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青衿问道》 第一章拜师 东方泛起鱼肚白,天光尚有些暗淡,华阴县城东一处高大宅院内已是人声鼎沸,这处院子前后五进,房屋数百间,其间亭台楼阁,长廊如带,粉墙碧瓦,参差环抱,院后带有一方花园。看着即富丽堂皇,又清幽雅致,正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铁钩银划的题着“李府”两个大字。显然这户人家,不但富甲一方,更是书香门第! 其时已是初春时节,虽谈不上寒冷,却有几分凉意,青衿起了身,洗漱完毕,穿过游廊,行至后花园,一路上不断有仆从丫头施礼问好,青衿微微点头,便就行过。虽是五岁幼龄,但青衿身形矫捷,虽只是踱步前行,但一动一静间,均极有气势法度! 花园内亭台水榭,曲折萦纡,一花一木,一水一石,莫不清雅别致。一阵风呼啸而过,卷起了不少败叶泥沙,竟让人有几分寒意,但这童儿丝毫不觉,仍是悠闲踱步! 花园右侧有一个小小的演武场,只有几丈方圆,乃是两年前专门开辟出的,只是可惜了那几株海棠! 青衿行至演武场,静立片刻,缓缓调和内息,片刻间便神完气足,那丝睡意意也无影无踪。只见他忽而单足立地,另一足朝天一蹬,忽而身子便如折断似得,朝地下跌去;忽而两手着地,双肘弯曲,身子半翻;忽而又是头顶着地,两手一分,双腿伸成一字形。 他动作舒缓,做的极其缓慢,身体柔若无骨,随意弯折,如此一连做了十八个动作,毫不停歇,便又重头做起,足足三遍,才缓缓起身,长吐一口气,这套“十八盘”软功,今天算是完成了! 他脚下不停,缓步来到左近一方小亭,里面有石桌石凳,摆了软榻,榻上放着淡青色坐垫。 青衿盘膝坐上,五心向天,将杂念一一排除,他心中无悲无喜,轻吸几口气,理顺内息,内功口诀在心头浮现,引导真气,按“抱元功”的修练之法运转开来! “抱元功”是华山嫡传内功心法,乃是玄门正宗,能调和五行,温养脏腑,滋润身心,最是中正平和。只是修炼进境缓慢,讲究循环渐进,厚积薄发。习武之初,乃是最为上层的筑基功法之一! 青衿三岁时蒙岳不群传授此功,至今已愈两年,两年来他竟日苦修,隐隐感到突破契机就在近日! 青衿运功不停,全身真气如涓涓细流,绵绵密密,顺着抱元功行功之法在经脉穿行不止。渐渐臻至物我两忘之境,浑身真气自发自动,顺着经脉来回游转不停,他心中波澜不惊,真气一遍又一遍的运转不休,越来越快,渐渐全身上下内息鼓荡不止,如海潮一般冲刷着各处穴窍。 忽而丹田又一道真气升起,两股真气合而为一,在周身上下奔行激荡。青衿一瞬间神明通达,“抱元功”的第二层口诀在心中流过,浑身真气忽而一变,顺着第二层的运功路线运转开来,将淤塞的一处处经脉穴窍一一冲开,沿着经脉,周而复始,运转不休。 青衿一时间只觉得眼前先是白茫茫一片,而后大放光明,口内津液自生,泊泊入喉,满口香甜! 他蓦的睁开双眼,一双眸子精光乱闪,此刻他只觉神轻气明,五官敏锐,周围飞花落叶皆有所感! 他虽是五岁幼童,此刻竟隐隐有了几分出尘之意! 青衿长身而起,脸上的喜色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清风拂过,任有衣袂飘飘荡荡,心中感慨万千,来到这方世界五年了,今日终于在武学一道,扎下了根基!他思绪飘飞,想起与岳不群的两年之约,看来这几日就可去华山拜师了! …… 西岳华山,南连秦岭,北瞰黄渭,天下奇险,五岳第一! 匆匆几日过去,此刻华山正气堂中,青衿施礼过后,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随岳不群来到后院祖师堂! 入的堂内,青衿抬头打量,见梁间一块匾上写着“以气御剑”四个大字,堂上布置肃穆,两壁悬着一柄柄长剑,剑鞘黝黑,剑穗陈旧,料想是华山派前辈的佩剑,不禁想到:“拳出少林,剑出华山,果不虚言。自己既有此番机缘,定要不负此生!” 岳不群在香案前跪下磕了四个头,祷祝道:“弟子岳不群,今日收录李青衿为徒,愿列代祖宗在天之灵庇,教青衿用功向学,洁身自爱,恪守本派门规,不让堕了华山派的声誉。”青衿听了,忙恭恭敬敬跟着跪下。 岳不群站起身来,森然道:“青衿,你今日入我华山派门下,须得恪守门规,若有违反,按情节轻重处罚,罪大恶极者立斩不赦。本派立足武林数百年,武功上虽然也能和别派互争雄长,但一时的强弱胜败,殊不足道。真正要紧的是,本派弟子人人爱惜师门令誉,这一节你须好好记住了。” 青衿恭恭敬敬道:“是,弟子有幸入得门墙,定谨记师父教训,不缀我华山声名!” 岳不群微微额首道:“嗯……!还算伶俐,牢记得今日所言。令狐冲,背诵本派门规,好教青衿得知。” 令狐冲闻言道了一声“是”,正身严色道:“李师弟,恭听戒律。本派首戒欺师灭祖,不敬尊长。二戒恃强欺弱,擅伤无辜。三戒**好色,调戏妇女。四戒同门嫉妒,自相残杀。五戒见利忘义,偷窃财物。六戒骄傲自大,得罪同道。七戒滥交匪类,勾结妖邪。这是华山七戒,本门弟子,一体遵行!” 青衿正色道:“小弟谨记大师兄教诲,必严守我华山七戒,时时遵行,不敢违犯。” 岳不群微笑道:“好了,就是这许多。你年龄尚小,本派不像别派那样,有许许多多清规戒律。你只须好好遵行这七戒,时时记得仁义为先,做个正人君子,师父师娘就欢喜得很了。” 青衿恭敬道:“弟子谨记!”又向岳不群、宁中则叩头,向大师兄令狐冲和二师兄劳德诺作揖行礼!” 岳不群哈哈一笑,青衫博带,右手摇着折扇,身形潇洒,来回踱了几步,捋了捋颏下五缕长须道:“本派虽说人丁稀少,但收徒却是严厉,你看门内有几十名弟子,但多在外门修行,能入得我派,资质自然不差,但我门下至今只有两位入室弟子,今后你便是为师三徒了,以后要认真修炼!” 青衿知道此是告诉他机会来之不易,让他戒骄戒躁,便道:“是,弟子幸得师父收入门下,定不负所望!” 岳不群点了点头,颇为满意道:“李老员外善名远播,于本派也是多有帮扶,你年龄幼小,从小锦衣玉食,怕是难以习惯山上的清苦日子,日常还需人照顾。为师便把紫竹院暂且拨给你用。但习武唯勤,最怕吃不得苦,你要牢记。” 青衿躬身道:“弟子定谨记师父教诲,必不敢懈怠! 青衿也松了一口气,不免有自嘲道自个是关心则迷了。自己五岁幼龄,倘若独自于山上习武,老爷子哪能放心。况且自家祖上乃是翰林出身,诗书传家,若不是两年前那一场病,哪能同意自己上山习武。也是自己从小表现太过聪慧,两岁便给自己开了蒙,学而仕则有优,古代风气如此,老爷子还一心指望自己金榜题名、光耀门楣呢?看来多半是要请个先生来山上给自己授课了!唉…… 德诺,先带你师弟去紫竹院安顿! 劳德诺躬身一礼道:“是,师父!” 青衿朝岳不群也躬身一礼,又朝劳德诺抱拳道:“有劳师兄!” 堂内几人见五岁小童煞有其事的抱拳,不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脸上都露出一丝笑意。连刚三岁的灵珊也比划起来,劳德诺也笑道:“师弟不必客气!” 青衿也知惹人发笑,不过毕竟历练多年,也只装作不明所以! 只听岳不群收敛笑容,正色道:嗯……不错!有礼有节,方是君子所为,德诺,去吧! …… “少爷,少爷!”一个眉目清秀的童儿小跑迎了过来,看他八九岁上下,一脸喜色! “采药,先随我去紫竹院!”青衿摆手道。 采药闻言“哦”了一声,紧紧跟在身后! 青衿笑着拱拱手道:“小弟初来乍到,以后还要师兄多多提点!” 劳德诺也笑着拱手道:“师弟客气,师兄我入门只是比师弟早了两年而已,也是师父怜惜我年岁不小,于武功上没多大发展,勉强收入门墙,帮着料理些俗务!倒是师弟天资绝佳,如此年岁便被师父收入门下,来日成就不可限量!” “师兄客气,师弟不敢当!”两人又客气几句,就到了紫竹院,院子却是不小,青砖碧瓦,白墙院落,五间正房,两侧各有三间偏房,正房厢庑游廊,悉皆清雅别致,古色古香,院内遍植紫竹,山石草木点缀其间,鹅卵石铺就小路,自然和谐,劳德诺领着青衿转了几圈,便就告辞! 此时世人对住宅还讲究:“市声不入耳,庸俗不至门,客至共坐,流水在左,青山当户!”此院也算的一方妙处! 青衿挥手招来采药,吩咐几句,采药便小跑出去!闲着无事,把院子细细逛了一遍,十一间厢房挨个打开看了看,倒也干净,看来刚打扫过的,只是家具有些陈旧,不少都腐烂了。青衿不免叹了一口气,想想也是,从魔教十大长老两次围攻华山,到气剑之争,死的死,散的散。当年的玄门大派,五岳盟主,竟衰弱至此,不由让人扼腕叹息! 岳不群十年经营,到现在才稍有起色。不然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即便是天资绝佳,有些关系,也万万不能独住一处院子! 青衿见院子西北侧,有一方小门,门口一片紫竹上爬满了青色花藤,绿叶衬着紫红的花朵,清香娇嫩!门栓上有些地方已经长了白毛,看来已经很久没人来过。青衿寻了一干净处握着拔出门栓,心想以后定要换掉! 打开小门,是一条鹅卵小道,行过数十丈,眼前豁然开朗,平坦宽豁,只见树木葱葱,花草遍地,一道清泉自山涧流下,积成一汪碧潭,泄于石隙之间,山崖之角,有一方小亭,上题“云崖亭”三字,铁钩银划,苍劲有力。亭子以紫檀为柱,白石为栏,雕梁画栋。俯身而视,清溪泄玉,石磴穿云。清幽绝奇之处不可言状,倒是一处习武读书的好地方! 少爷,少爷…… 青衿听是采药,便知已把刘管家从迎客亭喊来!也不耽搁,匆匆往回走,倒是发现院后开了一隙,引来一道清泉,仅尺许,青石铺就,绕院而过,不禁暗想建造此院的也是个雅人! 刘管家白面短须,鼻正额方,上前微微躬身道:“恭喜少爷,有岳掌门在,必定能把病根除了。只是山上日子清苦,习武又苦又累,少爷可怎么受的了!万幸过几年身子好了,就接少爷下山,到时凭少爷的才智,金榜题名不在话下,可比一介武夫来的金贵!” 青衿知这次习武的机会来之不易,仗剑江湖可比科举对他更有吸引力,只能辜负老爷子的一片殷切期望了!此时也不便多说,便道:“是呀!刘伯不用担心,师父内功高深,便是习武吃些苦头,说不得几年功夫身体便能调理好了!” 刘伯也道:“佛祖保佑,必定如此。老爷来前吩咐,这处院子尚可,但大部分家具摆设颇显陈旧,都要换掉,房子也要从新装修一遍!少爷有什么要求,可以给老奴说!” 青衿点点头道:“就按老爷子的意思办!”心想这处院落果然是老爷子和岳不群通融来的! 刘伯接着又微微躬身道:“是老奴安排不周,少爷今天只好先在派内膳堂用饭,若是不对口味,采药带了点心来,可暂时将就用着!” 青衿看到采药拎着一个食盒,不由叹道:“刘伯费心了,不用客气,你也是家里的老人,从小看着我长大,知道我从小胃口就好,听劳师兄说山上饭菜也是不错!” 刘伯又缓缓道:“如此老奴就放心了,明天做药膳的王师傅就来,还有他媳妇王氏,以前是老太太的通房丫头,既烧的一手好菜,料理家务也是一把好手。本来想把你那俩丫头明月、彩霞也叫上来,不过老爷说现在你刚上山,等过一段时间安顿下了再说。苏先生也同意来山上给你授课,不过要等到这边收拾妥当了! 青衿很无奈的点了点头,心中也不知什么滋味,很想说“我上山是来学武的,不是来享受的,”唉……被岳不群发现会不会认为我贪图安逸,算了,毕竟老爷子是为自己好,况且能好好享受,谁也不愿过清苦的日子,自己以后勤学苦练就是!便道:“这里就麻烦刘伯了,听老爷子的就行! 刘伯又说了其他几件事务,青衿一一听着,让刘伯酌情安排! 终于把刘伯送下山,青衿长呼了一口气,终于要进入江湖了么? 第二章世家 云崖亭中,采药在石墩上铺上淡青色坐垫,青衿端坐其上,石桌上一壶清茶,一盘点心,好不自在! 青衿看着亭外涛生云灭,徘徊俯仰,心头涌动!想起自己竟然重生在了武侠世界之中,估计今生再难回去,不禁悲从心来,唉……也算老天待自己不薄。 济世堂是陕西最大的药铺子,总号设在西安府,分店遍布陕西全省。济世堂正是李家的产业,因此李家不但是华阴县首富,在西安府,乃至陕西省都算的是世家大族! 李家发迹于李青衿太爷一辈,相传这一脉还是李唐皇族后裔,青衿对此嗤之以鼻,虽说唐朝都城长安就是现在的西安府,但唐朝覆灭至今已近五百载,史记方志皆不可考,就是族谱也是穿凿附会居多,李姓作为天下第一大姓,此事更难考证。李老太爷曾任翰林院侍读学士,后因个性刚正被贬为河南道监察御史,几年后辞官归隐,经常在各大书院讲学,在陕西一省颇有清名!之后以济世为名创办了一处药堂,隐有悬壶济世之意。 但李老太爷不善经营,青衿爷爷少年得意,二十岁便有了举人功名在身,但此后十余年接连落第,不由得灰心丧气绝了科举的念头,趁着老太爷余荫犹在,接掌了济世堂,一心经营,不想李老爷子于经商一道颇有天赋,几十年间不但善名远扬,济世堂也成了陕西最大的药铺! 只是李家人丁不旺,李老太爷只有老爷子一个独子,老爷子本来也有两子。但夭折了一个,便只剩青衿父亲一根独苗。到青衿这一代却颇有起色,已有兄弟四个,青衿是老幺,和老大李恒乃是嫡出,另外两个哥哥李贤、李鸣乃是妾室所生。 青衿父亲也是科场不顺,只有秀才功名在身,倒是热衷于经商。青衿大哥李恒乃是嫡长子,但于读书上也没多少天分,现在也在学着打理药堂。倒是青衿的另外两名哥哥有些聪慧,但真正令老爷子老怀大慰的是青衿。曾夸奖青衿过目不忘,一遍成诵,天资之高,便是将来金榜题名不在话下!便是青衿自己也暗暗咂舌,即便有前世的积累,自己何时竟有了这般天分! 青衿能习武也是一段奇事,话说青衿前世也是熟读百家,曾也看过几卷道藏,于网上下载了不少所谓的武功秘籍。还真就学了不少吐纳调息,行气走脉的法门。只是皆不得其法,入不了门径! 不想一觉醒来,碰到所谓的重生,忐忑过后,随遇而安的性子让青衿很快冷静下来,无聊时,想前世有言:“初生婴儿,先天元气勃而不发,最是浓厚,随年岁增加慢慢散尽。若是能聚而不散,于自身益处极大。”于是便依前世所学法门,凝神调息,吐纳运气。后来还真感到体内一股热流涌动,时聚时散,不禁大喜,更是专心于此。 后来生活不免枯燥,稍稍显露一二,聪慧之名不胫而走,两岁时老爷子做主便请来先生开了蒙。本来一切皆大欢喜,就有一点不好,身子骨挺结实,但从小身上不时发热发冷,脉象更是时快时慢!老爷子想起夭折的幼子,便是心惊不已。 开着陕西省最大的药铺,老人在这方面人脉之广,自不必说。到处求医问药,但始终不见好转,好在三岁时有个游方郎中,云游到陕西,听说医术精深。老爷子此时已打算进京,托关系到太医院,请御医诊治一番。听到此消息也不在意,便顺嘴吩咐仆人快马请来!没想到此人果是不凡,号脉之时先是啧啧称奇,又仔仔细细给青衿检查了一番,越发惊讶,却也找到病根,却是内息散乱游串所致。 郎中在李家住了一个月,传给青衿一套五禽戏,临走时与青衿言道:“本来看青衿于武道一途天赋绝佳,想收他做个弟子,但后来便绝了这种心思。先不说有意科举的世家子弟绝不肯拜一个游方郎中为师,以青衿的天资,若有意习武,自己稀松平常的武功,实是误人子弟。而且若想治好病,非得找一个内功精深之人从体内引导内息方可,他也是有心无力!” 青衿也知是自己从小修习的吐纳导引法门惹得祸,内功修炼非比寻常,若无人时时提点,轻则小病一场,重则走火入魔!是以从两岁开始青衿便不敢再练,但吐纳呼吸已养成习惯,体内内息已成!加之年龄幼小,平时接触的都是丫头奴仆,没人给他讲些江湖轶事,问那些护院,他们也只是有一两手粗浅的外家功夫。青衿当时竟然不知这方世界还有内功存在。直到听了这郎中所言,才恍然大悟! 不到半月,老爷子竟然请来一人,并介绍道:“这位是人称君子剑的华山派岳掌门”。 青衿惊得目瞪口呆,不过当时以为只是巧合,并不确定这是在笑傲江湖之中,直到半个月后,一个自称令狐冲的十一二岁少年来给岳不群送信,青衿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岳不群毕竟内功高深,一眼就看出青衿的情况,脸上一丝惊色一闪而过,连忙给青衿号脉摸骨,半晌才长出一口气。想到当年收得令狐冲时,见他于剑法一途天资绝佳,曾感叹华山后继有人。不想今日见此幼童,虽刚刚三岁,内息却蓬勃欲出,若善加引导,于内功修习起步阶段却领先同辈。刚才听李老员外言,此子聪慧异常,有状元之才。虽有些夸大,但若引入我门下,有他们二人,只要给我时间,我华山派必能恢复元气,号令五岳,再现昔日荣光!唉……只是看李老员外的意思,必定是让他走科举仕途之路,上山习武怕是不愿,只有先问问李老员外的意思,不然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岳不群抚须道:“员外放心,只是此病非短时之功,尚需慢慢调养!” 李老员外喜不自禁道:“无妨,无妨……!有劳岳掌门,不知……” 岳不群慢慢斟酌道:“令公子年岁尚小,我可先把病症安抚下来,在家里修养两年,若是可以,两年后可随我上山修习几年武艺,不但能强身健体,也可除去病根,员外以为如何?” 李老员外一愣,眉头微皱,片刻后叹了一口气拱手道:“青衿若是能随岳掌门修习几年武艺,治好此病,也是他的福气,如此就请岳掌门多多费心了!” 岳不群不想李老员外如此便答应了,呵呵一笑道:“理应如此!” 岳不群至此便住了下来,传了青衿华山玄门正宗的内功心法“抱元功”,青衿一遍成诵,晦涩之处讲解一遍便能领悟,更加难得的是幼童心智初开,心思活泼,难以静下心来,更别说领会此中的微言大义。青衿则不同,不但心智清明,悟性不凡,更能耐得住性子,岳不群越看越喜。 况且岳不群心中还有一病,十年前,华山派内杠了几十年的气剑之辨,闹得同门之间,自相残杀,气宗以极其惨烈的代价赢得此局,华山派至此也一蹶不振。想起左肩斜伸右胸的一条两尺来长的伤疤,岳不群不禁心中一寒。那是十余年前那场争斗中,他被本门剑宗师叔一剑斩过,便昏死过去,那人以为他已身死,倘若在随手补上一剑!唉……想到这里,岳不群不禁长叹一声,气剑之争不可再有,气宗的正统地位也绝不可动摇。 当初发现令狐冲于剑术一道天赋之高时,他欣喜过后,心里也有一丝忧虑,以令狐冲的剑法天分,会不会走上剑宗之途,若真如此,将来当他百年以后,令狐冲承其衣钵,那闹了几十年的气剑之争,会不会成了一个笑话。以气为尊的华山派,会不会走上剑宗的道路。他岳不群绝不允许如此,是以平时他对令狐冲内功修习严加督促,见了青衿,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若令狐冲真的不堪造就,他还有的选择! 青衿不像别人初习内功时,温养出一丝丝内息慢慢炼化,增加功力。他此时体内内息厚重,不但难以调动,更不易炼化。岳不群便日日助他引导内息,教他走脉认穴,把内功修炼的种种关窍一一讲解清楚。其间又传了他一套名为“十八盘”的软功。如此足足待了一个半月功夫,青衿自己修习内功已是无碍。岳不群又写了一张药浴秘方,有固本培元之效,让他每天泡足两个时辰。安排好如何用膳,都是些大补元气之物,又与老爷子叮嘱一番,才告辞而去! 青衿也曾提出学武之言,岳不群便只是呵呵一笑,与青衿言道时机未至,他年龄尚小,骨软筋弱,一些拳掌剑腿的外功,过早修炼,于身体不好,此时只能习练一些柔功。这也确是实言。岳不群嘱咐青衿勤修内功之余,“十八盘”也要不要放下,此乃软功,全身各处都能练到,到得高深处,不但身体的柔韧性更佳,更能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动作,为以后修习外功打牢根基! 此后,青衿每日读书练功不缀,每日按时药浴,虽然里面有些药材颇为珍贵,但李家自是不缺! 青衿勤修苦练,不到半年,便已炼化内息,练成抱元功第一层,体内真气不俗。更因每日药浴用的是华山派固本培元的秘方。吃的都是些大补元气之物,内功进境更是非凡! 如此两年一晃而过,他“抱元功”进入第二层,岳不群来引他入门之时,才得偿所愿,拜入华山派! 第三章练功 华山虽是剑派,但入门之初,需从扎马拳脚功夫学起。入门后每日早晚需各扎一个时辰马步,其他时间则练习华山入门筑基功夫“八锦缎”,和一些粗浅的拳脚步法!除了为以后修习剑法扎下根基,也能磨砺弟子心志,考察心性! 和那些外门弟子有资深弟子传授不同,青衿的八锦缎功夫是岳不群亲自传授,给青衿感受最深的不是如何难学,相反这套功夫十分浅显,不过三天青衿已经练得有模有样。而是岳不群要求极为严格,每一招每一式,每一个动作都要不差分毫。每日更是不厌其烦,耐心的指正青衿每一丝错误和疏漏。 青衿不敢怠慢,要知道每个门派,特别是扎根基的功夫,都是经过历代前辈高人千锤百炼,去芜存菁,慢慢演化而成。这也是名门大派弟子,比之江湖野路子出身之人根基稳固,基础扎实的原因! 青衿每日勤学苦练,更是牢记岳不群所言,每一招一式都练得十分用心,使得分毫不差! 时光匆匆,转眼间青衿入门已愈三月!此时秋高气爽,万物肃穆,玉女峰上微风轻拂,好不畅快! 天刚蒙蒙亮,正气堂前练武场上,青衿双脚不丁不八,含胸拔背,扎了个马步。体内默运内功。上身微动,两脚却稳如磐石,看似松松垮垮,却又有一种奇异的贴合,顺乎自然,仿佛本应如此! 岳不群见了,不禁点点头道:“好!已经练出些味道了。扎马要牢记空、松、稳三字。上身要空,浑身要松,下盘要稳,自然而然,方合乎道! 青衿等真气汇入丹田,长呼一口气,恭声道:“谢师傅提点!” 岳不群身着青袍,踱了几步言道:“本门功夫,以气为体,以剑为用,气是主,剑是从,气为纲,剑是目。内功不成,剑法再好也是无用。倘若内功练到高深处,飞花摘叶,俱能伤人!” 半晌又言道:“你八锦缎火候已足,也算有些根基,接下来我便传你我华山派一百零八式入门剑法!” 入门三月,青衿除了扎马步,练习**外,只习了些基础的拳脚功夫,此时听得能修习剑法,也是喜不自胜! 岳不群行到一处宽阔之地,持剑而立,并不急着出剑,而是缓缓运气,渐渐身与气和,气与神和,轻轻呼出一口气。一声轻吟,长剑出鞘,肩头一耸,一路剑法展开,看似极快,却又彷如极慢,每个动作变化都看的清清楚楚!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忽前忽后,斜挥侧击,姿态潇洒,神情自若,剑光纷纷如雨洒下,却又如闲庭信步,信守拈来! 岳不群一路剑法使完,长吐一口气,袖袍一挥,负手而立道:“怎样,可看清楚了?” 青衿微微蹙眉道:“看倒是看清楚了,不过弟子愚钝,还得请师父指教!” 岳不群呵呵一笑,此番演练一百零八式入门剑法,只是让青衿更直观的感受一下剑中的意蕴。对于一个尚未学过剑法的童儿,本就不指望他看一遍能学到什么,他岳不群有的是时间和耐心。便抚须道:“嗯!你要明白,习剑之法没有捷径可走,需日日苦练,循环渐进,这入门剑法,不但是我华山各门剑法之基,乃至天下各门各派的剑法,也包括在内。若只是会使,不用一月,便能学全。但若真正学精,非下苦工不可,以后我每三天传你一式,用个一年时间教会你这门剑法。” 岳不群又慢慢演示第一式白云出岫,为青衿详细讲解了这一式的发招和收势,及内里种种精妙变化,这一式里所蕴含的剑意、剑理! 青衿也学得认真,拿着岳不群带来的松木剑习练,直至把这式剑法学得精准通透,岳不群才微微点头,嘱咐青衿勤加练习,若有不懂之处,可以寻他和师娘宁中则,或是找师兄令狐冲也无不可!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本发黄的书籍,言道:“这是一百零八式入门剑法的剑谱,你拿去私下好好参悟,必能得益不少,记住,法不传六耳,这门剑法虽说派内人人会使,但剑谱却不可拿于第二人看!” 青衿接过,见上面写了“华山入门一百零八式”八个字,便塞入怀中,心中感慨,岳不群对自己还真是不错。不过既然剑谱在手,虽然深知岳不群剑法高超,于入门剑法造旨更是炉火纯青,不必担心代代相传走了样,不过能见到原版剑谱也是不错! 看看天光已入辰时,早课该结束了,便收起木剑,朝紫竹院行去!过得一方山石,紫竹院隐然在望,又走几步,便看到采药在院门口立着! “少爷,少爷……!”采药一路小跑过来!接过青衿手中的木剑! 此时的紫竹院与三月前相比,已是大大变了一番模样。院里假山怪石,花坛盆景,点缀其间,与紫竹相映得宜。两边游廊之间,安放了一个紫檀木架子的大理石屏风,转过插屏就是客厅。游廊上挂了几只鹦鹉、画眉,见了青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五间正房,中间是中堂,也是客厅,青衿每天都在此用餐。左侧两间,挨着客厅的一间被改成了暖阁,是青衿的卧室,另一间是书房!右侧两间,一间是苏先生的卧室,一间是课堂,青衿每日都要抽出三个时辰,随苏先生于此学文习字。六间偏房,右边三间厢房是王氏夫妇的住处和厨房,左边三间厢房有一间是浴室,每晚青衿都要在此泡药浴!本来有一间让采药住,采药胆小,青衿只好在暖阁里隔了个外间给采药! 进了暖阁,采药放下木剑,手脚麻利的倒了一杯清茶。青衿接过轻嘬了一口,吐在了痰盂里,一口气把剩下的喝干,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手脚发酸。唉……!毕竟还是年幼,踩着金丝楠木脚蹬,仰躺在床上!床是精雕细琢紫檀木镶玉牙床,纱幔低垂,锦被绣衾。床角还挂了个香囊,散发着淡淡幽香!青衿收敛心神,真气随着一呼一吸在体内运转,疲劳渐去! 采药,今早吃什么? 采药一愣,掰着手道:“补虚壮气粥、人参燕窝粥、茯苓莲子粥、灵芝银耳粥、哦……对了,今天是血参虫草粥!” 青衿听了叹了一口气,虽然听着不错,但每天早上嘴都淡出鸟来了!想到现在每日习武,特别是往后日日都要练剑,身体的消耗量大增,早饭不能在像家里那样,每日早餐皆以粥饱腹了!自己这几年一日三餐的食谱,都是老爷子请几位名医和药膳大师按岳不群的意思定下的!若是常人补也能补出一身毛病,但自己有功夫在身,反而对内功修行有极大补益。想必这也是师父故意为之,连同那固本培元的药浴,一般人家可是用不起的。自家自是拿的出这些灵药可供挥霍,由此也可看出岳不群用心之深,但也确实为自己着想,自己内功修炼进境之快,这些灵药功不可没。想想华山派现在的家底可不厚实,门下弟子自是用不起,这也是岳不群的一招阳谋。想到这里便起身招来采药道:“吩咐王师傅,以后早饭加两个小菜!在传信给老爷子说一声!” 采药应了一声,小跑着离去! 阳光从缕空雕花窗中照入,在紫檀木桌上映出斑斑点点的细碎光点。青衿伸了个懒腰,缓步来到书房! 青衿这间书房,装饰显然颇费了一番心思,靠墙处有一张画屏,屏前设画案,案上摆放文房四宝、笔洗、笔注、笔筒和镇纸。画案后面是花梨木扶手椅,案旁设绣墩,东头一张红木藤面贵妃榻,壁悬大理石挂屏;旁置案几,几上置棋盘;西端靠墙的红木琴桌上搁古琴一架;北墙嵌三个花窗,两侧墙上挂有岁寒三友、竹林七贤的书画对联,青衿估计多半是后人临摹,不过装点门面却是够了。 青衿好歹随苏先生读了几年书,知道此时讲究“几榻有变,器具有式,位置有定,贵其精而便,简而裁,巧而自然”。审美观与后世不同,二十一世纪不但是个变革的时代,更是个浮躁的时代! 这个时代的文人,有人少年得意,追求治国平天下的豪言壮志。更多人科举无望,追求的是一种与世无争、悠闲安逸的生活状态,即所谓"宁为宇宙闲吟客,怕作乾坤窃禄人"。诗书就是他们的寄托所在,平时洁净幽雅,须尘无染。书房就是他们的小天地,文人雅士在这里逍遥自在,闲倚床榻览古籍,挥毫泼墨绘丹青,或约上三五同好,齐聚于此,摩挲古鼎,品鉴古画,或抚琴弹奏清曲一首,逍遥自乐,以终天岁,也不虚此生! 青衿心头忽然浮起文天祥的一首正气歌,想到华山派内有正气堂,不知有何联系,忽而兴起,于紫檀如意几案前端坐,案面长方平直,上铺有一张云纹宣纸!旁边放着一个紫金香炉! 采药献宝一般的捧出一个精致木盒,小心翼翼的放到案几上道:“这是老爷特意给少爷定做的,昨天刚派人送来!” 青衿打开木盒,原来里面是一只毫笔、一方砚台,一只笔架,此笔自笔套由上而下以贯穿相应的心形纹装饰,而在握笔处用卷草纹作突节,制作精细,周身漆衣,黝黑乌亮,极饶华贵之气。笔架以大块水晶琢成夔龙形。夔龙探足回首,其背上的披毛作灵芝状卷起!砚台青衿倒是认识,乃是龟山砚,此砚坚而不顽、柔中有刚、滑不拒笔、涩不滞墨,且上布黄金斑点,纵横银线,极为珍贵! 青衿豪气顿生,下笔入流,挥洒自如,一气而呵!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 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第四章外功 华山虽不比世间繁华,但空寂中自有一种悠闲自在,无拘无束!青衿每日读书练武之余,都会于云崖亭闲坐,泡一壶清茗,捧一册书卷,兴致所至,便拔剑而舞!好不自在! 今日却不一样,岳不群召集众人,不知为何事,看时间将至,青衿不在耽搁。到了正气堂,师父、师娘,大师兄令狐冲,二师兄劳德诺都在,小灵珊拽着师娘宁中则的衣襟,嘟着嘴撒娇,看到青衿眼前一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撒开手就跑了过来:“三师哥陪我捉蝴蝶,娘都不理人家!”说着小嘴撅了起来,眼泪瞬间在眼眶中打转,青衿看的很是无语,又来这套,真是一个小魔女! 青衿不理灵珊的抗议,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又哄她拉钩保证,灵珊马上破涕为笑。看的岳不群夫妇摇头不已。青衿躬身行礼过后,见屋内还有一个少年立着,一身蓝布短袍,有十一二岁年龄。难道岳不群又要收徒了,想想也是,笑傲开场的时候岳不群可是有八个入室弟子! 岳不群收敛笑容,正色道:“都到齐了,今日为师新收一徒,梁发,给三位师兄见礼!” 梁发尚有些拘谨,听此言,连忙躬身向劳德诺见礼道:“见过大师兄!” 劳德诺连连挥手道:“错了,错了……!我是你二师兄!”指着令狐冲道:“这个才是大师兄。” 梁发尴尬不已,脸上红成一片,又赶紧向令狐冲见礼,众人笑成一团。 小灵珊双手捂着脸道:“羞羞羞……! 梁法手脚都不知放哪,更加不知所措! 岳不群收敛笑容,对着灵珊瞪了一眼,灵珊办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躲到宁中则身后! 岳不群也是苦笑,对着梁发道:“你二师兄带艺投师,虽然年龄大些,但是为人稳重,平时帮为师打理些俗务。以后生活若有难处,可告于你二师兄知! 梁发连忙躬身应允,又向劳德诺见礼! 到青衿时却微微有些吃惊,大概觉得这位师兄年龄真小,不敢迟疑,恭恭敬敬道:“见过三师兄!” 青衿也拱手道:“师弟客气!” 岳不群清咳一声,起身道:“好了,随为师来祖师堂!” 等梁发一套入室弟子的礼仪走完,岳不群宣布梁发为其四徒,又豪兴大发,洋洋洒洒说了盏茶时间,才兴尽让众人离去! 劳德诺领梁发办理一应琐事,众人也一一散去。岳不群留下青衿,灵珊闹着不走,直到师娘宁中则答应明天劳德诺下山采办,一定买几大串糖葫芦,才又蹦又跳着走开! 青衿随岳不群进了书房,紫檀木书架上释、儒、道典籍齐全,也有不少百家之作!里侧墙左,开有一道暗门,挨着岳不群夫妇的卧室。只见墙面平平整整,用眼却不见端倪。青衿上次来请教岳不群,见墙面忽然一动,开了一门,不免吓了一跳,却见岳不群从中走了出来,才知这是华山派的密室,岳不群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青衿不可外传。对于华山派的历史,青衿也了解一些! 华山派乃是全真七子郝大通所创,当时全真教覆灭,郝大通行至华山,无意中寻得陈抟老祖的道统,结合全真所学,创下了华山剑派一脉。随着时间流逝,华山派渐渐已是武林中声名显赫的名门正派,而华山派的武功尤其是剑术经过百多年的发展,又经华山派历代的高手的千锤百炼,越发精妙,声震武林。 元末明初之时,与少林、武当、昆仑、峨眉、崆峒并列武林六大门派。后来华山式微,五岳剑派结盟,也是能与少林、武当、日月神教抗衡的一大势力。华山当时乃是五岳剑派中势力最强的一派,但华山两位前辈岳肃和蔡子峰因时机巧合,得以一窥绝世武学密籍“葵花宝典”;但却又因见解不同,一人主张以修气为本,教导弟子重修气,另一人却以为因当以剑法为主,而教导弟子重剑法,华山派至此竟分裂为剑、气二宗。二宗各持己见,终于水火不容,兄弟阋墙,同门操戈!高手伤亡怠尽,华山因此衰败! 岳不群挥手道:“青衿,过来,外门横练硬功我华山派也藏有不少,但都是大路货色,算不上什么高深武学,在江湖上也流传颇广。这算不上我华山秘传,你看看也是无妨!” 说着岳不群拿出一摞秘籍,青衿也不客气,接过翻看,只见都是些如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排打功,铁拳功,开山掌,铁牛功,铁头功、铁喉功、铁臂功、铁腿功,铁沙掌、金刚指、金刚肘、铁膝功……确实算不上什么上层武功!” 青衿道:“徒儿也只是听说横练硬功练至高深处,膂力奇大,刀枪不入,一时好奇罢了,倒也不是非要修习不可!” 岳不群在书房里踱了几步道:“各派横练硬功的修炼方法或简或异,千姿百态,千变万化。虽种类繁多,名称各异,但就其修炼方法而言,不外乎排打功、桶子功、活气功、忍气功、披甲功、铁被功、字诀功、符咒功、服气功、吐纳内壮功等几大类。但大多数外家硬功家只知吐纳、导引、排打苦练之法,而忽视了运气、固气,滋养内脏筋骨。至晚年,残疾、暴卒者时常可见。这也是大多数江湖人士草莽出身,只有一两手粗浅的武艺,没有上层内功所致!” 青衿不想岳不群见识如此广博,不愧是华山派掌门!却不知岳不群那日听了青衿询问以后,也是查了不少典籍,华山派现在虽然式微,但毕竟是一个传承数百年的武林大派,底子深厚,寻些横练硬功秘籍更是不在话下! 岳不群又抚须道:“所谓硬排不抗力,忍闭畏泄气,桶子怕破炸,服气赫点打,整功惧揭罩,真传破气接罩之秘各留门径,阴指透力善破胄气,混元妙手能接罩门。上乘手法单穴巧抚可令坠地,中乘手法并穴巧施合而泄之,下乘诸法以硬降弱或于药功火器克之。此般毁人成功之术,向为玄门所晦,守秘既久而致零落矣!你今年刚满七岁,虽然已把抱元功练至第二层,内力不弱,但到底年少!横练硬功,至少到十三、四岁才可修炼,过早修炼不但容易筋骨变形,于身体不好,稍有差池,今生于武功一道恐难窥上层境界!” 青衿躬身一礼道:“多谢师父指点,不想硬功还有如此禁忌!是弟子心思不定,好高骛远了!” 岳不群摆摆手道:“你年龄尚小,正是天真浪漫之时。有些想法也是好的,不然岂不显得太沉闷了!想想你两年前入门之时,刚刚五岁,就显得少年老成。再看看灵珊今年也五岁了,还只知道撒娇哭闹,一点也不晓事!” 青衿挠了挠头道:“小师妹也聪明得紧,只是年龄还小,孩子气重了些!” 岳不群呵呵笑道:“小师妹还小,你也不大嘛?” 青衿摸摸鼻子,不知怎么回答! 岳不群止住笑声,颇有兴致道:“可知何为上层横练硬功!”然后不等青衿开口回答,便道:“横练乃是抗硬之功,多服气拍打而就,先充精气以腾筋膜,再合息应力而壮内外,由轻渐重至阳求刚,久之坚化令如铜铸。凡此门径,皆赖气推血行于筋经骨脏,以硬抗硬,不出经穴流注之弱,强则强矣,破绽弱点也是不少!” 岳不群说完又吩咐青衿道:“青衿,打开那本‘横练硬功阐述精要”第十三页,把横练功夫配以天时之法念一遍!” 青衿应了一声,找出此书,翻到第十三页念道:“硬功习练,需知急火伤身,不识天时者,子时用功可败阳精,午时用功能害血冲,辰时猛火暗侵气路,戌时用功老来勾腰。阴寒急纳妨肺伤胃,皮枯肉朽。阴阴生痨,阳阳患痴。若明此理,则子时练阳,丑时练经,寅时练气,卯时练血,辰时练肺,巳时练脾,未时练肝,申时练肾,酉时练骨,戌时练心,亥时练神。朝练力,晚练气。春旺血,秋宣气,夏盈五脏筋骨皮。泛合五行则谓之曰提精培肾,次者肾传肝气,再者肝传脾气,脾传肺气,肺传心气,心传脾气,脾复传肾,各气又传达内外,筋骨腑络,罔替不绝,功既积而身不伤也!” 青衿一口气念完,此篇精要,深入浅出,精妙非常。见岳不群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明其意! 岳不群却笑了笑,有些神秘的说道:“这本书你先带回参悟,明日卯初在云崖亭等着,早课先不用上了! 青衿不明所以,岳不群也不多说,挥手让青衿离去! 第五章残卷 次日青衿早早起身,天光尚有些昏暗,刚至云崖亭,见岳不群闲庭信步般从山石上一跃而下。云崖亭景色虽是一绝,但地处偏僻,紫竹院占住了山道,把通往此处的路径堵死,只剩下院内后门可走。这却难不倒岳不群,运起轻功,何处不是如履平地! 青衿躬身施礼,不免奇怪岳不群叫他来此所为何事,也不开口,在一旁立着! 岳不群活动了一番筋骨,转身问道:“青衿,可知今天叫你来所为何事!” 青衿心中疑惑,蹙眉道:“徒儿不知,还请师父指点!” 岳不群哈哈一笑道:“也算你的机缘,可听说过古今五大神功!” 青衿心下更疑,难道华山派还有什么秘传的绝世神功,想想又不可能。华山九功,紫霞第一。不会要传自己紫霞秘籍吧,可若习练紫霞功,得有不弱的内功做基础,至少得把抱元功练至第三层,可即便是令狐冲,入门已近十年,抱元功也才和自己一般,练至第二层!况且紫霞功虽是一门绝顶的内功心法,但也当不得古今五大神功之称吧,岳不群常以谦谦君子自得,必也不会自吹自擂!想到这里不免更是不解!摇了摇头! 岳不群袖袍微拂,踱了几步方道:“五大神功,冠绝古今,其中有一门乃是横练硬功,叫做“金刚不坏神功”,此功博大精深,艰难繁琐,入门条件更是苛刻,能入门者少矣,更何况将之练成!一百多年前少林寺空见神僧禀赋绝佳,练至小成。不但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也是不在话下!” 青衿听到这里心下吃惊,不由的想起“倚天屠龙记”中的片段!“张无忌道:这可奇了,这位老和尚这次不再退后,反而向前。张翠山道:那是少林派‘金刚不坏体神功’罢?谢逊点头道:五弟见多识广,所料果然不错。我这拳击出,和前三拳已大不相同,他身上生出一股反震之力,只震得我胸内腹中,有如五脏一齐翻转。我心知他也是迫于无奈,倘若不使这门神功,便挡不住我的七伤拳。我久闻少林派‘金刚不坏体神功’乃古今五大神功之一,其时亲身领受,果然非同小可!” 青衿心中一震,岳不群说这些干什么,难道华山还有此功秘籍不能! 岳不群嘴角含笑,也不多言,从怀中掏出薄薄一卷古册,看着是年代久远之物。递给了青衿,青衿心下吃惊,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只见上面写道:“金刚练体”四个字,不免心中有些落失?但瞬间就恢复过来,不免自嘲自己异想天开,少林寺的护寺神功怎么可能流传在外,若有一丝风声传出,江湖恐怕瞬间沸腾,各方势力为争夺秘籍非闹的天翻地覆不可!有些不解的看着岳不群! 岳不群微微长叹一声道:“金刚不坏神功乃是古今五大神功之一,我华山派何德何能,如今怕只有少林寺中尚有传承!不过这册‘金刚炼体’却是金刚不坏神功的一册,乃是筑基之法!” 青衿听得一震道:“那这岂不是少林寺的护寺神功吗?不知怎么流传出来的!” 只听岳不群道:“这金刚不坏神功,可不是佛门武功!乃是道门神通!” 青衿打开秘籍,只见第一页写道:“金刚之硬,天下之最,金刚不坏神功,乃天下横练硬功之祖,凡服气作硬之人皆有气路关窍,气血经筋各安其道,精循不差。苟以百家谙百功,百功生百法,然百家妙门,纵天壤之殊,咸不出此十二窍气于周身。撇经穴流注不析,舍并窍合应守口,直指十二窍为:蛙口、燕窝、气眼……此十二窍纵可承真气淬炼,亦畏并穴合应撕口毁气之术。然纳息内运工夫至深,则周身软韧固和,非坚刚下术,不惧配穴并施之法尔……”青衿看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岳不群不免笑道:“金刚不坏神功最初现世于宋末元初之时,当时我华山创派祖师还是全真七子之一。正逢乱世,天下民不聊生,饿殍遍野,纲常法纪也是渐废!摸金盗墓之人四起,一群盗墓贼在挖掘一座汉朝的古墓时,发现了三册帛书,就是这金刚不坏神功的上中下三册,想这神功奥妙之极,他们自看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后被一武林中人买下。但当时消息已经走漏,顿时江湖一片哗然,为争夺神功不知死了多少条性命,辗转几人之手,都以身死告终,至最后一人得了此功,发现根本无法练成,又知怀璧其罪,为躲避追杀,便投身少林,才使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但少林寺虽为天下武学巨擘,但也不免招人窥视,当时全真教乃是天下第一大教,一举一动左右武林风向,少林便传信全真可抄录一份,以堵天下悠悠之口。后来全真败亡,一把大火烧个干净,只有我华山郝祖师带出一卷上册!为免遭人窥视,便改名为‘金刚炼体’。这个名称倒也贴切,这上册只是炼体筑基的法门,没有后两册,只算是一门高深的外门横练法门而已!况且入门极难,为师十余年前接过掌门之位时,蒙上代掌门师伯传此辛秘,一时好奇也曾修习,但至今不曾入门,只有一些强身健体之效。但此功于其他外门功夫不同,乃是直接以真气淬炼己身,只要内功不弱,便是孩童修习也是无妨,不拟有筋骨变形,损耗根基之危!你既然有习横练外功之心,为师就破例传授与你,或许你年龄尚小,能够入门也未可知!只是今日所言,出的我口,入得你耳,万万不可传了出去,不然我华山一派可是永无宁日!” 青衿也心中感动,岳不群栽培自己还真是不予余力,连此等辛秘也能告知,如若传了出去,别人可不管你是不是残本,招人窥视是小,稍有不慎,便有灭派之危!连忙躬身道:“谢谢师傅成全,徒儿晓得轻重,绝不外传!” 岳不群点点头道:“这门功夫,为师练了十余年,虽未入门,到也有些体悟,能指点你一二。此功有朔骨锻形、洗髓易筋之能,成人身体已经定型,怕也是无法入门的原因。幼童想来入门更易,但没有不俗的内力为根基,也是无法修炼。恐怕这才导致这门神功少有人练成原因,不过你现在内力已是不弱,修炼对你来说却不成问题,想来也真是你的一番机缘。若真入了门径,打牢根基,将来说不定能上少林借阅一番!” 青衿不解道:“此等神功,现在既已成了少林秘传,恐怕就是寺内弟子也万难看到,岂会与外人翻看!” 岳不群抚须道:“话虽如此,不过佛门最讲究缘法,咱们华山派与全真教有些渊源,又有此功上册在手,你若真有此天分,他们也会考虑一番。况且‘金刚不坏神功’乃是道家功夫,以佛家内功修炼又如何练成。世人只知古今五大神功中的‘金刚不坏神功’被少林得了,却不知少林寺现在的‘金刚不坏体神功’却不是道家的‘金刚不坏神功’,虽多了个‘体’字。却是少林高僧以‘少林混元童子功’为基,结合‘金刚不坏神功’所创!虽然威力有所下降,但却成了正宗的佛门武功!我华山乃是继承陈抟老祖和全真教的道统,乃是玄门正宗,自然要学那道门真传,这却不是少林秘传武功!况且事在人为,说不得真有一番机缘!” 青衿恍然大悟道:“原来现在少林寺闻名天下的‘金刚不坏体神功’,并非古今天下五大神功之一的‘金刚不坏神功’,怪不得此功相比少林寺的易筋、洗髓二经名声不显,原来只是后来模仿新创的一门绝学!不知若真把这道门神通练至大成,会有何等厉害!” 岳不群哈哈大笑道:“金刚不坏神功练成之后,非但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更能将自身武功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收发自如,浑圆如意。即便不用内功,每一招自然附有极大膂力,等闲之人一招半式也难接住!且不为任何封穴制脉手法所制,便是那魔教前任教主任我行的吸星大法、明玉功、一类盗取功力之法,也毫无用处。若真有练成那一天,纵是龙潭虎穴也如履平地,以天下之大,皆可去的!” 青衿也被岳不群这一番豪情感染,不禁道:“徒儿也有遍游天下之志!” …… 第六章斗剑 金刚不坏神功上册共三十六式,每式皆有与之相配的真气运行之法,修炼时需循环渐进,从第一式开始,越往后修炼难度越大,所涉及的经脉穴位越多,练至第三十六式,身体的各个根枝末节,筋骨皮膜,哪怕最隐秘的穴窍经脉,都能一一淬炼! 自那日后,岳不群一连三月,每日早上指点青衿修炼,又给了一张药浴秘方,配合金刚不坏神功修炼所用。虽然里面诸多药物都颇为珍贵,但有济世堂在,李老爷更不吝家财,自然能够配齐! 青衿于浴桶内,含胸拔背,双手混抱成圆,真气经任脉贯于丹田,以意领气经会阴穴分左右两支,下走足三阳经至涌泉;再引丹田真气经任脉上行至天突、分左右两支走手三阴经达劳宫、过十宣,沿手三阳经上行,会于大椎;继而引两涌泉穴之气上走足三阳经交会于尾闾,沿督脉上行至大椎,与手三阳三阴经之气相聚同行,过玉枕、泥丸宫、山根、年寿,到人中,即走任脉路线反归丹田。此时心脏像打鼓一样擂动起来,全身气血如潮而动,仿佛有一把刷子一遍遍梳理全身!如此循环往复,足有一个时辰才收功。也是此功对身体淬炼效力极大,每日行功不得超过一个时辰,不然身体承受不住如此淬炼。 此时青衿已修炼到,第三式“怀中抱月”。第四式“仙鹤逢翅”却不得其法。青衿明白这不但是自己内功不够,也是第三式没修炼圆满之故! 既然“金刚不坏神功”的修炼已经稳定,此功更是一套循环渐进的功夫,青衿便每日只在药浴之时修炼,生活又走上正轨。每日读书习字吐纳练气之余,最多的时间便是练剑,但至今只学了一套剑法,华山入门一百零八式!现在已练得信手拈来,纯熟精准,却也陷入了瓶颈。岳不群曾说,倘若此套剑法小成,于剑法一道,算是打下根基!青衿也不心急,每日仍是照常练剑,仔细体悟剑法的每招每式,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 秋去冬来,转眼两年过去,岳不群又收了两个弟子“施戴子”和“高根明”。这施戴子入门比梁发还早,只是前两年时间都在外门打熬,岳不群看他聪明伶俐,这两年又显露出习武天分,便把他收入门墙,是为五徒,高根明也是在外门打磨了一年多,渐渐崭露头角,被岳不群收为六徒! 此时正气堂前演武场,颇为热闹,六名入室弟子,连同数十名外门弟子,三三两两的站着。大家交头接耳,轻声谈论,不免心中疑惑岳不群召集众人所为何事。 片刻功夫,岳不群一袭青衫,从正气堂缓步走来,到得跟前,负手而立。对着众人扫视一周,华山派众弟子立刻下意识的挺直身子,演武场上不免为之一静! 岳不群心中颇为满意,对着众人道:“我华山派自蒙大难,元气大伤,为师自掌门师伯传位以来,执掌华山门户十余年,不敢说殚精竭虑,也是日日不敢懈怠,惟愿不负掌门师伯之重托。今日招集众人,却也是有人来报我华山脚下近日有一群山贼横行,我华山派如今虽然势弱,却也能保的一方平安!今日选出几人明日随我下山!” 岳不群招手道:“令狐冲,过来!” 令狐冲朝青衿努了努嘴,一脸得色!青衿瞧岳不群不在意,悄悄的朝令狐冲比了个中指! 令狐冲身为华山派大弟子,虽然私下里狂放不羁,但此时已年满十七岁,已是一个俊俏的后生。此时往众人跟前一站,自有一股气度! 青衿身为华山三弟子,虽然年龄尚小,私下里与令狐冲却是不错,特别是令狐冲天赋绝佳,口齿伶俐,以前在华山派无出其右,但遇到青衿却是棋逢对手,大起知音之感!青衿练功之勤奋,也让令狐冲压力甚大,口舌之争赢不了也就罢了,若是以后武功也输给小他八岁的师弟,可是大大的丢脸,因此平时令狐冲也收起了几分散漫性子,练功也多用了几分心。令狐冲资质不可谓不高,但他性子跳脱,玩心太重,练至枯燥乏味时,少了恒心,多半收功起身,领着一众师弟玩耍,特别是岳灵珊,随着青衿愈加勤奋,无心陪她,每日都要在令狐冲身后当个小尾巴! 岳不群轻捋颏下短须道:“华山大弟子令狐冲,年已十七岁,入门十一载。德诺也入门八载!冲儿、德诺,你俩比试一番!” 令狐冲和劳德诺拱手施礼:“师兄请,师弟请!”两人客气一番。劳德诺知道自己武功比不得令狐冲,便一招苍松迎客,先行出招。令狐冲回了一招云开雾散,两人剑法展开,瞬间便斗成一团,两人使得都是华山入门剑法,精妙异常,显然都颇有火候!这一路入门剑法,众弟子都能使得,虽然每日苦练,却难使得这般精妙。此时众人却看的异彩连连,原来入门剑法也能使得这般精妙! 两人瞬间便斗了二十多招,劳德诺渐渐不支。 岳不群见了在一旁言道:“德诺不必顾忌,尽可使别派武功!” 劳德诺听到此话,见令狐冲一剑连着一剑,自己已经有些应接不暇,说不得一时三刻便要败在剑下。当下剑招一变,一剑直刺令狐冲膻中,令狐冲一招拨云挂月,反击过去。两人如此二三十招过去,每当令狐冲把劳德诺逼至险处,劳德诺总能使出几式令狐冲没见过的新招,两人一时也能维持平局,到后来令狐冲已经熟悉劳德诺的剑招,渐渐又占了上风,忽然,令狐冲手腕一抖,撩开劳德诺的一剑,一道银光闪过,长剑在劳德诺咽喉停下! 令狐冲收剑拱手,劳德诺长吁了一口气,拱手施礼道:“大师兄高明,师弟我输了!” 岳不群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青衿,你也上来!” 青衿一愣,也走上前来。心中也是兴奋,他平日里倒是与几位师弟切磋过,于令狐冲关系虽好,但自知不是对手,尚没有交过手,此次既有机会,倒也不能错过! 青衿抽出长剑,知道岳不群最重礼数,朝令狐冲行了一礼道:“请大师兄指教!” 令狐冲也手握长剑,向青衿拱手道:“师弟请!” 青衿也不客气,使出入门剑法的起手式白云出岫,一剑刺出,剑影纷飞,不带丝毫烟火之气,如穿云麝月。岳不群也微微点头,令狐冲也脸色凝重,使出一式碧海无波,显然不想师弟竟把入门剑法练到如此火候! 两人都施展入门剑法,转眼间就过了三四十招,青衿内功虽然与令狐冲相差无几,两人抱元功都修炼到第三层,因修炼金刚不坏神功,膂力也不需多让,但于剑法一道,显然还是差了一筹。令狐冲剑法如行云流水,一剑连着一剑,一路入门剑法竟也使得颇为精妙,青衿却只有招架的份,慢慢的左支右绌,眼看落败在即。 青衿深吸一口气,平复杂念,静心凝神,渐渐灵台清明,不悲不喜,“铁线剑式”在心中流过。剑招一变,手腕一直,一剑刺出,长剑嗡的一声清鸣,挡住了令狐冲的一招乳燕穿林。剑招用老时,手腕一拖,剑顺着一个半弧旋了回来,迎着令狐冲的一招抬头望月,依然是一记直刺,挡住剑招,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长弧,又旋了回来,如此一剑连着一剑,出招越来越快,霎时间嗡嗡破空之声不绝,长剑在空中留片片下残迹! 令狐冲剑法不变,还是用华山入门剑法,剑影如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青衿如海中礁石般岿然不动。众弟子看的如痴如醉,不知何时自己也有这番境界。 青衿心神宁静,真气鼓荡,铁线剑式施展开来,招招玄妙,颇得剑中三味!一时抵住令狐冲的剑法,慢慢挽回颓势!偶尔还能攻上一两招! 令狐冲也颇为吃惊道:“不想师弟铁线剑式有如此造诣!” 又是二三十招过去,青衿慢慢落到下风,令狐冲身为华山大弟子,铁线剑式早已习得,只不过平常没有使过,其中的各种变化早已知晓,此时一适应,便如泼墨般攻出,青衿苦苦防守! 令狐冲手臂一抖,剑尖轻颤,如长蛇吐信,一剑刺来。青衿也一剑刺出,无声无息,两剑瞬间数次相交,又相互荡开,青衿手中长剑向令狐冲胸前划去,离前胸三寸时停了下来。令狐冲的长剑已经抵至咽喉! 收起长剑,青衿抱拳道:“大师兄好剑法!” 华山众弟子看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试,也是心涌澎湃,不知何时也有如此武功! 岳不群嘴角挂起一丝微笑,有此二人,我华山派何愁不兴! 此时,青衿刚满九岁! 第七章山贼 天刚破晓,华阴县的城门缓缓打开,乡下的摊贩、百姓,连夜赶路的游商过客纷纷排着队涌入城中,城门主道上的店铺也撤去门板,将一应货物摆了出来,静谧的街道瞬间热闹起来! 太阳初升,一行四骑行入得城来,前行不远,几人缓缓止步,拐入一条清幽的小港。港内尚是清净,马蹄敲在青石路面,发出哒哒的脆响! 四骑行至一家酒坊外,小二接过马匹。掌柜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富态汉子,赶紧迎了过来,把几人迎至后院。面露恭敬,向岳不群见礼道:“参见掌门!” 岳不群摆手道:“常明不必多礼,先上些吃食!” 常明也不客气,在后院摆好碗筷,又去前堂招呼小二! 青衿这才明白这处酒坊是华山的产业,常明以前是华山派的外门弟子,天资不显,但为人机灵活泛,对华山忠心不二,便被派下山经营这处产业,这里明面上是酒坊,暗地里却是华山派搜集情报的一个据点! 等众人吃了早点,常明才把山贼的情况一一道来…… 岳不群听罢眼中光芒一闪,暗自沉吟不语! 令狐冲起身略一沉吟道:“如此说来,这伙山贼现在应该在石泉镇附近!” 常明略一沉吟,便道:“这些人虽行踪诡秘,下手狠辣,但毕竟有迹可循,若无意外,应该就在附近! 岳不群神色变幻良久,才冷冷的道:“敢在我华山脚下作案,看来这伙山贼大有来历呀……!” 常明神色恭敬道:“弟子也觉得这伙人来历颇为神秘,急切间也查不出多少情况,恍若忽然间就了冒出来了。根据现场的痕迹和死者状况,里面应该有几人武功不俗!但用的都是大路货色,看不出那派的武功! 岳不群养气功夫颇为不俗,片刻间又恢复了从容洒脱,容色淡淡,漠然道:“原以为只是一伙不开眼的山贼,让冲儿和青衿也跟着历练一二,多些江湖经验,看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令狐冲和青衿对视一眼,心中一沉,此次好不容易下山一次,若是岳不群担心两人安危,再被赶回山上,那可实在憋屈!两人同时起身,对着岳不群躬身朗声道:“弟子愿为师父分忧!” 岳不群看两人其意甚坚,心中也是欢喜,想来有自己在,保的他二人平安也是无碍!能早些接触江湖中人,也是好的! …… 石泉镇是方圆数十里的大镇,也是附近通往华阴县的必经之地,地理位置还算重要,南来北往的游商、小贩让这里颇有些繁华,酒肆、客栈、商铺沿着长街铺开。此时日近中午,清泉镇最大的一间酒楼“闻香阁”前车水马龙。二楼靠窗的雅间内,环境素雅,视野开阔,青衣小帽的小二引四人入内。岳不群一身青色儒衫,气势凛然,儒雅大方,虽已四十许人,看上去不过三十余岁的样子! 小二自也是见惯了市面,见几人虽身负宝剑,但面容和善,颇有侠士之风,虽不见怪,自也不敢怠慢,忙擦拭着桌椅。恭恭敬敬的对着岳不群施礼让座道:“几位客官请坐!”又与众人奉上香茗! 岳不群也不客气,拂袖而坐。劳德诺是华山派管家式的人物,一应杂事都有其代劳,饶有兴趣对小二道:“久闻你们闻香阁擅做各色佳肴,今日可要饱饱口福,拣你们的招牌菜多来几个!”随手甩出一锭银子! 小二满脸堆笑道:“几位爷好口福,这几日我们东家请来了西安府的大厨掌勺!几位稍等!” 不多时,便端上来一道剁椒鱼头,鱼头鲜嫩,青红椒点缀均匀;一道内藏了秘制果子香料的烤乳猪也端了上来,外皮金黄,香气扑鼻!……一共六道菜上完,众人干了半天路,便不再客气! 闻香阁建在镇子中央,视野开阔,酒足饭饱,几人品着香茗,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劳德诺忽然皱眉道:“我观那货郎有些奇怪,不像是个走街串巷之人。青衿也凝目向下望去,发现那货郎确实少些劳碌之态,不急着吆喝卖货,反而挑着货担左右四处打量,走路脚下不丁不八,四平八稳,像有些武艺在身! 忽而那货郎好像发现了什么,挑着担子朝镇外匆匆离去,几人都发现那货郎不对,却又好像故意漏出破绽引人注意一般。几人结了账,也不论那货郎有什么目的,骑上马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日正中午,春意正浓,通往石泉镇的山道幽深寂静,驿道两旁遍野翠柏,新细如儿臂,粗则需数人合抱,通体笔直,青翠欲滴!那货郎行色匆匆,越发显得可疑,几人远远的缀着,小心打量着四周。看那货郎的行迹,若非真的暴漏行迹,就是故意引众人来此!若是故意引众人前来,前面可能多半有埋伏等待。可这伙山贼行迹诡秘,好不容易有点线索,若是置之不理,非几人所愿。 在华山脚下,身为华山派掌门,岳不群虽有谦谦君子之风,行事细密,做事三思而行。但绝非胆小懦弱之辈,更何况身为一派掌门,天下有数的好手,对自己的武功颇有自信,绝非一点疑虑就吓退之人! 前方就是一处山岗拐角,林木茂密,山石环顾,乃是一处绝佳的埋伏之地,货郎在拐角处一转弯,便消失在几人的视野中。岳不群一抬手,几人都停了下来,山林间阴森寂静,只有呼呼的风声和鸟雀的鸣叫。几人小心翼翼,手握长剑,缓慢催马前行。几只乌鸦呱呱的从众人头顶飞过,众人心中都是一沉! 青衿见岳不群神色宁静,不慌不忙,也放下心中忐忑。毕竟江湖上能与岳不群一战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能留下他的性命的不多。现在不管五岳剑派私下里关系怎么龌龊,明面上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不管是谁,若想谋算一派掌门,此事泄露出去,绝对能引起江湖轩然大波。然而江湖上能毫无痕迹的留下众人性命能有几人,况且此时的华山派也没有什么值得如此孤心造诣的地方。左冷禅或许会,但此时他布置未成,不会提前打草惊蛇!如此看来即便有埋伏,那人也不会有多高的武功!想到这里,虽然心下仍有些不安,但也不在紧张,只是宁神戒备! 忽然身子往下一软,骏马一声长嘶,踩到了绊马索,直接跪在地上。青衿顺势拔出长剑,在地上一滚。一声嗡鸣,十几只白羽箭寒光凌冽,急射而来。青衿身形急转,右手长剑反手一格,磕开了当胸而来的一只羽箭。另两只在毫发之间,贴身射在了旁边的泥土里!一声轻喝岳不群已飞身朝那一排弓手掠去!青衿又是一个打滚,避开随后的箭雨!岳不群已经杀至那群弓手之间。青衿也迎了上去,长剑挡住砍来的一刀,反手一剑自山贼颈上划过,山贼两手捂着冒着血泡的喉咙,软到在地上! 令狐冲也朝山贼杀了上来,劳德诺左臂中了一箭,但咬牙拔出,与山贼杀在一起。又有几个山贼围了上来,离得太近,弓手再难威胁。青衿平复心情,使出铁线剑式,和几个山贼斗在一起。这些山贼也就比常人强壮一些,会使一些普通的刀法,和一些粗浅的合击之术!青衿霎时大战上风,杀得几个山贼左支右徒。 青衿心里却丝毫不敢放松,毕竟敢用计算计华山派等人,绝不是一般山贼所为。敢如此者,必有所图谋,靠这些山贼粗浅功夫,除了开始时措不及防外,对几人没有太大威胁。青衿心中疑惑,难道是引开众人,图谋华山。想想也不太可能,先不说还有宁中则和几十名弟子坐镇华山,敢于围攻一派山门,绝对会引起江湖大震,天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天大的利益,没人敢这么做!想着又有一名山贼围了上来,青衿看那山贼普普通通,毫不起眼,这几个山贼完全只剩招架之功,被杀也只在顷刻间,多来几个也挽不回大势!但心里却隐隐感觉不对劲,便不再一味猛攻,多了丝警觉! 那山贼先是装作胆怯,在一边围着转圈,见青衿一个疏忽,忽然暴起发难,一刀当胸劈来,快若闪电。青衿早有防备,见此也不惊慌,手中长剑忽然嗡的一声清鸣,划过一道圆弧格开长刀,铁线剑式展开,一剑快似一剑朝山贼攻去。这山贼虽武功颇为不俗,但瞬间就落了下风。那几名山贼眼看亡命在即,骤然逃得性命,见两人打得惊险,却不敢在上,知道今日碰到硬茬子,几人对视一眼,慢慢后退,准备逃走。青衿越战越勇,那名山贼边打边退,两人渐渐脱离众人,旁边还有几个重伤的山贼在地上**。青衿忽然看到山贼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忽觉不好,脚下一个看似重伤到底的山贼忽然暴起,重重一掌打在青衿小腹!青衿小腹剧痛,知道不好,勉强提起一丝真气,借着这股力道连连后退,拉开距离!终究没几步远,便喉咙一甜,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丹田中真气被这一掌打得四处溃散,沿着经脉乱串,五脏六腑皆已移位! 岳不群一声长啸,三两个起落来到近前,那两名隐藏在山贼中的刺客连忙退去,忽然身后又是一声爆喝,却是又一名隐藏在山贼中的刺客向令狐冲发难,令狐冲见了青衿的情况早就警觉。刺客一击不中,马上抽身退去!令狐冲正想去追,被岳不群止住,青衿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岳不群也不便去追,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再有刺客乘机对青衿发难。倘若令狐冲追赶时若再遇险,他便是两头难顾!众山贼眼看大势已去,这时也一哄而逃,令狐冲和劳德诺顺手打晕了几个拎了过来! 岳不群点了青衿的穴道,又运功暂时压下伤势!青衿心里一松便晕了过去! 第八章重伤 紫竹院,暖阁内青衿躺在榻上,目光透过纱幔,紫金香炉内袅袅青烟升起。此次遭遇刺杀到给青衿提了醒,华山派内还有劳德诺这个二五仔,想起当时劳德诺提醒众人看那货郎,嫌疑不小,此事多半是左冷禅的谋划,除去四派天赋绝佳的弟子,不使将来五派合并增加变数。 青衿长叹一口气,他此时真气溃散,受了极重的内伤,岳不群嘱咐他不可妄动真气,青衿不敢怠慢,但还是忍不住运功探一探伤势! 青衿吸气凝神,暗中调动一丝真气,默运内功,忽而脸色一变,只觉气息滞涩之极,真气一动脏腑一阵剧痛,恍如针扎!青衿再也不敢妄动。只得闭目体察伤势,按岳不群所说,他不但内伤极重,体内又有异种真气入侵。青衿细细感受,体内却有一股阴柔内力在经脉四处游荡,便如跗骨之疽,就是岳不群一时也驱之不散!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武功还是太低呀!” 想到自己初生时便吐纳调息,运气走脉,积下厚重内息;三岁时便修习华山派玄门正宗的内功“抱元功”,此后勤修不缀,更是每日吃滋补灵药,泡药浴,内功修为进境极快;五岁得以拜入华山宗门,抱元功练至第二层,得传华山一百零八式入门剑法;七岁便蒙师父秘传了“金刚不坏神功”上册,虽是残篇,但毕竟是古今五大神功之一,并且练入了门径;八岁便把华山入门剑法练至小成,三年磨一剑,算是于剑法一道打牢根基,又蒙师父传授华山五剑之一的铁线剑式!想想入门四年来,除每日跟随苏先生读三个时辰的书外,便竟日苦修,没想到首次动手就被打成重伤!“唉……!”青衿长叹一口气,知道自己毕竟练武时日尚短,不可好高骛远,由此成就也属不易! 青衿昏迷后,岳不群也不敢多追,只是把那几个昏迷的山贼轮番审问,也没有多大线索。只知三个月前那几个刺客突袭山寨,大当家当场被杀。这几人占领了山寨,传授众人刀法和合击之术,又挑了十几个人专门练习箭术。众山贼对这几人又恨又怕,但也无可奈何,加之又能学习武艺,恩威并施之下,众人反抗的心思便也少了。不少人觉得有这些武功高强的人带着,比以前更加有盼头。直至一个月前,那几人带领一众山贼辗转来到华山脚下,说是有一笔大买卖,众人不拟有他。山贼虽然听过华山派的名号,但毕竟算不上什么江湖中人,以前只以为大当家武功高强,大当家被杀后,又觉得那几名刺客是江湖高手,见识太少,心中自然也不惧华山威名!至于那几人来历,也是云里雾里,武功上也瞧不出多少端倪!目标既不是华山宗门,也不是岳不群,直指青衿和令狐冲,这也正是岳不群最关心的地方。青衿和令狐冲乃是振兴华山的希望所在!自是不能有所闪失!以前华山脚下犯下的那几笔案子,看来正是设下的陷阱,引华山派中人前去!幸好行事还算谨慎,不曾伤了性命! 岳不群在正气堂内来回踱步,神色变化不定,时而眉头紧皱,时而摇头叹息! 宁中则在旁默然良久方道:“师兄,青衿的伤势到底如何?” 岳不群沉思半晌,才叹道:“青衿内伤极重,加之真气溃散,便是我也压制不下!” 宁中则脸色一暗,低声道:“青衿天资奇高,又有早慧,原想他和冲儿能光大我华山一脉,没想到……!难道就无法可施了吗?” 岳不群叹息道:“办法倒是有,若是废去内功,便能驱除体内溃散的真气。安心静养个一年半载,便能稳定伤势。那时在慢慢调养,三年五载或许能够痊愈,但期间不可再行习武,以免牵动了伤势。唉……青衿现在内功剑术颇有根基,若是废了武功,三五年后,即便是能从新习武,也怕是成就有限!” 宁中则闻言也是默然不语,半晌才苦涩道:“难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吗?” 岳不群不禁叹息道:“办法到有两个,只是一个实难办到,另一个凶险万分!” 宁中则急切道:“那两个?便是再难,我们也要设法救治青衿!” 岳不群摇头叹道:“第一个便是少林派镇寺武功‘易筋经’,此乃是天下一大绝学,于朔骨锻形,疗伤驱毒乃有奇效。听说少林方正大师易筋经修为高深莫测,可是……唉……!” 宁中则大喜道:“方正大师佛法精深,慈悲为怀,少林与我华山派同为正道中人,应守望相助。即使有些为难,我们拉下脸皮前去求情,此事他当不会拒绝!” 岳不群无奈道:“若只是疗伤,我去信一封,想必方正方丈也会施以援手。唉……” 说道这里岳不群摇了摇头道:“若论疗伤之效,我派紫霞神功也是天下有数的绝顶内功心法。只是青衿内伤极重,得以高深内力运功施法,否则稍有不慎便凶险万分,以我的内功修为却是有些勉强。少林方正大师内功已入化境,有他出手自是无碍,只是以青衿的伤势,必得青衿暗中运转内力配合才是,恐怕到疗伤之时,势必要传授青衿‘易筋经’的运功法门才可建功。易筋经乃是少林寺镇是之宝,便是少林寺内众僧,也没几人得窥宝经,其中法门,那又是那么容易能传授的!” 宁中则也是心下黯然,心中也是明白,若是别派之人来讨华山派的紫霞秘籍疗伤,华山派也必是不肯的,想到紫霞秘籍,心中不由一愣问到:“若是青衿修炼紫霞神功,有你在旁疗伤护持,能否对伤势有些益处?” 岳不群长叹一口气道:“虽说紫霞神功为我华山九功之首,是下代掌门或为我华山立下大功之人才可传授,但我心中早已决定,等青衿和冲儿内功小成便授与他俩。青衿抱元功已经修炼到第三层,内力已筑下根基,勉强可以修炼。但紫霞神功入门艰难,凶险莫测,抱元功修为越高,越容易入门。便是当年掌门师伯,身为五岳盟主,天资绝高,惊才艳艳,也是二十余岁才转修紫霞神功。至于为夫,虽说资质不差,到三十余岁抱元功修炼至第五层,才蒙掌门师伯传授紫霞神功!神功入门之时更有掌门师伯亲自出手护持,才算有惊无险!如今为夫内功修为不及掌门师伯远已!加之青衿深受重伤,抱元功才修至第三层,若要神功入门,怕是凶险重重。唉!不过若真侥幸能入得神功门径,不说三五月内便能治好内伤,便是内功修为也必能更上一层楼!若是不能入门,牵动伤势,到时只怕是性命难保!” 宁中则双眉紧蹙,显然也明白紫霞神功的入门之艰难。但还是略一沉吟道:“青衿少年老成,此事也不必瞒他,还是让青衿自己选择吧!若是不愿冒险,我们也不必勉强,既然习武不成,说不定以后还真中个状元回来!不过青衿性子坚韧,多半不会轻言放弃!” 岳不群长叹一声,那身形竟有些萧索! …… 暖阁内,青衿听岳不群讲罢!默然良久,想起前世物欲横流的世界,有太多束缚,碌碌一生,所为之奋斗的皆为外物,即是亿万身家,到老也是一柸黄土,几滴眼泪,便了此残生!自己重生此间,那所谓功名利禄皆是浮云!能仗剑江湖,醉酒狂歌,我自横剑率性而为,便是不负此生。若是能修行到武功的极致,了悟天人化生之道,能有幸追寻那传说中缥缈无迹的仙道,更是不枉此身!青衿想到此处,热血涌动,内息一动,不由得几声轻咳。岳不群赶紧运功,为青衿安抚下气血。青衿轻喘几口气,虽脸色苍白,神情一片肃穆,洒然道:“弟子有幸随师父习武,便不负此身,世间哪有坦途,弟子愿意一试!” 岳不群也是神情激动,朗声道:“好!青衿,即使你修不成紫霞神功,为师也定要保你无恙! 第九章紫霞 华山九功,紫霞第一! 明月、彩霞扶青衿在榻上盘膝而坐,青衿嘱咐道:“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可打扰,先退下吧。”采药麻利的泡了一壶清茶,搁在红木案几上,几人不敢多呆,退了出去! 青衿拿出一本泛黄的古籍,上面写道《紫霞秘笈》,青衿翻开第一页来,小声读道:“天下武功,以练气为正。浩然正气,原为天授,惟常人不善养之,反以性伐气。武夫之患,在性暴、性骄、性酷、性贼。暴则神扰而气乱,骄则真离而气浮,酷则丧仁而气失,贼则心狠而气促。此四事者,皆是截气之刀锯……舍尔四性,返诸柔善,制汝暴酷,养汝正气,鸣天鼓,饮玉浆,荡华池,叩金梁,据而行之,当有小成……” 青衿闭门不出,整整一天,把一册数万言的秘籍全数背了下来!只是初始尚能看懂一二,越往后越是晦涩难懂,看到最后更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青衿也不气馁。晚上岳不群来此取回秘籍,知青衿已能背诵,很是欣慰。 紫霞秘籍乃华山镇派之宝,如此关键之时,更应谨慎行事。若放在青衿这里,若碰到心有不轨之人,反而把青衿置于险地! 此后一连十天,岳不群每日都来为青衿逐字逐句讲解紫霞秘籍,青衿不敢分心,此事不但关系身家性命,更是绝佳的机遇,若非身受重伤,紫霞神功或要等个一二十年之后才能得蒙传授!青衿虽然身体虚弱,每日岳不群走后,都把所讲内容在心里逐句分析思索,不明之处在一一请教。岳不群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此十天青衿才算把紫霞秘籍初步理解,若想再进一步,只有在修行中慢慢体悟了! 青衿修习抱元功已愈六年,基础扎实。抱元功乃是玄门正宗,最重根基。紫霞神功博大精深,奥妙难测!两种功法一脉相承,所以由抱元功转修紫霞神功,也不拟有功法相克,功力不纯,走火入魔之危!抱元功于天资所限不大,有习武天赋者皆可入门,一步步稳扎稳打,最是稳健。紫霞秘籍对心性资质要求奇高,非天资禀赋绝佳者,修之反倒无益! 这也是越高深的武功,资质要求越严的原因。若是一个资质普通之人得了一套绝世秘籍,根骨悟性根本适应不了其中的苛刻要求,悟姓不佳,难以悟通秘籍之精髓。根骨不足,勉强修炼,反而承受不住武功对身体的淬炼,进而透支自身潜力,损坏根基!若没有奇遇,别说练到高深境界,就是入门也是艰难。反倒没有一套和自身资质相适应的武功来的好!若真有大毅力、大智慧,成就比之那些天资奇高之人也毫不徐色!武功秘籍不能以高下而论,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此话当真不假!当然这是武功浅薄时而言,若是武功到了绝高之时,资质对人的羁旅大减,便是资质普通,修炼高深功法也是无碍,那时更多的是看一个人的心性和意志! 紫霞神功乃是江湖上有数的绝顶内功心法,初练时若有若无,绵如云霞,然而蓄劲极韧,到后来铺天盖地,势不可挡。运功之时脸上布满紫气,彷如紫气东来,灿若朝霞,所以称作紫霞神功! 练功之法也颇为讲究,初习此功,必须于日出之时,运功吐纳天地间的氤氲紫气,采朝日之精华。如此日日采集,苦练不缀,到得第三层小成之时,便筑下根基。运功之时,氤氲紫气自生,以后修炼便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 华山武功向来以华山九功和华山五剑为尊,华山九功像“紫霞神功、混元功、抱元功、上天梯,拂云手……!” 华山五剑分别为:“朝阳一气剑、铁线剑式、养吾剑、希夷剑、和清风十三式。” 只是经过魔教十大长老围攻华山到气剑之争。华山派不但元气大伤,连许多武功都已失传! 像华山的秘传绝学鹰蛇生死搏和反两仪刀法,向来都是师徒口口传授。此时已成绝唱! 华山五剑之一的清风十三式,绝妙非常,如今只剩下半本剑谱,令人叹息不已!据说清风十三式妙就妙在清淡二字,讲究似有似无、似虚似实、似变未变。若清风拂面,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如今也难以再现,不知思过崖山洞内能或补全! 不过华山虽然元气大伤,毕竟是武道大宗,像“玉女十九式、君子剑、淑女剑、夺命连环三仙剑、太岳三清峰、狂风快剑……!”依然传承下来! 翌日大早,采药伺候青衿起床洗漱完毕。明月、彩霞两个丫头搀着青衿小心翼翼额向浮云亭行去。采药左手抱着淡青色的坐垫,右手拎着食盒,在后面跟着! 浮云崖岳不群一身青衣,负手而立,崖岸视野开阔,山间青翠欲滴,林木茂盛,有高峰绝顶,直插天际,有流水汩汩,绵绵不绝!恢宏处不失精致,险绝处不失秀美! 青衿行至崖边,采药放下食盒,铺上坐垫,明月、彩霞慢慢的扶着青衿面朝东方,盘膝坐下! 青衿嘱咐几人去做早课,几人忙不迭的答应!明月、彩霞、采药的习武天赋一般,勉强能够列入外门。青衿看他们几个平日无事,毕竟是自己的书童、丫头。便传了他们一些江湖大路货色的粗浅武艺,岳不群知道此事后,便给他们几个挂了外门弟子的名头,平日里随外门弟子习武! 紫霞神功、抱元功和混元功虽然精深奥妙处以紫霞为尊,但三门功法皆是分七层,前三层算是筑基,还算好练,后面几层一层比一层精深奥妙。岳不群从抱元功第五层开始转修紫霞功,至今已有十余年,去年才把紫霞功修至第五层。第六层感觉渊深似海,不知今生能否修至!至于第七层,华山自创派以来,能修成的不过五指之数! 天际渐渐泛白,青衿不敢怠慢,按紫霞神功修炼法门而行,原本渐渐压制的伤势突然爆发,气血沸腾,浑身真气四处乱窜。纵是以青衿心智之坚韧,也忍受不住如此痛苦,身子一晃。这时一只手按在他的背心灵台穴上,一股暖润阳和绵绵延延的真气渡入体内,安抚下溃散的真气,压下伤势。青衿马上定心凝神,按紫霞神功第一层的法门行功,渐渐收拢了一些溃散的真气!吐纳调息,行气即久,这股真气慢慢安稳下来! 太阳露出一丝笑脸,此时朝霞漫天,紫气东来。青衿意守丹田,慢慢吐纳调息,气息绵绵延延,若存若亡,似有似无,渐渐归于无为,先存后忘,知而不守!慢慢紫霞神功的口诀在心中升起:“真意往而不断,知而不守;有心化为无心,有意化为无意;心神清定,可至无念无欲之境!” 天边紫气越来越浓,青衿意入气中,气融神外,神意相合。渐渐津液自生,一口咽下,满口香甜,丹田一暖,周身上下融融,呼吸开阖间,周身毛孔皆与之相应,渐渐周身布满氤氲紫气,口鼻间有紫气随呼吸进进出出 太阳越升越高,渐渐紫气越来越少,直至最后一丝消散,青衿仍旧修炼不止,岳不群也毫不停手的为青衿压制伤势!如此一个时辰过去,青衿把最后一丝氤氲紫气炼化,收入丹田!才慢慢收功,岳不群也收功起身,脸上有一丝汗迹!显然一番施为,功力所耗不浅! 头番修习便颇为圆满,两人心中都颇为高兴,若一切顺利,一个月后青衿伤势便可稳住,不需岳不群再压制内伤,平日里可以自行修炼!三五个月内若能入门,不但内伤可愈,功力也能更近一步! 岳不群一番施为,颇为疲惫,嘱咐青衿几句,便寻了一处山石打坐调息。青衿一直忍着伤势运功修炼,更是心神俱疲。看采药、明月、彩霞已经下了早课,在远处小心站着。没有吩咐,也不敢靠近。便招了招手,几人连忙跑了过来,搀着青衿回了紫竹院! 吃过早饭,采药过来说苏先生今日要开课,青衿一愣,问道:“这几日苏先生不是回家了吗?什么时候来的?”青衿沉吟片刻又道:“去回苏先生说我行动不便,恐怕一时还无法上课,功课就先耽搁几天吧!” 采药小心回道:“苏先生昨天傍晚刚到,看天色已晚,就没通知少爷。我和苏先生说少爷尚且病着,行动不便,不若过些时日再开课。苏先生说书不可不读,既然病尚未痊愈,先不用去课堂,苏先生亲自来暖阁给少爷授课,少爷倚在榻上就行!” 青衿无奈,这次受重伤根本没敢告知家里,便是采药也不明内情,只知青衿受了伤,行动不便,青衿不便言明,怕众人担心。想到既然现在不便习武,听苏先生讲课也是不错,便点了点头道:“好吧!就是太麻烦苏先生了!” 想起上次苏先生回家前,曾告诉他四书已经学完,以后需要慢慢精研便可。接下来需开五经课业,问他想从那一本开始学。青衿当时也不太在意,现在想想,以后习武用“易经”的地方颇多。想学那独孤九剑就更得精通易理!便吩咐采药道:“再告诉苏先生,五经我先从‘易经’学起,替我向苏先生问安!” 采药退了出去,青衿喟然长叹一声:“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第十章伤愈 紫霞神功果是不凡,青衿天资禀赋,心智坚韧,又加之岳不群助他行功,如此不过大半月功夫,伤势便已稳住。总算都松了一口气,虽然不能做过激的动作,但日常却能行动自如,练剑自是不敢,但每日练练五禽戏、八锦缎却是无妨!“金刚不坏神功”受伤前已经练到第七式,如今第七式自是不敢再练,但青衿慢慢尝试,从第一式到第六式一路演练一番,不但于自己伤势有助,便是对“金刚不坏神功”也多了不少体悟,只要每日修炼不过半个时辰,便是于身体无碍! 骤然多了许多闲暇,青衿日子也过得自在不少。虽习武不成,便多了空闲向苏先生请教学问!苏先生虽说不通武事,但学问极其渊博,当年十四岁便有秀才功名在身,一时闻名乡里,传为美谈。当时意气风发,偶然见得百家之学,叹为观止,四书五经虽是正统,但百家之学也是微言大义。此后便分了心,儒家经典虽好,但比起百家之学却是枯燥乏味不少,后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心思都用在了杂学之上,乡试更是接连落第。苏家虽也是诗书传家,但家境贫寒,只有几十亩薄田,渐渐也支撑不住家用。到二十八岁再此落第后心灰意冷,便有意当一西席先生,不但能够继续读书,还能补贴家用。李老员外知青衿五岁便要上山习武,对他期望之大,自然不容青衿把学问拉下。苏先生虽然接连落第,但博学之名在乡里却是口口相传。李老员外派人去请。苏先生也是爱清净,喜山水之人,闻听上华山授课,便有些意动。见每日课时不过三个时辰,礼金丰厚,便应允下来! 苏先生上课不拘泥形式,诸子百家,信手拈来,易学造诣尤深,更精通音律,青衿即便来之后世,见闻广博,对此也是大为佩服! 读书可以明志,习武之人更是不可不读。古今往来武学大家,哪一位都是学贯古今,博学多才之人!世人云:“武人粗鄙”!也只是说那些不上档次的江湖中人,真正的武林高手,若一味苦练也是不成,还需有不俗的悟性。武功练到高深处,更要熟读百家,触类旁通! 如此三个多月一晃而过,青衿每日随苏先生读书习文,于易经上也有些根基。虽几月不曾习剑,但每日青衿都会把华山入门剑法和铁线剑式细细思索,在脑中演练一番。如此一番施为,不想竟发现以前剑法中一些疏漏和不当之处,冥冥中对剑法又多了几分了悟!更让青衿有几分惊奇的是当年那游方郎中传下的“五禽戏”,先前曾也练过两年,后拜入华山派便荒废了。五禽戏动作舒缓,受伤后便又捡了起来。三个多月下来,不想对伤势颇有奇效,于自己还多有领悟:“虎之威猛,鹿之安舒,熊之沉稳,猿之灵巧,鸟之轻捷!”此时尚且不显,等自己武功渐高,这些体会将对自己武学大有裨益之处,此非言语所能叙! 青衿将一路八锦缎打完,缓缓出了口气。天光尚有些昏暗,东方朝阳未升。青衿出了紫竹院,沿山间小径缓步慢行!此时已是初冬时节,朔风又起,满地落叶。 青衿放松身心,无思无念。心随意动,慢慢偏离了山道,爬上前面一方青石!天际渐渐泛白,青衿立于青石之上,山风呼啸,青袍鼓荡。忽而福至心灵,盘膝而坐,五心向天,一道精纯真气自丹田升起,紫霞功的第一层的修炼法门在心头流过,忽而眼前大放光明,朝阳升起,氤氲紫气汇聚而来。青衿不悲不喜,渐至神明通达之境,方圆丈内风吹草动,皆有所感。氤氲紫气慢慢随着真气在经脉中轮番游弋,反复淬炼,直至精纯,而后百川汇海,经百会穴缓缓纳入丹田! 忽而丹田一跳,继而一片温热,真气缓缓从小腹升起,温润阳和,绵绵泊泊,经胸腹,汇头顶,于十二正经轮番运行。如此几个周天下来,真气愈发圆润自如,最后又缓缓汇入丹田。青衿睁开双眼,于青石上缓缓站起,轻呼一口气,只觉周身轻飘飘,暖洋洋,一身真气浑然一体,绵绵密密,用之不绝!青衿心中一喜,嘴角微微一笑,知道这紫霞功的第一层算是入了门! 青衿从小修习吐纳导引之法,三岁修习内功,勤学苦练六年,根基扎得极稳。此番勤修了三个多月紫霞功,加之心有所感,神明通达,水到渠成之下,一举突破到第一层! 其时,日以高升,青衿舒展筋骨,浑身精力充沛,内伤已好了大半。以后每日修炼,不出半月,便可痊愈! 紫霞功修炼乃是采集天地间朝阳初生的氤氲紫气,本就是玄门练气法门,他此刻心境平和,竟生出种种感悟来,往常不解之处也一一悟通。心境一变,仿佛天地万物都变得生动起来,一花一草,一石一木;不论流泉静石,还是青天白云,都无比和谐自然,有种天然的韵味! 青衿环顾山间,飞鸟鸣聚,走兽竟奔,流泉飞瀑,乱石苍松,仿佛都活了起来,有一种勃勃生机! 青衿回紫竹院用罢早膳,又去向师傅岳不群和师娘宁中则请安。两人在正气堂端坐,看到青衿神色神微动。岳不群细细打量青衿几眼,迫不及待道:“青衿……你……!” 青衿见礼后,恭敬答道:“蒙师父师娘挂念,弟子早上偶有所感,侥幸得窥紫霞功门径! 岳不群站起身,拍着青衿的肩膀大喜道:“好,好,好!如此师父师娘总算松了一口气!” 师娘宁中则也是喜不自禁,细细问了青衿的伤势,又仔细叮嘱! 岳不群毕竟养气功夫颇深,片刻间便恢复平静,只是脸上的喜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嘱咐青衿勤修紫霞功,外功招式等伤势痊愈再行修练不迟。而后又从书房密室内拿出一本轻功秘籍“上天梯”。让青衿拿回去勤加参悟,伤好后便亲授与他! “上天梯”是华山最上层的轻功,与武当派梯云纵各有所长,有异曲同工之妙,乃是华山九功之一!上天梯有凌空转折,滞空换气之能。据说练至最高境界可以凌空虚度,御风而行,不过至今尚无人验证!华山普通弟子多是修习华山身法,便如青衿,初入门时先修华山步法,熟练之后则获传华山身法,华山身法也颇为精妙,与华山剑法相配更是相得益彰。“上天梯”乃是华山绝学,非入室弟子不传,便是内力稍弱之人学了也无法施展! 青衿拜别师父师母,返回紫竹院,路过演武场,见令狐冲正在指导一帮师弟和外门弟子练剑。令狐冲身形欣长,剑眉星目,气度洒脱,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宝剑。 看到青衿,令狐冲嘱咐众人几句,便匆匆走了过来!拍拍青衿的肩膀,连连点头道:“不错嘛!听采药说你紫霞功已经入门了,害的师兄我这些日子天天为你担心!又对着青衿挤了挤眼睛,环顾四周小声道:“师兄我托你的事没忘吧!今天早上瞧见你紫竹院采办的不少东西都送了上来!可不能把为兄的事给忘了!” 青衿调笑道:“师兄你太不够意思了,还以为你要对师弟我嘘寒问暖一番呢。没想到两句话便把底给漏了!” 令狐冲连连拱手道:“师弟,师弟!若非你年纪太小,师兄我一回定要请你喝酒庆贺!嘿嘿……那酒到底……!” 青衿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看的令狐冲心中一跳。青衿不禁大乐,笑道:“师兄的事师弟哪敢怠慢,三坛竹叶青,两坛女儿红,还有一坛三十斤的烧刀子!不过先说好,此事一个月最多一次,每次不能超过五十斤。不然若是师兄喝醉误事,师父追问下来,师弟我可少不得一顿苦头吃!” 令狐冲听得眉开眼笑,平时他下山一趟不易,带酒上山也怕岳不群见到责罚,此时有了稳定来源,哪能不喜,屈指朝青衿头上弹了一记,笑道:“该打!便依师弟所言!呵呵……!师兄我先行一步!”说完,便把青衿甩在身后,大步朝紫竹院行去! 青衿呵呵一笑,摇了摇头,不想令狐松此时就饮酒成性!不过性子当真是放荡不羁!颇有侠义之心! 第十一章传剑 刚进五更天,天光尚暗,一道矮小身影出了紫竹院。看其身姿矫捷,一动一静之间颇有法度。一道月光洒下,照着那冰雕玉琢的小脸,正是青衿。 青衿出了华山山门,只见其脚步微顿,深吸一口气,身子前倾。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子拔地而起,只是颇为让人惊奇的是,身子虽腾空而起,速度却是极慢,像一朵浮云,缓缓向前飘去,眼看势头已尽,青衿虚空中缓缓跨出一步,脚下仿佛有梯子借力一般,身子又往前飘了六、七尺才无声无息的落下!身子不停,脚尖在地上又是一点,又是缓缓飘起! 华山有五峰,玉女峰居中。北为云台峰,李白有诗曾写到:“三峰却立如欲摧,翠崖丹谷高掌开。白帝金精运元气,石作莲花云作台。 南峰又叫论剑峰,不但是华山最高主峰,更是五岳第一高峰。上有论剑台,传说中的华山论剑就在这里举行。西峰有巨石形状好似莲花瓣,称其为莲花峰! 东为朝阳峰,峰顶有一平台,居高临险,视野开阔,是观日出的好地方,人称朝阳台。青衿正是来此。这里说来也是一大奇观,每逢日出之时,朝阳台上便有氤氲紫气汇聚而来。紫霞功初期在此修炼实在是事半功倍。 一年前青衿内伤痊愈,岳不群传他“上天梯”之后,便嘱咐他每日来朝阳峰修炼。青衿依言而行,在此修炼紫霞功进度果然不凡,青衿有感,不出半年,他必定能破入紫霞功第二层!传说华山五剑之一的“朝阳一气剑”,就是于纯阳真人吕洞宾在此观日有感,创下此套剑法,哈哈一笑,便留在此处,待有缘人,后被我华山前辈得去。这套剑法博大精深,华山立派二百余年,尚没人能将这套剑法练至大成! 月光下青衿一双眸子目露精光,丝毫不停,一路赶往朝阳峰。此时若是普通百姓见到,定然当成山鬼夜魅!若是稍有的眼力的江湖中人见了,必然知道这是在练一门极为上层的轻功!世间轻功,能纵的高、行的疾的不鲜见。但能徐徐飘动,虚空借力的却是不多!这门功夫要求极严,练起来颇为艰难,须得将真气于全身调和的十分均匀,全身劲道拿捏的分毫不差!青衿一年苦练,才有如今成绩! 一路不停,不多时便到朝阳峰脚下,青衿如一片叶子缓缓飘落,深吸一口气。此时青衿“金刚不坏神功”已经有些火候,身子轻轻伸展,只听得全身骨节噼噼啪啪一阵作响!若是外人见得,必定要称赞他横练功夫了得! 青衿身姿清灵,踏步精准,脚步轻点便能纵起两三丈高,半空中虚踏一步,又是八九尺高。如此一边爬,一边锻炼轻功。遇险恶之处,以足点地,或以手攀藤,攀高纵跃,高低自如!不一刻便爬到峰顶!此时天光尚暗,青衿调息片刻便神完气足。先打了一套八锦缎,舒活筋骨。轻吸一口气,一声清鸣,青衿拔出长剑,把华山入门剑法和铁线剑式都使了一遍!这番演练招式老辣,变换之间连接娴熟,于一年前比自是又一番景象! 这一年中青衿多与人拆招对练,先前几月,借着指点师弟的名头,每天可以找一众师弟。只是众人功夫皆不如他,败了几回,心中便有些惧意,便不再和他比了。青衿也有感众师弟武功不高,与之对练自己提高不大! 青衿无奈只好请教两位师兄,二师兄劳德诺杂事太多,几天难见到一次。令狐冲倒是空闲不少,不过青衿剑法毕竟差了令狐冲一筹,令狐冲平时练完剑,多是喝点酒,陪陪小师妹,对此兴趣不大!和青衿拆了几次招,便推脱起来,让青衿无可奈何! 最终青衿只好用了绝招,托人买了几酒坛上好的美酒诱之,结果令狐冲不从。青衿心中发狠,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正赶上帮令狐冲买的酒就要送上山来,便吩咐家里的管事,把酒先存在山下。 月初令狐冲来拿酒时,只好空手而回,别说美酒,便是寻常酒水也是没了。少了青衿的路子帮他买酒上山。令狐冲自个不敢明着带酒上山,只好下山去喝,可华山弟子下山都得报于岳不群知。令狐冲可记得岳不群训诫众弟子时所言:“酒为乱事之媒,小酌两杯尚可,酗酒则是万万不容的。”若让岳不群发觉,少不得上思过崖待上一个月! 结果青衿没等一个月,令狐冲便来告饶。商定每天陪青衿拆招半个时辰,这于令狐冲剑法也有不少好处,青衿则答应以后每月酒水则多加五层!一番折腾,两人不见生疏,交情越发好了! 天际有些发白,一道人影破空而来,离朝阳台还有五、六丈高时。脚步一点,飘身而起,势尽之时,半空一连踏出七步,好像脚下有一条天梯一般,施施然落在朝阳台上。凌空七步,比之岳不群的“上天梯”,青衿还稚嫩不少! 两人分列朝阳台南北,青衿躬身施礼。岳不群点点头,两人也不说话,分别盘膝而坐。这是一年来两人养成的默契!有事也是做完早课再谈!岳不群已修炼到紫霞功第五层,紫霞功修到第三层,运功之时便氤氲紫气自生,寻常练功便不再依赖于早晨采集氤氲紫气,平时吐纳调息即可!岳不群来此更多的是感悟朝阳初生的气机变化,毕竟到了他这个境界,一味苦修很难突破!故而岳不群一年中到有半年来此修炼! 采气收功之后,岳不群叫住青衿,抚须微笑道:“听说你近来随苏先生学习‘易经’”! 青衿不清楚岳不群为何有此一问,疑惑道:“是,已随苏先生学有一年!” 岳不群微微点头道:“如此便好,正可随我修习‘朝阳一气剑’”。 “啊……”青衿惊呼道,随后反应过来,大喜道:“多谢师父!” 青衿入门剑法和铁线剑式已经到了瓶颈,没有长时间的积累和感悟无法再进一步。入门五年,只学了两套剑法,正打算何时求岳不群再传授一套,哪怕它不入华山五剑。没想到不用再费这一番心思了! 岳不群摆摆手道:“朝阳一气剑讲究以气御剑,一剑化日月,是以剑道体悟天象轮转的无上剑术!日升月落,阴阳交替,实属天地至理!这剑法是我华山五剑最繁琐深奥的一套,不少地方与易经道理相通,要学习此剑得精通易理,华山门下也就你苦读诗书。以后若能悟通此剑几分真意,对你大有好处。这门剑法共三百六十五剑,以后我每日传你一剑,我准备用一年时间教会你这套剑法!” 说着岳不群从怀中取出一册古书,正色道:“这是剑谱,上面有我华山前辈的注解,有不少精妙微奥之处,你拿回去好好参悟,必使你少走不少弯路! 青衿躬身接过,朝封面上看去,正是“朝阳一气剑”五个大字! 见青衿收好。岳不群微微一笑,轻吸一口气,拔剑而起,一剑刺出,嗡的一声剑鸣,剑身幻化万千,仿佛旭日东升,无所不至!瞬间又万法归一,剑还是那一把剑!岳不群收起剑,看到青衿目瞪口呆,不禁呵呵一笑,又细细演练,为青衿讲起了这一剑的剑招、剑理,发招和收势之法……! 上完早课,青衿新学了一门剑法,心中也自高兴。下了朝阳峰,中途见一只山狍子在附近转悠,青衿来了兴致,运起轻功,便追了上去。“上天梯”只是在习练滞空和真气控制时,才显得轻飘飘的缓缓慢慢。全力施展起来速度自是极快!片刻便追了上去,凌空一拳迎头砸过,山狍子一声惊叫,打了个滚,青衿也不心急,跟着山狍子攀高纵低,忽而脚踏奇步,右手轻轻一带,狍子一头扎在地上,青衿左手五指拂过,便抓住狍子颈子,运力一抖,那狍子一声哀鸣,青衿连续抖了几下,那狍子浑身噼啪作响,筋骨都被抖散,全身软绵绵,再不挣扎。青衿手里拎了五六十斤重的山狍子,在山间健步如飞!心中暗想:“这次又能让师兄弟几个打个牙祭了”! 第十二章比剑 用过早饭,岳不群召集众人前往正气堂,青衿心中纳闷,难道老岳又收徒了!果然见正气堂中,有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立着,青衿见他一脸的机灵样,果然不愧是六猴儿!接着便是陆大有和师傅、师娘,众位师兄一一见礼,参拜祖师堂。 一应仪式走完,青衿有些手痒,回紫竹院拿出长剑,向演武场行去。此时众师弟都在一心练剑,只有令狐冲提着剑来回巡视,不时指点众人几句,显得颇有兴致。 岳灵珊这个小魔女正在一板一眼的练剑,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显然是受了刺激。 “自己连铁线剑式都能使出好几招了,还是小师妹!哼……!就连青衿那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家伙都是三师兄。”岳灵珊恶狠狠的想到,手里的木剑使得越来越狠,好像要砍了某个家伙,想到这小灵珊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坏笑。突然看到青衿提剑走来,脸一红,心里吓吓的想拍拍胸口,又想起自己正在练剑,对着三师兄甜甜的一笑,剑使得越发狠辣,嘴里小声嘀咕道:“坏师兄,臭青衿,叫你吓我,叫你吓我……!” 青衿看到岳灵珊对着自己甜甜一笑,心里一阵恶寒,不晓得小师妹在打什么鬼主意,仔细想想自己最近没得罪她呀!以防祸从天降,最后决定这几天离小师妹远点! 令狐冲见青衿看到小师妹练剑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发苦,嘴角不禁抽了抽。心中哀叹道:“难道被他发现了。”连忙向青衿迎了上去,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青衿觉得今天不光小师妹不对劲,连大师兄也有问题!什么时候令狐冲对自己如此热情了。难道自己闯祸了,这俩人幸灾乐祸。只是自己既不欺男霸女,也没伤天害理,不记过犯了什么错呀。不然早上老岳也不会教自己一套剑法。难道今天华山有什么喜事不成,没道理岳不群刚才在正气堂不提呀!青衿心里纳闷! 忽而心中一动,小师妹的剑法……!青衿心中一亮,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练剑的小师妹,使得正是铁线剑式!恍然大悟,心中不禁大骂令狐冲这个没原则的家伙!剑法一道,最重基础。岳不群曾规定,门下弟子于华山入门剑法扎不稳根基,不得小成,过不了他亲自考核这一关,休想学别的剑法。如今华山派弟子中,能过关的也就令狐冲和青衿,连劳德诺都有些勉强,不过岳不群感其操劳,也传了他一套剑法!岳灵珊竟然会使铁线剑式。岳不群夫妇最讲究规矩,不可能私下传授。除非岳灵珊过得了考核,问题是岳灵珊过得了吗? 青衿不禁想到,岳不群要是发现令狐冲私下传功,少说也得让他在思过崖住个一年半载。能让令狐冲这个尊师重道的家伙这么干!难道这时令狐冲已经喜欢上小师妹了,看看刚八岁的岳灵珊,又看看已经十八的令狐冲,青衿一阵恶寒,赶紧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令狐冲若是知道他敢这么想,会拼命的! 青衿走到令狐冲跟前,手中长剑一横道:“大师兄好兴致!不过连小师妹都如此努力,当师兄的更不能甘居人后,来来!咱俩大战三百回合!” 令狐冲见如此识趣,不提这茬,也松了一口气,朗声道:“师弟既然有兴致,师兄自当奉陪!” 青衿、令狐冲心有默契的对视一眼,便觅得一处空地。 “师兄请!”青衿拔出长剑,施了一礼! “师弟请!”令狐冲也还了一礼! 两人客气一番,青衿知剑法不及令狐冲,一招苍松迎客使出,剑尖微颤,迅捷无比,直指令狐冲全身要穴。令狐冲见青衿这招使得凌厉精妙,法度森严。不由大叫一声“好”!瞬间后退一步,便让青衿这一剑气势大泄,右手轻轻一带,拔出长剑,一招云开雾散迎了上去。青衿剑法堂堂正正,令狐冲剑法以奇称著。青衿先用入门剑法,后用铁线剑式,令狐冲始终只用一套入门剑法。两人剑法都已登堂入室,每一招都使得颇为精妙,尤其是令狐冲,比之青衿还要高明不少。每一招使出,都仿佛羚羊挂角,不留痕迹。 令狐冲剑法高明,青衿内功一年前就与令狐冲相仿,修炼了一年紫霞功,功力还要高出几分,由于修炼“金刚不坏神功”,膂力也只差令狐冲少许。两人自是你来我往,打了半个时辰方才尽兴! 青衿收剑,和令狐冲及众位师弟约好晚上来紫竹院小聚!想到今天苏先生要开音律课,不敢不敢耽搁,便匆匆离去! 晚上大师兄令狐冲领着二师兄劳德诺、四师弟梁发、五师弟施戴子、六师弟高根明、七师弟陆大有和小师妹一同前来。青衿也颇为高兴,招呼众人入座!明月、彩霞、采药在旁边伺候! 众师兄弟还是第一次聚会,心中都有些兴奋,酒菜上齐,还有一大盆的狍子肉。众人练了半天武,早就饿了。加之华山派膳堂饭菜虽足,味道却不敢恭维。如今见一桌佳肴,那还忍得住,众人都是习武之人,也不客套!片刻风卷残云,众人吃的满嘴流油,令狐冲拍着桌子要酒,无酒不成席!想着明日岳不群大发雷霆的样子,青衿苦笑着上了一坛竹叶青,只是除了令狐冲和劳德诺,余下几人年龄尚小。青衿无奈拿出自己秘藏的果子酒分与众人,这果子酒口味甜酸,香而不醉,众人纷纷抢喝,连岳灵珊都喝了两杯,小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众人气氛即来,神情活跃,不免高谈阔论,指点江山,自封为“华山七剑!”在岳灵珊的严重抗议下,改为“华山八剑!”乐的小魔女眉开眼笑!后来不免猜谜、划拳,玩的不亦乐乎!一直闹到深夜,众人才不舍离去! 只是众人玩的太晚,早上却是起的迟了,不免耽误早课,惹得岳不群一顿臭骂,罚众人扎了一上午马步! 此后每日岳不群都会传他一剑,一日青衿在朝阳峰做完早课,刚走进紫竹院。一声又甜又糯的声音传来,“三师兄”! 青衿身子一个机灵,手一颤,长剑差点落在地上!不敢生气,脸上挤出几分笑意道:“小师妹,真巧啊!正好师兄要用早膳,一起来吧,昨天山下刚送上来不少刚出炉的云酥饼和桂花糕,等会叫采药给你包些带回去!” 岳灵珊又是甜甜一笑,“谢谢师兄!看师兄这几天乐滋滋的,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呀!” 青衿看了一眼精灵古怪的小师妹,不知她又打得什么鬼主意,柔声道:“好事到有!师兄我这几天练功偶有所悟,心中欢喜!” 岳灵珊挤了挤眼道:“是不是跟爹爹学了新武功!” 青衿惊讶的看着她,他学习剑法虽没有故意保密。但“朝阳一气剑”繁杂深奥,没有几年的打磨,怕是难以发挥威力。既然用不了,他便没告诉别人,岳不群更不会到处乱说!没想到岳灵珊倒是一口点出了! 岳灵珊看着他吃了一惊的表情,嘴角露出一丝狡黠,得意的笑道:“爹爹虽然也去朝阳峰修炼,但一年中去不了半年,还要监督早课,不会连着去几天。不过现在都一连去了一个多月啦!记得一个月前,有几天你很开心的样子,还请大家吃饭。呵呵……!就是那时候开始学得吧!让我猜猜爹爹传了你什么剑法!” 青衿唯有苦笑! 岳灵珊说道这里愈发得意道:“你已经学过铁线剑式,又天天跟着苏先生读书。咱们华山五剑之中的‘养吾剑法’,善养胸中一口浩然之气,最适合书呆子练,爹爹是不是传你了养吾剑法!”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青衿,银牙紧咬!好像刚敢说个“不”字就要过来咬上一口! 青衿无奈的笑道:“小师妹天资聪慧,师兄佩服!”青衿确实被惊了一把,没学朝阳一气剑之前,青衿自己也认为师父会传“养吾剑法”给自己,当时的情况看,自己确实最契合养吾剑意。不想最后阴差阳错学了“紫霞神功”,这也大概是岳不群传自己“朝阳一气剑”的原因之一吧! 岳灵珊乐的眉开眼笑,显然这一记马屁拍的极为舒服,忽然走前一步小声的道:“三师兄,我给你说个秘密,大师兄已经学会‘希夷剑’啦!”说着,得意的看着青衿。 青衿也配合的露出吃惊的表情,其时令狐冲学了希夷剑,李冰虽然并不知晓,但绝不会吃惊。自己能学朝阳一气剑,令狐冲身为大师兄,若是岳不群没有传授剑法,才会让自己惊讶! 岳灵珊又自顾自的言道:“哼!大师兄开始还想瞒我,以为我不知道。他去年下山偷偷喝酒,把铁拳门的一个老拳师给打了。铁拳门不敢上山理论,便给爹爹写了一封信,托人递了上来,爹爹知道后罚大师兄上思过崖思过三个月。其实怨不得大师兄,大师兄喝醉了酒,铁拳门的一个弟子长街纵马,被大师兄教训了一顿,那弟子找来铁拳门的一个护法找场子,结果又被揍了!呵呵……!连大师兄都打不过,还是什么护法!大师兄思过那三个月,都是爹爹给大师兄送饭,一去就是一两个时辰,以爹爹的轻功,半个时辰也用不了!剩下的时间就是在传授大师兄剑法!哼……!”岳灵珊说道这,贝齿紧咬,气呼呼的说道:“大师兄当时还不承认!但还是逃不了本小姐的手掌心!”说着岳灵珊一握白嫩的小拳头,嘴上又是一丝甜甜的微笑。 青衿仿佛看到令狐冲正在拳头里大喊救命!心里默默的对令狐冲默哀一声!青衿心中纳闷,“笑傲江湖”中岳灵珊不是一个小家碧玉吗?有些花痴,最后移情别恋林平之。现在怎么看怎么不像,好好培养一下,绝对是一代女魔头! 青衿嘴角抽了抽,笑道:“小师妹聪慧不凡,大师兄岂能瞒过!”岳灵珊笑的越发甜了,青衿无奈说道:“小师妹找师兄可是有事,若是有事,尽管吩咐便是,师兄能帮的绝不推辞!” 岳灵珊给了一个你识相的眼神,笑的眉都弯了,声音柔柔道:“谢谢三师兄!以后‘铁线剑式’若是有不懂之处,就要麻烦师兄了!” 青衿一愣,苦笑道:“师父不是说吗,不经过他的同意,不能修炼别的剑法,更不能私下传授。你现在只要好好修炼入门剑法,扎牢根基。到时师父自会亲自传授,说不定师娘一高兴,把她最得意的‘玉女十九剑’都传给你呢!” 岳灵珊拉着青衿的手左右摇晃,用甜的发腻的声音说道:“三师兄!大师兄都肯。你都不宠人家!” 青衿听得直起鸡皮疙瘩,知道小师妹寻他学剑,多半是令狐冲的主意,怕他私授小师妹剑法之事传了出去,若是和青衿两人授剑,到时便是发现,也是两人共同承担,青衿不禁心中大骂令狐冲狡诈!看小师妹的样子,知道今天不答应是不行了,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心中暗想:“大不了上思过崖住一段时间,正好有机会找找那刻有五岳剑法的山洞”。这样想着,心情到不那么郁闷了。看着越来越有魔女潜质的小师妹,想起以后令狐冲对小师妹的痴情,青衿到开始同情令狐冲这个家伙,一个小家碧玉都能让你伤心欲绝,如若这个小家碧玉突然变成小魔女呢?青衿心中“阿弥陀佛”,毕竟是主角,希望以后令狐冲不要混的太惨! 见青衿答应,岳灵珊一声欢呼,拉着青衿往客厅走去,口中不停的说道:“我要吃糯米丸子,我要吃桂花糕……!” 第十三章两年 光影转换,匆匆两年过去,日子过得倒也自在,每日读书习武,闲暇或一卷书,一壶茶,抚琴舞剑,或游览华山美景。紫霞功一年多前便到了第二层,功力精进不少!此时再与令狐冲打斗,令狐冲想赢就不容易了!由此到让令狐冲来了兴致!每日两人都要苦战一番! 华山派虽是剑派,但拳脚功夫也是不弱,就像现在青衿使得“劈石碎玉拳”,练到高深处,劈石碎玉,无坚不摧!只是一寸长,一寸强。此路拳法,便是华山鼎盛时期,也少有人练精研。只是练气习剑之余,打上一路,用以舒活筋骨。青衿有“金刚不坏神功”在身,岳不群传他这一路拳法,也是相得益彰。青衿专心练剑,并不在此路拳法上下多少功夫!俗话说拳剑不分家,便是闲暇时练一练,也能触类旁通,体悟一些拳中之意! 青衿一路拳法打完,毫不停手,接着又来一遍,心中却在思索“拳谱”中的一段话:“气以运为实,力以柔而刚,力从气出,气隐而力显,有气必有意,此之所谓意到、气到、功到之理。”看似浅显,细细品味,却是大有玄奥。青衿自己功夫不到,尚体会不了里面的玄妙之处! 昨天刚送走苏先生,心里便有些空落落的,今天到了上课之时,却一时间不知要干什么,是去读书还是去练功。以前老觉得学习诗书是为了不辜负老爷子的期望,逼不得已而为之,倒不如所有时间都用来练功得好,现在想想有些可笑。孩童筋骨发育未全,练功也有一个度,过了反而有害无益。自己读书习武两相结合,反而相映得宜。诸位师弟不也是一样吗,只是不像自己读书习文,私下里都是到处玩耍居多!自己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不愿意多想。 青衿叹了一口气,自己与苏先生的缘分怕是尽了!以苏先生的学问,蛰伏九年,期间竟忍者没参加过一次乡试,一心苦读,又如此隐忍,这次秋闱想是必中!有了举人功名,就有了立身之本,想也不会再做西席先生。若是顺利,明年春闱再次高中,便可为官一方,代天子狩牧,造福乡里,实现了苏先生的素志,治国平天下何尝不是天下读书人的理想!只是天下之大,以后就是想见一面也不易了!想想跟着先生读书七年,四书五经不提,诸子百家也多有涉猎,便是琴棋书画也有不浅的造旨! “唉”!青衿长叹一声,只能祝苏先生秋闱得意了!接着又想到自己,青衿只得苦笑一声,罢了!先顺老爷子一回,混个秀才功名吧!今年三月,青衿在老爷子的殷切期望下,参加了华阴县试,得中童子试案首。老爷子大为高兴,十月便是西安府试,现如今已是七月。青衿自然是无可奈何,只有等明年院试过后,有了功名在身。乡试便以学疏才浅推脱一番了!至于几年以后如何,便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只是若老爷子一路紧逼,自己侥幸金榜题名,到时是当官还是不当呢?想到这里当真头疼,又为自己感到可笑,既然已不在乎世间功名利禄。如是兴之所至,当得一时也是无妨,世间万物,皆有其理,入得官场打磨一番也是好的!如是厌倦,便挂印而去,天高任鸟飞,逍遥江湖,岂不快哉!自己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还是打磨太少,世间便是一个大熔炉,不经风雨,怎能除去凡垢,见得本心! “朝阳一气剑”一共三百六十五剑,以剑法体悟天象轮转。青衿每天学习一剑,早已习完!只是此剑博大精深果然不虚,青衿两年来日日演练,如今只有几分火候,自娱一番尚可,若是当真使出来可是贻笑大方了,连入门剑法估计也是不如!青衿虽不免有些气馁,但仔细想想,却又有几分感慨和期盼,这套剑法如此精妙难学,不正也说明这套剑法的高深之处吗!岳不群曾言:“朝阳一气剑”,以气御剑,以意为先,这套剑法的高明之处不在于招式,而在神意,意动而神动,神动而气动,意之所至,剑之所出!若能领会其中真意,端得是厉害无比!青衿也是心向往之! 此时正是盛夏,华山景色正浓,浮云崖视野开阔,怪树奇石,流水叮咚,景色奇美。青衿一套剑法使完,不禁长出一口气。又于浮云亭端坐,品一杯清茗,悠闲自得。看山间云卷云舒,涛生涛灭,不禁一股苍凉之意涌上心头,仿佛坐看大千世界沧海桑田,心头一震。取出长箫,一股悠远之意弥漫山间,其声古朴苍劲,若虚若幻,如怨如慕。良久,一曲吹罢,青衿久久屹立,余音袅袅,如鸣环佩,不绝于耳! 唉……!轻叹一口气,提起长剑,往演武场而去。两年过去,华山还是老样子,外门弟子来了不少,又走了不少,倒是岳不群前两天刚收了俩弟子,陶钧和英白罗。岳灵珊还是小师妹,练剑时贝齿紧咬,剑法狠辣,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导致这几天师兄弟门看到她都躲得远远的,却又心中好奇,到底那个倒霉蛋能触到小师妹的霉头!其时青衿对小师妹这两年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除了不时搞怪一番外,内功剑法都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岳不群这两年也是不时夸奖岳灵珊几句,这也让小师妹很是自得,时常幻想着武功大进,当上师姐,然后前面走着,后面跟着几个小师弟,肯定很是风光。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前几天小师妹的美好设想被打碎了! 青衿提着把剑,在演武场上晃悠几圈,不时指点几句师弟和外门弟子!众人都知道青衿和令狐冲武功是华山弟子之最,倒也很是信服。青衿也是乐在其中,想起自己当年也是如他们一般,不由感慨时光飞逝,一转眼,自己已经上山七年了,不由摇了摇头,朝岳不群书房走去! 岳不群正在读书,见了青衿倒也不以为意,点了点头。青衿见过礼。岳不群放下手中书卷,走到一面墙壁轻轻一掌拍出,“咔”的一声脆响。岳不群手按墙壁,轻轻一推,墙便打开一道门户。此法看似简单,却大有蹊跷。 此门的开关在密室之中,须得内家真气化为柔劲,穿过墙壁,催动机关,机关发动,再打开开关。只这一点,整个华山派便只有岳不群夫妇能做到,便是青衿,内功修为华山弟子第一,也没到真气外放的地步!何况即便有人内力修为到了,也是不行,只因密室门户开关能和十三处机关相连,这十三处机关分布在墙壁不同位置,每次进出密室之人都会把开关于一处机关相连。其余十二处都连着机关铃。若不知是哪处机关,开错的话,瞬间会铃声大作,响彻整个华山派。接下来就是找到开关,短时间内密室也会锁死,让那有心取巧,将十三个机关都试一遍之人也是无法可施!这也是经历两次大祸,华山派传承尚能不绝之由,密室于华山派乃有大功! 青衿跟着岳不群走进密室,岳不群拿出火折子,点着蜡烛,密室内有两排书架,上面道藏不少,听说是当年郝祖师于重阳宫大火时抢救出来的,辗转多地带到华山,里面多有重阳真人的亲笔批注!也有不少珍本古籍,最多的却是历代华山前辈高人的练功笔记,体悟心得。也是青衿此行的目标,至于其他,则多是江湖中流传的武功秘法,算不得高深!至于华山九功五剑,却没有摆在这里,密室内另有地方秘藏。 密室另一侧也有两列紫檀木架子,一列陈放兵器,上面以剑居多,也有不少奇门兵刃!另一列则稀稀疏疏,摆着不少古玩字画,也有不少金银!看来华山派虽不富裕,家底也是不浅!毕竟百年积累,就算一时落魄,底蕴还是在的! 来一次也不容易,青衿一次挑了十多本手札,忽然发现书架上一个名字有些眼熟,青衿仔细一瞧,却是“风清扬”三字。青衿心中有几分激动,顺便抽了出来。上面写着“华山入门剑法精要”,原来是风清扬于入门剑法的心得感悟,虽是入门剑法,不过毕竟是风清扬出品,很是值得一读!倘若以后在思过崖见了面,说起此事,再把书中心得,朗诵一段,也算是一段缘法!于风清扬而言,表明曾经拜读过你的大作,对你的见解很是钦佩,如此也算多了几分情面,能让他于剑法一途能多指点一番,也是好的! 随意翻了几页,见里面所言果然精妙,正要离开,却被叫住。只见岳不群从角落里寻出一本薄薄的书册。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有几分伤感和怀念,略一沉吟道:“这本也拿去好好参悟!” 青衿接过,有些好奇,不知是何人所写,只见封皮写着:“紫霞微言”四字! 岳不群轻叹一口气说道:“此是上代掌门师伯亲手所录,掌门师伯武功之高,天下罕见!尤其是紫霞功更是练至第七层,我华山历代也无几人由此成就,这卷‘紫霞微言’便是掌门师伯紫霞功大成之时所录,你拿回去好好参悟,必定与你紫霞神功大有裨益!” 青衿躬身谢过,退出密室!心中好奇,不知把紫霞功练至大成,又是何等威力! 第十四章府试 时光匆匆,转眼就立了秋,九月未到,老爷子就把青衿叫下山去,按老爷子的话说,府试在即,苏先生去后,就应该下山好好温习功课。却是老爷子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西席先生,不是才疏学浅,就是不愿意上山受清苦日子,像苏先生这样,愿意在山上一待七年的很是少见。苏先生也果然不凡,乡试一鸣惊人,高中第二名亚元。青衿下山虽心有不甘,但也不好违背,在家中呆了一个多月,虽不敢落下武功,但每天多是温习功课,练习承题、破题、时文经义! 西安府乃是陕西首府,青衿还是第一次来。府试的考棚就建在府学西侧,考棚以十二地支之数排列,规模着实不小,可供近两千人同场考试。考棚前人来人往,有不少小贩,卖笔墨纸砚、考篮蜡烛、考试程序倒是与县试差不多,也要“提堂”和“放牌”,不过只考三场。虽然时下天有些寒意,不过青衿武功不俗,三场下来,倒也没遭什么罪! 青衿这些年攻读诗书,倒也功底不浅,卷面干净,小楷苍劲有力,时文言之有物,没有夸夸其谈的堆砌辞藻,也没有后世惊世骇俗的理念!文字也颇为老辣,过府试应该不是问题! 考罢,不等结果,青衿便匆匆回了华山!正好赶上入冬的第一场雪,千里冰封,银装素裹!五岳奇险第一的华山,此时更有一种摄人的气魄! 华山一众弟子年龄都不大,打雪仗,堆雪人,满山遍野的打闹,玩的不亦悦乎!青衿虽然很喜欢这种气氛,但毕竟两世为人,实在提不起兴趣陪一帮小孩子玩闹。练了一会剑,心里有些痒痒,便收起剑,出了紫竹院,随意走着,忽而心中一警,伸手一抓,手里已抓了一个袭来的雪球。只见小师妹从山石后走了出来,挥手道:“三师兄,来打雪仗!” 青衿呵呵一笑,把雪球捏散,用华山“云指”手法把雪球打出去,雪球嗖的一声在岳灵珊身上爆开,惹得小师妹哇哇大叫!挥着拳头喊着要报仇!青衿哈哈一笑,赶紧跑开!到了演武场,一众弟子也不练武,大呼小叫的打闹,岳不群也知小孩子习性,偶尔玩闹也是好的,倒也不来约束众人!只有令狐冲提着把剑闲逛,大师兄威望不小,众人打闹倒也不敢把令狐冲扯进来,偶有几个顽皮的,偷偷扔个雪球,以令狐冲的武功,自然轻松接住,再扔回去,就砸的偷袭者大呼小叫!最后倒没人敢惹令狐冲了! 青衿看令狐冲雪中漫步,很有世人沉醉我独醒的范,撇了撇嘴!嘿嘿一笑,抓了两把雪,捏成雪球,趁令狐冲不注意,用华山“云指”手法一起打出。没想到令狐冲倒是警觉,头也不扭,随手抓到手里。只听“砰”的一声,紧随其后的另一个砸在头上爆开!令狐冲霎时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了看手里被抓到得雪球,有点糊涂刚才不是抓到了吗! 看到青衿在旁偷乐,瞬间明白过来,顺手把手中雪球砸了过去。青衿身子一晃,雪球便擦身而过!令狐冲怒从心起,提剑追来,青衿哈哈一笑,不敢怠慢,拔腿就跑!两人运起轻功,在山间你追我赶,令狐冲内功比不得青衿深厚,自然轻功也是不如,追了半天,青衿始终和令狐冲保持十几丈的距离。令狐冲追的慢了便按下速度,追的快了便提起速度。慢慢吊着令狐冲的胃口,让令狐冲在希望与失望交替中不停追赶,内力大损! 最后令狐冲累的气喘吁吁,气的大骂青衿有种就打过一场,青衿也不生气。继续吊着令狐冲。到后来令狐冲功力消耗严重,见事不可为,正在心中犹豫是不是停下歇息一番! 青衿看出了他的心思,心中想到:“好不容易才才把你的功力消耗大半,如此大好局面,若不打过一场,焉能让你打坐调息,恢复功力!” 停下呵呵一笑,拔出长剑,淬出一道雪亮精芒,瞬间一招“苍松迎客”向令狐冲此去,剑光去势如电,笼罩令狐冲全身大穴。 令狐冲体力不支,心下暗暗叫苦:“若是败给三师弟,当大师兄的可真是有些颜面无光!”看剑势如此凌厉,不敢怠慢,赶紧一招“古木森森”使出,漫天剑影,两人长剑瞬间相交数次,一触即分。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又斗在一起,青衿剑法堂堂正正,煌煌大气。令狐冲剑法奇险无比,精妙绝伦!两人不再留手,青衿入门剑法和铁线剑式火候不浅,用起来剑招娴熟,妙招随手拈来。 令狐冲不但于这两套剑法造旨颇深,兼且不时夹杂一招希夷剑法。 听而不闻名曰“希”,视而不见名曰“夷”。希夷剑用出来无影无形,无声无息,最是难防,片刻间青衿便落入下风。青衿心里却颇有些得意,与令狐冲几年来打了近千场,令狐冲先前大多只使出入门剑法,这一两年来,逼急了才使出铁线剑式。希夷剑青衿今天才第一次见令狐冲使出,果然不凡。 两人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百招过后,青衿越战越勇,虽处下风却不急不躁。令狐冲毕竟内力不如青衿,先前消耗过大,此刻气息却是慢慢混乱,攻势也没那么凌厉! 又是一刻过去,令狐冲渐渐体力不支,心中暗道:“不好!倘若不在体力用完前败得青衿,他到时无力再战,便只好认输!” 令狐冲身为华山大弟子,当真不甘心就此败给师弟,心中发狠,便不再顾忌尚不能掌握的希夷剑法,全力施展开来! 只见剑影纷飞,青衿只觉瞬间压力大增,便知令狐冲不在顾忌,要最后一搏。长剑一挺,铁线剑式展开,全力防守。只听“砰砰砰砰”双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剑光纷飞,青衿凝心定气,将铁线剑式一招招施展开来,在身前支起一片剑幕,苦苦支撑!片刻间攻势减弱,青衿不敢怠慢,内力催至极限,手中长剑威势顿时暴涨三分,招招势大力沉。 令狐冲尚不能掌握希夷剑,此时用来颇为勉强,本来就不支的体力瞬间耗费一空,只觉手脚发软。忽而“砰”的一声脆响,一支长剑被磕飞插在地上,令狐冲以手支膝,满头大汗,粗声喘气!右手空空如也,剑已经被震飞了! 青衿内力也近乎耗尽,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暗暗调息! 过得片刻,令狐冲才缓过一口气,苦笑道:“师弟高明,却是师兄输了!” 青衿见令狐冲有些黯然,不禁摇头道:“师兄此言差矣,我是占了大师兄的便宜,这才侥幸,大师兄剑法精深,我所不及!” 令狐冲叹了一口气道:“即便剑法稍胜师弟一二,但内力不如师弟,这才体力不支。师兄我却是真的输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师弟不要小看为兄!” 青衿笑道:“师兄洒脱,小弟佩服!” 令狐冲呵呵一笑道:“你也不要得意太早,明日我可再不会如此大意,想赢师兄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青衿饶有兴趣道:“师弟必竭尽全力!有第一次,总有第二次!” 哈哈哈哈……!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颇有英雄相惜之处! 到得下午雪越下越大,鹅毛大雪纷纷飘下,众人都呆在屋里闭门不出。暖阁里也燃起了火炉,青衿内功不俗,也不觉得寒冷。倒是采药冻得抖抖索索的,手脸通红!明月彩霞在一旁下棋,比采药却是好了不少!暖阁内欢声笑语,倒也不显冷清!青衿读完一段书,放下手中书卷,缓慢踱步,品味其中之意! 见窗外大雪纷飞,隐有所悟,忽而兴起,朝门外走去,采药赶紧取来斗篷,明月、彩霞起身小心的把斗篷给青衿系上!青衿摆摆手,让几人不必跟着,提着剑朝浮云崖行去! 浮云亭内,朔风又起,青衿看着大雪飞舞,无涯无迹,雪花仿佛一个个天地精灵,翩翩起舞,随风而动。这若是一招剑法,一道道雪花便是剑光,该如何去挡,如何去防。青衿突然想起了“朝阳一气剑”,能以剑势体悟天象轮转。倘若练到极致,是否真能以人心体悟天心。青衿苦笑,这离他太遥远了! 忽而心中一动,拔剑而起,把“朝阳一气剑”三百六十五剑一一演练开来,天上雪花飘飘洒洒,如天河倒挂,青衿长剑恍如一叶扁舟,在风雪中穿行。青衿一遍使完,毫不停手,一遍又一遍,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天渐渐暗了下来,青衿的剑法却又有了变化,忽快忽慢,忽轻忽重!剑法还是那套剑法,却多了一种韵味,先前那种生硬的感觉忽然消失,长剑好像融于天地,于风雪中缓缓起舞! 青衿最后一剑使完,便静立不动,默默体会着其中的变化,半晌才长出一口气!感叹道:“看来不光能以剑法体悟天象,还能以天象来体悟剑法,武学一道果是博大精深,穷天地之理也难窥其奥!” “朝阳一气剑”终是有了几分意境,想必再使来,已有几分威力! 第十五章煮茶 此后几天风雪渐小,到有一件喜事让青衿颇为高兴,老爷子不顾冰天雪地,山路崎岖难行,派管事上山报喜,青衿府试得中西安府第一名案首。 青衿虽对科举功名不以为然,但如此佳绩也让他颇为自得。 此时青衿正在“有所不为轩”端坐,和岳不群人闲谈几句,只见岳不群一拂袖袍,起身微微笑道:“青衿能得府试案首,师父也是脸上有光!” 青衿起身道:“弟子虽读了些诗书,能中案首也是侥幸!” 岳不群呵呵一笑道:“青衿不必谦虚,今日也算难得,青衿可会煮茶?” 青衿出身富贵之家,从小上山习武,虽少了富家子弟的习性。但毕竟书香世家,从小知书达理,品茗乃是雅事,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说来苏先生也颇爱此道!青衿虽不甚精通,但闲来无事时也经常泡上一壶,知岳不群有意与他长谈,到可请教一些江湖轶事,心中也是高兴!不禁点点头道:“倒也略知一二,徒儿便献丑了!” 岳不群哈哈一笑道:“无妨,青衿尽管泡来!” 青衿见西窗下榻上摆有茶具,上摆有案几,两人相对而坐。 青衿取水净手之后,拿出玉刀切了少许茶膏,细细碾磨,神情专注,手法娴熟,片刻便已碾好!告罪一声,提着红泥壶出了门外,轻轻越到房顶,拿玉刀铲了一壶雪,雪水乃是无根之水,煮茶乃是上品! 青衿点燃铜炉,把红泥壶放上,静待水沸! 岳不群笑道:“你可识得此茶!” 青衿闻言略一沉吟道:“当是普洱,茶色泽乌润或褐红,滋味醇厚回甘,香气馥郁!乃是茶中上品!” 岳不群不禁抚掌赞道:“不错,青衿果是见识不凡!” 青衿笑道:“师父谬赞,只是略懂一二罢啦!” 岳不群叹道:“你天资奇高,家学渊源,由此见识也不稀奇!我华山虽然没落,但有你和冲儿二人,何愁没有兴盛之日!” 青衿一愣道:“徒儿愧领,都是师傅精心教诲。众师弟也是天资绝佳,有师傅在,我华山派何愁不能复兴!” 岳不群哈哈一笑,捻须道:“若我当真能见到那天,也能不愧对我华山列祖列宗!想当年,我华山派位列江湖六大门派之一,是何等显赫!两上光明顶,覆灭明教一役,却被朝廷算计,自此我华山实力大损!” 青衿心中有些疑惑,问道:“覆灭明教!” 岳不群摆摆手叹息道:“这都是百多年前之事,属江湖秘闻,正史野闻皆不录其上。何况事关朝廷,若非传承久远的江湖门派,也难闻此事,为师也是听当年掌门师伯所讲!” 青衿也有些好奇道:“难道朝廷还做出了什么丑事不成!” 岳不群摇头道:“今天闲来无事,我便与你讲一些江湖轶事!”说道此处岳不群目光肃然,慢慢开口道:“百余年前,元蒙当道,奴役我汉人百姓,民不聊生,各大门派纷纷暗中抗元!其中明教就是最大一股势力,但明教众人大都性子桀骜,与中原各大门派纷争不断,渐渐酿成苦果,最后六大门派围攻明教总坛光明顶,幸好当时出了一位少年英雄,临危解难,被奉为明教教主。与江湖众门派关系总算有所缓和!其后便在全国策划起义,其中凤阳分坛坛主朱元璋势力发展最快,渐成尾大不掉之势!大事未成,明教总坛又不愿内耗,不想朱元璋雄才大略,慢慢收编明教义军,匆匆几年,竟然覆灭元蒙。以明为国号,建立大明。只是毕竟天无二日,大明半数兵马皆是明教旧部!明教总坛尚存,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朱明势必不可让明教共存!” 青衿也是来了兴致,不禁惊讶道:“不想大明立国还有如此秘闻,不知又是如何除去明教总坛的。想来当时天下初平,民心思安,军中多是明教旧部,势必不敢发大军围剿光明顶吧!” 岳不群笑道:“大军自是不用。你可知大将军徐达凭着‘武穆遗书’战功赫赫,横扫元蒙,但终官拜右丞相。其位犹在左丞相李善长之下,是何原因!” 青衿不解道:“难道灭明教总坛之事是李善长策划?” 岳不群道:“这只是其一,李善长最善谋人用人,当年不少江湖好手,被他一番口舌网罗到朱明麾下,便是汝阳王府中不少门客,在他威逼利诱之下,也是反水不少!加之此人娴于辞令,明习法理,处理政务,裁决如流!处理明教总坛之重任,自然便被朱元璋委之于他!” 青衿抚手赞道:“这李善长唯实不凡,能除去明教,不知用和谋略!” 岳不群叹道:“既然不敢动用军队,唯有江湖事,江湖决!先用计离间了哪位武功绝高的明教张教主,张教主性子醇厚,不愿与教众为难,便辞去教主之位,携妻归隐,此后再也不赴江湖!明教左使杨逍接了掌门之位,也是明教气数已尽,杨逍武功谋略不差,但比之前任张教主颇有不如,加之诸位法王、散人、五行旗主各自不服,山头林立,此后境况每日愈下!明教行事本就邪气,江湖上忽然有各大门派弟子被明教所袭,死伤不少,江湖登时一片沸然。明教教众各自为政,至于真的是不是明教弟子所为,便是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楚!后来愈演愈烈,便有神秘人居中秘密联络各大门派围攻光明顶!” 青衿感慨道:“想必袭杀之事多半是李善长派人所为,借刀杀人,果然高明!” 岳不群也颇为唏嘘道:“此事虽无从考证,但是李善长谋划无异!当时少林、武当突然宣布封山十年,围攻光明顶之事也拒不参与,想必当时两派之中有人看破此局。最后我华山、昆仑、峨眉、崆峒四派,加上江湖各大帮派近千名好手,浩浩荡荡,直扑光明顶,那场恶战当真惨烈之极,明教死战不退,各大门派也无脸退去,杀了个三天三夜,后来有不少神秘高手加入,想必是李善长所派,各大门派才占得上风。最后明教只有少数教众从密道逃亡,此后再无音讯!各大门派千余人中,生还者不足百人,经此一役,高手殆尽,我华山二老,刀术一脉,从此竟成绝唱!” 青衿半晌叹道:“李善长此举真是一件双雕,不但灭了明教,江湖各派也元气大伤,朝廷权柄日增。只是可惜了这些江湖好汉,打个你死我活,却为了别人做嫁衣!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江湖也不乏聪明才智之士,此事想透也是不难,明教旧部为官为将者多不胜数,难道就没人提起此事吗?” 岳不群苦笑道:“朱元璋开国之后,大肆扑杀功臣,你想是为了那般。敢于提起此事的都被扑杀殆尽,剩下不是对明教毫无眷恋,就是明哲保身。谁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青衿长吸一口气道:“只是如此大派,说灭就灭,想想也叫人可惜!” 岳不群冷笑一声道:“灭派,那倒也未必!自那后不过十年,江湖上忽然冒出一个日月神教,据说里面有不少都是昔日明教中人!后来有不少为朱元璋迫害的明教旧部也纷纷去投,只是当时各大门派都在恢复元气,无暇顾及,慢慢被此教做大!后来把总堂设在黑木崖,就是如今的魔教!” 青衿虽说早就知道,此时还不免吃惊叹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没想到竟死灰复燃!” 恰在这时,雪水沸开,青衿手势娴熟,取盐粒撒入,盐粒似雪,没入沸水当中!片刻缘边如涌泉连珠,青衿把碾好的茶膏投入壶中,用竹签搅匀!取下红泥壶,倒了一茶盏,双手奉给岳不群!岳不群接过茶盏,见盏中茶末如云雾莲花,不由赞道:“好茶!” 青衿也取茶盏到了一杯,把滚烫的茶水一口喝下,热茶滚过肺腑,十分舒坦,其味香甜,浑不似寻常普洱茶初入口的苦涩!流连在唇舌之间,沁人心脾,经久迷香,直达全身!心里也不由赞声“好”! 第十六章五岳 青衿为岳不群续了一杯,两人边品茗边聊! 青衿疑惑问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不知当时五岳剑派为何要结盟。我华山派当时虽元气大伤,毕竟底蕴深厚,何必要走上联合一途!” 岳不群不免叹息道:“一甲子前,魔教气候已成,不免有了问鼎天下,一统江湖之意。便派高手征伐江湖各派,当时江湖一片混乱,一夜之间被灭派者不计其数,江湖人人自危,有的自甘堕落,就此投入魔教。正道诸派也个个暗结盟约,订下攻守同盟,守望相助!当时我华山元气已复,很是出了几个剑法超绝的前辈,但毕竟魔教势大,也不得占避其锋,与江湖同道联合相抗!此后便是我五岳剑派于我华山朝阳峰会盟,由于当时我华山实力独大,便被奉为五岳盟主。订下这‘五岳剑派,同气连枝’的盟号!想那时我华山何等兴盛,五岳剑派与少林、武当鼎足而立!却不想如今,真是造化能人!” 青衿也不经感慨日月神教势大,以一己之力,对抗江湖各派!比之当年明教也毫不逊色!看岳不群正有谈性,便忍不住好奇问道:“请师父恕弟子多嘴,江湖多有传言我华山二十年前还是高手如云,五岳第一。气剑相争后才实力大损!弟子实在好奇!” 岳不群闻言一愣,半晌才叹息一声道:“罢了!你和冲儿以后要接掌华山,有些秘闻早晚要告诉你,只是有些事不大光彩,你心中知道就行,万不可外传,坏了我华山清誉!” 华山剑气之争,青衿是知道的,但毕竟内中详情不明,此时能被告知,心中也是期待,青衿忍住心中兴奋道:“师父放心,弟子晓得轻重!” 岳不群点头道:“你处事稳重,比冲儿还要来的周密,对你为师倒是放心。今日我便把此中缘由和你讲讲。我华山岳肃祖师和前辈蔡子峰两位曾于福建莆田少林寺做客,与方丈红叶禅师每日谈武论佛,相处甚欢。一日偶听红叶禅师谈及天下武学时提及一门武功,言及此武功旷古绝今,天下罕见,乃是前朝大内绝顶高手所著!其上所著武功,其妙处难以忖度,那人著成此典后便心力交瘁而死,比之传说中的九阴和九阳神功也毫不徐色。据红叶禅师所言,若要练成此功凶险重重,需要下一个极大的决心,来破除练此功的某种关隘!是以百年来,无人练成!” 青衿心中明白,这怕就是传说中的“葵花宝典”了吧! 只听岳不群抿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我华山两位前辈好武成痴,听有此种武功便觉心痒,言谈之间便觉红叶禅师似是参悟过此功,也就留了心。一次红叶领两人参观其参禅密室,中途红叶恰好有要事离去片刻,又不便立刻请出两人,怠慢了客人,失了礼数。便让两人在密室稍坐,秘籍动人心。两位前辈一时动了贪念,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竟无意中触动机关,把‘葵花宝典’秘籍送到两人面前。两人把持不住,偷窥了秘籍,也是时间有限,两人只得暗运内功,强自记忆,半个时辰各自背下一半!而后拜别红叶禅师,匆匆离去!寻到一处集市,买来笔墨,把心中所记一一录下,等回到华山后,两人相互拼凑印证。祸根也在此时埋下,却是两人所记根本无法相合,便都认为自己所记并无差错,对方背错了或者藏私,相互之间便生了龌蹉!此时红叶禅师发现端倪,便遣弟子渡远来此相询,并传话告诫两人,此功凶险莫测,不似正途,万万不可强行修炼!” 见岳不群喝完,青衿又为其续了一杯,便凝神静听! 只听岳不群继续言道:“见到渡远和尚,两位前辈惭愧不已,连忙诚恳道歉,情愿随渡远去南少林与红叶禅师赔罪。而后谈起宝典,又相互指责对方所记不对,便有心请教渡远和尚。两位前辈当时却是不知,连红叶禅师都感觉凶险万分,不敢修炼,如何敢传给门下弟子。毕竟秘籍动人心,渡远和尚对此功也有耳闻,却不得红叶传授,没机会倒也罢了,此时能有机会得窥宝典,也是动了贪心。自也不点破,只是让两位前辈把所记功法一一说来!这渡远真是不凡,随口解释,便颇得其中三味,三人一起探讨十余日。渡远便告辞而去。没想后来这渡远竟没回莆田少林寺,只是与红叶禅师修书一封,言自己贪恋红尘,无颜回去面见师父,便从此还俗了!红叶禅师知此事皆因‘葵花宝典’,一怒之下,便直接将宝典毁去!” 青衿感叹道:“红叶禅师也真是好气魄!不知那渡远和尚后来如何!” 岳不群抚须叹道:“说来也是造化,这渡远和尚还俗之后,直接将法号‘渡远’二字颠倒过来,恢复本姓,化名林远图,凭借对宝典的感悟,自创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在江湖上闯出好大的名声,后来在福建福州创建‘福威镖局”,传至今日已是三代!” 青衿心想,不是“若练此功,必得自宫”吗?不知那渡远如何留下的后代!也不敢问,毕竟岳不群也不知此功关隘! 却又听岳不群继续言道:“后来岳肃祖师潜心研究,领悟出了以气御剑的道理,天下武功,以气为本,招式为末,内功既高,天下武功,信手拈来皆是精妙招式,飞花摘叶,俱能伤敌,此乃武学正途!而蔡子峰前辈则走了歧途,言及武功以招式为本,内功为辅,却不知招式再精妙绝伦,却不及高深内力。终于两人各执己见,离心离德,派中诸人一分为二,气剑各执一词,为我华山埋下隐患!青衿,你要记住,我华山讲究以气御剑,以气为本,以剑为用,万不可走了歧路!” 青衿躬身道:“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岳不群一口把茶水喝干,叹息道:“说来‘葵花宝典’真是害人不浅,内部纷争刚现,便又惹来外敌!却是消息无意间走漏出去,竟惹来魔教窥视,派人前来抢夺。唉……!我派不及防范,损失惨重,不但岳肃蔡子峰两位前辈录下的秘籍被抢,连两位前辈也是命丧敌手!想来魔教贼子,真让人可恨,幸而后来大仇得报!七年后我五岳剑派约战魔教十大长老,那一战当真是惨烈之极,我五岳剑派虽损失惨重,但魔教十大长老却也全部命丧玉女峰!此战传出,那时我五岳剑派一时风声无二!连少林、武当都被压过一头,魔教也着实老实了几年,当真快意之极!”岳不群这个谦谦君子说到这里,也是目光炯炯,向往之意毫不掩饰! 青衿听到这里心中感慨,魔教和正道诸派当真是水火不容。怪不得后来“金盆洗手”大会,刘正风遭遇如此悲惨,在场那么多江湖中人却没人敢讨个公道,畏惧嵩山派势大只是其一,最主要的还是结交魔教长老。正道、魔教生死大敌,遇到便杀,并不会考虑此人品性是好是坏!刘正风承认结交魔教长老,又拒不认错,也怪不得没人替他出头! 岳不群不由叹息道:“我华山此后人才鼎盛,五岳剑派中各派也是人才辈出,虽然此后与魔教厮杀不断,但却越发兴盛。我派更出了两个绝顶高手,我气宗的五岳剑派盟主掌门师伯和剑宗的风清扬风师叔!”岳不群说道这里,语气愈发沉重道:“直至十七年前,矛盾终于爆发。同室操戈,一同练功的师兄弟相互厮杀,不分对错,不分缘由,全都杀红了眼,当真悲惨之极!直至最后华山精英丧失殆尽,几位受伤的师叔悲痛之下,纷纷自尽,当真令人汗颜。剩下的心灰意冷,走的走,散的散。只剩掌门师伯,风师叔,我和你师娘,还有剑宗的三个弟子。此后风师叔便不知所踪,剑宗的三个弟子远走中条山!掌门师伯一夜间白了头发,此后每日祖师堂枯坐。说不配再当华山掌门,将掌门之位传之于我!唉……!而后掌门师伯将华山武功倾囊相授,唯恐我华山武功失传,只是毕竟不能如愿,十三年前,掌门师伯因执念太重,练功走火入魔!就如此走了!” 青衿听得也是唏嘘不已,堂堂天下有数大派,自相残杀,顷刻间血流成河!如此惨状,当真让人感慨万千!岳不群肩上担子之重,心中压力之大,可想而知。想来后来岳不群狠下心来修炼“辟邪剑谱”,成人人唾视伪君子,当真是情有可原。为了华山的崛起,为了当年死伤殆尽的同门弟子,为了不让掌门师伯所托非人!真是倾尽所有,被压力扭曲了心智,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凄惨收场!自己或许能做些什么,为了从小生活的华山派,为了岳不群的传艺之恩,青衿心中如是想到! 雪花飘飘,硕大的华山派内,那一间间空房,仿佛见证着华山派曾经的辉煌! …… 第十七章初悟 朔风刚烈,山间满是厚厚的积雪,青衿一身青袍,倒也不觉寒冷,出了紫竹院,走小道拐入山中。此时天地白茫茫一片,空气清新,令人心旷神怡,青衿一声长啸!运起轻功“上天梯”,并不腾空掠起,而是脚步轻点雪面,一步跨出便是丈余,雪地上残留下浅浅的脚印,青衿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踏雪无痕是何等境界,就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怕也难以做到,能如此者恐怕只有传说中的陆地神仙之流了!还好只是自娱一番,若是传出去恐怕就贻笑大方了!” 青衿不再纠结于此,放开步伐便如飞燕点水一般,身形轻盈飘逸,四处闲逛。青袍迎着山风猎猎作响,山间银装素裹,美幻美仑,青衿的心神缓缓宁静,于天地相融! 自由自在,心中充满空灵净透之意,随性而行的在山间逛了半天。青衿身心澄澈,仿佛被大自然洗礼一番,整个人好像脱去一层凡垢,整个人气质为之一变,不复以前的深沉和孤傲,变得潇洒不羁,从容随性!以至于走到演武场,有不少弟子觉得这位武功不凡的三师兄忽然变得亲切起来。不复往日的心思深沉,冷酷难近,纷纷施礼问好。弄得青衿有些莫名其妙,往日里他来演武场练武的时间不多,加上性子沉默,心思全在练武之上,于众师弟关系不冷不热,平时遇见打个招呼,像今天这么热情的很是少见!青衿并不是天生冷漠,不近人情,只是一心习武罢了,加上今天心神为之一清,人忽然开朗许多。青衿不慌不忙,神情温和,于众人点头致意! 小魔女岳灵珊也迎了上来,小嘴一翘,对着青衿左看右看,看的青衿莫名其妙,心头发寒,才娇声娇气的道:“师兄,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呀!” 青衿一愣道:“喜事,今天华山有喜事吗?” 岳灵珊白了青衿一眼道:“少装啦!看你平时天天板着张脸,一脸臭臭的样子!今天笑的这么龌龊,还想装傻骗本小姐,哼!” 青衿摸了摸脸,有些不确定的道:“有吗?师兄这叫玉树临风!唉!说来也怪,今天忽然很是想念小师妹,刚才突然见到,师兄心中高兴,不想却被小师妹看见了!” 岳灵珊脸突然有些扭捏发红,片刻又扬了扬小拳头,恶狠狠的“哼”了一声说道:“这还差不多,只是本小姐才不用你想呢!走,陪我练剑!” 青衿本是手痒,想找令狐冲大战一场,没想到却被小师妹拉了壮丁!无奈只好陪小师妹拆招,小师妹这几年虽然玩性不改,武功确实很下了一番苦功!抱元功今年年初就突破到第二层,要知道便是四师弟梁发,也是去年刚刚突破。入门剑法使得娴熟流畅,便是铁线剑式,也有了几分味道!青衿心中感叹,小师妹天赋不凡,若是一心修炼,将来成就不低!青衿边拆招边指点,把招式中的精妙变化一一讲给岳灵珊听,手上不停,边讲边演!到后来渐渐来了兴致,整整一个多时辰过去,最后岳灵珊累的手臂发软,才可怜兮兮的宣布今天到此为止! 正好令狐冲也提着把剑晃悠悠的走了过来,青衿兴致不减,又和令狐冲又斗在一起。自从上次青衿“朝阳一气剑”有悟以来,两人打得越发激烈,令狐冲想赢也愈发艰难,偶尔两人也斗个不分胜负!两人实力越发相近,便不再向以前那样相互拆招,束手束脚,以练习剑术为主! 而今打起来已是全力已施,两人互不相让,精妙招式信守拈来,看的一众师弟眼中异彩连连,两人入门剑法和铁线剑式的火候相差已是不多。令狐冲“希夷剑法”无声无息,最是难防,青衿“朝阳一气剑”玄奥莫测,无法揣度。索性两人于这两门剑法火候尚浅,只能于打斗中信手夹杂几招,无法随意使出,不然以这两套剑法之绝妙,让一众还在修炼入门剑法的同门师弟情何以堪! 令狐冲剑法略胜半筹,青衿内功高上几分,最终还是青衿不及令狐冲老辣,一招不慎,败下阵来! 华山上日子还是一片平淡,如此生活到让青衿很是惬意,老爷子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先生,便没人再上山为青衿授课,后来找了一家知名书院,青衿不从,不愿下山,老爷子无奈,也只好不了了之。青衿练武之余,四书五经倒也没有丢下,每天都要温习一遍,至少得把明年院试应付过去。 如此匆匆一年过去,冬去春来,春去夏至,青衿又长了一岁,初上山时的五岁童儿,已长成一个十三岁的俊俏少年! 华山上代掌门的那本手札“紫霞微言”,果真不凡,上面对紫霞神功修炼诸多关隘抽丝剥茧,娓娓道来。读之浅显易懂,品之却又微言大义,着实令人敬佩。青衿每每读起都手不释卷,遍遍皆有所悟!以致如今紫霞功第二层修炼的愈发圆满,第三层也隐有所悟,相信突破之日已是不远! 青衿做完早课,下了朝阳峰,想到还要去演武场监督师弟们练功,当真头痛!岳不群随着这些年弟子渐多,却越发悠闲了。青衿想想自己刚拜师那几年,不但入室弟子武功有岳不群亲自传授,就连外门弟子,岳不群也不时指点,每天都要来演武场督促弟子练功。 这几年间,慢慢的督促弟子习武之事情由令狐冲顶替,青衿和劳德诺协助。令狐冲渐渐也学会偷懒,经常把事推给青衿,青衿无奈,只希望梁发“铁线剑式”快点练成。到时如此重任就可以有四师弟代劳了! 用过早饭,到了演武场,有几名新入门的外门弟子正在练习“八锦缎”,青衿看着点了点头,华山派武功最重基础,所以习武之初,对弟子要求都非常严格。八锦缎作为华山入门功夫,每名弟子初入门都要从此套功夫入手,虽然实战性不敢恭维,但对弟子习武之初,打牢根基确有奇效!便是青衿如今,兴致来时也要练上一遍。对几名弟子指点了几句,纠正了练习中的一些疏漏。青衿在演武场转了几圈,心中郁闷,有心想回去练剑,又怕师父知道了怪罪,懒洋洋的伸了的懒腰,又想起要在师弟面前保持风度,无奈抖擞抖擞精神,挺直身子,提着剑接着巡视! 演武场占地不小,六七十名弟子在一起练武很是壮观,华山弟子在学第二套剑法之前,一律都得在演武场练武。只有入门剑法小成,扎牢根基,到时能过得岳不群考核,得授新剑法后,便不受此约束,尽可自行找地方练剑。 这一规定也是极有道理的,若是学了新剑法,再和众弟子一起练剑,确实有些不便。 到时惹众人好奇,被偷偷的学去几招,尚不算严重。若是分了众人的心思,让众多师弟不能专心习武,便是罪过了!当然,若是继续在演武场练剑,也无不可。只是即能自行找一处清净所在专心习武,想必很少有人愿意再和众人挤在一起! 青衿在演武场巡视几圈,不时回答几个问题,指点众人几句!远远的看到梁发向演武场走来,青衿纳闷,梁发不是刚学会“铁线剑式”吗?现在不好好练习,跑来这来干嘛! 说来也是梁发时运不济,令狐冲和青衿的剑法都是岳不群亲自传授。梁发今年好不容易把入门剑法练至小成,经过了岳不群的认可,终于可以修习“铁线剑式”。不想岳不群大手一挥,传剑之事由令狐冲代劳! 令狐冲平常也是无拘无束,自由惯了,督促弟子练武,提点几句还行。教授剑法却是个细致活,尤其是梁发天资比不得令狐冲和青衿,往往令狐冲传授一招剑法,自认为讲解透彻,演练精细,便认为梁发当能学会,却是以自身的经验来衡量梁发,却不知人的天分不同,一招剑法对令狐冲来说,这般教授便能学会,到梁发身上却只学得似懂非懂,让令狐冲也心中郁闷,不少时间都把梁发推给青衿! 青衿和人切磋指点几句尚可,也是没有教人的经验!但毕竟两世为人,耐性倒是比令狐冲好了不少!两个月过去,梁发总算把“铁线剑式”学完!如此到让青衿佩服起岳不群来,至少教徒弟这方面老岳还是非常有天赋的。 华山派内也有几个资深的外门弟子,虽功夫不高,但新入门的弟子都是有他们代为传授武功,让青衿感叹果然术有专攻。只是随着一众师弟武功渐高,再学习华山五剑之类的功夫,那几个外门弟子却是力不从心。岳不群若是再往下一推,令狐冲以后免不了代师授艺,想到此青衿心中一乐,以后有令狐冲受的! 梁发果然还是为剑法而来,原来梁发“铁线剑式”虽然学完了,但其中许多关窍还是不明所以。也是令狐冲和青衿的剑法境界不到,平日里与华山众多师弟相比,自然显得高明,然而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还有不小差距!对于自己的剑法中的不足之处到能体悟一二,不懂之处在请教岳不群指点!梁发剑法比之两人尚差不少火候,他剑法中的疏漏两人倒也能察知,讲解一番此中剑意、剑理,提点一二尚可,至于如何弥补,以两人的境界也难以有什真知灼见! 青衿听梁发说出来意,笑道:“其时师弟你的剑法使得也中规中矩,等下咱俩在好好拆拆招,你再仔细感受一下!” 梁发苦涩道:“多谢师兄,也是我笨了些!明明师兄讲的很明白了,还是难以领会!” 青衿拍了拍梁发的肩膀,安慰道:“师弟可不能这么想,我和大师兄的剑法都是由师傅亲自传授,师傅武功高超,教起来自然深入浅出,一针见血,这点我和大师兄是远远不及的!想来你若是有师父亲自传授,自然早就领悟玄妙!师弟时常若有疑问,到可多多求教师父!师父必能为师弟解惑!” 梁发有些忐忑的问道:“师父执掌门派,事务繁多,连剑法也是师兄代为传授,我去找师父会不会……会不会打扰师父!” 青衿不想梁发如此惧怕岳不群,看来这次令狐冲代师授剑,在他心里恐怕阴影不小,多半以为岳不群对他心有不满!其时这在青衿看来很是寻常,随着岳不群弟子渐多,必然没那么多精力一一传授武功,让师兄教师弟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这次只不过被梁发第一个赶上而已!梁发平时看来也是挺精明的,不想轮到自己也是关心则乱。也是这个时代最讲究尊师重道,梁发一时间看不清倒也情有可原!青衿苦笑道:“师父自然有不少事务处理,随着收徒愈多,恐怕以后师弟们的剑法,都要咱们当师兄的代为传授,但是若咱们前去求教,师父再忙,心中必然也是高兴的!” 梁发闻听此言,脸上神情到缓和多了,拱手道:“多谢师兄指点!等师父午时有闲,我便前去!” 青衿闻言一笑,这位师弟心思当真活泛,一点就透! 第十八章突破 朝阳峰,一道青影沿着峭壁间朝峰顶掠去,每每去势已尽,轻触岩壁,便又升起。速度均匀,不缓不慢,仿佛腾云驾雾,姿态潇洒,状貌若仙! 青衿不多时便至峰顶,一步踏出,轻飘飘落下,无声无息。朝阳台视野开阔,一眼望去,郁郁葱葱,方圆千里,尽收眼前。 青衿解下腰间长剑,坐下调息片刻,便神气充足。抽出长剑,把入门剑法一百零八式一一演练。这入门剑法虽算不得高深,却是天下各门剑法之基。最容易为人忽视,却又最为重要,倘若练到极致,到了返璞归真之境,天下间不论何等高明的剑法,皆能信守拈来,一学就会!是以青衿每日用在入门剑法上的功夫,到不比“铁线剑式”和“朝阳一气剑”来的少! 刚把入门剑法练了一遍,天边已起了鱼肚白,岳不群一身白色儒袍,飘然而来。青衿见礼,岳不群点头,两人一南一北,盘膝而坐,各不相扰! 东方云彩已染了金边,太阳缓缓升起。天地间氤氲紫气渐生,往朝阳台汇聚而来。青衿五心向天,一呼一吸,氤氲紫气在口鼻间进进出出,渐至神明通达之境,方圆数丈风吹草动皆有所感,体内真气引导氤氲紫气在经脉中轮番游弋淬炼,直至精纯,而后百川汇海,经百会缓缓纳入丹田。 