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邪神狩猎》 第一章 银钥匙 下午五点。 夏肆推门进了一家咖啡厅，目光扫视一圈，看到了坐在角落中的那个女人。 她是夏肆的前女友。分开几年了，今天还是第一次联系。她上午时打电话给夏肆，要找个地方见面。 夏肆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不由自主地跳快了许多。他生下来心脏就有毛病，哪怕只是略微紧张一些，都会引起心悸。 他早就习惯了。憋气、深吸，反复几次，便恢复了过来。 他走上去，做出蛮不在乎的摸样，笑道：“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是不是要我做接盘侠？这咱们得好好商量一下。我身体不好，对象也不容易找。这下老婆小孩一次到位，怎么看都是我赚到了……” 她抬起头，冷冷地看了夏肆一眼：“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毕竟爱过，夏肆不再胡说了。坐下之后，他问道：“那你还是直说吧，叫我来做什么？” 她伸出手，将一把银色钥匙放在了桌上。相比普通的房门钥匙，银钥匙显得要大出许多，而且没有锯齿。是那种用来开启老式西洋锁的钥匙。 “这是什么？”夏肆奇怪地问。 “这是通往幻梦境的钥匙。”她没头没脑地解释一句后，又道：“你会做梦么？” 不等夏肆回答，她就继续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除了现实世界之外，还有一个梦中的世界。梦中世界和现实世界一样，有山有水，有居民，有自己的国家。但那里又超越了现实世界，只要划着船，扬帆就能直达月球……我想把这把钥匙给你。让你代替我，成为银钥匙的持有者。” 夏肆怀疑地看着她，觉得她的脑子坏掉了。夏肆拿起银钥匙，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便问：“这么多年都没联系了。怎么想起来找我？” “谁会相信我说的？我想来想去，除了你，没人会帮我了。我想脱离那个地方。”她道。 “听你说那地方挺好的，那干嘛还要离开？”夏肆再问。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惊惧的神色。像是有什么可怕的景象纠缠着她，稍一回想就历历在目。她脸色煞白，不愿多加解释，只道：“你以前和我承诺过，哪怕分开了，只要我遇到事情，不管是什么你都会帮我。男人的承诺难道这么不值钱么？” 夏肆确实向她做过承诺。但当初的情绪早已烟消云散，大家都有工作生活，怎么可能瞎耽误工夫？ 只是……她拜托的事看起来很简单，夏肆只是收下银钥匙就行。 夏肆分析，她应该是得了妄想症，臆想出了一个所谓的“梦中世界”。而她也想要自救，觉得把钥匙交给夏肆，就能从妄想中走出来。 夏肆于是仔细地看着银钥匙，决定收下。什么时候有空就去做个鉴定，真是纯银制成的话，就折价把钱打给她。 “行。这钥匙我拿着了。”夏肆抱着治病救人的心情说。 “谢谢你！”她居然站起身来，给夏肆鞠了一躬。 她再坐定后，说道：“晚上你持着银钥匙入睡，就能看到幻梦境的入口。通过第一个试炼后，可以见到两位守卫的祭祀。你和他们签订契约，成为这把银钥匙新的持有者。再通过第二个试炼，便可以成为幻梦境的原神近侍。你的生活将变得无比精彩刺激，并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嗯。”夏肆完全不信，只是随口答应敷衍。 她越说越离奇：“你应该还没成家吧。我在幻梦境中认了个妹妹，名叫洛洛。因为她，我才撑到了现在。但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以后你代替我照顾她吧，她应该愿意当你女朋友的。” “……”夏肆无语地点头。 “而且，你不是心脏不好么？成为原神近侍后，你将沐浴一次神力，身体脱胎换骨，任何天生的缺陷和疾病都能治愈。”她道。 她知道夏肆心脏不好。两人就是因此而分手的。 毕竟天生的心脏问题太过吓人，哪个女孩子都不愿意把未来托付给一个随时会猝死的人。 夏肆听了，居然有点希望“幻梦境”是真的。沐浴神力，甩掉这纠缠二十多年的毛病……他苦笑起来，求医问药多年无果，自己都以为死心了。没想到听到这么一个荒谬的可能性，居然又动了心。 然而，就在夏肆还认为她说的是无稽之谈时。她伸出手指，指尖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散发着白色柔光的光团！ “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个战斗招式，虽然只有一个动作，但非常有用。出自《闪米特刑典》，据说是一万年前的上古战士们，为了和怪物战斗而发明的。” 她在夏肆震惊的目光中，将手指点向夏肆的额头。夏肆下意识地想要躲避，但她的手指如影随形，根本躲不开！ 光团没有热量也没有形体，就这样被按进了夏肆的脑门正中。 “你现在已经学会了那一式，应该有所感觉了吧？”她问。 夏肆立刻感觉，脑袋里多出了某种东西。他自然而然地学会了一个奇异的动作——跳跃到墙壁上，然后全力去蹬墙壁，借力扑出，以拳头击向敌人…… 这手段实在不可思议。夏肆半天都反应不过来，愣了很久，只觉得这动作明显违反常识。和人打架，为什么要先跳上墙壁，跟地面平行，再攻击敌人？意义何在？ 她似是看出了夏肆的疑惑，说道：“这是《闪米特刑典》中‘高山搏杀术’的第三式。专门用来在险峻的山崖中战斗。在平地上使用显得很奇怪，但在崇山峻岭之中，战斗力却很不错。” “……”夏肆无语了。无论是那个光团，还是所谓的《闪米特刑典》，都远超了夏肆的理解能力。 此时，那光团凝而不散，仍然悬在夏肆的脑袋正中，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 她解释道：“我给你的记忆中，还有我勉强入门的理解。但我加上了封印。等你签订契约，成为银钥匙的持有者后，封印就会破碎，你将彻底得到我的理解，那一式的威力会更强的。” 夏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默然许久，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个地方，为什么需要战斗技巧？ “你说的幻梦境，是不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夏肆赶紧问道。 她的脸庞上，能看出不堪回首的意味，道：“幻梦境并不是个危险的地方。但成为原神近侍后，会遇到很多……等你成为原神近侍就明白了。但我相信，你会愿意为了身体痊愈而去冒险的。” 确实是这样。夏肆被心律不齐的毛病折磨了二十多年。要真能治好，哪怕上刀山下油锅都愿意！ 夏肆握紧了手中的银色钥匙，道：“我今晚看看情况。你呢？没了钥匙，接下来怎么打算？” “我只想做个普通的小女人，再也不想去见到那些丑恶扭曲的东西。我干嘛要莫名奇妙地阻止邪神苏醒啊。和我有什么关系……”她莫名地亢奋起来，兴致冲冲地介绍道：“我赚了很多钱。足够我买套房子，开家小店，找个好男人结婚，生小孩！” “那我先走了，有事再电话联系。这个单我来买。”夏肆说。他现在半信半疑，决定今晚先看看情况再说。 她这才恢复过来，面露祈求的神色，道：“你看到幻梦境的入口，一定要走下去。继承我的银钥匙，让我解脱……” “知道了。”夏肆说着去付了款，离开了咖啡店。 她低着头，看着咖啡杯里自己的倒影，喃喃自语：“洛洛，姐姐再也见不到你了。对不起，真对不起。但姐姐实在受不了，我看到的东西真的太扭曲、太可怕了。再不离开，也许我就疯掉了……对不起，洛洛，希望他能代替我……” …… 夏肆慢慢地往家里走。他的心脏无法承受剧烈运动，因此慢步是他不多的运动选择。能走路就尽量走路。 真是稀奇。他一边走一边想。银钥匙，幻梦境，原神近侍。这些东西听着就不靠谱。但要说是捏造的，那他看到的光团、印在脑袋里的奇异动作，又怎么解释？ 他就好像训练了千万次一样，眨眼间便洞悉了那个动作。也不知道再得到被那女人封印中的理解，会成什么摸样。 要不，找个地方试试那动作，看看究竟能不能用出来？ 夏肆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别自讨苦吃了，他的心脏承受不了这样的剧烈运动。 就在他边想事情，边晃晃悠悠往家走时。迎面突然冲过来一个头发染黄的男子，双手抱着个女士挎包，跑得脚下生风。 黄毛男子的身后，还有一个妹子大喊：“抓强盗！他抢了我的包！把包还给我！” 路人大多呆在原地，没有人上前拦截。甚至有些靠的近的人，还会主动退让，以避开黄发青年。 按理说，心脏不好的夏肆也该站在旁边才是，不该逞什么英雄。 但他从小到大，就没做过什么威风的事情。小时候班级组织踢足球，他永远都是守门员。对方射门时，他一次都拦不住…… 类似的事情无穷无尽。夏肆始终憋着股气，想做点事情告诉所有人，他不是孬种，不是天生的软蛋啊！ 眼看着那黄毛青年就要越跑越近了。夏肆牙一咬，用玄妙的步伐连连后退。等他踩到了电线杆上，便一弯膝盖，整个人仿佛离弦之箭地向前扑出。同时扬起右拳，全身的力气都好像集中在了那里，迎面打向了那黄毛青年的侧脸。 动作好像练熟了一样。这一拳，直接把黄毛青年打得翻倒在地，还打了两滚，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夏肆都不知道，他打了一拳后，是怎么站住身子的。他只觉得此时自己正身处虚空之中，眼前的街景尽成虚幻，耳朵屏蔽了外界的车水马龙，只能听到“咚咚咚”的心脏跳动声。 因为刚才的动作，引发了急性心悸梗！夏肆瞪着眼睛，用尽力气将空气吸进肺里，同时本能地去掏救心丸，往嘴里塞。 特效药外加有规律的呼吸，终于让心脏稳定下来了。夏肆看到，被他一拳打倒黄毛青年还躺在地上，正晕头转向地要爬起来。刚才叫着请人帮忙的女子此时却不见踪迹，应该是趁乱捡起包，然后走掉了。 夏肆露出了微笑，从小到大，他终于当了次英雄。 旁边有个老大爷好奇地问：“小伙子，刚才那是什么功夫啊？打人之前先爬电线杆，是猴拳么？” 夏肆敷衍了几句，赶紧走，怕警察来后惹麻烦。 那老大爷则一副痛心疾首的摸样，转头跟人吹牛：“那被抢包的小丫头太不像话了。要不是这小伙子，她能拿回包？拿到包以后，招呼都不打一下就走了。其实我要上去，三拳两脚也能拿回包，但我知道做好事没好报，所以懒得搞……” 第二章 幻境之径 夏肆能感觉到，刚才那一拳，他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拳头中，方才能打出那么凶狠的一击。 虽然由于动作太过剧烈，引起了心悸，但也证实了很多事情。她说的幻梦境，极有可能是真的！ 也就是说，折磨夏肆那么久的心脏问题，真的有了解决之法！ 夏肆回到家，先服用两片“倍他乐克”。这药的副作用很大，降低心脏负担的同时，也会导致血压骤降，引起昏眩、嗜睡、肌无力等症状。 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洗洗打算睡了。躺下后，他握紧了手中的银色钥匙。 所谓的幻梦境，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迷迷糊糊之际，手机突然响了。夏肆接起来，居然是公司项目团队的主管。 主管开口就道：“小夏，你来公司一下。美国的客户马上要和我们开电话会议，要加新功能。你过来和他说。” 夏肆吃了倍他乐克，此时药效已经上来了，脑袋嗡嗡直响，手机抓在手上和块砖头一样重。他无语很久，才道：“老大，我都睡了啊。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不成么？” “为工作，牺牲一点个人时间算什么？把绩效拼出来，不止你个人提高，整个组都沾光！赶紧过来，路上顺便给我们带点麦当劳来。”主管说。 “今天……我真的起不来。”夏肆道。 “你这样我就很难办了。你没听公司的董事局主席说么，不加班的员工，全都是态度出问题了。你要是不来，我可要写在记录上，给人力资源看的。绩效……你懂得吧？” 夏肆没有争辩的力气，因此直接把电话挂了，然后关掉手机。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要是今晚进不了幻梦境，他明天可就麻烦了。夏肆将手中的银钥匙再捏紧一分。 不知不觉中，他再次入睡。 …… 通常，睡着的人会失去意识。但这次夏肆一入睡，便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石洞前。 石洞里没有光亮，只能看到脚前有两级向下的台阶。底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也不知道尽头究竟在哪里、有什么。 夏肆回头看去，身后便是躺在床上熟睡的他。看来，进入幻梦境的将是他的意识，而他的身体只会留在现实中。 夏肆再看了眼前方深不见底的石洞。他知道，往前迈出一步，就意味着他将跟过去的生活告别了。舍去过去的羸弱，走进一个他难以想象的世界中。 他毅然决然地迈步走进了石洞。 场景突变。夏肆刚才还在石洞中，眨眼间便出现在一处幽暗的山中。周围寂静无声，树木全部枯萎，没有动物，也看不到一丝生机。 夏肆回头看去。身后仍然是他的身体。看来只要他回心转意，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回归现实。 “这里是幻境，全是假的。”他对自己说道，然后径直往前走。走着没两步，他就看到前方路边有个身穿白衣服的女人。那女人背对着夏肆，不知道在干什么。 夏肆走上去，问道：“请问一下，这里是哪里？” 那女人转过身来。可怖的是，她转过来的一面，居然也是后背！ 没有正脸？夏肆大吃一惊，连忙后退两步。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夏肆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身后是一个脸上没有五官的无面之人！ 夏肆差点被吓得跌倒，赶紧往前走。但他的身前，不知何时也站了个诡异至极的无面人。 “啊”，夏肆发出一声喊。定睛再看，眼前空空如也，几个恐怖的女子都不见了踪影。 夏肆惊魂未定。等稍稍冷静些后，惊喜地发现，他的心脏问题在这里不翼而飞！要在现实中，他的心脏哪能跳得这么快！ 终于，夏肆看到了甩开负担的希望！他精神大振，完全不去在意刚才的惊魂一幕。 向前走。他又看到了几个可怖的存在。像是手持短斧的无头人，如同肌肉标本一样的无皮人。夏肆却没有被吓倒，不断地继续前行。 夏肆当然害怕，但不会怕到转身离去的地步。因为他从小就徘徊在死亡边缘。 记得小学时，体育老师以为夏肆偷懒，罚夏肆绕着操场跑。在恶毒的责骂声中，夏肆不得不咬牙去跑。然而他只是跑了一百多米，就倒在了地上。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不管他将眼睛睁得多大，都看不到东西…… 再长大后，问题也越来越多。有几次夏肆晚上起来上厕所，心绞痛突如其来，他趴倒在地，几乎以为自己的生命已到尽头。 见过那么多次死亡，夏肆根本不怕死。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更何况，在这里看到的鬼怪，都不会攻击他。 夏肆走着走着，环境也开始变了。山中的树木越发枯萎，遇到的怪物也越发扭曲。这些怪物已经开始超越夏肆的想象极限。如果他没有亲眼看到，根本不相信竟然能有如此扭曲的存在。 但夏肆始终在向前走。 渐渐地，山中已经没有了树木。路的两旁，全是汹涌的赤红岩浆。各种已经脱离了人形的物种从岩浆中跳出来，一片群魔乱舞的景象。 更有个无比可怖的存在，在极遥远处隐约现身。 只是注视着它，夏肆就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不知它有数百米还是数千米之高，躯体为人形，但背后生着巨大的腐败双翅，周身被黏液和鳞片覆盖，脑袋婉如巨大的章鱼，口器中伸出无数根令人作呕的触手。 夏肆通体发寒。哪怕他知道那是幻象，是梦中的东西，可还是有一种源自基因中的恐惧笼罩了他。让他不得不止住了脚步。 他想要往前走，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不能后退。已经走到了这里，后退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夏肆对自己说。 他由于身体不如别人，很多事情做起来都很吃力。每当撑不住要半途而废时，他都会这样问自己。做到一半、甚至一大半，然后放弃，那么前面的付出算什么？能对得起自己么？ 问过之后，夏肆通常都能咬着牙完成预定的事情。 这次也一样。他走上了通往幻梦境的道路，沿路看到了那么多的鬼怪。如果返回，那么之前一路上的惊吓，岂不是白费了？ 夏肆于是抬起脚，艰难地向前跨出一步。 这一脚踏下，就直接将岩浆、怪物、甚至那可怖存在都彻底踩碎。夏肆来到了一座巨大的石窟之中。 他的身后，只是一条漆黑无光、铺着台阶的石洞。 看来，厉鬼也好，可怖巨怪也好，都是幻觉。他只是在幻觉中，走完了石洞台阶而已。 石窟中点着无数火把，跳动的火光照耀着前方一座令人不安的巨门。门前有两位身披斗篷的祭祀。 他们也注视着夏肆。其中一位手中捧着个沙漏，点头道：“这里是火焰洞窟。你从踏入梦境，到来到这里，总共用时四分二十一秒。这是个很不错的数字，按照规定，在五分钟内通过幻境之径的人，只要自愿成为银钥匙的持有者，就可以从我们这里得到一件奖励。” 祭祀是个中年白人，说的是欧洲那边的语言。夏肆从未听过，但却能完美地理解全部意思。 果然，这里已经是梦境了，不能用常理理解。夏肆连忙走上前道：“我从朋友那里得到了银钥匙。她希望让我取代她。” “我们不管你是如何得到银钥匙的。我们唯一的要求，是你必须自愿成为银钥匙的持有者。你是自愿的么？”中年祭祀一板一眼地问。 夏肆早已坚定决心，点头道：“是。我是自愿的。” 另一位老年祭祀，从长袍袖子中拿出了一个羊皮卷，并且递给夏肆一杆鹅毛笔：“那么，你只要再签上契约，就是银钥匙的新任持有者了。” 夏肆仔细地看了一遍羊皮卷。羊皮卷用拉丁文写成，但他依旧看得懂。契约中宣布了银钥匙持有者的义务，规定无论如何都不能向外界透露幻梦境的信息。 难怪，前女友在给他钥匙时，只给了一个封印起来的技能，而没有告诉他相关的细节。 夏肆用中文签上名字，立刻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笼罩了整张羊皮卷。不用语言的解释，夏肆知道，契约已经成立了。 与此同时，夏肆脑中的光团破碎开来。他感觉到，自己得到了某种高于现实世界的法则力量。这种法则力量，配上那一式姿势可笑的“高山搏杀术”，或许还真有奇效。 夏肆现在没有试验的机会，就先不想这事。问两位祭祀道：“我要怎样才能成为原神近侍？” “你能走到这里，只证明了你持有银钥匙的资格。但是，要成为原神近侍，还需要让我们看到你的才能和心性。”老年祭祀指着身后的大门，“你要走进那里，进行一次异常险恶的试炼。没什么比身处险境之中，更能展示一个人的真实一面。通过那里，你才能成为原神近侍。现在，你可以选择你的奖励了。” 中年祭祀喃喃地念起玄奥的祝祭词。洞窟中点燃的无数根火把上，都浮现出了一件物品。有刀，有剑，有戒指，有药水，有书籍……总数不下一千。 夏肆有些愣：“我只能从中选择一件么？” “是的。你只有一次机会，选好后就不能反悔。请谨慎选择，合适的道具，能减少你试炼时的危险。”中年祭祀提醒道。 夏肆围着洞窟绕了一圈，很快就挑花了眼。所有漂浮在火焰上物品，都是那么的古朴神秘，绝对大有来历。但问题是，夏肆没有古文化相关的知识，除了刀剑这类可以从外形推断作用的东西，其他东西他都看得一头雾水。 像是他看到的一本《纳哈塔抄本》，后面注明了“威尔士重印版”。他不知道里面记载了什么，自然看不出价值。 而《纳哈塔抄本》旁边的火把上，漂浮着装满绿色药液的玻璃小瓶。说不定也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夏肆不敢贸然选择。 第三章 交换知识 夏肆初略地在石窟中绕了一圈，倒是看好一柄黄金短剑。短剑像是文艺作品中罗马时代的造物，通体刻着神秘的纹路。剑身上的金芒已经到了炫目的程度，普通的黄金断然不会外放如此光芒。 只从外形判断，这柄黄金剑应该挺宝贵。相比别的东西不知用来做什么，黄金剑起码还能用来砍人。 但也许，黄金剑仅仅只是徒有其表的仪式用品呢？真实价值可能远不及一些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都是说不好的事情。 夏肆没有头绪，盯着黄金剑踌蹴片刻，转而看向那边的两位祭祀。 他们肯定知道这些物品的真实价值。夏肆能不能得到他们的指点？ 想到这里，他便在心中推算。对这两位祭祀而言，指点夏肆，符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如果这两位祭祀乃至他们身后的势力，真正的目的是想要整死每一个进入这里的外来人。那么就算他们愿意开口，也只会给出一个陷阱式的答案。 反之，要是他们乐于见到外来者变得强大，那么应该会给夏肆正确的指点。 那么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夏肆只能靠猜。他觉得，这些人的目的，应该不是刻意要弄死从外面来的人。最能证明此点的有力证据，就是他们设置了“退出机制”。 夏肆的前女友就是因为受不了这里，所以将银钥匙转交夏肆，从而脱身。 一个退出机制，让夏肆觉得这个地方没有恶意动机，有些类似于现实中的私企。心不甘情不愿的成员，必然拖拖拉拉什么都干不好，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换上一个愿意干活的新人。 哪怕新人需要从头培养，长期来看都是值得的。因为老人已经证明了不适合这个工作。而新人通过培养，虽然有可能继续出现掉链子的，但也有培养出得力干将的可能性。 快速通过第一道试炼的人，可以挑选奖励，这也印证了夏肆的猜测。这肯定是培养机制的一部分，好让有潜质的人能以更快的速度崛起。 夏肆有了底气，问那两位祭祀道：“能提问么。这些奖励里，最珍贵的是什么？” 中年祭祀似乎预料到了夏肆会这样问，道：“我们当然有这方面的知识。但你必须拿出一些你的知识，来交换我们的知识。” 夏肆见中年祭祀毫不意外，便问：“听起来，难道以前也有人向你们这样问过？” “当然了。能在五分钟内走到火焰洞窟的不止你一个。做得到的人，面对众多奖励，大多会请求我们的帮助。但我们只交换知识。”中年祭祀说。 夏肆心思一转，打听道：“那能再问一下么。上一次和你们交换知识的人，是多久以前了？” 夏肆想知道这两人的知识上限，然后投其所好。 “上一次的人……”中年祭祀居然一时想不起来了。 “起码在一百年前。”老年祭祀说道：“那时候的人信仰坚固。有些狂信徒，或手持十字，或默念古兰，一分多钟就能走完幻境之径。不像现在……倒是你，让我很惊异，居然能那么快地走到这里。” “一百年前？难道你们有一百多年中都没有接触外界信息了？”夏肆大喜问道。 “接触了一些。但我们没有得到足以启迪心智的深邃知识。”中年祭祀道。 夏肆露出莫名的微笑。既然这两人和现实脱节了一百多年，那还不随便忽悠么！ “那我告诉你们一个有趣的东西吧！”夏肆说着，在地上画出了“5+5+5+5=555”的式子，坏笑道：“你们有没有办法加上一条直线，让这个加法能够成立？” 两位祭祀不知夏肆在耍诈，皱眉看着地上的荒谬公式，沉思不已。 数学是一切科学的源头。很多现代数学的奠基人，就是欧洲和阿拉伯的神学家。因为他们坚信，上帝在宇宙间布置了一套神秘的规则。用数学发现那些规则，就更加接近上帝了。 两位祭祀同样对数学兴趣浓厚。他们用各种手段验算夏肆给的式子，微积分、函数，全都用上了。 其实，夏肆拿出来的只是个脑筋急转弯，不过用来逗人一笑而已。 但两位祭祀却要硬算，然后久久都算不出来。中年祭祀震惊无比：“这个式子怎么可能成立？除非是加个新的基础符号进去！增加一个基础符号，整个数学都会有脱胎换骨的变化！” 老年祭祀看着夏肆，认真地道：“请把这种知识教给我们。我们掌握之后，一定会告诉你，哪一个才是最好的奖励。” 于是夏肆在一个加号上划了个斜杠，把“+”变成了“4”，笑道：“这样不就成立了么？” 545+5+5，答案可不就是555么。两位祭祀目瞪口呆，差点气昏：“这就是你的知识？” “是啊！不知道答案的人，怎么都想不出来。拿去整人最好不过了。”夏肆道。 这是什么鬼知识啊，两位祭祀满脸失望，但承诺已经给出来了。中年祭祀没好气地伸手远远一指，道：“无论是从战斗力来讲，还是拿到幻梦境卖钱，最有价值的都是‘修格斯碎块’。就是那个大玻璃瓶。” “多谢！”夏肆连忙过去，顺着指引，从火把上端起了一个玻璃制的标本瓶。 他拿起玻璃标本瓶，估计就算是选定了奖励。周围那些漂浮在火把上的物品，都慢慢地隐入火中，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夏肆捧着手上的瓶子。虽然已经飘在火把上一段时间了，但却一点都不烫，冷冰冰的。 瓶子中装着泛黄的透明液体，像是福尔马林。瓶子的正中间，有小指指甲盖大小的一个肉团。夏肆拿起标本瓶时，原本一动不动的肉团，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开始蠕动起来。 夏肆有些担忧地看着诡异的肉团：“这东西怎么用？” “吃掉就行。你就能得到修格斯的能力了。”中年祭祀没好气地道。 吃掉……夏肆虽然是个四条腿的除了桌椅都敢往嘴里塞的人，但也不敢随便往嘴里吞东西啊。他打开标本瓶，顿时一股化学品的难闻味道扑鼻而来。化学气味中还混杂着烂肉味道，令人几欲作呕。 “修格斯是什么？怎么它的碎块是一团会动的肉？”夏肆觉得恶心。 但两位祭祀好像都在为刚才夏肆的戏弄而恼怒，不愿作答。 猎奇就猎奇了。夏肆咬咬牙，心想反正那么小一块肉，随便咽下去就完了。正当他伸手去取那肉团时…… 中年祭祀开口道：“还是提醒你一下吧。你就这样吃下去，必死无疑。劝你留着它，渡过接下来的试炼后，拿到幻梦境的城市中卖掉。” “……”夏肆的手指已经伸进瓶中了，闻言向被咬了手似得，连忙抽出来。他愣了：“我要抱这么大一个瓶子渡过试炼？” “你也可以把它扔了。总之，没有我们的知识，你是不可能利用它的。”中年祭祀道。 夏肆顿时明白了，他被坑了…… “我可以换一个奖励么？”夏肆郁闷道，觉得还不如一开始直接选黄金剑呢。 “不可以。”中年祭祀生硬道。 夏肆愁眉苦脸地抱着硕大的玻璃标本瓶。泡在化学液体中的肉团不断蠕动，显得是那么的诡异，加上听祭祀说的恐怖，他不敢拿它出来放在口袋里。这么大的瓶子肯定是个累赘，绝对会影响他在试炼中的发挥。 就这么扔掉？他又舍不得。 后悔已经无济于事了。不如想想怎么弥补吧。这两位祭祀不喜欢开玩笑，但渴求外界的知识。夏肆觉得，他要是能拿出让两位祭祀感兴趣的知识，说不定还有转机。 良久，他才开口道：“你们知道么？人体有两百多根骨头……” 中年祭祀冷冷地道：“成人有两百零六根，而新生儿有三百五十根骨头。这个我们早就一根根地数过了。不用你说。” 夏肆傻了眼，没想到这两人居然如此凶残。他想了半天，才继续道：“植物会开花是由于授粉……” 中年祭祀仍然不感兴趣：“我们已经知道了。” 夏肆又说：“老虎和狮子打架，其实老虎更厉害。” “我们亲眼观察过。”中年祭祀还是无动于衷。 夏肆再道：“最好的机器语言是php……” 中年祭祀依旧不感兴趣，只是说：“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就请进行下一个试炼吧。” 说着，石门缓缓打开，里面漆黑一片。石窟中那么多火把，居然没有一点光亮能照进去。就好像石门里面连接着另一个世界。 夏肆忧心如焚，搜肠刮肚地琢摩有什么吸引人的知识。他从小学开始联想，有什么他知道的基础科学，是一百年前的人不曾掌握的？不如怎么的，就想在课堂上偷偷和同桌下五子棋了。 五子棋！ 夏肆顿时灵光闪现。五子棋好像也是这一百多年内流行开来的，这两位祭祀也许还不知道玩法。 眼看中年祭祀打开石门。夏肆手忙脚乱地弄了一大堆灰土，铺平后画上格子，道：“我知道的这个虽然不算知识，但很好玩的。叫做五子棋。” 两个祭祀都毫无兴趣。但夏肆自顾自地玩起来了，“只要把五枚棋子连起来，就能取胜。你看黑棋下这里，白棋下这里……于是就白棋就赢了。我们重来一局，你们谁跟我下一把？” 看对方两人都不响应，夏肆就主动挑衅中年祭祀：“你敢不敢来？” “有什么不敢！”中年祭祀自视甚高，觉得夏肆说的棋类游戏简单无比，随便就能赢了。 鱼上钩了，夏肆抢先道：“我先走棋。” 只要熟知套路，原始规则的五子棋就是个先手必赢的游戏。 夏肆以前为了求胜，死记硬背下来一整本五子棋谱，和开了挂一样不知碾压了多少小伙伴。十几年不下了，但底子还在，他轻车熟路地摆了个“寒星”开局。 第四章 祸患lv1 中年祭祀不明就里，见招拆招，很快就落入下风了。老年祭祀也感兴趣了，在旁边出主意。 但中年祭祀不听他，只走自己的，结果被夏肆打了个落花流水。 老年祭祀有几分幸灾乐祸道：“叫你不听我的。刚才那关键一步，你要是按着我说的走，早就赢了！” 中年祭祀不服：“你看棋盘了么？我那样走的话，三步就死了！” 没什么下棋经验的人，差不多都是这样。夏肆连忙问老年祭祀：“你要来试试看么？” “好啊！”老年祭祀答应后，又嘀咕道：“这么简单的棋，我一眼都看透了，还赢不了？真是！” 结果，夏肆摆了个“溪月”开局，轻松击败了对手。 老年祭祀老脸通红，挠头不信：“不对啊！太不对了！这么简单的棋，怎么赢得了我？” 中年祭祀道：“我懂了，关键是不能漏看每一步棋！我们再来一局！” 夏肆暗笑，指望见招拆招就能赢，那是太天真了。他随便摆了个“花月”开局，又赢了。 “怎么回事啊！”中年祭祀叹起气来，问老年祭祀：“要不然我们俩来一局？” 夏肆忙问：“等等。你们觉得这五子棋如何？能不能告诉我怎么运用这玻璃瓶中的肉团？” “嗯。虽然你没有什么知识，但看在你教了我们一个挺有意思的游戏份上，就告诉你吧。”中年祭祀挥手关上石门，说道：“你手上的是修格斯碎块。但你知道什么修格斯么？” 夏肆连连摇头。“修格斯”三个字，他在今天才第一次听说。 中年祭祀道：“修格斯是一种原生质构成的聚合物，是极为原始的物种。来历得追溯到传说中的亘古时期。那个时候，邪神和外星物种们还统治着地球。一支难以想象的外星物种，在研究了邪神的身体构造后，创造出了完全由原生质构成的‘修格斯’，做为苦力驱策。随着漫长的岁月流逝，修格斯有了自己的智慧，开始了反抗，和自己的造物主两败俱伤。” 夏肆听得愣神。这太惊人了。 但中年祭祀随后说出了更加惊人的东西：“之后的岁月里，修格斯不断地自我分裂。它们分裂出的原生质，慢慢地进化为了不同的生物。可以说，修格斯是所有地球生命的终极起源。” “你是说，我也是修格斯的后代？就这个小肉团？”夏肆无比震惊道。 中年祭祀不答反问：“人死后，体重会瞬间降低二十一克。不论是婴儿、成人、还是老人，都是不多不少的二十一克。那二十一克物质，是什么？” 夏肆听过这种说法，道：“不是灵魂的重量么？” 中年祭祀摇头道：“那二十一克物质，其实是原生质。就是有了原生质，氧、氢、碳、氮这些物质才能聚合，成为生命。你我方是现在看到的摸样。” 夏肆意识到手中的小肉团为何珍贵了，道：“难道说，等我控制了修格斯碎块，就能拥有吸取他人灵魂……吸取原生质的能力？” “不错。”中年祭祀道：“但我要提醒你，失去原生质的人，身体很快就会崩溃，化成一滩脓水。死状及其悲惨。你要谨慎使用。” “那我该如何融合它？”夏肆一边问，一边看向玻璃瓶中的小肉团，暗暗心惊。 “不能融合。这是万物的本源，你无法凭体内二十一克原生质去控制它。一旦融合，你注定会被它反噬，成为新的修格斯。”中年祭祀道：“别看它的智慧连鼻涕虫都不如。但吞噬和分裂原生质，却是它的本能。” “那怎么办？”夏肆问。 “关键是理解，理解修格斯的本能。不要让它认为，它是比你高等的生物。修格斯几乎没有智慧可言，你只要能时时刻刻地守住自己的原生质，就能安全地利用它。”中年祭祀道：“我的知识只有这些，不足以保证你万无一失。” 老年祭祀也开口道：“尝试利用修格斯的人有很多。但绝大多数最终都成了会行走的修格斯。风险很大，决定权在你自己的手中。” 夏肆看着玻璃瓶。这一小团东西，居然是地球上所有生物的本源之物，真是难以置信。 要不要冒险去利用它？ 风险当然很大。但毫无疑问的是，一旦成功，夏肆将拥有一个极高的起点。 在现实中，夏肆的方方面面都深受心脏问题的影响。别人跑步，他只能慢走。别人冲刺，他还是慢走。别人轻松就能做到的事情，他必须付出多得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做完。 他已经厌倦做什么都事倍功半的感觉了。如果有个机会，让他上来就比别人起步高，哪怕会遇到危险，他也想抓住。 这个机会，在现实中没有降临在他的头上。在梦中的世界里，当选择摆在面前，他怎么能放弃？ 中年祭祀看夏肆下定决心的神色，提醒道：“这里并不是绝对的虚幻，你也不是纯粹的意识体。一旦你在这里被修格斯吞噬，那么现实中的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你要考虑清楚。” “我考虑好了。我要试一试。”夏肆说着，伸手进去，拿起了泡在化学液体中的修格斯碎块。 抓在手中，感觉像一团会蠕动的肉虫，触感非常诡异。 中年祭祀不愿看着一位银钥匙的持有者过早死去，再提醒道：“咽进肚子里后，它会试探着吸取你的原生质。千万不要惊慌！你有最多一分钟的时间，去观察它、理解它。接受它的启迪，获得操纵原生质的能力。这种能力，其实深藏于每个人的智慧深处。然后，夺回你的原生质。” “明白了。”夏肆心一横，直接将散发着怪味的小肉团丢进嘴里，囫囵咽进腹内。 几乎是立刻，夏肆就感觉它开始行动了。刚开始，它只是在试探，吸取速度以微克为单位。 夏肆知道没时间浪费，仔细地感悟着，试着去理解修格斯碎块的内在。 渐渐地，修格斯碎块的胆子大了起来，吞噬的速度逐步加快。而夏肆也渐渐地有了难以言说的理解。原生质是什么，修格斯是什么，生命是什么……仅仅几十秒，他对本源的理解，已经远超很多苦思数十年的哲学家。 修格斯碎块吞噬的速度越来越块。它化成了一张网，以过滤的方式，鲸吞夏肆的原生质。 夏肆的时间不多了。一旦原生质损失殆尽，他将失去自己的本源，他将不复存在！ 冷静。冷静。夏肆不断地告诉自己，原生质越来越少，但他对原生质的理解，却越来越多。 那些知识，远超人类的认知能力，无法用文字、语言、图像等任何载体、将其描述万一出来。但奇异的是，当夏肆得到它时，便能自然而然地加以运用，娴熟得如吃饭喝水一般。 夏肆开始反击了！他开始运用新的理解，控制着自己的原生质去抵挡修格斯碎块的吞噬。刚开始交锋时，夏肆当然会吃亏。不过，原生质损失的速度，立竿见影地降了下来，远少于之前不设防的时候。 渐渐地。修格斯碎块没有智慧、全凭本能的缺点就暴露了出来。没有智慧，就无法识破夏肆一些小伎俩。而且它还学不乖，每次都会上当。渐渐地，夏肆转守为攻，开始夺回自己被吞噬的原生质。 几分钟之内，已经交锋了数百回合！ 等夏肆终于夺回自己最后的原生质，修格斯碎块便不再反击了。看来，它认输了。它认为夏肆是个和它同等的存在，不再尝试去吞噬夏肆的原生质。 “我赢了。修格斯碎块现在不敢来吞噬我了。”他感觉奇异，声音飘忽地道。 两个祭祀对视一眼，都暗暗地点点头。幻梦境存在了几万年，但拥有修格斯能力的人却不多。上一个拥有此能力的人，还诞生于几十年前。没想到今天居然又出现了一个。 夏肆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理解了修格斯后究竟有何变化。他伸出手，盯着自己的左手食指。 在他的控制下，手指开始蠕动起来，变成了一柄细小、肉色的尖针。 这根尖锐的肉针，就是由夏肆身体内的原生质构成。一百二十多斤的身体，只有二十一克的原生质，运用出来也就这么一点。 中年祭祀有别的能力，所以并不羡慕，只是赞赏地道：“不错！你已经是‘祸患一级’的异变者了。还未正式进入幻梦境，就拥有‘祸患一级’的实力，真是罕见。你的下一次试炼，应该能吸引很多人的关注。” “祸患一级？异变者？这是怎么回事？”夏肆连忙问。 中年祭祀说：“幻梦境中，除了日出而作的农夫、平民之外，还有有很多实力超过普通人的异变者。他们各自的实力高低，按着能造成的破坏规模划分。像你现在，控制了修格斯后，有了潜在的危险性，因此你的实力就是‘祸患’。” 中年祭祀继续道：“每个大的等级内部，还划分有五个小阶段。你才刚刚接触新的能力，运用起来肯定很生疏，是‘祸患’中的最初阶段，也就是一级。” 第五章 猎巫 夏肆点点头，表示听懂了。他又问：“我怎么提高自己的实力？就只是不断吸收他人的原生质么？” 中年祭祀犹豫了下，没有回答，看向了老年祭祀。老年祭祀说道：“我们都没有专门研究过修格斯，只知道最基础的东西。你再想知道内情的话，还的等你进入幻梦境，亲自去求索这方面的知识。” 夏肆点点头。此时，修格斯碎块已经移动到了他的右侧胸腔，仔细感知，能感觉到它的蠕动不歇。他心中无端地升起几分信心，毫无畏惧地看向了两位祭祀身后的石门。 两位祭祀察觉到了夏肆的斗志，微微颔首。在他们的控制下，石门再次开启，露出黑暗无光的洞口。 中年祭祀指着黑洞道：“接下来，你要通过一个更加严苛的试炼。在二十四个小时内，你要体验一位大贤者的过往生活。