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全能相师》 0001 九品相师 “小野,快帮我算算,算算我的儿子什么时候结婚?” 李星野一脸好笑的望着面前的王金生,“金生叔,是你儿子结婚又不是你结婚,怎么能从你身上看出来?这事儿还是让你儿子来吧。” “哎呀,我也知道有些为难,可他不在家我能怎么办?真算不出来吗?”王金生不甘心的揉着脑门。 李星野看到王金生这表情更是好笑,他知道王金生的那个儿子,是个大学生,但是毕业后留在了京城,一年里也就过年回来一次。如果只是这样也算不得什么,让王金生犯愁的是他的儿子都已经三十岁了可是连女朋友都没。 这可把王金生给愁坏了,为了让儿子结婚,什么办法都想过,可人家就是不结,王金生老两口整天愁的吃不下饭,前段时间还专门让李星野给看了看他家祖坟,生怕是祖坟出了问题。 李星野又不是神仙,自然不可能从祖坟上看出什么毛病来,何况现在的年轻人三十岁以后结婚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在农村里多少显得有点不合时宜而已。 但此时见王金生一脸愁苦,心里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好吧,那就帮金生叔你看看,”说着深吸一口气凝神于眉心,然后慢慢的眯起自己的双眼往王金生的头顶望去,这是李星野才学会没多久的望气之术。 气为万物本源,花草山石人虫鸟兽江河湖海家国天地无不以气为根基,学会望气之术,便可知世间万事万物生死兴衰,这也是相师的终极追求。 但一般的相师顶多能相山水,相人,相家国。 相山水最简单,是为风水先生,也称地师;相人略难,是为算命先生,也称相师;相国者,便可为国师,为神相;而能够相天地、相日月星辰者,则可为神为仙,不属凡人之列。 李星野刚刚学会这望气之术,所以也就勉强能看看人,看看简单的风水。但这已经非常了不得,要知道绝大部分的相师穷终生之力都无法领悟望气之术,无法踏入真正属于相师的世界。 而此时的王金生在李星野的眼里还是王金生,只是在王金生的身体内外上下缠绕着一团团各种颜色的气团,最基本的是构成王金生本人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其次才是财气、福气、运气、喜气、霉气、生气、死气、火气、煞气等等一类的气场。 这些气虽然同为气,其实存在形式还是不太一样,金木水火土这五行之气是构成人类或者天地万物的实质性存在;而财气福气运气喜气这些气却更像是一种力场,或者说是气场,更缥缈更难以捉摸,但却在时时刻刻的在影响着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包括每一个人。 李星野望着王金生的头顶,心里暗暗皱眉,这王金生财气没多少,福气略薄,运气一般,还有一点霉气呢。不过再一看,喜气却相对较旺,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越来越厚重,这却是有好事儿要发生的迹象。 看到这里,李星野轻笑一声朝王金生拱拱手道:“金生叔啊,恭喜恭喜,虽然不知道你儿子是不是要结婚了,但你家最近确实是有喜事儿,而且是马上要发生的,嘿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你家儿子要结婚了,赶紧做好准备吧。” 正说着,李星野又不经意间看到王金生身后蹲着的一大一小两只黄狗,眉心一跳改口道:“金生叔,看来你真的要提前做准备了,如果没算错的话,你儿子马上要回来了,嘿嘿。” “真的?”听到李星野的话,王金生狐疑的瞪着他,“你可别是在哄我。” 李星野耸耸肩膀,“哄你干什么?哄你高兴了难道还能多给我几百块钱?” 而就在这时,王金生兜里的手机响了,老头儿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然后喜气洋洋的接起电话,“华子,什么事儿?什么?你要回来了——?”王金生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立刻止不住了,暗地里朝李欣格要竖起一个大拇指,同时对电话高声喊道:“好的,我这就让你妈把被子晒好,放心,房间早就准备好了,干干净净的——” 李星野在一旁听到王金生的话,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心里却多少有些苦涩。不过没多想别的,看到王金生挂上电话,轻笑着拱拱手:“恭喜啊金生叔,这下可以放心了吧,你儿子带着媳妇儿回来了。” 王金生嘿嘿一笑爽快的从兜里掏出一百块起放在李星野的手里,“好小子,果然算的准,等华子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去喝几杯啊,”说着一脸喜气的带着一大一小两只黄狗飞奔回家了。 “小野,厉害啊,你怎么算出来的?”等王金生离开,一旁的于海一脸佩服的赞道。于海是个菜贩子,长年累月的就在街上摆地摊买菜,摊位跟李星野正好挨着,而且两个人的年龄差不多,所以相对比较熟悉。 李星野闻言挑挑眉毛,“当然是独家秘诀了。” “我说真的哎,”于海好奇的追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儿子要办喜事儿了?而且还能算出来他儿子马上要回家了?” 听到于海这么问,李星野避重就轻的轻笑一声,“我看到他身边的那只大狗带着一只小狗,这是父子团聚之象,所以知道他儿子要回家了。” “这也行?”听到这个答案,于海目瞪口呆的望着李星野。 李星野一脸坦然的点点头,“当然可以,”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暗暗好笑,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那样人人都能当相师。事实上呢,如果没有望气之术,如果没有之前十多年的经验积累,他李星野怎么能从一大一小两只黄狗身上推算到父子团聚之象? 当然,最难的还是李星野的望气之术,望气之术是根本,是透过所有表象直视所有事物兴衰消长的最强手段,是看透一切事物本质的终极术法。能够看透事物的本质,结合本质的变化,再加上事物的具体表象,看相算命的时候自然无往而不利。 当然,望气之术不是谁都能领悟的,即便是领悟了也不是说就万事大吉了。就比如说他李星野,虽然领悟了望气之术,但却也只能看看简单的风水面相,只是看的要比一般相师更准而已。 按照他学习的《无相心经》来划分,他现在只不过是刚刚有了品级的相师,仅属九品之列。在《无相心经》中,相师分九个等级,九品为最末,一品为最强,在领悟望气之术之前,他连品级都没有。 要知道能领悟望气之术,在玄学界已经是了不得的存在了,可是在这《无相心经》的划分中,却仅仅是刚入门而已。 当然,这些情况只有李星野自己清楚,连他那去世好几年的爷爷都不知道。至于一旁的于海,自然更不可能知道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了。而且李星野也没打算多说什么,哪怕于海再怎么追问。 李星野不想多说什么,可于海却偏偏来了兴趣,“小野,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算算我接下来会碰到什么事情?” 看到于海这模样,李星野无奈的摇摇头,本不想多说什么,但目光从于海身边的水杯上扫过之后心里微动,耸耸肩膀一脸淡然的说道:“小心水壶。” “什么水壶?”于海愣了一下,然后扭头去看自己的水壶,只是刚一转身,一手肘将右手边的水壶给撞翻在地,一壶水汩汩的流了个精光。 目瞪口呆的望着地上沾满了泥水的水壶,于海半响才反应过来,情不自禁的朝李星野竖起大拇指,“高,果然是高,”说着一脸热切的望着李星野,“小野,快也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结婚?” 看到这一幕,李星野自己也乐了,没想到他还有一语成谶的能耐。其实他说小心水壶,也只是这么一说,首先他没说水壶会怎么样,其次没说水壶什么时候会怎么样,反正像于海这样每天随身带着一个塑料水壶,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小心水壶这句话随时都能用得上。 但李星野自己都没想到,他话音刚落,于海这水壶竟然真的出事儿了,更没想到这么一个无意之举竟然又给自己带来一笔小财。 想到这里脸上带着风轻云淡的笑容道:“测字八十,起名一百,占卜吉凶一百六,询问前程二百,其余业务价格另谈,你问婚姻算是询问前程,一卦二百,真要算?” 听到李星野的报价,于海迟疑一下,显然有些吃不消这个价格,但想到李星野刚才的灵验,还是使劲儿点点头。 见于海真舍得花二百块钱算一卦,李星野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这于海虽然年龄也不大,可是却很会过日子,据说他卖菜赚的钱一分不留的全部要上缴给他的老娘。 但于海既然点头了,李星野自然不会再说什么,直接问他生辰年月。 “小野,不对啊,你刚才给你们村那个王金生的儿子算,可没问生辰年月啊,”于海此时有些不明白了。 0002 邪煞气 听到于海的话,李星野心里暗赞这于海机灵,不过还是解释道:“当然不一样了,华子那是他已经到了要结婚的时候,他老爹的脸上喜气满面,稍微一推算就知道他要结婚了,可你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气,如果不知道你的生辰八字,那我只能说你最近不可能结婚,至于到底会在什么时候,除了神仙外没有人知道。” “这样啊,”于海迟疑一下表示明白,然后使劲儿咬了咬牙,“九二年七月七号七点多出生的。” “这是阳历生日吧?”李星野沉吟一下,见于海点头,然后直接分析道:“换算成阴历是九二年六月初八,壬申年,丙午月,甲申日,戊辰时,嗯,两金一木一水两土两火,猴年剑锋金命,日主天干为木,生于夏季需有水相助,忌讳土多。” 于海听到李星野的嘀咕,一头雾水的问道:“什么意思?” 李星野轻笑一声摇摇头,“没什么,说你命格呢,意思是你需要一个水命的妻子,”然后在心里默默的排了排于海的紫薇命盘,默算两遍之后笑道:“好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结婚会比较晚,会在你二十八岁的秋天。” “二十八岁?我现在二十三,再过五年才能结婚?不会吧?”于海一脸的不相信,“我姑姑可是已经帮我找了好几个相亲对象了,计划明年就结婚呢。” 李星野轻笑一声,“信不信由你啊,”说着又摇摇头,“看在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的份上再说一点吧,你不光结婚晚,要孩子也比较晚,你生辰八字结合面相流年来看,要孩子要到你三十岁的时候了。” “什么是流年?”于海听到李星野的话感觉有些迷迷糊糊的,虽然每个字都懂,大概意思也懂一些,可是李星野说的紫薇命盘还有流年什么就完全懂了。 “流年就是通过面相来分析你一生轨迹的相术,是面相学的一部分,”李星野大概解释了一点,然后摆摆手,“说再多你也不会明白的,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说着搓了搓手指。 于海虽然知道了他想要的答案,但总觉得有些上当受骗的感觉,一脸不情愿的摸出二百块钱,“这就好了?” 李星野点点头,“你问的是婚姻,我都告诉你什么时候结婚,要找什么样的女人了,你还想怎么样?” 于海张张嘴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最好恋恋不舍的将二百块钱放在韩阳手里,长长叹了一口气,“你这钱赚的真轻松,我不卖菜了,跟你学算命吧。” “可别,”李星野连忙摆手,“你这命宜木,天生就干这行的。” “意思是我这辈子只能卖菜?”于海吃了一惊。 李星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当然不是,意思是说你比较适合从事跟木有关的行业,比如说木材木器家居装潢种植养花育苗一类,蔬菜水果买卖也属此列,”李星野越说越觉得就是如此,当然有些话他没说太多,比如说这于海虽然夫妻和顺,但大半辈子的劳苦是免不掉的。 不过这种命相也比较正常,普通人大多都是劳苦命,特别是在农村里,绝大部分的农民都是劳苦命。这于海虽然财运不错,做蔬菜买卖能赚点钱,但也是起早贪黑的辛苦钱,所以说他是劳苦命也很正常。 只是于海没问这些,李星野也就没说出来。 见于海还打算问什么,李星野准备转移话题,给一个普通人解释这么多的专业术语,难度实在太大,而且还完全没有什么用处,只会白白浪费口水。 而就在这时,一辆轿车“吱——”的一声忽然在他面前停下,李星野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抬头看着从驾驶位上走下来的中年人。这人他认识,是他们村的土豪张银虎,其实也就是个包工头,但确实是赚了不少钱,在村里盖了一栋三层的大楼房,开着一辆本田,在乡里也算个名人。 李星野看到张银虎下车,轻笑着点点头,“银虎叔,怎么到这里来了?”其实就是随便打个招呼,跟“你吃了?”一样的性质。 可没想到张银虎听到李星野的问话却一脸不爽的摆摆手,然后一屁股坐在李星野面前的马扎上,“小野,帮我算个命,最近太倒霉了,干什么都不顺。” 张银虎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李星野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因为张银虎身上竟然带着浓浓的煞气,说话的时候那浓烈的煞气甚至直接向他扑过来,像是要吃人一般。下意识的眯缝起眼睛往张银虎身上看了一眼,只见他身上弥漫着浓浓的煞气。 如果只是有煞气也就罢了,问题是还有一股黑漆漆的邪气跟浓浓的煞气纠缠在一起。这邪气和煞气的浓烈程度几乎将张银虎本身的其他气场和气息完全掩盖了,最强的财气虽然还在,但是却在一点一滴的慢慢消散。 看到这里,李星野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银虎叔你挖坟了?” “我闲着没事儿挖什么坟?”张银虎不高兴的皱起眉头。 李星野此时也反应过来了,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恢复平静,然后淡淡的问道:“银虎叔,我没算错的话,你最近晚上失眠,经常做噩梦,白天的精神却又极度亢奋,而且脾气变的愈来愈暴躁,同时又总感觉身边凉飕飕的,倒霉事儿特别多,做什么都不顺心,生意上还遭受到了挫折。” “这些还用你说?我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张银虎不耐烦的呵斥道:“我问你有没有办法解决。” 李星野却不生气,一脸自信的点点头,“当然能解决,但提前说好了,劳务费一千二,银虎叔要是同意,这就动手。” “那还费什么话,快动手啊,”张银虎更是不耐烦,“我还能不给你钱?” 听到这话,李星野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直接翻出毛笔墨水和一叠裁剪好的黄纸。毛笔是普通的白云笔,二十块钱一支,黄纸也是普通的黄纸,只是被裁剪成了长条形,但墨水却不是普通的墨水,而是用朱砂按照比例调和而成的。 李星野凝神静气稍稍一顿,然后饱蘸浓墨,笔走龙蛇,两张纸符很快就画好了。两道符中一道是驱邪符,一道是定神符,驱邪符驱邪气,定神符稳神魂。 在他的眼里,煞气和邪气虽然都是气,但是表现形式还不同的,如果说邪气是某一种阴性物质的话,那煞气就更像是一种力场,类似于磁场一类。 邪气会削弱一个人的福运,就像是负能量会抵消驱散正能量一样,所以张银虎会比较倒霉,而且会做噩梦。但煞气却是一种力场,主要是对人的精气神以及本身力场造成伤害,潜移默化的改变人的正常力场,具体表现看煞气的性质而定。 张银虎的表现就是坐卧不安,精神亢奋,特别是脾气越来越暴躁。以前的张银虎虽然也不算多和蔼,但也不会这么不耐烦,看上去随时都会打人一般。 所以李星野画了这么两道纸符,驱邪符可以驱散张银虎身上的邪气,当场使用立即生效;定神符可以稳定一个人的精气神以及精神力场,佩戴一段时间以后可以潜移默化的抵消不稳定力场,让自身力场趋于和谐稳定。 当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未必所有人都能明白,特别是普通人,所以李星野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直接动手。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驱邪符成剑指状立于眉心处,然后运气于指,凝神于眉心,脚下踩着罡步绕着张银虎慢慢转动起来。 李星野越转越快,但眉心和驱邪符却始终对着张银虎,十几秒钟之后忽然张口轻喝,像是一个小型的雷暴在他面前响起,跟着右手剑指猛然指向张银虎,与此同时指缝里的驱邪符忽然腾的一下燃烧起来。 捏着凭空燃烧起来的纸符在张银虎的身边转了几圈,等纸符完全烧光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将另一张纸符递给张银虎,“银虎叔,好了,这一张纸符你贴身带着,千万不能弄湿,也不能弄破,一个月后你就没事儿了。” 张银虎晃了晃脑袋,“好像有点效果,感觉清醒了一些,”说着问道:“多少钱?” 李星野淡淡一笑,“银虎叔,刚才不是说好了吗?一千二。” “什么?一千二?”张银虎腾的一下跳了起来,指着李星野骂道:“你穷疯了?想要钱你直说,这样坑我有意思?我特么的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李星野心里暗骂一声王八蛋,脸上却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银虎叔,这价格可是你答应过的,难道是想反悔?” “哼,我怎么不记得?”张银虎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抓出二百块钱扔在李星野的面前,“一张符一百块,别太黑了,”说着拉开车门做进去,发动车子轰的一声跑了。 0003 中邪 李星野看这飞速远处的本田车冷笑一声,手里的手杖在空中挥舞两下,将两张还没的落地的百元钞票给捞了起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收入囊中,完全不像是刚被人赖了一千块钱。 “小野,这张银虎好嚣张,就这么被他赖了?”刚才这一幕,于海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凑到李星野身边低声问道。 李星野冷笑一声,“他会回来的,到时候他怎么赖掉的,我让他怎么吐出来。” “难道,小野你使了别的手段?”于海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刚才看到李星野画符,还以为李星野使用了什么别的手段。 李星野本不想解释,但想了想还是说道:“他身上的情况很严重,不等我把话说完就跑了,所以没有能够根除,几天后还会复发。” “哦,”于海原以为李星野只会算命,没想到竟然还有画符的本事,看样子像是驱鬼一般。算命还好说,能画符,那可就是跟阴阳先生或者道士扯上关系了,在普通人的印象中,这一类人可都是惹不起的,所以再说话的时候就谨慎了很多。 李星野当然不知道于海怎么想的,不过他也无所谓,这么一个年轻人摆摊算命已经够惹人注目的了,引起的非议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他早已经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到天色将黒,李星野再也没接到其他的活儿,不过他今天的收获也不算少了,王金生于海和张银虎三人一人二百块钱,够他好久的生活费了。在乡下,花销很小,吃的全是自己种的,李星野一个人一个月一份钱不花都不会被饿着。 跟于海打了个招呼,李星野收拾好自己的家伙什绑在电动摩托车上,骑着直接回家了。他家在小侯村,跟王金生还有张银虎是一个村子的,骑车五六分钟就能到家。 回去的路上碰到王金生老两口喜滋滋的买菜,看到李星野之后热情的招呼他晚上去吃饭。 李星野当然不会答应,看王金生老两口这态度,再结合上午王金生打电话时的对话看,王金生的儿子王振华显然不是一个人回来了,而是带着对象一起回来的。这种情况下,他李星野怎么可能去凑那个热闹。 李星野住的还是老房子,其实就是两口窑洞。在黄土高原上,窑洞很多,二十多年前绝大部分人农村人住的都是窑洞,后来才慢慢的搬到砖房里。 小侯村也一样,原本建在半山坡的村落慢慢的移到山脚,因为山脚有一条村村通的公路,出行方便,只剩下李星野还有几户比较穷的人家还留在半山腰。 不过窑洞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差,最起码住起来冬暖夏凉非常舒服,只要勤收拾再好好装修一下,不比砖瓦房差,对李星野来说便是如此。 但也就是李星野,换成其他人一个人住在这样荒凉的山村里,估计要被吓死了,哪怕这里还留着三四户人家,也有二三十口人。 洗漱一下的李星野刚焖上大米,听到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村里的王桂兰。 “兰婶什么事儿?”李星野接起电话纳闷的问道,这王桂兰是村里有名的泼妇,而且很是势利,对李星野一向爱理不理的,不知道她找自己什么事情。 “小野,快来,你建斌叔中邪了,”王桂兰在电话里急火火的喊道。 中邪?李星野在村里呆着这么多年,村里人中邪的事情只见过几次,而且大部分都不太严重,有的都能自愈,只有一次是李星野出手治疗的,没想到现在又碰到了。 想到这里,李星野电话里安慰王桂兰一句,嘱咐她不要乱动,然后骑上车子直奔王桂兰家,因为王桂兰说的建斌就是她的丈夫。如果是别人家人,她王桂兰才不会这么着急呢,不搬着凳子看热闹就算善良了。 建斌姓张,家里的条件还算不错,早些年就盖起了二层楼房,还修了大院墙。李星野跑进院子的时候里面已经围了不少人,而张建斌本人则躺在院子里的水泥地面上,村长张守义还在呵斥周围的人群,“散开散开,别围这么紧,容易缺氧——” 李星野一出现,众人立刻嚷嚷道:“小野来了,让小野来——”其实在村里,李星野的身份是比较独特的,除了是个相师之外,还兼着阴阳师和赤脚医生,阴阳师很好理解,一般的红白喜事什么的他都可以出头。赤脚医生这个身份倒是没什么人在意,因为李星野也就是偶尔出手帮人正正骨头什么的,真正的大病他是不出手的,当然也没人敢让他治大病。但就这两个身份也够了,在村里虽然不说多受人尊敬,但最起码也不是没有丝毫的地位,因为谁家都可能有个红白喜事。李星野从几岁开始就跟着他爷爷做这一行,十六岁自立门户,到现在人们已经习惯了李星野的存在。 李星野一出现,喧闹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中邪这事儿少见,治疗中邪的事情就更少见了,众人静静的望着李星野,准备看看李星野这神秘的手段。 李星野却没管周围村民的情况,直接半蹲下捏住张建斌的手腕,感受到脉搏的怪异之处以后暗暗点点头,确实是中邪。确定对方是中邪,李星野直接使用望气之术,凝神于眉心望向张建斌,果然在对方身上看到了一团黑气。 这一团黑气粗看不算多严重,可是颜色却在慢慢的变深,而与此同时张建斌的生气却在慢慢的减弱,财气福气甚至包括五行之气也都在慢慢的被削弱,或者被驱散。 看到这里李星野微微皱眉,一般的中邪其实并没有多么可怕,有的就像感冒一样病一场就好了。可张建斌这情况却不一样,如果没有人出手的话,他只会慢慢的被吸成人干,真正的人干,不光是精气神,而是包括魂魄和各种气运在内的所有一切。 也就是说,张建斌遇到的情况很不一般,他身上的这外客不好对付,是真正的恶灵。 不过李星野也没说什么,默默的从行囊里掏出一个黄铜蝉形针囊,然后从里面抽出三支细长的毫针夹在指缝中,不等众人说什么右手似电一般直接拍向张建斌的胸口,等他手抬起来的时候,三支毫针已经颤颤巍巍的钉在张建斌的胸口上。 看到这一幕,王桂兰惊叫一声,“你干什么。” 李星野没说话,一旁的村长张守义皱眉道:“别嚷嚷,这是针灸,小野在治病。” 这确实是针灸,但跟传统意义上的针灸还不太一样,这是封魂针,可以将一个人的魂魄完全锁在躯体内部,一般是救急所用。李星野三针一下,直接将张建斌的魂魄跟外客锁在了一起,但是却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当然,这只是开始,封魂针见效之后,李星野又抽出一支毫针,这次却格外的谨慎,小心翼翼的从张建斌的头顶也就是百会穴插进去。 “你干什么,那丢方能乱下针?”王桂兰看到这里,又坐不住了,毕竟躺在地上的是她丈夫。 李星野依然没说什么,聚精会神的捻了一下手里的毫针。 这一捻动不要紧,躺在地上原本一动不动的张建斌忽然像是一条落在岸上的大鱼一样扑腾起来,全身上下的肌肉突突的抽搐着,像是被电击一般,脸上依然面无表情,可是肌肉却急速抽搐,连眼珠子都在唰唰唰的转动。 这诡异的模样让周围一群人瞬间寒毛直竖,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但在李星野的眼里,张建斌还好好的,但他身上的那团黑气却像是触手怪一样疯狂的蠕动着,想要脱离张建斌的身体,但是最中心却被三根毫针死死的钉着,就像活章鱼被钉在墙壁上一样,始终无法挣脱三根银针的固定。 看到这里,李星野依然面无表情,心里却有些后怕,这恶灵的强大有些超出了他的预计,因此继续加力捻动手里的银针。而随着他的捻动,张建斌整个人抽搐的更厉害,因此他看上去似乎并不像是在治病,而是在折磨张建斌一般。 其他人看着非常诡异,静静的看着都不敢靠前,只有王桂兰一个人像是疯了一样扑向李星野:“你这个小野种,要害死我家建斌啊——” 李星野听到这话,牙齿一瞬间就咬紧了,太阳穴也突突的跳了起来,但就在这时张守义急忙挡住王桂兰,低声喝道:“一边去,别捣乱!” 等王桂兰被其他村民拦住,李星野才悄悄的压下心中的怒火,不再理会王桂兰的大吼大叫,继续捻动手里的毫针。两分钟后,不断抽搐挣扎的王建斌已经像是被人浇了一盆水一样,全身上下湿淋淋的全是冷汗。 李星野看火候差不多了,慢慢的将张建斌百会穴上的毫针抽出来,然后又双手齐动,瞬间将他胸口的三根毫针也拔了出来。而就在三根毫针离体的瞬间,那团一直疯狂挣扎的黑气嗖的一下从张建斌的百会穴冒出去,瞬间消失在西北方向。 0004 有鬼 抬头望了望慢慢西沉的夕阳,李星野暗暗皱起眉头,难道这恶灵的老巢在西北方向?看来今晚又有活儿要干了,这么想着,伸手在张建斌的胸口按了两下,刺激了一下他的胸腔。片刻之后,张建斌原本刷白刷白的脸色瞬间有了血色,跟着两声睁开了眼睛。 看到这一幕,一众村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也有人鼓掌喝彩,“小野厉害。” 张守义看到这里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摆摆手,“好了,没事儿的都散了吧,”然后问道:“小野,建斌没事儿了吧?” 李星野点点头,“没事儿了,休息两天就好了,这两天最好别乱跑,呆在家里就行了。” 张守义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朝王桂兰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人小野道歉?” 王桂兰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她本就是泼妇一个,看谁不顺眼张口就骂,而且是口不择言的什么都骂,乡野村妇什么话都敢骂。刚才虽然被人拦住了,可是嘴里却没闲着,污言秽语骂了好几分钟,直到张建斌睁开眼睛之后才住嘴。 虽然醒悟过来李星野真的是在救人,可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李星野这样一个小孩子道歉,她哪里拉的下这个脸面。 这时虚弱不堪的张建斌一脸迷茫的问道:“桂兰,怎么了?” 张守义见状骂道:“还能怎么的?好好管管你家的泼妇,百十斤的大男人管不住自己老婆一张嘴,像个什么样子——”骂了一阵扭头问李星野,“小野,这个得多少钱?” 李星野面无表情的说道:“五百。” 这话一出,刚刚还面有愧色的王桂兰再一次爆发了,“小野种你穷疯了吧,我不就是情急之下骂了你一句,你就狮子大开口了?吃不起饭的话我家还有几个干馍馍。” 李星野听到这话,冷笑一声什么都不说转身就走。 张守义见状甩手就给了王桂兰一巴掌,直接将这泼妇抽的原地转了三个圈子,然后快步跟上李星野,低声道:“小野,不用跟这泼妇一般见识,放心,你的诊金包在我身上,绝对不会少了一分。” 李星野轻轻一笑,“那就麻烦守义叔了。” “呵呵,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张守义呵呵一笑,“晚上到我家来吃饭吧,小倩下午也回来了。” 李星野愣了一下,想到张守义嘴里的那个小倩,苦笑着摇摇头,“算了,我晚上还有事儿。” 这下子轮到张守义吃惊了,睁大眼睛望着李星野,半响才低声道:“晚上有事儿?难道,情况比较严重?”这个村里也就张守义对李星野的能耐了解的比较多一点,知道李星野是真正的行家,所以一听李星野说晚上有事儿,立刻想到了那方面。 李星野见张守义猜出了大概,因此也就没再隐瞒,“嗯,也不算太严重,但总得处理一下才行,不然三天两头的出事儿总是不好。” 听到这话,张守义认真的点点头,“你小心点,别勉强。” “嗯,知道了,”张守义说完,李星野点点头直接回家了。 回去胡乱吃了点晚饭,李星野闭目养神静静的调息两个小时,等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从抽屉里翻出一叠纸符装在衣服兜里,然后摘下墙壁上的长剑背在背上,系好鞋带绑好裤腿悄悄的离开自己家的窑洞,向西北方向摸去。 全身上下干净利落的李星野跨步如箭蹿,大步子嗖嗖嗖的迈开像是踩着弹簧一样,一公里多的山路不到五分钟就落在了他的身后。 站在村子西北角的山梁上,感受着微微吹拂的夜风,李星野慢慢闭上眼睛,然后凝神于眉心,使出了望气之术。此时天色全黑,只有村子里隐约的灯光和天上寥寥的几点星光,但在李星野的眼里,这一道山梁的所有存在却尽收眼底。 人有人气,山也有山气,或者说是地气,叫法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李星野脚下的这道山梁就是如此,虽然无名而且很是微不足道,但是该有的一样不少。只是现在正是傍晚,所以山梁的气息已经沉静下来,在微风的吹拂下显得很安静。 薄薄的水汽弥漫在山梁的周围,草叶上沾染了淡淡的露珠,高大挺拔的玉米杆在山梁中发出轻微的刷拉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但在山梁中段的一块玉米田里,地气却显得很不平静,像是恬淡的水墨画中沾染了一滴浓墨一样,一下子打破了整幅画的和谐。 静静的望了一会儿了,尤其是看到那块玉米田里传来的若隐若现的灯光时,李星野心里明白了,原来是盗墓贼。 在晋省大地上,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到处都是盗墓贼,上党地区也一样是盗墓的重灾区,除了那些外来的团伙之外,更多的是本地的盗墓团伙,这些人消息灵通,而且各有手段,行动很快也很隐蔽,几乎所有的风水宝地都被这些人光顾过了。 夏天的时候,植被丰富,庄稼挺拔,正好能够当做天然的屏障,像是那些植株高大的玉米田里,即便是白天行动也没有人能发觉什么,更何况是晚上了。 这个时候玉米田里还有火光出现,很显然是那些丧心病狂的盗墓贼在作怪。而张建斌被邪灵附身,想必也是这些盗墓贼的功劳。这些盗墓贼们可不仅仅是破坏墓葬,盗掘文物,更重要的是他们经常会有意无意的释放出一些陈年的老东西,对普通人造成很大的困扰。 附身张建斌的那只恶灵,应该就是这样被惊醒的,否则的话无缘无故的怎么就跑出一直那么强大的恶灵来?要知道小侯村这块地盘上,一草一木都在李星野的心里记着,有那么强大的恶灵早就被他收了,除了那些隐藏起来的。 再看那块玉米田,果然有若隐若现的阴气外冒,心里暗骂这一群盗墓贼不知死活,但这事儿也不能不管。 能力有多强,责任就有多重,这话可不是说说就算的,李星野他们这些人虽然平时不显山露出,但真碰到需要他们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后退,即便是不能自己解决,也要召集同道或者传讯天下,请高人出马。 在李星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出现了这种破事儿了,行不行李星野都得过去看看。想到这里,李星野将长剑提在左手,身形微闪直接钻进了身边的玉米田里,然后蹑手蹑脚的向山梁中段摸去。 一般的盗墓团伙在作业时,都会安排一两个放风的,一个是防备警/察,再一个就是防备附近的村民,因为他们盗的这墓葬,说不定就是村里谁家的祖坟呢,被发现了肯定要被打个半死。 所以李星野即便是心里有底,也还是格外的小心。摸到田边之后静静的看了看,果然在十多米外的田埂后边发现一个人,那人蹲在田埂后边一动不动的,如果不是他抽烟时那一点微弱的火光暴露了他,李星野还得用望气之术才能发现。 蹲了一会儿到晚上九点多钟,感觉到田间的阴气越来越重,李星野决定不等了,先将这一伙儿小毛贼给赶走再说。想到这里,李星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符,两指捏着猛然一搓,纸符唿的一下燃烧起来,等纸符无声无息的燃烧完毕之后,田头忽然吹过一阵凉风,来的很急,也很怪异。 不过李星野却一点都不害怕,因为这是聚阴符聚集起来的阴气。现在大晚上的阴气正浓,而且又在老坟口旁,这只能算九品符箓的聚阴符发挥出来的效果甚至超出了李星野的想象。 这么多的阴气突然聚集在一起,虽然没有自主的意识,但阴气这种物质跟人类本身的存在就是相克的,当阴气在局部范围内浓厚到一定程度,普通人自然也能感觉得到,何况是盗墓贼。 在田埂后边蹲着的韩刚正抽烟呢,忽然感觉到一阵凉风吹过,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暗暗嘀咕两句扭头四处张望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刚想着是不是自己太谨慎了,就听到空中传来一阵若隐若现的女声。 再细细一听,这女声还是在咿咿呀呀的唱戏,这唱戏的声音若隐若现忽近忽远,但是每个字却又听的清清楚楚的,而且这唱腔还挺优美,婉转细腻。可问题是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唱戏声? 想到这里,韩刚的汗毛刷的一下就立了起来,跳起来就往田里蹿,可是他跑的越快,却越觉得恐惧,因为他感觉那婉转的女生唱腔似乎就在他的耳边响起,同时更感觉到后背上像是有人在吹凉气一般,让他愈加惊恐。 “有鬼啊——”韩阳凄厉的喊声在玉米田头响起,但回应他的依然是若隐若现的唱戏声,还有玉米叶子轻微的哗啦声。 不过片刻之后看上去原本没有任何异常的玉米田里忽然钻出一个人来,沉声呵斥道:“刚子你瞎喊什么?” “有鬼——”韩刚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颤抖着说道:“你听——” “哼,装腔作势——”那人身材不算高大,但很结实,轻喝一声之后从兜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铃铛出来。 0005 画地为牢 话说荒郊野外的自然不会有女人在这里唱戏,即便是有女鬼也不可能,除非女鬼已经化形,否则的话是不可能发出任何声音的。 能唱戏的只有人,而这里除了一伙盗墓贼之外就只有李星野,唱戏的声音自然是李星野发出来的。他先以聚阴符聚集阴气,跟着再用口技技巧模拟女人唱戏的声音,然后再在上边的玉米田里来回移动,营造一种忽远忽近的感觉。 口技这东西是江湖人常用的小技巧,没什么诀窍,多练而已。李星野学的《无相心经》中包罗万象,道教五术“山医命相卜”均有涉猎,这种江湖把戏多的是,口技这东西更是早早就练的炉火纯青,再加上他那不太地道的唱腔,大晚上的在这荒郊野外,确实够渗人的。 不过就在李星野准备靠近一些看看那伙盗墓贼的反应时,忽然听到一声钟响,浑厚的钟声一下子将他的唱腔给压回去了。这可把李星野吓了一跳,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来的铜钟?他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这边谁家有铜钟呢。 李星野心里嘀咕,虽然胆大也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不过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玉米田里传来一声轻哼,“韩振军今日只为求财,若有惊动,改日再来祭拜,如若纠缠不休,小心让你魂飞魄散。” 听到这话,李星野心里一动,难道刚才的钟声是那个叫韩振军的盗墓贼弄出来的?想到这里连忙眯缝着眼睛去看。原本阴气弥漫的玉米田头此时一阵翻腾,一团团的阴气像是被吹散的烟圈一样四处翻滚,他的聚阴符刚刚凝聚起来的阴气更是散的不能再散了。 