青衿忽而心中一动,他资性本高,基础扎实,每日间又苦修不缀,加之近日隐有所感,知道此刻突破时机以至!忽而丹田一跳,一股真气涌出,如阳光普照,无所不至。全身内力融融泄泄,一片混沌,内力激荡,眼前大放光明。全身毛孔舒张,四肢百骸,处处是气,不吐不快。口中不自禁的发出一声长啸,这声音如龙吟大泽,虎啸山林,远远传出,在山间叠岩起荡,久久不绝! 岳不群本在修炼紫霞功,领悟朝阳初生之意。听到这声长啸,忽的睁开双目,不由惊喜交加,不想青衿功力进境至斯,情不自禁笑道:“华山有望,华山有望!” 青衿也是心中欢喜,原来一个人的内力练到一定境界,突破关隘,龙虎交汇之下,体内气机勃发,会不自禁的厉声长啸! 青衿初生时便自己吐纳调息,行脉走穴,及至三岁,修炼玄门内功,根基扎得极稳。九岁时修习绝顶练气功夫“紫霞神功”。十余年的积累之下,加之紫霞功神妙无方,又突然间突破至第三层,体内内力激荡,机缘巧合之下,龙虎交汇,阴阳相合。进而一举突破了习武之人的一大关隘! 青衿收束内息,将真气缓缓纳入丹田。忽而心中一动,真气一激,周身凭空涌出一股气流,方圆三尺内的尘埃都被荡开!伸手虚空缓缓一掌拍出,便在两尺外的石台留下一个浅浅的掌印! 从此真气便破除人身桎梏,青衿按捺住心中喜悦,一振衣袖,长身而起,对着岳不群深施一礼! 岳不群也心中激动,“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心中不禁想到:“青衿刚十三岁便修到真气外放的境界,收徒如此,还有何求,我华山复兴指日可待!” 青衿恭敬道:“全赖师父栽培!” 岳不群养气功夫深厚,片刻便恢复平静,略一沉吟道:“你如此年岁,内功便由此造诣,唯实难得,但以后更要戒骄戒躁,勤修苦练,一时的领先不是一世的领先。天下间资质绝佳的多不胜数,但武功能练至高深境界的却是不多!你要牢记,不可有自满之心!” 青衿赶忙答应! 岳不群又嘱咐道:“你此时能外放真气之事,除了你师娘和大师兄外,万不可对人提,至少也等过个几年,免得遭人窥视!” 青衿一愣,想起上次受伤之事,显然有人不想看到华山有杰出的弟子出现,那时他和令狐冲刚刚展露头角,就遭人谋算暗杀,在自己没有自保之力前,只能低调一些了,应道:“是,弟子晓得,一定注意!” 岳不群知这徒儿聪慧老成,到不用他操心!捻须笑道:“这几日你好好巩固一番,你内功修为已足,我华山派的一些功夫也可以修炼了!” 青衿躬身致谢!知道这次能突破这一大关隘,着实有点侥幸。要知武功能练到真气外放境界之人,都是各大门派的中坚力量,便是放到江湖上,也是一把好手。特别是习练拳脚之人,若不到真气外放的境界,碰到拿武器之人,只能以血肉之躯和人打斗,着实只有挨打的份! 练到真气外放着实不易,青衿以前设想,他把紫霞功练到第三层,再打磨两年功力,到时水到渠成之下,自能突破真气外放这一大关隘。只是没想到在紫霞功突破之时,竟在机缘巧合之下,龙虎交汇,阴阳相合,一举突破关隘,运气之好,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真气外放不但是一大关隘,还是内功修炼的分水岭,过得此关,以后练功之时,不光能以口鼻吐纳调息。便是全身毛孔,都随着一呼一吸开开阖阖,内力增长之快何止翻倍!这也是修炼到此境界的人内力一段时间内突飞猛进的原因!当然若是你修炼的内功心法停滞在某一层,功力增长到这层功法的极限,内力增长便会停滞,继续修炼也只能把内力打磨的更加精纯圆融!直至突破到下一层,内力才会接着增加! 半月后,华山朝阳峰,两人紫霞功修炼完毕,收功起身。岳不群道了声“小心”,右手一旋,向青衿脉门扣去!青衿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左掌横削,右掌屈指防守,同时脚尖点地,整个人向后飘去。岳不群清笑一声,也不见如何动作,整个人凌空而起,瞬间掠到青衿身前,还是右手扣向脉门,青衿躲之不急,左手斜划,右手上撩,招式使到一半,左手脉门已被岳不群扣死!岳不群松开青衿哈哈一笑! 青衿好奇叫道:“拂云手!” 岳不群点点头道:“风从虎,云从龙!我华山五剑虽神妙难测。然华山九功之中,除了内功心法,也有不少秘传绝技!这路拂云手在九功里面排行第五,也是一门高深的绝学!” 青衿略微沉吟道:“倒是和师父以前教我的‘华山云指’有几分神似!” 岳不群捻须笑道:“华山云指正是拂云手的基础指法!另外还有‘华山云掌’,把这指法和掌法练出几分火候,便可修习拂云手这路功夫了!” 岳不群说着,双手翻飞,手臂扭来扭去,好似穿花蝴蝶,看的青衿目不暇接。最后只听得岳不群一声大喝,脸上瞬间紫气密布,浓的好似在脸上涂了一层紫色!青衿知道这是紫霞神功内力催到极致的外相,只见岳不群浑身袖袍无风自动,两手也散发莹莹紫光,忽而两手虚抓,地上的一片树叶缓缓飘起,飞到了岳不群手中! 青衿脑中马上闪过“擒龙功”三个字,只不过现在使得是华山拂云手! 岳不群收功,缓缓出了一口气,额头上隐隐竟然有汗迹,可见功力消耗之大。仿佛看出了青衿的惊讶,岳不群笑道:“拂云手列为华山九功,当然不止指、掌、擒拿功夫,这‘凌空取物’就是拂云手练到高深处的手法之一,只是以为师的功力,用来抓一片叶子也有些勉强,想当年掌门师伯功力之高,能凌空取剑。以青衿你的天分,或许能有一天达到此境界!” 青衿苦笑道:“弟子一定努力!” 岳不群点点头道:“练习拂云手,首先得以华山云指和华山云掌为基础,而且对内力要求极高,你刚能真气外放,修炼拂云手勉强能够入门!据说这门功夫练到最后,双臂一震,恍如龙吟,两手使出,无坚不摧,实是骇人!” 青衿心中也是感慨,这些年已经感到华山派百年积累,家底着实厚实。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孤陋寡闻了,华山派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厚实不少! 青衿华山云指到是练有两三年,颇有火候。华山云掌因为内力不足,至今没有修习! 岳不群便先教青衿华山云掌,为青衿演示掌法的每招每式,细细讲解真气运行路线!青衿估计完全掌握这套掌法,已是几月后之事了。那时再学习拂云手,现在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第十九章院试 时间一晃就到了九月,青衿这一个月来每日大半时间都在温习功课,院试三年一次,是一省学正亲自当主考官。青衿不敢怠慢,离院试还有半月功夫,青衿便下了华山! 华阴县虽是李家祖宅,但西安府乃是陕西首府,济世堂的总堂所在。李家在此还有一套三进的别院,虽不算奢华,但静雅别致,倒是一处清净所在。青衿住在二进一个叫“梅园”的小院,三间正房,两间偏房,院中植了五、六株冬梅,“梅花香自苦寒来”,倒也寓意深远! 这几天李家管事在府衙打听来消息,今次西安府院试,有两千三百余人参加,到让青衿感叹不已。一个童儿从读书识字起,十年寒窗,下场应童子试,过了县试和府试就是文童,可称童生,到那时就脱离民籍,入了仕,可见官不跪!过了院试,便可称秀才,只要考评是一等,每月府学还有贡米发放! 四更的鼓刚刚敲过,青衿便起了身,到院里打了一套“劈石碎玉拳”,采药紧随着起身,不过一刻钟,就有管事的前来叩门,采药前去开门。青衿知道是时候赶往考场了,采药应付完管事,主仆两人收拾东西! 天上挂着一弯银月,倒也不黑,别院驶出一辆马车,向考场赶去。到了北门,路上人流多了起来,有不少认识的相互打着招呼,青衿甚至见到几个扎着白胡的考生,可见院试之难,有人一辈子皓首穷经,也过不了这个坎! 府学宫和考棚就在北门里,下了马车,青衿在前走着,采药挎着考篮随后跟着,考棚前的大广场此时是人山人海,各式高脚灯笼映得四下朗如白昼。 青衿伸手去接考篮,让采药不用等他,先回去别院。采药支吾着说道:“我看少爷进了龙门就回去!” 青衿瞪了采药一眼,采药缩了缩身子,青衿无奈道:“凭少爷我的才华,岂能过不了一场院试,先回去等着!”说着踢了采药一脚,挥手招来马车。把采药撵上马车,嘱咐车夫傍晚再来接人! 青衿走向龙门,不过片刻,考场内三声炮响。龙门打开,一块块灯牌举了出来。每个县的灯牌举在一起,上面用朱笔大楷写着考生姓名。青衿功聚双眼,在华阴县的十多块牌子中来回扫了几遍,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当即提着考篮到牌子边排队。各县的考生在一块列成几队,一般都会安排府治所在县先行进场,华阴县也是大县,排在第三! 青衿也不心急,不像周围考生,不是一脸紧张,忐忑不安,就是和旁人高谈阔论,一副智珠在握,天下舍我其谁的样子。这样等了一刻钟,终于轮到华阴县,众人排着队进了考场龙门,经过一条两边都是木栏的通道,来到大堂,四周灯火通明,堂上首做了几名官员,还有十几名各县的教谕和训导立在两旁。 中间那个大概就是陕西学正,青衿有些惭愧,一般考生考前都要仔细研究学正以前做过的文章,揣摩学正喜欢的行文风格,来投其所好,青衿竟然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如此考生,当真是难得一见!左首做着的那个大概是西安府知府。还有一个小心翼翼的官员,大概是个知县! 青衿看着那知县,想起一句官场俚语,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前生不善,今生知县;前生作恶,知县附郭;恶贯满盈,附郭省城!”这位知县便是附郭省城,不知听到这句话,会是什么心情。想想若是县衙隔壁就是总督衙门、巡抚衙门、布政使衙门、按察使衙门和知府衙门,那处都得供着,这知县当得当真憋屈! 一名教谕拿着一本名册点名。被点到的人上前向学正行礼,先按照体貌特征验明正身,然后便有两个廪保上前画押、盖保戳,考生将院试考卷结票呈上,由本县教谕验明,然后再去发卷处领考卷和稿纸,而后再搜身! 轮到青衿,青衿不慌不忙,一应程序走完,倒是那个华阴县教谕,盯着青衿疑惑的猛看几眼,大概觉得青衿眼生。也是青衿县试、府试考完就走,且从没上过县学,更没有拜访过这位掌管华阴一县文事的教谕。随后到是恍然大悟,大概认出了这名去年西安府府试案首,案首出在华阴县,去年便是他也大大长了脸。对着青衿点头微笑道:“好生答题!” 青衿躬身行礼道:“是!” 青衿领了考卷,到了搜捡处。为了防止考试作弊,考生不许穿带夹层的衣服,要求单衣、单裤、单鞋。允许多穿几件! 几个搜捡的官差也当真不留情面,衣服裤子都要解开,鞋子要脱!考篮更是翻得七零八落,考生稍有不是,便连喝带骂,仿如贼人一般。考生过后都是衣衫不整,有的赤脚掂着鞋子,当真是斯文扫地,让人可叹! 轮到青衿,青衿不慌不忙,解开衣服,脱了鞋子,掀开考篮。一名官差看青衿如此淡然,心中有些不爽,口中骂骂咧咧,神色不善的过来搜身!青衿脸上一寒,双目一瞪,两道寒光射出。习武之人都讲究练武先练眼,青衿内功已有火候,眼光何等凌厉。那名官差只是普通人,当即便觉得心中一寒,仿佛被大锤在心口重重一击,蹭蹭退后两步才算站稳,不由大骇,想要喝骂两声壮胆。看青衿神情自若,衣着华贵,身份绝非一般。心知踢到铁板上了,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愣在那里!旁边几名官差发现那人不对,倒是调侃了几句,却是没发现青衿动作! 青衿眉头微蹙,对那名官差喝道:“还站着干嘛,赶紧检查!” 那名官差回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躬着身,小心翼翼的草草检查一遍。旁边几名官差看到,以为青衿来头甚大,倒也不敢为难,让青衿轻松过了关! 青衿毕竟考过两场,有些经验,进了考场,找到座位。天已蒙蒙亮,两千余考生全部入场,还要不少时间。便坐着闭目调息,好养足精神! 天色渐渐大亮,考生入场完毕,鸣炮三声,龙门关闭,如有迟到者,只有等三年以后再考了! 院试乃是让学正大人当场出题,共有四书题一道,五经题各一。四书乃是首艺,此题考生必做。诗、书、易、礼、春秋五经题,则根据考生自身本经所学,择其一而作! 青衿铺开草纸,磨好墨,听书吏大声宣布考题,而后又有差役举着写有考题的牌子巡场,让众考生观看! 两篇八股文必须在今日黄昏掌灯前交卷,青衿才思敏捷,时间倒也足够。作完四书题,五经青衿最先学得是“易经”,修炼“朝阳一气剑”后,更是不敢懈怠,于易经上下过苦功!所以五经题选择易经。一个上午,两篇草稿初成,青衿也不慌张,从考篮里拿出点心、清茶,吃了半饱,又闭目调息盏茶功夫,便神完气足。拿出草稿一遍遍品读,仔细修改检查。到最后自己都觉得十分完美,改无可该,尤其是文字精炼,时文言之有物,一些论点当真让人耳目一新! 青衿稍歇片刻,便用正楷把两篇八股文录写在考卷上。用了将近一个时辰,夕阳半斜,才录写完毕,青衿又仔细检查一遍,才满意的点点头。收好笔墨纸砚,把考卷交给一个迎面走来巡视的书吏!提着考篮离开考场! 第二十章终南 这次下山时间甚足,青衿考罢,也不急着回山。倒是有一件事对他很有诱惑,他心中也早有谋划,只是以前功夫不高,怕遇着危险,几个月前武功大进,他便心痒难耐,暗中打算趁此次院试机会,晚回华山一段时间! 考罢第二天,青衿便找个借口,打发采药先回华阴县,又和管事的打完招呼。次日便早早起身,骑着骏马,出得西安府! 终南山在西安府西南,有两条古道,一条是“子午道”,是西安府穿过终南山,通往汉中、四川的要道。唐代,四川涪洲进贡杨贵妃的荔枝,便是取道于此,这条路别名又叫“荔子路”!另一条路叫做“武关道”,是西安府经终南山通楚、豫的大道,当年秦始皇横扫六合,“自南郡由武关归”,说的便是这条武关道。 青衿取道武关,不过半日,便到了户县,入了终南山脚下,在一个叫“祖庵”的古镇歇脚,当年全真教遗迹就在镇此附近。 这终南山说来在陕西省境内,西起陕西宝鸡府眉县,东至西安府蓝田县。中国有句俗话:“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南山说的便是终南山,可见此山实不负“天下第一福地的美称!” 到了此地,青衿一时之间到没了头绪。青衿来此的目标不是全真遗迹,而是“活死人墓”中的重阳遗刻。 说来这方世界,青衿所知的武功秘籍不少,第一便是“九阳神功”,当年张无忌功成后,不忍就此毁去,便埋在昆仑山谷之中,青衿只知在朱武连环庄附近,但朱武连环庄早已覆灭,以昆仑山脉之广阔,百余年前埋下的经书,何其难找,青衿想想便打消了此念头! 再一个便是福建福州向阳港林家老宅的“辟邪剑谱”,只是想想练此功的苛刻条件,青衿不由打个哆嗦,以后拿来参悟一番尚可,练是万万不能得! 还有一个是在西湖牢底的“吸星大法”,只是先不提现在任我行刻在铁牢上没有,便是以青衿如今的武功,也是万万去不得! 最后一个便是古墓密室中的“九阴真经”,倒是最有可能得到! 古墓乃是全真教祖师王重阳当年举义师抗金而建,用以掩人耳目,以存放物资、粮草、兵器和饷银,里边机关重重,并在墓门设了断龙石,一旦放下,再难打开。义军失败后,王重阳愤而隐居古墓,自称"活死人墓",意思是虽生犹死,与金人不共戴天。 林朝英对他一往情深,叹惜他一副大好身手埋没在坟墓之中,便使激将法将他骗出石墓,二人携手同闯江湖。但王重阳于邦国之仇难以忘怀,常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对林朝英的深情厚意装痴扮呆,林朝英以为王重阳瞧她不起,终于在终南山与他比武决胜,以巧计赢得古墓。从此住在墓中,终身未曾复出。王重阳则在附近出家做了道士,建立了“全真教”! 王重阳后来华山论剑天下第一,得了旷世绝学“九阴真经”,对林朝英心怀愧疚,始终念念不忘。自负“重阳一生不弱于人”的他,希望林朝英知道自己并非技不如人,于是曾通过密道进入古墓,并在古墓密室中刻下“九阴真经”中的部分武功,用来破解“**”上的功夫,更希望当时,已经时日不多的林朝英能有所领悟,武功精进之下,进而延长寿命。只是林朝英不知是没有发现,还是心中恨意难平,不肖参悟王重阳留下的功夫。进而郁郁之下,英年早逝,只留下古墓中的“嫁衣、嫁妆、凤冠霞帔”,表明林朝英一生的所念所憾! 这一对武功绝世,性子孤傲,兼且聪明绝顶的璧人,如此结局,当真令人掩腕叹息! 青衿向人打听全真教遗址,一时之间竟然没人知道,最后总算一个樵夫说镇子西南二十里外,有一片残痕断迹。但年代久远,不知道是不是全真教旧址! 青衿问明山路,买了些吃喝一应杂物,便骑着马行去。半路见松下一石碑,被长草遮掩,青衿目光锐利,一眼扫过,隐隐看到“长春”二字。不禁心中一动,想起全真七子之一的长春真人丘处机,下马走上前去,用手拂过长草,确有“长春子”的题款!上面刻的却是一首诗! 诗云: 天苍苍兮临下土,胡为不救万灵苦。 万灵日夜相凌迟,饮气吞声死无语。 仰天大叫天不应,一物细琐枉劳形。 安得大千复混沌,免叫造物生精灵。 青衿呵呵一笑,没想到这长春子到有一片悲天悯人的慈爱之心! 即便山路难行,青衿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赶到地方,只见一片片的残痕断壁,不少地方还能隐隐发现火烧的痕迹,不由一阵唏嘘。当年全真教极盛之时,号称天下第一大教,宫阁殿宇数千余间,门下弟子近万!不想如今物是人非,连威震天下的全真教旧址也少有人知! 青衿漫步其中,瞻仰一番,说来华山派也是全真七子之一所建,于此到有颇深的渊源! 青衿忽而想到,不知现在古墓中有无传人,若是古墓之中尚有人在,自己此次来此,到真是贻笑大方了。想起古墓传人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元末,距今已有百余年,当时那黄衫女子第一次出现就帮助丐帮后人夺回了帮主之位,然后告诉丐帮长老她先人和丐帮上代渊源甚深。而后又在少林寺的屠狮大会上,黄衫女子登场后揭破峨嵋派掌门周芷若所使的“九阴白骨爪”,并且以正宗“九阴神爪”和周芷若激斗,最后大胜。张无忌问她的姓名,她回答了一句:“终南山后,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此后便了无踪迹! 以那女子当时不过二十余岁的年纪,去世当是几十年前之事,若真有传人在,“九阴真经”不看也罢。倒可拜访一、二,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古墓,也能瞻仰一番杨过和小龙女后来的结局!只是当今江湖并无关于古墓派的一丝消息,以古墓派的武功,若有传人,当不会寂寂无闻才是,看来多半也如全真教一般。只是想到那黄衫女子并无后人,古墓一派就此断绝,当真让人感到惋惜! 青衿在遗迹转了几圈,倒也没甚发现。便向后山行去,这里风景独好,奇花异草,绝壁怪石,溪水石潭,随处可见。不过四五里路,便发现古墓所在,只是附近了无人迹,看来古墓确无后人了。青衿绕着古墓附近转了几圈,别说断龙石,就连古墓门户在哪也没发现! 只是以神雕大侠杨过之武功,归隐之后,想必不会再潜水进入,加之又有些后人弟子,必然会再开一处门户,便是断龙石,在重新打开,想必也是不难。怎么就没一点端倪呢? 青衿心中疑惑,难道还要潜入水下寻找入口。青衿又在附近搜了两天,还是没有一丝头绪,心中决定入水探查一番。万幸青衿水性不错,加之内力不俗,一口气憋个盏茶功夫也是无碍! 青衿接下来十多天功夫,把古墓附近大大小小的溪流水潭,一一探了个便,有几处通向地底暗流,青衿潜了一截,见里面水浪翻涌,太过危险,便不敢在往深处探去!万一被卷入暗河,可真是性命难保! 若进入古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需雇佣工匠,便是费个一年半载,也能挖开,只是毕竟此举动静太大,挖一座古墓,怎么看都不像好人行径,恐怕没等招来工匠,就把官府招来了!况且古墓机关重重,便是王重阳所设早已废弃,但古墓几代经营,后来所布置的也是精妙非常!再说古墓传承断绝,让人惋惜不以,若是找不到入口,青衿不想,也不忍心雇人挖开古墓,生生看着它遭人摧毁。倒不如就让他继续在地底沉睡! 第二十一章溶洞 粗粗一算,青衿已在终南山呆了半月有余,期间也下过几次山,去镇上采购吃喝一干杂物,虽然至今尚没有发现丝毫线索,心中不免遗憾。但青衿自己所练都是江湖上的绝顶功夫,来此一半是为武功,一半是心中好奇,再说若是千辛万苦进入密室,发现九阴真经已被毁去,那可真让人哭笑不得了!这一点他心中也是没底,若真有哪个古墓传人怕真经泄露,毁了石壁上的武功,青衿也是无可奈何!所以他索性放宽心思,就是寻不着古墓,也不会多么沮丧! 一天傍晚,天空忽然乌云密布,瞬间整个天地都暗了下来。青衿知道有大雨要来,下山已经来不及,这些天他餐风露宿,每晚就在山石上打坐,只能赶快寻处地方避雨。青衿从树杈上取下行李,想起前几天发现的那个山洞,距离古墓有五六里远,自己还进去探查一番,里面倒是有些人迹,曾仔细检查一遍,到也没什么发现,加上离古墓太远,想来不可能把出口挖那么远,这几天便没在意!如今正好可以去哪里避一避雨! 轰鸣的雷声沉闷又低沉的滚动,狂风呼啸,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天际猛然一亮,一声响彻云霄的炸雷传来,震得人耳朵发麻,连山都在微微颤抖!而后一道道闪电划过天空,一声声的惊雷轰鸣。豆粒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瓢泼一般落了下了! 这方山洞在山的半壁,顺着山壁斜坡,可以沿着小径走过,此处倒也真有人行走的痕迹,青衿估计是上山打猎或采药之人的歇脚点! 青衿在华山每日攀爬朝阳峰,早已习惯,这点山路对他来说如履平地。当下健步如飞,片刻便来到近前,洞口长满了青苔和野草,五尺多高的洞顶,有一大片青藤垂下,遮掩着洞口,如不是青衿目力惊人,当日也发现不了此中端倪! 青衿小心走进山洞,如此大雨当真罕见,稍有不慎,终南山附近的百姓,便要遭殃!这雨水把山洗的更艳了,水珠打在山壁,无穷无尽。幸好这洞壁全是石头,不必担心发生塌方、泥石流! 青衿不去多想,打坐行功,夜半时分,雨已经停了,山间一片静谧,只有不知名的鸟雀偶尔鸣叫一声。他行功之时,五官最是敏感,隐隐约约听到“叮,叮,叮”的水滴声,收功睁开眼打量四周,洞内没有漏水之处,外面雨水都是顺着山壁下流,也不会发出这种声音! 青衿心神清明,心智坚定,不可能出现幻觉。心中疑惑,当下他静心凝神,功聚双耳,又听到那若有若无的滴水声,一滴接着一滴,丝毫不乱!好像隔着石头传出来似得,青衿慢慢判断声音传来的方向,朝洞内行去,这处山洞有四五丈深,里面有些碎石。青衿拿出火石,点着火把,到了山洞尽头,依然没有发现何处在滴水。查看山壁,来回检查几遍,也找不到孔洞和机关的痕迹。只是声音明明是从洞中传来! 青衿把耳朵贴近山壁,来回倾听,终于确定声音在洞底山壁左侧,他仔细勘测,山壁凸凹不平,乃是自然形成,没有发现人为的痕迹!只是里面既然能传来滴水声,必定是空的!寻找了这么多天都没发现线索,突然有了点希望,青衿心中也微微有些兴奋! 夜半时分,青衿也不便继续研究,便继续盘膝坐下,吐纳调息直到天明。 早上起身,就着溪水吃了干粮,在洞内练了一路“八锦缎”,养足精神! 青衿来到山壁前,还是检查不出什么线索。心中一动,双腿微蹲,双手按着石壁,紫霞神功全力运起,使劲一推,山壁纹丝不动。他功聚双掌,华山云掌使出,双掌重重拍在山壁之上,劲力到处,只留下浅浅的掌印。 青衿心中发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用剑一试!想起就干,他拔出长剑,此剑乃是龙泉谷所出,锋利异常,算得剑中上品。青衿紫霞真气灌注剑身,一招穿云麝月,全力刺向石壁!一声刺耳之极的磨擦声响过,长剑入石半尺有余。青衿刚拔出长剑,一阵“咔咔咔咔”的机关启动声响起,只见看似天然,毫无缝隙的山壁竟然缓缓裂开了一道门户。 开到一半便不再动了,想来是时间长了,其中机关失灵! 青衿心中好奇之极,不明白为什么一剑刺出,竟把山壁竟打开了,他运功推开半掩的石门,里面一片昏暗,他点燃火把,到石门后查看,不禁暗呼侥幸! 原来这处机关竟和华山密室机关一般,需以内家真气隔山打牛,穿过石门,触动机关,以此来打开门户,不过不同于华山的十三处机关。这石门竟设了十八处机关,除非知道哪一处机关和开关相连,若是开错,石门几天内便会锁死,更会触动内置的机关铃,惊动其中之人,只是现在估计里面已是没有人迹了! 青衿当真感到幸运,先前拍出那两掌的位置,在石门后就是一个机关,幸而青衿功力不够,这石门有一尺多厚,真气尚没有穿透石门,触及机关,锁死门户。否则下一剑便是触动连接开关的那处机关,也是开不了! 青衿这一剑也当真妙极,本来以他的功力,尚无法透过石门,触动开关。但他紫霞真气灌注长剑,全力一刺,便入了石门半尺有余。剑上真气通过剑尖,一举透过余下半尺石门,进而触动机关!当真是巧妙之极! 青衿把一干杂物收拾打包,其中有不少蜡烛,一捆火把!当下背在背上,小心警觉,一手举火把,一手拿长剑,入得门去! 一进洞,就觉得凉气袭人,嗅到了一股石钟乳特有的异味。洞有两丈来高,两三丈宽,火把照耀下,洞内晶石千姿百态、千奇百怪,垂直而下,洁白如玉,色泽柔和,显出婀娜秀美的神韵和玉洁冰清的风采!竟是一处天然的溶洞,洞门旁的一个粗大钟乳石还有水汽汇聚,水滴一滴滴的滴在岩石上,发出“叮叮”的声响,青衿感叹,还要多亏这钟乳石,若没有滴水声,不然自己无论如何也绝难发现此地。 对此是何地青衿心中疑惑,且不管他是不是古墓入口,能被人暗设如此精妙的机关,此地就绝非普通。更何况没有深厚内力,难打开此处机关,更说明此处不凡! 青衿小心戒备,走了半个钟头,此处溶洞便到了尽头,旁边有人工开凿的一处通道,走了几步,便是一阶阶向下的台阶,走了十多丈,便进入一处溶洞,洞里曲折蜿蜒,时宽时窄,洞壁在火光照耀下,显得朦朦胧胧,像无数珍禽异兽千姿百态,让人目不暇接! 此处溶洞尽头,又是一方石门,青衿暗暗叫苦,若门后设置机关,还如何打开,这次倒是幸运,青衿运功使劲一推,石门便缓缓开了。眼前豁然开朗,犹如到了仙境,这处溶洞极大,十多丈高,几十丈方圆,有通向四方的耳门,有七弯八拐的通道,有形象万千的石笋,洞内还有一股清泉静静流淌。 更重要的是此地似有人迹,青衿心中更加警觉,拔出长剑,剑鞘斜背在背上。一手拿着火把,缓缓前行,来到溶洞一角石壁,青衿见璧上有不少掌印、指印,又往前走了走,壁上留下了不少刀痕剑痕,青衿剑法修为非浅,一眼就看出并非打斗所致,乃是练习武功时所留,不少岩石上还有蜡烛的残迹,只是看样子年头不短! 经过一个小厅似得溶洞,青衿眼睛一亮,拿火把进入里面,洞内不大,但摆有石桌石凳,上有棋盘,还有一套茶具! 青衿仔细检查,别无所获,又向别处查看。片刻便发现在一处溶洞内,摆放了一个兵器架,上面刀枪剑戟齐全,只是都生满了锈迹,青衿用手敲敲,便知都是上好的兵刃,与青衿长剑相仿,虽是利器,却算不得宝兵! 青衿接着搜寻,溶洞内岔道极多,稍不注意,便绕的人晕头转向!幸而青衿记性极佳,又不敢偏离大溶洞太远,不多时又发现一个溶洞内藏有不少乐器,别的青衿都一眼略过,目光紧盯着一枝“碧玉箫”,心里不由自主赞叹一声“好”!此箫青碧晶莹,在火把照耀下发出莹莹光晕,青衿拿在眼前仔细端详,半晌轻叹一口气,把箫放下,还不知此间之人是否尚在,若是无主之物,倒还罢了,如是此间主人尚存,不告而取,却是不该! 第二十二章古墓 青衿仔细搜索,倒是在一个溶洞内有一张石台,上面稀稀疏疏的摆放着十几本书籍,另有石桌石凳,青衿不免有些惊喜,暗想:“这溶洞如此隐秘,里面东西当非凡俗,说不得就有武功秘籍!” 青衿按下心中躁动,拿来翻看,有一本曲谱,几本道藏,和一些百家之作,俱是寻常书籍,在外界皆能买到。如此隐秘的地方竟然没秘籍古典,青衿心中疑惑,仔细检查一遍,这些书确无夹层。 青衿颇有些不甘,想起江湖上流传着一些秘法,能隐藏字迹。他拿起书册,在火把上小心烘烤,火光通红,耀的书页一片橘红,最后逐渐泛黄,渐渐发黑,忽而竟然着了,青衿赶紧合上书册,压灭火苗。再选了本书一试,这次小心许多,还是没有丝毫端倪,连续换了几本,青衿只得苦笑! 无奈青衿又拿出水囊,挨个沾湿几页,仍旧毫无所得,最后青衿只得相信,这些书确实是普通书籍,自己估计是前世看小说多了,世间那里有那么多奇遇! 青衿接着查看,转了两个多时辰,又找到了不少前人留下的痕迹,再没有大的线索,新的路径和石门也找不到端倪。一时间,到让青衿心中怀疑,这或许并不是古墓的出口,是另有人建造,或许这里便已是溶洞尽头! 只是青衿心中颇有疑虑,根据他一路走来的记忆和古墓所在位置推演,现在确实行到古墓的附近,何况无缘无故,谁会在如此隐秘之地,修建如此精妙的机关石门,里面的事物若此寻常,就如居家过日子一般! 从哪些遗留下来的东西看,也证明这点,曾经有人在里面读书、习武、品茗、下棋、奏乐。看了是常住此地,却没一干生活杂物,家具摆设!若此处不是古墓入口,就应该另有密室门户,供人居住。如是古墓入口,就应该能找到通往古墓的路径! 青衿一连在溶洞内呆了两天,把与这大溶洞相连的大小溶洞挨个寻遍,还是没有丝毫线索。 青衿却慢慢的发现了一个规律。溶洞内残留的痕迹似乎在一片地方最多,离那里越远越少,是不是说明密室和门户最有可能建在那片区域之内。 青衿又仔细搜寻,最有嫌疑的反倒是青衿最初走进的那个摆有石桌、石凳、棋盘、茶具的溶洞。 青衿仔细观察石壁,看有无缝隙,检查一遍,还是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有当初打开石门的经验,他知道这溶洞主人确有能力做到严丝合缝,让人肉眼无法分辨! 青衿不死心,猜测这里若有门户,应该不会设计如外面山洞中那种需要高深内力才能打开的机关,从哪些石壁习武残留痕迹来看,此中之人,有的武功高深,有的却是初入门径。日常在溶洞走动,不可能还要费那么多心思设置如此复杂的机关,何况那些武功较低之人打之不开,如何出入这溶洞。反倒更有可能如寻常机关一般,用手或按或旋转机关中枢,直接开启门户! 青衿拿起茶具检查,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或是能不能嵌在石壁上当钥匙,结果自然是没什么发现。搬起石凳一个个查看,还是没有端倪。 无奈那石桌是凸出地面的一块石头雕琢成的,和溶洞内的岩石乃是一体,青衿有没了头绪。一掌拍在石桌的棋盘上,棋盘竟纹丝不动,青衿一愣,想起自己似乎忘了棋盘! 青衿用手去拿棋盘,果然有古怪,棋盘似长在了石桌上,拿之不动!他脸上露出一丝喜意,蹲下身仔细打量棋盘,果见棋盘边底磨损严重。青衿顿时心中了然,双手紧扣棋盘,往右一转,旋之不动。在往左一转,一阵刺耳的“咔咔”声传来,机关启动,天然无缝的石壁竟缓缓裂开一道门户!青衿心中高兴,两天努力终没白费,后面到底是密室还是古墓,就要解开谜底了! 青衿背起包袱,左手举火把,右手拿长剑,进入石门,人工挖掘通道只有几丈远。而后又进入一方溶洞,路又变得窄起来,蜿蜒如长蛇,两旁的钟乳石犹如斧凿刀削一般,险峻异常,不过百十丈距离。青衿走了盏茶功夫,便遇到一方石门,在附近摸索片刻,抓着一块凸起的岩石一转,石门便“咔咔”的打开了! 对面是一间石屋,青衿仔细观察,没发现危险,便纵身进去,石屋乃是人工开凿,他心中暗暗计算来时的路径,再对照古墓所在位置,渐渐连在一起,确定这里正是古墓。 古墓之人竟能打通地下溶洞为通道,当作古墓入口,真是让人难以想像。或许是杨过、小龙女,或许是他们的后人弟子,受不了每次潜水出入古墓,想开辟一条出口,结过竟无意中挖开了溶洞,越探越深。后来根据外界地形,计算溶洞路径,进而又打通几处溶洞,修了这一条通往外界的门户! 只是看着地面尘埃,这石屋显然已经长久没人走过,看来古墓中真是没有人了。古墓派到底如何绝了传承,青衿惋惜之余,又带了浓浓的好奇,或许进入里面就能找到答案。 连着走过两间石屋,或许是感到溶洞机关足够安全,古墓内的石门都没有启动机关。青衿稍稍使劲,便能推开,又过了一间石屋,打开石门,竟然是一处大厅。里面空空荡荡,摆着石桌石凳,少许家具! 青衿仔细查看一遍,确实毫无人迹,虽然尘埃甚少,应当是久无人住和空气不流通所致! 青衿绕到后堂,也是空荡荡的,只有西壁挂有两幅画像,下面供香案,设蒲团!东面也挂有一副画,再没别的东西! 青衿举起火把打量西边那两幅画像,一副是两个姑娘,一个二十五六岁,容貌极美,秀眉入鬓,眼角却隐隐带着一股杀气,望之令人大生敬畏之心,正在对镜梳妆;另一个是十五六岁的丫鬟,手捧瓷盆,在旁伺候,长得憨态可掬,满脸稚气! 青衿知道,那年长女子,便是古墓开派祖师,一代女侠林朝英;那丫鬟便是古墓派第二代掌门人,小龙女的师父! 青衿又看另一幅画,却是一对璧人,画的比较朦胧,那男子一身青袍,斜背一把巨剑,傲骨天成,潇洒不羁。 那女子身着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百水裙,头上斜插碧玉龙凤钗,呈皓腕于轻纱之上,手如柔荑,指如青葱,口如含丹,肤如凝脂,淡扫娥眉,腰不盈一握,一颦一笑,动人心魂,仿佛不识人间烟火。只是肤色雪白,仿佛终日不见天光,容貌美到极点,也冷到极点! 清冷绝世之姿,让人不敢直视,仿佛看一眼便让人自惭形秽,亵渎了仙子! 青衿一时竟看的痴了,良久才轻叹一口气自言道:“终南山后,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一副画像便有如此天人之姿,不知真人又是何等惊世骇俗,倾城倾国!” 半晌又想道:“画的如此传神,便是作此画者,也绝非凡人。” 青衿举起火把,照亮东侧画像,画着一中年道士,身材甚高,腰悬长剑,右手指指着东北角,只是背脊向外,看不见面貌。画上还有不少斑斑点点阴干的水迹! 青衿便知这正是全真祖师王重阳,古墓派有个规矩,入门参拜祖师林朝英女侠后,须得向王重阳画像啐口唾沫!真是爱之深,恨之深! 青衿出了后堂,在大厅点上几根蜡烛,吃了些干粮,调息片刻。便继续在古墓查探,只是这古墓当真庞大,石室连着石室,粗粗估计,当有数百间之多,大多都是空荡荡的,有不少摆放着生活所需杂物,或是兵器,或是普通书籍,虽然颇为陈旧,但都异常整齐! 青衿边走边留下记号,方不至迷路,如此边走边查看,古墓中也不辨白天黑夜,青衿走走停停,累了便打坐休息,心中估算,入古墓已有一天有余!只是所见皆是些普通之物,书见了不少,没有找到手札之类的东西,也无从判断古墓为何荒芜!通往刻有“九阴真经”的密室入口,在古墓灵室的石棺之中,这处灵室也当真隐秘,一时竟难以发现! 青衿探完一间石室,推开石门,却见眼前这方石室当真怪异,“前窄后宽,成梯形,东边半圆,西边却做三角形状!”青衿忽而心中一震,当即大喜,举起火把,抬头向室顶看去。只见屋顶石板上刻满了诸般花纹符号和字迹,或深或浅,均已利器刻成,看上去殊无规则,又深奥异常,一时目光竟不能离开。再往后照去,青衿忽的心中涌出一刻怒气,竟然都被毁去。 片刻青衿无奈苦笑一声,怪自己贪心不足。虽遗憾那些武功精奥只剩下起头部分,毁的实在可惜,但别人毁坏自家东西关自己何事,自己能领会其中一二精妙已是侥幸! 青衿又在石壁摸索片刻,忽而伸手一推,又推开一间石屋。这间石屋却和先一间处处对称,又处处相反,乃是后窄前宽,西圆东角!青衿向室顶望去,果然也是毁的只剩开头部分! 虽然猜到,青衿心中不免还是有些遗憾。这两间石室来历非同小可,一间是王重阳练武的密室,另一间是林朝英练武密室,两人习武时偶有所悟,都会在石壁顶端记下! 林朝英更是根据王重阳所遗,参悟之下,创出了克制全真派的武功!便是杨过和小龙女学武之时,也多来此参悟武学精奥。 只是为何毁去,青衿见顶上所留玄奥莫测。看一会便让人身心俱疲,忽而心中明白,若想领会其中玄妙,非得悟性高超,有不俗的武学功底方可。上面所言皆是高妙境界,陷入其中,很容易走火入魔。杨过小龙女天纵之姿,自是无碍。他们的后人弟子就不定有此天分,说不定就有人因此遭难。杨过小龙女早已领会其中精髓,融入自身武功当中,对弟子言传身教,岂不比自行参悟来的方便。是以怕有人偷偷观看,再遭不幸,便毁了大半,只留下前面部分浅显之处,即便有人参悟,也不虞有走火入魔之危,只是这皆是青衿猜测,至于真相,只怕世上已无人知晓! 第二十三章遗蚋 骤然见到这些武功精奥,青衿反倒不急,便一心安顿下来,时光匆匆,倏尔就是一个月过去。 青衿期间下山一次,托人到户县济世堂分堂捎信家中,言自己有事要办,短时间尚难回去。在古镇大肆采购,干粮、卤肉、蜡烛、火把和一干杂物样样皆全,最后扎成两个一百多斤的大包裹,不敢耽搁,匆匆回到古墓。 青衿此举也是无奈,室顶那些文字虽也玄奥,但记下就是,等以后再行参悟。但那些图形符号看似难懂,却又妙到毫颠!其中所含意蕴,非言语所能叙。若是拓印下来,神意全失,便是废纸一张!只能自己在此参悟!亏得只留下前面的浅显部分,青衿一两月功夫便能领会其中精髓。如若完好,未遭毁坏,便是十年青衿也难以全部融汇贯通。到时是去是留,青衿可真要头痛一番了!如今却是眼不见为净! 这密室设计也当真巧妙,前窄练掌,后宽使拳,东圆练剑,西角发镖!青衿每日参悟,兴致来时,边练边悟,倒也不觉烦闷! 一日,青衿参悟半天,心神微疲,便在古墓四处查看。打开一处石室,没发现什么线索。正要走出,忽而觉得不对!这些天经常查找灵室,青衿几乎把古墓房间转了个遍,加上他聪慧不凡,过目不忘,早已在心中暗暗勾画出古墓各室的图形。这间石室已经在古墓的边缘,但前面应该还有一间石室才对。因为加上青衿刚打开的这间石室,已经有三间石室把这块地方围了起来。但却没有一处有进出的石门,因为已经在古墓边缘,深入山腹,就只有这三间石室能和前面这间石室相通,不可能没有出入门户! 既然有了可疑之处,也就有了线索,青衿微微有些兴奋,找了一个月,总算有些收获! 青衿也不在参悟武功,一连两天,都在仔细勘察这三间石室。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青衿忍不住要用剑凿通石壁之时,总算发现端倪,原来这石门与别处不同,乃是用石门升降之法来开启门户,打开之时必须把石门抬着升起,用机关卡住。关时转动机关,便能把石门落下来。 若是武功浅薄之人,便是知道开启之法,搬不起石门,也是枉然。幸而青衿内功不俗,又从小修炼“金刚不坏神功”,膂力极大,倒也缓缓抬起了石门! 走进这间石室,即便有了心理准备,青衿心中还是升起一丝寒意。火把照耀下,只见满屋的石棺,衬得室内一片阴森!这间石室往山腹凸出很多,自然非常的大。青衿拿出一捆蜡烛,点燃安放在石室四周。壮了壮胆子,四处查看,里面石棺不下五六十具,摆的密密麻麻,唯有中间五具石棺鹤立鸡群,占了大片空地。青衿知道,这便是那林朝英,小龙的师父,孙婆婆和杨过小龙女的遗蚋所在!旁边围着的大概都是他们的子孙、门人!那通往重阳遗刻的密道,便在第四或第五具石棺之内! 忽然,青衿恍惚看到地上有一道人影,瞬间出了一身冷汗,通过这些天来的查看,这里已经多年没有人迹了,怎么会有人影,想起这里也许每具石棺中都有一具尸体,青衿不敢在想,尽管武功不俗,胆子不小,但那又经历过如此阴森的局面。握紧手中长剑,青衿咬了咬牙,先看清楚再说。青衿紧绷着神经,伸长火把,小心翼翼,缓缓靠近。 渐渐看清了衣物,模糊的身影,再往前一照。青衿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一具骷髅,身上还穿着衣服的骷髅! 只见那具骷髅还保持着爬行的姿势,一只白骨森森的手扒在一具石棺上,青衿看了半天,才确认不是骷髅在爬,而是保持此人死前的模样! 青衿心中暗暗推测此人应该就是古墓派最后一名弟子,不然何以死在这里,无人为他收拾尸骨!看他最后的目标显然是这具石棺,古墓派弟子死后不入土,都要葬入石棺,显然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可惜最后的心愿也无法达成! 青衿惧意尽去,悲从心来,想想此人作为古墓的最后一位传人,独自一人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古墓之中,和一众同门的遗蚋相伴,孤独、寂寞、阴森、凄凉。死前不愿暴尸于外,无奈力不从心,千辛万苦爬到石棺前,一只手紧紧扒着石棺,想入内待死,终究不能如愿,便已辞世,只有那只手牢牢的扒着,至死不愿放开! 青衿轻叹一口气,向前走近,推开那具石棺的棺盖,里面果然空空如也。俯身收拾遗蚋,却见那白骨隐隐发黑,定是死前中了剧毒!青衿又暗暗推测其中隐情,手里也不闲着,将枯骨照人的身形摆放在石棺内,忽然,衣物破烂处掉下薄薄一本手札,青衿拿起查看,因为贴身所放,大部分都已腐烂,只有最后几页还能看清字迹,青衿小心翻开,上面多是武功感悟,倒也不甚高明,只有几段话比较重要,只见第一段写道:“师弟乃我派杨祖之后,竟为一外间女子破门而出,今古墓止我二人,吾必寻之!” 青衿看下一段:“终见师弟,不想竟遭人窥视,无奈,分而逃之!” 最后一段上面的字歪歪扭扭,显然已力不从心,写道:“黑血神针,果然厉害,恐命不久矣,幸师弟脱身川境,吾死即要归根!” 写到这里,便没了!青衿推想,古墓不知何故,那时只剩师兄弟两人,师弟乃是杨过后人,在外游历时,爱上外间女子。不听师兄劝阻,竟破门而出,这人便出外寻访师弟,不想在外显露武功。古墓武功自然精妙,外间少有人知,竟惹人眼馋,被人设计围攻,终寡不敌众,无奈师兄弟分头而逃。后又遭人追杀,竟然中了魔教的黑血神针,毒性猛烈,一时难寻解药,恐怕命不久矣。听闻师弟侥幸逃到四川境内,这人不愿抛尸在外,一边压制毒性,一边赶回古墓,终于到了灵室,已经剧毒攻身,命在旦夕,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到为自己准备的石棺外,虽最后一只手死死地抓住石棺,终不支死去!只是青衿想来,他那杨师弟恐也难逃一劫,不然岂会几十年没有师兄音讯,却也不回古墓,让师兄暴尸于外! 青衿正想把手札放入石棺,见封皮上也写有不少字迹,便又翻看,只见那上面写道:“吾听师祖曾讲,杨龙两位祖师坐化之时,走到百花深处,并肩躺下,两手紧握,头发乌青,相貌只有三十来岁。这一趟起初大家以为睡着了,三天三夜都没醒来,才确定两位祖师生机以绝,当时全身弥漫沁人芳香,经久不绝,引来千百蝴蝶,久久不散!” 青衿看罢,把书放入石棺,收拾好那人遗蚋,推上棺盖!半晌才轻叹一口气道:“也只有这般死法,方才配的上铮铮傲骨的神雕大侠和冰清玉洁的小龙女! 青衿来到中间那五具石棺之前,仔细打量。第一具当放有林朝英的遗蚋;第二具乃是小龙女的师父,古墓第二代掌门;第三具当是孙婆婆的!至于第四第五两具哪一个才是古墓入口! “咦!”青衿惊讶一声!发现第五具石棺要比别的石棺宽一些。 据青衿所知,这五具石棺应该大小相同,密室入口不可能掉换石棺。而杨过小龙女应该是合葬一处,换具大石棺也是应有之意,想必定是葬在第五具石棺之中。 青衿虽对这一对神仙眷侣向往不已,但毕竟不好打扰两人遗蚋。如是分不清密室入口在哪,开错石棺开错石棺,却非青衿所愿! 第二十四章九阴 即已确认,青衿便再不心急,收拾好随身之物。青衿推开棺盖,见里面果然空荡荡的,不由松了一口气。翻过棺盖,拿火把照向内侧字迹,凝目瞧去,果见十六个大字:“**,欲胜全真。重阳一生,不弱于人!”笔力挺拔苍劲,乃是王重阳亲手所书! 下方还写有不少小字,乃是说**所破去的只是全真教的普通功夫,比之真正的上层功夫又何足道哉。他在石棺下的密室之中,留下了比之**还要高深的功夫,若是不信,一观便知!青衿知道说得便是“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只是这“九阴真经”乃是黄裳所著,便是王重阳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青衿伸手在石棺内摸索,果然摸到可容一手的凹处,紧紧抓着,使劲向上一提,却纹丝不动。青衿琢磨其中关窍,用手左右一晃,果然“咔嚓”一声脆响,青衿再向上一提,棺底石板应声而起,露出一排石阶,青衿待洞中秽气尽出后。拿着火把,弯腰走下,石阶尽头是一截短短甬道,再转过一个弯,果然是一间石室。 这石室并无特异之处,青衿举起火把,抬头望去,只见室顶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只见最右边写了四个大字:“九阴真经!”青衿知道这里只记载了九阴真经的部分武功,万幸古墓之人没有毁去,不然当真让青衿白高兴一场。不过虽然如此,保存却不算完整,西北角室顶的一块地方,字迹脱落了一片,青衿举火把仔细照去,万幸脱落的都属于一门武功,室顶的其他功夫都保存完好!青衿又凝神查看那缺失的是何武功,只见开头的名字掉的只剩“神爪”二字。青衿猜测多半是“九阴神爪”,这门功夫虽然极为有名,但缺失大半,倒是不能再练了,不过残缺的也要先记下来。以后修炼华山“拂云手”时,能借鉴其中一二精髓,触类旁通之下,于“拂云手”有不小益处! 青衿又凝目望去,只见所记武功皆艰难晦涩,玄妙莫测!在西南角绘着一副地图,正是出入古墓的水下密道!原来当年这古墓建造之时,正是王重阳雄心壮志,以图光复中原之时,岂肯一败之下,躲入古墓,到时金兵一围,自陷绝地,便修了水下密道,用于逃生。只是比武把古墓输给林朝英后,深恐林朝英认为他贪生怕死,留下逃命之路,失了铮铮男儿气概,密道之事,却没有告诉林朝英,林朝英后来是否发现也无人知晓。直至杨过和小龙女于绝境之下发现此地,借之脱险! 青衿仔细查看,室顶上都是诸般绝技,却是没有记载内功心法,青衿也不在意,他修炼的“紫霞神功”就是一门绝顶的内功,便是寻到内功,他也不会再行改练! 除残缺的“九阴神爪”外,上面一共记载了七门绝技,青衿一一查看,分别是:“解穴秘法”、“闭气秘法”、“移魂大法”、“疗伤篇”、“易筋锻骨篇”、“螺旋九影”、“无相音罡”。 青衿见此,心中兴奋,又取回行李,打算先不急着背诵,定要好好参悟一番,拿出一把蜡烛,在密室内四处点上,密室内瞬间灯火通明,室顶字迹历历在目! 青衿此时心中反倒平静,吃了些干粮,调息片刻,神完气足,方才开始从头看起! 第一门便是“解穴秘法”,若被人点中穴道,人身经脉穴道闭塞,非外力难以贯通。秘诀中讲明通穴、打穴、自通穴道之法,却是可以不借外力,自行解穴!便是修习内功时走火入魔,穴道闭塞,即可以此法自行打通。 青衿看罢不由微微点头,此功虽不能增强武功,却对行走江湖大有用处。如是遇到高手不敌,被人擒去,点了穴道,为人所制,关键时刻冲开穴道,出其不意之下,到能保的一条性命! 第二门乃是“闭气秘法”,能让人进入龟息状态,不用口鼻呼吸。这门武功真是奇妙,若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自能做到龟息闭气,但此功能让内功不高之人也能短时间内进入龟息状态,当真匪夷所思!若在水中用上此法,当真是如鱼得水,浪里白条! 第三门乃是“移魂大法”,又名摄魂大法,不但能用离魂之术,神物自照,观自本心,于心性修为提升极大。练到高深处,更能锻炼自身精气神三宝,进而能通过自己影响别人,让人陷入精神恍惚或幻境之中。若是遇到心智不坚之人,甚至能通过大法控制此人。当真让人可畏可怖! 此门绝技已涉及到人到精神层面,超脱了一般武功的范畴,此中七门绝技,当以此为最! 第四门“疗伤篇”,对青衿来说也是大有用途,里面所述内力疗伤之法,当真奥妙之极。看的青衿抚掌而赞! 青衿上次重伤,无法可治,最后冒险修炼紫霞神功,万幸有惊无险,靠紫霞功治好伤势。当时若有这疗伤篇在,便可无忧。此外还可用此功帮人疗伤,当真是行走江湖必备绝技! 第五门乃是“易筋锻骨篇”,青衿看上面写道:“人徒知枯坐息思为进德之功,殊不知上达之士,圆通定慧,体用双修,即动而静,虽撄而宁……!” 此功堪称奇功,是天下少数几种能易筋伐髓,提升人的习武资质的武功之一。青衿修炼的“金刚不坏神功”也有如此功效,但属于横练功夫,乃是由外而内。易筋锻骨篇则是由内而外,虽功效单一,不能直接增加人的功力,便是易筋洗髓上比之“金刚不败神功”也稍有逊色!但若同时兼修此功,当对青衿修炼“金刚不坏神功”有极大辅助! 当年黄裳习武甚晚,后来主持编撰道藏,竟从中悟出高深武功,心中虽有山河之广,无奈人到中年,自身所限,始终于武功一途上难有大的进展。而后以大智慧、大毅力,窥天地之奥,创出“易筋锻骨篇”这门奇功。终能武功大进,乃至晚年,根据自己修炼体悟,进一步完善了此功,让易筋锻骨篇这一奇功得以圆满!乃成武林魅宝! 第六门“螺旋九影”,乃是一门江湖中顶尖的身法,比之华山秘传的“上天梯”各有所长。此功能于方寸之地迅捷如风,左右腾挪。练到高深之处,能以气化形,最高境界同时可幻化出九个身影诱敌,与佛门神功“莲台九现”有异曲同工之妙!青衿看上面写道:“左转一,左转半。右转一,右转半。左右转一为不一,横空旋较为太一。左旋右旋天地旋,左踏右空平地旋。合手阴阳为上旋,右踏左空旋不为……!” 第七门为“无相音罡”,又名“鬼狱阴风吼”,此功属音波功,以音伤人,以音索魂。练到高深处,亦可已音布罡气,其威力无比。若要伤敌时,其音如地狱鬼吼,阴风阵阵,使人不攻自退,不寒而栗。但此功不但可伤敌,还可助人疗伤。当其时,仿佛仙音妙乐,明人心智,理其内息,助行气血,当真绝妙! 这门功夫取名为无相音罡,当真不假,需了悟音罡无形之意,练至最后,能于谈笑间杀人于无形,端是可谓可怖。 青衿看罢一遍,不由对创出“九阴真经”如此不世奇功的黄裳,露出了浓浓的钦佩之意!能以一介孺子,便览道藏,上观天文,俯察地理,悟天之妙,当真乃是一代武学宗师! 此后一连十天,青衿边悟边记,但这七种绝技何等博大精深,只能领悟到一些入门浅显之处!青衿背下后,心中又反复多诵读,直至一字不漏,毫无错误疏漏之处,才走原路返回。走前青衿也曾想是不是毁了室顶上这些武功,忽而自嘲的摇了摇头,自己有幸习得,已是天大福泽。这些武功乃是古墓所有,倘若自己怕别人习得,便毁了石刻,不但于自己本性不符,自己也不肖为之,若真有人机缘巧合来此,也是他的福气!出灵室前,青衿对着灵室内众多石棺躬身一礼,才启动机关,合上灵室门户。心中不由暗道:“借阅了古墓的武功,你们也当受我一礼。不知这道石门再次打开,又是何人,又是多少年之后! 青衿回到王重阳和林朝英练武之处,把九阴真经上的武功放下。一心领悟室顶武学精奥,匆匆半个月过去。当青衿出古墓之时,已是寒冬时节,青衿把古墓之中的一道道石门全部锁好,出了溶洞,便又来到当初的那处山洞。沉思半晌,青衿没变动开启石门的机关所在位置,保持他进来时的样子。想必古墓弟子进出此地时,在机关设置上,必有默契。若是那杨姓弟子未死,或是留下后代门人,前来古墓,自己保持原状,他们也不至于打不开石门! 青衿长叹一声,下山已有三月,是该回去了! 第二十五章回山 朔风又起,寒冷凌冽,青衿缓缓吐出一口气,收功起身。朝阳峰挺拔耸立,直插天际,青衿站在朝阳台上,一股豪情升起,不由仰头一声清啸,恍如金声玉振,穿云裂石,在山间荡漾开来,回音绕耳,久久不绝! 青衿回华山一月有余,这些天剑法虽勤练不缀,但那七门九阴真经上的功夫,每日也抽出时间研习。刚才这声清啸便用了“无相音罡”上的法门,虽火候尚浅,但比之以前,声音高昂清越,又是不同一番景象! 今天岳不群未曾来朝阳峰练功,青衿是以能练习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华山派虽不禁弟子学习外面的武功,但“九阴真经”非同小可,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青衿不想拿此事来考验众人的品性! 七门绝技中:“解穴秘法、闭气秘法、移魂大法、疗伤篇、易筋洗髓篇”五种绝技中,除“易筋洗髓篇”有少量动功外,俱是静功!便是自己得闲参悟修炼,也不虞被人发现!而且其中“解穴秘法、闭气秘法、和疗伤篇”三门功夫,乃是法门,没有境界高下之分。只要悟通其中精髓,稍稍熟悉一二,便可运用自如。 “移魂大法和易筋锻骨篇”则在七门绝技中,最为高深莫测!是以青衿每天都会抽出一个时辰,研习修炼这两门功夫! 只有“螺旋九影”和“无相音罡”乃是动功,一不小心,便容易被人发觉。到让青衿苦恼不已,尤其这两种功夫对自己以后极有用处的情况下!无奈只有到远离人迹处修炼,这朝阳峰顶,岳不群若是不来,却是最合适的地方。 说来这“无相音罡”当真神妙,不光能以口发出,而且还能以乐器使出。青衿平时抚琴弄箫,不光可以自娱自乐,还能借此修炼“无相音罡”,当真是一举两得! 青衿对音律也多有喜好,如此修炼非但不觉苦闷,反而自得其乐,这“无相音罡”成了青衿七门功夫里的最爱! 青衿下了朝阳峰,吃过早饭,到了演武场,众多师弟手握长剑,哼哈有声,当真是剑光霍霍,声势骇人! 梁发终于接过重任,在场上四处巡视,督导众人练功,施戴子现在也已开始修炼“铁线剑式”。青衿自是大为解脱,对梁发如此任劳任怨,很是满意,不时与梁发切磋几场,助梁发磨练剑技! 青衿也不停留,和梁发远远点了点头,穿过演武场,先去拜见岳不群,又到华山密室借了几本道藏,便告辞回到紫竹院。 青衿先前对道藏虽有涉猎,但极其有限,但自从领悟王重阳和林朝英留下的部分武功精奥,再修习“九阴真经”上的武功,愈发感到道藏所含,博大精深,若能领会其中一二,对自身武功将有极大补益,是以想起华山密室之中,有不少当年全真七子之一,郝大通带来的全真教秘藏道藏,不少还有王重阳的亲笔注解,是以无事便寻来几本,细细研读! 青衿如今武功虽多,但有主有辅。“紫霞神功”和剑法自是青衿主修,每天半数时间都要花费于此。“金刚不坏神功”自也重要,青衿每天晚上,必于药浴时修炼一个时辰,少有缺漏!华山云指、云掌、拂云手、每日也要抽出时间修炼,加之九阴真经上的功夫,每日还要抽出时间读书,当真是分毫必争,过得极其充实! 眼见年节相近,又是一年过去了,青衿心中感慨,当真是时间如流水,不舍昼夜!此时山下却传来消息,却让青衿不知是伤心还是欢喜! 原来青衿院试又是一举得中,并且还是西安府院试案首,这对青衿来说也是一件颇为惊奇之事。此次能中青衿尚不奇怪,但能在如此多的年轻俊才之中,得中案首,便是青衿也觉得侥幸之极! 然而这次却传来消息,陕西学正被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厂公刘瑾关入诏狱,罪名是科场舞弊,当真是好大的罪名。刘瑾何人,青衿还是知道的,乃是明朝有名的权宦,正德年间有八大太监,号称八虎,刘瑾便是八虎之首。乃是历史上一个臭名昭著的人物,打击异己,残害忠良,虽有些夸大其词,毕竟历史都是有胜利者书写的。但确实也算不上什么好人,陕西学正被罗织罪名,本也碍不着青衿何事,坏就坏在罪名是科场舞弊,有不知哪个想拍刘瑾马屁的官员,落井下石,竟然把青衿这陕西院试案首牵了进来,革去功名! 这本来算不得什么好事,但老爷子却派人来传话安慰,让他不必为此伤心,只要人无事便好,功名不要也罢,让他好好在山上好生随岳先生习武,读书之事却是半口不提。青衿不想让自己烦恼不已之事,如此便解决了,以后不必再作那些八股时文,便可专心习武。丢了功名虽然郁闷,但能如此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此事,哪位大太监刘瑾着实功劳不小! 青衿担子放下,心中不由一轻,心情一时也畅快许多。师父岳不群和师娘宁中则本来怕徒儿遭此噩耗,且年龄尚小,承受不住如此打击,想要多多安慰开解一番!不想青衿非但不见沮丧,精神头越发好了,两人一时间不明所以,还以为青衿受了刺激,神志有些混乱。忧心忡忡的仔细观察青衿几天,见青衿非但神志清明,反而像脱去一层凡垢般,越发见得从容潇洒。两人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认为青衿心智老成,性子坚毅,不为外物所动,经此番打击,更见成熟稳重! 山林间一道身影飞速闪过,正是青衿,只见他脚踏奇步,倏尔停在一颗一人合抱的大树前,手掌轻轻拍出,丝毫不见用力,无声无息间,树干上就留下一道寸深掌印,树身却不见分毫动摇,仿佛从未拍到上面一样! 青衿身影一闪,又自窜出,下一刻便到了一方岩石之旁,又是轻轻一掌拍出,生息全无,石上便印出一道浅浅掌印。 青衿毫不停留,身影在山间飘飘荡荡,彷如山风一般,无迹无痕,左一掌,右一掌,掌影挥洒,飘逸流畅,毫无涩滞!“华山云掌”已经颇有火候!青衿呵呵一笑!想必此时,以华山云指云掌为基,修习“华山拂云手”已是无忧! 忽而青衿身影一顿,下一刻飘上一方丈许青石。身形急变,前后左右,横挪飘飞,当真是快若飞絮,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下一刻青衿一声轻吟,身影突然一分为二,忽又合二为一。青衿哈哈大笑,能以气化形,这“螺旋九影”身法算是入了门径! 时近中午,青衿不在停留,回到紫竹院,院中多了不少仆人家奴,抬了不少东西,青衿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不是刚刚采办完么,怎么又送了这么多东西上来! 只见刘管家匆匆上前,行礼道:“少爷回了!” 青衿连忙扶住刘管家,笑道:“刘伯不用多礼,咱们屋里叙话!” 刘伯告罪一声,随青衿入了客厅! 青衿吩咐采药看茶,请刘伯坐下,刘伯道声不敢,请青衿先坐!青衿心中苦笑,知道多此一举,更显矫情,自己坐后再请刘伯入座,才合乎规矩,显得落落大方。 古代礼法严谨,上下有别。刘伯在李家当了这么多年管家,此中观念更是深入骨髓,自己不坐,刘伯无论如何是不会坐的。当然这是因为刘伯是李家下人,若是来了客人,自是先请客人入座,如是主人先行坐下,则显得粗鄙不堪,不识礼数! 两人落座,青衿问起来意,才知年关将近,老爷子着人采办了年货送来,青衿这才恍然大悟,不知不觉,离新年只有八九天光景! 刘伯拿出礼单,双手递出,青衿接过放下,先不去看,与刘伯略微寒酸几句,便唠起家常,问起家中众人身体,药堂生意如何,家长里短一些趣事! 青衿这些年都在华山习武,对家中有些陌生,如今也能借此多多熟悉一些。足足聊了近一个时辰时,换了几次茶水,这才作罢。 刘伯说来当真是一个好管家,有问必答,对家中之事信手拈来,说起来丝丝入扣,三言两语就能讲的明明白白。但又很有分寸,隐秘敏感之处一语带过,却又让人难以察觉。家长里短纷争矛盾只是客观陈述,不多做评价。至于一些阴私谣言更是绝口不传,让青衿很是赞叹! 只是太过沉闷,有问有答,不问就恭恭敬敬坐着,丝毫不知何为聊天,这点让青衿很是无语。不过若你讲话时他就认真倾听,不论是否枯燥,都没有一丝不耐!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青衿心中也暗暗佩服! 世间之人,不论乞丐奴仆,还是将相才子,虽身份不同,论其本质,差别却不甚大,皆有让人可称道之处! 第二十六章年礼 送走刘伯和一干仆人,青衿看着院中的一堆年货,不少都用箱子装着!不知都准备了些什么东西! 青衿回客厅拿起礼单,翻开查看,不由吃了一惊,不光师父师娘,连青衿的各位师兄弟也全不漏下,统统都备有一份礼物! 青衿一一查看,第一行是送给师父岳不群的,一条金丝镶边披风,一套颇为珍贵的文房四宝,这礼物清雅别致,岳不群号称“君子剑”,好文事,喜读诗书,华山上也不缺俗物,送套文房四宝倒也贴切! 下面是师娘宁中则的,一件貂皮大衣,一枝镶玉紫金钗。青衿点点头,到和师娘气质相配,师娘也一定喜欢! 令狐冲的是几坛几十年的美酒,青衿想起令狐冲这个酒鬼的馋样,不由一笑,不过不能张扬,得私下送过去,让师傅发现就不妙了。 劳德诺的则是一件御寒大氅,余下几名师弟的礼物也很是用了一番心思! 小师妹岳灵珊的是一件貂皮坎肩,一件雪白斗篷,想起小师妹等会见到礼物,乐的红扑扑的小脸,青衿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 剩下还有送给华山派的几头肥猪、肥羊,一些食材,几支老山参和不少跌打伤药! 青衿轻叹一口气,老爷子真是用心良苦。以前家里逢年过节,虽也往华山派送些拜礼,但只是表个心意,唯独这次的最为贵重。想必看自己科举无望,一心在山上习武,怕自己受了委屈。送些礼物却是让自己与众人搞好关系。青衿苦笑一声,以自己如今的武功,在华山不去欺负别人就算好的,却是没人敢和自己为难。师父、师娘也是疼爱居多,老爷子不明所以,也算是锦上添花。 不过自己虽不必在乎这些,但家里自也不缺,能送给众人一份年礼,青衿也是很乐意的! 众位师兄弟的青衿便差采药送去,师父、师娘和小师妹的却要自己亲自跑一趟了。 等青衿把东西送完,众人方意识到又是一年又要过去,华山上的年味却是更浓了些! 离过年尚有七天之,岳不群突然召集众人,宣布要举行了华山二十年来第一次大比,自从气剑之争后,华山派元气大伤,门人凋零,大比因弟子稀少,便也比无可比。 如今十多年过去,华山不但外门弟子有五六十人之多,便是岳不群和宁中则两人,也各自收了不少入室弟子,对于一心发扬华山的岳不群来说,重开华山派大比,自是无可非议! 华山一众弟子先参拜祖师堂,上香叩头。而后便是众人汇聚到演武场,早有弟子搬来两把椅子放在演武场正前方,岳不群卓然而立,一身青袍,无风自动,虽脸上神色清淡从容,但青衿还是发现岳不群的手指竟有些微微颤动,显然此刻内心绝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也是,华山已经近二十年没有举行大比,如今看着华山派渐渐在自己手里兴旺起来,让岳不群怎能不激动,怎能不汹涌澎湃!想起那曾经辉煌无比的华山派,想想那自己的心灵寄托,那个一日之间轰然倒塌五岳盟主,那个让自己在掌门师伯灵位前立誓要复兴的门派,如今终于有了一丝起色,让岳不群心中如何不百转千回,久久难以平静! 便是宁中则脸上也洋溢这一丝回忆,一丝向往,或是怀念,想起幼时在华山度过的青葱岁月,想起从小一起玩耍的师兄弟和师姐妹,想起那时华山大比时的场景,当时那众多的华山精英,现在还剩下几人,只有在午夜梦回时的惊鸿一瞥,化成浓浓的思念,打湿了枕巾! 岳不群反常没有长篇大论,也许是心情激动,稍微讲解了一下大比规则,便宣布大比开始! 华山大比规则相对简单,先是近六十名外门弟子比试,选出前十二名,再和入室弟子一起较技,若是遇到表现好的外门弟子,岳不群或宁中则多半会收人门下,男弟子归岳不群,女弟子则归宁中则! 华山派大比虽排名次,但只是激励弟子的一种手段,象征意义居多,主要还是通过大比,来发现弟子武功的疏漏或不足,在加以指正,因材施教! 如此多的外门弟子,自然不可能都要岳不群亲自主持,也没有华山全胜时期的众多同门帮扶。便把外门弟子分成四组,岳不群和宁中则分别主持一组,青衿和劳德诺一组,令狐冲和梁发一组,外门弟子之间则抽签决定对手! 青衿和令狐冲的武功之高,众人有目共睹,倒也无有不服。 大比开始,青衿和劳德诺则主持一组十多人的比试,不但要排出名次,还要点评众人剑法,指出缺点和不足,以及如何改进,以青衿如今的武学素养,指点这些外门弟子,自然不在话下。劳德诺虽说有些勉强,但年龄摆在那里,又是华山大管家,众人也不敢造次! 只是这些外门弟子的剑法当真稀疏平常,能把“入门剑法”练有几分火候的却是不多! 青衿也是明白其中缘由,华山弟子有三个来源,第一种是一些是富裕人家见孩子读书不成,父母便花些钱财,送上华山让他们学些武艺防身。这也是华山派的一个收入来源,这种情况下收来的弟子,一般资质都不大好,而且因家境不错,其中能吃苦的也是不多。 若是不能被岳不群看中,收为入室弟子,一般在山上待个几年,便就下山了。因此这类弟子年年有人来,年年有人走,几年就能换个一茬,武功自然是寻常之极!当然其中也有异数,便如梁发,家里在华山脚下开有一间大酒楼,还算富裕,但读书不成,加之仰慕华山派威名,其父便把他送来华山派习武,结果被岳不群瞧中,收为四徒。施戴子家境也是不差,在华山外门习武两年,表现出色,也被岳不群看中,收入门下! 第二种是贫困人家的孩子,家里穷,读不起书,想给孩子找份营生。或是养不起孩子,便想送来华山习武。 只是华山不是“善堂”,对于交不起学费,还要管其食宿之人,不可能来了便收,历来便有两不收的规矩,第一要先考察其资质和心性,若是不符合华山入门条件,便不收。 第二若资质符合,还要看其人志向,若是打算在山上学个几年,会些粗浅武艺就走的,也是不收! 这其中也有缘由,一来几年时间练不出什么高深的武功,出去说是华山弟子,白白糟蹋了华山的名声;二来收下这些人,便要教其武功,管其食宿,若他们几年后便拍拍屁股下山离去,对华山没有丝毫益处! 因而只有那些一心习武,资质不差,愿意为华山效力之人,才会收入门下。所以一般这类弟子十不取一,多数都难以达到岳不群的要求。 当然能以此法入门的弟子,以后多半都成了华山派外门的中坚力量。只是毕竟人心难测,不少人还是学了几年便偷偷下山,让岳不群很是感怀,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像高根明和陆大有便是这种情况下被岳不群收入门下的,还有那为华山收集情报的外门弟子“常明”! 第三种便是岳不群自己下山收下的弟子,这里面也分两类,一类便如青衿一般,被岳不群瞧上,然后主动寻其父母长辈,说明来意,能不能收下还要看此人家中长辈的意思,只是这类极少,只有极有习武天赋之人,才能让岳不群主动提出收徒之举,九徒英白罗也是这种情况! 另一类则如令狐冲一般,无父无母的孤儿,岳不群下山行走江湖之时,只要遇到资质心性足矣列入外门的孤儿,都会收下带回华山。因为这类弟子多数都能已门派为家,对华山派的归属感比别的弟子更强,更显忠诚可靠!如今华山派中,便有十多名外门弟子皆是孤儿出身! 第二十七章大比 整整一个上午,外门弟子之间的比试才算结束,吃过午饭,下午才是大比的精华所在! 演武场前,岳不群和宁中则居中而坐,众多弟子围成一个大圈,虽人头攒动,但丝毫不乱。此次将有岳不群的九个弟子,宁中则的五名弟子,和外门选出的十二名弟子一同比试! 只是令狐冲和青衿却是不能下场,这二十四人决出胜负后,其中前六名再和两人较技。青衿和令狐冲如今的武功比众位师兄弟高了不少!若开始就下场和众人一同比试,未免显得太过儿戏,失了考教弟子的本意! 青衿也不在意,现在华山弟子中,他和令狐冲一枝独秀,能和他一战的也唯有令狐冲! 见人已到齐,岳不群长身而起,轻咳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的传至众人耳中,岳不群威严不小,众人心中一禀,顿时住口不言,一个个挺胸抬头,演武场不免为之一静,岳不群显然颇为满意,捋了捋颏下胡须,面带笑意,威严道:“今天外门弟子的比试尚算圆满,不少人都进步不小。过几日便是除夕,你们中许多人都要回去与家人团聚,大比不光是磨练你们的武功,排定名次,更重要的是让你心中明白,过去一年中,你们学到了什么,有多大收益,有没有荒废光阴……!” 岳不群侃侃而谈,豪兴大发,显然心情平复,要把上午没讲的话全部补上!直到盏茶功夫,才意犹未尽,宣布开始! 二十四人抽签决定对手,最先登场的居然是陆大有和一个叫唐斩的外门弟子。陆大有十五六岁,为人机灵,天资不俗,众位师兄都爱称呼他为六猴儿,是岳不群的第七个入室弟子,入门四年有余,一套入门剑法练得颇有火候! 那唐斩有十八九岁,家境贫寒,入门已近十年,虽天资不显,但毅力惊人,又肯吃苦,乃是外门弟子的佼佼者! 两人来到场中,各施一礼,唐斩让陆大有先行出招,陆大有认识唐斩,知道实力比自己要强上不少,不敢托大,长剑一挺,一招“苍松迎客”使出,那唐斩不慌不忙,长剑反手一撩,便化解了这一招攻势。手上不停,一记直刺使得快若惊鸿,正是华山入门剑法“白虹贯日”,直接笼罩陆大有前胸各大穴位。陆大有长剑急挥,便在身前化作一道光幕,使得是入门剑法中的守招“古木森森”,勉力接下这一招后,脚步转换间已有些滞涩,两人“砰砰砰砰”,缠斗在一起,陆大有渐渐落入下风! 青衿也看的眼睛一亮,这唐斩他也认识,青衿刚上山时,就已经在山上习武。只是为人冷漠,不大合群,练功却当真努力。青衿不少次见他一个人偷偷练功,只是资质平凡,勉强列入华山外门,不然早就被岳不群收入门下。青衿见他入门剑法使得火候不俗,年后过得岳不群考核,学习“铁线剑式”已是无忧! 华山外门弟子里,青衿印象最深的有两人。一个便是这唐斩,另一个叫小默,是个孤儿,岳不群七年前在外行走时领回来的,他不记得自己姓什么,只知自小别人都叫他小默。 青衿记住他不是应为他练武勤奋,华山外门不乏练武努力之人。而是这人清澈,不是长相,而是心灵清澈,毫无心机。 让人一见之下便觉此人性格淳朴,纯粹空灵。只是他为人沉默寡言,练剑时多是一个人呆在角落里!不管何时脸上都是荡漾着笑意,便是和人闹了矛盾,到最后都是嘿嘿一笑,不是心口不一,而是真的在笑!青衿曾指点过他几次剑法,感觉和他打交道当真轻松,不自觉的便能被他的心情感染,让人提不起防范之心! 青衿曾暗暗为他可惜,能列入华山外门资质自是不差,只是他若是资质再高一些。有幸被岳不群收入门墙,悉心指点,以后武功上成就不可限量! 说来武功一道,练到极致,便是修心,青衿虽两世为人,对世间万事万物看淡不少,心性比之岳不群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比之小默心灵天生的纯粹透彻,还是有所不及。 青衿暗暗比较,发现这小默仿佛是老顽童周伯通和郭靖的性格合而为一,华山本是玄门正宗,武功最重心性,以此修炼,当真是事半功倍! 只是看他此刻尚在外门厮混,乐在其中,岳不群显然不识璞玉。若如此下去,以后即便武功不差,若无人悉心教授,恐难窥上层武道,到让青衿暗暗感到惋惜! 青衿倒也不会多此一举,向岳不群举荐,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以后多多指点他一些,也就是了! 两人霎时间便过了二十余招,只见唐斩攻势越来越急,陆大有左支右突,落败在即,忽而身子后仰,避开当胸一剑,同时手中长剑反手划出,直指唐斩小腹。唐斩身子不动,手中长剑顺势一按一压,抵住来剑,趁陆大有身形未稳,使出入门剑法中的一招卸剑之法“分崩离析”,两剑瞬间数次猛磕在一起,陆大有的手指一颤,瞬间便拿不稳长剑,“啪”的一声落在地上!两人互施一礼,又客气几句,陆大有拾起长剑,两人又对岳不群躬身施礼退下! 众人瞬间议论纷纷,此战虽没有多大悬念,但比之上午,显然精彩不少,便是岳不群也微微点头,显然很是满意! 岳不群对两人的剑法细细点评一番,而后两个下场的却是梁发和宁中则的四弟子谷雪晴,梁发自不必说,这谷雪晴刚十五六岁,入门五年,一套入门剑法尚未小成。两人实力差距不小,胜负也是没有什么悬念,不过梁发果然精明,看的也是活泛,见是师娘第一个弟子下场,不敢一上场就全力施为,落了师娘的脸面,结果两人你一招我一式,斗得不急不火,三十招开外,梁发小胜半招,赢得此局! 如此两轮过后,剩下六人,分别是劳德诺、梁发,师娘宁中则的大弟子商剑秋,和三个外门弟子孙连平、唐斩和王大柱! 其中商剑秋双十年华,仅比令狐冲小了一岁,武功不俗,已蒙师娘宁中则传授淑女剑,据说玉女十九剑也已经习了不少! 那孙连平二十五六岁,入门剑法火候颇深,已经学了“铁线剑式”,有不少刚入门的外门弟子都是由他来教授武功,在外门中颇有威望,听说是和令狐冲同一年入得门,只不过天资不显,没有被岳不群收入门下! 这王大柱二十岁许,入门八年,名字听着俗气,却当真人如其名,粗豪憨气,看着便如农夫一般。只是此人天生力大,资质也是不差,只是脑袋不大灵光,不然非被岳不群收入门下不可! 说来岳不群在青衿入门之前,收徒甚少,也是有缘由的!一是刚接过华山掌门之位,整天忙着随上代掌门师伯学习武功,顾不得收徒。二是当时其心甚大,非天赋绝佳的弟子不收。终于十四年前,遇到令狐冲,当即大喜,心中便决定以此为标准收徒。无奈天下之大,去哪里找如令狐冲这般天赋之人,十年前,被人请下山诊病之时,见到青衿,顿时激动不已,终于在八年前将青衿收入门下。又过了两年,才渐渐想明白如此资质的弟子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便转而求其次,降低标准,这才收下梁发,此后这几年间,接连收了不少弟子! 众人抽签,第一场却是青衿对唐斩,青衿正有些手痒,这唐斩剑法不错,可以先练练手! 两人施礼过后,青衿示意唐斩先行出招,唐斩也明白两人差距,长剑一挺,一剑刺出,正是一招白云出岫。青衿身子一晃,便避开这一剑,同时手上不停,一剑挥出,逼退唐斩,接着长剑反手划出,剑光霍霍,笼罩唐斩周身大穴,唐斩反应极快,一招古木森森使出,勉力防守。青衿不再急攻,又随手过了几招,便不再客气,剑法展开,顿时“砰砰砰砰”一阵交击之声,青衿瞅着唐斩一个疏忽,手腕一转,剑尖轻点唐斩右手“神门穴”,唐斩手腕一麻,长剑便掉落在地上! 两人又相互施礼,此局比试虽精妙,但也没有什么悬念! 下一局是商剑秋对梁发,这商剑秋果真剑法不俗,二十招过后,梁发便弃剑认输! 接下来令狐冲对王大柱,也是令狐冲轻松获胜! 倒是劳德诺对孙连平一战,让众人不好猜测,毕竟一方是岳不群二弟子,年已四十多岁。一方是华山外门之首,武功不俗!结果两人实力果然相差不大,斗到百招开外,孙连平侥幸获胜! 而后休息半个时辰,让几人恢复功力,岳不群也趁此机会把各人的功夫一一点评! 第二十八章平局 再次比试,是青衿对阵商剑秋,令狐冲对阵孙连平! 两人相互执礼,青衿伸手一请,商剑秋先行出招,只见一剑使来彷如水中小荷,清秀挺拔,正是“淑女剑”中的一招“亭亭玉立”!青衿身形不动,微微点头,长剑斜挥,一式入门剑法中的“光风霁月”,使了出来;商剑秋后退一步,飘然转身,长剑顺势递出,剑光笼罩青衿双眼,正是一招“回眸一笑”,剑势清灵婉转,摄人心魄,果然让人不忍直视!青衿长剑挥出,只见这一剑轻轻飘飘,看似毫不着力,却在间不及防之间挡下商剑秋的长剑,用劲之巧妙,时机把握之精准,当真分毫不差。 不光一众弟子看的异彩连连,便是岳不群也是大为赞叹。这一招“孤鸿无迹”乃是入门剑法中的招式,寻常弟子切磋,大都不用此招,只因这一招使来轻飘飘的,速度不缓不急,看似毫无威力,不想此时看青衿使出却如此精妙! 商剑秋又是一招“蕙质兰心”使出,青衿随手一撩,剑光飞洒,却是一招“劳燕分飞”!如此青衿渐渐来了兴致,他寻常与令狐冲切磋,免不了用入门剑法、铁线剑式和希夷剑,翻来覆去,早就熟悉无比,欲寻一新剑法比试而不得!此番见这位师姐使出“淑女剑”,顿感新奇,也不急着进攻,便如闲庭信步一般,随意挥洒,见招拆招,与这位师姐切磋起来! 盏茶功夫,青衿便把淑女剑领教了七七八八,见再无新意,两人正在比试当口,不好耽搁太久!接下一招“出水芙蓉”后,忽而剑势一变,顿时如暴风骤雨般,挥洒开来,霎时商剑秋便尽落下风,手忙脚乱,露出不少破绽。忽而青衿脚踏奇步,平平一剑刺出,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剑,却威势无俦,剑尖轻颤,笼罩商剑秋全身要害。 却见商剑秋猛然一声娇吟,手中长剑挥洒,剑光顿时化为一面白壁,堪堪挡下这一招,正是“玉女十九剑”中的一招“白璧无瑕”。青衿看的一愣,必中的一剑被挡了下来,虽有些惊讶,不但没有丝毫失望,反而心中隐隐有些兴奋,心中想到:“这便是时师娘宁中则大名鼎鼎的‘玉女十九剑’么,据说威力之大,比之华山五剑也毫不逊色,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只是看这位师姐使来有些滞涩,想来是刚学不久,火候尚浅所致!就是不知能使出几招!” 想到这,青衿微微退后一步,不在进攻。商剑秋仿佛看出了青衿的想法,只见她眉头一簇,低首垂眉,双手拢着心口,做捧心状,剑尖斜指青衿。下一刻她动了,只见他缓缓抬头,脸色似有痛苦之意,让人看着竟有些怜惜。忽而青衿只见眼前剑光一闪,快如闪电,直指心口。青衿早有防范,一招“铁线剑式”的“铁树开花”瞬间使出,霎那间“叮叮叮叮”,双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人影一错,两人瞬间分开,青衿眼中精芒一闪,洒然问道:“师姐,不知此招何名,当真绝妙之极!” 商剑秋微微喘息几口,明眸顾盼,横了青衿一眼道:“此乃‘玉女十九剑’中的绝招,‘西子捧心’,师姐我虽功夫浅薄,但也不需师弟相让,败了便是败了,还请师弟全力以赴!” 青衿苦笑道:“师姐吩咐,敢不从命!只是方才见师姐剑法精妙,便忍不住观摩一二,到让师姐误会了,还望师姐海涵!” 话音刚落,只见商剑秋一剑挥出,剑光纷纷向青衿洒下,正是“淑女剑”中的一招“梨花带雨”。青衿不慌不忙,长剑一挥一带,一招入门剑法中的“砥柱中流”,便把这一剑破的干干净净。忽而身子半旋,剑随身动,一招“披星戴月”使出,只见一道剑光飞射商剑秋。商剑秋忽然间气质一变,静若处子,一招“冰清玉洁”勉力抵住青衿攻势。青衿手下不停,连攻几招,见商剑秋剑法已乱,青衿瞧着间隙,手中长剑忽然绕着商剑秋手腕一绞,“啪”的一声,商剑秋手中长剑便被绞入半空,转了几圈,插在地上! 商剑秋又是狠狠的瞪了青衿一眼,青衿心中苦笑,这下全力施为,还是把人给得罪了!两人互相施礼退下! 令狐冲和孙连平倒是干净利落,不像青衿和商剑秋斗了将近一刻钟功夫,两人一上来便全力施为,这孙连平剑法当真不错,只是碰到华山弟子剑法第一的令狐冲,一上来便被压制,处在下风。两人妙招叠施,当真让人目不暇接。二十招过后,孙连平便剑法不支,露出极大破绽,被令狐冲一招“有凤来仪”,剑指咽喉,爽快认输! 接下来便是青衿对阵令狐冲,这也是华山大比最令人期待的一战!青衿和令狐冲倒是毫无所觉,两人几年来每天都要打过一场,和以前输多赢少不同,自从青衿内功突破,能真气外放以来,每次比试多半要赢。而从终南山回来后,此种情况更甚!如今青衿剑法只稍逊令狐冲半分,而令狐冲的内功修为却差青衿不少。 两人互施一礼,持剑对立,青衿知令狐冲作为华山大师兄,无论如何,在这种场合是不会先行出剑!便长剑一挺,身形随之一动,一招“苍松迎客”使出。令狐冲呵呵一笑,一步跨出,一招“青山隐隐”迎过!两人都知道短时间内拿不下对手,倒也不心急,便如寻常切磋一般,你来我往,缠斗不休,随手使出,俱是精妙招式!看的旁边一众弟子眼露精光,大是羡慕,不知何时自己也有这般武功!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下午已经比了近三十场,当真耗时不浅。两人斗了约一刻钟功夫,看看天色,有些不耐,两人对视一眼,便懂了对方的意思,速战速决! 青衿长剑一指,斜挥而上,一招“朝阳一气剑”中的“旭日初升”使出,只见剑光洒下,如阳光普照大地一般,直接覆盖令狐冲全身要穴。令狐冲身形急转,长剑一横,使出“希夷剑”中的一招“视而不见”,两人毫不留手,瞬间便只见剑光霍霍,两道人影矫若飞龙,在场中纵横往来,当真让人看得如痴如醉! 青衿剑光流转,青天白日、日月如梭、朝霞漫天……,“朝阳一气剑”中的精妙招式,一一施展开来,当真是如行云流水,无滞无涩,神妙非常。令狐冲也是希夷剑法展开,长剑无影无形,无声无息,当真是鬼神莫测,让人防不胜防! 两人每日都要打过一场,对彼此武功招式当真熟悉之极,青衿见这样打下去,短时间内难以结束,便逐渐提升功力,剑上附带的劲道越来越大。令狐冲初始尚好,还占有些许优势,随着青衿逐渐提升功力,每每长剑与之相交,便被剑上一股力道震得手臂一麻。心中大骂青衿,平时切磋是也没见你一个劲的催升功力,却不得不跟着提升功力,不然过不得一时半刻,非被震得手指发麻,拿不稳长剑不可!说来青衿平时与令狐冲切磋乃是为了磨练剑法,若倚内力取胜,便失了切磋的本意!如今是在一较高下,自然不同以往! 打到后来,青衿面不改色,令狐冲头上却有一股热气冒出,这是内功催到极致的表象,令狐冲攻现在看着攻势犀利,还隐隐占着上风,但却是有苦自知。随着青衿剑上力道越来越大,他不得不跟着提升功力,到现在已经把全身功力催动极限,而青衿剑上的力道还在不停增加。若短时间内赢不下此场,结局可想而知,不是被青衿将剑震飞,就是把全身功力消耗一空,不得不输! 想到这里,令狐冲心中不得不腹议青衿功力提升之快,前几年两人还相差仿佛,如今却至少要弱上一筹,而且这个差距正在越来越大! 令狐冲心中正在权衡,是不是拼着消耗功力,连施绝招,若短时间内拿下青衿便罢,拿不下便大大方方,直接认输! 忽听得岳不群一声轻咳,声音远远传来,“好了!天色不早,你俩先收招吧!算作平局”!岳不群说此话也是有所考量,他眼力高超,非众位弟子可比,一眼便看出,令狐冲虽看着招式稍微占些上风,但内力不足,拖下去必败无疑。就是现在全力进攻,一时半会也难以击败青衿,时间一长,内力消耗过大,还是必败无疑。而岳不群在青衿没有自保之力前,又不愿让其大出风头,青衿上次遭遇刺杀之后,岳不群对这些事情很是注意,如若青衿此次获得华山大比第一,以如此年岁,如此潜力,很可能便成了上次刺杀事件中那幕后主使之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很容易让他们挺而走险,再次暗中刺杀! 两人听罢同时收招,互相执礼!只是心中所想却丝毫不同! 令狐冲认为这是岳不群在照顾自己华山大弟子的脸面,毕竟再打下去胜算太小,只是委屈了师弟! 青衿心智老成,稍微一想便明白此中关窍,上次突破真气外放,岳不群便叮嘱他几年内不可外传,怕惹有心人注意,再遭刺杀。所以青衿能真气外放之事便是令狐冲也不知晓,青衿也从未在众人面前显露过!这次华山大比第一,也是极出风头之事。和令狐冲平分秋色,便不再那么惹人注目!也是一招韬光养晦之策! 终于,华山二十年来首次大比落下帷幕! 第二十九章养吾 时间飞逝,匆忙间已是初夏时节,青衿做完早课,行过演武场,踏步向岳不群书房行去,岳不群正在书房,看到青衿行礼,微微点头道:“不用多礼,随我进来吧!” 两人入了密室,只见岳不群指着紫檀木书桌上面摆放了一摞十多本书籍,抚须道:“其他四岳剑法,我派总共就收集这些,其中入门剑法倒是齐全,便是配以招式的内力运行法门也颇为完整,但其他的一些招式却是乏善陈可!” 青衿拿起查看,只见其中有四本剑谱,分别是中岳嵩山、东岳泰山、南岳衡山和北岳恒山四派的入门剑法。剩下的八九本书册,有几本是对这几派的入门剑法的注解和感悟。另外几本完全是一些零星的招式和对这几派剑法的论述!能有此收获,青衿已经很满意了! 岳不群呵呵笑道:“也是你近来剑法进步非凡,为师才应你所求,为你寻来我派秘藏的这些四岳剑法,一是让你长点见识,也能触类旁通,于自身剑法有些益处;二是我五岳剑派虽同气连枝,但其中也不乏一些宵小之辈,如若遇到他们与你为难,你也能熟悉其中路数,占些先机!但切记当以我华山剑术为本,不可沉迷于此!你可记下!” 青衿躬身回道:“徒儿谨记师父教诲,我华山剑法渊深似海,便是一生也难窥其奥。徒儿只是参悟一番,增长些眼界罢啦!” 岳不群点点头道:“嗯!如此就好,这些书定要好好保管,万不可让第二人瞧见。你如今剑法火候已足,我准备过几日便传你‘养吾剑法’!” 青衿大喜道:“多谢师父,弟子定不让师父失望!” 岳不群哈哈一笑道:“也是你自己争气,我才能传你武功,若是你‘朝阳一气剑’练不出几分火候,我是万万不会传你养吾剑的。说来这门剑法也与你有缘,五年前,我本就打算传你这套‘养吾剑’,当时看来你却于这套剑法剑意相合。不想让你阴差阳错学了‘紫霞神功’,为师便改变主意传你‘朝阳一气剑’,如今再传你这套剑法倒也合适!” 青衿嘿嘿笑道:“都是师傅悉心教导之力!” 大比过后,青衿深知自己所熟皆是华山剑法,于剑法上见识当真不深,随着武功渐高,必要开阔眼界,想起华山派如今虽然积弱,但数百年积累,底蕴深厚,应当收藏有另外四岳剑法,青衿以前虽没在密室中见过,但华山密室暗门甚多,当是别有密处暗藏,故而几天前才与岳不群有此一问,今日果然不负自己所望! 出了密室,青衿拜谢岳不群,抱着一摞秘籍返回紫竹院,对于华山派暗藏有其他四派的入门剑法,青衿毫不奇怪。 入门剑法,顾名思义,是一个门派的剑法根基,是最浅显、最易学,同时又是最完美的剑法。 那些高深剑法需资质悟性才能学成,少有人能够领会其中所含意韵,即便里面有什么瑕疵缺憾,也难以发现,极少有人能够改进。 入门剑法则不同,它人人皆可修炼,加之浅显易懂,也更容易发现其中疏漏之处,如此经过一个门派数百年无数人的反复锤炼改进,几乎是一个门派最完美的一套剑法,让人难以寻到半点瑕疵! 同时入门剑法,往往也是最容易流传出去的!就如华山派而言,那些外门弟子,入门多则一年,少则几个月,便能获传入门剑法。若碰到有心之人,随便派个人上华山待个几年,不费丝毫功夫,入门剑法则轻松到手。或者随意寻一个在华山学过几年剑法的落魄之人,稍微用点心思,达到目也同样毫不费力。 华山派如此,其他四派何尝不是如此,即便北岳恒山都是方外之人,碰到有心之人也同样防不胜防! 天下习剑之人,剑法境界莫过于“化简为繁”和“化繁为简”! 化简为繁乃是通晓百家剑法,所施尽皆剑法绝招,极尽招式变化之能事! 化繁为简则是溶百家剑法为一炉,信手拈来俱是精妙,随手一剑,俱有莫大威力! 两者看似相近,却大不相同。一为学,学习领会百家剑法,能使出其中的种种招式!一为创,把百家剑法融汇贯通,举手投足间,便让人当无可挡,避无可避,进而另开一家,别出机杼! 青衿于剑法一道,刚筑牢根基,于化简为繁的路上刚刚起步!华山剑法虽精妙,但青衿熟极而流,不免单一,遍阅天下剑法,才是青衿所向! 所谓养吾之说,乃是出于“孟子”! “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至大至刚,以直养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 孟轲正气歌曾曰: 浩然正气道义中,至大至刚直养通; 充塞宇宙外无大,其内无小太素功。 一套养吾剑法共三十六招,青衿每天习一招,月余时间便已学会。这养吾剑使来果然如谦谦君子一般,温润如玉,以不争为要旨。用来也是攻少守多,招式讲究蓄力聚势,气力用四分留六分,遇强则强,守中带攻!“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不外如是! 华山上日子平平淡淡,青衿每天勤修养吾剑之余,便仔细研究那四本入门剑法。嵩山剑法气势雄伟,泰山剑法古拙朴实,衡山剑法变化奇幻,恒山剑法清灵平和,各有所长,当真让青衿大开眼界,私下里更是多番演练。 以如今青衿于剑法一道修为,学习这四派入门剑法,当真毫不费力,几月功夫便使得纯熟无比,若让这四派的普通弟子看到,青衿所使他们练了经年的入门剑法的火候,当真会汗颜不已,不定认为是门中哪位天赋出众的师弟在练剑! 青衿随着武功增加,心中又是一番想法,华山派毕竟还是太小,每日与令狐冲比试,两人对各自的武功招式,早就熟悉无比,难以再有什么感悟!是时候到江湖中磨砺一番了,只是岳不群必是不肯同意的,这让青衿很苦恼,如此去那找人比试呢? 青衿又仔细分析,想要闯荡江湖,其他理由都说不过去,如是师父派人出去办事,自己到可以争取一下!唉!只能看看以后有无此等机会了! 还有一个地方就是思过崖,那山洞有五岳剑法精髓,如若能观摩一番,想必对自己剑法大有益处!只是先不说能不能寻到,便是找到了,到时自己势必每日前往思过崖,很是惹人怀疑,若是直接告诉岳不群也是不妥,到时如何解释为什么去思过崖,又是如何打通山洞,岳不群也是极为聪明之人,到时让他有什么误会可就不好了!青衿苦恼,自己要是在思过崖思过,那就好解释了!青衿想到最后,忽然打定主意,明天先上思过崖探探再说! 思过崖在玉女峰近峰顶之处,青衿下了早课,走出华山山门,行到玉女峰另一侧,看看四周毫无人迹,脚步轻点,便腾空而起,升势将近时,于半空中凌空踏出三步,身子便又升起近两丈高。脚尖在于山壁轻点,身子又腾空掠起!如此片刻功夫,青衿便到了峰顶,虽没去过思过崖,但既是思过之地,想来必有路径,青衿站在峰顶四处查看,果见峰南往下数十丈,有一方圆十数丈的平台,两面临崖,还有一条小径通往此处,想必那就是思过崖所在! 第三十章思过 青衿长啸一声,脚步轻点,来回个纵跃,仿佛山间灵猿,几息功夫,便落在那方平台之上。果见有个山洞,旁边山壁上写着“思过”二字,正好找对地方! 华山景色极美,树木苍翠,山峦叠起。这思过崖却是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更无一株树木,就只有这一处山洞,相传这里乃是玉女发钗上的一颗珍珠。是历代华山弟子犯规后的囚禁受罚之处!当然还有一层用意,因这里无草无木,几乎鸟兽绝迹,受罚弟子面壁思过之时,不至为外物所扰,做到心无旁贷,如此一心参悟武功,必是事半功倍! 青衿也不知那刻有五岳剑法的密洞在哪,只知应该在山洞的某处石壁之内,青衿入得山洞,洞有七八丈深,里面光溜溜的,只有一块大石在洞中放着,大概是让弟子思过时坐的!大石右侧石壁刻有字迹,青衿凝神一看,正是“风清扬”三字,以剑器所刻,铁钩银划,笔力挺拔苍劲,入石半寸,其用劲之巧妙,让青衿叹为观止,仿佛看到了一式绝妙剑法,细细品味盏茶功夫,青衿才意犹未尽,开始寻找密洞! 看着偌大的山洞青衿不知从何处入手,只好功聚右手,用出华山拂云手的功夫,整只右手顷刻间便有一股紫气环绕。青衿屈指轻轻敲击石壁,叮叮叮叮声传来,不像是血肉之躯,倒像是拿个小铜锤在敲击石头。青衿顺着山洞从头到尾,不漏过一处地方,半个时辰有余,才全部敲完。 一共两处地方声音有些异样,青衿都做了标记,虽殊无把握。但青衿还是拔出长剑,先来到靠近洞口的一处,长吸一口气,紫霞神功全力运起,长剑一挺一送,一招白虹贯日刺出,当真快如闪电,一声刺耳之极的磨擦身响起,长剑忽而一轻,直没至柄,青衿心中一喜,不想第一剑便找到了,只是不知密洞为何靠山洞口这么近!青衿也管不了这么多,先打开山洞要紧。 抽出长剑,青衿忽然觉得不对,怎么剑上沾满泥土,这时那剑孔中也有泥土涌出!青衿一愣,里面不应该是空的吗?怎么会有泥土,青衿顺着剑孔,手中长剑一旋,石粒粉尘横飞,瞬间便钻出一个手臂粗的孔洞,青衿往里一看,半尺厚的石壁后面全是泥土,哪有什么密洞! 青衿苦笑一声,来到另一处,一剑刺出,直入石壁半尺有余,青衿有点沮丧,那处石壁听说就三两寸厚,如有密洞,这一下便能刺透,显然还是没找对地方! 看着偌大的石洞,青衿真是毫无办法,难道还能把石壁刺上一遍,不说这得耗费几天功夫。山洞乃华山历代弟子思过之地,岳不群不定那天就来巡视一遍,看到山壁上密密麻麻的剑孔肯定得起疑心,到时暗中追查,可是大大的不妙!即便自己打开了密洞之后,告诉岳不群知道,也肯定惹人怀疑,难道说我知道这有密洞,所以用剑在石壁上挨个刺了一遍寻找;还是说我来思过崖山洞中,用刺石壁来练习剑法,无意中发现了密洞;这种蹩脚的理由说出来,就等于告诉别人自己在撒谎一般,毕竟华山之大,那里不可以练剑,非得到狭小的山洞来练,还是练习刺石头,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青衿无奈,这密洞内的五岳剑法虽然精妙,但毕竟岳不群与他有授业之恩,不想生出什么间隙。 想来以后若是故意犯错,被罚上这思过崖思过,还是很容易的,到时再来个无意中发现密洞,尽管让人觉得惊奇,但也更容易让人相信,到时候,便是岳不群,也不会过多怀疑! 当然若是让令狐冲提前发现,一切都好解释了! 青衿想到这心中暗叹,退出山洞! 出了洞口,看到“思过”这二个字,青衿忽而升起一丝疑虑。相传这思过二字乃华山祖师所刻,而另一个说法是当年郭襄到处寻找杨过而不得,听说杨过当年曾在华山论剑,便来了华山,只是山峰依旧,人已不在,不禁悲从心来,万分难过,刻下“思过”二字!随后开创峨眉一脉,终身未嫁!倒是不知哪个为真,哪个为假! 青衿长叹一声,下了玉女峰! 回到紫竹院,青衿演了一遍泰山剑法,这套剑法古朴苍拙,与华山剑法大是不同。青衿虽认为华山入门剑法更胜一筹,但两厢对比,让青衿生出不少感悟。 学习这几套入门剑法,对而今的青衿说,比学一套高深剑法反而更为有益! 青衿又把其他几套入门剑法一一练了一遍,出了紫竹院,向演武场走去,演武场却是一片热闹景象,不少弟子在一起小声嘀咕,议论纷纷,青衿不免有些疑惑,不知发生了何事! 随意问了一个师弟,才知是嵩山派来人,岳不群正在正气堂会客!青衿不免有些惊讶,这时候嵩山来华山有什么事! 想了想,青衿便往正气堂方向走去,看到陆大有在正气堂门口鬼鬼祟祟的,青衿提气纵身,无声无息的到了陆大有身后,朝肩膀上轻轻一拍,陆大有吓的一个激灵。看到是青衿,才回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声叫道:“三师兄!” 青衿用手指了指正气堂,也不说话! 陆大有把青衿引到一侧,这才说道:“是嵩山派的乐师叔,还有一位姓史的师兄!” 青衿自语道:“乐师叔,想必就是号称‘大阴阳手’的乐厚师叔了!” 陆大有嘿嘿笑道:“师兄见多识广,我只是听大师兄叫他乐师叔,才知他是乐师叔!” 青衿问道:“他们为了何事来咱们华山派?” 陆大有苦笑道:“师兄呀!我刚要听,就被你吓到了!好像说了一句互派弟子什么的!” 青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拍了拍陆大有,装作若无其事的在正气堂门口经过!过门口的一刹那往里瞟了一眼,只见一个矮矮胖胖,面皮黄瘦,约莫近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坐在正气堂右首,虽其貌不扬,还有些丑陋,但一双眼睛神光炯炯,凛然生威,那双靠之成名的双手,却肥肥的,又小又厚,若是靠眼看,很难相信他便是大名鼎鼎的嵩山十三太保之一,大阴阳手乐厚! 下午送走嵩山两人,青衿寻到令狐冲,才知嵩山来人是为了互派弟子驻守之事!原来据乐厚所说,五岳盟主左冷禅见五岳各派之间传讯不便,导致有事难以互通有无,容易被魔教宵小有机可乘,因此想让每派各出八人,分驻在各派山下,一旦有事,便可遣一名驻守弟子回本派,飞速汇报! 乐厚此来既是商议,也是传达左冷禅的盟主令!明年开始,一年内各派必须安排妥当!听得青衿暗暗咋舌,不知这是左冷禅为了明着派人监视各派,还是加强几派联系,为五岳合并做准备!不过左冷禅不愧是左冷禅,行事简单粗暴,果真是肆无忌惮! 不过青衿听了心中却暗自高兴,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虽然岳不群必不同意自己驻守外派,这都是外门弟子干得活,但明年必定华山派要有人居中协调,购买别院,安排驻守事宜,虽这件事多半要派劳德诺料理,但自己争求一番,也能下山走上一朝! 随后几天,青衿多方打听消息,看岳不群在此事上有何安排,没想到岳不群这么沉得住气,没有透漏一丝口风,青衿无奈,只有先放下此事,一心练功,毕竟外出也是为了磨练武功,若是让此事影响自己练功,那就得不偿失了! 青衿无奈,想起五岳石刻,心中又在考虑怎么才能触犯门规,即不能太重,要是罚去思过崖待个几年可就不妙了;也不能太轻,不然稍微训斥几句就算过去了! 青衿苦思冥想,不得其法!心中想起华山七戒,只好先从这里入手! 华山派首戒是欺师灭祖,不敬尊长。青衿想想岳不群一脸阴沉,自己被直接废去武功,逐出师门,这条赶紧跳过! 二戒恃强欺弱,擅伤无辜。青衿想想,不能下山,那里去恃强欺弱,擅伤无辜,难道要去找几个外门弟子狠狠教训一顿,想想无冤无仇,也没得罪自己,青衿还真下不去那个手! 三戒**好色,调戏妇女。这个也不可取,青衿想想伯光兄的下场,在看看自己的年龄,到时还不知谁调戏谁呢! 四戒同门嫉妒,自相残杀。同门嫉妒这个不好评判,若是装作嫉妒别人,不会罚去思过崖,只会让岳不群看轻。无缘无故,青衿也干不出自相残杀的事! 五戒见利忘义,偷窃财物。这个不但自己做不来,就算做了,以自己的家底,岳不群也不会相信! 六戒骄傲自大,得罪同道。这个倒是可以考虑,只是华山一干师弟怕是都不敢得罪自己,若是令狐冲的话,怕是二话不说,先和自己打过一场! 七戒滥交匪类,勾结妖邪。自己不入江湖,身在华山,想滥交匪类,勾结妖邪,也是找不到地方! 青衿摇了摇头,原来想触犯门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第三十一章远游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骑着一匹骏马在路上缓缓而行,那少年好不潇洒,手持一支碧玉洞箫,幽幽的箫声传出,惹得路人侧目不已,那少年却毫无所觉,依然沉寂在箫声之中! 忽而后面有三辆颇显华贵的马车驶来,行人纷纷避让!青衿依旧毫无所觉,悠然而行,眼看就要撞上,那赶车的车夫是个一脸粗狂的汉子,喝骂道:“兀那小子让开,在敢磨叽让你吃爷爷我一鞭!”说着鞭子凌空抽了一记! 青衿正悠然抚箫,这枝洞箫,就是古墓溶洞那枝,见古墓已绝了传承,青衿又有极爱此物,不想宝物蒙尘,便带了出来。刚才一番吹奏,不知不觉就沉迷其中,全靠马儿随意而行!忽听得耳边一声诧喝,又是一声马鞭声响起,把青衿从那种极为玄妙的感觉中惊醒,青衿心中忽而生出一股火气,看这人如此蛮横,不由一怒! 瞟了那车夫一眼,一声重重的冷哼,却是用上了习练两年的“无相音罡”。别人尚不觉如何,那车夫瞬间双耳恍若雷鸣,脑子猛然一轰,气血沸腾,不由一阵头昏眼花,才慢慢清醒过来! 不禁心中大骇,他本来也有些武艺在身,是一名亲随侍卫,这次护送老爷进京述职,人手不足,才扮成车夫,只是性子鲁莽,人到也不坏! 见此情况,心中一沉,知道怕是惹上了江湖高手,江湖中人向来快意恩仇,不受官府约束,想到这里,不由心中越发害怕。只是看眼前这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更像一个潇洒不羁的书生,便是从娘胎里练,也不能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车夫想到这里,心中一惊,脑中瞬间想到:“难道是刘瑾派人来了,刚才是他暗中使坏,是了!他一直对老爷上书参奏他之事怀恨在心,几次三番想要报复,幸亏老爷一向素有清明,便是皇上对自家老爷也是青睐有加,见老爷此番进京述职,难道刘瑾他竟然忍耐不住,挺而走险,暗杀不成”。他想到这里,心中又有疑惑:“如此那暗中之人刚才为何要暴露出来,他们难道不怕打草惊蛇,让我们早有防备吗?”这汉子心中想着,一时竟愣在那里! 青衿“无相音罡”尚是第一次对人使出,只是这门功夫若全力施为,消耗功力不菲,却并不知威力到底如何。青衿仔细观察,只见那车夫先是双眼大睁,脸色惨白,身子有些摇晃,随之又是一脸惊恐的愣在那里,不由心中奇怪,难道这“无相音罡”还能造成持续伤害不成! 忽而一声颇显温和的声音响起,道:“马五,不得无礼,让这位小哥让开就是!”随即车窗撩开,一个慈和中带着几分威严的中人儒生露出头来! 青衿一眼就看出此人是个官员,不知是进京还是返乡。他既已让那车夫吃了不小苦头,小小教训一番,也出了心中一口闷气,不想再惹麻烦,对那人抱了抱拳,策马行至路边! 倒是那官员看青衿一表人才,儒雅大方,温润如玉,心中赞叹,“好一个俊俏少年!” 不提那马五如何将心中怀疑与那官员道出。两人又是如何猜测,以何种方法应对! 青衿此番下山,乃是前往恒山派而去!自去年青衿便一直谋划闯荡江湖之事,只是丝毫没有头绪,今年开春,岳不群便派弟子前往四派驻守!自然没青衿什么事,无奈青衿其心甚坚,软磨硬泡,说什么“不经风雨,难成大器,只知闭门练剑,不见识天下武功,难有大造化云云……!”不知是那句话挠到岳不群痒处,还是岳不群心中早有打算,竟然破天荒的同意了。 只是给青衿限定了不少条件,便如历练之地只限于五岳剑派,在路上不可耽搁,更不可多管闲事,年前必须回山等等……!青衿想想,便一一应了下来,岳不群便给了青衿巡视驻守弟子的差事,又写了几封书信,让青衿转交给各派掌门,嘱咐他便宜行事,安全为上! 青衿仔细一算路程,要把四岳游历一遍,先从北岳恒山派开始最宜,如此便把第一站定为恒山。 辞别众人,特别是看见令狐冲那一脸羡慕的神情,青衿心情大好,如此下了华山,便一路骑马边玩边行,顺着官道,慢慢赶往恒山! 青衿虽经历了刚才一事,心中也不在意,仍是走的不快不慢,不时抚箫放歌,不顾路人一脸惊讶之色! 中午正好赶到一座小城,青衿骑着骏马在大街上踽踽独行,打量着这个时代的风土人情,两侧店铺林立,酒旗招展,忽然一家酒楼的对联映入眼帘,青衿轻轻读到: 为名忙,为利忙,忙里偷闲,且饮两杯茶去; 劳心苦,劳力苦,苦中作乐,在拿一壶酒来。 青衿哈哈一笑,这对联倒是贴切,见着酒楼颇显清雅,便下马走去,立马便有小二迎来殷勤招呼,嘱咐小二用上好的草料喂马,入了大堂,酒楼却是生意极好,一楼大堂坐满了人,一个个吆五喝六,吵吵闹闹! 青衿一拂衣袖,上了二楼靠窗的雅坐!二楼人不多,倒是清净别致,一个个说话也是慢声细语,让青衿颇为享受这种气氛。 青衿此时却是心绪飘飞,心中不禁想到,会不会遇到恶少欺男霸女的桥段,来个行侠仗义;或者来一个江湖侠女被恶人追杀,来个英雄救美;不行的话来两个混混收保护费也是可以!可惜青衿注定要失望了,直到青衿出了酒楼,出了小城,只撞见到一群小孩追着打闹!让青衿深深的感叹一句:“英雄无用武之地”! 下午青衿赶路到专心不少,只是一路上不时打量四周,看有没有什么不平之事!事倒是没碰见,青衿却碰见倒霉之事,他毕竟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每天食宿也没甚规划。一路行去,慢慢的天色已经擦黑,还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青衿肚子空荡荡的,幸好中午见那家酒楼酱牛肉做的不错,便打包两斤带上,倒也不怕饿着肚子! 天忽然又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青衿急忙赶路,只是附近都是低矮的山丘,林木茂盛,山岭盘旋,怪石横生! 不多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忽而青衿恍惚看到前方有一点荧光,便策马赶去,盏茶功夫便来到近前,只见山丘边树荫掩映间,有一座破庙,正是里面发出的火光,青衿心头一喜,总算找到一处地方避雨,顺便借宿一晚! 到了近前,青衿才看清是一座破烂不堪得庙宇,到处是残痕断壁,院墙也塌了半边,金翠交错的壁画依稀仿佛,只有正殿还算完整,几间偏殿和厢房都塌了不少! 青衿“咦”了一声,见里面还停有三辆马车,看着倒有些眼熟,也不多想,把马拴在偏殿一根柱子上,倒也淋不到雨! 正殿的门用破门板堵着,青衿走近用手敲了敲,朗声道:“赶路至此,正逢山雨,无处投宿,不知可否在此歇息一晚!” 里面有人朗声回到:“无妨,都是借宿此地,不必客气!” 青衿搬开门板,走进大殿,又把门堵好。见东北角有八九人围着火堆盘坐,那中年儒生正在上首做着!见青衿看来轻轻点头致意,青衿拱了拱手,道声:“多谢了!”便去了大殿西北寻一干净地,又找来不少干草,铺在地下,青衿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不少,便干脆盘膝坐下,直接运功烘干! 那叫马五的汉子坐的方向正对着青衿,虽然隔着三四丈远,看到青衿身上冒出的白白水汽,便明白这是直接用内家真气烘烤衣服,不由心中大惊,这是只有能将真气外放之人才有的手段,这少年如此年轻,便有此等功力,如此看来,早上之事还是手下留情了,幸亏没和自己计较。那么,即不是刘瑾暗中派人做的,自己等人也能安心不少! 这群人有男有女,其中有三人皆和马五一般装束,一个中年妇人,应该是那儒生的夫人,还还有一个二十来岁女子,丫鬟装扮。一双少男少女,男童刚十一二岁,长得虎头虎脑,唯依在妇人怀中。那少女到有十五六岁,长得娇小可爱,神色却是一脸的好奇,看来并没有出过远门! 青衿烘干衣服,拿出酱牛肉来吃,只是没有水喝,倒是美中不足。正想着那儒生便吩咐人送来一袋清水,青衿又再次谢过,那儒生笑着点点头,道声:“不客气”! 青衿毕竟初次行走江湖,看那儒生一副大家风范,不像什么坏人,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好似不经意的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没有什么异味。又扬起水袋,看似喝了一口,其实只用舌头舔了舔,也很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忽而,青衿心中一动,又有人来了,果然片刻门板又被敲响,与那儒生客气几句后,走进两个商贩打扮的中年汉子,到了大殿东南角默默坐下。青衿看这两人走路四平把稳,骨节粗大,浑身隐隐有一股煞气,绝对有武功在身,不像是商贩,倒更像江湖中人! 青衿隐隐感觉到今晚有事要发生,便不动声色的打坐调息!约半个时辰过去,青衿猛得睁开眼睛,一双眸子里精光四射,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青衿仔细聆听,怕有近十几人之多。片刻,便有一阵闹哄哄的说话声传来,这次连那儒生一行人也听到了。 “他娘的!这鸟天气,一票生意也没做成,害爷爷白淋了半天雨!”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 有一个尖细的声音接道:“三当家,你看这些马车,嘿嘿……!” 接着便没了声音,只有几声掩饰不住的阴笑! 那儒生一行尽皆变了脸色,那还不明白这是一群做无本买卖的,那少女吓得脸色苍白,紧紧抓着儒生的衣袖,只有那童儿年龄尚小,听不明白其中意思,但看所有人都脸色阴沉,也是紧紧缩在那妇人怀里,倒是那马五,偷偷看了青衿一眼,见他神色正常,脸色也轻松不少! 青衿一直注意观察各人反应,那儒生一行到不出他所料!那两个商贩明显露出诧异的表情,难到和外边的山贼不是一伙的!越来越让人难以揣测了! 第三十二章山贼 “砰”的一声巨响,门板已被踹开,一群短打装扮的汉子走了进来,有背刀,有提斧,还有的拎着一把破剑,衣服上有不少黑褐色的斑点,那是血凝固在衣服上,长时间残留而形成的! 马五四人手已摸起兵刃,便是那两个商贩手也伸进包袱里,随时可以拿出兵器! 没想到这一群山贼并没有直接下手,大概看马五几人不太好惹,当下有几人守住门口,剩下在大殿内四处散开,各寻地方坐下! 儒生一行尽皆变了脸色,他们见那些山贼一时顾忌,没有立刻动手,就想试试看能不能出得大殿,到时立刻赶路逃走,不想那些山贼直接守住门口。 其实就是逃出去也不是办法,天色乌黑,加上下着小雨,又是山路,泥泞难行,对附近路径又不熟悉,山贼反而行惯夜路,对附近地形了如指掌!在加上左近不知还有没有同伙,不但难以逃出,反而容易让人在暗中偷袭,个个击破。若是直接在大殿内打起来,马五几人有些武功根底,反而对这些山贼威胁最大,最起码能换几条性命。如此那群山贼有了顾忌,不定费些钱财,便可免灾! 突然那三当家的看到那名少女,顿时两眼放光,一脸淫笑道:“好水灵的小妞,陪大爷玩玩怎么样?” 那少女脸色惨白,吓得躲在儒生身后,小声的抽涕,始终不敢出声! 儒生勃然大怒,喝道:“放肆!” 马五几人起身也拔出兵刃! 那三当家不为所动,提着刀嘿嘿冷笑,周围瞬间聚集了不少山贼!此时那中年儒生也神色大变,只是神情坚定,丝毫不带一丝惧色,仿佛面前不是一群山贼,而是一群跳梁小丑一般。他连权势滔天的刘瑾都不怕,便是死又如何,怎肯在一群山贼面前露出惧意!冷笑一声,长身而起,负手道:“我乃朝廷命官,各位好汉若是缺钱花,尽管拿去。若是想留下李某等人性命,就要拿人头来换。就算李某身死又如何,朝廷必发大军清缴尔等!” 三当家哈哈大笑道:“某家做的是刀口舔饭的生意,可不是吓大的,把你等都留下还有何人知道是我们做的,不过如是让这妞陪大爷我乐呵乐呵,大爷我一高兴,说不定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那少女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了,紧紧躲在几人身后! 儒生拔出腰间长剑,此人并没有武艺在身,那把剑装饰居多。不过这儒生本就气质不凡,拿出长剑,更显一股浩然之气,厉声喝道:“那就试试某手中长剑,看看能不能留下尔等性命!” 顷刻间便把那三当家的气势压下一头,那三当家以前本是一个小门派的弟子,虽武功不行,但眼力颇佳,几眼便看出儒生没有武功在身!阴笑几声道:“某家的刀已经几天没有饮血了,今日倒要开开荤!” 一群人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拼杀在一起! 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接着便是重物坠地声!那三当家转头一看,当即脸色大变! 却是一名山贼见青衿独自坐在那里,身旁虽放着宝剑,但看青衿如此年轻,一身书卷气,想来多半是个书生,那把剑也是装点门面居多,就算练过武功,如此年岁,能有多少功夫! 便一边喝骂,一边朝青衿一脚踹来,青衿冷冷一笑,伸手一掌轻轻拍出,掌劲一吐,直接打在山贼胸口。青衿此时的“华山云掌”火候不浅,加上内力不俗,那山贼一声惨叫,直接飞跌出两三丈远,昏死过去! 几名离得近的山贼当即围了上来,大喊一声就要攻来。青衿不慌不忙,剑不出鞘,直接一招无边落木,使得剑影纷飞,几名山贼瞬间便被击中要穴,喊声嘎然而止,扑通一声,一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三当家正要提刀赶来,见此情形,当即脸色大变,普通山贼看不出,他可是颇有眼力,一看这少年武功不凡,便是在江湖上也是一把好手,若是大当家和二当家在,几人合力,当不怕此人。他手下这些山贼只会一些庄家把式,便是加在一起也不够看的。 想到这里,三当家一脸赔笑道:“少侠息怒,小子们不懂规矩,冲撞少侠,我替他们向您赔罪!”他虽干得是刀口舔血的生意,但也珍惜自家性命,不该惹得也不会白白招惹! 青衿还没开口,就听马五叫道:“这群山贼不但要打劫我等,刚才还说为不使走漏风声,殿中之人全部都要灭口,少侠万万不可相信他们!”却是怕青衿袖手旁观,故意把青衿牵扯进来! 青衿也不怪他,人人皆有求生之心,何况他也算护主心切。青衿本也没打算袖手旁观,只是看那两商贩有些奇怪,恐怕还有变数,想先看清形势,到真要动手时再相助不迟!此时既然马五已经说出来了,青衿自不会不管。当下一双眼一瞪,射出凌冽寒光,盯着那三当家,冷冷的问道:“你们要把殿中之人全部灭口!” 三当家被青衿双目瞅的打了个寒颤,心中更是胆怯,只是那话确实出自他口,没想到遇到青衿这尊瘟神,打劫的心思也不敢再有,当下满脸堆笑,躬身抱拳道;“岂敢,岂敢!只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青衿淡淡的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三当家脸色一抽,半晌又赔笑道;“小的们只是进来避一避雨,绝不敢有别的心思。刚才小的喝了点酒,乱说胡话,万望少侠忽怪,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说着就往殿门退去,心想:“等我出去立马召集人手,请上大当家、二当家,把大殿一围,不信留不下尔等性命,先让你得意一会!” 不想青衿却说道:“既然是来避雨,外面雨还没停,就在这歇息一晚吧,等明天再走不迟!” 三当家一愣,有些迟疑,看到青衿目光扫过,不由心中惊异,暗想“难道他看出我的打算不成,如若真是如此,我若是违逆了他的意思,他会不会以免后患,突下杀手,看着少年神情冷峻,不像是个心慈手软之辈,想到这心中一凛,不敢迟疑。”恭声说道:“少侠宅心仁厚,让人敬佩,如此就打扰了!” 青衿初入江湖,经验浅薄,在加上对自身武功自负,却是没往山贼去寻帮手之事上想!只是感觉既然碰到山贼,不行侠仗义一番,岂不可惜。只是毕竟还要再此歇宿一晚,弄得满地死尸,就太煞风景了,不然刚才不会打晕那几人,直接要了性命岂不来的干净!撇了眼那俩商贩,青衿总感到今晚还有事情发生,留着这些山贼不但可以搅乱局势,关键时候还可以挡挡刀子,如果能借刀杀人,倒也能省了自己一番手脚! 这时中年儒生躬身一礼,感激道:“多谢少侠仗义相助,李某感激不尽!” 青衿拱手还礼道:“些许小事,不必在意!“ 儒生略一沉思,从包裹中寻出一份“名帖”,亲自来到青衿身前,双手递出道:“大恩不敢忘,黄白俗物怕污了少侠慧眼,少侠武功高强,江湖中事李某无能为力。这是李某名帖,若是官面上有何难事,李某还是能出上几分力的,少侠万不可推辞,算是李某一点心意!” 青衿也不客气,随手接过,道了声谢!儒生连称不敢!看青衿不想多说,便就告辞! 那三当家既然知道不能走,看青衿在殿东北角盘膝坐着,心想:“还是离远些为好,若是被他看不顺眼,随手一剑,自己不定挡得住,丢了性命可就太亏了”!直接便把西南角两个商贩赶了起来,青衿看其中一个商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过被另一个商贩赶紧赔笑拉走了!心中好奇,这两个商贩打扮之人到底有何目的,看他们的外家功夫不弱,比那三当家还要强上几分! 两人来到青衿南边两三丈处坐下,青衿见那两人暗中打量自己,眼中颇有忧色,不时目光闪过一丝杀气。青衿暗想:“看那两人神色,难道我碍着他们事了不成,只是素不相识,看来多半是为了那中年儒生吧!” 青衿不在浪费心思,闭目打坐,他运功之时,五官最是敏感,到不怕有人偷袭。忽而听到有人小声说话,听声音却是马五,只听他说道:“那少年当真糊涂,一群山贼,既不出手杀了,他们要走,赶紧放走便是,还留他们在此避雨,当真是少年意气!”随即又有几人附和,马五越说越起劲!只听得一声轻喝:“闭嘴”!便没了声音,片刻那儒生的声音响起,只听道:“糊涂!我看是你糊涂吧!这位少侠可是腹有山川之秀,你们可听到山贼喊那人三当家,想必定有大当家和二当家,如是把山贼放走,到时他们再回山寨请人,到时把大殿一围,除了少侠武艺高强,还有望脱身外,咱们怕都是难逃一命。说来承蒙这位少侠相救,我们要好好感激一番他的救命之恩!”说道这里,便又没了声音,青衿到有些汗颜,原来自己留下山贼,还有这般说道,毕竟还是江湖经验不足! 第三十三章商贩 小雨一直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已是夜深时分,殿内静悄悄的,山贼东倒西歪的躺了一地,幸而现在已入三月,天气有些暖意,不然非冻坏不可。青衿仍是盘膝打坐,看似毫无知觉,方圆几丈风吹草动青衿皆有所感!只有儒生的那几个护卫在轮流守夜! 一名商贩忽然缓缓起身,向殿外走出,嘴里小声嘀咕着要去小解,那名护卫也不在意! 青衿倏尔睁开双眼,看来这商贩终于要露出马脚了! 青衿神清气明,五识敏锐,明显听出另一名商贩呼吸混乱,显然是在装睡!过了片刻,那名商贩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青衿在心中考虑到底会发生何事,是打劫,还是刺杀,自己能不能帮得上忙。忽然心中一惊,觉得自己太过托大,自从下了华山,自己便滋生不少傲气。一心向往着鲜衣怒马,仗剑天涯,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但这毕竟只是自己想像之中的江湖!真正的江湖却少不了重重危险,勾心斗角和背后捅刀之事也不稀奇! 如今自己既不知会发生何事,也不知其中因由,随便插手,很容易把自己处于险地。 这儒生虽看着有一股浩然气度,不像恶人,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这儒生被人陷害、遭人暗杀,自己若是力所能及,帮他们倒也罢了!若是他为官之时做了什么恶事,惹了民怨,遭苦主暗算,自己不分青红皂白便管,若是救下妇孺尚可,若是帮他岂不是助纣为虐。青衿想到这里方知,便是行侠仗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除了山贼路匪、欺男霸女,这种一眼便能分出善恶的;若是碰到陈年积怨,勾心斗角之事,便让人难以分出谁是谁非,一不小心便着了道,被人利用,好心却办了坏事! 想到这里,青衿起身,在那名商贩身边经过时屈指一弹,一道内劲涌出,瞬间制住那人穴道,让他先昏睡一会。然后轻轻走出殿外,提气纵身,向另一名商贩所走方向行去。小雨蒙蒙,盏茶功夫,青衿又回到大殿,那名侍卫看到青衿回来,很客气的笑了笑,眼中明显轻松很多,毕竟只有青衿才能镇的住这些山贼。青衿对那侍卫点了点点头,回到原地盘膝坐下! 心思却怎么也不能平静下来,那名商贩到底去哪了,青衿沿着商贩所走方向行了百十丈,丝毫没见人影,怕大殿内有什么麻烦,不敢走远,绕着破庙四周转了一圈,还是毫无所得。心中不禁奇怪,到底跑哪去了,难道是接应之人藏在远处,他过去汇报大殿内的情况!不知添了自己这个变数,他们还敢不敢行动! 过了一刻钟,那名商贩还是没有回来,那名侍卫倒是有些焦急,赶紧叫醒了另一名侍卫,两人嘀嘀咕咕的讨论者,不外乎那名商贩是不是山贼同党,前去山寨搬救兵,两人越说越觉得有可能,这下连那中年儒生也惊醒了,闻言也是大惊,赶紧叫醒剩下两名侍卫。又派两人出去查看,寻找那名商贩在不在附近。儒生自己也是忧心忡忡,在殿内来回踱步,看青衿在闭目打坐,一时不知该不该叫醒他。 殿内之事青衿皆有所感,倒也不好不理此事。睁开双目,儒生看到大喜,当即走来小声把此事细细说给青衿,青衿听罢点了点头,安慰几句,长身而起,向那商贩走去! 儒生看到也暗道糊涂,怎么把这个商贩忘了,刚才应该先叫醒询问一番,青衿用手在商贩身上一拂,便背负双手,静待其醒来!儒生和另两名侍卫也围了上来!一名侍卫伸手去拍那人! 那商贩先前被青衿点中要穴,直接昏了过去,此刻被解了穴道悠悠醒来,想起刚才被人所制,还以为事情已经暴露。醒来之后先是不懂声色,继续一动不动,其实青衿听他呼吸之声,便知他已经醒了,不过想看看这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倒也没有出声揭破。 那护卫见此人还未醒来,伸出手指朝那商贩鼻孔探去,看看此人是否出了什么意外。正在这时,那商贩身上力气恢复大半,忽然一个暴起,直接向那儒生扑去,想挟制此人,逃出大殿。儒生大惊,便是两名侍卫也反应不及。 青衿早就有所防备,呼呼一掌拍出,内劲喷吐,正打在那人左肩,一声惨叫夹杂着轻微的脆响,那人被一掌拍翻在地,顺势打了个滚,卸去不少力道。这人也当真悍勇,猛得窜起起就往殿门跑去,一条胳膊直直垂下,随身晃动,显然已经折了! 只是事情没搞明白,青衿如何放他走,也不见青衿如何动作,身形一晃便朝那人掠去,当真是快若惊鸿,随后屈指一点,那人便一头栽倒在地。也是青衿如今功行尚浅,虚空发劲,真气超过三尺便没甚么威力了!若是内功高深时,远远屈指一点,便可制人! 两名侍卫赶忙用绳子捆着那人,青衿虽制住了此人行动,但并没有点其哑穴,那人先是大声喝骂。看到青衿后,又苦苦哀求,言说自己是普通商贩,家中一贫如洗,上有老,下有小,全靠自己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声泪俱下的控诉儒生冤枉好人,劝青衿说别受了儒生几人蛊惑,替他们伤及无辜,欺负良善! 青衿看那儒生一副莫名其妙,又想解释的样子。朝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便直接把此人交给他们处置,继续盘膝打坐。 青衿心中感到可笑,那名商贩显然以为是儒生怀疑他的身份,然后求青衿出手把他制住。 看青衿年轻识浅,正是热血少年,认为装贫扮苦,哀求一番,让青衿心生同情,感到被那儒生骗了,说不定就与那儒生翻脸,放了他一码。只是他不知青衿虽也少年热血,但却心智老成,早就怀疑他假扮成商贩,不像良善,必有所图谋,才出手将他制住! 那儒生护卫之中正好有一人乃是捕头出身,对审问刑讯犯人很有一套,几人提着那人便去了旁边的偏殿!不一会儿便有一阵阵惨叫声传来! 这时山贼也醒了大半,不过不明所以之下,也不敢乱问,但旁边一声声惨叫显然听得清清楚楚,不知在用什么酷刑,虽然心中害怕,想快点离开,但看青衿在哪坐着,那里敢走,也只好老老实实待着! 忽然旁边惨叫声消失了,一声惊呼,接着便是一阵低沉的谈论。青衿盘膝而坐,心中也是一团浆糊,虽知道今夜必有事发生,却难以厘清其中头绪,更不知谁是谁非,不过已青衿看来,那儒生有一股浩然气度,不像做了坏事! 过得片刻,却见马五一路跑来,忽然在青衿跟前扑通跪下,青衿一惊,不知所为何事! 马五声泪俱下,苦苦哀求道:“这位少侠,马五性子粗鲁,早上多有得罪,以后只要你一句话,马五我上刀山下火海决不推辞,求你救救我家大人!”说着头又重重磕了下去! 青衿不明所以,扶起马五道:“早上小事一桩,不必再提,你家大人出了何事?” 马五环顾四周道:“少侠请随我一看便知!” 青衿沉吟片刻,想到:“依这儒生几名护卫的实力,自己小心行事,也难以暗算自己,便随他们走一朝又有何妨,何况这儒生不像坏人”!便点了点头,嘱咐两名护卫守着殿门,省的山贼趁机偷偷跑掉! 第三十四章布置 雨已经停了,外面有依稀星光,倒也能看清路径,偏殿塌了不少,殿顶也是破烂一片,里面燃起一枝火把,青衿入得殿内,那名儒生赶紧迎来道:“有劳少侠!” 青衿笑道:“先生不必客气,不知发生何事!” 儒生满脸忧色的从侍卫手中接过一个牌子,双手递出,道:“不知少侠可识得此物!” 青衿接过,见是块铜牌,仔细打量,一面是些飞鱼些图案,一面用大篆刻有“东厂”二字,青衿疑惑道:“有东厂二字,难道是东厂的腰牌不成!” 儒生苦笑道:“正是,腰牌便是刚才在那人身上搜出来的!” 青衿恍然道:“他难道竟是东厂的番子!” 儒生叹道:“想必不会有错,刘瑾恨我入骨,其人提督东厂,必是其派来的!” 青衿若有所思道:“听说刘瑾乃是八虎之首,权倾朝野,打击异己,残害了不少忠良,先生即遭之暗害,必是忠贞之士!” 儒生见青衿说起刘瑾时毫无惧色,心中也是一宽,不禁叹息道:“阉贼误国,蒙蔽圣听,李某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上书参了他几本罢了,这阉贼阴狠毒辣,有仇必报,此次蒙圣上隆恩,李某进京述职,他必是不愿见到,暗杀李某正符合他的性子!” 青衿既然明白其事因由,自也不会袖手旁观,朗声笑道:“先生放心,此等恶事,李某必管上一管!” 儒生躬身一礼道:“如此先谢过少侠了,某死不足惜,内子和一双儿女却是无辜,若是情况危急,万望少侠救他们一救!” 青衿连忙扶住儒生道:“先生不必多礼,眼下不用说如此丧气之言,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儒生突然一拍额头,拱手道:“李某失礼,还未请教少侠贵姓!” 青衿失笑道:“不敢,华山李青衿便是!” 儒生喜道:“原来是华山高足,某虽不是江湖中人,也听闻五岳剑派都是侠义之士,华山岳掌门更是人称‘君子剑’,儒雅之风人尽皆知,不知少侠与岳掌门如何称呼!” 青衿笑道:“正是家师!” 儒生赞道:“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岳先生能有少侠承其衣钵,也是大大的福气!” 青衿闻言一笑道:“先生谬赞了!”略一沉吟道:“那溜走的商贩必然把大殿之内的情况一一汇报出去,若来人行刺,必然会守住殿门,再杀入大殿,到时咱们出之不得,可就丢了地利之便。还是请先生先把的家人转出来吧,找一处地方安置下来。到时再把一些山贼安排到先生所在之地,熄灭殿内火堆,便难以认出面目,刺客分不清目标,到时可出其不意,让山贼先和刺客血拼一番,如此咱们以逸待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到有几分胜算!” 儒生闻言连连点头道:“此计大妙,少侠真乃文武全才,便依少侠所言行事!” 青衿道:“既如此,毕竟猜不准刺客何时行动,咱们事不宜迟,赶紧安排要紧!” 儒生拱手道:“如此全赖少侠主持!” 说罢几人也不耽搁,匆匆寻了一间离大殿颇远的厢房,虽房顶塌了小半,四周墙壁倒还完整,后面不远就有一条山间小径,到时事不可为,也能多一条生路! 几人匆匆搬离大殿,为了不惹人怀疑,马车还是停在大殿门口。 一众山贼还得留在大殿,青衿却是不能离开,儒生一行看青衿不能他们一同搬去厢房,倒是心中有些忐忑,只是山贼尚需青衿镇着,心中也是明白青衿确实难以走开,虽仍旧不安,但这确是一招妙棋,只要不出意外,众人便可躲过一劫! 那群山贼见儒生几个家眷收拾完东西,便匆匆走了,不由也是心中奇怪,终于还是那三当家感到事情有些不妙,起身向青衿问道:“少侠,这三更半夜的,不知哪位先生一行这是要去哪里,怎么收拾东西就走了!” 青衿冷冷一笑道:“有你们一群好汉在旁边睡着,他们如何敢安心入眠,走了也好,岂不清净!” 三当家嘿嘿笑道:“少侠可是冤枉,我等原也不想打扰他们,是少侠仁慈,非要留大伙避避雨,如今雨也停了,我等不如这便告辞吧!”说着就要起身招呼众人! 青衿剑不出鞘,长剑一挥,便带起道道残影,那三当家及周围几个想要起身之人,被直接点中要穴,动弹不得。三当家这才感受到青衿当真功不可测,心中骇然,连忙央求道:“少侠,少侠!小的不识好人心,少侠要小的们歇息一夜,是为小的们着想,小的们岂能辜负少侠一片好意,全听少侠吩咐!全听少侠吩咐……!” 青衿似笑非笑道:“是吗!没想到你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如此便好,我倒也真是为你们着想!你们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睡得也不舒服,那位先生一行既已走了,地方空了下来,你们便分些人睡过去吧!”青衿说着剑鞘连点,解了几人穴道。 三当家恢复行动,心中有些不安,当下便有些迟疑,怕青衿不安好心。只是心中一想,换一个地方睡觉而已,能有什么陷阱,当下心中矛盾,小心问道:“少侠,我等平常睡觉挤惯了,是不是……!” 青衿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一闪! 三当家当即打了个寒颤,赔笑道:“听少侠的,听少侠的……!”当即喊了七八个山贼跟他过去,躺在儒生一行先前的所在,只是看其所叫之人都是山贼里的精壮,便是躺下后兵刃也是放在手边,显然心中非常警觉! 青衿嘿嘿一笑,熄灭火堆,顿时殿内一片漆黑。一时间青衿便听到许多粗重的呼吸声,显然这群山贼见没了火光,一时间心中害怕!外面稀疏的星光照进,殿内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个个人影,若不出声,便是面对面也难分清是谁,正合青衿布置,他心中也有些微微自得! 当下青衿仍是盘膝而坐,吐纳调息,他五官敏锐,黑暗中倒也能看见众人动作,只见人人紧握兵刃,不敢放松警惕。到让青衿暗暗点头,如果山贼依旧是呼呼大睡,被刺客轻松斩杀,到让他此番布置失色不少!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外面隐隐有脚步声传来,青衿心中一动,知道是刺客来了。 青衿和那儒生有过约定,天亮以前,无论如何,绝不可出那间厢房,如果遇到危险就大声喊叫,青衿自会赶去相救。所以一听便知这脚步声绝不是那儒生一行! 忽然传出三声鸟叫,青衿心中暗道:“半夜三更,殿门前怎么会有鸟叫,莫非是刺客联系的暗号不成,那名扮作商贩之人已经被逮住刑讯一番,如今半死不活,转移到厢房内被儒生一行看管,没有人来回应刺客,却是不知会不会出什么变数。”那脚步声在殿门前轻轻走过,又是三声鸟叫,而后在殿门前来回徘徊了几圈,才渐渐消失。 青衿心中奇怪,这些人既已通过溜走那人摸清大殿内的情况,岂能不知我武功不弱,如此走来走去,就不怕被我发觉不成!忽然,脚步声又传来,青衿心中暗暗警觉,如此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不如暗中观察看看是何人! 第三十五章刺客 青衿提气纵身,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殿门,功聚双耳,便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门板把殿门堵的不甚严实,青衿脚尖一点,一个鹞子翻身,从殿门左上角的空隙中穿出,真气运转,彷如一片树叶轻飘飘的落下。 前面一道黑影一动,青衿闪身躲在柱子后面,悄悄打量四周,果然见那道黑影朝庙外行去。青衿心中忐忑,不知刚才那黑影有没看到自己。他江湖经验不足,一时间竟不知是追去看看,还是继续坐等刺客上门。忽然心中发狠,不管有没有发现自己,如此坐以待毙,怎能磨练自己。提气纵身,悄悄的跟了上去,那道身影看着瘦瘦小小,却当真灵巧之极,在山间纵横来去,跟有盏茶功夫,有几次青衿差点跟丢,那道身影却突然出现,让青衿渐渐感到不对,此人怎么好似故意引诱自己一般,忽而心中一震,难道是调虎离山之计! 青衿不在掩饰身形,直接朝那人掠去,那人显然也感觉到了,身形忽而加快,只是如何比得上青衿上天梯的轻功高明,顷刻间便追到那人身后丈余,脚步轻点,一剑便向那人刺去,忽然只见那人右手一甩,几点寒星朝青衿飞来,青衿长剑挥洒,剑光闪动,便把暗器尽数击落,那人却趁机跑出几丈。 青衿忽然暗道不好,却是前面有一条小河,眼看那人纵身将要落入河中,青衿真气运至右脚,狠狠一脚踢中一颗核桃大的石子。石子呼啸而至,那人一声惨叫,落入河中,河水荡起道道波纹,却不见那人身影浮起。青衿心中明白,这人既然敢引开自己,就必定留好了退路,这条小河显然也是他为自己准备的退路之一,自己若是在河边搜寻,耽搁时间,那儒生一行却被刺客找到,可就大大的不妙了,自己也只有先行回去,不过此人吃自己灌注真气全力踢出的一记石子,必然也不会好过! 青衿不敢耽搁,提气纵身,向破庙赶去,行不多远,便隐隐听见一阵兵器交击之声,青衿一声长啸,速度再提一层,片刻山庙隐然在望,到得近前,青衿隐去身形,悄然靠近,忽而听到那儒生藏身厢房处传来兵刃交击声,青衿便知儒生一行踪迹已经被刺客发现了,身法展开,急速赶去! 果见马五四人与二名黑衣人在交手,不远处还有几个黑衣人再往这里汇聚,看样子也是刚刚搜到儒生一行。青衿悄悄掩藏在一颗垂柳树梢,一名刺客刚行至树下,青衿蓦然一剑刺出,当真是快如闪电,刺客刚抬起长剑,便被一剑穿喉而过,刺客双手捂着喉咙,却止不住鲜血喷出,喉咙发出呜呜声响,接着几下咕噜声传出,便倒在地上! 青衿长剑斜指,与赶来的三名刺客战在一起,这几名刺客武功一般,但出剑诡异,精通合击之术,青衿一时间颇有些不适应,僵持片刻,远处又有两名刺客赶来,朝那儒生一行杀去。青衿心中发紧,此时对刺客的招式路数有些端倪,便放手一搏,“朝阳一气剑”展开,剑法堂皇大器,一剑逼退三名刺客,紧接着身影回旋,趁着一名刺客空门大漏,不及防守,一剑划喉而过,身形一晃,避开刺来一剑,剩下两名刺客顿时露出不少破绽,合击之术威力大减,长剑一撩,荡开袭来长剑,反手一剑,又一名刺客倒下。 剩下一名刺客眼看不敌,转身就逃,青衿脚步轻点,身如飞鸿,那刺客来不及防守,被一剑穿心而过。 这时一声惊叫传来,原来一名护卫被杀,几名护卫不及补上,便被一名刺客趁机攻入厢房。青衿双脚点地,直接纵起两三丈高,虚空几步朝前跨出,半路又在一颗树梢借力一点,瞬间便飘到厢房屋顶,身子一翻,头下脚上,顺着屋顶的破洞猛然进入厢房,这时那刺客正一剑刺向那儒生,护卫却救之不及。青衿一声长啸,真气运转,速度大增,一剑若天外飞仙,快如疾电,倏尔向刺客刺去,那刺客听见啸声,忽然发现青衿从天而降,心中大惊,一时间来避之不及,便一命呜呼,只是手中长剑依然靠惯性刺中儒生,索性刺客已死,没有后劲,剑入体寸余便掉在地上! 青衿身子不停,趁势穿出厢房,片刻间又一名护卫被杀,只剩马五和另一名护卫也是满身是血,受伤不轻! 剩下三名刺客看青衿飞身而出,对视一眼,同时朝青衿夹攻,青衿长剑挥洒便轻松挡下,三名刺客却见事不可为,竟分头闪身便逃,青衿几步追上一名刺客,那刺客见逃走不得,便反身杀来,招招拼命,不过毕竟武功与青衿有不少差距,几招过后,便被青衿一剑杀了! 此时那两名刺客已逃出十多丈远,青衿不便再追,剩下两名侍卫此时已没有几分战力,若是还有刺客暗中窥视,自己若不在,儒生一家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青衿拿出金疮药,让儒生几人处理伤口,自己又在破庙四周查看一遍,却没见什么人暗中隐藏,才松了一口气。 青衿来到大殿,见里面满地尸首,他仔细查看,见三当家也是横尸当场,身上惨不忍睹,看来当时有不少人同时向他夹攻。还有两具刺客的尸体,身上伤口密密麻麻,这群山贼果然还是有些战力的,青衿忽然觉得不对,从山贼的尸体看,好像还差了一人。 猛一看如此多的人混战,逃出一两人也是正常,让青衿疑惑的是,从这些刺客的安排来看,行事相当周密,先把青衿这个变数引走,再以雷霆手段,迅速把大殿内之人当场击杀,立刻远遁,等青衿发觉返回,也是为时已晚。只是他们没料到儒生一行人竟然半夜离开大殿,等杀完大殿之人,却找不到儒生尸首。在破庙四处搜寻,刚把人找到,青衿却已经返回,这才功败垂成! 这也是令青衿不解之地,以他们行事之周全,杀掉儒生之前,必然会谨守大殿门户,不使一人脱逃。看山贼尸身四处分散,必是各自为战,完全处于下风,显然不可能冲出殿门,即便当时没发现儒生一行在殿内藏身,为了保密起见,不可能独独放过最后一人,顺手杀了灭口才是! 青衿百思不得其解,又在殿内四处搜查,看有无疏漏,忽然,青衿恍惚听到吸气之声,功聚双耳,果然有一道呼吸声隐隐传来,青衿仔细打量着殿中那破烂的神像和香台,冷笑一声道:“别藏了,出来吧!” 丝毫没见动静,只是那呼吸声忽然变得有些慌乱,显然是暗中藏身之人心中紧张所致! 青衿走到神像前,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喝道:“再不出来,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忽然一道人影冲出,青衿暗暗戒备,那人却扑通一声跪在青衿身前,神色惊恐道:“少……少侠,绕小的一命,小的当山贼也是被逼无奈,小的一定改邪归正,别杀小的……!”说道最后已是声泪俱下,痛哭流涕,语不成声,看来目睹同伴被杀,真是吓得不轻! 青衿冷哼一声道:“想要活命,就看你听不听话了,先起来吧!后面跟着!” 那山贼磕头如捣蒜,颤声道:“谢谢少侠!谢谢少侠……!”慌忙爬起,哆哆嗦嗦的跟在青衿后面! 第三十六章恒山 青衿环顾四周,便向厢房走去,尚有数丈远,便吩咐山贼原地守着,不许乱动,山贼忙不迭的答应。此时儒生和那两名护卫已经包扎好伤口,众人魂不守舍,即难过,又害怕。看到青衿,儒生慌忙起身拜谢,只是刚一动就扯动伤口,不由闷哼一声,毕竟是个文弱书生,脸上顿时出了一层冷汗! 青衿赶忙扶他坐下,他心里也颇不是滋味,虽然最终把人救下。但若不是自己轻敌冒进,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也不会白白死了两名护卫。青衿也不隐瞒,将此事原原本本和儒生道出,语气中不免流露出自责之意! 儒生闻言神色肃然,恳切道:“少侠万不可如此想,这些刺客狡诈之极,李某承蒙少侠相救,保的一条性命,已是万分感激。少侠于我等非亲非故,两次出手搭救,已是仁义之极,我等有些伤亡原属应当,少侠若如此想,可让李某无地自容!”说着就要躬身施礼! 青衿急忙扶住道:“先生不可,伤势要紧!京城路远,那刺客定不甘心,不知先生作何打算!” 儒生轻叹道:“苏瑾阉贼,祸国殃民,李某死不足惜,但却不能如阉贼所愿。山西布政左使,乃是李某同窗,为人忠直,素有清名,最恨苏瑾乱政。到了太原,有其安排,我等便可与山西一省押解进京的税银同行,到时有数百甲士随行。那苏瑾再猖狂,也不敢公然袭击,可保一路无恙!不知少侠却是去往何处……!” 青衿听后笑道:“如此便好,我要往恒山一行,正好经过太原,可顺路护送先生一程!” 儒生大喜道:“如此倒要劳烦少侠了,李某汗颜!” 青衿洒然道:“举手之劳,先生不必客气!” 两人闲聊几句,见那儒生一脸疲色,青衿便就告辞。那山贼果然还在那里站着,半步没敢挪动,看来今天果是被吓破胆了!青衿上前点了他的穴道,那山贼以为青衿要杀他,吓得痛哭流涕,求饶不已。青衿懒得理他,拎着扔到偏殿枯草之上,便自寻一处地方打坐! 次日一早,一行人便就启程,人手不足,只好让那山贼赶了一辆马车,有青衿在,他倒也不敢生什么坏心思。这里已是山西境内,行至一座小县城,众人简单的用过饭,让马五拿着儒生的名帖去县衙报案,毕竟满地的尸首还要处理。而后也不耽搁,就匆匆赶路,以至于那位知县听说此事,匆匆前来求见,却也扑了个空!如此晓行夜宿,一刻不敢耽搁,两天便赶到山西首府太原。 将儒生一行直接送至布政使衙门,青衿也不多留,便告辞而去。至于那名山贼,则有他待罪立功的机会,官兵清缴山贼老窝时,还需他为众人引路,将功补过,最后反而能逃过一死! 北岳恒山,位于山西省大同府。始于太行山,横跨塞外,东连燕山,西跨雁门,南障三晋,北瞰云、代二州,莽莽苍苍,横亘塞上,巍峨耸峙,气势雄伟,因在北方,又称之为玄武山! 青衿马不停蹄,第三天傍晚便赶到恒山脚下的一处小镇,恒山别院很有名气,青衿稍稍打听,便知道路径! 别院建在镇子外面,恒山派专门用来接待外来宾客之用,青衿到时,正赶上华山派遣来的两名外门弟子外出,倒是省了青衿不少功夫! 被知客弟子领去客房,洗漱沐浴一番,青衿浑身清爽,便在小镇闲逛。这小镇在恒山脚下,进山上香还愿的人不少,更因背靠恒山派,治安却是极好,虽也有不少江湖中人,但等闲宵小早就被恒山派斩妖除魔了!因此这镇子倒是很是繁华,青衿找了一家颇显雅致的酒楼,好好祭一番五脏六腑,这饭菜味道却是极好,尤其是素斋更是一绝,让青衿赞不绝口!回到恒山别院,几天赶路,当真有些乏了,便早早歇息! 第二天青衿早早起身,做完早课,有一名叫王青云的华山外门弟子引路前去拜山! 一路上听着这位外门师弟侃侃而谈,对恒山大小景色信手拈来,随处一指,便能讲出一段典故。 让青衿心中对岳不群的眼光佩服不已,这位师弟赶来恒山两月,便把地头摸得如此熟悉。果然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恒山派位于见性峰之上,两人边走边欣赏山间美景,倒也兴致嫣然。贾岛曾作诗“北岳庙唐”: 天地有五岳,恒岳居其北。 岩峦叠万重,诡怪浩难测。 人来不敢入,祠宇白日黑。 有时起霖雨,一洒天地德。 神兮安在哉?永康我王国。 到了恒山山门,便有知客弟子引入偏厅用茶,这知客弟子乃是一名十七八的小尼姑。两人通报姓名,这名弟子法号“仪慧”,是定逸师太坐下弟子,青衿了然,怪不得仪慧能当知客弟子,原来都是在定逸这位暴脾气的师父座下锻炼出来的! 青衿道出来意,言明有师傅华山掌门岳不群的亲笔书信,特来求见恒山掌门定闲师太。 都说每个门派的知客弟子都是挑性格温和,能说会道,耐性极好的弟子担任。青衿对此颇为认同,华山派如此,恒山派也是如此。听青衿道出来意,仪慧不敢怠慢,道声“失陪”!便匆匆离去! 青衿坐在这里悠闲的品着清茗,打量着偏厅内的摆设。这恒山派不愧是佛门一脉,不论是一桌一椅,还是屋内摆设,都是朴素之极。盏茶功夫,便有弟子来报掌门定闲师太有请,青衿不敢怠慢,整了整衣冠,跟着穿过几重院落,进入内堂,知客弟子伸手示意!青衿谢过!里面却是一处佛堂,供奉着观世音菩萨的佛像。有一位身着黑缁衣,满脸慈祥,四十余岁年纪的师太正在蒲团端坐,双手合十,抬头打量青衿! 青衿不敢怠慢,知道这定闲师太比岳不群还要大上几岁,只是内功高深,驻颜有术,才显得如此年轻,赶忙行礼道:“华山弟子李青衿,拜见定闲师伯!” 定闲师太笑道:“不用拘礼!”指着旁边一个蒲团说:“佛堂简陋,师侄坐下说话!” 青衿拜谢道:“多谢师伯!” 定闲道:“我与你师父几年未见,岳先生近来可好!” 青衿恭敬道:“托师伯的福,师父一向都好,这是来前家师写给师伯的书信!”青衿说着,从怀中掏出书信,双手递给定闲师太! 定闲接过打开,读了一遍,然后饶有兴趣道:“哦!师侄原来是为磨练剑法而来,这到有趣!听说岳不群先生坐下弟子不少,以大弟子令狐冲剑法为最,前几年他曾随岳师弟来过一次,与我座下弟子比试一番,剑法果真不俗。这次既然派师侄来试剑,想必你的剑法定是不差,不知比之令狐冲如何!” 青衿大汗,不是说恒山三定,当以掌门定闲师太武功最高,最有涵养最有风度吗?不知怎的,好像有些对自己有些挑刺之意,青衿心里腹议几句,暗想:“难道看我年岁尚小,就敢来此试剑,认为有轻视他们恒山之意”。 不敢怠慢,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大师兄剑法高超,我自是不及,弟子此来乃是听闻恒山剑法乃我五岳一绝,是以才恳求师父,容我来恒山历练一二,涨些见识,比试之意,却是不敢,只求能让诸位师姐指点一二罢了!” 定逸师太听了,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道:“不知师侄是岳先生座下几徒!” 青衿回道:“弟子排行第三!” 定逸有些讶然,仔细打量青衿几眼,疑惑的问道:“看师侄年龄尚小,竟是岳师弟三徒,不知入门几年!” 青衿答道:“弟子五岁入门,至今已有十年!” 定闲倒是颇为诧异,笑道:“不想师侄入门如此之早,我倒有些着相了,罪过!”说着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 青衿连忙道声不敢! 定闲心中到有些好奇,他知道岳不群当年眼界甚高,那些年便只收令狐冲一名弟子,即便后来收徒不再如此苛刻,但这少年五岁便被岳不群收入门下,想必真有些过人之处!再一想这少年刚才言谈行止颇为老成,温润如玉,丝毫没有少年人的锋芒毕露,到真是难得!在仔细打量几眼,越发觉得这少年不凡! 定闲师太一时到颇有兴致,与青衿闲谈盏茶功夫!双目微阖,低声念了几句经文,似有送客之意!青衿不便打扰师太清修,施礼告辞而出! 第三十七章定逸 恒山派占地广阔,青衿出了佛堂,却不见知客弟子身影,这里是师太清修之地,少有人至! 青衿性子本就洒脱,此刻到了恒山派内,趁此机会倒要参观一番,只是不识路径,到有些麻烦! 青衿也不纠结,随意四处闲逛,见识了这恒山派一番佛门气象,到与华山各有所长! 只是到得后来迷了路径,出去却找不到门径所在,派内了无人迹,青衿便认准一个方向,遇到弯路斜道再一一绕过,到真让他找到院墙,只是寻了几遍,也没找到出入门户,不得已之下,青衿也只好无礼,脚尖轻点,纵身而起,过了院墙,是一片草地,前方有一块硕大山石阻道,青衿绕过山石,耳边一声声娇喝传来,前方正是恒山演武场所在! 青衿仔细打量,只见几百名娇滴滴的小尼姑在场上哼哈有声,剑光霍霍,阳光映照下到处白光闪耀,加之满是光头,白花花的一片,这场面当真壮观之极,简直让人不忍直视,看的青衿赞叹不已,口中啧啧有声! “你是何人,胆敢乱闯我恒山派,站在哪里嘀嘀咕咕些什么东西?”身后一声大喝响起,虽是女音,但声音粗豪,直达耳际,仿佛在耳边炸开似得。 青衿本是兴致勃勃,全无准备,被这一声爆喝吓了一跳!但心中吃惊更甚,要知他此时内功不俗,寻常周围风吹草动皆不能瞒过其耳目,更何况让人近身而不知,就算此时他一心观看众人分了心思,也必不会如此不堪。心中顿时了然,此人内功高深,非此时自己可比! 青衿转身回头,见丈外一名四十余岁女尼立着,着一身黑缁衣,身量甚高,浓眉挺鼻,双目圆瞪,必是恒山三定之一,只是一时到分不清是定静师太,还是白云庵主,定逸师太! 青衿不敢怠慢,躬身行礼道:“弟子华山李青衿见过师太!” 那师太听他是华山弟子,脸色道有些缓和,但声音丝毫不见客气,喝道:“刚才就见你在派内鬼鬼祟祟,翻墙而出,既是华山弟子,为何如此!” 