遭。小翠起来的时候林子敬已经洗漱完毕，整个人捯饬的也特别精神。林子敬本身就有一股书卷气，看上去清秀文雅，这一捯饬就越发的耐看了。 小翠看了林子敬好一会才想起该起来给林子敬做些早饭。 “你多睡会，我进山看看能不能猎到什么东西。” “哪里还睡的着。”小翠没把林子敬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一个书生进山打猎和天方夜谭差不多。不过林子敬重新振作起来让小翠特别的高兴。 “行。”林子敬点点头，瞥了一眼含羞带臊蒙着被子穿衣服的小翠，大踏步的往门外走。 小翠穿好衣服，又洗了把脸，正要拿点棒子面给林子敬做碗糊糊的时候却想起好像有大半钟头没看到林子敬。正巧于飞虎从屋里出来，小翠迎上来问道：“哥，子敬呢？” “你男人也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打猎。”于飞虎又无奈又愤怒的说道：“你说我们又不是猎人，打的哪门子猎。再说山里的树都枯死了一大片，哪还有什么猎物。”于飞虎说着，眼睛闪过一丝疑惑，盯着小翠继续道：“翠儿，你男人是不是伤到头了？” “怎么会。”小翠不满的说道：“好好的，哪里伤到头，昨夜还……”想起昨夜，小翠的脸又忍不住红了起来。于飞虎30来岁，虽然还没有婆娘可也不是雏，看到自家的妹妹的表情哪还能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 这让于飞虎更加的恼怒。 “不对呀，哥，你还是去看看吧。”小翠忽然抬起头，焦急的说道：“子敬这一个月都昏昏沉沉，怎么今天起的这么利索，别是寻仇去。陈六手下的几个打手可不是吃素的。”小翠越说越急，声音还带着哭腔：“哥，我求你，你还是跟去看一眼。万一子敬想不开去找陈六寻仇，那可就糟了。” “死了更好。”于飞虎轻哼一声：“死了就一了百了，你还能乘着年轻嫁个好人，省的守着个拖油瓶。” “哥，你说什么呢。”小翠越发的不满：“哥，我这辈子就认定子敬了，生是他的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他要是死了，我就跟着他一起去。” 想起昨夜靠着林子敬胸口的那种安逸，小翠忽然发现，这辈子要是再听不到这样的心跳，感受不到这样的温度，整个人还有什么意思。 “好好的什么死不死的。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俩。”于飞虎狠狠瞪了小翠一眼，可看着小翠欲哭无泪的表情，于飞虎心里一软，骂骂咧咧说了一句就往外面走。 “这个狗日的林子敬，以前在炕上躺着跟条死狗一样看着让人讨厌，现在起早更让人讨厌。” 于飞虎一边骂，一边跟着林子敬的脚印走。 第三章 深山野狼 “阿嚏。” 林子敬揉揉鼻子，手掌挡着额头眯起眼看了看大山，忍不住嘀咕一句：“这山看着挺近，没想到走了半个小时还没到山脚下。” 好在林子敬虽然不常运动，但胜在年轻，又有一股执拗劲，深呼吸两口又继续往山的那边走。约莫半个小时的功夫，林子敬终于到了山脚下。这山看着挺耸，周边原本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只是现在旱的旱死，枯的枯死，还没到秋天已经一片光秃秃的景象。热的冒烟的土地稀稀拉拉的长着生命顽强的杂草，不过也是垂着头无精打采。 林子敬站在山脚下又往上看了看，一片光秃秃的山头会有猎物吗？ “不对呀，我为什么非要打猎呢？”林子敬这会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对打猎这么执着。林子敬低头思考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初看了一本穿越类的历史小说，主角就是靠着打猎得到的毛皮发家致富。 “可不打猎我又能做什么？”林子敬问自己，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给别人做长工肯定干不来，读了十来的书虽然会几道数学应用题，可他压根不会做账房。这地界虽然是山西，可除了军阀阎锡山之外他压根就不知道还有啥大小军阀，这些军阀做了什么作死的事能让他浑水摸鱼。 可是找阎锡山又能说什么，说他最后还是挂了？ “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林子敬无奈的摇摇头，大踏步的往山里走去。一年多没下雨，山里的情况和外面也差不多，有些地皮也裂开了十几厘米的缝隙。现代即便是工业城市，可哪怕是一片小树林也能听到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现在林子敬走了大半天别说是一只麻雀，就连个会移动的东西都没看到。 山里不通风，走了没一会的林子敬越发的闷热，身上的那件破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林子敬索性解开领口，露出半个胸膛，一边用手扇风，一边四下寻找猎物。 难怪大舅子不做猎人，这山里确实没啥可猎的东西，连个野果都看不到。林子敬嘀咕了一句，仰头望了望山巅。这山有点像个倒过来的葫芦，进山的口子狭窄悠长，可进了山里之后又有一种豁然开始的感觉。 山腰像个葫芦的脐部，周围被大山环绕，林子敬站在枯树林，非但没感觉到一丝凉意，反而越发的闷热。林子敬没做过猎人，现代的生活也不允许随便狩猎，随便打死一只鸟就有可能是国家保护动物。不过他还是懂得一点生活的常理，半山腰都没有动物，山顶就更不会有了。 “现在回去？” 想到于飞虎奚落嘲讽的表情，小翠一副没事我养你的恩惠，林子敬差一点松掉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他虽然是个撸多了的宅男，可宅男也有宅男的执拗。 哪怕山上没猎物，老子也得迎风尿三丈。 林子敬咽了口吐沫，本就干裂的嘴唇越发还咧开个小口子。嘴皮没出什么血，不过汗渍趟过倒也有阵疼意。这小小的疼痛非但没有阻止林子敬的犯傻，反倒是把这家伙的凶性给激发出来。 水壶里的水还够喝几口，林子敬没敢喝。村子里缺水，他出门带的水还是小翠费了半天功夫从枯井里舀出来的水。想到这里，林子敬一咬牙一跺脚，加快步子往山上走。 走了大半个时辰，身子越发的乏了，可额头的汗珠却见少，这明显是脱水的征兆。 林子敬不敢迟疑，把仅剩的几口水全部惯到肚子里。 “呜……” 忽然，一阵呜呜低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声音有些悲凉，也有些刺耳，好像是什么动物频临死亡时才发出的怪异声音。林子敬循着声音找了半天，终于在接近山顶的山口处看到了这声音的主人。 一只灰色的狗倒在两块大石间隔的洞口旁边低声的呜呜叫，听到有脚步声过来，这只狗顿时显然不安，一个劲的挣扎。只是好像下面有什么东西抓着它，让它无法动弹。 林子敬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这时林子敬才发现，原来洞口布着一个狩猎夹子，夹子夹住了狗的一条前腿，凶悍锋利的夹子口几乎要把狗的整条腿都要撕裂下来。 血液顺着凹凸不平的山地留了一条很长的红线。林子敬顺着血液流动的方向才猛然发现，这狗的尾巴很大。 “我擦，这是头狼。” 独狼很少，一般的狼都是群居动物。林子敬有些慌神，立刻四下看了看，又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心下这才稍安。那灰狼看到林子敬的动作，越发的不安，呜呜声叫的更悲戚了。 灰狼的悲凉声很有感染力，传递出来的气息竟也让林子敬于心不忍。 “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狗。想不到连狼都一样。”瞧见这狼没什么威胁，附近也没什么狼叫，林子敬拿着石头往狼那边走去。 似乎发现林子敬没有伤害它的意思，灰狼一边呜呜的低鸣，一边用渴求的声眼神看着林子敬。 “真是成精了。”林子敬有些哭笑不得。他刚才的确有拿石头砸死灰狼的心思，这么大一头狼都够他们三个人吃好几天。更重要的是，要是把这头狼带回去，他在于飞虎面前也能抬起头做人。 只是作为一个现代人，林子敬不是疯狂的狗斗士，但挺喜欢狗。爱屋及乌，他也觉得救头狼不算什么。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林子敬放下石头，慢慢的把手伸向狩猎夹子。灰狼凄婉的看着林子敬，不过表现的很安静。 这狩猎夹子十分有力道，林子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开夹子把狼救了下来，还把自己的破衣服扯下一条替灰狼包扎好了伤口。林子敬只在书本里见过狼的样子，所以潜意识觉得狼其实和狗差不多。 但是令林子敬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帮灰狼包扎好伤口伸手摸向狼头的时候，灰狼忽然张开锋利的牙齿迅速的咬向林子敬的喉咙。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快，林子敬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下意思的用手掌挡住喉咙，不至于被一击致命。 灰狼很凶狠，一口咬住林子敬的手猛的一拉就将林子敬拉倒。这还是灰狼受伤影响了敏捷，不然林子敬倒地之后的几秒钟灰狼的下一次攻击也就到了。尽管如此，倒在地上的林子敬也摔了个灰头土脸。 林子敬下意识的摸向石头，可发现石头离他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灰狼一步步慢慢的靠近，林子敬相信，在他拿石头的时候，灰狼的致命攻击也随之展开。 林子敬不后悔那是假的，只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林子敬看了看一步步靠近自己的恶狼，又看了看一米左右的石头，一咬牙高喊了一声：“拼了。” 就在林子敬扑向石头的时候，灰狼也纵跃跳起，直奔林子敬的脖颈。林子敬的手刚刚摸到石头，一团黑影已经当头罩下，他甚至已经能够闻到灰狼身上的腥臭。 完蛋了。 林子敬嘴角划过一抹苦笑，想不到他的穿越生涯一个月之后就结束了。听说横死的人是要下地狱的。 林子敬的脑子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嗖。” 就在灰狼即将咬住林子敬的时候，一声呼啸的破风声带着尖锐的声响在林子敬的耳边响起。紧跟着他就听到一声凄厉的狼叫。那人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叉，把狼戳到地上还不死心，又对着狼的身体狠狠的戳了数次才放下钢叉。 “愣球，读书读傻了，狼你也敢救。这次算你运气好，小翠让我跟了过来，不然你就准备死在山里吧。”大舅哥于飞虎狠狠的鄙视了林子敬一眼：“对待这种东西就要心狠手辣，不把他戳的死透了，你的小命随时都有危险。” 于飞虎嘴上说教，手里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几下的功夫就把狼戳到钢叉抬到了肩膀上。整个过程看上去既轻松又不费力。 林子敬揉了揉眼睛，那种频临死亡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终于让林子敬体会到了什么叫劫后余生。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心里却在发誓。从今以后，他林子敬绝不让任何东西威胁到自己。 “死了没有，没死就赶紧爬起来，血腥味说不定会引来别的什么东西。”于飞虎没扶林子敬的意思，用脚踢了踢他便扛着灰狼往山下走。 林子敬赶紧翻身起来，追上于飞虎，想了想才问道：“大舅哥，你不说你不是猎人吗？可我看你刚才的动作不仅敏捷，还十分娴熟。” 第四章 神秘大舅哥 “你被吓傻了。”于飞虎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 “怎么可能，我可没吓的闭上眼睛等死。” 于飞虎闻言一笑，忍俊不禁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是睁着眼睛等死了？” “大舅哥，你别转移话题。”林子敬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激动，凑到林子敬身边眨巴着眼睛问道：“大舅哥，你是不是什么隐藏的高人或者是五台山少林寺的俗家弟子？” 于飞虎转过头，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林子敬，恍然的点点头：“你果然伤了脑袋。” 于飞虎说了这句就懒得再搭理林子敬，任凭林子敬上蹿下跳也始终不言语一声。林子敬无奈，只好选择闭嘴。不过看的出来，于飞虎的脸虽然还是板着，表情却不像之前那么紧绷绷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两人一前一后往家的方向走，天还没擦黑，夕阳挂在天边耷拉着脑袋缓缓的移动，一片姹紫嫣红的晚霞如泣血杜鹃般鲜艳。 二人刚到了村口，猛听女人的娇喝：“你们给我滚。” “你拿了六爷的钱，就该乖乖的做六爷的女人。想做贞洁烈妇你干嘛找我们六爷。给我带走。”这声音不仅蛮横，还带着一丝狗仗人势的得意，一看平时就是那种没少祸害地方的恶霸。 “我只借了你们5个大洋，刚过一个月你们就要50个大洋……” “不好。” 于飞虎说了一声便将肩膀上抗的灰狼扔掉，迈着大步往屋的方向跑。于飞虎的速度很快，以至于林子敬反应过来的时候于飞虎已经跑出了老远。林子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劫后余生的敏锐促使他没有像于飞虎那样莽撞的扔掉手里的武器，反倒是把钢叉又握得紧了些。 林子敬跑到一半就看到于飞虎拉着小翠的手往村口的方向跑。不远处，四个穿着长衫拿着棍棒的男人紧跟在后面。 “愣球，快跑。” 于飞虎冲着冲着林子敬大喊。只是他拉着小翠的手，小翠又跑不快，还没到林子敬这边就被围了起来。这些人也不客气，上来就挥动棍棒往于飞虎和小翠的身上招呼。于飞虎闪转腾挪，竟也躲过几次攻击，还把一个拿着棍棒的家伙踹到在地。 只是他还要护着小翠，刚打倒一个人就被棍棒抽到了肩膀。其中有一个家伙专往于飞虎的头上招呼，压根没觉得一条人命有多值钱。 这是要人命呀。 林子敬也不是没见过打架，可通常都是打倒之后踹两脚也就算了。可这几人把于飞虎打到之后竟然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小翠在一边哭，一边用身体挡着自家的哥哥。 林子敬还记得教学生的时候，经常会讲到军阀混战时的黑暗和民不聊生，没想到他今天活生生的见到了。 真是人吃人，毫无王法的世道。 “给老子让开，老子捅了他。” 被于飞虎踹到在地上的家伙明显是个头目，恼羞成怒的从地上爬起来，手里还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噗。” 一声铁器穿过肉体的声音忽然间让整个沉闷的大地安静下来。头目看了看还没递出去的匕首，又看了看胸口穿过的钢叉，想扭头看一眼谁这么大的胆子，脖子转了一半头一歪断了气。 身后的林子敬举着钢叉，瞪大眼睛痴痴呆呆的看着缓缓倒在地上的头目，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感觉血腥味涌上来，整个胃部翻江倒海的难受。 剩下的三个家伙同样楞了片刻，不过表现的很有经验，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拦住他们。” 于飞虎从地上爬起来，从林子敬的手里夺过钢叉追了出去。只是他毕竟慢了几步，又被抽的不轻，发挥不出以往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人往县城的方向跑。 “当家的，当家的，你怎么了？” 小翠身上也被抽了好几棍子，胳膊青一块紫一块，可还是紧张的跑到林子敬身边关心林子敬。 “当家的，你不要吓我。” 林子敬的脸色苍白，傻愣愣的站在当地，眼睛瞪大却又无神，好像个活死人一样。小翠喊了半天林子敬也没反应，小翠只好喊把追出去的于飞虎喊回来。 “翠儿，赶紧把东西收拾一下，能吃的都带上，我们必须立刻走。”于飞虎过来，先是嘱咐小翠，这才发现林子敬的异常。 “林子敬，林子敬。”于飞虎一边说，一边推了林子敬一把。 于飞虎的动作很有力，林子敬晃了晃终于回过神，勉强的把胃口的酸水咽下去才看着于飞虎茫然的问道：“大舅哥，我们去哪？” “去哪先不说，赶紧离开。我们杀了陈六的人，陈六不会放过我们的。”于飞虎拉着傻傻呆呆的林子敬就要回去收拾东西。 “可是我们能去哪？去哪才能不被人吃，哪里才有王法？” 林子敬被于飞虎拉着走了两步，猛的从于飞虎手里挣脱，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于飞虎道：“飞虎哥，我不想跑了。” “愣球，你又发什么愣？”于飞虎脸色都变了，心说这小子的脑地不就被抽了一棍子嘛，没破皮没流血的，怎么还傻了。 “飞虎哥，你说的对。” “说的对你还不跑。”于飞虎恨不能拿钢叉戳林子敬两个窟窿。 “我说的不是这个。”林子敬很淡然的笑了笑，就和一场春雨过后，枯萎了一整个冬天的草木重新焕发了生命一样，生机盎然的说道：“飞虎哥，还记得你从灰狼手里把我救下来的时候说了什么吗？对于这种杂碎，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只有把他们戳的死透了，他们才不会威胁我们的生命。” “愣球，你想做什么？” 这次于飞虎真的傻了，他从未见过林子敬说过这么铿锵有力的话。如果不是之前林子敬拿钢叉戳死头目，于飞虎真当林子敬疯了。 “除恶务尽。” 林子敬的语气更平淡了，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可这四个字在于飞虎听来却犹如铜钟，每一个字都在他的耳边炸开。 于飞虎觉得自己已经算个狠人，可和现在的林子敬比起来，他只觉得浑身冷麻冷麻的。 读过书的人果然都TM狠。这是于飞虎心里闪起的第一个念头。紧跟着于飞虎就升起了第二个年头，这TM还是我妹夫吗？ “大舅哥，我的腿就是这些人伤的吧。” 于飞虎点点头：“年前我从外面浑身是伤的回来，眼看就要活不下去，是小翠找放印子的陈六借了五个大洋。没想到这个王八蛋看上了小翠，还钱的时候居然要50个大洋，不还钱就要小翠抵。一个月前这帮人来要债，我和小翠正在枯井那舀水躲了过去，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你就昏倒在家门口，腿还被人捅了一刀。我知道是这些人做的，可小翠担心把你吓到，就一直没告诉你，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等我在余财主那边挣够了路费就去上海投奔亲戚。没想到这帮人今天又来，幸亏我们回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大舅哥，你在外面……”林子敬本来想问于飞虎为什么会浑身是伤的回来，不过现在问这些也没什么用。重要的是大舅哥对他很好，有于飞虎一口吃的，就有他林子敬一口吃的，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大舅哥，你会挖陷阱吗？” “啊？” 林子敬的思维跳跃太快了，以至于于飞虎没反应过来。 之前还是气势十足一副要吃人的林子敬现在也尴尬的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看着于飞虎道：“飞虎哥，我只知道理论知识，实践还得靠你。” “陷阱倒是会挖，小时候家里穷，也跟着老猎人们进山狩过猎。”于飞虎想了想，道：“只是陷阱有什么用？他们人多势众，就算陷阱能放到几个人也于事无补。” “一个陷阱当然不够，多挖几个就够了。”林子敬嘴角划过一抹诡异的笑容，神神秘秘的笑了起来。 “能行吗？”尽管林子敬表现出的气场令于飞虎刮目相看，可仅凭一个陷阱显然无法说服于飞虎放弃逃跑的想法。 “飞虎哥，　当然可以。不过这还要飞虎哥你帮忙。” “我知道，挖陷阱嘛。”于飞虎无奈的说道。 “除了挖陷阱，我们还有别的工作要做。走，我们先去财主的瓦房看看。” 村子里干旱，村里的几个财主都搬到了县城，瓦房也就空了下来。门口挂着的锁链因为绣了一年多轻易的被于飞虎扯开。 “子敬，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林子敬没搭话，当先进了瓦房。除了内宅的一个炕搬不走之外，房子空无一物。林子敬一边嘀咕，一边来回敲击四面的墙壁。 从县城到双口村来回需要一天的路程，林子敬算了算，他还有最多还有两天的功夫准备。墙壁很坚固，毕竟是财主自己住的房子。除了窗户和门比较容易让人逃跑之外，这地方和死地差不多。 “大舅哥，我们就在窗口和门的附近挖两个陷阱好了。” 第五章 一夫当关 “陷阱挖在这里？” 于飞虎有些愣神，他还以为陷阱要挖在村口或者什么地方，没想到林子敬竟然要把陷阱挖在门口。 “嗯，就这里。”林子敬点点头，又问道：“飞虎哥，村里还有多少人？” 于飞虎越发的疑惑，不过还是很快的回答：“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也就五六个老头子七八个老婆子。”于飞虎说着，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还有一个二愣子，有把子傻力气，不过就是人有点憨，还是个孝子，就没跟着其他人一起走。” “孝子吗？走，见见他。” 于飞虎口中的二愣子就住在财主瓦房的不远处，因为力气不小，以前是财主家的长工。林子敬见到二愣子的时候，二愣子正给老娘熬汤。锅里的味道不怎么好闻，一股子野草的味道。 不过二愣子的身材比于飞虎还高半个头，至少在一米**，膀大腰圆不说还一脸的狰狞，跟个怒目金刚一样。 “喂，二愣子。”于飞虎进门喊了一声。 “飞虎哥，你怎么来了。”二愣子一边挠头一边傻笑，笑起来就更吓人了。不过声音倒是很憨厚，也不因为于飞虎叫他二愣子就发火生气。 于飞虎没说话，只是把目光转向了林子敬。 “二……兄弟。”林子敬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喊二愣子这三个字，走过去瞥了一眼二愣子锅里的野草才说道：“二兄弟，我这里有肉，想不想吃。” “想，你要俺做什么？” 二愣子傻不傻林子敬还没看出来，不过二愣子很直接倒是真的。 “帮我挖陷阱对付一帮坏人。不过有危险。”林子敬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二愣子，至于二愣子怎么选，就交给他自己。 “对付坏人？没问题。”二愣子想也不想，很豪爽的回答：“俺不怕他们，他们一个两个都不是俺的对手。就是这帮坏人比较多，俺累了就打不过他们了。” “能打过两个就很不错了。”林子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点：“走，跟我拿肉去。” “俺还没打坏人呢。”二愣子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 林子敬一阵感概，过去拍了拍二愣子的肩膀：“吃饱了才有力气打坏人。” 林子敬带着于飞虎和二愣子又回到了村口，二愣子看到灰狼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如果不是林子敬和于飞虎在旁边，说不定这小子就直接抗回家了。 “二愣子，你拿一条腿回去，先给老娘炖上。”林子敬又看向于飞虎：“飞虎哥，我们也留一个条腿，剩下的分给村民，让他们这两天帮我们多找些干草枯树枝回来。” “这个没问题，这旱了一年多，什么都没有，就是干草枯树多。”这一次于飞虎没有追问，显然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不过林子敬这一系列的发号到把于飞虎唬的一愣一愣的，对读书人的看法又高了一层。 一年多没吃过一顿饱饭的老头老太太们得了肉个个欢天喜地，眼睛里焕发的生机瞬间把使整个村子都变得热闹起来。那些平时里嚼林子敬不能做男人的老太太们如今也是一个劲的夸林子敬，直言小翠真有福气。 一晃两天过去，林子敬和于飞虎装好陷阱，又往瓦房里搬了一堆的石块，把干草和枯树枝在附近藏好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小翠虽然不知道林子敬要做什么，不过看到林子敬整天忙忙碌碌，再不像之前那样昏昏沉沉，这让小翠从心底里开心。有时候看到林子敬带着于飞虎和二愣子屋里屋外的设置改良陷阱，一副指点江山的气派更是让小翠从心里着迷，恨不能立刻抱着林子敬。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翠和林子敬还没圆房。晚上的时候小翠身子一阵阵的火热，林子敬谨守诺言，只能和小翠说些情话，把小翠弄的又羞又涩。要不是看到林子敬身体的变化，小翠说不定真的信了老太太们的闲言碎语。 不过想到林子敬抱着她说的豪言壮语，小翠的心都酥了。 第三天上午，林子敬在村口转了半天也没见到这个所谓的陈六，这让原本信心满满的林子敬也忐忑起来。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倒也罢了，这么提醒吊胆的总是让他坐立不安。林子敬也知道，这个陈六多少也是个人物，不会把他林子敬放在心上，更不会故意搅乱他的心智，现在的他对陈六来说，真的和个屁差不多。 二愣子这两天倒是活泼起来，跟着林子敬到处转，林子敬让干什么二愣子就干什么。执行命令丝毫不打折扣。用二愣子老娘的话说，林子敬是开了窍的读书人，二愣子跟着林子敬肯定有前途。 林子敬正带着二愣子检查陷阱，于飞虎气喘吁吁的跑到瓦房这边，见到林子敬便大喊：“来了。” 林子敬心里咯噔一下，不是惴惴不安，反倒是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尽管如此，林子敬还是深呼吸了两口，排除胸中的紧张才看着于飞虎淡淡的问道：“飞虎哥，来了多少人？” “有十来个人，还有几个人拿着家伙。” “不是枪吧？” “不是。”于飞虎摇头：“就是普通的大刀。”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按我们准备的去做，先让小翠带着村里的老头老太太们进山，你们去屋里面准备，我在这里引他们过来。” “那个……子敬，你腿脚不利索，还是我来引他们吧。”于飞虎看了看林子敬的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 “没事，这样他们才会轻视我，更加的放松警惕。”林子敬满不在乎的说道。 于飞虎想想还真是。林子敬文文弱弱，腿脚不利索还长了一张小白脸，这样的人别说十来个大汉，就是二愣子见了也不怵林子敬。 “二愣子，跟我走。” 于飞虎带着二愣子往瓦房走，林子敬往村口走。林子敬走到村口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十来个大汉的影。于飞虎还真没说错，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大刀。走的近了，林子敬便发现走在最中间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留着两瞥山羊胡，眼睛虽小可凶芒毕露。 林子敬假装才发现这些人，扔掉早已经准备好的逃跑包袱，大叫一声就往村里跑。 “六爷，这小崽子好像就是小翠的男人，就是他杀了海哥。”一个头目样子的人凑到山羊胡的陈六的身边指着逃跑的林子敬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追。” 陈六冷哼一声，身边的十几个手下顿时朝着林子敬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不过陈六的警惕性也很高，留了两个带刀的手下在自己身边。 林子敬的腿脚还略微有些不利索，跑的稍慢了一点，等他跑到瓦房的时候这些人也追了过来。 “飞虎哥，二愣子，开干。” 林子敬一边大喊，一边往房子里跑。身后追过来的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瓦房的窗户忽然打开，于飞虎和二愣子拿着拳头大小的石头像雨点一样的往外扔。这些紧追不舍的人压根没想到这种场面，措手不及之下被砸中了好几个人。尤其是被二愣子砸中的两个家伙，倒在地上哼哼唧唧惨叫不停，显然好一段时间不具备战斗力。 连着砸中五六个人，剩下的人立刻四散，找窗户砸不到的点往门口的方向冲。 “哎呦。” 两个跑在最前面的家伙冲的太快，等发现门口和窗户都有陷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惨叫一声就掉到了陷阱里。于飞虎和二愣子挖了两天的陷阱，足有三米多深，陷阱里面还插着削间的木桩子。这两个家伙运气好，只是被木桩刺穿了腿，却没有性命之忧。 “怎么回事？” 陈六的一声怒喝从身后传来。十几个打手之前还是耀武扬威，现在却个个灰头土脸。两个被石头砸的倒在地上**，另外两个在陷阱里惨呼，原本一边倒的形式悄悄发生了变化。 陈六这边还有9个人。 “连几个乡巴佬都对付不了，养你们有什么用。”陈六怒喝一声，冲着门口大喊：“六爷我扒了你们的皮。” 林子敬站在窗口，眼睛盯着陈六轻描淡写的说道：“我怕你死在这里。” 陈六的眉毛都拧起来了，本来以为收拾几个乡巴佬是就是一顿饭的功夫，他的脑子里甚至已经幻想过把小翠抢回去各种旖旎的画面。没想到刚进村就折了四个手下，这让陈六颜面无存的同时也暴跳如雷。 陈六瞥了一眼门口和窗户边两个暴露出来的陷阱。这两个陷阱挖的很有意思，就和城墙外面的护城河一样让人难以接近。可偏偏门口和窗户的中间边留了可供一人通行的过道。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陈六虽然不学无术，但也时常听戏，一下子就想到了戏里常说的这句话。 “六爷，这些乡巴佬早有准备，在房子里准备了大量的石头，我们很难接近。”一个拿刀的手下顶着脑袋的包走到陈六身边说道。 陈六摸了摸嘴角的两片胡子，眼珠一转笑了起来：“去，给我找些柴草回来。不出来是吧，老子让他们尝尝烤乳猪的滋味。” “六爷英明。” “六爷威风。” 两个手下一边送上马屁，一边指挥其他人去外面搜罗枯草。刚去了没多久就听到一个人大喊：“这边来几个人，他娘的，老子找到了柴堆，弄死这帮乡巴佬。” 第六章 无畏无惧 “林大哥，他们发现了我们藏着的柴堆。”屋外的声音兴奋又大声，屋里的人也听着十分清楚，二愣子顿时就变了脸色。 于飞虎没说话，只是眼睛紧紧盯着林子敬。他隐隐感觉林子敬肯定不会挖坑把自己埋了。从山里回来之后，于飞虎只觉得这读书人太可怕了，阴谋诡计一套一套的。 “二愣子，怕不怕？”林子敬很淡然，轻松的看着二愣子。 “不怕。”二愣子很直接的摇头：“俺不想变乳猪。不过林大哥不是在屋里挖了一个通往屋外的隧道吗？他们点火我们可以从隧道跑出去。”二愣子一边说一边还崇拜的看着林子敬：“林大哥想的就是周到。不过可惜，我们准备好的柴堆让这些坏蛋发现了。对了林大哥，你准备这些柴堆做什么？” “当然是烤乳猪了。” “啊？什么？” 三人这边说着，屋外的打手们已经用搜罗回来的柴堆把整个瓦房围了起来。 “乡巴佬，不滚出来老子就点火了。”陈六手里拿着一个点燃的火把，得意的冲着窗口大喊。 “陈六，我告诉你，机会只有一次，你要是把火把扔下去，这条命就没了。”林子敬站在窗口，神色冷然的看着陈六。 “是吗？” 陈六冷笑一声，手腕一动火把就飞向柴堆。这帮人是放火的好手，柴堆下面铺着一层干草，片刻的功夫火势就蔓延开来，整个瓦房被一片火海包围。只是这些人显然没有注意到，为什么瓦房附近会有这么多的柴堆。 “咳咳……” “咳咳咳……” 听着里面的咳嗽声，陈六身边的打手们更兴奋了，尤其是里面时不时传来的尖叫，让这些打手们在火海的照应下个个笑的面貌狰狞。 十来分钟的功夫，里面没了声响，火也渐渐地熄灭。瓦房塌了半边，早已经没了半点人声。 “去两个人进去看看。”陈六一边吩咐手下，一边嘀咕：“也不知道小翠这大妞在不在里面，要是在的话那实在太可惜了。啧啧，这大妞的身材真是勾的老子眼馋，恨不能立刻扒了她的衣……” “啊。” “六……” 两声惨叫接连想起，通往门口的小道忽然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叉，大意之下的两个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钢叉戳了个透心凉。 于飞虎的身上的衣服被烧了大片，黑乎乎的脸显然是一副死里逃生的狼狈。本来林子敬只是想做个简单的效果，没想到于飞虎为了逼真，真把自己扔火海里跑了一圈。 “于飞虎，你还真有能耐，这都烧不死你。”陈六目呲欲裂，哪还有半点六爷的风范。 “你这个祸害都不死，我怎么能死你前面。”于飞虎钢叉一甩，指着陈六道：“老子就在这里，带种的过来。” “你们两个去，记住了，我要活的。”陈六咬牙切齿的说道。 陈六指了指身边两个拿钢刀的手下。这两人的武器最趁手，显然深得陈六的信任，战斗力也比其他人好。 两人点点头，一前一后紧跟着往于飞虎这边杀过来。这两人冲动速度很快，可脚步配合却十分娴熟，一前一后跑的很有节奏，即便是前面一个人忽然停下，相信后面的那人也不会措不及防。 这两个人才是陈六实力的根本，真正有经验的老手。 于飞虎紧紧攥着钢叉，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了汗珠。之前对付几个普通手下于飞虎还没什么感觉，但是对上这两个人，哪怕占据一夫当关的优势，于飞虎也丝毫不敢大意。 “住手。” 就在于飞虎和陈六两个最厉害的手下短兵相接的时候，凭空出现的声响令所有人为之一振。陈六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听到身后有声音便欲往前翻滚。但是声音的主人显然早有防备，陈六的身子刚刚前区便被人一把抓住，一把散发着铁锈味的菜刀瞬间抵在了陈六的脖子上。 “六爷。” 陈六身边最后的四个手下才反应过来，只是他们反应过来之际一个彪形大汉也杀了过来。二愣子说话直接，办事也直接，说能打两个就能打两个，离陈六最近的两个手下尽管看到了二愣子，也做出了反应，可还是被二愣子推到了陷阱，瞬间惨叫起来。 另外两个人刚准备逼近林子敬，林子敬手中的菜刀一顶陈六的脖子冷笑道：“是你们的动作快，还是老子的手快？” “想不到老子混了大半辈子，今天居然载在一个乡巴佬手里。”陈六现在才恍然大悟，那些柴堆肯定是这些乡巴佬准备的。他们在屋里挖了陷阱，又故意让手下知道柴堆，一把火过后，他们以为屋里的人都死透了，自然会放松警惕。 陈六毕竟还算小子，在手下进去的时候，陈六还有几分警惕。但是于飞虎狼狈的跳出来，陈六这才警惕全无，感觉胜券在握，忽略了身后可能出现的敌人。 这些乡巴佬居然TM的会使连环计。 “乡巴佬，老子就不信你敢动老子。”尽管陈六已经想到了所有的可能，脖子也顶着一把磨过锋利的菜刀，可陈六的脸上毫无惧意，仍然冷笑道：“乡巴佬，你最好乖乖的放开老子，然后把小翠交出来让老子玩个够，说不定老子一开心就饶了你们的狗命，不然整个双口村鸡犬不留。” 林子敬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口：“六爷，你好像没搞清楚状况，好像是我手里拿着刀。” “那又怎么样？”陈六满不在乎的说道：“乡巴佬手里拿把菜刀就能耐了？你不知道怎么杀人对不对？老子教你，你往这来，一刀下去，保管致命。”陈六指着脖颈的大动脉，神色冷然，面带冷笑的叫嚣：“怎么，不敢下手？怕了？乡巴佬。” “好吧，像你这种要求我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林子敬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眼中最后的犹豫之色也悄然隐退。 “噗。” 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一团血雾瞬间喷了林子敬满头满脸，本来面容清秀的林子敬此刻宛如地狱里的恶魔，手里提着的菜刀就是恶魔的死神镰刀。 “乡巴……你……敢……下……” 陈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子敬，到死也没想到林子敬真的敢下手。陈六的几个手下也愣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凶神恶煞满身是血的林子敬。他们也不会想到林子敬真的敢杀县城三虎之一的陈六。 林子敬袖子擦了擦菜刀鲜红的血迹，看着陈六仅剩的四个手下，春风般温暖的笑道：“现在4:3，，不过我这位兄弟说他能打两个，我们还有机会一对一。”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包括两个最厉害的刀手也踌躇起来。林子敬出场的方式太诡异也太血腥了，即便是他们几个经常在县城里横行的人也不敢说杀了陈六还能泰然自若。 这小子太可怕了。 这是四个家伙的共识。 四人互相使眼色，都不愿意第一个站出来。二愣子空有蛮力可至少大家不怕。林子敬看上去文文弱弱，却是最毒的一个。谁知道第一个站出来会不会对上林子敬。 林子敬看了看剩下的四个人，忽然冷哼一声：“不动手还不赶紧滚蛋，等老子请你们吃晚饭呢？” 不杀了？四个人恍然大悟又如蒙大赦，这才想起来逃跑。 二愣子倒是没什么想追的意思，只觉得今天自己特别威风。于飞虎则不同，于飞虎是有赶尽杀绝的意思。毕竟这些人跑回县里随时又能拉出一票地痞恶霸，他们能打陈六一个措手不及，可人家也不会连着上当两次。 于飞虎看林子敬没有追的意思，郁闷的走过来问道：“子敬，为什么放那些人跑了？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飞虎哥，这可不像一个做长工的人能说出来的话。”林子敬笑眯眯的看了看于飞虎，道：“这几个货算什么虎，放他们回去只会有利无害。飞虎哥你想，陈六死了地盘是不是就空出来了，他们几个是不是都想争一争，别人是不是也想分一杯羹。等他们解决了分赃问题，我们也早就不是任人鱼肉的小虾米了。” “这些都是你早就算计好的？”于飞虎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子敬。 “我说没有你信不信。” 于飞虎摇头，脑门子还隐隐升起几滴汗珠。刚才和两个老手准备动手的时候，于飞虎也只是掌心出汗，可和林子敬说了几句，于飞虎却是脑门子出汗。 于飞虎只能在心里又一次呐喊：MD，读书人果然狠。 不过于飞虎也很庆幸，身上的鸡皮疙瘩退掉之后还隐隐有了一股自豪。眼前这个刚刚宰了陈六的狠人是自己的妹夫。 “林大哥，飞虎哥，这几个坏蛋怎么办？”二愣子指了指陷阱里惨叫的几个家伙。之前被二愣子砸中的两个人倒是在地面上，可头破血流又不敢跑，听到二愣子这么说顿时惊的双腿发抖，一个劲的求饶。 “子敬，你既然记得我说过的话，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于飞虎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子敬当然记得于飞虎说的那句除恶务尽，也深深的感觉到爱心泛滥所带来的后果。林子敬沉吟了片刻，没说话，反倒是在蹲在陈六的身边找着什么。 第七章 阳光刺破黑暗 陈六身上的东西不懂，除了一点大烟之外也只有一个荷包。荷包里有30来块大洋和一块玉佩。玉佩约有巴掌那么大，通体乳白，一条吞云吐雾的巨龙雕的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白玉请名家雕刻做成。这玉佩明显比那30个大洋还要值钱，也不是陈六这种人能够拥有，这玉佩比陈六的来历更大。只是林子敬一时猜不透玉佩主人和陈六的关系。 ”飞虎哥，二兄弟，把他们拉上来，替他们包扎伤口。” 于飞虎听清楚了，只是不敢相信林子敬会这么说。 这一次林子敬没有故作神秘，走到于飞虎的耳边小声说道：“飞虎哥，杀了陈六意味着我们将走上一条不同以往的路。昔日的霸王项羽只有几万人却打败了章邯的20万大军，可项羽没把这些人收为己用，却乘夜屠了他们，凭白落了个屠夫的骂名不说还令刘邦成绩杀进了咸阳。我们学不来霸王的破釜沉舟，只能学刘邦的三教九流。” “可我们才刚刚杀了陈六，这些人不杀我们报仇就算好了，他们还能调过来听我们的话？”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放走那些人的原因了。扔下兄弟逃跑乃不义之举，这些人嘴里不说，可心里肯定骂娘，断无再称兄道弟的理由。我们不杀他们，还比陈六给他们更多的大洋，他们为什么不听我们的话？连陈六这种货都跟，你指望他们有节操？还不是有奶就是娘。” 于飞虎想了想，有些认同林子敬的话，不过还是犹豫的说道：“万一这些家伙心怀鬼胎……” “飞虎哥放心，我心里有数。”林子敬点点头，示意于飞虎不用太过紧张：“接下来只要我们运用得当，就算你赶都不一定能赶走他们。” 换了以前，于飞虎肯定对林子敬的话呲之以鼻。但是今天这一系列发生的事，于飞虎终于发现林子敬绝非一村一县能困住的蛟龙。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倒在几个不成器的打手身上。 余下的六个人有两个重伤，三个轻松，还有一个幸运的家伙虽然掉进了陷阱不过却毫发无伤。这家伙本想乘着林子敬他们不注意悄悄跑掉，没想到林子敬连陈六几个的尸首都不处理边直接站在了陷阱旁边。 这是要把他们都活埋了呀。 这家伙疯狂的往上爬，可腿肚子哆嗦根本用不上力，爬了一半就掉了下来。这家伙运气是真的好，第二次也只是划破了一片衣服。 “你别爬了，再摔一次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林子敬苦笑不得，给于飞虎使了个眼色，于飞虎没办法，只好把钢叉伸了下来：“抓着钢叉上来，要是敢乱动一下，老子立刻戳死你。” 不活埋了？ 还是拉上去再宰了？ 这家伙仰起头看了一眼陷阱边站的三个人，虽然林子敬的身材最瘦弱，可明显他才是发号施令的人。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好吓人，真是太恐怖了，干了的血迹在林子敬的脸上褐黑褐黑的一片，不过笑眯眯的眼睛倒是看不到一点杀气。 这家伙整准备抓着钢叉上来，忽然又把手缩了回去，在于飞虎疑惑的这家伙却过去搀扶那几个受伤的同伴，让他们先抓着钢叉，他在后面托着这些人的腰。如此一来，那些受伤的人不仅减少了许多痛苦，于飞虎也省了一大把力气。 “有点意思。” 林子敬看了半天，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把五个伤者都凑到一起，于飞虎和二愣子便要帮这些人包扎伤口。村里也没什么药，就是拿破衣服绑着，避免流血过多。于飞虎还好，二愣子下手没轻没重，疼的两个受伤的家伙吱哇乱叫。 “这位兄弟，我叫林子敬，你叫什么？” 于飞虎和二愣子帮几人包扎伤口，林子敬则把那个幸亏的家伙喊到不远处聊了起来。 “林大哥太客气了，叫我石头就行。”石头被林子敬的称呼吓了一跳，赶紧推辞。 林子敬点点头，把刚刚从陈六那里搜罗的30个大洋交给石头，道：“这钱给几个兄弟治伤，剩下的就算那几个兄弟的安家费了。” “这怎么好意思。”石头越发的尴尬。他们几个是来要林子敬命的，没想到挂了几个兄弟不说，现在人家还要给他们钱。 “没什么不好意思，这是我和陈六的恩怨，你们也算身不由己吧。”林子敬笑了笑，拍了拍石头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几个兄弟包扎好就可以离开了，希望下次我进县城的时候第一刀不是砍的几位兄弟。” 石头一怔，有些恍然的看了林子敬半天，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林大哥，石头多嘴问一句，林大哥这是要进县城坐盘子竖旗杆？” “谈不上竖旗杆。”林子敬摇摇头神情肃穆的说道：“知道陈六要来的时候，我是真害怕。可怕着怕着我就问自己，我为什么要怕他，明明是他逼的我活不下去。后来我想明白了，因为陈六嗓门高，因为陈六人多。”说着，林子敬又拍了拍石头的肩膀：“这些王八羔子搂着窑姐抽着大烟却不给我们一条活下去的路。石头兄弟，我见你是个义气人才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凭什么他陈六就是县城一虎，我们就要忍受他的欺凌。凭什么他可以搂窑姐，我们却连一个饱饭都吃不上。这世道，终究是谁的拳头硬谁才能吃饱饭，谁的拳头大，谁才能逛窑子抽大烟。我林子敬的嗓门不高，拳头也不如陈六的大，但我咬人的时候从来不叫。” “林大哥。”石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现在该怎么说。为了混口饭吃，石头跟了陈六。砸人水果摊，找卖包子的老婆子收钱，石头每一晚都会从噩梦中惊醒。陈六和手下们窑子抽大烟，石头不抽，只感觉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么做不对。他不知道这个声音出自哪里，又能告诉他相信，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声音不会骗他。 现在，石头终于明白这个声音出自哪里。 他眼前豁然出现了一条路，阳光刺破尽头的黑暗，这个声音站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下朝他招手。 第八章 一起做大事 “林大哥。” 林子敬看上去也就刚刚20出头，比石头小了5、6岁，可这么称呼林子敬丝毫不觉得变扭：“林大哥，我知道陈六有个外宅，是个相好的窑姐，陈六的不义之财都在窑姐那里存着。” “石头，你什么意思？” 林子敬自然知道石头话里的意思，可他喜欢听石头亲口说出来。 “林大哥，俺想跟着你一起做事。”石头毫不犹豫的说道：“俺们这些人来找林大哥的麻烦，林大哥不仅不杀俺们，还给俺们钱治伤，林大哥的仁义俺石头服，俺也相信只有跟着林大哥这样的人才有出息。” “石头，不瞒你说，我的确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也想掀翻那些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拉尿的王八蛋。我是要做大事，也想让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吃饱饭，可我们就三个光杆，你能现在愿意跟着我，我林子敬除了感动说不出啥。可你也要知道，跟了我就意味着一支脚踏进了棺材，以前你那些兄弟不会放过你，想要上位的人也不会放过你。要做大事，总会有牺牲，也许第一个牺牲的人就是你。” 石头直勾勾的看着林子敬的眼睛。跟陈六之前，陈六说跟了我以后保管你吃香喝辣窑姐随便睡。可跟林子敬，林子敬说的却是让十里八乡都能吃饱。林子敬不许诺窑姐、不承诺富贵，可林子敬说的这些话让石头发自内心的佩服。 “林大哥，俺不怕。”石头憨憨的笑了声：“俺相信俺是有出息能做大事的人，做大事的人运气一定不会差。” 石头的话把林子敬逗乐了，也让林子敬颇有感慨。是啊，立志做大事的人，总该会有那么一点运气的。 “好，就让我们这些准备做大事的人都能有好运气吧。”林子敬笑着拍了拍石头的肩膀：“走，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兄弟，他们愿意留下来，我林子敬双手欢迎，要是不愿意，我林子敬说话算话，大洋都给兄弟们治伤。” 林子敬和石头说话的这段功夫，二愣子和于飞虎已经帮剩下几个受伤的人包扎好了伤口。这年头连吃的都没有，更别说伤药了，包扎的伤口只能止血，可疼还是一个劲的往心里钻。 放松下来的几个人躺在地上稍稍松了口气，可林子敬带着石头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些人松懈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现在谁都能看出来，林子敬外表弱不禁风，可他才是最狠也是说话算数的那个人。 二愣子没多想，冲着林子敬傻笑。于飞虎则警惕的看着林子敬身后的石头，紧了紧手里握着的钢叉，要是他敢有所意动，于飞虎的钢叉就敢给石头来个透心凉。 林子敬注意到于飞虎的动作，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只有他们四个人林子敬不介意引荐于飞虎和石头做兄弟，但是现在的人骤然多了起来，林子敬不得不考虑全面。 “兄弟们，相信今天你们也看到了，林大哥以三人之力不仅让俺们大败，还杀了六爷。按理说俺们该替六爷报仇，可大伙想想，自从俺们跟了六爷，俺们哪次不是冲在最前面，可逛窑子只能看六爷、老徐他们快活，俺们得到了什么？十里八乡哪个拿我们当人看，哪个不是背后朝我们吐口水。俺们跟陈六，也是拿命混饭吃。现在林大哥要出山做大事，要给兄弟们一个前程，俺愿意跟林大哥做一起大事，俺就问兄弟们一句话，愿不愿跟林大哥一起做大事？” “当然，我不强人所难，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拿钱走人。”林子敬摆摆手，石头把装大洋的荷包放在六人的面前。 “愿意。” “当然愿意。” 六个声音生怕落了后面，都抢着回答。他们这些冲在前面的几个人确实对石头的话深有感触，尤其是和石头关系不错的几个人，都知道石头是个直肠子，很多时候看不惯陈六的所作所为。刚才石头跟着林子敬出来，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以为石头跟了林子敬是要拿他们的人头交投名状，没想到只是来劝降的。 只要能保住命，跟谁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林子敬死了，自然会有别人来招降他们。现在不仅能保住命，还能有钱拿，这种好事傻子才愿意错过。不过有三个人一边看着大洋一边吞口水，显然是动了拿钱走人的心思。不过其他三个人没动，他们也没敢第一个站出来。 “我说一次，不愿意的拿了钱可以走人。”林子敬面色一正，沉声道。 这一次明显有个家伙蹦不住了，他看了看其他人，又咽了口吐沫，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林子敬的反应，一边试探的把手伸向荷包。 “好。我说过，拿了钱就可以走人。”林子敬笑道：“还有没有人愿意走？” 之前没有动心的三个家伙有些犹豫，不过很快的就镇定下来，另外两个人看了看石头又看了看林子敬，吞了口吐沫，可还是没有行动。 拿钱的家伙摸到荷包的时候心里乐坏了，这里面至少30个大洋，这帮蠢货没人和他争，真是一件太痛快的事了。老子带这笔钱回去起码能在红牌窑姐那爽快好几天。 “林大哥高义，兄弟我服了，只是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母……” “行了，不用说，了解。”林子敬笑着摇摇头：“走吧。” “谢谢林大哥，谢谢几位大哥。” 这人拿了钱，一步三回头，生怕林子敬反悔，又怕林子敬暗地里出狠招，不顾一条伤腿跑出去好几里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这些大洋都是老子的了。”夜色里，这人放声大笑，整个空旷荒芜的大地都回荡着讥讽的笑声：“狗屁的林大哥，愣球才把这么多亮闪闪的大洋给别人，跟着愣球能有出息？” …… “子敬，你真的把大洋都给人了？” 之前他们连口饭都吃不饱，现在林子敬充大方，于飞虎于飞虎不心疼那是假的。 “飞虎哥，做事要看长远。”林子敬神神秘秘的笑了笑，喊过二愣子：“二兄弟，你把这些兄弟先在房里安置一下。飞虎哥，你和石头过来，我们商量商量下一步怎么做。” 第九章 进城 “商量什么？” 于飞虎莫名其妙的跟着林子敬，眼睛还是时不时瞥一眼石头。 于飞虎的警惕林子敬十分明白，警惕可以提醒他现在正要做什么，最大可能的保持人的警觉和环境的变化。所以林子敬没有出言点破，只是对着石头点点头，让石头把之前说的关于陈六外宅的情况再说一遍。 一个惊心编织的谎言每一次每一个细节都相同，因为这些不是真实发生过的场景，所以说谎者会把每一步都熟记在心里。 石头又把关于陈六外宅的事说了一遍，和之前的内容出入不大，不过语言和顺序以及外宅的情况多了些叙述和颠倒变化。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石头显然不可能将假话说的入场栩栩如生。 如果石头能在短时间内具备骗过林子敬的说谎能力，那么他早就踩着陈六上位了。所以第二次听到关于陈六外宅的事，林子敬便认定石头没有说假话，石头是真的想跟着他一起做大事。 “这么说这个外宅除了一个窑姐之外只有两个下人和一个丫鬟？” 石头介绍了外宅的情况之后，于飞虎沉吟了片刻，抬起头紧盯着石头的眼睛，问道：“陈六在县城作恶多端，仇家肯定不会少，他的外宅怎么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 “虎爷，六爷的威风你不是没有见过，谁敢在六爷活着的时候找六爷的仇。即便是知道六爷有个外宅，谁能想到六爷会把财产放在一个窑姐那？连俺们自己的兄弟都只当六爷养外宅是为了图个新鲜。如果不是有一俺我在外面守门看到六爷拿了几百个封好的大洋进去，俺也不会知道六爷的大洋都放在外宅。” 于飞虎点点头，石头的话倒是说的合情合理，他一时也找不到漏洞。 “知道这事的人有多少？”林子敬和于飞虎想的不一样，从他认定石头说的是真话开始，他已经开始筹谋陈六到底搜刮了多少大洋。 “应该没有几个人，不过老徐肯定知道。”石头想了想，道：“即便是老徐不清楚具体的东西，不过他是六爷最得力的手下，应该早就察觉到了什么。” 这是林子敬第二次从石头的嘴里听到关于老徐这个名字了。陈六倒也罢了，这个老徐的出场次数未免也多了些。 “这个老徐怎么样，有什么特点？”林子敬想了想，问道。 石头想了想，道：“俺觉得老徐这个人特别贪，进了他腰包的东西很难让他吐出来，很时候六爷给我们的赏钱都被老徐扣了下来。老徐又喜欢仗着六爷的名头到处搜刮，仇家比六爷还多，要不是老徐是六爷的人，练过一套把式下手特别狠，只怕老徐早就死在六爷前面了。哦对了，老徐就是林大哥放跑的那四个人里面，那个喜欢把刀抗在肩膀上的就是老徐。” “原来是他。” 当初引陈六到瓦房这边的时候，林子敬还特别注意过陈六身边的两个人，只是没想到其中一个就是这个老徐。只是石头的一番话又让林子敬紧张起来。他到不是紧张老徐会带人寻仇，是紧张陈六外宅的那笔钱。 按照石头所说，这个老徐八成也是个老油条子，这次陈六意外死在村里，县里的人肯定还没有收到风声，这无疑给了老徐机会。到时候老徐拿了陈六的这笔钱，不管是招兵买马还是远走他乡，这对林子敬都不算一个好消息。 “飞虎哥，石头，我们俩个连夜去趟县城。” “现在？”于飞虎犹豫了一下，道：“那村里怎么办？” 林子敬想了想，觉得于飞虎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低着头来回渡了几步，眼睛猛然闪过一道亮光。 “飞虎哥，你和石头先走，我吩咐二愣子两句就追上来。” 于飞虎一阵恶寒，林子敬眼里的光芒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每次看到这种光芒就代表林子敬肯定又要玩什么阴谋诡计。这下他不止放心，刚下去的鸡皮疙瘩又冒了上来。 好在于飞虎和石头两个人只赶了一段路林子敬就追了上来，于飞虎就见不到林子敬这种神神秘秘的样子，追问了两句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一个人生闷气，脚下步子走的飞快。 烈阳似火，可月朗星稀的夜晚更像个蒸笼，热的人喘不过气来。林子敬走在路上，迎面的风是热浪铺来。他看了看石头又看了看闷头快走的于飞虎，两个人同样都是满头大汗，可他们的行动和步子丝毫看不出一点怕热的意思。 林子敬有心让二人休息一下，不过看到两个人的样子，一咬牙硬撑了下去，不让这两个家伙看出他热的快要虚脱了。 天刚蒙蒙亮，还没有彻底放亮，一声鸡啼划破长空直冲天际。 林子敬只顾低头走路，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次又一次，猛然听到鸡啼，这才抬起头。 前方是一座五米多高的城墙，灰色的城墙历经风霜已是残破不堪，可依稀还能看到他繁荣时候的样子。城墙上刀劈斧砍枪火弹孔的痕迹无疑又说明它一次又一次地保护着城内的平民。 这真是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林子敬心生感慨，看的有些呆了。 于飞虎的想法就简单多了，一边盯着城墙一边啧啧叹息：“到底是县城，居然还能听见鸡叫声。” 于飞虎一句话瞬间让林子敬哭笑不得，也把他拉回了现实。 这两年因为干旱，县城的商贩也少了不少，不过因为县城的皮货生意影响不大，所以县城虽然有些萧条，可不少人的生活还能勉强维持。 天还没亮，街面上空空荡荡，家家户户紧闭着大门。城门口的只个商贩刚把板车推出来，煤炉都还没有点。 石头领着林子敬和于飞虎进了城，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林大哥，虎爷，陈六的外宅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城墙根那片区域，那里多是一些娼门或者暗娼，这会街面上肯定一个人都没有。” 第十章 轰轰烈烈 林子敬点点头，和于飞虎使了个眼色，紧跟着石头。 城墙根的那片区域是陈六的地盘，经营了不少青楼、赌场，往年许多商人去绥远、察哈尔等地方做皮货、生活日用品等生意，双口县城因为极佳的地理位置成为了一个中转站，甚至很多商人和蒙古族的汉子们都在双口县城直接交易。 这两年大旱，有的县城变成了一座空城，有些县城和林子敬村里的情况差不多。双口县的商人虽然比以往少了很多，不过还是有一片区域有商户、商队、跑单帮的人前往绥远和察哈尔等地做日用品生意。 虽然只是一些平常的日用品，可运到缺少这些日常用品的绥远和察哈尔无疑就变成了真金白银。去的时候满载日用品，回来的时候满载皮毛牛羊，一来一回就是两躺利润。这也是大旱两年双口县还能留下大半商人的原因。 有活跃的商人小贩、娼门自然就有源源不断的生意。 石头所指的城墙根区域就是整个双口县的娼门所在地。双口三虎，陈六和霸天虎罗金吉控制着整个双口县的娼门和赌场，另外一虎则是经营货栈的精灵虎商容。 陈六做事不留余地又喜欢放印子敲诈商户，还逼死了好几个人，原本威风凛凛的下山虎也逐渐被恶虎这个名头所取代。 陈六的外宅是一座独门独院大宅子，不临街，不过周围也有不少住户。说来也是奇怪，林子敬沿路走来，街上已经可以看到稀稀拉拉的汉子们出来谋生，偏偏是近了陈六外宅的几乎人家都是门窗紧闭，甚至看不出一点人烟的样子。 “就是这里了。”石头拿手一指陈六的外宅。宅子有五间瓦房，正中间的两套瓦房装修的还算不错。院子十几米长，里面还种了颗桃树。大旱两年，外面的树都枯死了不少，偏偏陈六院子里的桃树已经结了果实。 “嘶。” 石头吸引了口气，奇道：“除非六爷过来，否则一般早上这个时候就有人出来倒夜香了。” 林子敬心里咯噔一下，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好，肯定是老徐这个王八蛋也打外宅的主意。林大哥，我们快进去，别让老徐这个王八蛋占了便宜。” 石头一激动就要闯进去，林子敬手快，一把将他拉回来：“什么情况都不了解，闯进去不是送死吗？先趴了墙上瞄一眼看看。” 主意是林子敬提出来的，可院子的墙也是真高，三米左右的围墙就把这座宅子个隔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石头和于飞虎一蹦一跳顺势借力就爬到了墙上。林子敬一蹦一跳，整个人眼前一黑就撞在了墙上。 于飞虎和石头相视一眼，两人苦苦忍着笑，只是肩膀一个劲的耸动。 林子敬老脸一红，板着脸道：“笑什么笑，还不赶紧看看里面什么动静？” 于飞虎更乐了，已经快要忍不住笑出声了，可就在他嘴角上扬忍不住笑出声时，脸部的肌肉忽然僵直了。 正屋的门口躺着三具尸体，两男一女，正是石头口中的仆人和丫鬟。房门口一个手持钢刀的男人一边抽烟，一边时不时往屋里瞅一眼，好像屋里有什么吸引着他。 于飞虎的表情太诡异了，以至于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是硬的。 “飞虎哥，怎么了？” “这帮狗日的。”于飞虎痛骂了一句，才把院子里的情况讲给林子敬，心有不甘的问道：“子敬，怎么办？现在贸然进去肯定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林子敬沉吟片刻，把前后发生的事想了想，道：“恰恰相反，这对我们是个机会。老徐既然盯上了外宅的财物，肯定不敢惊动其他人，只能带自己信的过的人。石头已经说过，这个老徐也是个狐假虎威的人，院子里只留守一个人就能看出老徐也不得人心。陈六的地盘争不过别人，只好把主意打到外宅这里。” 林子敬说着，用力的点点头：“我相信，里面最多不会超过三个人。只要我们能把外面这个人解决了，里面再来个出其不意，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大。” 于飞虎问道：“怎么解决？” “这就要看石头的了。”林子敬给石头使了个眼色，道：“石头，里面那人不知道你已经跟了我，所以你可以很轻松的接近他。” “林大哥，俺明白了。”石头重重的点头。 “子敬，你真的相信他？” 石头推门进去之后，于飞虎想要爬到墙上观察院子里的情况被林子敬拉了下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于飞虎张了张嘴，不过看到林子敬一副胸有成村的样子，也就把话咽了回去。他焦急的来回渡步，好几次想上墙看看，可林子敬始终拦着不让。 正当于飞虎焦躁不安的时候，院子的门嘎吱被人拉开，石头探出半个脑袋朝林子敬二人招手。 林子敬和于飞虎相视一眼，两个人深呼吸一口，一前一后进了院子。早上空气清晰，这也让院子里的血腥味一阵阵的往几个人的鼻子里钻。 “石头，一会还是你先进去，能解决一个是一个，等一乱起，我和飞虎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林大哥，你放心。” 可三人还没走到门口，正屋就传来女人凄厉的尖叫。没过几秒，一阵衣服被人扯破的撕裂声紧随其后。 女人凄厉的叫了两声，随后只能听到呜呜的声音，分明是女人的嘴被人堵上才会发出这种声音。女人的嘴被人堵上，可呜呜呜的声音听上去越发的凄惨，让人目呲欲裂。 “狗日的，老子刴了他。”林子敬顿时大怒，从地上拿起带血的刀就要冲进去。他不是个圣人，又到了这个人吃人的年代，虽然手上沾了血，可林子敬知道，自己还算是一个人。 要是发生在眼前的事都无动于衷，他凭什么教书育人。 “子敬，不能鲁莽，里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于飞虎一把拉住林子敬：“先让石头进去看看。” “看个屁，再磨蹭那玩意就进去了。” “石头都说了，里面是个窑姐。” “窑姐也是人。” 林子敬高举钢刀仰天大喊：“老子既然重活一回，当然要活的轰轰烈烈，活动惊天动地，凭什么畏首畏尾。” “杀。” 第十一章 若隐若现 这声杀喊的惊天动地，也瞬间点燃了于飞虎和石头的热血。 凭什么这些恶人就敢当街杀人，凭什么这帮王八蛋开窑子放印子逼死人。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要是不报，我们替天行道。 三个人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刚冲到门口迎面就劈来两把大刀。 “石头、飞虎哥，你们解决这两个人，我进去救人。” 于飞虎和石头挡住屋内的两个人，林子敬喊了一声就冲进了里屋。林子敬一只脚刚刚踏进去，一柄大刀瞬间从门后劈了过来。这刀来势极快，又下了狠手，显然是要林子敬的命。 林子敬预先想到了这样的画面，可刀真劈下来的时候，林子敬才发现理论知识和实践永远都有不小的差别。他迅速的举刀个格挡，本来脑子里已经计划了一个格挡之后飞速出脚的动作，可老徐这一刀势大力沉，林子敬格挡的瞬间一股大力当头压下，林子敬双膝一软，差一点就跪在地上，哪还能出角。 “原来是你，来的正好。”老徐顿时得意的大笑起来：“老子先解决了你再上骚娘们肯定别有一番情趣。” “就怕你没那个命。”林子敬一咬牙，怒目圆睁，手中的大刀像剑一样刺向老徐的胸口。 这种街头搏命的战斗老徐可谓见多识广，当即冷笑一声，左脚轻轻一闪，整个人就把林子敬刺过来的刀尖避了过去。林子敬收力不及，背后空门洞开。老徐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手中的钢刀迅猛快速的插向林子敬的后背。 “叮。” 一声铁器交割的声音凭空传出，老徐手中的钢刀刺穿了林子敬后背的衣服，却再也难以刺进分毫。 老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小子肯定做了防备。可生死相搏哪里容得下一丝一毫的迟疑，就在老徐反应过来改刺为劈的瞬间，林子敬顺手捅向老徐的胸口。 “杀。” “噗嗤。” 老徐的身上可没有防备，直接被林子敬捅了个洞穿，只是林子敬毕竟是一个新手，出手根本没有准头，原本瞄着老徐的胸口，可还是偏了不少。眼看着老徐的刀就要劈下来，林子敬急中生智，瞬间把刀抽了出来。 鲜红的血迹瞬间喷了林子敬满头满脸，骤然的重创使得老徐举起的刀再也拿不住，身子一歪就坐在了地上。林子敬清楚的明白自己不擅长搏命，所以在进门的时候顺手拿了块铁片用腰带绑着，本意是想多挡几下，没想到一刀被老徐劈倒，反倒是让他瞬间想到了打败老徐的方法。 “林爷……饶命。” 老徐捂着胸口，脸色惨白，不住的求饶：“林爷，你是好人，你放过小人，小人知道陈六的东西在哪。” 林子敬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老徐。之前为了救人，他用钢叉错手伤人，后来陈六寻仇，他设计诛杀陈六，虽然手上沾了血，可那都是情急之下的迫不得已，现在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在眼前，可他却始终无法突破心中的束缚。 尽管这个人作恶多端，可自己杀了他不就和他一样成了凶手了吗？林子敬念头一闪，于飞虎的话就在耳边回响，除恶不尽反受其害。 “你这个杀千刀的，我杀了你。” 人和畜生到底有所差别，林子敬挣扎在道德和现状的边缘，却不妨一声凄厉的尖叫从炕上传来，紧跟着一团白乎乎油腻腻的影子就朝这边扑来。林子敬顿时后退的一步做防备，没想到女子的注意力都在老徐的身上，直接扑过去就是拳打脚踢。 女人一边踢一边大喊，只是她的衣服被老徐扯去了大半，身上的破布条难以掩饰泄露的春光，这么大的动作使得避免隐秘地方若隐若现。女人的身材极好，不仅白，形态也是极美，可谓玲珑有致。 林子敬教中学语文，非礼勿视还是懂得。只是现在这种环境，又容不得他做君子，万一女人给他来一个袭击他也受不了，只能脱下自己的外套过去披在女人的身上。 只是女人的精神早就崩溃，现在又一个劲的发泄，骤然被人碰到身体立刻不管不顾的朝林子敬咬了过来。 林子敬吓了一跳，后退一步立刻大喊：“别误会，我只是想给你衣服。” 女人闻言猛然一顿，恍然才意思到什么，抓起身上的衣服快速穿了进去。穿上衣服冷静下来，女人这才抬起头看着林子敬。她披头散发，长发遮住了大半的脸颊，只能通过长发间的缝隙打量面前的林子敬。 只是这样一来，场面无疑变得十分惊悚。被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瞪着赤红的大眼睛盯着，林子敬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是谁？”许久，女人终于开口说话。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很悦耳，就像空谷之中的百灵鸟婉转悠扬。即便是这种环境之下，声音也带着一种诱人的魔力。 林子敬想了想，有些无奈的笑道：“只怕是仇……小心。” 林子敬一把将女人揽在怀里，手中的刀尖朝老徐捅了过去。一股鲜血喷涌出来，老徐不甘心的瞪大眼睛，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随着老徐的动作，他手中那把明晃晃的匕首也随之掉落。 女人原本以为林子敬和老徐一样对她图谋不轨，骤然被林子敬揽在怀里拼命的挣扎撕咬，等看到老徐的匕首，女人才意识到林子敬又一次救了她的命。 这人救了自己两次了。 女人听着耳边咚咚有力的心跳声，尤其是后背那双温暖大手，使她冷冰冰的身体终于感受到了温暖，身子没来由的一阵酥麻。 “啊。” 紧跟着女人惊呼一声，林子敬这才意思到什么。之前女人的衣服被老徐撕成了布条，林子敬本就破烂的衣服也被老徐一刀划开。他把女人揽过来的时候，温暖的大手顺着顺着破衣服就滑了进去。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林子敬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松开女人。 女人送了口气，从林子敬的羞涩状看来，眼前这个男人显然不是故意占她便宜，这让她松了口气。可骤然离开林子敬温暖的胸膛，女人又是一阵没着没落，感觉就像是冬天出门没有穿棉袄一样。 第十二章 谁是英雄 “你是谁？” 这是女人第二次问林子敬。 “子敬，你没事吧？” 正当林子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外屋的石头和于飞虎也解决战斗赶了过来。奇异的是石头胳膊挂了彩，于飞虎别说一点伤，就是连衣服都没有破一点。 石头和于飞虎忽然出现吓了女人一跳，她潜意识的往林子敬身边靠了靠，等看明白这两人和林子敬一路才稍稍放心。不过女人还两只手抱着宽松的衣服，神经蹦的很紧。她本就身材极好，外套猛然收紧，越发凸显玲珑的身材。 本来这种情况石头应该大饱眼福才对，可咽了口吐沫没敢看，低着头看自己的脚。 于飞虎则狐疑的看了看林子敬，又看了看女人，眉毛凭白皱了起来。他可是林子敬的大舅哥，林子敬身边的任何一个狂蜂浪蝶对大舅哥来说无疑都是危险的生物。 “石头，这女人就是陈六的外宅？”于飞虎故意粗着嗓子恶狠狠的问道。 “飞虎哥，就是她。”石头点头。 “女人，你男人陈六作恶多端，还想抢俺妹，俺已经宰了他。” “这位大爷，我和陈六也有不共戴天之仇。”女人这会冷静下来，说话谈吐却又有另外一番样貌，不似花街柳巷那些只知道拉客卖弄风骚的一般女子：“我本不是双口县人，途径此地又逢战乱，盘缠被响马抢走才不得已投身娼门。本想着卖艺挣些盘缠，没想到先入狼窝又入虎穴，大爷杀了陈六实乃曼丽之恩人，请受曼丽一拜。” 曼丽说着，竟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和石头说的有些出入。 林子敬和于飞虎同一时间看向石头。 “林大哥，飞虎哥，俺没有骗你们，前面那一段俺真的不知道。俺跟陈六的时候，她已经是六爷的外宅了。” “我知道。”林子敬笑说。 “那林大哥看着俺做什么？”石头不明所以的挠挠头。 林子敬哭笑不得道：“你再不止血，血就流干了。” 于飞虎也是忍俊不禁，笑了一声过去帮石头止血。一场战斗下来，于飞虎也渐渐认同了石头的加入。 “请问曼丽小姐是哪里的人？”或许林子敬一开始的确把曼丽当成了普通的娼门女子，不过现在曼丽的谈吐和讲话方式，分明也是读过书的女子。 “我是奉天人，几年前跟着家里来这边谋生，不料半路遇到了响马，老父和同行的几个人都遭了毒手，我虽然从响马手里逃脱到了双口县，却举目无亲走投无路，只好跻身娼门。”说到伤心事，曼丽的眼泪已在眼眶边打转。 混迹风尘几年，曼丽早已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见自己的眼泪掉下来，迅速的擦干挤出一个笑容，朝林子敬招招手：“石头叫你林大哥，如果林大哥不嫌弃，小妹也这样称呼林大哥可好？