这是那钟声的效果?看到这里李星野下意识的想到,跟着肯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铜钟在佛道两家都是威力极强的法器之一,对邪魔的威慑之力非常强。只是铜钟一般都很大,小的也有七八十公分高下,不便随身携带,所以钟类法器大多固定在一些建筑内,很少能移动。 所以李星野一时间也有些疑惑了,这伙盗墓贼难道为了防备意外还搬了一尊铜钟在这里?而且还是威力不俗的铜钟。 这准备还真够充分的,以刚才那钟声的威力来看,一般的阴灵还真不敢靠近呢。想到这里,李星野晃晃脑袋又捏着嗓子唱了起来,不过这次唱的可不是刚才的《黛玉葬花》,而是改成了《霸王别姬》。 《霸王别姬》也是京剧中的经典曲目,又叫《九里山》《亡乌江》《十面埋伏》等名字,也是梅兰芳梅老板的经典名剧。全剧的台词,李星野肯定记不全,而且唱腔肯定也不会太标准,但他只是为了吓唬人,自然不会管那么多。 而且为了加强效果,李星野还一人分饰几角,虞姬婉转的女声和项羽浑厚的男声交替从他口里发出,时而还夹杂着兵丁的台词。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苦哇——” “——月色虽好,只是四野皆是悲愁之声,令人可惨。只因秦王无道,以致兵戈四起,群雄逐鹿,涂炭生灵,使那些无罪黎民,远别爹娘,抛妻弃子,怎地叫人不恨——” 李星野一边唱,还悄悄的打开一张传音符。这传音符同样只是九品符箓,能传送的范围很有限,也就是几十百八米,但是在这高高的山梁上,传音效果好像却格外的好,特别是与远处的山梁形成的回音,让人听起来更是毛骨悚然。 寂静的山梁上,漆黑的夜空中,若隐若现的唱戏声,刚开始还只是一个女声唱,跟着却是一男一女对唱,然后还有其他人迎合着唱,而且这声音还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说不害怕谁信啊? 端着铜钟的中年汉子也一样,虽然自恃铜钟了得,但连续敲了好多下却没有丝毫的反应,除了第一下有点效果之外,后来的钟声似乎完全没有效果。 半分钟后,盗洞又钻出来三个人,“老大,这,怎么回事儿。” “要不,我们先撤吧,早上下铲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儿——” “那里面的东西怎么办?” “不管了,拿着这些先走,今晚诡异的很,明天白天再来,”被喊做老大的中年汉子韩振军沉思一下立刻做了决定,因为这么诡异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跟性命比起来,这么一个老坑显然是次要的。 决定一出口,一伙五人立刻扭头就走,虽然都竭力装作很镇定的样子,但脚步一个比一个快,刚开始还都是小步慢行,但谁也不愿意落在最后边,以至于走着走着,到最后几个人竟然跑了起来。 李星野看到他们要撤,本不想追,但在那个老大转身的时候忽然看到对方手里的铜铃铛,心里有些疑惑,难道刚才那洪亮浑厚的钟声就是这一只铃铛发出的?这般宝贝落在一伙盗墓贼手里,真是明珠暗投。 想到这里,李星野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他速度极快,而且一伙盗墓贼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人,再加上天色很黑,以至于李星野混进了他们的队伍中时,一伙人竟然没发觉多了一个人。 李星野在一伙人的队伍中狂奔一阵,不动声色的靠近那个老大,然后不着痕迹的在对方腰上撞了一下,直接将对方撞的爬在了地上。 “老大你没事儿吧,”李星野连忙弯下腰捏着嗓子低声问道,在扶对方起身的时候顺手摸了一把,等对方站起来以后,那一只带着架子的小型铜钟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 “没事儿没事儿,”这中年汉子韩振军急着奔逃,也没发觉到什么异常,一口气跑下山梁之后才忽然发现不对,“咦,刚才谁在我身后?怎么没跟上来?掉队了?” “没有啊,一二三四五,人齐全着呢,”韩刚胆小跑的最快,此时气喘吁吁的打开手电数了数,确实没有人掉队,而且一个个各自表示刚才他们都没有落在后边。 “你们都没落在后边,那是谁扶我起来的?”中年汉子脸色微变,汗毛刷的立了起来,看到几个人纷纷摇头,更是通体发凉。 李星野当然不会在意他们,铜铃铛拿到手之后装进兜里又悄悄的返回原地。打开手电看了看,玉米田靠近田埂的位置被挖开一个大洞,也就五十公分左右,旁边还堆着一堆虚土。不过让韩阳皱眉的是从洞口里冒出来的阴气。 刚才那伙盗墓贼在洞口敲了一阵子的铜钟,附近的阴气本已经被驱散,但也就十来分钟的功夫,这阴气又重新凝聚起来了。怎么办?难道自己钻进去对付那只可能存在的恶灵?李星野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两张封印符,催动念力激活之后将两张纸符扔进去。 李星野寻思着看能不能靠封印符将这个老坟给封印住,反正这坟早已经被推平了,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老坟,封也就封了。封印符扔进去,然后再将盗洞给填好,想必一般人也不会发觉这里还有一座古墓。 只是两道被他激活的封印符刚一扔进去,盗洞里唿的涌出一股阴气直扑他的门面。李星野下意识的向后一个翻滚,翻滚的过程中顺手将手里的长剑抽出来,右手握剑,左手剑诀,剑指夹着一道引雷符,闭目凝神小心戒备。 李星野此时虽然闭着眼睛,但是精气神高度统一,身周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感应范围内,他不相信那恶灵会就这样逃走,因为一般恶灵没有自主意识,只有本能的反应,被李星野两道封印符刺激到之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几秒钟后,李星野忽然将手里的引雷符收起来,换了另一张纸符出来,却是一张八品的画地为牢符。引雷符顾名思义就是召唤雷电的符咒,这种符咒对阴灵的杀伤力非常强,虽然只是九品符箓,但也不是那些普通恶灵敢正面面对的,刚才他引雷符在手估计让那恶灵感觉到了危险。 果然,他刚刚将引雷符收起来,就感觉到背后一阵阴风袭来,速度极快,真的跟闪电一样,李星野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那恶灵扑在了后背上。 感觉到后背的丝丝凉意,李星野汗毛倒竖,下意识的爆喝一声:“呔!”跟着左手一扬,八品的画地为牢符瞬间燃烧起来,不大的火苗在瞬息之间将纸符给烧成纸灰,而与此同时,李星野的身周像是忽然多出了一个结界一般,将他自己罩在了原地。 画地为牢符本来就是一个类似于封印符的存在,不过这画地为牢符更像是一个笼子,被罩住之后不管你是人是鬼是仙是妖都没办法从笼子里钻出来。当然,这种符是有时效的,过时之后会自动消失,另外如果目标实力强大,也发挥会不了应有的效果,被高人一碰就破。 不过李星野自觉这样区区一个恶灵还没办法打破这八品的画地为牢符,而且他自己也在牢笼中,有他牵制,这恶灵就更没办法逃脱了。想到这里,李星野硬着头皮盘腿坐下来,长剑横着摆在膝盖上,然后开始大声的诵读度厄咒。 0006 度厄咒 度厄咒是《无相心经》中记载的一种咒语,威力不是太强大,跟道家记载的那些神咒完全没法相比,但却是最适合这种情况下使用,专门对付一些顽冥不灵的阴灵,相当于是强制性的超度。 道家的超度性咒语和术法本身并不多,主要是攻击性的术法,但道家流派太多,分支更是不计其数,好多都是以家族的方式流传,所以除了道家的官方标准术法之外,民间流传的术法更多,有的更为神奇,度厄咒就是其中之一。 李星野盘腿坐在原地,他自己从小修炼,精气神充盈而统一,神魂极度稳固,这恶灵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办法附身,哪怕他不做任何抵抗。 因为一般的恶灵除了附身之外没有别的攻击手段,所以李星野虽然觉得头皮发麻但依然有恃无恐,不急不缓的念诵度厄咒。 咒语诵读两遍之后,李星野也慢慢的平静下来,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咒语上,他的声音柔和略带磁性,但是诵读出来的咒语却又拥有着无可抗拒的感觉,咒语三遍过后,附在他后背的恶灵忽然离开他的身体,想要逃窜。 可惜李星野早有准备,八品的画地为牢符最少能持续半个小时,即便是这恶灵舍得自身的阴气去抵消符箓中的能量,也没办法在二十分钟内逃出去。 李星野虽然没怎么跟恶灵打过交道,但有望气之术在身,在帮张建斌治疗的时候就大概知道这恶灵到底什么水准。除非这恶灵学会了法术,或者拥有自主意识,否则的话这恶灵就跟一团活着的阴气没有什么区别,只要按照正常的程序来,以他的实力绝对能将这恶灵给超度了。 他之所以大费周折,其实最忌惮的是这恶灵神出鬼没的能力。恶灵是阴灵的一种,本质上上天入地穿穿墙入土不费吹灰之力,而且移动速度非常快,因为阴灵的本质和存在方式本身就是如此,不能以常规方式来对付。 而恶灵又是凭借本能行动,所以想要对付这样一只恶灵,除非能一下子将它消灭,否则的话是很难对付的。 因此李星野干脆以自己为诱饵,将这恶灵困在这么小的范围内,然后用度厄咒来对付它。 事实证明李星野想出来的办法还是非常管用的,当然前提是他自己不怕这恶灵的手段,否则的话不等他念咒,他自己就被这恶灵侵身了。 挣扎着想要逃命的恶灵越来越弱,原本黑漆漆的一团像是被水洗了一样开始褪色,到最后变成了灰蒙蒙的一团,而且还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人影,那人影静止立在原地,好像很茫然的样子。 看到这里,李星野一挥手撤掉画地为牢符,然后转口默念《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这是道家超度亡灵所用正宗经文,效果不比佛家的那些经文差。 半分钟后,呆呆立在原地的阴灵的身形忽然开始摇晃,微微颤动,就像是电视画面信号不好一样,紧接着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李星野看这这只阴灵消失的地方,也有些迷惑不解,因为他不知道这只阴灵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按照道家和佛家的理论来说,人死后灵魂会通过地府进入了轮回重新投胎,这么多年来似乎并没有人怀疑过这个理论。 可李星野却一直没有弄清楚这地府到底在什么地方,为此他曾经观察过一些濒死老人的具体情况。灵魂或者说鬼魂,确实是存在,但是大部分灵魂在人死亡以后甚至死亡之前都消散了,就像一团烟雾一样消散在天地之间,没有什么牛头马面,也没有什么勾魂使者。 当然也有一些人的灵魂在死后不会立即消散,会存在一段时间,但最后一样都会消散,只有少数灵魂会因为一些意外的情况会留下来,但大部分都是依附在棺椁或者其他阴性物体里面,只有极少数可能会附在人身上。 但最终的结果都一样会消散,不管李星野使用什么手段超度,都跟其他灵魂一样会消散在天地之间,无影无踪无痕无迹。 这么多年的观察,让李星野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这天地间根本没有什么地府,没有什么轮回之说,人类在死亡之后,灵魂会回归天地,就像人类的肉体会腐烂一样,灵魂也会分解成最细微最原始的存在。 当然,这只是李星野自己的推测,毕竟他也不过观察过那么十来个人而已。所以这个猜测他没有跟任何人讲诉,只是不断的进行观察然后印证自己的判断。 因此看到这只恶灵同样也是凭空消失之后,李星野并没有太过意外。 盘腿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李星野打开手电找到那伙盗墓贼留下的铁锹将墓坑填上,将挖掘的痕迹遮掩上,等一切收拾妥当已经半夜一点多了。好在现在是大夏天的,玉米也不用照料,所以没事儿一般人也不会发现这田里的异常。 只是那些被几个人踩到的玉米没办法扶起来了,李星野不是神仙没有让万木回春的能耐。不过村里人也知道盗墓贼猖獗,到时候即便是发现玉米被踩到了,最多也只能骂几句。 收拾妥当之后,李星野握着长剑钻出玉米田,只是刚一抬头,猛地看到自己田埂边上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影。李星野下意识的拔出长剑,低声喝问道:“谁?”喝问的同时还凝神观察对方。 可不观察还不要紧,当他用自己的念力去感应对方的时候,却什么都没发现,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这个发现让李星野的头皮发毛了,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望气之术也会失效,难道面前的这个白色人影真只是一个幻觉?还是比灵魂更缥缈的存在? 从领悟望气之术起,李星野就没有碰到过望气之术感应不到的存在,不管是山川河流还是花草木石,不管是家禽野兽还是人畜灵魂,统统逃不过他的望气之术,以至于李星野认为只要是这个世界里存在的东西,他都能感应的到。 那自己面前的这个是什么样的存在?李星野心里打鼓,神经崩的紧紧的,长剑的剑柄上瞬间沾满了汗水,那是他手心冒出来的。使劲咽了一口口水,李星野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李星野?”那白色的人影开口了,是个女声。 想到自己刚才伪装成女声唱戏吓唬盗墓贼的事情,李星野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自己唱戏的时候将这神秘的存在给吸引过来了?可是有什么样的存才能比阴灵更神秘?竟然能让他的感应能力完全失效?这么想着,李星野谨慎的嗯了一声,“刚才赶走了几个小蟊贼,如有叨扰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咯咯,果然名不虚传,不枉我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找你,”那白色人影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但听到李星野的耳朵里,却让他惊悚之时又多了些警惕,专门找自己来?难道是自己什么时候露出了什么异常?李星野自觉自己这些年虽然展露出了一些异于常人的能耐,但也在正常人类的接受范围之内,他这种神棍阴阳先生虽然不算多,但也不少,每个城市总有那么三五个。 所以李星野并不觉得以自己表现出来的能力有什么吸引力,更别说让面前这个神秘的女性存在专程来找自己。想到这里,李星野依然谨慎的试探道:“我不知道姑娘所言何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阴阳先生而已。” “咯咯,先生可不是一般的阴阳先生,”那女声依然欢快的笑道,“是非常厉害的阴阳先生,刚才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到了,先生的手段非常高明。” 刚才都看到了?李星野听了更是紧紧的皱起眉头,刚才他在玉米田的中间做事儿,跟这女人隔着好几十米不说,还隔着密密麻麻的玉米植株,她是怎么看到的?如果说她刚才悄悄的躲在自己身边偷看到了,那岂不是说她的修为更加可怕? 李星野对自己的修为很有信心的,哪怕是在做法念经的时候也不认为有什么东西能无声无息的潜行到他的身边,所以听到这女生说她全都看到了,李星野这心脏立刻就悬了起来。 “姑娘看到了什么?”李星野还是谨慎的追问。 “看到你吓唬盗墓贼,超度恶灵的全过程啊,”那女生依然咯咯的笑,“你唱的很不错呢,口技很厉害,”说完之后忽然话音一转,“你不请我到你家坐坐吗?大半夜荒山野岭的——”说着似乎还摊摊手。 看到这里,再回想刚才这女声的说话口吻,似乎是现代人。难道是自己搞错了?李星野略微松了一口气,但依然握着长剑向那白色人影靠近,手电有意无意的从她身上晃了一下。 手电一晃之间,李星野看清楚了对方的穿着和长相,是一个穿着白色及膝连衣裙的女孩子。 0007 遮掩天机 大半夜,漆黑无光,荒山野岭中,一个穿着白色及膝连衣服的女孩子,这是恐怖电影中的标准剧情。不过看到她的穿着打扮和相貌,尤其是手电光一闪而过时留下的那道影子,让李星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是真实存在的,那就好说,而且看她的态度似乎也不像是有恶意。想到这里,李星野轻笑一声故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咯咯,连恶鬼都不怕,还怕我这个大活人?”那女生咯咯笑道。 李星野心里暗自腹诽,没看清你打扮的时候谁知道你是个大活人。不过腹诽归腹诽,李星野现在也大概猜到这女生是如何做到这一点了。 人常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来形容修行者的修为高明,其实凡人也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只是凡人只能使用取巧手段,比如说有的孩童命不好,然后懂行的人可以使用一些替代手段来遮掩天机改命换运;某人濒临去世,也有人使用遮掩天机的手段来延长寿命;还有一些有修为的人,同样也可以使用一些道具或者法器来遮掩自身的气息,避免被天地窥视。 这女孩子如果不是修为非常高深,那么就应该是身上带着某种厉害的法器,能让她完全避开修行者的窥视,遇到危险的时候也可以有效的避开,毕竟修行者一般更擅长使用非物理手段来追踪,这样这女孩子只要避开追踪者的物理视线,就不用担心了。 就像刚才李星野看到这女孩子的第一眼,下意识的就是用了望气之术,结果什么都没感应到。 想到刚才自己的那一阵胡思乱想,李星野脸皮子有些发红,不过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靠近对方之后笑着摇摇头,“人吓人吓死人,对我来说人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女孩子咯咯一笑,“那是你没有碰到猛鬼,”说着忽然两手抱拳朝李星野行了一礼,“鲁省刘静特来拜见李先生,来的鲁莽,还望海涵。” 看到女孩子的动作,再听到她的称呼,李星野忽然笑了,原来是同行,难怪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个自称刘静的女孩子,看动作是标准的江湖人,而称呼则更是隐隐的告诉李星野她没有恶意,而且将她自己的身份隐隐的压低了一点。 想明白这点,李星野也跟着一拱手客气了一句,“先生不先生的不敢当,不知道姑娘所为何事?”刘静既然已经开门见山的说明她就是冲着他李星野来的,那李星野也就不再客气。 “就在这里说吗?”刘静轻笑一声。 李星野这下子可真有些为难了,咳嗽一声,“这个,我家里有点乱。” “山不在高,水不在深,李先生的居所就是再怎么简陋,那也能称得上是洞天福地。” 刘静很会说话,李星野即便是知道她只是在奉承,可感觉还是很舒坦。“好,姑娘不嫌弃就好,这边请,”说着侧身领先小半步走在前面,然后似是随口问道:“姑娘怎么大半夜的到这里来了?” “其实,我是玉倩的同学,本来打算天亮了再正式拜见先生,可是刚才听到有钟声乱响,于是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碰上先生斩妖除魔,”刘静顿了一下解释道,而且说的很详细,将事情的起因结果都交代出来了。 玉倩的同学?那么说这女孩子是从张玉倩哪里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想到这里,李星野轻轻点点头,“原来是石油大学的高材生,失敬失敬,”嘴上客气,心里却是暗暗赞这姑娘识大体,懂进退。 话说如果这姑娘还遮遮掩掩的不交代自己的来历,李星野难免会疑神疑鬼,甚至可能会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而刘静却没那么做,虽然没有说明自己的具体出身,但是能交代的东西都主动说了出来,瞬间打消了李星野的疑心,为接下来的谈话打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也是个聪明人啊,李星野心里暗暗赞道,应该是大户人家出身,只是鲁省那么大,光是名门大派就有很多,更别说一些隐藏在世俗中的老家族和小门派了,那些家族和小门派虽然势力不大,但底蕴却也不一般,能在十年浩劫中撑下来的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脚下都挺快,而且是下山路有手电筒照着,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李星野家。 “贫家寒舍,不要嫌弃,”李星野放下长剑洗洗手之后沏了一杯茶水给刘静,让她在靠墙的老式官帽椅上坐下,“喝点茶驱驱寒气吧。” 刘静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停顿了几秒钟之后点点头,“不错,很有味道,这茶是自制的吧?感觉挺奇特,但是味道真的不错,”说着又补充道:“这不是客气话。” 李星野听了呵呵一笑,心里也颇为自豪,因为这茶确实是他自己自制的,算是药茶的一种,是用荆芥的叶子加上陈皮磨粉按比例配置以后炒制而成的,品相肯定不怎么样,但味道却真没的说,常喝还有明目清火的功效。 所以李星野见刘静真能喝出这茶的味道来,心里也颇为高兴,“喜欢的话送你二两,”说着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直视着刘静问道:“所以,刘姑娘,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嗯——”刘静此时反而没有了在山上时的痛快,犹豫一下迎着李星野的目光解释道:“其实是我父亲想见你一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告诉我如果见到你一定要恭敬。” 刘静的父亲?李星野皱起眉头,“为什么你父亲不亲自到这里来?”从刘静的话里可以知道,刘静的父亲应该是有事儿求他。可既然是有事儿求人,哪有不主动上门的。 刘静低下头柔声道:“对不起,我父亲也想亲自拜见先生,但他腿脚不便,出不了远门,所以还请先生原谅。” 腿脚不便,那就是瘸了,而且不能出远门,意思是瘸的程度比较严重。不过李星野也没轻易松口,“那你父亲的意思是?” 刘静立刻领会到韩阳这个问题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我父亲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李先生,如果先生有机会去青市,可以到我们家去做客,让我们刘家尽尽地主之谊。” 这刘家又是什么情况?李星野坐在官帽椅上轻轻敲着扶手沉吟着,刘静话里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请他李星野去青市做客,但去不去不勉强。可是李星野长这么大,活了二十年连上党市都没出去过,也不认识什么刘家人,这刘家凭什么对他这么客气? 不过既然刘静态度摆的这么低,也没有任何勉强的意思,李星野就更不会勉强自己了,因此顺着刘静的话点点头,果断应承道:“好,如果真有机会去青市,一定上门拜访。”说是这么说,但李星野连刘家在什么地方都没问,这话里的水分就可想而知了。 再说了,李星野说的也很清楚,那就是去了青市再上门拜访,但青市不是什么大城市,只是一个三线的海滨城市,谁也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这样一来,李星野的承诺几乎跟没有一样,反正李星野要是不想去刘家,那别去青市就可以了,谁也不能说他什么。 而刘静也像是没有听明白李星野的搪塞一般,展颜一笑,使劲儿点点头,“小女子替家父谢谢李先生,”刘静说完之后一转话音,“对了,李先生刚才在山头上使用的是什么咒语?小女子自诩博闻强识,可也从没听说过这一种。” 李星野打个哈哈,“乡野之间多有奇人,这度厄咒是我爷爷跟着一个游方老道学来的,”咒语的名字还有念词被别人知道并没什么,咒语事实上也只是一种形式,最关键的是吟唱咒语时个人的精气神或者神识跟咒语的契合程度,说的明白点就是要能对上咒语的频率,能够引发特定频率的共振,这才能激发咒语的真正效果。 否则的话咒语只不过是徒有其声的念词而已,胡乱念诵不但没有效果,反而会有副作用,引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不说,还有可能把自己的精气神和精神力场给弄乱,变成疯子的可能性非常大。(这里提前说一声,“经”跟“咒”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存在,看到名字带咒字的念词,千万不要乱念,千万!不管是道家的还是佛家的!一般情况下诵读一些经文即可,情况严重请寻求专业人士帮助。)当然,这也就是刘静,刘静是行内人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如果是外行人,李星野连名字都不会告诉对方。 果然,刘静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感叹了一阵高人在民间之后就没再问别的,而是跟李星野随便扯了些奇闻异事,毕竟他们这个行业内别的东西不多,就是各种故事多,而且还都是悬疑惊奇恐怖的故事,真要说的详细点,比那些人为造作的恐怖电影可怕多了。 0008 八卦钟 在跟刘静闲扯的过程中,李星野倒也对玄学界的现状多了一些了解,毕竟他自己没出过上党市,也没怎么跟其他的玄学人士交流过,刘静还是第一个呢。 不过玄学界现在的情况跟李星野自己了解到的也不差多,毕竟现在咨询太多发达,特别是网络的普及让李星野足不出户就能知天下事,哪怕玄学界的资讯在网络上并不算多,但管中窥豹,一叶知秋,多多少少还是了解到一些信息。 当然,能多跟同行交流一下也是好的,何况刘静还真的如同她自己所说,确实是有些博闻强识的样子。不过李星野细细观察过,刘静虽然是同行,也知道很多玄学界的事情,甚至一些秘闻,但她似乎也仅限于了解,似乎并没有修炼过使用过。 只是刘静身上有隔离气场的道具,李星野也不敢百分百的确定,但却知道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刘静的拳脚功夫不错,从她刚才下山时的身姿就能看出来。 拳脚功夫虽然只是小术,一般不被玄学界高人看在眼里,但其实拳脚功夫也是玄学的一部分。就拿道教五术来说,“山医命相卜”,按照传统说法来讲,“山”包含《玄典》《养生》《修密》这三部分,其实就是提升个人自保能力,延长寿命的法子。 山医命相卜其实是不分家的,是一脉相承的东西,行走江湖或者专研玄学,单学其中一术都是不够的,最典型的就是命相卜这三术,其实早已经被揉碎掰开又分割融合了无数遍,流传到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清晰的界限了。 至于山医二术,现在却只剩下了皮毛,特别是山字一术更是如此,其中的养生修炼打基础的东西早在百十年前就已经开始没落,近些年也就一些拳脚功夫流传了下来。 事实上山之一术才是玄学的根基,或者说是每一个修行者必须重视的一部分,因为如果自身根基不稳,那你还谈什么修行?可惜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山之一术是真的没落了,如果不是李星野自己有特殊的际遇,他也不懂这些东西。 两个人闲扯半天,一一大壶开水不知不觉的喝光了,而天色也开始蒙蒙亮,李星野看这刘静精致的脸庞有些倦容,笑道:“你大半夜的溜掉,玉倩醒来肯定要着急的,我送你回去吧。” 刘静轻笑一声,也不客气,“谢谢。” 骑着电动车将刘静送到山下村长张守义家,没等刘静下车呢,张守义家的大门就打开了,一个姑娘急乎乎的跑出来,迎面看到李星野和刘静,呆了一呆,然后迅速跑过来将刘静拉下车,一脸严肃的瞪着李星野:“你怎么跟静静在一起?” 李星野耸耸肩膀,“你问她自己吧,”说着朝刘静摆摆手,“我回去了,再见。” “谢谢你,我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有空再去找你玩,”刘静似乎不想让张玉倩知道她的真实面目,一脸纯真的摆着手朝李星野喊到。 “静静,你怎么碰到——他的?”等李星野离开,张玉倩一脸严肃的拉着刘静问道。 刘静睁着纯真的大眼睛,“我半夜醒来上厕所,感觉到你们这里的空气非常好,于是就打算出门走走,然后跑着跑着就跑到山上了,然后迷路了,再然后就碰到他了,”刘静连用几个然后,异常单纯的样子,然后又满脸疑惑的歪着脑袋问道:“怎么倩倩?看你表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张玉倩望着刘静纯真的表情,怒其不争的使劲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好奇会害死人的,他,他是个阴阳先生,你——” “阴阳先生?传说中能驱鬼,能沟通鬼神的人吗?好酷啊,”刘静干脆托着下巴露出满眼小星星的样子,“我要拜他为师。” “你敢!”张玉倩两眼一瞪,吓唬道:“你个花痴,别看他年纪不大又有点小帅,可跟鬼怪打交道已经好多年了,他身边常年跟着十来个青面獠牙的小鬼,一个个短腿缺胳膊,有的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有的还是老色鬼,说不定刚才你就被鬼摸了。” 张玉倩说着似乎自己也被吓着了,“不行不行,太可怕了,我得赶紧送你离开,不然你会被抓去跟鬼作伴的,”跟着不由分说的拖着刘静回了屋。 刘静在身后偷偷的吐吐舌头,露出一脸的好笑,跟着刘静回屋子里了。 李星野当然不知道张玉倩跟刘静的对话,但不用想也知道张玉倩没什么好话。 话说李星野跟张玉倩还是曾经的好同桌,两个人小时候学习好,长的也俊,而且也曾经以男女朋友称呼过,但那时候太小。高中毕业,张玉倩去上大学,而李星野则留在村里做自己的阴阳先生和算命先生,两个人为此彻底闹翻了。 从此以后,张玉倩再也没有给过李星野好脸色,李星野也就顺其自然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哪怕张玉倩的父亲张守义极力想要撮合两个人,可哪里能成功?而且张守义越是给张玉倩施压,张玉倩就越是不待见李星野。 当然,两人会分手,其实主要原因并不是这些。如果李星野真的铁了心要跟张玉倩在一起,没有谁能分开他们。 回到家里后,李星野关上门然后掏出自己昨晚上缴获的那一件小铃铛一样的铜钟。这铜钟也就成年人巴掌大小,高十五厘米左右,口沿直径十二厘米,造型跟寺庙里常见的铜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只小型的铜钟钟壁略厚。 李星野刚刚拿到这只小钟的时候,还有些惊讶这钟的重量呢。此时再看,心道难怪这么重,这可是十二炼的风磨铜铸造,正宗的失蜡法手艺,跟传说中的宣德炉一种材质,一种工艺。 再看这铜钟的内部,空膛没有那么宽阔,而且形状略微有些奇特,内壁是光滑而弯曲的弧形。 除此之外,这一只小铜钟还自带钟架。钟架也是铜的,跟一枚小玩具一样可以立在手心里。同时在钟架上还系着一根钟锤,筷子一样粗细,锤头略粗,但重量却不小,一点都不像是木头的材质,但细细看了看,这钟锤确实是实木材质,但不是普通的木头,而是小叶紫檀木。 把玩一阵,李星野试着握住钟锤,在钟身上轻轻撞了一下,结果钟声还是那么的洪亮,“嗵——”的一声让他的精神一时间都有些恍惚,他放下钟锤之后余音还在窑洞里不断的回荡,差不多有五六秒钟的时间才慢慢消失。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李星野却相当的兴奋,因为这钟是真正的宝贝。这么想着,用望气之术看了看,果然在钟身上看到了一层淡淡的光芒,只是这些光芒的颜色略有不同,似乎是一体而成,但似乎又像是分成了八种颜色。 李星野靠近细细琢磨了半天,忽然拍腿大叫一声,这才醒悟过来,这是一枚八卦钟。所谓的八卦钟其实就是铸有八卦图案的钟,一般为道教所用。只是这一枚小钟的钟身上的八卦纹饰是以更玄妙的方式存在着,直接用肉眼是看不到的。 而这种纹饰的形成,显然不是凡人铸造出来的,而是有大修行之人经过不间断的温养和加持,使得这一口原本没什么奇特的小钟变成了一枚真正的法器——八卦钟。 既然是八卦钟,那显然不能乱敲。在《无相心经》中记载,八卦钟可以发出八种不同属性的声音,敲击不同的位置所触发的钟声有不同的效果和属性。好多人知道钟声有阴阳之分,但却不知道还可以分的更细致,从阴阳中还可以分出“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这八种属性。 当然,如果真要分的再细致一些,八卦也可以出阴阳,分出五行,还可以用九宫算法来搭配,只是更具体的用法,李星野自己也不是非常清楚,好在钟在他的手里,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让他慢慢摸索具体用法。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枚属于他的真正法器呢,虽然暂时不太清楚具体的用法,但只要有时间细细琢磨,还是能琢磨出来个大概的,毕竟李星野的修炼方式和对道、法、术的理解有些特殊。 唯一让他有点遗憾的是,这口八卦小钟的品阶还是有点低,勉强可以算的上是八品法器而已,如果想要发挥出更强的威力,还需要他自己加持和温养,而那需要很长的时间,或者很强的修为。 不过有比没有强,总不能期望顺手摸来的东西会是什么传说中的极品法器吧。李星野把玩一阵之后将这八卦钟摆放在靠墙的长条桌偏左的位置,然后彻底洗漱一番上床修炼,捎带睡觉。 只是刚刚睡了不到三个小时,李星野就被自己的手机铃声给喊醒了,揉揉眼睛接起来问道:“守义叔,什么事情?” “小野,小军出事儿了,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电话那头张守义沉声问道。 小军姓张,张小军,是张建斌和王桂兰的儿子。而且听张守义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怀疑李星野使了手段来报复王桂兰一家。 0009 恩仇必报 李星野本身就对王桂兰一家没什么好感,此时一听张守义的语气,更不爽了,特别是想到昨天下午王桂兰的污言秽语,立刻打断了张守义的话,“守义叔,不用说了,不是我做的,我也不会管,他们爱怎么怎么的,别来找我,”说完挂上了电话。 李星野在村里人缘不错,脾气也还好,但这不等于说他就是个圣人。恰恰相反,李星野其实最烦那些繁文缛节和不知所谓的道德束缚,说他是不拘小节也好,又或者是肆意妄为也好,李星野都不在乎,一般只顺自己的心情做事儿,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别想让他做。 说的直白点,那就是李星野的江湖习气很重,恩怨分明,恩仇必报。 他挂上电话之后,张守义又打了几次电话过来,都是劝他的。但李星野话已经搁在那里了,张守义一说这事儿,他就挂电话,态度非常坚决。 李星野虽然拒绝出手,但还是从张守义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昨天张建斌被李星野救醒之后将自家田里有盗洞的事情说了出来。有盗洞原本不算什么,小侯村的山上田里经常能看到。 可是张建斌的儿子张小军却觉得好奇,刚大学毕业的小伙子约了村里几个同龄人在凌晨时分跑到他家玉米田准备一探究竟,而且真被他们找到了被李星野掩埋起来的盗洞,不但如此几个人还大着胆子将盗洞给重新挖开,钻了进去去探险。 别说,他们自诩为探险的行为还真有了收获,盗洞里真有一些明器,也就是陪葬品,又叫冥器,是那伙盗墓贼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六个年轻人发现这些明器之后欣喜若狂,一番翻腾之后各自带着各自的收获跑回了家。 别人都没事儿,唯独这张小军回到家里以后忽然发了疯,大喊大叫着砍人杀人,提着一把菜刀将他母亲王桂兰给追到了厕所,喊着要砍死她报仇雪恨。 也就是张建斌身强体壮,硬是冒着被砍的风险将他儿子给摁住了。 这情况很明显也是中邪了,而且张建斌儿子张小军的情况貌似更严重一些,攻击力很强的样子。 只是一家人不想想是不是他儿子自己作死,竟然怀疑到了李星野的身上,以为是李星野使坏让他儿子发疯了。 李星野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到底如何,但也知道张小军肯定是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然不至于几个同伴都没事儿,就他一个人中招了。 但李星野既然说了不管,那就肯定不会再管,因此直接将手机关机,之后就在炕上盘腿修炼。只是手机可以关机,他的窑洞却没办法真正的关闭,上午十点多李星野被脚步声惊醒了。 从炕头的窗户向外看了看,来的却是张玉倩和刘静两个人。 看到张玉倩牵着刘静走进院子,李星野轻轻吸了一口气,下坑穿鞋打开房门,“你俩怎么来了?” “哼?当谁稀罕啊?”张玉倩哼了一声昂着脑袋跨过门槛,然后对刘静道:“静静,坐吧,不用跟他客气,不过小心点别乱动,说不定屋子里什么地方就藏着一只小鬼。” 