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海神的震怒》 引子 地球在人类贪婪的索取中潜移默化的走向消亡,一场毫无预料的灾难袭击了世界上最繁华、人口最繁盛的土地。璀璨的城市沉入海底,化石般的珊瑚、鱼虾被暴露在残酷的阳光下。这一场惊天动地的灾难被后人称为“海神的震怒”。 自那以后,世界被两大海洋——不死海和屠灵海——分割成四块互不相连的大陆:东大陆块、西大陆块、北寒地以及南寒地。不死海、东大陆块和南北寒地都是从远古存活至今,历史悠久的海洋和大陆,而西大陆块则是因“海神的震怒”形成的海底陆地。 “海神的震怒”形成的不只是海底变成陆地的西大陆块,还有屠灵海。屠灵海海域在海神的震怒之前是一个人口密集,经济发达的陆地,就在那黑暗的灾难降临后,陆地完全沉入海底,整个地块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因此得名“屠灵海”。不过,大多数学者则称呼它为“迁徙海”。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海神的震怒并不是世界迎来的第一个灾难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在海神的震怒之后,世界发生了很多变化,这些变化里有些是细微的,有些是相当明显的。比如说,生物物种在人们无暇顾及的时候正急剧减少,而给人类带来最大困扰的地陷和酸雨等自然灾害的频繁发生,转移了人们对动物物种消亡的注意力。 面对越来越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大自然,人类终于举起了反抗的旗帜,以众多科研学者组成的人工地球科研小队最终打出人工大自然的口号,以打造更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为目标的研究工作,开始如火如荼的展开。 自然的力量和人类的智慧在人类发展进化的亿万年后,终于还是不可阻止的发展到了一个互不妥协的对抗时代。 然而,在一部分科研人员为对抗多变的大自然努力的同时,还有一少部分人持着相反的态度,它们为恢复大自然原本的样貌进行各种实践活动。前者被人们称为“自然反抗派”,后者被称为“自然修复派”。反抗派内云集了众多的尖端科学家和政界首脑,而修复派则是以学者和军人为重要组成部分的极端组织。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世界形成的两股势力——企图对抗大自然的自然反抗派和决心重塑大自然的自然修复派。在时间沉淀中,自然而然的成为针锋相对的敌对势力。 这两股势力经过了十几年的唇枪舌战之后,终于发展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那是一场人类的浩劫,战火连天却不为争地夺海,没有任何人权与主权的问题但却是最敏感的政治话题。 这场持续了三年,为补救破损的大自然而起的战争被后人称为“亡羊之战”。 亡羊之战最后以云集众多科研人员和政客的“自然反抗派”获胜。战后不久,反抗派成立了世界最大的政治组织——世界变革政府,简称世革府。 战败的“自然修复派”在战后便偃旗息鼓,而对其残余势力的剿灭也正是现在的世革府最重视的事情。 世界看似恢复了和平,在世革府的带领下正朝着更适合人类生存的大自然前行。然而环境变得越来越糟却是无法阻止的,人工能改善的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渐渐的,原本人群密集的东大陆地越来越不适合人类生存。人们为了活下去选择了迁徙,当西大陆地出现人满为患的情况时,人们不得不把目光转向常年被冰雪覆盖的南北寒地。两地因气温极低、日照时间很短,所以常年处于冰川状态。百年前曾出现一段时间的冰川融化环境变暖的现象,也在海神的震怒之后戛然而止,气温再度回降,常年冰川。 虽然两地的客观环境并不是人类生存的最佳选择,但总好过每天都有无数地陷、地震、台风和酸雨等灾害的东大陆地。 亡羊之战战后十八年,轰轰烈烈的人类大迁徙开始了。 世革府的科学家们为了让南北寒地更适合人类生存,开始了人工太阳的研究。消息一经公布,毫无疑问的成为了让世界震惊也让人类欢欣雀跃的最重大的喜讯。 只是,仍然有人固守着满目疮痍、灾害频发的东大陆地。对于这些人来说,这里不仅仅是生活的地方,也是故乡,更是祖先留给他们的财产。 然而,在如此艰苦的自然条件下,愿意留下的毕竟是少数人,更多的人选择了离开。 曾经人声鼎沸的东大陆块,在短短的两年间就变成了废墟之地。很多城市早已了无人烟,只剩钢筋水泥铸的高楼林立。入夜,这里便是乌鸦巢穴。偶尔刮过的风在城市里卷起废旧的报纸和垃圾,伴随着如同鬼泣的声音,这便是东大陆块如今的模样。 这里,已经被人类遗弃,也已经不再适合任何生物生存,连以腐肉为食的老鼠、乌鸦们也渐渐开始不在这里徘徊。 曾经的人类常说,我们死后给子孙后代留点什么。如今,人类离开了又给这片土地留下了些什么? 人类大迁徙的两年后,最适合人类生存的西大陆地被富人占据,已成为著名的贵族陆地,世革府也矗立在那里。而贫穷的人们除了留在东大陆地之外,多部分都已经迁徙到南寒地。北寒地因气候最恶劣还有凶猛的动物,致使迁徙至此的人少之又少。 与此同时,世革府突然史无前例的认同了“自然恢复派”曾颁布的一条法规——保护动物与保护人类自己同样重要。 这一口号一经传出,世界各地便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动物权益保护行动。就像是一种潮流跟风一样,在这一时间内,连家养的宠物都突然地位摇升。 可是,由于动物身价的不断上涨,偷猎成了一些衣食无靠的人们主要经济来源。保护等级越高的动物售价越高,单单是皮毛的售格都高得吓人,活的便更加值钱。 法律和犯罪永远都是互相比拼智力却永远无法分出胜负的矛盾体。 世革府的部分执法者们愤怒的称之为:人类的劣根。 只是,当人类在面对“死亡”和“犯罪”的选择时,大都会选择犯罪。减少犯罪的根源是什么,世革府似乎还没有参透。 一 大白毛的选择 忠于爱的人 东大陆地的七节高原上,一个名为棋盘市的小城市里。密密麻麻的高楼遮挡住阳光,狭窄的道路几乎看不到太阳。钢脊铁窗之中最陈旧的一栋楼房下,一只白色长毛大狗蹲坐在楼门口,眼中充满期待和喜悦,眺望着路的尽头。 几个路过的老阿婆讨论着谁家的孩子很幸运的可以离开棋盘市,去那个贵族的西大陆地学习。老人们刚蹒跚走过,六个十几岁模样的男孩子就从一条小路跑上这条还算宽的大路,直跑到长毛大狗的跟前站住。长毛大狗一看见他们眼神立刻发生变化,原本的喜悦和期待全部被恐惧和厌恶所取代。 男孩子们笑嘻嘻的围住大白狗,个子最高孩子头模样的男孩子说:“臭杂种,又等你的杂种伙伴呢?我告诉你,他今天不会来了,因为他要离开咱们这儿了。” 大白狗瑟缩着往后退,站在后面的男孩见状朝大白狗的屁股狠踢了下去,男孩下脚很重,踢得它哀嚎了两声。男孩子们顿时哄笑起来。 孩子头咧开大嘴哈哈大笑,说:“那个杂种滚了,看以后谁还护着你个杂种狗。”说完冲上去对着大白狗的头就是一脚,差点踢到大白狗的眼睛,大白狗漂亮的眼角立刻流出血来。 它着,蜷缩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一个精瘦的男孩说:“老大,听说那个杂种下午就走了,咱们去车站那边堵他揍他一顿,给他送个临行礼物怎么样?” 孩子头顿时兴奋得两眼放光,赞许的冲精瘦男孩点头说:“这个主意好,把他的腿打折,看他还怎么去西大陆。就凭他个窝囊废,竟然还想去西大陆学什么习。连我还没去呢,哪轮到他了?” 几个男孩子一起应和着哄笑起来,笑够了又对大白狗一顿拳打脚踢才罢休,然后才吵吵闹闹的朝车站走去。 大白狗蜷缩在地上,几个男孩子已经不见踪影还在瑟瑟发抖。身上的伤剧痛过后终于开始减轻,它胆怯的慢慢抬起头,偷偷的向周围观察,确认没有危险后才伸出舌头舔舐伤口。 中午刚过,大白狗身上的伤已经没那么疼。它一瘸一拐的走出楼群,在后排楼其中一栋破旧的老楼前站住,仰头望着高处的某一扇窗子,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卫古道磨磨蹭蹭的打包着行囊,奶奶收拾完碗筷过来帮他一起收拾,边帮他装衣服边叮嘱:“道儿啊,一定要按时吃饭,少熬夜,好好学习,别交不三不四的朋友。” 卫古道笑眯眯的搂住奶奶的肩膀说:“放心吧奶奶,您孙子是全宇宙最乖的孙子。” 奶奶宠溺的拍了他一巴掌说:“就会耍贫嘴,要记得吃有营养的饭菜,少吃零食。” “好地,好地!”卫古道摇头晃脑的回答。 “天还得冷一阵,记得多穿衣服,身体不舒服了赶紧吃药,别为了省钱硬扛着。” “好地,好地!” 在奶奶的唠叨声中,卫古道好像隐约听到什么声音,像是呼唤更像是哭泣,声音里有委屈也有不舍。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于是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奇怪又模糊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左听听右听听,走到窗口往外看,外面什么都没有,那个声音也突然消失了。 卫古道觉得奇怪,如果不是他幻听那就是真的有人在呼唤着什么,那么凄凉的呼唤声实在是让人挂心。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他边往大门跑边喊:“奶奶,你帮我收拾着我出去一下,十分钟就回来。” 不等奶奶回答,卫古道已经跑出门去,电梯也不坐,急三火四的从17楼跑下去。 转过一个弯在离他家两排楼的楼区中的一栋楼前站住,这里比他家还要破旧很多,是已经废弃的楼群。卫古道冲进楼里,上下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找到,又冲到附近街区寻找。 十分钟很快过去,卫古道记得他答应奶奶十分钟就回去。可是现在他还没有找到他最好的伙伴,虽然昨晚已经做过临行告别,可是说不出为什么,卫古道就是觉得心里特别的慌乱,就像是某种预感一样,预感到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他的好友身上。 转过五个街区,已经离卫古道的家越来越远。卫古道边一栋栋楼寻找边大声喊:“大白毛,你在哪?” 午饭过后准备午休的人被他吵得不得安宁,一个中年男人从窗口伸头出来骂他:“杂种,赶紧滚回家收拾东西滚出棋盘市。” 卫古道叉腰站在路中间仰头冲着男人最鬼脸,大喊道:“你求我留下我还不愿意呢。” 回嘴完就跑,现在不是他跟街坊邻居吵嘴的时候,他的大白毛还没找到,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居住区外围的空地上,几台输送机正在安安静静的工作,这是最新开发生产的非人工操作输送机,没有噪音可以二十四小时工作。卫古道从小就对这些输送机特别感兴趣,甚至还立志要成为输送机操作员。可以说,他是业余人士里对输送机了解最多的人,就比如现在眼前这款编号为sy6018的最新型号输送机,卫古道只要看一眼就能判断出这款机器主要的功能是将人工制造的一种油类物质输送到地下空穴,以解决地面塌陷的问题。 对于输送机的了解和掌握这点,卫古道非常自满,只可惜如今输送机都已经不需要人工操作了,看来他的梦想必须要换一换了。 站在输送机旁发了会呆,远远看见一个人从车站方向跑过来,跑近了卫古道才认出,那人正是他暗恋了好几年的女孩,婉寇。 婉寇远远看见卫古道跑得更急,三步并两步的冲到卫古道跟前站住,两手支着膝盖,弯腰低头,狠狠的喘了好半天才渐渐平静下来。 卫古道此时早已经满脸通红,看着婉寇绯红的小脸就觉得口舌发干。婉寇气喘匀了,抬起头问卫古道:“你这是要去找那条长毛大白狗吗?” “对啊,你知道大白毛在哪?”卫古道有点激动,不只因为大白毛的去向,最主要的是他竟然跟他的女神独处。 “我替我哥向你道歉,所以你别去找大白狗了,赶紧回家吧。”婉寇说着眼圈红了红。 卫古道觉得一阵耳鸣,声音颤抖着追问:“大白毛在哪?”问完就想起来,婉寇是从车站方向跑过来,于是朝车站方向看去。 车站其实早已经废弃了,自从五十年前路上交通工具被取缔后,曾经人声鼎沸的车站就变成了人迹罕至的废墟。很多城市已经把车站拆除,不过棋盘市的主要出口就在车站附近,车站就像是进入棋盘市的路标一样,因此保留至今。 婉寇见卫古道二话不说的朝车站走赶紧追上前拦住去路,大声道:“难道一只流浪狗比你自己还重要吗?它只是像平常一样被打一顿,没有什么大事的,我会找机会给它擦药。你现在去也只会被我哥他们打,连你都受伤了那大白狗的牺牲不就白费了吗?” “牺牲?”卫古道对这个词产生了一种异样感,婉寇为什么说大白毛是牺牲,为了自己牺牲? 婉寇未觉自己失言,继续道:“听我的,快回家去吧,我哥他们也受伤了,肯定不会在车站那呆太久,所以你出发的时候应该不会再遇到他们。” 卫古道一把抓住婉寇瘦弱的肩膀,狠狠的问:“你是说,那几个混蛋其实是在车站那等着我,结果大白毛为了保护我去了车站,是这个意思吧?” 婉寇第一次见嬉皮笑脸的卫古道露出凶狠的一面,不禁有点胆怯,用力想挣脱卫古道的钳制,轻声道:“反正你只要别去就好了,都要离开这里了还和他们打架,只会让你奶奶担心。大白狗我一定会照顾好,所以你别过去了,好不好?” 卫古道明白,婉寇是默认了他的猜测。其实卫古道早就知道,如果他走了大白毛一定会被欺负得更厉害。他也曾想过带大白毛一起走,可是无奈大白毛是一条流浪狗,没有所属证,法律规定没有所属证的动物是不允许乘坐交通工具的。 所属证全称是:动物归属权证明。所属证和人类的身份证明一样,是证明这只动物可以正常生活在人类城市中,并且享有所有人类所享有的权利。比如乘坐交通权、饮食权、购买房屋权、遗产继承权等等。 动物法中规定,没有所属证的动物被视为野生动物。野生动物不允许在城市生活,不能乘坐交通,人类不能喂食。也就是说,所有饲养宠物的人都必须要给自己的宠物办理所属证,否则将视做私自抓捕野生动物。这在法律上是相当重的罪。 卫古道想带大白毛一起走,可是他不想被抓,更不想大白毛被扔到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去,那样的话大白毛肯定会饿死。听说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里其实早就空空如也,除了杂草什么都没有。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果大白毛现在正被那群熊孩子欺负,那么卫古道必须立刻赶去,他要保护大白毛,就像过往的每一天一样。 二 卫古道的反抗 卫古道急匆匆的朝车站跑去,婉寇跟在后面边追边喊他快回去。卫古道哪能听她的,虽然她是他的女神,可是现在大白毛更重要。 距离车站越近,声音越清晰。有叫骂声、有呜咽声、有哀嚎声,最后一个声音是大白毛哀嚎般的长啸。这个叫声让人不寒而栗,说不出的凄凉、说不出的哀伤。 卫古道拨开半人高的杂草,朝车站直冲过去。几分钟的路程而已,怎么就觉得那么漫长。距离车站越近卫古道越觉得离大白毛更远,即将失去重要东西的感觉就更加强烈。 车站口旁的草丛里,卫古道一眼就看见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倒在草里一动不动。周围或坐或躺的围着几个少年,正是上午欺负大白毛的几个男孩子。 卫古道就像没看见那几个男孩一样,三步并作两步的直跑到大白毛跟前,大白毛半个身子都被血染红,倒在草丛里奄奄一息。卫古道心如刀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把大白毛紧紧抱在怀里。大白毛是卫古道给这只长毛大狗取的名字,这只狗不仅是他的玩伴更是他的挚友。 卫古道十岁的时候,大白毛还只是一只刚刚出生毛都没长全的小狗。狗妈妈生了三只小狗,可惜只有它活了下来。或许是狗妈妈嫌弃它争了兄弟的命,抑或是觉得它也活不成,把它扔下就走了。没有人知道大白毛是什么品种,是哪只公狗的孩子,而且母狗又是一只流浪狗,所以附近的居民都很排斥它,年纪小的男孩们都骂它杂种狗,欺负它。只有卫古道对它好,每天给他送牛奶,帮他找到一个废弃的楼房做家。不管刮风下雨都来找它玩。 或许是同病相怜的原因,促使他和它之间建立起了坚固的友谊。卫古道从小没有父母,一直跟奶奶生活在一起。连住在一个楼里的邻居都不知道卫古道到底从何而来,只是有一天这个只有一个老人的家里突然多出一个哇哇啼哭的孩子。邻居间人情浅薄,虽然大家都爱扯别人家的闲话,不过却没人好意思真的来问问古奶奶,这个孩子是从哪来的。 于是,卫古道就成了这个街区最有名的杂种,而十年后这个杂种孩子又和一只杂种狗成为形影不离的好友,更是惹来无所事事之人的议论纷纷。那些从小就欺负卫古道的孩子们,不由分说的把欺负的目标转移到大白毛身上。 如今,相伴了七年的好友就这样在他面前奄奄一息,这让为了息事宁人一直忍气吞声的卫古道再也无法压抑情绪。他紧紧的抱住大白毛嚎啕大哭,他把所有的责任都归结到自己身上。是他连累了大白毛,是因为他的亲近大白毛才会被欺负,是因为他成为棋盘市唯一一个考学到西大陆块的人,让那些人嫉妒了,才会害大白毛被打成这样。 大白毛躺在卫古道的怀里,气息已经相当微弱,但是它看着卫古道的眼神是温柔和喜悦的。就像人临终前看见自己最想见到的人一样,没有绝望、没有悲伤,有的只是满足和释然。卫古道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错以为自己看到大白毛在笑,在对着他微笑。 周围或坐或躺的男孩子们见卫古道来了,立刻来了精神,不过他们身上的伤也不轻。要说他们也只是十五六岁的孩子,跟一只成年大狗打架,就算人多也难免受伤。 男孩子们勉强站起来,围着卫古道观察他的动作。如果卫古道有一点反击的举动,他们就准备立刻先发制人。 其实,现在的卫古道已经傻掉了。他抱着大白毛魔魔怔怔的嘟囔着什么,眼圈通红却没有一滴眼泪。大白毛的眼睑微微颤抖几下,浑身突然轻微的痉挛,接着便没了气息。卫卫古道抱住大白毛越抱越紧,他是心疼它,也是不甘心,他甚至想把自己的生命分一半给大白毛。哪怕以后他们都不能再见,只要知道大白毛还好好的活着就好。 呆滞半晌,卫古道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亮了亮。他把大白毛轻手轻脚的放在草地上,然后突然一跃而起,一脚就朝离他最近的男孩踢去。这一脚相当突然,而且用上了全力。那个瘦弱的男孩直接飞了出去,摔出好远。 其他几个男孩见卫古道先动手了,他们仗着人多一起上,打算像平时一样先把卫古道压在地上,让他无法反击。可惜这一次他们错误的估计了情况。 首先,他们刚刚跟大白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人狗大战,几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咬伤和摔伤。其次,此时的卫古道已经失去理智,就像一只饥饿的野兽盯住了猎物一样,不把对方吃进肚子里绝不罢休。 五个人围住卫古道一个人却不占一点优势,被卫古道的拳脚打得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几个男孩的孩子头就是婉寇的哥哥寇南,寇南见卫古道双目赤红脸色青白,眼神里散发出阴冷危险的气息,小腿就开始发抖。再看看躺在地上血泊中已经开始僵硬的大狗,心里不免有几分悔意。他们只是想最后欺负一次卫古道,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寇南拦住一个准备冲上去打卫古道的男孩,然后向前一步,站出来解释道:“杂,不是,卫古道,你听清楚,我们没想要它的命,是它自己突然跑出来,见着我们几个就咬。我们如果不打死它我们就会被它统统咬死。” 卫古道眼神冰冷,没有一点听他解释的意思,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向寇南,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拳,倾尽全力。寇南的左脸立刻肿起来,鼻子和嘴角都流血出来。不等寇南反击,卫古道一把抓紧寇南的衣领,一拳接着一拳,拳拳打在寇南的左脸上,连牙都打掉了两颗。 另外几个男孩都被卫古道的样子吓到了,平时的卫古道都是笑嘻嘻的没什么脾气。最生气的事情也不过就是他们欺负大白毛,比他自己挨打还生气。不过就算再生气他都从来没有反抗过,只是把大白毛护在身子下。他们见卫古道越不敢反抗他们的胆子就越大,几年时间过来,他们早已经习惯了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窝囊废杂种。可是,如今这个像野兽一样凶猛的家伙是谁? 几个男孩赶紧冲上去,对着卫古道就是拳打脚踢,想借机解救出寇南。可是卫古道生来体格健壮,和他们是同龄人却比他们高大一圈。任他们怎么在后面又打又踹,都丝毫不影响卫卫古道这边虐打寇南。 