青衿苦笑道:“弟子今早前来拜见定闲师伯,出来随意走走,不想一时迷了路径,寻不到贵派弟子问路,才不得已翻墙而出,请师太恕罪!” 那师太听他这番解释,倒也有些释然,她沉吟片刻,忽然脸色一变,爆喝道:“胡说!若是岳师兄和宁女侠来我恒山派,我怎不知,你是何人,休要欺我?” 青衿一时摸不着头脑,怎的这师太说变就变,刚才不是已经释然了吗,为何还要提我师父师娘。青衿本来理亏在先,倒也不敢顶撞,只好回到:“师父师娘尚在华山,并未来此,是弟子独自前来!” 这师太一脸狐疑的打量着青衿,厉声道:“看你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如此幼龄,千里迢迢,岳先生有何要事竟派你前来。他若走不开,不是还有那个带艺投师的劳德诺吗,华山大弟子令狐冲不会来么?” 青衿哭笑不得,原来还是年龄惹得祸,他拜见定闲师太,便被她认为岳不群此举不妥,竟让一个如此年幼的弟子前来拜山,幸而后来相谈甚欢,释了嫌隙!此时又因此被人误会,不由心中暗叹,苦涩道:“弟子听师傅说恒山剑法乃是武林一绝,心向往之,加之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便恳请师父让我来恒山游历,师父开恩,便允了弟子!此行并无要事,师太忽怪!” 那师太半信半疑,一双眼睛精光四射,让人有种赤裸裸的被人窥视之意,无所遁形之感。 她目不转睛,仔细打量青衿,看他有无心虚,目光躲闪,或是慌乱之态。 青衿心中坦荡,虽被师太如此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神清澈,身形洒然,并不为其所动! 那师太瞧了半晌,发现不了端倪,此人恐怕真是华山弟子,冷冷“哼”了一声,显然心情不爽! 青衿见这师太脾气如此暴躁,忽而心中一亮,猜出此人是谁,不由抱拳道:“可是定逸师太当面!” 定逸师太轻“咦”一声,有些惊讶的问道:“你先前不曾识得,如今为何认得我!以前可曾见过!” 青衿回道:“自是不曾见过师太,不过师太大名如雷贯耳,江湖人人皆知。刚才见得师太豪爽大气,巾帼不让须眉,因此便认出正师太当面!” 师太脸色缓和,忽而又是一变。青衿心中腹议道:“定逸师太年轻时唱过川剧不成,变脸如此之快,让人无所适应!” 定逸师太看着青衿,似笑非笑道:“看来你当真是岳师兄的弟子,他那一套学得倒是挺像,不但成天之乎者也,酸里酸气的,不够爽快,连骂人都不吐脏字。你刚才说我豪爽大气,是不是怪我粗心大意,不分好歹!”说着一双眼睛紧盯着青衿。 青衿无奈,心中暗想:“难道这师太脑洞大开,思维跳跃太快,俺就是想捧捧你,让你放俺一码,你倒净往歪处想,不会是心中有什么阴影被触到了吧。或者小时候被岳不群欺负过,一直铭记在心,竟对岳不群印象如此恶劣,连他座下弟子也不待见!” 青衿回道:“弟子不敢,师叔侠肝义胆,傲骨铮铮,江湖人人皆知。兼之刚正不阿,正气凛然,弟子钦佩不已,怎敢有如此想法!” 定逸师太这才转怒为喜,显然青衿此言挠到了她的痒处,爽快一笑道:“到比你师父活泛不少,你即来我恒山游历,想见一番识我派剑法,刚才见你看众人练剑,感觉如何!” 青衿心中一跳,偷窥他派武功,可是江湖大忌,自己虽说无意为之,但确有其事,小心回道:“贵派剑法,自是极为高明,弟子刚才不是有心偷看,还请师太恕罪,弟子这就告退!”说着青衿便施礼要走! 他却是不想落个偷窥别派武功的名义,何况场上恒山弟子练得都是恒山入门剑法,青衿两年前便在华山密室内寻到秘籍,早已学会。别看他平时只是偶尔演练一番自娱自乐,但以他的剑术造诣,学起来自是顺手拈来,此刻演武场便没几人有他使得精妙,自己此刻不走,反倒惹人怀疑! 定逸师太脸色一变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看便看了,你不知内里真气运行法门,便是记下了又能怎样,形似神不似,还是无用,何必心虚。当真和你师父一样,不够爽利。我五岳剑派之间交流剑法也属常事,你既然来了,怎能空手而回,这演武场上弟子大多功夫不高,你跟我来!”说着转头就走! 青衿也好奇定逸师太带他去往何地,略一沉吟,便在身后跟着! 第三十八章切磋 北宋画家郭熙说:“泰山如坐,华山如站,嵩山如卧,恒山如行”。果真不假,青衿跟着定逸师太走了三五百丈,但见附近景色优美,山水环伺,穿过一片竹林,行至一片草地,旁边还有溪流环绕而过,环境清幽雅致,当真是一处练武的好地方! 此时场中二十多名女尼正在练功,见到定逸师太,纷纷停下见礼。定逸师太回了众人一礼,叫道:“仪云,跟我来!”便有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尼跟了过来! 到了一处空地,定逸缓声指着仪云对青衿道:“这是你仪云师姐!” 青衿施礼道:“见过仪云师姐!” 仪云还礼道;“见过师弟!” 定逸指着青衿道:“这是你华山派的师弟,来此游历,你俩切磋一番,不过他年龄尚小,你手下有些分寸,不可伤了师弟!”定逸师太此言虽是好心,但话语间当真没把青衿武功的放在眼里! 青衿也是心中苦笑,竟然被人轻视了,不过看看自己此时的年龄,当真让人难以重视!不由打量那仪云,只见一张圆圆的鹅蛋脸,洁白素净,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当真是人淡如菊,这般雅致清丽,却当了尼姑,实在让人觉得可惜!青衿也只能心中想想,若当真说了出来,不知这位脾气暴躁如火的定逸师太会是何种反应。估计会立刻变会把青衿轰下山去! 两人相对而立,互相施礼!拿剑在手,一时间没了动静,仪云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疑惑的看着青衿,心中奇怪这位师弟怎不出手! 青衿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在华山派他与人切磋,都是让别人先行出招。即便是令狐冲,近一年来和他比试也是输多赢少,私下里,也不在顾忌大师兄的面子,往往是拔剑就打。因此到让青衿与人切磋时,养成了让人先行出招的习惯。 此时见仪云的目光看来,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师弟,应该先出招才是!他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拔剑而起,一招苍松迎客刺出,这一剑当真快若惊鸿,瞬间便到了仪云跟前,剑尖微颤,笼罩仪云上身要穴。 仪云心中一惊,使出了恒山绝学“万花剑法”中的一式“花团锦簇”。只见长剑挥洒,好似朵朵鲜花盛开,一阵密密麻麻的长剑交击声传来,仪云勉力挡住青衿一击。 其实青衿再双剑相交瞬间便试出了这位仪云师姐的功夫,和华山施戴子师弟相仿,青衿当即便收了大半力道,不然若让人一招败北,非青衿所愿! 一招之后,青衿不在进攻,仪云也知武功不如这位师弟,倒也没有丝毫气馁。便不在客气,一招“含苞欲放”使出,剑势半遮半掩,欲迎还羞,锋芒似漏不漏,剑尖所指方位也是似是而非,让人无法琢磨。 看的青衿啧啧称奇,心中暗叹“万花剑法”果然名不虚传,这仪云火候尚浅,便使得如此精妙,若是恒山弟子中的那几名佼佼者使来,不知又是何等精妙! 青衿不慌不忙,若闲庭信步,长剑挥洒,一招云开雾散,便把此招破的干干净净! 仪云不见一丝颓意,反而眼睛越发亮了!接着又是一招“落英缤纷”,只见剑光如雨洒下,看的青衿连连点头,感觉果真不虚此行。 两人你来我往,打打斗斗,足足半个时辰,青衿只是随手出招,大半心思全用在观摩万花剑法。 只是毕竟女子力弱,仪云“万花剑法”火候不足,接连施展,所耗颇大。直到青衿发现仪云招式见滞涩渐浓,力道变小,才知仪云已是勉力支撑。他所求乃是领会剑法,并无胜负之心,忽而一剑逼退仪云,脚步轻点,贴着地面平平后退五尺,道声:“承让!” 仪云娇喘几声回道:“师弟剑法如此高明,咱们下次再来比过!如何?” 青衿笑着回道:“师姐但有所请,必不敢辞!” 定逸师太看的也是两眼发亮,特别是青衿不但剑法高超,那往后平平横移五尺的身法,他也是看的心中暗自赞叹不已,这般高明的身法,便是一般的江湖好手也难以使出。 如此想着,看青衿一时间顺眼不少,口中也赞道:“倒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便有这般功夫,不怪乎岳师兄敢让你独自行走江湖。只是你这人当真如你师父一般不够爽快,既然功夫不错,便要说出来!亏我还怕你受伤,特意嘱咐仪云注意分寸,到没想到还是你技高一筹!时时让着仪云!” 青衿无语,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起,暗道:“这定逸师太,难道小时候真被师父岳不群欺负过,竟这般念念不忘。还是他俩之间有什么事,但是岳不群躲躲闪闪,不敢言明,被定逸师太暗恨他婆婆妈妈,不够爽利,便一直记在心里!”想到这里,青衿赶紧熄灭这个念头,这般狗血的剧情,可不能随意猜测! 定逸师太突然开口叫道:“仪和,过来!” 一名正在练武的女尼应声走了过来!青衿打量,只见有二十四五年纪,圆圆的脸蛋,明眸皓齿,双眉修长,肤色虽然微黑,却掩不了姿形秀丽,容光照人。青衿心中暗暗嘀咕,这恒山派收徒难道还看长相不成! 定逸师太为两人介绍,两人相互施礼,相对而立! 这仪和见青衿静立不动,她刚才也瞧见青衿剑法,知道绝非等闲。便不再客气,一招“出水芙蓉”使出,只见剑光挥洒,恍如莲花初开,美人出浴,毫无烟火之气,清丽脱俗,不可言状! 青衿心中看到此剑,心中浮起李白的一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见到此剑,青衿便知这仪和剑法当真不俗,比之仪云要高出不少!不敢怠慢,长剑抖动,冒出点点寒星,正好抵住来剑! 但见仪和手中不停,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又是一招“凌寒独放”,剑尖微动,便如一朵寒梅,经霜傲雪,寒光逼人!” 青衿长剑挥出,一招“云霞漫天”接下,此时他已试出仪和剑法比他尚差了几分,并不反击,反而静待仪和出剑,好仔细见识一下恒山绝学! 仪和果如青衿所愿,又是一招“无根无蒂”使出,竟然无声无息,毫无变化可言,但就是这普普通通的一剑,却让人有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感觉。 青衿感受到这一剑所含意蕴,不由大为吃惊,今天所见诸剑,唯这一招使得最妙。不敢怠慢,使出了铁线剑式中的一招“铁树开花。”剑光挥出,一阵叮叮当当的交击之声传来。两人一触即分,各自退开! 下一刻仪和娇喝一声,手腕轻轻旋转,长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与那抹身影相融,正是一招“昙花一现”,剑光分化,竟恍如十二瓣莲花,丝毫没有凌厉之气,反而让人觉得清丽无双,一开即敛! 青衿长剑挥出,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无声无息间,便破得此招! 仪和见青衿如此轻描淡写间便破了此招,心中惊异,知道这少年剑法比自己还要高明不少,恐怕唯有大师姐仪清能和他相提并论。 两人你来我往,身影翻飞,这般打打斗斗。当让青衿见识了恒山剑法的绵密严谨,善于防守! 恒山派都是女子,剑法绵密有余,凌厉不足,自不及男子所练的武功那样威猛凶悍。但恒山剑法可说是破绽极少的剑法之一,若言守御之严,仅逊于武当派的“太极剑法”,但偶尔忽出攻招,却又不在“太极剑法”之下。恒山身为五岳剑派之一,在武林中卓然成家,自有其独到之处! 如此这般,两人足足斗了一个多时辰方才罢手,青衿骤然见识了如此多精妙剑招,自是喜不自胜。他一时仿佛痴呆一般,心中想着,手里暗自比划,只把旁边一众女尼瞧得偷笑不已,却又心中暗暗佩服! 第三十九章仪清 中午在恒山膳堂用完斋饭,到让青衿暗暗点头,虽是素食,但比起华山膳堂,口味不知好了多少。出了膳堂,恒山弟子午间都要稍歇,青衿无人比剑,便在恒山四处游览,说来这恒山景色当真极美,号称一百零八峰。 恒山中苍松翠柏、庙观楼阁、奇花异草、怪石幽洞,构成了著名的恒山有十八景:“磁峡烟雨、云阁虹桥、云路春晓、虎口悬松、果老仙迹、危峰夕照、断崖啼鸟、幽窟飞石、龙泉甘苦、茅窟烟火、金鸡报晓、玉羊游云、紫峪云花、石洞流云、脂图文锦、仙府醉月、奕台鸣琴、岳顶松风”。 来此一番,若不见识,当真让人遗憾,青衿身形飘逸,在山间起落纵横,不多时,便到了天峰岭下。“上天梯”使出,盏茶功夫便登上峰顶,只见极目不知千里远,举头唯见万山低,烟岚缥缈,松涛贯耳,北国风光,气象万千,恒山十八景尽收眼底,令青衿暗自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青衿回来之时,恒山弟子正在练剑,定逸师太不见踪影。 忽而,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师弟,咱俩比试一番!” 青衿回过头,只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尼正向他走来,身着灰缁衣,瓜子型的脸庞,白嫩如玉,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不施胭脂,两腮润色得彷如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眸子,黑白分明,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青衿心中哀叹,恒山莫非真的看长相收人! 两人互通姓名,青衿听她自称仪清,心中微微有些吃惊,中午在膳堂,他与仪和闲聊时便知,仪清乃是恒山大弟子,武功也是恒山弟子之最,心中也期望与之比斗一番,不想这位师姐倒是自己寻来了! 两人互相施礼,青衿知仪清身为恒山大弟子,必不会先行出招,便一招华山入门剑法的起手式“白云出岫”使出,飘飘渺渺,疾如闪电。 仪清身形一动,恍如灵燕,一式“如花似锦”使出,剑光飘飞,绚丽夺目,如诗如画,接下青衿一剑。 恒山剑法不愧为武林一绝,当真美妙之极。 青衿脚尖用力,腾空而起,一招“天河倒悬”,剑势彷如滚滚水浪涌来,声势浩大,攻势源源不绝! 只见仪清足尖轻轻一点,身形忽而旋起,衣袖在虚空中浅浅的一抹,就像是要拨开青衿绵绵延延的剑势,手腕翻动,剑随身转,渐渐的,越转越快,衣袂飘飘,恍如凌波仙子,把地上的落叶都卷了起来,青衿势大力沉的一招剑法被破的干干净净! 青衿眼中异彩连连,这一招当真绝妙之极,上午仪云和仪和没有使出,显然不是她们藏私,估计尚不能使出此招。便是仪清刚才使出也有些滞涩,不知将这一招练至大成,又是何等的绝妙! 青衿停手问道:“仪清师姐,此招如此精绝奥妙,不知何名!” 仪清淡淡一笑道:“乃是万花剑法中的绝招“天女散花”!师姐我尚无法掌握,此刻不得已用出,到让师弟见笑了!” 青衿道声不敢!赞道:“此剑精妙绝伦,当真天下少见,师弟我也开了眼界!” 两人呵呵一笑,便接着切磋! 青衿身形一动,飘身飞起,长剑斜指,漫天剑影挥洒,如云蒸霞照,煌煌大气,气势若仙。正是“朝阳一气剑”中的一招“紫气东来”! 仪清见这一招奥妙绝伦,不敢怠慢,一声娇喝,脚踏奇步,身形变换,姿态轻盈,每走一步剑光便化成一朵莲花,如此连踏七步,接连变幻七朵莲花,方才勉力抵住青衿这一剑。使得正是万花剑法中的绝招“步步生莲”,当真绝妙非常! 青衿身形不停,如游龙穿梭,行走四方,一招“行云布气”,当真如苍龙驾云,猛虎御风。剑势变幻不定,凛然生威,若是胆小之人,这一下便气势无存,一身功夫用不出八层! 只见仪清果是不凡,丝毫不为所动,脚踏奇步,手中长剑轻飘飘的往上斜指,手腕一弯,仿佛要折下一根树枝,长剑变幻无端,两剑瞬间相击数次,又无声无息的分开,仪清接下这招虽微微有些喘息,但可见万花剑法中的这招“蟾宫折桂”的不凡之处! 如此两人绝招迭出,打个不停,都说恒山剑法善守,其时亲身领受,果不虚传。华山派的养吾剑也是善守之剑,但讲究以意为先,善养胸中一口浩然正气!相比之下,意境过之,变化却没有恒山剑法来的精妙! 恒山派剑法讲究以圆转为形,绵密见长,每一招剑法中都隐含阴柔之力,与人对敌之时,往往十招中有九招都是守势,只有一招才乘虚突袭。而往往在最令人出其不意之处突出杀着,招招成圆,余意不尽。 加之恒山派本是佛门,这武功要诀,本源便出于佛家因果报应、业缘自作、善恶由心之意。便如是暗藏钢针的一团棉絮。旁人倘若不加触犯,棉絮轻柔温软,于人无忤,但若以手力捏,棉絮中所藏钢针便刺入手掌;刺入的深浅,并非决于钢针,而决于手掌上使力的大小。使力小则受伤轻,使力大则受伤重。由此可窥出恒山武功之要旨! 整整一个下午,两人打打停停,直到夕阳余晖洒下,青衿才收剑告辞! 他心中兴奋,也不走山路,认准方向,直接从山岩石壁飘身而下,行至果老岭,见石径上陷有行行小圆坑,形似驴蹄印,据说这是张果老在恒山修仙时倒跨驴留下的蹄印。青衿仔细观看,到让人无法分辨真假! 再往前行,是一段插入云天的万仞绝壁,面西峭立,但见夕阳西下,残阳如血,余辉反照千山色,满峪参差入画中,霞光变幻无方,奇光异景,令人神住,正是恒山十八景之一的“危岩夕照”! 青衿轻功高明,不多时便行至虎风口,踏在步云路的石阶上,此处已有人迹,行走在此,但感清风飕飕,松涛阵阵,犹如虎啸龙呤,临风屹立着一株参天古松,根茎盘露,紧抱岩石,遮日留阴。青衿知道这便是著名的“虎口悬松”,相传松根外悬是张果老拴在树上的神驴受惊而拔起的! 不过半个时辰,青衿便赶至山下古镇,此时街上人流如织,街上叫卖声不断,青衿也不回恒山别院,随意寻了一家清雅别致的酒楼,叫上几个拿手好菜,点了一壶酒,边吃边饮,好不自在! 此后青衿日日上山比剑,自是不提! 第四十章剑阵 时光匆匆,如水流逝,转眼间,青衿已来恒山已半月有余,他每日与众人切磋。加之曾经修炼过恒山入门剑法,对恒山剑法了解颇深,与众人这么长时间的打斗之下,倒是领会了恒山剑法中的不少精妙之处! 今日一早,青衿又早早的赶到见性峰,过了竹林,恒山二十多名弟子正在练功! 青衿这半月来,过半时间都是在与仪清切磋,是以来了后,便直奔仪清,仪清也是颇有兴致。恒山弟子武功都不如她,平时比试点到为止,都不能尽兴,自从青衿来了,他才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半月下来,见识了诸多华山精妙招式,于自身剑法也获益匪浅。 两人又是一番打斗近半个时辰,青衿忽而看到不远处有七人在合练一套剑阵,不禁眼睛一亮,想起恒山剑阵玄奥莫测,闻名江湖,既然来得一趟,不见识一番,岂不遗憾! 不由向仪清问道:“仪清师姐,不知那七位师姐是否在合练恒山剑阵?” 仪清看青衿眼睛发亮,知道他心中颇为好奇,微微一笑道:“师弟眼力不差,正是我恒山剑阵!” 青衿心中越发痒痒,语气斟酌道:“不知我能否有幸一试剑阵玄妙!” 仪清自是看出青衿想法,这套恒山剑阵精妙绝伦,威力极大,恒山上下,由七位师妹连手使出,除三位师太外,唯有她能在剑阵下坚持半炷香的功夫。也正因如此,众位师妹与这套剑阵上实战经验不多,三位师太勤修佛法,很少与众人喂招,仪清自身事务不少,加之这套剑法威力甚大,她也不敢经常以身试剑。青衿若是有意一试,也能帮众位师妹喂招,自是极好! 只见仪清轻轻笑道:“师弟若是有意,自可一试!” 青衿听得这话,喜不自禁,呵呵笑道:“如此劳烦师姐帮我引荐!” 仪清失笑道:“师弟不必客气,自去便是,众师妹必不会让师弟失望!” 青衿听罢,拱了拱手,便大步行去,到得地方与七位师姐说明来意,七人这些天经常看他与众人比试,自知他武功与大师姐仪清难分高下,由他来给众人喂招,自是无有不允! 青衿拔剑而立,只见七人脚步轻移,瞬间围成一圈,身形不停,绕着青衿转了起来,越来越快。青衿手中长剑一横,但觉眼前人影变幻,让人目不暇接,若是年老气衰之人,恐怕还没进招,便被晃得头昏眼花,败下阵来,幸而青衿心智清明,并不为其所动! 青衿持剑挺立,全身看似松松垮垮,实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中警觉之极,忽听得一声娇喝,七把长剑仿佛灵蛇吐信,刺向青衿头、喉、胸、腹、腰、背、胁七处要害。 青衿身形一动,长剑挥洒,一招云霞漫天,密密绵绵,荡起漫天剑影。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器交击声响过,七剑俱被青衿接下。 七人脚下莲步轻移,七把长剑再此刺出,快如闪电,仍是刺向青衿七大要害! 青衿身形不停,手中长剑划出,便是一招铁树开花,挡住众人长剑!七人丝毫不为所动,每柄长剑剑尖斜指青衿一处要害。青衿一声清啸,不等众人攻来,一招“旭日初升”使出,长剑挥洒,仿佛阳光普照大地,朝七人攻去,只见七人丝毫不乱,手腕飞旋,剑招俱是一变,七把长剑便织成一道密密麻麻的剑网,把青衿剑势尽数破去,而后手中不停,长剑一转,仍向青衿七处要害刺去。 青衿身子一旋,一招“古木森森”使出,接下众人长剑。七人身形不停,长剑又疾刺而出,剑尖所指,剑影纷飞,每人皆指一处要害,竟丝毫不乱,更无重叠之处,显然七人在这套剑阵上侵淫日久,造诣尤深! 渐渐七人旋转越来越快,手中长剑刺得越来越疾,青衿手上绝招迭出,剑影纷飞,勉力挡下众人长剑。到逼不得已时,便把内力催到极致,化解来剑,趁机再反攻几招! 只是七人毫不见慌乱,剑阵凝而不动,七柄剑既攻敌,复自守,七剑连环,少有破绽可寻。让青衿无法可施,只好勉力支撑,把自身剑法发挥到极致! 忽而剑阵又是一变,七人气势大增,长剑刺出无声无息,更显诡异,青衿只好把功力运到极限,剑势突增三分,勉强坚持下去。 只见剑阵又是一变,七人轮番错位,上下进击,左右有序,剑招威力顷刻间又暴涨几分。 青衿眼看落败在即,忽而心中一动,渐渐心神平复,水波不兴,他此时心中无悲无喜,无惊无怒,渐渐神清气凝,气概渐生,体内气机勃发,一套养吾剑法忽而施施然施展开来,如同谦谦君子,以不争为要旨,长剑不离身前三尺之地,看上去平淡无奇,但先前勉力接下的攻势,竟轻松接下,丝毫没有刚才的倾力维持之意! 渐渐青衿剑意勃发,一股浩然之气在胸内渐渐升起,五内鼓荡,忍不住一声清啸发出,其声清越若雏凤长鸣,穿云裂石,在山间叠岩起荡,不绝于耳! 定闲师太正在参悟佛法,忽听此声,脸上讶色一闪而过,自言道:“谁人长啸?我恒山门下弟子尚无人有此内力,听声音乃是男子所发,只是我恒山最近没有江湖高手来访,难道是那华山弟子。”想到这,定闲师太苦笑这摇了摇头,暗想:“那少年如此年幼,听师妹定逸说剑法颇为高明,但内力不同招式,不可能一蹴而就,那少年才练武多少年,怎能有如此内力!” 定逸师太正在白云庵打坐,忽然听到啸声,分辨声音传来的方位,脸上惊色一闪而过,似有疑惑,又似不信,暗道:“难到是那少年”!闭目半刻,却难以入静,心中实在好奇,她性子本就直率,那还能坐得住,忽而起身,匆匆向竹林方向行去! 青衿一声长啸发出,竟用上了“无相音罡”的法门。他一时领悟“养吾剑意”,心中实是畅快,疏忽之下,便也没在意,却不知无意之下,竟把自己的功力给露了底,索性两位师太慈悲为怀,便是知道也无甚妨碍! 剑意即来,青衿养吾剑法使出,剑势绵绵延延,缕缕不绝,招式圆融自如,衔接间竟无一丝斧凿痕迹,竟让人难以窥出半分破绽! 七人心中一惊,只见青衿养吾剑法先是锋芒不显,以不争为要旨,却是又处处暗藏杀机,一时抵住了几人攻势。 到得后来剑势节节攀升,终于杀机尽显,锋芒毕露,一时竟与众人斗个平分秋色。 但青衿不论如何杀招迭出,养吾剑始终正气凛然,每招每式都堂堂正正,蕴含着浩然之气!一剑既出,百邪皆避,此剑之下,让人竟难以生出丝毫杀意! 第四十一章仪琳 青衿心中一时欢喜不尽,他练剑十年,今日一朝得悟,于剑法一道,便是有了小成! 只是让他颇为惊奇的是,他自五岁入门练剑,“华山入门剑法”习了十年,“铁线剑式”习了七年,便是“朝阳一气剑”也已经学了六年,不想反倒是学了不足两年的“养吾剑法”,竟一马当先,于今日领悟其中意蕴。让青衿心中暗自嘀咕,难道自己真的最契合“养吾剑意”不成,如此看来,自己到真有当一名大儒的潜质! 一番打斗,青衿与七人不败不胜!七人毕竟功力尚不算高,一时间消耗不浅,纷纷坐下调息! 青衿对战几人,功力所耗也是不菲,正要打坐调息,看到定逸师太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不仅一愣,施礼道:“见过师叔!” 定逸却不说话,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青衿一番,才开口道;“刚才是谁在乱吼乱叫,扰人清修!”说着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紧紧的盯着青衿! 青衿听定逸师太此言,多有尴尬之意,他骤然领悟养吾剑意,神明通达之下,不免忘乎所以,忘了身在恒山地界,自己此刻还是客人晚辈的身份,如此恣意长啸,更是不该!躬身抱拳道:“弟子失礼,师叔忽怪!” 定逸师太丝毫不见怪罪之意,反而又是仔细打量青衿,饶有兴趣道:“刚才看你使出养吾剑,剑势绵绵延延,丝丝缕缕不绝,一股浩然气机勃发,想必你定是领悟了养吾剑意吧!” 青衿知道定逸师太眼力高明,必是瞒不过她,便大大方方的回道:“弟子在此间多蒙诸位师姐喂剑,收获颇丰,今日骤然见得贵派剑阵,倾慕不已,一时技痒,稍试其锋,便被压制,幸而众位师姐剑下留情,弟子神明通达之下,侥幸领悟养吾剑意,在此还要多谢众位师姐!” 定逸师太似笑非笑道:“哦!是吗,原来如此,岳师兄当真好福气,能收得如此佳徒!不但内力颇高,连剑法也如此出类拔萃,当真让人羡慕!” 青衿不知师太此话何意,听师太夸自己内力,便知是那一声清啸,把内力修为给显露出来。岳不群曾特意嘱咐于他,在没有自保之力前,万不可把以修至真气外放之事透漏出去。幸而定逸师太只能从啸声中听出他内力不俗,真气外放之事,若青衿不施展出来,以定逸师太的武功,却难以知晓。加之定逸师太虽性子火爆,心地却是极好,就是闻知此事,倒也不怕她对自己如何!不由心中稍安,回道:“弟子不敢当,众位师姐天资绝佳,武功更是不俗,师叔慧眼识人,更是福气不浅。青衿蒙师父收入门下,也是弟子的福气!” 定逸师太闻言“哼”了一声,不知是怪青衿说话不当,还是对岳不群心有不满! “师父!”一声又柔又糯的声音响起,彷如珠落玉盘! 青衿听着声音如此清脆,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尼从竹林小跑过来。 青衿眼前一亮,只见那小女尼清秀绝俗,穿着灰色缁衣,肩若削成,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纤手皓肤如玉,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神色天真娇憨,双目如一泓秋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让人怜悯之意。当真是明珠生晕,美玉莹光!只见她衣袖飘动,身法轻盈,虽出步甚小,但顷刻便来到两人跟前! 定逸师太双眉一竖,喝道;“仪琳!慌里慌张的干什么?”声音虽严厉,脸上却透出一股疼爱之意! 青衿心中一动,这就是仪琳小师傅么,果真是我见犹怜! 仪琳双眼一红,可怜兮兮的说:“师父,掌门师伯让弟子找你,人家……人家到处都找遍了,才找到师父!”说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怯怯的看着定逸师太! 这仪琳说话吐语如珠,让人一听之下,说不出的舒服!青衿心中暗道:“大师兄果然艳福不浅呀!” “师父,师父……”,一阵又清又脆的声音传来,恍如黄鹂清鸣,动听之极! 竹林里又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尼跑了过来,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晶莹的皮肤,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之极,那双大眼睛乌溜溜地一转,满脸精巧狡黠之意! 定逸师太脸色一沉,喝道:“郑萼,你慌慌张张的又是来干嘛?” 郑萼鼻子一皱,小脸霎时梨花带雨,哽咽道:“师父,掌门师伯她……!”忽而话语一顿,吃惊的看着仪琳道:“仪琳师姐,你怎么来啦!” 青衿心中哀叹一声:“仪琳就在这站着,你竟然才发现,真是够可爱呀!”心中又暗暗嘀咕:“定逸这个老尼姑,果然脾气火爆,还不会教徒弟,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徒弟,都被不分青红皂白的呵斥哭了!” 郑萼见到仪琳仿佛把刚才的事都忘了,两人旁若无人,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定逸师太估计心中也是不爽,刚离开一会,就被人满派的找! 青衿心中也好奇,定闲师太佛法精深,涵养静气功夫极深,何事如此紧急,竟然派人到处寻找定逸师太! 下午青衿从仪清处得来消息,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伯光兄到此一游! 话说恒山乃是五岳剑派之一,在附近威名赫赫,山下古镇自然经常有江湖中人来往。今日早间便有几个江湖中人路过,于无意间发现田伯光的踪迹!田伯光何许人也,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采花大盗,邪道魁首,不但武艺高强,兼且号称“万里独行”,轻功世间少有人能与之相比! 这几人也是江湖义士,发现这位臭名昭著的淫贼在附近转悠,如何不怕其犯下事端,扰一方清净。只是几人深知田伯光武功高深,非自己等人可敌,也不敢冒然打草惊蛇。想起附近的恒山派威名赫赫,三位师太武功渊深,又是急公好义,正气凛然之人,便立马赶来报信。定闲师太听闻此事,不敢怠慢,恒山一派都是女弟子,最恨田伯光这等坏人清白的恶人,便马上派人去请师姐定静和师妹定逸前来商议此事。 只是那田伯光行踪诡秘,一时间难有什么头绪,为防万一,这段时间更立下几条规矩,凡恒山弟子,近日皆不得孤身一人行走,不准去山间观景,不准私自下山! 倒是三位师太,这些时日只留一位坐镇恒山,另两人每日在山下搜寻! 青衿听罢此事也只是呵呵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第四十二章伯光 时光匆匆,转眼间青衿来到恒山一个半月有余。他每天依旧与众人切磋,也经常对弈恒山剑阵!日子过得既充实又平淡,青衿自是乐在其中! 他此次下山,名为游历,实则借比试之机,暗暗揣摩四岳剑法精髓。 关于此事,他早有打算,两年前他向岳不群求取四岳剑法,也正是为此谋划做准备。如今华山剑法自不用言,便是另外四岳入门剑法,他也练得颇得其中三味。这次下山游历,拜访四岳,磨砺剑法,不但与自身剑法助益极大,更可以已四岳入门剑法为基,领悟四岳剑法精奥! 等年末返回华山,便可筹谋玉女峰上的五岳剑法石刻。当年私下传授小师妹“铁线剑式”之事,虽说华山弟子人尽皆知,但岳不群却是不知,师娘宁中则或许知道,但面对三个最疼爱的女儿弟子,故也装作不知。到时只要让岳不群闻得,便成了上思过崖的契机。 说来岳不群最重规矩,听闻他俩私下授剑,势必不会包容他和令狐冲!到时上得思过崖,或自己装作无意发现,或是令狐冲气运勃发打开密洞,便不至招人怀疑。 密洞中所记皆是五岳剑法之精妙绝招,蕴含五岳剑法精髓,精奥之处,自不待言。 既是绝招,难练之处可想而知,匆匆自行领悟练就,能得其形,难得其神,更弗论其中微言大义! 如是属华山剑招,自是能根据自身所学,慢慢领悟其中精微奥妙之处。然另外四岳剑法,皆是陌生,虽说剑理相通,但以青衿此时境界,谈论剑理,为时尚早,想要领会,则难矣! 青衿为此考虑,才提早修习四岳入门剑法,以此体悟四岳剑法精奥,此次游历,便是更近一步来观摩四岳剑法! 青衿目的,自不是单单为了学习五岳剑法。五岳剑法虽精妙,也当不得他如此孤心造旨。 独孤九剑才是他真正目的所在,只是独孤九剑并不是随意便能学到的,谁知他有没有令狐冲那般气运! 青衿推测风清扬这些年来,多半在玉女峰后崖隐居,由此也可见华山派在他心中份量之重,唯实让人难以估量。 这也难怪,风清扬不论是天真的少年时光,还是青年时得青葱岁月,而立之年的江湖义气,中年时的名传天下,都与华山密不可分,气剑之争后,再不履江湖,隐居华山。更见他对华山的一片殷殷关切! 华山派自从上任掌门去后,便只有岳不群夫妇支撑门面,比起其他江湖大派,自是极其单薄,但二十年来,却没有一人敢上华山挑衅滋事,风清扬居功至伟。 作为世间绝顶高手,其威名之盛,可想而知。虽二十年全无行迹,世人怀疑多半他已经过世,但却没人敢以身试剑,轻捋虎须! 华山衰败,非他所愿,他一身绝世剑术,必得寻觅传人,不至失传。后来指点令狐冲剑法,更以独孤九剑相传,便也证明这点!虽然他口上说岳不群迂腐,传令狐冲剑法,乃是见他与田伯光比试,屡战屡败,看不过眼。 但怎不知是他对华山派心心念念,关注良久,暗中对众多弟子考察多遍,最后才选中令狐冲作为传人。 至于偶见令狐冲,看他斗不过打田伯光,看不过眼,便指点其剑法,更以独孤九剑相授。只不过是传剑的一个借口罢啦!岂不知,威名赫赫的绝世剑法怎会如此轻易相授,他不怕自己所托非人! 青衿并不想夺了令狐冲的机缘,只是希望到时能蒙风清扬看中,与令狐冲一起学艺。一窥这当世无双的剑术! 这独孤九剑说来并无招式,讲究无招胜有招,虽说无招,却是以普天之下武功招式为根基,窥敌破绽,料敌先机的功夫。 独孤九剑强弱,不但要看一个人的悟性,还要看修习这套剑法之人的自身的武学素养,若是一个全无武功之人修炼,便无甚出奇之处! 若是一个剑法不凡、眼界高深之人使出,便是绝世剑术。 无他,说来这独孤九剑,不像一套剑法,更像是一套武学理论,一套讲述剑法精奥的宝典。以自身武功为根基,用独孤九剑推演窥测天下武功破绽,如是自身眼界功夫不高,何谈窥敌破绽,料敌先机! 若青衿踏遍五岳,磨练剑法,到时剑法、眼界俱是大增,如是以后习得独孤九剑,以此为根基,那时用出此剑,威力自是不同凡响! …… 一日青衿下山稍晚,到得山下古镇,已是华灯初上,街上行人如织,商贩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青衿走到常去的一家颇显雅致的酒楼,来到二楼靠窗的雅座坐下,点了几个店里的拿手好菜,忽而兴起,又要了一坛陈年花雕,酒菜上齐,边吃边酌,好不自在! 青衿感叹,这才是理想中的江湖,大口喝酒,大块吃肉,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心中一怒,血溅五步!当真想想就让人觉得快意之极! 青衿越喝越是兴起,喊小二添酒加菜,嫌酒盅不济事,便换了一个海碗。酒一碗碗下肚,不多时一坛花雕便喝个精光,他虽内功不俗,此刻也微有醉意,伸手拍掉泥封,又是一坛美酒打开。倒了一海碗,一饮而尽,忽而豪兴大发,取出长箫,不时抚一曲洞箫,吟几句清词,全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 渐渐街上已是清冷,酒楼也要打烊了,青衿拎起一坛烈酒,下楼结账,边走边饮。 青衿走在古镇长街之上,路上已经人迹全无,不过天上无风无云,清冷月光洒下,照的地面彷如白昼。青衿灌了一口烈酒,看着那一轮满月,心中暗自嘀咕,不知今天是十五还是十六! 青衿一路晃晃悠悠,从酒楼走到镇口,便用了盏茶功夫,忽而听得身后一阵吆喝声传来,渐渐又变成了大吼。 青衿尚有些迷糊,缓缓转身,打量过去,只见一道身影快若闪电,在街上纵横来去,后面一行十多人大呼小叫,紧追不舍。只见前头那人仿佛戏耍众人一般,仗着轻功高绝,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见有人落单,白光一闪,便是一刀斩去。 若众人围来,他不论建功与否,当即便抽身便退,显然打斗经验极为丰富! 那一行人武功自也不弱,无奈轻功相差太远,只能来回追赶,疲于奔命,却无甚功绩! 青衿听他们喊了半天,这才听出端倪,原来前面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伯光兄”,骤见这位闻名已久的人物,青衿来了兴致,猛灌一口烈酒,便站在这仔细观看,只见众人追赶不休,田伯光只是随意乱串,便把众人绕的晕头转向,众人气的大声喝骂,青衿听了一会,才慢慢厘清头绪。 原来这一群江湖好汉闻听臭名昭著的田伯光在附近行动,便相互联络,暗中设下埋伏,引他来投,众人再设法擒住,如此不但为江湖除一大害,还能扬名立万,大涨声威! 如此过得十多日,这田伯光果然中计,只是众人没料到田伯光武功如此高明,轻功更是绝妙无双,设下的那些机关陷阱竟全没用处! 一时之间不但擒之不得,还被他伤了数人,逃到此地!如今缓过劲来,更是仗着轻功到处袭击众人,惹得一行人疲于奔命!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第四十三章交手 青衿看了一会田伯光与众人四处追来追去,不时见到落单之人就是一刀,不由大感有趣,慢慢来了兴致,不时饮一口烈酒,看的津津有味! 这时一行人再不敢分开,走路都挨的极近,小心戒备!田伯光寻不到落单之人,便改变策略,围着众人来回游斗,一行人稍有疏漏,便是一刀砍出,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抽身而退! 青衿在旁边看的啧啧赞叹,但丝毫不为所动。既没有江湖侠少的凛然正气,锄强扶弱,惩恶扬善;也没有少年人的热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没有见到江湖邪道魁首的怯弱,不愿惹事,转身就走!只是站在这里静静的看着,不时饮一口烈酒,看的兴致嫣然,仿佛这不是一场厮杀,而是表演! 既重活一世,就要活儿潇洒随性,更不要被所谓的道德绑架。若是有心相助,自是拔剑就上;若是无心于此,在旁袖手旁观也是无妨! 说来麻烦,其实简单,不过为求一个真我罢了!人人心中皆有一套是非标准,只要不违本心,不失本性,便是真我。若是处处以他人的是非标准判断自己,或者让他人来评判自己,久而久之,便会迷失本性,戴上一层面具过活,变成了一个虚伪之人。青衿不想成为这样的人,所以他随心而行,知行合一,颇有几分“阳明先生”的真意! 此时那一行人的情况颇为不妙,他们本是抓人一方,此时人非但抓不到,反被到处袭击,苦不堪言。以田伯光的轻功,若想离去,早就走的无影无踪了,此时他非但不走,反而倒是要与一行人为难一般,故意戏耍一番众人! 一行人疲于奔命,还要时时小心田伯光暗中偷袭,若这种情况不加以改善,等众人被耗干了力气,便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到时可就任人宰割了! 忽而只听一声颇显粗豪的声音喊道:“各位好汉加把劲,万不可让这贼人跑了,咱们埋伏这贼人之时,便有同道发暗号往恒山报信。三位师太武功高深,此时必在赶来的路上!今日咱们誓诛此贼,为江湖除一大害!” 这人声音豪迈,显然在一行人中颇有号召力,众人纷纷响应,高喊道:“誓诛此贼,誓诛此贼……!” 青衿一时间反倒有些迷惑,这大汉所说之话是真是假。 若此人所说是真,以这人嗓门之大,别说是田伯光,便是青衿都听得一清二楚。难道他就不会先忍耐一时,拖着田伯光,等三位师太赶到,好出其不意,一举拿下。现在喊了出来,田伯光心中早有警觉,岂不是打草惊蛇! 若是假话,想必是他们看出事不可为,心中生了怯意,想以此吓退田伯光。只是田伯光纵横天下这么多年,岂能看不出这点诡计!青衿心中有些疑惑,但却感觉那人所说恐非实言!田伯光会中计吗? 田伯光听到这人喊话,心中也是犹豫不决,他岂能看不出这人多半是虚张声势。只是他田伯光,能以天下第一采花大盗的身份,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却从未被人所擒,自有他的保身之道。武功高强只是其一,更因他为人谨慎,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今日竟被一群江湖二流人物埋伏,让他大感丢脸之时,心中何尝没有反思之意,自己这段时间是否行事大意,失了警觉之心!此时他虽感到多半是那大汉生了怯意,想以此吓他退去。却又心中担心,这群人既然能设计引诱他一次,安知这次不定又是针对他的计策。 想到这里,田伯光一咬牙,狠狠的看了那群江湖汉子一眼,竟而转身便走。只是他并未使出轻功,只是如常人一般行走,回头打量,果见那一行人并未离去,远远的吊在他身后,不时传来几声喝骂!天下间骂他田伯光的人千千万万,他也不甚在意,他最恨别人瞧不起他。就像前面那个一边喝酒,一边看他与众人打斗的少年! 田伯光想的这里,目露寒光,他田某人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虽然声名狼藉,但却无人敢轻视于他。便是各大门派掌门偶有提及,也会赞他虽是淫贼,武功却非等闲可比! 他也常以此自得,今日他与那群人生死搏杀之际,竟有人一边品着美酒,一边对他评头论足,显得兴致盎然,视他如戏子一般!叫他如何不怒,他看那人身上带着利剑,必定有些武艺在身。他田伯光恶名天下皆知,此人听那群人喊他名姓,骂他淫贼,竟是不动声色。既没有少年意气,拔剑相助。也没有胆怯懦弱,拔腿就跑。反而品着美酒在旁观看,显得兴致嫣然,竟视他如无物。这让他田某人如何心中不怒,田爷的笑话也是那么好看的吗?想到这里,田伯光心中发狠,看那少年尚小,料想也没多少功夫在身,便想顺手一刀宰了,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田伯光行走间忽然提起速度,行至离青衿尚有数丈外之地,忽而长刀斜指,一个纵起,直向青衿扑来! 后面一行人看到纷纷大声呼喊,提醒青衿,不敢怠慢,急忙快步赶来,只是心中暗暗可惜,这少年多半要丢了性命! 青衿本看田伯光退去,觉得索然无味正要离开,忽见田伯光竟朝自己扑来,心中虽疑惑为何要杀自己,但想来如此一个邪道中人,杀个人似乎不需要理由。左手运劲,酒坛呼啸着砸向田伯光!同时右手一带,淬出一道雪亮精芒,脚步轻点,青衿身形一动,飘身飞起,长剑斜指,漫天剑影挥洒,如云蒸霞照,煌煌大气,气势若仙,一招“紫气东来”朝田伯光刺去! 田伯光本以为这少年如此年岁,顺手一刀便能杀了,没想他竟敢抢先动手,当下心中更是怒急!只是那酒坛来势颇为精妙,他人尚在空中,竟然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当下长刀一挥,只见空中一道白芒闪过,酒坛竟然一分为二,断口光滑,恍如匠人细细打磨一般,由此可见这田伯光刀法当真了得! 只是田伯光没料到这酒坛所带劲道极大,他一时间卸之不完,身子一个蹡踉,人尚在半空,便去势已尽,当下竟落了下来! 也是他太过轻敌,脚刚触地,尚来不及躲避,青衿便一剑杀至,“紫气东来”乃是朝阳一气剑中绝招,精微奥妙之处,自不待言! 田伯光一时间只见漫天剑影,无涯无迹,恍如云气铺面而来,便知这一招绝非等闲。心中虽叹此招精妙无方,但更让他惊讶万分的是使这招的乃是一名少年,他心中惊叹:“看他年纪尚幼,怎会有如此武功?怎会……!”但田伯光武功高深,绝非虚言,间不及发之际,狂风刀法展开,瞬间化为一道光幕,一时间,刀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青衿一试之下,便知他武功与田伯光尚有不小差距。此刻因田伯光轻敌之故,一时占得上风,故而不能让田伯光稳住局势,不然等他反击过来,不知自己能接下他多少招! 第四十四章归去 当下青衿绝招迭出,气势勃发,漫天剑影围着田伯光闪烁不停,更不惜真气,直接把内力催至极限。加之修炼“金刚不坏神功”至今,虽然自身离刀枪不入相距甚远,但八年来,每日苦修,从不间断,让如今青衿膂力极大,便是不运内力,双臂挥动间也有三五百斤力气! 一时间让田伯光疲于防守,竟是一招也反击不得,此时不但田伯光吃惊不已,那正在赶来的一行江湖汉子,更是心中巨震,如此年岁的一个少年,竟然能让横行江湖十几载的田伯光被迫防守,一时无力反击,心中均是暗想:“这……这少年到底是何人,那派弟子,如此年岁怎能练出如此武功!”众人一时间竟是满脸不可思议,连步伐不免也慢了下来! 田伯光此时怒气喷涌,他多长时间没有被人逼得如此狼狈了,一时间便只剩防守之力,是五年,还是六年,他已经快忘了这是何种滋味,今日竟被一个少年逼到这种地步,那个他先前认为随手一刀便可斩杀的少年! 田伯光一时间气血翻涌,真气不免一滞,刀法也瞬间露出一丝破绽,虽只有让一丝破绽,但青衿此时全神贯注,整个心神都投入这场打斗之中,瞬间便抓住机会,长剑斜挥而上,一招“朝阳一气剑”中的“旭日初升”使出,只见剑光洒下,如阳光普照大地一般,直接从那丝破绽攻入。田伯光忽然“哇”的大叫一声,瞬间状若疯魔,竟是不管不顾,不惜以伤换伤,刀势滚滚荡荡,朝青衿攻了过来! 青衿当然知道为何,他那招看似无声无息,瞬间便被田伯光挡了下来,但长剑挥洒间溅起的几点血迹,证明青衿那一剑绝无落空! 青衿本就武功不如田伯光,被如今田伯光疯子一般的打法一逼,那点优势顿时荡然无存。片刻间便尽处下风! 田伯光双目尽赤,他今日心中恼怒之极,自己被人当戏子一般观看不说,本以为轻松斩杀的少年却让自己栽了个大跟头。自己竟然还被其所伤,他田某人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何曾受此大辱,他心中暗想:“那少年必定心中笑话我狂妄自大,不自量力,非得让他见识一番田某人的厉害!”想到这,他心中怒火上涌,手上刀法威势更胜三分,一时竟让青衿左支右突,疲于应付! 忽而只见青衿长吸一口气,神情一肃,瞬间竟流露出一股谦谦君子之意。他气概渐生,胸中浩然之气勃发,养吾剑法一一施展出来,剑意绵绵,缕缕不绝,长剑挥动间,正气凛然,百邪皆避!一时间便将田伯光的攻势尽数接住,偶尔反击一招,田伯光便得回剑防守。 田伯光心中惊意更浓,他见这少年剑意绵绵不绝,正是领悟剑意之相。他不仅好奇心起,减缓了攻势,仔细打量这少年,但见他温润如玉,俊秀非凡,一身的儒雅之气,端得是一个翩翩贵公子!却偏偏如此年纪,便有如此武功,他到底是何人门下,那派中人,姓甚名谁! 他心中暗想:“自己领悟刀意是哪一年,是二十七,还是二十八!”不仅心下黯然,那时他已到而立之年了,这少年却如此年幼。若这少年到了他这那般年纪武功又会有何等高明,恐怕已经到了需要他仰视的地步了吧!一时间田伯光竟有些灰心丧气,自己为之自豪的武功和这少年相比竟是这等黯然失色!他忽而又心下发狠,你有如此潜力,那又如何,只要今日把你斩杀在此,一切尘归尘,土归土,重头再来,田爷我不照样纵横天下! 他心中这样想着,手下自是攻势如潮,刀刀狠辣,不惜以伤换伤。青衿一时压力大增,不过养吾剑乃是善守之剑,他领悟其中剑意,自是守得滴水不漏! 田伯光猛攻一阵,见一时间拿之不下,身形一变,忽然整个人变得飘忽起来,用他那精妙无双的轻功,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四处游走,刀法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青衿骤然见得如此游斗的攻击方式,且刀法轨迹让人难以琢磨,一时间应接不暇,颇有些手忙脚乱,剑势变化竟难以跟上田伯光的身法变换,守御之时自然露出不少破绽,让田伯光一阵猛攻,大占上风。 青衿维持剑势,慢慢平复心情,体悟田伯光的身法变换之道。忽而青衿心中一动,守住一招攻势,顺势一剑反攻过去,只见青衿一剑刺出,忽而身影一分为二,两道身影同时朝田伯光攻去! 田伯光正占上风,青衿偶尔反击一招,他也不甚在意,正要挥刀挡下,反击过去,忽见青衿一分为二,朝他杀来。他瞬间汗毛一竖,心中大骇,他怎的变成两人,正要急速退去,却见其中一道身影一闪即逝,才恍然大悟,这竟是一种极为高明的身法。他心中惊骇,这少年到底是何身份,我怎不知世间那哪派竟有如此高明的身法! 两人再打下去,田伯光心中又是一震,这少年怎的学会我的游斗方式,他到底还有多少武功还未施展,想到这里,心中竟生出淡淡的怯意! 青衿观摩那田伯光游斗之法,忽而想到自己所学的“螺旋九影”乃是在方寸之地辗转腾挪的功夫,正适合游斗,他仔细体察田伯光的游斗诀窍,瞬间便使了出来,虽比不得田伯光娴熟灵巧,但却让他的游斗之法的那种出其不意荡然无存,自然对青衿便没了那么大的威胁! 这时那一行江湖汉子终于赶到,瞬间把两人打斗之地围了起来!但看两人武功皆如此高明,打得激烈如火,一时间让人不知从何下手。但看着青衿虽处下风,却守得四平八稳,便是田伯光一时之间也难以拿下,便四处警戒,不敢随意上前助拳。只是众人见这两人各出绝招奇技,精妙绝伦,他们平日里哪能见得,一时间呆呆的看着,心中如痴如醉! 田伯光见众人围了一圈,他虽然不在乎,但心中知道,今天想拿下这少年却是不可能了。他也是个性格果断之人,即有了退意,当下便就行动,一刀逼退青衿,身子一纵,便拔地而起,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青衿见田伯光纵身就走,也毫不犹豫,上天梯使出,脚尖轻点,便是便轻飘飘的飞出两三丈远,凌空虚跨三步,霎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这些江湖中人反应过来,场中已空空如也,只有地上被刀剑留下的一片狼藉!田伯光既然跑了,此时却不便去追,那样不但徒劳无益,反而容易丢了自家性命! 众人相对苦笑,只是心中都掀起了滔天巨浪,田伯光跑了,尚不能让他们如此反应。都在想那少年到底是何人,如此年岁怎能有如此武功,田伯光的武功比起各大门派掌门只弱一线,那少年竟能和他针锋相对,便是在娘胎里开始修炼,也不能有如此武功,若非众人亲眼见得,绝难相信。一时间场上顿时寂静无声,一阵春风拂过,吹落几片嫩叶! 青衿一口气行到恒山别院,心中也颇有些激动,毕竟第一次和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对阵!他见田伯光一走,也匆匆离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倘若在稍慢片刻,那群江湖汉子必来请教他姓名师门,如是说了出去,能以如此年龄对阵田伯光,恐怕会瞬间会名动江湖,这他到也乐意。就怕到时必会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暗杀之事不可避免,他现在武功未成,又正在下山历练,若被人暗中窥视,却是防不胜防,危险还是其一,更会让人感到腻味。 如此一走了之,那些人认不出他来,倒也干净。 青衿叹息一声,想到来恒山一月半有余,年前还要游历剩下三派,是时候告辞了! 第二日清晨,青衿早早起身,到恒山与三位师太辞行后,便往泰山而去! 第四十五章泰山 泰山崛起于中原之东,凌驾于齐鲁之上,东临烟波浩淼的大海,西靠源远流长的黄河,南有汶、泗、淮之水。泰山山势厚重,气势雄伟磅礴,它吞西华,压南衡,驾中嵩,轶北恒,为“五岳之首”,素有“天下第一山”之称! 天色尚暗,青衿便起了身。他昨日行至泰山,递过帖子,拜见了泰山派掌门天门道长。只是见他年幼,天门道长也不以为意,对他不冷不热,略微应付几句,便让人把他安排在泰山别院。 青衿也乐的如此,如此不惹人注目,正好方便自己行事! 别院建在一处崖岸旁,离山顶不远,周围翠竹青青,松柏苍郁,溪水潺潺,曲径通幽,风景十分秀美。青衿也颇为满意,他昨日来时,那接待他的知客弟子十分健谈,与他谈起泰山景色,曾言在泰山之顶观日乃是一绝!青衿便留了心,倒不是他有游乐之意,乃是为自身武功! 紫霞神功初练之时,乃是吸收朝阳初升天地间的氤氲紫气,直到练至第三层,便能氤氲紫气自生。平时吐纳调息即可,不在依赖每日早间采气修行! 青衿以第三层的紫霞功修为,自已脱了桎梏。只是紫霞功前三层乃是筑基,尚算好练,后面几层,可就不易了! 此后在一味苦修,便无多大用处,更多的是“悟”,体悟其中所含真意。青衿曾读过华山上代掌门,那位把紫霞神功练至大成的五岳盟主总结的心得体悟“紫霞微言”,自是知道每日朝阳初升,天地交泰之际,氤氲紫气滋生,其中蕴含天地大道,若能领悟一丝半缕,对紫霞功修炼有极大助益,是以他便是修到此功第三层,在华山之时,仍是每日爬上朝阳台修行,体悟天地生发之机,便是在恒山,每日也早早起身,不敢懈怠。 便如岳不群,紫霞功已修至第五层,一年中半年都在华山朝阳台修炼,无他,为领悟那丝突破的契机而已! 青衿日日苦修不缀,此时紫霞功第三层将近圆满,他心中有感,若是能有所领悟,他一年之内即可突破到紫霞功第四层。到那时,他功力之高,也之差师娘宁中则一线,加之一身绝技,在江湖中,除各大门派掌门和一些名满天下的高手,没人能留的住他,自然也少有人敢与他为难,以江湖之大,何处不可去得,青衿心向往之! 华山朝阳台观日,天下闻名,青衿每日观赏,乐此不疲。不知泰山顶上观日,又是如何一番景致!若是能让自己有所触动,领悟一丝朝阳真意,那当真是不虚此行! 青衿沿着山间小径,向山顶行去,泰山山势交横重叠,形体厚重,辅以苍松、巨石和环绕的烟云,肃穆和奇秀交织在一起。相传盘古氏死后,头为东岳,左臂为南岳,右臂为北岳,足为西岳。盘古尸体的头向东方,而且化为东岳,泰山就成了当然的五岳之首。 青衿一路疾行,半柱香功夫,便到了山顶! 山顶空旷,毫无人迹,泰山派子弟此时多半正要起身做早课,青衿也不稀奇! 他寻得一处空地,先打了一套八锦缎,舒活一番筋骨,而后拔出长剑,先从入门剑法开始,一路演练开来,只见剑光霍霍,如电舞银蛇,劲风呼啸,收功之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青衿寻到一高耸的山石,轻身飘上,在这里看日出风景独好,却是一处佳地! 青衿举目远眺东方,随着旭日发出的第一缕曙光撕破黎明前的黑暗,一线晨曦由灰暗变成淡黄,又由淡黄变成橘红。而天空的云朵,红紫交辉,瞬息万变,漫天彩霞与地平线上的茫茫云海融为一体,犹如巨幅油画从天而降。浮光耀金的海面上,日轮掀开了云幕,撩开了霞帐,披着五彩霓裳,像一个飘荡的宫灯,冉冉升起在天际,须臾间,直至耀眼的金黄,金光四射,喷射出万道霞光,群峰尽染! 青衿看的目眩神迷,此地观日与华山朝阳台相比,又是一番不同景象。他骤见此景,心有所感,丹田一跳,一股真气涌出,自发自动,在各大经脉中轮番游弋,渐至精纯。青衿长呼一口气,竟带有淡淡紫色,他不敢怠慢,闭目细细体悟,半晌才蓦然睁开双眼,双目精光一闪,便就隐去,他不禁喜从心来,忽而一声清啸脱口而出,仿佛虎啸山林,龙吟大泽,穿云裂石,激荡天际,在山间叠岩往复,久久不绝! 青衿把真气收归丹田,他经朝阳生发之气一激,紫霞功愈发圆融!青衿负手在后,一时间豪情万丈,久久屹立! 建除沿着石径,往泰山顶上走去,他前几日比武被天柏师叔的弟子长空师兄伤了手臂,至今未曾痊愈,早课练不了剑,只能修习内功,让他心中颇有些气闷。昨日拜见师父天门道长,又被呵斥了一通,自己确实丢了师父的脸面,想到这里,他脸色愈发阴沉,还是去峰顶散散心吧! 建除走路甚快,不多时山顶就在近前,他长出了一口气,忽而一声厉啸传来,建除吓了一跳,他听着声音苍劲清越,恍如就在耳边,便知长啸之人内力不俗,远非自己可比,不禁心中暗想:“哪位师叔有如此雅兴,不知是在山顶练武,还是观景!”他脚下有些犹豫,此时早课尚未结束,自己私下跑出,虽有伤势未好作为掩护,但若碰到那几位爱唠叨的师叔,免不了一顿说教! 想到这建除心下更是烦闷,把心一横,先不管那么多,上来了岂能再下去,况且他听那啸声清越,有种潇洒不羁之感,不像是那几位师叔能发出的。脚下不停,继续前行! 建除爬过缓坡,来到山顶,远远便看到一道身影立于前方一块高大山石之上。建除心中赞叹一声,只见那人长身玉立,挺拔如松,一头黑发不扎不束,飘逸非凡,身着青袍,随风鼓荡,风姿卓绝。面朝东方,背对着建除,虽身量尚矮,但一身清逸潇洒之气扑面而来! 建除心中疑惑,暗想:“门中哪位师叔有如此气质,我怎未见过!”他仔细比较,发现到和太师叔玉钟子有些神似,不禁摇了摇都,太师叔却少了此人的温润如玉,况且太师叔身材甚高,此人必然不是! 建除看那人屹立不动,心道原来这位长辈在那观赏风景,他心中虽疑惑,却不敢冒然打搅,只是在心中琢磨,既然不是门中长辈,能有如此风度的,不是五岳剑派的长辈,就是名满天下的大侠。 只是他心中又是不解,只因他师父天门道长乃是泰山掌门,对他也颇为重视,他自己平时也爱四处走动,消息最是灵通,最近没听说有这等人物前来拜山,不然他岂会不知。 忽而,他心中想起昨日给师父请安时曾听师父唠叨几句,说是华山虽然落魄,但毕竟是名门大派,岳师叔号称君子剑,寻日里也是一副谦谦君子之意,如今却越来越不晓事了,派个少年弟子前来拜山,难道华山派无人了吗? 建除也知道华山派这些年衰败的厉害,听说上代弟子只剩岳师叔夫妇二人,靠招收一些外门弟子撑场面。不像泰山派,还有五位玉字辈太师叔,天字辈的师叔师伯更有十几位之多。他曾听太师叔玉钟子讲,华山派以前为五岳之首,力压四岳,实力一家独大,更不乏世间绝世高手,只因内部纷争,相互不服,进而自相残杀,才有如今局面。建除听了很是奇怪,同门师兄弟,应该相互扶持才是,即便有些矛盾,也不至于闹到如此局面。建除曾就此问过太师叔,玉钟子叹息一声道:“你现在还太小了,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建除当时懵懵懂懂,以为自己见识太浅,不能理解其中玄机。如今几年过去,他已二十出头,还是想不明白,有时他便怀疑难道自己真的太幼稚了! 听到师父唠叨,他心中不觉得什么,反而隐隐有些同情华山派来,“想必岳师叔不是疏忽,而是无人可用吧!”他心中如是想到! 第四十六章游览 青衿身形不动,迎着猎猎山风,一口气吐出,脚尖轻点,便轻飘飘的落下,转过身,看到不远处一名泰山派弟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不由一声轻笑,抱拳道:“华山派李青衿,泰山哪位师兄在此!” 建除看那前辈身形一动,便飘飘荡荡,仿佛柳絮一般,轻轻落下,片尘不起,对劲道竟拿捏的丝毫不差,轻功高明如斯,让建除心中更是仰慕。决意即便有失礼数,被师父责罚,稍后也要拜见一二,领会一番前辈高人的风采气度! 不想那前辈转身回看,建除一时间脑袋一嗡,瞠目结舌,嘴巴大张,下巴差点惊得的掉在地下。至于那人拱手说些什么,他是一句也没记住。建除毕竟练武之人,瞬间反应过来,不能失了礼数,心中一慌,赶忙双手抱拳,却脚下一个蹡踉,踩到滚石,差点摔倒在地。建除站稳身子,心中羞愧难当,名门弟子,习武多年,却在人前下盘不稳,跌了一跤,让他如何自处。赶紧抱拳,结结巴巴道:“前…前辈……啊,师……不知兄台是……!”他刚才没听清青衿所言,不知其身份,又见青衿武功如此高明,虽然年少,但一声师弟却是喊不出口,无奈虽羞愧不已,只好开口相询! 青衿也觉得这位泰山派师兄当真有趣,笑道:“华山李青衿便是,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建除这次到中规中矩,抱拳诚恳道;“泰山派建除,见过师弟,刚才失礼孟浪之处,还望师弟海涵!” 青衿失笑道:“师兄客气!”心中却暗暗想到:‘建除,名字听着有些耳熟,难道在笑傲里出过场! 那建除虽一时吃惊,失了礼数,但毕竟名门弟子,个性爽朗,涵养也是不俗,片刻间便恢复从容,笑道:“昨日便听师父说有华山贵客来访,今日一见师弟风采气度,着实让人折服不已!一时失神,到让师弟见笑了!” 青衿看这建除顷刻间便恢复洒脱从容,有礼有节,心中倒也暗暗点头。只是想到昨天境遇,天门师伯不私下怪罪就好!贵客之说却是无从说起,看来这建除虽看着淳朴,倒不是心直性憨之人,话语间懂得变通之道。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如此话语,倒让人听得如沐春风! 青衿笑着回道:“师兄客气!师兄气度洒脱,也让师弟钦慕不已!” 建除见青衿没有丝毫倨傲之处,名门弟子风范展露无疑!心中想起派内对华山派二代弟子暗弱的流言,“华山派除了大弟子令狐冲天资尚可,其他皆庸庸碌碌,不堪大用”。 那时他信以为真,还曾感叹华山派如此羸弱,却又后继无人,以后若遭变故,估计便要从五岳剑派除名,心中还暗暗可惜! 如今看这师弟如此年岁,便有这等功力,便是大师兄明云也难以相比,若说这般人物还是庸庸碌碌,那说此话的他们泰山派一众弟子又算什么? 建除不禁心中暗叹:“流言蜚语,果是不可枉信,或许是泰山派这些年太过安逸,众人都滋生了骄傲自大之心!” 他不禁一声长叹!看青衿如此年岁,还是难以相信他有如此功力,不禁自我安慰道:“或许是我武功浅薄,见识太差,听错了,他并无此等功力,只是轻身功夫高明罢了!”建除如此想着,心中竟慢慢信了!一时间心中轻松不少,毕竟青衿如此年龄,如此功力,着实让他压力不小! 两人客气几句,见各自品性不俗,倒是心生好感,便没了初见时的那股生疏,不免高谈阔论,一时到有了英雄相惜之处! 随后青衿和建除一起下得山顶,前往泰山膳堂用餐!泰山虽是道门,俗家弟子却占了大半! 因此倒也不忌荤腥,青衿丝毫不见拘束,吃的又快又多,却又没有狼吞虎咽的吃相,反而显得斯斯文文,看着赏心悦目。他牙口极好,一块肉三两下便就嚼碎,滚烫的热粥张口一吸,便是一碗进肚。 建除用嘴吹着气,只敢小口轻抿着热粥,却还怕烫着,看到青衿如此吃法,嘴角不禁抽了抽,暗叹这位师弟果真不凡,连吃饭也是非同一般! 青衿内功外功都有不俗的火候,特别是他一身横练功夫,全身筋骨皮肉淬炼的非常人可比,消化能力更是极好,连带平日里饭量大增! 两人一起用饭,青衿三五碗下肚,建除第二碗才刚刚开吃,青衿见此又加了两碗,顷刻间解决干净,便无事在旁边优哉游哉的等着。建除瞅着刚吃了半碗的饭菜,看着旁边没有丝毫不耐的青衿,老脸不禁一红,比起这位师弟吃饭时的豪气,自己显得太矫情了! 两人用过饭,便有建除领着青衿在泰山派四处参观,青衿刚到此地,也无甚头绪,自无不可! 建除口才极好,泰山派内一花一草,一石一木,皆能道来,说到兴起时,更是口如悬河,引经据典,让青衿由初时的不以为意,到后来的越发刮目相看,心中暗想:“这建除若是回到后世,稍微包装一下,这就是顶顶的‘砖家、叫兽’,再上那百家讲坛转几圈,混个脸熟,就成了知识名流,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两人说着来到演武场,几百人一起练武很是壮观,有少数在练拳掌功夫,剩下多半在练泰山入门剑法,青衿打量几眼,转身便要离开! 建除见了,好奇问道:“师弟要往何处,等下我带你去认识众位师兄!” 青衿看建除不明所以,无奈道:“贵门弟子在此练武,我在旁观看多有不便!” 建除闻言笑道:“是我疏忽,忘了和师弟讲明。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自上任掌门师祖始,便立下一条规矩,凡我五岳剑派中人,演武场一律不禁观摩,况且场上众位师弟练得多是入门功夫,师弟不必介意,尽看便是!” 青衿笑道:“贵祖师好气魄,着实让人佩服,不过看就不必了,不如去见识一番众位师兄的剑法!” 建除闻言,爽快道:“好!师弟请跟我来!” 第四十七章冲突 两人缓步而行,建除熟门熟路,带青衿左拐右转! “吆喝!这不是建除师弟吗?不好好养伤,跑这来干嘛呀?”随着一声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前方岔道迎面走来几人! 青衿讶然看去,一个面皮细净,瘦瘦高高的二十余岁男子,神情倨傲,正咄咄逼人的打量着建除,满脸示威! 青衿心中一愣,这是什么桥段,难道泰山派还有什么恶少不成,可建除身为泰山掌门天门道长的爱徒,谁敢这么不开眼! 建除神色淡淡,不见丝毫气愤,瞟了那男子一眼道:“原来是长复师兄呀!上次技不如人,便找来长空师兄撑场子,怎么?还想在和师弟我比试一番,只是这次若是输了,可别再找人哭诉!” 长复想起上次被建除当着众位师弟的面,一顿狠揍,不禁怒火中烧,他身为泰山掌门天门道长的本家侄儿,派内众人哪个不让着他,偏偏这个建除,仗着身为叔父的入室弟子,对他不以为然!几次三番和他顶撞,上次他找长空师兄哭诉,总算出了一口恶气,这几日心情独好,今日见了建除,便想嘲讽一番,找回面子,没想到这建除还是如此蛮横,他心中暗恨不已,却也知道自己平时疏于练习武功,根本不是建除的对手!此时却不敢应下,冷笑一声,怪声怪气道:“师兄我也想让你好好涨涨教训,无奈你伤势未愈,也不好占你便宜!”说着摇头叹息,一副遗憾不已的样子! 建除似笑非笑道:“是吗?不过便是师弟我有伤在身,拿下师兄也不是问题!”这话说的着实不留情面! 那长复大怒,满脸涨的通红,用手指着建除,恶狠狠的说道:“好!建除你有种,咱们走着瞧!” 说完正要甩手离去,忽然看到一少年在一旁负手站着,一脸玩味的表情,像是再看他笑话。他心中又是一股火起,忽而眼珠一转,围着青衿走了几步,伸手一指,满脸骄横的问道:“你是何人,我怎从未见过!” 青衿身量虽未长足,略显单薄,但他随意站立,脚下不丁不八,挺拔如松,自有一股气度!闻听那长复此言,觉得此人好生无礼,难道看自己像软柿子不成,淡淡的扫视了长复一眼,转头对着建除微微叹息道:“本以为泰山派门下即便少有师兄这般人物,也都是俊杰之士,没想……唉……”说着摇了摇头!好像很是失望! 那长复瞬间大怒,脸色通红,额头青筋乱跳,倏尔前行一步,伸手朝青衿抓来,爪势凌厉,竟是毫不留手。建除也是大惊,没想到长复如此沉不住气,跟在长复身后的三人也是一惊,他们也只是碍于面子,才与长复往来,关系并不如何亲近,不想长复悍然出手。建除身为掌门亲传弟子,他们也是不想平白被人记恨!此时便想出声劝解已是晚了! 青衿反应敏锐,一声冷哼,手腕一翻,便扣住长复脉门,暗中施展分筋错骨手法,长复忽而一声惨叫,倏尔软倒在地上,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长复此时心中惊骇万分,他眼看就要制住那少你脉门,忽听耳边一声冷哼,恍如雷鸣炸响,脑袋一蒙,便被擒住脉门。那少年手上力气极大,被其一抓,便仿佛骨头都被捏碎了,全身发软,疼痛难当,身子好似没骨头般直往下倒去! 后边几人尚未反应过来,见长复已被那少年制住,心中惊骇不已,长复虽在一众入室弟子中功夫不显,但绝非武功薄弱之辈,此刻竟被人如此轻易拿住,这少年即便侥幸得手,武功也绝对不俗,一时间倒也忘了长复,呆呆的看着青衿! 建除见了青衿出手时无痕无迹,妙不可言,不禁心中暗暗疑惑,难道他真有那般高的武功,不是我判断出错!他反应极快,长复毕竟是同门师兄,虽然惹人恼火,他却不能不管,何况此事传出对青衿在泰山派走动也是不利,便抱拳道:“师弟忽怪,这长复师兄虽着实可恨,却也无甚大恶,教训他一番就是,却不必与他一般见识!我先代长复向师弟赔罪!”说着建除就要躬身施礼! 青衿哈哈一笑,伸手拦住,失笑道:“师兄何必如此,如此品性,以后也难有作为,我也懒得有兴致与他为难,饶过他便是!”说着,松开五指,那长复没了支撑,全身又软绵无力,随即便倒在地下,后边几人见了,赶紧向青衿拱手赔笑,把长复扶了起来,顷刻间走的无影无踪! 建除又是一番拱手谢过,青衿毫不在意,饶有兴趣道:“这长复是何人,竟然如此张狂,泰山派内几位有名望的前辈,好像都是道家全真,没有子嗣吧!” 建除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与师弟简单分说!” 青衿呵呵一笑道:“师兄请说,我洗耳恭听!” 建除袖袍一拂,负手道;“师父天门道长从小双亲皆故,无依无靠,乃是有长嫂带大。长嫂贤惠,对他视如己出,恩德有加,后来被师祖看中,收入门下,更是做了我泰山掌门。当时长嫂亡故,唯有一个幼子放心不下,便是长复师兄。说来也是长嫂临走前,师父没能侍左右,抚养之恩难报,心中愧疚。便把长复师兄带在身边教养,只是平时太过溺爱,倒让他养成了这般性子,师父也时常后悔,又不忍心重重责罚,让他长些教训,到让师弟见笑了!” 青衿叹道:“长嫂如母,如此厚恩,天门师伯此举到有情可原,只是骄纵出败儿,可惜了这个长复!” 建除道:“只希望他能记住今日教训,此时能改,为时未晚!” 两人边走边说,片刻间便把此事抛之脑后! “建除师兄,建除师兄……!”忽而身后有人叫喊! 两人回身,只见来人十七八岁,身材不高,一脸稚气未脱,到得跟前,拱手对建除一礼道:“建除师兄,长空师兄让我来传话,今日中午在山下“听雨轩”等候,说是要为师兄和长复师兄调解矛盾,握手言和!” 建除一愣,回礼笑道:“替我回话长空师兄,师兄仁义,师弟佩服,建除必至!” 青衿等那人走了,若有所思道:“看来是吃了亏,找长空师兄来找场子呀!” 建除苦笑道:“长空师兄虽然性直,但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不会无缘无故为难与我,师弟同去否!” 青衿哈哈一笑道:“自然同去,说不得那长复真正想教训之人,应该是我才对!” 两人相视一笑,下山不提! 第四十八章酒楼 泰山脚下,坐落着一处颇显繁华的古镇,有一条东西大街,无数小港四通八达,互通有无! 镇子北有一条河流穿城而过,青衿和建除此刻正行到一座横跨两岸的石拱桥上,但见旭日映照水面,波光粼粼,不少鱼儿四处游走,好不欢快! 过了石桥,便入了长街,此刻路边店铺林立,货物琳琅满目,酒肆客栈不绝,行人熙熙攘攘,接踵并肩,热闹非凡! 两人随意走动,听雨轩在古镇乃是一绝,行不多时便到了地方! 这酒楼生意果然极好,大堂食客坐的满满当当,当下便有小二迎来。听是泰山派的,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迎上二楼雅间。 尚未入内,便有一行人迎来,领先一人二十五六,相貌魁梧,有一股凌厉之气,人未至,声先到,“建除师弟,你能来,师兄面子不小,快里面坐!” 建除抱拳道:“长空师兄有命,师弟怎敢不从!” 长空哈哈笑道:“看来师弟还在为上次比剑之事生为兄的气,也是我功夫不够,尚不能收发由心,伤了师弟,今日可要多喝几杯为师弟赔罪才是!”说完,一阵哈哈大笑! 建除轻笑道:“岂敢,师弟技不如人,哪能怪的了师兄!” 长空一巴掌拍在建除肩头,说道:“那就好!今日咱兄弟俩要好好亲近亲近!”说完看着青衿,疑惑道:“这位小兄弟是……!” 建除介绍道:“这是华山派的师弟,来我派游历!” 长空瞧了青衿一眼,眸子里精光一闪,眼中闪过一丝阴翳,竟是丝毫不理,转身携着建除向雅间内走去! 建除无奈,不好挣脱,看了青衿一眼,见他容色淡淡,丝毫不以为意,只好随着长空入内! 青衿心头暗笑,下马威吗?也不用人让,踱步行到一处靠窗的位置,长衫一摆,一振衣袖,不理几人正在相互谦让,便就坐下! 一声冷哼传来,青衿瞥了一眼,除建除眼神微含歉疚,其余几人都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他也毫不在意,椅子一偏,静静欣赏窗外景色! 说来这座酒楼临河而建,景色清雅,凭窗而坐,沿河盛景尽收眼底,不时有几只小船行过,传出几声渔家女的山歌,真是一处把酒临风的好地方! 长空起身朗声道:“这酒楼名为听雨轩,倒也名副其实,不但美酒‘三碗醉’乃是一绝,号称三碗必醉。便是河鲜山禽也是美味可口。今日为兄做东,待会众位师弟要好好品尝品尝!” 说完,看了青衿一眼,眼中寒光闪烁,他心中恼怒不已,本想先凉一凉这小子,在敲打一番,让他知道这是在泰山派,不是他华山弟子可以耍横的地。没成想他竟然如此嚣张,视自己等人如无物,竟然自顾自的坐下! 长空心中发狠,等会定要找机会教训这小子一番。青衿武功如何,则被他直接无视,如此年龄,能有多少功夫,至于长复在他手中吃了不少苦头。长空心头冷笑,长复那等脓包,性格懦弱,心胸狭小,放着叔父天门道长如此大好条件,却不知利用,好生练武。反而偷奸耍横,不学无术,他最是瞧之不起! 不过因为天门道长之故,他也不敢无故得罪,这小子成事不足,败事却绰绰有余。他平时也有用到长复的时候,是以倒也不时帮他些小忙。 今日长复前来哭诉,说是建除上次比武受伤,心中怨恨,不敢来找自己麻烦,竟指使一个小子暗中偷袭他,他不防备,让此人得逞,让长空替他出一口恶气! 说来上次比试建除受伤,却也是长空有意为之,他看建除武功不高,平日里却如此惹长辈疼爱,心中也说不清嫉妒还是羡慕,平日里看其不甚顺眼。正好长复求到他的头上,他心中一动,暗想:“此番即可教训一顿建除,出了事又有长复顶缸,还能卖他一个好,如此一举三得!”便应了下来! 那日比试伤了建除后,当时虽心中畅快,几日过去心中却隐隐有些忧虑,建除身为掌门师伯亲传弟子,以后在派内身份不低,自己此番恶了他,若他心存怨恨,自己不定哪天有把柄落在他手里,可就不妙了! 是以这次长复来求,他便一口答应,本意却是借此机会,向建除道个罪,解除嫌隙,顺便略微训斥一番那不知何人的小子,即不让建除面子难看,也算完成了长复所求! 没想这小子竟是那个五岳垫底,实力弱小,后继乏人的华山派弟子,听说华山派二代弟子中,也就一个叫令狐冲的大师兄够看,其他皆是庸庸碌碌。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傲气,竟敢视他如无物,他自认实力,在一众泰山弟子中能占据前七,颇以此自得。如何肯忍下这口气,今日便是敷了建除的面子,也要教训那华山小子一顿,至于建除,以后多的是机会修复关系,相信建除与那小子也只是泛泛之交,必然不会一心维护!长空想到此处,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不动声色,继续招呼众人! 此时门外又有脚步声传来,长复一脸得色的出现在门口,长空几人又起身去迎,让长复更加趾高气昂,笑脸如花,略带示威的看着青衿,却见青衿突然玩味的瞥了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眼中有幽光闪过,长复忽的打了个寒颤,脸上笑容一僵,顾不得客套,灰溜溜的寻了离青衿最远的一处位子坐下,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见青衿正欣赏窗外风景,不由的轻呼一口气,不知为何,他见到青衿就心中发虚,本来想好一肚子的找回场子的话,竟然半句也说不出口! 不一会功夫,酒菜齐备,这家酒楼果然名不虚传,菜品色泽艳丽,让人看着就食欲大振! 长空亲自起身为几人斟酒,众人忙起身,连道:“不敢!” 到了青衿,则直接忽略,建除伸手拿酒去斟,却被长空挡下,笑着说道:“师弟且用,这位华山的师弟吗?一碗白饭足矣,想必我们泰山的酒呀,这些大鱼大肉呀,他是用不惯的!”说着一脸蔑视的看着青衿,想来这少年气盛,势必受不了如此侮辱,若奋起反抗,他正好有借口出手,教训一番! 青衿摇头道:“我喝酒向来有两不喝,酒意不来不喝,旁边有犬吠不喝,今日都占全了,是无论如何都喝不下得!” 长空大怒,忽而一掌拍在桌上,喝道:“小子说谁?” 青衿容色淡淡,一脸惊奇道:“咦!看你如此愤怒,难道你认为我在说你不成,或是我说了你家亲戚!” 第四十九章吃酒 长空双眼好似要喷出火来,恶狠狠的瞪着青衿,忽而长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冷笑道:“小子,够横,要不要我教教你江湖规矩!” 青衿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道:“常闻世上无知之人不少,无知又自大之人却是少见,都说无知是福,今日也算开了眼见!” 长空怒急,反而神色冷静下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青衿,冷笑几声,反问道:“哦!倒要请教何为无知?” 青衿似笑非笑道:“想必这位师兄定是在江湖闯荡多年,江湖经验极为丰富了!” 长空一愣,他虽二十多岁,但都是在派内厮混,何曾闯过江湖,瞬间反应过来冷冷道:“你认为某没有江湖经验,就没办法教你江湖规矩喽,嘿嘿……有些江湖规矩不用嘴教,是用……!”说着两手虚抓,骨节“噼啪”作响! 青衿恍若视而未见,摇头叹道:“非也非也,果然是朽木不可雕也,原以为是块璞玉,原来只是个顽石!” 长空听他说的神神叨叨的,不由暗笑道:“自己怎么怎会与一个少年你耍嘴皮子!”想到这里,忽而起身,拿起酒坛,走向青衿,便边走边说道:“小子伶牙俐齿,我也不与你一番见识,今日某做东,便赏你一碗酒喝!”说着便把酒坛重重拍在青衿身前,双眉一挑,显然让青衿自己斟酒! 青衿气定神闲,摆摆手道:“某今日犯了忌讳,如何能喝的下酒,拿回去吧,某不怪你失礼之罪!”说手掌拂过酒坛,那坛酒竟轻飘飘的横移三尺,回到原处,竟是分毫不差! 不但另外几人看的惊骇不已,便是长空也是心中猛然一跳,如此精妙的用劲手法,便是他也是做不来的!不禁心中怀疑,难道他武功也如此高明不成?不禁打量青衿,见他神情自若,不悲不喜,心中也是暗暗警惕! 建除反应过来,见众人吃惊神色,不想众人纠结于此,抱拳笑道:“众位师兄,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今日这位华山师弟既然不便饮酒,咱们就不要勉强,免得伤了两派和气!”说着举起酒杯,扫视众人道:“今日承蒙长空师兄做东,咱们诸位师弟应该共同敬师兄一杯才是,来来……!” 众人也起身呼应,一时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好像把青衿忘了似得! 青衿一边品尝佳肴,一边欣赏美景,倒也自得其乐! 不过显然有人心中始终憋着一股火气,长空看青衿如此旁若无人,又是怒火中烧,看他如此年纪,便是从娘胎里练,能有多少功夫,不过是手法精妙罢了,自己最拿手的是剑法,自是不能比,刚才竟被这小子唬住了! 想到这里,长空吩咐道:“于明,给华山这位师弟斟酒!”便有一人伸手去拿酒坛! 长空看着青衿似笑非笑道:“今日某做东请众位师弟吃酒,独独你这华山弟子例外,莫非嫌这“三碗醉”入不得口,欲驳了某的面子不成?”说着一双眼狠狠的盯着青衿,看他是何反应!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青衿仍是容色淡淡,看也不看他,竟毫不在意,只是嘴里吐出两个字,“不必!” 这时那于明手掷酒坛,正要倒酒,青衿伸手在他掌上拂过,便把酒坛拿在手里!那于明一呆,他只觉手掌一麻,酒坛便被夺去,竟没看清用何种手法! 长空虽惊讶他手法精妙,但见他又来这套,心中大怒,拍桌而起道:“休要虚言塞搪,某给你酒喝,是看建除师弟面子,若在推却,便是驳了某的脸面,一会要是出了意外,别怪某不留情面!”他这话一是气愤而发,二是说给建除听得,让建除知道,不是不给你面子,而是这小子不识抬举! 青衿不由摇头叹息道:“你这人真是饶舌,一会不让喝,一会让喝!唉!”忽而抬头瞥了长空一眼,举起酒坛道:“如此说来,这坛酒便是某的,任某处置了!” 长空听他说话如此无礼,正感气愤,闻听此言心中不由一松,心中却忽然一惊,自己怎的好像求他似得,还要看他脸色行事了!压下怒火,摆摆手道:“你既然如此识趣,某也不为难你,这坛酒刚刚开封,你今日便把他清空吧!” 建除闻言连忙抱拳道:“师兄不可,这坛酒少说也有七八斤重,“三碗醉”酒劲极大,如何能喝的完!” 长空笑道;“建除师弟不必担心,这位小兄弟既然夸口,说不定真有绝技,若能连饮数十碗不醉,我等也能有幸瞻仰一番,是吗?”说着扭头,神光炯炯的看着青衿! 青衿气定神闲,饶有兴趣道;“师兄大度,某也想看看这酒到底如何,能否喝醉这些鱼儿!” 众人一愣,心想:“让你喝酒,提鱼儿干嘛?这又没有鱼儿!” 青衿一声轻笑,长身而立,一手掷酒坛,拎到窗外一翻,一坛酒哗啦几下便尽倾河中! 长空浑身一震,脸色瞬间一片通红,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如此耍过,指着青衿叫道;“你,你……!”忽而拍桌而起,一声怒喝:“小子找打!”就要上前,却被建除死死拉着,另外几人对青衿也是怒目而视,捋袖撸腿,却一时也不敢动手! 青衿忽然掸了掸衣袖,轻轻叹道:“连饭也吃不安生,实在无趣,建除兄,我先去了!”说着青衿脚尖轻点,便从窗口缓缓飘出,飞至小河正中,眼看势头已尽,青衿丝毫不慌,从容凌空虚跨三步,便行过剩下两丈,轻飘飘的落在长街上,片尘不惊,不顾路人一片目瞪口呆,几个闪身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长空几人一脸惊骇之色! 片刻间,青衿已坐在古镇内另一家酒楼二楼靠窗雅坐,一桌佳肴,一壶美酒,边吃边喝,自饮自酌,好不快意! 青衿心中不禁叹道:“还是自己花钱吃的才潇洒,自己此番,必定狠狠得罪了那个长空,看其人颇有心机,若打不过自己,必定找人与自己为难,以后到不愁没人练手了!”青衿想到这里,不但毫无郁闷之色,反而显得颇为痛快。今日自己所为虽有失分寸,但即来世间走一遭,就要率性而为。自己也最见不得傲慢虚伪之人,也该那长空倒霉! 青衿想到这里,忽而哈哈大笑,拍桌道:“小二,再上一壶酒来!” 第五十章监视 翌日大早,青衿仍是早早起身,前往山顶,这里人迹罕至,不但能体悟朝阳生发之变,也不虞练武被人瞧去! 早餐时正好碰到建除,建除瞧见青衿,面露焦急之色,但支支吾吾却不肯明说,吃过早饭,匆匆拉着青衿向山间小道行去! 青衿看建除如此,不由心头暗笑,拱手问道:“师兄何事,竟要来此处分说!” 建除看青衿无事人一般,好似不记得昨日发生何事,不禁苦笑道:“师弟呀!我虽不知你功夫到底如何,但长空师兄绝不可小视!昨日你走之时,他恼怒之极,放言要你好看,只是见你那一手轻身功夫真是绝妙之极,长空师兄一时被镇住,不然昨天下午便要来找你麻烦了!” 青衿轻笑一声道:“哦!不知他要如何与我为难?” 建除见青衿仍是毫不在乎,不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年少无知。他昨日早间听到青衿纵声长啸,声音苍劲清越,彷如在耳际响起,才认定他内功高深,只是等见了面,知道他的年纪,便怀疑自己年轻识浅判断错了,即使见了他的轻功如此精妙,也只是认为他精于轻身功夫罢了!建除想到这不禁苦涩道:“看师弟如此镇定自若,到叫师兄汗颜,听人说昨日长空师兄回后,邀请了几位武功高强的师兄长谈,我虽不知具体情况,但是针对师弟却是无疑!” 青衿闻言,一笑道:“哦,我昨日看那长空虽不莽撞,但也是傲气之人,竟还广邀人手,不敢独自来和我比斗,到真是让人失望!” 建除看青衿竟然还有心情说笑,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但相识一场,两人颇合得来,此事更因他而起,却是不能不管,轻叹道:“师弟有所不知,长空师兄虽也性直,但却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昨日见你露那几手功夫,他吃不准你的底细,不敢冒然试探,邀上几位师兄,却是有备无患!师弟万不可大意!” 青衿目光流转,饶有兴趣道:“难道长空竟然想找几人围攻我不成!那倒是有意思!” 建除闻言又是一愣,心中暗叹这位师弟心思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几位师兄围攻你,我泰山派那里丢的了这个脸面,半晌才回道:“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怎敢围攻师弟,不然师尊知道了,绝对饶不了他。不过若是以切磋武功的名义,挨个向师弟挑战,师弟如何挡得住,便是门中长辈也挑不出多少毛病!更何况还有长复在背后鼓动!” 青衿听了却是一乐,自己此番正不知以何种名义和泰山派弟子切磋,如今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不禁笑道:“早就听闻泰山剑法古朴厚重,大气磅礴,小弟此来正想见识一番,却不知从何处入手,若真如此,还要多谢这长空师兄为我组织人手!” 建除此番真是无语了,张了半天嘴,只好说道:“师弟万要多加保重,长空师兄必不敢做的太过分,到时师弟如有需要,尽可来找我,我带你去找师父说理!”他本想劝青衿直接离去,长空找不到人,自然无法。或者直接领他拜见师父,只是长空等人尚未出手,师父也懒得管这等小事。建除轻叹一声,暗想:“这位师弟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若能让他吃点亏,长点教训,对以后行走江湖,却是有不少好处!罢了,走一步,看一步,也只好如此了!” 青衿看建除有点发呆,他此番来找自己,却是一番好意,不能不领,拱手道:“多谢师兄告知,师弟若有难处,定不会与师兄客气!” 建除叹道:“罢了,你须知长空师兄武功非同一般,便是请的那几位师兄,功夫在我泰山众多弟子中,也是排行前十的人物,听说还有建明师兄,你要多加小心。” 青衿笑道:“多谢师兄提醒!必不敢大意!” 建除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两人闲谈几句,便就告辞! 青衿在山间闲逛片刻,正要回去,忽而心中一动,面上若有所思,冷笑一声喝道:“鬼鬼祟祟,还不出来!”这一声轻喝穿云裂石,激荡山间,附近树上几只鸟雀竟被震落,好一阵扑腾,才勉强飞起逃窜!却是青衿用了无相音罡的功夫! 青衿回头打量,丝毫没有人影,不禁冷哼一声,随脚踢出一粒石子,身后十多丈远的草丛中响起一声惨叫,一道人影抱着腿,滚了出来,**不止。青衿看他穿的泰山派弟子服饰,便猜他是那长空派来监视自己的! 青衿慢慢踱步到此人跟前,轻笑道:“让你出来,却不听,滋味好受吧!” 那名弟子先前尚有些害怕,见青衿言语清淡,听不出一丝怒意。胆子渐生,心想:“此人不过外派小子,无依无靠,过会就要被长空师兄收拾,我怕他作甚。”想到此不禁喝道:“小子竟敢偷袭我,还不快扶我起来,不然一会没你的好果子吃!” 青衿哈哈大笑,没想的世间竟有这么多不自量力,骄傲自大之人,他刚才踢出那石子没有灌注内力,毕竟在泰山派,不想下手太狠,不然那一下就能把此人腿骨震断,不疼晕过去,也让他没功夫饶舌!忽然低头道:“是吗?来我扶你起来!”说着一只手伸出! 那人看青衿如此好吓唬,眼中闪过一丝嘲弄,心想:“长空师兄胆子越来越小了,一个外派小子而已,如此好唬,竟还要我监视!”他昨日没去吃酒,却是不知青衿厉害! 青衿嘿嘿冷笑一声,抓着他的手,五指一握一扭,只听几声轻微的骨节‘噼啪“声响过,那人一声尖叫,额头冷汗瞬间流下,使劲挣扎几下便软倒在地上,只剩下一声声惨叫和含糊不清的求饶声,青衿见此人也是如此没有骨气,不由觉得没甚意思,松开手指,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名泰山弟子! 那人骤然脱困,一时间只是把手抱在心口,不住得倒吸冷气,显然疼痛之极! 青衿也仔细观看,不由心中暗自赞叹这九阴神爪中的分筋错骨手法果然非同一般。他虽然只得了九阴神爪的残篇,但里面的一些法门,参照拂云手还是能使出来的。就像刚才他所使得一般,表面上看没有伤痕,但却能让人痛如骨髓,最适合现在使用,既不会给人留下把柄,又能惩戒一番! 青衿看那人**声渐小,冷笑一声,负手厉声道:“不用我问了吧,你是何身份,为何跟踪我,自己老实交代!” 那人一愣,似是在犹豫!青衿一声冷哼,竟恍如炸雷在他耳边响起!他脑子一蒙,心中骇然!竟一头跪在地上颤声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青衿看他竟吓得跪下,不由眉头一皱,不想这人如此胆小,他虽略施小惩,只是给他点教训,并不想羞辱他,身为泰山派弟子,谁想他竟如此低声下气,不由喝道:“起来说话!怎的如此没骨气!” 那名弟子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身子尚有些发软,显然一时没有恢复过来。满脸惧色,唯唯诺诺道:“这位师兄,我……我是天柏道长坐下弟子长河,是长空……长空师兄看你和建除师兄一起出来,害怕你……,就让我……!” 青衿轻笑一声道:“害怕我什么,是不是怕我跑了!” 长河一脸惧意,只是嘿嘿赔笑! 青衿也觉得索然无味,摆摆手道:“看你还算老实,今天饶你一次,走吧!” 长河低头哈腰,连声谢过,转身顷刻间便跑的无影无踪! 第五十一章舌战 青衿冷笑几声,缓缓踱步,向泰山别院行去,果然不出所料,别院门口,黑压压的围了一群泰山弟子!看到青衿,不免议论纷纷,都转头向他看来,目光中带着冷意! 青衿仍是容色淡淡,丝毫不为所动,看长空、长复、长河、于明都在,还有六七个生面孔掺杂其中,不禁呵呵一笑,拱手道:“诸位师兄好兴致,今日怎么大驾光临泰山别院!” 长空冷笑道:“这是我泰山派的产业,我们来此还要你管不成!” 一名方脸长眉,气势凌厉的二十四五年岁青年男子,一双眼紧紧的盯着青衿,厉声问道:“听说你昨日不但偷袭长复师弟;便是长空师弟请人吃酒,你也狂妄之极,让你喝酒非但不给面子,还把酒给倒掉;刚才长河师弟在山间闲逛,更被你不分青红皂白下了狠手,若不是长河念及你我两派同气连枝,不愿为此闹大,当时便要与你拼命!你说我们此来是为何事!”说完,一双眸子射出凌冽寒光! 长复忽而上前道:“华山小子,今日有建明师兄为我等主持公道,看你还如何嚣张!” 青衿哈哈大笑,神情泰然自若,丝毫不为所动,嘴角含笑道:“原来这位是建明师兄,失敬失敬!”只是看他一副云淡风气的样子,哪有丝毫把人放在眼里! 建明冷哼一声道:“早听说你舌刁嘴毒,少来这套!” 青衿“哦”了一声,似笑非笑道:“你即不想动口,便是来动手得了!这倒是有点意思!” 建明喝道:“少废话,也别说我欺负你,几位师弟之事,你打算如何解决,若不能让几位师弟消了火气,那今日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青衿缓缓踱前几步,掸一掸衣袖,“啪啪”鼓掌道:“好好,师兄好气魄,可别让师弟我失望就好!”不理建明一脸怒色,忽而走到长复面前,打趣道:“听说我昨天暗中偷袭与你,想必你现在满腔怒火,给我说道说道,我帮你降降火气!”说完,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长复,眼中竟透出一股幽深之意! 长复本心懦弱,欺软怕硬,此刻有建明仗着胆子才敢与青衿明目张胆的翻脸。见青衿走来本就紧张,听完此话,心中更添几分怯意,正要转身退去,忽而瞅见青衿那双眸子,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玄奥幽深,让人仿佛迷失其中,他神情忽而有些恍惚,想起昨日被青衿擒住脉门的那种痛彻心扉,不由打了个寒颤,不知为何,那滋味好像刻在心中一样,让他每每想起都不寒而栗,此刻那种感觉竟然越来越清晰,他瞳孔慢慢张大!忽而只听长复一声尖叫,脚一软坐在地上,满脸惊恐之意,连滚带爬的躲到人群之后,身子仍瑟瑟发抖! 青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心中暗叹:“移魂大法,果然名不虚传,自己虽学得几分皮毛,尚不能发挥几分威力。但长复本就心智不坚,昨日被自己的分筋错骨手法一番拿捏,更对自己更生了一丝惧意,心灵不免漏了破绽。加之昨日在酒楼上,自己曾对长复使出此法,让他惧怕不已,今日再次使出,长复那丝惧意不断放大,果然效果非凡!” 泰山派众位弟子也是大惊失色,不明白好好的长复为何忽然如此!建明几步跨到青衿身前,死死地盯着他道:“你对长复做了什么?莫非你敢恐吓他不成!” 青衿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这么多人看着,可不要血口喷人,谁人见我做了什么?你听见我恐吓他了不成?” 建明也是心中疑惑,不明白长复为何忽然间变得如此,众目睽睽之下,确实难以和青衿扯上关系,听到他反问不免气弱,仍不客气道:“那为何你与长复说完,他就突然如此惊恐!” 青衿意味深长道:“或许是长复师兄忽然幡然悔悟,想起不该诬陷与我,心中愧疚难当,一时心情激动所致也未可知!” “胡说!还敢狡辩!”长空忽然大声叫道! 青衿轻笑一声,环顾四周道:“多说无用,是真是假一问长复便知!” 随即便有几人起哄道:“让长复来说,看这小子还如何狡辩!” 青衿笑而不语,淡淡的盯着建明! 建明虽感觉事情仿佛不对劲,但想起早间长复亲口与他哭诉此事,难道事情还能有变不成!分开人群,几步走到长复跟前,神色肃然道:“长复,你将昨日他如何偷袭你之事讲来,不用担心,有我在此,没人敢拿你怎样!” 青衿气定神闲,呵呵笑道:“建明师兄,此时尚无定论,你这话可有诱供之嫌呀!”说完,不理周围一道道不怀善意的目光,行到长复跟前,眼中精光一闪,俯身似笑非笑道:“长复师兄,有诸位师兄主持公道,还不把昨日之事一一道来,若有苦处,正好让众位师兄给你做主!”说完紧紧的盯着长复,一双眸子仿佛一汪幽潭,让人迷失其中! 长复心神稍定,就见青衿走来,说出这一番言语,他心中本是害怕之极,见周围众师兄都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不由胆气稍壮,那番编造的言辞就要脱口而出,忽而看到青衿那一双明亮幽深的眸子,一瞬间心神恍惚,那种痛彻心扉之感又在心中浮现,竟是那么的真实,他不由一声惊叫,半俯身子,不住匍匐着后退,脸上满是骇然之色! 建明见此,一把推在青衿肩上,想把他推开上前去扶长复,不想一掌推过,先是感觉肩头软绵绵的,毫不着力,被惯性带的身子一侧。忽而那肩头生出一股大力,他卸之不及,“蹬蹬蹬蹬”被逼的退后几步才算站稳,不由心中惊骇,怎么可能,自己竟被如此年幼的一个小子逼退,他武功可是泰山弟子排行第二,仅次于大师兄明云,一时顾不得发怒,竟然愣住! 旁边众多泰山弟子也是一片哗然,建明师兄武功,众人皆知,比之大师兄明云也之差半筹,竟然推人不动,反把自己震退几步,心中都是惊骇不已,连带看青衿时也带了丝惮意! 青衿脸色一冷,不由打趣道:“建明师兄这是何意,莫非小弟碍你事了不成,本以为你是志诚君子,没想到你不出言分说就突然出手,这可不是君子行径,师兄有何话告知,师弟洗耳恭听!” 第五十二章邀战 建明听青衿此言,一羞二怒,脸色一时间涨的如猪肝般通红。他虽有些傲气,但也非跋扈之人,怎不知自己此举多有不妥,但当时他曾想,若是一掌把青衿推个跟头,再扶起长复,不但杀一杀这个牙尖嘴利的古怪小子的锐气,还显得爱护师弟。到时青衿灰头土脸之下,也必不敢再提此事,众位师弟更无人在意。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不但失手,还当着众人丢了脸面!面对青衿质问,张了张嘴,竟没说出半个字来! 青衿嘿嘿一笑,也不在意,冷冷的瞥了长复一眼道:“长复师兄,和大家讲讲昨日早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以解诸位心中之惑,师弟我若有不对之处,也好让众位师兄为你讨回公道!” 长复见了建明的狼狈之相,心中更是骇然,加之不知为何,见到此人,自己就紧张的心砰砰乱跳,害怕不已,那里还敢胡说,便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只是不知是一时失态,还是心神混乱,便连曾暗中找长空教训建除之事都给道了出来! 建除和长空比武受伤,众人都知晓,原以为是寻常的切磋武艺,师兄弟之间比试向来都是家常便饭,没想其中还有找么一段阴私!一时间,除了平时与长空关系颇好的几人,其他人看他的眼光都有些异样,暗中找人教训别人的不是没有,但如此被人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可是极为少见,若是被派内长辈得知,一顿训诫都是小的,少不了吃点苦头! 青衿容色淡淡,转头意味深长的盯着长河,问到:“长河师兄,不知我怎的不分青红皂白对你下了狠手,当着大伙的面,也说道说道吧!” 长河本就心虚,此时见了长空和建明的遭遇,还有长复的惊恐之态,哪还敢胡说,支支吾吾半天,竟是一句话也没吐出! 建明轻叹一声,对着青衿稍一抱拳道:“多有得罪!”转身匆匆走了。他虽傲气,却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本听长空和他讲述,来了一个华山小子,如何跋扈,如何偷袭长复,又听了长河一番哭诉,信以为真,便想教训一番此人,不但为几位师弟出气,更能增加自己在众人中的威望!没想此番自己不但丢了人,几位师弟更是撒谎诬陷人家,让他那还有脸面呆在此地! 看建明一走,众人渐渐散去,长复和长河紧紧随着众人离去,生怕给落在后面! 顷刻间场上之剩下青衿和长空二人! 青衿盯着长空,笑谑道:“长空兄果然是久经历练,此时仍能面不改色,小弟佩服,不知有何指教,某全都接下就是!” 长空怒火中烧,此时却不敢露出来,恐再惹他一番调笑,长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恶狠狠的喝道:“小子,此番驳了我泰山众位师兄弟的面子,没你好果子吃的,今天先饶你一时,明天,咱们就要用拳头说话了!”说着五指虚握,骨节噼啪作响! 青衿哈哈大笑:“长空兄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咱们何必明天,今天下午,泰山之顶,恭候师兄大驾!”青衿说完,一拂衣袖,便飘身而去!只留下长空一脸的惊疑不定! …… 泰山之顶,青衿负手若漫步其间,天高气爽,仰望苍空,朵朵残云如峰似峦,一道道金光穿云破雾,直泻人间,新霁无尘,举目远眺,在泰山的西北边,层层峰峦的尽头,还可看到黄河似一条金色的飘带闪闪发光,或是河水反射到天空,造成蜃景,此景也是泰山一绝“黄河金带”。它波光鳞鳞,银光闪烁,黄白相间,如同金银铺就,从西南至东北,一直伸向天地交界处,残云萦绕,山清水秀,此处风景独好! 青衿飘身至一方大石上,长身而立,青衫飘飘,姿态若仙!忽而心中一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飞身而下,随意拱手道:“师兄果是信人,正好领教一番泰山精妙剑法,就是不知师兄火候如何,别让我失望就好!” 长空一行共四人,听见青衿此言,感其狂傲,不由怒目而视,长空冷笑一声道:“是吗?那就让你见识一番我泰山绝技,我剑法如何暂且不论,但拿下你却是足矣,到时若是失手伤了师弟,可别哭鼻子就行!”说完几人皆哈哈大笑! 青衿闻言轻笑道:“如此就好,某还以为你输不起,不敢独自前来,故而找几人壮胆呢!” 长空脸色微变,他确实吃不透青衿深浅,故意邀几人前来助拳,若他真是武功高深,自己等人也可用车轮战术,轮番向他挑战,耗干他的力气,还不任有几人拿捏。若是他虚张声势,在几位师兄弟见证下,自己正好狠狠收拾他一番,挽回面子,出一口恶气!此举有备无患,便是长空自己也觉得万无一失,此刻听青衿点出,虽知道此举有失光明磊落,却也不以为意,冷笑道:“你小子如此刁钻,某若被你暗算的话,有几位师兄弟在,也能为某讨回公道,废话少说,咱们谁高谁底,拭目以待!” 青衿听罢哈哈大笑道:“某原以为你虽有些心计,但本性不坏,是个直性子之人!”说着摇了摇头,连连叹息道:“没想你竟耍这些手段,却是某走眼了,来来……,某今天教教你怎么做人!”青衿这话说的当真是不留情面! 长空闻听此言,一声怒吼,拔剑而起,一出手就是泰山派绝技,“七星罗长空”,剑式如电,发出嗡嗡破空之声,剑光闪耀,直接罩住青衿胸口膻中、神藏、灵墟、神封、步廊、幽门、通谷七处大穴! 青衿曾在华山前辈的手札见过此招点评,乃是极为高明的一招剑法,不敢怠慢,右手一带,淬出一道雪亮剑芒,一招行云布气使出,当真如苍龙驾云,猛虎御风,剑势变幻不定,凛然生威,双剑在一瞬间不知交击了多少次,两人倏尔分开! 青衿一声大笑道:“好!还算有几分本事,某先让你十招,有何能耐全都使出来吧,让我也领教一下泰山绝技!” 第五十三章挑战 长空闻听此言,虽恼怒此人如此小窥于他,但刚才自己最拿手的一招剑法,却被此人轻松接下,心下颇为黯然,不得不承认自己武功不如此人,他在泰山一众弟子中武功排在前五,一向因此自傲,发现竟连一个华山小子也是不如,竟有几分失落! 当下也无心回答,只见身随剑走,左一拐,右一转,步伐越来越急,手中长剑如泼墨班的向青衿攻来! 青衿一见来势,便心中一亮,想起华山前辈手札中关于泰山剑法的记载,其中有一路名剑,和青衿小时候练得那套软功乃是同名,“十八盘”,相传是泰山派昔年一位前辈所创,他见泰山三门下十八盘处羊肠曲折,五步一转,十步一回,势甚险峻,将地势融入剑法,创出了赫赫有名的泰山“十八盘”剑法! 当下青衿见猎心喜,也不还击,如闲庭信步,长剑随意挥洒,便抵住来剑,细细体悟这套剑法。青衿本就为观摩剑法而来,并不在意胜负。他身负诸多绝技,若有必要,全力施为,三五招内,就可败得长空,就是寻常打斗,也能在十招内将他拿下! 如此打打斗斗,足有一刻钟功夫,不管长空攻势如何凌厉,青衿皆能轻松接下,他随手反击一招,便能让长空手忙脚乱,疲于应付。越是如此,青衿反倒更加容易揣摩这套剑法,只见这路剑法彷如山路,越盘越高,越行越险,招式之间也越发狠辣! 到后来长空如此全力施为,已有些力气不济,却看青衿仍是气定神闲,不缓不慢,随意出剑,不管他使出多么狠辣的招式,都能随意化解,不由心灰意冷,暗想:“他早就可以赢我,却不动声色,继续打斗,难道在戏耍我不成!”想到这里,更觉得青衿正在耍弄与他,自己继续坚持下去还有何意思,心气一弱,剑法更是破绽百出,忽而一招攻出,便想趁机后退罢手! 忽听得青衿言道:“长空兄哭丧着脸作甚,岂不闻一笑泯恩仇,唉……还是我来帮帮师兄吧!”话声刚落,长空就见眼前一道银光闪过,瞬间便被点中笑穴,哈哈大笑不止,片刻间便笑的喘不过气来,鼻涕横流,狼狈不已! 另外几人虽惊骇青衿的武功,此时也不免对他怒目而视,快步上前想帮长空解穴,只是青衿所施手法,又岂是那么容易解开的,几人试了半天也是无用! 一名脸型粗狂的泰山弟子对着青衿喝道;“你施到底了什么鬼把戏,快来给长空师弟解开穴道!”眼神颇为不善的看着青衿! 青衿忽然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本想泰山派既然能和我们华山同为五岳剑派,即使不如我华山,也算是名门大派,身为弟子,应当知礼节,懂礼数,便是当不成珠玉,也不应该是瓦砾,不想竟这般让人失望,果然是闻名不如一见!” 另一名面皮白净,颇显精明的泰山弟子喝道:“我泰山兴旺非凡,人才济济,如何是你残败衰弱,人丁稀少的华山派可比的,竟敢口出狂言!” 青衿呵呵一笑,讥诮道:“是吗?岂不闻人无德不立,无信不成,无礼则骄狂!来此不过两日,见诸多泰山弟子,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不但武功拿不出手,便是品性也让人叹息,就是不知是某见的皆是泰山弟子中的酒囊饭袋,还是全派弟子皆是如此,可不要某太失望才好!” 那粗狂汉子忽然拔出长剑,冷冷道:“泰山百炼,请教华山师弟,不知如何才肯解开长空师弟笑穴!” 青衿轻笑道:“这个好说,诸位不论是谁,只要能胜得某一招半式,自会为长空师兄解穴!” 百炼脸色微微一变,与两名师弟对视一眼,皆露出一缕忧色,青衿武功他刚才亲眼所见,长空师弟完全不是其对手,而百炼本人也只比长空强上几分,与其比试胜算太小,更不知这华山弟子留没留后手,想到这里,百炼沉吟片刻,压下心中火气,方低声说道:“若是我等胜不得师弟,又是如何说法,难道便不解长空师弟穴道不成!” 青衿闻言,神色一动,笑道:“那到也是,不知贵派诸位师兄以哪位武功最高!” 百炼听闻,丝毫没有犹豫道:“自是我泰山派大师兄,明云师兄,师弟此话何意!” 青衿笑道:“早就听闻泰山剑法精妙微奥,自是想见识一番,无奈众位师兄火候不足,又不敢打扰诸位长辈,只要答应为某找来这位明云师兄,长空师兄的穴道自会替他解除,如何?”说着,一双眼打量着百炼! 忽然一名泰山弟子喝道:“狂妄,明云师兄何等武功,其是你能比的,竟敢口出狂言!” 青衿“哦”了一声,打趣道:“既然不能与明云师兄相比,听你所言,似乎你功夫不弱,咱俩比划比划如何!” 不想这人果真豪爽,长剑离鞘,一记直刺,笼罩青衿上身几处大穴,到也真有几分火候。青衿轻笑一声,全然不顾,倒青锋,左脚滑出,欺身直进,格开来剑,剑尖抖动,便有一点银星划过,正好点在此人肾俞穴之上,劲道拿捏的分毫不差,丝毫没有点破半点肌肤。这名泰山弟子只觉腰窝一麻,瞬间全身酥软,便如死蛇般软倒在的,竟是一招也没撑过,脸色顷刻间涨的通红! 百炼也是脸色大变,心中惊骇不已,不想百川师弟竟然一招败北,便是他十招之内,也不敢轻言拿下,此时比较,明白自己和这位华山师弟武功差距不小,恐怕建明师兄也非其对手,只有大师兄明云才能与其一较高下!心中想明,百炼再看青衿,也就不觉他如何盛气凌人了,有如此武功,确实不能让人轻辱! 只见百炼抱拳道:“师弟忽怪,百川师弟向来性直,无意冒犯,我代他向师弟赔罪,烦劳饶他一回!” 青衿呵呵一笑,也感到这百炼知情识趣,笑道:“我也懒得与他一番见识!”剑不出鞘,轻轻点出,便解了百川穴道! 第五十四章天柏 百炼见青衿不是胡搅难缠之人,心中也是一松,抱拳道:“我等这就去请明云师兄,还请师弟帮长空师弟解穴!”说着目光炯炯的看着青衿,不知他如何反应! 青衿呵呵一笑道:“到不用这么急,我见百炼师兄武功也是不俗,咱俩先比划比划如何!”他来此是为观摩剑法,并不是与人比斗,便是邀战明云,也是想与他多切磋几次而已! 百炼不知青衿想法,闻听此言,脸色微变道:“百炼自知武功不如师弟,何必戏耍与我!” 青衿见他误会,笑道:“百炼兄何必妄自菲薄,泰山剑法古朴宏大,精妙异常,某只是想见识一番,并无他意,咱俩点到即止,如何?”说着一双眼盯着百炼! 百炼见青衿话语诚恳,略一沉吟道:“师弟有意,师兄怎不相陪,不过长空师弟……!”说着他看着笑的嗓子都有些沙哑的长空,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青衿似笑非笑的看着百炼,瞥了一眼狼狈不已的长空,心中明白,今日小小惩戒他一番也就够了,如有可能,他也不想与众人闹僵!便缓缓踱步到长空身边,剑鞘轻点,长空顿时止住笑声,一声嘶吼,竟是头也不回的转身跑了! 几人心知他此番如此狼狈,心中既恼且羞,一时不愿与众人照面! 青衿拔出长剑笑道:“百炼兄,请!” 百炼苦笑一声,运剑如风,挺剑刺来! …… 时间匆匆,倏尔青衿在泰山已有两月有余,他这段时间会遍泰山弟子中的佼佼者,以泰山入门剑法为基,慢慢体悟泰山剑法中的精髓,所得非浅! 青衿一路向山顶走去,今日与明云约好在山顶切磋,说来明云剑法果然也没让青衿失望,两人一月间大战数十场,各自收获不菲! 这明云剑法和青衿只差一线,内功也颇为不俗,已窥得真气外放的门径,突破也是在年内之事! 青衿边走便想,或许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青衿到达山顶时,有些诧异,此刻山顶颇为热闹,不但长空、长复、长河在此,还有不少生面孔,突然青衿眼睛一凝,里面竟有一个中年道长,脸色肃穆,目光炯炯的看了来,青衿从他眼里看出了一丝阴翳,心中纳闷何时的罪过此人,难道是长空几人请来与自己为难得不成! 果不其然,长空看到青衿上的山顶,眼睛狠狠的盯着,看到青衿走近,忽然几步迈出,大声喝道:“小子无礼,没见我师父在此,还不赶快过来见礼!”说完脸上带有几分快意,显然憋了两月的火起,今日终于可以出了! 青衿毫无所动,口中“咦”了一声道:“这不是长空师兄吗!听说你这两月专门去柴房劈柴练剑,连练武之时都在为门中着想,如此品性,着实是泰山诸位师兄之楷模!”说完绕着长空转了半圈,口中啧啧赞叹! 长空脸色瞬间涨的通红,他上次替长复教训建除之事传出后,自然免不了一顿责罚,万幸有长复顶在前面,天门道长不愿深究,加之师父天柏道长求情,才酌轻处置,被罚去膳堂做了两月劳役,昨天才刚刚期满! 听说青衿这段时间在派中混的如鱼得水,不但与明云、百炼、建除关系非浅,与派内众多师兄中的佼佼者也是演武论剑,颇谈的来,他心中恨意难平,便鼓动长复、长河,三人一起去师父天柏处哭诉,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天柏也是火爆脾气,听说自己弟子如此被别人欺负,那里还忍得住。只是在派内或是泰山别院人多嘴杂,他也不愿背负欺负小辈的名声,听说青衿每日皆与人相约来此比剑,便领着一行人在此等候!此刻见青衿果然不但无礼,还敢调侃长空,不由怒火上涌,爆喝一声道:“小辈怎敢?我替岳师兄管教管教你!”话音刚落,倏尔上前,双掌一错,直往青衿胸口拍来! 青衿眉头微蹙,对这种偏听偏信,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他向来不加以颜色,自也不会因为对方是长辈就束手待毙! 长剑连鞘插入地下,赤手迎了上去,双肩一耸,避开天柏掌势,双掌一分,横掌如刀,直接攻向天柏。 天柏出招不利,心中又惊又怒,欺身直进,拳法展开,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让人防不胜防。 青衿展开身法,犹如飘风,稍沾即退,一手横掌为刀,一手骈指如戟,转动不停,两人一时间不分胜负,竟僵持下来! 足有盏茶功夫,天柏见竟不能拿下这小子,心中惊骇不已,便是明云也没有如此武功,这小子如此年纪,便有这等功夫,怎么可能出在那个残破凋零的华山派之中。 又是盏茶功夫过去,天柏怒火渐浓,他堂堂泰山天柏,竟然拿不下一个华山二代弟子,传了出去让他还有何脸面见人!一声轻喝:“剑来!” 长空早有准备,双手一抛,便被天柏抓在手中,一剑刺出,剑光如练,劲风呼啸! 青衿心中暗呼糟糕,不想这天柏竟然如此不要脸面,竟然敢对一个赤手空拳的小辈弟子用剑,当真让人厌恶。天柏也是怒火中烧,一时不查,此时一剑攻出,出猛然醒悟,此刻不是和师兄比试,可容自己占些兵刃之利,面前乃是一小辈。索性他脾气大大咧咧,心想不管那么多,先拿下此人再说! 青衿看准剑势,脚跟一转,一个怪蟒翻身,便避开来剑! 天柏运剑如风,一剑凌空击下。青衿身子倏尔平躺,躲过剑势,一个鲤鱼打挺,倒翻三丈开外!身子不停,左手一按地面,身子凭空弹起,讯如飘风,瞬间掠起长剑,一俯身,一招穿云麝月,疾刺而去! 天柏举剑一封,剑光便化作道道光幕,抵住来剑!身子一侧,身随剑走,泰山十八盘使出,左一拐,右一弯,剑势越盘越疾,越行越险! 青衿身法展开,快若惊鸿,剑光缭绕,如银虹疾吐,绵绵不绝,入门剑法,铁线剑式,朝阳一气剑,养吾剑接连使出,和天柏斗得难解难分,一时间竟是难分胜负! 天柏忽而剑势再变,长剑忽而刺出,一连五剑,招式古朴,内藏奇变,正是泰山“五大夫剑”! 青衿剑锋一转,招式如电,绝招妙式迭起,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 泰山围观众人只见一片剑光中,两道身影恍如游龙,浮沉迭起,如风卷云涌,看的如痴如醉! 不知何时,明云也来到山顶,看着两人如银蛇电舞,招式精妙绝伦,不由轻叹一声:“原来他与我切磋时并未用尽全力。” 青衿与天柏打个不停,足有半柱香功夫还是不分胜负,天柏越打下去越是心惊,如此年纪便有如此武功,以后又该是何等厉害,如此人物怎不出在我泰山派!到最后不禁有些心灰意冷,渐渐没了战意!一剑格开青衿剑势,正要抽身后退,不想青衿剑尖斜指,一招“风卷残云”,倒卷上去,天柏只感到手中一空,长剑在空中翻个跟头,翁的一声斜插在地。 他顿时整个人一愣,竟然输了,他堂堂泰山天柏竟然输了,还是输在一个华山二代弟子手中!他呆呆的站着,一时间竟无法相信! 青衿收剑回鞘,竟感到索然无味,轻叹一口气,抱拳道:“一月来,承蒙各位师兄指教,某感悟良多,今日便要归去,告辞!”说完,青衿双臂一震,如飞鸟一般,腾空掠起,几个起落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五十五章婚宴 青衿下了泰山,辨认嵩山方位,他也不识路径,便随意选了一条,一路快马行去! 不想竟然识错了路,往偏北方向行去,这天中午,竟而绕行到山东首府济南府,正好肚中饥饿,便想进城祭一番五脏六腑,入得城来,青衿见不少拿刀使剑的江湖中人往来不绝,不由心中诧异,这济南府武事竟这般兴盛,瞧这些武林中人,比之陕西西安府不知多了几倍,不由心中感慨! 只是青衿在城内行走片刻,便觉不对,看这些人怎的都是往一个方向前行,莫不是前面有什么热闹不成,他无所事事,也不急着赶路,心中到生出些许兴致,心中暗道:“且跟去看看!” 一路上不时江湖人物走过,青衿便远远缀着,过了半柱香功夫,穿过几条长街,只见左首一座大宅,上花梨木匾额题着两个大字“赵府”,门旁四对大红灯笼高挂,门前贴满大红双喜,披挂红绸,喜庆之气弥漫整条长街! 青衿不由心中忖道:“原来这户人家在办喜事,竟然来了如此多的江湖中人,看来此家人不是武林世家,就是一位江湖大豪,既是同为江湖同道,某进去打个牙祭,也不算失礼!” 青衿心中坦荡,进去混一顿吃喝,他也丝毫不以为意,前面一行人进去后,又从长街两头涌出不少来客。 此时赵府前已是人头攒动,就连歇马抬轿的奴仆家人,也已经占去好大一片地方,府前站着一位相貌威武的中年男子,四五十岁年纪,面目粗豪,唇下一溜短须,众人行过,皆对此人拱手道喜! 他也与宾客拱手示意,口中笑道:“同喜,同喜!”碰到熟人便寒酸几句,不时一阵爽朗大笑! 这时又有两批江湖豪客行至,青衿踱步跟上,从容随性,一行人中有人回头打量,见他背负长剑,品貌不凡,料想是与赵家交好的世家子弟,对他点头致意,也不管他在后跟着! 到了府门,青衿不理一行人与那中年男子客套,从从容容,随着众人进去,那人只当他是随行小辈,也不以为意! 入了府门,便有迎宾笑脸迎来,热情道:“请进,茶点伺候!” 此时院内上百张桌子都坐满了人,三五成群的相互寒酸,热闹非凡。青衿不以为意,他又无与众人结识之心,便寻了一处偏僻角落坐下! 早有人奉上茶盏果点,青衿也不客气,倒杯清茶,拿块糕点,随意品尝! 到了吉时,大门外鞭炮齐鸣,新人拜堂,众多宾客纷纷起身去看,青衿丝毫不为所动,仍是不紧不慢的享用茶点! 一应仪式走完,众人这才纷纷落座,青衿这桌虽偏僻,也有五六人行来坐下! 这户人家果然不凡,宾客之中,大半都是江湖中人,便是青衿这桌,就有三四人之多,大家入座,不免相互客套,通报姓名,然后拱手一句久仰久仰,相互恭维! 青衿只是静静吃喝茶点,也不参与,他口音与众人不同,若一开口,有人刨根问底,就非他所愿了!众人虽看他品貌不凡,端端一个美少年,只是见他只顾吃喝,不与众人搭话,料想是个世家公子,不谙世事,怕与他说话反被他无视,丢了面子,也不与他言语! 片刻间酒菜上齐,酒宴开始,一时间觥筹交错,众人不免高谈阔论,青衿也不出声,放开肚子开吃,他自斟自饮,一口菜一口酒,吃的好不快意! 此时那名中年汉子到场与众宾客拱手叙话,不知谁先起的头,众人都站起拱手回礼! 青衿虽不耐这些礼数,但既然来此混一顿吃喝,也不能不尊礼数,见同桌之人都站了起来,也不得不附和众人,拱手向主家示意! 那汉子又是一阵承蒙大家关照之类,一番道谢,絮絮叨叨几句场面话,众人才悉数坐下! 这时同桌的一个汉子感慨道:“赵掌门身为龙凤刀掌门人,江湖大豪,不想竟如此和气,着实令人佩服!” 随后又有一人接道:“赵掌门乃是我济南府正道魁首,不但朋友遍天下,听说与鼎鼎大名的五岳剑派也颇有交情,如此人物,江湖中人,谁不仰慕!” 同桌几人又是一番附和,纷纷说起赵掌门行侠仗义的事迹,语气中无不露出钦佩之意! 青衿本不在意几人话语,只是听到龙凤刀掌门人,心中隐隐有些印象,一时间又想之不起!当下只当是听人提起过,也不多想,继续埋头吃喝! 只是青衿心中忽而生出一股模糊记忆,他仔细回忆,忽而心中一动,瞬间便想起何处听闻。笑傲江湖中所载,令狐冲上思过崖思过之时,思及魔教种种恶行时曾有一段回忆!“济南府龙凤刀掌门人赵登魁娶儿媳,宾客满堂之际,魔教中人闯将进来,将新婚夫妇的首级双双割下,放在筵前,说是贺礼!”岂不说的就是今日之事! 青衿想到此处肃然而惊,看着赵府此时高朋满座,喜气洋洋,谁能料到,顷刻间便会发生如此惨事! 青衿虽决定以后浪荡江湖,逍遥自在,不理江湖中的一些恩恩怨怨,但于此事上,魔教之人行事太过激烈,下手如此狠毒,着实让人恼火! 青衿心中暗暗决定,既然让自己碰到,若是魔教中人不来则罢,若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他必插上一脚,不论能否救下新人夫妇,都要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新人夫妇四处敬酒,片刻便行至青衿邻桌,敬罢酒,便向青衿这边行来! 忽而一个满脸胡渣的大汉起身,叫住新郎,好似有话要说,新郎执着新娘的手,停下回头看去,那大汉倏尔疾步上前,手中不知何时提了一把长刀,身随刀走,一声大喝,一道刀光直奔新郎脖颈斩来! 新郎一声惊叫,他虽有武艺,但此刻无兵刃在身,又有几分醉意,一时间哪能躲开,旁边众人皆来不及反应,眼看新郎就要命丧当场! 忽而眼前人影一晃,一道亮光闪过,众人只见一方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喷溅! 新郎完好,场中多了一个少年,长剑斜指,尚有鲜血滴下。那大汉无头身躯兀自向前行了两步,才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院内顿时一片哗然!忽而又是一个大汉暴起,长刀横斩,随之又是一道银虹闪过,那大汉长刀坠地,双手捂着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咳出大片血沫,顷刻间软倒在地上,浑身兀自抽搐,也是命不久矣! 第五十六章魔教 这时一道阴冷狠厉的声音响起:“我日月神教今日在此办事,无关人等,速速离开!这声音不大,在院内一片嘈杂声中,却清清楚楚的传至众人耳中,可见此人功力不凡! 院中场面顿时大乱,有那胆小者拔腿就跑,多半人稍一犹豫,想到魔教势大,有备而来,自己与那赵掌门没有多大交情,不愿平白丢了性命,也匆匆离去,一时间众人乱成一团,哭闹喊骂声不绝于耳,渐渐人如潮水般退去,片刻间只剩下三四十江湖中人留了下来,赵登魁拱手拜谢,急忙请召集诸位江湖好汉汇聚一处,不使被人各个击破! 青衿也不与众人汇和,独自一人坐在一桌酒席上,自饮自酌,好似无事人一般!两名新人蒙他相救,对他感恩戴德,见四处危险重重,不敢乱走,知他武功不俗,便立在他身后! 忽而一声哈哈大笑传来,只见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一身古铜色肌肤,双眉如刀,面带狠厉,大步行来,目露寒光的盯着场中诸人,身后两列劲装汉子,手持长刀,露出一股剽悍之气! “厉斩,你是魔教山东堂口堂主厉斩!”一个一身短打装扮的江湖汉子惊叫到,其他人心头皆是一凛,皆因这厉斩掌管魔教山东堂口以来,行事不但狠辣,更是血腥无比,每每行事,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乃是一个能让小儿止啼的人物!他竟亲自到此,可见今日之事绝无可能善了,一时间,不少人心生怯意,打起了退堂鼓! 厉斩阴冷一笑道:“正是厉某,诸位既然不怕死,真是好胆色,某便一一送各位去地府相会!” 话音刚落,只见厉斩身子平地拔起,一掠数丈,只见刀光一闪,便有一名江湖汉子人头飞起,鲜血横洒,众人心中一寒。龙凤刀赵登魁一声大喝,飞身迎去,与厉斩打在一起,这时后面一应教众杀至,两班人手瞬间厮杀在一起! 青衿见一众江湖汉子虽落下风,一时间却不至落败,仍是自饮自酌,好似对近在咫尺的厮杀毫不在意,心中却在担心这对新人夫妇离开自己,显然难有自保之力,若被人杀了可就不妙了!何况他虽有行侠之心,却也不会不明那厉斩的武功底细,随意插手,把自己处于险地,到让他在一群相互厮杀的人里静身端坐,显得怪异无比! 不多时就有不开眼的魔教教众,看青衿如此淡漠从容,不知他是胆大还是不怕死,挺刀杀来,青衿端坐不动,长剑连点,随手杀了几个,众多魔教教众便都学乖了,一时间青衿身前丈许之内,竟无人敢近前一步! 张骞本与龙凤刀掌门人赵登魁乃是泛泛之交,刚才听闻魔教滋事,心中一热,便留了下来,只是一时不查,被魔教教众围住轮番进攻,眼看亡命在即,他拼死冲出,却受了重伤,十成功夫用不出一成,眼见四处厮杀不断,逃无可逃,躲无可躲,暗叹我命休矣! 忽而见青衿在哪自饮自酌,新郎夫妇在他身后站着,旁边还倒着几具魔教贼子的尸体,心中一亮,知道他就是救下那对新人的少年,虽不知他功夫到底如何,但有一线希望,就有一分生机,蹒跚几步终于逃到那青衿身边,心中一松,便不支倒地。见魔教教众尾随而至,在四处围着,竟不敢靠近!长出一口气,知道自己这条命暂时算是保了下来! 青衿见了,也不在意,看着围在四周不愿散去的魔教教众,眼中寒芒一闪,身子一动,飘身而起,运剑如风,围着方圆几丈纵横往来,游荡不止,每次剑光一闪,便有一声惨叫传出,霎时便留下五六具尸体,众人心中骇然,再不敢围着,纷纷散去! 此时场上打斗愈发激烈,不少受伤的江湖汉子发现青衿所在之处,魔教教众无不退避三舍,纷纷靠近,顷刻间便汇聚了十几人之多! 这时又是几声惊叫,却是众人看到龙凤刀赵登魁被厉斩一刀当胸划过,厉斩一招得手,运刀如风,泼墨般的想赵登魁攻去,赵登魁胸口鲜血淋淋,一道足有尺许长的伤口,皮肉翻卷,出招滞涩,竟慢慢不支! 这时那新郎一声嘶吼,双眼通红,从地上捡把长刀,就朝厉绝杀去,只是以他的武功,对上厉斩,被杀也只是几刀之事! 青衿轻叹一声,这新郎也算是一片孝心,见这十多人合在一起,一时间也有自保之力,不在犹豫! 脚尖轻点,便拔地而起,身子一旋,一招紫气东来,长剑斜指,漫天剑影挥洒,如云蒸霞照,煌煌大气,瞬间攻至! 厉斩正对着赵登魁一阵猛攻,再有片刻,便能要其性命!忽见一剑飞来,如流星赶月,玄妙异常,竟让自己竟有当无可挡,避无可避之感,当下心中一震,再也顾不得赵登魁,身子疾退,同时刀法展开,挥成一道光幕,瞬间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两人一触即分! 青衿一声清叱,攻势不止,剑随身走,迅若狂飘,剑光缭绕。厉斩心中一惊,这少年竟有如此武功,不敢怠慢,身随刀走,欺身直进,刀势展开,恍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两人一时间身影翻飞,彷如蛟龙,斗个不停! 忽而厉斩一刀接下来剑,身子一闪,斜着倒退数丈,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青衿。青衿也不追击,掸了掸衣袖,也是目光如炬的看着厉斩,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眸子里精光乱闪,竟是各不相让! 厉斩忽然冷笑道:“你是何人,竟来管厉某之事,报上名来,速速退去,我可饶你不死,如若不然,某就送你去地府和众人团聚!” 青衿哈哈几声轻笑,不顾近在咫尺的厉斩,缓缓踱步,看着厉斩抚掌而叹道:“有意思,真有意思,你若要去地府与教众相会,某到可送你一程,便是诸位教众,某也是乐于相助,只是某可是怕死之人,倒是不必去了!”说着一双眼盯着厉斩,手中长剑一震,发出嗡嗡声响! 第五十七章厉斩 厉斩脸色一寒,冷冷的打量着青衿,刚才便是这少年两剑杀了他两个手下,导致暗中袭杀新郎新娘失败,若不然,把新人头颅当做贺礼送上,那还用他浪费这番功夫,盯着青衿忽而冷笑道:“很好,很好!看你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功夫,杀了真是可惜,不如投我神教门下如何,某封你一个香主,岂不自在!” 青衿闻言,打趣道:“哦,某杀了你那么多手下,竟还有这等好事!” 厉斩阴阴笑道:“那几个没用的东西,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要他们何用,如果能因此引少侠来投,也算他们死得其所,不知少侠意下如何?”说着目光炯炯的看着青衿! 身后众多江湖汉子纷纷喊道;“少侠不可,魔教中人背信弃义,阴狠毒辣,怎能相信……” 青衿不理身后呼喊,目光玩味的打量这厉斩道:“哦,还有这等说法,不知我若把阁下及众位教众斩杀,你们那个什么东方教主会不会退位让贤!”说着目露笑意,看着脸色阴森的厉斩! 厉斩知道被耍,一声爆喝,纵跃而来,身随刀走,刀法滚滚施展开来! 青衿一声冷笑,长剑一挺,如灵蛇疾吐,迎身而上!两人霎时战在一起! 厉斩刀法狠辣异常,青衿剑法煌煌大气,两人一时间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斗个不分上下! 魔教教众见堂主与人打的如此激烈,不敢怠慢,瞬间迎上一众江湖人物,厮杀在一起,场上刀光闪闪,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地上更是洒满斑斑点点的鲜血! 两人霎时间就过了十多招,青衿运剑如风,剑势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厉斩刀法展开,彷如风涌云卷,狠辣决绝,刀意绵绵延延,缕缕不绝! 两人彷如蛟龙乱舞,刀剑交接之声不绝于耳,忽而空中一道响箭爆开,厉斩忽然刀势一收,脚跟一转,避开来剑,一个怪蟒翻身,凌空倒翻三丈有余!稳稳地站在地上,一声轻喝,正在拼杀的魔教教众纷纷退去,排成两列站在厉斩身后! 青衿不知他买的什么药,便不再抢攻,众多江湖汉子也惊魂未定,不知魔教中人为何退去,心中暗暗戒备! 厉斩见手下都退了回来,不由一阵哈哈大笑,冷冷道:“你等竟敢与我神教为敌,当真是胆子不小,今日就让你们见识我教厉害!”说完大手一挥! 忽而两侧院墙上竟飞身而上几十名强弓弩手,拉弓上弩,指着院内众多江湖汉子,那箭头散发出幽幽蓝光,显然淬有剧毒! 众多江湖汉子心中一震,知道不好,此时两方人马尚能拼个平手,谁知魔教竟然有援兵赶来,竟而还是一队弓手,稍有疏忽,今日免不了横尸当场!一时间场上竟是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青衿容色淡淡,忽然摇了摇头,看着厉斩叹息道:“素听闻魔教中人虽阴狠毒辣,却是个个讲义气,铁骨铮铮的汉子,某未尝见过,却不知真假,只是今日一见,却是一群打之不赢,便想施暗箭害人之辈,让某好生失望,江湖传言,当真信不得,唉……”青衿说完,又是摇头叹息,露出一副失望之极的表情! 厉斩闻言,脸色阴沉之极,忽而冷笑道:“今日尔等皆是网中之鱼,难逃一死,你便是巧舌如簧,那又如何,我神教向来只对自家兄弟讲义气,对你等自命侠义之士,可没有江湖规矩可言,便是施暗箭又能如何,你现在若转投我教,为时不晚,某仍给你个香主当当,如何?”说着,一双眼紧紧的盯着青衿。暗想:“这少年如此年龄,便有如此武功,若不收入麾下,或是设法除去,将来定是神教大敌,只是他功夫当真高明,便是加上那些弓手,他也没把握留下此人!”厉斩心中实不愿让青衿生离此地,不得已才又出言试探! 青衿尚未搭话,便有一个江湖汉子喊道:“少侠不可中计,这等魔教贼子尽是背信弃义之辈,哪有诚信可言,多半等少侠不防之时,冷箭暗害!” 厉斩一声冷哼,喝道:“找死!”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弓弦震动声传来,黑影一闪,一枝利箭划过,那说话的江湖汉子不及躲避,便被一箭穿喉而过,身子摇晃几下,重重栽倒在地! 青衿脸上一寒,瞥见那张弓射箭的教众在院墙上站着,兀自嘿嘿冷笑!心中一怒,一掌拍在旁边的酒席之上,桌子应声而裂,一枝竹筷飞起。青衿右手双指一加,手臂化成一道残影,挥手甩出,竹筷竟带起一声尖啸,瞬息即至,那人脸上冷笑尚来不及退去,便被筷子扎入眉心,一声闷哼,连惨叫也来不及发出,便扑通一声,直挺挺的从墙上栽了下来! 厉斩看的心中一禀,对青衿又高看几分,那竹筷若没有不俗的内力为基,绝无此等威力! 青衿目露寒光,四处扫视一周,众多魔教教众见那弓手遭遇,都是心中一寒,对青衿忌惮不已!此刻见他目光扫过,竟都暗自低头,不敢对视! 众多江湖汉子虽不敢再大声呼喝,但见魔教中人拿此立威,自己这边又还了回去,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几分! 忽而厉斩拍手冷笑道:“精彩精彩,厉某越来越看好你了,不知少侠名姓,何门何派,还请见告,让某也瞻仰一番!” 青衿闻言一笑道:“哦,厉堂主想转投本派不成,可是某只是个江湖闲散之人,让厉堂主失望了!” 厉斩闻言讥诮道:“原以为你是江湖侠少,却原来连师门姓名也不敢提及,到真让厉某失望了!” 青衿闻言泰然自若,丝毫不为所动,似笑非笑道:“哦,你失不失望关我何事,莫非真想入我门下,只是某收徒甚严,恐怕厉堂主没此福分!” 厉斩闻言大怒,大手一挥,两列弓手纷纷张弓,对准青衿,厉绝冷喝道:“小子猖狂,再问你一句,愿不愿归降我神教,不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说着一双眼中射出凌冽寒光! 第五十八章伤敌 青衿冷冷瞥了众多弓手一眼,一声冷哼,无相音罡何等玄妙,众人一时间耳中恍惚怒雷滚滚,一声炸响,内力浅薄之人只觉得瞬间脑子一昏,虽当即反应过来,却还有两名弓手站立不稳,从墙上掉下!青衿当即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直震得众人头昏眼花,心中骇然不已! 厉斩脸色一变,不敢再出言试探,一声大喝道:“放!” 青衿不敢怠慢,长剑一挺,一招铁树开花使出,剑光挥洒,只见一圈银虹环身,循环往复,四周羽箭如雨洒下,却不能伤其分毫! 虽然如此,青衿却非是坐以待毙之人,他运剑如风,身子一纵,便掠过数丈,朝厉斩杀去! 厉斩身子轻点,往后疾退,却是不想此时和青衿对上,不然弓手忌惮之下,如何还敢发箭! 只是厉斩身法虽然不俗,却还及不上身怀两大顶尖轻功的青衿高明,不及片刻,便见青衿剑光挥洒,挡住来箭,双臂一震,身子如飞鸟一般,凌空倒翻三丈,截住厉斩,一招穿云麝月使出,仿佛闪电划过,向厉斩疾刺而去! 厉斩见青衿轻功如此高明,心中又是一禀,长刀挥出,抵住来剑,不想剑上劲道甚大,一时间卸之不完,刀势转换间不免有些滞涩! 青衿眼力何等高明,瞬间抓住这丝契机,刷,刷,刷一连三剑,抽撤连环,一剑快似一剑,几道银星飞出,点胸膛,刺两臂,无痕无迹,一气呵成,正是华山派闻名的“夺命连环三仙剑”! 厉斩见剑势快如惊鸿,剑剑连环,让人进挡无可挡,避无可避,不由心中大骇,长刀舞成一片光幕,身形疾退,一阵乒乒乓乓的刀剑交击声传来! 忽而厉斩一声闷哼,身形一晃,左肩已被长剑刺穿,不禁心中大骇,见青衿又是一剑攻来,再顾不得其它,身子仰躺,一个懒驴打滚避开来剑,青衿剑势不停,连环攻来! 厉斩身子在地上滚动不止,又是一声闷哼,肋间被划了一道半尺来长的伤口。见青衿毫不留手,运剑如风,厉斩冷汗涔涔而下,在地上滚动不休,直滚得皮肉翻卷,浑身沾满淋淋鲜血! 此时魔教教众终于反应过来,弓手顾忌厉斩不敢放箭,那些刀手却快步赶来,迎面而上,挥刀便向青衿斩去,青衿身子一晃,躲开刀锋,身子疾转,长剑反臂斜刺,点中那人眉心,剑锋一转,侧身横削,便从另一人颈项划过! 厉斩见此机会,一个鲤鱼打挺,弹身而起,凭空运劲,使出鹞子翻身,便窜到几丈之外!当即有几个教众前来扶他,被他喝退,咬牙站直身子,他厉斩出道十多年,平生大战无数,自从五年前当上堂主以来,还未曾受过这般伤势,更何曾如此狼狈过! 青衿见厉斩逃走,冷笑一声,剑招挥洒,都倾泻在这些阻他追击的教众身上! 这些教众虽有些武艺在身,但都不是什么高深功夫,与人拼杀是往往仗着一股悍勇之气,以命搏命,只是遇到身怀上层武功的青衿,却是如何敌得过! 青衿步伐转动,在人群中窜来窜去,滑如游鱼,众人长刀砍来,却连他一片衣角也碰不着!青衿身形奇快,瞅到破绽便欺身直进,出手迅疾,指南打北,指东打西,让人无法琢磨,剑光挥洒,一剑既出,少有虚发,魔教教众不是一命呜呼,就是中剑受伤,鲜有人能够躲过。片刻间就有六七人命丧剑下,更有十多人伤势不轻! 厉斩见此,双目如赤,爆喝一声:“住手!” 围着青衿的教众纷纷四散而退,青衿剑势不停,把落后的两人斩杀当场,不在追击,看着怒火中烧,一身鲜血淋淋,狼狈不已的厉斩,似笑非笑道:“哦,厉堂主有何指教,难不成还想再尝尝某手中长剑的滋味不成,只是这次可别再用手下性命换你逃生的机会就成!” 厉斩脸色涨红,也不答话,忽而伸手一挥,打了个手势,两列弓手,纷纷张弓上箭,指向一众江湖中人,他忽而阴冷笑道:“小子,少逞口舌之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归降我教便罢,倘若不然,我百箭齐发,你虽然不怕,这些人可没你这般功夫,几轮箭雨洒下,不知有几人能保的性命,你等正道人士不是都讲究舍身取义吗?今日这些人性命皆在你一念之间,不知你救是不救!”说着又是一阵森森冷笑! 一众江湖汉子尽皆变了脸色,目光炯炯的看着青衿,有几人脸上更是一片惶恐,张了张嘴,想对青衿些说什么,却怕惹怒与他,竟然没人敢出言半句! 青衿闻言一阵哈哈大笑,用手指着厉斩,脸上露出嘲弄之色道:“枉我还认为你是可以一战的对手,不想堂堂魔教堂主,竟是如此天真蠢笨之人。一个手下败将,还敢口出狂言,不怕大话闪了舌头,如若魔教都是如你这般蠢才,那离正道踏破黑木崖,灭绝你魔教之日不远了!” 厉斩一张脸涨的通红,双眼好似要冒出火来,他向来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何曾被人如此嘲弄过。牙关紧咬,一字一句道:“如此说来,你为了一己之私,竟不顾这些人的性命了!” 青衿看了厉斩一眼,摇头道:“当真让人好生失望,你贪生怕死也就罢了,竟连如今形势也分不清,我杀你等犹如宰鸡,你竟还敢要挟与我,身为魔教中人竟还说出为了一己之私这种笑掉大牙的言论,若我是魔教中人,必定羞于你这等人为伍!” 厉斩双目赤红,一掌拍烂身边桌案,盯着青衿冷冷笑道:“好,好!你既然如此冥顽不灵,忍心看这些人惨死,不顾同道中人的性命,就别怪厉某心狠手辣了。这些人里某会挑几个伶俐的留下性命,让他们替你扬名,让江湖中人看看你是如何为一己之私,不顾他人性命,让人人唾视与你,到时你不入我神教,却胜似我教中人,如此安排可好?”说着脸上露出狠厉之色,狠狠的盯着青衿! 第五十九章生擒 青衿容色淡淡,脸上嘲弄之色更重,听闻此言,不禁失笑道:“这倒是奇闻,不知魔教中人什么时候长了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竟还劝人向善了,看你痴傻天真,某便为你说道说道,让你别再徒惹人发笑。某行走江湖向来随性而为,遇到不平之事,兴致来了便管上一管,不然拔腿就走。今日刚行到此地,见这里如此热闹,却是不请自来,混一顿吃喝而已,正好碰见你等行恶,实在是大煞风景,不但吃喝不成,还扰了某的兴致,让某心中不爽,加之吃人嘴短,自然要狠狠教训你等一番!只是不想你这人竟傻得天真,想用他们来要挟与我,一个魔教中人,竟然满口仁义道德,只是某与他们非亲非故,更是不曾相识,他们死活与我何干,大不了我灭了你们魔教山东堂口满门,把你等头颅奉在他们的坟茔之上,为他们报仇便是,到时一切恩怨了结,尘归尘,土归土,不知以你的心智能否听懂某这翻解释!”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厉斩! 厉斩脸色数变,一张脸成了猪肝色,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吐出,这少年如此光棍,不但无视正道人士遵循的江湖道义,更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出自何门何派,行事很辣,却又让人难以琢磨,当真让人无隙可乘! 青衿说话时一直在缓缓踱步前行,猛一看尚不觉得,但仔细打量就会发现离厉斩越来越近!忽然青衿言道:“厉堂……!”“主”字尚未出口,身形一动,快若惊鸿,朝厉斩斜掠过去,教众尚来不及反应,便被青衿从身旁穿行而过,厉斩心中一惊,不及退避,一刀横斩,青衿一声清叱,一剑疾刺而来,刀剑相交,两人都是一震,厉斩本就伤势不轻,被震得不由退后一步。青衿攻势不停,一招“行云布雨”,当真如苍龙驾云,猛虎御风,剑势变幻不定,凛然生威! 厉斩不敢怠慢,长吸一口气,勉强提起劲力,侧身一闪,避开来势,身随刀走,刀法如旋风疾舞,滚滚施展开来,两人瞬间便过了十多招,厉斩伤势本就尚未包扎,此番打斗更是把伤口越扯越大,鲜血随着打斗动作而被甩的四处飞溅!本就处于下风的厉斩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一时间只能勉力支撑! 青衿身形倏尔一个转身,长剑反手一划,一个赶来相助的教众脖颈便被割掉了大半!青衿剑势丝毫不停,泼墨般攻向厉斩,忽而双肩一耸,避开身后砍来的一刀,长剑反刺,那名偷袭的教众便被一剑穿心。剩下的教众都有些胆寒,一时再不敢随意靠近出刀! 忽而青衿一声轻喝,身形飘絮如风,欺身直进,一招“风卷落花”,剑尖斜指,剑锋自下卷上,倒削而去! 厉斩见此剑大有玄机,心中一寒,右手挥刀防护,身子一侧,身随刀走,便要闪开,眼前剑光一闪,鲜血喷溅,厉斩一声惨叫,左臂便被剑光卷成几节,掉在地上! 厉斩冷汗直流,尚不及反应,眼前人影飘过,身子一僵,便被制住穴道,右手长刀也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青衿擒住了厉斩,见他断掉的左臂伤口鲜血汩汩直流,此人还有用处,青衿不愿他失血过多,一命呜呼,右手拂过,连点他几处要穴,封住血脉,稳住伤势! 此时魔教教众见堂主大败,不但被削去一臂,还被人制住,瞬间一片大乱。好在尚有几个小头目安抚,教众平时也是训练有素,瞬间便排好阵势,把青衿围在里面! 青衿丝毫不以为意,他一声冷哼,众人只觉耳边一阵轰雷炸响,心中更是胆寒! 青衿一手提着厉斩,一手持剑,走到哪里,众人纷纷避让,偶尔那个不开眼的想要靠近,剑光一闪,来不及惨叫,便一命归西,如此几次三番,众人便都学乖了! 青衿携着厉斩,不紧不慢,行至一众江湖汉子近前,把厉斩往地上一抛,众多江湖汉子都是心中一禀,纷纷行礼拜谢,新人夫妇更是要行叩谢大礼,被青衿挥手阻止! 青衿环顾四周,见众人皆不敢言语,略一沉吟道:“你们持着此人,以此相胁,弓手投鼠忌器之下,必不敢放箭,然后速速退到屋内,到时弓手再难建功,你们只需抵住那些刀手,等我把那些弓手解决了,再从长计议,至于这位厉堂主吗?便随众位好汉处置吧!” 众人恭声应是,正想再出言请教,尚来不及分说,便见青衿身随剑走,飘身向墙上弓手杀去! 众多弓手见此人杀来,心中大骇,纷纷张弓射箭,如雨般向青衿洒下,青衿剑光挥洒,恍如一圈银虹,回环飞舞,守得滴水不漏,羽箭至此便纷纷坠落,难越雷池一步! 青衿一声清叱,震得众人双耳嗡嗡直响,行到近前,纵身一跃,身子斜里窜出数丈,长剑一挺,便飞上围墙,剑锋一转,出剑如电,杀入弓手之中,这些教众惊骇之下纷纷跳下围墙,近身之下,弓箭已是无用,纷纷拔出腰刀,与青衿厮杀在一起! 只是他们如何是青衿的对手,加之院中发生之事,他们都看在眼里,连堂主厉斩都被此人生擒,如何不对青衿又惊又怕,被青衿杀了几人之后,便一哄而散! 这些教众都是听命行事,青衿也懒得追击,朝另一面围墙上的弓手杀去,只是这些人早见识了对面弓手的下场,哪还有舍命死战之心,见青衿飞身而来,稀稀疏疏的射出几箭,便纷纷跳墙四散而逃,让青衿大感无趣,飞身杀向那些刀手! 此时那些教众正围着房门和一众江湖汉子厮杀不止,青衿突然杀至,让他们惊骇不已,这时才发现弓手已经四散而逃,不禁气的大骂,但也知道大势已去,除了几个厉斩死忠教众死战不退外,倏尔间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青衿见大势已定,便不愿再与这些江湖汉子叙话,到时免不了一套繁文缛节,感恩戴德之言,恩公少侠一阵乱叫,青衿最受不了这一套。更何况必然要请教尊姓大名,师门来历,青衿此时却是不方便透漏! 青衿暗叹道:“先客串一下古代版的雷锋吧!做好事咱也不留名!”说罢呵呵一笑,脚步轻点,飞身飘起,几个起落间,便走的无影无踪! 第六十章黄河 嵩山在河南西部,东临郑州府,西临古都洛阳,南依颍水,北邻黄河! 青衿自上次迷路,绕行到济南府后,也知道在古代路径难识,寻常人一辈子出不了方圆百里,想找一个使得嵩山路径的人,确实不易! 无奈青衿只好南行,一路向黄河走去,到时再顺着黄河西行,便可直接行到嵩山左近! 这日午时,青衿终于行至黄河滩,尚来不及歇息,就被黄河的磅礴大气所震撼! 这一处河岸甚是陡窄,只见千万条张牙舞爪的黄鳞巨龙,翻滚缠绕在一起,昂首甩尾,一路挟雷裹电,咆哮而来。 倏而,腾空而起,猛然俯冲向下,如同百米冲刺一般。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如同前呼后拥的千万条巨龙,撞出万朵莲花,溅起的水雾飘飘洒洒,水声震耳欲聋。 青衿伫立在河岸,目睹着瞬息万变的奇观,耳闻震耳欲聋的轰鸣,不由心生感慨万千,沉醉其中,一种明悟在心中升起! 黄河它穿高山,绕平原,飞峡谷,跃丘陵,呼啸奔腾。 从浩瀚的大西北,神秘的丝绸之路,河西走廊,漠漠荒原,一路北上南下,奔入东海。 他上游平缓温柔,如同娴静少女,下游如同脱缰的野马,自由奔腾,像一把利剑在崇山峻岭中劈出一条道路! “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以雷霆万钧的力量,浊浪排空的气势,劈开大山和深峡,带来了空灵迷茫的大漠孤烟、苍茫空旷,和诗情画意般长河落日的朦胧! 青衿一时间久久屹立不动,“朝阳一气剑”的三百六十五剑一一在心中流转而过,他一时神明通达,剑意勃发。三百六十五剑一一施展开来,只见剑意绵绵,流转自如,道道剑光挥洒,绵密一体,圆融通透。 忽而剑势一变,恍如长江大河,滚滚而来。青衿手中不停,一时间竟入神坐照,动静如一,剑势变换转动间,恍惚中就彷如这黄河一般! 青衿闭目细细体悟,既有“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魄势,“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的雄浑,有“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的森然,还有那“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肃穆,和“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的险要! 