将有一个委员会观察你，根据你的行动，决定你是否有资格成为光荣的原神近侍。如果不能让他们满意的话，你今后仍然可以进入幻梦境，但是地位十分低下。” “我明白了。”夏肆心气十足地道。别人可能会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混一混，但夏肆不一样。他的目标很明确，必须成为原神近侍，以治愈天生的心脏隐疾。他被这毛病拖累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希望，绝不能放弃。 夏肆毫无畏惧地走到了漆黑的洞门前，深吸一口气，半只脚迈入其中。 顿时，夏肆迈入洞口的那条腿就凭空消失了。好像洞的另一面，联通着另一个世界。 但夏肆依旧没有犹豫，也没有停顿。另一脚跨出，身子就隐入了黑暗之中。 石门缓缓关上。在梦与现实交错的这个洞窟中，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火把，和两位祭祀了。 …… 夏肆一步迈出，便来到了一处木房子中。他环顾四周，发现桌椅摆设都很简陋，全由手工制成，看不出一丝现代化的痕迹。 饭桌上，放着张羊皮卷，式样和之前签订银钥匙的契约类似。上面写着夏肆看不懂、却能理解其意的拉丁文。 “银钥匙的持有者，你的试炼原型，来自1451年、费怀特大学士居住位于多瑙河畔小镇梅尔克时的亲身经历。” “15世纪，猎巫行动席卷欧洲大陆。费怀特相依为命的姐姐罗妮卡也被指认为女巫，即将执行火刑。请亲身经历这一事件，时限为二十四小时。委员会将观察你的行动、你的语言、和你的思想，评价你的潜力。” “你可以通过发现藏在这一事件中的隐秘，以提高委员会的评价。” “请银钥匙的持有者，尽可能地发挥出全部的潜质。如果表现出色，委员会有可能提前判定你完成试炼。根据你省下时间，你将得到相应的额外奖励。” “提示：试炼空间存在于虚幻和真实之间的夹缝。如果你这里死亡，那么你的意识将不复存在。同时，你在这里得到的能力、知识、技巧、宝物，也都是真实的，不会在试炼结束时归零。” 夏肆看到了最后一行，羊皮卷便无火自燃，在他手上化为灰烬，消散无踪。 夏肆将手指变成了针尖状，无意识地盯着这奇异的新能力，仔细琢摩刚才看到的东西。 他习惯于从源头去思考。“委员会”的目的是什么？ 应该是为幻梦境补充人才。就好像现实世界中，美国、加拿大那样的移民国家，极为乐于吸收其他国家的高端人才。同时，那些国家也需要大量的“黑工”，做些当地人不愿意做的苦活、脏活。 夏肆觉得，所谓的“委员会”，职能大概是类似于移民局，以观察每个外来者的潜质。有能力的人是高端人才，给予奖励，成为原神近侍。而没有能力的人，大概只会得到很一般的待遇了。 既然是用来发现能力的，那这“阻止一个女孩子上火刑架”的试炼，自然也有很多的完成方法。 可以直接劫法场。或者制造骚乱、浑水摸鱼。也能和人辩论，证明她不是女巫，不该被烧死……总之，只要把自己的能力展示给那委员会看就行了。 甚至可以坐视“姐姐”被烧死。委员会给出了容错的空间，只要在时限结束前发现所谓的“隐秘”，同样能得到委员会的青睐。 既然有这么多选择，那夏肆该怎么行动？ 夏肆的眼睛盯着指尖那细细的、由二十一克原生质构成的肉质尖针。这是他的能力了，得找个机会展示出来。 就在此时，有个破锣嗓子在门外兴奋地大喊：“虔诚的修士们已将邪恶的女巫罗妮卡押出了宗教裁判所！就要送到镇中心的钟摆广场执行火刑了！” 罗妮卡！夏肆听到了这个名字，立刻心一惊。委员会根本没有给他预先准备的时间！他几乎刚到这里，才弄明白要干什么，罗妮卡就要上火刑柱了！ 外面的破锣嗓子到处敲门。片刻之后，夏肆房子的木门也有了动静，哐啷哐啷地直晃。外面那人大声道：“费怀特，你那和恶魔苟.合的姐姐就要被烧死了。你不来看么？难道你心虚了？” 夏肆皱着眉，打开房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眉飞色舞的驼背男子。这人三十多岁的年纪，长得极其丑陋。脊柱畸形也就算了，脸上也坑坑洼洼的。两个眼睛泛着黄色，乌黑的牙齿残缺不齐，令人看着就心生厌恶。 驼背男子看到夏肆出来，喜形于色地道：“费怀特，我在宗教裁判所做工，这几天时时听着你姐姐的惨叫……她被恶魔蛊惑得太深了，宁愿求我用尖刀捅破她的心脏，也不愿意承认她和恶魔交.合的事实！但修士们有很多讯问的方法，最后她还是亲口承认，她从五岁开始就勾.引恶魔了。费怀特，我们去看看！不知她在火中会不会显出恶魔的真身！” 说着说着，驼背男子就露出了一丝诡笑出来。 夏肆皱紧眉头。整个中世纪，欧洲有大概几百万少女被污蔑为女巫，遭到百般折磨，最后被溺死或烧死。费怀特的姐姐大概也是其中一个可怜少女。他不和驼背男子多说，只道：“走吧。带我去钟摆广场。” 费怀特的姐姐即将被烧死，对驼背男子来说却好像过节一样的好事。驼背男子把夏肆叫出来后，又去敲另一家的门：“老卡特，你不来看看怎么烧死她的么？你看了就知道为什么恶魔要引诱她了，那白嫩的胸脯和屁股……保证比你老婆好看一百倍！” 老卡特的门重重打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站在门口。他用懊悔的眼神看了夏肆一眼，痛苦道：“上帝！我看着她长大的，你怎么能叫我看她被烧死……埃伦，她究竟是不是女巫，你应该明白的！镇上有很多人都厌恶你，只有她，见到你时从来都露出的微笑。你却为何会要如此恶毒？” “哈哈。”叫埃伦的驼背丑男大笑起来：“她那是想要引.诱我，让我放弃对主的信仰。而且，你可别那么冠冕堂皇，别忘了，多亏了你们，她才会被烧死啊！要不是你们的指证，宗教裁判所可得不到判她有罪的证据！” 老卡特眼中的痛苦之色越发浓重，不知是愤怒还是懊悔，浑身都在打颤，却无言以对。他呆了片刻，随后重重地关上门。 埃伦却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拽着夏肆，“他们不愿意去看，我们去！” 夏肆悄悄反扣住了埃伦的手腕。一旦需要，便可以直接用原生质形成的尖针刺进去。他直觉认为，这奇丑无比的男子，可能和这件事情有莫大的关系。 只要受到过现代知识教育的人，都不会相信有什么“女巫”存在。用逻辑想想就知道，一个邪恶、强大、到处降下灾祸的女巫，能那么轻易地被人抓住？连点自保之力都没有？ 更何况整个中世纪，被定罪并处死的“女巫”足足有几百万。这数字未免也太多了些。 既然她们不可能是女巫，那她们必然经历了栽赃诬告、屈打成招、秘密审判等一系列的不公。马上就要上火刑柱的罗妮卡肯定也是如此。 那么，谁是这件事的源头？究竟是谁找到宗教裁判所，诬陷罗妮卡是女巫的？ 很有可能，就是这名叫埃伦的丑陋男子。 夏肆暗暗调动体内的原生质，含而不发，喝问道：“埃伦！你知道是谁将我姐姐是女巫的消息，告诉宗教裁判所的？” 埃伦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眼神躲闪，心慌道：“谁知道呢。也许是她在夜里和恶魔偷.欢时，被人看到了吧。” 夏肆见埃伦不敢承认，便将已经集中在指尖的原生质散去。他虽然有能力惩罚埃伦，但不能无缘无故地任性而为。他不想给委员会留下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道德缺失、没有原则”这类的印象。 很快，就到了镇子的中心广场。广场的正中心，是一座石头垒起来的高台，哪里已经竖立了一根木质十字架，下方也堆好了草垛。 整个广场已经人山人海了。无数人兴致十足，交头接耳着。不远处的酒馆搬出了几大桶啤酒，叫卖和斗酒声都传到了夏肆这里来。 对在场的人们来说，等的似乎不是一个少女的死刑，而是节日的庆典表演。 埃伦道：“我们到前面去！” 夏肆穿过人墙时，听到周围人们的议论声音。有男的粗鲁地道：“早知道她是女巫，我就该去找她玩几次的！反正她肯定也被很多人玩过了，多我一个也不多！” 旁边的人搭腔道：“是啊，被她平时装的样子给骗了啊！她可是镇里最漂亮的女孩子，就算是女巫，我们也不赔什么！” 夏肆走过他们。又听到有妇人在议论：“我家前年失火，她来给我的孩子送毛毯时，我就怀疑她是女巫了！她暗暗纵火烧了我家，然后借那机会，要拿着施加巫术的毛毯捂死我的孩子，用无辜的灵魂奉献给恶魔！” 顿时，几个妇人好像都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 “我说她为什么老要帮我忙，原来是想把恶魔的力量引入我家！” “她好像特别喜欢小孩子，我家的几个小孩都被她逗过。大概她正是想诱走孩子，送给恶魔！幸亏她马上就要被烧死了！” 几个妇人意见一致，异口同声道：“幸亏她要被烧死了！” 第六章 行动 夏肆眉头紧皱，看到这场面，才明白为什么委员会要给出一个容错机会。因为要救下罗妮卡，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几百个狂热的镇民，其中高壮的农夫足有几十个，公开唱反调简直就是找死。 他们也不像随便就能说服的。要知道，他们连字都不认多少，各种现代人当做常识的东西，他们只会当成天方夜谭来听。而且，就算说服，也要有开口的机会啊！万一刚刚开口，就被人一拥而上群殴一顿，还怎么说服？ 对一般人来说，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只能坐视接下来的惨剧发生！ 但夏肆有了修格斯的能力，因此一个想法运用而生。 他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埃伦。行动之前，他需要埃伦的认罪。只要埃伦开口承认，是埃伦诬陷的罗妮卡，那么夏肆就会立刻动手！ 突然，围聚在镇中心的人群发出了阵阵欢呼。原来，一行身穿黑色修士袍的修士，拉着一匹白红相间的高头大马，缓缓而来。 马背上，伏着个浑身遍体鳞伤的少女。她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双手双脚都无力地低垂着，随着马匹前进而摇晃。 队伍越发接近。夏肆这才惊觉，那马本来是匹白马，红色是那少女身上流出的血迹！ 那少女身上，除了触目惊心的鞭痕，就是全身上下细细的血洞。这种伤痕，让夏肆立刻想到了一种中世纪的刑具“铁娘子”，据说这种刑具极为残忍，所有欧洲人都闻之胆寒。 后面押运的修士伸出一根带钳子的长棍，钳住少女的脖子，微微一扯，就让她痛苦地坐直了。她不着片缕、伤痕累累的身子曝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该死的恶魔，该死的女巫！”有个稚嫩的童声一声喊，对着少女砸去了一团泥巴。只是准头不行，泥巴砸到了马身上。 人群仿佛嗅到了血的恶狼，变得异常兴奋，一边往那少女身上砸东西，一边大声咒骂着恶魔。殊不知在夏肆眼里，他们全都有如地狱中的小鬼。 埃伦狞笑着盯着那凄惨的少女，连连舔嘴唇，也想从口袋里掏东西出来砸。却发现手腕被夏肆仅仅箍着。埃伦有些意外，但没有多想，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石子。 比划了下，埃伦想到了个更好的主意，脸上冒出坏笑，将石子递给夏肆道：“是时候证明你对主的忠诚了！用这个砸那女巫！” 夏肆接过石子掂了掂，盯着埃伦，半真半假地道：“我刚才听到有人说起，就是你告发给宗教裁判所的吧？” 埃伦看了眼夏肆，有些惊惧。等他的目光再度转到那处境凄惨的女子身上时，就又恢复了狂热的神彩，“不错！就是我告诉的！我在宗教裁判所做杂工时，偷偷了解过，知道怎么说会让修士认定她是女巫。果然，我随便和一个修士一说，他们就来抓了人！” “为什么？”夏肆已经将原生质调集到了手指中。 “全是她的错！她自找的！因为她不接受我的爱。我那么喜欢她，我到现在也依然很喜欢她！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埃伦看着那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少女，脸色扭曲，眼神有如野兽一般。 “你说的都是真的么？”夏肆再次确认道。 “当然是真的！她与其过两年嫁给别的男人，不如就在今天，在我眼前烧成灰烬！哈哈哈！”埃伦猖狂地大笑起来。 “很好。”夏肆终于得到了埃伦的认罪。就在“很好”两个字说出口后，夏肆的原生质破体而出，轻而易举地刺入了埃伦的手腕。 埃伦深陷躁狂的情绪中，喘着粗气，紧盯远处少女。受难少女在马背上东倒西歪的痛苦摸样，在埃伦看来如同美妙的表演，哪怕一眼都不愿错过。就算感觉到一直被“费怀特”握住的手腕，突然有阵阵刺痛的感觉，埃伦也没有加以理会。 一个小小的破口，埃伦体内的原生质便暴露无疑。夏肆右胸中的修格斯碎块好像闻到腥味的猫，行动了起来。 刚开始，它仍然试探性地吸取埃伦的原生质。 每吸来一点，夏肆就做强盗，操纵自己的原生质将收获强抢过来。 修格斯碎块只有本能，因此它争不过夏肆，吸来的原生质被夏肆抢走，就发力再去吸埃伦的原生质。 每个人都只有二十一克原生质。埃伦体内的原生质越来越少，他只觉得眼前发黑，那骑在马背上的少女看得越来越模糊。腿脚也软绵绵的，直想往地上坐。 只是两分钟的时间过去，埃伦的原生质就一点不剩了。这家伙瘫坐在地，精神溃散，无比萎靡，喃喃道：“我怎么站不住了，我怎么了……” 夏肆暗暗心惊。要是他当初没有制服修格斯，大概也会变成这幅摸样！ 修格斯碎块确实是夏肆前所未见的邪物，一个弄不好，也许就会被它反噬。夏肆知道危险，但依然毫无顾忌地黑吃黑，抢夺修格斯从埃伦体内吸出的原生质。 夏肆不能直接利用这些原生质，必须要时间才能转化。夏肆目前不知道有什么更好的转化方法，那就学习修格斯碎块的做法，用自己的原生质包裹住埃伦的原生质，慢慢地让它们自己去融合。 他还不太熟练，往往丢三落四的。这里围紧了，那里却破了口，让原属于埃伦的原生质漏出去。 而修格斯碎块不断蠕动，吸引着那些无主的原生质。 夏肆怕被反噬，不敢放任修格斯碎块得到原生质，所以不断地争夺。一边融合，一边争夺，身体内部处处都是战场，忙得他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夏肆方才奠定胜局。修格斯碎块是一种极其原始的生物，有着所有生物的本性，不存在“坚持”、“毅力”这类的高级情绪。当得不到好处后，它就会为了避免无意义的消耗，主动休战，没有一丝要报复的想法。 最终，夏肆得到了大概三分之二埃伦的原生质，全部被夏肆的原生质合围起来，只待融合了。剩下的三分之一，修格斯碎块只吃到了一些，大部分还是在争夺中流失了。 夏肆吞噬原生质时，也注意着那少女。此时，那少女已经被带到了镇中心，眼看着，就要绑上火刑架了。 人群更加狂热，大声呼喊着肮脏的词语，将无穷无尽的辱骂、诅咒，全部倾泻到可悲的少女头上。 此时，夏肆距离少女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能看到少女的面容。少女看起来有十七八岁的年纪，但她是西方少女，真实年龄只会比看上去得要小一些。 她似乎感觉到了夏肆的注视，僵硬地将脑袋转了过来，用失神的目光看着夏肆。 虽然明知道是幻境，只是重现几百年前的旧事而已。但夏肆的心还是揪紧了。他真切地感觉到了那少女的痛苦、委屈、悲哀和绝望。这不是幻觉。 夏肆大声厉喝道：“住手！” “他是女巫的弟弟，他也是背离了主、投向恶魔的人！”立刻有人大呼起来。 夏肆周围的人群早已狂热到了极点，随便一个煽动，就能爆发起来。十几名农夫提着拳头，目露凶光地围着夏肆，随时就要动手！ 一个刚刚喝了两大杯啤酒的农夫，醉醺醺地拨开人群，走上来提拳就打，嘴里骂道：“都怪你们这些恶魔！我的妻子才受不了这里，做了城里小商人的情.人……你们这些信奉恶魔的人，都去死吧！” 夏肆早就在提防了，没有丝毫措手不及。他现在如同身处一圈炸药桶正中，一点火星子，就能点炸这里！所以，必须要在看到火星的瞬间，将其掐灭！ 他有能力做到。《闪米特刑典》中高山搏杀术的第三式，纯熟得仿佛锻炼了千百万次。而且，成为了银钥匙的新任持有者后，他还凭空继承了那女人对这一式的理解！ 夏肆眼中闪现凶光，面对农夫的重拳，不闪不避地迎面一拳打过去！ 拳头相撞！响起“咔嚓”一声脆响，喝醉的农夫惨嚎起来，握着手腕，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在硬碰硬中，农夫的几根手指直接折断，手掌软绵绵地垂着，连手腕都脱臼了！ 而夏肆的拳头丝毫无事，没有任何感觉。 他站在原地转了一圈，用严厉的眼神扫了所有人一遍。无声地告诉别人：想和他动手，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拳头够不够硬！ 其实，他自己也为这一式的威力感到吃惊。他得到那女人的理解后，这是他第一次出手。没想到威力竟然如此可怕。 夏肆成为银钥匙的持有者后，放入脑中的光团也就消失了。他突飞猛进般地增加了对这一式的理解。不再需要诡异的后跃，就算站在原地，也能运用出来。 不用再生硬地照搬动作，还仅仅只是一个方面。跟重要的，是夏肆的拳头上带上了一丝法则之力。 现实中，力是互相的。打别人一拳，别人会疼，自己的拳头也会疼。 但是，夏肆却通过记忆光团，理解了一丝超越现实的法则。牛顿第三定律在这一拳时不起作用，他的拳击不受反作用力影响。 湮没反作用力！这是就万年前的战士们，于蛮荒、深山、大海中的怪物们厮杀时，摸索出来的战技。极为原始，也极为有效！ 第七章 失去原生质的惨状 周围狂热的情绪瞬间降温。人们陷入了愕然。刚才的交手一幕，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夏肆始终在留心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他发现众人有了丝毫的动摇，就立刻见缝插针道：“你们做出如此渎神的事情，竟然还不自知？真正的恶魔，其实是怂恿你们做出恶行的埃伦！” 大多数人并不相信，居然在一步步地向夏肆逼近。看来，就算他们看见了夏肆的战斗力，也没有胆怯，做起了一拥而上的打算。 但夏肆的话，让他们不由得留意到了埃伦那边的动静。有人在那里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原来，失去原生质的埃伦，此时的摸样无比惊悚。眼窝深陷，喉咙中发出意义难明的异声。由于皮肤失去弹性，表情已看不出是哭是笑了。 埃伦的样子，仿佛一个在鬼门关前徘徊的将死之人，让人视之就觉得极为不祥。 有些好奇的小孩，专门凑过去看，结果只是看了埃伦一眼，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埃伦变成这样的真正原因，自然是失去了原生质。构成生命最重要的元素被夏肆夺走，埃伦的身体便快速地开始了垮塌。 夏肆当然不会明言，只是故作神秘地道：“看到了吧？我喝破了恶魔的行藏，使得恶魔不得不离开埃伦的身体。埃伦变成了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证据！” 说的同时，夏肆还在观察周围。宗教裁判所的修士准备做什么，也是要留意的事情。但当他看向修士们所在的高台时，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位可怜少女。 她也在看着夏肆。不知是不是错觉，夏肆感觉她本来已经黯淡无光的眼神里，有了一丝神彩。 押着她的修士们大多犹疑不定。只有领头一位胸前戴有银色十字架的白袍修士，正用叵测的目光盯着夏肆，同时对旁边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壮汉吩咐着什么。 看到那仿佛巨山一般的壮汉，夏肆心头一跳。他更观察到，那壮汉手边，放着一柄恐怖的粗糙铁锤。 显而易见，那壮汉是敌人。而且是极危险的敌人！ 夏肆必须借助地利。他身前身后都是敌意未消的镇民。但夏肆找准了个方向，便毫无畏惧地迎着人群走去。 人们看到了埃伦的惨状，心智受到了冲击，都不敢阻挡夏肆，慢慢退让开来。很快，夏肆就来到了一座像是商铺的房屋前。 转过身，他背靠墙壁，这才舒了口气。接下来和壮汉动上手，他不仅能依靠墙壁阻绝来自身后的偷袭，而且还可以借用身后墙壁，完全发挥高山搏杀术第三式的威力。 那边的高台上，壮汉听完了白袍修士的吩咐，便提起不下五十公斤的铁锤，喊出一声“为了我主”的大吼，然后向着夏肆这里冲来。 人群的气焰本来已被夏肆压倒，突然有了领袖，立刻重振声威。人们不善地盯着夏肆，边在胸前划着十字，边狂热地跟着呼喊着口号，仇恨地咒骂着夏肆。 遍体鳞伤的罗妮卡，眼神开始变得无比担忧，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微弱地挣扎着。但她立即就被修士踢翻在地。两个修士高举手中的木杖，连续打在她的后背、胳膊、腿上，溅起点点血花。 夏肆的心顿时揪紧了。他实在难以想象，竟然有人能如此冷血，能面不改色地将痛苦施加在另一个人身上！仅仅只是一个“女巫”的污名，就能让此等惨剧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么？ 夏肆捏紧了拳头，心中怒意勃发。 那身高两米的壮汉，已经推开了众人，如同一座山似地，提着铁锤，耸立在夏肆的面前。 壮汉打量了下夏肆，眼睛里便露出仿佛野兽即将捕到猎物时的光芒，不屑、残忍、兴奋，全都混在一起。壮汉没有将夏肆太过放在眼中，伸手便抓向夏肆。 夏肆早已忍无可忍。就在壮汉抓来的同时，他做出了一连环的奇诡动作。只见他后退上墙、与地面平行，然后伸腿蹬出，身体犹如出膛炮弹，直射敌人。正是完整版本的高山搏杀术第三式！ 那一丝超越现实的法则再次运行起来。夏肆不再受到现实规则的禁锢，地心引力直接湮没，前冲的动能不会减少丝毫。 他扬起右拳。前冲之力，加上他全身的力量，全都集中在拳头正中！打向壮汉的面门！ 有之前醉酒农夫的先例，壮汉不敢掉以轻心。他的格斗经验丰富，立刻抡锤头反向砸来。 夏肆也不变招，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铁锤上，发出“哐”的一声响！ 在超越现实的法则下，反作用力湮没无形。夏肆的肉拳砸在铁锤上，没有一点事情！ 而壮汉提着铁锤的手却抖了起来。人的手腕关节处非常为脆弱，壮汉虽然强壮，但手腕仍然是短板所在。面对夏肆全力一击，壮汉的手腕也撑不住。 壮汉怪叫一声，被彻底激怒了，改用两只手紧握锤柄，作势欲攻。 只见壮汉所有的肌肉都鼓着，一瞬间，看起来仿佛膨胀了一圈！等运起浑身的力气，壮汉便双手并用地抡动铁锤。呼啸砸来！ 面对这样几乎能造成山崩地裂的一锤，夏肆依然是以拳对之。 夏肆有一种强烈的自信。他拥有的，可是万年以前的太古先民，面对今日难以想象的可怕怪物时，摸索出来的法则之力！ 在现实的规则中，人类的能力并不出众。于是，先民们便定下了有利自身的法则，重新规定了什么是强，什么是弱！ 夏肆的拳头，和抡来的铁锤再次相撞，又是一声响。夏肆依然若无其事。而壮汉的手越发颤抖。 眨眼间，两人便硬碰硬地交手两次，夏肆居然稳稳地占据上风。周围之人都陷入了呆滞，难以理解。那可是铁锤啊！打在人身上，即使不砸成肉泥，也要吐血。怎么可能只用肉掌就能挡住？ “怎么可能！就连奥斯曼强大的异教徒勇士，都挡不住我的铁锤！一定是恶魔的力量！你得到了恶魔的力量！”壮汉脸上有了惊慌的神色，也难以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 夏肆露出冷笑，再度后退，信口胡说道：“这是是大天使加百列赐予我的制裁之力！加百列还向我转述了来自主的启示之语，命令我自由地使用这种制裁之力，保护那些被上天眷顾、却被你们折磨的圣洁之人！” “这不可能！”壮汉失魂落魄地大声道。 “不可能？你竟敢质疑主的意志？”夏肆装神弄鬼地大喝一声，指着那边的埃伦：“渎神的人们，你们都看好了，那就是被我制裁后的下场！” 埃伦身体的垮塌速度，快得超乎想象。自被夏肆夺去原生质不过二十分钟，此时看上去已经一塌糊涂了。眼珠中尽是灰败的颜色。皮肤如同橘子皮般枯黄。头发不断地自行脱落，整个脑袋上斑斑驳驳。 就这样，埃伦仍然没有死去！他似乎想要辩解，可嘴巴刚动，一嘴烂牙全部脱离上下颚，往外直掉。他连忙想用手去捂，没想到抬起手，就看见几个花白的椭圆片甩出去，都是他的指甲…… 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再狂热的人，都不由得心惊肉跳！怕这等惨状发生在自己身上！ 没有人理会这究竟是“制裁之力”，还是巫术的力量。这些镇民，敢于笑着目睹一位无辜的少女凄惨赴死，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质问夏肆！ 壮汉提着铁锤，吓得脸色发白，不断后退，惊叫道：“我也会变成那样么？我可是主忠诚的骑士，你不能这样！” 夏肆意识到了这些人的色厉内荏，更觉得这一审判的荒谬和可笑。他因此毫无顾忌，一步一步地向镇中心的高台走去。 几个修士不知如何是好，再也看不到刚才殴打罗妮卡时的得意。他们都盯着那戴着银色十字架的白袍修士。 白袍修士并没有惊慌，似乎另有底气，冷静地看着夏肆走上台。 夏肆看到，整个高台到处都撒着鲜血。走近之后，罗妮卡身上的伤口越发的触目惊心。光是一条手臂上，就有几十个铁钉扎出来的血洞，身子的更是目不忍睹。 夏肆面色越发阴沉，走到罗妮卡的面前时，不用他说话，几个修士就手忙脚乱地退到旁边去了。 夏肆不理他们，半跪下来，将衣服裹在罗妮卡身上。 “费怀特……”罗妮卡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极其吃力地抚摸着夏肆的脸颊。 她在凋零。就算不被烧死，也会因为失血过多死亡。 夏肆仰头看了看天空。头顶是普通的蓝天白云。但夏肆知道，在那之上，有很多眼睛正注视着他的行动。如果夏肆救活了这位少女，那些人对他的评价一定会提高的吧？ 以少女的伤势，必须先止住血。夏肆决定试着用原生质救人。原生质是构成一个人的基础，既然人失去原生质会死，那么垂危之人得到原生质，又会如何呢？ 夏肆伸出手，按在她胸口的一处血洞上，尝试着输入原生质。 第八章 试炼完成？ 格斯碎块立刻扯起了后腿。这原始生物只有本能，无法分辨夏肆的用意。它没有善恶的概念，对它来说，只有猎物，和暂时无法吞噬的猎物。因此，它也动作起来，尝试着去吸收着罗妮卡的原生质。 夏肆不得不分出大半的心思，去压制修格斯碎块。 然后他发现，罗妮卡体内的原生质大概少了五分之一，看来是随着血液而外流了。 夏肆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注入了一点点的夺自埃伦、尚未转化的无主原生质进去。由于是第一次试验，夏肆又什么都不懂，所以他只将自己可以控制的最小剂量输入给了罗妮卡，大约五十微克左右。 这五十微克的无主原生质，进入罗妮卡体内后，足足流失了一半。好在还有剩下的一半，得以融入了罗妮卡的身体之中。 夏肆猜测，原生质融合的速度，大概取决于外来原生质的多寡。以微克计量的原生质很容易融合。但他之前夺自埃伦的原生质足有十多克，就需要很久的转化时间。 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夏肆以缓慢但不间断的速度，将原生质输入给罗妮卡，其实就是主动放弃部分的无主原生质。随着两类原生质的比例逐步拉大，转化效率也在不断提高着。 周围的人或诧异，或是愤怒，但没有人敢阻止他。刚才夏肆以蛮力硬抗持锤壮汉，威势已经震慑住了所有人。 当罗妮卡体内的原生质超过了二十一克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她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 镇民们看到了这一惊人之举，都目瞪口呆，动摇了起来。 突然，一个中年妇人冲着夏肆跪了下去，大声道：“奇迹！这是主降下的奇迹！” 这个女人家里，有个患有重病的丈夫，她每夜祈祷，期盼着奇迹降临。此时，她坚信“费怀特”做的事情，正是奇迹。 有了带头的人，镇民们三三两两地跪在了地上。 夏肆终于放下心来。他半恐吓半蒙骗地瓦解了镇民的内心，大部分人接下来应该都不会站出来为难夏肆了。 但并不是说夏肆可以高枕无忧。他正在撬动宗教裁判所的权威，想来会引起修士们的仇恨。 宗教裁判所的存在基础，就是因为他们自称为神代言。人们别无选择，只能任由他们为所欲为。在世俗力量无法制衡神权的中世纪，他们毫无疑问地形成了利益集团。任何利益集团都不可能坐视有人动摇他们的地位。 现实中，夏肆所在的那家公司里，都能形成好几个利益集团，尾大不掉地拖累公司的发展。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几百年前的欧洲人虽然愚昧无知，但他们组成的利益集团，所作所为却不会有什么差别。 夏肆一边输送着原生质施展“奇迹”，一边暗暗留意同处高台上的修士们。 然而，夏肆从利益的角度去想他们，想得太简单了。修士们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已经冷静了下来。他们中的首领，那位白袍修士，甚至露出了感兴趣的目光。 感受到夏肆的注视，白袍修士露出微笑，走上来道：“没有想到，我的辖下竟然也有信仰伟大存在的人。你得到了哪一位伟大存在的青睐，从而获得的力量？” 夏肆听到这话，顿时察觉到其中暗藏的危险。这里虽然是幻境，但这一事件却真实发生过。白袍修士口中所谓的“伟大存在”，绝不是没有来由的东西！ 联想到拿到银钥匙那个时候，那女人惊恐的神色…… 夏肆不妄加揣测，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袍修士低声道：“不愿说也没什么。既然都是侍奉伟大存在的人，那我们用不着互相敌对。以后，只要你不去妨碍我们的任务，我们也不会理会你做的事情。” 他们的任务是什么？可能“委员会”让调查的隐秘，就是这些了。 能不能直接在这里打听出来？ 夏肆问：“你们的任务是什么？你要是不告诉我的话，我怎么知道会不会妨碍到你？” 白袍修士指了指罗妮卡：“你救下她，就已经妨碍到了我们。不过看在她是你姐姐的份上，今天就算了。下一次，我们可不会束手旁观了。你得明白，从伟大存在那里得到力量的人，不止你一个。” 夏肆再问：“你口中的‘伟大存在’，究竟是谁？” 白袍修士笑了笑，没有回答，退开到一边。 夏肆知道问不出来，就不再费劲了，专心输送原生质，彻底地修复罗妮卡的身体。虽然已经给予了大约五到六克的原生质，但他不心疼。本来就是夺来的东西，就算浪费也没什么。 何况救活罗妮卡，应该能让那观察着夏肆的委员会眼睛一亮吧！ 原属于埃伦的原生质越来越少。而夏肆可支配的原生质，已经快接近三十克了。 渐渐地，罗妮卡的眼睛里恢复了光芒。她用晶亮的眼睛看着夏肆，难以置信地道：“这是神迹么？真的是主在庇佑我么？” 夏肆暗暗摇头，微微有种“国际医生治愈了朝鲜百姓，结果人家转眼去感激金二胖”的郁闷。他也不去争论，扶着罗妮卡站起来。 她身上只披一件夏肆给的衣裳，无法包裹手臂和双腿。所有人都清晰看到，她身上之前令人心惊的伤痕全然不见了，但刺目的血迹仍然印在肌肤上。看上去，她仿佛一位受过难的天使。 罗妮卡捂着无法蔽体的衣服，对夏肆道：“费怀特，我们回家好不好……” “嗯。”夏肆点点头，搀扶着罗妮卡走下高台。 人们自动地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越来越多的人向他们跪了下去，其中不少人痛哭失声，发自内心地忏悔，祈求神和罗妮卡的原谅。 很快，广场上还站着的人最多不超过十个。其中，就有脸色铁青的持锤壮汉。 持锤壮汉看到了埃伦的惨状后，大受刺激，以为自己即将步埃伦的后尘，内心被绝望而产生的疯狂填满。仅存的理智让他做最后的尝试，大吼道：“你给我解开施加在我身上的法术！” 夏肆有些莫名其妙，摇头道：“我并没有给你施加什么法术。” “不可能！”持锤壮汉眼珠因为恐惧而变得赤红，紧握着铁锤，指着那边的埃伦大吼道：“我感觉到了，我中了你的诅咒法术，很快就会变得和那人一样！” 因为摸样太过可怖，所以没有人愿意站在埃伦周围，空出了好大一块地方，一眼看个一清二楚。埃伦已经彻底地不成人形了。 埃伦的皮肤不断脱落，肌肉化为浓水，骨骼都变得软塌塌的，看起来仿佛一只黏稠的软体怪物。也不知是死是活。 难怪持锤壮汉会如此惧怕。 “你不解除诅咒的话，那我就砸碎你！想必法术就能自动解除了！”持锤壮汉心如死灰，最后一丝理智也烟消云散。疯狂和偏执驱动他挥舞铁锤，凶狠无比地向夏肆和罗妮卡抡过来。 夏肆直接用出高山搏杀术的第三式，用高于现实的法则挡住铁锤。 他也不废话，调动原生质去了另一只手的手指尖，伸手向前点去。待夏肆将手指点在持锤壮汉的胸口时，原生质便化为尖锥，刺开壮汉的胸口皮肤。 壮汉的原生质源源不断地倾泻而出。成为夏肆和修格斯碎块争夺的战利品。 夏肆如今已经彻底融合了埃伦的原生质，总量超过了三十克，已经不是普通人的程度了。和修格斯碎块争抢起来更加容易，而且吞噬之后的转化速度也有提高。 持锤壮汉这才感受到所谓的“诅咒法术”，眼中露出后悔和恐惧的神色。但是，一切已经晚了。壮汉的身体渐渐地不受控制，而且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开始分崩离析…… 只要两分钟不到的时间，修格斯碎块就能将一个人的原生质完全抽取一空。持锤壮汉也不例外。 夏肆心里突然有些好奇。每个人都有不多不少二十一克的原生质，但为什么人和人之间却会出现体格上的明显差距？比如埃伦和这持锤壮汉，一个矮小、畸形，另一个却身高近两米、力大无穷。 他留意之下，发现持锤壮汉的原生质中，蕴藏着一些异变原生质。就好像油和水虽然都是透明的液体，但却有天壤之别一样。这些异变原生质大约有一百微克左右，极其难以转化。难道，这就是持锤壮汉那么强壮的奥秘？ 待持锤壮汉的身体中再无一丝原生质。夏肆便伸指一推，将其推倒。 持锤壮汉那重量超过一百公斤的巨大身躯，狠狠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周围跪在地上的人，纷纷畏惧地用膝盖向后挪动，唯恐触怒夏肆，招来这样的夺命一指。 夏肆没有再对着镇民装神弄鬼的心思，他只想着找个安静地方，研究那异变原生质。他对罗妮卡说，“我们走吧。” 然而，就在这时，仿佛这个世界的时间突然静止了下来。一切色彩全部消失，只剩下了黑和白。有只巨手撕开了天空，露出一个头戴英美司法假发的中年男子，高高在上地俯视夏肆。 那人宛如天神，用令人胆寒的宏伟声音道：“新的银钥匙持有者，根据委员会的判定，你已经提前完成了第二道试炼，获得了成为原神近侍的资格。你只用了一小时零七分钟便完成了试炼，因此还可以获得额外的奖励。” 第九章 异变原生质 夏肆仰视着头顶那人，觉得自己就和蚂蚁差不多，只要那人伸手一按，便会被碾成肉渣。 这种悬殊的差距无比震慑人心。夏肆差点要顺着对方的意思，答应结束试炼了。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突然想起刚才和白袍修士的交谈。他还不知道那“伟大存在”究竟是什么。 他高声问道：“我还没有查出这里的隐秘！如果我选择不结束试炼，并且在时限结束前弄清楚了这里的隐秘，能不能得到更好的奖励？” 那人有些意外，盯着夏肆打量片刻，才道：“当然。那样的话，你有可能被万神殿中不朽的至高者们注意，赢得至高者的赐予。” 果然如此！夏肆几乎没有权衡利弊，就下定了决心。他要留在这里，用剩余的时间，发现这里的隐秘！ 他已经有了个线索。就是白袍修士口中的“伟大存在”。“伟大存在”是什么？白袍修士的目的是什么？ 夏肆断定，答案就在宗教裁判所！只要杀入那里，一切便会真相大白。 夏肆信心十足。他有吞噬原生质的能力，有神奇玄奥的高山搏杀术第三式。而且，他还有夺自那壮汉的一点异变原生质。等他破解了异变原生质的奥秘，相信实力还能再提高一些。 这些能力，让他有了拼搏的资本。而他，也愿意冒险。 他仰视着被撕开的天空：“我决定了。我要留在这里，发现猎巫事件背后的隐秘。” 头顶那人却摇头道：“这不太容易。试炼幻境中的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千百次的严格推演，会根据你的表现自动调整难度。接下来，你面对的困难将直线增加。你甚至会接触到连我们都为之颤栗的东西。” 夏肆知道头顶那人的意思。他刚才救下罗妮卡，虽然赢得了委员会的青睐，但也暴露了实力。白袍修士为首的敌人看在眼里，必然会戒心大增，严加防范。夏肆难以轻易达到目的。 头顶那人威严地告诫道：“现在结束试炼，起码可以保证拿到我们委员会给予的金币奖励。奖励的金币数量，相当于你省下的时间，也就是二十二枚。而决定留在这里的话，你很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面对风险，夏肆没有过多的犹豫，便做出了决定：“我还是打算留在这里，查出这里的隐秘。” “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真的考虑清楚了？毕竟超过二十枚金币，是一笔不算少的钱财。你真的要用已经得到的奖励做赌注，去做不划算的赌博么？”头顶那人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不是在赌博。我是在争取。”夏肆仰着头，直视头顶那人：“曾经的我没有选择，但现在我有了选择。