只是不知道林大哥会不会嫌弃我这个娼门女子。” 曼丽说着，神情又是一暗。她的样貌虽然不至天香国色，可圆润的脸颊配上一弯柳月眉也自是有一番诱人的风韵。更何况曼丽声音婉转低吟，此番倾诉无疑让人怜惜，不忍拒绝。 “昔日宋朝太祖赵匡胤也有一文钱难到英雄汉的时候，更何况曼丽只是一个弱女子。”林子敬来自现代，到不像现在这时候还那么重视节操。更何况男人天生就喜欢拉良家下水，劝失足从良。 “咳……” 林子敬和曼丽正说着，于飞虎忽然不合时宜的咳嗽起来。 “飞虎哥，你嗓子怎么了？”林子敬疑惑的问道。 林子敬不懂于飞虎的意思，曼丽则是会错了于飞虎的意思：“林大哥，你们随我来。” 曼丽领着林子敬三人进了外屋，掀开墙上挂着的一副书画，从里面抱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曼丽把盒子放在桌上，白皙的玉手缓缓打开盒盖，用红纸包好的大洋一摞一摞的整齐摆好。 林子敬只是瞥了一眼也能算个大概，这盒子里至少有1000个大洋。陈六只是一个地痞恶霸就攒下了如此多的钱财，这还不算陈六的其它财产，可见陈六做下了多少恶事，逼死了多少条人命。 “林大哥，老徐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就是冲着这些东西来的。我知道林大哥也是为这些东西来的，可我还知道林大哥古道热肠，不是宵小之辈，不会逼迫我这个弱女子。”林子敬三人出现在这里，曼丽哪还不知道林子敬其实和老徐一样，曼丽故意这么说，显然是想把林子敬往英雄里堆。 英雄怎么会欺负弱女子。 “咳咳……” 于飞虎忍不住又干咳了起来。 这次林子敬明白于飞虎的意思，瞪了于飞虎一眼才抬起头看着曼丽。只是他毕竟第一次做这种事，老脸一红腼腆的说道：“我刚才也说了，一文钱难道英雄汉。我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可眼下确实需要这笔钱。”林子敬嘴上这么说，手里的动作一点都不慢，几句话说完，盒子里的大洋已经拿了一半。 “我拿一半，剩下的一半留给你，你带着寻亲去吧，希望你能在这乱世生存下去。” 林子敬的举动又一次超出了曼丽的预料。林子敬虽然看上去不像个恶人，可杀人一点都不手软，曼丽见多了各色各样的男人，自然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 之所以这么主动的把东西拿出来，还是希望林子敬能给她剩下一些盘缠。毕竟在这个世道，林子敬完全可以拿了钱然后把她也顺便劫回去。她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也知道双口县城的人们对当红双姝的渴求。 可林子敬居然只拿了一半，言语之中的希望和祝福更不是虚情假意。这让见惯了风尘和各种龌蹉事的曼丽有些不知所措。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换了衣服跑路。”林子敬把钱交给于飞虎，却见曼丽盯着他发呆，赶紧催促了一句：“一会天大亮街上的人就该多了，到时候陈六的手下看到你可就麻烦了。” “林大哥，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第十三章 这是幸福吗 “林子敬。” 林子敬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常出门，是不是知道一些出门小常识。钱不要放在一个地方，最好分开装，荷包只放几个大洋做吃喝用度。还有，尽量让自己穿的埋汰点，长的太漂亮又穿的花枝招展，你懂得……” 林子敬说罢飞速的逃离，好像一阵风吹过，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不是外屋的地上还躺着两具没凉透的尸体，曼丽还以为整件事就像做了一场梦。 “真是个奇怪有趣的家伙。” 曼丽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才想起屋里还死了三个人。虽然这几年曼丽自认为看透了这世道，可三条人命就躺在地上，离脚边只有几米，她一个女人说到底也害怕惶恐。好在林子敬事先提醒了她，曼丽这才抓了一把零散的大洋放进荷包，又换了衣服贴身藏了一些，乘着早上人们忙碌的时候乘机出城。 于飞虎和石头的心情和曼丽也差不了多少。身上揣着五百个大洋，附近又出了几条人命，总觉得路过的每一个人不是陈六的手下就是告密者。反倒是林子敬出了外宅之后逐渐冷静下来，一边欣赏县城新奇的事物，一边慢吞吞的往城门口的方向走。 到了商铺的门口，林子敬还买了些棒子面和半条猪肉。要不是担心一下子买太多东西引起别人的怀疑，林子敬恨不让全村那些饥寒交迫的老头老太太们顿顿吃肉。 出城的时候林子敬三人还是从原路返回。一来相对熟悉，二来也因为这个城门通常都是走帮小贩进出的城门，他们三个老爷们夹在中间带点吃食也不引人怀疑。 顺利出了城门，于飞虎彻底松了口气，内心的激动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都快拧成一朵花了。背着棒子面走路的时候还时不时摸一把胸口的大洋。生怕已经被揣暖的大洋又掉了出去。 林子敬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也能理解于飞虎的心情。就算是他在两人面前装作一副胸有成组的样子，可咚咚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的加快。 这是他接受现实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好在因为一些幸运的元素终于成功了。否则他也不知道将来该如何在这军阀混战的年代里生存。 即便如此，林子敬想的也比于飞虎长远。 于飞虎的想法很简单，拿了这笔钱离开这里，到别处过安稳日子。可林子敬知道的比于飞虎多，也清楚未来的20几年整个中华风雨飘摇，如果自身不能成为一股力量，势必会湮灭在乱世之中。 所以关于这笔钱，林子敬一直在想应该怎么用才能用在刀刃上。 石头的想法就简单多了，他要跟着林子敬做大事，所以他扛着半条猪肉，虽然是最累的一个，内心却也是最轻松的一个。 林子敬怀着心事，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三个已经回到了村口。 林子敬摸了摸腰里别着的刀。这刀还是从外宅顺手拿回来的，他们三个一人拿了一把。当初是藏在了半条猪肉里，出城之后为了安全才一人别了一把。林子敬还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如此草莽的时候，再配上大块肉大碗酒，他就和绿林好汉差不多了。 林子敬感概的笑了笑，解下刀顺手交给于飞虎。 于飞虎不解的看着林子敬。 林子敬无奈，只好解释道：“大舅哥，你不想让小翠看到我这幅样子吧？” 于飞虎想了想，深以为然的点头。虽然是大舅哥，可有些事还是男人们自己知道比较好。只是林子敬穿着陈六的衣服回来，看上去更像个俊俏后生了，这让于飞虎感觉到了一丝只有大舅哥才能感觉到的危机。 于飞虎刚把刀藏了起来，村里便有一个身影直奔这边跑来。这人跑的跌跌撞撞，可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这人影近了，速度却慢了下来。离着几米远的时候，林子敬才发现奔跑过来的小翠已是落泪如雨。 她男人终于回来了。 这一天的功夫，小翠傻呆呆的站在村口眺望着远方，祈求神明保佑自己男人安全的回来。她不知道自家男人和大哥为什么要去县城，她只是一个小女人，不能跟着一起做大事，只能站在村口祈求亲人安全。 “小翠，抱抱。” 听到那熟悉又略带挑逗的声音，小翠再也控制不住，梨花带雨的扑进林子敬的怀里。 “女生果然外向，我这个当哥的无数次从外面回来，怎么就不见你这么紧张。”于飞虎站在一旁，郁闷的吃起了干醋。 “哥，你讨厌。” “翠儿，我们亲一个刺激刺激大舅哥，说不定大舅哥一怒之下也寻房婆娘回来。”林子敬嘻嘻哈哈的搂着于小翠，无视于飞虎吃人的眼神。 于飞虎更郁闷了，轻哼一声，扯着抗猪肉的石头进了村子。 林子敬和小翠相视一眼，小翠冲着于飞虎的背影张了张嘴，又觉得不好意思，整个人羞的直往林子敬的怀里钻。 村口骤然安静下来，连空气里都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旖旎。 一缕热风吹过，村口相拥的两个人越发的燥热，咚咚的心跳声不受控制的加快。 “翠儿。”林子敬拥着小翠的腰肢，含情脉脉的看着小翠。 小翠的心都化了，林子敬的眼神怎么好看，怎么那么坏。好看的让她着迷，坏的让她心痒难耐。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酥了，背后一阵阵的暖热趟过身体，只有紧靠着林子敬才不至于酥软的**出来。 “当家的……”小翠感觉自己的脸颊已经红的发烫了。 要来了吗？ “翠儿，现在和谐比较严，不让写带颜色的，我们还是回去做饭……” 林子敬本以为买了半条猪肉，全村应该热闹的和过年一样，可村民热闹归热闹，老头老太太们却把分到的猪肉都腌制起来，就连小翠也只是切了一大块肥肉炼了些猪油，瘦肉只切了一小块，还全放在了林子敬和于飞虎的碗里，自己一块都没舍得吃。剩下一些也都腌制起来当家里的余粮。 全村饥饿了一年多，即便是多了些肉也只是吞吞口水，根本不舍得吃。谁也不知道能旱多久，能活多久，可有了吃的，尤其是肉，谁的心里都是浓浓的满足。那种饥寒交迫的困境只有体会过才深深懂得余粮的重要。 林子敬感慨万千，却又心疼不已，把自己碗里的肉一股脑全夹到小翠的碗里。小翠推辞，林子敬狠狠的瞪着小翠。 这还是林子敬第一次瞪小翠，小翠吓了一跳，可眼眶却不知何时已有眼泪打转。 这就是幸福吗？ 第十四章 兄弟情义 于飞虎别过头，一向喜欢不合时宜的他在此刻也不忍搅扰这温情的小两口。于飞虎现在终于明白小翠为什么要守着吃干饭不作事的林子敬了。 这才是做大事的人。 这才是男人的胸怀。 小翠，还是你的眼光好。于飞虎在心里念叨了一句，默默的吃了起来。 “飞虎哥，吃了饭我们喊上二愣子和石头，先去看看受伤的几个兄弟，然后我们商量点大事。” “大事？”于飞虎看了林子敬一眼，点点头。 小翠没有问林子敬要做什么，只是乖巧的收拾碗筷。在她的心里，她男人是要做大事的，她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家男人。 石头和二愣子两个人倒也算脾气相投，猪肉抗回来之后石头就留在了二愣子家里吃饭。二愣子把猪肉拿回来的时候老娘满含热泪，一个劲的夸二愣子终于有出息了。只是二愣子的老娘和村里的其他老太太们没什么不同，虽然放了一小块肉，可也全给了石头和二愣子。 受伤的五个人也住在二愣子的家里，由二愣子和老娘一起照顾。晚饭的时候，石头才把今天黎明时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们。这些人一阵唏嘘，谁能想到狠辣如老徐这样的人物也会栽在林子敬这样的小白脸手里。尤其是之前意志薄弱的黑狐和菜头更是一阵侥幸，如果当初拿了那笔大洋，现在谁不定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哪还能看到这么多的大洋。 如何说之前是因为他们受伤行走不便又担心身为陈六的手下会被霸天虎报复，想着石头这个耿直汉子都愿意留下来，至少能混口饭吃的话，那么现在他们终于坚定了跟着林子敬的决心。 凶名在外的老徐怎么样，还不是被人家一刀灭了，堂堂双口县城的陈六爷那是多大的威风，现在不照样死透了。戏文里都说王侯将息宁有种乎，说不定林子敬也是。这越发让受伤的人盼着伤势尽快的好起来，好像石头一样跟着林子敬做大事。 林子敬和于飞虎来的时候，这五个人正围着石头一口一个石头哥叫着，让石头再详细的说说林子敬大战老徐的场景。 林子敬推门进来的时候，石头刚讲到林子敬是天神附体，有金刚不坏之身，老徐一刀捅在林子敬的后腰，刀尖却难进分豪。 林子敬自己都快听不下去了，老脸一红干咳一声才说道：“几位兄弟，伤口怎么样，还有没有流血？” “林大哥……林大哥。” 林子敬进来，房间里立刻想起一片称呼，包括石头在内的六个人纷纷喊着林子敬为大哥。伤势比较轻的还挣扎着要站起来。 “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不用整那些虚头巴脑的。”林子敬看了看五个人的伤势，四个人的没什么大事，只有黑狐的绷带比较鲜红，显然伤口因为没有缝合，扯动伤口就会流血。 林子敬回来的时候也考虑过买些药回来，只是外宅的事暴露出来，那些买伤药的一定会成为排查的对象。黑狐他们也是这方面的老手，自然懂得这些顾忌。 林子敬蹲在黑狐的旁边检查了黑狐的伤口，道：“明天再看看，要是还不行我就去县城给你请个郎中回来。” “林大哥，不用了。请郎中回来容易暴露，反正也是贱命一条，死不了。”黑狐一阵激动，赶紧摆手。以前跟着陈六拼杀的时候，能不被老徐克扣卖命钱就不错了，谁还管他们的死活。年限不好，周边不少县城和村里的人都涌进了双口村，什么都值钱，唯独人命不值钱。 “放屁，你既然跟了老子，就是老子的兄弟，什么叫贱命。”林子敬瞪了黑狐一眼，沉声道：“只有自己看的起自己，别人才会看重你。老子告诉你们，都给老子把命看的金贵一点，因为你们将来都是富贵命。” “林大哥，我记下了。”黑狐一怔，随后重重的点头。 “你们呢？”林子敬又看向其他人。 “林大哥，记下了。” 这些人一起点头，看林子敬的目光又发生了变化。那是一种热血，一种愿意兄弟相交的情义。 “石头，去把二愣子喊来，我们今天晚上把兄弟们凑在一起商量点大事。” 石头点头，过了几分钟就把二愣子带了过来。九个大男人挤在一间屋子里显得拥挤了很多，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屏住呼吸，等着林子敬宣布口中的大事。 林子敬给于飞虎使了个眼色，于飞虎把怀里的五百个大洋放在炕上一字排开。 不少人的眼睛都瞪大了。别看五百个大洋扔了炕上只占一个角落，可多少人为了几个大洋就要豁出去性命。 “这是今天从外宅带回来的大洋。我想问兄弟们，你们是愿意把这钱分了，还是拿它钱生钱？” 钱还能生钱？ 众人一阵愕然，随后目光热切起来。 反倒是二愣子比较直爽，想也不想的说道：“林大哥，俺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对，林大哥有主意又是做大事的人，俺也认同二哥的话。”石头也附和起来。 有人出言带头，这一次其他人很快的附和。 “那行，每人拿10　个大洋，毕竟你们也有家人也要生活。”林子敬点点头，于飞虎拆开一包大洋分给众人的时候，林子敬又接着说道：“剩下钱我们购置些日用百货，走躺绥远看看。” 回来的时候路上林子敬就在思考这笔钱应该做什么。他不会造枪造炮，又不懂工艺制造，也就是女神从事的贸易工作了解一二。这六年林子敬经常听女神诉说工作各种辛苦和门道，算是最了解的一个行业了。 “林大哥，我们这么做精灵虎能同意吗？县城跑货的就精灵虎一家，除了那些单帮的小商小贩对精灵虎构不成威胁之外，之前有几家跑货的都被精灵虎赶跑了。” “我们做自己的事为什么要让他同意？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全凭自己的本事。要是这个精灵虎不开眼，那咱兄弟们也不是吃素的。”林子敬不是不明白黑狐话里的意思，精灵虎垄断了双口县的货栈生意，财源自然滚滚来。别人走货少挣点倒也罢了，要是影响到了精灵虎，肯定会被视作眼中钉。 黑狐脸色一红：“林大哥说的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管他是精灵虎还是拦路虎，大家一起发财也就罢了，不让我们活，他也别想活。” 第十五章 县城来人 “兄弟们都同意，那我们就这么干了。”林子敬先是点头，随后面色一正沉声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我们要做大事，从此也要把规矩立个明白。” 林子敬面色一正，原本嘻嘻哈哈的几个人刹那间让众人神色一凛。林子敬以三人之力拿下陈六，又以三人之力带回500大洋，无疑让人们看到了林子敬的手腕和魄力。更让所有人佩服的是曼丽那个让无数人眼馋的女人林子敬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逾越，连一点占便宜揩油的心思都没有。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大丈夫。 众人敬佩林子敬的人品，敬畏林子敬的手段，想到跟着林子敬做事能有一个好前途，无不一一点头赞同。 外宅的事过了三天终于被人发现，县城的警署控制了城门，出入都要检查，县城一时间关于陈六和手下的死亡传得沸沸扬扬。林子敬虽然不愿意多造杀戮，可之前放走了几个陈六的手下明显也是一个隐患。 林子敬和二愣子说服了村里的老头老太太们搬进了山里，又让石头在警署的门口蹲点观察，只要发现有告密的人立刻回来通知。林子敬在放人的时候就做了完全的准备，这也是林子敬为什么选择贸易的原因之一。 一来是出去看看外面的世道，二来也是带着其他人出去避避风头。 只是林子敬明显高估了当时的环境。霸天虎早就看陈六不满，这次陈六意外死亡无疑给了霸天虎可乘之机。霸天虎买通警署，给陈六和老徐办了个因情仇杀的由头。老徐和曼丽私通款曲，被陈六发现，最后老徐和陈六火并，双方鱼死网破。 这些地痞恶霸仇杀也是常事，现在又有钱收又能结案，警署自然乐得其成。 案子没有悬赏又很快结案，那几个回去的家伙有些跟了霸天虎，有些做了别的营生。石头把消息带回来的时候，林子敬也是一阵的郁闷。 按常理来说，霸天虎应该不管这闲事才对，陈六死了霸天虎可以顺利的接手陈六的地盘和场子。霸天虎能有这么大的盘子和陈六分庭抗礼，明显也是个聪明人，这件事看上去有些吃力不讨好，林子敬一时也想不明白霸天虎这么做的意图。 事情得到平息，老头老太太们又搬回了村里，可林子敬却对大山存了些心思。山是葫芦口，内有天地又易守难攻，是一个不错的据点。即便是将来做些什么，这大山也可以作为后勤的基地。 一晃半个月过去，林子敬的400个大洋花出去350多个，足足贩了三大车日常用品。火柴、盐巴、面粉、衣物、甚至还有不少首饰银器。于飞虎觉得面粉又贵又沉重，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人们现在连饭都吃不饱，哪舍得吃面粉这么金贵的玩意。 可林子敬觉得绥远除了蒙古贵族，富商、巨绅肯定也会有不少汉人。北方人多以面食为主，面粉应该不愁销路，所以他选的面粉都是最好最精细的面粉。他来自现代，山西的刀削面可是面食的霸主之一。 采买的东西都是9个人分批购买，所以才耗时了半个月的功夫。 这一天早上，天还没亮小翠就从被窝里爬起来去灶台忙乎。刚买回的三头骡子还在牲口棚里睡着懒觉。 小翠一边往灶台添木柴，一边抹眼泪。 林子敬决定要做走货商，小翠既欣喜又忐忑。欣喜的是林子敬终于变成了一个像样的男人。忐忑的是此去山高水远，一来一回至少要两三个月的功夫，她和林子敬从小在村里长大，最远的距离也只是去趟县城，还是当天就已经返回。此番离别，小翠心里的那点欣喜早就被忐忑、惶恐所取代。 “大嫂，林大哥起床了吗？” 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小翠赶紧抹了一把眼泪，赶紧站起来，待看清楚来人才挤出个笑容：“是石头来了，当家的还没起呢，你有什么事吗？” “县城来了人，说要见当家的。” “县城？” 林子敬从门里出来，看到小翠的脸颊沾了些黑灰，一边问一边抚着小翠的脸颊亲昵细心的帮她擦拭。 小翠的脸皮子薄，又有石头在场，顿时羞的难以自抑，轻啐了一口慌慌张张跑回了屋里。 林子敬忍不住笑了笑，心里却计算了一下县城到村里的时间，也就是说这人从是连夜从县城赶了过来。 “喊上飞虎哥，我们过去看看。” 于飞虎也一早起来，林子敬话音刚落于飞虎就从门里出来，其速度之快到像是听到了动静一直在屋里猫着猫着观察外面的环境。 林子敬和石头相视一眼，两个人忍俊不禁。 于飞虎老脸一红，狠狠瞪了两人一眼。 那人在村里等着，林子敬出来的时候正看到那人手里叼着根卷烟，神态悠然的吞云吐雾。 这人的身份应该不低，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卷烟也是个稀罕物。这是林子敬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就是有些懊悔。这年头又不用办烟草证，烟酒分明也是挣钱的好行当。 第三个念头林子敬的想法就有点大胆了。为什么自己不办个卷烟厂？烟叶虽然有好坏之分，可这年头还没有过滤嘴香烟。不说做出来的成品到底有多好，可这过滤嘴香烟绝对是独一份。 烟草大王吗？ 林子敬瞬间眼前一亮，茫然前路的乌云瞬间被耀眼的光亮刺破。 洋鬼子把鸦片卖到中华，老子就把过滤嘴的烟卖到全世界。 林子敬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热血沸腾过。泱泱中华，岂能无可战之人。 石头和于飞虎相视一眼，两个人有些愣神。林子敬身上磅礴的气势几乎就在瞬间影响到了他们。他们不知道林子敬想到了什么，可却能感觉到林子敬眼前的画面一定让他们热血沸腾。 拿着卷烟的那个人本来神态悠然，看到林子敬三人走过来的时候还是一副自得其乐的神情。 可林子敬越是接近他，他越能感觉到林子敬散发的气息。大气磅礴，虽面相似一文弱书生，气势却有武夫当关的勇猛。 这人看着林子敬。 林子敬也在观察他。 这人四十来岁，个子不高，约莫一米七左右。面相也很普通，可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一看就知道是个精明的人物。 “林当家的好。在下穆图，见过林当家的。”穆图说着，冲林子敬抱了抱拳，行了个江湖礼。 第十六章 神秘来人 “穆大哥好。”林子敬有模有样的回礼，之后才略带疑惑的问道：“不知道穆大哥从何处来，寻林某何事？” “听说林当家的要做货栈，要走货，老哥我特意来提醒林当家的一句，县城六十里外的簸箕山，林当家的要小心。” 林子敬一怔，略带疑惑的问道：“穆大哥说的可是响马？” 林子敬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大意了。人家对自己这边知根知底，他却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企图。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令林子敬十分不爽。 “是响马没错。”穆图神神秘秘的笑了笑：“不过这响马规模不小，上百人十几条枪，往来的行商大小都要留些买路钱，可某人货栈生意做的极大，又紧靠着簸箕山，这些人偏偏不收某人的钱，你说这是为什么？” “穆大哥的意思是？” 穆图摇摇头，一边摆手一边说道：“林当家的，我可什么意思都没有，就是来祝林当家生意红火。” “多谢穆大哥的提醒，子敬铭感五内。”尽管林子敬满心疑惑，可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朝穆图拱了拱手，道：“只是不知道穆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当，老哥我也是看不惯有些人当面一套绅士风度，背地里却行禽兽不如之事。” “穆大哥急公好义，真乃我辈楷模。”林子敬说着，解下腰边仅剩的几十个大洋塞到穆图的手里，笑眯眯的说道：“穆大哥连夜提醒小弟，小弟万分感激。” “这怎么好意思。老哥我只是欣赏老弟的行事作风才特意来提醒老弟，老弟这么做不是让老哥难堪嘛。”穆图微微一笑，却没伸手过来接。这钱虽然不少，可穆图也是见过些大场面的人。 送礼的人那么多，有些穆图拿了，有些穆图却从来不伸手。 “穆大哥说的哪里话，县城一来一回至少也得半天的功夫。我知道大哥古道热肠，老弟对穆大哥也是及其投缘，将来说不得要和穆大哥多走动走动。如此一来，大哥的鞋子也是笔花销。小弟和大哥意气相投，给大哥买几双鞋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好吧。”穆图眼前一亮，笑着点了点头：“既然老弟心疼我这个大哥，我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 “那是自然。”林子敬跟着穆图一起笑。 “话已传到，老哥我也该回去了。” “穆大哥慢走，穆大哥走好。” 穆图来也匆匆却也匆匆，只待了不足半个小时的功夫。林子敬望着穆图的背影看了好久。 这会的功夫，天已经大亮，阳光刺破黎明最后的黑暗，温暖照耀大地。 “石头，这个穆图是不是霸天虎身边的人？” “林大哥神了。”石头点点头：“穆图是霸天虎最信任的心腹，为人阴狠又喜欢算计别人，六爷在穆图的手里吃了好几个闷亏，所以人们给穆图送了个狗头军师的外号。” “即便这个穆图是霸天虎身边的人，我们也没必要把所有的大洋都给他。”于飞虎也知道霸天虎帮着摆平了县城的事，给钱不反对，他在意的是林子敬把所有的钱都给了穆图，这九个人一路上的吃穿用度都是笔花销。 “些许小钱还可以再挣。”于飞虎的抱怨林子敬也了解他的意思，搭着于飞虎的肩膀笑道：“我的10块大洋留给了小翠，所有眼下我们只能靠飞虎哥大善了。”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于飞虎算是知道林子敬为什么敢把所有的钱都给穆图了。 “谁让我们是一家人。”林子敬悻悻的笑了笑。 “可我看你刚才一口一个穆大哥叫的可亲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一家人。” “心里开心，给他几个赏钱，是我的，迟早得还回来，还得加倍的还。”林子敬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彩，冷然的说道：“霸天虎不派人来我心里还没底，他把这个穆图派过来，反倒是让我松了口气。” “怎么说？” 于飞虎好奇的问了句，就连一向对这种事不怎么关心的石头也是一副专注的表情。 “飞虎哥，石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林子敬笑道：“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强大的国家成为了国家中的霸主。于是他不甘寂寞，手越深越长，可这个霸主又很好面子，看上什么东西不直接动手，专门挑拨周边的小国，等小国相互攻击两败俱伤的时候他们再跳出来收拾乱子，这样两个小国就会被他捏在手里。要是两个小国不动手也好办，他就资助小国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给他们武器给他们钱，让他们给这个小国制造混乱。等小国疲于应付，他再跳出来指责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然后把他们消灭，既有了面子，又掌握了一个小国。” 于飞虎沉思了片刻，惊呼一声：“这不就是戏文里说的养寇自重吗？” “虽然差了点那么意思，不过核心没变。”林子敬点点头：“我知道霸天虎没安好心，可我就是不知道他看上我什么，现在我知道了，这家伙是想借力打力。因为我们做了货栈的生意，势必要和精灵虎起冲突，我能收拾了陈六，自然有一定的战斗力，即便是败给了精灵虎，精灵虎也要脱层皮。霸天虎先来个坐山观虎斗，再来个力挽狂澜，鱼和虾米一起收。到时候不只是我们，连精灵虎也得被霸天虎收拾。” 精灵虎在外面养着响马，霸天虎何尝不是想学精灵虎。 “不会吧？”于飞虎一阵头皮麻烦。让他拼命于飞虎闷头就上，可自从见识了林子敬的手段之后，于飞虎这些门门道道实在心有余悸。他消化了半天还是对林子敬的解释似懂非懂，可有一点他知道，林子敬也是个喜欢玩门门道道的主，他既然这么说，八成霸天虎就是这么想的。这让他后脖颈一阵阵的冒冷风。 这些人也太毒了。 林子敬冷笑一声：“最好不会。否则有一天我保证他肠子都得悔青了。” 于飞虎又是一阵恶寒。 他实在想不通，林子敬明明弱不禁风，小身板跑两步就气喘吁吁，霸天虎这样的大人物不在林子敬还没发迹的时候压住他，反倒是要扶持林子敬。难道他不知道林子敬只是随便挖了几个坑就结果了县城三虎的陈六？ 于飞虎觉得这些什么虎的一个个都不正常。 “好了，不管怎么说，这趟货我们还是要走，这才是我们将来立足的根本。”林子敬搭着石头和于飞虎的肩膀，豪气干云的喊道：“什么霸天虎精灵虎，做朋友我双手欢迎。做敌人，管叫他有来无回。” 第十七章 五湖四海 骡子的脚程虽然比不上马，可骡子耐力十足，所以那些走货的人除了火车运输之外，不通火车的地方只能用骡子拉车。 九个人赶着三辆大车沿着县城的大路走。说是大路，不过也是走的人多了踩出来的一条土路。虽然是盛夏，可周边的杂草稀稀拉拉没精打采的垂着头，看不出一点生机。九个人走走停停，天刚刚擦黑才走了四五十里路。 好在这也算条商路，夜幕刚刚拉下就看到了一家旅店。店里有老板、小二、厨子三人。一楼是吃饭的大厅和通铺，二楼的房间就相对好了不少。 九个人要了两间房，黑狐和石头在后院看着货物，7个人在大厅吃饭。 年限不好，旅店的生意也不算景气，除了林子敬这一桌七个人之外，偌大的大厅也只有另外两桌人。 一桌两个人，一桌只有一个人。从穿着打扮来看，两个人一桌的像是跑单帮的走货商人，另外一个穿着虽然普通了点，不过十分干净整洁，不像个走货的小贩，更像个精明的账房先生。 菜食上两个人点了些酱牛肉和一坛烧酒，一边喝酒一边高声喧闹。另外那个的桌面上只放了几个馒头和一碟咸菜。 “他娘的，两个人吃这么多，也不怕撑死。”菜头狠狠咬了口手上的馒头，恶狠狠的瞪了喧闹喝酒的两人一眼。 林子敬面色一寒，看着菜头严厉道：“菜头，忘了我们立下的规矩了？” 这几个人之前跟着陈六，虽说是为了混口饭吃迫不得已，可多多少少学了些歪风邪气，看不得人家喝酒吃肉自己啃馒头，虽然不至于动手去抢，可心里也不痛快，总要骂骂咧咧叨咕两句。 “俺知道错了。” 菜头尴尬的挠挠头，逗得其他人忍俊不禁。 “子敬，之前穆图说前面六十里的簸箕山有一股响马，眼下不到十里的路程，那两个人别是响马派来的探子。”于飞虎瞥了那两人一眼，凑到林子敬身边小声说道。 林子敬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道：“何止是这两个人。这家店老板、小二、厨子甚至旁边那个看上去比较斯文的人都是响马的探子或者前哨。” “不会吧？我看那人斯斯文文，不像个穷凶极恶的响马。”本来林子敬的话于飞虎是不会怀疑的，可那人吃相斯文坐姿也比较端正，和那两个吃饭聊天凶相毕露的人简直天差地别。 “谁说响马一定要穷凶极恶？大头目从来都把自己粉饰成良人。”林子敬笑着摇摇头：“一会他肯定要借故和老板聊几句，飞虎哥若是不信只管悄悄跟上去看看。我替你拖住这两个人。” “行，那我去看看。”于飞虎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一来是因为验证林子敬的说法，二来也是出门在外多加个小心，多做一点就少一点怀疑，就少了一份风险。 二人说了没多久，那人果然从桌前站起来朝旅店的前台走了过去。之后聊了两句老板便引着那人去二楼的客房。 于飞虎给林子敬使了个眼色，也顺势从座位起来。 “两位，小弟闻这酒香十分浑厚，请问这酒叫什么名字？”于飞虎上了二楼的时候，林子敬和菜头两个人也从座位起来，嘻嘻哈哈的来到那两人的桌前一副馋酒的模样。两个人站的位置正好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另一边那人可能以为楼下有人盯着，有响动会及时通知，所以也就大意了些，老板和那人径直进了客房，于飞虎刚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老板对那人说道：“二头领，货已经查过了，除了些面粉就是些火柴油盐的日用品，的确是走货的商人。” 店老板说着，又调侃了一句：“东西倒是置办的挺齐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是要去关外开面馆呢。” 二头领跟着笑了几声，又问道：“是双口县人？” 店老板回道：“看样子应该是，不过这种小喽喽虎爷也犯不上出手，虎爷既然没派人打招呼，我估摸着虎爷那边的意思还是按老规矩来，不足规模的小生意人就放他们过去算了。” “行，就这么办吧，回头让黑心去山里传个信。” “二头领要是没别的吩咐，我就先下去招呼客人了。” 听到这里于飞虎不敢怠慢，赶紧顺着二楼下来。林子敬看到于飞虎的身影，故意大声嚷嚷道：“两位大哥，我这里有两个大洋，买你们一坛酒还不行？” “滚一边去，这酒老子不卖。”那人瞪了林子敬一眼，不耐烦的回绝。 “不卖就不卖，你个狗日的骂什么人？”林子敬笑了笑倒是没在意，一旁的菜头却忍不住叫骂起来。他想法简单，自己这边有九个人，对方只有两个人，打起来自然是这方完胜，因此也就毫无顾忌。 “嘿，小子，你TM找死。”这两人的脾气不小，也不管林子敬这边人多，说着就要站起来动手。 “几位，且慢动手。”店老板刚从二楼下来就看到这边吵吵闹闹，赶紧过来劝解：“五湖四海都是朋友，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还请几位看在小的面上，化干戈为玉帛可好。” 店老板说话，那两人似乎有所顾忌，怒意虽然忍了下来不过却冷嘲热讽的说道：“店老板你是好心，就怕有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 “店老板说的对，只是个小误会。”林子敬冲那两人拱拱手，又朝店老板点点头，领着菜头回了自己那张桌子。林子敬刚坐下，于飞虎便凑到林子敬的耳边小声道：“子敬，还真让你猜对了。” “哦，怎么说？” 于飞虎把听到的对话原原本本讲给林子敬，林子敬听了之后沉思了片刻，道：“飞虎哥，照你听的看来，这精灵虎不为难小商小贩，也算是个不错的枭雄了。” 于飞虎点头。 “那霸天虎专程派穆图来警告一声是为了什么？”林子敬越发觉得奇怪。他虽然干掉了陈六，可另外两家看来还和蝼蚁没什么区别。霸天虎转了这么大个圈子，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第十八章 簸箕山 “不管怎么说，路过簸箕山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点。” 无论是精灵虎还是霸天虎，林子敬对这县城两虎都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即便是听到了这个所谓的二头领不劫小商小贩，可林子敬也不敢大意，毕竟那可是一伙响马。更何况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命被别人掌握在手里，所有的一切都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人家开心赏两个甜枣，不开心给一个大棒，这些不是林子敬愿意看到的画面。 “飞虎哥，一会我们这样。”林子敬凑到于飞虎身边小声说了两句，于飞虎尽管好奇，还是点了点头。 “菜头，一会你去喊黑狐，你们两个跟着飞虎哥。” “林大哥，什么事？”菜头的脸上写满了狐疑，他比于飞虎还要迷茫。林子敬把几个人凑过来小声交代了几句，众人这才明白林子敬的意思，纷纷点头。 定下了计策，林子敬便观察那桌两个人的反应。 不大一会的功夫，有一个人站起来和店老板聊了两句就要出去，林子敬给于飞虎使了个眼色，于飞虎会意，站起来猛的把手里的碗狠狠摔在地上喊道：“姓林的，当初是你信誓旦旦说这一趟走货准能发财，老子兄弟几个信了你才跟着你一起走货。路上你们吃香喝辣也就算了，现在你又找个借口说什么路途遥远，要老子兄弟们赶车，你们自己坐在车上享福，你个狗日的简直欺人太甚。” “喂，于飞虎，你敢这么和林大哥说话？”林子敬身边的赵五站起来冷笑道：“我们兄弟们多，出的力也就多，现在你到你们兄弟出点力就叽叽歪歪，　不想发财就赶紧滚蛋，老子们还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赵五，你TM的找死。”菜头说着就要动手。 这一边挽起袖子，林子敬身边的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手。只是林子敬这边五个人呈扇形围着于飞虎，于飞虎显然有些形单影只。 “姓林的，你欺人太甚，我不会放过你的。” 双方实力悬殊，于飞虎一副无可奈何的愤怒，骂了一句带着菜头喊上黑狐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旅店。 “哼，走了更好，他们的货正好我们兄弟分了发财。” 林子敬点头，得意的笑了起来。只是他笑的时候还不忘看一眼要走还未走的那个人。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就是二头领口中送信的黑心了。 黑心借着和旅店老板聊天的功夫往林子敬这边看了一眼又快速的把目光移向别处。这动作本来也没什么，可林子敬却在黑心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异样的光芒。 没多久，黑心离开了旅店，他的同伙似乎没什么反应，径直上了二楼客房。 “林大哥，要不要派人跟着他？”菜头小声问了句。 “不用，即便黑心是送信的人，必然是警觉之辈，贸然跟踪容易被对方察觉。”林子敬想了想，摇摇头道：“今天晚上大家睡觉都警觉一点，别让人摸黑宰了。后院石头那边多去一个兄弟，免得石头一个人被人算计。” 夜里睡觉时林子敬把刀放在枕头边，保持足够的警惕。林子敬带头这么做，其它人也不敢大意。 深夜气氛降了些，不像白天那么闷热，这会本该是睡觉的好时候，林子敬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折腾了几次，林子敬起来拍了拍守夜的赵五，把赵五替了下来。 深山野店，夜晚格外的宁静。旱了这么久，连蟋蟀的叫声都不像以前那么热烈。 这难得的安静倒是让林子敬烦躁的心虚安静下来，可以好好想一想过去，思考一下将来应该怎么走。后半夜林子敬开始犯困，有兄弟过来替他，他也没撑着，便回去睡了觉。 第二天一大早，林子敬早早的爬起来，彼时还有些人没有起来，林子敬又一一把他们叫起来，在旅店吃了些早饭才继续赶路。 中午10来点的功夫，一行6人终于看到了那个有响马的簸箕山。山势挺拔高耸，山头直入云峰。这山离着官道有一段距离，骑马全速至少也要在20分钟内赶到。可山头居高临下，有个简易的望远镜就能看到官道的情况。 除了这条官道周围都是杂草和荒地，赶着骡子车绕路基本不可能，这也使得簸箕山地理位置极佳，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林子敬看了看山头，把银饰和一些占地方又不是太重的火柴之类包成了一个包袱。出门在外都是财不露白，林子敬却故意把值钱的银饰背在肩膀。 “大哥你看，那边有人过来了。” 林子敬顺着赵五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遮天蔽日的尘土由远及近，片刻的功夫便听到了隆隆的马蹄声。 “大家小心，按我们之前的计划来做。”林子敬沉下脸吩咐了声，又瞥了一眼事先藏刀的位置，确定能够在第一时间抽刀才稍稍安心。 不大一会的功夫，五匹马先后出现在林子敬的视野。带头的那个居然是回去送信的黑心。 五匹马五个人一杆汉阳造的长枪和四把刀。 有枪。 林子敬的眉头微微一皱，给赵五使了个眼色，一会若是动起手来，机灵的赵五负责那个拿枪的人。 五个人五匹马飞速赶制，绕着三辆裸车慢吞吞的转了一圈，居高临下派头十足。看样子黑心也是个小头目，绕了一圈骑着马到了林子敬身边，俯视着林子敬冷笑道：“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原来是簸箕山的好汉。”林子敬笑了笑，道：“不知道几位有何指教？” “好说。”黑心得意洋洋的看着林子敬，指着荒凉的山地道：“这官道是我们山里人修的，按照山里的规矩，留一成货养活山里人。当然，这也是为了方便你们将来。路好走了，往来的时间也就少了。” “是这么道理。”林子敬点点头，指着车上的东西：“不知道几位是折现还是拿货？” “当然是折现。” “我这三车货值300个大洋，一成的话就是30个大洋，我说的可对？” 黑心点点头，不耐烦的催促道：“赶紧把大洋交来，爷们没空和你磨洋工。” 第十九章 得寸进尺 来之前因为听到了二头领的对话，林子敬六个人在路上已经凑了30个大洋出来。胳膊拗不过大腿，林子敬固然不满这些响马，可眼下这个亏显然无法避免。 林子敬把大洋交给黑心，黑心非但没走，反而又把眼神撇向了骡车：“这面粉不错，搬两袋回去给兄弟们吃顿面条，整天棒子面窝窝头，老子都快吃吐了。林当家的，兄弟们搬两袋面粉没什么意见吧？” 赵五几个顿时愤愤不平，个个怒目圆睁。他们几个本来就是泼皮无赖，稍微被人挑逗便怒火中烧。更何况在出发前林子敬已经立下了规矩，兄弟们要做大事就要堂堂正正做人，将来出人头地才能风光故里。有头发谁想做秃子，能做英雄受人崇拜谁愿意做泼皮。这批货是他们迈向希望的第一步，谁敢动这批货他们就敢跟谁拼命。 林子敬对着赵五摇摇头：“兄弟们辛苦了，犒劳兄弟们应该的。” “佩服，林当家的果然有气度，黑心我服了。”黑心冲着林子敬拱拱手，可面上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嘴角带着得寸进尺的笑容道：“既然林当家气度这么大，送黑心一车货物，我们交个朋友，林当家应该不会看不起兄弟吧？” “没问题。” 这会赵五几个已经按捺不住，口中骂骂咧咧。要不是林子敬拦着双方可能已经爆发了冲突。 林子敬的好脾气令黑心有些错愕，显然黑心也没想到林子敬到现在都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常人遇到这种情况不是胆战心惊就是死死抱着货物不肯松手，像林子敬这样大方整个过程还面带笑容的主，黑心还是第一次遇上。黑心有些没底了，脸上嚣张的表情也收敛了不少。 只是财帛动人心，一车货100个大洋，黑心显然也不愿意到手的东西就这么飞了，挥了挥手，一个响马从马上下来，推开前者缰绳的赵五，动作麻利的跳上车头自己抓着缰绳。 “好汉慢走。” 林子敬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的把包袱给了身后的岳汉。他的动作虽然隐秘，可黑心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后面的兄弟刚刚接过包裹就被黑心发现。黑心眼睛一挑，顿时喝道：“什么东西，拿过来给老子看看。” “快跑。”林子敬这次不淡定了，猛的推了一把拿包裹的岳汉，这家伙得到林子敬的命令，拔腿就跑。 “给老子毙了他。” 骑在马上的响马举枪就要瞄准岳汉，早已经得到林子敬吩咐的赵五猛的朝拿枪那人扑了过去。赵五动作极快又出了全力，那人的枪还在半空中就被赵五从马上扑了下来。 双方骤然动手，林子敬也不客气，快速的抽出大刀朝黑心砍去。黑心的注意力都在拿着包袱逃跑的岳汉身上，还没回过神就感觉一阵森冷的破风声朝他劈来。 不过黑心能做到小头目显然有两把刷子，身子往马背上一趟就躲过了林子敬劈过来的刀，紧跟着一脚踢向林子敬的手腕，将林子敬手中的大刀踢飞。这会黑心才有了空隙观察周围的情况，四个骑在马上的兄弟都被拉下来和对方战在一起。赵五他们本就是泼皮，下手又狠又快，黑心手下措不及防人手又少，顿时落了下风。 “狗日的。” 黑心喊了一声，调转马头就往山那边的方向跑。林子敬这边只有骡子，还套着货车根本无法追击，眼看着黑心扬起尘土一路狂逃却无可奈何。 “大哥，这些人怎么办？” 黑心的逃跑令剩下的几个人更是胆战心惊，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被制服。 “依我看杀了算了。”拿着包袱回来的岳汉说了一句，从地上捡起刀在林子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劈倒了一个响马。 岳汉这边一动手，赵五几个人几乎都是下意识的举刀就砍。 “住……手” 林子敬喊的两个字只喊了一半四个响马就倒在了赵五岳汉几个人的刀下。 “大哥，簸箕山的响马有枪有人，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赵五看着林子敬认真的说道：“大哥，难道你忘了之前县城的事了吗？要不是霸天虎出面，大哥你就被那些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告到了警署，成了别人的赏金了。” “大哥，赵五说的对。” 林子敬看着身边群情激奋的兄弟们，无奈的摇摇头：“都已经做了，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只是这个仇我们算是和精灵虎结上了。要是飞虎哥拦不住黑心，我们这次真要出去避风头了。” “有大哥在，我们到哪都是好汉。” “对，林大哥就是脱了困的蛟龙，无论在哪里都能行雨施雨。” “你们几个少TM的给老子戴高帽子。”林子敬没好气的瞪了赵五和岳汉一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几个人拖到一边挖坑埋了。注意的地上的血迹，从别处塞一层浮土盖上，别让人看出破绽。” “知道了大哥。”赵五干笑一声，领着人开始做事。 林子敬长出一口气，眼睛却一直望着黑心逃走的方向。当时于飞虎把二头领的对话告诉他，林子敬一直想不明白霸天虎的意思，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明明就在眼前，却偏偏抓不住。 后来林子敬才想明白，这是一伙响马又不是善人，财帛动人心，哪有说算就算的道理。即便是二头领发了话，下面的人吃拿卡要，林子敬要是反抗得罪了黑心，黑心随便找个借口宰了他们最多也就是被响马头领训斥几句。 所以在旅店的时候，林子敬故意和于飞虎大吵了一架，除了减少本方的人数令对方大意之外，也是担心发生现在的情况有漏网之鱼回山搬救兵。 林子敬正想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山那边的方向渐渐出现了几道人影。于飞虎三人牵着黑心的那匹马往这边跑来。 “子敬，果然如你所料，那家伙回山搬救兵，被我们半道劫下了。” 于飞虎的脸上没什么兴奋之色，倒是一脸的凝重。这仇算是和响马结下了，即便是现在没有漏网之鱼，过不了多久响马也会发现少了同伴。到了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又是一番什么景象。 “人怎么处理的？” 第二十章 久旱逢甘霖 “按照你之前所说，埋了。”于飞虎道：“也找浮土重新掩盖过，一时半会发现不了。” 林子敬点点头。 这会的功夫，赵五几个人也处理了另外几具尸体，牵着几匹马兴奋的过来：“大哥，这下我们有马了，长途跋涉，倒是方便了我们。” “把马放了。”　林子敬从赵五的手里拿过缰绳，马鞍和马头套歇下来，拍了拍马股，这马好像有灵性一样踢踏着脚步缓缓离开。 老马识途，不解下马鞍，老马很有可能会自己跑回山寨。 “大哥，这可是马。” 虽然这会已经有了汽车，可马依然是不可或缺的交通工具，即便是一匹普通的马也值10几20个大洋，赵五几个人有些舍不得。 于飞虎倒是明白了林子敬的意思，跟着解下马鞍，把自己手边的马也放了。 “马匹的目标太大，一旦我们被追上，就坐实了这件事，到时候和簸箕山的响马开战，我们能有几分胜算？”林子敬严肃的瞪了赵五几个人一眼：“现在明白为什么要把马放走了？” “明白了大哥。”赵五几个人尴尬的点头。 “把马鞍也埋了，还是照刚才的办法。” 赵五几个人埋了又埋了马鞍，林子敬冷静下来按照现代社会的办案采证的常有手法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才吩咐众人起行。 “子敬，我还是有些担心簸箕山的响马，要不这趟货不走了？” “飞虎哥，这世道怕有什么用。”林子敬摇摇头：“这次走货不仅仅是发一比小财，还有对商路的了解，还要看看外面的世界，眼界只停留在一个县城，争来争去不也只是一个陈六吗？” “子敬，我了解你的想法，你想做大事，你想一飞冲天，可你有没有想过，眼下我们盘子浅，说是兄弟，可动真格的赵五那些人能不能跟咱一条心还不好说。只要响马发现少了人，顺着官道不出几日就能追上我们。” “逃又能逃到哪里？哪里不是处处豪强遍山的响马土匪，难道换了个地方就会比现在好吗？”林子敬摇摇头，认真的说道：“眼下我们至少还有个局面，别人眼里还有点利于价值，可一旦我们逃了，别说盘子，我们几个光杆能不能活着还是未知之数。飞虎哥，我也害怕，那可是响马，手里可是有枪，可怕又有什么用。我们怕陈六，他会大发慈悲放过我们吗？我们吃不上饭，怕这世道就能吃饱肚子了吗？飞虎哥，从我们决定反抗陈六开始，从我们决定走上这条路开始，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我们只能坚持，咬着牙坚持，我们堂堂七尺男儿，难道就被一个响马的名头吓死？不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怎么对的起男人二字，怎么对得起这身顶天立地的身躯。” “透TM的，干。” 于飞虎尽管是最支持林子敬的人，可也是犹豫最多的人。于飞虎压着嗓子低吼了一声，浑身沸腾的血液彻底被点燃了。这一次，于飞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跟着林子敬一条路走到黑。 “飞虎哥，你也不用紧张，即便是响马追上来也不能怎么样。我们就是老实巴交的走货商人，怎么敢惹响马，更别说杀人了。响马怎么会想到这些人死在我们手里。即便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只要不是倾巢出动，我们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这么多次，林子敬说能战，从来没有败过。这一次林子敬说还能战，于飞虎灰败的眼神终于又有了色彩。 “只是可惜了那条枪，虽然只有几发子弹，可拿着也够唬人的。”想起被林子敬埋的那把枪，于飞虎啧啧叹息。 “一杆枪没什么用，万一被响马追上搜查，这可是甩不脱的证据。”林子敬解释了一句，笑道：“飞虎哥，把心放到肚子里，以后别说是枪，你要大炮我也给你弄回来。” “那感情好。”于飞虎说着，眼里的色彩越发的明亮。 林子敬言语之中虽然一直宽慰于飞虎，可内心也不似言语说的那样平静。他一直在保持克制，不让别人发现他害怕，不敢让别人发现他有一点惶恐不安。 内心的强大始终要靠着血与火的洗礼，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改变这种状态。他现在虽然拉起了自己的小班底，可离那些枭雄坚硬的心智还差了很远很远。 这一点，林子敬十分清楚。 这也是林子敬为什么继续走下去的原因。害怕不能解决问题，只有面对问题，直视问题，才能解决问题。 好在一切都朝着林子敬愿意看到的景象发展。两天过去，没有响马追来的迹象，路上也没听到有别的响马和军阀出没。 出了双口县的地界，沿着官道一路向前，半个月的功夫终于快到了察哈尔地界。 这期间林子敬九个人也遇到不少从官道返回的巨商、小贩乃至从察哈尔回来的汉民。自从国民政府把手伸向察哈尔和绥远，制定了几项条例，沿路的军阀都盯上察哈尔肥沃广袤的土地以及蓄养私兵的方便。 这一日天还没黑透，林子敬九个人终于发现了一个镇子。这段时间走货，林子敬终于明白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这句话。不说沿路缺水少食风餐露宿，就连晚上睡觉的蚊子也够几个人喝一壶。 好在这还是夏日，要是到了冬天，零下25度左右，那走货随时都可能冻死人。 这些天都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好不容易发现了个镇子，所有人的眼睛都在放光。林子敬看看其他人，不说其他人干裂的嘴唇，就是于飞虎也是一副大旱逢甘霖的渴望。 林子敬扫了众人一眼，笑道：“今晚就在镇子里过夜了。” “大哥万岁。” “大哥果然心疼我们兄弟。” 这段时间林子敬身体力行，自己的吃食省下来分给其他人，晚上替他们值守让只为让他们多睡几个小时。半个月的功夫，赵五几个人越发的佩服林子敬，内心里那种混饭吃的想法也渐渐改变，变得为林子敬马首是瞻。 “什么人？把手举起来。” 就在林子敬苦笑着看着一帮大男人鬼哭狼嚎的时候，镇子里忽然冲出来10个手持汉阳步枪的兵员，这些人快速的把林子敬九个人围起来，黑洞洞的枪口也举了起来。 于飞虎心里咯噔一跳。 如果响马和军阀可以选择一个的话，于飞虎还是宁愿遇到响马。响马或许还坚持个江湖道义，可有些军阀却吃人不吐骨头。 第二十一章 进镇 “老总，发生了何事？”林子敬心里也是一跳，不过面上还是保持着冷静，笑眯眯的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车上装的什么，要去哪里？”一个班长模样的人往前了两步，一边傲慢的质问，一边随意的掀开车上盖着的麻布。这人随手翻了翻车上的东西，拆了包火车点了根烟，顺势把火柴装进了自己兜里。 “回老总的话，我们是双口县人，这不是置办些日常货物沿路贩卖挣口饭吃。” 班长点了点头，环视了林子敬几人一眼，眉头猛然一挑：“交税了吗？” “老总，在县城的时候已经交过营业税、车船税、关税。”林子敬一边说，一边把收据拿了出来。 班长从林子敬的手里接过来赋税凭证看了看，轻哼一声扔给林子敬：“最近边界时有响马、土匪出没，为了保证边界百姓的安全，筹措缴费物资装备，所以临时增加了边境税，每人十个大洋。” 林子敬忍俊不禁，差一点笑出声来。你说验证凭证起码做的专业一点，倒过来看两眼算什么意思？他本该愤怒的，可发现一点都怒不起来。 于飞虎太了解林子敬的脾气了，林子敬喜欢用弯弯绕黑人那不假。可林子敬拧巴起来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当时的陈六对他们来说就像一座大山高不可攀，可林子敬还是敢反抗陈六。现在想做货栈又敢跟响马动手，似乎在林子敬的眼里这天地下就没有他能怕的人。于飞虎还真怕林子敬脑子一热，又跟这些当兵的干起来。 这可不是恶霸响马，得罪了那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于飞虎不敢怠慢，往那班长的手里塞仅剩下的大洋：“老总，我们都是小生意人，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还希望老总通融则个。” “怎么，想收买我？” 班长轻蔑的一把拍掉于飞虎递过去的几个大洋，冷笑道：“乡巴佬，知不知道收买公务人员是要枪毙的。” “老总说的哪里话。”于飞虎一边把地上大洋拾起来，一边点头哈腰的赔笑：“老总们保境安民劳苦功高，我们只是表达些许感谢。” “呸，这么几个大洋就想感谢老子，你当老子的兄弟们是要饭的？”这班长越说越冷，话音一落十几个人的枪口立时对准了林子敬这边的九个人。 “老总说的对，几块大洋怎么能表达感谢。”林子敬站到于飞虎的旁边，先是责怪的看了一眼于飞虎，才又说道：“老总们这么辛苦，要感谢当然要拿出诚意，这几车货就算劳军的物资了。” “大哥。” “林大哥。” 林子敬这话一出来，身后的赵五和岳汉几人都是大惊。林子敬回头瞪了众人一眼，这才压下这股不安的苗头。 可于飞虎太知道林子敬了，他哪是什么善男信女。自从林子敬开窍之后，何曾吃过一点亏，现在把三车物资大方的送给这个班长，林子敬要是没有后手，于飞虎压根不相信。 “这还差不多。”那班长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点笑脸，看着林子敬点点头，一副小伙子你很上道的表情。 林子敬也对着他笑，可这笑脸却越发的让于飞虎惶恐了。 “我说李班长，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你把人家小老百姓的东西都收了，人家怎么活，你就不怕人家背后骂娘？” “谁敢，老子毙了他。”李班长骄横的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冷笑道：“姓吴的，管好你自己就行。大家都是班长，老子的事你管不着。” “狗日的，你看老子管不管的着。” 吴班长话音一落，身后跟着的十几个穿着同样服饰的士兵立刻把枪对准了李班长这边。 “姓吴的，你想干什么？”李班长冷笑一声，黑洞洞的枪口虽然有点令他心里发寒，可他相信，吴不舟不敢开枪。 “干什么？”吴不舟冷笑道：“老子就是看不惯你这们这些穿上军装的土匪头子败坏当兵的名声。老子就是反对团座收编你们这些土匪。怎么着，你TM的想和老子练练？还TM的都是班长，老子管不到你。老子是TM的正规军，你说老子能不能管你？” 吴不舟这边话音刚落，身后十几个士兵齐刷刷的举枪上膛。从这些人的动作就不难看出正规军和收编土匪的差别。举枪上膛确实有气势，森寒之中冒着动人心魄的杀气。 “姓吴的，老子要去营座那告你一状。”李班长虽然还在叫嚣，可语气上有了服软的意思。 “随便，老子是正规军，不怕。” “姓吴的，你等着瞧。”李班长冷哼一声，带着手下怒气冲冲的进了镇子。吴不舟冷笑，明显没把李班长的话放在心里。往这边瞥了一眼淡淡的说道：“近来交界不太平，你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说吧，吴不舟下令收枪，也带兵进了镇子。 “子敬，刚才真玄呀，要不是这个吴班长，我真怕你干出什么冲动的事来。”于飞虎看着林子敬劫后余生的说道。 林子敬笑道：“飞虎哥，我又不是莽张飞，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就是了解才怕，万一你小子做点什么出格的事，小翠怎么办。”于飞虎说着，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子敬，这镇子只怕有不少当兵的，我们还是继续赶路比较好。” “放心吧飞虎哥，我有分寸。”林子敬应了声，不过却摇头说道：“为什么要绕路，我觉得这个吴班长值得一交。” “子敬，你疯了？” 于飞虎这么说，赵五和岳汉几个也同时附和：“大哥，我觉得飞虎哥说的在理，当兵的可不讲理，说掏枪就掏枪。” “就是大哥，姓吴的虽然正派些，可也只是个班长，起不了什么作用。”黑狐是除了林子敬之外最狡猾聪明的一个，这会也觉得林子敬进镇子不是明智之举。 “那行，黑狐和石头跟着我进去，飞虎哥你带着其他人先赶路，我稍后再追你们便是。” 第二十二章 诡异 于飞虎就纳闷了，怎么林子敬铁了心要进镇子。可他很了解林子敬，一旦林子敬做了决定，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本来于飞虎也想跟着林子敬一起进镇子，可货物这边没个压场的人也不行，只能接受林子敬的提议。 不过于飞虎还是交代了石头几句，免得林子敬拧劲犯了在镇子里吃亏。 黑狐倒是显得很兴奋，除了能进镇子吃喝一番之外，能跟在林子敬身边无疑是个极好的露脸机会。眼下林子敬虽然一视同仁，做事无内外之分，可于飞虎和二愣子明显跟石头走的近，还不是因为石头第一个站出来。现在给了他这个机会，黑狐自然不愿意错过。 这镇子看上去不大，只有一千多户人家，不过旅店和饭馆比较多，其次就是一些烟花场所。小镇往来的多是一些吃饭住店打尖的行商，生意虽不似前两年那么热闹，不过也不算冷清。 “几位老板，进来玩玩。” “老板，来我们这里，我们这里有冰火两重天。”（这个有没有还请从民国穿越回来的童鞋说一声） 三个人进了镇子的街面，街边拿着手绢抹着香粉的女人抛媚眼送飞吻极尽女人妩媚手段。 林子敬起初还有些好奇，左瞧瞧又看看。原来从古至今从事街边揽客的性工作者才是接收和传承文明最好的职业，几千年的商业销售模式一直沿用至今。林子敬瞧了几分钟没了兴致，反倒是黑狐的劲头越来越足，东瞅瞅西看看，不住的吞口水。 他们这些人拿命换来的钱基本最后又都送给了相好，相好挣来的钱大部分归了陈六，一来一回就跟某岛的首富一样，即便发的薪水再高，最后还是要在人家的场所消费。 “怎么，心痒了？”林子敬停下来看着眼含春意的黑狐笑了笑：“来之前从飞虎哥的手里要了几个大洋，给你5个，我和石头在对面的饭馆等你。” “大……大哥，你别吓我。”从来都是做大哥的享受温柔乡，小弟不仅要守着门口，还被里面婉转悠扬变化无穷的萎靡声音不断摧残，要是大哥吃了个什么药，那小弟一晚上何止脑袋充血，下半身都估计都僵了。可小弟享受温柔乡大哥喝凉水黑狐还是第一次听说，顿时吓了一条。 “我哪有空吓唬你。”林子敬笑了笑，把大洋拿给黑狐：“虽然说男人以持久为傲，不过你小子悠着点，让老子等的久了，以后老子骑骡子，你小子拉车。” “嘿嘿……大哥放心，我知道了。”黑狐尴尬的挠了挠头，眼里的错愕很快被感激和崇拜所取代。 只是这感情维持的时间也不长，林子敬和石头进了对面的饭馆，黑狐没走两步就被一个拿着手绢的女人拉了进去，街边依稀还能听到女人一副欲拒还迎的你好坏。 林子敬和石头进了一家饭馆，里面有十几桌客人。刚刚坐下石头便忍不住笑道：“这个黑狐，以前挣点钱都送给怡红楼的相好了。” “人之常情。”林子敬一边说，一边观察饭馆里桌客人。左边那几桌客人一看就知道是商人和护商队，右边的比较散碎，单帮和结伴的都有，还有一桌从服饰上看就知道是从草原过来的商人。 “小二，今天镇子里怎么多了这么多当兵的？” 林子敬和石头正闲聊着，一个面向粗狂的大汉走进来坐在林子敬的隔壁那桌，点了两碗面一壶酒，乘小二端过来时随口问了一句。 “老土你个大嗓门，就不会小声点。”店小二一脸的惊惧，慌忙四下看了看，只见食客里没有当兵的才压低声音说道：“什么今天，来了都快8、9天了，你别乱嚷嚷，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 “他们来镇子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听说是要打仗，也不知道和谁打。”店小二一脸的怨气，对着熟客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反正这些人成天打来打去，影响镇子的生意不说，税收的也越来越多。” “咳……” 大厅忙乎的店老板干咳一声，店小二尴尬的招呼了老熟客一声，去了别的地方忙乎。 “要打仗了吗？”林子敬嘀咕了一句才发现石头对这些事不怎么感兴趣，只是有些担心自家货物的安全。林子敬又看了看其他人的神色，表情和石头也差不多。 “大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林子敬摇摇头：“镇子和县城其实也差不多，没什么意思。一会黑狐回来我们买点吃食继续赶路。” “行，那我去让小二装些馒头、顺便装点肉干。” 石头刚站起来准备喊小二过来，黑狐却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石头啼笑皆非，调侃道：“黑狐，俺虽然知道你在那方面确实不怎么样，可今天你也太快了。” “放屁，老子再快也是经常开荤，你一个没见过荤腥的居然敢嘲笑老子？”黑狐狠狠瞪了石头一眼。 “那你回来干什么？看上红姑娘钱不够？” “乃求的，让你这么一搅合差点把正事忘了。”黑狐一把拉着石头坐下，凑到林子敬的身边小声道：“大哥，我看到土匪了。” “俺当多大点事，这地界要是看不到土匪才稀奇。”石头满不在乎的说了句。 “听黑狐说下去。” “大哥就是大哥。”黑狐点点头，继续道：“这土匪我在县城见过几次，还是偶然听六爷说起过一嘴，这土匪是热河那边的，好像规模还不小，有几百号人。本来我还想打个招呼，没想到这人进了一间房，开门的竟然是那个李班长。我觉得事有蹊跷，就赶紧回来告诉大哥一声。虽然这里不是热河土匪的地界，可这些土匪也是有人有枪，别在半道劫了咱们。” “大哥，真如黑狐所说，飞虎哥那边可能有危险。”石头也变得紧张起来。 林子敬皱着眉头没说话，手指头轻轻扣着桌面，似乎在想什么。石头和黑狐相视一眼，两个人屏住呼吸没敢惊扰林子敬。 “不对，即便是李班长憋了口气要劫我们，可那也是才发生的事。从热河到这里至少六七天，也就说我在我们之前他们已经约定了见面的地方。” 第二十三章 神经兮兮 “大哥，你的意思是？” “黑狐，你现在回去，看看这个土匪是不是还在里面。”林子敬想了想，说道：“要是能套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就更好了。我觉得这个李班长和土匪头子秘密见面，肯定不是为了对付我们这种小虾米。” “放心大哥，我会见机行事。” 黑狐应了声，又进了对面的怡红楼。 “大哥，要不要我去通知飞虎哥一声？” 土匪和土匪见面一点都不稀奇，可土匪被收编之后居然和另一边的土匪有了联系，这就值得推敲了。更何况镇子骤然进驻了不少军人，朦胧中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也许这两拨土匪联赛和这些进驻镇子的军人有什么联系。 如果真如林子敬所预想的那般，也许不仅镇子里会乱上一阵，甚至镇子外面也会风声鹤唳。 林子敬从来不怕乱，乱世出枭雄，不乱怎么有机会。 林子敬想了想，道：“石头，你去知会飞虎哥一声，让菜头看货，其他人跟着飞虎哥回来。” “啊，回来？”石头有点没反应过来，不是应该通知于飞虎把货物藏好吗？ “我有预感，这两个土匪见面肯定不那么简单。” “好的大哥，我这就去。” 石头尽管不明白林子敬要做什么，可林子敬的吩咐石头自然是全力执行。 这会的功夫，饭馆的人越来越多，一个班的军人也在石头刚离开不久进了饭馆。 “小二，来些吃的，再装100个馒头，两斤肉干，要快。” “老总，好咧。” 这些人进来的时候林子敬只是瞥了一眼，听到说话的人声林子敬才转过头打量了一眼。 吴不舟。 “班长，连长是什么意思？” 10个军人坐了两桌，吴不舟那桌离林子敬比较近。当兵的说话一向都是大嗓门，只是这桌人的谈话声音却压的极低。 “你管连长是什么意思，废话真多。”吴不舟瞪了问话的家伙一眼：“赶紧吃饭，不然一会换岗训镇，你小子又得喊饿。” “嘿嘿，我这不是好奇嘛，听说团座都来了。” “怎么，你小子也想去拍拍马屁？”吴不舟笑道：“你小子级别太低，估计还没见到团座就被警卫排那伙人怼了。” “班长又熊人。” 那桌人顿时笑了起来，感情看着十分不错。 林子敬跟着笑了笑，转过头就看到黑狐站在门口朝他招手。林子敬往桌子扔了一块大洋，连钱够顾不得找。 “怎么样？”和黑狐汇合，两人走进一条阴暗的巷子，林子敬压低声音问道。 黑狐摇摇头：“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他们很警觉，我进去之后就不谈正事了。不过大哥可以放心，那个人还不知道县城发生的事，李班长说看在那个人的份上，以后不会为难我们。” “是吗？”林子敬应了声，有些郁闷。这个李班长他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他郁闷的是本以为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能让他乘势抓住机会。 林子敬的表情令黑狐有些错愕，不过林子敬一向成竹在胸，他还以为林子敬已经想到自己和对方见面能摆平这些事，毕竟三教九流最喜欢讲个兄弟义气江湖面子。不过这件事至少没办砸了。 黑狐松了口气，边笑边说了句：“好像镇子来了个什么大人物，我进门的时候听到李班长说了一句。” “好像是来了个什么团长。”林子敬在饭馆的时候正好听到那些当兵的谈话。一个团长在这个镇子的确算个大人物了。 “是吗？可能是吧？”黑狐迟疑了一下：“我好像也记得李班长说的是大小物来了，带了一个团。” “不对。” 林子敬猛的停下脚步，眼睛直勾勾黑狐道：“你没听错，那个李班长是这么说的？” 黑狐犹豫了一下，又猛的点头。 “那个土匪现在在哪？” “我出来的时候还在怡红楼，现在还在不在就不知道了。” “回去看看。” 林子敬和黑狐从巷子转出来，没走两步黑狐朝林子敬使了个眼色：“林大哥，就是那个人。” 怡红楼的门口，一个男人从门口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精明狠辣的手下。那男人不动声色的四下看了看，这才带着两个手下进了附近的旅店。 “子敬，发生了什么事？” 石头回来传信的时候于飞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会见到林子敬和黑狐，也没出什么事，顿时松了口气。 “走，我们也进去住店。” “啊？” 这下不止于飞虎没有反应过来，就连黑狐也是一阵错愕。好在林子敬的威信日渐升高，他下了命令，也没人反驳。 几个人进了旅店，开了两间房，赵五几个人本以为可以美美的睡一觉，没想到林子敬不仅不让睡觉，还让所有人保持警惕。 众人越发的不解，可又不敢问林子敬，只能一个劲的给于飞虎使眼色。 “子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子敬摇摇头没说话，只是注意门口的动静。不是他不想给众人解释，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告诉众人说他感觉到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也许戳破这个阴谋会给大家带来光明的前途，但是什么阴谋现在还不知道。 这么说只会让众人觉得他疑神疑鬼，还不如不说的好，保持一些神秘反倒是能激发这些人。 只是事情的预想似乎和林子敬的猜测偏离了一些，几个小时过去隔壁仍然没有一点动静。 赵五几个人早已经呼呼大睡，就连于飞虎也是撑不住瞌睡的眼皮，靠着墙睡了起来。 林子敬靠着门，困意一阵阵的袭来。 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 林子敬郁闷的叹口气，正要回去睡觉就听到隔壁传来低沉的敲门声。门口似乎守着人，敲门声响了一下便有人飞快的打开门。 “请告诉山哥，烤羊腿准备好了。” 那人说了句没进屋，来去匆匆。没多久，隔壁的屋门嘎吱响了一声，从脚步声判断，是三个人一起离开。 “大半夜的吃烤羊腿？”林子敬不懂这句黑话是什么意思，可大半夜的吃烤羊腿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要说没点什么猫腻，林子敬都觉得对不起这一天的神经兮兮。 第二十四章 终见端倪 “飞虎哥，黑狐，快起来。”林子敬过去把几个人叫醒，示意他们小声一点，打开门跟了出去。 三更半夜的镇子格外的安静，深邃的黑夜似乎将所有明亮的东西紧紧地锁在了地狱里再用黑色厚厚的铁皮将地狱包了起来，一眼望去仿佛掉进了一个深邃的窟窿里。 厚重的脚步声落在地上清晰入耳，好像原本轻微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也变得嘈杂起来。 这样的夜晚适合跟踪，也不适合跟踪。 黑夜可以很好的掩饰跟踪者的行踪，但是因为脚步声或者偶然发出的声音又会被无限放大，更容易被充满警惕的人捕捉到。因此林子敬让于飞虎带着人在后面远远跟着，自己和黑狐则隐藏行踪跟着旅店离开的那三个人。 林子敬不擅长跟踪，但是黑狐却是这方面的老手，这让林子敬惊喜之余也多了些许考量。天生我材必有用，像黑狐就比较狡猾、警惕又擅长跟踪，石头办事靠谱执行命令不打折扣，如此说来，其它人说不定也有优点。 有黑狐领着，两个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贴着前面匆匆行走的三人。这深邃的夜让人很难看到百米之外的景物，可林子敬现在也看的出来，这三个人是奔着镇口的方向。 这段时间镇子里有盘查，白天允许自由进出，只有晚上才会禁止进出实行宵禁。所以看到三个人奔着镇口的方向，林子敬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李班长。当时他们九个人进城的时候，李班长也是带着一个班的兵力出来盘查。现在李班长守着镇口，这无疑是个里应外合的局面。 果然，到了镇子口，李班长和那人接上了头，两人说了几句有人打开镇口的拒马，放三个人出了城。 “大哥，怎么办？” “等着。” “等着？”黑狐惊呼一声，有点难以理解。 “等吴不舟来。” 林子敬说了一句，示意黑狐只管放心。 没多久，林子敬朝前面努了努嘴。黑狐顺势看去，只见一个班的兵力在班长的带领下过来换岗。