青衿不禁沉醉其中,一时间通体浑浑融融,一身内力溶溶泄泄,浑然一体,绵密厚重! 青衿不禁一声清啸发出,如虎啸山林,龙吟大泽,在黄河滩跌宕起伏,久久不绝! 青衿嘴角带笑,受着黄河磅礴气势一激,他“朝阳一气剑”忽有所悟,此时已初窥此套剑法剑意的门径。 而且刚刚朝阳一气剑施展间,倏尔神明通透,窥到一丝天象轮转气机! 紫霞神功受此气机激发,顷刻间第三层已是圆满,待以后时机一至,突破到第四层就是水到渠成之事! 青衿想到此,心中畅快,不禁一阵哈哈大笑,直震得四周树叶嗖嗖发颤!他收剑归鞘,跨上骏马,继续朝嵩山行去! 一日傍晚,青衿行到一处河湾,忽见附近人烟稠密,稍一打听,才知已经到了郑州府境内,离嵩山已是不远! 青衿这几天沿河而行,每日观黄河水势,心中被那股磅礴雄浑的气势感染,整个人不但多了几分放荡不羁,更显得成熟不少! 只是这些天餐风露宿,虽然神完气足,却也多了许多风霜之色,加之今晚却是难以赶到嵩山派,他也不想以现在这幅尊荣拜山,当下决定先寻一座县城,歇息一晚,在好好收拾一番! 马匹脚程甚快,行不到三十里路,一座城池以隐然在望!青衿入得城去,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好好洗漱一遍,而后又叫了不少菜肴,吃饱喝足,便早早睡去! 翌日清晨,青衿早早起身,快马出城而去,行不多远,青衿忽然觉得不对,他五官敏锐,隐隐闻到附近飘来一股血腥味! 以他的性格本不虞多管闲事,只是心中有些好奇,便顺着腥味催马前行查探! 这四处多是土丘,也有不少山石堆积,是以并无农田,到处长满了郁郁葱葱的山木! 青衿行了十数丈,血腥味越发浓郁,忽而青衿心中一动,功聚双耳,果然有一阵嘤嘤啼啼的声音传了! 青衿分辨声音来源,催马行去,前面是一座不大的土地庙,青衿绕过一片灌木,不由一惊,庙宇四周躺着七八具尸首,满地血液已经凝固,显然死的时间不短! 青衿轻轻一纵,翻下骏马,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没发出一丝动静,他手握长剑,缓步向庙门行去! 庙门轻掩,透过巴掌宽的缝隙,青衿凝目打量,只见庙内枯草之上,一个浑身是伤的汉子躺着,双眼紧闭,脸色灰白,只有手指还在颤动,看样子已是奄奄一息,此刻也是在挣命而已。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一边为他擦拭伤口,一边呜呜的哭啼,声音嘶哑,眼看体力不支,几欲昏厥过去! 青衿看的也是心软,心中生出几丝怜意! 少女无助之下,越发感到不支,忽见庙门被缓缓打开,一道人影已倏尔飘了进来,心中大骇,怕那群恶人去而复返。 她虽年幼,但爹爹乃是武林大豪,从小就跟着众位师兄学习武艺,此刻心中一惊,便翻身而起,动作清灵敏捷,稳稳的站在地上,顺手拔出短剑,横在胸前,警觉的打量过去! 只见来人是一个十五六岁少年,虽手拿长剑,但温润如玉,一双眼睛明亮异常,里面还带着淡淡的怜惜之意,一股儒雅之风扑面而来! 像个游学书生,却不是那群恶人,她不禁心里一松,身子便摇摇欲坠! 青衿进入庙内,看那少女如此警惕,四下扫视一遍,地面躺有几具尸体,和外面的尸首一样,都是一身短打装扮,看来死者同属一班人马! 忽见那少女身子摇晃,就欲摔倒,青衿身子一晃,便到了少女身前,伸手把她扶起! 当下功聚右手,伸出食指,在少女脑后玉枕穴推拿几下,一道温润阳和,绵绵泊泊的内力涌出,绕少女经脉运行一周,为她推宫活血。 片刻轻轻吐了一口气,才收回真气! 第六十一章始末 少女本欲晕倒,忽觉被人扶住,下一刻就感到一股热流自后脑玉枕穴涌进,温温润润,异常舒服,在体内各大经脉绕行一周,慢慢退去。她瞬间只觉浑身暖暖融融的,疲劳尽去,精神也好了不少! 忽觉自己正躺在这少年书生的臂弯之中,是他在帮自己运功暖身,赶紧直身站起,因年纪不小,已知些人事,脸上不由一阵羞红! 青衿到毫无所觉,他虽年龄不大,心智却早就成熟,这等幼龄少女,只当作小孩来看,自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见少女脸色红晕,也只当自己为她运功之效! 少女知来人善意,她一夜担心受怕,加之年龄幼小,早已心神无主,见这人竟然能以内力助自己疏活气血,想起爹爹去年曾训诫大师兄,若你能在五年之内修炼到真气外放之境,不但能在我衡山众弟子中数一数二,便是入得江湖,也是一把好手! 她那时便好奇,真气外放是什么境界,竟然这么厉害,便是大师兄也不定五年内能否突破,此刻见这少年只比自己大上两三岁,竟有如此功夫! 她想到这里,有感青衿一片善意,正要欲出言求助,见那少年忽然俯身,在大师兄的心口鼻下探了一探,脸色古怪,慢慢放平师兄左手,为其诊脉,片刻后神情缓和不少! 也是青衿见这少女发愣,只当她脑子尚且晕乎,他便查看这大汉伤势如何,还有无救活可能。 不想鼻息虽轻,却丝丝缕缕,绵绵不绝。再一摸心口,虽跳动快慢不定,但却刚健有力,那有什么垂死之相! 也是这汉子身上满是伤口鲜血,看着伤势极重,再见他满脸灰白,一副油尽灯枯之相,光凭眼力,确实让人难以判断! 所谓医武不分家,青衿虽没有专门学过医术,但习武之人本就对人体了解极深,某些方面,便是当世名医也难以相比! 青衿伸出食中二指为此人号脉,果然不出所料,此人虽说外伤看似骇人,内里伤势却是不重! 见少女在旁一脸急色,朝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也不多言,伸手扶那大汉坐起! 少女看他朝自家点头,显然是让她放心,如此说师兄还能保住性命,心中一喜,不敢失了礼数,朝青衿福了一福,见他扶大师兄起身,连忙上前帮忙! 青衿扶这汉子坐好,右手抵住他的后背大椎穴,一道温润阳和的真气涌出,绵绵泊泊,在大汉体内四处游走,把他溃散的真气慢慢收拢到丹田! 而后青衿又是一道真气涌出,两道真气和而为一,把大汉浑身四处淤塞的经脉穴窍一一打通,到此这汉子内伤已经稳住,养些日子,在好好调养一番便可无忧。 只是青衿见他外伤不轻,若是一不小心,再感染入内,加重了内伤,便就不妙了! 稍一犹豫,便想既然救人一命,怎可不竟全功,又是一道真气涌出,融入那道粗大真气之中,运转起了九阴真经疗伤篇! 盏茶功夫此人内伤就好了大半,剩下的却非一时之间可以治好的了,只能靠以后慢慢休养恢复! 青衿一番施为,此刻也是浑身冒出丝丝热气,他轻呼一口气,忽而收功起身,脸上竟有一丝疲色,显然所耗功力不菲! 那少女见青衿为师兄运功疗伤之后,师兄脸上灰白之色渐去,正是伤势好转之相,想起一夜来的担心受怕,不由喜极而涕,一双眼睛红红的看着青衿! 她父亲本是江湖大豪,从小更是见多了江湖中人,她虽是大家闺秀,也算是江湖儿女,行事间少了几分娇羞扭捏,多了几分豪情! 想起此人援手相助,不由哽咽道:“多谢少侠救我师兄一命,请受我一拜!”就要跪下叩拜谢恩! 青衿见此,赶忙伸手拦着,仔细打量这少女,见她一身淡青衣裙,长及曳地,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插着珠花簪子,上面垂着流苏,一张瓜子脸,白白净净,肤色细嫩,双目如星,樱唇皓齿,虽年龄尚小,却给人一种清秀绝俗,空灵净透的之意。 衣服上虽沾满血污泥土,布料却是上等,显然家中非富即贵,不知他们遇到了何事,疑惑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难道遇上山匪不成,只是这位兄台功夫不弱,竟受如此重伤,绝非一般人所为!” 少女听了,又是一阵哽咽,才缓缓说道:“小女刘箐,乃是湖南衡阳人氏,来此乃是为了给郑州府六合门夏老拳师祝八十大寿! 本该是师兄一人前来即可,是我央求爹爹出来见见世面,便和师兄随着家中来此贩货的商队出行! 拜完寿,昨日得知商队已经采办好货物,便就返程回家,岂料半路上车轴断了,耽搁不少时间,走到这里便已天黑,正好在附近发现了这座土地庙,便准备在这里歇息一晚! 没成想半夜突然来了一群黑衣蒙面之人,不问缘由,上来便杀! 当时情况危急,师兄便让我钻到香案底下,那里虽然狭小,但我本就年幼,倒也勉强藏到里面。 那群黑衣人下手狠辣,竟是不打算留一个活口,当时我师兄中了好多剑,浑身鲜血淋淋,晕倒过去,那些人便以为他已死了,在庙内搜查一番,幸好我藏得隐秘,没被他们发现,见没有疏漏,才算退去! 只是他们虽把货物劫走,看着却不像是山匪之类,山匪难有他们这般行动有素和这么高的武功!” 青衿听罢心中一愣,倒不是因为后边半夜袭杀之事,而是对这少女的身份有了猜测,他心中暗忖:“郑州府六合门夏老拳师,好像在那听说过!” 稍一思索便想起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前来道贺的仿佛就有这么一号人物,因其辈分老,年龄大,当时的座次还排在五岳剑派掌门之上。 而这少女自称湖南衡阳人氏,正是衡山派所在之地,刘正风好像有个女儿就叫刘箐,难道就是她不成,一时间青衿思绪如潮,呆呆的看着刘箐,直看得刘箐脸上一片羞红才反应过来! 青衿略一沉吟,抱拳道:“姑娘既是衡阳人氏,可曾听过衡山派!”说着一双眼睛打量着刘箐,看她是何反应! 刘箐见青衿提及衡山派,心中一惊,不禁向他看去,见他目光灼灼的看来,不禁又是一羞,低头摆弄着衣角道:“家父便是衡山派之人,少侠听说过衡山派吗?” 说着瞄了青衿一眼,见他仍是看着自己,脸上红晕更胜,便又低下头来! 第六十二章师妹 青衿听罢,心下更是确定,忽而抱拳道:“冒昧一问,姑娘可识得衡山刘三爷!” 刘箐忍着羞意,忽然抬头打量青衿,见他目光清澈,坦坦荡荡,绝无恶意,也是她经此一事,心中警觉许多,害怕遇到父亲的仇人,如若自保家门,岂不危险。 此刻见青衿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脸上不免又是一红,小声回道:“正是家父,少侠可是识得!” 青衿拱手道:“原来竟是师妹当面,刘师叔侠名远播,虽未见过,却是闻名已久,在下华山李青衿,见过师妹!” 刘箐听他称自己师妹,心中一愣,暗想:“衡山派若有这等人物,我怎未听过!”忽又听他自称华山弟子,这才释然。他也曾听父亲说过,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五岳弟子之间都是以师兄弟、师姐妹相称!刘箐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见过华山师兄!” 青衿笑道:“师妹不必客气!”看向那大汉问道:“这位师兄如何称呼?” 刘箐回道:“这是我父亲大弟子,向大年师兄!” 青衿见他长得虽粗豪,面目却淳厚,点头道:“原来是大年师兄,师妹放心,师兄内伤已是无碍,外伤虽多,却没伤在要害之处,我身上有恒山派的治伤灵药,天香断续胶和白云熊胆丸,一个外敷,一个内服,可保师兄无恙!” 刘箐听青衿这么一说,又是双眼通红,感其恩德,躬身行礼答谢! 青衿急忙扶起道:“师妹这般作甚,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守望相助,此乃本分,师妹以后万万不可再如此,不然岂不显得生分!” 刘箐闻言,心中一暖,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青衿忽而问道:“袭击你们的这些人既不是山匪,定然是有备而来,既熟悉你们的行动路线,又能摸清你们的落脚点,设计出如此周密的计划,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们一路上有没有遇到异常之事!” 刘箐正想摇头,忽而又蹙眉道:“到有一件怪事,午间正在赶路时,车轴突然断了,耽误了不少时间,不然正好能赶到前方一座县城,也不会在这土地庙落脚!” 青衿沉吟片刻道:“车轴断前,有没有什么人接近,或者被路上什么东西磕到!” 刘箐低头想了想道:“我们一路跟着,到没见什么人碰到车轴,路上也颇为平坦,不会撞到什么!” 刘箐说道这里,忽然想起什么来了,抬头道:“是了,我们午间曾在路边一个茶棚歇脚,当时忽然来了一个耍把戏的艺人,就在茶棚左近演了起来,众人都跑去观看,当时我还想这卖艺的怎么不去人多的地方,这里前不接村,后不接店,都是些过路的行人,能挣到几个钱!我们歇完脚,便就赶路,行不多远车轴便断了,想来若有人做手脚,定是趁大伙看杂耍的功夫失了神,趁机干得!” 青衿点点头道:“如此说来,那个耍把戏的艺人怕是故意吸引你们注意,好让人做手脚,你们这一路可曾得罪过什么人,或者刘师叔在附近可有仇家!” 刘箐摇头道:“我们一行都是扮作行商,并无与任何人发生冲突,我爹爹为人谦和,未曾听过他有什么仇家!”说道这里,刘箐眼中露出骇然之色,半晌才道:“我听师兄讲过,魔教中人最是阴险残忍,与我正道乃是大敌,向来不问缘由便杀,会不会是……!”说道这里,脸上露出几分惊色! 青衿轻叹一声,毕竟这刘箐年龄尚小,有此想法也属正常,安慰道:“师妹放心,魔教中人虽残忍毒辣,也有不问缘由杀人之举,但这却不像他们的行事手法。袭击你们的蒙面人设计周密,计划一环套着一环,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竟做的如此隐秘。 而魔教行事向来讲究大张旗鼓,杀人之时会直接亮明身份,闹得人尽皆知,以涨声威。特别是你们与那群黑衣人实力差距不小,这种情况下,若是魔教所为,估计不会用半夜偷袭这种伎俩,多半白天直接半路截杀才像他们的行事手法!” 说完青衿看刘箐脸色缓和不少,轻叹一口气问道:“你们在夏老拳师家,有没有碰到什么异常之人,特别是和你们有过来往的!” 刘箐眉头紧蹙,抿着嘴沉吟道:“到有几个疯疯癫癫之人,自称什么桃谷六仙,不过昨晚不像他们。另外便没遇到几个熟人,不过倒是见到嵩山派的乐师叔,大师兄还和嵩山派一位姓史的师兄切磋一场,那位史师兄却是输了,乐师叔还夸师兄武功不俗,前途无量,此外在没与旁人有多少来往!” 青衿听罢,眉头一挑,难道此事是嵩山派干得不成,只是无凭无据,连自己幼时遇袭之事也只是推测而已! 这位向大年师兄虽然武功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绝非天赋异禀之人,对他嵩山以后推行五岳合并难有威胁! 难道就因为哪位史姓弟子比武输了,就悍然下此毒手不成,他们应该不会气量如此狭小才是! 不过即便不是他们,自己的嵩山之行,也要慎重考虑了,想到此,青衿心中不由一沉! 当下也不急讨论此事,青衿本想把两人先留在这里,进城雇辆马车,不过两人都没甚自保之力,心中唯实放心不下,无奈只好扒了一套死人衣衫给向大年换上,他那一身血衣,若是进城,唯实太过骇人! 青衿牵来骏马,把向大年抱上,让他俯身趴在马背,再让刘箐骑在马上扶着,便牵着马返回县城,又来到青衿曾住过的哪一家客栈,不顾小二满脸的惊骇怪异的目光,青衿开好房间,嘱咐小二打来热水,而后拿出一锭银子,让小二去置办衣物,雇佣马车,便把他打发出去! 此时礼教盛行,男女大防甚严,刘箐虽年龄尚幼,但身为女儿家,自不方便给向大年处理伤口,换穿衣物! 无奈青衿只好亲自动手,剥下一身血衣,清洗好伤口,敷上天香断续胶,又给他服了一粒白云熊胆丸,运功帮他催化药力,一番施为,青衿便是武功不俗,也有了一丝乏意,坐下调息片刻,这时小二前来敲门,原来一应物事都置办妥当了! 青衿见其办事利索,便把找回的几两散碎银子全都赏了他,嘱咐他此事不可外传,乐的小二眉开眼笑,自是无有不允! 青衿给向大年穿上新衣衫,竟然大小合身,让他暗暗称赞小二眼光不差! 第六十三章行船 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而行,驾车的是个中年汉子,看车行得四平八稳,就知是一个经年老手! 马车后,一匹骏马懒洋洋的跟在后面,忽而青衿双眼一亮,双腿轻磕马腹,骏马一抖筋骨,撒蹄便冲,快如疾风,顷刻间超过马车,前边有一片树荫,树叶茂密,绿意葱葱,旁边还有小河流过,看着就让人生出几分清凉之意! 青衿一勒缰绳,骏马一声嘶鸣,人立而起,前蹄虚刨几下,稳稳落地,这马飙肥体壮,筋肉虬结,却是一匹上等的好马! 走了一上午,烈日炎炎,青衿虽云淡风轻,滴汗不出,那车夫和马儿却是受不了一路颠簸,便是马车被太阳一晒,里面也闷热无比,刘箐虽不说,青衿也不能不对她照顾一二,何况还有那名衡山师兄依然昏迷不醒,再热出毛病来可就不妙了! 等马车赶至,青衿便招呼车夫过来歇脚! 车夫常年在外赶车,虽知道里面有一个伤势颇重,昏迷不醒的汉子,若是常人必然不敢走这趟活。不过他见这少年虽然背负宝剑,却是神情洒然,一身儒雅之气,像个游学书生,不像歹人,加之佣金丰厚,便应了下来。此时见青衿招呼,笑着回道:“好勒!”扬鞭虚抽一记,顿时马儿快了不少! 马车停到树荫下,刘箐掀开布帘跳了下来,小脸热的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从车里拿出水袋、干粮、果点递给青衿和车夫! 青衿接过,寻了一处干净地坐下,车夫却不闲着,一边吃着干粮,一边打来水为马儿洗涮降温,灌水和喂随车携带的精料! 这时忽然一声细微**传来,刘箐尚不觉得,青衿耳聪目明,自然明白是何意,一振衣袖,站了起来,踱步向马车行去,刘箐见了不明所以,紧随起身跟着! 撩开布帘,见向大年还是静静躺着,只是眼皮微微跳动,青衿伸手为他把脉,片刻后轻呼一口气,看着旁边紧张兮兮的刘箐,对她轻轻一笑道:“不用担心,向师兄已然清醒,只是昏迷了一天,神志尚有些迷糊,身子也虚弱的很,暂时无法活动,你我说话却是都能听见!” 刘箐听了,喜极而泣,蹡踉上前两步,忽而竟伏在向大年身边抽涕起来,小声诉说这一天来的经过,向大年手指微微颤动,眼皮忽而跳动几下,一滴眼泪从眼角划过,不知是想到了那些被杀的商队,还是怜惜小师妹这般年幼,便受如此苦难,如此情况下,仍就对他不离不弃! 青衿伸手想拍一拍刘箐的肩头安慰他一下,忽而想到此举颇有不妥,就让她哭一哭,发泄一番也好! 如此晓行夜宿,毕竟路途遥远,到了第十天,终于赶到武昌府,此地被朱元璋分封给第六子楚王朱桢。这里的汉口镇乃是乃是全国水陆枢纽,号称九省通衢,和朱仙镇、景德镇、佛山镇统称天下四大名镇,乃是楚中第一繁盛之地! 到了此地青衿也算松了一口气,从郑州府到武昌府,上千里地,每天走个百十里路,又不容自己四处游览,确实让青衿无聊之极,幸而那向大年武功不弱,身子骨也扎实,恢复得尚快,如今自己能缓缓踱步,让青衿轻松不少! 寻了一家客栈住下,稍向小二打定客船,竟是好不热情,直接领着去见了船老大,正好明天开拔,到省了青衿不少功夫!从汉口坐船,沿江而行,便可至湖南首府长沙府,那时再走陆路转道衡阳,便可一路随风顺水,抵达衡山派! …… 江水轻轻拍打着船面,长江恍如一条巨龙,波光粼粼,无涯无迹! 青衿所坐的乃是一艘五桅大船,七八丈长,两丈多宽,船上下共有两层,有五六十间厢房,雕梁画栋,装饰华丽精致。乘船之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富商豪客。 虽然船资不菲,青衿自是不惜钱财,直接定了相邻的三间厢房,索性居住在船舱一层,走几步便是船舷处,让那向大年不至于爬高上低! 船行半日,青衿在船舱厢房中待着无趣,不免出来透一口气,此刻船行江上,远远望去,天水一色,无涯无迹,江面大小船只,千帆竟渡,蔚为壮观。 江岸有不少垂柳,枝叶细嫩,上面长满了嫩黄的柳叶,遍地野花点缀在草地之上,青衿尚是初次乘船,见此美景,也是负手而立,沉醉其中! 此时不少人都走出船舱,饱览眼前盛景,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跑船汉子都豪兴大发,光着黝黑的膀子,在船上行来行去,一阵清凉的风迎面吹来,让人不由心旷神怡! 青衿正沉浸其中,却总有人扰其兴致,身边不知何时行来一对年轻男女,竟旁若无人般,在哪里淫词秽语,调情不止。 青衿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瞥了一眼,看那男子二十余岁,中等身材,长得倒也端正,只是脸色粉白,眼圈发黑,一双腿站在那里也是虚虚浮浮,明显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此刻正眼冒精光,对那女子上下其手,恨不得马上扒光衣服,就地正法。 那女子也是柳腰细眉,身子娇娆,一双桃花眼勾魂夺魄,里面雾气蒙蒙,仿佛要滴出水来! 一边娇喘吁吁,一边还对那男子大抛媚眼,身子渐渐软趴在男子怀中,青衿见她眉目间一股烟花之气,多半出身勾栏妓院,不像良家女子! 真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青衿见两人如此旁若无人,饶人清净,不由大是扫兴,没了观景的兴致! 他不是爱管闲事之人,不想因此就寻人麻烦,正要抬脚离开,就见旁边一个中年儒生在那摇头叹息道:“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行此苟且之事,当真鲜廉寡耻,恬不知羞,衣冠禽兽不外如是,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说完看着那一对男女,摇头不已! 青衿心中一动,不想旁边还有一位严守礼法,正气满满之人,只是青衿看他与那青年素不相识,这话说的却有些重了。 看那青年模样,多半是个性子跋扈,桀骜不驯之人,被这中年儒生一番呵斥,显然不会忍着恭听训诫,两人多半还会生事端! 第六十四章嚣张 果不其然,青年与那女子正在情浓之时,那女子一双玉臂搂住男子脖颈,整个人软在他怀里,娇喘声听得人骨头发酥!青年男子正温香软玉满怀,兴致高昂,恨不得马上便与女子共赴巫山! 忽然听儒生之言,顿时脸色一变,心中大怒,在不顾其他,一把推开怀中女子,那女子蹡踉着后退几步,才站稳身子,脸色一白,顿时花容失色,低头小心翼翼的躲在旁边,显然对着男子惧意甚深! 没想这青年男子看似虚弱,还有几把力气,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儒生衣领,使劲一耸,儒生站立不稳,蹭蹭倒退两步,扑通一声跌倒在地,青年冷笑道:“小爷我如何行事,那用你这老狗来管!“说着上前狠狠踹了两脚,仿佛还不解气! 儒生显然跌的不轻,加之挨了两脚,伸手在地上一撑,蹡踉一下,竟没站起。他一双脸涨的通红,伸手指着青年男子,嘴唇哆哆嗦嗦的道;“光天化日,尔等怎敢,光天化日,尔等怎敢……!”显然读了一辈子圣贤书,连骂人都不知怎么出口。 这时旁边几人快步上前,看样子却是与儒生相识,连忙将他扶起,皆对那青年男子怒目而视,更有一人摩拳擦掌,就想上前教训那男子一顿! 甲板上不少乘客看那青年的眼神也颇为鄙夷,显然这男子所作所为,众人皆是看不过眼! 那青年竟丝毫不惧,指着几人哈哈大笑道:“我父乃是湖南按察使,你等几个刁民,出言不逊,敢对本公子无礼,不怕死的就过来!”这话说的当真狂妄之极! 青衿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显然这青年又是一个从小被惯坏的纨绔子弟,堪比后世的“我爸是李刚”。 不知他那位身为湖南按察使的父亲,听了他这番豪言是何反应,是失望还是无奈,显然不会听的心怀大慰,不然如此心智,怎能当上掌管一省刑名的按察使! 青年说完,大声喊道:“刘栓,有人敢找本公子的茬,你们几个耳朵聋了不成,还不过来!”话音刚落,就有几个满嘴酒气,一身短打装扮的大汉一溜跑了出来! 这几人颇有眼力,看见儒生几人,不用吩咐,上去就是一阵拳脚相加! 儒生几人好不狼狈,涨的满脸通红,又气又羞,却不敢还手,不知被湖南按察使的名头给镇住,还是当真怕了这几个大汉,趁几名大汉尚有几分醉意,拦截不及,竟灰溜溜的全都跑了! 青年还有些意犹未尽,正想叫手下把那几人逮回来,这时船老大也闻听此事,匆匆赶来,他每次行船,都要经过湖南地界,怎敢得罪按察使的公子,点头哈腰的一番赔笑,保证会给青年一个交代,才算揭过此事! 那青年颇为满意,一阵哈哈大笑,扫视四周,神情张狂无比,又一把将那女子拉在怀里,不顾四周众人,将女子酥乳抓在手里使劲揉弄! 女子脸上露出一股痛意,瞬间便就掩下,仍是带着媚笑,娇喘吁吁,撒娇不止! 男子显然又来了兴致,一番上下其手,猴急般的拉着那女子入了船舱厢房! 青衿轻叹一声,他并没有什么愤世嫉俗之念,世上不平之事太多,只要别不开眼惹到自己头上,或是让自己看不过去,生出教训之意,他可没那么多热血来管这些闲事! 只是感叹人间百态,千种人有千般性情,让人感慨不已! 船行了一日,傍晚正好行到一处码头,便停船靠岸,那儒生几人也果真倒霉,被船老大带人一顿收拾,给赶下船去! 青衿也上了岸,买了几坛竹叶青,给刘箐和向大年带了不少菜肴,船上虽有膳堂,却不及酒楼里的美味! 青衿坐在甲板上,啃着烧鸡,品着美酒,心神澄净,一种明悟慢慢在心中升起,渐渐沉浸其中,不悲不喜,无欲无念! 天色渐暗,江水平静无波,月光正从水天相接处升起,霎时间江面洒满银辉! 青衿呼吸渐渐变缓、变细、便深,如丝如缕,绵绵不绝! 月光下他的脸渐渐柔和,露出一丝笑意。 呼吸也越来越轻,若有若无。最后但见胸口微微起伏,却没有一丝呼吸之声传出! 时间流逝,旁边喧闹之声却丝毫不闻于耳,直至一个时辰后,才猛然清醒过来,目光开合间,一片精光闪烁! 航行几日,青衿练剑不成,只好在岸上买了几卷书打发时间。 船行江上,微风轻拂,江水滔滔,青衿一手负后,一手拿着书卷,在甲板上缓缓踱步,从从容容,稳如磐石,丝毫不为船行水上的颠簸起伏所影响! 刘箐忽然出了厢房,走上甲板,柔柔的叫了声师兄! 青衿扭头笑道:“师妹也出来了,船舱里实在有些闷了!” 刘箐甜甜一笑道:“在家中也是天天不曾出门,倒也习惯!”说道这里,她张张嘴,欲言又止!” 青衿见了笑道:“师妹何事,但说无妨!“ 刘箐脸色微红,吞吞吐吐道:“是那林公子,真惹人厌,刚才竟来敲我房门,我心中害怕,没敢应声,等他一走,就跑过来了!” 青衿眼中寒芒一闪,这林公子名叫林鹤,就是前日那嚣张无比的青年,经那日儒生一事后,船上之人惧其父威势,纷纷对其退避三舍,让他张狂之意更胜三分! 也不知他何时看到刘箐,顿时见猎心喜,搭讪两次,幸而都未曾让青衿撞见,不然早就收拾他了。 索性他尚未有什么越轨之举,青衿耳目聪敏,船上风吹草动都不能瞒过其耳目,倒也不怕他对刘箐用什么手段! 他若是就此罢手,青衿倒也没心思来教训一个纨绔子弟! 不想此人果真是胆子不小,竟敢去敲刘箐房门! 青衿嘿嘿冷笑一声,对刘箐道:“那等不学无术之人,翻不出多大浪来,师妹不必在意,如再敢去纠缠你,就直接来寻我,师兄正好手痒,便拿此人练手!” 青衿话音刚落,远远就传来一阵笑声,接着便是一道声音传来:“姑娘,叫林某好找!” 青衿回头打量,说曹操,曹操到,来人正是林鹤,此刻手拿折扇,正缓步走来,显得好不潇洒! 刘箐眼中闪过一丝怯意,赶紧躲在青衿身后,抿着嘴一言不发! 林鹤此人倒也有点城府,看到青衿,眼中闪过一道阴翳,并没有张狂耍横,反而拱手笑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这位可是舍妹?” 青衿似笑非笑道:“哦,这与你何干,兄台可有事!” 林鹤见此人如此无视自己,心中一怒,负手冷哼道:“某是林鹤,我父乃湖南按察使,昨日偶见舍妹,惊为天人,林某想与姑娘认识认识!” 青衿见此人两句话就露出张狂本性,不禁打趣道:“哦,不知想如何认识?” 林鹤好似没听出青衿语气,负手傲然道:“只要让舍妹与林某交往一段时间,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 青衿忽而哈哈大笑,指着林鹤道:“某听过不少笑话,唯有你讲的最好笑!” 林鹤闻言大怒,见这少年如此不识抬举,伸手朝青衿衣衫抓来! 青衿眼中寒光一闪,出手如电,瞬间抓着林鹤脖颈,见他还想挣脱,使劲一抖,林鹤浑身骨节噼啪作响,便如死蛇一样,再也挣扎不动! 青衿嘿嘿冷笑几声,掌携劲风,左右开弓,一连抽了他十几个嘴巴,直打的林鹤两颊红肿,嘴角带血! 看他一脸惧意,青衿冷哼一声,才扑通一声把他扔在甲板上! 第六十五章教训 (这两章写的不太满意,发出来吧!) 林鹤骤然遭遇此事,一时间被打蒙了,顷刻间便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其中不免掺杂着几声呼救! 青衿负手而立,任由他喊人,并不阻止,他那几名手下早晚也会为他出头,正好来了一并解决,省的再浪费自己一番功夫。 林鹤手下反应不慢,霎时便有一阵脚步声传来,这让林鹤心中生出几分底气,想自己何时吃过这样的亏,不禁心中生出几分杀意! 狠狠的看了青衿一眼,决定一会非要了这小子的半条命不可,至于那个小妞,嘿嘿……就当补偿少爷我了! 青衿见此人看自己眼光如此狠毒,到让他心中生出些火气,他虽然平时看着和和气气,不随意招惹事端,却绝非心慈手软之辈,有时下起手来,未必比魔教中人来的手软! 青衿本想对此人略微惩戒一番,让他睁大眼睛,认清有些人是不能随意招惹的,给他长点教训。 不想此人心思如此歹毒,竟然对自己起了杀心,如此也好,自己这几天正好闷得慌,既然有人自动送上门来让自己解闷,何乐而不为呢! 青衿想到此冷笑一声,看着那趴在地上,狼狈不已,却渐渐生出一股傲气的林鹤,心中暗道:“看你小子行事手段,恐怕平日里做的恶事不少,也罢,今日我便做回好事,替你疏活疏活筋骨,保证让你毕生难忘,也不枉某今日对你一番施为!” 青衿一摸腰间,剑却忘在厢房,见刘箐腰间挎着的短剑,便伸手借来,嘱咐刘箐退到一边! 对付这几人自是值不得他出剑,只是一会免不了血腥,他却怕弄脏了手! 刘栓四个汉子一溜大呼小叫的快步跑来,远远便看到公子林鹤脸颊红肿,嘴角带血的趴着地上,不由心中大惊! 他们看似威风,但平时也就敢在一些普通百姓面前耍横,实际身份却是林家养的下人! 这次陪公子出行,本以为前日立威之后,船上再没人敢违逆公子,便少了警觉之心,不想竟有人如此大胆,敢虎口拔须,当真活的不耐烦了! 更可恨自己等人也落个守护不力,免不了被老爷一顿家法伺候! 想到这里几人不禁怒火中烧,今日定要那人好看。见公子目露凶光,狠狠的盯着旁边那少年,心中便知必是此人干的! 他们四人也曾学了些粗浅的外家功夫,只是见青衿手拿短剑,想必有些武艺,不敢怠慢,呼喝一声,四人围了上来! 青衿轻笑一声,身子忽而一动,恍如清风拂过,身入游鱼,步似流星,剑不出鞘,随意挥洒! 几人不及反应,便被制住穴道,不由大吃一惊,显然没料到青衿竟有如此武功,心中顿时都是一沉! 刘栓眼珠一转,忽而想起自家老爷权倾一方,自己等人还怕这少年不成,顿时胆气大壮,身子虽动不了,却没封上哑穴,张嘴就想喝骂! 青衿眼中寒芒一闪,身子一动,剑鞘猛然照着他脸上便是一记猛抽,啪的一声脆响,顿时肿起一道血痕! 刘栓被抽的眼前发黑,心头大骇,忽而想到这少年连少爷也照打不误,如何会对自己留情,顿时胆气全无! 见青衿冷眼盯着他,怕还要吃苦头,心中害怕不已,却也不敢当着少爷的面开口求饶! 只是他这人心思活泛,当下仍有些不死心,嘴硬道:“我家老爷乃是湖北按察使,掌一省刑名,你竟敢这样对我家少爷,赶紧放开我等,不然惹怒我家老爷,到时叫你……!”说道此却是结结巴巴,不敢再往下说! 青衿见此人明明心中害怕,还敢嘴硬,看来还是教训不够,剑鞘挥起,又是几记狠抽,直抽的刘栓脸颊红肿,嘴角带血,几颗大牙也掉了出来! 林鹤见了青衿手段,心中又怒又怕,他见刘箐虽年幼,却是个美人胚子,就动了心思,本以为只是个无知少女,凭他的手段还不是手到擒来,没想竟然撞了铁板。 这少年怕是江湖中人,他父亲虽权势不小,但江湖中人向来快意恩仇,对官府没有丝毫敬畏可言! 想到这里,林鹤心中忽而惊疑不定,他曾也狠狠收拾过哪些敢违逆他的人,不知这少年会如何折磨自己,心中更是害怕! 林鹤慢慢俯起身子,发现竟而恢复了一些力气,看青衿正在收拾刘栓,一时没注意自己,便想趁机溜走! 青衿虽没有关注林鹤,但他耳聪目明,如何察觉不到林鹤的小动作,见他竟想逃走,身子一转,拿起剑鞘一记狠抽过去,林鹤一声惨叫,直接被抽倒在地! 青衿一声冷笑道:“既然林公子想玩玩,我就让你享受一番!”说完又喝道:“别磨磨蹭蹭的,起身站好!” 林鹤心中恐慌,不知为何要让自己站起,不敢违背,爬起身子,刚刚站稳,便被一记剑鞘抽在膝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等他挣扎,青衿剑鞘挥过,便连点他几处大穴。 林鹤跪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张嘴想大声求饶,只发出一阵呜呜声,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他不知自己被点了哑穴,吓得骇然不已! 青衿忽而看向刘栓,剑鞘连点,解了他的穴道,只是刘栓见了青衿手段,如何还敢反抗,吓得腿脚发软,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不知这少年要如何折磨自己! 忽而啪的一声,一物落在甲板上,却是一把匕首从刘栓怀里滚了出来,他更是害怕,那敢去捡匕首,连忙匍匐着后退几步,脸上惧色更浓! 青衿呵呵一笑,俯身捡起,见只是把普通匕首,也不在意! 这时船舱有几人走出,竟是船老大领着几个水手行来。 刚才冲突发生之时他们便已听见,自然知道又是林公子与人生出事端,见林鹤几个手下都赶了过去,料想不会吃亏,便装作不知,远远躲开,只在心中暗暗叹息哪个倒霉蛋竟然又惹到林公子。 没成想刚才听手下来报,这次竟然是林公子吃了大亏,他不禁一惊,倘若林公子在船上有个好歹,看他的性情,自己这些人多半也要恨上! 以他父湖南按察使的权柄,整治自己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想到此,不敢怠慢,便匆匆领着几人赶来! 第六十六章自省 船老大走出船舱,猛然看到林公子几人惨状,心中咯噔一下,知道不好! 看连青衿在那站着,那还不知是这煞神干的,远远便躬身拱手陪笑道:“少侠息怒,少侠息怒,小人替他们给少侠赔罪……”说着就想上前来扶林鹤! 青衿知这船老大也有苦衷,只是看他的态度,怕是不敢看着按察使的公子在自家船上被打! 而自己更不会因为这些人便放过林鹤,他们若要出手施救,势必和自己动手,看来要让他们自己认清形势了! 当下青衿也不多说,功运双手,紫气隐隐浮现,伸手一抓,紧握匕首,屈指一弹,一道凌厉指风划过,咔嚓一声脆响,匕首竟折成两段! 青衿脸色淡漠,看了船老大一眼,不理他一脸惊骇,冷声道:“开好你们的船,这里的事不用你们插手!”话音刚落,挥手一甩,半截断掉的匕首擦着船老大的咽喉插入船舱! 船老大心中一惊,吓出一身冷汗,他跑船多年,见多识广,看少年露这一手,如何不知他武功高深! 兼且这少年心狠手辣,那林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如若再求请,惹得这少年对自己等人下手,就不妙了,如何在敢劝阻! 当下一拱手,赔笑道:“得罪,得罪……”便领着几人匆匆退去! 船老大心中暗叹:“自己此番真是不顺,先碰到一个恶少,仗势欺人,好容易安抚下来。这恶少竟又惹了一煞星,恶少给人收拾自己本该看笑话才对,但却是在自家船上,这恶少家中更是势力不小,只希望此番不要被那林公子记恨才好!” 青衿看船老大几人匆匆退去,不由似笑非笑的对刘栓招手道:“来,起身过来!” 刘栓不知何意,但见了此人手段,哪敢违背,哆哆嗦嗦的起身,低着头脚步迟疑的走来! 青衿问道;“看你行事风格,以前吃公家饭的吧?” 刘栓陪笑道:“小人以前是个狱卒,嘿嘿……” 青衿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既是当过狱卒,那定是懂得不少刑讯手段了!” 刘栓听到此言,脸上露出一丝得色,但想到此时处境,哪敢露出,恭恭敬敬道:“懂得,懂得……不是小人吹,整个长沙府,这方面没几个人比小人厉害!” 青衿呵呵一笑,伸手一指林鹤道:“此人想必平时作恶不少,便是你们定也吃过他的苦头,今日给你一个讨回来的机会,把你们那些整人的法子在林公子身上试一试,我便不追究你助纣为孽之罪,如何?”说完冷冷的看着刘栓! 刘栓心中一惊,不等青衿说完,便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公子对小的好得很,没有罚过小的,小的不敢……” 青衿一声冷笑,啪的一声,又是一剑鞘抽在刘栓脸上,笑道:“很好,很好!没想到你倒是个忠仆,如此说来,你是愿意代你们公子受过了?” 刘栓一下被抽倒在地,闻听此言,身子一个哆嗦,见这少年如此心狠手辣,他哪敢应下,不然还不丢了半条命去。 只是在公子面前,又不敢出声回绝,不然以公子的气量,事后肯定找他算账,无奈之下,只能憋着一言不发? 青衿也看出刘栓左右为难,只是他本就是立威,自不会可怜此人,俯身道:“你怕你们公子事后算账,不敢动手,只是你今天若干违逆了我的意思,那你也就没有以后了!”说着脸上露出几分杀气! 刘栓大骇,颤声道:“不要,不要,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青衿笑道:“有何不敢?” 刘栓一脸惧色道:“公子事后定不会饶了小的?小人实在……!” 青衿笑谑道:“你这人实在奇怪,宁愿现在丢了性命,也不愿以后受罚,难道事后就不会跑路,还要等着回去领罚不成!” 青衿说完,看刘栓眼中有些迟疑,心中知道还要加一把火,叹息道:“看来你当真是个忠仆,罢了,我也不折磨你了,还是给你个痛快吧!” 说完只听一声清鸣,青衿拔出短剑,用手轻拂剑刃,一声轻叹,忽而一剑挥出! 刘栓看青衿拔出剑来,尽管知道此人心狠手辣,还是不相信他敢杀自己! 正自惊疑,忽见一道剑光闪来,心中大骇,一声“不要”刚脱口而出,就觉脖颈一凉一痛,暗叹我命休矣,直接软倒在地! 忽听得耳边传了众人惊叫,才知自己未死,一摸脖颈,只是一道浅浅的伤口,不由大出一口冷气! 青衿见此人果然求饶,冷声道:“某的剑向来不留手,看你还算伶俐,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敢戏耍某,你知道后果!” 刘栓此时也想开了,保命要紧,大不了下船后逃到外地,以天下之大,林家怎能逮到自己! 刘栓拿定主意,扑通跪倒在地,语气就是一变,小心道:“少侠,这姓林的平时作恶不少,小的在他手下更是不被他当人看,今日定要替天行道,不知少侠有何吩咐?” 青衿看此人当真伶俐,不由点头笑道:“很好,很好,把你们整人的绝活都拿出来就是,如若让我满意,便饶你们一次!如何?” 刘栓哪敢不从,连忙躬身应是,沉吟片刻又迟疑道:“全凭少侠吩咐,只是我这几位兄弟平时虽听我的,若让他们整姓林的,不知肯不肯!” 青衿冷笑道:“若真有人给林公子尽忠,我便送他一程!”说完一挺长剑,发出嗡嗡剑鸣!剩下几人骇然不已,哪敢不从! …… 傍晚船行到一处码头,青衿目送刘栓四人抬着昏迷不醒的林鹤下船,问旁边的船老大道:“你说我行事是不是太过狠辣!” 船老大看了青衿一眼,小心回道:“不狠不很,这种仗势欺人之辈,少侠能饶他一命,已经是仁慈了!” 青衿听了不免叹息一声,他看着船老大一脸惧意,所言恐非他心中真正想法,只是害怕之下附和自己而已! 随着自己武功渐高,又有多少人敢和自己说真话,多少人是虚伪奉承。 他转身踱了几步,想到刘箐午间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丝丝怯意,毕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只是自己此番行事难道过了不成! 青衿心中反思,自从在济南府大开杀戒之后,自己行事当真狠辣不少,若是以往,碰到林鹤这等人,自己只会狠狠的收拾一顿,不会如此折磨。 看来自己确实应该不时反思一番,不使自己沉迷于此,青衿想到此,轻叹一口气! 第二日早间,船行江上,青衿仍然在心头细细思索,忽见远处驶来几条大船,直朝着客船撞来,忽听甲板上水手一声惊呼:“水盗,水盗……” 船上顿时一片大乱,青衿仍是站在船头,迎风而立,丝毫不为所动! 水盗船渐渐靠近,而后爬上客船,和船老大一行厮杀在一起,鲜血顿时洒满甲板! 青衿听耳边传来的那一声声的怒吼和惨叫,忽而心头一震,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我以恶治恶,以暴抑暴,便是手段狠辣,又能如何! 只要自己不失本心,不迷本性,我便是我,何须以世俗眼光评判自己! 青衿想到这里,顿时念头通达,神轻气明,不由一阵哈哈大笑! 右手一带,淬出一道精芒,脚尖一点,凌空飞起,飘身落在一艘水盗船上,长剑一挺,恍如龙吟,运剑如风,便如虎入羊群,直接杀进一群水盗之中! 剑光疾吐,如流星赶月,一艘杀完,便飘身飞至另一艘,毫不留手! 当青衿回过神来,眼前再无一人站着,环视四周,只见满船尸首,不少水盗都弃了兵刃,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青衿转身看了看船老大,他身上伤口虽多,却无甚大碍,自己整治林公子连累他不少,这回却救了他一命,一得一失,人生变换无常,果然让人不可捉摸! 青衿想到此,但觉一口气不出不快,仰天一阵清啸发出,穿云裂石,激荡天际,直震得江水荡起道道波纹! 青衿一口气呼完,浑身轻松,一时间神明通达,隐隐间感觉心性也提升了几分! 第六十七章衡山 衡山山势雄伟,绵延数百公里,号称有七十二峰,其中以祝融、天柱、芙蓉、紫盖、石禀五座最有名! 衡山脚下,米为义正与青衿并肩而行,行至一片连绵不绝的庙宇之前,米为义不禁驻足介绍道:“师弟,这便是我衡山最大的一处寺庙,内有七十二根石柱,象征着我衡山七十二峰!” 青衿看那一片庙宇规模庞大,布局严谨细密,不由好奇道:“哦,不知庙内供的是哪位神君?” 米为义有些自豪的笑道:“我南岳属火,供的乃是火神祝融神君!” 青衿点了点头,他昨日刚到衡阳府,刘正风闻知事情始末,对他感恩戴德,好一阵热情,昨晚又设宴款待。 席间听闻青衿身上还有岳不群写给衡山掌门莫大先生的一封书信,他却不好代为收下,便吩咐弟子米为义领他前来衡山派拜山! 这米为义口才极好,一路有说有笑,不停的讲解沿途景致! “我衡山有八绝,祝融峰之高,藏经殿之秀,方广寺之深,麻姑仙境之幽,水帘洞之奇,大禹碑之古,南岳庙之雄,会仙桥之险。师弟既然来此一趟,可要好好游览一番!”说完笑眯眯的看着青衿! 青衿见衡山清丽奇秀,比之华山巍峨奇险,又别有一番趣味,不由点头道:“若有闲暇,还要劳烦师兄引路!” 米为义爽快点头道:“好说好说,师弟尽管开口便是!” 青衿一路走来,见许多树都是老态龙钟,弯腰曲背,遍身青苔,望不见纹路。 乍一看去,它们长得拳曲不张,冠盖不整,盘根错节,到让青衿好一阵打量,见不少树上攀着藤蔓,上面挂满了一串串褐油油的果子,不禁好奇道:“师兄,山间多有这种果子,不知是何物?” 米为义笑道:“这是藤桃子,哦……这是我们本地人的叫法,外面都叫他猕猴桃,等深秋时节,经霜打后,那时味道才更甘美,小时候师兄便经常领着我上山采摘!” 说到这米为义忽然声音变得低沉,显然想起了向大年,忽而转身拱手道:“还要多谢师弟救我大师兄和小师妹,米为义在此拜谢。”说完就要躬身施礼! 青衿听罢连忙拦住道:“师兄使不得,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施手相助乃是应有之意,如此反倒见外!” 米为义见青衿说的诚恳,便不再坚持,笑道:“师弟仁义,为义佩服!” 青衿见这米为义二十来岁,对衡山上下如数家珍,不由笑道:“看师兄对衡山一草一木信手拈来,熟悉之极,倒也叫师弟佩服!” 米为义忽然不好意思道:“师弟可不要笑话为兄,我虽入门十年,武功却大大不济,两年前才勉强把入门剑法练出几分火候,蒙师父传了一套‘回风落雁剑’,练了许久,却始终不得要领,所以平时多被安排一些接待引路的活,介绍的多了慢慢熟悉了!”说完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一声! 青衿笑道:“师兄可不要妄自菲薄,能把入门剑法练至小成,蒙刘师叔传授‘回风落雁剑’,衡山众多师兄中可不多见!” 两人一路说笑越攀越高,衡山派山门便建在祝融峰上,祝融峰之高乃是衡山诸峰之冠! 不多时两人竟被一团团烟雾笼罩住,渐渐隐去身形,让人好似自己在腾云驾雾,让青衿啧啧称奇! 他一路游历,也见了不少名山大川,却没见过哪处云气有如此古怪! 青衿细细查看,只见得一缕缕、一团团的青烟白气,荡于胸前,流于指隙,似乎伸手可捉,可又什么都捉不到! 忽而,一阵清风拂过,天空便由灰而白,由浊而清,浓雾消散,山峰又清晰可辨。 米为义笑道:“师弟不必奇怪,我衡山烟云也是一绝!” 青衿抚掌叹道:“如此奇景,当真世所罕见!”心中忽而想起杜甫的一首咏衡山的诗,诗云: 旄头彗紫微,无复俎豆事。 金甲相排荡,青衿一憔悴。 呜呼已十年,儒服弊于地。 征夫不遑息,学者沦素志。 我行洞庭野…… 两人不多时便行到山门,忽而对面行来一矮胖老者,米为义躬身施礼,口称鲁师伯! 老者嘴里“嗯”了一声,便就走过!米为义对青衿笑笑,也不以为意,继续前行! 倒是青衿一愣,他好像记起衡山有一号姓鲁的人物,名叫鲁连荣,外号“金眼雕”,此人多嘴多舌,惹人讨厌,江湖中人都背后叫他“金眼乌鸦”! 后来还曾被嵩山鼓动,跟随华山剑宗之人逼岳不群让位,难道就是刚才过去那位不成,青衿心中暗自嘀咕! 鲁连荣这几个月来很是兴奋,他自从入了衡山派起,就注定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物,他天赋在一众师兄弟中并不突出,师父对他也是冷冷淡淡,并不上心,加上他自己没有大毅力,吃不得大苦,武功一直不上不下! 慢慢熬了几十年,终于师兄莫大做了掌门,他便成了衡山一代弟子,心想总算熬出头了,在江湖上也算是个前辈高人! 没想因为他多嘴多舌的毛病,众位师兄弟都不待见他,连衡山二代弟子对他也不甚尊敬。 在衡山左近几省江湖中,他也是大名远扬,人人都知道衡山有一个叫鲁连荣的,外号“金眼乌鸦”,最爱多嘴多舌! 便是他的几个徒弟,对他也不太亲近,经常阴奉阳违! 这让鲁连荣很受伤,时常感叹英雄无用武之地! 他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这样凄凄惨惨、普普通通的度过,直至死去,从此世间在没人知道,还曾经有过他鲁连荣这号人物! 但是三个月前,命运发生了转折,他有了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那天中午,他正在衡阳城听曲,忽然有人在他后背一拍,他心中一怒,正想看看谁人敢坏了自己的兴致,倏尔认出那人是嵩山派的大嵩阳手费彬师弟,就是那次,他有了一次与左冷禅会面的机会! 左冷禅是何人,那是大名鼎鼎的五岳盟主,可比他师兄莫大的名头大多了,他以前只是远远打过照面,连话都没说过! 这次竟蒙左盟主亲自召见,这让鲁连荣很是兴奋,初次会面,他就被其风采气度折服,鲁连荣便认定,左盟主天生便是一个雄才大略,领袖群伦的人物! 左盟主曾与他讲述江湖大势,各门各派的盛衰缘由,谈起当今武林,和五岳剑派如今的困境。言及五岳剑派如今上有少林、武当压着,更有魔教生死大敌,已经到了不得不变,以求生存的时候! 鲁连荣听罢深深叹服,对其一番言论坚信不疑,五岳剑派却如左盟主所言,到了危机重重、破后而立,五岳合一的时候了! 至今他都记得左盟主那语重心长的一番话,“五岳合并以后,江湖上便没有衡山派了,只有我五岳派下面的衡山堂,莫大先生性情孤僻,纵情音律,更认不清大势,到时恐怕不适合当衡山堂堂主。而鲁师弟,你为人低调,声明远扬,更能懂大体,识大势,我五岳剑派要发展壮大,正需要师弟这等人才,今后只要鲁师弟为我五岳派合并出力,那以后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鲁连荣当时激动地连续几晚都没睡着,每每想起那句“前途不可限量”,他便激动的浑身发颤!连每次做梦梦到,都能把自己给笑醒! 第六十八章拜山 鲁连荣这些天一直在担心,自己寸功未立,若是左盟主若是看不上自己,暗中联系其他师兄弟怎么办! 前几日,嵩山突然传来密信,他总算松了一口气,信中嘱咐他留心一名华山弟子! 其人年龄不大,名叫李青衿,还写了关于此人武功的一些传闻,让他有机会探探底! 鲁连荣不敢怠慢,这不就是一个表现的机会吗? 他脚程甚快,不多时便行到衡山脚下,这里人烟已是稠密,路旁有几个卖小吃的摊贩! 鲁连荣从小在衡山长大,最爱吃山下的豆腐花,以至于他每天都要下山来上一碗! 今天也不例外,这白白的、嫩嫩的豆腐花用精心挑选的上好黄豆,还有山上的甘甜的山泉做成的,吃起来嫩滑滑,甜丝丝的,口感绝妙, 鲁连荣刚吃了半碗,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忘了什么呢?鲁连荣心想。 忽而他脑中一闪,想起和米为义一起上山那人怎么瞧着眼生,年龄也不大,莫非他便是那华山弟子不成,想到这他再也坐不住了,抓起佩剑,便匆匆回山! …… 两人入了山门,米为义熟门熟路,把青衿引入会客厅,稍后便有人端来清茗! 米为义端起茶盏笑道:“师弟请品尝我衡山特产的‘云雾茶’,此茶我衡山已流传近两千年,在唐代便被列为皇家贡品!” 青衿微微一笑,端起茶盏,便有一股浓郁芳香流入鼻端,让人心旷神怡,只见茶叶又尖又长,宛如枪尖,泡沏后尖子朝上,两片叶瓣,斜展如旗,绿得鲜润! 青衿轻抿一口,细细品味,清香馥郁,回味无穷,不由赞道:“好茶!” 米为义笑道:“我衡山祝融峰、芙蓉峰、紫盖峰之间的毗卢洞,有一片狭长山谷,由于三面环山,经常云缠雾绕,最适宜茶树生长,种出的云雾茶秀丽多毫,翠绿匀润,等师弟回山时,我多准备一些,带给华山的众位师兄弟品尝!” 青衿也不推辞,拱手道:“那就先谢过师兄了!” 两人闲聊几句,米为义便起身道:“师弟稍坐,我去禀告掌门师伯!” 青衿笑道:“有劳师兄了!” 米为义走后,青衿便坐着慢慢品茗,不多时,门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可是华山师侄到了!” 青衿起身看去,来人长脸宽额,一身青布长袍,三十多岁,青衿心中一愣,怎么与传闻中的莫大先生不符! 米为义这时从后快步走来,对青衿笑道:“师弟,这是我衡山方师叔!” 青衿躬身施礼道:“华山弟子李青衿见过方师叔!” 方师叔笑道:“师侄不用客套,来来……快快坐下!” 青衿拱手道谢,心中也是释然,莫大先生向来喜欢隐匿于市井之间,混迹与红尘之中,倒是经常不在山上!” 方师叔温声道:“上次见岳师兄时,还是七年前,在嵩山会盟之时,那时他身边带着令狐师侄,不想几年过去,竟又收了师侄这等英才,岳先生一向可好?” 青衿回道:“师叔谬赞了,师父很好,弟子入门也有十年了!” 方师叔吃惊道:“看师侄年龄,竟已入门十年,真是后生可畏!”说完抚须道:“掌门师兄昨日下山办事,至今未回,师侄此来若有要事,我这便遣人去寻!” 青衿回道:“不用麻烦,我游历至此,无甚要事,打扰师叔了!” 方师叔笑道:“师侄不用客气,即然来我衡山做客,便多盘桓些时日,有什么事知会为义一声,让他替你安排,师兄想必几日内便可回山!” 青衿见这方师叔话语和缓,落落大方,不禁多了几分尊敬,恭声回道:“多谢师叔,那弟子便唠叨了!” 两人又寒酸几句,方师叔便就离去! 米为义忽而拱手道:“师弟忽怪,也是我疏忽,掌门师伯平时便喜欢游戏风尘,我只顾带师弟来此,竟忘了事先打听清楚,到让师弟白跑一趟!” 青衿忙道:“师兄客气了,我本就无事,此番更是一路欣赏衡山美景,师兄如此说就见外了!” 青衿说道这里,接着问道:“刚才见这位方师叔从容洒性,如沐春风,让人心生好感,师弟怎却从未听过?” 米为义闻言,坐下品了口茶,苦笑道:“方怀远师叔乃是我们衡山的小师叔,为人最是和善,就是太过古板,最看重礼节,我们平时若有疏漏被他瞧去,便要对我们唠叨不休,大伙对他又敬又怕。今日我去寻掌门师伯未果,便给师叔瞧见,听我说师弟前来拜见掌门师伯,师伯却不在山上,他怕我失了礼数,便要亲自来和师弟叙话,倒是师弟果真不凡,我们方师叔可是少有夸人的!” 青衿笑道:“师兄客气,这位方师叔倒也是一位妙人!” 两人闲聊几句,米为义起身道:“走,师弟!我带你游览一番我衡山景色!” 两人并肩而行,出了山门,只见四周古木参天,绿树掩映,飞鸟流泉,鸣声互答,显得生机无限,幽静逸脱。 走不多远,身后传来喊声:“米师兄,米师兄……” 两人回头,见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米为义上前几步,笑着一巴掌拍在少年肩头,问道:“小远,怎么跑的这么慌慌张张?” 小远喘息几口道:“是鲁师叔,正在急匆匆的满派找你!” 米为义疑惑道:“今日早间还见鲁师叔,怎么现在突然寻我,小远知道是何事吗?” 小远摇了摇头,也是不知! 米为义对青衿拱手道:“师弟恕罪,我失陪一会,去去就回!” 青衿笑道:“正事要紧,师兄请便,我正好在四处走走!” 米为义拱手告辞,青衿心中暗自嘀咕,这个鲁连荣要出什么幺蛾子不成!忽而摇头暗笑,衡山派之事,自己操那么多心干嘛?” 青衿在峰上四处浏览,这祝融峰是祝融统治南方、驾崩栖息之地,峰上有祝融殿,西边有望月台,据米为义所说,在无云的夜晚,到这里赏月,别有一番美景,另有一处观日台,是看日出奇景的好地方。 青衿踽踽独行,登上祝融峰顶,但见北面洞庭湖烟波渺渺,若隐若现,南面群峰罗列,如障如屏,东面湘江逶迤,宛如玉带,西面雪峰山顶,银涛翻腾,万千景象,尽收眼底,如此美景,天下奇观,让人如痴如醉! ps:有时一天可能只有一更,书友可以养几天一起看,点击率少点无所谓,大家看的开心就行! 偶也是多年的老书虫,觉得更一章,读一章,很不连贯。本是一整套的情节被拆开看,那种感觉味道都品不出来了! 第六十九章试探 衡山之秀,在于无山不绿,处处是茂林修竹,奇花异草,四时飘香! 青衿漫步其间,感受着南岳衡山的美丽与沧桑,相传衡山对应二十八星宿之轸星,轸星主管人间苍生寿命南岳为天南巨镇,上应北斗玉衡,亦名寿岳,衡山便称五岳之寿山,历来为祈福、求寿之圣地,每年上山的香客络绎不绝。 青衿行走其间,游兴正浓,忽而心中一动,远处一道身影正往这边行来,青衿眼力极好,一眼便已看清来人正是鲁连荣。 他心中纳闷,鲁连荣来此作甚,看他神色,倒像在找人一般! 那鲁连荣东张西望,忽而瞧见青衿,眼中一亮,快步赶来。青衿心中好奇,他竟是来找自己的不成,青衿也不躲闪,倒要看看寻自己何事! 看鲁连荣渐渐走近,青衿虽不齿其为人,也不愿失了礼数,拱手道:“见过鲁师叔,不知师叔来此何事!” 鲁连荣睁着一双黄澄澄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青衿,心中想起密信上提及的传闻,言及泰山天柏曾败在此人手中! 他心中暗笑:“怎么可能,天柏师弟武功高强,怎会败在这少年手中,多半是以讹传讹,嵩山也是小心过头,这等毫无根据的流言怎可轻信,竟还要自己出手试他一试!” 鲁连荣走近几步,打量道:“你就是那华山来的弟子,看起来也没什么出彩的吗?” 青衿眼皮一挑道:“哦,弟子自是不值一提,师叔难道还听人说过我不成!”心中暗道:“不愧是号称“金眼乌鸦”,若是寻常都是这般与人说话,也怪不得惹得人人厌恶! 鲁连荣哼哼唧唧几下,摇头叹道:“近来听闻江湖传言,说你竟然胜了天柏师弟,这些无聊之人呀,真是什么都敢传!” 青衿听得心中一动,他与天柏比武只有少数泰山弟子知道,泰山派为了面子,必不敢外传! 何况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连八面玲珑的刘正风也尚未听闻,这鲁连荣怎会知道! 想到这,青衿不动声色的问道:“不知师叔在何处听到,弟子怎未听别人提起!” 鲁连荣神色间露出一丝不自然,挥手道:“江湖上人那么多,我怎记得听何人说过!” 青衿看他明显是敷衍自己,心中暗想:“自己与天柏比武之事,唯有在各派广插耳目的嵩山派可能知晓,这鲁连荣竟然知道,难道他此时已经与嵩山暗中勾连了不成。” 想到这青衿看了鲁连荣一眼,见他竟丝毫不以为甚,根本察觉不出自己已经在言语间漏了不少底细! 不由心中叹道:“不怕猪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看其言行,这鲁连荣当真眼界浅薄,毫无城府,左冷禅竟与这等人联合,怪不得后来功败垂成!” 想到此青衿笑着说道:“想必是师叔贵人多忘事,不知寻我何事!” 鲁连荣本想说自是找比试几招,摸摸你的底,但他身为长辈,哪好意思说出口,嘴角动了动,那俩黄澄澄的眼珠子一转,才开口说道:“师叔我最是惜才,你千里迢迢来我衡山不易,来来……咱俩比划几下,我指点你几招!” 青衿一时猜不透他是何意,但无缘无故,口口声声过来指点自己,行为太过古怪,说不定还是背后就有嵩山的影子! 拱手笑道:“师叔武功高明,弟子哪敢出手,师叔若是无事,弟子这便告辞了!”说着青衿转身就走! 鲁连荣见青衿竟然要走,心中急了,他急着讨好左冷禅,第一件事不能就办砸了,当下几步窜出,拦在青衿前头! 青衿眉头一皱,问道:“师叔这是何意,难道弟子得罪你了不成!” 鲁连荣张了张嘴,半晌才急道:“我说要指点你武功,谁让你走了!” 青衿呵呵笑道:“师叔武功如此高明,弟子可当不起指点,还是找几位衡山的师兄吧!” 青衿说完,不在理鲁连荣,山间小径纵横,转身便寻别的路径! 鲁连荣如何肯放弃,看青衿渐渐离去,再也忍不住,心想:“你不出手,我便逼你出手!” 身子一晃,便是一掌拍去,只见这一掌飘逸非凡,带起阵阵劲风,正是衡山流云掌! 青衿耳聪目明,脚踏奇步,身子一耸,便把这招躲开,不想与他纠缠,提起气纵身,想快步离去! 鲁连荣轻“咦”一声,显然对青衿能躲开这一掌大为意外,见青衿速度加快,不敢迟疑,使出“燕行功”追去! 鲁连荣眼看青衿毫不停留,渐渐拉开距离,不禁心中一急,长剑出鞘,把功力催至极限,一招衡山剑法中的“牧野流星”,向青衿飞身刺去! 青衿见鲁连荣纠缠不休,非要和自己比试。心知他暗中肯定有所图谋,本不想如他的意,只是见其竟然拔剑袭来,剑风呼啸,劲气四射,竟是毫不留手! 他心中也是一怒,暗忖:“既然你非要试试我的武功,那便如你所愿,不管你是何图谋,今天必不让你全身而退!” 青衿一声清叱,身如迅风,倏尔身子一错,避开来剑,一声清鸣,长剑出鞘,欺身直进,剑锋横削! 鲁连荣见自己全力出手,竟被青衿躲过,心中一惊,眼见一剑攻来,不敢怠慢,身子一侧,运剑如风,接下来剑! 青衿见这鲁连荣倒也真有几分本事,不敢托大,长剑一挺,剑光如银虹疾吐,招式连绵不绝攻去! 鲁连荣看自己一个照面便落入下风,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多半不是这少年对手! 虽然心惊,但他出手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想罢手,只是让自己开口言和,一时间却是张不开口! 青衿身随剑走,迅若狂飘,放下心中顾忌,剑势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全力攻出! 两人剑光霍霍,卷动树上花枝,一时漫天绿叶残花落英缤纷,漫天飞舞! 鲁连荣瞬间压力大增,在不顾及面子,一边勉力抵挡青衿攻势,一面断断续续言道:“师侄……罢手……罢手……改日……在……指点……你……” 青衿恍若未闻,只是听鲁连荣还能出言,不禁嘿嘿冷笑一声,一声清叱,剑势威力暴涨三分,泼墨般攻去! 鲁连荣一时间阵脚大乱,每每张口就被打断,那还说得出一个字,无奈只好把一身武功全数使出,才勉力保持不败! 第七十章莫大 这鲁连荣虽说在恒山不受人待见,但所学武功倒是不少,“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回风落雁剑”、“紫盖剑”、“芙蓉剑”…… 衡山派剑法以变化著称,出剑九虚一实,极尽惑人耳目之能事,一时间到让青衿眼界大开! 此时毕竟不是切磋,青衿忍住心中那股见猎心喜,想到以后有的是时间讨教,剑法展开,或刺或挑,或削或卷,全力攻去! 鲁连荣心惊不已,眼见自己落败在即,心有不甘,想到毕竟自己身为长辈,若是此时收手,想来他必不敢伤自己,主意拿定,鲁连荣一招使出,勉力挡下来剑,便想抽身后退! 青衿怎会让他如愿,见他长剑回收,空门大漏。身法展开,轻灵飘逸,快如惊鸿,轻飘飘的一掌拍出,正中鲁连荣小腹! 这一掌看似毫无威力可言,只有青衿才明白此掌厉害之处! 只听鲁连荣一声惨叫,一口鲜血喷出,双手捂着腹部,一连倒退几步坐在地上,忽而一声大叫,指着青衿道:“你……你怎敢?怎敢伤我!” 青衿上前两步,俯下身子,笑谑道:“谁伤了你,弟子那是你老人家的对手!定是你惹了江湖高手,可不要诬陷弟子!”说着长剑一横,似笑非笑的盯着鲁连荣! 鲁连荣心中一惊,他本就胆小,想到此地别无他人,看这华山弟子心狠手辣,丝毫不顾忌江湖规矩,如若自己定说是他,惹他发怒,起了歹心,自己岂不危险! 想到这里,鲁连荣嘴角挤出一丝笑意道:“是,是,是……定是我惹了江湖高手,不小心被他打伤,是师侄路过救了我!” 青衿笑道:“看来师叔记起来了,弟子也就放心了!” 青衿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接着话音一转,又问道:“师叔,不知伤你之人是何模样,给弟子描述一番,弟子若是见了,定要给你讨回公道,只是师叔可要记牢了,日后可别胡乱攀咬才是!” 鲁连荣心中大骂,就是你干得,怎还问我,却不敢怠慢,憋了半天才赔笑道:“不会记错,不会记错……是一个蒙面之人突然偷袭,时间紧急,没看清他的面目,多亏师侄及时赶来救我一命,嘿嘿……!” 青衿哈哈一笑道:“师叔果然目光如炬,很好很好!哈哈……” 青衿说完,便是一阵大笑,转身头也不回的下山行去! 鲁连荣见终于赶走了这尊瘟神,不由长出一口气,闭目体察伤势,片刻后只听得一声惊叫传出,声震四野! 鲁连荣脸色一片惨白,恼怒与恐惧在脸上交替呈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晕倒在地! 尚未走远的青衿听到,冷笑一声,他那一掌看似轻柔,却内含柔劲,正好拍在鲁连荣的丹田之上,一举震散了鲁连荣不菲的内家真气,以他的资质,没有十年苦修,怕是难以恢复! 忽而一声叹息传来,青衿心中一惊,不远忽然响起呜呜咽咽的胡琴声,琴声凄凉,似叹息,似哭啼,苍凉悠远,透出一股悲苦之意! 青衿听得心中一震,顺着琴声行了十多丈,便看到前方一方山石之上,坐着一位身材瘦长的老者,脸色枯槁,披着一件青布长衫,洗的青中泛白,形貌甚是落魄! 青衿也是爱音律之人,骤然听到一首意境幽深的曲子,不禁闭目细细体会,拉至精彩处,青衿甚至有取出洞箫合奏的冲动! 一曲罢了,青衿才渐渐回味过来,尝闻衡山派掌门“潇湘夜雨”莫大先生身材瘦长脸色枯槁,爱披着一件青布长衫,形状甚是落拓,人瘦得像个痨病鬼!兼且为人寡言少语,来去无影,一把胡琴奏的“潇湘夜雨”悲咽凄凉,令人难以忍泪。一柄又薄又窄的利剑,使出“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教人防不胜防,号称“琴中藏剑,剑发琴音! 难道他就是潇湘夜雨莫大先生不成,青衿稍一沉吟,就确定此人是莫大先生无疑,上前两步施礼道:“华山弟子李青衿见过莫师伯!” 那老者蓦然抬头,目光一凝,那一双浑浊的双眼竟射出一道精芒,打量了青衿几眼,眼皮一翻,道:“不错,不错,很好,很好……”说着竟转身就走! 青衿一愣,这莫大先生脾气当真古怪,从怀中掏出书信,快步赶上道:“莫师伯,这有家师写给您的书信!” 见莫大先生停下脚步,青衿双手把信递上! 莫大先生接过,当即打开,匆匆扫了一遍道:“莫大生性疏懒,师侄去寻方师弟吧,让他给你安排即可!” 青衿回道:“弟子刚刚拜见过方师叔,已经安排妥当!” 莫大先生叹道:“就好,就好……唉……连荣他如此行事,有此报应,也怪不得别人!” 说完转身便走,一曲“潇湘夜雨”在山间响起,人影渐渐远去! 青衿心中一愣,难道刚才之事他都看见了不成! 青衿打量着莫大先生远去的背影,说来整个笑傲江湖之中,最让人无法看透的当属莫大无疑! 想来莫大先生“有老父、老母在堂”,大抵应是孝顺的,然无子无女,颇让人奇怪,刘三爷有房有地,有儿有女,还有一帮极为忠义的弟子,莫大先生却总是一副形单影只的模样。 原著中莫大一共出场七次,第一次在衡山城中的茶馆,有人说刘正风金盆洗手是因为他们师兄弟不和,言语颇失分寸。莫大既为之愤愤又懒得解释,待他“一剑削断七只茶杯”,众人才知这落魄老头是江湖赫赫有名的衡山掌门人莫大。大概在莫大的心中,“兄弟不和”和“情趣相左”是本质不同的两件事情。师弟刘正风金盆洗手,也许他不同意,但他有他的处世原则,只是不愿说罢了。 第二次出场,衡山城外,荒山之中,刘正风,曲洋绝命前奏完一曲“笑傲江湖”。大嵩阳手费彬杀死曲非烟后,忽然间传来幽幽的胡琴声,莫大行来,琴剑出手,一招杀敌,费彬应声而倒,还未气绝,他己悄然远去了! 刘正风不了解自己这位形貌枯槁、衣饰寒酸的掌门师兄。但这一剑,让他的既惭愧又服气。在对音乐的领悟上,莫大不如师弟。但在人生的感悟上,刘正风就不如他了! 莫大先生第三次出场,是在夏口附近,汉水以北的小镇鸡鸣渡的小酒店里。江湖上盛传令狐冲与一众尼姑行事龌龊,所有人冤枉令狐冲品行不端,结交匪人,但莫大先生却自己出动察看! 他看见令狐冲与恒山派弟子千里同行,丝毫没有越轨之处,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听别人的闲话,深信令狐冲是个君子。 终于在酒馆现身,与令狐冲畅饮。极口称赞令狐冲的人品人格,并惺惺相惜。纵谈江湖中事,是非分明,识见超卓! 正派中人都说令狐冲为“为妖女媚惑”,他却劝他娶任盈盈为妻,不能辜负任盈盈的至诚至情,真性情可见一斑!尤其那句:‘我莫大如年轻二十岁,教我晚晚陪着这许多姑娘,要像你这般守身如玉,那就办不到’。 二十年前的莫大先生是何情状呢?无从想象,想必也曾是个胸襟坦荡、青衫磊落的少年侠客,与令狐冲一醉,虽未唤醒那风华正茂年代的追忆,昔日的意气风发却也足可管窥一斑。究竟什么原因使他变成了现在这样?想必是数十年来目睹甚至经历过的阴谋! 令狐冲离去之时,他对着如水月光,悠悠的拿起那把“琴身深黄,久经年月”的胡琴。琴声渐趋低沉,静夜听来,甚是凄清! 第四次在少林寺,任我行和方证、左冷禅一场恶斗,莫大冷眼站着! 第五次在嵩山封禅台,五岳并派,先是被左冷禅咄咄之语所迫,后被岳灵珊剑势所慑,待见到衡山最为精妙的“一招包一路”的“衡山五神剑”,终被圆石所伤,一口鲜血吐在台上,说了句,“将门虎女,果然不凡”,便就退下,似乎对落自己败并不太过在乎! 第六次在华山思过崖山洞,他寂然一人,白发萧然,盯着壁上衡山绝技凝视不语。受到暗算后虽然生还,却没有公开现身,只是悄悄地离去,害得令狐冲担心了好大一阵儿! 最后一次在杭州孤山梅庄,令狐冲与任盈盈新婚之夜,莫大先生还以琴声“凤求凰”道贺,实现前诺,“但凄清苍凉之意终究不改”,“琴声渐渐远去,到后来曲未终而琴声已不可闻。” 他始终不是一流人物,虽然神出鬼没,近乎闪缩。他不屑向左冷禅屈服,却也不愿公然为敌,可以在荒郊杀死费彬,却没能在大庭广众中助刘正风脱难,他要证实令狐冲的品行,便在暗中窥探,既知他无辜,却没有公开为他辩白,他虽然正义刚直,却为人十分低调。 还有那半曲“凤求凰”,莫大于心死亦喑,潇湘夜雨自深沉。 青衿想到这里,也不禁深深叹息,可见莫大此人是个个性悲观的人,明哲保身,宁愿趁敌人不备时狠攻一记,他的琴声一贯是凄怨不忍听,连“凤求凰”也洗不脱悲怆的味道。 面对乱世,各人有各人的应对,有人退出是非圈,另觅清静地,有人全力抗拒,死而后己,有人索性加入斗争,莫大先生不能进也不能退,充满无可奈何的悲凉。 他经常的扮相是,一个枯瘦老头,除了目光炯炯,其他时候都像个落魄老人。他拉得一手好胡琴,胡琴这种乐器,一般都是命运凄苦、落魄江湖的江湖人士最为偏爱。这也侧面说明了莫大先生是一个江湖中人,身体属于江湖,内心还藏着一份执着! 只是他,进亦忧,退亦忧。他没愿望没能力去谋求皇图霸业,更不愿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然而却要时时提防着明枪暗箭,这让他只能在夹缝中生存,最多能做到的也就是趁敌人不备时背后狠捅一刀,在别人不见时扶人一把。 莫大先生清楚知道自己该坚持什么,该放弃什么,这是很大的智慧。该怎么走,该出手时就出手,该退步时就退步! 除此以外,还能怎样?想硬碰硬么?有恒山三位师太的遇刺在前!退隐江湖么?有师弟刘正风的惨死在旁。 莫大先生的处境,让他选择沉默,尽管武功高深,尽管为人老谋深算,但莫大先生从头到尾做得最多的,却还是一个人坐在黑暗中,一声不吭,孤独地拉着自己的“潇湘夜雨”。 可能狭,可能俗,但也就是这点子愤气郁积和凄怆,让他比其他江湖高人,显得更像个人! “才高于志,土木形骸”,或许正是莫大先生的最好写照! 莫大者“哀莫大于心死,愁莫大于无志”,不知其心之所属,不知其志治所存,但哀愁确分明可见可闻! 莫大身为五大剑派掌门之一,一开始就对争权夺利不感兴趣,他身为一派掌门,甚至难寻踪迹! 是唯一一个无为而治的掌门,然而也是唯一一个保全了自身和门派实力的人,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甚至连一个敌人、一个仇家、一个对手都没有,无论任我行、东方不败还是左冷禅,眼里都没有这一号人,对他们来说,莫大几乎没有任何值得自己正视的必要,以至后来五岳剑派的各位掌门相继殒命、众多高手自相残杀而死时,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于是莫大先生是五岳各派掌门中,唯一得到善终的一个! 或许“隐忍韬晦者活,刚烈耿直者死”,他恍惚一个看客! 比愤懑和痛苦更加可怕的境地,就是麻木。“哀莫大于心死”,也许这就是莫大先生名字的由来。 而“潇湘夜雨”和“笑傲江湖”两首曲子,一个低沉,一个明快,遥相呼应,一明一暗,一扬一抑,这仿佛才是真正的江湖! ps忽然发现莫大很有意思,笑傲成书在六七十年代,政治斗争比较厉害,一说莫大是金老在书中的化身。整理了一些资料,编成这一段,在此穿插一些,不喜可以忽略! 第七十一章失传 时间匆匆,眨眼间青衿已经在衡山呆了两月,刘正风感其恩德,不但安排许多衡山弟子陪青衿练剑,就是他也经常下场和青衿切磋,如今离过年不到两月,青衿便生出回山的念头! 刘府是衡阳城首屈一指的大豪,朱漆大门,里面亭台楼阁、花溪环抱,假山怪石掩映其间! 此时青衿和刘正风坐于亭内,佳肴美酒,相谈甚欢! 刘正风夹了一块竹笋道:“贤侄尝尝,这是我衡山特产的观音笋,可是我家厨子特意秘制的,专门挑细嫩肉厚的笋子制成,好不繁琐,不过味道当真极好!” 青衿吃了一口,竹笋肉质细嫩鲜美,带有一股奇香,不禁赞道:“好!有如此美味,刘师叔真是口福不浅!” 刘正风笑道:“贤侄客气,刘某说来倒是贪图安逸之人!” 青衿道:“刘师叔的贤名江湖皆闻,何来贪图安逸之说!” 刘正风叹道:“师侄有所不知,说来我与掌门师兄的关系不甚亲近!” 青衿笑道:“莫大先生乃世外高人,闲云野鹤,师叔江湖大豪,朋友遍天下,都是江湖好汉敬仰的前辈高人,怎会这么说!” 刘正风叹息道:“说来也没有什么,江湖传闻我和师兄不睦为什么贫富之见,绝非如此,我师兄两人都喜爱音律,说来应该更加亲近才是,只是师兄所奏胡琴往而不复,曲调尽是往哀伤的路上走,好诗好词讲究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好曲子何尝不是如此。他的胡琴一味凄苦,引人泪下,未免脱不了市井味,太过俗气,我一听之下,就想避而远之,如此时间一长,反倒越发生疏!”说道这里刘正风不免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青衿道:“长辈之事,弟子本不应说什么,想来是师伯和师叔从小经历不同,看待事物的眼光也不同。莫师伯经常混迹于市井之间,接触的都是寻常百姓,胡琴想必也是有感而发,师叔出身世家,往来都是高雅之士,听不习惯也是自然。高雅也罢,俗气也罢,殊途同归,本也没有上下之分,师叔别怪弟子多嘴才好!” 刘正风笑道:“贤侄说那里话,此话说的在理,受教了!” 青衿拱手道:“不敢,师叔不但武功高强,更兼气度雍容,江湖中人,谁不钦佩!” 刘正风哈哈大笑道:“师侄客气了,说道武功,刘某虽然自得,但也有遗憾之处!” 青衿愕然道:“师叔为何如此说!” 刘正风叹了口气道:“我衡山剑法中,‘回风落雁剑’和‘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自是极高明的,但我衡山最高明的一套剑法乃是‘衡山五神剑’!” 青衿沉吟道:“可是天柱、芙蓉、紫盖、石廪、祝融五套剑法!” 刘正风点头道:“不错!我衡山七十二峰,以这五峰最高,所以我衡山便有五路剑法,以这天柱、芙蓉、紫盖、石廪、祝融五座山峰命名,而我‘衡山五神剑’乃是把这五路剑法化为‘泉鸣芙蓉’、‘鹤翔紫盖’、‘石廪书声’、‘天柱云气’和‘雁回祝融’五招。一招包一路,将一路数十招剑法的精奥之处,融汇简化而化入一招,一招之中既有攻,又有守,威力之强,为我衡山剑法之冠,是以把这五招剑法尊称为‘衡山五神剑’。衡山五高峰中,以祝融峰最高,这最后一招雁回祝融,在衡山五神剑中,也是最为精深! 青衿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弟子受教了!”心中却暗想,想必此时这五招剑法,都刻在玉女峰密洞之内! 刘正风接着言道:“唉……说来让人可惜,当年我师祖和师叔祖,在华山玉女峰在与魔教约斗时,双双毙命,而先师当时年岁尚轻,天柱、芙蓉、紫盖、石廪、祝融五套剑法倒是学全了,而一招包一璐的衡山五神剑,因为精深奥妙,尚未得真传,不想竟从此失传,唉……”说道这里,刘正风唏嘘不已! 青衿也叹道:“当年与魔教一番大战,我五岳剑派虽是赢了,却损失惨重,便是我华山九功五剑,也是失传不少,想这魔教之人,果是为祸不浅!” 刘正风在青衿说道魔教时,眼角微不可擦的跳了跳,瞬间恢复,连连点头道:“师侄所言甚是,说来也是我能力有限,听先师讲,天柱、芙蓉、紫盖、石廪、祝融五套剑法,相辅相成,可谓是森罗万象。若一但将这五套剑法学全,若天资禀赋绝佳者,便有可能融会贯通,从而领悟出衡山五神剑,刘某资质愚钝,虽学全了这五套剑法,竟不能窥其奥妙,实在是惭愧不已!” 青衿接道:“师叔怎可如此讲,想那‘衡山五神剑’博大精深,如何能轻易悟出,师叔武功高深,不要妄自菲薄才好!” 刘正风苦笑道:“师侄客气,刘某活了半生,此事上却不够豁达了!” 两人呵呵一笑,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一边吃,一边闲谈! 刘正风忽而话题一转,说道:“说来岳师兄真是好福气,收下贤侄这般人中龙凤,我闯荡江湖半生,识人多矣,却少人有能和贤侄相比,唉……我与贤侄也颇为投缘,贤侄何必急着回去,不如再多盘恒些时日!” 青衿呵呵笑道:“师叔莫在夸了,弟子可当不起,在此打扰时日不短,眼看年节将近,该回山了!” 刘正风若有所思道:“贤侄不去嵩山转转,史师侄可多次开口是邀你去嵩山做客!” 青衿笑道:“那只有辜负史师兄的一片苦心了,年节将近,弟子急着回山,史师兄刚来衡山不足半月,不敢扰了他的雅兴!” 刘正风哈哈大笑道:“贤侄洒脱,今日我邀了一位好友,乃是音律高手,我俩以音律相交,这几年曾合创一曲,尚是粗陋,贤侄也是此道中人,正好品鉴一番,以助酒兴!” 青衿好奇道:“哦,竟还有一位音律大家要来么?那今日弟子可要一饱耳福了!” 心中暗忖:“说的难道是曲阳不成,以此看来,他们相交时日怕是不短了。若是两人合创的曲子,难道是那传说中,只闻其名,不闻其声的‘笑傲江湖曲’不成!” 刘正风朗声笑道:“曲兄,还不现身一见!” 一声豪迈笑声传来,青衿打量,来人高冠博带,鹤发童颜,眼窝微陷,一双深褐色的眼眸,莹光四溢,精神烁烁,风采气度俱佳! 一番客套之后,曲阳取过七弦古琴,铮铮调试几声,与刘正风相视一笑,惺惺相惜之意毫不掩饰! 琴音一起,七弦琴甚是清雅,夹着清幽的洞箫,继而只听琴音渐渐高亢,箫声却慢慢低沉下去,但箫声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 一个抚琴,一个吹箫,只听琴箫悠扬,甚是和谐。忽听瑶琴中突然发出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但箫声仍是温雅婉转。 过了一会,琴声渐渐柔和,两音忽高忽低,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又听了一会,琴箫之声又是一变,箫声变了主调,那七弦琴只是玎玎珰珰的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 琴箫合鸣,一曲悲歌久久萦回,弄弦抚箫间二人相视而笑。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箫声也即住了。 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唯有几人沉浸其中,久久不曾醒来! 第七十二章曲谱 良久青衿才回过神来,对刘正风与曲洋的琴韵技法佩服不已! 两人能寻到如此难得的知音,性情又如此相合,却分属正邪两派,倒是让人不胜惋惜! 刘正风忽而笑道:“贤侄,这首曲子尚不完整,自我二人创作以来,第一次在人前合奏,你觉得此曲如何?” 青衿拱手叹道:“此曲彷如天音袅袅,绝妙非凡,弟子孤陋寡闻,难以尽述其妙,若是等师叔将此曲完成,到时,纵是比之千古绝唱‘广陵散’,怕也不需多让!” 曲阳哈哈大笑道:“昔日嵇康临刑,抚琴一曲,叹息《广陵散》从此绝响。却不知古琴有七弦,一弦最低音,把二弦调慢至与一弦同音,音色沉雄,但一弦又称为“君弦”,这样调弦可说是‘以臣犯君’,世人只知嵇康从来不传授此曲,却不知他的苦衷!” 青衿笑道:“前辈见识高明,竟解了这‘广陵散’千古之谜!” 曲阳笑道:“这首曲子虽我二人所创,但还关联到一位古人!” 青衿疑惑道:“哦,倒要请教!” 曲阳也不回答,自言道;“不怕小兄弟笑话,曲某好音成痴,却是见识过‘广陵散’曲谱!” 青衿也知道他盗墓寻曲之事,此时却不能表露,脸上露出好奇之色道:“世人皆言自嵇康后,‘广陵散’从此绝响,难到假的不成!” 曲阳抚须道:“此事说来不假,只是也太小瞧天下人了,嵇康这个人,是很有点意思的,史书上说他‘文辞壮丽,好言老庄而尚奇任侠’。 钟会当时做大官,慕名去拜访他,嵇康自顾自打铁,不予理会。钟会讨了个没趣,只得离去。 嵇康问他:‘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说:‘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 钟会这家伙,也算得是个聪明才智之士了,就可惜胸襟太小,为了这件事心中生气,向司马昭说嵇康的坏话,司马昭便把嵇康杀了! 嵇康临刑时抚琴一曲,的确很有气度,但他说‘广陵散’从此绝矣,这句话却未免把后世之人都看得小了。 这曲子又不是他作的。他是西晋时人,此曲就算西晋之后失传,难道在西晋之前也没有了吗? 曲某对他这句话挺不服气,便去发掘西汉、东汉两朝皇帝和大臣的坟墓,一连掘二十九座古墓,终于在蔡邕的墓中,觅到了‘广陵散’的曲谱。” 曲阳说罢呵呵大笑,甚是自得,却没瞧见刘正风向他连连暗施眼色! 青衿即便知道,此时听他说出,也是心下惊疑,为了一首琴曲,竟致去连掘二十九座古墓。魔教中人行事手法果然大异寻常! 刘正风暗中观察青衿神色,见他毫无所动,才长出一口气,他与曲阳性情相合,是难得的知音,只是他身份骇人,两人相交难为世俗所容! 刚才曲阳话语间大违礼法,不似正道中人,他真怕给人瞧出端倪,到时便是大祸上身! 刘正风提着的心缓缓放下,对青衿笑道:“我这位曲兄侠肝义胆,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只是好音成痴,又对‘广陵散’钦慕不已,如此行事当真有些过了,却也是曲兄出于对音律的一片赤诚之心!贤侄不要介意才好!” 青衿笑道:“曲前辈能坦言相告,可见是个坦坦荡荡的赤诚之人,弟子也是极为佩服!” 曲阳接道:“我看这位小友也是个豁达之人,岂能和世俗中人一般眼光,我与刘贤弟以音律相识,于心相交,以乐会友。天地之间,能与如此性情高洁之人结为知音,凡人纵有百般不解,又如何?我自天涯狂客,拂弦弄箫,逍遥自在!” 刘正风听罢不禁长叹道:“曲兄也是我生平知己,最为要好的朋友。我与曲兄一见如故,琴箫相和,当今之世,小弟以为抚琴奏乐,无人及得上曲兄,而按孔吹箫,在下也不让他人!” 青衿看两人谈及彼此,便旁若无人的真情流露,大发感慨,便是八面玲珑的刘正风也不能免俗,不禁心中暗暗叹息:“真是两个痴人!” 青衿想到此,不禁点头道:“两位前辈琴箫相和,这般知己之音、高雅之音、超脱之音,到让人羡慕不已。让弟子想起了俞伯牙和钟子期、管仲和鲍叔,可谓高山流水遇知音。此曲若成,毕能流传千古!” 曲阳哈哈大笑道:“我和刘贤弟醉心音律,以‘广陵散’为基,费数年之功,创制这一曲,自信此曲若成,天下罕有能比肩者。‘广陵散’纵然精妙,此曲也不比之稍弱半分!” 话语间豪情万丈,青衿见惯了正道中人的谦虚谨慎,骤见如此直接之人,一时间到觉新奇,难怪都称魔教之人桀骜不逊,果然是有缘由的! 只是笑傲江湖之曲,与嵇康的脉搏相呼应,接承的是“广陵散”的遗音,广陵散在历史上最感人肺腑的是嵇康被杀头之前所上演的那一幕,三千太学生为之动容,纷纷求情,也终究救不下嵇康,嵇康奏完仰天长啸,世上再无广陵散!广陵散就此失传。 嵇康何许人也,魏晋名士竹林七贤之首,之所以被诛杀,正是由于放浪形骸狂放不羁的个性使然,可谓亦有一种笑傲江湖的气度。“笑傲江湖曲”承接的绝不仅仅是“广陵散”的遗留的音律,更是承接了广陵散和嵇康的悲惨命运! 想后来刘正风不肯出卖曲阳,眼看着儿子、女儿,夫人一一被处死,女儿刘箐高声怒骂,被一剑由肩斜劈至腰,死状至惨,幼子不堪恐吓求饶。 刘正风与曲洋两个人最后也不免自绝经脉而死,刘正风的表现,或许痴、或许傻,拿家人的命,全自己的义气,而他的家人的坚贞和慷慨赴义,也让人感慨! 或许最后幼子刘芹显露怯弱,让人觉得没有骨气,但也是人之常情。 试问刘正风有何资格用家人的性命换自己的一个义字,或许他觉得如此才是一个忠贞之士,或许他觉得家人是他的私有物品,可以拿来牺牲,或许古代礼法如此! 只是人人皆有活着的权利,刘正风家人的结局,说来让人叹息不已,刘正风为了全朋友之义,什么都豁得出,家人却是无辜,他当时若是狠下心来,在家人被杀之前,起身反抗,即便不敌身亡;或是学张翠山夫妇自刎而死,那么嵩山既然立威已成,还有什么借口当着众多江湖中人的面杀害一干妇孺! 杀刘正风有魔教作为借口,众多江湖中人或碍于大势,不敢出声反对,但嵩山毕竟是名门正派,还需要一块遮羞布,还不能一手遮天,杀害一干妇孺,如此犯众怒却没有任何益处之事,想来他们是不会做的! 青衿虽不忿刘正风如此行事,但最后两人以死明志,对他和曲阳的这般生死与共的义气,也是感慨不已,刘正风的那句“言语文字可以撒谎作伪,琴瑟之音却是心声,万万装不得假”,也让人对他的痴,他的坦然,佩服不已。 试问天下有几人能为朋友做到这般,傲骨铮铮,死又何惧? 江湖善恶,人世淡凉,虽来于尘土,归于尘土,毕竟有一个知音,有一曲绝奏。或许如此刘正风与曲洋用生命谱写的曲子,才算是真正得以传承,那才是真正的笑傲江湖。 只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曲子毕竟是受演奏人所影响,曲抒人意,就所谓智者见智,仁者见仁! 青衿想到此,心中百转千回,不知是何滋味! 却见曲阳笑道:“此曲尚无曲名,小友可有高见!” 青衿一愣,尚未取名么?沉吟道:“那就班门弄斧了,此曲精妙绝伦,既有苍凉豪迈、慷慨激昂,又荡起回肠、春风拂面,让人想起仗剑江湖的热血豪情,依我看‘笑傲江湖’四字颇合意境!” 曲阳闻言抚须道:“笑傲江湖么?哈哈……好大的雄心壮志,也只有你这等少年英雄才想的出来,不过此名甚妙,贤弟以为如何!” 刘正风也抚掌赞道:“好!咱们虽老矣,但此曲一出,人生于世,夫复何求?" 青衿暗忖:“难道‘笑傲江湖’之名,竟成了我取的不成!” 第七十二章路遇 初冬没有隆冬的素丽,只有清冷干燥的风吹过,和不见阳光的阴天,新鲜空气吸进肺里,清清凉凉的,如冰水般沁人心肺! 官道两旁,花草树木还呈现出秋末的景象,完全没有冬天给人的破败凋敝的感觉,路边覆盖着厚厚的野草,苍劲翠绿的松树,高傲的挺立在野草中,寒风吹来,松涛声阵阵! 青衿骑着骏马,飞速奔驰,他在衡山派呆了两月,日日与人切磋,自觉领悟了衡山剑法几分精髓,觉得时机以至,便不顾刘正风的挽留,告辞而去! 此行自是回山,嵩山却是不准备去了,如今他倒也慢慢理清此事,以嵩山派的耳目,自己在各派所作所为,怕是难以瞒过! 鲁连荣出手,自也是嵩山派暗中授意,用以确认自己功夫到底如何! 而自己出手击败鲁连荣,让嵩山派清楚认识到自己的武功,恐怕自己此时已经在哪里挂上号了! 嵩山派弟子史登达为何前去衡山派,并且多番邀请自己前去嵩山做客,其中的目的昭然若揭,不外乎见自己年龄尚小,便有如此高明武功,唯恐自己为五岳合并增添变数! 自己若是去了,到时只怕只有两条路可选,若是能笼络招抚自己,他们自是不予余力,倾力接纳,不但能在华山再插一颗钉子,更能壮大自身! 若是自己出言拒绝,恐会让他们会狠下辣手,就算顾忌脸面,放自己生离嵩山。 调遣高手,半路袭杀自己却不可避免,到时自己便是遭遇不测,也难和他们嵩山派沾上干系! 是以青衿一路晓行夜宿,不敢停留! 这一日青衿刚行到襄阳府境内,腹中饥饿,便进城吃些东西,这襄阳府素有名望,城内高楼林立,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绿瓦红墙之间,突兀横出的飞檐,一派繁华景象,不愧是千古名城! 青衿寻了一座酒楼,里面雕檐映日,画栋飞云,颇显豪华,青衿选了一处雅坐,点了几个菜,一壶酒,在哪里自饮自酌! 忽而琴声响起,青衿看去,只见酒楼大堂的高台上,上来四个妙龄女子,一人抚琴,一人唱曲,另外两人翩翩起舞! 琴声悠扬,曲声甜美,舞姿曼妙,怎的一个美字!看的青衿也微微点头! 表演完毕,便有两个舞女端着铜盘前来请赏,到了青衿身边,青衿随手摸了一块碎银子丢进铜盘,少女嫣然一笑,作了一个万福! “师弟真是阔气,看来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随着话声,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青衿抬头看去,心中到微微有些惊讶,当下抱拳道:“原来是史师兄,师兄不是正在衡山游历吗?怎么来到此地!” 史登达笑道:“游历便要四处见识一番,怎能居于一地,师弟不也行到此处吗?” 青衿呵呵笑道:“这条官道直通西安府,乃是去华山的必经之地,我正要回山,难道师兄也要去我华山游历不成!” 史登达几步行到桌前,在青衿对面坐下,笑道:“师兄我对华山慕名已久,有机会一定要去的。此地离我嵩山不远,既然能遇到师弟,当真缘分非浅,此番定要去我嵩山做客,师弟万勿推辞!” 青衿笑道:“史师兄一番好意,师弟心领,只是我此番下山游历,将近一年时间,思乡心切,只能让师兄失望了!” 史登达摇头道:“师弟此言差矣,我闻听师弟从恒山开始,一路游历比剑,到如今五岳只差我嵩山派师弟不曾去过,难道师弟认为我嵩山弟子拿不出手,不值得师弟亮剑不成!” 青衿淡然道:“不敢!别的不说,史师兄你号称‘千丈松’,江湖名声不小,师弟我就仰慕已久!” 史登达史骤听青衿此言,心中也微微自得,虽然门中密信言及青衿如何如何厉害,但他身为嵩山弟子中的佼佼者,也是个傲气之人,想来自己天资努力皆不差,无论传言将这位师弟说的如何厉害,但这般年龄,无论如何练,也难及的上自己! 想到这史登达嘴角一翘,微微笑道:“师弟客气,你现在年龄尚小,虽比不上我,但也算不差了,此行先随我回嵩山,到时师兄我指点你几招!嘿嘿……” 青衿摇头道:“师兄不必多言,以后若有闲暇自当拜访,这次却不能如师兄所愿了!” 史登达闻言一怒,自己都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此人还不松口,想起来前费彬师叔嘱咐自己,如是寻到人,他若不愿前往,让自己先暗中盯着,不可轻举妄动。 史登达此时想来,师叔未免谨慎过头了,他若敢不从,自己把他拿下,绑也能绑上嵩山,何必等人汇合之后再行动手,倒显得自己怕了这小子似得! 史登达想到这里,脸色一寒,冷声道:“师弟,我是给你面子,才好生相劝,你若再推辞,便是看不起史某,若惹我动起手来,到时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青衿脸色淡漠道:“师弟去哪是我的自由,师兄何必呢?传出去恐怕要说以大欺小了!” 史登达闻言一愣,稍微犹豫一下,冷声喝道:“师弟若是不从,今日我便要以大欺小!” 青衿说话间,嘴里却丝毫不停地吃着,他牙口极好,不到一刻钟满桌菜肴便已进肚! 闻听史登达此言也不在意,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小二结账!”就要离开! 史登达看他当真不怕,若就这样让他走了,自己岂不没了脸面,忽而拍案而起,右手倏尔探出,朝青衿脉门口抓来! 青衿一声冷笑,也是右手探出,屈指成爪,带起道道残影,一把便扣住史登达脉门,左手并指如戟,伸手拂过,瞬间封住了史登达的几处大穴! 史登达又羞又惊,没曾想自己一个照面便被拿下,此刻被封住几处要穴,他即动不得身,又说不得话,一张脸涨的通红! 青衿伸手把他按在凳子上,对着正在赶来的小二喊道:“小二哥,待会这位客官一并结账,先去忙吧!” 小二闻言,道声:“好嘞,客观慢走!” 青衿呵呵一笑,走出酒楼,骑上马疾驰而去! 第七十四章泰山 傍晚时分,青衿行至一座县城,便在客栈歇息一宿,第二天早早起身,接着赶路! 行了十多里路,青衿心中一动,前边草丛中隐隐有人影晃动,不过想来这是官道,不应该有剪径的贼人! 忽而一道人影纵身而起,身子在空中一个半旋,稳稳的落在路上,对着青衿一声冷笑道:“师侄,这一大早的,去哪呀?” 青衿吃了一惊,一勒缰绳,骏马一声嘶鸣,人立而起,前蹄虚刨几下,才稳稳落地! 青衿抬眼看去,此人是个中年汉子,身躯壮实,筋骨强健,一双眼中精光乱闪,显然内功深厚! 青衿虽不认识此人,但也猜个八九不离十,多半是嵩山派的,估计是连夜赶路,抄到自己前面,专门在此等候自己! 草丛中又有两人走出,其中一人正是史登达,他看到青衿目露寒光,此番栽在此人手里,不但让他丢了脸面,还被费彬师叔狠狠呵斥一通,这个场子无论如何也要找回来! 青衿也不下马,抱拳道:“这位师叔如何称呼!” 费彬尚未搭话,史登达上前两步道:“这是我嵩山费师叔,你不是很有能耐吗?这次看你还如何跑掉!” 青衿闻言笑道:“史师兄忽怪,师弟回山心切,多有得罪,想来师兄心胸豁达,不会见怪才是!” 又转头向费彬拱手道;“费师叔有礼,不知师叔何事,竟在这里等着弟子!” 史登达喝道:“大胆,见了费师叔,连马也不下,如此无礼,我来教训教训你!”说着就装出一副要上前的样子,他知道自己不是青衿对手,却也不敢当真上前! 费彬转头呵斥道:“退下,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怎么如此和师侄说话!”史登达闻言趁机退下,脸上露出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 青衿容色淡淡,并不为所动! 费彬冷笑道:“师侄想必知道我的来意,若是寻常自可放师侄离开,只是掌门师兄也闻得你的名头,想见一见你,左师兄身为五岳盟主,他的命令,我五岳剑派弟子自当遵从,想必师侄也不会例外!”说着笑眯眯的盯着青衿! 青衿心中一沉,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光看他们为了拦截自己,便费了如此大的功夫,就知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去! 这费彬武功高深,号称“大嵩阳手”,便是在嵩山十三太保中也排在前列,自己武功虽不俗,却也只能在五岳剑派二代弟子中傲视群伦,与之相比,颇有不如! 此时若不应下,恐怕他们会当场翻脸,对自己突下杀手,不使自己生离此地! 想到此,青衿虽然不甘心,但也不得不虚与委蛇一番,暗中等待时机! 青衿心中百转千回,脸上却不露丝毫声色,呵呵笑道:“弟子早就想一睹左师伯的风采气度,可惜弟子是小辈,左师伯乃是我五岳剑派盟主,事务繁忙,不敢冒然打扰,至今无缘拜见。今日既然费师叔亲自到此,又蒙左师伯相召,弟子怎敢推却!” 费彬哈哈笑道:“好好,师侄果然是个识大体,明事理之人,掌门师兄最喜欢师侄这样的少年英雄,哈哈……!” …… 一行人走了不到两日,便行到嵩山脚下,有知客弟子迎来,几人也不歇息,直接往山上行去,走了一程,忽听得水声如雷,峭壁上两条玉龙直挂下来,双瀑并泻,屈曲回旋,飞跃奔逸! 史登达笑道道:“这乃是胜观峰,师弟你看比之华山景物却又如何?” 青衿淡淡道:“华山奇险,五岳第一;而嵩山雄伟,大气磅礴,都是风景绝佳之地!” 史登达吃了个软钉子,沉吟片刻道:“我嵩山位居天下之中,在汉唐二朝邦畿之内,原是天下群山之首。师弟请看,这等气象,无怪历代帝王均建都于嵩山之麓了。” 青衿闻言,微微一笑,道:“师兄所言不假,便看天下武学巨擘,少林寺也在嵩山,可见嵩山不凡!” 史登达闻听少林,便不在言语了,嵩山派虽然不凡,但提起嵩山,江湖中人首先想到的便是嵩山少林寺,这一点他也不敢否认! 由此而上,山道越来越险,嵩山绝顶,古称“峨极”。嵩山绝顶的峻极禅院本是佛教大寺,近百年来却已成为嵩山的产业,左冷禅便居住在此。 青衿一路爬上山顶,随着费彬进得禅院,见院子中古柏森森,大殿虽大,却并无佛像,来到会客厅,便有弟子奉上香茗! 费彬让青衿稍等,言道已有弟子前去禀报! 青衿闻言也不心急,既来之,则安之,他心中也对左冷禅也有几分好奇,想见见这位闻名已久,兼且野心勃勃,有枭雄气概的师伯是何模样! 这一坐便是近一个时辰,期间换了几次茶水,青衿仍是容色淡淡,不见半分急色,他不知这是在故意晾晾自己,还是左冷禅当真没有空闲! 忽而一人走进会客厅,对着青衿笑道:“可是华山派的李师弟么?” 青衿起身笑道:“正是,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青年拱手道:“嵩山齐鸣,师弟有礼!” 青衿见此人气度不俗,举止落落大方,也拱手笑道:“齐师兄有礼,不知寻我何事?” 齐鸣笑道:“师尊相召,师弟请跟我来!” 青衿拱手道;“劳烦引路!” 齐鸣领着青衿出了峻极禅院,沿着山间石径往上行去! 青衿对嵩山也不熟悉,笑道:“不知左师伯在何处召见?” 齐鸣闻言意味深长的说道:“封禅台!” 青衿心中一愣,古代帝皇为了表彰自己的功德,往往有封禅泰山,或封禅嵩山之举,向上天呈表递文,左冷禅在此召见自己,可以看出他的野心之大,其中难道还有什么深意不成! 山风猎猎,越往上走,风势越大,渐渐已经到了封禅台左近,山峰间云岚瞬息万变,齐鸣嘱咐青衿自己独去即可,他却拱拱手,转身离开! 封禅台为**石所建,每块都凿的极为平整,可见当年为建此台,不知驱使了多少民夫工匠! 青衿顶着山风,踏着石阶向上,遥想当年多少帝王曾这样登台祭天,他仿佛有种感觉,随着自己越行越高,越攀越险,仿佛自己正在一步步踏上巅峰,俯视天下,一时间只觉豪情万丈,众生臣服! 真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凛冽的山风让青衿心神渐渐清明,自己还是自己,天地依然如故! 不知当年左冷禅第一次登上封禅台,心中是何感受,是不是就在那时,生出了一股一统五岳的豪情! 第七十五章初会 青衿走上封禅台,目光一凝,便见左冷禅负手而立,仰望苍天! 青衿看着左冷禅的背影,挺拔冷峻,孤傲如松,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不知他此刻在想什么! 是合并五岳,一统江湖,还是裂土封王,称孤道寡。 封禅台乃是历代帝王临驾之地,左冷禅留恋于此,可见他胸中豪情野望,果然是枭雄式的人物! 青衿收起思绪,上前两步道:“华山弟子李青衿见过左师伯!” 左冷禅一言不发,半晌才挥手道:“师侄不必多礼,你看我嵩山景色如何?” 站在封禅台远眺,西有少室侍立,南有箕山面拱,前有颍水奔流,北望黄河如带。倚石俯瞰,脚下峰壑开绽,凌嶒参差,大有“一览众山小”之气势。 青衿赞道:“雄浑大气,厚重磅礴,不负中岳之称! 左冷禅哈哈大笑道:“师侄所言不虚,不愧是少年英雄!” 左冷禅声音冷冰冰的,脸上也是冷冰冰的,虽是夸人,却让人听出几分寒意。 青衿早有耳闻左冷禅冷口冷面,此乃天生,并非刻意为之,倒也并不在意! 此刻近身打量这位五岳盟主,只见他身材挺拔,脸如刀削,冷森森的,没有丝毫表情,一双眼彷如寒星,气势勃发,恍有万夫不当之勇! 青衿笑着回道:“师伯谬赞了,嵩山众位师兄更是英雄了得,弟子对左师伯仰慕已久,今日得见,果然让人折服不已!” 左冷禅又是哈哈笑道:“师侄果如令师一般谦虚,岳师弟收此佳徒,真是羡煞了人!” 青衿回道:“弟子顽劣,能蒙师父收入门下,也是弟子的福气!” 左冷禅眼中一寒,若有所思道:“哦,是吗?能剑败天柏师弟,想我五岳剑派门下弟子,有几人能做到,这可不是一句顽劣能形容的!” 青衿此时渐渐放松下来,笑道:“都是天柏师叔谦让,让弟子小胜半招,如何敢言胜!” 左冷禅大有深意的看了青衿一眼,道:“是吗?听说师侄已经习得紫霞神功,此功非掌门大弟子不传,乃是华山下代掌门才可修习的神功,师侄能得岳师弟相授,看来下一任华山掌门就是师侄来当了!” 青衿闻言,脸上丝毫不为所动,笑道:“弟子能修习此功,乃因多年前被人暗袭,身受重伤!”说到这里,青衿眼角余光仔细打量左冷禅有无异常,可惜脸上仍是冷冰冰的,波澜不惊! 青衿也知似左冷禅这等人物,涵养极深,不管心中如何想法,极少能在脸上显露出来! 便接着说道:“眼看弟子命在旦夕,也是师父怜惜,传了弟子紫霞功用以疗伤,不然此刻弟子哪还有命在,至于下任掌门,弟子不敢妄想,师父内功精深,正值壮年,此时相谈为时过早!” 左冷禅轻笑道:“那可不尽然,紫霞神功威名,江湖皆知,乃是天下有数的内功心法,若是一般人,便是给他,他也是练不成的!师侄能在九岁神功入门,那是何等天资,以天下之大,又能寻出几人!”说着,连左冷禅如此冰冷之人,脸上也不免露出一丝火热! 转头看了青衿一眼,继续言道:“再说江湖中人,每天刀头舔血,朝不保夕,便是左某也不敢保证何时便出了意外,早已订下继任之人。岳师弟如此精明,怎会在此事上犯糊涂,就不怕那天出了不测,众弟子为挣掌门之位,闹出了乱子!” 青衿闻言笑道:“弟子紫霞功能入门也是侥幸,全赖师父全力护持,当不得师伯此言!我大师兄令狐冲德才兼备,武功高强,更是我华山大弟子,如若真有那么一天,大师兄接位顺理成章,众师弟必然倾力拥护,倒也不会闹出乱子!” 左冷禅哈哈笑道:“不然不然,令狐冲虽不错,毛病却不少,听说不但整日里酗酒玩闹,还在山下惹了不少麻烦,多有人上山向岳师弟告状。我嵩山虽弟子众多,却从未有人向我告状,拿他和师侄一比,则差的远了,实在不适合坐华山掌门之位!” 青衿见左冷禅把华山上下摸得清清楚楚,暗自腹议劳德诺这个二五仔,真是事无巨细,如数禀报,敬业的很呀! 青衿笑着回道:“师伯此言差矣,想左师伯乃我五岳盟主,威名赫赫,等闲之人如何敢扰。我大师兄侠肝义胆,虽有小过,也是人之常情,倒也无伤大雅!” 左冷禅嘿嘿冷笑一声,负手傲然道:“师侄想说我嵩山派气势太盛,便是有人惹了麻烦也无人敢扰,哈哈……我嵩山弟子如何行事,自是不容宵小说三道四。岳师弟谦虚谨慎自是好的,此事上却做错了,想我五岳剑派,何等威名,有些事便是做错了,又岂容一些江湖俗人来管!” 青衿不免心中暗叹,左冷禅和师父岳不群行事风格完全是两种人! 岳不群号称“君子剑”,也不负其名,深得儒家养吾真意,不论说话做事,向来都留几分余地,这余地不但是留给对手的,也是留给自己的! 而左冷禅,身为五岳盟主,行事间粗狂霸道,行的都是斩尽杀绝之事,必要时,更不会顾及自身颜面,能一击致命,绝不出手第二次,乃是一个枭雄式的人物,能成事固然是好,失败了不免凄惨收场!” 青衿暗自感叹,有人愿做陶潜东篱下的菊花,有人愿做庭院盛开的牡丹,还有人愿作那君子般的白莲。 菊花淡然,隐逸在某个僻静的角落;牡丹娇艳,袒露于众人艳羡的视线;唯有白莲,既要出淤泥而不染,又要濯清涟而不妖,在生活的两个端点苦苦熬煎。 人活世上,如一粒随风摇摆的蒲公英种子。 落到哪里,很多时候,无法掌控。 于是乱世中,各人有各人的应对。有人退出是非圈,另觅清静地;有人全力抗拒,死而后己;有人索性加入权力斗争……便如师父岳不群! 想到这里,青衿拱手叹道:“嵩山派威名赫赫,左师伯豪气干云,自是不怕,我华山却是比不得,况且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是非分明,乃是立派之本,我五岳剑派能在江湖立足,让众多英雄好汉敬仰,于此也不无关系,想来左师伯也是认同的!” 左冷禅脸色一寒道:“是吗?师侄倒是好见识,我五岳剑派自是侠义为先,只是在江湖上,最后还是以实力说话,师侄以为然否!” 青衿笑道:“师伯所言甚是,江湖事,江湖决;若自身实力不够,如何让人信服!” 左冷禅一阵哈哈大笑道:“师侄果然是聪明之人!” 第七十六章思忆 左冷禅前行几步,脸上竟露出几分肃穆,忽而言道:“师侄可知我嵩山为何能威名赫赫!” 青衿笑道:“左师伯武功深不可测,嵩山十三位师叔、师伯号称十三太保,皆是江湖一流高手,天下谁不仰慕!” 左冷禅摇头道:“师侄所言不差,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说着看青衿眼露好奇之色,左冷禅叹道:“十五年前,魔教猖狂,与江湖各大门派磨擦不断,我嵩山最后一位师叔也惨死其手,左某愤而起身,率领我嵩山三十多名师弟,召集五岳好手,杀上了黑木崖,那一战惨烈之极,我五岳剑派自是实力大损,然魔教也是损失惨重,前任教主任我行嫡系尽折,几年后更是被人篡了位。” 说到此左冷禅话音有些低沉,叹口气说道:“此战虽打出了我五岳剑派的威名,我嵩山却是死伤最重,活着走下黑木崖的一共一十三人,因此被江湖好汉尊称为“嵩山十三太保”,至此我嵩山才名声大震!” 青衿叹道:“原来还有这等事,弟子却是从未听过,左师伯果不愧我五岳盟主,有如此魄力,弟子若是早生十五年,必随左师伯杀上黑木崖!” 左冷禅负手远眺道:“师侄倒是好气魄!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嵩山的威名不光靠武功高强,还是众师兄弟一起杀出来的,只是可惜那种盛事,华山派只有岳师弟一人参与,倒是可惜的很!” 青衿笑道:“我华山只有师父师娘两人苦苦支撑,才不使门派断了传承,自是比不过左师伯雄才大略,嵩山派众位长辈人多势众!” 左冷禅哈哈大笑道:“师侄说的不错,你越来越对老夫的胃口了!” 青衿洒然道:“不敢!弟子也是十分佩服左师伯!” 左冷禅略一沉吟道:“说来二十多年前,提起五岳剑派,江湖中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华山派,那时我便如师侄这般……” 说道这里,左冷禅忽然陷入了沉思,想起了他少年之时,那时他刚入嵩山派,便展露出非凡的天资,有幸被嵩山上任掌门收入门下,当时他内功剑法进步神速,兼且少年老成,得到门中长辈一致青睐,便是数十位入室弟子,也都钦佩他的武功和为人,唯他马首是瞻。 当时全派上下都知本派出了个天资禀赋绝佳的弟子,将来要继承嵩山掌门之位,甚至暗中传言,他很有可能压过那个让他们只能仰望的华山派一头,将来有希望挣夺去五岳盟主之位! 左冷禅上有长辈支持,下有师弟们齐心协力,一时间意气风发,何等傲气! 终于二十五岁那年,他武功小成,在嵩山派内,除了师父外再无对手,便艺成下山游历,他一路春风得意,只觉得天下何人堪称敌手! 终于有一天,他行到陕西西安府,遇到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那人和他一样桀骜不驯,一番大战,他不敌身受重伤,才幡然醒悟,知道以自己这等武功,便如此招摇,是何等浅薄! 他一时间一身傲气尽去,眼看就要命丧敌手,忽见一道剑光闪过,如大日朝阳,光芒四射,是如此的耀眼,如此不可逼视,一时间他心神为之所夺,当即晕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已经被送回了嵩山派! 此后他才知道,那个和自己打斗的汉子是魔教新锐任我行! 而那一战后,任我行多了个外号,“望风而逃”! 经此挫折,左冷禅气质大变,再不觉得自己比别人高上一头! 而他的师父,嵩山前任掌门,见徒儿如此,不禁老怀大慰,知道经此一劫,这个徒弟才算磨砺出来,嵩山派后继有人! 此后便把嵩山派武功对他倾囊相授,一年后,归隐峻极禅院,左冷禅正式坐上嵩山掌门之位! 十五年前,他率众攻上黑木崖,不仅为了那位惨死的师叔,更是自觉武功大成,想一雪当年之耻,那一战他只身独剑,单挑魔教教主任我行! 但那时任我行已经练成吸星大法,他一时不查,吃了大亏,尽管如此,他虽未手刃仇人,但与任我行一战,却也让他威名大振,天下皆知,至此嵩山派声威在武林中越发响亮!” 此后他野心越来越大,更是严加督促嵩山十三太保练习武艺,亦师亦兄的指点教授众人武功,同时又暗中布下棋子,收服旁门左道之人,把自己的三徒化名劳德诺卧底华山,当然不是为了岳不群夫妇,岳不群虽然号称君子剑,却也不被他放在眼里,而是华山有一个他最为忌惮之人! 每每想起那一道剑光,他便夜不能寐,那一剑不但救他一命,更牢牢的刻在他的心里,成了他心中的一道坎,即便他如今武功大成,天下堪为敌手之人不过五指之数,他仍是觉得那一剑是如此的不可匹敌! 他不知那人是否尚在人世,他很想去看看,却又不敢去,他从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但他喜欢掌控一切,如果站在那人面前,自己的命就不在自己手中,他知道自己接不住那一剑,不论那一剑威力是弱是强,是否精妙! 因为那一剑的无可匹敌早已烙在他的心里,让他难以升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因此他这些年一切谋划都在暗中进行,一步步扩大嵩山实力,万幸一切进展顺利,他的十几位师弟,经过十几年的血雨腥风,江湖磨砺,如今个个都成了独当一面的江湖高手,且与他兄弟情深,对他忠心不二! 如今他嵩山派大势已成,接下来几年就可按计划实行,为五岳合并做准备。 左冷禅想到这,心知再等个三四年,便是时机成熟之时,那时就可做杀鸡儆猴之事,以此来试探四岳各派能容忍的底线,以及他们对嵩山派如此行事是何反应! 本来华山派实力最弱,是最合适开刀的,但他不知那人是否尚在人世,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衡山派倒也合适,最近鲁连荣发来密信,言称师弟刘正风近几年与一个不明身份之人结交甚密,经常在一起探讨音律,据他家中奴仆所言,那人武功不菲,言行举止有点邪气,不似正道中人! 这点到可利用起来,先派人暗中监视,同时让鲁连荣私底下仔细探查,若那人真是邪派中人,就能给刘正风安一个结交魔教的罪名,到时如何处置,是杀鸡儆猴,是拉拢安抚,还不有自己随意拿捏! 左冷禅也听过刘正风,其人在五岳剑派乃是一个比较特殊的人物,他交友广阔,口碑极佳,这一点五岳剑派中少有人能及! 但此人八面玲珑,所交之人皆是泛泛,似乎没有过命的交情,又与衡山莫大掌门不合,拿此人开刀,倒是颇为合适,只要安一个大罪名,再多派些人手过去,恐怕少有人敢给他出头! 到时不但可以消减衡山派的实力,更可趁机查看五岳剑派众人反应,那些人是五岳合并的阻力,可暗中除去,拉拢分化众人,如此五岳合并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第七十七章论势 左冷禅想到此,仔细打量眼前这少年,在他身上总能看到当年自己的影子,一样的孤傲不群,一样的漠视苍生,一样的天赋异禀,一样的少年得意! 他心中暗想:“如果我能把此人收入麾下,仔细调教,将来五岳合一,未尝不是我的一大助臂,到时我五岳剑派一飞冲天之势,何人能够阻拦。 血洗黑木崖,压少林,踏武当,一统江湖,不是奢望,如若他真有本事,便是我百年以后,传位与他,又有何不可!” 左冷禅想到此处,一震热血涌动,仿佛刹那间天下尽在掌中! 他压下心头躁动,想起自己当年是如何的桀骜不驯,如果不是遭了那一劫,如何肯低下头颅,想要压服这少年,绝非易事,唉……自己只能尽力而为! 但若是不能收服呢?左冷禅暗自想到,那也只好快刀斩乱麻了,把麻烦消除在萌芽中。 虽然有点可惜,可自己花费十多年心血所谋划之事,决不可增添变数,而此人如此潜力,若让他成长起来,与自己作对的话,显然麻烦不小,他若是真的不肯归顺,那也怪不得自己狠下辣手了! 左冷禅想到这,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忽而转身笑道:“师侄,岳师弟可曾和你讲过当年华山派之事!” 青衿不知他是何意,笑着回道:“倒也讲过一些,师伯为何有此一问!” 左冷禅目光闪烁,深吸一口气问道:“可曾听你师父提过风师叔?” 青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知心机如此深沉的左冷禅怎会有失态之举,不动声色道:“风太师叔么?倒也听师父提过!” 左冷禅的眼角一跳,问道:“岳师弟怎么说?” 青衿也察觉了左冷禅神色不对,却也不明所以,回道:“师父说太师叔是世间绝顶高手,自剑气之争后,便飘然远去,从此不见了踪迹!” 左冷禅涵养极深,即便稍有失态,顷刻间便恢复了从容,问道:“岳师弟可曾讲过风师叔去往何处?” 青衿道:“这到不曾听说,师伯与我风太师叔相识不成?” 左冷禅叹道:“虽未见过,当年却蒙风师叔救过一命!” 青衿心中颇为惊讶,他到不知还有这一段秘闻,不禁问道:“哦,以左师伯如此武功,天下间又有何人能够伤得!” 左冷禅闻言瞥了青衿一眼,说道:“都是几十年前之事,不提也罢,只是风师叔行踪飘忽不定,不知何时才能报上此恩!”只是他话语间五味陈杂,显然各种情绪萦绕心头,是不是想报恩就不得而知了! 左冷禅负手仰望苍天道:“想当年你们华山派是何等的兴旺,有前任五岳盟主宁师伯和风师叔两大绝世高手坐镇,威名赫赫,直逼少林武当,魔教中人对华山左近之地都是退避三舍!可惜呀!一场剑气之争,竟落到如此局面!” 青衿接道:“左师伯所言甚是,可见作为一个江湖门派,武功同出一源才是正途,我华山派武功本是一脉相承,后来有了气剑之争,才闹出如此祸事。若是江湖上两个不同传承的门派合而为一,同门师兄弟之间学得武功各有不同,若想不分门户之别谈何容易,到时若闹起矛盾,只怕从此便也埋下了祸根。左师伯言语精辟,高瞻远瞩,让人佩服!” 左冷禅听得眉头一挑,大有深意的看了青衿一眼道:“师侄此话也不尽然,便如少林寺有七十二门绝技,虽同出一源,传承各有不同,却为天下武学巨擘,可见派别之分不在武功,而在人心,师侄以为如何!” 青衿笑道:“师伯所言有理,少林寺乃是佛门净土,讲究四大皆空,慈悲为怀,每日修禅念佛,不为凡尘俗物所迷,心性修为极高。千年来皆为我武林泰斗,坐看江湖各门各派盛衰荣辱,稳坐天下第一大派,可见心性的重要,若是江湖各派都如少林这般修心养性,天下岂不一片太平,何处还有纷争!” 左冷禅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哈哈大笑道:“师侄所言极是,岳师弟收了个好徒儿!” 青衿拱手道:“左师伯客气了,嵩山众位师兄也都是人中俊杰!” 左冷禅罢手道:“师侄看我五岳剑派如今在江湖上处境如何?” 青衿沉吟道:“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乃是正道中流砥柱,这些年来,在左师伯的统领下,一片欣欣向荣,与魔教争斗也是不分胜负,江湖中人,谁听了不竖起大拇指!” 左冷禅摇头道:“师侄所言纵然不假,也不尽然,想我五岳剑派结盟近百年,早就亲如一家,但这么多年来,与魔教争斗,始终互有胜负,非是我五岳剑派武功不济人家,相反,我五岳剑派百年来人才辈出,何等兴盛,但却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师侄可知是何原因?” 青衿拱手笑道:“倒要请教师伯!” 左冷禅负手踱了几步言道:“我五岳剑派虽然高手层出不穷,人人都有除魔卫道之心,但却因五派分布天下各地,信息传递不便,虽然结盟,各派也是各行其事,号令不能统一,才落到如今这幅局面!” 青衿插言道:“师伯去年传令各派遣弟子分驻,想来便是为此考虑!” 左冷禅点头道:“不错!反观魔教,虽然势力遍布南北一十三省,却是言出令随,号令如一,遣兵调将如臂使指,劲往一处使,力往一处行,如此相比之下,我五岳剑派不免被其各个击破,想比之下就要相形见绌了!” 青衿笑道:“师伯言之有理,只是我正道毕竟与魔教不同,魔教中人以教义为本,整日争斗不断,都是踩着对手和同伴的尸体摸滚打爬走过来的,他们行事狠辣,不问缘由,教主一言可决教众生死!我正道则不同,乃是以武功传承为本,多是师徒一脉相传,讲究行侠仗义,仁义为先,以泽被天下苍生为己任,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第七十八章离山 左冷禅忽然哈哈冷笑几声道:“师侄毕竟还是磨练太少,世间之事,哪有那么多黑白之分,立场不同,对错便不同!” 青衿点头道:“师伯此言倒也有理,阵营不同,理念不同,各执一词,各行其事,确实难分对错!只是天下间也有不少事,惹的天怒人怨,那时,对便是对,错边是错,不论以何种立场来看,都无法否认!” 左冷禅皱眉道:“师侄此言不假,我曾经也是这般想法,师侄可听过当年魔教十大长老围攻华山之事!” 青衿笑道:“曾听师父讲过,我五岳剑派约战魔教十大长老于华山,最后我五岳剑派大胜,魔教十大长老全部葬身我华山玉女峰!” 左冷禅哈哈大笑几声道:“这虽不假,只是内中详情,外人却不得而知!” 青衿听得眉头一挑,左冷禅此话何意,难道他也知道当年比武的内幕不成,只是此事连岳不群也不定知道,左冷禅怎会闻得! 想到此,青衿拱手道:“倒要向师伯请教!” 左冷禅脸色肃穆,又带着几分阴寒道:“说来当年邀战魔教十大长老,我五岳剑派不但没赢,反而是大大落了下风,最后不得已,把魔教十大长老引入一处山洞中,引爆事先埋好了炸药,这才一举将十长老困死其中,外人只知魔教十长老全部命丧华山,却不明内情!” 左冷禅说道这里,心中翻涌不止,他自入门之时,每每听门中长辈,江湖侠客,各位师兄弟,讲起五岳剑派约战魔教十大长老之事! 言说五岳剑派长辈武功如何高强,如何光明正大约战,如何当场斩杀魔教长老,魔教之人是如何阴险邪恶,卑鄙无耻! 他小时候听长辈讲,后来他讲给师弟听,从小耳闻目染,便生活在这些虚构的故事中,那时他对约战魔教长老的长辈是如此的崇拜,认为他们是何等的武功高强,堂堂正正,侠义无双! 他幻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如他们一般,光明正大的约战魔教高手,将他们斩与剑下! 他此后一直也是如此想法,以那些前辈为榜样,做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汉子! 可惜,一切都破碎了,在他接任掌门第三年,他的师父,前任嵩山掌门,五岳剑派约战魔教十长老中,嵩山派唯一一个幸存之人,在临终前把真相告诉了他! 他骤闻此事,心中的那份骄傲,那份童真,轰然倒塌! 此后一连十数天他都浑浑噩噩,直到一天他清醒过来,却性情大变,他的脸上越发冰冷,再难见到笑容。他对自己,对师弟们要求越来越严苛,而他的武功也越来越高,心中的善恶之念越发淡薄,那种成王败寇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信念越来越强! 左冷禅想到这里,不仅打量青衿,他想看看这个一如自己当年的少年,骤然听闻此事是何反应,会不会如自己当年一般! 但是让他失望了,青衿脸上除了淡淡的惊讶外,在没别的表情。 左冷禅心中暗问,他怎能如此平静,要知当年设下埋伏之人,多半都是华山前辈,他就不为之羞愧,失望,左冷禅一时心中百转千回,久久无法释怀! 良久青衿才叹道:“前辈们行事,咱们也无法评判,不过毕竟是魔教之人挑衅在先,便是做的有些过了,也换来了江湖十数年的平静,师伯怎么看!” 左冷禅仔细打量青衿一番,冷冷的说道:“我五岳剑派本就与魔教生死大敌,成王败寇,即便用些手段,又有什么可说的!” 青衿笑道:“师伯倒是好心胸!” 青衿心中暗暗感叹,左冷禅有很多优点,但也有很多的缺点,从他行事中可以看出,左冷禅信奉的是彻头彻尾的霸道而非王道,他学足了曹操对敌人疾风扫落叶的冷酷无情,却不知道曹操无论是统御属下还是征服诸侯,经常是恩威并用,绝非一味的残杀恐赫! 左冷禅哈哈笑道:“左某是何之样人,师侄以后慢慢就会知道,不然左某如何让众师弟们心服口服!” 青衿笑道:“左师伯的为人,弟子仰慕已久!” 青衿对左冷禅的手腕确实很佩服,左冷禅不禁把嵩山经营的欣欣向荣,如铁桶一般,更是暗中结交收服了许多江湖中的**高手。 要让这些**人物臣服于一介正派掌门人手下,比之统御嵩山十三太保难上何止数倍! 这些**高手平日里向来独往独来,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何必俯首受人驱策约束? 从五霸岗大会来看,一般江湖上的旁门左道之士,对五岳剑派掌门人大都报以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左冷禅又没有像魔教三尸脑神丹这样的药物来控制这些人,要想让这些**高手为自己出力,谈何容易,左冷禅却能做到! 嵩山派能在五岳剑派中执掌牛耳,明里暗里的实力都如此雄厚,如果左冷禅没有超凡的能力和智谋,没有枭雄的胸襟气度,嵩山怎有如今局面! 如果抛开最后的成败,仅从整合壮大门派实力来看,左冷禅治派才能比另外四派掌门强上不止一筹,在左冷禅励精图治之下,嵩山派的实力也确实远远在其余四派之上! 青衿想到此,感慨不已,没了说话的兴致,忽而从怀中掏出书信,道:“左师伯,这是家师写给您的书信!” 左冷禅“嗯”了一声,接过打开,粗粗读了一遍道:“师侄即是出来历练,到了我嵩山派,怎可不与我嵩山弟子比试剑法,正好给我杀一杀他们的傲气,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青衿拱手道:“不敢,到时还要让诸位师兄多多指点才是!” 左冷禅声音仍是冷冰冰的道:“离过年尚有一个多月,师侄就在我嵩山待上一个月再走吧!” 青衿张嘴正想拒绝! 却见左冷禅摆了摆手,言道:“师侄不必多说,就这么定了,先下去吧!有时间我在寻你长谈!” 青衿有些无可奈何,他本打算待个几天就赶紧告辞,时间越长,变数越多。左冷禅此话一说,那就绝不会再收回,更不容他违背! 这也是左冷禅的一大的特点,他办事只看目的,不问缘由,便是毫无道理,不合规矩之事,他也能说的冠冕堂皇,让人无从回绝!” 青衿只好拱手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第七十九章夜袭 山间古道,一匹快马飞速驶过,眨眼间只剩下一个黑点,不见踪迹! 青衿在嵩山呆了整整一个月,每日和嵩山弟子切磋剑法,左冷禅与他长谈几次,话里话外,招揽之意再明显不过! 青衿怎会答应,离山前最后一次长谈,左冷禅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见青衿依然无动于衷,嘿嘿冷笑几声就让青衿离去! 青衿哪还不知左冷禅对自己生了必杀之心,好在左冷禅尚有所顾忌,怕提前引起各派警觉,不敢在嵩山动手! 自己回华山这一路,还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窥视自己! 官道青衿自是不敢再走,那样行踪太容易暴漏,嵩山更可以提前在前方设伏! 无奈只有沿着山间小径前行,虽然绕了不少路,一天来却平安无事! 天色渐晚,四周丝毫不见人迹,青衿催马疾行,十多里过去,前方烟雨朦胧处,几十户人家稀稀疏疏散落在山坳里! 青衿买了些干粮和清水,顾不得停留,即刻驱马前行! 此时四处荒野,道旁参天古树林立,周遭除了不时的鸟鸣声,一片死寂,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青衿在淡淡的月光下,纵马飞驰,直至月上柳梢,连马儿也累的直喘粗气,青衿方才寻了路旁一处缓坡下马休息! 荒山野岭,野兽出没,他自不会睡下,便盘膝打坐调息,慢慢恢复精力! 银月西移,渐渐到了后半夜,青衿入定正深,五官敏锐无比,忽而心头一警,一双眸子霎时睁开,露出两道精光! 他抓起长剑,仔细倾听,果然远方隐隐约约一阵马蹄声传来,青衿猜不准来者何人,但三更半夜赶路,即便不是嵩山之人,也绝非等闲! 青衿牵起马儿,又往山林深处行了十几丈,此时正是深夜,虽有淡淡月色,但山林间树木林立,斑斑驳驳,自己藏身在此处,即便是嵩山派之人,想必也难以猜到自己所在! 忽而一声“咝咝”声传来,开始青衿尚不在意,但叫声不停,越来越近! 下一刻间马蹄声倏尔消失,隐隐约约有脚步声传来! 青衿心中一惊,心知自己多半被发现了,只是自己藏得如此隐秘,怎会被他们发现,他不及多想,山林间骑马多有不便,也顾不得马儿了! 他正要纵身离开,忽见身后一团白影一闪,快如闪电,眨眼就到了近前,青衿匆匆瞥了一眼,发现是一只白貂。此刻正围着马儿不停的乱转,又是一阵“咝咝”的声音响起! 青衿再不犹豫,纵身离开! 此时山林中有声音响起,“快快,那小子弃马跑了!” 接着便是一阵密集的脚步声,青衿闻言更是把上天梯催至极限,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身后便有破空声传至,越来越近! 青衿心中一沉,知道来人轻功比自己高上几分。又是片刻过去,身后忽然安静下来,一瞬间竟无丝毫声响,青衿心头暗奇,匆忙中回头瞥了一眼,半个人影也无! 他心中一沉,那人轻功如此高明,怎会跟丢,这山林间岔道沟壑纵横,莫非他抄斜路赶到前面,埋伏自己不成! 青衿行至一颗大树近前,脚尖轻点,飞身而起,凌空虚跨三步,升起三四丈高,再轻点树枝,身子便又升起,直接落在树梢之上,举目四野一望,丝毫没有人迹!无奈飞身而下,选了一个方向,继续疾掠前行! 奔行间青衿忽觉头上有异,霎时一道剑光呼啸而来,却是那人不知何时埋伏在树上,竟当真让他撞上! 青衿应变极快,不等长剑袭来,双腿一蹬,泥土纷飞,一个怪蟒翻身,倒翻几丈开外,不及站稳身子,剑光接踵而来! 青衿有了这一丝喘息之机,右手一带,长剑出鞘,倏尔刺出,如灵蛇吐息,接下来剑! 那人攻势不停,飞身而上,长剑挥洒,点点银星向青衿刺来! 青衿长剑一圈一转,似缓实快,舞的密不透风,两剑瞬间相交,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青衿接下来剑,便知此人功力虽比自己深厚,但剑法却不如自己! 两人顷刻间便过了十几招,皆是奈何不了对方,那人不慌不忙,看来打定主意拖下去,青衿却不能在此耗费时间,不然等此人援手赶来,自己再想脱身就难了! 又是几招过去,青衿忽而身形一矮,倏尔俯身挺剑扑击,剑光飞闪,快若电光石火! 那人反应极快,竟是一个铁板桥躲过,双腿一挑,直往青衿剑脊踢来! 青衿嘿嘿冷笑,剑锋一转,剑光如电,直向此人小腿削去! 那人双腿翻转,如穿花蝴蝶,一声闷哼,手中长剑在地上一点,便飞身退出几丈外! 此时又有破空声传来,青衿看着剑尖滴下的点点鲜血,心知若时间充足,今日他便可把这人斩与剑下,无奈援手已经赶来,自己却不能再耽搁时间! 青衿想到这里,毫不犹豫,提气纵身,飞上树梢,稍一辨认方向,顷刻间便跑的无影无踪! 片刻间,一行三人便就赶来,当先一名大汉问道:“司马兄,那小子呢?” 这被称为司马兄的人喘了几口气,苦笑道:“惭愧……让他给跑了!” 大汉讶然道:“怎么可能,以你司马德的武功,抓一个华山二代弟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怎会让他跑了!” 司马德蹒跚的走了两步,轻叹道:“不但让他跑了,我还伤在他的手里,如不是你们及时赶来,惊走了他,我今日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大汉闻言大惊道:“啊!他一个华山二代弟子竟然如此厉害,怪不得左盟主派我六人同来!” 司马德问道:“九曲剑钟镇和贼枪张成两位兄弟呢?” 大汉笑道:“那两位兄弟已经赶到前方埋伏,也是那小子狡猾,我的‘千里一线香’为了不让他察觉,只涂在马上,不想他竟然弃了马,如今我的貂儿却是再无法发现他的踪迹!” 司马德叹道:“是呀!这小子当真滑溜,竟然不走官道,专挑山间小路前行,左盟主一个月前就开始在官道几个路口布置埋伏,如今竟成了多此一举。幸好万老弟你谨慎,在嵩山时便暗中给马儿下了‘千里一线香’,才不使咱们弄丢了他的踪迹,只是这小子跑的当真极快,咱们一刻不停,追了半夜,才给赶上!不然若叫他逃了,咱们如何给左盟主交代!” 大汉点头应是,几人商量几句,当即散开,四下搜寻! 第八十章大战 青衿在山间一路疾行,忽而心中一警,不及思索,倏尔身子再半空中屈身一缩,砰的一声,一杆短枪擦身而过,钉在身后一株古柏之上! 眼前人影一闪,又是一杆银枪快逾流星,疾刺而来,青衿眉心噗噗直跳,枪尖倏尔间已离眉心不足三寸,银枪在月光下,发出森森寒光,冷意逼人! 青衿不及反应,本能仰天一躺,避开一击。眼见短枪再此袭来,青衿举剑一撩,荡开短枪,忽而贴地平铺,乘隙进击,长剑连挑带刺,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用的都是挑裆刺腹的阴险招式! 一时间止住颓势,忽而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那人攻势受挫,人影一闪,飞身至古柏树上,抽出钉在树里的另一杆银枪,两手各握一把短枪,双目一凝,张口便是一阵清啸发出! 青衿心中一惊,那还不知此人在呼唤援手!他心中一动,纵身而起,一掠数丈,好似便要飞身逃走! 使枪的汉子乃是贼枪张成,是一名**高手,两杆短枪使得刁钻无比,在关外纵横二十多年,被左冷禅一番口舌笼络到麾下!此刻见青衿要逃走,那肯放过,双脚在古柏上一点,手中双枪一挺,借力飞身向青衿攻去! 青衿嘴角微不可查的露出一丝冷笑,待张成双枪眼看就要刺到,青衿去势忽止,身子半璇,一个弓身,迎着张成来势,长剑一接一按,身随剑走,如风卷残云,连施险招,张成一时间被打得措手不及,两杆银枪舞成一团,一时间尽落下风! 青衿有机可乘,怎会放过,螺旋九影使出,身影飘忽变幻,在张成四周绕来绕去,剑光如泼墨般挥洒而出! 张成号称贼枪,可见他的枪法乃是专走诡异刁钻的路子,暗袭阴招倒是拿手,此刻对上青衿,一对一单打独斗本就不如,加之青衿身法诡异,飘忽不定,到让他的的枪法根本跟不上青衿身法变换,一些阴险绝招无法可施,越发岌岌可危! 青衿毫不停手,全力攻出,此人既然暗中偷袭,来而不往非礼也。自己若能在援手赶来之前把他斩于剑下,那是最好,若是来不及,便是伤他几分也可,青衿想到此,功力全力催动,剑势顿时暴涨三分! 张成一时间把两杆银枪舞成一团,苦苦防守! 忽而身后有破空声传来,青衿便知此人援手已至,心道不妙,正要飞身离去!忽见张成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双枪挥舞间不免有几分滞涩! 青衿知道他骤见援手赶来,能保的一命,心中不免激动,一时不查,枪法施展间竟而露出几丝破绽,如此绝佳机会,他怎会错过! 青衿忽然脚跟半璇,身形飘忽,倏尔欺身直进,一剑刺出,快如闪电! 张成瞬间大惊,双枪疾舞,想守紧门户,却是来之不及,他双眼睁得大大的,眼见一点寒星点中眉心,一朵梅花在额头悄然绽放,青衿内劲一吐,一道真气顺着长剑瞬间便在张成脑中爆发,人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身后一声厉啸传来,竟是九曲剑钟镇率先赶到,眼见贼枪张成竟在自己眼前丧命,如何不怒火攻心,长剑一挺,快如闪电,疾刺而来! 若是只有一个九曲剑钟镇,青衿自是不怕,说不得还能把此人斩于剑下,只是这时另外几人正飞速赶来,他却是不敢耽搁,一剑撩开钟镇一击,倏尔身形一转,倒刺回去! 钟镇虽然恼怒异常,只是见比他武功只稍逊半分的贼枪张成,都不敌身亡,如何不小心谨慎,此刻看一剑刺来,威力不小,哪敢大意,长剑疾舞,把周身上下护个严实! 却听青衿嘿嘿一声冷笑,双臂一振,已是纵身跃起,一掠数丈,飞身而逃! 钟镇那还不知中计,刚才青衿所使乃是虚招,故意吓唬自己防守,他好趁机离去,虽知被骗,但他心中清楚,若重来一遍,青衿再次使出此招,他还是会回剑防守,俗话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他胆子虽不小,但混江湖的,小心谨慎乃是保命之本,不然你武功再高,终有失手的哪天! 青衿也在暗暗叹息,他那一剑虚虚实实,若钟镇防守,他便趁机逃跑,若他不守,自己也不吝再伤一人,那钟镇果然是老江湖! 钟镇眼见青衿逃走,自是不敢怠慢,纵身而起,快步追去,不过此人颇有心计,一边紧追不舍,一边不时厉声长啸,显然在提醒另外几人,青衿逃走的方位,好让大伙提前设伏合围! 两人一追一逃,青衿胜在轻身功法高明,但内力毕竟比几十年苦修的钟镇差上几分,如此一加一减,两人脚力却是不分胜负,青衿不能甩开钟镇,钟镇也不能追上青衿! 如此两人足足纠缠了有一柱香功夫,忽而前方人影一闪,青衿暗道不好,显然已经有人抄到自己前面去了! 青衿正在飞速前行,不及变换方位,正好身前便是一颗粗大古杉,他凌空足尖在树干上一点,身形忽变,往左侧斜掠过去! 刚行半盏茶的功夫,前方又有人影闪动,青衿再次变换方位! 刚行数十丈,不想草丛中忽而暴起一道剑光! 青衿不及思索,身形本能一弓,避过来剑。那人攻势不停,剑招连环攻出,青衿顾不得在逃,不得不回剑防守,两人过了几招,青衿稍占上风,正想趁机逃走! 不想钟镇已经赶来,手中长剑挥洒,朵朵剑花直朝青衿袭来! 青衿心中暗暗叫苦,运剑如风,接下钟镇来剑,他知道自己此刻是万难逃走,唯有趁与两人打斗间隙,寻找时机! 青衿不是犹豫不决之人,既明白此时处境,便放下逃走的心思,剑势一变,如长江大河向两人滚滚攻去,同时螺旋九影使出,身形飘忽不定,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剑随身走,招式也随之一变,东指西划,指南打北,诡异莫名! 钟镇两人一时间竟慢慢落入下风,心中惊骇不已! 第八十一章绝境 青衿一时间与钟镇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他知道此时正是关键时刻,自己必须在其余几人赶来前撤走,不然若被他们合围,自己今日怕要饮恨当场了! 青衿想到此,把内力催至极限,剑势顿时暴涨三分,一招“天河倒悬”,剑势彷如滚滚水浪涌来,声势浩大,源源不绝向两人攻去! 钟镇两人见此招威力极大,自不敢怠慢,长剑挥洒,舞成一团,接下青衿来剑! 青衿攻势不停,身形一动,飘身飞起,长剑斜指,漫天剑影挥洒,如云蒸霞照,煌煌大气,气势若仙,正是“朝阳一气剑”中的一招“紫气东来”! 自紫霞功第三层圆满以来,青衿对此招领悟越发深厚,此刻使来,与在恒山时所使自又别有一番景象! 钟镇两人见此招如此精妙,恍如烟云,无孔不入,各自把剑舞的密不透风,一时间便只有防守之力! 青衿骤然大占上风,一时间攻势不止,彷如旋风疾舞,妙招绝技层出不穷! 眼见两人一时间没有还手之力,青衿又是一招攻出,趁两人防守间隙,足尖一点,飘身而退! 两人尚未反应过来,便见青衿一掠数丈,穿枝拂叶,飘然远去。对视一眼,一声清叱,身形拔地而起,快步追去! 青衿此番小心许多,林密草盛可以隐藏人迹之地皆远远避开,如此可避免一时不查,被人躲在暗处偷袭!若再着了道,耽搁片刻功夫,钟镇两人瞬间就能赶来,三人围攻之下,自己就不容易脱身了,更何况不知背后还有几人在紧追不舍! 只是青衿行不多远,前方又有人影闪动,青衿知道趁自己与钟镇两人打斗间隙,其余人手,多半已经赶到附近! 他不敢怠慢,脚尖在树干上一点,身形一变,往右斜掠过去,刚行十多丈,前面又是一道人影闪现! 青衿再变转方向,此时后面追赶之人越发靠近,加之这几人不时合围包抄,让青衿的局势愈发危急! 青衿在山林间,上天梯和螺旋九影接连使出,纵高俯低,转折如意,恍如山间灵猿,期间几次被人截下,但青衿都是一触即退,绝不纠缠,一时间这些人倒也拿他无可奈何! 只是这些人身法虽不及他灵活,但轻身功夫与他却是相差无几,青衿被几人分头合围,也只能依仗地势勉强躲避! 如此众人在山林里你追我赶,又是半个时辰过去,青衿也曾多次与之交手,但都是稍沾即走! 等青衿又一次摆脱拦截之人,奔行了盏茶功夫,忽然心中一惊,不知是自己无意间,或是那些刺客故意把自己往这边堵截,前方竟是一处山崖! 青衿飞身飘上一颗古树,扫视一周,果然几个方向都有人飞速赶来,心中不禁一沉,好在他少年老成,瞬间便冷静下来! 五个人虽然各占一个方位,但有强有弱,青衿一眼就认出西北方向来人,正是先前被自己伤了小腿之人,虽然伤势不重,但此人奔行间身法尚有些蹒跚,相比其余几人却被拉在后面,正可作为自己的突破之地! 青衿想到这里,毫不拖泥带水,从树上飞身而下,直往那司马德掠去! 司马德看到青衿朝他飞身而来,心中一惊,停下脚步,长剑斜指,站在那里静待青衿,另外几人也发现青衿动向,顾不得再往山崖合围,纷纷朝司马德左近飞身而来! 青衿毕竟不及几人离司马德近,前行数十丈,便见另外四人纷纷朝司马德处收缩,自己再往前行,怕是还没碰到司马德,就要先被几人围攻! 当下叹息一声,此刻情况危急,在退回山崖便无路可走了! 他毫不犹豫,脚尖在树干一点,往左侧斜掠过去! “铁山虎”万元见青衿飞身朝自己所在方位而来,大喝一声,飞身向青衿迎去! 两人顷刻间便只有数丈之距,青衿不想与他纠缠,身形一变,便想从旁边斜插过去! 这铁山虎万元乃是纵横几省的绿林好汉,一双铁掌威名赫赫,刚被左冷禅收服不久,这是第一次出门办事,如何敢怠慢,见青衿顷刻间便要逃走,当下一声爆喝,飞身而起,双掌交错,无俦掌劲朝青衿后背凌空击来! 青衿知道脱身不易,没想还是被此人追上,当下不及细想,回身一掌迎去,二人掌力相交,砰的一声劲气四溢,周遭树枝草木一片狼藉! 青衿闷哼一声,落回地面,双脚插入泥土,震得地面土石横飞! 万元也是一声闷哼,被震得倒翻五六个跟头,撞在一颗大树上才止住退势! 青衿毫不犹豫,身子平地拔起,便要飞身而逃! 不想这万元果然不负铁山虎之称,受如此一击,好似无事人一般,瞬间起身,双掌挥出,劲风四溢,朝青衿追来! 青衿听见身后劲气破空之声,便知此人再次朝自己挥掌攻来,他本就不擅长掌法,所学也只有一套华山云掌,刚才对掌只是被逼无奈,此刻还有不少强敌环视,如何再和此人硬拼! 当下青衿螺旋九影用出,身子凭空横移五尺,躲过一掌,眼看万元又是一掌回来,长剑一挺,一招直刺过去! 万元闪身躲开,青衿连出几剑,把万元逼得接连后退,身子一转,正要乘隙离开,不想万元反应极快,双掌翻滚,又飞身攻了过来! 青衿无奈闪身躲避,一挺长剑,如灵蛇疾吐,点点寒光朝万元攻去。 万元看似粗壮,身法却是不凡。青衿正一心思索脱身之策,一时竟伤不得他! 青衿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弱项,若论打斗经验,自己自是丰富之极,但那只是切磋而言。这些绿林人物虽武功不见得比自己高明,但每日刀头舔血,生死间搏杀的经验比自己强了不知多少!自己若要武功大成,路还远得很! 只是此刻若逃不得命,还何谈以后! 这时另外四人眼看就要赶到近前,青衿再不犹豫,一剑逼退万元,飞身便走! 万元反应不慢,大喝一声,双掌挥动,一道道掌劲接连向青衿拍去,只是青衿打定主意要走,再不敢耽搁时间。倏尔间回身一掌迎去,“砰”的一声,借着反震的力道,身子如箭一般向后飞退,只是后劲太大,青衿不及变换方位,直接撞断了几根树枝,才卸完这股劲力! 眼看另外几人就要追到,青衿不及思索,纵身而起,朝着山间飞身而逃! 行了片刻,青衿心中又是一沉,不知今天霉运当头,还是怎的,前方又是一处山崖,崖壁如刀削一般,足有上百丈深,以青衿此时武功,跳下唯有死路一条! 眼看那五人连成一片,收缩严密,顷刻就到近前,一时间却是无处可逃,青衿知道此刻自己只有硬拼一途了! 罢了!我命由我不由天,自己今日便是不能生离此地,也要拉几个人垫背! 青衿想到此心中不由一股豪情涌出,长剑一挺,一阵哈哈大笑,空谷传响,激荡天际,久久不绝! 第八十二章被擒 五人中九曲剑钟镇一马当先,长剑一挺,如灵蛇疾吐,寒光烁烁,率先向青衿攻来! 青衿手中长剑一震,发出嗡嗡剑鸣,运剑如风,迎了上去! 九曲剑钟镇此刻心中大定,合他们五人之力,便是五岳剑派掌门人当面,除了左冷禅外,无人可以言胜,这华山二代弟子虽然武功极高,单打独斗还能占些上风,但若说能在他们五人联手下全身而退,那真是痴心妄想! 两人霎时交上了手,青衿见这钟镇眉目间有一股冷意,招式间虽劲风四溢,但始终留有几分后力,不敢全力施为,显然此人也知道他奈何不得自己,并不急着搏杀,想等五人齐至再行围攻! 青衿心中嘿嘿冷笑,算盘打得倒好,我岂能如你的意! 两人正在打斗间,青衿一剑攻出。趁钟镇不敢全力以赴,防守间隙,瞬间把内力催至极限,倏尔间身形急转,手中长剑反臂刺出,快若闪电! 这一剑突兀之极,钟镇一时间尚未反应过来,身子本能的向后疾退,但还是晚了一步,一声闷哼,左臂已经被长剑洞穿! 青衿正要一鼓作气,拿下钟镇,身后一声爆喝,一道掌劲朝自己背后袭来。 青衿再顾不得钟镇,螺旋九影使出,身子瞬间横移五尺,避开掌劲,反手一剑倒刺而去! 万元脚步轻点,侧身避开,青衿手中长剑一振,剑招连环不绝攻出,让万元一时间应接不暇,正在狼狈躲避间,钟镇忍住伤势,纵身而起,挺剑凌空扑击而来! 青衿回身一剑撩开,刚与钟镇对了两招,另外三人也已赶至,几声大喝,瞬间把青衿围了起来! 几人对视一眼,身形一动,同时飞身朝青衿杀来! 青衿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他情知不妙,再不和众人硬碰硬,螺旋九影展开,身似飞鱼,步若流星,闪避腾挪,接连使出,身形奇快,在场中飘来飘去,一时间虽局势越发危急,倒也不曾吃了大亏! 只是随着五人配合越发默契,青衿可供躲避的空间越来越少,若此局面无法打破,自己今日不免要命丧此地! 随着压力越来越大,青衿身法变换间渐渐滞涩,无奈只好把养吾剑全力使出,才勉力挡住攻势! 忽而只见九曲剑钟镇身子一个蹡踉,显然随着打斗越发激烈,不免扯动了伤口,剧痛之下,招式间也露出几分破绽! 青衿瞅准机会,一俯身,长剑斜指,身形飘忽,恍若雷霆一般攻去! 钟镇心中一惊,哪敢硬接,脚尖点地,忽的退开,合围的阵势不免漏出缝隙! 青衿不敢迟疑,身随剑走,快若惊鸿,瞬间横掠而过,眼看就逃出众人包围,倏尔身后一声爆喝,一道凛冽劲风袭来,青衿心中一寒,不及躲避,便被掌劲击中后背,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尚未喷出,便被掌劲震飞! 青衿人在半空,尚未来的及思索,忽而大惊,他本往左侧突围,此时被掌劲打偏,斜着的朝悬崖飞去! 青衿忍着伤势,螺旋九影全力使出,身形在半空中变换不停,连连运劲后移,空中本就难以借力,终是无法回天,他竟被一掌震的直接飞到崖外,直挺挺的落了下去! 青衿生死关头,心中反倒冷静下来,他心念急转,眼看已经落下悬崖丈余。青衿一声清叱,内力瞬间催至极限,间不容发之际,唰一剑倏尔刺出,快似流星疾火,“咯吱”一声,长剑入石半尺有余! 只是青衿本有内伤,此刻全力催发内力,又被石壁反震之力一激,脑子一蒙,手腕酸麻,手竟无力握紧,从剑柄上滑开,往崖底坠去! 青衿心中一惊,不及细想,身子凌空倒悬,头下脚上,下坠间,脚尖勉强勾住剑脊,双脚一并,倒挂在剑上! 一阵山风吹过,青衿在峭壁间摇摇晃晃,好不惊险,只是毕竟保住一命,实乃万分侥幸! 这时脚步声传来,几人看青衿被打下山崖,也是一惊,呆愣片刻,便来崖边看个究竟! 青衿心道不好,自己此时状况,若被他们发现,便是毫无还手之力,此刻也唯有拼命一搏了! 当下青衿深吸一口气,双脚蓄劲,用力一翻,身子凌空一个跟头,落在剑脊上! 青衿撩开长衫,拔出小腿间暗藏的匕首,暗运内力,压下伤势,身子一弓,整个人瞬间蓄势待发! 万元首先向崖边行去,他一掌把青衿打下山崖,也想看看青衿此时是生是死,不过在他想来,从这么高的悬崖跌下,怕是摔得粉身碎骨,哪有生还的道理,警惕之心也是大减! 青衿紧闭呼吸,不露丝毫动静,听着脚步声渐渐接近,脑中勾画出此人行走的方位! 慢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等万元走到悬崖边,正要俯身下看,忽见一道人影从下面飞身而来,快若惊鸿闪电,他大吃一惊,不及反应,只是本能的退后两步,便觉胸口一痛,那还不知自己遭了暗算。 他搏杀经验丰富,双脚在地上使劲一蹬,身子飞退间,胸又是一阵剧痛,鲜血迸溅,却是匕首顺着伤口斜划而下,身上顿时又多了一道半尺长的伤口,血肉翻卷,极是骇人! 青衿一击便中,心中却殊无喜意,若非万元后退那两步,匕首一击便能刺中心脏,直接要了他的命! 万元乃是绿林好汉,寻日里都是刀头舔血,搏杀经验丰富,本能反应却救了自己一命! 另外四人见此情景大吃一惊,不料必胜之局竟又出此变故,大喝一声,纷纷向青衿攻来! 青衿苦笑一声,此刻自己长剑留在石壁之上,只有一把匕首防身,一身剑术再难施展,今日怕是难以生离此地了! 此时,青衿反倒看开了,重活一世,自己顺风顺水,也未留下遗憾,便是拼死一搏又如何! 想到这里,青衿神志顿时为之一清,一声清叱,迎了上去,他身似飘风,滑如游鱼,右手持着匕首,左手并掌如刀,腾挪趋避,一沾即退,绝不硬碰,与四人斗在一起! 只是毕竟有伤在身,一边打斗,还要一边压制伤势,加之最拿手的剑法施展不出,顷刻间便尽落下风,岌岌可危! 九曲剑钟镇见此,忍住伤势,把一柄长剑使得仿若灵蛇一般,剑光挥洒,绵绵不绝,招招都往青衿要害招呼,看来非要报那一剑之仇不可,半盏茶功夫,青衿一个不查,被钟镇一剑刺中,虽被他及时反应过来,避开要害,局势却越发艰难! 