眼看着寇南就要血溅当场,卫古道的拳头也破的血肉模糊。突然一声女孩子的尖叫声划破长空,刺穿了这场暴力的喧闹。 婉寇带着维安队的人赶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哥被卫古道揪住衣领暴打,她吓坏了忍不住尖叫出来。起初婉寇以为卫古道肯定又会像以前一样被打得够呛,凭她一个女孩子根本拦不住哥哥施暴。于是也像平常一样,找来维安队的人解救卫古道。结果,事实却完全相反。 维安队,全称:维护人类治安防暴队。他们由训练有素的退役军人组成,负责维护一座城市的治安。每个城市都有一只驻扎的维安队,他们是唯一的基础执法部门。 维安队的人一看,又是这几个孩子闹事,这么多年也没少给他们找麻烦早就混得半生不熟了。于是冲上来先把几个孩子分开,首先阻止暴力行为的持续。 卫古道试图挣脱两个壮年维安队队员的钳制,可是凭他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还真不是这些退役军人的对手。 卫古道双手被反抓在背后,眼神却依然凶光尽露,死死的盯着寇南不放。寇南这个时候站都快站不住,能保持意识清醒已经很难得。 维安队队长鸣晧是棋盘市有名的执法公正的人,此人现年三十五岁,崇尚法律。他是维安队里,唯一一个能把法律条文倒背如流的人。为人正直温和,对孩子尤其喜爱。虽然卫古道和寇南从小就没少给他添麻烦,不过他对这帮孩子是喜欢得不得了。 他抱住寇南,边检查伤势边呵斥:“你们又闹什么?卫古道都要离开了,你们怎么还欺负他?” 寇南一见鸣晧立刻忍不住伤心的嚎啕大哭,边哭边说:“这次不怪我,是那条杂种狗的错。” 鸣晧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是他们欺负大白毛欺负狠了,所以卫古道才会反击。心里琢磨着,眼睛就开始到处寻找大白毛的踪影。当鸣晧看见倒在血泊中已经没了气息的大白毛时,顷刻间脸色苍白,紧张得用力咽口口水。 鸣晧忍不住心脏突突的跳,心想: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孩子这么年轻就死去?我要亲手把他们送上处刑台? 三 无情的执法者 鸣晧在确认大白毛已经死亡的事实后,强作镇定的下指示:“把他们都带回队里审问,流浪狗的尸体带回去解刨,查明死因。” 维安队一队队员整齐立正,答:“是!” 寇南为首的少年们和卫古道一起被带回了维安队办公室,审讯室里,鸣晧眼睛死死的盯着寇南包得满是纱布的脸问:“寇南,那条流浪狗是谁打死的?” 寇南牙咬切齿的说:“不是我们的错,全都是卫古道的错。” “我不是在问你谁对谁错,”鸣晧立刻厉声道,“你现在只需要说出当时的情况,不许撒谎。” 寇南还是第一次见到鸣晧发脾气,立刻不敢再耍性子,哆哆嗦嗦的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他们几个人到车站附近埋伏,打算拦住卫古道的去路,羞辱他一顿。正等卫古道等得不耐烦时,大白毛突然出现,没有任何征兆的冲上来就攻击他们。起初他们还能抵抗一阵,慢慢的体力不支就开始处于劣势。几个孩子都不同程度的被咬伤,这时寇南突然意识到,可能是大白毛知道他们要埋伏卫古道,所以才赶来袭击他们的。想通这点寇南就更生气,那个没父没母的杂种怎么连只狗都护着他? 说不出是讨厌还是嫉妒,寇南鬼使神差的冲进废弃车站里,找到几根钢筋和砖头跑回来分发给各人,然后几个孩子就开始了对大白毛的全面反击。到后来打红了眼,根本不知道停手。等到婉寇赶来时,大白毛已经站都站不稳。 婉寇见情况不好,如果被卫古道发现大白毛伤成这样肯定会疯了。于是立刻跑回去想安抚卫古道,却没想到在半路上就遇到来找大白毛的卫古道。 之后的事情就都知道了,最终卫古道还是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大白毛,然后出人意料的发疯开始打人,直到婉寇把鸣晧带来。 鸣晧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听完寇南的讲述后,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狠狠的道:“你们这次的祸可闯大了。” 寇南立刻紧张起来,追问道:“怎么了?不就杀条狗嘛,还是个没有所属证的流浪狗,最多就是交点罚金嘛,我家有钱。” 鸣晧站起来对旁边的队员说:“把他带出去吧,把卫古道带进来。” 寇南被提溜着出去时还不死心的追问:“到底怎么了?” 鸣晧不说话,坐在座位上又点起一支烟。今早在新闻里了解到新动物保护法时,他还在想,以后动物就更尊贵了,拥有跟人一样平起平坐的地位。可是没想到,一天还没过,他这里就出现了一个触犯新法规的案子。 该怎么办,他们还是孩子,可是他是执法者,该怎么办? 卫古道脸色阴沉,坐在鸣晧对面也是一句话不说,眼圈仍然是红的,明显刚刚哭过。 “去看大白毛最后一眼了?”鸣晧问卫古道。 “没有,死都死了,看尸体有什么意义?”卫古道沉声道。 鸣晧轻轻点头表示理解卫古道的心情,继续问道:“如果今天你是我,是这个案子的执法者,你会怎么处理寇南他们对流浪动物的暴力行为?” 卫古道有点诧异的看着鸣晧,想了半天说:“我不太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不过我不是你,所以我不知道。” 鸣晧无奈的笑了一下,说:“没错,你不是我自然不用想我该想的事情。好了,现在开始审讯。你要记得,你现在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将来都会在法庭上成为证供,所以一定不能说谎话,一定要谨慎。” 见卫古道没什么反应,鸣晧打开录影机,开始审讯:“卫古道,你为什么要和寇南等人斗殴?” “因为他们杀了我的好朋友大白毛。”卫古道回答。 “大白毛是什么?”鸣晧追问。 “是一只流浪狗,它从小被母亲抛弃,周围的人都不喜欢它,寇南他们更是从小就欺负它,经常打它。可是这一次,他们竟然杀了它。所以,我要替大白毛报仇,我要狠狠的揍他们一顿。”卫古道越说越气,咬牙切齿的道。 鸣晧深锁眉头,越审问题越大,其实他早就明白他已经根本救不了那些孩子了。 天渐渐黑下来,几个孩子的家长全都赶到维安队,坐在鸣晧的办公室里等着接走自己的孩子。鸣晧审讯完,刚回到办公室就看见这一帮气势汹汹的家长,更添几分心烦。 “鸣晧队长,我们家寇南到底怎么了,凭什么给带到维安队还要接受审问?我听说他受重伤了,到底怎么回事?”寇南和婉寇的母亲率先发难,寇南是她心尖上的,溺爱得要命。如今被打还要被抓起来审问,这让她怎么接受? 其他几个孩子的父母也跟着吵吵闹闹的质问,只有卫古道的奶奶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下午时她帮卫古道收拾好行囊,直等到该出发的时间也不见他回来,接到消息让她到维安队一趟,这才知道卫古道惹祸了。 鸣晧坐到办公桌后面,大声道:“各位请安静,我会跟大家说明情况。我也希望你们能够认识到,这次事件的严重性。” 家长们立刻安静下来,鸣晧虽然是个在执法上严谨的人,不过平时生活中倒是非常和蔼亲近。很少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使得家长们也开始不安起来。 “大家有没有看今早的新闻?”鸣晧先是问了一个看似跟事件毫无关系的问题。 家长们纷纷回答说看了,鸣晧继续说:“既然看了大家应该就注意到了最新颁布的动物保护法,对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说起看新闻也不过是早餐时间打发无聊的,实际上到底说了什么没有几个人记得。 鸣晧继续说:“最新的动物保护法中有一条是这么说的:没有得到相关部门允许猎杀动物者,重罪。”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立刻安静异常。 鸣晧顿了顿继续补充道:“无故杀害无所属证的野生动物者,一旦罪名成立立即执行死刑。” 顿时,众人一片哗然。 “什么?杀个动物就要判死刑?这是哪门子法律?”寇南的母亲抗议道。 “我刚刚说了,最新颁布的动物保护法。从今天早上七点起正式施行的动物保护法,没有任何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鸣晧回答。 “可是,这跟我家寇南有什么关系?” 鸣晧点上支烟,深深的吸了口说:“寇南在刚刚的审讯中已经供认,他和几个伙伴一起,把我们街区的那条流浪狗暴打致死。” 噗通一声,寇南的母亲直接从凳子上滑坐到地上。 “话说到这份上我想不用我多说,大家也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执行并且维护最新动物保护法的执法队已经接到报案,他们最慢也会在明天中午赶到我们棋盘市。所以,请各位家长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今晚好好陪陪孩子吧。”鸣晧说完,直接靠进靠背里,闷头吸烟去了。 反应快的家长已经抽抽涕涕的哭起来,还没回过神来的都是呆若木鸡。 只是杀了一只流浪狗而已,怎么会要了我们孩子的命?他们还只是孩子,法律再无情也该有网开一面的时候。这是现在所有在场的人心中,唯一的希望。而绝望的,只有鸣晧。 突然敲门声打断了众人的哭闹声,一个年轻队员推开门,敬礼后说:“报告队长,维动队的执法小队已经到了,现在等着提审犯人。” “这么快?”鸣晧激灵一下,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这速度也太快了,连给家长们见孩子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给吗? 这时,一个黝黑壮实的男人跟在维安队队员身后走进来,表情因为紧绷而显得僵硬,朗声道:“我是维动队二队队长普霍,维动队全称维护动物安全机动队,是上个月刚刚组建完成今天开始正式进入执法行列的队伍。以后还请维安队的各位多多关照,这是我的证件。” 普霍说着,拿出自己的证件送到鸣晧跟前。 鸣晧接过证件查看,普霍继续道:“请将犯人移交给我们,接下来的事情由我们维动队全权接手。” 鸣晧把证件还给普霍,说:“明早出发再提走犯人吧,他们都还是孩子,让父母再和他们见一面。” “这个不行,上面要求我们提走犯人即刻出发,我有权要求维安队配合我们维动队的工作立刻移交犯人。”普霍没有一点商量余地的回答。 寇南的母亲突然跳起来,一把揪住普霍的衣襟大吼道:“你还是不是人,就算他们犯了错,他们都还是孩子。连见一面都不让我们见,你这样不通人情的执法者根本不配执法。” 普霍低眼看着寇南的母亲,冷冷的道:“我们维动队是维护动物权益的队伍,不需要有人情。讲人情的话,请跟维安队的人去讲。还有,法律规定,执法过程中如果有人阻挠执法人员工作,现场执法人员可酌情处理,严重者当场处死。你是想比你的孩子先走一步吗?” 普霍话一说完,整个空间顿时像掉进冰窖里,冰冷死寂。 四 极端的法律 力量才是正义 即使被普霍这样威胁着,寇南的母亲仍旧抓着普霍的衣领不放,鸣晧赶紧走上前,一把攥住普霍已经举到寇南母亲脑后的手,冷声道:“就算是保护动物的执法者也请适当体谅下为人父母的心情。”说完,赶紧把她拉开推到自己身后。 寇南的母亲哆哆嗦嗦的跌坐在凳子上,这种打击怎么让人接受?好好的孩子,突然间就要被人带走杀掉,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救他,甚至连见他一面都不被允许。 普霍甩开鸣晧的手冷声道:“我没有孩子无法体会为人父母的心情,请不要再浪费我们的时间,立刻提交犯人。” 鸣晧知道,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和办法保护那几个孩子了。他率先走出自己的办公室,一眼就看见门外站着六七个跟普霍一样穿着全黑制服的壮实男人,他们都眼神阴冷的看着鸣晧。 通过这几个人眼睛鸣晧就知道,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在维动队,黑色不仅是制服的颜色,更代表着死亡。与其说他们是维护动物安全的执法者不如说他们是专门执行死刑的队伍。 在维安队的审讯室里,寇南等人和卫古道再次接受审问。只是这次审问他们的不是温和的鸣晧,而是一个根本不认识的黑脸男人,长相凶悍。 审讯结束,普霍把寇南等人和卫古道都叫进审讯室,宣布道:“经过维安队和维动队的双重审讯过后判定:以寇南为首的六名人犯所犯死罪,无须再审,三天后执行死刑。卫古道作为现场目击证人,不仅出于正义勇于告发犯人的罪行还当场对几名犯人进行打击,这是值得表扬和嘉奖的。我们会呼吁全世界的人都向卫古道青年学习,请你以后为保护动物做出更多的努力。” 这一长篇说完,在场的七个孩子都傻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人要死?执行死刑是什么意思?卫古道不明白,表扬和嘉奖,是要表扬什么嘉奖什么? 卫古道的手铐被取下来,两个黑色制服的男人带着他往外走,卫古道越想越不对劲,转身问普霍:“为什么他们几个要死?” “因为他们杀了一只可爱的动物。”普霍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看起来更加难受,语气轻松的回答。 “意思是让他们偿命吗?为了大白毛……为了狗?”卫古道当然恨寇南他们,可是再怎样也罪不至死。 “没错,人类悠久的历史中有一条法律是执行了几万年的,那就是杀人偿命,以命抵命。那么,人的命是命,动物的命就不是了吗?正是考虑到这一点,世革府才会出台最新的动物保护法,就是杀动物者偿命。”普霍轻轻扯起嘴角,嘲讽意味更浓。 “这也太极端了吧?即时是杀人也要根据情况定罪,不是还有正当防卫一说嘛?”卫古道立刻反驳道,“你看,他们身上到处都是咬伤,这些都应该作为疑点慢慢调查。至少要查清楚,是否是他们出于恶意的袭击动物。” 其实寇南他们是不是出于恶意的袭击大白毛卫古道心里自然比谁都清楚,只是,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有人因为大白毛被拉去处死,这简直就和他们虐杀大白毛一样残忍。残忍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就够了,不该再把不幸和残忍继续下去。 普霍挑挑眉毛,带着几分趣味的笑容问卫古道说:“不是你说他们从小就欺负那条白狗的吗?我告诉你,就这一条就足以判他们几个人死刑。最新的动物保护法中规定,长期虐待动物不知悔改者,死刑。” 普霍说完,挑衅似的看着卫古道,意思似乎是在说,想跟我斗嘴皮子,你还太嫩,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卫古道正气十足的站直,语气却带着戏谑的道:“刚刚你是不是说过,杀人偿命,动物的生命和人的是一样的。也就是说,维动队的原则是,动物和人类是平等的对吗?” “没错。”普霍兴趣十足的回答。 “既然是这样,长期虐待动物不知悔改者死刑。”说到这里,卫古道转头向在一旁旁听的鸣晧问道,“那么长期虐待人类不知悔改者,请问怎么判处?” 鸣晧愣了一愣,随即微笑着回答:“被害人如果提出上诉的话,会经过提证、审判等过程,估计最多判罚个三五年有期徒刑。” 卫古道点点头,说:“我们先不说上诉不上诉的问题,因为动物无法上诉。可是单单是判罚结果来看,这不是与维动队的原则不相符了?因为虐待动物比虐待人类判罚得重很多,也就是说,动物的生命和人类的生命并不是平等的。难道在人类制定的法律中,动物要比人类更拥有法律的保护和更高的权益吗?” 普霍的脸黑了黑,鸣晧忍不住笑出来,寇南等人早就傻了。 “年轻人,你是在质疑我们还是在质疑法律?”普霍阴冷的问道。 卫古道叹了口气,笑着说:“法律,是上层社会制造出来统治底层社会的工具。质疑法律就等于质疑上层社会的统治者们,这点我还是懂的。我现在要说的不是质疑什么的问题,而是这次案件是否真的是调查清楚后做出的宣判,还是只是作为新法律稳定实施的奠基石而做出有违真相的判决。” “说得好!”普霍突然一声大喝,脸还在笑,眼里却尽是杀意。 卫古道只看见普霍冲他挥了一下右手,迎面就扑过来一股强劲的力道,就像有看不见的洪水大浪扑向他一样,把他冲着直接腾空而起摔出房间,撞破房门,直撞到走廊的墙上。 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后背生疼前胸却压着什么东西喘不过气来,卫古道赶紧双手用力捶打胸口想减轻这种压迫的窒息感。 鸣晧在卫古道跌落的同时,几乎同步飞奔到他跟前,速度之快,在场的寇南等人根本没看清楚鸣晧是怎么过去的。鸣晧二话不说,拔出腰间佩戴的短刀,一刀斩向卫古道的胸口。 只听呲的一声,鸣晧的短刀贴着卫古道的胸前直斩击到地上,卫古道胸口的压迫感便随之消失,赶紧大口大口的喘气。 鸣晧站在卫古道身前,冷声道:“只是对付一个孩子,你竟然使出斩气。” 普霍阴冷的笑起来,道:“竟然知道斩气,看来你也是战军退役。不过,现在在这里你只有一个人,我们可是八个人。你的胜算有几层?” “同为执法人员,我本不想跟你们兵戎相见。你们执法带走几个犯人我自然不会有所作为,不过如果你们因为一时口舌之争输给一个孩子就对无辜的证人下杀手,作为维安队队长的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管。更何况这里是维安队,只不过八个人而已,你以为自己胜算很大吗?”鸣晧义正言辞的道。 “哼,维安队。也好,今天就卖给你个面子。不过这个小子冲撞执法人员的事情,我可不会轻易罢休。今天算他捡回条命,日后可小心不要落在我手里。”普霍说完,对维动队队员道,“带上犯人,走。” 几个孩子知道自己一旦被带走了,三天后就会被杀,吓得都尿了裤子,不停得哭喊求饶。 卫古道几乎怒气冲脑,捂着生疼的胸口深吸一口气,大骂道:“你们这样也算是执法者,正义的维护者吗?大白毛死都已经死了,即使把他们几个杀了也没用,为什么要在这件惨剧上再增加不幸呢?” 普霍侧头,冷笑着看被鸣皓挡在身后的卫古道,朗声道:“正义?小子,看来我们对正义的看法有些不同。不过看在你这份不怕死的精神上我告诉你,什么是正义,是力量知道吗?力量才是正义,拥有获得绝对胜利的力量的人,才有资格谈论正义。你这种小丑,连谈论的资格都没有。” 卫古道腾的从地上跳起来就要冲上去,鸣皓一把拦下来他,直接掀翻在地。 听着寇南几个人的哭求声,普霍大笑起来说:“哭的更大声些,我最喜欢听这样的声音,这才是从灵魂发出的声音。”讽刺完,又朝依然躺在地上起不来身的卫古道说,“对了,三天后执行死刑是全球同步全程观看,倒时候可不要忘了看看你的这些小伙伴是怎么死的。” 扔下这句话,维动队等人带着几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离开维安队审讯室。 卫古道躺在地上,气息渐渐能喘匀了,但是浑身都很疼。不过更疼的是心,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他紧紧抓住鸣晧的裤脚,用尽全力的大喊:“放了他们。” 鸣晧叹了口气,搀起卫古道轻声道:“别哭了,这都是他们的孽,幸好你没事。” 卫古道不肯接受鸣晧的安慰,边哭边吼:“我不想这样的,怎么会这样?我不要谁死,谁都不要死,大白毛也不要死,他们也不要死。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鸣晧一把将卫古道夹起来拖进审讯室,往桌子上一扔,大声道:“不甘心吗?不甘心的话就变强,强到足以保护你身边的人,强到可以纠正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不公。不过古道,你要记住。正义和鲁莽是不一样的,你刚刚的出头乍看之下是维护寇南他们,其实你是在连自己处于什么状况都不清楚就鲁莽行动。你需要明白的是,如果你死了那么你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不甘心,如果不想有人死,那就好好活着,然后变强。” 鸣晧的一番话让卫古道立刻止住了哭泣,他明白鸣晧说的没错,因为就在刚刚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跟普霍之间的差距。他连普霍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命就差点丢了。 五 不可逃避的责任 卫古道从维安队办公室出来时,那几个孩子的家长还在门口哭闹,和卫古道比这些父母心中的不甘和心痛要更深。一见卫古道出来,寇南的母亲第一个冲上来,一个耳光响亮的甩在卫古道的脸上。 哭着骂道:“你还有脸活着出来,我儿子就是被你害死的,你也去死吧,去死吧。你个杂种,还有那个收养你的死老太婆一起去死吧。” 卫古道忍着脸上和身上的疼痛,一步一步向前走,走得很坚定也很艰难。