拒马附近点着火把，所以黑狐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班长。 很正派的吴不舟。 “大哥，神了。”黑狐在黑暗里伸出大拇指，对林子敬是越来的佩服了。 林子敬笑了笑，没解释在饭馆听到吴不舟买馒头和换岗的事。林子敬在饭馆遇到吴不舟的时候是晚饭时间，又打包了一个百个馒头。如果吴不舟守岗的时间是黎明时分或者白天，完全有时间去饭馆，不需要打包。唯一合理的解释只有深夜。 吴不舟和李班长似乎矛盾重重，两班人换岗还忍不住互相嘲讽。只是每次吴不舟明显是一招鲜，每次懒得吵的时候就把正规军的派头拿出来。 换了岗，换了军人，那几盏火把似乎也变得虎虎生风。火把的照耀下，那些挺拔身姿的军人好像和这夜也融为了一体，浑厚又静益。 “走，我们过去。” “过去，过去做什么？”黑狐还是没反应过来，林子敬过去找吴不舟做什么。 “当然是放我们出去。” “大哥，你可要想清楚，这个吴不舟看上去虽然挺正派，要收买很难，万一给我们扣个什么罪名，那可就麻烦了。” 林子敬摆摆手，示意黑狐不必担心。两人一边从暗处走出来，一边说：“人都有弱点，或是贪财，或是好色，或是恋权。当然，这些我给不了他。” 黑狐都快哭了，林子敬要是刚才这么说，他肯定拉着林子敬不让他出来，现在吴不舟已经看到了他们两个，这要是掉头就跑，吴不舟肯定照着他后背就是一枪。 “大哥，之前你绕了兄弟一命，兄弟这条命还给你也是理所应当。”黑狐朝林子敬拱拱手，慷慨激昂的说了一句。 林子敬哭笑不得，瞪了黑狐一眼：“老子说话算话，说给你们一个富贵，就给你们一个富贵。老子不仅给你们富贵，还让你们跟着有命享受富贵，所以你给老子闭上你的臭嘴。” “站住，什么人，再动开枪了。” 随着这声音划破寂静的天空，整齐充满气势的举枪上膛一气呵成。林子敬相信，他现在只要稍微动一动，肯定会被打成塞子。 “吴班长，是我。” 吴不舟觉得声音熟悉，拿了火把走过来。火把的亮光往林子敬脸上一照，吴不舟立刻想起了城门口遇到林子敬的那一幕。普通的走货商人遇到当兵的哪个不是点头哈腰，被抢了货物又哭天抢地。 可林子敬非但没有，还大方的把安生立命的货物都给了李班长。当时吴不舟就从林子敬的眼神里看到一丝异样，那眼神又冷又寒，没经历过风浪的人很难有这样凌厉的眼神。当时吴不舟还准备派人盯着林子敬，只是没想到于飞虎带着多数人继续赶路，混淆了吴不舟的视线，使得吴不舟以为林子敬没有进城，这才放弃了跟踪的想法。 如今在城内看到林子敬，吴不舟的心顿时咯噔一跳。 “原来是你。”吴不舟紧盯着林子敬，目色转冷的问道：“你可知镇子到了晚上严禁出入？” “吴班长，我们借一步说话可好？我有大事要和吴班长商量？” “大事，还和我商量？”吴不舟顿时冷笑起来。 “怎么，吴班长不相信我？”林子敬也笑了起来。 林子敬这一笑立刻让吴不舟又想起了城门口初见林子敬时的画面。这人似乎特别自信，笑起来总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淡然。吴不舟本该把他赶走或者以违反宵禁的罪名把他抓起来，但是吴不舟这个念头只闪了一下就被好奇心取代。 吴不舟点点头：“你跟我来。” 林子敬示意黑狐在原地等着，自己跟在吴不舟的后面。吴不舟走到镇子口停下来朝林子敬点了点头，示意林子敬可以说话。 “吴班长，镇子可是来了个大人物？这个大人物可是要去草原办事？” 吴不舟眉头一挑，顺手就把腰间的手枪掏了出来。不过随后想到了什么，又把手枪放了回去，盯着林子敬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吴班长不用知道这些，吴班长只要知道这个大人物现在有危险就足以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林子敬用手指点了点脑袋：“我会跟着一起去，要是我谎报军情，吴班长可以一枪毙了我。” 吴不舟顿时沉吟起来。没有谁会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尤其是林子敬就更不像这种人了。那个大人物虽然到镇子算不上什么秘密，可知道的人也不多。林子敬能一口说出已经让吴不舟信了一分，把脑袋压上又信了两分。 “行，我信你一次。”有了三分的把握，吴不舟也不敢大意，当即说道：“你跟我去见上头。” “吴班长且慢，这件事还是就我们这些人知道比较好。” “为什么？”吴不舟的三分又变成了一分。 第二十五章 咆哮战阵 “因为这件事对吴班长或者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机会。”林子敬不知道吴不舟爱什么，但是他能给吴不舟一个什么都能包含的诱惑条件。 “怎么说？” “吴班长，假如之前在镇子口我们换个位置。吴班长是商人，李班长要吞这批货，吴班长不肯，李班长开枪杀人。这个时候我这个班长出现制止了进一步的流血冲突，吴班长你说我会不会更感激你？” 吴不舟是打过几场仗的硬汉，一个穷苦人家的毛头小子经过血与战火的洗礼才爬到班长的位置。 李班长之前只是一个响马的小头目，接受改编之后摇身一变也成了班长，这两个班的战斗力虽然不可同日而语，可级别和地位却一样。老子是从战场死人坑爬出来的兵，你一个只会劫普通百姓过往商人的土匪算个毛。这也是每次吴不舟每次抬出正规军李班长无法反驳的原因。 可时也命也，土匪摇身一变轻而易举的得到了班长的位置，土匪头子甚至一举挂了个连长的头衔。可像吴不舟这种穷苦人家的孩子战场搏杀几经生死，最终却也只是因为一个班只活了他们两个人才做了班长。 吴不舟心里不憋屈那是假的，可他一没钱二没身份，除了攒军功搏命之外，眼前看不到任何一条能够向上的通道。堂堂正规军被土匪骑在头上，见面还要敬礼，这让吴不舟越发的愤怒。 所以林子敬抛出诱饵的时候，吴不舟便隐隐有种感觉，他的机会来了。 林子敬的确给不了吴不舟权利，林子敬也不屑用女人来博向上的通道，他可以给的，是一个梦想，一条向上的通道，通过自己双手挣来的地位和权力。只有自己掌握了更大的权力，才能自上而下的扫平眼前的不公。 “你想怎么做？”吴不舟盯着林子敬，双方的位置很自然的发生了变化。眼下虽然吴不舟有枪，可吴不舟能感觉出来，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几条枪就能征服的主。这样的人只能做朋友，绝不能以命令的方式令对方屈服。 “吴班长，我知道的信息还不够全面，我需要你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给我讲一次。” 吴不舟越发的佩服林子敬了。这个人只是从一些零散的消息里就能摘出最重要的东西。吴不舟开始有些庆幸，如果当初不是看不惯李班长这个土匪，也就交不到林子敬这个朋友了。 吴不舟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说了起来。 他们是刚从乌里雅苏台回来的边防军，临时被调来做前哨，负责剿匪和策应另外一支军队。李班长之类的土匪就是这个时候投降被收编。没想到镇子突然来了一个大人物要前往草原见一个朋友。为了不引起察哈尔各方的敏感，所以这个大人物只带了大约一个连的兵力连夜出发。 “怪不得。”林子敬点点头，接过话茬道：“看来有人知道这个大人物的行动路线，那些收编的土匪也不是真心归顺，只是为了里应外合。” “林兄，这地界土匪和响马都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一个连的兵力措手不及之下只怕难以抵挡。”吴不舟这会冷静下来，眼前是个机会不假，可仅凭他们10几个人显然不能力挽狂澜。 吴不舟说的是事实，林子敬也不得不慎重考虑。玩火固然能带来光明，可一个不好就会烧到自己。林子敬犹豫了半响，摇了摇头：“路线暴露，说明这个内鬼的身份不一般，现在回去搬救兵不仅于事无补，反倒是令我们陷入危险的境地。响马土匪固然人数众多，可都是乌合之众，我们从背后突然杀出大张声势，只要能敲开一点势必令他们全线崩溃。” 吴不舟犹豫起来。 响马人数众多又是突然袭击，只怕一个连的兵力不能坚持多久，万一连队被击溃，他们这些人去了无疑于送死。可林子敬说的也在理，路线暴露说明有内鬼潜伏，他去莽撞汇报万一被内鬼扣个罪名毙了他或者把泄露消息的罪名推给他也不是没有可能。吴不舟权衡利弊，却始终难以下定决心。 “吴兄，与其抱怨无伯乐慧眼识人，何不毛遂自荐。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不知又要等到何时，到了那个时候吴兄还能有现在的体力和精神吗？如果吴兄不愿意趟这浑水，只求吴兄网开一面，让我等兄弟出镇。大丈夫理当马革裹尸，岂能见土匪横行却不出一份力？” 吴不舟眼睛一瞪，低喊一声：“你一个酸秀才都不怕，老子怕什么？狗日的，拼了。” 吴不舟的热血终于被林子敬点燃，迅速将一个班的人集合起来，宣布出镇剿匪。这个时候吴不舟的威信便显露出来，一个班的人挺直腰背眼神坚毅，即便是身边多出一些没什么规矩的汉子，可谁也没有多嘴问一句。 两边人马汇合在一起，吴不舟和林子敬对视一眼，互相默契的点了点头。 到了这个时候，双方已经没有了退路，只有精诚合作团结一心。 吴不舟虽然不知道这个大人物要去哪，却能通过杂乱的鞋印和痕迹判断这些人的走向。这还是吴不舟驻扎草原的时候和当地的猎人学来的。一路追出30多里，天都快要亮了的时候，激烈的交火声终于传入众人的耳朵。 眼前是一片开阔地，边防军躲在土包后面进行还击。一道道火绳瞬间闪亮又悄然熄灭，紧跟着便是一声声巨响，一声声凄厉的嚎叫。 边防军有枪械优势，土匪人多势众。整个地势十分空阔，边防军被围在中间，顾前无法顾后。土匪的马队从几个不同的方向冲锋了几次，都被猛烈的火力压制下来。可这明显不能长久相持，土匪的枪械虽然整体不如边边防军，可也胜在五脏俱全，汉阳造有不少，更有两挺轻机枪。野地可供躲避的土包又远近不同大小不一，边防军的火力难以集中。仓促挖掘的壕沟只有一个排左右的兵力。时间拖的越久，土匪制造的掩体也就越坚固，到时候里面的边防军无疑成了瓮中之鳖。 “狗日的，土匪怎么有这玩意？” 吴不舟、林子敬十九个人趴在不远处的土包后面，前方马蹄战动，雷鸣隆隆，爆炸声更是让这片干枯的土地瑟瑟抖颤。 第二十六章 青云志 “这应该就和那个内鬼有联系了。”林子敬一边观察环境一边说道：“土匪人多势众不假，可武器显然是一个无法避免的短板。有人把武器卖给土匪，不仅能发一笔，还能借这个机会除掉目标，实在是件一举两得的事。” 私卖一些淘汰的武器吴不舟也听说过不少，可他只是一个小班长，这种事除了咬牙切齿痛骂几句之外实在也是没什么能力。 “吴兄你看。”林子敬看了片刻指着土匪的四面合围道：“大多围困都是围三缺一，一来避免对方殊死抵抗，再就是放出一个口子，先吃掉一部分人，等一部分肝胆俱裂时半途设伏。可这些土匪四面合围水泄不通，四波土匪各自坚守自己的方向，谁也不愿意做第一个出头鸟。除了不愿意便宜他人之外只怕也是不敢让一个人突围。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怎么做，我听你的。”仅凭一些细微末节就能发现疏漏，林子敬的分析和判断是吴不舟最佩服的地方。 “吴兄，把你和副班长的手枪给我和飞虎哥。对了吴班长，那个李班长叫什么？” 吴不舟从副班长那里拿过手枪，一边递给林子敬一边说：“土匪还能有个啥名字，好像叫什么李狗子。” 两人的手枪都是毛瑟军用手枪，还是从驻地的红番鬼手里缴获来的。林子敬握枪的动作一看就知道是外行，吴不舟又告诉他这枪怎么用。 整个过程，吴不舟没问一句林子敬一个外行要枪做什么。 林子敬听了个大概，又握在手里试了试，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点点头。于飞虎似乎对枪械很熟悉，拿枪的动作十分专业，枪在他手里丝毫不觉得突兀。林子敬瞥了一眼于飞虎，于飞虎故意转过头不说话。 林子敬忍俊不禁，这个大舅哥，看来还是有秘密。 不过这会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通过观察，林子敬发现西面的土匪虽然也在构建工事，可人数最少，只有两百人左右。其中有一挺机枪就在这个土匪手里。本来林子敬还想让吴不舟派一个熟悉枪械的士兵，现在有了于飞虎也免了这些。 “吴班长，一会我们兄弟冒充李狗子的人接近土匪，飞虎哥抢下机枪我们就会大喊镇子里的援军来了，吴班长这个时候乘势杀出，一定不能节省弹药，兄弟们的手榴弹也不能省着，一定要做出大批援军到来的气势。如此西面的土匪势必崩溃。里面的人同样不明就里，以为援军来了肯定气势如虹，等里面的人冲出来，土匪要是四散逃跑也就罢了，要是三面一起围上来追击，这个时候我们武器的优势就能体现出来，火力集中一点，乘机打掉他们。” 吴不舟看了看战场的形式，又仔细思量了林子敬的计划。这的确是目前最可行的计策。土匪四面分散，边防军的火力无法集中，突围又是四面受敌。只要敲开一面，土匪乱起，解决腹背受敌的危机，100多人的正规军即便不能歼灭土匪，自保也应该搓搓有余。 “就照林兄的办法。”吴不舟说着，犹豫了一下：“只是去吸引土匪注意力是不是太过危险？林兄和兄弟们虽然都是好汉，可没受过军事训练，难免有所损伤。要不还是换我们来。” 林子敬摇摇头：“吴不舟一看就知道是军人，难免被对方看穿。更何况吴兄你们都是受过训练的军人，冲锋的时候远比我们有气势，这样才会以假乱真。我们只是分工不同，责任却是一样的重。当然，危险同样如此。” 吴不舟点点头，不再争执。 林子敬转过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八个人。 街头火拼是一回事，战场搏杀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些人的眼神有些惶恐不安，有的已经忍不住瑟瑟发抖。林子敬手脚冰凉，内心同样翻江倒海，可正如他自己所说，踏上了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耳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一声声轰鸣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人的心上，连呼吸都有间隔的停顿。 “战场的确很可怕，可有样东西比战场更可怕。以前不如你的兄弟如今吃香喝辣，搂着漂亮女人。以前踩着你脖子耀武扬威的人如今依然踩着你，居高临下的看着你。他轻蔑你，不要挣扎了，你一就一条烂泥，只配看着别人享受，看着别人抱漂亮女人，看着别人前呼后拥。你只能拧巴着寒酸的衣服，担心下一顿饭能不能吃饱。兄弟们，富贵从来都是刀山火海里拼出来的。不管土匪有多少人，不管他们拿了什么武器。拿下他们，我们就是英雄，就有前呼后拥，就有俏娘们崇拜。” 林子敬深呼吸两口，拿手一指狼烟四起的战场“我告诉你们要做大事。现在，机会来了。我要去博个前程，你们愿意跟着我一起挣个荣华富贵，还是要缩起脑袋夹着尾巴做烂泥？” 生死存亡只在一息，能从胆怯里走出来的人却更是少之又少。黑狐、石头、赵五等人的脸上写满了凝重，每一个人渴求荣华富贵，却又害怕没命去享。 “你个酸秀才，我可要替小翠看紧你。”于飞虎笑着望向林子敬。 “俺娘说了，跟着林大哥才有出息。” “大哥，我可是跟着你要做大事的。”石头也跟着二愣子一起笑。 “拼了。” “林大哥既然是我们大哥，大哥的命令谁敢不听。”黑狐环视众人一眼，道：“大哥，怕个求，我们拼了。” “好，战斗吧。输了大不了一死。可赢了，那些土财主从此就得巴结我们。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 林子敬和其他人凝视一眼，站起来扯了扯身上衣衫，大踏步的向西面的土匪跑了过去。 前方战事激烈，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不断的开火、躲避，谁也不会想到从后面还会有人跑过来。里面的边防军想不到，外围的土匪也想不到。 林子敬九个人开始保持体力跑的也不算太快，慢慢的接近目标时才开始发力冲刺。 “站住，你们干什么的？” 可眼看着林子敬就要接近西面土匪的时候，一队10来个人的土匪发现了跑过来的林子敬几人，纷纷调转了枪口。 第二十七章 大反转 “爷，不好了，李狗子这个王八蛋吃里扒外，已经把咱们所有兄弟都卖了，我们当家的让我们过来通知你们一声，大队边防军来了，风紧，扯呼。” 林子敬一边往土匪身边跑，一边高声大喊。他虽然不知道这当家的叫什么，可一来搬出了李狗子的名字，再就是称呼也模棱两可，反正喊爷总归是没错的。就跟民国时期见了当兵的喊老总，现在见了老兵先喊个班长总没错。 “狗日的，我就知道这个李狗子靠不住，当初就不应该让他们向官军投诚。”最先听到的那些土匪已经开始骂骂咧咧，显然这个李狗子和他们的关系不怎么样。 “都给老子闭嘴。” 人群里一个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转过来怒喝了一句。这人膀大腰圆不假，可眼睛却是极小，眯缝眼一转就让人感觉是个尖酸难缠的人。他旁边几米处就是机枪手，后坐力的把握和控制一看就知道是刚刚接触这种枪械。不过他脚下的弹药箱可不少。 3只大的弹药箱一字排开，还有两个土匪帮着装填弹药。机枪固然贵了一点，可子弹才是最费钱的。一梭子出去就等于大洋甩了出去。买了枪又有这么多弹药，这显然不是一般的交易。 林子敬这会想不了这么多，解决眼前的事才是正紧。西面这边山羊胡居中指挥，前方的掩体垒的又高，只要不扔手榴弹过来基本上打不中他。林子敬一边哭喊着往山羊胡这边跑，一边观察山羊胡身边的情况。 土匪都投入了战斗，山羊胡这边没什么保镖类的手下。林子敬往山羊胡身边跑的时候于飞虎的方向却是朝着机枪手。 还好这是土匪，这要是官军说不定他还没接近山羊胡就被当场毙了，一路跑一路喊这可是扰乱军心的大罪。 “爷，李狗子那个王八蛋已经投靠了冠军，把我们给卖了，官军马上就到。你看那些王八蛋都躲的远远的，就是想消耗我们的实力，然后把我们给吞了。”林子敬拿手一指中间，山羊胡的目光顺势瞥向右边。等他的眼神收回来，林子敬手指的方向早已经也变成了右边。 这说明李狗子属于右边的那伙土匪。 四波土匪固然声势浩大几百号人，可林子敬也没猜错，土匪不是铁板一块。这边损伤惨重，那边立刻就会被其他土匪吞没，所以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出头。大家都在外围攻击，都等着有人憋不住。 “爷，我们爷知道您素来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所以才让小的过来说一声，反正我们爷已经准备撤了。” 林子敬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土匪附和起来：“山爷，这位兄弟说的对，王老五和我们干过几仗，这次居然愿意把到手的大洋分给我们，这摆明了是让我们做出头鸟，最后大洋又回到他手里不说，我们这点人也得被王老五吞了。” “山爷，不能再犹豫了，官军马上就来了。”林子敬一边义愤填膺的替土匪抱不平，一边慢慢的接近山羊胡。 “好，传令兄弟们，我们撤，回头再找王老五算账。”山羊胡只想了片刻便有了决定。 林子敬一下子就蒙了，这土匪头子就这么相信他了？吴不舟的官军还没现身，这土匪头子怎么就知道官军来了，还撤退的这么顺利？ “什么情况？” 难道他已经看穿我了，要乘机宰了我们？林子敬环抱双臂眼睛看着山羊胡，心里却在想着要不要把袖子里的枪掏出来。林子敬从吴不舟那里拿来枪的时候已经考虑过枪的放置问题。后来林子敬想着双方离的这么近，掏枪太显眼不说，还不如别人快。所以他把枪绑在了手肘，环抱双臂的时候就可以不动声色的摸到枪，即便是遇到危机也比藏在腰间拔枪快了许多。 林子敬的手碰到了枪，心下稍安，可丝毫不敢大意。直到山羊胡附近的土匪开始收枪还有蔓延趋势的时候，林子敬才发现这个山羊真的打算跑。 幸好林子敬的反应也不慢，他的脑子立刻又想了另外一个计划。眼睛一亮又上前一步道：“既然三爷做了明智的选择，我们爷还有一事想听听三爷的意思。” 山羊胡沉声道：“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们爷交代了，要是山爷不打算撤退，就不让小的说。” “这个红狐狸，还真是个狡猾娘们。”山羊胡吞了吞吐沫，脑子里似乎已经想到了红狐狸不穿衣服的风情。 “我们爷已经打听过了，里面被围的是京都的高官，还是边防军当家的。王老五已经投靠了官军，我们即便是撤了将来官军也不会放过我们。王老五肯定带着官军围了我们，到时候王老五一石数鸟，扩大了队伍不说，还有了官军的编制，简直成了土皇帝。我们爷的意思不如先下手为强，我们先投靠这个高官，然后乘机宰了王老五，分了他的地盘。这样我们变成了官军，以后有了这身皮，做事也更方便。” “狗屁，这骚娘们就知道骚，也不学点新知识，人家官军不叫当家的，人家那叫司令。”山羊胡得意的大笑，似乎能在智商压制红狐狸一头显得特别特意。 “不过这骚娘们说的倒是不错。”山羊胡说着有些犹豫起来：“可我们已经开战，人家能让我们投降吗？” “山爷不必担心，我们爷说了，可以把这些都推在王老五的身上，他不是接受改编了嘛，我们就说是响应官军的号召，帮助官军一起缉拿抢夺官军武器装备的土匪，我们只是受了王老五的挑唆。反正王老五已经和官军动手，官军肯定不会相信他。只要我们从王老五的手里救下这个高官，别说官军不会怪罪，说不定荣华富贵也不是难事。” “这娘们果然好算计。”山羊胡似乎丝毫不怀疑红狐狸能想出这么秒的点子，思考了片刻就点了点头：“行，怎么干？” “一会有几个穿了官军衣服的兄弟出来佯攻，只要这些人出现就是我们反攻的信号。” “骚娘们已经准备好了？”山羊胡眼睛一瞪，不满的说道：“是不是老子不同意，骚娘们还要背后捅老子一刀？” “山爷多心了。”林子敬尴尬的笑了笑：“我们爷说了，三爷是个明白人，肯定会做明白事。我们爷还说了，只要山爷答应，就在山里给山爷摆一桌，就山爷和我们爷两个人。”林子敬一边说，还一边露出猥琐的表情，好像红狐狸要给山羊胡一点玉体的甜头。 “这个骚娘们。”山羊胡又吞了口唾沫，可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笑了好一会才说道：“行，就这么办了。” “那山爷稍后，我这就去和回我们爷一声，一会我们按照约定的信号反攻王老五。”林子敬朝山羊胡拱了拱手，转过头朝黑狐喊道：“其他兄弟留在这里按照约定的计划行事，黑狐跟我回去给爷回报一声。” 第二十八章 红狐狸 黑狐有些愕然，其他人也是一楞。好在黑狐素来机智，当即点了点头。右边的土匪是李狗子一伙，那么左边即便不是红狐狸，也必然和李狗子他们不是一路。更何况一个女土匪还是头领，其辨识程度只怕会更高。 左边的这些土匪没有机枪，可这些土匪和山羊胡的土匪又不一样。这些人开枪的速度不快，可趴在掩体的身体看上去十分舒适，就像一个老猎人躲早草丛里静候视野范围的猎物出现。 也因为如此，他们这边倒下的边防军最多，有十来个试着突围的边防军倒在了掩体之前惨叫**，伤口流血不止，暂时没有了战斗力。可见这些人的枪法的确要比山羊胡那边准了不少。 不过红狐狸这边的人虽然比山羊胡那边多了点，可玩枪的却不多，除了前面顶着的几十杆步枪之外，基本上还是以大刀为主。 林子敬一眼就认出山羊胡口中的红狐狸。灰白荒凉的野地只有红色才会那么醒目。红狐狸一身红色衣褂，腰间别着两杆手枪，身子前倾扶着工事观察战场的情形。从背影一眼望去，收紧的红色马裤尽显红狐狸的美腿曲线，又毫不夸张的将翘臀隐藏起来，不至于后面的男人们一个劲的盯着她的背影猛吞口水。 红狐狸这边的土匪也比山羊胡有规矩的多。林子敬和黑狐两个人刚刚往这边走来就被几个拿着大刀的人围了起来。 “几位兄弟，我们山爷让小的给红当家的传句话。”林子敬到了左边，又把自己的身份变成了山羊胡那边的人。 “等着。” 其中一个人警惕的瞥了一眼林子敬和黑狐，对同伴使了个眼色，自己则去红狐狸那边汇报起来。红狐狸往这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那人领着林子敬到了红狐狸身边三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很自然站在林子敬的背后，不过刀已经握在了手里。这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使刀的好手，多半是担心有人意图不轨的时候乘势动手。 “山炮要跟老娘说什么？” 红狐狸转过头，林子敬的耳边顿时传来猛吞口水的声音。即便黑狐就站在他的旁边，可前方战场狼烟四起，声音能这么清晰的传入他的耳朵，可见这个红狐狸到底有多馋人了。 柳叶眉，瓜子脸，眼睛像个摄入心魄的无底洞，谁和这样的目光直接相遇都会掉进洞里。 林子敬看了黑狐一眼，越发的不敢轻视这个红狐狸了。即便是在战场上，她妖娆的身材和妩媚的脸蛋都比枪火更具有吸引力。偏偏举手投足之间令人有一种被领导的错觉，一张口，既狂野又性感。 她盯着林子敬的时候，让林子敬无法捉摸她的心思，却又让人欲罢不能的就想这么一直看着她。不过林子敬虽然不能算柳下惠，至少也有坐怀不乱的气质，否则林子敬早就和小翠这大妞圆房了。 “红当家的，我们爷得到消息，王老五把我们卖了，他已经投靠了官军，可他投靠的这个官军和里面被围的官军不是一路，这才要设计除了里面那个高官。红当家的素来聪明，肯定知道这么大的事最后要有替罪羊才能摆平。事后官军追究起来，王老五肯定把我们两家推出来。我们出人出力辛辛苦苦，最后反倒便宜了王老五。” 说到这里，林子敬闭口不言，观察红狐狸的神情。 红狐狸面色淡然，仍然看不出她的心思。这女人沉默了片刻才盯着林子敬问道：“山炮想怎么做？” “红当家的，我们爷的意思是不如我们救了这个高官投靠他，把一切都推在王老五的身上。到时候我们在京都有了靠山，又分了王老五的地盘，两家的势力联合起来，那些官军也不敢小觑我们。” “说的不错。”红狐狸轻笑一声：“只是山炮要是能想到这些，他就不是山炮了。”红狐狸说着，面色突然一寒：“快说，山炮到底投了谁。” 红狐狸前一刻脸上还保持着妩媚春风，下一秒立刻面如冷霜，其变脸之快堪比川剧变脸。 林子敬顿时紧张起来，摸了摸脑袋嘿嘿笑道：“红当家的果然聪明。”林子敬本来是想演个被揭穿的土匪，被红狐狸看穿然后兜个圈子故意把山炮背后的人弄的神秘些，好糊弄过去。 “你也不是山炮的手下吧。”红狐狸眼睛一亮，话音刚落两把森冷的大刀就架了林子敬和黑狐的脖子上。 林子敬也没想到，红狐狸竟然狡猾如斯，一眼又看穿了他的身份。只是林子敬也不确定红狐狸是不是炸他，只好装腔作势的哭喊道：“红当家的，我真是山爷的手下，上一次红当家的当着其他人的面熊我们爷的时候，我就在边上呢。我们这种小喽喽红当家的看不上，自然不会把我们记在心上，可小的第一次见到红当家的就感觉红当家的是仙女下凡，不然怎么会那么好看，要是能娶了红当家这样的仙女，小的少活十年都愿意。” 先前山炮提到红狐狸的时候又是眼睛放光又是吞口水，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山炮要是不过两句嘴瘾那才不可能。依着红狐狸的个性，骂山炮一通都算是平常。 林子敬当场哭嚎，一副胆子都被吓破的样子。红狐狸身边的土匪都哈哈大笑，觉得情理之中。别说其他土匪，就算是他们这些人不也对红狐狸日思夜想。这小子被吓破胆居然顺嘴把心里想的也说了出来。 TM的，就你还想娶我们红当家的，别说少活十年，就是能和当家的温存一夜老子们也愿意立刻去死。 红狐狸脸上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盯着林子敬看了好一会说道：“山炮的提议也不是不可能，让山炮带着他的靠山过来跟老娘重新谈谈，不然老娘先灭了里面的官军，再灭了山炮。山炮想他娘的学王老五黑吃黑，他想的美。” “红当家的，这个……” “少废话，赶紧滚蛋，再不滚老娘刴了你。”红狐狸摆了摆手，两边的土匪收起刀就把林子敬两人往外推。 “慢着。” 第二十九章 搞错了属相 感谢大家的支持……眼泪哗哗滴……感谢你知道我是谁的盖章和贵宾票…… …… 无法说服红狐狸，到时候林子敬只能让山炮一个人跳忠。虽然能解现在的困局，可总是不能说完美。 眼下的局面是顺利救出里面的高官，可能会留一点遗憾。又或者大获全胜，但有可能令计划失败。 林子敬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后者。这会来说，他就像一个玩德州扑克的赌徒，手里拿着两张红桃，牌面开三张，有两张红桃，3张牌有一副对子，红狐狸组成3条。他是同花赢3条。也有可能博不到红桃，被三条诱杀。 这把牌赢了就能翻身，成为赌王。输了，有可能连命都没了。 他的牌面只能豁出去赌，赌他的运气能博到同花。对方手里已经有了3条，可博林子敬不是同花，也可博4条杀同花。 这把牌双方都有机会，谁也都不愿意放弃。生死牌较量的不仅仅是运气，还有胆气。 林子敬推开眼前两个蛮横的土匪，面色一正：“红当家的果然慧眼如炬，那在下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就是说服山炮的那个人。” 红狐狸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一丝笑意，一丝智珠在握的笑意。 “你说的不错，老娘的确看不上山炮，可没人知道老娘的这双眼还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只要看一眼就能把所有人都记住。四家头领会面，山炮身边的确有几个人，可老娘就是没见过你。” 红狐狸说着，眼睛闪过一丝莫名的奇异，阴阳怪气的继续道：“老娘太知道这些臭男人的心思了，你的伙伴看到老娘之后的反应已经很说明问题。可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么就是你不行，要么你就是个兔子。” “红当家的的确美艳无双，可个人爱好口味不同。”林子敬微微笑了笑：“更何况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没错。”红狐狸先是点头，随后一对美目直勾勾的盯着林子敬，挑衅的说道：“这的确不能说明什么。老娘就是看小白脸不顺眼，说你不是个男人，那东西不行，怎么样？” “红当家莫非是想和在下切磋一下床上功夫？”林子敬寸步不让的凝视红狐狸，道：“只怕春风一度，红当家从此不爱武装爱红装。” “小白脸嘴皮子果然利索的很，你就是这么舔山炮的吗？”红狐狸笑道：“原来山炮喜欢这个调调。” “山炮什么调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红当家喜欢什么调调。” “说来听听。”红狐狸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只是红狐狸的眼睛虽然放光，可冷意十足。不过红狐狸身边的不少土匪都伸长脖子张望，屏住呼吸等着林子敬宣布答案。这才是真正的勇士，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戏红狐狸。 一众土匪一边佩服林子敬的魄力，一边想着红狐狸会怎么折磨林子敬。 “红当家的喜欢……”林子敬语气一顿，转头看向拉他衣服的黑狐。黑狐一个劲的给林子敬使眼色，示意林子敬别再招惹这姑奶奶。林子敬略一思索，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他一个人倒也罢了，可总得顾忌黑狐和于飞虎几个人的安危。 “红当家的，还是说正事吧。红当家猜的不错，我的确是来做说客的。只要红当家愿意弃暗投明，在下可以保证官军对红当家之前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如果红当家的愿意加入官军保一方百姓安宁，也可以接受改编，替天下的女性做个榜样，让天下女人都知道女人不仅能顶半边天，也能从军杀敌，建功立业。” “能顶半边天？”红狐狸嘀咕了一句，摇头笑了笑，压根没把林子敬的话放在心里。这时节的女学生都高喊着要自由，要解放，可这天下也没几个女人真正有了自由。她虽然做到了一方响马头领，可在男人的眼里照样只配暖坑泄欲。 “小白脸，虽然你的嘴皮子挺利索，可你说的条件还无法打动姑奶奶的心，怎么办？” 林子敬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口：“红当家的看来非要在下在调调上做功夫了。不瞒红当家的，在下已经劝服了山炮，也做了周密的安排。只要一声令下，山炮就会和我带来的官军立刻发动反攻，到时候我们和里面的官军里应外合，那场面我想红当家的应该能够想象的到。红当家是不是喜欢这么狂野的调调，是不是已经心痒难耐了。” “你猜。”红狐狸俏脸含笑，可下一秒已然拔枪相向。黑洞洞的枪口顶着林子敬的脑地。红狐狸笑的越发娇媚了：“下命令是吗？那我杀了你这个下命令的人好了。” “红当家尽管一试，看看杀了我是不是能阻止即将发生的事。”林子敬全然无惧，淡淡的说道：“杀了我一个，让红当家几百个兄弟陪葬，也没什么不划算的。” “老娘还真不信这个邪。”红狐狸冷笑，手指慢慢摸向手枪的扳机。 “当家的。”红狐狸身边的一个土匪赶紧上前一步，朝着林子敬拱了拱手：“这位先生，我们当然的脾气火爆了点，但我们当家的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先生既然来找我们，想来也是知道我们和其它响马有所区别。” “话虽然如此，可她不能把老子的属相搞错了。”林子敬冲着红狐狸身边那人点点头，对着红狐狸轻哼一声：“别以为仗着自己是个漂亮女人就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得围着她的屁股转，老子不吃这一套。” “秋天，你给老娘让开，老娘毙了他。” “当家的，冷静。”秋天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明明夸两句就能解决的事，偏偏还要多说一句。 “行了两位，这戏演的也差不多了。”林子敬抬手推开脑门的手枪，笑道：“都说红当家聪明过人，这出双簧唱的真不错，就连林某也差一点被红当家骗过去。不过红当家既然是聪明人，当然知道林某所言对红当家百利无一害，只是红当家有些不满意林某的条件罢了。林某也不是小气之人，只要红当家愿意弃暗投明，事成之后林某保证红当家每位兄弟都能拿一杆步枪。” 反正也是慷他人之慨，全给了红狐狸林子敬也不心疼。 “你说话管用？” “当然。今后林某还要在这一亩三分地讨口饭吃，得罪红当家不是自掘坟墓吗？” 红狐狸犹豫了片刻，似乎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才答应下来：“好，老娘跟你们合作。不过有一点我要事先说明，必须山炮先动手。” “没问题。”林子敬点点头：“为了让红当家放心，林某愿意留在这里做人质。”林子敬说罢见红狐狸没表态，知道她认同了这个提议。 “黑狐，告诉我们的人，开始行动。” “大哥小心。” 黑狐点点头，转身去了山炮那边的阵地。 第三十章 心驰神往 “林长官临危不惧又深受那位大人器重，想来林长官一定是那位大人的心腹。” 林子敬、红狐狸和秋天三个人站在掩体之后注意着山炮那边的情况。秋天的年纪看上去和林子敬差不多，和红狐狸一唱一和也十分又默契。现在又主动打探林子敬的身份，这让林子敬开始意识到，这个秋天不管是在红狐狸面前还是这支土匪队伍都有一定的地位。 这时林子敬才恍然发现，这个秋天和红狐狸竟然有几分相似之处。红狐狸生的极美，和她相似的人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林子敬固然不是那种比我帅的都去死的心态，可也忍不住多开了秋天两眼。 秋天一开始不显眼或许只是因为他的皮肤稍微黑了一点。 秋天被林子敬看的浑身发冷，之前红狐狸一句林子敬是兔子的戏言立刻让秋天联想到了什么。 这家伙不会真的是个兔子吧？ 秋天越想约觉得有可能。男人们见了表姐都是一副如狼似虎，怎么这个林子敬偏偏目不斜视一副翩翩君子。这也太不正常了。 “心腹谈不上，能说的上几句话。” 林子敬越是这么说，秋天和红狐狸越觉得林子敬像个大人物。像山炮那种肯定又是一番说词，甚至把自己形容的无比重要。这让一向狡猾机智的红狐狸也渐渐打消了心头的疑惑。 两面土匪骤然停火，被围着的官军压力大减，甚至已经可以恢复几个班的编制。只是如此一来，剩下的两面土匪自然也发现其中的变化，队伍中隐隐已经开始派人前来询问斥责。 林子敬能做到这些除了土匪们彼此不信任之外也是因为双方各自据守自己的位置，目标相同却又不能通力合作。林子敬打了个时间差才说服两伙土匪。要是这些土匪会面事情穿帮，别说里面的官军救不下来，就连自己的小命也得搭进去。 迫在眉睫，林子敬顾不得许多，拔抢跳到工事上大喊起来：“弟兄们，我们都上了王老五的当了，现在正是拨乱反正的时候。活捉王老五者，赏500个大洋。” “杀呀。” 林子敬一边喊，一边调转枪头对准了东面的土匪。他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了让那高官看到他，如果躲在幕后等着吴不舟上报，那效果远不如现在这般震撼。 “冲啊。” 林子敬突然开枪，另外一边的土匪顿时蒙了。红狐狸心里暗骂一声，只好下令调转枪口。红狐狸这边一动，山炮也朝王老五那边的土匪开火。早已经准备好的赵五岳汉几个人乘乱开始大叫：“官军来了，官军来了。” 吴不舟眼见时机已到，一班10人拉下手榴弹的引线一起扔向了王老五的阵型。这还是黑狐及时过来通知一声，不然这手榴弹吴不舟肯定就扔到山炮这边了。 轰。 轰轰。 几百上千人的战斗一颗手榴弹爆炸或者有些微不足道，可10个手榴弹几乎同时爆炸，轰鸣声瞬间汇聚到一起，一股巨大的余波掀翻干枯的土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里面被围困的官军也蒙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些土匪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明白这些土匪眼看着就要胜利了为什么会起了内讧。 “长官，土匪好像内讧了，怎么办？”连长仔细想了想，道：“长官，刚才站在工事的土匪好像说他们上当了？” 一个连长模样的军官扶着战壕观察了一眼，询问身边中年男人的意思。中年男人躲在掩体的后面，模样有些狼狈，不过丝毫不见慌乱，从容的看着土匪乱战，淡淡的说道：“不管他们上了谁的当，都是一丘之貉。钱连长，集合士兵，乘这个机会我们把这些土匪一锅端了。” “啊？一锅端？”钱连长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中年男人，好半晌才说道：“长官，我们不是应该突围吗？” “之前突围是为了保存有生力量，现在反攻是因为时机。外围的援兵应该不会太多，可土匪已乱，对我们是个机会。”不得不说，中年男人对局势的把握十分通透，说话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林子敬那边。 “长官，有土匪摸过来了。” 中年男人顺着钱连长的手势望过去，只见一个古灵精怪的家伙乘两边土匪交火往这边跑来，边跑还边喊，自己人，不要开枪。 “让你的人不要开枪。” 中年男人下达命令，钱连长也认出过来的这个人就是刚才那个跳上工事大喊的笨蛋，赶紧大喊着让手下的士兵不可妄动。 “我已说服红狐狸和山炮，他们现在弃暗投明，还请长官约束好部下，免得这时节土匪重新拧成一块。” 中年男人笑了笑，朝钱连长努努嘴：“钱连长，你可听到的了，让你的人开始反攻。小兄弟，快进来，子弹可不长眼。” 中年男人一边命令钱连长，一边把林子敬把进了临时挖掘的战壕。 “长官放心。” 钱连长留下一个排的兵力保护中年男人，自己带着另外两个排发动了反攻。出战壕的时候钱连长还羡慕的瞥了林子敬一眼，这家伙策反土匪救出长官，只怕今后扶摇直上也不是难事了。 山炮和红狐狸骤然反水打了另外两拨土匪一个措手不及，两拨土匪仓促迎战已经独木难支。此刻钱连长带着火力十足的正规军加入战场，局面立刻成了一边倒的局势。土匪坚持了不到一刻钟便四散逃命。 战局已定，林子敬终于松了口气。当时一门心思的想要救出这个高官攀贵人，压根没考虑过自身的安全。现在想想，真是一阵阵的后怕。 “不知小兄弟是如何说服红狐狸和山炮，让他们在这种危机时刻弃暗投明。”中年男人仔细打量了林子敬一番，觉得他不像个土匪，也不像个军人，一时对林子敬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机会来了。 这可是一个绝佳的展示自我的机会。林子敬不敢怠慢，把小镇口被李班长搜查吴不舟出手帮助一直说到如何营救如何说服两股土匪。林子敬本就是语文教师，语言能力和讲故事的水准都在一流，说到关键时刻更是令人心驰神往。 第三十一章 义无反顾 “小兄弟临危不乱有大将之风。”听了林子敬的前因后果，中年男人目露赞许。 “长官抬举，只是运气好罢了。” 中年男人面色一正，摇摇头道：“小兄弟不急不躁，更难得的是这份随机应变。时局纷乱，战机稍纵即逝，如果不懂变通，只知墨守成规，即便有队伍又如何能够影响大局。”说到后来，中年男人从战壕起来，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 眼前的局势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两波土匪逃的逃，追的追，有一些负隅顽抗的土匪也无法僵持多久。说到底这终归是一场胜利，即便不是欢呼雀跃，也不该紧皱眉头。留下来保护这男人的排长有些紧张，生怕长官动怒。毕竟被土匪围困不是一件光荣的事。可林子敬却从这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别样的东西。 这男人眼前看到的不仅仅是围剿土匪的战场，也许更是整个时局。林子敬站在他的旁边，忽然感觉到一丝风萧萧易水寒的苍凉。 两人盯着前方的战场看了许久。不同的是林子敬虽然也在想着时局，却只思考眼前的一城一域。两人的位置不同，通盘思量的东西自然也不同。 许久，这人收回目光，回头看着林子敬笑道：“我叫余哲君（本故事从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林子敬。” “谦谦君子，敬贤礼士，好名字。” 纵然林子敬脸皮较厚，此刻也是一阵汗颜。来到这地里之后他很庆幸自己没叫狗蛋、粪球之类的名字，可也从没想过余哲君这般的解释。 好在林子敬的免疫力已经练出了不少，脸红了一会便想到了正事：“余长官，山炮和红狐狸虽然有罪，可迷途知返且没有酿成大错将功折罪，不知道余长官会怎么处置他们？” 余哲君略一思索，看向林子敬，道：“人既然由子敬说服，不知子敬可有良策？” “土匪响马为祸乡里总归是一桩罪恶。可秋收无粮，百姓食不果腹，为了生计也别无他途。若是不能缓解情形，土匪响马的队伍只会越聚越大。明末时土匪越剿越多，无非也是秋收无粮百姓苦无生计。剿灭了山炮和红狐狸，还会有更多的土匪响马。与其粗暴对待，不如化腐朽为神奇，给他们一些活计，生活有了盼头，谁还愿意在刀口上过日子。” “话虽然如此，可几百凶悍的土匪还是没有妥善安置。”这些话余哲君听过了无数次，他不喜欢空话，他喜欢做实事。 “这地界处于三不管的地带，也正因为如此才滋生了土匪的温床。但这地界也有无限的机会，就拿商队来说，一路上响马土匪不知道有多少。如果有一支护商队的存在，保护过往商旅的平安，以匪剿匪，无疑事半功倍。到时候只要派出少量正规军队居中指挥，辅以监督护商队之责，再将俘获的土匪用来开垦荒地，耕种抗旱食物，如此循环，方可缓解局势，民心安定。” 余哲君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倒是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这几年余某开垦荒地、修建公路、推行适候蔬菜也算小有心得。此番访友虽遭围困，不过祸兮福之所倚，结识小友不说，倒也能为地方做些实事。”余哲君说着顿了顿，深邃的目光看着林子敬道：“余某尚要留些日子，不知子敬可愿出力？” “以家为家，以乡为乡，以国为国，以天下为天下。” “说的好，好一个以家为家，以国为国。余某果然没有看错人，此番……” “大哥，飞虎哥被土匪带走了。” 余哲君正说着，黑狐和石头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大哥，飞虎哥被王老五抓走了。” “怎么回事？飞虎哥不是在山炮那里吗？怎么会被王老五带走？”林子敬的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之前林子敬像条烂泥，于飞虎虽然刻薄了点，可有于飞虎一口吃的就有林子敬一口。于飞虎和小翠是林子敬在这世界仅存的两个亲人，听到于飞虎被王老五带走，林子敬当时就炸了。 “飞虎哥从山炮手下抢走了机枪干到了不少土匪，可这也让飞虎哥成为土匪必须打掉的对象。山炮那些手下都是一帮怂包，局面占优的情况下愣是被王老五把队伍冲散，还让飞虎哥也被抓走。二愣子带着其他兄弟已经去追了，可二愣子他们只有几个人，就怕救不回飞虎哥反倒是把自己搭进去。” “那还愣着做什么。” 林子敬的拧劲上来可不管对方是土匪还是什么。余哲君刚想伸手阻拦，林子敬三人早已经跑了出去。余哲君不由的一阵愕然。林子敬足智多谋又善于随机应变，可听到那个什么飞虎哥出事立刻变成了莽汉不管不顾，与之前的风格判若两人，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一个人太过聪明又无情无义，这岂非让人胆寒？英雄和枭雄之间不也是因为英雄重情义。明知前路凶相，却又义无反顾，这不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宋排长，土匪人多势众，子敬几个人只怕也难以转圜，你带着两个班的兵力协助子敬。” “长官，你的安全才是……” “大局已定。”余哲君打断宋排长的话，冷傲的眸子闪过一丝凌厉：“我余哲君能收拾库伦的乱摊子，岂怕一帮藏头露尾的东西。” “长官，土匪虽然已经……” “宋排长，执行命令。” 宋排长无奈，只好执行命令。不过宋排长也不敢大意，除了命令一个班的士兵贴身保护余哲君之外，还赶紧通知钱连长，让钱连长停止追缴土匪，火速回来保护余哲君。 这一会的功夫过去，林子敬已经跑出去几百米。宋排长不敢怠慢，带着兵紧随其后。 林子敬固然擅长随机应变，胸中固然火急火燎憋着一口恶气，可体能是无疑也是他的短板。急速跑了几百米已然气喘吁吁。 葛地，一道红色的人影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出现在林子敬的眼前。红白相间的影子在这苍凉的大地无疑格外的引人注目。 “红当家留步。”林子敬追过来，抬头看着马上的红狐狸：“红当家，林某大哥被王老五抓走，可否把马匹借林某一用？” “不借。”红狐狸还在怪林子敬出尔反尔，说好了山炮先动手，没想到林子敬先替她拉了仇恨，导致被其它土匪记恨不说，还白白落了个官军走狗的骂名。所以林子敬的话她压根就没听，想也没想便一口拒绝。 “红当家当真不借？” “不借就是不借，你这小白脸废话太多。”红狐狸冷哼一声，面露不屑。 “你给我下来。”林子敬抓住红狐狸丰腴的腰肢，一把将她从马上扯了下来。红狐狸压根没想到林子敬敢这么做，身子一歪就被林子敬从马上拉了下来。 “对不住了红当家，林某救了人一定向红当家赔罪。” “你给老娘站住。”红狐狸目呲欲裂，这个臭男人不仅胆大妄为触碰她身体，竟然还敢抢她的马。 第三十二章 无视最美的 “秋天，带人跟我追。”红狐狸将手下从马背扯下来，双腿一夹马腹，也追了上去。这个小白脸王八蛋，老娘的身子你也敢碰，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排长，我们怎么办？” 林子敬三人骑马飞奔，红狐狸和秋天带着十几个马匪紧追不舍。宋排长20来个人本来眼看着就要跟上林子敬的脚步，哪曾想林子敬骑马跑了。 “什么怎么办，看不见那么多马吗？”宋排长一声令下，那些还在马背上的土匪一个个都被这些当兵的拉下来，这些土匪还以为当兵的不讲信用秋后算账，肠子都悔清了。没想到这些当兵的只要马不要人，上了马紧追林子敬。 土匪们惊魂未定，钱连长又带着大批的官军迅速回撤。虽然土匪已经弃暗投明，可钱连长还是带着一个排贴身保护余哲君，丝毫不敢大意。 山炮和红狐狸的手下押着不少抓来的土匪，熟悉的林子敬又不在这里，双方壁垒分明土匪又一时不敢上前，只能把气撒在这些俘虏身上。平日里双方便有不少摩擦，此刻一方落难，另一方乘机落井下石。 “谁是山炮，谁是红狐狸？” 余哲君带人过来，制止那些乘机虐待俘虏的土匪：“不许虐待俘虏。钱连长，这些俘虏由你们看管。” 钱连长指挥手下接收俘虏又上前一步冲着一众土匪喊道：“没听见长官问话吗？山炮，红狐狸出列。” “长官，我在这里，这里。” 山炮在人群里招了招手，一路小跑着过来，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还敬了四不像的军礼，惹得一众当兵的哈哈大笑。这些当兵的一笑，山炮也彻底松了口气，笑声冲淡了压抑紧张的气氛，山炮觉得至少小命保住了。 山炮一阵庆幸，得亏老子聪明，知道王老五成不了事，小白脸又都不好惹及时跳忠，不然下场还不跟这些傻货一样。 余哲君忍俊不禁，不过不像钱连长笑的那么前仰后倒，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问道：“山炮，这附近有多少股土匪响马。” “长官，您问我算是问对了。这地界成规模的大响马有五家，除了我们四家之外还有簸箕山一处。小山寨拒路为占的土匪有十几股，其余的只有十来人最多三十多人，不算什么气候。” “这些有多少？”余哲君也是一惊，这四家的土匪加起来便有几百上千人，小股成规模的土匪还有十几股，开始萌芽者也越演越烈，这不得不让他担心。 “加起来也就千百来个人。” “一个镇子也才一千来户人家，上百个土匪就能洗劫一个镇子，这么多土匪，地方竟然视若无睹。”余哲君冷哼一声脸若冰霜。 山炮心里一惊，琢磨这些当官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他开始有点想念林子敬了，至少他觉得林子敬这个小白脸笑眯眯的挺亲切，不像这个大官这么吓人。 山炮要是知道林子敬也是一个吃肉不吐骨头的主，只怕场子都能悔青了。只是现在林子敬压根没顾得上这些。 两波土匪跳忠之后，王老五见机不秒，带着几十个骑马的土匪乘机逃跑。二愣子几个人在后面紧追不舍，奈何双脚始终不及马腿，只能是越追越远。十来分钟的时间，林子敬三个人已经追到了二愣子和其他兄弟。 “林大哥，土匪朝那边跑了。”二愣子拿手一指西面方向，脸上还带着空有力却使不出的憋屈感。赵五岳汉几个人气喘嘘嘘的看着林子敬，等林子敬下命令。 这么会的功夫，红狐狸也带人追了过来。只是红狐狸还在气恼林子敬碰她身子抢她的马，借助马势冲过来就是一脚。 “大哥小心。” 林子敬听到身边的呼喊已经晚了一步，只感觉一股大力凶狠的踢在肩头，要不是他紧抓着缰绳，这一脚就能把他从马背上踢飞。绕是如此，林子敬的后背也是火辣辣的疼。 红狐狸这一动手，双方立刻剑拔弩张火药十足，一点火星迸发就可能爆发一场战斗。这时节宋排长也带着人赶至，只是不好参与双方的争斗。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救飞虎哥要紧。”林子敬动了动肩膀，疼是疼了点，不影响行动便放下心来，转头看向宋排长：“宋排长可是要帮子敬追捕王老五？” 宋排长点头：“余长官命我带两个班的战士来帮助你。” “多谢宋排长。”林子敬朝宋排长拱拱手。林子敬也不管其他人作何反应，一夹马腹冲了出去，宋排长带人紧随其后。 红狐狸有些错愕，目光呆滞的看着马队扬起滚滚尘土，直奔西面方向。从始至终，哪怕红狐狸当众踹了林子敬一脚，这男人始终没搭理过她，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这让一向活在土匪堆里享受各种阿谀奉承的红狐狸骤然不适应起来。 这个小白脸这么无视自己？ 红狐狸出奇的愤怒了。 “那个……当家的，我们还追不追？”秋天策马到了红狐狸的身边，尴尬的瞥了一眼林子敬追击的方向，道：“看样子王老五是回了自己的老巢，林长官虽然带着当兵的，可王老五的地盘易守难攻，这么点人只怕无济于事，我们是不是要帮林长官一把？” “为什么要帮他？”红狐狸冷笑一声：“王老五的山门不仅有机关，还有两个隐秘十足的碉堡，这个小白脸不是足智多谋吗？老娘倒要看看这个小白脸怎么被王老五收拾。等小白脸知道自己不行，跪地求饶哭着喊着求老娘帮他的时候，或许老娘会考虑考虑。” “表姐……当家的，你已经有了攻破王老五山门的计策？”秋天一惊喊了声表姐，却又生生被红狐狸瞪了回去。 “当然。以前不收拾王老五是我们实力还不够，贸然动手只会两败俱伤，即便是拿下王老五也会被其他人享受其成。现在嘛，正好乘机吞了王老五的手下，壮大我们的队伍。”红狐狸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得意洋洋的笑道：“小白脸，老娘等着你来求我。” 第三十三章 两翼包抄 沿路纷乱的马蹄印倒是很容易给林子敬指明追击的方向。但是马蹄印虽乱可王老五逃跑的方向却丝毫没有变化的迹象。人在逃亡时往往都是慌不折路，王老五这么明显的逃窜显然只有一个地方才可以解释的通。 王老五要回自己的山寨。 林子敬觉得这么追下去，即便是能追到王老五，双方相遇骤然开战，损失也一定不小，能不能把于飞虎救回来更是未知之数。 林子敬这边想着，那边已然看到马蹄扬起的尘土。 “宋排长，可否商量一下剿匪的计策？”林子敬策马到了宋排长这边，马术虽不如马背上的民族，倒也算得上娴熟。这多亏了林子敬大学放假时在跑马场做了三年的寒暑兼职，跟着驯马师没少折腾，不然现在他也只能望洋兴叹。 宋排长略带恭敬的回了句：“林先生太客气了，余长官有命令，让宋某协助林先生。林先生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林子敬救了余哲君，又颇得余哲君的赏识，他日飞黄腾达只在眼前。宋排长即便是再傻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和林子敬多亲近亲近。 “枪炮无眼，跑了王老五还能抓回来，可要是伤了飞虎哥，林某有何颜面向家中妻子交代。所以林某有一事相求，希望宋排长找几个枪法好的兄弟骑最快的马从两侧包抄，只救人，定点清除飞虎哥身边的土匪，我们一切以救人为主。王老五若是跑了，我们救下了人再从长计议，不知宋排长意下如何？” 宋排长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又一副十分配合的样子。可尽管如此，林子敬还是不敢大意。 “一切全凭林先生指挥。” 宋排长选出6个枪法最好的士兵，林子敬又给六个人换上快马，六人分成两队从两路包抄追击。 这么一会的功夫，土匪似乎发现了身后的追兵，刚慢下的脚步又提了起来。 如果我是土匪，肯定会留几个躲在暗处，乘着追兵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开枪。一来拖延追兵的脚步，再者也可以消灭追兵的有生力量。放风筝最大的好处就是牵着别人的鼻子走。 “宋排长，有没有不减速还能敲掉伏兵的办法？”林子敬想了想，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宋排长。 “林先生放心，这事交给我。” 宋排长一夹马腹，带了几名士兵加快了速度。几个人经过一片低洼地的时候骤然响起几声枪响。林子敬和其他人赶到的时候只见四个土匪倒在地上惨叫。 林子敬策马到了一个土匪身边，举枪指着土匪喝道：“王老五身边还有多少人，那个被你们抓来的人是不是还活着？” “别杀我，我说。当家的身边还有四十来个兄弟，被我们抓来的那个人还活着，只是受了一点伤。” “该死。”林子敬恨恨的骂了声，调转马头继续追击。不过这一次宋排长几个人跑在最前面，防着土匪沿路埋伏。可如此一来，他们离全力奔逃的土匪越拉越远，之前还能看到土匪的背影，现在连前面扬起的灰尘都变淡了不少。 好在林子敬想到了这样的结果，已经派出六名战士从两侧追击。 “喂，小白脸，你们跑的这么慢，再追不上王老五可就要进了山寨了。” 他们的速度慢下来，身后跟着的红狐狸也追了过来。不过红狐狸显然没有一点替林子敬着急的意思，得意洋洋的看热闹。 林子敬懒得搭理她，只是盯着前方。 “小白脸，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红狐狸的怒火都快从眼睛里喷出来了。 林子敬仿若没听到耳边暴躁又悦耳的女人声，转过头正要宋排长说着什么，只听前方一声炸响划破天空，紧跟着枪声四起。 “宋排长，我们快走。” 前边忽然传来枪声说明两侧包抄的战士已经到达了预定的位置进行拦截，虽然出其不意，不过人数毕竟太少，只能造成一定的混乱，王老五逃跑也好，反击也罢，仍然游刃有余。 林子敬判断王老五只会留一部分人阻挡，自己带着一部分人乘乱继续逃跑。 林子敬和宋排长赶到的时候，地上已经倒了几个土匪惨叫**，于飞虎已经被救了下来，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不过他手脚被绑被扔在马背，一路上颠的晕晕乎乎，这会虽然双足立地，可还是摇摇晃晃无法站稳。 “飞虎哥，你没事吧？” 林子敬赶紧从马上跳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于飞虎一遍才松了口气：“飞虎哥，你没事太好了。” 黑狐和石头也是一阵激动，从马背上跳下来围着于飞虎。 林子敬有些哽咽，在踏上这条路的时候他已经想过会发生这样的场面。他这会才意识到于飞虎不仅仅是他的大舅哥，更是难以割舍的亲人。还好，他现在有了些许能力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 “一个大老爷们，弄这做甚。”于飞虎笑着拍了拍林子敬的肩膀：“小子，我命大的很，我还要替小翠看着你小子。” 黑狐和石头两个人顿时大笑起来，林子敬瞪了这两个家伙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帮臭男人叽叽歪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三个男人都看上小白脸了呢。”红狐狸在一边小声嘀咕了一句，乌黑的眸子很难让人猜到她此刻的心思。 倒是秋天看着有些羡慕。他和红狐狸也是亲属关系，寨子里很多人虽然对他比较客气，可也不会像林子敬几人这般肝胆相照。 “喂，小白脸，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是灰溜溜的回去还是攻破山门抓王老五回来？” “宋排长你觉得呢？” 宋排长想了想，道：“土匪虽然是乌合之众，不过据守寨子占据有利地形，如果我们强攻的话，难免损伤惨重。王老五已是瓮中之鳖，我看还是先派人盯着，请余长官派几门火炮……” “切，我当你们一帮大男人能有什么良策，原来还是要依靠官军的火器之力。”红狐狸不屑的瞥了林子敬几人一眼：“等你们把火炮运来，王老五早就跑了。” “宋排长，我看我们这样。” 林子敬凑到宋排长耳边小声嘀咕几句，宋排长顿时眉开眼笑的点头。 第三十四章 灯下黑 “喂，小白脸，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红狐狸眼见林子敬和宋排长嘀咕了两句宋排长便带着人去了王老五山门的方向。红狐狸相信林子敬肯定不会让宋排长强攻王老五的山寨。她一向对自己的头脑颇为自负，时常想着自己若是男儿身，早就带着一帮兄弟吞了附近的响马窝。这一次如果不是猜不透林子敬的意图，本就对林子敬愤怒异常的红狐狸也不会上赶着追问。 这也算是头一遭了。这附近的土匪头子富商士绅见了红狐狸哪个不是眼珠子掉下来，偏偏林子敬越是不搭理她，红狐狸就越愤怒。 “你没长眼睛，自己不会看吗？”林子敬这人不记仇，和红狐狸也没什么过节，只是之前红狐狸之前那一脚到现在都隐隐生疼，要想让他忘了这事，至少也得等他后背不疼了再说。林子敬瞪了红狐狸一眼，转过头和于飞虎聊了起来。 “哼，小白脸，你不要太得意。”红狐狸那个气，心里痛骂林子敬，你个小白脸死兔子，老娘肯搭理你就已经算给你面子了，你个小白脸不要太过分。可心里骂归骂，红狐狸还是从马背上跳下来到了林子敬身边道：“小白脸，你不会真的打算强攻吧？” “我有名字，我叫林子敬。” “小……林子敬，我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红狐狸那个气，眼睛的怒火都快要喷出来了。可红狐狸又在心里犯嘀咕，自己不应该看着这家伙灰头土脸然后狠狠的嘲笑他吗？为什么现在又对这件事怎么上心？ “秘密。”林子敬说了两个字，又把头转了过去。 红狐狸的肺都要气炸了，手中的马鞭一甩就要朝林子敬抽过去。要不是秋天一直跟在红狐狸的后面，及时阻止，说不定红狐狸真的忍不住抽过去。 林子敬瞥了一眼，没当回事，和于飞虎又聊了起来：“飞虎哥，我觉得王老五抓你这事挺蹊跷。按理来说他当时要逃命，你手里拿着机枪是个威胁，打掉火力点的行为没错，可一个逃命的人为什么要抓活的？嫌马屁的承重量不够？做人质？可飞虎哥又混在土匪里面，王老五怎么可能知道。再说了，即便是用人质保命，劫飞虎哥也没什么用呀。” “你小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没什么用。”于飞虎的眼珠转了转，眼中的异色快速隐藏，反倒是抓住林子敬最后一句话不满的说道：“我这么大的块头，又是机枪手，即便是混在土匪里也是重要人物，抓来做个人质有什么稀奇。” “可是……” “你这小子，非得把老子说的一文不值就开心了。”于飞虎不满的轻哼一声：“哼，你小子看不起老子，老子现在就去找宋排长，灭了王老五给你看。你个王八羔子，当初要不是老子供你吃喝，你小子何来今日的风光，还老子没价值，我呸。” 于飞虎越说越生气，抓了一匹马骂骂咧咧往山寨方向奔了过去。 林子敬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只是和于飞虎正常的探讨一下这里面的不合理性，就算因为被抓显得没面子，也不该发这种莫名其妙的脾气。 “小白脸，那小子肯定没说实话。”红狐狸阴阳怪气的说道。 “那你说他为什么要说假话？” 红狐狸一怔，随后恼怒道：“这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乱说什么。”林子敬没好气的白了红狐狸一眼，翻身上马，招呼黑狐和石头两个人去追于飞虎。 “这个小白脸。”红狐狸气的咬牙切齿，洁白的牙齿被她咬的咯咯直响。秋天几个人见机往后退了退，谁也不敢这会招惹红狐狸。 林子敬追过来的时候，于飞虎正和宋排长商量着什么。宋排长带着三个班已经在寨子口布置工事，做出强攻的姿态。 “宋班长，怎么样了？” 林子敬过来，于飞虎轻哼一声，假装两个人素不相识。于飞虎这种小孩子乱发脾气的行为令林子敬哭笑不得，有心说点什么缓和场面也不知从何说起。 “我已经命人向余长官求援，同时建立据点防止土匪逃跑。大部队估计天黑就能到，虽然没有火炮，不过手榴弹我们有的是，一路炸过去，土匪的碉堡暗哨统统都是摆设。” “好。” 林子敬点点头：“宋排长做的好，这次拿下王老五，我一定在余长官面前替宋排长请功。” 于飞虎抬头望了山头一眼，一声不吭到了别处。石头冲着于飞虎的背影张了张嘴，林子敬摇头阻止。反倒是带着黑狐和菜头跟着战士一起建立据点。野地荒凉，除了山头多之外就是石头多。 天色擦黑，林子敬他们已经垒出一条扇形壁垒。 “林大哥，飞虎哥这是怎么了？” 林子敬三人靠着壁垒一边啃着宋排长的随军干粮，等着大部队到来。天色渐黑，人的轮廓都有些模糊起来。 “可能因为做过王老五的俘虏，咽不下这口气。” “对了，飞虎哥呢？”说起于飞虎，石头才想起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于飞虎了。 “可能在别处巡视吧，毕竟山头这么大。”林子敬不以为意，啃着干粮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石头楞了片刻，忽然感觉林子敬似乎也怪怪的。石头本来还想问一句，刚张开嘴，一声轰鸣就在掩体前面十几米的地方忽然爆炸。 “有土匪乘黑从山上摸下来了，大家小心。”宋排长喊了一嗓子，猫着腰快速到了林子敬这边。 “林先生果然有大才。”宋排长心悦诚服的朝林子敬拱了拱手。掩体前面的陷阱是宋班长设的，可主意却是林子敬出的。当时林子敬告诉宋排长土匪会乘黑突围，还会掉进他们设的陷阱，宋排长半信半疑。现在一切都应验，宋排长也从怀疑变成了佩服。 “宋排长，这里交给你了。”林子敬点点头，拍了拍黑狐和石头，又点了五名战士：“你们几个跟我来。” 第三十五章 放长线钓大鱼 “于飞虎，老子当初真是看走了眼，想不到你小子也是个人精，怪不得做了逃兵。” “你乱求说甚，我是个逃兵不假，可你别把逃兵和土匪混在一起，我再混也没做过杀人放火的勾当。” 天色刚刚入夜，月亮还没上来，山脚下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走着。于飞虎走在前面，王老五牵着一匹马跟着在后面。 林子敬派了一个班的战士做暗哨，负责盯着土匪动向。不过因为人少，内部有人引导的话，还是可以从容的避开这些暗哨。 王老五身上背着一个包袱，马背上还驼了两个包袱，马蹄印深一脚浅一脚，显然包袱里的东西有一定的份量。两个人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走出一里多地远离了暗哨，两人这才停下来。 “王老五，欠你的已经还给你了，从此我们两不亏欠。再见面若是敌人，我不会手下留情。” “于飞虎，少装大尾巴狼，老子又不是败给了你。”王老五不屑的冷哼一声，眼睛闪过一丝怨毒：“要不是那个小白脸，老子现在就是堂堂正规军的团长了。下次见面，老子先宰了小白脸，再和你慢慢的算这笔账。” “你敢。”于飞虎忽然拔枪，对着王老五。 “开枪啊，枪声一响小白脸和当兵的立刻就能追过来，到时候让他们也看看，受人尊敬的飞虎哥私放土匪头子，还是个逃兵。”王老五得意的大笑起来。寂静的黑夜，声音本就传的远一些，王老五本不该发笑，可他就是忍不住，他就想看着于飞虎吃瘪，那种想下手又不能动手的憋屈感。 王老五痛快极了，一张怨毒的脸都挤到了一起，黑夜里显得格外的狰狞。 “砰。” 一声枪响骤然划破天空，寂静的夜空甚至被这枪声惊起了片片涟漪。王老五双腿一软，差一点坐在地上。子弹贴着他的脸划过，他甚至能感觉到子弹飞过时的灼热气息。 “狗日的，居然没打中。” 林子敬吹了吹枪口，笑眯眯的走了过来。怪不得以前看电影的时候，那些神枪手一枪命中目标便会用吹枪口来显摆，这感觉果然爽。林子敬有些遗憾的啧啧叹息了一口：“你个土匪头子运气还挺好，这都死不了。” “小……白脸。”王老五惊讶的说话都带了点结巴，可随后王老五就意识到什么，愤怒的朝着于飞虎大吼：“于飞虎，你出卖老子。” “叫什么叫，再吵吵一句老子毙了你。”林子敬用枪指了指王老五：“飞虎哥没干出卖你的事，不过他不太会说谎，演技又不好，被看穿是早晚的事。最蠢的就是你了，你说你抓飞虎哥做什么，你不抓他老子也不会带兵围了你的山寨，就算是老子围了你，你现在找机会和飞虎哥套交情，效果不是更好，你个蠢猪，这脑子是怎么混到土匪头子的。” “小白脸，你欺人太甚。”王老五彻底暴怒了，眼睛在黑夜里都格外的亮了些。 “你看，我就说你是猪脑子。”林子敬晃了晃手枪，笑眯眯的看着王老五道：“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是想和我赌一把，赌我不敢开枪吗？” 王老五鼻子都快气歪了。 这小子刚刚已经开了枪，这不是明摆着让他参与一场不能赢的赌局吗。 “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林子敬冷笑一声：“让你跑路不是怕你手里抓着小辫子，是因为你根本不值得脏了我们爷们的手。少TM的在我们爷们跟前扯犊子，赶紧滚蛋，要不热老子拿你练枪法。” “小白脸，我们走着瞧……” “砰。” 又是一声枪响，王老五一张脸吓成了猪肝色，狼狈的飞奔逃离，那句狠话才说了一半。 不过于飞虎被这半句话还是吓了一跳，对着王老五飞奔的背影默默举起了手枪。现在他宁愿背负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也不能让王老五就这么跑了。 林子敬按下于飞虎的手臂，摇了摇头。 “子敬，既然你打算放他走，就不该这么羞辱他。”于飞虎面色难色，犹豫了几次才说道：“王老五是个小人，小人都喜欢记仇。” “既然飞虎哥要放他走，那就放他走好了。”林子敬拍了拍于飞虎的肩膀，不以为意的笑道：“飞虎哥，告诉你个秘密，我这人怕君子，怕善良的老百姓，可偏偏不怕小人。” “子敬，那个……其实……我……对不起，我不该吃里扒外，要是官军追究起来，我不会连累你和其他兄弟。”于飞虎越说声音越低，堂堂一个大老爷们脸红到脖子根不说，羞的都抬不起头，更不敢直视其他人的眼睛。 “飞虎哥这是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林子敬瞪了于飞虎一眼，一本正经的说道：“前程往事不必再提，重要的是向前看，更重要的是我们是一家人。等你什么时候想说这事，我们再谈。”林子敬说着顿了顿，看向黑狐和石头继续道：“我们都是兄弟，过往不去理会，今后大家大块吃肉，大块喝酒，兄弟齐心，挣出个大大的前程。” “林大哥。” 黑狐和石头异口同声，目光满含热切。这在以往是无法从陈六哪里感受到的感情。黑狐和石头相信，即便被抓的是他们，林子敬也会义无反顾的营救他们。这才是男儿之间的兄弟情义。 “可是，官军那里要怎么交代？”于飞虎压低声音问道。不过林子敬来的时候防备着王老五少部分手下一起跑，所以点了五名战士。这件事他们兄弟知道倒也罢了，还有五名官军亲眼目睹，这追究起来可是一桩大罪。 林子敬嘴角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微笑，淡淡的说道：“有时候活人比死人更值钱。好了飞虎哥，王老五跑路的消息土匪肯定察觉到了，这会山寨指不定乱成啥样，我们还是先回去看看。”林子敬说着，眼睛忽然闪过一丝亮色，拉着黑狐和石头悄悄说了两句，黑狐激动的怪叫一声。 “子敬，你让他们两个做什么去？” 林子敬瞥了一眼身后的五名官军，笑了笑大声说道：“二愣子几个人还在野地等着我们，我让黑狐喊他们过来。人多力量大，说不定能在山寨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林子敬说着，搭着其中一个战士的肩膀小声道：“一会在山寨里发现什么好东西，兄弟们只管取几样，也算是林某的一点心意。” “多谢林先生。” 土匪窝油水肯定不少，只是有林子敬在谁也不敢乱来，都怕林子敬在余哲君面前告他们一状。现在林子敬这么上道，当兵的顿时把林子敬当成亲人看待，也学着黑狐和石头他们一个一个林大哥叫着。等汇合了宋排长，官军其他人也知道林子敬的古道热肠，一时间林子敬俨然成了香饽饽。 第三十六章 别样心思 “于飞虎、小白脸，等老子到了奉天拉了人手回来，你们就洗干净脖子等着老子狂风暴雨般的报复吧……哈哈……” “王老五，别动，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黑狐和石头一个人用枪指着王老五，另一个人拉开马背的包袱，金银器叮铃的脆响在黑夜里格外的悦耳。 “林大哥猜的不错，王老五这几个包袱都是好东西。”黑狐把两个包袱背在自己身上，又把王老五肩膀上的那个包袱扯过来，沉甸甸的包袱都是一摞一摞包好的大洋，足足有上千枚。 “狗日的小白脸，亏老子还以为你是个英雄。”王老五的脸都气黑了，只是黑夜里别人也看不到他此刻愤怒狰狞的表情。 “我们林大哥当然是英雄。”黑狐不耐烦的踹了王老五一脚，话峰一转冷笑道：“不过英雄又不是愣球，你小子带着这么多抢来的大洋黄金，买个杀手报复林大哥怎么办。就算你下子吓破了胆子，置上几亩地娶几房媳妇老婆孩子热炕头，那些被你劫走货物的商旅客商上哪说理去。更何况你小子一看就是个坏种，不让你吃点苦头你不涨记性。要不是林大哥叮嘱不许拿你的狗命，老子现在就结果了你。” 边上的石头听了半天，忽然开口说了一句：“黑狐，你说的不错，俺觉得还是把他的马匹一起牵手好了，免得这小子太舒服。” 黑狐顿时笑了起来：“石头，你小子什么也变得这么损了。” 石头尴尬的挠挠头：“俺就是觉得我们这小子跑路都骑着匹这么好的马，这马得多委屈。” “你们俩个给我记住，我不会放过你们。”王老五再也听不下去了，就在一天之前，他还是统领几百人的大当家。可仅仅就是一天的功夫，连以前看不上的两个街头地痞都敢欺负到他的脑袋上。 “你再说个试试，再多说一句，老子扒了你的衣服。” 王老五顿时合上了嘴巴。