又过片刻,青衿终是体力不支,只能勉力维持,但他咬牙坚持,面上丝毫不露声色,至此青衿已明白自己今日免不了遭此一劫! 只是自己若做困兽之斗,等被他们耗干力气拖死,到不如冒险一击,临死前拉个垫背的! 青衿想到此处,眼看钟镇又一剑刺来,他身子一侧,避开要害,并不躲闪,反而双腿使劲一蹬,快若利箭,匕首一挺,迎着钟镇刺去! 钟镇一惊,他一剑攻出,本以为青衿会闪身避开,不想他只是稍微错开要害,竟不闪不避,手持匕首,迎着自己剑锋而来,如此自己这一剑虽能伤他,也不免被他所伤! 钟镇想到此,正要回剑防守,不想长剑已经贯穿青衿右胸,他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心口一痛,蹭蹭退后几步,一手捂着那刺入心脏的匕首,一手指着青衿,嘴角动了动,却半点声音也未发出,身子摇晃几下,扑通一声,仰躺在地,双眼大睁,竟是死不瞑目! 这时几把剑同时架在青衿脖颈之上,耳边传来几人的惊叫声,一人慌忙跑到钟镇身前查看! 青衿本就受了不轻的内伤,此刻被一剑穿胸而过,已是勉力坚持,见钟镇已死,不免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第八十三章苏醒 青衿自昏迷中悠悠醒来,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默默体察此时的身体状态,他修炼“金刚不坏神功”经年,虽未能刀枪不入,但一身横练功夫却是极为高明,对全身筋骨皮肉的掌握更非等闲可比! 在外人无法察觉的情况下,青衿仔细体察自身及周遭情况,此刻天光大亮,已是清晨时分,自己正趴在一匹马上,马儿竟还是自己的那匹,现在尚未走出山林,看来这几人应该休息了一段时间。 也是,不论那两人尸首,还是他们身上的伤势,都要处理,尤其是那个使掌的大汉,先被自己捅了一匕首,接着胸前又被划开一道半尺长的口子,伤势颇重,怎会不包扎伤口! 青衿仔细聆听,附近共有七道略显粗重的喘息声,应该是七匹马所发,除了自己这匹外,另外两匹,应该驮着被自己斩杀的那两人的尸首! 还有四道轻微的呼吸声,气脉悠长,显然是剩下的四人! 自己身上的伤口也做了简单的包扎,此刻双手被反绑在后,身上几处要穴全被点上,自己既不能动,也无法说话! 只是他们为何留自己一命,自己可是杀了他们两人,便剩下四个人中,也有两个被自己所伤!难道是左冷禅吩咐的不成,不然难以说通! 青衿想到此,不在浪费时间,他吸气凝神,暗中调动一丝真气,默运内功,只觉气息滞涩之极,真气一动脏腑一阵剧痛,恍如针扎,青衿忍着痛意,接着探查。自己本受了两处剑伤,第一处被伤在肩头,并不严重,第二处穿胸而过,幸亏避开脏腑,不至危及性命。 只是自己明明只是后背中了一掌,怎么从伤势看,前胸竟也挨了一掌,看来是这些人为了泄愤,在自己昏迷后,又打了一掌,青衿对此并不意外,便是他们趁机杀了自己,说来也是合情合理! 以自己体内情形来看,此次所受伤势非幼时那次可比,外伤内伤都是极为严重! 万幸自己此时紫霞功小成,内力非比寻常,加之“修炼金刚不坏神功”和“易筋锻骨篇”后,自身资质有所提升,筋脉骨骼即多有改善,连带着自身恢复能力也增强了不少,伤势虽重,自己倒也不至于无法行动,只要寻到机会,还是能找到一条生路! 青衿想到此,知道此刻自己第一要务是先把被点的穴道冲开,不然动都动不了,岂不任人宰割! 青衿定心凝神,驱除杂念,忍着剧痛,小心翼翼的调动一丝丝、一缕缕的真气,慢慢汇聚在一起,九阴真经“解穴秘法”所载法门一一在心头流动。 这门秘法他早就参研通透,私下里试了不少次。此刻虽受了极重的内伤,不比寻常,但只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总能解开! 随着青衿运功不停,渐渐真气汇成一股,他精神凝聚,引导着这股真气,按着解穴秘法中的法门,向盘踞在自己经脉穴窍里的外来真气冲去! 这解穴秘法果然不凡,外来真气在青衿内力的冲击下,渐渐瓦解消散,青衿一鼓作气,不到半个时辰,便把全身被封的穴窍一一贯通! 他缓缓出了一口气,缓缓调动真气,真气运转间,虽然还是滞涩之极,但毕竟好了很多。与人搏杀自是不能,但瞅准机会,凝聚全身功力,还是能发出致命一击的! 青衿不动声色,仍是装作昏迷不醒,他倒也不怕那几人怀疑,以自己的伤势,昏迷几天实属正常,也是自己身兼数门绝顶武功,气脉悠长,自身恢复能力更非等闲可比,才能这么快醒来,不了解自己神功精妙,他们却难以猜到! 青衿一边体察外界情形,一边默运九阴真经“疗伤篇”,真气在经脉中缓缓运转,阳和充沛,绵绵泊泊,真气行经之地,刺痛感逐渐减轻,伤口一阵暖洋洋的,可见此功精妙,传出此功的黄裳不知又是何等风采! 忽而,青衿心中一动,有说话声远远传来,他暂缓运功,凝神静听! 铁山虎万元骑在马上,越想越气,他寻常独来独往,逍遥自在,何等快活,何曾如此憋屈过。 几月前,他与一位正道朋友喝酒,不想喝高了,夸下海口,结果被朋友举荐给了五岳盟主左冷禅,五岳剑派名头虽大,但与他井水不犯河水,怎被他放在眼里,只是他一不想食言,二不想驳了朋友的面子,正好闲着无事,便想见识一番在江湖久经盛名的五岳盟主是何模样,敷衍他一番也就是了! 不想一见之下,当即对其胸襟气度大为佩服,一番长谈,被其言语打动,就此投入左冷禅麾下。打算就此转白,等左冷禅谋划成功,自己怎么说也能统领一方,岂不比独来独往更加威风! 不想第一次外出办事,就如此惊险,折了两人不说,自个更是受伤不轻,幸而未让那人逃脱。 只是让人可恨的是,等自己正想一掌毙了此人,一解心中之气,不想却被司马德拦住,他是此次行动的主事人,说的话自己不好不听,最后也只能打了那小子一掌泄愤,不了了之! 万元想到这,心中更是愤愤难平,九曲剑钟镇和贼枪张成两人,与自个也就是点头之交,死了也就死了! 只是自己被那华山弟子用匕首一捅一划,伤势不轻,仇人就在眼前,兼且毫无还手之力,自己竟不能杀之报仇,着实可恼! 想自己纵横绿林二十多年,向来快意恩仇,何曾如此忍气吞声过! 万元越想,心中越发苦闷,渐渐火气上涌,再不忍下,快马追上司马德,拱了拱手,伸手指着青衿冷声问道:“司马兄,这小子不但杀了钟镇和张成俩兄弟,连咱哥俩也伤在他的手中,为何不让我一掌毙了他,还留着作甚!” 司马德叹息一声,无奈道:“万兄忽怪,不说咱们死了俩兄弟,便是老兄我也伤他的手里,怎不想杀了此人泄愤,只是左盟主来前吩咐,若有可能,让咱们尽量生擒此人,兄弟我也是奉命行事!” 万元闻言,冷哼一声,嘴里骂骂咧咧几句,催马前行! 司马德心下也是憋屈,他被青衿伤了小腿,何尝不想杀了他泄愤,只是想起临行前,左冷禅嘱咐,“司马师弟,你们此行虽是杀人,但若有可能,尽量留他一条性命,此人带回来我还有大用,但若真的事不可为,杀了也是无妨!” 司马德在左冷禅麾下效力多年,怎不知他话中的意思,如非逼不得已,让自己等人尽量活捉此人,左冷禅派了这么多人手给自己,其中之意不言而明! 只是左盟主这次当真失算了,恐怕他也没有想到,竟会损失这么严重,不但折了两人,几乎还是人人带伤。 司马德想到这里,心中暗暗奇怪,左盟主为何要留这少年一命,他在嵩山时隐隐听费彬师兄讲,左盟主曾想收服此人,只是看这少年性格如此决绝,最后杀九曲剑钟镇时,更是不惜以伤换命,何等狠辣。 似这般人物都是心智坚毅之辈,如何会轻易屈服,留着早晚也是祸害,难道左盟主志不在此! 司马德忽而想起这少年如此幼龄,便有这般高深武功,一身所学必定不凡,难道左盟主的目的,本就不是想收归己用,而是要逼问出他所修习的武功不成! 司马德想到这里,各种念头纷沓而至,不禁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 第八十四章密谋 万元一口气闷在心里,加之伤口一阵阵发痛,更加难以释怀,几人速度不慢,前行了半个时辰,前面一条小河蜿蜒而过,司马德见万元脸色发白,知道他所受伤势不轻,此刻在咬牙坚持而已,轻叹一口气,便招呼几人停下休息! 几人打来清水,夹着干粮,草草吃了半饱,纷纷坐地吐纳调息! 一夜不曾睡觉,对他们来说虽是家常便饭,但此时不同以往,他们马不停蹄的追了青衿一天,直到半夜才算赶上。 尚来不及休息,便发现青衿踪迹,开始在山林间围追堵截,拼命搏杀,即便后来抓着青衿后,趁着夜色不便赶路,歇息了不短的时间,此刻仍是疲倦之极! 旁人都纷纷打坐行功,铁山虎万元却如何也无法静下心来,更无心吐纳调息,不杀青衿,出这口恶气,他心中实在难平,他闭目呆愣半晌,倏尔睁开双眼,两道精光闪烁,嘿嘿冷笑几声,起身向司马德走去! 司马德正在打坐,蓦然听脚步声传来,不禁把真气收归丹田,轻呼一口气,抬头看去,见是万元行来,疑惑道:“万兄伤势不轻,怎不趁机疗伤,咱们不便在此久留,今日可是还有不少路要赶!” 万元干笑一声,凑近小声道:“司马兄,难道咱们当真就……就这般把这小子交给左盟主不成?” 司马德闻言,脸色一怔,疑惑道:“万兄何意,咱们都是为左盟主办事,你如此说,难道还有其他想法不成?”说着一双眼紧紧的盯着万元! 万元嘿嘿笑了几声,拱手道:“司马兄误会,兄弟我的意思是,咱们这次损失惨重,都是因这华山弟子,虽然他现在受了重伤,但咱们难道就这样好好地把他交给左盟主,不先收点利息回来?” 司马德双目一凝,他知道万元心中憋屈,也不想太过冷了他的心,沉吟片刻道:“这华山弟子已然受了重伤,也算受了教训,来前左盟主特意吩咐过,尽量不要伤了他的性命,咱们这样做怕是不妥吧!” 万元冷笑一声道:“兄弟我虽加入左盟主麾下时日尚短,但这次行动之前,也曾听人说,左盟主对这华山弟子很是看中,一心想收入麾下。司马兄难道就不想想,咱们这次虽是奉命行事,但事到如今,这华山弟子肯定对咱们兄弟几个恨之入骨。如他真的投入左盟主麾下,凭他的年龄和武功,将来地位肯定在咱们兄弟之上,到时若一心与咱们兄弟几个为难,可如何是好!” 司马德闻言也是一愣,此话虽有挑拨之嫌,细细品味,到真有几分道理,不禁有些踌躇道:“咱们此行是受左盟主之命,到时左盟主必定倾力维护,应该到不了那种地步吧?” 万元冷笑道:“兄弟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左盟主现在是维护咱们,是咱们对左盟主还有用处,只是随着那少年武功渐高,将来可就不一定了!” 司马德闻言,脸色一变,小声喝道:“万兄慎言,怎能在背后这般说左盟主!” 万元拱手道:“是是,是小弟一时气愤,口不择言,万望司马兄忽怪!” 司马德叹道:“万兄不必如此,兄弟不是那等告密小人,只是咱们即在左盟主麾下效力,想要搏一番富贵,还是对左盟主尊敬些才是!” 万元闻言又是连连点头应是,拱手道:“只是这小子始终是个麻烦,咱们该如何是好?” 司马德轻叹一口气,默然良久道:“万兄有何高见?” 万元见司马德口气松动,心中的想法不免涌上心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咱们不得不早作打算,及早把麻烦除去!” 司马德闻言,心中一震道:“不妥不妥,咱们既已活捉此人,如若现在杀掉,虽能敷衍过去,但天下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将来若让左盟主知道,不免对咱们生出芥蒂,到时教咱们如何面对左盟主!” 万元见他把话说道这个份上,司马德丝毫不松口,不免心中暗叹,知道今日难以要了那华山弟子的性命,如今唯有后退一步! 他脸上丝毫不露声色,笑道:“司马兄怎如此想,左盟主叫咱们活捉,给兄弟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背左盟主的意思。只是咱们兄弟虽不杀他,也得想法让他对咱们没有威胁才是。若是有人暗中把他那一身武功,给他废了,倒是两全其美。如此一来,左盟主即便微有不满,但咱们兄弟也算出生入死,完成了任务,想必不会怪罪才是。到时这小子武功既废,便是投诚,左盟主收不收还在两可,便是收入麾下,必也不会委以重任,到时他还不由咱们兄弟拿捏,如此又能翻出多大浪来,司马兄以为如何?”万元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司马德! 司马德闻言,仔细看了一眼铁山虎万元,不想如此一个粗壮大汉,竟有这般细腻的心思,不由暗叹,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他沉吟片刻叹道:“照万兄所说,如今情形,也唯有如此了,只是咱们几个谁人动手合适?” 万元闻言拍了拍胸脯道:“不劳司马兄费心,有兄弟我出手料理即可,只是那两位兄弟却要司马兄出言解释了!”他说话间牙关打颤,显然刚才一时不察,拍胸脯时触动伤势,如此让他对青衿更是暗恨,心中思索待会如何好好地折磨他一番! 司马德嘱咐道:“那两位兄弟我自会解释,相信他们当不会反对,只是万兄千万注意,这小子本就受了重伤,千万不可出手过重,伤了他的性命!” 万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瞬间隐去,拱手道:“司马兄放心,兄弟我有分寸,必不会伤了他的性命!”说道这里,万元眼中寒意越发重了! 青衿虽受重伤,但耳目聪敏,加之两人以为他尚在昏迷之中,都对他不甚防备,青衿所趴的马儿,就站在两人身边,是以这番话他倒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青衿虽听了两人这番对话,但他心中殊无恼意,那万元计策虽显得毒辣,但以青衿来看,实属常情! 青衿自问自己要遭遇这般情况,如若敌人潜力巨大,将来会对自己有所威胁,也会提前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对此他到不觉如何过分! 这种情形之下,谁胜谁负,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废去武功,这对习武之人实比杀了性命一般,自己怎会乖乖就范。 唉……是逃出生天,还是命丧此地,一会就要见分晓了! 第八十五章逃生 万元得了司马德应允,自是喜不自禁,目送司马德起身去寻另外两位兄弟商议,他打量了一眼青衿,见他趴在马上,尚是昏迷不醒,不由眼露寒光,嘿嘿冷笑几声! 万元前行几步,一把抓着缰绳,牵着马儿远远走开,他心中打定主意要好好折磨青衿一番,自是不愿离司马德太近,若是让他瞧见自己手段过于狠辣,担心这华山弟子受不了,丢了性命。到时不免前来拦阻自己,就太扫兴了! 万元牵着马,一直行到几十丈外,才停下脚步,抓着青衿后襟,把他扔在地上! 青衿一直在暗中等待时机,万元抓住他衣服后襟时,他几乎要暴起发难,终是忍了下来。 自己虽能凝聚全身功力,发出致命一击,但仅仅是一击而已,倘若不能一击毙命,自己勉力提起的真气耗尽,便真是如待宰羔羊一般,毫无还手之力了! 此时自己唯有静下心来,等待时机,等待能一击致命的时机,万元把青衿扔在地上,青衿恍如真的昏迷不醒一般,匍匐在地,一动不动! 万元嘿嘿冷笑一声,上前两步,看着躺在地上,浑身血污,尚且昏迷的青衿,心中渐渐生出一股暴孽之意,他眼中寒芒一闪,忽而对着青衿遥遥劈出一掌,内力喷吐,掌劲凌空击在青衿胸前。 “砰”的一声,青衿在地上滚了几圈,他只觉五脏如焚,浑身一震,再忍受不住,闷哼一声,一口鲜血自口中涌出! 万元只当他昏迷中下意识的反应,也不在意,他围着青衿走了几步,心中思索,是先废了他的武功,还是先用刑折磨! 只是想起青衿毕竟武功不凡,现在虽是昏迷之中,保不准用刑之时受不了痛意,便醒了过来,未防意外,还是先废了他的武功来的妥当! 万元想到这里,一脚把青衿的身子踢得翻转过来,俯下身子,轻飘飘的一掌挥下,掌劲一吐,便往青衿丹田按去! 青衿全身蓄势待发,他也正苦苦等待这次机会,说来废人武功,也是颇有讲究,动手之人首先得是真气外放的高手! 动手之际,得以内家真气,化为柔劲,透体而入,震散此人丹田内苦苦练就的内家真气。 这里也分两种手段,若只震散真气,不伤及丹田,以后慢慢修炼,还是能够恢复功力。 如是想要做绝,便可直接把丹田摧毁,如此一来,若无天大机缘,此人一辈子休想再练出真气! 因此废人武功也有诸多讲究,若是凌空发掌,掌劲凌厉无俦,难以透体而入,便是把人打个半死,也不定能震散真气,废去武功! 因而需要动手之人,直接用手击在被废功之人的丹田之上,内劲一吐,劲气透体而入,到时是震散真气或是摧毁丹田,就有动手之人自己拿捏! 青衿五官敏锐,万元刚一俯身挥掌,掌风一动,他便察觉,心知此人这一掌若是打下,自己丹田非被毁了不可! 此刻他再不犹豫,双手轻轻一震,腕上绳子无声无息的崩开,他身子忽而暴起,右手骈指如戟,快若闪电,朝万元胸前疾点过去! 万元心中大骇,怎么也没想到,刚才尚是昏迷不醒之人,在身受重伤,兼且被封了全身穴道,绑了绳子之下,如何能突然暴起发难! 万元身上伤势本就不轻,行动迟缓,加之青衿此番出其不意,一时间尚未反应过来,便被青衿一指点中要穴,再也动弹不得,他心中大骇,一声惊叫,声传四野! 司马德三人远远听见,不想出此变故,当下就要飞身赶来! 青衿冷冷一笑,毫不犹豫,不理铁山虎万元那惊骇欲绝的目光,轻轻一掌印在他的天灵之上,掌劲一吐,只听一声脆响,万元登时头骨碎裂,双眼暴突,一声惨叫也来不及发出,便倒地身亡! 司马德几人见了,不免双目欲裂,几声爆喝,速度再提一层,纷纷飞身疾掠而来! 青衿此番动作,不免牵动伤势,全身一阵剧痛,闷哼一声,额头冷汗涔涔流下,他毫不犹豫,提起所剩不多的真气,翻身上马,双腿轻磕马腹,这马儿颇有灵性,与青衿相伴几月,一人一马之间极为默契,被青衿轻轻一磕,当即撒开蹄子便跑! 青衿再支撑不住,身子俯在马上,大口的喘着粗气,马儿渐渐跑开,四蹄飞扬,青衿猛然受此颠簸,扯动身上的剑伤,鲜血顺着衣物流到马儿身上,又顺着马儿滴到地上! 青衿一时间浑身剧痛,恍如针刺,脑子也一片晕乎,但他咬紧牙关,坚持不住时,就狠狠咬一口舌头,刺激神志,稍稍恢复清醒,他知道此时正是关键时刻,万不容自己晕过去! 如此跑了百十丈,毕竟尚在山林间,司马德几人运起轻功,追的越发近了! 青衿知道如此不是办法,他凝聚全身力气,缓缓扯了扯缰绳,马儿果然灵性十足,立刻变换方向,朝着不远处的小河边跑去! 青衿长出了一口气,如此一番动作,又让他出了一身冷汗,脑子愈发迷糊! 司马德一马当先,率先赶来,他武功本就在六人当中最高,不然左冷禅也不会让他负责这次行动。 就是昨晚半夜,初发现青衿之时,也是他率先追上,可见此人武功不凡,只是后来一时不察,被青衿伤了小腿,战力大减,这才在几人中不甚显眼! 此刻他再不顾小腿伤势,一身轻功全力使出,箭一般的朝青衿飞速追来! 眼见青衿离小河越来越近,片刻间只剩两三丈远,司马德一声清叱,斜掠数丈,一剑刺出,快若闪电! 青衿听见背后劲风袭来,生死关头,潜力爆发,他身子猛然一翻,倒挂在马腹之上,想以此躲过来剑! 不想司马德此剑夹怒而来,如何肯无功而返,半空中又腕一转,手中长剑一按,“噗嗤”一声,长剑洞穿马腹,刺中青衿胸口! 青衿闷哼一声,幸而剑先从马儿身上穿过,透出的剑尖甚短,没有刺中要害! 司马德冷哼一声拔出长剑,马儿一声嘶鸣,骤然中剑,疯了似的,向前猛跑几步,眼看就要软倒在地! 此刻离河水已不足五尺,值此生死攸关之际,青衿牙关紧咬,提起全身劲力,一声低喝,身子斜着窜出丈余,扑通一声,落入河中! 这条小河并不大,只有四五丈宽,上面还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冰下还有不少游鱼,乃是山谷溪流汇聚而成!虽只有丈余深浅,但河水碧绿,水下一尺,便让人瞅不太清! 司马德见此心中一惊,飞身来到河边,不住四下打量,却丝毫不见青衿踪迹,他自认为青衿受此重伤,虽不知如何解开穴道,突袭之下杀死万元,但自己小心之下,绝不会再让他一个半死之人逃掉,不想竟又一次失算了! 只是他一个重伤之人,便是跳入河中,又能如何,结局不是横死河底,喂了鱼儿;就是喝上一肚子水,浮上水面! 司马德心中如此想着,便与赶来的另外两人一番商议,四处散开,分守这一段数百丈长的河流,防止青衿上岸逃脱! 他开始尚信心勃勃,后来丝毫不见青衿端倪,一连在岸边守了三天,司马德终于死心! 在他想来,这段河水,流势缓慢,绝无可能把青衿冲走,以青衿此时的武功,也做不到在水中长时间闭气的程度,何况他还重伤在身。想来多半是死后沉在河底,绝无生还可能! 司马德想到这里,不免松了一口气,毕竟此番折了一半人手,却没抓到目标,他回去难以和左冷禅交代! 若是青衿葬身河底,他也算勉强完成了任务,见到左冷禅不至于无话可说! 司马德呆愣半晌,叹息一声,就此回转嵩山! 第八十六章疗伤 青衿猛然落入河中,被冰冷的河水一激,头脑为之一清,赶紧屏住呼吸,勉力提起几分真气,九阴真经“闭气秘法”口诀在脑中一一浮现! 闭气秘法他平日里多有练习,此刻忍住浑身痛意,勉强施展出来,顿时浑身一轻,好似全身毛孔都在呼吸一般! 他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借着河水一激间猛然清醒之际,生出的几分力气,潜入河底,迎着河流,慢慢向上游潜去! 他不知自己在河底潜了多久,身上伤势被水一泡,越发严重,随着游动,不时有血丝飘散在水中,引来群群鱼儿争相尾随! 渐渐他眼前阵阵发黑,浑身越发冰冷,先前那几分力气也在缓缓消失,若不是在河底,可以借着水势,用巧劲前行,他早就耗干了力气! 只是此刻他越发觉得手脚无力,连动一动都得使尽浑身力气,渐渐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几乎只有手掌还能微微摆动,缓缓拨动河水,一点点的前行。 他一口气憋在胸中,胸口慢慢发闷,他知道自己长时间不呼吸,此刻连闭气秘法也渐渐失效了! 他神志越来越迷糊,多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但他知道,若就此睡去,怕从此要沉尸河中了! 不知过了多久,河面渐渐变窄,他再也坚持不住,慢慢的向岸边划去,终于爬到岸边,他露出水面,深吸一口气,经历一番生死,此刻才知道活着的美妙! 青衿歇了一会,恢复几分力气,他手指插入岸边的泥土里,一寸一寸的挪动,终于挣扎着爬上岸边! 此刻太阳升入中天,正好照到青衿身上,他从未觉得阳光竟如此美妙,冰凉的身上渐渐生出了几丝暖意,他心头一松,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夕阳西下,青衿醒了过来,他只觉浑身发热,脑子晕晕乎乎,自是明白自己本就重伤在身,虚弱得很,又在河中呆了那么长时间,受冰冷河水一激,身子不免发起烧来! 青衿昏睡半晌,也恢复了几分力气,当下缓缓抬起右手,摸向怀中,两个酒盅大的药瓶仍在,他的心顿时放下几分,看来那些人虽逮着自己,一时却忘了搜身! 青衿摸出一瓶“白云熊胆丸”,拔出瓶塞,这药瓶密封极好,在水中泡了那么久,里面丝毫没有进水,青衿拿起瓶子,仰头直接往嘴里倒了几粒! 顿时口中一阵清香沁入鼻端,胸肺间为之一畅,青衿第一次服用此药,顿觉这“白云熊胆丸”果然不同寻常! 他放下瓶子,静默片刻,等药劲化开,渐渐一道暖流在脏腑内缓缓散开,浑身痛意大减,身子一时间舒畅不少,不由感叹恒山派的疗伤圣药果然不同寻常! 大凡服用丹药后,必要运功行气,引导药力流转全身,否则药力一旦淤积,不但浪费,反而容易伤及自身! 青衿不敢怠慢,盘膝坐下,五心向天,勉力提起几丝真气,缓缓运转起了九阴真经“疗伤篇”,以之催化药力,随着心法运转,药效逐渐散至全身, 经脉中真气一丝丝,一缕缕慢慢汇聚,渐渐成了一股,行经之处,经脉穴窍一阵暖润温舒,随着功法运转,渐入佳境,青衿也渐渐沉浸其中,渐至物我两忘之境! 当青衿再次醒来之时,已是漫天星光,他的一番运功,伤势倒也压下几分,恢复了几分力气,连烧也退了! 他挣扎着起身,四处打量,丝毫不见人迹,他不知嵩山那几人寻他不着,是何反应,会不会进山来搜索,虽只是他心中猜测,但他有了此番经历,丝毫不敢大意,若再一不小心,把自己置于险地,不见得还有这般好的运气,能够逃出升天! 青衿想到此,再不犹豫,寻来一根树枝当做拐杖,脚步蹒跚着顺着河流,向上游行去! 借着淡淡月光,青衿走走停停,一路上捡了不少坚果,他一天没吃东西,正好用来充饥,如此行了大半夜,他身体尚是虚弱,再没力气前行,便寻了一处颇为隐秘的山坳,停下休息! 他饮了些溪水,用石头砸开坚果,吃了不少,总算草草填饱肚子! 他不敢睡下,寻了些干草垫在地上,服了一粒白云熊胆丸,继续运转九阴真经“疗伤篇”。 第二天一大早,青衿便早早起身,用溪水仔细清洗身上的剑伤,然后掏出另外一个瓷瓶,里面装的是恒山秘制伤药“天香断续胶”,他小心翼翼的把全身伤口全都敷上,撕开内衣把伤口包扎一遍,此时药效渐渐起效,顿时伤处一片清凉! 如此总算把伤口处理干净,青衿才长出一口气,寻了一条山间小径,继续前行! 傍晚时分,青衿在山间一处崖壁上,寻到一处颇为隐秘的山洞,里面有不少干草和兽骨,看来此前为一猛兽占据,不知现在为何遗弃了,他四处查看一遍,见毫无危险,便打算占时安顿在这里! 此后青衿每日疗伤不停,闲来无事,便在山间捉些小兽,打打牙祭,虽然没有丝毫佐料,但也让吃了这么多天坚果的他,吃的满嘴流油,大呼过瘾! 如此时间匆匆而过,一日大早青衿打坐起身,蓦然一愣,屈指一算,今日正是新年伊始,大年初一,想起去年离山前,师父岳不群的谆谆告诫,“年前定要回山!” 如今新年已至,自己毫无音信,不知他会如何担心自己,还过的好年吗? 青衿想到这里,心中一阵酸楚,经历此番变故,越发觉得这番温情可贵! 他几天前伤势已经稳住,正在慢慢好转,也曾考虑过是否尽快回山,不过想到左冷禅那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狠劲,只好打消了这种念头。 左冷禅费了如此多的功夫,却没逮到自己,不免暗中派人在通往华山的各个路口设伏,自己此时伤势未愈,便如常人一般,如被他们发现,到时又该如何脱身! 青衿为此考虑,便想一鼓作气,等养好伤,再行回山! 只是他不知,司马德已经回山向左冷禅汇报了他的死讯,左冷禅听罢事情经过,也认为青衿在那种情况下,难逃一命,还为之唏嘘不已! 派往各个路口暗中排查的人手,也都招了回来! ps:哪位书友有闲暇,帮忙投一张三江票,拜托大家! 第八十七章突破 青衿出了山洞,走到一处崖岸,此时天光尚暗,青衿缓缓打了一套“八锦缎”,热热身子,便拿起一根树枝,慢慢演练起养吾剑来,这套剑法动作舒缓,重意不重技,不容易牵动伤势,青衿这几天清早,无事时都要练上一路! 渐渐东方泛起鱼肚白,青衿寻到一处高耸的山石,轻身飘上,举目远眺东方,随着旭日升起,日轮掀开了云幕,撩开了霞帐,披着五彩霓裳,冉冉升起到天际,须臾间,直至耀眼的金黄,金光四射,喷射出万道霞光,群峰尽染! 青衿看的目眩神迷,此处观日,虽不及华山朝阳台壮观,但又是一番不同感受。他骤见此景,心神一时间为之所迷,看那天际绵绵延延的云霞,忽而想及“紫霞神功”,心中隐有所悟,他静心凝神,闭目细细体会! 说来武功一道,有时需坚韧不拔,勇猛精进;有时却要戒骄戒躁,徐图缓进,如何抉择,都在自己一念之间! 几月前,青衿观黄河水势有感,紫霞功第三层火候已足,突破境界指日可待,只是不知机缘未到,还是怎的,他自感真气循经走脉愈发圆融,但却没如三年前那样,一举突破,不免有些遗憾,但他也知道这在情理之中! 皆因紫霞功第三层尚属筑基功夫,容易突破,加之那时他多年苦修,一朝厚积薄发之下,才一举建功! 但紫霞功从第四层开始,想要突破就越发艰难了,加之青衿虽然火候已足,但契机未至,也不敢强行突破,以免根基不稳,是以始终没有踏入那一步,他也不肖去争这几月功夫! 今日正逢新年,他思绪涌动,不免触动心神,此刻立于山间崖岸,观朝阳初升有感,心中一动,知道突破时机已至,忽而丹田一跳,一股真气涌出,自发自动,在全身经脉中涌动开来! 紫霞功第四层的运功法门青衿早已知晓,他暗中还曾推敲过多次,每一步该如何走,行气到那里,穴窍如何配合,呼吸怎么应对,何时逆行气机,何时别走奇经,何时正反倒流,他都熟悉无比! 青衿在山石上盘膝而坐,将心中杂念一一驱除,他放松身心,意守丹田,无思无念。慢慢吐纳调息,气息绵绵延延,若存若亡,似有似无! 渐渐天边氤氲紫气汇聚而来,一呼一吸间,氤氲紫气在口鼻间进进出出,青衿虽然精熟功法,大凡内功修炼,特别是突破之时,最是危险,多半都要师长在旁护持! 青衿有此机缘不易,虽岳不群不在身边,他却不会因此耽搁此番契机,当下小心引导真气在经脉中运行,渐渐有初时的生涩,到后来熟极而流,青衿慢慢沉迷其中,渐至神明通达之境,方圆数丈风吹草动皆有所感,体内真气在经脉中轮番游弋淬炼! 青衿运功不停,全身真气如涓涓细流,绵绵密密,渐渐臻至物我两忘之境,一瞬间,他恍惚回到天地初开,鸿蒙未判之时,有一种静到极致的感觉!浑身真气自发自动,顺着经脉来回游转不停,渐至精纯! 他心中波澜不惊,真气一遍又一遍的运转不休,越来越快,渐渐全身上下内息鼓荡不止,如海潮一般冲刷着全身各处经脉穴窍。 忽而丹田一跳,又一道真气缓缓从小腹升起,温润阳和,绵绵泊泊,经胸腹,汇头顶,于十二正经轮番运行,青衿谨守心神,任由真气运转不休,如此几个周天下来,真气愈发圆润自如,最后又缓缓汇入丹田。 此时天边紫气越来越浓,青衿意入气中,气融神外,神意相合。渐渐津液自生,一口咽下,满口香甜,丹田一暖,周身上下融融,呼吸开阖间,周身毛孔皆与之相应,氤氲紫气顺着呼吸,在口鼻间进进出出! 青衿一时间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口内津液自生,泊泊入喉,满口香甜! 他蓦的睁开双眼,一双眸子精光四射,青衿自青石上缓缓站起,轻呼一口气,只觉周身轻飘飘,暖洋洋,一身真气浑然一体,绵绵密密!此刻他只觉神轻气明,五官敏锐,周围飞花落叶皆有所感! 忽而丹田一暖,胸口一股热气涌动,渐渐气机勃发,一口气不吐不快,他蓦的张嘴,一声清啸脱口而出,仿佛虎啸山林,龙吟大泽,穿云裂石,激荡天际,在山间叠岩往复,久久不绝! 此刻青衿气质也为之一变,若他对镜自照,就能发现,他的面孔上隐隐浮现出一股晶莹玉色,双目更是亮如星辰!隐隐间有一股飘逸出尘的味道,更因这一番搏杀逃亡,身处至险至危之境,精气神都得了极大淬炼,神气愈发内敛,松紧挺拔,动如脱兔,静如处子,动静之间,已有一流高手的风范! 紫霞功与上古之练气士修行之法颇有相似之处,皆能采天地精华为己用。这也正是它神奇之处,据说练至高深处,便如传说中的陆地神仙般,有驻颜之功,看岳不群五十岁人,仍是三十余岁模样,便可见此功功效不凡! 青衿一朝突破,隐隐间已经触到紫霞功的高深境界,有此异象,到不甚稀奇! 清冷山风吹过,青衿立在崖岸,虽只着一件青袍,却丝毫不觉寒冷,任由衣袂在风中摆动! 看着旭日初升,云开雾散,山间林木尽染,崖下蜿蜒小河宛若白线玉带,不时有飞鸟自眼前滑过! 青衿心中感慨不已,自三岁蒙师父岳不群传授内功,至今已有十三年,今日自己内功终于登堂入室,至此以后,江湖中,除各大门派掌门人,及江湖中的顶尖高手,无人可以留得下自己,从此总算有了几分自保之力! 便是再遇到这种被人围攻之事,即便打不过,自己也能从容退去,再不会如这般九死一生,才保的一条性命! 青衿紫霞功练至第四层,连带着伤势恢复也快了几分,他修炼“金刚不坏神功和易筋锻骨篇”,体质本就异于常人,又有恒山派灵药,“天香断续膏”和“白云熊胆丸”,兼且九阴真经“疗伤篇”更是神妙非常,如此匆匆又是半月过去,他伤势尽复! 此时正赶正月十五,青衿看着遥远天际那一朵朵烟花,归意渐浓! “是该回山了!”他自言道! 第八十八章归山 青衿下了山,他衣衫褴褛,半分银钱也无,正好碰到断路的山匪,便做了一回无本买卖,劫了不少银子,在山下小镇置办了一身行头,买了一匹快马,一路朝华山飞驰而去! 一月的华山下起了大雪,千里冰封,银装素裹,青衿便在这时行到华山脚下,他一时近乡情怯,竟然有些踌躇不前! 当晚华山紫竹院大摆筵席,师父岳不群、师娘宁中则和众位师兄弟皆来前来赴宴。只有令狐冲和小师妹岳灵珊不见踪影! 青衿知道缘由,也无可奈何,这两位恐怕现在正郁闷不已! 原来今日青衿回到华山,众位师兄弟纷纷前来探望,独独不见大师兄和小师妹,这让青衿奇怪之极,令狐冲或许是下山办事去了,可岳灵珊与自己一年没见,加上她性子活泼好动,极爱凑热闹,怎么忍得住! 便招来采药相询,这才明白原委! 小师妹岳灵珊入门剑法小成,师父岳不群闻之,便开始传她“铁线剑式”! 只是她四五年前,便从令狐冲和青衿手中偷偷学得,早就练得纯熟无比,见父亲竟要传授她这套剑法,大吃一惊! 岳不群最重礼数规矩,这等私下传功之事,给他发现了,定没好果子吃! 小师妹心中害怕,等师父岳不群授剑之时,故意把剑使得歪歪扭扭,显得极为笨拙,妄想以此来掩饰自己会这套剑法之事! 只是岳不群身为一派掌门,武功高强,何等眼力,当即便发现岳灵珊出剑极为流畅,却故意把剑使得生涩拙劣,显然曾经练过! 他当时以为是宁中则心疼爱女,私下传授。 没曾想却是令狐冲和青衿所为,岳不群御下甚严,不想竟出了这等事,如何不怒,当即便罚岳灵珊禁足半年,在房中闭门思过,而主犯令狐冲,则被罚去思过崖思过半年! 唯有青衿当时尚未回山,暂且记下,这都是三个月前之事! 青衿知道原委后,不以为甚,自己正可借此机会上思过崖。当晚宴席上,岳不群见青衿完好回来,心中也很是高兴,解除了禁酒令,以至于不少人喝的大醉,被抬了回去! 青衿也喝了不少酒,但他内功高深,只有微微醉意! 第二日青衿做完早课,便去书房向岳不群请安,他知道岳不群有很多话相询,他也有很多事要和岳不群言说! …… 有所不为轩中,岳不群和青衿在西窗榻上相对而坐! 闲谈几句,岳不群捻须笑道:“青衿可还记得四年前,那日也是大雪纷飞,咱们师徒俩在此品茗坐谈!” 青衿也想起当年煮茶坐谈之事,不免叹道:“弟子怎会忘得,当日师父之言,至今仍在耳边,不想一转眼,竟四年过去了!” 岳不群也感怀道:“是呀!当日之事便如在昨天一般,不想已经四年头过去了!” 当下两人一阵唏嘘,岳不群养气功夫深厚,顷刻便恢复从容,对着青衿笑呵呵的说道:“我看你神光内敛,想必一年游历,定是所得非浅!” 青衿闻言躬身回道:“都是师傅恩典,弟子一年磨砺,大有收获!” 当下就从下山开始,把一年来的经历娓娓道来! 当说道在破庙之中,救那儒生一行之事! 岳不群双目一凝,沉吟半晌才道:“好!行侠仗义,正是君子所为。只是你行事间不免太过大意,不明刺客底细,便随意插手,很容易把自己陷入险地。以后定要以此为戒,知己知彼,才可言胜,不过你能有侠义之心,为师也很欣慰!” 青衿躬身应是! 岳不群接着言道:“你说这儒生姓李,是个进京赴任的官员,又遭刘瑾迫害,可见官职不小,到让为师想起一个人来,我陕西省布政左使李明德,正是去岁年初卸任,你说的应当是此人!” 青衿也点头道:“多半是此人,他曾给了弟子一份名帖,弟子也没细看,回山的路上又给遗失了,不然到可拿来看看。只是不知此人官声如何,弟子不要助纣为孽才好!” 岳不群抚须笑道:“青衿放心,这位李大人在布政使的位子上干了五年,为官清廉,倒也办了不少实事!” 青衿闻言笑道:“如此弟子就放心了!”当下接着说起如何拜访几位师太,如何游历恒山! 至于与田伯光的一番大战,青衿只是简略提及! 不想岳不群听罢,脸色一沉,皱眉道:“你呀!让我如何说你才好,田伯光此人穷凶极恶,武艺高强,你行侠仗义自是好的,但要分清形势,不能因此把自己也陷入险地!” 青衿只是躬身应是,他刚才并未说清,实则并不是自己要行侠仗义,而是田伯光招惹自己,才动的手。想想还是算了,如此一说,就变成了没有侠义之心,少不得又是一顿唠叨! 青衿接着讲到如何游历泰山,至于和泰山弟子之间的那点龌龊,更是简略概括。说道与天柏交手之事,青衿正想一言带过! 岳不群却听得心中一跳,他脸上神色变化不定,还有几分说不明的表情,不过片刻间便都掩了下去,恢复从容,对着青衿略微训斥几句,便把此事轻轻带过! 青衿心中诧异,本以为要好一顿说教,没想岳不群竟轻轻放过! 岳不群此时心中也惊讶万分,天柏武功,在泰山派也是能排上号的,青衿能胜他几分,可见他此时武功已是殊为不俗! 他自接掌华山以来,每日战战克克,无日不想光大华山门楣,但都是有心无力,皆因华山上下,只有他们夫妇的武功,才拿得出手,他韬光养晦,隐忍至今,正是为此! 青衿在他眼中始终是一个孩子,知道他武功进步神速,也不免认为他想要与老一辈高手相比,还再需十多年的磨练。 却没意识到他此时武功竟到了这般地步,此刻猛然间闻得此事,想到华山派渐渐要在自己手中复苏,不免心中激动! 第八十九章坐谈 青衿不知此刻岳不群心中想法,接着往下讲去,当他说道在山东济南府与魔教一番大战,救下赵登魁一家之事! 岳不群本是从容的神情忽然大变,霍然起身,一脸的不可置信的盯着青衿道:“你说……你曾经在济南府救了龙凤刀掌门人赵登魁一家,此话当真!”他说此话时,言语颇不平静,可见他内心又升起何种波澜! 青衿一愣,不明白岳不群为何有这么大反应,他自认此事做的不差,岳不群应该不会怪罪才是,躬身应道:“弟子确实救过他们一家,难道又出了什么变故!” 岳不群在房中踱了几步,深吸几口气,才抚平心绪,坐在榻上,看青衿一脸茫然,不禁讶然失笑,他知道这个弟子沉默寡言,好武成痴,不想他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不免笑道:“你呀你,难道你平时就不曾关注江湖消息!” 青衿也知道自己这一年,虽名为游历江湖,但对江湖上的事确实少有关注! 疑惑道:“弟子整日里寻人比剑,确实没怎么在意过这些!” 岳不群指着青衿笑道:“让我说你什么好,让你游历江湖,不光是为了让你磨练武功,还得打磨心性。俗话说天下处处皆学文,仔细品味,天下处处又何尝不含有武学至理,只不过凡夫俗子,不能领会罢了。苦练只是习武的一种方式,若想到高深处,心性至关重要,体察万事万物,领悟其中奥妙规律,更是一条通往无上武学的通天大道。” 青衿见岳不群对武功一道领悟如此渊深,这番言论他也颇为认同,连连点头应是! 岳不群捻须道:“嗯,明白就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若自身实力不够强大,不免陷入是是非非当中,多了解一些江湖之事,对立身处世有很大帮助!” 说完,看青衿正襟危坐,躬身静听,岳不群不免接着道:“这几年江湖颇为平静,唯有去年发生了一件大事!” 说道这里笑呵呵的看了青衿一眼,继续道:“魔教山东堂口堂主厉斩,在龙凤刀掌门人赵登魁娶儿媳的大喜之日,派人袭杀新人夫妇立威,情况万分危急之时,却被一从天而降的少侠相救。这位少侠武艺高强,在众多江湖好汉不敌魔教教众,亡命在即的关头,只身独剑,与厉斩一番大战,当场生擒此人,更杀伤魔教教众不计其数,吓得剩下的教众抱头鼠窜。魔教山东堂口经此一役,好手尽折,名存实亡!此事传开,当时江湖一片哗然,魔教各省堂口更是紧缩人手,几个月内,少有外出生事者!” 岳不群一番言说,朗朗上口,说完笑眯眯的盯着青衿! 青衿倒很是诧异,没想当初顺手而为的一件事,竟闹出这么大的波澜,此事沸沸扬扬之时,可能正赶上自己护送向大年回衡山,一路晓行夜宿,自己基本上没接触江湖中人,不知倒也正常! 青衿想到此,不免嘿嘿笑道:“弟子当时只想进去混一顿饭吃,不料遇到如此恶事,便出手管了管。” 说道这里青衿苦笑道:“只是传闻有些夸张,什么从天而降,弟子当时可是正在桌上吃酒!” 岳不群笑谑道:“是吗?传闻这位少侠不但武功高深,兼且心性高远,淡泊名利,救人之后,便飘然远去,连姓名都未留下,现在江湖上各路好汉,谈起这位少侠,都佩服不已,称赞他有汉唐游侠遗风!” 青衿拱手道:“弟子不敢当,当时弟子想起师傅的谆谆教诲,便没有表露身份,怕把自己置于险地。不然此事如此大出风头,又能扬我华山声威,弟子无论如何是憋不住的!” 岳不群微微点头笑道:“好,这一点做的很对!你能想通此节,能以大局为重,不为名利所累,倒让我放心不少!” 岳不群沉吟片刻,又似笑非笑道:“现在江湖上都在猜测你这位少侠的身份,多数人都说你是哪位隐居世外的前辈高人的弟子,不然何以这般年纪,有这等武功,便是江湖各大门派二代弟子,也找不出第二人来!为师初闻此事,也是这般猜测,还对这位高人十分仰慕,只是没想到……!”说道这里岳不群一阵开哈哈大笑! 青衿闻言,笑着接道:“徒儿可不就是前辈高人的弟子吗?” 岳不群指着青衿笑道:“你呀!把为师都捧上天了,若让外人听见,不免笑话咱们自吹自擂!”两人闲聊几句,青衿便接着讲述在郑州府救了衡山弟子向大年,岳不群对此事道颇为赞许! 只是当青衿讲到废了鲁连荣小半功力之事,岳不群不禁勃然变色,忽然长出一口气,轻叹一声道:“唉……让我如何说你才好,即便鲁师弟有错在先,你也不该下这么狠的手。以你的武功,若是要走,他岂能留的住你。” 见青衿低头不语,岳不群叹道:“此事竟还被莫大师兄撞见,他处事低调隐忍,当时不为难你,是看在五岳剑派,同气连枝的份上,加之也是鲁师弟有错在先。” “但以莫大师兄的性格,事后不免会暗中跟踪与你,幸而你行事坦荡,没留下什么把柄。更救了他衡山弟子一命,千里护送,恩德不小,这才有没有追究此事,但此后心里也不免留下芥蒂!你要谨记,以后行走江湖,该隐忍时,就得隐忍,弄曲能伸,方为大丈夫!” 青衿虽然对这种谦虚忍让的行事风格不甚认同,此时也不便表露出来,躬身回道:“是,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见岳不群眉头微展,青衿斟酌道:“师父,弟子当时这般行事,实则还有别的缘由!” 岳不群知道这个弟子心智早熟,下此重手,定有他的一番考虑。闻听此言,示意青衿说下去!” 青衿沉吟片刻道:“弟子与鲁师叔以前未曾相识,何以弟子刚到衡山,他就急匆匆的来找弟子,口口声声说听闻弟子比武胜了天柏师叔,想来试试弟子的武艺!” “弟子与天柏师叔交手之事,只有少数泰山弟子知道,泰山派为了面子,必不敢外传!何以这么短的时间内,鲁师叔就知道了,弟子当时问他从何从处听说,他支支吾吾,不肯言明!” “弟子要走,他却不让,非得试试弟子的武功,见弟子不肯,他一掌不成,直接一剑朝弟子刺来!” “如此行事,实在大为可疑,师父曾嘱咐弟子,不可把内功修为显露出来,以免招人窥视。他如此行事,非要试探弟子武功,到让弟子想起幼时被刺一事,总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些联系!弟子当时心中恼火,才下此重手,请师父恕罪!” 岳不群听罢,忽然长身而起,在房中来回踱步,他眉头紧皱,脸色变换不停,时而愤怒,时而疑惑,时而不解……显然心中正在激烈交锋,屋内一时寂静下来,针落可闻! 青衿见此,心知岳不群把话听进去了,此刻心中正在猜测和犹豫不定! 接下来自己只要把在嵩山所见所闻,和半路被人刺杀一事,稍稍加工一遍,娓娓道出,就能不露声色的把左冷禅的图谋揭露出来! 以师父岳不群的城府,必定能提前布局,和左冷禅下一盘好棋! 第九十章华山 半晌岳不群才停下脚步,长叹一口气问道:“青衿,你认为鲁连荣背后会是谁在指使!” 青衿见岳不群直呼其名,不在称鲁师弟,便知他心中已经信了! 当下回道:“弟子虽有一些猜测,但不能确定,还要师父来定夺!” 当下就将如何被史登达邀请,以及费彬如何半道阻路,与左冷禅见面之事娓娓道来! 岳不群一直静静的听着,半句话也不说,当听到青衿半路遭遇刺杀一事,他眉头噗噗直跳,手指关节握的发白,一直等到青衿讲完,他脸上已满是忧虑! 岳不群自幼时拜入华山派,便一直生活在华山,在那个剑气交混的时代,决不允许有任何模棱两可的人存在,每个人都必须选择剑气一方! 岳不群身为气宗弟子,当时虽然年岁尚幼,也不可避免卷入其中,与同辈剑宗弟子之间矛盾冲突不断! 在长期的内战交混中,他见多了同门之间相互争斗,今日互为好友的两人,明日就可能为了剑气之辨,分道扬镳,乃至自相残杀! 慢慢的,他懂得了言多必失,没有人能保证你闲聊之时,偶尔说出的话会不会带来大祸!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岳不群学会了谦虚、低调和隐忍,原本开朗的个性也日益内敛! 后来剑气之争愈演愈烈,两边有初时的争吵、谩骂,到相互比斗,开始有人受伤,有人损命,渐渐一发不可收拾! 剑气两宗的仇越结越多,仿佛不是同门师兄弟,而是生死仇敌一般! 终于有一天,眼看在斗下去,离门派分崩离析不远,剑气两宗决定斗剑定输赢,胜者为华山正统,败者要么归顺,要么离山! 离比斗日期越来越近,当时华山掌门是气宗宁清远担任,他身为五岳盟主,更是一位世间少有的绝顶高手,却对气宗能否赢得此局没有信心! 皆因剑宗还有风清扬在,他日思夜想,苦恼不已,最后终于狠下心来,用计将风清扬骗离华山! 比斗当日,剑宗见风清扬被气宗使计骗走,心中恼怒,怎肯罢休,结果一场比斗演变成自相残杀! 双方都杀红了眼,不分对错,不分缘由,不死不休! 终于等众人都清醒过来,华山上已经血流成河,精英丧失殆尽! 剩下的人才猛然醒悟,有的悔恨之下,自尽而死;有的心灰意冷,就此离去。 死的死,散的散,华山上一时间只剩满地尸首,凄惨无比。 宁清远一人独自立在华山之巅,更是心如死灰! 他把提前暗藏在别处的爱女宁中则寻出,两人默默的收拾安葬众人的尸首,这种惨烈场景,以至过了二十余年,宁中则这位女中豪杰,每每想起,仍是不寒而栗! 斗剑开始时,岳不群凭着他低调、谦虚和隐忍的性格,在门中名声极好,并未有人与他为难。只是当众人都杀红了眼,他也不免被卷入其中,被一位剑宗师叔一剑斩过,昏死过去! 后来被收尸的宁中则发现,救了回来,当时宁清远一味自责,整个人浑浑噩噩,全靠宁中则精心照料,每日煎药、喂药,守在床头,才保得岳不群一条性命! 两人每日相处,渐渐情絮暗生! 宁清远一夜间白了头发,神志也渐渐清醒,他一时间心灰意冷,想起华山此时状况,自觉愧对华山列祖列宗! 加上他对岳不群这位谦虚低调的师侄颇为看重,华山也不能就此绝了传承,便把掌门之位传给岳不群,把女儿宁中则也许配给他! 宁清远此后每日祖师堂枯坐,将华山武功对岳不群倾囊相授,唯恐华山武功失传,只是毕竟不能如愿! 宁清远最终因执念太重,练功走火入魔,就如此去了! 岳不群的好日子也就此到头,宁清远在时,他身为五岳盟主,武功绝顶,虽整个华山上下只有三个人,也无人敢惹! 但自宁清远去后,岳不群真正执掌华山一派,才发现江湖并不是那么简单,虽然没了同门相残,但暗地里的风起云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迅猛! 整个华山,如此大的基业,只剩下他和宁中则两人守着,他当时的武功并不算高明! 可又要防备魔教和其他江湖门派窥视华山基业,内忧刚过,外患即来! 他除了师妹宁中则,没有其他师兄弟可以帮扶,为了保住华山基业,为了光大华山,只能顶着压力,逆流而上,苦苦支撑! 当时唯一可以帮华山只有风清扬,但他毕竟是剑宗之人,自剑气之争后,更是绝迹江湖,了无踪影,哪能指望的上! 岳不群唯有发奋图强,他日夜勤修苦练,华山剑法愈发精绝、紫霞神功也日益深厚,一时间也能勉力维持局面! 如此倒也罢了,但他从小苦读圣贤书,明悟其中微言大义,仰慕其中的高风亮节,一直以君子之礼为行事准则,约束自己! 但见识了江湖中的尔你我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事。又亲身经历了气宗长辈骗走风清扬,剑气二宗自相残杀悲惨景象,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两种截然不同的观念,在他心中相互碰撞、纠缠,他时常为该如何行事苦恼,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养气功夫越发深厚,君子之念占得上风,邪念渐渐被压在心底的角落里,若无重大变故,遭到大的刺激,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复苏! 岳不群至此心思畅通,便开始行走江湖,在如此困境之下,渐渐闯出“君子剑”的称号! 江湖中人的称号一般是此人最擅长的武功,岳不群号称“君子剑”,不但是他剑法高明,还因他在江湖上名声极好,温文儒雅、品行修端,尽人皆知! 此后华山渐渐在江湖上立住脚,他和宁中则夫妻恩爱、相敬如宾,生下女儿岳灵珊,又收养了资质不凡大弟子令狐冲,和天赋绝佳的三弟子李青衿,华山上下人数虽少,倒也其乐融融! 眼看着华山一天天发展壮大,恢复往日繁盛,指日可待! 此刻忽然听得青衿带回来的消息,让他一时间心神大震,心头之沉重可想而知! 他心中暗暗想到,或许这次的风暴,比以往任何时候来的都要猛烈! 第九十一章被罚 青衿看着岳不群呆呆的站在那里,也知自己这番话对他震动之大! 岳不群沉思良久,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叹道:“我知左师兄有宏图大志,其心不小,却没想他竟有吞并五岳之意,难道一个五岳盟主之位,还填不饱他的野心!” 青衿接道:“左师伯虽未明说,但话里话外,正是这个意思。弟子听闻嵩山上经常有一些旁门左道之士前去拜访,想来左师伯所图甚大!” 岳不群踱了几步,行到榻前,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脸色阴沉道:“行刺你的那六个人,你可记得他们的面貌和武功路数。” 青衿回道:“都记得,不过弟子在嵩山呆了一月,整日与人切磋,倒把嵩山武功见识个遍,这些人使得都不是嵩山路数。倒是有几个人的姓名被弟子记住,一个叫张成,使的是两枪,枪法十分诡异;一个叫钟镇,剑法不凡;还有一个别人称呼他为万兄,一手掌法威势无俦,不过用的并不是嵩山的‘大嵩阳神掌’,这三人都死在弟子手上。领头之人,别人称他司马兄,使一把长剑,剩下两人到不知姓名。” 青衿边说便把几人的武功路数尽数演出,又仔仔细细的描绘出几人的相貌! 岳不群沉吟半晌才道:“那使枪的怕是贼枪张成,另一个应该是九曲剑钟镇,这两人都是邪道人物,武功不俗,这几年江湖上并未听过他们的消息,本以为退出江湖了,没想竟跑去刺杀你。” “那位万兄,应该是铁山虎万元,善使一双铁掌,乃是一位绿林人物,倒也颇几分威名!至于这位司马兄,名叫司马德,为师到认得!” 青衿对岳不群的见识之广,很是佩服,闻听此言一愣,问道:“师父认识?” 岳不群眉头紧皱,双目开阖间精光闪烁,冷声道:“三年前为师去嵩山,就是这位司马兄接待,他既是刺客首领,那么主使之人……” 说道这里岳不群语气越发冰冷,叹道:“为师如何也想不到,左师兄身为五岳盟主,竟然对我五岳门下弟子做出这等事来。你幼时遇刺一事,看来也与他脱不了干系。鲁连荣多半也被他网罗,他竟谋划了这么多年年,当真是好心机,好手段。”岳不群说道这里,一阵冷笑。 青衿听到这里,心中总算放下,有些事他虽可以直接向岳不群言明,却是前世所闻,自己无凭无据,倒显得有些危言耸听。 这样渐渐引导,让岳不群自行推测,倒是两全其美! 青衿想到这里,接道:“弟子也觉得与他脱不了干系,不过弟子此番大难不死,若被他闻得,会不会再生事端?” 岳不群冷声道:“以他的性格,到大有可能。这几年你就不要下山了,在山上好生习武,已经多少年没人敢来我华山撒野了。” 青衿躬身应是。 岳不群踱了两步道:“说来,我到是很佩服左师兄,嵩山在他的经营下,一片繁盛,门下高手如云,所收弟子也都是年轻俊杰。幸而为师有你和冲儿,只要给我时间,到不惧他!” 青衿若有所思道:“左师伯的手腕,弟子也很佩服。只是门下弟子都是年轻俊杰,到不尽然,弟子在嵩山派无事时曾与膳堂的一个老伙夫闲谈,听闻左师伯曾经有个三弟子,竟有二师兄这般年岁,武功也是稀松平常,只是十三年前好像出了意外,此后在没见过。那伙夫在嵩山上干了近三十年,应该不是瞎编。想来左师伯也有走眼的时候,真的收过这样一个弟子!” 岳不群听青衿谈及嵩山弟子,本还不太在意,忽听得青衿的说到“二师兄这般年岁,武功稀松平常,十三年前出了意外。” 他心中猛然噗噗直跳,心中一个念头涌出,一时间却难以相信! 十三年前,岳不群行走江湖之时,遇到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被人追杀,危急之时,被他出手救下。 那汉子对岳不群感恩戴德,非得拜在他门下不可,只是见他年龄颇大,资质平庸,岳不群收徒要求甚高,怎会答应。 但那汉子却长跪不起,苦苦哀求,言说自己拜师,不是为了学习武功,而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便是帮岳不群做些端茶倒水,送信跑腿的俗务,也是心甘情愿! 当时华山人手极少,岳不群见他可怜,加上语气诚恳,人看着也忠厚老实,心想便收下帮自己打理俗务也好,便应了下来。 岳不群此时想来,心中不免暗问,难道当时自己中了圈套不成? 岳不群那时也曾对他的身份产生几丝疑虑,暗暗观察过一段时间,却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又见他办事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也不愿多加试探,怕寒了他的心,此后便没深究。 如若他当真是嵩山派的奸细,自己尚还蒙在鼓里,那后果……唉……,不管是不是,自己以后行事,须得小心了! 青衿看岳不群的神色,便知他心中已起了疑心。 其实青衿在嵩山上,时时都被人暗中监视着,如何能打听来这般消息,不过是他不知岳不群是否对劳德诺起过疑心,才故意这般说。 若他直接揭穿,空口无凭,反而难以解释,只能借此点出,让岳不群心中有个防备! 当下岳不群又仔细询问了青衿在嵩山派的见闻,青衿把自己所知,一一对岳不群言说。 两人密谈了半个多时辰,才交代清楚,只是最后自己被擒如何逃生一事,青衿只是简略叙述,里面有许多关节,此时却不便明说! 两人言罢,半晌无语,青衿正想告辞,岳不群忽然踱了几步,一拂袖袍,把青衿拦住。 青衿心里一愣,知道自己终究要上思过崖和令狐冲作伴! 岳不群果然问道:“青衿,可知为师拦你何事?” 青衿躬身道:“弟子知道,弟子不该私下传授小师妹剑法,甘愿受罚!” 岳不群轻叹一口气道:“灵珊骄纵惯了,此事虽错不在你,但我华山门规在此,为师不好不罚,罚你上思过崖思过三个月,你可服气!” 青衿回道:“弟子触犯门规,理当受罚,明日就去思过崖!” 岳不群摆手道:“先不忙去,你一年未曾归家,给你半月时间,回来后在去思过崖不迟,只是你要谨记,你与冲儿各自反思,不得在一起胡闹。” 青衿恭声道:“谢谢师傅恩典,徒儿谨记。” 岳不群又说教几句,青衿便就退下! ps:年节将近,杂事特别多,这几天只能一更了! 第九十二章思过 华山景色极美,这思过崖却是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更无一株树木。 也因这里无草无木,几乎鸟兽绝迹,受罚弟子面壁思过之时,不至为外物所扰,做到心无旁贷,如此一心参悟武功,有事半功倍之效! 思过崖,青衿和令狐冲相对而坐,中间一方山石上放着六七盘小菜,两只海碗,旁边还有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采药摆完碗筷,便拎着食盒,向峰下行去! 令狐冲等采药走远,才叹道:“千等万盼,终于把师弟等来了,这三个月,可把为兄的嘴都淡出鸟来了!”说完,在等不及,一把拍开泥封,顿时一股酒香弥漫而出,令狐冲深吸一口气,那还忍的住。 咕嘟咕嘟,一口气连饮几碗,才大叫一声“爽快”。 青衿调笑道:“师兄你好不知羞,要不是你,我哪能受这无妄之灾,现在到好了!” 令狐冲嘿嘿笑道:“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师兄弟之间,那用分那么清!” 令狐冲说道这里,忽然靠近道:“师弟,我告诉你个秘密。” 青衿心中一愣,难道密洞被他发现了,想起两年前,自己可是挨个在洞内敲了一遍,却一点线索都没找到,当下便凝神静听! 令狐冲脸上涌出一股豪气道:“师弟,师兄不才,内功突破在即,到时,嘿嘿……师兄我便是真气外放的高手了!”他说道这里,颇为自得,想看青衿脸上的羡慕之色,却见青衿竟表情古怪的看着他。 令狐冲一愣,他身为大师兄,对自己内功比不上三师弟很是面上无光,一年来,他竟日苦修,近日隐隐感到突破在即,他不知青衿早已突破,心想总算能领先一头,心中兴奋难以言表! 只是思过崖人迹罕至,除了每日送饭的弟子,无人可以诉说,今日总算见到三师弟上来,便想惊他一惊,没想青衿却是这幅表情。 青衿听罢令狐冲所言,很是无语,想说我三年前就已经突破了! 他也不解释,对着令狐冲嘿嘿一笑,忽而轻轻一掌凌空拍出,掌劲一吐,击在三尺外的一方山石上,山石一震,留下一道寸深的掌印! 令狐冲嘴巴大张,忽而苦笑道:“我早该想到了,以你的内功修为,怎会没达到这般境界。” 令狐冲说道这里,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举起一碗酒:“来,师弟,你既然先我一步,师兄敬你一碗!” 青衿知令狐冲心性豁达,也举起酒道:“来,祝师兄早日突破” …… 一日青衿正在练剑,忽听得山洞内一阵清啸传出,青衿那还不知令狐冲突破桎梏,从今日起,内功终于登堂入室了! 青衿心中也是高兴,收起长剑,向山洞内行去,就见令狐冲长身而起,兴奋的手舞足蹈,忽而拔出长剑,耍了起了。 一年未见,令狐冲的希夷剑法愈发精妙,使出来只见剑影纷飞,寒光凌冽,长剑变幻无端,却不闻丝毫声响。 忽而令狐冲只觉丹田一热,一股内力从涌出,沿督脉向上行,他只觉一口气越积越多,胸中气机勃发,在忍不住,一声清叱,一道白光闪过,他手中长剑倏尔刺出,快如疾电,只听得“咯吱”一声,长剑插入石壁,直没至柄! 令狐冲大吃一惊,呆呆的看着持剑的右手,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竟把剑插入石壁,直至剑柄。 能做到这般,那要何等深厚精纯的内力灌注于剑上,才能有此威力,便是师父师娘也不定能做到,他一时竟愣在那里! 青衿也看的目瞪口呆,主角果然是主角,运气这么逆天,可叹自己前年找了半天未果,竟被他随便一剑便刺穿了。 青衿见令狐冲一动不动,愣在那里,他可等不及了,一把夺过长剑,伸手一拔,登感一轻,剑应声而出。 石壁果然只有薄薄的一层,隔着两三寸,便是密洞! 青衿伸手指道:“师兄你看,里面好像是空的。” 令狐冲也反应过了,长出一口气,好奇的探头打量! 青衿一挺手中长剑,叫道:“师兄不忙,我来打开它!” 说完青衿紫霞功全力运起,手中长剑一振,倏尔探出,恍如灵蛇一般,化为无数剑影,朝石壁削去! 一时间剑影纷飞,绵绵延延,剑气破空之声更是不绝于耳!只见石粉石粒四溅,荡起阵阵粉尘! 长剑越使越快,声音连成一片,洞口渐渐扩大,青衿手中不停,足足半刻钟功夫,削出一方四五尺高的洞口,这时手中长剑在承受不住,“咔嚓”一声,折成两截,青衿手拿断剑,对令狐冲无奈的摊摊手! 令狐冲见自己佩剑折断,脸色一黑,心中却吃惊更甚,不想一年未见,师弟武功已经这般高了,自己现在若在与他比斗,不知能坚持多少招? 先前青衿知道自己要来思过崖思过,便以晚上读书为由,让采药准备了一大捆火把和蜡烛,送上思过崖,此刻正好用上。 两人在洞口等了大半时辰,等洞内秽气淡了一些,便点燃火把,朝洞内钻去。 里面是一条窄窄的孔道,火把照耀处,忽见地上伏着一具骷髅,衣衫也已腐朽成为尘土,这情景实在太过出于令狐冲的意料之外。 他心中一惊,失声道:“师弟,难道这竟是一处古墓不成。” 青衿也理解令狐冲的心情,回道:“应该不是,你看思过崖光秃秃的,寸草不生,附近地势风水皆不算好,谁家会如此劳心费力的在这里修建坟墓。” 令狐冲觉得青衿说的有理,不禁点了点头! 两人拿火把朝旁边照去,两把灿然生光的巨斧映入眼帘。 青衿随手拎起一把,有四十来斤,举斧往身旁石壁砍去,嗡的一声,登时落下一大块石头,被砍处十分光滑,犹如刀切豆腐一般。 令狐冲也捡起一把,朝石壁砍去,石块应声而落,只见旁边也都是利斧砍过的一片片切痕,他微一凝思,不由得呆了。 两人举火把一路向下走去,满洞都是斧削的痕迹。 令狐冲惊叫道:“这条孔道竟是这人用利斧砍出来的不成,不知他怎么被人囚禁在山腹之中,看样子是想破山而出,最后数寸没能打通,便力尽而死,到让人好生可惜。” 青衿接道:“这人能开凿了如此的山道,剩下最后一步,却功亏一篑,确实可惜。” 两人走了十多丈,只见地下又有两具骷髅,一具倚壁而坐,一具蜷成一团! 顺着甬道转而向左,眼前出现了个极大的石洞,足可容得千人之众,洞中又有七具骸骨,或坐或卧,身旁均有兵刃。 令狐冲惊道:“此处是我华山派根本重地,外人不易到来,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人。” 青衿若有所思道:“一甲子前,我五岳剑派约战魔教十大长老之事,师兄可是知道。” 令狐冲疑惑道:“当时十大长老全部葬身我华山玉女峰,这里正好十具尸首,你是说……” 青衿点头道:“很有可能!” 第九十三章石刻 青衿和令狐冲举着火把,走进细看,只见地上散落着一对铁牌,一对判官笔,一根铁棍,一根铜棒,一具似是雷震挡,另一件则是生满狼牙的三尖两刃刀,更有一件兵刃似刀非刀、似剑非剑,从来没有见过。 令狐皱眉道:“咱们华山派从不用这些兵刃,莫非真是魔教中人!” 两人不及细看,又往别处行去,不远处地下抛着一柄长剑。 青衿走过去俯身拾起一柄,那剑较常剑为短,剑刃却阔了一倍,入手沉重,说道:“这是泰山派的用剑。” 令狐冲闻言拿着火把向前照去,又是一把长剑,只见那剑刃不开锋,剑尖极是尖利,叫道:“嵩山派佩剑!” 两人再向前走去,地上长剑渐多,有剑脊轻而柔软,是恒山派的佩剑。有的剑身弯曲,是衡山派的。 令狐冲忽然指着一柄长剑惊道:“这是咱们华山派的佩剑,这山洞里怎有这么多我五岳剑派的佩剑!” 两人渐渐走到右首一处山壁前,忽见地数丈处突出一块大石,似是个平台,大石之下似有字迹! 两人举起火把照去,只见石壁上刻着十六个大字:“五岳剑派,无耻下流,比武不胜,暗算害人。” 每个字都有尺许见方,深入山石,是用极锋利的兵刃刻入,深达数寸。十六个字棱角四射,大有剑拔弩张之态。旁边更刻了无数小字,满壁尽是骂人的语句。 令狐冲看了甚为气恼,大怒道:“那些人果然不是好人,想必干了坏事,被我五岳剑派擒住了囚禁在此,便在石壁上刻些骂人的话,只是最重还是难逃一死!” 青衿也不接话,举起火把往一旁石壁上照去,只见一行字刻着道:“范松赵鹤破恒山剑法于此。”这一行之旁是无数人形,每两个人形一组,一个使剑而另一个使斧,密密麻麻,粗略一计,少说也有五六百个人形,显然是使斧的人形在破解使剑人形的剑法。 青衿看那恒山剑法绵密严谨,一招一式均是精妙之极,有一些他也不曾见过,不由得看的入迷,忽听得耳边一声怒吼! 令狐冲怒道:“无耻狂徒,竟敢口出狂言。我华山剑法精微奥妙,天下能挡得住的已屈指可数,有谁胆敢说得上一个破字?竟敢胡吹大气,说尽破我华山剑法,果然无耻之极,师弟,咱来看看他如何破我华山剑法!” 青衿转身走进看去,只见不远处石壁上,赫然出现一行字迹,“张乘云、张乘风尽破华山剑法。”口气张狂无比,青衿若有所思道:“师兄不必生气,咱们试它一试!” 当下回身拾起地上散落的铜棍,和令狐冲凑近石壁,细细观察,只见第一招图形使剑人形只用草草数笔画出,线条甚为简陋,但从姿形之中可以看出,那正是本门入门剑法的一招“有凤来仪”,剑势飞舞而出,轻盈灵动。与之对拆人形手中持着与之对拆人形手中持着一条长棍,姿式异常笨拙。 令狐冲冷笑道:“果然是胡吹大气,本门这招‘有凤来仪’,内藏五个后着,岂是这一招笨招所能破解?” 只是青衿看那图中那人的身形,笨拙之中却含着有余不尽、绵绵无绝之意。“有凤来仪”这一招尽管有五个后着,可是那人这一条棒棍之中,隐隐似乎含有六七种后着,大可对付得了“有凤来仪”的诸种后着。 两人再看第二招剑法,乃是入门剑法中的‘苍松迎客’! 苍松迎客虽是入门剑法,但却颇为精妙,两人看了片刻。 令狐冲道:“师弟,咱们试试这招吧。” 青衿点头答应,两人相对而立。 令狐冲持剑在手,示意青衿先出招,青衿手拿熟铜棍,也不客气,手中铜棍一晃,幻化出道道棍影,分击令狐冲下盘五个方位。 令狐冲持剑在手,却是眉头紧皱,只觉自己这一招苍松迎客无论如何也使不出,稍稍一动,便被铜棍克制,他心中噗噗直跳,黯然不已,难道这招苍松迎客当被破了不成,不对,不对…… 令狐冲反应过来,既是破解剑法,应该我先出招才是,怎能让师弟先出招,他登时精神一振,喊道:“重来,这次我先出招,你再来破解。” 青衿点点头,见令狐冲一剑刺来,他按照石壁所画,沉肩滑步,竟在间不容发之极避过来剑,同时手中不停,铜棍已点中令狐冲左腿膝盖。 令狐冲一声惊叫道:“不可能,怎么这么容易就给破了。”他转头往石壁上这招看去,只见使棍人形这五棍凌厉已极,虽只五处变化,却每一处都能重重打在他腿骨、胫骨上。 再看下去,石壁上所刻剑招尽是本门绝招,而对方均是以巧妙无伦、狠辣之极的招数破去,令狐冲忽然看到了一招无边落木,这一招精深奥妙,他火候极深,自信不会被轻易破去,他指着对青衿道:“师弟咱俩试试这招,我不信他能破我华山剑法。” 青衿颇为同情的看了令狐冲一眼,知道在他心中,华山剑法几乎是天下最厉害的,就此被人破去,心中实难接受。 只是为何我却无动于衷呢?或许是我早已知道结果,也或许我明白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死的招式可以被破,活人使出的岂能那么容易破的。 两人对立,令狐冲见青衿缩成一团,姿式极不雅观,一副招架无方的挨打神态,让人觉十分好笑。 突然间,令狐冲脸色一僵硬,心中一阵酸楚。他看着手持铜棍的青衿棒,越看越觉得这棍棒所处方位实是巧妙到了极处。 当下令狐冲一声大喝,手中长剑幻化出道道剑影,往青衿刺去! 只见青衿手中铜棍斜斜一指,“砰砰砰砰……”一阵交击声,只见每一剑都被这棍棒挡住,刺在上面,这棍棒骤看之下似是极拙,却乃极巧,形似奇弱,实则至强! 当真到了“以静制动,以拙御巧”的极诣。 第九十四章论剑 令狐冲丢下长剑,一时间心中凄凉之极,黯然道:“师弟,难道咱们华山剑法当真被破了不成?” 青衿反问道:“师兄,若是刚才使剑的是师父,还破的了吗?” 令狐冲一愣道:“师父武功高深,刚才若是师父使来,师弟必是破不了的。” 青衿笑道:“难道师父使得不是华山剑法,那怎能说破了华山剑法。” 令狐冲一愣,觉得师弟这句话说得极有毛病,反驳道:“师弟武功比不上师父,自然破不了。” 青衿笑道:“既然碰到武功高的就破不了,那只能破武功比自己低的了。” 令狐冲张张嘴,觉得青衿说的不对,却不知从何处反驳。 青衿问道:“大师兄,本门武功的要旨是什么?” 令狐冲诧异的看了青衿一眼,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朗声道:“本门功夫,以气为体,以剑为用,气是主,剑是从,气为纲,剑是目。内功不成,剑法再好也是无用……” 令狐冲这时恍然大悟道:“啊,是了,本门以练气为本。倘若内功比他高深,招式自然威力极大,他如何破得了。” 青衿摇头道:“咱们华山剑法精妙绝伦,他破的尽是些死招,这些破解招式看似精妙,但都是取巧的法子,破绽极多,难道咱们就故意使出这招给他破,不会中途变招,攻他的破绽。” 令狐冲刚才只是骤见华山剑法被破,心中慌乱,此时经青衿点破,如何想不明白,心中顿时一松,向青衿拱了拱手笑道:“还是师弟看的明白,这些破解招式,一式只破一招剑法,还得使剑之人中途不能变招,等他来破。只是咱们剑法虽分一招一式,可打斗时却是糅合起来一起使。” “若我用有凤来仪,他按破解之法来攻;我中途剑招一变,转成苍松迎客,他再换成这招破解之法;我再转成无边落木,不等他用出破解之法,我早已在他身上刺几个透明窟窿。”令狐冲说道这里,心中担忧一扫而空。 青衿看令狐冲语气欢喜露着,不禁笑道:“大师兄言之有理,想这魔教之人想法果然不同寻常。临死前也要留下破解之法,生怕让人以为他是技不如人。” 令狐冲接道:“正是,如他们不是刻画这些武功招式,而是从旁协助那位使双斧的长老一起开山,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怎会变成这一对枯骨。” 青衿笑道:“师兄所言甚是,不过当真那样,这满洞的精妙招式,咱们可见不着了。”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一时间郁闷之气尽去,便各拿火把,在洞内四处观看。 青衿一年游历,眼界非浅,五岳剑派各门剑法他都略知一二,有的更得了几分精髓。 他边走边看,洞内竟有不少他也未曾见过的精妙招式,知道这些都已经失传,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激动! 五岳剑法中,华山剑法正奇相合,嵩山剑法气势雄伟,泰山剑法古拙朴实,衡山剑法变化奇幻,恒山剑法严谨细密。 青衿有各派入门剑法为基,一年磨练,此刻骤见如此多的精妙招式,一时间感悟颇多,沉迷其中。 时间流逝,等两人转了一圈,再此碰头时,已近午时。 青衿忽然从感悟中清醒过来,一拍额头,对令狐冲言道:“师兄,这里事关重大,万不可泄露,咱们还是赶紧请师父上来为好!” 令狐冲也深有同感,连连点头。此时离采药送饭已是不远,两人也不耽搁,快步朝洞外走去! …… 华山密室的门缓缓打开,岳不群从里面踱了出来,他左手拿着几本道藏,右手拿着几张云纹宣纸。 行到紫檀木桌前,他把道藏放在桌上,拿起一页宣纸,上面是工工整整的小楷,看墨迹写的时间不长,他小声默念着:“人徒知枯坐息思为进德之功,殊不知上达之士,圆通定慧……” 初始尚能看懂一二,越往后越是晦涩难明,看到最后更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岳不群紧皱眉头,拿起一本道藏查看,足足半个时辰,才又拿起宣纸默读,他脸色舒缓,恍惚看懂一些,又恍惚似懂非懂。 这篇法决既不是内功,也不是招式,既有入神坐照的搬运内力之法,又有与之相配的身体动作,只是它艰难晦涩之极,岳不群这几天来苦苦钻研,还是似懂非懂。 青衿上思过崖前,将之交于他时,他看其所述冲和恬淡,动作舒缓,本以为是一篇古人传下的养生法门,他粗粗读了一遍,并不太在意。 三天前无事时想到这篇法决,便照着前面浅显易懂练了一遍,就是那一遍,让岳不群霍然一惊。 他紫霞功八年前已经突破到第五层,但从三年前起,便再无寸进,他知道自己资质不差,但算不上天赋绝佳。 平时他也查了不少手札,华山历代掌门中,半数都卡在紫霞功第五层,尤其是过了五十岁,能突破者少矣。 岳不群已年过五十,本以为今生就卡在这个坎上,不能再进一步。不想那日照法决刚行功片刻,停滞了三年的紫霞功竟有了一丝寸进,虽然只有一丝,但也让岳不群看到了曙光。 他想起青衿之言,这篇法决是他回山时路过终南山,在全真教遗址附近所得,见精妙非常,便记了下来。 岳不群虽奇怪青衿竟有此福缘,但华山本就与全真渊源非浅,这法决竟能助益紫霞功,可见定是当年全真所遗,想来青衿也当真有缘法。 只是这篇法决虽只有几千言,实在太过晦涩,里面不少都是道门术语,微言大义,他不得不查看道藏,慢慢解读领悟。 岳不群又翻看片刻,忽听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他听着步伐陌生,便把法决收起,见来人竟是采药,不知他来此何事。 等采药一番禀报告退,岳不群心中疑惑,青衿刚上思过崖十多天,请我上去作甚,莫非出了什么事,他想到这里,再不犹豫,匆匆向思过崖行去! 第九十五章练剑 思过崖山洞,岳不群看着石壁上密密麻麻的五岳剑法,心中感慨万千,青衿于全真教遗址附近得了奇遇,而冲儿顺手一剑又刺出如此密地。 难道是列祖列宗显灵,值此危难之际,护佑我华山不成。 岳不群一时间心思振奋,连日来的郁郁之气一扫而光。 他四处查看,看到石壁上那“五岳剑派,无耻下流,比武不胜,暗算害人之言。”也不以为意,他早不是热血少年,经历了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在江湖中,他什么阴谋诡计、阴险下流的事没见过。 看着那些魔教长老的枯骨在火把照耀下磷光闪闪,不禁感叹,这就是失败这的下场,他们曾是魔教十大长老,威名赫赫,武功高强,皆是纵横一时的人杰,却被生生困死山洞,唉……成王败寇,谁又能分得清对错。 岳不群收起心思,行到刻有华山剑法的石壁前,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图形,线条简单,仅大致勾画出人施展武功招式的样子,具体招式还要一一辨认。 但每副图形都苍劲有力,深愈过寸。岳不群仔细观察,确是华山正宗剑术无疑,竟少有错漏,里面不少招式连他也未曾见过,岳不群知道那是华山失传的剑法。 他心中暗暗疑惑,魔教中人怎会对我华山剑法如此了解,宛如练过一般。 莫非……,岳不群想起门中长辈手札记载,从五岳剑派与魔教订下斗剑之期,到玉女峰斗剑开始,中间的五年中,五岳剑派忽然间失踪了不少好手。 难道都是被魔教捉了去,被他们施刑逼问,或是与他们打斗,以此来窥测五岳剑法精奥。得逞后便集合教中高手研究破解之法,让十大长老再一一学习。 不然他们为何如此精通我五岳剑法,若说是斗了一场剑,他们便能把一个门派的武功招式学个七七八八,少有差错。更是对每一招每一式都想出了破解之法,也太过匪夷所思。若真有这般天资禀赋,魔教早就一统江湖,他们那还会落到如此结局。 岳不群想到这里,不在纠结,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剑法上。细细观看其上图形,揣摩其中武功招式。 他猛一看那些破解招式,心中咯噔一下,揣摩片刻后,会心一笑,竟毫不在意。 这些专门针对一招一式的死板破法,对那些功力浅薄,剑法拙劣之人倒是有用。 若是碰到高手,出其不意之下或许也能建功,但也仅此而已,高手相斗,讲究随机应变,出招刹那,若看到对方克制自己的招式,自会即刻变招,岂会傻傻的迎上去。 况且于高手而言,一套剑法练到高深处,其招式转换无滞无涩,绵绵延延。 而这些破解招式生搬硬套,毫无连贯可言,用起来不但破绽极多,更难跟上对手的招式变换,处处慢人一步,不但不能言胜,反而会把自己置于险地。 若与人打斗时偶尔用一招尚可,若想以此对敌,当真是贻笑大方了。 看来这魔教十大长老虽是高手,境界却未必见得高明,不然岂会不明白这些道理。 他们留下这些破解之法,如是让小辈弟子见了或可吓他们一吓。若是江湖高手见了,也许会对破解之法感到新奇,但对扬言破尽一派剑法的这些魔教长老,则会看轻几分,无他,能有这般想法之人,可见尚未窥到武功上层境界。 岳不群想到此,驱除杂念,一心揣摩石壁上的招式,渐渐沉浸其中。 …… 此后三人日日呆在密洞内观看演练五岳剑法,直到两个月后,岳不群把石壁上的剑招全都拓印下来,洞内又剩青衿和令狐冲两人。 青衿有五岳入门剑法为基,对五岳各派剑法精髓本就有几分了然,加之外出游历的一年中,日日与各派剑法对弈,早就熟稔无比。 此刻见了这些精妙招式,顿时如鱼得水,学起来顺畅无比,以前切磋中不甚明了之处,此刻也渐渐悟通,剑法修为更是进步非凡,让他大感这一年磨练,果不虚此行。 对于青衿领悟之快,不但令狐冲羡慕不已,便是岳不群也很是赞叹,他年轻时虽也游历过各派,见识不凡,但若以对另外四岳剑法的熟稔而论,便是此时的他,也不及青衿。 半年时间倏尔过去,密洞内总共七百六十三招五岳剑法,青衿已经粗粗学全,但他每日仍是来此揣摩练习,从不间断。 如今思过时间已过,青衿也早下了思过崖,他却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紫竹院、朝阳台、思过崖。 思过崖山洞,此时也变了一番模样,里面的骸骨兵器早被打扫干净,中间摆了十几只牛油巨烛,洞口也被巧妙的做了一番掩饰。 熊熊火光下,但见一道青影纵横往来,辗转翻飞,手中长剑恍惚灵蛇疾吐,寒光闪闪,一圈银芒围着周身缭绕来去,剑气破空之声嗤嗤作响,不绝于耳。 青衿运剑不停,只见他手中长剑一会奇诡莫名,变化无端;一会儿刚柔相济,中正平和;一会凌厉狠辣,迅捷如风;一会绵绵密密,清灵通透…… 而所使剑招,更是变换无方,一会养吾,一会希夷,一会恒山万花剑法,一会泰山五大夫剑…… 五岳各派各门剑法在他手中一一使出,好似无穷无尽,有无一招相同。 最后只见青衿一声清叱,手中长剑好似化为一团云气,飘飘渺渺,动无定式,去无定向,无孔不入,不可琢磨,极近诡奇之能事,正是衡山五神剑中的一招天柱云气。 这时令狐冲也走了进来,和青衿打过招呼,便寻一处石壁开始揣摩剑法。 说来令狐冲这半年也进步非凡,他内功突破后,火候已足,待他稳定了境界,两个月前,岳不群便正式将紫霞功传授与他。 令狐冲从小生活在华山,对这华山九功,排在第一的紫霞功如何不如雷贯耳,能得蒙师父传授,这让令狐冲昂奋许久,练功尽头愈发充足,如今每日也和青衿一般三点一线的苦练,让小师妹这段时间找他玩耍都见不到人,抱怨连连,令狐冲却乐在其中。 ps:新年快乐,给大家拜年了! 第九十六章指点 青衿演了一阵剑法,便停下细细揣摩,以自身所学和石壁上的招式一一对照,如今的他早已不用一板一眼的练剑。 说来世间习武之人不计其数,然各人高低胖瘦、骨骼粗细,乃至所修功法、动作习惯,皆不尽相同。初入门时,自是要严格按照招式套路,一板一眼的练。但等筑牢了基础,就需对照己身,慢慢体悟摸索招式中的细微之处,使之更加契合自身。 青衿此刻便在苦苦揣摩,招式怎么使才更适合自己,如何变换才能衔接自然,变化流畅,他渐渐沉迷其中,忽而一挺手中长剑,慢慢演练起来。 他身形时快时慢,变换不停,有时一招剑法要反复演练数十遍,乍一看来来回回就一招剑法,细细观摩就会发现,每一次使出,细微处总有变动,或是方位角度,或是快慢身形,剑法还是同一招剑法,但给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 青衿演练半晌,又仔细观看那些魔教长老留下的破解之法,这些招式虽然稀奇古怪,毫不连贯,却也暗含不少精妙之处,甚至有些地方大异武学常理,细细揣摩,却又别具一格,暗含武学精义。 正所谓它山之石可以攻玉,青衿参悟之下,不但开阔眼界,更可和自身所学相印证,提升武学素养。 他不知疲倦,沉浸其中。忽而身后一道声音传来:“岳不群这小子迂腐之极,却收了俩好徒弟。 青衿心中一震,要知以他此时内功修为,在方圆几丈之内,便是岳不群也不可能瞒过他的耳目,那么说话之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 青衿压下心中躁动,转身看去,只见来人白须青袍,神情抑郁,脸如金纸,青衿心中暗忖,这就是风清扬么? 忽听一道喝声传来,令狐冲上前两步道:“你是何人,怎敢在我华山重地辱及恩师。” 风清扬听罢也不生气,他嗓音低沉道:“你是怪我骂你师父,只是他也算我的师侄,我叫他一声小子,说他几句倒也当得起。”他说话时神情萧索,似是含有无限伤心,但语气之中自有一股威严。 青衿接言道:“您是风清……风太师叔!” 风清扬诧异的看了青衿一眼道:“你到有些见识,竟还识得我。” 令狐冲一愣,名字中有个“清”字,那是比师父“不”字辈,自是高上一辈的,他称师父小子,却无不妥之处,神情有些尴尬,施礼道:“拜见太师叔,请恕弟子无礼。” 风清扬摆了摆手道:“罢了!你也算一片赤诚。” 他指着石壁上华山派剑法的图形,说道:“这些招数,确是本派剑法的绝招,其中不少都已经失传,连岳……岳……嘿嘿……连你师父也不知道。想来魔教到真有些高明之士,竟能把这些一招招分别给破了。” 令狐冲接言道:“他们破这些死招,看似高明,实则无甚大用。” 风清扬点头道:“你倒有些见识,这些魔教长老若以武功而论,算的上极为高明。若论修为境界,却还未真正窥到上层武学的门径。他们尚未明白招数是死的,发招之人却是活的。死招破得再妙,遇上了活招,免不了缚手缚脚,只有任人屠戮。这个‘活’字,你俩要牢牢记住了。学招时要活学,使招时要活使。倘若拘泥不化,便练熟了几千万手绝招,遇上了真正高手,终究还是给人家破得干干净净。” 两人躬身应是,青衿好奇道:“如何才算上层境界,若能做到一招一式,绵绵延延,缕缕不绝,算不算把招式使活了。 风清扬笑道:“若想把招式活使,先要做到出手无招,那才真是踏入上层境界。你的剑招使的再绵密严谨,只要有迹可寻,敌人便有隙可乘。但如你根本并无招式,敌人如何来破你的招式?要切肉,总得有肉可切;要斩柴,总得有柴可斩;敌人要破你剑招,你须得有剑招给人家来破才成。” 令狐冲接道:“那样岂不是一动不动,就没有破绽了!” 风清扬笑道:“若是一动不动,那他怎么动都可以,自然难寻破绽。” 青衿道:“这样看来,岂不是说后发先至才是武学正途。” 风清扬嘿嘿笑道:“别人都出招了,你如何先至。” 青衿沉思道:“既然一有动作,便有破绽,那待他一动,尚不及发招,我便可趁机攻他破绽。” 风清扬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你拿剑来攻我,看我这招有无破绽。” 说着不知何时他手中拿了一根枯枝,运劲一抖,嗤嗤破空之声不绝,宛如钢铁铸成一般,让人丝毫不怀疑这根枯枝的威力,他伸手斜斜一指树枝,抬头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青衿。 青衿听风清扬竟要让自己试招,心中也是兴奋,长剑一挺,就要飞身攻去。他刚踏出几步便止住去势,眉头紧皱。 却见风清扬站的姿势巧妙之极,自己若一剑攻去,不免被他提前刺中。 青衿赶紧变化方位,正待再次袭去,却见风清扬右脚后移半步,手腕微动,树枝所指方位不免一变。青衿这一剑就好似故意把破绽送到他手中似得,再攻不出。 如此青衿围着风清扬转个不停,风清扬身子只是微微变动,就让青衿无迹可寻,不知从何处下手。 最后实在是破无可破,青衿才收剑施礼道:“太师叔高明,弟子不及远矣!” 风清扬失笑道:“这便算高明么,我刚才无论变化如何巧妙,皆未脱离招式的范畴。也罢,今日便让你见识真正的上层剑术。” 说罢仍是手持枯枝,捻在手里,身子随意一站,示意青衿来攻。 青衿一愣,只见此时风清扬丝毫不见刚才的锋芒毕露,懒洋洋的站着,再没有让人无处下手之感,青衿心中纳闷,难道这就是上层剑术。 他丝毫不敢怠慢,毕竟风清扬敢如此夸口,必有所持。 只是青衿仔细打量片刻,见风清扬仍是静静站着,浑身上下破绽极多,青衿再不犹豫,一剑朝风清扬刺去,人尚在半途,青衿忽觉眉心噗噗直跳,好似有一股寒意袭来,那一处处破绽仿佛瞬间变成了杀招。 青衿瞬间止住身形,后退几步才长出一口气,抬眼看去,风清扬身形丝毫没变,仍是懒洋洋的站着,破绽还是破绽,不过他看青衿的眼神到露出几分诧异。 青衿仔细凝视着风清扬,再此挥剑而上,到了半途那种险之又险的感觉再次袭来,青衿攻到一半的招式再此收回。 青衿这次没有在盲出剑,而是闭目体会半晌,才继续攻去,不过仍是半途而返。如此一连绕着风清扬攻了半个多时辰,青衿竟未攻出一剑,他一时间身心俱疲,脑袋发蒙,竟然精力消耗极大,想呼呼大睡一觉! 令狐冲在旁边看的甚是诧异,不明白师弟明明招式使得极妙,眼看就要得手,却为何屡次半途退去! 这时风清扬对着青衿笑道:“不错不错,你竟能感受我气机变化,剑意所指,看来你离初窥上层武学门径已是不远了。” 说到这里他哈哈一笑,再不停留,身影几闪,便就飘然而去,只留下一句“你俩万不可漏了我的行踪”,远远传了过来! 第九十七章传剑 目送风清扬的身影远去,两人一时无声,令狐冲想起思过崖石壁上所刻的那“风清扬”三个大字,疑惑道:“难道他就是那位在石上刻下名姓的前辈不成。” 青衿点头道:“嗯,他就是当年的剑宗第一高手,乃是与我气宗的宁太师伯并列的华山两大绝顶高手。” 令狐冲疑惑道:“他武功如此高,我怎从未听师傅讲过。” 不等青衿回答,又自言道:“是了,我们华山以气为尊,他是剑宗之人,师父怎会提起。” 说到此,不免想起当年的剑气之争,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时间飞逝,此后两人更是苦练不缀,每日相互拆解各派剑法,加之风清扬隔三差五便出现一次,指点两人剑技、剑理,修炼中的种种关节,两人收获巨大,匆匆几个月过去,两人剑法俱是大进! 一日青衿正在观摩剑法,忽觉身后有异,他蓦然回头,见是风清扬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心中暗暗腹议这位风太师叔太过神出鬼没。 风清扬倒是对着青衿点头道:“不错不错,我刚近身就能被你察觉,比上次强了不少。” 青衿施礼道:“还要多谢太师叔指点!” 风清扬忽然问道:“上次见你曾使出‘朝阳一气剑’,可曾把这门剑法学全了!” 青衿不知风清扬为何有此一问,还是恭恭敬敬的回道:“弟子十岁开始习练此剑,三百六十五剑,都学全了。” 风清扬若有所思道:“朝阳一气剑在我华山五剑中,最为艰难繁琐,博大精深。要通晓此剑,还要精通易理,你能学全,倒是难得!” 青衿道:“弟子只是初窥此剑门径,当不得太师叔如此说。” 风清扬听罢,沉吟半晌,仿佛要做一个极为重要的决定,他倏尔神色一松,叹道:“罢了!把你师兄也喊过来。” 青衿听了,隐隐有几分疑惑和兴奋在心中升起,伸手招来在旁练剑的令狐冲。 风清扬见两人到了跟前,不禁轻叹一声,双眼扫过,那目光恍如实质,透人心底。 青衿和令狐冲心中一震,知道他如此郑重其事,必有大事要讲,当下凝神静听。 风清扬背负双手,声音飘飘渺渺传来,“我早年得遇异人,学了一套精绝的剑术,它号称天下剑术总纲,能以此御使天下各门各派剑法,其内博大精深,无物不破,专门讲授窥敌破绽,料敌先机,无招胜有招的要旨。” 风清扬说到这里不免叹道:“只是它艰深繁琐,极难修炼,兼且对悟性要求奇高,非天资禀赋绝佳者,便是练了,也发挥不出几分威力。无奈传人难寻,没想岳不群做了掌门,眼光倒也不差,收了你们两个良才美玉,我问你俩,可想随我学习此剑?” 青衿和令狐冲对视一眼,同声道:“弟子愿学!” 风清扬双目精光一闪,语气加重道:“在传剑之前,你们好好考虑,学了这门剑法,将来不会后悔?” 令狐冲疑惑道:“师父不禁弟子学外面的武功,况且太师叔更是本门长辈,弟子怎会后悔。” 青衿回道:“弟子也不后悔。” 风清扬点头道:“好!你们既然愿意,我便把它传授给你俩!听好了,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 风清扬一路念将下去,足足念了三百余字,才停下问道:“怎样?你们记下多少?” 两人同时回道:“弟子记下大半。” 风清扬颇为诧异道:“你俩资质果然不差。”示意青衿道:“你试背一遍。” 青衿当下依言背诵,只错了十多个字。风清扬矫正一遍,示意令狐冲来背。令狐冲只错了几个字。 当下又换青衿来背,竟一字不差。两人轮番背了几遍,都记忆无差,风清扬才抚须道:“很好,很好!”又传了三百余字口诀,待两人记熟后,接着传授下一段。 “孤独九剑”的总诀足足有三千余字,而且内容不相连贯,饶是两人记性甚佳,却也不免记得了后面,忘记了前面,直花了三个多时辰,经风清扬一再提点,这才一字不拉,把这三千多字的总纲背了下来! 风清扬点头嘱咐道:“这总诀是独孤九剑的根本关键,此刻虽记住了,不明其中道理,日后甚易忘记。从今天起,须得朝夕念诵,熟记在心,你俩可记好了。” 两人连忙躬身答应。 风清扬转身行了两步道:“独孤九剑共有九招,第一招‘总诀式’,乃是这门剑法根基,有种种变化,用以体演这篇总诀。第二招是‘破剑式’,用以破解普天下各门各派的剑法,还有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破气式,今天我们先讲总决式”。 接着便将独孤九剑第一剑的“总诀式”依着口诀次序,一一讲解起来,每一句都拆开一字字的解说,再传以附于其上的种种变化。。 这独孤九剑总决是用易经的卦辞写就,里面全是些五行八卦,天干地支的易理玄学,青衿因为学习‘朝阳一气剑’,从小便苦学易经,倒也能听懂此中微言大义。 令狐冲对易经虽不甚熟悉,但他天资聪慧,举一反三,不懂之处,风清扬又耐心解释,慢慢也听出门道。 这总决式博大精深,蕴含无数武学至理,风清扬每每一句解说,都让两人领悟若干武学精奥,一时间令两人大开眼界,如痴如醉。 直到外面天色将暗,风清扬才止声不讲,嘱咐一句,“你俩私下勤加体悟,莫把此事告诉旁人!”便飘身而起,几个闪动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青衿和令狐冲相视一眼,皆有点意犹未尽之意,只是如今天色已晚,为之奈何。 第九十八章心境 当晚两人回去后,再不干别的事,一心一意的背诵独孤九剑的总决,第二天风清扬传功时,见两人已经把总决熟记在心,知道两人私下用功勤勉,倒很是欣慰。 当下就为两人继续讲解总决,时间飞逝,眼看一日传功又要结束,令狐冲忍不住好奇道:“太师叔,这套剑法如此博大精深,蕴含天下武学至理,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所创?” 风清扬双目微阖,沉吟半晌,才感慨道:“当年曾听传我这套剑法的异人所说,这套剑法乃是北宋末年,一位号称‘剑魔’独孤求败的前辈所创,这位独孤前辈武功深不可测,四十岁前,以一柄玄铁重剑,纵横天下无敌手,求一败而不得。” “四十岁后,归隐山林,渐渐不滞于物,草木竹石皆可为剑,领悟无剑胜有剑之境;六十岁后,脱离无剑而复窥‘无招’之境,最后渐渐领悟天人化生之道,这独孤九剑,就是独孤前辈一生武功的体悟与精髓,它包罗万象,精深奥妙之处,实难用言语道尽。有些关节,便是我也尚未悟透。”说道此处,风清扬也不免露出一丝神往之意。 令狐冲听罢,热血上涌,喃喃道:“纵横天下无敌手,求一败而不得,竟有这般人物,这是何等豪情,我令狐冲竟有幸习得此剑……何等幸甚……!”说到此,见两人都笑眯眯的看着他,知道自己失态了,挠了挠头,干笑一声! 只听风清扬接着说:“说来这独孤九剑,有进无退,招招进逼,有攻无守……” 青衿插言道:“弟子有些不明,何以剑中种种变化,尽是进攻招数,只攻不守?” 风清扬哈哈笑道:“独孤前辈,名字叫做‘求败’,他毕生想求一败而不可得,这剑法施展出来,招招都是进攻,攻敌之不得不守,当然不用守了。如果有人攻得他老人家回剑自守,他老人家真要心花怒放,喜不自胜了。” 此言一出,三人一时尽皆无语,想想当年独孤前辈一人一剑,纵横天下,求一败而不得,便是想找一个对手,使自己守上一招也是不成。何等的寂寞,又是何等的孤傲! 风清扬忽然叹道:“说来这独孤九剑大异武学常理,天下武功,其招式不外乎精妙之别,和意境深浅之分。而独孤九剑则不同,它没有任何招式,虽然无招,却是以普天之下武功招式为基,当年他老人家了悟天人化生之道后,于冥冥中得窥天机,创下此剑!” 青衿疑惑道:“弟子有些不明,料敌先机,攻敌破绽,虽不见得人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便是普通江湖人物,与人打斗时,自也会本能的揣摩敌人下一步动作,攻击敌人破绽。难的是如何料敌先机,寻找破绽,还请太师叔指教!” 风清扬双目精光一闪,笑道:“这就要问那篇总决了,人人皆认为灵光一闪,顿悟或直觉,是倏之即来,倏之即去,若有若无,不可捉摸的,其实不然。” “说来人初生时心思灵透,念头通达,便自然而然处于这种状态。无奈随着年岁渐长,见识渐多,杂念滋生,灵识被染,心思便渐渐被蒙蔽,只有在机缘巧合,或者偶有所感下,才能短时间内回到初生时的那种心境,便有了灵光一闪和顿悟之说。” “这篇总决乃是这套剑法最高深所在,他不但包含无数武学至理,且能驱除凡垢,淬炼本心。渐渐使人心思通透,照见本源,到时心境便如明镜一般,纤毫不染,敌人任何疏漏和破绽,自然能存乎一心!料敌先机,窥敌破绽,便如吃饭喝水一般。” 青衿听罢喃喃道:“心如明镜,照见本源,剑心通明么?” 风清扬一愣,抚掌笑道:“剑心通明,剑心通明……哈哈……这句话用得好,可不就是剑心通明么!” 青衿暗忖,黄大师,不好意思了! 风清扬止住笑声道:“只是招式好练,心境却是难修,这也是这门剑法最大的关隘。只有那些悟性不凡,心思通达,随性而为之人,心境比常人通透。才能收缩念头,以总决法门,渐渐淬炼心境,达到无思无念,心如明镜的玄妙境界!” 青衿笑道:“原来如此,弟子受教了!” 风清扬笑道:“先前你能提前感受到我的气机变化和剑意所指,可见你的心境不俗,已经有点料敌先机的迹象了,这一点,令狐冲不如你。只是你心思颇深,却不及令狐冲心思纯粹,随性而行。这一加一减,说来你俩到在伯仲之间。” 不等两人搭话,风清扬接着言道:“这总决能料敌先机,窥敌破绽,至于如何破去敌人招式,就要看余下八式,这八式包罗万象,乃是招式演化的极致。除去总决,最后这三式尤为难学。” “破掌式破的是拳脚指掌上的功夫,对方既敢以空手来斗自己利剑,武功上自有极高造诣,手中有无兵器,相差已是极微。天下的拳法、腿法、指法、掌法繁复无比,这一式将诸般拳脚功夫尽数破去,可见不凡。” “破箭式,则总罗诸般暗器,练这一式时,不但要心境通透,还得先学听风辨器之术,不但要能以一柄长剑击开敌人发射来的种种暗器,还须借力反打,以敌人射来的暗器反射伤敌,说来容易,练起来却是极难。” “至于第九剑破气式,此式是为对付身具上乘内功的人而用,神而明之,存乎一心……” 青衿不解道:“前几式弟子到能理解,这破气式却不甚明白,难道敌人凌空发劲朝我攻来,我一剑能把他的劲气刺散不成!” 风清扬失笑道:“内劲无形无质,怎能用剑刺散。不过这一式甚为玄妙,便是我也尚未悟透,它能根据人的气机变化,推演他人真气运行规律,进而破去内功高深之人的护体真气,若是这一式练到高深时,据说能以此推断真气在经脉中的运行路线,端得厉害!” 第九十九章两年 青衿和令狐冲听这破气式这般玄妙,心中更是向往。 风清扬接着言道:“你们俩可不要以为学了这套剑法,就能小窥天下英雄!这套剑法的强弱,不但要看心境修为,还要看自身的武学素养。不然你虽能把敌人招式了然于心,若眼界不足,如何分辨破绽,如何破去敌人招式。你俩若能在十年之内,把这套剑法练至小成,我就心满意足了!” 两人躬身回道:“弟子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太师叔所望!” 风清扬哈哈大笑道:“好好……你们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春去秋来,秋去夏至,转眼间半年过去,青衿和令狐冲终于将独孤九剑尽数学全,只是这套剑法博大精深,两人一时间也只是初窥门径,火候尚且粗浅! 风清扬授完剑法,便不在日日来此,不过仍是每隔三五天现身一次,为两人解疑答惑! 如此匆匆又是一年多过去,青衿和令狐冲才算把独孤九剑内里种种变化尽皆了然于心! 一日风清扬突然言道:“这套剑法所有关节,能传授的都已经授完,剩下的就要靠你们自行体悟,我也是时候离去了!” 两人大吃一惊道:“太师叔,你……你到哪里去?” 风清扬道:“我本在这后山隐居,已有二十多年了,两年前见你二人天赋不凡,颇合我的脾胃,一时见猎心喜,出洞来授了你俩这套剑法,只是盼望独孤前辈的绝世武学不至失传。如今心愿已经达成,该回去了?” 令狐冲叫道:“原来太师叔便在后山居住,那再好没有了。弟子正可朝夕侍奉,以解太师叔的寂寞。” 风清扬叹道:“罢了!我一人清净惯了,以后若是有缘,自会有再见之日。我的事,就不要和你师父说了!” 青衿却知这件事还是告诉师父岳不群为好,不免问道:“只是师父若见到这套剑法,弟子如何回答。” 风清扬眉头一皱,背负双手,沉吟片刻叹道:“唉……岳不群听过这套剑法,却从未见过,他若问起,你直接说就是,他会明白。我的话你俩可记住了!” 两人不舍道:“是!弟子恭听太师叔吩咐。” 风清扬再不停留,身影几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 匆匆又是几月过去,这天一大早,青衿做完早课,采药匆匆过来禀报,却是师父岳不群相召! 青衿心中疑惑,不知寻自己何事,也不耽搁,快步朝正气堂行去。 正气堂中,岳不群居中而坐,轻抿了一口茶水,见众弟子到齐,轻咳一声道:“你们入门时日都不短了,平日里练功倒也勤勉,只是一心苦练也是不行,是该到江湖中见见世面了!今日招你们过来,却是你们衡山派的刘正风师叔要归隐江湖,邀请江湖众多好汉参加他的金盆洗手大会,昨日刚把请帖送到,为师便想趁此机会,把你们都带去,见一见天下英雄,涨涨眼界!” 岳不群说道此,含笑不语,看着堂下面带喜色,欢呼雀跃的众位弟子! 令狐冲带头笑呵呵道:“多谢师父恩典!”众人也急忙跟着见礼拜谢。 岳不群点头笑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刘师弟的金盆洗手大会,咱们不能失了礼数,令狐冲,就有你带领德诺、梁发、根明和大有先去一步,见到你刘师叔恭敬些,为师随后就到!” 令狐冲尚未开口应是,岳灵珊便急了,插言道:“爹,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宁中则知道师兄最讲规矩,女儿中途插话,说不得关她几天禁闭,急忙先声呵斥道:“灵珊,怎么没一点规矩,你爹说话,莫要插嘴。” 岳灵珊小嘴一撅,眼泪瞬间在眼中打转,显得委屈无比。只是众人早就见惯了她使用这招,倒也不会真以为她会哭啼。 岳不群罕见的没有呵斥,开口道:“好了!多大个姑娘家了,动不动就使性子,便准你与冲儿同行,不过路上一切听你大师兄的吩咐,不许顽皮!” 岳灵珊不想父亲竟答应了,马上破涕为笑,朝岳不群福了一福,乐呵呵的退下! 岳不群又嘱咐了几句,便让众人退去,独独把青衿留了下来! 青衿知道岳不群定有事和自己讲,到也不急! 岳不群见众人都已走远,脸上的那股从容洒脱立刻退去,换成了一股忧色,皱眉道:“昨日早间,有探子来报,左冷禅派出大批人手赶赴衡山,看上去不像是祝贺,倒像在示威一般。” “而青城派余观主尽启门下弟子,分赴山东、河北、两湖……十省,福建一省更由余观主亲自出动,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青衿心中一跳,看来事情还是按着原来的历史轨迹发展。 岳不群说到此,沉吟半晌才道:“为师由此到想起一件旧事,当年余观主的师父长青子,比武输在福威镖局的创始人林远图手中,被他视为平生大辱,郁郁之下,英年早逝。而此时青城派所去之地,恰好对应福威镖局十省镖局,难道余观主想要报当年其师长青子之仇不成。” 青衿接道:“弟子也曾听闻这位余观主气量实在不怎么大,到不好妄加猜测。” 岳不群起身踱了两步道:“当年林远图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纵横武林,罕逢敌手,而他的后辈却名声不显,据说如今福威镖局总镖头林震南武功平平,不知是虎父犬子,还是其中有什么关隘丢失了。唉……如此看来,这余观主恐怕不是想报仇那么简单,多半还窥视林远图传下的辟邪剑法!” 青衿暗叹岳不群猜的丝毫不差,却不得不问道:“青城派也是名门正派,难道余观主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岳不群叹道:“名门正派,嘿嘿……嵩山不也是名门正派。这个江湖,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 青衿也叹道:“是呀!江湖,唯有实力才是立身之本。” 岳不群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道:“青衿,我门下弟子中,以你武功最高,这次你就去福建走一趟,看看青城派打得什么主意,若有可能……若有可能……” 岳不群说道此轻叹一口气道:“罢了!你自己便宜行事,不必和他们挣什么武功秘籍,一点要注意安全。” 青衿躬身回道:“是,弟子遵命。” 岳不群正要让青衿退下! 青衿却忽然开口道:“师父,弟子有一事隐瞒,特向师父请罪!” 岳不群目露惊讶道:“哦,是何事,竟让你这般郑重!” 青衿躬身道:“两年前,弟子和大师兄遇到一位本派前辈,蒙他传了一套剑法。” 岳不群心中一跳,装作若无其事道:“是哪位师兄,传了你们哪套剑法!” 青衿斟酌道:“那位前辈不准我们透漏他的身份,是独孤九剑!” 岳不群手指一颤,茶水溅在桌上,他深吸一口气,倾力压下心头躁动,喃喃道:“独孤九剑,独孤九剑……那是风师叔的独门剑法,他老人家竟还在人世,只是怎不回山?” 说道这里,不免一声长叹道:“唉……不让你们透漏他的身份,看来他还是对当年之事念念不忘呀!” 青衿道:“风太师叔一直隐居在后山,想来这些年一直暗中关注本门,我和大师兄不敢隐瞒师父,这才恩求他老人家的同意,请师父责罚……” 岳不群好似被这个消息惊住了,半晌才挥手道:“你先下去吧!让为师一个人静一静。” 青衿理解岳不群此刻心境,施了一礼,便就退下! ps:差点忘了一件大事,不出意外,明天就要上架了!这几天太忙了,也没有什么存稿,爆发不了。有条件的书友订阅支持一下吧! 第一章剑谱 青衿下了华山,不敢耽搁,一路快马加鞭,晓行夜宿,不到十天,便赶至福建省境内! 福威镖局在福州城大大有名,青衿稍一打听,便找到地头。 总局设在一座五进宅第之中,青衿看着那随风飘扬的镖旗,福威镖局几个字铁钩银划,好不威风,却不知大祸临头! 青衿见镖局内人来人往,一派热闹景象,便知青城派尚未动手,他先找了一处客栈安顿下来,又暗中去福威镖局探查了一遍,里面一切正常,只见演武场上,一个十八九岁的锦衣少年,长得秀秀气气,玉面丹唇,正在和众人比武较技,想来是林平之。 和他交手的是个一身短打装扮的汉子,长得膀大腰圆,一套太祖长拳打得虎虎生威,只是看样子明显在放水,好几次能打在林平之身上,皆是错开。 林平之恍如未觉,一套祖传的翻天掌也打得颇为精熟,两人翻翻滚滚过了二三十招,林平之额头已经微见汗迹,忽然只见他蓦的欺身直进,左手击出,不等招式使老,右手从左手底下穿出,正是翻天掌中的一招‘云里乾坤’。 大汉躲避不及,被一掌打中,蹭蹭退后两步,才站稳身形,却并未受什么伤,他连忙拱手笑道:“多谢少镖头手下留情,少镖头你这手翻天掌使得愈发精妙了,我老郑输的心服口服!” 周围也是一片哄然叫好声,林平之脸上喜形于色,哈哈笑道:“郑镖头客气了,你这路太祖长拳也使得颇有火候,我几次便被它差点打中,咱们彼此彼此!”说到这脸上愈发神采奕奕。 青衿看了也不觉稀奇,林平之身为少镖头,大家让他也是人之常情。说来他本性不坏,只不过成天被人捧着,不免生出几分傲气! 只是这么看来,大概不会发生余沧海之子死于其手之事。 不知没了这个由头,这位余观主会如何行事,是明目张胆,打着为师报仇的旗号;还是遮遮掩掩,暗下杀手。 青衿虽不会正义感十足的直接找余沧海的茬,但若是碰到此事,还是会管一管的,当下他最迫切,莫过于找到辟邪剑谱。 不管是毁去,还是寻一处隐秘之地埋藏起来,只要它不在江湖上出现,青衿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福州规模不小,街道纵横,港道密密麻麻,林家老宅向阳港所在,青衿也不敢明着打听,只能旁敲侧击的询问。 说来如今的福州城也是风起云涌,青城派行事虽然低调,却瞒不过江湖各派的耳目,便是他们这次针对福威镖局之事,有心人也能猜出一二来,说不得现在福州中聚满各派探子。任何关于福威镖局之事,都可能惹人窥视。 青衿虽不怕这些人,可也不愿露了身份,把华山派牵连进来,他不想华山和辟邪剑谱扯上关系。 幸亏福威镖局名头够大,青衿不去那些三教九流汇聚的茶馆酒肆,专找一些年龄大的老人询问,青衿前世走南闯北,倒也能听懂福建方言。 大半天的功夫,总算把向阳港所在打听清楚! 青衿回道客栈,等到半夜,穿了一身夜行衣,悄然起身。他打开窗户,一个鹞子翻身,纵出窗外,双脚在窗沿一勾,轻轻用力一翻,无声无息的落在客栈屋檐上。 四下扫视一周,没发现什么人迹,“上天梯”使出,脚尖一点,瞬间飞起。 淡淡月光下,只见一条黑影在福州城飘然而过,快若飞絮,一闪即没。若是有人见得,不是当成山鬼夜魅,也会认为自己看花了眼! 青衿按着白天所记的路径,一路疾行,碰到左一拐、右一转的小港,便飞上房头,绕行而过。 行到一座石桥之侧,一条小港显露出来,青衿知道这便是向阳港所在,顺着小港前行几步,一座白墙粉瓦的两进院落映入眼帘,青衿仔细聆听,周围并无异动,脚尖轻点,轻飘飘的飞身入内。 这处院落虽然陈旧,但也干净整洁,看来林家也不时派人过来打扫。 青衿在前院四处搜寻一遍,没见佛堂所在,飞身入了后院,忽而鼻端隐隐闻到一股焚香的味道,青衿顺着香味,果然找到了佛堂,门上却落了锁。 青衿寻到窗户,打开翻身入内,佛堂里面空荡荡的,前面摆了一张供桌,上面放了香炉、木鱼、钟磬、一叠佛经。 借着淡淡月光,青衿看到佛堂居中,挂着一副水墨画,画的是达摩面壁九年的画像,用笔简练,粗粗勾画,却形神兼备。 青衿见那达摩老祖左手负后,右手食指指着屋顶,稍一辨认,便知辟邪剑法藏在一块承尘之下。 青衿脚尖轻点,飞身飘起,功聚右手,探身一抓,果然手中抓到一件软软的衣物。带着一阵灰尘和泥土簌簌落下,正是那件写有辟邪剑谱的袈裟。 这件记载辟邪剑谱的袈裟只是红色外披,又薄又软,用上好的丝绸织成! 想来当年林远图被红叶禅师派去华山之时,身无长物,每日与岳肃蔡子峰两人探讨过后,为了不至忘记,也为了保密,都会把自己的感悟心得记在袈裟上,才有了这件辟邪剑谱。 只是他离开南少林后,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纵横武林,威震江湖,后来创办福威镖局,临到老却又专门开辟了这一间佛堂,在这间阴沉沉的佛堂中敲木鱼念经,可见他晚年的心境可着实寂寞凄凉。 不知是在这里忏悔生平的杀业,还是怀念起了当年在南少林出家的日子,或者后悔修炼了辟邪剑谱。 但从林远图一生所做之事看,并未走上邪路,不知是因为早年参禅悟佛,心性不俗,还是辟邪剑法并不像葵花宝典那么邪门! 但从他后来并未把辟邪剑谱传下,而是秘藏起来,并留下林氏子孙不得翻看祖宅遗物的祖训,想来也明白这武功邪气,一来不愿子孙修炼,二也保全自己的脸面,不让后人知道他自残身体之事。 但从他藏而不毁,并立下这条祖训来看,恐怕还有一层用意,可能担心后世子孙遭遇大祸,到时无可奈何之下,想起这条祖训,前去翻看,若发现了辟邪剑法,肯狠下心来学了这套速成武功,说不定可以仗此,避过一劫。 只是这皆是青衿的猜想,当年林远图究竟如何想法,如今也再难得知! 青衿见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屋内光线暗淡,他也不细看,把屋内的泥土清理干净,又把房顶掩饰一番,不至招人怀疑,便飞身翻出窗外,仔细倾听周围确无人迹,认准方向,一路朝客栈疾行而去。 第二章打劫 客栈内,青衿点燃烛火,从怀中掏出袈裟,打量这闻名已久的辟邪剑谱,刚看开头一行字,便觉得下身凉飕飕的,只是这武功虽然邪门,里面的一些武学理念当真精妙,一些地方更是思路大开,发前人所未发,让人看了不禁叹为观止,青衿看的兴起,不禁静下心来细细研读。 辟邪剑谱,虽名为剑谱,里面的剑招,当真寻常之极,仔细品味,却又有未尽之意。只有配上这诡异莫名的内功法门,才可尽展其威力! 青衿揣摩之下,发现这篇内功虽然走的多是极端,但却是正宗的玄门功夫,里面还隐隐含有佛门武学的痕迹。 青衿猜测,林远图出身南少林,以残缺的葵花宝典创制辟邪剑谱时,可能融入了自身佛门武功的一些理念。 青衿一夜不曾合眼,反复朗诵,直至把辟邪剑谱记得一字不差,才叹息一声,引燃袈裟,丢入炭盆之中,看着它渐渐化为灰烬。 从此以后,引得江湖人人窥视不已的辟邪剑法就此毁去。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青衿用完早膳,出了客栈,见街上人潮涌动,议论纷纷,方知今日大早,福威镖局几百人一哄而散。 他心中暗叹,昨夜一心研读辟邪剑谱入神,竟忘了再去探查一番,只是这余沧海果然狠辣,没了为儿子报仇做借口,竟还敢悍然行动,称得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真小人。 只是你余沧海实在时运不济,辟邪剑法已被销毁,恐怕如今世上,除了我,再无人知晓。 青衿毫不迟疑,一路向福威镖局走去,远远就看见丈二长的镖旗倒在地上,大门紧闭。 青衿绕到旁边一条小巷子,翻身而入,四处打量。只见许多青城弟子在镖局内翻箱倒柜,恨不得掘地三尺。 青衿此时轻身功夫极为高明,借着房舍,掩去身形。倒也不虞被人发现,福威镖局大厅内,余沧海大马金刀的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坐着,好似主人一般。 堂前一溜摆了三十几具尸体,多是镖师仆人。并无林震南一家三口。 只是看余沧海胸有成竹,怎不会派人暗中监视,多半已经派人去逮了。 青衿也不多做窥视,要知余沧海也是个高手,虽不怕他,也不想随意暴漏身份。 青衿潜到后院,随手打晕一个青城弟子,掠了出去。他拿出一方青布遮住面容,分筋错骨手法用出,这人鬼哭狼嚎一番。很快乖乖交代。 青衿到惊讶这名弟子知道的不少,连派去捉拿林震南一家三口的弟子走的方位,也清清楚楚。 青衿见此人这般识趣,到没有要了他的性命,屈指点了他的睡穴,让他昏迷个一两天,如果此人敢说假话,他不介意再回来收了他的性命。 青衿出了福州城,一路疾行了几个时辰,转过一处山岗。忽然心头一动,飞身掠到一颗树上,便看到远远一行人正向这边走来,他仔细打量。只见人人一身青袍,赤足穿着无耳麻鞋,头上绑着白布,正是青城弟子装束。 中间还押着三个人,青衿知道林震南一家终究还是被抓住了,自己毕竟拿了人家的辟邪剑谱。不能见死不救。 只是林震南一家都在他们的手中,自己若冒然行事,很可能救人不成,反而让他们突下杀手,唯有变通一番。 青衿想到此,拿出青布遮住面容,此时他横练功夫极深,对身体的掌控能力非比等闲,已能慢慢控制声带,只见他轻咳几声,声音渐渐变得粗豪。 加上这些年身形长开,“金刚不坏神功”的法门运起,本是修长的身材,猛然间变得筋肉虬结,此刻猛一看,却有几分劫匪恶霸的风采。 …… 山坳里一条古道上,正有一行人匆匆往福州方向行去。 忽然一人骂道:“格老子!幸亏老子手底下硬扎,不然就伤在林震南那个龟儿子手里” 旁边一个汉子道:“侯师兄,说来咱们这趟收获不小,没想那林震南这龟儿子身上带了这么多银子!” 侯人英喝道:“人杰,那些都是要交给师父的,你可别打注意!” 罗人杰嘿嘿笑了几声,也不言语。 这一行十多人,正是青城派“英雄豪杰”中的侯人英、洪人雄、罗人杰,加上八九名青城弟子随行。中间押着的三人,身形狼狈,双手被反绑在后,正是林震南一家三口。 一行人速度不慢,渐渐转过一道山岗,忽见眼前人影一闪,一个青布蒙脸汉子,忽然跳出,大喝一声:“停!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由此过,留下买路财……!” 众人一愣,随即心头大怒,心想这是哪个不开眼的山匪,敢拦青城派的路,当即便有两名青城弟子一声清叱,纵身而起,挺剑杀去。 只是他俩尚未近身,便见一道白光闪过。 两名青城弟子不及躲避,便被一剑穿喉,鲜血喷溅,当场倒地身亡。 众人见这人抬手间杀了两人,皆是大吃一惊,不敢冒然前去报仇,纷纷拔剑,围着林震南三人守成一圈,洪人雄喝道:“大胆,敢杀我青城派弟子。” 青衿冷笑道:“青城派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雷锋的地盘上撒野,要说是福州城里的猛虎帮、小刀会,我还给他几分面子。” 洪人雄大怒,再忍不住,手中长剑一挺,纵身攻去。 青衿身形一错,反手一剑,歪歪斜斜刺出。 洪人雄见这人竟使出这般拙劣的剑法,心中一喜,抢步上前,身随剑走,刷的一剑攻去,招式使到一半,却见青衿歪歪斜斜的长剑倏尔一变,他躲闪不及,正好被刺中右手神门穴。 洪人雄只觉手腕一麻,长剑哐当落地。眼见那蒙面汉子就要一剑将自己了结,洪人雄在顾不得其他,大声求道:“不要……” 青衿长剑一侧,剑脊拍在他的脸上,笑道:“怕什么,雷爷我只求财,不要命,赶紧交上买路钱,你们也好快些上路。” 侯人英见洪人雄一招便被拿下,知道这个蒙面人武功当真高明,恐唯有师父才能和他相比,自己一方人数虽多,只怕加在一起也讨不到好。 他也是心思活泛之人,虽疑惑青衿身份,此刻却不及细细思量,赶紧抱拳道:“好汉息怒,好汉息怒,咱们有话好说,多少银子,开个价,我们就当交个朋友……” 青衿粗声笑道:“好!够爽快,一口价,一人一百两,一个子也不多要。” 罗人杰叫道:“格老子!竟要一百两银子……”想他在青城派,每月例银才多少? 青衿摇头道:“错,老子说的金子……” 罗人杰怒道:“格老子的,你想抢劫……” 青衿笑谑道:“正是,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你到方圆几十里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雷爷的规矩。” 这时洪人雄忽然双腿一蹬,就要纵身逃走,青衿一声冷笑,一道剑光飞逝,洪人雄一声惨叫,摔倒在地,一条胳膊已经齐根断掉。 侯人英急忙喊道:“剑下留情,我们给,我们给……”他心知自己等人不是这蒙面大汉的对手,加上此人的身份不明,又有这般武功,若说是打劫的山匪,他是不信的。如今唯有先设法脱身,再请来师父主持公道。 想福威镖局几代积累,家大业大,林震南一家逃走时,身上带了不菲的钱财,如今自然都落到这几人手里。 侯人英说着便从包裹中摸出一扎银票,数了一叠,招来一名青城弟子,给青衿送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章解救 青衿毫不客气,伸手接过,只见他捻手数了一遍,忽而脸色一寒,怒道:“不够,你们难道不知雷爷我的规矩,若有人敢在我的地盘上干黑活,被我逮到,结果只有两个,或是杀了,或是过路钱翻倍。” 罗人杰忽然大叫道:“龟儿子,欺人太甚!”就要挺剑杀来,却被侯人英死死拉住。 青衿大怒道:“妈的!敢和老子叫嚣,当雷爷是泥捏的不成。”说着反手一剑,洪人雄一声惨叫,另一条胳膊也给斩了下来,他再承受不住,当即晕了过去。” 青城众人怒火中烧,又知他武功十分厉害,却不敢冒然出手。 侯人英忽然抱拳道:“好汉明鉴,我们青城乃是名门正派,以侠义为先,天下皆知,怎会干什么黑活。” 青衿怒道:“胡说,什么青城、黄城的老子都没听过。” 指着林震南一家道:“你们明明在雷爷我的地盘上绑了肉票,被我人赃俱获,还敢抵赖,难道当雷爷我傻了不成。” 侯人英拱手赔笑道:“哪能,哪能,这几人都是江湖骗子,被咱们兄弟捉了去,好去官府领赏。” 青衿大怒道:“妈的!你们原来是六扇门的捕快,敢在雷爷我的地盘上捉人,让道上的兄弟怎们看我。” 侯人英急道:“不是,不是!我们也是江湖中人,这几人明着家财万贯,做着正当生意,暗地里却做着草菅人命的勾当,算不得道上的人,我们是在几十里外捉的,只是路过贵地,路过贵地……” 这时林震南嘴巴大张,呜呜有声,却半个字也没吐出,显然被人点了哑穴。 青衿叫道:“不对。你们点了他的哑穴,我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来问问他们。” 说着青衿提着剑,一步步向这群人走去。” 罗人杰大急。他不知青衿身份,怕他也是窥视辟邪剑谱,想借机夺人,忽的长剑一横,架在林夫人脖子上。大声喊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青衿大怒道:“你什么意思,老子虽好色,但却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你拿她里要挟我,莫非认为雷爷我是看上了她的美色,怜香惜玉之下,就怕了你们。” 罗人杰慌忙挥手道:“没有,没有……” 青衿喝道:“那你为何要拿她威胁与我!” 说着他双眼放光的盯着林夫人。啧啧赞道:“你们眼光不差,这妇人虽是半老徐娘,但长得细皮嫩肉的,风韵犹存,你看那腰细得跟二八佳人似得,风情万种,看的我也是眼馋。但雷爷我早就立下几条规矩,第一便是从不劫色。你上方圆几十里打听打听,不论是青皮混混,还是打手土匪。那个不知雷爷我的规矩,你竟敢怀疑老子不守规矩。” 侯人英陪笑道:“不敢,不敢……” 眼见青衿越走越近,青城派众人大急。刷刷刷,七八柄见同时架在林震南一家人的脖颈上。 侯人英大声喝道:“别再过来,再过来我就把这三人通通杀了。” 青衿又是怒道:“老子只是问问他们,你们紧张个什么,竟然又来这套,你以为我要劫走他们。学你们干绑票的生意不成。你们打听打听,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我雷爷给自己立下的第二条规矩,便是从不绑票,你们想坏了雷爷我的名声不成?” 侯人英连道不敢! 青衿脚下不停,越走越近,青城派众人只好不住的后退,长剑在林震南一家脖颈上划出道道血痕,他们口中虽然大声威胁着,却不敢当真杀了。 来前余沧海嘱咐他们尽量活捉林震南一家三口,折磨一番尚可,不到危急时分,他们也不敢下突杀手。而且不明眼前这人底细,不知他是否为林震南夫妇而来,如果真是误会,失手杀了,岂不误了师父的大事。” 这山间虽林木稀疏,但山石纵横,只有一条古道,青城派诸人无处可躲,只有沿着来路退去。 只是他们人数众多,还有林震南三人拖着后腿,哪能走得快,青衿也不心急,彷如闲庭信步,渐渐靠近。 侯人英再忍不住喊道:“朋友到底是那条道上的,敬请言明,我们青城派以往若有得罪之处,自当赔罪。朋友如果就此罢了,今日之事我们青城派绝不追究。” 青衿怒道:“老子三年没有开张,今天发了利市,第一炮生意便遇到你们一群肥羊,而且还是一群坏了老子规矩的肥羊,你竟叫老子就此罢休。” 侯人英无奈道:“朋友有什么条件,尽管说,能做到的我们绝不推辞。” 青衿嘿嘿笑道:“雷爷我还缺个粗使丫头,你们看……”说着双眼放光的打量着林夫人。 罗人杰叫道:“你不是说从不劫色?” 青衿怒道:“老子说缺个粗使丫头,劫色了吗?” 侯人英沉吟半晌,知道今日不打发了此人,怕是真的难以生离此地。只要有林震南和林平之父子,便是缺了林夫人,也能和师父交差,拱手道:“好,就依朋友所言。”说完就吩咐身旁师弟把林夫人押过去。 只是这林夫人性情刚烈,又有武艺在身,虽被封了内力,一身力气也是不小,听到要给把自己送给劫匪,如何愿意,使劲挣扎,两名青城弟子当下便要强行拉过去。 青衿忽然喝道:“慢!你们粗手粗脚的,别吓坏了老子的丫头了,我亲自来!” 青城弟子如何敢让青衿靠近,只是青衿可不管这些,长剑一挺,眼中寒光四射,就往被押在中间的林夫人走去。 这些青城弟子心中犹豫之极,既怕动了手,惹怒了他,今日便不能生离此地。又怕他别有目的,劫走林震南一家。 稍一迟疑,青衿已经逼开几名挡道的青城弟子,行到林夫人身侧,场中气氛凝重,林夫人见则蒙面大汉想劫走自己,如何愿意,蹭蹭几步,往林震南和林平之身边退去。 青衿嘴角闪过一丝笑意,紧跟其后,几名青城弟子尚未想出对策,林夫人已经退到林震南两人身前。 看守两名林震南和林平之的两名青城弟子心中紧张之极,手中长剑紧紧的架在两人的脖颈上,正要扯着两人后退。 只见青衿忽然身子探身一俯,左手一伸,好似要抓林夫人一般,忽然他身子一变,纵身暴起,手中长剑倏尔刺出,只见一道剑光闪过,快如电光石火,两名看守的青城弟子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刺中眉心,当场毙命。 剩下的人反应过来,纷纷挺剑杀来。 青衿再没顾忌,他身法展开,快如疾风,身似游鱼,不离林震南一家五尺之地,剑光挥洒,周围惨叫声不绝。 比起上次行走江湖,青衿在华山三年苦修,期间更习得独孤九剑,武功自是大大变了一番模样。这些青城弟子如何是其对手,片刻间便被杀了大半。 剩下几人骇然不已,就要分身而逃,青衿如何肯饶过,他剑光一闪,割开林震南几人身上的绳索,飞身朝几人杀去。 有一人朝山林中逃去,侯人英和罗人杰却被青衿截住,青衿剑法展开,大开大合,竟是嵩山大嵩阳剑法,两招没过,罗人杰便一命呜呼。 侯人英眼看亡命在即,心中一惊,忽然大叫道:“嵩山剑法,嵩山剑法……你是嵩山派的……”那名逃走的弟子听到,猛然回头看了一眼,逃得更快。 青衿暴喝一声,“找死!”一招嵩山剑法中的“天外玉龙”使出。 侯人英再挡不住,惨叫一声,当场毙命。 青衿看着那名逃走的青城弟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见脚下散落的一把长剑,功力运起,一脚踢出,脚尖却微偏,斜了几分。 长剑恍如利箭,呼啸而去,那人不及反应,惨叫一声,便被一剑贯穿左臂,在地上打了个滚,咬牙站起,不一会便消失在山林间。 青衿嘿嘿笑了几声,并不追赶。 当下返身把打劫的银票塞回林震南手中,又屈指解开他们一家的穴道。他今天虽是救人,但所用手段实在上不了台面,又有调戏林夫人之嫌,也不想表露身份。 林震南刚刚解了哑穴,正待开言,就见青衿身影一纵,飞身而起,几个起落,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未完待续。) 第四章巧遇 此时距刘正风金盆洗手越发近了,青衿离了福州,便一路快马加鞭,朝衡山行去,这一路上颇不平静,不时便见骑着快马的江湖人士往福州方向赶,看来青城派挑了福威镖局之事已经传开。 茶馆酒肆中更是不时冒出一句“辟邪剑谱”,让青衿感叹江湖消息果然传的飞快,许多江湖中人都跃跃欲试,想去福州碰碰运气,青衿听了也只是暗暗冷笑。 这一日行到衡山附近,青衿沿着山道,正在飞速而行,忽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尖叫,青衿听这声音珠圆玉润,十分清脆,明显是个少女发出。 青衿人在马上,轻轻一纵,飞身上了一棵大树,抬眼打量,只见远处一个黄袍汉子,挟了一个身着灰衣的娇小女尼。 青衿瞧那黄袍汉子身影有些熟悉,见他挟了一人,在山林间依然纵跃如飞,身子轻飘飘的,好似飞燕一般,一掠便是数丈。 青衿自身轻功也是极为高明,但和此人相比,却是差了一线。 他那还不知此人是谁,只是奇怪这田伯光竟还按着轨迹走,挟持仪琳,当真让人觉得无语。 大师兄估计现在正在衡阳城里,罢了,当年被他找茬,打了一场,今日也该我寻寻他的晦气了。 青衿想到此,足尖在树干上一点,飞身追去。 田伯光在山间攀高纵低,片刻间就掠到一处山洞前,这山洞极深,里面光线暗淡,田伯光正待入内成就好事,忽听身后有破空声传来。 不免心中一惊,要知他武功不凡,为人也是十分小心谨慎,兼且轻功极佳。逍遥江湖十几年,逃脱了不知多次围杀,从未有过被人近身而不知的情况。 田伯光回头打量。见那人与自己相隔十多丈,青布蒙面,看年纪不是太大,他心中舒了一口气。厉声喝道:“小子,干嘛鬼鬼祟祟的跟踪你田爷?” 青衿骂道:“娘的!你把老子的人抢走了,还问老子来干嘛?” 田伯光一愣,看着仪琳叫道:“这小尼姑难道是你的姘头,只是既然落到田爷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青衿脸露怒容道:“你活的不耐烦了!竟敢从我大名鼎鼎的田伯明手中虎口夺食,小爷我今天定要给你长些教训?” 田伯光闻言一愣,怒道:“你叫田伯明,老子怎么没听说过?” 青衿冷哼道:“老子的鼎鼎大名,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那个不知道,谁知你是哪路无名毛贼,报上名来!” 田伯光气急,但摸不清他的底细,不由怒道:“老子乃是万里独行田伯光,可听过田爷的大名。” 青衿忽然大怒。拔出长剑一指田伯光叫道:“老子叫田伯明,你他妈的敢叫田伯光,光明,光明…………你敢压小爷一头,当真活的不耐烦了!” 田伯光再忍不住,也不放下仪琳,拔出长刀,身子一纵,如飞鸟一般,朝青衿杀去。 青衿一声清叱。脚尖一点,飘然而起,长剑挥洒,迎了过去。 “砰砰砰砰”刀剑交击声不绝于耳。田伯光狂风刀法展开,刀气纵横,虎虎生威。 青衿手中长剑挥洒,东一剑,西一剑,剑光缭绕。处处指向田伯光的要害。 田伯光处处受制,瞬间便落了下风,加上他还挟持着仪琳,碍手碍脚,刚过的几招,田伯光一声闷哼,肋下便中了一剑,虽只是一道不足半尺的伤口,却让田伯光心中一惊。 他虽挟持着仪琳和此人过招,一身功夫打了折扣,但几招就伤在这人手中,那还不知自身武功尚比不得他。 田伯光行事谨慎,想到此,一刀接下来剑,用仪琳挡住另一处攻势,双脚一蹬,飞身后退几丈。 人尚未站稳,手中长刀一旋,快如惊鸿,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刀已经架在仪琳了的脖颈之上,看着就要纵身攻来的青衿,大声喊道:“停!再敢上前,我就杀了你的姘头!” 青衿收剑蔑视道:“毛贼就是毛贼,只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永远上不了台面!” 田伯光大怒,他自认为自己虽是采花淫贼,却也是一位重义气,讲规矩的江湖好汉,平时那会用这些威胁人的手段,只是骤然遇到大敌,不得已而为之,此时却无话可说,只能把一口气憋在心里,咬牙切齿道:“老子本就臭名昭著,用些手段算得了什么,可惜了你这个娇滴滴的姘头!” 青衿哈哈笑道:“看来你也是同道中人,本以为这般大的年纪,也是个老手,没想却是个嫩仔,一把年龄都活到狗身上了。” 田伯光怒道:“老子纵横天下十几年,采花无数,当得起天下第一采花大盗,竟敢这样说老子!” 青衿讥笑道:“老子玉面小白龙田伯明,纵横花丛,威名赫赫,还不敢称天下第一,你小子算老几?” 田伯光脸涨的通红,指着青衿道:“你,你……放屁” 青衿笑道:“好臭,好臭……” 田伯光大怒,指着青衿却说不出话来。 青衿打趣道:“今天小爷教你个乖,省得你出去混的时候说认识老子,丢小爷的脸。” 不理田伯光双目喷火,青衿指着仪琳道:“瞎了你的狗眼,竟说她是小爷的姘头,没见她还是个处子,若是经了小爷的手,岂能完好。” 田伯光也是花丛老手,闻言看了几眼满脸通红的仪琳,发现他真是个处子,不禁气急道:“她既然不是你的姘头,为何还说老子抢了你的女人。” 青衿怒道:“老子看她年龄尚小,先在恒山派养几年。不想碰到你个不讲规矩的毛贼,敢在小爷嘴里夺食。” 田伯光满脸不信,喝道:“她还是老子养在恒山派的呢!你有什么证据?” 青衿讥笑道:“小爷说是就是,还敢问小爷要证据,也罢,别让人说小爷我欺负你,当年老子把她寄养在定逸那个老尼姑门下,法名仪琳,你问她是不是!” 田伯光看青衿说的气定神闲,好似真的一般,他将信将疑,屈指解了仪琳穴道问道:“你叫仪琳!” 仪琳满脸色通红,小声“嗯”了一下。 幸亏两人武功高深,才勉强听见,田伯光不死心,紧紧盯着仪琳问道:“你师父是定逸那老尼姑?” 仪琳又轻轻点了点头。 田伯光心中一沉,信了大半,看着青衿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中一怒,嘴硬道:“这些事老子也知道,四年前田爷我路过恒山就看上她了,今日我先下的手,她该归老子。” 青衿怒道:“无耻毛贼,丢咱们这一行的脸,你既然不讲规矩,今日我便是舍了这小尼姑,也要阉了你,清理你这败类!”说着长剑一挺,便要纵身攻去。 田伯光大惊,如是这人不在乎小尼姑的生死,自己还有什么依仗,连摆手道:“误会误会,我田伯光怎会不讲规矩,只要这小尼姑当真是兄弟的人,我双手奉上!” 青衿冷声道:“不会再食言了吧!” 田伯光嘿嘿笑道:“不会,不会……” 青衿冷哼道:“量你也没这个胆子,那我就和你说说她老子的事!” 田伯光闻言一愣道:“她老子,她还有爹?” 青衿喝道:“废话,难道她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 田伯光自知失言,嘿嘿笑了几声,手却忽然屈指一点,仪琳顿时昏过去,看青衿大怒,连忙叫道:“兄弟,兄弟,不是老田我不相信你,只是这样才公平!” 青衿冷哼一声道:“再耍花招,我可没耐心陪你玩了!” 田伯光笑道:“不会,不会……” 青衿指着仪琳道:“她爹是个和尚,你问问她?” 田伯光一愣笑道:“尼姑的爹是和尚,嘿嘿……嘿嘿……”笑道:“兄弟你当真吗?” 青衿喝道:“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问吧!”(未完待续。) 第五章进宫 田伯光忍着笑意,屈指解开仪琳的穴道,仪琳顿时醒了过来,双眼迷糊的四下打量。 田伯光问道:“小师傅,你爹是不是道士。” 仪琳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田伯光心中暗喜,又问道:“你爹是不是和尚?” 仪琳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田伯光,怯怯的点了点头。 田伯光脑子一蒙,脸色大变,抬头看青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由心中暗骂,尼姑她爹是和尚,出家难道还是祖传的不成。 索性他只当青衿想跟他挣女人,不知青衿对他本人更感兴趣。 事已至此,他田伯光也不是毫无诚信之人,何况看样子这人当真认识这小尼姑。 田伯光小心谨慎惯了,忽然大叫一声接着,就把仪琳扔了过来,他却同时纵身而起,飞速离去。 青衿接下仪琳,伸手解开她的穴道,也不停留,一掠数丈,飞身朝朝田伯光杀去。 田伯光听到身后破空之声响起,那还不知怎么回事,他心中恼怒此人不讲信誉,却不敢回身拼杀,功力运起,速度再提一层。 青衿看着与田伯光越拉越远,急速掠行间,从怀中摸出一把碎银子,他修炼华山拂云手经年,暗器手法也领悟不少,屈指一弹,银子呼啸飞出。 田伯光不及躲闪,被击在腿弯,他一个蹡踉,急忙稳住身形,速度竟丝毫不减。 青衿知道毕竟两人相距太远,这般发出,威力大减,只是既然伤不了人,能激怒他也好! 田伯光飞速掠行间,身上不时被银子击中,虽无大碍,心中却恼怒之极,只是始终狠不下心来拼命。 忽然后脑勺又是一痛。脑子猛然一蒙,他脚下又是一个蹡踉,虽被他瞬间反应过来,稳住身形。但他田伯光何时这般狼狈过。一时间怒火中烧,再忍不住,心想拼他一场泄泄火气,以自己的轻功,想逃却也容易。 他想到此忽然止步转身。长刀斜指,一声大喝,迎着青衿杀去。 青衿见田伯光当真回身杀来,一声清叱,也挺剑迎了上去,田伯光刀法比之四年前进步不少,一套狂风刀法使出,只见满场刀光闪烁,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滚滚而来。 只是青衿也早非吴下阿蒙,这些年他不但内功进步极大,剑法更是突飞猛进。 此刻剑法展开,也不拘泥是何招式,有时华山、有时恒山、有时嵩山……其间还夹杂这不少江湖大路货色,甚至还有辟邪剑法,便是那些魔教长老留下的破解招式,也被他以剑法使出。 这些剑招被他糅合在一起,连绵使出,当真应了那句。剑术之道,当如行云流水,任意所致。 田伯光本就武功略逊一筹,此刻见到这般杂乱无章。却又极为精绝流畅的剑法,霎时间便落入下风。他行走江湖十几年,见识当真广博,可却看不出青衿底细。 只见青衿上一招用的是一派的剑法,下一招又变成了另一派,甚至还夹杂着一些稀奇古怪的招式。颇似魔教的武功路数。 田伯光只觉得今日倒霉之极,两人翻翻滚滚过了十多招,田伯光便已岌岌可危。 忽然青衿剑招又是一变,只见他一剑歪歪斜斜的刺出,剑身摇摇晃晃,好似没有半分力道。 田伯光见他竟使出这般拙劣的招式,心中大奇,但始终不敢大意,连忙挥刀格挡,却见青衿右手一缩,随手向空处刺出一剑,手腕再一抖动,剑尖斜指,身子也好似站不稳一般,猛得往前一趴,剑尖所对,正是一处空门。 田伯光不及防守,只觉小腹一痛,便被一剑刺中,幸亏他心中早有警觉,此刻身子猛然后仰,卸开剑势,身上只留下一道寸深的伤口。 田伯光更加小心谨慎,时刻窥视有无机会逃走,两人身形快如疾风,变化不停,田伯光此时更是有苦难言,他有伤在身,武功本就打了折扣,这时青衿剑法又变得怪异之极,他只觉得青衿每一剑刺出,都是自己刀法的破绽薄弱所在。 又是几招过去,青衿一剑连着一剑,连绵不绝,田伯光又是一招防守不及,露出空门,青衿嘴角泛起一丝古怪笑意,手中长剑一按,倏尔刺出,剑光如练,彷如灵蛇疾吐,一击便中。 田伯光一声惨叫,瞬间下身鲜血淋淋,他再忍不住,拼着又挨了一剑,纵身便逃,只是他本有伤在身,若短时间甩脱不了青衿,今日难免命丧此地。 青衿见田伯光受了这般伤势,速度还能快自己一分,不由感叹他这万里独行,果真名不虚传。 忽然前方一道人影闪现,竟是那个迷糊的仪琳小师傅,青衿暗道不妙,果然田伯光身形一转,瞬间就挟持住仪琳。 只是他却丝毫不停,接着逃去。 青衿奇怪他为何不用仪琳要挟自己,两人一前一后,相隔数十丈,顷刻间便到一处崖岸,田伯光俯身往下看了一眼,忽然一声大吼,直接把仪琳扔了下去。 青衿心中一惊,田伯光这厮想干什么,若想杀仪琳,刚才随手一刀便可,为何要抛下悬崖,青衿顷刻也赶崖岸,俯身下望,只见往下两三丈的峭壁上,长了一颗细小古松,此刻正被仪琳死死抱着,摇摇晃晃,好似随时都会折断。 青衿看了一眼正在飞身逃走,渐行渐远的田伯光,又看了一眼仪琳,暗想田伯光中了自己那一剑,可再也干不了采花这个行当了,还是先救仪琳小师傅吧! …… 田伯光奔行十几里,觉得下身越来越疼,若不是封住穴道,只怕早就流血过多而死了,他俯身查看伤势,片刻一声惊叫传出。摸着那空荡荡的下身,他面目狰狞,心若死灰,浑身痛意已经丝毫感觉不到。 他的脸一片惨白,心也越发冰冷,想起那青布蒙面之人的武功,那不知何等模样的面貌,和那分不清何门何派的武功。 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或许都报不了这番大仇了!(未完待续。) 第六章斗嘴 青衿救上仪琳,正想如何处置此事,若是直接表明身份,送她回去,以仪琳的单纯,此事肯定会原原本本的告诉定逸师太。 自己此番行事,虽是救人,但画风太过不美,传了出去岂非大大不妙。 若是不管仪琳,现在就走,她再遇到危险,可是罪过了。 青衿正在为难间,忽听得远处传来“仪琳、仪琳”的叫喊声。那还不知恒山众人不见了仪琳,过来寻找。 他松了一口气,看着一脸怯怯的仪琳,嘿嘿笑了一声,便飞身离去。 …… 天清气爽,风和日丽,衡山城一片繁华,酒肆客栈,茶馆货铺,琳琅满目,行人挤挤攘攘,不少都是拿刀使剑的江湖中人,一派繁华景象。 只见一群人有说有笑的行来,当先一人乃是一老者,四五十岁年纪,身负长剑。旁边一位清秀脱俗的青衣少女,叽叽喳喳,满脸精灵之气。 后面跟着还有几人,有的脚夫打扮;有的手拿算盘,生意人的模样;更有一个肩头蹲着一只小猴,好似耍猴戏的一般。 这一行人一路同行,怎么看都颇不和谐,却有说有笑,不时打闹一番,惹得街上人人侧目。 只听青衣少女叫道:“好你个六猴儿,说好了咱们今日出来游玩,叫你去喊大师哥,大师哥呢?” 被称作六猴儿的笑道:“咱们这么多师兄陪着你逛街,你只问大师兄,见面还没说几句话,就大师兄长,大师兄短的,怎么不问问你七师兄。” 青衣少女顿足嗔道:“呸!你这只猴儿好端端的在这里,又没病,又没伤,问你干嘛?” 六猴儿笑道:“大师兄也没病,也没伤。为什么光问大师哥?‘ 青衣少女瞪了他一眼道:“臭猴儿,谁说我光问大师兄,要是三师兄在,我都不理你们了。爹爹怎么不让三师兄和我们同来。这些年三师兄天天就知道练功练功,都见不到人影。不然来衡山这些天,我非让三师兄天天陪我逛街不可!” 六猴儿笑道:“三师兄和师父同行,谁教你非得闹着要先来,不然岂不天天和三师兄在一起。就是不知你到底想要大师兄陪呢?还是想要三师兄陪呢?” 青衣少女脸色一红,跺脚嗔道:“好你个臭猴儿,烂猴儿,我不跟你说了!” 那个手拿算盘,一副商人打扮的男子突然笑着接道:“七师弟,这你就不懂了吧!到时小师妹可以今天大师兄陪,明天三师兄陪,大不了让大师兄和三师兄一块陪嘛!” 旁边几人听了都是偷笑不已! 青衣少女小脸一鼓,气呼呼的叫道:“好你个梁发,竟然背后说大师兄和三师兄坏话。当心我告诉他俩,有你好果子吃!” 梁发也不在意,接着笑道:“小师妹这话就不对了,我又没骂大师兄和三师兄,恐怕两位师兄听了我的话,知道能天天能陪小师妹,还不高兴坏了,那会生气!” 青衣少女嘴角一翘,气却是消了,仍装作气恼的样子道:“哼!就你最坏。不理你了!”转头对那老者和脚夫打扮的人道:“还是二师兄和五师兄最好!” 梁发笑道:“就我和七师弟是坏人,其他都是好人,你还想不想知道大师兄去哪了?” 青衣少女俏脸一板道:“稀罕,不说算了。等会见了大师兄我再问他!” 脚夫打扮之人忽然插言道:“咱们恐怕一时难见到大师兄了!” 少女转头道:“五师兄,你也知道大师兄去哪了是不是,哼!你们都知道,就瞒我一个。” 脚夫打扮的人连忙挥手道:“我确实不知道,不过若是寻常,大师兄知道要陪小师妹。那还不乐呵呵的过来,这次既然没来,定有让他舍不得走开的事物!”说着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少女。 青衣少女忽然反应过来,银牙紧咬道:“我就知道,他个大酒鬼,定是又找地方喝酒了是不是?”说着不待众人回答,接着道:“哼!这回我定要告诉爹爹,非罚他三年不许沾酒不可!” 六猴儿笑着接道:“大师兄若是三年不许沾酒,岂不馋死,小师妹怎么舍得?” 青衣少女接道:“臭猴儿,我怎么舍不得,敢不来陪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众人听罢一阵哈哈大笑! 几人转过一条街,见一间茶馆素雅洁净,岳灵珊叫道:“二师兄,咱们走了半天,都累死了,进去喝杯茶歇歇脚吧!” 令狐冲不在,劳德诺身为二师兄,便是一行的领头人,闻言点头笑道:“好!进去喝杯茶吧!” 茶馆里七八张桌子,坐了大半,大多都是拿刀带剑的江湖中人。 岳灵珊道:“衡山城里,这些天江湖人越来越多!” 劳德诺闻言接道:“刘师叔八面玲珑,相交遍天下,他的金盆洗手大会,岂不让天下英雄闻风而动,齐聚衡山城。” 几人捡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茶博士泡了壶上好的铁观音,端上一碟南瓜子、一碟蚕豆……几牒点心。 几人品着茶,聊着天,不是笑骂一通! 这是茶馆又进来一人,若是普通人自不会这么惹人注目,只是这人实在太过丑陋。只见他双眉下拉,左边嘴角半翻,露出的半幅牙齿倒是洁白,脸上更贴了三张狗皮膏药。 说不出的猥琐,身上衣服布料虽好,却烂了好几处,沾满了污迹。 茶博士以为是个要饭的,正想拿几个铜子打发出去,却见这人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连忙又换了一副笑脸,迎了进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平之,当日林震南一家三口被青衿救下后,哪还敢返回福州城,索性身上带了大把的银子,到一处县城置办了行头,正想去洛阳寻岳父金刀无敌主持公道,却见不少江湖好汉都往衡山而去,稍一打听,才知去参加衡山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 林震南心中一动,心想岳父名头虽响亮,但只在河南一带,却比不了青城派的声势。到不如去衡山,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揭穿青城派的面目。 到时衡山城高人名士、江湖好汉云集,青城虽然势大,不惧他的人却也不少。 青城派本是再大,又怎能堵得住悠悠之口,不信就没人来主持公道。(未完待续。) 第七章流言 林震南于是便托人往洛阳岳父家传去口信,买了几匹快马,一家三口,昼夜兼行,昨日刚行到衡山左近,却也是他们倒霉,不小心又撞上青城派的人。 当初余沧海一共派出十批弟子,挑十省的镖局,这一行人却是赶往长沙的人手,他们离得较近,挑了长沙分局后,便按照来前余沧海的吩咐,先一步来给刘正风道贺。 结果正好巧遇林震南一家,他们行动前皆见过林震南的画像,怎不欣喜若狂,一场大战,结果不言而明,只有林平之被林震南夫妇拼死杀出一条出路,逃过一劫。 这林平之虽然从小锦衣玉食、没经过风浪,但人却是不笨。此刻骤然遭此大难,慢慢倒也冷静下来,在山里藏了半夜,待到夜深人静,走出山林,循着路径,慢慢往衡山城行去。 在他想来,青城派如此势大,此刻也唯有侠士豪客云集的衡山城能讨回公道,救出父母。 他从父母半路被青城弟子认出一事,也得了教训,谁知自己的相貌有没有被他们记住,只好乔装改扮,成了如今这幅猥琐模样! 只是衡山城虽然江湖好汉众多,但他即无门路,又无一人相识,更何况不明底细,若遇到心怀叵测之人,岂不是羊入虎口,如何敢随意求人相助。 茶馆酒肆向来是三教九流云集,消息流通之地,他便想来此留心探听哪位前辈大侠来了衡山,谁的江湖声誉最好,以便找一德高望重之人为他主持公道。 这般想法虽有些天真,却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救父母的办法。 茶馆内,岳灵珊与众位师兄打打闹闹,不时响起银铃般的笑声,林平之却喝着茶,四处注意众人的话语。 只听一个年轻汉子道:“这次刘三爷金盆洗手,场面当真不小,离正日还有三天。衡山城里就已挤满了贺客。” 另一个汉子道:“那是自然,衡山派自身已有多大的威名,再加五岳剑派联手,声势浩大。哪一个不想跟他们结交结交?再说,刘正风刘三爷武功高强,三十六手‘回风落雁剑’,何等了得。平时早有人想跟他套交情了。只是他一不做寿,二不娶媳。三不嫁女,没这份交情好套。这一次金盆洗手的大喜事,武林群豪自然闻风而集。我看明后天之中,衡山城中还有得热闹呢。” 岳灵珊小声道:“原来我们五岳剑派竟有这么大的威名,只是莫师伯武功当真不如刘师叔吗?” 师兄弟几人相互看了几眼,最后劳德诺说道:“刘师叔武功自是极深,只是比莫大师伯,还要差那么几分,莫师伯……” 正在此时,忽然间门口响起了伊伊呀呀得胡琴声。一声苍凉的声音唱道:“叹杨家,秉忠心,大宋……扶保……”嗓门拉得极长。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走进来一个身材瘦长的老者,脸色枯槁,披着一件青布长衫,洗得青中泛白,形状甚是落拓,显是个唱戏讨钱的。 有人喝道:“鬼叫什么?” 那老者立时放低了琴声,口中仍是哼着:“金沙滩……双龙会……一战败了……” 岳灵珊小声道:“二师兄怎么不说了?” 劳德诺低声道:“ 你们听没听过莫大先生爱拉胡琴。一曲‘潇湘夜雨’,听得人眼泪也会掉下来。‘琴中藏剑,剑发琴音’这八字,就是他的写照。” 岳灵珊急道:“到听爹爹讲过!二师兄你知道的多。就别卖关子了?” 劳德诺小心翼翼道:“你们看那卖唱拉胡琴的老者,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岳灵珊仔细打量一眼,见那老者虽苍老枯槁,眸子里却不时闪过一丝精光,惊道:“你是说他是莫师……” 劳德诺点了点头,他却没说二十年前。他曾见过莫大先生一面,因为那时他还是左冷禅的三弟子,自不好提,免得众人问东问西,露了马脚。 这时旁边有人问道:“听说衡山派这位刘三爷还只有五十来岁,正当武功鼎盛的时候,为甚么忽然要金盆洗手?那岂不辜负了他这一副好身手?” 一个中年汉子接道:“兄弟听得武林中的同道讲,刘三爷金盆洗手,退出武林,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只因为武功太高,人缘太好,这才不得不金盆洗手。” 他说话声音很大,茶馆中登时有许多眼光都射向他的脸上,好几个人齐声问道:“这是为何?” 