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奶奶,老人家正温和的看着他,听到寇南母亲那样的叫骂甚至没有一点生气,只是温暖的看着卫古道。 突然,一个小身影窜出来挡住卫古道的去路。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寇南的妹妹婉寇。 婉寇眼圈通红,仰着头紧紧盯着卫古道的眼睛说:“我知道这件事不怪你,可是我没办法不恨你。如果你听我的不去车站,我就不会担心你被打伤跑来找鸣晧叔叔;如果我不找鸣晧叔叔,哥哥他们打死大白毛的事情就不会曝光;如果不曝光哥哥就不会被莫名其妙的判死刑。所以,我恨你。同时我也请你原谅我,原谅我恨你。”婉寇说完,决然的转身,抱住冲过来又想打卫古道的母亲哭着安慰。 其实卫古道很想安慰这些心受了伤的人,可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尤其当这些人都认为罪魁祸首是他时,他竟然莫名的有种背负着罪孽的感觉,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奶奶步履蹒跚的走上前,拉起卫古道的手握在手里说:“我的乖孙子,如果七年前大白毛没有侥幸活下来就不会交到你这么好的朋友,不会有这么多美好的回忆和一生。” “可是,可是奶奶,它是为了我不被寇南他们袭击才去挑战他们的,所以它才会被打死,然后还害死了寇南。”卫古道低沉着声音说道。 奶奶微微一笑,温暖的双手紧紧的握住卫古道的手说:“所以说,大白毛是幸福的,因为它有即使失去生命也要保护的东西。它经历了被母亲抛弃、被人唾骂欺辱,坚强的活下来,然后才有机会遇到你这个它愿意用生命保护的朋友。” 卫古道看着奶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奶奶这话里更深的含义是什么。 奶奶笑着眼睛是明亮的,轻轻的拉着卫古道往家走,轻声说:“不经历现在不会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所以不论现在发生什么都不要气馁,因为未来是什么样子你并不知道。” 卫古道跟在奶奶身后,坚定的说:“奶奶,我要变强。我要保护身边的一切。” 当天卫古道并没有按照原计划离开棋盘市,而是搬到鸣皓家里住下。他没有向奶奶说明自己的用意,奶奶也并没有追问。一直以来,卫古道都非常感激奶奶对他的宽容和信任。无论是偷偷收养大白毛,还是跟寇南等人打架。每次他说的理由,奶奶都会完全相信,甚至他不想说出理由时,奶奶都从不加以追问,给了他最大的信任和包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培养出了卫古道这种,容易相信他人,直白袒露感情的性格。 卫古道在鸣皓家里住了三天,三天后,他跟奶奶告别离开了棋盘市,前往那个他即将开展新未来的贵族陆地——西大陆地。 西大陆地,克曼狄市。 克曼狄大学校园某个办公室里,卫古道和一个男生面对面坐着,他有点紧张的说道:“我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从小被欺负都不敢跟家人说。还有一只和我一样被欺负的狗,我叫它大白毛。它是我至今唯一的朋友,只可惜它已经死了。以上,这就是我的自我介绍。”卫古道用征询意见的眼神看着对面的男生问,“这样说行吗?” 男生脸露茫然之色,眨巴几下大眼睛看着他很久,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边拍大腿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说,你太有意思了,你的自我介绍是我听过的最有趣的。嗯嗯,非常适合我们野生动物研究社。”说完就又是一阵狂笑,接着又道:“不过有的时候人们会把宽容误认为胆小,你没有错误的估计自己吧?”说完,又继续笑起来。 卫古道被他笑得有些发懵,他根本不知道笑点在哪里,只得手足无措的坐在这间挂着“野生动物研究社团”的办公室里。男生笑够了问卫古道:“对了,你刚说你叫什么来着?挺难记的名字。” “卫古道。”虽然卫古道不觉得自己的名字多丢人,但向别人说起就有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男生笑眯眯的边点头边嗯了几声,说:“动研社欢迎你,卫古道。我是社团的社长戎席,其他社员都在各处招新生入社,晚一点再一一介绍。这是我们社团的介绍和宣传单,你没事看看,我先去招新人去了。” 让卫古道一个人坐在这个陌生教室里他实在有点局促不安,可是又不好意思叫住戎席,毕竟人家很忙的样子。卫古道开始回想,为什么他就鬼使神差的跟着戎席来到这个办公室了呢?自己完全没有多少自主意识,难道戎席有超能力,控制了他的思想?想到这里,卫古道无奈的笑出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就然这么会胡思乱想。。 他随手翻看社团的宣传册,这是戎席见到他第一面时硬塞进他手里的。宣传册上文字并不多,每一页都有一只动物画像,下面配简单的文字介绍。当一只身上满是条纹的动物画像出现时,卫古道的注意力真的一瞬间就被吸引了。 这是多么漂亮的生物啊,白色的身子配上黑色的条纹,从头顶到背脊黑白相间的鬃毛威风凛凛,圆圆的大眼睛黑亮黑亮的,特别精气;纤长的四肢,优美而有力。卫古道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抚摸它的鬃毛,虽然手感只是光滑的纸面,不过他似乎可以想象出来抚摸这只动物鬃毛的手感,顿时身心舒畅。 就在卫古道陷入自己的幻想中特别享受时,身后突然有人说话,吓得他一把将书册甩了出去。 “你也喜欢斑马?”这是突然出现在卫古道身后的陌生男生的突然发问。 卫古道赶紧站起来转身面对着陌生男生,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新加入社团的新生吗?我刚听戎席提了一句,欢迎你加入动研社,我是副社长温森.艾克。你叫卫古道是吗?” “是的,副社长你好。”发现来人是自己人,卫古道礼貌的打招呼。 “别这么拘束,叫我温森就好。你喜欢斑马?”温森又问一遍。 卫古道盯着面前这位褐色头发深眼窝,长相帅气的男孩看,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一瞬间的晃神,又差点错过了温森的问题,卫古道赶紧捡起被他扔出去的册子,指着那个条纹动物问:“它叫斑马?” 温森笑起来特别温柔,说:“你不知道它的品种就喜欢上它了吗?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动物。斑马曾经是我们地球上的生物,它曾经就驰骋在我们生活的土地上。在145年前绝迹,现在对于人类来说已经遥不可及。” 卫古道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温森见他听得认真,立刻来了兴致。拉着他坐在桌边,翻开宣传册一页一页翻,一个一个解说。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动物吗?”温森的眼睛里荡漾着水汽,晶莹剔透的。 “这个我认识,是猫。”卫古道被他感染了。 温森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说:“不,不,虽然是猫科,不过这是狸猫。108年前绝迹的,后来人类做过很多实验想复原狸猫品种,可惜都失败了。” 说到这里,温森的表情慢慢的冷下来,眉宇间带着点伤感的看着卫古道问:“你知道现在地球上还有多少野生动物种类吗?”温森似乎并不是真的在问,也没有等卫古道回答就继续说:“十二种,这个数字是不是很可悲?人类早在几万年前就已经超越所有动物,成为动物之王,可是如今,人类也失去了这些动物。是我们害得这些动物一点点灭绝,即使到现在仅剩十二种野生动物,可是仍然有偷猎者为了金钱去杀害买卖它们。你能想象吗,如果有一天,地球上只剩人类没有其他任何动物,那么人类还能否活下去?” 卫古道第一次思考这样的问题,是啊,如果地球上只剩人类了,那么人类还能活下去吗?不过想想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因为人类自己就在饲养动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温森的问题,卫古道只好转移话题,问道:“这些动物的画像都是你画的吗?” 温森就好像没有听到卫古道的话一样,继续刚刚的话题说到:“人类是这个地球上最自私的物种你知道吗?他们为了金钱可以无视其他生命的痛苦,不惧怕献血染红双手,不畏惧神明、天道。太可怕了,人类这个物种太可怕了。” 戎席的再次出现把卫古道从温森越来越低气压的负面情绪里解救出来,他赶紧把宣传册合上摆一边,再不敢打开看,就怕勾起温森的伤心事。 野生动物研究社,简称动研社,是这所学校人数最少的社团,没有之一。卫古道是今年唯一加入的新生,整个社团加上他也才五个人。不过这倒让卫古道觉得很轻松,人太多的地方太压抑,他喜欢这样冷冷清清的感觉。 五个人都到齐做过自我介绍后,戎席低气压的说:“今天是根据新的动物保护法对第一批违法虐杀动物的犯人执行死刑的日子,我们一起看吧,听说行刑时间是下午三点整,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一起看看,难得的全球同步公开处刑。” 戎席说着打开了投影器,卫古道心里咯噔一下,一阵剧痛感传来。立体的画面呈现出来,从全黑渐渐到清晰,那阴暗环境中的六个少年,就如同身在此处一般,看着寇南熟悉的面容,让卫古道忍不住想逃跑。可是,那张脸上惊惧的神色,眼神中充满的恐惧和悔意让卫古道说什么也无法逃避,他必须面对,因为他认为这是自己必须背负的罪孽。 六 行刑 昏暗的画面里,一只硕大的铁笼子放在中央,笼子里六个少年抱在一起无助的哭泣,身体不住的颤抖。笼子外,两条黑色的大狗蹲坐,贪婪的看着笼子中的少年,猩红的舌头吐在嘴巴外,哈喇子流在地上,集成一小滩水。黑狗哈哈的喘着气,看起来十分兴奋,偶尔发出一声吠叫,笼中的少年就会剧烈的一颤。除此之外,房间内空无一物。 一滩水从笼中流淌出来,不知道是谁的尿液。 映射的立体画面悬浮在空中,房间里坐着五个人围观画面,却安静得像一个人都没有。这样的画面,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唯恐惊动那两条凶神恶煞的大狗。 卫古道坐在离画面最远的地方,他两手发麻,手掌心汗津津的,使劲抹在裤子上。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不过能猜想自己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他其实很害怕血腥的场面,下意识的想要闭上眼睛,不去看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可是他却强迫自己注视着他们。他告诉自己,所有人都可以因为恐惧而逃避,但只有我,我不能允许自己逃避。 房间里非常安静,只有几个努力压抑的颤抖的呼吸声。 “你们说,这新动物保护法到底合不合理?”坐在卫古道右边靠前的戎席率先说话。作为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显然他也觉得气氛有些压抑,找个话题聊一聊,转一下注意力。 “合不合理先不说,先说人虐杀动物就合理了吗?”说话的是温森,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眼神一直不敢正视画面,显然也觉得太过可怕和残忍,毕竟一个对动物的生命都如此看重的人,一定不会是冷漠的人,卫古道虽然不太喜欢温森的人类罪恶论,但并不讨厌他这个人,甚至还有点想亲近。 戎席无奈的摇摇头说:“温森,你这样说就有点偏激了,人类虐杀动物确实不对。可是人是杂食动物,也是食物链中的一环,需要肉类蛋白的摄取。” 温森反驳道:“人要吃肉,这个我承认,我也吃。可是,你要清楚,这几个男孩是为了一时取乐,用虐杀动物达到自己心中的病态满足。这样的人长大了,杀人都有可能。而且,动物不仅仅是人类的食物,也是人类的伙伴,地球上重要的成员。” 这个话题无疑让卫古道想起了死去的大白毛,说实话,他到此刻也无法从内心深处原谅杀害大白毛的寇南等人,可是他也无法接受用他们的生命来抵偿大白毛的行为。如果他们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去伤害别人重要的伙伴,卫古道觉得自己或许会原谅他们。 卫古道盯着投影画面,思绪却开始飘忽起来,或许这是人的下意识自我保护,看到恐怖的东西,思维会对当前获得的信息做一个冷处理。 “古道,你怎么看?”戎席突然把话题抛给卫古道,神游的意识猛的抽回,他足足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可是,又一时语塞。 想了好一会才回答:“事情的对错曲直只有当事者本人知道,这样的处刑太过头了,新法规什么的,我觉得就如同暴政。”说到这里卫古道突然顿住了,胸口没来由的一阵疼,那段不好的记忆又一次复苏,一个人张狂的对他说,正义这种东西是强者才有资格讨论的。 温森似乎对卫古道的回答有些不满意,抢着辩解道:“我觉得,保护动物、杜绝偷猎等犯罪行为,最立竿见影的办法就是严苛的惩罚,我支持新法规,当然执行这样的死刑还是有点难接受。不过想想这几个男孩把一只可爱的流浪狗虐打致死,就觉得他们死有余辜。” 卫古道勉强压制住心底翻出来的疼痛和酸楚,继续去关注画面,执行死刑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整,还差十分钟就要开始执行刑罚了。这是新动物保护法出台后,首个被判决的案例,想来现在全球都在关注这几个少年的处决吧,包括他们。 这时,画面突然缩小移到右上角,左边出现一个年轻的男性播报员。他义愤填膺的说道:“距离行刑时间还有十分钟,在这段时间里,由我向全球的观众介绍下这次六名案犯的犯罪经过。画面中的六名犯人,出身于著名的野蛮地区,东大陆地七节高原。案犯五人于五天前在棋盘市的废弃车站,将一只流浪狗残忍的暴打致死。世革府于案发当天早上公布了新的动物保护法,新法中第三卷第四条严正规定,无故虐杀野生动物者,一旦查明情况属实,可立即执行死刑。新法推出的当天,这几名犯人就犯下如此残忍严重的罪行。可以说,他们不仅仅是虐杀野生动物、心狠残暴之徒,更是对新法规乃至世革府的蔑视和挑衅。” 戎席突然冷笑一声,说道:“只不过是几个孩子在不知道新法规的情况下,打死了一条流浪狗而已,竟然能上升到蔑视和挑衅世革府这样的高度,难道世革府的那群老头子们有被害妄想症?” “戎席,”温森轻声斥责道,“少说几句,现在的全球监听系统,即使你在你家厕所里说一句影响和谐的话,都有可能在十分钟内被捕。” 戎席无所谓的耸耸肩,冷哼一声,不过果然不再说话。 那名年轻的播报员还在义愤填膺的怒斥着那六名少年的大罪,说到最后,简直把他们说成影响人类进步、影响地球正常运转、影响宇宙和平的大奸大恶而且高智商的犯罪分子。 年轻播报员足足说了十分钟,写稿人的文字功底可见一斑。画面再度恢复,那行刑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哪里,四周都黑乎乎的,只有笼子周围有光从上面照下来。 空中投影出来的立体画面,虽然人的比例小很多,可是看起来是那么的真实。突然轰隆一声,笼子对着黑狗的那一面,缓缓的向上升起。画面里的几个孩子哭得更加惨烈,大声音的叫喊,他们在哭求,在咒骂,他们在呼唤母亲,救救他们。 卫古道忍不住鼻子发酸,青筋暴出。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画面,表情越来越狰狞。 两条黑狗慢悠悠的站起来,小心谨慎的朝笼子里探去。五个少年哭嚷的声音让人心碎,可是在画面外的卫古道就算再愤怒,也还是什么都做不到。话又说回来,即使他现在在画面里,也什么都做不到。这样的无力感他已经体会过一次,如果他真的能够挽救谁,有那样的能力,他也就不会坐在这里,强迫自己去看这样残忍的画面。 突然,一个男孩大声诅咒:“死杂种,下地狱我一定会拖着你的,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死得比我们更惨。死杂种,该死的杂种,我在地狱等着你。” 房间里的四个人愣愣的互相对视,只有卫古道始终直盯盯的盯着画面,不敢看他们的眼睛。他还太年轻,不会隐藏心事。 “这个死杂种说的是什么?人吗?还是那只狗?”温森好奇的问道。 戎席想了想回答:“应该不是那只狗,那只狗已经死了,而且是被他们活活打死的,他们现在又要被狗活活吃了,很难说谁比谁惨。” 坐在卫古道对面的是两个男生,一个白白胖胖,头发成灰白色;另一个很瘦,带着眼镜,跟卫古道一样是黑色头发,不过皮肤很黑。他们俩话很少,这时才插句话,那个白白胖胖男生说:“人能诅咒的,我想只有人。” “从没听说过人诅咒动物比自己死的惨。”黑头发黑皮肤的男生认同的道。 戎席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道:“在临死的关头,他们会诅咒的人一定是最痛恨的人了。”顿了顿,戎席突然眼睛闪着光,压低声音,身子也跟着压低说,“难道,这个案子里面另有隐情?” 温森刚要接话,画面传来的那一声刺耳的哀鸣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一个少年被黑狗扑倒,左脸已经被啃掉,露出白森森的脸骨。他每一次尖叫哭喊,都会扯得伤口更疼。 渐渐的,画面里的灰暗被血腥涂抹。六个孩子被两只狗追着,笼子升起的一面已经降了回去。他们无处可逃,奋起的反抗也全部被尖牙阻止。 笼子里血肉横飞,黑狗汪汪叫着,发出贪婪的咀嚼声。少年刚过变声期沙哑的嗓音,已经发不出尖锐的叫声,可是那沙哑又尖利的哭喊声,却像针一样,扎进卫古道的心里。在黑狗一口咬断一个少年的脖颈后,叫喊声就少了一个。 一个一个、一声一声,最后的最后,画面里只剩四溅的血肉和白骨,还有安静进食的黑狗。 画面安静下来,周围的声音立刻响亮起来。卫古道听到隔壁房间里,很多人发出兴奋的叫好声,其他声音都被淹没了。 他努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怒气,最终却没能控制住自己倔强的脾气,站起身就往外冲,面目狰狞的吼道:“有人死了你们还叫好?” 戎席反应最快,赶紧冲上去抱住卫古道的腰,制止他道:“你干什么?疯了吗?” 温森也赶紧冲过来,四个人合力才把狂暴的卫古道压住,拖回来。戎席拍了卫古道后脑勺一下,斥责道:“别人是兴奋叫好还是伤心痛苦都跟你没关系,看不惯就不去看嘛,干嘛这么生气?” 卫古道青筋暴出,紧紧握着拳头,狠声道:“他们是错的,人不管做过什么,生命就是生命,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藐视生命。” 戎席愣愣的盯着卫古道看,温森小心的问道:“你消气了没?不会再乱咬人了吧?我可以放手了吧?” 卫古道黑着脸点点头,四个人放开他,他就直接靠进椅子里,去看画面。画面在两只黑狗,挺着硕大的肚子,满足的走出笼子时结束。空气中的立体成像消失了,那六个少年也消失了。像被人切断了电源一样,容易、轻松。 这就是生命? 卫古道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几步冲进卫生间吐了出来。眼泪、鼻涕一起涌出,他只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哭一会。 戎席很贴心的跟进来,轻轻拍着他的背说:“看不了血腥的东西就别逼着自己看,你看现在更难受了吧?” 卫古道压抑着声音,痛哭流涕。努力摇摇头,戎席不明白,这场行刑,谁都可以逃避,只有他不可以。 七 寻狼 人的一生可能很简单也可能很复杂,就好像一年前的卫古道,完全不敢想象自己能够踏上著名的富人区——西大陆地。 从前,他对于西大陆地的了解,只限于资料上的介绍。东大陆地出身的卫古道,对那场名为“海神的震怒”的灾难十分好奇,以至于连同对西大陆地和迁徙海也同样好奇。而如今,真正踏上这片土地,他终于发现,这里真的比东大陆地更适合生存。这里的土地,即使不去添加任何药剂,依然可以长出富有生命力的植物。这里的水,只需要经过一道检测处理就可以直接饮用。这里的风是香的,没有硫酸的味道。这里的天空是蓝色的,偶尔可以直接看见太阳。 让他实现愿望,可以前往西大陆地的,是以没有歧视为口号,对全球公开招生的克曼狄高等学校。他成功的考进了这所学校,离开了那片被人们称为野蛮之地的东大陆地。 克曼狄高校的课余生活非常丰富,由于是封闭式教育,所有学生都有很多时间参加社团活动。校园生活在课堂和丰富的社团活动中,很快流逝。春天入学,夏天来了就是暑假。