听到张玉倩的话,李星野跟刘静对视一眼,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这张玉倩还是这样子,总爱装大,而且保护欲特别强,显然把刘静当成了一个单纯的需要保护的小妹妹了,可她哪里知道刘静即便是不会玄学,一身拳脚功夫也不是普通人能近身的? 不过两个人都没拆穿,刘静还故意露出怕怕的神情,跟李星野拉出一段距离以怯怯的眼神在窑洞里不断的打量。 张玉倩果然没发现异常,看到刘静的模样还以为真吓到她了,又安慰道“没事儿,我在这里不用担心,不过千万别一个人乱跑,记得不?” 张玉倩一副大姐姐的模样,落在李星野和刘静眼里却觉得张玉倩更可爱了。不过张玉倩为人确实是好,要不然刘静也不会跟着张玉倩跑到这里来,而且还会成为好朋友好闺蜜,即便是刘静对张玉倩有所隐瞒。 张玉倩已经好些日子没到李星野这里来了,反正两个人见面也都没什么好气,不过有刘静在一旁,两个人倒是比较客气,没有像往常那样一见面就互呛,只是张玉倩嘴里的唠叨还是少不了的。 “你看看你,这地几天没打扫了,快将你鞋子埋住了——” “这是玻璃窗户?灰有两厘米厚了,你擦擦能死啊?” “你看你这床单,几年没洗了,自己睡在上边不觉得难受?” 张玉倩絮叨絮叨的啰嗦个没完,反正是看李星野什么地方都不顺眼。 天地良心,李星野虽然算是个单身汉,可是却相当讲卫生的,家里虽然不能说是窗明几净,可说是干净整洁一点都不为过。张玉倩这么说,很显然只是为了发泄一下心中对李星野不满罢了。 刘静在一旁看着有趣,时不时的朝李星野露个满是同情的鬼脸,看来她也领教过张玉倩的厉害。 好在很快又客人上门了,张玉倩又从一个怨气满腹的牢骚大姐一下子转变成了一个持家勤快的小媳妇儿,让座上茶招呼客人,倒是妥帖。 李星野家的客人不多,来的一般是有事儿相求的。这次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上午才见过的王金生,还有他儿子王振华以及王振华的女朋友。 一家三口给李星野带了一小箱的老白汾,一箱奶,一包茶叶,一块猪肉,还有一个红包。 这礼算是重礼了,不过求的事儿倒不大,就是想问个结婚的合适日子。 听到两个人求结婚的日子,李星野本来没在意,随口说道:“如果比较着急的话,五月十六不错,壬午月,辛巳日,宜嫁娶。” 张玉倩在一旁翻着日历疙瘩查看,“咦,还真是,七月四号,”说着笑着朝王振华的女朋友笑道:“嫂子,再过几天你就是我们村里人了,咯咯,”说着将泡好的荆芥茶端给对方,“喝茶喝茶,这茶挺好喝的。” “谢谢,”王振华的女朋友好像比王振华要小两三岁,不过看起来确实是不错,进门后一直落落大方的。 不过李星野无意中瞟到对方的小腹时,忽然愣住了,伸手将她手里的荆芥茶给夺了下来,“这茶你不能喝。” 李星野这一下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张玉倩柳眉倒竖,“李星野,你干什么?” 李星野微微皱起眉头,“她怀孕了,不能喝这个茶。” “咦?小野你怎么知道的?”王金生听到李星野的话,不但没生气,反而惊讶的问道,跟着竖起了大拇指,“果然厉害,这都能算出来。” 李星野客气一笑,跟着摇摇头,“不过这样一来这结婚的日子得另选了,嗯,你俩的生日分别是什么时候?” 王振华跟他女朋友被李星野刚才露的这一手镇住了,顺从的说出了自己的生日。确实,他们从没想过有人在不用把脉不用机器扫描的情况下,可以目测出一个人是否怀孕,尤其在女方怀孕没多久的情况下。 这时刘静在一旁露出一脸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要换日期呢?即便是腹中有子,也没有什么不妥啊,毕竟受孕时间还不长,而且五月十九是难得的大吉日,避开胎神就是了。” 李星野一边掐手指一边摇头解释:“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会对腹中的小女婴有些不太好的影响,五月十六五行属火纳音炉中火,可却正逢白虎星神值日,对其他人无妨,可还处于混沌状态的小婴儿却有些不太好,稍有不慎可能会有流产的风险。” 解释完之后,李星野默默又默默的算了几遍,最后抬头对王金生道:“金生叔,如果你们没意见的话,就选五月十九吧,七月七号,也是不错的日子,玉堂星神值日,五行属木,虽然不如五月十六,但跟女方的命相相合,都是大林木命,对婴儿的成长更好一些。” 七月七号?一众人都愣住了,这个日子可不算是什么好日子,因为七七事变是日军侵华战争的开端,是民族惨痛记忆的开端之一,在这一天结婚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李星野自己也没想到这一点,随即苦笑一声,“如果不愿意选七月七号的话,那就是七月二十七号,也就是六月初九,但是这一天最好在九到十一点或者下午三到五点这两个时间间区完成仪式,其他时间段都正逢凶神当空,也不太好。” 说完之后见一众人都有些犹豫,李星野耸耸肩膀,“当然,我说可能会出事儿并不一定就会出事儿,毕竟现在奉子成婚的人多得是,也没有那么多的意外发生,七月就这三天算是最合适的,你们可以选一个,其他日子虽然也行,但对振华哥的夫妻感情会有影响,至于到底用哪一个,金生叔你们自己可以琢磨一下。” 该说的都说完了,李星野也没办法非得让人选一天,毕竟现在绝大多数人都不讲究那些了,而是看男女双方哪一天方便就选那一天,比如说五一放假就是结婚的高潮期。 0010 端架子 结婚嫁娶这事儿,现在好多人确实是不太在意了,说这些不过是迷信之举。因此人们在结婚的时候,一般是选择双方都有时间的时候,比如说五一、十一等等。 不看吉日就结婚,可以不?当然可以。可真的好不好?那就两说了,但这些年结婚之后感情不和的夫妻越来越多,离婚率也越来越高,这些也都是无法反驳的事实。虽然能找到别的原因来解释这些事实的发生,但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是无缘无故的,也不是孤立的。 选择吉日结婚,婚姻不一定完美;但不选择吉日结婚,婚姻肯定多少会有一些缺陷。即便是李星野自己也只能这么说,毕竟吉日这东西本身就只是一个辅助,主要还是看夫妻双方的命相以及其他更多更复杂的外部环境。 谁也不能说给你选个吉日结婚,你们的婚姻就能一帆风顺。李星野是结合了王振华夫妻两人的命相和四柱八字,最终选出了七月里三个最佳的日子,因为女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如果再拖下去就真的只能挺着大肚子结婚了。 挺着大肚子结婚不光不方便,而且还容易招惹一些风言风语,所以在王金生带着他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来到这里的时候,李星野根本没考虑七月以外的日子。 听到李星野的话,王金生犹豫一下望着他儿子王振华问道:“你俩怎么看?” 王振华的女朋友表现的很大度,“什么时候都行,反正我们请了一个月的假期,早几天晚几天都无所谓。” 反倒是王振华自己表现的有些不太耐烦,摆摆手道:“就五月十六吧,早结束早轻松。” 听到这里,王金生松了一口气,朝李星野笑道:“那就五月十六吧,麻烦小野了,到时候一定过来喝一杯啊。” 李星野笑着点点头,“一定过去,一定过去。” 一旁的刘静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李星野面色如常,也就没能说出口。直到王金生一家喜气洋洋的离开,刘静才开口问道:“李……星野先生,为什么不劝劝他们?你刚才一说,我才想明白,他们五月十六结婚确实是凭增几分意外风险。” 李星野苦笑一声,“这都什么年头了,他们能来问我已经很给面子了,要是再絮叨絮叨的说个没完,他们会认为我是在借机要挟。” “唉——”刘静长长叹了一口气,“那怎么办?” 这时一旁的张玉倩瞪着眼睛在李星野和刘静的脸上来回扫视两眼,“你俩,这是对上眼了呀?” 刘静见状连忙跑过去拉住张玉倩的手臂使劲儿摇晃起来,“倩倩姐,我这不是好奇吗?” 张玉倩哼了一声,严肃的说道:“千万别陷进去,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他这人特能蛊惑人,你要时刻保持警惕,知道吗?”说完顺手将王金生送来的红包拆开,“又骗了人家二百块钱,还有这么多东西,哼。” 李星野嘿嘿一笑,“愿者上钩,又不是我强迫他们的,”说着伸了个懒腰,“中午在我这里吃饭吗?想吃什么?我动手。” “切,你做的饭能吃?”张玉倩不屑的哼了一声,拉着刘静转身出门了,“你自己吃吧,我们到水库那边去玩。” 李星野当然知道张玉倩不会留下来,对她的反应也不觉得意外,嘿嘿笑道:“小心点,别被水鬼缠住了脚。” “李星野你作死啊,”张玉倩回头瞪了李星野一眼,拉着刘静准备离开。 不过这时三辆摩托车在李星野院子外面停下,领头的是村长张守义,后边跟着张建斌还有村里的会计王志海。三个人停好摩托,还是张守义领头,王志海跟着,而张建斌则从车上取下鼓鼓囊囊的一堆东西,一脸沮丧和谨慎的跟在后边。 一进门,张建斌两腿一弯就要跪下。 李星野眉头微皱伸手抓起身边的手杖,嗖的伸过去架住张建斌的胳膊,不等对方开口直接厉声道:“如果是你儿子的事儿,那就别说了,我平生最恨盗墓贼,他堂堂一个大学生竟然也学着盗墓,活该有这一劫,你走吧,我说了不管就是不管。” 李星野话一出口,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敢说什么。说起来这里李星野的年龄其实是最小的,可是他这气场却也是最强的,包括见惯了大世面的刘静看到李星野这模样,也紧紧闭着嘴巴。 而张守义等人其实早就习惯了,根本没把李星野当成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年轻人看待。不过他们毕竟阅历要丰富一些,张守义咳嗽一声扶起张建斌,将他扶到门外让他先等等,然后返回屋里轻轻叹了一口,“小野,他们一家人确实是够呛,这个我也知道……” 李星野不等张守义说完,直接轻哼一声打断他的话,“既然知道他一家人够呛,那就不用说别的了,你们怎么把他带来的,就怎么把他带回去,有病去医院,找我没用。” 张守义被呛了一下,一口烟差点没能吐出来。 不过一旁的张玉倩坐不住了,瞪着眼睛望着李星野,“李星野你想造反?怎么跟我爸说话呢。” 张玉倩话一出口,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憋不住了,特别是跟张玉倩一家人关系很不错的村会计王志海,憋不住的哈哈笑道:“老张,被你女婿训斥的滋味怎么样?” 张守义老脸微红,张玉倩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俏脸更是飘上几抹红霞。而一旁的刘静则不断的在李星野和张玉倩的脸上打量着,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般。 张玉倩这么一闹,这气氛就有些活跃,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 王志海见状趁机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放在靠墙桌上,“小野,这是酬金,你先收着,不够再让建斌补上,”说着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张建斌,“你看他一把年纪了是不是,总不能真让他给你磕头吧,何况当初你爷爷下葬的时候,他也是抬灵人的。” 周一鸣当然知道这些,只是恼怒王桂兰的一张臭嘴,另外也恼怒张小军将他费了半天劲儿才填上的盗洞给挖开,还将里面他都不愿意动的明器给偷了出来,所以才打算给这一家人一些教训。 但现在架子也抬了起来,张晓斌的态度也放的很低,酬金也都准备好了,而且是村长和会计两人齐齐出马,周一鸣自然不会再端死架子,要是不顺势下来,将面子撕破了,那他可就晾在半空中了。 这种自抬身价的小把戏,周一鸣自然不会做成死局,因此王志海话音落下,周一鸣哼了一声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说具体怎么会事儿吧。” 事情的经过,李星野早就心知肚明了,而且那只恶灵已经被他给超度掉,那老坑里再没有了什么太大的威胁,至于张小军只不过是沾了比较重的阴气,迷失了心性而已,看上去可怕,其实比他老子张建斌遇到的危险要低好几个档次。 不过李星野还是等王志海将情况完全说了一遍,等王志海说完,又哼了一声,“酬金的事儿等事后再说。” 其实之前也有人偶尔质疑李星野的收费,毕竟农村人吝啬,这也正常,质疑归质疑,可没有人敢赖账,更没有人敢像王桂兰那样对他破口大骂,虽然李星野的脾气和人缘不错,但毕竟他干的这个行业本身就足够让普通人忌惮三分。 见周一鸣松口,张守义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朝张建斌喊道:“好了,走吧,也就是小野通情达理。” 张建斌见状连忙陪着笑走过来,“谢谢小野,谢谢你。” 周一鸣嗯了一声也不再甩脸色,又简单的问了两句,这才推出摩托车,然后扭头望着张玉倩和刘静,“你俩呢?在这里坐着还是去水库玩?” 不等张玉倩说话,刘静嬉笑一声跳上周一鸣的摩托,搂住周一鸣的后腰一脸天真的说道:“当然是跟着你去看看啊,我还没见过驱邪呢。” 张玉倩哼了一声,但也没说什么,坐上她父亲的摩托车,她也一样没怎么见过驱邪这事儿,当然会觉得好奇,不过是依然对周一鸣没什么好脸色而已。 到了张建斌家,早已经有不少村民围在里面,而主角张晓正被捆绑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此时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一样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脸皮子涨的通红通红,全身上下都在使劲儿挣扎,要不是捆得结实保不齐真要挣脱。 不过诡异的是张小军的眼珠子不停的泛白,像是抽风一样看着格外渗人。好在周围人多,要不然胆小的见到这场面,绝对要被吓到屁滚尿流。 一向自诩为胆大的张玉倩也情不自禁的往她老爸身后缩了一下,她可没见识过这种场面。 不过周一鸣看到这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情况要简单的多,一张驱邪符就能解决的事情,这张小军只是单纯的沾了阴气迷失了心智而已,连外客侵身都算不上,说的再直白点,就是张小军在阴气的侵蚀下犯了精神病。 0011 聚阴珠 几乎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大小病情,尤其是精神方面肯定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受到刺激都可能犯病,更别说沾染了那么重的阴气。 这种情况看起来很可怕,但实际上几乎没有什么危险性,要是这些阴气能自动散去,这病都有可能不治而愈,但稍有不慎也有可能留下病根,尤其是精神方面。这种精神方面的疾病,有了这一次的突发,下一次可能不需要这么重的阴气,甚至不需要引子都有可能爆发。 看到一旁站着的王桂兰,周一鸣暗暗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走过去抓住张小军的手腕装作切脉,过了几秒钟之后才摇了摇头,“情况不是非常好,”说着扭头望着张建斌,“他偷回来的那些东西呢?” “什么叫偷——”李星野话音未落,一旁的王桂兰尖声叫到,确实,农村人一般不把盗墓当回事儿,但却没人愿意让自己儿子头上戴着一顶小偷的帽子,所以王桂兰一听李星野的话立刻激动的跳了出来。 不过王桂兰话音没落,张守义哼了一声,“盗墓不是偷是什么?要不让派出所来看看?” 张守义在村子里的威望还是非常高的,而且这话也说的在理,是不是偷让派出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派出所一般不会主动抓捕盗墓贼,但要是有人送上门去,他们一点都不会手软。所以王桂兰听到张守义的话,立刻缩着脖子不敢再说什么。 周一鸣像是没有注意到周围发生的事情,翻了翻张小军的眼皮子,又扎了几针看了看血色,看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气,生怕影响了他的判断。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一张纸符的事情,或者扎两针散散阴气或者激发一下张小军自身的阳气都可以解决,但那不是李星野做事风格。 张建斌将他儿子从那个老坑里偷出来的明器摆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道:“小野,都在这里了。” 周一鸣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蹲在这一排明器前看了看,心里暗暗摇了摇头,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看上去最珍贵的是一件玉佩,应该算得上是古董,但实际上玉质很差,雕工也很普通,几十块钱的货色。 另外还有几只盘子碗看上去还算整齐,没有什么磕碰,但却是普通的民国瓷器,做工很一般,就是普通农户用的粗瓷器,作坊生产的东西,甚至都算不上是古董。 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只小碗里面时,眼神微微闪了一下,伸手将碗里的珠子捏了起来,这珠子看起来只是一只很普通的玻璃珠,但中间有孔应该是穿绳子用的,而且珠子里面混沌一片看上去像是有一层薄薄的烟雾一般。 看到这里,周一鸣伸手捏起珠子看了看,又放回到碗里,一副嫌弃的样子擦了擦手,扭头喊道:“弄一盆清水过来,”跟着从随身包里掏出九张驱邪符,在大水盆上一晃,九张纸符呼啦啦的烧了起来,很快就烧成了片片纸灰,像是蝴蝶一样落入水盆当中。 等纸符全都烧光,周一鸣将纸灰捏碎在水里搅匀,然后舀了一杯纸灰水递给张建斌,“给他喝下去。” “这……”张建斌有些犹豫,张桂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没敢说,很显然众人对这一套有些抗拒。 周一鸣没管他们,冷哼一声捏起地上堆着的那一堆盘子碗扔进了水盆中。 说也奇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盘子碗一扔碰到那一盆浑浊的纸灰水,竟然嗤啦啦的响了起来,与此同时还冒出一阵淡淡的薄烟,就跟在油锅里扔了两个雪团一般。 这种异象持续了大概有小半分钟才停下来,盘子还是盘子,碗还是碗,纸灰水还是纸灰水,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可刚才的异象却是真真实实的,此时众人虽然不懂具体原理,但却不再怀疑李星野的能力,几个壮年人一起动手,一杯纸灰水咕嘟咕嘟的灌进了张小军的肚子。 李星野这个时候才重新站了起来,走到张小军身边,掏出银针扎了两下。 效果很明显,刚一抽针,张小军就睁开了眼睛,似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有一些印象,面红耳赤的低下头懦懦不语。 李星野见状也不多说什么,指着水盆里的盘碗道:“这些东西不值钱,爱留着就留着,不愿意留着扔掉,或者上交派出所,这脏水不能乱倒,必须泼在你家大门口朝阳的地方,另外赶紧将那老坟填上,不要忘了烧柱香。” 说完不等众人有所反应,跟着说道:“九张纸符一张二百,另外下针和跑腿的功夫也算二百。” 这一下就是两千块钱,王桂兰肉疼的直哆嗦,但却没敢再说什么,将他儿子身上的绳子解开之后拉回到屋子里去了。 张建斌则连忙数了两千五百块钱塞到李星野手里,“小野拿着,连昨天的一块算。” 周一鸣毫不客气的点点头,接过一叠钞票转身就走,他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停留,尤其是不想看到王桂兰那种刻薄尖酸的嘴脸。他开口就是两千块,以王桂兰那个吝薄的性子指不定要心疼成什么样子呢,他可不会像张守义那样上去就扇耳光。 不过让张桂兰一下子掏了两千五百块,周一鸣的怨气也散的差不多了,要知道这两千多块,几乎就是纯利润,成本很低,包括昨天治疗张建斌,也不过是动了动手而已,今天的九张驱邪符甚至只是他练习画符时的习作。 当然,算账肯定不能这么算,要认真算的话,他昨天晚上又是驱赶盗墓贼,又是挖土填坑,这也是他的付出呢。要是平常,这些活干也就干了,本来就不图村里人回报什么,可王桂兰既然送上门来了,他要是不下刀子宰一把,那就不是李星野。 只是真要算收获,不光是借机会让村里人见识了他的厉害并赚了两千五百块,主要是还收获了两件不错的宝贝。第一件自然是昨晚顺手缴获的铜钟,第二件却是刚才在小碗里扔着的那一枚玻璃珠子。 其实说它是玻璃珠子也没什么,材质确实是玻璃的,严格点说是琉璃珠子,是民国时期烧的小玩意儿。但普通的琉璃珠子怎么能让李星野看在眼里?能让他看在眼里的,自然不是普通货色。 这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琉璃珠子跟昨晚的铜钟一样,其实也是一件法器,一般人叫镇魂珠。不过在李星野看来,这东西还不如叫吸魂珠或者寄魂珠,因为这东西的主要功效就是寄存魂魄或者阴灵用的,普通人戴在身上虽然也有一定的定魂效果,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变成自杀的凶器。 这琉璃珠子性阴,跟槐木一个性质,是孤魂野鬼或者无意识灵魂最喜欢寄居的地方,也有一些修行者会将自己或者别人的灵魂寄存在这一类法器中。 不给这种琉璃珠子最正确的名称还是聚阴珠,因为它最强的功效就是收纳阴气。天地有气分阴阳,最纯粹的阴阳二气在玄学界都是难得的好东西,但是提取纯粹的阴阳二气非常难。而这种聚阴珠就是提取更纯粹阴气时必须使用的一类道具。 将阴气收纳在聚阴珠一类的道具中,然后再用别的手段进行炼化提纯,得到的纯阴气自有妙用。 只是相比较而言,李星野还是更喜欢那枚八卦钟,因为聚阴珠对现在的他来说没有什么用处,只能算是一件聊胜于无的道具,派上用场的机会真不多,毕竟只是一件九品的聚阴珠,即便是真的放开了用,也不见得能收纳多少阴气。 在李星野这里,不管是符箓还是法器道具,他们的品级一般不是按照名称或者种类来定,而是按照具体威力和效果来定。比如说他昨天晚上用过的传音符,李星野说那是九品符箓,并不是因为那是传音符,而是因为那一枚传音符的威力只有九品。 如果有一天李星野自身修为到了一品,那他施展全力制作出来的传音符,威力也是一品的,使用时声音的传播范围可就不是十几米了,而是更夸张的千米万米甚至更远,即便是传说中的千里传音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李星野距离那种境界还差的很远,现在不过是刚刚入门而已。当然,李星野这个入门跟普通人理解的入门不太一样,因为普通人读一些相关书籍或者学个一招半式就可以算是入门了。 但对李星野以及《无相心经》的等级体系来说,学会望气之术才算是入门。领悟不了望气之术,任你再怎么努力始终都是在门外徘徊。只有学会了望气之术,“山医命相卜”这道家五术才能融会贯通的使用,只有掌握直视万物本源去观察万物的能力才算入门。 当然,所谓的道家五术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除了道家的术法之外佛家儒家等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流派中各有各的特色术法,不是道家五术能完全涵盖的。 0012 军体拳 但不得不说的是,道家是中华大地上玄学界流传最广的玄学流派,道家这五术更是在数千年的流传中融入到几乎每一个华夏的生活当中,方方面面都有这五术的痕迹,不管是现在的格斗技巧还是宗教信仰还是玄学秘笈大都如此。 即便是佛家的一些神通,其实也吸收了一部分道家五术的内容。佛家都如此,其他流派可想而知了。 李星野得到八卦钟和聚阴珠,又拿到了两千五百块的酬劳,从王桂兰家离开回到自己家里。 只是还没进院子,李星野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眉毛低垂悄悄的放缓了脚步,身形看起来却相当放松,好像什么都没发觉一般。 可外松内紧,抬腿迈步的瞬间整个人的气势已经蓄足,就像一张慢慢拉满的长弓,浑身上下的力道已经绷紧,而神念却像是装着扫描仪瞄准镜的利箭一样缓缓从在院子里扫过。 片刻之后,李星野意念微动,停在自己的屋子里。难道不束之客就藏在自己的屋子里?李星野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房门上的锁头,果然被人动过手脚,看似还锁着,实际上只是虚虚的搭在上边,不认真观察还真想不到屋子里已经进人了。 哼,既然来了,那就别想离开。 李星野暗哼一声,大跨步走到屋门口,故意停了一下脚步,“咦?门没锁?我记得锁好的呀,难道进贼了?”说完装腔作势的露出满脸谨慎样儿,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 不过一进门,不等藏在门后的那人动手,抢先一个拐子腿踢在刚刚推开一半的门扇上,半扇枣木门呼的一声向内拍去,这一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李星野连对方的面都没看到,攻击已经到了,啪的一声脆响结结实实的拍在门后人身上。 隔着木门踢了一腿,一击得手,李星野后腿发力,身子前窜,等前脚落地的时候微微曲腿卸力同时拧腰转身,一瞬之间连停带转,已经从面朝内冲变成了面朝外停,不过他此时盯着的却是门后那位不束之客。 他对自己的拳脚功夫很有信心,刚才出其不意而且格外隐蔽的一脚踢在门扇上,借用门扇狠狠的拍了对方一下,虽然力道有所缓冲,可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尤其在对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不管对方藏在门后是打算溜出去还是打算悄悄的袭击他,在那种情况下都不会防备到门扇竟然会打人,而且力道那么强,速度那么快,等对方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再做动作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距离太近而他踢出去的门扇速度又太快。 果然,李星野一转身就看到那人满手鲜血的捂着脸面蹲在地上,心里暗暗冷哼一声,活该你破相。 “你是谁?” “我是#@¥#¥@……”那人捂着脸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什么,似乎是在求饶解释。 难道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贼?李星野微微皱眉靠近两步想要拉开对方的双手,看看对方的面貌,只是刚一靠近,那人却忽然跳起来,同时五指大张带着满手的鲜血向他抓过来,出手之间竟然隐隐带着一些风声,可见手上的功夫不弱。 李星野眉头微皱,不愿意身上沾血,因此连接两招不完整的倒卷肱闪开那人凶猛凌厉的抓击,但房间就这么大,尤其窑洞里的空间更是狭小,所以只退了两步以后就不愿意再退,另外也看出了那人的实力如何。 要说吧,那人的实力在他眼里也就一般般,只是招式很有特色,非常凌厉,擒拿的痕迹非常重,可要说是哪一派的吧又不像,因为这人动作虽然凌厉,招式也很凶猛,可在拳脚上的修为又根本没有入门。 可说他没有入门吧,招式却又有模有样,攻击性很强,而且练的非常精熟。难道是自学成才?李星野暗暗皱眉,不过随即想起了一个可能性,这是军体拳! 所谓的军体拳是军队里专门为军人编排的一种混编型拳法,没有别的内容,全是各种打法,以擒拿为主,练熟之后,即便是普通人对付三五个小混混也不在话下。军体拳有好几套,从入门级别的到稍微高层次一些的都有,没有练习要求,只要你四肢健全都可以练习,而且见效非常快。 而这些军体拳的招式和打法是从各个拳法流派中提取出来的,有少林擒拿手的影子,也有太极拳的招式,还有八极拳的风格,在里面还还能找到通背拳劈挂拳咏春拳的痕迹,非常杂。 想到这里,再看那人的招式,果然如此,非常杂,但主动攻击性非常强。 难道这人军队里的?李星野暗暗皱眉,不过随即否定了这个可能性,因为他跟军队里的人没有任何瓜葛,也没有做过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而且这人的面孔虽然看不清楚,可看身形绝对在四十岁以上。 在军队里,四十岁以上的人大小是个官了,怎么可能偷偷摸摸的跑到他家?想到这里,李星野不再顾忌什么,倒卷肱顺接玉女穿针,后退的过程中忽然进步,单掌贴着对方手臂内侧借着进步的力道,直接摁在对方的胸口上。 这一下李星野根本没有给对方躲闪的机会,一个迎击一掌拍了上去。不过他还是留了手,一掌摁在对方胸口之后微微发力,只是用挤劲推了一掌。但就是这一掌还是将对方推的倒退七八步,在门槛上绊了一下之后身不由己的摔在院子里。 那人满脸鲜血,在院子里摔了个跟头爬起来就跑,倒也干脆。 可李星野在屋子里扫了一眼,立刻发现了不对劲儿,他昨天从那伙儿盗墓贼手里缴获的八卦钟不见了。难道这人是昨晚那伙儿盗墓贼中的一个?想到这里,李星野两腿蹬地,唰的蹿到院子里,同时爆喝一声:“站住!” 那人当然不肯站住,虽然被李星野的一声暴喝震的有些精神恍惚,但本能的反应告诉他非常危险,赶紧逃走才是真的,所以回过神来之后加速狂奔,他心里明白,要是不使劲儿跑,这事儿就绝对没办法善了。 但是能在李星野面前逃走的人,李星野还没遇到过,有是肯定有,但绝对不会是这个盗墓贼。 唰唰两个箭步,像是满弓射箭一样,不等那人跑出大门已经站在了对方身后,借着前冲的势头顺势一脚踹下去,直接将对方踹倒在门楼里,跟上一步踩着对方的后背将他死死的踩在地上,伸手在对方腰间摸了一下,摸到了那一枚八卦钟。 看着完好无损的八卦钟,李星野轻哼一声,松开右脚,“滚吧。” 那人站起来一脸鲜血,恨恨的望了李星野一眼,似乎要将李星野的面貌刻在心里一样,然后转身就走,这次倒是不跑了,而是一步一步的走向李星野家后边,从草丛里推出一辆摩托车,发动车子后从山梁上离开了。 看着那个盗墓贼离开,李星野暗暗摇了摇头,如果没猜错,这人就是昨晚上那个盗墓贼的头头,好像是叫韩振军,昨天在老坟口听他是这么自称的。 这韩振军除了一身粗浅的军体拳之外并没有别的特别,身体倒是挺壮实的,可其他方面却非常差,尤其是福运方面,虽然有横财,但因果太重,以至于连李星野都不愿意招惹这人,一旦被缠上可不容易处理。 本来想报警,但他没有直接证据,报警也没有用。而且报警之后很可能会将他自己也陷在里面,因为他这个职业黑点太多了,随便弄个传播迷信思想的名头就能让他蹲几天的小黑屋。而且他得到的八卦钟有可能会被当成赃物给没收,因此报警的念头只是闪了一闪而已。 不报警自然只能放对方离开,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就杀人灭口吧?再加上起因是这枚八卦钟,李星野就更不愿意深究了,因为他得到这枚八卦钟的手段多少有些不太地道。 等疑似韩振军的家伙离开,李星野摇了摇头,摸着手里的八卦钟看了看,幸好这钟没被破坏,不然就太可惜了,这种特意铸造的小铜钟虽然不算什么宝贝,但也罕见的很,反正李星野没有见过尺寸这么小但是声音又这么洪亮的小铜钟。 不过刚回到屋子里,又听到门外传来了汽车开门关门的声音。 李星野略一沉思后冷笑一声,村子里会开车到他家来的,除了张银虎之外还会有谁?哼,让你赖账,这次我看你的老脸往哪里放?不过听到院里传来好几个脚步声时,李星野纳闷了,来这么多人干什么? 扭头向外看,确实看到一群人,领头的确实是张银虎,只是此时的张银虎一脸的杀气,是杀气而不是煞气,那种气势汹汹像是来寻仇一样的神情让李星野有些意外,随即冷笑一声,这是心里不服气上门来找场子了? 再看张银虎身后四五个人,都是彪形大汉,应该是他工地上的人,不过都只是普通人而已,除了能吓唬吓唬普通人之外还有什么用处?这样的壮汉,别说四五个,就是四五十个他都不会放在眼里。 0013 黑心虎 李星野本来就对盛气凌人的张银虎没什么好感,一个最擅长偷工减料的包工头而已得意什么?赚点小钱不把村里人看在眼里了,整天耀威扬武的样子让人看着就烦,虽然村民表面上对他客客气气的,可私底下都喊他黑心虎。 听这外号就知道这张银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前天张银虎找他算命,他就懒得多说什么,被赖了一千块钱的酬金之后,李星野就更没什么好气,寻思着等张银虎再来的时候好好杀杀他的威风。可没想到他还没找张银虎的麻烦呢,这张银虎反倒是来找麻烦了。 想到这里,李星野安坐在椅子上施施然的倒了一杯茶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李星野一口茶水刚刚入口,张银虎气势汹汹的一脚踢开门扇冲了进来,“李星野,你敢坑我,是不是活腻了。” 李星野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不会敲门?” “你,你他么的找死啊,竟然坑我,你今天不拿出个说法来我打死你,”张银虎两眼通红瞪的溜圆,脸上肥肉一颤一颤的朝李星野大声吼到,而随着他的吼声,那五个壮汉也挤进门来,一下将本就不怎么宽敞的窑洞给挤的水泄不通。 不但如此,五个壮汉也一脸杀气的掏出钢管铁链片刀等凶器,虎视眈眈的盯着李星野,似乎一言不合就要上来砍人的模样。一般人被这样堵在房间里,估计早就吓尿了。 但那只是一般人,李星野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依然安安静静的喝了一口茶,“你赖账的事儿我还没打算找你呢,本来觉得你是将死之人了不想跟你计较,没想到你竟然送上门来,”李星野风轻云淡的样子像是在跟邻居老头拉家常一样。 “也好,既然来了,那把欠我的酬金补上,然后乖乖的回去准备后事吧,”李星野说着轻轻放下茶杯,“或许到时候我还会帮你挑一块风水宝地。” “你你你,你吓唬我!”张银虎粗胖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李星野,似乎极为愤怒的样子,好像恨不得要将李星野生撕活剥,“我就是要死,也能先把你弄死,知道不!” “无聊,”李星野有些不耐烦的轻轻皱起眉头,“既然想杀人,那就快点动手,不要在这里磨蹭,我怕你脏了我的屋子。”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张银虎恶狠狠的凑到李星野面前,一巴掌拍掉李星野桌子上的茶壶,似乎真要打李星野的样子,他身后的五个壮汉也都跃跃欲试的样子,好像迫不及待了。 李星野轻笑一声,耸耸肩膀一脸无奈的样子,“我知道你敢,可你动手啊倒是。”张银虎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真敢杀人,别说杀人,打人他都不敢。他也不过是想吓唬一下李星野而已,本意是出一口恶气发泄一下,另外就是希望李星野乖乖的帮他解决问题。可没想到李星野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这可让他为难了,尤其是李星野刚才说他是将死之人,更让他心里忐忑。 可要是就这样屈服,那他张银虎的面子往哪里搁?平时在村子里别的村民见了他都是笑脸相迎,唯独这李星野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子,这让他很是憋火,心里还盘算着正好借这次机会给李星野一个教训。不就是一个算命先生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是张银虎心里憋着的一口气。 只是看到李星野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之后,他心里连一句恐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想伸手招呼身后的五个民工上来揍牛气哄哄的李星野一顿,可这手是无论如何也挥不下去,他这段时间的脾气虽然很暴躁,但又不是傻子? 李星野当然知道张银虎不敢动手,要动手进门就不会那么客气,虽然装作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模样,可真要准备打人,谁还会说那么多废话?又不是小孩子。 此时见张银虎尴尬的晾在了原地,李星野暗暗笑了一声,“怎么?下不了手了?先把上次欠下的卦金给补上。” 李星野的态度虽然很冷淡,可却是暗中给了张银虎一个台阶,他要是不开口,那就真要逼的张银虎打人了,虽然不怕张银虎打人,但接下来这一笔小财肯定要不翼而飞,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至于这笔小财到底有多大多小,那就要看他李星野的心情如何了,反正坑已经挖好,张银虎这个财主也已经站到了坑边,就等他轻轻推一把了。 果然,张银虎听到李星野这话,暗暗松了一口气,一挥手将五个壮汉赶出去,然后哼了一声,故作一脸不情愿的掏出一千块钱,“这是上次欠你的,别以为我怕你,只是不想欠人人情而已。” 