我要在进入幻梦境时，拥有一个最高的起点。” “没有见过真正的邪恶，没有尝过无力的滋味，就是会如此的狂妄……如你所愿，你得到了二十二个小时零五十三分钟的时间。祝你好运。”头顶那人说完，便合上了天空。让整个世界恢复了色彩。 停滞许久的时钟再度往前走了一秒。周围僵住的所有人都活了过来。除了夏肆，没有人知道这里暂停过一次。 夏肆扶着罗妮卡，回到了之前的破木屋。虽然有时间限制，但夏肆不打算立刻前去宗教裁判所。而是决定先找个安静的地方，融合夺自壮汉的原生质，并且破解那一百毫克异变原生质的奥秘。 罗妮卡身心受创，无论姿容还是行动都木愣愣的，不断垂泪。夏肆看着她的摸样，忍不住叹了口气，悲春伤秋地思索，什么时候人类才能不互相伤害呢？ 然后夏肆就被自己逗笑了。他刚才把埃伦和那壮汉弄成了那样，有什么资格去想这么矫情的东西。 还是关注自己的实力吧。夏肆的原生质已经超过了三十克，和夺来的原生质比例达到了一点五比一。这并不是个压倒性的比例，转化起来十分艰难。不过好在夏肆有等待的时间。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夏肆便做做杂事，弄点东西给罗妮卡吃。这里的原材料不足，他只搞出了个西红柿汤，配着面包好歹能填饱肚子。 罗妮卡呆呆地吃着。 夏肆发现她的金发因为散乱，几次碰到食物，汤汤水水都粘上去了。就很自然地伸手给她理顺，柔和地说：“你要是个真的女孩子，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罗妮卡完全没听懂，直愣愣地看着夏肆。 夏肆不再说有的没的，轻声问道：“你还记得宗教裁判所里面是什么样么？比如有多少房间，有没有机关？人员的配置是……” 他想打听宗教裁判所内部的情况。罗妮卡不见得对那里了如指掌，但她肯定见得要比夏肆多，起码是一些参考。 罗妮卡却惊叫起来，惊惶失措地连连摇头，好像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回忆。夏肆好半天才把她安抚了下来，不再尝试打听了。她的遭遇令人发指，不堪回首也很正常。 夏肆照顾着她吃完东西，又大概地给她擦去了身上的血迹，然后安慰着她睡下。 夏肆也知道，这是在白费力气。罗妮卡是虚假的幻影，为她做的一切都没有必要。但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会做出莫名其妙的事情，却连自己都说不出理由来。 罗妮卡应该是很累了，又心力交瘁，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夏肆不禁有些庆幸，她睡着了，就不会知道夏肆即将离去。分别时也简单许多了。 这个时候，属于夏肆的原生质越来越多，超过了四十克。而源自壮汉的原生质越来越少，眼看着，就要被夏肆彻底吞噬掉了。 而那近一百微克的异变原生质，也开始了松动，逐渐地变成了夏肆的所有物。但它们和普通的原生质不同，不能融合，也不受控制。不像普通原生质那样分散全身中，它们始终聚合成团，悬停在夏肆的腹部的左上侧。 夏肆尝试几次，都无法调动它们。好像夏肆的体内多出了一个固定不动的器官。它们的作用是什么？ 不会把他变成一个身高两米的巨汉吧？夏肆虽然想再长高点，但长成肉山大魔王的样子真的太寒了啊！ 很快，夏肆便知道自己多虑了。随着异变原生质越聚越多，夏肆感觉滋生出了一种奇特的生物电流。生物电控制起来随心所欲，没有丝毫障碍。却比原生质还要虚无缥缈，完全无法外放出来，让肉眼得见。 生物电只能在体内运转。夏肆将其调集右手的手臂，然后随意地捏了捏拳。动作没有变化，但手臂上却冒起条条青筋，看起来十分的怪异。 再松懈下来，夏肆感觉手指发酸，略微脱力，好像提了很久的重物。 难道在生物电的作用下，他的握力突然强大了，超过了手的承受能力？ 夏肆连忙实验，他用右手一根手指搭着桌子，想要只用这根手指的力气，去抬起桌子来。结果桌子自然是纹丝不动。 但夏肆把生物电注入右手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夏肆只是勾了勾手指，就将木质的小桌子托离了地面！ 当然。这一下也让夏肆的手指变得酸涩无比。 夏肆就此得知，那壮汉是如何天生神力的了。就是这生物电的作用！ 至于原理，夏肆也有了猜测。异变原生质产生的生物电，大概是通过剧烈地刺激神经系统，压榨出藏在肌肉中的每一分潜能！ 他心脏不好，曾经指望着靠强身健体改善体质，所以专门了解过运动相关的知识。和人们直觉想象的不同，力量的大小，主要是看神经控制力，其次才是肌肉维度。 有些专业的举重运动员，以七十公斤的体重，便能深蹲超过三百公斤。就是因为他们的神经系统经过常年累月的淬炼，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极限地激活肌肉中的每一个部分，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有了生物电，夏肆也能做到那样！而且生物电随心而动，很是方便。夏肆练习了几次，就很纯熟了。 他突然有了奇想。既然有力量型的异变原生质，那有没有敏捷型的？智力型的？ 又不是打网游，哪来的智力型啊。夏肆刚摇头否定，但转念一想，觉得敏捷型异变原生质倒是有可能存在。 世界上有很多运动能力超强的人。比如欧冠联赛中的球员，说不定就靠着原生质中细微的差别，才有着过起人来不要命的本事。 他以前绝对不会从这个角度想问题。看来，只有小指甲盖大的修格斯碎块，却给夏肆打开了一道以前闻所未闻的门扉！夏肆想到这里，便去留意了下右胸中的修格斯碎块。 然后夏肆立刻发觉一件令人不安的事！修格斯碎块好像又有些变大了！ 修格斯碎块先后吞噬了埃伦和那壮汉的小部分原生质，体积增加，无可厚非。但夏肆在它吞噬掉壮汉的原生质后，留意过它的体积。它之后什么都没吞噬，但体积似乎又增加了一些！ 变化并不明显。夏肆无法用尺子去丈量长度，只能直观判断。可能他产生了错觉。但也许，不断蠕动的修格斯碎块真的在自我增殖！ 要不然，夏肆得到修格斯碎块时，它为什么会泡在化学药剂里？ 夏肆感觉到了隐患。等正式进入幻梦境后，他必须要寻找这方面的知识，做到心里有底才好。 …… 终于，所有异变原生质都化为了夏肆的东西。夏肆可控制的原生质总量，已达到了四十五克。 当夏肆外放原生质时，它们的摸样已不再是尖细的肉针了，而是一根锥形物体。如果刺入特定位置，甚至可以一击致命！ 夏肆试了几次，确认他能自如运用后，便打算出门去宗教裁判所了。 临走之前，他在沉睡的罗妮卡额前轻吻一下，心里暗道了一声：再见。 第十章 攻入敌巢 宗教裁判所建于小镇边的山上，只有一条路通上去。 夏肆去之前，也打听过有没有小路之类的。结果镇民们告诉夏肆，那里曾是一位领主居住的城堡。哈布斯堡王朝统治了奥地利后，城堡就荒废了，成为神职人员的居所。修造城堡的初衷便是为了阻绝敌人的入侵，自然不可能有太过明显的破绽。 但即使只有一条路，也有偷偷混进去的方法。夏肆之前展示了“神迹”，赢得了绝大多数愚昧镇民的崇敬。一个拉着马车要往宗教裁判所运送物资的商贩，就主动提出可以让夏肆藏在马车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城堡。 太过顺利了，夏肆都不敢相信，怀疑起来，这不会是什么陷阱吧？ 商贩提出了帮助后，又小心翼翼地请求道：“等你回来后，能不能为我的儿子施展神迹……他在三岁那年摔断了腿。我可以用一半的积蓄，甚至所有的钱财，换你施展一个神迹！” 既然对方有所求，夏肆反而放心了，随口答应后，便藏进了马车。 颠簸的路上，夏肆打听道：“宗教裁判所里有多少人？” “这我不知道。修道士们从不和我说这个。”商贩很小心地回答道。 夏肆奇道：“你给宗教裁判所运送物资，难道不能根据粮食的消耗情况，判断出里面有多少人？” “你不知道。宗教裁判所很奇怪，他们买东西从不固定，有时多有时少。而且经常会买很多举办盛宴用的食材。但没听说他们举办什么宴会，也很少见到有外人出入。”商贩同样困惑地道。 夏肆又多了一块组成真相的拼图。他转而问：“那么，他们总共烧死了多少女子？” “不瞒你说，光是今年，就有三十多人了。”商贩苦涩道。 “你们不觉得其中有诡？”夏肆不可思议地问。一个小镇，哪有那么多的女巫能接二连三地冒出来？再无知愚昧的人，也该心里打鼓了啊！ “因为我们都有罪……”商贩突然失声痛哭，向夏肆坦白罪行：“两年前，我有个竞争对手，是位战死将领的遗孀。我因为嫉妒她的生意，就诬告她是女巫，说她用巫术操纵人们的心智，并以此敛财……我至今记得她被烧死前的眼神……” 夏肆不再说话了。确实啊，就算中世纪的人，又有几个真正的蠢人呢。只是整个小镇已经变得人伦崩坏，构陷成风。人人都成了宗教裁判所的帮凶，一同维持着那病态的荒谬私刑。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便到了作为城堡修建的宗教裁判所了。接货的修士们没有检查，将车队带入后院。 夏肆躲在车中，暗暗观察。见接货的修士共有两人。他便决定，等下要是暴露了，就先雷霆万钧地奇袭掉一个，再去解决另一个！ “唰！”一个年轻修士毫不设防都掀开了车盖上的帆布。 藏在里面的夏肆便一跃而起，直接掐住措手不及的那年轻修士。 短短一瞬间，由异变原生质生出的电流便聚集在手臂之中。夏肆变得力大无穷，抓着那修士往地上狠狠一掼！便听一声令人鸡皮疙瘩都起来的闷响，那修士便直接摔断了脖子！ 另一修士虽然惊骇，但反应也很快。握住胸前的十字架，边后退边念起了肮脏的咒语！ 夏肆听不懂那修士在念什么，但听起来和圣洁、神灵毫无关系。无论是音节还是语调，都令人本能地产生极度的厌恶情绪，就算将世界上最污秽的脏话组合起来，也不如修士念得咒语来得令人作呕。 只念了几秒。大量的鲜血就从那死去修士的眼耳口鼻中喷涌出来，在地上飞速地形成了一个圆形的血泊！ 血泊仿佛用圆规画成的正圆形状，没有哪怕一滴血液溅到外面。 就在血泊成形的那一瞬间，一只鸡爪似得枯瘦手掌，诡异地从血面上伸出来！ 那念咒的修士正在召唤邪物！人血竟然成了供邪物穿行的通道！ 夏肆凛然，立刻攻向那念咒的修士。他用出高山搏杀术的第三式，击出拳头时，不仅用生物电刺激了肌肉，而且拳骨前还生出了由原生质所构成的肉色尖锥！瞬间将其击杀。 然而，就算咒语中断了，那血泊仍在，邪物钻了出来。 那是一只有着血红的巨大眼珠、身体矮小如同侏儒的类人生物，嘴里发出“tcho－tcho”的不明音节。它看起来极度好战嗜杀，看到夏肆，想也不想地飞身扑来。 这个敌人身形矮小，但相当难缠，速度快得令人头昏眼花。 夏肆空有强大的力量，却没什么战斗经验，完全碰不到那怪异的侏儒。侏儒却仿佛有着天生的战斗本能，对距离感把握得妙到颠毫。每次夏肆一拳打向它，它不仅能躲开来，而且还能在夏肆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血口。 虽然它空着手，但指爪锋利如刀，只要一抓，就能给夏肆留下一道血痕。 夏肆有普通人两倍的原生质。通过消耗原生质，他身体的自我恢复能力异常惊人。一道伤口出现后，只要眨眼间便能愈合。但光挨打却还不了手，总是令人郁闷。好不容易转化出来的原生质，为了愈合伤口而不断流失，也很令人心疼。 唰！它趁夏肆的攻击再次落空，从夏肆身前掠过。用尖锐的指爪在夏肆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血立刻就涌了出来。夏肆赶紧捂住喉咙，在原生质的作用下，这道几乎致命的伤口得到了优先的恢复。 一直光受伤而不能打到对方，又被割喉一次，夏肆差点失控。他反复告诉自己冷静，不能怒起而失去理智。相比那只侏儒，他还是有着先天上的优势！他不怕受伤，攻击范围更长，而且，他还有原生质做杀手锏！ 夏肆靠着原生质带来的惊人修复能力，硬吃对手的攻击。他暗中凝聚了原生质，然后打出了精心策划的一拳。就在那侏儒躲避之后，原生质形成的尖锥暴体而出！出人意料地刺向敌人。 侏儒本以为自己已经躲开了，正用血红的眼珠邪恶地盯着夏肆的眼球，打算找机会挖去夏肆的一只眼睛！却没有意料已经躲开的攻击居然还有后续，登时被扎中了胸口。 夏肆早已打得火起，这会自然不会放过它。扎入它体内的原生质化成了尽可能破坏躯体内部的式样，同时，他也想试试这家伙原生质的滋味。 它能那么灵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着异变原生质？ 但夏肆立刻便发觉，这个敌人的原生质似是而非，混杂着不可理解的物质，根本不能转化为己用。看来，这东西就算有着人类的摸样，也根本不是人类。 夏肆就算了，放弃吞噬，生物电运作于腿上，一脚踩碎了它的脑袋。 不该存于世间的侏儒怪物死去之后，便化为烟云，钻入地下，消失无踪。 带夏肆上来的商贩都吓呆了，这会才喃喃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从血里面爬出来？怎么又不见了？” “大概宗教裁判所不断折磨女性，就是为了取悦这些恶心的怪物吧？”夏肆猜测道，他上下检查了一边，发现刚才战斗中产生的伤口全部恢复了，就对商贩说：“你下山吧。我要杀进去，看看他们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商贩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连连点头。 …… 从后门进入宗教裁判所。不知是因为砖石结构隔绝了温度，还是真的人死有灵，让这里变得怨气冲天。夏肆只觉得阴森无比，寒毛都竖了起来。 耳边还能听到不知到从哪里传来的悲惨哭泣声。夏肆不知道地形，小心翼翼地走着。这里早已改造成了刑房，每一间石室中都有触目心惊的刑具和血迹，联想到每一个受害者都是女性，夏肆更觉得义愤填膺。 由于每间石室都长得差不多，所以夏肆走了一会就迷路了。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奥秘，所有刑房中，都有专门的水槽，用来排放血液。夏肆决定顺着血槽走，看看受难者的血液都去了哪里。 中途，夏肆又遇到了几个修士。这次夏肆不会给他们开口念咒语的机会，直接杀死或者制服。如果生擒，便询问他们这里的信息。 从他们的嘴里，夏肆得知，那看似首领的白袍修士，竟然和其他黑袍修士不是一个派别。 所有身穿黑袍的修士，都是“多明我教派”的修士。 而那白袍修士，却是“圣衣会教派”中的大人物，四年前手持教令来到这里。就是在这四年里，梅尔克镇上的“异端”层出不穷。四年里被烧死的女性人数，超过了过去四百年内的总和。 这两个派别都是天主教下的托钵修会，虽然同气连枝，但因为修道方式不同，大多时候都互相独立，少有合作。所以白袍修士出现在这里是很奇怪的事情。但这是来自罗马教廷的命令，谁都不敢深究。 他们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而夏肆最关心的“伟大存在”，他们却一无所知。那个东西，就算是满手血腥的他们也不愿意去接触。 整个宗教裁判所内，可能真正清楚“伟大存在”的人，可能只有白袍修士。 而白袍修士，目前就在这里的地下室中。 第十一章 难以接受的真相 虽然修士们为求活命、知无不言，透露了大量讯息。但由于他们掌握着召唤侏儒怪物的咒语，所以不会被夏肆放过。 他们作恶多端，而且这里又是幻境，夏肆杀起人来没有一丝心理压力。 一路杀戮前行。夏肆浑身浴血，宛如地狱杀神。等他来到了一处向下的楼梯前，再次被一个手握权杖的黑袍老者拦住了。 夏肆以为又要战斗。没想到“咣当”一声，那老者扔掉了权杖，下跪道：“我早以背弃了主的旨意，作恶多端，请你代替主来制裁我的罪行吧！” 要是那老头反抗，夏肆直接就杀了。可老者跪下来求夏肆制裁，夏肆反而不想下手。 大概这个老头早就察觉到了这里的扭曲，但既不敢站出来说话，又不敢违背教义自杀。混混噩噩之间，看到夏肆满身杀气，便一心求死，根本没有反抗之心。 这时，夏肆注意到，楼梯下的深处有声音传出。似乎有人在神态激动地做着陈述，由于距离遥远，听不清楚究竟说了什么。 夏肆问：“那身穿白袍的家伙，就在楼梯下面么？” “是的。他叫做诺森，曾是圣衣会的教区牧师。我和他第一次见面，还是在二十年前的罗马……他曾经信仰坚固，到处传教，布施主的光辉。可他却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老头伏在地上述说。 “那他是如何转变的？”夏肆问。 “他接触到了不该接触的东西，得知了不该得知的秘密……伟大存在……”苍老的修士因为恐惧，浑身都打起了哆嗦。 好半天，才又说道：“他曾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多年以前，他为了传教，前往阿尔卑斯的深山中。在一座与世隔绝的村庄里，他接触到了一种诡异的原始信仰。他以为那原始信仰不过是山民不开化的臆想。但当他了解之后，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自那以后，他开始坚信有种伟大的存在，自亿万年前便长眠于地底的深处，它们任何一个苏醒过来，都是灭世的浩劫。” 夏肆不禁问：“这么说，有很多伟大存在了？那你们研究的这只叫什么？正式的名字总有一个吧？” “法…格…恩……”老修士极其艰难地用怪异的语调说完，又道：“我们无法念出它的名字！只能尽可能地模仿。那是不可名状的存在！” “那么，白袍修士残杀女性，又收集人血，到底目的何在？唤醒它么？”夏肆问。 “不知道……这是我不敢探究的东西！”老修士无比痛苦地说。 就在这时，楼梯下方传来的声音越发激烈，几近争吵。夏肆害怕白袍修士在施展什么邪恶的法术，不敢耽搁，绕开老修士，走下楼梯。 楼梯尽头，是一座木质的门，打开后应该就是地下室了。夏肆狠狠一拳上去，门板晃荡起来，几乎被撞了开来。 “住手！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地下室内的白袍修士仿佛知道外面的是夏肆，叫道：“你也是从伟大存在那里得到的力量，应该知道它们的可怖！” 夏肆听得出来，白袍修士的声音竟然无比惊恐，甚至还透着一些绝望，好像灭顶之灾就在眼前！ 之前夏肆还心有忌惮，害怕白袍修士另有底牌。现在听白袍修士那样惶恐，夏肆的底气反而足了。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害怕？白袍修士的惊慌，几乎就是在告诉夏肆，白袍修士没有抵抗夏肆的力量！ 夏肆心里有些好笑，听之前撕开天空的那人说得可怕，还以为会遇到什么呢。结果除了遇到个怪物侏儒，之后一路摧枯拉朽。什么困难都没有遇到，就眼看着要查到真相了。真是简单。 他又是一拳击在门上。有生物电刺激肌肉，让他的力量远超过去。再有法则湮没反作用力，再重的拳击都不会让手受伤。只听门板发出“喀拉”的声响，应该是门闩折断了。 白袍修士惊叫道：“不！你不能进来！你不能忤逆它们……” 然而，夏肆直接飞起一脚，踹开将坏未坏的门。 地下室的正中，有一个巨大的蓄水池，里面装满了沸腾的血液。大概是从各个刑房引入这里的。 但整个房间里，除了白袍修士，再无一人。也不知道刚才白袍修士在和谁说话。 白袍修士又惊又怒地看着夏肆，立刻就念起召唤侏儒怪物的咒语！血池中本来就在沸腾的血液，翻滚得更加剧烈！ 夏肆吃过了一次亏，哪会再给白袍修士召唤怪物的机会？瞬间便扑了上去，一手捂住白袍修士的嘴巴，另一手吸走其全部的原生质！ 看到血池中有那么多血，可想而知这家伙做了什么样的兽行！要不是还需要得知隐秘，夏肆根本不会留他的命！ 白袍修士失去全部的原生质后，虚弱不堪，面如死灰，空洞地看着夏肆：“蠢人！你破坏了我的计划！伟大存在要被唤醒了！” 夏肆如小鸡一般提着白袍修士。白袍修士立刻挣扎起来，大叫：“你不能带我走！我要留在这里！说服它们，让它们放弃入侵地面，放弃唤醒伟大存在……” 白袍修士一边颠三倒四地大喊，一边手舞足蹈地挣扎。在被拎出门时，这家伙用两手紧紧抓着门框！ 对夏肆来说，这根本不算反抗，只是一扯，就让白袍修士再也抓不住门框。 然而，白袍修士仍不放弃，用双手十指去扣墙壁，连指甲都折断了。手指血肉模糊，在墙壁上划出道道血痕，但还在挣扎。他改向地下室大喊：“你们不能出来！你们应该带在地底，地面不是你们的世界！” 夏肆无视了这人的鼓噪。在仍跪伏在地的老修士惊骇注视下，把这猎巫事件的罪魁祸首抓到了一座刑房中。 看着刑具上的鲜血，夏肆更是怒气勃发，恨声道：“老实告诉我，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要用少女的血液召唤那只伟大存在么？如果不交代，我能让你生不由死！所有你施加在罗妮卡身上的痛苦，我都要弄到你身上！” “算了，反正也无所谓了。”白袍修士双手皮开肉绽，瘫软在地，惨笑道：“整个奥地利，不，整个欧洲，甚至整个世界，都要毁灭了。” 夏肆彻底愣住了，好半天才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把你知道的东西告诉我！” “当初在罗马，我把真相告诉了五位教区牧师，结果其中四个都陷入了疯狂……说给你听也没什么。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所侍奉的伟大存在，名叫法格恩。”白袍修士道。 “法格恩”这个声音，由数个艰涩音节组合起来。白袍修士念得远比老修士要熟练。夏肆听后便记住了，但暗暗地试着读了一遍，却发现舌头根本打不过转来。 白袍修士接着道：“我早已决定用一生去侍奉祂。但是，我只希望它安眠地下。而祂还有另一批眷属，渴望着将祂唤醒！” “什么意思？你反而不希望它苏醒？”夏肆沉声道。他突然惊觉，事情的发展开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真相可能不是他预想和期望的那个样子！ “不错。那些渴望将祂唤醒的眷属，就是地底魔人，你应该见过了。那些矮小的侏儒。它们生活在几千公尺以下的地底，每天举行着肮脏的仪式，渴望有一天能回归地面，唤醒法格恩。”白袍修士道。 白袍修士看着夏肆，眼中无惧无畏，只有死到临头的平静：“除非深入地底去消灭它们。否则，就只能不断为它们表演酷刑，以惨叫和痛哭去取悦它们。所以我们需要连续不断的牺牲者……只有这样，才能换来地面上的安宁。” “你残害女性，为了阻止它们唤醒法格恩？”夏肆难以接受这种说法，破口大骂道：“去你x的，你以为这样说，就能骗过我，就能活命？” 白袍修士看着刑具，引颈待戮道：“没什么骗不骗的。一切已经结束了。人类太过渺小，大概再过几天，地球上就没有我们生存过的痕迹了吧……” 白袍修士那生无可恋的摸样，有着绝佳的说服力。但夏肆仍然不愿相信。 就在这时，刚才和夏肆交谈过的老修士，发出声绝望的惨叫。随后，夏肆就听到好像有一支大军从地下室中冲出来！夏肆凑头一看，顿时倒吸冷气。 只见从地下室中，涌出不知道多少侏儒怪物！除了空手而出的，还有手持石刀石斧、弓箭这类武器的！ 等它们汹涌而出，到达梅尔克镇上，岂不是人间炼狱？ 它们发现了夏肆，立刻发出“tcho－tcho”的狂叫，足有数十只扑了过来。 夏肆面对一只都手忙脚乱，还损失了不少的原生质。又如何与数十只对敌？他只能关上了刑房的门，又拖过去一堆刑具堵上。虽然隔绝了那些侏儒怪物，但也把自己困在了这里。 “你不是可以用咒语召唤它们么？快让它们消失！”夏肆命令道。 “那咒语只能操控少量的地底魔人。你觉得那个数量，我的咒语有用么？”白袍修士道。 白袍修士又呵呵笑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可以说了吧？你侍奉着哪一位伟大存在？为祂执行什么任务？” 白袍修士始终认为，夏肆也是接触了伟大存在的人。放出这些侏儒，也是夏肆有意为之。 “我的力量，并不来源于伟大存在。也没有人授意我做这些。”夏肆颓然坐倒在地。确实没有人授意他。就连那撕开天空的人，也劝告夏肆见好就收。是夏肆非要了解这里的隐秘，只是没想到，真相竟然这么令人难以接受。 第十二章 弱小是原罪 “没有人命令你……那为什么要妨碍我的计划？只是觉得我不道德？”白袍修士笑了起来。失去原生质后，他的身体开始崩溃了，摸样变得狰狞无比。 夏肆叹着气，失意道：“你要阻止它们，但为什么非要伤害那些女孩子？没有别的办法么？” “别的办法？说得轻松！难道给它们唱唱圣歌，就能打消它们极度扭曲的欲.望么？我们正在找别的代替方法，但现在，我们只能这样做！”白袍修士的笑容越发凄惨。 “你折磨女性……就算情有可原，又为什么要烧死她们？”夏肆质问道。 “因为人们无法理解我的目的。而我又需要连续不断的牺牲者。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人们愚昧、胆怯、狂热。不敢反抗我！”白袍修士的牙齿开始脱落了，声音变得含混不清。 “但是，你的做法不对啊！她们做错了什么？罗妮卡做错了什么？你难道不能训练一些志愿者，在不危及性命的情况下……”夏肆道。 “我不管什么道德，这是唯一的可行之举！道德，是人类为了建立社会而创造出来的共识。面对那些强大的存在、还有迥异人类的怪物，我只能作出取舍。而取舍，是需要牺牲的！就好像将领为了打赢战争，需要士兵去赴死一样！她们，只是为了整个人类，而做出了牺牲……”白袍修士说。 白袍修士渐渐地说不出话来了，就和埃伦一样，渐渐地变得支离破碎，化成脓液和碎块。 夏肆呆然地留在刑房中。他把自己关在了这里，无处可去了。 透过窗口，能看到梅尔克小镇已经燃起了大火。“tcho－tcho”的叫嚷声响彻天际，也不知道几万还是几百万侏儒怪物在共同嚎叫。 偶尔夏肆还能听见几声撕心裂肺的悲号，大概是藏起来的镇民被侏儒怪物找到了。 毫无疑问，罗妮卡也无法幸免。 夏肆本以为救下了她，还暗暗自得。哪怕这是一个虚幻的世界，一个夏肆离开后再也不会回来的世界，可他终究拯救了一个女孩子，让她得以幸福安宁地生活下去…… 然而，她死掉了。 夏肆怅然若失。 …… 夏肆已经得知了整个猎巫事件背后的真相。但由于他之前放弃提前离开这里，所以必须呆满二十四个小时。 没有人会再撕开天空，暂停时间，给夏肆一个逃离的机会。他必须眼睁睁地看着接下来的一切。 外面肆虐的地底魔人，是和人类截然不同的物种，它们的疯狂令人难以理解。它们会自残，把镇民和自己的身体一起剁成肉沫。会互相杀戮。会旁若无人地交.欢。会放火焚烧房屋，然后主动投入火海。 不管做着什么，它们中的每一个都在发出“tcho－tcho”的叫声。开始时，叫声还混乱不堪。渐渐地，便越来越整齐划一。最后，无数地底魔人都在以同样的频率、分秒不差地共同吼叫。哪怕在自相残杀中的怪物，都是如此。 它们，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五个小时还是十个小时以后，一个超乎想象的庞大意识，回应了它们的呼唤。 那是伟大存在！ 夏肆感觉到了那意志时，几乎魂飞魄散。在它面前，夏肆比蝼蚁还要渺小！ 地底魔人们也感知到了伟大存在，它们越发兴奋，呼唤的声音越发刺耳。 渐渐地，远方的山峰诡异地开始扭动、站立了起来，化为了一只巨大的怪物。那只怪物长着类似猛犸象的面孔，当它站起来时，地动山摇。连夏肆藏身的石堡，都晃得摇摇欲坠。 无数岩石构成的山体被它吸扯过去，融合进了它的躯体中，让它的摸样变得越发宏伟。 生活那些山中、山下的人们，又是什么遭遇？ 夏肆终于认识到了伟大存在的力量。但他难以理解，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连夏肆身处的这座山，都在向它移动。是山有了意识，主动前去？还是它使用了远超人类理解的力量，吸引了山峰？ 地底魔人却在欢呼雀跃，迫不及待地奔向伟大存在。仿佛它们用刺耳的叫声唤醒伟大存在，就是为了被其毁灭。 为什么？ 夏肆无法以人类的思维去理解眼前这一切。 终于，二十四小时到了。 时间再度暂停，万物失去了色彩。随后，所有物体的角度都在一瞬间有了细微的变化。从立体的景象，变成了二维的图像。好像变成了一个正方形、画着图案的盒子，正罩着夏肆。 正方形的盒子的四个面，都向后倒塌。夏肆都没有原地动弹，就站在了一个类似法庭的恢弘殿堂中。 类似审判台的桌子之后，有十余人都盯着夏肆，交头接耳着。他们应该是委员会的成员了。 夏肆站在原地，眼神直愣愣的，仍然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解脱出来。 看着夏肆空洞失神的眼神，一个委员会成员叹道：“他是百年间第一个在火焰石窟得到奖励的人……但可惜，他在试炼幻境中见到了邪神，不止是看到，而且还感知到了它！” “难怪。就连我们，也不敢随意感知邪神……何况是他？他的理智也许已经崩溃了。” “有可能。他在火焰洞窟中选择的奖励，并不庇护心智。” 之前撕开天空、和夏肆交谈过的那人，带着几分痛心说：“我已经提示过他了。可是，他和所有自以为得到力量、就忘乎所以的人一样，变得狂妄自大起来。非要去了解他不应该知道的真相。” 夏肆突然抬起头：“你们是评判我的委员会吧？我在试炼幻境中的表现如何？” 台上诸人都显得很意外，没想到夏肆感知到邪神之后，竟然这么快就回复了神智。 其中一人答道：“按着标准，你很完美地渡过了试炼幻境，不仅扭转了猎巫事件，还完全探知了事件背后的隐秘。你有成为原神近侍的资格，而且将接受万神殿中至高者们的审视。” 而那撕开天空的人，却节外生枝地问：“不管怎么说，你毁灭了一个世界！你有没有得到什么教训？” “他叫费怀特。你经历的试炼幻境，就是以他的经历构造的。”有委员会成员向夏肆解释。 费怀特本来对夏肆希望很大。因为有很多人，都进入过以他的经历为原型的试炼幻境，但夏肆是第一个成功拯救罗妮卡的。费怀特真的期盼，那个世界能定格在她刚刚得救的那一刻。 因此，当夏肆可以提前离开试炼幻境，却非要留在那里时，费怀特还劝说了几句。 结果，本来由夏肆亲手构建出的、唯一的完美喜剧，急转直下，化为了最残酷的悲剧。不仅罗妮卡死去，连整个世界都毁灭了…… 要问出隐秘，通过交谈就行啊！所有渡过试炼的人，都是那么做的。只有夏肆一个，把白袍修士杀了！白袍修士若是不死，地底魔人便不会出现，那只邪神也不会苏醒。 夏肆明白了前因后果，忍不住苦笑起来。之前夏肆自诩正义，认为白袍修士罪大恶极，死不足惜。结果别人眼里，却全是夏肆的错。 费怀特道：“幸好，那终究只是幻境。你的自以为是、狂妄无知，都没有造成真正的损伤。你有空时自我反省吧。每个人的错误，都是可以改掉的。” “错误……”夏肆喃喃念叨了几遍，然后无奈地摇摇头。 费怀特揪住不放道：“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有错？” 夏肆的眼光变得无比偏执，道：“白袍修士的作为，令人发指。邪神、伟大存在，永远不是人类虐杀同类的理由！” “你亲眼看着一个世界因你而毁灭了，竟然什么都没学到？”费怀特大声道。 夏肆低下头，沉思片刻，道：“如果说我学到了什么，还真有一个。那就是我还不够强！” 所有委员会的成员都愣住了。在他们的预想里，夏肆早就该惶恐无比，做出以后谨言慎行的保证……结果犟了半天，说出了个“不够强”，这是什么教训？ 费怀特皱眉道：“你在说什么？” “世间一切的痛苦，都源于能力不足。”夏肆的声音无比笃定：“如果我足够强大，那么杀掉白袍修士后，再杀掉所有要涌入地面的地底魔人！那东西就不会苏醒了。我的试炼，便不会以悲剧收场。” 委员会的成员面面相觑，但并不太过意外。感知过邪神的人，除了意志薄弱而疯掉的那部分，剩下的人通常都会产生独特的思维。 夏肆捏紧拳头：“因为弱小，白袍修士必须舍弃人性。同样因为弱小，我替天行道的举动，酿成了悲剧！所以我接受到的教训是，弱小才是错误的根源，是原罪。我必须变得强大才行。” “弱小是原罪……”委员会的人觉得稀奇，但不怎么放在心上。 在委员会的人看来，夏肆的想法不过是经过强化了的极度狂妄而已。但就是这股狂妄，维系住了夏肆的意志，让他的精神不至于被邪神压垮。 没人会和夏肆争执这个。想法得靠行动支撑，他们等着留意夏肆以后的作为。 现在的正事，是让夏肆成为原神近侍。 第十三章 接近空想的完美之城 “试炼幻境的事情，就告一段落吧。”费怀特站起身来，庄严地问夏肆：“你是否自愿成为原神近侍？得到尊贵的身份的同时，也成为地球原神和至高者们的盾牌与利剑，利用你们能自由穿行真实世界和幻梦境的能力，阻止邪神苏醒？” 成为原神近侍的目的，原来是这个么？在两个世界中作战…… 夏肆想起了那白袍修士的作为，厌恶地问道：“不要我出卖良心，去烧死无辜的人吧？” “这得看你。不同的人，会选择不同的方式。你完全可以坚持去贯彻你的意志。”费怀特语中隐隐带刺地说。 夏肆当没听见，点头道：“那我愿意成为原神近侍。” “那么，就签下契约吧。”费怀特于是给了夏肆一张羊皮卷。 夏肆的心嘭嘭地跳了起来。成为原神近侍，他天生的心脏疾病，就能治愈了。 拿过羊皮卷，夏肆大略地看了遍。成为原神近侍后，夏肆每个月可以得到十枚金币的固定收入，但每周至少要完成一个来自万神殿的委托。 除非签约人付出高昂的解约代价，否则这份契约至死方休。 夏肆没看到什么太过分的条款，便签上了名字。 立刻，夏肆就感觉有道光芒从天而降，温暖祥和，将他笼罩其中。但这道光芒只是惊鸿一现，眨眼间就消失无踪。 夏肆问道：“我这就已经沐浴神力了么？” “不错。你从此百病不生，各项机能都调整到了最佳的状态。”费怀特道。 夏肆又问：“我在现实中的身体也同样么？” “当然。你们要在真实世界中战斗，阻止邪神苏醒。你们在这里得到的所有一切，都能带去真实世界之中。”费怀特站起身道：“走吧。我带你去接受至高者的审视。” 夏肆终究是唯一一个救下罗妮卡的人，即使后来酿成悲剧，费怀特也还是对夏肆另眼相看，稍微照顾些。 跟着费怀特，夏肆走出委员会的大殿。外面是一座露台，高度可观，站在那里，可以将城市一览无遗。 城市的建筑，以文艺复兴时的欧洲风格为主，辅以东方式的亭台楼阁。高楼大厦不多，但造型玄奇。街道上没有汽车，往来的人们平静喜乐，没有一丝尘世之感。 费怀特有几分自豪地介绍道：“这里是接近空想的完美之城，索纳尼尔。所有美好在这座城市里成为永恒。几千年前，有位名为默罕默德的人，偶然间到达了这里。等他再回到现世，便创立了一个教派。他把这里的摸样复述了出来。人们憧憬他所描述的景象，纷纷成为了他的信徒。” “原来，这就是幻梦境啊……”夏肆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了，喃喃道。 “不，这里只是索纳尼尔。幻梦境中的一座城市。幻梦境是从真实世界中分裂出去的破碎次元，陆地面积不下欧亚非大陆。海洋的面积也接近大西洋。和现世的人类几乎控制了整个地球不同，幻梦境中的我们，只占领着少数陆地。”费怀特说。 名为索纳尼尔的城市远方，竖立着精美而坚固的城墙，用来抵挡外界的入侵。看来，就算在这里，也不是绝对的安宁和平。 夏肆看了一圈这座城市，没见到可称之为“万神殿”的恢弘建筑。他问：“万神殿在哪里？我们该怎么走？” “就在你的头顶。”费怀特指了指天上道。 夏肆连忙抬头往上看。只见头顶有一飘扬的巨大云团，上面建立着无比豪华的宫殿！ 古代的巴比伦建有“空中花园”，虽然号称建在空中，其实说到底还是个四层的建筑物。而索纳尼尔的万神殿，却真的修建在云层上！ “我们怎么过去？”夏肆愣了。 “我们没有去那里的资格。这座平台是最接近万神殿的地方，你只要站在这里，就能被他们看到。一旦有任何一个至高者认可你的潜力，就会给你降下恩赐。但不管多少至高者给出恩赐，你只能从中选择一个。”费怀特说道。 夏肆心中有些期待，不知居住在云上的人，他们会给出什么东西？ 他也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就算在这里也不外如是。现在拿到至高者的赐予，可能要在未来付出报酬。不过他觉得无所谓。经历了之前的试炼幻境后，夏肆急于提高自己的实力。 结果，夏肆干等了半天，都毫无动静。他有些惶恐道：“这是怎么回事？没有一个至高者认可我么？是因为我在试炼幻境的表现，让他们不满意了？” 费怀特摇摇头道：“和你的表现没关系。他们大概觉得你的能力走得有些歪，前途比较叵测吧。” “歪？难道是因为修格斯？”夏肆连忙问。 “我对修格斯不怎么了解。但我听说，研究修格斯的人，最终下场都不怎么好。很多人最后都沦为了新的修格斯。大概至高者们觉得你也会被修格斯反噬，所以不太看好你吧。也是，把你培养得越强，将来你失去理智时，造成的破坏就越大。”费怀特道。 夏肆下意识地留意右胸膛，隐约觉得修格斯碎块又自我增殖了一圈。他的心有些冷了，把话挑明道：“你们不会也限制我的发展吧？” 费怀特笑了笑，然后认真地说：“索尼纳尔是个文明的社会，所以请相信我们对契约的执着。你签订契约、成为原神近侍时，不止对你做出了限定，也规定我们的义务。而且，就我个人来讲，我也希望你们能去走各种各样的路，去探索各种不同的可能性。” 夏肆不知该不该信，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从那云上宫殿中飞出了一辆无人驾御的马车，踏着看不见的道路，奔跑而下，来到了夏肆面前。 夏肆眼睛一亮：“这是至高者的赐予么？” “不错。”费怀特看了看马车上的铭牌，道：“我本以为这赐予来自你们东方的至高者，像伏羲、炎帝、后羿这些人物。没想到，却是来自波罗的海的至高者，名为墨涅斯……你在现世中难道是他的崇拜者？” “我从没听过这个名字。”夏肆摇头道，伸手就要打开车门。 “且慢。一旦打开车门，就算你选定了这个赐予了。”费怀特道：“你要不要再等一等，看有没有别的势力给你恩赐？” “我已经等了超过五分钟，只等到了这位墨涅斯的赐予。我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夏肆摇头道，伸手拉开了车门。 马车中空无一物，只有一道丝线般的皓白光芒。