卫古道考虑了很久终于决定暑假留下来打工赚钱,其实很想念奶奶,毕竟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离开奶奶身边。只是,他不想再给奶奶增加负担。奶奶的养老金,说实话他不上学可能勉强够两个人过日子。 伴着第一声蝉鸣,夏日鲜亮亮的为人们带来了夏天。夏天虽然美好不过也有一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下雨。卫古道从小就讨厌下雨天,一到下雨天就必须把一切都遮盖起来,不能让雨糟蹋了。而他也只能憋在屋子里,实在闷得慌。小的时候他从来不去想为什么天上掉下来的水会伤害地面上的一切,后来长大了知道那叫酸雨,不过也只知道个名字而已,对这种腐蚀性很强,从天而降的水他没有更多认识和兴趣。 这天,天气阴沉了整整一天,到晚放学时终于下起雨来,动研社社团活动仍然继续。当卫古道看到戎席连防护措施都没有就钻进雨里时,把他吓一跳,这么大的雨肯定要被灼伤的。结果却被戎席笑话了,笑话他不关心时事。 戎席站在雨里笑着告诉卫古道,雨本来是大自然赐给人类的礼物,但是由于环境的破坏和空气变质,导致地球每年的降雨中有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酸雨。后来人类为了防止酸雨对地球的侵蚀,发明了一种空中过滤系统,会在半空中把雨水中的有害物质过滤掉,再落下来的雨水对人体伤害就已经很小了。 卫古道似懂非懂的仰头看看天空,除了阴霾的云雾其他什么都看不见,他还真想看看那个空中过滤系统到底长什么样子。戎席见卫古道很好奇,便耐心解释说:“空中过滤系统设置在低空空间站,环绕地球的124个低空空间站,每到下雨天就会针对下雨区域自动启动。这是当今社会最先进且实用的发明,人类和酸雨抗争了将近百年,终于在今天获得了胜利。” “错,是失败。”温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撑着伞仰头透过透明的伞看向天空继续说,“如果说过滤系统是人类和酸雨的抗争,那么雨水变成酸雨不也是人类的罪孽吗?” 卫古道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心想:又来了,温森的人类罪恶论。 “古道你知道吗?距今三百多年前,地球就已经在人类的罪行下一步步走向灭亡,那时候就曾经有学者提出,大自然一定会反击人类,可惜没失去过的人不会懂,大自然对人类来说是怎样的尊贵。我们人类只是大自然孕育出的孩子,可是我们却妄想着去统治大自然,这不就是数典忘本吗?”温森越说越气愤的样子。 卫古道和戎席相视苦笑,说话间就到了社团教室。为了防止温森把低气压带进来,戎席一推开门就笑着大声宣布:“亲爱的社友们,我有好消息要宣布。” 等到五个人到齐了,戎席指着墙上贴着的地图说:“东大陆地南区查富高地的切尔达山林,我们社团今年夏天的野外活动就是这里。前段时间听说在这个区域发现了狼的踪迹,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太振奋人心了,所以我们要亲自去寻找狼踪。” 温森一扫刚刚的低气压,兴奋的说:“我也听说在东州(东大陆地的简称)内发现狼了,原来是切尔达山林,这里是最早修建完成的人工山林吧?咱们什么时候出发?”看温森的兴奋劲,绝对想即刻启程。 戎席翻着日历算了算说:“两周后出发,大家都准备准备,这次野外活动十天,目的就是寻狼,请大家带好防身的武器和露营用的东西。” 戎席一声令下,除了卫古道以外的四个人都兴奋的“噢”了一声。卫古道有点纠结,第一次社团活动而且还是寻狼,这么刺激的活动他很想参加。可是他的打工计划还等着他去执行,况且他根本没有防身的武器和野外露营的工具,去了也只会扯后腿,便跟戎席说明自己的实际情况。 戎席则一脸轻松的拍拍卫古道说:“你的事就是社团的事,不就是露营工具嘛,我替你准备。要打工也不差这十天,回来再打工也不迟。社团活动必须参加,没有任何理由退出。” 在戎席的资助下,卫古道加入寻狼活动。这是他第一次和同龄朋友出去玩,从小就总是被孤立的他,如今竟然也有了人类朋友,这是卫古道最为开心的一点。 很快到了出发的日子,戎席全副武装,叉腰站在校门口,笑着大声说:“战友们,我们现在选择一下交通工具。咱们的社团基金如果坐低空艇那能节约出很多活动费,不过路程时间相对较慢,可能要明早才能到达。如果坐飞机我们的活动费会所剩无几,不过优点是下午就能到达目的地。你们选一个。” 温森开玩笑道:“好,那就坐梭船好了。” “喂,梭船是最贵的,我们所有钱都不够买一张船票的,这个是最不会选择的好不好?”戎席很配合温森的搞笑方式。 经过简单商议,大家最后选择了做低空艇。 低空艇是最常用的公共交通工具,除了私人拥有的低空车船以外,低空艇是在低空飞行的唯一公共交通工具。速度不算快,不过很稳而且安全系数最高,价格最低廉。飞机是高空飞行的交通工具,也是比较常用,不过多用于中长途飞行,短途没有停靠站。说到梭船,这可是卫古道最想要坐坐试试的交通工具了,据说梭船其实就是一个像房间一样的空间,买票进去以后,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可以从北寒地到南寒地,贯穿地球南北也只是秒秒钟的事情。卫古道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听老师提到过,梭船是一种能够完成空间穿越的交通工具。卫古道对梭船感兴趣的原因,当然是空间穿越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飞行,第二天上午,五个人来到那片还算茂密的切尔达山林。这里是一处山地,世革府立法,可以上山游玩,但严禁人类在这片山林生活,所以这里很荒凉。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气,山脚下有几栋板楼和稀稀寥寥的行人。 戎席指着山顶说:“狼就是在这座山上发现的,山这边应该会有少量的痕迹,不过我认为想找到狼得翻过山顶。山那边这些年一直是保护状态,有野生动物的可能性比这边要高一些。” 卫古道环视了一圈这座不算高的山和稀松的树林,说实话怎么看都不像有野生动物的样子,更不要说几十年前年绝迹的狼了。 简单的交换意见后,五个人背上装备开始朝山上进发。上午的阳光特别有生命力,刺穿雾气,照耀着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戴上了特有的光晕,看得人有点眩晕感。 戎席经常参加野外活动,是五个人里经验最丰富的。他打头开路,后面是那两二年级的男生,然后是卫古道,最后是温森压队。这样的排列顺序让卫古道非常有安全感,于是他的心情很快就完全进入郊游状态,一会看看风景一会摸摸树皮。 温森见他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在后面咯咯笑。卫古道转头问他笑什么,他笑眯眯的回答:“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人类之一,戎席也是一个。” 其实卫古道一直不太习惯温森的说话方式,他总是特别强调人类这个物种,就好像他自己不是人类一样。 大半天下来,五个人才爬过半山腰,山顶看着近其实还有一半的路程要走。戎席突然停下来,招呼五个人聚在一起。他说:“照这个速度,我们要天黑才能爬到山顶,晚上翻山会很危险,万一遇到狼就更危险。我的意见是我们在这里宿营,明早再继续出发。你们有什么想法?” 大家一致认为在野外生存,听戎席的绝对没错。于是他们结束了今天的行程,在附近寻找一块比较平坦的地方扎营。 戎席给大家分配任务,温森带两个人在周围巡查,确认一下安全性。戎席和卫古道在营地附近找一些干树枝做柴火引篝火,他们要彻底过上远古人的生活,对这点戎席非常执着,他认为野外生存就必须有这个环节。 卫古道和戎席分头行动,在仲夏的山林中,想找点干草枯树其实真不太容易。茁壮的小草由于营养不均衡加上环境的恶劣,刚冒出头来草尖就开始泛黄。卫古道好奇的拨弄着一株小草,草尖虽然发黄了不过根部还泛着嫩绿的光泽,莫名的让人生出几分期许,小草仍然可以茁壮的成长到秋天,似乎一切都还有希望。 山林的边沿生长着许多长势很好的松树,卫古道想起奶奶说过,松针里富含松针油,平时何以用来做香料精油,不过在野外可是引火最好的材料,而且燃烧时间长。卫古道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拎着口袋兴高采烈的朝松树丛跑去,距离松树丛越来越近,一阵持续不断的轰鸣声引起了卫古道的注意。他站在原地四处查看,在旷野上无法分辨声音到底是从哪里穿来的。听得久了,似乎这轰鸣声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第八章 死亡踏来 莫名的轰鸣声使得卫古道停住了脚步,他说不出的有些兴奋,仔细辨别声音的发出地,期待着发生什么让他惊喜的事情。站在松林的不远处,四周寻找,终于发现松树林的那一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闪闪发光。卫古道兴奋地奔跑起来,他喜欢野外,喜欢大自然的自由和无法捉摸。 冲进松林时,轰鸣声越加明显,一股清冷的风带着水汽和腥味扑面而来,卫古道舒爽得深深的吸了口气,忍不住扯出一个笑容。自从大白毛死后,他从来没有这样内心舒畅过。透过树林,已经依稀可以看到那银白色的闪光,其实是一条奔腾而下的瀑布。 松树的长势比其他树木好很多,只是数量少了些,穿过稀松的松树丛眼前便出现一处断崖,断崖边山石平坦很适合立足。松树丛里能够依稀看到的瀑布,在断崖边看得更清晰。对面山涧中飞奔而下的瀑布虽说气势不足,但如银链般的水幕,在如今水源枯竭的时代,也算是难得一见的极品景致了。 银白色的水花四溅,水腥味里还混杂着松树的清香,水洗过的空气特别清新,只是呼吸一口都觉得心肺清凉。这样浑身舒畅的感觉,在钢筋铁骨的城市里根本无法体会到。切尔达山林是被称作保护区的人工山林。世革府在东大陆地圈建了四处这样的人工山林,禁止砍伐,但是可以提供给人们度假游玩。虽说这里是人工产物,但位于被称为“废墟之地”的东大陆地,竟然有如此空气清新的地方。对于生长在常年被雾霾笼罩的七节高原的卫古道来说,这里不仅空气清新,还能偶尔看见阳光穿过薄雾的金色光斑,实在是再美妙不过的景致了。 水幕中,卫古道恍恍惚惚的看到了一只白色的大狗,他立刻激动起来,口中喃喃:“是大白毛吗?你回来了?是你回来了吗?” 卫古道刚问完,那只白色大狗突然变成小小的白绒绒的一团,卫古道记得,这是他刚发现那小家伙的时候的样子。大白毛是一只弃狗,出生不久就被狗妈妈抛弃在废弃的楼里。是卫古道发现了它,偷偷抚养它长大。接着,卫古道又看到了大白毛长大后健硕的样子,总是喜欢把他扑倒,用大舌头舔他的脸。大白毛是卫古道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和玩伴。就在卫古道激动开心的时候,接下来出现的画面是卫古道最不想看到的,那是大白毛冰凉的躯干和被血染红的皮毛,在昏暗的天空下,孤单悲鸣。在大白毛的身边,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朝他阴涔涔的笑着,有人对他说:“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谈论正义。” 卫古道猛的惊醒,盯着瀑布的银光恍惚了好半天才清醒,这里是切尔达山林,他正跟刚刚结识的同学来这里冒险。 人的记忆有的时候很调皮,总是喜欢把你最不想再次看到的画面重现。 对面的断崖上长着郁郁葱葱的野草,瀑布从中间突兀的冒出来,顺着断崖落下,水撞击着山石的声音。美妙得,像交响曲。 午后的雾霾淡去了,阳光遮遮掩掩挥洒向大地,给银链镀上一层金边,看起来煞是好看。卫古道面对着瀑布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一切是多么的可贵。这是大白毛和寇南等人,再也无法得到的平淡生活。脑海里再次出现寇南等人在笼子,被两只狗撕咬得血肉横飞的画面。他知道寇南有多么的怨恨他,所以才会在临死的时候,诅咒他。这个仇恨即使寇南已经死了,他都自愿背负。 卫古道记得奶奶总说,人生刹那,可是就算再短暂也长过那些动物们。最近卫古道总在想,大白毛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他待大白毛犹如知己,是朋友,可是从没想过为了大白毛可以不要命。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他失去了大白毛,然后又眼睁睁的看着杀害大白毛的孩子们被带走,最后处死。这一切在几个月以前都还是根本无法想象的,如今竟然都成为了事实,又成为了历史。 书上说过,历史是人类创造的,见证人类发展的重要记载。可是,应该不是什么样的历史都能成为记载人类进步的证明吧? 卫古道越想越出神,越想越觉得自己和世界似乎脱离了,至少和新法规有着极端相左的想法。 正当他出神的时候,身后幽幽的吹来的一阵风,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卫古道一时间想不起这股味道为什么会熟悉,在哪里闻到过。好奇着正想转头确认,突然一只手从背后绕到他面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卫古道还没来不及反抗就觉得脖颈一凉,紧接着就是天旋地转的疼痛。脖子以下的皮肤瞬间感觉到一股湿暖,卫古道机械的低头看自己的脖子,自然是看不到的,但却看到衣襟上大片的血红。 他猜测,莫非自己被人割了脖子?是谁?为什么? 他自认生平没做过什么害人的事,怎么也不至于被人记恨到想要了他的命。再仔细想想,最近似乎确实有招人记恨,就是最近的事情。寇南和那些孩子们的家人,还有那个维动队的队长,记得是个叫普霍的人。 可是,就算他们再记恨自己,也不至于跟踪到这里来,然后碰巧找到一个这么好的时机,利落的割了他的脖子。卫古道想到的所有可能性,都显得那么不合理。 阳光慢慢躲进雾霾身后,瀑布在卫古道眼中渐渐失去了光华,水色的淡淡光泽从阳光的色泽中映出,折射在周围的草木山体,却照不进他绝望的内心。原来生死只是一瞬间,原来寇南的诅咒来的这么快。 其实卫古道也只是很短时间的疑惑和感伤,因为身后的凶手根本没有给他多少时间思考。凶手双手在卫古道背后用力一推,他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提线木偶,呈自由落体状坠下山崖。 坠落的时间很短暂,就在卫古道大头冲下摔下去的时候还挣扎着朝悬崖上看,他太想知道那是谁,是谁杀了他。如果可以,他还想问问对方为什么要杀他。可惜,只能勉强看到一个人影站在悬崖边,似乎正低头看着坠落的他。 身体接触地面的时候,卫古道清楚的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剧痛排山倒海的袭来,可恨的是他现在意识依然清醒,所以疼痛也很清晰。 所幸山崖并不高,因此还不至于让他坠落中头部完全冲下的撞击地面,否则他现在绝对就能真的看见大白毛,并且和它一起商量一下,下辈子做人还是做动物。 身体不受大脑控制,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什么姿势,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疼。疼痛使人恐惧,也让人愤怒。卫古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要死了所以恐惧,痛恨那个割了他脖子把他推下悬崖的人所以愤怒。 眼泪夺眶而出,因为恐惧、因为愤怒也因为遗憾。想到家里的奶奶,就开始后悔当初应该回家。什么社团活动,什么打工赚钱,这些哪里有陪在奶奶身边更重要。卫古道开始懊悔,懊悔选择来参加野外活动,懊悔加入动研社,悔恨考上大学,最后甚至痛恨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往事一幕幕的在脑子里闪过,那些熊孩子、那些熊孩子的父母、那些他们疼爱的动物,曾经有些厌恶这些的卫古道,此刻竟然觉得连这些都是美好的。那些熊孩子坐在笼子里恐惧的眼神,满脸的泪痕。普霍讥讽的嘴脸,鸣晧说教时关切的口吻。无论是什么样的回忆,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珍贵。 可是,脑子里突然响起那天奶奶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对自己的过去和现在后悔。因为不经历现在,就不会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奶奶,我已经没有未来了,所以是不是可以稍稍后悔一下?如果我活着,我一定会更宽容的看待寇南他们,对他们更友善。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会亲自养一只动物,最好是白色毛发的大狗,温顺又忠诚。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一定更努力的生活,更积极的面对人生。”卫古道在心里对自己说。 对往事的回首和对未来的各种各样的幻想,都在他开始慢慢感觉不到疼的时候渐渐远离,忍不住恐慌却控制不了意识的消散。 当空的骄阳慢慢从云雾中挪出来,今天的天气很好,雾气都散了,太阳竟然清清楚楚的出现空中。卫古道怅然,这样的好天气,难道是给临死的他一些慰藉吗? 突然晃眼的光亮一下子变黑了,卫古道睁着迷蒙的眼睛,使劲想看清楚眼前的东西,却只看到一个黑影在晃,是这个黑影挡住了阳光。卫古道自嘲的笑了,自己竟然临死都不能晒晒太阳。 正自嘲的时候,一把声音大声说话:“喂,你想不想活了?” 九 想活下来吗 救人是有条件的 卫古道正自嘲临死还晒不到太阳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问他道:“喂,你想不想活了?” 这个声音听在卫古道的耳朵里是扭曲的,寥寥几个字拐了好几个弯。想来,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就是这人说话本来就这么扭曲。不过还是能从声音上判断,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很想回答对方我想活,可是他现在根本说不出来话。嘴巴已经不听使唤。 正在卫古道焦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男人又说话了:“这样,你想活的话就睁着眼睛,不想活就闭上眼睛。” 卫古道赶紧努力的瞪大眼睛,他想看清楚面前的人更想告诉他,他想活下去。 男人嘿嘿了笑了两声,然后卫古道的眼前再一次出现大片的光亮。卫古道不禁一阵惊慌,难道那个男人离开了?那他来问他想不想活干什么,难道只是看见一个垂死的人所以来找乐趣的?更或者,难道他就是杀他的人?想到这个可能,卫古道心里顿时又委屈又觉得屈辱。如果刚刚那个人就是对自己下毒手的人,那么他再次出现问这个问题就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强烈的屈辱感让意识又回来了些,远处越来越近多了很多脚步声。一时间,说不出来高兴还是难过,不知道这些脚步声的主人是赶来救人的还是组团来观摩他的死亡的,甚至不惜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送上侮辱。 眼前再次暗下来,卫古道听到有人倒吸了口冷气。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问道:“还有救吗?” 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女子的声音说:“只要不咽气就能救,不过不知道他值不值得救。” 卫古道顿时心火虚高,心想:这救人还有值不值得的?我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活到现在二十不到的年头,也算是个善良淳朴的年轻人,怎么就不值得救了? 那个刚刚问他想不想活的男人也在他们之中,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卫古道竟然认出他来。 “这样吧,我问他问题,如果他的回答你满意那就救了吧,好歹也是条人命。”男人说完,还有几个陌生的声音跟着应和。 男人的话让卫古道心情好一些,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但他现在只有一个愿望——活下去。 “这位先生,还按照刚才的套路,用睁眼和闭眼回答小生的问题。”