李星野心里暗笑,人果然是面子动物,都这个时候了还死要面子,既然如此那你就再受点罪吧,给你个梯子让你下来,你下到一半了舍不得下来了,既然喜欢晾在半空中,那你就晾着吧,等会儿摔下来就知道疼不疼了。 这么想着,李星野淡淡一笑接过那一千块钱,也不数直接装进兜里,然后摆摆手,“既然谁也不欠谁的了,你可以带着你的人走了。” “这……”张银虎傻眼了,本来想着两个人都稍微退一步,你好我好大家就好,可没想到李星野竟然还是这般不给面子,瞬间尴尬的面红耳赤,下意识的想要摔门而走,可想到自己碰上的这些糟心事儿又实在迈不开腿。 这一下好了,李星野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张银虎一脸尴尬的站在桌子前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毕竟李星野已经下了逐客令。 一时间窑洞里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了,外面的五个壮汉显然也得到过张银虎的吩咐,出去以后直接跑大门外了。 一只等了好几分钟,李星野忽然睁开眼睛,一脸诧异的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张银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陪着笑凑过去,“小野,是我不好,之前的事儿你别放在心上啊。” 李星野点点头,“从没放在心上,反正一千块钱,就当是你的买命钱了。” “小,小野,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张银虎使劲儿咽了一口口水低声下气的轻声问道。 李星野抬了抬眼皮子摆摆手,“不用看了,你的身体状况你自己清楚,至于其他方面,哼,反正你的那些钱你也花不到了,还是准备后事儿吧。” “小野小野,别吓我,”张银虎可不知道李星野说的是真是假,但却知道李星野是有真本事的人,不然也不会特意跑到集市上找李星野去,此时听到李星野这话说的这么绝,立刻慌了。 “吓你?”李星野呵呵一笑,“你回去等着吧,是不是吓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别,小野,我信,我信,我信还不行吗?”张银虎满脸堆笑,此时他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也只能憋住,刚才被晾在原地的感觉,他可不想再尝试了,见李星野脸色有所缓和,立马陪着笑问道:“那小野,还有救没?” “难,”李星野面无表情的往外吐了一个字。 张银虎却面露喜色,“那就是还有救了?” 李星野翻了翻眼皮子,“有救归有救,救不救你是另一回事儿,大半辈子里做了多少亏心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恶业缠身不是谁都愿意救你的,救了你等于害自己。” 张银虎心里一突,想到他这些年来做过的那些亏心事儿,忽然打了一个寒颤,膝盖一软跪在李星野面前,“小野,小野,救救我,我以后绝对不干那些缺德事儿了,真的,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是吗?”李星野身子微侧躲过张银虎这一跪,他也没想到张银虎竟然这么快就跪了,看样子张银虎这些年的亏心事儿做过不少呢,不然不至于吓到这种程度。 这么想着,李星野沉吟一声道:“恶业缠身,除了你自己之外谁也帮不了你,有一个法子可以抵消一部分的恶业,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愿意,愿意,”张银虎连连点头。 “是吗?” “是,是,绝对愿意,你说,你说,”张银虎使劲儿点着肥硕的大脑袋,恨不得掏出心脏来让李星野看看他的诚意。 “将你的一半家财拿出来捐献给乡镇中学,”李星野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 “啊?乡镇中学?”张银虎傻眼了,“这个……” “不愿意就算了,”李星野淡淡的说道,“这事儿不能勉强,这些钱也不是你一个人的,算了算了,你还是准备后事吧。” 张银虎急了,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同意,我同意,”说着有些为难的低声试探着问道:“可不可以捐楼?直接捐钱我怕他们贪污……” 李星野差点没笑出声来,没想到这张银虎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了,竟然还在打这样的算盘,果然无愧于黑心虎的绰号,打小算盘的本领竟然已经成了本能反应。 0014 擎羊坐命 不过能给乡镇中学争取到一栋新楼,不管怎么想都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儿。 李星野本来想着诈唬一下张银虎,让他破点财也就算了,反正张银虎到底有多少钱他也没办法查证。可张银虎这么一说,李星野倒还真不好意思再下黑手了,因为一栋楼哪怕就是二层楼,那也得不少钱啊。五间二层连工带料最少得十几万吧。 不过张银虎自己这么说了,李星野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神态稍微缓和了一些,“学生人气旺,且心思单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你跟他们结下这么一个善因,必有善果,哪怕他们什么都不做,这份功德也足以抵消你这些年积累下来的恶业。” 说着又和颜悦色的补充道:“如果真打算盖楼,最好标上你自己的名字,这样效果会更好,就像邵逸夫楼什么那种,”李星野说着想到乡镇中学里会立起一栋张银虎楼,心里就憋不住的想笑。 不过李星野这也不算蒙骗张银虎,如果张银虎真那么做,对他本人确实大有好处。积德行善本就是一种种善因结善果的过程,是给自己或者自己的家族积累气运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转世轮回之说李星野并不相信,可因果之说却丝毫不怀疑,要不然你真以为那些土豪们一个劲儿的往大学捐楼捐奖学金甚至直接卷大学真的是单纯意义上的做慈善? 当然,慈善就是慈善,不管那些做慈善的人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只要他们帮助了那些需要帮助的人,那就是做慈善。 不过张银虎也不是什么善茬儿,片刻之后回过神来了,不对啊,前天还一千两百块钱就能解决呢,怎么到今天就得花十几二十万了?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但张银虎也不是普通人,心里暗暗琢磨了片刻,然后低声陪笑着问道:“小野,你之前说我那个,快不行了,可不可以说说具体原因?” 李星野闻言轻轻的哼了一声,但也知道要是不拿出个说法来说服张银虎,这事儿还真就要告吹。之前他只是想着从张银虎身上赚个三五千的也就算了。但是张银虎一把拍碎他最喜欢的那把紫砂壶,这让他心有火气,这才有了让张银虎捐献一半家财的说法。 因此这个时候得现找说辞,不然的话别说这一笔买卖黄了,传出去以后他这么点名声也要黄了。 想到这里,李星野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杆秤上的福禄寿吗?缺一两少福,缺二两少禄,缺三两少寿,人常说天地之间有杆秤,福禄寿就在那秤盘里堆着,你的福禄寿有多重,要看秤砣在什么位置,你一辈子的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赚的钱可都是你的福禄寿换来的。” “而且阳宅为一家气运之所系,稍有不慎影响到的可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家子人,甚至是一大家族人,连我都不敢随便在别人阳宅上动手,更何况你一个普通人,”李星野一脸的惋惜,似乎张银虎真的没救了一样,“你这些年偷工减料虽然没有致人死亡,可房子质量那么差,时间一长别人就发现了异常,即便是不来找你算账,可心里的咒骂却是少不了的。” “别小看普通人的愤怒,积累到一定程度,足以散你福运,削你禄气,减你寿命,”李星野说着哼了一声,“再加上你命格不好,不出一年,必遭横祸。” 张银虎一脸僵硬的扯扯嘴角,“这只是说说罢了,我一个盖民房的偷工减料就要死,那那些盖高楼大厦的呢?那些人可不光是偷工减料,还出过人命呢,去年那个泡沫楼的老总到现在都活的好好的呢。” 李星野呵呵一笑,“人与人不同,如果你有人家那么强的福运和那么深厚的命格,当然可以随便折腾,可你自身就是个穷苦命,有点小财还不是正财,自然受不了这样的折腾,”说着又笑道:“这么跟你解释吧,别人是富二代,开个公司随便玩,赔个几百万几千万没问题,因为家里还有好几十亿垫底,可你呢?别说折腾几百万,几十万就是你全部的家底,赔了就什么都没了。”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福禄寿没了可就真没了。” 李星野说完之后再看张银虎的反应,见他还是犹犹豫豫似乎并不相信这一番话。李星野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就知道不该说的这么详细这么通俗易懂,因为他们越能听懂似乎越不相信。 在某些人看来,风水算命学不都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吗?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简单这么通俗?而且似乎是人人都明白的东西? 殊不知人人都明白的道理才是真正的人间大道,如果真能按照人人都明白的道理去行事为人,那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福禄寿会有亏损。这些大道理,老祖宗都总结的不能再精练了,目的就是教化世人教人如何为人处世。 可人们呢?放着堂堂正正的人间大道不走,非要追求那些邪门歪道,不求自心的安宁反而寻求惩罚性的罪感,仿佛只有高高在上的相师风水先生惩罚过他们之后才能得到心灵的归属一般。 想到这里,李星野暗暗摇头,然后再次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样吧,把你生辰八字报给我,我给你排个紫薇命盘,从命盘上看看你的运程如何,好吧?” “好,好,”张银虎一听是紫薇命盘,立刻高兴起来,他虽然不懂紫薇命盘,可是光是这个名字就听着很高大上啊,这年头连街头算卦的张嘴闭嘴都是什么文王八卦紫薇命盘六壬术之类的专业术语。连街头的骗子都能说一些专业术语,你这真正的高手要是说不出来,实在让人无法取信啊。 李星野暗暗摇头,但也没再说什么,反正他是看出来了,以后在给人算命的时候千万不能用那些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甚至根本不必要解释,直接用一些专业术语糊弄过去就好了,反正他们也听不懂,尤其是面对那些喜欢自作聪明的人,根本不必多费口舌,你解释的太详细了,他们反而不相信你。 这么想着,李星野掏出一张大白纸,等张银虎报上他的生辰八字之后,唰唰唰的寥寥几笔将命盘画在纸上。其实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因为以他的心算能力,完全不需要用笔,直接在脑子里就能排出张银虎的命盘。 可现在为了取信张银虎,李星野不得不装腔作势的画个命盘,不过虽然画的潦草,可也没有什么疏漏。再说了,即便是有疏漏,他张银虎还能看懂不成? 不过命盘画出来之后,李星野就暗暗摇头,心道难怪张银虎这么倒霉,也是他命该如此。 一边看盘一边叹气,李星野指着张银虎的命宫比划着,“银虎叔啊,难怪你命不好呢,你看这是擎羊坐命,而且还有铃星当空,又逢地劫之煞和陀罗煞,紫薇六煞占其四,这是标标准准的大凶之命啊。” “尤其是今年,流年命宫又正逢陀罗煞,大小限互为对宫,大小限又分别跟流年太岁互为对宫,真真切切的年大凶啊,这互冲的势头可不是一般人能撑住的,这凶年才刚刚过去半年,剩下那半年,啧啧——” 看到李星野画出来的紫薇命盘,张银虎反而慌了,因为他看不懂,也听不懂。可是听着那一堆专业术语,尤其是什么擎羊入命,铃星当空,什么地劫之煞,六煞独占三煞之类,还有什么流年命宫,大小限互为对宫以及流年太岁等等词汇,更让他心惊胆战,因为这些词听上去就不太妙呢。 不过张银虎还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小野,真那么差?” 李星野一脸的惋惜,“紫薇六煞,擎羊、陀罗、火星、铃星外加地劫和天空,这六煞中你独占四煞,尤其是陀罗煞正逢流年,更是凶险啊。” 李星野说着一本正经的解释道:“陀罗煞入命宫者,身形雄壮,脸呈方圆形,两颊略宽,大多心术不正,东奔西走,好行奸弄巧,有反抗心,言语虚夸,喜哄骗,”说着顿了一下,“这是紫薇命盘的标准解读,你不信可以照照镜子再上网查一查,看看陀罗入命的命格,捎带查一查我给你画的命盘准不准对不对,有没有糊弄你。” “另外看你财帛宫,虽有吉星,可也有擎羊煞和陀罗煞,羊陀入财宫,即便是有财运,自身也无福消受,”李星野看到张银虎真的掏出手机要查询,心里暗笑的同时又加了一句,不过这一句才是真正的诛心之语。 当然,你要说李星野完全是在吓唬张银虎,那肯定不是,命盘是真的,命格也是真的,张银虎就这个命,不管哪一家去排盘都一样。 但如何解读命盘,这就要看相师用心如何了。一样的命盘,不同的相师能给出很多种不同的解读方式,至于到底谁的可信,谁的准或者不准,那就要命主自己判断了。 0015 风水玉 张银虎摸出手机在网站上排了一下自己的命盘,跟李星野画的对比了一下,果然一模一样,另外又看了看网站给出的内容,跟李星野说的也几乎分毫不差,尤其是那一句羊陀入财宫,虽有小财,但无福享受。 这一下可把张银虎吓坏了,抓住李星野的手腕连胜哭求:“小野小野,我有眼无珠不识真人,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救救我,真的,你说怎么做,我一定照做。” 李星野暗暗摇了摇头,要说张银虎命格确实不算好,可单纯的从紫薇命盘来看,只看得出来他小限年有难,事业家庭波动比较大,但再具体的信息可就没那么好判断了。 现在网上有自动排盘的软件,随便找到一个的生辰八字输进去就能得到对方的命盘,只要你稍微懂那么一点排盘的技巧,就能简单的给人算命。 可如果这样就能算的准,那这相师未免也太好当了。事实上排盘读盘只是基本功,真正考验功底的是解盘,如何解读命盘上透露出来的信息才是关键。 张银虎这命盘,其实也没李星野说的那么差,即便是大小限对冲,又跟流年太岁对冲,那又如何,这今年运势是差,但转过年来,张银虎该赚钱还是赚钱,只是他的身体不太好,他最喜欢的酒色一样不能沾,沾上就有可能死人。 说的再具体一点,那就是张银虎很容易患上痛风,到那时候可不是有钱也无福消受吗?对张银虎来说,赚来的钱是干什么用的?不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可一旦患上痛风之后就再也不能放纵,可不就是无福消受吗? 只是这话李星野当然不会说出来,而是实打实的打算让张银虎出出血,毕竟他这些年在乡镇里到处给人盖民房,偷工减料的赚来的钱,都是乡镇民众手里的血汗钱,现在让他拿出来一半回馈民众,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再说了,如果他真不帮张银虎,张银虎还真就可能会出事儿,毕竟小限逢大冲,张银虎这脆弱的命格还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随便一个小意外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别说不说,就说这次张银虎被邪煞之气缠身的事情,要是他不出手,张银虎哪怕是平安度过小限年,迟早也会出事儿,而且时间拖的越久,张银虎的下场就越惨。 而张银虎会被这么重的邪煞之气缠上,原因就是他命格不好,今年小限年正逢陀罗煞,还正碰上大小限和流年太岁相互对冲,要不然一般人好好的怎么会被那么重的邪煞之气给缠上? 在紫微斗数中,有三个要素是非常关键的,或者说是根本的。一是天盘,二是大限盘,三是流年盘。天盘如天,大限盘如地,流年盘如人。在天垂象,在地成形,在人成事。 判断一个人的命运如何,先看天盘,也就是命格,命格无法改变,在一个人的命运中属于定数,是静态部分;其次看地盘,也就是大限盘,这是流动的部分,在定数基础上上下浮动变幻,属于应数,是动态部分。 而最为关键一点在于人,也就是流年盘。流年盘也属于应数,但变幻更为飘渺,几乎难以捉摸,因为谁也不知道命主下一刻会做什么,这也是流年盘的局限所在,只能简单的大概的分析出这一年里命主的凶吉,最多能分析出命主某一方面的凶吉,而不能分析出到底会发生什么。 如果只会看紫薇命盘,那么除了忽悠人之外也没什么用处,毕竟你就是看出别人正逢年大凶,那又如何?不能帮人度厄解困也算不得真相师。 好在李星野不是一般的相师,而且在他眼里,紫微斗数的作用微乎其微,一般的情况他直接看面相就可以了,面相也有十二宫,也有流年,一样能看出命主的命格和运程。 如果他使用望气之术,观察的还能非常详细,尤其是最关键的人,他能直接透过表象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才是他赖以立足的根本。 可惜,一般人不识货,像张银虎这种,连皮毛都不懂,更别谈别的东西了。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李星野的同行们才有生存的空间,要是人人都懂这些的话,那他们这个行业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看着痛哭流涕的张银虎,李星野暗暗摇了摇头,弯腰将他搀扶起来,“我先帮你解决掉眼前的麻烦,其他事儿时候再说。” 张银虎愣了一下,是呀,他找李星野的目的不就是解决眼前的问题嘛,怎么不知不觉的就要给乡镇中学捐楼了?不过想到李星野之前说的那些话,瞬间打消了心里的怀疑,静静的看着李星野的动作。 李星野没做别的动作,只是现场画了两张纸符而已,依然是驱邪符和定神符。不过使用驱邪符之前,李星野朝张银虎伸伸手,“把你身上的首饰摘下来,尤其是最近才戴上的那一件,如果我没算错的话是绿色的。” “绿色的?”张银虎满心狐疑,以为李星野是趁机勒索,但想到李星野的能耐,也不得不屈服,别的不说,光是那两道纸符的效果就足以让他信服,前天使用了那两道纸符之后,他可是真真切切的睡了一个安稳觉,但也就一天的功效而已,第二天又恢复原样了。 所以张银虎以为李星野是打算趁机下套坑他,所以才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准备吓唬吓唬李星野然后让李星野彻底把问题给解决掉。 此时以为李星野看上了他的首饰,心里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的掏出来捧到李星野面前,陪着笑道:“小野,你喜欢的话我再给你买一件好的,这一件虽然是古物,但品质很差。” 李星野却一脸厌恶的闪开身子,“放在桌子上就行,”认真打量一番以后一脸好笑的摇了摇头,“银虎叔,你真胆大,明知道是古物还敢随便往身上带,戴了这么些天还能活蹦乱跳,也算命大了。” 张银虎心里猛地一跳,“难道,问题出在这块翡翠上边?” 张银虎从脖子里掏出来的是一件翡翠挂坠,上边雕刻着一直威风凛凛的狮子,看起来很有气势,只是翡翠的质地确实很一般,虽然绿色较浓,但色调偏暗,而且里面可以隐约的看到一些黑点。确实,这件翡翠狮子挂坠虽然是古物,但真不算珍贵。 但问题是狮子题材的饰品你见过多少?尤其是呆在身上的。 狮子在中华传统文化中是神兽,有一种说法在古代叫狻猊,但不管是狮子也好还是狻猊也好,大多用在建筑方面,或者是房顶,或者是门口,借用的是狮子镇压和威严之气。 而在风水界中,狮子则是阳刚之气的象征,是极阳之象,有辟邪之功效,切能带来祥瑞之气,但最大的用途是用来镇压和抵御各种阴邪之煞,大多用在阳宅内外,也有少量用在阴宅之内。 不管怎么样,被当做饰品的确实不常见,一般人也受不了狮子的威严之气,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狮子冲散自身的气运,即便是自身气运足够雄厚,也会被压制的难以发挥应有的效果。 而张银虎拿出来的这一枚翡翠狮子就是一枚典型的风水玉,而且还是阴宅中摆在凶位镇压煞气用的。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偏偏这玉经过高人开光,属于典型的风水法器,又在阴宅凶位上摆放这么多年,不但吸足了阴邪之气,还被煞气给同化了,着着实实的变成了一件凶器。 这凶器可不是一般的武器,而是对人类来说的凶器,谁碰了谁倒霉,像张银虎这样戴在身上的,不出事儿才怪呢。 邪气还好说,无非就是驱散人的福运罢了,可煞气却不一样。 在李星野这里,煞气是一种无形的具有特殊属性的力场,就像磁场一样的力场,一般来说只有对人类有害的气场就叫煞气,具体不同性质的煞气有不同的表现。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煞气在足够持久切强大的时候,会同化人类自身具有的力场,会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一个人,从里到外全方位的同化。 张银虎这一枚翡翠狮子应该是摆放在白虎位上的,本来用途是抵消白虎煞,但几百年时间太久,这狮子反而被煞气给同化,此时张银虎戴在身上,自然而然的被白虎煞给影响到了。具体的表现就是攻击性越来越强,脾气越来越暴躁,且时有退财金刀之灾。 不过这一次李星野可没给张银虎解释的太过详细,而是皱着眉头说着狮子是风水玉,是挂在阴宅西方化煞所用,已成凶器,生人当做首饰戴,自身气运还被镇压和驱散,对身体也不好。 张银虎就是如此,被翡翠狮子中的阴邪之气和煞气同时缠上,倒霉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他的脾气也在潜移默化的被改变,越来越暴躁,遇事不过脑子容易冲动。 这种情况加上霉运缠身,出事儿只是迟早的。 0016 为人行事 像张银虎这种情况,自身的气运被邪气缠绕,十不存三,仅有财运还在勉强支撑,一旦碰到一些意外,本来是小事儿也会变成大事儿。 比如说开车跟人磕碰了一下,但在白虎煞的影响下很可能会演变成斗殴,而斗殴有可能演变出更加严重后果,轻者伤身,重则丧命,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即便是李星野玄术通天也无法推断出来。 所以说碰上大凶年,张银虎这事儿也只能怪他倒霉,随便买件古玉想附庸一下风雅,就好巧不巧的买了一件难得的风水玉,还是凶器。这一年张银虎的运势本身就差,再被这翡翠狮子一折腾,能平安度过的机会确实不大。 如果说张银虎自身命格好也就罢了,可他本身就是个擎羊坐命的命格,哪里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不过这一次李星野倒没再坑张银虎,让他将风水玉留下,另外只收了五百块的酬劳。 这一下反倒是张银虎自己不好意思了,“小野,嘿嘿,这个,上一次不是要一千二的吗?怎么这次只收五百?” 李星野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心道这年头果然傻子多,不多收他钱他反倒是心不安了。不过看在张银虎马上要给乡镇中学捐楼的份上,李星野也露出了一丝和气的笑容,“这块玉对你们来说是凶器,但对我来说却有点用处,算是你酬劳的一部分吧。” 说完之后不等张银虎再说什么,摆了摆手赶他离开,“好了,你目前的问题只是小问题,已经解决了,以后不要随便佩戴这种来历不明的古物,至于捐楼的事儿,你自行找张校长商量,”说着又出言恐吓道:“但是如果不想下半辈子出意外,以后别做那些亏心事儿了,不然我也救不了你,捐楼这种事儿也就第一次最有效,以后的效果会打折扣,除非你捐更多更大的楼。” “嘿嘿,那个,为什么捐楼就有效果呢?”张银虎却没直接离开,反而陪着笑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显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毕竟一下子捐出去十几万的一栋楼,任谁也会心疼的。 李星野笑了一笑:“道理很简单,就是为提升你的气运,当你气运足够旺盛的时候,一般的小灾小难拿你也无可奈何。” 说着耸耸肩膀,“就像你说的那些偷工减料的地产商,别看他们亏心事儿做的不少,但他们能安然无事,除了自身命格比较强硬之外,类似的慈善事业也做过不少,另外他们非常重视风水,自身气运被调节的非常旺盛,这足以帮他们抵消很大一部分的灾厄,一般的流年冲煞他们完全不需要在意,但你……” 最后还总结了一句,“一句话,同人不同命,同遮不同柄,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这些,不用理会也行,就当是我在吓唬你,反正你目前的问题已经解决,定神符在身上佩戴一个月之后自然安然无事。” 张银虎讪讪一笑,他确实是有些不太相信李星野,倒不是说不太相信李星野的本事,而是觉得付出的代价太高了,一栋楼最少十几万,多则三四十万,不是闹着玩的,他的全部家产也不过就六十多万而已。 但让他当面质疑李星野,他也没那个胆量,讪讪笑着使劲儿摇头,“怎么会,怎么会,我回去就准备捐楼事宜。” 李星野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等张银虎离开,李星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怎么想起来要坑了张银虎一栋楼,他是早就预料到张银虎回来找他,也想好了对策打算小小的坑张银虎一把,只是没想到说着说着就说到捐楼的事情上了。 难道是正巧该着乡镇中学受益? 不过李星野也不后悔,反正这是做善事,张银虎捐一栋楼也不算亏,因为捐楼确实对捐献者有好处,尤其是这种带他名字的捐献方式,非常有效。按照其他人的说法,这会给自己积攒大量的功德,在李星野眼里,虽然没有功德一说,但做善事儿却可以真真切切的为自己积累气运,提升命格厚度。 张银虎要是反悔了,那也无所谓,李星野没有任何损失,张银虎依然需要靠他自己脆弱的命格来抵抗流年大凶煞,至于能不能抗的过去,那要看他的造化如何,反正在李星野看来,张银虎是凶多吉少,不太会平安无事的撑到过年。 如果他真捐楼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乡镇中学自然受益,而对张银虎来说,更是受益无穷,因为他不光可以平安度过这次大凶流年,而且对他以后的家庭事业也大有裨益。 当然,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张银虎不再折腾。如果他继续干那些缺德事儿,以他那擎羊坐命的命格,捐再多的楼也无济于事。如果他在捐的楼上做些手脚,那更不用说了,不但无益反而有害。 但这些事情都在人为,全在张银虎的一念之间,这个不受人控制,李星野该说的都说了,张银虎会怎么做,他只能看着。 前边说过,算命算的是天命和行运,但准不准要看命主如何行事。 举个简单的例子,李星野给人算命,说对方今年会平安无事行正运,但这人为了打赌硬生生的自己打折自己一条胳膊,然后说李星野算的不准。 这种情况能怪李星野?天命和运势好算,唯独这人行事难以捉摸,因为人心难测。碰上那种根本不相信你的人,你就是怎么做都无法让他满足。 所以在一些风水流派中有这么一条戒律,说是不信者不算,意思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出多少钱也不给你算,事主不配合的情况下工作确实非常难做,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说到底其实原因很简单,不管是相师还是风水先生又或者阴阳先生,本事再大也不是万能的,更不是活神仙。 当然,一饮一啄皆有定数,有定数就有推算的基础,有这个基础在,在理论上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可以推算出来,只是一般相师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而已。别说李星野,就是杨公、赖布衣来了,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推算出来。 不过那只是一些极端的例子,张银虎这种人的命运和大概行事方式,李星野不说了然于胸也差不多知道他会怎么做,根本不用起卦也能猜到张银虎没有胆量尝试一下硬抗剩下的半年大凶流年。也就是说,张银虎这楼捐定了。 只是张银虎打算投资多少,李星野就没办法预测了。倒也不是预测不出来,只是想要预测,必须先有定数,比如说张银虎当着他的面写个数字什么的,不然的话根本没办法起卦。 但不管张银虎投资多少,他黑心虎这件善事儿是八/九不离十了。 张银虎离开以后,李星野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家里自行修炼。不逢三、八,他是不出摊的,因为他不是职业的风水师或者相师,做这个行业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同时印证一些自己的修炼心得而已,并没有打算以此赚钱。 否则以李星野的能力,真想要赚钱会一直守在这个小山沟里?早就跑大城市里去了。他虽然没有去过大城市,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那些同行们的生活有多逍遥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只是他志不在彼,所以也不羡慕那些同行的生活。 但志不在此并不等于他就会埋头躲在深山里,恰恰相反,该赚的钱还是要赚,只是他不以赚钱为目的,赚钱只是一个顺带的产物。就像那些搞科研的科学家,一辈子埋头实验室,名誉也好金钱也好,对他们来说都只是科研成果的附带产物。 李星野不敢跟那些高风亮节的科学家比较,但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三天后,张银虎再次找上门来,只是这一次的气色好多了,原本熬得通红的双眼也恢复了清明,虽然眼球上还有一些血丝,但看得出来这几天他休息的非常好。 李星野抽空用望气之术看了一眼,张银虎身上缠绕的灰色邪气已经完全退散,原本的财气也在慢慢的恢复,虽然这一股财气看起来很细微,但根基很好,跟张银虎本人的联系比较牢固。 至于张银虎身上的煞气,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慢慢的消散。更直接的手段也不是没有,但是用在张银虎身上有些不值,所以李星野只是给了他一张定神符,让他慢慢的恢复。 不过张银虎的心情确实是好,一进门就笑呵呵的将手里的大包小包礼品放下,“小野,前几天我悲剧鬼迷了心窍,说的那些冲话你别放在心上啊。” 李星野淡淡的点点头,“这几天睡的舒服吧?好好戴着那枚定神符,一个月之后就会痊愈。” “嘿嘿,很舒服,很舒服,”张银虎连连点头,随即小心翼翼的问道:“小野,我准备给乡镇中学捐一栋图书楼,你帮忙给把把关?” 李星野虽然知道张银虎有这个钱,但还是挑了挑眉毛,“真决定了?这可不是小钱。” 0017 白虎位 “决定了决定了,你红梅婶也同意了,”张银虎连连点头。 张银虎对李星野说的红梅婶就是张银虎的老婆,叫孙红梅,也是个泼辣的农村妇女,张银虎能说服她肯定花费了不少心思,一般农村女人可没这么大的魄力给乡镇中学捐一栋楼。 不过张银虎是家里的顶梁柱,说话做事儿自然有底气,他决定的事儿,孙红梅再怎么闹也没用,弄不好直接离婚了,后悔的是孙红梅。 李星野提前问清楚也是避免这种情况,万一这是张银虎自作主张,到时候图书楼建到了一半闹了起来,张银虎不但要被人嘲笑,自身福运也要受损。送佛送不到西,还不如不送呢,做善事也一样,最怕半途而废,不管大事小事。 得到张银虎的确认之后,李星野点了点头,答应了这事儿。 张银虎说的把把关,无非是看看风水如何,这种事儿李星野做的多了,村里人盖房子大都要找他看看,似乎不找他把把关,这房子就盖不起来一样。 给学校捐楼,这事儿李星野当然义不容辞,虽然到学校里看风水这事儿在外人看来有点滑稽,但他心里坦然,当下也不客气,更没有谈报酬的事儿,坐着张银虎的轿车直奔乡镇中学。 乡镇中学就在镇子上最大的一条街道靠西的位置,在省道的北侧,周围一片开阔地,占地面积不算大,也就三十亩的样子,但对这个只有一千名左右学生的乡镇中学来说已经很宽绰了。 学校的主体建筑是一栋三层高的楼,高不算高,但相当长,大概有五十米的样子,也分成了三部分由两个楼道割开,中间八间是教室,一层一个年级,两侧是分别有三间,是老师们的办公室以及学校的办公室,还有几间是老师们的宿舍。 教学楼的右侧室两栋二层楼,一栋男舍一栋女舍,一字竖排面朝西方,西方是宽阔的大操场,操场外围只有一道两米左右的矮墙,外墙外侧是大片的农田。 初看之下,这校园里的风水也没什么问题,不好不坏,但站在院子里就能感觉到,这校园实在太空旷了。 李星野跟张银虎进去的时候正好下课,小孩子们在院子里闹成一团,但感觉人气还是那么散,不过李星野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所以进门就指着西侧那片空旷的操场对张银虎道:“最好盖在那里,别的不说先占住白虎位。” “啊?白虎位?”张银虎一听愣了,前几天他被李星野说是白虎煞侵身,此时一听白虎位立刻慌了,而且白虎位一听就跟凶的样子,所以有些迟疑,”白虎位盖房子真的好吗?“ 李星野有些哭笑不得,在建筑风水学上,青龙白虎位只是简单地指主位的左右两个方位而已,并没有凶吉之说,跟白虎煞以及白虎星神值日这种词汇完全没有关系,而且白虎虽然是凶神,但也那也是神,处理得当不但无害反而是强大的助力。 但普通人不懂这些,李星野也没解释太多,“白虎位只是一个方位而已,跟凶吉没有关系,难道你给人盖房子的时候,坐北朝南就不盖西屋了?而且你要捐的不是宿舍楼,而是图书楼,盖在西边还更幽静呢。” 说着又指了指主体教学楼和东侧的宿舍楼,“现在白虎位上空荡荡的一片,阳光是能晒一整天,可人气聚不起来,西风一吹什么都没了,等到你的图书楼盖起来以后,不光可以遮挡西风,还能起到聚气的效果,同时跟青龙位的宿舍楼相互拱卫主体教学楼,对里面的学生也大有益处。” “当然,这些好处都要算在你身上,如果学校里出了一个大才子,你也能跟着分点气运,不需要多,一点点就能让你平安的度过下半辈子,”李星野也是豁出去了,虽然轻描淡写,但话里夸张的成分却也不低,对张银虎来说显然是莫大的诱/惑。 果然,听到李星野的话,张银虎两眼放光,胖手一挥就要开工,“那我叫人来测量。” 李星野一想也好,反正马上要放暑假了,盖一栋二层小楼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点点头,“你叫人吧,我给你测一下方位。” 在风水文化中,侧方位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活儿,有的时候为了找到准确的位置,得捧着罗盘翻山越岭的跑很长时间,尤其是需要往高处跑,因为站得高才能看清楚全貌,同时细节问题也不能忽略。不过现在好了,有了卫星图片,寻龙点穴的时候打开卫星图看一看,各种地势一目了然。 当然,那是在懂行人眼里,如果什么也不懂或者一知半解的人,即便是将所有的要点明明确确的在图上标出来,他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懂。 在的风水流派中,从根本原理上来讲有两大流派,形峦派和理气派。 形峦派重地形地势的变化,讲究从地形地势的变化中寻龙点穴,像是九星法、五星法、廖公九星法、天府六星法、喝形法以及鲁言形理等等流派都是形峦流派中的典型。 而理气派则以周易学说中的“天人合一”“天人和/谐”等哲学思想为基础理念,以阴阳、五行、三合乃至于八卦等学说为手段来寻找最合适的风水,像是三合派、天星风水术等等流派就是如此。 只是这种区分法并不完整,因为在风水学说以及周易学说的演变过程中,这些流派也在慢慢的融合演变,早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李星野就是一个典型,兼具多家之长,能看的了地势,也能数的了星斗,阴阳五行八卦学说更是了然于胸,这些年来通过他自己的琢磨以及在网络上跟人交流,早已经融会贯通了。 这种一目了然的状况,有没有别的要求,李星野走两步就能找到最合适的位置。再说了,哪怕他什么理论都不懂,在这里这一会儿也能找到最合适的地方,因为不管什么风水学水,没有特殊要求的话讲究的就两个字,“和谐”,气场的和谐。 以李星野的修为,用望气之术看一看,什么龙脉什么星位全都了然于胸。趁着张银虎打电话喊人的功夫,他在操场那边溜达了一圈,顺手捡起一根木棍,踱着步子一边走一边划拉。 一圈下来,他画了四个圆圈,那是即将盖起来的图书楼的四个角,最后顺着隐约的地气找到正门的穴星位,同样画了一个圈,然后反手一发力,将一指粗的木棍径直钉进结实的泥土地里。 