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南明活曹操》 第1章 灭门惨案 前面山寨到处都是旌旗，充塞着这个只有二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庄，肆意的宣泄着，以宣泄埋藏在主人心灵深处的放纵与兽性。 火光四起，这座十来户人家的小山寨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不到须臾功夫就冒起了四五堆冲天大火，尽情的焚烧着一切。 喊杀声四起，由远及近，此起彼伏，在山谷中来回回荡，杂扎着青壮暴吼声，老人哀哭声，女人告饶声，声声声嘶力竭，即便隔了百来米还是让人声泪俱下，不寒而栗。 杨磊身体蜷缩成一团，惊恐的看着眼前一切，拼命的想从眼前这一幕挣脱开来，就像过去千百次梦中遇到的各种惊世骇俗的恐怖画面一样，但这次不论怎么努力，一切都是徒劳。 迟疑的将右手拇指放在嘴上轻轻咬了一下，锥心的疼痛，眼泪水差点调出来了，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杨磊抱着脑袋拼命回想，越想越感到脑袋疼痛，越想越感到匪夷所思。 自己明明生活在现代化的二十一世纪，在这个周末约几个同事跑到深山老林打野兔子，怎么可能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 摇了摇头，过去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一切仿佛刚刚发生，当时天闪雷鸣的，自己拿着一把猎枪高一脚浅一脚的，一个不留神滚下山崖昏迷过去了，怎么一觉醒来竟然来到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抱着头，杨磊突然感到明显不对，自己明明剃着光头，怎么双手触摸的是粗粗的发辫？ 恐惧的往胸前一扯，杨磊差点再次叫出声来，手中的发辫足足有两三根指头那样粗？ 自己可是大老爷们啊？何时留着这样粗的发辫？ 顾不得疼痛，杨磊站起来奇怪的盯着自己衣服，豁然穿着一件长袍子，脚上穿着一双布鞋，这可不是自己熟悉的打扮啊。 就在杨磊感到头乱如麻，拼命想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突然左侧传来一阵粗重的脚步声，转身望去，一个穿着短身麻布的汉子面带笑容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来。 汉子足足有一米七高，穿着麻布短褂，右手拿着一把短刀，如同古代戏服武生打扮。 杨磊感到内心一惊，茫然四望准备找一个依靠什么的，只见汉子在离自己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身体前倾拱了拱，满是关心的问道：“少爷，你没事吧？刚才我们逃命，少爷一步踏空，滚下山崖，少爷，你不知道小的刚才多着急。 少爷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小的如何对得起老爷夫人抚养之恩，前年闹瘟疫老爷夫人仙逝的时候，我杨皋就在发誓此生此世要服侍少爷一辈子啊。” 杨磊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非常陌生的汉子，但另外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个汉子叫杨皋，小名叫牛娃子，是自己贴身家丁。 正在努力思索着，杨磊身不由己的说道：“这，这没什么，姚天动这个土暴子实在可恶，威逼利诱老子投靠不成，竟然率众攻打我们山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今之计还是逃命要紧啊。” 杨皋满脸满是犹豫，指着远处山谷说道：“少爷，姚天动这个天煞的实在可恶，不但率众攻打我们杨家寨，而且还派出精骑在方圆四五里开外来回巡逻。 少爷，这，这如何是好啊？” 杨磊右手拼命抓着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出声，抬头望了望周围山谷，只见山沟一个接一个，到处植被茂密，想了想，杨磊笑道：“既然走不了，那我们就不要走了，我们找一个山洞先藏起来，如此用不了四五天，等对方撤走后再离开不迟。” 杨皋一听，面露喜色道：“少爷，这个好办，那边半山腰上有一个山洞，半个月前我们打猎的时候也在那里留了一点干粮，要不我们在那里避一下？” 熟悉的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杨磊茫然的点了点头，茫然的转身正准备向对面半山腰走去时，旁边杨皋弯下腰捡起比人还要高的鸟铳（5.5尺）说道：“少爷，这是你的鸟铳，你平时爱得心肝宝贝似的，怎么不要呢？” 鸟铳？杨磊感到一阵惊喜，从杨皋手里接过鸟铳，拿在手里摆弄着，爱不释手。 这是一支老式猎枪，枪管五尺有余（较长），枪口较细，前面有照星后面有照门，可以瞄准射击。 鸟铳属于一种典型的火绳枪，这可比过去进步很多了。在抗倭战争之前，枪手一手操纵枪柄一手点火，如此发射非常缓慢，并且非常不准。 在抗倭战争时期，戚继光等军事家借鉴了从日本、欧洲传过来的火绳枪，也就是先点燃火绳，扣动扳机带火绳的龙门压在火药上发生燃烧，而射杀对手。 杨磊拿着鸟铳简单摆弄了一番，虽然比起自己前世所使用的猎枪差远了，自己前世使用的是燧发枪，不论是射击射程，射击速度，还是精度、发射速度都高一个等级，但有了这鸟铳，至少可以多了一份安全保障。 拿着鸟铳，在杨皋搀扶下来到对面山洞里面，山洞在半山腰的一个大石头后面。 约莫爬过一米多的距离，就到了洞中，山洞里面面积还算宽敞，但借着微弱的光线能够瞧一个大概。 虽然身心疲倦，但今天莫名其妙的发生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这让杨磊无论如何也不能平静。 双手抱着头，依靠杨皋所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杨磊慢慢的还原自己的前世今生。 现在是崇祯16年8月（公元1643年）,也就是甲申之变的前一年。 甲申年是中华民族最灾难深重的一年，在那一年中国天翻地覆。 李自成进京，崇祯皇帝吊死，吴三桂引清兵入关，中华民族再次被异族所奴役，出现史学界所谓的“崖山之后无中国，煤山之后无华夏”的窘迫历史。 而在四川，张献忠率部进入四川，于是出现了数百万川人屠戮殆尽这一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四川承宣布政使司顺庆府蓬州县相如县杨家寨的一个小山村，这属于川中丘陵地区，除了偶尔出现的一个个平坝之外，就是蔓延不断的丘陵。 身体的主人也叫杨磊，年约二十岁，不但喜欢舞枪弄棍的，更是远近闻名的青年才俊。 五年前（崇祯十一年）杨磊参加四川学政陈士奇组织的院试，年龄轻轻十五岁就高中秀才，成为远近闻名的风云人物。 两年前（崇祯十四年）正式参加科举考试，在会试中虽然发挥出色，年龄轻轻就高中副榜举人（在明清之际，由于科举太过激烈，除了正榜之外还有副榜，明嘉靖年间以后，每5个正榜举人取一个副榜举人，副榜举人除了不能进京参加会试外，享有举人的其他权利）。 可不要小看这个副榜举人，那是可以出来当官的，不但可以入国子监读书肄业，而且还可以出来当官的。 明清之际虽然是科举考试鼎盛时期，但很多县常常一连数年没有一个高中举人的，所以不论是举人还是副榜举人都显得弥足珍贵，小说《儒林外史》范进中举后，城里面的大官都跑来巴结。 杨磊少年成名，也是因为名声所累，致使有这灭门惨案。 崇祯初年陕北大旱，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纠集流民、兵匪发动叛乱，到现在已经达十六年之久。 川陕山水相连，四川偏域一方，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多番率部深入四川，虽然被官军打出，但也搅乱了四川平和的生活环境。 受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的影响，一些土匪、流氓、土豪群起而动，在汉中土匪头子姚天动、黄龙等人组成摇黄十三家，日事劫掠，而被民众称为土暴子。 去年姚天动、黄龙率领当地民众攻陷保宁府的巴州、达州，上月姚黄更是攻占蓬州治所相如县城、营山县城、仪陇县城，到现在可以说盘踞一方，在四川与官府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为了迷惑当地民众，掩盖自己的罪恶，摇黄十三家通过威逼利诱当地读书人出来支撑门面，以巩固自己的罪恶统治。 杨磊青年才俊，少年高中举人，当然更是姚黄拉拢的对象，在进入蓬州之后，姚黄十三家大头目姚天动更是多番派出使者，但都被杨磊骂回，如此才会带领上千土暴子攻打山寨。 看来这个杨磊真的是行事光明磊落啊，在感叹之余，杨磊又不得为自己的未来操心不已。 现在是崇祯十六年，明年崇祯十七年就是甲申年，不但中国将沦为异族之手，而且四川将出现惨绝人寰的四川大屠杀，经过几十年大屠杀，四川人口一下从6百万锐减到9万，富饶的天府之国一下回到史前状态。 这是人类恒古未有的惨绝人寰大屠杀，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如何才能保全性命于这群魔乱舞的乱世？ 杨磊双手抓着脑袋，拼命的思考，或者由于太过疲惫了，慢慢的竟然进入梦想。 ; 第2章 游街示众 就在回味前世多姿多彩的丰富生活时，杨磊感到被人轻轻推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借着外面的光线，看见杨皋正哭丧着脸推自己左肩膀。 瞪着杨皋，杨磊颇为不满道：“牛娃子，你，你干什么？怎么不让人半点安宁，偷偷打个迷都不行吗？” 杨皋满脸悲戚，指着洞口外面道：“少爷，土暴子不是人，他们不但烧了我们的山寨，而且还敲锣打鼓的押着陈老爹他们游山。 少爷，你看看吧，他们将男的五花大绑，女的拔得精光正在游山啊。” 杨磊内心一紧，爬到山洞边远远看见山脚下出现四五十号人，前面的敲锣打鼓，后面的跟着四五个老年、青壮，双手被绑着一根一人高的木头，在皮鞭驱赶下高一脚矮一脚的艰难前行。 山路崎岖，这样绑着行走不变，前面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行走不便差点摔倒在地上，后面四五个带着面具的汉子冲过去挥舞着皮鞭疯狂抽打着，边抽打边嚷道：“老不死的，想要装死？老子可告诉你，这可不关老子的事，这都是你那个东家杨磊害的，什么人都好得罪，竟然得罪我们大当家的，这不是鸡蛋撞石头吗？” 杂扎着皮鞭声，怒骂声，后面一个年轻的被剥得精光的女孩哭喊道：“军爷，不要打陈老爹了，陈老爹平生任劳任怨，可没有做过丝毫坏事，陈老爹年龄这样大，这样真的会被你们打死啊。” 后面一个敞着衣襟的，头戴着恶鬼面具的汉子冲过来在女孩稍稍发育完成的胸部狠狠的捏了一把，淫笑道：“哦，你这个小蹄子，老子还忘记了，你可是杨磊这个小王八蛋的贴身丫鬟，怎么杨磊没有给你开荤，放心，等下兄弟几个一定将你开荤。” 看到头领这样说，旁边几个汉子发出一阵阵**的笑声，不顾女孩哭喊，冲过去在女孩身上肆意的揉捏着。 杨皋双眼冒着火光四冒，准备冲出去与土暴子拼命，但被杨磊死死的按住，动弹不得。 长舒一口气，杨磊瘫坐在地上，这个杨皋力大如牛，若非刚才使出全力还真的难以止住。 旁边的杨皋气鼓鼓的嚷道：“少爷，你不是说将娟子许给我的吗？今天冬梅被这帮畜生如此侮辱，我，我怎么能够咽下这口气恶气？” 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杨磊叹息道：“牛娃子啊，如果你是娟子土暴子这帮畜生如此侮辱，你会怎么办？” 杨皋摸着脑袋想了想，嘟噜着嘴巴说道：“这还用说，娟子是奴仆出身，但最讲究节操了。 去年少爷一个好友酒喝多了摸了下娟子的脸蛋，娟子当时就寻死寻活的。 少爷，不好了。土暴子如此凌辱冬梅，娟子大概活不了啊。少爷，娟子活不了，我也不想活了，我要与土暴子拼命。” 看到杨皋再次想冲出去，害得杨磊赶忙捂住他的嘴巴，生拉活拽的再次拉回来，指着远处道：“牛娃子，你不想活命了？你不想活命老子还想啊。 你看看，光说明处就有二三十号土暴子，在暗处更多了。你这样冲过去，不要说解救娟子，连我们小命也会丢掉啊。” 气呼呼的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杨皋抽泣道：“少爷，小的没有读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小的只知道少爷将娟子许给小的，小的只知道冬梅对在下的好.” 感到泪水在眼珠里面打转，杨磊强忍着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牛娃子，这个我知道。 牛娃子，你想过没有，娟子会怎么想？娟子这样爱你，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娟子一定希望你能够将来能够为她报仇雪恨。 牛娃子，正如你刚才说那样，娟子是一个刚强的人，如果知道她最爱的人看到她受到如此大的凌辱，你想想她能够活吗？ 不要说我们这样冲出去救不出冬梅他们，即便救出来娟子也活不了，你也活不了，我们大家都活不了啊。” 杨皋眼睛睁得如同窟窿一般，满脸不信，摇头道：“少爷，小的没有读过书，不明白。 怎么我们救出娟子，娟子还会寻短见？” 杨磊感到这个理由非常充足，重重点了点头道：“是啊，牛娃子，你好好想想，只是被人摸了下手就寻短见，今天遭到如此大的凌辱，你说说冬梅会怎么样？” 杨皋大惊，豁然跪在地上，哭丧道：“少爷，你救救娟子吧，娟子可是你贴身丫鬟，少爷，可不能让娟子就这样含冤而死啊。” 内心一番感动，泪水再次在眼中打转，平息了内心五味俱全，杨磊扶起杨皋道：“牛娃子，这，这，这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土暴子了，寄希望娟子自己，寄希望于时间了啊。” 杨皋不明白，摇头道：“少爷，你这话小的可不懂了。土暴子这天煞的，怎么关他们什么事情？” 杨磊拍了拍杨皋的肩膀，叹息道：“土暴子当然是天煞的，他们为非作歹，当然非常可恨。 但你想想，现在娟子寻死寻活的，我们是挡不住啊，如果土暴子使用邪术让冬梅不死，这样不是很好的吗？ 牛娃子啊，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只要大家不死，到时候我们解救出娟子，你可要好好待对方，千万不要提今天之事，一个字也不要提，如果那样的话，那真正将娟子逼到绝处啊。” 杨皋想了想，重重点了点头，说道：“少爷，这个小的省得。少爷，小的与娟子无父无母，是孤儿，是老爷、夫人将我们拉扯大，从小到大小的可都让着冬梅，怎么可能将她逼到绝处呢？” 杨磊颇为高兴，正准备安慰杨皋两句，突然看到王皋抱着头低声抽泣道：“少爷，少爷，小的不甘心啊，这帮土暴子天煞的，小的实在不甘心啊。” 杨磊感到一阵心酸，想到自己在前世幸福生活，不由得情不自禁，双手掩面，声音嘶哑道：“牛娃子啊，这就要我们打落牙齿往肚子里面吞啊，这就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牛娃子，你心里苦，少爷我不苦吗？好好一个家竟然沦落到这个田地，少爷我心中不苦吗？ 但这怎么办？只有卧薪尝胆，只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杨皋大惊，抬着头看见杨磊这个样子，赶忙安慰杨磊，如此过了半天功夫，双方情绪才稍稍平静下来。 静至思动，两个大男人窝在一个山洞里面也不是，趁着夜色准备溜出去，但还没有翻过一个山坡，就隐约发现土暴子设在山坡上的暗哨，看来土暴子贼心不死，害怕被发觉，只好偷偷的返回山洞。 干粮三天前都吃完了，为了活命只有想别的办法。 害怕被土暴子发觉，根本不敢采摘山坡中的野果子，采摘山间的野地瓜，思来想去的，只有晚上出来捕捉青蛙什么的，将其捂死之后剥掉皮生吃。 ; 第3章 打虎英雄 如此熬到第五天，看到土暴子暗哨也撤走了，两个人方才从山洞里面爬出来，月黑风高的专走崎岖、偏僻小道，以逃脱土暴子的追捕。 高一脚矮一脚的，不断跌倒，有几次差点掉进山崖，东方吐白，两个人方逃出三十余里，跳出土暴子的包围圈。 长舒一口气，瘫在路边，看前面绿树成荫，小河沟里面水清澈见底，杨磊一边擦汗一边说道：“牛娃子，我们先歇一歇，差不多后到河里面洗一下，再赶路不迟。” 杨皋望了望周围山崖，不解道：“少爷，我们已经离开相如县进入南充县了，这里离黄家庄不到十来里的路程。 黄老夫人严氏一向视少爷如同己出，少爷与黄家晓霁小姐青梅竹马，有婚姻之约，若非前年瘟疫老爷夫人不幸仙逝少爷需要守孝三年，晓霁小姐早就成为我们的少奶奶。 少爷，我们这就去投奔黄老夫人，这几天我们没有音讯全无，黄老夫人、黄小姐定然着急死了？” 在山洞的时候听说有这样一个未婚妻，杨磊就决定先去投奔对方，骗一些盘缠再做打算。 在明清之际，科举考试那简直是万中挑一，很多举人、贡生被选拔出来当官（包括知县、县丞、主薄、教谕这些），杨磊虽然只是一个副榜举人（每5个正榜选1个充作副榜）,但运作一番也是可以出来当官的。 现在心中又有点忐忑不安，杨皋说青梅竹马（大概也就是一年见过一次面而已）,但还是担心被这个黄晓霁发现什么破绽的？ 除此之外，杨磊更担心的是黄家势力，自己过去有良田百余亩，现在带着仆人亡命天涯，如果在前世不被赶出家门就算好的啊。 想到这里，杨磊狠狠瞪了瞪杨皋一眼，指了指身上脏兮兮的长袍摇头道：“牛娃子啊，你看看，这样脏兮兮的，黄家人不说，周围亲戚朋友绝对会说的。 我们还是先在河沟里面洗干净，衣服晾甘后，体体面面的到黄家，免得别人说闲话。” 杨皋虽然不以为然，但看到少爷既然发话了，也只好如此。 两人歇息了半个时辰，然后跳到前面山涧里面，用溪水洗去身上的污渍。 这可是穿越以来第一次洗澡，四五天没有洗澡，浑身怪不舒服，头痒难耐，但河水非常清澈，沁人心脾，让人感到非常舒服。 将袍子拧干后挂在树上，穿着湿淋淋的短裤衩躺在旁边绿草地睡熟了，前几天担惊受怕的一直不敢好好睡睡，周围鸟语花香，这次后睡得特别好，比过去的软床还要舒服，躺在草地上不到片刻功夫就进入了梦想。 突然感到大地微微震动，杨磊惊得一下从草地上爬起来，抓起旁边的鸟铳与装火药、铁丸的葫芦，惊恐的看着远处。 从远处传来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以及枯枝作响声音，杨磊内心一惊，这，这，是什么畜生？ 慌忙中取下还湿漉漉的袍子，一边裹在身上，一边与杨皋一起拿着鸟铳、大刀往旁边一颗老槐树上爬。 刚刚爬上第一节树梢，豁然看见一只吊睛白额老虎，比一头水牛还大，正从远处跑来。 杨磊内心一惊，趴在树梢上一面上火药，铁丸，一面密切关注老虎动向。 显然老虎已经发现杨磊等人，先是在老槐树下打转，接着扬起前爪拼命往树梢上爬。 杨磊感到头脑发麻，一面挥舞着大刀阻吓着老虎，一面用燧石打火，以点燃火绳，手慌脚乱的，连续打了四五次都没有打燃。 老虎已经爬上2米多高，现在正拼命的摇晃，正拼命的往上面爬，吓得两人面如土色，整个动作已经变形，有几次差点掉落树下。 胆怯虽然胆怯，杨皋还是站在教下面的一个树杈上，一手握着树杈，一面挥舞着手中大刀吓阻。 杨磊长吸一口气，随即想起手中的鸟铳，连忙拿出来，但动作非常僵硬，好不容易完成弹药装填。 轮到燧石取火的时候，打了半天终于打燃，动作僵硬的点燃火绳，拿着火绳枪心中底气大增，枪械乃这个世界上威力最大的武器，欧美电影中一些人甚至用枪支攻击幽灵，何况这一样一只老虎。 杨磊深吸一口气，对准老虎头部就是一枪，火光闪起，浓烟四起，铁丸打在老虎身上，老虎剧痛难耐，四爪一松慢慢的从老槐树上滑落下来。 鲜血从老虎身上咕咕流出，突然看到老虎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先是用尾巴不断扫打树枝，接着再次沿着老槐树老上爬。 一击即中，杨磊心中有稍稍安心，看来这鸟铳虽然原始，但威力还是非常强大。 现在看到老虎拼命往上面爬，杨磊信心大增，熟练的装火药，装铁丸，夯实，装引药. 如此过了片刻功夫，老虎已经爬上两米多高，杨磊对准老虎那血盆大口就是一枪，弹丸结结实实的打在老虎血盆大口之中。 老大嘴往上面一扬，整个身体把持不住，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老虎受伤不轻，鲜血从老虎口腔中，后脑勺流出来，但老虎不屈不饶，艰难的从地上爬起，然后再次满是鲜血的树干上往上爬。 老虎动作非常缓慢，杨磊这次装填动作快多了，还没有等老虎爬上一米多高，杨磊已经装填完成，对着老虎那那绿油油的眼睛就是一枪，由于相处甚近，弹丸结结实实的打在老虎眼中，远远的分明感到眼球破裂飞溅在树梢上的声音。 这次老虎受伤太严重，在地上挣扎良久，到最后虽然站起来，但杨磊举起鸟铳对准老虎脑袋再是一枪，老虎整个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鲜血从老虎身上咕咕的往外流，地上、树上到处都是血，看到老虎气息奄奄之后，与杨皋一起溜下树梢，害怕老虎复活，找了一个大木棒结结实实打在老虎身上，到最后大家都筋疲力尽的方才罢休。（如同所有猫科动物一样，老虎会爬树，但动作笨拙，一般只能爬两米多高。而这个时代的铁弹，不会在身体会爆炸造成第二次伤害，所以即便命中要害部位也不会马上丧命）。 ; 第4章 自作聪明的奴才 艰难从地上爬起，豁然周围出现十余人，大家多穿着麻布短褂，一个个拿着锄头，拿着铁锹，正奇怪的看着杨磊等人。 还没有等杨磊等人说话，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指着鸟铳说道：“快说，你们是不是土暴子？” 两人对视一眼，杨皋走上前，立马否认。 但这些颇不相信，一个人指着杨磊手中的鸟铳道：“你们土暴子狡猾异常，就欺骗我们普通老百姓。 若不是土暴子，怎么可能有鸟铳，你们怎么连老虎都打死了？ 说，你们这次有多少同伙，若偷奸耍滑的话，休怪我们心狠手辣的。” 杨磊大惊，但又不能说成自己身份，土暴子这几天明察暗访，若是探得大家逃到此地，谁知道会有什么血雨腥风的。 看到对方逼过来，杨皋连连向周围拱手道道：“各位乡亲，可不要乱说，小的少爷可是崇祯十四年四川乡试的副榜举人，怎么可能是你们口中的土暴子。 这位大哥，我们真的是过路的，你们总不会连过路的都抓吧？” 众人看着两人这幅摸样颇为不信，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摇头道：“这个人居然是副榜举人，年不过二十，虎背熊腰，连山中老虎都可以打死的，怎么可能是举人老爷？ 他若是举人老爷，老子还是状元老爷呢？” 杨磊脸青一块紫一块，突然莫名火起，欺身上前，一巴掌狠狠打在汉子脸上道：“瞎了眼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敢当众侮辱我。 你，你，跟我到县衙门去一趟，看南充知县赵思炫老爷，或者顺庆知府史谨宸老爷打不打断你的狗腿？” 杨磊刚才打死老虎，虽然是用鸟铳打死的，这可是大家亲眼瞧见的。 在古代等级森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举人老爷是可以做官的，而自己则是最底层老百姓，怎么敢于官员斗？ 现在看到杨磊如此气愤，再加上口口声声什么举人老爷，大家胆战心惊的，但根本不敢动手。 杨磊也为刚才鲁莽行径惊得目瞪口呆，虽然穿越了五六天，但还是不能压制住身体主人的意志与行为，搞得如同精神分裂似的。 本来以为会发生群殴，但现在看到大家竟然安静下来，在庆幸之余，杨磊也思索着如何善后。 眼睛转了转，内心有了注意，杨磊走向前，向众人拱手道：“各位乡亲，你们不认得在下，但你们周围总有什么举人秀才乡绅贤达。 在下是过路的，还是土暴子，你们乡中贤达当然一问可知啊” 众人长舒一口气，自从上个月土暴子攻陷蓬州治所相如县城，大家都风声鹤唳的，担心土暴子趁虚而入来攻打顺庆府治所南充县城。 这天大家一早下地干活，突然听到北山传来一声鸟铳声，接着是老虎咆哮声，大家感到胆战心惊大，大家几十个人约好，带着锄头、铁锹火把什么的前来赶来大虫。 来到北山，居然发现大虫已经被打死，大家一合计，这大虫乃山中精灵，寻常人家怎么能够打死大虫呢？ 大家思来想去，这几个月蓬州土暴子作乱，这两人手带兵刃，是从蓬州方向过来，莫非是土暴子的细作，若是放跑土暴子细作，那么乡邻就遭殃了。 虽然胆怯，但大家还是围了过来，拼死拼活的也要捉拿这两个细作。 现在看到杨磊主动提起见村中贤达，大家方长舒一口气，几人抬着打死的老虎，更多人围在杨磊身边，来到一个四五十户人家的山寨。 （原来明朝末年红薯、玉米等耐生长作物没有引入，而川北虽然地域辽阔，但丘陵众多，经济人口远不较前世那样发达。 大家多在一些较为平坦的坝子上开垦荒地，而不像前世那样什么坡坡坎坎全部种上粮食。 如明末保宁府包括现在的广元、巴州两个地区与南充市的阆中、南部两个县。而顺庆府则包括如今的南充市、广安市两个地级市）。 为了抵御豺狼虎豹，为了抵御土匪恶霸，川北民众常常筑山寨而居。特别是到明末，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多次入蜀，在崇祯十二年甚至保卫成都达二十天之久，川北民众为了自保更是筑寨而居。（东方是川北人士，老家周围常常出现这个寨子，那个寨子的名称，在年轻的时候也常常在后山挖出用来筑山寨的青石）. 经过一个方圆两三里的坝子，看到坝子中间到处都是水田，稻谷比前世看到的杂交水稻高半尺，沉甸甸的稻蕙压得禾苗揣不过气来。 在坝子尽头，是一个小山寨，山寨依山而建，里面住了三十多户人家。 厚厚的寨门被打开，与杨皋一起被推进一个大厅，杨磊正思考着如何脱困，突然看到右侧一位二十五六岁的中年书生模样的汉子冲下来，双手紧拉着杨磊的手说道：“绍穆老弟，怎么是你？你，你，你居然打死危害一方的老虎啊？” 绍穆是杨磊的字，这点还是记得的。 努力从脑海中搜索模糊印记，感到颇为模糊，旁边的杨皋说话了：“陈老爷啊，逃命的时候我们少爷从山上摔了下来，脑袋受了点伤，有的东西不太记得了。 陈老爷啊，惨啊，真的太惨啊，土暴子头子姚天动为了强迫我家少爷出山，竟然派出千余人马前来攻打山寨，好好的杨家寨就这样被土暴子攻破了。 我家少爷受了伤，这次路过贵地，居然遇到老虎啊。” 听杨皋如此说，杨磊可是心惊胆颤的，原来这个小王八蛋竟然发现自己前言不搭后语，但幸运的是这个小王八蛋没有想到自己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居然自己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杨磊脑袋摔坏了，有的东西不太记得了。 想想也是，穿越之后前世很多东西不可能能够完全回忆起来的，既然如此，那么对失忆这种事情不否认也不承认，毕竟古人不像现代人这样人这样朝夕相处。 陈怀西不信，抓着杨磊的手连连比划着，如此过了片刻，杨磊也回忆得八九不离十。 这个陈怀西乃南充县人，两年前赴成都赶考途中结识的，相互之间引以为知己，这几年也多番来往。 顺庆府就是今天南充市，别名为果城或丝绸城，陈怀西家在重庆、成都都有丝绸铺子，是顺庆府有名的商户人家。 上次乡试杨磊年龄轻轻高中副榜举人，陈怀西名落深山。 明年又要乡试考试了，陈怀西本来准备前往相如县约杨磊一起参加下届乡试（副榜举人不能参加会试），居然在途中听到土暴子攻陷杨家寨，杨磊下落不明的消息。 现在与杨磊再次相逢，而杨磊成为打死老虎的英雄，这是何等幸事。 陈怀西一面将樊家庄庄主樊明善介绍给杨磊，一面拉着杨磊的手，显得特别高兴。 樊明善是上届武举人，由于文武不同道，两人却而未曾谋面，听杨磊说起这一路遭遇，现在又打死为祸乡邻的老虎，甚为高兴。 樊明善虽然是武举出身，但对周围出现的老虎也无能为力，想不到今天竟然被杨磊这种书生用鸟铳打死，这也是一桩令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 第5章 参军抑或科举 樊明善吩咐下人切下两块虎肉，炒几个好菜款待款待。 桌子上堆得慢慢的，杨磊感慨不已，樊明善是樊家庄庄主按理说非常富裕，但平常吃的与前世普通白领差不多。 桌子除了三个老虎肉算荤菜，其他都是素材，一个汤菜，这还是特意好好款待杨磊主仆二人的，在前世看来还是显得颇为清淡。 如果从前世的角度来看，菜不算丰盛，但非常好吃，青瓜、丝瓜都有一股清香味，这是前世不论如何都吃不上的。 为了保持读书人的矜持，大家一边品尝着樊家自制的白酒一边慢慢的吃着，边侃边吃着。 看着萎靡不振的杨磊，陈怀西举起酒杯说道：“绍穆兄，前事已亦，老兄更应该奋发图强为是。 绍穆兄乃名门之后，年龄轻轻就高中副榜举人，这次不如一起前往成都应试，先高中举人，明年参加会试，金榜题名，成为天子门生。 到时候老兄竭力辅佐天子在朝，上可报天子隆恩，下也可报今日灭门惨案之仇啊。” 杨磊暗自摇头不已，穿越之后，那些之乎者也早已经忘得八八九九，现在古文水平可能还不如一些童生（没有考中秀才的读书人称为童生），怎么能够参加科举考试？ 再说了现在是崇祯十六年，明年崇祯十七年崇祯帝朱由检、李自成、多尔衮你方唱罢我登场，在四川张献忠也将进入四川，自己面对的是张献忠屠川这一惨绝人寰的暴行，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乡试解元，会试、殿试状元又有什么用？ 现在是乱世，乱世之中有枪便是王，这在前世那可是普世价值哦。 想到这里，杨磊笑道：“陈兄所说乡试、会试当然是正途。 但现在辽东蛮清鞑虏作乱，多次进犯圣京，陕北李自成、张献忠两个流寇纵横数省，造成民众流离失所，即便在我们老家顺庆府，以姚天动、黄龙为首的摇黄十三家更是攻略州县，屠戮民众。 陈兄，现在是乱世，在下决定效法班定远投笔从戎，以报效国家。” 众人大惊，在明朝军士社会地位极低，民间更有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说法。杨磊堂堂的副榜举人，是可以出来做官的，怎么可以出来当兵呢？ 樊明善是武举人，对此也显得颇为不理解，劝诫道：“绍穆兄少年英雄，虽然平时也舞枪弄棍的，虽然这次侥幸打死老虎，但上阵厮杀不是儿戏。 绍穆兄不可一意孤行，绍穆兄可先考得举人、进士，到时候恳求朝廷授予武职，封一个千总、游击什么的，不是事半功倍吗？” （明末四川有名武将杨展武科进士，被朝廷授予游击将军。戚继光编练新军，义乌知县赵大河就担任监军）。 杨磊摇了摇头，叹息道：“两位仁兄所说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两位仁兄，大家常说隔行如隔山，在下文人出身，不懂练兵之法，更不知道手下兵丁，如此即便他日高中举人、进士，转文为武，如此不但不能报效国家，而且还可能瞎指挥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一个将领若不熟悉下面的兵丁，怎么能够带兵打胜仗呢？ 万丈高楼平地而起，在下愿意投笔从戎，从最底层做起，荡平土暴子，以报灭门惨祸，为陛下带出一支劲旅。” 陈怀西、樊明善虽然多番劝诫，但杨磊坚持己见，大家闹得不欢而散。 见主人已经心生芥蒂，休息一夜之后杨磊起身告辞。 陈怀西、樊明善虽然颇不乐意，但还是拿出五十两白银以及老虎皮作为酬劳离开。 虽然心中傲气，但现在身无分文，收下酬劳带着家仆杨皋顺着驿道赶往顺庆府治所南充县城。 按照杨皋的意思最好到黄家庄住上一宿，与黄老夫人、黄小姐报一个平安才去府城。 但杨磊想到世间人情冷暖，再加上内心中又害怕见这个黄小姐，以巡抚大人陈士奇、川北参政龙文光等人在顺庆府厉兵秣马准备讨伐土暴子为由，决定径直前往府城谋取前程。 匆匆写了一封亲笔信，让店家带到黄家庄，杨磊带着杨皋匆匆上路。 这次走的是大路，顺庆府历来是川北重镇，按理说沿途应该村庄林立，商旅甚多吧。但令人遗憾的是在很多丘陵、山区，住家、人口与前世无二，有的时候走一里路根本看不到几户人家。（由于人口迁移，很多丘陵、山区人口稀少）。 山区、丘陵地区等地区没有开发，但很多坝子（平原）地区那就完全不一样。 从唐朝开始，四川经济已经非常发展，全国有扬一益二的说话，也就是全国经济最发达的是江南，其次就是四川了。 在南宋年间，四川人口超过一千万，在宋元之际元朝最初战略为先攻取四川，然后如隋朝故事顺长江而下直达江南。 如此四川是宋元战争主战场，社会、经济、人口破坏极大，但经过三百多年发展（南宋1278年灭亡，有365年历史，明朝1368年建立，距今有276年历史），四川已经恢复到南宋时期繁荣景象.（湖广填四川发生在1670年左右，但经过两百多年发展，在清朝末年四川人口从60余万增加到5000余万，不到240年间，四川人口增长80余倍。 蛮清通知下人口可以如此迅速增长，明朝时期那更是如此啊，经过近三百年的发展，在明朝末年四川应该恢复到南宋时期盛况). 只要有个一两里的平原、坝子、冲击平原，那可是土地肥沃，田地众多，房屋接踵，鸡犬相闻，人员甚多，老人小孩穿梭期间。 坝子地方人口稠密，村庄一个接一个，每走十里、二十里常常出现一个大的市集，市集上商铺甚多，酒肆茶馆杂货铺铁匠铺充斥其间，甚为繁华。 虽然如此，但民众生活还异常幸苦，现在正值秋收，一家老少顶着太阳在田地里面打谷子，由于没有什么打谷机，完全是手工的，听杨皋说一季下来很多农户的手基本上全是泡，有的更是被割成一道道口子。 看到大家农具如此简陋，躲在树荫下乘凉的杨磊再想，若是能够将前世一些简单农具引进过来，那该是多好啊。 樊家庄离顺庆府城约莫五十余里，两人走了一天方赶到府城。 在前世也曾经多次看到古代城墙，如在西安读书四年，西安古城墙都保存颇为完好，高高大大的城墙，四四方方的瓮城，以及宽度堪比两车道的宽大城墙。 前世到处都是高大建筑，对像西安这样高大的城墙不以为意，认为不过如此而已。 但现在穿越到古代，一切都显得不同，就拿眼前的顺庆府城来说，护城河水环绕着大半个顺庆城哗啦啦的从眼前流过，然后与嘉陵江水交汇在一起，流进长江、大海。 高大的城门直抵城楼，城墙高度堪比两层楼高，远远的给人威严、肃穆的感觉，让人无形之中感到渺小。 城墙下面有十几个穿着陈旧铠甲的兵丁，他们腰间配着短刀，手中拿着一人高的长矛来回巡盘查过往行人。 杨磊打扮不伦不类，特别引人注目。 本来身材就出众，穿着棉布长袍，一副读书人打扮，但背上背着一支长约两米的鸟铳，刚刚一出现就惹得众人侧目注视。 一个穿着锈迹斑斑铠甲，年过三十多岁的小旗显得颇为惊讶，远远的喝住杨磊道：“大个子，你，你，干什么的？拿着一支鸟枪乱窜？” 稳住身形，杨磊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军爷，在下杨磊，蓬州相如县人士，这次前来投军，还希望军爷能够引荐一二？” 投军？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现在逃兵这样多，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现在居然出来一个读书人打扮的汉子要想投军？ 小旗显得颇为不信，拍了拍杨磊的肩膀，摇了摇头道：“你脑袋没有烧晕吧，看你一副读书人打扮，居然想要来投军？ 鸡皂晨司，打仗不是闹着玩的，稍不注意就缺胳膊断腿的，你一个读书人能够撑得下去。 回去，回去，赶快回去，不要拿大爷我穷开心。” 别人越不相信，杨磊显得越恭敬，拱手道：“这位军爷，麻烦去通报通报，在下真的是前来投军的。” 小旗走上前，绕杨磊两圈，摇头道：“大个子，不是大爷不收你，这当兵的实在太苦太累，除了那些无家可归的，只要有一条活路，大爷我这辈子还未曾看到那个愿意当兵的。 看你穿得整整齐齐，后面还跟着一个家丁，不像走到绝境啊。 你说说，你有什么本事？” 旁边杨皋气愤不过，当即说起打死老虎之事。 众人不信，有的更是认为两人是骗子，在那里卖了一张老虎皮，现在跑到府城骗人。 ; 第6章 名门之后？ 没有办法，杨磊只好取下背上的鸟铳当众演示一番。 杨磊央人取来一块小木板，用石头在木板上上画了五个同心圆，让杨皋拿着木板走了一百步，支在一个大树旁边。 用葫芦将火药倒入鸟铳之中，接着将一个与枪口大小差不多的铁丸放入枪口，用塑将其筑实之后，装上引火药，点燃龙门上的火绳。 左手拿着枪管，右手握住扳机，将整支枪放在右肩膀上瞄准，杨磊深吸一口气之后扣动扳机，火光四起，如同点燃一颗巨大的鞭炮似的，铁丸如离弦之箭射出枪口，结结实实的打在木板上。 众人看到鸟铳威力如此惊人，一个个连声称绝。 杨皋颇为兴奋，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去，取下小木板，众人赫然发现铁丸结结实实的射入木板正中央，不论怎么也拔不出来。 众人大惊，小旗也收拾起轻视之意，拱手道：“这位大哥，不是小的难为你，不给你放行，只因为巡抚陈士奇大人，川北参政龙文光大人，副将刘佳印都在顺庆府，他们正会同知府大人协商剿匪。 这位大哥，现在情况特殊，大家都害怕出什么乱子，你还是下次来吧。” 陈士奇，不是点杨磊秀才的学政吗？其在学政任上对诸生讲兵法，教骑射，常常以书生典兵自诩。 想到这里，杨磊拱手道：“原来恩师在府城里面，如此在下无论如何也要前往拜见。 当年院试的时候，陈大人就是学政，取在下为秀才。 现在居然有缘再见，无论如何也要告诉恩师在下想弃笔从戎，追随恩师以荡平川北土暴子之乱。” 科举考试百中挑一，拼的不但是实力，更是运气，历史上张居正、曾国藩、李鸿章等学问超群之士都曾经科举失利。 为了维持这个纽带，考生常常将录取自己的官员尊称为恩师，以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利益纽带。 陈士奇少时家贫，认为天下将乱，喜欢钻研兵书，谈论韬略。在万历年间高中举人，天启年间高中进士（前后相差十年，可见古代科举之艰难）。 在父丧丁忧时期，陈士奇曾研究试造火攻炮石等兵器，丁忧期满后多次平定地方之乱，如此仕途方节节高升。 在四川陈士奇先任学政，次任兵备道副使，去岁刚刚升任四川巡抚，刚好在其学政任上取了杨磊为秀才，如此方才有这书生之谊。 去岁以来川北土暴子横行攻略州县，为祸一方，面对越来越混乱不堪的川北局势一些朝臣也越来越失去信心，有的更是攻讦陈士奇以文墨事军事，虽然儒雅风流，但却让军政废弛，主张临阵换将。 为了平息川北愈演愈烈的土暴子之乱，陈士奇方率领川北参政龙文光，副将刘佳印驻节顺庆，以督率大军会同进剿。 明朝末年，整个天下早已经呈现出一番王朝末期的景象，不但内有李自成、张献忠等流寇作乱，外有蛮蒙鞑子袭扰京城，北方地区更是遭遇到恒古未有的小冰河时期，全国财政紧绷，堂堂中华帝国根本不能凑齐剿匪所需要的军饷，由于军饷不足，如左良玉、高杰这种军阀公然纵容军队劫掠乡里，而另外一些军队则接连发生兵变。 这次川北剿匪，陈士奇最头痛的就是军饷，虽然自古以来有扬一益二的说法（认为全国最富庶的地方首推扬州，即今天江浙，其次就是益州四川），虽然四川遭遇小冰河气候影响不大，但蜀王府、各地官绅大量占有土地而不用缴租，工户商户所交税额有限，虽然强行摊牌辽饷练饷剿饷，但军饷还是捉襟见肘。 除了军饷之外，让人头痛的是将领的素质，官兵纪律松懈，由于军饷不足，很多兵丁沿路扰民，偷鸡摸狗的，民众抱怨甚大。 在刚刚召集诸将会议上，陈士奇会同川北参政龙文光、副将刘佳印做出两路进剿的策略，以收复被姚黄十三家控制的蓬州。 其策略也非常简单，由副将刘佳印督率主力从南充出发，进攻蓬州治所相如县。 由参将王朝阳率领一支偏师从保宁府出发，以攻占仪陇，威胁土暴子的后路。 刚刚商量妥当，突然听到城外有一个副榜举人的自称是自己学生，在樊家庄打死老虎，现在要投笔从戎，参与军机。 陈士奇大喜，这几年虽然一再对那帮秀才举人讲解兵法，教授骑射，但除了一些人愿意担任幕僚之外，还没有那个想放弃文职转任武职。 自己刚才决定出兵讨伐土暴子，现在就有人愿意投笔从戎，这难道是旗开得胜的好兆头吗？ 陈士奇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让中军校尉带着杨磊一行来到自己大帐，也就是顺庆府知府衙门之中。 忐忑不安的来到府衙大堂之中，讲明身份，讲明来意之后，大堂中间众人反应两极，知府史谨宸颇为不满道：“绍穆，老夫如果记得不错的话你乃杨文忠公苗裔，当日文忠公因为大礼仪之争得罪嘉靖皇帝，汝曾伯祖父杨升庵公被流放云南，汝曾祖父杨惇公让仆人抱着汝祖父来到蓬州定居，至今百余年。 想当年是何等险恶，汝祖父、汝父尚且生生不息，怎么今日稍稍遇到一点挫折居然斯文丧尽，竟然投笔从戎？” 高祖父杨文忠公？曾伯祖父杨升庵？杨磊愣在当地，想不到自己居然有这样显赫的身世。 文忠公？这可是古代皇帝对臣下最高的谥号。 杨升庵，那不是电视剧《三国演义》主题歌的作者吗？怎么穿越之后居然有这样显赫的身世？ 杨磊愣在那里，难道这一切是真的还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良久杨磊笑道：“府台大人所言差异，当日宋高宗赵构问岳武穆”天下何时太平”?岳武穆回答：“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 如今天下纷扰，除了岳武穆所说的文官贪财，武官惜死之外，在下认为更少了班定远这样的豪杰，少了范文正公这样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英雄。” 史谨宸满脸铁青，这个杨磊太不识相了竟然敢反驳自己，正待发怒，上首的四川巡抚陈士奇发话了。 陈士奇看着献上来的老虎皮颇为喜欢，连胜称绝，然后看着下首的杨磊道：“杨磊杨绍穆，这个老夫知道，当年老夫担任四川学政的时候，你大概十五岁多，说话还充满稚气。 一晃五年过去了，想不到你居然枪杀猛虎，英气逼人啊。 杨磊，你说你想投笔从戎，那你说说，要如何才能练就一支天下无敌的强军呢？” ; 第7章 纵论练兵 杨磊沉思片刻，拱手道：“恩师，各位大人，自高祖、成祖以来，我朝最精锐的军队当属戚武毅的戚家军。 戚武毅如何训练戚家军，见诸《练兵纪实》，一支强军最重要的是人员，戚武毅挑选山野中诚实、忠厚、勇敢的山野村夫，严明纪律，协同作战，终于在抗倭战争、抵御鞑虏战争中连战连捷。 恩师，若是让学生训练新军，学生定然训练出一支堪比戚家军的精锐之师。” 史谨宸与龙文光对视一眼，笑道：“杨磊，老夫以为你有什么高升见解，听了半天原来不过戚武毅的《练兵纪实》，看来你千万不要学那个赵括纸上谈兵吧。” 杨磊笑道：“府台大人所说不错，如果只是学戚武毅的戚家军，很多人都能够做到，但在下要训练的军队除了在戚家军基础之上，还需要增加下面六个方面。” 史谨宸满脸嘲弄道：“老夫今天就洗耳恭听，看看当代赵括怎么说？” 杨磊拱了拱手，没有生气，继续侃侃而谈道：“恩师，府台大人，孙子兵法要求为将者需做到智、信、仁、勇、严，但那只是对将军，没有对军队。 学生经过沉思，认为一支仁义之师需做到下面六点。 第一是荣誉，荣誉是军队的灵魂，一支没有荣誉的军队，就像人没有灵魂一样，如此只能行尸走肉。 第二是团队，军队不能讲究匹夫之勇，军队是一个团队，只有团队意识建立，才可能如臂使指，指挥起来灵活自如。 第三是实战训练，古代名将都注意训练，如武器、战阵等方面下功夫。但在下认为光只有这点还是不够，没有那场战争完全按照预期设想的那样，因此除了武器、战阵训练之外，更需要实战训练，如此大家在战场上才能够应付自如，才能够信心百倍。 第四是勇敢，军队毕竟是上阵杀敌，是拼命的活，狭路相逢勇者胜，在训练过程中，在作战过程中需要锻炼军队勇敢精神。 第五牺牲，任何一支军队由数人、数十人、数百人组合在一起，大家要磨合在一起，大家要在战场上立功，少不得旁人配合，少不得旁人牺牲。 最后是兵器，在下认为就是更适合战场，更能够克敌制胜的兵器，戚武毅在抗倭战场上发现倭寇的长处，引进倭寇的鸟铳，制造出狼筅，改良我们的军刀，通过改良我们的兵器，达到克敌制胜的目的。 ……..” 听杨磊侃侃而谈，傍边的顺庆知府史谨宸显得颇不以为意，讥讽道：“最初本府还只是认为绍穆是纸上谈兵，想不到今天居然侃侃而谈，本府料想当年赵括也不过如此，真是可喜可贺。” 虽然内心颇为气恼，杨磊还是强压住心头的怒气，抱拳道：“制宪大人（巡抚的别称），府台大人，当年赵王是将整个赵国军队交给赵括，如此方有长平大败。 两位大人，若是认为在下所说的稍稍有点道理，何不让在下训练一支精干小部队。 若在三个月内不能做到以一克十，在下愿意军法从事，若是能够做到，不但为平息摇黄十三家平添一支劲旅，朝野上下也会赞誉两位大人识人之明，赞誉两位大人提携后进晚辈。” 史谨宸被噎住了，自己堂堂知府，与这样一个后生晚辈计较，传出去必然影响自己清誉，需知道大明官员可特别看重自己清誉的。 虽然如此，但还是颇不心甘，史谨宸向陈士奇拱手道：“制宪大人，这个杨磊年龄尚青，大人千万不要为其所骗啊。” 陈士奇左右为难，看了看下首的副将刘佳印道：“刘副将，你说说，能不能拔一支人马给绍穆训练，反正只是三个月，人数也不需要很多，这样不会有什么损失？” 