那人道:“都说刘三爷是衡山派的第二把高手,可是衡山派自己,上上下下却都知道,刘三爷在这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上的造诣,早已高出掌门人莫大先生很多。刘三爷门下的弟子,个个又胜过莫大先生门下的。眼下形势已越来越不对,说不定再过得几年,莫大先生的声势会被刘三爷给压了下去。刘三爷家大业大,不愿跟师兄争这虚名,因此要金盆洗手,以后便安安稳稳做他的富家翁了。” 好几人点头道:“原来如此。刘三爷深明大义,很是难得啊。” 岳灵珊几人看了那拉胡琴的老者一眼,只听他调门一转,唱道:“小东人,闯下了,滔天大祸……”语调悲凉婉转,还有一丝丝怒意蕴含其内。 这时又有人道:“那莫大先生可就不对了,他逼得刘三爷退出武林,岂不是削弱了自己衡山派的声势?” 那中年汉子冷笑道:“天下哪有这么多大公无私之人?只要自己坐稳掌门人的位子,本派声势增强也好,削弱也好,倒也不如何重要了。” 旁边一人接道:“所以哪,这明明是衡山派中的大事,各门各派中都有贺客到来,可是衡山派自己……” 有人问道:“这位朋友,刚才你说各门各派都有贺客到来,衡山派自己却又怎样?” 那人道:“刘三爷的弟子们,当然在衡山城中到处迎客招呼,但除了刘三爷的亲传弟子之外,你们在城中可遇着了衡山派的其他弟子没有?”(未完待续。) 第八章一剑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显然发现确有其事。 汉子笑道:“所以哪,咱们便是在这里讲述衡山派中的门户之争,也大可畅所欲言,不用顾忌,衡山派的人压根儿不会过来?” 一人接道:“是呀!莫大先生和刘三爷师兄弟俩势成水火,一见面便要拔剑动手。刘三爷既然让了一步,他也该心满意足了。” 那卖唱老者忽然站了起来,慢慢踱步到他的身前,侧头瞧了他半晌,忽然叹息一声。 那人怒道:“老头子干甚么?” 那老者摇头厉喝道:“你胡说八道!”就要转身走开。 那人大怒,伸手正要往他后心抓去,忽然眼前青光一闪,一柄细细的长剑晃向桌上,叮叮叮几声脆响。 那人大吃一惊,纵身后跃,生怕长剑刺到他身上,却见那老者缓缓将长剑从胡琴底部插入,剑身尽没。 原来这柄剑藏在胡琴之中,剑刃通入胡琴的把手,从外表看来,谁也不知这把残旧的胡琴内竟会藏有兵刃。 那老者又摇了摇头,喝道:“你胡说八道!”缓缓走出茶馆。 众人目送他背影在雨中消失,苍凉的胡琴声隐隐约约传来。 忽然有人“啊”的一声惊呼,叫道:“你们看,你们看!” 众人顺着他手指所指之处瞧去,只见那桌上放着的七只茶杯,每一只都被削去了半寸来高的一圈。跌在茶杯之旁,茶杯却一只也没倾倒。 茶馆中的十多个人都围了拢来,纷纷议论。有人道:“这人是谁?剑法如此厉害?” 有人道:“一剑削断七只茶杯,茶杯却一只不倒,当真神乎其技。” 有人向那人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行走江湖,最忌多嘴多舌,眼前衡山城中卧虎藏龙,不知有多少高人到了。幸亏那位老先生剑下留情,否则老兄的头颈。也和这七只茶杯一模一样了。” 旁边不少人也是议论纷纷。 那人瞧着七只断掉的茶杯,只是怔怔发呆,脸上已无半点血色,对旁人的言语一句也没听进耳中。 旁边一人忽然进道:“‘琴中藏剑。剑发琴音’难道他就是衡山派掌门,‘潇湘夜雨’莫大先生!” 众人又都一惊,江湖上拉胡琴的高手,也唯有莫大先生了。均想适才不少人称赞刘正风,却对莫大先生颇有微词。自己不免随声附和,说不定便此惹祸身,各人纷纷会了茶钱离去,顷刻之间,一座闹哄哄的茶馆登时冷冷清清。 林平之见了莫大先生显露了这一手惊世骇俗的神功,暗道:“这人模样枯瘦苍老,似乎伸一根手指便能将他推倒,哪知他长剑一晃,便削断了七只茶杯。我若不出福州,焉知世上竟有这等人物?我在福威镖局中坐井观天。只道江湖上再厉害的好手,至多也不过和我爹爹在伯仲之间。” 他想到这里,心中暗暗思量,他既是衡山掌门,武功又这般高明,我若是苦苦哀恳,找他主持公道,说不定便能揭露余沧海的面目,救我父母一命。若能拜得此人为师,苦练武功。手刃仇人,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此时他心中却另有担心,素来听闻这位衡山掌门莫大先生性情孤僻,每日浪迹市井。不问世事,会不会管还在两可,况且他是衡山派的掌门人,五岳剑派和青城派互通声气,他会肯为我一个毫不相干之人去得罪朋友么? 想到此,林平之颓然坐倒。只觉天下之大,却没有说理之处。 忽然他脑中闪出一个人来,以前他曾爹爹讲过,五岳剑派如何厉害,青城、峨眉他敢去送礼攀交情,五岳剑派却连礼也不敢送。 其中爹爹最推崇的就是华山掌门,君子剑岳不群,言称他是当今武林为数不多的君子,在江湖中名声极好。 只是自己走了不少茶馆酒肆,倒是听闻华山派大弟子已率人来了,却没听到这位君子剑的消息,难道他不来衡山,那自己到底该找谁来主持公道,救出爹娘。 林平之想到此,一时间心中迷茫之极! 岳灵珊几人也赶忙站起,围着茶杯打量,见那断口光滑如镜,心中也是惊骇之极,想来这般武功也只有师父能做到了。 陆大有忽然摇头晃脑道:“小师妹,我考考你,这一剑七出,凌厉无方,用的是什么武功!” 岳灵珊小嘴一瞥,得意道:“臭猴子,这可难不住我,三师兄曾和我讲,衡山派有一套回风落雁剑,其中第十七招一剑落九雁,便有这般威力,你说是也不是,就怕你个臭猴子也不知道。” 陆大有嘿嘿笑道:“小师妹好见识,师兄佩服。” 一番话惹得岳灵珊眉开眼笑! 这又有脚步声传来,几人抬头打量,竟是青衿走了进来。 岳灵珊一声欢呼,率先迎了上去,其余几位师兄弟也紧随其后,快步迎上。 青衿本是想来此喝杯茶,猛然见了这么多师兄弟,心中也是欢喜,一时兴起,伸手在岳灵珊的头上揉了揉,捏了捏她的脸蛋,惹得她大呼小叫。 众人多日未见,当下便叙了好一会话。 岳灵珊这时才开口问道:“三师兄,爹爹在那?你们不是一块过来的吗?” 青衿前往福州一行,乃是机密,华山上下除了岳不群,大概也就师娘宁中则知道些端倪,此时自不会说。 闻言笑道:“师父还在后头,眼看你们一个个下山闯荡,我那还忍得住,便先师父一步来寻你们了!” 岳灵珊听到父亲还没来,有些失望,但瞬间又笑道:“谁让你当时不求爹爹和我们同行,我们都在这衡山玩了好多天啦,可惜你都错过了。” 几人说说笑笑一阵,当下会了茶钱,便要带青衿返回住处。 青衿忽然看到桌上的七只茶杯,目光一凝,脚步慢了众人几分,眼见劳德诺已经走出茶馆,众位师弟也不在意自己,他心中一动,一股念头再也止不住。 只见他手中长剑骤然出鞘,一道精芒闪过,只有几声轻微的叮当声响起。 桌上断掉的七只茶杯,竟又被削掉一圈,只是最后一只茶杯,虽也被削去一圈,却倒在桌上。 青衿一愣,难道我剑法比不得莫师伯,忽然又摇头暗道:“不对不对,不是我剑法比不得莫师伯,而是没有他止水一般的心境,心动了,杯子自然就倒了!” 林平之本想是要走,见青衿到来,才知几人是华山派的,便想探听一些消息,此刻不经意间瞥见青衿一剑之威,不由心头大震。 他心中暗想,看他年龄与我相差无几,怎有这般武功,徒弟如此,那华山掌门岳不群又是何等风采。我若能拜在他门下,将来能有他一半的武功,青城派那些龟儿子如何还敢猖狂。 想到这,林平之心中激动不已,恨不得马上寻到岳不群拜师,学得一身高深武艺。 青衿正要离去,见有人打量自己,转头看了一眼,心中却是一惊,怎会是林平之,自己不是把他们一家都给救了吗? 看他如今这般模样,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林震南夫妇又出了意外! 青衿想到此,不禁叹息一声,算了,自己毕竟不能事事操心,还是顺其自然吧! 他摇了摇头,收起长剑,转身走出茶馆。 林平之看着青衿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熟悉,但在那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忽而他心中闪过那姓雷的大汉,苦笑一声,自己脑子当真迷糊了,这两人不论是声音,还是身材,都差异极大,怎么可能是他! 当下收起心思,细细思量如何能才能见得岳不群一面!(未完待续。) 第九章密谈 日落西山,衡山城中灯火辉煌,一片繁华。 城西有一座两进的大宅里,此刻人影闪动,络绎不绝,四周墙边都设有暗哨,显然戒备森严。 此刻宅内的一间密室里,正有三人相对而坐! 西首乃是一位高高瘦瘦的黄袍汉子,乃是嵩山坐第三把交椅的仙鹤手陆柏,只见他突然开口道:“丁师兄,小弟有些想不明白,咱们嵩山派如今实力已成,在江湖上登高一呼,从者如云,到时岂不要多少人,有多少人,为何非要什么五派合并,劳心费力的。” “别的不说,你看恒山派,就定静、定闲、定逸三位师太,二代弟子也是人才不显;而华山派,只有岳不群夫妇,加上两个颇有天赋的弟子;衡山派就莫大、刘正风几人,加上鲁连荣那个蠢货;泰山派到有些实力,却是内斗不断;皆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 “反观我们嵩山派却是兵强马壮,上下一心。若真要五岳合一,对我们嵩山派实力虽有助益,势必会搞得人员复杂,派系混乱。在难以上下齐心,对我嵩山并无多大好处!” 托塔手丁勉闻言笑道:“陆师弟言之有理,考虑却不够周全,咱们嵩山实力自不用说,但若想压少林、武当,凌驾江湖各派,执掌正道牛耳,路还远的很呀,五岳合并就是一步非走不可的棋。” 陆柏疑惑道:“这是为何,咱们嵩山还依靠要他们四派不成,等将来咱们做了江湖第一大派,他们与有荣焉,自会归心,到时恐怕哭着喊着要入咱们嵩山门下!” 丁勉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位陆师弟心眼实在,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开口言道:“这话不假,只是咱们嵩山派毕竟不如少林武当底蕴深厚。若想扩大实力,势必要兼容并收,吸纳江湖门派加入。” “这首当其冲的就是其余四岳,即使他们的实力不足为道。都是绕不开的,试想你连自家的五岳剑派都合并不了,有何脸面去整合江湖各派,执掌江湖牛耳!” “况且你认为四岳实力弱小,那就大错特错了。先不说恒山三定,岳不群夫妇,莫大师兄弟和天门天道长一众同门,实力就不比咱们十三太保稍弱。便是二代弟子中也是人才辈出,你忘了几年前,司马德六位好手截杀华山那二代弟子一事,折了一半人手,最后还让那人逃出生天,左师兄闻之后大为恼怒,最后却不了了之。陆师弟你认为若是咱们兄弟碰到这六位好手围攻。能否逃得一命?” 陆柏默然,他虽自负,却也了解那几人的武功,自是明白若他们六人埋伏,自己恐也是九死一生之局,沉默半晌方才言道:“这人既然有这等天资,为何左师兄不派我等去华山宰了他,以除后患,岳不群夫妇若敢阻拦,正好一并宰了。让剑宗封不平几人入主华山!” 丁勉叹道:“左师兄如何不想,只是……唉……” 陆柏接道:“只是什么,咱们几个出动,还怕他华山不成?” 丁勉沉吟半晌才道:“咱们十三太保出动。自是不怕他,只是……只是风……风师叔……” 陆柏霍然一惊道:“你是说风清扬风师叔在华山……二十多年没有他的音信,不是早已过世了吗?怎么可能?” 也不怪陆柏如此惊讶,皆因风清扬当年纵横天下之时,正逢他们少年热血,青春年少。对这位五岳剑派的师叔之名,如何不如雷贯耳,敬仰万分。 便是如今他们都习得一身高明武艺,想起几十年前,便身为天下绝顶高手的风清扬,也是高山仰止,万万不会天真的以为自身如今武功可以与之相比。 这其中差距不止武功一途,心性、境界,皆不是他们所能企及。 丁勉看陆柏一脸惊色,不由苦笑道:“怎么不可能,我等习武之人,元气充沛,若是懂得修身养性之道,活个上百岁只是寻常。风师叔内功何等高深,这等事对他自是手到擒来,何况如今他也只有八十岁许,若无意外,怎会逝世!” 陆柏眉头一挑道:“只是他毕竟二十余年未有音信,若是中间与人动手,出了什么意外,也不是没有可能。” 丁勉不免笑道:“陆师弟,你以为当今天下,有谁能和风师叔一战?” 陆柏沉吟道:“当今天下……恐怕唯有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了!” 丁勉品了一口茶道:“是呀!东方不败确有这个实力,只是当年风师叔名满天下之时,他还是个无名小卒,等他武功渐高,登上魔教教主之位,风师叔早已失踪了十数年,他俩怕是没有机会交手,风师叔又能出什么意外。” 费彬忽然插言道:“如此说来,风师叔定是归隐某地,说不定就在华山,怪不得左师兄嘱咐我们,对付华山。要不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斩草除根;要不就占着大义名分,缓缓图之。原来是怕风师叔插手,看来去中条山请封不平几人出山,却是一招妙棋。他们皆是剑宗,想来风师叔不会阻止剑宗重掌华山才是。” 丁勉和陆柏皆点头称是! 费彬问道:“那三天后,咱们如何行事?” 丁勉笑道:“既然左师兄选择衡山作为试剑之地,而刘正风又有这么大的把柄落在我等手里,这场戏如何演的圆满,就看咱们兄弟得了!” 陆柏和费彬抱拳道:“请丁师兄示下!” 丁勉呵呵笑道:“咱们兄弟之间,无需客套。来前左师兄曾嘱咐,咱们这次不外乎两个目的,第一试探各派的底线,那些可以拉拢,那些是死硬分子,需要暗中除去,为以后五岳合并铺平道路。” “第二嘛,咱们先下一城,拿下衡山派,素闻刘正风在衡山派威望极高,又与莫大先生不和,咱们有他把柄在手,可以威胁利诱,到时以结交魔教为借口,让他去嵩山当面向左师兄请罪,若能拉拢到咱们嵩山麾下。到时有咱们支持,这衡山掌门之位,莫大如何坐得住,还不得乖乖的退位让贤,如此不费吹灰之力,衡山便尽入手中。” 陆柏问道:“若是他不配合呢?” 丁勉冷笑道:“若是他不肯配合,那就怪不得咱们不讲情面,拿他立威祭旗,到时衡山派少了刘正风,凭莫大先生那疲懒的性子,如何经营的好。有鲁连荣里应外合,等到咱们嵩山大势已成之时,他便是反对并派也是有心无力。” 陆柏和费彬拱手道:“丁师兄高明?” 丁勉笑道:“两位兄弟客气,为兄只不过照着左师兄的计划行事罢了!” 陆柏问道:“只是刘正风洗手当日,咱们具体该如何行事,才能即达到目的,又不使出了疏漏!” 丁勉笑道:“这就需要咱们几个好好谋划一番了!” 费彬接道:“刘正风与衡山莫大掌门不和,人尽皆知,便是刘正风也承认这一点。他若金盆洗手,衡山派在江湖中威势便要下降三分,想来不但是莫大,他另外几位师兄弟也是不肯同意的。” 陆柏接道:“费师弟所言极是,刘正风他既然坚持金盆洗手,想来到那日,衡山一代弟子,均不会出现,顶多来一些二代弟子撑场面。从鲁连荣的密报中,也可以看出这一点,到时没有本门师兄弟支持,仅靠一些二代弟子,衡山派对咱们行事的阻挠自然降到最低。” 丁勉点头道:“没了衡山派相助,刘正风在江湖上人缘虽好,却是因为他为人八面玲珑,所交之人皆是泛泛,交情深厚者极少,到时咱们只要占着刘正风勾结魔教大义的名分,便能让一些自认正人君子的道德之士无话可说。再把咱这几十号人手全部用上,以武力相威慑,相信少有人敢为刘正风说话,阻挠咱们行事!”(未完待续。) PS: ps:下个月开始双更! 第十章谋划 费彬道:“丁师兄言之有理,不过咱们最终目的还是招降其人,拿他祭旗也是退而求其次,开始还要给他一些颜面,留下回旋的余地。” 丁勉道:“应当如此,刘正风也是好脸面之人,咱们几人开始时确实不方便出面,以免动了意气,把话给说死,我看还是先派一名小辈为好。” 费彬闻言接道:“说来左师兄的亲传弟子,史登达史师侄倒是合适,既能代表左师兄,又不会显得咄咄逼人。” 陆柏道:“史师侄的确合适,只是咱们不出面,史师侄如何管镇得了刘正风?” 丁勉笑道:“你忘了来前左师兄让咱们便宜行事,五岳令旗也随同带了过来,必要时拿出盟主令旗,就说奉左师兄之令,请刘正风金盆洗手之事暂行押后。” 陆柏疑惑道:“当年我五岳剑派结盟,约定攻守相助,遇到和五派有关的大事,都得听盟主的号令,见令旗如见盟主,这是不假,不过说的都是一些公事。这金盆洗手却属私事,就怕他刘正风借此推脱,不奉令旨。” 丁勉冷笑道:“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咱们说管的着,那就管的着,岂是他能推脱的了得。” 费彬笑道:“丁师兄说的极是!不论是纳降刘正风,扶持他做衡山掌门。还是用他来祭旗,这金盆洗手之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做成。” 陆柏道:“刘正风结交魔教长老曲阳,唯恐泄露出去,闹得身败名裂,便想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可见其意甚坚。到那日宾客云集,南北各地好汉都来庆祝,刘正风若凭此为依仗,心存侥幸,执意洗手。咱们如何阻止!” 丁勉笑道:“他若真敢如此,就怪不得咱们不顾脸面,用些手段了!” 陆柏问道:“如何行事,还请丁师兄示下。” 丁勉冷笑道:“咱们事先混进刘府。控制住刘正风的家眷、门人,以此相胁,他若不奉令,那咱们也不需与他客气。” 陆柏闻言神色一动,拱手道:“丁师兄。这事须得细细思量,拿一干妇孺相胁,不但有损咱们嵩山威名,更能激起在场宾客的义愤,说不定就有人敢为他出头。” 丁勉冷笑道:“当咱们是吃干饭的吗?按先前计划,刘正风结交魔教长老之事,咱们能不提,自是不提,免得等刘正风归降之后,名声受损。衡山掌门之位坐的名不正,言不顺。只是他若顽抗到底,咱们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费彬接道:“正该如此,我正道中人和魔教生死大敌,只要给他坐实结交魔教长老的罪名。这便是咱们五岳内部的大事,咱们奉左师兄之命来清理门户,解决此事。这非是小过,而是大节,谁也无话可说。在场宾客虽多,谁人敢插手。有那个敢管,便是咱们手段激烈些又有何妨碍。” 丁勉接道:“费师弟说的对,咱们师出有名,他们便是看不过。也是枉然。” 陆柏接道:“若是刘正风他拒不承认,该如何是好!” 丁勉冷笑道:“咱们是想收服此人,并不一定要他身败名裂。到时不论他承不承认,咱们都要让他上嵩山走一趟。承认了此事,就说让他去给左师兄请罪;不承认,也可以说成让他去当面和左师兄解释清楚。只要到了嵩山。有左师兄出面,量他也翻不出多大浪来。” 费彬笑道:“如此甚妙,只盼这刘正风识相些,让咱们少费些功夫。” 陆柏忽然插言道:“到时恐怕还有变数,别人或许不敢插手,但曲洋可不会顾及这些。” 丁勉眉头一皱道:“我也正忧心于此,曲阳和刘正风结交,到底是以音会友,还是另有所图,我也是看不大清楚。” 费彬接道:“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一下子来了近千人,可见他在江湖上人脉之广。魔教若是利用他这一点,来离间我们五岳剑派,倒也大有可能。” 丁勉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东方不败疏懒教务,给了我五岳剑派发展之机,但我们决不可因此小窥了东方不败的谋略。大家可还记得当年,任我行当魔教教主之时,竟被我们轻易的探出他几名心腹长老的行踪,一举围杀。等东方不败登上教主之位时,大家才明白,那几人的行踪,恐怕是他故意泄露给我们的。” 陆柏道:“师兄的意思是曲洋结交刘正风是东方不败的谋划?” 丁勉笑道:“也不尽然,这等事情,只算是一步闲棋,恐怕不值得东方不败出手。魔教中的聪明才智之士也不在少数,见咱们五岳剑派好生兴旺,故意使些绊子,也是有可能的。” 费彬接道:“当年东方不败初任教主之时,大肆排除异己,这曲阳能坐稳长老的位置,可见也是东方不败的嫡系。” 陆柏疑惑道:“若曲阳真是心思不纯,就凭刘正风能翻出多大浪来。” 丁勉笑道:“寻常时候,刘正风自是翻不出多大浪来,但这回咱们插了一脚,供魔教操作的余地可就大了。” 费彬接道:“若是刘正风顽抗到底,咱们岂能放过他的家人。就怕曲洋他早不出手,晚不出手。等咱们把刘正风的家人弟子都解决了,才突然现身救走刘正风。” 丁勉道:“正是,到时刘正风势必恨咱们嵩山入骨,有为家人弟子报仇的名义,依他的人脉,加上魔教的支持。若是由明转暗,到处与咱们作对的话,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让人防不胜防。” “到时不但对咱们嵩山派的名声大大的不利,衡山派更会与咱们离心离德,仅靠鲁连荣那个蠢货,怕是难以撑住,咱们需早作打算。” 陆柏接道:“魔教中人,人人得而诛之,如果曲阳真敢现身,不说咱们嵩山派,在场的众位江湖同道,怕也不会让他轻易离去。” 费彬道:“咱们也不必过于担心,先不说曲阳到底如何心思。刘正风也不定会顽抗到底。” 丁勉叹道:“希望如此,就看刘正风如何抉择了。”(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定策 陆柏忽然抱拳道:“丁师兄,曲洋结交刘正风,是否暗中受人指使,心有不轨,咱们无法猜测,但若想解开此局,倒有一法!” 丁勉诧异道:“哦,陆师弟请说!” 陆柏起身踱了两步道:“到了那日,若咱们对刘正风一家突下杀手,显得太过突兀,对咱们嵩山的声誉大大不利,倒不如给刘正风一次机会,只要他应诺杀了曲洋,咱们可以对他结交魔教长老之事,暂不追究。不过事后得让他跟咱们上嵩山一趟,当面向左师兄请罪,到时在设法收服!” 费彬点头赞道:“陆师兄言之有理,他若应允杀了曲洋,不论魔教有何阴谋,没了曲洋引诱,皆是用不上了。若是刘正风嘴硬到底,誓死不从,天下英雄也不会觉得是咱们残忍好杀。反而说刘正风自甘坠落,结交魔教却不知悔改,有此结局,也怪他自己品行不端,就是不知他肯不肯应了杀曲洋之事!” 丁勉哈哈笑道:“这点倒无需在意,到了那种地步,咱们便可质问他,为了他这金盆洗手大会,咱们五岳剑派和众多英雄好汉,千里迢迢来为他道贺,何等义气,到底是咱们上千人的情谊重要,还是曲洋的情谊重要。不然的话,再加上他们一家老小,门人弟子的性命。问他这些加一块,及不及的上一个曲洋的交情,到时何去何从,看他如何抉择!” 陆柏拍案叫道:“好!就该如此,若刘正风说这些加一块都不及曲洋一人的情谊,不但让众位来客心凉,怪他不识抬举。便是咱们嵩山,也懒得要这号人,一剑杀了了事。” 丁勉道:“嗯,就该如此,咱们暂时就这般安排,两位师弟想想,还有什么疏漏没有?” 费彬沉吟道:“咱们这番计划。当今武林中,有能力阻碍的,也唯有四方!” 陆柏叫道:“那四方?” 费彬冷笑道:“前两个嘛,便是少林、武当。若是他们两派来人,咱们行事间不得不有所顾忌,免得引起他们的警觉,坏了咱们的大计。若是他们开口为刘正风讲情,咱们说不得也要给他几分情面。” 丁勉道:“少林武当向来自重身份。刘正风金盆洗手这等小事,就算送去请帖,依照他们往常的行事风格来看,定也是置之不理。如今离金盆洗手尚有三日,却不见两派有人到来,想必是不会来了,到不必为此忧虑。” 费彬接着道:“第三就是魔教,若是他们派大批教众前来阻挠,也是麻烦的很,不过如今衡山城英雄豪杰云集。魔教应该不会这么不开眼,碰这颗钉子,这个也无需忧虑。” 陆柏插言道:“这第四难道是说咱们五岳剑派内部!” 费彬点头道:“正是,泰山掌门天门道长,率领师弟天柏、天松和一众弟子,前日已经到达;华山派虽说如今只来了几名弟子,但据说岳不群也会亲来;恒山派白云庵主定逸师太,也已率领弟子到达;衡山派虽说一代弟子不会露面,但也不可不防。” 丁勉若有所思道:“费师弟所言极是,若这几派联合起来。咱们兄弟几个武功虽高,怕也难以相敌。但若说他们能搅黄此事,却不大可能。” “当年定逸师太那一辈弟子,大半都死在魔教手中。刘正风敢结交魔教长老,以她的性子,难道不会对其生出嫌隙;岳不群号称君子剑,在谦虚忍让方面,到真像个君子,但太过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若是让他为刘正风出头,怕是不敢;泰山天门道长的师父,死在魔教一名女长老之手,到时恐也会置身事外,试问他们如何会联合起来,为刘正风开脱。” 陆柏接道:“正是,我五岳剑派和魔教仇深似海,就凭刘正风敢结交魔教长老这一点,谁人敢给他出头,咱们也无需杞人忧天。” 费彬笑道:“两位师兄言之有理,看来咱们三日后拿下刘正风,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丁勉接道:“只要咱们谨慎行事,量他也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此事商量妥当,陆柏突然说道:“听说青城派余沧海挑了福威镖局,说是为了得到那什么辟邪剑谱,到没看出这余沧海也是一号狠人!” 丁勉讥笑道:“余沧海武功不错,心狠手辣之处,毫不逊色咱们。但急功近利,行事手段太过肤浅,在江湖上,这类灭门暗杀之事,那个门派没干过,但至少得找一块遮羞布,没有借口,也要故意制造点借口,让人无论私底下如何非议,至少明面上能说的过去。或者干脆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大家反而敬畏你。像余沧海这看似隐秘,实则大张旗鼓灭人满门之事,当真愚蠢之极,到不知青城派在他手中会落的如何下场?” 费彬笑着接道:“这般行事,倒是魔教常用的手段,青城派再如此下去,怕就要在名门正派中除名了,就是不知那辟邪剑谱被他得了没有!” 陆柏言道:“想那林震南武功平平,这辟邪剑谱能有多大威力,便是被他得到又能如何。” 丁勉接道:“不然,你不知这套剑谱的来历,有此想法也不奇怪。想当年,林震南之祖林远图,依靠七十二路辟邪剑法,纵横天下,罕有敌手,可见这剑谱的不凡。林震南武功差,或是他资质不行,或是遗失了什么关窍。说来便是左师兄对这套剑谱也很有些意动,咱们以后也当留心才是。” 陆柏喝道:“既然左师兄想要,咱们也不需与余沧海讲什么江湖规矩,直接抢来就是,反正也是他青城灭门得来的!” 丁勉沉吟道:“不忙!先不说余沧海是否得了剑谱,尚未证实。咱们此时正在全力谋划五岳并派,不宜节外生枝,惹人注目。不过若余沧海当真得了,咱们出手抢来也是无妨。” 费彬接道:“就该如此,剑谱落在余沧海手里,当真是暴殄天物!” 几人闲谈片刻,丁勉忽然说道:“听说今日刘正风府上聚了不少来客,费师弟,你就代咱们嵩山派走一趟,省的让人说咱们来了却不露面,顺便查看一番刘正风府上的情形!” 费彬抱拳道:“好!丁师兄,我这便走上一趟……”(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冲突 傍晚时分,华山派一行,有说有笑,沿着长街,向刘正风府上行去,忽听得身后有一群人快步行来,落足轻捷,显然皆有武功在身。 众人回头打量,见是一群尼姑,正在疑惑间,青衿认出了是恒山一行,转身施礼道:“参见定逸师叔!” 华山众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见礼。 定逸点头道:“你们也到了,岳师兄和宁女侠呢?” 劳德诺回道:“师父晚弟子一步,即刻便到。” 定逸转头对青衿道:“几年没见,你小子到长进不小。” 青衿心中腹议,你还是那火爆脾气没变,当下拱手道:“不敢,师叔夸奖了。” 定逸哼了一声道:“就是人不够爽快!” 青衿无语,当下两派便一路同行。 众人转过几条长街,远远便看到一座大宅,门口点着四盏大红灯笼,十余人手持火把,进进出出的迎着宾客。 青衿一行人进得大厅,只见二百余人分坐各处,相互谈笑,气氛十足。 迎宾把华山众人安排在一处大桌,旁边便是恒山派众尼,稍时便有人送来清茶点心! 正在这时,忽听得门口一阵骚动,余沧海领着十几个弟子匆匆进来,只见他目光扫过,瞧见华山众人,几步迈到近前,厉声喝道:“令狐冲呢?快让他给我滚出来?” 劳德诺起身拱手道:“余观主有理,不知寻我大师兄何事?” 余沧海知道这是五岳剑派的地盘,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转身道:“人达,你来说!” 贾人达回道:“是,今日弟子几人在回雁楼喝酒,正好碰见那令狐冲那厮,他出言不逊,说我们青城四秀。‘英雄豪杰’几位师兄,不配这个名号。应该叫什么青城四兽,‘狗熊野猪’,弟子想到人英、人雄、人杰三位师兄刚刚亡故。怎肯与他干休。不想他竟把弟子几人打了一顿,三位师弟伤势不轻,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请师父为我们做主。”说着竟挤出了几滴眼泪。 青衿知道令狐冲任性好侠,定是听闻青城派挑了福威镖局之事。心中暗暗不平,恰巧喝了不少酒,碰见几个青城弟子在那里自吹自擂,出手戏弄一番也是在所难免。 起身笑道:“这位兄台的话恐怕不实吧,想你们乃是余观主门下高足,武功定是不俗,我大师兄只有一人,你们有四人。竟说我大师兄打了你们四人一顿,让人实难相信。快说,到底把我大师兄怎么样了?你们来此是不是想要恶人先告状!” 贾人达闻言。心中一急叫道:“胡说,是令狐冲打了我们,我们根本没伤到他半根毫毛,少在这血口喷人。” 青衿摇头道:“不会吧?青城派怎说在江湖上也颇有些威名,门下武功怎会如此不堪,难道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贾人达正想开口反驳,余沧海岂能看着弟子被人牵着鼻子走,大声喝道:“闭嘴!” 贾人达见师父生气,那还敢吭声! 众多江湖汉子正感无聊。见这边起了冲突,呼啦一下,全围了过来。纷纷打听出了何事,便有人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期间不免对青城派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厅内众人多半与五岳剑派交好,见青城派敢如此嚣张,便在旁大声嚷嚷,猜测青城派是否徒有虚名,弟子是否都是脓包等等……” 余沧海听得脸色发黑。又不能放下身段,与这些汉子理论。 他心中怒急,看着罪魁祸首青衿还在那品着茶,好似浑不在意,在忍不住,一声清叱,伸手向青衿抓去。 青衿见余沧海终是忍不住出手,心中也来了兴致,正想挥掌反击,试一试他的功力如何。 却见旁桌的定逸师太身形一晃,飘身而起,一掌迎上余沧海,掌劲相交,砰的一声,两人身形一晃,各自退了三步。 余沧海见是定逸插手,不免怒道:“定逸你好不蛮横,这是我青城与华山派的事,要你来管!” 定逸双眉一竖,她性格刚猛,平日里连大师姐定静,掌门师姐定闲,都让她三分,如何怕这余沧海,上前一步大声喝道:“恒山定逸都蛮横了几十年啦,你今日才知道。” 余沧海脸上一红,怒气勃发,正待开口。 刘正风快步迎了上来,他素知定逸脾气暴躁,动起手来毫不犹豫;余沧海也非良善之人,岂会忍让,他两人若是交起手来,事情可就闹大了,他抢步到两人跟前,拱手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两位大驾光临刘某舍下,是刘某招呼不周,千万别伤了和气,冲我这小小的面子,两位先罢手言和,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说着连连拱手。 定逸师太脸色缓和,笑道:“刘师弟不用劝,我也懒得跟这牛鼻子生气。” 余沧海知道在他五岳剑派的地盘,自己若在纠缠下去,也讨不得好,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当下就要再问令狐冲的行踪。 忽听得豁喇一声,西首纸窗被人撞开,飞进一个人来。 厅上众人都是高手,应变奇速,分向两旁一让,各出拳掌护身,还未看清进来的人是谁,砰地一声,又有一个人飞了进来。 这两人摔在地下,俯身不动,但见两人都身穿青色长袍,是青城派弟子的服色打扮,袍上臀部之处,清清楚楚的各印着一个泥脚印。 这时忽听听得窗外一个苍老而粗豪的声音朗声喊道:“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哈哈,哈哈……” 余沧海心中大怒,身子一晃,双掌劈出,跟着身随掌势,窜出窗外。 只见他左手在窗格上一按,已借势上了屋顶,左足站在屋檐,眼观四方,但见夜色沉沉,没有一个人影,这人决不能在这瞬息之间,便即逸去无踪,定然伏在左近。 余沧海知道此人绝无善意,伸手拔出长剑,展开身形,在刘府四周迅捷异常的游走了一周。 青衿见此,足尖一点,也飘身而出,几个闪身,飞上屋顶,厅内不少有名望的高手也纷纷出来观看! 只见余沧海提剑疾行,黑暗中剑光耀眼,快如疾风,顷刻间在刘府数十间屋舍外绕行一圈,可见他的轻身功夫极为高明。 四周屋角、树木、草丛各处,没一处能逃过他的眼光,却不见有任何异状。 余沧海无奈,便又跃入花厅,只见两名弟子仍伏在地下,屁股上那两个清清楚楚的脚印,便似化成了江湖上千万人的耻笑,正在讥嘲青城派丢尽了颜面。 余沧海伸手解开两名弟子的穴道,脸上怒意勃发。 申人俊结结巴巴的叫道:“师……师父。” 余沧海脸色阴沉道:“谁干得?” 申人俊道:“弟……弟子没瞧见是谁。” 余沧海道:“他在哪里下的手?” 申人俊道:“弟子和吉师弟两个同到外边解手,只觉后心一麻,便着了那龟儿子的道了。” 余沧海心中一沉,前些时日,他派去捉拿林震南一家的弟子,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一个断了一只手的弟子,侥幸逃得一命,经此一役,他青城派四大弟子,去了其三。 余沧海当时听闻此事,脑子一蒙,差点晕了过去。他经营青城几十年,这一回,门中精英便去了半数,让他如何不怒火攻心,当时便立誓必报此仇。 据那逃回的弟子所言,动手之人身材魁梧,青布蒙面,听声音三十多岁,用的是嵩山剑法,人英死前曾喊破此人嵩山派的身份。 余沧海自己,也对众弟子的尸体细细查看了一番,那人显然武功极高,恐不在自己之下,多数弟子都是一击致命,看不出那派的路数。只有几名武功稍高的弟子身上伤势较多,能从中看出一些嵩山派大嵩阳神剑的端倪,多半就是这套剑法。 余沧海当时心中惊疑不定,不能确定是不是嵩山派干得,或者有人混肴视听,故意栽赃。 但动手之人武功极高,定非无名之辈,他见多识广,便在心中暗暗思索。 少林武当首先排除,峨眉与青城同处蜀地,女弟子居多,况且派中高手他皆相识,都不符合。 崆峒、昆仑、点苍、丐帮四派中,有这般武功的高手,他都见过,也可以排除。 剩下就是风头正劲的五岳剑派,而青城与五岳剑派私交不错,几派中有名有姓的高手他都熟识,也难以对上号。 唯有嵩山派左冷禅手下,除了十三太保外,还收罗了不少邪道高手,他却不能尽识。余沧海左思右想,仍是嵩山派最为可疑,那人若是嵩山派的,会大嵩阳神剑,却是理所当然之事。再者左冷禅野心极大,若说他对辟邪剑谱毫不在意,余沧海是不信的。 其实还有一方相符,那就是魔教,余沧海仔细琢磨半天,觉得那人藏头露尾,不符合魔教大张旗鼓的行事风格。况且若是魔教之人,想必也不屑于冒充嵩山派,最后更不会毫发无损的放了林震南一家。 余沧海想到此,心中更是暗下决心,若有机会,一定报此大仇!(未完待续。) PS: 元宵快乐,吃汤圆了! 第十三章初斗 青城派本就在福州栽了大跟头,背了这么大的污名,连余沧海精心培养的弟子也折了不少,却未寻到辟邪剑谱的半分痕迹,本就让他心中窝火。 此刻更有人当着众多江湖豪杰的面,寻青城派的麻烦,他若不抓住此人,青城派脸面何在。 余沧海身材矮小,不逾五尺,但他武功极高,执掌青城门户多年,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气度。 只见他身形一错,飘上一条方凳,目光一凝,恍如鹰隼,两道寒光流露,举目四下扫射。 厅中众人看他上了方凳,本想笑他身材矮小,站得高些才能瞧见众人。不想他目光扫来,锐利如刀,内力稍弱之人皆不敢与其对视,方知这青城掌门果非浪得虚名之辈。 余沧海见多识广,一番打量,便从各人服饰打扮上,认出他们出自何门何派。只是这些人多是普通江湖人物,绝无那般功力。 他心中疑惑,再细细打量,突然一人脸上神情颇为怪异,似是害怕,似是愤怒,又好像有些躲闪,见自己目光扫过,竟赶紧低下头去。 余沧海心中一动,再看那人脸上贴了几块狗皮膏药,肌肉扭曲,极为丑陋,又好似故意掩人耳目一般,殊为可疑。 既有疑虑,余沧海不是瞻前顾后之辈,只见他一甩长袍,身形一动,便朝那人掠去。 …… 林平之出了茶馆,听闻今日晚间,有不少英雄在刘正风府上相聚,他心中一动,便想入内探听消息,于是就跟着来客溜了进来。 只是里面人多眼杂,他深恐被人认出,一直低头缩身,老老实实的呆在大厅的角落里。 刚才见华山派与青城派闹起了冲突,两派各不相让。心知双方算是结下梁子,他心中暗喜,知道照眼前这番局面,华山派定不会在顾忌青城派的面子。 又想他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共同进退,若有一派给自己主持公道,其他几派势必不会袖手旁观,一时间让他对拜岳不群为师的心思更重了几分。 林平之既然有了这般想法。便也有了目标,对华山派的一举一动,自是极为关注,他趁刚才看热闹的功夫,悄悄的摸到华山派左近,仔细聆听他们的谈话。 对于刚才青城弟子被人踹进大厅之事,林平之见了,自是极为高兴,谁料一时不察,失态之下。竟被余沧海发现了端倪。 只是他父母尚未救出,大仇未报,怎肯甘心落入敌手,见余沧海向自己行来,便想掩面而逃,却也知道,再这大厅之上,自己绝难瞒得过余沧海的耳目。 眼见余沧海越来越近,林平之心中发紧,正在慌乱间。忽然瞥见一旁坐着的青衿,心中一亮,想到他在茶馆那一剑之威,刚才又与余沧海针锋相对。脚步一动,有意无意的藏在青衿身后。 余沧海见那人和华山派挨的甚近,不知是何关系,他刚和华山派生了龌蹉,怕再闹出误会,天门和定逸势必不会袖手旁观。顿时止住身形,冷冷的盯着林平之厉声喝道:“你是那派中人?在那里藏头露尾,还不报上名来!” 林平之看余沧海目露寒光,咄咄逼人,只怕自己稍露行迹,就难逃一劫,他心中发紧,思绪混乱,一时间如何能编出姓名,嗫嚅几句,一时竟僵在哪里。 余沧海见了,心中冷冷一笑,指着林平之问道:“劳德诺,这小子是不是华山派的,和你们有无关系。” 劳德诺打量了林平之一眼,摇头道:“这位小兄弟倒是面生,不是敝派之人。” 余沧海道:“既然不是你们华山派的人,那就好办了!” 说着身形一闪,再次朝林平之抓去。 青衿也早就注意到林平之,对他能来到此地,倒也不觉奇怪。 此刻见余沧海向林平之抓去,如何会如他的意,也不见青衿如何动作,身形一晃,霍然而起,恰巧挡住了余沧海的去路。 余沧海见眼前人影一闪,那华山弟子便挡在自己面前,他心中一怒,但看到定逸在旁虎视眈眈,知道此时抓人要紧,不便动手,再惹下强敌,他脸色一寒,冷声问道:“刚才劳师侄已经说了,那小子不是你们华山派的人,你还想改口不成? 青衿冷笑道:“余观主多心了,我可没有满嘴胡言的本事,说来我大师兄被你们诬陷之事,尚未解决,咱们两派还是拉开些距离为好,你如此靠近我们华山派,不知是何居心。” 余沧海怒道:“让开!令狐冲之事,我自会与岳不群谈,你还是乖乖的让开为好,不然休怪我不留情面……” 青衿笑道:“哦!先前余观主突然袭击弟子时,也没见得留情面吧。弟子不是不想让开,只是这里坐的都是我华山派的师兄弟,谁知我让开了,某些人会不会突然出手偷袭,把我们置于险地,余观主想必是能理解的!” 余沧海脸色一红,勃然大怒,正待出手,忽听得有人大叫道:“青城派坏事做绝,余沧海阴狠毒辣,滥杀无辜,人人得而诛之,暗下黑手更是家常便饭,这种阴险小人怎可不防。” 却是林平之见终于有人为他出头,心中激动。想起福威镖局被人暗下毒手,伤亡无数,父母被擒,迄今不知生死,都是这余沧海所为,自己身为人子,却不知何时才能讨还公道,这一幕幕在他心头流过,让他热血上涌,如何还忍得住,一番话脱口而出。 余沧海身为一派掌门,如何被人这番羞辱过,身形一变,就要绕过青衿,伸手向林平之抓去。 青衿冷笑一声,如影随形,一掌迎了上去,“砰”的一声,两人双掌相交,青衿身形一晃,凝步不动。 余沧海却觉一股大力袭来,蹭蹭蹭退后三步,才止住身形,一时间脸色涨的通红。 他经验丰富,心知对方不但掌力浑厚,真气密密绵绵,兼且力气极大,确实比自己胜了一筹。 其实两人功力相差不大,但青衿从小修炼“金刚不坏神功”,膂力之强,余沧海只能望其项背,被震退几步,也是应有之事。 大厅内顿时一片哗然,纷纷打听这是华山派的哪位少侠,一掌之威能逼退青城掌门余沧海,这般武功,足矣名扬江湖。(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霉运 余沧海惊怒交加,脸色一片铁青,见大厅内众人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显然不是再说什么好话。 他勉力压下心头怒意,想自己一派掌门之尊,竟输在华山派二代弟子手中,何等丢脸,此事若这般传出去,青城派恐怕会名声扫地。 余沧海呆愣半晌,忽然开口道:“不错,不错!你能接我五层掌力,在年轻一代弟子中,也足矣自傲了!” 却是故意说自己未尽全力,这才输了几分,希望能以此挽回几分颜面。 青衿笑着接道:“哦!余观主竟只用了五层掌力么?这般高深的内功,唯实让人佩服。弟子不才,想请余观主指点几招,再见识一下余观主的风采,不知能否如愿?” 余沧海脸色微微一红,瞬间掩下,挤出几分笑容,摆手道:“罢了!罢了!刘三爷金盆洗手之日将近,咱们在厅内动手多有不便,还是等有闲暇再说吧!” 青衿盯着余沧海意味深长道:“那就多谢余观主了,改日定当领教。” 余沧海只觉今天丢尽了面子,虽对那个脸上贴着狗皮膏药的小子颇为怀疑,但有青衿护着,无论如何不敢再提此事,一时只觉了无生趣,正要率弟子离开。 便在这时,突然间呼的一声响,两个人从后飞了过来,人影一闪,“砰”的一声,落在余沧海脚下,直挺挺的俯地不动。这两人身穿青袍,臀部各有一个脚印,显然是青城派弟子。 只听得一个女童的清脆声音叫道:“这是青城派的看家本领,‘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青城派今日接连受挫,余沧海心中本就恼怒异常,此刻竟又被人欺负到头上。那还忍得住,不等看清说话的是谁,循声辨向,数丈一掠而过,便见一个身着绿衫的女童站在席边,不及思索。伸手便抓住了她的手臂。 那女童大叫一声“妈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余沧海吃了一惊,本来听她口出侮辱之言,狂怒之下,不及细思,认定青城派两名弟子又着了道儿,定是与她有关,这一抓手指上使力甚重,待得听她哭叫。才想此人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下重手对待,岂不是大失青城掌门的身分,急忙放手。 岂知那小姑娘越哭越响,叫道:“你抓断了我骨头,妈呀,我手臂断啦!呜呜。好痛,好痛!呜呜。” 余沧海身为一派掌门。生平应付过无数大风大浪,可唯独如此尴尬场面却从来没遇到过,眼见千百道目光都射向自己,而目光中均有责难甚至鄙视之色,不由得脸上发烧,手足无措。低声哄道:“别哭,别哭,手臂没断,不会断的。” 那女童哭道:“已经断了,你欺侮人。大人打小孩,好不要脸,哎唷好痛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众人见这女童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穿一身翠绿衣衫,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无不对她生出同情之意。 青城派刚才本就生了几回事,让人看着厌恶,却又屡屡受挫,如跳梁小丑一般,威严大损。当下便有几人起哄道:“揍这牛鼻子!打死这矮道士……”一时间竟有不少人出声响应。 余沧海狼狈之极,知道犯了众怒,也拉不下面子和众人争论,只得低声安慰道:“小妹妹,别哭,我来瞧瞧你的手臂,看伤着没有?” 说着便欲去捋她衣袖,那女童叫道:“不,不,别碰我。妈呀,妈呀,这矮道士打断了我的手啦。” 余沧海尴尬之极,正感无法可施,人丛中走出一名青袍汉子,正是青城派中最机灵的方人智。 他向那女童道:“小姑娘装假,我师父的手连你的衣袖也没碰到,怎会打断了你的手臂?” 那女童一声惊叫:“妈呀,又有人来打我了!” 青衿见这小女孩古怪精灵,十三四岁模样,却装的像一个**岁女童,眼珠骨碌碌一转,满脸狡黠之意,那还不知他就是曲非烟。 他一拂袍袖,正待上前,定逸师太在旁早已看得大怒,抢步过去,握住那小姑娘的手,柔声道:“好孩子,哪里痛?给我瞧瞧,我给你看看。” 一摸她的手臂,并未折断,先放了心,拉起她的衣袖,只见一条雪白粉嫩的圆臂之上,清清楚楚的留下四条乌青的手指印。 定逸大怒,伸手一掌便向方人智脸上挥去,喝道:“竟敢撒谎,好不要脸。” 方人智伸臂欲挡,定逸右手疾探,抓住了他手掌,左手手臂一靠,压向他上臂和小臂之间相交的手肘关节,这一下只教压实了,方人智手臂立折无疑。 余沧海见了,挥手一掌,击向定逸后心,想让她回身防守,再顾不得方人智。却不防斜里伸出一掌,挡住他的攻势。 余沧海见是青衿,心中恼怒,正待再攻,忽听“啪”的一声脆响,方人智惨叫一声,便被定逸抛了在地上,抱着断臂不住的嚎叫。 余沧海脸色铁青,指着青衿和定逸厉声喝道:“好好!你们五岳剑派,如此霸道,我们青城派结交不起,走!”说完就要领着弟子离去。 青衿一掸衣袖,笑道:“余观主好走!我们五岳剑派以德为先,所交之人都是江湖豪杰,正道侠客,皆是光明磊落的汉子。有些人我们也是结交不起,不交也罢。” 余沧海听完,脸色一连数变,显然在竭力压下火气,大袖一甩,直往厅外走去。 曲非烟忽然叫道:“大乌龟,大乌龟。”一面说,一面指着余沧海的背心。 突然之间,群雄轰然大笑,有的笑得口中茶水都喷了出来,有的笑弯了腰。 青衿见了,也不禁笑曲非烟果然精灵古怪。 余沧海本是怒火中烧,竭力保持,此时不知众人笑些甚么,心想这小姑娘骂自己是乌龟,不过是刚才孩子家受了委屈,随口叫骂,又有甚么好笑的? 只是人人对自己发笑,却颇为古怪,他行走间往背后随手一抓,竟从衣服上揭下一张纸来,展开一看,纸上画着一只大乌龟,料定是那女童贴在自己背后的。 余沧海心中大怒,暗忖这只乌龟显然是早就绘好了的。别人要在我背心上作甚么手脚,决无可能,唯有那女童大哭大叫,趁我心慌意乱之际,贴上来的,如此看来,定是有人暗中指使她干的。 他今日屡屡受挫,脸面大损,对那背后之人愈加愤恨,此刻却不便留在此地徒惹笑柄。 刚出大厅,忽见迎面走来一人,他也不甚在意,刚错身而过,身后却“砰”的一声响,一声惨叫传来。 余沧海身形一转,便见方人智跌倒在地,还以为他是有伤在身,不小心跌倒,正想让人把他扶起。 不想方人智忽然开口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敢撞你家方爷!” 话音刚落,只见人影一晃,方人智便砰的一声,被人一脚踢起。 余沧海只觉今日霉运当头,青城派接连被人羞辱,任人欺负,他再忍不住,身形一动,便要飞身攻去,就听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余观主,可要好好管管你门下的弟子,这次便就算了,若有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余沧海霍然一惊,这才看清对面来人是嵩山派的费彬,想起青城四大弟子去了其三,皆拜嵩山所赐,新仇旧恨,加上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不禁勃然大怒道:“我门下弟子如何行事,还要你嵩山派来管不成?” 费彬颇为诧异的看了余沧海一眼,不知他那来这么大的火气和胆子,他也是桀骜不驯之人,闻听此言不禁哈哈冷笑道:“好好!我嵩山派自是管不了你们青城,但听余观主好口气,好似对我嵩山派有意见,这我却不能不管。”说完一双眼寒光四射,紧紧的盯着余沧海。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抉择 余沧海想起左冷禅,心中一寒,口中仍是强硬道:“你待如何?” 费彬冷笑道:“多年未见,不如咱俩亲近亲近,让我见识一番你们青城派的手段。” 余沧海见在场的众多英雄,皆是冷眼旁观,知道今日犯了众怒,此刻又在五岳剑派的地盘上,如何能讨得好去,他竭力压下怒火,冷冷的哼道:“走!”便要转身离去。 这时身后忽有一声怒吼传来:“余沧海你阴险毒辣,作恶多端,害得我家破人亡,人人得而诛之……”说话之人正是林平之,他见今日青城派脸面丢尽,人人喊打,狼狈不堪。想起父母迄今不知生死,如何会放过这个当场揭穿余沧海真面目的机会。进而寄望于让五岳剑派,和在场的英雄好汉,为自己主持公道。 他说完此话,双眼紧紧的盯着余沧海,身子微微发颤,拳头死死地攥着,指甲扎进肉里也不自知。 余沧海闻言心中一怒,心想死在我剑下之人不知凡几,谁还记得你这个丑八怪,他想到这,心中一动,想起某种可能,胸中顿时一片火热,知道四下里人多嘴杂,不便细问。 他勉力压下心头躁动,双眼灼灼的对林平之道:“说我害得小兄弟你家破人亡,这话不知从何说起?你过来,咱俩仔细分说,好使天下英雄听个明白。” 余沧海知道在场高手众多,必不容自己飞身过去擒下林平之,便打算想把它哄到身边,直接掠走。 岳灵珊步走到青衿身边,拽着青衿的衣衫柔柔问道:“三师哥,这余观主心胸狭小。脾气又大,此刻有人骂他,怎么反倒和颜悦色来了?” 青衿笑道:“大概是余观主心中发虚,也可能是他故意这般说,其中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岳灵珊接道:“你是说余观主真害得这人家破人亡吗?” 青衿尚来不及回答,就听林平之大吼道:“狗贼!我是林平之……你灭我福威镖局。抓我父母,还想抵赖……” 林平之这般说着,人却有意无意的退到青衿身侧,显然经历一番变故,再也不是当初那青涩、冲动的大家公子了,知道余沧海毫无诚信可言,那会上前与他分说,把自己置于险地。 福威镖局之事,早已不是秘密。人人都知道青城派窥视辟邪剑谱。悍然挑了福威镖局。但林震南一家皆不知踪迹,却没有人证实此事,这时听林平之一说,众多好汉顿时炸开了锅。 余沧海脸色大变道:“胡说!你福威镖局被人挑了,碍我青城派何事……” 费彬却朗声笑道:“余兄好手段,既然得了这般好处,怎不让兄弟分润一二。”话音未落,人已经朝余沧海掠去。 余沧海对嵩山也是恨意极深。那还忍得住,飞身迎上。两人“砰砰砰砰”对了几掌,劲气四溢,一时间却难分高下,两人都识趣的收手不打。 余沧海心中明白,照此时情形,定然捉不得林平之。留在这里不免遭人嫉恨,大袖一挥,领着门下匆匆离去。 费彬见了,也不以为意,他青城派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辟邪剑谱若是被余沧海得了,劫来就是。 这林平之就不一样了,身为林家唯一的嫡子,怎会不知道辟邪剑谱所在,若是被别人得去,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费彬想到此,忽然身形一动,就朝林平之掠去。 青衿可忘不了几年前被费彬劫上嵩山之事,此刻骤然见他行事还是这般蛮横,一振衣袖,纵身拦去。 费彬见了脸色一寒,身形丝毫不停,随手一掌朝青衿拍来,想让他知难而退。 青衿冷笑一声,瞬间把功力运至极限,顿时脸上紫气缭绕,若隐若现,飞身一掌,从上往下朝费彬拍去。 两人掌劲相交,“砰”的一声,青衿在空中倒翻几个跟头卸去力道,稳稳地落在地上。 费彬却觉一股大力袭来,不但内力浑厚,更兼膂力极大,他蹭蹭退后几步,撞断了一棵儿臂粗的垂柳,才卸完力道。 一时间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出,被他不动声色,及时咽下,才没在人前丢了脸面。 青衿抱拳道:“几年没见,费师叔武功越发高明了,弟子佩服。” 费彬心知自己输了一筹,只是当着众多同道的面,如何会提及,压下心中怒火道:“师侄这几年武功进展飞速,倒让我颇为惊讶,看来岳兄后继有人了。” 青衿笑道:“费师叔谬赞了,弟子不敢当,到不知师叔刚才为何要对这位小兄弟动手。” 费彬脸色一滞,哈哈笑道:“师侄这话就不对了,福威镖局被挑,侠义道中人皆为之愤慨,我嵩山派怎能不管,自是要寻他问个究竟,查出真凶。” 青衿拱手道:“好!费师叔果是侠肝义胆,乃我辈楷模,只是咱们即是帮人,怎可用强,还是看看这位小兄弟的意思为好!” 此时此刻,如何抉择,就看林平之自己意愿,若他选择嵩山派,青衿不想过多干预,反正辟邪剑谱早已毁去。 天门和定逸也皆点头称是! 林平之心中也是混乱,嵩山派如此势大,常人看来,自是让嵩山派主持公道最为合适。但他父亲林震南人脉极广,消息灵通,知道嵩山派私下里的不少龌蹉事。 便是那日救他们一家的雷姓大汉,虽使得嵩山派的武功路数,却也并非嵩山派中人。林震南或许武功不高,但身为福威镖局总镖头,几十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什么样的鬼蜮伎俩没见过。 那蒙面大汉武功本高,先前出剑干净利落,剑剑致命,本可以顷刻间解决了青城派众人,到后来却忽然用起了嵩山剑法,拖延了不少时间,甚至还让一人逃脱,被人喊破是嵩山派中人。 逃走那人本也可被他轻易杀死,他却故意放水,让他逃走,那青城弟子疲于奔命,或许感受不到,但林震南一家却看得清清楚楚,稍一推测,就知这雷姓大汉乃是故意栽赃嫁祸与嵩山派,其实并非嵩山派之人。 林平之想到此,权衡再三,还是觉得找华山掌门岳不群为自己主持公道更为稳妥。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劫持 这时忽听得刘门弟子一声唱诺,“华山岳掌门到”。◎ 就见一青衫书生踱步行来,他轻袍缓带,手拿折扇,神情甚是潇洒,人未到,笑声已至。 刘正风闻言大喜,名满江湖的君子剑来为他道贺,面子不小,连忙迎了过去。 青衿和一众华山同门听闻师父赶来,也是喜不自禁,迎上前去拜见。 场中的众多英雄好汉本就对岳不群闻名已久,刚才见他门下弟子武功这般高明,对其本人更加好奇,不少人也涌上前去,想一睹君子剑的风采。 岳不群甚是谦和,不论谁来与之招呼,皆是有说有笑,一一回应,并不因中他们许多人乃是籍籍无名之辈,就摆出华山掌门,高人一等的架子。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尖叫,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却是有人趁着众人关注岳不群的功夫,忽然出手制住了林平之。 那人是一个肥肥胖胖的驼子,脸上长满了白斑,却东一块西一块的都是黑记,再加上一块高高隆起的驼背,实是古怪丑陋之极。 他制住林平之后,趁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挟持着其人,身子忽然拔地而起,直往府外飞身而逃。 忽然有人叫道:“塞北明驼木高峰”! 众人才恍然大悟,这人素来在塞外出没,极少涉足中原,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又跟五岳剑派没甚交情,没想到他竟出现在这里。 此刻听人揭破,众人想起关于木高峰的传闻,与眼前之人正好相符。 岳不群本与众人寒酸,见此情形,双目一凝。告罪一声,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子霍然飘起,疾速朝木高峰追去。 厅内众多高手也是霍然起身,天门、定逸、费彬自也不甘人后,一时间大厅内只剩下众多江湖汉子议论纷纷。 木高峰身材臃肿。驼着背,速度却是极快,眨眼间就行了数百丈。 只是追赶之人也皆是江湖好手,岳不群更是一马当先,顷刻间便追到近前。 木高峰此时也看的出,自己挟持着一人,根本无法逃脱,索性他本就不在乎什么脸面,知道这些正道中人不会对他突下杀手。便霍然停下脚步。 趁众人尚未赶至,他低头脸色阴森的对林平之喝道:“小子,我塞北明驼的武功名望,想必你是知道的,迄今为止,我还未曾收过一个弟子,你若拜我为师,我不但帮你报仇。还把一身武功倾囊相授,假以时日。便是你自己打败余沧海亦有何难?” 林平之自是知道木高峰,福威镖局就曾被其劫过镖,最后也只能无可奈何,自认倒霉。 是以林震南专门和林平之讲过其人事迹。 这木高峰趋炎附势,毫无信义,兼且心肠毒辣。若是有人与他结仇,必得时时防范他暗下毒手,人们对他忌惮畏惧者有之,却毫无尊敬可言。若说他在江湖上有甚名望,那必是臭名昭著。一片狼藉。 此刻任其说的天花乱坠,林平之那肯拜他为师。 木高峰见众人越追越近,心道不好,他也是听闻江湖传言,知道林家有一部高深武学辟邪剑谱,刚才瞅着机会,便想劫了林平之,逼问出来。 只是不料众多高手纷纷追来,心知自己挟着林平之,必难逃脱。 照如今情形,唯一的办法,便是让林平之拜自己为师,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有了师徒名分,这些正道中人便没有借口来管自己,如何能说是自己挟持了林平之。那辟邪剑谱,既是自己徒弟家的,岂不就是自己的,迟早也能弄到手中。 木高峰算盘打得极好,此刻见林平之不为所动,不禁心中大急道:“快磕头,三个头磕下去,你便是我木高峰的徒弟了,余沧海敢捉我徒弟的父母,我岂有不关心之理,到时我去救人也是名正言顺,还不快些拜师?” 木高峰见林平之仍是无动于衷,心急如焚,霍然伸手按向林平之的头顶,想强行让他拜师。 林平之本是大家少爷,从小受人奉承,人虽显得文弱,心气却极高,性格执拗,骨头极硬。此刻被木高峰一按,更是激发了他的倔强本性,如何肯屈服。 只是此刻他只觉头顶恍如千斤大石压下,脖颈骨头啪啪作响,身子慢慢弯下,想要反抗,却如何能够,顷刻间双手已经触地,但他仍勉力支撑,绝不把头磕下。 木高峰本怕把人按出个好歹来,落人口实,并未用出全力。此刻见他这般反抗,不禁又加了几分力,大声喝道:“你磕不磕,我若再加些力气,你的颈骨便要折断了。” 林平之的头离地越来越近,不禁奋力叫道:“我不磕,木驼子,你好不讲理!” 木高峰冷冷一笑,又加了几分力气道:“看你磕不磕?” 这时眼前人影一闪,忽然自林平之身上生出一股内劲,它蓄劲极韧,绵绵延延,和木高峰的真气一触,他只觉浑身一震,手臂发麻,蹭蹭后退几步,才卸下这股力道。 却是岳不群率先赶到,出手救下林平之。 木高峰听过岳不群的大名,本以为武功与自己只在伯仲之间,刚才两人稍一试探。便知其人内功修为比自己高深不少,一时间大是忌惮。 索性他脸皮极厚,当即哈哈笑道:“可是华山派的岳兄,驼子我正要收徒,怎么突然开驼子的玩笑?” 岳不群也拱手笑道:“久闻木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只是木兄收徒便好好收徒,强迫这位小兄弟作甚。” 木高峰笑道:“这小子面皮极薄,我若不教他,怎肯拉下脸面,怎么?岳兄对他也感兴趣?” 岳不群呵呵道:“驼子,咱们也算神交已久,你越说越无趣了。这位小兄弟是个孝子,颇有骨气,倒是一块璞玉,怪不得木兄喜爱,只是他拜不拜你驼子为师,还是让他自己来选择吧。” 木高峰知道今日难以如愿,见后面一行人顷刻间便能赶来,哪敢久留,对着岳不群摇头说道:“驼子我本想大发慈悲,收他为徒,为他主持公道,此刻却没了兴致,便留给岳兄吧!告辞!”说着纵身而起,急速离去。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拜师 林平之一脱离木高峰,急忙退开几步,见救自己这书生面如冠玉,刻下五柳长须飘飘,一脸正气,当即认出他便是华山掌门岳不群,他本就对其仰慕已久,刚才又蒙他相救,此刻心中感激之情更是油然而生。≤ 想到自己一心想拜此人为师,此刻机会绝佳,那还忍得住,林平之突然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岳不群磕头道:“小子林平之敬佩岳掌门的为人,仰慕华山威名,更蒙岳掌门相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平之斗胆,想拜在先生门下,求先生收入门墙……”说着头不住的往下磕去。 这时青衿一行人也三三两两的赶了过来,费彬远远听见此话,不禁急道:“林平之,你不如拜在我嵩山门下,到时我嵩山自会给你出头,于你讨回公道。” 众人闻言目光一转,都看向费彬,他却丝毫不已为意,几步行到近前,看着林平之道:“青城派虽然势大,却不在我嵩山眼里,林平之,你意下如何?” 大家又看向岳不群,只听岳不群呵呵一笑,摇着折扇道:“平之!在场的有这么多前辈高人,不一定非得拜在我华山门下,费师弟即说能为你讨回公道,你拜在嵩山门下也是极好,便是场中诸位,只要你情我愿,拜在谁的门下,大家都是支持的。” 周围众人听闻此言,皆是点头,称赞岳不群不愧是君子剑,有如此胸襟气度。 林平之早已打定主意要拜岳不群为师,怎会改变主意,对岳不群连连磕头道:“平之早就听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对先生的为人和操守。更是仰慕万分。万望先生收看在平之一片诚心的份上,把平之收入门下,便是干些端茶倒水的活计,平之也心甘情愿。” 岳不群闻言踱了两步,忽然对着林平之一拂袖袍,一股内劲柔柔涌出。 林平之只觉一股柔劲涌来。浑身轻飘飘的,直接把身子托起,再也跪不下去,他心中骇然,生平何曾见过这种手段,这才知道岳不群武功当真深不可测,拜师的信念更加坚定。 众人皆是心头一震,费彬脸上的桀骜之色当即收敛三分,神色变化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泰山天门本是来围观众人中内功修为最高,此刻见了岳不群如此轻描淡写的一拂,心中诧异万分,便是他也做不到这般举重若轻,不想岳不群武功竟这般高了。 青衿见了却为岳不群欣喜,他自己就是修的紫霞功,知道这是将第五层练到圆满的征兆。 想想岳不群已经在紫霞功第五层整整呆了十一年,早就把内力打磨的极为圆融通透。只是因资质和年龄所限,想要突破极为困难。 但他修炼“易筋锻骨篇”。至今已有三年有余,根骨资质大有改善。 这本是黄裳因自身习武甚晚,以大智慧、大毅力,窥天地之妙,创出的一门易筋锻骨的奇功。 对此时的岳不群,自是助益极大。如今水到渠成之下,能把紫霞功第五层修得圆满也是应有之意,等时机一至,突破到紫霞功第六层,在内力上。便不会逊色左冷禅半分。 加之这几年岳不群一心参悟那些失传的五岳剑法,让他在剑法一途,也是进步极大,相信在外功招式上,丝毫也不会比左冷禅稍弱。 江湖,始终是看实力的地方! 岳不群脸色淡漠,好似看不到周围众人的吃惊之色,对林平之笑道:“平之,你要仔细想好,在场的这么多前辈高人,想必有不少都愿意收你为徒,你不妨在考虑考虑?” 林平之闻言躬身施礼道:“平之拜入华山派,决心已定,还请先生收下平之!” 岳不群闻言,捋了捋颏下长须,并不应声。 这时定逸师太开口道:“岳师兄,既然他一心拜你为师,你就别推辞了,大家都知道你的为人,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就收下他吧!” 旁边的黑须书生这时也插言道:“岳兄,他既有如此诚心,你不妨好好考虑考虑。”说话之人人称文先生,乃是陕南人,一对判官笔使得出神入化,是点穴打穴的高手。 旁边几人也纷纷附和,劝岳不群收下林平之,只有费彬张了张嘴,半句话也未说出。 岳不群沉吟半晌,朝林平之点了点头道:“好吧!看你有如此诚心,便收你列入我华山门墙!” 林平之喜不自禁,连忙叩头拜谢。 见事情解决,众人相互寒酸几句,便渐渐散去。 青衿上前拱手笑道:“恭喜师父,我又添了一位师弟。” 岳不群笑道:“平之,这是你三师兄!” 林平之神色激动,上前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道:“见过三师兄,先前多蒙你出手相救,平之感激不尽……” 青衿挥手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客气。” 这时岳灵珊一马当先,和一众华山同门匆匆赶来。 众人见了林平之,听是师父新收的弟子,纷纷道贺。 岳不群笑道:“平之,这是你几位师兄,过来给他们见礼。 林平之听了,一一与众人见礼,到了岳灵珊,却微微一愣,见她十六七岁年纪,不知该如何称呼。 岳灵珊娇笑道:“爹爹,我算是师姐,还是师妹?” 岳不群笑道:“这里人人呆在华山的时间都比你短,却都叫你小师妹。你这师妹命是坐定了的,那自然也是小师妹了。” 岳灵珊娇嗔道:“不行,从今以后,我可得做师姐了。爹爹,让林师弟叫我师姐,以后你再收一百个弟子、两百个弟子,也都得叫我师姐了。” 她说着,自己到先笑了。 华山弟子排序是按入门先后,岳灵珊是岳不群夫妇的女儿,是以并未被两人收入门下,与众人称呼乃是以年龄大小而论。 无奈岳灵珊在一众入室弟子中年龄最小,始终摆脱不了小师妹的帽子,见父亲又收弟子,怎不借机抗议一番。 林平之反应过来,上前两步深深一揖,说道:“岳师姐,小弟今日方蒙恩师垂怜收录门下。先入门者为大,小弟自然是师弟。” 岳灵珊大喜,转头向父亲道:“爹,是他自愿叫我师姐的,可不是我强逼他,以后我也有师弟了” 岳不群笑道:“人家刚入我门下,你就说到‘强逼’两字。他只道我门下个个似你一般,以大压小,岂不吓坏了他?”说得众弟子都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两仪 岳灵珊樱口微张,娇笑几声,神情甚是得意,忽然她脸色一变,恶狠狠道:“那木高峰怎么说也是前辈高人,竟然掠走林师弟,强逼人拜师,当真让人不齿。○” 岳不群闻言叹道:“唉……武林中有他这等功夫,那也是很难得了,无奈不走正途,到是可惜……” 正在这时,远处一道人影快步行来,众人转头看去,正是令狐冲,只见其身形尚有些飘忽,显然还带有几分醉意。 岳不群脸色一变,等令狐冲走到近前,厉声喝道:“还知道过来,跪下,我平时是怎么嘱咐你的?” 令狐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道:“弟子知罪,不该贪酒……” 岳不群冷哼一声道:“就这些吗?听说你把青城派的弟子给打了?” 令狐冲一愣,低声回道:“师父,弟子听说青城派贪图人家的武功秘籍,无缘无故挑了福威镖局,正好见他们酒楼里大言不惭,便没忍住,是以,是以……” 岳灵珊插言道:“爹爹,青城派那么坏,害的林师弟家破人亡,大师兄看不过去,打抱不平,是行侠仗义,不能怪大师兄……” 众人也纷纷求情! 岳不群沉吟半晌,才轻叹一声道:“罢了!看在你一片赤诚,心无恶念的份上,这次暂且记下,且观你以后表现,若是再犯,等回到华山,定要重重责罚。” 令狐冲赶紧叩头谢恩。 岳不群看着林平之欲言又止,知道他心中所想,温声道:“平之,你的事情为师都已知道,青城本也是名门正派,余观主糊涂。竟做下这等事来,且放宽心思,你父母的事,为师不会不管。” 林平之早就想求岳不群救自己父母,只是刚刚拜师,一时间尚未想好如何开口。此刻听岳不群这般说,心中一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多谢……多谢师父为平之做主……” 岳不群一拂袖袍,托起林平之道:“本门之中,大家亲如一家,不论那一个人有事,为师都不会坐视不管,以后无需这般多礼。” 林平之使劲的点了点头。眼中一片炙热。 众人谈笑几句,便就随着岳不群返回住处,各人自去休息。 青衿便趁此机会,向岳不群汇报福州一行事宜。 当下从福州说起,把这一路见闻,尽数与岳不群言明,唯有辟邪剑谱事关重大,又难以解释清楚。既已销毁,就让它随风流逝吧。 青衿此时也得知岳不群为何拖到今日才赶到衡山。原来那****走到襄阳境内,听闻少林派方生大师刚好云游的附近,心中一动,想起衡山城如今风起涌云,嵩山势大,他们若有大动作。不知局势会如何变换,到时也唯有少林武当两派能控制住局面,便想邀方生大师前来衡山一行。 无奈虽知方生大师就在左近,但他四处云游,并不固定在某处。岳不群废了三四天功夫,才寻到方生大师的踪影。 衡山刘正风金盆洗手,乃是近来江湖上一件罕有的热闹之事,到场的英雄豪杰众多,少林派也接到了请帖,但他们向来超然世外,本不虞参加。 此刻岳不群以一派掌门之尊,代表五岳剑派,亲自相邀。方生大师心性淡然,本也是云游四方,并无固定之地,去衡山或是他处,无有不同,便应了下来。 他并未与岳不群同行,只是答应金盆洗手之日,自会前去道贺。 青衿闻知此事,暗叹师父岳不群这一步走的极好,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少林寺和嵩山派近在咫尺,是嵩山最为顾忌所在,既然方生大师来此,嵩山派行事必会有所收敛。 两人密谈了近一个时辰,青衿才回房休息。 次日大早,青衿和令狐冲便被岳灵珊拉去游玩,逛完衡山城,又去爬衡山,这回青衿却是熟门熟路,领着两人四处观赏景致。 衡山有七十二峰,丹崖怪石,景色奇美,号称五岳独秀。 三人玩了半天,才尽了兴致,一路有说有笑的往衡山城走去。 半路上,忽见前面有两名乡农,一个挑着一担菜,一个挑着一担山柴,身上衣衫破旧,晃晃悠悠的缓步前行,看似挑去衡山城贩卖。 这时身后忽有马蹄声响起,几个一身短打装扮的大汉,骑着快马,呼啸而来,青衿三人皆是让开道路。 前面那两个乡农,在大汉连声吆喝下,不知是吓到了,还是腿脚不灵便,愣愣的不知躲开,柴和菜撞得满地都是,一人更是摔倒在地,哼哼唧唧,半天没爬起来。 令狐冲率先反应过来,当即快步过去,扶起那名乡农问道:“老丈,摔疼了么?” 乡农接连“哎吆”几声,这才站起。 青衿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颇有些疑惑。 这时突然传来几声惊叫声,那几名骑快马的汉子,竟同时马失前蹄,一头栽了下来。 两名乡农指着几人,笑得前俯后仰。 那几人见了,也顾不得马,大步流星的赶了过来。 令狐冲和岳灵珊怕那两人吃亏,就让上前相助。 青衿见了,拉着两人,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两人对青衿向来信服,见此倒也不再坚持。 那名挑菜的站在大路中间,手拿担子,大喝道:“衡山城外,竟敢纵马撞人?” 领头汉子见两人穿的破破烂烂,脸色蜡黄,决没本事对马做什么手脚,只是听到菜农这番话语,顿时心头火起,喝道:“就凭你们?便是在衡山城外又怎样?” 挑柴的道:“我们可是学过武功的,你们难道不怕?” 大汉哈哈笑道:“怕!怕你们!那你就练几手给我们瞧瞧,看看如何让我害怕,练得好了,说不定就放你们一码?” 挑菜的道:“这套武功太过高深,怕你们看不懂。” 大汉怒急道:“好好!你便使来,我到看看如何个高明法?” 挑柴的汉子道:“既然如此,我便练上几手,哪位借把剑来。” 青衿越看越觉得这两人不一般,当下抽出令狐冲的佩剑,递了过去。 挑柴的汉子接过,便东一剑,西一剑的练了起来。 那几名大汉看他使得全然不成章法,身手又笨拙之极,即恼怒被耍,又觉得十分可笑,连岳灵珊也捂着小嘴笑了起来。 只有青衿脸上神情凝重,令狐冲看的也是眉头紧皱。 那汉子见众人狂笑,忽然剑势一变,犹如发疯一般,乱劈乱刺,更引人狂笑不已。 青衿越看越觉得奇妙,这人使剑的姿势虽然难看,但剑招古朴厚重,剑上的威力似乎只发挥一两层,其余却是蓄势以待,深藏不露。 剑招更是一会迟缓,一会迅捷,以青衿的眼界,竟甚少发现其中破绽,实属罕见。 瞥了令狐冲一眼,见他眉头紧锁,显然也发现其中的蹊跷之处,青衿当下又专心观摩起来。 岳灵珊乐了一会,见两位师兄竟然看的入神,沉迷其中,心中很是奇怪。 她知道两位师兄剑法高超,暗想其中难道还有什么玄奥不成,不禁也仔细打量起来,片刻后只见她眉头微皱,好似看懂了一些,又好似一点也没看懂。 岳灵珊资质极好,在华山除了青衿和令狐冲外,无人能出其右,只是太过贪玩,又没有什么大的恒心,导致不能在一众入室弟子中,脱颖而出。 但她从小习武,根基扎得极为牢固,经常和令狐冲、青衿厮混在一起,见识也是不俗,加上天资聪慧,竟也渐渐能感受到这套剑法中的几分真意,沉浸其中。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武当 挑菜的汉子见那几名大汉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禁笑道:“你们第一次见这门神剑,果然被他威力所摄,现在定然神思不属,罢了,今天便不与你们几个计较。◇↓” 那领头的大汉先前还觉好笑,此刻听他大言不惭,不禁怒道:“好胆!倒要看看你如何厉害。”刷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刀,蹂身而上。 这大汉身形矫健,一把长刀寒光闪闪,使得虎虎生威,刷刷刷一连几刀,全往挑柴汉子的要害上招呼。 只是那人丝毫不以为意,旁若无人一般,自顾自的乱砍乱劈,但偏偏这毫无章法的长剑,竟然使得奇妙之极。 大汉长刀一出,不论用何招式,最后都是自己把破绽送到那人剑上,颇有些后发先至的意蕴在内。 另外几人见大汉毫无反手之力,心中大震,呼喝一声,纷纷拔出腰刀,迎了上去。 那挑柴的汉子丝毫不以为意,仍是东一剑,西一剑,乱砍乱劈,毫无章法可言。 但那几名大汉无论刀势如何凌厉,便好似全无用处。 挑柴的汉子仍如独自耍剑一般,丝毫不加理会。 几名大汉刀势处处受制,左支右绌,片刻间便气喘如牛,汗水涔涔流下。 忽然挑柴的汉子大叫道:“不打了,不打了!”跳出圈外。 几名大汉如蒙大赦,不及放半句狠话,便灰溜溜的迅速远去。 青衿也是看的大开眼界,这套剑法与独孤九剑颇有相似之处,专攻人的破绽。但绝非是料敌先机,窥敌破绽的功夫,更像是这套剑法一经使出,对手便会自己露出破绽一般。与寻常的使剑之法大不相同。 挑菜的汉子看着青衿几人,一脸若有所思道:“怎么?几位小友也想试试老汉的剑法。” 青衿上前两步,拱手道:“今日能一睹这般绝妙剑法,小子不胜荣幸,前辈若是允许的话,到还真想亲身领受一下。 挑柴的汉子诧异道:“你这般说。难道能看懂这套剑法?” 青衿笑道:“前辈面前,不敢说懂,但还是能看出几分玄机。” 挑柴的汉子哈哈大笑道:“你这般说,到底是谦虚呢?还是自夸呢?” 青衿听了,并不为所动,呵呵笑道:“谦虚也罢,自夸也罢,在前辈这套精妙剑法面前,小子当真有些手痒了。” 挑柴的汉子伸手捋了捋颏下短须道:“哦。那今日势必要让你见识见识这套剑法了,不然老汉我岂非食言了。” 青衿拱手道:“那晚辈就失礼了!”锵的一声拔出长剑。 见此人示意自己先行出招,青衿也不客气,一挺手中长剑,剑尖微颤,化为一道银光,歪歪斜斜的一剑刺出。 挑柴的汉子见他一剑刺来,恍如灵蛇一般。隐隐笼罩自己上身几处要害,精妙绝伦。不禁大叫一声,“好剑法!”手一动,对着空处乱刺一剑,便让青衿这招攻势无功而返。 青衿又是一剑刺出,那汉子也是一剑相迎。 两人一瞬间连出十多剑,皆都刺在空出。两剑竟未曾相交一次。 挑柴的汉子每接青衿几剑,便退后一步,如此一连退了七八步。 挑菜的汉子见了叫道:“小子果然有点门道,我也来试试。” 说着俯身从干柴中摸出一把剑来,纵身加入战圈。一出手便是一阵乱刺乱削,刹那间便出了二十多剑,剑剑皆指向空出,颇为奇怪。 青衿初时尚不觉得,渐渐等这两人的长剑合在一起,方知这套剑法的精妙。 这剑法一人使出还罢,此刻有两人共同使来,威力顿时大变,只见挑柴的汉子剑法大开大阖,力道雄浑;挑菜的汉子疾趋疾退,长剑幻出朵朵寒星,清灵飘逸。 两把长剑合在一块,一刚一柔,一阴一阳,配合的天衣无缝,一时间和青衿缠斗在一起。 令狐冲和岳灵珊一时也看呆了,这两人刚才一个出剑呆滞,一个出剑癫狂,此刻双剑合璧,看似杂乱的剑法,竟再无半分惹人发笑的动作,此刻方知这两人当真身负上层武功。 盏茶工夫过去,双方剑势再变,此时青衿与两人到不像是在比剑,好似小童在玩耍一般,双方隔着几尺远,相互出剑,让人看得莫名其妙。 青衿有时向挑菜的汉子虚点一招,有时向挑柴的汉子空刺一式,剑离他们身子远远地,但两人见他出剑,便神情凝重,或跳跃闪避,或舞剑急挡。 有时他二人隔空出剑,剑身相隔甚远,青衿也急忙做出相应躲避动作。 三人斗得兴起,渐渐也忘了时间,到了最后,青衿不再轻易出招,但他双眼恍惚化作利剑一般,目光到处,两人便即变招,或大呼后退,或转守为攻。 若要细心观察,便可见青衿目光所及之处,正是两人身上要害和招式弱点所在。 两人躲闪护卫之地,青衿便再寻不到破绽弱点可攻。 有时两人剑尚未出,目光一动,青衿也不得不变招躲闪。 如此离奇的打斗方式,可谓世间罕见,显得极为诡异。 如此三人接连斗了一柱香的功夫,双方又是一招过罢,忽然极有默契的同时停手。 静默片刻,青衿拱手施礼道:“今日得见武当神剑,感悟颇多,多谢两位前辈指点。” 挑柴的汉子惊讶道:“你怎知我二人是武当派的,难道见过我们?” 青衿笑道:“这到不曾见过,但两位前辈的剑法一阴一阳,一刚一柔,快慢互补,阴阳相融,大符武当剑法要诣,因而作此猜测。” 令狐冲插言道:“两位前辈使得可是太极剑法?” 挑菜的汉子摇头道:“我们使得是两仪剑法,可惜火候未纯,剑分阴阳,却未能混二为一,到让几位见笑了。” 青衿道声不敢! 挑柴的汉子叹道:“小友不必谦虚,你刚才目光所及之处,正是这套剑法的薄弱所在,唉……我二人习练这套剑法数十年,自觉剑法中有阴有阳,亦刚亦柔,谁知还是被你窥破行藏,当真让人汗颜。” 青衿拱手笑道:“两位前辈过谦了,刚才咱们各有胜负,实难分轩辕,此话小子可不敢当。” 挑柴的汉子疑惑道:“不知小友出身何派,老汉眼拙,竟没看出你剑法的出处。” 青衿回道:“小子几人皆是华山门下,两位前辈可是要去衡山城参加刘师叔的金盆洗手大会。” 挑菜的汉子一愣,口中那喃喃道:“不想岳掌门坐下还有这等英才,我等倒是小窥了天下英雄。” 挑柴的汉子接道:“我们来此就是凑凑热闹,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本不想去,不想见了几位,到是勾起了老汉的好奇心,那日或许会到……” 青衿笑道:“那小子定当恭迎前辈大驾,刘师叔听了也定然异常高兴。” 挑柴的汉子打趣道:“以你来说,那日我们两人是非露脸不可啦!”说完呵呵笑道:“几位小友就此告辞,咱们有缘再会。” 说完两人拾起担子,捡起菜和柴,又一路晃晃悠悠的向衡山城赶去。 令狐冲感慨道:“这两位武当前辈如此扮相,倒是一对游历世俗的奇人!” 青衿和岳灵珊皆点点头,颇为赞同,当下也不停留,一路朝衡山城行去。未完待续。 ps:  感觉最近写的不顺手,有些跑偏了,需要调整大纲和写作思路。 还想再梳理一遍前面的内容,把一些地方做些微微改动,校正一遍错别字。 所以请假一段时间,半个月左右,我也能存些稿子,到时尽量保证一天两更! 第二十章开幕 清晨的衡山城,笼罩在一片薄雾当中,青衿踏着青石板路,出了城门,不大功夫,就见一个身穿青袍的儒生入得城来,直往县衙方向行去。 说起刘家,几代皆是衡山城中的大户,到了刘正风这一辈,背倚衡山派,更是成了衡山城首屈一指的世家大族,家里经营着当铺、车马行……林林总总,家资巨万。 刘正风金盆洗手,不但江湖众人感到费解,便是刘正风的家人也感到莫名其妙。 身为衡山第二号人物,声名远播,正值壮年,正该是意气风发,功成名就之时,却突然退隐江湖,吹箫课子,实是让人奇怪,好在衡山掌门莫大成日浪迹市井,便是一副半归隐的状态。两相对比,反倒不觉得突兀。 刘正风身为一家之主,家人虽对此事有些疑惑,但想到以后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再不用担心江湖恩怨,倒也欣然接受。 …… 今日正是金盆洗手的正日,辰时刚过,刘府门前便一片车水马龙,四方来客不断前来拜访。 说来当年大明以教派势力起家,立国后,各处帮派教会众多,朝廷虽极力打压、安抚。也唯有洪武、永乐两代,国家武力鼎盛,江湖暗弱,能控暗中制住局势。 而后历代,明朝国力虽越发蒸蒸日上,但久不经战事,兵甲不修,对江湖的掌控越发不济。从而给了江湖势力滋生壮大的土壤。 一个个江湖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十多人聚在一起便是一帮,三五人结成兄弟便是一会,稍微想出几招粗浅的武艺,便敢立下一派,自封开派祖师,纷纷扰扰,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便如此刻,刘府门前。前来祝贺的宾客花名册上,就有帮主、会主二十多人,一派掌门也来十多位。除了武林中素有威望的各大门派,便是那些半黑半白的江湖势力。 这些名门大派的来客。和一些前辈高人,自是有刘正风亲自出来迎接,那些小鱼小虾,便有门人弟子接待。 待到午时,刘府已是贺客云集。挤挤攘攘,院子里摆开一溜流水席,里里外外,怕不下二百余桌。 五六百位远客流水般涌入,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郑州六-合门夏老拳师率领了三个女婿、川鄂三峡神女峰铁老、东海海砂帮帮主潘吼、曲江二友神刀白克、神笔卢西思等人先后到来。 这些人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是慕名而从未见过面,一时大厅上招呼引见,喧声大作。 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等人分别在厅内安坐,见来客之中,有的固然在江湖上颇有名声地位。有的却显是不三不四之辈。暗暗腹议刘正风身为衡山派高手,这般不知自重,结交了这么些不入流的江湖中人? 这时岳不群率领华山一众弟子前来,刘正风连忙起身相迎,岳不群甚是谦和,满脸笑容的致贺,和刘正风携手走进大门。 前日不少人都见识了岳不群那一身高明之极的武功修为,让他那君子剑的名声更涨三分,加上两日来众人口口相传,让他威势更胜。众多好汉纷纷伸长脖子,打量过去,场中不免为之一静。 贺客中,以天门道人身份资历最长。他当日见了岳不群的武功,心中大为震动,此刻竟也哈哈大笑着起身相迎。 定逸师太、闻先生、何三七等人见了,也不免跟着起身迎去。 只有余沧海阴着一张脸在那里坐着,目光闪烁不定,他来时。唯有刘正风相迎,天门等人对他不冷不热,除了几个平时相熟的朋友,竟没人过来与他攀谈,便是那些小门小派,不入流的江湖势力,看他的目光也颇为复杂,他若打量过去,众人皆会扭头避开他的目光,不但是害怕他,更视他如洪水猛兽一般。 余沧海知道,自己挑了福威镖局这事虽没人揭破,但已经广为人知,这些来客多半对此不齿,不愿来和自己结交。但他们见识了青城派的手段,更不敢得罪自己,便成了自己身前如今这幅冷冷清清的模样。 余沧海当时谋划福威镖局时,曾想找个由头,给自己一个发难的借口。 但他小窥了江湖各派的耳目,本以为自己的行事是神不知,鬼不觉。但他赶到福州第三天,尚未规划好如何行事才能不出纰漏,却发现城里多了许多探子,那还不知是江湖各大门派势力所派的耳目,自己的行踪早就暴漏。 余沧海对辟邪剑谱势在必得,以防有变,只能在没有任何借口的情况下,仓促行事,当夜便对福威镖局动了手。 但青城派的霉运也自此开始,不但辟邪剑谱不见丝毫踪迹,他坐下四大弟子,更是去了其三,便是青城派在江湖中的威望,也是江河日下,一落千丈。 余沧海有时便暗想,若是再来一次,自己还会不会挑了福威镖局,他自己也无法给出答案。 如今余沧海唯一的念想,便是得到辟邪剑谱,想想青城派落到如此局面,皆是为了它。 自己若得了剑谱,苦修几年,武功大进,连带着青城派也是水涨船高,势力大增。江湖毕竟是以武功为尊的,到那时,如今的这幅颓废局面,这些流言蜚语,自然迎刃而解,青城还是名门正派。 等自己武功渐高,以后未尝没有机会和少林、武当、五岳剑派鼎足而立,把青城派在自己手中发扬光大,不负青城历代祖师。 只是这一切都得是寻到辟邪剑谱为前提,余沧海虽把福威镖局掘地三尺,对林震南夫妇严刑逼供,却没找到一丝辟邪剑谱的踪迹。 如今他便把一切希望都放在了林平之身上,现在的衡山城高手名士云集,他青城派刚做下如此犯众怒之事,又被苦主揭破,按说更应该速速离去,免得被众人行侠仗义了。 但得不到辟邪剑谱,余沧海的大计便不成,青城派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他如何甘心。(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儒生 当他听闻林平之拜岳不群为师时,心中忧虑更甚,怕岳不群也是贪图辟邪剑谱,故意与自己作对,那样自己岂非担了恶名,又为别人做嫁衣。 此刻见岳不群到来,便觉定是为自己而来。他五岳剑派虽然人多势众,非青城派可比,可自己等人也不是好惹的,岳不群倘若口出不逊之言,询问林震南夫妇的下落,自己该如何回答,是出口否认,还是反问他令狐冲殴打自己门下弟子之事,问他这是甚么行径。当真说翻了脸,以他君子剑的名声,也不好当众刁难自己。 余沧海想到此,心中思绪翻飞,正在苦思对策,就见岳不群朝他迎面走来,拱手笑道:“余观主,多年不见,越发的清健了。” 余沧海一愣,见岳不群没有丝毫不虞之色,好似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虽不知他心中是何心思,余沧海却不敢没事找事,拱手还礼道:“岳先生,你却是越发年轻了。” 两人当下寒酸几句,便各自落座。 厅内众人各自闲谈,刘府中又有各路宾客陆续到来。眼看吉时已近,刘正风正要返入内堂,由门下弟子招待客人,忽听得一声唱诺,少林派方生大师到。 刘正风虽早听岳不群言及此事,如今听少林派方生大师当真来了,不免心中高兴,忙转身去迎,这时又一声唱诺传来,武当派清虚……二位长老到。 刘正风心中不免又是一震,随即大喜,他金盆洗手一事,竟惹得少林武当这对武林泰斗同时驾临,这是何等荣幸。 厅内群雄也是一片哗然,少林武当向来超然世外,对这些俗事多半不加理会,不想今日双双来此,便是一派掌门也难有这么大的面子,这刘正风当真是好本事。 刘正风把几人迎入厅内。请各人就座。 依照武林中的地位声望,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和少林派方生大师,皆该坐首席,只是五岳剑派结盟。天门道人和岳不群、定逸师太等有一半是主人,不便上坐,方生大师也是推辞不坐,众人群相退让,谁也不肯坐首席。 无奈居中那张太师椅便任其空着。群雄纷纷坐定,仆役上来献菜斟酒。 米为义端出一张茶几,上面铺了锦缎。向大年双手捧着一只金光灿烂、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在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满了清水。 只听得门外鞭炮声大作,几十挂长鞭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在后厅、花厅坐席的一众后辈子弟,都涌到大厅来瞧热闹。 正在这时,忽听得门外砰砰两声铳响,跟着鼓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显是甚么官府来到门外。 群雄一怔之下,只见刘正风换了崭新熟罗长袍,匆匆从内堂奔出,群雄欢声道贺。刘正风略一拱手,便走向门外,过了一会,见他恭恭敬敬的陪着两人进来,一个是身穿公服的官员,一个却是一身青袍的儒生。 群雄暗想:“难道这两人也个武林高手?给刘正风贺喜来的不成。” 那当官的虽衣履皇然,但双眼昏昏。一脸酒色之气,显非身具武功。众人猜想,刘正风是衡山城大绅士,平时免不了要结交官府。今日是他大喜的好日子,地方上的官员来敷衍一番,那也不足为奇。 另一个一身青色儒袍的男子,看面貌三十余岁,儒雅谦和,显然身怀武功。只是众人却难瞧出他的深浅。 岳不群看了那儒袍男子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他心中暗暗思索,却发现眉目间却和青衿有几分相像,只是年龄大了一截。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转头低声问站在身后的令狐冲道:“你三师弟呢?到了没有?” 令狐冲一愣,转头四下打量半晌,果然没有青衿的身影,低声回道:“早上还见小师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岳不群看向其余几人,有的摇头说没见到,有的说早上见过,皆没人说得清楚。 最后林平之说道:“我早上曾碰见三师兄外出,他说是有事要办,匆匆走了。” 岳不群眉头紧皱,忽然轻叹一口气,见林平之死死地盯着余沧海,神情有些激动,轻轻拍了拍他,示意令狐冲看好林平之。 忽然他恍惚看到那青袍儒生微不可查的给自己眨了眨眼,岳不群心中一震,看四周众人皆不在意,才放下心来。再打量过去,那青袍儒生却目不斜视,对自己等人恍如未见。 两人随着刘正风进入大厅,青袍儒生停住脚步,那官员昂然直入,居中一站,身后的衙役右腿跪下,双手高举过顶,呈上一只用黄缎覆盖的托盘,盘中放着一个卷轴。 那官员躬着身子,接过了卷轴,朗声道:“圣旨到,刘正风听旨。” 群雄一听,都吃了一惊:“刘正风金盆洗手,封剑归隐,那是江湖上的事情,与朝廷有甚么相干?怎么皇帝下起圣旨来?” 刘正风双膝一屈,便跪了下来,向那官员连磕了三个头,朗声道:“微臣刘正风听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厅内群雄一见,无不愕然。 那官员展开卷轴,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据湖南省巡抚奏知,衡山县庶民刘正风,急公好义,功在桑梓,弓马娴熟,才堪大用,着实授参将之职……” 刘正风又磕头道:“微臣刘正风谢恩……”站起身来,向那官员弯腰道:“多谢张大人栽培提拔。” 那官员捻须微笑,说道:“恭喜,恭喜,刘将军,此后你我一殿为臣,却又何必客气?” 刘正风道:“小将本是一介草莽匹夫,都是当道恩相、巡抚大人和张大人的逾格栽培。” 那官员笑道:“哪里,哪里……” 刘正风转身从弟子手中取过一个锦囊包裹,笑道:“些许微礼,不成敬意……” 那张大人哈哈大笑道:“自家兄弟,何必多礼……”使个眼色,身旁的差役便接了过去。 这时刘正风对着那个青袍儒生问道:“小弟眼拙,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那张大人收了银子,正眉开眼笑,忽听此一问,不禁一愣,看着那青袍儒生,自己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尚未开口,忽见那儒生眼中有幽光闪过,他心中一蒙,忽然想起他是李大人,至于自己如何知道他是李大人,却如何也想不起来。 他不及细想,介绍道:“刘将军,这位是李大人,你俩要好好亲近亲近。” 这位李大人上前一步道:“刘将军,恭喜恭喜……” 刘正风也慌忙回礼! 张大人道:“小弟公务在身,不克久留,来来来,斟三杯酒,祝刘将军圣上恩泽,绵绵加被。” 早有左右斟过酒来,张大人连饮三杯,拱拱手,转身出门,他上了轿子,行了片刻,脑子猛然清醒,那青袍儒生的面容掠过心头,不免一惊。自己何时认识的他,还称他李大人。 他呆愣片刻,忽然想起今早遇见此人,他自称姓李,说与自己在巡抚大人的府上见过,自己虽没有丝毫印象,却对他说的话相信无比。 连他想随自己到刘正风府上见识一番,自己竟也应下,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的反应无比怪异,难道今天撞邪了,还是那人对刘家心怀不轨,他摸了摸身旁的银子,忽然摇了摇头,自己有的财发就行,那管得了那么多! 刘正风压下心头疑惑,满脸笑容,直送张大人到大门外。却见那位李大人却留在了刘府之内,他心中疑惑,自己虽交友广阔,却不曾与此人相识,他留在自己府上作甚。 听张大人介绍他是李大人,他叫什么,身居何职,自己皆不清楚。 只是刘正风毕竟八面玲珑,这些念头心中一闪即过,压在心中不提,连忙拱手请李大人上座。 这位李大人看了看那尚无人坐的首席,忽然迈步过去。 厅内众多江湖好汉看的心中一跳,这首席连泰山天门道长和少林方生大师都推辞不敢就坐,这李大人不过是朝廷官员,参加江湖中人的洗手大会,本就碍眼,只是刘正风不说话,众人不好说什么。 不想他何德何能,竟想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要坐首席,厅内众人那还忍得住,张嘴就要大声呵斥。 却见那李大人走到首席前,对着它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忽然转身走到岳不群身旁坐了下来,众人见了,都松了一口气,至于他与各位前辈高人位列同席,也不甚在意了。 刘正风此时又笑着对众位来客拱手施礼,众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脸色又是尴尬,又是诧异。 来到刘府的一众宾客多是一方豪强,在武林中各有所持,均是自视甚高的人物,与官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此刻见刘正风趋炎附势,给皇帝封一个“参将”的武官,便感激涕零,大拍马屁,还敢公然行贿,心中都尴尬不已,有些人忍不住便露出不虞之色。 不少来宾便想:“看这情形,他这顶官帽定是用金银买来的,不知他花了多少黄金白银,才买得了巡抚的保举。刘正风向来为人正直,怎地临到老来,利禄熏心,做出这种事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洗手 这时那位李大人忽然起身笑道:“听闻刘将军今日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想一心报效朝廷,造福黎民百姓,李某甚是佩服,今日便留下饮几杯薄酒,也算做个见证,刘兄忽要见怪才是。 刘正风呵呵笑道:“岂敢,岂敢……李大人能赏脸来此,是给我刘正风脸面,待会咱们定要喝上几杯。” 刘正风说道这里忽然抱拳团团一揖道:“众位前辈英雄、好朋友,各位远道光临,刘正风实是脸上贴金,感激不尽。兄弟今日金盆洗手,从此不过问江湖中事,各位想必已知其中原因。兄弟已受朝廷恩典,做一个武官。常言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江湖上行事讲究义气,国家公事,却须奉公守法,以报君恩。这两者如有冲突,叫刘正风不免为难。从今以后,刘正风退出武林,我门下弟子如果愿意改投别门别派,各任自便。刘某邀请各位到此,乃是请众位好朋友作个见证。以后各位来到衡山城,自然仍是刘某人的好朋友,不过武林中的种种恩怨是非,刘某却恕不过问了。”说着又是拱手一揖。 群雄早已料到他有这一番说辞,本来在这情景之下,各人应纷纷向刘正风道贺,恭维他甚么急流勇退、淡泊名利,可此刻一千余人济济一堂,竟是谁也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大厅上鸦雀无声。 刘正风见众人皆不说话,轻叹一口气,手一翻,从袍底抽出长剑,双手一扳,拍的一声,将剑锋扳得断成两截,顺手让两截断剑堕下,嗤嗤两声轻响,断剑插入了青砖之中。 五岳剑派虽没有什么“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训诫,但对自身佩剑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此刻刘正风断剑明志,可见他心中当真是下定决心。 众多英雄好汉见此。心中不免一叹,可惜这样一位高手竟甘愿归附朝廷,只是人各有志,他一心想退出江湖,也勉强不来。 说话间。众弟子早已把盛满清水的金盆备好,刘正风脸露微笑,捋起了衣袖,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 依照江湖规矩,如这双手放入金盆稍稍沾水,便算行了金盆洗手的规矩,从此以后,无论过往与江湖有何恩怨,都要一笔勾销。等于江湖中此后就没了这号人物。 谁知这时忽然传来一声断喝:“且慢!” 刘正风微微一惊,抬起头来,只见大门口走进四个身穿黄衫的汉子。这四人一进门,分往两边一站,又有一名身材甚高的黄衫汉子从四人之间昂首直入,正是史登达。 他手中高举一面五色锦旗,旗上缀满了珍珠宝石,一展动处,发出灿烂宝光。许多人认得这面旗子的,心中都是一凛:“五岳剑派盟主的令旗到了!” 只见他快步走到刘正风身前。举旗说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请刘师叔金盆洗之事暂行押后……” 刘正风眉头一皱,问道:“但不知盟主传来此令。是何用意?” 史登达神色冷峻道:“弟子乃奉命行事,请刘师叔接令……” 刘正风脸色微变,心道怪不得五岳剑派只有嵩山一直未有人到,原来打的这个主意,他们为何阻拦自己,难道自己和曲大哥结交的事泄露了不成。 若真是如此。自己当务之急,便是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撇清这些恩恩怨怨,倘若今日洗手不成,以后怕再难有机会。 刘正风心下打定主意,不免叹道:“当年我五岳剑派结盟,约定攻守相助,维护武林中的正气,遇上和五派有关之事,大伙儿须得听盟主的号令,原是不错。不过在下今日金盆洗手,是刘某的私事,既没违背武林的道义规矩,更与五岳剑派不相干,请史贤侄转告尊师,刘某无法从命,请左师兄恕罪。”说着双手便要伸进盆里。 史登达身子一晃,伸手拦在金盆之前,右手高举锦旗,说道:“刘师叔,我师父千叮万嘱,务请师叔暂缓金盆洗手。我师父言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大家情若兄弟。我师父传此旗令,既是顾全五岳剑派的情谊,亦为了维护武林中的正气,同时也是为刘师叔好。” 刘正风笑道:“恕刘某不敢妄自尊大,刘某金盆洗手怎么还和江湖正气联系在一起?又怎么是为刘某好了。” 定逸师太见了在旁插言道:“刘师兄,左盟主说的有理,咱们学武之人,侠义为重,在江湖上逍遥自在,去做甚么劳什子的官儿?” 刘正风苦笑道:“师太,刘某心意已决,绝无更改,烦劳各位英雄豪杰做个见证。”说着再不犹豫,上前一步,双手便往金盆中伸去。 忽然人影一闪,只听呛啷啷一声响,金盆倾倒,掉下地来,满盆清水都泼在地下,正是站在近旁的史登达一掌把盆给推翻了。 刘正风大怒,他深吸一口气,勉力压下怒火,低声问道:“史师侄,这是何意?” 史登达微微拱手道:“刘师叔恕罪,尝闻刘师叔乃是江湖上铁铮铮的好汉子,义薄云天,武林中同道向来尊敬,弟子心下也十分钦佩,若是寻常,万万不敢有丝毫失礼,只是今日,却万不能让刘师叔金盆洗手。” 刘正风双目一凝,不在理他,大声吩咐道:“大年,倒水。刘某今日是洗定了,我看谁敢阻拦。” 向大年等刘门几个弟子闻言,不敢怠慢,顷刻间又是一盆清水备好,都在旁虎视眈眈的盯着史登达。 史登达见了,再不犹豫,他脸色一寒,冷声道:“刘师叔,你既然如此顽固,那就别怪师侄不讲情面了,带过来……”话音刚落,便从后堂走出一群人来,却是刘正风的夫人,他的两个幼子,以及刘门的几名弟子,每一人身后都有一名嵩山弟子,手中都持匕首,抵住了刘夫人等人后心。 刘正风见此,脸色大变,“砰”的一声拍在旁边的案几上,指着史登达厉声怒喝道:“你……你们嵩山派怎敢?莫非当刘某和在座的英雄吃干饭的不成,竟敢拿一干妇孺相挟。当着众人的面,你们到底来了多少人,都一齐现身罢。” 话音刚落,猛听得屋顶上、大门外、厅角落、后院中、前后左右,猛然数十人现出身形,诸人却各样打扮都有,显然是早就混了进来,暗中监视着刘正风,在千余人之中,竟谁都没有发觉。 在屋顶上现身的十余人,身穿一色黄衫,正是嵩山弟子装束。 群雄见了不免大吃一惊,少林方生大师此刻也脸色微变,低宣了一声佛号;武当两位长老也是眉头微皱,目光大有深意的打量过去。 定逸师太第一个沉不住气,大声道:“史师侄,这……这是甚么意思?如此行事,欺人太甚……” 史登达道:“定逸师伯恕罪。我师父传下号令,说甚么也得劝阻刘师叔,不可让他金盆洗手,深恐刘师叔不服号令,因此多有得罪。” 刘正风气的浑身发抖道:“你们嵩山派也太看得起刘某了,刘某一介庸手,收了几个不成才得徒弟,本是厌倦江湖纷争,只想归老林泉,颐养天年,竟惹得你们如此大动干戈,今日众多英雄好汉在场,让大家评一评理。” 史登达似笑非笑道:“刘师叔,这就不必了吧,你私下做的事情,我师父他都一清二楚,只要你随我去嵩山请罪,师父他老人家慈悲为怀,看在众人的面上,必不会与你为难,师叔可要想清楚了,免得到时身败名裂,后悔莫及。” 刘正风哈哈大笑道:“刘某一生行事如何,是否做过什么见不到人的事,在场的诸位英雄豪杰均可做个见证,岂容你嵩山派随意污蔑。” 厅内众多江湖汉子清楚刘正风的为人,纷纷点头称是。 正在这时忽听得“砰”的一声响,竟是那位李大人霍然拍案而起,指着一众嵩山弟子厉声喝道:“大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一众贼人竟敢执刀持剑,私闯官员居所,绑架家眷,当真是无法无天,要造反么?” 众人一愣,当下都有些汗颜,在场的英雄好汉众多,或是一时反应不及,或是有所顾忌,或是想看看事态发展,再做决定。除定逸师太外,竟无人出声呵斥,反倒是一个与江湖格格不入的官场中人,看不过去,出声怒叱?众人皆看向史登达,看他如何反应。 史登达刚才就在左近,知道这人是朝廷官员,嵩山派与朝廷大员也多有结交,不想弄得太僵,忍着怒气,拱手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嵩山乃是江湖中的名门正派,素有英明,可不是贼人,这刘正风乃我五岳剑派门下,我等所行之事,乃是内部之事,大人不入江湖,不了解这些也情有可原。” 这位李大人脸色一板,冷哼一声道:“还敢狡辩,刘参将今日身受皇命,代天子狩牧一方,便再不是江湖之人,你等闯入他的府邸,绑架妇孺,意图行凶,证据确凿,本官亲眼所见,还是假的不成。”(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过招 话音刚落,这李大人打量着一众嵩山弟子,眼中恍惚露出丝丝疑虑,围观众人也是不明所以,只听他忽然问道:“按我朝太祖御订律法,聚众三十人以上、持有刀械者,须得向当地官府登记报备方为合法。你口口声声说的嵩山派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官府可有备案。” 史登达脸色一黑,看着厅内千余众都看着自己,不敢轻举妄动,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声音低沉道:“我嵩山派在河南登封县自有备案,大人如若不信,可自去勘查。” 李大人哈哈大笑道:“这倒不必,既是我朝治下子民,更当遵纪守法,如此目无法纪,该当何罪。” 史登达见这人如此纠缠不休,江湖中人本就对朝廷没甚敬畏,他刚才也只不过当着众人的面,顾忌脸面,不愿闹翻,此刻那还在意这些,不免厉声喝道:“来人,把这位李大人请下去。” 当即便有两个嵩山弟子应声上前,两人对视一眼,呼喝一声,迎面朝这李大人抓去,看他们行动迅捷如风,出手凌厉,显然武功根基不浅。 那李大人见了,只是呵呵一笑,抬手掸了掸衣袖,起步迎去,只见他步履均匀,起落之际,点尘不惊,那些普通江湖人物到不觉如何,厅内安坐的诸多高手却都看得眼角一跳,显然看出了其中的不凡之处。 只见这李大人行走间忽然双手一分,他动作极为缓慢,却无迹可寻,韵味十足,让人无从捉摸。 两名嵩山弟子气势汹汹而来,本欲用擒拿手法捉住此人,却发现他忽然出招,双手所出,正是自己破绽所在,两人尚不及变化招式。便觉手腕一麻,已经被拿住脉门,下一刻觉身子被一脚踹起,“砰砰两声”。皆被摔在地上。 围观众人一片哗然,显然想不到这朝廷官员竟有这等武功,史登达也不想会有如今局面,嵩山派当众丢了这么大的脸面,他怎能忍下。自忖有几位藏在暗处的师叔接应,必不会让自己吃亏。 他想到此,再不犹豫,一声厉喝,纵身向那李大人一掌拍去,他乃是左冷禅的亲传弟子,武功不俗,这一招大嵩阳神掌使得气势磅礴,便颇得其中三味。 李大人却不慌不忙,冷笑一声。大袖一拂,一股劲风直扑史登达面门,史登达心中大骇,招式一变,接连两掌拍去。 这李大人却双肩一晃,恍如闲庭信步,轻轻避开来势,同时身形一转,迅如飘风,突的绕其背后。屈指点去,史登达心中骇然,尚来不及反应,便被制住穴道。 正在这时。屋顶忽的露出一道身影,众人尚未看清,便听他一声爆喝,箭一般的飞身而来,直向那李大人攻去。 “丁勉……”有人低声叫出,众人这才看清来人正是嵩山派的二号人物。托塔手丁勉。 这李大人哈哈一笑,毫不在意,一掸袖袍,迎了上去,丁勉号称托塔手,可见他手掌功夫着实不凡,一套大嵩阳神掌被他使得炉火纯青,拳意绵绵,招招连环不断,如狂风暴雨半攻出。 而这位李大人的武功就颇为奇怪了,只见他双掌翻飞,使得毫无章法可言,偏偏一招一式拿捏的绝妙非凡,不论丁勉掌法如何精妙,都被他普普通通的招式化解于无形。 两人翻翻滚滚过了二十多招,场中只见两道人影分分合合,影影绰绰,交织在一起,无论丁勉攻势如何凌厉凶猛,这李大人皆能随手挡下,守得滴水不漏,偶尔反击一招,丁勉就不得不全力招架。 又是十几招过去,丁勉不但奈何不了他,自身反而渐渐落在下风。他心中发紧,身为嵩山的二号人物,若连一个朝廷官员也打不过,那他丁勉还有何面目在江湖扬名立万,他一招攻出,足尖在地上一点,飘然而退,喝道:“剑来!”便有一嵩山把他的佩剑递上。 这李大人呵呵一笑,也不追赶,轻拂袖袍,走到华山众人面前,对着令狐冲笑道:“看这位少侠一身正气,英武非凡,将来定非池中之物,佩剑借我一用可否……” 令狐冲长这么大,尚未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过,一时脸色竟有些微红,他看嵩山如此行事,本也看不顺眼,不过师父岳不群尚未发话,他一时只能暂且忍下,见这位李大人如此仗义直言,好生佩服,见他来借佩剑,如何不肯,正要伸手递过,就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忽听得一声剑鸣传出,手中便只剩下剑鞘,长剑已被那李大人拿在手中,一时反应不过来,好生尴尬。 这李大人却恍如未觉,笑呵呵的朝他点点头,脚尖一点,又和飞身而来的丁勉斗在一起。 嵩山剑法雄浑刚猛、气势森严,这丁勉使来更是如此,只见一招招,一式式,徐徐推进,步步为营,横劈竖斩,有一种十荡十决的气度。 这儒生却只是随意出剑,东一指,西一划,毫无套路规律可言,但长剑指皆是丁勉的破绽薄弱所在,让丁勉不得不回剑防守,一时间束手束脚,瞬间便落了下风。 但丁勉身为嵩山的二号人物,武功仅次于左冷禅,绝非浪得虚名之辈,只见他霍然一声清叱,体内功力瞬间催至极限,嵩山快慢十七路剑法的威势倏尔一变,招招力若千钧,恍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刹那间,只见漫天剑影挥洒,似实还虚,影影绰绰,笼罩方圆丈许之地。 那李大人此刻也脸色肃穆,手中长剑化作点点寒光,疾吐疾收,脚下不离方圆三尺之地,招式出动间更是心随意动,心之所至,剑之所指,无论丁勉剑势如何凌厉,始终如海中礁石半岿然不动。 渐渐的,他呼吸吐纳之间,剑法与身法越发配合的丝丝入扣,竟让人难寻一丝破绽,一把长剑更是使得无痕无迹,让人不可捉摸。 此时正在旁观战的令狐冲眼睛一亮,对着那李大人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一遍,眼中露出疑惑之色,想到至今不见丝毫踪影的三师弟,脸上露出苦笑不得的表情。(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挟持 两人都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好手,丁勉攻势如潮,剑气纵横,招招犀利。那李大人却随意挥洒,东一剑西一剑,剑光缭绕,变换不定,看似散乱,意境却恍如流水一般,绵绵不绝。 到得后来,两人出剑越来越快,武功稍弱之人,只能看见漫天剑影,无涯无迹,竟难分出谁攻谁守。 或低沉或尖锐的长剑破空之声,夹杂着密密麻麻的兵刃交击声,更是不绝于耳。 此刻武当二位长老瞧着那李大人那毫无招式可言的剑法,越看越觉得熟悉,脑中同时有一道身影浮现出来,往华山方向打量一眼,果真不见此人,脸上露出一副古怪的神情。 岳灵珊也是越看越疑惑,忽然转头小声问了令狐冲一句,只见令狐冲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她盯着场中的那位李大人,小嘴一抿,握了握拳头,脸上露出狡黠之色。 数十招过后,那李大人仍旧不疾不徐,手中长剑连绵不绝使出,挥洒自如。 丁勉攻势却越来无力,他呼喝一声,剑势又是一变,不在一味猛攻,招式变得快慢相间,暗和嵩山快慢十七路剑法要旨,快时剑啸连连,如电光石火,凌冽异常;慢时巍峨如山,凝滞厚重,招招势大力沉。动静快慢转换间却又恰到好处,毫无烟火之气,可见丁勉在这套剑法上造诣之深。 两人毫不停手,乒乒乓乓斗个不停,漫天剑光中,只见两道身影动如脱兔,快若惊鸿,辗转腾挪,变换不停,又是十几招过去,丁勉越发不支,嵩山剑法气势恢宏。法度森严,他此刻却处处受制,束手束脚,每出一剑。都仿佛把破绽送到对方手中似得。 此时那李大人脚下游走不定,迅捷如风,手中长剑恍如灵蛇一般,剑意绵绵,一剑连着一剑。丁勉越发不支。 忽然。这李大人又是一剑刺出,这一剑迅捷如电,角度刁钻,让人别扭之极,丁勉手中长剑一横,挥剑格挡,剑刚使出一半,那李大人却霍然收剑,竟是一式虚招,他称趁丁勉尚不及回剑变招。蓦然欺身直进,丁勉心中大骇,只觉双胁之下一麻,已被制住穴道。 这李大人哈哈一笑,一脚把他踢得和史登达滚在一起,手中长剑斜指,笑谑道:“你又是哪路毛贼,敢突然对本官出手,活的不耐烦了,还不报上名来!” 丁勉身为嵩山二号人物。位高权重,在江湖也有莫大威名,怎会想到自己竟有这般境况,又羞又怒。一张脸涨的通红,却半句话也没发出来。 这李大人忽然一拍脑门道:“忘了忘了,已经点了你的哑穴,如何还能回答。”四周霍然传来几声压制不住的笑声,刚才嵩山派嚣张霸道之极,众人心中都看不过眼。此刻见被人给收拾了,都有些幸灾乐祸。 正在这时,黄影晃动,又有两人从房顶跃下,刹那间已站到了厅口,正是仙鹤手陆柏和大嵩阳手费彬。 刘正风脸色阴沉道:“呵呵……原来两位也来了,只是何必藏头露尾,躲在屋顶,受那日晒之苦?一杯水酒刘某还是管的起的。” 费彬一拱手道:“不敢劳驾刘兄。”一转身,见那位李大人用剑指着丁勉,脸上似笑非笑,知道嵩山派的脸面今日算是丢尽了,不禁怒火上涌,冷哼一声道:“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无缘无故,管我五岳剑派内部之事。” 这李大人呵呵笑道:“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天下事,自有天下人来管,你说是五岳剑派的规矩大,还是天下的规矩大。李某身为朝廷命官,如何就管不得?”说完剑尖在丁勉和史登达身上晃来晃去,好似随时便要刺上一剑。 五岳剑派规矩再大,也比不得天下间的规矩,费彬听了也不回答,反而讥笑道:“你即是朝廷命官,想必是个识大体之人,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挟持着我丁师兄和史师侄,未免太下作了。” 费彬这句话出口便觉不对,就听得这李大人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我记得刘参将一家老小尚被你们挟持着,真是乌鸦笑话别人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说道这里,他盯着费彬轻笑道:“兄台是不是先把刘参将的家眷给放了?这样咱们才好谈其他?”语气里说不出的嘲讽。 围观众人听费彬竟说出这般话,心中大为不肖,闻听李大人此言,当即有不少人便笑了起来,众人也各自转头小声议论,不时对嵩山一行人指指点点。 费彬自知失言,让众人看了笑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时定逸师太忽然转头对费彬道:“费师弟,咱们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还是先放了刘师弟的家眷吧,我看这位李大人一身正气,必不会为难丁师兄。” 刘正风也嘿嘿冷笑道:“费师弟,想必你是不会用挟持妇孺这种下作手段的,当着众位英雄的面,劳请你放了刘某的妻儿老小。” 费彬心中矛盾之极,他们此行本有意招降刘正风,进而暗中控制衡山派,刘正风结交魔教长老之事,只是他们逼刘正风就范的一种手段,并不想随意散播出去。 此举不但对五岳剑派名声有损,更是一棒子把刘正风打落谷底,若那时他再投诚,要扶持一个与魔教长老结交甚密的人做衡山派的掌门可就不易了。 是以他们开始只能对刘正风暗示,知道他结交魔教长老之事,向他暗中施压,或是以其他手段逼其就范。 本来智珠在握,一切都谋划妥当,只是没想到出了这么多意外,先是少林武当突然驾临,让他们嵩山派行事间不得不有所收敛。又是朝廷忽然宣旨,刘正风捐了一个武官来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武功绝高的李大人,来此道贺,看不过此事,非得给刘正风出头,把他们嵩山的计划一下子全都给打乱了。(未完待续。) 二十五章阴谋 费彬想到这里,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他眼露寒光,忽然抬头向刘正风说道:“刘师兄,你当真不明白我的意思,你与那歹人结交之事,我们早已查明,左盟主本想给你在江湖同道面前留个面子,才没有当众揭发,乃是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若如此不识趣,不遵照令旗行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刘正风闻听此言,脸色一变,他不知嵩山是当真知道自己与曲洋结交之事,还是捕风捉影,故意危言耸听。 但他心中却隐隐感觉嵩山多半早已知晓,却故意等到今日说出,怕是要当着众人的面来要挟自己。 只是自己此刻已无退路,唯有退隐江湖一途而已,不成功便成仁,他想到此,不由失声道:“刘某一生自信行的直,坐的正,绝没做过对不起朋友的地方,不知费师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当在坐的众位英雄好汉都是泥捏的不成。” 费彬冷笑一声,忽然朝四周拱了拱手,对着刘正风说道:“刘师弟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嵩山今日行事,绝非和那一派有甚么过不去,更不敢小窥了此间哪一位英雄,若有必要,甚至连你刘师兄也不敢得罪了,只是为了武林中千百万同道的身家性命,不得不如此行事。” 此言一出,厅上群雄尽皆愕然,均想刘正风是否金盆洗手,怎么会和武林中千百万同道的身家性命相关? 定逸师太插口道:“费师弟,刘贤弟金盆洗手,捐了个官,老实说,贫尼也大大的不以为然,可是人各有志,他即想当官,只要不害百姓,不坏了武林同道的义气。旁人也不能强加阻止。我瞧刘贤弟也没这么大的本领,居然能害到许多武林同道。” 费彬道:“定逸师太,你是佛门中有道之士,自然不明白旁人的鬼蜮伎俩。这件大阴谋倘若得逞。不但要害死武林中不计其数的同道,而且普天下善良百姓都会大受毒害。各位请想一想,衡山派刘三爷是江湖上名头响亮的英雄豪杰,平日里逍遥自在,突然捐了一个官做。这中间难道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群雄听了此话,到觉得有几分道理,以刘正风的为人,怎会捐个官做,实在太过不伦不类。 正在这时,那李大人忽然叫道:“什么……刘参将竟然还有这样的大阴谋,不但要害死许多武林中人,还要令天下的百姓都受毒害,到底什么样的大阴谋,竟要害死这么多人?” 他说着抬手指着费彬问道:“你说。刘参将故意捐个武官,是不是想要起兵造反?不然岂能害死那么多人。” 费彬神情一滞,无凭无据,当着朝廷官员的面,哪敢说刘正风要起兵造反,不然岂不把五岳剑派也给牵连进去,他不敢怠慢,慌忙拱手回道:“岂敢岂敢,他刘正风就是有此心,也没这么大的胆子。我五岳剑派也必不会容他。” 这李大人“哦”了一声,疑惑道:“除了起兵造反,还有什么阴谋可以让众位英雄豪杰和天下的善良百姓都大受毒害,总不成你说句有大阴谋。连个子丑寅卯都说不出来,就定了人家的罪吧?” 定逸师太接道:“就是,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刘师弟到底要施展什么大阴谋,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费师弟就给大家说道说道。 费彬脸色一紧。忽然转身,对着刘正风大声喝道:“刘正风,我本想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悬崖勒马,才没把此事说出,如今看来你当真是死不悔悟了。你自己说,到底和魔教暗中有甚么勾结?设下了甚么阴谋,来对付我五岳剑派以及武林中一众正派同道?” 此言一出,群雄登时耸然动容,不少人都惊噫一声。魔教和正道中人势不两立,双方结仇已逾百年,缠斗不休,互有胜败。这厅上千余人中,少说也有半数曾身受魔教之害,有的父兄被杀,有的师长受戕,一提到魔教,谁都切齿痛恨。 五岳剑派所以结盟,最大的原因便是为了对付魔教。此刻听得费彬指责刘正风与魔教勾结,此事确与各人身家性命有关,本来对刘正风同情之心立时消失。 定逸接道:“刘师弟,费师弟说你勾结魔教,设下阴谋对付我正派同道,贫尼是不信的,你有什么话,不防当着众位英雄的面说出来。” 费彬听到定逸此言,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不知心中又在作何谋划。 刘正风袖袍一摆,抱拳道:“刘某一生行事如何,在坐的众位英雄前辈皆瞧在眼里,所谓勾结,所谓阴谋,却是从何说起?” 费彬呵呵笑道:“刘师兄,这话恐怕有些不尽不实了。魔教中有一位护法长老,名字叫作曲洋的,不知刘师兄是否相识?” 刘正风本来十分镇定,但听到他提起“曲洋”二字,登时变色,口唇紧闭,一时竟答不上话来。 费彬又是一声爆喝道:“刘正风,你到底识不识得曲洋?” 刘正风忽然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宛如没听到费彬的话,他神色木然,缓缓坐了下来,右手提起酒壶,斟了一杯,此时厅内鸦雀无声,只有酒水倾入杯中之音,他举起杯来,一饮而下,举手投足间,绸衫衣袖笔直下垂,不起半分波动,在这紧急关头居然仍能丝毫不动声色,足见他定力奇高,胆色过人。 众人见他沉默不语,心底均暗暗叹息,他既然答不出来,便等于默认了。 过了良久,刘正风点头道:“不错!曲洋曲大哥,我不但识得,而且是我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刘正风这几句话虽不出众人意料之外,但听他亲口说出,众人仍是一片哗然,霎时之间,大厅中嘈杂一片,群雄纷纷议论。 定逸师太脸色红白一阵,忽然“呸”的一声,转头再不看他。 此时岳不群忽然起身说道:“刘师弟你认识魔教之人也不算什么,咱们行走江湖,偶尔与人结识,事后才知是魔教中人也是有的,只要你能是非分明,与他划清界限,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在座的诸位英雄,谁也不会怪你,还当你是朋友。(未完待续。) 二十六章要挟 刘正风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凄凉的笑容,报拳对岳不群道:“多谢岳兄仗义直言,只是曲大哥和我一见如故,倾盖相交,平日也只是研讨音律。他是七弦琴的高手,我喜欢吹箫,二人相见,大多时候总是琴箫相和,武功一道,从来不谈。各位或者并不相信,曲大哥虽是魔教中人,但自他琴音之中,我深知他性行高洁,大有光风霁月的襟怀,绝无什么阴谋诡计对付诸位英雄。” 群雄越听越奇,万料不到他和曲洋相交,竟然由于音乐,欲待不信,又见他说得十分诚恳,实无半分作伪之态,均想江湖上奇行特立之士甚多,自来声色迷人,刘正风耽于音乐,也非异事。而且衡山派历代高手向来都喜音乐,当今掌门人莫大先生外号“潇湘夜雨”,一把胡琴不离手,有“琴中藏剑,剑发琴音”八字外号,刘正风由吹萧而和曲洋相结交,自也大有可能。 费彬哈哈笑道:“岳兄,你的话怕是刘师弟根本听不进去呀?”岳不群微微一笑,也不回答。 费彬说道此,突然对着刘正风大声说道:“刘师弟,你也算是我五岳剑派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一时误交匪人,入了歧途,倘若能深自悔悟,我辈均是侠义道中的好朋友,岂可不与人为善,给你一条自新之路?只要你答应一个月之内,杀了魔教长老曲洋,提头来见,再随我去嵩山当面向左盟主请罪,那么过往一概不究,如何?” 自古正邪不两立,魔教的旁门左道之士,和侠义道人物一见面就个拚你死我活,嵩山派要刘正风杀了曲洋自明心迹,那也不算是过分的要求,群雄皆看着他如何作答。 刘正风见此,深吸一口气,不免叹道:“魔教和我侠义道百余年来争斗仇杀。是是非非,一时也说之不尽。刘某今日金盆洗手,想要遍告天下同道,刘某从此退出武林。再不过问江湖上的恩怨仇杀,只盼置身事外,免受牵连,从此归老林泉,吹箫课子。做一个安分守己之人,自忖这份心愿,并不违犯本门门规和五岳剑派的盟约,哪想到左盟主神通广大,刘某这一步棋,毕竟瞒不过他。只是刘某虽是一介鄙夫,却决计不肯加害朋友。” 丁勉嘿嘿冷笑道:“刘师弟这句话恐怕不实吧,倘若真是朋友,同为正道中人,就是为朋友两胁插刀。也不会皱一皱眉头。但魔教中那姓曲的,显然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之人,魔教知道我五岳剑派近年来好生兴旺,便千方百计的想从中破坏,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曲洋便是他们派来,从音律入手,设法投你所好。刘师兄,你脑子须得清醒些。魔教过去害死过咱们多少人,这次他们便是用你,来实施一个大阴谋,迫害我正道人士。你若再执迷不悟,就休怪我等出手清理门户了。” 岳不群闻言也接着道:“刘贤弟,你只须点一点头,岳不群负责为你料理曲洋如何?你说大丈夫不能对不起朋友,难道天下便只曲洋一人才是你朋友,我们五岳剑派和这里许多英雄好汉。便都不是你朋友了?” 刘正风苦笑道:“多谢岳兄美意,但大丈夫有所谓有所不为,你这番良言相劝,刘某甚是感激。正如若是有人逼我杀害这里任何哪一位好朋友,刘某纵然全家遭难,却也决计不会点一点头。曲大哥倘若有一句提到,要暗害刘某那一位朋友,刘某便鄙视他的为人,再也不当他是朋友了。” 他这番话说得极是诚恳,群雄不由得为之动容,武林中义气为重,刘正风这般顾全与曲洋的交情,这些江湖汉子虽不以为然,却禁不住暗自赞叹。 岳不群叹息一声,坐回座位,不知在感慨刘正风义薄云天,还是在感慨他食古不化。 费彬冷笑一声,朝四周抱拳道:“今日不是我嵩山派行事狠辣,而是刘正风他勾结魔教长老,想迫害我等正道人士,至今尚且不知悔改,今日我等便要代左盟主清理五岳剑派门户,诸位英雄不知刘正风的诡计,才来参加这金盆洗手大会,如今真相大白,还请大伙做个见证,也请这位大人放了我丁师兄和史师侄。” 此时的李大人心中正有些哭笑不得,原来他站立之地里华山派颇近,见嵩山派众人演了这一场大戏,正看得入神,忽觉背后一痛,心中一惊,还以为遭人暗算了,回头一瞥,就见岳灵珊对自己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得意的看着自己,那还不知被她认出来了。 原来岳灵珊在令狐冲那里确认了青衿的身份,看他剑败丁勉,又调侃费彬的样子,不觉大为有趣,见他往那一站,威风凛凛,当真有几分官威,不禁很是兴奋,趁众人不在意,偷偷掐了青衿一把。 青衿当下还要保持身份,只能无可奈何。此刻见费彬提到自己,理了理思绪,忽然笑道:“‘哦’!这般说来,这刘正风当真是个大大的恶人了? 费彬见他态度改变,拱手笑道:“正是,这刘正风勾结妖人,想祸害我众多武林同道和大明百姓,兼且丝毫不知悔改,正是个大大的恶人。” 青衿正色道:“我大明向来法纪严明,不想竟出了这样的恶人,只是本官办案向来讲究罪证确凿,你即说刘正风勾结妖人,祸害我大明百姓,本官焉能饶恕与他……只是苦主是谁?证据在那?害了多少人?你且不必顾及这个恶人在场,一一道来,本官定为你做主,依法治罪,决不饶恕……” 费彬见青衿如此说,只听得张目结舌,他这般说法,本就是一个借口,那里去找苦主证据,半晌才道:“刘正风他……他虽然尚未行凶,却包藏祸心,谋划一个极大的阴谋,今日若不将之铲除,日后不知多少百姓会受其迫害。” 青衿冷哼一声道:“如此来说,一切都是莫须有了?” 费彬拱手陪笑道:“岂敢岂敢,他如今虽尚未作恶,但观其人行事,将来定然为祸不浅,大人定要明察秋毫,还是将其尽早除去为好。” 青衿呵呵笑道:“是吗?你倒是个大大的好人,这样一说,本官到想起一事来,刚才你这位丁师兄不但袭击本官,更是目露凶光,杀机必现,李某推测,他将来必对本官不利,我是不是应该将之当场格杀,以除后患?”说着手中长剑在丁勉身上来回比划。 费彬见了大急道:“不可不可,我丁师兄侠名远播,嫉恶如仇,他听闻魔教的阴谋,恼怒不已,一时冲动,才做下错事,绝非要对大人不利。” 他说道这里,见青衿不置可否,话音一转道:“大人不是江湖中人,可能不知,这魔教行事肆无忌惮,滥杀无辜,作恶多端,乃是一个极为邪恶的教派,刘正风他今日金盆洗手,捐了个官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方便他私下里行事,暗地里却和这魔教勾结,密谋了许多恶事,倘若阴谋得逞,不知道多少人要被其所害。” 青衿“哦”了一声,好像明白了似得,吃惊道:“这刘正风竟如此邪恶,谋划这样大的阴谋。” 费彬见了他的模样,还以为他信了,心中甚是得意道:“正是,我们原来也被这恶人蒙蔽了,最近才看出他的险恶用心,今日定不能放过此人。” 青衿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费彬一圈,忽然脸色一变,喝骂道:“放屁!本官看你人模狗样,不想竟是这等蠢才?李某为官多年,什么样的鬼蜮伎俩没见过,你说那魔教如此的阴险狡诈,刘正风若是投靠了他们,岂能不让刘正风留在五岳剑派做内应,给他们通风报信,反而让他金盆洗手,捐个官做,他既然这么大张旗鼓的金盆洗手,人人都知道他已经退出江湖,以后再江湖上行走都会惹人注目,还使个什么阴谋诡计,你正当本官傻了不成?” 费彬闻听此言,心中大怒,随着嵩山派威名日盛,他在江湖上的地位水涨船高,已经多少年没人敢和他如此说话了。 只是如今丁师兄尚在他手上,自己也难敌此人,或许加上陆师兄方可,只是如此一来,刘正风尚未如何,他们师兄弟三人便就尽数上场了。 嵩山派向来喜欢以势压人,如今自己等人所依仗的武力却不占优势,无法来硬的,加之有少林武当在场,不得不有所收敛。 当下只有先忍着这口气,以后再做打算。只见费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接连变换几次,张了张嘴,又不知如何反驳,一时间竟愣在那里。 围观众人听了这番话,也觉得这李大人说的到真有几分道理,若刘正风正和真有魔教勾结,还有还有什么比不动声色,留在五岳剑派当内应更加合适的,他既公然退出江湖,以后就再不能参与江湖中的纷争,对魔教还有何用处。 场中群雄想到此,多数都不相信刘正风会有什么针对武林正道的阴谋。既如此,若只是因为他结识了魔教中人,想要退出江湖,就要对其喊打喊杀,未免太过狠辣。(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归隐 此时陆柏在旁忍不住插言道:“我们嵩山剑派身为武林正道,弟子平日里斩奸除恶,行侠仗义,上为朝廷分忧,下造福一方百姓,声誉极佳。这次闻听有人加入魔教,试图施展阴谋,对百姓不利,此人竟还是我五岳门下“ “左盟主深明大义,并不因他是我五岳剑派之人,就包庇与他,而是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揭穿此事,又给他洗涮恶名的机会,只是其人入魔已深,竟丝毫不知悔改,我们如此行事,也是无奈之举,不然叫天下英雄如何看我五岳剑派,如果人人都像他一般,以为退隐江湖便能逃脱罪责,置身事外,那岂不让人人效仿,到时魔教横行江湖,为害人间?无人节制,可如何是好。我们今日来此,不但是清理门户,更是给江湖示警,让那些投机取巧之辈看看勾结魔教的下场。” 青衿听这陆柏说的到有几分道理,若放在前世,这刘正风就是背着自己老大,和敌对帮会的骨干打手称兄道弟,结成生死之交,还大呼小叫的要退出帮会,老大不拿你立威,杀鸡儆猴,那还怎么坐稳老大的位子。 只是嵩山派若真的只是为了维护武林正气,依照规矩办事,这些动作虽有些过激,倒也让人挑不出多少毛病。无奈他们这般行事,乃是为了嵩山一派的私利,满足他们一统五岳的野心,就叫人看不过去了。 青衿呵呵笑道:“以你这么说,嵩山派当是正气凛然,急公好义,堪为天下楷模了。只是我看你们这个左盟主权力大的很呀!我们朝廷拿了罪大恶极之人,还要一层层上报审讯,拿到刑部和大理寺的复审批文,才能定下罪名,以证国法。你们嵩山派竟然集拿人、诉讼、生杀大权于一身,真是了不起呀,了不起! 围观众人正觉得陆柏这番话说的大气凛然。颇有气势,就听得青衿的调侃之言,顿时人群里传出一阵轰笑声。 此时费彬也愣过神来,今日他嵩山派落到如今这幅局面。大半都赖此人,见他故意与自己等人为难,眼中怒火愈炽,双手紧握,恨不得想上前两步一掌拍死这个狗官。 只是毕竟他是大嵩阳手费彬。不是意气用事的热血少年,说来官场可比江湖更来得黑暗,一支笔就可比刀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杀人于无形。他虽不怕这些,但是这狗官还有一身高明之极的武功,就让他不得不忌惮万分了。 这时泰山天门道长忽然打了个稽首说道:“大人有礼。” 青衿见是天门道长,明知故问道:“道长客气,不知如何称呼?” 天门道长微微一笑。抚了抚颏下长须,掸了掸衣袖,摆出一股仙风道骨的模样,笑眯眯的道:“贫道乃是泰山天门道人,大人可能有所不知,三年前圣上来泰山祭天,便是贫道主持。” 青衿“哦”一声,拱手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天门道长,道长有何事?” 天门见他好似听过自己的名号。对自己客气有加,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呵呵笑道:“不敢,不敢。贫道暂居泰山掌门一职,与嵩山、衡山同属五岳剑派,我看大人虽是朝廷官员,却有一身极为高明的武艺,想来令师定也是一位江湖上的前辈高人。大人不在江湖行走,可能有所不知。我们武林中人向来快意恩仇,讲究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义字当先,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是以嵩山派的这几位师弟才会如此行事,大人还要理解一二。” 青衿笑道:“哦,是吗?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本官以为,既在我大明,就当遵守我大明的法纪,道长是否认同李某之言。” 泰山派与官府来往颇多,天门如何敢不认同此话,他嘿嘿干笑两声,朝青衿拱拱手道:“大人说的有理,有理……” 青衿忽然转身朝方生和武当二位长老拱手道:“李某虽不入江湖,但也对少林、武当这对武林泰斗的大名早有所闻,不知刘参将之事,几位怎么看?” 少林方生大师闻言,本是半眯的双眼霍然睁开,一道精光闪过,又渐渐掩去,他双手合十,低宣了一声佛号道:“今日之事,属五岳剑派内部事务,老衲本不好干预,但同属武林同道,既然李大人问了,老衲只有逾越了。” “刘施主在江湖上颇有清名,并非十恶不赦之徒,虽与魔教长老曲洋结交,但只是音律相投,并未作出什么恶事,若为此便清理门户,实在太过狠辣。我佛慈悲,依老衲看,他既然愿意金盆洗手,归隐山林,再不插手江湖纷争,不如就随他去吧!” 武当清虚闻言也抚须笑道:“方生大师说的极是,观这刘正风行事,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并非险恶之徒,得饶人处且饶人,就随他归隐也无不可。” 刘正风见这对武林泰斗为自己说话,心中大喜,施礼道:“多谢方生大师和清虚道长,刘某立誓,今日归隐以后,从此再不管江湖中的任何事务。有生之日,绝足不履江湖一步。” 他说道这里,忽然转身,朝着众人抱拳团团一拱道:“今日当着众位英雄的面,刘某向诸位朋友求这个情,让我即顾全朋友义气,也能保得家人弟子的周全。” 费彬脸色阴沉道:“刘师弟,你这话可不对了。你顾全朋友义气,原是令人佩服,却未免不分正邪,不问是非。魔教作恶多端,残害江湖上的正人君子、无辜百姓。刘师弟你只因一时琴箫投缘,便将全副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他,弃众多江湖朋友的情谊于不顾,全的是什么义气?” 刘正风闻言脸色一变,抱拳道:“费师兄,你不喜音律,不明白小弟的意思。言语文字可以撒谎作伪,琴箫之音却是心声,万万装不得假。小弟愿意以身家性命担保,曲大哥绝非那种阴险小人。”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又道:“天门兄、岳兄、定逸师姐,还有各位前辈,众位英雄好汉,俱可作个见证,看刘正风是否是那种信口雌黄之人。费师兄,也请你转告左盟主,准许刘某今日全家归隐。” 定逸师太脾气虽然暴躁,心地却极慈祥,刘正风结交魔教之事她虽气恼,此刻却率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如此甚好,也免得伤了大家的和气。几位嵩山派的师兄,咱们答应了刘贤弟罢。他既归隐山林,等于江湖上没了这人,咱们又何必定要多造杀业?” 天门道人迟疑片刻也点头道:“刘师弟结交魔教虽有大错,不过他既然主动退隐江湖,这样也好,岳贤弟,你以为如何?” 岳不群笑道:“刘贤弟言出如山,他既这般说,大家都是信得过的。来来来,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大伙儿喝一杯解和酒,就饶过刘贤弟一次,放他归隐吧。” 陆柏性子耿直,此刻见大势已去,微一踌躇,道:“此事我和费师弟也做不得主,须得禀告左盟主,请他示下。” 费彬闻言却是大急道:“方生大师,武当二位长老,泰山派天门师兄,华山派岳师兄,恒山派定逸师太,众位英雄好汉,自来正邪不两立,魔教和正道中人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刘正风结交匪人,归附仇敌。凡我侠义道中人,皆要视其为叛徒,出手共诛之,以儆效尤。” “若咱们轻轻放过,让他全身而退,岂不让人觉得,以后可以随意结交魔教,而无任何后果需要承担,到时说不得很快便有第二个,第三个刘正风出现,我正道人士慢慢被魔教瓦解,以后还如何抵御得了魔教。” 在场的众位英雄见他这话说的也有些道理,不免交头接耳,谈论有声,有的说即便不杀刘正风,也该给他些教训,有的说刘正风素有侠名,这本是无心之过,他既然主动退隐江湖,就应该放他一马。一时间议论纷纷,各自争论不休。 青衿见了,呵呵一笑道:“咱们还是问问这位嵩山派的朋友吧。”话音刚落,他伸手一拂,便解了丁勉的哑穴。 丁勉虽被制住,但场中变化都没瞒过他的耳目,知道如今大势已去,唯有先行放过刘正风了,在做计较,他想到此,不免叹道:“我们嵩山派本听闻刘正风结交魔教,要施展一个大阴谋,迫害众位同道,想着********,防范于未燃,未及考证清楚,便冒然来此清理门户,让诸位英雄笑话了,但本门派如此做却是本着一片惩奸除恶之心。如今既然刘正风不像是有什么大阴谋,又有在场的众位前辈英雄为他开脱,我们怎敢违抗众意……” 费彬插言道:“丁师兄不可,咱们即奉左盟主之命而来,怎可半途而废,如此出尔反尔,以后咱们嵩山派如何在江湖立足……” 丁勉见费彬仍不甘心,不免叹了一口气道:“费师弟,不用再说,我回去自会给左盟主个交代。” 青衿见了,哈哈笑道:“这位丁兄既然这般说了,那再好没有,想必当真天下英雄的面,当不会出尔反尔才对。”说完伸手解开丁勉和史登达的穴道,放开了他们两人。 丁勉和史登达吃了这番苦头,人到变得识趣了,对着青衿抱了抱拳,回到嵩山众人当中。 刘正风大喜过望,激动不已,对着众人团团施礼道:“诸位英雄的援手之德,我刘正风实难报答,唯有余生散尽家财,修桥铺路,救济穷苦,才不负诸位同道一片恩德。”(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入瓮 丁勉对着众多嵩山弟子挥手道:“都放了!” 费彬张了张嘴,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嵩山弟子中虽有不少人心有不甘,但丁勉身为嵩山的二号人物都发话了,众人怎敢不听。 刘正风的家人弟子一脱离控制,便有许多衡山弟子团团围了上来,手持长剑,把他们保护在内。 青衿见费彬一脸的郁郁之色,想必仍是心有不甘,对此耿耿于怀,到让他想起师父岳不群答应救林平之父母的允诺,到可借此机会一并解决。 青衿想到此,在厅内悠然踱了几步,掸了掸衣袖,忽然对着费彬似笑非笑道:“我观你此刻神色,难道对这般此处理心有不满?本官向来公正廉明,你若觉得有什么不公之处,尽管说来,本官会酌情考虑,为你做主。” 费彬见又是这狗官发话,当他是故意笑话自己,受不得激,忍不住说道:“我们嵩山为五岳之首,统领五岳剑派,斩奸除恶,乃是正道中流砥柱,三山五岳的英雄豪杰谁不敬仰,这刘正风勾结魔教,意图残害我正道中人、善良百姓,人人得而诛之,虽然他现在尚未有所行动,但我们若轻轻放过,未免太便宜他了,费某不服。” 青衿笑道:“你说刘正风要做这么多恶事,却又拿不出证据,本官如何为你做主。” 费彬闻言一滞道:“虽无证据,但我们嵩山身为侠义道中人,斩奸除恶,义不容辞。” 青衿闻言,对着费彬上下打量一遍,只看得费彬心里发毛,不知这狗官又想耍什么花招,就见青衿对他微微一笑,点头道:“不错,不错……很好。很好!刘正风尚未行恶,你们怀疑他要施展一个大阴谋,残害江湖同道和善良的平民百姓,便过来斩奸除恶。嵩山派如此深明大义,替天行道,这般侠义之心,让本官好生佩服。” 他顿了顿,盯着费彬说道:“若是现在已经有人施展了一个大阴谋。无冤无仇,便突然残害了许多江湖同道和无辜的善良百姓,那么嵩山身为正道的中流砥柱,侠义道之楷模,会怎么做,会不会为苦主主持公道,斩奸除恶,还江湖一个朗朗乾坤。” 此话一出,正在一旁端坐的余沧海眼皮一挑,顿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心中暗暗安慰自己,福州衡山相隔千里,兼且互不统属,官府又不如江湖中人这般消息灵通,这位李大人应该不知道福威镖局之事。 但他对今日来参加这金盆洗手大会,却隐隐有几分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大意了,想寻到林平之,总有机会,这厅内高人隐士不少。难保有人不给他青城面子,来给林平之出头。 更何况林平之已拜入岳不群门下,这位君子剑虽然平时谦虚忍让,从不无故结仇。但武功却极为高明,难保他不窥视辟邪剑谱,打着为弟子做主的名头,为难自己。 本在一旁站着的林平之,忽听这李大人这般说,想起了自家悲惨遭遇。若不是事先岳不群吩咐令狐冲看好他,非得冲出去不可。 费彬听闻这位李大人这般说,心中一愣,隐隐感觉他绝不会随随便便说出此话,莫不是给自己下套,只是先前已经夸下海口,此刻如何能当着众多英雄豪杰的面出尔反尔,他稍一犹豫道:“若真有人冒天天下之大不韪,敢于残害江湖同道和善良的平民百姓,我们嵩山若力所能及,定会不计余力,为他们伸张正义,主持公道。” 青衿听罢抚掌大笑道:“好好,嵩山派不愧为五岳之首,正道中流砥柱,果然是好样的。” 丁勉在旁听了,心中一凉,暗道自己等人可不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他拱手笑道:“若真有这般恶事,不但是我们嵩山派,在坐的各位前辈,诸位英雄,各大门派,都不会袖手旁观。”却是不愿做出头鸟,把厅内众人一起拉上。 青衿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在场的都是江湖上的英雄豪杰,如果真有这等恶事,想必诸位定也不会袖手旁观。” 当即就有不少人起哄道:“不错……大人说得好……如果有这等恶事,大伙定当为他做主。” 青衿大声叫道:“好!李某有一同窗好友,在福建福州为官……”他刚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看众人反应。 余沧海听到他提及福州,脸色就是一僵,端着茶杯的手竟有些微微颤抖,可见心中起了何种波澜。 林平之也是心中一惊,脸上露出激动之色,他刚才见这李大人不但武功极高,而且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软硬兼施,力阻嵩山派,救下刘正风一家。 他若是插手自家之事,为自己伸张正义,青城派虽然势大,但如何能与嵩山相比,救出父母便指日可待。 青衿呵呵一笑,接着说道:“前日我那位同窗着人捎来一封书信,言及福州近日发生一件惨案,苦主全家遭难,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上上下下三十多人惨遭杀害,其中既有丫鬟仆役这些善良百姓,也有镖师、趟子手这些普通的江湖人物。” “凶手临走前更是放了一把大火,不但把苦主一家烧个精光,更是波及邻里,连烧了几条巷子。许多无辜百姓遭难,多少人无家可归,凶手手段如此狠辣,惨绝人寰之处,简直令人发指。