这一棍子钉在地上,就算是将这一片的地气给定住了,同时也算是做个标记,等到图书楼建成之后举行一个小小的仪式,这一片地气就能跟图书楼完全契合,跟整个校园的气场也能快速融合在一起。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李星野看到中学校长张雪峰跟一个穿着长衫的老头儿从教学楼那边走了过来,他眼神好,瞬间注意到了老头儿手里拿着的罗盘和纸笔。 看来是同行了,只是不知道有什么本领。李星野耸耸肩膀,石门镇不大不小,有二十六个行政村,附近的算命先生风水先生阴阳先生还有神汉神婆之类少说也有十几个,但真有能耐的却一个都没有。 这倒不是李星野看不起这些人,这是他一个个挨着拜访过之后才的出来的结论,绝大部分人连基本知识都不懂,一开口就是神神鬼鬼,靠吓唬人来赚钱。只有少数两个懂一点基础知识,但也仅限于一点点,比如说能排一个紫薇盘或者玄空飞星盘,但也仅限于此,给一个稍微复杂一点的格局,他们连盘都排不准确。 至于此时跟张校长一块来的这位,李星野还真不认识,也没见过,不知道是从外地来的还是刚刚入行的,又或者也是一位隐士高人。 别的不知道,看这位的气度倒是挺有样子,一脸沉静神情颜色而认真的盯着手里的罗盘,时不时的看一看手里的图纸,走过来看到李星野之后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子就走了过去。 反倒是校长张雪峰狐疑的打量李星野两眼,推了推厚厚的眼镜试着问道:“你是,李星野?” 李星野面带微笑的点点头,“是我,张校长。”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李星野咧嘴一笑,“跟一个朋友出来办点事儿,”这位张校长虽然不算什么饱学之士,但在乡镇中学担任校长好些年,没有什么功劳但也有苦劳,乡镇里的人都知道这位勤勤恳恳的校长。他上中学的时候就在这里上学,因为成绩少,也没少跟这位张校长打交道。 只是李星野也没想到,他离开初中五年时间了,这位张校长还能认出他来。 “办事儿?是看风水吗?”张雪峰的眼睛却亮了,他虽然是个校长,但却相当认可风水学说,也知道李星野高考结束之后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回村里当了一个算命先生,而且也知道李星野小有名气,“有人准备给学校捐一栋楼,你也来帮忙选选址?” 0018 罗大师 李星野在看到张雪峰跟那个风水先生时,就猜到他们也是为张银虎捐楼这事儿来的,毕竟捧着罗盘的那位,眼睛也一直在操场这边扫视,而整个校园里,最适合搞新建筑的也就操场这边。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位张校长竟然邀请他一起来参详,虽然他本身就是为了这事儿而来,但一个校长邀请他曾经的学生给学校的图书楼看风水选地址,这事儿怎么看怎么别扭,要是传到网络上,肯定免不了被嘲讽一番,让校长这个名号更臭一些。 当然,在场的就他们三人,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儿找事儿的将这事儿放在网上。 而且让李星野感觉有点郁闷的是,这张校长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在已经有了风水先生的情况下再邀请他帮忙,这不明摆着给那位风水先生难堪吗? 李星野不用回头也知道捧着罗盘一脸高傲的那位此时脸色肯定非常难看,因此笑着摇摇头,“我这两下子还是算了,就不在高人面前丢人现眼了。” “哎,哪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相互参考一下嘛,再说不懂跟着人家学一学也无妨啊,”张校长却不知道李星野只是谦虚,还以为李星野怯场呢,拉着李星野就走。 说实话,张雪峰这亲热劲儿是让李星野有点小感动,但也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这位张校长不懂人情世故还是该说他什么,但话说道这份上,也使能随着张雪峰追上捧着罗盘那位。 见了同行,自己又被事主强拉过来,李星野也不能默不作声,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先生好,看着面生,不是乡里人吧。” 李星野的本意就是打个招呼讨个近乎,免得冷场,那样张雪峰脸上不好看。可谁知道他这问好的话却招来了一声冷哼,“哼,这年头什么人都蹦出来欺神骗鬼了。” 李星野瞬间不乐意了,心道我还没试探你的底细你,你反倒是先入为主的出言嘲讽,真当自己是棵大葱了。但这人是张雪峰请来的,李星野只是拉下脸咧咧嘴角,没打算跟这人计较什么,要是闹起来,张雪峰这个老校长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可谁知道张雪峰却稀里糊涂的去打圆场,陪笑道:“罗大师,这位年轻人可是咱们县的高考状元,只是家里穷才没上大学,后来专攻术数,在乡里也小有名气,”说着又朝李星野使眼色,“李星野,快给罗大师行礼,罗大师是咱们县周一文化研究所的副所长。” 周易文化研究所?那是个什么单位?李星野还真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单位,要说是民间单位吧,可挂着研究所的名号,要说是官方单位吧,这显然又不太符合常理,这几年大环境虽然有所开放,但官方是不可能正大光明的开办这种研究所。 但既然挂着研究所副所长的名头,想必应该有点真才实学吧,李星野不愿意让张雪峰难堪,变再次拱拱手,“李星野见过罗前辈,”一边行礼一边暗道便宜你了,有实力当且敢当我前辈的人可没多少。可没想到这位竟然真把自己当成什么老前辈了,头也不抬的又哼了一声,“我可不是街头骗子的前辈,当不起。” 李星野还从来没有被人当着面直斥为街头骗子呢,当即眉毛一挑,“哦,原来罗先生不是街头骗子,那想必是有真才实学的高人了,那敢问您看出了个什么名头?”说着往前走了一步低头在对方那几张纸上扫视一眼。 “哼,我有没有看出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同行是冤家,这话一点都不假,李星野虽然志不在赚钱,可毕竟挂着这个名头,也确确实实是在这个行业里混饭吃。之前他一直窝在小侯村,虽然每逢初三、初八、十三、十八、二十三、二十八这六天要在镇里摆地摊,但毕竟只是一个窝在小村子里的阴阳先生,难以博得太大的名气。 所以以前的李星野也没有碰到过这种事儿,此时只觉得无名火起,冷冷的哼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对方的底细,“连这么简单的星盘都排不对,还好意思自称什么研究所的所长,蛤蟆吞天,口气倒是挺大的。” 说着扭头直接朝张雪峰道:“张校长,信风水学说是好,但不能偏信迷信风水学说,尤其在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千万不要上对方的当,被骗钱是小事儿,弄不好坏了风水是大事儿,明明这么普通的一块地,硬是被人弄成了乾坤倒转的聚煞凶地。” “你你你,你血口喷人——”姓罗的听到李星野这话,气的火冒三丈,手足发颤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辩驳,他出道这么多年来,虽然也被人质疑过,但还没有人敢直接斥责他骗子,尤其是李星野最后一句,对任何一个风水先生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一个风水先生不怕被人说是骗子,最怕的是被人说将好风水给弄坏了,因为信风水的都知道,弄不好没关系,千万别弄坏。弄不好顶多只是少一些助力,但弄坏了,会发生什么那可真说不准了,破财是小事儿,要是弄个家破人亡,谁受得了啊? 是以一般不懂行的风水先生们在做事儿的时候第一要诀是求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不出事儿就好,一旦出了事儿,这招牌可就再也挂不起来了,对风水先生来说,结局只有两个,要么改行,要么远走他乡。 所以李星野这话一出口,这位副所长立刻急了,“这是玄空飞星盘,你懂什么。” “不就是玄空飞星盘吗?认真学上三个月也不至于向你这样连飞盘都排错,”既然撕破脸皮了,李星野也毫不留情。 玄空飞星术也排盘,地盘、飞盘以及山、向盘,缺一不可,错一不可。地盘也叫元旦盘,是飞星盘的基础盘,飞盘也叫运盘,非常关键非常重要,要是飞盘排错,后边的山、向自然更不准确。 但如果手动排盘,很容易出差错,因为玄空飞星术虽然是风水术,但对术数理解研究要求比较高,对逻辑推断能力要求也非常高,尤其是各种数字的组合密密麻麻,三个盘排下来,一般人早就晕头转向了。更何况用玄空飞星术来选址,本身就有些不太好用,这人在这种环境中选个地址还要用玄空飞星术起盘,只说明一点,他对风水的研究几乎等于零。 现在的风水流派虽然多,但在传到现在,真正的风水师看风水的时候用的根本不用单纯的某一派术法,而是相互结合着来看,因为他们都清楚,流传下来的那些流派虽然各有优点,但也各有缺点,单纯的抱着某一派来使用,缺陷很大。 尤其是近些年科技进步非常快,卫星地图以及各种排盘软件的出现,大大的提升了风水师相师们的工作效率,他们在办事儿的时候,已经不像这位副所长一张抱着一叠纸现场画盘了。 敢现场画盘的,要么是李星野这样心算能力非常强,要么就是什么都不懂还想装专业的那种。 李星野脾气也不小,一开口就被打算给那位副所长留面子,指着他派出来的飞盘冷笑道:“当运令星入中盘,现在是第八运,八入中宫,乾当为九,兑为一,艮为二,离为三,坎为四,坤为五,震为六,巽为七,可你看看你排的是什么?乾五坤九,呵呵,乾坤倒转,罗副所长好大的本事。” 罗副所长听到李星野的话,急忙摊开那张纸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看了一遍,又从挎包里掏出一本书来翻开第三页对照了一下,最后硬着头皮哼了一声,“这是我们师门的独家排盘法,用得着你管?” 李星野朝张雪峰呵呵一笑道:“玄空飞星术传承千年,至今流派无数,现在以沈氏玄空术为主流,跟根基都是一样的,不同的在于飞星的顺逆以及派龙的方法,而不是排盘的区别,事实上排盘是玄空飞行术的根本,是定数,怎么排就是怎么排,根本不可能出现乾坤颠倒的排法。”“乾坤颠倒,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山向相北,凶吉相反,好地也会变成凶地,一旦学生们住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张雪峰听到这话有些迟疑了,他虽然痴迷风水,但自己对这些东西并不怎么了解。不过看到罗副所长的态度,再听到李星野说的这一番话,哪里还不清楚事实到底如何,因此迟疑一下之后客气的笑了笑,“罗大师,您看这个,要不改天再来?” 所谓的改天再来,自然只是客气话,意思是现在你可以走了。 “罗大师”一张老脸又羞又急,红一阵白一阵,指着张雪峰威吓道:“听信小人谗言,你事儿大了,还有你,别以为自己懂一点基础知识就是风水大师了,咱们走着瞧。” “呦呵,这不是罗大师吗?怎么跑这里来了?还说狠话威胁人?”这时张银虎从一边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罗副所长,“罗大师,再给我看看,看看我是不是被厉鬼缠身了?” 看到张银虎,罗副所长脸色一变,哼了一声,“厉鬼缠身,不死也要倒霉透顶,你就等着家财散尽后家破人亡吧。” 0019 不让白虎出一头 张银虎听到那位罗副所长的话,冷笑一声,“可笑,只懂得以鬼神之言来吓唬人,还自称什么周易大师,我看是狗屁大师才对。” 说着之后不管罗副所长脸色如何,满脸堆笑的凑到李星野身边,“小野,嘿嘿,那个,我出事儿之后在一个朋友介绍下找到这个家伙,他说我是厉鬼缠身,收了我五千块钱折腾了一阵,结果什么用都没有,嘿嘿,还是你厉害,三下五除二就帮我解决了问题。” 这时张雪峰疑惑的看着李星野和张银虎,“张先生,你们认识?” 张银虎得意洋洋的点点头,“一个村的,上次我出了点小问题,结果找遍全县城都没有人能解决,还是小野厉害,嘿嘿,两道符下去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比那些什么大师们靠谱多了,张校长,以后请人可得长点眼啊。” 张雪峰对张银虎这个财主自然更客气,连连点头,“是,是。” 一旁的罗副所长一看这架势,更是气的脸色铁青,使劲儿哼了一声,咬着牙根恨声道:“你们等着——”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学校。 等那罗副所长离开,张银虎冷哼一声,“死骗子,就知道骗钱,什么本事都没有。” 张雪峰苦笑一声,“他名气大啊,去县里开会的时候认识的,听说是县周易研究所副所长,我寻思着怎么也有点本事吧,正好他有事儿过来,我跟他说了一声他就来了,没想到竟然……” 李星野耸耸肩膀,“这年头挂什么名号的人都有,别说一个周易研究所副所长了,还有些国际级别的大师呢,像是什么国际人居环境研究会一类的单位,鬼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么个单位。” 张雪峰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普通人不懂这些,只能看名头大小了,比如说我。” 张银虎嘿嘿的笑了起来,“张校长,在咱们乡里还需要找别人去,直接找小野就行,名头不大,但实打实的有真本事,看相算命看风水样样精通,连驱邪降魔这些事儿也能做。” “嘿嘿,以后有事儿一定不找外人,”张雪峰也笑着点头,至于这话是不是真心话,那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毕竟李星野看起来太年轻了,实在不像是一个多厉害的玄学大师。 当然,李星野也不在乎,虽然知道张银虎是好心帮他扬名。摆了摆手,然后朝张银虎道:“穴星位我已经给你找到了,另外也捎带帮你测算出了最合适的尺寸,到时候你按照这个标准来就行,”说完带着张银虎在他事先画好范围内转了一圈。 张银虎怕忘记,还专门搬来四块大石头堆在四个圆圈上。 不过转了一圈之后,张银虎和张雪峰有有些疑惑,“小野,为什么看起来像是正方形?” “因为这是在白虎位上,白虎属金,如果像东边的宿舍楼一样修成一排长方形,看起来倒是对称,可却成了金刀之象,虽然形不成金刀煞,可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坏影响,修成正方形不但看起来稳重,而且与东边的宿舍楼一矮一高一方一长一动一静一沉稳一轻灵搭配的正好,一起拱卫主体教学楼,聚气效果更强。” “咦,这就是传说中的不对称美学吧,”专业术语两个人都听不明白,也不知道李星野说的是真是假,但张雪峰毕竟是有点文化的人,诧异的问李星野是不是所谓的不对称美学。 李星野不知道什么是不对称美学,但房子这么建肯定没问题就是了,不过还是再三嘱咐张银虎,“房子不要建的太高,比宿舍楼低半尺最好。” 这个张银虎倒是懂,连连点头,“宁可青龙高万丈,不让白虎出一头,嘿嘿,不然就是白虎煞,这个我知道。” 张银虎常年搞建筑,一些基本的建筑常识还是懂一些的,这种小问题他倒是不会忽略。 选好地址之后,李星野的任务就算结束了,张雪峰要请他吃饭,不过他拒绝了,让张银虎送他回去。回去的时候,张银虎掏出一个红包塞给李星野,说是这次选地址的劳务费。 李星野看也没看的摇了摇头,说是既然是做善事,那这钱他也不能收,末了还嘱咐张银虎,等图书楼落成的时候他会再去一趟,做一个小仪式以后会有额外的效果。 张银虎闻言喜滋滋的连声道谢,又寒暄了一会儿见李星野是真心不收这个钱,这才开车离开。 当天晚上王金生邀请李星野去喝酒,捎带筹办他儿子的婚事,同去的还有村里的干部张守义王志海等人,不过在酒桌上李星野没有说太多话,因为他看得出来,王金生的儿子王振华对他很不以为然。 王振华毕竟是个大学生,看不惯李星野这个行当的人也正常,李星野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去争什么,喝完酒就回家了。 五月十四、十五两天,李星野哪里也没去,就在王金生家帮忙,准备些锅碗瓢盆的事儿,又捎带帮新房的摆设把了把关。 十六那天,按照小侯村的习惯,这些红白事儿的司仪一般是李星野,但王振华坚持要用他同学,所以李星野也难得的在别人办喜事儿的时候闲下来了。 李星野不在意,王振华也不当回事儿,王金生可一直提心吊胆的,除了向李星野不断的解释之外,又小心翼翼的让李星野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其实哪里有万全的准备?真要倒霉了,走路都能跌倒,很大一部分意外都不在相师的掌控之中。不过李星野还是抽空用望气之术帮王振华看了看,此时的王振华满身的喜气,非常重,将其他的气运几乎完全遮掩了。 古人常说冲喜冲喜,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比如说一家人正倒霉呢,办一场喜事儿,这喜气确实能将那么不太严重的霉气死气丧气等等负能量的气运给冲散,但这只是一个治标的法子,根本问题解决不了,喜事儿办过之后这些负能量气运还会聚集起来。 不过王金生一家的运气并不坏,此时被这冲天的喜气一冲,仅有的一丝霉气也被冲散了,尤其是王金生容光焕发精神奕奕,显得格外清爽。 但掌握了望气之术的李星野自然不会忽略掉漫天喜气下的一些意外,尤其高高在上的白虎星神,让李星野都有些捉摸不定。 十二值日星神是以地球为中心,根据太阳以及月亮的运行轨迹来划分出来的十二个时间段,要说并没有什么神奇,但是李星野非常清楚,天地间万事万物没有什么是单独存在的,任何事物的变动都可能引发一些意外。 有那么一种说法,说一只蝴蝶在亚马逊流域扇动几下翅膀,几周后就有可能在墨西哥湾引发一场飓风。说法有点夸张,但道理确实一样的,古人或许不明白这种现象,却知道这个道理。 同理,任何天象的变化看似自然,其实对天地的影响非常大,生活在地球上的人类自然逃离不了这些天象变化带来的影响。但古人将各种天象区分出来,再利用高明的推算技巧将各种天象对人类可能造成的影响一一列举出来,这就直接或者间接的早就了一大批的风水术、相术以及阴阳术的流派。 后人在使用的时候就不需要再亲自观测形象,只需要根据前人的经验就可以避免一些不好的影响。 只是李星野掌握了望气之术,并不需要看那些复杂而且芜精混杂的经文,他可以以最直接的方式来观测具体天象对具体人、事的影响。但李星野现在能力不足,看人气可以,但看山水看日月星辰,还差了一些火候。 所以李星野暗中看了好长时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能嘱咐王金生,“你儿媳妇下车的时候,车门不要朝西,”看到王金生还是有些担忧,忍不住笑道:“放心吧,我在这里,我能管的了的意外对不会不管。” 李星野直接说意外,这也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敢这么说,那就是表明王金生一家定数之内衍生出来的变数都在他的掌控之外,他掌控不了的就是纯粹的意外了,这种意外完全没有什么由头,就像无头苍蝇一样谁也不知道它下一刻会飞到什么地方。 王金生肯定听不懂李星野的话,只是听到李星野的保证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忙活起来。 村上办红白喜事儿,全村人每一家都会来一两个人过来,除了帮忙干活儿之外,主要是烘托一下气氛热闹一阵子,不过一般人也就吃一顿大锅饭。现在小侯村上有规定,红白喜事儿在村上不准大摆筵席,就是大锅烩面,只有亲戚朋友可以摆那么一两桌,不过也是在晚上摆的,中午也一样吃大锅饭。 不过大锅饭有大锅饭的味道,尤其是用大铁锅炒出来的烩面味道很足,非常香,即便是李星野也吃的津津有味,尤其是这种大锅烩饭用料足,经过高手烹饪之后比自家小锅里烩出来的香多了。 吃完之后李星野帮着收拾了一下盘子碗,之后就闲下来了,等新媳妇上门。 0020 意外 王振华的未婚妻不是本地人,是鲁省人,在定下婚期之后就在市里八一酒店住了下来,娘家人也都从鲁省赶来。王振华是上午十一点雇了车队往市里出发的,在市里热闹一阵,请娘家人在酒店吃过饭就到下午了。 回到村里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好在这一路确实平平安安的,毕竟路程不远,而且路也不算难走,王金生又特意嘱咐过司机们,路上开车慢点。新娘子下车的时候也按照李星野的嘱咐将车头掉转,让新娘子从东边下车。 王振华和新娘子喜气洋洋的,王金生却提心吊胆,生怕出什么意外,好在一直到进门拍照录像热闹过后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 热闹过后村上人大多散了,只留下了存上的几个干部以及跟王金生一家走的很近的那些人,另外是王振华的那些同学好友之类。 李星野本来要走,被王金生给硬生生的拉住,让他跟张守义他们在一桌上。 两桌菜,李星野张守义他们在王金生的客厅里,另一桌在新房里,是王振华的那些同学朋友。好酒好菜肯定不会少,王金生老两口盼这这一天盼了快十年了,从王振华大学毕业开始就盼着,总算是盼来了。 农村人没什么大的奔头,无非是儿女成家立业,仿佛一辈子的忙碌就是为了这一天一样,王金生老两口平时话不多,可今天却显得非常兴奋,一个劲儿的给人敬酒,喜滋滋的样子没少让众人调笑。 酒到半酣,王振华带着新娘子从新房里过来给众人敬酒,这原本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新娘子一跨步进门踩在一滩茶水上滑了一下,跟着噗通一下坐在地上,摔了一个屁股蹲儿。 看到这一幕其他人没在意,毕竟新娘子一直挽着王振华的胳膊,摔的也不重。只是心里一直担忧的王金生老两口可吓坏了,连忙过去将新娘子扶起来,“丫头,没事儿吧?” 新娘子挤出一丝微笑摇摇头,但随之一脸苍白的捂着小腹,跟着汗珠唰唰的滚落下来,嘴唇颤抖两下哆哆嗦嗦的说了两个字,“孩子……” 王金生愣了一下,连忙大喊:“快打120——” 李星野在新娘进门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一丝感应,刚想提醒,可没想到话没出口对方就摔倒了,心里暗暗叹息一声,这种意外真不再自己的掌控之内啊,不过还是连忙制止了慌乱的众人,“不要乱,不要乱,让她平躺在床上。” “小野,你,你能行?”王金生此时完全慌了神,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张守义也皱起眉头,“小野,这怕是要流产,还是赶紧送到医院去吧。” 此时王振华已经喊他同学去开车了,准备将新娘子往车上抬,至于李星野的话,他根本没放在心上,李星野在村里虽然也算是个赤脚医生,可谁也不认为李星野能处理这种情况。 这事儿已发生,原本喜气盈盈的农家小院里立刻慌乱起来,打电话的打电话,找车的找车。 李星野却厉喝一声,“不想要孩子了?” 一声厉喝之后,大厅里静了一下,李星野趁机沉声道:“她只是措不及防之下引起的胎儿移位,情况不严重,加上有些紧张引起了痉挛,不要乱动她,从这里到最近的县医院少说也得四十分钟,还有二十分钟的山路,这么长时间的颠簸,不光孩子没救,连大人都可能保不住。” 简单快捷的解释一番之后,李星野也不顾众人的反应,指着王金生老夫妻两个喊道:“把她抬起来,平放在床上,”说着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蝉形针囊。 “你,你……出了事儿你负责?”看着脸色苍白疼的几乎说不出话的新婚妻子,王振华急的满头大汗。 李星野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我负责”,抽出一支细长的银针在新娘子额头侧方微微顿了一下,慢慢的扎了进去,这是头维穴,可以有效的缓解神经紧张,跟着又在足三里、风池穴等穴位连续下针。 七针下去之后,原本脸色苍白冷汗直冒的新娘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虚弱的睁开眼睛挤出一丝微笑。 看到这一幕,众人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有效果就好。 李星野却没闲下来,指挥着王金生的老伴扶着新娘子的双腿轮流往上抬,又让新娘子自己轻轻的逆时针按摩小腹位置,而他自己则捻着银针轻轻抽动或者摇动,通过穴位的刺激使对方的神经慢慢放松,又暗暗的用别的手段帮对方将胎儿的位置扶正,这才将银针收回。 “好了,只是动了胎气,以后注意保养,吃点安胎药,这几天不要做剧烈的运动,先静养三天,”将银针擦拭干净收入针囊之后,李星野这才淡淡的补充了一句。 看到新娘子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红润,虽然还有些虚弱可是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异常,众人重新放松下来,说说笑笑的说没想到李星野竟然还真能给人看病。 张守义倒是没说什么,不过却使劲儿拍了拍李星野的肩膀,眼神里对李星野的行为很是满意。 不过半个小时后救护车到来,王金生一家还是将新娘子给送到了医院,准备做个完全的检查,毕竟这不是小事儿,为此王金生还一个劲儿的向李星野赔不是,让李星野别在意。 李星野当然不在意,再说了他也没有太多的行医经验,虽然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可也不敢保证真的就万无一失了,相比较而言,更具象化的西方医学在一些方面确实有优势。 结婚当天出了这么点意外,晚上的酒也没喝尽兴,等新娘子去了医院之后,一众人又闲聊几句就草草收场了。 不过第三天一大早,王金生老两口带着王振华小两口大包小包的登门了,一进门就连连感谢,说要不是李星野及时出手救治,别说小孩子保不住,大人都可能有危险,还当着李星野的面责备王振华,责怪他不听李星野的话非要选这么个日子。 最后王金生还硬塞给李星野一个大红包,足足两千块钱。 李星野也不拒绝,笑呵呵的收下了,反正这个报酬他受的起,说是他应得的也不为过,要是拒不接受不但显得矫情,反而会让王金生一家难堪,甚至会暗暗嘀咕是不是什么时候无意中得罪了他李星野。 这事儿要说不大,不过村里人却都知道了李星野不但算命准,还有一手上好的医术,见天有人上门来李星野帮他们做检查,陈年老病也就罢了,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要李星野给他们扎针。 不过李星野的态度非常坚决,一律不管,不是那种治不好的疑难杂症他一律不管,不管他们怎么说,包括张守义来了也一样。倒不是李星野对自己的医术没信心,实在是不愿意做这些事儿,因为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他以后什么都别做了,光给人治病吧。 再说了,他没有任何跟医生有关的手续,要是被人给举报了,那是要坐牢的。即便是在现在的社会里,那些“大师”们有几个好下场?现在多的是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中医这块牌匾,就等着挑刺砸场子,李星野的名头要出传出去,估计会被全国人给笑死。 一个高中毕业的风水先生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包治百病的神医,看了这履历,谁敢让他给治病?放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李星野可不愿意招惹那样的麻烦,也无意重新竖立世人对中医的信心,所以在面对村人的请求时根本不点头,任凭你怎么说出多少钱,就只是摇头。 这事儿传开之后,李星野可没少惹村上人嚼舌根。 不过张玉倩和刘静两个女孩子倒是挺理解李星野的行为,只是张玉倩的理解是以为李星野没有行医证所以不敢给人治病;而刘静却是真真切切的理解李星野的苦衷,因为都是一个行当里的人,都明白现在的大环境如何。 一段时间以后,李星野在小侯村里引起来的风波暂时平静下来,而是被另一股风波吸引过去,那就是张银虎捐楼的事儿。 做慈善在村里不算稀奇,当年川省大地震的时候小侯村还集体捐献了两万块钱呢。可像张银虎这种一次性捐一栋楼出去的大土豪,他们只在电视上看到过。 而且张银虎是有名的黑心虎,为了捞钱什么手段都用,现在一下子拿出去十几二十万给乡镇中学盖了一栋楼,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啊? 可不管人们信不信,这事儿就真的发生了,而且不光是小侯村,整个石门镇甚至鹤桥县都传遍了,而且随着工程的快速推进,人们才慢慢的认识到,原来黑心虎真的捐了一栋大图书楼,而且根据那些在工地上干活儿的民工透露出来的说法,说这一栋楼用的可是真真正正的真材实料,地基就挖了三米三,地圈梁就打了差不多一米高,抗震性非常强。 “这是你的鬼主意?”张玉倩听说这事儿,特意找到李星野门上,瞪着大眼睛问。 0021 祝文 “这是你的鬼主意?”张玉倩听说张玉虎捐楼的事儿,特意找到李星野门上,瞪着大眼睛问。 李星野一脸无辜的摇摇头,“我有那么大的本事?” “哼,小心孙红梅找你打架,”张玉倩哼了一声,“不过这事儿做的不错,黑心虎一辈子偷工减料,是该回馈一下被他坑过的那些人了。” 李星野嘿嘿笑了一声,“明天举行揭牌仪式,你们要去吗?” “去啊,当然要去,”张玉倩骄傲的仰起头,都是从乡镇中学走出来的人,不过张玉倩的知名度更高,毕竟石油大学也是国内的名牌大学了,之前在乡里都没有人能考上这么好的学校。上大学之前,张玉倩还在乡镇中学做过演讲,那些老师对她可真够热情的。 因为有张玉倩在场,刘静一直装出一副纯真好奇的小样子,也不说话就那么好奇的来回打量李星野和张玉倩,偶尔看到李星野在张玉倩面前吃瘪,才偷偷的朝李星野做个鬼脸。 第二天一大早,张银虎亲自开车将李星野接到乡镇中学,让他帮忙斟酌一下揭牌仪式的细节,比如说方位时辰以及念词等等。 张银虎为了这事儿的一个月里什么都没干,手下一帮工人全都投入到图书楼的建造工程中,要不然一个月根本不可能的建造起来。 到了乡镇中学,李星野看这已经建造好并且装修好的图书楼,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一栋楼的高度只比那边的宿舍楼矮半尺,但给人的直观感觉却放佛要矮很多,不过虽然看起来很矮,可又觉得方方正正的楼身非常的稳固,给人非常安心的感觉。 而在李星野的眼里,这楼却是真真切切的画龙点睛之笔,将这一所大院里的地气一阵子给稳固下来,而且跟主体教学楼、宿舍楼的气场非常和谐,不抢风头也不弱威势,像是一头匍匐在地拱卫着主体教学楼的猛虎。 此时再看这楼的捐献者张银虎,他身上的气场已经有慢慢稳定下来的趋势,不像前些日子那样偏紊乱,尤其是他的财气更显纯粹。之前张银虎的财气是旺盛,但多是偏财,随时有离体消散的迹象,现在虽然细小很多,却很纯正。 可以看得出来,张银虎在不久的将来会发大财。而且不光是财运,其他方面的运势也在好转。 不过李星野却也准备再帮张银虎一把,使这一栋楼发挥出最佳的效果,毕竟张银虎白白的掏了这么多钱,浪费了也挺可惜的,而且张银虎也不是那种坏到无可救药的人。 不管是相师还是风水师又或者是阴阳先生,本来目的都是教人向善的,不管是忽悠也好还是有真本事也好,都是将人往正确的路上引导。张银虎这种人遍地都是,引导一个算一个,按照过去的说法,那也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不过李星野心里明白,功德不存在,但善因善果却是有的,张银虎是这栋楼的第一受益人,而他李星野就是第二受益人,各方面的气运都有一定程度的提升,虽然李星野自身气运就非常雄厚。 所谓的因果,更像是一条线,连接因果双方的一条线,善因带来的是善果,所谓的善果一般就是正能量的气运,福禄寿为主气运,一般气运的增长都表现在这三个方面。 不过李星野来这里也就是观礼而已,他这个风水先生肯定不能在这种场合下露面,主持仪式的是老校长张雪峰,他本人的威望颇高,说是德高望重也差不多,由他主持再好不过了,虽然他手里的演讲稿是李星野撰写的。 这一天虽然还在暑假假期中,但张雪峰特意将学生们召集过来,主要是图个热闹喜庆,也让大家看看张银虎这个大财主,包括附近的一些村民闲着没事儿也来了。 同样来到这里的还有张玉倩和刘静两人,也不知道是谁撺掇谁的,两个大姑娘转了一圈在主席台后边找到了李星野,当时的李星野正躲在阴凉处喝水呢。 “哼,躲在这里做什么?”张玉倩反正就是不给好脸色,心情再好也一样,似乎呛李星野已经成了她每天必须完成的任务一样。 李星野咧咧嘴,“你俩怎么来了?” 刘静笑嘻嘻的解释道:“倩倩姐被邀请来的,说是要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讲话。” 真能折腾,李星野心里暗暗腹诽一句,张玉倩都毕业多少年了都不放过。不过却也知道这种没什么名气的乡镇中学里出一个名牌大学生不容易,出了一个张玉倩,自然要经常拉出来露露面,好让大家知道乡镇中学也有好学生。 “那你们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了?不应该在主席台上吗?” “哼,老色鬼太讨厌了,”张玉倩一脸寒霜的哼了一声,这次可是真真切切的不爽了。 张玉倩嘴里说的老色鬼李星野也知道,是他们当时的语文代课老师,据说非常好色,经常对班里的小女生动手动脚,不过却也没发生过什么更严重的事情,学生们大都知道他的恶习,一般也都会躲着他跑。 现在张玉倩这么大了,还顶着名牌大学生的名头,那老色鬼顶多也就是悄悄的偷看两眼而已,绝对不敢有丝毫的不轨,是以李星野也没在意,呵呵一笑,“他要是敢对你动手动脚,尽管往死里打。” “切,就他那胆量,他敢!”张玉倩哼了一声,“照顾好小静,不准对她起坏心,我去念稿子了。” 等张玉倩跑回主席台,刘静嘻嘻一笑,随即拱拱手正色道:“先生果然好手段,这么普普通通的一栋图书楼都能修出这样的气派,那张银虎不知道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得到先生你的指点,他这一家人自此以后可受益匪浅啊。” 李星野淡淡一笑,“他应得的,这楼的造价虽然刚三十万,可却是他一半的家财,不管目的如何都值得钦佩。” “嗯,是天大的功德,不过要是没有先生的妙手点穴,恐怕这功德要大打折扣呢,刚才老校长念的稿子应该有特别的功效吧?”刘静美目盈盈的望着李星野。 李星野也不掩饰什么,“是的,应该算一篇祝文吧。” 所谓的祝文,一般是祭拜天地祖先以及鬼神时撰写的文章,按照传统来讲,就是将这里发生的事情传告上天或者鬼神,据说有通灵的功效,主要由德高望重者或者能沟通阴阳的阴阳先生来诵读,在过去诵读祝文是有仪式和要诀辅助的。 “那,先生认为世间真有神仙或者鬼怪吗?”刘静的眼神很清澈,但看得出来她也有些迷茫。 世间有没有神仙和鬼怪,这个问题在几百年前就是一个问题,即便是孔圣人也在这个问题上含糊不清,既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又说“非其鬼而祭之,谄也”,到近些年这种争议更盛,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包括李星野自己也有些疑惑,要说吧他是不相信有神仙存在的,可是鬼的存在他却不能不信,因为他亲自跟那些鬼怪打过交道,相互之间并不陌生,也大概能理解鬼的存在方式和性质。但神仙存在与否,他就不敢断然下结论,因为他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不等于不存在,但见过的一定存在。 可这话怎么说呢?想了想,李星野借用《管氏地理指蒙》中的一句话做开头,“未见气曰太易,气之始曰太初。一气积而两仪分,一生三而五行具,吉凶悔吝有机而可测,盛衰消长有度而不渝。” “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吧?”李星野望着刘静笑了笑,“不光是《管氏地理指蒙》一书,所有风水流派都有这样一个前提,那就是气才是这个世界最本质的存在,而后气分阴阳,阴阳相生相克这才有三才五行四象六合等等更具体的存在。” 刘静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的,几乎没有一个风水先生都知道这点,不光是风水先生,包括相师阴阳师以及中医甚至拳师以及古文化研究者都认同这一点,不管是《易经》也好,《道德经》也好,也是以这个理论做根基的。” “是的,可以这么说,中华传统文化中,气这种异常抽象的能量才是世间万物最根本的存在,所有一切都是有气这种非常特殊的物质构成,在这个前提下,分出阴阳之后才组合成更具象化的存在,”李星野点了点头。 “既然气分阴阳,那么哪一部分是阴?哪一部分是阳?”李星野耸耸肩膀,不等刘静回答接着说道:“在我看来,世间所有一切能被我们以肉眼观察到的都属阳,哪怕是现在被认为是物质存在极限的粒子或者量子都一样属阳。” “但孤阳不长,孤阴不生,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阴阳相济的结果,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绝对的纯阳纯阴几乎不可能出现,即便是出现,也不可能被普通人使用常规手段来发现。” 