副将刘佳印摇头道：“大人，现在正围剿摇黄十三家，现在兵力正捉襟见肘，怎么有多余兵马呢？” 陈士奇想想也是，看着杨磊道：“绍穆，你也看到如今情势，要不你先在军中担任幕僚，等平定土暴子之乱后再检验你兵法不迟？” 杨磊想了想，摇头道：“制宪大人，当日戚武毅也是在战事正酣的时候训练军队，正如刘副将大人所说，现在兵力捉襟见肘，不论如何也需要预备役的。 学生反正闲人一个，要不让学生训练一支人马，三个月之后若大人觉得学生所训练军队还算精锐，再推广不迟。” 陈士奇面色颇为难看，摇头道：“没有人马，你怎么训练呢？” 杨磊想了想，拱手道：“大人，不如让学生募兵，就像当日戚武毅那样，只要衙门提供饷银、兵器，学生可以先募集一局兵马先行训练。 另外，为保证练兵成功，也可以派两个精干的将领过来协助在下练兵，毕竟在下初次练兵，营中规制也不太熟。” 陈士奇大喜，连番点头，自从担任四川学政以来，陈士奇就希望培养一两个精通兵法的士子，这几年下来除了几个参与军机幕僚之外，还没有那个愿意带兵打仗。 陈士奇感到颇为挫折，想不到杨磊居然主动请缨，没有理由不襄助的。 明朝施行卫所制，但到明朝末年，募兵已经成为一种新常态。 募兵虽好，不担心兵员素质，最担心的就是军饷，卫兵平时有田有地，不需要官府粮饷。轮到打仗，政府提供钱粮军饷就可以。 募兵则完全不同，不但驻扎、作战都由官府提供钱粮军饷，而且军饷多在卫兵一倍以上。 副将刘佳印、参将王朝阳等部都是募集而来。 现在听到又要募兵，知府史谨宸、副将刘佳印等人声言没钱，能够少募一点，就少募一点。 因为钱，募兵数量由一个司（相当于一个营）减少到一个局（相当于一个连）。 如己所愿，募兵只是一个局（相当于一个连），史谨宸、刘佳印面露微笑。 这个巡抚大人过去喜欢制作各种作战兵器，喜欢纸上谈兵，招募一局兵马，就给他们玩玩吧。 杨磊则不介意，只要训练得法，作战指挥得到，一局兵马也能发挥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巡抚陈士奇内心也颇为欣慰，若练兵失败，也可以归为杨磊言过其实。若编练成功，也是自己慧眼识珠。 众人皆大欢喜，陈士奇委任杨磊为中军步兵局百总（正八品），特的从军中挑选两个精明强干的总旗协助杨磊练兵。（副榜举人可以出来当官的，正如海瑞举人出身，被举荐为教谕。在大明一个七品知县常常指挥一个四品游击武官，杨磊是文举人，转文为伍担任百总，在很多人眼中那是掉身价的事情。） ; 第8章 整顿军容 接过铁质腰牌，看了看腰牌上面写着自己姓名，官职，仔细悄悄身边旁人，陈士奇是金的，龙文光、史谨宸等人是银的，原来这腰牌就相当于现代人的身份证啊。 从知府衙门出来，就看到总旗穿戴整齐侯在府衙门外，看见杨磊，两人拱手道：“见过百总大人。” 杨磊将两人扶起，左边的叫郭崇烈，二十四五岁，叙州府人士，人颇为魁梧，显得孔武有力。 右边的叫姚之珍，三十余岁，虽然人显得斯文一些，但眉宇间还是透着一些刚毅。 边走边聊，了解一些两人情况之后，要求二人各从军中挑选十余名精壮、勇敢之士，作为种子参与练兵。 明天一大早带着兵饷、武器赶往城北四十里的长乐场招募乡勇。 郭崇烈显得颇不理解，指着大街上不时出现的乞讨人群，不解道：“大人，满大街生活无着落的人甚多，要募兵的话，用不了一两天功夫就可以募集完成啊。” 杨磊拍了拍郭崇烈的肩膀，笑道：“郭总旗，若是寻常军队当然可以，但我们要训练一支堪比戚家军的精锐之师，当然不能这样。 当日戚武毅编练新军，有四不要四要。 其中死不要分别是： 1.不要城里人 2.不要在官府里任过职的 3.30岁以上的和长得白的不要 4.胆子特别小的和胆子特别大的不要。 四要分别是： (1)要标准的农民 (2)黑大粗壮皮肉结实的人 (3)目光有神的人 (4)见了官府还得有点怕的人 这次我们招募军队，还需要在此基础上稍稍增加一点，身高需在七尺以上（古代一尺约为22厘米,七尺也就是身高在1米55），能够提起80斤石头走动十米(吴三桂关宁兵马要求)，需有地方里长、秀才担保，家中不是独子，读过私塾，能识文断字的优先，与土暴子有血海深仇的优先。” 郭崇烈大惊，张大嘴巴道：“大人，这实在太难了，这不比考秀才差多少啊？按照这样标准，要招募百来个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的？” 杨磊笑道：“这个我既有主张，明天你们带着挑好的兄弟，大家运着铠甲、兵器、银两前往即可。” 两人虽然颇为疑惑，但听杨磊如此说，还是拱手称是。 第二天一大早，杨磊赶到军门外面，看到郭崇烈、姚之珍领着二十多个穿得铠甲陈旧，武器锈迹斑斑的兵丁集合在校场中间。 看大家如此萎靡不振的样子，杨磊内心甚为震惊，当即令郭崇烈集合队伍，依次检阅众人，然后走到众人前面说道：“各位兄弟，大家可都知道民间有句话，叫做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大家说说，我们保家安民，保卫老百姓安全，为什么民众会这样瞧不起我们这些当兵的？ 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有什么说什么？” 众人当即糟了，姚之珍辩解道：“大人，卑职当然知道军队铠甲鲜明的重要性，大人，也许我们军容没有达到大人要求，但大人你看看其他各部的铠甲，看看其他各部的军容再说不迟?” 杨磊怒道：“本官知道其他各部的军容，但这不是理由，难道我们要像他们看齐不成？ 朝廷投入大量钱粮连年剿匪而常常功败垂成，难道我们也要像其他各部那样吗？ 各位兄弟，也许大家感到本官要求有点严厉，但各位兄弟，本官是要将打造一支堪比戚家军一样的威武之师，得胜之师，我们的目标不是其他军队，而是如戚家军这样的虎狼之师。 各位，大家只要按照本官要求的严格去做，不会太难，经过三个月打拼，本官相信定能够将大家训练成晶锐之士。 大家有没有信心？”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小声翼翼的回答，声音非常之小。 杨磊显得颇不满意，要求大家大声回答，要求自认为做不到的可以先行离开？ 昨天大家都听说杨磊乃文举人出身，前几天更是打死一只老虎，现在看杨磊显得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又有谁胆敢当面要求离开，大家被逼没有办法，只好高声称是。 杨磊非常满意，当即分派任务，让郭崇烈率领人将身上铠甲擦干净，将掉落的铁片绑牢，令姚之珍带领将手中兵器磨光亮，推车上物品装整齐。 在众人返工过程中，杨磊除了巡视大家工作之外，也跟着大家一起整理，如此足足用了一天功夫才整理完成。 第二天重新集合队伍，大家显得意气风发，整支队伍铠甲鲜明，远远的太阳照在铠甲兵器上面闪闪发光。 虽然有的人还在抱怨昨天整理了一整天，但看到如此陈旧的铠甲居然有如此效果，一个个也难掩喜悦之情。 大家推着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衣帽、铠甲、兵器出了军门，惹得周围其他各营兵丁驻足围观。 看到杨磊如此哗众取宠，副将刘佳印嘴角上翘，显得不以为然，游击将军谯应瑞、冯有庆连连摇头，逢人便说，打仗需要真刀真枪的，杨磊如此注重形式，不过是糊弄巡抚大人吧。 此去长乐场虽然是官道，但道路崎岖不平，大家行走得异常艰难，在人多的时候大家还能够稍稍注重自己军容，到午后众人实在太疲倦，整个队伍崎岖不平，有的更是敞开铠甲的对襟，露出旧时模样。 杨磊大怒，喝令大家暂停前进，亲自帮众人重新整理了一番仪容后，说道：“各位，大家上午做得非常好，但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坚持。 当年戚家军奉命北调关外，整支队伍在大雨之中拧立半个时辰之久。 大家想想，我们与戚家军的差距在那里？我想大概就在时间，我们也许一时半刻是可以的，但戚家军能够在大雨中拧立半个时辰之久，这就是戚家军最为可贵的地方。 各位兄弟，除此之外，我们这次前往长乐场招募兵马，训练新军，若是周围乡亲们看到我们与其他部队一样纪律涣散，大家想想，乡亲们看到这一切会相信我们能够淬炼成一支精锐之师吗？” 众人看到杨磊亲力亲为，并且来回监督大家风纪，没有办法只好整理风纪继续前进。 经过一天艰苦爬行，到傍晚时分赶到长乐场旁边的长乐寺。 长乐寺有四五十间房屋，有的房屋破败不堪。 杨磊征用寺庙旁边山坡上的十余间房屋作为大军临时驻地，分派房屋，安排住宿，如此到午夜时分方才住下。 ; 第9章 募兵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重新集合，本来以为会当天亮出招兵买马的大旗，但令大家失望的是杨磊安排众人修缮寺庙，安排众人搭建军队地铺，令人缝制大旗，令人购买红纸写招兵简章。 如此足足准备了两天，到第三天长乐场赶集的时候，长乐场是方圆四五十里的大集，商贾云集。 离集市四五里，大家赫然发现一些山岩上写着“荡平土暴子，保境安民，共享太平盛世”等标语。 走到集市口，看见集市旁边张贴着一张张招兵简章，一个穿戴整齐的汉子正高声宣读着。 众人颇为稀奇，如同看猴市一样，大家围过来细听，让人暗自称奇，这募兵居然还有这样多讲究，选姑爷也没有挑吧？一些人嘀咕着。 这可让大家颇为好奇，问明方向之后，一些需要买卖东西的不由得向寺庙方向多瞧上几眼，暗自琢磨等买卖完之后一定要去看过究竟，那些没有多少正事的则寻着方向寻去。 看到往日破旧的寺庙别院，大家微微感到称奇，别院大院中间赫然飘扬着一根大旗，上面写着大明四川巡抚衙门护卫局。 走近一看，往日破破烂烂的寺庙早已经粉刷妥当，寺庙门前站着十余个金光闪闪的兵丁，有的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有的在解答大家疑问。 让樊家庄的汉子更惊讶的是上首坐着的那位官爷居然是前几天枪杀猛虎的英雄，要知道杨磊枪杀猛虎的事迹早已经传开了，现在被传得邪乎其邪。 大家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个时辰，整个长乐场传开了，寺庙别院正在募兵，而募兵的将领就是打死猛虎的举人老爷。 杨磊不知道自己打死老虎的事迹传开了，大家争相传诵，举人老爷居然打死老虎了？ 中国喜欢玄学，任何事情搞得神神秘秘的，口口相传更是如此。 现在听到打死猛虎的举人老爷前来募兵，慕名前来的，凑热闹的，想要报名参军的围得水泄不通，到最后就连那些只是凑热闹的也有报名从军的念头。 大家跃跃欲试，但让人感到懊恼的是要参军也不那么简单，先询问是不是姓名、年龄，工作，然后量身高，检验臂力，考学问，询问是否独子。 那些考核通过的，随着一两声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中，在高声唱名之后被引到杨磊坐前，讲明军中待遇，讲明需要村中里长，或者周围秀才、乡绅什么签名保举之后，一个个热血澎湃。 这几年天气异常，地里收成不如往年那样风调雨顺，旱涝保收，有的年景幸苦一年还收成有限。 但募兵则不一样，募兵成功，先要给5两白银作为安家费。 前三个月训练期，每月有8钱纹银的军饷，三个月训练合格之后，每月军饷就提高到1两纹银，若杀敌立功，若立功受偿，军饷那会更高。 这是明末，白银非常值钱，8钱白银足足可以买一担上好粮食，大家可多是老实本份的庄稼汉，不像城里面那些流民，或者那些流浪赌场的浪子，这些人也许8钱纹银不够自己花，不够家人花。（虽然有的资料显示明朝中后期一个中等之家商户一年可以赚20两纹银，但普通庄稼汉一年下来怎么可能有10两纹银呢？） 大家多是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则不同，大家一个个是心底淳朴善良的庄稼汉，就像二十一世纪到沿海打工一样，很多人可是工资一分钱不花全部邮寄回家的。 大家何曾遇到这种好事，谢三听到自己被录取了，连连保证马上回家让里长写一个证明，第二天就来参军，但前提就是那5两纹银的安家费，只要自己参军的话，这5两纹银就要给自己年老的父亲。 杨磊内心感到酸楚楚的，为中国人民的善良质朴，为中国人民的牺牲精神，不时拍着对方的肩膀，安慰对方。 杨磊别开生面的募兵方法产生轰动，四邻八乡的传开了。 这其中当然包括杨磊一直希望躲避的，害得杨磊难以招架的黄家庄。 这天正在招兵，突然远处来了上百个人，大家不知道什么情况，马上戒备。 对方人多势众，在寺庙前面停下，一字排开之后，一顶轿子落在募兵场外，一个五十余岁的老夫人携着一个年轻的少女走了下来。 那女子年约十七八岁，高高的个子，头发用一根精致的发杈束着，脑前留着刘海， 少女瓜子脸，脸色红润，水嫩水嫩的。少女穿着一件白色圆领上衣，下面罩着一件裙子，衣服上，裙子上淡淡的绣着一两朵牡丹，与少女交相辉映。 落轿之后，少女低着头搀扶老妇人向杨磊走来，偶尔抬了一下头，看见杨磊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满脸通红，整个脸娇羞得弯得更低。 侍候在身后的杨皋一见，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弯腰拱手道：“老太太，少夫人，你们来了，少爷今天正在募兵啊。” 老夫人根本不加理会，在少女搀扶下来到坐前。 旁边郭崇烈、姚之珍一看大事不妙，连忙吩咐周围兵丁看座。 趁着这个机会，杨磊也反应过来了，原来来的是自己岳母大人与未婚妻，想了想，从座中走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冠，一揖到地说道：“小婿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大人赎罪。” 老妇人也坐，用拐杖指着杨磊道：“绍穆啊，你知不知道，听到你遭遇到如此变故，我们娘俩是多么担心。 丫头没日没夜的哭泣，现在还眼睛有点浮肿，老身托人前往接应，唉，这些都不说了。 你说说，你们主仆二人逃命路过黄家庄不进，你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想不到为了这个，杨磊支吾着不知道如何回答为是。 旁边的杨皋颇为着急，凑上前道：“老妇人，少爷当时实在太过心急，为了赶往府城谋一个前途，害怕路上耽搁了。” 黄老夫人狠狠的瞪了杨皋一眼，怒道：“大人说话，你一个家仆插什么嘴？ 老身知道他的心思，他突然遭到变故，举家被毁，身无分文，担心我们黄家嫌贫爱富，不肯将丫头嫁给他。 杨磊，你说说，是不是这个意思？” 杨磊尴尬的笑了笑，摇头道：“大人，怎么会呢？ 实不相瞒，当日我们主仆二人逃难到北山，本想稍作休息再到贵府拜见大人。 谁料到居然偶遇猛虎，如此凑得盘缠，为了仕途，害怕路上耽搁什么的，故没有到府上拜访啊。” 黄老夫人摇头道：“绍穆啊，你啊，你真的将我们黄家看扁了啊。 想我们两家世代友好，世代婚姻，怎么能够因此而轻视你啊。 我黄家虽然不如你们家显贵，但高祖也曾官至尚书。 当年你曾伯祖父杨升庵得罪皇帝被贬谪云南，我姑奶奶黄娥那可是任劳任怨，上顾公婆，下顾兄弟姐妹，维持着一大家子，没有半句怨言。 绍穆啊，你只是稍稍遭遇些许挫折，怎么就如此气馁啊？” 杨磊摇了摇头，示意旁边黄晓霁扶老夫人坐好后，苦笑道：“老夫人误解了，在下怎么能够有这种心思，实在是为了谋求一个前程才没有到府上拜访啊。” ; 第10章 军歌嘹亮 怜惜的拍了拍杨磊的肩膀，黄老夫人摇头道：“绍穆啊，你十六岁中秀才，十八岁中副榜举人，虽然比不上你高祖、曾伯祖父。 你高祖杨廷和十二岁中举，十九岁中进士，你曾伯祖父杨升庵二十一岁会试名列榜首，二十四岁殿试状元。 但与别人相比，你科举还算顺利，屡有斩获，只要专心仕途，到时候高中进士，为官一方还是大有可为的。 你，你怎么请命参加军队，孩子，这，这多苦啊。” 杨磊挺了挺腰杆，笑道：“禀告大人，现在适逢乱世，英雄豪杰正当保境安民，报效国家。 小婿从小喜欢舞棍弄枪的，喜欢打猎。 这次跌遭大变，小婿思前想后，投身军伍，报效国家这次小婿最想要的。” 黄老夫人脸色铁青，显得明显不高兴，旁边黄晓霁拉了拉黄老夫人的手小声的说道：“母亲，绍穆这样说既然有绍穆的道理啊，绍穆虽然年轻但是举人，见识不凡啊。” 黄老夫人脸色稍稍舒展，看着杨磊道：“唉，这是你选择的，老身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听说你在募兵，我们黄家庄也算大庄，也有几十号青壮，老身这次带来，用起来也得心应手啊。” 杨磊大喜，抱拳表示感谢道：“多谢大人美意，大人，这募兵是有讲究的，我这募兵有四要四不要的。 这些人虽然是大人介绍，但小婿只有秉公办理，不敢循私。” 黄老夫人大囧，这个时代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想不到杨磊居然有这样多讲究。 看出黄老夫人内心颇为不快，旁边黄晓霁劝道：“母亲，孩儿说绍穆异于常人吧，其他军伍不论好坏一股脑接收，绍穆练兵这样多讲究，将来定然不会给母亲大人丢脸的。” 听女儿如此说，黄老夫人也就释怀了。 选兵非常严苛，即便是黄家庄的庄丁，六十多人也才挑选二十四五人，看见这样多人被刷下来，众人更是感慨不已。 黄老夫人终于走了，想到募兵、练兵急需钱粮，杨磊恬着脸募款，黄老夫人最先不为所动，后来在黄晓霁劝说下，答允资助100两纹银，如此稍稍解决资金压力。 让郭崇烈、姚之珍等人惊讶的是步兵局募兵要求如此之高，但募兵居然如此顺利。 短短三天就完成新兵招募工作，在招募的百余新兵中居然有二十多个读过私塾的。 大家也感到步兵局的不一样，大家踊跃参加，一些来不及报名的还千方百计想办法参军呢。 按照戚继光《练兵纪实》的方法，在听取郭崇烈、姚之珍的意见之后，迅速的决定了9名小队长人选（过去叫小旗，现在统一改为小队长），然后由各个小队长挑选11人，组成一个小队。 各小组组建完成之后，开始队列训练，杨磊先进行总体动作讲解，总体操练。 按照训练作息时间，每天卯时（早上五点）左右起床号响起，全体集合早操，训练一个时辰之后吃早饭，上午训练两个时辰，午饭后考核，排名最差的两个小队负责内务，较差的三个小队加练，表现较好的四个小组外出捕鱼、打猎。 天漆黑后开饭、洗漱一个时辰，然后进行训练总结，训练内容讲解，在晚上10点左右熄灯休息。 考虑到这个时代人员识字的非常少，生活也非常单调，杨磊将一些训练要领，一些军营规矩编成歌曲，大家在训练的时候传唱： 如《新兵歌》：有志新兵尔要谨记，当兵须知守本分，保护国家，爱惜百姓。兵与人民一体生，食民膏，食民脂，尔谨知民间困苦，重劳俭，重品行，不可忘记保护商民” 《起床歌》：“朝气上升月当空，鸡鸣起舞志长风，枕戈待旦拂晓出，精神踊跃，革命快成功”。 《吃饭歌》：“盘中粒粒都辛苦，民脂民膏，来处不易，雨露滋长赖上天，爱国爱民，不忘每饭。” 《体操歌》：“军人第一要习劳，身体必须日日操。吊背、转回、屈身上，锻练身体最为高。一操百练再再操，操来操去身体好”。 《劝学歌》：“勤为无价之保，成功唯在勤。不受苦中之苦，难为人上人。古有悬梁刺股，负薪与挂角。人生百年如梦，岁不待我们。” 晚上睡觉有《睡觉歌》：“今日工作又完了，平安快乐去睡觉……外患内忧多，卧薪枕戈，人人振作奋勉，努力工作，不可懒惰，保护我乡亲民众。” ………. 这几天训练姚之珍感到特别怄气，第8小队小队长王二狗是自己推荐的，谁知道竟然这样不争气，连续三天都落得最后一名，害得自己忒没有面子。 这天晚饭之后，借着月色，姚之珍正准备将8小队带出去整训的时候，被杨磊叫住。 屏退所有人之后，杨磊笑着说道：“姚中队长，我知道你也非常急，8小队连续三天名落深山啊。” 姚之珍哭丧着脸道：“唉，百总，这个王二狗就是不争气，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练练他们，一个正步前后左右转都搞错了，真是气死人啊。” 杨磊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你到时候给大家讲讲，这队列训练就是大家相互迁就，通过队列训练，将十二个人，或者三十七个人，一百二十个人拧成一个人。 姚中队长，你上过战场，当然知道万众一心重要性，这队列训练看似简单，但藏着太大学问。 你左腿抬快一点，手摆慢一点，或者左右分不清，不停口令，如此常常高错误啊。” 姚之珍点了点头，说道：“百总，这个我省得，今晚无论如何我也纠正8小队。” 杨磊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这个我也放心，不过这两天我也在观察，8小队队列训练的时候，有两个人急于表现自己，有一个人不太上心，你重点纠正一下，让这几个人能够与大家步调一致，如此就差不多了。” 姚之珍内心一惊，看着杨磊道：“百总，就这样简单？” 杨磊点了点头，笑道：“姚中队长啊，这事本来就这样简单啊，不信你自己去观察一下。就像我常说那样，这队列训练主要就是调整大家步伐，做到十个人一条心，一百个人一条心啊。那些急于表现的，让他们将就一下大家，那些慢两拍的，多多督促一下，如此就能够万众一心了。” 姚之珍最初不信，带队训练的时候仔细看了一看，十之八九就是这种情况，如此重点纠正，在第二天训练中大为改观。 ; 第11章 兵变－－军饷？ 如此用了二十多天的时间，整个步兵局队列训练显得有板有眼，这可大大超过杨磊预期的，前世军训队列训练好像不到十天，大家不但走得虎虎生威，口号喊得精神抖擞。 但这个时代则不完全一样，这个时代很多人根本没有参加什么私塾教育，前后左右搞了半天才明白，如此训练起来非常累。 在这种情况下，杨磊决定慢慢纠正，在队列训练走上正规之后，开始分发兵器训练。 步兵局120人，第1中队由杨磊兼任，包括第1、2、3小队，为火器中队，大家人手一支鸟铳，这个时代鸟铳没有铳刺，需要长枪兵保护，为了改善这种现象，杨磊找人打了几十把铳刺，在近身搏斗的时候，鸟铳可以当长枪使。 第2中队由郭崇烈统领，包括第4，5，6小队，第3中队由姚之珍统领，包括第7，8，9小队。 除此之外，还包括大队部，除了百总（大队长之外），还有一个司务长（空缺），郎中黄学懋，一个亲兵小队，由杨皋担任小队长，包括5名亲兵。 第2、第3中队都为冷兵器总旗，按照戚家军鸳鸯阵配置兵器， 最前面是小队长，手持鸟铳，短刀。 第1排是两个伍长，分别装配短刀、劲弩。 第2排是两个牌刀手，手持盾牌与短刀。 第3排是两个狼筅手，手持长约两丈的狼筅（狼筅主干用毛竹制成，如此减轻其重量），进行中距离攻击。 第4排是两个镗钯手，手持镗钯（中锋尖锐似长矛，两侧各有一横股，重击铠甲可伤害铠甲内敌人），与劲弩。 第5排是两个长矛手，手持长矛与劲弩。 最后是伙夫，挑着担子进行战场补给与救援。 鸟铳手训练杨磊是行家，每个小队一字排开，形成三排进行轮番射击，对近身的敌人装上铳刺当长矛使用。 但训练半天下来，大家端半个时辰手就发麻。 有人建议前面放一个木杈，增加前面的支撑力。 杨磊最初不以为然，试了一个时辰也感到双手疼痛。原来这鸟铳重越十斤多，长约两米，端起来本来就十分实力。 现在大家既然提出来，杨磊从善如流，听从大家意见，每人制作一个木杈作为支撑用途。 虽然如此，但还是需考验将士们的臂力，每个人需要达到平端鸟铳半个时辰以上。 解决支撑这个问题之后，其他的更是得心应手，火器中队训练迅速的步入正规。 冷兵器各个小队中队以戚继光的鸳鸯阵为基本阵法进行训练，鸳鸯阵被人说得神乎其神，如鸳鸯阵变成三才阵什么的，但如果仔细研究一下，大概就是三角进攻吧。 但如何使用短刀，狼筅，长矛什么的，则不是所长了。 思来想去的，只好发挥大家集体智慧了，让郭崇烈训练狼筅、长矛、镗钯刺杀动作，让姚之珍训练短刀近身搏杀，盾牌遮挡动作，而杨磊则考虑如何将其组合起来。 可以说最初训练非常苦，先要收集各种狼筅、长矛、镗钯、砍刀动作，然后琢磨，最后确定标准动作。 在接下来一个月中，杨磊每天不断练习，每天不断否定自己，在这个月中间不知道多次跌倒，不知道多少次受伤，每天碰碰磕磕的，非常艰辛。 而这一切都还不算什么，最让人头痛的是前线剿匪战事，是军饷供应。 在10月下旬，担任辅攻任务的王朝阳部在仪陇发生兵变，兵变士兵扣留参将王朝阳，致使前线剿匪形势发生逆转。 最初听到王朝阳部发生兵变，众人人心惶惶，有的大户人家更是准备往顺庆府迁徙，两天后消息逐渐传来，大家才稍稍安心。 王朝阳部兵变与明末其他各部兵变情况差不多，担任助攻任务的王朝阳部进入仪陇县城半个月，军饷一直无着落。 更让士兵感到气愤的是参将王朝阳一天到晚流连于妓院、酒楼，好象有数不尽的银子花。 不久士兵们听到一个消息，都指挥使衙门克扣将士们军饷，这两个月军饷毫无着落。 参将王朝阳吃空饷，全军本来编制为3000人，实际上只有2000人，王朝阳吃一千人的空饷。 看到将领一个个锦衣玉食，士兵们衣食无着，大家气恼不过，发动兵变扣留参将王朝阳，关闭城门劫掠仪陇县城百姓。 本来以为仪陇县城会生灵涂炭，传来消息让人惊讶，将士们虽然发动兵饷，但不杀人，不淫辱，只是劫掠城中民众钱财，遇到抵抗的，或者拒不交钱财的，焚烧房屋以进行威逼。 仪陇兵变直接后果就是导致两路进剿计划破产，进入蓬州境内的刘佳印部于土暴子对峙于燕山寨，相如县一线。 接着杨磊及其所编练新军也受到影响，在发放第一个月军饷之后，第二个月毫无着落。 为了排除干扰，杨磊让每天表现最好的四个小组抽出两个时辰外出打猎，捞鱼什么的改善生活之外，表现较差的则在寺中苦练。 如此虽然可以减少粮食消耗，可以改善将士们生活，但眼看着发响日子将近，军饷毫无着落，杨磊也为军饷担忧不已。 实在没有办法，这天午后刚过，就带着护卫小队赶往二十里开外的黄家庄，希望能够募一点款，解决燃眉之需。 黄家庄离长乐场约十余里的大庄子，庄子依两三座小山而建，也算艰险。 庄子里住着上百户人家，房子错落有致的分布期间。 听到杨磊来访，黄晓霁本来想出面相迎，但家中长辈丫鬟劝诫，未婚女子不能见未婚婿，否则不吉利的。 古代中国很多传统能够维持，就是这种莫名期末的吉利不吉利，大家怀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为了未来吉利，默默遵守着各种成规陋习。 黄晓霁没有变化，只好躲在屏风后面观察。 杨磊穿着一件奇怪的短布衣服，迈着大步来到大堂之中，向黄老夫人行礼之后，喝了两盅茶，声音低沉道:“岳母大人，仪陇王朝阳部兵变，我部也短了粮饷，这次小婿前来，希望能够向大人募集一些钱粮，以补贴军用。” 黄老夫人老脸马上垮了下去，阴着脸说道：“绍穆啊，上次不是资助了100两纹银，怎么这么快就用完了啊？” 杨磊叹息道：“不当家真的不知道油米贵啊，每天有120张口，大家每天训练，生活不能太差了。 除此之外，就是衣甲、兵器，衙门里领的虽然还算凑合，但若真正要上阵杀敌，一些不顺手的兵器需要淘汰，衣甲要翻新。 还有，就是军饷，招募时每个人有8两纹银安家费，每月有8钱银子月饷。 杂七杂八的加起来，这两个月已经足足用掉1200两纹银，这个月军饷毫无着落啊。” 黄老夫人脸色忒不好看，摇头道：“绍穆，你也知道这几年天灾不断，地里粮食收成有限，黄家虽然在成都、顺庆有几个商铺，但也只是勉强维持而已。 这军队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听人劝，将其解散算了，解散后你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参加科举，金榜题名广大门楣啊。” 杨磊摇头道：“大人，如果在太平盛世，考取功名或者不错。但现在是乱世，从今上继位以来，不但外有鞑虏犯境，几次深入到京城，就是我们四川也不得安宁啊。 不说李自成、张献忠多次入寇四川，妄想将四川作为其叛乱的根据地，单说这摇黄十三家也攻略州县，占领城郭啊。 大人，这可是乱世啊，在下之志或者在乱世之中能够自保，或者率领兵马襄助明主平定天下啊。 大人，小婿如今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还希望成全成全啊。” 黄老夫人也非常恼火，这个女婿副榜举人出身，自己也颇有面子，谁料到现在居然弃文从武，干了一个下级军官，而且三头五头的向自己募捐。 这军队可是一个无底洞，一百多人的队伍，短短两个月不到就消耗了600两纹银，想到这里正想拒绝，突然听到屏风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长叹道：“绍穆啊，我也不是造钱的，怎么经得起你这样折腾？ 你参加科举，再多的钱我也没有问题，但练兵这简直是无底洞啊。 看在晓霁的份上，你到帐房再支领100两纹银。 以后若再来为军队募款，那就不必了。” 杨磊大急，连称这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但黄老夫人态度坚决，到最后竟然将杨磊晾在大堂之上。 人情冷暖，杨磊搓了搓手，这十一月的天气不但寒冷而且还非常潮湿，从帐房里面提领了一百两纹银，不甘心的看了看背后的黄家庄，正准备打马远去。 ; 第12章 古今结合？ 就在这时，左侧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杨磊转头望去，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袱，正向自己招手。 丫鬟向四周看了看，长舒一口气说道：“姑爷，这，这是小姐平时积下来的私房钱，姑爷练兵需要用钱，这个就先拿给姑爷周转。” 原来是黄晓霁的贴身丫鬟雪梅，杨磊摇了摇头，叹息道：“雪梅，这，这，正如夫人所说，练兵这是无底洞，小姐这点钱杯水车薪，根本不管用啊。” 雪梅摇了摇头说道：“姑爷，你拿去用吧，小姐为了姑爷几乎豁出去了，将所有首饰什么的都拿出来，变卖后足足有四五百两纹银，姑爷，这，这是小姐的一番心意。” 四五百两纹银，这可是一笔巨款，明末1两纹银足足可以买1担半粮食，四五百两纹银足足可以买600担粮食，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看着包袱，杨磊感到心情乖乖的，摇头道:“这，这，这不太好吧，在下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够拿小姐的私房钱，这，这，这让我如何面对世人啊。” 雪梅笑道：“姑爷，小的也这样劝诫过小姐，小姐坚信姑爷是一个干大事成大业的人。 姑爷，小姐都不介意，姑爷何必如此在意呢？” 杨磊大笑，拱了拱手，提起包袱，纵马远去。 在暂时解决军粮、军饷之后，杨磊全身心的投入训练之中。 现在是冬月，很多贫寒人家开始杀年猪了。 看到乡亲们要杀猪，好说歹说的，允诺帮忙对方杀猪。 集合队伍大家分列站好后，指着解开的家猪笑道：“各位，大家训练两个多月了，有的更是自认为自己如何如何了不得，上了战场定能够战场立功，是一等一的强兵。 本大队长没有活人给大家做试验，本大队长今天只有一头猪给大家做试验。 大家不用刀砍，就一个人上来，看谁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制服这头猪？” 众人大笑不已，虽然知道杀猪非常讲究，但大家本来身强力壮的，再加上训练多日，怎么对付不了一头猪呢？” 每个小组推举一人，通过抓阄决定先后顺序。 王虎以勇猛出名，第一个上场，站在一头上百斤的肥猪前面，深吸一口气，突然弯下腰准家备抓家猪前脚。 猪本来就非常警觉，看到王虎弯下腰后，一面用猪头前拱，一面撒腿就跑。 王虎一击不中，慌忙追赶野猪，猪虽然跑得慢，但不断折返跑，如此来回折跑，足足花了半柱香功夫，还是猪实在跑不动躲在树丛中卡住被揪出来的。 看到往日练家子王虎居然如此狼狈，众人大笑不已，王虎连连摇头，垂头丧气的回到队伍中。 其他人跃跃欲试，但接下来表现都不理想，上场选手都垂头丧气的，远远不如自己预期。 杨磊也不点评，让大家说说自己心得，虽然一个个口中不服气，有的更是连连摇头。 杨磊笑了笑，拍了拍手，一个屠夫上前，让人惊讶的是居然三下五除二的制服住家猪，让人叹为观止。 看到大家一个个表情，杨磊开始了点评，用兵打仗需要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大家为何难以止住家猪，主要是大家不太知道家猪的习性而已。 因此，了解攻击对手是非常重要的，现在大家对一头猪尚且如此，将来若是面对凶残的敌人，结果可想而知。 当即拿出一副人体结构图，由军中郎中黄学懋给大家讲解人体穴位分布，人体的软捏。 而杨磊则根据前世生理卫生只是，讲解人体结构，那些环节容易受伤。 这可比起过去轻松多了，当大家听到各个器官的作用，听到那些部位容易受伤后，一些人最初不信，但被抓上来比试一番之后，看到同伴痛苦的倒下，众人大笑不已。 在众人大笑之后，接下来就是让人生畏的考核环节，将刚才讲述让大家重复一遍，没有记住的连连拍着脑袋，低声叹息着接受各种处罚。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也是大家过去非常模糊，兴趣非常高的事情，在那以后，每天晚上除了进行训练总结之外，就是讲解人体结构，枪械结构，武器结构等等知识，大家听得如痴如迷，很多难以置信。 杨磊也不强迫大家一定相信，而是通过实验进行验证。 这不，在讨论在对方冲到多远的时候开枪，大家可以说众说纷纭，杨磊让大家做上一两个穿甲胄的草人，让大家在远处放铳，在近处放铳。 虽然可以准确命中百步开外的目标，但根本不能杀伤身披锁甲的草人。 经过试验总结，杨磊也逐渐认识到这个时代火绳枪的局限性，点火容易暴露目标，不利于隐蔽射击。 不利于雨天、大风天气作战，下雨天药室的火药常常被淋湿，大风天药室里面的火药常常被吹走。 发射速度太慢，两分钟最多能够发射三次，远远慢于弓箭手。 在五十步开外不能杀伤身披铠甲的对手。 火枪太长，比很多人还要高，并且前面没有刺刀，根本不能进行肉搏。 枪炮质量非常之差，容易炸膛。 ……… 古代夜生活非常单调，特别是在冬天，天黑得早，为了打发时间，杨磊也开始看一些古代书籍。 看古代书籍非常头痛，不但是繁体字，印刷质量不好，古文孤僻难懂，最伤脑袋的是没有标点符号，一个字一个字的堆砌起来。 实在无聊，试着按照前世的标点符号进行断句，如此也看了一些书籍，如毕懋康的《军器图说》，已经发明了隧发枪，但技术还不怎么成熟，打造起来颇为困难，并且隧发枪稳定性较差（法国普及隧发枪足足用了两个世纪）。 宋应星的《天工开物》，收录了很多农业、手工业，诸如机械、砖瓦、陶瓷、硫磺、烛、纸、兵器、火药、纺织、染色、制盐、采煤、榨油等生产技术。 如沈括的《梦溪笔谈》，内容涉及天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等各个门类学科，其价值非凡 …… 看古书打发时间之余，杨磊也慢慢了解很多古代科学技术，思索着如何将一些现代知识、现代技术传播到明朝末年。 有的时候突发奇想，古代很多东西都是工匠自己摸索、设计、制造的，很多东西都有现代什物的雏形，只是很少人研究，如此还停留在经验、技术上，而没有上升为科学。 ; 第13章 祸乱地方？ 这天早饭后，各个小队正在出早操，外面传来一阵嚷闹声，放眼望去，上百人拿着锄头、扁担、钢钎向寺庙围捕而来。 这可让杨磊颇为惊奇了，自从自己带兵以来虽然不能说秋毫不犯，但也不至于搞得民怨沸腾吧。 杨磊大惊，一面吩咐各小队加强戒备，一面与郭崇烈、姚之珍等人迎了出去。 来的是旁边张家庄秀才张任武及其一干村民，远远的看见杨磊，张任武气呼呼的嚷道：“杨磊杨绍穆，你带的好军队，偷了我们村民的鸭子，你说说，该当何罪？” 原来张五是旁边张家庄的农民，祖上留下20多亩地，张五除了自己耕种土地之外，更是饲养鸭子这一副业。 昨天放鸭子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小队步兵在旁边田地捞鱼，大家争论两句，张五也不以为意，晚上的时候赶着鸭子回到家中。 回家一数，张五发现鸭子少了一个，一寻思恰好有一个小队兵丁在附近捕鱼，左思右想，认为是步兵大队的逮住鸭子。 这事若放在普通民众之间最多怀疑被那个偷了而已，但既然有一支军队，再说了这几十天下来军队没日没夜的摸鱼、打猎什么的，让民众颇为恼火。 张家村秀才张任武鼓噪下，纠集了上百个村民，大家拿着锄头、扁担，呼朋唤友的赶到寺庙别院，要一个说法。 听明事情原委，杨磊正在沉思，旁边的郭崇烈摇头道：“张秀才，俗话说捉贼捉赃，拿人拿双，你们说我们第6小队的弟兄们偷了张大哥的鸭子，可有什么证据？” 张五低着头，不敢出声。旁边的秀才张任武嚷道：“这，这，你们第6小队的弟兄与张老五争吵了几句，气不过，当然是拿张老五家鸭子出气。 再说了，昨天那条山沟也只有张老五与你们第6小队，不是你们第6小队，难道是那个鬼抓走的？” 郭崇烈正要分辨，杨磊止住了他，让他将第6小队的弟兄全部叫过来问话。 很快的，第6小队在小队长郭宁带领下集合，列队齐整后报告事情原委。 第6小队昨天午后比赛中获得第3名，大家赶到张家沟的小河坝捞鱼，兄弟们刚刚扎好堤堰正向外面舀水，张五赶着鸭子要往这条河沟经过。 兄弟们感到张老五是无事生非，派人前去交涉，张老五不听，与去交涉的刘狗娃发生争执，当众吵闹起来。 郭宁害怕事情搞大了，叫回刘狗娃，亲自交涉也没有结果。 郭宁颇为气恼，让几个兄弟站在上游，阻挡鸭子从堤坝边过。 双方如此僵持了半天，最后闹得不欢而快。 杨磊想了想，看着郭宁与刘狗娃，板着脸说道：“郭宁、刘狗娃，我常常告诉大家，我们来自老百姓，我们吃的穿的，我们的军饷都是老百姓供给的。 虽然当时张老五不讲道理，但你也不应该与他大吵大闹，最后在其鸭子经过后也不能阻挡啊。” 郭宁、刘狗娃两人颇不服气，对视一眼后说道：“百总，张老五实在太可恶了，卑职当时实在气不过了。 张老五如此欺负人，如果是寻常百姓，我们一点错也没有啊。” 杨磊点了点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是的，如果寻常百姓的话，你们没有问题。 但你们要记住，你们不是寻常百姓，郭宁更是我步兵大队的小队长，你们的觉悟应该在普通老百姓之上，这点你们知道不？” 郭宁、刘狗娃一听，连声称是。 旁边的张秀才可不服气了，嚷道：“杨绍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口口声声，好像你们兵丁要比我们百姓强一点呢？ 再说了，这次我们来，是捉拿盗鸭贼。” 杨磊脸色大变，向众人拱了拱手说道：“各位，大家也知道我步兵大队，可都是来自周围十里八乡最优秀的后生，一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他们如何可以接受公平。 张秀才，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步兵大队偷了你们鸭子，是那个偷了，有没有人证、物证？” 张任武一听，虽然底气不足，但还是理直气壮的嚷道：“张老五昨天放鸭子只碰到你们步兵大队的，不是你们，难道是鬼吗？” 周围众人一听一片哗然，杨磊呵呵笑道：“张任武啊，张任武，不是我说你，难怪你三十多岁才考中秀才，真的比村里面的傻儿还要笨。 这么说你没有证据哦，没有证据，如果县大爷来审的话，可以判你诬告. 张任武你是不是脑袋被书读坏了，诬告是可以革去你的功名，可以打你板子哦。” 张任武一听内心也颇为着急，指着杨磊的鼻子道：“杨磊，我知道你是副榜举人出身，你巧言厉色但不能掩饰你包庇手下的丑恶行径。” 杨磊笑道：“张任武啊，张任武，我怎么说你呢？你要本大队长处罚下面兵丁，总要拿出证据啊，你若拿不出证据，那我只有认为你有意污蔑我步兵大队了。” 张任武一听，嚷道：“杨磊，你血口喷人，若不是你们步兵大队偷的，为什么昨天张老五鸭子少一只呢？” 杨磊摇头道：“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包青天，我即便是包青天，也要证据啊。 你没有任何证据，我怎么帮你查？” 两人在营门前发生争执，虽然周围很多乡绅赶来，大家提出各种调解措施。 如樊明善提出大家到兵营里面查看查看，看有没有鸭毛、鸭肉什么的。 到张家沟查看查看，看有没有烤鸭肉痕迹什么的。 但张任武就是不听，一口咬定是步兵大队偷了自己的鸭子，要杨磊赔鸭子，要杨磊赔礼道歉。 就在杨磊也不知道如何收场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妇人慌慌张张的走到张老五身边，杨磊使了一个颜色，郎中黄学懋凑近听听妇人说什么. 妇人凑到张老五耳边低语数声，张老五面露难色，而黄学懋则喜足颜开，一把抓住张老五，嚷道：“大人，鸭子找到了。刚才他婆姨告诉他，鸭子被卡在一个洞里出不来,刚才被人发现了。” 众人大惊不已，想不到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张老五面如土色，特别是看见杨磊脸上阴晴不定后，吓得赶忙跪下道：“大人，小的鲁莽了，大人，赎罪啊。” 杨磊转忧为喜，将张老五扶起来，对众人说道：“老张啊，你也没怎么错啊。鸡鸭鹅等畜生是我们农家的命根子，丢了那个都着急啊。 但，但，你们村的张秀才张任武实在太可恶了，张任武作为秀才按理说应该比普通人更知书达理，但他今天表现反而不如一个乡野村妇，实在可恶啊。” ; 第14章 惩治劣绅 看杨磊怒形于色，旁边的樊明善劝诫道：“绍穆啊，算了算了，事情搞明白，算了。” 杨磊摇头道：“张老五是普通山野村夫，当然可以算了。但张任武堂堂一个秀才，这样不明事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人指使，今天借题发挥想搞臭我步兵大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别的都算了，但张任武不能算了。” 张任武自知理亏，身体后仰道：“杨磊，我是秀才，是有功名的，见到县官也可以不跪，你一个小小的百总，你想怎么样，你不要乱来哦？” 杨磊哈哈大笑，看了看周围的亲兵道：“左右何在，郭宁、刘狗娃在与民众交往过程中处置失当，致使我步兵大队声誉受到影响，将其拉下去各鞭打十鞭。” 众人大惊，张任武连连陪笑道：“绍穆，这，这，这张老五也有错，他硬要往河沟过，他也不对，这件事就这样，我们，我们告辞了。” 杨磊上前一步，仅仅抓住张任武的手臂道：“怎么，这样就想走，等本大队长处罚完郭、刘二人，再与你计较。” 张任武满头大汗，连连向周围民众使颜色，虽然一些人跃跃欲试，但看到步兵大队早已经集合完毕，看到郭、刘二人被脱光上身，按在一根凳子上，执法兵丁挥舞着马鞭一鞭一鞭打下去，大家瞠目结舌。 这马鞭挥舞得虎虎生威，马鞭落在身上发出巨大响声，每鞭下去身上都留下一条条血印，十鞭下去满背都是血印，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大家叹息着，有的连连摇头，这当兵也实在太苦了，仅仅因为与别人吵过架居然被鞭抽打成这个样子。 张任武预感大事不妙，口中连喊不必了，但双手被杨磊牢牢抓住，脱不了身。 杨磊面无表情，亲自监督执法完毕后，笑着看了看傍边的张任武道：“张任武，你不分是非曲直，公然污蔑我步兵大队，欺骗这样多善良的民众，带领大家围攻我步兵大队，你说说，你该当何罪？” 一面揩掉脸上的汗珠，一面怒目圆瞪看着杨磊，声音嘶哑道：“杨磊，不要以为你是副榜举人，老夫也是秀才，有功名在身，即便见到县太爷也可以不跪的。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杨磊，你，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杨磊笑了笑，向众人说道：“哦，你不说我还忘记了呢？原来你这种是非不分，成天欺骗村民，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的小人居然是秀才哦。 一颗老鼠屎败坏一碗粥，看来本大队长若不向知县大人提议革去你的功名，清理读书人队伍的败类，那真的是渎职，那真的是对民众犯罪啊。” 听到要上书衙门革去自己功名，张任武大怒，拼命想摆脱杨磊的控制，口中恶语相向，不能自止。 杨磊大怒，对旁边郭崇烈下令道：“郭中队长，这个张任武张秀才公然污蔑我们步兵大队，本大队长着你带领一个小队兄弟抬着张任武游村。 郭中队长，张任武这个恶绅虽然可恶，但毕竟还是秀才出身，拿他的话来说是有功名的，你们可不能伤害他。” 大家本来有气，特别是看到郭宁、刘狗娃被打得血肉模糊后更是特别气恼，现在听杨磊如此说，高声称是。 三五个大汉冲上来，没有纷由冲上来将张任武捆在一个躺椅上，准备游街示众。 看到张任武被公然惩治，樊明善等人大惊失色，纷纷出列劝诫，杨磊不听，当场拒绝。 在众人一片喧闹声中，张任武被绑在躺椅上游村示众，前面一个人敲锣打鼓的，后面的人纷纷高喊着张任武的不是。 哄哄闹闹的人群消逝在眼前，樊明善埋怨道：“绍穆啊，你真的是得理不饶人啊，你这样不是将张任武、将一些与张任武熟悉的读书人得罪了吗？ 你们步兵大队刚刚建立，正需要乡亲们支持，你啊，还是太冲动了啊。” 杨磊内心不以为然，这军队不像政务一样，讲究果断，而不是圆滑。 在樊明善一番劝说之后，杨磊也感到问题严重。 封建王朝等级异常森严，士农工商兵，士人那可是居于统治阶层，如果功名在身，即便知县老爷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今天自己虽然没有打张任武，但让人游街示众，这简直令其斯文扫地，其必然结合三五好友上告，如此下去定然异常难办。 