只是夏肆看到他的瞬间，那如月华般柔和的光芒便向他直刺而来。比子弹还快，就在夏肆反应过来时，已经钻入了他的额头之中。 “这是……”夏肆没感觉哪里不舒服。皓白光芒也不像原生质、修格斯碎片，让他能直接感受到。 但他却发觉，自己凭空地想通了一件事情。 他工作时偶尔会遇到难处，百思不得其解。放开一会后，突然就醍醐灌顶、找到问题的关键。但这次不一样，因为连夏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究竟想通了什么。 思索半天，夏肆才抓到线索。原来，他突然参破了地底魔人的原生质，理解了全部奥秘！ 他之前吸取地底魔人的原生质时，觉得难以理解，就扔掉了。现在回想，他却觉得地底魔人的原生质中没有任何阻碍，完全可以直接转化…… 这是那皓白光芒的作用么？ 费怀特有几分羡慕道：“那位名为墨涅斯的至高者，给了你一丝神性。这是一位至高者能给予的最好恩赐。看来，他很看好你啊。” 夏肆点点头，用炽热的眼神看向了头顶的云上宫殿。他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那位名叫墨涅斯的至高者，将来一定会得到他的回报。甚至让其他至高者，都为没有把握这次的机会而后悔不迭。 费怀特不知道夏肆在心中发狠，对夏肆道：“行了。你接下来就自己下去吧。到一楼时，你可以去要这个月的十枚金币。如果你想求索修格斯的知识，就去大图书馆吧，随便问个人就知道怎么去了。那里收藏着人类几乎所有知识，应该能让你对修格斯有一个系统性的认识。” 夏肆答应了。顺着楼梯向下走去。到了一楼，顺顺利利地向财务官领到了十枚金币。装在小布袋里，哐啷哐啷直响。 夏肆想起那女人说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问发放钱财的财务官：“我在现实中，也能用它么？” 财务官和现世的人类别无二致，只是穿着古典了些，道：“我们在现世中各国都开有专门的服务公司。你可以将金币在那里兑换成现世的钱财。最近的汇率好像是一枚金币兑两千美元。除了换钱，不管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付费让服务公司帮你处理。” 夏肆听了后，决定等回到现实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辞职。反正生活有着落了。一比两千啊，还是美金，等于说夏肆每个月的保底工资就是十万人民币！ “你要尽快去挑选你这个星期的委托，并且将其完成。完成后，你还能获得额外的金币奖励。要是找到了稀奇的好东西，也可以兑换成钱。但你可千万不要拖延。有些新人只知道花天酒地，忘了执行任务，违反了契约，结果便是严厉的惩罚。”财务官提醒道。 夏肆点点头，他当然不会以身试法。没想到，除了每周的工资，完成一个委托还有额外的金钱激励。那女人说的“荣华富贵”果然不假，夏肆觉得，自己以后是不用为钱发愁了。 想到那女人说的话，夏肆就又想起，她不是在这里认了个妹妹，要介绍给夏肆当女朋友么？ 可这么大的城市，该怎么找她妹妹啊！ 第十四章 洛洛 夏肆挠挠头，决定回到现实后，打电话问问那女人，看怎么联系那叫“洛洛”的姑娘。 他倒是没想到，那女人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夏肆迈出委员会所在的巍峨高塔时，就看到门口的石头栏杆上，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俏丽小丫头。她悬空的双脚一摇一晃，很是青春活泼。 她盯着委员会的门口，像是在等着什么。等她看到夏肆，大大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但又怕生地打量了一会，才鼓足勇气跳下栏杆，跑到夏肆面前，清清脆脆地道：“你是不是代替苏红袖姐姐的人啊？” “嗯？”夏肆奇怪地看着她。苏红袖就是夏肆的前女友，难道这小女孩是洛洛？ 夏肆差点就喷了。这丫头的个子才到夏肆的胸口，年龄相差了足有十岁，苏红袖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小女孩瘪嘴道：“她说给我找个男朋友……就是你啊？一点都不帅！” 夏肆听了这话，顿时不能忍。他蹲下身，稍微比小女孩低一头，认真道：“你刚才从下往上看我的，角度不好，光看到我的下巴和鼻孔了。你现在再看看，帅不帅？” 小丫头有些慌张，脸上露出怕羞的红晕，但瞪着眼，嘴硬道：“不是最帅的。反正没有王俊凯帅！” “……”夏肆有种还未挥洒青春就老了的悲愤，却又奇道：“你还知道他呢？怎么知道的？” “苏红袖姐姐说的。我相信她！”小丫头很武断地说。 “算了。”夏肆摇头道：“我是夏肆，肆无忌惮的肆。你好像叫洛洛来着，在这里等谁？” “等你啊。你在这里总要有地方住吧，可以像苏红袖姐姐一样住在我家。而且你哪里都不认识，需要一个向导，我很聪明的！你每个月，只要给我……三个金币就可以了！”洛洛才想起来她有求于人，神态有些讨好。 她又拿出一个羊皮卷：“你要答应的话，就赶紧签约吧！” “你原来想做小房东啊。你父母呢？”夏肆拿过羊皮卷，有些好笑道。 “不在了……”洛洛顿时露出了伤怀的神色。 夏肆赶紧转移话题：“你一个小丫头，不怕我是坏人？” “苏红袖姐姐选你继承她的银钥匙。那你肯定不是坏人。”洛洛说是这么说，却还是悄悄地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夏肆要长久留在这里，也确实需要一个住的地方。他看了看契约。这是年限五年的契约。上面写明了，夏肆每个月要给洛洛三个金币。而洛洛要提供干净整洁的居所，并力所能及地为夏肆做向导。 一签就是五年不能反悔，夏肆当然不会二呼吧啦地直接签上大名。他道：“你带我去看房子吧。” 洛洛于是嘟起嘴，重重地跺了跺脚，这才在前面带路。一路上，她就像现世里的黑心中介一样，把她的房子吹得天花乱坠。什么闹中取静，干净清新，各种搭调不搭调的形容词都往上面套。 但夏肆也从中得知。他必须在幻梦境中入睡，才能回归现世。睡眠成为两个世界往返的桥梁，确实得找一个安静舒适的地方。 洛洛吹了半天她的房子，词汇量终于匮乏了。于是改而装可怜，向夏肆述说她的身世。她的父母都是几十年前进入幻梦境的原神近侍，在幻梦境中有了洛洛。后来有一次他们去执行委托，就再也没有回来。只给洛洛留下了一栋房子。 洛洛道：“我害怕苏红袖姐姐也会牺牲，就帮她研究各种各样的委托。有我做参谋，她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呢！所以说，我每个月要你三个金币，一点都不多！” 小女孩藏不住心事。夏肆听出来了，洛洛一路上各种铺垫，肯定是因为她开得的价格很高。 要价高那也没什么。以苏红袖那种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都能安全地退出这里，说不定真有洛洛的功劳。何况，夏肆算是答应了苏红袖，要照顾洛洛的。 “话说，你多大了？”夏肆盯着洛洛打量，心里的打算不太纯洁。 “才不告诉你！”洛洛不愿意说。 夏肆就逗她：“嗯。看你的摸样，今年应该要过十岁生日了吧？” “早过了！我已经十四了！”洛洛瞪夏肆。 十四了啊。夏肆思维发散，再等四年太久了，要不然等两年？明年也不是不可以啊！ 洛洛这时一把挽住夏肆，快步狂奔：“就要到了，我们赶快过去吧！” 夏肆突然就想起小时候买游戏盘的经历了。在电子一条街上，有很多退休的老头老太，会在大街上揽客。一旦有人感兴趣，就飞快地拽回家去挑光盘，生怕路上被同行抢去生意…… 就在夏肆这么想的时候，他就看到沿路上挂着招租牌子。价位从三十个金币一年、到十个金币一年，各种价位都有。房子看起来也不差。 相比之下，洛洛开的价每月三个金币的价格，实在神坑。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大婶对夏肆道：“外来人，你刚当上原神近侍吧？来住我家吧，一个月只要一个金币。食宿都有。” 洛洛顿时把嘴唇咬白了，睫毛一闪一闪的，轻轻放开夏肆。好像夏肆就要转投别人家去了。 她本以为苏红袖姐姐找的代替者，听到那样诱.惑的价格，会立刻转身而去。但夏肆却拒绝了那大婶：“不好意思啊，我已经找到房子了。” 洛洛惊喜地抬头看着夏肆。 夏肆倒是不心疼钱，只是好奇地问：“你收苏红袖是多少钱啊？” “也是三个金币。”洛洛底气不足地道。 夏肆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你还真挺贪财的。逮到一个就往死里宰啊。” 她立刻躲开，不让夏肆揉头，一边爱美地把头发理顺，一边争辩道：“我才不贪财！三个金币，一枚要给爷爷奶奶，一枚给外公外婆。剩下的一枚才是我的，而我也从不乱花钱，攒了好多呢！” 原来洛洛要三个金币，居然是要赡养四个老人，这完全出乎了夏肆的意料。夏肆奇道：“你在幻梦境出生，不能离开这里，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就每个月给钱？谁教你这样的？” “我爸爸妈妈经常和我说，虽然我出生在幻梦境，但不能忘本，要孝顺。而且除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我就没有别的亲人了。”洛洛说。 夏肆点点头，对洛洛的印象大为改观，有了几分尊重，“耐心养两年”之类的恶劣想法烟消云散。他道：“走吧，我们去看房。” 洛洛的家不大，谈不上豪华，只能算是温馨。房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由于采光很好，阳光从屋外照进来，洒满大半个房间，更让人感觉舒心。 洛洛生怕夏肆嫌弃这里，又加码道：“我真的懂很多东西，可以帮你挑选出最合适的委托。保证没有一点危险！” “我倒是不追求安全。你能不能挑出难度刚好合适、让我做到收益最大化的委托？”夏肆问。 “应该可以！”洛洛信心十足地道。 “行。那我就签了这契约吧。”夏肆说道。无所谓多花钱了。 签订契约之后，洛洛拿到了三枚金币，喜笑颜开：“我给你做饭吧。还有，你打算怎么安排时间？什么时候去执行委托？我好提前帮你挑选。” “我等下先回现世一趟，处理掉那边的事情。然后我要到大图书馆，查询关于我能力的知识。怎么都得等到明天，才能去做任务了。”夏肆说。 夏肆这样说时，洛洛已经扎起了小围裙，像个小主妇一样地去做饭了。夏肆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她开朗的表面下，应该很孤独。父母战死，苏红袖又因为恐惧而彻底离开了她…… 洛洛也许将感伤压在了心底，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她一边切菜，一边笑着说：“你要去大图书馆查什么知识？说不定我就知道呢。” 夏肆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道：“我的能力，源自于一小块原生质聚合物，名叫修格斯。就我目前了解的信息来看，这种能力强大无比，但也后患无穷。” 洛洛一刀切歪，重重地剁在案板上，着急道：“后患？什么后患啊？” “有可能被它反噬，变成怪物。”夏肆苦笑道。 修格斯碎块又变大了一圈。已经可以确定，那所有生命的本源之物，真的在自我增殖。 如果夏肆吞噬他人的原生质，是做加法。那么修格斯碎块的自我增殖，就是在做乘法。虽然开始时缓慢，但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可怕。 等夏肆落后它时，它现在的驯服必然不翼而飞。这种只有本能的生物，根本没有忠诚可言，一旦打破力量对比，它必然会来吞噬夏肆！ 夏肆把原委说了，又道：“希望我能在大图书馆里，找到一些办法吧。” 洛洛眼眉低垂，心中忧心不已。虽然才认识夏肆没多久，但她不想看到夏肆步其父母的后尘，或者如苏红袖一样弃她而去。只是，她没有能力帮夏肆解决这个问题，只好暗暗希望，夏肆可以从大图书馆中找到这方面的知识。 吃完了一顿简单的饭菜。夏肆便躺在了一张窄小但干净的木床上，准备回归现世。 第十五章 五枚金币 夏肆的脑袋陷入柔软的枕头中，眼看就要睡着了，结果被洛洛摇醒过来。洛洛提醒夏肆道：“回到真实世界后，可别把所有金币都花完了！你最多只能用两个金币。因为要花五枚金币买一枚勋章，才能走进大图书馆！” “知道了。”夏肆心想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两枚金币绰绰有余。 不知不觉。夏肆再次睁眼，已经回到了他在现实中的家。 外面太阳明媚，已经日上三竿了。 夏肆手中仍然握有那把银色的钥匙。但刚才的经历，并不是单纯的做梦。他有了刺激肌肉的生物电、超过普通人近四倍的原生质。这些能力，真的从幻梦境中带出来了。 他又看看自己的心脏是否好了。于是趴在地上连续做了三十个俯卧撑，后果仅仅只是呼吸急促了一些。他顿时喜笑颜开，只感觉自己重获新生。 他已经决定辞职了，不用急着去公司打卡。夏肆优哉游哉地开了手机，打算和父母说一声，让他们安心。 但打开手机后，他就看到四个未接来电。都是父亲在凌晨给他打的。 怎么回事？夏肆心中奇怪，回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父亲的声音有些疲惫，但东拉西扯地聊闲天，不像有急事的样子。那为什么要在凌晨三点连打四个电话？ “你们没事吧？”夏肆不放心道。 “没事，我们都好着呢。你身体不好，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要格外注意。”父亲说。 就在这时，夏肆听到电话那头有人说：“打针了啊，家属帮忙扶一下……” 夏肆顿时急了：“你在医院？谁住院了？” “……”父亲沉默了很久，才苦涩地说。“是你.妈妈，她最近做体检，查出来甲状腺有点问题……夏肆，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在夏肆的印象里，父亲一直冷言冷面，看什么都不顺眼，又好像无所不能，什么都能轻易解决。没想到，他却会开口向夏肆借钱。 “问题是不是很严重……是不是癌症？”夏肆赶紧问。 “昨天切片化验的结果出来了。不太好。”父亲声音都苍老了好几岁，面对生死，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脆弱不堪。 “要多少钱？”夏肆问。他在心中算了下自己的财富。工作时存的不多，只有一万。但他手上有七个金币，这就是七万人民币了。 至于进入大图书馆需要的金币，夏肆现在哪想得到那个？延后一阵吧。 父亲说：“手术不是太贵。关键是后续的治疗要很多钱。我打算卖掉房子。” 房子……父母就一套房子，还指望着养老呢。卖掉了以后怎么办？夏肆想起那“服务公司”。他们为原神近侍提供的服务中，包不包括救治原神近侍的家人？ 夏肆来不及解释，赶紧给中国区的服务公司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青年男性，很恭敬地道：“你的家人得了重病是么？我们可以将她接到索纳尼尔设在现世的专属医院。但这需要收费，请你理解。” “我理解！但我花了钱，一定能治好她么？我妈好像是甲状腺癌！”夏肆说着的时候，已经打开电脑，搜索甲状腺癌的相关信息了，越看越心惊肉跳。 “请放心，幻梦境的医疗手段和现世为两个体系，我们可以治愈任何已知的疾病。”接线员说完，又道：“请把地址给我。我们会尽快派出诊断员，判断病情，计算应该向你收取的费用。” 夏肆连忙又给父亲打电话，问清了医院，再告诉服务公司。然后他也顾不上去公司辞职了，火急火燎地去了火车站，坐最近的一班车回家乡。 …… 诊断费用：四枚金币。 预计治疗周期：三十天。 住诊费用：三枚金币一天。 治疗费用：六枚金币一天。 后续自服药物费用：九十四枚金币。 总计：三百六十八枚金币。 由服务公司派出的诊断员，给夏肆的母亲做了个详细检查后，就找了个没人看见的地方，拿出了报价。 实话实说，一个月保证根治癌症这样的重病，又免去开刀、化疗的漫长痛苦，只要花七十多万人民币。并不算太过分。 但夏肆哪有那么多钱？ 似是看出了夏肆的难处，诊断员道：“你可以选择完成由我们指定的委托，来抵医药费用。放心，这些委托都不会太过危险，只是因为很无聊、或者很恶心，所以少有人做。” 因为他们需要收回欠款，所以肯定不会让夏肆去做送死的委托。但那些委托做完，夏肆所谓的高起点，就废得一干二净了！ 他还有别的选择么？ 诊断员又道：“你也可以选择延期付款。我们对延期付款的规矩是‘付一欠三’，也就是四枚金币中，你至少要出一枚金币，由我们垫付三枚。” 夏肆在心中算了算。就算是付一欠三的法子，他最少也要一次性拿出近百枚金币才行。 他苦笑道：“我只有七个金币，大概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诊断员却道：“如果你不要求病人立刻得到治愈，可以选择冻结病灶。等你赚到足够的钱，再开始治疗。争取时间的同时，不会对病人造成过多的痛苦。” 以夏肆现在拥有的七枚金币，再加上用“付一欠三”借的钱，可以让母亲在半个月内病情不会恶化。 夏肆沉思了许久，终于还是抑制了让母亲立刻治愈的冲动，没有选择以工消债。 失去挑选委托的权利，夏肆将不得不去做一些浪费时间的事情。但他胸中的修格斯可不会浪费时间。绝不会因为夏肆遇到困难，就选择停下来等待夏肆。 万一等他还完那三百多枚金币的欠款，修格斯却壮大到了难以抵挡的地步，夏肆就完蛋了！ 他做出了决定，但无比自责，叹气道：“还是冻结病灶吧。我争取在半个月内赚到足够的钱。” 诊断员并不会因为夏肆的选择，而在道德上评判什么。每个人都会在自己的处境下作出最优的选择，不应该指手划脚。诊断员拿走了夏肆仅剩的七枚金币，回去通知服务公司，派人冻结母亲的病灶。 夏肆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他必须在半个月内，赚到至少九十二枚金币！让母亲能以“付一欠三”的方式得到治疗！ 之前财务官告诉他，执行各种委托时，可以根据完成的情况得到额外的金钱。另外也能通过收集珍贵物品交换成钱。 虽然夏肆不知道哪一类的委托，可以赚到更多的金币，但是洛洛一定知道！ …… 夏肆没有把幻梦境、原神近侍这些告诉父母，只是告诉他们会帮忙想办法。母亲仍然住在医院里，由父亲照料着。而夏肆则回到家，脸都不洗就一头栽倒，又在洛洛的家中醒来。 洛洛很是体贴，已经给夏肆准备好各种生活用品。等夏肆睡醒，就手把手地教夏肆如何在幻梦境中洗漱。 像是刷牙，在这里需要挤破一种天蓝色的果子，用牙刷沾满果肉，刷两分钟就能让嘴巴干干净净的。 洗脸和现世差不多。等夏肆洗漱完毕，洛洛就情绪很高地道：“夏肆，我带你去大图书馆吧！” “不去了。”夏肆摇摇头，进入大图书馆需要交五个金币的门票钱，他只能等以后再说。他道：“你帮我挑一个赚钱比较多的委托吧。” 洛洛不解了：“你的能力不是很危险么？在幻梦境，知识真的等于力量。无知的人，很容易做出错误的选择，自取灭亡。” “主要是我没钱了。”夏肆苦笑道，把现世中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洛洛。 洛洛登时不知所措起来。考虑了半天，她好像因为冲动而下定了某个决定。但就在开口之前，又因为心疼而犹豫了。她担忧地问道：“你的能力，是不是真的很危险啊？” “还好，多等几天也行。”夏肆叹气道，说是这么说，可心里如何不打鼓呢。 洛洛低着头想了很久，然后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她的房间。片刻之后，她捧出了一个小小的钱袋子，递给夏肆。 夏肆接过，打开就看到里面是几枚金灿灿的鹰扬金币。夏肆愕然道：“给我的？” “什么给你，借你的！”洛洛立刻跳起来，心疼地叫道：“你用这钱去大图书馆吧，但以后赚到钱就得还我！” 夏肆立刻明白了，心中感激不已，觉得这丫头真是可爱到不行。他道：“一定还。你要是信不过我，可以签个契约。” “我哪有钱再买契约卷轴啊！”洛洛白了夏肆一眼，因为借了钱所以心情变差了：“赶紧去大图书馆啊，你还走不走了？” 一路上，她都在闹别扭。直到两人走到大图书馆面前，她都没怎么和夏肆说话。 夏肆用她借的金币买了一个勋章，别在胸前。勋章的有效期为一个月，这个月中，他可以自如入出大图书馆。 就在他抬脚要迈入其中时，洛洛突然叫住了他。 洛洛噔噔噔地跑到夏肆面前，仰着头道：“夏肆！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借你钱？” “因为我帅啊……”夏肆看洛洛变黑的脸色，笑道：“我知道的。你不想我和你父母一样死掉，也不想我和苏红袖一样离你而去。对吧？” 第十六章 大学士华佗 “嗯！”洛洛眼睛红了，用劲点头，莫名地有些想哭。她都没有把心事说出来，夏肆就全明白了。 “放心好了。”夏肆伸出手，想去揉她脑袋，可她立刻不习惯地向后退开。夏肆便道：“我可以和他们不同。但我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揉揉你的头！” “那你揉！”洛洛咬咬牙，把小脑袋顶到夏肆面前。然后咬紧牙关，绷紧全身，做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摸样。 夏肆伸手轻轻揉了揉。她居然连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虽然看不见她的面孔，但她的耳朵瞬间就变得红彤彤的。 夏肆乐了，得陇望蜀地道：“我还有个要求！你的脑袋以后只准给我一个人揉。” 洛洛没回答，而是狠狠踩了下夏肆的脚。她最讨厌被人摸头了，浑身麻麻的，一下子就没了力气，而且还让人羞得要命！ 夏肆哈哈一笑，不再逗她了，走进了大图书馆中。 看着夏肆的背影，洛洛用力跺了跺脚，心中怪罪苏红袖，怎么选了这么个爱欺负人的家伙。但想到苏红袖，洛洛顿时黯然了。她终究还是个小孩子，难以消化这种永不相见的别离。只要想到，就会难受起来。 他有一天也会离去么？此时，夏肆的身影刚好消失在大图书馆的门口。洛洛心中一惊，暗暗对自己说：“这次，我绝不能像喜欢苏红袖姐姐一样，又喜欢上他了！” 告诫完后，她也转身离开，去给夏肆挑选合适的委托。 …… 夏肆进入大图书馆。这岩石建筑从外面看壮观无比，但内部空间却小了很多。而且很可怕的是，在空旷宽敞的大厅正中，悬浮着一枚硕大的诡异眼球。也不知做什么用的。 书呢？这不是图书馆么？可夏肆居然没有看到一本书。 就在他不知所措时，有位老者走出来道：“第一次进大图书馆吧？你首先要站在‘无所遁形之眼’下，确认你的实力，图书馆才能得知你可以理解什么程度的知识。接着才会向你开放藏书室。” 夏肆奇怪道：“不是说，在这里知识等同力量么？我得到的知识越多，就越能为这里出力。为什么还要设置障碍？” “知识确实是力量。但其中既有能让你掌控的力量，也有带给你灾难的力量。没有准备就去接触不该知晓的知识，反而会让你遭遇不幸。”老者道。 搞得这么麻烦，夏肆终于明白，为什么进入这里要花五枚金币了。他看了看那诡异的巨大眼球，正好也想知道，经过试炼幻境后是否提升了实力。于是便走到了浮空眼球之下。 头顶上，那眼球的黑色瞳孔几乎要将夏肆吞掉，十分渗人。随着顶上那眼珠的瞳孔收缩一次，夏肆的脚前地面上，便出现了一行字迹：“祸患，lv1”。 夏肆之前吞下修格斯碎块时，就是祸患lv1。他目前的原生质超过了八十克，几乎是普通人的四倍，能外放出尖锥一样的物体进行攻击，没想到却仍然是祸患lv1。 那得要多少原生质才能成为祸患lv2？夏肆想着时，正前方的石壁开始扭曲、张开，露出一个入口。 老者对夏肆道：“门里面，是专门为你开辟的藏书室，里面所有书籍都以你的实力为准。有些书你只能看到书名，却拿不起来，需要变得更强些才可以。” 夏肆心想，大图书馆可能是用“拿不起来的书”做诱饵，促使原神近侍变强。 老者又道：“超过你实力太多的书，对你而言是不可接触的禁忌，你连书名都看不到。另外请千万记住，不要轻易进入别人的藏书室。以后等你的实力强大了，也务必不要带比你弱的人，进入你的藏书室中。” 夏肆深深地看向了那位老者。那老者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只要有强者带着，夏肆就能看到目前不向他开放的书籍…… 他当然不会打听这个，只是暗暗记下。他转而问别的：“请问，我想要了解修格斯相关的东西。应该怎么找？” “修格斯？”老者眼神中有些惊讶，道：“修格斯的知识，收集在‘异变物种区’中。以你祸患一级的实力，可以看大学士华佗所写的著作。足以让你对修格斯有个全面的认识。” “华佗”的名号，中国人几乎家喻户晓，基本上是神医的代名词。夏肆自然也知道。只是没想到，华佗居然也来到了这里，不仅做了大学士，还研究过修格斯。 夏肆道了谢，走进专门为他开辟的图书馆内部。 这里像是一座螺旋高塔的内部，楼上楼下各有十几层，书架倚墙而放，划分成不同的区域。夏肆首先找“异变物种区”，见在楼下五层，于是迈步而下。 在夏肆的藏书室中，书架几乎都是空的，摆着的书籍只占了百分之十左右的空间，显得稀稀拉拉。 大概是之前的“无所遁形之眼”，认为夏肆无法理解图书馆中绝大多数藏书，便将之隐藏起来，让夏肆无法去接触超过自己能力的知识。 往下绕行两圈，他还没走到“异变物种区”，而是到了“技击区”。这里居然摆着不少名称炫酷的中华武学，比如《八极拳指南》、《龙虎势概述》等。 夏肆好奇起来，随手挑选。但他能轻易拿起《散打入门》这样的书。而《太极拳精要》这类却拿不起来。不管他用多大的力气掰扯，都好像长在书架上一样地纹丝不动。 他还仔细找了遍，没找到《闪米特刑典》这本书。那调动法则的战斗技巧，看来不是夏肆现在就能接触的知识。 再往下走，终于到了“异变物种区”。夏肆根据那老者的指点，先找到了一本华佗的著作，名为《奇邪物启微》。 夏肆伸手一拿，居然取不动。 “咦？”夏肆有些惊奇，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他知道多大力气都拿不起来，就不再试，只是有些丧气。怀疑是那开口指点的老者记错了。 不知有没有别的书，既记载了修格斯，又是夏肆能打开看的？ 找了片刻，夏肆居然又找到一本由华佗所著的书，名为《奇邪物诊治集》。 原来华佗著有两本，夏肆哑然失笑。这本《奇邪物诊治集》，倒是轻易就拿起来了。 夏肆打开，看到里面用古文写成。 “有奇邪物曰‘修格斯’，藏人胸腹之间，非病矣……” 夏肆没怎么学过古文，本以为会很费力才能看懂。但神奇的是，这些文字好像争前恐后地涌入他的脑海，自动组合成了相应的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夏肆从没有这种经历，连忙放下书。 刚才的感觉，不同于他之前看那些本该看不懂的契约。契约上的文字会自动转化成他能看懂的文字，但仍然需要夏肆自己去理解文字承载的意思。 而他看《奇邪物诊治集》时，那文字自动涌入他的脑海中，组成了皓白发光的信息流，省去了他理解的过程。 皓白光芒！夏肆试着再看向华佗的著作，一行字瞄完，他再次看到了隐约的月色，已然理解了那行字的意思。 至高者墨涅斯赐予他一丝神性，正是皓白的颜色。神性的作用居然如此奇妙么？ 夏肆先看完手上的书。根据华佗的记载，千年前，幻梦境中爆发了一场大战。为了保卫“接近空想的美好之城”索纳尼尔，很多平民自愿地吞入修格斯碎块，舍弃未来的生命，换取暂时的强大。 当战争结束后，他们不可避免地逐渐死去，不断堕化为新的修格斯。为了拯救这些英雄们，整个索纳尼尔都在寻找办法。华佗作为专门研究医学的大学士，也尝试用医学解决修格斯的反噬问题。 但华佗并未把结果写在《奇邪物诊治集》中。这本书比较像一位医生的工作记录。记载着华佗对修格斯的认识。 和夏肆预想的一样。修格斯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它会自我分裂。开始时，危害还不明显。但以半年为期限去看的话，修格斯碎块能够变大三十多倍。 半年的时间，还不算太过可怕。可是，一年后，修格斯碎块将是最开始时的一千二百多倍！ 华佗为了弄清修格斯自我增殖的速度，请专研数学的一位大学士阿基米德做了计算。阿基米德求出结论后，华佗将之记载在了书上：修格斯不管大小，每天至少在现有的基础上，增加百分之二的体积。 夏肆看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指数增长的可怕，修格斯碎块每天都以固定的速度增殖一些，渐渐地会成为滚雪球。但他没想到，只是每天增加2%，会这么可怕！ 初中时学到的代数到现在还没忘光。他连忙趴在地上做计算。 夏肆得到的修格斯碎块，重量大概在五克左右。现在的它，难以对抗夏肆的原生质。但一年以后，修格斯碎块就变成六公斤了。 如果说六公斤是夏肆能够追平的数字。那么夏肆再算出两年后的数字，顿时就无力了。因为它届时将直接上一个数量级，达到七吨！ 第十七章 影中行走 夏肆都没计算三年以后会怎么样。实在难以想象，自己一百五十斤的身体里，究竟该如何塞一个以“吨”为单位计数的东西！ 就算他成功地撑过第一年，又如何渡过第二年？ 他想起之前在火焰洞窟中，那两位祭祀向他介绍修格斯时的说法：“一种难以置信的外星物种，创造了修格斯，后来修格斯开始反抗，双方两败俱伤”。 也许，修格斯根本没有产生过“反抗”的意识，它只是单纯地不断自我增殖。可慢慢地，连它的造物主也无力压制它了…… 这种遭遇，也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么？ 夏肆摇摇头，甩开脑袋里的杂念，继续看下去。 华佗著的书中，也记着修格斯战士的实力体系。当一个普通人吞下修格斯碎块，在瞬息间打开了藏于身体中的隐秘知识，有了控制原生质的能力后，便是祸患lv1的实力。 当拥有一百克原生质时，实力便升至了祸患lv2。 现在，夏肆有了八十余克的原生质。看来，他离祸患lv2很接近了。 之后的级别，需要的原生质越来越夸张。升至祸患lv3需要五百克。lv4需要一公斤。lv5需要两公斤。 到了lv5，就到了“祸患”的最高级了。接下来，就要升到下一个实力阶“暴乱”。从名字就可以看出两者之间的差距。“祸患”仅仅只是潜在的危险，而“暴乱”则真正地有了值得人去重视的破坏力。 由祸患lv5要升至暴乱lv1，需要拥有十公斤原生质才行，这个数字极为惊人。夏肆算了算，要集中近五百人的原生质，才能堆出一个暴乱lv1的修格斯战士。 倒也不用光盯着同类去搞。夏肆得到了至高者墨涅斯的赐予后，能够吞噬地底魔人那种东西的原生质。杀那些怪物，夏肆可没有心理负担的。 不知不觉，书已经翻到了最后。夏肆从中懂得了很多知识，但是，他并未看到华佗提出什么针对修格斯的办法。 而在末尾，还一行由英文写成的注释—— 华佗大学士初接触修格斯时，写成了《奇邪物诊治集》的手稿。之后潜心研究修格斯这种怪异聚合物多年，华先生又写了一本《奇邪物启微》。出版成书时，两本书的内容各有删减，部分原写于《奇邪物诊治集》中的文字，移动到了《奇邪物启微》中。 这两本书虽然有些阅读难度。但不可否认的是，得益于这两本书的出版，才让人类对修格斯的认识攀上了一个新的高峰。华佗大学士发现的解决办法，拯救了数以百计修格斯战士的生命，为幻梦境以及整个人类都作出了辉煌的贡献。 “……”夏肆的目光投向那本拿不起来的《奇邪物启微》，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此事。他看似了解了一大堆东西，但有实际意义却不多。 而真正有价值的知识，却在另一本书上。可夏肆的实力不够，居然不能翻开来看！ 他这下明白了“看得到却拿不到的书”这种设置的用意。他心痒难搔，但只能憋上一口气。暗暗决定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以看到《奇邪物启微》、了解到记载在那本书上的办法！ 只要再得到二十克原生质，他就到祸患lv2了。希望那时就能看到《奇邪物启微》。 夏肆也得不到什么其他信息了，只好往上走。路过了“技击区”时，他停了下来，拿起了那本《散打入门》，用最快的速度，从头到尾地翻了一遍。 这些东西，就算记得滚瓜烂熟，也没什么大用。关键还是得花时间练，再加上实战的验证。所以夏肆只是翻一下，心里多个了解。 再往上走，是“灵敏区”，所有的书籍都和速度有关。跑酷、轻功、忍者的逃逸技术，各种文明摸索出来的步法，都能看到。甚至还有现代警察如何徒步追逐罪犯的学术研究。 夏肆倒是需要一种脚下功夫。这样他接下来去执行委托时，面对危险底气更足。 看了一圈，夏肆的兴趣被一本《影中行走》的书勾了起来。 绝大多数书都能从书名猜出里面写的是什么。《影中行走》这本书，看来就是教人怎么藏在影子里，不被人发现地潜行了。 夏肆将其拿起，打开。这本书是一名生活在奥斯曼帝国的库尔德人写成。在当时的奥斯曼帝国，库尔德人的地位极其低下，又没有工作机会，一部分人只能做些下三滥的事情维生。比如偷窃。 在奥斯曼帝国，偷窃不是小事。而作为下等阶级的库尔德人，一旦因偷窃被抓，就会被砍断手脚，甚至直接处死。所以，要从事这一行的库尔德人，必须拥有极为高超的手段才行。 写成《影中行走》的作者，就觉得当街掏人钱包风险太大，于是另辟蹊径。摸索出一手混过守卫、潜入达官贵人家中的本事。次次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一堆值钱的东西，却不会被人抓到。 夏肆看得兴趣大增。他倒不是要做那梁上君子，可要是能学会这翻墙入室、从暗处潜入的本事，他去执行任务时，不管遇到什么都能多拥有一个选项。 因此，夏肆看这书时异常的认真。一字一句地读完。有至高者赐予神性的帮助，夏肆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影中行走》的奥秘，在于观察别人的视线，判断对方的视觉死角，从而避免对方发现自己。这个能力分为四个级别，最开始是“窥见”。站在阴影之中，就算有人从近在咫尺的地方走过，只要不预先提防，就不会注意到。 随后是“熟知”、再往上是“精湛”。而到了《影中行走》的原著者的地步，在夜间走入阴影就能凭空消失，则是最高级别的“神技”。 夏肆觉得，在关键时候用上这《影中行走》，说不定就能起到异军突起的作用。他打算接下来去执行委托时，在实战中试出这种能力有效与否。 …… 夏肆刚刚走出他的专属藏书室，就看到有一个金发的原神近侍，正站在巨大的眼球底下，测试实力。 夏肆立刻就想试验一下《影中行走》，只见他往旁边一个箭步，迈入了一根石柱投下的阴影中。 可能是两者间的实力差距太大，金发的原神近侍很快就发现了夏肆。他狐疑地打量夏肆两眼，没有过多理会。 夏肆虽然失败了，但目睹着一堵墙壁变幻成门、再变回墙壁的过程，忍不出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能不能用这才学会的《影中行走》，偷偷跟着一个实力超过夏肆的原神近侍，进入那人的藏书室中？夏肆在自己的藏书室，拿不起来《奇邪物启微》，但在别人的藏书室里，说不定能拿起来！ 他觉得，每间藏书室在“生成”时，都是以开启者的实力而设定的一切。在生成的一瞬间，决定了哪本书是能拿起来看的、哪本书只能看到书名。 刚才那老头还专门为此下了警告，也证明这点。 夏肆于是悄悄地静立于阴影中，等待着下一个原神近侍。 等了五分钟左右，就又有一个人来到这里。 夏肆藏在阴影中，居然真的隐藏住了自己，没有被对方发现。但夏肆刚要偷偷跟着进藏书室，结果功亏一篑，被那人发现了。 夏肆有些尴尬道：“请问一下，我有一本特别急着看到的书。能不能通融一下，带我进去？” “这不可能。你在里面出了事，我会倒霉的。”那人很干脆地拒绝了夏肆。 夏肆求情道：“我想看的那本书，已经能看到书名了，只是拿不起来。料想就算看了也没多大关系吧？” “不是那个问题。你进了我的藏书室，一定会忍不住去看别的书。你不想活了没关系，但不要害我。”那人不留余地道。 夏肆心中不解，就算看了，也不过就是书嘛。有什么关系？难道还能看疯了？但他当然不会和人吵，只是争取道：“我保证只看那一本！” “不可能。面对那种诱.惑，没有人能克制得住自己。你死心吧，我是不可能让你进去的。”那人说完，不愿多说，走进了他的藏书室。 夏肆只得重新站回影中，等待下一个人。 不多久，又有三人走了进来。他们身穿欧洲重骑兵全身甲，威武无比。最高壮的那位走到了“无所遁形之眼”下，立刻就爆发出一声粗豪的吼声：“我暴乱一级了！” 另外两人都高兴起来：“大哥，你果然是我们三个中第一个突破实力阶的！能不能带我们进去看看你的藏书室？” 最强的那人有些犹豫：“你们要是进去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出事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保证只看一本破解黑魔法的书！我期待很久了，特别想看。”有一人人求道。 最强的那人犹豫了会，大概是觉得问题不大，便道：“行，二弟你跟我进去看看。三弟，你只有祸患四级的实力，太危险了，不要进来。” 被拒绝的那人闷闷不乐。暗骂两句，也只得开了自己的藏书室，一肚子闷气地走进去。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夏肆。 夏肆一个闪身，趁着幻化出来的门将关未关时。他心念一动，由异变原生质产生的生物电全部作用于腿上。再全力猛蹬，身子好比离弦之箭，眨眼间就冲进了藏书室中。 