0022 复归于无物 “在现代科技如此发达的情况下,依然有数不清的神秘事件发生,那些科学家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都没办法证明灵魂的存在,只能使用种种间接论据来推断,但是,你应该清楚,人是有灵魂的。” 李星野目光灼灼的望着刘静,“在这个世界里,多的是人能够感觉到甚至直接看到灵魂的存在。” 刘静也认真的点了点头,“是这样。” “所以,我把灵魂以及跟灵魂一个性质的存在划分为阴属性,而所谓的鬼神,自然也就是由阴属性的‘气’构成的一种存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刘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理论并不算稀罕,随着科技的进步早就有人提出过在类似的推论,只是没办法证明而已。不过她还是继续问道:“既然鬼神并没有什么稀奇,那先生你的做的祝文又有什么用呢?” 听到刘静这个问题,李星野哈哈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符,“纸符的工作原理你应该懂一点吧,祝文也差不多,只是要更宏观一些,如果不是怕惹人侧目,那祝文由我来诵读,张银虎从这栋楼上得到的好处会更多。” “你是说,使用一定技巧朗读出来的祝文会将那栋楼跟张银虎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刘静微微皱起眉头。 李星野含笑点头,“正是如此,当然我现在的能力做到这点也就是极限了,如果我的道行足够深,那么将张银虎封为这栋楼的楼神也不是不可能。” “封神?”刘静惊讶的捂住嘴巴,在传统文化中,有资格封神的可没几位,除了人间帝王之外也就天帝可以封神了,其他人胡乱封神是要遭天谴的。是以听到李星野说起封神,刘静才如此惊讶,甚至心里隐隐有点恐惧。 李星野却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是呀,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鬼神只是一种与人类属性相反的存在,所谓封神也只不过是对阴属性存在的一种操控手段而已,只是一般人做不到这一点,一般人也承受不起这么大的因果,因为一旦封神成功,那神身上的因果可就大了去了,别说张银虎,就是我也受不了。” 听到李星野这一番话,刘静认真想了想似乎没错,但再一想那需要多么强大的信心才能说出“我可以封神”这种话来?而且刘静隐隐感觉,李星野似乎并不是简单的一个风水先生或者相师,倒不是说李星野本事比较强大,而是李星野看待世间万物的视角与常人不同。 一气分阴阳,阴阳生万物这个理论很多人都知道,也都懂,可是却没有多少人会真的以这样一个视角来看待世间万物。 想明白这点,刘静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更不知道李星野这种视角是对是错,因为真的按照李星野这种视角来看待世界,那这个世界上的很多理论都可以推翻了,这对普世观念将会是一个非常大的冲击。 李星野虽然说的比较含糊,但从那两个简单的例子中,刘静隐隐能感觉到,李星野的眼界或者说胸怀远非一般人能比拟,说的更形象点,那就是李星野眼里的世界格局非常大。 李星野可不知道刘静心里什么感觉,他说的这些大多数也只是推测而已,不过他看待这个世界的视角确实有些不同,是透过表现直接看本质的,因为《无相心经》的理论基础就是如此。 《无相心经》,传说是道教始祖老子创作的一部心经,其中内容包罗万象,山医命相卜样样俱全。 名为《无相心经》,自然是以“无相”为主题。无相这个概念并不是佛教所独有,恰恰相反,无相之说在道教教义中出现的时间比佛教早出了好几个世纪。 《无相心经》的序言只有一行字,“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忽恍。”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这句话是老子自己对道的存在状态做了一个简单的解释,说道这种若隐若现、似有似无、不可名状的状态显然不是人们日常观念中的事物的状态,用现实世界的事物去对照,它就是无相。 但无相不是不存在,需要从“复归于无物”的角度去认识,这样就能把握道的真谛。 《无相心经》的主题就是教人站在“复归于无物”的角度去认识世界,如果能站到那种高度,不管是“天”“地”“人”“事”“物”还是那些看见的看不见的“有相的”“无相的”都能被一眼看穿。 当然,那种境界只是传说中的境界,估计只有老子以及佛陀那个境界的存在才能达到。 李星野现在的境界距离那个境界还太远太远,他刚刚入门,也就是刚刚有这么一个概念而已,至于站在那个境界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还只能靠想象。不过只是想象,也足以让他情醉神迷。而想要达到那种境界,可不是傻傻的苦修就能达到,也需要大量的实践和亲身体验才有可能达到那种境界,而《无相心经》中记载的那些术法就是非常好的实验教材。当然,想要达到那种境界,自身的修行才是最关键的要素,否则难有进步不说,滥用术法还有可能给自己带来一些弊端,虽然不会是传说中的五弊三缺,但也差不多,因为自身修为不足却强用法术,对自身能量消耗非常大,再健康的人也扛不住长时间精气神的消耗。 李星野修的就是《无相心经》,走的是丹道一脉,练的也是精气神,虽然还处在最初级的炼精化气的阶段,但也够他正常使用了,最起码使用望气之术或者画几张九品符箓是非常轻松的事情。 不过也别觉得修炼者就多厉害,事实上修行不是修真,尤其是丹道一脉,修的就是个精气神,总共就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聚虚合道四个境界。 李星野修炼这么多年了,依然在炼精化气的阶段,也就精气神比一般人更稳固更充盈,速度力量跟真正的顶级拳师勉强持平,只是在神之一道的利用方面比拳师更精通而已。所谓神,就是常说的神识,或者说神念,也可以说是念力或者精神力,虽然名称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 拳师们练的是拳,虽然精气神一样充盈稳固,但使用率最高的是精与气,并不怎么用得到神,即便是偶尔用到也掌握不了更详细的使用方法。 但李星野却更看重精气神的统一和平衡发展,因为精气神是一个人的根基所在,精血、真气、神念缺一不可。神念不足,别说使用望气之术,他连一道符箓都画不出来;而真气不足,根基便不稳固,即便是勉强使用术法,也只会招致反噬;而精血却是真气和神念的根本,精血不足,别说修行了,连日常生活都保证不了。 不过这些却没有跟刘静详细解说,刘静有她的传承,一些事儿也有她自己的解读方式。 至于张银虎这事儿,李星野却没隐瞒,简单的将其中的原理给刘静讲解一番。 “李先生果然高明,”刘静认真的拱拱手,“言语朴实,但道理清晰明了,一点就通,不做老师可惜了。” 李星野哈哈一笑,“做老师?我可没那样的福分,老师们那都是有大功德在身的人,嘿嘿,一般人可比不了。” “那教师队伍中的一些败类如何说?”刘静忽然狡黠的笑了一下,“比如倩倩姐那个色咪咪的语文老师,”说着指了指主席台一侧的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微胖半谢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主席台上的刘静。 李星野眯缝起眼打量一番,看着对方头顶那乱七八糟的气运摇了摇头,“任何行业里都会有一些害群之马,教书育人的功德自然是有的,但功德这东西能增自然能减,这位,牢狱之灾临头了。” “这么远都能给人看相?”刘静惊讶的瞪大眼睛,她可不认为李星野是信口开河,是以一点都没怀疑李星野话里的真假。 “之前见过一面,”李星野摇摇头,却是没打算将自己懂得望气之术的消息透露出去。 “怎么说?”刘静忽然来了兴趣,她不懂相术,可对相术也不是一无所知,是有真本事还是在咋唬人,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李星野笑了笑,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他的眉毛很杂乱,其中有几根竟然开始逆向生长,夫妻宫前呈暗黑色,很浓,山根有新生暗斑,印堂发红,两颧发青,程度很严重,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我还真没注意到,”刘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李星野不说还好,指点出来之后,她心里暗暗对比了一下,发现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她虽然不懂相术,但一些基本要点还是明白的,最起码知道夫妻宫在哪里,山根在哪里。可事实上李星野根本没跟这位语文老师打过照面,之所以这么说,而是根据对方的气色来推断的。(ps:求各位施主赏点收藏和推荐,大柚子拜谢诸位!) 0023 牢狱之灾 李星野说的气色自然不是脸上的气色,而是头顶的气色,望气之术看到的气与色,此人其他运势一般,但却有桃花运,更确切的说是桃花劫。 而与桃花劫那股粉气纠缠在一起的却是一股威严的青黑之气,这是典型的桃花劫带来的牢狱之灾,而且看那股青黑之气的粗壮程度和颜色深度,这语文老师的牢狱之灾还不轻呢,少说都是十年以上的刑期。 想到这位语文老师的口碑和行径,李星野也懒得说什么,自作孽不可活,是该让他受到惩罚了。 不等捐楼仪式结束,李星野就提前离开了,在这里实在无聊。 只是他刚到家没多长时间,张银虎又打电话过来了,在电话里的张银虎异常恐慌,说是他新捐的图书楼里死了一个学生。 李星野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急忙问是怎么回事儿,等张银虎将事情解释清楚之后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嘱咐张银虎将事情办理妥当,又恐吓他说要是处理不好的话这楼恐怕就白捐了,甚至有可能招来反噬。 只是等到挂上电话,李星野依然感觉有些不妥,一晚上都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自己疏漏了什么信息。要说事情并不复杂,就是一个初三的女生在新图书楼二楼玩耍的时候不小心从后窗户翻下去摔死了,完完全全的意外事故。 这种事故要找也只能找到学校头上,学校不应该将学生在假期聚集起来,在学校里发生这种事情,学校也确实应当承担相应的责任。但是从因果关系上来讲,这事儿却要追溯到张银虎身上,另外他李星野也脱不了干系,虽然不是主因,但天地之间的因果关系他是脱不掉的。 跟别人牵扯因果关系,李星野并不担心,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不牵扯因果关系,只要不全是恶因那就问题不大,但问题是李星野好多年没有这种心绪不宁的状态了,以前总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现在却莫名其妙的有些慌乱。 第二天一大早,李星野特意打电话给张银虎,问他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张银虎很轻松,说是他出了十万块,学校出了二十万,总共三十万当做赔偿,跟小姑娘的家长达成了赔偿协议,当天晚上就将这事儿处理了,没有留下任何后患,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事儿。 李星野听到这个消息也松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烦闷强行让自己入定,折腾了小半天之后才算平静下来。 不过第三天一大早,张银虎亲自开车来了,一进门就满脸恐慌的低声说道:“小野,图书楼里有鬼——” “新盖的楼房哪来的鬼怪?”李星野两眼一瞪大喝一声,让张银虎瞬间平静下来,这才接着问道:“怎么回事儿?慢慢说。” “是,”张银虎使劲儿咽了一口气,“学校的值班老师昨晚上听到有小女孩在图书楼里哭,可是门窗都锁着,打开进去之后也什么都没发现,可一躺下就能听到哭声,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看到张银虎支支吾吾的样子,李星野心往下沉,瞬间想到了前天坠楼的那个女生。 “而且,声音像是前天死掉的那个初三女生……”张银虎不敢看李星野的眼睛,他实在是不愿意一次次的麻烦李星野,总觉得在李星野面前完全抬不起头,再加上这事儿确实有些渗人,是以很是忐忑。 李星野在心里暗暗的起了一卦,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头绪,但却知道这事儿显然没有那么简单,而且这事儿他也不能置身之外,如果真是的那个初三女生的灵魂没有散去,那他得小心些将这事儿给处理好才行,不然这因果可就大了去了,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儿。 想到这里,沉着脸问道:“那女孩子叫什么?” “陈怡阳,”张银虎缩着脖子低声回答,李星野脸色这么难看,生怕李星野甩手不管这事儿。 李星野点点头,“走,”路上又让张银虎将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听到是刘桂水第一个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他眉头皱的更紧了,心里明白,这事儿绝对没那么简单。刘桂水不是别人,正是李星野和刘静上初中时的语文老师,被刘静喊做老色狼的那位。 前天李星野就说过,刘桂水有牢狱之灾,可他没想到刘桂水这个牢狱之灾竟然应在了一个初三的小女生身上。 因为还没开学,乡镇中学里静悄悄的,只有门房里的两个值班老师在,另外张雪峰也在,显然是在等李星野,看到李星野下车之后急忙迎上来,低声问道:“小野,你,你都知道啦?” 李星野点点头,也不客气,直奔图书楼,“带我去事发现场。” “好,好,”张雪峰使劲儿点头,将李星野引到图书楼后边,图书楼后边还有一片空地,看上去像是打算建两个花坛,但此时却被警方拉上了警戒线,里面的血迹虽然被清空了,可李星野却能感觉到哪里传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死气,证明这里确实是发生过命案。 眯缝起眼睛用望气之术看了看,确实有死气,但也有一丝阴气在。 看到这里李星野皱起眉头,死气一时半会儿消散不了很正常,哪怕烈日暴晒也一样。但阴气不同,阴气在烈日的暴晒下不用多久有会消散,尤其是在没有附着物的情况下。 图书楼坐西朝东,背面一整天差不多有八个小时可以晒到,命案发生之后的两天时间足以让这一丝阴气消散的无影无踪。现在还有阴气存在,那证明这地方确实有阴灵出没。 想到这里,抬头向二楼望去,果然隐隐约约的看到二楼有一团淡淡的阴气凝聚在一起,正是普通人刚刚死亡以后了灵魂的标准状态,这种阴灵他见过不少次,没有什么危害,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没有立即消散而已。 在后边看了看,转到正门去,张雪峰殷勤的把新楼的房门打开,请李星野进去。 大白天的,张雪峰和张银虎两个大男人依然有些战战兢兢,紧紧的跟在李星野身后,好像这里不是学校图书楼,而是什么恐怖屋。 不过李星野没管他们两个,进门之后在一楼装模作样的转了一圈,然后故意露出一丝凝重的神色,“你们两个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话音落下还拔出了手里的桃木剑,蹑手蹑脚的踏上二楼楼梯。 张银虎和张雪峰两人如逢大赦,受惊了一般跑出图书楼。 而李星野则收起长剑,快步冲上二楼,在二楼楼梯口站定,轻轻出了一口气,收摄心神用望气之术看去,只是看到的场景让他有些吃惊,因为在后窗户内侧的墙角里蹲着一个穿校服的小女孩,正一脸惊恐的望着他。 小姑娘的面貌栩栩如生,在李星野的眼里跟一个活生生的人没有任何区别,连她校服上的蓝色条纹都那么清晰,甚至都能看到她脸上的泪珠以及眼神里的惊恐和绝望。 如果不是知道这小姑娘的尸体已经火化,李星野也不敢相信她只是一个阴灵,他以前也见过刚死之人的灵魂,但即便是在他的望气之术下是模糊不清的一团阴气,只能看出大概的身形。 此时看到这小姑娘的灵魂栩栩如生跟未死之人一般,李星野也有些纳闷,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而且这楼里也不算什么聚阴之地,一般灵魂别说停留两三天了,不用两个小时就会消散,可这个小女孩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虽然看不明白,但看到小姑娘脸上惊恐的神色,李星野还是暗暗叹了一口气,努力收摄自己身上的气息,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极为强烈的生气和阳气是阴灵的克星。不但如此,李星野还轻轻问了一句,“是陈怡阳同学吗?” 小女孩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阴灵也好,恶灵也好,如果没有修炼过特别的法术,是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或者说他们发出的声音普通人听不到,感受不到,毕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存在方式。 但也不是绝对的,即便是普通人在一些偶然的情况下还是能听到甚至感觉到阴灵存在的,那就是在一种有意无意的情况下,最常见的是人类将睡未睡的时候,那种情况下个人表层意识即将进入睡眠,但潜意识或者说神识还在活跃中,这种情况下可以接收到阴灵的信息。 值班室的几个老师就是这种情况,一上床就听到了女孩子的哭声,但睁开眼去检查,却什么都没发觉,事实上女孩子一直在哭,只是他们不会利用个人神识,所以根本听不到而已。 但李星野这一类人修的就是神,说得直白点,修的就是个人的灵魂之力,是以他们多的是办法跟阴灵沟通。只是李星野修为不足,只是炼精化气的境界,个人神识还处在朦胧阶段,想要直接跟阴灵沟通还需要借助一些特别的手段。 0024 丧尽天良 李星野也没办法直接跟阴灵沟通,看着小女孩惊魂未定的灵魂,掏出一张纸符默默的念了几句法决,然后放入上衣兜里,纸符一生效,他立刻听到了小姑娘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陈怡阳?”李星野再次出口问了一句。 “你,你是谁?”小姑娘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很微弱,但跟人类声音传播方式不同,不是通过空气传播到李星野的耳朵里,似乎是直接在李星野的大脑里响起来的一般,像是脑电波对接交流的方式一般。 李星野一脸和蔼的在距离陈怡阳差不多十米多的地方蹲下来,挤出一丝微笑,“我是来帮你的人,我叫李星野,曾经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你可以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记得我被推到楼下,然后就,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小姑娘说着又低低的抽噎起来。 李星野眼神一眯心里暗暗冷哼一声,他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不过还是低声问道:“是谁把你推下去的?” “语文老师——”陈怡阳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惧的神色,似乎回想起了当时发生的那一幕。 语文老师?李星野瞬间想到了刘桂水。“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他——呜呜——”陈怡阳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然后断断续续的将前天下午发生的那一幕讲诉了一遍。 事情确实很简单,前天下午的捐楼仪式结束之后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准备散去,但是陈怡阳却被刘桂水喊住了,说是让她到图书楼打扫一下卫生。陈怡阳虽然不情愿,但学校的卫生确实都是学生们打扫的,她当时也没多想什么。 但进入图书楼之后,刘桂水露出了本来面目,连威胁到诱惑的将陈怡阳逼上二楼,动手动脚的准备行不轨之事,只是陈怡阳虽然刚刚初二毕业准备上高三,可也知道这事儿不能忍声吞气,见势不妙就大声喊叫,只是刚喊出口,就被惊慌失措的刘桂水掐住脖子从后窗户推了下去。 再之后的事情就不是陈怡阳能理解的了,她是阴灵之体根本不敢见太阳,看着人来人往虽然也竭力表示自己的存在,但没有任何人看到她,更听不到她发出的声音,可是她哪里也不敢去,只能守在图书楼二楼的墙角里不断的哭泣。 小女孩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是这种状态,但也知道自己已经死亡,可越是这样越是恐惧,因为她不知道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此时见到李星野,虽然李星野身上的气息让她恐惧,可是却能够跟她沟通,还是让她感觉到了希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是以一边哭一边讲事情讲诉了一遍,最后还满怀希望的问道:“大哥哥,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我怕,我想回家。” 李星野本来打算直接超度对方的,可是看到小女孩陈怡阳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是下不了手,因为她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一个阴灵,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种状态的阴灵,李星野也是第一次见到。 想了想,李星野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试试,”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聚阴珠,然后像是弹玻璃球一样将珠子弹到墙角,“进去吧,应该能保你无虞。” 聚阴珠本来就有寄魂的功能,在过去很多人就做过这种尝试,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用处,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人尝试了,毕竟对一个活生生的灵魂来说,长时间寄居在一颗小小的珠子里比任何酷刑都可怕,那种孤独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是以一般情况下这些寄魂珠也没太多人使用,除了一些意外情况。 即便是李星野也不太清楚陈怡阳在寄魂珠能呆多长时间,不过目前这种情况,他下不了手超度对方,自然只能将这枚聚阴珠派上用场。如果真有轮回这事儿,李星野倒也不介意劝劝小女孩让她转世投胎,可是李星野明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六道轮回之说,自然不会强行出手超度。 何况陈怡阳变成这个样子跟他还有一些因果关系,他可不愿意无缘无故的结下这么一桩恶果,是以打算将这事儿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看到聚阴珠,陈怡阳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她能感觉到这一颗玻璃球对她的诱惑,放佛那里才是她的归宿一般,看了看李星野之后慢慢的靠近聚阴珠,原本栩栩如生的身体闪了闪像是一缕青烟一样钻进聚阴珠里。 李星野看到这一幕,走过去将珠子拾起来,试着喊了一声,“陈怡阳?” “大哥哥,我在这里,很舒服——”陈怡阳断断续续的声音直接在李星野的脑海中响起,聚阴珠似乎并不会妨碍陈怡阳跟李星野的交流。 不过这个时候,李星野启动的纸符忽然无声无息的燃烧起来,却是已经失效了。 这一枚纸符叫通灵符,也是《无相心经》中记载的一种符箓,专门让人跟阴灵沟通的一种符箓,非常好用,只是李星野现在实力有限,画出来的符箓只有九品,持续时间也就是十来分钟而已。 通灵符失效之后,李星野也暂时没办法跟陈怡阳沟通,不过不管她能不能听到,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你放心吧,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结束,恶人自有恶报。” 将聚阴珠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李星野平静了一下,脸上忽然挂上了一层寒霜,面无表情的下楼离开图书楼。 图书楼外张银虎和张雪峰正忐忑不安的守在门口,看到李星野一脸寒霜走出来,心里更是忐忑,尤其是张雪峰,在陈怡阳这件事情上,他心里多多少少的猜测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可对他来说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最佳选择。 此时看到李星野一脸寒霜,因此更加忐忑,“李星野,那个,事情如何了?” 李星野虽然可以理解老校长的做法,但对陈怡阳来说也确实不公平,因此冷哼一声,并未理会张雪峰,直接对张银虎道:“报警吧,这不是意外事故,是谋杀。” “这——”张银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可一点都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只是单纯的以为是意外事故,一直也只按照意外事故来处理的。谋杀,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张银虎瞬间吓瘫了,哆哆嗦嗦的望着图书楼,“小野,别,别吓我。” 李星野扭头望着张雪峰冷笑一声,“张校长,这事的真相到底如何,想必您的心里多少有点数,如果不妥善处理,你们一个都没好下场,怨灵缠身的滋味可不好受。” “可是,可是,这事儿已经完全平息下来了,”张雪峰老脸刷白,可是又不愿意节外生枝。 “不愿意节外生枝,那这事儿我不管了,你们爱找谁找谁,”李星野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看到李星野甩袖子不管了,张银虎可急了,爬起来抓住李星野的手臂哀求道:“小野,帮帮叔叔,我,这事儿真的跟我没关系啊。”之前李星野一个劲儿的嘱咐他图书楼不能出意外,不然不但没有好好处,反而坏处多多。 出事儿的当天他就咨询过李星野,当时李星野说意外没事儿,处理好就行。可没想到已经处理好的意外事件忽然变成了谋杀事件,这可把他吓坏了,生怕这事会影响到他本人。 李星野当然知道跟张银虎没关系,只是痛恨刘桂水丧尽天良手段残忍,也不待见张雪峰处理这事儿的手段,是以故意甩脸色给他们看。 见张银虎快要哭出来了,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但脸上依然面无表情,“刘桂水必须受到法律的惩罚,不然陈怡阳怨气难消,怨气积累到一定程度,当事人一个都别想逃脱干系。” 听到李星野直接点出刘桂水的名字,张雪峰心里一个哆嗦,“李星野,他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你这个校长心里应该非常清楚才对,这么多年了他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李星野冷哼一声,“强/奸未遂杀人灭口,哼,好狠的心,警方没有重视这事儿,你张校长没有少是手段吧?” 张雪峰又是一个哆嗦,他为了息事宁人确实做了不少工作,县公/安局和陈怡阳家长那边,一晚上跑了好几趟,而且为了不留遗患还让陈怡阳家长那边在第一时间将尸体火化掉,虽然经过了陈怡阳家人的同意,可小手段也没少用,明面上用钱诱惑,暗地里用钱威胁,说要是不同意火花,就一分钱都拿不到。 本来想着都事情平息下来之后再找刘桂水算账,可没想到事情刚过去两天,事情竟然演变到这种程度,但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事儿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大不了直接退休,至于刘桂水如何,学校如何,他也管不了太多了。 这么想着,一咬牙掏出手机给刘桂水打了电话,一接通就大声吼道:“刘桂水,到学校来!” 0025 死鸭子嘴硬 刘桂水家就在学校附近的半林村,发生这事儿之后他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接受了警方的询问之后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呆在家里,还装模作样的到陈怡阳家里表示了慰问。 此时接到张雪峰的电话,心里虽然忐忑,但还是骑着摩托赶到学校,因为他清楚如果不是张雪峰也想息事宁人,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容易了结。来的路上还在暗暗的盘算如何跟张雪峰表示一下呢,可一进校门看到李星野,这心就是咯噔一下。 刘桂水当然认识李星野,经常能见到李星野在镇上摆地摊算命,也听人说李星野算命很准,因此看到李星野的一瞬间立刻慌了,他担心李星野会算出什么内容来。不过看到张雪峰之后多少平静了一点,他觉得张雪峰会帮着他掩盖事实。 “校长,找我有事儿,”刘桂水若无其事的挤出一丝微笑,殷切的给李星野三人散烟。 李星野冷哼一声,一脚踢在刘桂水的膝盖窝里。 刘桂水措不及防噗通一声跪倒在图书楼前,想挣扎可是感觉膝盖完全用不上力,刚准备扭头又感觉背上被人踩了一下,身不由己的在地面上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瞬间血淋淋的一片。 “谁,谁——”刘桂水身不由己的磕了三个响头之后翻身大骂。 李星野阴沉着脸盯着刘桂水,“刘桂水,现在打电话自首,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你,你,你在说什么?”刘桂水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李星野冷峻的眼神不敢对视,扭头望着张雪峰咽了一口口水问道:“校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雪峰也不愿意将这事儿闹大,但见李星野神色非常严肃,不愿意再掺合到这件事情里,因此哼了一声,“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刘桂水哼了一声,深吸一口气之后忽然平静下来,“这事儿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警/察已经调查过了,想讹我,没门,”说完之后竟是头也不回的起上摩托车离开了。 张银虎两眼一瞪就要追上去,不过见李星野没有任何反应,试探着问道:“小野,怎么办?” “怎么办?自己找死我还能拦着他?”李星野冷哼一声,“过几天他就知道怨灵缠身的滋味了,”说是这么说,李星野却也知道这事儿不太好处理,因为正如刘桂水所说,这事儿已经结案,尸体已经火化,即便是警方重新调查也没有任何证据可言。 但也不是没有任何办法,那就是让刘桂水自首。 这种情况下,刘桂水自然不会良心发现主动自首,但李星野多的是办法,比如他说的怨灵缠身。 怨灵缠身这事儿也不是没有,但很少发生,最起码陈怡阳还不能算是怨灵,因为她的怨气实在太微弱了,别说对刘桂水造成什么伤害,就是靠近刘桂水都很吃力。刘桂水虽然也五十多岁了,可毕竟是正常人,而且还是男人,身上的阳气再弱也不是一般阴灵敢靠近的。 不过有李星野的帮助自然是另外一种情况。 看着有恃无恐又匆忙离开的刘桂水,李星野哼了一声,扭头对张雪峰和张银虎道:“这事儿你们别管了,将陈怡阳的家人安抚好就行了,如果警方再来调查,实话实说就行,”说着认真的盯了张雪峰一眼,“你的气运转衰,不再适合当校长,坚持下去会身败名裂。” “唉,我知道了,”张雪峰长长叹了一口气,“我这就给上边打报告。” 李星野点点头,心里却没什么波动。倒不是他恐吓张雪峰,而是事实,张雪峰的气运确实在由盛转衰,而且个人气场跟学校的气场开始有了相互排斥的迹象,显然张雪峰在学校有了离心离德的迹象。如果张雪峰继续担任校长,不光他本人没有什么好结局,学校也会有其他意外发生。 至于会发生这种转变,自然是他李星野干预的结果。如果李星野不干预,这事儿就平安渡过了,张雪峰也会平安无事的干到退休,虽然最终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却不会这么快爆发。 但李星野出手干预,虽然事情还没有爆发,但已成定数,也就是说这事儿的结局已经注定,张雪峰的结局已经注定了,主动辞职虽然狼狈,但却也绝了后患。 这也是李星野看张雪峰勤勤恳恳这么多年没有劣迹,而且在这事儿上也没嘴硬,相当配合,不然他绝对不会出言提醒。 “我呢我呢?”见李星野指点张雪峰,张银虎此时也坐不住了,连忙像李星野求计。 李星野看了张银虎两眼,“银虎叔你倒是不用太担心,你是做善事,而且不知情,因果不强,”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买点香烛极品来,我帮你们一下吧。” 张银虎听到这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飞快的跑到街上买了一堆香烛祭品回来,在李星野的吩咐下抬了两张桌子摆到事发现场布置成供桌,然后摆上祭品,点上线香、红烛。 李星野一脸肃穆的掏出桃木剑在现场踩了两圈罡步,嘴里念念叨叨的烧了一些纸钱,又让张雪峰和张银虎两人亲自点了三炷香并且说了一些请求原谅的话。 一系列仪式结束之后,李星野忽然在地上跺了一脚同时大喝一声,“陈怡阳,冤魂已成乃是天数,我不出手干预,但冤有头债有主,不要殃及无辜,大仇得报之后速速转去投胎,否则定不饶你!” 李星野话音刚落,忽然平地生风,一阵凉风吹过,供桌上的香烛簌簌晃动起来,线香冒出的袅袅青烟也迅速随风而逝,片刻之后才安静下来。 李星野神情肃穆,张银虎和张雪峰两人可都吓坏了,站在李星野身后两股战战差点尿了裤子,别的事情好解释,可这平地生风的异象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用正常理论来解释,只能认为真有冤魂索命。 好在听到李星野的话以后知道这事儿跟他们没关系了,但冤有头债有主,两个人只能在心里暗暗的为刘桂水祈祷。 李星野看到张银虎和张雪峰两人小心翼翼的样子,暗暗笑了一声。冤魂是有,但陈怡阳绝对算不上是,顶多是一个暂时没有消散的阴灵,连恶灵的都不算上。 至于刚才平地生风的本事在外人看来很奇特,可在真正的风水师眼里却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是在驱散此地一丝死气和阴气的同时搅动了地气而已,如果不是有线香和香烛衬托,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这些异象。 这种异象时常发生,尤其是在地气紊乱的地方更是如此,别说平地生风了,更离奇的事情都有。这栋图书楼刚刚建起来,地气跟图书楼的气场还没有完全融合,正是活跃的时候,李星野在装腔作势的时候跺了一脚,震动地气,才使得平地生风。 别看只是跺了一脚,事实上那是李星野跺在了地气的一个小的连接点上,否则一般人就是将脚跺烂也别想引动地气。 当然,在别的风水先生看来,李星野跺脚却是跺在了龙脉之上。 所谓龙脉当然不是真正的龙,只是风水师对地气走向的一种解读方式而已,就跟人体的血管一样,有主动脉也有大静脉,还有毛细血管等等分门别类。而龙脉也就是地气同样如此,有主龙脉也有潜龙脉,还有各种分龙脉以及其他细微的龙脉,像是人体中的毛细血管一样分布在大地的任何一个角落。 只要找准地气运行的轨迹也就是常说的龙脉,自然可以引动地气翻腾,如果修为足够的话甚至可以引发更强烈的异象,而不是单纯的吹过一阵凉风。 当然,也别小看这一阵凉风,在普通人看来只是吹过一阵凉风,可在李星野眼里,却是剧烈翻腾的地气,能吹动火苗的风属阳,而地气却属阴,两者属性不同原本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地气再怎么翻腾也不会让火苗有一丝的颤动。 