男人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又不像是,因为他说完这话也不等卫古道回答,直接问道,“你喜欢动物吗?” 卫古道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我眼看就要挂了,你还有闲心关心我的喜好? 可是,虽然心里万般无奈,不过没办法。从某个角度来说,他的命现在在人家手里,哪怕他问自己爱不爱穿内裤他都只能回答。 看见卫古道努力睁大眼睛,男人满意的嗯了一声,然后继续问:“那么你愿意为了保护动物而不惜舍弃自己的生命吗?” 卫古道大大的睁着眼睛,心想:现在命能保住,以后舍不舍命再说。 “第三个问题,如果让你为了保护动物而杀人,你能做到吗?” 卫古道恍惚了一下,这算是什么问题?为了动物杀人?这不正是在说大白毛和寇南的事情吗?难道这些人是维动队的人?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闭上眼睛舍弃自己性命的时候,那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子怒斥道:“你这是胡乱问什么问题呢?谁说我们要杀人了?” 男人嘿嘿笑了两声,说:“小生就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人跟小生有一样的嗜好,得,小生正经问问题。先生,如果你想让我们救你,你就要有心理准备,舍弃你从前的人生,从今以后成为我们的一员,为……” 他接下来说的是什么卫古道已经完全听不清楚了,意识在慢慢的远离,听不见声音,看不到东西,感觉不到任何感觉。只是一瞬间的恐惧过后,心就释然了。人总是要死的,虽然自己死得早了点,还有很多没有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遗憾,不过就算他活到老死可能也还是会有恐惧有遗憾,所以他释然了,死就死吧,毕竟还有这么多人见证自己的死亡,不是挺好的嘛。 心里这样想着,但自己仅存的意识让他知道。就算心里如此的释然,但是眼睛仍然还是大大的睁着,在寻找那微弱的光亮,在追寻那渺茫的希望。 之后,一切都变成黑暗,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开始有些微的光亮,然后又变成黑暗。像做梦一样,恍惚中有人在说话,偶尔脸上还有温温湿湿的东西扫来扫去,不多时这些感觉又一起沉入黑色旋涡。然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影影绰绰的东西又会再出现。它们每出现一次都会比上一次更清晰一些,可是越努力想看清是什么,却越看不清楚。 直到一次,真的看清楚了的时候,卫古道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活下来了。 那是一个清晨,微凉的晨风轻撩着他的头发在脸侧扫来扫去,有点痒。同时,左边脖颈也有点痒。他忍不住伸手去抓,却发现脖子上缠着布料。 卫古道睁开眼睛慢慢调整焦距,此时他的眼前就像放着一个超大的调色盘,很多颜色都混在一起,看不出具体的事物。 突然一把年轻女子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醒了?” 卫古道想抬头看她,可是脖子却不听使唤。女子很体贴的走到他侧面,她的脸高高的悬在面前。眼睛已经可以模糊的看清她的脸,虽然五官还不清晰,不过却可以肯定这是人脸。 “你醒的比我们预计的要早,不过越早醒过来越好。因为你我们已经拖延了一个多月的行程,队长都急得直跳墙了。”女子轻快的说着。 女子话音刚落,年纪稍大一点的女子也走过来,大声说:“终于醒了?太好了。” 卫古道努力寻找她的踪影,她走过来俯视着卫古道急切的问:“能走吗?” 卫古道现在就是没有力气说话,否则一定会臭骂她一顿,他连脖子都动不了,怎么可能能走动?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女子不知道是不是读懂了他的表情,声音软下来说:“我知道现在让你走也是为难你,我就是着急。所以拜托你赶紧好起来,否则我就打算弄个担架抬着你走了。” 年轻一点的女子端了杯水过来,扶起他的头给让喂水。卫古道是真的渴急了,嗓子都冒烟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被女孩子喂水多丢人,赶紧就着喝好几口。 几口水下肚,卫古道才终于感觉到活过来的真实感。肚子里饥肠辘辘,脖子上又痒又疼,视觉听觉,各种感官都在慢慢的找回来。卫古道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帐篷里,空间并不大挤下三个人已经很艰难。喂他喝水的女孩子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发,在脑后绑成一束,长得俏皮可爱皮肤很白,根本不像在野外生存的人,最奇怪的是她的眼睛是淡黄色的。 女孩见卫古道盯着她,甜甜的笑了起来说:“我是丽米,这是我们队长嫚卓娜。” 卫古道动了动嗓子,发出两个音节。其实他想说的是你好,可是发出来的声音完全不成调,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丽米笑着说:“你别急着说话,那一刀伤得不算深,不过想正常说话也还要等一段时间。” 嫚卓娜凑过来,端详卫古道的脸说:“你如果已经康复过来了,不能走只是体力问题的话,我们就驮着你走吧。” 她用的是“驮”字,没错,卫古道确信自己没听错,所以他很纠结,他想知道嫚卓娜说的驮是用什么驮。无奈现在说不出话来,就算好奇也问不出口。 这时丽米搭腔了:“娜姐,你要驮着他走,你确定慢慢愿意?” 丽米的话没有给出什么解释,反而让更人迷糊。不过这时卫古道发现,嫚卓娜和丽米有个共同点,她们的眼睛都是淡黄色的。这种颜色的瞳孔他还是第一次见,学校可以说是海纳百川的地方,各式各样颜色的眼睛他都见过,可是却偏偏没见过这个颜色的,而且一次看见两个。 十 苏醒 莫名其妙的状况 卫古道说不出话只能听着两个姑娘聊天,不过他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被两人黄色的眼球吸引去了。 嫚卓娜对丽米的提问表示出一点不满,无奈的说:“着急赶路,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慢慢虽然最讨厌被人骑,不过我的话还是肯听的。” 卫古道在脑袋里勾画了一下这个慢慢,猜测多半是什么大型饲养动物,比如说驴子。不过这么漂亮的两个姑娘站在驴子边上,一起野外生存,这还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致。 脑内勾画了一下两个美女一只驴的画面,卫卫古道顿时忍俊不禁。嫚卓娜瞪了他一眼说:“你笑什么?如果不是我急着回总部,才不会忍心让人骑慢慢呢。” 卫古道赶紧收起笑容,不管怎么说人家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女孩子,这么笑话人家确实不太好。心想着姑且忍一会,一会她们出去了再笑。 这时,一个赖赖的声音传来。一听声音很熟悉,卫古道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昏迷前,问他问题的那个男人。 男人很快窜到他的面前,一脸笑意盎然的问:“先生你醒了?太好了,咱们这就出发吧。” 卫古道顿时上火了,这群人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睁开眼睛就表示痊愈了吗? 丽米接话道:“他还走不了,娜姐刚说想让慢慢驮着他走。” 男人顿时做惊恐状,说:“娜姐这次牺牲略大呀。” 嫚卓娜一脸的不愿意,说:“我也不想啊,可是没办法。咱们这次出来太久了,什么都没查到不说,任务也没完成,还捡回这么个人来。” 卫古道忍不住皱眉,“这么个人”是怎么个人?莫名有种被蔑视的微妙感。 男人大咧咧的笑起来,说:“这也是难免的,有几队能按时按点的完成任务啊?再说,队伍里有不少伙伴是这么捡回来的,没准这回咱们捡着宝了呢。” 听了男人的话嫚卓娜脸更黑,指着卫卫古道头顶的地面说:“就这个?” 卫古道无奈的直眨巴眼睛,他越来越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人明明在这里躺着,嫚卓娜干嘛指着地说话? 丽米和那个男人都歪头看向地面,卫古道实在是好奇也想看看,可是无奈脖子根本不听使唤,硬梗梗的挺着。惹得他一时间心慌,恐怕脖子以后都是这样的,连转头抬头都做不到。 三个人一起看向地面,然后一起叹口气摇摇头,又都一脸无奈的看向卫古道。卫古道基本已经懵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谁能给解释下? 男人凑到跟前仔细的端详他,这时卫古道又发现一个问题,这个男人的瞳孔也是淡黄色的。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其实是异姓新兄弟姐妹?可是除了瞳孔以外,三个人明显不是一个种族的。仔细端详下来,卫古道突然发现丽米和那个男人长得很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果说丽米长得白白净净的俏皮可人,那这个男人就是不健康的白,而且是那种很秀气的男生,只不过他脸上总是挂着淫笑,看着多了点男孩子的坏劲。 男人看着卫古道的眼睛说:“先生你好,小生叫巴利德,你叫什么?” 卫古道动了几下嘴,果不其然发出的仍然只是几个音节。巴利德笑得更开,赶紧说:“不用说了,根本听不懂。等先生好了,小生先教先生说话。” 巴利德说话的方式让卫古道有点不自在,现在用先生称呼陌生人的习惯早就弃用几百年了,只有在历史书中能偶尔看见的称呼,竟然在这个自称小生的年轻人嘴里出现。从长相来看,巴利德的年纪应该比卫古道还小几岁,小小的年纪和老成的口吻完全不符合。 又有脚步声进来,卫古道忍不住开始流汗,想想这么小一个帐篷,现在已经挤了四个人了,竟然还有人往里挤。 丽米和巴利德错开身子,让开一个半个身子的距离,然后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的脸出现了。卫古道心想:我赌十块钱的,他肯定会说你醒了,能走了吧? 结果,卫古道输给自己十块钱,这位从站在他身侧开始就一直是冷冷的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卫古道分明在他的视线里感受到了不友善,甚至是敌意。 巴利德很有礼貌的介绍说:“这位是我们副队长占术,我们都叫他术哥,他是我们编队年纪最大的,也是经验最丰富的。” 卫古道眨巴着眼睛,除了眨眼睛他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在这之前其实他更想让他们给解释下,他头顶地上到底有什么,然后是他们的编队到底是什么编队。还有就是,为什么这个叫占术的男人,瞳孔也是淡黄色的。越来越多的疑惑纠缠着,简直让他不得安宁。 占术冷冷的盯着卫卫古道看了一会说:“你为什么会被人割喉?又为什么会倒在我们面前?” 经他这么一问,卫古道开始回想自己被割喉前的事情。他跟学长们来参加寻狼活动,结果在崖边看瀑布的时候被人割喉,然后推下悬崖。接着巴利德出现,问他想不想活。回想了一遍事情经过后,卫古道发现即使他现在能说话也回答不了这个人的问题。 嫚卓娜替他回答道:“他现在还不能说话,等他康复了再问吧。我知道你很疑惑,不过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 卫古道心里咆哮:真正疑惑的是我好不好? 占术还是冷冷的看着他,盯着看了一会转头走出帐篷。他刚出去就又进来一个人,这个人和之前几个干瘦的人比起来属于丰满型的。肤色黝黑,头发小卷卷的,个子很高。说话时有点大舌头,不过最让卫古道在意的是,他的眼睛也是淡黄色的。 那人凑过来就问:“你醒了,咱们能走了吧?” 卫古道这次忘了赌十块钱的了,不然刚刚输给自己的钱就能赢回来。 那人手里拿了一个小包,举着晃了晃问嫚卓娜:“娜姐,这个纹什么?” 嫚卓娜又指着卫卫古道头顶的地面说:“你去确认一下,如果你能判断出那是什么就可以决定纹什么了。” 于是,卫古道再次增加了一个疑问,纹什么是什么意思。 带着这个疑问一起袭来的还有一股困意,困意来得太猛烈,他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已经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漆黑一片,安静的吓人,他猜想应该是晚上。试着动了动,惊喜的发现头能动了,脖子虽然还是有点僵,不过可以转动了。还有一个惊喜就是,四肢都渐渐开始听使唤,虽然反应还是有点慢还有点僵硬,不过总是好的发展,这就证明他真的不用死了。 这次他也不知道自己又睡了多久,不过醒来的第一个欲望就是水,太渴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睡袋里爬出来,刚一爬出来就有一个半个手掌大小的白色毛茸茸的小球滚过来,把卫古道吓一跳,发出小小的惊叫声。 惊叫声说起来其实声音并不大,只是咽在喉咙里的低低的叹息声。不过这一声却引来外面的一阵骚动,先是走动的声音,接着帐篷外面传来很大的嗅味道的声音。这么大的嗅味道的声音绝对不是人能发出来的,即使现在是夜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那这个声音也大得太奇怪了。 突如其来的白毛毛的球和很大的嗅声,在各种意义上都让卫卫古道有点受惊到。他顿时惊得缩回睡袋里,探出脑袋来观察情况。 十一 本应灭绝的动物 黑豹真的存在 白毛毛小球跟着卫古道滚到睡袋附近,然后靠着睡袋就不动了。卫古道观察白毛毛球很久,发现它似乎没有什么攻击性,就是一个会动的白毛毛球而已。不过,就白毛毛球自己会动这点来看,已经是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情了。最关键的是,他完全不知道白毛毛球到底是什么,是生物还是植物。以前在书上看过百年前曾有过一种植物,长成时浑身都是白毛毛,风一吹白毛毛就飞到空中,想象一下就觉得很漂亮。还记得那种植物好像叫蒲公英,不过眼前这个白毛毛球就毛量来看,已经超越了蒲公英的范围。 卫古道试探性的朝白毛毛球吹口气,白毛一根都没飞走,反而白毛毛球似乎是冷了一样,抖了一抖,然后靠着他的睡袋更紧一些,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帐篷外很大的嗅声,在他冲白毛毛球吹气的时候突然停下来。卫古道本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安静下来后他就可以去找水喝了。可惜他错了,外面只是安静了一会,接着帐篷的拉链传来拉开的声音。他赶紧抬头去确认,脖子由于动作太突然,竟然有要抽筋的趋势,于是又赶紧把头传回来,用力揉几下脖子。 拉链全都打开后,伴随着嗅声越来越响,一个庞然大物就出现在卫古道面前。 卫古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庞然大物,他曾经在社团的灭绝动物物种的画册上看见过一种叫豹子的动物,他面前的这位跟画册上的豹子长得挺像,不同的是,眼前这位全身通黑,不知道是因为天黑的缘故还是它本来就这么黑,像墨一样。 这位全身通黑本应灭绝的叫做豹的动物就这样站在他面前,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卫古道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他记得画册的介绍上说,这种动物属于食肉类,会把猎物挂在树上晾晒,他开始担忧自己会被到挂树上去。 不过话说回来,不是百年前就灭绝的物种了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卫古道惊喜的猜测难道其实他是在做梦?想想又不对,做梦的话怎么脖子抽筋抽得这么真实? 卫古道僵硬的跟这只豹子两两相望,它看起来要比他从容很多。当然了,那是因为它在各个方面都强于他,至少卫古道现在还是个病患,不过即使他是健康的状态都没有自信跑得过它。所以,从各种意义上讲,卫古道认输了。于是,只能这么僵硬着一动不动,连口水都不敢咽。 就在他们深情对望到卫卫古道几乎绝望的想对它说“请你吃了我吧”的时候,帐篷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这个声音明显是人的声音。此刻,卫古道的心里说不上是喜还是忧。如果来人能救他那是最好,可是如果来的人战斗力才比他高一点,那让他亲眼看到有人被吃或者被挂树上,这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帐篷里进来一个人,低沉的声音说:“夜,过来。” 然后,奇迹发生了。那头百年前绝种的黑豹,晃晃悠悠、懒懒散散的走开了,走到进来的人跟前,用头蹭了蹭那人的小腿,然后就出去了。 那人走到卫古道跟前,低头看看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卫古道仔细回想了一下,上次醒来的时候见过这个人,好像是叫占术。不过他提的问题实在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是从他想喝水好呢,还是这个白毛毛球好呢,还是黑豹好呢。 占术等了一会见他不说话,就说:“还是不能发出声音吗?那我问你点头和摇头回答我。”占术的声音很低,但是却透出命令的意味,不等卫古道说话就直接问,“你想去厕所?” 卫古道把注意力转移到下体膀胱感受一下,确实有点想放放水,于是点点头。 “除了去厕所还有其他想做的吗?” 卫古道点点头,随后想到,自己似乎能发出声音了,干嘛非要听他的点头摇头装哑巴?于是试着张口,缓慢的说道:“我,想,喝,水。” 真的是一字一顿,而且发现的声音和以前相差好多,比以前沙哑了一些,一说话脖子还会有点疼。 “能说话了,恢复的很快。我先带你去厕所,然后给你拿水。”占术说着就把人从睡袋里捞出来,卫古道借着他的劲迅速爬出来,身体协调性较之前好很多。 他一出睡袋,白毛毛球就立刻滚着跟过来。如果不是它刚刚靠在睡袋上有点小可爱,卫古道现在绝对会一脚踩过去。 占术也看见白毛毛球,低声说:“它很依赖你,不过我们还不知道它是什么物种。” 卫古道发现占术看见白毛毛球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于是问道:“你认识它?” 占术诧异的看着他说:“不认识,我等着你告诉我它是什么呢。” “我?”卫古道指着自己反问。 占术没再说话,带着他走出帐篷。一走出帐篷,卫古道立刻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在做梦。黑黝黝的天空下,三双莹绿色的眼睛望着他们。黑豹就站在帐篷不远处,看见他和占术出来,率先走在我们前面领路,就像是一个很高傲的骑士。 另外两双莹绿色的眼睛因为距离有点远,所以看不清是什么,不过基本可以肯定,这些动物在画册上绝对能找到记载。在卫古道睡的帐篷周围还有三个帐篷,这些莹绿色的眼睛就像在守护着他们一样。 卫古道忍不住指着领路的黑豹问占术:“这个是豹吧?” 占术低头看了黑豹一眼,表情明显比看卫古道的时候柔和,淡淡的说:“你认识?” 卫古道解释说,在灭绝动物的画册里见过。 占术便不再说话,也不做回答,显然他的不回答就是肯定,这确实是豹。 “这种动物不是已经灭绝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卫古道追问。 占术没说话,就在卫古道以为他不想搭理自己的时候,他又开口了,说:“明天,让嫚卓娜给你解释。” 卫古道点头应下,心想,难道他刚刚沉默是在想怎么解释,后来估计是语言组织能力比较差,所以就直接推给嫚卓娜了? 两人走出不远眼前就出现一大片树林,这里原来是一片山林地。只是这荒郊野岭的哪有厕所,黑豹带着他们走了很远,然后在一棵树边站住。占术就指着那颗树说:“去那解决吧。” 卫古道看了看四周,除了占术和黑豹确实没有其他人了。大家都是男人,当着他的面撒尿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可是他就是觉得别扭。于是假笑的问占术:“要不要一起来?” 占术一脸诧异的看着他,然后坚定的摇摇头,摇完头就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来也奇怪,他一转过身去,黑豹也跟着转过身去。卫古道不禁失笑,这两个这是默契呢还是性格太像了? 