黑狐笑眯眯的声音在王老五听来和地狱的魔鬼差不多了多少。王老五心里那个恨，小白脸身边的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连个喽啰都是个王八蛋。不过王老五可不敢接着骂了，黑狐已经用他的实际行动表明，这小子肯定能干出这么损的事。 “好，现在闭上眼睛数到100。” 王老五的鼻子都快气歪了，这是响马劫货时候经常干的事。这本是响马流传下来的规矩，担心被客商盯上报复。不过那是因为响马经常流动，没有固定的地方才会有如规矩。王老五的寨子立了好几年，从来没有变动过。他之所以喜欢这个规矩无非是捉弄那些商旅，摆布别人的命运让自己得到快感。现在黑狐把这条规矩用在他的头上，王老五的心都气的颤抖了。 耳边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王老五终于转过头。月光升起，王老五的眼神在月色的照应下越发的恐怖。 …… “林先生，东西都清点的差不多了。除了一些皮毛、货物和粮食之类的东西，剩下一些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山寨的大厅，替天行道四个大字悬挂在屋顶，牌匾的下面是一张扑着毛皮的太师椅。这椅子看上去已经有了些年头，周围那些家具已经被风霜侵蚀的慢慢掉了颜色，可这张太师椅却越坐越亮。 林子敬瞥了一眼醒目的太师椅，把目光收了回来。大厅的中间堆了一堆收缴回来的财务，除了几箱枪支弹药，基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林子敬点点头，没说话。 “TM的，这么大一个山寨居然连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宋排长拔出腰间的配枪指着大厅门口跪着的几十个土匪怒喝道：“说，王老五藏在哪，你们劫回来的东西在哪？” “老总，我们当家的早就跑了。”被抢指着的土匪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王老五逃跑的消息很快在寨子里传开，土匪们一边痛骂王老五，一边又如惊弓之鸟。当初林子敬故意在山寨门口摆出一副强攻的架势，又大声宣扬大部队随后就到，本就风声鹤唳的土匪们个个面如筛糠。 林子敬判断王老五既然投靠官军有反水，必是不甘寂寞又心思玲珑之人，他绝不会任由自己困在山寨挣扎等死，肯定会乘夜悄悄下山。只是林子敬也没想到，王老五是个绝情决意的人，为了能够顺利的逃跑，命手下佯攻送死，自己则乘机下山。 林子敬瞥了一眼那五个跟着他一起抓捕王老五的战士，几个家伙的兜里鼓鼓囊囊，也不知道收罗到了什么好东西。宋排长说到王老五的时候这五个家伙不约而同的把眼睛望向一边。 “只是跑了一个土匪，能以一排之力攻破山寨剿灭土匪还地方安宁，宋排长当记首功。少时见到余长官，林某一定替宋排长请功。” “林先生客气了，还是林先生计谋过人，手下将士又肯用命才能不伤分豪剿灭土匪。” 宋排长的回答令林子敬有些意外，两人相视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宋排长这个朋友值得交。” “林先生愿意交宋某这个朋友，宋某荣幸之至。” “宋排长客气，宋排长年轻有为，此番又剿匪有功，相比不日就要称呼宋连长了。” “你们两个大男人互相吹捧恶不恶心。” 林子敬和宋排长正说着话，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出现。红狐狸阴阳怪气的挤兑了林子敬一句，狠狠瞪着那些投降的土匪骂道：“未战先溃，你们也算个男人。” 红狐狸确实有理由生气。她设想了无数次林子敬攻不下山寨哭喊着求她的场景，可不到几个小时林子敬不费吹灰之利就进了山寨。甚至自诩聪明的红狐狸也没想到可以这样拿下王老五的土匪窝。这让她恼怒之余还泛起了一丝别样的心思。 正是因为红狐狸摸不透这心思，人也变得越发暴躁。林子敬越不想搭理她，她偏偏就要在林子敬的面前晃，仿佛只有在林子敬的面前，她那泛起的别样心思才会稍稍安静。 第三十七章 不合时宜 “士可杀不可辱。这些兄弟已经放下武器，红当家又何苦羞辱他们。” “小白脸，杀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慈悲心肠，这会又出来装好人。”这家伙怎么总喜欢和自己唱反调。红狐狸越发的气闷了，八成这个小白脸和自己八字不合。可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看小白脸的脸色？ 这个发现令红狐狸的心咯噔一跳，一张俏脸瞬间变得通红，像个熟透了苹果，很是诱人。 不对，老娘之所以留下是因为小白脸和高官的关系，老娘委曲求全也是为了弟兄们的将来。红狐狸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合理的开脱借口，急促的呼吸终于稳定下来。 林子敬很纳闷，红狐狸瞪着他不说话，脸色一会红一会白是个什么意思？ “红当家？”林子敬伸手在红狐狸的眼前晃了晃，红狐狸还是呆若木鸡的看着他。 “红当家……”林子敬提高了声音。 红狐狸此刻终于回过神来：“啊……怎么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刚才什么也没说。”林子敬有些哭笑不得：“林某这不是等着红当家大发慈悲心肠，饶过这些受苦受难的土匪兄弟。” 土匪们抬起头感激的望着林子敬。四股土匪虽然暂时联合起来，可那也是因为利益，平日里大家互相多有摩擦，双方见面分外眼红。眼下红狐狸摇身一变弃暗投明，一个看上去挺有势力的年轻人打情骂俏，他们跪着等待人家的宣判，胜负优劣高下立判。这些人也是担心红狐狸会乘机宰了他们。 “慈悲个球。”红狐狸香艳欲滴的嘴唇狠狠骂了一句脏话，不屑道：“这帮王八蛋平日里为非作歹，别人劫道只拿一成货物，这帮王八蛋却是赶尽杀绝。对这帮王八蛋慈悲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个只拿一成只怕说的就是红当家吧。”林子敬笑了笑，觉得红狐狸的话有点眼熟。细想了半天才想起这话虽然长了点，不过还不是于飞虎那句除恶务尽的四字总结。想到这里，林子敬转头看向于飞虎。 于飞虎此刻正在官军缴获的东西里找着什么。从于飞虎的动作来看，这东西应该是大件，还是用箱子装起来的那种。因为于飞虎连装武器的箱子都检查过了，却唯独不碰那些细小的物件。 林子敬本想问问于飞虎在找什么，不过门口有人朝他招手。黑狐站在门边，一脸喜色的朝他摆手。林子敬和宋排长客气了两句，找了个借口从大厅出来。 “大哥，事情办成了。”黑狐神情激动，附在林子敬耳边小声说道：“东西也已经藏好了。林大哥放心，保证安全。” “东西暂时不要动，回头带回村子先交给小翠保管，这笔钱对我们有大用。” “大哥，我知道了。”黑狐点头应下。小翠是个山村土妞，懂的东西也不多，可人心不是只有学识或者身份才能感动他人。人心才是最纯粹也最透彻，就好像黑狐他们受伤的那些日子，小翠把他们照顾的很好，从来不会因为他们之前的身份嫌弃厌恶他们。林子敬说他们是他的兄弟，小翠就把他们当成哥哥弟弟来照顾。天性善良的小翠在林子敬的队伍里甚至比于飞虎的威望还要高。 “你们几个神神叨叨的在说什么？”红狐狸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林子敬背后，一脸狐狸的看着面前的三个男人：“你们几个臭男人肯定憋着坏水。林子敬我告诉你，你可把老娘卖给了官军，要是有好处不想着老娘，老娘跟你没完。” “巧了，林某还真有好处要和林当家的商量。”林子敬一边说一边朝大厅缴获的物资努努嘴：“红当家的也看到了，国民军缴获了不少枪支弹药。林某也不妨提前给红当家透个信，余长官要在这地界成立一个护商队，归国民军直接指挥。新式武器可能拨给你们的不多，但是这些缴获来的物资肯定会拨给你们。这些枪虽然老旧落后了点，可也是枪不是。” 红狐狸深以为然的点头。林子敬这话算是说到她的心坎上了。她的手下虽然人数不少，可有枪又精通的手下却不多，他们这些也都是被逼的没办法才成了土匪的人，眼中的格局和狠辣程度都不及其他土匪，这也是红狐狸难以发展的原因。 现在有了这几十杆枪，她的队伍立刻就会壮大实力。至于林子敬口中的那个护商队，红狐狸猜测应该和镖局差不多，收取一定的利润保证运输货物和商人的安全。这和她现在的队伍现在也没什么区别，还多了一层官军的保护，红狐狸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不过红狐狸显然不会相信林子敬这个小白脸会这么便宜她。眼睛一瞪林子敬狐疑道：“你会这么好心？” “红当家真是冤枉林某了，林某可是个实诚人，红当家这么说也太伤林某的心了。”林子敬抹了一把眼角的眼屎，黯然伤神。 太无耻太不要脸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哭就哭，演的比台上唱戏的还好。之前明明摆出一副虎狼的生猛样子，现在又哭哭滴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红狐狸混平素也算混在男人堆里，可这么龌龊的男人还真是第一次看到。 “你想怎么样？”红狐狸被林子敬恶心的不行，生生后退了一步。 林子敬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面色一变，一本正经的说：“枪支弹药我要5成。” “你做梦去吧。”红狐狸面露不屑，眼中尽是讥讽之色。 “姓红的，你忘恩负义。”林子敬委屈的大喊起来：“亏我当初真心对你，想不到你吃干抹净，现在说踢就踢。” “你给老娘闭嘴。”红狐狸抬脚就朝林子敬踹了过来。她是真慌了，林子敬扯着嗓子大喊，声音传出去老远，周围的人顿时齐刷刷的朝这边望来，连官军和秋天这些人都从大厅奔了出来，一脸暧昧的朝这边望来。 林子敬早就防着红狐狸，她的脚刚刚抬起来林子敬就闪到了一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到的语调说了句：“不给？”随后又大嗓门喊了起来：“红狐狸，从来都骂男人陈世美，没想到你今天……。” “哇。” 人群一阵哗然。官军、秋天和红狐狸的手下还有那些跪着的土匪一片哗然，个个目瞪口呆了半天，又爆发出热烈的起哄声。 “表……姐，你不会……真的……”秋天很困惑，明明表姐只是才遇到林子敬，怎么两个人看上去好像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这明明不可能，可秋天从来没见过红狐狸露出过这种娇艳欲滴脸红羞涩的表情。 “林子敬，老娘宰了你。” 红狐狸动了真怒，林子敬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反应过来。他来早了80多年，现在虽然是民国，口号喊着奔向新生活，可贞操的风气显然还没有过去。他一时嘴快喊，忘记了现在的年代，这句话搁到现代大家只会哄堂大笑，可现在却十分的不合时宜。 第三十八章 一计不成 “四成，红当家四成。” 林子敬一边跑一边讨价还价，希望通过利益转移红狐狸的视线，双方忘记这个尴尬的话题。 “呸，老娘一成都不会给你。”红狐狸紧追不舍。 “三成，不能再低了，不然我可不介意把武器多分给山炮一些。”林子敬的跑动是个短板，跑了没几步就被大脚丫子的红狐狸撵上，林子敬一看跑不过身经百战的红狐狸，索性停了下来。 “你敢。”红狐狸这时也才想到被收编的可不止他们一家，林子敬当初先接触的可是山炮。她骤然停下，本想和林子敬讨价还价，可踹出去的腿一时难以收回，林子敬又觉得红狐狸肯定不能踹他，双方这一误会，红狐狸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林子敬的胸口。 红狐狸能成为土匪头子可不是仅凭闭月羞花的容貌，她从小习武，这些年大小战阵历经数场，实打实是个练家子。这一脚踹了过去，虽然及时收了几分力量，林子敬还是被这一脚踹的后退数步。 “你是个木头啊，你怎么不躲。”红狐狸神色复杂的骂了一句。 “这一脚算我为刚才的行为道歉，算我们扯平好了。”林子敬忍着胸口火辣辣的疼痛，面上却带着古井不波的笑容，还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胸口的脚印：“红当家，三成不能再少了，毕竟我也是有队伍有兄弟要养的。” “屁，你们才几个人就想要三成，一成不能再多了。” “红当家此言林某不能苟同。难道红当家一开始就有这么的兄弟投奔吗？还不是拉起队伍慢慢发展。” “两成。” “五成。” “哪有你这样还价的。”红狐狸不满的瞪着林子敬。 “那也要看红当家有没有诚意才行。” 红狐狸白了林子敬一眼，低头琢磨了一会，道：“行，三成就三成，不过有一点你可得帮我，要是有新式装备，你可要多分给我们，山炮那边随便应付一下。” “没问题。” 这一次林子敬答应的倒是很痛快。红狐狸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心情十分不错。看到林子敬胸口的脚印，犹豫了一下，神色异常的问了一句：“还疼吗？” “我踹你一脚，再问你疼不疼。”林子敬没好气的说道。 “一个大老爷们比女人还小气，要是踹一脚能让解气，你尽管来。”红狐狸说到做到，这边话音刚落双足一沉便扎了一个四平马。她本就身材有料，又穿着马裤，马步扎下来立时马裤立时收紧，玲珑有致的身材紧贴着衣服，充满弹性的肌肤好像七月的荔枝那般香醇可口。 “当真让我踹你一脚？”林子敬嘿嘿笑了声，慢慢的往红狐狸那边移动。 “让你踹你就踹，磨磨唧唧比女人还娘们。老娘要是皱下眉头，就是你养的。”红狐狸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那好。” 林子敬大喝一声，加速奔跑。就在红狐狸终于松了口气庆幸林子敬这一脚能彻底将她心里的杂念一脚踹飞的时候，林子敬却从她的身边跑了过去。 “喂，你什么意思？”红狐狸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喜悦，又隐隐害怕这种感觉，念头刚刚起来就又被她压了下去。 “算了吧，你红当家虽然统领一方，手下兄弟众多，可在我眼里，也就是个漂亮点的女人罢了。女人是用来疼的，可不是用来打的。” 红狐狸整个人都蒙了，直勾勾的看着林子敬的背影。这个小白脸说女人是用来疼的？看他样子的应该不像是假话。想不到小白脸还是一个疼老婆的男人。做他的老婆一定很幸福吧？ 呀，我这是在想什么。 红狐狸的脸颊一阵阵的发烫，暗暗啐了一口正要往大厅走，就看到身边惊恐莫名的秋天。 秋天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可置疑的来回打量着红狐狸。口中还振振有词：“我一定是眼花了，表姐什么时候对男人动心了？” “喂，秋天，你说什么，给老娘大声一点？” 秋天吓了一跳，回过神仔细观察了红狐狸片刻，嘀咕道：“难道是我刚才眼花了？” “对，你肯定是眼花了。听说县城有卖一种叫老花镜什么的，你去买一副带着吧。”红狐狸踢了秋天一脚，笑眯眯的说道。 “表姐，你别拿我寻开心。眼下虽然剿灭了王老五，可我们被官军收编之后怎么办？万一这些官军让我们上战场做炮灰，那我们不是和王老五一样的下场。” “你紧张什么，小白脸……林先生说了，我们要做护商队，就和镖局差不多。有老娘在，还能把兄弟们带到沟里？” 秋天点点头，总算放下了心里的顾虑。可也因为如此，秋天忽然意识到刚才红狐狸那句话似乎有些不妥的地方，回忆了好一会才疑惑的看着红狐狸道：“林先生？表姐，我刚才没听错吧？你是这么称呼林长官的？你不是一直喊他小白脸来着。” “你哪那么多废话，还不赶紧跟过去看看，里面那几箱枪支弹药都是我们的，你可给我看好了。” “真的吗？”听到里面缴获的武器弹药都要拨给本方，啊呜喊了一嗓子便带着人冲进大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厅中间放着的几箱武器弹药。至于林子敬的称呼问题，秋天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林子敬虽然得了三成武器，不过却丝毫不显的有多激动。和宋排长清点了货物之后，留下一个班驻守山寨看守缴获物资，自己和其他人回去向余哲君复命。 余哲君安然无恙的回到镇子，跟随到来的团长却惊出一脑门的冷汗。虽然是余哲君要求带一个连队进入草原，可余哲君被伏击可是泼天的大事，要是怪罪起来，治他一个剿匪不力的罪责也够枪毙他的。 余哲君回来之后团长如热锅上的蚂蚁，生怕余哲君问罪，又急于戴罪立功，带着一个营的兵力把镇子搅的天翻地覆。不少商旅被抓不说，就连红狐狸也有几个手下被抓了进去。红狐狸的手下说他们早已经弃暗投明，还是救余哲君的功臣。 不过这个团长似乎不相信他们，一味的抓捕不说，还拳打脚踢。就在镇子里鸡飞狗跳的时候，一个比较机敏的土匪乘乱跑了出来。 林子敬和宋排长押着一众土匪离镇子还有一里多地，一个排的暗哨齐刷刷的跳了出来，这些战士保险打开，目光如炬。 “哪部分？” “柳排长，是我，宋涛。” “原来是宋排长，得罪了。”柳排长笑着点了点头：“上头下了戒严令，还希望宋兄理解。” 柳排长抬手示意手下把枪放下准备放行，猛听身后有人大喊：“当家的，快走。官军骗了我们，他们是要杀我们，已经有好多兄弟被抓了。” 第三十九章 无关大局 跑来示警的土匪是红狐狸手下的一个小头目。 “表姐，我掩护你，你快走。” 秋天立刻把枪掏了出来，他身边的十几个兄弟也跟着举枪。他们这边一动，柳排长一个排的战士也跟着举枪，双方忽然对持起来，火药味十足。 “都住手。”林子敬大喊了一声，转头看向红狐狸：“红当家，这里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先进镇子，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当家的，不能进镇。”跑来报信的土匪激动的大喊：“那个薛团长到处抓人，我们已经有好几个弟兄被抓了。” “这些是土匪？”柳排长这会才反应过来。镇子到处抓土匪这件事柳排长是知道的，薛军已经下了军令，剿灭附近所有土匪，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柳排长，你别激动，是这么回事。” 柳排长给手下士兵打暗号的时候宋涛就知道不妙，赶紧从人群里走出来附在柳排长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余哲君被困这件事搞得镇子风声鹤唳，柳排长自然也从回来的士兵嘴里听了一些事情的经过。 “这位就是救了余长官的林先生？”柳排长看不上土匪，可救了余哲君还和余哲君谈笑风生的林子敬却不不敢不重视。 “请问柳排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柳排长一边命令士兵放下枪一边解释道：“余长官被土匪围困，又是收编的土匪反水，全团上下都对土匪憋着一股怒气，团长给三营下达了剿匪命令。不过我们二营负责警戒，具体为什么会抓红当家的手下我就不知道了。” 林子敬点点头，柳排长说的也在情理之中。余哲君这么大的一个高官被土匪围了，要是不做点什么也说不过去。他觉得里面可能有些什么误会，进镇子说两句也就没事了。所以林子敬松了口气，说道：“红当家，我想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不过有钱连长和宋排长在，应该就是几句话的事。” “红当家，林先生说的是。”宋涛也在一边附和：“红当家和兄弟们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宋某这就进镇子向团长说明情况。” “宋排长愿意向薛团长澄清，真是再好不过。既然如此，红当家当可安心。” “这些当官的真是麻烦，欺负老百姓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能……” “咳。” 林子敬赶紧干咳一声，制止了红狐狸的抱怨。柳排长和宋排长相视一眼，尴尬的笑着。红狐狸对宋排长的印象不错，看在林子敬和宋涛的面子上，也就咽下了这口气。 林子敬和红狐狸带着一众人进镇之后，宋涛向众人告罪一声去了团指挥部。那土匪小头目在红狐狸的耳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秋天则带着手下步枪上膛，做好了随时拼杀突围的准备。 “秋天兄弟，人都已经来了，即便是有几十杆枪又有什么用。”林子敬过来笑着说了一句：“真要有埋伏，咱们谁也跑不了。” 林子敬说的是咱们，无疑表明这件事上他是站在红狐狸这边。林子敬虽然说的是戏言，不过秋天绷紧的神经缓和了不少。闻言点了点头，示意手下把枪放下。 一行人刚进了镇子，迎面遇到了折返回来的宋涛。 宋涛面色异常，张了张嘴犹豫了半天才笑着说道：“林先生……那个团长……不放人。” 宋涛的一句话立刻让局势变得紧张起来。这下子就连红狐狸都火冒三丈：“老娘就知道这些当官的靠不住，当初就不该听你的话，宰了他们还能出口恶气。” “别说气话。”林子敬瞪了红狐狸一眼，看向宋涛，道：“宋排长，薛团长怎么说？” “团长说了，王老五是前车之鉴，今后绝不对土匪姑息养奸。”宋涛的声音越说越小，有些愧对林子敬。之前他打了保票，没想到团长压根不听他的解释。 “表姐，官军下了戒严令，表姐还是尽快汇合其他兄弟，有表姐在其他兄弟也不敢乱来。”秋天十分了解红狐狸的脾气秉性，这会火上浇油非但于是无补，反倒是连红狐狸都陷了进去。 “不行，老娘倒要问一问那个什么余长官，他空口白牙说出话的话难道是……” “红当家先冷静一下，这件事包在林某身上。”林子敬打断红狐狸的话，冲着宋涛点点头：“还请宋排长头前引路，林某去见一件薛团长。” “那个……好吧。”宋涛略一犹豫，答应下来。 “飞虎哥，你带着兄弟和红当家的人先找个吃饭的地方，林某随后就回来。” 于飞虎还算沉着冷静，有于飞虎在也不至于出大乱子。于飞虎闻言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林子敬说了一句：“子敬，你也小心。” 团指挥部离着镇子口有一段距离，是镇长的大宅子。虽不至于三进三出，倒也有东西厢房，中间的大堂是团指挥部。余哲君住进东厢之后镇长的东厢大房也只得暂时搬去了西厢和二房住在一起。 镇长的二房还是娶了没多久的姨太太，正是受宠的时候，这一对姐妹住在一起，谁看谁都不顺眼。 宋涛带着林子敬进了团部的时候，就听到隔壁西厢似乎有几个女人吵吵闹闹。一个中年男人夹在两头谁也不敢得罪，只求两个姑奶奶小声一点，莫惊扰了长官和那些当兵的。 宋涛和林子敬相视一眼，一阵恶寒。 两人到了大厅的门口，指挥部有不少人进进出出。门口六个战士分三列守卫，目光瞥了一眼林子敬和宋涛，其中一个人对着宋涛说道：“宋排长找团长？团长去了余长官那里。” 林子敬本不愿因为一件小事惊动余哲君。如果芝麻绿豆的事都要找余哲君，他在余哲君心中的印象也会大打折扣。过不久多久就会惹人厌烦。小人得志的事常有，可大多数都不知进退，最后落得个凄惨下场。 “林先生，要去见余长官吗？”宋涛虽然考虑的和林子敬不一样，可也不愿意这个时候在余哲君的面前提起这件事。薛军可是宋涛的团长，又是老上司又有战友情谊，更有关乎将来的升迁，宋涛也不得不慎重。 林子敬想了想，忽然笑道：“我们不是刚刚剿灭了王老五的山寨嘛，应该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余长官。” 宋涛眼前一亮，激动的点了点头。 第四十章 天降大任 也难怪宋涛激动，王老五收编反水，全团上下都憋着一口恶气。这个时候汇报这件事，不仅团长如释负重，就连余哲君说不定也会嘉奖。宋涛刚才只顾着找团长要人，都忘了汇报战功。 此时宋涛也是一阵庆幸，幸亏没把战功向团长汇报，不然也就没这个理由了。 宋涛越来越佩服林子敬了。 负责警戒的正好是钱连长，看到林子敬和宋排长过来，钱连长迎上来热切的问道：“林先生，余长官还一直在念叨你，令兄长可安然无恙？” “多谢钱连长挂怀，家兄无事，已平安救回。” “林先生可是要见余长官？余长官已经交代过了，林先生要来的话，可直接进去。不过这会余长官正和几个重要人物开会商讨治理地方的事，林先生可在偏厅等候。” “多谢钱连长。” 本来宋涛也要跟着一起进去，被钱连长瞪了回去。宋涛这才想起身份，他只是一个排长，除非有天大的事，否则想见余哲君还真见不着。就算是薛团长也是因为此行跟随余哲君一通返回才有了便利，否则薛团长在余哲君面前也算不得什么。 “这人走了狗屎运真是挡都挡不住。一个乡巴佬也不知道踩了多少狗屎才能碰到这样的机缘。”钱连长羡慕的望着林子敬的背影，吧唧着嘴。 “连长，我看林先生不仅仅是运气好，你说能单枪匹马策反土匪的人能没两把刷子。”宋涛这一里跟着林子敬剿灭王老五，对林子敬佩服的五体投地。想了想把之前发生的事告诉了钱连长。 钱连长听了喜笑颜开，满意的拍了拍宋涛的肩膀：“你小子这是出门遇到贵人了，这狗屎运也TM的太好了，不费一兵一卒就剿灭了一个土匪窝，真是给咱连涨了脸。”也难怪钱连长开心，宋涛是他手下的排长，宋涛立功自然绕不过他这个连长。 “对了，王老五呢？” 宋涛犹豫了一下，道：“跑了。” “跑了？”钱连长沉思片刻，不在意的摆摆手：“跑就跑了吧，反正已经剿灭了土匪窝，这件事总算有了交代。听你小子的意思，这个林先生的确有几分才智。如今只是一面之缘便深得余长官的赏识，将来那还了得。我看你小子和林先生走的近，别忘了替我说几句好话。” “连长放心，宋涛怎么敢忘记连长的栽培。” 钱连长满意的点头：“还是你小子聪明。” 两人这边交头接耳，林子敬在偏厅却无所事事。他进来之后只有一个警卫过来上了一壶茶，门口立着的两个警卫一丝不苟站的笔直。 林子敬百无聊赖，一边喝茶，一边欣赏偏厅的样式。这偏厅规模不大，不过该有的东西一件不少，门口还摆着两个青瓷大花瓶。 一个千把户的镇长就住着这种规格的房子，还东西两房姨太太。林子敬无奈的叹息一口，正想着双口县城的县长宅子会有多豪华的时候，猛听耳边一声怒喝：“是谁放你进来的，见了长官还不行礼。” 这声音十分浑厚，骤然响起就跟在耳边喊着一样。林子敬吓了一跳，回过神就看到余哲君已经坐在了偏厅上首的位置。余哲君身边战着一个魁梧的男人，一身军装，身高马大，一张蛮横的脸却长了一对三角眼，一看就知道是蛮横又刻薄的人。 林子敬抬头的时候，他正怒瞪着林子敬。 “薛团长，子敬乃是方外闲人，不必用官场那一套来要求子敬。”余哲君笑着摆摆手：“子敬，看你精神抖擞，可是你那个飞虎哥救出来了？” “还要多谢余长官肯在危难之时将宋排长派了过来，要是没有宋排长，我也救不出飞虎哥。” 林子敬和余哲君聊的倒是很开心，一旁的薛团长不阴不阳的轻哼了一声：“哼，马屁拍的到是不错。” 林子敬忍不住抬起头瞥了一眼这个薛团长。自己和他无冤无仇，救了余哲君还算是帮了他，怎么这家伙上来就嘲讽自己？ “子敬，这位是薛军薛团长。”余哲君介绍了薛军之后说道：“我和薛团长以及其他人商量一下，都觉得你的办法不错。以后薛团长就负责几省交界的安全和监督。子敬说服了山炮和红狐狸，往后的护商队就由子敬你来组建，挑选一些秉性不坏的土匪造福地方。好好干。不过薛团长的建议也对，护商队太过庞大的话，难免会让其他几省的军政心生误会，就定在150人好了。” “啊？”尽管林子敬这段时间也见过了一丝场面，可余哲君的这句话还是让他停顿了半秒。他救了余哲君，能得到回报不假，可他压根就没想过余哲君会把护商队交给他。林子敬犹豫了一下，看着余哲君道：“余长官，我一点经验都没有，把护商队交给我是不是不合适？” 余哲君笑道：“子敬既有文化，又有江湖气息，从子敬带着的几个兄弟来看，无一不是忠勇之辈。窥一而知全，这150人对子敬来也不是难事。经验嘛，总是要从实践中来。更何况我还要在这里多留一个月。”余哲君说着，故意板着脸道：“到时候子敬做的让大家不满意，可别我把你从这个队长的位置撸下来。” 林子敬顿时站起来，挺直腰板高喊道：“余长官放心，林子敬办不好这差事提头来见。” “小子，你这可是立下了军令状。”薛军面无表情的瞪着林子敬：“要是你无法约束这些土匪，让土匪为非作歹，立了军令状是要枪毙的。” “请薛团长放心。”林子敬直视着薛军，慷慨激昂道：“到时候林某做不到，薛团长也不用浪费一颗子弹，林某自己就找个歪脖子树一了百了。薛团长的子弹还是留着吓唬老百姓的时候用吧。” 林子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薛军为什么一直针对自己。不过林子敬已经对自己说过，从今往后不管是谁想要骑在他头上拉是撒要，他林子敬都会毫不犹豫的全力反击。 “小子，你说什么？” “好了，你们之前又不认识，为何一见面便针尖对麦芒。”余哲君有些不悦，摆摆手：“你们今后还要多多合作，现在这般将来怎样合作？” “余长官教训的是。”薛军不敢在余哲君面前蛮横，低声下气的说了句。 林子敬是多狡猾的一个人，这会要是跟着认错，无疑就坐实了这个罪名。他才刚接手护商队长的职务，这个时候就惹得余哲君不悦，今后还怎么做事。 林子敬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第四十一章 班底 “余长官，我有件事要和长官汇报。”林子敬故作神秘，还朝薛军努了努嘴，其意不言而喻，薛军站在这里明显不适合汇报机密。 薛军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他堂堂一个团长，竟然被一个乡巴佬连番挤兑，要不是余哲君在场，薛军恨不能立刻掏枪毙了林子敬。不过薛军到底也是官场上的人精，不用余哲君表态便很自觉的说道：“余长官，团部还有些琐事，我先回去处理。” 薛军说罢，狠狠瞪了林子敬一眼，愤愤不平的离开。 “子敬这是何意？”余哲君疑惑的看着林子敬。两人最初见面的时候，余哲君觉得林子敬足智多谋又有一腔热血，于飞虎被王老五抓走的时候，林子敬更是敢闯土匪窝，这种胆气和谋略即便只是一介布衣，也断不该如此毛毛躁躁。 “余长官，我把王老五放跑了。” 余哲君眉毛一挑，若有所思的看着林子敬。这种事的确越少人知道越好。 林子敬见余哲君没什么反应，又补充了一句：“应该是热河或者奉天的方向。” “我知道了，这件事做的不错，我会派人跟进。”余哲君这才欣慰的点点头：“子敬做事肯动脑子，眼光又长远，当得奇才二字。不过子敬行事喜好剑走偏锋，创业初期或许有所帮助，但从长远来看，又难免陷入困局。” “余长官教诲，子敬铭记在心。” 林子敬虽然表现的一片赤诚，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令余哲君无奈的笑了笑。眼下林子敬一帆风顺，想来对现在这这些言语了解的不够透彻。余哲君倒也没有不喜之态，眼前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年轻人本该就是一腔热血。老气沉沉岂不是白白辜负了这大好的岁月。 “各地都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又互相猜忌争夺，像几省交界之处就变成了三不管地带，地方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土匪响马又增长迅速，护商队是保证商旅繁荣之根本。很多人都建议把护商队交给各县乃至驻守的军团。可如此一来，护商队只不过又是新瓶装旧酒，本质毫无变化。希望子敬走马上任之后，能够真正的做到保一方平安。” 林子敬的眉毛微微一皱，从余哲君的话里听出了几个意思。一个是任命他做护商队的队长基本上是所有人都反对，甚至包括这个镇子的镇长。再就是余哲君对护商队的寄望，任命一个白衣为护商队长，护商队又是收编的土匪，向来余哲君承受的内外压力也不少。 林子敬心里不无感概。原来像余哲君这样的高官都是身不由己，任命一个小小的护商队长也要受到压力，这里面的内部之争可见也全是课本夸大其词。 不过林子敬从余哲君话里感受最深的还是余哲君的语气。与初见时候相比，此刻的余哲君既有期盼，又透着一股无奈。 林子敬本不该多嘴，可余哲君待他如国士，又辅以重任，林子敬无法视而不见，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余长官可是有心事？” 余哲君一阵恍然，随后笑了笑：“刚收到电文，总司令催我回京都。这一回去怕是再难回地方做些实事了。不过我会多留七天，希望子敬到时候已经把护商队操持起来。” “回去？京都？”林子敬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说道：“余长官何苦要回去参与那些争斗。虽然偏安一隅，可是经营地方使百姓富足难道不也是在其位谋其政吗？退一步万步讲，诸侯总比周天子自在。” 余哲君莞尔一笑。林子敬的话已经说的够明白了。正因为明白，余哲君才会莞尔，笑了笑道：“子敬可知戚继光大帅的生平？” “了解的不多。”林子敬想了想，道：“不过戚大帅横扫倭寇，沿海倭寇闻风丧胆，乃我华夏名族之大英雄。” “可是这个大英雄如果没有朝堂之上张居正的支持，大英雄的士兵只怕也要饿肚子，只怕也会诸多掣肘，还如何能带出一支铁血之军。组建新军，实施新政，哪一样不是耗费巨资。余某享受了这些，又岂是一句置身其外就能够袖手旁观。” 林子敬看着余哲君，心里那点杂念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士为知己者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余长官放心，林子敬保证七天之内组成一支规矩严明的护商队。”此刻，林子敬不会说些什么大话，他佩服余哲君，只有把余哲君交代的事做好，就是对余哲君最大的回报。 “好，我拭目以待。” 林子敬在救余哲君的时候他虽然想到了回报，可其实压根没想过回报的果实是什么。对于林子敬来说，他需要一个贵人，可以扶他一把青云直上。他看到了这个机会，也抓住了这个机会。 一个百十人的护商队可能不算什么，但这确实林子敬有了自己班底的契机。之前他会想着如何发展壮大自己的班底。但是现在，他的身上忽然多出了一种责任，一种使命。 从偏厅离开时，林子敬的心里沉甸甸的。 “林先生，团长下令枪毙从属王老五的土匪。红当家的几个手下也在其中。”宋排长迎上来，一脸焦急的说道。 “在哪里？” “就在镇子口。” 按照之前制定的策略，那些抓捕的土匪要以劳役赎罪。不过王老五假意投诚又反水，薛军确实有枪毙他们的理由。只是薛军在这个时候做这件事，摆明就是要告诉他，老子是一团之长，你小子就是一个乡巴佬，别以为巴结上高官就是飞上枝头的凤凰。到时候余哲君离开，老子驻守地方，你小子最好夹着尾巴做人，不然给你扣个土匪的帽子连你一起枪毙了。 “我们去看看。” 宋排长犹豫起来。这个时候林子敬和团长争锋相对，两个人肯定势成水火。薛军是堂堂一团之长，林子敬虽然从一个乡巴佬变成了护商队长，可无论是实力和官场上来说，薛军都是碾压之势。 他要是跟着林子敬一起去，在薛军看来无疑是选择了站队选择吃里扒外。今后穿不穿小鞋做不做冲锋敢死队都是小事，说不定薛军找个借口把他这个排长撸了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第四十二章 屎壳郎 “宋排长，怎么了？” “哦，没事。”宋涛很快的反应过来，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林子敬觉得宋涛有点怪怪的，身上的气势好像也发生了某种变化，只是心里想着救人便没没太过注意。 但是对于宋涛来说，他跟着林子敬迈出的一步不仅需要极大的勇气，还堵上了他未来的前途。 两个人到了镇子口，一个排左右的战士举着枪严阵以待，抓回来的那些土匪被绑在镇子口干枯的大树上，哆哆嗦嗦的大喊大叫，有几个早已经吓的屎尿流了一地。尤其是李狗子最先收编的那批人，从连长到李狗子个个被扒了军装，只穿着一条大裤衩。不过这些人只有十来个，看样子薛军也只是抓了首恶，没敢大开杀戒。 红狐狸的几个手下倒是硬气了一些，不过也是脸色煞白，双腿发抖。 薛军带着几个警卫站在不远处，轻蔑的对着吓尿的土匪吐了口吐沫。李狗子和那个连长吱哩哇啦的乱叫。林子敬过来的时候，李狗子叫的更大声了，原本死灰般的眼神瞬间有了色彩，不断的用脚刨地上的土，一边乱叫一边甩着脖子用头指一个方向。 那是薛军和警卫站着的方向。 林子敬还没到薛军的身边就被薛军的警卫拦下，有时候当官的还讲究个官场规矩，但是当兵的则不然。林子敬还没试着硬闯，就被一个警卫推的后退了几步。 警卫眼神寒冷，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薛团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薛军瞥了林子敬一眼，冷笑一声，转过头和准备执行军令的排长说了两句。那排长敬了个礼，然后跑到中间高喊一声：“预备。” 哗。 一个排的战士齐刷刷的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薛团长，大旱一年逃的逃死的死本就人丁稀薄，余长官的新政更需要青壮年来完成。你要除土匪头子在下不敢管也不管不着，但是这些人里有救过余长官的兄弟，也有罪不至死的人，没了这些人开垦荒地、推行种植之法，土匪只会越来越多，你这么做就是给余长官上眼药。” 薛军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重了，只是这笑里无一分恐惧，全是轻蔑和不屑。薛军卷起袖子，拿手一指林子敬道：“小子，别以为走了狗屎运得了个狗屁的护商队长就以为是个人物了，你和那弼马温没什么区别。你在老子面前不够格，跟你说话已经是抬举你了，今后你最好也照规矩办事，不然下场比他们还惨。” “薛团长，林某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就算林某有什么疏漏之处，薛团长尽管派人训斥，林子敬绝无半句怨言。还请薛团长看在几位兄弟无大恶又弃暗投明救过余长官的份上，让他们以劳役赎罪。” “铁排长。” 薛军的话音一落，铁排长的手高高举起。阳光撒过来，他举起手的影子拉的很长，长的就像地狱里的尖刀，只要他的手落下，几十条人命便会魂落黄泉。 铁排长从来不会犹豫，他的手从来都是又快又狠的落下。但是这一次铁排长举起的手却忽然变得凝重起来，仿佛有千斤的力量拉着他，不让他的手放下。 铁排长犹豫了一下，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团长。 他不敢下令开枪了，因为林子敬居然以血肉之躯挡在了几个土匪的前面。他需要团长给他一点勇气，这样他似乎才会冲破那千斤力道，落下举起的手。 薛军怒视着林子敬，这个乡巴佬，蝼蚁一样的人物，捏死他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可就是这个蝼蚁在他眼前晃的心烦却偏偏又让他无可奈何。 “薛军，老子TM的就站在这里，有种你就开枪。老子烂命一命，死在一个团长手上还TM祖上冒青烟了，可老子把一个团长拉下来，这TM也够老子兄弟们吹嘘好几年了。老子就瞪大眼睛看着你，看看薛团长有没有能耐敢打死新上任的护商队长。” “砰。” 一声枪响，子弹贴着林子敬的脸颊“嗖”的飞了过去，他身后一个土匪一脸幽怨的瞪大眼睛望着林子敬。子弹打在了他头顶的树梢，可声音却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薛军还是营长的时候，枪法本来十分不错。不过为了追求恐吓林子敬的效果，又能顺手宰了一个土匪杀鸡给猴看，想来个一石二鸟，一心多用才出了一点岔子。他自从升入团长之后，摸枪的次数还不如笔杆子多，子弹虽然完美的贴着林子敬飞过，可最后的落点却发生了一点点的偏差。 林子敬还是被薛军的枪法吓了一跳。刚才子弹贴着他的脸飞过，要是有一点偏差，他的小命也就没了。 尽管如此，林子敬还是笑着说道：“怎么，薛团长的枪法还不如林某的好？” 薛军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可那个被绑在树上的土匪却都快哭了：“林爷，您的恩情小的记下了，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求求你了，还是让这些当兵的毙了我吧，我不想被吓死。” “出息，我站在这里陪着你一起死，你有什么可怕的。”林子敬忍俊不禁。 “林爷，那是你没被绑在这里。” “行了，赶紧闭嘴，老子把这一百来斤肉搁这里不是陪你们一起死的。”林子敬瞪了说话的土匪一眼，朝薛军道：“薛团长，要不要再来一次？” “林子敬，老子的枪能走火一次，就能走火第二次。到时候余长官也没办法。”薛军冷然道：“林子敬，老子看你是条汉子，现在滚开，老子就饶了你。” “薛团长既然知道林某是条汉子，就该知道林某不会滚，会滚的那是屎壳郎，难道薛团长精通此道？” 噗嗤。 一些士兵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声立刻蔓延开来，整个刑场压抑严肃的气氛都被这笑声冲淡了。 “谁再笑老子毙了他。”薛军的火头越发的旺盛了，更让他郁闷的是现在骑虎难下。林子敬的确是一个小小的护商队长。余哲君回京都到也罢了，可余哲君还在这里，他这么杀了林子敬，余哲君也不会让他好过。 可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要是就这么放人，他这个团长的威严又将如何自处。 第四十三章 引现 士兵们顿时噤若寒蝉，可耸动的肩膀又不是想停就能停得下来，一个个只好苦忍着，不让薛军把火发在自己的身上。 “林子敬，既然你不让开，老子就以通匪的罪名毙了你。”薛军眼中杀机一现，旁边的一个警卫慢慢的把枪口对准了这边。 “薛团长，余长官有令，命我从土匪里挑选护商队的人手。我就看上了这些人，要让他们进护商队。你要是不同意，只管找余长官。”薛军开枪，林子敬一点都不担心。但是他手下的警卫开枪，那这里面的说道可就多了，薛军最多也就是个降级处分，说不定没几天又官复原职了。 和薛军硬碰硬是拿瓦罐碰瓷器，可拿自己的小命和当兵的硬抗，那就是找死了。林子敬的反应也不慢，又把余哲君抬了出来。 宋涛眼见余哲君的杀机收敛不少，急中生智附在薛军的耳边小声说道：“团长，林先生怎么说也是救过余长官命的人，如今又被余长官任命护商队长，还没上任就被毙了，余长官那里也不好交代。” “你小子什么意思？”薛军当然能看出来宋涛这小子摆明了是给林子敬当说客。可眼下要是连宋涛一起骂了，那这件事再无转圜之余地了。 “团长，既然林先生要建护商队，那就让他建好了。这都是一帮土匪响马，哪有什么军纪可言。到时候余长官回到京都，山高皇帝远，他手下的土匪要是为祸乡里，您到时候再追究他的责任连余长官都不会说什么。” 薛军看了看宋涛，又开始怀疑宋涛这小子的立场了。 “老子看他不顺眼。他多活一天老子就觉得闹心。”薛军冷然的说道。 “团长，听说余长官7天之后就要回京都，你再忍个10来天，这帮土匪都是目无法纪的土匪，手里有了枪就更肆无忌惮了，到时候肯定会做出一些不法行为。即便是林子敬约束好部下，他们不敢乱来，可您说一个客商带着一包大洋从他们面前走过，他们会不会动别的心思？” “有点意思。”薛军顿时明白过来。这无疑就是让林子敬建立起护商队，然后又找人假扮客商故意拿着大洋让护商队沿路护送。这帮土匪就是穷凶极恶的人，到时候见财起意他就可以追究林子敬的责任了。 一个林子敬薛军当然不放在眼里，要是能指桑骂槐，那他也有了交代。 “行，就照你小子的意思办。”薛军满意的拍了拍宋涛的肩膀：“之前误会你小子了。没看出来，宋涛你小子也有两把刷子。这件事办好了，老子自然有重赏。” “多谢团长栽培。”宋涛跟着薛军一起笑。 两人说了几句，薛军朝林子敬这边望来：“林子敬，既然你是奉了余长官的命令要选这些人进入护商队，我就看在余长官的面子上让你把红狐狸的人带走。其他人你小子想都别想。” “多谢薛团长。”林子敬朝薛军抱了抱拳，快速利索的给红狐狸的几个手下解开绑住的手脚。 “呜呜呜……” 林子敬这边救了人，李狗子那边更是焦躁的哇哇大叫，一个劲的喊着，不像是求林子敬救他一命，更像是要对林子敬说什么。 林子敬皱了皱一边解着那些人的绳子，一边悄无痕迹的观察了一下。李狗子呜呜呜的叫着，一边看看林子敬，一会又看看薛军。看林子敬的时候，眼神带着某种暗示，看薛军的时候又带着深深的恨意。 林子敬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解开几个人的绳子故意说道：“你们几个也真是够蠢的，这都能被薛团长误会，还耽误了老子的正经事，要是没把王老五看好，我就让薛团长再毙你们一回。” 李狗子忽然不叫了，呜呜呜的大笑起来。 薛军目光一凛，杀机又一次从眼中浮起。 “林爷……那个……” “王老五跑了？”林子敬惊异的叫了一声，却对几个土匪不断的眨眼。几个人回过神来，赶紧说道：“林爷，你放心，王老五被其他兄弟看着，跑不了。薛团长抓了我们，我们也吐半个字。” “真是的，你们要是早说负责看管王老五，薛团长就不会误会了。”林子敬责备的说了声，却悄悄的竖起了大拇指。 “你们当家的还在等你，汇合你们当家的我们去提审王老五。” 走到薛军的身边，林子敬面带微笑的朝薛军拱了拱手：“多谢薛团长。” 薛军冷哼一声。却又给宋涛使了个眼色，示意宋涛跟上去看看。他之前确实清点过土匪的人数，除了王老五之外全部被抓。可跑了王老五又让他异常愤怒。 宋涛领会，点点头跟了上去。 一行人进了镇子，和红狐狸于飞虎等人在饭馆汇合。林子敬救回了红狐狸的几个手下，那几个土匪又把林子敬形容的义薄云天，尤其是说到林子敬以身挡枪的时候，一众土匪更是齐齐叫好。 林子敬和红狐狸坐在一桌，旁边还有宋涛、秋天和于飞虎。 “谢谢你了。”听着那边几个手下绘声绘色的描诉林子敬的光辉事迹，红狐狸似乎也感受到了当时的紧张和危机。 林子敬一怔，有些愣神。这大概还是红狐狸第一次和颜悦色的和他说话。 “红当家客气，我也是做份内之事。”林子敬点点头，又道：“护商队乃是眼下的重中之重，不仅肩负余长官的任命，更有保一方商旅的责任，还希望红当家能够全力协助，这对兄弟们来说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林子敬把余哲君的意思总结了一个大概，讲给红狐狸和一众土匪。加入护商队，意味着他们讲彻底脱离土匪响马的恶名，从此可以堂堂正正的回乡探亲，父母妻儿也不用被人戳脊梁骨骂。 有了正当的营生，又能给父母妻儿挣一份荣耀，土匪们的热情都被林子敬点燃了。 红狐狸倒是不反对这些，反正总比做官军的炮灰强。不过红狐狸也不无担忧的看着林子敬道：“林先生，仅仅我们这一部门就有两三号人，还不算寨子里的老弱，山炮那边也有两百多人，只有150人加入护商队，其他的人怎么办？” 第四十四章 隐秘的较量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僧多粥少，也就说要加入护商队，不仅要和山炮那一帮人争，还要和自己的兄弟争。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本还是热切的眼神忽然间有了某种变化。大家平日里称兄道弟，一时间不会为了一个位置你争我夺，可瞬间的冷场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小……林先生，这可和我们当初说的不一样。”红狐狸盛怒之下差一点又喊出了给林子敬新起的外号，好在红狐狸的反应也比较快，没把后面的白脸二字喊出来。林子敬的为人红狐狸近来也有所了解，要是林子敬的话，他肯定不会这么干。 “坦白的说，以土匪和响马成立护商队来保护商旅平安本身就难以让人相信，即便是余长官以一人之力压下所有反对者的意见，可他终究要回到京都，到时候土匪和响马摇身一变成了官军，和之前的收编基本没什么两样，人多虽然看上去庞大一些，可越是人多，人心就越是复杂，到时候哪怕闹出一点乱子，那掉的不止是我林子敬的小命，还有余长官的面子，这样也不好服众，更会让余长官的政敌借故攻击。” “再者，自从我们把余长官救出来之后，这个薛军一直看我不顺眼，他要是不从中使点扳子也不符合他的形象。所以这件事在各方都有心的情况下，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林先生，我虽然读书不多，可也知道二桃杀三士的故事。”红狐狸冷笑一声：“古人用两个桃子就像三个人自相残杀，薛军是想让我们兄弟彼此分化然后互相对立，他打的倒是好算盘。” 红狐狸素来狡猾聪慧，她能想到这一点林子敬丝毫不觉得稀奇。真正令林子敬担忧的是薛军的意图。按常理来说，薛军是堂堂正规军的团长，此番跟随余哲君只要不出大错，必然也可以攀上余哲君这个贵人。 要说薛军嫉妒林子敬成为余哲君眼前的红人，虽然看还山去有点合理，可细细想来又不可思议。薛军是一团之长，权力和身份来自于军队。林子敬即便是做了护商队长，声望也只是来自于商业，他们两个本该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没道理薛军这么一个大团长一开始就针对林子敬。 最常理的应该是薛军冷傲轻蔑了点，但肯定不会落井下石。 这就是林子敬最想不同的地方。 红狐狸说的那个二桃杀三士林子敬同样想到过，只手他想的却是薛军为什么要这么做？ 葛地，镇子口刑场的那一幕从林子敬的脑子里跳了出来。林子敬忽然想到，在自己提到王老五的时候，李狗子明显停止了挣扎，眼睛里的不甘心和恐惧瞬间被一种报复的怨毒所取代。 不会吧？ 林子敬想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不会？”听到林子敬的嘀咕，红狐狸忍不住问了一句。 林子敬喊过之前刑场救回的那几个土匪，又在几个人的耳边说了几句，这些人点了点头，却又把目光放在了红狐狸的身上。 林子敬虽然是以悄悄话的方式来说，不过声音还是足够让在座的五个人听到。林子敬让他们几个深夜带着他和红狐狸去审问王老五，找出王老五背后的主使者。 红狐狸压根不知道王老五身在何方，因为林子敬办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快字。等她反应过来，林子敬已经拿下了王老五的山寨。红狐狸不知情，但是林子敬既然这么说了，红狐狸也想看看林子敬倒地故弄什么玄虚。 在座的五个人只有于飞虎知道林子敬已经放走了王老五，可林子敬眼下又把这事搬了出来也说王老五在他的手里，要挖出幕后主事，于飞虎立刻就知道林子敬又憋着坏水了。只是于飞虎一时也想不到，林子敬倒地是想算计谁。 众人各怀心思，又有各自的算盘，在饭馆匆匆吃了一顿食之无味的饭便各自回了旅店。相比收到消息跃跃欲试想要加入护商队的土匪，红狐狸和其他人的心思却都放在了别处。他们更期待的是，到了夜间林子敬要变什么戏法。 等待总是折磨人的，就好像一只还未涨开力爪的小猫挠在人的心上，痒痒里还带着一点疼，抓心挠肺的感觉无疑更让人欲罢不能。 时光飞转，物换星移。 傍晚的最后一点红霞被天边的黑暗所吞噬，一颗明亮的星星终于散发出它的光彩。天空中第一颗点亮的星星总是格外的明亮又格外的明显。林子敬抬着头，望着那颗明亮的星星竟然格外的入神。 “子敬，人已经往目的地出发了，听熟悉镇子的兄弟讲，那庄宅院荒废了许久，白天都有一股阴森森的诡异，所以很少有人涉足，把目的地放在那里十分合适。”于飞虎来到林子敬的身边，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林子敬回过头，看着于飞虎道：“其他人呢？” “不出你所料，石头跟着宋涛，亲眼看到宋涛傍晚从指挥部出来，紧着着薛军调动了一个连待命，看样子是冲着王老五来。不过黑狐也有所报，之前那个红当家的手下也曾悄悄进过指挥部。只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薛军即便派宋涛来打探消息，为什么还要多派一个人？” “求稳，薛军越是求稳，说明王老五的用处越大。所有的一切今晚就会见分晓。”林子敬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淡漠，好像薛军的团长职位在他眼睛和一般的土匪首领没什么区别。 “可是子敬，薛军的手里毕竟有一个团，我们硬碰硬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谁说我要和他硬碰硬了？”林子敬神神秘秘的笑了起来：“飞虎哥你放心，子敬虽然有喜欢的确冲动了点，可再冲动也不会干拿脑袋和子弹比谁赢的蠢事出来。”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于飞虎终于放下心来。只要林子敬不是头脑发热的情况，于飞虎终于对林子格外有信心。 深夜，被林子敬救下的土匪悄悄从旅馆出来，他们的行动很隐秘，几个人都藏在黑夜里行走。他们走的很小心，可似乎还是没发现身后跟着几个穿着军装的人。 这些人手里拿着枪，还全部都是德式的轻机枪，装备较一般的军人还多出了不少。 第四十五章 大幕拉开 这些人到了林子敬指点的小院，小心翼翼的查看了片刻，然后翻身入内。紧跟着，一个小队的军人贴着墙根查探里面的动静。 “王老五，我们林爷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最好乖乖招供说出幕后主事，不然我们爷们今天就让你尝尝满清十大酷刑。” 听到这里，这些军人相视一眼，动作灵敏的翻了进去。只有一个人没有跟着小队进去，反倒是调转过哥往来时的方向跑。 “全都不许动，谁动打死谁……” 带队的那个人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呆住了。几个土匪的确把一个人双手反绑在椅子上，可那个人根本不是王老五。 “从远方来的朋友，你们好。”黑狐挣开绑着的活扣，朝着目瞪口呆的几个士兵摆手。 “我们上当了，快去通知团长。”带队的人很快反应过来，赶紧命令手下去通知薛军。只是报信的那个家伙刚跑到门口就被林子敬一众人给堵了回来。 “林子敬，你想做什么？”带队那个人警惕的看着林子敬。他们几个信心刚才还信心满满，正想着一举拿下王老五好立个大功。刚才冲进去的时候十分有气势，没想到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变成了阶下囚。 阶下囚倒也罢了，关键是报信的已经回去，没多久薛军就会带着连队赶来。到了那个时候，胜败先不说，薛军的脸肯定没地方搁了。 “怎么，想通知薛军？”林子敬笑了笑：“何必要这么着急的通知薛军，大家共聚一堂不是更欢乐吗？” “林子敬，你敢围了我们，你就不怕薛团长带人灭了你们？”带队的人心急如焚，边说边带着人往外闯。 林子敬撇撇嘴：“反正这里已经被包围了，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你不信尽管试试，看看我有没有吓唬你。” “我看你敢。” 带队的那人冷哼一声，推开围着的几个土匪往外走。打开门刚松了口气，砰的一声枪响落在脚边想起。 这人的枪法显然十分高明，子弹就落在带队那人脚边十几厘米处。天色暗，枪法又这么准，他们更不知道这里隐藏了多少个类似的高手。带队那人忽然感觉黑暗里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他。 他有心抬脚试着往前迈一步，可犹豫了半响，始终没敢把脚放下。 “林子敬，你知道杀军人的后果是什么吗？” “不知道，不过杀了你就知道了。”林子敬耸耸肩，无奈的摊开手道：“看来这个结果也只能你告诉我了。” “我不信你真敢。”带队的那人似乎找回了勇气，沙场的锤炼终于让他迈出了战胜恐惧的一步。 “咚。” 一声闷响，带队那人只感觉脑后风起，下意识的往后闪避。只是藏在暗处的那人似乎是敲闷棍的好手，早就聊到了对方有此一招，棍子化了个弧线，结结实实敲在了带队那人的脑袋上。 “林子敬，下次再让老娘干这种事，老娘劈了你。”红狐狸提着一根粗壮的木头棍子从黑暗处显出身形，脸上还带着一脸的不情愿。她红狐狸怎么说也是堂堂的一寨之主，被林子敬使唤就罢了，还要做这等下流的事，红狐狸的脸皮即便是练出几分，可在林子敬面前也有一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随着红狐狸的出现，数道黑影接连出现，乘着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那些当兵的都捆了起来。 林子敬笑眯眯的走过来：“他说的不错，我的确不敢杀你们。你们是从库伦立功回来的战士，虽然时局战乱烽火燎原，可你们还是应该尊敬的军人尊敬你们的热血，尊重你们的付出。你们不是那些祸害乡里的大头兵，林某从心里尊敬你们。林某只请几位多留一会，等薛团长到了之后便会放几位离开。” 几个军人怒视着林子敬，要不是被人绑住了手脚，恨不能过来咬林子敬两口。 “呸，你们这些读过几本书的酸才果然都是伪君子，做都做了，还一副非我所愿的表情，简直虚伪。”红狐狸在林子敬身边的时间越长，越觉得林子敬是个让她琢磨不透的人。这人一会冷血一会机智，可一会又会摆出一副为兄弟赴汤蹈火的豪情，红狐狸待的时间越场，越分不清楚哪个才是真实的林子敬。 “我们都只是棋子罢了，上层博弈，下层就是炮灰。做棋子的如果不懂得变通，那永远只能是一颗棋子。子敬尊敬他们，可这场斗争也容不得我后退。” “林子敬，我忽然觉得你很像戏文里唱的那个曹操，一样的奸诈狡猾又喜欢摆道理说服自己这么做是对的。”红狐狸想了想，看着林子敬说道。 “也许你说的对。”林子敬点点头，好像一切都如红狐狸说的那般。 这个发现让林子敬有点意兴阑珊，也不想继续和红狐狸说下去。摆摆手，示意其他人继续隐藏起来，等着薛军的到来。 一弯明月挂在天空，大地渡上了一层银白的纱，整个院子都在皎洁的月光笼罩，展现它清晰的轮廓。只是墙根的倒影显得更加黑暗了。 “就是这里，先带人把院子围了。” 薛军的声音落下，一阵急促整齐的跑步声划破夜空，震颤着这座荒凉的院子。脚步声刚停，大门轰的一声被人踹开，薛军带着几个警卫悠然的走了进来。 紧跟着，薛军的表情就和之前那个小队一样，瞪大眼睛合不拢嘴。 “多谢薛团长解林某之疑惑。”林子敬一个人站在院子大厅的正门口，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照着他嘴角扬起的微笑。越过透过窗户，屋里显得更加神秘黑暗了。 “林子敬，知道太多的人通常都没好下场。”薛军也在笑，只是笑的比林子敬狰狞了许多。 “那就要看谁是车会是卒了。”林子敬直视着薛军，冷笑道：“一开始我很不理解你的行为，我以为你只是被土匪欺骗所以才被愤怒冲昏了脑袋，对土匪有了偏见。后来你针对我，我以为你也只是看不惯一个小人平步青云。事实上，你做的很成功，你差一点挑起了土匪和官军的又一次混战，也差点让我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可你忙中出错又想不露痕迹，你想以一个剿灭土匪的理由毙了认识你的李狗子，可是从你的行动和脾气来看，你要枪毙李狗子，毙了他也就是了，因为他本就是作恶多端的土匪，收编又埋伏余长官，可你白白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又是剿匪又是戒严，可一点实质性的行动都没看见，仅仅在镇子里大战旗鼓的进行，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第四十六章 敲山震虎 “后来李狗子一个劲的挣扎，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力。你可能没注意到，李狗子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那不仅仅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怨毒。所以我忽然想到了那个内鬼和王老五之间的联系，也许可以用王老五来试试你。很显然，你上当了。” 静。 闻针可落的安静。 不少士兵屏住呼吸看着薛军。他们听团长的命令，团名就是他们的天。他们对谁掌握大权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们只需要听从团长的命令，团长说打哪就打哪。对于忠诚的概念，他们有点模糊。可这不等于他们愿意被团长抛弃甚至故意让他们去送死。当初余哲君被围困，可是有一个连的兄弟护送。 如果林子敬所言都是真实的，他们也难免会心生凄凉。 “好，说的很好。”薛军一边拍手一边大笑，就好像听了一段精彩的单口相声：“这个故事很动听，巧舌如簧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昔日张仪凭一张利嘴破坏五国同盟，今日有黄口小儿妄图以无稽之言动摇我军心，真正是世风日下。” “没想到薛团长也可以口吐莲花。”林子敬微笑道：“不过你话还是太多，未免是心虚的表现。试想林某如果乃是一派胡言，薛团长早就暴跳如雷，甚至拔枪相向，怎么可能会泰然自若的和林某卖弄嘴皮子。” “小子，你……”薛军的整张脸都被林子敬气的都抽搐起来，好像他说什么林子敬都早已经准备好说辞堵住了他的后路。这种感觉让薛军十分的不爽，就好像战斗还没开始，自己的一个团就被人围住了一样，憋屈又无力。 “老子是军人，懒得和你斗嘴皮子，你有证据，直接向余长官告密，老子没空陪你玩。”薛军冷笑一声，大手一挥就准备离开。薛军之所以急着枪毙李狗子几个人，无非就是他李狗子几个人知道他和王老五的联系。当余哲君平安回到镇子的时候，薛军第一时间抓住了李狗子那些人。 这件事他做的十分隐秘，枪毙了李狗子那些人之后，只剩下王老五一个人证。这也是宋涛攻破山寨之后，薛军也曾派人搜捕过王老五。他本以为王老五在山寨里逃脱，没想到林子敬却在刑场又把王老五搬了出来。 他隐隐感觉到林子敬察觉到了什么，可尽管如此，薛军还是不敢大意，明知前面可能有一张别人设下的陷阱，也只能一头扎进去。不过薛军也不是全无准备，他同样早已经计算好了一切，林子敬准备了神枪手，他薛军又何尝不是。 不过如此一来，也加深了薛军除掉林子敬的决心。 “薛团长请便。不过林某也有一句话奉劝薛团长，组建护商队维护商旅平安肃清地方土匪乃是余长官极为重视的一件大事，要是有人从中作梗，林某不介意把王老五请出来。” 薛军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怒视着林子敬道：“你就不怕老子治你一个私通土匪的罪名？” “我不怕，反正王老五又不咬人。” “小子，别得意的太早，小心走不稳跌个狗吃屎。” “看样子这是薛团长的经验之谈，林某受教，多谢薛团长教诲，相信有了薛团长的前车之鉴，林某一定会离狗屎远远的。” 薛军的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配枪，可看到林子敬一副成足在胸的表情，薛军顿时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也在林子敬的算计之中。 薛军来势汹汹去势匆匆，可谓灰头土脸。 可林子敬看着薛军终于带着一众士兵撤走，却长长的松了口气。他知道薛军肯定看出他不是一个人，甚至薛军已经发现了他的埋伏，双方开战之下，薛军也不是没有胜算。他刚才是很担心薛军会不顾一切。 “呸，官军果然都不可靠，谁能想到一个团的团长也会谋害长官。”薛军撤走之后，红狐狸和于飞虎他们也从埋伏地出来。红狐狸奇怪的看了林子敬好一会才问道：“林先生，既然已经知道薛军是内鬼，为什么不告诉余长官？” 当初林子敬放走王老五，是为了谋更大的局，那时他还没有想到薛军竟然会是内鬼。这些话林子敬当然不能告诉红狐狸。看了红狐狸一眼淡淡的说道：“就算是王老五在我们手里，他也绝不可能活着见到余长官。因为他能收买一个王老五，就能收买另一个王老五。” 红狐狸面色一红，一向大大咧咧的红狐狸此刻也扭捏起来。因为林子敬口中说的另外一个王老五显然就是她手下那个跑来示警的手下。这家伙同样被薛军的条件诱惑，在镇子口挑拨官军和土匪开战不成，又开始监视红狐狸的一举一动。林子敬设下的这个圈套薛军之所以会上当，和他也不无关系。 如今薛军灰头土脸的败走，这家伙想必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今天这个局看上去只是让薛军吃瘪，可实际上却让薛军视我们为眼中钉。我们眼下重中之重还是要把护商队做好，不设这个局敲打一下薛军，他肯定还会在护商队做手脚。只要把护商队做好了，即便是余长官回了京都，将来我们也不会处处被人掣肘。” “可是护商队只有150人，其它人怎么办？”这才是红狐狸最关心的问题。 “护商队的职责是保证商旅平安，肃清盘踞的土匪响马。护商队的确在人数上又限制，可又没有规定不允许别人组成一个自愿剿匪的队伍。”林子敬见惯了临时工，这种编外人员的处理在这个时候无疑更是得心应手。 红狐狸楞了片刻才琢磨过来林子敬的意思。无非就是150人有编织，其它人的另外编一队，不在官军的编制之列。这些人的武器装备由他们自行解决，但又约束他们的行为，为地方肃清匪患。 红狐狸放下心来，白了林子敬一眼：“真不知道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能想出这么多弯弯绕。” 林子敬老脸一红，没敢把功劳往自己脸上贴，尴尬的挠了挠头，道：“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 第四十七章 繁杂的班底 官军要从土匪里选拨150人组成护商队的消息一夜之间传便了整个小镇。本来这个消息只是在山炮和红狐狸两只队伍里流传，毕竟当初这也是林子敬劝降山炮和红狐狸之后的安置条件。 只是没想到短短一天，护商队成立的消息不胫而走，不仅方圆百里的土匪都得了这个信息，就连几省交界的附近县城也开始流传各种版本。土匪响马们跃跃欲试着有之，风声鹤唳者有之。 商旅对护商队没什么期待，反倒是一片谩骂之声。以前不仅要交赋税，出行之后还要给沿路土匪送上一笔不菲的钱财。如今增加了一个护商队，又要收一成的款项，这让林子敬一时之间成了方圆百里大家深恶痛绝的首恶，其被戳脊梁骨谩骂的程度甚至超过了为祸一方的土匪响马。 骂归鬼，可报名者还是蜂拥而至。突然的火热超出了林子敬的预期，也让十里亭这个小镇一下子涌进来几百号人，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这些人大多都是土匪和响马的探子，甚至还有一些迎风投机的官绅。这些人或是对护商队有兴趣，或是打探护商队的消息。 林子敬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有这么受捧的时候，消息传播开来，报名加入护商队或者投拜帖见林子敬者不计其数。林子敬烦不胜烦，偏偏又什么什么好办法，只好把于飞虎和黑狐几个人派出去挡驾。 来着无数，可却没有一个商人或者货郎对护商队感兴趣的商旅。大家都在背后悄悄谈论林子敬，林子敬一夜之间从身高八尺变成了面目狰狞喜好吃人心的恶魔，还是穷凶极恶的土匪头子。 结果一整天过去，林子敬除了躲这些疯狂的人就是被人指指点点，连他吃饭的那个饭馆都不见店小二。把店小二喊过去，店小二也是一脸的哆嗦。 “我看着消息八成就是薛军传出去的，就是想让我们乱让我们无暇顾忌，护商队做不好余长官肯定对你失望。” 林子敬九个人围在一桌吃晚饭，白天忙的焦头烂额，连口饭都没吃，可一点正事都没干，一整天都和人磨嘴皮子了。 “不稀奇，我们虽然震慑了薛军，让他不敢在明面使绊子，可暗地里恶心你也没什么办法。” 林子敬摇摇头，有些心烦意乱。理论和实际差的真不是一点半点，之前做老师的时候搞个班级活动看上去挺轻松。现在要做护商队，不仅要制定护商队的规矩，还要规划护商队的将来，统筹护商队的职责。做好了这些还要训练这150人，分配武器装备，培养人员素质，一桩桩一件件都不简单。 虽然他已经说明红狐狸和山炮余下的手下不会放任不管，可剩下的几百号人也要吃饭，剿匪也要武器装备，还要一系列的后勤补给。更难的是他虽然是名义上的护商队长，可实际上这些人还是只听红狐狸和山炮的命令。他能支配的也就是于飞虎和黑狐八个人。 更何况，红狐狸和山炮的位置也是一件愁人的事。 “要我说，护商队干脆不给红狐狸和山炮留位置，省的到时候他们统领各自的队伍，我们这些人都成了光杆司令，屁事也做不成。”岳汉一边往嘴里猛塞馒头，一边抱怨。忙乎了一天，他连口水都没得喝。 “那怎么行，到时候红狐狸和山炮一句话，他的手下一个也不来，我们就更是光杆司令了。”黑狐想的比岳汉远一些。 林子敬瞥了岳汉一眼，这家伙是真的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林子敬哭笑不得，给他倒了一杯茶，让他慢点吃，之后才继续说道：“我倒是觉得岳汉说的也不全无道理。” 岳汉顿时得意起来，显得的朝黑狐眨眨眼。 “不过也不能全照岳汉的意思。红狐狸和山炮的位置是一定要有的，两个人都是副队长好了。但是人数上面，我看每家50人就足够了。剩下的50人就从那些报名的人里挑。我们前前后后忙乎了半天，实惠这让他们得了，骂声我一个人受可不行。” “这倒是也是个办法，至少我们也可以组建自己的力量。要是红狐狸和山炮指挥不动，我们也有自己的人手。”于飞虎点点头，对林子敬的提议十分赞成：“不过这些人不能再招那些有规模有人数的土匪和响马了，这些人必须品质不坏还不能成群结队，不然还会和现在一样。” “这个可以。”岳汉抬起头把嘴里的东西吞到肚子里：“今天挡了不少人，有几个看着不错。” “行，挑人的时候把黑狐带着，眼睛亮着点，别再把各家土匪派出的探子招了回来。” 商定了招人的细节，林子敬又开始想着如何训练这些人。卖卖嘴皮子他还行，可动真格的显然不是那么回事。本来红狐狸是个不错的人选，练家子又有不少实战经验，可如此一来红狐狸又压了他一头。 想来想去，林子敬还是觉得宋涛比较靠谱一点。宋涛是排长，又是从草原回来的边防军，无论是战力还是军人素质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吃了饭林子敬去找宋涛，宋涛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不过请宋涛过去当教官，还需要薛军的批准。 两人去指挥部的时候，宋涛顺便把之前替薛军出的馊主意告诉了林子敬。林子敬一阵愕然，护商队刚刚成立，人员参差不齐，很可能被人家设计了圈套追究他这个长官的职责。 到了指挥部门口，林子敬忽然停下来看着宋涛：“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宋涛斩钉截铁的说道：“狡兔死走狗烹，拿兄弟性命换前程的长官不值得我宋涛追随。” 林子敬一阵默然，拍了拍宋涛的肩膀，没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二人进了指挥部，薛军正和一个营长说着什么。见到林子敬进来，薛军眉毛一挑，轻哼一声。 林子敬也料到了薛军不会给他好脸色，硬着头皮说明了来意。薛军只听了一半便大手一挥不屑：“让老子的排长替你训练那些土匪，你想的美。你不是余长官面前的红人嘛，你找余长官来。只要余长官下命令，别说排长，老子亲自替你训练都行。” 第四十八章 人生际遇 “团长别生气。”宋涛嘿嘿笑了笑，做起了和事老，凑到薛军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薛军惊疑不定的看了看宋涛，点点头道：“既然你愿意屈尊去训练那些土匪，老子也没什么话好说。不过你得记住一点，别丢了团部的名声。” “团长放心，宋涛保证把那些土匪训的哭爹喊娘。” 宋涛敬了个礼，跟着一脸郁闷的林子敬从指挥部出来。 “宋兄，你怎么摆平的薛团长？” “当然还是重复之前的话，不给林老弟一点甜头，怎么好撒网收鱼。”宋涛诡异的笑了笑，把和薛军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尤其是在林子敬改变称呼之后，宋涛很快便和林子敬以兄弟相称。 “原来是这样。”林子敬忍俊不禁，道：“今后还要多仰仗宋兄。” “林老弟太客气了，我们都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两人相视一眼，大笑起来。 乱世之中风云际会，小人物固然如蝼蚁。可李自成死在了一个农民手里，一些不安于现状的青年也可以导致一场世界大战。小人物到绝世风华，也许只是欠缺一个机会。 林子敬找到了这个机会，他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在和红狐狸以及山炮商定了一些细节之后，红狐狸和山炮很快的选定了50个加入护商队的成员，山炮和红狐狸统领各自的队伍，但又要遵守护商队定下三条的规矩。 私吞货物者，斩。 为非作歹者，斩。 不尊号令者，斩。 护商队的总部定在了连接几省枢纽的双口县城。从双口县开始一路护送至商旅目标地的城门口，避免和城内的政治力量产生冲突。