思来想去，杨磊还是向樊明善寻求良策。 樊明善最先连连摆手，禁不起杨磊苦求，建议道：“绍穆啊，这两个半月下来，你练兵虽然得法，但也让周围村民不得安宁啊。 虽然你约束部下，没有扰民什么的，但每天派出人马外出摸鱼，到乡野打野味，但因为捞鱼、打野味而与周围民众之间时有摩擦啊。 绍穆啊，你想想，若不是这样，今天任凭张任武怎么闹，也不可能聚集三四百民众啊？” 杨磊点了点头，叹息道：“樊兄，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先是募兵费用，再是军饷，每天吃喝拉撒的，两个半月多，足足花掉了七百两纹银啊。 巡抚衙门最初给了400两纹银，这两个月下来求爹爹告奶奶的，根本没有钱。 为了钱我简直如同乞丐一样，你说说，不这样怎么行呢？” 樊明善摇了摇头，叹息道：“绍穆啊，听说上次在巡抚面前你公开开罪府台大人，一些人为了替府台大人出气，嘲讽你那里是练兵，是每天摸鱼而已。 今天闹出这种事情，如此看来府台大人更有话说了。” 杨磊想了想，点头道：“樊兄，上次打死老虎我声名大振，现在能有什么法子恢复名声？” 樊明善摸着胡须想了想，说道：“绍穆啊，能有什么好法子呢？你只有一百多号人，即便开赴到蓬州前线，又能有什么作为？ 哦，有了，离此二十里有座大方山，近日风闻大方山又闹虎患，前两天老虎闯入民宅咬死了两个村民，要不你率部前去围捕，你看如何？” 杨磊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道：“好，非常好。不过这次不是围捕老虎，而是围猎。 樊兄，我历来主张练兵要按照实战进行操练，这次围猎，这次打虎，就是我步兵大队实战前的一次演练。” 樊明善一听，笑道：“绍穆兄，上次你打死猛虎，周围乡亲说得神乎其神，现在又是农闲，这次我召集樊家庄十余个家丁一起，随你们一起去围捕老虎，你看如何？” 杨磊内心一怔，有人说明末四川除了张献忠屠川之外，另外几大祸害就是连年军阀内战，明军与清军鏖战，瘟疫，虎患，听很多老人说家中前辈曾经看到老虎进入村落，很多人被老虎所伤。 现在张献忠还没有入川，在成都平原就有老虎的踪迹，将来兵连祸结的，如此老虎大概更层出不穷。 ; 第15章 再现虎迹 送别樊明善之后，集合队伍，告诉大家准备开到大方山，先消灭猛虎，然后进行围猎。 众人一听士气大振，这两个月下来没日没夜的操练，大家也想检验检验训练效果。 虽然没有亲见，但听樊家庄乡亲，杨皋说起打老虎的事情，一个个颇不相信，这老虎乃是山中之王，怎么几枪下去之后就这样偃旗息鼓了？ 大家经过两个半月训练，特别是一些练家子（古代练家子很多）更是跃跃欲试，到时候好扬名立万。 为了更好的侦测地形，令总旗郭崇烈连夜出发，带上几个兵丁搞清楚方圆十余里地形地貌，植被分布，以便到时候制定有针对性的围猎安排。 由姚之珍组织大家准备相应的锣鼓、唢呐、鞭炮、火把、桐油什么的什么的，以驱赶猎物，为围猎做准备。 让前几天表现出色的猎手作为围猎顾问，连夜向大家灌输打猎的各种点滴故事，让大家对猎物有初步认识。 …….. 根据大家讨论结果，杨磊边安排边手书任务，免得大家在执行过程中出现偏差 众人最初以为围猎就像过去打猎那样，这两个月大家都是这样做的，想不到居然有这样讲究，简直如同打仗似的。 接到号令之后，杨磊让大家呆在一旁，然后询问任务是什么,执行过程中有什么难题，对不知道如何克服难题的，提出一定解决办法。 经过一番深谈，大家刚才还眉头紧锁不知道如何应对，现在一个个兴高采烈的领命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带着锅碗瓢盆，带着火把、鞭炮、桐油等物品向大方山进发。 大方山离驻地不过二十余里，大队人马不到两个时辰（四个小时）就赶到山脚下，与负责接侦测的郭崇烈等人回合。 听到杨磊率部前来围捕伤人的老虎，周围乡亲虽然将信将疑的，大家从七乡八里的汇聚过来，有来瞧热闹的，有来助阵的。 看着周围人群超过千余人，杨磊也有了兴致，笑着问道：“乡亲们，老虎伤人实在可恶，本大队长听说大方山出了老虎之后，特率所部前来为大家除害，还希望大家不要见怪。” 众人连连表示感谢，但有的也充满疑惑，眨着眼睛摸着胡须道：“大人，这老虎是山里面妖怪变幻而来的，是成精的，大人虽然聚集人数众多，但能够行吗？” 杨磊笑了笑，说道：“老虎虽然成精，但本大队长就像那个孙悟空，专门降妖除魔的，当日只我主仆二人尚且打死猛虎，今天有这样多乡亲，何愁老虎不灭？” 众人将信将疑，一个老头说道：“大人，你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你是不是要施什么法术？” 杨磊哈哈大笑，点燃火绳端起鸟铳对准远处五十米开外枝头上的一只乌鸦，扣动扳机，火光闪过，浓烟冒起，乌鸦应声被射落在地上。 众人看到杨磊枪法如此精准，都高盛较好。 收好枪，甩给旁边的护兵清理里面的残渣，对着惊讶不已的众人，杨磊站在高处喊道：“各位，强弓劲弩的威力大家都知道，比起强弓劲弩，鸟铳威力远在其上。 我步兵大队3成兵丁装备鸟铳，每支枪头都有按铳刺，在远距离可以射击，在近距离可以如长矛一般近身厮杀。如此遇到再凶猛的老虎，我想也没有多大问题啊。” 众人大声称是，大家纷纷加入围捕老虎行列，不到半响功夫聚集了三百余人之多。 杨磊将民众分到各个小队，让小队长向大家讲解围捕老虎要领，带着大家简单演习，而杨磊则找来樊明善、郭崇烈、姚之珍等人商讨围猎方法。 大方山方圆二十余里，山中云雾萦绕，森林植被众多，山路崎岖狭窄，卵石众多。 在一块平地上，郭崇烈摆着大大小小不同石块，讲解着地形地势，这就是古代最原始的沙盘，相传汉初年伏波将军马援征讨南方蛮夷的时候就开始使用了。 老虎属于大型食肉动物，时不时会发出低沉的呼啸声，声震山谷，方圆数里清晰可闻，根据村民们描述，虎啸声，很快将老虎踪迹锁定在以野狼沟为中心的四五个小山坡上。 根据地形，西面、北面悬崖峭壁，只有两条山间小路与其他山峰相连，决定派郭崇烈带领两个小队穿插过去，在险要处挖沟壑，设置机关，以切断老虎退路。 而杨磊则统领大队人马从东南两个方向进行围捕。 任务很快分派下去，趁着郭崇烈率部执行穿插任务的同时，杨磊令人支起行军锅，大家先做饭休息。 到下午一点左右，围猎正式开始，民众沿着各个道路穿梭而行，大家打着锣鼓，敲打着树枝，放着鞭炮，燃着火把，鱼贯而行。 一时之间，方圆四五里人声喧哗，锣鼓声震天，山岳震动，从七乡八里赶来的民众颇为新奇，大家这辈子何曾这样多人围山过？ 更让大家感到惊讶的是那些藏身森山老林的动物受不了惊吓，什么兔子、猴子、野鹿什么的纷纷从巢穴中惊吓而出，惊慌失措的向四周逃逸。 民众看到这些动物都非常新鲜，大家常常脱离队伍前去捉拿，但这些动物早有逃生本领，在民众追捕过程中突然钻到洞穴中，或者逃往丛林深处。 在这一片热闹声中，杨磊站在后面一座小山上，不时手搭着凉棚，观察前方动静，让周围兵丁扯破喉咙高声叫喊着，策应各部进度。 为了猎杀老虎，杨磊率领火器中队在后面策应，若发现老虎踪迹之后，率领火器中队迅速赶到，利用鸟铳密集火力猎杀老虎。 杨磊一面盘算着，一面看着前面四五个山头围猎进度，民众闹哄哄的，大家进退失据，根本没有什么协调，如此出现很多真空地带。 虽然如此，但今天围猎主要目的就是猎杀祸害民众的老虎，老虎目标太大，在围猎半个时辰之后基本上暴露踪迹。 为了彰显自己神圣不可侵犯，远处山坳中传来一阵阵虎啸声非常低沉，让人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听到虎啸声，前方民众反应两极，有的快速向虎啸声奔去，有的胆怯的停下脚步，不敢行动。 根据前面的地形模型，杨磊迅速的调整部署，经过一番扯破喉咙喊叫之后，各部行动逐渐统一，大家慢慢向老虎的所在山头围了过去。 樊明善最先发现老虎身影，在一个山岗上，老虎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对着这一群敢于侵犯自己领地的民众嘶鸣着，大家非常兴奋，很多人用挥舞着手中的棍棒高声叫喊着。 在一片中午的时候终于寻得老虎踪迹，只见一只白额大老虎在前面山岗来回走动着，不时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嘶鸣声，吓阻众人。 大家看到老虎现身，一个个心提到嗓子眼上，有的更是紧张的准备敲锣打鼓准备赶走老虎，过去大家都是这样做的，人怎么能够与老虎—百兽之王抗衡呢？ 杨磊举手制止众人，迅速的拟定剿杀策略，由姚之珍、樊明善带领众人在前面摇旗呐喊，杨磊率领火器中队抄小路绕道到老虎侧后，突然发作，乱枪打死老虎。 分排很快完成，姚之珍、樊明善在远处敲打着树枝，挥舞着火把，而老虎看到山下人多，只是来回在山涧走动，不时咆哮着。 在本地猎人带领下，杨磊率领火器中队的弟兄一路小跑步赶到后山，顺着羊肠小道爬上山顶，大家还不及休息，突然山脚下传来一阵阵呐喊声。 按照最初计划，是等到离老虎百余米的时候点燃火绳，装填弹药，大家排成三排围过去打死猛虎，难道现在情况有所变化？ ; 第16章 猎杀猛虎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众人大惊，难道老虎离开山涧，向山顶扑来吗？ 来不及细想，杨磊让大家装填火药、铁丸，装填引药，但动作十分繁琐，而脚步声越来越沉重。 当老虎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周围还有一半人没有装填完成。 老虎也感觉到大家的存在，豁然停下脚步，扬起脑袋发出低沉的咆哮声，像是告诉大家这是自己的领地。 杨磊深吸一口气，一面指挥大家排好队形，然后呈现三层围了过去。 考虑到老虎行动迅速，大家移动非常慢，如此移动到五十余步，就在杨磊准备下令开火的时候，突然看到突然转过头，向左侧跑去。 杨磊大惊，当即下令开火，火光阵阵闪起，浓烟从头顶飘过，四十余支鸟铳接连开火，一时之间整个树林传来噼里啪啦的枪声。 远远的看见老虎被铁丸射中，但迅速的爬起，发出阵阵嘶鸣声后，向北边跑去。 杨磊大惊，想不到老虎动作居然如此敏捷，四十支鸟铳居然射不死对方，现在看到老虎想要向北边逃跑，当即以小队为单位，分三路包抄追击老虎。 大家一面的上火药、一面上铁丸、引药，追击速度可想而知。 但老虎刚才受了伤，再加上就这两个山头，老虎藏身之所非常有限，大家顺着血迹一路追击。 刚刚跑了不到百余步，看到老虎准备折返身体往回跑，杨磊大惊，急忙喝止大家，摆开阵形准备射击。 老虎大概跃跃欲试，刚跑没有两步，鸟铳声响起，老虎受到惊吓立马折返逃跑。 如此前追后堵，用了两柱香功夫，终于将老虎逼到北边悬崖边。 老虎明显受到伤害，现在看到人群不断围过来，连续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嘶鸣声后，突然向大家冲过来。 众人大惊，大家纷纷屏住呼吸，点燃火绳的纷纷扣动扳机，由于距离太近，约一半的射中老虎身体。 老虎显而易见受伤，身体也微微晃动数下，左右不断折腾希望躲避鸟铳，但这次受伤不轻，在冲到众人面前十余步的时候重重的摔在地上。 众人大喜，一些胆子大的单手扬起鸟铳正准备庆祝，但令众人吃惊的是老虎居然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然后准备折返向后跑。 但现在已经为是太晚，从其他方式赶来的弟兄扣动扳机，在一阵如同鞭炮一样密集的射击声中，老虎被连续击中，慢慢的倒在血泊之中，再也爬不起来。 看着身体模糊，口里只有出气没有入气的老虎，杨磊长叹一口气，虽然这是第二次打死老虎，但上次老虎爬树基本上是死老虎，这次可是生蹦活跳的在地里奔跑。 这次围捕老虎也让人认识训练的不足，别的不说，单拿火器中队来说，发射上百发弹丸，真正命中的还不到2成，这种命中率无论如何也算太低了。 除此之外，那就是各部协调，在最后围猎过程中，其他各部除了摇旗呐喊之外，根本不知道如何襄助围猎。 这些都需要总结，但在总结之时，杨磊希望搞一次更大范围的围猎，如此为大军多多筹集食物。 死老虎被大家抬到河边，七八个猎人围着死老虎正在剥皮，看着一个满脸笑容正准备离开的民众，杨磊站在一个大石头上，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抱拳向四周表示感谢后，对众人说道：“各位，这次围猎除了打死这支老虎之外，还打死二十只兔子、猴子、野鹿、野猪什么的。 这样吧，大家将猎物分分吧，每20个庄丁分10斤虎肉，分一只兔子什么的。 其他的别说，这老虎可全身是宝，过去他危害大家，今天我们也要吃他的肉啊。” 众人大笑，有的村中代表更是连番推辞，步兵大队为大家打死猛虎，大家怎么能够分这猎物呢？ 杨磊笑了笑，看着众人道：“各位，若没有大家单靠我步兵大队断难成功，大家先拿走吧，至于我步兵大队，今后几天将对这大方山、小方山进行围猎，到时候猎物更是少不了的。” 众人大惊，自然而然的问起如何围猎，需不需要人手。 杨磊当即表态欢迎，如此虽然人潮散去，但还是余下百余名汉子参与第二天围猎。 考虑到人数较少，决定先对旁边小方山进行围猎，然后是这大方山。 围猎目的地很快就选择妥当，在小方山中间有一长约半里路的山沟，名叫野猪岭，东西两侧都是悬崖峭壁，只有南北二处道路相同，若能将猎物驱赶到野猪岭，然后进行猎杀，如此必然事半功倍。 决定作战意图之后，当即决定令姚之珍率领第3中队在百余名乡亲配合下，在东西北三个方向进行围堵，而杨磊则率领余部会同两百多名乡亲从南面进行围捕，以达到将猎物驱赶到野猪岭的目的。 众人都非常兴奋，樊明善、郭崇烈等人分明感到这是一次实战演练，一再询问围猎要领。 强调围猎过程中人员相互之间配合，一般以5人为一个小队，每个小队指定一个负责人以进行指挥协调。 在驱赶到野猪岭之前，也驱赶为主，大家需要通过敲打树枝，燃放鞭炮，敲锣打鼓，施放烟火等为手段，以达到驱赶的目的。 对围猎过程中出现野狼、野猪等凶猛动物，成立8个猎杀小队，对其进行猎杀。 为了让大家更好理解如何围猎，杨磊告诉大家围猎如同村民赶鸭子似的，堵住要隘，将猎物驱赶到目的地。 众人虽然一时半刻不太明白，但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服从，长官交待的绝对服从。 经过一夜休息，第二天一大早虽然天空上挂满雾气，能见度非常低，道路崎岖不平，但围猎正式开始。 各个中队、小队得到号令之后，大家扛着一人高的火绳枪，拿着藤牌、大刀、长矛，带着锅碗瓢盆，火把，鞭炮什么的赶往目的地，然后开始围猎。 只见每个道路要冲旁边站着三五个人，其他人喊着号子，敲打着四周树枝，敲锣打鼓，或者飞舞着手中的火把什么的，从各个方向围了过来。 杨磊站在后面一个小山岗上，双手搭成凉棚通过前面的点点星火督察各个行动小队围猎进度。 ; 第17章 围猎合围 看到声势如此之带，旁边樊明善还是充满疑惑，询问道：“绍穆，这，这有用吗？这样能够赶走猎物吗？” 杨磊内心虽然颇为疑惑，但还是点头道：“当然，怎么不能呢？ 老樊，围猎虽然没有见过，但村民赶鸭子应该知道吧，三五个村民可以驱赶百余鸭子，我们几百人借助险峻山隘，难道不能围猎吗？” 樊明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大家正在思索，突然接到郭崇烈报告，在围猎时发现几只兔子钻进几个洞中，请示到底是放弃还是继续围猎。 杨磊内心一惊，这南方地形与北方不一样，南方水道纵横，丘陵密布，沟壑众多，而北方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草原。 在北方动物无处可藏，只是简单驱赶就可以，而南方则不同，猎物们完全可以进入山洞等地方，若是就这样轻易的放弃，那可能对方给自己来一个游击战。 当即令郭崇烈率领两个猎手用烟火熏，用鞭炮等方式将洞中猎物赶出来，或者就地消灭。 如此围猎进行得非常缓慢，如此足足一个下午，虽然打了十多只兔子、五只猴子、一头狐狸、一头野鹿，但围捕的不过四五个山头而已。 樊明善心急如焚，指着对面山头摇头道：“绍穆，按照这个进度，今天连小方山都围猎不了啊？” 杨磊面色凝重，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进度有点非常缓慢啊，大家说说有什么好的办法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猎手徐越摸着腮帮子想了想，怯生生的说道：“大人，你不是说围猎过程中需要派一些精锐之士轮番冲入冲杀那些猎物吗？ 但这里地形非常复杂，猎物虽然被驱赶，但常常找到一些山洞什么的躲避起来。 要不让那些杀入猎杀的猎手们不单单猎杀那些被惊起的猎物，而是发现那些猎物钻入洞中，就先用火把、鞭炮将其驱赶出来。 如果这样，就相当于给对方一个虎口掏心，如此围猎进度就快多了。” 杨磊感到可行，经过一番计较，当即改变方法，在第二天采用新的围猎方式。 也别说，方法一变之后效果立马显现出来，外面有人敲锣打鼓进行围猎，里面有人进行捣乱，被围捕的动物再也不能如过去那样稍稍惊起被赶出山洞，然后立马找到藏身之所，被不断杀入其中的兵丁所猎杀。 如此围猎进度不断加快，围获猎物不断增多，到中午时分看着围获的一头野熊，两头野猪，四五只鹿，四五只狐狸、四五十只兔子，猴子什么的，众人都显得颇为高兴。 由于人多势众，山谷里面的兔子、猴子、狐狸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再也不得安宁，一个个从洞穴之中跑出来，看到火光扑来，纷纷向远处跑去。 看到声势如此之大，众人也来了劲，叫喊声此起彼伏，动物被不断驱赶，来回跑动，而在这时杨磊组织的各个猎杀小分队不断冲入，猎杀着惊慌失措的野生动物。 人多力量大，特别是在相继组织起来之后更是如此，到太阳落山前，合拢完成，约两百余只动物被围在野猪岭。 众人都非常兴奋，郭崇烈用弓弩进行猎杀。 杨磊眉头皱了皱，如果只是简单瞄准射击打活靶子又有什么用呢？ 想了想，杨磊喝止了众人，让大家呈队形杀过去，以解决被赶到沟中的猎物，如此让大家沾一点血腥，并且也演练自己的三三制。 让村民围住路口，率领步兵大队冲杀过去。 众人虽然不忍，如果远处用枪射击的话心理没有什么负担，近身厮杀，碰到兔子、猴子这些小动物，发出凄惨的叫声，眼冒绿光，这让大家心理颇不好受。 看到大家有点犹豫，杨磊大怒，大声督促各个小队，声言动作迟缓者一律免职。 众人看到杨磊如此决然，纷纷上好铳刺杀过去，但出现令人惊奇的现象，看到众人杀过去后，这些受到惊吓的猎物纷纷向一边奔跑，不断闪避，除了围住几匹野狼之外，没有多大收获。 看着四处逃逸的猎物，姚之珍劝诫道：“大人，你看看，这些畜生跑得比什么都快，兄弟们根本追不上啊，现在天色不早了，要不让兄弟们放弩放铳？” 在刚才冲杀的时候，杨磊率领护兵杀入，围住了一头野狼，大家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其刺死枪下。 揩了揩脸上的血迹，杨磊呵呵笑道：“这就是我们的不对了，干什么事情都应该有计划，包括对付被包围的猎物也一样啊。 还有，大家要配合，过去我常常告诉大家要注重三角进攻，三角防守，不但各个小旗之间要如此，就是每个小旗，小旗里面每个战斗小组也要如此啊。 要一个人吸引住动物的注意，另外两个人对其迂回包抄，或者展开奇袭啊。” 想到刚才闹哄哄的样子，大家都显得颇为尴尬，有的更是连连点头称是。 见大家认识到问题所在，杨磊继续说道：“你们看这样可以不，这几个畜生由1中队解决，2中队迂回绕道东面，由东往西赶，3中队迂回到西面，由西往东赶，而我则率领1中队在正中间截住，大家先消灭跑得慢的畜生，然后逐渐合围，对其进行聚歼。” 郭崇烈、姚之珍虽然感到不以为然，但在这两个月下来杨磊已经形成说一不二的风格，两人即便有不同意见也只得执行。 招呼着众人迂回到两百米开外的东面，然后逐步呈扇形驱赶，猎物们再次受到惊吓，呼啸着、哀鸣着向西边跑来。 杨磊双手紧按刀柄，将人分为两部分，指挥众人迎上去，三五成群的将冲过来的畜生包围起来，大家形成合力将小的兔子猴子逮住，或者直接用铳刺，大刀砍杀那些大点的猴子、狐狸、野鹿、野猪、野熊什么的。 看到大家慢慢找到门道，杨磊也显得颇为高兴，带着几个护兵来回吆喝着，并不时参加着围捕行动。 (欢迎点击推荐收藏，您的支持是东方最大的动力，东方将为大将拾回被鞑子们刻意抹杀掉的南明历史。） ; 第18章 刀劈黑熊 天空慢慢暗淡下来，大家打着火把忙得不亦乐乎，或者太过大意了，突然杨磊感到背后阴森森的，隐隐约约感到一声低沉的嘶鸣声，内心一惊，一边豁然转身，一边拔出腰间宝刀准备查看一个究竟。 还没有等转身，看到身后一头一人高的野熊正伸出前爪狠狠的打在杨磊左肩上，黑熊力道非常大，杨磊连退两步。 还没有等杨磊站稳，黑熊怪叫着冲了过来，一只前抓抓住杨磊左肩的铠甲，另一只向杨磊脑袋扇来。 杨磊拔出宝刀，双手紧握砍向黑熊前爪，但黑熊皮非常之厚，宝刀与前爪碰在一起虽然砍伤了黑熊，但更激起黑熊野性，在发出一声沉重的哀鸣声之后，黑熊向杨磊闯来。 杨磊跳起来一个刀劈华山砍在黑熊身上，鲜血横飞，不但没有给黑熊致命伤害，而且黑熊整个脑袋撞在杨磊前胸上，在众人一片惊讶声中，整个人被撞飞了一米。 还没有等杨磊从地上爬起，黑熊再次凶猛的扑了过来，前爪已经压在杨磊肩膀，黑压压的脑袋闯了过来，张牙咧嘴的准备撕咬杨磊的脖子。 杨磊一面拼命的晃动着脑袋，一面思索着如何摆脱黑熊缠绕。 就在厮打过程中，杨磊感到一个人冲了过来，双手死死的抓住黑熊的耳朵。 其他人也从刚才惊恐中反应过来，大家吆喝着冲过来，一阵拳打脚踢的，终于将黑熊打晕、打死，将杨磊从地上扶起来。 看着倒在一边一人高的黑熊，想到刚才那副惨象，杨磊狠狠抓起宝刀，朝着熊身一阵猛砍以发泄心中怒气。 看到杨磊陷入无边的疯狂状态，旁边的护兵一个个吓坏了，有的直言自己保护不周，请求责罚。 以刀柱地，杨磊慢慢从刚才的狂怒状态中恢复过来，勉励刚才不顾危险冲过来制住黑熊的杨皋与其他几个兵丁后，笑着对众人说道：“各位，这是不幸中大幸啊，大家想到如果在战场上突然遭到对方袭击，可能吾命休矣。 围猎就是演习，就是检验战场实际如何应对。 各位，今天本百总太过大意了，我得到了教训，也学得了经验，希望大家也如此啊。” 众人听杨磊如此说，放了心，大家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完成打扫任务，然后打着火把将猎杀的动物集中起来放在一起。 一边怜惜的看着堆成小山的野兔野鹿等小猎物，一边恶狠狠的看着十余只野狼、野猪什么的。 刚刚赶到的庠生郭大年指着其中一只大灰狼对旁边的刘三娃说道：“三娃，你看看，这是不是咬死你家黄牛的那只野狼吗？” 刘三娃凑近仔细辨认，确实是那支野狼，想到当日小黄牛被野狼咬死自己被父母痛打的场景，不由得泪流满面，不断用脚踹这只野狼。 古代森林面积非常大，就像听老人说在五十年代的时候在西安近郊就常常发现野狼踪迹，民众受狼、狐狸的危害甚大，现在听到这些遭天煞的畜生被打死了，很多村民扔下农具跑过来辨认，有的在确证之后连连向杨磊、向火器局的兄弟表示感谢。 杨磊一面下令埋锅造饭，一面依前议将捕获的猎物亲手交给参与围猎的民众，三个人可以分一只兔子， 要知道一只兔子约五六斤，每人辛苦一天大概可以分两斤多肉，一家老少可以打一顿牙祭，这可干得下地干活了。 众人最先推辞，最后直夸杨磊仁义无双，言出必行。 经过五天围捕，共打死一只老虎、50只野狼、100只野猪、100只狐狸、140只野鹿、160只羚羊与近千只兔子猴子（有人调查，一只老虎至少需要70平方公里的领地，有200只梅花鹿、200只羚羊、150只野猪方可维持老虎生存条件。） 这可远远超过众人意料之外，除了将一小半猎物分给参与围猎的乡亲后还是不能带走，杨磊雇佣了十辆大车托运猎物。 众人看到杨磊如此仁义，连声表示感谢，经过樊明善提议，无论如何也要送锦旗。 杨磊大喜，经过一番计较，共收到二十余面锦旗，上面写着为民除害，人民子弟等大字，送旗人都列名其上，且有按手印。 这些拉车的伙计说什么也不收拉车费，有的更说火器局为民除害，帮大家打死祸害人间的老虎，现在又分了这么多猎物给大家，说什么也不愿意收费。 迫于无奈，杨磊只得每辆车给一只死兔子，如此方才罢休。 杨磊率部回到长乐寺，巡抚衙门的差官也已经到了，正在着急的催杨磊赶往顺庆府城交差。 就在杨磊等人围猎这几天，被游街示众羞辱的秀才张任武气不过，伙同两三个好友赶往顺庆府城状告杨磊侮辱斯文，纵容部下凌辱民众。 自宋朝开始，按照职业高低贵贱不同分为士农工商兵，秀才属于士人，是这个社会最高等的，兵丁排在最末端，其地位如同贱民。 现在可好，如同贱民的兵丁居然胆敢将士人优秀代表张任武绑在椅子上游街示众，这简直犯了众怒，令士人斯文扫地。 虽然杨磊也是科举出身，虽然杨磊中过副榜举人，资历比起张任武还要高一点，但看到如此整治，那些读书人就受不住了。 在四五个秀才陪同下，张任武赶到顺庆府城状告杨磊。 知府史谨宸震惊了，巡抚陈士奇也坐不住了，派出知府衙门的把总前来传唤杨磊，大家连夜出发，第二天一大早匆匆赶到知府衙门，被罚跪在大门外，足足一个时辰才允许相见。 四川巡抚陈士奇满面铁青，川北参政龙文光、顺清知府史谨宸似笑非笑看着杨磊，旁边则站着张任武等四五个读书人，大家昂首而立，显得凛然不可侵犯。 跪着向众人请安之后，杨磊将早已经洗刷干净的虎皮呈上道：“恩师大人，村民说大方山出现老虎活动踪迹，学生这两天带领步兵大队前往进剿，幸不辱使命，猎杀老虎，现在特的将虎皮呈现大人，以感谢大人栽培之恩。” (欢迎点击推荐收藏，您的支持是东方最大的动力，东方将为大将拾回被鞑子们刻意抹杀掉的南明历史。） ; 第19章 吃官司 陈士奇从身边衙役手中接过虎皮，看了看，突然扔在堂下怒道：“杨磊杨绍穆，你本名门之后，怎么养成这种坏毛病，居然想用虎皮来贿赂本官。 你说说，你可知罪。” 杨磊抬起头，拱了拱手道：“恩师大人，学生知道错误。学生虽然一心想挽回士林声誉，但方法不当，令人绑住张任武游街示众。 恩师大人，各位大人，学生程序不当，学生知错了。 学生应该上报南充县知县大人、教谕大人，让其革除张任武功名之后，再将其绑住游街示众。” 旁边史谨宸发出一阵尖锐的冷笑声后，说道：“杨磊啊，你巧舌如簧，难道仅仅因为没有上报县教谕大人、知县大人吗？ 你领兵近三个月来根本没有将心思放在练兵上，一天到晚派出兵丁下河摸鱼，上山打猎，这那里是练兵，这分明是扰民啊。 你专横霸道，秀才张任武给你提了一点小小意见，你就将其绑在椅子上游街示众。 看来巡抚大人真的看错你了，你这三个月练兵无方，白白消耗近千两纹银军饷，你说说，你该当何罪？” 听史谨宸如此说，旁边张任武等人纷纷开骂。 杨磊苦笑道：“府台大人意见虽对，但责任还是错误了。 府台大人，你说我这三个月练兵无方，既然如此，府台大人可否找一局兵马与我步兵大队对练一下，如果我步兵大队输了，在下甘愿领罪，所话费钱粮一并归还。 知府大人，你敢不敢指派那个大队与我步兵大队操练？” 众人大惊，在杨磊上堂之前就听传唤官员谈起，步兵大队围猎五天，所猎杀的野兽不计其数，隐然成为一等一的强兵劲旅。 川中虽然有一些强兵劲旅，但那些成名将领又怎么愿意与杨磊操练，再说了，如果派一些强兵劲旅进行操练，那不是承认杨磊练兵有方吗？ 众人僵在那里，陈士奇一拍惊堂木道：“杨磊，你是不懂还是装糊涂，史知府说你练兵扰民引起公愤，说你挟私报复，这些你可认罪？” 杨磊转身拱了拱手说道：“恩师大人，将士们出去打猎，摸鱼是否与民众发生争执，是否扰民，若说完全没有，那也有点矫情。 但这三个月下来，若有争执我全都进行调解，若理亏在我步兵大队，我全部进行处理。 恩师大人，各位大人，就拿这次来说，将士们在下游摸鱼，张老五赶着鸭子硬要往河沟边经过，将士们与其争执，学生也进行严厉处罚。 对民众语出不逊的小队长郭宁，兵丁刘狗娃都被打了10个军鞭，躺在军营里面养了五六天伤口才愈合。 张任武鼓噪一些人说我步兵大队扰民，但更多乡亲认为我步兵大队是人民子弟兵，更多乡亲认为我步兵大队为民除害。 恩师，各位大人请看，这次我步兵大队前往大方山猎杀猛虎、饿狼这些猛兽，周围十余个村庄的乡亲不但自发的鼎立支持，在完事后还送了学生二十多面锦旗。” 杨磊向众人展示锦旗，看到下面各个名字下面按的手印，整个大厅传来一阵阵切切私语声。 在古代中国，官员最大荣耀就是民众送万民伞，送锦旗，杨磊小小的一个大队长居然获得七乡八里民众送这样多锦旗，若说扰民也说不过去。 史谨宸脸色铁青，突然笑道：“杨磊你不愧是副榜举人，巧言厉色远非一般人可比拟的。 你明明扰民在先，为了挽救声誉前去猎杀猛虎，以获得民心。 杨磊，你这种伎俩除了欺骗一些小民，想要欺骗我等万万不能。” 听史谨宸如此说，杨磊早有了主意，拱手说道：“府台大人明鉴，若我步兵大队成天扰民，为祸乡里，怎么可能为了民众猎杀猛虎、野猪、野狼这些。 再说了，如果真的如同张任武他们所说的那样，怎么可能将近百头野猪、野狼、鹿、猴子、兔子什么的送给乡民？ 还有，如果真的如同张任武所说的那样，为何我们还能够得到七乡八里乡民锦旗，为何只有张任武几个同党前来提告，其他乡民一片赞扬。 各位大人，下官认为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下官名声如何，大家可以到长乐场去察看。” 史谨宸脸色铁青，但又不好发作，僵持在哪里。 陈士奇拍了一下惊堂木道：“杨磊，府台大人也是为你好，免得你骄横跋扈的。你看看，你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百总就敢在大堂里面侃侃而谈，将来若你当了更大的官，那谁管得住你？” 听这么一说，杨磊赶忙跪下，连声称罪。 张任武等人也颇为着急，经过一番打点本来获得知府大人首肯，谁知道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眼看这事就这样算了，赶忙出列，拱手道：“制台大人，府台大人，杨磊口口声声其步兵大队乃川中一等一强兵劲旅，杨磊口口声声为民除害。 制台大人，府台大人，如今川中最大的祸害就是姚黄十三家，大人可遣杨磊率部前去，若能立下奇功也证明所说不虚，到时候加官进爵，我等心服口服。” 众人一听，纷纷高声叫好。一些人虽然与杨磊没有什么厉害关系，但刚刚看到收到这样多锦旗，很多人颇为眼红。 还有，杨磊口口声声要与别人较量，这也激怒了很多军官。 陈士奇面露难色，看着众人道：“如今王朝阳部发生叛乱，两路进剿方案破产，现在双方对峙于蓬州州城，龙角山、燕山寨一带，官军要想达成进剿战略难上加难啊。” 杨磊拱手道：“恩师大人，各位大人，下官这两个月也密切关注剿贼进度，下官有方略一举荡平相如县土暴子，希望恩师大人应允。” 川北参政龙文光一听，眉头紧皱道：“杨磊，你一个小小的百总，总不会比巡抚大人更高明？ 自从王朝阳兵败之后，大家一筹莫展，你，你又能有什么方略呢？” 杨磊笑道：“参政大人莫怪，过去大人没有破敌方略，主要是没有我步兵大队这样的一支人马，现在若能得到大军配合，荡平相如县土暴子也不是难事。” 陈士奇大喜，当即挥退左右，堂上只留下龙文光、杨磊等人。 (欢迎点击推荐收藏，您的支持是东方最大的动力，东方将为大将拾回被鞑子们刻意抹杀掉的南明历史。） ; 第20章 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 杨磊先是在地图上，然后在几个大腕摆成简易沙盘上说出自己方略，陈士奇与龙文光对视一眼，两人面露喜色，连连表示赞赏。 为了保证方略成功，令川北参政龙文光率部前往会剿，令杨磊率领步兵大队前往参战。 为了鼓舞杨磊斗志，当即升迁杨磊为把总，声言若是能够荡平相如县土暴子，定当提拔杨磊为千总。 把总腰牌为铜制，制作需要一天功夫，杨磊趁着这段空闲时间也浏览一番顺庆府城，这一川北重镇。 顺庆府城方圆十余里，嘉陵江从东面流过，南面、西面、北面为群山环绕，历来是川北政治、军事、文化重镇，陈寿就在西边的万寿山上写成脍炙人口的《三国志》。 顺庆别称果城或者丝绸城，城内丝绸作坊甚多，大街小巷错漏优质，二层、三层的木楼到处都是，大街小巷不时传来一阵阵叫卖声，酒楼茶馆更是一个接一个。 想到将来的四川大屠杀，杨磊不由得吟起林升的绝句“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还没有等杨磊吟完，身侧传来一阵大笑声，一个四十余岁道士打扮的汉子摇头道：“这是巡抚大人刚刚委任的把总，杨把总新官上任怎么也如此多感慨啊？” 杨磊定睛看去，原来是知府衙门承发房书吏殷承柞，听说这个殷承柞一天到晚研究阴阳五行，在拜见巡抚大人的时候就曾经留意过（巡抚征用知府衙门），当即笑道：“殷先生见笑了，在下粗陋之人，不知道那根神经不对，错吟诗句而已!” 殷承柞抱拳道：“杨把总，若你自称粗陋之人，那么川中再无文雅之士了。杨把总年少成名，现在官场得意，怎么也流露出些许无奈？” 看了看旁边的茶馆，杨磊笑道：“殷先生见笑了，在下不过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做词强说愁罢了。 殷先生，在下闲得无聊，不如我们到茶馆里面喝两盅如何？” 殷承柞笑道：“如此甚好，老夫也闲得无聊，有事正要向将军请教。” 两人相视一笑，经过一番礼让之后一前一后进入茶铺，来到的三楼在临江的一个雅间坐下，一面观赏风景，一面闲聊。 看着江面上船只穿梭其间，杨磊笑道：“磊居于乡间，初到府城甚为惊讶，顺庆府城方圆十余里，笔直大道竟然宽达四五丈，两层、三层小木楼居然如此之多，单看这样一个顺庆府城，人口足足超过三四万啊。” 殷承柞看着杨磊笑了笑说道：“绍穆啊，你说话怎么不诚实呢？看你表情一点也部惊讶啊？ 绍穆兄乃名门之后见识自然不凡，当日乡试更是到过省城成都，那更是繁华啊。 成都府光一个蜀王府就数倍于顺庆城，成都府民众足足超过二三十万，绍穆见过成都府这种繁华都市，怎么会对眼前这样一个府城所折服呢？” 想不到古代城市居然发达，这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杨磊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是啊，光看这顺庆府城，到处都是酒肆商铺，绸缎店、布店鳞次栉比，好一番太平景象。 殷兄，若看着这一幕繁荣景象，又有谁料想到就在两个月前，参将王朝阳部居然因为缺饷发生兵变。 王部将士也颇为奇葩，兵变就兵变，但居然只是劫掠富家大户钱财，不伤人，不杀人，真是匪夷所思啊。” 殷承柞似笑非笑的看着，良久叹息道：“是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高门大户一个个锦衣玉食，奴仆一个个也衣着光鲜，而普通老百姓丰年尚可勉强糊口，若是遇到饥荒之年那就非常艰苦了。 绍穆兄过去高门大户，现在跌遭变故，大概有点不习惯吧。” 想到自己艰苦、奋斗而碌碌无为的前世，杨磊苦笑良久，叹息道：“唉，殷兄，现在练兵才感到真正缺的不是兵员，而是钱粮啊。 别的不说，就拿我们四川行省来说，自古有扬一益二的说法，怎么连募集两三万兵丁都不能啊。” 殷承柞用手摸了摸下颌长须，良久指着远处一大丝绸庄道：“绍穆，对面那家丝绸庄你知道吧，光是织机就有两百三百架，但因为其供奉蜀王府绸缎，庄主的三少爷是一个秀才，不需要缴任何税赋。 但老百姓不同，不但有正赋，要服徭役，现在更是加派三饷，这样下去丰年还能够应付，若是遇到饥荒之年，那只有吃草根树皮过日了。” 杨磊大惊，看着对面祥丰绸缎庄,看前面车水马龙的,伙计们一个个锦衣绸缎,在门前大声吆喝着,这样一家绸缎庄不用交税，搁在前世不是偷税漏税吗? 想到练兵种种艰辛，想到这几个月种种见闻，杨磊感慨不已，与殷承柞边聊边喝茶，到中午打烊后方才离开。 回到巡抚衙门，从经历司领取把总腰牌后，带着2个护兵匆匆赶回步兵大队。 看到杨磊安然无恙，看着铜质的把总腰牌，听到刚刚被巡抚衙门升了官，众人发出一阵阵欢呼声，经过这三个月训练，大家已经慢慢锤炼成一个团体。 示意众人安静，杨磊对大家说道：“各位，三月为期，经过三月苦练，现在真正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 这次乡亲们送我们锦旗，上面写着子弟兵，就是要我们保卫家乡，保卫亲人。 而今土暴子虽然号称劫富济贫，但大家看看土暴子是什么人？土暴子主要由二流子，土匪，奴隶组成，他们每到一处将民众财富据为己有，根本没有分一丝一毫给普通老百姓。 他们每到一处，勾结土匪恶霸，地痞无赖，欺压我们这些庄稼汉，欺压我们这些起早摸黑劳作的匠人。 他们每到一处，搞得社会动荡，害得我们普通老百姓背井离乡，让成片成片大好两天抛荒，破坏社会生产。 各位，我们吃民脂民膏，各位，我们来自民众，是民众的子弟兵，土暴子如此欺负我们庄稼汉，欺负我们这些匠人，大家说说，怎么办？” 这可是别开生面的战争动员，大家想起往日种种见闻，一个个显得颇为激动，高声叫喊着讨伐土暴子，为乡亲们报仇，讨伐土暴子，为乡亲们报仇。 想不到乡亲们如此容易被蛊惑，杨磊大喜，当即安排出征事宜。 望着长长的队伍，骡子拉着装满帐篷的大车，将士们推着独轮车，伙夫们挑着沉甸甸的担子，感叹古代行军艰难。 (欢迎点击推荐收藏，您的支持是东方最大的动力，东方将为大将拾回被鞑子们刻意抹杀掉的南明历史。） ; 第21章 打仗是要拼命的 河舒驿站离长乐场50余里，匆匆赶路，从早上走到旁晚，足足花掉五个时辰才赶到河舒驿站，安营扎寨之后，杨磊匆匆赶到大帐，川北参政龙文光，副将刘佳印正召集诸将议事。 虽然刚刚晋升为把总，杨磊还是站在大帐最下面，抱着旁听的思想本来不准备发话，谁料到龙文光居然使诈，开场白就是杨磊向巡抚大人建议。 果然，大家刚刚听完就七嘴八舌的吵过不停，有当场要与杨磊比试的，在巡抚陈士奇面前杨磊不是高声叫嚣为川中最强大队（局）吗？ 有挖苦纸上谈兵的，杨磊根本没有上过战场，居然想当然的认为土暴子会掉入自己陷阱，这不是想当然吗？ …… 杨磊默默听著，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似的。 眼看局面失控，川北参政龙文光连忙追问杨磊内心想法。 杨磊才从门口走到大厅中间，向上一拱手说道：“参政大人，这世上没有最好的办法，只有更好的办法。 也许磊的想法不一定最好，但大家有没有什么别的好的想法，以克敌制胜，打击土暴子势力，光复相如县全境？” 众人先是哑然，接着传来一阵叫骂声，叫骂最厉害的就是中军千总谯应瑞，嚷道：“杨磊，本千总是一个大老粗，没有读过什么书，但纸上谈兵还是知道的，读书老子不如你，但带兵打仗你远不如我。” 杨磊笑了笑，说道：“谯千总所言不虚，那谯千总可否有什么克敌制胜的方略，谯千总说说，大家好采纳。 毕竟双方对峙三个月，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谯千总乃川中名将，可否有什么克敌制胜的法子？” 打打杀杀的，谯应瑞还有法子，但要应对眼前局势那可无力。 看谯应瑞支吾不已，旁边的左军千总冯有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这，这需要什么方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土暴子虽然人多势众，但老贼不过十之一二，很多的都是不过是裹挟而来的流民而已。 但现在王朝阳部发生兵变，土暴子数不胜数，如此怎么打呢？” 杨磊笑道：“各位，世界上没有攻不破的堡垒，只是因为暂时没有找到克敌制胜的方法而已。 现在我们官军与土包子僵持在相如县城、运山古城一线，总不会永远僵持在这里，僵局总要被打破啊。” 谯应瑞颇为不满，大声嚷道：“杨磊，你实在可笑。你在巡抚大人面前放言所部乃川中劲旅，同等数量人马无敌手。 老夫最初以为你还是一个人物，现在看来连纸上谈兵都算不上。孙子兵法说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我等与土暴子僵持，就是等待土暴子露出破绽然后战胜对方啊。 各位将军，大家说说，这样难道不好吗？” 杨磊笑道：“谯千总虽然读过孙子兵法，但就像很多酸儒一样读死书，引用圣人的只言片语就拿着鸡毛当令箭。 孙子兵法是这样说过，但那是告诉大家在做好防守准备的同时，要积极寻找可以战胜敌人的方法，然后一举战胜对方。 若全都这样僵持，僵持下去结局又会怎么样？大家都知道我们官军多数是募兵，不但军饷高，而且大军远征，耗费甚多。 当日王朝阳部就是因为补给不及闹出兵变，大家若是这样无休止的僵持下去，难道也想闹出什么兵变吗？” 众人一片哗然，特别是谯应瑞更是脸青一块的紫一块，军伍出身的众将身份颇为自卑，很多人也拿一些书充充门面（如戚继光），但大家毕竟读书有限，面对那些学识渊博的常常以酸儒咒骂对方。 想不到今天杨磊以酸儒来形容谯应瑞，难怪谯应瑞内心颇不平静。 看手下两员大将被挖苦得如此呛，副将刘佳印指着眼前地图道：“杨磊，你是副榜举人出身，刷嘴巴皮我们不如你，但这是战场，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要拼命的。 你看看，这嘉陵江将运山古城、蓬州州城分为两半，江左为蓬州州城（相如县城），江右为运山古城，通过上游二十里的龙门渡口相连。 经过多番经营，土暴子不但在州城、运山古城各驻扎了三五千人马，土暴子头子姚天动更率领万余兵马驻防龙门渡口进行协调。 你这次可好，居然要求大军弃州城、运山古城不顾，攻打上游二十里的龙门渡口，若是运山古城的土暴子偷袭我军后路，如此我几千官军不是后援断绝陷入绝地吗？ 各位将军，杨磊建议是乱命，我等不能执行，大家说是不是？” 刘佳印是川军副将，在军中地位甚高，现在连刘佳印都这样说了，周围将领无不高声称是。 笑着看了正怒目相视的众人，杨磊笑道：“各位，大家说说，如果袭扰龙门渡口，大家最担心的是什么？” 谯应瑞瞪了瞪杨磊一眼，吊着二郎腿不满道：“杨磊，你真的傻还是装傻，运山古城有三千土暴子，兄弟们当然最担心的是后路被截断啊。 你刚才说王朝阳部没有军饷兵变，我们几千大军若是没有军饷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 杨磊点了点头，看着众人道：“各位，大家说说，与土暴子相比，我们哪方面优势最大？” 众人一听更是闹哄哄的，有人说装备，有人说火器，不一而举。 杨磊不是点着头，看众人没有什么新的想法后笑道：“各位说的都有道理，但在下认为这都不是官军最强大的。 官军最强大的是水军，我们四川大江大河甚多，重庆也有水军营编制，大小船只数百艘，其实力岂是土暴子那些乌合之众所可比拟的？” 刘佳印颔首沉思片刻，笑道：“你们读书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故弄玄虚。 土暴子虽然有几十艘小船，当然与我们水师不可同日而语。” 杨磊点头道：“刘副将所言有理，土暴子水军与我官军相比那是不可同日而语，大家请看，我们水军尚存，完全可以通过水军运输粮草，何愁担心后路被截断呢？ 大家想想，土暴子头子姚天动率大军驻防龙角山，主要也是因为龙角山是土暴子七寸所在，而我们过去一直担心土暴子截断粮道而不敢打土暴子七寸，如此双方僵持三个月之久。 现在既然水军可以保全我们粮道，我们完全可以一举战而胜之啊。” 众人一片哗然，有的更难以置信，居然可以通过水军保护粮道？ 在那之后，虽然大家还有一些意见，那就是如何攻打运山古城，如何攻破蓬州州城，对这些龙文光笑而不语。 众人见龙文光如此，也不好说什么。古代用兵讲究愚兵，如此才能上下同欲。 大家开始意见一大堆，主要还是因为杨磊乃军中新人如此意见一大堆，若是军中老将发号施令，下面将领虽然不服但还是只有执行。 龙文光见众人不再言语，为了鼓舞士气，宣布巡抚大人已经调副将曾英率领水军沿着嘉陵江北上，不日将抵达蓬州参与作战。 众人听到这个好消息，更是欢欣鼓舞，这个曾英乃川中名将，所部水军甚为精良，现在连其也参战，如此可以看出巡抚衙门为了此战胜利不遗余力。 龙文光见时机成熟，当即下令作战号令。 令副将刘佳印率部撤除对蓬州州城的围困，借着雾气后退二十里后从马回渡口渡河，与大军回合后共同攻打龙门渡口。 ; 第22章 姚黄十三家 这天（崇祯十三年十二月初六）雾气非常大，四川除了成都平原之外，其他的多是丘陵、山区，由于江流众多，水资源丰富，不但空气潮湿，而且一年四季天空中常常挂满着雾气。 雾气滋润着大地，不论是平原还是丘陵都是上佳的农耕地区，如此川中百姓十分富裕，在古代早有扬一益二的说法。 今天也是一个大雾天，山下龙门渡口，嘉陵江上，对面蓬州州城都弥漫在大雾之中，四五米远都看不清楚。 土暴子头子姚天动志得意满的坐在太师椅上，左拥右抱的，在两三个妙龄女子陪同下寻欢作乐。 生活得如此逍遥自由，在十年前，五年前不要说想，就是梦也不敢做。 姚天动、黄龙本来就是乡里流氓，在崇祯年间陕西闹民变的时候跟随乡人一道流落到汉中、四川巴州。 自古以来有秦强蜀富的说法，也就是陕西人打仗非常强悍，而四川人经济较为富裕，跟随乡人从经济较为贫困的陕西流落到四川，毫无疑问感到非常挫折。 姚天动、黄龙本来就是乡中流氓、无赖，平日舞枪弄棍的，眼看着要给别人做牛做马的，当即结合三五同伴，勾结当地一些流氓无赖，破产户一起干着打家劫舍，绑架勒索的勾当。 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姚天动、黄龙等人也算土匪、流氓中积极创新者，他们引进了川剧中变脸技术，打家劫舍的时候带着各种脸谱出去作案，留下这样大王、那种天王的名号，如此也不担心留下什么把柄，如此也算逍遥自在，雄踞一方。 