经过一次厕所之旅,卫古道的腿脚明显缓和过来,已经灵活很多。两人刚回到帐篷里,黑豹就不知道从哪叼了一个水壶过来。占术接过水壶递过来说:“没处理过的水你能喝吗?” 卫古道接过水壶回答:“我小时候在河边长大,经常喝没处理的水,有免疫了。” 说完就把一壶水都灌进肚子里,刚喝完水肚子就不争气的叫起来,就好像是一壶水把胃唤醒了一样。 占术本想转身出去,听到卫古道肚子叫就停下来,似乎是在思考,想了一会转身出去了,又不一会拿着一袋东西进来扔给卫卫古道,然后就走了,这次再没回来。 卫古道把贴过来的白毛毛球推远点,然后坐在睡袋上打开袋子,里面是巧克力和坚果,没有一个能挡饿的东西。 不过有的吃总比没得吃好,抓了把花生扔嘴里,越嚼越觉得没味道。脑里忍不住幻想,如果有猪肉吃就好了,小的时候奶奶养的猪,炖着吃味道很好。由于对于动物肉类的摄取,必须严格按照法律规定的来,所以每次吃猪肉他都会格外珍惜。卫古道从小就崇尚肉食天下,这几天昏睡也没吃什么东西,现在一精神起来顿时觉得身体缺乏肉类食物,都开始生锈了的感觉。 花生、巧克力,一袋的零食被卫古道吃个精光,然后打着哈气钻睡袋里。心里边骂自己是个没良心的家伙,都不惦记奶奶就记得小时候的猪肉味,一边就睡着了。睡着的前一秒还在想,最近的贪睡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十二 奇怪的组合 灭绝的动物们 阳光艰难的刺穿浓雾照射在地面上,占术此时早已起床收拾好他的睡袋和帐篷,正跟黑豹一起引火做早饭。 丽米和嫚卓娜打着哈气从帐篷里钻出来,边抹眼泪边问:“几点了?” 占术回头看了她俩一眼回答:“快中午了。” 嫚卓娜惊讶道:“不会吧,那怎么还像天刚亮似的?” 占术露出几分焦虑,仰头望天说:“雾霾天气,虽然东大陆地已经人烟稀少,不过环境还是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丽米喝完水接话道:“环境变遭也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变好就更慢了。我估计,咱们这代人是看不到青天白日了。” 嫚卓娜朝那个最小的帐篷边走边说:“也不知道那个捡来的什么时候能康复,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了。” 话音刚落,卫古道就从小帐篷里钻出来,虽然行动还是有点缓慢,不过明显有力气了。嫚卓娜顿时喜上眉梢,回头招呼丽米说:“快去把那两个懒虫都叫起来,吃完早饭咱们就出发。”然后转头看向卫古道继续说,“你能行吧,能走了吧?” 卫古道顿时苦笑,心想,你都急成这样了,而且出发的号令都下了,我还好意思说我走不了吗? 心里这么想着,表面上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点点头算是应了。 巴利德和那个问“纹什么”的胖子从帐篷出来时正看见卫古道走出来,巴利德快步走过来很绅士的笑眯眯的问:“先生早上好,需要小生帮你做点什么?” 看着这一双双黄色的眼睛,卫古道心里说不出的别扭,甚至有点毛骨悚然。 那个胖子也跟过来,笑起来双眼变成两条缝,笑哈哈的说:“我叫西雷,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 这时在场的所有人才反应过来,他们都还不知道卫古道的名字。卫古道被众人围观,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眼神四处游离,声音很小的回答:“我叫卫古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巴利德微微欠身,笑着说道:“感谢什么的就太客气了,卫先生。而且救命之恩怎么能用一个谢字就了事呢?” 卫古道被他说的心似油煎,赶紧回答:“那是那是,那么要我怎么报答好呢?” 卫古道话一出口,在场的五个人都惊讶的看着他。丽米抢先开口道:“你这个人真奇怪,条件我们不是在救你之前就说好了吗?你不会是打算捡回一条命就不认账了吧?” “条件?”卫古道嘟囔道,然后开始快速的在大脑里搜罗所有和条件有关的事情。很快,他便想起自己被割喉推下山崖后,一个男人曾问过他想不想活,后来又问他喜不喜欢动物,接着好像是说了什么如果救他他就必须怎么样的话。不过后面部分完全想不起来,这也难怪,因为在巴利德说后面的条件时,卫古道已经完全昏迷过去了。 卫古道心想,虽然不知道条件是什么,但是毕竟被人救了一命。这么大的恩情是必须要还的,所以无论他们提的是什么条件,他都愿意答应。 想到这里,卫古道歉意的说道:“有关条件的内容我是真的不知道,当时我晕过去了。不过你们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用‘我不知道’这种借口来拒绝兑现承诺的,毕竟是我求救在先。那么,能不能麻烦你们告诉我,条件是什么呢?” 占术远远的站在篝火边,见这边聊的热闹于是大声道:“边吃边聊吧,吃完我们尽快出发。” 嫚卓娜第一时间判断了一下事情的轻重缓急,赶紧张罗众人吃饭,边吃边聊。 四个人散开朝占术走过去的时候,卫古道立刻注意到了一个特殊的存在。此刻他的心情可以用惊喜加惊讶加惊恐的合来形容。因为在他眼前,此刻,有一只大型动物正跟在嫚卓娜身边,而且似乎还在撒娇。它四肢纤长,全身都是黑白相间的条纹,头顶到脖颈后背的鬃毛柔顺闪着银光。在阴霾的阳光下更是显得如梦幻一般的美。 卫古道激动得全身发抖,那动物不是他物,正是他加入动研社的第一天,在动物图鉴上看到并且喜欢上的动物——斑马。 卫古道此时根本顾不得什么条件不条件的了,迅速窜到嫚卓娜跟前,问道:“这,这难道是斑马?” “哦?你竟然认识斑马,挺不错的。”嫚卓娜满脸骄傲的回答。 “可是,不是说这东西在145年前就灭绝了吗?”卫古道颤抖着手想去抚摸斑马的鬃毛。 嫚卓娜毫不留情的一掌拍掉卫古道的手,禁止他侵犯斑马,不过脸上还是露出欣赏的神色说:“你知道的挺详细,看来你说你喜欢动物不是骗人的。先去吃早饭,回头我会详细跟你解释我们这个队伍存在的意义和这些动物存在的意义。” 卫古道一忍再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央求道:“娜姐,让我摸一下鬃毛好不好?就一下。” 嫚卓娜不耐烦的回绝道:“不行。” 巴利德举着面包凑过来,笑意盎然的道:“娜姐可小气着呢,谁敢碰慢慢一根手指头她都能把人分尸了。” 卫古道立刻想起嫚卓娜和丽米曾经提到过慢慢,说是让慢慢驮着他走。当时他还把慢慢想象成一头小灰驴,结果没想到实物竟然是一匹斑马。这种落差感,可不是用简单的几个词就能形容的心情。 “我有那么凶残吗?”嫚卓娜不乐意的从巴利德手上抢下面包递给卫古道,继续说:“快吃饭,你既然能动了咱们今天就出发。最近很多地方都出问题了,我们也不能留在这里太久。” 卫古道跟着一起坐下来,早餐吃的还算暖和,占术准备的粥和便食肉还有一些面包。昨晚那只黑豹悠闲的蹲坐在占术身边,对便食肉似乎情有独钟。巴利德坐得离大家稍远一些,他跟前盘着一大团粗绳子。卫古道的注意力很快被西雷肩上突然落下的一只黑色的鸟类动物所吸引。这种动物卫古道曾经在动物图鉴上看到过,应该是叫蝙蝠。不过据图鉴上介绍,蝙蝠一般都生活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他们畏惧阳光,喜欢倒立睡觉。最重要的是,蝙蝠应该在八十二年前就灭绝了。 卫古道忍不住观察坐在一边的丽米,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就算丽米身边出现一只恐龙都不算稀奇了。可惜,丽米身边并没有动物,不过她总会有些很奇怪的举动,比如把一块便食肉高高的扔向天空,然后那些肉就再没掉下来过。霾雾太重,卫古道仰头找了好半天也没看清楚天上到底有什么。 观察了一个早餐的时间后,卫古道总结了一下。救他的这一伙人一个有五个人,两女三男。而这伙人带着三只本应灭绝的动物,黑豹、斑马、蝙蝠。他们有异于常人的黄色眼球,还有极强的警惕性。只是吃个早饭,占术和西雷都像站岗前哨一样,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早饭吃的差不多了,嫚卓娜开始安排今天的行程,除了卫古道以外其他人都领到自己的任务然后各自忙活去了。瞬间空地上就剩下嫚卓娜和卫古道两个人,嫚卓娜边收拾垃圾边问卫古道:“你对我们了解多少?” “一点都不了解,我们虽然见过很多次了,但是从来没有沟通过。”卫古道老实回答。 “救你的时候巴利德不是征询过你的意见吗?如果你对我们一点都不了解,难道就是为了活命才加入我们的吗?”嫚卓娜明显有点生气。 卫古道把自己遇袭的经过和巴利德对他说后半段话时他完全昏迷过去的实情,如实的跟嫚卓娜解释了一遍,一来是为表自己的诚实,二来他希望尽快了解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和状况。 嫚卓娜郁闷的叹息道:“早知道这样就该直接把你埋了,还耽误我们这么多天的时间。” “不要这样,好歹我这也是条人命呢。”卫古道不满的说道。 “人不人命的跟我们也没多大关系,反正是你自己不小心被人割喉的。肯定是得罪了人被仇家寻仇的吧?”嫚卓娜一张小嘴绝不饶人。 卫古道气恼的道:“我哪有什么仇家,再说就我这点本事哪有人愿意花时间来害我呀。” “也就是说,你根本不知道是谁出于什么原因袭击你对吗?”嫚卓娜追问道。 卫古道点头,说道:“我只是和同学一起出来玩,结果在看瀑布的时候被人偷袭的。我真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哪有值得被人害的价值?” “嗯,像你这样能清醒的认清自己价值的人也很少了。”嫚卓娜满意的点头说道。 “喂,你这话总觉得很伤人呐。”卫古道不满的抗议道。 嫚卓娜则突然表情凝重下来,问卫古道:“你知道亡羊之战吗?” 十三 陌生的来访者 战宠是什么 嫚卓娜不紧不慢的把垃圾堆放在一起点燃,语气有点阴郁的说道:“你这个年纪应该知道亡羊之战吧?” “历史书上有讲过,距今二十年前的一场战争。最后维护正义的世革府获胜,叛乱军溃败四处逃散,世革府本着仁治天下之心,没有对投降和逃窜的叛乱军进行最后的追杀和惩处。”卫古道像背书一样,把他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那历史书上有没有说战争的最后,世革府是怎么获胜的呢?”嫚卓娜冷笑着问道。 “书上说战争最后的战场在西大陆块的富亚平原上,双方展开了最惨烈的殊死搏斗,没有使用任何先进武器,完全是凭借着对胜利和责任的信念和对正义的执着,取得了战争最后的胜利。嗯,书上是这么写的。”卫古道基本把历史书背出来。 嫚卓娜满脸讥讽的笑,语气刁蛮的问道:“先不说最后的战场到底是西大陆块还是东大陆块,我且先问问你年轻人,什么是正义?” 通过嫚卓娜的反应可以断定,嫚卓娜绝对是对亡羊之战有异议的人。现在这样的人不占少数,反对者大都认为那是一场涂炭生灵的毫无意义的战争,只是两股势力争夺政治权利的产物。不过嫚卓娜的反应,要远远大于那些只是做事件外评论员的人们。 卫古道认真判断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可以用寄人篱下来形容,他不想激怒嫚卓娜可是又不想说出有违自己良心的话。本来战争这种东西,离他们这些战后出生的人来说就是很久远的事情,他们完全无法体会经历战争的心情。所以卫古道内心深处一直都认为,那场战争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根本无所谓,因为和他毫无关系。 只不过,现在被嫚卓娜提起,又这么强势的要他说出个正义的定义来,实在有点难回答。思考了一下,卫古道认为跳出亡羊之战这个框框来回答正义的含义是最安全的。于是真诚的道:“我认为的正义不是一个词而是一个动作,人的行为代表着这个人是否是正义的,政府行为也是一样。” 说完,卫古道在心里默默点头,不错,这么回答最安全 嫚卓娜看着卫古道一句话都不说,卫古道摆出一副等待审判的表情。突然,一道黑色的闪电从两人面前一闪而过,卫古道还没反应过来,嫚卓娜则迅速摆出迎敌的状态。 接着,远处传来几声怪笑,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好小子,说得不错,正义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话音落下,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出现在不远处的树林边,大白天的穿夜行衣要多奇怪有多奇怪。而黑豹正面对着他,身体弓起,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撕破那人喉咙。原来刚刚从两人面前一闪而过的黑闪电,是占术的黑豹。 对于黑豹的威胁黑衣人似乎一点不在意,态度傲慢却仍笑眯眯看着卫古道和嫚卓娜的方向,就好像那只黑豹是透明的一样。 黑豹从嗓子里发出威胁的呜呜声,身体却慢慢的向后退开,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危险。卫古道正诧异的时候,一只体型庞大的獒犬从树林深处缓步走出,在黑衣男人身边站定,眼神冰冷的盯着黑豹。 一切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嫚卓娜走上前几步挡住卫古道,朗声问道:“请问你是哪位?” 黑衣男人嘿嘿怪笑也不回答,反倒低头对身边的獒犬说:“怎么,你想试试黑豹的身手?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它可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占术的战宠,即使你有本事打败他我都没自信能打败占术,还是别给我惹麻烦了。” 獒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往后退了两步坐在地上开始舔爪子,完全没有进攻的意思。 占术缓步从卫古道和嫚卓娜身边走过,走到黑豹身后站住,冷声道:“你是哪个队的?这獒犬是你的战宠?” “不,不,不,我和你们不是一个战壕的,我只是来见个人,看一眼就走。”那人说着往嫚卓娜和卫古道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笑眯眯的说,“喂,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战宠?” 嫚卓娜紧紧皱起眉头,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两把阔刀。一个单薄瘦弱的女子,手提双阔刀,实在是不相称。 那人赶紧笑着摆手说:“不,不,不,我说的不是女队长你,而是你身后那位小兄弟。你的战宠是支配型的还是武器型的?最好是支配型的,否则如果我喜欢还得连人一起偷走。” 卫古道方才确定这人是在问他,可是他还是一头雾水,战宠是什么? 嫚卓娜狐疑的转头问道:“你认识那个奇怪的家伙?” 卫古道茫然的摇摇头回答:“从来没见过,话说,战宠是什么?” “把你的白毛毛球藏好,我猜他多半就是最近闹得很凶的那个战宠盗贼。到处偷别人的战宠,喜欢的就自己圈养,不喜欢的就杀掉。”,嫚卓娜语气凝重的说完,继续对着那个人严阵以待。 那人见卫古道根本不搭理他,立刻摆出受打击的样子,说:“怎么不理人呢,咱们虽然没见过,不过一回生二回熟嘛。别那么小气,把你的战宠唤出来给我欣赏一下又不会死。当然啦,如果我喜欢你能大方的送给我那最好。” 丽米和西雷收拾完帐篷背着背包走过来,完全没有危机感的样子,丽米还笑着打趣卫古道说:“你人气挺高啊,刚醒过来就有人来看你。” “可我不认识他。”卫古道特委屈的回答。 卫古道话刚说完,突然一阵怪风吹过来,卫古道觉得这阵风像是有生命一样瞬间就缠住了他的身体让他无发挣扎,整个人就像被人用绳子绑住一样,硬拖着往树林方向狂奔。卫古道惊恐万分,余光见嫚卓娜也是惊得瞪大了眼睛,反而丽米还是那副悠闲看热闹的样子,而占术则跟个木头一样跟他的黑豹一起站在那一动不动。 卫古道的身体在向前飞驰,黑衣男人怪里怪气的笑着说:“谁叫你不理我来着,我只能把你拉过来逼着你跟我说话了。” 卫古道还来不及抗议,突然一股劲风由上而下像利刃一样急速斩下。只听“砰”的一声,绑住身上的力道立刻消失了。卫古道受不住惯性,向后一栽,直接仰头摔倒在地上。幸好他反应快护住脑袋,否则没准就摔成傻子了。 他这一摔倒,本来僵持的双方同时有了动作。黑衣男子飞身向前,似乎有来擒拿卫古道的意思,獒犬也跟着黑衣男子一起飞扑过来。卫古道赶紧翻身站起,准备逃跑。一人一犬飞扑过来的同时,占术和黑豹突然朝树林里狂奔。卫古道心想,这伙计不会是看事儿不好就跑了吧? 心里的鄙视还没鄙视完,只觉眼前一花,一条跟他身体粗细差不多的蟒蛇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隔在他和黑衣男子中间,正对着黑衣男子吐着蛇信子。而黑衣男子也因为蟒蛇的突然出现,迅速收住脚步。獒犬做出攻击的姿势跟蟒蛇对峙,毫不示弱。 卫古道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出来个动物就是绝迹好几百年的家伙呢?这蟒蛇又是怎么回事?不过看样子是来保护他的,也算放点心。 身后传来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走近巴利德的声音传来:“这位先生找卫先生有何贵干呢?一上来就用战宠做恐吓,接着使出斩气绑人,先生这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小生卡库.巴利德这厢有礼了,如果有什么话先跟小生说也无妨,不过绑人可是绝对不可以的。” 黑衣男子怪笑了几声,道:“我偏要绑走他,你阻拦一个试试。”话音落,獒犬突然低吼着冲向蟒蛇。蟒蛇头部向后越弓越靠后,在獒犬接近它攻击范围的一瞬间突然弹出,速度快到让人眼花缭乱。等卫古道再看清状况时,蟒蛇和獒犬已经又形成对峙的姿势。看来第一回合战平了。 “哦?这蛇不错,熬汤能挺好喝。”黑衣男子捏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说。 “那先生可要小心了,这蛇可有毒。”巴利德说着已经走到卫古道身前。 那边,蟒蛇和獒犬展开了第二回合的战斗,獒犬高高跳起,前爪用力下抓试图按住蟒蛇的身体,而蟒蛇的身体就像一根水泥柱一样,直直的站立起来,头部迅速弹出,向獒犬发出第二次攻击。 黑衣男子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獒犬的战斗,说不出是不关心还是对它有信心,笑嘻嘻的问从地上爬起来的卫古道:“你的战宠是什么?” 十四 战宠之争 超越常理的战斗 卫古道被黑衣男子的问题弄得莫名其妙,有点生气的道:“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是战宠,我根本没那东西。” 黑衣男子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难得的收起笑容,捏着下巴琢磨着道:“看你的样子不像说谎,可是这不可能啊,难道是那家伙骗我玩的?不可能不可能,那家伙还没作死到这个地步,难道是他判断失误?哈,如果是这样那就有趣了。” 后面的话基本就是黑衣男子在自言自语,从话语中可以判断,他是被人指使前来的,而目的就是为了看看卫古道的战宠。 到底什么是战宠,卫古道满头雾水,他突然想起嫚卓娜刚刚说过,让他把白毛毛球藏好。难道,那个不起眼的、长得像蒲公英一样的毛毛球就是这个人口中的战宠?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看到战宠肯定会比没有战宠更让他失望吧。 黑衣男子立刻注意到卫古道的眼神变化,又露出那个诡异又高傲的笑容,怪腔怪调的说:“你想起来了什么对不对?你有战宠对不对?唤出来给我看看。这么说吧,如果你把你的战宠给我看一眼我就立刻离开。否则,就算把这五个人都杀了,我也要抢到你的战宠。” 黑衣男子笑眯眯的说出这么危险的话,让卫古道不寒而栗。到底是有多变态呀,竟然就为了看个战宠就杀人?越想事情越不合理,只是为了看个白毛毛球就杀人,那白毛毛球可抵不上五条人命。 卫古道心想:不就是毛毛球嘛,想看就给他看,看完赶紧走人大家都相安无事,岂不是最好的结果?反正他肯定不会对毛毛球有什么兴趣,假设他是个变态,偏偏喜欢毛毛球,那给他就好了嘛,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卫古道心里这么想着,手已经插进衣兜里,早晨起来时他随手把黏在他脚边的白毛毛球塞进衣服口袋里,如今这小家伙正在兜里瑟瑟发抖呢。 突然,巴利德大叫一声:“赞拜!” 