第十八章 沙耶与解决之道 门重新化为墙壁，夏肆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之前和夏肆交谈过的那老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知何时走了出来，自言自语道：“贪婪，狂妄，冲动，一意孤行，不听劝告。在我们那个时代，这种人根本活不久。而委员会居然重点关注他……真是弄不懂了。” “要是他真的做到了克制，只看他想好要看的书，那还算可以。可是，面对那么多诱.惑，一切又是那么的唾手可得，有多少人保持得住初心呢？” “保持初心……”老者喃喃地反复念着几遍，“这一句话，我足足用了两百年才学会。他什么都没经历过，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 那祸患lv4的人，进来就径直往上走了。夏肆藏在阴影中，小心翼翼地向下步行，前往“变异生物区”，去看《修格斯启微》。 这里的书籍比夏肆的藏书室要多三四倍。沿路上，夏肆看到无数本引人好奇的书籍。 光是在技击区，就能看到《气功真法》、《与龙为敌》、《霸王拳术》这些引人遐思的书名。夏肆的脑中，“只瞄一下”、“就看一眼”、“看了也没事”的念头萦绕不去。 夏肆很艰难地控制住自己。他不断默默对自己说：“我只看一本书。我只需要看那本书。其他的书，我绝不动心，绝不伸手，绝不去看。” 那些他本不该知晓其存在的书籍，是他不该接触的禁忌。他不能任意妄为，否则届时铸成大错，就悔之晚矣！ 他有一个叔叔，就是喝了酒后，自以为“能开回家”，结果撞了电线杆。好好一个家，瞬间完蛋。 夏肆不能动摇。他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头，将目光移开书架，不去看那些琳琅满目的藏书。等到他的实力升至祸患lv4时，再看这些书不迟！ 终于，他在阴影之中悄悄地向下走了五层，来到“异变物种区”。 这里的藏书虽然也很丰富，但对夏肆的吸引力就小了很多。他松了口气，拿起了那本华佗著书，《奇邪物启微》。 “奇邪物伤人繁多，何从之哉，亦在慎辨。神圣发挥正义，朝勤夕思，穷微极本。凡无数日月而后成。其间指归明显，辞不必烦而意已尽。” 这本书也是文言而成。但夏肆没有一点阅读障碍，顺畅地一路看了下去。 《奇邪物启微》前半册，记载了华佗尝试过的各种办法。药物、针灸、甚至还尝试过开胸手术。但这些尝试的结果都不太好。 渐渐地，因战争而诞生的修格斯战士都死去了。华佗却仍然盯着修格斯继续研究。修格斯唯一的隐患就是它会自我增殖，只要找到阻止它的方法，它就是无害之物。 但华佗一直没有找到这种方法。就在他失意之时，偶然间突然有了个新思路。 既然无法用外力抑制修格斯的自我增殖，那能不能帮助修格斯战士自救？比如，在修格斯成长起来之前，将其吞噬，不就绝了后患么？ 修格斯战士可以吞噬其他物种的原生质。理论上讲，也能吞噬修格斯。毕竟修格斯只是纯粹的原生质聚合物。 只是，经过亿万年的分裂、繁衍，修格斯已经从最初的摸样，演化出了枝繁叶茂的生物谱系。各个族群的原生质已经极度异化，和源初的生命本源有了天壤之别。 人类完全无法理解修格斯。无法理解，又如何吞噬？ 夏肆看到这里，已经有了个模模糊糊的概念。他之前也为地底魔人的原生质感到茫然。可当他得到至高者的赐予，那一丝皓白色的光芒钻入他的额头，刹那间夏肆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轻易解开地底魔人原生质的奥秘。 一丝神性，让他可以理解异类物种的原生质。那么，他再多得到一些神性，是不是可以理解更加异化的生物？甚至当他拥有足够多的神性时，便能去理解修格斯…… 想到这里，他又揣摩起来。那名为“墨涅斯”的至高者，是不是因为此而赐予夏肆一丝神性？ 夏肆心潮澎湃，继续向后翻书。 华佗有了猜想，却没有修格斯战士可供验证。就在华佗苦恼之时，一位被他收养战士遗孤，名为“沙耶”的十三岁小女孩，主动吞服了修格斯碎块。 华佗本不愿做人体试验。但事已至此，华佗只好从万神殿求来了神性，让沙耶得到理解修格斯的能力。 只有一丝神性并不起作用，沙耶直到获得第三道神意时，方才隐约有了顿悟。 但是，这实际上仍然不够。经过了漫长时间的自然演化，人类的原生质已经不再原始。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人类就算吞噬掉了一团混沌般的修格斯，也只会被修格斯污染。就好像往一碗清水中滴进去少许浓墨，水会立刻变得浑浊不堪。 但不管是华佗，还是名叫“沙耶”的小女孩，事先都不清楚此点。 沙耶强行融合了修格斯，结果她的原生质中混合进大量杂质，无法维持人类身体的摸样。那位年方十三岁的少女，在极短的时间内，崩坏成一大团不成形状的肉块状物体。 她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个拥有人类意识的修格斯。 看到这里，夏肆觉得手上并不厚的《奇邪物启微》，变得沉重起来。人类记载下来的每一点知识，背后都有令人心痛的牺牲。《影中行走》的背后，藏着当年库尔德人的血泪悲歌。而这本《奇邪物启微》，夏肆也能从华佗那平淡的记载中，感觉到这位神医当时的懊悔和自责。 沙耶的惨剧发生之后，华佗痛定思痛，终于探索出了吞噬修格斯的安全方法。在吞噬修格斯之前，需要循序渐进地依次吞噬多达数百种怪物的原生质，直到习惯原生质变得混沌原始，这才能去吞噬修格斯。 华佗得出成果之后，因为害怕再出现沙耶那样的悲剧，一直秘而不宣。之后又过去一百年，战争再次爆发，又有很多人为了保卫索纳尼尔吞下了修格斯碎块。华佗不得不拿出了他的研究，多达数百位修格斯战士因此得救。 《奇邪物启微》的记载到此为结束。 夏肆知道了解决修格斯的方法，这方法异常困难。需要拥有三道神性，同时还要杀掉多达数百种怪物。 但他总算有了方向！夏肆的心中充满了斗志。知道了彻底解决修格斯的方法，那么无论接下来多么艰难险阻，他也要朝着那方法迈进！ 把《奇邪物启微》放回原位，夏肆该离开这藏书室了。回去的沿路，依然能看到无数引人好奇的书籍，但这次，他没有一丝动心。 他目不斜视，顺着螺旋之路向上而行。 知识，既是力量，也是陷阱。无论是之前的老者，还是拒绝夏肆跟其而入的那位原神近侍，都告知了夏肆这一点。夏肆之前并不理解，直到他看到了沙耶的悲剧，才认识了这其中的道理。 华佗经过漫长的研究，得知“人类可以通过获得至高者的神性，从而理解修格斯，吞噬修格斯”。这知识正确么？正确，但不全面。 于是，就好像上天给华佗开了个极为恶劣的玩笑，那正确却不完整的知识，酿成了沙耶的惨剧。 这里也一样。所有夏肆不该看到的书籍，其中记载的肯定是正确的知识，但夏肆不能全面地认知它们。一旦贸然了解，谁也不知后果如何。 从始至终，夏肆真的连一本多余的书也没有碰，悄悄地离开了这间不该进入的藏书室。 他才从藏书室中迈出，就看到外面站满了无数手持水晶长矛的勇猛战士们。他们的武器晶莹剔透，泛着异乎寻常的魔力，看着就不好惹。 夏肆大惊失色，以为这些人是来抓他的。他只是偷偷进了别人的藏书室，后果居然这么严重？ 等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些战士们正包围着一个身穿欧洲骑士盔甲的高壮男子。正是那位因为升至暴乱lv1而得意洋洋的高壮男子。 之前和夏肆交谈过的那位老者也在场。老者似乎看多了这种场面，兴致缺缺。倒是夏肆神色如常地走出来时，让那老者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战士们的统帅走上前，威严地命令被包围的高壮男子：“你在你的藏书室中，杀死了一名祸患lv5级别的原神近侍。请立刻束手就擒，跟我们前去执政塔，接受审判！” 高壮男子无法接受地大吼道：“你们听我说！我带二弟带进了我的藏书室，他说好只看一本书的，但忍不住看了另外一本，然后他又看了好多本！等我察觉到时，他已经陷入了疯狂之中，莫名其妙地攻击我！我反击时，不小心杀了他！错不在我！” 原神近侍不能在索纳尼尔中杀人，这是写在契约上的。只是没想到，就算在藏书室这种近乎虚拟的空间，做出血案后也能立刻被发觉。 看来，索纳尼尔自有一套监控系统，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去。 高壮男子看来打算反抗了。只是这家伙才刚刚动手，就被数十柄水晶长矛顶住了全身周遭，一动都不能动。 “你反抗了执法队，我会将这点报告上去。”战士统领道。 夏肆不管他们的争执，悄悄地走了出去。 在场众人，只有那老者注意到夏肆的离去。那老者不可思议地喃喃道：“他居然真的只看了他想看的那本书……” 第十九章 侦查委托 夏肆走出大图书馆，洛洛已经站在外面等他了。洛洛正低着头，拿着笔又写又画的，似乎正在为夏肆接下来的行动做参谋。 夏肆玩心大起。见她没注意到自己出来，便用出影中行走，悄悄藏在阴影之中，绕到了她的背后。突然，夏肆一把伸手搂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来：“捡到一个小美女喽，跟哥哥回家吧。” 洛洛慌乱中显出本性，居然没有一点身娇易推倒的样子，一声不吭地咬住嘴唇，很凶残地拿脚往后一踢，然后又拿笔狠狠地去戳夏肆的手臂。 “是我！我们不闹了。”夏肆连忙放下她。胳膊不算什么，关键是洛洛刚才踢到的大腿，再歪一点就……真看不出来，洛洛的内里居然藏了个女汉子。 “你个大坏蛋！我最讨厌别人吓我了。”洛洛生气道，嘟着嘴，把纸递给夏肆，“我们现在去神谕所！路上你自己看吧，从中选一个委托。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夏肆心里实在郁闷，难道他注定要做怪叔叔的命？真是羡慕那些分分钟就能和小朋友打成一片的人。 洛洛已经把她搜索到的信息，全都记在了纸上。她一共给夏肆选择了三个委托。 “战斗委托：联合五位原神近侍，强攻深潜者据点。时限：三天。奖励：3金币。贡献度增加：2点。” “战斗委托：联合三位原神近侍，消灭藏在开普敦市中心商场中的食尸鬼。时限：三天。奖励：3金币。贡献度增加：2点。” “侦查委托：独自前往宾夕法尼亚州的小城洛克海文，侦查那里是否出现万恶之源。时限：五天。确认没有万恶之源或发现万恶之源，奖励两枚金币，贡献度增加一点。杀死万恶之源，额外奖励十枚金币，贡献度两点。” 洛洛确实很用心地给夏肆做着参谋。她不仅记下了每个委托的详细讯息，也做了自己的分析。 这三样委托中，最有变数的是那最后一个侦查任务。有可能最为简单，也有可能最为艰难。 夏肆若是没有发现所谓的“万恶之源”、或者发现了后直接返回幻梦境汇报，都不会遇到危险，但也只能得到最基础的奖励。可一旦发现了万恶之源，夏肆又决定独自将其杀死，就能获得极为丰厚的回报。 “洛洛。”夏肆追上前面的小女孩：“什么是万恶之源？” 洛洛想好要闹别扭的，如果夏肆只是说笑，她保证一个字都不回答。但夏肆问了个正经问题，她想了想道：“人们接触了邪神后，很容易得到极为疯狂的思想。这样的人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暗地里却在策划着很卑鄙的阴谋。这样的人，被称之为万恶之源。如果放任不管，总有一天将造成巨大的灾难。所要提前消灭掉。 “看你的分析上写，消灭万恶之源能额外赚到不少钱？”夏肆问。 “大概吧。我爸爸妈妈以前也是住在别人家里的。后来做侦察委托时，消灭了一个企图触发地震的万恶之源，顺便得到了好多法器。卖掉以后，他们一下子有了好多钱，于是买了那套小房子。”洛洛说。 夏肆点点头，又问：“那一般的万恶之源都是什么样？” “不一定的，要看万恶之源和哪一位邪神建立了联系，才能知道得到了什么样的力量。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要你们去侦查啊。”洛洛道。 夏肆没有犹豫就道：“那我选侦察任务。不管得到什么，都不用和人分，比较省心些。” 洛洛担心道：“你可要小心些啊。你事先不知道敌人的摸样，不能做什么准备，非常凶险。苏红袖姐姐只做过一次侦查委托，之后就再也不去做了。” 未知往往是最恐怖的，夏肆能理解苏红袖。 像是“杀掉食尸鬼”这种委托。提前了解敌人的信息，做好心理准备，再和同伴一起出征，怎么也吓不死人。 但什么都不知道，提心吊胆地到处侦查。什么都找不到还好说，可若是突然之间看到了什么……夏肆想想就有些不安。 不过夏肆要赚金币给母亲凑治疗费，另外也得还掉洛洛的钱，也不怕什么危险了。 洛洛到底还是小孩子，几句话一说，就忘了生气，好奇地问夏肆：“你刚才到图书馆，找到解决能力隐患的方法了么？” “找到了。”夏肆想知道该怎么弄到更多的神性，问：“洛洛，苏红袖有没有得到过至高者的赐予？” “有过一次。她得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她说威力很大。”洛洛道。 奇怪的动作，大概是《闪米特刑典》高山搏杀术的第三式了。夏肆有些诧异，没想到那招式居然来自至高者赐予，是属于万神殿的知识！ “她是怎么得到赐予的？”夏肆赶紧又问。他必须再得到两道神性，凑成三道，才能理解修格斯的构造，而神性又只能从至高者那里获得。 洛洛道：“每个季度，所有原神近侍的贡献度都会归零，折算成金币还有药水之类的东西。而每个实力阶中贡献最高的那人，将接受至高者的审视，就能得到恩赐了。可惜我不能做原神近侍，不然我的贡献保证永远都是最高的。” 贡献？夏肆拿起手中的纸看了看，完成委托后，除了奖励金币之外，还有数量不等的贡献值。 夏肆要想再次站到那最接近云上之城的高台上，必须在“祸患”这个实力阶中，拥有最多的贡献度才行。 他问：“这个季度已经过多久了？什么时候归零贡献度？” “下个月末。”洛洛道。 夏肆算算时间，只有四十多天。以他现在为零的贡献度，还是别想了。他可不会有什么迷之自信，认为自己四十多天内获得的贡献度，能超过别人九十天的收获。 还是等下个季度再说吧。夏肆心想。 洛洛也不认为夏肆这个季度还能作出什么名堂，道：“你也想拿一次贡献度最高吧？这次可能不行了。除非又发生一次苏红袖姐姐的奇迹。” 说到这里，洛洛就兴奋了起来，给夏肆讲故事：“你不知道，苏红袖姐姐一直都懒懒散散的，本来根本就拿不了第一名。可万神殿突然往神谕所降了个错误的委托，要求去一百年前的现世侦查万恶之源。要完成这个委托，需要穿越时空才行，所以完成后得到的贡献度非常高。那是苏红袖唯一一次做的侦察委托。完成之后，她的贡献度直接就排到第一名去了！” 万神殿也会出错啊。夏肆抬头看了看那云上之城，觉得这种事情不见得会再出现一次。 走着一会，夏肆就到了神谕所。神谕所和大图书馆的构造差不多，内部没有眼球，但有一整面墙的耳朵，看着依然让人毛骨悚然。好在这里有很多原神近侍和平民向导，显得很热闹，不至于让人瘆的慌。 洛洛给夏肆解释这里的情况：“那些耳朵用来倾听万神殿的声音。听到委托以后，就由这里的祭祀抄写出来。你要不要去亲自去挑委托看看？” “不用了。我相信你。”夏肆揉揉洛洛的头道。 洛洛不喜欢被摸头，很难受，小脸都皱了。但她没有躲开，忍耐着道：“那你把你要做的委托，告诉那边的祭祀就行。” 夏肆于是走向那边的祭祀，开口道：“我要执行侦察任务，去宾夕法尼亚州的洛克海文市，调查万恶之源。” 祭祀看了夏肆一眼，公事公办地道：“鉴于你第一次去执行委托，我必须提醒你，任何人都不允许在执行委托时偷懒。指望找个地方睡五天、然后回归汇报没有万恶之源，是绝对不行的。” “我明白了。”夏肆点头道。 祭祀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里的法杖。便有一道光柱降到了夏肆的身前。 不用解释，夏肆就知道，走入光柱中，他将直接抵达这次侦察任务的目标地，美国的洛克海文市。 夏肆没有为至高者服务的思想，可他有别的诉求。他右胸中的修格斯碎块正在缓缓地收缩蠕动着。而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母亲躺在病床上的身影。 二十几年前，当夏肆被医生断言活不到成年时，父母最好的选择，就是趁着年轻，赶紧生第二个。但他们没有。特别是母亲，真的是全心全意地照顾夏肆长大。若母亲没有那么用心，夏肆说不定三四岁时就夭折了，又如何有今天的经历？ 相比从小到大中母亲为他做的事情，夏肆做得实在太不够了。他明明有让母亲立刻得到救治的机会，可他选择了暂缓…… 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但人的感情，哪能用简单的对错划分？他的心中充满了羞愧、懊悔和自责。只能不断告诉自己，他这是为了解决修格斯，将来一定会更好地回报父母。 选择已经做出。夏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攒出足够的钱，让母亲在十五天后得到救治。不要拖延一次了！ 不管为了重病的母亲，还是为了解决右胸中的修格斯，夏肆都要走好每一步，尽可能地从这侦查任务中，获得足够多的收益。 洛洛伸手拽住了夏肆的衣摆，小声道：“你……你要回来还我钱啊！” 第二十章 洛克海文 “放心，我一定回来。”夏肆轻声说道，语中带着强大信心。他不知道接下来将遇到什么。但他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畏惧，也不会退缩。 再看了洛洛一眼，夏肆便步入了光柱之中。 洛洛有些发呆。以前苏红袖走时，永远都是愁眉苦脸，拉着洛洛说好久的话，拖到最后才无可奈何地动身。和她相比，夏肆决绝的摸样真是大不相同。 …… 眼前一花，夏肆已身处一座美国的小城市中。马路只有两车道，繁忙而不拥堵。房屋都很低矮，看不到一栋摩天大楼。 这里，应该就是洛克海文了，夏肆要在这座城市中寻找万恶之源。 “你好。”有个穿黑色西服的墨镜男，走到夏肆面前，递来一个装着东西的牛皮袋，并自我介绍道：“我是美国东海岸服务公司的员工，可以为你提供相应的支援。袋子里，是你临时身份、一百美金、一部无限流量和通话时间的手机、洛克海文市的地图，以及服务公司的电话号码。有任何问题，你都可以打电话给我们。” 夏肆接过牛皮袋，打开看了看，问道：“你们可以处理什么问题？” “如果你找到了一件有价值的秘宝，我们可以即时地给你报价。如果你得到了不便保管的东西，想立即出售，可以通知我们前来收取。另外，我们和现世政府高层都建立了联系。当你与现世的执法力量冲突时，我们也会帮你解决。”墨镜男解释道。 “明白了。”夏肆点点头。这服务公司，提供的确实只是一些支援。要是有什么危险，还是得由夏肆亲自面对。 “如果没有别的疑问，我就告辞了。希望你能够顺利地完成这次的委托。”墨镜男说完，转身就走，消失在街的拐角处。 夏肆这才认真去看自己的身份文件。他在这里的临时身份，是留学洛克海文大学的中国学生。并不算什么有背景的人，想要调查万恶之源，只能靠他的两条腿和一张嘴。 拿出地图，夏肆大略地看了一遍地形，然后寻找附近的酒吧，打算去那种人多嘴杂的地方打听消息。 既然万神殿判断这里出现了万恶之源，那么总该有什么征兆吧？比如大量无端死亡的猫狗，儿童失踪，命案急剧增加等等。只要发现一个端倪，夏肆就有调查的方向了。 地图标注得很详细。很快，夏肆就发现一家酒吧，名为“烈酒玫瑰”。他立刻动身，不多会就到了地方。 这是家很破旧的酒吧，各种陈设都是上个世纪的东西了。由于是白天，里面人也不多。 夏肆推门而入。酒吧里那么几个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这个时间会在酒吧里喝得醉醺醺的人，大多都是生活上的失意者，没有正经工作，也没有别的事情做，只能借酒浇愁。 这些人喝得大概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了。夏肆走入酒吧后，只是扫视他们一圈，就不再将注意他们。 酒吧里，还清醒着的除了夏肆，就是一个正漫不经心擦拭着吧台的酒保。夏肆留意到，那人的腰间有一硬物凸起，看形状，应该是手枪。 美国可以合法持枪。在内陆的小城市，基本上人手至少一把。夏肆暗暗戒备，他有超过普通人的原生质，可身体依然能被子弹轻易撕开，必须小心热武器的威胁。 就在他观察这里时。酒吧里的人也在打量他，一个醉汉惺忪地盯着夏肆，大声道：“漂亮小子，你来错地方了！这里可找不到艳遇的。” 一群酒鬼哄笑起来。 有个眼窝凹陷的瘦弱白人男子，正求着酒保赊些酒喝。这人用浑浊的目光看到夏肆，立刻就道：“喂，你请我喝点酒吧，我什么都能为你做！” 夏肆觉得，这整日醉生梦死的人，可能连今天是几月几号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注意到小城中悄悄滋生出的微妙。所以夏肆摇摇头表示不干。 那男子失望地离开了吧台，转而去求其他人给一口啤酒解渴。 酒保见夏肆走来，就道：“你有身份证明么？” 在美国，必须要年满二十一岁才能喝酒。而西方人通常没有分辨亚洲人年龄的能力，所以有此一问。 “有。”夏肆把刚刚得到的身份证明拿了出来，又把一百美元拍在桌上，“来一杯啤酒吧。我刚刚来到这里，洛克海文的治安怎么样？” 酒保收了钱，打出一杯泡沫极多的啤酒，再给夏肆找了七十多美元，这才道：“不论是这间酒吧，还是街上，治安都很不错，很久没有大案子发生了。” 夏肆随便划拉了下找回来的钱，发现这杯啤酒被收了接近三十块钱。什么啤酒要这么贵？夏肆知道酒保在耍小滑头，但没有理会，反而又抽出了两张十元纸币递给那酒保。 夏肆现编了一套说辞，问道：“我在这里要呆上段时间，打算找间房子住。由于要带小孩来，很担心会有什么问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传言？比如说哪条街特别不安全，哪间学校里经常打架？哪个社区特别排外？” 夏肆随手给钱的举动，恰好被那到处要酒喝的瘦子看到了。那人看着夏肆把剩下的美金踹回兜里，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 酒保又得到了二十块小费，加上先前悄悄宰的夏肆二十块钱，真是喜从天降。但他想了想道：“洛克海文是个很宁静的城市，我是没感觉到哪里不安全。可能警察会知道吧。你要不然等晚上七点再来？有可能遇到下班的警官。” 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夏肆也不失望。酒保给他提了个醒，警察每天都巡逻街头，说不定就发现了值得注意的蛛丝马迹，然后写进了工作记录中。 也就是说，线索可能藏在警察局中！ 用《影中行走》从外面悄悄潜入进去么？ 夏肆突然有了个极为大胆的想法。能不能闹出点什么动静，主动被抓进去？等到夜晚大多数的警察都下班了，他用原生质化为钥匙，打开监牢，神不知鬼不觉地搜寻情报。 想到这里，夏肆就用不善的目光看向了酒保，想拿这间酒吧开刀。反正他是为了揪出万恶之源，整个小城都会因此收益，中间造成损失在所难免，不用拘泥这些小节。 不过动手之前，他得先弄清楚，看原生质究竟能否当成钥匙用。他道：“我能不能借你们的厕所一用？” 厕所应该装了门锁，用来做试验也足够了。 酒保便拿了一串钥匙给夏肆，提醒道：“别弄脏了啊。另外出来时再把门锁上。” 夏肆点头答应，接过钥匙离开吧台。留下了一口未动的啤酒。 那到处要酒喝的瘦子眼睛顿时放出病态的亮光，连忙扑到夏肆的座位，端起酒就喝。 那酒保都来不及阻止，看瘦子一口气喝得底朝天，都气的直锤桌子，暗叫倒霉。等夏肆回来，还得再补一杯。 然而，寡淡的啤酒并未缓解那瘦子对酒精的渴望，反而火上浇油，让他想喝更多的酒。他想起夏肆刚才揣进口袋的那些钱。超过五十美元，够他好好地醉上一次了！ …… 夏肆站在臭气熏天的门前，伸出手指，顶住门上的锁孔。原生质透体而出，顺着钥匙口钻入其中，拨动内部的锁芯。 和用穷举法破解密码锁差不多。原生质只要形成长短特定的锯齿，把锁芯中的簧片推向刚好的位置，就能打开门锁。 夏肆尝试了片刻，就没了耐心。他拿出酒保给的钥匙，按着上面的锯齿形状变化原生质，再微微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锁被打开了。 原生质可以用来开锁，夏肆确认了此点，便又锁上了门。他心中琢磨起来，该怎么下手，好惹来警察，把自己弄进警局中去？ 是打翻这里所有的酒，造成财产损失？还是找个人揍一顿？夏肆正权衡时，就被一手持匕首的瘦弱白人，给堵在了酒吧后面的小过道中。 这瘦子大概被酒精空弄垮了身子，一把脏兮兮的匕首都拿不稳。而且精神溃散，明明手上有武器，却先胆怯了，哆嗦着低吼道：“把你的钱一分不少地全给我！” “哈哈！”夏肆心中大乐，原还想找个倒霉蛋，结果就有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也不废话，一拳如炮弹般打中那瘦子的面门。 夏肆都没有用生物电刺激肌肉、增幅力量。可中了这拳后，那瘦子鼻血长流，满脸是血，连鼻子都打塌了。 “唔……”瘦子发出一声惨呼，扔了匕首，弯腰捂住了面孔。夏肆本来就没顾忌后果，顺势抬起膝盖，狠狠一顶。用膝盖上最坚硬的骨头撞上瘦子挡住脸的手背，发出“咚”的一声响！ 这才两下子，瘦子就昏倒在地。双手无力地垂下，露出几乎断成两截的鼻梁，血如喷泉般往外涌出。 夏肆要是就此溜之大吉，估计能脱身事外。但他另有目的，于是提起地上那倒霉蛋的衣领拽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 主动被抓 看到这一幕，酒吧里的众人都有些愕然。有几人眼中凶光闪耀，似乎想要出头，但犹豫一下，没有动弹。 酒保则将手放在腰间，忘了之前从夏肆手上得到的小费，拨打电话给老板：“我们这里出点了事情……” 看到酒保向上汇报，醉鬼们都露出看好戏的神色，悄悄地交头接耳，议论夏肆会遭遇什么下场。 “他大概会被勒索一大笔钱吧。这里的老板其实是墨西哥帮的老大。上次有个大学生，就是在这里打架，结果被逼着去做了应召男。” “这男的估计不一样。没多少人喜欢东方人的。” 醉鬼们谈到兴起，都哈哈地大笑起来。 夏肆听说这酒吧的背后老板居然是黑帮，不惊反喜。不怕闹大，就怕闹得不够大，招不来警察。他拉张凳子，老神在在地坐了下来。 不用多久，酒吧的门就被重重推开。一群身上刺着各种纹身的人走了进来，足有七八人。这些人站在一起，高矮壮弱不一，但个个眼中都有桀骜的色彩。 最后走进来一个扎着马尾、穿着背心、叼着香烟的墨西哥裔男子。此人的眼神极为阴冷，似乎干过什么残忍的事情。他扫视了一圈，目光在仍然昏迷不醒的那瘦子酒鬼身上一滞，然后死死地盯着夏肆。 他带着浓重的口音说：“你竟然在我的酒吧里打架，损害了我的生意，你觉得应该怎么赔我？” “你要怎么赔？”夏肆应付道，同时也在打量这些黑帮份子。 这些人都有枪。等下爆发冲突时，夏肆不能留手，必须尽快解决他们！同时，还不能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正面，背后的酒保也必须留意。那人也有枪的！ 阴冷男子伸手取下嘴边的香烟，扔在夏肆的脚下：“先把它吃了，我们再谈赔偿的事情。” 夏肆已经想好了作战计划，冷笑一声，立刻翻脸！他抓住面前的桌子腿，灌注了生物电的手臂力大无穷，呼地一声甩向那些黑帮份子！ 桌子直接砸中那阴冷男子的小腹，将其撞飞。 接着，夏肆一跃而起，双手抓住刚才坐的椅子，原地转身砸向后面的吧台，不能给酒保掏枪从背后射击的机会！ 椅子没有砸中酒保，但砸到了玻璃酒架上。哗啦啦一阵响，无数酒瓶子都在往下掉。玻璃渣四处乱飞，酒保忙于躲避，不可能攻击夏肆了。 连砸两样东西，夏肆这才向前扑上，拳头凝结出原生质构成的锋利尖锥。每次击中人体，收拳后都能留下个血洞！ 虽然夏肆没有套路，纯粹就是乱打一气，但他之前看过的《散打入门》还是起了些作用。让夏肆出拳更加准确，更有效率。 短短几秒钟过去，八个黑帮分子连枪都没掏出来，就被打倒在地，而且莫名其妙地负了伤。他们以前从没见过这种情况，都惊呆了。宁愿这会趴着，以后被老大骂，也不愿意硬撑着站起来再挨一次揍。 只有他们的老大，那上来就被一张桌子砸倒的阴冷男子，这会吭吭呲呲地爬了起来，面色铁青地从怀中往外掏枪！ 夏肆立刻行动起来，脚往地上一蹬，用出了高山搏杀术第三式，力大无穷的一拳瞬间砸中对方的胸口。那人被巨大的力量撞得倒飞出去，趴到在地，居然直接昏了过去。 后面还有个酒保没有解决。夏肆回头看去，那人呆呆站着，看来就算带枪，可终究不是专业的黑帮打手，不愿意和夏肆战斗。 “报警吧。”夏肆对他说道。 他连忙点头，拿起电话，刚要按“999”，又惶恐地看着夏肆道：“我不报警了，你赶紧走吧。” 夏肆从地上捡起一把不知是谁掉出来的手枪，对准他，冷喝道：“我让你报警！” 酒保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大骇之下忙不迭地依言报警。 …… 大概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过去，一阵警笛声由远而近，巡警来了。 听到警车来，刚才还坐着的夏肆便站起身，随便踩住一个倒霉蛋的胸口，拿拳头照脸上招呼。不至于弄死人，最多让人变得鼻青脸肿而已。 夏肆这样做，主要是怕警察来后没感觉到火药味，把他弄到警局搞个保释就赶出来。那真是做无用功了。 酒精玫瑰中发生的情况，从外面就能看到。两个巡逻警察接警后，刚到现场，便看到一个丧心病狂的亚洲男子，正在疯狂地攻击他人，被打倒的人更是躺了一地。警察们连忙呼叫增援和救护车，然后持枪冲进酒吧。 “stop！hards.up！”两个警察大声厉喝，都拿手枪对准夏肆。 夏肆的目的达到，就放开了那白白又被打了十几拳的倒霉蛋，乖乖地举起了手。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帅气的青年警察端着枪走到夏肆的身边，嘴里念着米兰达警告，同时把夏肆的双手掰在背后，用手铐拷上。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这么做？”青年警察推着夏肆道。 夏肆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说：“sorry，i.don’t.uand。” “不懂英语的中国功夫高手？”两个警察极为无语，一个把夏肆押上车，另一个留在现场了解情况。 夏肆不为自己争辩，其他人自然就会抹黑他。两个警察很快得知了“过程”，夏肆先是无故殴打一个醉酒男子。酒吧老板带人来看情况时，也被打得一塌糊涂。 既然是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先关进警局，然后保释或者移交到监牢，等着被地方检察官期起诉吧。 夏肆平生第一次坐在警车后座里，感觉有些新鲜。等了片刻，夏肆觉得双臂拷在后面不舒服，就从手腕处放出原生质，悄悄去开锁。 手铐可比门锁要好开多了。片刻之后，就是清脆的“咔嚓”一声，夏肆挣脱了开来，活动了一下肩膀。 夏肆的手臂从背后摆到了前面，两个警察居然都没有注意到。等到增援过来，他们就坐回车上，轻松地聊起天来。他们以为夏肆听不懂英文，说的话也没什么顾忌。 “真是太可怕了，他一个人打翻了将近十个人！他是什么来头啊？我觉得好莱坞应该请他拍电影。” “大概是留学生吧，英文都不会说，现在的留学生是越来越水了，还一个劲地抢我们本地人的工作。” “你这话心里想想可以，但不能说出来啊！” “没事，反正他又听不懂。” 夏肆听得懂，但不在意。他觉得自己已经达到目的了。 然而就在这时，两个警察中相对资深的那位，突然接到了个电话。资深警察听了片刻，便无奈地把手机拿给夏肆，让夏肆接听。 由别人拿着的手机，根本对不准夏肆的耳朵。夏肆直着急，干脆伸手拿起电话。 两个警察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夏肆自己卸掉了手铐！ 青年警察下意识就想要掏枪，但被资深警察阻止了。资深警察连连摇头，“别管了。我们就是年薪三万多的巡逻警察，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情。” 夏肆拿起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女性的声音：“我是美国司法部的特殊联络专员。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立刻让他们释放你。”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目前还不需要。”夏肆说道。 “明白了。美国政府会最尽最大可能去配合你的行动。但请记住，这里是现实世界，请不要搞出太大的破坏。”司法部的女专员说道。 夏肆答应了，然后把手机还给资深警察。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可能三观都被颠覆了，接下来的一路他们都默然无语。 等车停进了警局，青年警察终于打破了沉默，回头盯着夏肆问：“你能听懂我说话吧？你是哪个部门的？fbi？nsa？特勤局？来这里做什么？” 夏肆不能向普通人提及“幻梦境”相关讯息，就算能说他也不会随便乱讲，只道：“我的目的，就是在这里搜索灾难的源头，并且早早将之扼杀。” “灾难？你是说龙卷风、地震这类的么？”青年警察张口结舌道。 “不是。”夏肆不去解释，又问道：“你在巡逻时，有没有遇到什么让你感到莫名的东西？或者有什么让你感觉会出大问题的事情？” 青年警察想了想，有些生硬地道：“我没看出这个城市出了问题。要说有问题的话，也就是你吧？” 资深警察连忙止住谈话，用征询意见的语气问夏肆：“警局到了。我们等下按着流程做，对吧？” …… 两个警察把夏肆“押”进警局。办理手续时，他们都没有提起那通来自美国司法部的电话。很快，夏肆就被关进了一个单人的关押室里。临走之前，两个警察都用极为复杂的眼神，深深看了夏肆一眼。 “咔哒！”牢门关上。负责看管关押室的警察上了锁，就以为高枕无忧了，甩门而去。 见无人监视，夏肆就把手就从铁栏杆的缝隙中伸出来，抵在锁孔上。回忆着那把钥匙的摸样，变化原生质，去拨动锁芯。 这做起来十分很枯燥。为了打发时间，夏肆就反思刚才在酒吧里的战斗。 他战斗起来没有章法，纯粹靠从幻梦境中获得的能力去欺负普通人。这种乱打一气的风格，若是遇上了真正的危险，肯定要吃亏的。 他决定，完成这次侦察任务后，就去大图书馆好好看几本技击区的书籍。 夏肆不断尝试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这才将锁打了开来。 看来，他还得看些溜门撬锁的书。有的小偷拿根铁丝就能打开锁，其中肯定有夏肆不知道的窍门。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整个警局中空空荡荡的，警察大都下班了。 第二十二章 突破点 由于下了班，警局中大部分地方都只留着一盏灯，正适合夏肆用影中行走前行。 这是夏肆第一次在危险的地方中用出这门能力，不敢托大，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好在沿途都没遇到人。他无惊无险走到了警员的办公区域，开始仔细地翻找每一位警察的工作报告。 即使是再和平的城市，也会有黑暗一面。而警察便是直面黑暗的职业，自然会看到很多不好的东西。各种各样的暴力事件、车祸、意外死亡，每天都会在城市的各处发生。 但这些都能算正常的社会阴暗面，和“万恶之源”并无关系。 而夏肆要找的记录，是连环杀人事件、用小动物的尸体或人血搞出来的诡异宗教标志、某个人在公众场合莫名其妙地胡言乱语…… 夏肆又翻开了一名警察的工作记录，看了几页后，他突然注意到一行被划掉的字。 “今天我们夜间巡逻时，再次遇到寻求帮助的流浪汉们。他们坚称又有人失踪了。但我们没有发现异常。那些‘失踪’的人，应该已经离开洛克海文，去了别的地方讨生活。” 这是三天前的记录，用黑色圆珠笔写成，但划掉它们的是蓝色的横杠。为什么会被划掉？是谁划掉的？ 夏肆终于发现了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 就在夏肆思索时，远处传来皮鞋踩在地上的清脆脚步声。看来是值班人员正在夜间巡查。这里是开放式的办公区，不能藏于桌下。夏肆连忙放下工作记录，飞快地扫视周围，寻找足够藏身的阴影区块。 他发现，墙边的文件柜挡住了灯光，产生了影子。夏肆立刻冲过去，再按着《影中行走》的方法调整身体，让阴影完全覆盖住他的身子。 他不确定这样会不会被发现，要是躲藏失败，那就干脆把来者打昏。但他不会伤人性命。这里是现世，即使有再多的理由，他也不会做出伤害无辜的事情。 好在那值班警察走入办公区域，借着唯一一盏灯的亮光确定没人后，便走掉了。 成功躲过，夏肆悬起的心放了下来，对《影中行走》这门技艺的运用也更加熟练。夏肆早以完全理解这本书的内容，但“知晓”和“活用”中间，还有着一道巨大的鸿沟。需要不断地实践，才能将脑海里的文字，转化为随手施为的本事。做到“知行合一”。 等他确认值班警察走远之后，又去看那一本划去字迹的工作记录。如果划痕不是警员当场划掉的，那么也许后面还记载着被划掉的东西。 向后翻，夏肆果然又看到了记录。 “我今天在警局值班。大概八点钟左右，有好几个流浪者前来报警，说他们的杰克失踪了，让我们调查。天知道杰克是谁，这甚至不是一个真正的名字，又没有社保号码，我于是告诉他们，现在无法开始调查。当然，如果发现尸体的话，情况也许就会不同了。” 这是两天前的记录。 昨天的记录是：“我在白天巡逻时，又被流浪者们拦了下来。他们向我汇报，说在流浪者营地附近发现了几个戴着古怪面具的人，怀疑是绑架者。