150人的护商队训练之后会进驻双口县，山炮和红狐狸的其余手下虽然也一通跟着训练，遵守护商队的三条规矩，却不需要跟着回双口县，只是留在原来的山寨配合剿匪或者收集土匪响马的情报。 这也是林子敬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官军厌恶土匪，土匪对官军又何曾又过信任。护商队刚刚成立就拔了人家的寨子，山炮和红狐狸难免会觉得官军这是卸磨杀驴。林子敬相信，只要护商队做好了，不用他自己说明山炮和红狐狸就会自动拔了寨子，彻底摆脱土匪这个身份。 不过在人选上，红狐狸和山炮的意图有些出入。山炮送来的都是一年老弱或者面黄肌瘦身材瘦小的人，红狐狸的50人则多是魁梧汉子气势十足。 对于山炮和红狐狸的心思，林子敬了解的十分透彻。山炮担心林子敬吞了他的人，所以故意送来一些他寨子里的累赘。红狐狸则是希望借助这个机会，让寨子里的人学习官军那一套，提高寨子自身的人员素质。 不得不说，红狐狸的眼光要比山炮远了很多。可这也说明，红狐狸格外的自信，压根不担心林子敬会策反她的人马。 相比于红狐狸和山炮，林子敬这边的50人选择一直选了三天，直到第四天的时候才选出了50个相对精壮又比较身家清白的人。 赵五、岳汉、菜头、石头和黑狐各自得了一个小队长的名头，于飞虎和另外两个人则暂时负责后勤。 队伍组建起来，宋涛带着吴不舟的一个班正式训练护商队。林子敬的体能和武力值是一个短板，所以护商队训练的时候，林子敬也跟着一起训练。本来土匪对吴不舟严苛的训练十分不满，不少人在山炮和红狐狸的面前鼓噪，可看到林子敬身先士卒，咬牙硬撑以后，鼓噪声渐渐烟消云散。 三天之后，林子敬没看到一点训练的成果，反倒是整个人顶着厚厚的黑眼圈。 这一天早上，林子敬照例跟着护商队晨跑。第一天的时候，跑了不到半程他便吊在了对尾，连拖带走才完成了目标。现在，他虽然还是吊在队尾，可效果却比前几天好了很多，半程过去还能余力继续奔跑。 “林队长，余长官要见你。”钱连长骑着一匹快马找到林子敬，他身后的一名战士立刻从马上下来，把自己的马让给了林子敬。 林子敬本来想坚持跑完再去见余哲君的，可看钱连长的表情，林子敬立刻想到今天就是余哲君离开十里亭的日子了。这七天他都忙着护商队，连余哲君的府邸都没有去过一次，想想也觉得汗颜。 林子敬跟着钱连长到了镇长的宅院，余哲君的东西已经搬上了汽车。余哲君站在院子门口，笑吟吟的朝他招手。 林子敬赶紧下马，到了余哲君身边尴尬的笑了起来：“余先生，这几天一直忙着护商队的事……” “行了，你不用说了。”余哲君笑着摆手：“这几天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身先士卒还能统筹得当，余某果然没有看错人。要是你天天往我这里跑，只会阿谀奉承，那我可就觉得所托非人了。” 林子敬嘿嘿笑了笑，看到士兵搬着余哲君的东西往车上装，神情一暗：“余先生这就要走了吗？” 一开始林子敬只是单纯的为了投机。可短短的一段时间过去，余哲君的毫无架子和细心提点都让林子敬发自内心的感激。如今余哲君离开，林子敬的心里竟然没有一点靠山离开的那种慌乱，反倒是不舍这个难得的良师益友。 “京都的局势迫在眉睫，我不得不回去协助总司令。”余哲君望着林子敬长叹一口，随即又笑道：“倒是子敬有一点让我十分好奇。子敬既然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把我从土匪手里救出来，为何不提出跟我一起回京都。赫赫京都千百年，钟灵毓秀萃龙渊，人生际遇又岂是小小的县城能够比拟。” 林子敬老脸一红，倒不是因为余哲君拆穿了他投机救人的行为，只是因为他了解自身的不足和弱点。想了想，林子敬还是实话实话：“余先生，京都随便一个遛鸟逗狗的人都可能是王公贝勒，子敬那一套搁在京城，不出一天就得让人赶回来还给余先生惹回一堆麻烦。人贵有自知之明，无论是见识还是阅历，现在的子敬都不足以前往京都。” 也许将来我会去，但肯定不是现在。 这句话林子敬没说出来，可余哲君却从他的眼神读懂了林子敬的心思。 “好，难得的好。”余哲君一阵唏嘘。 “余长官稍等片刻。” 林子敬说了一句，又飞身上马直奔护商队的大营。 第四十九章 是谁 “护商队，集合。” 林子敬把马匹交给大营的值守，站在点将台注视着晨跑回来的护商队众人。经过三天的训练，这些人至少有了一点军人的站姿和硬气，连气势都变得彭拜起来。 “所有人，跑步前进。” 林子敬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和颜悦色，此刻脸上的肃杀之气一下子就感染了前排的几个人。这股气势慢慢的相互影响，等所有人整齐跑动起来时，气势交汇，一帮土匪响马平头百姓组建的护商队竟也跑出了几分气势，几分威风。 余哲君的车缓缓经过，谁能想到这些人在不久之前还是为祸乡里的土匪响马。尽管现在这支护商队还不那么成熟、勉强有了一些正规军的影子。可余哲君从林子敬坚毅的眼神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这支护商队的成果。 余哲君的手放在车门，犹豫了一下又缩了回去。他不太喜欢扭捏的惜惜相别。他明白林子敬这么做的用意，也看到了希望，这就足够了。 余哲君笑了笑，示意司机加快速度。 “敬礼。” 林子敬注视着余哲君缓缓远去的车子，扯着脖子大吼：“余先生，一路顺风。” “余长官，一路顺风。” 150人的慷慨激昂终于汇成一道洪流，高亢激昂的声音穿过辽阔的天地，穿过密实的车窗，传到了每一个听到者的心里。坚毅果敢的余哲君此刻也忍不住转过头，再回头看一眼那声音发出的方向。 也许这对余哲君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要管的事情太多，眼前的格局也是整个国内部。一个镇子、一帮土匪、一些热血青年太过平凡也太过平常。可就是这么一些人，让余哲君感受到了别样的力量。 汽车的影子渐渐远去，温暖的阳光刺穿厚实的云层洒向大地，落在林子敬的身上，也洒在所有人的身上。 “解散。” 林子敬摆摆手，看了看身后的几个人，道：“山炮、红狐狸、飞虎哥，你们几个来一下。” 几个人到了镇子里的饭馆刚刚落坐，菜都还没点林子敬便说道：“余长官回了京都，这也意味着我们护商队从现在开始要自力更生。我想听听两位副队长的意见，护商队将来应该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我就觉得你们这些人说话文绉绉的一点都不痛快。”山炮给自己倒了杯茶，大大咧咧道：“还能走什么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呗。” “这么说也没错，就是槽了点。”林子敬笑了笑：“可要是没人愿意委托护商队呢？” “老子看他们敢，惹毛了老子，老子……”山炮说了两句才反应过来，现在他可不是土匪了，是堂堂正正的护商队副队长。 “那林队长，你认为呢？” “月娥你怎么想？”林子敬看向红狐狸。 “到底怎么样还要看护商队训练结束之后正式拉起旗杆的效果……” 红狐狸正说着，宋涛和吴不舟也进了饭馆。红狐狸停下不言，朝林子敬努了努嘴。宋涛和吴不舟看到林子敬几个人径直走了过来，脸上还洋溢着神秘莫测的笑容。 “林老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宋涛和吴不舟一边说，一边在旁边坐了下来。 “看宋兄脸上的笑意，只怕这应该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林子敬一边笑，一边给两人倒茶。 “那是当然。只是不知道林老弟可愿猜一猜林某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宋涛还在卖关子，红狐狸已经不耐烦的说道：“猜什么猜，直接说不就是了。” “那个……” 宋涛一阵尴尬，红狐狸对其他人向来不假颜色，唯独对林子敬稍微好了些。这也让红狐狸手底下的人窃窃私语，说当家的和林子敬有了一腿。 “宋兄不必和她一般见识。”林子敬瞪了红狐狸一眼，没想到红狐狸压根不怕他，挑衅一般的和林子敬对视起来。林子敬苦笑一声，只好把话题接了过来：“我实在猜不到，还请宋兄告知。” 林子敬话虽然这么说，可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奇异的自信。 “是这样。”宋涛点点头，笑道：“本来我们团护送余长官回京都之后会驻扎在这里。余长官已经传下话来，薛团长跟着余长官一起回京都，十里亭镇留一个连剿匪和监督护商队。” “这真是不错的消息。”一向稳重的于飞虎也忍不住开心起来。要是薛军回来，那他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现在薛军跟着余哲君回了京都，护商队虽然还有一个连监督，可将来又是另外一番境地。至少面对一个连长于飞虎还有些底气，可对上一个团，于飞虎总是心里发慌。 林子敬却是心里一暖，越发的感念余哲君的栽培。临行之间他悄悄给了余哲君一张纸条，把自己推理的结果告诉了余哲君。余哲君的能量远远不是现在的林子敬能够比拟。只要他愿意调查，肯定会有实质性的证据指向薛军。 踢走薛军不难，可余哲君再派一个团长哪怕是一个营长，都会令他处处掣肘。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商队长，只有一个连的人，从官职来说，还不如一个连长。一个营长来了他就矮人家一头，到时候做什么事都要被人家压着，想法和拳脚都无法施展。 现在余哲君只留一个连，双方处于平等的地位，这样也有利于林子敬展开护商队的工作。 林子敬想着，看到宋涛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什么，惊异的问道：“宋兄莫不是……” “看来林队长已经猜到了。”吴不舟在一旁笑了起来：“没错，我们排长……不对，现在应该叫连长了。” “恭喜宋兄高升。” “哪里，还要托林老弟的福。”宋涛心里倒是十分清楚，他之所以越级升到连长，还真和林子敬有关。在薛军的整个团里，也只有宋涛和林子敬走的最近。余哲君既然要栽培林子敬，肯定不愿意官军掣肘护商队，既有剿匪能力又不掣肘林子敬的人，只有宋涛最合适。 时势造英雄。 他内心同样有一个做将军的梦。现在，他又赶上了时势。 “还是宋兄能力出众，余长官慧眼识人。” “林大哥，大营外有个女人找你。” 黑狐骑着马到了饭馆。 红狐狸的眉头顿时皱了皱，对女人的身份好奇起来。来的女人肯定不是小翠，否则黑狐就不会这么说。 第五十章 女人之间的交锋 既然不是林子敬的原配夫人，那会是哪个女人来找林子敬？莫不是这家伙在外面还有一个外宅？ 可红狐狸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在平息余哲君被困的事情之后，红狐狸特意找人打探过林子敬的底细。她把林子敬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就连林子敬什么时间开始崛起都查的一清二楚。 可所有的消息都显示林子敬和小翠的感情十分稳定，从来没有听说过别的女人，更别说其她的女人了。这也让红狐狸越发的好奇。所以林子敬和于飞虎几个人起身赶回大营的时候，红狐狸没有像山炮留在镇子，她找了个借口跟着林子敬一起回了大营。 宋涛和吴不舟也一起跟着。 吴不舟现在是护商队的教官，宋涛升了连长又负有监督护商队的职责，跟着一起去也没人说什么。当然，这是林子敬的私事，宋涛只是单纯的想八卦一下，怎么林子敬身边的女人这么多。 吴不舟喜欢把正规军挂在嘴边，尤其是面对土匪的时候。所以吴不舟做教官开始，一切都是按照官军的纪律和训练规章。 闲人不可进入大营，所以林子敬几个人还没到大营老远就看到一个穿着比较时尚的女人站在大营门口徘徊。这女人穿着一声灰色的女士西装，帽子遮住了她盘起的长发，看上去精明干练。 “林当家……不对，现在应该是林队长了。” “曼丽小姐？”林子敬和于飞虎同时一怔。曼丽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会到了十里亭镇。 林子敬说了声，把目光转向黑狐。别人不认识曼丽倒也罢了，林子敬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曼丽。尤其是黑狐几个，当初曼丽是陈六的外宅，黑狐又是陈六的手下，没少拍曼丽的马屁。 “林队长，你别怪黑狐，是我让他这么说的。” 林子敬的眉毛一挑，黑狐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这姑奶奶哪是帮他，分明是给他上眼药。他是林子敬的人，现在居然听曼丽的命令，这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嘛。他跟了林子敬这么久，自然了解一些林子敬的脾气秉性。 别看林子敬大大咧咧又肯为兄弟出生入死，可小气起来也够让人头疼。当初林子敬就说过，人与人之间最难得的就是真诚，兄弟之间更应该团结一心。林子敬从来不说狠话，可他动起手来也毫不留情。 “大哥。”黑狐没好气的瞪了曼丽一眼，拉着林子敬走了两步小声解释道：“大哥，不是曼丽说的那样。”黑狐说着，语气忽然变得扭捏起来：“我是看到红当家在那，不想红当家误会才这么说。” “钱月娥？”林子敬好奇起来：“关她什么事？” “大哥，你们俩个不是那什么……”黑狐嘿嘿地笑了笑：“红当家手下多又是练家子，万一红当家误会大哥，那大哥后可惨了。” 林子敬琢磨了一会才想明白黑狐话里的意思。合着这家伙是以为他和红狐狸有一腿，曼丽找来的时候固然那么说过，可黑狐的想法又是另外一回事。只是黑狐也没想到，红狐狸跟了回来不说，曼丽还在林子敬面前给他上了眼药。 黑狐觉得自己真是冤的慌，闲人不得进入大营是教官立下的规矩，就连他都不能例外。没想到只是不允许曼丽进入护商队大营，这个女人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女人果然不能得罪。 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通过男人征服世界更是易如反掌。 黑狐一阵庆幸，幸亏当初他们刚投靠林子敬的时候林子敬已经交到过，兄弟之间要开诚布公，有问题要及时沟通，避免兄弟发生误会产生嫌隙。 “一件这么简单的事让你搞的这么复杂。”林子敬哭笑不得的瞪了黑狐一眼：“我和红当家那点事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清楚，你信这干啥。” “大哥，你是真没发现还是装傻。”黑狐一脸狐疑的小声问道：“大哥，红狐狸的名头在这方圆百里也是一号人物，可我从来没听说过红狐狸给过哪个男人好眼色。大哥难道就没发现红当家看大哥的眼神很奇特？再说了，又不是只有我这么说，咱们兄弟甚至红当家的手下都这么认为。” “奇特个屁。你把这话跟飞虎哥说，你看飞虎哥削不削你。” 林子敬踢了黑狐一脚，笑眯眯的走过来看着曼丽：“曼丽小姐专程跑来一趟不知所谓何事？” “那个……”曼丽犹豫了一下，扫了众人一眼。 “那个，我还要和吴班长继续训练护商队。”宋涛看了看曼丽，又看了看充满警惕的红狐狸，嘿嘿一笑，拉着吴不舟进了大营。 宋涛和吴不舟这么有眼力，按说其他人也该有模有样才是。但是于飞虎没动，红狐狸也没动。红狐狸不仅没动，还一脸警惕的盯着曼丽：“你这女人有话说话，叽叽歪歪做什么。” “这位是？”曼丽拉长声音故意问了一句。 “好说，老娘外号红狐狸，现在是护商队的副队长。”红狐狸环抱双臂，得意的挑衅曼丽。 “哦，原来红当家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红狐狸。都说红当家乃是女中英雄，降服了不少男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曼丽恍然大悟，可她脸上哪里是佩服红狐狸的威名，分明是讥讽红狐狸混在男人堆里。 红狐狸聪明归聪明，可那是在谋略和布局上。在男女之间的那点事里，红狐狸却远不如曼丽有经验，更不如曼丽了解男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对什么比较敏感。 “好说，你又是谁。”红狐狸没把曼丽的话当一回事，曼丽看上去又给了她一个台阶，因此红狐狸的语气也不像先前那么咄咄逼人。 “我就是一个苦命的女人。”曼丽说着，眼泪已经在眼眶边打转：“当初要不是林大哥把我从恶霸手里救出来，曼丽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红狐狸就见不得女人受苦，心里那点戒备也被曼丽的眼泪融化。 “你有什么事？” 眼看着红狐狸就要沦陷，于飞虎只得干咳一声，自己亲自出面。他乐得两个女人互相交锋，可两个女人要是站在统一阵线，那他这个大舅哥可就要忙乎了。 第五十一章 原来如此 “是这样。当初从双口县城离开之后，我本想投奔亲戚，没想到车夫见财起意，把我拉到了相反的方向预图我身上的钱财。我虽然侥幸逃脱，可一路奔逃慌不折路，就到了这个镇子。” “你也算是命运多舛了。”当初曼丽被土匪截杀到了双口县，离开的时候又被车夫见财起意流落到了十里亭镇。林子敬感慨了一句，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位可愿随曼丽去一处清幽之地？” “你说去就去？谁知道你是不是设好了陷阱等着我们往里钻。”红狐狸轻蔑的冷哼一声。 “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设陷阱害你们？”曼丽嗤之以鼻，冷笑一声：“堂堂匪首红当家难道也有胆怯的时候？” “你不用激老娘，老娘不吃这一套。” “既然你不吃这一套，那你留在这里好了，反正我也不准备请你。”曼丽似乎就等着红狐狸这句话，眉飞色舞的说道：“既然红当家不愿意，那曼丽也不勉强。林队长，于大哥，不介意的话随小妹来一趟可好。” 林子敬和于飞虎相视一眼，林子敬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于飞虎有点不情愿，不过林子敬答应下来，于飞虎也只好随行。 “大哥，要不要带几个兄弟陪着？”黑狐凑到林子敬的耳边小声说了句。曼丽出现的太突然，这让黑狐有点不放心。 “不用。”林子敬摇摇头。 他和曼丽没什么仇恨，曼丽没必要设计陷害他。只是令林子敬没想到的是曼丽的马术也十分不错，几个人骑着马的时候曼丽的马术竟然丝毫不逊色于飞虎。虽然曼丽比林子敬差了点，可林子敬那是兼职几年的结果。 红狐狸本来也要跟着，不过她毕竟是个高傲的女人。曼丽没邀请，林子敬似乎也没有这个意思，只好狠狠瞪了曼丽一眼，回了护商队大营，把火发在了那些杯具的手下身上。这些家伙刚刚被吴不舟操练的半死，还没休息几分钟又被红狐狸喊了起来。 曼丽带着林子敬几个人又回了十里亭镇，只是这次走的路线却是林子敬从来没涉足过的方向。 曼丽带着林子敬几个人进了一座装修和格调相当不错的小楼，这小楼虽然比不上大城市的小洋楼，可在十里亭镇也算是规格相当高了。这楼的名字叫倚醉楼，林子敬扫了一眼小楼挂着的牌匾就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这种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涉足。更奇特的是还是个他的大舅哥一起到了倚醉楼。更奇葩的是他还带着一个女人。 钱月娥。 威名呵呵的红狐狸。 “曼丽姐。” 推门近来的时候，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香艳的胳膊和盈盈熟软的腰肢立刻贴了上来。这些女子看着和曼丽的关系十分不错，脸上的笑容似是发自真心。不过这种地方毕竟是一个讲究演技的地方，即便是林子敬只怕也一时难以分辨这些人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嗯哼。” 于飞虎面露不悦，冷哼一声。要是他一个人来这地方，保管乐不思蜀，但是有林子敬在场，那可就有点意思了。曼丽笑着摆摆手，几个女子会意，朝林子敬两个人抛了几个飞吻，深情款款的退了下去。 曼丽引着林子敬和于飞虎上了二楼最大的一间屋子，里面香气袅袅，略显昏暗的色调使得里屋那间粉色的绸幔大床格外显眼。 林子敬瞥了一眼，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 曼丽轻笑，在外屋的一张八仙桌坐下，又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才抿嘴笑道：“林队长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那个……挺好。”林子敬瞥了于飞虎的黑脸一眼，又看了看曼丽，犹豫了一下才问道：“曼丽小姐，林某多嘴问一句，你为何又回来了这种地方。如果是盘缠的话，林某倒是可以尽一份薄力。” “倒不全是这些。”曼丽笑了笑，把这段时间发生的大概说了一遍。曼丽到了十里亭镇之后，身上的几百个大洋其实完好无损。只是她一个弱女子在这世道处处都是危机，一时有点心灰意冷，就在十里亭镇住了住了下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路过这边的娼门，正好看到这间倚醉楼的老板要把店盘出去。 当时这店的老板被土匪劫了一票，又出了人命案子，隔壁几家青楼乘势发力，生意一落千丈，不得已之下才把店盘了出去离开十里亭去别的地方谋生。一座小楼其实不值钱，值钱的是青楼里的女子。 人命案发生之后，那些有点姿色的都去了隔壁，只有几个使唤丫鬟和几个下人。曼丽用一百个大洋盘下店面，又花了一笔不菲的大洋挖了几个有些姿色的女子，又把倚翠楼开了起来。 此前曼丽逼于无奈委身青楼，所以她盘县倚醉楼之后，所有的女子概不接客，只以技艺取悦客人。 曼丽超前的思维的确让不少深陷火坑的青楼女子为之心动。但是青楼不接客无疑和吃饭不给钱差不多。曼丽的倚醉楼生意做了不久，不仅同行不满意，就连客人们也渐渐的不满起来。 人们一开始图个新鲜还能守着些规矩，可在青楼又不能动手动脚无疑让那些憋了许久的客商火苗飙升。曼丽的倚醉楼本来也会交一些保护费，但她一个女人又无根基，被不少人惦记。 后来林子敬成了护商队长，恶名传便了十里亭镇，曼丽才知道林子敬也到了这里，这才动了找林子敬的心思。 “曼丽小姐，护商队护的是商旅平安，看场子这事……”林子敬没把后面的话出来，他相信曼丽能懂他的心思。他收了黑狐几个人，却从没染指陈六的地盘，就是不想碰这条路。 当初要是染指了陈六的地盘，即便是拿下了陈六之前的地盘，逃过了霸天虎和精灵虎的围剿，余哲君也不会把护商队的队长交给一个地痞流氓。 第五十二章 战败 曼丽深情款款的看着林子敬，忽然说了一句：“林队长今年贵庚，想来应该没有二十五才是。” 林子敬点头，不明所以的看着曼丽。 “我今年二十有七，算是痴长了几岁，一个人孤身在外举目无亲。”曼丽说着抽泣起来：“林队长救曼丽于水火，如今我们又汇聚到了同一个地方，不知曼丽有没有福气称林队长一声弟弟，也算是曼丽一个小女子在这荒凉的地方有了一个亲人。” 林子敬有些哭笑不得。一开始他以为曼丽是想给他些好处，用金钱诱惑他。没想到曼丽忽然换了一个借口，竟然想起了认他为弟弟的主意。这更省事了，连看场子的钱说不定都省了。 “难道林队长看不上曼丽一个红尘女子？” 眼见林子敬没什么表示，曼丽委屈的说了一句，眼角隐隐有泪花闪动。她本就是有风韵的女人，此刻又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真是让人我见犹怜。 “谈不上看不看的上。职业不分贵贱嘛，更何况曼丽小姐的举措也是挽救了那些水深火热的风尘女子，称的上女中大丈夫。” 曼丽眼前一亮，激动的说道：“弟弟愿意认我这个姐姐？” 林子敬笑着摇头：“曼丽小姐何苦非要绑上一个名分，如果林某能帮一臂之力的地方，林某不会推辞。至于认亲的事，我看就算了吧。” 林子敬说着，给于飞虎使了个眼色，二人站起来朝曼丽拱了拱手：“曼丽小姐已知护商队大营，有需要可来大营寻林某，就此告辞。” 林子敬说走就走，哪怕面前是一个娇艳欲滴的可人，哪怕这个可人时不时给他抛一个媚眼或是楚楚可怜博同情，林子敬这家伙都不为所动。 和于飞虎从倚醉楼出来，于飞虎总算上松了口气。林子敬这家伙的表现不错，没有再发迹之后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也没有忘记家里的糟糠之妻。二人往大营的方向走，路上于飞虎还打趣林子敬：“我说子敬，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一心要任你做弟弟，你干嘛不答应。” 林子敬瞪了于飞虎一眼：“你跟个监军一样跟着我怎么认。你没跟来的话，说不定我就认下了。” “你敢。”于飞虎顿时不满的瞪眼。可看到林子敬在一旁窃窃发笑，于飞虎哪还能不知道林子敬这是在逗他。 于飞虎忍不住朝林子敬踢了过去。还没踢到林子敬的时候，林子敬忽然说道：“飞虎哥，曼丽这事倒是给我提了个醒。眼下护商队刚刚起步，训练、人员素质的培训都要我盯着，我实在有些分身乏术。可我们的商队也不能落下，这是我们将来做大的根本。没有自己的资金一切依赖地方和官军的支持，这等于被人掐住了命脉。所以我们的商队还是不能停下来，一来试探商队的路线和商机，再者只有切实的商人才能更好的体会商人的难处，也好开展我们护商队的工作。” 于飞虎怔了怔，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所以你故意没让我和另外的兄弟进入护商队就是这个意思？” “没错。”林子敬点头：“护商队已经有了我们的人手，黑狐几个也做的不错。我们的人手都困在护商队，反倒是将违背了我们的初衷。” “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天吧。还是我们原先的那些东西。” “要走护商队吗？”本来这点东西不值当请护商队，可于飞虎有些担心人家会说自己的货都不走护商队，别人凭什么走护商队。 “这趟先不用。我们的目的就是先走一趟探探底，看看人们的需求和各方势力一些东西，下次我们大规模的走货再委托护商队。” “大规模，我们哪来的钱？” 林子敬神神秘秘的凑到于飞虎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把王老五的大洋和金银一事详细说了出来。 于飞虎恍然大悟，笑着捶了林子敬一拳才说道：“我就说黑狐回来怎么会先回村里一趟，原来你小子是把钱放到了小翠哪里。” “十里亭镇规模虽然不错，可毕竟不如双口县城那么通达，连接几省。所以我们的目标还是要拿下双口县城。所以村里的位置至关重要。眼下我们顾不上，等我们腾出手来再兼顾那边。” “行，我知道了。回头我和张三李四说一声，明天我们就出发。” 护商队组建之后，官军把缴获来的武器都配给了护商队。有些武器比较陈旧，可有些武器也算成色不错，林子敬让于飞虎三个人带了三杆长枪，又把当初吴不舟给他的手枪给了于飞虎，配了三匹快马才把余哲君送出十里亭镇。 做这事林子敬没瞒着红狐狸和山炮。不过山炮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只有红狐狸若有所思。不过红狐狸也没有急着表态，只是多留了一个心眼。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子敬弱不禁风的身体也渐渐壮实了不少，就连一张白脸也被太阳晒的黑了些。 可林子敬晒的越黑，红狐狸悄悄窥视林子敬的时间也就越长。有时候看着看着，红狐狸的一张俏脸还会情不自禁的发红。红狐狸做的十分隐秘，瞒过了大营的许多人，却被秋天看在了眼里。 这一天林子敬跟着照旧跟着护商队一起训练，宋涛派人来找他，让他前往连队指挥部。 士兵的脸色比较凝重，可宋涛的脸色却比传令的士兵还要凝重。 “怎么了？” 宋涛把一份字迹工整的书信交给林子敬。林子敬只看了几眼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余哲君回到京都连口气都不没喘云就率领边防军投入战斗。本来余哲君一路节节胜利，可在李家嘴一带被汇合的两路军阀击败，余哲君也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去了岛国。 直皖战争，最后以皖系失败告终。 林子敬苦笑一声，他只知道直皖战争以皖系失败告终，却不知道皖系是如何失败。他只是一个小人物，那些大人物也未必会遵循他的意见。所以他只能提醒余哲君不要回去。只是没想到余哲君回去没多久便战败。 “还好，余长官活着。只要人活着，就有卷土重来的希望。”林子敬把信交给宋涛，有点心不在焉。 他的历史不算特别好，但也知道一些民国的大致走向，只是一直以来都曾做些什么。 “林老弟。” 宋涛拍了拍林子敬的肩膀，想安慰他又不知该怎么说。宋涛以往林子敬的低落只是因为余哲君这个靠山战败。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林子敬心不在焉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皖系最终会战败。 他应该做点什么。 第五十三章 第一笔生意 “林老弟不必太过忧伤，你说的对，只要余长官活着，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是吧？” 林子敬苦笑着摇摇头，宋涛只觉得林子敬似乎有点太过伤怀。自清政府退位，各地军阀混战，前一刻还在发号施令耀武扬威的大帅下一秒就变成了阶下囚，成了别人的俘虏，胜败已是常态。宋涛觉得自己都能看的开，怎么聪明如此的林子敬却意兴阑珊提不起兴致。 “林老弟，于老哥应该快回来了吧？”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宋涛和林子敬的关系十分不错，他见林子敬兴致不高，便转移了话题。 “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回来了，估计也就这几天。” 要加快步伐了。 林子敬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甩甩头把脑子里的负能量都甩出去。他在是一个小人物不要紧，只要努力，只要肯拼，终究是能闯下自己的一片天地。 两人正说着，有士兵进来汇报，黑狐要见林子敬，说是于飞虎几个人已经返回，还带回了一个客人。 于飞虎把带回来的客人带到了林子敬的营帐，林子敬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 黑狐干咳一声，里面没了动静林子敬才掀开幔帐。林子敬的大营也没什么东西，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张桌子和四条木头疙瘩做的长板凳。幔帐里只有于飞虎和那个带回来的客人相对而坐。 这人30岁左右，皮肤黝黑，从坐姿的身高来看，也就一米70，但是块头十足。林子敬进来的时候他也跟着站起来，林子敬就感觉面前有一堵墙似得。 “子敬，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绥远省的宝爷，可是绥远省赫赫有名的千里货栈的三当家何奎。” 于飞虎的话音刚落，何奎冲林子敬抱了抱拳：“久闻林队长少年英雄，想不到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林队长，何奎只想起了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 到底是从跑江湖的人物，刚一见面就把林子敬夸的晕头转向。好在林子敬不是那种骄傲自满的人，闻言只是笑了笑，在于飞虎的身边坐下笑道：“不知道何三当家有何指教？” 何奎倒是没想到林子敬会直奔主题，略一愣神便很快的反应过来：“听飞虎老哥说林对战对货栈很感兴趣。我们千里货栈想和林队长做一笔买卖。” “什么买卖？” “我们千里货栈有一批面粉要经过林队长护商队管辖的地方，希望林队长能够帮忙护送。” “多少？” “一万斤。” 林子敬皱了皱眉头，疑惑道：“贵货栈生意既然做的如此之大，想必护商队的规模不会小，更何况贵货栈既然有如此大的名头，想必一些响马土匪也会把眼睛放亮点。如此便利的条件，何三当家为何要找我们一个刚刚成立的护商队？” “林队长快人快语，何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最近我们和绥远的土匪头子杨胡子发生了几次冲突，杨胡子放下话来，今后我们千里货栈的货物别想从他的地盘经过。在绥远境内我们千里货栈倒也不怕，可从双口县到十里亭这段路程，却又不是我们能够做主的地方，所以何某这才找到林队长。”何奎说着顿了顿，道：“何某还听说林队长的护商队不仅有保护商旅平安之责，还有剿匪之重任。相信林队长不会坐实土匪横行却无动于衷。” “何三当家的话虽然说的不错，不过何当家也应该知道，我们的护商队才刚成立没多久，目前还在训练的阶段，无论是人员素质和装备都远远不足。” 何奎面色一正，盯着林子敬道：“林队长的意思是？” “何三当家不用紧张，护商队成立的初衷自然是保证商旅平安剿匪沿路土匪。即便是凶名在外的土匪，林某的护商队也不会后退半步。”林子敬说着，忽然话风一转：“不过既然对方连千里货栈都无可奈何，那说明对方必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林某还希望何当家可以帮个忙。” “林队长请说。” “如果这次护商队能够表现出足够的能力和魄力，还希望今后千里货栈的货物都能够由护商队护送。” “那是自然。”何奎几乎不用考虑便一口答应下来。这对何奎来说基本上没什么利益冲突，反正千里货栈走货也要四处打点，从双口县到十里亭，人员车马以及路上的打点所需费用也至少超过一成，这还不说长达10几天的胆战心惊和随时可能的交火。如果林子敬能够展现出护商队的价值，何奎自然乐得其成。 “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只要何三当家的货物进入护商队的运送范围，林某必当前来接应。” “何某这就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当家。” 何奎离开后，林子敬把红狐狸和山炮一起喊了进来。山炮听说有一大笔生意上门，整个人兴奋的满口槽话。倒是红狐狸比较冷静，瞥了山炮一眼才说道：“林先生，千里货栈和杨胡子在绥远的确是两号人物，之前我也听说千里货栈和杨胡子的人交过手。不过千里货栈就这么找上门，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你管他简单不简单，这可是一千斤白花花的面粉，好几百个大洋。杨胡子凶是凶了点，可这又不是绥远，我就不相信他杨胡子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山炮轻哼一声，满不在乎的说道。 “屁话，有钱你也有命花才行。”红狐狸不屑的回击道：“杨胡子岂止是凶，手下人多势众，又和各路响马土匪互相呼应，连官军都不敢轻易招惹，我们这些人全加上去都不够人家啃的。你TM的就看到大洋了，难道就不怕杨胡子半夜端了你的山寨。” “那照你的意思就是这单委托不接了？”山炮被红狐狸吼了一通，总算清醒了一点。杨胡子他的确惹不起。 “这是我们第一单委托，如果这单生意接不下来，护商队真的就成了天大的笑话，将来还怎么取信于人，谁还肯找护商队。”林子敬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定接下千里货栈的委托。 “队长，你可要想清楚。杨胡子真不是好惹的，别说是我们，就是加上宋涛的一个连都不够杨胡子吞的。”这次反倒是山炮开始劝林子敬了。 第五十四章 扑朔迷离 “我想清楚了，这单接了。”林子敬站起来，豪气干云的说道：“他杨胡子有人有枪，我们护商队也不是吃素的，只要他敢来，我就叫敢叫他有来无回。” “那个林队长，不要冲动，我们是不是要再商量一下？”山炮一看林子敬是铁了心要和杨胡子较量，肠子都悔青了，他要是知道林子敬是这个么想法，他刚才肯定不多嘴。 “山炮副队长是想和我商量一下怎么剿灭杨胡子对不对？”林子敬微笑的望向山炮：“林某洗耳恭听。” “你是队长我又不是，我哪来的什么方法。”山炮小声嘀咕了一句，没在搭腔，不过看他的样子，显然对这事不怎么上心。这也是林子敬当初最为顾忌的地方，招安是一句话的事，可招安之后该怎么用这些人，无疑是头疼的问题。 林子敬主意定下来，山炮和红狐狸没言语，不过两人离开营帐的时候小声交谈着什么。 “子敬，你觉得山炮和红狐狸会不会扯我们后退？”于飞虎考虑的自然何山炮他们不一样，这次帮助千里货栈不仅仅是为了打开护商队的局面，也是为了剿灭为祸地方的土匪响马，更可以和千里货栈进行合作，逐渐学习人家的经验和方法。 “最多两不相帮，扯后腿估计不可能。”这段时间他和山炮以及红狐狸有了不少的接触。山炮人贪了点，但胆小怕事，基本上属于墙头草的类型。红狐狸则不然，这个女人不仅有样貌有身手，还有一副好脑子。和这样的人合作，说什么民族大义远远不如真金白银来的靠谱。 “两不想帮的话，我们的人数还是少了点。宋连长虽然有一个连的兵力，可也只有一个排有战斗力，剩下的两个排都是扩招的新兵，战斗力还不如这些土匪响马。”于飞虎说着叹息一口，当初他和另外只是刚刚进了绥远，几车日用品便一甩而空，金银首饰虽然费了些破折，可游牧民族的贵族老爷生意更好做。 卖了东西之后，为了以后的路线，于飞虎又去了绥远省城，在饭馆听了千里货栈和杨胡子的纠纷，于飞虎动了结交的心思，主动认识何奎，又灵机一动把护商队的事情说了出来，这才有了何奎的上门。 千里货栈的生意做的很大也很远，一万斤面粉沿着草原，不出一个月就能卖出去。这还仅仅只是面粉，搭配上其它的生活用品，千里货栈每一次走货来回都能赚的钵满盆满。 对于何奎来说，在绥远省内他和杨胡子势均力敌，但是出了绥远到了别人的地盘，杨胡子的能耐却比他大了很多。四方响马一起出动，千里货栈的生意能不能出绥远不好说，但是货进不来是肯定的。 于飞虎主动结交，正中何奎下怀。 “我们这里有五股最大的土匪，两股已经被消灭，另外两股被招安，只有簸箕山一处漏网之鱼。不过这股响马被精灵虎控制，精灵虎也以货栈为主，杨胡子如果要劫千里货栈的这笔买卖，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联合精灵虎，另一个可能就是自己出兵。后者到还容易，前者就有些难办。精灵虎也是做货栈生意，和千里货栈有冲突是肯定的。两人联合的话，无论是地利还是人和都不如他们。” “那怎么办？”于飞虎这会觉得自己有点孟浪了，千里货栈的事应该先和林子敬商量一下才是。 林子敬拍了拍于飞虎的肩膀，似乎猜到了于飞虎的心思，宽慰道：“飞虎哥也不用在意，小心谨慎固然没错，可也难有良机。真要是什么都商量着来，那还做什么大事。” 要是现在的电话即便不像手机那样普及，普及一下座机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林子敬想着，心里叹息一口，这个估计就有点难度了，远不如烟草那样容易实现。想到这里，林子敬觉得自己应该出去看看，长长见识，不然有了人马也被人当成土鳖看。制造烟草的工业和设备也不是就靠想就能做到，还需要真正的专家和设备。 这么一想，林子敬觉得眼前有好多事要做，顿时又热血沸腾起来，连脑子都活泛起来，片刻的功夫已经想到了对策：“飞虎哥，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我们不就是担心精灵虎和杨胡子联合嘛，那不让他们联合不就行了。” “怎么个不让联合法？”于飞虎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山炮这老小子又贪又爱占便宜，出把力为难，让他派点人盯着绥远方向过来的土匪应该不是难事。有他的人出面盯着，绥远的那些土匪也很难蒙混过关。到时候我们先把绥远的土匪解决，我就不相信精灵虎还有那个胆子和我们叫板，除非他的货以后不想出门。” 于飞虎一拍桌子激动的站起来：“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有主意，这下我就安心了。我就去找山炮，给他点甜头。” 林子敬点点头，没出言阻止。于飞虎眉毛一瞪也是能起到一些效果的。 至于红狐狸比较难办，些许利益很难让这个女人肯真心实意的办事。不过只是阻击杨胡子，有他的新兵再加上宋涛的一个连也就足够了。更何况他和宋涛的这些新兵也需要经过枪炮的洗礼。对阵良莠不齐的土匪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林子敬去找宋涛，二人一拍即合，当即答应下来。 何奎再次出现是在十天之后，商队扣除掉路上消耗的时间距离到双口县也只有三天的时间。可这十来天山炮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林子敬有点匪夷所思。 “莫不是杨胡子知道何奎委托了我们护商队，所以不打算在我们境内动手？等护商队护送商队进了绥远再动手？”于飞虎疑惑的看着林子敬。 “也不是没有可能。”林子敬疑惑的点点头：“之前我们一直认为绥远也是千里货栈的地盘，双方的势力不相伯仲，肯定不会鱼死网破，把战场选在了更有利于杨胡子的方向。但如果我们一路轻敌，到时候杨胡子和精灵虎来个里外夹击，我们反倒是被人家包了饺子。” “那我们先灭精灵虎？”于飞虎想着既然阻止精灵虎和杨胡子的联合，阻击精灵虎和阻击杨胡子是一样的。 第五十五章 路线 林子敬摇摇头：“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精灵虎的动向，贸然招惹精灵虎不是明智之举。不过精灵虎这边还是要盯着一点，免得措手不及。” “黑狐他们几个现在都做了队长，精灵虎那边我和张三李四去。” 有于飞虎去盯着，林子敬也放心不少。护商队刚刚成立，人员素质参差不齐，所以急需通过战斗来团结护商队，增加护商队的凝聚力。即便是没有杨胡子这件事，林子敬也会在近期把护商队拉出去和小规模的土匪练练手。 现在发生了杨胡子这件事，林子敬非但一丝害怕，反倒是有一种兴奋的感觉。和地痞流氓斗法只要够狠就足够了。和这些盘踞多年的土匪斗智斗勇，枪炮里论英雄，林子敬隐隐生出一种帝国时代的感觉。 豪言归豪情，林子敬也知道对付这种成了精的土匪不能只靠豪言壮语。于飞虎离开之后，林子敬难得的安静下来，这也给了他足够的思考时间。 路就那么几条，又会经过山炮和红狐狸的地盘，一连几天都没有杨胡子人手的消息，这不得不让林子敬考虑杨胡子是不是真的打算在绥远境内动手。想到这里，他立刻拿出一张地图，反复研究护商队的路线。 从十里亭镇到绥远省会至少需要10天的时间，路程会经过繁华热闹的城市，也会途径荒凉惊险的山坳。林子敬一边扣着桌面，一边把展开逆向思维，把自己想成杨胡子，思考怎么劫这批货。如果选择在绥远境内的荒凉山坳动手，地形固然有利，可千里货栈的人也是老油条，途径这种地方肯定会派出大量的前哨。 荒凉地伏击的可能微乎及微，那就只剩下直接较量和利用城市的地形进行伏击。直接较量的话双方早就大打出手，排除掉两种可能，林子敬最后把目光放在了他们要经过的丰县。 舟车劳顿之后到了繁华热闹的城市尽管能保持警惕，可警惕性未必足够。更何况城市人多口杂，房屋林立便于隐藏，商队在明敌人在暗，确实是最理想的伏击地点。 是在这里吗？ 林子敬反复嘀咕着，如果他是杨胡子的话，丰县的确是最佳的动手场所。 想到这种可能，林子敬开始思考如何破解这个局。 他正想着，黑狐掀开幔帐瞥了一眼，见林子敬低着头想东西，又退了出去。 “黑狐，你小子给我滚进来。”林子敬哭笑不得的把黑狐喊进来。消灭陈六之后他的身边包括于飞虎聚集了九个人。二愣子和石头属于那种耿直发自内心的遵循他的话。黑狐则是小心翼翼，好像随着林子敬身份的变化，黑狐也变得越来越恭敬。他聪明狡猾，又比其他人多动脑子，行事风格有点张良的意思。事我给你办好，态度也是绝对的恭敬，还让你挑不出理来。 这些要是搁在那些争霸的身上，或许是一个明哲保身之道。但是搁在自己身上，林自己只觉得哭笑不得。 “有什么事？” “大哥，大营外面有个女人要见你，是倚醉楼的人。”黑狐在林子敬对面坐下。要是其他人进来已经拿起桌面上的地图端详起来，甚至还会问林子敬为什么要在丰县那里特别注明。 但是黑狐不一样，黑狐目不斜视，眼睛只看着林子敬的下巴，既不显得生疏，又不那么放松。 “什么事？” “说是倚醉楼最新编练了一个新式舞蹈，想请大哥品鉴一番。”黑狐说着，话锋一转道：“不过我看她的样子不像是找大哥品鉴舞蹈，倒像是有什么事要求大哥。” 林子敬想起之前曼丽请他去倚醉楼的意思，这次八成也是这个意思。他不想沾这些，想了想把之前的事告诉黑狐然后问道：“你觉得这个人见不见？” 黑狐犹豫了片刻：“大哥，我觉得还是见一见比较好。护商队隶属地方，饷银和宋连长不一样。地方本就看我们不顺眼，余长官战败之后我们的饷银地方已经开始找借口少给。我们从王老五那边虽然拿回来两千大洋，可这笔钱我们要买武器装备，还要置办货物，还要补护商队的饷银辎重，手里没个进项摊子也难以维护。我知道大哥不愿意沾上这些事，可换个思路想，没有谁比曼丽更懂那些风尘女子的苦，也没有谁能像曼丽一样给她们一个安稳的环境。一帮女子无依无靠，总归被别人惦记。到时候大哥你还不是看不下去出手帮忙。反正都是帮忙，还不如清清楚楚的比较好。” 黑狐说的条理清晰，越来越有股成熟稳重的气质，这倒是出乎林子敬的预料。林子敬没犹豫，点点头道：“行，把你那一队人带上，我们去吃她个鸿门宴。” 林子敬一点都没料错，这还真是个鸿门宴，他和黑狐带着一队10个人到了倚醉楼的时候，倚醉楼仍旧看不到半个客人的影子，就连迎接的方式也没有什么变化。不过这次没有于飞虎跟着，林子敬总感觉背后一阵轻松。 曼丽引着林子敬到了上次的房间，一边笑意盈盈的给林子敬和黑魂斟酒。黑狐以前跟着陈六的时候哪享受过这种待遇，从来见曼丽都是阿谀奉承，看着曼丽吃香喝辣，哪有和曼丽同坐一桌还有曼丽给斟酒的福份。 “于大哥这次怎么没有一起过来。”曼丽抿嘴轻笑，眼睛里尽是调侃之色。 “飞虎哥要做大事，我这个闲人只好舍命相见了。” “瞧林队长这话讲的，好像曼丽的倚醉楼是刀山火海。”曼丽风情万种的白了林子敬一眼：“纵是刀山火海，只要林队长来了，只怕百炼钢也会变成绕指柔。” “曼丽小姐，客套的话就全在酒里了。”林子敬拿起面前的杯子仰头喝掉，笑眯眯的看着曼丽：“接下来我们直奔主题。”林子敬顿了顿，认真的看着曼丽道：“一成。” “林队长，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曼丽面色一顿，忍不住抽泣起来：“我们女儿家卖身的辛苦钱，林队长张口就要一成。我本以为林队长救人于危险，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想不到林队长……” 曼丽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好像林子敬忽然变成了天底下最大的恶人，连她之前的姘头都不如。 “来，曼丽小姐，沾点水。”林子敬笑着把被子递到曼丽的面前：“光打雷不下雨，哭了半天一点眼泪都没有，演技太假了。” “哼。”曼丽止住哭声，又破涕为笑，眼睛里尽是妩媚，只把一旁的黑狐看的直吞口水。 就在这时，楼下猛的传来一声巨响，有人扯着嗓子大喊：“曼丽，大爷我来了。” 第五十六章 林爷 “曼丽小姐，看来我这即刻就要上岗了。回头我们聊一聊倚醉楼今后的方向，林某虽然不才，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上岗？”曼丽愣了片刻才听明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正想问的时候，林子敬和黑狐已经从房间走了出去。曼丽犹豫了片刻，起身跟了出来。 林子敬站在楼梯口注视着楼下站着的几个人。最前面是一个略显黑瘦的男人，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三角眼轻眉毛，一看就知道是尖酸刻薄的人。他身后有十来个男人，歪歪扭扭的站着，肩膀上还扛着刀枪棍棒。 “林队长，这位是镇长的小舅子冯通。” 林子敬点点头，还没说话，楼下的冯通已经耀武扬威的扯着脖子喊道：“曼丽，给你的期限已经到了，交人还是交店你自己选。”冯通说着，嘴角闪过一抹淫味十足的荡笑：“我看曼丽你还是交人好了，我冯通在这十里镇也是跺跺脚震三震的人物，跟了我也是你的福分。” “冯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嫁猪嫁给也不嫁给你这样的王八蛋。”曼丽冷笑一声，眼里尽是讥讽之意。 “哼，臭**，给脸不要脸。”冯通顿时大怒：“得罪了老子，别说你这卖肉的店开不下去，就连你的人，也别想走出十里亭的地界。给我砸，统统砸了，等老子把曼丽弄回去快活几天，再重新修整便是，反正老子有的是钱。” “通爷说的是，谁不知道通爷的威名。” 冯通身后有人阿谀奉承，也有人狞笑着挥舞手中的武器，乒乒乓乓的砸向底楼的座椅板凳。冯通压根没把楼上站着的林子敬放在眼里，只把林子敬当成了前来花钱做冤大头的客人。 可这些桌椅板凳都是曼丽添置回来，眼看着心血被冯通的人捣毁，曼丽一个劲的给林子敬使眼色，可发现林子敬压根没往她那边看的时候，曼丽终于忍不住，拉了拉林子敬的衣袖：“林队长，我的林爷，你倒是说句话呀。” 林子敬微微一笑：“说什么？” 曼丽顿时气结，瞪着林子敬哭笑不得。可这个动作在楼下的冯通看来那可就不得了，曼丽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这让冯通顿时感觉遇到了隔壁老王一样。 “喂，小兔崽子，你给老子滚下来，老子有话问你。”冯通拿手一指林子敬，怒火中烧。 “下来？下来做什么？要欣赏通爷的本事，当然是站的高才看的清楚。不过通爷可能不知道，曼丽老板说了，这一张凳子一个大洋，一张桌子10个大洋，清洁费和修缮费用马马虎虎就算500个大洋好了。通爷尽情的娱乐，反正通爷的钱多的是，这点小钱根本不在乎。” 林子敬说罢，眼睛瞥向黑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下去盯着，看看通爷行了多少大善。” “大哥当心，我黑狐就是眼力好，保证不会多算通爷一张凳子。”黑狐说干就干，蹬蹬几步从楼上跑了下来，有模有样数着被冯通手下损坏的桌椅板凳。 一张。 两张。 三张。 “你给老子闭嘴，你数什么数？”冯通压根没想到在十里亭这地面，在他通爷的面前，还真敢有这么不开眼的人。 “你别吵，刚数到30张桌子，这下又要重数了。”黑狐没好气的瞪了冯通一眼，又开始数了起来：“三十一张，三十五张……” “喂，你特么的会不会输，三十一后面分明是三十……”冯通身后的一个手下还在嘲讽黑狐不识数，冯通脸色一寒就朝拿个家伙踹了过去。这哪是不识数，这分明是拿他们几个当猴耍。 “小子，敢耍你通爷，报上你的名来。”要是换了以前，冯通早就让人去教训黑狐了，但是今天冯通总感觉楼上站着的那个小白脸不简单。 “冯通，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新上任的护商队长林子敬林队长。”曼丽似乎正等着冯通这么问，当即伸出纤纤玉指一点林子敬，先前那点怨气似乎在此刻终于得到了宣泄。 “林子敬？”冯通眉毛一挑，抬头往楼上这边望。当时余哲君就住在镇子的宅子，他虽然没见得上余哲君，可也从镇子嘴里知道林子敬不少的事。 这是个难缠的主。 冯通拿眼瞥了一眼曼丽，心里一阵阵的恨意。怪不得这娘们在自己面前毫不畏惧，原来是榜上了林子敬这颗大树。看着两人的站位，这娘们分明是这个小白脸有意思。想到这里，冯通的恨意更是一阵阵的往上涌。要是余哲君还在十里亭镇或者还身居高位，他冯通还这不敢惹林子敬。 可现实余哲君败走，护商队的饷银命脉又掌握在镇长手上，护商队的确是有几条破枪，他镇长也有警察厅，冯通自然不觉得林子敬算得上什么。 “久闻林队长的大名，今日总算见到了真人。”冯通淡淡的笑了笑，可话锋忽然一转，沉声道：“倚醉楼窝藏土匪，曼丽又是土匪的姘头，我们怀疑曼丽和土匪杨胡子有联系，所以要带回去文化。林队长身负剿匪之重任，自然应该全力配合，否则一个通匪的罪名怕是跑不了。” “这不是清朝，你给我扣个大帽子管什么用。怎么，你还想治我个欺君之罪？”林子敬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毁人财务要照价赔偿，难道通爷不这么认为？” “认你M个屁。”冯通破口大骂：“林子敬，别以为有个把人就在老子面前嚣张。识相的赶紧给老子叩头认错，说不定老子一开心就放了你，不然从今往后，你的护商队别想要一文钱的饷银。到时候老子倒要看看，你的护商队还能不能……” “你的嘴太臭了，出门不刷牙吗？” 黑狐也从哪捡了块抹布，冯通还在叫嚣的时候乘势塞到了冯通的嘴里，眼睛盯着冯通冷笑道：“小子，老子我也告诉你，敢这么骂我大哥的人，没一个好下场。” 冯通急怒攻心，扯掉嘴里的破布立刻大吼：“给我宰了他们。” 第五十七章 讲道理 “通爷，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的好。” 林子敬固然喜欢走险，可那也是被逼无奈。他一无所有，要想在这混战的年代落地生根，只有走险才能迅速的积累资本。但林子敬更喜欢谋定后动，能以智取胜，他绝不会拼蛮力。 “冷静？”冯通冷笑。 他现在身边有十来个手下，人多势众。他是镇长的小舅子不说，还掌握着护商队的饷银。宰了一个林子敬虽然麻烦了点，可现在也只是花点钱就能了事，说不定还能把护商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他的确没什么需要冷静。 更何况当初护商队这个名目传出来的时候，十里亭的镇长就想把这个位置给小舅子弄过来。林子敬名不见经传，却被他从冯通的手里抢走了护商队的位置，这也是当初地方反对的反应。 只是余哲君的官太大，地方不敢反对。现在林子敬的靠山败走，冯通的心思早就瞄准了护商队，他听到林子敬名字的那一刻就动了杀心。 “宰了他，老子赏100个大洋。” 冯通的大方立刻让手下像打了鸡血一样，看林子敬就像看到了银铃清脆的大洋，个个凶相毕露。 远的不说，在十里亭这地界，除了镇长之外，冯通就是王法。这些人跟着冯通为非作歹，早就把自己当成了王法中的王法。他们哪管什么护商队长，听到宰了林子敬有100个大洋的赏钱，个个嗷嗷叫着往楼上冲来。 曼丽大概也没想到冯通的胆子竟然大到了这样的地步，连护商队队长都敢杀。眼看着冯通这些凶狠恶煞的手下冲上来，绕是曼丽这种见了不少风浪的女人也是小脸煞白，不管不顾的往林子敬的怀里钻。 “你钻我怀里有什么用，你怎么不跑。”林子敬有点尴尬，想把曼丽推开，却发现曼丽颤的他更紧了。 “跑有什么用，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曼丽脸色会败，看了看林子敬语气低沉的说道：“死就死了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实在没有跳下去的勇气，一会你把我从楼上推下去吧。死了总比落在这些王八蛋手里好。” “你让我过来就是为了把你从楼上推下去？”林子敬有些哭笑不得。也不曼丽是真情还是假意，但是她深情款款又一副决绝的可怜样子，连他这个对女色不那么在意的人都生出一股想要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替她遮风挡雨的豪情。 “本来以为冯通多少会顾忌你护商队长的名头，没想到这个王八蛋竟然生猛不忌。”曼丽也是一阵的无奈。 “现在没大用没关系，以后有大用就行了。”林子敬轻轻拍了拍曼丽纤细柔软的腰肢，示意她站到一边。 “你们信不信，只要你们谁给我指到，你们就会从楼梯滚下去。”林子敬伸出两根手指头一阵比划，口中还念念有词。冲过来的十几个人猛然一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止步不前，高举的武器还停在半空。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宰了这小子。” 冯通那个气，这帮货平素跟着自己耀武耀威的时候那叫一个猛，现在居然被人家一句话就吓的不敢动弹。再瞧瞧人家的手下，那个黑狐和他的几个手下战在一起丝毫不落下风。这就是护商队的好处呀，可以让那些土匪响马正大光明的接受军事化的训练。这让冯通越发的羡慕嫉妒起来。 冯通的这一嗓子确实起到了效果，楼梯口的手下又张牙舞爪的冲了上来。 林子敬说到做到，居高临下用手一指，最先冲过来的家伙惨叫一声，像个皮球一样从楼梯滚了下来。 林子敬的手指又紧跟着指了几下，冲上来的几个人接连翻滚。剩下的几个人顿时愣住了，就连冯通也是一脸惊惧的望着林子敬。 “砰。” 林子敬拿手一指冯通，冯通再不敢迟疑，一个懒驴打滚飞快的逃开。可他捂着头趴在地上抖了半天，身上没一点不适，反倒是楼上的林子敬哈哈大笑。通爷哪还不知道林子敬这是在耍他，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 通爷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一双眼睛因为愤怒早已经变成了红色。只是他的那些个手下除了倒在地上惨叫的几个，剩下的人都被林子敬吓破了胆子，个个抖瑟筛糠，不当场逃跑已经算有一份忠心了，哪还有继续拼命的勇气。 这么会的功夫，和黑狐战在一起的几个家伙也被黑狐放倒。本来黑狐战几个人已经力不从心，身上也挨了好几下，可林子敬那一手太狠了，几个人生怕林子敬指到自己，原本稳赢的局面忽然变得心不在焉，也就被黑狐乘势反杀。 冯通当然不相信林子敬有什么神通，只是他怎么找也始终无法找到林子敬的人到底藏在哪里。 “林子敬，今天小爷我认栽。” 这小子邪门，还是多带点人手再和这小子较量。 “通爷，你不会认为一句认栽就能顶人家真金白银买回来的桌椅板凳、雕梁青瓷吧？” “这TM是青瓷？”冯通指了指地上碎裂的茶杯盘子，这几样东西一个大洋都可以买一套了。不过冯通为了赶紧离开，还是忍着怒火问道：你想怎么样？” “为了开这个倚醉楼，曼丽老板拿出了家传珍宝。你满大街扫听扫听，识货的都知道这是唐朝传下来的唐三彩，这可是无价之宝。不过看在你年少不懂事的份上，曼丽老板还是给你估了价，一个茶杯一个大洋，茶壶十个大洋。” “TM的，唐三彩，还是一个大洋？” 冯通这会算是彻底明白了，他以为自己算是卑鄙无耻乘火打劫的祖宗了，没想到今天遇到祖师爷了。只是真要按林子敬这么个算法，他手里拿点大洋也是都折进去了。 “林子敬，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不要太过分。”冯通怒吼道。 “呦呵，通爷现在知道不要过分了？”林子敬冷笑一声，慢吞吞的从楼梯走下来：“我知道通爷不喜欢讲道理，通爷要是觉得这事不能用钱解决，那我们也可以用别的办法。” 第五十八章 未雨绸缪 “什么办法？” “通爷不是喜欢女人嘛，十里亭十八间青楼怎么也有不少曾经艳丽如今隐退幕后做些端茶送水的红尘女子，她们不少人都缺爱，我看通爷不如大发慈悲，温暖温暖她们好了。” 本来冯通还抱着一丝侥幸，可林子敬的话一出口，冯通就知道指望这个王八蛋大发慈悲还不如指望老天爷在这大旱的时候下点雨。那些女人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青楼吃的又是青春饭，沦落到端茶送水的青楼女子基本都上了年纪又年老虽衰，一年到头也没个恩客，这要是陡然出现个男人，还不得把他榨干了。冯通想想就觉得一阵恶寒。 “你想要多少？” “通爷这话说的，不是我想要多少，通爷这话是认为林某做事不讲道理了？”林子敬前一刻脸上还带着笑容，下一秒脸色一沉，冷淡地说道：“通爷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可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姓林的，你够狠。就按你说的办。” “黑狐，你听到了，算的怎么样了，还不赶紧把通爷消费了多少大洋告诉通爷。” 黑狐嘿嘿的笑了笑：“大哥，通爷的消费能力太好了，我还没算过来，不过按照目前的数字来看，通爷消费了30张凳子，10张桌子，茶杯100个，茶壶10个。通爷这么慷慨，大哥我建议茶水钱就算了。” “你小子还挺上道。”林子敬笑着点头，没想到黑狐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还知道茶水免单：“通爷，账已经算出来了，330个大洋，加上曼丽老板受到了惊吓，补品和胭脂水粉不能少，就收通爷500个大洋好了。通爷，林某可一个大洋都没有多给你算，够意思吧。” “500个大洋？”冯通的眼睛都直了。他这一年刮到头也就几百个大洋，林子敬这家伙张口就要500个大洋，这小子真TM狠。不过冯通这会很识时务，把随身带的几十个大洋放在桌子上，为难的看着林子敬道：“林队长，我出门只带了这么多。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现在给你回去取。” “可以，不过要写一个欠条。” “可以。”这一次冯通总算是看明白了，和林子敬讨价还价，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他现在的目的只求脱身，别说只写一个欠条，就是让他叩头认错，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当然，林子敬也不会让他真的叩头认错。士可杀不可辱，他固然渐渐明白这世道的生存法则，可也总归有底线。人要是没了敬畏，没了底线，那也就离覆灭的下场不远了。 冯通爽快的写好了欠条，又按了自己的手印，见林子敬没有阻拦他的意思，朝着他的那些手下吼了一嗓子，灰头土脸的离开。 “小女子多谢林队长的搭救之恩。”曼丽盈盈一拜，眉目闪过一丝娇媚，就像夜空里的一道闪电那样醒目又充满色彩。 林子敬也不去扶她，只是笑说：“曼丽小姐客气了，林某既然受了曼丽小姐的委托，自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曼丽大概也了解了林子敬的脾气秉性，没有在这个问题多做纠缠。她命人清扫底楼的狼藉之后又把林子敬引到二楼，重新替林子敬和黑狐斟酒。 三人举杯对饮，曼丽轻抿了一口，有些奇怪的看着林子敬，问道：“林爷，这次虽然扫了冯通的面子让他不敢乱来。可冯通是个小人，又是镇长的小舅子，只怕冯通会算计林爷。” 林子敬拒绝了曼丽姐弟相称，又在称呼上发生了变化。 “没什么可怕的。”林子敬摇摇头，认真的说道：“我这人怕好人，敬英雄，可还真不怕小人。我要是做小人，天底下没人敢排我前面。” 曼丽一怔，越发看不透林子敬了。她认识的那些人甚至包括陈六，万一不是虚伪奸诈。可林子敬说这么说，曼丽非但不觉得林子敬是个小人，反倒是觉得林子敬就该是这样。 “对了曼丽，十里亭镇除了镇长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势力？” “怎么林爷，你有什么想法？”曼丽的眼睛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 “没什么，就是想乘这个机会，去拜访一下。”林子敬嘴上虽然不在意冯通，可林子敬也知道冯通肯定会给他下绊子。在战略上蔑视敌人，在战术人重视敌人，这是林子敬的一贯风格。在赶走冯通的那一刻，林子敬的脑子里已经想到了一个计划。 既然十里亭的镇长不想让他做这个护商队长，现在又想用饷银来控制他，所以连这个镇长一起踢走。 我林子敬这样的人，岂是一个小小的镇长就能控制？ 不过林子敬本来是想询问一些关于十里亭镇的事，却没想到曼丽的倚醉楼经营的十分成功，他只是问了一句，曼丽却可以替他引荐十里亭镇的总务科长。 十里亭镇的总务科长比镇长的年纪还要长一些。科长姓钱，是地道的十里亭人。上一任镇长高升之后，钱科长的呼声最高，他自己包括十里亭镇的所有人都认为钱科长距离镇长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可就是这一步又让钱科长又多做了五年的科长。 镇长从双口县空降十里亭镇，钱科长一开始还和镇长叫板，两人明争暗斗了两年，钱科长最终彻底败在了镇长的手上。这几年他虽然还有一个总务科长的名头，可基本就是个傀儡。 不说内务科和学务科的人员被镇长替换，就连他自己的总务科如今也没有几个心腹。 曼丽带着林子敬去见钱科长的时候，钱科长正在家里的院子里折腾木工。和镇子的大宅子相比，钱科长的院子就显得寒酸了许多。原本漆红显得的大门如今透着一股荒凉。 家里只有外屋和里屋，外屋用来招待客人，里屋住着钱科长和钱夫人。家道旺盛的时候，钱科长家里也是有丫鬟仆人十几人。 钱科长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便笑道：“曼丽小姐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钱科长话音落下，才发现曼丽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 第五十九章 钱镇长 这男人钱科长不认识，不过曼丽笑了笑却站到了林子敬的身后，这让久居官场的钱科长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钱科长，我来引荐一下，这位是刚刚成立的护商队队长林子敬。” “林爷，这位就是十里亭镇大名鼎鼎的总务科长钱斌。” 倚醉楼在十里亭开了一段时间，钱科长去过几次，曼丽脸上虽然一副风尘世俗的迎客微笑，却又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的味道，即便是像他这样的总务科长去了倚醉楼，曼丽最多也是对饮一杯，他还从未见过曼丽和别的男人一同出现，更别说一口一个老爷，还一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 曼丽对林子敬的称呼令钱斌仔细打量了林子敬一眼才笑着点头：“林队长来的十分突然，寒舍简陋，倒是慢待了林队长。” 钱斌打量林子敬的时候，林子敬也在观察钱斌。这时节读书人还不像后来那么普及，更何况十里亭镇是偏远小镇，读过书的人就更少了。钱斌看上去50来岁，身上散发着一股书卷气，两鬓外延的头发已然些许斑白。一套灰色老旧的新式西装穿在他的身上，倒也觉得他不会像那些只知道读书的人那样满脑子的学问，还是有干练实践的能力。 院子里摆放着一张褪了色的老旧桌子和一把摇椅，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倒也有几分舒适生活的惬意。 三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桌子边坐下，钱夫人过来倒了茶，又回了里屋准备些小吃。曼丽看了看林子敬又看了看钱斌，起身去里屋跟着钱夫人一起忙乎。 “林队长找我何事？” 钱斌本来要给林子敬蓄茶，哪知道他的手刚拿起来，林子敬已经拿起茶壶给他倒了起来，然后才是自己。 这个动作赢得了钱斌的好感。少年得志不张扬，为人谨慎又知礼。 “子敬一介小辈又初来乍到，自该拜望德高望重之人。钱科长在十里亭德高望重，此前子敬一直忙于筹建护商队的事宜没有登门拜访，还望钱科长海涵。” 钱斌虽然挂着一个总务科长的名头，可十里亭的人哪个不知道他现在就是个空架子。林子敬要是孤身一人前来，钱斌说不定还以为林子敬没有打听清楚，可林子敬和曼丽一起登门，钱斌相信林子敬当然知道他目前的处境。 钱斌宦海挣扎了半生，虽然在十里亭镇的权力争夺败下阵来，可不代表钱斌就是一个绣花枕头。 相反的是，这次战败令钱斌意识到了自身的不足，也变得更加机警。钱斌没有被林子敬几句马屁拍的得意洋洋，只是笑了笑道：“要说这吃喝二字，林队长算是问对人了。别看十里亭只是一个边陲小镇，可也汇集了满、蒙、汉和山西特有的风味，就拿倚醉楼的厨子来说……” “知道你喜欢倚醉楼的厨子手艺，可也不用逢人就念叨。”钱斌正说的兴致盎然，钱夫人往桌子放了一碟糕点和一盘花生，曼丽端着一壶酒放下，两人说说笑笑又进了外屋。 糕点很精美，酒香也入鼻，可林子敬越发觉得这个钱科长是一头老狐狸了。好酒好菜招待，可就是不问来意，逼林子敬先说。 往常的话，林子敬也不介意和钱斌斗智斗勇，玩一出谁先开口谁认输的游戏。只是眼下他还要准备剿灭杨胡子的事，十里亭这边的后方必须要稳定。林子敬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明来意：“钱科长觉得十里亭镇来现任镇长的带领下，老百姓是不是能解决温饱的问题。” 钱斌眉毛一动，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可随后却笑眯眯的说道：“大旱一年多，能让大部分老百姓吃饱饭已经算造福一方的地方官了。更何况镇长也才上任三年，政绩也是有目共睹。” 这头老狐狸。 林子敬心里嘀咕了一句。有目共睹可能是好的地方官，也可以是胡作非为的地方官，说了这么多其实等于没说。不过林子敬也从钱斌的话里听出了一点意思，那就是钱斌已经看出护商队和镇长之间的矛盾。他想两不相帮隔岸观火。 不过林子敬也不是没人牵着鼻子走的主。在这个军阀能指定县长甚至市长的年代，手中有人有枪别说是一个镇长，一个县长都不怕。既然这老头想袖手旁观，那就让他继续颐养天年好了。 机会的确是给有准备的人，可至少也得看看他准备的是不是充分。 林子敬笑了笑，把面前的酒杯端起来隔空遥敬钱斌之后一口干掉，然后洒脱的站起来说道：“今日能和钱科长共饮实乃子敬之福，不过护商队新建，事物繁忙，子敬就此告辞。” 林子敬这一动，钱科长的眼睛里立刻闪过一丝慌乱。 他本来是姜太公稳坐钓鱼台，可没想到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文王。林子敬摆出一副没厨子照样开酒楼的态度，钱斌立刻被动起来。 在镇长扣下护商队饷银的时候，钱斌就意识到他的机会终于来了。林子敬虽然初来乍到，可从一介布衣摇身一变成为护商队长，要是没点头脑只靠余哲君这个靠山，余哲君战败之后他的护商队也就炸了窝。 可现在的情况是护商队牢牢掌握在林子敬的手里。 那么他和镇长势必要起争端，这对钱斌来说无疑是一个利好的消息。林子敬能想到和他合作一起对付镇长，钱斌一点都不意外。吃惊的是，林子敬这小犊子竟然这么自信，这是要撇开他，不仅要稳住护商队的饷银，还要把镇长也拿在手里的节奏。 “子敬这是何意，难道是嫌我这个有名无实的科长招待不周？” 林子敬心里这才笑了起来。姜太公的确钓的一手好鱼，可你也不看看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 林子敬笑眯眯的坐了回去，盯着钱斌看了几秒才笑道：“钱镇长，子敬的护商队不仅缺饷银，还缺武器装备。” 钱斌楞了几秒，那声钱镇长叫的他浑身舒爽。 第六十章 只想和你做朋友 “警署的一半装备先拨给护商队。” 钱斌当然没这么大方，警署现在的人都是镇长的人。他要想顺利的拿下镇长，就必须先解决警署的力量。事实上，他只是慷他人之慨。至于往后，钱斌自然是想重新组建警署，把警署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毕竟这是镇长最直接的武装力量。 “当然，往后警署和护商队的装备也会由镇里统一采购，绝不厚此薄彼。除此之外，护商队的饷银也会按照之前的章程继续办理。” “钱镇长，我们继续说说十里亭镇的吃喝。”林子敬笑着坐下，又拉着钱斌讨论起十里亭镇的吃喝来。 钱斌一阵的憋闷。他自以为算个人物，虽然败给了现任镇长，可心气却越发的高了起来。他相信自己总会有出山的一天。只是钱斌看到了出山的希望，似乎又感觉一座更大的山头笼罩在他的前方。 不过目前这个阶段，钱斌也明白只有双方合作对他才是最有利的关键。所以尽管二人的年纪相差了一圈，但在双方刻意的经营之下，席间竟也其乐融融。 这餐饭两个人一直吃到傍晚，林子敬和钱斌都有些微醉。 从钱斌的家里离开，曼丽扶着林子敬的一只胳膊，二人贴的很近，乘着和煦的夜色往倚醉楼的方向走，一股股幽香随着轻柔的晚风在空气里弥漫。 “林爷，你觉得钱斌能成事吗？”曼丽也是聪明剔透的女子，林子敬和镇长冲突不断，现在又去拜访钱斌，曼丽自然会联想其中的关键。 “和他合作不是最好的选择，这是头老狐狸，一旦坐稳镇长的位置，只怕又会和前任镇长一样。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林子敬满嘴的酒气，不过头脑倒是还算清楚。他酒量一般，可做教师的时候也要应酬，倒也练下了几分。 林子敬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目前和他合作也是最合适的。