在座的诸位不是一方豪强,就是武林前辈,消息灵通,可能多半已经听闻这‘福威镖局灭门惨案’,在坐的诸位英雄可知道凶手是谁?此事又该如何解决?” 青衿一番话说完,众人都是心中一跳,纷纷转头去打量余沧海,那目光中既有鄙夷、厌恶,也有幸灾乐祸。 更有一些心中暗暗惭愧,自己整日里自命侠义中人,也经常以此自得,朋友刘正风全家被人要挟,自己见嵩山派势大,竟只知明哲保身,不敢出头,那时心中还安慰自己,刘正风勾结魔教,是咎由自取。 而福威镖局灭门惨案,则是彻彻底底的恶行,自己见了凶手余沧海,却半句也不敢质问,还把他当成武林同道。便是此刻天下英雄汇聚,竟也无人管福威镖局之事,反倒是一个朝廷官员,站出来伸张正义,长此以往,侠义道中人还如何好意思自称为“侠”。(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问罪 青衿一番话说完,见众人反应各异,皆是沉默不语,不由得接着说道:“本官听说这凶手窥视人的家传武学,为了一己私欲,悍然下此毒手,手段之狠毒,绝不下于诸位口中的魔教妖人。在场的各位都是江湖上铁骨铮铮的好汉,平日里受一方百姓敬仰,难道咱们这千余人中,真的就没有一人知道凶手是谁,还是有所顾忌,根本就不敢讲?” 青衿话音一落,就拿目光扫视场中诸人,不少人见他目光扫来,竟低下头去,不敢对视,更有几个平日里颇有侠名的义士,张了张嘴,面带愧色的把头垂下。 余沧海此刻更是脸皮紧绷,对今日来此后悔不已,他多想起身挥袖而去,然而他知道此刻根本不容他轻举妄动,自己在这里,他们顾忌青城派的面子,或许不会说什么?但自己一旦离开,在这位李大人的鼓动下,焉知他们会不会争相揭穿自家。 好在此刻众人都沉默不语,余沧海松了一口气,青城派数百年的名声还是有些用处的。他刚才见了这位李大人对付嵩山派的手段,让他极为忌惮,心中暗暗决定,等一会顺利脱身,就率领门下弟子赶紧离开衡山城这是非之地,离开这位李大人的管辖范围,至于林平之,以后总有机会把他给暗中掠来。 青衿见了众人反应,心中也颇为失望,决定再激一激众人,不信就没有哪个一身热血的年轻汉子跳出来,但如果真的没人揭穿余沧海,那也只有暗中示意令狐冲放开林平之,让他来亲自指认了。 正在这时,忽听得一道微弱声音传来:“是……是青城派干的。” 这声音颇小,还带着几分犹豫,但厅内诸人多半内功不俗,仍是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都转头打量过去。见那人竟是泰山派的弟子。 青衿曾在泰山游历了两个月,看那人有些眼熟,片刻才认出他是竟迟百城,那个笑傲中的小龙套。那个一出场就要行侠仗义,结果被田伯光一刀给砍死的可怜人。 青衿在泰山历练时,与百炼颇合得来,经常寻他切磋,体悟泰山剑法。迟百诚身为百炼的师弟,青衿自也见过他不少面,他天赋并不出众,为人却十分勤勉,寻常也是默默练功,寡言少语,害羞还有些胆小,让人很容易遗忘他的存在,青衿能记住它,也是因为他的名字。 这次田伯光不知躲在那里暗自神伤。默默地****伤口,没有人要挟仪琳去回雁楼喝酒,没有了受伤的令狐冲,自然没有让迟百诚行侠仗义的地方,进而躲过了一劫。 青衿以为没了这一劫,他会这样一辈子这样普普通通,当一名尽职尽责,默默无闻泰山弟子,再也没有能让人记住他的地方,只是吃惊也往往在于出人意料之处。 在场的千余人中。不乏胆子极大武功极高之人,也不乏自命侠义之士,皆不敢开口,捅破这层窗户纸。 这个胆子不大。话语不多,普普通通的泰山弟子,竟有如此勇气,着实令人汗颜不已。 迟百城刚开始尚且犹豫,此刻见在场的诸位前辈高人一时间都盯着他,尤其是余沧海那要吃人的目光。让他心中颇有些害怕,待看到那位李大人对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顿时勇气倍增,不理会师父天松示意他闭嘴的目光,忽然指着余沧海大声说道:“是他……是他们青城派干的!” 余沧海大怒,霍然拍案而起,指着迟百诚手指颤抖道:“你……你放屁。”却毕竟不敢当着众多五岳剑派高手的面冒然动手。 这时天松道长遥遥向余沧海拱手道:“余观主,小孩子家的说话口没遮拦,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余沧海脸色铁青,却也不知如何反驳,他心中庆幸说话的只是一个小辈,场中那些在武林中颇有名望的人都是冷眼旁观,不然让他如何收场。 正在这时,忽然人群中又传来几声叫喊,“就是青城派……就是余沧海干的……” 余沧海惊怒不已,他目光扫光,场中上千名来客,他哪能看清是谁喊得,身子刚坐下。下一刻,不知谁起的头,越来越多之人喊了起来,皆指向青城派,声音渐渐连成一片,余沧海大怒,却又无可奈何,心中更有几分寒意升起。 青衿哈哈一笑,颇有些智珠在握,他也不理余沧海,对着费彬问道:“费兄,你们嵩山乃正道中流砥柱,平日里行侠仗义,人所共知,这次闻听刘参将结交魔教,尚未见他有任何恶行,便不远千里赶来,斩妖除魔,这般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实在让人佩服。” 他话音一顿,意味深长的说道:“现在场中就有一个真正的大恶人,堪比魔教妖徒,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你们嵩山身为侠义道之楷模,碰见这等恶人,该如何做方不坠了嵩山派名头,不负侠义之名?本官十分好奇。” 费彬听闻此言,心中顿时警觉,他嵩山虽不怕青城派,但如何甘心给人当枪使,只是此刻见青衿有此一问,一时想不出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半天,半句话也没吐出。 丁勉对青衿更是心怀怨恨,看费彬一时颇为尴尬,竟说不出话来,怕他受不了激,说错了话,被人白白利用,连忙插言道:“大人,青城派乃是薪火相传了几百年的名门正派,福威镖局的事,丁某也有耳闻,余观主素有侠名,我等并无真凭实据,怎可因一些捕风捉影的流言,就问罪与他。” 青衿恍若大吃一惊道:“是吗?先前你们对刘参将一家动手,罪名不就是怀疑他勾结魔教,欲对我正道中人不利,好像也些都捕风捉影的传言。据我所知,这衡山派也是薪火相传了几百年的名门正派,刘参将平日里似乎也是侠名远播。你们当时就敢霍然出手,毫不留情,现在是怎么了,在场的诸多英雄好汉都已经指出了这个恶人,你们嵩山派身为五岳剑派之首,武林正道的中流砥柱,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对这等恶人痛恨不已,此刻见到这恶人,到底该如何做,本官糊涂,丁兄可有什么教我?” 丁勉闻言脸色红白一阵,片刻后才斟酌道:“若是当真证实了是青城派所为,我们嵩山派自会与众位英雄一起,为苦主伸张正义,只是……” 场中诸人见了嵩山派的反应,心中不禁暗暗摇头,他们对刘正风出手,打的旗号就是怀疑他有个大阴谋。此刻变成青城派,就换了一种说话,如此前后不一,等于自打了一个耳光。 青衿叹了口气道:“本官办案最讲究证据,无奈如今苦主不见踪影,为之奈何,难道要放过那个大恶人不成……” 他话音一落,不少人都看向华山派,都知道林平之拜岳不群为师,而今他这个福威镖局惨案的苦主就在那里,看他是何反应。 令狐冲见此刻时机已然成熟,嘴角微微一笑,便不在拦着林平之,任由他冲了出去。 林平之霍然到得青衿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喊道:“草民林平之,求大人做主。” 青衿问道:“你是?” 林平之神情激动,大声回道:“草民乃是福威镖局林平之。” 青衿装作惊讶道:“难道你是福威镖局少镖头林平之?” 林平之道:“正是小民……求大人为小子伸冤做主。” 青衿挥手道:“无需多礼,起来回话。” 见林平之起身,青衿叹了一口气,温言道:“小兄弟你不用顾忌,谁是那个大恶人,尽管说来,不管是本官,还是在座的诸位前辈英雄,都会为你做主。” 林平之神情略微平复,霍然转身,指着余沧海道:“就是他,就是这个大魔头、大恶人,窥视我家的辟邪剑谱,无缘无故,擒我父母,灭我满门,比魔教更加狠毒,请大人为我做主,救我父母……”说着眼泪不停落下,已然涕不成声。 青衿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余沧海问道:“这位想必就是青城派的余观主,事到如今,不知你还有何话说?” 余沧海见林平之忽然冲出,心神大变,此刻勉强收拢思绪,拱手说道:“大人,我青城派乃是传承数百年的名门正派,平日里行侠仗义,得罪了不少邪道中人,此事怕是故意有人暗中指使,栽赃陷害,以打击我正道声势,大人千万不可中计,让小人阴谋得逞。” 青衿似笑非笑道:“哦,是吗?还有这等事情,‘咦’,余观主,你起身作甚?” 余沧海早就想离开此地,只是先前局势还没有这般坏,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此刻事态发展远远超出他的预料,怕在呆上一时半刻,露出马脚,在那李大人的鼓动下,惹得众人对他青城群起而攻之。 到那时青城派的百年清誉便毁于一旦,从此便沦落成二流门派,他岂能坐以待毙。(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拿下 余沧海刚刚起身,问听青衿此言,心中一跳,勉力压下心头躁动,拱手道:“余某还有要事,就不在此打扰诸位了,告辞!”说着对众位弟子一挥手,就要离去。 青衿嘿嘿冷笑两声,也不理他,转头对丁勉道:“丁兄,此刻苦主已经指认出这个大恶人是谁, 刚才是谁说若有苦主出来指认,便为他伸张正义来着,本官记性不好,丁兄可否提点一下?” 丁勉见青衿有此一问,那还不知他打得什么注意,只是他们嵩山此行不但未完成任务,还丢尽了脸面,皆拜此人所赐,自己等人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剁成肉酱,方解一口恶气。 此刻他竟然还想把自己等人当枪使,丁勉如何甘心。只是那些话确实是他所说,混江湖的,讲究一言九鼎,自己倘若不认,不但丢了嵩山派的脸面,在场的英雄更不齿自己为人。 丁勉左右矛盾,呆愣半晌,才想出一个蹩脚的理由,对青衿拱手道:“此事我们嵩山自然义不容辞,但如今那林平之既然已经拜入了华山派,自有岳掌门为他主持公道。” 青衿“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只是本官好像听人说什么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这话难道是假的不成?” 丁勉拱手笑道:“自是真的,当年我们五岳剑派约定攻守同盟,携手相助,江湖上尽人皆知。” 青衿点了点头,皱眉道:“那本官就有点糊涂,这次衡山派的事,你们不惜调派大批人手,千里迢迢赶来。现在华山派有事,你们近在眼前,却想置身事外,本官想不明白,难道是你们厚此薄彼,瞧不起华山派。还是说本官理解有误,华山根本不属于五岳剑派?” 丁勉听得青衿之言,心中火起,却又有些尴尬。嵩山瞧不瞧得起华山不得而知,但当着众多英雄和华山掌门的面,如何敢戴上这顶帽子,更不用说华山不属五岳剑派这种鬼话。 他张了张嘴,勉强挤出几分笑意。对青衿道:“大人说笑了,华山自属五岳剑派,我们五岳剑派同辈弟子之间,皆是以师兄弟,师姐妹相称,亲如一家,哪有什么厚此薄彼之分。华山派的事,我们嵩山自不会置身事外,只是如今有岳兄在场,我们却不便反客为主。” 丁勉这话一出口。又隐隐有些后悔,觉得最后一句说的极有毛病,却也是今天被青衿几次抓住他的话头,数次差点让嵩山派下不来台,让他对此极为敏感,此刻生怕青衿抠字眼,问他你们既然不便反客为主,刘参将好像是衡山派的人,为何刚才你们就反客为主,喊打喊杀。不交给衡山派自己解决,若这般问起,那让他如何自圆其说。 万幸青衿此刻注意力没放在他们身上,这般刁难他们。也是看嵩山派不顺眼,想故意打击一下他们的气焰。至于他们出不出手,到不太重要。 说话间,余沧海已率领弟子出了大厅,青衿倒也不怕余沧海趁机跑了,以他对岳不群的了解。既答应救下林平之父母,就不会食言,自己现在创造出了如此绝佳的局面,岳不群怎不会牢牢把握住,万不容余沧海逃走。 至于为刚才何不出手,或许是对自身武功的自负,有信心在余沧海出得刘府前把他截回来,见自个尚与嵩山派扯皮,就没有冒然动手。 这时忽听得一道声音传来:“余兄何必着急,咱们把话说清楚再走不迟?” 话音刚落,只见人影一闪,快如惊鸿,瞬间横掠十多丈距离,拦住余沧海的去路,正是师父岳不群。 众人看岳不群截下余沧海,瞬间嗡的一声,议论纷纷,看余沧海的目光颇有些幸灾乐祸。 余沧海知道自己今日万不能留在这里,不然还不知落个什么结局,他勉强镇定下来,朝岳不群拱手道:“岳兄好兴致,只是余某今日有事,咱们有话改日在谈如何?”说着一闪身便要斜插过去。 他对岳不群的印象还留在多年以前,那时华山派实力弱小,岳不群谦虚忍让,行事低调,从不故意与人结仇。 何况今日早间岳不群主动与他招呼,言语间颇为客气,他心中暗忖,自己若是执意要走,以岳不群的个性,怕是不大可能会当众对自己动手。 只是余沧海算盘打得极好,却不知华山派这些年势力渐渐复苏,岳不群近年来修炼易筋锻骨篇,参悟五岳剑法,内外功修为俱是大进,早不是当年可比。 早年间,华山因实力弱小,不得不忍让低调,以求夹缝生存,保证传承不灭,如今随着实力渐长,这些重担皆已放下,岳不群不免心中一轻,性子也变了不少,加上如今他武功大进,也算得上天下顶尖高手,高度不同,眼界自然就不同,以前那些让他斟酌再三,不得不忍让之事,如今却看得淡了,那还会再忍气吞声。 此刻见余沧海竟想硬闯,岳不群如何会放他离去,只见他轻笑一声,身子一晃,快如飞絮,五指虚握,隐现紫光,伸手朝余沧海抓去。 余沧海心中大急,不想岳不群竟敢动手,如若自己被他截下,交给那李大人发落,那自己今日岂不陷入虎口,不知会落的何等下场,他想到此,哪敢怠慢,一咬牙刷的一声抽出长剑,运剑如风,剑光一闪,朝岳不群手上削去,逼他收招后退。 岳不群脚下一顿,也不在意,哈哈一笑,便拔剑在手,足尖轻点,快如飘风,迎着余沧海追去。 余沧海见岳不群挺剑追来,顾不得再走,手中长剑一振,发出嗡嗡剑鸣,剑光一闪,恍若银虹,纵身与岳不群斗在一起。 场中众人见华山青城两派派掌门动手,这等场面可是难得一见,不由得大是兴奋,一时也忘了声讨青城派。 但见岳不群气度闲雅,衣袂飘飘,双脚连环无端,彷如闲庭信步,手中长剑剑光缭绕,挥洒自如。 余沧海每每一剑刺到,他总是随手一格,变能挡下,顺手攻上一招,便让余沧海不得不全力应对。 只是岳不群的剑法果如他的称号一般,蕴藉儒雅,并不咄咄逼人,出招也是攻少守多。一时间到让余沧海多了些喘息之机,不然早就败下阵来。 厅中不少人眼力颇高,见了这番景象,对岳不群既惊讶,又佩服,惊讶他武功竟这般高明,佩服他不愧是‘君子剑’,此刻与人动手仍是若谦谦君子,以不争为要旨,处处留有余地,无丝毫狠辣凌厉之气。 如此风度,如此武功,确实让人不得不大起钦佩之意。 余沧海一交上手,便知自己绝非岳不群对手,不禁心下黯然,只是过得几招,见岳不群并无咄咄逼人之势,反而剑剑留有余地。让他心头一松,这倒也给他寻到一个机会,青城派的轻功本也算是武林一绝,他暗中运气,瞬间把内力提升至极限,身形猛然快了几分,恍如化作一圈青影,手中长剑更是快如闪电,绕着岳不群连环攻出。 岳不群脸色淡然,仍是毫不在意,长剑恍如化作一条银蛇,剑光闪烁,吞吐不定,无论余沧海剑势如何凌厉,也无法近前半分。 此刻双剑交击之声越来越急,“乒乒乓乓”,上一声和下一声连成一片,密如连珠,在加上长剑破空嗤嗤之声,不绝于耳,声势极为骇人。 说来这余沧海武功唯实不差,比之田伯光,还要高出半筹。只是碰到武功大进的岳不群,如何是其对手。 盏茶功夫过去,余沧海已是勉力支撑,岳不群却忽然哈哈笑道:“余观主,恕岳某得罪了!” 他话音刚落,便不在守御,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银虹,刷刷刷一连几剑,抽撤连环,余沧海本就是强弩之末,此刻那还挡得住,只听得蹡踉一声响,手中长剑坠地,人也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却是被点上了穴道。 岳不群身形却飘然后退几尺,负手挺立当场,长剑不知何时也收入鞘中。 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快,众人虽早料到这般结果,但见到余沧海身为一派掌门,在武林中威名不浅,如此轻易的便被拿下,仍是大吃一惊, 看岳不群身形潇洒,一声不响的立在那里,让众人大起高山仰止之意,连带华山派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也拔高不少。 众多青城弟子见掌门被制,稍稍犹豫,就要抢上前去解救。 青衿看着丁勉笑道:“丁兄,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该是你嵩山派拔刀相助的时候了。” 丁勉脸上笑容一滞,竟不知如何推脱,先前自己等人多次食言,百般寻找借口敷衍,此刻若再袖手旁观,可真让众人不齿了。 索性他也是个极有决断之人,既然知道推脱不得,也不在不犹豫。只见他霍然转身,拔出手中长剑,对着青城弟子遥遥一指,大声喊道:“众弟子听令听令,全部给我拿下!” 散布在四周的嵩山弟子轰然应诺,纷纷拔出长剑,顷刻间便将青城弟子尽数围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决斗 左冷禅经营嵩山派二十多年,虽然门下弟子出类拔萃的不多,但个个武功根基不俗,比之青城弟子自是强上不少。 掌门被制,青城本就人心惶惶,此刻又被嵩山派弟子团团围着,步步紧逼,除了一些余沧海的心腹弟子外,多数人稍稍抵抗,便弃剑投降。 青衿见了,哈哈一笑,走到余沧海面前,打趣道:“余观主,如何?现在想没想起福威镖局的案子是谁做的?” 余沧海双眼冒火,盯着青衿骂道:“狗官……你待如何……” 青衿双目一寒,似笑非笑盯着余沧海道:“什么?本官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余沧海张口欲在骂去,见青衿眼露寒光,隐隐透出一股杀气,心中顿时一寒,想到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里还敢,他双目下垂,不再看青衿。 青衿绕着余沧海踱了两步,忽然说道:“余观主,你当初对福威镖局悍然下此毒手,恐怕想不到会有今日的结局吧?” 余沧海闻言冷哼道:“笑话,余某行的直坐的正,福威镖局之事,定是有人陷害与我,大人可是误听人言,冤枉余某了?” 青衿笑道:“是吗?余观主真是好骨气,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逼本官用些手段了。” 余沧海心中一寒,大声喝道:“你敢,今日众多英雄好汉在此,你若想对余某用刑,折磨余某,在坐的各位武林同道岂能袖手旁观。”他这话说出,自己也心中没底,不过值此关键之际,那还顾得了那么多。 青衿哈哈笑道:“你还知道诸位好汉不会袖手旁观,那你挑福威镖局之时,想没想过诸位英雄会不会袖手旁观,知不知道今日自己会落的如此结局?” 余沧海冷哼了一声,再不答话。 见他颇为硬气。青衿也知道,对他这一派掌门来说,这种言语争锋,却是难有什么大的用处。 他想到此。忽然对着余沧海上下打量一番,嘿嘿冷笑一声,眼中流露出一抹寒意。 余沧海穴道被制,动弹不得,见青衿此刻表情。好似要对自己用些手段,心中大骇,大声喊道:“身为朝廷官员,办案就需讲究证据,还想对余某乱用私刑不成。” 青衿见他脸上带有几分惧意,意味深长道:“私刑本官是不会用的,江湖嘛?向来讲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本官虽对这种不经官府,私下解决恩怨的方式不太认同,但有时事非得已。倒也可通融一二。” 余沧海不知他要用和手段,心中大为忐忑,喝道:“你待如何?” 青衿呵呵一笑道:“余观主不必慌张,定让你满意便是。” 他说到此,忽然朝林平之招手道:“这位小兄弟请过来一叙。” 林平之见岳不群出手制住余沧海,青城众弟子也被拿下,心中大喜,他经此一难,早非当初的热血少年,知道岳不群既然已经出手。那对救自己父母之事,定有谋划。 而且这李大人既然敢管自家的案子,心中也肯定有底。是以虽看到余沧海和青城弟子被制,心中激动不已。恨不得冲上前去,却都被他忍住,怕自己一时冲动,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此刻见这李大人相召,那还忍得住,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青衿跟前。 余沧海见他把林平之招来,心中大为骇然,若是这李大人把自己交到林平之手里,以他对自家的恨意,那后果不难想象。 他想到此,大声叫道:“大人,大人……这位小兄弟受人蛊惑,对余某极有偏见,你若是想利用这点,把余某交到他的手中,来威胁与我,余某不服。再说如今余某穴道被点,无法还手躲避,岂不任人宰割,便是解决江湖恩怨,也得各凭自家能耐,你若如此做,余某死不足惜,在坐的诸位英雄也必不齿你的为人。 青衿笑道:“本官乃朝廷中人,你拿江湖上的那套规矩来约束与我,你觉得管用吗?” 他说到此,看余沧海脸色铁青,盯着他的双眼冷冷一笑道:“不过本官做事,向来讲究公正严明,你如今这个样子,确实是毫无还手之力,他若上来一剑将你刺死,岂不大大的遗憾。只是本官对此也颇为好奇,你说若是把你这样交给这位小兄弟,他会不会一上来先给你一剑,再慢慢的给你算账。” 余沧海听得也是脸色一变,他朋友甚少,看这李大人行事毫无顾忌,若他真这般做了,自家今日岂不就交代这里了。 余沧海想到此,长吸一口气,勉强抚平躁动的心绪,对青衿道:“大人说笑了,刚才大人也说最讲究公正严明,若真如此做,余某怎样暂且不讲,大人的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 青衿哈哈大笑道:“你倒是了解本官,那你说刚才刘参将一事,本官处理的如何,算不算得上公正严明,有无徇私枉法,冤枉好人?” 余沧海对嵩山派也是怨念颇深,他四大弟子,三个都折在那嵩山派的那个雷姓大汉手里,此事让他对嵩山派痛恨不已,发誓一定要讨回一个公道,只是嵩山派势大,左冷禅更身为五岳盟主,手下十三太保个个武功高强,让他徒呼奈何,只能暂且忍着。 刚才见嵩山派在这李大人手中吃瘪,他也看的大为解气,此刻听这李大人问起此事,虽顾忌嵩山派在场,但如今自身安危全在这李大人手里,怎敢不顺着他的话说。 此刻连忙回道:“刘正……刘参将一事,大人处理极公,自然是依法办事,在坐的诸位英雄也无有不服。” 青衿哈哈笑道:“好好,你这人倒也识趣,本官便就不为难你了,那就解开你的穴道,让你和这位小兄弟自行了结恩怨如何?” 余沧海听青衿之言,竟要解开自己穴道,让自己和林平之自行解决,他先是一喜,又是不信,这李大人如此费心劳力的揭穿自己,怎会如此简单放过。 何况以自己的武功修为,对付林平之当真是手到擒来,依这李大人的行事风格来看,说不定便给自己设下了什么套子。 只是此刻他哪有退路,连忙笑道:“大人英明,余某定与这小兄弟讲明白此事,了结这段恩怨。” 青衿忽然皱眉道:“这样也有些不妥,余观主,你身为一派掌门,武功高深;这位小兄弟虽也是少年英雄,但毕竟比不得你数十年苦修,若动起手来,则是必败无疑,岂也不是大大的不公,你知道本官向来公正严明,如此怎么是好?余观主可有高见?” 余沧海见他果然还有后话,心道看来真没这么简单,只是他说的倒也在理,这林平之武功低劣,如何会是自己的对手,他生怕青衿改变主意,在想出什么法子对付自己,连忙接道:“大人说的极是,以余某的武功,确实占了大大的便宜,不如让这位小兄弟手持兵刃,余某空手如何?”他自忖便是如此,那林平之也难在他手上走过几招。 青衿点头道:“余观主此言甚好,只是你们功力相差太多,这可如何解决?” 余沧海接道:“若真动起手来,余某到时可以压下真气,只使出两层功力对敌如何?” 青衿摇头道:“不妥不妥,你功力高深,便是压下真气,也是气脉悠长,回气极快;更何况,你到底使出几层功力,在坐的诸位怎能看得出?”言语间对他大不信任。 余沧海见青衿如此咄咄逼人,不禁问道:“那大人以为该当如何?” 青衿忽然冷冷一笑道:“自是封住你的真气了!” 青衿说到此,不待余沧海反应过来,身形霍然一动,只见他右手运劲,并指如戟,快如闪电。 余沧海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便被他用截脉手法,连点了身上的十几处大穴,封住了他全身的真气。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便见青衿对他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脚尖一点,飘然后退数丈。 余沧海心中一寒,不及细想,便见林平之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家,只是如今自己全身功力被封,更不知被那李大人做了什么手脚,只觉浑身软绵绵的,举手投足都颇为吃力。 虽然能动了,却让他心中殊无喜意,以自己如今这般状态,如何是那林平之的对手,他刚想到此,便听得一声大喊。 却见林平之霍然上前两步,拔出长剑一指,厉声喝道:“余沧海,你为了窥视我家辟邪剑谱,抓我父母双亲,害我福威镖局数十口人丁,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这笔血债,今日定要鲜血来尝。” 余沧海心中骇然,却也不愿弱了自家气势,他缓缓后退两步叫道:“你少在这满口胡言,说我窥视你家辟邪剑谱,我青城数百年传承,武功高明之处胜你家十倍,看看你父林震南练了辟邪剑谱几十年,武功尚且如此低劣,这辟邪剑谱又有何高明之处,竟值得我去窥视,真是天大的笑话,小兄弟不要被人蛊惑,误听人言,冤枉了我们青城派才好。”(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彷徨 林平之见余沧海此时不但死不认账,还辱及自家父亲,怒道:“余沧海,你好不要脸,此时乃是我亲眼所见,还敢狡辩。”话音刚落,刷的一剑便朝余沧海刺去。 余沧海毕竟身为一派掌门,此刻虽然功力被封,手脚颇不利索,但数十年的武功经验尚在,见林平之一剑袭来,身子一晃,疾退两步,便避开此剑。 林平之毫不停手,接着又是一剑刺去,余沧海仍是错步避开。 只是他现在看似轻松,心中却无奈之极,本来以他的武学素养,便是被封了一身功力,施展空手入白刃,拿下林平之,虽然要费一番功夫,但也是胜券在握。 只是不知青衿在封他内功之时,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他不但一身真气无法动用,更是觉得骨软筋弱,刚才几个躲避的动作便让他不得不使出全力。” 两人过了几招,林平之霍然退后几步,牙一咬,仿佛作了一个决定,他双眼盯着余沧海,露出几分讥笑叫道:“余沧海,你抓我父母,灭我福威镖局,不就是为了我林家的辟邪剑谱吗?现在我便一招一招使给你看,你可要看仔细了。 林平之此话一出,不管是余沧海,还是场中之人,闻听此言都是心中一震,辟邪剑谱之名早就广为人知,传闻中它有多么多么厉害,余沧海更为了他灭了福威镖局,众多江湖人物闻听之下,也是心痒不已,便是如今的福州城,仍是有大批江湖中人出没,多半都想碰碰运气。 不想此刻,这林平之,林家的嫡系子孙,竟说要当众施展此剑,让众人如何不吃惊之余,又是一片哗然。 林平之此话一出。连向来不问世事的少林武当也不例外,方生大师和武当两位长老,今日坐看场中事态发展,少有说话。此刻竟也目露精光,盯着林平之,显然也耳闻辟邪剑谱之名,对此颇为好奇。 林平之见众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手中长剑一挺。寒光一闪,霍然一招向余沧海肩头击去,同时口中叫道:“看好了,这是一招‘流星飞坠’。” 余沧海当年从师父长青子之处,学的辟邪剑法的招式,多年参研之下,早就了然于胸,此刻见林平之一招使出,身处危境之下,心中仍是好奇。不知他所使出的,和自己所知有何不同。 此刻见林平之一剑刺来,这招“流星飞坠”竟与自己所知一模一样,不禁有些失望,他身子一转,便避开来剑。 林平之见此,身形一变,霍然一个转身,绕到余沧海斜侧,一剑向他肋下刺去。同时口中接着喊道:“看好了,这招是‘借花献佛’。” 余沧海见这招又和自己所知招式相同,心中生出几分怀疑,难道林家的辟邪剑法和自己所知并无不同。他稍一走神,脚下不免慢一步,刺啦一声,衣衫就被划破一道口子,虽未受伤,却让他颇为心惊肉跳。知道如今已经无暇让自己多想,若再分了心,只怕是一个疏忽,今日便交代这里了,想到如今处境,他眼中渐渐有了几丝恐慌之意。 只是他挑福威镖局之事,尽人皆知,如今他和林平之两人单打独斗,了结恩怨,别人就是想帮自己,怕也是没有借口插手,也不敢插手。 他想到此,心慢慢的沉了下去,若真到了危机关头,自己该怎么办,到时恐怕也唯有拿林震南夫妇的命,来换自己一命了。 只是若真到了那种地步,自己在武林中何止名声扫地,再也抬不起头来,青城派怕也是沦落成二流门派,再当不起名门正派之称了。 林平之运剑如风,一连使了十几招,又在余沧海的身上添了几道口子。 围观众人见这辟邪剑法普通之极,只算是一套中规中矩的剑法,心中都颇为失望,这便是那传的神乎其神,让余沧海为此不惜此大动干戈,灭了福威镖局的辟邪剑法,简直莫名其妙。 两人又是几招过去,余沧海渐觉力气越发不够,躲避也越发艰难,心中暗恨那李大人,不知他到底给自己动了什么手脚,不然自家即便无法轻易胜出,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境况。 林平之随着辟邪剑法展开开来,心神慢慢恢复了平静,渐渐手中剑法越使越顺,剑光挥舞,一剑连着一剑。 又是一招使完,林平之忽然身子一转,长剑反刺余沧海前胸,这一剑出手迅捷,既狠又准,颇有些出其不意。 余沧海若是功力仍在,这一招那会被他放在眼里,只是此刻功力被封,虽及时反应过来,动作却难跟得上,一声惨叫,胸口便被划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顿时皮肉翻卷,鲜血横洒。 索性只是皮肉外伤,余沧海除了开始惨叫一声外,竟在没发出一声叫喊,可见他也是骨头极硬之人。 林平之一招得手,并不咄咄逼人,而是停手来,对着余沧海喊道:“如何?若是寻常我自是打不过你,只是如今你功力被封,却不是我的对手,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交出我父母,我今日便饶你一命,怎样?” 余沧海长吸一口气,喘息道:“余某说了……此事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们青城,让我交出你父母,这话可从何说起?” 林平之见到了这般境地,他还是如此嘴硬,想起不知生死的父母,化为灰烬的福威镖局,怒火渐起,手中长剑一震,翁的一声剑鸣,身随剑走,又挺剑攻去。 此刻林平之仿佛把近日来的一腔怒气都发泄出来一般,一把剑使得虎虎生威,余沧海本就不支,受伤后更是雪上加箱,越发的岌岌可危。 又是十多招过去,林平之见余沧海反应愈来愈慢,忽然瞅着一个机会,“刷刷刷”连攻几剑,剑剑直指要害。 余沧海心头发紧,使出全身力气,才勉力躲了过去。 林平之手中长剑一转,又向他下盘削去,余沧海连忙侧身疾退,却见林平之手中长剑一剑连着一剑,连绵不绝攻出。 正躲避间,余沧海忽觉右腿“环跳穴”一麻,他心中一惊,知道不好,又躲了几剑,腿弯处竟渐渐酸麻无力。 眼见林平之爆喝一声,又是一剑刺来,余沧海急忙侧身避开,却觉的右腿倏尔一软,扑通一声半跪在地。 下一刻只觉的脖子一凉,一把长剑已经架在颈项上,余沧海心中蓦然一震,心中一股凄凉之意传来,只觉得造化能人,十多天前,他威风凛凛,率领大批弟子,挑了福威镖局,擒了林震南一家。 不想十多天后,自己竟被林震南之子擒下,生死只在别人一念之间,他心头不知是何滋味,只知道从此以后,自己恐怕是沦为江湖笑柄,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一时间仿佛入了魔怔般,一动不动的半跪在那里,心中暗问,自己怎会落的这般境地,这是为何?难道自己做错了吗?想起师父生前每日眉头紧锁,对败于林远图之手耿耿于怀,一心想找出破解辟邪剑谱之法而不得,以至英年早逝,便是临去前,仍是念念不忘。 自己身为弟子,为了完成师父长青子的遗愿,更为了寻得秘籍,壮大青城派,来日和少林、武当、五岳剑派比肩,自己错了吗? 此时他心中一个声音说道:“你错了,你为了完成师父的遗愿、为了壮大门派势力,这自是好的,但路却走错了,青城派数百年传承,武功博大精深,你尚未悟透其中精髓,领悟其中关窍,便想着借助别派武功,行走捷径,此乃舍本逐末之举,万万要不得。” “你如静下心来,勤修苦练本门武功,一心调教弟子,想出辟邪剑谱的破解之法,未必不能壮大本门,完成师父的遗愿。但你却挑了福威镖局,抢夺别人的家传武功,不但坏了江湖道义,更造了许多杀孽,此举也为自己埋下了祸根,便是此时不报,以后也总有报的时候。” 此时心中又有另一个声音说道:“你做的不错,人在江湖,便是要成王败寇,为达目的,要不择手段。你败就败在心不够黑,手不够毒。如果当时你不是有所顾忌,故意把福威镖局三百多口人吓走,而是把福威镖局一围,把他们尽数杀了,不使一人走脱。” “如此一来,不但死无对证,林震南一家三口更不会趁机混入人群逃脱,你派去捉拿的门人也不会被人截杀,四大弟子去了其三,便是林平之也不会跑到衡山,而是在你的手里,任你宰割。辟邪剑谱说不定你也早已拿到,等以后你武功大成,青城与少林、武当、五岳剑派鼎足而立,谁还会记得此事?谁还敢记得此事?数十年后,人们只会记得你余沧海武功如何高超,如何壮大青城派,至于福威镖局,早就成为过眼云烟,有谁还会记得?” 这两种声音在余沧海脑中相互纠缠,各自争论不休,余沧海一时间只觉心中恍如一团乱麻,到底何为正?何为邪?何为善?何为恶? 谁又能说的清呢!(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突变 围观的众人见了余沧海的狼狈之相,心中渐渐也升起一股说不明的意味,堂堂一派掌门人,在江湖上威名遐迩的人物,为了一己私欲,竟落的如此下场,确实让人感慨不已,经此一事,青城派可谓是名声一落千丈,不知要后人多少年的经营,才能缓过劲来。 林平之见余沧海半跪在地上,颇显凄凉,他心中有了一丝迟疑,但想起父母,想起福威镖局,那丝迟疑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紧握手中长剑,轻吸一口气,对着余沧海问道:“如今你还有何话说,我父母在哪?只要他俩平安无事,今日我仍可饶你一命。” 余沧海好似回过神来,忽然哈哈大笑,连眼泪都笑了出来,许多人都转过头去不忍再看,并非怜悯,只是想起昨日还是一个受天下敬仰的名门正派掌门人,为了一己私欲,竟落的如此下场,想想也叫人觉得可惜。 片刻余沧海才止住笑声,他叹息一声,本是半眯的双眼缓缓睁开,但目光不见往日的精光四射,而是带有几分浑浊。 他嘴唇微动,正要说些什么,这时刘府门口忽的传出几声喧哗,听得一声“格老子”的叫骂声,众人便知是青城派的人来了。 下一刻,两名衡山弟子扭了一人进来,只见他一身青袍,赤足穿着无耳麻鞋,头上绑着白布,正是青城弟子装束。 那人先是不服,大声叫骂,待看到弃剑投降,正被嵩山派押解着的一众青城弟子,神情一变,赶紧闭上嘴巴,被押着往前行了几步,正好看到半跪在地上的余沧海,他目光一滞,瞬间呆呆的愣在那里。好像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敬若天人的掌门,竟会成了这幅模样。 青衿掸了掸衣袖,迎上走前去。见这名青城弟子神思不属,显然被惊到了,不免问道:“你是青城派弟子?从哪里来?” 这人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道:“是……是!我从……我从……”吞吞吐吐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出。 青衿见此人并不像是硬骨头。皱眉道:“那你来此何事?” 这人仍是结结巴巴道:“我来这……我来这里……”偷偷看了余沧海一眼,后半句又憋在肚里。 青衿眼中寒光一闪,厉声喝道:“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还要你何用,拉出去斩了?” 两名衡山弟子一愣,见这位李大人眼神莫名,瞬间回过神来,知道在吓唬此人,两人对视一眼,同声回道:“是!”便要将这将这名青城弟子给拖下去。 这青城弟子刚刚来此。不明事情缘由,见掌门、师兄弟皆被拿下,如何会怀疑青衿此话,吓得大声求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知道……我知道……” 青衿上前一步,紧盯这他的双眼问道:“你知道什么?” 这人颤声道:“我……我过来是找师父……” 青衿紧接着问道:“找你师父何事?” 这人颇为犹豫道:“找师父……找师父是……”竟又噎在那里。 青衿见此人犹犹豫豫,颇不爽快,只好用些手段了,他双目精光一闪。一双明亮的眸子瞬间变得深奥异常,眼中有道道幽光闪过。 这青城弟子本是心中忐忑,林震南夫妇之事,余沧海忌讳莫深。兼且事关青城名声,是以吞吞吐吐,不敢说出。 只是他本就意志不坚,心中又害怕之极,此刻见眼前这儒生双目恍如一潭幽水,稍一接触。竟不能自拔,渐渐迷失其中。 青衿见了,嘴角露出几丝笑意,缓声问道:“你来找你师父所为何事?” 这青城弟子双眼发直,愣愣的说道:“塞北明驼木高峰想要劫走林震南夫妇,如今几位师兄正和他对持,我特来请师父赶紧过去援手……” 他刚说道此,旁边的林平之再顾不得余沧海,几步冲到此人跟前,双手摇着他的肩膀,神情激动道:“我父母在那……我父母在那……快说……快说……” 这名青城弟子瞬间回过神来,想起刚才晕晕乎乎之际所言,心中不禁一寒,连忙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青衿眼中寒芒一闪,瞪了他一眼道:“少说废话,还不赶紧带路,再敢吞吞吐吐,一剑杀了。” 这人瞧见青衿,不知为何,心中猛得打了一个寒颤,脑子一紧,那里还敢口出推脱之词,在两名衡山弟子半推半就之下,只好乖乖的带路。 青衿跟着一路出了刘府,渐渐向城外行去,林平之自也是牢牢跟在后面,岳不群也率领华山众弟子一路随行,更有许多想瞧热闹的江湖中人也随后跟了出来。 不一会便出了衡山城,又行了三五里路,便来到一个山坳中,那青城弟子便指着此地言道,就在这里……就在这遇到的木高峰。 众人闻言连忙四处,果见附近果然有打斗的痕迹,稍后又有人在不远处发现一个重伤昏迷的青城弟子,看来这青城弟子倒也没有撒谎。 只是时间尚短,这木高峰便是劫了林震南夫妇,此刻定也走不多远,众人便三五一群,各自散开,分头搜寻。 青衿也不和别人一起,他仔细观察附近的环境,暗暗猜测木高峰所走的方位,片刻后抬头沉思半晌,认准一个方向,霍然纵身而起,一路搜寻而去。 岳不群也在暗暗推测,见了青衿动了身,稍一斟酌,吩咐劳德诺领几人回刘府探听消息,便也率领弟子跟了上去。 青衿速度极快,虽然不住地左拐右绕,不漏下任何可疑之地,但半柱香的功夫,也走了十多里远。 又行过了一个山坳,忽听得远处隐隐传了人声。 青衿不敢迟疑,寻了一个高坡,足尖点地,几个闪身,便纵上了一棵大树,他站在树梢四处扫视一周,果见不远,树隙中隐隐现出一堵黄墙,似是一座残破的庙宇。 青衿眼中精光一闪,飞身下了树梢,他动作轻灵敏捷,小心翼翼的一路朝着庙宇疾步行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驼子 庙宇内,木高峰脸色阴郁,双目狠狠的盯着于人豪喝道:“于师侄,只要你把林震南夫妇交于我,驼子今日便饶你一命如何?” 于人豪知道木高峰此人阴险狡诈,毫无信义可言,就是有心想用林震南夫妇换自己一条性命,也不敢相信此人。有林震南夫妇在手,木高峰心有顾忌,尚不敢拿自己怎样?自己若信他的话,交了出去,恐怕此人会立刻翻脸,自己也性命难保。 于人豪想到此,把架在林震南脖子上的剑紧了紧叫道:“木前辈,不是我不答应,而是师父早有嘱咐,林震南夫妇不容有失,不然咱们又何必一路僵持到这里?” 木高峰冷笑道:“驼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若真不识趣,惹恼了驼子,我可不管你拿谁威胁,先取了你的性命再讲。你若不信,尽管把他俩杀来试试?看驼子我皱不皱一下眉头。” 于人豪知道如今几名师兄弟只剩自己一人,那里会是这木驼子的对手,唯有拖延时间,等师父赶来援手,就万事大吉了。 木高峰见于人豪不言不语,心中也是着急,他们一路上僵持之际,便有几人溜走,怕是赶去找余沧海报信去了,若是等余沧海带人手赶来,自己多日谋划,岂非成了空谈,以后怕是再难遇到如此天载难逢的好时机了。 木高峰想到此,心中着急,手却忽然碰到怀中的一块碎银子,他顺手摸出,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只见木高峰忽然间神情一变,眼睛瞪着于人豪身后,大喝一声道:“谁?” 于人豪见他盯着自己身后,神情大变,不似作假,心中也是猛然一惊,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就听嗖的一声响。自己右手神门穴猛然一痛,手指酸麻,长剑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心念急转。暗道不好,就见木高峰霍然起身一掌朝自己拍来。 于人豪心中大急,左手一扯林震南,就要把他挡在自己身前,但毕竟太过仓促。木高峰半空中手掌一旋,便避开林震南,一掌打在于人豪肋下。 于人豪只觉喉头一甜,蹡踉几步,一口鲜血喷出。 这木高峰毫不留手,紧接着又是一掌拍去,于人豪心中一紧,暗叹一声,知道自己今日怕是难以生还,他心思电转。想起几位师兄弟皆命丧他手,若是林震南夫妇再落入他的手中,自家青城派岂不背了个大大的恶名,又为别人做了嫁衣,若是如此,自己便是死了,也难以瞑目,林震南绝不能落的他的手中。 他想到此,牙冠紧咬,再不管木高峰来势。身子一转,瞬间把内力催至极限,双脚使劲在地上猛然一蹬,身形霍然飞起。一掌朝林震南拍去。 木高峰不想他竟有这般决绝,尚不及阻拦,就听得林震南一声惨叫,便被于人豪摧心掌力击中心口,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晃了几晃。倒在地上。 木高峰心中大怒,一声怒吼,紧随其后,狠狠一掌击在于人豪后背,于人豪被他无俦掌劲击中,砰的一声飞身撞在墙上,破庙也被震得一颤,灰尘泥土嗖嗖落下。 只听得于人豪一声惨叫,口中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他回头望了木高峰一眼,那目光中竟带有几分讥笑,好像在说:“我们青城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木高峰仿佛读懂了他的意思,心中一股无名怒火升起,就要上前结果此人,就见于人豪忽然浑身一颤,贴着墙软软的滑到在地,已是气绝身亡。 木高峰见于人豪已死,松了一口气,他此时也管不得那么多,快步行到林震南身边,伸手为他解了穴道,扶他坐起,连忙运功查看伤势,只是林震南经过青城派这么多天的折磨,身子本就虚弱,又中了于人豪临死前汇聚全身功力,含怒而发的一记摧心掌,心脉已断,怕是命不久矣! 辟邪剑谱就在眼前,若林震南突然死了,他怎么甘心,连忙运功为林震南压制伤势。 就在这时,忽听林震南幽幽叹道:“木前辈不必枉费心力,林某心脉已断,怕是无法回天了。” 木高峰心中一喜道:“原来你还能说话,那就好办了,咱们做个交易如何?只要你把辟邪剑谱所在之地,老老实实的跟我说了,我便替你诛灭青城派全派,为你福威镖局报仇,再把林平之带来见你最后一面如何?” 林震南本是暗淡无神的双眼,忽听他说起林平之,霍然有了几抹亮色,急声叫道:“你说甚么?平儿!平儿怎么了?他现在还好吗?他……他在哪里?” 自从他们夫妇那日被抓以后,只觉毫无生还希望,把两颗心都系到林平之身上,万幸林平之在他们的掩护下顺利脱身,到让他们有了一丝慰藉,只是他们心知林平之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更无江湖经验。 现在江湖中多有窥视辟邪剑谱之人,难保不打他的注意,在加上青城派的大力搜捕,实在是对林平之如今的处境担心不已,如今忽然听到他的消息,怎不激动万分。 木高峰道:“林平之这小子聪明伶俐,老夫一见就很喜欢,这孩子倒也识趣,知道老夫功夫厉害,便拜在老夫门下了。” 林震南脸色一变道:“原来我孩子拜了木前辈为师,那真是他的造化。我夫妇遭受酷刑,身受重伤,林某更是断了心脉,性命已在顷刻之间,只盼望盼木前辈可怜林某,将我孩儿唤来,和我夫妇见上一面。” 木高峰道:“你要见孩子最后一面,那也是人之常情,此事不难。驼子也说了,只要你把辟邪剑谱在哪?老老实实的跟我说了,我不但带他来见你,还帮你们诛灭青城派,给你们报仇雪恨,你看如何?” 林震南脸色一变,苦笑道:“前辈说笑了,我林家的辟邪剑法世代相传,都是口授,哪有什么剑谱。前辈若是肯为在下报仇,林某自是感激不尽。想来那青城派余沧海多行不义,日后也必无好报。”(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逼问 木高峰道:“如此说来,你是不肯说的了。不知我塞北明驼木高峰的名头,你是否听过。” 林震南想起当年自家镖车就被他劫过,怎会不知此人,不禁回道:“木前辈威震江湖,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木高峰道:“很好,很好!威震江湖倒不见得,但姓木的下手狠辣,从来不发善心,想来你也听到过。” 林震南道:“木前辈行事果决,自是听过,只是我林家并无辟邪剑谱,林某自遭青城派擒获,无日不受酷刑,林某武功虽低,几根硬骨头却还是有的。” 木高峰见林震南如此嘴硬,不禁嘲讽道:“林总镖头,我瞧你实在蠢得厉害,这剑谱于你半分好处也无。为何死也不肯交出,是不是这剑谱上所记的剑法,多半平庸之极,否则你为甚么连青城派的几名弟子也斗不过?” 林震南喘了几口气,顺着说道:“是啊,木前辈说得不错,别说我没辟邪剑谱,就算真的有,这等稀松平常的三脚猫剑法,连自己身家性命也保不住,木前辈又怎会瞧在眼里?” 木高峰冷哼一声道:“林震南你不用狡辩,江湖传言辟邪剑谱如何如何厉害,那余矮子又如此兴师动众,苦苦逼你,说不定其中有甚么古怪之处。有可能是那剑谱中所记的剑法倒是极高,只因你资质鲁钝,无法领悟,这才辱没了这套剑法。你若式拿给驼子我看上一看,我定能指出你林家辟邪剑法的厉害来,到时教天下英雄尽皆知晓,岂不显得你林家非是浪得虚名之辈?” 林震南接道:“木前辈的好意,在下只有心领了,你不妨在我全身搜搜,且看是否有那辟邪剑谱。” 木高峰摇头道:“那倒不用,你遭青城派擒获,已有多日,只怕他们在你身上没搜过十遍。也搜过八遍。林震南,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你却愚蠢得紧,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震南道:“在下确是愚蠢得紧。也早有自知之明,就不劳前辈指点了!” 木高峰哈哈笑道:“世人都说,爱子之心,慈母往往胜过严父,或许林夫人能够明白。也未可知,是吧林夫人?” 木高峰说此,霍然起身,伸手解开了林夫人的哑穴。 林夫人早就两人话语听得清清楚楚,那还不知他的意思,只是穴道被制,无法动身,此刻穴道被解开,连忙叫道:“平儿,平儿!木前辈。平儿在那?求求你,快将我孩子叫来,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木高峰笑道:“好,还是林夫人聪明,若让我去把你儿子叫来,那也容易,只是木高峰素来不爱受人差遣,你们却要先将辟邪剑谱的所在,老老实实的跟我说。我再去叫我的乖徒儿不迟。” 林震南叹道:“我们林家没有什么辟邪剑谱,木前辈当真不信,那也无法。如今林某命如悬丝,只盼和儿子再见一面。却难以如愿。如果真有甚么辟邪剑谱,你就算不问,在下也会托前辈转告我那孩儿的。” 木高峰道:“林震南,你蠢就蠢在此处,要知你如今心脉已断,我不用在你身上加一根小指头儿。你也命不久矣。你到如今也不肯说剑谱的所在,为的还不是要保全林家的祖传功夫。可是你死之后,林家只剩下林平之一根独苗,倘若连他也死了,世上徒有剑谱,却无林家的子孙去练剑,这剑谱留在世上,对你林家又有什么好处?” 林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色,急道:“我孩儿……我孩儿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吗?” 木高峰笑道:“林平之此刻自然是安好无恙。你们将剑谱的所在说了出来,我取到之后,保证交给他,若是他看不明白,我还可从旁指点,免得像林总镖头一样,钻研了一世辟邪剑法,临到老来,还是莫名其妙,一窍不通。若你儿也是这般蠢笨,倒还不如一掌劈死为好?” 林夫人惊叫道:“你……你怎能说将我儿一掌劈死?” 木高峰哈哈一笑,道:“林平之是我徒儿,我要他活,他便活着,要他死,他便死了。他若不识趣,我想甚么时候将他一掌劈死,那也是天经地义。” 林震南知道林夫人关心太切,叫道:“夫人,不用多说了,咱们孩儿不会是在他手中,否则的话,他怎地不将他带来,到时在咱们面前不论是威迫还是游说,岂不比现在空口白话的强?” 木高峰哈哈大笑,道:“怎么?你怀疑驼子我说的是空口把话。告诉你,我塞北明驼若要杀你儿子,有什么难的?就算他此刻不在我手中,我当真决意去找他来杀,难道还办不到吗?要知道我姓木的朋友遍天下,耳目众多,要找你这个宝贝儿子,可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是你儿林平之现在所在,我也一清二楚,想杀他也是易如反掌。” 林平之如今所在,他确实一清二楚,只是他敢不敢找岳不群去寻林平之的晦气,就不得而知了? 林夫人又紧张起来,叫道:“相公,倘若他真要找我儿晦气……那…那……” 木高峰接口道:“是呀!如今你夫妇性命难保,再让林平之这你们唯一的香火断了,岂不可惜的很?” 林震南听后哈哈笑道:“夫人,休听这驼子胡言,倘若我们将辟邪剑谱的所在说了给他听,这驼子第一件事,便是去取剑谱;第二件事便是杀咱们的孩儿。倘若我们不说,这驼子要得剑谱,非保护平儿性命周全不可,平儿一日不说,这驼子便一日不敢伤他,此中关窍,不可不知。” 林夫人本是洛阳金刀王元霸的掌上明珠,年轻时也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侠女,嫁给林震南后,更是掌管福威镖局不少事务,可谓见多识广,此时听林震南点出,也明白过来,叫道:“不错,驼子,你若不信,就把我们夫妇杀了罢。” 木高峰见这两人如此顽固,不禁大怒,喝道:“驼子我好话说尽,你们二人还是如此执迷不悟,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驼子不客气了,难道以为我真不敢杀人吗?”(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逃走 正在这时,忽听的庙外有人喊道:“老木,木瘸子,你可是让我好找呀?” 木高峰心中一惊,他多在塞北行走,中原与他相熟的极少,这人叫的如此熟络,莫非是我相熟的不成? 只是自己本就名声不佳,刚才那番逼问的场面,倒也不怕被他听见,有损自己声誉。 只是辟邪剑谱却非同小可,来人若是也有窥视之心,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木高峰想到此,大声笑道:“正是驼子在此,外面不知是哪位朋友,寻驼子我何事?” 这时就见一儒生朝庙内走了过来,正是青衿,只见他尚未入得庙门便叫道:“木瘸子,原来你当真在这里,胆子可够肥的?” 木高峰见来人颇为陌生,一手悄悄的抓着拖驼刀刀柄,身子不离林震南左右,双眼微眯,警惕的打量过去,同时口中问道:“阁下识得我驼子。” 青衿入得庙内,瞥了一眼于人豪的尸体和林震南夫妇,冷笑一声,对着木高峰不答反问道:“你说我识不识的?‘驼子’,我刚说你胆子够肥,看来还真没说错,你果然是胆大包天,如今竟又干起杀人绑票的勾当来了?” 木高峰见此人对自己颇为熟悉,自己却对他毫无印象,看他越走越近,不禁喝道:“你到底是何人?驼子我如何行事,要你来管,难道还想寻我驼子的晦气不成?” 青衿哈哈大笑道:“我来此是为了追查一宗命案,查来查去,怎么好像便是你驼子的手段呀?” 木高峰听此人所言,心中半信半疑,只是他性情多变,杀人也只按自己心意,被他看不顺眼,随手宰了的也不在少数。 此刻见这人不怀好意,闻听此言他也不辩解,冷哼道:“我驼子手上人命不少。随你怎么说,你待如何?” 他说此话时,脚步微动,身子也慢慢一转。手更紧紧握住驼刀刀柄,蓄势待发,也是他见这儒生说话咄咄逼人,让人颇不畅快,见他才三十多岁年纪。想来武功也不会多么高明。 自己只要出其不意,想来几刀便能把这儒生给解决了,如此也省的他泄露了今日之事,为将来增添麻烦。 只是青衿见了他在自己几句话之下,便做出这般动作,果是把注意力转到了自家身上来了,心中不禁暗暗一笑,想来若是自己突然出手,他反应不及之下,也只能来得及抵挡。想要趁机杀了林震南,或者拿他要挟自己,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青衿想到这里,对着木高峰哈哈一笑道:“好,好……木驼子你果然爽快,我也不说废话了。” 他说道这里,声音肃然道:“我是来……要你命的!”话音未落,便只见一道剑光闪现,快若闪电,一剑朝着木高峰攻去。 木高峰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反手拔出驼刀一格,勉强挡住一剑,就见青衿剑势一变,招式如电。又是一剑攻来。 木高峰的驼刀类似塞外的牧民的弯刀,恍如弯月,刀法路子也多走弧形,到显得颇为奇特,此刻他不及细想,只把驼刀团团舞开。护住全身要害,同时脚下疾步往后退去。 这木高峰说来武功也当真不俗,瞬间便与青衿拉开距离,他有了这丝喘息之机,身形忽而一变,快捷迅猛,驼刀挥出,彷如旋风疾舞,迎着青衿来势,滚滚施展开来。 青衿也一声清叱,手中长剑变幻无端,剑光挥洒,左一剑右一剑攻出,彷如行云流水,绵绵不绝。 两人过得几招,木高峰就是脸色一变,他自认武功不凡,乃是江湖上少有的人物,平日里也颇以此自傲,只是今日不知怎的,对方剑法看似简单,却精妙异常,他只觉自己刀法一出,就被处处克制,往往使不完一招,就得急忙变换。 这让他心中暗暗奇怪,难道这人知道对付驼刀的方法,不对……以我武功,他便是知道一些方法,对付普通人还行,怎么能破得了我使出的刀法?难道他武功比我还高。 两人毫不留手,刹那间便过了十几招,木高峰已然尽落下风,他此时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这人武功确实在自己之上,是以一边不断催动驼刀,勉力抵住青衿攻势,一边思索脱身之策。 这时他忽然瞥见林震南夫妇,想起辟邪剑谱,心中忽然颇有些不是滋味,这林震南看来命不久矣,自己一走,岂不在再没机会得到那辟邪剑谱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想起另一种结局,若是林震南临死前,怕武功失传,把辟邪剑谱所在说给这儒生听了,自己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为别人做了嫁衣,他从来都不是心胸开阔之人,想到此,心中泛出淡淡的酸意,好似吞了苍蝇一般,决定如有可能,定要先把林震南解决了。 两人砰砰砰砰又是几招,这木高峰有意无意的往林震南身前退去。 青衿见了,暗中冷笑一声,也不去揭穿他的把戏。 又过了几招,两人渐渐退至林震南近旁,这时木高峰一声大喊,忽然暴起,刷刷刷几刀抵住青衿攻势,又趁机猛然攻出几招,见青衿果然回剑防守,便又虚晃一招,引开青衿剑势,忽然身形一变,快如惊鸿,只见寒光一闪,一刀朝林震南斩了过去。 青衿早有预料,刚才只是故意装作不知,岂能真被他那虚晃一招所骗。 此刻见他一刀斩向林震南时,难以回刀防守的间隙,身躯一转,回身刷的一剑剑锋自下卷上,倒削而去。 木高峰刀势如电,刷的一声就到了林震南跟前,就要解决此人,忽觉一道剑光闪过,右臂一痛,顿时鲜血横洒,胳臂连着驼刀直接飞上半空。 木高峰一声惨叫,声震四野,他不及止住伤口,知道再不脱身,今日说不得便留在此地了。他想到此,左手霍然在后背一拍,驼峰中便一道黑水像青衿击射而出。 青衿见此,便知这时木高峰驼峰中所藏的毒水,后来曾把林平之的双眼毒瞎,他也不敢大意,身形一变,忽然疾退数丈,避开毒水。 木高峰见此良机,那还不走,别看他瘸了一条腿,身法却颇为高明,纵身一跃,便从殿中窜到天井,他不敢有半分犹豫,左足在地下轻轻一点,清灵迅捷,快如疾风,已然上了屋顶,又是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山林间。(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奈何 这毒水颇为猛烈,落到地上,竟发出嗤嗤声响,不少野草瞬间枯萎,地上竟慢慢的鼓起水泡。连破门板溅上少许,也被腐的坑坑洼洼。 青衿倒吸一口凉气之余,也感叹它毒性之烈,腐蚀性之强,竟好似后世的硫酸一般,就是不知木驼子在哪弄的这些毒水。 这时忽听得耳边传来一声虚弱的叫喊:“这位先生……林震南蒙你相救,大恩大德,感激不尽,无奈身受重伤,难以还礼,还请恕罪。” 青衿叹息一声,见林震南衣衫褴露,身上血迹斑斑,满是伤口,便知这几天青城派定在他身上施了不少酷刑,他能硬挺过来,毫不屈服,也算得上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见他说话,连忙快步行到他的跟前道:“林镖头不必客气,顺手而为罢了,我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说着便俯下身子,一手托着林震南的手为其诊脉。 片刻后只听得青衿轻叹一口气,这林震南本来身上多是些皮肉外伤,尚不算不得太重,自己出手医治,多半可保其一条性命。 无奈他又中了一记摧心掌,被震断心脉,生机断了大半,非是一般的内伤可比,自己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林震南见的青衿模样,心知他也看出自家伤势,不禁苦笑道:“先生想必已然察觉,林某心脉已断,恐命不久矣,能让林某临死前遇到先生,脱得青城和木高峰的手,已是老天开眼,林某心满意足,再无所求了。” 这时林夫人低声叹道:“只是平儿,我的平儿……唉……不知还能不能见他最后一面了?”说着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林震南闻言也是哀叹一声,他其实心中最为挂念的还是林平之,只是看自己如今情形,相见已是奢望,怕是撑不到那时候了。是以并不敢再提起此事。怕徒添夫人伤悲,不想夫人心中对此事早就心心念念,时刻挂在心间,林震南此时也只能深深的叹息一声道:“夫人不必难过。命数如此,为之奈何?” 青衿听他言语凄苦,不禁插言问道:“何为命?” 林震南闻言一愣,目光怔怔的看着青衿,片刻语气低沉道:“命么?无可奈何便是命。”话语中竟有深深的无奈。 青衿闻听此言。不禁浑身一震,自言道:“无可奈何便是命……无可奈何便是命……”他默念几句,心中有一股气不吐不快之意,不禁问道:“怎会是无可奈何……岂不闻我命由我不由天!” 林震南苦笑道:“唉……我命由我不由天,那又如何?还不是无可奈何?” 青衿闻他说出此言,心中顿时思绪万千,从这话语中,可见他这些日子心境何等凄凉。 也是,眼看镖局被挑,手下人被杀。他只能如丧家犬一般逃走,无可奈何;只是这却还不算,他仍旧躲不过追捕,敌强我弱,丢了半条性命,又被抓回,也无可奈何;面对青城派的酷刑,他无处喊冤,无处诉苦,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唯有咬牙硬扛,更是无可奈何。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脱得贼手。却命不久矣,临终前连见儿子一面也是奢望,心境何等凄凉,又是何等的无可奈何。 青衿心中暗暗叹息,无可奈何便是命,这世间。你是贩夫走卒、升斗小民也罢,你是高官显贵、富甲一方也罢,人人都不能免俗,都有让你无可奈何之处,任你本领通天、权倾天下,遇到无可奈何之事,也唯有无可奈何,默默承受,默默忍着。 人一辈子本就是有无数个无可奈何组成,有时给你有限选择,有时让你无从选择,唯有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因为旁边就是万丈深渊,你不沿着路走,就要粉身碎骨。! 青衿又想到自家,自己来到这方世界,不也是无可选择,高兴也罢,失落也罢,最后也唯有默默接受,好好地活着。 自己在这里生活将近二十了,有时候一觉醒来,便仿佛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始终也无法完全把自己融入这个角色,对待万事万物,也抱着一种超然的眼光来看。 便如对师父岳不群,自己虽然尊敬,但却少了那种徒弟对师父的那种敬畏,那种崇拜,始终是结合前世所知,以一种客观视角来评判他的所作所为,看上去有点冷血,但确实如此。 相比之下,令狐冲他性子虽放荡不羁,平日里也是小错不断。但心性豁达,少有机心,做事但求问心无愧,不多计较个人得失。属于率性而为,浪荡无迹的个性,但青衿这几年因练武之故,与他朝夕相处,深知他对岳不群感情之深恍如亲生父母一般。师父岳不群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是高大无比,他平日虽有不少干了不少惹岳不群生气之事,但却如小孩子做了错事一般,却丝毫无碍与他对岳不群的敬畏之心。 其他的师弟何尝不是如此,梁发、施戴子、高根明…… 唯有自己,对这方世界的人和物,都是有一种超脱的目光来看,在自己的眼中,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只要不与自己有厉害关系,不论他是善是恶,是左冷禅也好,是东方不败也罢,对自己来说并无什么不同。 那自己这一世,除武道外,所在乎者为何。自己首先所在乎者,无非是保全自己亲近之人,自私乃人的天性,无论是家人还是师友,自己若有能力,尽量保的他们周全。 而后便是华山派,毕竟自己师门所在,若有可能,自要尽心壮大。 再然后,便是江湖上的一些恶事,自己不会刻意去行侠仗义,惩恶除奸。但若碰到让自己看不过眼的事,不论其人是善是恶,是正是邪,江湖名声如何,定也会管上一管。 青衿想到此,蓦然心思畅通不少,看林震南神色抑郁,忽然道:“林镖头不必如此消沉,岂不闻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儿可是叫做林平之?”(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疗伤 林夫人闻言,神色一震,急道:“是是……正是,先生……难道你……你见过他,平儿他还好吗?” 青衿点头笑道:“夫人放心,听说他现在拜了华山掌门君子剑岳先生为师,正在一心设法救你们夫妇二人,他的安危你们到不用担心。↖” 林震南听得林平之竟拜了岳不群为师,心中大喜,不自禁道:“想不到我那孩儿竟有幸拜在岳先生门下,林某便是死了,也能含笑九泉,放心离去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话音已然发颤。岳不群的名气在武林中比余沧海要响得多。林震南当年为了结交余沧海,打通四川的路子,每年都派人送礼。 但岳不群等五岳剑派的掌门人,声名显赫,林震南自知不配结交,连礼也不敢送,见自己儿子居然有幸拜入华山派门中,一时间心中高兴,竟忘了伤痛。 林夫人也念道:“佛祖保佑,我儿竟被岳先生看上,如此我们也能安心了。” 青衿叹道:“说来令郎先前也吃了不少苦头,我听说当时那驼子木高峰把他掠走,想强行收徒,令郎心知此人秉性,执意不允,僵持之极,被岳先生出手救了。令郎当时一心想拜岳掌门为师,其意甚坚,岳先生见他是个孝子,为人诚恳,又是可造之材,便答允下来。此刻也正在寻你们的路上。” 林震南颤声道:“但愿……但愿平儿即刻到来才好,迟了……迟了可来不及啦。” 青衿见他说话间气息渐弱,显是伤势发作,已是命在顷刻,叹道:“林镖头,你且莫说话。虽然你如今伤了心脉,极难医治,但李某还是有把握为你压下伤势,几天内可保你无忧?与令郎相聚却是无碍。” 说着青衿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白云熊胆丸,给林震南服下。 林震南只当他是安慰自家。并不太过相信,此刻这两粒丹药刚入口中,就觉唇舌间一阵清香沁入鼻端,胸肺间为之一畅,才知这丹药果然非同寻常! 青衿收起药瓶,静默片刻,等药劲化开,伸手扶林震南盘膝坐好,右手抵住他的大椎穴。一道内劲柔柔涌出,汇入其经脉穴窍,助其催化药力。 林震南也是老江湖,知道药力一旦淤积,不但浪费,反而容易伤及自身,也勉力提起几丝真气,缓缓配合青衿。以之催化药力。 渐渐药力挥发,一道暖流在脏腑内缓缓升起。又慢慢散开,如此几经往复,林震南只觉浑身痛意大减,身子一时间舒畅不少,不由感叹这果真是疗伤圣药,一时间也增添了不少信心。 如此盏茶功夫。才彻底催发药力,青衿缓缓吐出一口气,并不收功,他心念一动,又是一道真气涌出。两道真气在林震南体内渐渐融合。 青衿小心控制着这道真气,按着九阴真经“疗伤篇”的真气运转法门行功。 渐渐真气在经脉中缓缓运转开来,阳和充沛,绵绵泊泊,真气行经之地,林震南只觉刺痛感逐渐减轻,伤口一阵暖洋洋的,真气沿着浑身上下四处游走,那些被阻塞淤积的经脉穴窍在真气的冲刷下,被逐一贯通。 这股真气渐渐行到心脉附近,这是人身上极为重要的命门所在,青衿不敢大意,引导真气在心脉附近缓缓聚拢,包裹着断裂的心脉,慢慢的滋润、温养、修复。 只是毕竟心脉非同小可,青衿这番运功,也只能稳住几天伤势,等以后再次发作,怕就无力回天了。 足足半柱香的功夫,青衿隐隐听得有脚步声渐渐靠近,知道有人来了,他这边疗伤也渐进尾声,不敢大意,忽然长吐一口气,收功起身。 林震南此时自觉身体大好,本是苍白的脸,渐渐有了几分血色,他也缓缓收功,张开双眼。 见了青衿的动作,心中也是一紧,他虽不及青衿内功深厚、耳目聪敏,但江湖经验丰富,那还不知定是有了什么情况。 青衿也不言语,他此番运功为林震南疗伤,又是心脉重地,丝毫不敢大意,功力消耗不菲,颇有些劳累之意,便是此刻额头也隐现汗迹。青衿静默不动,又把真气在体内绕行几周,才缓缓把内力收入丹田,掸了掸衣袖,向庙门走去。 这时忽听得一阵银铃的的叫声传来:“爹爹快看,这里有座破庙,他们会不会躲在里面。”正是岳灵珊。 他们一行本是跟着青衿的,但青衿左一拐,右一拐,速度又唯实太快,不多时便脱离了他们的视线,再不见人影。岳不群不好撇下众人,独自前行,只好一边查看四周打斗的痕迹,一边猜测木高峰退走的方位,慢慢搜寻,如此虽渐渐寻到附近,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青衿行出庙门,就见岳不群一行人走到近前,见劳德诺不在其内,青衿正犹豫着自己是恢复身份,还是继续扮演儒生的身份。 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岳不群爽朗的声音传来:“李大人,好巧,你也在此?” 青衿看他脸色不像是故意调笑自己,知道自己此番扮演的这位李大人,虽然办了几件好事,但惹出的事情太大,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别的不说,便是嵩山派,若知道自己的身份,非得立马把华山派当成大敌不可。 岳不群行事谨慎,虽然如今在场的都是自己的师弟,并无别派的探子,但万一他们口风不紧,被劳德诺听去,或是泄漏到江湖上,后果不难想象,青衿也觉的如今不是表露身份之时,只是用这般身份与众位师兄弟相处,到让他颇觉别扭。 他稍一犹豫,便既抱拳道:“岳掌门,幸会幸会。”然后对着林平之道:“这位小兄弟,你父母此刻正在庙内,还不快去拜见。” 林平之闻言一愣,片刻反应过来,他神情激动,只来得及对青衿拱了拱手,三步并作两步,嗖的一声,便进的庙内。 青衿与几人略微客气几句,便引几人入内。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窥破 几人入得庙内,就见林平之跪在林震南夫妇身前,三人抱头痛哭,让人看的心酸不已。 过了片刻,林震南方反应过来,连忙让林平之扶他起身,向岳不群施礼,只是他身子唯实太过虚弱,接连站了几次都没站稳。 岳不群连忙上前两步道:“林总镖头,快快坐下,伤势要紧。” 林震南轻叹一口气,缓缓坐在地上,对岳不群道:“岳先生,恕林某失礼。” 岳不群笑道:“林镖头不用,你是平之的父亲,咱们无需见外!” 林震南拱手道:“多谢先生,岳先生君子剑之名天下皆知,平之能拜先生为师,也是他的福气,只是此番为了我们,倘若恶了青城派,让两派之间互生了嫌隙,林某可就愧疚难当了。” 他尚不知今日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上所发生之事,也不知青城派如今人人喊打的际遇,只是见岳不群收林平之为徒,又率领弟子过来营救他们夫妇,便觉得他如此行事,非冒着与青城派交恶的风险不可。 岳不群也知他尚不了解情况,哈哈笑道:“林总镖头不必有所顾虑,我华山派向来的宗旨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虽然如今除魔教之外,与武林中各门各派均无嫌隙。但既是身涉江湖,要想事事都不得罪人,那是谈何容易?我既然收下平之为徒,自要担起这个责任。况且福威镖局之事缘由,天下皆知,身为侠义道中人,自不会置身事外。” 林震南闻言激动道:“岳先生高义,林某感激不尽,说来这桩祸事,从当年青城派掌门长青子败在我祖父远图公的辟邪剑法之下时,便已种下祸胎了,不想余沧海隐忍多年,此时突然动手。只是我家里只有辟邪剑法,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辟邪剑谱,林某便是想给,又上哪去找来?” 岳不群叹道:“是呀。武林中争强好胜,向来难免,一听到有甚么武林秘笈,也不理会是真是假,便都不择手段的去巧取豪夺。其实。以青城派的底蕴和余观主武功,原不应贪图什么秘籍,唉……造化能人……造化能人呀!” 青衿见师父岳不群正和林震南叙话,众位师兄弟也在一旁静静听着,便趁众人不在意,悄悄出了破庙。 他一路前行,渐渐转过一道山岗,踏过青青草地,来到一条溪流旁边,捧起溪水在脸上洗了几把。同时暗中运气,脸上肌肉一阵颤动,慢慢的恢复了本来面目。 也是他如今的横练功夫极为高深,能缓缓操控脸部肌肉,再稍稍装扮一番,便能变成另一幅模样。 青衿脱了罩在外面的青衫,露出了自家常穿的衣物,稍微整理了一下,便与今早晨出城之时一般无二,相信不是熟人。单靠眼力,怕是难以把自己和那李大人联系到一起。 青衿收拾妥当,正要返回衡山城,忽然远处好似黑影一闪。他眼皮一挑,脸上不动声色,转身朝不远处的密林行去,他步态悠闲,恍若闲庭信步,眼神四下打量。好似在观赏周围景致一般。 渐渐青衿步伐越来越慢,脸上虽仍是那副轻松神色,但右手已经几次悄悄的滑过剑柄。 他步履散漫,神情潇洒,渐渐行至一丛灌木蔓藤之旁,正在这时,就见他霍然转身,好似避开什么似得,蓦的寒光一闪,青衿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只听嗡的一声清鸣,他猛然反手一剑疾刺而出,贯入灌木丛中。 只听得一声惨叫,一道人影忽的飞身而起,在空中一个转身,落在几丈之外,正是大嵩阳手费彬,他看着青衿惊手中长剑惊叫道:“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你竟会衡山绝技。”。 刚才青衿所使的正是衡山派的三大绝技之一“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这是一套声东击西,虚虚实实,幻人耳目的剑法。 相传乃是衡山派上代一位前辈所创,这位前辈以走江湖变戏法卖艺为生。那走江湖变戏法,仗的便是声东击西,虚虚实实。他心思灵通之下,竟然将内家功夫用到戏法之中,街头观众一见,无不称赏,后来更是一变,反将变戏法的本领渗入了武功,五花八门,层出不穷,不料传到后世,竟成为衡山派的三大绝技之一。 只是这套功夫变化虽然古怪,但临敌之际,却也并无太大的用处,高手过招,人人严加戒备,全身门户,无不守备綦谨,这些幻人耳目的花招多半使用不上。 青衿从思过崖山洞习得此剑,便被其虚虚实实,幻人耳目的变化所吸引,从中领悟了不少掩人耳目的技巧,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使用,直到今日才总算拿出一试,果然有出其不意之效。 此时青衿听闻费彬之言,哈哈笑道:“费师叔眼力高明,正是“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不知师叔为何藏在这里?又是何时来的?” 费彬脸色阴沉,屈指朝自己右胸伤口处连点几下,封住伤势,也不回答,指着青衿冷声叫道:“果然……果然,你连衡山剑法都会使,怪不得扮作朝廷官员给刘正风开脱,原来你早就和刘正风勾连起来了。” 青衿脸色一寒,似笑非笑道:“哦,费师叔竟如此聪明,连这都看出来了,只是越是那些自认为聪明之士,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师叔怎么看?” 费彬脸色一变,冷笑道:“我便是不说,难道你被我发现跟脚以后,还打算放过我么?” 青衿哈哈笑道:“师叔果然是个明白人,无论你说与不说,今日都不会放你离开?” 费彬一动,忽然纵身而起,便要逃开。 青衿见了,冷笑一声,手中长剑一挺,身形快如惊鸿,瞬间便到了费彬身后,刷的一剑疾刺而去。 这费彬反应也极为敏锐,人尚在半空中,忽然悬身后仰,便躲开了这一剑,只是如此一来,去势立止,当即又落到地上。(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神剑 青衿哈哈一笑,丝毫不给他喘息之机,一挺手中长剑,嗡的一声,又是一剑攻出。 嵩山剑法在五岳中最为厚重,因此嵩山剑法多是以堂皇大器,以势压人。 费彬手中长剑大开大合,彷如铁禅杖一般,迎了上去,一时间只听得嗡嗡剑鸣之声不绝,虽落下风,倒也没有性命之忧。 两人剑光霍霍,上下翻飞,瞬间便过了十多招,费彬额头冷汗涔涔流下,他此时竟只剩下防守之力。 忽然青衿一声清叱,剑光陡闪,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寒光,直指费彬胸口。这一下出招快极,既狠又准,竟给人一种挡无可挡,避无可避的感觉。 费彬大骇之下,急向后退,嗤的一声,胸口已给利剑割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衣衫尽裂,胸口肌肉也给割伤了,受伤虽然不重,却让他惊怒交集,锐气大失。 青衿一剑既已建功,后招便接着绵绵而至,一长剑剑犹如灵蛇,颤动不绝,在费彬的剑光中穿来插去,只逼得费彬连连倒退,脸上惧色越发浓厚。 他见青衿剑招变幻,凌厉无方,犹如鬼魅一般,即便早知他武功极高,此刻仍是不心惊神眩,骇然不已。 当下再不犹豫,催动全身功力,趁躲避间隙,拼着又挨了一剑,大声喊道:“莫大先生……莫师兄,你也看到了,这华山弟子竟会你衡山绝技,定是那刘正风冒天下之大不韪,私下传授,刘正风为何传授,定是和他们华山派有了勾结,这次金盆洗手大会,说不定也是两派的谋划,以退为进,逼你下台,扶持刘正风坐上掌门之位。只是被我嵩山发现了他的阴谋,才打断了他的谋划,莫师兄,这小贼见我等发下了他的身份。刚刚说要灭口……请你快快现身,和我一起擒下此贼。” 青衿心中也是一惊,这莫大先生行踪果真飘忽不定,竟然也隐藏在附近,自己刚才虽有所警觉。但只当是费彬一人,并无多加猜测。 现在想来却是自己疏忽所致,自己既然能循着线索找到林震南夫妇,别人未尝不可,说不定费彬便是发现破庙后藏在了附近。 自己独自离开之时,费彬定是对自家去往何处心存好奇,便一路尾随,发现了这李大人竟是自己假扮的。 如此解释,倒也合理,至于莫大先生。这里本就是衡山脚下,他对附近的地形岂不了如指掌,想要跟踪自己,摸摸自己的底细,倒也不算稀奇。 这时忽听得一声叹息传来,接着便是幽幽的胡琴声想起,琴声凄凉,似是哀叹,又似哭泣,跟着琴声颤抖。发出瑟瑟瑟断续之音,如是一滴滴小雨落上树叶,胡琴声越来越凄苦,令人大感诧异。 费彬心头一喜。知道是莫大先生所奏,只是见他始终不从树后出来,不免又大声叫道:“莫大先生,怎地不现身相见?” 这时琴声突然止歇,从松树后走出一个瘦瘦的人影走了出来。只见他骨瘦如柴,双肩拱起。真如一个时时刻刻便会倒毙的痨病鬼,形容猥琐之人,正是莫大先生。 他左手握着胡琴,看场中青衿手中一把长剑恍如银虹,疾吐疾收,穿插来去,逼得费彬狼狈不已,却是万万料不到,三年多未见,这名华山弟子的剑术竟一精至斯,不禁心中大是感叹。 嵩山派此行不怀好意,他心中明白,说刘正风想谋夺掌门之位,他也是不信,只是对青衿刚才竟使出衡山绝技“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有些吃惊。 但想到当年这华山弟子曾救了刘正风的大弟子和女儿一命,心中倒也怀疑是他心存感激,特意传授的。 想到此,莫大微一沉吟道:“这位小哥,我知当年你对刘师弟有恩,这套‘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可是他传你的。” 青衿哈哈笑道:“莫师伯客气,不过师侄这套剑法并非刘师叔所传。” 他这话一出,莫大眼中精光一闪,不在言语,不知心中作何猜想,想必多半是不信的。 费彬见莫大毫无出手相助的意思,不禁大叫道:“莫师兄,这小贼做贼心虚,他和刘正风的谋划都在暗地里,哪敢承认,不如助我一同擒下此人,再做计较。” 青衿听得此忽然脚步一顿,霍然收剑,双目盯着费彬道:“费师叔,你既然如此在乎衡山剑法,那今日我便让你看个够。” 青衿话音未落,忽然一俯身,抢步上前,一把剑斜斜刺出,顷刻间就到了费彬眉心。 费彬心中大骇,手中长剑斜挥,幻化出道道剑光,想挡住来剑,却发现那剑彷如云气所化,虚无缥缈,上一刻在自己眉心,下一刻便到了丹田,当真是防不胜防。 莫大先生见了此剑,本是漠然的神色突然大变,他声音颤抖道:“这……这……这难道是我衡山派失传多年的衡山五神剑,这是那一招包一路的‘天柱云气’?”他身为衡山掌门,对衡山已是炉火纯青,隐隐间能窥出当年衡山五神剑的几分路数。 这时忽然只听得青衿一声清叱,剑势又是一变,本是虚无缥缈的剑法,突然变得百转千回,奇快无比,只听得嗤嗤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场中剑气弥漫,恍如一只鸿雁在围着费彬不住转动,每一剑均是以弧形刺出,以弧形收回,绕来绕去。 每一剑过后,便在费彬身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这血线越积越多,渐渐费彬颈部、手腕、脚踝、后背、腰间,都是密密麻麻的血线。 费彬虽竭力招架,腾挪闪跃,但始终脱不出青衿的剑光笼罩,鲜血渐渐荡开,在二人身周溅成了一个红圈。 忽然只见青衿霍然停下攻势,长剑斜指,静静的站在那里,片刻后轻叹一口气。 费彬也突然静立不动,手中长剑哐当落地,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低头看着身上一道道细细的伤口,浑身上下密密麻麻的血线。看着鲜血不停涔出,渐渐成了一个血人,在脚下汇聚了大片,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半个字也没吐出,不过片刻,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莫大先生却双目大睁,失魂落魄道:“雁回祝融,竟是衡山五神剑最为精深的雁回祝融,果真是衡山五神剑,我竟看到了失传已久的衡山镇派绝学。” 他一时间仿佛失了魂一般,喃喃自语,好不凄凉。(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传承 青衿看他神思不属,恍如失了魂一般,本是精光内敛的眸子,一时间竟暗淡无光,才恍然发觉,自己这随手习下的剑法,乃是一个传承数百年武林大派失传已久的镇派绝学。 他上前两步道:“莫师伯,嵩山派所作所为,你也知晓,弟子今日不得已灭口,也是为了不给他们落下口实,对我华山发难,望莫师伯见谅。” 莫大先生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蓦然向前两步,怔怔的看着青衿颤声道:“这……这剑法……这剑法难道是我……是我衡山失传已久的衡山五神剑……”他话音低沉,此言一出,双目紧紧的盯着青衿,生怕他一个“不”字出口,希望落空,今生在无缘得见神剑一面。 青衿看着他枯瘦的脸颊,希夷的目光,仿佛把全部希望聚集于此,让人不忍拒绝,青衿本也没打算隐瞒此事,不禁点了点头道:“正是!” 莫大先生脸色微微有些潮红,激动的看着青衿道:“师侄,当真是它……竟当真是它……”他一时间竟有些不能自持。 青衿见他如此,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莫大先生见了,不禁脸现喜色,轻呼一口气,好似想起了什么,仰天长叹道:“唉……自当年我五岳剑派与魔教约战华山玉女峰之役起,我衡山派这套最为高深的衡山五神剑便就此失传,莫大我身为衡山掌门,却一直不能补全此剑,常以此为我今生大憾,不想今日竟得见神剑,当真是老天可怜……” 他说道此,神情越发动容,微微停顿片刻,才平复心情,对青衿道:“敢问师侄,这套剑法你是从何处得来?” 青衿心中清楚。那密洞内的五岳剑法,不论是自己,还是将来其他人习得,始终要使出来。想瞒是瞒不住的,此时自己说出来也不碍的什么。 但其中的具体情况却不便言明,至于如何处置这些剑法,是华山派自家练习,还是归还各派。就要看师父岳不群是什么意思了。 青衿想到此,斟酌道:“此事本是机密,便是我华山也尚无几人知晓,既然师伯问了,弟子说说也是无妨。师伯可能也已经猜到,这剑法正是当年我五岳剑派与魔教约战时所留……我们也是不久前才发现。” 莫大先生双目霍然精光一闪,叫道:“如此说来,这套剑法竟是……竟是我衡山前辈所遗。” 青衿摇头道:“非是我五岳剑派前辈,乃是魔教长老留下来的……” 莫大先生听得霍然一愣,好似无法接受。怔怔道:“竟是魔教长老所留,我派剑法,竟是魔教长老所留……怎会是魔教长老所留,他们怎会我派剑法……” 青衿看莫大一时失神,不禁叹道:“确实如此,听师父说,当时我五岳剑派与魔教约战的前几年时间,忽然失踪了不少好手,想必便是被魔教暗中捉了去,逼问或是和其打斗。来窥测我五岳剑法精髓,若是如此,他们能知道我五岳剑法也就没什么稀奇了。” 莫大也想起门中关于当年的记载,那时确实有许多人无故失踪。颇令人费解,或许真如这少年所说,是被魔教捉了去,以此窥测我五岳剑派的武功路数。 莫大想到此,眼见心心念念多年的镇派绝学就在面前,不禁叹道道:“师侄。莫大一生没什么大的追求,一个是保的我衡山派周全,另一个便是找回我派失传的镇派绝学衡山五神剑。嘿……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今日终让我得见神剑风采,师侄,莫大便冒昧问一句,你能否将它归还本派,若是你能将它归还,无论我莫大,还是衡山全派上下,人人都对你感激有加,不敢稍忘,以后若有什么事,只要不有违侠义,我莫大上刀山下火海,决不推辞,师侄你看如何?” 青衿听了连忙拱手道:“不敢不敢,莫师伯的话严重了,弟子怎么当得起,再说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这本就是衡山派之物,物归原主也是应有之意,弟子怎敢有此挟恩之举,只是……” 莫大听他言语诚恳,甚是谦和有礼,本以为他定会答应,不料他说道这里,话语却突然一转,不禁疑惑道:“师侄高义,让人佩服,有何为难之处,不必忌讳?” 青衿笑道:“倒也不算什么为难之事,于情于理,弟子本该当即应下才是,只是这毕竟事关你我两派,弟子不敢逾越,还得请示师父方可……其实若莫师伯亲自与我师父分说,岂不来的更好。” 莫大点头道:“师侄所言甚是,此事关系匪浅,本应该征得岳师弟同意才是,倒是莫大我心急了。” 青衿呵呵笑道:“师伯客气了,等此事了结,我便回禀师父,定不会让师伯失望。” 莫大闻言轻笑道:“那就麻烦师侄了,今日多有打搅,莫大告辞。” 话音一落,莫大身子一转,抱着胡琴,悠悠离去,一曲“潇湘夜雨”在松林中响起,人影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不见。 青衿从凄凉婉转的胡琴声中回过神来,想起今日遭遇,不禁笑着摇了摇头,他忽然心中一动,大喝一声道:“出来吧?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一声豪迈笑声传来,不远处一颗大树上霍然跃下一道人影,青衿打量过去,见此人高冠博带,鹤发童颜,一双深褐色的眼眸,莹光四溢,精神烁烁,风采气度俱佳,正是曲洋。 青衿大吃一惊,他刚才只所以大喊,并非发现了曲阳的踪迹,而是心中警惕所致。 也是他先前太过大意,让费彬钻了空子,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连莫大先生竟也在附近,让青衿吃惊之余,心中也暗暗多了几分警惕。 如今的衡山城高人名士众多,自家在刘正风府上行事如此高调,引起一些人的窥视和好奇之心,也是应有之意。 是以刚才故意出言一试,不料当真还有人在旁。(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天音 青衿一时间颇有些哭笑不得,自家本以为行事隐秘,能瞒过江湖众人。 谁知先是被费彬撞破,接着莫大先生现身,此刻又出来了个曲洋。自己先前还自认行事老道,计划周密,当真是小窥了天下英雄。 曲阳一现身就哈哈大笑道:“小友多年不见,一身武功越发高明,当真令曲某刮目相看。” 青衿笑道:“曲前辈见笑了,不知前辈缘何到此。” 曲洋笑道:“自是因为小友,说来小友与曲某有恩,该受我一拜才是。” 青衿知他是说刘正风一事,不禁摇头道:“这倒不必,我助刘师叔只是因为嵩山派行事太过狠辣,倒不是为了什么交情和义气,当不得曲前辈之礼。” 曲洋哈哈笑道:“你这人说话当真爽快,颇有我神教的行事风格,怎么?怕和我这个大魔头结交,坏了自家名声?” 青衿轻笑道:“曲前辈可是着相了,若真是如此,我现在岂会和你好好说话,说不得先打上一场,拿下你这个大魔头,再与你仔细分说?” 曲洋抚掌笑道:“好!小友直爽,浑不似那些正道中的口是心非、假仁假义之辈,老夫若年轻时遇上小友,定要和你一起闯荡江湖,仗剑天下,可惜如今老了,再没有当初的雄心壮志。” 青衿笑道:“曲前辈太客气了,我看你如今也是豪情万丈,丝毫不逊江湖上的热血汉子。” 曲洋朗声笑道:“小友此话老夫爱听,只是惭愧惭愧……如今却是不比当年了。” 青衿话音一转问道:“那曲前辈为何来到此地,还隐藏在侧?莫不是对小弟有什么想法。” 曲洋笑道:“怎敢对小友有什么想法,只是好奇你这位李大人的身份罢了,当时嵩山派咄咄逼人,抓了刘贤弟的家眷,曲某就隐在暗处,本欲出手相救,但又怕漏了身份。反而对刘贤弟不利。便暗中打算若事不可为之时,大不了与刘贤弟同生共死便是。岂料情况危急时分,却见你这位李大人突然出手相助,让老夫怎不感激万分……” 青衿笑道:“此事份属应当。曲前辈不必客气,你这般屡屡提及,到显得婆婆妈妈,不够爽快。” 曲洋苦笑道:“是是,小友说的对。是曲某着相了。说来惭愧,老夫当年身居神教长老之位,因职务之故,与江湖上众人打交道甚少,反而对朝廷之事关注十分密切。小友刚挺身而出之时,我尚未怀疑你的身份,只是见你竟能拿下托塔手丁勉,大吃一惊之余,也让我对你生出几分疑虑。” “据我所知,朝廷中有这般凛然正气的官员到是不少。但能有如此武功的却是一个也无,老夫当时便怀疑是有人假冒朝廷官员,甚至以为是我神教中的哪位同道暗中相助,只是到最后也没能看出你的跟脚。后来见你出了刘府,便与刘贤弟暗中打了个招呼,跟了上来,只是如今知道了结果,却当真令老夫大吃一惊。” 青衿笑道:“为何吃惊?难道你以为凡是我正道中人,办事都得按着规矩来,不能使些手段?” 曲洋摆手道:“不敢。不敢,些许手段自是不值一提,老夫是惊讶你如今武功之高,曲某一生识人多矣。当年见你一身内外功俱是火候非浅,便觉你武功不凡,不想你如今武功竟然如此不凡,依我看,假以时日,左冷禅的五岳盟主之位就该让贤了。老夫当真是走眼了……走眼了。” 青衿呵呵笑道:“曲前辈客气了!” 正在这时,远处忽然有一道人影闪现,顷刻间便到了近前,正是刘正风。 青衿心中疑惑之极,自己故意寻得这一处偏僻之地,本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想接二连三的有人出现,如今竟连刘正风都知道了,当真令人汗颜。 这时曲洋回过神来,见青衿尚是不解,不禁说道:“小友忽怪,老夫来时,一路上都留下了暗号,是以刘贤弟能寻到此地。” 青衿这才恍然大悟。 几人相见,刘正风得知真相,免不了又是一阵感恩戴德,寒酸一阵,青衿正想告辞离去,却忽见刘正风从背上取下随身的包裹,竟是一张七弦琴和一枝洞箫。 青衿见如此关头,刘正风尚带着乐器,不禁感叹他果真是个痴人。 刘正风忽然叹道:“师侄可还记得‘笑傲江湖’之曲?” 青衿回道:“自是记得,当年师叔和曲前辈琴箫相合,一首笑傲江湖之曲,当真听的人如痴如醉,难道如今此曲已成?” 刘正风点了点头道:“正是,当年我和曲大哥创下此曲,颇不完整,如今又历时三年之功,终于完成此曲,本想见识一番这位李大人的庐山真貌,请他品鉴一番,如今就要劳烦师侄了!” 青衿呵呵笑道:“那师侄我可有耳福了。” 几人寻了一处幽僻之地,各自寻块山石坐下,曲阳取过七弦古琴,铮铮调试几声,与刘正风相视一笑,惺惺相惜之意毫不掩饰! 琴音一起,七弦琴甚是清雅,夹着清幽的洞箫,继而只听琴音渐渐高亢,箫声却慢慢低沉下去,但箫声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 一个抚琴,一个吹箫,琴箫悠扬,甚是和谐。忽听瑶琴中突然发出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但箫声仍是温雅婉转。 过了一会,两音忽高忽低,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忽而琴箫之声又是一变,箫声变了主调,那七弦琴只是玎玎珰珰的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 琴箫合鸣,弄弦抚箫间二人相视而笑。琴箫之音渐渐柔和,配合的愈发默契,起伏叠荡,形影相随,渐渐曲声渐隐,终至微不可闻。 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唯有几人沉浸其中,犹有余音袅袅入耳,久久不曾醒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隐悟 良久几人方渐渐醒悟过来,刘正风目露笑意,对青衿问道:“师侄以为此曲如何,比之当年可有改变?” 青衿本是微眯的双眼缓缓睁开,仰天叹道:“余音袅袅,绕梁三日,让人难以尽述其妙,弟子这段时日,耳中怕是再听不得别的音律了。先前曲前辈说此曲若成,可堪比千古绝唱“广陵散”,果非虚言,弟子虽没听过广陵散,但想来此曲绝不比之稍让。” 刘正风闻言抚须笑道:“如此就好!”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本订好书册。 青衿好奇道:“这就是‘笑傲江湖’的曲谱么?” 刘正风点头道:“正是,刘某身受贤侄大恩,无以为报,贤侄也是喜爱音律之人,这本曲谱便送于贤侄,聊表谢意……” 青衿呵呵笑道:“刘师叔严重了,同为五岳门下,出手相助也是应有之意。这曲谱本是你二人心血所成,弟子可不便夺人所爱!” 刘正风闻言叹道:“贤侄切勿推辞,今日后,师叔便归隐山林,再不赴江湖,不知以后还有无再见之日,这曲子皆在刘某心中,有无曲谱无甚大碍,若是哪日兴致一来,再谱写几本也是有的,贤侄便收下吧……” 青衿见刘正风语气诚恳,加上他对这“笑傲江湖”曲也极是喜爱,便笑道:“好,那晚辈就不推辞了!” 曲洋哈哈大笑道:“这样才够爽快嘛!” 几人闲谈片刻,青衿便告辞离去。 …… 他并不急着回去,而是沿着山间小径,缓缓前行,这衡山处处茂林修竹,终年翠绿;奇花异草,四时飘香,景色极美, 青衿一路缓行,脑中却仍在回味着那曲笑傲江湖。不得不感叹它意境之玄妙,果真是滋味无穷,余音袅袅,萦绕不去。 此时夕阳西下。残阳似血,天边霞光晚照,沐浴群山,已是日落时分。正行走间,忽觉一阵微风袭来。夹杂着淡淡的花木清香,使人心旷神怡,陶醉其间。 青衿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冲动,想要爬上那山顶,观赏那落日的余晖,青衿心性洒脱,想到就做,他蓦然脚步一顿,下一刻便足尖点地,飞身而起。 他身姿清灵。踏步精准,迎着陡峭山峰,或以足点地,或以手攀藤,攀高纵跃,姿态飘逸,状貌若仙。 到最后离山顶还有四五丈距离,只见青衿脚尖在山壁上轻轻一点,霍然飘身而起,势尽之时。他大袖一拂,半空一连凌空踏出五步,好像脚下有一条天梯一般,施施然飘过山顶。又是一步踏出,如一片叶子轻飘飘落下,无声无息,正是华山“上天梯”。 峰顶视野开阔,一眼望去,郁郁葱葱。方圆千里,尽收眼前。 但见北面洞庭湖烟波渺渺,若隐若现,南面群峰罗列,如障如屏,东面湘江逶迤,宛如玉带,西面雪峰山顶,银涛翻腾,万千景象,在夕阳下,有一种异样的美。 青衿掸了掸衣袖,静默片刻,看天边柔和的余晖一层层洒下,云霞映着落日,天边酡红如醉,随着霞光照射,群林尽染,一阵微风吹过,片片落叶随风飘舞,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青衿心中油然而生。 他隐然心有所悟,只听的一声剑鸣,霍然拔出长剑,把华山入门剑法一一演练开来,这入门剑法共一百零八招,乃是华山各门剑法之基,看似浅显易懂,实则博大精深,自青衿习得独孤九剑以来,对此套剑法越发重视。 只见他一招招,一式式,使得不急不慢,圆融通透,近退趋避之间,剑意绵绵,缕缕不绝。 一套入门剑法使完,青衿毫不停歇,剑招一变,又是一套“铁线剑式”施展开来,只见他手腕一抖,猛得一剑刺出,长剑嗡的一声清鸣,划了一道寒光,等剑招用老,手腕一拖,剑便顺着一个半弧旋了回来,而后依然是一剑刺出,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长弧,又旋了回来。 如此一剑连着一剑,一把长剑使得恍如绕指柔一般,每一剑均是以弧形刺出,以弧形收,他出剑也越来越快,霎时间嗡嗡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长剑在空中留片片下残迹,恍如一道道铁线,剑招随意曲直,变化无端,精妙非凡。这铁线剑式能位列华山五剑,果然也是名不虚传。 青衿一套剑法使完,他静默片刻,忽然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山如黛,水流叮咚,一条溪流顺着山涧流下,远处的竹林在微风中轻轻摇动,树叶也发出飒飒的响声,不时有几片落叶被风吹起,肆意的飘荡盘旋,落下山崖。 他的心神沉迷其中,隐隐感觉紫霞功竟有几分松动,青衿心中一喜,自三年多前,他修至紫霞功第四层后,便算迈入了此功的高深境界,想要突破愈发艰难,一味苦修已是不可取之法,唯有“悟”。 何为“悟”,紫霞功即有紫霞二字,可见修炼此功离不开一个“霞”字,朝有朝霞,晚有晚霞,都是阴阳互变、天地交泰之际所生,若能领悟其中一丝半缕的意蕴,对紫霞功修炼有极大补益。 青衿今日隐然有感,也是他近几年来每日观日出日落,领悟其中奥妙,又****勤修不缀,底子打得极为坚固。 自上次经过九死一生突破后,他在华山蛰伏三年多之久,每日又有风清扬亲自指点迷津,内外功俱是进展飞速,积累已是足够,只是没有契机出现。 此次下山,他恍如鸟入天空,龙入大海,心中也不免为之一畅。 再加上他来自后世,早已知道福威镖局灭门和刘正风金盆洗手这两件惨案,他虽没有什么普度众生、救民于水火之意,他毕竟这两件事如鲠在喉,让他难以忘怀,此次机缘巧合,竟能把两件事一同解决,也让他整个人不免为之一松,好似脱下一层枷锁,没有了这些琐事萦绕心头,加上此刻观赏晚霞隐然有悟,能有此突破契机出现到也不甚稀奇。(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神意 只是契机毕竟只是契机,能不能借此突破还要看自身的努力和机缘,如果此次不能,不知下一次的契机又会落在何时。 青衿想到此,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缓缓放松心神,体悟自身,渐渐他只觉一股热气在胸内缓缓升起,体内气机勃发,最早领悟剑意的养吾剑法渐渐在心头浮现。 青衿心随意动,顺着心中所想,施施然把养吾剑法施展开来,只见长剑一出,一股浩然之势荡漾开来。 初时还尚如谦谦君子,以不争为要旨,长剑不离身前三尺之地,看上去平淡无奇,但每招每式却都堂堂正正,蕴含着浩然之气,剑势绵绵延延,缕缕不绝。 到得后来剑势节节攀升,终于杀机尽显,锋芒毕露,一剑既出,百邪皆避。 一套养吾剑刚施展完,青衿剑势一变,又是一套华山五剑之一的“清风十三式”使出。 这“清风十三式”在剑气之争后,华山派内便只剩下半本剑谱,说来令人叹息不已,但青衿遇到风清扬后,便把这一套剑法给学全了。 如今使来,只见青衿衣带飘飘,一把长剑使得清清淡淡,似有似无、似虚似实、似变未变。毫无烟火之气,若清风拂面,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若风清扬见了,定要赞他已得此剑三味。 青衿一剑使完,毫不停手,任由体内气机鼓荡,手中长剑恍如灵蛇一般,剑光闪烁,疾吐疾手,剑法仍是一套接着一套,好似不知疲倦一般。 既有攻势凌厉,迅捷如风,以快见长的“狂风剑法”;也有杀伐果决,一环套一环的“多命连环三仙剑”;更有变幻无穷,出奇制胜的“太岳三青峰”。 最后但见一道青影恍如风飘雪舞。清灵迅捷,一把长剑凌冽玄奇,快如闪电,恍如在周身化如一道银芒。缭绕来去,乍隐乍现。 即无剑气破空的嗤嗤声威,也无大开大阖的磅礴气势,看似平淡无奇剑招,实则内藏杀机。锋芒不露,渐渐这套剑法的声势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如此精微奥妙,剑意玄奇的剑法,自是那号称那无影无形,无声无息“希夷剑法”。 渐渐青衿手中长剑不在拘泥于一门一派的剑术,东指西划,随意出招,上一剑使得是以圆转为形,绵密见长的恒山剑法;下一招就变成了堂皇大气、气势雄浑的泰山剑法;倏尔又成了变幻多端。虚实相间的衡山剑法…… 五岳各派各门剑法在他手中一一使出,好似无穷无尽一般,却又无一招相同。 渐渐他呼吸吐纳间,身与气合,气与神合,招式出动间,心随意动,意之所指,剑之所动。各门看似杂乱无章的剑法,被他随意使出。招式衔接间,若行云流水,绵绵延延,丝丝入扣。竟无一丝斧凿痕迹。 到后来,只听得青衿一声清叱,手中长剑好似化为一团云气,飘飘渺渺,动无定式,去无定向。无孔不入,极近诡奇之能事。在霞光的照耀下,更是虚虚实实,变幻万千,让人目不暇接。 青衿身子也好似风车疾转,任意为之,他步履飘然,踏步精奇,起落之际,点尘不惊。 忽然间他身子一晃,飘然收剑静立,山顶不免为之一静,他抬头看着那一抹殷红的夕阳余晖,透过湛蓝天空漂浮云朵,洒下万道金光,把天空染得红彤彤一片,山川大地也仿佛披上一层彩衣。 山下的河面在霞光的照耀下,泛起的一层层涟漪,竟折射出道道彩光,星星点点的渔船,漂浮在河面上,在少女的山歌声中满载而归,更有几只水鸟盘旋在河面,翅膀上也尽染霞光,真是一副上好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画卷。 青衿在如此奇美祥和的意境下,渐渐身心一片宁静,无悲无喜,无惊无怒,忽而丹田一跳,一股真气涌出,如阳光普照,无所不至,全身内力融融泄泄,一片混沌。 他心中一动,大袖一挥,飘上一方山石,忽而盘膝坐,五心向天,将心中杂念一一排除,轻吸几口气,理顺内息,紫霞功第五层的法决在心头一一浮现,他静心凝神,引导真气,按着第五层的修练之法运转开来。 只是真气方动,他却忽的眉头一皱,不禁停了下来。 他闭目思索片刻,再次引导真气沿着第五层的修炼法门行去,下一刻只见他脸上紫气一闪,身子猛然一晃,青衿赶紧收回真气,深吸几口气,理平内息。 他眉头紧锁,脸露疑惑之色,自己对紫霞功第五层行功之法,早已领悟通透,每一步该如何走,行气到哪里,穴窍如何配合,呼吸怎么应对,何时逆行气机,何时别走奇经,何时正反倒流,都了然于心,刚才行功间也毫无差错。 往日自己行气走脉都是顺畅自如,意到气到,突破也是自然而然之事,而刚才自家按照紫霞功第五层的法门行功,却颇为不顺,不但内息时断时续,真气行走间更是滞涩无比。 要知内功修炼非比寻常,他此时没人在盘旁护法指点,怎敢强行行功突破,是以只能终止行功。 说来内功一道,玄之又玄,讲究水到渠成,决不可勉强为之,青衿不禁暗暗思索,为何会如此,若是因自己功候未到之故,那今日便只有放弃了,一位逞强胡来,只会坏了自家根基。 只是青衿对自己极为了解,知道如今火候已是足了,自家此刻未能突破,难道真是机缘未至。 青衿想到此,忽然心中一动,想到内功修炼向来离不了神意和法门,两者相铺相成,缺一不可,但不同的功法,却也各有侧重, 道教玄门武功,向来最注重神意,讲究神意在先,法门在后。 紫霞功正是玄门正宗的内功法门,难道是自己先前突破时,太过执着于法门,却忽视了神意,雕琢之气太重,自然就落入下层。(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迷障 他想到此,忽然记起风清扬曾经言过,“剑术之道,当如行云流水,任意所致。”意指的便是神意。 武林中各门各派也讲究意在剑先,意之所指,剑之所出。 自己习练的虽是内功,但武功一道,向来一通百通,自己修炼之时,是否太过刻意了,前几层紫霞功突破时未遇到这般情况,因为当时尚在筑基阶段,自己并未修到高深境界,突破讲究时机,对神意反倒不太明显。 而紫霞功第五层,华山历代掌门多半一生苦修,才臻至此境界,但一生也就止于此,可见这一层已经到了紫霞功的高深处。 想想岳不群,已经臻至紫霞功第五层多年,却仍未突破,直到修炼“易筋锻骨篇”,才把紫霞功第五层修的圆满,得窥第六层几分玄机,第五层修炼之艰难可想而知。 自己若能突破到这一层,就内功修为方面,便能和各大门派掌门人比肩,加上一身精绝的剑术,也算得上天下间的顶尖高手了。 只是自己如今虽找到了症结所在,反倒更加无可奈何。 这功法既然讲究神意自然,突破更要自然而然,不能有一丝执意。只要自己心存突破之念,行功就有了刻意之嫌,心中便有了执念,如何还能破除关隘。 当务之急,唯有不再执着于此,若能忘掉最好,但是又如何才能忘掉? 若是自己不再尝试突破,把此事放下,心中到可不再执着此事,或许能够把它忘掉。 但若是这样忘掉又如何?错过今日,不能借此次机缘突破关隘,不知下一次契机会在何时,便是心中没了没执念,又有何用? 青衿眉头紧皱,这恍惚成了一个死循环,若心中想着突破。自家主动行功,突破就成了刻意之事,不是神意自然,结果自是不言而喻。 但若是自己今日不再寻求突破。心中自是没了执念,但不去行功,又如何突破? 青衿心中一时间矛盾之极,他长身而起,在山顶缓缓踱步。修炼一途,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关,尤其是武功练到高深处,各种迷障都会接踵而来,稍不小心就会坠入迷途,轻则根基受损,武功不进反退;重则走火入魔,有性命之忧。 青衿知道此事急不得,一急反而心中执念更深,他深吸一口气。抚平心绪,真气围着全身行了几周,渐渐灵台清明。 此时就看出有师门的好处来,不但能有人时常耳提面命、指点迷津,关键时刻还能出手护持。而那些野路子出身之人,即无师父指点,也无同门交流,碰到这种情况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青衿此刻虽无人相助,倒也让他想起岳不群和风清扬曾经讲解内功修炼的关隘时,多次提到“忘我”两字。 那时他功夫不到。不能领会“忘我”所含的真意,现在看来说的就是如今这般状况,只是如何才能做到忘我呢? 忘我不是忘记自身,而是无欲无念。依照本心行事,不刻意而为。 自己刚才行功时,便是心中存了突破的念想,只是依照法门行功,太过执着于功法,而忽视修炼玄门武功要神意自然的真谛。 说来自己先前能有突破契机出现。是自己登临山顶,俯览千里美景,观赏晚霞,进而心中隐然有悟;而后心随意动,自然而然的演起了剑法,渐渐沉迷其中,无悲无喜,无思无念,才有此次机缘出现。 只是而后自己便主动行功,想要趁此机会突破境界,便没那那种自然而然忘我的意境。 那这般看来,自己如今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在此观摩山水,欣赏晚霞,等待时机,只是这种方法虚无缥缈,谁知何时才能有所领悟,有些守株待兔之嫌。 武功修炼虽说不能强求,但一味讲究机缘,等待时机,虽符合玄门修炼之法,但君子之道,不但要有埋头苦修,等待机缘,也当有锐意进取,主动寻找机缘之念。任他艰难险阻,也要视作坦途,如此一张一弛,才能成就大道。 易经也曾言,“终日乾乾,反复道也”,便是说不论顺境逆境,唯有坚持,才是大道根本。 更何况他也自感今日是突破的绝佳时机,自己若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下次还要等到何时。 青衿想到此,忽然放下纷乱的思绪,举步行至崖岸,俯览那落日余晖,碧蓝的天空下,它散发出的光芒,既不强烈,也不刺眼,山川大地都映照在一片柔和的玫瑰红之中,静谧而不乏温馨。 天色渐渐暗淡,山间云雾缭绕,漫天霞光,远处山下,池鱼归渊,炊烟唤子,客旅兼程,倦鸟投林,种种景象不一而足, 青衿看着这一副,“暮色浴群山,苍茫雾轻拂”的景象,缓缓收拢念头,静心凝神,慢慢的沉沁其中。 渐渐天际的最后一抹晚霞融入冥冥暮色之中,天色慢慢暗下,四周群山呈现出青黛色的轮廊,暮色欲浓,天地陷入一片昏暗。 青衿在夕阳落山的那一刹那,看着霞光尽敛,无涯无迹,心中一动,忽然升起一种明悟。 成,固然可喜;不成,也无需在意。 一味强求,反而会落下心障! 刹那间,他灵台一片清澈,心如明镜,片尘不染! 下一刻,就见他霍然动了,月朗星稀,柔和的月光下,只见一道身影快若流星,身似飞鱼,辗转腾挪,一把长剑恍如灵蛇一般,剑光挥洒,快如闪电,恍如在周身化如一道银芒,缭绕来去,寒光四射。 朝阳一气剑乃是华山五剑最为深奥繁琐的一套剑法,相传乃是纯阳真人吕洞宾所遗,被华山前辈得了去,虽不知真假,但此剑确实是一套以气御剑的精绝剑术。 这套剑法共有三百六十五剑,它艰深苦涩,深奥难懂,乃是以剑道体悟天象轮转的无上剑术,虽比不得独孤九剑那种有进无退,有招胜无招的玄奇理念,也比不得它提领天下剑术总纲的广博。(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功成 但若论意境高深,内涵精妙,也只是稍微逊色几分而已,说来这两套剑法其实颇有相似之处,对修炼之人都要求甚严,不但要精通“易理”,而且对悟性也要求极高。 独孤九剑每剑都有三百六十五种变化,艰难繁琐之极。 而朝阳一气剑共有三百六十五剑,艰难繁琐之处,也不输之。 华山派历代以来,习练此套剑法之人不知凡几,但多半都练得似是而非,懂的些皮毛而已,连门径都入不了。 说来这套剑法如此繁琐,却能完整的流传下来,皆因他于紫霞功体悟有极大助助益,是以华山历代掌门对此剑都极为重视。 此时只见青衿衣袂飘飘,手中长剑回环飞舞,一剑连着一剑不断使出,渐渐他体内本已平复的气海丹田忽然一跳,一股真气自发自动的涌出,缓缓从小腹升起,温润阳和,绵绵泊泊,经胸腹,汇头顶,于十二正经轮番运行,如此几个周天下来,行经走脉间真气愈发圆融。 青衿毫无所觉一般,心中无悲无喜,无惊无怒,任由真气行出丹田,在各大经脉运行,轮番游弋淬炼! 这股真气初时如涓涓细流,绵绵密密,随着他剑法不断使出,越发壮大,待到最后,浑身原本恍如死水般的真气像是被一条潜龙搅动起来一般,在四肢百骸扩散喷张,流转游动。 又是几个周天过后,原本体内散乱的真气竟渐渐汇聚一处,于十二正经、奇经八脉轮番运行,越来越快,渐渐全身上下内息鼓荡不止,如海潮一般冲刷着全身各处经脉穴窍。 他心如止水,自然而然,无一丝刻意而为,仿佛万流归宗,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全身淤塞阻碍的经脉穴窍猛得一振,仿若春蚕剥茧,丝丝缕缕真气流转划过。初始尚如涓涓细流,而后越发壮大,真气行经处经脉穴窍皆被一一贯通。 青衿浑身真气也越积越多,待到后来已如大江奔涌,长河起浪。在周身上下鼓荡不止,他心中仍是不悲不喜,无思无念,一套剑法舞个不停。 此时若有人在旁,就能看到青衿浑身上下紫气隐隐,脸上紫气也是越来越胜,渐渐竟有莹莹紫光发出。 他手中一把长剑在真气的灌注下,更是紫光环绕,吞吐不定。 青衿身随剑走,恍如游龙。一招一式间意境悠远,气势磅礴浩荡,手中长剑挥洒间,更是带起重重叠叠的残影,而浑身真气更是随着剑势,自发自动,顺着经脉来回游转不停,渐至精纯! 时间流逝,渐渐青衿自冥冥中醒悟过来,他好似“心死神活”一般。自身体内状况,连同方圆数丈内的风吹草动,都能了然于心,但整个人却无思无念。如一个木偶一般,手中长剑仍是舞个不停。 常人若是这般情况下突然清醒,心中不免惊疑不定、心神不宁,说不得慌乱之下,免不了功亏一篑。 但青衿则不同,他毕竟两世为人。经历过生死轮回,懂得诸般迷障皆有心生,心不稳,则神不生。 此刻虽遭遇如此状况,仍是心坚志凝,灵台清明,波澜不惊,对身周万事万物,更是不闻不闻,任其自然,。 此时,忽然紫霞功第五层的运气法门在他心头一一流过,他浑身真气一颤,竟自发自动,顺着紫霞功的行功路线运转开来。 真气运行都是有心神控制,而此刻他心中无思无念,并未引导真气的运行,而真气仿佛识路一般,真应了一句“心死神活,其气自挪”。 说来紫霞功第五层的法决颇为玄奥复杂,真气在全身经脉穴窍或驻或留、或穿或停、或行或顿、或缓缓上升、或徐徐下降,全身各主要经脉穴窍,无一不要兼顾。 此刻真气自发自动,按着心中的运功路线而行,竟无丝毫错漏之处,当真是玄妙之极。 不知何时,青衿已停下舞剑,他五心向天,盘膝坐在一方青石之上,呼吸吐纳间,心与意合,意与身合,身心沉寂,无悲无喜,只将心神全部沉入体内,感受千般变化,领会诸多妙境。 朦胧间,他恍惚回到天地初开,鸿蒙未判之时,有一种静到极致的感觉,心神也似有似无,朦朦胧胧。 不知过了多久,一刹那或者是一万年,一点灵光在青衿心头浮现,他好似初生婴儿般,一个念头在心中浮起,“我是谁?” 下一刻他灵台一震,一个声音答道:“我便是我,我还是我,我就是我。” 此番明悟一处,青衿好似去掉了什么束缚一般,浑身骤然一轻,恍惚间只觉得后脑被玉锤轻敲一记,耳边传来一记清鸣,只觉得眼前先是白茫茫一片,而后大放光明,口内津液自生,泊泊入喉,随着一股热流坠入丹田,全身仿佛有数股气流于筋骨皮肉之间游走,所过之处皆像吃了人参果一般,暖润温舒,气息慢慢壮大,游走不停,最后百川归海,皆纳于无形。 青衿只觉丹田一暖,周身上下融融,呼吸开阖间,周身毛孔皆与之相应,氤氲紫气顺着呼吸,在口鼻间进进出出! 此时天光大亮,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朝霞漫天,已是清晨时分,青衿不知不觉间已是修炼了一夜光景,他意入气中,气融神外,神意相合,气息绵绵延延,若存若亡,似有似无,渐渐归于平淡。 只见他一口气呼出,蓦的睁开双眼,一双眸子精光四射,大袖一拂,自青石上缓缓站起,轻呼一口气,只觉周身轻飘飘,暖洋洋,一身真气,阳和充沛,绵绵密密,浑然一体。 虽是一夜不曾入睡,他非但不觉疲累,反而神清气爽,五官敏锐,周围飞花落叶皆有所感。 若仔细观察,便能见此刻青衿的面孔上隐隐有一股晶莹玉色流转不休,比之前更加显现,此乃紫霞功的驻颜之效。 双目如星,气质显得更加飘逸出尘,神气也愈发内敛,松紧挺拔,动如脱兔,静如处子,动静之间,法度森严,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魔教 青衿掸了掸衣袖,行至崖岸,看着旭日升起,云开雾散,山间林木尽染,山下小河蜿蜒流逝,不时有飞鸟自眼前滑过,让人心中豪气顿生! 他负手而立,任由山风吹过,青袍鼓荡,衣袂在风中摆动,看着眼前的绝美景色,不由陶醉其中。 忽然间一朵山花在清风的吹拂下,飘上了山顶,落在青衿脚下,他微微一笑,真气催动,脸上紫气一闪,浑身袖袍忽然鼓荡开来,忽然只见他伸出手对着地面虚空一抓,那一朵山花便缓缓飘起,落在了青衿手中。 青衿摇了摇头,自家内功还是不够高深,以自己如今的功力,使出华山拂云手的凌空取物之法,也只能够摄起一朵山花而已。 下一刻只见他身影一晃,倏尔停在一颗一人合抱的大树前,手掌轻轻拍出,丝毫不见用力,无声无息间,就在树干上印出一道深深的掌印,树身却不见分毫动摇。 青衿身影一闪,便又到了一方青石之旁,又是轻飘飘软绵绵的一掌拍出,青石彷如豆腐一般,石粉纷飞,掌印入石深达数寸。 他毫不停留,身影在山顶飘飘荡荡,彷如山风一般,无迹无痕,左一掌,右一掌,掌影挥洒,劲风四起。 忽而青衿身影一变,身似飞鱼,步若流星,遇堵上掠,下坡流卷,横空挪移,前后左右,平地飘然,当真是快若飞絮,让人眼花缭乱。 这时只听得青衿一声清叱,身影一晃,若风轮疾转,突然一分为三,三道身影各自飘出。倏尔间其中两道又渐渐淡去,消失不见,青衿哈哈一笑,飘然落地,这“螺旋九影”以气化形的功夫,总算有了几分威力。 看看日升渐高。自己一夜未归,是时候回去了! …… 这衡山景色极美,山依着水,水映着山,山水相接,连绵起伏,极为壮观,尤其是山间云气如丝如黛,笼罩着远山近岭。好似一副轻纱帷幔。微风拂过松林,如隐隐的涛声,更有虫儿呢喃,不知名的鸟儿轻吹鸣唱,绘成了一副意境悠远的精致山水画卷。 青衿便在这幅山水画卷中踽踽独行,他衣带飘飘,漫步其间,起落之际。点尘不惊。看似步伐甚缓,但一步迈出。却有三五尺远,速度却是不慢。 这山间小径蜿蜒曲折,两旁青草、野花、树木错落有致,他的心境也越发悠远,静静如水,淡淡如山。不知是人在画中,还是画随人动。 正行走间,忽然迎面行来几个劲装打扮的汉子,背负兵刃,奔行甚急。 青衿不是爱找闲事之人。见他们脸色不善,像有什么急事,这路径甚窄,他便负手停下,微微侧身,站在路边,等几人走过。 这几人见他气质不凡,隐隐中有一种莫名之感,又如此识趣,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无故寻事。 几人刚错身而过,青衿正要迈步前行,落在最后的那个一脸粗豪的汉子忽然转身叫道:“站住,有话问你?” 青衿脚步一顿,转身道:“何事?” 那汉子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卷纸,伸手抖开问道:“你在这山里行走,见过这人没有?” 青衿瞟了一眼,见画中那人是个颇有气质的老者,身材瘦长,腰间配着一柄弯刀,倒像是一个武林高手,不过他却不识的,对着那汉子微微摇头,转身便要离去。 那汉子看他态度轻慢,心中微怒,手握刀柄,霍然踏前一步道:“大爷我问你话,好好回答?” 青衿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笑意,忽然抬头看去,他目光如电,霍然向那人一瞪,那汉子只觉脑子一嗡,霎时一片空白,蹭蹭退后两步,撞到后面同行的汉子才勉强稳住身形。 被撞的汉子也转过身来,并未察觉青衿动作,看着这名汉子叫道:“刘二,别多惹闲事,,大事要紧。” 另一个人这时也回过头来接道:“别废话了,快走,要是再寻不着,咱们今个可没好果子吃。” 刘二这时也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缕惊容,眼中还夹杂着几分惧意,哪还敢纠缠,三人匆匆间便消失在山林间。 青衿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他并非小肚鸡肠之人,也懒得跟他们计较。只是看这几人行事风格,好似不是正道中人,莫不是前方生了什么大事,只是既然不关华山派,自己操那份心何用,如今衡山城风起云涌,自己一夜未归,师父说不得心中会担心自己的安危,还是尽快回衡山城吧。 青衿想到此,便放下此事,他意太悠闲,神情潇洒,脚步一时间快了不少。 只是尚未走多远,迎面又是几个行色匆匆的汉子,当前一人乃是五十余岁的老者,对着青衿拱手道:“小兄弟,麻烦一下,这人你可曾见过?”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像,这人话语虽显得急促,语气到甚是温和,毫无盛气凌人之势。 青衿一看,与刚才看到的画像相同,心中到有些好奇,不过仍是拱手道:“不曾见过!” 老者闻听此言,领着几人匆匆去了。 青衿接下来又碰到几拨人,竟然都是在找画像中的老者,到让他心中愈发好奇,忽然又是一拨人迎面走来,一个汉子张嘴问道:“这位朋友,你可……” 青衿心中苦笑一声,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接道:“可是要找一个身材瘦长,腰间配着一柄弯刀的老者?” 那人喜道:“啊,是是……你见过?” 青衿摇头道:“没有……” 那人闻言一怒,喝道:“没见过还来消遣老子……”忽然双目一凝,问道:“不对?你既没见过,怎会知道……” 青衿笑道:“人没见过,画像到见了不少!” 另一位领头的汉子看了青衿一眼,皱了皱眉头叫道:“老六,别再节外生枝,追人要紧。” 那人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青衿目送几人匆匆离去,这才发觉这几人衣角不甚起眼处,都绣了一块印记。他看着颇有些熟悉,稍稍一想便记起,当年在山东济南府遇到的那些魔教教众衣服之上,好像都有这种印记,只是他们皆是一身黑衣,这些人穿着却是各种各样。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问天 青衿心中疑惑,这几拨人难道说都是魔教的教众不成,只是让他颇为诧异的是,这些人看着虽与普通江湖人物有些差别,到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凶神恶煞,一言不合,拔刀相向。△ 他想到这,心中暗暗好奇,那画像中的老者是谁,难道是“天王老子”向问天,他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渐渐转过一道山岗,青衿不在沿着山道,他运起轻功,不管是山丘高岭,皆是飞驰而过,到是再没遇到魔教之人。 盏茶功夫,离衡山城已是不远,青衿按下速度,不经意间发现左近一条小溪边,隐隐有一道身影端坐,他也不甚在意,行到近处方才随意瞥了一眼, 那人是一位白衣老者,他容貌轻痩,颏下疏疏朗朗一丛花白长须垂在胸前,此刻手中持着一坛烈酒,正在大口大口的狂饮不止,另有两坛未开封的在旁边放着。 青衿心中一动,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些画像,虽画的不甚清晰,但与此人相貌却有八分相识,他是否腰悬弯刀,无法看见,但此人虽然坐着,却有一股豪迈之气扑面而来,让人不可小视。 那人目光甚是敏锐,见青衿看去,当即察觉,回望过来。 两人目光一触,都是一动,那人见青衿目光清明,神光内敛,在自己凌厉无方的目光下,双目仍仍旧温润如玉,无一丝躲闪变色,仍是带着一丝笑意,竟让自己一时间竟无法看透。 青衿则见他眼中精光一闪,目光如电,显露出极为深厚的内功修为,也是心中微惊。自己若不是一朝突破,恐怕还要较他逊色几分。 两人对视半晌,那人先开口朗声叫道:“小兄弟,看你神色,难道识得向某不成?” 青衿呵呵笑道:“刚才不识的,现在却是猜出了。不想魔教大名鼎鼎的“天王老子”向问天竟大驾光临衡山。” 向问天眉头一挑,问道:“我看你不像神教门下,咱们以前也未曾见过,难道就这么肯定我?” 青衿哈哈笑道:“素闻魔教右使向问天豪气干云,天不怕地不怕,虽未见过,却是闻名已久。刚才一路行来,便有多人向我打听你的行踪,看装扮都是些魔教教众。你又姓向,难道说我看走眼了?” 向问天闻听此言哈哈大笑道:“好,小兄弟够直爽,向某向来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老夫。” 青衿若有所思道:“向右使果然够豪气,只是不在黑木崖纳福,却跑来衡山作甚?” 向问天脸色一变喝道:“向某想去哪就去哪。还要你管不成?”他说到此,话音一转。目光玩味的打量着青衿道:“看你装束到像是五岳剑派弟子,五岳剑派与我神教向来水火不容,难怪你有此一问?只是你既知我号称‘天王老子’,怎不知向某的脾气?” 青衿哈哈大笑道:“自是听过魔教右使向问天向来桀骜不驯,便是整个魔教上下,也没几人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向问嘿嘿笑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脾性。还敢问我,莫非自认为英雄豪杰,入得了向某法眼?” 青衿并不为其所动,容色淡淡道:“英雄豪杰自是不敢当,至于能不能入你的法眼。李某也不感兴趣?倒是对向右使为何来此,有那么一点点好奇?只是你若想说便说,不想说李某也不强求,这就离去。只是向左使是个豪气之人,何必这么婆婆妈妈?反而让人给小瞧了。” 向问天闻听此言,脸色一变,忽而又哈哈大笑道:“好好!小子你有种,老夫自认够傲气,没想你竟也不输老夫,倒让我对你有几分刮目相看,来来……让我试试你的手底下是否有嘴上这般有种?” 话音刚落,只见向问天本是端坐的身子霍然一动,平地飘起,身子在半空中一个旋身,飞身一掌向青衿拍来,他身材极高,这一下挟势而来,显得极为刚猛霸道。 青衿丝毫不为其所动,只见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前后脚一错,双手一圈一转,浑然一体,右手一掌平平推出,霍然迎去,两人掌劲相交,只听砰地一声,劲气四射,四周树枝花木尽折。 青衿脸上紫气一闪,身子晃了几晃,一连退后三步才卸下这股力道,稍一运气,便恢复正常。 反观向问天本是凌空一掌拍来,却被掌劲反击,在空中连翻了几个跟头,落到地上,又蹭蹭退了七八步才卸完力道,脸色红白一阵,不但是体内气血沸腾,一时压制不下所致,更因心中尴尬,他先前气势十足夸下海口,想小小教训此人一番,杀杀他的傲气,谁能想到竟是自己技不如人?以他久经磨练的脾性,也不禁有些赫然。” 青衿见了他的狼狈之态,脸色仍是一如往常,拱手笑道:“向右使,承让了!” 向问天见他脸上没有丝毫讥笑之色,不禁心中也是佩服此人胸襟,不过他心中仍是不服,也是他刚才出手时,见此人年龄尚小,想必便是天资绝佳,武功也不会太过高明,是以出手时并未使出全力。 不想此人内功绵绵延延,极为浑厚,竟不输自己,这还不算,更兼且此人力大无穷,膂力深厚,怕是教内几个天生力大之人也无法与之相比,自家措手不及之下,才有如此狼狈之态。 此刻见青衿说话,他不禁收起桀骜之色,拱手道:“小兄弟好功夫,向某闯荡江湖多年,第一回见到这般年岁便有这么俊的功夫的少年英雄,刚才是我小瞧了兄弟,再接我几招如何?” 青衿知他心中不服,其实以向问天的武功,魔教上下除了东方不败和任我行,少有人能及,他也想见识一下这位向右使武功如何?顺便看看自家空手对敌的能力,便对向问天点了点头。 向问天见他动作,道了一声“得罪。”话音未落,身子一弓,蓦的纵身而起,快如闪电,凌空一掌挟势扑击而来。 青衿见他来势凶猛,身子一旋,恍如清风拂过,飘然横移几尺,避开来势,同时趁暇抵隙,双手化拳为掌,掌挟劲风,霍然欺身直进,双掌翻飞,同时攻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正邪 向问天见青衿身子一动便避过自家攻势,又趁机蹂身攻来,他也非是等闲之辈,双脚在地上一蹬,往后猛然一窜,避过来势,同时双掌翻飞,向着青衿迎了上去,两人翻翻滚滚,斗在一起,只见场中劲气四溢,彷如化雨缤纷、水银泄地,汹涌而来。 两人都是江湖中不可多得的高手,不论拳掌指法,还是眼界见识,都是出类拔萃,造诣极高,此刻招式出动间,恍如行云流水,身随意动,意境绵绵。 几招过后,青衿攻势一变,双掌起处,左手并指如戟,右手竖掌如刀,向问天也霍然化掌为指,十指恍如铁钩一般,两人身形快如闪电,疾似追风,前招未收,后招续发,招招连环,绵绵不绝。 倏尔青衿身躯一矮,陀螺般的拧转攻去,他身姿清灵飘逸,双手挥出,恍如旋风疾舞,左右开弓,正式螺旋九影的一种运劲法门。 向问天本就落在下风,与青衿拳脚相接,便会被他极大的膂力碰的生疼。此刻被他猛然一记抢攻,打的措手不及,心知事不可为,再坚持下去,恐怕要丢大脸面,他倏尔聚起全身功力,接下青衿攻势,蓦然身子一旋,一个怪蟒翻身,倒翻出几丈开外。 青衿见了,也霍然停下身形,并不趁势追打,他掸了掸衣袖,意太悠闲,对着向问天呵呵一笑。 向问天毕竟性格豪迈,久经磨练,瞬间便恢复过来,向青衿拱手笑道:“哈哈……好好,果然是少年英雄,向某向来不轻易服人,江湖年轻一代中,你是第一个。” 青衿也拱手回道:“向右使客气了,不敢当!”他说到此,话音一转道:“说来向右使才当真让人佩服。如今衡山城英雄豪杰汇聚,你身为魔教右使,竟敢来此,胆量着实不凡。只是可要当心被人给斩妖除魔了?” 向问天哈哈大笑道:“多谢小兄弟提醒,不是向某自大,若想斩向某的妖,除向某的魔,别看那些个平日里自命不凡的正道人士吹嘘的如何厉害。若当真让他们对向某动手,怕是没几人敢?” 青衿意味深长道:“哦!是吗?原来向右使这么认为,只是李某好像也是正道门下,难道向右使就这么自信,认为我不会对你出手,李某手中这把长剑可饮过不少鲜血!”青衿说着,手指轻轻拂过剑柄。 向问天哈哈大笑道:“小兄弟直爽,只是我看你也是有傲骨之人,想必不会无缘无故对向某动手吧。” 青衿摇头道:“你邪我正,我五岳剑派与你魔教更是水火不容。仇深似海,你怎知我不会对你动手?” 向问天闻言脸色丝毫不变,朗声笑道:“向某别的本事不好说,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只是小兄弟说这话,也未免太小瞧我向某了吧,向某论拳脚功夫虽小输你几招,但真正拼杀起来,可不见得,我看你腰间配着利剑。想必是个使剑的好手,但向某在刀法上面也侵淫了几十年,若斗起兵刃来,谁高谁低还殊无定论!” 他说这话也是自感青衿力气极大。内功也不下自己,空手相博,自家天生就吃着亏,便觉的若是论起兵刃,以自家数十年苦练的刀法,岂能比不过他。 只是他不知青衿因修炼“金刚不坏神功”后膂力极大。若论拳脚指法造诣,实际还要逊色他几分,只是刚才突然间使出“螺旋九影”上的功夫,出其不意之下才攻的他颇显狼狈,若想凭拳脚功夫胜他,非得有一番龙争虎斗不可。 此刻青衿闻言,双目似笑非笑的盯着向问天道:“向右使严重了,谁若敢瞧不起魔教右使,当真是活腻味了,不过向右使的一句话倒是说的很对,李某确实懒得管这些闲事,唉……今日多有打扰,告辞!”青衿说着转身便要离去。 向问天见了,忽然神色一动,开口叫道:“小兄弟留步,我这有一件大买卖不知小兄弟肯不肯做?” 青衿闻言脸色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向问天笑道:“向右使身为魔教右使,位高权重,银子美色都是不缺,有什么买卖要请我做,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 向问天见他没有一口回绝,笑道:“这自然不是普通的买卖,是想请小兄弟助我救一个人,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青衿一听,心中便有几分了然,他脸色古怪道:“不想向右使竟会说出这番话来,只是我正你邪,咱们相见不斗个你死我活也就罢了,竟还想让我助你救人,怕是……”说着摇了摇头。 向问天闻言脸色微变,沉吟道:“兄弟先别忙着拒绝,我看你心性豁达,不是古板之人,对正邪之别也并非和俗人一般眼光,此事若成,到时自然不会用黄白俗物污了兄弟的慧眼?” 青衿笑道:“哦,不是黄白之物,那拿什么酬谢?难道是武功秘籍?” 向问天闻言神色微动道:“若兄弟想要武功秘籍,只要向某能拿得出,定会倾囊相授。” 青衿闻言负手踱了几步,摇头轻笑道:“不是瞧不起向右使,我华山派武功博大精深,自有精妙微奥之处,李某如今尚未学得几分精髓,如何会贪图别的武功秘籍,况且秘籍也有高下之分,一般的武功也难入的了我的眼,只是我若说要魔教的镇教绝学,你能拿得出吗?” 向问天闻言脸色一变,他在原地愣了半晌,咬了咬牙,仿佛下了决心一般,对着青衿哈哈大笑道:“若是兄弟能助我救出此人,未必不能如你所愿!” 青衿若有所思道:“听向右使所言,所救之人定然非同凡响,你来衡山怕也是想寻找帮手,怎么?曲长老不肯相助么?” 向问天脸色一紧,盯着青衿问道:“你如何知道?” 青衿闻言哈哈笑道:“这有何奇怪,刘正风刘师叔与魔教长老曲洋结交之事,如今天下皆知,你来此难道不是为了寻找曲洋,只是他二人归隐之心甚绝,刘师叔也当众承诺此生在不赴江湖半步,你想把曲洋再带入江湖纷争,又哪有那么容易? 向问天片刻才叹道:“是呀!本以为曲长老能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或能出手相助,没想到他归隐之心如此决绝,唉……” 青衿笑道:“他们二人以音律相交,彼此互为知己,既然能摆脱江湖纷争,琴箫相和,逍遥世外,也算一段佳话!向右使何必强求!” 向问天苦笑道:“唉……曲长老若是有心,哪用的浪费向某口舌,若是无心,便是强求也是无用。” 青衿呵呵笑道:“向右使能看得开最好?只有这般胸襟气度才能让人佩服。” 向问天接道:“佩不佩服向某到不在乎,倒是小兄弟考虑的如何?” 青衿忽然摇了摇头道:“怕是要让向右使失望了,秘籍虽好,但李某逍遥惯了,若是与你去救人,非纠缠其中不可,此后恐怕是非不断,再不得清净了。” 向问天闻言脸色一变,忽又哈哈道:“小兄弟此言差矣,既然身在江湖,哪还有清净可言,大丈夫当横刀立马,仗剑江湖,这才是热血男儿,倘若前怕狼,后怕虎,岂不白活一世?” 青衿摇头叹道:“向右使能为了救人,不顾自身安危,当真是豪杰本色,我也是极为佩服。只是毕竟道不同,李某看来,热血也罢,淡漠也罢,只要率性而为,不昧了本心,又何必讲究那么多?” 向问天接道:“小兄弟说这些话,可是信不过向某么?” 青衿笑道:“向右使言重了,信过信不过也是无从说起,临走前想再提醒向右使一句,此地太过显眼,恐怕用不多时,魔教的探子便能找到,告辞了!”青衿说着,拱了拱手,转身就要离开。 向问天哈哈大笑道:“就凭那些酒囊饭袋也配?兄弟你也太小瞧向某了吧。” 青衿回头叹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向右使保重才好!” 向问天看青衿渐渐离去,颇觉得自己今日被他看轻了,他忽然开口叫道:“小兄弟留步!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向某的刀法,看看是否是徒有虚名。” 话音刚落,只见他长刀斜指,身形霍然拔地而起,一刀向青衿攻去。青衿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笑意,也不回头,随手一剑刺去,便破了这一招攻势,向问天急忙收招,身形一变,又是一刀攻出,青衿仍是随手一剑,向问天无可奈何,又连忙中途变招…… 渐渐向问天出刀越来越快,青衿仍是随手出剑,却剑剑恰到好处,无论向问天多么猛烈的攻势,都被他化解于无形。两人越斗越快,到后来只见一团寒光包裹着两道人影,恍如神龙乱舞,劲气四射。 这时忽听的青衿道了一声“得罪了”,手中长剑一振,恍如灵蛇疾吐,寒光闪烁不定,围着向问天身周疾刺而出,只见银光飞舞,无涯无迹,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忽而只听得青衿一声清叱,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银光,倏尔一剑刺去,向问天不及反应,只觉眼前寒光一闪,手中长刀哐当落地,被剑尖直指咽喉,他一下愣在当场。 青衿忽然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收回长剑,向衡山城漫步行去。(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合围 青衿刚行不多远,忽见前方人影闪动,呼啦一声,数十名魔教教众快步行上来,只见人人身穿黑衣,腰间悬着带子,他抬眼四处瞧去,前后左右,四面八方,五六队人马,不下上百名魔教教众四下合拢收缩,朝着向问天围去。 而向问天不知何时又坐回溪边,他右手拎着酒坛,仰天大口大口的狂饮不止,对周遭事物,竟是视而不见。 青衿见他强敌环视之下,仍是好整以暇的饮酒,生平所见人物,这向问天可算是极为豪气的了。 这时魔教领头一人忽然喊道:“日月神教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退去,免遭殃及。” 青衿低声叹道:“魔教……” 附近几名教众听闻他口称魔教,稍一愣神,同时喝道:“大胆!”手持长刀,霍然同时攻了上来。 青衿眉头一皱,他剑不出鞘,脚下一动,步子连环无端,手中长剑幻化出几道剑影,倏尔间便围着几人绕了一圈,快若惊鸿,等他止住身形,停在原处,竟好似不曾动过一般。 几名魔教教众虽也有些武功根底,如何是他对手,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制住穴道,再动不得。 那领头之人见了大吃一惊,手一挥,这一队本是向中间收拢的魔教教众,纷纷拔出长刀,围了上来。 青衿淡淡的看了一眼众人,脸上无丝毫表情,正要继续前行。 领头之人忽然喝道:“站住,你胆子不小!竟敢妨碍我们神教办事?” 青衿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淡然道:“我走我的路,何时碍的你们魔教什么事,还不让开?” 那人见他身处众人包围之中,仍是神情自若,张口闭口魔教,越发觉得恼怒,哪肯听他解释,对着手下大手一挥。喝道:“拿下!” 众多教众轰然应诺,纷纷挥刀迎上,青衿呵呵一笑,大袖一拂。纵身跃起,彷如大鹏展翅一般,众人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不知何时青衿已经到了那首领身前,接着便是叮叮当当几声兵刃交击声。那首领左支右突,三五招没过,便被青衿拿下,制住穴道。 众人见了,心中骇然,正想提刀来救,刚刚靠近,就被青衿用剑鞘接连点昏几个,索性他懒得杀人,这些教众虽性子凶悍。但见他未下死手,尚有回旋余地,也不想无故上前拼命,一时都僵在那里,踌躇不前。 这时另外几队人马中霍然几道身影纵出,向这边飞身而来,他们速度极快,顷刻间便到了近前,皆身怀不俗艺业。 青衿静立不动,抬头扫视一眼。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也不言语! 几人对视一眼,呼喝一声,当先一人手持利斧。率先攻上,另外三人也不甘落后,挥刀迎上,顿时场中刀光斧影闪烁不定。 青衿呵呵一笑,身形倏尔展开,他衣袂飘飘。轻灵飘逸,恍如旋风疾舞,快若风轮,只听得风声猎猎,青衿满场游走,一身青衫化作一道青影,在场中飘忽来去,剑光闪烁,吞吐不定,与几人交织在一起。 几人刚一交手,心中大为骇然,显然没想青衿竟有如此高明的武功,众人翻翻滚滚,倏尔间便过了数十招,青衿剑招飘忽不定,东一剑西一剑,剑剑变幻莫测、凌厉无方,几人一时间左支右突,险象环生,索性青衿未下杀手,到让几人占时能维持局面。 又几招过去,忽听的青衿一声清叱,身形一动,迅若飘风,手中长剑化为一片虚影,剑光缭绕,朝着几人接连点出,几人心中一紧,急忙把手中长刀、利斧舞的密不透风,吼叫连连,显然心中紧张已极。 突然场中为之一静,不见青衿如何动作,便如浮云般,飘然退后丈余,掸了掸衣袖,脸上容色淡淡,看着众人。 那四人霍然定在原地,一动也动不得,显然被制住了穴道,场中顿时一片哗然,显然这般结局让众人都难以接受,这时围困向问天的人马中,又有几人飞身而来。 当先一人乃是一位老者,离得尚远就对青衿拱手道:“老夫上官云,这位小兄弟请了!” 青衿本也不虞多生事端,况且此刻自家以真面目示人,虽不怕魔教,却也不想让华山直接和魔教对上,是以先前他拿下这些人,也只是点了穴道,并未伤及性命。 此刻听上官云言语,也拱手回礼道:“原来是雕侠上官云长老,久仰大名。” 上官云呵呵笑道:“小兄弟客气了,我等奉东方教主之命,前来请向右使回转黑木崖,不知和小兄弟之间可有什么误会。” 青衿掸了掸衣袖道:“原来是请向右使回山,若说误会嘛?小子正要回衡山城,诸位非要半路生事,那也无可奈何?” 一名魔教教众忽然越众而出,对上官云躬身行礼道:“启禀上官长老,此人竟敢称我神教为魔……魔教……我等故而才……” 话音未落,紧随上官云赶来的一名大汉忽然跨前一步,噌的拔出长刀,刀尖对着青衿一斜斜指,口中喝道:“小子好胆……” 上官云眉头一皱喝道:“刘香主,退下!” 这大汉面上虽带有几分不甘,却丝毫不敢违背,朝老者拱手道:“是!”退到他身后站定。 上官云见青衿年龄尚小,便有一身惊人艺业,心中也是骇然,若再过个十多年,等此人历练出来,恐是神教大敌。 若是常时,让他遇到青衿,为神教将来计,非设法除去此人不可,无奈如今他们身负重任,万不敢有所疏忽,若是逼急了,让他和向问天联起手来,以他二人的武功,这次行动恐将前功尽弃,此时也只能尽量安抚此人离开,以后再作计较。 他想到此,忽然对着青衿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小兄弟不必介怀,误会而已,你尽可离去,定然无人敢阻拦。” 青衿盯着上官云几眼,似笑非笑道:“上官长老,我若是改变主意,不想走了呢?你以为如何?”(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叛教 上官云脸色一变,忽然哈哈大笑道:“小兄弟开玩笑吧,今日我神教有大事处理,不便留人在此。” 青衿摇头道:“你们办你们的事,不用管我。” 上官云脸上寒光一闪,冷笑道:“你想插手我们神教之事?” 青衿神色淡淡道:“我这人一向很懒,那有闲心管你们的闲事,不过刚才既然没走成,如今却想留在此地涨涨见识,你们不用顾忌,自去办事即可。” 上官云脸色阴森道:“这么说你是决心不走,非要留在这里?” 青衿笑道:“正是如此,上官长老如果不想,尽可派人出手把我请走,那我就想留也留不住,是非走不可了!” 上官云脸上怒色一闪而过,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小兄弟你既然答应不插手,老夫就破例一次,走……”说着率领一众魔教弟子转身而去。 上官云此举也是无奈,他心中思量,若此时调派大批人手对此人动手,向问天那边不免出了纰漏,倒是两头无法兼顾,可就大大不妙,只能暂且忍下,等拿住向问天再作计较。 青衿见他们转去对付向问天,呵呵一笑,大袖一拂,身子轻飘飘拔地而起,一掠数丈,穿枝拂叶间,纵上一棵树身虬结的古柳梢头,缓缓落在树杈之上。 他向来率性而行,刚才既然没走成,对魔教如此大张旗鼓的抓捕向问天之事也生出几分兴致,向问天是何结局与他无关,他是倒想借机观摩一二魔教的行事手段。 至于场中魔教人多势众,会不会对自己发难,他到不甚在乎,自家虽没把握拿下这百多号人,但若想脱身,却是轻而易举,凭他们想拿下自己,却属痴心妄想。 此时的向问天仍是自顾自的喝酒。视周围众人如无物一般,这般豪情傲气当真是世间少有。 他身为魔教右使,并且在任我行时代便已经是魔教右使,在当年魔教内也仅有教主任我行和左使东方不败能压他一头。 当年东方不败篡位之初。尚无能力压服四方,眼看教内大乱将生,却只有风雷堂堂主童百熊死命维护,向问天当时也怕魔教从此四分五裂,不得已之下出手助他安抚教众。东方不败才渐渐坐稳教主的位子,是以对向问天甚为优待,仍让他坐魔教右使的位子。 至于左使,自东方不败升任教主之后,便一直空着,由此可见向问天在魔教权势之隆,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刻众多魔教教众虽把他团团围困其中,但多年积威之下,无一人胆敢上前质问。更无一人敢于发难,皆是看着远远走来的上官云,看他这位主事人如何发话。 