但是李星野强行震动地气,由地气引发周围大环境的颤动,借此吹动火苗,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如果不是为了吓唬住张雪峰和张银虎两人,他才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呢。 他花这么大的精力吓唬张银虎和张雪峰,无非是让两个人知道害怕,让他们知道人活在世界上不能随心所欲胡作非为,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劝善,如果只是单纯的口头劝告,这些人如何能听得进去?估计说破嘴皮子也没人放在心里。 现在他弄出这么一出冤魂索命记,张雪峰和张银虎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胡作非为了。 看到两个人战战兢兢的样子,李星野心里暗暗笑了一声,随即故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叹了一声,“灵魂还未散尸身已被焚,怨灵自成,天意啊,幸亏我在这里,否则你们这些人一个都逃不了,至于刘桂水,自作自受,看他造化吧。”(ps:两章连发,求个推荐。) 0026 不死不休 “刘桂水会怎么样?” 听李星野说他们两个没事儿了,张银虎和张雪峰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张雪峰试探着问到,毕竟他跟刘桂水相识多年。 “会怎么样?看他造化啊,”李星野耸耸肩膀,“怨气不消,不死不休。” “这,真没有别的办法?”张雪峰小心翼翼的打探。 李星野看了张雪峰一眼,淡淡的哼了一声,“有办法,强行超度也可以,但人命关天,这么重的因果谁担得起?别看你一辈子勤勤恳恳积攒了不少功德,气运也挺旺盛,但这因果落到你的身上,能直接将你仅剩的这点寿命都给剥夺掉。” 不等张雪峰说话,李星野又语重心长的叹道:“人心好昧,天道难欺,欠下的就是欠下的,哪怕你转世投胎了一样要还。” 李星野却是长了经验,对普通人不再解释的那么详细,也跟别的相师一样用鬼神之言来吓唬他们,因为确实好用。如果李星野像之前那样用通俗易懂的大道理来解释,显然难以让这些人信服,还不如用更直接的手段让他们畏惧的好。 反正李星野是明白了,现在一些人缺的就是敬畏之心,罪感和恐惧感比道德羞愧感更容易让他们信服。 学校里的事情结束之后,李星野坐着张银虎的车返回村子里,闭门谢客之后连画十多张纸符,其中一大部分是通灵符,他对阴灵的存在方式还有有些疑惑,所以需要跟陈怡阳细细交流一番。 另外的几张则是打算用来教训一下丧尽天良的刘桂水。 在张雪峰和张银虎面前,李星野说刘桂水会被怨灵缠身,但陈怡阳就一个普通的阴灵,虽然暂时不会消散可对普通人也造不成什么伤害,甚至根本造不成任何影响。 此时的陈怡阳连附身都做不到,更别谈什么报复了。但陈怡阳做不到不等于李星野做不到,别说这事儿本来就跟他有关系,就是没有任何关系,碰到这事儿他也不会不管。 晚上吃过饭,李星野静坐恢复了一下精力,到十点钟以后关掉手机直接翻墙离开自家院子,背着长剑翻山越岭抄近路直奔半林村。 夜里的山村静悄悄的,荒山野岭里更是一片寂静,李星野所到之处除了簌簌的脚步声之外没有别的声音,虽然今夜没有月亮,但这满是坎坷和荆棘的山路对李星野还说依然是坦途一片,他虽然达不到闭目有神的境界,但只要有一丝光亮也足够了。 如果能达到闭目有神的境界,他闭着眼睛赶路都可以,神识的妙用可比肉眼强多了。只是李星野还在炼精化气的阶段,精、气、神三项也就精气格外充足,神的妙用还没有怎么开发,比普通人强而已。 不到十一点钟,李星野悄悄的摸进了半林村。 半林村在镇子中心附近,建设相对好一些,村里还有几盏路灯,而且一些人家还亮着灯,可李星野却总能隐藏在暗影之中,有几个晚上出来溜达的人从他身边经过都没有发现身边就隐藏着一个大活人。 悄无声息的摸到刘桂水家的院墙外,掏出张银虎那一枚翡翠狮子挂坠,在屋后走了几步,小心翼翼的在东南角上用长剑挖了一个小洞,然后将这枚风水玉埋藏进去,埋进去的时候特意将狮子正面对准了刘桂水的卧室。 将挖坑的痕迹掩藏住,又搬了一块石头压在上边,这才悄悄的隐藏在墙后的阴影里。不过这只是开始,李星野从兜里掏出聚阴珠,然后又打开一张通灵符,也不张嘴直接用神识喊道:“陈怡阳,出来吧。” 片刻之后,陈怡阳从聚阴珠里钻了出来,怯生生的站在李星野面前,“大哥哥,这是,这是他家……”她虽然在聚阴珠里,可是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瞬间认出了这里是刘桂水家,随即低声抽噎道:“可是,我,我没办法报仇。” 李星野轻笑一声,“没关系,吓唬吓唬他就可以了,逼他自首,”说着又掏出一张纸符在陈怡阳的灵魂面前晃了一晃,纸符瞬间燃烧起来,“这是现灵符,现在普通人也能看到你了,你可以随便吓唬他。” 此时的李星野没有使用望气之术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陈怡阳的面容,简直跟真人一模一样,栩栩如生连衣服上的皱褶都活灵活现。只是看着小女孩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李星野也忍不住心生怜惜,“要不算了?” 陈怡阳咬着薄薄的嘴唇迟疑了一会儿低声细气的说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可以直接出现在他面前,什么都不需要做,直勾勾的盯着他就行,直到天亮,”李星野循循善诱道,一点都不像是在教人做坏事儿。 陈怡阳看上去有点弱不禁风的灵魂微微皱了皱眉头,使劲儿点了点脑袋,然后又迟疑的问道:“我怎么进去?” 李星野低声笑道:“你现在是纯阴体质,穿墙入土无所不能,只要你想,你甚至可以瞬移到他们屋子里,”说着伸手比划了两下,“你试一下。” 阴灵确实如李星野所言穿墙入土无所不能无所不至,只要屋子里没有开了光的门神、神像一类的存在,陈怡阳的阴灵体可以随意出入刘桂水家。只是陈怡阳还有生前的记忆,惯性思维中墙壁是不能穿越的,她还完全没有适应阴灵的存在方式,还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 但这对陈怡阳一类的存在来说只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也就明白了。 果然,陈怡阳只是伸手在屋后的墙壁上摸了一下,看着手掌无声无息的没入墙壁中以后,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跟着身子一闪消失在屋后。 看到陈怡阳的灵魂穿墙而入,李星野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这样驱使阴灵吓唬普通人有点不厚道,那对刘桂水这种不怕开水的死猪来说,除此之外别无办法,相比较而言他更难以忍受看着这个人渣逍遥法外。 只是可怜了陈怡阳,小姑娘虽然是阴灵之体,可本性依然是个胆小怯懦的小女孩,让她做这种事情显然有点为难她了。 可等了几分钟,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动静,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李星野用望气之术看了看,可以看到屋子里有一团阴气在移动,但其他人却静悄悄的,包括青黑之气临头的刘桂水还躺在床上睡觉。 李星野暗暗摇摇头,他现在实力还是差,一些术法完全没有办法使用,如果他能有七品实力,完全可以用自己的神识对普通人进行攻击和干扰,根本不用陈怡阳出马。可现在他连睡着的刘桂水都没办法打扰醒,这让他老大为难。 正郁闷的时候,陈怡阳有无声无息的回来了,“我,我不敢靠近他。” 李星野在心里揉了揉脑门,然后露出一脸和煦的微笑,“不用怕,他根本伤不到你,”李星野也不知道陈怡阳的阴灵体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竟然不怕普通阳气的冲击。如果是普通阴灵,在阳气一冲立刻魂飞魄散,可陈怡阳除了心里害怕之外根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好像根本不是阴灵体一般。 下午他特意做了一下尝试,还用手触摸了一下陈怡阳的身体,陈怡阳虽然吓的够呛,但真真切切的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正因为如此,李星野才敢让陈怡阳亲自出马,有她出马,吓尿刘桂水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陈怡阳听到李星野的话,努力抿了抿小嘴,点点头又返回去了。 这一次李星野没干看着,等到陈怡阳靠近刘桂水的床头,忽然抬脚在房屋后墙上蹬了一脚。一脚下去,动作幅度看似不大,可造成的声势却不小,嗵的一声闷响像是放了一个闷炮一般,整栋房屋似乎都在颤动。 几秒钟后,一声公鸭嗓子一样的惊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跟着屋子里的灯亮了起来,刘桂水一家迅速翻腾起来。 只是刘桂水这么一声,把陈怡阳也吓的够呛,瞬间闪到李星野身后躲藏起来。 李星野轻声一笑竖起一根大拇指,“干得漂亮,等他熄灯之后再去骚扰他。” “好!”陈怡阳似乎得到了莫大的鼓励,使劲儿点点头。 刘桂水一家折腾了一会儿之后,在刘桂水他老婆的咒骂声中熄灯继续睡觉了。 等到灯灭,李星野朝陈怡阳点点头,小姑娘也听话的穿墙而入。 这一次刘桂水没有能很快睡着,他心里本就有鬼,刚才被嗵的一声闷响惊醒之后,确认自己看到了陈怡阳身影,但陈怡阳的身体已经火化,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自然是陈怡阳的灵魂。想到这个可能,刘桂水哪里还能睡得着? 刘桂水紧紧的挨着沉沉入睡的老婆,瞪大眼睛盯着床头虚无黑暗的空间,心脏揪的紧紧的,生怕陈怡阳再次出现。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刚刚熄灯没几秒钟,刘桂水眨了一下眼皮子而已,就看到面无表情的陈怡阳无声无息的立在了他的床头。看到陈怡阳的瞬间,刘桂水啊的一声尖叫,噌的一下从床边跳到床里,直接将他老婆给砸醒了。 0027 怨灵缠身 “刘桂水你个狗日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刘桂水的老婆刚刚迷糊着,被刘桂水嗷的一嗓子给惊醒了,这还不算完又被结结实实的砸了一下。 刘桂水的老婆本就是农村泼妇,又有些起床气,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被刘桂水折腾醒两次,也吼了一嗓子,抬脚将刘桂水给踹下去床去了,不过一扭头看到床头静悄悄的陈怡阳,愣了一下之后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叽里咕噜的滚下去床去跟刘桂水抱成一团。 夫妇两人在床下哆哆嗦嗦的相互壮了壮胆,再抬头屋子里已经空荡荡了,刚才出现的陈怡阳似乎只是一个幻觉,可没等两人松一口气,陈怡阳又无声无息的从墙壁里穿了进来。 这一次夫妇两人看的清清楚楚,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就冲出了门外,一边逃一边高声尖叫,“有鬼啊——” 李星野见周围邻居也有人被惊醒了,将陈怡阳收回聚阴珠,趁着别人没有围上来的时候悄悄的溜开,躲藏在远处的一个角落里,注视着这边的动静。 几分钟后,刘桂水一家包括邻居几家都起来不少人,原本平静的黑夜喧闹起来,几个男人壮着胆子一起进去刘桂水的房间去查看,自然什么都没发现。 众人安慰了刘桂水夫妇俩一番之后各自回去睡觉了,灯光又慢慢的依次熄灭,只剩下刘桂水一家依然开着灯。 这一次李星野没有在急着让陈怡阳过去,直到半夜两点多钟,估计那些邻居都睡着了,这才让陈怡阳又去了一趟。果然,刘桂水夫妇俩完全没有睡着,陈怡阳一出现差点将两口子的魂给吓飞了。 不过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李星野自己不是神仙,陈怡阳更只是一个普通的阴灵,要是真被人发现这事儿也不太好解决,是以吓了刘桂水三次之后就悄悄的离开了。 翻山越岭的回到小侯村,翻墙回到窑洞里,李星野的行动没有惊动任何人。 “大哥哥,这样就行了吗?”回到李星野的窑洞里,陈怡阳似乎也找到了一丝安全感一样比之前多了一丝镇定。 李星野呵呵一笑,“就这样?这只是开始而已。” 确实只是开始,李星野的杀手锏并不是陈怡阳,而是他埋在刘桂水房屋后边的那一枚翡翠狮子挂坠。那一枚翡翠狮子挂坠是风水玉,原本是挡煞所用,但现在却变成了一件散发着冲天煞气的凶器。 将这一件凶器埋藏在刘桂水家的东南方,几乎相当于是在刘桂水的脑袋上悬挂了一把利剑,虽然不会要了刘桂水的命,但刘桂水也别想安生。 刘桂水家的房子坐北朝南正常朝向,原本虽然算不得什么好地方,但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可李星野在东南方埋了一件煞气冲天的风水狮子,刘桂水一家本就不多的气运立刻被冲散了。 东南方在刘桂水房屋的明堂东侧,狮子正面朝内,主镇压,本身就对主人一家的气运有影响,更别说这一只狮子还是一只煞狮了。 按照八宅风水来讲,刘桂水房屋的东南角是天医位,天医位是财位,主房屋主人的财运和健康,是非常关键的吉位,如果能在这个位置摆放恰当的风水道具,招财效果很明显,对事业的辅佐效果非常明显。 但李星野在这里埋下一枚头朝内的煞狮,房屋的主人刘桂水会有什么样的结局自然很明朗。 当然,李星野也没特意去测算刘桂水家的房屋坐向和八宅方位,而是单纯的使用望气之术看了看,找到地气龙脉与房屋的连接点,然后直接将翡翠狮子挂坠埋在那个连接点里了。 阳宅是一家气运所系,李星野这么做不但相当于断了刘桂水一家的气运,还将煞气施加到了他们头上。按照他的估计,不出三天,刘桂水一家绝对会乱套,情况比当时的张银虎还要危险。 张银虎只是直接戴在身上,而李星野却是通过龙脉直接将这煞气施加到了刘桂水头上,相当于是借天地之力来对付刘桂水,这威力自然非同小可。 反正陈怡阳现在是阴灵之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这辈子是离不开这一枚聚阴珠了,所以李星野也没掩饰什么,直接将自己的所作所为简单的解释了一遍,至于陈怡阳能不能听懂,那倒是无所谓。 李星野这几年几乎是一个人过来的,此时有陈怡阳这个小女孩陪着说话倒也能解解闷,只是通灵符的耗费实在太多了,十几分钟就是一张,让李星野不得不连夜赶制了几十张通灵符出来。 通灵符本来是术士们或者道士们在处理灵异事件时用来发号施令或者跟那些阴灵沟通的道具,此时却被李星野当成了跟陈怡阳聊天的工具。 如果让那些道士们或者阴阳先生们知道这事儿,一定会痛骂李星野是败家子,因为效果这么好的通灵符虽然不能说是无价之宝,但也相当罕见,当世能画出通灵符的人实在不多,而且画符耗费功力,谁闲着没事儿会画这种鸡肋一般的通灵符。 也就李星野这种自身根基稳固,精气神充盈且有完整传承的人才会闲着没事儿画这么多通灵符出来。不过即便是李星野根基稳固,一堆通灵符画下来之后也累的够呛,神识几乎快要消耗光了。 天色将明的时候,李星野盘腿坐在大炕上慢慢进入入定状态中,伴随着朝阳即将升起的那一段时间,慢慢的按照“无相心经”的法决将自身精血炼化成真气,又以神识驱动真气鼓荡精血,使气血更加活泼充盈。 等朝阳初升的那一刻,李星野感觉自身的气血也像是初升的朝阳一样朝气蓬勃,在身体里不断的翻腾冲击,直到日上三竿,他的气血才在神识的束缚下慢慢的平稳下来。 感觉到丹田内蓬勃炙热的真气,李星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但又有些失望,他从得到《无相心经》之后就开始炼气,入门很早,到现在足足有十年时间,但依然在炼精化气的阶段,始终没有能踏进炼气化神的大门,甚至不知道那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李星野虽然不是很着急,可这样一直停留在原地却也不是个滋味,明明感觉到可以再进一步,但就是找不到门路,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 难道是静极思动了?需要自己出去走走?想到这里,李星野望着窗外的山林陷入了沉思。 不过李星野很快就被敲门声惊醒了,敲门的是张银虎。 一看到李星野,张银虎就急匆匆的低声说道:“小野,昨天晚上刘桂水一家见鬼了。” 李星野淡淡的点点头,“不正常吗?冤魂索命而已。” “听说他们看到了那个小姑娘,活生生的但是神出鬼没的非常厉害,”张银虎神秘兮兮的低声说道,他本来对李星野昨天说的冤魂一说还有些怀疑,可现在却笃信无疑,因为刘桂水一家的遭遇一大早的就传遍了,尤其是张雪峰和张银虎两人一直关注着刘桂水一家的动静,是以昨晚的事情一发生,两个人就得到了消息。 李星野依然一副了然于心的态度,轻轻点点头,“一般人看不到她,但债主肯定能看到,你放心吧,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了,要是实在不放心,再给学校捐点图书。” “嘿嘿,好,好,”张银虎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虽然昨天李星野已经说他没事儿了,但刘桂水的遭遇还是让他忐忑不安,直到现在才算彻底放心。 “对了,要不要到那个姑娘家去看一看?”张银虎放松下来之后,忽然想起陈怡阳的事情,连忙低声说道:“那姑娘今天出殡。” “这么快?”李星野闻言皱起眉头,按照传统,不管是火化与否,灵柩在家里要摆七天,这这才第三天而已,对乡下人来说未免显得诚意不足。 张银虎撇了撇嘴,“那一家人急着拿钱呢,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不过对外说是小姑娘未成年不能长时间留在家里,要尽快送走才行。” 李星野暗暗叹了一口气,感觉到聚阴珠里传来的一丝波动,对张银虎道:“走吧,上一炷香,”实际上却是打算带着陈怡阳回她家去看看,小姑娘出事儿之后还没有回过家呢。 张银虎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开车带着李星野直奔苗岳村。 因为这事儿,张银虎上门好几趟了,自然是轻车熟路,而藏在聚阴珠里的陈怡阳此时波动也非常大,显然很是激动。可一进门,李星野、张银虎还有聚阴珠的陈怡阳都有些发愣,这是办丧事儿吗?怎么热闹哄哄的跟办喜事儿一样? 陈怡阳的家庭条件一般,这是显而易见的,半旧的平房,狭小的院子,低矮的院墙和破旧的门帘已经说明了事实。 可迎陈怡阳父亲在迎接张银虎的时候,却一脸热情的笑容,好像今天不是他女儿的出殡日,而是出家日。 0028 丧事喜办 陈怡阳的父亲叫陈元超,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农民,按说死了女儿不说嚎啕大哭也应该愁云满面才对,可这位倒好,热情洋溢红光满面还带着些酒气,显然这两天喝了不少。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李星野心里瞬间不乐意了,可一想这是他们的家事儿,哪怕他们就是吹锣打鼓真当喜事儿办,他也管不着。 而此时陈怡阳已经从聚阴珠里钻了出来,怯生生的站在院子里望着此时发生的这一切。而陈元超正眉开眼笑的陪着张银虎说话呢。 张银虎虽然心黑,但也看不惯陈元超这个样子,是以一直爱理不理的嗯哼的随意应着,然后跑到陈怡阳的灵柩前上了一炷香,又掏出二百块钱放在八音会那边的钱盒子里,算是点音乐的钱。 这边办丧事要请八音会奏哀乐,但不是白吹打,五块钱一曲,一般由死者的家人亲戚朋友们掏钱,反正音乐不能停。张银虎一出手就是二百块,八音会那些人高兴,陈元超也高兴,因为亲戚朋友不多,这八音会的钱大多数都是他自己出的,现在省下来的都是他的。 李星野也暗暗摇了摇头,点了三支线香插在香炉里算是祭拜。 而这个时候的陈怡阳已经跑到她家屋子里,也不知道想干什么,李星野也没太在意。 在院子里寒暄一阵,陈元超邀请张银虎进屋子喝酒,他显然是想着巴结上张银虎这个大土豪,毕竟张银虎的捐楼之举在乡镇里是出了名的,别说陈元超一个普通农民,就是乡镇里的那些干部们也一个个的对张银虎刮目相看呢。 不过张银虎不待见陈元超,可又不敢直接拿主意,扭头一脸殷勤的询问李星野的意见,“小野,进去坐会儿?” 李星野也不待见这些人,但陈怡阳还在这里,因此淡淡的点点头,“好,进去坐一会儿。” 众人看到盛气凌人的张银虎对李星野如此低声下气,一个个交头接耳纷纷猜测李星野的身份,陈元超更是直接,望着李星野问道:“你是?”李星野笑了一声,“我是路过,顺带进来看看,不用管我。” 张银虎听了这话知道李星野不愿意搭理陈元超,连忙哈哈一笑接过话头,“这是我一个朋友,我们有点事儿要做,路过这里顺带进来看看,坐一会儿就走,”说完像是主人一样引着李星野走进屋子里。 屋子里正热闹着呢,不大的屋子里摆了两桌酒席,正喝的开心。张银虎经常在乡镇里包工程,是以熟人比较多,有人看到张银虎哈哈笑着打招呼,招呼两人入座。 李星野有些不耐烦,跟这些人喝了几杯之后起身离开酒桌,趁无人注意闪身进了一个小房间。 小房间只有十几平的样子,除了一张床之外只有一张书桌,不过收拾的整整齐齐的,跟外面乱七八糟的样子截然相反,是陈怡阳的卧室。此时的陈怡阳正趴在那张小床上失声痛哭,显然家人的反应让她很伤心。 李星野也没办法,总不能对陈元超说你女儿的灵魂就在这里,你们跟办喜事儿一样会让她伤心吧?陈元超的心性再薄凉,那也是陈怡阳的父亲。 而能够争取到三十万的赔偿,对陈元超一家来说确实非常划算,现在工地上死一个人也不过这么些赔偿,何况按照警方的说法,陈怡阳还是意外死亡。能争取到三十万赔偿,在陈元超眼里确实可以算的上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儿。 再一个陈元超本身就不怎么待见自己这个女儿,早就想让女儿辍学去打工赚钱,更想着早点把她养大嫁出去换点彩礼回来改善一下家庭条件,也好给儿子上学娶媳妇用。 现在倒好,还省事儿了呢!这是陈元超心底的真实想法,他不光是这么想的,还这么做了,看他大肆操办喜气洋洋的样子就可以看得出来。如果不是陈怡阳被火花掉了,他甚至想着将骨殖卖掉呢,现在年轻女孩的尸体也很值钱,配一桩阴婚少说也能拿到三两万。 众人当然会有非议,但也只能暗地里说说,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儿在陈元超面前找不痛快。 李星野当然也不会管这些闲事儿,低声安慰陈怡阳两句让她回到聚阴珠里,出门将陈元超拉倒一个角落了,淡淡的说道:“你女儿是被刘桂水谋杀的,强/奸未遂之后杀人灭口,”说完之后转身就走。 他当然不是闲着没事儿说这些,而是要给刘桂水找一些麻烦。这陈元超心性薄凉,但贪心很重,听到李星野这一番话之后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刘桂水,至于闹到最后陈元超能不能得到什么好处那倒是无关紧要,但他这个当父亲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而刘桂水么,自然是麻烦越多越好,李星野就是给刘桂水找麻烦来的。 果然,陈元超不是个省油灯,也不给女儿出殡了,直接雇人抬着灵柩直奔刘桂水家,将灵柩摆在刘桂水的家门口带着一群亲戚哭天喊地的大骂刘桂水是个畜生等等,反正就是给陈怡阳喊冤。 李星野暗暗叹了一口气,陈怡阳有这样一个父亲,还真挺怨的,简直是被当成了捞钱的工具。 可农村就是这样,重男轻女的情节还是比较重的,尤其是一些人文化程度不高,更恶劣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陈元超就是一个典型。 不过陈元超的目的就是求财,在刘桂水掏了五万块钱的私了费用以后,就喜滋滋的将儿女的灵柩拉走了,迅速埋葬之后立刻批了一块宅基地盖新房子。 而目睹这一切的陈怡阳当真心如死灰,原本怯生生的小脸上没了表情,只是当天晚上更是变本加厉的去吓唬刘桂水,连白天都不放过。 几天下来,刘桂水算是倒了血霉,身败名裂不说,还白白掏了一大笔钱,可打发了活人却打发不了死人,陈怡阳似乎跟他杠上了一样,随时都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昨天打算骑摩托到县城里避一避,可是刚上了马路就看到陈怡阳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几天没睡好极度疲惫的刘桂水下意识的刹车转向,可是动作稍微慢了一拍,一头撞向路边的大树,当场断了一根大腿,随即被人送到了县医院去,倒是省的他自己骑摩托了。 可是逃到县医院又能如何?李星野带着陈怡阳追到县城里去,不分昼夜黑白的继续吓唬刘桂水。 几天下来,刘桂水睡不好吃不好,一家人折腾的翻天覆地想尽了办法可没有任何用处,还到寺庙里轻了一尊开光的观音像,可那所谓的开光只是口头上的开光而已,实际上对陈怡阳没有任何威慑力。 如果只是陈怡阳也就罢了,顶多让刘桂水一家家宅不宁,如果真的胆子大一些完全无视陈怡阳的存在,陈怡阳也没有任何办法。但此时李星野埋藏在刘桂水家天医位上的翡翠狮子发挥了作用,在煞气的催化下,刘桂水的脾气越来越暴躁,神经越来越紧张,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喊打喊杀的。 经过医生诊断,说刘桂水患上了神经衰弱症,到后来陈怡阳已经不再去骚扰他,可他还是感觉陈怡阳一直在他身边,甚至一直惊恐的求救,说是陈怡阳趴在他的后背上吸他阳气等等。 不光是刘桂水,刘桂水媳妇也开始倒霉起来,在医院里打一壶开水的时候,锅炉水龙头没有对准暖瓶口,哗啦啦的直接浇在脚面上,整只右脚都快烫烂了。 半个月下来,刘桂水一家被折腾的有气无力,巫婆神汉找了好几个可是没有任何用处,白白扔掉了一万多块钱。 到最后还是张雪峰找到李星野门上,小心的陪着笑请求道:“李星野,要不,你去帮帮他,刘桂水虽然罪该万死,可是他老婆是无辜的啊,现在这家几乎都不成个家了。” 李星野哼了一声,“咎由自取,他不是说这事儿跟他没有关系吗?” 张雪峰心里暗暗苦笑,不过从李星野的话里也听出了一点味道,知道有解救的办法,“看在他带过你三年语文课的份上给他指点一条明路吧,这样下去,他这家真的要毁了。” “明路是有,但就怕他不愿意走,”李星野淡淡的瞥了张雪峰一眼,“救他一命可以,但必须按我说的办法做事儿,我就这一个要求,同意的话怎么都好说不同意的话该上哪上哪。” “什么要求?”张雪峰连忙追问。 “很简单,到公/安局自首!”李星野轻飘飘的说道。 “这——”张雪峰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倒也是个办法,可真要自首了,刘桂水这一辈子差不多就结束了,不是死刑就是无期。 李星野当然知道刘桂水不会轻易屈服,但他也没别的办法,如果刘桂水真要硬撑下去,那李星野也只能这样耗下去,反正现在已经不需要他做什么,那一枚翡翠狮子足以让刘桂水家破人亡。 不过李星野还是给张雪峰解释了一句,“监狱虽然是刑煞之地,但也有威严之气,足以吓退任何怨灵,而且判刑之后陈怡阳的怨气才能消散的差不多,最起码他的家人不会再受折磨,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0029 解脱 李星野花费这么多的精力,当然不是单纯的为了折磨刘桂水,而是要把他送到监狱里,如果简简单单的将他折磨死,反倒是便宜他了。 要知道,有的时候对一些人来说,活着比死了更受罪,此时的刘桂水就一样,不光让他身败名裂,还要让他尝一尝蹲监狱的滋味,强/奸犯在监狱里是最被人看不起也最遭罪的一种罪犯了,连囚犯们也看不起他们。 至于刘桂水会不会同意自首这事儿,李星野根本没有怀疑。 首先,他花费了这么多精力折磨刘桂水,就是他打垮他的心理防线,等他承受不了的时候给他这样一条明路,告诉他进了监狱就可以避免陈怡阳的报复。 其次李星野说的很明白,只要刘桂水被法律审判,陈怡阳的怨气就能消散,不光他刘桂水可以摆脱怨气缠身的结局,连他的家人也能一起解脱。在这种关头,同样担惊受怕受尽折磨的刘桂水老婆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刘桂水推出去。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刘桂水不是个东西,他媳妇也很够呛,李星野话里的引导性这么强,结局如何其实已经注定了。 果然,张雪峰回去只是那么一说,刘桂水的媳妇立刻翻了脸,一个劲儿的催促刘桂水去自首,这么多天的折磨早已经让她筋疲力尽,听到李星野的话只觉得放佛看到了一条通往解脱的金光大道。 刘桂水自己也撑不住了,半个月下来几乎没有安稳的睡过几分钟,整个人一下子瘦了好几十斤,看上去几乎快要皮包骨头了。在向警方自首的时候,刘桂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总算解脱了。 被拘留的当天晚上,刘桂水结结实实的睡了一个好觉,而他媳妇儿也从医院里回到自家,同样也平安无事,放佛前些日子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一般。 但不管怎么样,事情到此为止,最起码在别人看来这事儿就算彻底结束了。 原本怨气应该最重的陈元超一家却喜气洋洋的准备装修新房子,新房子五间二层带大院子,连院墙上都贴着明晃晃的瓷砖,高大的门楼更是气派,门楼的牌匾上镶嵌着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阖家美满”。 李星野站在陈元超新家门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扭头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陈怡阳更是心生怜惜。不管现在的陈怡阳是人是鬼,这感情和思维跟正常人完全没有任何差别,可现实里发生的这一切将她彻底的推入了深渊。 陈怡阳马上要上高三,也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现在的小孩子思想又早熟,人情世故也懂的很多,尤其是自主意识开始萌发,很多事情看的比大人还要清楚。看着牌匾上“阖家美满”的四个大字,陈怡阳的嘴唇微微哆嗦两下,闪身进入据魂珠。 “星野哥哥,把我超度了吧,”等李星野回到小侯村,陈怡阳在据魂珠里低声请求道。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陈怡阳此时是真真的心死了。而且想到以后只能以阴灵的方式留在这个世界上,更觉得眼前黑茫茫一片,完全不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是以忽然升起一个念头,要李星野将她超度。 这些天李星野在研究陈怡阳存在方式的同时,也给陈怡阳讲了很多跟阴灵有关的常识,也知道超度意味着什么,但还是开口提出了请求。 “决定了?”李星野暗暗叹了一口气,再次问了一遍。 “嗯——”陈怡阳低低的应了一声。 可听着陈怡阳这低沉的应答声,李星野知道小姑娘其实很害怕,甚至很犹豫,要不然也不会躲在聚阴珠里不出来。 陈怡阳很犹豫,可李星野自己何尝有不是呢? 毕竟陈怡阳不是那种无意识的一团阴气,而是有感情有思维的灵魂,活生生的一个灵魂,除了没有身体之外什么都有。让李星野出手将这样一个灵魂给超度掉,他做不到。 如果真有轮回,真的能够投胎转世,他倒是不介意,可是他自己知道,陈怡阳也知道,所谓的超度就是将灵魂打碎净化成最纯粹的阴气,就像将尸体火化成一抔灰渣一样,微风一吹就会消散在天地之间。 真的那样超度陈怡阳,那他的行为跟刘桂水又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刘桂水谋杀的是陈怡阳的肉身,而他谋杀的是陈怡阳的灵魂。 再加上李星野看待人、事以及这个世界的角度不同,自然不会认为阴灵就该消散。 普通人在看待人生的时候觉得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但在李星野眼里却不同,死了还有灵魂,哪怕灵魂自然消散了因果关系还在,还可以影响到还活着的那些人。 是以李星野犹豫了一阵子还是没能下的了手,对陈怡阳道:“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或许能修炼成所谓的鬼仙呢,呵呵,你的灵魂如此特殊,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异禀吧,可惜我没有灵魂修炼的术法,但有一些恶鬼能成气候,你应该也可以。” “你有思想有感情,再加上本能,会比那些恶灵更有前途,”李星野其实也只是安抚一下陈怡阳,毕竟他在这方面没有太多的研究,给不了陈怡阳太多的指点,只能安抚她给她点希望打消她的死志。 “可是……”陈怡阳是懂事儿,但年龄毕竟太小,所以被李星野这么一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李星野却不再给陈怡阳反悔的机会,摆了摆手直接吩咐道:“在聚阴珠呆着吧,嫌闷了可以出来遛遛,但不准靠近别人,有机会我会往聚阴珠里弄点阴气,对你应该有好处。” 他也没主意,至于所谓的鬼仙,李星野不知道存不存在,反正陈怡阳不是普通的阴灵,能修炼自然是好的,不能修炼也无所谓,反正她不会受到什么伤害,权当是养了一只小鬼。 养小鬼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别说那些玄学中人,即便是普通人中也多得是人养小鬼,最广为人知的例子是港台明星。有些港台明星为了给自己催运招财,毫不掩饰的供奉那些玄学大师,但在不为人知的背面还供奉一些招财催运的小鬼。 那些小鬼的属性不同,有的是招财,有的是招桃花,有的是旺事业,有的是求子嗣,看需求供奉。 当然,只是一小撮人有这个爱好,可也足以说明养小鬼这事儿并不算稀奇。 普通人都可以养小鬼,李星野他们这些玄学中人自然更不算稀奇玄秘,只是养小鬼来催运只是一种骗门术法,玄学中人还真看不起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不过李星野无所谓,他也不求陈怡阳能帮他催运招财,只是不愿意就这样将她超度掉而已,还可以将她当做一个能说话解闷的小伙伴。而且李星野也不会像那些普通人一样小心翼翼的供奉陈怡阳,而是像普通朋友一样交流相处。 话说那些普通人奉养小鬼,看似效果显著,但也有恶果,一个不小心可能会招来反噬,因为他们供奉的小鬼大多是半强制性的。而且养小鬼招来的气运毕竟是偏运,来得快也散的快,稍有不慎,结局很惨。 陈怡阳和李星野的关系又不同,此时的陈怡阳属于被守护的一方。虽然陈怡阳的情况比较特殊,流落在外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但要是碰上真正的玄学高人,一样会被超度。 而且现在李星野心里有了别的打算,他刚才心里一动想起一个可能,打算给陈怡阳寻找一个新的身体,试试看能不能让陈怡阳复活。 现在科技很发达,很多身受重伤的人都能抢救回来,留住身体的一丝生机,可在发达的科技也只能抢救肉身,灵魂该消散也一样消散,这种情况下自然造就了很多植物人。 有的植物人还有灵魂,只是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苏醒,如果治疗方式得当或者病人的求生欲/望比较强烈,还是有几率苏醒的。 但很多植物人是真真切切的植物人,除了肉身还保留一丝生机之外灵魂早就消散了,这一种植物人根本没有再苏醒的可能,即便是苏醒也不再是本人灵魂,要么是被孤魂野鬼附身,要么是草木精怪占体。 李星野就打算寻找一具这样的肉身,看看能不能让陈怡阳借体重生,或者说借尸还魂。 但这只是一个想法,想要实现比较困难。 首先这种病人不好找;其次找到了也不一定能成功;最后陈怡阳和病人家属的意见也相当重要,如果病人家属不同意或者说事后看出了破绽,都是相当麻烦的事情。 不过认真考虑过之后,李星野觉得这事儿的可操作性还是很强的,在说服陈怡阳以后立刻联系朋友寻找合适的病人。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大肆宣传,他找的朋友也是玄学中人,不过此人的职业是一个黑客,叫叶小乐,是网上认识的,相谈甚欢颇有相见恨晚之意,尤其是两个人在玄学方面看待人、事、物的视角颇为相似。 有叶小乐这位大黑客出马,寻找相关病人资料自然没有太大的难度。不过这不是小事,李星野还是郑重其事的打电话给对方,寻求对方的帮助。(ps:书友冥樂客串龙套叶小乐出场了,撒花鼓掌表示欢迎。) 0030 “星野先生好,遇到麻烦了?” 电话刚刚接通,也不等打招呼,叶小乐就开门见山的点破李星野的意图。 不过李星野也习惯了,点点头道:“云阳真人果然神机妙算,确实有事相求。”其实李星野对叶小乐的了解并不算多,只是知道对方的名字叫叶小乐,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在紫薇术数和九宫飞星术上的造诣非常深。 另外从寥寥数次谈话中推测对方性格比较沉稳,心性很谨慎。但两个人却是比较投机,尤其是在玄学方面的认知有很多的共通点,虽然除了玄学很少谈论其他信息。 