我初来乍到根基未深，太过招摇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眼下还有杨胡子这摊事。不过剿灭了杨胡子，这头老狐狸应该会蛰伏起来。” 林子敬说了一大堆，发现曼丽没接茬，只是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接着酒气，林子敬总算不至于被曼丽看出他在欢场就是个菜鸟，故意往曼丽的领子口瞄了一眼才笑着问道：“干嘛盯着我看，难道是被我吸引了不成？” “林爷少年英雄，这十里八乡的女子哪个不想嫁给林爷。”曼丽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反倒是故意贴近林子敬的耳垂口吐香兰：“就怕林爷看不上我这样的残花败柳。” 曼丽嘴上说着，手也没闲着，一只手轻柔的放在林子敬胸口，慢慢的向下，连呼吸也变得喘息起来。林子敬在现代社会也就只有女神一个，在民国醒来身边又只有小翠一个大妞。两人虽然也经常说一些没羞没臊的话，小翠有时候也会往林子敬的怀里拱。可曼丽的手段无疑比小翠高明了许多。 她知道该如何撩拨男人，知道什么时候轻盈温婉，什么时候粗暴狂野。 她能从林子敬咚咚咚的心跳声里感觉到林子敬的变化，因此她喘息的更有节奏也更有魔力了。 “曼丽老板，不能再往下了。”曼丽的玉手悄然游曳到了林子敬的腹部，林子敬一把按住曼丽缓缓向下移动的玉手，脸红脖子粗的嘿嘿笑道：“这样似乎不是太好。” “林爷，哪里不好了。”曼丽依偎在林子敬耳边咯咯直笑。 “咱们以朋友相交，这样的动作好像超出了朋友的范畴。” “哦，我懂了，那林爷想让我做什么样的朋友？是这样的朋友还是这样呢？”曼丽的另一只手攻击过来，白皙温润的肌肤脸颊几乎就要脸贴着脸。 “曼丽小姐，你的确是个美人，也的确是男人杀手。可林某觉得男女之间若无深情，岂非如动物交配一般？”林子敬再不敢继续和曼丽挑逗西下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有点难以控制心里的躁动了，再和曼丽玩下去，估计就得把自己玩死。 “你真是只是想和我做朋友？”曼丽稀奇的看着林子敬，总感觉眼前不是那么真实。天底下还有不为女色所动的男人？曼丽听说过柳下惠，可她也感觉到林子敬的身体变化，至少眼前的男人不是柳下惠。 可新奇之处却是这男人对于情欲的解释，新奇他对男女之道的克制。他居然不嫌弃她下九流的身份，愿意和她做朋友。曼丽见过也听过太多为了哄骗她翻云覆雨的借口，那些乡绅贵人甚至愿意花高价娶她做姨太太。 可从她踏入红尘的那一刻起，却从来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曼丽脸上的红潮一点一点退却，看着林子敬似挑衅似怀疑的说道：“那你这样朋友可愿在我倚醉楼留宿？” 林子敬无所谓的耸耸肩膀：“怕什么，难道我还怕警署查房不成。” “查房？” “口误，口误。”林子敬嘿嘿的笑了起来。他的言语已经尽量符合这个时代了，可有时候还是会冒出一些现代的词语。就像现在，曼丽便十分好奇这个查房究竟是查什么。 二人回了倚醉楼，黑狐和两个护商队的人还守在门口，见林子敬和曼丽回来，黑狐赶紧迎上来：“大哥，有杨胡子的消息了。” “哦，什么动静？” “是……”黑狐犹豫了一下，瞥了曼丽一眼。曼丽也是人精，借着吩咐倚醉楼的姑娘给林子敬准备洗澡水自动离开。 “大哥刚去钱科长宅子的时候大营便送来山炮的消息。说是近100个全副武装的土匪已经进入了十里亭地界的一个小村子。” “村子有人没有？”林子敬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要是这些土匪进了村或者镇长，基本上就和闹了蝗灾一样。村子里要是有村民住着，林子敬就不得不提前与杨胡子交战。 保境安民，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使命。 “还好，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搬到了镇里，一些老弱对杨胡子没什么威胁，应该没有性命危险。更何况村里肯定也没什么吃的，杨胡子选择在那里只是为了保密。”黑狐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大哥，不如我们摸黑端了杨胡子的窝好了。” 第六十一章 神枪小组 “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个不错的主意。”林子敬附在黑狐耳边说道：“黑狐，你说我们联合千里货栈彻底敲掉杨胡子怎么样？” “大哥，是不是太激进了一点？”黑狐尽管已经很了解林子敬天马行空的思想，可在林子敬说出拔掉杨胡子的那刻还是吓了一跳。杨胡子不同于陈六那样的恶霸，杨胡子可是绥远境内有名的响马头子，手下有五六百人。之前杨胡子还和绥远的官军干过一仗，虽然官军围剿土匪的那些人也不是精锐，可杨胡子大败官军也让他的凶名传出绥远传到了周边各省。 林子敬想想觉得也是。现在护商队要护送千里货栈的面粉，镇长争夺战虽然有钱斌出面买通镇长的任命，可镇长经营三年，把地方的钱斌挤的没一点权利，十里亭镇早已经是铁板一块，镇长也不会甘心接受这个局面，双方势必要爆发更大的冲突，他还要投入一部分的兵力防止镇长反扑，这也让他护商队的人手显得捉襟见肘。 好在从双口县接到千里货栈的面粉，一路走走停停到十里亭镇至少需要10天的时间，这也不至于让林子敬手忙脚乱，可以双管齐下。 不过林子敬显然没有放弃端掉杨胡子的想法。想了想看着黑狐道：“黑狐，你即刻通知宋连长，联合我们的四个小队乘夜把进来的这批土匪全部一锅端了。不过你记住，不能放跑一个人，头目也要抓活口。” “我记下了。”黑狐点点头，又疑惑的看着林子敬：“大哥，那你这边怎么办？”黑狐有点担心林子敬的安全。冯通不会善罢甘休，十里亭镇又是冯通的地盘，尽管有一个10人小队留下来，但是这些人在人家的地盘明显不够看。 “你让钱副队长把她的人带过来。” 黑狐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笑眯眯的点头。红狐狸在剿杨胡子这事上态度暧昧，可拿下地方增加护商队的装备和饷银，这是红狐狸愿意看到的局面，她会在这事上出尽全力。 “大哥，你也要小心一点。” 林子敬点点头，瞥了一眼楼顶埋伏的两个狙击手。在组建护商队的时候，山炮和红狐狸的态度只能让林子敬把设想方案更多的试验在自己的五个小队里。林子敬后世也看过不少军旅题材的电视剧，即便只是了解一个大概，也可以先照搬过来。 黑狐的10人小队便是50人里挑选出10个枪法最好的人。然后针对这10人进行严格的枪械训练。不过令林子敬觉得可惜的就是他手里只有步枪，要是能弄来狙击步枪，那这个小队的威力何止是成倍的递增。 每次想到那些涂着迷彩安静蛰伏起来准备随时发出致命一击的狙击手林子敬就是一阵阵的眼馋。 慢慢来，总归会有的。 林子敬长出一口气，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今天夜晚的月光似乎格外明亮。窗外外的树木托着长长的衣裙，好像在微风里翩翩起舞，投下斑驳的画面。黑色的阴影随着移动的月亮渐渐的拉长，又不断调整姿态变幻着方向。 林子敬站在窗口眺望着远方，手里撰着的茶杯被他紧紧捏着。 “林爷，还没睡呢。” 门口传来曼丽的声音，林子敬拉开门，曼丽端着一碗面和一碟小菜，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看林爷房间里的蜡烛还亮着，担心林爷肚子发空，就让厨房做了碗面。” “真是谢谢你了。”碗里的香气飘过，林子敬肚子立刻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林子敬一阵尴尬，曼丽也是抿嘴轻笑。 “叫我名字好了，大家都是朋友，你这么叫我总觉得怪怪的。” “我喜欢这个称呼。” 曼丽朝林子敬眨眨眼，显然无疑林子敬的这个要求。林子敬哭笑不得，肚子又叫的越来越厉害，只好尴尬的笑了笑，在对面坐下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曼丽手托着腮帮，半扶着桌子，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林子敬。前倾挤压的动作让她的领口有些开，白皙的脖子下面隐隐可以看到一座雄伟的山峰。 “你怎么老看着我。”林子敬一边吃面，一边好奇的问道：“你这样看着我，我怎么好意思狼吞虎咽。” “林爷难道还要学小女儿家细嚼慢咽不成。”曼丽笑了笑：“林爷，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不习惯吗？” “有一点，这地方太香了。”林子敬找了个借口，没把担心剿匪的事说了出来。以往都是他自己冲锋陷阵，现在陡然坐镇后方居中指挥，有使不上力的感觉。林子敬自己也知道往后自己冲锋的可能性也小了很多，这大概就是身份越高越要保全自身的代价吧。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睡不着的理由。” 曼丽正说着，房门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之后门口便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队长，外面有二十几个人正在想倚醉楼接近，其中有几个人的手里还抱着几个罐子，好像是火油。” “冯通的人？” “是的队长，有几个人之前来过倚醉楼。”门口那人顿了顿，声音由低沉变得冷峻起来，甚至隐隐带着一丝颤抖：“队长，要不要开枪？” 林子敬从不掩饰对这个小队和期望和优待，这一年多来他们别说吃肉，连肉汤都没上一口。加入护商队进入神枪小组之后，不仅顿顿吃肉，林子敬还会给他们发饷银，和他们同住同睡，这也让刻苦严苛的训练没有出现一个逃兵。 可训练和实战毕竟有差距，在训练场中他们冷酷蛰伏，可第一次交火，难免忐忑又惶恐。 但是，神枪小组的10个人也很期待这次交火。因为只有经历血与火的洗礼，只有打败敌人，他们神枪小组才会让其他小队刮目相看，才能保证现在奢侈的生活。 “可以。” 林子敬没丝毫的犹豫，迅速下达了命令。门口那道拉长的影子应了声，匆匆离开。 “曼丽，让你的人去通知一下钱斌，就说他做镇长的日子到了。” 第六十二章 想不通 “好的。” 曼丽到楼下喊过一个心腹小声交代了两句。那人点点头，乘着夜色悄悄从后门出去赶往钱斌的宅子。 林子敬推开窗户，一边看着迅速接近的人影，一边计算着红狐狸到来的时间。黑狐傍晚时候回了大营，从大营到镇子骑马的话也需要半个小时左右。现在已至深夜，红狐狸要出现的话也早就出现了。 林子敬不由的叹口气，也怪他没有把话说清楚，如果加个立刻的话，红狐狸也就不会因为天黑的原因姗姗来迟。不过这也让他逐渐开始意识到上位者就该有上位者的样子，以往那些口齿不清模糊类的话要改一改了。 “站住，近来常有土匪出没，请说明身份和来意。”倚醉楼的顶楼传来喊话声，有土匪出没是林子敬命人加上去的，这样双方交火的话，也算一个师出有名的借口。 只是那些人似乎没有停下也没有愿意说出身份的意图，反倒是乘着夜色加快了脚步，离倚醉楼也只有百步的距离。 “砰。” 一声枪响落划破天空。楼上是神枪小组最好的两名神枪手，一正一副，副手作为观察员，唯一的一副望远镜本来只有宋涛这个连长才有的配置，还是林子敬死皮赖脸从宋涛那里要来的。 对方大概没想到竟然有人真的敢开火，脚步猛然一停。这一停林子敬清楚的看到对方手里抱着的东西，十来个人手里抱着酒坛大小的东西。 这些人当然不可能大半夜自带酒水来倚醉楼喝花酒，火油或者火药的可能性更是增加不少。 “上。”黑影里一个低沉的声音划破天空：“通爷有命，宰了林子敬赏500个大洋，给一家店铺。” 说话的时候，这人就把背上的步枪解下来握在手中。 “砰。” 又是一声枪响，说话的那人惨叫一声，抱着膝盖不断的哀嚎。 “放下手里的东西和武器，双手抱头蹲下，否则我们护商队将视你们为土匪，格杀勿论。” “放下武器。” 楼上狙击手的声音刚刚落下，底楼和二楼同一时间又伸出八杆步枪。齐刷刷的步枪上膛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的明亮。黑洞洞的枪口伸出来，就像暗夜里死神的眼睛，好像会随着那些影子悄然移动。 “别怕，我们人多，宰了林子敬护商队以后就是我们的。”这次冯通派过来的人显然比上一次要凶狠了许多。一个同伴倒下非但没有让这些人恐惧，反倒是激发了他们的凶性。 后排没有带火药人纷纷解下枪支寻找掩体，掩护那些手捧火药的人。 火绳一闪又悄然在黑夜里沉沦，零星的枪声在这个时候骤然变得密集起来，局势立刻变得恶劣起来。 双方交手子弹横飞，又因为是在夜里，外面的那些人反倒是在黑夜里更具有优势，倚醉楼的神枪小组因为目标固定又因为屋里有光，反倒是不利于作战。交火之后竟然被对方压制的抬不起头来。要不是神枪小组训练了这么长时间，说不定刚开始交火就会出现减员的情况。 “曼丽，让你手下的男人们把蜡烛都吹了，你带着女人们去安全的地方。”林子敬掏出手枪，吹灭二楼的蜡烛，飞速的奔向一楼。 猛烈的交火声吓坏了倚醉楼的女人们，尖叫声和哭嚎声与猛烈的枪声汇聚在一起，倚醉楼好像忽然间被一层乌云笼罩。 “林爷，你自己小心。”曼丽喊了声，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喊那些被吓坏的女人们。尽管曼丽也想小脸煞白，双腿颤抖，可还是把女人们集中到一起引到厨房的地窖。地窖藏不了那么多人，她又带着女人们用桌椅板凳案板木堆封住房门和窗户，拿着锅碗瓢盆紧紧盯着房门。 如果现在有人闯进来，曼丽会毫不犹豫的用手里的菜刀砍向那个人。她已经退无可退，这里是她最后一块守住的地方。曼丽的心里也在期盼着，期盼林子敬能够平安获胜。那时，她会毫不犹豫的扑入林子敬的怀里，用自己最温暖的地方和这个男人翻云覆雨。 林子敬迅速钻到底楼的窗户下面。虽然窗户是木质的，可好在下面是砖墙，远距离的子弹难以穿透。他扶着窗户往外瞄，十几个拿着火药的影子已经距离倚醉楼只有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只要让这些人再往前走二十步，火药就能砸近来，到时候哪怕是一点枪火也能瞬间将整个倚醉楼陷入一片火海。 “集中火力，打掉那些拿火药的人。”林子敬大喊一声，枪口对准跑的最快的那个人。 “砰。” 一声枪响正中那人手捧捧着的火药坛子，又是“轰”的一声，火药瞬间炸开，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火海吞没。就连他身边的两个人也遭受鱼池之殃，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掀翻。 “散开。” 对方大喊了一声，余下拿着火药的人拉开距离继续往前冲。 四十步。 三十步。 对方在付出六七人的代价之后终于到了投掷的距离。 …… “表姐，再不出去林爷可就被冯通的人困住了。”秋天的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一排枪声过去，最后拿着几个火药冲锋的人也被撂倒，可还有一个火药坛子扔了进去。大火瞬间就在底楼燃烧起来。 “急什么，一下子又死不了人。” 红狐狸和秋天带着她的五个小队其实在冯通手下刚刚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赶到了。秋天本来要带着人前后夹击，却被红狐狸拦了下来。秋天一直觉得他很了解红狐狸，甚至红狐狸平常图谋什么他都能提前了解红狐狸的意图。 但是这次，秋天发现他想破脑子都不知道红狐狸到底要干什么。林子敬已经下了命令让他们过来，人来的晚也就罢了，看到林子敬被人围观也不及时采取措施，阻止不必要的损失，现在还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难不成表姐想踢掉林爷自己做这个护商队长？这个想法令秋天顿时打了个冷颤。 第六十三章 突围 “秋天我问你，你觉得我们和之前相比，是好还是坏。”红狐狸瞥了秋天一眼，淡淡的问道。 “我觉得应该变好了。以前我们是土匪，虽然我们也讲江湖规矩，但只要人们听到土匪二字，哪个不是错脊梁骨骂。兄弟们固然能吃上一口饱饭，可哪个回家的时候不是半夜回去，天还没亮就要出来。过年的时候，别人家喜气洋洋，我们的兄弟们只能在山里喝闷酒。表姐，当初我们走上这条路也只是为了吃口饱饭。” “瞧你那点出息。你以为吃饱饭是那么容易的事？”红狐狸眼睛盯着前面激烈的战场，嘴上却淡然的说道：“你爹是怎么说的，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么大个盘子，这么一个局面，兄弟要吃饱饭，也要防着被别人吃。维持一个局面不仅仅只是看眼前，就拿现在来说，我们现在有了护商队的外皮，一部分兄弟终于能活在阳光下面。可你别忘了，我们还有寨子，还有许多不能见光的兄弟，还得让兄弟们的家人能吃饱饭。林子敬是不是做大事的人，我暂时还看不出来。但是我现在就能看出来一点，只要他壮大，这方圆百里的土匪响马一个都逃不了。” “当初组建护商队是为了安置我们和山炮两帮人，这小子成绩将势力分成了3股，他固然是担心自己成了光杆司令，可何尝又不是乘这个机会培养自己的队伍。他那个神枪小组，特战小组这小组那小组做的有模有样，他可把这些透露给我们？” “那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表姐你愿意直接找林队长不就行了。”秋天撇撇嘴，有点猜不透红狐狸的心思。 “放屁。”红狐狸回头怒视秋天：“这不是等于把老娘的队伍交给林子敬了。” “那你一口一个林先生，我还以为你看上他了。” “你们男人满脑子是不是整天就想着床上那点破事？不和他走的近一点，我们怎么能从林子敬那里多要些好处。” 也许红狐狸自己也没发现，她说这句话的底气明显不如前面那么理所当然。 “表姐，你说的都对。”秋天说不过红狐狸，只好把话题拉回来：“那表姐你这么做是何意？这局面我们再不出手，林队长那边该有损伤了。” “当初我们围困余长官的时候，林子敬是怎么做的？” 秋天想了想，道：“还能怎么做，策反我们，让我们和王老五他们拼呗。” “笨蛋。”红狐狸又白了秋天一眼：“这小子明明可以阻止我们，却非要等我们把余长官围了起来才出手。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哪个更为让人感激，你不会不知道。” “表姐，你不会是也想来这一手吧？”秋天倒吸了一口凉气：“表姐，林子敬和余长官不同。我观林子敬固然胸怀坦荡，可也是个实打实的小心眼。薛军可是一个团长，还不是被林子敬一个小报告就踢走，表姐你这么做一个不好反倒是容易弄巧成拙。我们大家好不容易走的近了一点，这么做不是显得生分了，将来有了隔阂，对我们也不好。” “老娘我心里有数。”红狐狸没把秋天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命令秋天让手下的弟兄准备随时出击。 秋天闷着头下去传令，回来的时候却站在红狐狸的身后发起呆来。以前他一直认为他很了解这个表姐。直到此刻秋天才感觉到，也许自己不那么了解这个表姐。 他知道红狐狸有野心，却没想到红狐狸的野心超出了他的想象。秋天隐隐觉得，这件事也许不是红狐狸说的那么简单。这么做固然是在学林子敬，可是不是故意折了林子敬的神枪小组好逼得林子敬不得不倚重红狐狸的队伍，秋天自己也看不透。 可秋天却在心里希望红狐狸想的没有这么远。林子敬和表姐都是聪明人，这聪明人交手，损伤一定很惨重。 …… 倚醉楼的火势渐渐旺了起来，底楼的桌椅板凳都是木柴，连楼梯也都是木制，顷刻之间底楼就变成了一片火海。火势旺盛，底楼的几个人不仅被熏的直咳嗽，整个空气也越来越烫，火浪像是奔腾的潮水，正怒吼着席卷过来。 “队长，我们掩护你离开。” 底楼和二楼的八个人汇合到了二楼，八个人自发的把林子敬围在中间，要护着林子敬往外冲。火势已经窜到了二楼，用不了多久就会楼踏人毁。 “放屁，老子是那种盘抛下兄弟自己逃命的人吗？” “队长，俺们这些人都以为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出息了，可自从加入了神枪小组俺们才知道人应该有个啥活法。俺们这些人没了还可以重建，但是队长是护商队的主心骨。” “队长，只要你活下去才能给俺们报仇。” 神枪小组的其它人跟着附和起来。他们紧紧抓着手里的步枪，眼神充满了坚毅。在这之前，他们是庄稼汉甚至是别人家的长工。但是此刻，他们忽然有了自己的信仰，尽管说不出士为知己者死的豪言壮语，却用最质朴的行动来诠释这句话。 “都给老子闭嘴。”林子敬热烈盈眶，口中却大骂起来：“一个个的说什么丧气话，想要老子的命，他们还差了点。把被子沾了水盖在身上，我们一起往外冲。” “队长……” “行了，都TM的少废话，照我说的做。” 幸好这里是倚醉楼，在如此缺水的情况下，林子敬还是在曼丽房间的洗澡盆里找到了满满一盆水。 “记住了，冲出去之后大家散开寻找掩体再进行还击。” 林子敬把香喷喷的被子沾了水盖在身上做示范，等其它人都有模有样的做好，他当先往外冲，到了门口林子敬忽然停下来看着神枪小组的八个人：“往后神枪小组还会变成神枪连神枪营，都他娘的把眼睛放亮点，还有更大的富贵等着你们。” 林子敬这边开始突围，楼房顶上趴着的两个枪法最好的狙击手也在同时开枪，压制冯通手下的火力。 “集中火力，把突围出来的这些人干掉。林子敬肯定在里面，干了他以后就能过富贵日子。” 第六十四章 里应外合 “表姐，不能再等了。” 倚醉楼里面的人开始突围，外面包围的那些人立刻调转枪口朝门口的方向射击。顶楼的狙击手放倒了几个人，但是其它人却占有更有利的地势，正好可以不被楼上的狙击手敲掉又可以对着倚醉楼的门口轻松射击。 一阵连续的枪响，突围的几个人里有一个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他身边的几个人立刻不顾危险将他往门口的石狮子后面拖。 不抛弃，不放弃。 以往那那些军旅题材的电视剧，那些口号虽然让林子敬热血沸腾，却又感触不深，脑子里只有一个朦胧的概念。但是现在，林子敬恍惚之间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 “队长，别管我了，我掩护你们。” “放屁，咱护商队从成立的那天开始，就没有抛下自己人独自逃命的作风。不就是腿上挨了一枪吗，一个月以后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林子敬把衣服扯开，撕成布条绑在受伤那人的腿上，低沉严肃的喝道：“护商队，不抛弃，不放弃。” 这声音不如暗夜里的枪林弹雨那般轰鸣，可听到的每一个人心里都能感受到一股澎湃的力量。 “现在我们双方对峙，虽然人数相当，但是对方的枪法不如我们，我们还是有优势。我们现在有九个人，分成三组，我带两人守在这里，其他两组先把倚醉楼众人救出来。出来之后我们交叉进攻，拿下这批人以后，即刻带着倚醉楼众人往大营的方向撤退。”这只是冯通派出第一批人，这批人林子敬有信心把他们吃下来，但是冯通随时可以增援。林子敬担心战局焦灼起来，冯通拼死一搏，那局面可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他可以带着神枪小组突围，但是曼丽和倚醉楼的众人就会落在冯通的手里。这也是林子敬众人现在如此被动的原因。林子敬从来都喜欢进攻，用自己的进攻逼对方犯错。但是现在局面调转过来，他做防守的一方。尽管现在的局面还在控制之中，可防守的一方总是被动的。 这个时候，一声表姐不能再等了清晰的传入林子敬的耳朵，紧跟着便响起了更为密集的枪声。 “队长，是红当家的人到了。” 红狐狸的救援让原本低落的士气瞬间点燃，两股人马前后夹击，片刻的功夫就将冯通此次的手下全部抓获。除了被击毙的十几个人和受伤的几个之后，余下的十五个人全部被俘。 林子敬没多少喜悦的心情，命人在倚醉楼还没有彻底倒塌的情绪下冒火把倚醉楼的众人救出来，之后便审问抓回来的俘虏。 俘虏的十五个人里倒也有几个硬气的人，林子敬问话的时候还一副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架势。不过林子敬现在没多少耐心，把听来的满清十大酷刑说到第八种的时候剩下的人也崩溃了。 民国才是刚刚开始，清政府的江山崩塌也只过了不到十年的时间。这会提起清政府的酷刑明显比明朝东厂鹰犬的几十种花样还让人害怕。 事实上审问出来的内容和林子敬猜想的**不离十。冯通先是切断了小镇和外面的联系，然后乘夜对倚醉楼发动进攻。要不是林子敬防范意识比较好，提前在倚醉楼的楼顶布置了两名居高临下的狙击手，否则到时候十几坛火药扔进来，神枪小组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按照冯通本来的设想，在这些人毁掉倚醉楼之后，然后派人回去禀报，之后镇长派警察署的人前来封锁现场。这计划看上去十分不错，可冯通还是小觑了林子敬，也小觑了林子敬护商队的厉害。 “林爷，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刚才吓死我了。” 曼丽和其她人也是狼狈不堪，火势起来的时候热浪卷着滚滚的浓烟。女人们吓坏了，个个啼哭不止，外面每一次枪声响起，女人们的神经就跟着一跳。曼丽整个人也是颤抖的厉害，甚至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她心灰意冷却又害怕被焚烧成一团黑尸。即便是死，曼丽也希望有一个体面的死法。 就在曼丽心如死灰的时候，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曼丽手中扬起的刀刚要落下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林子敬和神枪小组住进倚醉楼的时候，曼丽为了在林子敬面前表现，还特意亲自给神枪小组的人送饭。 现在看到熟悉的面孔，曼丽的一双眼睛终于重新焕发了光彩。 曼丽看到林子敬，口中喊了一句林爷你没事吧便不顾一切的朝林子敬扑了过来。可就在曼丽就要扑在林子敬怀里的时候，她忽然被一具柔软的躯体所阻挡。曼丽收势不及，一头撞在了这个人身上。 “曼丽老板，吓坏了吧。”红狐狸拍着曼丽的后背，嘴角却浮起诡异的笑容：“没事，到姐姐这里来，姐姐保护你。” “哼。” 曼丽轻哼一声，从红狐狸的手里挣脱出来，恨恨瞪了红狐狸一眼。红狐狸笑的太贱了，要不是看到林子敬心事重重，曼丽早就还以颜色了。曼丽整了整裙摆，也不顾脸上沾了多少烟灰，看着林子敬轻声问了句：“林爷，你在担心什么？” “不知道钱斌那边怎么样了。”林子敬神色一冷，转头看向俘虏。 俘虏们顿时吓了一跳，林子敬的眼神太冷了，冷到即便是之前双方对持互相开枪的时候他们心里也没有产生过这样的寒意。想起林子敬口中的十大酷刑，俘虏们个个抖瑟筛糠。其中有一个稍显精明的赶紧喊了起来：“林爷，通爷为了对付林爷，把监视钱科长的人都撤了回来，这会钱科长比以往都要自由。” 俘虏们是真吓坏了，甚至都开始希望林子敬能够成功了。林子敬开心，说不定他们就能捡回一条小命。 “林队长。” 正当林子敬思考下一步该如何的时候，钱夫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她一边跑一边高喊林子敬。 第六十五章 暗棋 “林队长，我们家老钱让我过来请林队长前往警察署一趟。”钱夫人一路跑了过来，把话说明白以后才大口大口的喘气。 林子敬考虑过发动之后钱斌会从哪一步下手，警署虽然林子敬也考虑过，不过却不是首选。有外援的情况下，林子敬觉得钱斌应该先拿下内务科和学务科。有了宪政的支持，又有林子敬的人可以抵御警署的力量，钱斌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镇长的位置。至于冯通的手下，时移世易，以往他们是王法，现在钱斌做了镇长，冯通就变成了过街老鼠，军心动摇又孤立无援，拿下冯通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林子敬倒也明白钱斌为什么会先对警署下手。这世道若是手里没枪没人，做了镇长也和傀儡差不多。当初他被大意之下警署被镇长收买，手里没了武力的支持才会步步退让。钱斌很明显是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想先把警署握在自己的手里。 不过这样一来，林子敬也发现钱斌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弱，如果警署没有他的人，他肯定不会这么莽撞，第一步就拿警署开刀。 林子敬想了一个大概，脸上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当即点头：“钱夫人放心，子敬现在就去支援钱科长。” “神枪小组5人留下保护倚醉楼众人，其他人跟我来。” 神枪小组的其他五人迅速结对，红狐狸这边的人有些犹豫，纷纷望向红狐狸。红狐狸一怔，不过林子敬朝她这边望来，红狐狸立刻明白，她手一挥其他人才有模有样的列队集合。 警署离勾栏不是特别远，转过一条街道就是。五十多六十人行军，脚步声踢踏着大地竟有一种地动山摇之势。 “红当家可听过大将军年羹尧的戏文？”林子敬看了一眼旁边的红狐狸，淡淡的问了一句。护商队刚刚成立的时候，林子敬一直称呼红狐狸钱副队长。但是现在，林子敬又把称呼改了回来。 他希望红狐狸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没听过，怎么了？” “昔年大将军年羹尧深受雍正皇帝的宠信，带兵平叛班师回朝，满朝文物跪拜相迎。雍正皇帝在城门口迎接大军。当时正值炎炎夏日，士兵又是全副武装，雍正皇帝体恤士兵边让士兵解去甲胄。没想到士兵非但没有听从皇帝的指令，反倒是都望向大将军。大将军一声令下，士兵才敢解去甲胄。” “你想说什么？”红狐狸目色一寒。她是没听过这一段故事，但不代表她不明白这段故事的寓意。 “没什么。就是这路上枯燥乏味，说个故事解解闷。”林子敬笑了笑。 说话的功夫，护商队便到了警署。以往这个时候，警署大门早已经闭上。但是此刻，警署大门洞开，可奇怪的是周围连一个警察都看不到。 “神枪小组埋伏左右，如果有人悄悄跑出来，立刻拿下，拒不受捕者格杀勿论。”林子敬飞速的下达命令之后笑眯眯的望着红狐狸：“红当家，这会里面的人八成都集中在一起，火药味十足。我们进去给他们添把火。” 红狐狸点点头，转头下达命令：“所有人子弹上膛，准备随时接站。” 十里亭镇的警署院子是之前衙门办公的地方。镇长上任之后，这地方便成了现在的警署。警署院子很大，还有不少训练的器械。 林子敬和红狐狸一脚踏踏进来的时候，院子里有几十名警察。警察分成了两派，一派站在钱斌身后，一派则站在了冯通身后。冯通身后的警察多一些，大约有三分之二的警察。林子敬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最中间趾高气扬的冯通。 “冯科长，刚才你说枪多人多就是王法？” 林子敬带着众人出现，局面立刻发生了变化。原本双方对持的局面在林子敬的人到了之后成了一边倒的局势。尤其是在护商队做出攻击姿态，把枪口对准冯通这边的时候，冯通身后的不少警察都开始动摇。 林子敬这会才知道，原来冯通不仅仅在江湖上行走，竟然还有警署科长的身份。 “姓钱的，你竟敢勾结土匪。”冯通脸色变了又变，尤其是在看到林子敬嘴角浮起的笑容，冯通更是一阵胆寒。只是这会冯通也知道不能低头，只能硬着头皮喊道：“姓钱的，你勾结土匪，我要向镇长禀报。” “呸。”钱斌不屑的冷哼一声：“冯通，林队长的护商队可是余长官亲自任命。倒是冯通你身为公务人员不仅胡作非为还是帮会的首领。钱某收集了你不少的罪证，此行就是要清除你这个败类，还十里亭一个清平世界。” “我呸，你凭什么？”冯通冷笑。 “凭什么？”林子敬慢悠悠的走过来：“看来通爷最近的记性是真不好。钱老可是镇里的总务科长，如今钱老有证有据，你非但不思悔改，还敢当众叫嚣，我倒是想问通爷一句，你凭什么还敢有恃无恐。” “姓林的，你只是护商队的队长，无权干涉镇政府的行政。” “通爷怎么这会开始讲法了，通爷不说常说自己才是王法吗？”林子敬说着，扫了冯通身后的警察一眼道：“诸位身为十里亭镇的公务人员，我相信诸位只是被冯通蒙骗一时误入歧途，现在钱科长决心拨乱反正，我想诸位应该知道是惩治恶人还是为虎作伥吧？” “林队长说的是。”钱斌点点头，走到林子敬的身边望着对面的警察们道：“冯通是个什么人我想大家都清楚，我知道大家平日里也有说不出的苦衷。今天钱某在这里表个态，今日只诛首恶，其他人既往不咎，往后这十里亭镇，还要大家同心同德维护地方治安。” “你们都别听他的话。”眼见不好人已经有反水的迹象，冯通当即大喊：“一朝天子一朝臣，钱斌说现在不追究，可谁知道往后。更何况你们现在是我的人，即便是反水，钱斌还能像我和镇长这么看重你们？” “哼，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钱斌怒哼一声，望向冯通身边的几个警察队长：“你们几个是我一手招进警署，又一手提拔成为队长的人。我问你们，这几年你们跟着冯通是升了官还是得了名？看看你们现在，走在大街上有人说一句话好话吗，哪个不是恨你们恨的牙根痒。老何，我问你，你家婆娘去年生了病，是不是昌吉药铺救了你家婆娘的命。可你们又做了什么？你们因为昌吉药铺晚交了几天保护费就砸了人家的药铺。五奎，你小子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镇子里一人一口吃的才把你养大。你穿上警服的时候是怎么说的？现在呢？我再问你们其他人，你们有脸面对镇子里的父老乡亲吗？” 第六十六章 威名远播 “钱科长，你别说了。”那个叫二奎的队长一把揪掉帽子，脸涨的通红：“钱科长，是我被钱迷了心眼。” “五奎，你敢反水。”冯通顿时就火了，又惊又怕。现在一旦有人反水，立刻就会形成燎原之势，如果他不能按下这个火苗，那他今天只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了，冯通怒目圆睁，拔枪出来对着五奎：“狗日的，老子毙了你。” “砰。” 突然的一声枪响令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五奎，冯通掏枪出来的时候五奎顿时就被吓呆了。枪声一响，五奎还以为冯通开了枪，要不是做了几年小队长，又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五奎当时就能被吓尿了。 “啊。” 一声惨叫划破长空，五奎终于回过神，发现自己身上一点感觉都没有，再一瞧场中，只有冯通捂着握枪的胳膊惨叫。 红狐狸轻松惬意的把枪收回，淡淡的说道：“在老娘面前玩枪，你小子还嫩了点。”红狐狸说到后面，干脆不看惨叫的冯通，反倒是对着林子敬再说。就好像这些话不仅仅是告诉冯通，也是警告林子敬。 林子敬放佛没发现红狐狸的挑衅，和钱斌相视一眼，后者会意的点了点头：“冯通作恶多端，我要现在要拘捕他。诸位，你们都是十里亭的好男儿，之前只是受了冯通的嗦摆，我钱斌说话算话，只诛首恶。从现在开始，我希望诸位能与我一起还镇里一个清平世道。” 沉默。 寂静。 就连人们的呼吸似乎都减弱了许多。压抑的空气让那些穿着制服的人们喘不过气来，就在人们逐渐憋不住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微弱的声音逐渐汇聚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响亮，直到慷慨激昂。 “钱科长……” 人们高喊钱斌，冯通却早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捂着受伤的手臂瑟瑟发抖。他本想乘机悄悄逃走，可发现所有的路都被人堵死。 第六十七章 前后反差 “略懂略懂。”林子敬笑了笑：“我觉得曼丽你的经营理念不错，不过还需要细细的划分一下。只要做的好了，这几省的富贵公子达官贵人不远万里只为春风一度也不是难事。” “林爷想怎么做？” 林子敬想了想，就把听来的某地特色说给了曼丽。林子敬只能说个大概，毕竟以往都是听的多，只能把那些听来的东西一股脑的讲给曼丽。 “曼丽，你觉得怎么样？” 林子敬本以为曼丽听到这些即便不是心花怒放，至少也该面有喜意。只是他说完之后却久久不见曼丽有所动静，好像整个人被定格一眼，瞪大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林子敬。 “我说了那么多，一条能用的都没有吗？”林子敬瞬间一阵挫败，他还以为这些就算有一部分或许现在做不到，但至少应该有可以借鉴的东西。 “林爷，你怎么想到这些的？” 曼丽许久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子敬，眼睛里局促的神色十分的明显，好像是觉得不可思议。如果不是此种的老手，怎么会对青楼这些知之甚详，还能提出如此匪夷所思又让人眼前一亮的见解。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和之前林子敬的表现又判若两人。 “听别人说的。”林子敬老脸一红，被曼丽看的不好意思。 “真的？”曼丽狐疑的凝视林子敬。不过林子敬的解释倒也有几分可信之处，如果林子敬真的是此中的好手，曼丽肯定一早就发现了。 “当然是真的。”林子敬嘿嘿笑了笑，不想继续进行这个尴尬的话题：“曼丽，你就说我刚才说的怎么样？” “有些太前卫了，现在不是特别适合，不过有些只要能传出去，肯定会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反正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具体怎么经营那是你的事。”林子敬点点头：“这段时间我让红当家协助你，有什么问题你们女人也好商量，有搞不定的事再寻我。” 解决了十里亭镇的的危机，免除了后顾之忧，林子敬现在也可以专心对付杨胡子了。 “她？”曼丽若有若无的瞥了一眼红狐狸的方向，红狐狸这会正和秋天聊着什么，队伍里的那些人个个都盯着倚醉楼这边的女生，有几个还在一旁起哄。红狐狸尽管看到，却没有丝毫约束的意思。曼丽看了看摇摇头：“林爷，不是我不相信红当家，只是她的手下良莠不齐，有这些人在说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林子敬想了想说道：“也行。我们和钱斌这段时间的关系应该不错，有他帮忙也可以。” “我看行。” “大哥，成了。” 林子敬和曼丽正说着话，黑狐骑着兴冲冲的赶回来。黑狐的脸上和身上沾了不少焦土，可眼睛里闪动的兴奋之色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大哥，成了，一个没跑。”黑狐难掩脸上的兴奋之色，下了马一路小跑过来：“大哥，这次抓到了一个大家伙，是杨胡子寨子的二当家。按照大哥你的吩咐，人已经送到了大营，就等着大哥亲自审问了。” “我们这边的损伤情况怎么样？” “我们伤了九人，无一死亡，宋连长那边的情况差不多。”黑狐笑道：“人们都说杨胡子凶名在外，我看也就是人们被吓破了胆子。我们乘夜突袭，一圈手榴弹过去对方就蒙了，还没开始交战对方便溃不成军。要不是这些人第一次上战场，难免缩手缩脚，只怕受伤的人数还会降低。” “这应该是个好消息。”林子敬最担心的就是有减员的情况，好不容易训练了一段日子，如果出现减员，又要重新开始。林子敬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黑狐的肩膀：“干的好。走，我们回去见见这个二当家。” “钱副队长，倚醉楼这边就劳烦红当家先照应一下。” “林队长，为什么突袭杨胡子我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红狐狸没赞同也没否认，只是盯着林子敬语气怪异的问道：“难不成林队长是不信任我们这些人？” 第六十八章 天地间 “我没钱。”林子敬想也不想便一口拒绝。 “那行，那我还是和杨胡子硬拼好了，反正弟兄们也闲了那么久，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红狐狸似乎已经看穿了林子敬的意图，环抱双臂得意洋洋的挑衅林子敬。 “如此，那就请钱副队长多费心了。” 林子敬笑眯眯的看着红狐狸。红狐狸不由的一阵错愕，本来她信心满满，认为自己猜到了林子敬的意图，但是从现在看来，林子敬又像是故意给她挖了个坑，用言语激她，让她的人力拼杨胡子。 红狐狸气闷了。 如果智慧和美貌相比较的话，红狐狸显然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智慧。但是现在看来，林子敬情愿和一个青楼女人勾勾搭搭为这个女人出谋划策也不愿意再她面前丝毫退让。现在就连一向引以为傲的智慧在林子敬面前都能了班门弄斧，这让高傲的红狐狸忽然觉得自己在林子敬面前一无是处。 讲温柔勾搭男人的手段不如曼丽，拼智慧又不是林子敬的对手。曼丽一阵气苦，哪还有统领几百人的当家威风。这会的曼丽更像是一个陷入迷茫的女人，前路茫茫，眼前又不知道究竟该走什么一条什么样的路。 红狐狸总归是个女人，男人又天性多是怜香惜玉之辈。红狐狸一副惆怅幽丝的表情令林子敬心生不忍：“钱副队长，林某刚才只是开个玩笑。为护商队赚取饷银和打出护商队的声望固然同样重要，可战场拼杀的事还是交给我们男人来做吧。” 红狐狸顿时怔住了，一双明媚迷人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林子敬。 那句战场拼杀就交给我们男人来做在红狐狸听来比得上天底下最动听的话语。有那么一瞬间，红狐狸恍惚之间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一个小女人。 望着林子敬骑在马上的高大背影，红狐狸久久难以收回眼神。 “不对呀，狗日的林子敬，你居然敢小看老娘。”红狐狸从错愕中惊喜过来，对着林子敬的背影大喊。 “大哥，红当家好像在骂你。” 红狐狸的喊声传来，断断续续若有若无，林子敬、黑狐和神枪小组的十个人听的不是特别清楚，可老娘那两个字却十分清楚的送入林子敬的耳朵。 林子敬勒住缰绳回头望了一眼，倚醉楼还有一些烟雾乘着旭日东升的太阳随风飘向天空。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冯通的一把火不仅烧出了护商队的饷银来源，也为林子敬的眼界烧出了一条崭新的路。既然一条路能走通，那说明林子敬设想的其他路子也一样可以走通。林子敬浑身上下充满忽然涌入了一股豪情。 “我生在这天地间，本就该活得轰轰烈烈。” 黑狐在林子敬的身边默默的跟着。他感觉到了林子敬的变化，甚至这种变化直接影响到了他，甚至影响到了神枪小组。 第六十九章 拼命的山炮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要是回去通知子敬一声。他主意多，说不定能看出什么。”于飞虎想了想，道：“宋九，我在这边盯着，你回去把这边发生的情况详细说给子敬。” “好，那我先回去，飞虎哥你也要小心。” …… “宋兄，可审出些有用的东西？”林子敬带队回来，宋涛已经对二当家进行了审问。大营里坐着宋涛、吴不舟还有得意洋洋的山炮。此前的十来天，山炮命人埋伏在阳关大道和鸡鸣小道，可一连几天都没有发现丝毫蛛丝马迹。 一开始山炮还乐得轻松，虽然他在大营和手下一起训练，可他也要遵守大营的规矩，这对自在惯了的山炮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回了自己的寨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喝酒就可以喝个酩酊大醉，不用操心被被人吞没，不用操心被官军围剿，日子过的好不快活。 可这样的日子连着过了几天，山炮就坐不住了。山炮能坐到头领的位置也不是傻子，杨胡子放下这么大的狠话要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基本上就等于暴风雨前的宁静。 山炮和红狐狸想的不一样，山炮做了护商队之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镇子里，甚至一开始和那些当兵的喝酒都有一种荒诞的感觉。可渐渐地山炮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他清楚的明白，没有护商队副队长这个身份，他就没有现在逍遥的生活。 杨胡子要断他的饭碗，不让他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山炮当然要和他拼命。 第七十章 结拜兄弟 “我看这小子就是不老实，再熬这小子一天保证能听到实话。”尽管山炮觉得不可思议，可这个方法真是太管用了，继续下去说不定能听到更多的消息。 “别，炮爷，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会山炮要是抽二当家几鞭子，二当家兴趣还能硬气一点，可现在听到起来起来或者睡觉两个字二当家心里就是一颤。他自认为也算是一个狠人了，可这些人真是太损了。 “我看你小子就是不老实。” “炮爷……” “二当家，炮爷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林子敬对于山炮这种恶趣味有点哭笑不得，摆摆手制止山炮：“不过二当家，有没有是你没想到或者忘记的？和千里货栈这么大规模的开战，你们即便是能啃下来也是势力受损，只会白白便宜了别人。二当家好好想想，杨胡子这段时间见了什么人，和谁联系最频繁。” 二当家的眼珠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林爷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个人来。这段时间当家的和一个叫何副官的来往比较密切。有好几次当家的下山都是去见这个何副官。” “何副官？” “哪个何副官？”宋涛隐隐有所感觉，这个何副官或许是他听过的那个人。 “何森何副官。” 二当家话音一落，宋涛的脸色瞬间阴沉起来。 “宋兄可是知道这个何副官？” 宋涛点点头：“这个何副官是绥远沈大帅的一个副官。这个人或许林老弟不认识，但提到另外一个人，想必林老弟一定会明白其中的关系。” 第七十一章 相似 剿灭簸箕山的这股土匪就等于减掉了精灵虎的翅膀，同时也扫清了从双口县到十里亭镇的最后一股土匪。这对林子敬来说，意味着护商队从此将会接管这条路，给过往行人和商旅一个平安的环境。 …… “当家的，再往前走就到了双口县了。我们是在双口县歇息一晚还是继续赶路与护商队汇合？” 千里货栈的当家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本来这笔买卖不需要他亲自出马，尤其是在这种风声鹤唳的局面之下。本来千里货栈很多人都劝大当家，为了这点面粉不值得冒险。但是大当家似乎表现的很执拗，甚至最后以命令的口吻才让众人不得不照办。 这次千里货栈出动了上百名护商队，手枪弹药配备十足。 “弟兄们也有点累坏了，先去县城休息一下。等护商队明日赶来，我们再启程。”大当家稍微思考了片刻便下了决定。他不是没想过双口县城的局势，不过毕竟是县城，精灵虎肯定不敢太过招摇，所以县城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经过一夜的修整，即便是即将进行战斗，大家也可以养足精神。 一行车队浩浩荡荡进了县城，沿途不少人围观。其中有一个家伙一直盯着千里货栈的人进了旅店才悄悄离开。 这人一路快速奔走，到了一家宅院的后门忽然停下，先是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看，确定没被人盯上才叩响了后门。不大一会的功夫，后门拉开一条缝隙，一个男人先是探头看了看，随后才把这人放进来。 俩人小声交谈了几句，一前一后到了后院，领路的那人敲了敲门，然后退了下去，只有报信的那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案桌边坐着一个男人，手里捧着一本书。他听到了动静，不过书本的内容似乎更吸引他。这人头也没抬，轻描淡写的问道：“有多少人？” “商队100多人，护商队100多人，和爷之前判断的不错，面粉只是个幌子，东西应该就在某一辆面粉车里。”这人说话的时候举止和声音都十分的恭敬，即便是精灵虎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他的身上，他也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妥，反倒是越发的小心谨慎。 “护商队的人到哪了。”精灵虎又问了一句。 “按山里传回来的消息，应该快进城了。山里按照虎爷的意思，暂时放了他们过去，让他们与千里货栈汇合。不过……”这人说着，声音一顿有些犹豫，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虎爷，如果护商队和千里货栈的人合在一起不是更难办吗？我们为什么不先消灭那个狗屁的护商队，然后再对付千里货栈。到了那时，我们也不用和杨胡子合作。” 精灵虎放下手中的书本，目光寒芒一闪，说话的那人顿时感觉到一股冷意，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在他的眼里，以精灵虎的实力和能力，别说是在一个小小的县城，就是出了双口县，精灵虎也绝对是一号人物。但是他怎么也想不通，精灵虎怎么就愿意窝在一个小小的县城，还任由另外两只的所谓什么虎在眼前晃悠惹厌烦。 “十四，前段时间山里有几个不听命令的男人被人宰了，尸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精灵虎站起来，慢吞吞的说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簸箕山的那些人还不足以让人敬畏，还不够让人怕。意味着有人压根不惧怕我精灵虎三个字。示之以弱后以雷霆之势发力，这样的效果才更震撼人心。” “爷，你说的可是最近成立的那个狗屁护商队？爷是怀疑我们的人是被护商队杀了？”说起护商队的时候，精灵虎的手下顿时嗤之以鼻。双口县到十里亭一共有五股土匪，其中以红狐狸声明最响，王老五人数最多，簸箕山靠着县城是最容易被消灭也是最难发现的一股。 可现在红狐狸和三炮被收编，王老五和另外一股被消灭，只有簸箕山的一伙人还逍遥自在。旁人或许不把簸箕山当成一股难成气候的土匪，可十四却知道，其他四股土匪加起来也不是精灵虎的对手。 精灵虎一直在隐藏实力，哪怕多显示一点都不愿意，这也是人们最轻视簸箕山的原因。 “可是爷，那个人被杀的是，护商队还没有成立。听说护商队长还是村里一个秀才。”十四说着冷笑一声：“一个秀才能干成什么事？” “十四，你这个人够机警也忠心，可就是这些年把你关着让你变得目空一切。”精灵虎语气一寒，训斥起来：“林子敬能收编两股凶神恶煞的土匪还能发展自己的力量本身就已经足以说明问题。更何况在这之前，这个林子敬先是宰了陈六，又拉着陈六的手下杀了我们的人，这是个胆大的没边又心细如尘的人。你要是看不上他，将来说不定就会死在这个林子敬的手里。” “爷，我们的人真是这个林子敬杀的？”十四不可置信的看着精灵虎。 “从事情发生到林子敬途径的路线来看，他的确有嫌疑。” 精灵虎仅仅凭着一些支线就能索性范围，这不得不让十四佩服。不过十四一脸疑惑的看着精灵虎问道：“既然您心里已经有了思量，怎么不给我们的兄弟报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报仇？”精灵虎看着十四忽然笑了起来。 如果十四见到过林子敬的笑脸肯定会有一种恍然。因为精灵虎笑的和林子敬太像了，就连声音都透着那么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奸诈。 “十四，派人去告诉簸箕山一声，这些天让他们警醒着点，注意一下周围的动静。还有，让庄里的人三个连长把人都集合起来，甲不离身马不歇鞍，随时准备待命。”精灵虎顿了顿，指着十四道：“十四，你亲自去，记住了，一定不能走漏风声。” 第七十二章 风声 “大当家，我们奉林队长的命令前来护送贵商号平安过境。” 双口县城，护商队终于和千里货栈的人汇合到了一起。山炮一边朝着千里大当家拱手，眼睛还若有若无的在那些面粉袋上来回的打量。山炮眯着眼睛在那些面粉袋子转了转，嘻嘻哈哈的凑到大当家的身边笑道：“就这么一点面粉大当家还亲自操劳，千里货栈能成为绥远的头号货栈果然实至名归。” 大当家严双城眯起眼睛盯了山炮一眼，平淡的脸颊随即浮起一抹让人看不出想法的笑脸。他正客套两句，山炮却朝严双城抱了抱拳，自顾自吩咐随行的护商队按照训练时的样子将整个车队保护起来。 “喂，你们那队的位置站的有点靠前了，这样容易被人家冲散。” “喂，千里货栈的那些人，你们稍微收拢一点，尽量将车队的距离拉近，这样大家的火力也容易集中。” 山炮踩着马镫站起来指挥的煞有介事。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说不定还以为山炮训练的时候很刻苦。 严双城眯起眼睛看着山炮，他的注意力不在山炮身上。严双城的视线一直盯着山炮身边的那个人。严双城的眼睛何其厉害，一眼就看出山炮只是个花架子，行军布阵都是他身边那个身材稍微有些瘦小的人在帮忙提点。 “那是谁？”严双城朝着山炮那边努了努嘴。 “大当家，从奎爷那里得回来的消息来看，这个人叫赵五，是林子敬手下的一个队长，那个特战小组就是他的小队。” “特战小组吗？”严双城小声嘀咕起来：“这个林子敬倒是如传言那般，竟然还搞出一个特战小组，不过细细想来，把最好的人都集中在一起，确实可以在某些时候发挥出压倒性的优势。这个林子敬有点意思。” …… 严双城觉得林子敬有意思，林子敬也开始发现这个千里货栈的大当家严双城也十分之有趣。 “队长，何三当家来了。” “快请。” 何奎进来之后，发现宋涛和吴不舟也在林子敬的大帐。何奎之前扫听消息的时候就知道宋涛虽然名义上有监督和整顿之责，不过二人的关系融洽，基本上宋涛不会反对林子敬，因此何奎进来之后冲着三人抱了抱拳便开口说道：“林队长，宋连长，我收到风声，杨胡子在秘密筹谋，乘护商队大营空虚，准备将那些被俘的人救走。” “这些俘虏关在十里亭的警署，又不在我护商队大营，后防空虚也该是进攻我护商队才是，怎么反倒是在镇子里下手。难不成他杨胡子真的敢冲击镇子？”吴不舟觉得何奎收到的消息肯定是杨胡子故意放出的风声，为的是搅乱他们的注意力。要知道劫商旅乡村道也罢了，洗劫城镇只会把官军招来。 杨胡子的凶名固然远播，可真要是惹的官军下决心剿灭，杨胡子那点枪炮明显不是对手。 “吴排长难不成要兴兵进入绥远讨伐杨胡子？” 何奎一句话似是点醒了吴不舟。杨胡子即便是劫了十里亭镇，最后围剿的命令肯定还是会落在绥远的官军身上。如果绥远的官军真的想要剿灭杨胡子，那杨胡子的势力也不会如现在这样一天天壮大。 尽管如此，吴不舟怎么也不会相信杨胡子敢在镇子里劫人。 何奎看了看吴不舟，又看了看宋涛，见身穿军装的二者对此不以为然，何奎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与林子敬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何奎找了个事物繁忙的借口走出了林子敬的营帐。 何奎在的时候，林子敬的表情倒是和宋涛吴不舟差不多，何奎离开后，林子敬反倒是认真思考起来。 “子敬，你不会相信何奎所言吧？” “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林子敬想了想道：“要说杨胡子想要手下的人这一点都不稀奇。可把这些人放出去劳逸之后再救不是更简单吗？十里亭镇固然只是一个小镇子，可它地处边城，该有的防御还是有所修建。如今有护商队、还有宋兄的一个连、警署几十名警察，以及镇子的江湖势力，杨胡子想啃下镇子简直是天方夜谭。就算是他想放个风声搅乱我们的视线，这也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自己，你的意思是？”宋涛隐隐有所猜测，只是他更想听听林子敬的意见。 “虚虚实实。何奎不会无故来报信，杨胡子又摆出一副进攻镇子的架子，不管他的目标是镇子还是千里货栈，都会让我们顾头不顾尾。” 林子敬正说着，幔帐忽然被人掀开，红狐狸和曼丽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二人显然是匆匆赶回大营，进来之后红狐狸也不管面前的水杯是谁的，拿起来咕咕喝了几口，爽快的抹去唇边的水渍才说道：“林队长，镇子里都在传土匪要洗劫镇子。现在镇子人心惶惶，不少人已经收拾行李细软准备逃难。” “消息这么快就传开了？”宋涛忍不住接了一句。 “怎么，你们也知道了？”红狐狸还以为大营封闭，林子敬他们没有得到消息，这才快马加鞭赶回来。 林子敬点点头：“之前何奎来报信，说是杨胡子要洗劫镇子。” “林爷，杨胡子不会真有这么大的胆子吧？”曼丽才刚刚接手几家青楼，眼前尽是一片美好的未来，这会她无疑是最不想看到杨胡子进攻镇子的人。 “老钱那边什么动静？” “钱镇长已经召集了所有警力，连镇子的江湖人物都召集了起来，看样子是摆出了拼命的架势。” 钱斌的近况和曼丽差不多，刚得到的东西自然不能拱手让人。林子敬倒是不怀疑钱斌的态度，只是有点好奇杨胡子进攻镇子的消息怎么传播的这么快。这年头又没有互联网，消息不可能一下子就传得沸沸扬扬。 仅凭几个人想把消息传播的这么快显然不可能。可如此大规模的散播消息怎么会事先一点可疑的地方都没有。 “曼丽，之前我们回来的比较早，钱斌拿下镇长的位置之后，镇长哪去了？” 第七十三章 改变的计划 “好像是跑了。”曼丽想了想，道：“钱镇长虽然抓了不少镇长的人，不过镇长和几个心腹都跑了。”曼丽说着，神情忽然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林爷，不会是镇长心有不甘，联合杨胡子回来报仇吧？” “倒是也有可能。” 如果真的是前任镇长从中作梗，那这一切便有了合理的解释。能在钱斌和护商队的眼皮子底下掀起风浪，也只有前任镇长有这个能力和动机。 “几件事最后竟然能联系到一起。”林子敬嘴角划过一抹不动声色的笑：“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宋涛和吴不舟神色凛然，好像有一股冷风吹过。曼丽则不然，即便是让宋涛和吴不舟这两个当兵的都浑身冷麻的皮笑肉不笑在曼丽看来似乎也别有一番韵味。 曼丽一双眼睛闪烁着毫不顾忌的崇拜：“林爷，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这个狐狸精，一点都不害臊。 红狐狸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和曼丽是同一个狐狸属相，心里忍不住轻哼一声。红尘扎挣半生的女子大多做了别人的小妾，或许会享受几年荣华富贵，可最终也会因为青楼的出身被老爷和大房嫌弃。一旦得不到家主的恩宠，活的甚至不如个丫鬟。 曼丽几次死里逃生又能置办下一份家业已经很说明问题。她当然不是情窦初开的懵懂女子，红狐狸压根不相信她还相信那些情情爱爱，可人家都是当着旁人的面敢给林子敬抛媚眼。 红狐狸也是女人，自然也知道男人那点想法。林子敬现在正经的很，可架不住美人情重。长此以往，就是百炼钢也得被绕化了。 红狐狸也不是没想过学些曼丽的手段，只是在秋天面前稍微显得不一样些秋天就被吓出一身冷汗，红狐狸无奈之余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也不知道这狐狸精是怎么练出这一身勾搭男人的本领。红狐狸真想着，忽然感觉耳边有人喊她的名字。 “月娥，你觉得怎么样？” “啊？什么怎么样？”红狐狸反应过来，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望来，林子敬也是一脸的困惑。 “是这样。”红狐狸有点反常，林子敬看出来一点，可红狐狸不动歪心思，林子敬也不知道红狐狸在想什么。他不擅长猜测男女那点心思，只当红狐狸在想别的事，因此只好解释起来：“月娥，我和宋连长几人想了想，想和钱镇长联合起来先把镇子里的钉子都拔出来，你觉得怎么样？” “应该的。”红狐狸顺嘴说了一句猛然反应过来：“林队长，这件事你不会想让我办吧？” “月娥果然是女中诸葛。” “诸葛你大爷。”红狐狸不满的说道：“曼丽那个狐狸……曼丽不是和那个镇长关系好吗，怎么不让她做。” “月娥姐，我当然也要出一份力。可月娥姐也知道，小妹只是一个弱女子，遇到那些负隅顽抗的人还需要月娥姐协助小妹。” “曼丽，你什么意思？”话虽然是一句好话，可在红狐狸听来总觉得不对劲。红狐狸更加不满了。 “两位还是不要吵了，现在可不是斗嘴的时候。”曼丽和红狐狸在一起似乎总是火药味十足，林子敬一时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化解。不过红狐狸和曼丽都是识大局的人，林子敬也不担心她们在这事上会出什么乱子。 “先拔了镇子里的钉子，让杨胡子没了内应……” “等等。”红狐狸忽然打断林子敬的话，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我们为什么不利于这个机会给杨胡子来个瓮中捉鳖。” “月娥，你的意思是？” 林子敬瞬间反应过来。这的确是个机会。与其被动等着杨胡子进攻，不如化被动为主动，给杨胡子来个迎头痛击。 …… “爷，杨胡子的人已经进来了，不过看样子杨胡子似乎真的想进攻十里亭镇，把他那些手下救出来。” 十四把一张纸条交给精灵虎，纸条上的内容是刚刚收到的消息。十四不敢怠慢，第一时间把纸条交给了精灵虎。精灵虎瞥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随后把纸条扯成了碎片。 “林子敬呢？” “好像没什么动静。”十四赶紧回答。 “出来混的，总得讲究个江湖义气，不然就会寒了手下的心。”精灵虎语气平淡的说道：“不过这家伙显然还没从之前的教训里清醒过来，居然和那个什么镇长搞到了一起。那个镇长也是找死，跑了也就跑了，东山再起也不是没有可能。没想到跑了出来还要回去送死。我要是林子敬，就张开网等着他，到时候连他和杨胡子一起收拾，彻底消灭他们。” 精灵虎虽然这么说，可十四却知道，虎爷说的这些很可能会变成现实。 “爷，要提醒杨胡子一声吗？” “提醒？”精灵虎嘴角划过一抹诡异的笑容：“为什么要提醒他？” “可是……” “可是我们和精灵虎是盟友对不对？”精灵虎知道十四话里的意思，笑了笑问道：“十四，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和杨胡子合作？” “让我们商行的生意进入绥远，在绥远建立自己的势力。” “你说的不错。”精灵虎点点头：“把挣来的钱分给别人和挣来的钱都装进自己的腰包，你选择哪个？” “当然是后者。”十四醒悟过来：“爷，你是想……” “没错。”精灵虎淡然的点点头：“既然杨胡子要自己找死，那我们也别拦着。十四，通知山里，暂时放弃行动。你带一部分人进入绥远，接收杨胡子的残部。那个何参谋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你把钱给足了就行。不过你记住了，杨胡子的部下谁都可以逃跑，就是杨胡子不行。” “爷，我懂了。我会把杨胡子的脑袋亲自给林子敬送过去。” “孺子可教。”精灵虎赞许的点点头：“这些年终于看到你长进了。不过这个林子敬也算是一个人物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在这地界竟然也成了一号人物。对了十四，当初是霸天虎保下了林子敬吧？” “爷，没错。当时我也没看出霸天虎走了一步什么棋。现在看来，霸天虎说不定走了一步妙棋。” 第七十四章 侦查小组 “看来霸天虎也有点不甘心现在像死水一样的局面，想出来参合一脚。既然他想步陈六的后尘，那就如他所愿好了。” …… “林爷，都已经办妥了。” 镇子内，一个穿着警署制服的人凑到林子敬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又匆匆离开。护商队超过一半的力量都被调去护送千里货栈，想要在镇子里瓮中捉鳖，没有警署的力助显然对林子敬来说有点势单力薄。 好在钱斌在这件事上表现的十分配合，甚至愿意由林子敬调拨人手全权统筹，自己甘愿退居幕后。 “子敬，你真的认为这样可以？”宋涛凑在林子敬的耳边小声说了句。宋涛化妆跟着林子敬一起进了镇子，镇子外面埋伏着两个排，由吴不舟指挥。红狐狸虽然在绿林里以智谋出名，可在官军看来，土匪毕竟是土匪，难登大雅之堂，也就对红狐狸存了几分轻视。这要是出自林子敬子口，宋涛肯定没有半点疑问。 “就看我们怎么给内应发送消息了。”林子敬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曼丽和红狐狸。这一文一武总喜欢对掐，偏偏又总是凑在一起。曼丽的青楼被烧掉之后，在红狐狸的帮助下，曼丽成了镇子里最大的青楼老板。此刻临时的指挥所就是冯通的产业。 曼丽和红狐狸在聊些什么，看上去比较平静，一直是曼丽在说，红狐狸有时候符合两句。 林子敬收回目色，道：“就看我们怎么运作内应了。钱镇长那边已经借着搜寻镇子内应的借口调整了人员布局，这会是警署内部防御最薄弱的时候。我们也让内应已经控制了一个撤退的城门，天时地利人和都给了他们，能做的都做了，就等着杨胡子实现他的豪言壮语了。” 宋涛忍俊不禁：“一个土匪还豪言壮语，子敬也是太看得起他们了。” “宋兄，我从不轻视任何一个人。”林子敬淡淡的说道。他也是一个人单枪匹马拼出了现在的家底，所以他更是深知人力无穷这句话。一个普通人有时候就能改变一场战局因此一场战争的胜败，更何况是杨胡子和那么多的土匪。 林子敬有点懊恼的是现在力量还十分薄弱，他有点了狙击和特战几个小组，但都是作战小组，如果现在有一个侦查小组给他，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张开了网，却只能拼运气，完全不了解对方的人员状态和形势。 不过现在的情况组建一个侦查小组也不是难事，只要不扩编在护商队，随便找一个由头就可以组建了。 在组长这个人选上，林子敬由犯了愁。信任的人就那么几个，能做侦查小组组长的人也就于飞虎和黑狐。石头和二愣子拼命是把好手，但是勇武有余灵活不足；赵五和岳汉几个痞气太重，只有于飞虎和黑狐合适。但是于飞虎要负责商路，黑狐又要在护商队，一时间林子敬还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咯咯咯……” 一阵女人的笑声又把林子敬的思绪拉了回来。曼丽和红狐狸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叽叽喳喳挤在一起笑个不停。 曼丽？ 这倒是个合适的人选。一来因为青楼是最好收集情报的资源，再就是曼丽人比较聪明，这段时间对曼丽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和认识，曼丽也有着自己的优势。 第七十五章 大战（一） “林爷，杨胡子人的开始动了，人数大约在250人左右。” 傍晚十分，天还没有黑透，火红的晚霞挂在天边，给整个天空铺上了一层金色。夕阳如血，如烟如歌。 警署这边有三十四人，加上护商队和宋涛的两个排，双方在人数上相差不多。只是战斗力明显不如杨胡子这些久经沙场的悍匪。不过有心算无心，纵然这些悍匪经历过战场的洗礼，但毕竟不是正规军，只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林子敬相信这帮土匪很难再组织起有效的攻击。 “红当家，你的人一会负责截断杨胡子的队伍，让他首尾不能兼顾。” 按照林子敬的设想，放一批先头部队过来，然后由红狐狸的人截断，宋涛的两个排从后面突袭，如此一来就可以充分利用地形优势，将效果最大化。 红狐狸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林子敬的想法。 这次红狐狸没表现出一点异常，很痛快的领了命令。林子敬站在镇子口的房顶上，手指摸着腰间的手枪，目色专注的望着天边的夕阳。与之前救余哲君那次不同，这还是他第一次指挥作战。 人往往都是旁观时拥有冷静的头脑和敏锐的观察力，一旦计入居中，难免会当局者迷。 林子敬不担心不害怕那是假的，热兵器交战一个擦枪走火就是一串串飞舞的血液。可他不能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害怕。从一开始，他给人的形象就是智珠在握，任何时候都能立于必败之地。 哪怕是为了这个想象，他现在也只能勇往直前。 天边的余晖渐行渐远，泣血的夕阳也被黑暗吞噬。白昼远去，黑暗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笼罩了天空。镇子里早早的没了灯火，各家各户紧紧闭上房门，有些胆小的人甚至用木头封住了门栓，瑟瑟发抖的双手握着一把生锈的柴刀藏在门口，不断地提醒自己，和那些土匪拼命。 一片寂静无声，连一丝风都没有，人们屏住呼吸紧盯着前方。不知道因为紧张还是夏季的余热还没有远去，不少人的额头都布满了汗珠。 “林老弟，你看。”宋涛把望远镜递到林子敬的手里，手指着前方。 林子敬接过来，尽管天已经擦黑，可不远处的人头攒动还是依稀可以看的清楚。 杨胡子终于带的他的人来了。 为了保持足够的安静，这些人行动的速度并不快。渐渐地，这些人距离镇子只有几百步的距离了，林子敬甚至可以从望远镜里看到那些土匪脸上快压抑不住的疯狂。拿下镇子，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在镇子里为所欲为。 没有约束的暴力无疑会引发人们内心深处最为黑暗的暴虐。林子敬和宋涛相视一眼，俯下身子，悄无声息的把自己的武器掏了出来。 一百步的距离左右　，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忽然一抬手，队伍稀稀疏疏的停了下来。 第七十六章 料敌先机 红狐狸不是不知道林子敬想做什么，只是她觉得林子敬这样激五奎，只怕反倒是激起了五奎的血性，起了反效果。 事实已经回答了红狐狸。 枪声响了一阵，五奎和五奎的手下狼狈不堪的从镇子口往这边跑了过来，有几个警察还挂了彩。 红狐狸彻底蒙了，不过红狐狸很快的反应过来。这帮人很可能跑到这里大喊大叫甚至暴露了林子敬他们。 红狐狸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会败的这么快，还是和林子敬做了个手势，自己赢了上去。 “钱副队长……” 五奎老脸通红，低着头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想不到，怎么可能一个照面就被一帮土匪赶了回来。想到这里，五奎恨恨瞪了那些狼狈不堪的其他人一眼，要不是这些人鬼叫着林子敬让他们来送死，军心也不会涣散的这么快。 可事实上五奎却清楚的看到，那些土匪最多也就比这边多了几个人，双方手里的装备也差不多。五奎可以接受败，但也不至于败的这么快。这已经不是在林子敬面前夸不夸海口的问题，这还有一个男人的底线。 “行了，这会不是让你们知迷楞眼的时候，赶紧逃。” “那你们……” 五奎还想问红狐狸什么，五奎的手下已经撒丫子又跑了起来，压根不用红狐狸给他们指明方向，一个个的都往戒备森严又有高墙做掩护的警署跑。 五奎真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可这会红狐狸已经又折了回去。五奎只好叹息一口，跟着弟兄们一起跑。 那些土匪一路追进镇子口，几个人守在镇子口，又有几个人回去报信，剩下的人一路撵着五奎和五奎的手下追了过去。 “月娥。” 林子敬喊了声，红狐狸会意。 第七十七章 胜利归来 “秋天，带一队人跟我来。” 林子敬从屋顶笨拙的爬下来，扯着秋天大喊。他虽然训练了一段时间，可到底不如红狐狸这样的练家子身手灵活。 “你一个小白脸带个愣头青顶个蛋用。”红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林子敬的身边，推了秋天一把，自己带着手下二十几个人往杨胡子那边杀了过去。 “秋天，带一队人跟我来。” 林子敬从屋顶笨拙的爬下来，扯着秋天大喊。他虽然训练了一段时间，可到底不如红狐狸这样的练家子身手灵活。 “你一个小白脸带个愣头青顶个蛋用。”红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林子敬的身边，推了秋天一把，自己带着手下二十几个人往杨胡子那边杀了过去。 第七十八章 投降 人要是存了拼命的心思，就跟那些信了邪教的人一样，以前看到子弹飞来的时候会吓的抱着脖子蹲着地上发抖。可要是拼命，子弹凌厉的破风声在耳边飞过都不能让人畏惧。这些人跟着杨胡子驰骋绥远，活下来的都是青壮精锐，也都是手里沾了血的主。 轰隆隆的几声炸响，冲出来的几十个土匪有几个被气浪卷飞重重的砸在地上，可能爬起来又嗷嗷叫着爬起来，一边开枪一边大叫。 按照林子敬之前的预计，只要里应外合做足气势，又占尽地利优势，这帮土匪会立刻土崩瓦解。战斗之初也确实如林子敬所料想的那般，土匪慌乱之下四散分开，双方火力均等，但是土匪很难形成有效的攻击。 此刻几十人集合在一起，又存了拼命的心思，火力集中在一起，正前方的护商队火力瞬间被压制下来。 “林队长，杨胡子要跑。” 就在这些土匪暂时占据了优势的时候，秋天忽然拉住林子敬，指着吵杂的后面大喊。前方拼命，后方逃命，形势难免混乱了一点。 林子敬脸色铁青，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除了因为杨胡子要跑没一点办法之外，也为自己一直以来的自信懊恼。很多时候他的思维固然有些超前，也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可他还在太缺乏经验。可这些不是懊恼就能够弥补的，岁月的沉淀需要时间。 “他们全靠腿，让警署的人准备好马，我们追，我就不信杨胡子的两条腿还能跑过四条腿。” “我这就去。” 秋天点头，转身奔向警署。 “红狐狸，让你的人不要节约手榴弹，统统给我扔出去。扔一颗回头给你补一箱。”为了尽快将这伙不要命的土匪压制，林子敬也发了狠。要是杨胡子跑回去，那他随时可以拉起山头。更重要的是杨胡子含恨，下一次就不会有这么便宜的时候，甚至杨胡子会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镇子的平民身上。 林子敬不敢想象那尸横遍野的惨状，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好。这可是你说的。” 红狐狸喊了一声，只是一个手势那十来个手下便纷纷解下腰间仅有的一颗手榴弹。当初护商队建立，枪虽然缴来不少，可正规的手榴弹根本不拨给护商队，这还是林子敬从宋涛那里厚着脸皮要来一箱。 轰轰轰。 十几颗手榴弹从带着一道残影从天空落下，轰隆隆的嗡鸣声炸的小镇都在瑟瑟发抖。土匪们寸了必死之心，可人总归是血肉之躯，挡不住爆炸和气浪，冲过来的那些土匪直接被一波爆炸压垮了。 刚才还嗷嗷叫的土匪忽然间四分五裂，四肢和身体被卷出去老远，那些跑在后面的人躲都来不及，血液混杂着屎尿瞬间将附件的人罩了进去。这会什么凶性，什么杀人练出来的胆气，什么为爷活命统统比不上频临死亡的恐惧和那种无力反抗的颓势。 土匪们瞬间呆住了，杀喊震天激烈交火的战场陡然间安静下来。 硝烟弥漫，却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第七十九章 芸芸众生 叮……。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把枪扔在了地上，紧跟着便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土匪们扔了枪，像是早已经预想过无数次这样的画面一样，跪在地上，忽然间变成了行尸走肉一般茫然地等候发落，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只是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杨胡子跑了。 带着十几个亲信手下乘着其他土匪殊死一搏的时候接着漆黑的夜色钻入了荒野。 林子敬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是战局变幻莫测，可能只是几分钟的功夫就足以功败垂成。 不管怎么说，这场战斗最后还是胜利了。 这是林子敬第一次指挥大规模的战斗。 宋涛带着一个排收缴土匪的枪支，吴不舟带着一个排将这些土匪押送至镇子里的警署。镇子口硝烟弥漫，活着的人脸上充满了成就和喜悦感，各个变得轻松无比。 “林队长，马队已经追出去了。不过四周都是一片荒野，只怕很难抓到杨胡子。”秋天走过来，在林子敬身边停下。他脸色有点尴尬，摸了摸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 林子敬的观察力一向不错，秋天的举动又怎么能瞒得过他。林子敬问了一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头说道：“不会是红狐狸亲自带队追出去了吧？” 秋天尴尬的点头：“那个林队长，你也知道表姐……钱副队长的脾气，我们根本拦不住。” 林子敬先是一阵气恼，不过随后释然，摆摆手笑了起来：“说的也是，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人能降的住。” 秋天表示赞同，不过心说也就是你了，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表姐早就一脚把他踹飞了。 “秋天，我们的损伤怎么样？” “战死六人，重伤9人，轻伤10人。土匪战死39人，伤者50人，其余的200人已经由吴排长押送至警署看管，之后会把这些人分散至各地，以劳逸赎罪。官军那边的我还没有了解，相信也差不多。” 林子敬叹了口气：“秋天，你说这些人跟着我们拼死拼活是为了什么？” “为了口饭吃吧。”秋天一怔疑惑，不明白林子敬为什么这么说。 “可现在他们死了，全家老小又该怎么生活？” “这世道，有一口是一口，饱一餐饥一餐。”秋天摇头苦笑：“我们还算好了，那些死伤的兄弟还有钱副队长养着，其他山寨乃至这地界的平头老百姓，死了也就死了，活不下去也没办法，能帮一把算一把，帮不了一把只能听天由命了。” “秋天，以后护商队的名册编三份，一份是活着的兄弟，一份是受伤的兄弟，另外一份是战死的兄弟。受伤的兄弟要好生照顾，战死的那些兄弟饷银不停，继续按月发放。兄弟们既然跟着他们咱们拼命，他们的亲人就是我们的亲人。” 秋天彻底蒙了。 这世道能有口饭吃已经很不错了，加入护商队每月都能领饷，还有一份体面，不知道多少人想挤进来，这段时间托关系走门路的人不知多少。林子敬即便是不做这些，护商队要招人，只要振臂一呼，方圆百里的青壮大半都会加入。 林子敬本不必如此，可林子敬还是这么做了。 “林爷，秋天我服了。”秋天朝林子敬抱了抱拳，重重的拍了拍手掌，附近那些清扫战场的人顿时被吸引了过来。秋天清了清嗓子，扯着脖子大喊：“弟兄们，林爷说了，弟兄们跟着林爷出生入死，弟兄们的亲人就是林爷的亲人。从现在开始，那些战死的弟兄们饷银不停，继续按月发放。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弟兄们跟着林爷放心杀敌。” 秋天振臂一呼，高升大喊：“林爷，林爷……” 霎时间，人们高声呼喊林爷二字，高亢的声音冲破漆黑的夜空，响彻整个天地。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人哭喊，庆幸这辈子终于有了着落，有了一个光明的前途。更多人眼神炽热的望着林子敬，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林子敬的名字。 他们都是最朴实的人，谁对他们好，他们豁出性命也对谁好。 以前他们没人看的起，除了土匪就是老实巴交的人。年纪大了，想说个媳妇媒人都不愿意登门，因为没钱，媒人拿不到红包。 自从加入了护商队，他们变成了香饽饽，媒人隔三差五的就来一次。现在，林子敬的这个命令，他们相信媒人会把他们的家的门槛踢破。这在以往他们想都不敢想，想想那时的画面，无数人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子，你就不怕你表姐回来嫩死你。”林子敬忍俊不禁，带着秋天的肩膀接受别人的欢呼。 不管还好，他是那种胜不骄气不乃的人。 “林爷，这么热烈的时候时刻就不要提这些了。”秋天没好气的白了林子敬一眼。他不是头脑发热，也知道这么做会让红狐狸十分不满。林子敬这个命令顷刻之间就能收买了所有人的心。 可他一点都不后悔这么做。 第八十章 红狐狸的心思 “即便是你把所有人的情绪调动起来，那你也该出份力才对，我看这个长官的位置就交给你了。” “这可不行。”秋天赶紧摆手。他已经想象到了红狐狸的怒火，要是再把自己搭进去，那红狐狸肯定认为他叛变了，宰了他都有可能。 “担心月娥？” 秋天还不想承认自己怕一个女人，可这个女人叫红狐狸，还是他的表姐，二人从小又在一起长大。秋天无奈的点点头：“我知道林爷胸有韬略，也知道林爷志向鹏飞，跟着林爷能一起做大事。可表姐待我恩重如山……” “你这家伙。”林子敬笑了笑，制止秋天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不过你也不用推脱，说不定月娥反倒是让你一定要做这个长官。” “怎么可能。”秋天一脸的怀疑。要说别的还有可能，这事秋天觉得红狐狸压根不会考虑，别说是做一个这样的后勤长官，就是给一个排长红狐狸都不会让秋天离开，她只会以为林子敬这个在借机吞掉她的人。 这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秋天不认为林子敬能做到。秋天看了林子敬一眼，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他要是真能把这件事办成，我自当效犬马之劳。 “那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林子敬朝秋天眨眨眼，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正说着，一个穿着军装的士兵向宋涛汇报，外面忽然出现一股身份不明的人马，两个排严加戒备。不过这些人没有接近的意思，反倒是向绥远的方向一路狂赶。 “子敬。” 宋涛眉毛一动，看向林子敬。方圆附近还能有呈建制的势力也就只有簸箕山一伙了。可是之前林子敬已经派人去盯梢，怎么会事先毫无动静。 宋涛还在疑惑的同时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于飞虎和宋九二人翻身从马背下来，把之前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看样子精灵虎不像是和杨胡子有合作。”不管怎么说，宋涛总算是松了口气。如果当时杨胡子和精灵虎联合起来，那局面可就被动多了。杨胡子有了精灵虎的帮忙，就等于拥有了地利。 林子敬没说话，沉吟起来。 众人相视一眼，不明白林子敬对这个好消息为何表现的比较反常。林子敬思考的时候，众人只好屏住呼吸，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视。 于飞虎见众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了忍还没忍住心中的疑惑，干咳一声问道：“子敬，你觉得精灵虎还有后招？” 听到于飞虎的声音，林子敬反应过来，摇摇头苦笑一声：“有些事明明就是阳谋，偏偏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们的规模还是太小了。” “为何这么说？”于飞虎立刻追问起来。其他人也是神色凛然，显然也是被林子敬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 “精灵虎未必没有和杨胡子合作，否则杨胡子肯定也不会这么大意。只不过后来精灵虎明显发现了更大的机遇，这才调转枪口。”林子敬扫了众人一眼，见大家都是一副茫然的神色，只好继续说道：“我们重创了杨胡子，绥远那边的土匪肯定乱一阵，精灵虎这个时候出来捡便宜，得到的远比之前和杨胡子合作时要多的多。” 081 最聪明的人 “不会吧？” 于飞虎觉得这件事有点匪夷所思，护商队重创了杨胡子不假，可这不代表杨胡子的残部就一定被精灵虎吃下。更何况绥远本地大小土匪也有不少，杨胡子被重创，这些人肯定也会出来咬一口，就是排也排不到精灵虎。 “理是这么个理。可我总觉得精灵虎能把杨胡子的残部吃下来。”林子敬明白于飞虎的意思，强龙难压地头蛇。精灵虎在山西境内也只是一股不大不小的势力，想把手伸进绥远占得一席之地明显是天方夜谭。可林子敬总觉得精灵虎不是那种只知道占便宜不顾后果的人。他既然肯出手，肯定有好处。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林子敬无奈的摇摇头：“就算知道了精灵虎想怎么要，我们也没有多余的力量。眼下我们还是要稳固现在的基础，绥远那边最多只能派几个人盯着。” 林子敬说着看了秋天一眼。 于飞虎道：“既然精灵虎暂时没有作乱的意思，那千里货栈的护商队是不是先撤回来，就算不是全部，至少也该撤回来一半。” “撤回来干嘛？现在非但不能把人撤回来，还要大张旗鼓的让别人看看。这是我们的第一笔生意，正好可以乘机打响我们护商队的名头。” “还是子敬想的周到。” 几人正说着，一阵激烈的马蹄声从镇子口传了过来，眨眼的功夫一席红影已近众人眼前：“TM的，让杨胡子这老小子跑了。” 红狐狸似乎越说越生气，把马鞭扔在地上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又狠狠踩了两脚。 “追不到就算了。” “你说的轻巧。”红狐狸狠狠瞪了林子敬一眼：“让这老小子回去拉起人马，我们以后也别想睡一个安稳觉了。” “红当家，我觉得对于睡觉这件事，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林子敬故意把睡觉两个字咬的声重，其他老爷们眼神暧昧，也跟着一起笑。 “都TM的笑什么？”红狐狸眼睛望向秋天，秋天尴尬的笑了笑才把林子敬的猜测说了出来。 如果真如林子敬猜测的那般，杨胡子的确很难东山再起，说不定要载在精灵虎的身上。 “TM的，我们拼死拼活，让精灵虎捡了便宜。”红狐狸的想法和林子敬十分相近，杨胡子垮台虽然暂时安全，可壮大了精灵虎无疑在往后更多了不确定的因素。 “行了，不管怎么说，这场战斗我们都取得了胜利，护商队和驻军的威风也打了出来，从今往后，咱们如那脱了困的猛虎，出了浅水的蛟龙，这一亩三分地再无人能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 …… “大哥，里面的确有别的东西。我本来想仔细看看，千里货栈的人守的太严实。” 天还没亮，大地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一个人影悄悄进了山炮的帐篷。 “行，我知道了。”山炮点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就这？”山炮的手下有点愣神，不明白山炮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又让他查探，查探明白之后又不行动。 “你还想做什么？回头把这些告诉我们林队长就行了，这小子有的是办法。” 手下越发有点糊涂了，狐疑的看着山炮：“大哥，你不会真的要投靠林子敬这小子吧？这小子毛都还没长齐呢。” “你懂个屁。”山炮白了手下一眼：“林子敬这小子远非池中龙凤可比，他要是做大了，还能容得我们这些土匪？我们要是反了，你信不信宋涛那小子立刻把枪口对准你？完蛋玩意，做人不要太义气用事，我们只管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既有功劳又不用拼命还能坐享其成，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你小子少胡咧咧，以后嘴巴放干净点，人前人后加个林队长。” 这人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朝山炮竖起了大拇指：“要么说大哥就是大哥，想的就是比我们远。” 082 步步为营 “秋天，你表姐已经同意了。” “同意，同意什么？”秋天顺嘴说了一句才意识到林子敬话里的意思，愣了半天才大着舌头的说：“真的……怎么可能？” 也难怪秋天一时片刻反应不过来。这件事看上去红狐狸在护商队扩大了影响力，表弟多了职务也可以组建自己的队伍。但那也要长远来看，从眼前的角度出发，将秋天和红狐狸分开，无疑消了红狐狸的左膀右臂。 “月娥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能有个好的前程，她怎么可能不放手。”林子敬笑着拍了拍秋天的肩膀。 “真的？你们谈了什么？” “秘密。”林子敬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随即板起脸讳莫如深。秋天不信邪，还以为林子敬胡说，特意跑去向红狐狸求证。红狐狸的确答应下来，还告诉秋天用心做，别给寨子摸黑。 其实这些没什么，可秋天问起原因的时候林子敬和红狐狸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十分可疑，二人说起这些的时候神情尴尬，尤其是红狐狸一脸的红韵，更让秋天大跌眼镜。可再追问，红狐狸已经把秋天赶了出去。 秋天当然不相信二人发生了什么，可二人的表情实在太诡异了。 秋天抱着好奇的心态还想深挖，林子敬已经把一份关于情报组的施行计划交给了秋天。 “林爷，您是想把情报组分成两部分？现阶段会不会人手会不会有点不够？还有，就是这个隐藏的代号0组即便不公开也不进入护商队名册，饷银从哪里来？” 林子敬把情报组分成了两组。公开的则是情报组，隐藏的一组则是代号0。设想还是根据后来的那些情报部门，有公开专职的情报人员，也有秘密做事的情报人员，负责一些暗杀或者不好摆在台面的事。 “代号0　的饷银从我这里直接发放，饷银翻倍。” “那招募呢？” “你可以从护商队里挑，也可以从宋连长那里挑选几个，公开招募也可以。代号0必须经过考核，我们俩个都认定才可以。具体的我已经都在后面做了一些解释，你先看看，有增加补充的我们再商议。” 秋天点头，翻开后面的确看到了林子敬关于情报组的解释。林子敬解释的很详细，这也让秋天一下子就看到，林子敬考虑的远远不只是眼前，更多的还是为以后准备。尤其是在后面特意写着，要秋天多留意一些精通洋话的人或者洋鬼子。 秋天对洋鬼子不怎么了解，可林子敬的计划令秋天一阵热血沸腾。男儿大丈夫，自当有凌云鲲鹏之志向，他的眼界的确是浅了点。更让秋天欣慰的是，林子敬不是一个眼高手低的人，他的设想都是一步步按照实际规划。 步步为营。 “林爷你放心，有林爷的提点我要是再做不好，秋天提头来见。” “也不用立什么军令状。大家实心做事，富贵一场还能让父老乡亲过些好日子，也就不枉白来活一场。” …… “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道上人越来越多？”千里货栈的严双城一路行来，发现方圆附近的人似乎都在一时之间从家里出来。穿着粗布麻衣的平头老百姓，还有一些满脸横肉的土匪响马，甚至还有秀才之类的读书人。 这两天道路上的人越来越多，似乎还都赶往一个方向。 “爷，要不我去扫听一下。”严双城的心腹严密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爷，再有一天就到了十里亭镇了，那个山炮最近形迹可疑，只怕已经发现了什么，咱要不要敲敲边鼓，让这小子老实一点。” 严双城犹豫了一下，严密又道：“爷，只要这批货安全回到了绥远，别说一个小小的护商队，就是那个何参谋也得让您三分。爷，敲掉杨胡子已经让这些人的尾巴翘了起来，要是不敲一下，只怕这些人容易动歪心思。” 严双城点点头：“一会请山炮过来喝酒，让兄弟们精神着点。” “好勒。” 083 憋不住 “炮爷，里面请。” “你们严当家平时不是看不上老子吗？怎么现在想起请老子喝酒了？”山炮的嗓门不小，吼得后面的那人耳朵嗡嗡直响。 哼，一会就让你好看。别看你现在人模狗样，到时候说不定得吓的鸟裤子。这人在心里冷哼一声，引着山炮到了严双城的马车边上。双方在人数上相差不大，都是一百多人，可千里货栈的人压根看不上这些响马土匪组成的护商队。 以往这种时候，严双城早就从马车下来，和颜悦色的与山炮打招呼聊了起来。可今天山炮过来的时候，严双城只是掀开马车门帘的一角，居高临下的看着山炮道：“炮爷，约莫再有一天的功夫就到了十里亭镇了，不知道贵队长有何安排，又如何应对杨胡子残部的反扑。” 严双城的话音一落，身边的十几个护卫忽然大吼一声，动作整齐划一，齐刷刷的从马背上翻身跃下。这些护卫是严双城精通洗选出来的好手，此刻有心示威，个个目光如炬精气十足。 这些人呈扇形将山炮半包围起来，看上去有点像是藏了听得命令就行动的刀斧手。 山炮眯了眯眼睛，严双城今天的举动十分的怪异。透着那么一股高高在上不说，还摆出示威的念头。 这是想干嘛？ 山炮的反应也是很快：“严当家请放心，既然我们林队长说要保证严当家和货物的安全，那就一定没问题，严当家还请把心放在肚子里。杨胡子大部队都被我们林队长消灭了，区区残部何足挂齿。” “哦，看来炮爷对林队长的能力自信的很。就是不知道林队长是不是真如炮爷所说的那样计谋过人。” “嘶。”山炮撇撇嘴，歪着头盯着严双城，脸上咧开一朵鲜艳的笑容，道：“严当家这是话里有话呀。” “哪里，炮爷多心了。” 正说着，之前打探消息的严密一脸菜色的回来。要是以往严双城肯定发现了异常，不懂声色的遣走山炮再作询问。不过他现在坐在车里，又为了保持居高临下的态度只拉开了帘子的一角，压根没发现严密的异常。 “严密，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土匪出没，这些人赶着逃命？” 山炮的鼻子差点被这句话气歪了。严双城摆明了是故意挤兑他，还挡着护商队的面这么说，这无疑是让他难堪。山炮猴精归猴精，可做了那么久的土匪，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当场就要发火。 严密瞥了一眼怒目圆睁的山炮，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道：“大当家，就是一些赶路的人，没别的。” “放屁，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走这趟线，哪来这么多赶路的人。炮爷也不是外人，你打听到什么直接说便是，炮爷海量，还能和你计较不成。”路人越来越多，男女老少应有尽有，这些人又形色匆匆，严双城只把这些人当成了逃难的人，怎么可能想到其它。 严密干咳了一声，还是没说话。 “有话说，有屁话，啰嗦什么。”严双城都快笑出声了，严密接下来一句都是被土匪祸害的逃难者说出来，那山炮这些所谓的护商队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这可比自己那些精壮护卫的威胁好看多了。 “爷，真的是路人，没什么稀奇的。”严密哪敢实话实说，往前蹭了两步一个劲的给严双城使眼色。 “MD，你倒是快说。”严双城的都快憋不住了，再不说他就要笑出声了。 084 大声一点 “爷，是那个……” 前面几个字严密的声音还能听到，后面的声音如蚊子震动翅膀一般，只能看到严密嘴巴在动，压根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严双城提高声音喊道：“你给老子大声一点。” “十里亭镇搞了个什么公开招募，说是一个商队要招护卫，还要招女人，十里八乡的人听了之后就和见了血的公鸡一样。”严密的声音压的实在太低了，后面的那句和蚊子震动翅膀差不多，只看见嘴动，听不清楚声音。 严双城厉声喝道：“你到时大声一点。” “哈哈，我看还是由我来说好了。”山炮眼睛闪过一丝亮色，咧着嘴笑的根朵花一样：“这小伙子看着挺聪明，也挺会办事，可有些东西他不懂。”山炮说话的口吻得意极了，平生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 “我们护商队大营搞的都是新式玩意，一般人就说告诉他，他也不明白。之前我们林队长说过，做土匪劫富济贫那是英雄，也是好汉。可我们林队长还说那个什么瘦人鱼……” “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严密旁边小声递了一句嘴。 “对，就是这个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两年也就有把子力气的人能活下去，那些女人们过的日子简直……啧啧，我都不忍说下去。别看我们林队长是小地方出来的人，可也是受过新文化教育的人，妇女能顶半边天。之前还和我们说要让那些女人和男人一样做工，没想到现在就开始做了。看来杨胡子那个土匪彻底被我们林队长横扫了。” “至于护商队，应该和严当家的护商队一样，保证买卖的商队。严当家不是见过于飞虎嘛。”说到这里，山炮挑高调门，故意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到：“不过对于这，我是有意见的。这个什么护商队要考核选拔，还要训练，更可气的是还有工钱。每个月10个大洋，这要是招50个人，那不就要500个大洋了。什么有过护卫、跑商经验又识路的人就更值钱了，每月20个大洋，都TM的赶上财主了。年轻人就知道败家，就得有老江湖把把关。” 山炮咧着嘴，很是不满。 这些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林子敬和众人确实提到过。一句妇女能顶半边天搞定了这个时代崇尚女性权益又骄傲的红狐狸。大家不用出力坐享其成只管分一成红利又搞定了山炮和宋涛。 所有人的钱都是林子敬出，人马也由林子敬组建，众人坐享其成自然没道理反对。 山炮越是不满，严双城的鼻息越是急促的厉害。 这年头做长工的有口饭吃，过年的时候赏件衣裳已经算是不错的财主了。就算是严双城这么大规模的商队，别说是那些普通的车夫、走卒，就是管着他护卫队的头目也才几个大洋，这还是跟了严双城十几年的忠心手下。 “这个林子敬是要干什么？”严双城怒视着山炮，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再一瞧，他的那些人蠢蠢欲动，原本精气十足的派头这会个个都跟掉了钱眼里差不多。 085 雏形 严双城那个气，什么狗屁的年轻人败家，这个狗日的土匪明显是乱我军心。这些人都是老马，真要是被林子敬挖走，他千里货栈何止是大伤元气，只怕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香饽饽。还什么妇女能顶半边天，这TM是一个老爷们该说的话吗？ “干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们林爷文武双全，最喜欢和别人动脑子了。”山炮得意的哼了声，瞥了一眼千里货栈那些原本凶狠恶煞此刻不住给他抛媚眼的那些护卫，大摇大摆的回了自己的队伍。 “狗日的，真是邪性了，不是说那个林子敬只是一个酸秀才吗？” 严密一头的冷汗，没敢擦，往前凑了凑：“当家的，怕是我们和杨胡子一样，都小觑了这个酸秀才了。” “何奎把人领来的时候只以为是个走狗屎运发了迹的小犊子，学人家充大头，想着有些利用价值，没想到这才半个月的功夫竟然扫了杨胡子，收了十里八乡的心。要是这小子这么干下去，我的天……”严双城倒吸了一口凉气，占着交通枢纽，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还TM的有民心，这是奔着……严双城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当家的，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的东西怎么办？” “东西？” “当家的，要是林子敬知道我们有夹带，万一动了心思，找个借口把我们的东西扣下来怎么办？” “本以为杨胡子和精灵虎能和这个护商队还有那一个连当兵的拼个你死我活，没想到白白让林子敬壮大了名气不说，还把自己搭了进去。”严双城到底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能力，叹了口气很快恢复过来：“告诉弟兄们，让弟兄们都警惕着点，别人那个山炮和他的人靠近我们的车队。只要进了绥远，那就是我们的地头，是龙他也得盘着。” “好的，我这就去。”严密应了声，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他先是尴尬的看了看严双城，又张了张嘴，最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你小子到底要说什么？” “当家的，我们是不是也要给我们的人涨涨工钱。” “涨个屁。”严双城顿时瞪大了眼睛：“听他胡扯，林子敬个小球充其量就是个护商队队长，哪来的这么多钱，装大尾巴狼谁不会，信他才是脑子有问题。” “可是当家的，我看山炮不像是吹牛，不然这么多人都本着十里亭镇……” “滚，愣球才信。”严双城怒喝一声，不再搭理严密。他能把千里货栈做的这么大，自然是有一份能力和眼力。可林子敬的那些东西不仅超前，在严双城看来还透着一股酸秀才的不谙世事。能这么做的人那已经不叫善人，那是佛爷和道爷。 …… “子敬，你真的准备组建另外一支护商队，还要成立一个什么后勤医疗队？” “飞虎哥，有什么问题吗？”林子敬把头抬起头，一脸认真的看着于飞虎，他以为于飞虎是来指出他的不足，没想到于飞虎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要成立护商队我管不着，可你弄一帮老娘们是怎么回事。” 086 天梯 “女人细心，处理起伤口也小心的多，我们的人也少受些痛苦。再说了，这么做也让大家的日子好过点。” 这方面于飞虎就不如严双城看的透彻。 林子敬这么做了后，这十里八乡只怕都是他林爷的人了。尤其是那些女人不仅有活干，还能挣钱，那还不如念着林子敬的好。这添油加醋的一说，林子敬的名头彻底就要盖过那些老前辈了。 到时候别说是招个护商队，他就是扯起旗子自封个司令，肯定有无数人响应从军。于飞虎只觉得，队伍里有女人非但会拖队伍的后腿，也会消磨那些男人的心智。 “罢了，你总比我看的远，我也说不过你。”于飞虎摇头叹息一口：“有时候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故意藏拙还是忽然开了窍。” “飞虎哥，没事你说这干嘛。”前尘往事大概是林子敬最不擅长借口的言词了。林子敬说了句，又顿了顿，道：“飞虎哥，你来的正好，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昨天我去招人的客栈转了转，应召的有好几千人。现如今我们在这边陲小镇算了站稳了脚跟，扫荡了杨胡子更是令护商队名声大震，这后勤妇女们的领头人我觉得还是得小翠来。” “一来小翠心地善良，又十分淳朴，由她做领头人正适合。再者咱其他的几个兄弟都是草莽江湖，除了你我二人，他们也就服小翠，换了别人未见得肯配合。别看这个位置只是领导几十个妇女，可这个位置做好了十分的重要，这么重要的位置自然要咱自己人。” “小翠是你媳妇，你自己跟她说不就行了，跟我说的着嘛。”林子敬的话令于飞虎心中一暖，心头的担心总算是放下心来。随着林子敬水涨船高，身份也在发生变化。一个边陲小镇就多了红狐狸和曼丽两个妖精。林子敬的队伍要是越做越大，他妹纸又只是一个山野村妇，到时候只怕小翠别说没地位，一封休书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今林子敬摆明车马要抬高小翠的地位，于飞虎自然一百个开心。 “这不是废话嘛，小翠是我媳妇不假，可谁让你是我大舅哥，小翠是你亲妹子，做这些总要让你同意才是。” “只要你愿意，我没意见。”于飞虎板着脸，不过看他忍俊不禁的样子，显然就要笑出了声。 “那行，飞虎哥，这两天你先顶着商队护卫的选拔，我让宋九和苏杰先准备些货物，人数招够之后我们即刻返回双口村。” 于飞虎疑惑的看着林子敬：“怎么，不把小翠接过来？” “我们肯定要回县城，毕竟那里才真连接几省的交通枢纽，我们终究要把那里拿下来。” 于飞虎一愣，恍然间怔住了。 这是林子敬第一次在他面前毫不保留的显露出他的野心。于飞虎想到了林子敬不甘于蛰伏，可每想到林子敬的心竟然那么大。可于飞虎也要承认，林子敬的一句话瞬间点燃了他早已经被消磨的热血。 是。 我们最终要回去，拿到我们登上天梯的踏板。 087 争风 “林爷，不得了拉，大营外面有人闹事，说是林爷的人在镇子酗酒闹事。” “闭嘴。” 于飞虎从大营里出来，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如果黑狐在这里，肯定不会允许有人在大营这么大呼小叫。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这几个月的训练白训了？” 那人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不管没敢顶嘴。于飞虎虽然在大营里没有职位，可谁都知道于飞虎就是林子敬的左膀右臂。 “怎么了？”说话的功夫，林子敬掀开幔帐走了出来。被于飞虎吼的那家伙是山炮的手下，纪律要比自己的队伍差一些，甚至也不如红狐狸的手下。林子敬摆摆手，示意于飞虎不值当的生气。 “林爷，镇子里有人把石头和几个队……长绑了，还要林爷去给个说法。” 于飞虎和林子敬相视一眼，二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眼神。现如今十里亭镇敢给林子敬上眼药的人估计不多，更别说这么明目张胆的拿下护商队的石头等人。 还有一点林子敬觉得比较奇怪，除了越发聪颖的黑狐，石头是这几个兄弟里最稳重的人。要是有什么也该是石头出面组织，怎么能连他也馅了进去。 “走，去看看。” 林子敬去马厩拉了两匹马过来，和于飞虎二人翻身上马直奔镇子。到了镇子口，一个红狐狸的手下迎了过来：“林爷，你来了，钱副队长让我在这边等着您。” 林子敬点点头：“前面带路。” 十里亭镇只有几天街，最热闹的有两条街，一条客栈、商铺、一条就是几家青楼了。 那人把林子敬引到了满是客栈的那条街、一家客栈楼下的餐坐门口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头前围着的一层是红狐狸和他的手下，原本她就在镇子里帮助曼丽，得到消息也是最快赶了过来。 后面就是警署派来的一队警察维护治安，拦着看热闹的镇子百姓，也怕双方忽然开火伤了老百姓。只是老百姓哪管这些，推推搡搡要凑到前面看的清楚一些。有些人一边挤，一边向周围的扫听八卦。 “大哥。” 宋九迎了过来，一脸的惭愧。 “怎么回事？”林子敬看着宋九，这家伙衣服被扯开好几处，头发也散发的没收拾，身上的衣服还有一些血迹，看样子是和人动了手，还见了红。 “我和苏杰按照大哥的吩咐来镇子里买东西，正好看到了石头、二愣子和岳汉几个兄弟。大家虽然同在一个大营，可毕竟不如镇子里自在。没想到几本黄汤下肚，岳汉和赵五与邻桌的客人起了冲突。本来我们占上风，可忽然从楼上冲出好几十个带枪的人，我们措不及防被人家堵了。” “你少给我扯皮。”林子敬瞪了宋九一眼：“冲突的原因是啥？” “这个……”宋九尴尬的看了看林子敬，往前凑了两步压低声音道：“店里面有一个唱曲的姑娘，岳汉好像看上人家了。只是大哥也知道，我们都是些粗人，大哥又定下严格的军令，岳汉这家伙不知道怎么表达，有时间就过来花喝个茶，花一个大洋也不让那姑娘唱，就让人家干坐着。我们知道这家伙心疼人家，想让人家休息一下，哥几个也经常取笑岳汉这家伙学人家新时代的什么爱情观。没想到隔壁桌的那几个人跟咱们较上了劲，非要人家姑娘唱。岳汉一激动，就和对方干上了。” “看来是我这段时间太忙，忽略了咱兄弟了。”林子敬拍了拍宋九的肩膀：“对不起兄弟。” “大哥，你可别吓我。”宋九的脑门子一头一头的往外冒冷汗。林子敬定下的规矩十分严苛，醉酒争风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影响护商队的形象，这几件都够他们喝一壶的，哪知道林子敬非但没发怒，反倒是道歉，这让宋九越发的没底。 “谁TM吓唬你了，是真的没顾全好咱兄弟，连岳汉这家伙想娶媳妇的事都不知道。”林子敬也知道这些家伙之前都是草莽，不说句粗话反倒是哥几个会多想。 “不是，大哥，你连这事都要管？”宋九松了口气，可脸上却是一脸寒颤。 “你们要有能耐，谁有工夫管这些破事，哪个让你们笨手笨脚，连娶个媳妇都得干一场。” 说话的工夫，林子敬几个人到了前面。 红狐狸脸上没什么表情，这种事司空见惯。反倒是秋天的表情和宋九之前差不多，一脸的惭愧。 “林爷，我没做好情报的工作，这么多人进了镇子我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你怎么罚我我都认。” “你也别扯犊子了，你情报组的人还在挑选呢，这和你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林子敬这次亮出旗号挑选商队护卫，除了要挑选商队护卫之外也是借这个由头来组建情报人员。这几天的工夫秋天才选了几个适合的人，还没有这方面的培训，这事哪能怪到秋天的头上。 不过秋天觉得自己既然负责了情报的工作，这件事就该由他负责。尽管林子敬说的是事实，可秋天还是一脸的凝重：“林爷，秋天以脑袋保证，今后再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要是秋天放空炮，不用你毙我，我自己找根歪脖树吊了。” 林子敬点点头，问道：“里面有多少人，什么来头，有什么武器？” “初步在40人左右，有十几杆步枪和猎枪，还有几把手枪。”红狐狸接过话茬：“我已经让人围了，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有没有从里面出来的人？” “有，掌柜的。”红狐狸一挥手，手下带过来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这男人五十来岁，被带过来之后浑身发抖，双腿一软就要跪倒在地，林子敬赶忙拦着，又尽量让语气平缓：“掌柜的，不用担心，损坏了什么东西林某会一力承当。现在想请掌柜的帮个忙，想一想里面有多少人，都在什么位置，护商队的几个人现在被关在哪。” 088 这边看 “林爷，有40多人。这些人大部分都在大堂，护商队的几位爷都在大堂，小的被赶出来的时候有十来个人上了二楼，进了临街的房间。至于护商队的几位爷现在在何处，小的就不知道了。” “多谢掌柜。” “林队长折煞小人了。” “来人，先送掌柜的到别处休息，要好生招待。” 有人过来领着掌柜的到了对面的客战，林子敬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二楼临街的几个房间。这几个房间紧闭着窗户，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可越是这样，就越像一只蛰伏的野兽，藏匿于阴暗的角落，等待着发出它的致命一击。 “你怎么看，说说？” 红狐狸见林子敬问东问西，之后又不发一言，忍不住过来询问。 “先给他们制造些压力。”林子敬耸耸肩膀，这会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投降是唯一的出路。这么做作用不是特别明显，却会令里面的人感觉到压力，如果内部有人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就会出现混乱。 “清场，让我们的人分成两队。一队盯着窗户，只要窗户有动静，哪怕是风吹草动，也不要节省子弹。第二队守着正门和后门，别让这些人轻松的跑了。” 林子敬说罢，扫了一眼自己这边的人，想了想道：“谁的嗓门大，出来一个。” “爷，您有什么吩咐？” 林子敬话音刚落，队伍里就出来一个人。这人跑到林子敬面前，立正敬礼，动作十分娴熟，也特别有规矩。 “二量，你是石头那队的人吧？你确信你吼一嗓子能让里面的人都听到？”150人的护商队能人有几个，可这么坚持训练时的军营规矩者确不多。林子敬眼前一亮，觉得这个人可以按骨干培养。 要做大事，不是拉起人马就足够了，还要有各方各面的人才。不然就算凭白得了一座城市，没有懂施政的人才，没有各部门官员，没有自己的骨干，得到一座城市也只是如草寇一般，最后还是被人赶了出去，甚至被人消灭。 二量一阵激动，热切的眼神难以掩饰：“爷还记得住小的名字，还知道小的是石头队长的人。” “开玩笑，我就这么点家底，要是连自己的兄弟们都记不住，那也太说不过了。”林子敬拍了拍二量的肩膀：“好好吼，吼好了给你升官，让你做副队长。” “爷，你就请好吧。” 二量激动地连番点头。旁边不少人一脸的羡慕嫉妒。护商队15个队长，只有五个队没有设副队长，就是林子敬的嫡系小队。眼下谁都看的出来，这个嫡系副队长的出现，意味着二量这小子被林子敬看上了，从此平步青云也不是难事。 有些人一阵懊恼，早知道当初自己不那么畏畏缩缩就好了，凭白让二量这小子得了这么好的机会。 二量往前走了几步，也不管是不是到了对方的射击范围，横刀立马的站在中间，双手叉腰深呼吸一口：“里面的人听好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投降是唯一的出路。我们队长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考虑，超过一刻钟我们会发起攻击，炸平客栈。” 二量敢站出来，的确有两把刷子，这一嗓子喊的响彻云霄，外面的人听的沉沉闷声，里面人听的心头突跳。 “十四哥，怎么……办？”说话的人有点慌，连舌头都不利索起来。 客战的大堂内，十几个人猫着腰趴在窗户底下，手里的步枪已经上膛。几个拿着猎枪的人举着枪口，呈扇形围着中间桌子的那几个人。石头、岳汉、二愣子、赵五、苏杰五个人恶狠狠的盯着对面坐的那家伙。 二愣子是最惨的一个家伙，也是眼睛瞪的最大的一个。他拼起命来真是顾前不顾后，好几个拿枪的人都被他放倒。要不是十四的人太多，还朝天开了一枪，说不定二愣子也能突围出去。就这二愣子还给宋九创造了机会，让宋九跑出去报信。 十四清了客战，却唯独让争风的焦点站在台上继续唱曲。本来十四是在楼上的，双方爆发冲突之后十四才从楼上下来，制住了石头等人。 十四瞥了一眼唱曲的那个小丫头。那丫头十**岁，穿着一件蓝色的碎花褂子，脸颊梨花带雨，连声音都在发颤，显然被吓的不轻。 “慌什么，有这几位爷在，你的小命没有拿的走。”十四笑了笑，望向石头几人：“几位爷，我说的可对？” “狗日的，你能耐你弄死我们几个，不然老子出去就弄死你。” “岳爷，你这样子我还怎么有担心放您离开。”十四转头看向石头，又道：“石爷，我看其他几位爷都以您为主，我们谈谈可好？” 石头冷淡的说道：“谈到是没问题，不过我大哥只给了你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过后，我大哥就会平了客栈，所以你还是长话短说比较好。” “没问题。”十四点点头：“石爷，大家都是男人，胜败是常事，这篇我们揭过去怎么样？往后几位爷到了双口县，十四做东请几位畅饮，把双口县最红的姑娘喊来作陪，几位爷觉得怎么样？” “怎么，你是想用精灵虎来压我？”石头那时就跟着陈六，他是见过十四的。不过那时十四已经是精灵虎的心腹，手下的头号大将。石头只是一个小喽喽，那会见了十四的时候，石头还得点头哈腰，称呼一声十四爷。 石头也没想到，人的机遇真是神奇。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和十四坐在一处，从一个被人正眼都不瞧一眼的喽喽变成了石爷。 今时今日的石头又岂是一个十四能吓的住的人。 “当然不是。我是想让石爷给林爷传个话，之前只是一场误会，我们此次来到十里亭镇，是给林爷送一份大礼。” “十四哥这礼物倒也新奇，莫不是把自己当成了礼物？” “石爷说笑了，我算什么礼物，石爷往这边看。”十四说着，拿手一指隔壁桌的一个包袱。 “这是什么？”石头不解的看着十四。 089 气势 “礼物。还请石爷交给林队长。如果林队长看到这份礼物觉得不满意，那我们双方再开战也不迟。石爷兄弟们是江湖豪杰，我的这人手下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主。” 石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十四，想要从十四古井不波的脸上看出一丝蛛丝马迹。不过十四年纪虽然不大，却是从小跟着精灵虎的人精，此刻泰然自若，压根看不出一丝慌乱，还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那我倒要看看十四哥准备了什么礼……物。”石头本来是一边说一边拆包袱，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包袱也顺手解开。看到包袱里的东西，石头声音一变，刹那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是谁？”石头忍着恶心，把包袱重新系上。那会没感觉到什么奇异的怪味，这会只感觉一股股的恶臭涌过来。当初跟着陈六的时候，石头也算是见过血腥的人了，可此刻那颗球状的物体竟然令石头毛骨茸然。 “石爷何不猜一猜？” “杨胡子？”石头很快的反应过来。他没见过杨胡子，前几日深夜交战也顾不上，可他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名字。 “石爷果然聪明。”十四这会才笑了起来：“石爷，这份礼物还算作大礼吗？” “好，你等着，我出去和大哥说一声。” 石头说罢，转身就要往外走。十四的几个手下赶紧把枪口对准石头。 “不得无礼，让石爷离开。” “十四哥，这不是放虎归山吗？”十四的一个手下觉得人质越多他们才越安全，十四为什么要在这种关头还让石头走出去。 “无妨。林爷的这些兄弟亲如手足，一个和几个没什么区别。”十四摆摆手，示意手下放行。 …… “林爷，你看，是石头哥。” 林子敬正和红狐狸商量着怎么进攻，人群忽然传来一阵高亢，紧跟着就有人过来报信。林子敬定睛一瞧，可不正是石头往这边走来。 林子敬赶紧过去，仔细检查了一圈，确定石头只是一些皮外伤才彻底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大哥，我没给咱护商队长脸，灭了咱的威风，大哥你罚我吧。”石头说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快给老子起来。”林子敬厉声喝了一句。要是一个人林子敬或许没什么，还能开个玩笑，可这会先是宋九、又是秋天，这会又来个石头，这些人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大哥我错了，林子敬哪还有心思开玩笑。 “难道是自己平时太严厉了些？”林子敬觉得自己定的规矩虽然严苛了点，可又不是那种严肃的人，怎么这些家伙现在见了自己个个都一副见了官老爷的样子。 林子敬哪知道一旦规章制度的建立，一个群体有了正式又泾渭分明的阶级，原本的感情就会被这些阶级束缚。这还只是一个百十人的护商队，要是成千上万，这种敬畏会更加明显，那些感情也会被束缚的更加严肃。 林子敬感觉不到这些，除了二愣子之外，其他人包括于飞虎都渐渐会有这种感觉。最早做出改变的，无疑就是黑狐。 090 合作 “这么说，精灵虎已经拿下了杨胡子的地盘？” 在石头把客战里面的情形原原本本讲了一遍之后，林子敬难得的沉默起来。反倒是红狐狸一脸的不忿。 她追了半天都没追到杨胡子，反倒是精灵虎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杨胡子。不过红狐狸转念一想，拿下杨胡子的地盘对精灵虎来说其实也是块鸡肋，没那么大的作用。十里亭镇在林子敬的手里，等于截断了精灵虎。 “看样子应该是。”于飞虎沉吟了片刻，附和道：“只是不知道精灵虎用了什么方法，这么快就吞下了这块肉。” “现在想这些没什么用，到时候派个人过去扫听一下就知道了。倒是眼下精灵虎摆出这么一个阵，倒是让我们有点难以下手。算了，不想这些了，还是先去谈谈虚实好了。” 林子敬一边说，一边大步迈开朝客战走了过去。 “子敬，你做什么？” 林子敬这一动，生生吓了于飞虎几人一跳，赶紧跟了上去。 “去和这个十四哥谈谈。” “你不要命了，里面可有几十杆枪。” “我又不一个人进去，不是还有你们呢。”林子敬耸耸肩膀：“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让十四哥看看我们护商队的气势。” 于飞虎松了口气，狠狠瞪了林子敬一眼。 “结战斗阵型。” 几十人闻声即动，快速有节奏的组织起一个进攻阵型，整个过程也只用了一分钟左右。石头带着一队人冲进客战，双方骤然变成了对峙的局面。 林子敬从门口进来，十四站起来隔空朝林子敬抱拳，笑意盈盈的说道：“我还以为林爷天不怕地不怕，会一个人进来把我们这些人都收拾了。” “那就不是你来送礼，是我把自己送给你了。”林子敬抱拳回礼，笑着走了过去。岳汉几个人这会见到林子敬个个面色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行了，都把枪收起来吧。真要是干仗，人家也不能让你就这么带着人冲进来。” “林爷果然是林爷。” 两家人互相撤下举着的枪口，气氛也变得缓和了不少。岳汉几个人起来站到了林子敬的背后。 林子敬和十四相对而坐，俩人都是笑吟吟的看着对方。可谁都看的出来，这俩人都在互相观察。 十四个林子敬的年纪差不多，个头在一米七左右，皮肤黝黑，但是眼珠深邃又有灵气，一看就知道是个少年老成的人物。 “十四哥不会只是给林某送礼物这么简单吧？”林子敬不太想玩这种谁先开口谁就输的把戏。现在百废待兴，他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没空和十四玩这套公狮见面互相较量的把戏。 “当然。”十四点点头：“不瞒林爷，虎爷的货栈开到了绥远，今后还要进入蒙古，还要把货卖到毛子国，只要林爷愿意，护商队护送每趟货一成利润，立刻奉上。” “虎爷莫不是要提携在下？” “提携谈不上，有钱一起赚。” “虎爷有什么要求？” 091 快人快语 话说到这份上，林子敬要是再看不明白形势，也就拿不下如今的局面了。 “只有一个要求，千里货栈此次护送的东西还希望林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十四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林子敬。 “虎爷对面粉感兴趣？” “民以食为天，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食物自然是老百姓的身家性命。” “十四哥说的在理，条件给的又这么优厚，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又都是炎黄子孙，林某理应识抬举才是。”林子敬说着，忽然又叹息一口：“只是拿人钱财，自然要尽心尽力才是，林某虽然不才，可也收了严当家的大洋，怎么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理当尽责才是。下一次十四哥只要提前招呼一声，林某自然是愿意和虎爷这样的大人物合作。” 于飞虎和石头几人面面相视，到底是读过书的人，一句拒绝的话生生让林子敬绕了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又是炎黄子孙又是尽心尽责，几人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岳汉几个心里可是爽翻了，和林子敬绕弯子，林子敬可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这么说来，林爷是不准备给虎爷这个面子了。” “你看，十四哥误会林某的意思了不是。林某当然要给虎爷面子，虎爷大名鼎鼎，谁敢不给虎爷面子。” “那林爷是同意了？” “你看，十四哥又误会了不是。” 十四盯着林子敬，十四这些年自认为涵养不错，在年轻一辈里已经可以算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佼佼者了，可和林子敬说了没几句，十四的两条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林队长快人快语，何不给十四一个答复呢？” “十四哥，我不是已经说了吗？” “林爷已经明示？” “虎爷的面子当然要给。” 十四的涵养就是再好，遇到这么一个笑面虎，火气也是蹭蹭的往上涌：“林爷，在这方圆百里，敢这么戏耍我的人好像不多。” “十四哥你的算数肯定不太好。” “林爷此言何意？” “十四哥你看，十四哥肯定要听虎爷的命令，虎爷算一个敢耍十四哥的人。霸天虎和虎爷地位相当，肯定也敢耍十四哥，双口县的县长怎么说也是地方上的一任主官，连虎爷都要顾忌三分，县长也肯定敢耍虎爷。这么算的话，县里的内务、警署几个科长也敢耍十四哥，这么说来敢耍虎爷的人不要太多。” “林子敬。” 十四猛的站起来，抬手就要掀桌子。林子敬一把按住桌面，笑吟吟的看着十四：“十四哥，算数不好可以学，掀桌子可是要赔偿的。当初有一个什么来着的小舅子，就是掀桌子才把这些年坑来的大洋都吐了出来，十四哥可要想清楚。” “我想的倒是很清楚，只怕林爷没有想清楚。得罪了虎爷，林爷这护商队队长只怕也到头了。” “我还以为得罪了十四哥就做不成护商队队长，原来只是不能得罪虎爷。” “姓林的，我在县城等着你来求虎爷。”十四冷哼一声：“我们走。” “十四哥，以前很多人都和我说过这句话。最近一个和我这么说话的人刚被十四哥提了过来。” 092 颁奖 “十四哥，虎爷只是让我们给林子敬送一分礼物，虎爷可没让我们得罪林子敬。”从镇子出来，十四的一个心腹手下忧心忡忡的在十四身边小声说道。 “虎爷有点看不清楚形势了。”十四轻哼一声：“姓林的可是一头下山虎，不乘着他没吃饱的时候收拾他，等他吃饱有了力气，只怕我们都难逃虎口。” “可是十四哥，虎爷那边怎么交代？” “交代？”十四嘴角划过一抹诡异的笑容，淡淡的说道：“在客栈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愣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跟着十四一起笑道：“林子敬不仅说虎爷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让虎爷最好识相一点，不然他可不管虎爷有多大的面子。” “你小子，敢把虎爷说成狗爷。”十四哈哈大笑，哪有一点不快的意思。 …… “大哥，我们没给你长脸……” “行了，后面那句我都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在我们掌握的镇子里，对方还有人有枪，让人家制住没什么。”林子敬摆摆手，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收，拿手一指苏杰：“让你采买的东西都买好了吗？” 苏杰的脸色更红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还有你。”林子敬一指赵五：“今天大营不是应该到你巡逻吗？看你这意思我们的大营已经包括十里亭镇了？就算你觉得镇子也算，当值饮酒又该如何？” “军……三十。”赵五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给我把舌头捋直了，大声一点说。” “当值饮酒，受棍三十。” “知道就好。还愣着做什么，按规矩做事。” 林子敬话音一落，二量和另外一个护商队成员走了过来看了看林子敬的眼色，发现林子敬不是开玩笑，这才过去解下赵五的外衣就要当众执行。 “等等。” 林子敬说着，忽然解开自己的上衣，噗通一声跪在岳汉的身边：“于工来说，我是队长，手下人出错我难辞其咎，于私来说，我是他大哥，兄弟犯了错，大哥不能网开一面，只能跟着有难同当。” “大哥，是我拉着赵五来的，要罚就罚我吧。”岳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也脱了上半身的衣服，黝黑的肩膀喝上半身的几处疤痕更像是显示岳汉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主。只是他这一跪，石头几个人也跟着脱去上半身的衣服，跪在地上要一起受罚。 “干嘛，想法不责众？”林子敬厉声喝道。 “大哥，做为兄弟，是我没拦着赵五出营饮酒，理应一起受罚。” 石头这么说，宋九也跪了下来，就连于飞虎都跟着露出膀子。众人在边上吵吵嚷嚷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相对瘦小的人跑过来也跟着跪在那里，好像这不是受罚，更像是颁奖。 这家伙跪在这里林子敬几个人还愣了片刻，好半晌林子敬才反应过来：“黑狐，你不是跟着山炮执行公务去了吗？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子是在给你们颁奖？你还抢着过来？” “大哥你不说是了，兄弟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都跪在这了，我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可往后你们八个躺着，我站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队长呢。” 093 齐心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连跪着的赵五几个也是忍俊不禁，想笑不敢笑，只能憋着。 “滚一边去。”林子敬也是哭笑不得，狠狠瞪了黑狐一眼：“闹呢？” “大哥，我是不是你们兄弟？”黑狐认真的看着林子敬。 “人家都是抢着发财，只有你们这些货竟然抢着受罚。”林子敬也是哭笑不得，无奈的摇摇头：“连他一起算上。” 本来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因为黑狐的出现变成了喜剧。林子敬九个人脱掉衣服跪成一排。其他八人或皮肤黝黑或健壮有力，只有林子敬白白嫩嫩，还真应了足不出门的秀才之言。 二量和一队八人的执法队齐刷刷的站在九人身后。、 “动手，行刑。” 九根棍子举起来，却迟迟没有落下。别看二量嗓门大也够拼，可真要拿棍子往林子敬的背上抽，二量也是心虚的很。 “还磨蹭什么。” 林子敬催促一声，二量深呼吸一口，略带歉意的说了一声：“爷，对不住了。” 砰。 棍子落在后背的肉上，沉闷的声音不那么嘹亮，可一棍子下去，一条赫然的红印清晰的出现在后背。林子敬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甚至差一点喊了出来。他再一瞧其他八人，原本嬉笑的脸皮此刻也绷紧，有些人的脸都抽搐起来。 “这帮王八蛋，喊一声也好呀。” 林子敬恨恨瞪了其他人一眼，这帮家伙不喊出来，他这个做大哥的怎么好意思喊出来，他也只能忍着。 砰。 砰。 砰。 …… “严当家，让你看笑话了。”山炮笑眯眯的走过来，朝那边行刑的地方努努嘴：“年少人就是喜欢胡闹，让严当家看笑话了。不过瞧我们爷这架势，怕是今天不能款待严当家了，还望严当家海涵一二。” “炮爷哪里的话，林队长执法严明，更难得的是亲力亲为，这真是让严某汗颜。” “严当家先在镇子里住下，明日一早我们启程上路。严当家进了镇子只管放心，好好睡一个安生觉。” 严双城往行刑的那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山炮把这些人安排在一家客战，交代了手下几句，便往刑场这边过来。他来的时候那些受军棍的人已经被抬了回去，山炮扑了个空。不过周围的百姓非但没有减少的意思，反倒是越聚越多。 这年头别说响马土匪，就是稍微得势的人都免不了耀武扬威，别说同甘共苦，不欺负人已经算良善百姓了。所以除了看热闹的百姓镇子百姓之外，还有那些不断涌入镇子的乡里乡亲，听说林子敬和手下一同受刑，执法严明，个个都忍不住好奇，都想目睹这一奇观。 山炮没着急寻林子敬，反倒是混在越聚越多的人群里听人们的八卦，时不时还会和别人聊一聊刚才发生的事。 等了解的差不多，山炮这才拉住一个护商队的人，问清楚林子敬在哪，这才寻了过去。其他八人都被抬回了护商队大营，只有林子敬被抬去了曼丽新开的倚醉楼。本来他也要跟着一起回大营的，不过和黑狐的简短交谈之后，林子敬还是决定暂时不回去，见一见严双城这个人。 094 详谈 “你说你，明明是手下犯了错，你非要跟着一起受罚，这下好了，你看看你，整个后背都不能看了。” 林子敬趴在曼丽的香闺软塌，疼的吱呀咧嘴。曼丽眼眶红红的，一边给他上伤药，一边忍不住责备几句。 “咱认识这么久了，有些话还真就能和你说……嘶……曼老板，这是肉体，轻一点成不成？”林子敬倒吸了一口凉气，继续说道：“自从护商队成立之后，兄弟们的感情忽然变了味道，没以前那么融洽，好像隔着一层什么。这次处罚赵五，石头几个心里也不怎么好受，若是没有怨言倒也罢了，若是有了怨气，这就是埋下了钉子。你别看男人们好像大大咧咧，其实有时候男人们的心思和女人一样难懂。皮肉受点苦，大家的心反倒是更齐了，这样挺好。 “好个屁。装装样子就好了，还来真的。” 曼丽气的忍不住拍了林子敬一把，林子敬浑身一哆嗦，差一点从床上蹦了起来。 “你要疯……” 林子敬背上一疼，火气蹭的上来，话说到一半，回过头就看到曼丽悄悄抹了一把眼泪，一双白玉无瑕的手心疼的抚摸着他的后背。 最难消受美人恩。 林子敬心里一暖，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你说你哭个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给你三十棍呢。” “就怕你没那个胆子，把力气用到了别处。”曼丽破涕为笑，含羞带臊的白了林子敬一眼。 “喂，你想什么呢，我说的那个棍不是男人自带的武器，你别想歪了。” “是我想歪了，还是你想歪了？”曼丽凑到林子敬的耳朵边，鼻息的热气混合着曼丽身上的味道一个劲的往林子敬后脖颈钻。 “咳……内个，我来的是不是有点不是时候？”山炮站在门口，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反倒是一副欲罢不能的饥渴眼神。 “你知道不是时候，怎么一点不好意思都没看到？”林子敬咧开嘴笑，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曼丽秀眉一皱，按着不许：“别乱动，小心蹦了伤口。” “要么说这世道就是好看的男人吃香。”山炮笑着过来，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要是搁了以往，这家伙的眼睛早就往曼丽玲珑有致的娇躯上乱瞅。尤其是曼丽半跨在床边，拉紧的衣服越发凸显曼丽的线条。 山炮看着林子敬，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要说什么直接就是，曼丽也不是外人。” 林子敬这句话说的曼丽心中一喜，脸颊悄然升起一抹红韵。只是还没开心多久就林子敬又说了一句：“曼丽可是咱队伍里的财神，得罪财神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严双城已经安顿下来，本来是想让你过去看看，不过你现在这样子我看还是算了吧。” “你觉得有见的必要吗？” “这人我有点摸不准，总觉得这家伙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你们都是猴精猴精的，也许你能看出点什么。”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去见见这个连我们炮爷都看不透的人。” 095 那啥 “不许动。你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我又不是伤了脸，怎么不能见人了？”林子敬的性子本来就倔，说话的功夫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这一动，他已经是疼的满头大汗，可脸上还带着招牌式的笑容。 山炮心里一动，眼睛闪过一丝亮色，不过没过来阻止林子敬。等林子敬在曼丽的惊呼声里从床上蹦下来，山炮才过来说道：“就算要见，也不在这一时片刻。做的太过，很容易被人家轻视。” 林子敬想想，觉得山炮这话有点道理。近代社会虽然已经开始现代化进程，不过老祖宗那一套规矩还是要遵守。他要是不拿捏几分，对方就会觉得他这个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故意晾对方一时片刻，反倒是能凸显自己的身份，将来合作的时候也比较容易占据主动。 不过林子敬既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再让他爬回去躺着显然又要折腾，扯动伤口。林子敬索性和山炮在外屋的圆桌相对而坐。 “你来的正好，不然回头我还要派人去寻你。”林子敬笑了笑，给山炮起来倒茶。山炮赶紧制止，林子敬还是固执的给山炮倒了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才放下茶壶，笑道：“这边的人数招够，我就要带着一批人回村里一段时间。十里镇（十里亭镇感觉好拗口，以后就叫十里镇，可以么？）是我们的根基，还需要一个老成持重的人来主持。” 护商队一正二副三个队长，除了林子敬之外，俩个副队长都有自己的人手。可说到老成持重，无疑就是山炮了。 山炮愣住了，明显没想到林子敬会把这个责任交给他。 一来山炮没想到林子敬会带着新招的一部人回双口村，再就是没想到林子敬不留他的人来支持，反倒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子敬。我玩了大半辈子虚的，现如今不太想玩这些了。你还是老实告诉我，你是真心诚意还是想试探我，然后……”山炮看着林子敬，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不过山炮还是第一次站在年长者的身份和林子敬说话，称呼也变得亲近起来。 “什么试探，我是说真的。” 山炮凝视着林子敬的双眼，香气怡然的房间陡然间变得压抑起来。曼丽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退出了房间，整个房间空旷的闺房只有林子敬和山炮俩个男人。 房间异常安静，闻针可落。 许久，山炮深呼吸一口：“为什么不把这个责任交给红狐狸。毕竟……毕竟……你们看上去更亲近些。” 后面那句话山炮犹豫了很久，连着说了两次才吞吞吐吐说了出来。 林子敬反应了半天才理解了山炮这句话的意思，哭笑不得的说道：“你想哪去了，我和红狐狸的关系还不如咱俩呢。” 山炮撇撇嘴，脸上狐疑的表情足以说明问题。 “我是说真的。”林子敬摆摆手，认真的说道：“我说炮爷，不能一男一女多说了几句就说人家走的近，很容易被人误会的。” “真没有那啥？” 096 转变 “那啥？” “子敬，大家都是男人，我理解。”别说山炮没听到男女之间有纯洁友谊一说，就算是听过，也未必相信林子敬和红狐狸没点那啥。 “理解个屁。”林子敬这会才反应过来山炮这个那啥到底是什么意思。似乎有个漂亮女属下人们都会这么想。不过林子敬也知道，这种事解释不清楚，还需要时间来证明。 “对了，刚才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要说什么？” “回来的路上我在想，要不要把这个副队长的位置让出来，一路上一直犹豫不决。”山炮深呼吸一口，看着林子敬道：“现在下了决心，还是把这个副队长的位置让出来好了。” “什么意思？”前后跳跃的太快，林子敬一时竟没理解山炮话里的意思。 “坦白的说，护商队现在有点尴尬。我们三个都有自己的队伍，行事难以统一诸多掣肘。”山炮微微笑了笑，语气平淡：“这次子敬大张旗鼓的搜罗人手，想必也是要另辟奇径，培养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队伍。” 林子敬微微一怔，随后笑了起来。 筹划这件事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山炮和红狐狸的反应。以山炮这种老江湖和红狐狸的睿智，林子敬自己筹建队伍的浅显很容易让人想明白。不过该给的能给的林子敬都给了，当初答应的条件也全部兑现，林子敬这么做他们也的确无话可说。 “这段时间子敬的所作所为我也看的出来，你的志向不在一个小小的护商队上面，这水太浅，不适合你这种蛟龙。可话又说回来，谁睡觉的地方也不想有一支不属于自己的势力。现在大家虽然同属一个队伍，可照这么下去，将来肯定会起冲突。到了那时……”山炮笑了笑，神情释然：“只怕我这把老骨头就被你抬死了。” “你说的也太夸张了。” “一点都不夸张。”山炮摆摆手，道：“你仁义是不假，可你也不是君子。不挡你的路，大家和和气气，你也愿意放低姿态。可谁挡了你的路，你这个后生也会下死手，那几个被你抬死的倒霉蛋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想当初你小子单枪匹马闯进来营救余长官。我知道你是在虚张声势，红狐狸也肯定清楚。可我们那时也骑虎难下，不做就要被人家剿灭；做了，最后还是要替别人背黑锅，下场一样，你小子的出现给了我们一个顺水推舟的机会。不过谁也没有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让你小子收揽了不少人心，更有了今天这样的规模。我一大把年纪，又攒了些家底，早就不想继续做乃求的土匪了，整天提心吊胆，担心官军围剿，还要担心被别人的寨子灭了。要不是顾虑兄弟们，早就换个地方做土财主了。” “现如今我把护商队这个副队长让出来，既显得深明大义懂进退，又和你小子结了善缘，你小子肯定不能亏待我。你小子的地盘越大，咱也越能跟着享福。要是你小子成了一方诸侯，咱抬出你小子的名头，别人都得给面子。不用提心吊胆不说，还不用撩起膀子自己上，这么美的事要是抓不住，将来哪还有这么好的机会。可把自己的人交出去，我也下不了决心，又怕你顾忌他们的身份不肯用他们。回来的时候见到你们兄弟几个一起受棍，我也觉得是时候了。” 097 退位 “炮哥，我怎么觉得算来算去你变成了财主，我变成了你家的长工。我前面出力，你后面享福。” “那是。”山炮得意的笑道：“有些事说通透了反倒是一件福事。” “福倒是福，不过也不能真便宜了你。”林子敬到现在才发现，他还是小觑了山炮和红狐狸，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山炮会来这么一手，这真是一个人老成精的人物。 “不做副队长也罢，就去商会做个元老好了，飞虎哥办事稳重，可还是欠缺了一分老辣，有炮爷盯着，也少走些弯路。” “行，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招呼一声，让黑狐去把他们重新编队，寨子里的人也搬到镇子，扩充镇子的人口。” 山炮离开后，林子敬一阵唏嘘。 这次回双口村，他还在为谁应该留下发愁。想来想去，黑狐算一个，在二愣子和石头之间，本来二愣子应该跟着一起回去。可二愣子善战，又是村里最初跟着他的人，二愣子在这里他也放心。 山炮一席话让他有所顿悟，有时候是形势使然，有时候人心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不放一个知根知底的在这里，难免会出些什么岔子。 “在想什么呢？” 