上官云虽身为魔教白虎堂长老,但论教内的资历、职位皆差向问天一筹,连武功也要逊色他几分,此刻也不敢拿大,人未到,便远远拱手朗声笑道:“向右使恭喜恭喜!” 向问天毫不理会,仍是大口大口的狂饮,直至一坛酒饮完。脸上才露出几分讥笑道:“上官长老,这不知喜从何来?” 上官云脸色丝毫不变,仍是呵呵笑道:“向右使恐怕尚未听说,半月前。东方教主已经通告四方,让向右使你回去改认左使之职,只要向右使即刻返回黑木崖,你便是我神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向左使,” 向问天哈哈大笑道:“老子这右使当了十几年。不照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么?不稀罕什么左使,还是留给杨莲亭那厮吧!” 上官云脸色微变,仍是拱手道:“想来向兄定是有所误会,教主圣德有加,向兄……” 向问天忽然摆手道:“上官兄弟,我先前当你是条汉子,没想你竟甘愿被杨莲亭那小人驱使,东方教主当年初任教主之位时,勤勉有加,处事公明,向某虽怪他得位不正,却何曾有过贰心,但这几年他整日闭关苦练武功,不愿给教中事务打扰,我等也能理解,但为何把教内大权,诸般事务,尽归杨莲亭那等小人之手。” “杨莲亭何人?乃是我神教一无名小卒,只因巴结上了东方教主,便狐假虎威,一朝大权在手,作威作福,将教中不少老兄弟革得革,杀得杀,若不是限于教规,给东方教主留几分颜面,我早就斩杀此人,一泄心头之愤,如今我既已出来,是眼不见为净,再不想回去受那份闲气了!” 上官云闻言话语一滞,这些情况他何尝不清楚,对杨莲亭又何尝不是心怀不满,只是他却没有向问天这等叛教而出的胆量,此时人多嘴杂,更不敢附和其言,万一传到杨莲亭耳朵里,说不得便受了牵连。 他愣了半晌才拱手回道:“向右使慎言,东方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这些年虽不理教务,却也把我神教打理的蒸蒸日上,大有中兴之势,对我等兄弟也是优容有加……” 向问天忽然指着上官云哈哈大笑道:“上官长老,咱们虽交往不多,但既然同在神教门下,对你向某也算有所耳闻,尝闻上官长老武功既高,为人又极为耿直,如今这是怎么了?说起话来,满口阿谀,陈腔滥调,好似杨莲亭那个不识廉耻的小人一般,难道传闻有误,上官长老只是浪得虚名之辈?” 上官云闻言脸上一红,他自知所说之话不尽不实,但如今教内风气如此,他也不得不学着众人这般说词。此时被向问天当场喝问,乃至出言讽刺,让他不免也怒火渐起,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火气,低声说道:“向兄,上官云为人如何?不用你来说,但东方教主对你如何!你竟要叛教而出?” 向问天盯着上官云道:“上官长老,早年东方教主待兄弟们自然极好,平日里与咱们也是兄弟相称!但现在么?教内兄弟不但几个月难见教主一面,便是露一次面,即要咱们行叩拜大礼,又要喊什么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泽被苍生……乃至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的阿谀之言,当真是自吹自擂,恶心至极。上官长老你是喜欢,向某可是受不了啦,再不想回去受那份鸟气。”(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逃生 上官云脸上怒色渐浓,对着向问天冷笑道:“向右使,看来你是不死心,非要叛教而出了?” 向问天哈哈大笑道:“我日月神教又不是他东方不败一个人的,何来叛教之说,想我神教百年威名,以一教之力,独抗江湖各大门派而不落下风,若是东方教主再如此横行无道,任由杨莲亭那个卑鄙小人独断专行,离我神教毁灭之日怕是不远了,那时东方不败他就是我日月神教的千古罪人,你等皆是帮凶,上官长老和诸位兄弟可要早些醒悟才是。” 上官云虽听得向问天说的有几分道理,但见他越说越过分,知道今日无法善了,他轻叹一口气道:“向右使,我再叫你一声向右使,你既然如此坚决,那就别怪兄弟我不讲情面?” 向问天闻言一阵哈哈大笑,他目光对着众人扫视一圈,厉声喝道:“谁想对付向某人,那就来吧,我倒看看教内到底还有没有热血汉子!” 向问天之名在教内如雷贯耳,众人谁没听过,他身为神教右使,位高权重,在众人心目中乃是一位高高在上的人物,不少人平日里对他颇是敬重,此刻见他目光扫来,多数人都不敢与之对视,低下头去。 上官云一见,心中也是骇然,向问天在教内掌权十多年,积威之深,决不可小视,他想到此再不犹豫,忽然从怀中摸出一块黑木令牌,高高举起,大声喝道:“教主黑木令在此,接令!” 场中教众见了,哗啦一声百多人皆是单膝跪地,同时恭声道:“参见教主!” 上官云看了向问天一眼,见他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正常,他收回目光朗声喝道:“教主有令,向问天叛离本教。图谋不轨,一体教众见之立即擒拿归坛,若敢抵抗,生死不论。立功者重重有赏!” 众人齐声应道:“弟子得令!” 话音刚落,上官云大手一挥,当即便有两名黑衣汉子纵身跃出,双双扑进,向向问天疾攻而出。 这二人身手敏捷。气势威猛,乃是魔教中好手,他们一个手执镔铁双怀杖,另一手持双铁牌,都是重型兵器,四件兵刃顷刻间便到了向问天身前。 向问天见了一声冷哼,身形一动,霍然避开来势,闪到那怀杖之人身后,寒光一闪。挥手一刀斩去,那人心中大骇,双杖挥动,舞的密不透风,护住了周身要害,仍不免有所疏忽,惨叫一声,被向问天一刀在肋下划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顿时血肉翻卷,鲜血顺着衣衫流下。 魔教众人见了连声呼叱不已。上官云本想让两人先行试探,摸摸向问天的底,不想刚一交手便着了道,那还敢大意。一挥手,又有二人越众而出,抢身攻上。 这两人均使八角铜锤,直上直下的猛砸。二人四锤一到,那使双怀杖的也缓过劲来,便不顾自身伤势。转守为攻,招招狠辣,好似搏命一般。 向问天仍是游转有余,身形在场中穿来插去,纵横开合,身法灵动之极,顷刻间便逼得几人节节后退,狼狈不已。 但这几人奋勇异常,毫不顾忌自身,打法凶悍之极,堪堪斗了十余招,上官云眉头一皱,喝道:“八枪齐上。” 早在旁待命的八名教众闻言轰声应诺,八名黑衣汉子手提长枪,分从四面抢上,东南西北每一方均有两杆长枪,朝向问天攒刺而去。 向问天哈哈大笑道:“好!” 笑声未绝,八根长枪已同时向他刺去,便在此时,四柄铜锤砸他胸腹,双怀杖掠地击他胫骨,两块铁牌向他脸面击到,四面八方,无处不是杀手。 这十二人皆是魔教的精锐好手,此刻各奋平生之力,出手狠辣,毫不容情,当真险恶之极。 向问天脸色一紧,身子一动,快如风轮,突然迅速无比的旋转起来,手上长刀接连挥出,撞得一众兵刃叮叮当当直响。 他此时身子便如一个陀螺般,转得众人眼花缭乱,只听得当当两声大响,两块铁牌被他踢中,飞了出去。 向问天丝毫不停,越转越快,手腕翻动,刀随身转,渐渐的衣袍鼓荡,把地上的落叶都卷了起来,将八杆长枪皆被荡了开去,众人这一记惊险之极的合击被他破的干干净净。 场中魔教虽人数众多,但向问天毕竟只有一人,十多人同时向他出手已是极限,人数再多,反而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上官云见了眉头微皱,大声喝道:“缓攻游斗,耗他力气!” 以他想来,向问天武功再高,也决难长久旋转不休,如此打法,终究会力气耗尽,束手就擒。 众人齐声应道:“是!” 先下场的四人闻声霍然退开,让出位置,便有四名好手越众而出,他们两人一组,一人挥刀护身,一人持刀急攻,一攻一守,配合严密,同时攻守相兼,让人大开眼界。 向问天虽然尚无危险,但在这八杆长枪,四把长刀的疾攻下,也心中也是发紧。 忽然使枪的八人身形一变,大吼一声,八枪齐出,交叉纵横,仿佛八条灵蛇疾吐,寒光烁烁,分刺向问天前后左右。 向问天身形一动,避开两枪,其余六枪不约而同的刺向他左胁。 当此情景,向问天避得开一杆枪,避不开第二杆,避得开第二杆,避不开第三杆,更何况六枪齐发? 向问天却嘴角露出一笑莫名笑意,只见他一声清叱,身形霍然一变,在六杆长枪及体前,身子一闪便腾起半丈多高,快若电光石火,六人不及反应,枪尖便被他脚尖点中,借着长枪上荡之势,若飞鸟一般,一下纵出四五丈远,落脚处的几名魔教教众霍然挥刀迎上,被向问天在半空中横移两尺避过刀势,同时脚尖点中一人头顶,身形又一次借力上升,一掠几丈,中途又在一枝树杈上再次借力,顷刻间便出了众人的包围之中。 上官云在向问天借力逃走的一瞬间,便大声招呼众人追赶,他自己也是一马当先,率先追去,魔教人群乱了一阵,便渐渐四散开来,消失在山林中,开始又一次搜寻向问天的行踪。 青衿看完这一场大戏,轻飘飘的跃下树梢,大袖一拂,朝着衡山城行去。(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劫道 青衿回到衡山城,已是日升中天,岳不群见他一夜未归,如今衡山城暗流涌动,颇为担心,此时见他回来,自是大为高兴。 当下两人密谈了半个时辰,青衿把两日来所发生之事尽数相告,同时也得知昨日他们走后,余沧海等人皆被嵩山派给放了。 青衿听了,倒也不觉稀奇! 当时嵩山派为形势所迫,不得不拿下那些青城派弟子,只是随着那位李大人一去不复返,宾客也纷纷离场,自觉被人当枪使的丁勉如何再会管这些闲事,况且华山青城两派此次已经结下梁子,丁勉见了岳不群武功,心中忌惮不已,放了余沧海等人,于嵩山并无大碍,反倒能给华山添些麻烦,何乐而不为! 青衿在衡山呆了一日,翌日大早,便与众人告别,骑马往华山行去。 说来林震南伤势极重,怕是坚持不了几日,这般情况下不方便把他带回华山,只能送去洛阳金刀无敌王元霸府上,只是一路上少不了宵小窥视,岳不群只好亲自出马?但此刻江湖风起云涌,又担心华山派唯有宁中则主持大局,出了什么意外,便让青衿先行一步回华山。 青衿对他们一行倒也放心,有武功大进的岳不群,和练了独孤九剑、紫霞神功的令狐冲,便是左冷禅来了也讨不到好去! 他在山林间一路疾行,正行走间忽然心中一动,此时他尚未出的衡山地界,一拉缰绳,止住马儿,宛若鹰隼一般的目光朝一片怪石嶙峋的山林中扫过去,他眼光锐利。双目开阖间寒光四射。 果然山林八个身着劲装的汉子闪现出来,他们手持刀剑,霍然拦在青衿身前,其中一人抱拳道:“打扰,敢问可是华山派的李青衿李少侠?” 青衿见这几人虽不是一身黑衣。但衣角不起眼处皆有魔教的印记,和昨天遇到在山林间搜寻向问天的人一般装束,大概都是魔教的外围人马。 自己昨日弄的他们颇是丢了些颜面,不想今天竟在这里拦上自己。难道是想找回场子不成,索性他艺高人胆大,对此倒也不甚在乎,呵呵笑道:“正是李某,几位好汉有何指教?” 那人闻言喜道:“原来真是少侠。我等在此恭候多时,我家主人想见少侠一面,烦劳少侠随我们走一趟。” 青衿见这人说话颇为客气,不禁问道:“贵主人是……” 那人脸现为难之色,踌躇道:“这个……这个……我家主人身份不便透漏,还请少侠多多担待……” 青衿呵呵笑道:“我连你家主人是谁都不知,为何要去?”说着就要纵马离去。 那人忽然上前两步拱手赔笑道:“少侠慢走,还请勿让我等为难?” 青衿笑道:“你们为不为难与我何干?李某急着赶路,几位莫在挡道了!” 那人脸色一冷,他在江湖中也算得上一号人物。只是来前主上吩咐他要言语客气,不可得罪人,他也曾听闻过这位华山弟子武功高强,是以言语十分客套,此刻见青衿颇不给面子,不禁心中也是微怒。 想到此他眉头微皱道:“少侠不必着急,我家主人只是想见少侠一面,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我等奉命行事,是万万不敢放少侠走的!” 青衿道:“你家如此主人既然想见李某。为何不亲自前来,也省的浪费时间。” 这大汉脸色微变,沉吟道:“我家主人身份尊贵,岂可轻易抛头露面!” 青衿哈哈大笑道:“有何尊贵之处。连面也不敢露,难道是女的不成? 这大汉脸色一紧,喝道:“少侠慎言,主上身份何等尊贵,不要妄自猜测?” 青衿哈哈笑道:“你们主上是男是女,是何身份。我才懒得管,就不打搅诸位了!”说完一拉缰绳,就要离开。 这大汉脸色一滞,怒火渐起,喝道:“少侠若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布阵。” 话音刚落,八人霍然抽出兵刃,身形一变,在青衿马前排成阵势,目光警惕的打量过来。 青衿冷笑一声,身形一动,恍如飞絮,霍然从马上飘身而下,下一刻便闪到众人阵势当中,他身似飞鱼,步若流星,穿插来去,快若风轮。 八人只见青衿身形虚虚幻幻,恍如影子一般,飘飘渺渺的从自家兵刃中穿行,不论如何出招,挥动手中兵器,始终离他身形只有两三寸远,竟无法伤此人半分,众人心中大骇,更有几人被他身形所惑,手中刀剑收势不住,竟往自家兄弟身上招呼过去,吓得连忙收招变换身形避开,只是这样一来,原本摆下的阵势顿时大乱。 青衿不动长剑,身形变化不停,双手一动,十指连弹,内劲涌出,交错成网,无声无息间,便与几人错身而过,那些人阵势不成,不及反应,便被点中穴道,定在原地,再动弹不得。 青衿霍然转身,一动一静间,悠然自得,彷如闲庭信步,片尘不惊,他脸色淡漠,恍惚恒久存在的虚空一般,无悲无喜,无惊无怒,一双眸子神光内敛,漠然望着几人。 这几人眼中惊骇之极,他们虽知道青衿武功高强,不想竟高到这般地步。 这时马儿自行跑到青衿身边,他轻笑一声,飞身骑上,纵马离去。 中午时分,青衿已行到安陆府境内,远处城墙隐然在望,离城门几里远有一个三岔路口,往北走可直入城内,往东行则把安陆府绕了过去,一些行商怕交进城的税银,多半都经此绕城而过。 因此天长日久之下,这路口旁渐渐多了些酒肆客栈,成了一处热闹的集市。其中最大的一家酒楼,正耸立在三岔口的位置,不管从那一路来,都可一眼看到酒楼前旗杆上高挑的酒帆,而在酒楼的二楼临窗远眺,可将三条道路尽收眼底,若想拦截什么人,在这里等待最好不过…… 青衿便在这时进了这家酒楼,他上了二楼的雅坐,对着三岔路口的窗子有四扇,三扇都有人,青衿便行到那最后一扇窗子旁坐了下来。(未完待续。) PS:  不好意思断更了,开始恢复更新! 第五十四章刺杀 青衿随意点了几个小菜,一壶竹叶青,在那自饮自酌,显得颇为悠闲自得,只是这酒楼上气氛却极为古怪,在中间那扇窗子的八仙桌上首,坐着一位面目冷峻,灰衣佩剑的中年汉子,他身材削瘦,脸色还有几分蜡黄,但不经意间眼中露出的精光,和那细长到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则显露出一身高明的内家功力。 此刻他看似气定神闲,好整以暇的品着美酒,但从他不时眼光流动,紧盯着窗外向远处瞭望,显然内心绝不像表面上那般平静,好似在等什么出现一般。 和他同桌的两个年轻汉子也是一脸的精悍,不时的为中年人倒酒布菜,显然不是此人的门人弟子,就是手下。他们脸上到不是那么平静,略微带有几分紧张和昂奋。 青衿看似毫不在意,不经意间却早已把几人的跟脚摸了一遍,他早间虽遇到魔教教众,小小惩戒了一番,但这些人却不像魔教之人,也绝非是要寻自己麻烦,既然与自家无关,他倒也不甚在意,只是一边品着酒,一边意太悠闲的随意四下打量,看看是否有什么大戏要演? 这时远处的驿道上忽然有锣鼓开道和密密麻麻的马蹄声传来,那中年人眼睛猛然一亮,目光灼灼的打量过去。 青衿轻抿了一口酒,也扭头看去。他内功高深,目力超绝,一眼便看清远方驿道上,正有一队车驾行来。 车驾前,是十多名骑兵甲士开道,一溜四五辆马车徐徐行来,周围更有百多名精兵环视左右,层层护卫,青衿看那马车极为华贵,车身有镂金花纹,金青色纱幔,四周绘有金蟒云图,车门垂着珠帘。显然这一行人身份极不简单。 “看那装饰排场,难道是位王爷不成?”青衿心中暗忖。 这一队车马走的不慢,顷刻间便离青衿所在的酒楼便只有数十丈的距离,四周街面上虽是人来人往。但见到这队人马行来,皆是纷纷避开,颇显敬畏。 忽然只听得一道啸声传来,犹如信号一般,刹那间嗡嗡破空之声骤然响起。一阵箭雨朝着车队猛然洒下,这些甲士措手不及,惨叫声接连响起,当下便有十多人闷声倒下。 趁着车队大乱,下一刻,一群黑衣蒙面之人猛然杀出,与兵士斗在一起,街上顿时一片大乱,惨叫厮杀声不绝于耳。 这些兵士先是被打得措手不及,一阵混乱。不过毕竟训练有素,顷刻间便缓了过来,顿时三人一组,五人一队,结成阵势,遥相呼应,一时倒也维持住了局面。 青衿面无表情的打量着窗外的厮杀,他眼神悠远空洞,不起半丝波澜,倒是那个中年男子霍然起身。目光恍若鹰隼,紧紧的盯着窗外,显然极为关心。 那群兵士毕竟比不得这些蒙面之人做了周密准备,随着四周不断有刺客加入。伤亡越来越多,稍有疏忽,刺客便能趁机攻到马车左近,好在这些甲士捍卫不死,舍命搏杀,一时间这些刺客倒也难以攻上马车。 青衿看了片刻。忽然想起此地名为安陆府,自己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好似先前在那听过,他眉头微皱,心中暗道:“难道是前世所闻不成?”看着被保护在内的车马,越发岌岌可危,渐渐他心中升起几分悸动,自己好似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务。 青衿想到此,眼中闪过几道精芒,此时街上乱子一团,到处都是厮杀,酒楼的客人也纷纷溜走,除了青衿,楼上便只剩那中年汉子桌上三人,青衿心知那些刺客必定与几人脱不了干系,他嘴角露出几分笑意,也不忌讳,忽然开口道:“几位好汉,可知被那被刺客围攻的乃是何人?” 那中年汉子眉头微皱,瞥了青衿一眼,见他虽是十八九岁的少年,但容颜俊朗,风采气度俱佳,一袭青衫,有一股雍容洒脱风仪,让人一见之下顿生好感,若是往常见了这般人物,他非得结交一番不可,只是此时有要事在身,还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万万不可泄露半点风声,那里还有此心,况且此人见了自家面目,若有必要,以防暴露了自家身份,便是杀了此人,也是应有之意。 这些想法在中年汉子心头一掠而过,他并不搭话,仍是紧紧的盯着远处的厮杀,目光在几辆马车上扫来扫去,整个人也是蓄势待发,好似只要寻到目标,便随时准备出其不意的发出致命一击。 倒是坐在左首的年轻汉子忽然转身,双目阴寒的看着青衿,冷森森的笑道:“你小子到是胆子不小,不但没有逃走,还在这问东问西,难道是活腻味了不成?”另一名汉子也是目光玩味的打量着青衿。 正在这时,忽然那中年汉子身形一动,瞬间掠出窗外,仿若飞鸟一般,快如闪电,朝那几辆马车纵身而去。 青衿见了,也不在耽搁时间,他一拂袖袍,长身而起,端起酒杯放在唇边,并未立即喝下,反而放到鼻端,半眯这双眼,轻轻吸了一口气,好似在闻散发而出的酒香一般,忽然他眉毛微凝,双目忽然张开,两道森寒的目光仿若实质一般,霍然与那年轻汉子对上。 那人心中一震,只觉一双寒气四溢的眸子紧盯着自己,它玄奥幽深,仿佛恒古永存的虚空一般,更有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丝丝缕缕,似乎透入了自家骨髓。 他心中大骇,蹭蹭后退几步,一脚跌倒在地,无尽的恐惧渐渐在心头升起,生平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是如此之近,他想开口求饶,嘴巴大张,竟连半个字也未吐出。 另外一名汉子见此异状,心中一惊,忽然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青影恍如鬼魅一般,忽然间便到了自己眼前,他刚想躲避,一阵剧烈的痛意自手臂席卷而来,耳中传来几声骨头断裂的脆响,他一声惨叫刚要发出,便见一只白皙如玉的手已经捏着自家喉咙,同时耳边传来一身冷哼道:“被截杀之人到底是谁?”(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嘉靖 这汉子直痛的肝胆俱裂,加之咽喉被制,他连半口气也喘不出,一张脸被憋得通红,浑身上下颤抖不止,意识也渐渐模糊,眼看就要昏死过去。 忽而他只觉喉头一松,一丝凉意沁入脾肺,就恍若落水之人抓住一颗稻草一般,他不禁汇聚全身力气,使劲的吸气,这时捏着喉咙的那只手彻底松开,他没了支撑,骨碌一下软倒在地,不禁大口大口的喘息。 刚缓过一口气,忽然看到青衿那阴冷森寒的目光,吓得他浑身一颤,脑子一片空白,那还有什么顾忌,断断续续道:“是……兴王……兴王……” 青衿眉头一锁,自言道:“兴王,兴王……” 他心中忽而一亮,到让他记起明朝史上正有两位兴王,封地就在安陆府,只不过后来改成了承天府。 一位是明宪宗第四子,当今天子正德皇帝的族叔,兴王朱佑杬。另一位是朱佑杬之子朱厚熜,正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嘉靖皇帝。 说来兴王本已就藩,与皇位已经绝缘,奈何如今的明武宗正德皇帝驾崩后,没有子嗣,也没有亲兄弟在世,按照明朝“兄终弟及”的祖训,需在明宪宗的嫡孙中挑选一位继承大统,而当时年仅十四岁,继承兴王王位不过两年的朱厚熜在宁王叛乱中,协助朝廷平叛中出了大力,颇有贤名传出,是以进入了皇太后和内阁首辅杨延和的眼中,最终被拥立为帝,继承了堂兄正德皇帝的皇位,是为嘉靖。 这嘉靖皇帝在位时间之长,在明代历代皇帝中排在第二,长达四十五年之久,仅次于其嫡孙明神宗万历皇帝,便是在中国几千年来历代帝王中,在位时间也能排在第五。 同时嘉靖帝可算是中国历史上最为独特的皇帝,也是明朝皇帝中最任性和倔强的一位。他为人早慧,聪明异常,甚是博学多才,在书法和学识上造诣尤深。为人勤勉,经常批阅奏书票拟到深夜。 在嘉靖朝前期,他革除时弊,大刀阔斧推行了改革,大赦、蠲免、减贡、赈灾……还扭转了自正统以来形成的宦官擅权、败坏朝政的局面。 同时集异纳谏。勤于政务,打击权臣和封建地主贵族势力,大赦天下,整顿朝纲,总揽内外大权,推行新政,裁抑司礼监的权力,撤废镇守太监。 使朝政为之一清,他在位期间,武力虽及不上开国初期。但国力却达到了明朝的顶峰,资本主义也就是在这时开始在中国萌芽,史书评价嘉靖帝为“中兴之主”,说他“有不世之奇谟六,无竞之伟烈四,而又有震世之独行五。 虽然后世清朝编纂的“明史”说他二十多年避居西苑,练道修玄,荒废政务,但是他虽不出宫门,却不是对外界的事情不管不问。大臣们的一举一动,天下间出了何事,都通过锦衣卫和东厂源源不断出入他的耳中,始终牢牢掌控着整个明朝权柄。更不曾拉下国家大事。 便是内阁制度也是在嘉靖年间逐渐完善,本是五六品的内阁大学士,被提升到一二品,流传下来,最终形成制度。 青衿想到此,心中暗暗一算。如今是正德九年,这位嘉靖皇帝刚刚七八岁,还没有继承兴王的王位,此刻他便遭人暗杀,看来朝廷的权利斗争,绝不比江湖逊色半分。 看着窗外刺客和兵士厮杀不止,惨叫声此起彼伏,青衿到有些犹豫该不该出手相助,嘉靖后来既然能当上皇帝,想来现在肯定是死不了的,这样一来,自己出不出手岂不都是一样。 只是这样看也不对,有自己这只蝴蝶在,谁知历史还会不会按着既有的规律发展。 如今那些甲士死伤大半,特别是刚才飞身过去的那个中年汉子,武功着实不俗,他不知何时在脸上蒙了一块黑巾,此刻身随剑走,手中一把长剑疾吐疾手,剑光缭绕,与十多名甲士战在一起。 这些甲士皆是训练有素的军中精锐,此刻布成阵势,长枪大刀连成一片,与中年男子斗得难分难解,惊险异常。 但这人武功之高绝非虚言,只见他运剑如风,仿若流云,连绵不绝,剑势一浪高过一浪,每每三五剑过后,便有一声惨叫传出,不是有人受了重伤,便是有人一命呜呼,但这些甲士不愧是军中精锐,纪律严明,兼且死战不退,一人死去,当即便有另一人补上,倒也拖住了此人。 只是如此一来,甲士越来越少,又未见援手赶来,局势越发岌岌可危,以此时的情形看,这些甲士被杀完只是时间问题,真到了那时,万一嘉靖逃不过这一劫,不幸死了?自己该如何行事? 青衿想到着忽然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自家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若有心救,直接上去就是,还能结个善缘,自己虽不在乎,等嘉靖日后登基,对自己家族却是极大助益;若是不想救,在这里看着便是,犹犹豫豫的岂是解决之策。 他想到此,顿时心念通达,再无桎梏,脚下一动,倏尔飘到到了窗前,看着街上尸横遍野,鲜血横流。 这般惨烈景象在他心头一一划过,忽而仰天一声长笑,声震四野,笑声连绵不绝,远远传出,此时他“无相音罡”的功夫练得颇有火候,加之内功也是今非昔比,此刻一经运功使出,只见音波过处,远处河水激荡,波纹四起,四周草木乱晃,不少落叶飘飘落下,这座酒楼更是被震得嗡嗡直响,颤动不已,泥沙灰尘簌簌而下。 街上那些普通的甲士和刺客被这蕴含真气的笑声一震,只觉双耳嗡嗡直响,恍如黄钟大鼓在耳际敲响一般,在也顾不得打斗,霍然分开,同时停下手来,也有不少人被震得丢下兵刃双手掩耳,更几人被震得晕头转向连连后退,一脚跌坐在地。 忽然间笑声嘎然而止,只见青衿立在窗前,真气在全身上下流转不休,衣衫鼓荡,猎猎作响。(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救下 他冷然环顾街头,一双眼玄奥幽深,恍惚恒古虚空一般,无情无欲,无悲无怒,清澈晶莹,无有半分杂质。 众人皆反应过来,心中大骇,只见一道孤傲冷绝的身影负手立在窗前,他们不约而同的转头向青衿看去,只是刚与他眼神相接,便被那宛若实质的目光看的心中一寒,恍惚间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看他的清清楚楚,再无丝毫秘密可言,众人心中惊骇已极,皆是不由自主的低头避开,再不敢看上半眼。 街上霎时间为之一静,除了飞鸟清鸣,风声阵阵,竟无一丝声响。 这时那中年男子率先回过神来,他内功高深,本就不受影响,此刻脸色一紧,双目恍若鹰隼,四下一扫,在其中一辆马车上稍一停留,趁着众人未及反应过来,身形一动,霍然纵身而起,若飞鸟一般朝那辆马车掠去。 他速度极快,恍如风轮,数丈距离一掠而过,轻飘飘的落在马车顶上,那些甲士大惊,连忙纵身挥刀杀去,却是为时已晚,只见这中年汉子身子一弓,纵上半空,身子曲卷避过众人攻势,同时一声清叱,手中长剑一振,寒光四射,化为一道银虹,恍若雷霆般霍然一剑朝着车厢凌空劈去。 车厢咔嚓一声,应声而裂,一个童儿顺势滚在地上,另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却浑身是血,她俯身爬起,眼见中年汉子又是一剑朝那童儿杀去,纵身扑到那童儿身上,想为其挡住来剑,这中年汉子若想杀这童儿,必先杀了这名丫鬟,不知为何,他眼中竟有一丝不忍,这绝非一个杀手该有得表情。 这时几名甲士大喝一声,霍然攻到,只是皆被他用精妙身法。闪身躲开,倏尔又是一剑朝着那童儿刺去,这次所取的方位却是避开了那名丫鬟,几名甲士反应不及。顿时双目如赤,大喊一声:“世子……”纷纷纵身扑了过去。 就在这时,众人只听的一道如同九天凤鸣的长啸声破空而来,那啸声绵绵滚滚,裹着一道青影。恍如孤绝天外的剑光,幻化万千,幽灵鬼魅一般飞身而来。 啸声初入耳中,那道身影尚在窗前,声音未绝,刹那间便已穿过十多丈距离,到了咫尺之间。 没有丝毫停顿,一道凌冽寒光直向那中年汉子的后背刺去,那汉子手中长剑眼看就要刺到童儿身上,忽然只觉心头一警。浑身汗毛倒竖,他毫不犹豫的把身子霍然横移两尺,使劲全力把手中长剑反手一格,手腕一麻,才勉力挡住这一记杀招。 他只觉额头冷汗涔涔流下,不及恢复,便觉眼前一道剑光如幻如雾,凌厉无方,犹如鬼魅一般 猛然袭来,他心中骇然。只把手中长剑舞的密不透风,连连后退,只听的一连串密密麻麻,恍如连珠般的兵刃交击声传来。 青衿手中一柄长剑使得犹如灵蛇,颤动不绝,在他的剑光中穿来插去,只逼得他连连倒退,脸上惧色越发浓厚。只是这剑彷如云气所化,虚无缥缈。无孔不入,不论他腾挪闪跃,防守的如何严密,始终脱不出青衿的剑光笼罩,渐渐他身上多了一道道细长的伤口,鲜血涔出,衣衫瞬间被染的通红。 正在这时,忽然青衿双耳一跳,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传来,他心中一紧,在顾不得此人,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青影,快如惊鸿,霍然出现在那童儿身边,同时左手快如闪电,猛然一抓,一只雕零羽箭被他抓在手中,箭杆尚且颤动不止。 青衿目光四下一扫,并未发下是何人所射,他左手运劲,紫光一闪,这枝雕零羽箭的箭杆便化为齑粉,随着清风飘飘扬扬的撒在地上。 那中年汉子看的双目一凝,心中又是一震,若想把这桦木精制而成的箭杆震碎,只要掌上功夫到家,随意一个江湖好手都能做到,但若要无声无息间,就把箭杆震成齑粉,便是江湖各大门派掌也不定能做得这么轻描淡写,他心知今日有此人在,想杀掉这童儿已是绝无可能,若继续留在这里,一不小心说不定连自家的性命也要丢在这里。 说来他本也是江湖中人,只是遵循家父遗训,平日少在江湖中行走,过着半隐居的生活,这次也是欠了别人的恩情,推脱不得,不得已才行刺杀之事,即便不成,也算还一份情谊。 只是如今这番情形,也只能先行退去,看看以后还有无机会了,了解这一段恩怨,再不欠别人恩德。 他也是个极有决断之人,想到此,霍然一声长啸,身子平地拔起,一掠数丈,穿枝拂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刺客听到啸声,也哗啦一下撤的干干净净。 青衿见此大袖一拂,身子一动,彷如浮云一般轻飘飘的落那童儿身边,伸手把那丫鬟扶起,又一把抱起那童儿。 这童儿见了也不害怕,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看着青衿,虽然眼中尚带有几分惊色,但并无什么惧意,更没有孩童遭遇这番变故后应有的哭闹,也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青衿,显然对这个像神仙一样会飞的大哥哥好奇不已。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那些甲士虽知道青衿乃是好心相助,不过仍不敢有丝毫大意,渐渐在青衿身周围成一个圈子,青衿先前那般无俦威势显然让他们敬畏之极,怕无意间惹恼了他,竟不敢上前相询。 这时一身穿着明黄服饰的中年男子快步行了过来,这人身高七尺,额头布满汗珠,看似文弱,却有一股凛然气势,想来就是当今的兴王了。 他快步走到近前,一把抱住朱厚熜,低声问道:“熜儿怎么样?伤到没有?”说着在朱厚熜身上四下打量,他本有两子,只是另一个出身不久便就夭折,便只剩下朱厚熜,加之他身体不好,若是这一个独子在出了意外,连王位也没人继承,兴王这一脉便彻底断绝了。 朱厚熜仰起头说道:“父王,儿臣没事!”说着一双眼仍是紧紧的盯着青衿,显然对他好奇之极。(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行船 兴王这时才反应过来,告罪一声,拱手施礼道:“少侠与我家熜儿乃有救命之恩,本王多有失礼,还请少侠海涵?”说着对着青衿又是连连拱手。 青衿也拱手回礼道:“兴王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应有之义,况且兴王平日里多有善举,声誉甚佳,遇到此事,焉有不管之理。” 两人闲谈几句,兴王借机询问青衿的身份,这也无不可对人言之处,青衿便也如实相告。也不知兴王是否听过华山派的名头,但见青衿坦坦荡荡,越发客气了。 这时远处忽然有一队人马行来,渐行渐近,当先领头的是一名文官,一脸的恐慌之意,待见到满地的尸首,更是大急,好在看到兴王并无大碍,脸色才稍微缓和,急忙下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疾呼道:“下官该死,救驾来迟,还请兴王恕罪?” 兴王冷哼一声,沉吟半晌才罢手道:“好了,刘大人,起来吧……” 这刘大人又是连连请罪! 青衿倒也知道其中原因,按大明律,若藩王遇刺,地方官员皆要连坐受罚,若是藩王遇害身亡,地方官员皆要人头落地,与之陪葬。他们身上担着这么大的干系,有此表现也不稀奇。 …… 青衿见此处已经无事,正要告辞离去,兴王见了忽然施了一礼道:“少侠慢走,恕本王冒昧,那刺客看来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定然还要再来行刺,少侠可否在我府上小住几日,等本王聘来几位武功高强的护院,少侠再走如何?” 青衿略一沉吟,便应了下来,兴王见了颇为高兴,又是连连对青衿拱手不已,丝毫没有一方藩王的架子。 …… 随后几天青衿便在兴王府住了下来。闲暇时看看书、练练功,逗逗朱厚熜,至于他每日缠着青衿学武,青衿倒也传了他一些简单的呼吸吐纳之术。 这兴王府占地极广。本是前朝豪门大贾的府邸,后来被抄家之后,又经名匠设计,几经扩建修缮,才形成如今的局面。 青衿住在一处名叫竹园的院子。与朱厚熜的寝宫隔着一道围墙,这园子虽然不大,却清灵空雅,还引来一道活水,种了一些斑竹、紫竹、梅花竹……林林总总,不下七八种之多。微风吹过,竹影婆裟,暗香浮动,却是一处幽居静修的上佳之地。 时间一晃,三五日便过去。正好兴王请的几位武功高强的护院也到了,至于是不是真的武功高强,青衿见了也只能呵呵一笑…… 他这几天为防刺客来袭,尚未出过兴王府一步,这几个护院一来,兴王心中大定,对几人很是倚重,青衿正好能腾出时间,可以借机四处逛逛,是以今日大早。他便出了兴王府,在安陆城四处游览起来。 这安陆府如今虽不算繁华,但乃是出龙之地,等嘉靖登基以后。便会升其为承天府,与北京顺天府,南京应天府并等,合称明朝三大府。 青衿沿着街道,踽踽独行,这城里水道纵横。虽比不得姑苏、余杭、秦淮河的繁花似锦,但清雅别致中,另一层古韵,若以舟代步,几可游览大半个安陆府。 他穿过一道长街,一条小河映入眼帘,河边有一方小小的青石码头,系着几艘轻巧纤细的扁舟,正有两人在那里讨价还价。 青衿看着碧绿的河水,来回游动的鱼儿,天空环飞的水鸟,和不时行过的几叶孤舟,心中忽然来了兴致,便雇了一条船,顺流而下,让船家随意行驶,他立在船头,迎着徐徐清风,衣袂飘飘,四处览望,心也渐渐静了下来,仿佛与天地交织在一起,一种空灵祥和之意在心中缓缓升起。 轻舟渐渐行进了一条河流主道,这一带与别处不同,河中船行如织,两岸一间间青楼花苑,或富丽堂皇、连云广厦,或清雅别致,古色古香。 隔着红墙绿瓦,隐隐可见一排排阁楼,楼前悬着纱灯,或青绿、或胭脂红,朱碧相间,相映成趣,到让青衿领略到安陆城风流雅致的一面。 船正行进间,忽然耳边隐隐传来一声“公子留步”,那声音圆转滑润,恍惚银铃一般。 青衿扭头看去,只见一条画舫远远使来。这画舫表面看似寻常,只是比别的船舟轻巧快捷,精雅别致,但若是懂行的人见了,定然能看出这画舫乃是用南海檀木制成,这种檀木极为贵重,往往价值千金,豪门大贾多用来制作家具,此时竟然用来制作一艘画舫,可见这画舫主人绝非一般人物。 青衿嘱咐船家慢行,此时耳边又隐隐有歌声传来,那歌声轻柔,曲意古怪,无一字可辨,但音调浓腻之极,似叹息似吟唱,歌声一转,更像是男女靡靡之音,狂放不羁,诱人遐想。 若是心智不坚之人,说不得便面红耳赤,一个把持不知,露出种种丑态。 顷刻间那条画舫便追了上来,青衿这才注意,那画舫的风帆上绣了一只白色的人脚,清风吹过,风帆鼓荡,那人脚彻底显露出来,只见它纤廋秀美,显然是一个女子的素足。 这时那画舫下了风帆,一个女子跃上船头,她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肌肤微黄,双眼极大,黑如点漆,耳上垂了一对极大的紫金制成的耳环,足有酒杯口大。 青衿见她身上穿了一件蓝白长衫,自胸至膝围一条绣花围裙,色彩斑斓,腰间还洗了一条彩色腰带,微风一吹,显露出一双赤足,瞧她的装束打扮,绝非汉家女子,对他的身份青衿倒也有几分了然。 那女子见青衿看着她,咯咯笑道:“可是华山派的李公子?” 青衿听她声音娇柔婉转,荡人心魄,若论这女子相貌,倒也风韵甚佳,但其音之娇美,却远过于容貌。 他不禁呵呵笑道:“正是,姑娘可是云南五仙教的蓝教主?” 这女子闻听此言,一双大大的眼睛瞪着他,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她向来都在云贵川湘一代活动,极少来中原腹地,江湖中人多半也是只闻其名,见过他的却是极少。(未完待续。)xh:.181.241.250 第五十八章水阁 青衿呵呵笑道:“蓝教主大名鼎鼎,虽未见过,但耳闻已久,如今一见姑娘风采,便猜是蓝教主大驾。” 这蓝凤凰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咯咯笑道:“什么大驾小驾,我们苗家女子不懂你那抛书袋的说话?不过你的眼力到是好的,一眼就能认出我来,奴家名叫蓝凤凰,你称我本名就可以,我可当不得你的大驾!” 青衿看他一身花花绿绿的打扮,确实便如一头蓝凤凰,不禁笑道:“蓝姑娘客气了,不知寻我何事?” 蓝凤凰叫道:“我可不是客气,先前着人寻你,你不肯来,还把他们点了穴道留在路上,只好我来请了,比起你的大驾,我的大驾又算什么?”说完她自己又是一阵咯咯直笑。 青衿道:“原来那几人是姑娘所派?” 蓝凤凰接言道:“却不是奴家派的,是有人请你去,你不去,只好我来请了?” 青衿若有所思道:“那不知何人请我?” 蓝凤凰诧异的看了青衿一眼道:“你不知道吗?” 见青衿微微摇头,她眼珠一转,咯咯笑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也不能说给你听,你是去还是不去?” 青衿微一沉吟,便猜出背后之人是谁,说来也只有她才有这般能耐差遣这些人手,还让蓝凤凰替她跑腿,只是自己与她从未见过,更是不曾相识,她为何寻自己,难道说是因为向问天? 只是自己若不见上一见,以她的身份,说不得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物三天两头过来与自己捣乱,对自家虽无什么威胁,却能让人不胜其烦。 他想到这,点了点头笑道:“既然蓝姑娘亲自来请,我焉有不去之理。” 蓝凤凰闻言喜道:“好,你果然聪明,若是你不答应。我可是大大的丢了面子,到那时我一生气,就让叫你见识见识本教的看家本领。” 青衿笑道:“怎不敢给蓝教主面子!” 蓝凤凰又是咯咯笑道:“公子请上奴家的船吧,你这条小船可是跟不上哩!” 青衿见她神态落落大方。语音虽娇媚,却无丝毫忸怩之态,与此时的中原女子行事间大不相同,不禁也觉得有趣。 他结了船钱,脚尖一动。便轻飘飘的纵起,无声无息间,落到画舫之上,船身竟没有丝毫晃动。 蓝凤凰又是双目大张,一双明亮的眼珠骨碌碌的看着青衿,惊讶道:“好俊的功夫,你人也长的这么好看,我说她眼界那么高,怎会无缘无故请你过去……”说着她仿佛猜到了什么似得,满脸的古怪之色。” 青衿摇头笑了一声。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只是事实显然和她猜的完全不同。 船行了半柱香的功夫,河上游船渐渐稀少,忽然耳边有一缕琴音传来,琴音清越明朗,曲调低回婉转,缠缠绵绵,忽高忽低,颇有缥缈莫测之意,每一个音节。每一次曲转,都如行云流水,连绵不绝,宛似漫天飞雪扑面而来。寂寞中透着清冷。 渐渐那琴音越来越小,婉转低回,不多时已细若游丝,青衿也沉迷其中,心情随着琴音渐渐下沉,仿佛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被压制。可是心中却冥冥中能感觉那寂静无声中的韵律。 正在此时,那一缕琴音又蓦然扬起,宛若风雪中独自绽放的寒梅,月下横斜的疏影,音声渐渐跳跃,似是一道山泉破冰而出,千丝万缕,汇聚成溪,绘出一副风雪过后奇美画卷,琴声渐渐沉寂,直至消失不见。 青衿心中一动,忽然回过神来,自言道:“想不到这附近还有一位琴道高手!” 蓝凤凰接道:“这弹琴之人,正是要见你的人!” 青衿呵呵笑道:“那在下可是有耳福了,说来还要多谢蓝姑娘。” 蓝凤凰又是一阵咯咯直笑。 这时前方忽然行来一艘飞舟,上面站着五六个劲装大汉,皆是背负长弓,腰悬单刀箭囊,身上罩着深黑色的披风,一股剽悍之气扑面而来。 他们见了这艘画舫,立刻操舟迎来,看来是在附近巡视的警哨,蓝凤凰忽然对着他们打了几个手势,那几人拱了拱手,立刻掉转船头向别处驶去。 行了数十丈,画舫再绕过一座山丘,眼前豁然开朗,一泊几十亩方圆的小湖映入眼帘。 青衿站在船头,放眼望去,只见湖面仿佛一块不曾打磨的镜子,静若处子,波澜不惊。 水面上一朵朵荷花争相绽放,荷叶仿佛雨伞似得,挂满了晶莹的水珠,使湖水也染成了绿色,恍如一块巨大的翡翠。 一阵微风吹来,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更有一层水汽弥漫而出,若隐若现,朦朦胧胧,给湖面披上了一层蝉翼般的薄纱,美幻美仑。 青衿看的也暗自赞叹,若是泛舟湖上,对酒邀月,何等悠闲自在。 这湖心还有一座小岛,建了一座水阁,有一条九曲竹桥和湖岸相连,清幽之处不可言状。 船行到湖边一座六角凉亭,亭下是一座小小的青石码头,画舫靠岸,青衿随着蓝凤凰下了船,沿着湖岸,蓝凤凰把青衿引到竹桥边,伸手一请,待青衿上了竹桥,她便咯咯笑着又回到了画舫上。 青衿摇头一笑,暗自赞叹这任盈盈真会享受,排场也是够大,不知会在安陆府待上几天,便找了这么一处绝佳的清净所在,他掸了掸衣袖,沿着竹桥往湖心水阁上行去。 这水阁四面环水,楼高数丈,飞檐流丹,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四周亭台水榭,花木扶疏,在水汽缭绕弥漫下时隐时现,恍如画境一般。 青衿沿着竹桥一路行去,他步履均匀,潇洒适意,彷如一朵浮云一般,起落之际,点尘不惊。 这时耳边又有缕缕琴音传来,悠悠扬扬,恍如一汪清泉,那些绝美的音符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时而高亢激昂,如涨潮时的海水拍打着海岸,时而低沉清脆,如徐徐清风拂过竹林。 琴音越变越快,舒缓如流泉,疾越如飞瀑,清脆如珠玉,低回如呢喃细语,恍如天籁一般,洗去凡垢,净洁身心,让人的心神渐渐也与琴声融为一体,有一种超脱红尘,心凝神释,与万物共鸣之感。 琴音合着脚步声,随着铮的一声清鸣,琴声嘎然而止,青衿的心也随之一跳,渐渐回过神来,此时正好穿过竹桥,行到水阁之前。 青衿只觉内息行进间竟又圆润了几分,他心中讶然,料想刚才所听的定是“清心普善咒”,才能有这般润物细无声的滋润身心之效。 阁楼前有两个白衣侍女垂首肃立,见了青衿深深一个万福,打开阁门,挑去水晶珠帘,引青衿入内。 这阁内颇显宽敞,两侧都是长窗,窗子高高支起,到处垂满了青色的纱幔,微风拂过,飘飘扬扬,恍如仙境。 青衿看的也是暗自点头,此处四面环水,风轻云缓,无遮无挡,于此地抚琴,便是不用内力,也足矣传出方圆百丈。 隔着几层纱幔,青衿隐约看见一名广袖长衫的雪衣女子坐在一方案几之前,她脸上蒙了一层黑纱,娥眉淡扫,一头青丝垂下,缀着点点紫玉流苏,肩若削成,肤若凝脂,一颦一笑,有一股空山幽谷般的清灵之气。 特别是一对亮如星辰的双眸,晶莹透彻,意蕴悠长,他身前几上放了一具瑶琴,鹤山凤尾,龙池雁足,流光异彩,显然是世间少见的古琴。 阁内长窗之下,摆有一套茶具,炉内也正烹这清泉,白色的水汽缕缕腾起,水已经沸了,两名侍女于青衿切好茶,点燃檀香,一个万福,远远退去。 阁楼内顿时一片寂静,两人相互打量,一时无言。 任盈盈最善从细枝末节处看人,从青衿未入水阁时,他就仔细聆听足音,只觉的这人脚步不轻不重,不缓不急,如行云流水一般悠然流畅,平地飘然,留心之下,只觉此人每一步距离远近,力道轻重,步伐节奏,竟是一模一样。 这般情况只在当年父亲身上见过,她知道这是武功练到高深处的一种表象,乃是自然而然显露出来的,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再看看此人的年龄,心中渐渐升起一阵骇然之意。 青衿见任盈盈并不出声,他也不言语,端起一杯清茗,凭窗而立,看着窗外碧波如洗,河水如练,一时间水阁内更是针落可闻。 良久只听得一声幽幽长叹,任盈盈低声道:“公子怎不说话?”这声音珠圆玉润,恍惚珠玉落盘,清脆柔和,不可言状。 青衿笑道:“此处如此幽静,不敢搅扰姑娘!” 任盈盈接道:“公子可疑惑我为何请你来此?” 青衿把茶盏放在案几上,转身道:“正要请教,姑娘请说!” 任盈盈呵呵笑道:“我看公子心意不诚,好似我勉强你似得,不若我先抚琴一曲,请公子品鉴一番如何?” 青衿心中暗想,可不正是勉强来的嘛?口中却说道:“正要聆听姑娘仙音!”(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初识 . 任盈盈也不言语,伸出青葱般的芊芊玉指,微微俯身,玉指轻扬,拂上琴面,一缕轻音渐渐从指间流泻而出,初时清越飞扬,又而平和恬淡,即扬又挫,深沉婉转而不失激昂,如泉水叮咚,飞鸟鸣叫,将琴音中娴雅淡薄的意境表现的淋漓尽致。 每一次落指,每一次弦动,那看上去朴素淡雅的瑶琴都仿佛发生共鸣一般,琴音越发荡气回肠,令人生出人与琴之间水乳交融之感。 青衿听到此,只觉的耳边余音绕梁,宛若流水,让人心旷神怡,回味无穷,也不得不感叹任盈盈琴道造诣之深,已到了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的地步,虽不及曲洋老辣,但假以时日,绝不比其逊色分毫。 只是渐渐琴音没了初时的明快,曲调慢慢低沉,隐隐间透出一抹悲凉之意。 青衿心中一愣,俗话说相由心生,这任盈盈虽说没了父亲,但身为魔教圣姑,位高权重,平日里说一不二,教内弟子对她也是恭敬有加,不知怎的,竟会有这般凄凉的心境。 正在这时忽听“铮”的一声响,一缕穿金裂石的高昂琴音突然传来,让人只觉有千丝万缕的音符在空中飘荡飞扬,转折回旋,千变万化,宛若水银泻地,从四面八方潮涌而来,无孔不入,彷如山雨欲来风满楼,琴音越来越低,终于转为悲凉,如泣如诉,九转回肠,恍如黄粱初醒,好梦难留。 只见任盈盈落指如飞鸿,起指似轻云,起落之际,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而曲调也转成愁思,琴音越发凄凉,缠绵悱恻。似游子思念父母,儿女挂念高堂,恍如孤雁南飞,声声断肠。当最后一节音符消失在空中,她抬起头来,眼中竟有几点莹光闪动,不知是不是泪花。 青衿本也是爱音律之人,听到精妙处。忍不住击节赞叹,只是看任盈盈的表情,只好忍了下来。 这时只听得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任盈盈抚了抚耳际发丝,开口问道:“看公子也像喜爱音律之人,我刚才所奏如何?还请公子赐教。” 青衿轻叹一口气道:“姑娘的琴音宛如浮云流水,余音袅袅,回味无穷,自是极好,只是姑娘你正值豆蔻年华。不知为何琴音中有一股凄凉之意,观曲而知人,怎么看也当不该!” 任盈盈也不答话,反而问道:“公子可知我的身份?” 青衿笑道:“倒也能猜出几分。” 任盈盈眼中莹光一闪,意味深长道:“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身为五岳剑派弟子,竟还敢前来,不怕传出去,惹祸上身。” 青衿呵呵笑道:“怕不怕又如何,难道你会故意将此事说出去?” 任盈盈声音一转道:“我为何不敢说。五岳弟子私自结交神教,可是一个大大的奇闻,你难道不怕吗?” 青衿哈哈笑道:“我为何要怕,姑娘要真敢说出来。怕的应该是姑娘才是,想想魔教圣姑竟然私会一名五岳弟子,魔教教众会怎么看。若是传到我五岳剑派长辈耳中,大家见传言乃是魔教散布,说不得骂一句魔教贼子果然奸诈,连这种挑拨离间的鬼蜮伎俩也使得出来。又碍我何事?” 任盈盈见他扯到自家身上,脸色一寒,冷哼道:“我想如何做就如何做,教内谁敢多嘴?倒是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正道中人,虚虚伪伪,奸诈似鬼,你说他们不怀疑你,他们便不会怀疑你了,刘正风就是前车之鉴,你现在如此嘴硬,就是不知事到临头还如何辩解。” 青衿摇头笑道:“看姑娘语气,难道今日我来错了,本该严词拒绝,大喝一声妖女才对?” 任盈盈闻言一滞,半晌才道:“你今日来此到是对的,我不过就事论事,看不惯正道中那些假仁假义之辈。 青衿闻言轻笑道:“姑娘此言差矣,我正道虽有一些败类,但好人至少比你们魔教还是多的,姑娘不可坐井观天,况且江湖嘛!实力为尊,只要你武功够高,是没人敢给你胡乱扣帽子的,就是真有些不开眼的东西,想来也是活不长的,这点到不用姑娘担心。” 任盈盈虽觉这些话有几分道理,只是此人的语气让她颇不痛快,心中微微有些怒火,她俏脸一板,冷声道:“江湖确实是实力为尊,只是阁下有实力说这个话么?” 青衿哈哈笑道:“有没有暂且不论,比姑娘肯定是要强的?” 任盈盈脸露怒色,顷刻间压了下去,她忽然幽幽长叹一声,站起身来,青衿只见一道婀娜的身影长身玉立,一双寒气逼人的眸子也渐渐化开,她忽然抬头看着青衿道:“公子你既然能猜到我的身份,那你可知我爹爹是谁?” 青衿颇为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任大小姐身为魔教前任教主任我行的千金,这我还是知道的?” 任盈盈眼中闪过一丝讶,用手轻轻拂了拂纱幔,忽然开口道:“前几****神教在衡山拿人,听说你也在场?” 青衿点头道:“适逢其会而已!” 任盈盈又问道:“你可知被捉拿的乃是何人?” 青衿笑道:“姑娘身为魔教圣姑,这点岂能不知,何必问我?” 任盈盈闻言脸色一变,转眼间又恢复正常,她仍是轻声问道:“听说我神教人马未至前,你和向叔……向右使在一块,他有没有给你说过什么?” 青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话到说了不少,还打了两架,就是不知姑娘问的是什么?” 任盈盈目光一凝,半晌才开口道:“他有没有和你讲过什么事,是和我爹爹有关的?” 青衿若有所思道:“他到没提起任教主,只是想让我助他办一件事情,说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任盈盈脸色一紧,问道:“什么事?” 青衿笑道:“向右使想让我助他救出一人,想来此人身份颇不简单,他许诺事成之后,便是把你们魔教的镇教神功借我参详几天也无不可?” 任盈盈脸色又是一变,低头沉思半晌才道:“向右使处事虽狂放不羁,但做事也极有分寸,绝不会无缘无故说出此话,你可知他要救的乃是何人?” 青衿看任盈盈一脸的迷茫疑惑,还带有几分期许,他也不便多言,只好摇头道:“这点向右使到不曾提起?” 任盈盈眉头紧锁,忽然开口道:“那你可曾答应?”声音竟有几分发颤。 青衿双目一凝,反问道:“他身为魔教右使,我乃是五岳弟子,任小姐以为我会不会答应?” 任盈盈身子一颤,低下头去,好半晌才喃喃道:“你怎不答应,你不是说只要武功够高,便没人敢胡言乱语么?” 青衿听任盈盈如此言语,知道她心神已乱,才会说出此言,他踱了几步,轻叹一声道:“武功高了确实可以横行无忌,但不等于不遵守世间礼法,况且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答不答应,怎能以怕不怕别人胡言乱语而论?任小姐是不是知道他要救的人是谁?” 任盈盈脸色一紧,在原地踱了几步,才渐渐平复心情,幽幽叹道:“我知不知道是谁又如何?公子你既然没有应下,说了也是无用。” 她说到此,忽然语气一转道:“今日扰了公子的雅兴,盈盈颇不好意思,我就不送客了,公子请回吧!” 青衿闻听此言,深吸一口气,拱手道:“任小姐保重,告辞!”说着转身举步离去。 任盈盈见青衿已经出了阁门,想起爹爹,她不禁心中一颤,往前走了几步,刚走到纱幔前,脚下又有些踌躇,她不禁又止住脚步,掀开纱幔一脚,轻声叫道:“公子慢走,盈盈还有事请教!” 青衿方出了阁门,闻言脚下一顿,转过身来,一只欺霜傲雪的手挑开纱幔,露出任盈盈清冷绝俗的身影,她虽蒙着黑巾,但仍能看出脸上有几分清减,额头青丝如墨,鬓角有些散乱,一双晶莹灵动的眸子,颇显黯然,眼底更有几丝愁苦流露而出。 只听的任盈盈低声问道:“公子可知向右使欲救之人身在何处?” 青衿摇了摇头道:“向右使到未曾提起!” 她见了脸上惨然一笑,好似早有预料一般,接着问道:“那公子可知道向右使现在何处,他有没有和你透漏他的行踪?” 青衿拂袖叹道:“我和向右使不过萍水相逢,又不曾答应助他,怎会留下行踪与我,姑娘乃是魔教圣姑,地位尊高,倘若传下令去,想找到向右使的踪迹怕是不难?” 任盈盈又是惨然一笑,良久才道:“我虽为神教圣姑,看似位高权重,平时若有何事吩咐下去,他们也无不照办,但终究有些事,便是我也是要避忌的。” 青衿忽然抬头仰望着青天,看那朵朵白云,飘飘荡荡,无涯无迹,不禁接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姑娘如此身份,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本不必过于执着?” .(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断弦 任盈盈低声叹道:“我知自家身份,比别的女子不知强了多少倍,那有什么不知足之处,只是身为人子,有些事,便是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 青衿轻叹一声,不知如何安慰,只是如今的江湖局势,虽然私底下暗流汹涌,但表面上却颇为平静,东方不败不理教务,一心只在杨莲亭身上,丝毫没有一统江湖的野心,魔教这些年与正道的纷争也是极少。 倘若把任我行这位野心勃勃之人放出来,江湖势必纷争又起,没有丝毫益处,反倒不如让东方不败继续当他的魔教教主,若是他哪一天也露出了狰狞之意,在放任我行出来搅乱魔教局势到无不可。 任盈盈见青衿沉默不语,他张了张嘴,半晌才道:“公子,若是有一日,盈盈也求你助我救一个人,你可答应……” 青衿不想任盈盈由此一问,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才道:“我也只是一个江湖俗人,任小姐手下高手如云,说出此言,太高看我了。” 任盈盈双眸紧紧的盯着青衿道:“公子不可妄自菲薄,我确实可以调遣不少高手,只是他们虽敬重我,却更怕另一人,有些事便是我发了话,他们也是不敢做的,就是不知公子肯不肯答应?” 青衿看任盈盈目露希夷之色,也不好说的太过直白,沉吟道:“有些事不是简单的答不答应,要看救得是何人,选的是何时机,若救出此人于己于人都是不利,为何要救?若是于人于己都有益处,为何不救?” 任盈盈听青衿此言,神色变幻良久才道:“公子之言,盈盈记下了,我再抚琴一曲,为公子送行……”说着身子一转,悠悠的走回案几前俯身坐下。 青衿轻叹一口气。举步离去,这时一缕凄凉婉转的琴音传来,仿佛凤鸣鹤唳一般,连心房都好似随着琴弦的震动而颤抖起来。渐渐琴音有激昂转为悲凉,宫弦、商弦同时响起,两个相似而有截然不同的音符相互盘旋纠结,一高一昂,一低一沉。 仿佛奇峰绝岭。琴音旋转往复,层层拔高,清羽之音也越发高昂,宛若孤峰直入云霄,扶摇直上,如同鹤舞九天,有一种一往无前,百折不挠,柔韧不屈之感,宫弦、商弦渐行渐近。眼看就要合二为一。 正在这时,耳中忽然传了“铮”的一声琴弦断裂的清鸣,恍如金声玉振,琴音也一下嘎然而止,青衿脚步一顿,终是没有回头,沿着竹桥,迈步离去! ……… 刚上了湖岸,蓝凤凰也迎面而来,只是她脸上的笑容却是不见。仿佛覆盖了一层寒霜,冷冷的打量了青衿一眼道,问道:“公子这便要走么?” 青衿点头道:“正是!” 蓝凤凰脸色微微一变,对青衿问道:“我刚才听我家小姐她琴音凄苦。有一股愁思之意萦绕不去,不知是为何?公子可否解惑?” 青衿轻笑一声道:“这点蓝姑娘应该去问任小姐,让在下怎么回答!” 蓝凤凰目光一转,似笑非笑的道:“我自会问我家小姐,无需你管,只是小姐她于琴道造旨之深。天下少见,我从未见过她有琴弦断裂之时,怎的刚才琴弦突然断了,想来定是你做了什么错事,让我家小姐心绪不宁,才崩断了琴弦,你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家小姐的事?” 青衿脸色古怪,轻笑一声道:“我与你家小姐素不相识,今日刚刚见面,能做什么对不起你家小姐的事,蓝姑娘太武断了吧!” 蓝凤凰意味深长道:“是吗?我家小姐平日里确实深居浅出,少见外人,对男人更是不屑一顾, 只是这次为何会严令别人寻你,亲自与你相见,天下这么多人,小姐她怎么不见他们,你也不必寻找借口狡辩?” 青衿呵呵笑道:“我为何要狡辩,蓝姑娘还是去关心你家小姐去吧,我先告辞了!” 蓝凤凰忽然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伸手一晃,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壶茶来,他斟了一杯,放下茶壶,忽然双手递上道:“公子要走,奴家无以为敬,便斟一杯茶为公子送行如何?” 青衿笑道:“蓝姑娘乃用毒的大家,是为我送行呢?还是想让我送命呢?” 蓝凤凰忽然掩嘴咯咯直笑道:“公子多心了,没有我家小姐吩咐,我怎敢取你的性命,小姐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就是不知你敢不敢喝?” 青衿笑道:“敢不敢喝又如何?” 蓝凤凰道:“喝了我才准你离去。” 青衿嘴角露出一丝轻笑道:“我离不离去难道还要你准许不成,你以为凭这附近的人手能拦得住我?” 蓝凤凰闻言一滞,他也听说过关于此人的一些传言,自是知道凭附近这些人,怕是绝难留住他。 青衿话音一转,忽然又说道:“只是蓝姑娘既然开口了,也是一片盛情,我怎能拒绝。” 蓝凤凰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举起茶盏道:“多谢公子给奴家面子,请满饮此杯!” 青衿哈哈一笑,接过一口饮下,便要告辞离开。 蓝凤凰见他真敢喝下,脸上一震,露出一丝古怪,忽然开口叫道:“公子好胆色,只是不知你是憨傻,还是胆大包天,公子你好像忘了我的身份?” 青衿笑道:“怎敢忘了蓝教主的身份,这天下间,有两大用毒的门派,一南一北,南面是你们五仙教,北面是百药门,听说百药门使毒虽让人防不胜防,但中毒之后,细细推理,总能寻其脉络。你们五仙教使毒的心计虽不如百药门,但诡异古怪之处,却又胜之,即使下毒之人,也往往难以尽数里面的药理,其诡异之处,非常理所能测度,蓝教主,我说的可对?” 蓝凤凰咯咯笑道:“公子谬赞了,那你为何还敢饮下?” 青衿问道:“那蓝教主下毒了吗?” 蓝凤凰嘴角露出一丝莫名之意,忽然反问道:“你说呢?” 见青衿并不答话,他又掩嘴笑道:“想来公子刚才饮此茶时,并未发觉异样,本门中一种毒药,它无色无味,入水即融,极难发觉,就是不知公子觉得此药如何,可还满意?” 青衿哈哈笑道:“怎不满意,满意之极,就是不知蓝教主会不会拿出解药?” 蓝凤凰脸露得意道:“解药到可给你,只是你得去求我家小姐,她若同意了,我一高兴,说不得也就给你了?” 青衿忽然摇了摇头叹道:“唉……既然如此麻烦,那就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 蓝凤凰见青衿竟然离去,不禁朝他喊道:“你以为我是吓唬你吗?这毒药虽然要不了你的命,但也够你受的?” 青衿忽然转身回道:“那怎么办?你即不给解药,不如我再把它还回去吧?” 蓝凤凰咯咯笑道:“公子说笑了,喝下肚的毒药,怎还能还回……” 她话音刚说到一半,忽然整个人一呆,只听得青衿哈哈一笑,脸上紫气一闪,一张口,登时便有一道水箭从他口中喷出,正好落在不远处放在地下的茶盏里,竟是一滴也没溅出,一盏茶不多不少,与没喝前一模一样。 蓝凤凰心中大惊,怎么也想不到他竟有这般本事,想到刚才自家还为此洋洋自得,一时间一张脸涨得通红。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双目一阵异彩流露而出,不禁赞道:“好,少侠好厉害的功夫,奴家佩服。” 她说道此,话音一转又道:“只是本门的毒药虽然天下闻名,但寻常对敌时,更喜欢用活物,少侠请看,说着左手一抬,衣袖里黑影一闪,露出一颗蛇头。” 蓝凤凰接着说道;“它叫‘七步倒’,被它咬中之人,一般都活不过半个时辰,即使内力高深,它的毒性也能循经沿脉,直接腐蚀心脉,即便撑个一天两天,最后多半也是一命呜呼!” 青衿赞道:“厉害,它有如此剧毒,蓝教主竟能随身携带,更是人佩服。” 蓝凤凰咯咯笑道:“公子笑话了,我们用毒之人,怎能驯服不了这等小东西。” 说到这她摇头道:“只不过它毒性虽烈,毕竟身形过大,不易隐藏行迹,容易让人发觉,倒不如你袖口那个。” 青衿霍然抬手,袖口处不知何时怕了一只黑褐色蜈蚣,此刻口齿大张,作欲咬之势,如是常人,见了这般一看就是剧毒之物,多半吓得一个机灵,汗毛倒竖。 青衿心中到没甚惧色,反倒是惊讶居多,以他的内功修为,若有东西近身,觉不至于无法察觉,而这小东西竟能瞒过自家,虽然是自己刚才接过蓝凤凰递过的茶盏时,有所疏忽,被它趁机爬上,但它隐迹藏行的能力绝非一般。 青衿手指一动,便朝蜈蚣捏去,蓝凤凰见了心中一惊,大喊道:“不要……”那蜈蚣身子快如电光,见青衿一只手捏来,张口就朝青衿手腕咬去。 虽然一口咬中,却被紧随而来的一只手捏住,蓝凤凰大急,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近前,伸手去翻看青衿手腕,只见上面只有一道白印,竟没有丝毫伤痕,她脸色又是一呆,面露惊容的打量着青衿。(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刺客 P:这章大家别订,更错了! ………… 任盈盈低声叹道:“我知自家身份,比别的女子不知强了多少倍,那有什么不知足之处,只是身为人子,有些事,便是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 青衿轻叹一声,不知如何安慰,只是如今的江湖局势,虽然私底下暗流汹涌,但表面上却颇为平静,东方不败不理教务,一心只在杨莲亭身上,丝毫没有一统江湖的野心,魔教这些年与正道的纷争也是极少。 倘若把任我行这位野心勃勃之人放出来,江湖势必纷争又起,没有丝毫益处,反倒不如让东方不败继续当他的魔教教主,若是他哪一天也露出了狰狞之意,在放任我行出来搅乱魔教局势到无不可。 任盈盈见青衿沉默不语,他张了张嘴,半晌才道:“公子,若是有一日,盈盈也求你助我救一个人,你可答应……” 青衿不想任盈盈由此一问,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才道:“我也只是一个江湖俗人,任小姐手下高手如云,说出此言,太高看我了。” 任盈盈双眸紧紧的盯着青衿道:“公子不可妄自菲薄,我确实可以调遣不少高手,只是他们虽敬重我,却更怕另一人,有些事便是我发了话,他们也是不敢做的,就是不知公子肯不肯答应?” 青衿看任盈盈目露希夷之色,也不好说的太过直白,沉吟道:“有些事不是简单的答不答应,要看救得是何人,选的是何时机,若救出此人于己于人都是不利,为何要救?若是于人于己都有益处,为何不救?” 任盈盈听青衿此言,神色变幻良久才道:“公子之言,盈盈记下了,我再抚琴一曲。为公子送行……”说着身子一转,悠悠的走回案几前俯身坐下。 青衿轻叹一口气,举步离去,这时一缕凄凉婉转的琴音传来。仿佛凤鸣鹤唳一般,连心房都好似随着琴弦的震动而颤抖起来,渐渐琴音有激昂转为悲凉,宫弦、商弦同时响起,两个相似而有截然不同的音符相互盘旋纠结。一高一昂,一低一沉。 仿佛奇峰绝岭,琴音旋转往复,层层拔高,清羽之音也越发高昂,宛若孤峰直入云霄,扶摇直上,如同鹤舞九天,有一种一往无前,百折不挠。柔韧不屈之感,宫弦、商弦渐行渐近,眼看就要合二为一。 正在这时,耳中忽然传了“铮”的一声琴弦断裂的清鸣,恍如金声玉振,琴音也一下嘎然而止,青衿脚步一顿,终是没有回头,沿着竹桥,迈步离去! ……… 刚上了湖岸。蓝凤凰也迎面而来,只是她脸上的笑容却是不见,仿佛覆盖了一层寒霜,冷冷的打量了青衿一眼道。问道:“公子这便要走么?” 青衿点头道:“正是!” 蓝凤凰脸色微微一变,对青衿问道:“我刚才听我家小姐她琴音凄苦,有一股愁思之意萦绕不去,不知是为何?公子可否解惑?” 青衿轻笑一声道:“这点蓝姑娘应该去问任小姐,让在下怎么回答!” 蓝凤凰目光一转,似笑非笑的道:“我自会问我家小姐。无需你管,只是小姐她于琴道造旨之深,天下少见,我从未见过她有琴弦断裂之时,怎的刚才琴弦突然断了,想来定是你做了什么错事,让我家小姐心绪不宁,才崩断了琴弦,你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家小姐的事?” 青衿脸色古怪,轻笑一声道:“我与你家小姐素不相识,今日刚刚见面,能做什么对不起你家小姐的事,蓝姑娘太武断了吧!” 蓝凤凰意味深长道:“是吗?我家小姐平日里确实深居浅出,少见外人,对男人更是不屑一顾, 只是这次为何会严令别人寻你,亲自与你相见,天下这么多人,小姐她怎么不见他们,你也不必寻找借口狡辩?” 青衿呵呵笑道:“我为何要狡辩,蓝姑娘还是去关心你家小姐去吧,我先告辞了!” 蓝凤凰忽然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伸手一晃,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壶茶来,他斟了一杯,放下茶壶,忽然双手递上道:“公子要走,奴家无以为敬,便斟一杯茶为公子送行如何?” 青衿笑道:“蓝姑娘乃用毒的大家,是为我送行呢?还是想让我送命呢?” 蓝凤凰忽然掩嘴咯咯直笑道:“公子多心了,没有我家小姐吩咐,我怎敢取你的性命,小姐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就是不知你敢不敢喝?” 青衿笑道:“敢不敢喝又如何?” 蓝凤凰道:“喝了我才准你离去。” 青衿嘴角露出一丝轻笑道:“我离不离去难道还要你准许不成,你以为凭这附近的人手能拦得住我?” 蓝凤凰闻言一滞,他也听说过关于此人的一些传言,自是知道凭附近这些人,怕是绝难留住他。 青衿话音一转,忽然又说道:“只是蓝姑娘既然开口了,也是一片盛情,我怎能拒绝。” 蓝凤凰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举起茶盏道:“多谢公子给奴家面子,请满饮此杯!” 青衿哈哈一笑,接过一口饮下,便要告辞离开。 蓝凤凰见他真敢喝下,脸上一震,露出一丝古怪,忽然开口叫道:“公子好胆色,只是不知你是憨傻,还是胆大包天,公子你好像忘了我的身份?” 青衿笑道:“怎敢忘了蓝教主的身份,这天下间,有两大用毒的门派,一南一北,南面是你们五仙教,北面是百药门,听说百药门使毒虽让人防不胜防,但中毒之后,细细推理,总能寻其脉络。你们五仙教使毒的心计虽不如百药门,但诡异古怪之处,却又胜之,即使下毒之人,也往往难以尽数里面的药理,其诡异之处,非常理所能测度,蓝教主,我说的可对?” 蓝凤凰咯咯笑道:“公子谬赞了,那你为何还敢饮下?” 青衿问道:“那蓝教主下毒了吗?” 蓝凤凰嘴角露出一丝莫名之意,忽然反问道:“你说呢?” 见青衿并不答话,他又掩嘴笑道:“想来公子刚才饮此茶时,并未发觉异样,本门中一种毒药,它无色无味,入水即融,极难发觉,就是不知公子觉得此药如何,可还满意?” 青衿哈哈笑道:“怎不满意,满意之极,就是不知蓝教主会不会拿出解药?” 蓝凤凰脸露得意道:“解药到可给你,只是你得去求我家小姐,她若同意了,我一高兴,说不得也就给你了?” 青衿忽然摇了摇头叹道:“唉……既然如此麻烦,那就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 蓝凤凰见青衿竟然离去,不禁朝他喊道:“你以为我是吓唬你吗?这毒药虽然要不了你的命,但也够你受的?” 青衿忽然转身回道:“那怎么办?你即不给解药,不如我再把它还回去吧?” 蓝凤凰咯咯笑道:“公子说笑了,喝下肚的毒药,怎还能还回……” 她话音刚说到一半,忽然整个人一呆,只听得青衿哈哈一笑,脸上紫气一闪,一张口,登时便有一道水箭从他口中喷出,正好落在不远处放在地下的茶盏里,竟是一滴也没溅出,一盏茶不多不少,与没喝前一模一样。 蓝凤凰心中大惊,怎么也想不到他竟有这般本事,想到刚才自家还为此洋洋自得,一时间一张脸涨得通红。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双目一阵异彩流露而出,不禁赞道:“好,少侠好厉害的功夫,奴家佩服。” 她说道此,话音一转又道:“只是本门的毒药虽然天下闻名,但寻常对敌时,更喜欢用活物,少侠请看,说着左手一抬,衣袖里黑影一闪,露出一颗蛇头。” 蓝凤凰接着说道;“它叫‘七步倒’,被它咬中之人,一般都活不过半个时辰,即使内力高深,它的毒性也能循经沿脉,直接腐蚀心脉,即便撑个一天两天,最后多半也是一命呜呼!” 青衿赞道:“厉害,它有如此剧毒,蓝教主竟能随身携带,更是人佩服。” 蓝凤凰咯咯笑道:“公子笑话了,我们用毒之人,怎能驯服不了这等小东西。” 说到这她摇头道:“只不过它毒性虽烈,毕竟身形过大,不易隐藏行迹,容易让人发觉,倒不如你袖口那个。” 青衿霍然抬手,袖口处不知何时怕了一只黑褐色蜈蚣,此刻口齿大张,作欲咬之势,如是常人,见了这般一看就是剧毒之物,多半吓得一个机灵,汗毛倒竖。 青衿心中到没甚惧色,反倒是惊讶居多,以他的内功修为,若有东西近身,觉不至于无法察觉,而这小东西竟能瞒过自家,虽然是自己刚才接过蓝凤凰递过的茶盏时,有所疏忽,被它趁机爬上,但它隐迹藏行的能力绝非一般。 青衿手指一动,便朝蜈蚣捏去,蓝凤凰见了心中一惊,大喊道:“不要……”那蜈蚣身子快如电光,见青衿一只手捏来,张口就朝青衿手腕咬去。 虽然一口咬中,却被紧随而来的一只手捏住,蓝凤凰大急,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近前,伸手去翻看青衿手腕,只见上面只有一道白印,竟没有丝毫伤痕,她脸色又是一呆,面露惊容的打量着青衿。(未完待续。)xh.250 第六十二章 这时青衿嘴角露出一丝轻笑,轻飘飘的落下围墙,众人见了他的动作,霎时间场中为之一静,只余清风微鸣,不知他待如何。 只见他脚步轻抬,轻轻一步踏出,不知为何,这轻轻的一脚,落足时竟发出清越的足音,他步伐缓慢,走出六七步后,那足音竟隐隐凝聚成韵律,恍惚一曲金戈铁马、烈火焚城的杀伐之音,合着他一身冷绝的气势,一股无形的威压四散而出。 他一路走过,众人被其威势所迫,不由自主的纷纷后退。 那刺客首领心中发寒,若非当着众人之面,非得掉头离去不可,他压下心头躁动,冷声问道:“你待如何?” 青衿呵呵笑道:“自然想与兄台亲近亲近?” 话音刚落,只见青影一闪,恍如鬼魅一般,倏尔间一剑刺出,这一剑轻描淡写,平平常常,只是极为寻常的一剑,剑势也不快不慢,声息几不可闻,没有丝毫出彩之处。 可就是这么寻寻常常的一剑,这刺客首领见了却双目大睁,精光四射,额头跳动不已,他一声清叱,把功力催至极限,手中长剑顿时恍如银虹疾吐,一道道剑光闪过,仿佛在空中织成一条罗网,舞的密不透风,水泼不进,只听得一阵密密麻麻,恍如连珠的兵刃交击声传来。 那人一声闷哼,身形一变,霍然飞身而退,见青衿目光玩味的打量着自己,并未追来趁机发难,他微一沉吟,倏尔一声长啸发出,拔地而起,彷如飞鸟纵身而去。 那些刺客听到这声长啸,也是如潮水般退下。 青衿盯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身形一动,也霍然追了过去。 青衿与他交手两次,隐隐发觉他的武功路数带有一些似曾相识的痕迹,这让他心中隐隐升起几分疑惑,一种可能渐渐在心中浮现。 其实以青衿的武功,虽不能顷刻间拿下此人,但若想留下他还是毫无问题,只是那样一来,兴王势必要杀此人,但若是证实了心中的猜想,青衿倒想要留他一条性命,因此当场拿下他不是可取之法,才故意放水让他从容离去,等到了城外人烟稀少之地,在拿下此人试探一番,到时是杀是留,便全凭自己的心意。 那人正飞驰间,忽听的身后劲风呼啸,见是青衿追来,不免吓了一跳,更是把身法提至极限,两人身形恍如电光,你追我赶,快如惊鸿,眨眼间便出了安陆城。 青衿始终吊在他身后十多丈远,此刻见出了城,再无顾忌,身形一变,霍然把身法提至极限,霎时间,两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近。 那人先前见青衿始终和他保持一段距离,一直追之不上,还以为他不擅长轻身功夫,此刻才知他乃是故意为之。(未完待续。) PS:  希望不会有古墓粉喷我 第六十三章后人 至此青衿才算试探完毕,他当年深入古墓,不但得到“九阴真经”残卷,更在两间左右对称的石室内,发现了王重阳和林朝英练功时留下的心得,虽然被毁去大半,只剩得开头的浅显部分,但让青衿对古墓派的武功路数隐隐有了几分了然。 他与此人打斗之际,隐隐发觉他武功之中的端倪,便开始生出怀疑,才有如今的试探之举。 只是如今青衿心中还有几分疑虑,这人武功虽然不俗,但好似并不会九阴真经上的功夫,他说他父常年卧病,在他幼时便去世了,若是因他年龄尚小,尚未得传,倒也极有可能,只是看此人好似并不知古墓所在,这点倒颇让人费解。 青衿想到这说道:“我看阁下到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几日前若非你不愿伤及那侍女,临时收剑,恐怕早已得手了,焉有今日之事……这点尤为难得。” 这人呵呵笑道:“阁下谬赞了,杨某虽然做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也不是乱杀无辜的冷血之人,况且那侍女舍命护主,如此忠心耿耿,杨某怎能杀她?” 青衿抚掌哈哈笑道:“好,是条好汉子,只是如此行事,好似与阁下的身份不符?” 这人转头冷声道:“杨某本就不是刺客,何来身份不符之说……” 青衿道:“那阁下和兴王有仇还是有怨?” 这杨先生摇头道:“无仇也无怨!” 青衿接道:“既然如此,总不会毫无因由吧?” 这人意味深长的看了青衿一眼道:“你不用旁敲侧击,告诉你也无妨,杨某虽也是江湖中人,但因家父遗训,平日甚少在江湖中行走,这些刺客虽暂时受我约束,但杨某与他们并无瓜葛,只是早年曾受人大恩,才保得一条性命。这次刺杀兴王世子,也是受人所托,还当年的情谊,至于受谁所托。阁下还是不要问了,杨某别的没有,几根硬骨头还是有的,便是杀了在下,也绝不会吐半个字出来……” 青衿呵呵笑道:“杨先生不用紧张。我只是适逢其会,对背后指使之人并不敢兴趣……” 这杨先生道:“希望如此?” 青衿哈哈大笑道:“阁下难道以为我骗你不成,其实背后之人是谁,阁下说与不说又怎样?不过是皇室自家内部的争权夺利罢了……” 这杨先生眼角一跳,看了青衿一眼,并不说话。 青衿负手在原地踱了几步,接着说道:“当今天子已经在位九年,妃子纳了不少,子嗣却一个也无,说来也是奇怪。但天子身为一国之主,怎可没有继承人,便有传言皇上想过继一子到名下,地方这些藩王本与皇位绝缘,但碰到这般情况,那个不心中发痒,就算自己坐不了皇位,若能把子嗣过继给当今天子当做养子,以后继承皇位也是顺利成章之事,这些藩王中。以血脉论,倒是兴王世子颇有优势,所以也不免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有人行刺也实属正常……” 这杨先生听了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正常,接道:“不错……只是天下藩王何其之多,无凭无据,又能猜出是谁干的……” 青衿接道:“无凭无据又怎样,天下藩王虽多。但有这个实力,并且能派出这么多人手的可没几位……想要知道是谁又有何难?” 这人闻听此言脸上一怔,半晌才道:“阁下既然知道,还与我浪费这么多口舌干嘛?杨某自知刺杀世子,罪无可恕,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青衿闻言哈哈笑道:“杨先生何必把死字挂在嘴上,李某乃是江湖中人,救人也只是顺手而为,哪有耐心管朝廷之事,况且你是死是活,又碍的了什么事?” 这杨先生闻言一滞,半晌才道:“那阁下打算如何处置杨某?” 青衿似笑非笑道:“那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这人不知青衿此话何意,踌躇片刻才言道:“人人都有求生之心,杨某自然想活,但却不想苟且偷生。” 青衿目露精光,对着他盯了几眼,只看得他浑身发毛,忽然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吧!” 这杨先生一愣,才反应过来,疑惑道:“阁下何意,难道就这么放过我了?” 青衿冷声道:“怎么,你不愿意?” 这杨先生心中惊疑不定,不知他此话是真是假,但有活命的机会,怎会放弃,朝青衿一拱手道:“那在下便告辞了?” 说着转身就要快步离去,却忽听的耳边传来一声“慢!”他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暗想自家异想天开,他怎会如此轻描淡写的放过自己离去,果然还有后招。 只听青衿问道:“今日放你离去到可,但你不会过几日反身重来,在干出刺杀之事吧?” 这人听了,回头苦笑道:“杨某哪敢,事先便曾与那人说好,这次过后,无论此事成与不成,往日恩义一笔勾销,与他们也再无瓜葛。” 青衿点头道:“好,如此便好,你去吧!” 这杨先生犹豫道:“这便放我走了,阁下没有其他吩咐?” 青衿反问道:“你还想要什么吩咐?” 这人拱手道:“那便多谢了,告辞!”说着匆匆而去。 走出不远,他见青衿只是负手看着自己,果真没有追来,颇觉得此人有些怪异,但他仔细回想,这人既没有羞辱自家,从始至终,也未曾对自己生出杀意,让人颇为费解。 他想到此又忍不住回头对着青衿喊道:“敢问阁下名讳?” 青衿道:“华山李青衿!” 这杨先生心中恍然,拱手道:“原来阁下是君子剑岳先生的高足,难怪难怪!” 青衿轻笑道:“客气!” 这杨先生又深深的看了青衿一眼,同时心中暗暗思忖,自家一双儿女习武天赋颇佳,但自己乃是野路子出身,从小便是无人指点,以至于根基打得并不牢固,难以得窥武道上层境界,对于如何教导他们并不擅长,便有心让他们拜入大门派习武。 以前曾打算他们就近拜入峨眉、青城两派,但两人不愿分开,他也不便勉强,但如今见了青衿,想到华山派传承悠远,岳不群武功既高,名声又佳,能教导处这般武功卓绝的弟子,若是他们拜入华山门下,那当是再好不过。 他想到此,正要开口相询,但一想到自家如今的处境,摇了摇头,暗忖:“等以后再寻机会吧……”(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宁王 黄昏时分,夏日的阳光依旧炙热非常,透过窗棂照在地上,映出斑斑点点的光影,一道自屋顶垂下的竹帘将书房分成明暗两间。 帘内一张宽大的软榻上,青衿正在拿着一卷古籍诵读,榻旁摆着一张梨花木短几,几上的香炉内焚着檀香,轻烟缥缈,淡淡的在房内缭绕来去,几幅山水画挂在墙上,将这书房衬得清幽素雅,静谧非常。 青衿回来时,王府内到处都是兵丁,正是附近卫所的官兵赶来增援,见兴王忙的焦头烂额,也不虞打扰,便自行回了竹园。 此刻青衿嘴角微动,好似在默默朗诵,他时而皱眉,时而点头,忽然又起身下了软榻,走到帘外东窗下的紫檀木书案前,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和几卷书册,一具墨玉笔洗,几支各式各样的紫毫放在香妃竹的笔架上,一方古朴的砚台里墨迹未干,旁边放着一条切去了一小截的纤长墨条,隐隐有松香传来。 整间书房纤尘不染,每一样陈设也都摆的整整齐齐,就连书案上散落的纸张,也韵味十足,没有一丝散乱之感。 青衿伸手拿起一卷书册,正待翻开,忽听的有脚步声传来,他眉头一动,也不去管,片刻脚步声到了门前,来的是一位小宦官,原来是兴王相请。 青衿心知是要对自己说些感激之言,对此他并到不在乎,不过去还是要去的。 他放下书卷,吩咐前头引路,施施然跟着一路而行,穿过层层回廊院落,越往里走,周围越发庄严肃静,明里暗里都是外罩锦袍,内穿软甲的侍卫,个个手持兵刃,严阵以待。可见兴王府如今气氛之紧张。 刚行到的门前,便是一阵爽朗的笑声,只见兴王起身迎来,对着青衿道:“搅扰少侠清修。来来……快快请进!” 青衿呵呵笑道:“王爷客气了。” 这处客厅极大,装饰华美又不显俗气,王妃和世子也都在里面端坐,客厅里侧靠墙摆了一方博古架,架上琳琅满目。尽是些古鼎、铜瓶,细口的青花瓷,阔口的五色琉璃盏,无不是价值千金,年代久远的古物,把客厅也衬得古意盎然。 青衿也不客气,直接落座。 几句客套过后,兴王轻叹一口气道:“唉……若不是少侠两次出手搭救,后果不堪设想,我又岂能安稳的坐在这里……少侠于我父子实有大恩……” 青衿轻笑道:“举手之劳而已。王爷不必如此客气。”他说道此轻抿了一口茶,问道:“王爷可查出背后到底是何人指使?竟敢如此胆大包天。” 兴王苦笑道:“说来也不怕少侠笑话,到底是何人所为,虽然那刺客首领不曾说出,我也隐然猜到,唉……有些人为了权位,果然是什么都不顾了!” 青衿看兴王脸上一副忧色,看来心中当真也是压力不小,反问道:“哦,是何人所为?” 兴王摇头叹道:“若我所料不差。当是宁王!” 青衿自言道:“宁王?”他随即恍然,后来好似正有一位宁王起兵造反。 兴王接道:“多半是他,他早年曾勾结刘瑾,狼狈为奸。暗中发展势力……” 青衿插言道:“据我所知,这刘瑾不是早已被处死?”四年前,青衿刚游历到泰山,便听人说权宦刘瑾被皇帝下令处死,不想竟然又牵扯到刘瑾身上了。” 兴王叹道:“是呀!刘瑾这阉贼把持朝纲、祸国殃民、闹得天下怨声载道……四年前,安化王发动叛乱。很快便被朝廷大军平定,太监刘永为人刚正,利用献俘之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露刘瑾罪状,已死相谏,百官纷纷声援,圣上当即大怒,下令查办,终叫刘瑾伏诛,被判以凌迟……” 他说道此叹道:“宁王在刘瑾当权时与之大肆结交,并借机扶持培养自家势力,强占官民田产数以万计,封地上文武官员若敢不听其号令,便直接杀逐、幽禁,连藩王早已被削去的护卫军也尽数恢复。” “这位宁王等刘瑾伏诛时,又赶紧与其划清界限,圣上仁厚,念其是太祖血脉,让他逃过了一劫,不过他当时已然有了些气候,不论财力还是势力,在各大藩王中也算是少有的,这些年更是招揽人手,培植势力,听闻其蓄养的亡命之徒不在少数,把整个封地南昌府经营的好似铁桶一般,野心当真不小……” “这些虽不能说明什么,不过他前些日子却是上窜下跳,想把长子过继给圣上当做养子,为此不惜撒了大把银子吹风。不过他这些动作虽然大家明面上不说,但私下里谁人不晓,圣上想必也是明鉴在心,岂能让他如愿,只是此人不知自醒,竟然变本加厉,想来定是以为圣上不允,乃是小儿挡着了他的道,便丧心病狂的派人前来行刺,把天下人都当做傻子一般,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本王听闻圣上曾有意下旨收回其护卫军,另命其归还所夺之田产,以他这般猖狂贪婪的性子,定然不会就此甘心,不知最后能个什么下场?” 青衿听到这里心中暗道,当然不是什么好下场,这宁王也是倒霉,起兵造反之际,正碰上时任巡抚的一代心学大家王阳明在附近剿匪,王阳明何许人也,乃是心学集大成者,释、儒、道、兵……百家皆通,成就冠绝有明一代。 与儒家创始人孔子、集儒学之大成者孟子、集理学之大成者朱熹,合成孔、孟、朱、王,其惊才艳艳之处,比之诸葛孔明绝不逊色半分。 结果就是宁王扯起大旗,号称十万大军,传缴各地,初期也是进展顺利,下江东、略九江、破南康、出江西、攻安庆、野心勃勃的想取下南京称帝。 当时天下震惊,正德皇帝闻听之下,便要御驾亲征,也确实御驾亲征了,只是刚出京城没多远,便传来捷报,原来正率领民壮、差役、和一些屯田兵丁组成的几千杂牌兵在附近剿匪的王阳明闻变,当即便率兵平叛,结果扯旗造反仅仅第四十三天,宁王便大败被俘,结局自是死路一条。(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世子 青衿叹道:“这宁王也当真是张狂,不过这种人虽然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但背后使些手段却让人防不胜防,王爷应当小心些才是?” 兴王皱眉叹道:“本王也正为此忧心,先前本以为请的那几名护院武艺高强、身手不凡,不想几个回合,便被人给杀的一个不剩,唉……本王再三想来,也唯有向少侠这般武功超绝的人物才能保的熜儿周全。” 他说道此,语气微微一顿,沉吟半晌才道:“我看少侠虽是江湖中人,但谈吐不俗,定也是家学渊源,有不俗的学问在身,乃是极为难得一见的年轻俊才,若是肯报效朝廷,封将拜相想来也不在话下……” 兴王此话不是无故而发,前几****初次蒙青衿相救,闻得他华山弟子的身份后,便秘密召见驻扎在安陆府的锦衣卫百户所的掌旗百户,托他查证青衿的身份,这锦衣卫百户所本不受兴王节制,甚至对他还有监视之责,但兴王遇刺乃是大事,连他也有护卫不力之过,担了极大的干系,闻听青衿与此事有关,怎敢不从,当即飞鸽传书…… 兴王这才知道了青衿乃是书香世家出身,其太爷更是当朝翰林,其人也是了不得,年仅十三岁,便连中县试、府试、院试案首,是难得一见的小三元,只因当年陕西学正受刘瑾迫害,让他受了牵连,才被革去功名。 以兴王想来,青衿如此家学渊源,早年又曾参加科举,定也是心慕朝堂,向往金榜题名、为官一方的,是以才说出此言…… 青衿闻之,呵呵笑道:“兴王谬赞了,我只是江湖草莽,闲散人士,当不得这般称赞。至于封将拜相,不提也罢?” 青衿怎听不出兴王话中的招揽之意,只是他出手相救本就顺手而为,便是在这里留得几日。也是兴王诚恳相邀,他一时无事,便留下管上一管。 虽然他不介意在力所能及之处,顺手助人一把,但若是让他加入哪一方。为他们争权夺利奔走,青衿却懒得去做,也不肖为之…… 兴王闻听此言,心中一愣,不想他一个书香世家子弟,竟不羡功名,会如此回答,只是自己虽知道他的家世,但乃是暗中调查所得,此刻却不方便说出。 他又怕青衿没听出他话语中暗含之意。意味深长的笑道;“少侠太过自谦了,唉……说来宁王顾忌我家熜儿,也是有道理的,圣上他每日操劳国事,呕心沥血,勤勉治国,以至于至今尚无子嗣,才引来宁王的野心,本王说句大不敬的话,以血脉论。圣上真要收一养子,我家熜儿机会颇大,当然圣上他洪福齐天,怎会一直没有子嗣。想来终会抱得麟儿……只是万一天不开眼,真有那么一天,我刚才所说就绝非虚言塞搪,少侠还要三思……”他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毕竟当今天子正当壮年,尚不满三十岁。若是忽然有后,也绝非什么不可能之事。 青衿怎听不出兴王话中之意,摇头轻笑道:“多谢兴王良言,只是李某浪迹江湖,平日里逍遥惯了,受不得朝廷约束,也无心于此,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 兴王听他如此说,才知他当真是不愿意,若是再说下去,反倒惹人不快,不由叹道:“少侠既然不愿,那就罢了,唉……说来我也是无奈之极,招来的护卫多是浪得虚名之辈,宁王又狼子野心,必不会善罢甘休,实在是担心熜儿的安危?” 正在此时,忽然一道稚嫩童音传来,只见朱厚熜开口道:“父王,我要拜先生为师,学习武艺,向先生那样飞来飞去,仗剑杀敌,就再也不怕那些恶人了!” 兴王闻言一愣,觉得不妥,自家孩儿将来若真有那般气运,登上皇位,其师若是一江湖之人,终归不太妥帖。但他又仔细一想,若自家熜儿真拜得此人为师,那他必会护得熜儿周全,倘若圣上归天时仍无子嗣,那么他以及华山派,必是熜儿争夺皇位的一大助力,不能不为此考虑,他一时颇为踌躇,不知如何选择才好? 这时朱厚熜忽然挣脱王妃,一溜烟的跑到青衿身旁,他脚步甚是轻盈,膝头一弯,便要下跪叩头拜师。 青衿见这个日后的赫赫有名的嘉靖皇帝想要拜自己为师,心中颇觉怪异,况且自家如今武功未成,还没有收徒的心思,自也不会应下,见朱厚熜就要下跪磕头,他忽然大袖一拂,一股内劲柔柔涌出。 朱厚熜只觉好似有一团棉花托着自己,身子瞬间飘起,再也跪不下去,他睁着一双大大眼睛的看着青衿,眼中满是好奇。 兴王见了青衿如此手段,更觉此人非凡,也不便在犹豫,当即下定决心道:“少侠,熜儿既然有此心意……你不妨就收入门下吧!” 青衿摇头轻叹道:“兴王美意,李某心领了,只是李某江湖浪子一个,哪能教得好世子?” 兴王见青衿明知自家孩儿有机会坐上皇位,还是一口回绝,更觉此人心性难得可贵,天下间怕是没几个人能挡住身为帝师的诱惑,他起身拱手道:“少侠不必过谦,熜儿能拜你为师,也是他的福气,本王也觉得少侠甚为合适。” 青衿拱手轻笑道:“王爷太看得起李某了,若是能收的世子为徒,我也是有荣于焉,只是如今李某武功未成,尚未出师,也未有收徒的资格,若是收下世子,岂非有误人子弟之嫌,王爷何必执着,来日李某说不得要为世子寻一位真正的博学大家,来充当师父才好。” 兴王见青衿说的坚决,不好再说什么,他轻叹道:“少侠既如此说,本王就不在勉强,只是天下浪得虚名之辈居多,真正的博学大家,又那有那么好找……” 青衿呵呵笑道:“王爷放心,博学大家虽少,李某恰好就知道一位,想必王爷听了定也满意!” 兴王见他说的肯定,也半信半疑道:“那就有劳少侠了!” 他说道此,沉吟片刻又道:“本王冒昧一问,不知少侠能否在府上长住些时日?” 青衿听他此言,起身负手踱了几步道:“王爷想必也知朝堂上明争暗斗如何激烈,其实江湖上又何尝不是如此,李某虽想浪迹江湖,懒得理会其中的争权夺利之事,但若是事关本门,也是不得不插手,便也免不了被卷入其中,说来王爷这里相比江湖,到是一块清净之地,只是李某还未到享受清净之时,怕是不能在此长留,王爷还要理解一二。” 兴王叹道:“少侠哪里话?你与我父子实有救命之恩,说这话可让本王惭愧了?”他说道这里微一停顿,又接着说道:“只是少侠走了以后,王府内再无人算得上高手,那些侍卫虽是军中精锐,若刺客再来,仅靠他们,怕也是无济于事,唉……” 青衿知道他还是想让自己留在王府,只是自家本是师父岳不群见江湖风起云涌,怕华山有变,派回去协助师娘宁中则主持大局的,岂能长时间留在此地。 按说有风老头在,倒也不怕谁去华山闹事,就怕华山太大,风老头总要四处走走,不可能时时守在华山派周围,若是他身处几十里之外,便是华山派出了事,他知都不知,如何能够出手相助? 青衿想到此,轻抿了一口茶问道:“王爷可有什么对策?” 兴王听了若有所思道:“若是少侠答应收我家熜儿为徒,倒是万全之策,那时熜儿时刻随侍少侠左右,倒是再不怕什么刺客了?” 青衿轻笑着摇头道:“便是收了世子为徒,我也是要返回华山的,怕是难以留在王府中。” 兴王接道:“便是让熜儿跟少侠去华山也无不可,只要不耽搁了功课,岂不比留在府中每日担心受怕的强,更何况少侠武功如此高明,华山上想必更是高手如云,那些刺客那里敢去生事?” 青衿沉吟道:“让世子随我上华山倒也可以,只是王爷你可当真舍得?” 兴王道:“本王虽心中不舍,但为了熜儿的安危着想,又如何舍不得。况且宁王他如此招摇狂妄,早晚是要出事的,我也可趁机看看能不能招揽几个高手,有了自保之力,到时再把熜儿接回来不迟,就怕此去给华山招去麻烦?不知少侠以为如何?” 青衿呵呵笑道:“这点小麻烦我们华山倒也不在乎,怕是宁王也不敢派人来我华山撒野,王爷若是真有此意,我倒可以应下。” 兴王喜道:“好!熜儿,快见过师父。” 青衿却忽然摆手道:“王爷不必如此,我如今确实不方便收徒……” 兴王道:“那熜儿没名没分,如何上得华山……” 青衿笑道:“这点王爷到不用担心,到时可以让世子入我华山外门,挂上外门弟子的身份……” 兴王犹豫道:“那熜儿岂不……岂不……” 青衿呵呵笑道:“王爷放心,到时可让世子随我住在一起,至于习武之事,我也会亲自指点,必不会让世子受了委屈……” 兴王神情一松道:“那就麻烦少侠了,你虽不让熜儿拜师,但尽的却是师父之责,以后就让熜儿称呼你为先生吧!” 说到此,他又对着朱厚熜说道:“熜儿,还不见过先生!” 这朱厚熜听了,到十分乖巧,对着青衿恭恭敬敬的施了一个礼,青衿倒也坦然接受。 这番事了,青衿又与兴王叙了几句话,便告辞而出。 ……(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阻路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渡远千山外,轻舟八桂临。 长帆浮水月,洞箫逸清音。 日当正午,风轻云净,一条大河蜿蜒曲折,流向天际,此刻河面上,碧波千里,白帆点点,船只往来如梭,无涯无迹,一派繁忙景象! 这时,河面上恍惚有一缕的箫声传来,那箫音清冷,飘飘渺渺,带着些许悲凉,如丝如缕,低回盘旋,彷如香炉中袅袅婷婷的烟云,若虚若幻,宛转悠扬,与河水相映成双,合成节拍,不知水声是箫音,还是箫音是水声。 一闻之下,令人心神不由为之一清,更觉秋水共长天一色,天连水来水连天,天水相接,意境高远。 那箫声丝丝缕缕缭绕不绝,渐渐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致,几个盘旋,又渐渐升起,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起彼伏,又如群卉争艳,间关莺语,彼我和鸣! 渐渐百鸟散去,春残花落,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涕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渐渐箫声越来越低,若有若无,几不可闻,只余河水滔滔,余韵无穷。 顷刻间一艘船身狭长,精巧华丽的双桅大船远远驶来,那箫声正是船上发出。 此刻船头正有一人肃立不动,手持一把碧玉洞箫,这人体态修长,一身青衫,虽显得朴素无华,但看那做工精良,针脚细密,显然是能工巧匠缝制,极为合身,更此人衬得松紧挺拔。风姿如玉。 尤其是他一头流瀑似得青丝松松散落,只用一根锦带束住,更显飘逸潇洒。 那人长身立在船头,一双眼恍如秋夜寒江。清清冷冷,平平淡淡,不起半丝波澜,眼神也是空空洞洞,幽深异常。好似在仰望遥远的天际。 一阵微风吹来,朵朵云气弥漫,不知何时,天空中已经雾气蒙蒙,渐渐河风转厚,烟波浩渺,浊浪滚滚,开始下起了蒙蒙小雨,丝丝缕缕,沾衣欲湿。这人仍是挺立不动。 这时若有人在旁,定能看见那飘摇的细雨接近此人身边时,便自行斜开,恍惚被一种无形的屏障挡住,这人分明站在雨中,身上却滴水不沾,如同雪中青松,云中孤竹一般,清冷高洁,不可方物。 不知何时船舱口站了一七八岁童儿。只见他唇红齿白,长得粉妆玉琢,甚是可爱,远远对着青衿喊道:“先生。外面雨大,怎不到船舱中歇息?” 青衿渐渐转过头来,对这童儿呵呵笑道:“无事,感受一下外界的天地也是好得!” 这童儿听了也不回去,站在舱口,伸着小小的脑袋往外面四处打量。这时又有一个小脑袋伸了出来,这名童儿更小,只有四五岁左右,长得虎头虎脑,甚是可爱。 青衿见了,轻轻一笑,回过头去,也不去管他们。 这幼童名叫“陆柄”,说来也是一位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人物,整个明朝,最为士大夫所痛恨的一是太监,二就是锦衣卫。 而这陆柄,堪称大明两百余年间锦衣卫第一人! 这锦衣卫指挥使说来官衔不大,只有正三品,却集侦查、逮捕、审问、刑狱于一身,直接对皇帝负责。 上至藩王宰相,下至平民百姓,都处在他们的监视之下,无人不谈之色变,当缇骑四出,侦缉天下,更是让人见之胆寒。 只是锦衣卫虽厉害,更厉害的却是东厂,自东厂被明成祖朱棣设立以后,便后来居上,连锦衣卫都在他们的监管之下,渐渐锦衣卫不免便被东厂压了一头,而后历代锦衣卫指挥使也都要看东厂厂公的脸色行事。 终明一朝,只有一人例外,那就是陆柄,也只有陆柄任锦衣卫指挥使时,锦衣卫的权柄才达到顶峰,力压东厂一头,冠绝历代。 说来这陆柄也是官宦世家,陆柄的父亲继承了祖荫,任大内侍卫,后来被兴王挑中,随之就藩,按说跟随一个藩王,并没有什么前途,只是他跟的是兴王。 于是陆柄之母成了嘉靖的奶妈,陆柄也和嘉靖从小一起长大,兼且此人有勇有谋……后来有此成就倒也不甚稀奇。 这次朱厚熜随青衿前往华山,随行五六人,这陆柄便被当做他的伴读,一同前往,拜入华山外门学艺。 雨渐渐停了,这船行甚速,青衿立在船头,意太悠闲,负手远眺,只见河水滔滔,一望无际,船拐过一方斜角,忽听得前面鼓声大作,七八艘大船停在河面,将河道封住。 这些船旗帜鲜明,分成两方,更有许多小船在围在他们四周游弋,彼此之间隐隐配合默契,列成战阵,显得训练颇为有素。 此刻两班人马正在相互谩骂,青衿喊来船家相询,船家经常在这一路跑船,对这条河上的各种势力到是如数家珍,原来是排帮和巨鲸帮正在争夺地盘,以前两帮在河上也是时有冲突,这般对持也发生了不少次,船家倒也是见怪不怪了。 青衿见两班人马各自僵持不下,又互不相让,怕是一时难以通航,又向船家询问。 这船家露出一副苦相道:“这也不好说,有时对持个几时辰就离开,有时能持续几天,最多的一次僵持了整整半个月,最后惊动了官府,才各自散去。” 青衿问道:“我看他们两班人马中间到空出一条水道,勉强可以通行,不若我们从那里穿行过去?” 船家听得一呆,连连挥手道:“不可不可,这些人虽然不是以抢劫为生,但绝非什么善良之辈,平日里除了走私货物,就是靠向来往的客船、商船收取过路费生存。他们冲突便也是因为谁收过路费争执不下……先不说会不会让咱们过去,便是过路费你交给一方,另一方心中恼怒定会拿你开刀。” 青衿也懒得多事,问道:“那若两边都交呢?” 船家还是摇头道:“上次听说便有一条船等不急了,就是这般干的,结果船被扣了,人也关了好多天才放出来。”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音道 青衿立在船头,看着两方争执不下,不知何时河道才能畅通,他不耐在此等候,沉思半晌,转身对着船家道:“不用等了,开船!” 那船家一愣,就要张口回绝,忽见青衿眼中一道莹光闪过,他心中一紧,身子也是一颤,拒绝的话竟说不出口,正在迟疑间,见青衿又是一眼撇来,脑子竟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哪还敢推脱,结结巴巴道:“是……是……” 这客船刚行那几艘大船十多丈外,忽有一条小船迎面驰来,船首一名大汉远远喊道:“巨鲸帮办事,来船止步。” 青衿扫了那人一样,淡淡道:“行船而已,碍不得你们什么事……” 他话语虽轻,声音却清清楚楚传入那大汉耳中,大汉座下小舟又向前行了几丈,待看清青衿面容,顿时心中大喜,大声喝道:“我巨鲸帮和排帮在此商议大事,帮主吩咐,不论何人,一律不得靠近?” 青衿轻笑道:“那你们何时议完?” 这大汉见青衿并无硬闯之意,大声回道:“等我们什么时候想走了,自然也就议完了。” 青衿呵呵笑道:“那还不快走,留在这里岂不碍眼?” 这大汉听了也不生气,讥笑道:“我们大事未定,如何走得?” 青衿眼中精光一闪,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那就好,就好……既然各位商议得如此之慢,不如我助各位一臂之力吧。”他说话声音虽轻柔,方圆数十丈内皆清晰可闻。 青衿说完,不再理他,转过头去。 这大汉冷笑一声,掉转舟头,直往一艘大船驶去,看样子是去汇报情况。 说来如今这番局面,皆是因为前几天巨鲸帮派去安陆府护卫任盈盈的那几名帮众。 这几人当时只是负责在外围巡逻的人手,偶然听闻一名华山弟子蒙圣姑相召。却对其颇为不敬,圣姑一气之下,竟而崩断了琴弦,他们不明就里。回来就添油加醋的讲了一番。 巨鲸帮帮主听了,当即心中一动,便觉这倒是在圣姑面前表现的好时机,只是他听闻青衿武功不凡,又是华山派岳不群的高足。也不敢直接找茬,闻之青衿要走水路回山,当即便有了主意。 于是就派人传话给老对头排帮帮主,一同谋划此事,这排帮帮主本懒得理会,但闻听此事事关圣姑,却不敢推辞,于是两人一合计,便派人沿途跟踪青衿所乘的客船,在这大河之中演上这么一出大戏。 两派以争夺地盘为由。阻住河道,拦下青衿行船,若是青衿硬闯,不免先行动手,如此一来,两帮自然就有了对其下手的借口,便是岳不群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到时凭在场的两帮数百号人马,决不让此人讨到好去,若是此人不敢硬闯,既然阻住了他的去路。到时也自有法子招呼他。 如此一来,既能为圣姑出一口恶气,又能在三教九流中博个莫大名声。 再说这等为圣姑出头的好事,三山五岳的好汉那个不心向往之。又有谁人不羡慕。 …… 青衿目送那小船离去,也不在意,他负手望天,看天际云卷云舒,缥缈无迹,忽然转身挥手把甲板上的几人都赶回船舱。独自一人立在船头,看着前方一条条大船,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笑意。 他持箫的手忽而一抬,下一刻一缕箫音升起,这箫音极轻极柔,恍如从天而降,穿过烟波重楼,传进了依然在争执不休的两帮数百名帮众耳里,就好似一声声叹息,仿佛能直达心底,众人一听,心中顿时便有一股抑制不住的哀思升起。 青衿好似浑不在意,这箫音如丝如缕,自他手中传出,经内力激发,穿墙过隙,无孔不入。 场中众人只觉千丝万缕的箫声在空中飘飘荡荡,盘转回旋荡漾来去,一时间心神大动,在顾不得争执,河上不免一静,只余箫声袅袅,往来不绝。 开始尚且不显,渐渐这箫声在青衿内力的控制下,越发凝聚,仿佛潮水一般朝众人涌去,宛若水银泻地,生生不息,渐渐竟让人生出十面埋伏,四面楚歌之势。 渐渐这声势越来越大,彷若惊涛骇浪、疾风骤雨一般,无处不在,无处不至,河水也在这音声激荡下,荡起一层层细碎的涟漪,绵绵延延,缕缕不绝。 渐渐箫音又是一变,倏尔低沉尖锐,彷如凤鸣鹤唳,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到了最后,这低低沉沉的箫音听在众人耳中,恍如一声声轰鸣,一波接着一波,在耳际循环往复,来回激荡,恍如无穷无尽一般。 众人的心房也不由得随着音符变化而剧烈颤动起来,霎时间箫声高低起伏越来越快,众人的心脏也随之越跳越快,两帮人都马骇然不已,平生那遭遇过这般事情,霎时乱成一团,就在众人惊慌失措之际,忽然又有一缕洞穿金石的高昂箫音传来,恍惚夏日午后的一声惊雷,猛然炸开。 众人心神还未恢复,听得此声,霎时间双耳嗡嗡直响,只觉头脑发胀,彷如魂飞魄散一般,一阵天旋地转,不少人竟一头栽倒在地。 两名主事之人,巨鲸帮副帮主和排帮副帮主相顾骇然,他们武功颇有根底,到不大受箫音影响,可是普通帮众如何受得住。 排帮副帮主一脸惊骇,对着青衿失声道:“阁下……阁下好厉害的手段?” 巨鲸帮副帮主也是方寸大乱,大声疾喝道:“快快住口……快快住口……” 青衿缓缓睁开半眯的双眼,缓缓扫过,见众人都在捂着耳朵苦苦忍受,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音律不但可以助人修身养性,陶冶情操,洗练心境,若是运用得法,便也是可成为杀人的利器。 便如此刻,本是低沉的箫音,听到众人耳中,便如雷鸣一般,扰人灵台,激人内力,乱人心智,让人挡无可挡,防不可防……若练到高深境界,生杀予夺,不过一念之间。 他习练“无相音罡”多年,此刻第一次以乐器发音出对敌,加之其中融合了自身对移魂大法的一些感悟,一经使出,威力果真不凡。 青衿想到此,倒也没了兴致,渐渐箫声低沉,终至渺无声息。(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船上乱了一阵,索性这两帮人马也算训练有素,箫音一停,那些普通帮众也渐渐缓了过来。 青衿嘴角露出几丝笑意,轻声道:“诸位的大事可议好了?” 巨鲸帮副帮主渐渐恢复惊容,喝道:“你待如何?” 青衿摇头道:“还能如何,自然是让各位让开河道,走我的路了?” 排帮副帮主接道:“咱们无冤无仇,阁下一上来就如此做,难道不给我们一个说法?” 青衿笑道:‘诸位想要什么说法,说来听听?” 排帮副帮主沉吟道:“阁下身为华山弟子,原是名门正派,行事应当光明磊落,而今却这般无故伤人,怕是令师君子剑岳先生见了,也定会不允吧?” 青衿看了他一眼,大有深意道:“这位仁兄到是见多识广,李某虽小有薄名,平日却甚少在江湖行走,也并未与你见过,你竟然一眼就能认出我的身份,当真是了不起呀,了不起……” 排帮副帮主眼角微微一跳,呵呵笑道:“少侠说哪里话,华山派威名远播,令师岳先生闻名天下,李少侠和令狐少侠更是江湖年青一代出类拔萃的人物,人虽没见过,但见了阁下这般风仪气度,能认出也不稀奇?” 青衿哈哈大笑道:“你这人到会说话,李某便当它是真的吧!” 排帮副帮主闻言不露声色,反问道:“阁下以为我在骗你?” 青衿神色淡漠道:“好了!不论你为今日阻我是何目的,既然已经受了教训,我懒得再追究,你们也不必再寻找什么借口推脱,若真想与我为难,直接划下道来就是。” 排帮副帮主闻言一滞,半晌才叹道:“阁下误会了!” 巨鲸帮副帮主早已缓过劲来,见青衿话语清清淡淡,并无狠辣决绝之处。想到他身为名门大派弟子,门规森严,绝不敢轻易杀伤人命,胆子渐复。出声接道:“今日是本帮与排帮为河道归属之争,阁下不问青红皂白,就狠下辣手,未免没把我们两派放在眼里,也太过猖狂了吧?” 青衿笑道:“猖狂吗?那又如何?” 巨鲸帮副帮主冷笑道:“若放阁下想轻易离去。我们两帮哪还有脸面在江湖上立足,说不得阁下非得给我们个交代不可?” 青衿哈哈大笑道:“你想要什么交代,说来听听?” 这人呵呵笑道:“那便请阁下随我去见帮主,亲自陪礼,请他老人家谅解。” 青衿指着他哈哈大笑道:“阁下这笑话讲的不错,口气更是不小?” 巨鲸帮副帮主冷笑道:“你真当我们这数百号人是泥捏的不成?” 青衿淡淡道:“是不是泥捏的,与我来说有何区别?” 巨鲸帮副帮主闻言脸色一寒,冷笑道:“阁下太小看人了,虽然我等刚才一时不察吃了点亏,但论水上功夫。到还没怕过谁?我们虽奈何不了你,但你坐下这艘客船,连船上之人,可没你这般本事,到时我们百船齐发,想要拿下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 青衿眼中寒光一闪,笑道:“好,很好!你很聪明,只是却用错了地方,这种人一般都是活不长的! 这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意。不过瞬间掩饰过去,脸色阴冷道:“你以为会吹两手曲子,老子就怕就你不成?” 青衿轻笑道:“很好,很有胆色!希望接下来你继续这般有种。不如咱们搭把手试试?” 这人稍一犹豫,大声喝道:“你武功虽高,老子也不差,岂会怕你?”一句话说完,转头向着对面船上的排帮副帮主道:“刘兄,此人竟向我等挑战。如此嚣张,咱们焉能怕他?” 这排帮副帮主亲眼目睹了青衿的武功,本不愿闹得太僵,只是此刻两帮须得共同进退,不得已说道:“那是当然,若是少侠执意不给个交代,我们也只好得罪了!” 青衿哈哈笑道:“好好!想要我给你个交代,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巨鲸帮副帮主抢先道:“休得猖狂,刘兄,这里以你为大,武功最高,便有你会会他如何?” 排帮副帮主心中暗骂一声,当着众人的面又不能胆怯推辞,硬着头皮应道:“如何不可,刘某虽自认武功不高,但却不是孬种,少侠请了?” 巨鲸帮副帮主那听不出他话中的孬种是说自己,只是巨鲸帮和排帮本就是冤家对头,让他和那华山弟子拼个你死我活才好,若是侥幸胜个一招半式,自是任务圆满,若是败落了,落的也是排帮的面子,对他巨鲸帮又有什么坏处,到时事不可为,自己直接认输撤走就是,便是任务失败,能削弱排帮,帮主知道了也不会怪罪自家。 他想到此,见排帮副帮主拔出长剑,就要叫战,脸上不免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怕他上去随便糊弄两下就投降认输,又大声叫道:“刘老大,你乃是排帮的二号人物,武功高强,在江湖上威名赫赫,这小子不过会吹两首曲子,装神弄鬼,焉能是你对手,祝刘老大此战旗开得胜,势必擒下此人!”话语中不免露出几丝幸灾乐祸之意。 一句话说完,他心中得意之心更甚,若非他也历练多年,心机不浅,强行抑制,怕早已大笑出声了。 排帮副帮主听了更是心中恼怒,此事本就是巨鲸帮挑起,他此刻却坐岸观火,拿自己当刀子使,当真卑鄙小人,只是混江湖的,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既已亲口应战,此刻却不能反悔,他不禁朝青衿看了一眼,只见他一双幽深森寒的眸子已经瞧上了巨鲸帮副帮主,并未关注自己,心中虽有被人小瞧之意,也不免松了一口气,暗想或许倒霉的并非自己。 巨鲸帮副帮主见青衿忽然看来,和他那一双幽寒森冷的眸子一对,身子不禁猛然一僵,打了个寒颤,脸上那股抑制不住的笑意瞬间消失,赶紧别过头去,再不敢看。 几乎在他回头的瞬间,耳边忽然传来青衿那淡漠冰冷的声音道:“看你那么得意,还忍着干嘛?怎么不笑出声来?” 他一听此言,心中恼怒,就要开口反驳,却忽听到耳边传来无数惊呼声,他下意识的回过头来,只见一道恍如惊鸿的青影正凌空朝自己扑来。 他心中大骇,惊叫道:“拦住他……快拦住他……”同时自己拔出长剑,疾速向后飞退。 巨鲸帮来的都是帮众精锐,训练有素,虽见了青衿的威势,闻听此言,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拦在前面。 众人连开弓放箭都来不及,便看到一道青影已经到了船舷,他们虽对这般如鬼似魅的身法惊骇已极,但倒也当真是称得上精锐之众,见了青衿身形,纷纷大声疾呼,挥刀迎上。 青衿也不动兵刃,双手轻轻挥过,当先的两名帮众便惨叫一声,如断下风筝般跌入水中。 下一刻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一道青影闪过,青衿已冲入人群之中,这些人赶紧结成刀阵,雪亮的刀光舞成一片,只是他们眼中唯能看到一道淡淡的青影在刀光中往来穿梭,人影过处,惨叫闷哼连连,有的被打落水中,有的被直接点中穴道,倒在地上,而他们连敌人的衣角也未碰上,唯有那一双断金裂石的手在众人身上拍来点去,挥舞连连。 几乎刹那间,这艘大船上的几十名帮众便去了十之八九,剩下的几人何曾见过这般威势,这般武功,吓得惊骇欲绝,在顾不得其他,扑通扑通……纷纷跳入水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青衿立在巨鲸帮副帮主面前之时,他才反应过来,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此时已无再人替再他阻拦。 他心中惊骇之极,自他当上巨鲸帮副帮主时后,不知不觉中他当初的勇猛和胆量已经渐渐消退,许多时候他喜欢靠自己的聪明玩弄心计,喜欢躲在背后操纵鼓动别人,自己坐收渔利,更喜欢凭着自己的身份,用恃强凌弱的手段,解决事情。 如此这般,渐渐竟让他从一个响当当的江湖汉子,变成了一个色厉内荏,只会耍些心机诡计的真小人。 他虽认为武功重要,但觉得凭自己得手段,照样可以将武功高手耍的团团转,他刚才不认为青衿会对他出手,甚至青衿出手后,他还曾幻想凭手下阻截他的这段时间,想出一个妥善解决的法子,或者直接答应放他的行船离去。 只是当青衿顷刻间解决了他的手下后,他才明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枉然,他脑子刹那间一片空白,别说想什么对敌之策,甚至连开口求饶,哆哆嗦嗦张了几次嘴,也没吐出半个字来。 他不明白自己不是挑唆了排帮副帮主向他挑战么?这人为什么忽然向自己出手,或许是因为他沉迷在自己计谋得逞的得意中,自以为是的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岂不知在有些人眼中,他便是傻子。 他只觉此刻额头汗水滚滚而下,流到了眼中,眼前一片模糊,终于他再也承受不住这丝压抑,强烈的恐惧也摧毁了他的最后一丝理智,一剑向青衿刺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离去 刺出后他便开始后悔,若是自己开口求饶他会不会绕过自己,自己为何会这般冲动,甚至他只觉手中汗水淋淋,连手中的剑都拿不稳。 这一切只不过刹那间事,这人倒也算是一个好手,只见一道匹练似得剑光疾刺而出,剑光挥洒,化作点点寒光,朝青衿全身要穴罩去。 青衿嘴角却露出一丝轻笑,在剑光的笼罩下,却显得淡漠无比,甚至算不上表情。 忽然只见青衿身形一动,一只白皙如玉的伸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掌,竟轻轻松松的穿过如雪的剑光,一掌拍在此人胸口。 青衿击中此人的同时,身子却倏尔一退,恍如飞羽,仍落回原地,好像从未动过一般。 只见眼前剑光却骤然消失,巨鲸帮副帮主却一口鲜血吐出,倒在地上,手中长剑也是哐当落下。 一招落败,他心中骇然不已,赶紧爬起,不由得对着青衿连声求饶。 青衿见他这般没骨气,也懒得杀他,正待回去,忽然瞥见他那双恐惧之极的眼中流露出的一抹阴狠毒辣之色。 青衿虽不是滥杀之人,却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更不会为自身留下麻烦,不论此人是好是坏,是善是恶。 只是看这人流露出神情,绝非宽宏大量之人,以后若让他寻到机会,对自己的报复想必定也是不予余力。 想到此,青衿对着他又是轻轻一笑,身形一动,随手一掌从此人身上轻轻拂过。 下一刻只见青衿一晃,已经从船上消失,空中接连几道虚影闪过,再现身时,已经负手立在客船之上,见众人千百道目光凝视过来,嘴角又有一抹笑意露出。 众人只觉他双眼玄奥幽深。无情无欲,无悲无怒,淡然冷漠,只是刚与他眼神相接。便被那宛若实质的目光看的心中一寒,恍惚间自己五脏六腑都看他的清清楚楚,众人心中惊骇不已,皆是不由自主的扭头避开,再不敢瞅上半眼。 河上霎时间为之一静。只余风声阵阵,河水滔滔,再无一丝声响。 忽然又几声惊叫传来,霎时间惊叫声连成一片。 此时巨鲸帮副帮主正爬起身子,为自己能保得一命庆幸不已,他忽然看见众人都对着自己惊叫,无数惊骇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心中纳闷,自己已然无事,他们为何这般看着自己。难道以为自己该死不成,他看着附近几条船上自己手下的帮众也是这般表情,心中有些恼怒,记下这些人,回去非一个个收拾他们不可。 忽然他觉得眼中有些湿润,莫非流泪了,他心中想到,下意识的伸手拭去,却只见满手鲜血,他心中一愣。不是泪吗?怎么会是鲜血…… 他尚未想明白答案,下一刻,一股深入骨髓的剧痛从脏腑传来,他一声惨叫。一口鲜血喷出,就在他心胆俱寒之际,脏腑又是一阵翻滚,他扑通一声俯到在地,大口大口的咳嗽,鲜血夹着碎裂的内脏。一口一口吐出,他双目大张,口齿不清的对着青衿喊了几声:“你你……” 身子便如烂泥一般软了下来,已是气绝身亡。 大河之上顿时寂静无声,针落可闻,这时巨鲸帮的帮众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出刀剑,或引弓待发,用一种恐惧中家杂种惊骇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青衿。 众人眼角余光看到那死的凄惨之极的副帮主,又看着一身青衫,神情淡漠的立在客船之上的青衿,身上别说鲜血,竟连一丝衣角都完好无损。 他就那么立在船头,不像刚才那个威势滔天,狠辣无比的刽子手,再也没有一丝戾气,就仿佛一个闲来无事,临河把风游玩的士子。 转变之快,让众人心头顿时下沉,渐渐被寒意淹没,江湖,这才是真正的江湖,这才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痕”的江湖中人。 这个念头不约而同的在他们心头同时升起,以往自觉惨烈无比的打斗,于此时相比,就仿佛小童玩耍一般,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青衿,一种极为诡异的气氛渐渐在河中升起。 仿佛过去很久,又仿佛是一刹那,忽听青衿轻轻一叹,转身把船家喊了出来,先前他箫音为内力所控,特意避开船舱,因此对舱内的人到影响不大,但他们听到外界的喊打喊杀声,也是吓得心惊不已。 此刻船家战战克克走出船舱,见青衿示意他行船,看着眼前密密麻麻大船小船中间空出的那条窄窄的水道,心中不免犹豫难决。 青衿好似知道他想些什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船家身子一颤,在不敢有丝毫犹豫,赶紧吩咐几个手下开船。 船渐渐往前驶出,青衿负手立在船头,双眼仿如虚空一般,遥望着遥远天际,对眼前的众多船只,船上的众多帮众,看也不看上一眼。 众人见客船行来,顿时醒悟过来,纷纷大声吆喝赶紧避让,霎时乱成一团。 客船轻轻巧巧的穿过这片水道,竟没遇到丝毫阻拦。 眼看客船渐渐行远,排帮副帮主心中左右为难,两帮合办此事,如今巨鲸帮副帮主却已身死,虽然其人行事确实是不够光明,但若自己眼看凶手离开,问都不问一句,实在说不过去。 他想到此,忽然牙一咬,下定决心,大声喊道:“阁下就这么走了?” 青衿轻轻回过头来,容色淡淡道:“怎么?你有意见?” 他闻听此言,想起青衿那如鬼似魅的武功,那轻描淡写,于众人之间杀死巨鲸帮副帮主的手段,心中猛然一寒,张口道:“我……我……”我了半天,终于长叹一声,低下头去。 客船渐行渐远,到最后只剩下一个黑点,这时忽有一阵飘飘渺渺的箫音传来,这箫音清冷,带着些许悲凉,如丝如缕,低回盘旋,彷如香炉中袅袅婷婷的烟云,若虚若幻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涕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渐渐箫声越来越低,若有若无,几不可闻,船终于消失不见,只余飞鸟鸣叫,映着滔滔河水,流逝不绝……(未完待续。) PS:  青衫吟 一袭青衫别折扇颍水旁 双眸若星似天明望贪狼 三年不啼伺良机中原荡 四时轻狂五更棋下洛阳 六月鹰扬得卿福祚昌 七弦指尖龙蛇走焦尾响 八千辽东与君共丹霞晚 九丈才高十胜负洗云幻 不知何年今世前缘锦线缠绵 无策遗算我当戮力为君报还 以酬岁前长歌几曲快心豪言 以谢明公相遇相识相知间 文王梦熊姜望远隔渭水泱泱 柳城恨断卿却化尘驾鹤侕然 可叹伯牙昔日隳琴子期已亡 易水风寒何人击筑不闻燕 一曲傍偟经年荡诉离殇 两杯浊酒酹不尽此间量 三登兰舟无处归奈何往 四顾凄凄梧桐黄鹧鸪唱 六月浮光不觉已沧桑 七弦卮断人已去吊影茫 八十万倾艨艟撞葳蕤光 九宫铜雀十分怅诺共飨 文王梦熊姜望远隔渭水泱泱 柳城恨断卿却化尘驾鹤侕然 可叹伯牙昔日隳琴子期已亡 易水风寒何人击筑不闻燕 临江横槊青青子衿遥寄我心 对酒当歌高唱人生能有几何 声声滴慢孰知枭雄梦里憾多 痛哉惜哉哀哉身去不由得 蒿里生苹碧落黄泉呦呦鹿鸣 再煮香梅闲话诗酒青衫吟 第七十章月夜 夜深人静,月上中天,一段河道中,一艘客船在水面飘飘荡荡,霎是奇怪。 却是青衿不耐每日都要早早寻找码头停靠,便嘱咐船家尽管赶路,不必在意落脚之地,索性船上有专门的膳房,不必担心饮食,今日行到此地天色已黑,便直接在此地抛了锚,停船休息。 此时已是深夜,河上凉风习习,舱内的众人都已入了梦乡,河上一片沉寂。 这时,不远处的河面上,几只正陷入沉眠的水鸟忽然振翅高飞,正要高声鸣叫,几道弩箭闪过,刚刚飞出水面的几只水鸟,便一头向下栽去。 淡淡月光下,只见一艘小船轻轻驶来,船上几人皆是黑衣蒙面,为首之人低声嘱咐道:“大家一定要谨慎行事,这华山弟子武艺高强,昨日还有传言,说他当着众多巨鲸帮弟子的面,轻描淡写间就杀了他们的副帮主,虽不知是否夸大其词,但想必不是空穴来风……” 另一人道:“哼……都怪那姓杨的办事不力,要不然那还用咱们兄弟跑这趟差事……” 为首之人接道:“姓杨的武功倒是不错,就是不肯为主上所用,听说上次失手后,连面也没露,让人给主上传了句话,便直接远去了。” 又一人接道:“姓杨的武功如何咱们都知道,他既然失手了,那华山弟子的武功之高可想而知,咱们这一次行事实在太过冒险,倒不如暗中找机会用些手段的好……” 为首那人接道:“我岂能不知此行凶险,只是他们一路上极少靠岸,目标更是不离那华山弟子左右,便是膳食也是自行料理,下毒也寻不到机会……眼见离华山越来越近,那华山派身为五岳剑派之一,威名赫赫,掌门君子剑岳不群更是天下皆知的高手,派内好手也不在少数。若让他们回了华山,咱们哪还有机会,就凭咱们这些人想去华山寻事,纯粹找死……咱们若想完成任务。必须得赶在他们回山前动手,以他们的赶路的速度,给咱们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如今他们身处这荒郊河道,四周无人,咱们若能趁他们入睡间隙。杀他个出其不意,虽然免不了损失些人手,倒是机会不小,若是事不可为,还能借着河道逃走,不然若错过这次机会,以后怕是更难找到时机……” 他话音一落,几人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顿时皆是无言。 小船在附近行了片刻,待解决了四周的水鸟。看客船并无异常,为首的黑衣人口中忽然发出了呜呜咽咽的叫声,这声音好似水鸟低鸣,又恍如河风呼啸,低低沉沉,远远传出…… 刹那间,便有七八条小船悄无声息的行来,等几条船汇聚,为首之人低声嘱咐几句,打了个手势。船顿时四散开来,向着客船围去。 忽然,正在舱内打坐的青衿长身而起,他踱步行到窗前。凭窗而立,清冷月光下,窗外繁星点点,长河如练,好不寂静。 那几条如鬼似魅的船影自然也映入眼帘,青衿便似毫无所觉一般。没有任何反应,仍是默默站立不动,只有一双眸子有道道精光闪出。 渐渐最先的一艘船已经靠近船舷,几名黑衣人相互打着手势,爬上客船,这时余下的几条船也陆陆续续围了上来。 一人手持腰刀,轻轻的把舱门拨开一条小缝,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就在这时,一只白皙如玉的手伸出,捏在他的咽喉之上。 这人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就要张口叫喊,同时手中一刀挥出,只是刹那间便觉浑身一软,只见幽暗的船舱中,一道亮如寒星的双眸扫了过来。 他心中猛然一颤,意识渐渐模糊,隐隐间听到喉骨碎裂的声音,接着便软倒在地。 舱门口有人发觉不对,大声喝道:“被发现了,大家并肩子上……” 他话音未落,忽然舱内有一道黑影飞出,众人不及看清,同时射出手中弓弩,刹那间便把那黑影射成了刺猬……正是先前那人尸首。 这时紧随其后,又有一道青影飘了出来,这青影飘飘渺渺,快如惊鸿,舱前的几人未及反应,只觉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便再无知觉。 烟波浩渺,淡淡月光下,只见一道青影夹着剑光在船舱四周游走不定,人影过处,剑光缭绕,刺客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些人哪见过这般高明的武功,见己方顷刻间便被杀了大半,却无人能攻入舱内半步,渐渐心下胆寒,更有几人见势头不对,直接驾船而逃,这先例一开,剩下的刺客也纷纷退去…… 青衿先前故意放他们过来,就是想一网打尽,省的有了漏网之鱼,在添麻烦,此刻怎会让他们离去…… 只见他身形一变,恍如凌波飞舞一般,飘身而起,动作轻灵飘逸,变幻无常,脚下只要稍稍借力,便能纵出八九丈远,在大河之上纵横往来,只见剑光挥洒,恍如银虹,剑势绵绵延延,凌厉无方,几息功夫,河面上便只剩得最先逃走的那艘小舟,此时已经划出数十丈远…… 船上几人见有了这般距离,轻功绝难掠过,再加上那华山弟子顾忌客船安危,必不敢浪费时间驱舟来追,心下不免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忽听得一声清啸传来,这啸声清越苍劲,恍如龙吟,直震得耳朵嗡嗡直响,几人转头看去,只见一道青影飞身掠来…… 这一下看的几人心中大震,脸上惊疑不定,还有几丝深深的寒意,这世间有谁的轻功能纵出几十丈远,这华山弟子虽然武功极高,想必也是不能的,但他敢如此做,定然也不会无故而发…… 这时只见那道青影去势已尽,朝河中落去,离水面不到三尺时,就见他霍然一掌拍出,掌力过处,顿时河水激荡,溅起漫天水浪…… 青衿却接着这股反击力道,身形恍如蛟龙一般,又霍然飞起,又是接连几次借力,顷刻间便到了小舟上方。 几名刺客目瞪口呆之余,更是吓得肝胆俱裂,两人挥刀就朝青衿身影砍去,青衿手中长剑一晃,寒光闪过,几声惨叫传来,刹那间船上便只剩下最后一名刺客,吓得瑟瑟发抖,骇然不已…… 青衿轻轻落在舟上,他一身青衫,在河风中飘飘荡荡,一双淡漠的双眸,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忽然开口道:“宁王派的……” 这名刺客吓得结结巴巴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 青衿也不在意,轻轻一笑,对着他眉心凌空一指轻轻点出,一缕指风****,他看也不看,身形一晃,顷刻间又负手立在客船之上…… 这时那名刺客才扑通一声,落在水里…… 青衿看着那天际清冷月光洒下,心中暗忖,想必以后,宁王便该学乖了吧!(未完待续。) PS:  这两天有点卡文…… 第七十一章 华山 云崖亭,一道青影负手而立,放眼望去,但见群山环绕,一池碧水,云遮雾撩,烟水悠悠,崖下峡谷之中,氤氲烟气变幻莫测,彷如一副轻纱帷幔,粗旷的山峦,险峻的栈道,精致的美景,绘成一副奇妙的山水画卷,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 青衿回华山已经一月有余,世子朱厚熜和陆柄之事禀告师娘宁中则后,也已顺利拜入华山外门,一切俱以安排妥当,到是师父岳不群和令狐冲一行尚未回山,想必是洛阳金刀王府留客殷勤,多呆了些日子。 青衿这些天过得倒也悠闲,他此时武功火候已成,根基不凡,到不用和以前一样每日里苦苦修炼,清闲了许多,每日间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指点世子和陆柄,剩下的功夫,多半是舞舞剑,品品音律,朗诵几卷古籍…… 兴致来时,也会在山间四处游荡,渴了饮些山溪甘泉,饿了摘些山蔬野果,或是抓捕些山鸡野兔般的小兽打打牙祭,逍遥自得。 如此在山间惬意自然,不为尘世所累,看遍烟云变幻,白驹过隙,一颗本有些躁动的心,渐渐变得平和,在这种悠然的心境中,自身对武道的体悟也更近了一步。 此时青衿渐渐收回目光,从云崖亭石台上拿起一卷道藏,在崖边微微踱着步,细细研读,这些皆是华山密室所藏,乃是有数百年历史的孤本,上面还有不少重阳真人的亲笔注疏,其内艰难苦涩,颇为乏味,但玄奥幽深之处颇多,细细品味。却又觉微言大义,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手不释卷。 青衿把一卷书诵完,但觉其内所言,越品越是韵味无穷,闭目体悟半晌。才缓缓睁开双眼,收起书卷,身子一动,缓缓向崖下飘去。 此时正值盛夏,华山一如往昔,山间峰峰相连,连绵起伏,曲折险峻的栈道,彷如丝如缕的丝带缠绕在青山绿水之间。 青衿漫步在山间野径。他步履清奇,恍如闲庭信步,任意为之,看似动作极慢,身形却恍如清风一般在山间悠悠荡荡,飘忽来去,上一刻在这,下一刻忽然就到了别处。 山林间茂林修竹。松香阵阵,不知不觉间便已沁人心扉。青衿在山间漫步了半个多时辰,又起了上思过崖的心思…… 他这一个月来,每日不少时间都在山间四处行走,虽然并未刻意,但华山大大小小的地方也让他给游了个便,竟没见过风清扬的半分身影。当日风清扬曾说以后若是有缘,自会有再见之日,可知他并非避而不见,就是不知他到底栖身何处,在不在思过崖? 青衿速度甚快。半柱香功夫便到了崖上,此时正值盛夏时节,这峰上景色极美,树木苍翠,郁郁葱葱,但思过崖仍是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对比之下,显得极为怪异。 虽然华山历代相传,思过崖选在这里,是因这里无草无木,几乎鸟兽绝迹,受罚弟子面壁思过之时,不至为外物所扰,如此一心参悟武功,必是事半功倍,青衿当年也觉的十分有理,但此时却没了这种感受。 武功练到高深处,当师法天地,体悟日升月落,万物生发之妙,平日里更要亲近自然,与草木相伴,与鸟兽和鸣,如此渐渐了悟法理,提升自身心境,在这思过崖上体悟,反倒不如一处山清水秀,风景优美之地。 当然青衿也知,这是因自己武功火候已成,再也用不着埋头苦修之故,但对那些武功未成,尚在扎根基的人来说,他们还无法收束念头,心无旁贷,这思过崖确实可以助他们做到不为外物所扰,一心习武。 青衿入得洞口,刻有五岳剑法的密洞已经做了极为严密的掩饰,他并未打开进去,而是盯着脚旁那块光溜溜的大石,这是弟子思过时所坐。 大石右侧石壁刻有“风清扬”三字,铁钩银划,笔力挺拔苍劲,入石半寸,其用劲之巧妙,让人叹为观止,他当年初见这几个字时,便仿佛看到了一式绝妙剑法,曾细细品味良久,此刻再此见到,仍是觉得它精妙无比…… 青衿呆呆盯了半晌,忽然心中一动,以指作剑,比划起来,只见他手指一动,李青衿三个字便顺势写出。 他笔路流畅,彷如风飘雪舞、行云流水一般,这三个字每一个字便好似一招剑法,包含数般变化,看似极简,但其中韵味神意却精妙非常,感觉极为容易破去,但若真要去破,又会有无从下手之感。 青衿手中写着,脑中却又品味这石上风清扬三个字的妙处,他并不刻意模仿,只是按照心中所想的,按照心中那种玄妙的意境,手下如流,顺势写出…… 他时快时慢,有时迟疑,有时停滞,有时雄浑刚健,有时清灵飘逸,但每写一遍,看似相同的轨迹,意境却总有不同,渐渐他写了一遍又一遍,这三个字翻来覆去,绵绵密密,浑然一体,字迹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快,到后来纵横开合,劲气四溢,破空声嗤嗤不绝,彷如真有一把长剑一般。 青衿越写越是酣畅淋漓,足足写了半个多时辰,忽然只听得他一声清叱,只见他手指忽然对着面前石壁划出,指落如剑,快如惊鸿,只见石粉纷飞,李青衿三个大字铁钩银划,破石而出。 细细打量,这三个字一气呵成,意蕴深远,其势飞扬跋扈,锋芒毕露,彷如真要破壁飞出,让人一见之下,便觉剑意逼人,凌厉无方,正合独孤九剑那有攻无守,有进无退,凌厉刚猛之势…… 他一气写完,品味半晌,微微轻轻点了点头,显然也是满意,身子一动,几个闪身间,已经纵上玉女峰顶。 青衿掸了掸衣袖,负手立在崖岸,任由山风吹过,青袍鼓荡,他气质出尘,神光内敛,动静之间,法度森严,看山间林木苍翠,山下小河蜿蜿蜒蜒,心中暗忖,风清扬不在这里,不知他到底栖身何处…… 第七十二章 归山 华山朝阳峰顶,青衿负手肃然而立,他遥望天际,只见远处群山飘飘渺渺,云气缭绕,旭日如火,把天际映成红彤彤的一片。¢£ 青衿整个人好似沉醉其中,一头长发不羁不束,微风吹过,发丝掠过脖颈,随风四处飘散,渐渐他双目越发缥缈虚无,进而缓缓合上,他心中无思无念,片尘不起,一丝丝,一缕缕的真气从丹田升起,随着吐纳调息,服气调和,游走于四肢百骸的真气渐渐汇聚,在全身绕行一周,又收回丹田,在一呼一吸间,真气又渐渐散布全身,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慢慢青衿脸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紫气浮现。 随着旭日高升,直入中天,青衿脸上的紫气也由淡转深,直至越来越浓,等青衿回过神来,收功之时,已入午时。 青衿长吐一口气,只觉天朗气清,五官清明,也不停留,悠悠哉哉下了朝阳峰。 在紫竹院用了午饭,忽见采药一路小跑着进来,原来是师父岳不群率领一众弟子回山了,此刻正在上山的路上,青衿闻言,心中倒生出几分喜意,也不耽搁,快步向山门外迎去…… 华山玉女峰下迎客亭,乃是华山山门所在,这里林木清幽,流水淙淙,鸟鸣嘤嘤,迎客亭依山傍水,与山势相合,颇有些相映得宜。 青衿到时,师娘宁中则和几个外门弟子已经先行赶来,刚施过礼,就见对面山道上一行人正热热闹闹的走了过来,为首一人面白如玉,颏下五缕长须飘飘,青衫纶巾,气度洒然,正是岳不群。 一身绿衫的岳灵珊英姿娇憨,正与众人谈笑,不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惹得大家纷纷侧目。 师娘宁中则见了,脸含笑意,迈步迎了过去,青衿等人也紧随其后,正在这时,众人尚未开口,便见一道绿色身影从人群中奔出,身姿矫捷清灵,恍如一阵风一般,纵身扑入宁中则的怀中,蹭了蹭脑袋,娇声道:“娘……我想你啦!” 宁中则笑吟吟道:“多大个人啦,当着这么多人,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羞不羞呀……” 岳灵珊咯咯笑了几声,抱着宁中则,脑袋在怀里又蹭了两下,才放开,抬起头来,脸色微红,小嘴一撅,娇嗔道:“娘……你笑话人家。” 青衿在旁边道:“小师妹也害羞了,再这样下去,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岳灵珊瞪了青衿一眼,跺了跺脚,气呼呼道:“三师兄,就你最坏了!” 又转头对宁中则道:“娘,你看三师兄欺负我?” 宁中则笑呵呵道:“好啦,这么多师兄弟都看着你呢!” 一句话说完,宁中则在人群中扫了几眼,看着行到近前的岳不群笑道:“师兄,你每次下山,定要搜罗几个弟子,这次怎么,可不像你呀?” 岳不群笑了笑,还未说话,岳灵珊抢先喊道:“小林子,林师弟,躲到后面干什么,快点出来拜见我娘……” 岳灵珊一句话喊完,又对着宁中则喜滋滋道:“娘,我当师姐了,我也有师弟啦……” 林平之闻言从人群后走上前来,林震南刚刚过世,他脸上尚自带着几分悲意,先前他早就听说师娘宁中则和师父岳不群乃是同门师兄妹,一身武功也只逊色岳不群少许,当下不敢怠慢,脸上挤出几丝笑意,忙上前叩头道:“弟子林平之拜见师娘,失礼之处还请师娘海涵……” 宁中则看他神色不对,也隐约猜出缘由,当下呵呵笑道:“好好!不用客气,快点起来……” 等林平之起身,宁中则又笑呵呵的对岳不群道:“这次衡山大会,我猜想你定要带回来三四个弟子呢?没想就收一个。” 岳不群抚须道:“你不是常说兵贵精不贵多吗?这个弟子怎么样?” 宁中则笑呵呵道:“不错,不错,就是生的太俊了,和衿儿一样,像个书生,若是以后跟你读读四书五经,说不定能考个功名回来?” 岳不群笑道:“那也好呀,若是像衿儿一样,也考个功名回来,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林平之闻言,脸上微微一红,暗想:“师父、师娘定是见我生的文弱,便认为我习武上天资普通,我以后非努力用功不可,绝不能拖后腿,让众位师兄瞧不起……” 他想到此,忽然又想起师娘说自己像三师兄,想起青衿的武功,他心中又一片火热,暗忖,“师娘说我像三师兄,我若真像三师兄就好了,若能有三师兄那般武功,如何还会怕了那些人,他想到这里心中一片振奋,更是暗暗咬牙以后一定要加倍努力,绝不能让师父师娘众位师兄失望了……” 岳灵珊插言道:“娘,那青城派的余沧海和塞北神驼木高峰真坏,害死林师弟的爹爹……” 宁中则已经从青衿嘴中知道大概,也听说了一些江湖传言,闻听此话,不禁叹道:“余观主和木高峰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号人物,不想竟干出这种事来,平之放心,师父师娘定会为你做主,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林平之闻言眼中一红,想起刚刚在洛阳过世的爹爹临死前嘱咐他勤加习武,还曾叹息江湖险恶,始终是要用武功来说话,希望他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重振福威镖局,他当时都含着泪都一一应下。 想到此林平之颤声道:“多谢师娘,平之蒙师父收入门下,倾力帮扶,身授师父和众位师兄大恩,感激不尽,弟子想学好了武艺,亲自向他们讨个公道。” 宁中则点头道:“好!你能有这般志向,师娘很欣慰,有什么困难,不要憋在心里……尽管说来,大家不会袖手旁观。” 林平之连忙应下,迟疑道:“师娘,弟子初入门墙,武功上不懂之处甚多,若有疑惑,可否多向三师兄请教?” 宁中则笑道:“华山弟子之间,相互帮助乃是应有之意,有何不可,青衿你呢?”说着笑吟吟的看了一眼青衿。 第七十三章指点 青衿笑道:“自无不可,平之也无需客气,若有不懂之处尽管来问,师兄定会知无不言。” 林平之闻言心中一喜,他曾见青衿施展了几次武功,又曾蒙他出手相救,等知道两人年龄相仿,心中震撼不已,又是感激又是敬佩,常常暗想,自己若有他一半武功,就绝不会让福威镖局落到这般境地,他心中早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学一得身高明的武艺,现在听青衿说出此言,不禁喜道:“多谢师娘,多谢三师兄……” 岳灵珊也插言道:“林师弟你不用客气,若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我来教你……” 宁中则笑骂道:“你自己的武功还没学好,就想教人,就不怕把教错了,你这次回山,以后再不许在像小时候那般玩耍胡闹了,一定要勤练武功,知道吗?” 岳灵珊脸上微红道:“娘!我武功那里差了,你不知道林师弟他武功比我差多了……” 宁中则又道:“珊儿,华山派的规矩,虽然排序不论年龄大小,以入门先后而论,但你身份特殊,无法列入门徒之序,便只能以年龄大小来论,你没有平之大,这个师姐怕是做的不稳当吧!” 岳灵珊闻言急道:“不行,从今以后,我就是师姐,你问问林师弟,是他自己要做师弟的,可不是我逼的……” 林平之拱手回道:“平之蒙恩师收录门墙,已是平之的福分,先入门着为大,平之自然是师弟。” 岳灵珊笑道:“娘,你看,这可是他自己答应的,可不是我说的,以后我就是师姐了。” 宁中则笑道:“好了,以后你可别使小性子,为难平之。德诺,你先回去安排香烛,等会让平之参拜本派历代祖师的灵位。” 劳德诺躬身应是,匆匆而去,众人又叙了几句话,便一同回转华山派。 …… 匆匆几个多月过去,华山演武场,林平之一路入门剑法演完,对着青衿深施一礼道:“三师兄,请你指点……” 青衿见他剑法生涩,招式转换僵硬,不见丝毫神韵,本想说他两句,但林平之这几月来练功之勤奋,华山少有人及,也不愿过分打击他,斟酌道:“平之读过不少书吧!” 林平之不明所以,回道:“比不得三师兄,不过倒也读了不少……” 青衿袖袍微拂,踱了两步道:“其实练剑和读书习字一般,任你再复杂的字,都是有横竖撇捺折组成,任何字也逃不出它的范畴,你若是能把这些笔画练好,想习得一手好字,自然事半功倍。剑法也是一样,不论多么高深的剑法,都有那些刺、削、格、洗……的基本招式组成,若想练好剑法,必须要练好这些基本招式,而我华山入门剑法,就是集这些基本招式之大成,一个门派剑法根基所在,平之可不要小瞧他呀!” 林平之闻言脸色一红,躬身道:“多谢师兄指点,平之记下了。” 福威镖局被灭,父亲林震南逝世,林平之心中执念非浅,一心想练成高深武功,初习这入门剑法时,他心中倒是兴奋,但时间久了,见这入门剑法威力平平,比自家的辟邪剑法并不精妙多少,又见它名为“入门剑法”,招式也并不如何高明,心中便不怎么重视,他这几月虽然****苦练,但并未如何用心,只想早日练得纯熟,好蒙得师父传授一套高明剑法,此刻闻听青衿此言,颇觉受教,心中顿时大为惭愧,暗下决心以后定要用心练习,绝不能再像这般死学死练。 青衿见林平之脸色,知道他听进去了,笑道:“平之,这段时间你抱元功练得如何?可不要耽搁了!”他见林平之每日里纠结于剑法,反倒对内功修习不太上心,是以有此一问。 林平之回道:“我每天练剑之余,都会抽出时间修习,如今已经入了门径。” 青衿点头道:“嗯,那就好!我看你根基打得极牢,想必也是从小修习内功吧!” 林平之闻言眼中一亮道:“我林家有自己的独门内功,虽然比不得抱元功,但从小爹爹便每日督促我勤加练习,一日不敢怠慢,才有如今的底子。” 青衿微微颔首,他也是看林平之虽然内功尚浅,但基础扎的极为牢固,便知是从小修习内功的缘由,想来那林震南武功虽然不高,但能经营一个偌大的镖局,其手腕自是非浅,对林平之习武之事定也是严加督促,林家内功虽说不上多么高明,但林平之十多年苦修之下,却为自己内功修习打下了极厚的根基,说来这也是极为自然之事。 他想到此,又问道:“平之你入华山时间不短,可知我华山武功要诣么?” 林平之疑惑道:“华山武功要诣,是‘奇、险’二字吗?” 青衿摇头道:“本门功夫,讲究以气为体,以剑为用,气是主,剑是从,气为纲,剑是目。倘若内功练到高深处,飞花摘叶,俱能伤人……这乃是我华山武功要诣,你要谨记。” 林平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是,平之一定谨记,好像大师兄也曾经说过,是平之疏忽了。”他并不知剑气之争,当时一心苦练,闻听令狐冲说起华山武功要诣,也并未在意,此刻闻听青衿之言,才猛然记起。 青衿轻吸一口气,负手道:“你既然知道,可知其内精义所在。” 林平之回道:“是说本门武功以内功为主,剑法为辅,是了!师兄是说平之整日里练剑,怠慢了内功修习吗?平之往后一定注意,勤加修习内功。” 青衿道:“这点师弟到无需在意,不论是修习内功,还是练习剑法,随性就好,不用太过执着,只是想让师弟明白,武功的根本是什么,精妙招式固然重要,但没有内功为根基,再厉害的招式也无法施展出应有的威力。内功招式,两者相铺相成,其中关隘,平之自己要细细把握。” 林平之使劲点了点头道:“是,师弟谨记。”(未完待续。)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