当我跟着去看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士。我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警长，毕竟洛克海文的流浪者都变得神经兮兮的了，也许会出什么事情。” 记录到此为止，总共三段话，全被划掉了。 夏肆沉思起来。他不会看了这点讯息，就做出什么判断。他不知道警员的记录是否真实。就算真实，流浪者们也不见得说的就是真话。 洛洛告诉过他，人类接触邪神之后，会产生疯狂的思想，若是付诸行动，就会成为万恶之源。也许，流浪者们无意之间接触了邪神，然后产生了不自知的被害妄想呢？ 他们可能并没有真正遇到危险。但在求助警察无果，又无法获得任何帮助时，他们的被害妄想一定会越发强烈。甚至开始认为，除了他们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加害者的共谋。当他们的思维扭曲到相当程度时，就开始做出行动，制造灾难…… 当然，这只是一个可能性而已。 又也许，流浪者说的都是真的！隐藏在暗处的万恶之源，真的在偷偷抓捕流浪者。因为无名无姓、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们，就算失踪了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响。万恶之源可以安稳地藏于暗处，不漏声色地慢慢地推进那不可告人的计划。 但不管如何，夏肆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点，就是这座城市中的流浪者们。找到他们，夏肆便能得知更多东西！ 去哪里找他们呢？ 大晚上的，夏肆能找谁去问？难道等到明天再说？ 夏肆突然有个想法。他今晚就藏在这里，能不能等到流浪者前来报警？ 不管流浪者们只是妄想，还是真的遇到了危险，要寻求帮助，唯一的选择只能是警察。他们也确实来求助过，被写在了工作记录上。 只要他们来了，不管有没有得到警察的帮助，夏肆都容易了很多。 夏肆于是继续翻看其他警察的工作记录，尝试着找出更多信息。几十分钟过去，他隐约听到有人在争吵的声音，位置就在警局的正门前厅—— “今天，摩根和丽萨也失踪了！消失不见了！我们最近时不时能看到很多带着肮脏面具的人，一定就是他们干的！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履行职责，展开调查？” “不要再说你们会记录下来！你们每个警察都这么说，但我们要的是行动！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失踪，也许会被杀掉！” “你们不行动，是因为我们没纳税么？可我曾经上过伊拉克战场！98年，03年，我去了两次！到08年的时候，华尔街的渣滓们夺走了我全部的财产，我这才无家可归的！聚集地里，还有好多人也是如此！看在上帝的份上，看在我为了合众国服务过的份上，你能不能不要再说‘知道了’、‘汇报上去’，为我们这些可怜人做些行动？” 那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夏肆听得出来，那大声叫嚷的人果然是个流浪者，前来请求值班警察的帮助。 虽然那流浪者说的挺有道理，但夏肆觉得，警察还是不会去为他们做什么。因为到目前位置还没有一具尸体，而且警察们连“摩根”、“丽萨”是否真有其人也不清楚，怎么行动？ 既然这前来警局的流浪者必定失望而归，那么夏肆打算尾随而去，一是看看那流浪者路上是否会遭遇危险，二是弄清这些人的据点位于何处。 夏肆藏在阴影中，向那边的叫嚷声走去。等他来到了警局的前厅处，就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黑人，已经失望无比地打算走了。 夏肆绕过前台警察的视线，极为鬼祟地潜出了警局，远远地跟着那黑人流浪汉。 黑人流浪汉一出去，手里就抓了个空酒瓶，提防着什么。如惊弓之鸟，走路也只走在路灯之下，不断地左顾右盼，连偶尔一辆车过来都会警惕半天。 夏肆不远不近地跟着，边走边练习《影中行走》的诀窍。他的动作不断印证书中的记载，对这能力越发熟练。 渐渐地，夏肆感觉似乎碰到了层窗户纸，有了些朦胧的感觉。好像只要突破这个瓶颈，《影中行走》必然更上一层台阶，能够在现实中做出书中记载的动作，从目前的“窥见”升至“熟知”级别。 夏肆用心练习之余，也始终跟着黑人流浪汉。一路无事。反正那流浪汉口口声声说的“面具人”，根本没有现身。 黑人流浪汉走入一条干枯的河道中，再钻进一个废弃了的排水道里。里面四通八达，居然有很多人居住在里面。看来这里就是流浪者的聚集地了。 看到中年黑人回来，不少流浪者都从各处涌出来。男女老少都有。他们围着中年黑人，期待而不安问：“怎么样？警察答应调查那些面具人了么？” “没有！”中年黑人高声大喝：“他们只给那些纳税者服务，哪会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 顿时，流浪者们露出失望而恐惧的神色，各个情绪低落。 中年黑人扬起手中的空酒瓶：“我再也不去警局了。我曾为美国服役十五年，那十五年间，我只被训练了一件事，那就是杀人！既然他们不愿意帮助我们，那我们就自己帮助自己！” 夏肆冷眼看着。这群恐惧、偏激、失望的流浪者们，因为共性而形成了凝聚力，这时又站出来一个首领，自然得以团结起来。 不知他们是不是万恶之源…… “面具人正在捕猎我们。你们想做猎物么？”衣衫褴褛的中年黑人气势一变，颓势尽去，出现勇往直前的面貌，确实不愧为连打两场伊拉克战争的战士。 “不想。”流浪者们纷纷道。 “不想的话，就像战士那样去反抗！消灭那些面具人！”中年黑人举着酒瓶原地绕了一圈，凝视每一个面色变得激动的流浪者。 那黑人也看到了藏于阴影中的夏肆。本来目光都移开来了，黑人突然感觉不对，又看向了夏肆的方向，一愣之后，便高声喝问：“你是谁？” 第二十三章 《影中行走》突破 黑人一声厉喝，许多流浪者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夏肆的方向。经过提醒，他们都看到了夏肆，露出了惊诧和愤怒的目光。 看来，“窥见”级别的影中行走，只要露出一丝异状，引起了他人的注意，就无法再藏于阴影之中了。 夏肆刚才一直在用影中行走。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动作和书本上有着微小的不同。正是这些细微形变，让夏肆无法真正地和阴影融为一体，始终停留在“窥见”这一刚刚入门的级别。 而被人叫破行踪，夏肆也得以发现自己动作的失误之处，《影中行走》就此有了突破的迹象。 黑人大叫起来：“他一定是那些面具人派来的！我们抓住他！” 几十个流浪者闻言，好像迷茫的人找到了方向。他们互相看看，确认自己这方人多势众后，一些壮年男性便拿着生锈的铁管、石头、小刀等武器，向夏肆迫去。 虽然夏肆有着轻易打倒那些流浪者的武力，但深深地看了那曾上过战场的黑人一眼后，他转身而走。当他将生物电集中在腿上时，奔跑的速度几乎能打破世界记录，几秒钟就甩掉那些流浪者。 流浪者们只拿简陋的武器，没有枪支，对夏肆几乎没有威胁。夏肆打算和他们玩一场捉迷藏的游戏，以寻找突破《影中行走》的契机。 用生物电刺激而疾步奔行，快是很快，但不能持久。差不多跑了一百多米，夏肆感觉腿上肌肉微微发涩，便站定身子。听到身后传来流浪者们急促混乱的脚步声，他满意地点点头，重新遁入黑暗中，回身而行。 前方，三个男性流浪者结伴而来，紧张兮兮地搜索着夏肆的踪迹。他们虽不年轻，但仍然是身强力壮的年纪，看摸样也不像有残疾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要放弃正常生活，选择流浪。 他们好像都很害怕“面具人”，边走边小声谈论：“雷曼能帮我们挡住面具人么？” “雷曼参加过两次伊战，超过三十个伊拉克人死在了他的手上。和兰博没什么区别！他决定站出来的话，一定可以的！” 听起来，刚才那持着酒瓶、决定不再求助警察的那个黑人，名叫“雷曼”。 夏肆在阴影中缓缓而行，听着流浪者们的交谈，觉得要是没有“邪神”和“万恶之源”，这几乎就是一部好莱坞动作大片的剧情。沦为流浪汉的落魄英雄，因为某个契机而一改颓势，消灭邪恶，如此云云。 那些人越来越近了，夏肆甩开杂念，脚下每迈出一步，都反复和记忆里书本的记载相印证，力求知行合一。 双方擦肩而过。一个流浪汉突然站定：“我好像看到什么了……” 虽然那人只有普通人的感知力，但由于专心搜索夏肆，所以还是从阴影中发现了端倪。 夏肆知道被发现了。立刻用出自己超越常人的瞬间爆发速度，再次甩脱了那些人。当他再次潜入影中时，影中行走明显提高了少许。 就这样，他不断地在下水道中游走，一次次地被发现、逃走。直到他可以有惊无险地躲过全神提防的流浪者时，《影中行走》也终于达到了“熟知”境界。 夏肆心中泛起喜意。这算是他第一个通过训练而得到的成就。高山搏杀术第三式是他直接得到的，一步到位，想提高也不知道训练方法。吞下修格斯碎块带来的操纵原生质能力，靠的是瞬间的感悟和之后不断的吞噬。只有这《影中行走》，他付诸努力后实现了提高，让他颇有成就感。 到了熟知级别，意味着他的理解和动作不再割裂开来，能一模一样地运用书中记载的那些动作。夏肆堪称阴影的共生体，普通人几乎无法从阴影中发现他的踪迹。就算是那些感知力强大的人，如果松懈下来，也会被夏肆混过去。 至于熟知的下一阶段，“精湛”，则需要夏肆在书本的基础上，产生独有的超然理解，赢得阴影的主动庇佑。夏肆目前根本没有头绪，所以就不浪费时间了。 他开始反客为主，搜索那名为“雷曼”的黑人。 擒贼擒王。现在流浪者被雷曼组织起来，只要抓到雷曼，这个刚刚成型的小组织，将立刻化为一滩散沙。 沿路上，夏肆又遇到了几个搜索他的流浪者。但《影中行走》的等级达到熟知之后，夏肆几乎和阴影融为了一体，因此没有被发现。 很快，夏肆就找到了雷曼。这人正在自制武器，将玻璃片嵌入木棍中，做成狼牙棒摸样的武器。 除了雷曼，在场的还有几个女性流浪者，也在专心地制作着东西。夏肆看到，其中有个大着肚子的少女孕妇，正在把几个小钢罐绑在一起，看来是自制一枚简陋的的小炸.弹。 见无人注意，夏肆的手指尖凝出原生质构成的尖锥，悄悄地走到雷曼的背后，将尖锥顶在那人的脖颈处。 “慢慢站起来，不然我就杀了你！”夏肆道。他不确定“面具人”是否真的存在，所以不会上来就暴起杀人。虽然他需要原生质让自己变强，而且升至祸患lv2只需要再吸取一个人的原生质，但他还是不希望伤害无辜之人。 “没问题，没问题。”雷曼举起双手，依言缓缓站起。 雷曼说是这么说，暗暗在找机会。雷曼感觉后脖被一尖锐的物体抵住，以为是匕首、小刀这类武器。虽然没有感觉到刀具那种特有的寒意，反而隐约有些温热之感，但雷曼仍然用出了这曾经训练过无数次的战术动作。 就在雷曼站起到一半时，突然向前一扑，倒在地上的同时，双腿向夏肆的下身绞去。 这是美国陆军肉搏训练中的经典战术动作。当战士被身后的枪支、刀具抵住时，只要找机会弄倒敌人，就有很大几率让敌人的武器脱手。就算敌人倒地后依然握着武器，威胁也不是那么大了。 夏肆本来就没有伤人之意，加上战斗经验异常薄弱，只觉得有股力量夹着他的小腿，斜着一推一带。他还未反应过来，就摔在了地上。 倒地之后，夏肆下意识地就想爬起来。这正是经验不足的典型表现。 雷曼手足并用，以最快的速度扑倒夏肆。雷曼的经验极其丰富，两只膝盖都压在夏肆的胳膊上，让夏肆无力反击。然后抬起拳头，就要打下去。 危机时刻，夏肆将异变原生质产生的生物电，全部作用于一只手臂，挣脱雷曼的钳制。同时食指形成肉色尖锥，顶住雷曼的下颚，只要再轻轻一顶一划，就能切开雷曼的脖子！ 雷曼露出惊愕的神色，慢慢将扬在半空中的拳头放下，难以置信地道：“这是什么……你是什么人？政府搞出来的改造人么？” 夏肆站起来，指尖从下颚改而顶着雷曼的喉咙，诧异地问：“美国政府居然有改造人？” “我在伊拉克战场上看到过，时至今日都让我不可思议，好像电影一样……你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么？”雷曼呆呆地看着夏肆的指尖道。 夏肆估计，雷曼看到的应该是原神近侍。他就没兴趣深究了，只道：“我来这里看看情况，和你说的面具人毫无关系。我现在会把手拿开。但你如果再攻击我的话，我会真的杀了你。” 雷曼才升起来的热情，此时已然消退了。离开正常社会太久，让他变得有几分怯懦，不愿站出来做什么，而习惯于让别人承担责任。所以夏肆这么一说，雷曼就点头答应了。 两人刚才的战斗，自然引起旁边女性流浪者们的注意。她们本来吓得怯怯发抖，此时看到夏肆指尖的诡异肉色尖锥，更是吓得惊叫不已。 夏肆被她们吵得心烦，高声道：“我真的不是你们惧怕的面具人。我认为这座城市出现了某种危机，也许和你们有关，所以过来调查一下。” “调查？你是探员么？”雷曼问。 “不能算是探员。但我确实拿了工资，才到这里来的。”夏肆道：“你们说的面具人，是怎么回事？” 雷曼犹疑了会，开口如实道：“最近有很多人都失踪了，开始时，我们以为他们只是离开而已。但后来，失踪的人越来越多。而我们开始在这附近看到了戴着着可怕面具的人。” “面具人的数量有多少？”夏肆问。 “不知道，因为看不见脸，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但我们最多看到有三个人同时出现。”雷曼有几分急切地道。 那些女性流浪者回想起那些面具人，也露出了惊惧的神色。 但夏肆只是将信将疑地打量着雷曼。 看出夏肆的不信，雷曼便指着一个堆满“垃圾”的角落，对夏肆道：“那是杰克住的地方。当他也失踪时，我们这才彻底意识到危险的存在。” 夏肆问：“难道他不会悄悄地离开么？” 雷曼摇头道：“其他人还有可能，但杰克不会。他是越战的逃兵，在这里住了快四十年了，除了这里，根本无处可去。连他也失踪了，就代表着威胁是真的！” 夏肆听了，沉吟起来。 面具人是否存在、这些人是否真的遇到生死威胁，还不好说。但是，雷曼言之凿凿，自成体系，不像胡编乱造出来的东西。正是因为有这不知真假的敌人存在，雷曼才能组建起一个小团体。 第二十四章 扼杀危险 虽然这小团体看起来不堪一击，但全是因为夏肆今晚就介入其中，没有给它发展起来的机会。如果夏肆再过两天才来，也许解决起来就要吃力很多了。 当人基于最初的共性而聚集、形成集体后，最初的共性就会无限制地放大、扭曲。悲观会变成愤世嫉俗，乐观会变成异想天开。对某个人的讨厌会变成对某个群体的仇恨，对某个群体的厌恶同样会变成针对某个人的极端排斥。 这点，在网络时代无数虚拟社群诞生后，已经得到了无数次的验证。 而这些流浪汉，基于对面具人的恐惧、仇恨而团结起来后，这种恐惧和仇恨，很快就会异化扭曲到惊人的程度。 夏肆很快就能推导出这个团体接下来的发展过程。开始时，这个群体的诉求也许只是：“我们受到面具人的威胁，所以我们要团结起来，自己帮助自己。” 一旦这个群体无法以正常的手段完成诉求，遭遇挫折，就会失去理智，挣开道德的束缚，堕化为“我们只有消灭那些面具人，才能自救。哪怕有嫌疑的人也不能放过。” 到最后，甚至出现：“正常的方法不能揪出所有面具人，因此我们必须不计一切手段，不让漏网之鱼出现。” 这个简单的逻辑演变，早已在历史上以各种面目出现过无数次，每次都以惨绝人寰的悲剧收场。可一旦再次出现在这里，必然又会再次制造悲剧出来，甚至更加巨大的灾难。 因为在群体之中，每个人都从他人身上获得了道义上的支持。人们相信，自己沐浴着正义的光辉，从而毫无顾忌地做出极端恐怖的恶行。 所以说，如果夏肆没有在今晚介入，而是任由这个小团体越发凝固，只要几天，就会出现不可预知的后果。 流浪汉们陆续回来了，他们得知夏肆不是面具人后，敌意便消失无踪，变得畏惧和拘谨起来。只看他们的样子，很难相信他们会做出什么恶行。 他们已经习惯于将希望寄托于其他人了，所以不断恳求夏肆，请夏肆解决“面具人”，让他们得到安全。 就连战力惊人的雷曼，也不断述说自己的过去，讲他曾经如何为美国奋战，退伍之后如何安宁，又如何因为金融海啸而破产。希望让夏肆产生同情心，从而帮助他们。 夏肆始终没有表态，他掏出服务公司给的手机，对雷曼道：“给我一点空间。我要打个电话。” 雷曼一直认为夏肆是政府雇员，以为这是夏肆要向政府汇报此事，连忙点头，并让其他人也都走开。雷曼自己在临离开之前，最后说道：“请你千万要帮助我们。除了你，我们没有别的希望了。” 夏肆不置可否，等人走远，就打通了美国东海岸服务公司的电话，问道：“请问一下，我目前算是发现了万恶之源么？” 接电话的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女子，道：“很遗憾，根据我们的观察，你并没有找到万恶之源。” “我没有……”夏肆看了眼那边的雷曼，他明明把一个危险的团体摧毁在未成形时，怎么没有发现万恶之源？他吃惊道：“请问一下，要怎么样才算是发现了万恶之源？” “万恶之源，是即将引发巨大灾难的源头，将善良扭曲为邪恶，从邪恶中催生恐怖。只有发现这个源头，你才算是完成了至高者的委托。”女声回答。 这么说，流浪者们也许只是即将做出恶行的暴徒，却不是一切灾难的根源？夏肆问：“万恶之源是灾难的源头，也就是说不一定是人类喽？” “万恶之源四个字，专指即将引发灾难的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通常意义上的、狭义的人。只有少数时候，有可能出现人类灵魂、人类意识附着于某个物体上的情况。如果是你遇见了这样的万恶之源，那么你的运气真的很好。因为除了完成委托的奖励，你还能用万恶之源换取额外的奖励。”女声说道。 “我明白了。”夏肆挂了电话，有些兴奋起来。这里的万恶之源，有没有可能就是一个可以出售的东西？ 如果他没有介入这里，等到流浪汉们组成了群体，又无法以正常的手段达到诉求，便只好借助那东西的力量。从而引发浩劫。说得通！ 夏肆曾在试炼幻境中，亲眼看到那“法格恩”拥有什么样的力量。哪怕流浪者们只释放出了百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的力量，都是一个天大的灾难。抹平洛克海文都有可能！ 他叫过雷曼道：“你们最近有没有得到什么东西？自从得到那东西之后，面具人才开始出现的？” 雷曼摇头道：“我肯定没有。他们我就不知道了。但我保证，面具人一定是真的，你如果远远地看过他们的脸，一定不会再有什么怀疑。那些人带的面具，可怕得能把人从噩梦中惊醒！” 夏肆知道自己在雷曼心中是个政府人员，就诳他道：“那你能带我去检查一下么。我得向上面交代，那些文职人员你是知道的，坐在办公桌后面什么都不做，却一定要我调查清楚，排除掉所有嫌疑才行。” “也是。”雷曼理解地点头，带着夏肆穿梭于废弃水道中。 流浪者们用纸板、木头等东西，在下水道中堆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隔间。由于潮湿，又终日不见太阳，所以几乎样样东西都发了霉，一股酸臭味能让人后悔自己长了个鼻子。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生存在这里的。 夏肆捂住鼻子，仔细地搜索着，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 当他来到一个脏兮兮的老太太面前时。老太太激动得全身发抖，拿一包吃了一半的饼干递给夏肆，大概这是她最好的食物了。她大声道：“请你快把那些面具人找出来吧，他们像毒蛇一样，就藏在这座城市里！” 夏肆谢绝了饼干，搜索着老太太的周遭，依然是一无所获。 眼看着几乎搜遍各处，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夏肆便问雷曼道：“这就是所有人了么？这个下水道有没有住着别人？或者有着你不怎么去的地方？” 雷曼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有没有住着别人。但下水道的深处有一间监视净水设施的办公室，早已废弃了。” “带路吧，我过去看看。”夏肆道。 洛克海文市曾经有着发达的重工业，这座下水道就是那个时代的产物，用来处理工业废水。随着工业区的搬离，这些设施也随之废弃。即使夏肆现在行走在这里，也能感受到几十年前热火朝天的景象。 越往里行，越是阴暗，也更加潮湿。难怪流浪者们不往这里来。夏肆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弱亮光，这才得以前行。 终于到了雷曼说的那间办公室。门微微敞开，夏肆推开铁门，就听到门框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开启过了。 门一开，夏肆立刻就看到一个干瘦的人正坐着，盯着一个小小的红色盒子看。 雷曼惊呼起来：“这里怎么会有人？我们从来没见过他！” 那人一动不动的，雷曼又说没见过那人，估计死了很久。夏肆从后面一脚踹去。就听到咔啦啦一阵响，那人好像沙堆一样地塌掉了。 夏肆这才把注意力转向了小盒子。这盒子只有巴掌大小，像是欧洲近代的工艺品。夏肆曾经在电影中看过，有贵族用类似的精美盒子盛放饰品。 难道，这盒子，或者说是盒子里装的东西，就是万恶之源么？ 看着盒子，夏肆突然有了一种悸动，想要将之打开来。心底里有个声音不断地怂恿他：“打开吧。看看里面是什么。” 夏肆顿时无比凛然，伸手拿起盒子，摇了摇，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好像空无一物。他当然不会作死地将其打开，只是紧紧地捏着。 雷曼惊奇道：“那是什么？” “不祥的东西。”夏肆说。 他说的不假。此时那虚无缥缈、令人脊柱发寒的声音越发急促。说的东西虽然简单，但好像看破人心一样，句句都能直击要害。 比如夏肆隐隐觉得，打开来看一眼而已，又能怎么样么？于是它就说：“看一眼，只看一眼。难道你不想满足好奇么？” 它甚至还会激将：“难道你是懦夫么？连一个盒子也不敢打开，胆小如鼠！” 而夏肆却不为所动。成为原神近侍后，他开始心怀敬畏之心。他目前的实力仅仅只是最弱的祸患lv1。在祸患之上，还有一个暴乱实力阶。暴乱之上，也存在着更强大的战士。 而索纳尼尔的云上宫殿里，甚至住着难以想象的至高者们。 夏肆知道了自己的渺小。受那东西的蛊惑时，他只会更加警惕，而不会动摇。可如果这盒子被雷曼组建成的小团体得到，后果可想而知。 渐渐地，它怂恿夏肆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而雷曼的眼神，则变得炽热起来，死死地盯着夏肆手中的华美盒子。 偶尔，雷曼会看一眼夏肆早已恢复原样的手指，回想起那柄诡异的肉色尖锥，眼中露出惊惧的摸样。但随即，就又被贪意取代了。 小盒子好像有着自我的意识，知道劝不动夏肆，便转而去怂恿雷曼。 夏肆突然听不到那来自心底里的声音了。难道放弃了？随即他想起什么，将手机屏幕对准雷曼，便看见这黑人瞪着两只泛着血丝的眼睛，蠢蠢欲动。 雷曼的战斗技巧令夏肆忌惮。夏肆不愿再和这家伙打一场，冷喝道：“这是危险的邪物。你以前见过会讲话的盒子么？不要自误！” 第二十五章 面具人 雷曼伸手去夺，语气呆滞地道：“见者有份……打开看一眼好不好，要是值钱的东西，我们把它卖掉，换一大笔钱，分我一点。我就能回归正常的生活了。我的妻子孩子，都能正眼看我了……” 夏肆的手指再度出现尖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你如果真要动手，我这次不会留情！” 夏肆不愿意伤及无辜，但“无辜”该怎么定义，还是靠自由心证。如果雷曼真的受华丽盒子的蛊惑攻击夏肆，那夏肆断然不会留手。 雷曼在美军中服役十多年，若是放过，接下来搞起偷袭，威胁很大。真要闹翻，就得趁早解决。而且夏肆现在距离祸患lv2就差二十克不到的原生质，正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战斗理由。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清脆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不仅吓了夏肆一跳，也把雷曼震得一惊。 一个电话，让雷曼意识到夏肆是“某个强权力量的代表”。就算得到盒子，也保不住。何况夏肆还有着诡异的能力，不见得能打过。雷曼心中的贪欲消失一空，道：“我明白了，盒子是你的。请你一定要帮我们消灭面具人。” 正是服务公司的人打来的。夏肆接起来便问：“我这算是发现了万恶之源么？” “不，你仍未发现万恶之源。但要恭喜你的是，你找到了一件特殊物品，经过估值，可以换取十五枚金币。”对方说道。 “……”夏肆心中暗想，果然没有这么简单啊。 他在警局中时，对万恶之源有着两个猜测。一是流浪者们因为某种契机而和正常社会产生剧烈的对抗意识。二则是面具人真的存在，利用流浪者的生命施行某种阴谋。 现在看来，流浪者们已经不可能是万恶之源了。那么就只能是“面具人”。面具人不是幻象或者连环杀手那么简单，而是真真切切的邪恶根源。 夏肆看了看手中的华丽盒子，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电话那边的女声回答：“那是死魂盒。里面封印着一位炼金术师的灵魂。虽然释放出来十分危险，也许它会沟通邪神、成为又一个万恶之源。但目前仍被封印的它，并不足以成为洛克海文市的万恶之源。” 女声接着说：“关于特殊物品，你可以选择带回幻梦境换为贡献度。也可以自己留下研究。但最好的选择，还是与我们交换成金钱。随着我们合作次数的增加，我们对你的评价也会逐步提高，你今后再来到美国东海岸辖区执行委托时，可以得到更多的初始资金，以及情报支援。” 夏肆对这死魂盒的来历十分好奇。既然这不是万恶之源，那就太过巧合了，巧合得有些不合理。好像有人故意放在这里，送给夏肆的…… 或许，把盒子放在这里的人，并没有意料到夏肆会出现？放在这里，只是等流浪者们被面具人逼得走投无路时，找到盒子，并且打开。那么，目的又是什么？ 夏肆突然感觉一阵寒风吹过，打了个冷颤，不敢空想这些有的没的。他并不打算去深究其中的内幕，在不知道更多内情的时候，就当是运气好吧！ 他正好需要金币，于是道：“那就给你们吧。你们怎么来拿？” “我们会尽快派人去见你的，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就能赶到。请你在此期间，千万不要打开死魂盒。”那边道。 二十分钟没有多久。从这里走到下水道的入口就差不多了。 看夏肆挂了电话，雷曼连忙问：“他们怎么说？会派来增援么？” 夏肆没有立刻回答。他不再去想死魂盒的来历，但又想到死魂盒对流浪者们的意义。 如果没有夏肆介入这里，流浪者们很快就会发现死魂盒，将其打开，也许就此得到对抗面具人的力量。 而现在，是夏肆得到了死魂盒，并且打算换成金币。流浪者们彻底没有了任何机会，只能任人宰割。 夏肆有了个决心，打算消灭面具人。不仅是为了完成至高者的委托，而且也是承担起拿走死魂盒带来的道义责任。他认真地看着雷曼道：“我会帮你们对付面具人的。” “增援呢？”雷曼不太信任一个亚洲人能做到什么。 “就我一个。”夏肆道。 雷曼以为夏肆身后的那个“强权部门”，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死魂盒而已，顿时无比失望道：“就你一个的话，能行么？” “放心。”夏肆并不畏惧那些面具人。对他来讲，人形的对手不过就是原生质的容器而已，除非那些面具人个个都有绝对的实力，否则他只要用影中行走找到一个薄弱点，就能越战越强。 回到出口处，再等了会，服务公司派来的员工才到。夏肆把死魂盒交给了他，但没有立刻要十五枚金币。这些钱，等他回到幻梦境时再给。他要轻装上阵，寻找面具人。 夏肆接着对雷曼道：“你给我找一件流浪汉的衣服，我要乔装成你们的摸样去钓鱼，等待面具人的出现。” 雷曼也没有别的主意，只能点头。之前都盼望面具人不要出现。现在居然盼望乔装完毕的夏肆，能赶快遇到面具人。 夏肆穿上了流浪者们的衣服，顿时就变了个摸样，看上去无比落魄。他把手机、身份证明这些带上。之前在酒吧用剩的那五十多块钱怎么办？夏肆想了想，把这些钱全部拿给了这里的一位少女孕妇。 少女有些惊喜，又有些惶恐，拿着五十多美金，不知如何是好。 夏肆看到少女旁边摆放的酒瓶，以及数不清烧到过滤嘴的烟头，叹气道：“买点吃的吧，牛奶面包这类的。” 少女连连点头。但不知道她会不会兑现保证。这些钱要是换成了烟酒，那夏肆反而害了她肚子里的小生命。 夏肆走开之后，又问雷曼道：“她的孩子，以后不会都呆在这里吧？上学怎么办？” “她的孩子生下来以后，每个月都能拿到不少钱的。足够她搬离这里了。”雷曼道。 夏肆点点头，有些许的欣慰。 雷曼想要争取夏肆的帮助，尽可能地给夏肆介绍着每一个人：“他放下一切到这里来弹吉他。她是离家出走的主妇。他做过牢。他破了产……我们可能谁都做过令人不齿的坏事，但也可能做过堪比圣人的好事。我们只是脱离了正常社会的人，不是猎物……” “我懂的。不论于公于私，我都会全力帮你们。”夏肆不计较雷曼身上的肮脏，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雷曼感激道。 …… 此时已是深夜。夏肆没有用影中行走，仿佛一个流浪者，沿着路灯，不断绕着流浪者的聚集地徘徊。 他也期望能发现面具人。这样他就能心安理得地吸取原生质，升至祸患lv2。 几个小时过去，可夏肆始终没有遇到任何动静。海文洛克的凌晨仿佛鬼城，只能偶尔遇到野猫野狗。 直到破晓时分。当夏肆再次绕着聚集地走了一圈、重新来到了入口处时，远远地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在美国很风靡的福特皮卡。 这个点，怎么会有辆车停在这里？ 面具人？几乎就在夏肆想到这三个字时，皮卡前面的左右车门同时打开，两个带着诡异面具的彪形大汉，手持钢管和长刀下了车。 难怪说他们的面具可怕。夏肆远远一看，就有种不吉的感觉。等到那两人走到近前，夏肆更是心惊。那哪是什么面具！分明就是从人脸上剥下来的人皮！ 那两人好整以暇地向夏肆走来，仿佛经验丰富的猎人，志在必得地走向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 他们甚至连车都没有熄火。看来是以为很快就能制服夏肆带走。 夏肆看到此情此景，一闪身翻入旁边的灌木丛中，用出影中行走。 他和阴影几乎融为一体。如果不凑近仔细分辨，根本无法发现端倪。 那两人本来凶神恶煞地，此时仿佛没了头的苍蝇，对着路边的灌木丛乱砍乱砸，企图找出夏肆。 而夏肆早已偷偷地潜到皮卡旁边，先是往车里看了眼。见车里空无一人。夏素确定了接下来不会横出伏兵，就伸手拔去了车的钥匙。这样面具人就无法逃走了。 车一熄火，两个戴着诡异面具的人便都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过来，隐约看到夏肆那一闪身消失不见前的踪迹。他们对视一眼，感到了一丝寒意。 真正的猎手不是他们，而是夏肆，为了等他们来，夏肆已经游荡了好几个小时。 夏肆藏于阴影中，悄悄靠近一个人的背后，生物电灌注手臂，手掌如刀，狠狠地横斩再那人的脖子上。 “咣当”声响起，那人手中的钢管掉在地上，身子重重地扑倒在地，不省人事。 夏肆弯腰取了钢管，对着另一人用出了高山搏杀术第三式。他身体如箭，诡异地笔直前飞。距离还有一半时，夏肆抡圆了钢管，狠狠地对着目标砸了过去。 第二人看到夏肆冲来，眼中闪出了血光。不知用出了什么邪法，脸上的人皮面具瞬间枯萎，从原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人脸，变成了一个七八十岁、满是皱纹的老妪之脸！ 那人似乎从面具中得到了力量，发出一声怪叫，手中的长刀也向夏肆砍来！ 钢管和长刀相撞，居然是夏肆手中的钢管被弹了开来！夏肆自从得到高山搏杀术第三式后，这还是第一次在力量上落于下风！ 那人皮面具，竟然不止是诡异的装饰品，更是一种奇异的法器！ 第二十六章 祸患lv2 夏肆刚才没有用出生物电，未出全力，但不愿意再去硬拼了。他抛掉钢管，转身遁入黑暗之中，改用影中行走去偷袭他。 那人脸上被面具笼罩，看不清表情，但明显是有些惊慌失措，对本以为手到擒来的猎物居然如此难缠而感到震惊。而且夏肆也拔掉了车钥匙，那人就算想逃也逃不掉，只能严阵以待，同时大声喊话，希望化解战斗。 “你应该不是警察，也不是fbi的人！我们不需要敌对，完全可以坐下来谈谈。听一听我们的首领的理念，你一定也会认同我们的。” “我们的首领很大方，之前有一个记者尝试着调查我们，但首领给了相当他三年工资的钱。你只要与我们合作，回报一定比你想得更加丰厚！” 夏肆充耳不闻。他不太需要现实中的货币，所以根本不心动。他不断在黑暗中游走，寻找那稍纵即逝的机会，以做到一击必杀。 半天不见动静。那面具人有些松懈，平持着长刀，同时去摇晃那被夏肆打昏过去的人。想要把人唤醒，好以二打一。 而夏肆已经绕到那人的背后，就是此刻！他一跃而出。 “噗！”几不可闻的声响传来，夏肆指尖的原生质尖锥轻而易举地刺破那人穿的皮质外套，扎入后背脊椎中。 脊椎是人体极为重要的部位，是中枢系统的核心组成，哪怕是轻微的损伤，都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危害。 只见那人的眼睛上翻，口吐白沫，身体都在怪异地抽搐着。已经失去了反抗之力。 一击解决。 夏肆放任修格斯碎块去吸取敌人的原生质，同时伸手摘去了那人脸上的面具。触感极其恶心，外层是那种干燥、冰冷的枯萎皮肤，内层则黏黏糊糊的腐坏脂肪，气味更不用说。真的是从人脸上摘下来皮肤。 人皮面具居然能短时间增强一个人的力量，这种邪法，只能是从邪神那里得到的知识。 夏肆思量之时，手指始终没有离开那人的后背，不断吞噬原生质。 两分钟的功夫，吞噬就完成了。夏肆得到了将近二十克的原生质。剩下的或是流失，或是融进了修格斯碎块之中。 随着他的原生质增多，转化起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预计不用十分钟，他就能成为祸患lv2。 然后，他看向了另一个昏迷的面具人。打算从这面具人身上问出情况。如果能知道面具人的目的、组织里的人员构成、各人能力的强弱，相信能给夏肆接下来的行动带来很大便利。 夏肆当然要先揭去地上这人的面具，削弱其战斗力。 面具并未“使用”过，能看出生前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触感一样的恶心，除此之外，还多了种令人坐立不安的怨气。 刚才的女性人皮面具就没有怨气。难道就是这怨气，让面具的佩戴者能瞬间变得力大无穷么？ 夏肆感觉有些神奇。他可以通过异变原生质产生的生物电刺激肌肉，让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发挥作用，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这些面具人则利用人皮面具增幅力量。方法虽然不同，但结果却殊途同归，也是奇异。 揭去面具后，地上那人露出了自己的面容，是个三十来岁的壮年白人男性。夏肆将其拖到了路边的灌木丛后面。这里到底还是大街上，等下天亮了，说不定有人来会看到，造成麻烦。 这么一折腾，那人就醒了过来，没了面具，他好像恢复了普通人的身份和心理，不敢和夏肆战斗，色厉内荏地喊道：“我们的首领无比强大。你要是杀了我，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夏肆呵呵一笑，调动原生质去了食指指尖。他终于融合了新得到的原生质，重量就此突破了一百克，升至祸患lv2。他正好想看看原生质外放变成了什么样。 他的食指多了半截手指的长度。多出来的部分没有皮肤，呈现肉色，尖头很是锋锐。 只是正常的增长，夏肆并没有因为步入lv2而出现突然而来的提高。可这诡异的能力，一下子就把面具人吓坏了：“不要杀我！我只负责抓人，没有杀过任何人！” “你老实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否则你必死无疑。”夏肆没有什么审问技巧，上来就直接道。 “可是……可是我要是泄露了讯息，就背叛了他们，我会被杀掉的！”面具人道。 夏肆皱眉想了想，低喝道：“你呆在这里，如果敢动一下，我同样杀了你。” 说着，他回到路边，拖过来那被刺破脊椎、又失去原生质的人。面具人果然没跑，可能之前看过夏肆在阴影中神出鬼没的样子，不敢跑。 夏肆不做多余的威胁，只道：“你如果不说，地上这人就是你接下来的下场。” 失去原生质的人，身体将会逐渐崩溃，惨状超乎想象。面具人原以为已经看过可怖的景象了。现在才知道，曾经看的那些，和面前的场面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当地上的人皮肤逐渐剥落，白色、红色两种主要的组织液便互不相融地纷纷涌出。还有一些脏器融化后，呈现出其他古怪的颜色…… 夏肆平静道：“你的同伴被我杀了。现在，没有人会知道你告诉过我什么。等你把所知道的东西告诉我，大可以收拾东西，带着家人远走高飞。等个一两年再回来。否则，你和他一样，只能在这里浇花了。” 面具人已然因为同伴的死状而濒临崩溃，只觉得夏肆说的非常有道理。要是变成地上一滩，那就死定了！可要是在夏肆面前活下来，还有机会逃离所在的组织。