098 饭局 “我就不说谢谢了。只要我活着，只要我有能力，倚醉楼就能开遍我走过的每一个足迹。” 曼丽激动的点头。林子敬的话又让他心中一喜，这意味着林子敬把她视作为自己人。自己人才不会和自己人客气。 “我回去的这段时间，护商队的人手你尽可以调配。要是缺些杂役、护卫什么的，你也尽管招起来，能多提供一些活计，总能让一家人有个饱饭吃。” 曼丽点点头，心中有所顿悟。林子敬这是要把镇子里的事物委托给她，她有些欣喜，又有些担心。欣喜的是林子敬没有嫌弃过她，也不因为她是个女人就轻视她，从来都是给予她亲人般的尊重。可她又担心自己的能力不够，耽误了林子敬的大事。 林子敬似乎猜到了曼丽的心思，笑了笑说道：“你尽管放宽心，我会把黑狐和二愣子留下来，这俩人你都熟，也能配合你。” “这样最好。”曼丽想了想，眼睛闪过一丝奇异之色，问道：“那红狐狸怎么办？” 山炮能看透的东西，红狐狸未必看不透。至于她怎么选择，那就由她自己，反正现在红狐狸总不会扯起旗杆和他对着干。这女人有野心，不过却不是一个狠毒之人。 “只要不耽误你的事，随她。”林子敬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来，转过身看着曼丽：“心思纯洁点，我和小翠啥也没发生呢。” “你……” 曼丽再想问什么，哪还有林子敬的影子。不过林子敬这句话瞬间击中了曼丽的心绪，小脸红扑扑的望着门口。 从倚醉楼出来，林子敬擦了擦额头的汗。在女人面前装着英雄本色，出来就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疼的他直唆牙花子。 “林爷，你这是？” 五奎正带着一队人巡逻过来，见林子敬在倚醉楼的门口直跺脚，瞥了一眼里面大堂，模样怪异。 “看什么看，我就是脚痒。” “脚痒？”五奎又瞥了一眼倚醉楼，心说这大爷上午才受了棍子，下午就在青楼门口跺脚，别是被老板娘从里面轰了出来。可五奎又觉着不是，谁都知道老板娘和这位爷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怎么可能被轰出来。 五奎觉得自己还是不参乎这事比较好。 “林爷怎么不休息一下？” “我去见见严当家。对了，你来的正好，镇子最近开了不少铺子，除了税务之外，其它的能少收都少收一点，弟兄们的牙祭我来出。” “林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林爷已经交代，弟兄们自然听林爷的吩咐。”五奎一阵肉疼，不说别的，就是新铺子的开业打点和茶水费就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放心，不会比你们收的少，往后每月都是如此。不过有一点我可要说清楚，拿了钱要办事，要维护地方治安，否则我不介意让钱镇长给你们也上上棍子。” “是，您放心。”五奎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别的五奎可能还没那么深的感触，可说到这，五奎一下子就想到了林子敬九人一字排开棍子往身上招呼的场景。那清晰的画面可比他想象的画面要真实多了。 “行了，我先去见严当家，晚上在倚醉楼摆一桌，请五奎兄弟和其他兄弟喝一杯。” “林爷有什么吩咐直接交代便是，我们哪敢讨饶。” “什么吩咐不吩咐，都是大老爷们，交个朋友喝一杯。怎么，嫌我酒量不好？酒量也是练出来的。” “林爷愿意屈尊和我们交朋友，那五奎和兄弟们恭敬不如从命。”五奎朝林子敬拱拱手：“先替兄弟们谢谢林爷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林子敬拱手还礼，直奔不远处的客战。五奎身后的几个警察朝地上吐了口吐沫：“这个姓林的怕是毛都还长齐，什么以后由他给，将来怕是弟兄们少不了饿肚子的时候了。” 另一个警察啧啧叹息：“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你瞧瞧人家，再瞧瞧咱们，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连曼丽那标致又风骚的娘们都倒贴。” “都给老子闭嘴。”五奎狠狠瞪了几个人一眼：“都给老子把嘴巴放干净一点，以后要是哪个敢对林爷不敬，别怪我翻脸。”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五奎厉声呵斥，几个人立刻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五奎也不管众人表情如何，只管闷着头往前走，走到半道，五奎又停下来，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都散了，回去和那些不当值的兄弟们说一声，晚上去倚醉楼的时候都给老子精神着点，把家里压箱底的衣服给老子拿出来，拾掇个人样。” 五奎说罢，转过头进了自己家的胡同巷子。 “五奎，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 五奎家的两个小孩满院子乱跑，婆娘在灶台烧饭，见他进来顺嘴问了一句。 “虾球问啥了，做你的饭。”五奎鼻孔哼了一声，也不搭理俩个孩子，扭头进了屋。五奎的婆娘往灶台里添了根柴火，也跟着进了屋。 沈氏往裙子抹了两把油渍，给五奎倒了杯水：“杂了这是？” 五奎瞥了婆娘一眼，停顿了几秒，又想着没个说话的人，只好压着声音道：“林爷请弟兄们吃饭，也不知道该不该去。” “林爷？哪个林爷？”沈氏一顿，眉头的褶子都冽了起来：“是不是那个林子敬？” 五奎闷声点头。 “你个愣球，那还犹豫个啥，赶紧的。”沈氏说着比五奎还利索，翻箱倒柜的开始找五奎穿得出手的行头。 “做啥？你快消停点哇。”五奎没起声，拉高声音道：“你懂个球，我要是去了，钱镇长怎么想？” “钱镇长？”沈氏疑惑的看着五奎：“林子敬没请钱镇长？” “街上遇到的，聊了两句就说要请吃饭。”五奎心烦意乱的说道：“早知道就不上去套近乎了，这下好了，把自己套进去了。” “你杂想？”沈氏在五奎旁边坐下。 “能怎么想，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算了，你个娘们哪懂这些，我去找别人。”五奎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沈氏一把拉住五奎。 099 人的名 “我看你还是去吧。” “钱镇长那边呢？”五奎没好气的瞪了沈氏一眼：“我这不是显得赶着投靠林子敬给钱镇长上眼药，钱镇长能不给我穿小鞋？” “你傻呀你。”沈氏兰花指狠狠戳了下五奎的脑袋：“要是搁了太平盛世，当然是要给镇面子。可现在是乱世，谁有枪有人就是大爷。不说护商队那百十个老爷们，还要一个连的驻军支持林子敬，就是那几波土匪也好几百人，这些人可都不是善茬。钱镇长刚坐上镇长的位置，不说还要仰仗你们这些熟人，就算是他给你穿小鞋，也总比得罪这边人多势众好吧？再说了，他林子敬要想在这里站稳脚跟，总是要有熟悉各路门道的支持者，这不是你的机会吗？” 五奎低着头思索片刻，仰起头看着自家婆娘嘿嘿傻笑：“想不到老子还不如你一个娘们。” “废话，老娘要是个男人，别说现在一个警察队长，总务科长都做了。”沈氏得意起来，这普通妇人脸上浮现着恨不能是男人身的遗憾和赞赏自己聪明才智的笑容，连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五奎往屋外瞥了一眼，一双糙手熟门熟路的顺着沈氏的衣裙滑了进去。 “死鬼，做什么，大白天孩子还在外面。”沈氏喘着粗气，一把拍掉五奎的手，掀起围裙又去了屋外的灶台忙乎。不过临出门那一瞥，五奎的心都荡漾起来，只感觉一股气已经涌了上来，恨不能现在就天黑，拉着自家婆娘在坑上兴一翻风雨。 …… 林子敬每走一步都扯着后背，走了不远的一段距离已经是大汗淋漓，汗水浸湿伤口更是疼的厉害。他好不容易走到安顿严双城的客战，哪知道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客战的门口站着两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此刻像一座小山一样罩了过来。 “站住，什么人？” 外面热的尽是汗，林子敬疼的有些不耐烦，摆摆手说了一句林子敬就要往里闯。 俩个大汉一把将林子敬推的后退数步，语气不满的呵斥起来：“这里被包下来了，今天暂时不接待客人，请去别的客战。” 俩人只当林子敬是要住店的客人，虽然听到了林子敬三个字，可压根就没多想。 “我要见严双城。”林子敬没办法，只要站在门口解释了一句：“我叫林子敬，来见你们严当家。” “嘿嘿。”其中一个男人冷笑一声，嘲讽林子敬：“你个小渣子，我们严……老冯，你拉我做什么？” 老冯凑到那人的耳边悄悄说了两句，男人的笑容立刻僵持，整个人呆若木鸡，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赶紧过来弯腰作揖：“林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林爷大人有大量，还请林爷绕了小人。” “算了，你也是职责所在。”林子敬摆摆手：“爷们，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可以，当然可以，林爷里面请。” 老冯赶紧引着林子敬进了客栈，又在一楼的大厅给林子敬安排了茶水，这才赶紧上楼通报。不大一会的功夫，严双城从楼上下来，俩人互相见礼后相对而坐。 相比严双城深邃的眼神来回在林子敬身上扫来扫去，林子敬表现的却十分泰然，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久闻十里镇出了个金凤凰，乃是天下少有的青年才俊，今日一见，林爷果然名不虚传。” “严当家客气。”林子敬抱拳还礼：“不知严当家这一路可有不满意之处？如果有，还请严当家直言。” “当然没有。”严双城笑了笑，道：“林爷收编土匪响马，又亲手娇媚悍匪杨胡子，林爷威名远播，哪还有不开眼的招惹。不瞒林爷，当初老三和于飞虎兄弟一见如故，又推荐林爷的护商队，我那会心里也没什么底。现在想来，这世道真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严当家说的是哪里话。所谓姜还是老的辣，老马识途，年轻人还要老马提携才是。不过……”林子敬顿了顿，欲言又止，张了张嘴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说道：“严当家进了绥远之后也不可大意。杨胡子虽然已经覆灭，不过他的手下却被一个更聪明的人收编，这人可比杨胡子难对付多了。” 严双城一怔，觉得林子敬不是故意这么说，可一路上他连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严双城招招手，老冯从外面近来：“当家的。” “严密呢？” “刚出去了。” 严双城点点头，正要吩咐老冯去外面寻严密回来，严密自己个走了近来。到了桌前，严密略一犹豫，还是附在严双城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严双城眉头一拧，又看向林子敬：“多谢林爷的提醒。” 严密见到三当家何奎，何奎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严密。本来严密要何奎一起见见严双城，不过何奎还要见几个人，让严密先回来，自己晚一点过来。能让何奎这么严肃，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严双城已经意识到前门驱狼后门进虎。尤其是这只虎还和他做着相同的生意。 如果他和杨胡子还能凑合的话，那么对上精灵虎，那真就是一山难容二虎了。只要精灵虎占着地利，他往后进货出货不仅要大费周折，就连渠道也被精灵虎限制。仅是价格一项就输给了精灵虎。到时候用不了多久，他就得生生被精灵虎挤死。 摆在严双城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乘着精灵虎立足未稳，立刻赶回绥远把精灵虎赶出去。但是精灵虎的根基却在山西，就算是把精灵虎赶了出来，也伤不了他分毫，反倒是双方进入了一个难解的局面。再就是和林子敬合作，支持林子敬消灭精灵虎。 可眼前林子敬的商队虽小，但消灭精灵虎就能占据交通优势，壮大是迟早的事。 严双城有些犹豫。 “看来严当家有要事商议，林某见先告辞了，严当家好生歇息。” “林爷稍等。”严双城跟着站起来：“林爷请随我来。” 严双城引着林子敬到了后院，几十个人见严双城进来，赶紧站起来行礼。严双城摆摆手，走到一辆满是面粉的车前，指着一袋一袋装好的面粉道：“林爷想不想知道这面粉下面是什么？” 100 鸭子 林子敬摇摇头：“这是严当家的货，林某只负责沿途的安全。” 这个小王八犊子。 严双城在心里恨恨的骂了句。明明一路上山炮都在找各式各样的机会想要看看面粉下面有什么，到了这会偏生又拿捏起来。 “来人，把面粉搬开。” 车子跟前的几个人动作麻利，三下五除二的把一袋一袋的面粉从车子搬下来。白花花的面粉就那么扔在地上，连一点惋惜的表情都看不出来。 十几袋面粉扔到地上，车底的东西显露一个角边，还散发着机油的味道。 严双城过去亲自掀开盖在上面的帆布，快速的翻开箱盖。一列列崭新的汉阳造摆放整齐，黝黑闪着亮色的枪管看着比黄金还要诱人。 “三百杆汉阳造，九十把盒子炮，一万发子弹。”严双城一边说，一边随手拿起一赶：“都是最新的玩意，一枪未放。” 因为年代的关系，林子敬对现代枪械了解的更多一些，那也仅仅是图片或者文字，最多也就是CS一些游戏。近代武器了解的不多，更别说拿在手里这么把玩了。不过林子敬知道武器的重要性，所以他总是想方设法从宋涛那里多坑些回来。 林子敬顺着严双城的手边接过来，这枪从制造到外观明显要比队伍里现在用的那些要好了不少。护商队的武器来源除了缴获土匪的那些之外，也就是一些土枪，即便是土枪也有许多人只能看着。 他和宋涛的关系固然不错，可宋涛也不能真的大规模的支援护商队。有定制的东西，除非战场上，否则就过不了检查那关。 “严当家好意，林某恭敬不如从命。” 严双城的眼角抽了抽，心说这个小犊子还真敢开口。不过严双城既然敢把这些当着林子敬的面露出来，心中也有了决断，咧嘴笑了笑道：“林爷玩笑了，这是严某所有的家当。严某以诚待人，自然不必藏着掖着。一百杆汉阳造，三十把盒子炮，三千发子弹，林爷觉得怎么样？” 林子敬犹豫了一下，看着严双城道：“严当家，林某多嘴问一句，这批货从哪来的？” 严双城诧异的瞥了林子敬一眼，以林子敬的表现来看，那是年轻人里少有的沉稳和睿智，这样的做派就不该问出这样的话。 “严当家恕罪，也是缺这玩意，所以孟浪了点，还请严当家海涵。”林子敬满是歉意的抱了抱拳，又道：“不过严当家，林某也想要些，不知道严当家可否帮忙？”末了林子敬又加了一句：“不管花多少大洋。” 严双城摇摇头：“非是严某不肯帮忙，只是这批货还是严某拖了关系欠了天大的人情又花了千里货栈一半的家当才换回这些。若不是杨胡子和何参谋逼的太狠，严某也不敢做这杀头的勾当。” “严当家说的是。”林子敬点点头，把枪放回巷子，拍了拍手上的枪油，看着严双城道：“严当家什么条件？” 严双城没有立刻提条件，反倒是又给了林子敬好处：“除了刚才说的这些，严某也可以借给林爷几个识路的老手，以便林爷的商队少走些弯路，多掌握一些风土人情。” “严当家还是说条件吧。严当家越是如此，林某听的越是心惊肉跳，这么诱人的条件，保不齐林某还真吃不下。” “不会。”严双城淡然的摇摇头，波澜不惊的说道：“林爷拿下双口县之后，精灵虎的地盘还希望林爷慷慨，若是有一天千里货栈需要帮助，也希望林爷能够助严谋一臂之力。” 严双城给的东西都是眼前唾手可得，开出的条件却是将来需要履行。这些看上去无疑更对林子敬有利。甚至林子敬也知道，严双城要的不是精灵虎的地盘，只是精灵虎的货栈和路线。 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是，真正让林子敬犹豫的地方在于后半句。从之前收到的消息和严双城现在所言，千里货栈已经与这个何参谋到了冲突的边缘，严双城为此不惜为此冒着杀头的危险花重金购买枪支弹药要与这个何参谋拼命。 地方的土匪倒也罢了，和这些军阀对上，严双城自知胜算不多。好在这个何参谋效力的只是一个林子敬没听过的军阀，规模也只有几千人。尽管如此，林子敬也不得不思虑完全，毕竟军阀不同与土匪。几千人倾巢出动，他半点胜算都没有。 “好，一言为定。” 他没问严双城怕不怕将来他反悔，也不问严双城是不是担心林子敬拿不下双口县。林子敬只是停顿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人家看透了的东西，再藏着掖着反倒是让人家小觑。 “痛快，林爷快人快语。”严双城松了口气：“林老弟，不介意老哥这么称呼吧？” “严老哥哪的话，能交严老哥这样的朋友，是林某的荣幸。不过还请严老哥派个熟路的人去镇外的大营招呼一声，让黑狐带些人过来。” 严双城忍俊不禁，搭着林子敬的肩膀，道：“林老弟何止快人快语，连动作都这么快。” “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更何况是这样的香饽饽，我还怕严老哥反悔呢。” “老哥难道就这么点出息，别看老看只是一介商旅，照样一口吐沫一个钉。来，林老弟，我们里面喝酒，我就这派人去通知林老弟的属下。” 严双城引着林子敬又回到了客栈的大厅，这会的功夫酒菜已经备好，桌子上还摆着两壶酒。 俩人上了桌，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如今双方是合作的关系，又都要借助各自的力量，有心交好的情况下，双方的关系越拉越近。林子敬酒量一般，又不好驳严双城的面子，只能盼着黑狐这小子早一点过来。 半个小时的功夫，门外响起阵阵马蹄飞奔之声。 “大哥。” 马蹄声刚落，黑狐的声音已经随着人进了客栈。只是黑狐一脚踏进来，紧跟着一道红影也迈步进来。 101 亲疏无别 红狐狸。 黑狐走到桌前，先是和严双城见礼，之后才尴尬的看了看林子敬。 “你这人，不是刚受了伤，怎么现在就喝起了酒。”红狐狸略带责怪的瞪了林子敬一眼，不客气的在旁边坐下，端起林子敬的杯子一饮而尽。 “你怎么来了？”林子敬狐疑着瞥了黑狐一眼。红狐狸一直都在县城协助曼丽，以黑狐的脑袋应该能想明白为什么不找最近的红狐狸，反倒是让人特意是大营通知他。 黑狐更尴尬了。 “你别看他，是我看到他带人过来，一时好奇才跟过来瞧瞧。” “怎么哪都有你。”林子敬朝严双城抱了抱拳：“严当家见笑了。” “见什么笑，于公来说，我是护商队的副队长，于私来说，只允许你交朋友，不允许我结交严老板这样的大人物？你管的也太宽了。” “说的对，那我就不耽误你交朋友了。”林子敬站起就往后院走：“严老板，东西我就先搬走了。” “什么东西？”红狐狸一听林子敬要拿什么东西，眼睛都放着光，立刻起身追了出去。严双城本来举着杯还想和红狐狸客气一下对饮一杯，此刻杯子举在半空，对面的人影早就去追林子敬，他这杯子是拿起来尴尬，放下就更尴尬了。 还是黑狐反应快速，双手举起杯子和严双城碰了一杯才告退。 严密在一旁还得化解自家老爷的尴尬：“爷，不用太在意，毕竟是一帮土匪和乡巴佬，也没个规矩。” 严双城倒是不在意的摆摆手：“谁能耐大能定规矩，这都是小事一桩。不过外边盛传红狐狸和林子敬不对付，看来未必如此。这林子敬能耐当真不小，不仅把两股土匪撮合到一块，还能变成铁板一块。” “爷，你是不是太看的起这个林子敬了？”他比林子敬年长了几岁，又从小跟着严双城东奔西走，是见过大场面的。即便是如此，严双城也从来没有夸赞过他，严密心里有些不服，只认为林子敬是走了狗屎运，碰巧救下了余哲君。现在余哲君远走海外，林子敬没了靠山，严密不理解严双城为什么还要这么拉拢林子敬。 “严密，我问你，给你八个人，再给你一千个大洋，你能拉出一支护商队这样的队伍吗？”严双城不动声色的看着严密。 严密仔细想了想，点点头：“可以。” 严双城顿时勃然大怒，怒目圆睁不说，一拍桌子站起来狠狠瞪着严密：“大言不惭。要是这么容易，我担惊受怕又花费几千大洋买这批枪做什么；要是这么容易，我还费这么大的劲做什么，直接和那个姓何的硬干就是了，我吃撑了把白花花的大洋送给一个毛头小子？” “我……” 严密很少见严双城有如此暴怒的时候，一时之间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严密，你从小进了严家，严密这个名字还是老太爷给你起的。当初老太爷是怎么和你说的？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你虽然是老太爷认的干孙子，可我从来都是把你当儿子培养。颜真虽然是我的儿子，可你也知道，这小子从英国留洋归来，整天和一帮人胡求折腾，什么游行、争取合法权益，压根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千里货栈当家的这把椅子迟早都是你的，你这样子我怎么把货栈交给你？” “爷，我知道错了。”严密脸色通红，羞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有勇气继续开口：“不过爷，当家的位置还是真弟最合适，严家的家业怎么能交给一个外人。” “放屁。”这次严双城是动了真怒：“合着这么多年你一直拿自己个当外人。” “不是，爷，你先消消气，我不是这个意思。真弟留洋归来，那是见过大世面知天下事的能人。再说了，我做当家的，宝爷那些人怎么能服我。如果就因为一个当家的位置搞得货栈人心不稳，这不是违背了爷的初衷吗？” “所有你得给爷争气，让那些人无话可说。”严双城重重拍了拍严密的肩膀：“严密，别总想着那些亲疏内外。老话说的好，生父不及养父，你在严家二十多年，谁说你不是严家人，老子第一个毙了他。” “爷。” 严双城这番话说的严密眼眶湿润，眼泪在眼眶边不住的转悠。士为知己者死，严双城这么看重他，严密不感动那是假的。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做的比林子敬还好，给严双城争口气。 “行了，大男人还学娘们掉泪珠子，羞不羞。”严双城的脸色缓和下来：“听林子敬的意思，今儿晚上要请一帮警署的衙差吃酒，你去买些礼物，厚着脸皮进去蹭他一次。感情嘛，有来有往才叫感情。交好林子敬，若是他能壮大声势，将来对我们也有用。做人做事不能总想着锦上添花，雪中送炭才暖人心。” “爷，我知道了。” “好了，你去吧。”严密点点头，迎面遇到从前门进来的宝爷五奎。以往严密都是点点头。 今天看见何奎，严密非但把头点的深了些，还恭恭敬敬喊了声宝爷。 何奎还一阵纳闷，怎么今天这小子转了性子，变得懂规矩起来。不过何奎也就是一个愣神，这会还没感觉出什么，稍微点了点头，在严双城对面坐了下来。 “当家的，消息来了。精灵虎宰了杨胡子，非但接收了杨胡子的手下，还在姓何的参与之下吞了几个寨子。若是这么下去，不出半年我们就得死无葬身之地。” “半年吗？” 严双城最嘴里嘀咕着，目光望向后院。 后院可比大厅热闹多了，千里货栈的人大部分人站在一边神色异常的看着一项一项搬东西的护商队众人。有些人愤怒，有些人唏嘘，还有些人挡着路，有挑衅的意思。 本来这些事不用林子敬做的，可红狐狸在他旁边，他也清闲不下来。 “姓林的，你就说你什么意思吧？我就说你为什么舍近求远要让黑狐过来，原来是想独吞这批枪械。” 102 穿过你的秀发 林子敬被红狐狸纠缠的不厌其烦，提高声音喝道：“杂的，你的意思我做不了护商队的主了？” “你别来这套。”红狐狸压根不怕林子敬，扯着林子敬的衣服嚷嚷道：“当初怎么说的，有好东西是不是要想着分我一份？现在得到想要的就出尔反尔，林子敬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林子敬总觉得这话说的怪怪的。四下一扫，果不其然，护商队所有人都停下来望着这边，就连千里货栈的那些人也个个神色怪异，一副暧昧的眼神望着这边。 红狐狸察觉到不少人眼神怪异的看着这边，怔了几秒反应过来：“不是，是你当初……” “哈哈哈……” 也不知道是谁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时间笑声蔓延开来，整个后院都是一片哄堂大笑的声音。 “都怪你。” 红狐狸闪过一丝红韵，不过到底是寨子的大姐头，心里素质十分不错，尴尬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扯着林子敬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严老板给了你多少？” “一百杆汉阳造，三十把盒子炮，三千发子弹。” “这么多？”红狐狸的眼睛都在放着光芒，肩膀轻轻碰了碰林子敬，轻柔妩媚的说道：“林爷，你准备给分给小女子多少？” “三十杆汉阳造，十把盒子炮，一千发子弹。” “这么点？不行，至少要一人一半。” “干脆全给你算了。严当家还有好几倍的枪械，你看着顺眼一起抢了呗。”林子敬没好气的瞪了红狐狸一眼：“就这么多。要，回头在大营分给你。不要，你自己想办法。” “买卖不成仁义在，好好说这话，你生什么气。”红狐狸撇撇嘴：“一点都不像个男人的做派。” “什么叫男人做派？把东西都给你就叫男人做派？一天尽想美事。那些能满足你条件的都是想上你，我暂时还没这个想法。” “照你的意思，只要和你睡一觉就能多换几杆？那行，没问题，今天晚上就和你睡。” “我的天，我服了。”林子敬后退一步，赶紧摆了摆手：“红当家，我真是怕了你了，每样多加五杆，子弹多给五百发。” “就知道你个小白脸有心没胆，白让你睡你都不敢。”红狐狸抱着双臂得意洋洋的挑衅林子敬。 “别得意，哪天就把你睡了。”林子敬觉得着了红狐狸的道，愤愤不平的说了句。 “别哪天，现在就可以。曼丽那娘们有的是睡觉地方，你要是个男人现在就抱着老娘走，老娘要是反抗一下就跟你姓。” “那就该我反抗了。”林子敬彻底投降，再不敢言语上撩拨这女人。这会的功夫，黑狐已经带着人把东西都搬上了严双城送的几辆车。红狐狸直勾勾盯着马车上的枪械，恨不能这些东西全是她的。 “行了，别瞧着了，以后有的是，多到你都不想要为止。” “喂，你干什么去？” “拿了人家这么多东西，总要去感谢一声才是。” “我和你一起去。” 红狐狸跟着林子敬又回到大厅。这会何奎已经出去办事，大厅里只剩下严双城和几个护卫。 “严当家，明日林某再来相送。” “林爷客气了。林爷有伤在身，还是多休养几日为好。交情不在这些虚招子，只要林爷信守承诺，严某就算有了忘年交的好友。” “告辞。” 林子敬抱拳回礼，走的也干脆。如严双城所说，这次的合作从开始到最后严双城给出的条件，也就只是一顿饭的功夫，甚至双方也是第一次见面。在这样的情况能促成这样的合作，双方自然都不是一般人，那些客套虚假的东西自然也就不用展现。 出了客栈，林子敬喊过黑狐：“东西带回大营之后，符合条件者发放。炮爷的人手重新编组，按能力分组，若是符合狙击、特战小组的成员，一起编进去。你的狙击小组每人多发些子弹，平时训练的时候不必节省。” “大哥，你不回去吗？” “我去秋天那转转，晚些时候回来。”林子敬说着，想到什么，又把黑狐喊回来：“对了，你回去的时候买些酒肉，我晚上回去之后咱弟兄们一起坐坐。自从做了护商队之后，咱弟兄们好像还没像以前那样喝酒吃肉。” “好喽。”黑狐兴奋的点头。 这边黑狐忙前忙后的准备，红狐狸却是一反常态的不发一言，只是跟着林子敬的步子。快到设置的招募地点时，红狐狸才追了几步与林子敬并肩行走，侧脸看着林子敬道：“你怎么安置的山炮？” 林子敬想了想，把他和山炮之间的对话原原本本的讲给红狐狸。 “这么说，山炮决心过安稳日子去了。”红狐狸现在才发现，原来山炮才是明白人。她有点羡慕山炮，这个家伙能放下心中那点执念，给弟兄们一个前程，又给了自己一个享乐的机会。 照理来说，她是个女人，本该和山炮做一样的选择。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凭着这口气做出点什么给别人看，让那些男人们看看，女人丝毫不逊色男人。 “我如果有这么个机会，我也愿意做同样的选择，只可惜造物弄人。” “你希望我也做同样的选择？”红狐狸猛然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林子敬。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隐隐有一种感觉，只要林子敬把这话说出口，她就会做同样的选择。她心里有点期待，又充满忐忑。 红狐狸身上少有这样忐忑又满是盼望的情绪，以往她都会竭力的控制。可现在，她只想这么放纵一回。 林子敬凝视着钱月娥深邃的眸子，嘴角浮起一抹笑：“你有野心，有头脑，也有身手，身上还有一股不输给男人的江湖义气，这都是你的优点，也是支撑你走到现在的原因。但是你眼窝子太浅，做个寨子的首领倒也罢了，若是没有人替你遮风挡雨，再往大了你就会万劫不复。” 林子敬说着，伸手把钱月娥耳边散落下来的秀发捋到耳后。这个动作很自然，林子敬做的很自然，钱月娥也没有觉得不对劲，好像一切就那么水到渠成。 “你眼窝子虽然浅，但你是个聪明人也懂分寸。有我给你遮风挡雨，你只管可劲造，谁让你是第一个要睡我的女人。” 103 牙尖嘴利 几句话说的很窝心，红狐狸一向大大咧咧的性格也感觉到林子敬那颗细腻的心。钱月娥心里一暖，看着林子敬的目光都变得柔和温婉起来。 “好了，不要愣着了，我们去看看秋天的成果。” “谁愣着了。”红狐狸眼角闪过一丝笑意，却凶神恶煞的白了林子敬一眼。 林子敬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迈步进了招募的铺子。 铺子是曼丽接收过来的其中一间，原本是一家皮货铺，位置还算不错，也够宽敞。穿过铺子的角门还有一套院子。 铺子摆了十几条长凳，坐了几十人，有男有女，男人要多一点，眼神时不时往女人那边瞅一眼，有不满女人抛头露面者、也有些眼神热切者。不过位置泾渭分明，男女大约相隔一条长凳的距离。 林子敬过来的时候，秋天还在登记名字和应征者的一些特点，有合适的就留下来，在附近的客栈住下。 “你说你会针线活是吧？” “后生，俺还有一把子力气，以前地理的活都是俺一个人干，挑挑拣拣不成问题，你要俺呗。”女人眼神热切的看着秋天，每月几个大洋她是不敢想了，每天管饭还能就行，听说跟着林子敬的人都吃白面馒头，还不限数。她想着要是自己拿**个，自己吃一个，往回带些，一家人就都能吃饱了。 秋天抬头看了看女人的年纪，模样一般，三十来岁，皮肤干燥没什么亮色，像是饱经风霜日晒的农家妇人。 “行，你先回去等通知。” “别呀后生，你别以为俺不知道，你们这个什么等……哦，对，等通知就是糊弄人的。别以为俺不知道，俺们村那个小娘们明明是当即录用，给了客栈的房间不说，好吃好喝供着，还给了一块大洋。你们招人尽拣好看的招，你们想干啥，给自己选老婆呢？” 这女人模样虽然一般，口齿却凌厉的很。人群里一阵哄笑，尤其是右边坐着的那些妇人，笑的最是声响，都以为秋天肯定被呛的说不出来。秋天白白净净，像个读书人，可这家伙却是跟着红狐狸山上山下的土匪，这么点阵仗对土匪来说无疑是见怪不怪。 秋天正要说话，林子敬过来道：“记下，曼丽的倚醉楼还缺些缝缝补补的人，有愿意的可以过去，待遇不变。” 秋天正要反驳，红狐狸在一旁给他使眼色。秋天闷着头看了看林子敬，又看了看红狐狸，把妇人的名字记下，又给安排了客栈。 林子敬笑了笑，拍了拍秋天的肩膀：“聊几句。” “行。” 秋天喊了一声，安排人接替他，自己跟着林子敬从铺子里出来。二人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林子敬转过头，一脸不解的看着红狐狸：“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我也想听听，不行吗？”红狐狸扬起脖子直视林子敬，没半点退缩的意思。 “你赢了。” 三人随意在街边走着，东瞧瞧西看看。街面上人头攒动，多了不少叫买的商贩和应征者，三人并肩难以穿行，红狐狸就紧跟在后面。 “怎么，想不通？” “有点。”秋天看了林子敬一眼，点点头：“哪个女人还不会些缝缝补补的营生，要是会这些就全要了，那还不如直接把钱发给人家，还能落个好呢。更何况牙尖嘴利又没半点惬意，一看就知道是些长舌妇。” “天底下，这种女人最难搞。作为一个男人，你不能和女人一般见识。可若是怠慢了，又到处嚼舌头，什么难题的话都能编出来，如此坏了我们的名誉。我们做的事的确是正确的，可正确的事未必符合现在人们的价值观，未必符合时代。你理解，但是多数人不理解，那么我们就变成了异类，异类是没好果子吃的。就好像那些闹游行的女学生，此刻的行为连妇人都不认同，觉得女人就该三从四德。所以我们只能一步一步来，循序渐进。往前数十几年，你能听到有女人组织起来喊男女平等吗？” 秋天若有所悟，低着头沉思起来。 “你认同男女平等？”红狐狸走过来，眼神幽幽的站在林子敬的另一边，。 “你现在不就是护商队的副队长，曼丽现在不也做了大老板吗。” 红狐狸觉得林子敬像是回答，可这个答案又很模糊。红狐狸的性格又比较执拗，正要拉着林子敬追问，就听旁边的店铺传来吵闹声。 “老东西，你当我们是要饭的叫花子？弟兄们，给我砸。” “几位爷快住手，快住手。我这是小本生意，别砸，别砸。” 林子敬几人寻声望过去，只见一个卖水果的铺子水果乱飞，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狰狞着到处乱砸东西。店铺掌柜的是个50多岁的老头，一边求饶一边拦着愤怒的儿子。他儿子十**岁，正是初生牛犊的时候。若不是老头拽着，可能早就和这些人拼命了。 “小子，你瞅什么瞅？”只是老头拉着儿子，但是这些人显然不愿意就这么算了，把水果扔了一地又朝老头这边过来。 “几位爷，还在年纪小不懂事，我给，我给。” 老头说着就要掏钱，几个人把老头狠狠推到一边，眨眼间就把老头的儿子围了起来。老头顾不得疼痛，抱着几个人的腿不住的求饶。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偏偏越是看热闹的人多，这些人越是面目狰狞，越是得意。 “狗日的，老娘宰了他。” 红狐狸说着就冲了进去，其中一个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道黑影夹着一股香风袭来，紧跟着就觉得后背一疼，整个人被踹飞出去。 “臭娘们……”剩下的几个人转过身，原本凶神恶煞的模样在看到红狐狸之后顿时面色一变，个个脸上浮现着一股荡漾的表情：“呦，还是一个漂亮娘们，啧啧，瞧这身段，啧啧……” 这人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老娘毙了……” 林子敬拦住红狐狸，看着几人淡淡道：“刚才听闻几位爷要收费，不知道收什么费？” 104 战力 “滚一边去。” 到了林子敬这边，几个人就没准备好脸色了，骂了一句又盯着红狐狸：“这老东西欠了我们钱，我们是来收债的。小娘们，你是不是要替他还呀？” “胡说，我们什么时候欠你钱了？”老头的儿子满脸不忿。 “小杂碎，看来老子要教教你怎么做人了。”其中一个家伙过去就是一脚，把个小年轻一脚踹倒，又连着踢了几脚才得意洋洋的拍拍手：“老子欠了就欠，懂了吗？” “姓林的，你给我让开，老娘要宰了这几个杂碎。”红狐狸一把推开林子敬，往前迈了一大步，就和几个人交上了手。这些人本来十分的浪荡，满以为能占红狐狸的便宜，哪知道才交手就听到咔擦一声，红狐狸出手就废了一个。 红狐狸本来是练家子，又戎马生涯，对付几个渣渣全然不费多少力气。不多对方有几个人，秋天担心表姐，也加入了战团。 片刻的功夫，几个人就被这对表姐弟抽的七荤八素，惨叫连连，围观的百姓也是一阵阵的较好。 “老子宰了你。” 有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掏出一把匕首，乘着红狐狸后背空门，摸着刀就朝红狐狸捅了过去。 “砰。” 一声枪响把所有人都怔住了。 紧跟着就是一阵惨嚎，拿刀的家伙捂着膝盖嚎啕大叫，地上来回的翻滚。 “明明有枪，玩什么拳脚。”林子敬施施然的把枪收回。他是很羡慕红狐狸一身功夫的，只是这会现练明显迟了点。 “杀人了，土匪杀人了，土匪进镇了。” “别嚷嚷，再嚷嚷也赏你一下。”林子敬指了指叫嚷的家伙，一脸的鄙夷：“刚才不是挺横，现在怎么怂了？” 那人红着脸，怒视着林子敬：“小子，你罪过大了知道吗？实话告诉你，你刚才伤的是我们老大，我们老大在警署可有熟人，到时候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识相的赶紧跪下求饶，不然到时候有你好瞧的。” 林子敬皱着眉头道：“警署有熟人？” “当然，知道怕了吧，现在逃命还来得及。” “秋天，去把五奎喊来。” “好。” 秋天应了声，排开众人走了出去。铺子里的几个地痞有些蒙了，他们刚说了警署有熟人，面前这小白脸就这么不客气的找人喊五奎过来，好像五奎是他们养的小狗，一句让人牵来就真的能把警署一个队长牵过来。 “哼，你别以为这么说就能吓的住咱爷们。”这人还在嘴硬，不过语气已然不像之前那么嚣张。 片刻的功夫，外面响起一阵哄闹，紧跟着就听到五奎的呵斥声：“都散开，警察办案，都散开一点。” 五奎带着几个警察近来，先是看一眼地上被踩坏的水果和愤怒的铺子老板，心里有所顿悟，回头狠狠瞪了其中一个属下一眼，这才走到林子敬的身边喊了一声：“林爷。” 这一声林爷顿时把几个地痞吓的蒙圈了。 这镇子千把户，谁不知道收编凶神恶煞的土匪、又宰了悍匪杨胡子的林子敬。有传言说林子敬身高一丈三，满脸胡须，是个煞星。几人再一瞧那声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冷汗都下来了，那不就是江湖中一直传说的红狐狸吗？ 105 想说什么 “五奎哥，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子敬语气平淡的看着五奎。他越是如此，五奎越是胆战心惊，尤其是那一声五奎哥，五奎脑门的冷汗都下来了。 “林爷千万别这么说，我可承受不起。”五奎赶紧摆手，又把那个一脸慌张的手下喊过来：“还不赶紧给老子滚过来。” “林爷，这不关我的事。”那个警察满脸冷汗的跑过来，哆哆嗦嗦的道：“林爷交代下的吩咐，弟兄们怎么敢不听，这事我真的不知道。” “五奎哥，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子敬语气平淡的看着五奎。他越是如此，五奎越是胆战心惊，尤其是那一声五奎哥，五奎脑门的冷汗都下来了。 “林爷千万别这么说，我可承受不起。”五奎赶紧摆手，又把那个一脸慌张的手下喊过来：“还不赶紧给老子滚过来。” “林爷，这不关我的事。”那个警察满脸冷汗的跑过来，哆哆嗦嗦的道：“林爷交代下的吩咐，弟兄们怎么敢不听，这事我真的不知道。” 106 少喝点酒 林子敬点点头，倒也明白五奎说的在理。树倒猢狲散，余哲君战败掏走，新生的政治力量走上舞台。前任长官的命令早就随着政权的更迭烟消云散。钱镇长虽然有心为治下的百姓做一点实事，可上台时已近秋季，确实也无可奈何。 只是林子敬总觉得五奎的话总说的不尽不实，一件原本正常的事五奎的表情和反应都不像应该有的正常。 林子敬皱了皱眉头，道：“你说的再理，这件事也始终是地方的政务，我一个护商队队长伸手管这些实乃僭越。” 五奎连着点头，心下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林子敬又说：“不过余长官对林某有提携之恩，他的政令林某也有责无旁贷之责。林某固然不能插手地方政务，去看看成果，略尽一番薄力也是应该的。五奎，你说我的对不对？” “啊？” 五奎一怔，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很快的被他借着干笑掩饰了过去。 林子敬清晰的捕捉到了五奎眼中这丝慌乱，不过没揭穿，只是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我看这日不如撞日，就现在怎么样？” “没……没问题，林爷想去，五奎自然照办。”五奎的舌头起初还不利索，渐渐的恢复过来，假意看了看天色，面露难色道：“林爷，现在已近傍晚，用不了多久天就黑了，林爷身娇肉贵，试验之地离着又远，荒野之地多是豺狼虎豹，不如明个早些时候我点齐警署兄弟们护着林爷，也保个林爷周全，林爷觉得如何？” “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蛇虫鼠蚁。想去就去，还啰嗦个什么。”林子敬未说话，一旁的红狐狸倒是不耐烦起来。 林子敬瞥了一眼面有菜色的五奎，笑着摆了摆手：“五奎说的也在理，更何况今天我们还要请五奎和其它警署的兄弟吃个饭，哪能说变就变，这让兄弟们怎么看？” “林爷说的是。”五奎赶紧在一旁附和。 “哼，偏生你们这些男人办点事磨磨唧唧，再远还能到别的省界去。骑个马来回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腿持脚慢，正好赶上个吃饭。”红狐狸撇撇嘴，不满的嘀咕一句，不过没再坚持。 “那行，就这样吧。”林子敬拍了拍五奎的肩膀：“酒水已经备齐，只等五奎兄弟和诸位兄弟。” “林爷说的是，我再带弟兄们巡视一圈，也对得起林爷的盛情款待。” 五奎抱拳拱了拱，带着剩下的几个警察出了铺子。红狐狸瞥了一眼警署那些人的背影：“看样子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明日你若是真去，可得小心些才是。” “这段时间太忙，一直都忽略了这些。”林子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果不是刚才五奎表现的太过异常，我可能暂时都不会注意到这方面。” “说的是。余长官推行的蔬菜种植之法若是能有效果，这对百姓来说可是一大善事。若是被这些人荒废了，往后的年限老百姓还不知道怎么过。” “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些。”一直没有说话的秋天若有所思的说道：“之前那些顽固不化的土匪响马还有杨胡子的近一百手下都被送到了劳役场，以劳役赎罪。这些人放下枪是普通百姓，放下锄头拿起枪就是悍匪，若是有心人乘我们不备加以利用，只怕会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就你能。”红狐狸没好气的白了秋天一眼：“你能想到的这些难道你以为这家伙想不到？显摆啥显摆。” “秋天说的在理，有些话是该当面说明白。要是总这么想，难免有思想不统一，总揣摩别人的想法，不仅活的累，人的心态也容易发生改变，趋向阴暗面，还不如有什么话直接说，有什么想法我们也可以互相补充。” 林子敬笑了笑，摆摆手制止红狐狸责骂秋天。红狐狸和秋天都是十分聪明的人物，能想到这些林子敬一点都不稀奇。这姐弟都是聪明人，即便是古代或者近代，林子敬也从不敢轻视任何一个人。 可他也不太喜欢那种做事全靠揣摩的行为。现在只是这么一点班子就要其他人揣摩他的心思，将来那还了得。 这也是林子敬发现黑狐的变化之后，开始着手修补班底感情的原因。上下齐心，又有一套可行的规则制度，这样的班底才能走的更远。 红狐狸瞥了林子敬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越是接近林子敬，红狐狸便觉得迷茫。有时候林子敬很容易让人读懂，有时候又像一团迷雾。 三人从街上转回客栈已是傍晚时分，街头叫卖的小贩非但没有减少的意思，反倒是越来越多，卖吃食、卖杂货的小贩互相叫卖，声音都透着一股赏心悦目。 三人又聊了会，饭庄的掌柜的来问，是不是可以现在摆菜点。 林子敬想了想，还是决定跟掌柜的一起回饭庄。现在他固然有了些身份，可拿着捏着总觉得变扭。既然要请客，就该亮出自己的诚意。从这一点来说，林子敬很清楚目前的局势，也了解自己的身份，远远没有得意忘形。 秋天回了招募点，红狐狸带了几个人要跟着林子敬一起去。 有时候红狐狸会耍耍女人的性子，不过这女人很聪明，从来不会影响大局，因此林子敬反倒乐意这么做，双方掰扯了几句，林子敬也就答应下来。 一行人刚到饭庄，饭庄掌柜的就开始忙乎着布置。 红狐狸和林子敬一边吃些点心，一边闲聊。没多大会的功夫，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五奎带着警署的人也到了。 林子敬迎到门口，五奎还被这个举动惊出了一声冷汗，眼睛里隐隐还有一点激动。以林子敬目前的身份还如此礼遇他，五奎心里暖乎乎的。 这边警署的人刚刚坐下，门外又传来一声吆喝：“千里货栈严密携礼祝林爷官运亨通。” 林子敬和红狐狸相视一眼，二人也觉得有点诧异，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双方刚刚成为盟友，熟络一下增进感情也是常事。 林子敬把严密迎进来，五奎赶紧给严密让位置。以往的严密肯定大摇大摆的坐下，压根不给好脸色。这一次严密很亲切的和五奎招呼，还说五奎才是林爷邀请的正主，他就是过来蹭杯酒。 双方推脱，严密最后在五奎的旁边坐下。 这边屁股还没坐热，门外又有人吆喝：“倚醉楼大老板曼丽携倚醉楼众艳恭祝林爷福体长隆。” 红狐狸的脸色当即就变了，林子敬也是十分尴尬。本来是想请五奎这些人喝个酒，怎么忽然就变成了生日宴会。 107 依仗者 “林爷，恭喜了。” 人都来了，林子敬总不能把人轰出去，只好又起身把曼丽迎进来。走到曼丽身边时，林子敬无可奈何的压低声音问了句：“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千里货栈的人来了，连这娘们都来了，我为什么不能来。”曼丽笑眯眯的贴着林子敬的耳朵说了句，自顾自的进来。 红狐狸旁边的人赶紧给曼丽位置出来，曼丽也不客气，在红狐狸旁边坐下，笑吟吟的看着红狐狸。 红狐狸白了曼丽一眼，懒得搭理曼丽的挑衅。 林子敬一阵头疼，可脚步还没收回来，门外又有人喊：“钱镇长携钱夫人恭祝林爷步步高升。” “十里镇总务科长恭祝林爷……” 林子敬应到门口，钱斌俩口子笑眯眯的招呼林子敬，俩口子的身后还有镇子的总务、教育几个科的科长。 钱斌笑眯眯的看着林子敬：“林爷，不会怪我们不请自来吧？” “钱镇长说的哪里话。”林子敬有些尴尬的说道：“您还是叫我小林或者子敬好了，您这么称呼，我总感觉您这是在骂我。” “你看，我就知道子敬是个识礼数懂大义的小伙子。”钱斌得意洋洋的对着夫人眨眨眼，有点像之前双方讨论过这个问题，现在得出结果的意思。 钱夫人点点头，道：“第一眼看到小林的时候就知道小林不同于我们这些乡下地方的人。” “哪的话，您说的太客气了。”林子敬赶紧摆手：“不忘初心。” “说的好，这才是后生可畏。”钱斌鼓鼓掌，又道：“子敬，不怪我们不请自来蹭杯酒水吧。” “钱镇长说的哪里话，这该是子敬的荣誉才对。您几位快里面去。” 钱斌几人进来，分宾主落座，钱斌举起杯子扫了众人一圈，气势沉稳道：“子敬到咱这地方也有小半年了，连顿接风酒都没有，说来也是我们这些人没有尽到地主之谊，今日借着这个机会，我们这些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起酒杯祝子敬步步高升。” 钱镇长这边举杯，跟着他的几个科长也赶紧赶集来。五奎左看看右看看，也跟着站起来，一时间警署的人也都举杯。 坐着的只有林子敬和他身边的人。林子敬捏着酒杯笑眯眯的望着众人，让人很难猜到他现在想些什么。 再就是曼丽带过来的一般莺莺燕燕。这些女人姿色样貌在这镇子这地方还算不错，有些也见过些世面，脸色没什么变化，只等着自家老板站起来祝贺。 红狐狸动了动，却被曼丽在桌脚悄悄按住。 “钱镇长说的是。不过往大了说，咱们都是华夏儿女，往小了说十里镇也好，双口县也好，都是咱山西界，还分什么本地外地。” 曼丽按住红狐狸，自己举着杯子站了起来，不过却是从桌边离开，绕着众人走了一圈才缓缓说道：“你们这些老爷们只喜欢喝酒，只喝酒多没意思，今日小女子特意带了倚醉楼的班底来给诸位助兴，也借着这个机会期望今后诸位多捧场。” “姐妹们，把咱们新排练的节目搬出来，让诸位大人欣赏。” 曼丽拍拍手，一班莺莺燕燕齐齐叫好，清脆的声音霎时间响彻整个饭庄。紧跟着，这些女人分成两组，一组拿出琵琶扬起一系列器具，另一组摇曳在妩媚的身姿上了饭庄的戏台。 琵琶声起，舞姿起。 “钱镇长说的是。”林子敬这会才站起来：“林某到任之后本该是林某一一拜见诸位，不过诸位也知道，匪寇危害那是半分也耽搁不得。林某年轻礼数不周，有不到之处还望诸位海涵。曼丽老板有句话说的不错，咱们都是华夏儿女，理当同心协力为百姓做些实事才是，林某先干为敬。” 钱斌凝视看了一眼林子敬，笑眯眯的举杯。他这一动，几个科长和其他人也一同举杯，这杯酒才算喝下。 众人放下酒杯，有人过来一一给众人又重新斟满，这么会的功夫，镇子里教育科科长忽然说道：“听说林爷常被人称林秀才，想必林爷必定是满腹学识，不知道林爷对如今的局势怎么看？” 这话一出，五奎和警署的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酒席之上高谈阔论原本是平常之事，只是现在这话的味道听着有点看不起林子敬的意思。尤其是教育科科长一脸得意的表情。众人面面相视，心说好好一顿酒怎么就变成了鸿门宴。这些当官的也不嫌活的累的慌，什么时候都不忘勾心斗角。 林子敬噗嗤一声，乐了：“你们可比前任镇长高明多了。” “林爷此话怎讲？” “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林子敬笑着摆摆手：“既然诸位想听听林某对局势的看法，那林某也不妨告诉诸位一声，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做的各位都是垃圾。和你们说了，你们听的懂吗？听懂了会做了吗？尸位素餐罢了。” “林子敬，你这话什么意思？”众人面色又是一变，气氛陡然间变得尴尬起来。 “你不是问我看法吗？我把实话告诉你，你又不喜欢听，做人好难，做个实诚人更难。”林子敬说着，忽然板起脸，眼中冒着幽幽的寒芒，他这气势陡然表现，其他人俱是一惊，心都跟着不自觉多跳了几下。 “来，都喝酒，都喝酒，今天我们不醉不归。”钱斌像个没事人一样，举杯和林子敬喝酒，丝毫不因为林子敬的狂妄显露不满。 林子敬也轻笑出声，恍惚间好像忘记了刚才的狂妄。 不过经此一事，那些原本最开心的警署众人也没心思喝酒，生怕喝多了说错话。酒席只坐了半个小时，钱斌以年龄为由带着镇子的干部离开，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林爷，看来谁也不愿意做个没权利的镇长。” 镇子里都走了，严密却留了下来。对于十里镇那点事，严密也是知之甚详。要是换了以往，严密说不定也跟着众人一起离开。可现在严密却坐的纹丝不动，反倒是和林子敬越发熟络起来。 “人心嘛，大致如此。”林子敬笑了笑：“只是这么短的时间，这些人的底气便这么足，相比有所依仗。” “林爷觉得依仗者谁？” 108 小忙 林子敬笑了笑，没继续这个话题，给严密倒了酒，指着台上还在表演的倚醉楼众女，道：”严密，你跟着严当家走南闯北，你觉得这样的舞台形式怎么样？” 严密心里暗道一声佩服。 都现在这种环境了，林子敬竟然还有闲情逸致问他歌舞表演怎么样。之前饭桌比歌舞精彩，严密没怎么注意，现在林子敬问起来，严密才发现戏台上的歌舞好像和他所见的都不一样。 “好像是有一点不一样，看着新奇。” “你觉得会有人花钱看吗？” “不好讲。”严密说着，瞥了一眼旁边还在的曼丽：“人们逛青楼当然是……嘿嘿，林爷你懂的，要是青楼只以艺服人，只怕除了那些达官贵人里有些个讲究之下，其它人怕是把持不住，还是要去别处。” “这是现在的条件所限，也是众多姐妹没个安身之所。”曼丽借过话茬，道：“听林爷说，现在有好些个西洋乐器，什么钢琴、小提琴之类，到时候让姐妹们学些新式的玩意，把花样变一变，做个清倌人，将来的后半辈子总不至于太过辛苦。” “曼丽老板话说的在理，更难得的是这份心肠，严密拜服。”严密说话的时候看了林子敬一眼，林子敬这会又把眼神望向了戏台的歌舞。他是把一些现代能够挣门票收入的一些表演形式说给过曼丽，不过从现在的角度来看，换成是他，也不会特别花一笔钱来看这样的表演。 现在的局势和生活，如果仅仅只是舞蹈又没有一个天才抑或着美女的出现，只怕太过单调又不足以引起轰动。 好在倚醉楼目前的花销不大，曼丽接手冯通的铺子也不止这些。除了青楼还有饭庄、客栈，甚至还有一个赌场，综合起来还是有可观的盈利。 是不是把赌场也学学拉斯维加斯？ 林子敬还在想这些，听到耳边有人喊他，回过神来一脸的疑惑：“你们说什么？” “曼丽问你晚上还回去不，若是回去的时候，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月娥，我可没这么说。”曼丽拿眼瞟了红狐狸一眼，道：“我和严密是在说，林爷足不出户也知道天下大事，还知道西洋的乐器，真是足不出户也知道天下大事。” “知道这些有个屁用，又不能拿来当饭吃。”红狐狸没好气的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不是答应了你兄弟要回去的吗？再说，明天你不还要去试验场看看，忙得都脚不沾地了，还有功夫管这些。” “月娥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管这些。”曼丽拉长音调，又往林子敬那边凑了凑，道：“我做的这些难道只是为了我一个人？这里的收入不用养着护商队？没你的好处？什么叫管这些。林爷不管这些管什么。” “那个……林爷，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眼见林子敬身边一左一右俩个女人吵了起来，严密知情识趣的站起来告退。林子敬乘机跟着出来，他夹在俩个女人中间，也不好做人。 到了门口，严密朝林子敬抱了抱拳：“林爷留步，明儿个林爷要是忙不过来就不用过来特意相送了，改日林爷到了绥远，严密一定请林爷好好体验一把绥远的风土人情。” “别呀，一起，一起。” 林子敬满是冷汗的瞥了里面一眼，一把拉住严密：“严密，借我匹马，明日还你。” “林爷莫不是……” “嘘。” 林子敬做了个嘘的手势，点了点头：“这俩个姑奶奶都不好惹，我还是回大营和一帮老爷们在一起喝酒吃肉比较痛快。你也不用说明日相送不相送的话，既然我们合作，总该是要做亲近一些，这样双方才能熟络，也有感情，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严密点点头，心里对林子敬的印象一点一点发生改变。如果说之前严密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话，那么现在严密的心态已然发生了改变。他开始佩服林子敬这个比他还小的年轻人，也愿意接近这样的人。 严密和林子敬转过街头，正要进入千里货栈住下的客栈，严密忽然停下来，一脸认真的看着林子敬：“林爷，你从我这借马回营的事，红当家不会生我的气吧？”严密倒是不怎么担心曼丽，他是真担心红狐狸这个颇有凶名的女人借机拿他说事，又坑他的那笔枪支。 “不会，要是真生气了，你拿几把枪出来哄哄她就行了。” 严密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几把。” “估计还得搭上点弹药。我猜她会说训练缺乏弹药之类，可能要多……” 严密立刻摆手：“算了，马我不借你了，林爷还是自己跑着回大营吧。” “那是你不知道我比红狐狸还要坑多了。” 严密一怔，想想也觉得是。红狐狸只是闻着味过来，跟着林子敬分了杯羮，林子敬可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坏人。 “服了。” 严密一脸郁闷的点头，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林子敬比红狐狸难缠多了。他去后院牵了匹好马过来，正和林子敬说着话，就听街边传来女人的争吵声。 “严密，我先撤了，明天见。” 林子敬哪还敢耽搁，麻利的飞身上了马背，一夹马腹扬长飞奔。眨眼的功夫红狐狸和曼丽也到了店门口，俩个女人互相不对付，又偏偏要挤在一块。 “严密，林子敬这家伙呢？” “红狐狸，你嘴巴客气一点不好？”曼丽不满的说道：“你就算不称一声林爷，他还是你的队长好不好。” “你个骚蹄子少来这套，你愿意管姓林的叫什么那是你的事，你少管老娘。”红狐狸哪吃曼丽这一套，撇撇嘴道：“你也管不着老娘。” “那个两位，林爷不在这里，他不是回去了吗？”严密觉得自己还是不参乎这件事比较好，尤其是刚才林子敬的说词太可怕了。 “哼，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吗？我刚才可看到了，林子敬是从你这里骑着马走的。” 严密都快哭了，心说你都看到了还问我干什么？可一想到林子敬刚才的说法，严密就心惊肉跳，只好苦着脸道：“曼丽老板，钱副队长，我也是冤的慌，你说林爷张口要匹马，我哪敢不给。” “不行，反正这马是从你这里出的。”红狐狸轻哼一声。 “红狐狸，你也别吓唬人家，你这么横，人家还怎么帮你的忙。” “帮忙？” 109 女人的联合 “帮什么忙？”严密不解的问道。 “就是下次千里货栈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帮我们带点小东西。”曼丽给红狐狸使了个眼色，红狐狸也过来说道：“严密你放心，你就是一些小玩意，我们也不会不给你钱，就按照你们货栈的规矩办。” 红狐狸不这么说还好，她这么一说严密的冷汗都下来了。 “那林爷那边？” “放心，和你们男人谈的什么大事之类没有关系，就是一些女人用的玩意。”曼丽在人前一向比较大方，说这些的时候曼丽脸上布满了一层云霞，妩媚中还带着那么一点娇羞。严密不是没见过女人，他见的那些女人里，曼丽可能不是最漂亮的，但此刻的曼丽却透着那么一股让人酥软的味道。 好在严密了解过曼丽和了解比较暧昧的关系，没敢细看，只是点点头，道：“若只是一些女人用的东西，这个主我倒是可以做。” “行，我们里面说。” 严密引着俩个女人进了大堂的桌椅，又让人赶紧上茶上糕点。 曼丽悄悄碰了碰红狐狸的胳膊：“这次是我帮你，回头你跟着林子敬一起回村子的时候，可要多盯着点。” “切，说的好像东西买回来你自己不要一样。再说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主意，别搞得像是我欠了你的人情。” “行，是我欠了你的人情，总行了吧。”曼丽撇撇嘴：“要不是这摊子没个合适的人，我早就扔下跟着爷一起回去了，也好看看那个叫小翠的乡土大妞到底是怎么把爷迷住的。” “曼丽，林子敬现在又不在这里，你一口一个爷喊的不恶心吗？” “你管我。”曼丽笑道：“我就愿意这么喊，这么喊我浑身都舒服。” “恶心。”红狐狸挤兑了曼丽一句：“不过我也很想见识一下这个女人。” “咳……两位，要不我先自动消失一个？” 严密有点尴尬，实在听不下去才轻咳一声把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无论是谁坐在俩个美女的旁边，偏偏这俩个美女聊的另外一个男人，他的心情肯定不好受。 “不用，我们说正事……” 想要保护自己的女人，就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变得让别人不敢心生邪念。 要想在乱世丛林里活下去，要有自己的底线，也该知道变通。林子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两点做的都不错，有红颜知己，也有一般感情深厚的兄弟。他只现在尽管感觉和曼丽红狐狸俩个女人有点暧昧，不过一直忙着，没太有功夫细化这些。 再说找严密借马虽然只是临时起意，可林子敬早就有主意，不让红狐狸跟着一起回去。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参与过那种男女一起聚会的酒局，但在现代这种聚会却参加了不少。一帮男人喝酒，旁边坐个女人一会让少喝点，一会这一会那，不仅放不开，说话也要注意，玩笑还不能开荤的，尤其是现在，有红狐狸在场，光个膀子都不行。 110 未来 林子敬骑着马一路狂奔，半个时辰左右便回到了大营。 有了黑狐、岳汉几个人的前车之鉴，至少现在夜班放哨和巡逻的护商队众人也不敢大意马虎。 “站住，什么人？” 大营附近的暗哨露个几个脑袋，深夜里黑洞洞的枪口隐藏起来，可只要敢乱动，这些枪口随时都会火花四溅。 “是我。” “队长。”暗哨的几个人十分欣喜的从地上爬起来。不过这会他们在执勤，没有过来见礼，可看着林子敬热切又崇拜的眼神也足以说明林子敬在护商队里的威望。 林子敬从马背翻身下来，几个暗哨的队员有些灰头土脸，有点像是沾了天然迷彩的意思。 “这段时间晚上有动静吗？” “报告队长，除了蚊子之外，没发现任何异常动静。” 林子敬笑着拍了拍说话这个人的肩膀，道：“行，还知道说俏皮话，不错。可别以为暗哨就是每天派你们出来喂蚊子，不说这地界有多少土匪，时局变幻莫测，谁也不知道谁想吞谁，所以里面的人能不能睡个安稳觉，全靠你们了。” “嘿嘿，队长，听你这么一说，俺心里顿时觉得敞亮起来，点燃了我内心不开窍的灯。” 林子敬嘀咕道：我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耳熟。 “行了，不打扰你们执勤。” “恭送队长。” “小词还用的一套一套的。”林子敬笑骂了一句，牵着马往大营里走。现在是晚上，不少人已经睡觉，他骑着马踢踏踢踏的进来肯定会吵到别人。到了门口把马交给巡逻队，他自己的帐篷外面还点着灯。 走到跟前，林子敬就听到二愣子又粗又憨的声音：“黑狐，你说爷今天晚上还回来不？” 除了黑狐之外，二愣子是第二个管林子敬称呼爷的人。 二愣子的话引起其他人的一阵哄笑，赵五道：“我看悬，大哥今天晚上要放我们鸽子。又是曼丽那个风骚女人，又是红狐狸这个红狐狸，我看大哥八成头疼应该晚上睡在哪里了。” “赵五你怎么跟个娘们一样乱嚼舌头根子，你当心飞虎哥抽你。”这是石头的声音，看着是在说赵五，可声音听着却有那么一股调侃。 林子敬走到帐篷的门口正好清清楚楚的听到这句，本来是想听听于飞虎怎么说，不过又想着于飞虎八成不会当着一众兄弟的面发表意见，也不好回答，就顺手掀开帐篷，笑着走进来，一屁股在于飞虎旁边坐下，道：“刚才是谁编排我来着。” “大……哥。”赵五看到林子敬进来，舌头都不利索起来。 “没事，假装我没不在，你继续。”林子敬拿个空碗放在自己这边，又给自己倒了酒，这才笑眯眯的看着一头冷汗的赵五：“你刚才不是挺能说嘛，怎么现在不说了。” “刚才，刚才我说什么了？”赵五擦了擦脑门的冷汗，灵机一动：“对了，刚才我是说大哥你把我们叫过来，自己又回来的这么晚，该罚酒三杯。” “赵五，我发现你最近的胆子变小了，怎么敢说不敢承认呀。” “谁让大哥越来越说当官的了。那感觉，那气派啧啧，就是双口的县的县长都比不上。” “赵五，你胆子小不小我们不知道，拍马屁的功夫可见涨了。”黑狐一句话众人跟着一起笑，不过有些人笑的时候表情有些抽抽，显然是扯动了后背的伤口。 林子敬拿起杯子和众人喝了一个，放下杯子道：“行了，都少喝点酒，回头伤好了再喝。本来都该休息养伤的，不过今儿个正好借这个机会把往后要走的路和大家伙说说。镇子是咱们的根据地，这地方天高皇帝远，又靠着边陲，油水少又多土匪，所以没人管咱们。可这也注定了我们的发展。镇子要握在咱们手里，可咱们要想有发展，还是要回到双口县，那里连接几省，才是跳板。只是我们这些人到了县城一来不如这里自在，再就是县城不同镇子，里面的形势还有力量也远不是镇子可以比拟。别看咱目前有些队伍，可精灵虎和霸天虎分分钟能凑出几百人的凶悍之徒，更别说县长手里掌握的力量，还有那些大小军阀了。” 石头看着林子敬认真的说道：“大哥，你怎么说我怎么就怎么做。哪怕是龙潭虎穴，只要大哥一声令下，弟兄们绝不退缩半步。” 其他人跟着附和，都让林子敬拿主意，他们义无反顾。 “行，回县城那就这么定了。还有一个事，我要把新招的一批人带回村子先建立一个后勤保障，训练这些人的专业，省的将来再从这边抽调人手。所以这次我们不能一同进退，镇子也要留几个兄弟守着。我想了想，黑狐足智多谋，岳汉骁勇，你们俩个留下，其他人跟我回去。” 黑狐点点头，看着岳汉笑道：“大哥这是要给岳汉说亲了吧。” 岳汉一个大老爷们被黑狐一句话逗得闹了个大红脸，竟也扭捏起来。 “山炮跑了这一趟就会退下来，这一趟飞虎哥辛苦点，也跟着一起去。一来商队要给山炮一个位置，你们的关系也得处好，再就是看看人家千里货栈是怎么弄的，渠道在哪，什么货容易出手，绥远那边的人需求什么。” “行，没问题。”于飞虎应下来，又道：“炮爷没得说，在这种时候让出护商队的位置，这心胸我于飞虎佩服。有钱一起赚，还是那句话，跟着我们的绝不亏待他们。” 于飞虎这么说林子敬放下心来。 “那其他人就跟着我一起回去。” “爷，什么时候回去？”二愣子的表情都已经写在脸上。前面的那些他不怎么在意，听到林子敬要回村子的时候，二愣子便兴奋起来。出来这么久，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意思和别人说想自己的老娘。 “10来天吧，等你们的伤开始结疤，我们就回村。”林子敬笑道：“现在不算衣锦还乡，等将来你做了将军，那才叫衣锦还乡。” “将军吗？”二愣子似乎已经想到那个画面，咧开嘴一个劲的傻乐。 111 跳出来 “飞虎哥，对不住，本来是想我们一起回去的，只是眼下是做事的时候，我们也顾不上儿女私情。” 林子敬和一众兄弟闹了一个多小时，众人又喝了不少才把他们劝回去。于飞虎没立刻走，和林子敬沿着大营的方向一边走一边聊。 “你既然知道，何必抱歉。”于飞虎看了林子敬一眼：“你难道不担心把我们的人都派出去，有些小人乘机冒出来？” “飞虎哥，有时候只有站出来才能看的通透。”林子敬望着远方，嘴角上扬咧了个微笑，道：“这个时候，你才发现世界上总是不缺那些不想吃安生饭的人。” 于飞虎缩了缩脖子，这么热的天后脖颈又一阵阵的发凉，也不知道是谁又被林子敬算计了。 112 试验地 “你们不是要一起去查看余长官推行的蔬菜实验地吗？” “对呀。”林子敬点头：“所以我才好奇她为什么要回来，稍后不还要进镇子嘛。”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得你问她。” “算了，要是什么事都要我过问，那我一天什么都不要做了。”林子敬从床上爬起来，曼丽赶紧过来帮他把掀起的衣服慢条斯理的放下，生怕林子敬粗手粗脚碰到了伤口。 “你是真不懂女人还是装不懂？”曼丽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不过眼神表达出来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她很想知道林子敬的答案。基本上曼丽和于飞虎差不多，越是熟悉，越觉得这个人看不透。有时候明明表现的比较笨拙，偏偏是大智若愚。曼丽自问在男女之道比一般的女人要了解的多一些，但是林子敬她有点琢磨不透。 和他在一起，曼丽觉得很舒服，林子敬尊重女性，也从来没有看不起她，男人天生的保护欲又让曼丽如沐春风。可再往下，林子敬不是装傻充愣就是表现的像个木头。所以即便是曼丽，也看不出林子敬是真傻还是装傻。 “你怎么和红狐狸一起过来了。” “不许顾左言他。”曼丽略带责怪的拍了林子敬一把：“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你说了解女人？” 林子敬难得认真的沉吟起来。他很了解女人吗？答案显然是否定。因为即便是最后和女神在一起，那也是因为漫长的几年备胎里艰苦卓绝的杀出重围。如果他了解女人，怎么会一备就是好几年。 林子敬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后来他觉得可能是来自现代社会那种男女平等的思维在这个时候即便是先进了一点却也容易让一些有思想的女人接受。再后来，曼丽的心思已经不怎么用猜了，基本的事实已经可以了解。 “不怎么了解。”林子敬沉吟片刻，还是实话实话。 “怪了真是。” 林子敬这么说，曼丽就一定相信林子敬不会骗她，所以曼丽才会觉得奇怪。当然，曼丽其实还有一点释然，大概也是因为如此，这家伙才会看不透红狐狸的心思吧。 曼丽正想着，红狐狸已经掀开帐幔走了进来。还是熟悉的红色，熟悉的外套，只是这次红狐狸扎了根腰带，两把双枪别在腰间，英姿飒爽。如果用辣椒来比喻女人的话，红狐狸乍一看上去就觉得这妞肯定是朝天椒级别的女人。 “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怎么还磨磨唧唧。穿个衣服还让别人伺候，你这官真是越做越好了。” “月娥你要是觉得没人伺候你，我伺候你穿衣、沐浴。”林子敬瞥了一眼红狐狸腰间两把崭新的盒子炮，自己也顺手把枪套挂在腰间。 “呸，谁要你，也不嫌害臊。”红狐狸不屑的说道：“你们这些人就是矫情，洗澡就洗澡，还沐浴，也不怕酸掉大牙。” “这是你自己不要，往后可别怪没人伺候你。” 林子敬穿戴整齐，和红狐狸一前一后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退回到曼丽身边，凝视了曼丽好几秒，又曼丽身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你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又是风月场所，难免有些不周全。红狐狸的人总归不能永远驻扎在镇子，你也得有点自己的人手。回头你找秋天，让他挑一些招募的人手给你，再让黑狐从护商队拨几个枪法好的苗子。” “你这是关心我了。”曼丽心中一喜，眼睛里笑意盈盈，嘴上却逗起了林子敬。 “就是小猫小狗出于善意我也会关心。” 林子敬找补了一句赶紧从帐篷里跑出来。红狐狸瞥了他一眼，语气怪怪的说道：“你做了什么坏事。” “我能做什么坏事。”林子敬没好气的白了红狐狸一眼，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加快了几步。 红狐狸轻哼一声，明显不相信林子敬的说辞。 “出发。” 林子敬翻身上了马背，右手一挥，黑狐带着神枪小组紧跟着林子敬向大营外飞奔。 “这家伙跑的倒是挺快。” 红狐狸回头扫了一眼自己身后跟着的几人，瞪了他们一眼，喊道：“还楞着做什么，没听到队长说什么吗？出发。” 红狐狸的手下也是一阵郁闷，个个脸上都写着幽怨两字。这会谁都看的出来，当家的摆明在林子敬那里受了气，却又把气撒到了他们的身上。当然，也有人心里暗自佩服林子敬，不说风情万种的曼丽，就连红狐狸这个小辣椒都能收拾的服服帖帖。 一行人策马赶到镇子已是早上八点左右，今天似乎格外的热，早上这会的功夫已经闷热的想让人光膀子出街，护商队里不少人的后背也被汗水浸湿。 镇子口五奎带着十几个警察也牵着马，看样子是等着林子敬过来。等林子敬众人过来，发现警察队伍里竟然还有一个熟人，十里镇的镇长钱斌。 “钱镇长。” 看到钱斌，林子敬马上翻身下来，见了礼笑说：“怎敢劳烦钱镇长大架。” “子敬说的是哪里话。”钱斌不动声色的笑道：“子敬一介行伍都关心百姓生计，我一镇父母官岂能白食俸禄。再说子敬见解独到，或许在推行蔬菜种植之法上，我还要向子敬讨一二个主意。” “钱镇长说的是哪里话。”林子敬客套了一句，看了看天色，道：“时间不早了，五奎，前面带路，时间快的话，兴许不耽误镇长的中饭。” 五奎点头应了声，带着警署的兄弟翻身上马，直奔蔬菜实验地。 当初选地的时候，余哲君身居高位，前任镇长也想借这个机会在余哲君的面前露脸，因此选择的地点十分不错，通风好且离水源不远。林子敬知道试验地的地点，却一直没有亲自见识过。 一路上跟着五奎，沿途的干裂和荒芜令林子敬揪心不少。好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林子敬看到了尚未干枯的水源，还有烟囱里腾腾冒着的烟雾。 113 基地 营地内都是穷凶极恶的悍匪和响马，因此试验地围了一圈篱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还各有一个瞭望塔，每个瞭望塔还有两名背着步枪执勤的警察。 正门口有一队警察已经列队等候，看到钱斌和林子敬过来便早早的迎了上来。林子敬瞥了五奎一眼，五奎缩了缩脖子，假装没看到林子敬的眼神。 “看样子已经有人提前招呼过了。”红狐狸凑到林子敬的耳边小声说道：“一会进去的时候你多注意点，你小子身子薄。” “你说前面那句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补充一句。”林子敬不满的回击，不过红狐狸不再搭理他，这会已经退到林子敬的身后，用眼神和自己的手下交流。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