本来只想这样逍遥自在的过一辈子，谁料到李自成、张献忠多番率部进入四川，不但留下很多落单的生力军，更在当地带动更多的流氓、无赖、无产者，这样以姚天动、黄龙为受的土暴子势力得到空前膨胀，到现在假托摇黄十三家的名号，占据州县，在川北雄踞一方。 现在李自成占据开封、洛阳、襄阳等大邑，张献忠雄踞武昌、长沙等州府，姚天动、黄龙本来以为官府无暇顾及自己，再加上从巴州各州县劫掠的粮食吃得差不多了，在今年方兵出巴州，进入蓬州，以占领更多地盘，劫掠更多粮食吃。 谁料到这次官府居然派出数千精兵强将前来会剿，虽然姚黄现在有五万余人，但真正老贼不过五千余人，装备异常简陋。 其他多是归附而来的饥民，流民，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在明末战斗中，官军常常以一敌十，锐不可当，官军这次来势汹汹，姚天动、黄龙等人最初也胆战心惊的。 谁料到攻打仪陇的官军居然闹欠饷发生兵变，如此官军与土暴子对峙于蓬州州城、运山古城一线。 担心官军偷袭，姚天动最初还提醒驻防蓬州州城的整齐王张显、夺天王马回、二哨杨秉胤，驻防运山古城的黑虎王混天星王高、马潮需要加强戒备，防备官军偷袭，现在双方僵持近三个月，官军碌碌无为，姚天动也不像过去那样警惕了。 现在姚天动坐在大堂中间，左拥右抱的喝酒解闷，旁边争天王袁韬、顺虎过天星梁思等人坐在下首也吆喝着，大块吃肉。 听老人说这几十年天寒地冻的，天气异常寒冷，地里收成有限，川北丘陵地区不但天气潮湿，让人感到冷飕飕的。 大家蜷缩成一团，大手不时摸着身侧美女温暖的身体，正好暖暖手，暖暖脚。 大家不时喝酒吃肉，相互之间不时打趣，淫乐，现在大家远离前线，正好逍遥自在。 正在这时庭院前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姚天动微微皱了皱眉头，现在大家正玩得快乐，是那个不识趣居然赶来打扰大家的好事？ 来者是驻防龙门渡口的争拾王黄鹞子，只见他大步走到姚天动面前，拿起前面的杯子一仰而尽，然后不断拍打着身上的雾水，搓着手，看着姚天动道：“大当家的，好事啊，天大好事，看我黄鹞子给大家带来什么好消息？” 姚天动明显感到一丝丝不快，为黄鹞子如此大模大样的，听李自成、张献忠早已经整顿军纪，对不服从的将领早已经杀鸡儆猴了，自己下面这帮人马一个个还没大没小的，不但过过号称什么天王，而且对自己也那么尊重。 虽然如此，但现在是非常时机，姚天动也不好过份发作，示意黄鹞子坐下后说道：“黄鹞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正在商量军国大事，你来添乱什么的。” 黄鹞子嘿嘿笑道：“大当家的，我来就是告诉大家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整齐王张显刚刚派来信使，说官军一大早已经从蓬州州城撤退了。 大当家神机妙算，看来官军根本撑不下去了。” 姚天动大喜，从太师椅上坐起，正想出门观看敌情的时候，旁边争天王袁韬摇头道：“大当家的，此情报不准，官军若要撤退，也是南北两路同时撤退，怎么现在只有左岸撤退，而右岸毫无消息呢？” 想不到自己幸苦得来的消息居然这样就被否决掉，争什王黄鹞子颇不服气，辩解道：“争天王太过谨慎，这样谨慎怎么能够打仗获胜？ 整齐王来人说了，官军撤退毫无章法，营盘辎重丢弃甚多，整齐王等人正率部搬辎重呢？” 众人一听，大声叫好不已，难道官军真的支撑不住，就这样虎头蛇尾的撤退了？ 正在这时，前面马蹄声响起，一个小头目满面春风的感到，声言在河舒驿站官军现在人仰马嘶的，其动向不明啊。 众人大喜过望，大家纷纷请战，左岸官军丢盔弃甲自行溃散，右岸官军人仰马嘶的，绝对准备撤退，整齐王张显等人发了横财，大家总不会等天上掉下什么馅饼？ 大家纷纷请战，旁边争天王袁韬还是颇为谨慎，看着姚天动道：“大当家的，这就奇怪了，如果官军要撤退，那是两路同时撤退啊。 现在左岸的撤退了，右岸的动向不明，这，这什么道理啊？” 过天星梁思显得满不在乎，豁然站起道：“这有什么好猜想的？三个月前王朝阳部因为欠饷严重引发兵变，现在左岸的退了，八成是闹军饷啊。 各位当家的好好想想，官军有战力的，十之八九就是募兵而来。募兵安家费5两银子一个，每月军饷8钱多，如此看来真的是闹饷了。” 姚天动大喜过望，一把推开身边伺候的两个女的，豁然站起道：“兄弟们，看来官军真的要撤退了，官军虽然欠饷，但装备确实让人羡慕。 官军一个个穿着棉甲，拿着鸟铳、大刀什么的，看看我们义军各部，除了少数亲兵之外，大多数都还是叫花子。 各位，我意已决，大家一拥而上，打败官军，夺取他们的装备。” 争天王袁韬内心一怔，摇头道：“大当家的，官军虽然人数不多，但装备精良，副将刘佳印、千总谯应瑞、冯有庆等都颇为英勇善战，现在真的要撤退，也必然有所准备。” 想到官军一个个铠甲鲜明，手上都是鸟铳、长弓什么的，争拾王黄鹞子都颇为眼馋，现在看争天王袁韬的意思居然不想追歼逃敌，摇头道：“王朝阳也非常凶残，但官军常常欠饷，不时照样兵变？ 争天王太过小心了，需知道走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若是错过这一天大好机会，何年马月才能够有这样好的机会？” 袁韬内心也颇为心动，但为人异常奸诈，见争什王黄鹞子等人跃跃欲试，想想也是，不如让黄鹞子等人去试试，若交战不利再行撤退也不迟。” 姚天动见大家没有意见，当即令留下争什王黄鹞子守卫水寨、与龙角山山寨，亲率争天王袁韬，运山古城的混天星王高、六队马潮率部攻打在河舒驿站正准备撤退的官军。 (欢迎点击推荐收藏，您的支持是东方最大的动力，东方将为大将拾回被鞑子们刻意抹杀掉的南明历史。） ; 第23章 诱敌深入 听到运山古城上战鼓雷动，看到整个山路上到处都是锦旗，到处都是人群，密密麻麻的从山顶上、山腰上拥下来，川北参政龙文光瞧了瞧身侧的杨磊，暗自佩服这个年轻人。 游击将军余朝忠率领左岸近两千官军昨夜扔掉大批辎重在马回渡口渡过嘉陵江来到右岸，为了掩盖兵力调动的秘密，右岸官军加强方圆十余里的戒备。 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个简单动作就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土暴子以为官军再次欠饷，以为官军准备逃散，现在正四面八方赶来准备围歼官军。 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这两个月土暴子躲藏在运山古城里面，这个运山古城也是运山古城，地势十分险要，山顶面积超过一平方公里，水源充足，是当年抗击蒙古鞑子的时候与钓鱼城相提并论，是四川八柱之一，颇难攻打。 现在土暴子既然冲出来了，那么何不趁势而为，想到这里，龙文光将刘佳印、谯应瑞、冯有庆叫过来低语数声，众人听后高声叫好。 最先赶到的是响马出身的六队马潮，马潮率领三百多响马一马当先，大家头戴着凶神恶煞的面具，一窝蜂的杀到。 站在龙文光身侧，杨磊仔细瞧着这支响马，在冲到木栅旁边四十余步，还没有等到营门旁边，木栅旁边官军做出反应前，突然将一袋袋装满桐油的袋子远远的抛向木栅，抛向里面的营寨，然后打马从旁边离开，以抄袭官军后路。 紧随其后的是五十多名骑手，打马冲到营寨前二十余部的时候，纷纷点燃火箭，一枚枚燃烧着划破天空，射向营门，木栅。 第一次处身于古代战场，杨磊感到自己的心跳如狂奔的战马哒哒的响过不停，想不到古代战场竟然如此凶猛，刚才还整齐的用来防护的木栅，还挺拔的营门、营寨帐篷片刻功夫都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有的被火烧的连连在地上打滚，在营门旁边，木栅旁边牵制的官军惊慌失措的，大家一面向营门外面慌乱放箭，一面慌里慌张的向大营深处撤退。 火势非常大，杨磊站在离大营两里开外小乐山山腰的一片树林里面，到自己两脸热辣辣的，血液膨胀，呼吸急促。 一心瞧杨磊臭的中部千总谯应瑞哈哈大笑，嘲讽道：“读书的，老子说这打仗是要战场拼命，不时闹着玩的。 你看看，昨天还在大帐中谈笑自如，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怎么上了战场脸色惨白呢?” 想不到自己这样不争气，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轻松，杨磊干笑道：“谯千总，我不是害怕，我是为贵部担心，贵部纪律涣散，平时也没有什么好的训练，我是担心贵部是否抵挡得住对方三板斧呢？” 谯应瑞面色一沉，指着尾随其后的上千穿着各种麻布，拿着铁锹、锄头、钢钎、斧头正冲入营帐的土暴子嚷道：“对付马潮这凶神恶煞的骑兵可能老子会吃力，但若对付这些乱民，老子还自认为有把握。” 看着两三步这支奇怪的军队，杨磊连连摇头，最先看到土暴子骑兵骑在战马上，一个个穿着闪闪发光的棉甲，以为土暴子都像这样装备精良。 现在看到这些尾随而来的步兵，一个个面黄肌瘦，穿得破破烂烂，拿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兵器、农具的土暴子暗自发笑，这分明是游民，在前世可能不如那些七老八十的中老人，更不要说那些成天打群架的无赖、凶汉了。 难道就是这样一支处于饥饿、衣不蔽体、死亡边缘的流民居然成为四川行省，朝廷的心腹大患？想到这里杨磊神色放松，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或者感到杨磊的意思，谯应瑞大怒，转身准备指挥中部发动反攻，上首的川北参政龙文光说道：“这些流民也颇为不容易的，很多过去都是善良本份的农民，大家或被土暴子裹挟，或者天灾人祸的朝廷也不能救济。 谯千总，切勿大开杀戒，只要稍稍驱散他们，斩杀那些老贼就可以。” 谯应瑞连声答允，眼角瞧了瞧杨磊，趾高气扬的赶到队前。 谯应瑞大手一挥，躲在后面树林里面的五六百中军将士齐声吆喝，大家从森林里面杀了出来，远远的对冲入大营之中的上百名土暴子放铳、射箭。 谯应瑞虽然是中军千总，但这个时候当官的吃空饷，其部人数根本没有满编，全部上上下下顶多七百余人，真正能战的不过五六百余人而已。 浓烟腾起，火光不断在前面浓雾之中不断划过，枪声如同鞭炮声那样此起彼伏，不到片刻功夫，冲入大营中的土暴子如同被筛子筛过一遍似的，倒下一小半，剩余的惊慌失措的看着杀出的官军，不知如何是好。 一阵枪炮声后，谯应瑞率部杀出，迅速的压过去，想要驱散杀入营中的土暴子，以获得战场战场的胜利。 但让人惊讶的是土暴子异常凶狠，虽然初战受挫，一些人也显得颇为惊慌，但成百上千的前赴后继的踏过正在燃烧的木栅杀了进来。 整个大营里面到处都是土暴子的旌旗，在天空中不断飞扬，谯应瑞虽然装备精良，大军所过去人仰马翻，但令人惊讶的是土暴子居然不退，他们依靠人数优势居然将官军围住，利用地形不断缠斗。 杨磊最先感到颇为惊讶，谯应瑞部虽然纪律涣散，但装备精良，其战力岂是连前世无赖都算不上的土暴子可以相提并论的，但慢慢的看出门道。 土暴子只是来回不断打圈，来回不断游走，与官军缠斗，谯应瑞部虽然装备精良，但前后左右到处都是土暴子，明显四面受敌，不可能使出全力进行厮杀。 除此之外，这近三千土暴子中间隐藏了千余穿着铠甲，配备火器精锐之师，他们一个个身强力壮，隐藏在难民中间，远远的不断放铳，放箭。 若官军人数较少，他们常常突然杀出，短兵突击，若官军突击人数较多，则借着难民掩护逃遁。 官军十分被动，大家常常被那些拿着锄头、钢钎的难民所扰乱，有的想突击这群难民时，但难民脚底抹油，跑得非常快。 如此交战不到两柱香功夫，刚才还锐不可当的官军居然被对方反包围，现在险象环生，四面受敌。 (欢迎点击推荐收藏，您的支持是东方最大的动力，东方将为大将拾回被鞑子们刻意抹杀掉的南明历史。） ; 第24章 勇阻强敌 双方在山脚下方圆一两里的地方来回厮杀，现在大家各自为战，想不到居然是这样一个情景，如此场面不要说杨磊没有想到，旁边的川北参战龙文光也没有想到。 龙文光眉头紧锁，为了稳定局面不得不将冯有庆的左部投入战场，虽然一度挽回局势，但随着姚天动率领近万名土暴子赶到后，官军更是险象环生。 龙文光左右为难，盼望后撤的副将刘佳印能够率领主力前来支援，但探马来报刘佳印副将被马潮的骑兵缠住，一时半刻之间难以回师救援。 龙文光想要过河的游击将军余朝宗率部杀出，但正如幕僚所劝诫那样，余部虽然能够扭转局势，但要想大败土暴子难上加难。 本来以为必胜之局居然是这样一个场面，看着官军不断向后面败退，龙文光本人也十分恼火，瞪着下首的杨磊道：“杨绍穆啊，你不是号称勇猛无敌，在同等数量官军面前没有对手吗？ 你说说，这种场面你想过没有？” 杨磊深吸一口气，摇头道：“大人，实话实说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场面，最先看到马潮率领那三百多带着面具的土暴子，暗自心惊不已，想不到土暴子居然有这么多骑兵，要想获胜定然难上加难。 但随后看到那些一山褴褛的难民，认为土暴子不过如此，但现在看来这中间暗藏玄机，在难民中间居然有这样多强悍的土暴子啊.” 龙文光面色一沉道：“这些老夫知道，老夫不是问你感受，而是问你是否能够克敌制胜？” 想了想，杨磊暗自琢磨，看来所有的非正规军组成都分主力，非主力，毫无疑问马潮骑兵，暗藏难民中间的精锐是土暴子的主力，他们训练精良，在战场上用以克敌制胜。 而难民不过是诱饵，在战场上起到扰乱对方试听的作用，就像前世的地方部队，民兵而已。 现在土暴子主力数量远远超过官军，再加上数倍于主力的民军不断扰乱，袭杀官军，官军要想战场获胜定然难上加难。 要想打败土暴子，官军主力必然先击溃土暴子主力，要想击败土暴子主力，必须破坏民军干扰。 如何破解那些被土暴子裹挟的乱民袭扰？杨磊抓耳捞腮的正在思考，突然左侧传来消息，若一千五百余土暴子已经攻到小乐山山脚下，现在正准备攻上山头。 看来土暴子已经发现官军帅帐所在，众人一阵慌乱，龙文光更是准备下令全线反击，令埋伏在左侧的游击将军余朝宗率部杀出，以击溃土暴子赢得战场胜利。 杨磊大惊，连声劝诫，最后决定自己先率领步兵大队赶到半山腰阻挡土暴子，声言若是抵挡不住再全线出击不迟。 考虑到副将刘佳印部还未赶到战场，龙文光值得同意，杨磊率领步兵大队刚刚赶到山脚下，就看见千余土暴子呐喊着杀了过来。 杨磊深吸一口气，令火器中队第一中队排成三排，令两个冷兵器中队排成三才阵，大家在小河沟后面一面点燃火绳，装填弹药，一面静候着土暴子杀来。 看官军根本没有冲杀过来的意思，更没有逃跑的意思，冲在前面的几个土暴子也暗自奇怪不已，但大家已经获得情报，川北参政龙文光就在山顶，大当家姚天动放话谁若能够擒获龙文光，谁就可以成为当家的。 富贵就在眼前，在稍稍犹豫之后，大家呐喊着冲了过来。 杨磊身上套着厚厚的棉甲，由于紧张汗水一颗颗从腮帮留下，为了克服心中的恐惧，手里面一面装填着弹药，一面大声发出各种口令。 可能由于大家都非常紧张，可能是这个时代民众思想太过单纯，很少有人感觉到杨磊的紧张，大家终于装填完成，瞄准冲在六十步距离的三个汉子，杨磊深吸一口气，下达发射的号令。 戚继光在《练兵纪实》里面认为，好的鸟铳手在百步开外不但需要准确命中目标，而且开枪姿势必须还要正确。而好的弓箭手需在80步开外准确命中目标.(如此可见鸟铳射程远较弓箭手)。 这是平常训练，真正战场上那是完全不一样，十一支鸟铳近距离齐发射，本来以为冲在最前面的三个汉子都会被应声倒下，但实际上只射中两个，一个应声倒下，另一个人还冲了十几步才身体不支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 听见前面枪声响起，后面的土暴子特别有经验，大家还没有等浓烟散去，约十余人纷纷向前冲锋，但还没有等他们跑近，这次不仅仅是鸟铳声，两翼的弓弩手也纷纷施放弓弩。 如此者三，冲在最前面的土暴子折损十余人，后面的拥挤在狭隘的山路上，大家甚为惊慌，鸟铳大家过去不是没有遇到过，最先非常密集，如下雨一般，但装填非常麻烦，大家完全可以趁着这段空隙杀过去短兵相接解决战斗。 但这次官军不知道使用什么法术，居然可以让鸟铳连续不断施放，一时半刻之间大家难以适应。 虽然土暴子人多势众，借着不断装填弹药的空隙冲了过来，但杨磊随即改变战术，令郭崇烈率领第2冷兵器中队在前面挡住，自己率领火器中队在后面放铳。 步兵大队战力可不是一般土暴子所可比拟的，所选兵丁一个个不但身强力壮，这几个月每天大鱼大肉（自己捞自己捕）,而且纪律严明，这几个月下来先是队列训练，兵器训练。 在小队长带领下，他们充塞在大路中间，鸳鸯阵、三才阵不断交替，他们躲在藤牌、圆盾后面，不时冲过来杀对方一个人仰马翻。 还没有等对方冲过来，身材壮硕，力气忒大的狼筅手举着长约两丈的狼筅不断捅向，刺向土暴子阵中，稍稍闪避不及就被狼筅勾住、刺倒。 三五个冲过来的土暴子还没有站好身体，从左右两侧常常杀出镗钯手，长矛手。 镗钯前面是长矛，可以刺杀，两侧带勾，不但可以勾住对方，而且可以如同大棒一样猛击对方。 而在近身，是手持砍刀的伍长，是一手拿着藤牌，一手拿着看到的藤牌手，他们负责近身厮杀。 这就是戚继光令人胆寒的鸳鸯阵，虽然刚刚演练还不甚娴熟，但这糅合前世小组作战精髓的战法在战场上常常可以弥补单兵作战的不足。 反观土暴子，虽然人多势众，但山路狭窄兵力难以有效展开，大家常常呈匹夫之勇，常常陷入单打独斗的境地。 除此之外，更令人恼火的是杨磊所指挥的火器中队，大家躲在后面放冷枪，而土暴子虽然人多势众，但一个个处在山脚下，火枪手、弓箭手更是奇缺。 如此步兵大队不但阻挡住千余土暴子进攻，而且常常发动反击，将土暴子往山脚下感。 ; 第25章 致命一击 听到前方受阻，过天星梁思颇为恼火，作为生力军投入战斗，现在又发现官军川北参政所在，本来以为可以建立殊功，谁料到官军堵在大路中间，一时半刻之间难以近身。 但官军挡住道路，山路狭窄，道路崎岖，可不像平原那样可以非常轻易的包抄对方后路。 但随着时间推移，官军的劣势慢慢暴露无遗，那就是官军人数甚少，两翼兵力有限，虽然山梁陡峭，但不是不可以攀越，需知道很多流民多上山砍柴，这样的山坡多有攀越。 想到这里之后，梁思突然发狠，令三个小头目各率领一百余精锐攀登悬崖而上以抄袭官军后路，而亲率主力在大道上缠住官军。 土暴子变阵后虽然压力顿减，但危险暴露无遗，若是让土暴子抄袭后路，那自己这百余人马大概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漫山遍野的旌旗，杨磊明显感到气势受到影响，旁边第3中队中队长姚之珍劝诫道：“把总，要不了一炷香功夫土暴子就可以绕道到后方，再不撤就晚了。 要不我们先撤，步步为营，步步防守，或者让参政大人发出全面出击号令，如此虽然斩获不能很大，但至少能够扭转战场被动、挨打的局面。” 杨磊死死的瞪着山下的土暴子，暗自琢磨土暴子到底使了什么魔法，能够指挥这些乌合之众战场厮杀的。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土暴子主力都是铠甲鲜明的，非主力一个个衣衫褴褛，要如何才能克制住对方。 下面旌旗招展，土暴子来回奔跑，士气异常旺盛，前面一根旌旗，后面紧随着十余名一扇褴褛的流民，有的甚至摔倒在地，但还是连滚带爬的跟在众人后面奔跑。 杨磊暗拍后脑，抓起鸟铳对准前面旗手就是一枪，旗手应声倒下，于是奇怪的一幕出现，刚才还士气昂然的这支流民小分队慌张失措，大家四顾张望，茫然不知措。 从亲兵手中接连拿过鸟铳，连放3枪，有两名旗手被射中，但毫无疑问其身后的流民小分队都出现长时间慌乱。 杨磊大喜，山脚下虽然有千余人，但主力最多不过两百余人，其他不过是乌合之众，自己步兵大队可都是精兵强将，只要战术得到完全可以击溃对方。 想到这里，杨磊扬起手臂大声吆喝道：“兄弟们听好了，其他的都不要管，给我射杀，砍杀对方旗手，对方旗手一倒，对方马上就乱了，兄弟们，给我冲啊。” 旁边姚之珍大惊，本来以为杨磊会固守山顶，谁知道居然发动反击，山顶上可有川北参政龙文光，想到这里，姚之珍赶忙拉住杨磊的手臂道：“把总，参政大人，把总，难道参政大人你不管了？” 杨磊一把推到姚之珍，嚷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参政大人有两个局的卫队，这几个小毛贼还伤不了参政大人。 兄弟们，破阵先破旗，胆敢举起土暴子旌旗的，格杀勿论，兄弟们跟老子冲啊。” 这几个月训练步兵大队已经慢慢成为一个团队，前几个月训练期间大家打猎，围猎什么的，那是何等惬意，刚上战场虽然阻挡住千余多土暴子，但一直被动挨打，大家赶到特别怄气。 现在听杨磊不断高声吆喝射杀旗手，看到杨磊在后面不断催促，众人最先一试，效果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约三十多土暴子冲上来，为了迎敌，小队长曹章(史书上为杨展手下大将)听到杨磊吆喝后突然改变战术，两个伍长各率领牵制住冲过来的十余名土暴子，而亲率剩下的兄弟突然冲向对方旌旗。 旌旗旁边几个汗流浃背，穿着单衣，拿着铁锹、锄头的土暴子打出所料，前面一个二十多岁的挥舞着铁锹砸在前面一个官军身上。 但看见对方穿着棉甲，铁锹扫在在身上一点事也没有，现在正挥舞着镗钯冲过来，大家早已经魂飞魄散的，慌忙收住铁锹往后跑。 趁着土暴子出现慌乱，大家迅速冲到旌旗旁边，穿着短褂的旗手想拿着旗杆逃跑，但旗杆太长太重，跑起来一颠一颠的，还没有跑两步就被赶上，一刀砍下去，旗手慢慢倒下。 看到旌旗倒下，其他的人显得颇为慌乱，大家纷纷向旁边人多的地方跑去，而刚才还到处都是土暴子的郭宁等人身前稀稀拉拉的，没有什么土暴子了。 看来大队长说得不错，破阵先破旗，想到这里，曹章大手一挥，率领身边众人扑向旁边土暴子。 破阵先破旗，在随后时间里面不断上演，在经历短暂怀疑后，官军冲山道上杀出，不断射杀土暴子的旗手，砍翻土暴子的旌旗。 失去旗帜指挥的土暴子如同失去大脑一般，大家拼命逃逸，冲乱着土暴子的阵形。 过天星梁思叫苦连天，所部一千五百余人虽然有五百多还算精锐，大家身强力壮，身披铠甲，手持利器，但为了包抄官军后路，自己一口气派出三百多人，剩下的虽然有两百余人，但自己身边只有百余人，其他的多分散各处监视那些流民，一时半刻之间根本难以集中。 少数集中起来的精兵也根本禁不起官军冲击，现在官军气势如虹，大家常常以一当十，梁思亲率百余亲兵想冲出来力挽狂澜，刚刚与郭崇烈步兵中队交手，挡住攻势。 但居中协调，一心防着土暴子主力反补的杨磊早已经注意到这一点，突然率领火器中队杀到，大家一字排开，连放三轮鸟铳，被打死打伤十余人，剩下的一个个胆战心惊的，纷纷撒腿逃窜。 梁思拼命想稳住阵形，但兵败如山倒。 刚才流民们还寄希望于梁思所率领的主力，现在看到梁思及其亲兵如此不堪一击，大家更是胆战心惊的，纷纷作鸟兽散。 梁思见势不好，拼命想往后面逃窜，但一时之间人马阻塞道路，根本跑不起来。 而官军一个个看见梁思骑在一匹高头打马上，身上铠甲鲜明，目标十分明显，大家分明判断其可能是土暴子当家的，纷纷阻击。 身边杨皋跃跃欲试，带领一个小队翻过一个小山坡，抄小路竟然截住梁思，对准山道上的梁思一阵鸟铳之后，冲杀下来。 梁思躲闪不及，为鸟铳所伤，最后在郭崇烈、杨皋夹击之下死于乱军之中。 斩杀梁思之后，杨磊害怕土暴子重振兵马之后来攻，立刻率部回撤，夹击正攀爬山崖而上的土暴子。 看到梁思被杀，抄袭后路的土暴子更是胆战心惊的，纷纷后退，但还是有一部被官军截住，经过一番厮杀，大家走投无路举手投降。 ; 第26章 偷袭龙门渡 而正在此时，四周号角声四起，含杀声震天，原来在杨磊夹击抄袭官军的时候，刘佳印已经率部杀到。 站在运山古城下面的山沟上，看见过天星梁思部惨败，摇黄十三家大当家姚天动心惊胆颤的，正准备派兵相助，但细作来报，川军副将刘佳印率部离此不过两三里路程，现在土暴子虽然占据压倒优势，谯应瑞、冯有庆左支右绌的，但若刘佳印率部赶到，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姚天动隐约感到自己掉进官军陷阱，见好就收下令全线撤退，但撤退号令刚刚下达，一直躲在远处森林以逸待劳的游击将军余朝宗率部撒何处，与刘佳印、谯应瑞、冯有庆等人前后夹击。 而这个时候姚天动才知道自己掉入巨大陷阱之中，慌忙之中率部撤走，官军趁势发动攻击，土暴子低档不及，到最后在争天王袁韬接应下，姚天动率领五千残兵败将退回龙角山。 经此一战，土暴子伤亡大半，而官军伤亡也颇为惨重。 大家各自收兵回营，川北参政龙文光下令大赏三军，大家杀猪宰羊的庆祝。 众将济济一堂，很多人对杨磊态度稍稍变化，毕竟杨磊率部不但守住小乐山隘口，斩杀百余人名土暴子，打败一千五百名土暴子，更是斩杀土暴子头子过天星梁思，俘虏的四十余名土暴子。 虽然杨磊内心不以为然，认为步兵大队伤亡过大，此战光阵亡就超过十余人，受伤接近四十余人，可以说步兵大队伤亡过半，这对刚刚组建的一支军队无疑大了一点。 再说这一战步兵大队也是异常凶险，若不是梁思分兵冒进，若不是找到土暴子如何联络指挥众多流民，如果不时这些偶然因素，要想战场获胜定然难上加难。 大家一面喝酒，一面聊天，良久龙文光瞧着杨磊道：“绍穆啊，年轻人有功名心是好的，但也不要为功名心迷惑心智啊。 当日在巡抚面前我等曾经相约，若能驱逐土暴子，光复蓬州州城提升你为千总。 但人生路还长，很多事情要慢慢来。” 听龙文光阴声阴气的，杨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是因为自己主动出击斩杀过天星梁思吗？ 要知道当时他身边可有两个局的亲卫，无论如何也不是将其置于险地嘛？ 虽然如此，杨磊也懒得争辩，慌忙离座称是。 看来龙文光只是想敲打敲打自己一下，在一番敲打之后，龙文光继续问道：“绍穆，各位将军，大家认为是否还需要执行原来计划？” 杨磊拱了拱手道：“参政大人，各位将军，这运山古城过去叫做运山古城，是当年四川抗蒙八柱之一，当年运山古城军民抗击蒙古数年之久，蒙古也在此山折损大将。 而龙门渡口则不同，不但有参将曾英所部水军参战，更为重要的我们可以水陆两路夹攻龙门渡口的土暴子，可以攻打地势相对平缓的龙角山。” 中军千总谯应瑞、左军千总冯有庆此战伤亡过半，现在听到又要打仗，叫苦连天，一番计较之后，决定其部驻防河舒驿站休整，必要时与杨磊司一道偷袭运山古城。 腊月初七这天早上，借助大雾作为隐蔽，最先出动的是参将曾英所部水军。 经过数天航行，曾英率领水军经过嘉陵江从重庆赶到相如县城，现在已经休整半天。 这天半夜曾英亲率水军逆流而上，借助大雾掩护突然冲到上游，然后利用上游的优势向龙门渡口的土暴子发动攻势。 水军顺流而下，在离龙门渡口约莫百余步的时候点燃十余艘装满火药、硫磺的小船，任其顺流而下，借助水流与西北风扑向龙门渡口。 驻防龙门渡口的土暴子首领争什王黄鹞子一大早听人报告约数十艘船只冲到上游，众人大惊，连忙擂动战鼓，集合人马。 但这三个月下来官军水军毫无作为，突然半夜遭到袭击，其惊慌程度可想而知。 大家慌里慌张穿好衣服，还没有摇动船只，就看到十余艘火船顺流而下，从上游冲下来。 黄鹞子大惊，呼喊着，让大家保护寨门，保护水寨。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还没有划出水寨，就有两艘船只顺流而下冲向寨门，沉重的木质寨门虽然没有被撞翻，但小船上的硫磺、火药则点燃寨门，寨门边燃起冲天大火。 后面的火船不断顺流而下，瞬间点燃寨门旁边的木头，到第五艘火船撞在寨门旁边的时候，寨门轰然倒塌，那些燃烧的火船则被水鬼推入水寨之中。 黄鹞子满脸都是汗珠，高声叫喊着，呼唤同伴冲出去，若等到官军水军杀到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就是关门打狗，自己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家底就这样泡汤。 但要想冲出去难上加难，黄鹞子刚刚冲出寨门没有划多远，就看到船只铺天盖地的从下游冲下来。 水战船只大小差别非常明显，官军水军船只远较土暴子搜刮而来的渔船大，两船相碰，渔船常常被撞得船覆人亡。 那些少数没有被撞到的渔船也好不到那里，官军居高临下，大家站在战船的船垛上面不断向下面射火箭，放铳。 刚刚一交战土暴子战船就损失七八艘，剩余的躲在水寨的根本不敢出来。 有的更是感到大势已去，一些人纷纷弃船登岸，但现在已经为时太晚。 在曾英率领水军发动总攻的同时，川军游击将军余朝宗也率部从岸上发动攻击，水陆夹击之下官军势如破竹，不到片刻功夫土暴子水寨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弃船的弃船，逃命的逃命，投降的投降，不一而举。 龙角山上，昨天一战大败而归的姚天动被外面惊醒，争天王袁韬来报，官军突然袭击龙门渡口。 姚天动大惊，跌跌撞撞的走出大帐，看见山脚下喊杀声阵阵，整个龙门渡口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姚天动感到天摇地坠的，整个人差点晕倒。正如杨磊分析认为那样，龙门渡口乃土暴子七寸所在，若龙门渡口一失，那么蓬州州城土暴子，江右土暴子将被分为两半。 姚天动沉思片刻，下令全力救援，但还没有冲到龙门渡口，就被刘佳印率领的官军截住，一番厮杀之后，土暴子败下阵来。 到黎明时分，驻防龙门渡口的争什王黄鹞子见势不妙不得不放弃水寨，率领土暴子退守龙角山，官军水军趁势占领龙门渡口，并且以此作为大军粮台所在。 龙门渡口一失，战场形势完全颠倒，若昨天河舒驿站之战官军稍稍挫败土暴子，扭转战场颓势，那么龙门渡口一战官军则完全占据主导地位。 ; 第27章 奇袭运山古城 看着川北参政龙文光、副将刘佳印，游击余朝宗率部将龙角山团团围住，在弗朗机炮，虎蹲炮等火器支援下，大家披坚执锐的攻山，驻防龙角山的土暴子头子姚天动叫苦连天，左右为难。 若从龙角山退走，官军必然趁势攻打蓬州州城，攻打运山古城，如此好不容易夺来的蓬州必然再次落入官军之手，但要坚守龙角山谈何容易。 过去策略是官军若攻打龙角山，驻防运山古城的马潮骑兵截击官军粮道，但现在土暴子在河舒驿站刚刚遭到惨败，而官军不但夺取龙门渡口，而且将粮道放在龙门渡口，现在根本不能截断官军粮道。 思索半天，姚天动决定采纳袁韬的建议，为今之计真正欠缺的是时间，只要僵持数日，到时候巴州援军赶到，就可以力挽狂澜。 昨天战败回营的时候，姚天动已经派出调令行十万胡九思，必反王刘惟明率部前来增援 现在要拖住官军，可以令运山古城上的混天星王高，六队马潮率军袭扰官军后路，马潮、王高虽然不能给官军造成什么损失，但只要稍稍能够牵制官军，使其不能全力攻山就可以。 在运山古城上，混天星王高、马潮接到号令叫苦连天，若在前两日那一点问题也没有，河舒驿之战土暴子损兵折将，全军士气异常低迷，现在要救龙角山的土暴子难上加难。 难归难，但不能不救，姚天动是大当家的，若不救的话怎么在江湖上厮混，双方讨论半天，谁待在山上另外一个都不乐意，如此干脆两人一起，率领一干精兵强将杀向龙角山，如此只要稍稍吸引住对方，牵制住对方兵力都可以了。 这天一大早，山上山下到处都挂满霜，十里外官军正在围攻龙角山，六队马潮、混天星王高率部离开运山古城，声势浩大的前来救援。 为了吸引住官军的注意，一下运山古城大家就敲锣打鼓的，生怕对方不知道似的向龙角山进发。 但让人惊讶的是官军听到运山古城的土暴子前来救援的时候，根本没有反应。 为了吸引官军注意力，马潮率领三百骑兵在前，混天星率领两千步兵在后，大家声势浩大的逼近龙角山，但刘佳印只派出五百多官军骑兵监视，根本没有发动攻击的意思。 这也太无视自己存在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响马出身马潮甚为恼火，不断率部冲击官军阵地，而为了保卫攻山部队安全，刘佳印指挥所部骑兵发动反击。 如此双方在山脚下你来我往，来回追击、厮杀，马潮见目的已经达到，现在雾气已经散去，马潮害怕陷入官军的圈套之中，慌忙率部向运山古城逃逸。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看到土暴子撤向运山古城后，刚才还全力攻打龙角山的官军突然改变策略，刘佳印居然置龙角山不顾，率部尾随其后，紧追不舍。 看到官军追到山脚，步兵一个个沿着山路冲上山腰，六队马潮、过天星王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运山古城可是川北最为紧要之所在，也是南宋末年抗击蒙古大军的四川八柱，其抵抗历史之长，战果之丰仅次于合州（今天合川）的钓鱼城。 官军没做丝毫准备居然就像攻打运山古城（运山古城），这也太匪夷所思。 留下王高率领所部在二道坎布防，马潮率领所部骑着战马往山顶走，刚刚进入城门，城门应声关上。 马潮正准备出言呵斥看守城门的小头目，突然看到旁边冲出一个汉子抡起大锤恶狠狠的打在马背上，战马应声倒地，马潮被摔得老远，还不及爬起来，就被两个汉子死死的按在地上。 面对如此变故，进城的十余名随从惊慌失措的，大家纷纷勒紧战马，不知道如何应对。 而城外的土暴子骑兵一个个更是乱成一团，大家厮杀半天本来准备回到古城休息休息，谁料到居然出现如此变故。 而就在这是四周喊杀声四起，官军从四面八方杀到，进城的十余名土暴子被逼到城门边。 众人见势不好，纷纷抽出马刀准备厮杀，而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将领高声嚷道：“马潮，各位英雄，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到处都是鸟铳，只要谁敢动，我敢保证立马变成马蜂窝。” 马潮挣扎着抬起头，瞪着这个年轻将领叫嚷道：“你，你是谁，大当家让我等救援，我等可是拼了老命。 今天一战，我们折损了二十多个弟兄。” 众人哈哈大笑，那个躲在盾牌后面的将领笑道：“马潮，各位弟兄，本官也知道有的是走投无路，只要稍稍有点正常出路的谁愿意干响马，睡意做这辱没祖宗的事情？ 本官向大家报告，只要大家放下武器，只要大家保证不再祸害百姓，本官可以放大家一条生路。” 马潮大惊，瞪着杨磊道：“你，你就是那个副榜举人，怎么成为一位将军的？ 杨磊杨大人，你，你怎么率部攻占天险运山古城的？” 当天杨磊向四川巡抚陈士奇、川北参政龙文光分析认为，土暴子占据蓬州州城，龙门渡口，运山古城，其中龙门渡口是土暴子七寸所在，运山古城是最难攻取的。 杨磊建议先通过从蓬州州城撤军，引诱土暴子来攻，若土暴子不来攻打，官军没有什么大的损失，若是土暴子来攻，官军可以趁势在野战中大败对方。 在那以后，官军水陆并进攻打龙门渡口，攻打龙角山，官军只要占据龙门渡口，如此相当于将嘉陵江两岸的土暴子截断，为了救援龙角山的土暴子主力，运山古城的土暴子必然前来救援。 而趁着这个机会，杨磊率领所部借着雾气，沿着乡间小路突袭运山古城，如此改变战场局势。 经过河舒驿一战之后，步兵大队虽然战死十余人，重伤十余人，但还是从俘虏中间整编了四十多个身强力壮，品行端正的俘虏，如此人数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二十余人。 昨天晚上杨磊率领所部来到古城山脚下，大家头上扎满树枝，隐藏在树丛中，考虑是否抄小路爬向山顶，而在此时马潮、王高率领所部大摇大摆的杀向龙角山。 看到土暴子果然中计，杨磊大喜，在向导带领下，大家抄小路摸到后山。 由于运山古城十分艰险，当年蒙古人攻打数年围攻，再加上往日驻防运山古城的土暴子达三千余人，可以说城墙里面到处都是人，土暴子根本没有防备官军前来偷袭。 而今天则不同，马潮、王高率领主力下山救援龙角山的姚天动，留在古城里面的不过四五百老弱残兵。 在刚刚那场河舒驿站之战，土暴子伤亡惨重，现在伤兵满营的，如此留在寨门口的土暴子非常少。 来到东边一个悬崖边，杨皋率领四五个兵丁摸到下面，向十丈高崖顶扔出四五个挂钩，试试没有问题后，大家爬上悬崖，打开城门，率领官军杀入古城。 此时古城里面到处都是老弱残兵，大家群龙无首的，根本不是官军对手，看到全副武装的官军杀到，大家一个个胆战心惊的根本不敢反抗。 如此用了半个时辰，杨磊接管运山古城防卫，而那些俘虏一个个关押在两个大房子里面。 而在此时，探马来报，土暴子不战而逃，正向运山古城撤退而来。 众人一番琢磨，守城土暴子兵力主力分布在二道坎与古城里面，刚刚偷袭古城的时候厮杀也不太激烈，二道坎的土暴子可能没有觉察官军已经攻占运山古城。 既然如此，何不将土暴子放进来一部分再行厮杀。 如此杨磊调兵遣将，集中主力于西门外，看到马潮率领四五名土暴子进入城门后打倒对方战马，活捉对方首领。 ; 第28章 行侠仗义－骗鬼吧 想不到对方浑然不觉，自投落网，土暴子头子马潮现在被按在地上，城墙外两百多土暴子骑兵乱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看见身边官军已经控制住城内局面，杨磊笑道：“马潮，官军已经控制整个古城，你们现在已经处于重围之中，现在摆在你们面前只有两条路，投降者生，顽抗者死。” 听杨磊如此说，身边官军纷纷叫嚷着：“投降者生，顽抗者死。” 现在群龙无首，大家被官军团团包围，再加上现在人困马乏的，城内土暴子没有办法，大家纷纷下马投降。 而城外的土暴子听到古城被占，虽然有少部分跟随马潮投降，但大部分担心官军报复，纷纷打马漫山遍野的逃逸。 而二道坎的土暴子在听到古城被占之后，一个个也胆战心惊的，大家纷纷逃逸，如此官军大获全胜，偷袭运山古城成功。 此战对杨磊来说那可以说意义深远，所部不但偷袭成功，更为重要的土暴子留在山上的金银珠宝、粮食成为杨磊的战利品。 经过简单清理，光是白银就超过万余两，至于其他的金银珠宝，粮食辎重，那更是不计其数。 除此之外，令杨磊感到高兴的杨家寨二十多个乡亲还活着，在杨家寨被攻破之后，大家被土暴子掳掠到此，安置在山寨之中，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正如陈老爹所说，土暴子在攻破杨家寨之后，遇到反抗大肆杀戮，短短百余天，百余人的山寨只剩下不到二十余人。 死掉的除了被土暴子杀害的二十多人，其他的多是被饿死的，被折磨而死的。 土暴子强迫大家干活，运送抢掠而来的钱粮，稍稍不从的，动作迟缓的，轻则棍棒，重则斩杀。 土暴子强迫大家当炮灰，为了训练大家，前面一杆旗帜在飞奔，后面稍稍跟不上的，就是棍棒伺候，反抗的则砍杀。（这也是战场上土暴子人多势众的原因，这些跟在旗帜后面飞奔的炮灰常常作为疑兵袭扰对方）。 … 现在听到土暴子头子马潮被俘，众人纷纷劝诫杨磊杀了对方。 杨磊犹豫不已，现在是冷**交替使用时代，在机枪、坦克还没有完全诞生之前骑兵是陆战之王。 马潮响马出身，精于骑兵作战，如果能够为己所用将来必然助力甚多。 但若对方罪孽深重就这样宽恕对方那更是对人民犯罪。 心情矛盾的接见马潮，看见被五花大绑推进来的六队马潮，高高的个子，肥头大耳的，满脸憨厚，根本不像什么大奸大恶之辈。 杨磊眉头紧皱，看着跪在下首的马潮道：“马潮，你可知罪?” 马潮抬起头，满脸倔强，颇为不满道：“杨磊，你不守信用，你明明说投降生，我老马投降于你，你怎么五花大绑的？” 杨磊站起来，围着马潮来回走了一圈，停下道：“马潮，本官颇为犹豫啊，你如此大奸之人，本官若这样放了你，那不是对老百姓犯罪吗？” 马潮挣扎着想从地板上爬起，口中嚷道：“杨磊，你不守信用，什么大奸之人，我马潮言出必行，虽然响马出身，但比你们这些官员干净多了。 杨磊，大不了一刀，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你说我老马大奸大恶的，我不服。” 杨磊笑了笑，走到马潮前面，一把提起其下巴，看了看说道：“你说说，你还有理了？你干响马你还有理了？” 马潮挣扎着想要摆脱杨磊的大手，但双臂被紧紧按住，下巴也被杨磊抬起，艰难的一字一句说道：“杨磊，老子是行侠仗义，老子是专杀狗官劣绅，老子是为民除害，老子可不想你们官军这样祸害百姓，你，你凭什么说老子祸害百姓？” 杨磊一听，恶从胆边生，扬起大手一巴掌打下去，马潮被打倒在地，半天被人重新提起，嘴角带着血腥瞪着杨磊，样子特别恐怖。 杨磊也颇为愤怒，抓住马潮衣襟道：“马潮，你龟儿子给老子听清楚，老子这可不像你们土匪窝，老子身边除了杨磊可称老子，其他的人若敢称呼老子，老子马上大嘴巴伺候。 马潮，你听清楚没有？” 看到杨磊怒目园瞪，马潮也胆战心惊的，双眼下崔，根本不敢直视杨磊的眼睛。 见震摄住对方，杨磊再次提起马潮衣襟道：“马潮，你说你行侠仗义，专杀狗官劣绅，为民除害，那你说说，你杀的那个狗官作恶多端，恶贯满盈被你杀了的？ 那你再说说，你们这样做，周围乡亲到底是更好了，还是更差了？” 马潮苦思冥想，虽然说出一两个，但毫无疑问的更多人则因此受到祸害。 如此者三，马潮几近崩溃，哭泣道：“大人，我马潮头脑简单，不像大人懂这样多道理，我马潮过去不是人，从今以后愿意跟在大人身边，鞍前马后的，在所不惜。” 杨磊内心一喜，但脸上表情淡淡的说道：“马潮，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过去响马生活虽然表面上行侠仗义，但实际上更是祸害百姓。 你去吧，你今晚上就在房间里面想一晚上，明天早上本官再问你话。” 马潮一听大喜，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在兵丁押解下离开。 想不到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郭崇烈不解道：“大人，马潮既然有悔意，大人何不在今日就收了他。 这次投降的有五十多名骑兵，完全可以组建一个骑兵局，如此我们步兵司（步兵营）实力必然大增。 杨磊虽然暗自认同，但表面上还是连连摇头道：“一直军队就是一个团队，若是别人不心服口服的，强行拉进来还是一个祸害。” 一夜过后，战场形势瞬时万变，听到官军偷袭运山古城成功，驻防龙角山的姚天动知道大势已去，连夜率部向巴州逃遁。 刘佳印、余朝宗等人率部连夜追击，虽然斩杀甚多，但还是被被姚天动、袁韬、黄鹞子等人逃脱。 而听到江右土暴子逃逸之后，驻防蓬州州城的整齐王张显等人慌忙率部向仪陇方向逃逸。 如此官军在不到半个月时间光复蓬州治所相如县城，取得会剿土暴子以来第一次大捷。 而马潮经过一夜思考后，虽然谈不上大彻大悟，但还是对过去祸害民众之事稍稍有所悔意。 ; 第29章 无路可走啊 杨磊见土暴子退出相如县境，马潮率领五十余土暴子骑兵相投，心中大喜，在剿匪之前四川巡抚陈士奇就为人杨磊为把总，只是因为战事正酣来不及扩编。 现在本部俘虏甚多，再加上最近没有什么大的战事，正好正式完成步兵司（步兵营）的扩编任务。 扩编后步兵营辖3个步兵大队，1个骑兵大队。 营部（司部）则包括把总、帮办各1人，亲兵中队长1人，以及一个虎蹲炮小队（编制10人，辖2门虎蹲炮）、2个火器小队（各12人），满编40人。 每个步兵大队人数编制则由120人降为116人，包括3个步兵中队（各37人），与大队长、司务长、郎中、冲锋号手、旗手各1名。 新建的骑兵大队大队长包括6个骑兵小队，每个小队若十人。 扩编之后，杨皋升任第1大队大队长，郭崇烈升任第2大队大队长，姚之珍升任第3大队长大队长，马潮任骑兵大队长，曹章升任亲兵中队长。 为了保证扩编后各部战斗力，杨磊决定向土暴子学习，只是向新建各个小队、中队派遣少量伍长、小队长、中队长，其他的人马多临时招募，或者从俘虏中挑选。 在运山古城，杨磊一面练兵，一面安置被俘获的流民，此战下来俘虏约五六百人，虽然从中挑选百余人，剩下的多是老弱病残。 第2大队大队长（百总）郭崇烈劝杨磊干脆遣散算了，现在兵荒马乱的，粮食奇缺，这么多俘虏每天养着，耗费粮食，不如遣散算了。 但杨磊则不这样想，作为四川人张献忠屠川还是知道的，若就这样遣散，这些无依无靠的流民或者继续追随土暴子，或者将来跟随张献忠。 中国人讲究恒产，也就是只要有一份固定资产自然而然的就能够安定下来，现在兵荒马乱的，不但运山古城里面大量农田荒废，古城下面也是成片成片的农田抛荒。 只要贷给他们一点钱粮，大家熬过严冬，开春后种下种子，大家一个个自保还是可能的。 这天杨磊将所有俘虏全部集中起来，随机抽点，问这些汉子为什么从贼？ 大家基本上异口同声，自己过去是耕种之家，只因为这几天天灾不断，地里遭了灾，只因为官府横征暴敛，大家根本没有活路，不得不从贼。 这可让人赶到惊讶了，按照杨磊理解，大明税赋是非常低的，上好良田一亩田赋不过5分6厘银子，加上三饷也不过8分银子。 8分银子是什么概念，如果换算成粮食的话，在明朝末年5－8钱能够买一担粮食，8分银子相当于10－16斤粮食。 要知道明朝中国南方地区耕种水平大为提高，一亩两天可产两担粮食，如此田赋不过5－8%。 要知道前世90年代末，每家每户交上1成以上粮食后还不够官府的提留，征购，如此大明官府无论如何也算轻徭薄赋啊。 但民众部这样看，大家一个个哭丧着脸，诉说这个世界的不公平。 大户大贵人家不用缴纳田赋、丁赋，就像杨磊虽然有田百余亩，但从来没有缴纳田赋。 读书人不用缴纳田赋，只要成为秀才，成为举人什么的，朝廷一律免除赋税。 过去田赋缴纳实物粮食，但张居正施行一条鞭法之后改征银两，为了缴纳朝廷赋税，大家不得不在收成那几个月变卖粮食，那几个月粮食价格非常低，有的时候根本买不到5钱银子，但在七月八月的时候，一担粮食可以买到八钱银子。 朝廷官府虽然规定只征收田赋，丁赋，但各地苛捐杂税甚多，官府一层压一层，加派三饷后朝廷规定的8分银子，但实际收上来的常常超过2钱，有的地方衙役更是横征暴敛，收到4钱银子，足足是朝廷规定的5倍。 