面具人叫道：“我说！我什么都说！你想知道什么？” “你们是个什么组织？”夏肆问。 “我们是‘教团’。首领叫做乔治，但他现在自称为‘神之代步者’。成立半年多来，成员大约有二十多个。其中有十个是核心成员。”面具人为了求生，把知道的东西竹筒倒豆子一样地说了出来。 神之代步者……自封这个么名字，可能乔治就是真正的万恶之源了。夏肆问：“你是核心成员么？” 面具人惊惧地看了眼越发恐怖的同伴：“不能算是。但我是最初一批加入的人，所以我知道很多东西，而且都是真的。” 夏肆好奇万恶之源是怎么诞生的，道：“你说说看，从最开始时说。” 面具人立刻道：“我们一开始只是经常混在同一个酒吧里的朋友。大约半年前，我们中不知道谁提出来，洛克海文的流浪汉太多了，想要发起动议，驱逐他们。当我们收集签名时，和几个流浪汉起了冲突，乔治被打了几拳，还被吐了口水。从那一天开始，乔治变得不对劲了……他开始说他得到了神的旨意，需要大量的牺牲品……” 面具人渐渐地说不下去了，冷汗直流，也为自己所参与的事情颤栗不已。他喃喃地为自己辩解：“乔治真的得到了不可思议的力量，而且他说的也没错……既然一定要出现牺牲品，消灭那些浪费我们税金的寄生虫，总比谋害无辜之人好吧……” 夏肆不想听什么辩解，打断道：“乔治得到了什么样的力量？” “他说，那叫做‘剥皮牲礼术’，远古时期的人们用这种法术取悦神明，得以制造出威力强大的祭器。人皮面具就是一件祭器，但只能用一次。乔治还做了更强大的祭器！”面具人说。 夏肆看看手中的人皮面具，只觉得恶心。他问道：“你们除了制造祭器之外，还有没有更终极的目的？” “我不知道终极目的……”面具人痛苦地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敢问，也不敢听到答案。我开始时不想这样的，只是觉得应该把流浪者赶出城市而已。” 夏肆仔细观察着面具人的表情，觉得不像说谎。大概是这人始终还有一丝良知，让那“神之代步者”心有提防，不敢告知真相。 “这么说，你肯定也不知道神之代步者在什么地方了？”夏肆问。 面具人比夏肆还高，但却没有一点脾气，把夏肆问的和没问的都答了：“我确实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们常去的地方，我只知道一处，位于天堂山的豪宅，乔治和其他教团成员经常会去那里聚会。我每次绑架到人后，也都送到那里。豪宅里常驻着四个比我地位要高的人。他们是乔治的信徒，愿意为乔治做任何事情。偶尔，乔治的儿子也会带他的……过去。” 面具人讲到乔治的儿子时，就滑了过去，没有说带了什么。夏肆记录着天堂山豪宅的详细地址，没有注意。 面具人说完，有几分绝望地道：“你真的能放我走么？” 夏肆看了他一眼，然后掏出手机道：“我先去打个电话，等打完以后，再说放不放你走。” 说着，夏肆还真的走开两步，拨打电话了。 面具人看着夏肆的背影，知道捡了一条命，连忙转身而跑。生怕那可怕的亚裔青年反悔，又追了过来。 夏肆打给服务公司，打算问问这人皮面具的价钱。他死都不会用这种玩意，又好歹是个祭器，扔了有些可惜。只能拿出去卖了。 第二十七章 天堂山豪宅 可惜这种人皮面具价格不高。夏肆得知，完整无缺的十张，才能换到一枚金币。 积少成多吧。夏肆急需赚钱，也只能蚊子腹内刳脂油了。等下去天堂山豪宅那边时，希望能得到一些更好的东西。 他接下来的目标，自然就是天堂山豪宅。那里至少有四个敌人，对夏肆来说，那就是八十克原生质。如果再抓到一些“教团”中真正核心的人，夏肆接下来将顺利很多。 他从口袋中掏出福特皮卡的钥匙，还不确定能不能开。他学过自动挡的驾驶，但不会踩离合器，要是手动挡就抓瞎了。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夏肆打开车门，看到换挡杆，就知道自己开不了。 要么走过去，要么喊别人来开车。夏肆想到雷曼，那人应该会开手动挡的吧？ 他回到了废弃下水道，单独找到雷曼，大概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雷曼确实会开手动挡的车，但昨天的冲动消失后，就变得畏头畏尾的。听说要送夏肆去找面具人，雷曼不愿意出面，只说：“我帮你问问别人，肯定有愿意帮你的。” 夏肆犹豫了下，掏出人皮面具，悄悄拿给雷曼看，问道：“你认识这个人么？” “他是……”雷曼惊恐地看着人皮面具，半天才道：“他是前几天失踪的凯文！他的左脸颊有一道疤！那些人居然用我们的脸做面具！” 夏肆早就料到，并不吃惊，提议道：“我现在要去找那些凶手。你来开车吧。” “不……不……他们太可怕了！我要逃走！我曾经在费城住过，我要去那里！”雷曼语无伦次地连连摇头，被人皮面具吓得不轻。 有些人，只要没逼到极限，就会不断退缩。直到退无可退时，方才彻底爆发。昨天尝试把流浪者团结起来的雷曼，今天变得胆怯如鼠，其实并不奇怪。 既然雷曼是个不悱不发的人，那夏肆步步逼狠就是了。夏肆直视着面色惨然的雷曼，喝道：“你昨天的愤怒呢？你昨天的勇气呢？只是睡了一觉，就全都消失了？难怪你的生活会跌入谷底，混迹在这里！” “你说什么？”雷曼不敢去找手段残忍的面具人，对夏肆却只畏不惧，刺痛了就立刻回击。主要是两人打过一场，雷曼并没有输得一败涂地。 “我说，你活该被面具人宰割。”夏肆冷笑道：“就好像你曾经被华尔街的人宰割一样。我猜猜看，你在破产之前，从没管过你的财务吧？只是臆想着有一群远在纽约的精英人士，不断帮着你赚钱。” “不是这样的……我以为怎么都能通过联合起诉，拿回我的钱……”雷曼痛苦地道。 夏肆毫无同情心地道：“看看，你把赚钱的希望寄托在华尔街的人身上。又把保本的希望寄托在律师和法官上，可你事先了解过相关的法律么？要是法律是支持你的，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 “……”雷曼呆住了，过去从来没人和他说过这个，不知如何回答。 夏肆道：“虽然你之前和我说过，在这里流浪的人各有苦衷。但我坚信，你们留在这里真正的原因，不是因为你们欠缺机会，而是没有离开泥潭的勇气。就好像你虽然憎恶面具人，但连开车去接近他们都不敢。” 雷曼猛地抬起头，争辩道：“我有勇气，只是欠缺机会！我去找过工作，但没有人愿意雇我！政府削减了食物卷的额度后，我一年也买不了一件衣服！我只能住在这里，永远都是这幅摸样！你告诉我，光有勇气有什么用？但只要给我一个机会，一切都不同了！” 夏肆嗤笑一声：“普通人里面，谁不是辛辛苦苦地挣扎许久，才抓住一个属于自己的机会？你以为机会是什么？只要混吃等死地熬时间，就能等到天使降临？你这不是把希望寄托在更虚无缥缈的东西上了么？” “你说得轻松……你没有经历过，自然什么都不知道……”雷曼垂下眼睑道。 “你说你要一个机会，好，我告诉你什么是机会！我要去位于天堂山的一座豪宅！那里除了面具人，还有干净的衣服，食物，甚至金钱！足以让你东山再起了！你是过去自己拿，还是继续坐在这里发呆？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夏肆道。 给雷曼考虑的时间，是因为夏肆很看重这黑人的战斗力。光是近战就那么厉害，一旦拿起枪，那还了得？要是这人愿意帮助夏肆，肯定能帮上不少忙。 夏肆掏出手机看时间。到时间后，他就会去问别人，不信这些流浪者里就没有一个会开手动挡的。 一分钟到，雷曼还是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夏肆遗憾地摇摇头，转身而走。 “等一下！”雷曼开口叫住夏肆：“我只当司机！而且，等你干掉了豪宅里的面具人，所有钱都是我的！” “行。”夏肆立刻道。对他来讲，有价值的，仅仅只是人皮面具这类祭器，以及面具人身上的原生质。 …… 天堂山位于洛克海文的西南方。是富人聚集的社区，房子造的都非常的精美华丽。在清晨的朝阳照耀下，显得美轮美奂。 夏肆和雷曼两人却臭气熏天，和这里格格不入。 因为怕引起怀疑，所以车停得很远。雷曼拉上手刹道：“我在这里等你。等你干掉了面具人，我再过去。” 夏肆没有强求让雷曼也参与其中。他独自一个人接近豪宅。先扒上围墙往里面看了眼，确认无人发觉后，这才翻过墙头，进入豪宅的后院。 夏肆身上是流浪汉的衣服，酸臭难闻。他虽然快要习惯了，但也知道这股气味有多么的刺鼻，足以让人隔着很远就发现他。所以格外小心翼翼，生怕露出马脚。 绕过游泳池，花圃这些地方，便靠近了别墅的后门。夏肆隔着窗户悄悄观察，看到四个戴着人皮面具的人全在里面，都持着手枪，严阵以待着什么。 “什么情况？”夏肆诧异之极。难道是之前夏肆放跑的那人没有逃跑，而是报告给了组织，让这些人提防夏肆？ 夏肆观察一圈，发现四人除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和手中加了消音器的手枪，就没有别的了。并没有更强大的祭器。 夏肆有些失望。不过没有别的祭器也好，可以速战速决，尽快干掉那四人。 就在他于心里推敲该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时。那四个面具人倒是交谈起来。 “等人来了，我们用遥控器打开移动门，让那个胆敢调查我们的警察进来！然后立刻关门，我们四个人一起冲出去，拿枪对准他。神使给我们的命令是活捉，除非他先开枪，否则我们不能开枪。还有，神子今天可能也要来，小心点。” 原来他们不是在防备夏肆，而是打算绑架一个警察，居然不害怕由此引发的后果。 里面的人既然开始交谈，夏肆倒是不急着进去，看能不能听到其他的东西。 只听另一个面具人不屑道：“神子？那个废物，一点也没有其父亲的摸样。也不知道神之代步者怎么有那种儿子的。” “你怎么能说这种不尊敬的话！”西北角的面具人低叫道：“神之代步者和神子，都是即将指引我们渡过末日劫难、通向新时代的伟大之人！你看不惯神子的作为，一定是你还没有领悟到神子的真意。” 顿时，关于“神子”的作为就出现了争论。 夏肆有些囧。他知道，宗教会因为各人的理解差异而出现分歧。圣母玛利亚是凡女还是神……谁是默罕默德的合法继承人……只是没想到，连这个猎杀流浪汉的血腥教团，居然也有分歧。 不知道神子做了什么，连他们内部都有人看不惯。夏肆有几分好奇。不过听面具人的交谈，神子马上也要过来，作为“神之代步者”的儿子，应该拥有些好东西吧。 就在这时，距离夏肆最近的那面具人突然小声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好像好几个星期没扔的垃圾……” 他们根本不会想到会被夏肆偷袭，都不太当一会事。 夏肆却不能再等了，立刻行动起来，悄悄拉门走进去。他早就做好了规划，身体没有一刻离开阴影的笼罩，等接近最近的那面具人，食指尖锥便刺入那人的后脖子。这样应该能阻止敌人开口呼救。他又夺过手枪，怕掉在地上发出声音，同时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将原生质吞噬干净。 接着，夏肆偷偷摸摸地又干掉了另一个。剩下两个仍然没有注意到，仍然在争论着神子的作为是否可取。 再干掉第三个！由于交谈戛然而止，最后一个面具人意识到情况不对了，连忙握着枪离开躲藏的位置，寻找同伴。 待看到几个同伴眼珠增大、脸上凝固着不敢置信的表情，这面具人顿时魂飞天外，握着手枪团团乱转，同时嘴里叫道：“你是谁？站出来！” 正嚷着，面具人的后背就被一根尖锐的东西抵住了。面具人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中源源不断地流失了。一个年轻但有着怪异口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的神之代步者在哪里？” “你对我们的敌意也许只是误解，我们首领的理念无比恢弘，我们的信仰无比伟岸。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我们的教义告诉你。等你真正接受，就能见到神之代步者、聆听他的教诲了！”面具人狂热地道。 “我现在就要见他呢？”夏肆道。 面具人立刻翻脸，用奇诡的术法吸取人皮面具中的怨气，眼中闪现出红色的光芒…… 可夏肆早就有了准备，看到面具开始变苍老的瞬间，就不假思索将尖锥从后背刺入面具人的心脏。 第二十八章 内在崩坏 干掉四人后，夏肆立刻开始搜刮。豪宅一层的装潢富丽堂皇，但二层就仿佛到了个肮脏的疯狂世界，墙上涂满了血红色的文字和图案。夏肆尝试着去了解文字的意思，但发现那些英文前言不搭后语，没有注解的话，无法明白究竟要表达什么。 夏肆一个个房间地找过去，看见了不少难以直视的景象。比如墙上有很多用指甲留下的抓痕，最开始只是挖去了一点白色漆，渐渐地出现了红色……揪心得让夏肆不愿想象当时的情况。而这样抓痕，足有上百道。 他还找出了不少人皮面具。每张面具都代表着一条人命，可想而知这自称“教团”的组织究竟多么的凶残。 当他推开最靠里侧的主卧房门时，顿时一愣。这房间没有一丝疯狂的痕迹，是完全正常的起卧居室。正中的大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名不着片缕的金发女子。 夏肆连忙道：“你是不是被绑架来的？我和面具人不是一伙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救你出去！” 然而，金发女子一动不动，天蓝色的眼睛仍然看着天花板，对夏肆的话毫无反应。 夏肆害怕有诈，手中握着枪，小心翼翼地走向女子。距离越近，越惊叹金发女子的容貌。那对天蓝色的眼睛堪比艺术品。如此美丽的女孩子，进了这魔窟，遭遇了什么可想而知。夏肆再问道：“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女子依然毫无反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只有胸口微微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这该不会就是“神子”的作为吧？搞这么一出，难怪连“教团”内部的人都看不惯。 但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才会把人弄成这副一动不动的样子？夏肆会不会也中招？想到这里，他连忙打电话给服务公司索要情报：“你们应该能看到我这里的东西吧？能不能告诉我，这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已经死了。由于她看到过于恐怖的东西，内在崩坏，仅留下了躯壳。”回答夏肆的，仍然是那很好听的女声。 “有恢复的办法么？”夏肆问。 “无法恢复。人类的内在和外在一样，受损还有恢复的可能。可一旦完全破碎，又如何恢复呢？所以是不行的。”女声道。 能把人生生吓得魂飞魄散的恐怖之物，这女子能看到，夏肆也有可能看到！夏肆忙问：“她看到了什么？才会导致这样的？” “很抱歉。我们只能观察你见到的东西。你并没有看到那破坏她内在的东西，我们也无从知晓。”女声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声调正常地说。 “……”夏肆看着这失去意识的金发女人，意识到了危险。相比枪械和祭器，这种直接破坏一个人内在的能力更加可怕。 夏肆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大意。 他在挂断电话之前，认真地问：“你确定这女人真的不可恢复了么？” 服务公司的人会错了意，以为夏肆看姑娘漂亮，要英雄救美。女声道：“如果你想复活她的话，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的内在已经彻底消失了，这比外在消失更加严重。” “明白了。”夏肆挂断电话，指尖凝结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针，刺入女子洁白的手臂上，吸取原生质。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将原生质掠夺一空后，见这房间里没什么东西，他就退了出去，清点了一下收获。二十一张人皮面具、四支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外加一百克不到原生质。不算丰收，还行而已。 夏肆喊来了等在外面的雷曼，把刚才搜索时顺带发现的一叠美金扔给他，又递过去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雷曼只将钱塞进口袋，却不愿拿枪：“这和我没关系。我只开车送你过来。” “不要你主动战斗，就是拿着自保而已。”夏肆道：“这里是面具人的核心据点，他们要是知道你来过这里，估计会找你麻烦。手上有枪，好歹还能还击，不是么。” 雷曼默默地点点头，拿过枪。看了半天，突然麻利地下弹夹、拉套筒，“哗啦哗啦”的清脆声音在几秒之内响个不停。摆弄完后，雷曼这才将枪塞进了衣服里。 雷曼秀了一手，有几分得意，问夏肆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中国有句话，叫做守株待兔。我现在就打算做这个，留在这里等人上门。”夏肆道。 听之前面具人的对话，等下要来的人不止一个。对夏肆来说，关键的是“神子”。神子很可能是万恶之源的儿子，夏肆觉得，只要抓住这人，应该能把万恶之源引出来。 此外，夏肆也需要时间消化新得到的原生质。刚才一口气接连吞噬了五个人的原生质，无主原生质和夏肆的原生质旗鼓相当，转化效率相当缓慢。 夏肆已经决定留在这里了，道：“我要去洗个澡，再吃一顿，然后等客人上门。你要是想走，现在就可以离开。” “不……”雷曼看着豪宅内的陈设，仿佛勾起了过去的回忆，坐在沙发上摇头道：“我想在这里再呆一会……” 夏肆给雷曼手枪，当然是希望雷曼能成为一个战斗力。见雷曼因为这座豪宅想起了过去的时光，夏肆自然要再推一把。 夏肆拿了挂在墙上的无绳电话，递给雷曼：“你还记得你家人的电话号码么？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雷曼神色大震，哆嗦着接过电话，却不敢拨号：“我离开时，他才六岁。现在他十三岁了，可能不记得我了。” “七年不见，你的孩子已经十三岁了啊，确实迟了。”夏肆不带任何情绪地道：“但明年，他十四岁时，就更迟了。后年就十五岁了。要么，等到你孩子成人时，你们再联系？或者说，你一辈子就这么躲下去了？” 雷曼似乎有所触动，按下了一个数字。但随即就取消了拨打。犹豫很久，雷曼才终于彻底下定决心，十分熟练地按了一连串的数字。 夏肆隐约听到，从话筒中传来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很活泼地询问，是谁打去的电话。 雷曼热泪横流，却不敢开口。 “你是谁啊？”小男孩问了半天都没听见回答，就大叫道：“妈妈，我接到一个没有声音的电话，要不要挂掉啊？” “不要挂掉……”雷曼突然哭了起来，泣不成声地道，“我想和你说说话……” 夏肆不听这些家务事了，希望雷曼和家人说过话后，能获得精神上的力量，重新振作起来。一同对付万恶之源。 夏肆已经不能忍受身上的酸臭味了。必须赶紧去浴室洗个澡，用热水把身上的气味全都冲掉。 人在洗澡的时候，脑袋会转的很快，几乎就是个大思想家。其中的原理到现在也没人摸清楚，可能只是因为脑子进水了。夏肆也是同样。洗到中途，他突然一拍大腿，想起了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事情。把这件事情告诉雷曼，估计雷曼就会自告奋勇地迎战面具人了。 夏肆很快洗好了。等他出去时，雷曼已经挂断电话，神色惨然无比，面无表情地看着夏肆，有些生无可恋的意味。 大概是连过去的家人都不接受雷曼吧。这人压力大了就直接失踪，逃避责任，把一堆烂事不由分说地推给家人去弄，他们不产生怨气就怪了。 夏肆没有劝说，只道：“我刚才想起来一件事情。你用这里的电话机给家里打电话，会留下记录的吧？面具人将来要是想查，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你的家人。” “……”雷曼立刻瞪圆双眼，怒视夏肆：“你设计我？” “我刚才给你电话时，真的没想那么多。不过，事已至此了，你和我闹也没用。关键还是面具人，只要解决他们，你就没有了任何的后顾之忧。你的家人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夏肆道。 雷曼瞪着夏肆好半天，越来越气。 夏肆则道：“你得往好的方向看。面具人身上的金钱你都可以拿走。这一仗打完，你应该能发一笔小财，够你的生活重新走上正轨了。” 雷曼这才勉强接受了现实，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就是不知道我的训练还在不在。” 听雷曼同意，夏肆自然大喜。“神子”即将到来，战斗迫在眉前。有了这位美军退役士兵的帮助，应该能轻松不少。 夏肆介绍道：“等下面具人首领的儿子要到这里来，那人自称神子，地位很高，为了保护安全，可能会带着属下。” 接着夏肆又安排战术：“届时，我先躲藏起来，由你露面，吸引面具人进来抓你。你解决他们。我好偷偷出去抓住神子。他们不是喜欢绑架别人么？我就来绑架万恶之……面具人首领的儿子，好引蛇出洞。” 雷曼想了想，没有反对，但说道：“你再给我一把枪。另外我还需要一些子弹。” …… 一个多小时过去后，夏肆已经消化掉了之前吞进来的一百克原生质。这时，只听豪宅正前的自动门缓缓开启，这说明来者有遥控器。来者一定是“神子”。 凑头一看，只见一辆民用悍马车开了进来，停在前院中。 从车上下来了三个人。前座下来的那两个，刚下车就带上了人皮面具。 从后座则钻出来个年轻的胖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始终没有戴面具，露出一张长满了青春痘的脸。 那胖子应该是“神子”了。 夏肆拍了拍雷曼的肩膀，雷曼也向夏肆点点头。两人就此按着定好的战术分头行动。 夏肆从侧门绕出去。雷曼则站在窗口晃了几下，故意让外面的人看到。 两个带着面具的家伙果然看到了，连忙让神子在外面等着，然后掏出手枪冲进屋子。神子也大惊失色，慌乱地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沾染着斑驳血迹的旧布，摊开铺在地上。 旧布无风自动，像活物一般在地上不断扭动，同时，一股阴毒寒冷的气息从那布上散发开来。凶狠程度远超人皮面具带的怨气。 夏肆远远看到，眼睛就亮了几分。那必然是件不错的祭器，一定要得到它！ 第二十九章 弥撒覆 就在夏肆观察神子之时，由血布散发出来的怨恨气息变得越发浓烈。 虚无的怨恨逐渐有了实体，一个黑红色的柱状气旋在血布之上形成，高度大概有两米左右，一人粗细。快速旋转时，能看到气旋中有很多血红色的人形。那些人仿佛在经受着惨刑，作出痛不欲生的摸样，不断发出无声的嘶吼。同时奋力挣扎，向外伸出有如刀锋的畸形手掌，企图挣脱气旋。 可它们根本挣脱不开，却让旋转的气旋柱外围有了一圈锋利的刃物，只要稍微碰到人体，绝对就能撕下一大块皮肉。 气旋柱好像有着自己的生命，成型之后，便笔直地冲向了夏肆。 夏肆一直躲在阴影中。但在怨恨气息笼罩下，一切行踪都无所遁形。夏肆见气旋柱朝着自己过来，知道没藏住，连忙跃起闪躲。 然而，气旋柱比夏肆想得还要快。夏肆慢了一步，胳膊被碰到了，瞬息之间也不知被划出了多少血痕。夏肆连忙用出生物电，让自己得到短时间的超高爆发力，好远离气旋柱。 血布作为他见到的第二种祭器，威力完全出乎意料，远远超过了只能一次性使用的人皮面具。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件事。万恶之源肯定很重视自己的儿子，才能让神子拥有这样好的祭器。 也就是说，夏肆的计划能够成立。只要绑走神子，就能引蛇出洞，让“神之代步者”主动现身！ 神子双手插在口袋里，估计是认为血布就足以解决夏肆，所以老神在在地观着战。看到夏肆上来就受了伤，神子哈哈大笑道：“我爸给我弥撒覆以后，这还是我第一次拿出来用！果然很强啊！太酷了！” 这些伤势，对夏肆来说仅仅只是损耗些原生质而已，根本不算什么。他抬腿便向神子冲去。但被绞肉机一样的气旋柱拦住了，只得退开，另找机会。 神子很是得意地叫道：“喂，你不可能躲开弥撒覆的！不如这样，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 夏肆一言不发，找了几次机会，都无法突破气旋柱，于是掏出手枪，瞄准神子的下身扣动扳机。夏肆不想打死神子，最好打伤就行。但夏肆没有练过枪法，命中率完全看脸。要是一枪把神子杀了，只好算他倒霉。 就在夏肆将枪口对准神子时，气旋柱再一次地挡在了中间。出膛的子弹经过消音，声音小了很多，动能却不会轻微多少。可当子弹射.入气旋柱中后，就宛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了。 神子本来看夏肆掏枪，还有几分惧怕。等发现气旋柱连子弹都能挡住时，便彻底没什么顾忌，大声道：“喂，不管你为什么来的，我可以网开一面，不仅留你的命，还收你做我的手下。而条件就是，你得给我介绍一些漂亮的亚洲女孩子！我最近对亚洲女孩感兴趣了。” 夏肆连答都懒得回答。他心中只是想，那血布叫做“弥撒覆”，能够生出具有自我意识的气旋，应该很值钱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破坏它。 那么，该怎么解决气旋柱，抓到神子？夏肆有些束手无策。难道拖到雷曼那边解决，然后和雷曼一起双向夹击？ 实在不行，就拖到气旋柱消失吧。就算弥撒覆再厉害，也不可能无限期地支撑气旋柱的存在。夏肆想透了这一层，心里有了底，就不着急了，决定慢慢周旋。 既然不急于求胜，夏肆便冒出了个天马行空想法，干脆借此机会，继续摸索影中行走这一能力。 一旦夏肆基于书本的知识，产生自己独特的心得，便能突破现在的“熟练”等级，进入“精湛”阶段，到得到阴影主动的庇护。届时，他不仅仅能躲开视觉上的注意，也能避开别人的感知。 想到就做。夏肆重新藏于阴影中，躲避着气旋柱的攻击同时，也在理解影子的本质。他有一丝皓白如月色的神性，让他能不断想出各种各样的“心得”。虽然效果不佳，运用出来后根本无法躲开气旋柱，但夏肆并不气馁。有机会快速试错，是一件好事。 像生物制药，就是借用超级计算机的算力，快速过滤掉不合适的化学分子式，最终找到最优的配方。同样，当年爱迪生发明灯泡时，手工试验了一千多种材料，才发现钨丝是其中最物美价廉的。如果当时有某种办法，能让爱迪生加快试验的速度，就能提前数年点亮整个世界。 夏肆不断做着理解，根据气旋柱的反应，判断自己是否接近了正确的答案。 而神子见夏肆时不时地就消失无踪，然后在气旋柱的攻击下现身逃开，接着又再度消失，有些无所适从。不敢再那么猖狂了，大叫道：“我们可以谈一谈的！末日的一页即将翻开，绝大多数人都要化为尘埃。但我们可以一同携手，站在废墟上迎来新生！” “……”夏肆有些失望。他隐约有了心得，摸到了突破的门槛，但遗憾的是，气旋柱已经不再是合格的陪练。气旋柱的威力开始慢慢渐弱，不管是转速，还是移动的速度，都缓慢下来。显然，弥撒覆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以后有机会再考虑提升影中行走吧。现在再练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他轻易绕过变得十分迟缓的气旋柱，冲过去一把拾起地上的血布。 血布离开地面后，气旋柱就失去了控制，原地歪歪斜斜地又转了几圈，便连同那些挣扎的怨魂一起消失无踪了。 夏肆手中抓的血布则不断地蠕动着。触感十分诡异，好像捏着一大团的人，都在脚蹬手抵地去推夏肆的手指，想要离开夏肆的掌握。 这祭器估计是用无数人命堆出来的，才会如此诡异。夏肆本能地感觉不舒服，心情极为烦躁，不善地看向了神子。 神子的脸色发白，完全没有迎战夏肆的勇气，后背贴着悍马车，双腿直打哆嗦，话也说不清楚：“你是为了钱来的么……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 夏肆透过神子旁边的车窗，看到车里还坐着一个呆愣楞的金发女孩儿。夏肆意识到了什么，飞起一脚踢翻神子，打开车门。 和二楼主卧里的女子一样，车里坐着的女孩子也只是一具皮囊，由于内在崩坏而彻底失去了神志。 神子被夏肆踹到小腿，抱着腿连连呼痛，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却用一种不可理喻的逻辑求饶道：“不要打我！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我可以帮你把她变成这个样子，随便你怎么做，她都不会生气，不会嫌你恶心！” 夏肆憎恶地看着神子。这胖子好像已经不能分辨善恶了，居然把这种下作的事情，说得振振有词，还推己及人地认为夏肆也需要这样…… 接触邪神的人，为什么会成为万恶之源，夏肆有些明白了。这种失去善恶观念的人，可以毫无顾忌地做出难以想象的恶行，一旦得到力量，自然可以对一个地区乃至世界造成不可逆的损害。 夏肆心中堵得很，但不会殴打神子泄愤，因为没有意义。等干掉万恶之源，再直接杀掉这家伙就是。他从手指间凝聚出极细的尖针，威胁道：“我接下来要问你一些东西。如果你拒绝回答，或者我认为你在扯谎，这根针就会刺进你的眼睛里。” 说着，夏肆用脚踩着神子的脖子，不管身下胖子的挣扎，将尖针逼近过去。 神子看见眼前那诡异的肉色细针，吓得魂飞天外，大叫道：“你要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很好。你们这个教团，信仰的是什么邪神？”夏肆问。 神子惊恐地看着尖针，用一个诡异的语调说道：“加塔诺托亚！半年前，我的父亲感知到了一位名为加塔诺托亚的伟大存在！” “加塔……诺托……亚。”夏肆复述一遍，觉得念起来十分别扭，完全违反了人类的发音结构。 夏肆打电话给服务公司：“我想知道一只邪神的资料，名叫‘加塔诺托亚’。” “加塔诺托亚？”好听的女声流露出一丝慌张，片刻后道：“它是不可直视的邪神！其外形之古怪丑陋，超乎常识之外。一些没有准备的人，只要看到就会理智全失，内在崩坏！” 夏肆看了眼车里一动不动的那金发女孩。这女孩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见到了加塔诺托亚么？ 她是怎么见到的邪神？ 难道说，万恶之源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人命，成功地召唤出了加塔诺托亚么？ 夏肆一拳打在神子的眼睛上，厉喝道：“那女孩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告诉我！” “我说！我说，不要打我了！”神子叫道：“我是用剥皮牲礼术……使用一张人皮，召唤出加塔诺托亚的幻影。她们突然看到邪神的真身，就会吓呆。然后她们就会很乖，不会嫌我没工作，住在家里，长得恶心……” 夏肆忍住再给他来一拳的冲动，问服务公司道：“如果我看到了加塔诺托亚的幻影，我会丧失理智么？” 女声没有立刻回答，似是翻阅记录，然后道：“你已经看见过两次邪神的幻影，所以就算看到加塔诺托亚的幻影，应该也不会丧失理智。但为了安全，还是不要直视为好。” 夏肆在挂电话之前，又问：“我又得到了一件弥撒覆。这东西值多少钱？” “三枚金币。这是‘剥皮六祭器’中最好的一件祭器，你打算出售的话，我们可以派员工去取货。不过，你要是能得到整套六件剥皮祭器，可以一次性换取二十枚金币，更加合算。”女声道。 第三十章 掌握弥撒覆 【真的很抱歉，断更了四天。上周左手肘突然鼓了个包，吃了几天消炎药都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星期二就想说上医院看急诊。结果去了以后直接住院观察了，医生怕感染蔓延到关节……今天才出来。明天争取恢复早晚双更。再次向大家抱歉。】 夏肆听完，踩住神子的脚又用力一分：“除了弥撒覆，另外五件祭器都在什么地方？” “我爸爸有三件。剩下两件分别在两个神使的手上！我喘不过气来了！”神子大叫道。 那正好。夏肆早已决定要干掉万恶之源了，战斗之后顺手还能得到其余的祭器。加上之前得到的死魂盒，夏肆在这次委托中能收获不少金币。 想到死魂盒，他就回忆起他是怎么发现那东西的。过程顺利到不可思议，让夏肆总有些挂怀，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 对了。死魂盒里面好像装着一个炼金术师的灵魂。虽然不怎么能用科学解释，但炼金术师好像可以将各种原料炼化成不可思议的宝物。 而信奉邪神的万恶之源，则有着制造祭器的能力。 两者属于同一类型。 会不会有人为了克制加塔诺托亚教团，所以特地选择了死魂盒，放在了注定会被流浪者发现的地方？ 而拿到死魂盒的却是夏肆。夏肆是否因为此举阻挡到了某个未知势力的图谋？惹到莫名恶意的注视？ 夏肆暗暗心惊，暂时压下这个想法，先看眼前。他询问神子使用“弥撒覆”的方法。这团蠕动的血布能够变成一个范围有限的小炮台，还不用操纵。夏肆打算先学会再说，应付万恶之源时能多一个助力。 “你先放走我，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打电话告诉你……”神子异想天开地道，想凭此做个交易。 结果夏肆也不交涉，直接揪住那家伙的衣领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捶。 神子鼻子长流，服软道：“我说，我说！需要念咒语，唤醒弥撒覆中的恶灵！” 原来，半年前万恶之源接触到邪神时，得到了完整一本《剥皮牲礼术》。“剥皮六祭器”是其中的一卷，除了祭器的制作方法，还有如何操纵的介绍。 神子说完了来历，又畏惧地道：“那是异常艰深的知识……原文是埃及的古文字，我爸用了三个月才翻译成了英文……我又学了整整三个月，才弄明白的。你就算听我背了那一页，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学会……不要再打我了……” “少说废话，直接背诵。”夏肆不耐烦道。他从至高者那里得到了皓白色的神性后，理解能力大大提高，应该不用花太多时间。 神子只好背诵起来。 “剥皮六祭器”需要牺牲者的灵魂。弥撒覆可以禁锢无限多的灵魂，除此之外的另外五件，都只能容纳一条灵魂， 当弥撒覆释放时，牺牲者们的灵魂都疯狂地想要逃离，却又互相牵扯，不仅无法挣脱，反而形成了威力惊人的气旋。这些早已极度扭曲的悲惨灵魂，渴望有人帮他们解脱，同时也嫉妒活着的、不用受苦的生命，于是气旋一旦出现，就会自动地冲向陌生人。撕扯他们的身体，并把他们的灵魂拉扯进去。 随着牺牲者越多，弥撒覆的威力还能变得越发强大。 夏肆感觉眼前微现皓白色的光华，在此作用下，他的脑袋灵光无比，居然能根据神子的述说，从原理开始理解弥撒覆这种奇诡之物。 他自言自语地问：“这是一个只能开关、不受控制的武器？” “是的。”神子道：“只要放在地上，念出咒语，便能暂时解放困在其中的扭曲灵魂。除了开启者之外，恶灵们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一切生灵，不断壮大弥撒覆的威力。” “不对。”夏肆摇头道。在皓白色的光华下，他觉得自己能够洞悉一切人为构造的奥秘，操纵弥撒覆的咒语也毫不例外。他思索着两段咒语，以及神子述说的东西，自语道：“好像有个办法能操纵气旋……” 神子暗暗撇嘴。这种东西，哪是想能想得出的？同时又有一些喜意，留意着夏肆的神情，如果夏肆陷入沉思中，那就是逃跑的良机了。甚至，还有机会收服这位强者！ 《剥皮牲礼术》对有些人会产生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仿佛能够直接扭转那些人的兴趣爱好和人生目标。神子就看过，有好几个赚钱有道的人，都愿意放弃事业，贡献出自己的家财，只为了一窥《剥皮牲礼术》的全貌。 说不定，夏肆也是这样。不管这家伙突然冒出来要干什么，了解到了《剥皮牲礼术》的冰山一角后，也许会受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想要看全整本书……那样的话，神子可以先折辱夏肆一顿出口气，然后再收为手下，成为任意驱策的杀人工具！ 神子正想着好事，隐约看见，一瞬间夏肆的目光似乎变成了皓白的颜色。 虽然稍纵即逝，等神子注意到时，夏肆的眼睛已经恢复到了黑白相间的普通摸样。再回想起来，却弄不清楚究竟是眼睛本身变得皓白，还是从瞳孔中放射出了皓白色的光芒。 不等神子想明白。夏肆便将有如活物的血布放在地上，念起了咒语。 神子顿时魂飞天外。他比谁都知道弥撒覆的危险，除了念动咒语的人之外，其他所有人都会成为气旋的攻击目标！神子第一次学会咒语时，由于不知内情，没有让保护他的几个下属退开来。结果疯狂的气旋直接把三个下属撕扯成了碎片。 这次念动咒语的人是夏肆，那么，气旋的目标就是神子了！ 想到被那无数怨恨滔天的灵魂撕成碎片……神子脸色惨白，想跑又根本迈不出脚。 神子却没有注意到，夏肆念得咒语好像不太一样。 恶灵构成的气旋随着咒语升起，虽然左摇右晃，却始终固定在血布上。既没有攻击夏肆，也没有攻击神子。 