卫古道被普利的叫声吓一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正好看见獒犬前爪踩在蟒蛇的身上和头上,似乎只要一用力蟒蛇就会没命一样。 黑衣男子立刻哈哈笑起来,说:“原来你是武器型,本来还期待蟒蛇战宠的战斗威力呢,真失望。” “快住手吧。”卫古道见巴利德脸色铁青,立刻制止黑衣男子道,“想看就给你看,看完赶紧走人。” “嗯!这才是懂事理的人,唤出来吧,你的战宠。”黑衣男子高高扬起头,蔑视的看着卫古道。 “不行,不能给他看。”嫚卓娜突然大叫着阻止卫古道。 不过阻止也已经晚了,卫古道已经从兜里掏出白毛毛球,手摊开,白毛毛球躺他的掌心抖得更厉害。 黑衣男子见状先是一愣,接着皱紧眉头歪着脑袋仔细盯着卫古道手心上的毛毛球看,然后就彻底僵硬住了。 卫古道小小的叹口气说:“就是这么个小东西,你说你至于为了看它杀人不?” 嫚卓娜朝他们飞奔过来,黑衣男子则突然抬了一下手,卫古道只觉眼前一花手心一凉,白毛毛球就到黑衣男子手中去了。 黑衣男子端着手仔细观察手心上的白毛毛球,边看边笑,笑得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嘿嘿,小子,你挺有意思,你的战宠也挺有意思。把它送给我吧,用来换他们五个人的命值了。” “先生是不是太小看小生等人了?”一边脸色铁青的巴利德眼神中泛着危险的光芒。 巴利德话音刚落,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震耳的鸟叫声,随着呼呼风声那边占上风的獒犬突然迅速退开。众人同时转头看过去,一只硕大的鹰正在半空中盘旋,眼神凌厉、双爪锋利。 “哦?你们这支队伍不会是特战队吧?竟然有这么多厉害的家伙。”黑衣男子羡慕的看着盘旋在半空中的鹰,说完又开始自言自语道,“说起来,黑豹占术所在的队伍,自然是特战队。这回可有的玩了,终于找到一只像样的人猎队伍。” “既然来挑战了,那么就一定不是来说废话的,巴利德,咱们得使出真本事了。”丽米俏皮的笑着,根本看不出是准备战斗。 巴利德还是铁青着脸,对于蟒蛇被獒犬踩在脚下这件事他真的非常在意,甚至可以说是伤及了自尊心。巴利德把右手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下渗出丝丝血迹,猛的伸直右臂,手指着蟒蛇大喊一声:“毒蚓之鞭。” 蟒蛇立刻盘缩在地上,“啪”的一声浑身撕裂变成一滩血肉。这一变故惊得卫古道顿时一阵阵的恶心,黑衣男子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一边还用脸亲昵的蹭白毛毛球的身体,白毛毛球则比刚刚抖得更厉害。 蟒蛇的血肉崩裂的瞬间,突然又收拢凝聚在一起,随着“嘶嘶”的声音传来,蟒蛇竟然变成一条带刺的黑色长鞭落在普利的手中。 黑衣男子两眼放光,惊叹:“哦?武器型的变身就是帅。” 黑衣男子话音刚落,黒鞭如闪电般飞射过来,带着呼呼的风声。那条黒鞭在巴利德手中就像是活的一样,四处游走,处处击中黑衣男子的闪身之处。黑衣男子把白毛毛球高高举起,免它受到殃及。他自己则是左闪右避,根本不出手反击,不知道是没有机会出手还是因为白毛毛球到手了没有出手的必要。 就在黑衣男子身体像螺旋一样旋转的同时,鹰突然从高处冲刺下来直奔他手中的白毛毛球。黑衣男子迅速收住身体,重心下沉就地一滚,远远的躲开黒鞭和鹰的夹击。半跪在地上看着手中的白毛毛球说:“哎呦,刚刚好危险,差点就被人把你抢走了。” 那边没有了鹰这个劲敌的对峙,獒犬立刻飞扑向巴利德。巴利德回手甩鞭,“啪啪”声响不断,带着凛冽的风声。獒犬庞大的身形在黑色鞭影中上下翻腾,眼看着离巴利德越来越近。獠牙已出,似乎下一秒就可以咬断巴利德的脖子。 突然“噗”的声音,鞭影所到之处,处处泛出紫色的烟雾。獒犬猛的发出一声惨叫,嗷嗷的迅速后退,退出黒鞭的攻击范围。 黑衣男子立刻瞪圆双眼,感叹道:“哦?怪不得叫毒蚓之鞭,原来能放毒。” 此时,卫古道早就已经傻了,这样的战斗从来没有见过,已经超越了他的认知范围。蟒蛇变成了鞭子,还能放出毒素。老鹰威风凛凛的在半空中盘旋,似乎下一刻就会飞冲下来索人性命。 嫚卓娜走到卫古道跟前,抬起手臂,狠狠的一巴掌扇在卫古道的脸上。这一巴掌很重,卫古道顿觉脸颊火辣辣的,生疼。 不等他说什么,嫚卓娜先骂开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连自己的战宠都保护不好还拱手让人。” 卫古道一时气闷,大声道:“那个破东西有什么好,再说了都说是我的战宠了,我想送谁就送谁。”卫古道说的其实只是一时的气话,他本想把白毛毛球送给那人,那人就能罢手,大家都相安无事的不是挺好。可是,谁承想,嫚卓娜根本不了解他的想法,竟然还动手打人。 “哼,破东西?你的战宠?我告诉你,如果没有它你也活不成了。”嫚卓娜盛气凌人,不过却没有一点说大话的感觉,似乎她说的都是笃定的事实。 卫古道不禁呆愣住,没有白毛毛球他也活不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丽米走过来,拍了拍嫚卓娜的手臂安慰道:“娜姐你先别生气,古道他只是不知道内情而已,我们现在先想办法把古道的战宠抢回来。” 嫚卓娜狠狠的瞪了卫古道一眼,问丽米道:“这个人对我们很了解,而且看身手也不是等闲之辈,你有什么办法吗?” 丽米点点头说:“他的战宠是獒犬,看样子应该是支配型的,现在的战斗力有我和巴利德,我们一个对付獒犬一个去抢战宠,应该问题不大。” 黑衣男子却突然笑起来,大声道:“到了我手里的东西还想拿回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有心思和你们纠缠,以后有机会再来领教这支鹰的厉害,鹰女。” 黑衣男子说完,打了一个口哨,一人一犬突然就以急快的速度向树林里飞奔。 十五 历史的遗留 为了明天而战 眼看着黑衣男子是准备逃,丽米大叫一声:“擒住他们。”鹰立刻鸣叫着急追而去,丽米也跟着飞奔进树林。 巴利德迈开步刚要追上去。突然,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野兽的哀嚎,听起来像大型犬。那声嘶吼刺穿了天空浓重的霾雾,凄惨的回声久久的震彻整个山林。 黑衣男子立刻收住脚步,眼神变了变,语气还是那么阴阳怪气的道:“我就说那个占术怎么不见了,没想到他竟然能看出我设的埋伏。不过最让我惊讶的是,他竟然打败了战狼,不愧是传说中的黑豹占术。喂,小兄弟,战宠今天先还给你。这次是我棋输一招,不过改天我还会来要回我的毛毛球的。” 黑衣男子说着,手一甩,一个小小的白色小球就被高高抛出,呈一个弧线滑向卫古道,噗通一声,白毛毛球直接掉进卫古道的衣兜里。 对目前发生的一切,卫古道都还是朦胧的无法理解的状态。一个奇怪的男人突然出现,然后要他的什么战宠,然后几个人就打起来。结果,明明那个人占优势的样子准备开溜的时候,又突然说自己败了,还把白毛毛球还回来。这到底是他们的早间饭后运动呢,还是自己在发梦? 黑衣男子迅速朝另一个方向逃离,丽米却根本没有放弃追捕的意思,指挥着鹰继续追赶。嫚卓娜赶紧制止:“丽米,穷寇莫追。” 巴利德追上去拦住想要继续追赶的丽米,丽米嘟起嘴生气道:“他都吓得落荒而逃了,干嘛不追了?抓住他或许能找到最近骚动的根源呢。” 远处树林中传来凛冽的风声,还携带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卫古道已经很熟悉了,是占术的黑豹,占术回来了。 占术的回归使整个队伍的气氛立刻发生了变化,原本有些慌乱的每个人此刻都沉稳下来,巴利德的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原的,正吐着蛇信子看向树林。 嫚卓娜疑惑的问西雷:“獒犬和狼,你对这两只战宠有没有什么印象?” 西雷想了想说:“要说獒犬和狼的话,很多陆战组的兄弟都有,这两种战宠算是比较常见的,毕竟是复仇系的嘛。” “可是,一个人同时拥有獒犬和狼就不常见了。”嫚卓娜若有所思的说道。 “当然了,单是一个人拥有两只战宠就已经是奇迹了,或者说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更别说两只都是攻击性的战宠了。”西雷疑惑的说道。 嫚卓娜又转头问刚走出树林的占术:“是狼?” 占术点点头。 “多少匹?都是战宠?” 占术盯着黑衣男人逃跑的方向,声音低沉的说:“两匹狼,一匹是战宠。” 丽米突然过来插话,不高兴的追问嫚卓娜:“娜姐,干嘛不追了?” 嫚卓娜叹口气,轻轻敲了丽米的脑袋一下说:“你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两次逃跑的方向不一样吗?” 丽米想了想,恍然大悟的道:“他第一次假装逃跑是想把我们引入树林?” 嫚卓娜满意的点点头说:“没错,他对古道的战宠不了解,所以如果想抢走白毛毛球必须把古道也带走。他第一次逃跑是佯装,树林里设了两匹狼做埋伏,树林里你的鹰和巴利德的蚓鞭攻击能力会被大大削弱。在獒犬和狼的夹攻下,你们只有被打得份。他的战术是先削弱我们的战斗力,然后再夺战宠,他的目的可不单单是古道那一只。” 西雷信心十足的接话道:“如果不是术哥发现了埋伏的狼先去攻击,你们都会中埋伏。而且我们也不怕他逃跑,我的蝙蝠们已经跟踪上去了,放心吧,肯定不会让他就这么平安无事的逃走。” 嫚卓娜点点头说:“没错,我们不能局限于抓住他就了事,要揪出他的背后主谋。” 占术默不作声的朝行李堆走去,还有一些物品没有收拾好。西雷和巴利德也跟上去收拾,丽米打了个口哨,那只鹰就远远的飞向高空。嫚卓娜借这个时间拉住卫古道坐到一边,脸色缓了缓说:“刚刚我打你也是因为一时气愤,我向你道歉。” 要说卫古道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谁平白无故挨一巴掌都会郁闷,不过再看嫚卓娜那张带着点歉意的清秀脸庞,还就真气不起来了。而且,卫古道原本脾气就好,回头想想不过就是被女人打一巴掌嘛,也没掉块肉,有什么的。 于是笑起来,大大方方的道:“我不生气,你发脾气肯定有你的道理,我希望你能给好好说明一下。战宠到底怎么回事,没有它我也活不成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说来话长,不是一时半刻能说明白的,不过你现在需要知道战宠的由来,这样你才能更珍视你的白毛毛球。”嫚卓娜见卫古道没有插话的意思,便继续道,“我们组织的名字叫battlehunters,简称bh,在亡羊之战以前,人们叫我们人猎组。” 卫古道不由得惊得合不拢嘴,要说“人猎组”这个名字,世界上没有人不知道。二十三年前,他们就像世界警察一样,到处追杀捕猎者,最后甚至连抓捕野生动物饲养的人都被他们列位捕杀的对象。不过他们一直坚持的一个原则就是,与动物无关的事情他们不参与。所以,亡羊之战他们并没有参与,但却因他们的理念与“自然修复派”不谋而合,而遭到世革府的攻击,战后便销声匿迹。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活跃在世间,却不被人知。 “战宠是我们的伙伴和战友,也是我们bh独有的战斗武器。”嫚卓娜有点骄傲的口吻解说道。 “战宠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而且,明明是早已经灭绝了的动物,为什么会出现在世界上,还跟在你们身边帮助你们战斗?”卫古道在混乱的思绪中理出一条清晰的问题脉络。 嫚卓娜点了下头,说:“我就要说这件事了。战宠的出现是源自一种古老的召唤术,至于这个召唤术何处由来我就不得而知了。召唤术起初的主旨在于救人一命,以你为例,你在山崖上被人割喉跌落,我们发现你时,你已经失血过多而且身上十四处骨骼碎裂,从医学角度来看已经是无法救活了。而战宠召唤术就是用在这样的时候,用你的血液画一幅召唤阵,用你身上一半的血液和半个灵魂召唤出的动物,它就是独属于你的战宠。战宠召唤成功,你就能活下来了。当然,召唤术并不是百分之百成功的,战宠的成功召唤几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也就说你是非常幸运的。” 这一大段话听得卫古道瞠目结舌,这话的意思就是说,白毛毛球拥有他身上一半的血液和半个灵魂,那也就是说他现在其实是一个只有半个灵魂又失血过多的病危人士?这无论从哪个方面理解都太难让人接受了,身体一半的血液先不说,单单是灵魂这一说就够玄幻的。卫古道开始判断,嫚卓娜是不是在逗他玩,这些话里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嫚卓娜见卫古道一脸的狐疑,幽幽叹息道:“你不相信我的话,对吧?” 小心思被嫚卓娜直接戳破,卫古道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摇了摇头说:“不是,只是有点难接受。”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翻腾着各种疑问,不过有一点他是不得不相信的,那就是他活下来了。在他坠落悬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认命,他一定会死。可是,现在自己奇迹般的活了,还这么健康的坐在这里听嫚卓娜说话。再加上满眼的灭绝动物到处走动、爬行、盘旋,事情已经到了不能再匪夷所思的地步。 “也就是说,你们全都和我一样是生命垂危的情况下召唤出了战宠?”卫古道环视一遍五个人。 “不全是,”嫚卓娜脸上露出荣耀的光彩,继续道,“我和占术是在身体健康的情况下进行召唤的。” 卫古道愣了愣,这些人是不是疯了,如果说为了活命那还能理解,可是身体健康的人又是为了什么?卫古道追问道:“好吧,我暂时相信你的话,白毛毛球是我的半身血液加半个灵魂召唤出来的。那么,我现在好奇的是,你们不惜牺牲自己召唤出战宠,为的是什么?” 嫚卓娜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甚至端正了身姿,一字一顿的道:“为了明天。” 十六 加入Battle Hunters 嫚卓娜严肃的回答:“我的目标是为了地球的明天,为了人类的明天能够活在一个没有灾难的环境中,和大自然成为朋友,和这些可爱的动物们成为朋友。” 卫古道疑惑的问道:“你的目标?”他故意加重了“你”这个音。 嫚卓娜点头道:“没错,这只是我自己的目标。在我们的组织里,有很多人和我有一样的目标,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个目标战斗的。你现在对我们battlehunters还不了解,对战宠也不了解,所以你可能很迷茫。不过没关系,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一员。你会通过我们看到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到时候自然会得出你的答案和你的目标。” 卫古道还是很疑惑,他总觉得这所有的事情都太匪夷所思了,甚至到了没办法消化的地步。 嫚卓娜见卫古道不说话,便继续说道:“接下来我简单介绍一下我们分组的情况,我们五个人算上你六个人,我们是十三个特战队其中的一个。所谓特战队是专门执行一些突发性、危险系数高的任务。特战队以战斗型战宠居多,目的就是为了战斗上更有利。除了特战队以外还有探战队、驻战队、自由战队等三种战队。每个战队的组成人数从8人到13人不等,不过最低限为八人,最高限为十三人。你一定会问为什么我们战队只有五个人,嗯,答案是因为人手不够。” 嫚卓娜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卫古道,让卫古道有种被嫚卓娜逗着玩了的感觉。 “人手不够的队伍只能有多少人就多少人是吗?”卫古道问道。 嫚卓娜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当然不是,正常情况下,人数不够的队伍是不能执行任务的,因为战斗力和各方面配置跟不上的话会影响任务的完成,会给我们日后的工作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不过,我们的队伍是特殊的,因为我们很强。” 卫古道心想:还真没看出来,很强还让一个大白天穿夜行衣的变态给跑了。 嫚卓娜似乎看出来他在想什么,脸黑了黑说道:“我不是帮占术他们找藉口,如果今天那个人遇到的不是我们而是其他队伍,那么很有可能会被抢走战宠,最严重的是全军覆没。那个人的能力不在占术之下,我原本以为他是圣斯坦布派来试探我们的人,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 “圣布?是什么?”卫古道问道。 嫚卓娜气笑了,敲了卫古道头一下:“圣斯坦布,是我们总部所在地的名字。” 卫古道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又问道:“你们battlehunters一共有多少人?” 嫚卓娜微微皱起眉头,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大概有几千人吧。” “什么?那么多人?”卫古道惊得差点跳起来,继续道,“那不就是大型的非法组织?这要是被市革府发现,可是要被通缉的。” 嫚卓娜瞪了卫古道一眼,斥责道:“你不大声喊谁都不知道。喊什么?大男人家的,胆子这么小。对于世革府来说我们原本就是叛乱军旗下的一个叛乱组织,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世革府必须要铲除的对象。怎么,你不会是怕了吧?” 卫古道眨巴着眼睛没说话,要说不怕那一点都不现实。他原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转瞬间就成了世革府想要铲除的叛乱军一员了,这事搁着谁都不可能一下就接受。 卫古道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嫚卓娜道:“前段时间颁布的新动物保护法,你知道吧?” 嫚卓娜想都不想的说道:“杀动物偿命是吗?” 卫古道心里咯噔一下,说道:“没错,关于这条法律你们是怎么看的?” 卫古道记得有关人猎组的传闻,最多的就是他们保护动物却残杀偷猎者。这样的一个组织,和维动队的那些人有什么差别?如果是这样的一个队伍,就算要他现在死在这里,他都不愿意加入。 嫚卓娜看见卫古道不知道为什么一副下了决心的表情,微微叹口气说:“我知道,世间关于人猎组的传闻并不好,说我们残杀猎人和偷猎者。这点我并不想妄加评判,因为毕竟是战前的事情。不过我亲眼所见的battlehunters,没有任何一个人滥杀无辜。我们只是从偷猎者手中保护野生动物,并且转移,把它们带到一个没有危险的地方保护起来。你提到新动物保护法不过就是想说,世革府已经做出这方面的努力了,就不需要我们这样的非法组织行动了是吧?我希望你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学会用自己的眼光去判断一件事情的真实性,还有其背后隐藏的真实目的。” 卫古道似乎得到了一个足矣让他满意的答案,可是嫚卓娜后面的话却让他不由自主的心慌起来,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世革府颁布这条动物保护法,其实是有其他目的的?” 嫚卓娜柔和的笑着回答:“在我看来是这样的,不过我的答案未必是你的答案。我们每个人看到的世界是不同的,所以你要用自己的脚和眼睛在这个世界上走一走看一看,或许到时候你得出的答案未必和我的一样。” 不知是被嫚卓娜的情绪感染了,还是卫古道已经从心底接受了嫚卓娜和这个神秘的战宠组织,他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似乎现在的他就应该跟着这些人走,这是理所当然的。 放下心里的包袱,卫古道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于是问嫚卓娜道:“咱们这样的小分队是不是也是有任务分配的?你们几个人都是什么职责?” 嫚卓娜听到卫古道用了“咱们”这个称呼非常满意,在刚刚他还称呼“你们”,看来角色已经转换过来了。笑得很是欣慰的回答:“我作为队长是队伍行动的总指挥,西雷所拥有的战宠是蝙蝠,是很特殊的一类战宠,说得通俗点,他是队伍的通信员。占术、丽米和巴利德,如你所见,他们是队伍的战士。我们battlehunters的队伍配置是有严格要求的,每个队伍的队长必须是非战斗类战宠的持有者,而且是掌握召唤术的人;副队长必须是战斗类战宠持有者,而且要是整个队里战斗能力最强的人;接下来就是通讯员一人、队医一人、其余的都是战斗人员。我们队伍里没有队医,战斗人员也相对较少。不过基本的配置还是足够完成任务的。” 