除了田赋，还有丁赋，每个男丁每年需要缴纳5钱银子，这可相当于半亩旱地一年收成。 田赋、丁赋老百姓还可以稍稍忍受，大不了将粮食交给官府，大家饥荒的时候吃点草根、树皮度日，老百姓真正难以忍受的是徭役。 朱元璋规定每甲十年轮一次，轮到后由甲首带着服徭役，这简直是妻离子别的，很多家庭往往因此妻离子散。 为了免除徭役，很多人贿赂衙役，大家生怕被派发到外府、外省，如此光路上就要走一年半载的，服完徭役回来可能妻离子散的。 …….. 听大家一个个说起自己的血泪史，饶是前世见多识广，杨磊也热泪盈眶。 杨磊默默听著，有的赶到匪夷所思，但想想前世的种种经历，想想九十年代末期村干部派头，很多事情就释然了。 看来中国是一个传统社会，三百五十年后的今天衙役的作风居然没有一点进化。 有的时候暗自感概，若现在就改变，若引入民主选举机制，建立议事机制，若真的做到这一点，是不是能够制衡这帮五千年没有进化的为虎作伥的衙役？ 为了安抚大家，杨磊站起来，向大家保证，贷给粮食大家吃，到明年秋收的时候，成男男子2担，妇女、小孩、老人1担2斗，收成的时候大家只需要付3成利息就可以。 贷给大家牛马耕种，大家只需要分五年还清，五年偿还的钱粮只是目前一次付清的一倍。 开垦荒田，第一年上好良田每亩只需要缴纳3斤粮食，3年后每亩只需要缴纳5斤粮食。 免除大家前三年丁赋，三年每个庄丁只需要缴纳5钱银子。 ……….. 就是这些，有的杨磊还以为自己要得太狠了，半年利息高达3成，说出来以为会被众人唾弃。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当一项项号令宣布之后，众人纷纷跪下，口中高喊青天大老爷。 杨磊茫然不知所措，为自己的贪婪，为老百姓的善良。 流民一个个感恩戴德的开赴各个屯耕之地，大家斗志昂扬，特别是看到杨磊令人将号令刻在石碑上赌咒发誓之后，众人简直是热泪盈眶。 而杨磊喜滋滋的回到营部所在地，根本不知道自己行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杨磊不知道古代农村的高利贷，就像现在兵荒马乱的，若是贷出一担粮食，收成时节利息一担也是家常便饭。 ; 第30章 强敲竹杆 就在杨磊突发奇想，将来能为乡亲们带来什么不一样东西的时候，坐在蓬州知州衙门里面的川北参政龙文光大发光火。 这次大战各部虽然大获全胜，但全军上上下下缴获非常有限。 就在昨天让副将刘佳印上缴缴纳财物的时候，刘佳印告了杨磊一状，声言杨磊奇袭运山古城得手，缴获白银万两，粮食五千担，现在正好让杨磊将这些财物拿出来分享。 龙文光最初不信，今天早上传来消息，杨磊居然一口气向流民借贷30匹驽马，5头水牛，七百担粮食，这可惹得众人眼红。 短短不到半天功夫，流言越传越厉害，有人声言杨磊缴获了4万两白银，有的声言杨磊缴获10万两白银，反正中国人没有数字概念，数值不说大根本不能引起众人注意。 听到这个消息，其他将领坐不住了，龙文光坐不住了，连夜发文杨磊，令早上赶到州城参加军事会议。 第二天一大早杨磊风尘仆仆的赶到知州衙门，看到大堂里面济济一堂坐满大小将领，看到杨磊赶到，龙文光面色铁青，大家也根本不搭理杨磊。 杨磊不知所以然，向上首拱了拱手正准备回到座中，龙文光一拍惊堂木道：“杨磊，你可知罪?” 杨磊大惊，整个人差点当即跪下去，拱手道：“大人，末将这几天训练军队，安置流民，安置俘虏，末将不知道犯了什么大的罪过？” 旁边副将刘佳印冷哼一声，指着杨磊道：“杨磊，你真的掐指会算，看来诸葛亮都比你差远了。 最初我等还以为你是为民众，现在看来你真正为自己打算。 你说，你这次攻占运山古城到底缴获多少钱两？” 杨磊内心大安，这次报上去的也不算太离谱，缴获一万两纹银，报上去的八千两银两。 由于有一定会计经验，对这八千两银两杨磊可是大做文章。 步兵大队练兵官府只拨付五百两银两，至今欠五百，这可是自己借贷而来，这些需要从中扣除。 这次练兵，从一个大队增加到2个步兵大队，1个骑兵大队，如此需要3千两纹银，这个需要扣除。 这次战死10余人，重伤数人，每户发放抚恤金，如此需要八百两纹银，需要扣除。 此战大获全胜，将士们都应该有所奖赏，如此需要4百两纹银，需要扣除。 步兵营半年军饷，每月500两，半年3千两，如此需要扣除。 如此七算八算的，这8千两纹银还不够花，到时候还需要向衙门申领。 现在听刘佳印提起，杨磊显得理直气壮，只是稍稍将银两、粮食少报一点，当众说了。 众人一听，七嘴八舌的，谯应瑞嚷道：“这，这，怎么这样少呢？外面传言你光白银就缴获了4万两，有的更说10万两，这，这怎么可能？” 杨磊笑道：“谯千总，用脑子想一想，副将大人他们攻占龙角山，缴获不过数百两纹银。虽然两者情况不一样，但运山古城上面缴获的钱两可是龙角山上的十倍多啊。” 刘佳印一听，满脸通红，趁乱是缴获了3千多两白银，但自己报上去的不过3百两白银，现在被杨磊公开提起，颜面可想而知。 看到众人异常表情，刘佳印大怒，一拍旁边立柱道：“杨磊，本将问的是运山古城，而不是龙角山，两个是不一样的。 下面游击、千总、把总都在这里，大家说说，老夫是不是说假话？老夫这几天为了抚恤金绞尽脑经，哪像你这样，缴获土暴子白银十万两。” 杨磊苦笑，颇为委屈道：“将军，不要说十万，就是一万也没有啊。各位大人，这次我步兵大队是偷袭得手，缴获颇丰。 但银两那是实实在在的，我有没有聚宝盆，变不出来，生不出来。 在下文人从军，实打实的报上来，想不到这样居然让大家认为我捡了一个金饭碗。 刘副将，余游击，两位久在江湖，见多识广，孙传庭、左良玉等人大败李自成、张献忠的时候缴获多少我不知道，单说四川，猴年马月的大家一战下来缴获了八千两纹银。 参政大人，我文人从军，不想有的人那样贪污成性，缴获多少实打实的报上来，想不到居然惹得众人嫉妒啊。” 众人议论纷纷，大家根本不听杨磊狡辩，有的更是声言，若只有这点银两，那为何会贷给流民这样多钱粮？ 有的更是声言，杨磊若不将缴获充公，那么自己将俘虏赶过去，今天早上大家听说杨磊如此款待流民，贷给粮食，贷给耕牛，很多人都想跑过去投奔。 杨磊满脸苦笑道：“各位将军，安置这五百多流民我就殚精竭虑了，大家若要将其他流民赶过来，我那里有地给大家耕种啊，我那里有粮食给大家吃啊？” 有的声言本部战死的根本没有钱抚恤，杨磊这次不但战死的抚恤了，重伤的也抚恤了，这不公平。 有的声言现在年关将近，本部欠饷还没有发放，步兵营可好，明年军饷就预支了。 ……… 杨磊一言不发，反正自己按照制度办理，要想从自己嘴脸刨食，门都没有。 其他将领不干，一个个声言年关将近，没有钱过年。一个个声言这些俘虏自愿往杨磊驻地跑。 众人僵持半天，中军千总谯应瑞笑道：“大人，末将有一计解决今日争论。 各位，这个杨磊名利心非常重，但毫无疑问他是一等一的人才，年龄轻轻就高中副榜举人，带兵打仗也是有板有眼的，专挑肥缺打。 大人，现在相如县不是缺少知县吗？大人，当日巡抚大人不是允诺，若是将土暴子驱逐出相如县城，升杨磊为千总吗？” 众人一听连声叫好，这两年各地乱民四起，朝廷军饷时有短缺，今年王朝阳部就因为军饷发生兵变，现在虽然刚刚打了胜仗，若是缺少军饷谁知道会闹什么事情？ 还有，各部都有数量不等的俘虏，平时放在军营里面要消耗粮食，最好战时再行征调衙役，现在营中的俘虏早就该遣散了。 众人叫好声四起，川北参政龙文光也乐得清闲，瞪着杨磊道：“杨磊，本使以参政名义委任你为相如县署理知县，你可需要解决流民问题，不要在闹出什么兵变。 还有，当日巡抚曾经允诺，若能驱逐土暴子，将提升你为千总，现在本使践行承诺，正式提升你为千总。” 杨磊内心一喜，知县也叫百里侯，这是前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前世官员基本上都被红二代官二代富二代垄断，像自己这种农家子弟能混一个公务员也算不错了。 内心喜滋滋的，但杨磊还是连连摇头道：“参政大人，这，这不行啊，下官虽然是副榜举人，虽然带兵打仗也算可以，但不可以既当文官，又当武官啊。 还有，在下本为相如县人士，怎么可以在本县任官呢？” 众人大笑，旁边的刘佳印满脸嘲讽道：“你，你自以为文武双全，现在不过是事急从权，现在土暴子在旁边仪陇县、营山县，相如县两面处在土暴子包围之中，让一个武官做知县，就是希望保境安民。” 下首的谯应瑞道：“杨磊，不要装了，马上拿钱出来吧，知县是有守卫一方责任的，若再不拿钱，那么…，呵呵。” 杨磊脸色大变，连连推辞。 上首的川北参政龙文光摇头道：“杨磊，你也不用推辞，这样吧，今年相如县虽然遭到兵祸，但也不可以任何税赋都不缴吧？ 现在年关将近，本官限你在年前征收三千两纹银，以供大军使用。” 杨磊一听，支吾道：“大人，这，这不行啊，全县遭遇兵祸，很多土地抛荒，这，这要我如何征收税赋呢？” 龙文光一拍案几上惊堂木，怒道：“你，你还说什么？本使也不是要全额征收，鱼鳞册上相如县有口6万，属于中县，每年光丁赋就近万两，本使只要3千两而已。 本使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年前就要给我凑集3千两纹银作为军饷，否则的话惹出兵变即然而然按照军法处置” 众将一听，虽然感到有点少，但这也算半个月恩饷，有总比没有强，一个个高声叫好。 杨磊没有办法，只得点头应允，接过相如县知县大印，迷迷糊糊的离开。 ; 第31章 心灵深处 一路之上杨磊打马狂奔，后面的亲卫骑兵小队紧追不舍，土暴子刚刚赶走，地方还不太安宁，亲卫骑兵小队的将士们害怕有什么三长两短，不敢离开左右。 勒紧马缰，任凭战马双腿扬起，长声嘶鸣，杨磊感到自己情绪万千，有喜悦，有忧郁，还有一点茫然。 荣升知县，荣升千总，充作百里侯，在前世根本不敢想象，作为一个超级愤青，只能在键盘前面显示自己存在，为自己的理想，为国家前途进行辩论，倾诉自己对这个国家的热爱。 每日面对数不甚数的不知民生艰苦，自以为是的红二代，官二代，富二代，面对那帮自以为是以为地球缺了他们就不能运转的王八羔子，显得是那么无能为力。 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面对社会纷纷扰扰，常常独自沉思，若是自己面对如此社会繁杂，将如何公平处理，如何为民众带来更大福音。 因祸得福，发生穿越这样荒诞之事，现在荣任知县，荣任千总，虽然过程不那么光彩，虽然有拿钱卖官的味道，但现在突然获得想到不敢想的职位，兴奋之情，忐忑之意可想而知。 虽然有筹集三千军饷的压力，虽然有安抚三千多俘虏的压力，但现在居然可以成为一方诸侯了，在改革开放前村长在地方是土皇帝，那么在封建社会知县更是一方诸侯。 社会上有“抄家的知县，灭门的府尹”这种说法，如此可见知县权力之大，现在自己手下有一司（营）兵马，可以说如虎添翼，其权势远非寻常知县所可比拟的。 面对如此权势，面对如此大的责任，内心忐忑不安，甚至充满恐惧。 自己来自现代，知识面虽然远较古人开阔，虽然担心自己走得过快民众跟不上，但更担心的张献忠屠川，更担心蛮清血腥统治。 老人言之凿凿，蛮清编撰的史书汗牛充栋，都说张献忠屠川，但明末川人近千万，怎么就这样被屠戮殆尽呢？ 除此之外，蛮清暴行更是罄竹难书，扬州七日，嘉定三屠，广州大屠杀等等都见诸史册。 面对这一中国历史上最罪恶，最血腥，最残暴，最黑暗的时期，压得杨磊几乎不能呼吸，自己能够苟全性命于乱世之中吗？自己能够力挽狂澜，避免川人被屠戮殆尽的命运吗？ 任凭胯下战马来回奔跑，杨磊思绪万千，不知如何是好？ 如此苦思冥想，到傍晚的时候杨磊才回到古城。 杨磊升任知县，升任千总的消息早已经传遍古城，将士们列好阵形，看见杨磊打马经过，高声拱手称贺。 那些刚刚被安置的俘虏，流民从屯耕之所赶来，口中连喊青天大老爷。 杨磊感到非常迷茫，勒紧战马，拍了拍前面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问道：“老丈，我杨磊年龄尚青，根本也没给老百姓带来什么好处，怎么成为青天大老爷，这是不是太过了？” 老人显得颇为激动，结结巴巴的，连声称赞杨磊宅心仁厚，安置大家屯耕，贷给粮食，贷给耕牛，这不是青天大老爷什么是青天大老爷？ 看到大家热情，真切的眼光，杨磊感到不忍，泪珠忍不住从眼角流下。 不论是张献忠屠川，还是蛮清屠川，但在未来的历史上，古城里面男女老少，妇孺婴儿，大多都死于非命，大多被张献忠，被蛮清这些历史屠夫屠戮殆尽？ 难道历史不能改变？难道自己的未来已经命中注定？ 杨磊声音嘶哑，握着张大叔的手道：“唉，张大叔啊，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又有什么用，现在四面楚歌，姚天动、黄龙等土暴子环顾在侧，大魔头张献忠虎视在侧，唉……” 但这个跟随土暴子七八年的流民连连摇头，声音嘶哑道：“大老爷啊，你不知道，做流民，跟随土暴子那是实在没有活路啊，大明官员哪怕有一个像老爷这样勤政爱民的，谁愿意跟随土暴子啊。 大老爷啊，我们追随姚天动、黄龙这天煞的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官吏横征暴敛，土匪恶霸作恶多端，大家没有办法只有被姚天动、黄龙裹挟，有上一顿没下一顿的，而且还随时担心自己老命啊。 大老爷，你看看，我这背上疤痕，身上有四五道，就是操练的时候跑慢了，被姚天动这个王八蛋打在身上的。” 看众人纷纷扒开自己单薄的衣裳，露出被鞭子打伤的，听大家说自己亲人不幸，声言只要有条活路，谁愿意辱没祖宗，干土暴子这种让先人蒙羞的事情。 看众人群情激奋，杨磊内心也颇为激动，连连向大家保证，一定要保证大家周全，免得大家再遭土暴子，再遭贪官污吏欺凌。 让亲卫中队长曹章大家吃完晚饭，很多人听到杨磊高升之后从七八里外赶来道贺的。 回到大厅，躺在太师椅上发怔，看见骑兵大队长马潮胆怯怯走了进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向杨磊道贺。 马潮口口声声骑兵大队的兄弟们现在兴致特别高，特别是那些有家室的，听到家人大多数都安置下来，一个个声言遇到大好人了。 就拿第2骑兵小队牛娃子来说，过去一家四口跟随土暴子，成为流民。 现在牛娃子经过考核成为骑兵，杨磊不但发放5两银子安家费，每月还有1两纹银的军饷，完全可以过安稳生活了。 刚才老爹专门跑来要牛娃子安心追随大人，做牛做马都可以，不要丢了大人的面子。 老人们花1两银子卖了10担稻草，搭了1个窝棚，与几个难兄难弟十来个人住在一起。 用1两纹银买了农具，现在起早贪黑的与难兄难弟的开垦荒地，兵荒马乱的，荒地很多，老人估计来年每家至少能够翻新10亩土地，到时候就衣食无忧了。 还有3小队的冷娃子，虽然没有是个孤儿，但与同村刘大叔家的小花郎情妾意，现在刘大叔安顿下来了。 旁晚刘大叔专门赶来，要冷娃子什么时候能够去完婚，刘大叔可是说了，让冷娃子安心跟随大人，小花生是冷娃子的人，死是冷娃子的鬼，无论如何也要为冷娃子生一个娃，传宗接代。 …… 杨磊默默听著，想不到响马出身的马潮这样铁石汉子也有柔情的一面，说到动情处情不自禁。 看着唠叨不已的马潮，杨磊再次陷入沉思。 当年蒋公围剿红军的时候就声言三分军事，七分政治，若自己施政得法，再配合军事，未必不能独占一方，未必不能平息姚黄十三家之乱。 在那以后面对恶煞张献忠、蛮清鞑子，即便不胜，也可以如同国民党那样退往东南亚，逍遥快乐的？ 张献忠大将李定国不是也这样做吗？前段时间看新闻，好像果敢就是李定国的遗属。 想到这里后，杨磊心中有了主意，至少不像最初那样忐忑不安，对未来不再迷茫与恐惧？ ; 第32章 武装游行 杨磊当然知道恩威并用，特别是在署理相如县知县的时候更是如此，如果不那样，如何能够镇住贪婪的官吏，如何能够镇住地方劣绅。 为了震慑众人，留下姚之珍率领步兵第3大队驻防古城，亲率骑兵大队、第1、2大队赶往州城上任。 在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带领下，大家喊着口号，穿着擦得干干净净的棉甲，踏着步子，整齐的唱着军歌，喊着口号，向州城进发。 中国人有看热闹的习惯，婚嫁什么的跑几条山沟都要看一个究竟，现在看到这样一支奇怪的军队，众人的反应可想而知。 村民们最初不信，然后被小孩拉着，拿着烤手的烘笼，高一脚矮一脚的来到村口，看到奇怪的一幕。 一支支铠甲鲜明的队伍从山脚大路下走过去，不断唱着激昂的歌曲，看着沿途民众不时高喊着：乡亲们好，步兵营的兄弟们向勤劳的乡亲们致敬。” 这可奇怪了，兵连祸结，兵匪一家，过去过兵的时候大家纷纷扶老携幼的躲藏，大家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样一支军队。 一个年老的秀才不时摸着颌下的长须，对众人说道：“这是杨磊杨绍穆所练的军队，杨磊是我们县的秀才，年龄轻轻就高中副榜举人。 杨磊可是大英雄啊，这次能够驱逐土暴子，杨磊功不可没。想不到杨绍穆居然练就这样一支仁义之师啊。” 旁边一个村民反驳道：“何先生，刚才一个当兵的说的，他们是人民子弟兵。何先生你见多识广，什么叫子弟兵呢？” 何秀才一听，呵呵笑过不听，子弟兵？过去闻所未闻，什么叫子弟兵，过去只有某地子弟的说法，人民子弟兵，真是奇怪。 川北参政龙文光正在议事，看见经历司的王经历慌里慌张的跑来，看见龙文光连连揩掉脸上汗珠道：“参政大人，大事不好了。” 龙文光内心一怔，暗自平息内心的忐忑不安，强装镇定道：“王经历，你也是老人，遇事怎么这样惊慌失措的？ 难道是姚天动、黄龙集中兵力重新杀过来吗？” 王经历摇头道：“不是啊，参政大人，是杨磊，署理相如知县的那个。” 龙文光内心一怔，摇头道：“哦，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先让他代理代理一下，反正现在兵荒马乱的，境内流民四起，外面又有土暴子环视在侧，正经读书人可不想趟这浑水。” 王经历想了想，摇头道：“大人，下官最初也是这样认为。但看杨磊这个架势那像署理的，必起正式知县还要风风光光的。” 龙文光不解，放下毛笔，搓了搓手，天寒地冻的，双手非常寒冷，用吹了吹问道：“王经历，这怎么说？” 指着外面，王经历嚷道：“大人，杨磊一大早率领兵马离开古城，一路之上陈兵江上，耀武扬威的，队形排得整整齐齐，衣甲鲜明，一路之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高唱着歌曲，喊着口号，现在已经进了城。” 龙文光内心一怔，内心颇不高兴，自己堂堂三品参政住在州城，杨磊如此大大咧咧的，置自己于何地？ 扔下毛笔，龙文光带领一干属吏来到知州衙门后面的一个小山坡，看见成队成队的兵丁唱着歌曲，喊着口号正在进城，迈着整齐步伐穿过各个大道小巷，所到之处沿途民众蜂拥而动，大家站在道路旁边，或者从阁楼中伸长脖子，看着这一支不一样的军队。 过去有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说法，像刘佳印、余朝宗各部，士兵们不但穿得破破烂烂的，而且军纪甚差，敲诈勒索时有发生。 但步兵营则完全不同，一个个都是农村里面帅小伙子，不但人长得不错，穿得干净，一个个阳刚之气十足，所过之处，少孩跟着不断飞奔，少妇们放下手中活计，众人羡慕不已。 看见远处知州衙门的丫鬟一副神魂颠倒的模样，看到知州衙门前的衙役满脸敬畏样子，龙文光脸色铁青，看着众人道：“一个署理知县，有必要摆出这样大的排场吗？” 众人明显感到龙文光内心的不快，大家纷纷离开。 正在城门边迎接的知县衙门的一干豪绅、书吏现在也听到参政的不满，大家左右为难，不怕官只怕管，杨磊虽然只是绿豆大的署理知县，但有人有枪，、有炒家的知县，灭门的知府，若得罪了这个署理知县，谁知道会怎么样？ 众人正在犹豫，有的人正准备离开，大家呆在城门边足足一个时辰，兵来将往的，即便当日迎接参政大人也没有这样久啊。 就在这是，前方响起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十余骑来到城门边，大家勒紧马缰，一个少年骑士翻身下马，看着正在迎接的众人说道：“各位，让大家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各位，大家都是同乡之人，今年大家也知道，土暴子闹事占领州县，现在官军虽然重新光复州城，但谁知道城内是否有土暴子余孽？ 磊添为乡人，今天让乡亲们见识见识我们家乡子弟，如此即可以震慑宵小，也可以剔除今年的晦气。” 众人一听，纷纷拱手见礼，杨磊一一见过，在众人陪同下回到县衙。 简单寒暄之后，城内富商刘老爷起身道：“大人少年英俊，率部奇袭运山古城，铲除强敌，现在荣任地方父母官，大家与有荣焉。 为了庆贺大人荣任父母官，我们大家商量一番，现在腊月二十三，离大人奇袭运山古城也有十几天，离官军光复州城也有十天，大家合计，腊月二十六在嘉陵江畔的望江楼给大人接风洗尘，大人切勿推辞。” 杨磊连声推辞，旁边的乡绅连声劝诫，声言这是通例，到时候全县乡里长，大的家族族长，秀才书生都会来。 杨磊稍作沉思，连声应允。自己正愁找什么机会将阖县乡绅全部找来，想不到他们今天竟然自己找上门来，自己正求之不得。 众人起身告辞，三班六房的官吏、衙役们纷纷拱手道贺。 ; 第33章 份子钱－衙门的外快 所谓的三班六房，是对旧时官府衙役的统称，自隋唐朝廷建立三省六部制之后，地方也建立起与之对应的三班六房制度。 所谓三班，简称为三班衙役，包括皂班、隶班、快班，每班设一都头，《水浒传》里面的武松就是其中一个班的都头而已。 拿相如县作为实例与现代官府机构进行比较，大家都知道了。 相如县为中县，本来是有主薄、典吏的，但因为刚刚光复，目前空缺。 皂班，负责县衙门工作，包括升堂问案时站班、行刑等事宜。编制为24人，其中16人为知县听差，另外8人为主薄典吏所用。有点相当于县政府警卫，或者县政府的办公室人员。 壮班，又称民壮，共40人，承担力差、催科、征比等。有点相当于公安，或者税务警察。 快班，又称捕快，共8人。负责缉奸捕盗、破案、解囚等事，有点相当于现代的刑警。 除了这三班之外，就是六房，分别是 吏房，设典吏1名(亦称“吏书”)攒点1名，管理本县人事问题，相当于现代人事局。 户房，设典吏1名(亦称“户书”)，攒点1名，管理本县土地、户口、税赋征收，相当于现代民政部、税务局。 礼房，设典吏1名(亦称“礼书”)，攒点1名，主管祭神、庆典等事，现代政府机构已没有该项职责了。 兵房，设典吏1名(亦称“兵书”)，攒点1名，主管全县征集兵丁、马匹、训练丁壮，相当于现代的武装部。 刑房，设典吏一名(亦称刑书)，攒点1人，仵作4名，看监禁卒8名，其职责是主管全县民事、刑事案件，承担现代部分法院职责，与全部监狱职责。 工房，设典吏1人(亦称“工书”)，攒典1人，主管全县蚕桑、织造、修筑署衙庙堂、兴修水利、铸造银两、销毁制钱等，承担现代农业局、工业局、建设局的职责。 除了这传统意义上六房，还有承发房，主管文书收发，誊写状榜等 账房，负责管理县属银钱出入的库房，承担现代财政局部分职责。 招房，专司知县审官司时原、被告应填之表格及口供笔录事宜，相当于现代法院的书记。 驿丞，是递铺司的首领官，掌管邮传、递送等事宜。在崇祯初年已经裁除，现在还没有恢复，承担现代交通局，邮政局职责。 教谕、训导，直接听命于省里面学政，不归知县所管，相当于现代教育委员会。 一边听着，一边细想，看来古今还是有很多相同之处，大概古代一个县人数较少，很多功能合并而已。 就像相如县，属于中县（5－10万），编制不过96人，是典型的小政府大社会。 众人介绍完毕，六房典吏向大家使了一个眼色，众人纷纷拱手告退之后，户房谭铅印满脸笑容，佝偻着腰将一个包袱递上道：“大人新官上任，我们没有什么表示。 大人，这是今年份子钱，这是大人的，希望大人能够收下。” 杨磊用手一提，有五六十斤重，打开包袱一看，居然是白花花的银子，足足有五六百两之数。 看着桌子上银子，嘴巴裂了裂，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各位，这，这是什么？” 户房谭铅印笑道：“大人，这是你的份子钱啊。往年下来知县能够支领数千两，今年闹土暴子，钱没有收上来，才这样一点。 大人刚刚新官上任，连衣服都没有置办，这点钱先拿去用吧。” 杨磊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看着众人道：“各位，马上要过年了，大家都有分吗？” 谭铅印长吸一口气，笑道：“大人，都有份，不过今年闹土暴子，大家都不容易。 我们六房书吏与三班都头只分得三十多两，攒点二十两，下面衙役什么的十多两，白丁什么的，一个也有七八两，不足往年3成而已。” 不足三成？如果满打满算的话，那么一年足足可以分2千两纹银？难怪世上流传三年清知府，十万白花银。 清廉知府仅仅按照陋规收一点份子钱，三年下来也有十万两。 而自己作为一个知县，一年下来收上2千两也就顺理成章的。 还有白丁？什么是白丁？ 杨磊搓了搓手，人显得特别局促，坐在上首慢慢追问。 谭铅印等人胆战心惊的，只得照实回答。这个知县是本地人，手上又有几百个如狼似虎的兵丁，若应付不当，要知道炒家可是知县的专利。 原来除了正编的96人之外，为了维护县政运转，还有300多白丁，他们平时不拿俸禄，每年分份子钱，一年下来大家能够分得40余两。 在明朝书吏、攒点、衙役俸禄都非常低，一年下来就5两5银5分9厘，大家主要靠收苛捐杂税生活。 如打官司状纸钱，跑腿费等等 如红白喜事的各种红包。 如落地税、牙税、当税、契税等杂税。 … 就像现代社会里面，绝对权利绝对腐败，面对一个个愚昧的村民，巧取豪夺，像相如县这样的中县，丰收年景知县可以分两千多两纹银，书吏都头可以分百余两，攒点、衙役什么的，能够四十余两。 这还算轻徭薄赋的，这还算正式的，若遇到那些贪婪成性的知县，一年下来赚取上万两白银不在话下，衙役的衙役，一年也可以赚百余两。 大家可能对白银没有印象，换算成粮食，一担粮食也不过5－8钱银子，一百两银子足足相当于125－200担粮食，1担粮食算是200元人民币（古代一担150多斤，即便剥皮以后，也有一百斤粮食），一百两银子相当于现代社会的25000－40000元，赶得上内地一般城镇中等生活水平了。 而在明朝，一百两银子那可是高收入，一般中等人家一年收入也不过20余两银子而已。 原来明朝与现代社会一样，表面上一团和谐，其实下面暗潮汹涌，整个官僚体系，整个官吏体系都已经完全腐化。 难怪老百姓甘愿当流民，就拿相如县来说，鱼鳞册上有6万人口，按照4口1户，也只有2万5千余户。 每户人家每年至少负担1担粮食，2两纹银，如此下去，民众不逃荒才怪？ 杨磊默默听着，赶到不能呼吸，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大明王朝的政策，很多政策明显图利特定利益集团。 如县衙门在相如县有1千亩良田，通过二地主承包给普通农户，官府每年从二地主那里每亩收取4斗粮食，但二地主则不同，与民众平分，每年至少收取1担粮食。 除了这种二逼的土地承包制度之外，还有税赋征收，全县有10个集市与城里面1个市场，税赋全部承包给地方豪强征收，每年只是缴纳少量的税银而已。 ……… 现在时值年关将近，县衙门没有多少事务，杨磊决定先观察一番，趁这个机会好好考虑一下行政方略，好好捞一点钱，以安置流民。 ; 第34章 繁华集市 在担任知县之后，杨磊将皂班、壮班、快班都头换成自己人马之后，借着这个机会到各处看看，以了解民情。 正如前文所说那样，历来有扬一益二的说法，虽然因为玉米、红薯等高产作物还没有引进，丘陵地区没有得到大规模开发，但平原地区已经人烟密布，鸡犬相闻，虽然经过土暴子之乱，但现在其发达程度并不比南宋差多少（四百多年，四川经济早应该恢复了。同样类比，明末清初四川大屠杀，全川人口不足八万，经过两百多年发展，四川人口竟然迅速的增长到5千万）。 千里嘉陵江正好在这里大转弯，冲积平原富饶，水土茂盛，徐家集周围四五里没有什么大的山脉，远远望去比前世八十年代初农村也差不了多少。（除了引进玉米、土豆、红薯等高产农作物之外，都是刀耕火种，差别不太大）。 令杨磊感到惊讶的是明末四川经济的繁荣，徐家集为相如县十大集市之一，只算中等规模，但集市足足有半里多长，一百多米宽，星罗棋布的分散着百余户人家。 简单统计了一遍，一个小小的徐家集竟然有七八余家杂货店，四五家客店饭店，再加上工匠铺什么的，大小商户工户什么的足足超过40余家。 古代一般逢一四七，二五八，三六九赶场，赶场的时候整个街道上都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群，大家从七乡八里的赶到场口买卖货物，采办日常生计。 在这街口简单统计，当天赶场的足足超过2千余人，男女老少穿着自己最要好的衣服，挑着担子，推着独轮车来到场口买卖货物。 听陪同乡亲讲，现在虽然正值年关，但赶场的还没有平时赶集的多，在土暴子之乱前，徐家集到处都挤满人，那才叫繁荣。 为了采办生活油盐酱醋，大家从十里八里开外赶来，虽然有一小半民众穿得破破烂烂的，但大多数人还是非常整洁，大家在衣服上打着一个一个补丁，穿梭在人群之中。 大多数人穿着厚厚的棉衣，外面罩着麻布做的短卦，脚上穿着布鞋。 但也有很多人穿着棉布短卦，脚上套着棉布鞋。 这之中也有一些穿得非常考究的生意人，他们大多数穿着绫罗绸缎，以显示自己雄厚财力。在洪武年间生意人是不能够穿绫罗绸缎的，但到了明朝中叶之后，这种限制慢慢取消了。 街面上到处都是人，在狭隘之处人群也会拥挤在一起，旁边老人感叹不已，大家劫后余生，土暴子在的时候大家提心吊胆，现在可好，官军光复相如县城，广元守备大人杨展将军也在百丈关劝降了王朝阳的叛军，现在方圆四五十里没有土暴子踪迹，大家现在不像过去那样恐惧。 现在虽然比过去好多了，但老百姓也不时一点都不担心，大家最担心的就是拉杂役，五天前游击将军余朝宗率部路过徐家集，硬是逼着里长拉了50个壮丁帮忙拉军粮什么的。 那可是生离死别的场面，父母苦喊着叫唤儿子的小名，儿子小腿跪在地上不想离开。 但现在民众好像忘记当日场景，虽然有的还窃窃私语，但现在年光将近，大家可不想再提这种晦事。 场口里面到处塞满着嘈杂的人群，街中饭店旁边有卖艺的，高声吆喝的，大家围着圈子看大家表演，表演不错的高声叫喊着鼓掌，也在这时一个小姑娘拿着一个精致饭碗走到众人前面，低声央求着，也不强逼大家，大方的逃出几枚铜钱叮叮当当的落在碗里面。 场口到处都是摆摊的，大家按照所卖东西自觉的分为几个大类，然后在箩筐、背篓上面展示着自己的货物，与过往人群小声交流着。 买卖完成之后，需要称重的用买主的称，如果感觉不太准的，场中有一个公称，大家付上两枚铜钱之后使用公家称称重。 街面上什么东西都有，有买鸡鸭鱼及其繁殖所下蛋的，有买肉的，有卖各种农业杂粮的，还有卖各种农具、菜刀，砍刀什么的。 听旁边老人说那些卖农具、菜刀砍刀与各种生活用品的很多都是祖传的，非常注重信誉，本镇王铁匠打造的菜刀砍刀那是远近闻名，很多人专门跑到徐家集前来购买。 大家日常买卖主要使用铜钱，有的商人脖子上竟然将铜钱挂在脖子上，来回与大家讨价还价，成交的就解开绳索取出相应数量铜钱交付给大家。 场中也有使用碎银的，非常麻烦，大家需要看碎银成色，有的拿在手中掂量一番，报出数字，如果双方有出入的再用小称称重，然后换算成铜钱交付。 但民众常常抱怨一些店铺老板非常刻薄，若是看到对方是外地人常常瞒称。 杨磊不信，让亲兵杨彪购买了一丈白布，然后拿碎银支付，本来约5钱3分的碎银，店家看对方憨厚老实，硬说不到5钱，称重时再使用了一点小手段刚好5钱。 店家一个劲抱怨杨彪不老实，不足5钱的碎银竟然口口声声超过5钱，看着店家这个样子，杨彪颇为气恼，拳头捏得直响。 连看了十余家店铺，简单估算了一下大小店铺四十余家，如果按照洪武帝朱元璋所定的三等九则原则缴纳商赋，光这四十家店铺商赋就超过百余两。 这还只是集市上的店铺，那些乡村里面也有一些店铺，如果全都征收上来，那商赋更多。 除此之外，还有贩卖鸡鸭鱼肉，贩卖各种农业作物的那更多，大家担着背着货物来到集市，摆开之后，等着买主前来，经过一番交涉之后完成交易。 刚刚完成交易，就有几个敞开衣襟的汉子跑过来要求缴纳税赋，大家哭丧着脸，缴纳十个、二十铜板。 大家先卖掉货物换得银两铜钱之后，在用来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集市上叫卖的足足超过两百余人，一天下来足足超过4两纹银，一年即便按100个计算，如此也超过4两百两纹银之数。 这还只是一个徐家集，相如县有十余个集市，一年光店铺缴纳的商赋就应该超过千两纹银，光土特产税就超过4千两，如此足足有5千两白银收入。 但现在账面上不足50两，如此难怪财政紧张。 这可是一笔非常大的收入，在大明全国每年税银不过几十万两而已，而像徐家集这样普通的乡镇全国何止数万? ; 第35章 可恶的临时工－白役 来回走了两三趟，进入一家酒楼要了一个厢房，大家坐着喝茶聊天，一边看着酒楼外面一个人正耍着杂技。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转头望去，只见几个敞开衣襟的汉子闯入饭店旁边的杂耍场，瞪着正在卖艺的嚷道：“你是哪里的，怎么到本地卖艺不拜码头呢？你这样做要老子颜面何在？” 听到吆喝声，周围的人群呼噜的一下围过来，大家看着一个三十余岁敞着棉袄的汉子问道：“余二爷，这，这怎么啦？又有人不交租税了？” 瞪了旁边人一眼，这个余二爷恶狠狠的说道：“是啊，要不老子会发这样大的火吗？这几个外地杂耍的，不但没有来拜码头，而且连租税都没有交，如果都这样的话，老子还活不活了？” 租税，杨磊微微一怔，摇了摇头，官府除了收取田赋、丁赋、商赋、矿赋这些之外，卖艺的可没有收取租税啊，这是什么费用呢？ 旁人一听也跟着起哄，有的更是直言这怎么行，如果这样的话余二爷不是活路吗？ 卖艺的那个中年人见状，点头哈腰的走过来连连鞠躬抱拳道：“大爷，小的们家里遭了灾，这不凭借这点手艺出来套生活，望大爷多多体谅在下。” 余二爷一听眉头紧锁，扬起手掌一巴掌打过去，然后骂道：“你，你这个卖艺的要老子体谅，你以为你多大面子。 你从上场上到散场的，唱了这样久，不给老子一两银子休想离开？” 正常年景一两银子可足足抵得上1担谷子，也相当于两个成年壮劳力的一年丁赋，摸着脸颊卖艺的哭丧着脸哀求道：“大爷，你看看在下一家四个讨生活的怎么有这样多银子呢？ 我们唱了半天也没有赚到一两银子啊，大爷，要不小的缴纳租税就是了。” 恶狠狠的瞪了瞪这几个卖艺的，余二爷摇头道：“老子总还与你讨价还价，一两银子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卖艺的哭丧着脸道：“余二爷，小的听说了，即便缴纳租税也最多50个铜钱而已，这1两银子是否太多了？” 余二爷摇了摇头，说道：“我余二爷可是最为公道，一点也不多。你以为我们这里是别的那个地方，这一两银子一点都不少。 租税50个铜钱不假，但你们到本地来唱戏可要拜码头孝敬老子，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少了5钱银子，再加上老子身边这几个兄弟今天中午吃喝拉撒的，大家说说，这1两银子多吗？” 众人一听纷纷高声应允，有的直言余二爷吃喝一顿再怎么也不能低于5钱银子。 卖艺的感觉太吃亏，跪在地上死活不给银子，余二爷为了给大家一个下马威，吆喝着让旁边兄弟去抢钱。 双方你来我往，在集市上大打出手，最后人越聚愈多，眼看将会变成群殴。 杨磊见状，只得出面，但没料到这余二爷竟然仗着是官府的白丁，根本不加理会。 在大明时期为了防止官吏为非作歹，朱元璋在每个县都修一座豪华的衙门，除了官员委派之外，一般衙役不允许私自外出的。 一般州县人员不过在一百人之内，严重不足，为了控制地方，一般来说，一名正式衙役，手下往往有三四名“白役”。 而这个余二爷就是官府里面的白役，就像最初的城管那样，没有公务员的编制，但执行公务，而收取的费用除了自己日常开支之外，更多的就是交给上司进行分配。 余二爷当场天就在场里面收租税，只要进场买卖货物的，都要抽3,5个铜板作为租税，平时跟随衙役后面收一定赋税，如此成为地方闻名的大人物，很多店铺老板都畏惧其三份。 搞了半天，终于搞清楚了，原来白役就是这样的，像前世城管一样。 余二爷当场被逮捕，经过连夜审判，杨磊才感到问题严重性，根据余二爷招待，在其手下的白役超过5人，每年光从集市里面收上来的税赋超过4百余两，商赋2百余两，而不是杨磊最先估计的数值。 除此之外，余二爷还参与田赋、丁赋征收，朝廷明明规定上好水田一年田赋不过6分1厘（明朝洪武年间四川耕地面积13482767亩，田赋1082544担，每一百亩需要负担8担多粮食，按照每担粮食7钱银子，需要银两5分6厘），加上三饷（辽饷经过三次加派之后每亩9厘，练饷1分，剿饷5厘）之后，每亩需要缴纳8分银子，成男男子丁赋5钱。 但余二爷可好，加上各种名目，特别是徭役相要挟，每亩上好水田田赋收到2钱，这可足足比朝廷规定的多了1.5倍。 如此难怪老百姓没有活路，明朝赋税表面极低，但由于余二爷这些什么都管不了的白役，如同前世的城管那样，民众负担远远超过实际负担。 土暴子出身的亲兵小队长胡扈声泪俱下，想到当年自己如何被余二爷这些白役欺凌走投无路，希望杨磊能够将其明正典刑。 步兵营官兵大多数都是农家苦寒出身，这些血泪史不断在眼前上演，大家都已经麻木了，现在突然被揭开大家一个个方恍然大悟，一个个热切看着杨磊。 杨磊发挥炒家知县的美名，亲自带队来到余家炒家。 看到余二爷三进三出的院落，堂屋两尺多粗的中梁柱，除了大老婆之外，还有两个小姨太，想不到余二爷如此阔绰，真的令人叹为观止。 要知道余二爷可是无赖出身，由于好勇斗狠，十年前结识相如县知县，如此懒得白役头子的身份，经过十年经营，竟然成为如此大户人家。 余二爷财产颇为丰厚，光白银就有千两之数，若算上房产、地产等，如此足足超过三千两之数。 巧取豪夺，绝对的权利绝对的腐败，不要说全国，单说相如县，像余二爷这种恶绅就不在少数，在这些贪官污吏欺凌之下，难怪老百姓没有活路。 ; 第36章 你不要年轻气盛啊 余二爷被捕的消息迅速的传开了，户房书吏谭铅印胆战心惊的来到案几旁边，急着憋清关系。 参政龙文光也被惊动了，新任知县不但无缘无故逮捕白役头子，而且还抄了别人家，衙门外面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乡绅，为了保住共同利益，他们托道台衙门幕僚让龙文光改变主意。 虽然不敢明数落杨磊的不是，但大家异口同声的说杨磊虽然少年才俊，但实在太过年轻，行事过于鲁莽，主政一方毕竟还是有点稚嫩。 龙文光左右为难，巡抚衙门的委任状刚刚下来，若这样轻而易举的弹劾实在昨是今非，想了半天，决定招杨磊前来议事。 经过一夜沉思，革新方略已经笃定，现在听参政大人召见，杨磊整理衣冠，带上亲卫骑兵小队赶到知州衙门。 知县衙门、知州衙门同城办公，片刻功夫就赶到了，看见大堂里面坐满道台衙门幕僚，看到杨磊来到，大家有意无意的视而不见。 见过礼简单寒暄之后，龙文光指着案几上的诉状道：“绍穆啊，你怎么啦？现在也主政一方，巡抚大人也对你寄予厚望，你怎么做事这样毛躁，刚刚上任还没有两天，居然就有人联名告你残害乡邻呢？” 杨磊一听，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拱手答道：“大人，下官当年与诸生谈起大人，无不以大人为榜样。想当年朝廷缺乏军饷，广西布政使衙门硬是向大人故乡柳州府摊牌13万两白银军饷，大人认为家乡刚刚遭到灾害，民众聊不为生，多番上书朝廷，呕心沥血之后，朝廷终于免除柳州府的军饷，而大人此举在乡间引以为没谈，众人推崇大人为柳州八贤。” 这是龙文光最引以为傲的事情，现在听杨磊提起蛮不是滋味，瞪着杨磊道：“绍穆啊，年轻人想要民众做一点事情，这是好的。 但天地良心，老夫当日这么做就是不想让黎民百姓遭殃啊。 绍穆啊，这几年兵连祸结，有识之士都看出来啊，朝廷加收1分，下面官府衙役要加收2分，如此下去，民众疾苦，老百姓怎么活啊。” 杨磊拱了拱手，笑道：“大人所说正是，我大明向来是轻徭薄赋，田赋不过5分6厘，加上三饷不过8分，换算成粮食每10亩不过1担2斗粮食。 但衙役层层加派之后，一亩水田居然征收到2钱白银，如此超过朝廷征收的1.5倍以上，正如大人所说的那样，如此下去老百姓怎么活啊。” 龙文光微微一怔，想不到杨磊居然用自己的话反驳自己，摇头道：“绍穆啊，这些全国都是这样，皇帝知道，大臣知道，你还年轻，不能操之过急啊。” 杨磊拱手道：“大人，这点下官不敢苟同，自从圣上登基以来，励精图治，但因为臣下一个个敷衍，到现在竟然出现这种局面。 主忧臣死，此乃圣人之言，大人进士及第，为圣上委为重任，其感受远非下官所可以言说的。 大人，陕北匪乱不说，单说我们四川，王朝阳部就因为军饷供应不足发生哗变，大人考虑到现在年关将近，特命下官在年前筹集3千两纹银以作为军用。” 龙文光一听，身体前倾道：“绍穆，老夫知道这也难为你了，你说说，这军饷可否有着落了？” 杨磊笑着指着案几上的诉状道：“大人，着落就在大人案几诉状上。经查明徐家集无赖余二爷本是泼皮无赖出身，只因为结识前任知县被委以为徐家集的白役，代为征收钱粮。 余二爷不知感恩，作威作福，这十多年打伤五十余个乡人，重伤五人，致使一人死亡。 余二爷巧取豪夺，将田赋征收到8分钱一亩，成为地方一霸，民众敢怒不敢言。 下官接到民众举报，亲往徐家集正好碰到余二爷行凶，当即令人将其收押审讯，余二爷罪行确凿. 下官已经带人将其逮捕，炒家获得白银千余两及其他非法所得共计2800两纹银，本想等到审讯完成之后再向大人报告，现在正好有机会向大人报告。” 龙文光大惊，本来想让杨磊吐出缴获所得，哪知道虚晃一枪，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筹集三千两纹银，这让龙文光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这三千两纹银可是自己许诺众军的，若就这样轻而易举打水漂，那可是拖欠军饷，当日王朝阳部就因为拖欠军饷发生兵变。 若就这样放过杨磊，又感到心不甘情不愿的。 想了想，龙文光有气无力的问道：“绍穆，这个余二爷真的罪大恶极，恶贯满盈？” 杨磊内心冷哼几声，自己本来只想炒家，想不到你们居然不识抬举，那自己当然要将事情做绝，想到这里，杨磊从怀中掏出这两天收集而来的黑材料，掏出余二爷口供，一一递上道：“大人，这就是乡民的状纸，这就是余二爷的口供，大人乃柳州八贤，当然会为民众做主。” 明朝官员非常注重自己名声，就像这个龙文光为了名声公然对抗朝廷，逼着朝廷减掉强加给柳州府的13万两白银军饷。 现在看杨磊如此，龙文光没有办法，交待几句，当即端茶送客。 从知州衙门走出来，一阵寒风吹过，杨磊感到阵阵寒意。 这个余二爷虽然微不足道，但代表的是整个衙役势力，在明朝很多官员都是科举出身，虽然大家饱读四书五经，一个个伪道德士，但实际行政经验甚差。 而衙役则不同，一个个表面上微不足道，但现在俨然形成势力，否则的话怎么可能昨天刚刚逮捕余二爷，今天就闹到道台衙门。 自己该怎么办？自己又能怎么办？就在这时，身侧几个年轻书生远远的向杨磊拱手。 杨磊定睛一看，自己来到锦屏书院门口，锦屏书院杨磊是熟悉的，当年自己曾经在书院读过书，高中副榜举人后，曾经在书院里面当过贡生。 在明朝儒家教育已经非常发达了，各个县都有建立书院，以培养家乡子弟。 就拿这锦屏书院来说，占地达50余亩，期间亭台楼阁，假山花园，可以说是一个世外桃源。 虽然遭到战火摧残，锦屏书院也不像当日那样繁华，但为了收揽人心，土暴子出身的姚天动也不敢过分破坏书院。 听到杨磊来了，教谕、训导带着一干童生迎了出来，大家席地而作后，众人纷纷拱手道贺。 看着熟悉而陌生的书生，有十几岁的童生，有三四十岁的童生，他们有的虽然希望非常黯淡，但一个个还想一举成名天下知。 读书人掌握着笔墨，不仅仅是地方精英汇聚之所在，更是地方舆论的中心。 ; 第37章 年轻－滚烫的热血 他们是这个社会功名利禄最强烈的一群人，他们拼命寻找机会，渴望改变自己，改变家族的命运。 杨磊最先还颇为拘谨，说话还非常保留，但看大家一个个受到感染，站在案几前面，振臂高呼。 杨磊声音嘶哑，如同前世在人群前大声疾呼那样，声音几近咆哮，诉说着这个社会的不公，诉说着民众不幸。 田赋朝廷明明规定5分6厘，加上三饷也不过8分，但地方官员可以征收到2钱银子。 苛捐杂税，民众聊不为生，很多人为了活命被迫放弃祖宗产业抛荒，成为流民，成为土暴子。 官吏横征暴敛，稍稍不从，拳脚相加。 贪污腐化，三年清知府，十万白花银，知县份子钱一年三千两，书吏，衙役都远远高于中等人家。 ……….. 杨磊将一切摊开，不计后果的诉说着，古代社会特别好，即便在专制社会，自己也可以为民众发生，自己也可以大声疾呼，而不像前世那样可以被和协调。 大家惊恐的看着振臂高呼的杨磊，作为地方精英当然大家都略有耳闻。 除了少数来自大富大贵之家，大多数多来自底层，社会不公早已经让大家变得越来越麻木了。 为了鼓舞自己，大家自己用一举成名天下知来安慰麻痹自己，用自己将来要做一个清官来自诩。 但现在面对血淋淋的杀人世界，一个个感觉不能呼吸。 先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童生不断鼓掌，年轻人的心都是炙热的，对未来憧憬都是美好的。 接着越来越多，那些感到科举无望年龄较大的感到找到上升机会，正如自己平日所见，那个书吏一年下来没有百余两纹银收入。 一些年轻人也颇受感染，往日与这个杨磊同窗读书，对方不但副榜举人，而且这半年建功立业，成为自己父母官。 这几天父母、妻子都以杨磊为榜样激励自己，若能够一起打拼，将来也可能有一番作为。 看众人如此，杨磊也非常高兴，让大家签字，只要愿意，都可以签字，明天到知县衙门，到时候安排工作。 