夏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通过咒语上的小小改边，他可以指定弥撒覆的攻击目标了，使用起来更加灵活。 神子看到此景，目瞪口呆。 这个时候，只听“哗啦”一声响，一个面具人撞破窗户，摔在地上。应该是雷曼扔下来的。 本来固定的气旋立刻移动了，卷向那摔得七荤八素的面具人。气旋中伸出无数已然畸变的锐利手掌，在将面具人划得一塌糊涂时，也抓住其的手脚扯进气旋之中。顿时传出了凄厉的惨叫声，血花泼洒四处，各种碎骨和烂肉都分离开来，和进了绞肉机一样。很快，面具人就尸骨无存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气旋中似乎多了一个想要挣脱的灵魂。 停了片刻，气旋回到了血布上，静止不动了。 雷曼本来从二楼的破碎窗口探出头来，要告诉夏肆，两个敌人已经解决。却看到了这么恐怖的场面，差点就吐了。好不容易压下反胃的感觉，才大声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了？” “我掌握了一个小玩意。”夏肆笑道。 他看了眼雷曼的方向，在心里估算距离。那里超过了弥撒覆的攻击范围，所以气旋不会攻击雷曼。这样看来，气旋的作用半径，大约在二十米左右。 也就是说，在像豪宅前院这样空间有限的地方，弥撒覆很有用。然而一旦拿到旷野，弥撒覆的作用就小很多了。 “我马上下来了。那旋风不会攻击我吧？”雷曼问。 夏肆于是念动咒语，让气旋消失，再捡起弥撒覆道：“好了，你可以下来了。不过到前门时小心点，地上有很多血，很滑。” 神子直愣愣地看着夏肆，眼神中充斥着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学了那么久才掌握的东西，你怎么一瞬间就学会了？而且还能操控气旋！” “也就运气比较好。”夏肆用学霸的口气道。他拥有一丝神性，极为敏感地注意到了咒语中的区别。然后他就发现，在释放气旋的那段咒语中，好像只要用一半的词汇，就足以解放弥撒覆的封印，让那些灵魂奔涌而出，互相拉扯形成暴烈的气旋。 那剩下一半词汇是做什么用的？肯定不是用来拖慢时间、或者彰显逼格之类。夏肆因此有个猜测，那段词汇也许是用来“隐藏念咒者自己”用的。就是靠着半句咒语，那些被折磨疯了的灵魂才不会注意到念咒者。 既然可以隐藏自己，那自然同样可以隐藏他人了。夏肆稍微改变了一下咒语中的结构，便成功做到了。 就算夏肆都有些不敢相信。倒不是不相信做不到，像现代考古学家和语言学家，就几乎凭空地破解出了绝大多数象形文字的含义。只是他们每参透一个古代文字，都需要耗费大量的心血、资源和时间。 而夏肆解构和重组咒语实在是太快了。一丝神性的作用，竟然如此厉害！ 他不禁畅想，如果再得到一丝神性呢？甚至齐聚了三道神性、达到理解修格斯的地步，他的洞悉能力将会达到何种恐地步？ 神子眼神失措，惊慌地道：“不可能，我爸是得到《剥皮牲礼术》的人，都没有这么快地掌握其中的知识。你怎么可能听我说一遍，就运用成这样？” 夏肆自然不会回答，看神子动摇的摸样，知道是逼问的好机会。先是两记重拳开道，再接着问：“说吧，神之代步者打算做什么？” 第三十一章 新的助力 神子捂住开始流血的鼻子，叫道：“我不知道！我爸爸没有告诉我这些！我只知道，他从洛克海文以及周边的城市绑架流浪汉，杀死剥皮。一些人皮制成了祭器，但绝大多数都收集了起来。我没问做什么用的，他也没有详细地告诉我所有事情，只说这是为了邪神苏醒而做的准备。” 夏肆不禁有些奇怪，万恶之源真正的计划，连儿子都没有告诉，告诉其他人的可能性也不大。对于一个宗教来说，没有“终极目标”，等于理论少了一角，无法自圆其说了。那么万恶之源是如何完成的洗脑，组织起了一个小巧而精悍的隐秘团体？ “你们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为什么要听命神之代步者？”夏肆好奇道。想看看有没有分化他们的办法。就像夏肆之前在试炼幻境中做的那样，让帮凶都站到一边去，于是夏肆只要对付首领和少数死忠高层就行了。 “因为我们……都看过祂的摸样……”神子突然露出了一丝坏笑：“要不然，我给你看一看祂的摸样如何？看到的那一瞬间，仿佛宇宙间一切真理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会发现，你的身份、你的血脉、你的能力，远远高于这个世界上的其余人类。你一定会认同我们的。” 神子的计谋实在令人无语，居然打算骗夏肆看邪神幻影的摸样，把夏肆变成失心者。夏肆直接又捣过去两拳，才问：“你们所有人都看过那玩意的摸样么？包括面具人？” “面具人……”神子呼着痛，却瞧不起地摇头道：“他们哪有资格直视那位伟大的存在。我们只是给他们很多钱，同时拿他们的家人要挟他们而已。” 面具人大概都是误入歧途的人。可终究做了不少恶，不管什么下场都是罪有因得。夏肆就不花心思去想怎么饶他们性命，遇到就干掉，死了算他们倒霉。 这时，雷曼有几分疲惫地走出来，能看到身上也有脸上有几个伤口。虽然受伤，可一场战斗下来，雷曼的精神面貌已经焕然一新了，笑道：“太久没有训练，多费了些时间。你这里也好了吧？” “已经抓到了。”夏肆点头道，见雷曼空着手，就又递过去一把枪。夏肆的枪法和水一样，不如交给雷曼。看雷曼的样子，接下来应该能成非常可靠的战友。 夏肆将神子连推带踹地弄上悍马车，再对雷曼道：“我们走。路上时通知他们的首领，说我们抓到了他的儿子。让他带人来找我们。” 夏肆却忘了，之前潜入这里时，听最开始的四个面具人说起，除了神子，还有一个人要来这里。 那人是个警察，刚到没一会。来的时候，就按了门铃，可惜四个面具人都被夏肆干掉，没人应答，也没人会用遥控器开启前门。来者坚持程序正义，不敢私闯，只好在外面等着。直到听到窗户破碎的声音，那人才赶紧呼叫增援。汇报了几分钟后，才翻墙入内。 看到地上有一动不动的尸体、手中拿枪的雷曼，以及粗暴地把人推进车厢的夏肆，那人立刻掏出枪大喝道：“我是警察！你们把双手缓缓地放在头上！扔掉武器！”“ 夏肆看到，这突然冒出来的人三十多岁，穿着警服，人高马大。 这警察的枪口主要对准持枪的雷曼，紧张地大吼：“我再说一遍，扔掉武器！” 夏肆对雷曼点点头。于是雷曼缓缓弯腰，把手枪放在地上。 警察无比紧张地盯着雷曼，直到雷曼把手枪放在了地上，才松了口气。却又突然发现，刚才有个把人往车里塞的亚洲人，不知何时消失了！ 消失得也太彻底了点。要是跑掉了，总得听到声音吧？要是藏起来了，又什么地方可藏的？警察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根本没有亚洲人存在，是他自己看错了。 就在警察那么想的时候，夏肆已经用影中行走绕了过去，横扫一脚把人踢翻，同时眼疾手快地夺过枪。等警察倒在地上时，夏肆已经用抢来的枪对准了警察的脑袋。 夏肆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应该不是邪神信仰的人。那么我们合作吧，一起干掉面具人。” 警察惊道：“意图谋杀已经违反法律了！何况你还实施了犯罪行动！你应该去自首，如果因为感觉到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所以做出了这些事情，地检官是不会以重罪起诉你的！现在还不迟！” “……”夏肆看警察那种又惊又怒的神色，突然有些感概。真是风水轮流转，他之前被神子那恬不知耻的态度激怒，结果十分钟不到，夏肆的三观也惊到别人了。 对于这维护社会秩序的人而言，杀人可能是最无法接受的事情了。夏肆瞄了眼这警察的胸牌，“迈尔斯”，好像在哪里见过。 夏肆试着问：“你是不是在工作记录中，写了流浪汉找你报案的细节？先后写了三段，但后来又都划掉了？” 迈尔斯惊道：“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你。”夏肆昨天在警察局时，没有过多注意警察的名字，只是稍有印象。加上这警察会单枪匹马来这里调查，肯定对流浪汉失踪的事情很上心，夏肆就猜测是迈尔斯写的记录。结果还真猜中了。正是因为这人，才让夏肆得到最初线索。 夏肆移开枪口，道：“我要做的事情，你肯定是无法接受。我不想和你冲突。你走吧，当没来过这里。” 迈尔斯刚站起来，就立刻拦住夏肆：“你不能杀人！你没有资格判别人有罪！” 夏肆有一种“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的无力感，干脆拿出一张人皮面具扔过去：“看看这个吧。你们有资格，却因为没有证据、没有线索所以按兵不动。于是每天都有新的牺牲者遇害。所以说，不管你出于什么大义凛然的理由，在这里拖延我的时间，都等于是在帮助凶手。明白么？” “这是……人皮？”迈尔斯大惊失色：“他们真的杀了人！流浪汉和我说的都是真的？” 雷曼愤怒地大声道：“迈尔斯警官，我早就告诉你了，他们拿我们当做猎物追杀！你现在相信了吧？” 迈尔斯面色苍白，只要想流浪者们报了多少次案，就能知道至少出了几起命案。这已经脱离了连环杀人的范畴，堪称屠杀事件。迈尔斯喃喃道：“我一开始是想调查的。但警长不准许……” “你的工作记录，是警长给划掉的？”夏肆问。 迈尔斯无力地点头，意识到了什么：“今天我来这里，也是他的命令。” 夏肆过去问车里的神子：“洛克海文警署的警长，也是你们教团的人？” “他是神使之一……”神子小声道。 “你怎么不早说。”夏肆气地狠踹两脚。 “你没问啊。”神子觉得挺委屈的。 反正神子到时候必死无疑，夏肆也不急着出气，对迈尔斯道：“你回警局吧，别参合这些事情。如果你想帮忙，欢迎给我提供一些情报。比如警长会不会命令警察来追铺我。” “等一等……我们可以请州警介入，甚至联邦的力量……如果都是你这样以暴制暴，那么社会将成什么样子？”迈尔斯道。 “说大道理之前，请不要弄错了。”夏肆冷冷地看了迈尔斯一眼，道：“正是因为你们无法解决这件事，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帮你们解决这些东西。” 迈尔斯目瞪口呆，难以反驳。确实是这样，如果第一个流浪汉报案时引起了警局的认真对待，这个骇人的组织就能在尚弱小时扼杀掉，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就算发展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好办法。 迈尔斯看夏肆和雷曼都上了悍马车，赶紧道：“我和你们一起走！我要看着你们，避免你们做出太过份的事情。” “那你上来吧。”夏肆于是把那失去心智的金发女孩拖下车，同时夺走了全部的原生质。 见夏肆将肉色针刺入女孩子的身体中，迈尔斯仿佛看到《终结者2》里面的t－1000机器人。只不过t－1000的手指会变成白金色的尖针，而夏肆的针则是肉色的。迈尔斯又惊又怒，等夏肆重新上车，就责问道：“你做了什么？杀了她么？” “她早已死了。”夏肆指了指神子，“杀她的，是这个人。他毁灭了那女孩的意识，把好好的女孩子变得和硅胶玩具没什么区别。” 神子以一种奇异的思维辩解道：“我买过硅胶玩具，没有这个好……等你有了这种力量，保证也会这样做的！” 迈尔斯不敢相信，喃喃道：“疯子！真的是疯子！洛克海文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 接下来依然由雷曼开车。等上了路，夏肆就让神子打电话给“神之代步者”，好引蛇出洞。 他觉得这是最有效率的方法。 可神子却道：“我爸已经不用电话了。他说这些注定毁灭的东西，没有任何价值……” 于是夏肆就让迈尔斯给警长打电话。警长也是教团的高层之一，肯定有用。 “你这是绑架……也是重罪！就没有别的办法么？”迈尔斯道。 “你觉得有什么别的办法？我洗耳恭听。”夏肆带着嘲讽的微笑道。 迈尔斯垂头丧气地想了半天。却根本无法在程序正义的框架下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就连之前提出来的“州警”，也不太可行。因为警长把持着上报州警的渠道，迈尔斯只是巡逻警察，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也只能按着夏肆的方案来了。 第三十二章 坐等上门 夏肆看着迈尔斯，道：“如果你抱着天真的想法，不愿意脏了手，却妄想着能找到一个完美的方法解决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你现在下车，请个假去外地旅游几天，把这里交给我。等你回来，那教团应该灰飞烟灭了，我也早已离开。你可以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安生地继续做你的警察工作。” “不……”迈尔斯痛苦地连连摇头，半天后终于想通了，道：“我按你说的做。” 迈尔斯按出警长的号码，把手机递给夏肆时进行说明：“从通话开始计算，只要三秒钟他们就能反应过来，启动追踪系统。大概三十秒钟后，便能发现我们的大概位置。准确定位我们，视信号的强度需要一分钟甚至更久。” 夏肆有了数，便按下手机上绿色的拨出按钮。 警长接到电话，听到有人居然绑架神子，大怒道：“你根本不知道你招惹了多么恐怖的力量！我会派人抓到你，然后慢慢地剥掉你的皮肤！当你在我面前惨叫时，你会为现在的狂妄后悔的！” “先不忙耍狠。”夏肆一边计时，一边道：“现在神子还是完好无损的，但等下就不一定了。我要你们组织的首领来见我。见面的地址，我等下再通知你。” 通话时间就快要到三十秒时，夏肆挂断了电话。 此举可以告诉他们，绑匪就在洛克海文，但不会泄露准确的位置。夏肆打算找一个适合让弥撒覆发挥威力、同时也方便影中行走的地方，再等敌人上门。效率应该很高。 迈尔斯作为巡逻警察，对洛克海文了如指掌，想到一个合乎要求的地方。 地点在大学校区附近。那里最近刚建成一家超级市场，分为左右两区。右区已经入驻了两家连锁的大型超市。左区则分成了一间间的小商铺，明年才会开放。目前正在招商，全是空着的。 据迈尔斯说，那里隔间很多，没有太多照明，很适合躲藏。又没有人看守，经常有中学生摸进去瞎混，迈尔斯过去抓了好几次人了。 夏肆听了，决定先去那超级市场看看。 …… 去的路上，电话响了好几次。应该都是想和夏肆交涉的教团成员。夏肆当然不可能接听，每次都手动挂断。 到了地方，夏肆看了一圈，很是满意。超级市场的左区看不到一个人，所有商铺都没有装潢，却有些架子、工具台之类的遮蔽物。 这个时候，己经响过很多次的手机再度响起。 夏肆这次接了起来，还未开口，就听到一个十分别扭的声音道：“我是神的代步者。你惹怒我了。不过，你能抓到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能力显然不错。不如这样，你臣服与我们，我可以封你为加塔诺托亚的第四使者！” 说话的人，应该是夏肆这次的侦查委托的目标——万恶之源。 夏肆已经差不多地了解到万恶之源的来历。万恶之源名叫乔治，半年前突发奇想要呼吁政府赶走城市里的流浪者。造势的时候，和流浪者起了冲突，吃了亏。觉得受到羞辱乔治就此被名为“加塔诺托亚”的邪神乘虚而入，心智遭到了扭曲，暗暗地做起了血腥的事情。 “我对做神使没什么兴趣。我知道你叫做乔治。你的儿子就在我手上，不如你过来和我谈谈？我在大学校区附近的超级市场里。”夏肆笑着说，同时抬脚踢在乔治儿子的双腿之间。顿时，神子发出一声惨叫，脸色发白地跪在地上。 乔治听到了儿子的惨呼，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许多，却道：“我无法去见你。因为伟大的加塔诺托亚向我交代了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做。但我会派神使去见你的。他们会带着武器，以及三十万美元现金。我们可以和平解决此事，同样，也可以直接杀掉你。你死后，皮肤将成为我们的工具，灵魂将成为我们武器，陷入永恒的折磨中。” 听乔治不会过来，夏肆有几分失望。不过他也就此得知，乔治正在做某件无法抽身的大事！ 乔治很宠爱自己的儿子，这是毋庸置疑的。最好的祭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都给了没有一点用的神子。然而此时神子身处险境，乔治却决定不亲自前来，可想而知做的事情有多少重要。 乔治肯定不能一个人做那么大的事情，总得需要帮手。那些帮手，应该知道怎么去找乔治！ “加……加……那玩意要你做什么？”夏肆想打听万恶之源的目的。他几次都念不出邪神的名字，干脆就不念了， “祂的意志岂是你能明白的？”乔治高傲地道。一般交涉到这一步，估计就挂电话了。但这时乔治要验证夏肆的方位，就必须保持通话时间，以便警长动用警局的技术力量。 所以，乔治又尝试拉拢道：“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我能让你感知到那位伟大的存在。你从此可以俯视这个世界上所有昏昏噩噩的人类。当那些人类步入灭绝之时，你将因为侍奉加塔诺托亚而得到永生！” “……”夏肆同样故意不挂电话，可两人的思维不在一条线上，没什么可聊的，就用“嗯”“啊”代替讲话。 大概一分多钟后，夏肆听到电话那头有个声音道：“第三使者说，根据信号定位，确定绑架神子的人就在大学校区附进的超级市场中。” 乔治早已不耐烦了，立刻对夏肆道：“我会立刻派人前去找你。你有大概十分钟的时间考虑。永生，还是永恒的痛苦，就看你的选择了。” 雷曼和迈尔斯一直在紧张地注视着夏肆。一挂电话，他们就道：“怎么样？等下会有多少人来？” “不知道。但他们等下会带来三十万的赎金。我杀掉他们的人，钱由你们两人平分。”夏肆道。 一人十五万，这可不是小数字了。足以让人衣食无忧地生活两到三年。雷曼顿时咽起了口水，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就连迈尔斯，也心动起来。人是复杂的，真的面对无法拒绝的利益诱.惑时，平日里再坚定的人，也会产生动摇。迈尔斯的年薪只有五万出头，手里并不宽绰。因此思维一下子就发散开来，设想有了十五万能做些什么。买新车，买电视…… 于是，原本为了阻止夏肆做得太过而跟过来的迈尔斯，现在反而希望扫清一些面具人，这样就没人会去追究那笔十五万的巨款了。 “等下来的敌人以神使和面具人组成。”夏肆又踢了脚神子，“听你说过，神使们掌握着两件祭器。都叫什么？有什么用？” “一个叫做眼球杯，另一个叫做剥皮刀。具体做什么的我一时想不起来……”神子道。 夏肆叹了口气，懒得再动手，安排道：“等下我们兵分两路，由我应付到这里来的敌人。雷曼，迈尔斯，你们两个带着神子去躲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漏。” 雷曼和迈尔斯都点头答应。他们想要那十五万，可还是恐惧教团的作为和手段。听说不用战斗，仅仅只是逃跑和躲藏，那自然最好了。既出了力，又没有太大的危险。 计划定好。雷曼和迈尔斯架着堵住嘴巴的神子，远远离开，寻找躲藏的地方。 夏肆则原地遁入阴影，等待敌人上门。他并不为接下来的战斗感到紧张。万恶之源不会到来，来的应该是几个神使，外加一些面具人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十分钟后。 一行不速之客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超级市场空空如也的左区。 最前面的两人没有戴人皮面具，一人无比的高大健壮，左手中端着个小小的银质酒杯，右手提着个手提箱。另一人则穿着修长的西装，浑身透着股阴冷的气息，手里拿着把造型奇特的小刀。 这两人的身后，跟着六个相对普通的男子。这六人看看四周无人，便从怀中掏出人皮面具，贴在了脸上。 而为首两人却不用人皮，看来有些地位，大概是带队前来的神使了。那两人手中的酒杯和小刀，应该是两件祭器。 浑身散发阴冷气息的神使四下打量一遍，不知为何举起小刀：“看来是藏起来了。不管是谁，突然挨一刀总是要叫的，我们就能知道位置了。免得我们慢慢找。” 高壮神使立刻拦住：“布朗，你现在不能用剥皮刀割敌人！要是伤到神子怎么办？” 名叫“布朗”的阴冷神使道：“那活该倒霉！我早就想弄死那种废物了。他也配侍奉伟大的存在？正事一点都不做，还拿到了最好的一件祭器。” “你这话敢和神之代步者说么？”高壮神使怒道。 “有什么不敢！我侍奉的是伟大存在，可不是代步者。更不是代步者在凡人时期生的那个蠢儿子！你到底割不割？不愿意就把剥皮刀给我！”布朗高声道：“我不怕割到神子，在这里弄死他最好。” 这说法初听很奇怪，感觉神使大逆不道。不过夏肆转念一想，估计教团的组织构架不是简单的一层层向私人效忠，而是共同信奉邪神，这就解释的通了。就和公司一样，创始人再有魅力，毫无作为的猪儿子也不会赢得员工的尊重。强推上位只会激怒其他元老。 夏肆觉得挺有意思的。 就在他藏在影子中偷听时，布朗推开高壮神使，再次举起怪异小刀，对着空气一划。 夏肆立刻感觉到一股阴毒的怨恨气息扑来！就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撞上了他，把他推飞向后。后背结结实实地砸在墙上，发出“咚”地一声响。 第三十三章 眼球杯 夏肆摔得头晕脑涨，只觉得肩膀凉凉的，伸手一摸，却是温热的感觉。夏肆低头看去，只见左侧身体从肩部到胸口，凭空划出了一个巨大的破口，深可见骨，血如泉涌。 又是一个能自动搜索攻击目标的祭器！ 布朗反而先惊讶起来了：“咦，你刚才躲在那里的么？我怎么没看到你？” 夏肆需要时间用原生质恢复伤口，不愿在这里开战，连忙站起，转身就跑。几步开外的地方，有个拐角。绕进去应该能够暂时躲开两个神使。 布朗露出玩弄猎物于鼓掌之上的笑容，又轻轻地一挥小刀。怨恨的气息登时再度涌出，袭向夏肆！ 夏肆感觉，身后好像冲来一个举着刀、不断凄号的凶徒。应该是剥皮刀中封着的恶灵了。 夏肆害怕损失过多的原生质，所以感觉到灵魂的目标是他的后背，就赶紧躲避。然而，剥皮刀的攻击如影随形，始终跟着夏肆。最终，当夏肆消失在拐角处时，腰上还是出现了一道血口。 比起弥撒覆，剥皮刀的攻击更加诡秘，令人措不及防，还难以躲避！ 两个神使都得意起来，很是轻敌。布朗眼珠一转，对高壮神使道：“卢克，你去抓住他。” 高壮神使不服道：“那你做什么？” “我在这里守着。免得绑匪耍诈，用一个人引走我们所有人，剩下的人偷偷带走神子。”布朗笑着问。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让我一个人去做事，而你站在这里就能分享功劳！”高壮神使怒道。 “我是神的第一使者，你是第二使者。你应该服从我。”布朗笑道。 “好！你记着。”高壮神使气呼呼地扔下手提箱，另一手的银制酒杯却仍然端着，顺着血迹去追踪夏肆。 布朗露出笑意，又让高壮神使服从了一次。 权力就是这样一点点地争取到的。今天得到一点，明天得到一点，这样下去，早晚布朗将牢牢掌握仅次于神之代步者的权柄。第二使者将沦为高级打手。那么第三使者也不足为虑。 布朗只想着未来的远景，计划着如何争权夺利，完全没有在意夏肆。在他看来，夏肆不过是个横生的小枝节而已，很快就会灭掉。 布朗甚至没有拉拢夏肆的想法。神之代步者会要拉拢夏肆，因为乔治是唯一一个沟通了加塔诺托亚的人，地位不可撼动。但布朗的地位相比而言并不稳固，自然不希望有什么厉害的人加入进来，稀释他“第一神使”的权力。 “你们两两一组，去搜索神子的踪迹。”布朗把玩着手中的奇特小刀，吩咐身后的面具人。 六个面具人纷纷答应一声，掏出手枪，分散成三个小队伍，各自选了个方向搜索。 …… 夏肆那边。 名叫“卢克”的高壮神使，独自一人顺着血迹追踪夏肆。奇怪的是，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少，从开始几乎是往地上洒水的血量，到后面隔着很远才有一两滴落下。好像受伤者在短短时间内，就从重伤恢复到了轻伤了。 正奇怪时，卢克就看到有个人以一种诡异的姿态“飞”过来。来者扬起拳头，拳上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拳骨上竟然还伸出肉色的尖锥。打中人体后绝对能造成巨大的破坏。 而攻击者，正是几分钟之前受了重伤的那个亚洲青年！ 卢克没有硬拼，微微举起手中的银制酒杯，同时极其快速地念出了细不可闻的咒语。封印在酒杯里的一只恶灵立刻冲出。 夏肆的眼睛瞬间变得灰蒙一片，苍白无神，似是失明之人。 卢克知道，夏肆的视力已经被祭器“眼球杯”夺走，目前什么都看不见。卢克只是稍稍让开，就轻易躲开了夏肆的飞身一击。同时横出一脚，狠狠地踹在夏肆的肋骨上。 只听“咔嚓”声想起，夏肆在半空中就吐出了一口血。 不等夏肆掉在地上，卢克伸手抓住了夏肆的脑袋！卢克的手臂比夏肆的小腿还粗，力气大到惊人，狠狠一甩，就将夏肆远远地惯在地上。 夏肆后背着地，还滑行一阵，直到脑袋“咚”地一下撞上墙，才停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哪来的“嗡嗡”声震耳欲聋。直到这时，他仍然没有恢复视力，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他艰难地回想。刚才是怎么了？看卢克只身追来，夏肆以为是个各个击破的好机会，便用高山搏杀术的第三式攻击过去，结果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由于事出突然，夏肆没有这类经验，一下子就被打得凄惨无比。 夺去他视力的，应该是剥皮六祭器之一的眼球杯。看来，这件祭器不能直接伤害目标，但可以最大限度地削弱战力。夏肆已经体验到了，突然陷入失明的状态，他丧失了一切方向感和感知力，连行动都困难，何谈战斗。 此刻关头，影中行走、原生质、《闪米特刑典》，全都失去用处。但夏肆还有一件祭器弥撒覆！ 夏肆装作痛苦不堪的摸样，歪倒在地。借着这动作的掩护，他悄悄地取出那团不断蠕动的布团，但含而不发。 弥撒覆虽然能自动寻找攻击者，但距离敌人越远，攻击越需要时间。等于给了敌人更多的反应余地。夏肆因此希望等敌人靠得进了，再释放弥撒覆中的恶灵气旋。 卢克完全不知道夏肆有多耐打，还以为夏肆和其他人一样，已然受到了重创。卢克捏了捏手，发出“咔啪咔啪”的声音，然后哈哈笑着走向夏肆。 “你死定了。不过如果你告诉我神子在什么地方，我倒是可以让你痛痛快快地死掉。否则，我就拿你当沙包，打断你身上每一根骨头，让你在极度的痛苦中断气。”卢克道。 “我说，我全都告诉你！”夏肆装作极其恐慌的摸样，不断往后挪动身子。靠这相对剧烈的动作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同时偷偷地把弥撒覆放在了身后的地上。 “说吧，说完以后，我就送你上路。”卢克钳住夏肆的脖子，把人提起来按在墙壁上。 因为压住了气管，夏肆的脸色涨的通红，手脚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艰难地吐出音节。 然而，从夏肆口中念出来的，并不是卢克想要知道的答案，而是启动弥撒覆的咒语！ 随着咒语念出，几十条怨魂挣脱封印，瞬间涌出血布！ 它们极其矛盾，想要逃离血布内那无休止的折磨，却又互相拉扯着，于是形成了剧烈的气旋。怨气冲天的死灵绝望地伸出手，既想得到解救，也想要拉进新的牺牲者。 那些爪子避开了夏肆，全往近在咫尺的卢克身上招呼。几乎瞬间，卢克的半个身子就变得支零破碎了。 夏肆失去钳制，摔在了地上。他毫发无伤，鼻尖闻到一股腥臭的气息，知道得手，立刻念起咒语，收起弥撒覆。 “怎么可能……”卢克惨嚎着不停打滚，如果夏肆的视力正常，就能看到卢克现在的惨状了。这人的右侧身躯已经完蛋，腿部皮肉被抓得得只剩下骨头，手的前臂直接被扯掉，只留下半截胳膊。肋骨更是露了出来，粉红色的肺部隐约得见…… 夏肆依然处于失明中。他扶着墙站起来，用卢克刚才的口吻道：“你已经死定了。但你打算这样痛苦地哀嚎而死，还是想让我给你一个痛快？” “给我一个痛快！杀了我！”卢克难以忍受地大叫道，根本没有心思再想求生，只希望能减轻现在的痛苦。 “先告诉我眼球杯的用法。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干脆。”夏肆道。 “我说！”卢克颠三倒四地背出《剥皮牲礼术》关于眼球杯的内容，“就是这些了。” “是么。”夏肆在地上摸索了半天。地上因为大量血迹和碎肉而变得湿湿黏黏，他好不容易才摸到了一个酒杯状物体。应该就是祭器“眼球杯”了。 由于神性的加持，夏肆很快学会了操纵眼球杯的方法，成功地解除了失明的状态。他这才长舒一口气，第一次感觉“能看见东西”这件早已习以为常的事情究竟多么珍贵。 “我告诉你了。你快点杀了我！”卢克痛苦地叫道。 “还不忙。神之代步者在什么地方？”夏肆又问。 “在洛克海文大学！”卢克急忙道，生怕夏肆再提问题，把知道的全说了：“他要在学生最多的时候创造加塔诺托亚的幻影！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干，你赶紧杀了我吧！” 夏肆听了，只觉得悚然而惊。大学里面聚集着成千上万的人，万恶之源究竟想干什么，要摧毁那么多人的内在？ 几十个流浪汉的生命，就让万恶之源拥有了教团这样的势力。一旦再拥有数千牺牲者，万恶之源的实力只怕会暴增到夏肆难以阻止的地步！ 因此，不管万恶之源有什么图谋，都必须提前阻止！ 听卢克言真意切，不像作假。夏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于是遵守约定，手指化出尖锥，刺进了卢克的额头正中，同时吸取了这家伙的原生质。 第三十四章 加塔诺托亚的幻影 卢克长得极其高壮，夏肆怀疑这家伙体内也有异变原生质。果然不错，卢克有大概四十微克的异变原生质。吸取过来之后，可供夏肆使用的生物电也多了一些。 夏肆独自摸索了这么久，也算是对生物电有了解。这种由异变原生质产生出的能量并非无限，会在刺激肌肉潜能时不断消耗。当消耗一空时，夏肆的力量水平就会降回原位。 吸收了卢克的异变原生质后，总量增加到了一百四十毫克。相比之前，夏肆可发挥极限力量的时间延长了40%。收获不错，没被白打一顿。夏肆揉揉脸想。 再看眼球杯。才从血泊中拿起这银制酒杯，却没有沾上一丝血迹。杯底有一只布满血丝的人类眼球。这眼球不是简单地放在银杯之中，两者之间竟然有血管相连，就像是从杯子中长出来了一枚眼睛。 夏肆看着杯中的眼球，杯中的眼球同样也盯着夏肆。 如此诡异的玩意，正常人一生恐怕都见不到一件。但对原神近侍来说，恐怕得是家常便饭了。难怪苏红袖会受不了，要把银钥匙传给夏肆。 夏肆倒是不怎么怕，淡然得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他只琢摩，得到眼球杯后，距离得到那价值二十枚金币的剥皮六祭器就又接近了一些。 接下来，他自然是要去找那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神使，抢来剥皮刀。顺便也要求证一下，万恶之源是否要在人口稠密的大学校区，制造加塔诺托亚幻影。 名叫布朗的第一神使根本想不到，夏肆有操纵原生质的能力，连续中了剥皮刀两次攻击，居然在短短时间内就恢复如常。布朗正出神地想着教团内部的事情，计划着如何争权夺利。 夏肆见其毫无防备，便用才得到的眼球杯，让布朗陷入失明中。然后立刻冲上。 布朗虽然诧异为何会被同伴的祭器袭击，但反应很快，毫不迟疑地划出剥皮刀。剥皮刀的攻击能自己寻找目标，距离奇远，速度难以躲避。一般人根本逃不过去，只要中一刀，就会丧失大部分的战斗力，任由布朗宰割了。 可惜夏肆是个怪物，修格斯碎块带来的原生质操纵能力隐患极大，却也让他根本不惧这类伤害。 让过要害部位，夏肆用手臂硬挨一记，伤口深可见骨，但恢复起来其实只要几分钟而已，消耗的原生质也很少。夏肆后退两步，就迅速地重整旗鼓，冲到布朗面前打掉剥皮刀。 布朗先是失明，再失去了剥皮刀，已经没有了战斗能力，却大叫道：“我乃加塔诺托亚的第一个使者，你胆敢对我不敬，难道不怕激怒那伟大的存在么？” 夏肆对这人不知从何而来的嚣张感到无语，不去讨论邪神的态度，直接陈述利害道：“你是死是活，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我可以现在直接杀了你，但如果你可以告诉我一些事情，我同样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生路？唯一的生路，是臣服于伟大的加塔诺托亚之下，为其奉献，为其牺牲！这样吧，我让你看看祂的摸样！看过之后，你就明白祂的伟大，以及你的无知了！”布朗说着的同时，脸上露出不可一世的神色，变得灰败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嘴巴不断地动着。 这家伙在念咒语，似乎是在制造加塔诺托亚的幻影！ 夏肆大惊失色，伸手抓住布朗的下颚，用力狠狠一捏，松开前还扭了一把。“咔嚓”的骨碎声响起，布朗的下巴便不受控制地掉了下去，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 咒语才念了一小半，就戛然而止，但没有失效。一股怨气从布朗的周身散发出来，怨气阴毒冷酷，形如黑色的浓烟，汇聚到了布朗的头顶。 夏肆伸手扯开布朗的上衣，只见布朗身上竟然裹着一件人皮！夏肆之前所感觉到的阴冷气息，原来源自于此。 布朗从喉咙里发出急促的难懂声音，似在猖狂地大笑。 黑烟慢慢地凝结，形成一只巨大、丑恶、可怖的存在。由于咒语没有念完，它只显出了小半部分。下身有如章鱼一般，生着无数触手。每个吸盘中，都生长着一只邪恶不祥、布满血丝的眼球。 那数不清的触手不断挥动，其中的眼球不停地旋转、扫视。夏肆感觉自己被十只以上的吸盘眼球注视着，后背不知不觉间冒出了冷汗。 触手从腐败的膜肉生出。那些膜肉应该是加塔诺托亚的身躯，长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眼睛。每一只都散发着不尽相同的凶恶光芒。每一只都仿佛能看到人类的人格深处，用最极致的恶意，去刺击胆敢直视它的人类灵魂。 那些眼睛竟然还在蛊惑着夏肆的意志。 “侍奉我吧，得到我的青睐，便可以的得到我的力量……” “人类无比脆弱，相比真正高等的存在，你们甚至不能算作生命。追随我，成为真正的生命！” 夏肆手脚冰凉，感觉好像有一根铁锤，穿透了他的皮囊，直接破坏着他的内在。 相比他在试炼幻境中所见的邪神“法格恩”，加塔诺托亚要恐怖许多，只是幻影而已，就能伤害人类！ 确实如服务公司的接线员所说，这是一只不可直视的邪神。 直到幻影消失，夏肆仍然惊魂未定，后背被不断冒出的冷汗弄得湿潮。他的内在还算完好，但他回想起刚才，还是忍不住后怕不已。人皮产生的黑雾凝成邪神的幻影之后，夏肆哪怕一根手指头都没法动弹。如果布朗还有战斗力，或者还有其他人在旁边，纹丝不动的夏肆只能是个活靶子。 布朗这时发出了古怪的笑声，似乎自以为胜利，得意洋洋。布朗相信自己解决了夏肆。因为绝大多数人看过了加塔诺托亚的幻影之后，都会灵魂破灭，成为一具会呼吸的死尸，少部活下来的人则会成为加塔诺托亚的虔诚信徒。那不知为什么特别不怕砍的亚洲人，一定不会例外。 夏肆却真的是个例外。他早已看过另外一只邪神的摸样，能勉强抵挡加塔诺托亚的冲击。再加上他及时拗断布朗的下颚，让加塔诺托亚的幻影只出现了小半部分，所以还是有惊无险地撑过来了。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的布朗一会，想不出什么得到更多情报的方法，就不浪费时间了，直接将其干掉，顺便夺走了原生质。 可惜了剥皮刀，没有咒语，它就只是一柄古怪的小刀而已。 夏肆又拎起布朗身边的手提箱。打开一看，里面装得都是绿油油的美金。这钱夏肆用不到，全给雷曼和迈尔斯做报酬。 他接着去解决了那些面具人。终于和雷曼、迈尔斯会了合。 两人挟持着神子，和面具人交手了几次，面露疲累之色。看到夏肆后，他们精神大振，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手提箱上。 迈尔斯还有些瞻前顾后，雷曼则完全没有顾忌，开口便问：“箱子里真的有三十万么？” “不知道具体的数额。大概有吧。钱的事情等下说，我先问件事。”夏肆问迈尔斯道：“你对洛克海文了如指掌。这座小城中人口最稠密的地方是哪里？是不是大学？” “应该吧。”迈尔斯不太确定地道：“大学有自己的校警，我几乎不去那里巡逻。我只知道，大学里有五千多名学生，加上教师有六千人。比市中心那条街的人还多。” 夏肆点点头，觉得卢克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万恶之源就在大学校区里，准备释放加塔诺托亚幻影。而且一定是极其巨大的幻影。目的是要让整个校区的人都看到。 数千人看到邪神的幻影，就算只有百分之十活下来，成为邪神的信徒，万恶之源的手下也一下子扩冲到五六百人！若是再人手一件眼球杯或者剥皮刀这样的祭器，那会成为多么强大的一股力量？ 由这些人拥簇着，万恶之源不断制造新的邪神幻影，获得更多的信徒，然后前往大城市……这将演变成一场灾难！ 这种灾难，连国家和政府都无法解决。哪怕美国军队，可能都拿那样的万恶之源束手无策。美国军队虽然打遍世界无敌手，但也是由一个个普通人类所组成。一个精锐的装甲师，也许会轻易地被加塔诺托亚的幻影打败。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