卫古道想了想自己所处的位置,首先他的战宠不是蝙蝠,就算是蝙蝠他也不能做通信员,一个职位放两个人那就是人员浪费。其次,他不会医术,虽然这个队伍里最缺的就是队医,不过这个职位他担当不起。最后,他的战宠目前是不可鉴定动物,看样子也不是什么战斗型的动物,那么战士是做不成了。现在卫古道非常理解,他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嫚卓娜、丽米和巴利德三个人为什么看着他又摇头又叹气的,那个时候在他头顶的应该就是白毛毛球。同样的环境下,如果换成自己是他们,肯定也会特别无奈的摇头叹息吧。他有点消沉的问嫚卓娜:“娜姐,你说在咱们队伍里,我是什么?” “嗯?”嫚卓娜没想到他心思这么纤细,好好琢磨了一下措辞后,回答:“见习生?” “每个队伍都有见习生吗?”卫古道不放弃的追问。 “当然不是,不是哪个队伍出来执行任务都能碰到刚好有人遇袭生命垂危这种事的。” “哦。”卫古道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又追问道:“上次,西雷问你‘纹什么’那是什么意思?” 嫚卓娜方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于是撸起左手的衣袖,把手腕伸到卫古道面前说:“就是这个意思。” 卫古道看见嫚卓娜手腕上有一个血红色的纹身,是两把剑十字交叉,剑身上缠着蔓藤一样的植物,之所以判断出那是植物是因为有叶子状的装饰。 嫚卓娜收回手腕放下衣袖,解释道:“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这样的纹身,非战斗人员纹的是藤枝缠剑,战斗类人员纹的是地龙缠剑。” “地龙是什么?”卫古道追问。 “蛇的统称。”嫚卓娜回答。 “那我要纹什么?”卫古道说着撸起自己的衣袖看看手腕,他手腕上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嫚卓娜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脖子说:“你的纹身会纹在这里,纹身其实是为了遮盖放血的十字伤口。你刚好脖子受了伤,所以你的十字伤口在脖子上,将来的纹身也会在脖子上。不过纹什么我还没想好,这要看你的战宠到底属于哪一类。具体的,等回到圣斯坦布再说。” 西雷颤着一身的肉凑过来说:“队长,出发吧,咱们至少要走一天一夜才能到停船的地方。” 嫚卓娜点点头率先站起来,伸手给卫古道。卫古道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拉住嫚卓娜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前面,占术、丽米和巴利德已经背好行囊站在那里等着他们。雾霾散了些,阳光也更有力量的穿透过来,照射在前方的道路上,有点刺眼又很温暖。 十七 出发 向圣斯坦布 从出发开始,几个人就一直是快速前行。卫古道虽然还有一肚子的疑问,但由于长途的奔波加上他身体本来就没有痊愈,几乎累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路上占术非常照顾他,总会时不时的递上水来。一次,卫古道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便要栽倒,随后感觉到有人接住他后就晕了过去。眩晕过去醒来时发现,他正被占术背着前行。 嫚卓娜见卫古道脸色苍白,可是她又实在不想停下进程,思量了很久以后,一脸委屈的让占术把卫古道放在慢慢背上。占术看了看嫚卓娜委屈的小脸,又看看斑马高傲的身姿,最后坚定的摇摇头,表示他能背动。 六人在山林中马不停蹄的行进了大半天,天插黑的时候才扎营休息。后半段路程卫古道坚持着自己走下来,所以一停下来扎营的时候,他直接钻进睡袋里连晚饭都没吃就开始睡觉。这个时候,他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是困得睡了还是晕倒了,反正人一进睡袋就没了知觉。 第二天一早,六人继续赶路。卫古道的状态比前一天好很多,起初还能跟巴利德逗会乐子。几个人坐下来吃午饭的时候,卫古道特别奇怪的问嫚卓娜:“咱们不会是要走回圣斯什么布吧?” 嫚卓娜不轻不重的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骂道:“是圣斯坦布,给我记住。圣斯坦布虽然也在东大陆地,不过离我们现在的位置还有很远的距离。我们的低空船停在山下一个隐蔽的地方,我们现在是去找船。” 卫古道放心了,不过圣斯坦布竟然在东大陆地这倒是他完全没想到的。他心目中的圣斯坦布是即神秘又诡异的地方,本以为会在北寒地那样的极端地区。没想到,竟然是在被人类遗弃的东大陆地,一点都不神秘。想到这里,卫古道说不出的有点失落。 又是一天的高速前行,幸好后半段都是下山路。卫古道自己坚持着走完了一天的行程,在雾霾吞没了夕阳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藏起来的低空船。 低空船与低空艇不同,低空艇是低空公共交通工具,不允许私人购买使用,而低空船和低空车都是可以私人购买使用的。从外形规模和容客量由小到大排列分别是:底空车、低空船、低空艇。 低空车可容纳五人,是家庭常用的交通工具。低空艇可容纳五十人,是公共交通工具。低空船可容纳二十人,内部设施齐全,有厨房、卫生间等,适用于家族、朋友长途旅行使用。 卫古道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低空船,第一感觉就是震撼。以前在天上看见飞过的低空船就兴奋到不行,如今就在眼前停着才知道这个大家伙有多大。整个船就像一个小房子一样,有窗子还有门,外观和房子相差很多,是椭圆形的。卫古道拖着疲累的身体,把体内仅剩的一点兴奋细胞都调动起来,开始围着低空船观摩。 嫚卓娜和占术商量了一下决定在船上睡一晚,明早再出发回圣斯坦布。 卫古道好奇的问道:“不是说圣斯坦布就在东大陆地吗?那开着低空艇再远两个小时也能到了,为什么不立刻出发?” 嫚卓娜解释道:“因为圣斯坦布周围的环境不稳定,晚上走即使是熟悉环境的我们也不能确保不会出现意外。而且大家赶了一天路都累了,今天就先休息吧,明早出发。” 嫚卓娜解释完叫来巴利德说:“今晚让古道和你一个房间。” 巴利德开心的笑道:“太好了,今晚蚯蚓有玩具了。” 卫古道立刻警惕起来,紧张的问:“蚯蚓是谁?玩具是谁?” 巴利德笑得花枝乱颤的指着卫古道身后的地面说:“蚯蚓;”然后又指着卫古道继续说,“玩具。” 卫古道顿绝后背一阵凉,慢慢的转头去看,和他的猜测一样,那条比他还粗的蟒蛇正盘缩成一团,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吐着蛇信子。 卫古道一个激灵跳起来,躲到嫚卓娜身后,打商量:“娜姐,你看我跟别人一个房间成吗?” 嫚卓娜瞪了巴利德一眼,对卫古道说:“跟占术一个房间有黑豹,跟巴利德一个房间有蟒蛇,西雷房间里有成群的蝙蝠,你选一个。” 被蜘蛛网缠住的蝴蝶一般的无力感从卫古道的内心蔓延而出,在他继续纠结的时候,巴利德又开口了:“对了,小生必须提醒你。术哥的黑豹每到半夜都有进食的习惯,睡得迷迷糊糊的看见肉就吃。所以,你如果和术哥一个房间可要小心些。西雷的房间没地方放你,因为他的蝙蝠是蝙蝠王,子民很多,几乎占满整个房间。”说完还不忘来一个更阳光的笑容,笑得可美呢。 巴利德话音刚落占术就带着黑豹走过来,卫古道赶紧问:“术哥,你的黑豹有吃宵夜的习惯吗?” 占术被问的莫名其妙,摇摇头,意思是说没有。 卫古道立刻愤怒的看向巴利德,巴利德那边则不满的“嘁”了一声。 卫古道顿时小人得志的笑起来,大声道:“晚上我和术哥一个房间。” 占术立刻把视线锁定在卫古道的脸上,冷着脸,语气也是冰冷的:“你不能跟我一个房间。” “为什么?”卫古道立刻不满的追问。 “因为我对你始终还有怀疑,我心里所想就是夜所想,我对你有怀疑夜也必然会防着你。如果你和我一个房间,可能晚上翻个身都会被夜判断为意图偷袭,然后攻击你。你睡觉老实吗?有起夜的习惯吗?”卫古道还是第一次听占术说这么多话,不过话题的内容他并不喜欢。 说起来,他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占术确实有怀疑的言语,看着他的眼神也总是戒备的。经过战宠被抢和这两天的接触,卫古道渐渐发现占术是一个挺好的人,就忽略了他一直用防备的眼神看自己这件事。 卫古道往后退了一步,从嫚卓娜身后走出来,笑呵呵的说:“占术,我们开玩笑的,你别介意。晚上,我跟巴利德一个房间。” 说完,卫古道从三个人身边走过朝厨房走去。西雷和丽米正在那热热闹闹的做晚饭,笑得特别欢腾,蝙蝠和鹰都不知去向。卫古道凑过去问:“晚饭吃什么?” 丽米笑眯眯的回答:“把巴利德的蛇炖了,咱们补补。” “谁敢?”巴利德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一听丽米这么说立刻抗议。 晚饭吃得热热闹闹,吃过晚饭卫古道就说自己累了,让巴利德带他回房间休息。离开饭桌时,余光看见嫚卓娜给占术递眼神。虽然不知道她想跟占术说什么,但是一定和自己有关。因为在这里,唯一一个不被信任的就是他卫古道。 船里一共有五个房间,每个房间的大小都差不多。一张上下铺的床,还有茶几和沙发,虽然空间小了点不过整体感觉还算不错。 刚进房间巴利德就缠上卫古道说:“把你的战宠拿出来给小生瞧瞧。” 卫古道往沙发里一栽,懒懒的道:“所以说,我是你战宠的玩具,我的战宠是你的玩具,是这个意思吧?” 巴利德没忍住喷笑出来,边笑边躺进卫古道身旁的沙发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倒是自愿做小生和蚯蚓的饭后消遣啊?” “蚯蚓?”卫古道一挺身坐起来,指着盘在一旁的蟒蛇道:“你知道真正的蚯蚓是多么可爱的动物吗?” “知道,小小的、细细的、红彤彤的,就喜欢玩泥巴。小生的蚯蚓比真正的蚯蚓可爱的多吧?身材高大健硕、颜色适于隐藏狩猎,而且还爱干净,才不会钻泥巴呢。”巴利德理所当然的道。 卫古道无奈的摇头说:“你的审美观实在是我无法触及的。” 巴利德像安慰他一样拍了拍卫古道的肩膀,笑着问:“对了,你的战宠叫什么名字?” “名字?”卫古道想起来,巴利德的蛇叫蚯蚓,丽米的鹰叫阿丹,嫚卓娜的斑马叫慢慢,西雷的蝙蝠叫响,占术的黑豹叫夜,只有他的白毛毛球没有名字。于是瞬间有种自己冷落了白毛毛球的感觉,把白毛毛球从衣兜里掏出来放在掌心看。 跟白毛毛球接触这么久了,卫古道还没分辨出它哪里是头哪里是屁股。看着白毛毛球的一身白毛,卫古道就想起死去的大白毛那一身洁白的长毛。如果白毛毛球也能长那么大,拥有那么漂亮的一身长毛该多好。于是,顺口说出:“它叫小白毛。” “嗯?名字和身体特征符合得很明显。”巴利德笑嘻嘻的损卫古道。 “对了,圣斯坦布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卫古道问巴利德。 “迷宫地狱。”巴利德笑眯眯的,一字一顿的回答。 十八 圣斯坦布,神秘的迷沼陷阱之城 卫古道对圣斯坦布非常好奇,可是一路上也没有机会找人问问那是个什么地方,好容易碰到个爱说话的巴利德,却没想到他竟然用迷宫地狱来形容那里。 巴利德见卫古道吃惊的样子,立刻笑嘻嘻的解释说:“圣斯坦布是个又恐怖又温馨的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 卫古道不知道该怎么理解巴利德的形容,也不知道恐怖和温馨这两个词到底是怎么融合到一起的。他有很多不解不过也不打算继续追问,这些人说话总是喜欢说一半留一半,他已经习惯了。 可能是夏天的缘故,房间里特别闷让人窒息。吃饭前本来还累得浑身虚脱的,现在竟然一点睡意都没有。卫古道把小白毛放进兜里,跟巴利德打了个招呼便出去透风。巴利德也不拦他,只说晚上虫子多,别被叮成红葫芦,然后就一边自己乐去了。对于巴利德非常奇怪的笑点,卫古道一直没法理解。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即使在山野间没有灯光的影响依然看不见星光,应该是雾霾的原因。卫古道在船附近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其实他的确觉得有点累了,但就是睡不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天就要前往那个圣斯坦布了有点激动,或是后怕。说起来,他稀里糊涂的被袭击然后偶然的被救,最后又莫名其妙的加入这个奇怪的组织,还拥有了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战宠。这一切都让人无法接受,可是卫古道却全部都接受了。事后想想,这些莫名其妙的遭遇确实够自己喝一壶的,后怕也是很正常的。 西雷从船里出来,一眼就看见坐在石头上瞌睡的卫古道。他走过去轻轻拍拍卫古道的肩膀说:“怎么不回房间,和我一样嫌里面闷吗?” 卫古道一激灵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赶紧笑着说道:“嗯,很闷,闷得睡不着。” “那也不能睡这,你会被虫子们吃了的。”西雷哈哈笑着说。 西雷总是一副没有忧愁的样子,爱笑,而且笑得很爽朗,特别能感染人。巴利德也爱笑,总是笑眯眯的样子,不过相比之下巴利德的笑容就让人心里发毛,不像西雷这么让人放心。 卫古道仰头看着黑如墨的天问道:“圣斯坦布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西雷想了想回答:“是个温暖又冷酷的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 卫古道注意到,西雷和巴利德都提到一个词,就是“温暖”。看来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了,或许圣斯坦布真的是一个如天堂一样的地方呢。 西雷爬进驾驶室时说:“我去把空调打开,你进去睡吧,明天要很早出发。” 卫古道接受西雷的好意,边跟着上车边问:“听说你的蝙蝠是蝙蝠王,你房里住满了蝙蝠,那场景肯定很壮观。” “什么蝙蝠王?我房间里只有我和我的响。你不会是又被巴利德骗了吧?”西雷说完哈哈笑起来,倒是没有嘲笑卫古道的意思,卫古道气的牙根直痒,如果不是有蟒蛇在,卫古道一定揍巴利德一顿。 “巴利德总是喜欢作弄人吗?”卫古道走在前面,回头问西雷。 “他就是那个样子,不过人不坏,你别介意。”西雷笑呵呵的拍了拍卫古道的肩膀。 卫古道回到房间时巴利德已经睡下了,蟒蛇“蚯蚓”盘成一盘卧在窗下,听到卫古道进门的声音立刻警惕的立直身子,直到卫古道老老实实的躺到床上它才又缩好休息。虽然有点吓人,不过想想在自己睡觉的时候有这么一个警惕的家伙在身边守着,确实让人很安心。相比之下,卫古道的小白毛简直就是百无一用了。 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醒来时巴利德和“蚯蚓”都不在房间。房间外传来很轻的脚步声,有人从门外走过。不过卫古道更在意的是,这么轻的脚步声自己竟然能够轻易的听到,甚至还能判断出门外的人是从哪个方向走过来的,他从前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听力这么好。 正琢磨自己的耳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接着就是嫚卓娜的大嗓门:“你要睡到什么时候?赶紧起床,吃完早饭我们就出发。” 卫古道听话的去洗手间洗漱,简单洗把脸,习惯性的抬头看了一眼镜子,一张满是胡茬的脸和一双扎眼的黄色眼球出现在镜子里。卫古道被这张脸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两三步,盯着镜子里的人上下打量。他足足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是他自己。这满脸的胡茬可以接受,毕竟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刮胡子了,只长出点胡茬都是少的,不过那双黄色眼球是怎么回事?自己竟然跟这群人一样是黄色眼球,怎么回事? 想到他们所有人都有同样的黄色眼球这点,卫古道立刻想到,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拥有一只战宠,那么这两者会不会是一个因果关系?比如说,召唤了战宠的人都会变成黄色眼球?这样想是最合理的,否则很难再有其他解释为什么他的眼睛突然变成黄色。 早饭时间很安静,虽然巴利德平时话很多,不过吃饭的时候从来不说话,这是一个好习惯。反观卫古道疯长的野草一样的好奇心,他实在太想说话了。好容易忍到早饭结束,卫古道立刻拉住西雷问道:“为什么我的眼睛变成黄色的了?” 西雷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理所当然的道:“因为你召唤了战宠,只剩半个灵魂的人眼睛当然是这个颜色,队长没给你解释吗?” 西雷话刚说完,嫚卓娜正好从两人身边经过,边匆匆走过边说道:“啊,我忘了,不好意思啊。西雷别磨蹭了,赶紧开船。” 西雷应了声,利落的跑进驾驶室。卫古道跟在嫚卓娜身后追问道:“我敬爱的娜姐,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好好想想,我身体会不会还有其他变化?你一次说完,我受一次打击就够了。” “看你那点出息,”嫚卓娜无奈的笑着瞪了卫古道一眼继续道,“没有了,这次真没了,我记得的都告诉你了。” 随着船体的微微摇晃,低空船开始升空。刚刚的不满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卫古道像猴子一样窜到窗边看窗外的景致。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坐低空船,虽然以前看到低空船从头顶飞过他也幻想过很多次自己坐上去的感觉,不过这一次不是幻想,是真真实实的坐在上面。激动的心情无法言喻,又极度的想要跟人分享。 随着高度的慢慢升高,地面离他越来越远,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摆脱了地球引力束缚的自由感。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人即兴奋又恐惧。 穿过薄薄雾霾,低空船在云层下急速飞行。整个路程只有短短的五十分钟,使得卫古道根本没坐过瘾,嚷嚷让西雷再开一圈。不过对圣斯坦布的好奇立刻取代了对低空船的意犹未尽,卫古道跟着嫚卓娜等五个人走出船舱,终于向圣斯坦布又近了一步。 他们停船的地方是一个被浓雾包裹着的地方,看不清周围的模样,能见度只有眼前的十几米左右。众人下船后,嫚卓娜特意叮嘱卫古道,提醒他务必跟紧他们其中任意一个人。朦胧的雾中,卫古道看见嫚卓娜的斑马“慢慢”率先走出去,占术和黑豹“夜”紧随其后。卫古道因为占术昨晚的发言,非常不想靠近占术,倒不是小心眼记仇什么的,他在意的是自己的人身安全。万一他哪下不注意的举动,被夜判断为意图不轨攻击他的话就冤枉了。 这五个人中,卫古道对西雷的印象最好,而且西雷比较胖,在浓雾里目标更大些,好判断。于是卫古道立刻锁定西雷的位置,迅速的跟上去。西雷笑呵呵的走在卫古道身边,低声道:“跟丢了就没命了。” 卫古道赶紧点头,西雷呵呵笑出声说:“我说的不是你,是我,如果跟丢了队长和副队长,我和你都没命了。” 卫古道心里咯噔一下,小声问:“你也不认得路?” 西雷笑着点头说:“在圣斯坦布外围,如果靠眼睛和记忆力认路那就等于自杀。”西雷说着,指想前面引路的慢慢继续道,“只有队长和副队长的战宠才能走出这片雾区,当然并不是因为它们有特别能力,而是它们接受了训练。没有相关训练的战宠,即使战斗力再强也走不出这片雾。” 卫古道使劲咽口口水,强迫自己冷静。圣斯坦布到底是有多神秘,一上来就是杀人雾,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此时,卫古道已经顾不上西雷的目标大不大了,眼睛立刻锁定嫚卓娜和占术。 回头想了想,似乎有什么不合理。眼睛始终盯着前方的嫚卓娜和慢慢,小声问西雷:“刚刚队长告诉我,必须跟紧队伍里的任意一个人,难道意思不是说你们五个都认得路吗?” “当然不是,她的意思是只有你有可能会跟丢,我们几个再怎么说也走过很多次雾区了,至少不会跟丢,所以如果你跟丢了她和占术,只要立刻锁定离你最近的人就好。”西雷解释道。 说不出为什么,卫古道有种被蔑视了的失败感和被关心的感动,两种复杂的心情一起在心里涌动,让他越来越紧张,也对圣斯坦布越来越好奇。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