但现实再次让杨磊感到万分挫折，刚才还满堂欢呼，现场一百多号人，真正报名的不到30人，这可大出所料。 第二天就是大宴宾客的时候，一觉醒来，门房来报，真正来的不到二十人，看到大家情绪显而易见受到影响，杨磊笑道：“各位兄台，大家都说万事开头难，李耳不是说过无中生有，有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万生无穷吗？ 各位兄台力挺，杨磊感激不尽，只要我们同心同德，一心铲除社会不公，还老百姓朗朗乾坤，我想将来那些犹豫不决的弟兄们会后悔，后悔没有像兄台那样做出最明智的决定。” 四十多岁的老秀才杨日升拱手道：“大人万勿如此说，我等同窗数年，大人高义我等当然知道，现在愿意追随大人，扭转这贪污成风的官场。” 二十多岁的童生祝道明叹息道：“大人，昔日我等就以大人为楷模，以高中举人，获得一官半职的。现在大人相邀，让我等先历练历练，到时候乡试的时候在到成都赶考，一举两得，我等感激不尽.” 杨磊点了点头，看着江边的望江楼，笑道：“各位，今日我们乡中群贤聚会于此，我等当然不甘落人之后，我等一起前往赴会。” 众人高声称是，大家一起同行，走了两里多路来到望江楼。 望江楼楼上楼下，望江楼下面的空地上都已经摆好酒席，足足有上百桌。 乡中名士，地方豪绅，各地里长，粮长（明朝是600户为一个都长），大小家族族长一大早都带着书童风尘仆仆往县里面赶，以为知县接风洗尘。 不怕官只怕管，这个炒家的知县出手不凡，一上台就将徐家集的一个白役头子炒家了，众人胆战心惊的，大家可不敢迟到。 现在已经人山人海的，大家聚在一起，谈说今年的不易，土暴子凶残，比起往年那帮贪官污吏更加可恶，如此下去大家怎么活啊？ 有的不顾年关将近，眼含泪水，强忍着不哭出声。 有的忐忑不安，前几天知县大人抄了别人的家，若惹得对方不高兴，是否自己在劫难逃？ 现在看到杨磊带着二十余个锦屏书院的童生来到会场，紧跟其后的是第1大队、骑兵大队的官兵，他们在远处建立警戒线维持治安。 众人纷纷起立，表示欢迎，大家虽然不满，但不敢表示出来。 杨磊来到二楼坐下，左等右等，道台衙门派人传来消息，参政大人军务缠身，为了安抚反正的王朝阳部，昨夜连夜离开相如县赶往保宁府百丈关。 看着坐在上首的经历司王经历，众人议论纷纷，现在年关将近，参政大人不声不响的离开，难道是刻意保持距离？ 果然，众人刚刚坐下，坐在上首的经历司王经历笑道：“绍穆老弟，现在土暴子虽然已经退走，但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 为今之计最重要的就是安抚人心，绍穆老弟年轻气盛，你说说，你如何安抚士民之心啊？” 这明显是挑衅，在场的一个个都是人精，谁不知道话中意思呢？ 王经历过去曾经署理相如县县政，余二爷显然已经打通了其中关节，现在王经历如此发问，分明是向众人暗示。 果不其然，众人纷纷站出来，有人声言现在大敌当前，最需要的就是团结民心。 有人声言，土暴子虽然已经被击溃，但各地有很多细作，他们流窜乡里，终究为祸害。 …….. 杨磊默默听着，突然拍了拍手掌，数个兵丁走上来，向大家诉说自己不幸。 最先是骑兵小队长胡扈，接着是其他人，他们声泪俱下，回忆起当年美好时光，回忆天灾人祸，回忆衙役横征暴敛，回忆大家成为流民的艰辛生活。 …….. 楼上的、楼下的，楼下空地上的里长、族长一个个感慨不已，大家都知道这种事情在身边不断上演，大家分明感到乡亲过去的挣扎。 王经历脸色铁青，瞪着杨磊道：“绍穆啊，你本副榜举人出身，怎么如此是非不分，道理不明，居然听信几个土暴子余孽，而辱没自己的同僚，辱没自己的下属。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你只听这几个土暴子余孽一面之词，如此可否对得起被土暴子残害的乡亲？” 众人一阵沉默，大家分明感到两人的差异，大家左右为难。 王经历乃道台衙门经历，是正六品官，其权势远在杨磊之上。 ; 第38章 恩威并施 杨磊脸色铁青，豁然站起，来到外面的院子里面，对众人说道：“王经历不愧是进士出身，圣人言语说得一套套。古人常说听其言，观其行，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时看他说什么，而是看他做什么。 大奸臣李林甫口腹蜜剑，大汉奸秦桧口中也是忠君爱国，本朝大奸臣严嵩嘴中也是忧国忧民，但实际上呢？ 我朝朝廷上讲究君臣共治，地方上讲究官绅共治，大家都来自乡野之中，吏治好坏大家比磊更加清楚。 即便加上三饷，田赋也不过8分，但很多地方居然收到2钱一亩。 衙门记载的商赋不过50两纹银一年，只要不时睁眼瞎的都知道，一个徐家集一年下来也不止这点。 自圣上登基以来虽然励精图治，但民众负担越来越苦，很多民众根本活不下去，不得不成为流民。 而从民众那里巧取豪夺掠夺而来的财富，除了少数解送到布政使衙门，除了少数解送到朝廷，绝大多数被贪官污吏中饱私囊。 由于缺少军饷，王朝阳部发生兵变。由于缺少军饷，即便除夕将近将士们的恩饷都没有着落。 王经历，各位乡亲，上自陛下圣明天子，巡抚参政大人，下如在下这些低级将领官员，无不为军中缺钱缺粮，为民众生活疾苦忧心如焚啊。” 王经历最初还以为可以用官位压住杨磊，毕竟他是正六品文官，而杨磊只是署理七品芝麻官，但现在看到杨磊全部抖出来，看到很多里长、族长大声叫好，一言不发，面色铁青。 杨磊看到时机已经成熟，向旁边亲兵中队长曹章使了一个眼色，五花大绑，余二爷被连拖带拽的带上来。 杨磊一一宣布其罪状之后，当即下令将其就地正法。 众人大惊失色，要知道朝廷一向慎杀，一些死刑犯需要送部文批复送天子勾决，杨磊为了将余二爷做成死犯，按了一个勾结土暴子之名，虽然可以解释为事急从权。 王经历连番提醒，这需要巡抚衙门裁决，需要请巡抚的王命旗牌，而杨磊则口口声声事急从权，余犯勾结土暴子，担心夜长梦多。 而乡绅很多就是看热闹，再说了人人都痛恨贪官污吏，这余二爷本来是地痞无赖出身，这几年巧取豪夺赚得如此家业，在地方上名声非常臭。 现在看到杨磊将其明正典刑，徐家集附近的里长、族长无不拍手叫好。 在一阵叫骂声中，余二爷被绑在前面大树上，眼睛被蒙住之后乱枪打死。 这次大家第一次看到鸟铳的威力，五六支鸟铳齐放，如放鞭炮似的想过不停，须臾之间犯人身上到处都是血洞，鲜血入柱不断往外流，片刻功夫就不动了。 行刑完毕之后，杨磊下令对户房书吏谭铅印等十余人进行隔离审讯，要求他们在限定期限内交出违法所得。 大概还没有从刚才血腥恐怖之中惊醒过来，谭铅印双腿发麻当场跪下，口口声声要求饶命，在众人一阵哄堂大笑之中被拖了出去。 整个场面显得颇为凝重，新官上任三把火，但现在年关将近，大家没有料到杨磊竟然会在年前杀人，会在年前逮捕这样多官吏。 在那之后，杨磊宣布一道道深思熟虑的政策。 改变公田出租政策，过去公田出租通过二地主，现在由官府直接与佃农签订租赁合同，佃农每亩水田只需要缴纳6斗粮食。 为了防备土暴子混入乡间，祸害民众，重新进行人口统计，并由官府免费发放身份证。 按照洪武爷朱元璋的政策，按照三等九则原则下征收商赋。 洪武爷朱元璋过去施行里甲制度，也就是10户为一甲，设1甲首。 10甲为1里，设1里长。 600户设定1个粮长。 每年各里有一个甲首带领本甲人员轮流服劳役，而粮长则统筹地方征收粮食。 但随着时间推移，那些大户人家逐步退出，粮长制度名存实亡。 考虑到过去衙门聘用大量的白役，这些白役不受监管，祸害民众。决定在全县九个市集1个厢坊建立临时派出机构， 现在由官府向每个集市委派一个粮长，在一定数量衙役协助下，以丈量土地，登记户口，征收税赋。而不像过去那样，将税赋征收工作承包给余二爷这些白役。 为了鼓励里长、甲长，官府免除甲首当年丁赋（5钱银子,1两银子可以买1担上好大米，如此5钱银子相当1担稻谷），里长除了免除当年丁赋之外，还发放2－3两的工作补助。 里长一听颇受鼓舞，在洪武时期甲首、里长、粮长多由家庭较为殷实人士担任，经过两百多年发展，很多家庭已经破落，根本指挥不动那些富贵人家，很多更视甲长、里长为畏途。 现在甲长、里长都有一定工作补助，虽然银两不多，但对乡民还是颇有吸引力的（正如村长、村委书记，在八十年代补助也没有4担粮食）。 这虽然比过去好多了，但很多人还是颇为担心，过去本乡本里白役尚且搞得乡里民不聊生，现在换成官府直接委任的粮长（乡长）,情况可能变得更糟。 或者感到大家心情五味杂陈，杨磊笑着问道：“各位乡亲，大家都是一方俊杰，我们乡里出了谭轩辕、余二爷这样的败类，搞得民不聊生的。 各位乡亲，大家说说，如何才能杜绝谭轩辕、余二爷这样胥吏祸害？” 众人七嘴八舌的，有人认为要陛下圣明，只有天子圣明，贪官污吏才无处可藏。 有人认为要严刑峻法，当年洪武爷的时候贪污二十两白银就剥皮萱草。 有人认为要官员清廉……， 大家七嘴八舌的，不一而举。 杨磊不时听着，有的时候连连点头表示赞许，看到众人意见纷扰，难以统一之后，才说出自己观点。 当日洪武爷是通过严刑峻法惩治官吏，但严刑峻法的同时，洪武爷更发挥民众主观能动性。 发现官员贪污，县里老者可以将贪官污吏捆绑押解京城，地方官员不敢阻扰。 这几百年下来，地方乡绅意志越来越被压制，如此官员才横行霸道，巧取豪夺，搞得民不聊生。 在场的大多数都是里长、族长，过去大家一个个被胥吏整治，想不到新来知县竟然为自己出了一口气，大家听后纷纷叫好。 叫好虽然叫好，但总不能如同洪武爷那样严刑峻法，贪污二十两纹银剥皮萱草？ ; 第39章 大人，罪不及妻子啊 面对众人质疑，杨磊提出一个解决办法，大明地方政治讲究官绅共治，既然官绅共治，那么可否选举一定乡绅组成议会，对官员，对胥吏进行监督。 监督方式包括税赋征收水平，各种办事费用征收水平，地方修路筑桥工程监督，人事任免监督等等地方庶务。 先通过地方里长，族长，名人挑选，将来再由民众挑选，如此也落实洪武爷所倡导的官绅共治，落实洪武爷所倡导的地方乡绅对官员的监督。 王经历想反对，但刚刚说出口就遭到民众炮轰，大明可不是大清那种专制社会，朝中大臣连皇帝都敢骂。 面对来自外省的王经历，强龙难压地头蛇，大家一个个毫无畏惧，连声声讨王经历。 灰头土脸的，王经历赶忙闭上嘴巴，每个集市推举一个，城内推举两个，共推举11人组成议员。 除了引进现代议会制度（权贵议会制度），为避免粮（乡）长、攒点、衙役贪污，杨磊更是引进现代管理制度。 所有商户，工户按照三等九则原则由工房发放营业执照。 征收税赋的时候，粮（乡）长、攒点、衙役需要给等额发票，若不给发票就算贪污，一经发现轻轻则罚款，辞退，重则按照贪污惩处。 为了鼓励民众保管发票的积极性，按照20：1的原则，若当年积累了20两纹银的发票，则可以抵消当年的丁赋。 …….. 众人显得颇为热烈，看来这个知县并不像最初那样凶神恶煞的，有的时候更是为地方乡绅着想，为地方长治久安着想。 只要积极进取，大家都能够获得好处，这才是真正的官绅共治啊。 首先获得好处的就是甲首、里长，过去这些都是苦差事，是吃力不讨好的，但现在不但实权犹在，而且还有正式补助。 还有，向地方委派粮（乡）长、攒点、衙役，这毫无疑问为读书人带来很多发展机会，虽然现在粮（乡）长不可能像过去那样每年搞百余两纹银的份子钱，但现在掌管方圆数十里，掌管集市，好处也是不少的。 还有议员，这一新增职位，这可是一个美差，闲差。 众人纷纷盘算着，很多人高声叫好。 杨磊也雷厉风行，按照集市为单位，当场进行民主选举，通过举手投票，迅速的选出11名议员。 杨磊让大家在年前推荐品性端正，办事能力强的乡亲，从初五面试合格后培训十天，再通过土地丈量、户口登记之后，再根据其表现委任为乡（粮）长，攒点，差役。 众人欢欣鼓舞，大家喜滋滋的离开，大家一个劲盘算，推荐那个后生。 而在众人离开之后，杨磊召集议员议事，共同推举乡绅黄辉为议长，组织议事工作。 探讨决定议员的权利与义务，商讨决议未来议事方式，议事范围，商讨决定各种行政收费，商讨决定如何安置流民等工作。 如此共开了四天会议，议员很多建议都采纳了，并且在知县衙门前面的南墙公告出去。 古代政务讲究公开原则，不但各种海捕文书需要公开，就是朝廷各种政令，官府公告也会张贴出来，供民众查阅。 古代衙门基本上是坐北朝南，在前面墙壁上常常张贴朝廷、官府的各种命令，但古代文书没有标点符号，又是用生涩的文言文写成，为了让民众了解命令的意思，衙役不但敲锣打鼓的，旁边还有读书人进行解释。 站在知县衙门的阁楼里面，看着南墙外面民众热烈的样子，杨磊瞪着前面的谭铅印说道：“交待吧，本县派出人员到贵府炒家，真是触目惊心。 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白花银，你一个小小书吏，竟然贪污如斯之多。要不本县将你用囚车推出去，本县保证民众会吃你肉，喝你血。” 谭铅印脸色惨白，说话中间不断抽泣道：“大人，小的真的知错了。大人，这份子钱，这些都是过去陋规，全国各个衙门都这样，小的也不过追随大流而已.” 杨磊打断对方唠叨，摇头道：“陋规，陋规，不合理的陋规就要更改，再说了本县这次抄你家，并不仅仅是陋规，本县查你是因为你贪污腐化。 你每年除了收上百两纹银的份子钱，而且还接受各地白丁贿赂钱粮，一年下来超过7，8百两，这十年你贪污近万两白银，这些都有人证、物证的。 这些都是事实，你不要再狡辩了。” 谭铅印摇头道：“大人，这些也是陋规啊，下面白役向户房孝敬，这也是陋规啊，几百年相沿成俗。大人，小的不像大人这样是圣人，小的也只是最为卑贱之人，小的只是按照过去陋规执行而已。” 杨磊站起来，指着外面穿得破破烂烂，棉袄棉絮都露出来的民众说道：“你说的也许有道理，但毫无疑问如此做法必然搞得民怨沸腾，民不聊生。 天下就因为有太多像你这样的胥吏，叛乱四起，国家陷入内乱，民族面临生存危机。” 谭铅印身体颤抖不已，良久看着杨磊道：“大人，小的想求你两件事，若你不答允，小的死不瞑目。” 杨磊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吧，本县当然知道，你走到今天，除了你贪婪成性之外，更主要的是环境使然。 全国无官不贪，所有官吏贪婪成性，如此朝廷规定田赋不过5分6厘，到现在居然收到2钱，有的地方更出现骇人听闻的4钱纹银啊。” 谭铅印揉了揉自己眼睛，声音颤抖道：“大人，小的希望大人手下留情，能够给小的一条活路。” 杨磊摇头道：“除了份子钱之外，你这十年贪污受贿近万两纹银，本县已经上报到知府衙门、巡抚衙门，正等待上面裁决，这点本县做不了主。” 谭铅印身体颤抖更加剧烈，嘴唇蠕动数下，睁开浑浊的双眼死死的盯住杨磊，良久说道：“大人，小的行为不检，或者说罪有应得，但，但希望大人不要罪及家人，希望大人能够给家人一条活路。” 杨磊点了点头，看着谭铅印道：“本县惩戒你，惩戒余二爷，主要是为了给大家一个朗朗乾坤，是让民众感到有路可活，是让流民们回心转意。 及于你家人，本县答允你，到时候给他留下20多亩良田，瓦房三间，只要勤奋耕作，还是有条活路的。” 谭铅印大喜，连连叩头谢恩。 古代讲究罪及妻儿，讲究炒家株连三族的，谭铅印最担心的自己一倒之后妻儿衣食堪忧，现在听杨磊如此允诺，至少不是太惨。 ; 第40章 绍穆，你胡搞啊 前面锣鼓阵阵，衙役举着巨大的牌子要求回避，顺庆知府史谨宸坐在一个四人轿子里面，一颠一颠的，虽然想闭目养神，但内心烦躁，不时掠起窗帘，让轿夫走快一点。 史谨宸本想年前时感到相如县，但年关将近，应酬太多，再加上不知道巡抚大人的意思，因此强按心中不满，等到事情有了眉目后在行定夺。 但就是这十天半个月时间，形势再次发生逆转，杨磊一口气揪出恶吏余二爷，揪出贪官谭铅印，揪出十余个贪官污吏，其贪污所得超过2两万两白银，这可是闻所未闻的贪污案件，整个官场震动。 道台衙门（参政）、巡抚衙门接连来文要求查明真相，能掩盖就掩盖，官官相卫。 现在李自成已经占领西安，张献忠占领湖广，朝廷用兵最缺钱粮，若是听到这样几个小小的胥吏就贪污如此多，在北京紫禁城崇祯帝朱由检大概剥皮萱草的心情就有了。 史谨宸更是胆战心惊的，千幸万幸，贪污的不时前任知县，若自己直接下属贪污如此之巨，大概自己官位也早不了。 现在虽然可以将责任推到前任知县，但要想完全脱离关系也颇为艰难，再说了，老百姓会问，下面胥吏就贪污这样多，那么上面的知县、知府只会更多了。 民间早就流传三年清知府，十万白花银。过去没有任何根据，现在看来已经证据确凿了，官府衙门大量陋规成为贪污腐化的温床。 新年刚过，现在离元宵节还有两天，史谨宸就风尘仆仆的坐着四人大轿赶往相如县城。 刚刚进入相如县境，最先还没有注意，慢慢的突然感到不对，每走一两里，就看到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正搭着梯子用石粉在岩石上面写什么。 这可奇怪了，史谨宸连忙停下轿子，看见跪在一边的书生问道：“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一个私塾模样的抬头答道：“大人，我们是在写标语，上月给知县大人接风洗尘的时候，就安排大家在各地显然处写上安定人心的标语。 大人，我们还算落后了，其他各乡各里的早都刷好了。大人，你别说，老百姓看到这些都非常新奇呢？” 史谨宸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们，你们到底写什么？乱涂乱画的，破坏风景啊。” 私塾摇头道：“大人，这才不呢？大人，你也看到了，我等写的时候，周围乡亲正在看热闹。 每次写完，很多乡亲特的跑过来看，问这是什么意思？” 史谨宸颇为恼怒，旁边吏目一听，怒道：“你这个人怎么啦，知府大人问话就不好好答一下。 知府大人问你们写的什么，鬼画桃符，居然还不知道羞耻？” 私塾感到颇为委屈，自己四十来岁科举无望，连秀才都没有中过。但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字还是颇有信心的，想不到居然被这个吏目一阵数落。 想到这里，私塾指了指前面的小册子，递过去道：“大人，这很多，你看看吧，都是民生有关的。 包括： 防止土暴子与贪官污吏勾结，保护桑梓安宁。 追随土暴子，辱没祖宗，九死一生。 剿灭土暴子，幸福好生活。 勤苦劳作，耕作之家。 摊派后田赋8分，超过贪污。 缴赋不给票，贪污行为。 做好人口登记，防止土暴子混入。 陈情找议员，议员监督官吏。 发票也是钱，20文可抵消1文丁赋。 ……. 如此十余条，史谨宸忍俊不禁，笑着说道：“这是什么，文理不通，打油诗也比这个强啊。” 私塾摇头道：“大人，这，这，知县大人说了，如果写得文绉绉的老百姓看不懂，那是对牛弹琴。用老百姓的语句写出来，才能说道老百姓心坎里面，老百姓才能听进去啊。” 史谨宸大怒，指着私塾嚷道：“你，你，你这个私塾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老夫乃进士及第，皇帝在金銮殿召见过，你这个秀才都没有中过，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私塾一听，感到心底滴血，佝下脑袋，也不言语。 史谨宸感到自己在对牛弹琴，也不言语，坐着轿子继续上路，不时指着山崖上的标语道：哗众取宠，哗众取宠。 听到顺庆知府史谨宸驾到，正在培训书吏的杨磊颇为惊讶，连忙带着五十余个学员一起前来迎接。 这十几天杨磊从未感到如此之累，先是印刷发票，现在行政收费，赶集缴费现在统一撕发票，特别是市集上所用的发票大多数是5文、10文、15文、20文的，数量较多，印刷起来非常艰难。 接着就是培训，前世杨磊是顾问师，多次组织成人培训，这次可以说轻车熟路，经过年前一段时间沉思之后，思路也更加清晰了。 这次培训内容有限，主要包括税赋征收方式，人口登记方式，土地丈量方式等内容而已。 培训就是对自己思路重新梳理，就是将自己地方自治策略进行检验。 每天培训，杨磊先培训大政方针，然后大家分组讨论，然后大家进行角色扮演演练。 但让人失望的是很多人四书五经娴熟，有的也会一些算盘，但对数学知识奇缺，如各种几何形状面积换算，如各种加减计算。 左思右想之后，杨磊让库房印刷人口登记表，让户房印刷土地丈量统计表，印刷收税登记表等账册，如此尽量避免出现的差错。 如此原本计划的七天培训，足足花了十天功夫，现在是正月十五最后一天，谁知道知府大人驾到，搞得人忐忑不安。 见礼之后，将史谨宸一行人迎进知州衙门（空闲的），杨磊伺候在旁边，问道：“下官承蒙大人抬爱署理知县，本想地方安定之后前往拜见大人。 现在大人巡视本县，在下真的诚惶诚恐啊。” 史谨宸挥了挥手，令左右退下道：“绍穆，你，你真的年少轻狂，考虑事情不周全啊，你说说，你接连向知府衙门、道台衙门、巡抚衙门发出文书，声言一个白役十年贪污三千两纹银，声言相如县几个书吏十年贪污3万两纹银。 这是何等大事，你做事情怎么不想想啊？” 杨磊内心一怔道：“府台大人，下官查明，言之凿凿，千真万确啊，府台大人，这都是真金白银的，下官不可能作假，下官也做不了这个假啊。” 史谨宸眉头微皱道：“你，你真的胆大包天，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的，不能做的。 你想想，你一来就改变祖制，让乡绅们推举十几个人作为议员，以襄助政务，你，你知道不，这可是改变祖制啊。 还有，你准备委任粮长直接收税，免除甲首的丁赋，免除里长的丁赋，每年还要支付2－3两纹银，你这些行为那桩不是改变祖制？” ; 第41章 大明官员，你怎么当**又要牌坊 杨磊内心一怔，看来史谨宸开始使用威胁手段了，既然如此也不能示弱，拱手道：“大人明鉴，若是太祖地下有知，也不会认为下官改变了祖制。 大人，我朝地方施行官绅共治，太祖时期为了鼓励乡绅监督地方的官员，规定乡绅可以将官员押解进京，地方官员不得阻扰。 这百余年来很多官员胡作非为，横行霸道，乡绅们敢怒不敢言，如此各地苛捐杂税，官吏巧取豪夺，民不聊生，如此民变四起。 下官鉴于这种情况，让乡绅推荐地方正派之士担任议员，让他们对衙门各项政令，各地衙役进行监督，如此就是保证施政合符民意，也是合符祖制的。 是的，下官给议员每年有6两白银车马费，相如县全县不过11名议员，一年也不到70两纹银，只不过相当于3户中等人家一年收入而已。 大人，若真的认为这项制度有悖祖制，完全可以召集四方乡绅废除该项制度，完全可以弹劾在下啊。” 这可将史谨宸噎住了，明朝不同于蛮清，蛮清讲究专制，明朝朝廷讲究君臣共治，地方讲究官绅共治。 在明朝末年，内阁大学时若非经过廷推担任的，群僚根本看不起。大明官员可以骂皇帝，杨慎等人反对大礼仪，海瑞等人咒骂嘉靖帝，更多大臣辱骂万历帝酒色财气。 这些对抗皇帝的大臣毫无疑问都获得忠臣贤臣的名号，这些大臣在地方饱受尊重。 而皇帝则是非常无助，最多生一点闷气，最多将官员流放，而不敢如同蛮清那样以大不敬之罪论处。 在朝廷如此，在地方更是如此，秀才见了知县不用下跪，地方官上任、离任都需要与地方官员搞好关系。 组建议会，让这些正派、有声望、有名望的议员议政，让这些有声望有名望的议员监督官吏，毫无疑问得到几乎所有的官绅支持。 除非谁不想再升官发财，还没有谁敢阻挡乡绅参与政治。 这样被杨磊硬顶回去，史谨宸脸上阴晴不定，但也不好发作，良久叹息道：“绍穆啊，这，这，由官府任命粮长，你想过每年需要多话费多少民脂民膏吗？” 杨磊笑道：“府台大人，下官推演过。一个乡配备1个乡长（粮长），1个衙役。 乡长、攒点需要外乡人士，正俸8两纹银，即便加上各种补助，预支支付30两纹银。 衙役正俸6两纹银，加上各种补助，预支支付15两纹银。（可以本地人担任，没有公务的时候可以务农） 1个乡按100个甲首计算，每人减免5钱银子的丁赋，如此有50两纹银。 10个里长，每人3两纹银，5钱丁赋，如此有35两纹银。 如此算下来，每个乡需要支付130－150两纹银。 但大人想想，那个集市一年不能收五六百两纹银的税赋？而现在全县账面上商赋不过50两纹银而已。 再说了，充实都头（粮长）职权，不但可以监督乡里，防止流民、土暴子掺入啊。 地方上增加了衙役，但知县衙门则可以减少民壮啊，现在有40多个民壮，除了把守城门，守卫关口之外，完全可以减去10多个民壮，让其在地方办公啊。 过去无实权的乡长（粮长）改为县衙正式任命，发放薪酬。 大人，加强乡里甲长制度之后，通过议会制可以约束官员胡作非为。” 史谨宸也在地方当官，每年有数千两纹银的份子钱，当然知道那些是肥缺。 想了想，史谨宸感到如果继续纠结于议会，纠结于加强的粮长里长甲长这些小事，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贪污3万这件事情消灭在萌芽状态。 想了想，史谨宸继续说道：“绍穆啊，谭铅印、余二爷贪污3万两白银这件事情实在影响太大，更影响地方声誉，你看看?” 一听，内心大喜，这次知府巡视到此，看来还是为了这件事情，想了想，显得非常豁达道：“大人，在下刚刚当官，思虑不周。 但现在地方流言四起，无论如何也要展示我们的态度，告诉官吏我们与贪官污吏势不两立啊。” 史谨宸一听，点头表示应允，在明朝各个官员虽然都贪墨公款，但大家还是比较爱惜自己羽毛的。 一番计较之后，决定将贪污数额降低，余二爷贪污三千两改为三百两，谭铅印贪污一万两改为1千两。 而闹出这种笑话，主要是因为新任书办誊写错误，现在经相如县衙门主动沥青，事实搞清楚了。 而官府也展示了反贪污的决心，将谭铅印等三名贪污数额较大的官吏明正典刑，其他的则监斩侯。 大家都各取所需，就在杨磊思量用那种土特产打发史谨宸等人，史谨宸竟然主动提出来。 原来这几年天灾不断，各地税赋征收不上，在川北剿匪的刘佳印、杨展、曾英、余朝宗部军饷要求数额甚大。 虽然杨磊已经编列预算，这次共安置3千流民，前后需要花掉1万两纹银。 步兵司（营）扩大为部（团），需要花费1万两。 去年年末补交3千税赋给道台衙门，作为去年税赋。 但现在看到杨磊手中有万余两纹银，史谨宸如同见到鱼腥味的猫一样，要杨磊提前缴纳今年春天田赋与秋天田赋。 春天田赋没有问题，反正跑也跑不掉，但秋赋则不同，好像张献忠在今年润六月杀入成都，整个四川天崩地裂的，完全可以不用缴纳啊。 如此你来我往，讨价还价，提前缴纳6千两纹银以作为夏赋。 杨磊感叹，大明官员怎么啦？一个个即当**又要立牌坊，一天到晚摊派要钱，而又要整天困住自己手脚，如此看来这个制度真的有问题。 送走史谨宸后，杨磊再次将重心放在新政上面，知县衙门除了留下少数办事官员之外，绝大多数赶到各个乡里，推行新政。 新政中最紧迫的就是流民安置，就是税赋征收改革，影响最长远的就是重新登记户口，丈量土地，就是废除二地主制度，就是议会制度建立。 先说说流民安置，流民安置最重要的就是土地，只要有可以开垦的土地，那么流民安置就成功了一大半。 明朝末年虽然朝廷名义上上税赋非常低，但经过官府层层加派，再加上地方巧取豪夺，衙役征收各种苛捐杂税的，如此民众不胜其扰乱，大家纷纷逃荒，各地都出现大面积抛荒现象。 杨磊派人前往各地，在各个交通要津，各个集市贴上告示，声言逃荒者如果在春耕之前不回到村里，那么其抛荒土地将无偿分给流民耕种。 在各个显要之处，官府的标语早已经张贴出来，田赋最多8分，缴纳税赋后衙役不给发票的算贪污，是要吃官司的。 大家看到这种特别方式，听乡人说起新任知县惩治贪官污吏种种手段，大家稍稍安心，慢慢的回到老家。 而对那些没有回来的，官府则将土暴子俘虏、外地流民安置与此，以开垦荒地，进行耕种。 ; 第42章 失落的读书人 风闻官府加强户口管制，经过户口造册，每家每户免费发放一个户口本，成年男子都发了一个身份证。 户口本记录原籍，户主姓名，家庭人口，姓名，出生年月等信息，以及户房印章，甲首、里长、户房印章。 而身份证则是一张纸片，上面列出姓名，籍贯，出身日期，相貌特征，以及户房印章。 这些登记造册，男的有免费发放身份证的流民被安置在各个流民安置点。 半年后若是没有户口本或者身份证的，将被安置进行军屯。 军屯那可不是人干的事情，工作量大，而且地里出产多充作军饷供军队食用。 大家颇为担心受怕的，那些流落在本县的纷纷回到地方，先办理户口，办理身份证，然后在看形势发展做决定。 这天早上杨磊特的来到一个离县城10里远的流民安置点，由于流民较多，各部俘虏的超过3千余人，其他各部都害怕消耗军粮，将这些全都扔给杨磊。 突然出现这样多俘虏流民，地方一些粮商囤积居奇，杨磊一面开仓放量，一面派出船只前往重庆、顺庆卖粮，年关已过，粮价降降低到较为合理范围。 现在全县建立了20个流民安置点，这是其中最大的，有300多流民，按照每10户设定一个甲首，每100户设定一个里长方式进行安置。 为保证流民能够安居乐业，杨磊进行分包原则，每个乡，每个中队协助一定数量流民，帮助他们修建房屋。 远远的就听到前面打夯声此起彼伏，看到杨磊走近，周围人都显得颇为兴奋，指着夯土，一个小队长报告道：“大人，兄弟们打了两天夯，给乡亲们修了两间房屋。 按照每家每户两间茅屋的标准，用不了二十多天就能够完成房屋建造任务。” 杨磊内心颇为欢喜，当即问起训练之事，让人略微感到不满的是训练有所荒废。 但毫无疑问，流民们兴致非常高，大家看到杨磊经过感恩戴德的，有的更是自发磕头表示感谢。 本来以为会受尽歧视，但杨磊不但贷给大家钱粮牛马，贷给粮食，而且还派人帮忙修建茅屋。 过去大家孤苦无依的，一家大小有了上顿没有下顿的，现在至少有了希望。 大家纷纷保证，种地虽然辛苦，但逃荒更加辛苦，饿死的尸枕相籍，那才叫辛苦。 除此之外，有两三个男孩的，都希望其中一个出去当兵，虽然军队考核非常严格，但大家常常询问军队何时扩招，如果有一个在军中，不但有5两银子安家费，而且每月还有8钱银子的军饷。 流民安置非常顺利，税赋征收改革那更加顺利。 过去由地方无赖充作白役征收税赋，现在各个集市派出乡长与壮丁进行征收，前几天看到集市周围的标语，一个个内心早已经有了准备。 这天集市，听说零售谁征收日，七乡八里的后生都往会龙场涌去，大家想看看官府征收与过去衙役征收有什么不同。 商贩脖子上挂着几吊铜钱，压得脖子都抬不起来。虽然明初白银开始流通起来，但1两白银足足相当于1担上好的大米（160斤），民间虽然也使用碎银什么的，但铜钱根本没有退出历史舞台。 大家先按照过去样子摆好摊，准备高声叫卖，乡长（粮长）与衙役进行简单巡视，对买卖货物价值进行一番估计，然后估计出征收金额。 征收比例非常低，一般按照2%进行估计，若是买卖在1钱银子以下的，不需要征收。 如买谷子的，一担大概能够买5钱银子，现场商定10铜钱（1厘银子）。 若买卖猪崽，一般一头5个铜板，若买卖水牛，那大概就需要100个铜钱了。 ……. 先简单口头协商之后，买卖完成后就现场缴纳，衙役收到铜钱银子后，当场撕票给对方，声言要好好保护，将来可以按照20个铜板的发票可以抵销1个铜板的丁赋。 听到能够抵消税赋，村民们一个个格外珍惜，大家将其折叠好，有的用手帕包好，放在内衣之中保管好。 这可比过去白役少多了，白役征收时不但要得高，碰到外地人稍稍不从的，常常拳脚相加。 除此之外，村民们更关心的就是田赋、丁赋问题，悬崖边写得清清楚楚，每亩水田征收8分税金，不过相当于12斤粮食，这可比过去差远了。 过去一亩地要征收2钱多，官府怎么转了心智，征收这样点呢？ 在茶馆里面，在酒楼里面，大家议论纷纷，可以说各种流言四起。 大家一个个成为路边社，消息灵通人士，将知县如何抓捕恶霸余二爷，贪官谭铅印讲得绘声绘色的。 有人大声叫骂着谭铅印、余二爷这种贪官污吏，让老百姓没有活路。 有的人感慨，如果所有官员都像青天大老爷那样，即便闹天灾，老百姓怎么可能流离失所，大面积逃荒呢？ 还有的声言，等老爷离开后，一定要给老爷送一面锦旗，送一把万民伞。 有地的盘算，现在轻徭薄赋的，只要不闹什么大的灾荒，家底就会变得越来越殷实了。 无地佃农寻思，现在政策好，要不自己开垦一点荒地，如此慢慢摆脱地主的控制。 一些后生更是放话，那天步兵营从村子边经过，相好的看得目瞪口呆的，等步兵营招兵的时候，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参加。 听说知县老爷非常照顾当兵的，不但军饷高，抚恤高，就是这次几个重伤的，养好伤后有的被安排为牢房禁卒，有的安排为民壮，有的安排为皂隶。 现在衙役收入虽然不像过去那样，听说只要好好干，每年有6两银子正俸，有10余两银子的奖金。 如此一年下来收入相当于中等人家，也可以无忧无虑的，衣食无忧。 杨磊混迹期间，听大家议论。 当然，这之中也有感到非常落魄的，周正就算其中一个。 参加学政组织的几次童子试后都没有考过，现在年过二十，看来科举与自己这辈子无缘。 为了养家糊口，周正在隔村吴家沟谋了一个私塾活计，以教习吴家那帮族中子弟。 一谈起吴家，大家都知道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富家大户，听老人说吴家祖上是跟随朱元璋打天下，后来随军入川，组后定居在蓬州，经过两百多年经营，吴家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富家大户，光是吴家祖上留下的公田就有500多亩。 本来以为就会这样平平安安的渡过这一生，谁料到在一个月前，突然风闻土暴子占领蓬州城，随后分兵劫掠打粮。 吴家沟是远近闻名的富家大户，土暴子一来，就冲向吴老爷家，索要黄金白银粮食。 吴家一门十几口站在院子中间，被土包子们围住，吴老爷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突然看到这伙强人闯进来，虽然胆颤心惊的，但黄金白银那可是自己心肝宝贝，除了愿意捐出500担粮食，100两纹银外，其他什么的都不愿意给。 土暴子认为吴老爷给得太少了，以吴家的声势，怎么才给这样一点粮食呢？ 一个凶神恶煞的冲过去，左右开弓，将吴老爷打倒在地，然后一脚踩在吴老爷的胸上，口中骂道：“老不死的，给脸不要脸，老子给你说了，除了1千担粮食，老子还要1千两纹银，记住了，少一个子都不行，你以为你打发叫花子呢？ 告诉你们，我们是义军，替天行道的义军。要不，你想不想给我们行行大义？” 吴老爷打得满身是血，但一个劲声言家里面只有这点粮食，没有那么多钱。 而看到吴老爷被打，家里老少哭成一团，吴家大女儿妮子年方十八，看见土暴子如此折磨自己父母，想扑过去与流寇拼命，几个样子猥琐的流寇看到这个样子，几个人围过去，然后光天化日之下，在众人一片骂声将吴家闺女**了。 吴大小姐眉清目秀，高高大大的，远近闻名的美人儿，周正就曾经暗恋不已，梦里的才子佳人的佳人就是吴大小姐。但因为身份悬殊，自己只敢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再加上为了顾惜教书先生这碗饭，只有暗自压抑自己。 想不到吴大小姐就这样在自己眼前被几个土暴子**了，周正甚为愤怒，但面对土暴子明晃晃的大刀，最后只有不了了之。 吴老爷声嘶力竭，想到自己被打，女儿被**，如此自己祖宗积攒下来的这样一点名声毁之一旦，虽然在流寇强逼之下，但还是声嘶力竭，就是不愿意给钱。 流寇走了，吴家逃荒了，周正也失业了，回到老家，想到吴家就这样败了，吴家大小姐就这样被**了，长叹短嘘的。 年前听说知县要求各乡各里要求推荐后生，本来里长已经推荐周正，但周正正在气头上，当即否决。 今天赶场一看，过去几个不如自己的已经成为衙役，其中一个是未来粮长（乡长）人选。 这粮长（乡长）可管着周围十里八里，组织乡里税赋征收，进行乡里民事调解。 周正感到非常懊恼，一直打听未来动向，暗自决心一定要在清丈土地，登记户口上面展示自己才能，到时候成为一个乡长什么的。 ; 第43章 清土地清户口 中国古代税赋主要来源于田赋、丁赋，如此施政重点就是田亩、土地问题，因此，新政中清丈土地，清理户口就显得尤为重要。 相比清理户口，清丈土地就显得简单多了，毕竟土地不会动，而人口会动，就像前世那样，科技那样发达，社会上还有很多黑户口。 因此，两清工作同时进行，在流民安置，税赋征收取得明显效果之后，两清工作正式开始。 自古以来老百姓的想法都非常淳朴，那就是交税纳粮，天经地义的。 看到官府派出人员清丈土地，清理户口，一个个虽然想占一点小便宜，但被揭穿之后，大多数都催头丧气的，好像做错事情似的。 清丈最难搞的就是那些大户人家，这不他们刚好遇到一个权贵之家。 刘家是本地大户，其祖上更是当过知府，可以说一方豪绅，也是一个非常难啃的骨头。 平时刘老爷根本不搭理下等官吏，更不要说如周正这样的穷读书人，有事都是让管家刘全与大家说话。 从最远的村口开始丈量，先查看鱼鳞册上面是否登记，询问一年能打多少粮食，按照土地贫瘠分为三等九则，最后丈量土地面积，最后登记户主名字，将其结果登记在铅字印刷的《土地册》上。 为了保证公正性，本村的保甲长、户主、佃农则在旁边看，由其他村的保甲长进行清丈。 大家抱着捞钱的目的，最先非常公正，严格按照《新政要典》要求进行清丈。 看到自己多出几亩水田，多出几亩旱地，一般老百姓自认为倒霉，笑着呵呵呵嘴，也就认了。 但在远处的刘家大管家刘全则不这样认为，若按照这样搞下去，刘家至少要多出千亩土地，多出40个壮丁。 这还是补交的，将来每年交纳粮食更多，看到风向不对，刘全连忙跑去找刘老爷报告，寻求应对之策。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贿赂，刘全拿了20多两纹银，暗自塞给周正，希望能够通融通融。 那人钱财**，看着这20两纹银周正胆战心惊的，虽然过去贪财要命，但这次还是不敢收取。 别的不说，自己隐隐约约的感到知县是要真的清丈土地，清理户口，清查工商。 想到这里，周正板着脸加以推辞，而刘全则认为根本不给面子，两人当即闹翻，刘全扬言要告发周正等一干人等。 看到要告自己，周正等人也发了狠凡是刘家的田地一律加严。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刘家虽然有权有势，但只是一个落魄的官员家庭而已。 看到周正如此明目张胆整治自己，刘老爷气不过，当即带着十多个衙役将周正等人团团围住，要周正等人认错，要周正更改丈量数据。 周正即便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啊，当场拒绝。 双方大打出手，在马潮率领骑兵大队赶到时已经人仰马翻，血流成河了。 逮捕进行着，刘家庄丁虽然威猛，但怎么是官军的对手，包括刘老爷在内的四十多个庄丁全部逮捕归案。 知道斗争复杂、艰难的杨磊当即大做文章，声言刘家平日抗拒税赋，为地方一霸，今天刘家更是带头闹事，行为实在可恶。 当即发挥炒家知县的作用，对刘家进行炒家，然后根据伤势大小不同，分别给予一定数额的抚恤。 在强力推行下，足足花了3个月时间，在春耕之前完成土地清丈工作，其中耕地面积超过20万亩（史书记载，明朝四川耕地面积沿袭明初的1300万亩，而现代农作物面积1万万亩，如此可以看出巨大的增长空间。 而1300万亩耕地面积主要来自于洪武年间统计数据，经过数百年发展，明末四川耕种面积应该大幅度提升），这可比洪武年间清查土地多了6成。 人口超过12万，其中壮丁超过3万，也是鱼鳞册上2倍（人均耕地1.6亩）. 这可远远高于过去预期，明朝自洪武二十五年进行大规模土地、人口统计之后，后来土地清丈、人口统计都流于形式（而四川在明朝时期人口得到突飞猛进的增长）. 看到这样一个真实结果，杨磊感慨不已，一年田赋可以征收到1.6万两纹银（或2.4万担粮食），丁赋可以征收到1.5万两纹银。 杨磊盘算着，看来若善加建设，将来定能为自己提供稳定的粮饷来源。 要增加税赋，就是增加土地耕种面积，南美农作物还没有大规模种植，丘陵、山区还没有得到大规模开发。 现在开发的多是平原地区，多是山沟，多是过去流民抛荒土地。 抛荒土地耕种非常麻烦，常常需要数年之功才能成为上好耕地。 第一年耕种收获有限，两三年以后收成才会慢慢好起来（小的时候父母曾经开过荒，稍稍有点了解）。 这是旱地，相对来说还要好一点，如果高产水田那就更加困难了，水田即便一年一季，收成也是旱地的数倍。 相对旱地，水田要求更高。 水田需要先平整，然后筑好田坎，等待春雨的时候将周围的水引入之后，然后找来牛翻地，连番几遍如此就成为水田了。 在八十年代中期全国施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农民积极性颇高，很多地方都兴起练水田高潮，也就是将旱地改为水田，如此收成翻翻，但民众辛苦也翻翻啊。 这不，在这年三月中旬下了一场春雨，密集的雨点脱过斗笠躺在脸上，杨磊披着一件蓑衣，不顾电闪雷鸣的，高声叫喊着，督促将士们帮流民们练水田。 看到杨磊竟然如此拼，陈大叔挡住杨磊，责备道：“少爷，你小的时候就身体弱，不要受了凉生病，田里面碎石很多，有的还扎脚，你就不要干这个了。” 杨磊微微一怔，内心显得颇为不乐意，小的时候父亲练水田的时候自己也在旁边呐喊，看水，这不是剥夺自己劳动快感吗？ 看着漫山遍野都是劳动的人群，杨磊不满道：“唉，陈大叔，过去你们有天有地的，只因为我得罪了姚天动，让大家田地抛荒了，让我于心不忍啊。 手下上百个弟兄都在帮忙练水田，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不是不太好吗？” 陈大叔老婆是一个大脚女人，看到杨磊满脸都是雨水，劝诫道：“大人啊，说句不中听的话，你看你那有一种当官的样子，其他当官的都在衙门里面坐堂审案，你则带着几百号人来与我们普通农户练水田。 你啊，要不，你带几个人去看水，听公公说这雨大是非常大，但来得快去得快，若是不快点连田，不快点将水引入天里面，这田就练不好了。” 陈大叔一听，一面抬头忧郁的看了看天空，一面手上加了把劲说道：“媳妇说得对，大人啊，这雨虽然大，但大概只能下半天，若不快点练的话，到时候没有水就麻烦了。” 杨磊微微一怔，是啊，练水田就像打仗一样，争分夺秒的，而练田最最重要的就是水，练田自己可能不如大家，如何调度水，控制水别人大概不如自己吧。 ; 第44章 修水库 看了看旁边的大山，杨磊翻身上马，根据旁边山沟水势，分派人手前往各地，寻找低洼地带，扎好简易防洪坝拦住水道，等雨停之后慢慢将这些水放下来，如此不是事半功倍了吗？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山上打马走了一里多路，看到前面一个地方草木茂盛，前面护卫高声叫喊着，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约一亩地废弃水塘，大概是主人逃荒后没有人管理，地里面长着一人高的杂草。 水塘里面储满半塘水，捡起石块扔入水中，溅起一人高的浪花，看着周围有几条沟的水流正向塘中涌来，杨磊内心大喜，这个水塘在半山腰，若是储满水的话，如此足足可以练二十多亩水田的。 想到这里，安排身边护兵察看水塘，让人惊讶的水塘有一个半丈宽的缺口，水流正顺着缺口往外面涌出。 仔细想想，大概这个水塘年久失修，也没有人管理，如此才出现这种现状。 杨磊当即指派人员从周围运送土石方，围住缺口，免得这宝贵的春雨白白流走，误了民众练田。 水塘面积本来不太大，再加上杨磊招来三十多个兵丁，大家运土石的运土石，筑围堰的筑围堰，如此用了半个时辰终于筑起半人高的围堰，堵住缺口，看着水塘里面的水位逐渐上升，众人内心显得颇为自豪。 想起前世幼时父母练水田情景，杨磊也显得颇为兴奋，一面让大家继续侦测，建立围堰，储住山洪。 但没有等杨磊高兴多久，天边出现一道彩虹，春雨嘎然而止，杨磊骑着战马兴奋的回到屯田所，看到陈大叔等人一个个如打霜的茄子似的焉在那里，有的更是唉声叹息，若是多两头犁地的水牛，若是刚才再加把劲，那么这块水旱两季田就能够练成，到时候大家衣食生活就能稍稍好一点。 当听到杨磊找到一个水塘，水塘里面储的水足足可以练20亩水田的时候，众人显得颇为欢喜，有的更是跪下连连向杨磊表示感谢。 经过一天劳作，民众练出近四十亩水旱两季田。 旱地收成较少，水田一亩至少可以出产2担多粮食。 这对像陈大叔这样的流民来说简直比捡到金元宝还要高兴。 看到民众自发的感谢自己，杨磊显得非常得意，也决定好好帮大家一把。 两天后，杨磊带着十多个老农再次来到水塘的时候，这两天沟下面的民众为了练成水旱两季田，不断挖掘缺口，水塘里面的水早已经被放光了。 有一个六十多岁须发皆白瘦小老人指着水塘，向众人谈起这个水塘的来历。 在年幼时老人的曾祖父说这个水塘乃南宋年间修建，在洪武年间进行重修，但在那之后由于没有人出头，如此慢慢的年久失修，逐渐废弃了。 想不到杨磊这次竟然因缘巧合发现水塘，带领三十多个民众重新筑堰，虽然储水不多，但也在沟下练成三十多亩水田。 众人听后感慨不已，大家口口声声感谢杨磊，感谢上苍，有的更是激动得跪下，弄得杨磊手忙脚乱的。 仔细看了看周围地势，杨磊笑着说道：“各位乡亲，大家也看到了，这个水塘处在两山环绕之间，周围山洪多流到这水塘之中，若是经营得法，完全可以保证下面上千亩田地旱涝保收。” 众人不信，这水塘明明只有一亩多大的面积，杨磊怎么口口声声说保证下面四五百亩田地旱涝报收呢？ 陈大叔害怕杨磊开荒腔，暗自用手戳了戳杨磊。 杨磊信心满满的说道：“当然，若只是整修这水塘，装上闸口，如此最多保证一百多亩田地而已。 大家请看，这山沟很深，若是我们将这堰塘再筑高两人高，到时候只要再多储备一人深而已，储水足足超过四五倍，如此完全可以保证下游灌溉啊。”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有的抓耳饶腮的点头表示同意，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呢？周围荒废，面积散得也颇宽，每加高一尺，储水量就成倍的增加啊。 修建水库最重要的是需要钱粮，不论如何需要千余担粮食，现在天灾不断，粮食连年歉收，再加上土暴子掳掠，让这些流民如何搞到一千担粮食？ 还有人力，有人认为至少需要发动下游四五百民众足足干上一两个冬天，虽然劳力不缺，但大家干重体力活吃不能太差。 有的更是建议官府征发劳役，在古代民众除了正常的田赋、丁赋之外，最大的就是劳役，有的更是征调到外省，搞得家破人亡的。 征发劳役？杨磊想想，断然加以否决。 并不是缺劳力，而是缺少相应的补助而已。 现在只是对水库进行返修，工程量非常至少，百余人干上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根本不用考虑。 修建水库也要等到冬天，到时候地里粮食早已经收上来，流民口粮无虞，再加上冬天农闲，完全可以征发本地劳役。 若是水库修成，下游田地旱涝保收，不像现在这样担心什么灾荒。本着谁受益谁付出的原则，完全可以采用摊派的方法，摊派给下游田地主人。 按照每亩地十个劳力作为原则，若是家里面有壮劳力的，完全可以就地服劳役啊。 若是没有的，或者劳力少的，则雇佣其他贫民、流民帮忙修建啊。 除此之外，水塘建成之后，水塘面积也增加到六七亩，完全可以承包给周围的富户，在水塘里面种植莲藕，或者养鱼什么的，如此一年收成并不比这六七亩田地少。 当然，官府也不是没有任何表示，对那些家中没有壮劳力，也无力雇佣外人的家庭，官府进行一定补助。 自古以来官府都是这样运作的，现在听杨磊提起，想到将来丰衣足食的，大家一个个连连点头，有的更是磕头标识感谢。 修路筑桥建水库，在历朝历代都是仁政。 听着大家商讨如何修建堰坝，将来如何修建水库，看着大家一张张热烈的脸庞，杨磊思索再次回到前世。 在前世老毛的评价分为两极，大笑约进小跃进三年自然灾害人民公社特殊时期常常成为大家攻击的靶子，很多五毛们水平实在有限，不知道如何为老毛辩解，也对老毛功绩不太清楚。 实际上老毛有一项足以彪炳史册的功绩，那就是大修水库，在大笑约进过程中，除了大炼钢铁等祸国殃民的政策之外，有一项足以改变中国地里面貌的善政，那就是大修水库。 大修水库之后，在各地建立大大小小的水库，通过水库调节，很多地方变成旱涝保收，就拿笔者所在的小山村，属于川北丘陵地形，在每条沟的最上方都有一个小水库，如此即便发生旱涝灾害，通过水库调节也可以保证民众最基本的生存。 作为穿越族，杨磊非常乐意让这一善政提前推行，以造福民众，免得民众在旱灾涝灾流离失所，无所依靠。 ; 第45章 车船－－沦为传说 就在杨磊志得意满，布置着如何安置流民修缮水库训练兵丁的时候，突然接到道台衙门信函，通知前线将领到顺庆集合。 杨磊带着曹章等人坐了一艘运送军粮的船只，用了一天一夜功夫赶到百里之外的顺庆府治所南充县城。 短距离行军最快捷的方式是骑马，相如县离南充不过一百里路，快马加鞭一天就能够赶到，而坐船则需要一天一夜时间。 为了考察未来水路运输军粮的可行性，杨磊决定耽误一点功夫，坐着一艘运输军粮的船只顺流而下赶到南充县。 嘉陵江到了相如县城就算中下游了，水流非常充足，但水路弯弯折折的，险滩甚多，行船也颇为不易。 七八个水手拿着长一丈的划桨吃力摇着船只，不时避过险滩，现在还没有立夏，天气还有一点寒冷，但水手们一个个敞开上衣，划得颇起劲。 杨磊也划了一段距离，摇了摇头，虽然短时间内划桨没有问题，但时间长就感到手臂酸痛。 想了想，看着旁边的船老大问道：“哥子，宋朝年间不是有一种楼船吗？ 当日洞庭湖盗贼作乱，岳武穆率部征讨，就曾经缴获了两艘。 这车船听说不需要划桨，脚踩就可以，行动迅捷，又非常省力气，为何我们不多多建造几艘呢？” 船老大拍了拍脑袋，仔细想了想说道：“大人，好像说岳传里面有谈起当日岳武穆俘虏杨么车船这种事情? 这车船是怎么回事情，师傅们没有讲，好像是将水车安装在船上。 踩动车轴，这车船行动如飞，但具体怎么造，师傅没有说，小老二也不知道。” 看到大家如此闭塞，杨磊除了望江叹息之外，就是希望能够多收集古书，召集更多能工巧匠，制造属于自己的车船，以便在未来能够纵横于大海之上。 船上虽然颇为颠簸，但比起骑马要舒服得多，特别是在晚上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第二天上午赶到顺庆府治所南充。 正准备将随身腰牌交给门房查验的时候，被门房殷承柞看到，远远的拱手道：“杨知县，你离得如此之近，怎么来得如此之晚，刚才大人就对杨展参将说将军有点轻慢他呢？” 杨磊呵呵笑道：“殷书吏，天地良心，下官怎么敢轻视三品大员。” 殷承柞呵呵笑了笑，带着杨磊来到大厅，杨磊也老老实实的先向坐在上首的川北参政龙文叩头请安。 看到杨磊离得最近而来得最晚，川北参政龙文光瘟怒道：“杨磊杨绍穆，你离得最近怎么来得最晚？ 刘总兵接到消息星夜兼程，连夜赶到府城，而你现在才来，这是什么道理？” 杨磊内心一惊，刘佳印明明是副将，怎么升为总兵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杨磊再次叩头请安道：“老大人，小的怎么敢对老大人不敬啊。 老大人见谅，接到道台衙门信函之后，小的可是连夜坐船，中间没有半点耽误赶到的啊。” 听到杨磊是坐船来的，龙文光显得更为恼怒道：“老夫一再告诫尔等，要你们立刻赶到老夫大帐，你慢腾腾的坐船，这是什么道理？” 杨磊一听，脊梁上冒冷汗，这个龙文光今天怎么啦，但还是叩头道：“老大人，下官只是一个副榜举人，被大人提拔为百总、把总、千总、署理知县，大人对在下恩比天高，下官感激不尽怎么敢轻慢呢？ 老大人明鉴，这次末将坐船前来，主要是研究车船制造。” 顺庆知府史谨宸满脸鄙夷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杨磊啊，你是读书人，是堂堂的一个七品知县，怎么不务正业，一天到晚做匠人。” 杨磊拱手道：“大人，只要对民众有利的，在下不以其卑鄙而不为。 各位大人，各位将军，大家很多都来自苦寒之家，当然明白民生之艰难。 民众最担心的还不是税赋之重，田赋、丁赋如果重一点，大家大不了多吃一点野菜充饥，大家吃树皮吊命。 民众最担心的就是征发徭役，如果被征发徭役，亲人几个月，几年不能相见是常事，有的更是生离死别啊。 这次领军，下官看到各部都有征发劳役，运输军粮,各位，如果说兵丁辛苦，那些征发而来的劳役更加辛苦，可怜啊。 下官有时再想，若是我们建立众多车船，以水军作为粮道，如此民众也可以安居乐业啊。” 史谨宸脸青一块紫一块，不好发作。 龙文光想了想，说道：“杨磊，老夫广西人氏，也是靠近大江大河的，但也没有看到过车船。 难道车船这种造船工艺失传了，你说说，你研究是否有眉目了？” 杨磊抬起头，擦了擦脸上汗珠，杨磊说道：“回老大人，这两天学生一直翻阅各种古书，希望寻找各种蛛丝马迹的。 这车船乃唐朝李皋所造，在《旧唐书》卷131《李皋传》有以下记录：“常运心巧思，为战舰，挟二轮蹈之，翔风鼓浪，疾若挂帆席，所造省易而久固。” 南宋名臣李纲也曾经制造了一种飞虎战舰，“傍设四轮，每轮八楫，四人旋斡，日行千里”。楫就是翼桨，每个轮置有八个翼桨击水，李纲曾经利用飞虎战舰检阅水军。 当年岳武穆讨伐杨么的时候，曾经令木匠都料高宣八车船。 这些都记录于史册，但怎么如今能工巧匠不能制造，如此末将这次特的坐船考察，希望能够造出这种车船。” 边说边想，杨磊感到眼前一亮，这车船大概是现代船只的雏形，现代船是螺旋桨，通过内燃机驱动，而古代车船则是水车，通过人力驱动。 就在这时，上首一个身材高大的将领叹息道：“杨将军所虑不无道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若真正能够实现水军运输粮草，若能够大量建造车船，真的是功德无量啊。 杨将军，请问这车船制造可有眉目了？” 杨磊一打听，说话的是杨展，刚刚升为参将。 杨展乃武进士出身，嘉定府人士，为川中名将。三个月前只身前往保宁府百丈关招揽王朝阳部叛军，勇气可嘉。 看对方公开为自己说话，杨磊也不能少了礼数，抱拳回答道：“老将军相问，末将只有照实回答，如果只是车船这种形式，应该没有多大难度，但若要保证设计合理，能够适应各种大江大河的，做到古书所说的日行千里，则非数月之功。”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不已，龙文光铁青的脸庞稍稍和缓，挥手让杨磊到最下首坐下。 ; 第46章 韬光养晦 大家轻声说话，其他将领陆陆续续到达，而龙文光对众人好言安慰，而不像训斥杨磊那样训斥众人。 众人到齐之后，龙文光令人摆出香案，拿出一卷裹好的黄色圣旨。 众人大惊，大家纷纷跪下，三呼万岁之后，龙文光站在上首高声念着圣旨。 圣旨是瞎给龙文光、刘佳印的。 圣旨上说巡抚陈士奇书生带兵，荒废军务，致使土暴子在川北坐大，罢黜其四川巡抚职位。 而参政光与暴子作乱的时候调度有方，大败土暴子，光复州县，升任为四川巡抚。 副将刘佳印调度有方，升任四川总兵。 众人三呼万岁之后纷纷站起向龙文光、刘佳印道贺。 两人显得志得意满，连连颔首称是。 众人重新坐下，龙文光看着下面一字排开的众多将领，指着地图道：“各位将军，这几年局势大家都或多或少有所耳闻，如今李自成已经在称帝，率领所谓的大顺军东征，企图推翻我大明正统。 张献忠现在已经攻占夔州府，现与我参将曾英，参将赵荣贵所部对峙于万州城下。 李自成、张献忠过去入寇我四川虽然被挡住，但现在局势越来越严峻，不但土暴子在川北坐大，致使我们根本不能出兵陇西牵制李自成等流寇，也不能在川东挡住张献忠从鄂中入寇，可以说我四川处于一片风雨飘摇之中，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自今日以后大家需要兢兢业业，勇于任事，万不可想过去那样拖拖拉拉的，辜负陛下之重托啊。” 众人一听，连忙抱拳称是。 这龙文光如今圣眷正隆，否则的话也不会连升数级，跳过布政使，巡按使，都指挥使这些方面大员成为四川巡抚啊。 龙文光在众人中间边走边说说道：“前任巡抚陈士奇对大家过于宽松，你们一个个骄兵悍将，有的根本不听调遣，造成指挥失灵，给土暴子有可趁之机。 从今日起，老夫掌兵，若再有不听号令的，老夫随时请出王命旗牌，定斩不赦。” 陈士奇新官上任，中国官员讲究新官上任三把火，现在气势正旺，众人怎敢违背，大家纷纷拱手称是。 龙文光不断交待号令，众人纷纷拱手称是，表示服从。 临到最后，龙文光瞪着杨磊道：“杨磊杨绍穆，你年轻气盛，做事鲁莽，根本不考虑什么大局。 你在相如县种种行径，虽然是一心为民，但也成为土暴子攻击我大明的靶子。 土暴子一天到晚说大明苛捐杂税，一亩田收到2钱，3钱银子，说我大明贪官污吏横行，你刚刚上任就斩杀5名小吏。 你看看，你虽然一心要为民众做好事，但现在居然成为土暴子攻击靶子。” 杨磊大惊，这是什么混账逻辑，虽然如此，但还是拱手道：“巡抚大人教训得是，下官记住，将来如果有什么事情必然面禀大人，然后按照大人意思做事。” 龙文光显然也怔住了，杨磊过去都有千条理由万条理由的，怎么今天居然这样就服软了。 沉思良久，龙文光说道：“杨磊，老夫知道你深获民众喜好，但你本川中人士，若在地方担任官员，与朝廷制度不合。 这样吧，你先继续署理知县，等一年半载的，你就专任步兵千总。你年轻气盛的，主政一方毕竟有所欠缺。 你的长处是领兵打仗，到时候也可以追随老夫，战场立功。” 杨磊一听，连忙拱手称是。 回到客栈，杨磊给前任四川巡抚陈士奇写了一封长信，托人送去，然后连夜回到相如县城，一门心思放在扩编军队，放在对飞虎战舰，放在鸟铳改良方面。 去年杨磊已经升任千总，统辖一部，包括两司兵马（相当于一个团）。 任命文书早已经下来，但杨磊一直没有进行扩编，现在看到县政逐步并入正轨，而张献忠即将入川，杨磊决定扩编军队。 聘请樊明善为帮办，帮忙襄理军务，兵马由过去的3个步兵大队1个骑兵大队扩大到7个步兵大队1个骑兵大队，几乎扩张一倍左右。 其中杨皋统辖第1、4大队，郭崇烈统辖第2、5大队，姚之珍统辖第3，6大队，曹章统辖亲兵大队，马潮统辖骑兵大队。 现在兵荒马乱的，各地流民甚多。 而步兵营这三个月不但纪律严明，帮助流民修建茅屋，帮助流民屯田，地方上很多成年壮丁也颇为羡慕。 听到步兵营扩编，大家纷纷参加，如此扩军特别顺利。 杨磊每天除了亲力亲为监督各项新政落实之外，就是训练军队。 由于部队规模扩大，杨磊不可能像过去带步兵大队那样亲力亲为，对每个兵士手把手训练。 扩编之后，杨磊主要通过逢一、逢五教导军官的方式对将士们进行演练。 提拔的中小队长大部分来自于去年的步兵大队，经过半年多军旅生涯，现在提拔为小队长、中队长，很多明显不适任。 大家虽然可以按照杨磊的模式进行将士训练，但自己训练与自己被操练完全不一样，为了训练这些中下级将领，杨磊决定搞出一个教导队。 这天逢周一，各大队的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一早赶到校场，一个大队一块，点卯之后大家围成一个大圆圈坐好。 杨磊先让大家说说升官的感觉，这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大家虽然训练时如同一头老虎，但若要当场讲解，那实在有点难度。 大家抓耳饶腮的，支支吾吾的，竭力想表达自己的意思，但语句吞吞吐吐的，根本不连贯，意思表达不明白。 郭宁饶着耳朵，表示自己感谢，过去自己跟随父母帮地主种地，三餐难以保证，现在被提拔为中队长，家人不但有面子，而且还用自己的安家费买了两亩地，现在是半自耕农了。 陈应宗吞吞吐吐，但难掩心中的不安，过去当普通兵丁逍遥自在，现在被提拔为小队长头痛如麻，这个说自己训练不到位，那个说自己处理不公平，让人感到颇为气恼。 ….. 杨磊不时听着，有的时候点点头，看到大家都说得差不多后，杨磊笑道：“兄弟们，这个我也遇到，不骗大家，刚刚升任大队长要求组建新军，我也茫然不知所措。 各位，我如何做到的等下讲，我们先让原来做得比较好的小队长、中队长、大队长给大家讲讲，我们要做好帮传带。” 众人一听纷纷鼓掌，在一阵哄堂大笑之中，郭崇烈、姚之珍、马潮等人被簇拥上台，他们事先根本没有做任何准备，临时抱佛脚，讲解当小队长、中队长、大队长的心得。” 众人不理解的，可以提问，众人遇到障碍的，可以提问，大家最先颇为拘谨，但万事开头难，在杨磊点名、带动之下，大家慢慢放开了，纷纷举手提问。 如此足足用了一个半时辰，杨磊才做总结，告诉大家军队里面提拔人员，就是将人从合适的岗位提拔到不合适的岗位，这个需要学习，需要总结。 众人最先不理解，杨磊解释，比如郭宁过去是一个小队长，成绩有目共睹，但现在让其干中队长，中队长与小队长职责不一样，工作方式不一样，若完全按照小队长的方式处理问题，那就不合适了。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杨磊当即发布步兵条例，这是这几个月练兵心得，规定把总、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的职责权限。 规定训练、行军、打仗需要注意事项，规定如何处理与上级，下级之间关系。 众人仔细听着，虽然一些人不识字，但看到列举的一些实例，看到现场模拟演练，众人感到非常新奇，大呼过瘾。 在那以后，每逢一、五的日子，杨磊都召集各级军官学习，随着时间推移，学习范围变得越来越广泛，先是如何成为中下级军官，再就是兵器知识，各项兵器使用方法，练兵纪实等兵书，现场模拟对抗演练等等。 大家兴趣非常高，即便像黄狐这种半天私塾都没有读过的，尽然比其他人更加刻苦。 当然，杨磊也不是甩手掌柜，训练工作再交给大队长们之后，每月也会进行一次对抗演练，围猎训练，以检验训练效果。 在杨磊全力练兵的同时，历史按照自己的脚步不断上演。 ; 第47章 不可逆转的历史 外面血雨腥风的，即便现在天气转入三伏天，还是让人感到一股股彻骨的寒意。 先是传来李自成率部攻入北京城，崇祯帝在煤山自尽，统治中国278年的大明王朝丧失在北方的统治地位。 崇祯帝遇害刚好发生在四川巡抚更迭之时，前任巡抚陈士奇交接完成正准备带着家人、幕僚回到故里，突然听到崇祯帝遇害之后，恸哭失声。 其时张献忠已经率领流寇进入四川，与官军对峙于万州，而龙文光则督率川军主力驻防达州、蓬州，防备土暴子反扑分身乏术，整个四川局势可以说危如累卵。 陈士奇认为自己十年前曾经当过重庆守备，自愿坐镇重庆，等待形势稳定之后再回到老家。 但大局已经不可挽回，张献忠率领二十万大军顺流而上，击溃曾英部，连克梁山、忠州和涪州，在这年六月中旬逼近重庆。 为了阻扰流寇进犯重庆，陈士奇督率大军进入铜锣峡，以挡住流寇水军，阻扰流寇西进，双方激战三天三夜，张献忠不能胜。 听到张献忠率领大军逼近重庆，新任四川巡抚龙文光召集众将议事。 考虑到川北土暴子虽然人多势众，但其志向不过是打家劫舍的，难有大的作为。 而张献忠可是火烧中都凤阳，处死襄王、楚王的流寇，现在已经称帝，建立六部，如同李自成那样要与大明争夺天下。 龙文光决定留下守备谯应瑞、冯有庆率领顺庆军分别驻守顺庆，力保后方不失。 亲率与四川总兵刘佳印，参将杨展、曹勋等部数万余大军沿着嘉陵江而下，救援重庆。 而杨磊因为在上次与土暴子作战中表现突出，也奉令出征。 杨磊知道成都迟早将被流寇所占，但军令如山，还是不得不率部出征。 还没有等到大军出发，突然传来消息，重庆失守，流寇兵分三路进攻成都的消息。 原来就在大家以为流寇被堵截在铜锣峡之际，张献忠突然率领三千精骑翻过数百里崇山峻岭，突然出现在上游百里开外的江津，夺取上百艘船只，然后率领数百艘船只沿着长江顺流而下，逼近重庆东面的佛图关。 巾帼女英雄秦良玉率部来战，为流寇所败，趁着秦良玉三千白干兵逃窜之际，张献忠义子张可旺率部占领佛图关，大军逼近重庆。 明军全线败退，逃回重庆城，流寇趁势对重庆进行合围。 重庆三面环江，嘉陵江、长江、岷江在此交汇，地势十分险要，张献忠二十万大军虽然将重庆围得水泄不通，但重庆军民信心满满，认为流寇想要攻破重庆定然难上加难。 张献忠第一天虽然督率各部攻城，但守军防守非常严密，激战一天，流寇被击溃。 张献忠不愧一代枭雄，在遭到挫败之后突然心生一计，让手下将士挖掘周围坟墓，抛弃坟墓里面的尸体，一个个顶着厚重的棺材板冲到城墙下面，在鸟铳掩护下拼命的啄城墙。 古代民众希望死后在地下如同活着那样幸福美满，只要家境好的都砍伐最好的木材做最好的棺材。 棺材板不但厚，而且粗大，寻常垒石、滚木扔在上面，很难杀伤躲在棺材板下面的民众。 双方激战一天，流寇伤亡有限，但在城墙下面挖掘数个大的洞穴，用木棒支撑着，防止垮塌。 张献忠令人将数十担火药运到挖掘洞口，这天早上上百火箭手突然站在城墙下，一支支点燃的箭矢迅速的点燃火药，连续发出几声地动山摇的大爆炸之后，重庆城墙坍塌十余丈宽。 张献忠义子张定国、张能奇分率大军突然爬过坍塌下来的瓦砾，杀上城墙，守军何曾见识过如此威力爆炸，大家未曾料到流寇这样早的攻入城中，虽然竭力反抗，但还是不敌如虎似狼的流寇，六月二十日，川东重镇重庆城宣告陷落。 重庆城失守，张献忠杀死明神宗朱翊钧第五子瑞王朱常浩、前任四川巡抚陈士奇、关南兵备副使陈纁、知府王行俭、巴县知县王锡等大明官员。 重庆就在手中，张献忠显得意气风发。 过去也曾经两三次入川，但一路之上被官军追赶着逃逸，甚是窝囊。 这次入川，本来以为川人会夹道欢迎，但想不到川人还如过去几次入川那样抵抗激烈。 先是在万州抵抗三月之久，张献忠进退不得。 这次若非张献忠率部偷袭江津得手，谁知道又要打到猴年马月的。 为了发泄怒气，更为了震慑川人，张献忠残忍的将那些不愿归附自己的俘虏全部砍断右臂，免得将来追随官军与自己做对。 自认为此举已经悲天悯人了，过去对不愿归附的军队，张献忠常常杀戮，而这次只是砍断右臂而已。 在占领重庆之后，张献忠留下都督刘挺举守卫重庆，以左军都督马元利、降将刘进忠进攻合州，以攻略川北重镇顺庆。 以右军都督张化龙率部攻打川南的泸州，而亲率大军逼近成都，大有席卷四川之势。 众人张目结舌，明军可以说在重庆集结重兵，怎么不到数日功夫就被攻破了。 从道台衙门走出，杨磊更是左右为难，历史上张献忠屠四川，那是言之凿凿，如此看来成都不可守，四川必然陷入大乱之中。 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下来，那必须要有一片属于自己的根据地。 杨磊没有办法，只好留下帮办樊明善、姚之珍率领第3、6两个大队驻防相如县，亲率5个步兵大队、1个骑兵大队随军前往。 虽然如此，但杨磊以各大队散落在地方追剿土暴子残部为由，不但行动迟缓，而且在路上走走停停的，有的时候更是惩治一些贪官污吏。 让人惊喜的，听到杨磊率军出征，陈怀西及其好友马孙鸾都被忽悠随军出征。 陈怀西、马孙鸾过去都舞枪弄棒的，若得到两人鼎立襄助，势必如虎添翼。 但另一方面杨磊又感到颇为为难，两人看到大军行动迟缓，有时都颇有怨言。 而此时，川省内乱加剧，龙文光无暇估计行动迟缓的杨磊等人了。 ; 第47章 各怀鬼胎 原来，听到大西军占领重庆，瑞王朱常浩、前任四川巡抚陈士奇等相继被张献忠处死之后，成都官员颇为惊慌失措，一个个跑到蜀王府请求蜀王朱至澍出财货，招募死士，向东杀贼。 而蜀王朱至澍也打起小九九，过去在王府被巡抚衙门、按察衙门如同囚徒一般看管，出一次王府还需要千里之外的皇帝批准，这不是开玩笑吗？ 大家一天到晚胆战心惊的，害怕被地方衙门抓到辫子告到京城，受到惩处，过去一直小心度日。 现在崇祯皇帝已经驾崩，天下无主，四川天府之国，一向有扬一益二的说法（即古代中国最富庶的地方是扬州，其次就是益州），地方富庶，民众殷实。 相对于其他各地藩王，蜀王名声一向教好，不但结交各地文士，多次被皇帝称为蜀秀才，这几十年与地方也没有太大龌蹉。 现在听到张献忠攻破重庆城，兵分三路扑向成都，蜀王朱至澍与内江王朱至渌商议之后，在七月上旬召集院司道府各级官员及满城绅士，大家一起到蜀王府承运殿议事。 作为一名相当于软禁的高级囚徒，除了薨后（王爷死的说法），永远也不可能走出蜀王府半步，蜀王朱至澍这次是志在必得，声言崇祯帝吊死煤山乃是误传，皇帝銮驾已经到了北直隶通州，现在向各地藩王颁发密旨，要求大家率领兵马勤王。 大家一则忧心重庆失守，张献忠三路大军现在正源源不断的扑向成都，二则忧心皇帝已经死于社稷，大明无主，山河破碎，突然听到皇帝没有死，要求各地派出兵马勤王，一个个满心欢喜，很多官绅声言自己就前往各地募师勤王。 现在四川政局正处于新老交替之中，前任巡抚陈士奇守卫重庆现在已经战死，新任四川巡抚龙文光则在数百里的川北重镇顺庆府，现在成都官位最高，权利最大的是巡按使刘之勃最先听到皇帝没死也颇为高兴，但稍稍细想感到情况不对。 大明皇帝对各地藩王防范甚严，即便有旨意巡抚衙门、巡按使衙门也应该接到消息，不可能蜀王府先接到消息。 再说了蜀王过去是一名高级囚徒而已，现在看其信心慢慢的样子，难道想趁乱掌握四川军政大权，若是如此恐怕将产生更大的危机。 刘之勃忍耐不住，当即站出来要求看皇帝所颁密旨。 看了蜀王府伪造的密旨之后，刘之勃声言乃伪诏，拒绝奉诏进京勤王的号令。 内江王朱至渌与刘之勃在承运殿你来我往争论不休，满城官绅意见两极。 很多官员认为蜀王伪诏，自己朝廷命官断不可从命。 很多乡绅虽然知道蜀王阴谋，但想趁势而起，大有作为。 需知道水涨船高，四川天府之国，自古有扬一益二的说法，再加上四川四面都是高山峻岭，现在虽然外有张献忠咄咄逼人，内有土暴子之乱。 但蜀王是天下四大富藩之一，若是蜀王拿出两百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到时候要兵有兵，张献忠、土暴子不难平定。 看到两派相持不下，巡按刘之勃由承运左门出了端礼门，跳入金水河中，口口声声高喊道：“蜀王谋反，我要见二祖列宗于九泉之下，向他们控告蜀王谋反。” 现在正值七月，天气炎热，再加上周围到处都是人，巡按使刘之勃怎么可能淹死，大家将其捞起来送入巡按使衙门。 但也因为这样一闹，蜀王朱至澍趁乱夺权的计谋落空，整个成都没有主事之人。 不能监国，蜀王朱至澍自知大事不妙，决定南迁到云南，在大明朝云南由黔国公沐家镇守，未分封皇子镇守，现在四川满地狼烟，蜀王朱至澍决定迁往云南。 听到流寇占领重庆，成都城内大小官吏一个个惊慌失措，若蜀王再南迁到云南，听到蜀王准备南迁云南，如此成都府将不攻自破。 蜀王朱至澍等人刚刚到达南门，守卫南门的兵卒发生哗变，一些兵卒公开劫掠蜀王府的丫鬟宫女，劫掠蜀王府的金银珠宝。 朱至澍虽然有几百个护院家丁，但怎么是如虎似狼兵卒的对手，蜀王朱至澍及其家眷全部被堵在城内出不来，迫于无奈，朱至澍只得摆驾回府。 由于蜀王朱至澍想浑水摸鱼，而巡按使刘之勃冥顽不灵，双方未认清大势，如此造成成都防守空虚，大西军细作趁虚而入进入成都，到最后里应外合攻破成都，这些都是后话，先按下不表。 龙文光是四川新任巡抚，对成都城内发生大小事情忧心如焚，一面焦急前线的战事，一面想方设法化解双方矛盾。 但形势则变得越来越复杂，特别是在8月初3，保宁府地方官员派来六百里快马。 原来在大家全力救援成都之时，李自成已经委派大明前辽东巡抚黎玉田为四川节度使，现在率领数万大军进入四川，其前锋辽东总兵马珂已经占领剑阁，正向绵州进发。 众人一片哗然，很多人更是张皇失措，不知如何应对眼前局势。 现在张献忠这个凶神恶煞从东面沿长江而上，进入四川，直逼成都。 李自成派出辽东兵马兵入剑阁，现在正沿着金牛道而下，趋向成都。 张献忠是狼，李自成更是虎，不但逼死崇祯帝，而刚刚收编的辽东兵马更是全国仅有的野战劲旅，其战力远非内地兵马所可比拟。 成都四面楚歌，困守孤城，流寇四面八方涌来，只要稍稍理智一点的就知道成都不可守了。 龙文光双眼紧闭，泪水从眼角留下，看着众人道：“各位将军，大家说说，李自成、张献忠多次入川都无功而返，这次奈何能够连战连捷，连克州郡，现在锐气势不可挡？” 想了想，参将赵荣贵刚刚从重庆前线败退回来，感触颇多，鼓足勇气回答道：“大人，在皇帝死于景山，可以说天崩地裂。 前几年李自成、张献忠还没有成气候，现在李自成已经占领北京，改元称帝，张献忠也攻克襄阳、武昌、重庆这样的重镇，也势力正旺。” 龙文光颇为震怒，但有气无力回答道：“我等身受皇恩，当然要誓死报效国家，要做大明忠臣啊。” 赵荣贵劝诫道:“老大人若非寻常官员如此也未尝不可，但老大人乃四川巡抚，封疆大吏。 四川又地处长江上游，天府之国，责任重大，当谋定而后动，如此上不辜负先帝知遇之恩，下不愧对四川一千万黎民百姓。” 龙文光强压着心头怒火，双手捏成拳头，隐隐做响，良久若有所思的问道：“你说说，当今之势，老夫该何去何从？” 赵荣贵略微沉思，拱手道：“老大人，各位大人，如今局势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四川随时都有可能为流寇、土暴子所倾覆。 如今流寇占据京师，皇帝自戕于景山，为今之势就是稳住军民士气，为今之势就是暂避流寇锋芒，以空间换时间。 待到将来民众搞清楚流寇真实面目之后，老大人再率领重新整编的精锐之师讨伐流寇，如此民众必然夹道欢迎。” 这分明是让大家保存实力，不要再救援成都。 还没等说完，龙文光豁然站起，暴跳如雷，令人将赵荣贵赶出帅帐之外。 ; 第48章 退敌良策？ 外面下着暴雨，由于帐篷临时搭建，很多雨点顺着缝隙落在帐篷里面，整个帐篷显得特别潮湿。 龙文光坐卧不宁，在帐中来回走动，突然掀起窗帘，远处电闪雷鸣，由于雨下得非常大，只能看见百步开外。 雨点不断打在地上，溅在地上，水珠不时溅起，即便站得远远的，长袍都被溅湿了。 从腰间爬出宝剑，扭头往里面一转，突然有缓慢转过来，迎着飞溅的雨点，龙文光将宝剑放在眼前，双眼紧闭，用手指擦拭着宝剑上面的雨点。 突然龙文光双眼睁开，狠狠的将宝剑插在地上，转身回到，一把推开案几，嚷道：“你们这帮龟儿子不让老子过了，既然如此，大家都不要过了。” 旁边经历司经历大惊，探头问道：“大人，你，你….” 龙文光狠狠的瞪了经历一眼，双眼寒光，吓得经历连忙后退两步，良久方才站稳脚跟。 就在经历目瞪口呆的时候，龙文光突然推倒案几，嚷道：“流寇即便千军万马，但又能奈我何？” 旁边四川总兵刘佳印提醒道：“大人，你，你没事吧？” 龙文光从座中站起来，走到刘佳印面前，轻轻拍了拍肩膀道：“没事，刘大人，老夫已经有退敌之策，即便张献忠狡猾多端，即便流寇千军万马，老夫既然有战胜流寇的方法。” 刘佳印不解道：“大人，敌强我弱，大人还需要三思而后行啊。” 龙文光发出一阵冷笑声，转头看了看下面经历司的经历道：“没事，快，快，快传郫县县令，老夫有了主意。” 众人大惊，张献忠大西军数十万大军，四川数万官军尚且无能为力，怎么一个小小的郫县县令就能够抵御流寇数万大军？ 让人惊讶的龙文光竟然信心满满，根本不给大家思索的机会，高坐大帐之中发布号令，督令各部进城。 …… 在这期间，发生一桩当时微不足道，但足以影响改变四川历史的事情，那就是当夜四川巡抚龙文光秘密召见了郫县县令赵佳炜。 现在大战正酣，龙文光急着见郫县县令，让人显得颇为惊讶，也没有人留意这一奇怪的举动。 一直落在后方的杨磊显得颇为惊恐，按照如今情势来看，成都早晚将要陷落，现在即便李自成部进入川北，川北丘陵纵横，想要逃命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如此走走停停，当感到成都城外的时候，流寇已经兵临城下，进不了城。 而此时四川各地援兵云集，有进入城内的，也有很多如同杨磊一般在城外安营扎寨的。 杨磊正好以此为藉口，率领兵马在离成都城30里开外的云顶城安营扎寨。 在南宋末年为了抵抗蒙古鞑子进入四川，南宋亢进将领余阶采用守点不守线的原则，依托地势特点，在四川建立抗蒙八柱，而金堂县的云顶城地处川东丘陵与成都平原交界之处，地理位置异常险要而成为抗蒙八柱之一。 外面骄阳如火，山下燃起一阵阵炊烟，想着张献忠屠川的种种传说，杨磊感到内心慌得厉害，不时拿着手中折扇来回扇过不停。 金堂县快班都头潘梦科也忧心如焚，拱手问道：“绍穆兄，你乃忠良之后，副榜举人出生，更是川中名将，你说说，这次流寇两路入川，这次流寇能成为气候吗？” 杨磊内心一怔，怎么自己成为川中名将呢？ 想想也就释怀了，自己率部大败土暴子，更是智夺运山古城，出尽风头，声名鹊起，一些人称呼川中名将也未尝不可。 想了想即将发生的历史，杨磊放下茶杯，看着众人道：“大明建国两百七十余年，可以说重病缠身，现在崇祯帝自尽于煤山，天下震动。 再看看我们四川，新旧巡抚交替，临阵换将，要想阻挡流寇两路大军难上加难啊。” 众人一片沉默，陈怀西问道：“绍穆兄，如此看来，难道这流寇成了气候不成？” 想了想历史发展轨迹，杨磊喝了一口茶，打开折扇，显得信心满满的说道：“兄台问得好？张献忠是占领过襄阳、武昌、衡阳等大城，但现在襄阳、武昌、衡阳等城市可不在张献忠手中哦。” 众人琢磨着其中意涵，潘梦科睁大眼睛，脸上荡漾着一丝笑容问道：“绍穆，你是说流寇不能成大事，既然流寇不能成大事，那么我大明可中心有望。” 杨磊摇头道：“唉，兄弟内讧，贼人在外面得利啊。自万历年间辽东鞑子气焰一天超过一天，看来我汉人又要面临当年蒙元入主华夏的窘境啊。” 众人大惊，有的更是连连摇头显得不信，建奴虽然兵强马壮，但是人数较少，怎么能够奴役我亿兆之汉民？ 作为一个历史爱好者，对满人入主中原这段历史还是略有所知。 持续数十年的小冰河时期，明朝各地粮食歉收，李自成、张献忠等流寇作乱连年不绝，明朝国策一直在攘夷与安内之间摇摆。 洪承畴、吴三桂、孔有德等等大汉奸鼎力相助，让满人如虎添翼，实力大增。 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满人运气太好了，满人攻打明朝的时候，李自成率先进入京师，使得满人能够与明朝残余势力结合，减少内部抵抗。 满人进入中国北方的时候，南明一心想划江而治，甚至率部夹击李自成部流寇，成为满人事实上的同盟军。 满人南下的时候，占据武昌的大军阀左良玉突然率部顺流而下要清君侧，南明不但内讧不断，而且还事实上成为满人先锋直捣金陵。 满人进入四川的时候，与张献忠部大西军交战，刚一交手就射杀张献忠，致使数十万大西军片刻之间土崩瓦解。 ………。 自己现在拥精兵千余，熟悉历史发展轨迹，若是善加利用，自保还是可能的。 想到这里，杨磊内心也有了主意。 杨磊一面派出斥候四处打探消息，一面坐好准备，趁势不利迅速撤回川北。 军中就是一言堂的地方，现在杨磊战功赫赫，说话就是命令，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但形势还是异常严峻，就连在三十里外云顶城的杨磊就感到成都城势如危卵。 ; 第49章 入成都 8月上旬，随着杨展率领三千兵马开进成都城内，全城开始施行宵禁之后，那些化妆入城的细作有所收敛，但大家秘密的隐藏在一些寺庙、道观周围，密谋更大的变故。 大家都知道问题严重性，但大家都束手无策。 看到大祸临头，蜀王府抛弃前嫌，拿出钱粮招募兵丁，但现在已经无济于事。 八月初五，张献忠率领二十万余人经过资阳、简阳、龙泉驿，率领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扑向成都城。 从早到晚，炮声不断，流寇如蝗虫般奔向成都，然后沿着城墙向四周流淌，慢慢的在城外形成里三层、中三层、外三层的数个营帐。 看到流寇杀到成都城下，四川总兵刘佳印、参将杨展等人率领万余兵马杀出城中，希望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但流寇兵强马壮，并且有近万骑兵来回驰骋，冲击着官军的侧翼，经过一天激战，刘佳印等人不敌被迫率部退回成都城。 看着流寇兵势如此之大，四川巡抚龙文光终于下定决心，下令郫县县令赵佳炜挖开都江堰，用岷江江水倒灌成都平原。 在修筑都江堰之前，成都平原是千里泽国，若是掘开都江堰，张献忠不得不率领兵马离开，那样成都城内官军杀出，定然可以大获全胜。 但在成都城外的杨磊不知道龙文光的阴谋，为了稳定军心，派出侦骑探听消息。 在成都城外刚刚站稳脚跟的张献忠当然不知道龙文光的阴谋，召集四个义子张可旺、张定国、张文秀、张能奇，丞相王兆麟、中军都督王尚礼，前军都督王定国，后军都督冯双礼等人商议攻城之法。 当日在重庆城下挖了几个洞穴，埋上炸药炸塌城墙杀入城中。 现在城内有数千细作，若再故技重施，也是轻而易举的。 这几天流寇不顾外面电闪雷鸣，暴风骤雨的，一队队官兵在弓箭手、鸟铳手掩护下顶着大木板扑向城墙，在城墙下挖掘地穴。 这个时候四川人不像现代这样多，在成都平原附近就有很多两人合抱的大树，然后令人剖开树枝，掏空之后装上火药，然后再用绳索将其捆在一起。 这大概相当于前世爆破筒最早模型吧，前世爆破筒装的是烈性炸药，有**，而张献忠制作的则是装**，虽然威力相差太大，但在十七世纪可以说是一个大杀器。 第三天，天空放晴，虽然道路还是泥泞不堪，但对攻城没有任何影响。 这天一大早张献忠骑在战马上显得威风凛凛，数十万大军站在身后。 随着一声令下，在近千弓箭手、鸟铳手掩护下，数百流寇抬着这些原始的爆破筒，将其插入挖开的地穴，点燃之后人员相继离开，爆破筒的火药相继被点燃，发出巨大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数十里之外都清晰可闻。 这种简易爆破筒虽然威力与前世爆破筒不可同日而语，但威力也是颇为猛烈，特别是对缺少防护的守军，其震慑力更是惊人。 每次爆炸，伴随着飞沙走石，地动山摇的，城墙上的官军有的更是把持不住跌倒在地。 看到城下流寇如此狡诈，竟然研发出这个时代简易的爆破筒，四川巡抚龙文光感到双耳欲裂，一面督促各部死守各个城墙，一面派出信使前往郫县催促郫县县令赵佳炜挖开都江堰之水倒灌成都平原。 但流寇攻城方法甚为猛烈，特别是到中午时分锦江楼倒塌，数千流寇如打鸡血一般的涌向缺口，刘佳印等人虽然率领官军发动反击，力保城门不失。 但这个时候那些潜入城中的流寇趁势发难，他们一边放火，一边高喊大西军杀入城中。 成都城墙蔓延数里，流寇是否攻入城中守城将士不知道。 现在听到城内喊杀声四起，火光冲天，大家都误以为城墙已破，全军士气大受影响。 听到城内喊杀声四起，满城火光冲天，众人纷纷高声嚷叫流寇已经攻破成都城。 蜀王朱至澍大惊，鸣钟召集蜀王府家丁，但很多人胆战心惊的，三千左右的王府中卫、王府护院集合的不过两三百余人。 看着身边只有这样一点人马，蜀王朱至澍唉声叹息的，但想到张献忠屠戮襄王、楚王王室宗亲数万人，也只得率领这三百多人杀出王府，向北安门奔去。 但听到成都城告破，成都城内乱兵四起，再加上流寇细作趁势作乱，王府卫队最先还人多势众，但越走越少，还没有走出一条街道，就被逃难官绅冲散。 冲散之后，蜀王朱至澍身边只有两个老迈太监侍候，其他的人不知去向。 此时，大街上到处都是奔跑的人群，流寇现在已经入城。 想到张献忠杀戮襄王、楚王的惨景，蜀王朱至澍浑身颤抖不已，带着两个太监逃命。 但过去蜀王与其他亲王一样被朝廷圈禁在王府，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虽然在成都生活了四十余年，但对外面生活还是颇为陌生，最后走投无路，只有老泪纵横，投进自尽， 蜀王府郡主朱淑颍要好多了，平日朝廷对亲王府郡主管得不那么严，平日喜欢舞枪弄棍的，常常化妆出门。 即便这样，外面乱哄哄的，刚出王府大门没有多远被行人冲散。 重新集合后，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两个侍卫，父王母后没有踪迹。 现在兵荒马乱的，大家哭哭滴滴的随着逃荒的人群向北安门奔去。 刚到北安门就看到城门已破，远远的看见千余流寇前呼后拥的杀入城中，众人害怕被发现，本想躲在门后面躲过一时半刻再做计划。 但流寇秩序非常乱，不时冲入民众家里面，搜索马匹，骡子等牲口，朱淑颍等人没有办法，被迫化妆之后企图逃出北安门。 这个时候流寇正在进城，城门显得非常混乱，朱淑颍混在人群之中逃出城门，除了城门之后向北边飞跑。 如此跑了一里路，大家气喘咻咻的，顾不得往日形象，一个个躲在田坎边歇息。 而正在这时，突然看到流寇巡逻，现在正打马跑来。 朱淑颍等人早已经惊慌失措，看到流寇兵马，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撒腿就跑。 而朱淑颍等人一个个锦衣玉袍的，一看就知道大富大贵之家，大家追杀过来。 为了保护朱淑颍，侍卫不断转身迎战，侍卫虽然武功高强，单打独斗功夫甚强，但面对蜂拥而至的骑兵，远非对方敌手。 朱淑颍等人跑了半里路，身边护卫也相继被射杀，看见流寇成扇形包围过来，朱淑颍双手紧握着一把宝剑，与丫鬟拥抱在一起，感到一阵绝望。 ; 第50章 英雄救美 看到前面是一个十五六岁穿着锦袍的美丽女子，脸庞白皙，正用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自己，张普内心一动，何不擒得作为自己压寨夫人？ 想到这里，张普示意大家退下，翻身下马，来到对方前面，大声叫嚷道：“小娘子，你们跑不了。 从了你家张爷吧，你家张爷现在是骑兵小旗，你若从了张爷，将来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一天之内亲人离散，生死不明，现在听张普如此说，朱淑颍异常恼怒，举起手中宝剑刺杀过来。 张普有心陪对方玩耍，接连躲避数下，突然看到对方招式使老，挥剑一挡，朱淑颍虎口崩裂，宝剑脱手飞出。 张普大喜，甩掉大刀正准备冲过来制住对方，突然感到不对，前面突然出现十余骑。 没错，这是杨磊所率领的侦骑小分队。 这几天，杨磊不是派出侦骑下山探听消息，免得大家说自己见死不救，影响士气。 今天一大早，听到成都城方向传来阵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杨磊感到大事不妙，亲率一个骑兵小队下山前往查看究竟。 现在午时过后，太阳正热，大家正躲在高粱地休息，突然看到这一幕，看到周围将士们激愤的样子，杨磊决定相救。 对方也有七八个人，若是正面冲突必然捡不到便宜，思索半天，杨磊决定采取包抄，趁对方不备，突然发动攻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借着高粱掩护，大家摸到流寇身后，突然发动攻击。 这个时候冷**并行，骑兵过去多装备弓弩，马刀，长矛等兵器，杨磊接管之后，将长矛改为装铳刺的火绳枪，如此也相得益彰。 在马背上大家可以用弓弩射，马刀砍，火绳枪刺，下马可以发射火绳枪。 为了避免惊扰对方（火绳点火），大家先装好火绳枪不用，连续弯弓近距离射击。 突然遭到弓弩近距离射击，流寇甚为惊慌，纷纷勒紧马缰，以躲避不断射来的弓弩。 但弓弩箭矢发射非常快，还没有反应过来，摸清对方底细，流寇就折损两三人。 流寇乱成一团，张普率领众人一面向天空放炮求救，一面抛开朱淑颍，准备掩杀躲在高粱地里面的土暴子。 看到一骑冲来，杨磊深吸一口气，躲在战马后面，端起手中的鸟铳，对准最前面战马就是一铳，枪声响起，铅弹准备命中战马脑部，战马虽然没有当场倒下，但显而易见受到巨创，扬起四蹄痛苦的挣扎。 众人纷纷放铳，流寇伤亡甚重，再加上不明究竟，大家纷纷拍马而去。 杨磊等人纷纷上马，曹章率领数人尾追掩杀，而杨磊则勒紧战马，来到朱淑颍前面。 眼前女子全身绫罗锦缎，头上、手上都带着珠宝首饰，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大概因为流寇攻城，与家人走散逃出来的吧？ 杨磊叹息道：“小姐，在下杨磊，官军千总。 现在流寇暂时逃散了，不知道小姐可有什么亲戚投奔?” 朱淑颍睁着大大的眼睛瞪着杨磊，这个年不过二十的少年居然是官军千总，大概是什么纨绔子弟凭借祖荫当上千总的吧？ 在大明不但皇帝世袭，卫所以下很多军官都是世袭的，别的不说，就拿大名鼎鼎的抗倭名将戚继光就世袭登州卫指挥佥事，正四品官员。 千总不过六品武官，中级将官，在这个时代多的是。 半路遇到官军，朱淑颍内心稍稍感到安全，但一想到走散的父王母后，两行眼泪水不断的往下流。 杨磊害怕流寇去而复来，勒紧战马，安慰道：“小姐，不要哭了。现在兵荒马乱的，妻离子散，骨肉分离这是常有的事情。 小姐，要不先与我等一起回到兵营，我派出斥候帮你打听打听，也许有你亲人的消息。” 朱淑颍内心一怔，双手拉紧马缰道：“将军，我刚刚与家人走散。 要不，将军率部杀入城中，救得家人，我让父，父，父亲拿出财宝谢你不成?” 杨磊颇为着急，害怕流寇去而复还，又看到这个美艳的女子，不但皮肤红润，身材婀娜的女子，又不忍忍下不管，声音急促道：“小姐，流寇兵强马壮，现在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有鞑子的斥候，为今之计，我们还是先逃命吧。” 朱淑颍颇为着急，满脸泪水，只是哭。 旁边丫鬟春儿见状，嚷道：“你，你这个当兵的怎么敢如此对我家小姐，你不是千总吗？ 要不，你率领所部杀入城中，救出我家，我家老爷，到时候荣华富贵，金银珠宝的，你这一辈子都享受不尽。” 杨磊哈哈大笑，指着远处云顶城道：“两位小姐，流寇刚刚吃了亏，现在也根本没有走远，随时可能杀回来，如果那样我们都遭殃了。 你看这样可以不，我部驻扎在云顶城，回到军营，我再派出斥候打听你父母下落，你看如何？” 朱淑颍含着泪水点了点头，现在流寇已经占领成都城，自己无家可回，只有暂时跟随这个年轻军官。 将朱淑颍扶上战马，杨磊正准备翻身上马，丫鬟春儿怒道：“臭当兵的，我家小姐金枝玉叶的，你，你这不是要占我家小姐便宜吗？” 众人颇为恼怒，一个亲兵怒道：“你这个丫鬟怎么啦？我家大人文武双全，年龄轻轻就官拜相如县知县，步兵营千总，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还需要占你家小姐的便宜？”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春儿颇为着急，连连叫着小姐，不知道如何是好。 朱淑颍也从刚才悲愤中清醒过来，转头看着杨磊，清香扑鼻，害得杨磊低下头不敢直视。 看杨磊面红耳赤的，朱淑颍劝道：“春儿，杨将军既然是官府之人，那当然是正人君子，事急从权，就这样吧。” 大家骑着战马往回走，但一匹战马载两个人，根本跑不到，如此还没有走七八里多路，突然听到后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杨磊转头望去，只见后面约四五十骑冲了过来。 骑兵小队只有10余骑，双方实力相差悬殊，看到敌骑逼近，众人脸色大变，大家拼命的打马向云顶城跑。 但一匹战马拖着两个人，根本跑不动，如此跑了五六里，看到战马气喘吁吁，看到流寇慢慢逼近，为了阻挡流寇，一个伍长带领3个人翻身下马，钻入前面森林之中，而杨磊则带着众人继续向云顶城进发。 后面传来阵阵鸟铳声，朱淑颍颇为担忧，在马背上气喘吁吁问道：“老总，这，这，这几位军爷没有什么吧？” 杨磊扭头看了看后面，摇头道：“当然没有什么，他们响马出身，像这种场景经常碰到，没有什么的?” 感到前面身体微微颤抖，前面声音更加急促道：“军爷，你，你也是土暴子出身吗？你是不是投降官军而加官进爵的？” 杨磊哈哈大笑道：“小姐，你看在下像土暴子吗？” 扭头看了看杨磊，让人感到对方呼吸更加急促了，摇头道：“军爷，你虽然不拘小节，但一路之上对我非常照顾，不像土暴子。” 杨磊点了点头道：“小姐，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至少不时坏人。 不要说话，这几个兄弟只能暂时拖住对方，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果然，没有跑两三里路，土暴子再次追上，没有办法，只好派出另外几个弟兄前往阻拦。 如此者三，在离云顶城还有七八里远的时候，胯下战马气喘吁吁的，倒在道路上根本走不动了，杨磊没有办法，只好率领众人钻入前面森林之中。 ; 第51章 大洪水 众人脸色严峻，大家一个个从马背上取下弓弩、马刀、鸟铳什么的武器，一面令伤员与朱淑颍等人牵着战马往前面山坡上走。 朱淑颍牵着战马，眼中含着泪水道：“将军，这，这就是我不好，你们不要管我，我一家老少上百口人都完了，你们自己骑马逃走算了。” 杨磊摇头道：“你们两个女的，我再没有人性，也不会仍由流寇欺凌。 你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朱淑颍没有办法，只好与伤员一道牵着战马向山顶爬去。 张普率领援兵气喘吁吁的追来，由于追赶甚急，胯下战马血液膨胀，一个个也到了极限。 一路之上，碰到四五起阻扰，阻兵躲在森林里面，躲在大石头后面，看到流寇赶到，先是放铳，接着放弩，如此大家不甚其扰，己方被杀死1人，为流弹所伤的也有5，6人。 现在看到一匹战马倒毙路上，众人显得颇为兴奋，这一路之上大家追击非常辛苦，看来对方也支撑不住，到现在战马都跑死了。 看着前面森林，张普看了看身后的众人，大声说道：“兄弟们，这帮官军真的玩命，现在看来对方根本跑不动了，现在是地方血债血偿的时候了。” 旁边一个小头目胆怯道：“当家的，我们一路之上追了二十多里，现在人困马乏的。官军跑了二十余里，大概离他们营地非常近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先退了算了。” 张普恶狠狠的瞪了瞪这个小头目，想起刚才那个小娘们婀娜的身姿，红润的脸庞，想到大西军严刑峻法，拔出宝刀道：“退，退什么退？现在大王已经占领成都，整个四川都是我们的，官军现在惊慌失措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张普色胆包天，忘记刚才的教训，打马逼近森林。 在离森林不过150余步，大家看到森林里面火光闪起，难道官军真的埋藏在森林之中，现在正在燧石取火，点燃火绳吗？ 众人大惊，纷纷勒紧马缰，这帮官军枪法太准了，这一路下来射死的，射伤的太多了。 看大家如此怂样，张普甚为恼火，督促大家打马逼近，在离森林不到100余步的时候，前面火光闪起，一匹战马被击中，受惊的战马发出长长嘶鸣声，拖着骑士向远处奔去。 众人大惊，张普瞪睛望去，只见一个黑衣人连连跃起，向后面山崖飞奔而去。 众人颇为恼怒，大家打马扑过去，但道路崎岖，路上荆刺密布，战马不可能如平地上那样快速飞奔，当大家赶到的时候，黑衣男子已经跑入森林之中。 大家打马不断追赶，就在这时森林之中火光不断划过，枪声如鞭炮似的不断响起，躲在暗处的枪手对准明处的流寇不断放铳。 张普等人不得不下马作战，借着人数优势包抄而来，担心被对方包抄，杨磊等人不断放铳，不断放弩，不断向后方撤退。 流寇穷追不舍，有几次近身厮杀，到现在已经有5个兄弟受伤，看到不断逼近的流寇，大家不得不退到山顶，然后以此为依托阻挡冲杀过来的流寇。 看到山顶只有一条小路可以攀登，冲杀了两次，都被官军赶下去，现在流寇重新集结，大概在想什么办法。 朱淑颍眼角含着泪珠，看着杨磊道：“将军，这里还有五匹战马，你带着没有受伤的弟兄逃命吧。 将军，我是不祥之人，让我自身自灭，你就不要管我啊。” 杨磊用刀拄地道：“我不是曹操，让手下，让妇孺拖住敌人自己逃命，这样即便自己长命百岁，于心何忍？ 不要担心，只要坚持一时半刻的，我们援军就来了，援军离此不过十余里，要不了多久就回来的。” 援军？现在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已经非常黯淡，援军就在后面云顶城中。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西面传来一阵阵哗哗的水流声，杂着人畜哀鸣生。 杨磊内心一惊，转身望去，看见远处人畜都拼命的往山坡上逃，看见滚滚洪水正排山倒海的涌来。 众人面色惨白，大家看着杨磊，千里成都平原，天府之国，怎么出现洪水倒灌的景象呢？ 杨磊也茫然不知所措，自从李冰父子修建都江堰水利工事之后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两千余年成都平原何曾经历过这样大的洪水？ 难道是上天惩罚？ 摇了摇头，杨磊突然想到龙文光那狠毒的眼光，想到军中传言，龙文光多次扬言同归于尽的恶毒誓言。 难道是龙文光派人挖掘都江堰，引岷江之水倒灌成都平原？前几天暴雨连连，岷江到都江堰地里落差极大，若是挖开都江堰，成都平原边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原来龙文光令人挖开都江堰，希望利用洪水倒灌二十万流寇，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但没想到流寇采用简易爆破筒攻城方式，没有想到流寇细作早已经混入城中，里应外合，成都城早早陷落。 龙文光不但没有挽回成都城陷落的命运，而且还成为四川大屠杀的诱因，都江堰被拔掉之后，成都平原虽然未曾回到李冰父子当年修缮都江堰之前惨景，但也破坏川西平原生态环境。 岷江出岷山山脉，从成都平原西侧向南流去，对整个成都平原是地道的地上悬江，而且悬得十分厉害。成都平原的整个地势从岷江出山口玉垒山，向东南倾斜，坡度很大，都江堰距成都50km，而落差竟达273m。 在古代每当岷江洪水泛滥，成都平原就是一片汪洋；一遇旱灾，又是赤地千里，颗粒无收。岷江水患长期祸及西川，鲸吞良田，侵扰民生，成为古蜀国生存发展的一大障碍。 现在都江堰被拔掉，洪水泛滥成灾，富饶的成都平原千年沃土也连年面对洪灾干旱，千里沃土成都平原缺乏粮草。 如此难以支撑张献忠二十万大军的军需，满清也不能在川中立足，如此双方对峙，互相杀戮，如此酿成了四川大屠杀这惨绝人寰，震古烁今的惨绝历史。 ; 第52章 八代王张献忠 当然，杨磊不可能一下子想明白这么多，现在只是隐隐约约感到龙文光已经通知郫县县令赵佳炜扒开都江堰，现在如何利用这场水灾逃生。（碧蜀有记载赵佳炜扒开都江堰这事）。 而这个时候流寇也发现洪水滚滚而来，看到周围民众拼命为山坡上逃生，看到官军据守山顶，迫于无奈，也只得逃到对面小山顶。 洪水不是太大，淹到小腿处（1964年在紫坪铺站测的水流量为5480立方米/秒，这次挖掉都江堰，只是部分分流，再加上到达金堂县也有50余公里，平摊之后水流不可能太大），但洪水非常之猛烈（200：1），一些较小的牲畜被冲走，远远的发出一些哀鸣声，甚是凄凉。 但自从有了都江堰之后成都平原两千多年来都未曾发生什么洪涝灾害，所带来的恐慌心理是严重的，远远的看见远方山坡上到处都是人群，大家恐慌的不知所措。 杨磊内心也颇为惊慌，现在到处都是逃难的官军，到处都是四处袭扰的流寇，不知道如何是好？ 现在天空一片漆黑，山脚下传来咕咕水流声，杨磊担心流寇反应过来后全力攻山，如果那样自己恐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办法，杨磊派出人马探路，大家手拉着手手，尽量走地势较高的地方，深一脚浅一脚的趟过到处乱窜的洪水，走了一晚上夜路，大家才回到数里开外的云顶城。 看到杨磊回到山寨，众人一片鼓舞，听到遭遇流寇，郭崇烈率领两个步兵大队前来支援，但刚刚下山就碰到这样大的洪水。 除了杨磊之外，在成都南门外被俘的四川参将杨展也因此逃过一劫。 流寇攻占成都城后，参将杨展兵败被流寇所俘虏，现在双手被绑在一起，被押着从护城河边走过去。 夕阳西下，滚滚的洪水顺着岷江内江，成都护城河滚滚留下，看着一人深的护城河，杨展内心显得颇为无奈。 而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小头目看见杨展身上纯金打造的铠甲，颇为羡慕道：“大个子，你身上铠甲真好，要不你将铠甲脱下来给老子。” 杨展先是一怔，真的虎落平阳被犬欺，自己堂堂武探花今天竟然遭到一个流寇小头目如此奚落，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在准备发作的时候，杨展心生一计，歪了歪头说道：“兵大哥，这个没有问题，现在我已经是你的俘虏，不要说这身铠甲，就是我整个人都是大哥你的。 要不，你将我手上绳索解了，我这就脱给你？” 小头目不只是计，乐呵呵的走上前解开杨展手上绳索，看着杨展脱下铠甲，拿到手中不断拔模，这身行头实在太好了。 杨展在旁边仔细观察着，趁对方不备，突然欺身上去一拳将对方打倒，抓起对方手中宝刀，然后在众人反应之前冲到护城河边，猛吸一口气跳入护城河中。 周围流寇纷纷向落水处射箭，但杨展不但是武探花，而且水性极佳（后来在三江口大败张献忠），一下泅了十余米，然后趁着夜色逃出流寇魔掌之中。 洪水到来之前，八大王张献忠则显得志得意满，高坐在蜀王府承运殿王爷宝座上，接受手下文臣武将道贺，内心显得颇为得意。 自己神机妙算，算无遗策，短数月之间就攻克重庆、成都这样的大邑，现在看来控制四川，以此作为自己张家王朝的根基。 张献忠本来占据湖广行省（今天湖南湖北，不是两湖再加上两广什么的）大部，但另外一支农民军领袖李自成则在襄阳、西安建都，强迫张献忠臣服。 两人龌龊不断，两人都认为对方是自己争夺天下的大敌，彼此都曾经在对方山穷水尽的时候想取对方性命。 两人阴险、狡诈，若对方做了皇帝第一个大概就是饶不了另一方。 现在李自成势大，张献忠断难力敌，思虑再三，张献忠决定放弃已经控制大部的湖广行省，率部进入四川，如此进可以兵出四川攻取全国，退也可以像刘备那样偏安西蜀。 这次进兵可以说先苦后甜，先是在万县被官军阻扰阻隔三个月，经过苦战击败参将曾英，参将赵荣贵部，逼近重庆。 在那以后，可以用梦幻来形容，铜锣峡下袭扰江津，夺取重庆，到现在攻占成都，一路势如破竹，超过自己想象。 现在勇夺成都，千里沃土，帝王之资，张献忠看到足以与李自成相抗衡的老张王朝正冉冉升起。 看着蜀王朱至澍、内江王朱至渌尸体，张献忠内心感到颇为遗憾，若是蜀王如同襄王、楚王那样被自己逮住，那样社会上必然流传自己的壮举。 当日偷袭襄阳得手，面对苦苦求饶的襄王朱翊铭，张献忠一面让人倒了一杯酒给襄王压惊，一面说道：“我欲借王头，使杨嗣昌以陷藩诛，王其努力尽此酒。” 这是何等潇洒，当说出这句话之后，张献忠感到古往今来所有英雄豪杰都远远不如自己。 面对愿意献出楚王府所藏珠宝的楚王朱华奎，张献忠显得颇为不屑，现在你楚王就已经成为我八大王阶下囚，你楚王府上上下下，你楚王府的珠宝当然也是我张献忠的，张献忠令人将楚王绑住投入江中。 但现在张献忠感到有点遗憾，蜀王死尸一个，如果再行凌辱，这有点伤自己的八大王的威风。 让人将蜀王王妃简单埋葬之后，四川巡按使刘之勃被推了上来。 刘之勃陕西人，张献忠本来想利用乡土情义招揽对方。 有了初一就有十五，如此大明官员接连投奔自己，如此自己老张王朝就水到渠成。 但谁料到这个刘之勃不识抬举，反而公开羞辱自己。 张献忠快意恩仇几十年，何曾受到如此侮辱，一拍案几，几个侍卫冲上来将其打发掉。（杀掉的另外一种说法）。 看了看旁边刚刚归附于自己的成都令吴继善，张献忠叹息道：“前明这些官员实在迂腐不堪，自古以来没有不灭的王朝，如今崇祯朱由检在煤山上吊死了，大明也亡了，这帮官员奈何不归附孤呢？” 吴继善暗吸一口气，小声回答道：“八大王，自古以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些官员一天到晚满口三纲五常，怎么能够懂天下大势呢？” 张献忠黄脸变得红润起来，笑了笑正准备说什么，旁边一个头目慌里慌张跑来，边跑边嚷道：“八大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城北洪水滔滔不绝，现在正流向成都城。” 张献忠也冲上北面城墙，看到约一尺多深的洪水正从远处奔来，惊得周围的飞禽走兽，人丁都疯狂的往山坡上跑。 成都平原那是千里沃土，看着洪水想四周流淌，张献忠颇为恼怒，一手指着远方奔流而来的洪水，一手紧按刀柄问吴继善、龚完敬等新降的官员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情？ 成都平原千里沃土，帝王之资，怎么遭了洪灾，大家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 第53章 快意恩仇 首席谋士汪兆麟摸了摸下颌的胡须，沉思片刻说道：“大王，若所料不错的话，定然是官军作祟。 这成都平原过去连年洪灾不断，后来李冰父子修了都江堰，制服了江水，如此成都平原才成为千里沃土，四川才成为天府之国。 我军势大，官军兵微将寡，连战连败，可能官军想两败俱伤，放都江堰之水倒灌成都平原，迫使我们退兵。” 张献忠仰天长笑，或者太用力眼泪水都流出来，看着惊慌失措的众人道：“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鬼神明明，自思自量。 老子本来还想好好招待一下那个龙文光，现在干出这种天怒人怨之事，来人，将这个龙文光拖来，老子要打发打发他。” 四川巡抚龙文光、总兵刘佳印被几个流寇推了过来，张献忠大笑，指着涌到城墙边的洪水道：“你这个酸儒实在可恶，大明已经亡了，你不识时务竟然想挖都江堰淹老子。 想不到上天站在老子这边，在洪水到来之前我二十万大军已经攻占成都城，我主力现在都已进入成都城。 你看看，外面洪水虽然非常大，但根本淹不到老子，作茧自缚，龙文光老儿，你说说，要老子如何打发你？” 张献忠是一个特别自负之人，遇事也常常喜欢表现自己，看到张献忠说得如此潇洒，周围众人都大笑不已。 龙文光站在城头，看见流寇主力现在已经开进城中，由于有护城河，江水根本不会灌溉城中。 而城外方圆十余里虽然有一些流寇，看到洪水奔腾而来，大家都逃到高地。 自己虽然令郫县县令赵佳炜拔掉都江堰，但事与愿违。 流寇损失非常有限，受苦受难的多是成都平原普通老百姓，虽然江水只有一两尺多深，但由于坡度非常之大，冲击力非常迅猛，一些人畜被江水冲走，场面好不凄凉。 想到最后功亏一篑，龙文光甚为悲壮，不顾身上绑得严严实实的，一心要与张献忠拼命，最后被乱刀砍死在北城楼之上。 同时遇难的还有按察副使张继孟、守西道陈其赤、建昌兵备佥事刘士斗、监纪同知方尧相等人。 看着从身边流过的洪水，张献忠显得颇为沮丧，摇头道：“实在太晦气了，一直有强秦富蜀的说法，这次老子入川，本来以为成都平原千里沃土，四川乃天府之国，帝王之资。 想不到龙老儿拔掉都江堰，现在到手的居然是破破烂烂的四川，大家说说，为今之计怎么办？” 前明进士严锡命摇头劝阻道：“大王，万不可因此心灰意冷，龙文光等人拔掉都江堰，那是他们失掉民心。 前明失掉民心，大王正好收拢各地民心，让四川人心服口服的为大王卖命。” 张献忠一听来了兴致，从座上站起来，看着严锡命道：“那你说说，老子如何收拢民心呢？” 严锡命想了想，说道：“大王，你纵横天下二十余年，不缺钱。但由于官府污蔑，大王最的是民心。 大王，你可以向各地派出信使，告诉大家龙文光丧心病狂拔掉都江堰，洪水倒灌成都平原，如此各地乡绅必然痛恨前明，痛恨前明官员。 王爷，成都平原现在遭了水灾，大王不如宣布免除征收三饷，如此民众必然拥护王爷啊。” 张献忠一听哈哈大笑，走到严锡命身前重重拍了拍肩膀，笑道：“你不像那些官员那样迂腐不堪，有真材实料，非常不错。 想我老张当年从武昌撤退的时候，只要来相送的，无论大人小孩，每人给一锭银子，现在左良玉虽然占据武昌，但武昌民众还至今念着我老张的好。” 张献忠本来是一个豁达之人，再加上刚刚占领成都，现在听严锡命一说也颇为高兴，派出细作前往各地，大肆宣扬龙文光拔掉都江堰，江水倒灌成都平原之事。 派出信使前往各地，宣布取消三饷。 派出征东将军张可旺、安西将军张定国，抚南将军张文秀、定北将军张能奇率部攻打四方。 这重中之重，当然是蜀王宗亲大本营灌县。 蜀王被封藩四川以来，经过十余代人，已经发展成为有上万王府宗亲大家族，这些人不事生产，不事工商，一天到晚优哉游哉的吃着皇粮。 经过数代发展，那些蜀王远房宗亲俸禄较低的就跑到灌县，如此百余年，除了一些王室近亲之外，很多远房宗亲都在灌县居住（即今天都江堰），灌县也因此成为蜀王宗亲大本营。 经过一晚上泄洪，第二天早上洪水已经减弱很多，很多地势较高的地方不但没有受到洪水影响，那些地势较低的地方洪水也开始减弱。（有的书上写四川巡抚龙文光看见成都城护城河水不深而下令郫县县令赵嘉炜挖掉都江堰，以水益之）。 虽然如此，但经过洪水一夜冲洗，道路变得泥泞不堪，很多地方还需要趟河经过，大军行军非常缓慢，如此出城不到二十里，看见前方出现一顶官轿。 率部攻打郫县的的大西军将领，（自此以后不再称呼流寇，改称大西军）张献忠的义子、神策营都督张君用刚走没多远，就碰到一顶官轿正趾高气扬的向成都进发。 官轿上坐着的是郫县县令赵嘉炜，贡生出生，浙江嘉兴人，完成四川巡抚交代的如此重大事情之后，赵嘉炜让手下衙役们抬着官轿赶往成都，以向龙文光请赏。 突然听到成都城已经陷落，看到前面出现数千大西军，赵嘉炜惊慌失措，连忙令衙役抬着官轿往回走，但现在道路泥泞不堪，轿子走得也非常缓慢。 而看到天府之国被搞得洪水泛滥成灾，一路之上民众哀鸿遍野，那些小吏出身的也认为赵嘉炜有违天良，现在看到大西军杀来，大家纷纷扔掉轿子逃命。 赵嘉炜没有办法，现在都江堰倒灌成都平原，不要说被大西军逮住，就是普通民众知道自己是掘开都江堰的元凶，也会活剐了自己。 赵嘉炜只知难以活命，看到官军逼近，跳进一片水塘之中，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看到这位官员已死，想到围剿蜀王宗亲重任，神策营都督张君用不敢再节外生枝，率兵杀向郫县，将近万蜀王宗亲全部屠杀。 ; 第54章 何去何从 流寇损失非常有限，受苦受难的多是成都平原普通老百姓，虽然江水只有一两尺多深，但由于坡度非常之大，冲击力非常迅猛，一些人畜被江水冲走，场面好不凄凉。 想到最后功亏一篑，龙文光甚为悲壮，不顾身上绑得严严实实的，一心要与张献忠拼命，最后被乱刀砍死在北城楼之上。 同时遇难的还有按察副使张继孟、守西道陈其赤、建昌兵备佥事刘士斗、监纪同知方尧相等人。 看着从身边流过的洪水，张献忠显得颇为沮丧，摇头道：“实在太晦气了，一直有强秦富蜀的说法，这次老子入川，本来以为成都平原千里沃土，四川乃天府之国，帝王之资。 想不到龙老儿拔掉都江堰，现在到手的居然是破破烂烂的四川，大家说说，为今之计怎么办？” 前明进士严锡命摇头劝阻道：“大王，万不可因此心灰意冷，龙文光等人拔掉都江堰，那是他们失掉民心。 前明失掉民心，大王正好收拢各地民心，让四川人心服口服的为大王卖命。” 张献忠一听来了兴致，从座上站起来，看着严锡命道：“那你说说，老子如何收拢民心呢？” 严锡命想了想，说道：“大王，你纵横天下二十余年，不缺钱。但由于官府污蔑，大王最的是民心。 大王，你可以向各地派出信使，告诉大家龙文光丧心病狂拔掉都江堰，洪水倒灌成都平原，如此各地乡绅必然痛恨前明，痛恨前明官员。 王爷，成都平原现在遭了水灾，大王不如宣布免除征收三饷，如此民众必然拥护王爷啊。” 张献忠一听哈哈大笑，走到严锡命身前重重拍了拍肩膀，笑道：“你不像那些官员那样迂腐不堪，有真材实料，非常不错。 想我老张当年从武昌撤退的时候，只要来相送的，无论大人小孩，每人给一锭银子，现在左良玉虽然占据武昌，但武昌民众还至今念着我老张的好。” 张献忠本来是一个豁达之人，再加上刚刚占领成都，现在听严锡命一说也颇为高兴，派出细作前往各地，大肆宣扬龙文光拔掉都江堰，江水倒灌成都平原之事。 派出信使前往各地，宣布取消三饷。 派出征东将军张可旺、安西将军张定国，抚南将军张文秀、定北将军张能奇率部攻打四方。 这重中之重，当然是蜀王宗亲大本营灌县。 蜀王被封藩四川以来，经过十余代人，已经发展成为有上万王府宗亲大家族，这些人不事生产，不事工商，一天到晚优哉游哉的吃着皇粮。 经过数代发展，那些蜀王远房宗亲俸禄较低的就跑到灌县，如此百余年，除了一些王室近亲之外，很多远房宗亲都在灌县居住（即今天都江堰），灌县也因此成为蜀王宗亲大本营。 经过一晚上泄洪，第二天早上洪水已经减弱很多，很多地势较高的地方不但没有受到洪水影响，那些地势较低的地方洪水也开始减弱。（有的书上写四川巡抚龙文光看见成都城护城河水不深而下令郫县县令赵嘉炜挖掉都江堰，以水益之）。 虽然如此，但经过洪水一夜冲洗，道路变得泥泞不堪，很多地方还需要趟河经过，大军行军非常缓慢，如此出城不到二十里，看见前方出现一顶官轿。 率部攻打郫县的的大西军将领，（自此以后不再称呼流寇，改称大西军）张献忠的义子、神策营都督张君用刚走没多远，就碰到一顶官轿正趾高气扬的向成都进发。 官轿上坐着的是郫县县令赵嘉炜，贡生出生，浙江嘉兴人，完成四川巡抚交代的如此重大事情之后，赵嘉炜让手下衙役们抬着官轿赶往成都，以向龙文光请赏。 突然听到成都城已经陷落，看到前面出现数千大西军，赵嘉炜惊慌失措，连忙令衙役抬着官轿往回走，但现在道路泥泞不堪，轿子走得也非常缓慢。 而看到天府之国被搞得洪水泛滥成灾，一路之上民众哀鸿遍野，那些小吏出身的也认为赵嘉炜有违天良，现在看到大西军杀来，大家纷纷扔掉轿子逃命。 赵嘉炜没有办法，现在都江堰倒灌成都平原，不要说被大西军逮住，就是普通民众知道自己是掘开都江堰的元凶，也会活剐了自己。 赵嘉炜只知难以活命，看到官军逼近，跳进一片水塘之中，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 看到这位官员已死，想到围剿蜀王宗亲重任，神策营都督张君用不敢再节外生枝，率兵杀向郫县，将近万蜀王宗亲全部屠杀。 云顶城上，经过一晚上琢磨，杨磊终于想明白了，那就是撤离云顶城前往川北独立发展。 虽然川南紧靠云贵地区，如果战事不顺可以进入云贵、进入缅北，就像历史上国民党老兵那样撤离大陆。 但现在张献忠已经占领成都，退往川南的通道已经被截断，现在唯一可能的就是退往川北，在川北丘陵，在华蓥山、秦岭、大巴山地区中发展。 虽然最初颇为失落，但另一方面又显得非常兴奋，现在官军主力在云贵、川南地区，川北的没有什么主力，如此自己就可以摆脱那些昏庸碌碌无为的官员独立发展。 只要自己策略适当，只要合理利用前世的各种自然学知识，利用军事，政治知识，改变历史什么的虽然不敢说，但至少还是暂时站稳脚跟。 想明白这一切之后，杨磊整个人就显得非常轻松了，现在就是要说服手下这帮将领，让大家坚定的跟随自己，成为自己的左右手。 第二天大早杨磊击鼓升帐，召集众将议事，大家士气都非常低，由于成都城被占，官军挖开都江堰，千里沃土天府之国的成都平原现在居然成为千里泽国，任凭谁看到也高兴不起来。 众人三三两两来到大堂，大家满脸愁容，言语中都离不开成都城，离不开大洪水。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让大家更隐隐不安的是军中流言四起，有的更是声言杨磊早已经预料成都城不保，为了免得自投罗网而故意行军缓慢，如此方保留军中火种。 着杨磊坐在上首精神抖擞，想到军中传言，陈怀西问道：“绍穆兄，你说实话，你是否全力救援成都？” 杨磊内心一惊，难道自己小算盘被别人看穿了？ 看穿不看穿，反正打死不承认，拿定注意之后，杨磊叹息道：“陈兄，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蜀王与川中官员离心离德，再加上张献忠在东，黎雨田、马柯在北，即便诸葛在世成都也难以救援。 现在你也看到，巡抚龙文光挖开都江堰，鱼死网破，不但成都城被流寇攻破，而且千里泽国，数十万民众流离失所，好不悲惨啊。” 众人叹息不已，马孙鸾颇为不满道：“大人，既然如此，奈何你当时不向巡抚大人进言，你看看，现在偌大成都城失陷，千里成都平原一片汪洋大海。” 杨磊叹息道：“不但我有进言，军中众将纷纷相劝，但龙文光等人一意孤行，这又如何呢？ 昨夜我想了一夜，龙文光信心满满，看来他早打算挖掘都江堰了，这个老不死的，实在太可恶了。 各位，为今之计就是要保全我们的实力，就是要建立根据地，然后在狭缝中求生存。” 陈怀西冷哼道：“绍穆兄，当年我等共同赴成都赶考，兄台满脑精忠报国，实在为我等敬仰，这次兄台好算计，到现在难我等都为兄台所算计。 兄台说狭缝求生存，到底如何生存？是不是投降土暴子，投降流寇也是兄台生存之道？” 众人大惊，这可是公开指责杨磊，自从建军以来，杨磊一向说一无二，还没有谁胆敢公开指责的。 但杨磊显得非常平静，从座中站起来，走到众人中间，突然直愣愣的看着对方道：“陈兄，我们相交数年，你怎么如此看我呢？ 各位，流寇土暴子一心只知道劫掠，不事生产，更不知道维护地方安宁，保护生产。 他们占领一个地方，抢光吃光之后再去占领另外一个地方，可以说是社会的祸害。 过去他们力量少，天下之大，他们流窜各地，还可以供应。 现在土暴子裹挟3万之众，而流寇更是达到20余万，如此多人终日不但不事生产，一天到晚还破坏生产，如此下去，即便天府之国的成都平原也不能供给啊。 如此观之，若张献忠、土暴子不改弦更张，其败亡必然不远亦。 各位，大家在想想，我大明包括北部五省，中部五省，南部七省，经济重心早已经南移。 如今李自成虽然控制北部数省，张献忠虽然占据川省，但南直隶、江西、湖广、浙江、两广、云贵数省可没有遭什么流寇、土暴子之乱，这些地方还完完整整的在我大明之手。 我大明各地藩镇林立，南直隶更是我大明陪都，六部衙门尚在，完全可能推举一个贤明藩王担任皇帝，如此再不济也会如东晋、南宋占据南方半壁江山，与北方的李自成、张献忠等人抗衡。 各位，四川地处上游，若流寇占据川省，完全可以顺江而下攻打南方数省，如此观之，我大明新君初立之后，必然调集重兵以图光复四川，到那时鹿死谁手不可知亦。” 众人大惊，特别是陈怀西、马孙鸾、潘梦科等都熟读四书五经，孙子兵法，众人面露喜色，最初大家都隐约感到杨磊救援不力，只是因为颜面没有当众提起。 今天杨磊虽然没有承认拖拉行军这件事，但现在面临生存危机，大家所要考虑的何去何从。 军中子弟多为川北人士，大家都不愿意离开故土，有的更是担心杨磊会率领大家前往川南发展，如此必然离故乡越来越远。 但听杨磊口风居然想回到川北独立发展，这又让人感到不放心。 要知道现在李自成部已经进入川北，再加上原来盘踞川北的土暴子，以及刚刚进入四川的张献忠，如此小小川北纠集四方人马，能够搁得下吗？ 大家一下回到现实面，马孙鸾询问道：“大人，如今土暴子已经占领巴州达州，李自成已经占领剑阁，张献忠占领成都、重庆，我们这千余人马何去何从？” 用几个碗迅速摆出各部方位之后，杨磊笑道：“大家不用担心，危机也是转机。 李自成、张献忠都为一代枭雄，两人都曾想谋害对方，现在两部相逢于四川，双方必然大打出手。 而我们可以趁对方无暇顾及之际，我们可以回师顺庆府，最好能控制顺庆府全境，即便再不济也可以相如县为基地，徐图发展。 只要我等养精畜锐，到时候定有光复成都之日。 各位，六百年前名将吴阶成为擎天一柱，抗击金兵达百年之久，我等现在又处于乱世之中，各位，我们当以吴阶将军共勉。” 吴阶，南宋名将，有人认为是其功绩可与岳飞相提并论，其家三代，世守川北，为民众所敬仰。 众人见杨磊如此说，纷纷高声称是。 杨磊令马潮骑兵大队为前锋，亲率亲兵大队断后，率领所部浩浩荡荡向顺庆城开进。 ; 第55章 吃大户 随着流民大量的向周边地区拥过去，昔日富甲一方的成都平原民众一个个沦落为流民，龙文光拔掉都江堰，一夜之间数百里之遥都知道这人间惨剧。 路上不时遇到逃荒的人群，往日还穿着绫罗绸缎，过着富足生活的成都平原民众向川南、川北、川西逃窜，拖儿拽女的，好不凄惨。 最初民众还颇为同情，大家拿出泥碗，从米缸里面舀出不多的大米，但看到逃荒的民众越来越多，大家都感到颇为无助，这也没有几家大发善心。 最先是大户人家，在古代很多殷实之家都是铁石心肠，看到源源不断数不胜数的逃难人群，用棍棒，用各种武器驱离逃难的人群。 借着是普通老百姓，大家虽然有心救助，但自己米缸现在已经非常浅了，若是再救助这些一夜陷入赤贫的难民，那么自己也会挨饿了。 看着很多难民卖儿卖女，杨磊眼睛湿润，不顾大家反对，让各大队匀出仅有的军粮，但常常引来更多民众。 看着长长的逃荒队伍，陈怀西感叹道：“绍穆啊，这，这，人生无常啊，富饶的成都平原民众居然一夜赤贫啊，惨啊，真惨啊。” 杨磊摇了摇头，语带哽咽道：“唉，官府，在民众最需要官府的时候，各地官府自身难保，根本没有办法救助这些灾民了。” 土暴子出身的骑兵大队长马潮嚷道：“大人，官府？官府不祸害民众就好了，天下又有几个像大人这样关心我们这些黎民老百姓的官员？ 大人，我们为什么干响马，就因为灾荒之年老百姓无路可走，而官府还要横征暴敛，迫于无奈啊。” 想到前世今生所见所闻，杨磊正唉声叹息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杂着一声声怒骂声。 原来是四五个难民来到王家庄乞讨，王家可是远近闻名的私盐贩子，家里面养了四五头恶狗，看到难民跑来，王家大少爷放出恶犬，以吓阻难民。 一个难民逃跑不及，身上被恶犬咬得满身是伤，王家大少爷以为这样可以阻扰难民，但未料到惹来更大是非。 大家往日住在成都平原有吃有穿的，好不自在，现在遭了灾，不但没有要到饭反而被狗咬伤，十几个难民围着王家庄高声叫骂。 而王家庄看到这些外乡人居然胆敢围攻己家村庄，庄丁一个个冲了出来，对准这些难民就是拳打脚踢的。 难民们这两天有了上顿没有下顿，怎么可能是身强力壮庄丁对手？一个个被打倒在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干嚎声。 搞明事情原委之后，杨磊大手一挥，杨皋率领第1、4大队冲在最前面，马潮率领骑兵大队迂回包抄到庄后，冲入庄内。 看到百余兵丁杀来，庄丁一个个吓傻了，大家欺负欺负善良民众还好，但若遇到装备精良的兵丁，谁嫌自己命长？ 但官军冲得太猛，庄丁一个个往寨门里面拥，根本没有人准备管寨门。 官军尾随其后，远远的对着天空放铳，高喊着“缴械不杀，缴械不杀”，片刻之间就冲入庄内，须臾之间控制王家庄。 庄丁一对对被控制住，王家老爷、少爷一个个如同活猪一样被拖出来，看见对方不是土匪而是官军，王老爷顿时有了底气，豁然站起指着杨磊道：“你，你，你们这些官兵现在想学强盗，抢劫我们这些大户人家吗？” 杨磊冷哼一声，旁边一个身高马大的亲兵冲过去一巴掌恶狠狠打在王老爷脸上，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眼睛睁大一点，这是我们知县大人。 你们王家为富不仁，民众遭了灾不但不施救，而且放恶狗伤人，而且放任庄丁殴打难民。 你这样做，难道想要逼反灾民不成？” 王老爷一愣，佝偻着腰问道：“知县，这位大人是那个县知县？” 杨磊亮了亮腰上的知县腰牌，千总腰牌道：“本县是如假包换的知县，怎么你不服？” 看见杨磊大拇指盖住县名，只能远远的看着知县的腰牌，看着巡抚衙门的字样，王老爷摇头道：“不对啊，我们县知县姓刘啊，是一个五十多岁老头，与老夫关系甚佳。 你这个冒牌知县，居然敢冒充官员，这，这可是死罪，难道你不害怕吗？” 杨磊面色一沉，怒道：“大胆，本县乃前任巡抚亲自任命的知县，本县可一直在现任巡抚帐下听令。 你这个老儿既然看了本县腰牌，上面明明有巡抚衙门的印章，居然胆敢污蔑本县。 左右，王老儿，王小儿拖下去痛打三十军鞭。” 周围亲兵哪管这些，不由分说将王老爷与家中几个男丁连推带拽的拖了下去，外面响起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哭喊声。 过了半柱香功夫，王老爷一家五口被拖了回来，一个个屁股血淋淋的，血肉模糊，浑身哆嗦，根本不敢与杨磊对眼。 杨磊提起王老爷的下巴，笑道：“王老儿，现在还敢怀疑本县身份吗？” 王老爷眼睛闭着，两行泪水滚滚留下道：“大人啊，小老儿再也不敢了。” 杨磊站起来，对身边陈怀西说道：“陈兄，王家一家老少有十多口人，给他们留二十担稻谷吧，其他的作为汤药费，赔给难民吧。” 炒家的知县，这个也太狠了啊，片刻功夫自己万贯家财就这样被抄没了，王老爷大惊，不顾屁股上伤痛，冲到杨磊面前跪下，声嘶力竭道：“老爷，老子不管你是那个地方来的知县大老爷，你这也太狠了啊。 打伤难民我王家庄是有罪，一个人赔一两银子，不，十两银子老夫就认了，但你居然要抄老子家，老子不服啊。” 长叹一声，杨磊抓起王老爷的衣襟道：“你们不服，给老子往肚子里面吞，这样就服了。 你平日作恶多端，为祸乡邻，现在居然又打死要饭的灾民。 这可不是简单的民事纠纷，若稍稍出现偏差，灾民暴动了，这是你的责任，还是本县的责任？” 听得目瞪口呆的，王老爷抽泣道：“大人，小老儿不服啊，打死小老儿也不服啊。” 杨磊叹息道：“你不服，你问问，这些灾民他们服不？他们住在富饶的成都平原，一个个有吃有穿的，生活温饱，现在沦落为难民，乞讨为生，你问问，他们服不服？ 要怪，就怪你过去名声太差，要怪就怪你为虎作伥，竟然放狗咬灾民，竟然殴打灾民，你良心泯灭。 本县除恶扬善，这是对你最好的惩处。” 当即令陈怀西带着灾民搬出王府粮食，将其分发给灾民，每人分五斗，如此大家勉强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生计。 打马走在官道上，除了感叹灾民们之多，听到发放粮食，半天时间就拥挤了4千多人，虽然其中很多是附近乡民扮的，但也让人颇为感慨。 大家感叹最多的是王家之殷实，光粮食就足足堆满了五个大仓库，发放灾民之后居然还剩下半个仓库。 除了粮食，王家更是金银财宝，不计其数，足足装了三个小车，足足有两万余两。 想到往日打家劫舍的日子，再对照大人今日做派，响马出身的马潮连呼过瘾。 马潮等人过去做响马的时候虽然也劫掠大户，但大家常常将劫掠来的粮食搬到山寨以后食用，那像大人这样将粮食分给灾民，分给周围乡民，大家一个个感恩戴德，很多人甚至叩头膜拜。 看到路边一家殷实之家，马潮忍耐不住，打马过来询问是否再做一票？ 看到大家奇怪表情，杨磊大惊，若是大家做上瘾了，如此与流寇有什么区别？ 赶忙召集众人开会，告诉大家当时为了安抚灾民，再加上王家作恶多端，为祸乡邻已经引起公愤，如此才对其炒家（当然不承认抢劫）。 若大家看到富户全都劫掠，如此与张献忠，与土暴子又有什么区别？ 贫富差距悬殊，那是因为大明税赋政策出了问题，大户人家不缴纳税赋，不负担劳役，但对普通民众，不但朝廷加了三饷，地方上更是苛捐杂税，如此民众才无路可走，大家纷纷反抗暴政。 现在回到相如县，强力推行新政，清丈土地，清理户口，官绅一体纳税，保证社会公平。 众人虽然不解，但听杨磊如此说，再刚刚探马来报，大西军左都督马元利离此不过百余里，而大顺军马珂已经占领顺庆府，大家担心根据地相如县有失，一个个急于退兵，如此方才作罢。 ; 第56章 狭缝求生存 原来李自成攻占北京后，辽东巡抚黎玉田、总兵马珂率部投降，李自成根本没有认清到辽东建州鞑虏的威胁，自认为华北已经一统，现在摆在眼前的任务就是稳定北方局势之后，率军南征，以统一天下。 由于四川与陕西毗邻，再加上地处长江上游，历史上李自成、张献忠曾经多次进入四川未果。 若是占领四川，如同历史上秦国征讨楚国，隋朝征服南朝那样，大军沿着长江顺流而下，势不可挡。 考虑到四川战略的重要性，李自成令黎玉田为四川节度使，马珂为总兵，率领辽东兵马进入四川，以作为偏师控制四川。 待自己安顿吴三桂等人北方军阀之后，李自成或者委任大将南征，或者亲率大军，如此达成天下一统。 明朝建都北京，九边之重重在辽东，不论待遇还是兵员素质辽东兵马都是首屈一指的。 自万历年间辽东连年战乱不断，辽东兵马多是久经战阵的精锐之师，名声在外，势不可挡。 在明末国内战争时期，调入辽东的曹文诏、左良玉、黄得功等辽东将领在国内战场上就成为威震一方的名将。 面对数万辽东兵马，顺庆府知府史谨宸、同知赵司炫，左右守备谯应瑞、冯有庆自知敌我相差悬殊，在马柯率领大军逼近之际，慌忙率领顺庆守军投降。 如今马珂率领三千蒙古骑兵与万余辽东兵马驻兵顺庆治所南充县城，现在正虎视眈眈，与张献忠争夺四川。 现在听到马珂率领三千蒙古骑兵、万余辽东兵占领南充，大家一个个惊慌失措，有的建议丢掉蓬州根据地，有的建议向川东逃窜，免得遇到辽东兵马搞得灰头土脸的。 杨磊静静的听着，凭着历史记忆仔细分析着，好像李自成、张献忠都自命为一世枭雄，认为对方是自己争夺天下的最大障碍，而必欲处置而后快。 按照历史发展轨迹，现在李自成大概已经遭到吴三桂、蛮清联合夹击之下从北京败亡，如此看来黎玉田、马柯所部兵马在失去强力后援支援下必然土崩瓦解。 再说了，顺庆府蔓延数百里，幅员辽阔，无论是李自成还是张献忠人地生疏，断不可能在短期内控制顺庆府全境，自己也可以借此建立自己的根据地。 想到这里，杨磊笑道：“各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我刚刚得到消息，李自成虽然占据北京，但为辽东满人所败，现在正一路逃窜到山西。 再说世人都说李自成与张献忠颇有瑜亮情结，两人内讧不断，且都曾想谋害对方。 而张献忠刚刚占领成都，必然想光复四川全境。 如此双方必然再次兵戎相见，而我等多是蓬州人士，去岁我等驻军相如县城，善待士民，发展生产，蓬州士民对我等颇有好感。 李自成、张献忠这种土匪恶霸都可以在大别山、商洛山区隐匿数年之久，我等土生土长的，难道还不能生存发展吗？ 如此只需一年半载的，待到王师反应过来，朝廷派出大军围剿流寇的时候，王师在川南，我们孤军在川北，一南一北遥相呼应，到那时我部必然立得头功啊。” 富贵险中求，特别是在乱世，居然有这样好的机会，众人高声叫好。 但陈怀西等人则不这样想，这两天一天到晚紧跟在杨磊身边，李自成兵败京师，这是何等大事，自己不知道，杨磊凭什么未卜先知知道呢？ 望着杨磊，陈怀西不解道：“大人，你，你怎么知道李自成兵败北京的呢？” 内心一怔，杨磊呵呵笑道：“陈兄，稍稍分析就明白了。 大家想想，自从先帝登基以来，辽东建州鞑虏三次入寇北直隶，大军直逼京师，太师卢象升，洪承畴非死既降，大明最大祸害是辽东鞑虏，其次才是李自成、张献忠等流寇啊。 观李自成虽然攻陷北京，但没有派兵稳定辽东局势，而将辽东兵马调到西南，如此必然为蛮清鞑虏所趁，鞑虏大军入寇中原，占领京师就可想而知了。” 众人大惊，蛮清鞑子大家虽然没有见过，但蛮清鞑子凶狠大家可是听说过，也领教过。 四川秦良玉的白杆兵也参加老奴**哈赤攻打沈阳、辽阳的战役，由于沈阳城被老奴偷袭得手，秦良玉的白杆兵与戚继光留下来的戚家军虽然经血战不敌，最后基本闹得全军覆灭的下场。 自崇祯登基以来蛮清已经连续三次侵入中土，逼近京师、济南等大邑，一次比一次凶残，蛮清可以说是大明之国仇。 除了国仇之外，蛮清更是大家的家恨，每家每户都身遭其害，为了应对蛮清入侵，大明王朝征收辽饷，每亩土地加征一分银子。 听到蛮清这个家仇国恨的仇敌入侵中原，陈怀西满脸忧郁道：“大人，这，这，这可靠吗？ 如果蛮人入主中原，如此我们怎么办？” 杨磊哈哈大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害怕的？蛮清虽然凶暴，但其人口不过五十多万人口，军队不过十余万？ 蛮清人数少，我们用一个、两个、三个换他一个，有什么大不了的？蛮清真正可怕的是汉奸，蛮清收留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等汉奸。 相比蛮清，汉奸人数更多，只要我们将来将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这些汉奸打怕了，就相当于断蛮清一臂，如此再擒拿蛮清易于反掌。”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旁边潘梦科显得不置可否道道：“大人，蛮清现在离我们还非常远，现在大西军的马元利已经抵达遂宁，现在正紧追不舍，前面又有马柯占领南充，挡住去路，大人，为今之计怎么办啊？” 杨磊眼角瞧了瞧旁边的马潮，笑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李自成、张献忠虽然势大，但他们刚到川北人生地不熟的，而我们一个个都是本地人，我们不走大道，绕过去就是了。” 众人一听叫苦连迭，不走大道走小路，小路狭窄，那就意味着要将一些大车全部扔掉。 大家可是穷怕了的，在吃大户的时候虽然趁乱劫掠很多钱财，但大家更看重的是粮食辎重什么的。 将沉甸甸的粮食辎重扔掉，说什么大家都不愿意？ 古人物资短缺，大家都省吃俭用的，看大家这个样子，杨磊最先颇为气恼，后来慢慢理解了。 好说歹说的，每个小队除了带着锅碗瓢盆之外，还推着一个独轮车，担了两担粮食，这可是将士们所谓的轻装上阵了。 杨磊以马潮所部骑兵在前面探路，自己率领主力抄小路向相如县进发。 ; 第57章 蒙古骑兵 现在正值六月中旬，天气异常炎热，大家昼伏夜行的，在六月二十号这天晚上大家通过筏子渡过宝马河，沿着乡间小路艰难前行。 川北多为丘陵地带，道路比较狭窄，为了避免被大顺军发现，大家多捡小路走，很多地方最多两三匹马同时通过。 这对人畜还没什么，但最艰难的是军中伙夫，他们拉着马车，推着独轮车，可以说行动异常艰难。 看着东方破晓，全军顺利穿过驿道，众人长舒一口气，如此只要一天功夫就可以退回相如县了，这可是很多将士的老家。 看着旁边青山绿水的，大家显得非常轻松，有说有笑，有人甚至开玩笑中午休息的时候可以打一下猎，改善改善生活。 经过十来天行军，大家都没有沾什么腥，一个个口里淡出鸟来了。 大家就这样走着，到巳时（上午九点）时分，外面太阳越来越大，大家一个个疲惫不堪，杨磊正准备让大家就地休息，突然断后的郭崇烈来报，在后方十里处出现百余骑蒙古骑兵，现在正浩浩荡荡杀来。 原来蒙古骑兵听到昨夜有支千余人的队伍依靠渡船、筏子渡过嘉陵江，蒙古人自恃英勇，不顾己方人少前来追击。 众人大吃一惊，陈怀西摇头道：“大人，蒙古骑兵一个个从小在战马上长大，善于骑射。当日在成都城外面对流寇数十骑我们就损失惨重，现在面对百余蒙古骑兵，我们根本没有胜算啊。” 郭崇烈揩了揩脸上的汗珠，叹息道：“大人，蒙古骑兵来去如风，行动迅捷，兄弟们现在疲劳不堪，若是与蒙古骑兵纠缠，到时候….” 杨磊皱了皱眉头，看了看狭窄的山路，看了看周围地势，这里山势险峻，沟壑交错，树木众多，兵书上不是说骑兵利于平原交战，而步兵利于山地丘陵作战吗？ 想了想，杨磊内心一喜，当即招了招手，在众人耳朵边低语数声，众人一听最先颇为犹豫，看到杨磊执意如此，一个个只好点头称是。 郭崇烈带着百余残兵败将走在最后面，远远的看见百余蒙古骑兵杀过来，大家一个个都显得惊慌失措，纷纷扔下手中的旗帜，扔下被褥，扔下锅碗瓢盆，扔掉独轮车什么的，撒开腿往北边跑。 这一切蒙古鞑子太熟悉了，汉人属于农耕文明，除了达官贵人家有马匹，一般家庭多用骡子、牛来拉运货物。 汉人对骑兵好像有一种天生恐惧心里似的，自从入关以来，没有谁敢在野外与蒙古骑兵交手，在战场上蒙古骑兵常常以一当十，在野外击溃汉军。 蒙古骑兵骑在战马上，来去如风，一支蒙古骑兵常常可以战胜数倍的精锐之师。 现在看到这百余多的官军如此狼狈，号角声响起，大家不顾道路崎岖不平，大家一下散开，兵分三路以包抄这百余残兵败将。 道路上丢弃的物品挡住去路，为了逃命对方对方竟然在道路上焚毁粮食辎重，焚毁枯枝树木，看到对方如此张皇失措，大顺军骑兵把总乌力罕更是志得意满。 看来这是官军辎重人马，这帮官军物资甚多，这可比劫掠周围村民的要方便多了。 随黎玉田、马柯投降李自成之后，大家不敢在大顺军已经控制的北直隶、河南、陕西打劫，现在来到四川前线，正好在富庶的四川打劫。 但四川人与别处不一样，川北丘陵众多，很多大户人家都依山而建，要打劫村民必须要一个个攻打山寨，如此不但难以发挥骑兵的长处，而且攻打起来非常艰难。 现在面对一队失去山寨依靠的官军，那简直就是旷野之中的猎物，蒙古旗手如同猎手一样展开一场围猎大戏。 这帮劳役惊慌失措，前面官军更是颇为惊慌，远远的看见一里开外锦旗不断北逃，看样子恐慌已经传遍对方全军了。 一些蒙古骑手纷纷跃下马背，抢夺着道路遗留下来的粮食、辎重，大家常年生活在边地，那像内地这样富庶，这几天看到川人一个个生活安逸，很多人都动了小心思。 看到部下如此，乌力罕也不约束，大家从辽东来到四川，最主要的还是为了活命，为了钱财，粮食辎重扔得到处都是，这可是钱财啊，怎么不让人心动。 但乌力罕可不想一般骑手那样目光短浅，这后勤部队尚且如此富庶，那么其主力应该更是钱粮众多，如果赶上的话，金山银山，那可是应有尽有。 乌力罕连番鼓动，冲在最前面，众人看见多识广的乌力罕尚且如此，一个个也如同打了鸡血似的，不顾前面道路崎岖不平，纷纷打马狂追。 看来还真是这样，最先扔掉的物资稀稀拉拉的，越到最后，为了逃命，对方那可是成担成担的抛弃辎重。 看到对方如此，乌力罕等人狂笑不已，大家纷纷快马加鞭，一路小跑，害得前面的人鬼哭狼嚎，连滚带爬的。 对方现在钻进一条狭长的山沟，山沟不宽，也不像其他山沟那样被开发为农田，沟中乱石林立，两侧森林茂密。 乌力罕微微皱了皱眉头，若是对方在两侧设伏，如此自己恐占不了什么便宜。 正在乌力罕犹豫不决的时候，旁边的骑手一个个打马狂追，看到手下将士尚且如此勇敢，乌力罕为自己过分小心谨慎连连摇头。 大顺军占领顺庆十余天，早已经荡平附近百余里官军，现在自己面对的只是一群土匪，或者是私盐贩子，怎么还要如此小心谨慎呢？ 再说了，蒙古人是猎人，汉人是猎物，猎物再多，哪有猎人害怕猎物的？ 乌力罕扬起马鞭拼命往前面冲，由于道路险阻，虽然速度降了下来，但对方显然已经跑累了。 在前面垭口上，有的已经将兵器扔在地上，有的趴在地上大口出着粗气。 胜利就在眼前，乌力罕为自己小心谨慎感到羞耻，为了发泄心中不满，挥动鞭子狠狠打了两个动作迟缓的蒙古兵丁。 众人受到鼓舞，在乌力罕带领下，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吹着口哨往前面冲锋。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