是以一接通电话,直接将自己的要求说出来,说自己想找一个植物人病人,最好是十五岁左右的女孩子,相貌中上,不能有不可救治的外伤,昏迷时间越长越好,最好是汉族人。 听到李星野的要求,叶小乐沉吟一下,直接说出了李星野的目的,“借尸还魂?” 李星野笑了笑,“可以这么说,一个女孩子死的有点冤,而且跟我有一些因果,所以打算帮她一下,”虽然对那个道号云阳的叶小乐比较放心,但李星野还是没有说陈怡阳的具体情况,而是把主要因素放在自己身上。 毕竟陈怡阳的情况很特殊,难保那位云阳真人不会动心。 果然,听到李星野的话,叶小乐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借尸还魂这事儿本来就很正常,不管是野史还是正史中都有类似的记载和故事,在西南方有个村子甚至出现了大规模的借尸还魂现象。 而作为玄学中人对灵魂和肉身的关系了解的比较清楚,知道这并不算太稀奇的事情。别说借尸还魂了,一些心性比较阴狠的玄学中人甚至能做出强行夺舍的事情来,就是强行将正常人的灵魂给压制、排挤甚至吞并,达到占有对方肉身的目的。 不过这种事情的因果关系比较大,自然发生的还好说,如果是人为故意的,那么不管是施术者还是受术者都要承担很强的因果,一般人承受不起,而且强行夺舍的成功率不高,一旦失败,除了魂飞魄散之外没有其他结局。 但李星野找的是植物人,而且是灵魂已经消散的植物人,这种情况下因果关系很弱,甚至可能是善因善果,因为一旦还魂成功,那陈怡阳就需要担负起肉身本人赡养父母的责任,而且能让肉身复活,对其家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儿。 当然,前提是不能出纰漏,因为稍有不慎不但陈怡阳可能会魂飞魄散,肉身上的一丝生气也可能消失,从而导致肉身也跟着死亡。虽然没有灵魂的肉身跟死亡也没什么差别,但有一丝生气在,对其家人来说就有苏醒的希望。 叶小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什么都没说,挂上电话之后不到十五分钟,给李星野传来一份文件,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着符合要求的女孩子资料,从生辰八字到家庭状况、学习成绩、性格以及照片,应由具有。 虽然不知道这资料的来源,但绝对不是普通的医院资料,也不知道这叶小乐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不过李星野也不担心会走漏风声,毕竟叶小乐自己精通术数与占卜之术,绝对不会将自己置身险境。 说了一声谢谢之后,李星野将文档传到电脑上一个个的研究起来。 其实文档里也没登记几个人,总共十三个,而且分布在全国各地东南西北都有,最重要的是光看资料根本不知道对方的灵魂是否消散,哪怕李星野术数算法通天也必须亲眼看过之后才能确定。 看来自己真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了,李星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行李和家伙什准备出发。 不过在出发前张银虎喜滋滋的带着礼物上门来了,说是接下了一个大工程,对市区的汽车城进行改造,如果能顺利完工,少说也能赚个五六十万,相当于他之前的全部身家。 拿下这个工程之后,张银虎开心的不得了,认为这是李星野的功劳,连家都没回,直接从市区跑到李星野这里来报喜,另外捎带表示一下感谢,带来的东西除了大包小包的礼物还有一个两万块钱的大红包。 两万块钱不算什么,但在农村里却很了不得,更别说给相师的卦金了。在农村里,即便是收费最高的风水先生,接一个活儿也就一千块左右,主家高兴了再送点研究,根本没有上万块的酬金。 李星野也有些意外于张银虎的大方,不过也没有客气理所当然的收下来了,因为这确实是他的功劳。张银虎能接下汽车城的改造工程,是因为汽车城的主人是石门乡人,对方能知道张银虎这个无名小卒正是因为前些日子弄的沸沸扬扬的捐楼事件。 捐楼一事确确实实的让张银虎受益匪浅,尤其是财气很正,而且正在慢慢的累积,可以想象得到在不久的将来,张银虎一定会发财,而且是正财。 不过李星野还是故作严肃的嘱咐张银虎两句,说他的运势是有些好转,但毕竟正逢大凶流年,做事儿还是要谨慎一些,不然的话不但这一切都会付之东流,甚至有可能比之前的情况还要糟糕。 张银虎尝到了甜头,又见识过了李星野的本事,自然无所不应,此时的李星野在他心里已经是活神仙一般的人物了。 得知李星野准备外出,张银虎又向李星野求了一张民房建筑图纸,说是打算在村子再盖一栋房子,让李星野按照最好的位置最好的风水挑选。 村里这风水环境,李星野几乎是了如指掌,也不去实地考察,选了一块坐西向东背山面水的好地方,建筑图纸干脆连尺寸和房屋式样都给画了出来,反正张银虎说是让李星野随意发挥,因此他也不客气,按照自己喜好花了三个多小时画了这么一张建筑图。 打发走张银虎之后,李星野收拾了一个小行李箱,拉着就出门了。 叶小乐给他的十三个女孩子名单,在晋省有一个,陕省两个,甘省一个,川省四个,湘省一个,浙省两个,鲁省两个。李星野按照资料上的地址给自己的行程做了一个规划,从上党市出发,先到晋省省会去,那里有一个女孩子,然后是陕省、甘省、川省、湘省、浙省,最后是鲁省。 这个行程正好将中华大地绕了一圈,这么一圈跑下来倒也能长不少见识,不过要是能早点发现合适的人选那自然最好,因为鲁省的两个植物人女孩都在青市。 前些日子刚刚跟刘静见面时,李星野还觉得青市这样的小城市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可是没想到刚去过二十几天,他真就有了非去不可的缘由。 想到刘静,李星野这才意识到自己离开的时候没有跟刘静张玉倩他们打招呼。以前一个人独来独往也不出远门,自然不用跟谁打招呼,可现在他要出远门,这一趟行程下来最短也要三五个月,长点那就没数了。 虽然两口破窑洞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毕竟是自己的家呢。想到这里给张守义打电话说了一声,让他帮忙照顾一下窑洞和田里的玉米。 张守义对李星野的嘱咐自然无有不应,之前就觉得李星野不是一般人,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更让他看重李星野,尤其是张银虎花了三十万捐楼可转眼间就赚了五六十万的事情更让他为之侧目。 这年头,能赚钱的人总是更受人尊重一些,何况李星野这种能够让别人赚钱的人,跟李星野打好关系,财源滚滚将不再是梦想。何况张守义跟李星野的关系本来就很不错,这点小事儿也不算什么。 倒是张玉倩很快打电话给李星野了,电话一接通就是一顿臭骂,说他离开也不知道打个招呼云云。 张玉倩的反应在李星野的预料之中,嘿嘿只笑不说话,等张玉倩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将自己的行程简单的说了一下,不过没说目的,只是说打算旅游一番。之后又跟刘静说了一声,让她跟张玉倩好好游玩等等。 等到挂上电话,李星野已经到了省城。 这是李星野第一次来省城,虽然看着热闹,可感觉并不是太好,因为省城的人太多了,气场非常混乱,而且地处高原之上,空气太干燥。上党市虽然也在黄土高原范围内,可是地势偏低,属于高原上的盆地,气候比较湿润。 李星野在盆地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一下子来到真正的黄土高原上,感觉多少有些不适应,尤其他个人对外界环境的感应非常敏锐,所以气候的差异在他这里被放大好多倍。 而让他更郁闷的是找到那个变成植物人足足三年时间的小姑娘以后,使用望气之术远远的看了一眼,发现小姑娘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精气神都很完整,也就是说灵魂还在。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可碰到这样一个开门黑,李星野还是有些失望。不过调整了一下心情之后却决定帮这个姑娘一把,将她从深度昏迷中唤醒。 0031 救人一命 李星野出现的突然,而且这么年轻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高明的医生。 但李星野言语诚恳,而且只说试一试,不下针不开刀,就在头部轻轻按摩几下,而且分文不收,没有效果的话立刻离开。 深度昏迷中的小姑娘她父母也有点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了,迟疑一阵之后决定让李星野试一下,但是他们要看着李星野动手。 李星野当然没有意见,说实话唤醒一个深度昏迷中的植物人,难度不小,但道理很简单,就是对病人灵魂中的神识进行刺激,如果刺激的强度适当,病人很快就能从深度昏迷中醒来。 李星野说是用手按摩头部,实际上却是利用自己的神识去刺激病人的神识,看似简单可操作起来却相当难,而最主要的原因是李星野修为不足,对神识的利用还处于非常粗放的境界中。而刺激一个深度昏迷的病人的神识,这难度相当于让一个实习医生给病人做开颅手术。 当然,李星野也没那么不靠谱,另外他唤醒这个昏迷中的小女孩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结个善缘而已,毕竟他让陈怡阳借尸还魂多少有那么一点有违天和,因此打算接着陈怡阳这个由头给陈怡阳积攒一些善果,好让陈怡阳能更顺利还魂。 陈怡阳还未成年,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身上因果不多,身为阴灵之体又没有正能量的气运,能不能还魂成功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要看天意,纯粹的就是在拼概率。是以李星野未雨绸缪的给她积攒一些善果,多少提升一些成功的概率。 虽然这些善果大部分要算在李星野自己的头上,但如果没有陈怡阳这事儿,李星野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治疗这些深度昏迷中的女孩子,因此陈怡阳也能得到一些善果。 征得对方家长的同意,李星野也没多逗留,就在医院病房里动手,看上去只是简单的按摩,可李星野却已经催动神识深入到小姑娘的大脑之中,试图寻找小姑娘的意识。 气氛看似平和,可李星野却格外的谨慎,别觉得神识无影无踪的没有什么杀伤力,可这样驱动神识深入病人的脑部,比做开颅手术还要危险,跟医生用手术刀在大脑里寻找脑神经一样,稍有不慎,后果可想而知。 好在李星野毕竟不是一般人,神识虽然不够强大,但毕竟经常使用,因此对神识的操控虽然不精妙但是非常精熟。就像一套简单的罗汉拳,虽然不是什么精妙的拳法但是练到精熟,使用起来也颇有威力。 而且李星野运气也不错,第一次催动神识去刺激那个小姑娘的神识,就起到了效果,当时小姑娘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而且发出了一声低微的呻/吟。 看到一动不动的躺了好几年的女儿有了动静,夫妇俩别提多激动了,等到小姑娘睁开眼睛之后,夫妇俩喜极而泣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而李星野则趁着医生护士们给小姑娘检查身体的时候悄悄的离开了医院。 做好事不留名,这感觉真不错呢,疲惫至极的李星野恢复过来以后也忍不住有些小得意。 李星野其实在省城停留了不少时间呢,虽然不是特别喜欢这里的环境,可来一趟不容易,不好好玩玩怎么能行?不光是他,陈怡阳也相当的兴奋,小姑娘同样也没有出过远门,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要说旅游,省城确实是有些好玩的地方,好吃的也多。 可惜李星野总归是出来办事儿的,另外他身上也没多少钱,全部身家加起来也就不到五万而已,要是放开了手脚吃喝,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是以李星野在省城玩了半个月之后就离开了,前往下一站陕省。 陕省更是有名的旅游胜地,好吃的好玩的多不胜数,可李星野依然有些失望,因外陕省的两个女孩子跟晋省这一个一样,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虽然失望,但李星野还是跟在晋省一样将两个深度昏迷中的小姑娘给唤醒,然后悄悄的离开这里。 说实话,李星野是有心里准备的,因为普通人在灵魂消散以后很难坚持太长时间,即便是现代医学在再怎么发达,能吊住一丝生气的几率依然很低。 可李星野没想到两个半月过去了,他从八月份从晋省出发,是十一月份离开浙省,十一个女孩子中竟然没有一个符合要求。 不但如此,这几千公里的路程跑下来,李星野身上的钱也不多了,买好前往鲁省的车票以后,李星野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三千多块。 当然,钱的问题不算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是陈怡阳也没多少心气了,有些蔫蔫的。 陈怡阳原本一个普通的初三女孩子,突逢大变之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些天李星野带着她满世界跑了几个月,这才多少缓和了一些。可是身为阴灵之体,她不能吃喝,不能跟人交流,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时间长了,陈怡阳自然会有些疲惫,在浙省这些天沉默的时间更长,有的时候好几天都不说一句话。 这种空虚感,李星野多少明白一些,但劝说也没什么效果,毕竟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这么一回事儿。作为一个毫无存在感的阴灵,新鲜感过去之后,陈怡阳自然会感觉到迷茫。再加上还魂的希望越来越渺茫,陈怡阳自然会更难过。 对此李星野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期望青市的两个植物人病人中有一个符合要求。 青市是个典型的海滨城市是,虽然已经十一月份了,但天气并不算太冷,只是略微有些潮湿。李星野住在宾馆里总觉得身上有些黏糊糊的湿冷感,不过空气确实好,尤其地气风水更是旺盛,因为青市本身就是一块风水宝地。 有人将青市评价被最适宜人类居住的城市,这种说法不是没有道理的,青市是典型的丘陵城市,但起伏不大;背山面水,虽然山不高水不深,但是山脉绵延颇长而且根基稳固,面对的海湾虽然不算深,可是弯曲回环,典型的聚风藏气好风水。 而且三条主龙脉正好将青市给包裹起来,包括隔着胶州湾的西海岸。之前西海岸跟主城区隔着茫茫的胶州湾,地气流通还有些断续,使得青市的地气难以一气贯通。 可是后来修建成跨海大桥和海底隧道之后,彻底将整个城市的地气连接起来,使得青市的三条主龙脉相辅相成共同拱卫着这一座海滨小城。 李星野坐着大巴车从浙省进入青市之后,立刻被青市的地气变化给吸引住了,因为青市的地气确实旺盛,他一路走来看过无数城市,虽然各有特色,但青市的地气生机勃勃,格外的活跃,这是其他城市所无法比拟的。 可以想象的到,青市这一座连二线都算不上的海滨城市在未来的一段时间肯定会破勃发展起来,尤其是胶州湾之内,金黄之气蓬勃昂扬,这是财气,是财运滚滚的象征。 只要不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青市的未来绝对的异常光明。 当然,能看出这一点的不光是风水先生,那些搞经济的也能发现这一点,毕竟青市是临海城市,不光历史悠久,地理位置也相当重要,最近政策也在往这一边倾斜,青市会发展起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风水之说信与不信都在那里,要不然青市的地理位置那么重要,为什么近几年才开始发开?这样一个有资格做直辖市的城市为什么在新世纪的时候连三线城市都算不上? 李星野看着青市的风水好,有些喜不自胜的感觉,尤其是此地生气非常旺盛,真让他有点舍不得离开的感觉,早晨在鲁迅公园站了一会儿桩,竟然发现自己的境界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难道自己突破境界的机缘要落在青市?想到这里,李星野反倒是平静下来,带着陈怡阳在青市玩了几天,海底世界海水浴场栈桥都地方都逛了逛,最重要的是崂山,这个山头怎么能不去看看? 不过李星野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去崂山的,没有坐缆车而是步行而上,一路爬山一路看,心里暗暗称赞,这崂山真无愧于“海上第一名山”的称呼,虽然已是初冬,可风景却依然秀美,拾阶而上几乎是一步一景。 而最让李星野称道的是此地的地气,果然悠长绵厚,虽然没有市区的地气那么生机勃勃,可是却隐隐有一柱定乾坤的气势,牢牢的将青市地气给稳稳的固定住,尤其是两条向西北、西南方向延伸的山脉,像是两条有力的臂膀,将青市牢牢的护在胸前。 这一刻,在李星野眼里,崂山就像是一个巨人,用自己宽阔的后背挡住来自海面的大风大浪。 确实,崂山那坐东向西的坐向是挺奇怪的,但地脉自然天成,这奇怪的坐向反而成就了青市独特的地气风水。 0032 太清水月 青市独特的地气风水很大程度上源之于崂山,从风水学上讲,崂山就是青市的主龙脉,不光将青市地气稳稳的聚拢在市区,更是将黄海和胶州湾附近的一大片地气给牢牢的镇住,使得陆地与这一片海洋和谐而融洽的融为一体。 否则地气归海,胶州湾和青岛的地气风水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当然,崂山的灵秀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此地风水如何也有高人能看得出来,毕竟是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居住繁衍的好地方。 让李星野更在意的是崂山上的传承,崂山最著名的名片就是崂山道士,传说中崂山道士会一些非常特别的术法,最为著名的是穿墙术,另外还有降妖除魔抓鬼捉妖的能耐,反正很厉害就是了。 作为道教发祥地之一,李星野相信崂山是有传承的,只是不知道这传承保留下来多少,更不知道现在的崂山道士有多的能耐。 太清宫里倒是有些道士,但李星野暗暗观察一番,发现大多数道士只是普通人,有几个气血旺盛是练过拳脚的,但还算不上的玄学中人,更算不上是修行者。 不过太清宫的风水也真不错,位置选的相当好,坐落在东南方,由宝珠山的七座山峰三面环抱,是个聚风藏气的好地方,可惜的是那一颗据说有六百多说的“绛雪”已经不再是蒲松龄笔下的那一棵绛雪了。 李星野看到的这一棵耐冬树虽然高大挺拔,看上去枝繁叶茂,但树龄绝对没有达到六百年,真正的绛雪应该早就死亡了,这一颗“绛雪”只是景区为了招揽游客而移植过来的。 那些导游们在给游客讲解的时候也不说明这一点,甚至那些导游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棵“绛雪”根本不是以前的棵“绛雪”。 倒是那栋小院子让李星野看这挺稀罕的,虽然看上去挺旧的,可风水也不错,隐藏在崂山之内不隐不现几乎完全融入了整座山脉,龙脉的穴位压的非常准,肯定是高人亲手而为的。可惜房子也是后来翻修的,不是原本的模样。 当然,这也能理解,现在的景区建筑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翻修过的,不然都是破破烂烂的老建筑,不但没有什么观赏性,还很危险。普通游客大多只是看个热闹,自然不愿意看到那些破破烂烂的木质建筑。 李星野当天晚上没有下山,一个人悄悄的溜到崂山的背面,面朝大海盘腿坐下来慢慢进入入定状态。而当夜的天气也非常好,月朗星稀而无风,李星野虽然没能欣赏到“太清水月”的美景,但他自己同样受益匪浅。 第二天早上四点多钟,一直在入定中的李星野忽然感觉到气血慢慢的翻腾起来,心跳速度越来越快,心里微动知道这是日出的缘故。 日出东方,阳气渐升,对天地气息变化敏感的人自然知道现在最适合人类修炼,因为这个时候天地之间的阴阳两气的比例跟人类自身的阴阳两气的比例几乎是一致的,在这个时候修炼事半功倍。 李星野第一次在这么高的地方修炼,也是第一次在这种灵秀之地修炼,感觉自己对天地之间阴阳两气的变化非常的敏锐,自身的精气神被完全调动起来,随着太阳的升起越加的活跃。 片刻之后,李星野的心脏忽然嘭的跳的一下,非常的重,节奏也有些异常,像是在密集的轻鼓点中忽然来了一下重的。但李星野自己清楚,这是太阳露头的迹象,以前修炼的时候他也能感觉到,但从来没有此时此刻这么清晰。 重重的心跳过后,李星野放佛进入了一个玄妙的空间,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心脏跳动声,“咚——咚——咚——” 随着深沉而有力的心脏跳动声,李星野的全部心神都在吸引过去,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心脏跳动声中慢慢的又出现了其他的声音,血液流动的声音,呼气吸气的声音,到后来又出现了鸟叫声,风吹声,游人的喧嚣声,以及海浪拍打礁石的哗啦声,以及游人靠近的脚步声。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李星野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慢慢睁开眼睛。此时再看太阳,已经高高的悬挂在半空中,看样子已经有九点钟了,却是他在不知不觉间度过了五个多小时。 而且此时再看面前的景致,放佛又有一番别样的感觉。 这是突破了?李星野念头微动也不回头,直接用神识催动了望气之术,神奇的看到了背后来人的气色。 来人是一个女生,身上各种颜色的气息混杂在一起,但在他的感觉中却又井井有条丝毫不乱,他瞬间辨别出了来人的每一种气息代表的意思。 金木水火土分别有五种颜色,五行之气应对在五脏分别代表着肺肝肾心脾,但不光如此,还有可以应对在胆、胃、膀胱、大小肠上,还可以应对在目舌口鼻耳上,更可以应对在筋脉、肉、皮毛、骨上。 此时的李星野却是在一瞬间看清楚了来人的身体状态,真真的事无巨细,这女生肾不好,也就是肾阳不足,肾阳不足则胞宫失之温煦,如此一来下腹坠胀、疼痛,便是宫寒。 肾阳不足就是阳虚,女生阳虚的话宫寒只是最常见的病症,此外像是下肢冰冷、气虚、精神萎靡等病症也很常见,严重点可能导致不孕,再严重就容易引发肾病。 肉身五行之气在身体上,不同部位有不同的气色,而气运则在头顶,这个女生的财运很旺,金黄之气笼罩头顶成伞状,这表明财气虽旺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受父母萌荫,也就是说这姑娘家庭条件不错。 除此之外别的气色也好,但有霉气,这是要倒霉的迹象,李星野着重看了看,发现这股霉气隐隐出现在偏南的方向,不重而且有点若隐若现的感觉,但是带着一丝血色,这是血光之灾。再细看,这一丝霉运似乎跟这崂山有一些淡淡的联系。 难道说这个女生的血光之灾会发生在崂山之上?想到这里,李星野忽然扭转头,让他经惊讶的是身后的这个女孩子相当漂亮,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两条大长腿在牛仔裤的衬托下显得更加修长,穿着薄外套背着一个双肩包,一条马尾还在晃啊晃的,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学生。 惊讶过后,李星野笑了一声回过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站起来准备离开的同时低声道:“姑娘,一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祸,就应在这崂山上,下山的时候小心,”说完转身就走。 “什么跟什么啊?神神叨叨的”女孩子嘟囔了一句,然后朝山下大喊:“你们快点上来啊,空气真好,”却是招呼她的同伴,显然没有将李星野的话放在心上。 李星野也不在意,他之所以提醒这女生一句,无非是修为有了突破心情非常好而已,要不然他才不会管这些闲事儿呢。 这一次突破来的很突然,但也算是顺理成章。在很早之前,李星野就觉得自己该突破了,但始终没有能够突破。这一次静极思动,从晋省出发由西向南再向东绕着中华大地转了小半圈,虽然没有怎么放开了玩,可真真切切的开拓了眼界。 说实话,修炼这么多年一直窝在小山沟里,李星野真有点坐井观天的想法。可这一圈下来,刚升起来的一丝骄意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昨夜在太清宫后山经过一夜的锤炼,就像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下子被满山的灵气给冲破了。 此时的李星野在丹道修为上,从炼精化气突破到了炼气化神阶段,算是度过了武者境界,开始向真正的修行者阶段过渡。不光是丹道修为有突破,顺带着李星野的望气之术也有了长进,不但可以看到个人的气运,还能隐约看到一丝因果之间的联系。 就像刚才看到那个女生的霉运跟崂山之间的联系,那种可以算是意外的血光之灾其实没有太多的因果,但世间所发生的一切事件都不是孤立的,李星野就是凭借着自己有了精进的望气之术敏锐的抓到了虚空之中的一丝因果。 李星野用望气之术看到的那些气运,其实就是因果中的果,以前只能看到果,现在却能隐约的看到一些果与因之间的联系,虽然很模糊,而且有一定的限制,但进步却是实实在在的。李星野相信,如果能再进一步,他就可以顺着果与因之间的那条线找到,每一件业果的因。 当然,那需要非常高深的修为,按照他的估计,最起码也得一二品相师才能做到。 前途遥远,但希望很光明,李星野的动力很足。 不过现在他要做的是赶紧结局陈怡阳这事儿,如果再任由小姑娘这样萎靡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如果她也变的跟其他的阴灵一样湮灭了神智和感情,那就太可惜了。 0033 好卖相 从崂山归来,李星野一身的轻松,原本感觉很不舒服的湿冷感也浑不在意了,按照资料上的地址直接找了过去。 两个小姑娘都是十五岁,跟陈怡阳一样大,不过一个在郊区,一个在市医院。 郊区的那个变成植物人刚刚四个月,医院里的那一个则已经快四年了。李星野先去郊区看了看,可结果依然让他和陈怡阳失望,那个小姑娘依然只是深度昏迷,看着愁眉不展的一对夫妻,李星野故技重施,分文不收的将小姑娘给唤醒了。 这一次没能悄悄的溜走,被小姑娘的母亲拉着硬塞钱,不过李星野坚决不收,但在他们家里吃了一顿饭,因为临海,所以各种海鲜堆了满满的一桌,让李星野一次性的吃了个够。 从郊区回来的路上,陈怡阳更沉默,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李星野本来打算起一卦算一下此行的凶吉,可是手头没有合适的道具,也就放弃了。 市医院在市南,李星野挤着公交车下车以后买了一束花,装作看望别人一样大摇大摆的进入病房区,不过刚一到那件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低声吼道:“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找那些狗屁的中医,除了骗钱害命他们还会干什么?” 李星野听到这里,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到不是为中医鸣不平,而是感觉不太妙,一个连中医都完全不相信的人会让他出手吗?这个气急败坏的男人应该是目标的父亲吧。 想到这里,用望气之术看了看,一眼之下,看到了四股生气,也就是说病房里有四个人,但是却只有三股神识波动。发现这点,李星野的心跳微微加快一点,朝一旁的陈怡阳悄悄的比划了一下ok的手势。 只是想到男主人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李星野又有些头疼,一个极度讨厌中医的人怎么可能随便让他就这样靠近他女儿? 更何况此时这个小姑娘的灵魂已经湮灭,李星野要想将陈怡阳的灵魂放进去,可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最起码不是按摩按摩头部就能办到的,少则三天,多则一个星期,而且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李星野不觉得这一家子人会给他这个机会。 怎么办?要不从其他方面入手?想到这里,李星野暗暗皱起眉头,有这么一个死板固执的父亲,想动她女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资料上显示,这个小姑娘叫何旭婷,变成植物人的原因是一场车祸。她父亲叫何志文,是东风路派出所所长;母亲李凤英,是派出所户籍科的民警;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祖母,连续四年不间断的在医院里伺候她。 本以为稍微使点小手段就能成功的让陈怡阳借尸还魂,可没想到碰上这样一个父亲。虽然还没看到这个何志文的面相,可就冲着他刚才说的那一句话,李星野就知道这人不好对付,必须从长计议,一旦打草惊蛇让对方起了疑心,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想到这里,李星野没有急着动手,而且在走廊里溜达了一会儿,趁着何志文一家出门的时候看了看他们的面相。果然,这何志文的面相不是善于之辈,眉毛粗长而挺直,山根挺拔,人中端正,这种人心志非常坚定,为官必是公正之人。 这种人往好里说,那就是嫉恶如仇刚正不阿,但往坏里说就是不知变通听不进劝,说白了就是一头犟驴。这种脾气有好有坏,尤其是混在官场上,要是真的足够强硬,也这能干出一番事业;可稍有不慎,可没有什么好结局。 不过此人额头部位平整宽广,气色微微发红,带着一丝莹莹的光彩,显然是事业有成,工作顺心;另外有纵骨微微耸起,从山根至发际一气贯通,这是伏犀贯顶的面相,看纵骨的尺寸和外相,宽而扁平,实为上品。 也就是说,这何志文的官路将会非常顺利,是大富大贵的面相。不过现在的大环境,何志文这个工作,大富和大贵不太可能兼存,但不管他是做官还是做生意,都会很有成就。 心志坚定者,只要找准方向,成功并不难。 可惜,这个何志文心志如此坚定,对李星野来说却可以算得上是一个麻烦了。 难道要在这青市多停留一段时间?李星野暗暗摇头苦笑一声,知道这一次要在青市停留很长一段时间了,想到这里,反倒是静下心来,准备先找个地方住下,另外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弄点钱回来。 这几天逛下来,身价只剩下了两千二百块,这点钱实在撑不了几天,哪怕是住在很便宜的旅馆里,一天连住带吃喝最少也得三五十,不用一个月就分文皆无了。 想到租房子,李星野又想起了刘静和张玉倩两个人,暗暗琢磨要不要到她们学校附近找个地方住下呢?再想到跟刘静的约定,李星野想了想决定先跟刘静到她家却看看,然后再做打算。 说实话,刘静之前来这么一下,还真勾起了李星野的好奇心呢,他真不知道这个刘家好好的怎么会找到他的头上。 不过李星野没给刘静打电话,而是给打给了张玉倩,告诉他自己在青市,就在石油大学校门口。 石油大学新校区在西海岸,西海岸是近几年才开发出来的一个新区,有了海底隧道和跨海大桥之后,西海岸跟主城区的链接更加紧密,经济发展非常迅速,石油大新校区也是才搬迁到西海岸的。 李星野坐公交车走海底隧道花了一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赶到石油大的校门口。等他到地方以后,张玉倩跟刘静已经等在那里,只是张玉倩面色不悦的盯着李星野,上来就捶了一下,“你跑这里来做什么?不好好的在家当你的神棍了?” 李星野嘿嘿一笑,“路过这里,看看你呀,”说着朝刘静点点头,“我来了。” 刘静嘻嘻一笑,“欢迎欢迎。” 张玉倩瞪了李星野一眼,“你想打静静的主意?哼,有我在,没门。” 李星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们两个地主就准备让我傻站在这里?我还想着参观参观你们的学校呢。” “有什么好看的,”张玉倩撇撇嘴,虽然也没好脸色,不过却问道:“吃饭了没?住在什么地方?你瞧瞧你自己这样子,多少天没理发了?” 李星野嘿嘿一笑,知道张玉倩就这样,嘴硬心软,这姑娘对他主动提出分手且留在村里做阴阳先生的事儿还满是怨念,但其实对他挺关心的。 一路上张玉倩不停的念念碎,说李星野不讲究卫生、不好好赚钱满世界乱跑云云,不过却带着李星野在石油大学的校区里好好的逛了一圈。 其实华东校区也没什么好看的,因为校区是全新的,底蕴什么的自然谈不上,而且因为专业性比较强,校园里的装修风格更偏西方类,简洁大气,倒是那栋体育馆在李星野看来挺有味道的。 那东体育馆在别人眼里可能只是觉得挺新奇的,但在李星野眼里,那就是一枚大元宝,而且镇压地气的大元宝。石油大的校园就在海边,而且是坐西北向东南的坐向,但西北方向是一片坦途,后边是一条大马路,不容易聚气。 但有了这么一座看上去像是一锭银色大元宝的体育馆,多多少少的起到了镇压地气的效果,不然空有明堂前的一汪海水,可坐向不稳,一样难以起到藏风聚气的效果。 只是不知道这是人为设置的还是无意中暗合了风水之道,反正整个校区的风水看起来中规中矩,不好不坏,只是浪费了东南方的那一大汪的海水。如果让李星野来设计这个校园,绝对能将校园设计成一个招财气聚文气的风水宝地。 当然,李星野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可没说出来。说出来张玉倩免不了又是一番冷嘲热讽,要是落在别人耳朵里,估计只当李星野是在吹牛。毕竟这样大的一所校区,找的设计师都是那些赫赫有名的学院派设计师,而不会是他这种江湖人士。 在学校里逛了一圈,又在校园的食堂里吃了一顿,张玉倩帮李星野在学校外的一家宾馆开了一间房,然后要带着他去理发。 不过李星野看了看自己拿一头半长发,笑着拒绝了,因为他忽然间有点喜欢自己现在的这个造型。 此时的李星野正如张玉倩说的那样,风尘仆仆胡子拉碴的一副邋遢样。不过邋遢肯定算不上,顶多能算是不修边幅,李星野的卫生习惯还是很不错的,只是这几个月大江南北的转了一圈,虽然不是在野外跑,但毕竟不是家里,顾不得打理自己也正常。 但此时李星野看到自己的模样,忽然发现也挺不错的,最起码卖相很好,看起来成熟了很多,让人一看就是有阅历的那种人,跟之前的白面书生是完全截然不同的形象。 现在这幅形象,稍微装扮一下,那就是一个饱经风霜阅历丰富的高人模样,出去摆地摊算卦,绝对能吓唬住一大批人。 0034 宁静致远 发现自己这种不修边幅的模样别有特色之后,李星野果断的拒绝了张玉倩让他理发的提议,只是逛街的时候给自己买了一身行头,准备去刘静家的时候换上。 李星野虽然不知道刘静家这个家族有多大,但上门拜访,穿的干净整齐一些是最基本的礼貌吧。可李星野这两个多月跑下来,就两身衣服替换着穿,现在确实有些穿不出去。 李星野自己到处乱跑的时候无所谓,上门拜访刘静的父亲,就有点不恰当了。 不过李星野买的也不是普通的衣服,而是一套亚麻布的灰白色立领盘扣功夫衫,当然不是练功的那种功夫衫,而是类似于修身中山装的一种新款服饰,古典而不古板,反而带着一些时尚的气息,下摆稍长能遮住臀部。 而下身就简单了一些,黑色休闲裤加黑白相间的运动鞋,虽然很简单,但是加上李星野拉碴的胡须茬和半长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别有一种特别的韵味,穿出去之后一点都不扎眼,但却又让人过目难忘,仿佛这才是这些服装的正确搭配方式。 李星野自己对着镜子看了看也挺满意的,不失庄重也不显得突兀,尤其是拜访玄学中人,穿上一件古风颇重的新款功夫衫,再合适不过了。 当然,李星野自己的身材也好,虽然不算高大,可是肌肉匀称,骨架整齐,身姿异常挺拔,能撑的起这种功夫衫,如果换成普通人穿,就有点沐猴而冠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李星野自己就是玄学中人,现在又突破了新的境界,一举一动都在有意无意的契合身周的气场,看起来跟周围的环境异常搭配,异常和/谐,这种情况下自然穿什么都能搭配起来。 而且这样搭配不失庄重,但需要运动的时候也不会被拉后腿,尤其是亚麻布的功夫衫,看着挺修身的,但做出摆臂扩胸扭腰等等动作完全不受限制,非常舒适。 只是这一套衣服鞋子下来,小五百块钱又没了,李星野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一千七百多块,勉强能租一套房子,至于吃喝问题,那就得临时解决了。 当然,他准备到刘静家去看看,去见见刘静那个神秘的父亲。 刘静家就在西海岸,不过在老城附近的郊区,距离有二十多公里,就在西海岸新车站不远处的一个村子里,不过西海岸这边的农村建设的不错,村子里都铺上了整齐的水泥路,房子虽然不是统一建设的,但大多也都是二层楼,而且家家带着小院子,看上去跟一栋栋的别墅一样。 刘静家也一样,是一栋二层带院子的二层小楼,不过并不怎么显眼,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院墙也不怎么高大,但李星野没下出租车就被门楼上的牌匾给吸引住了。 牌匾是手刻填金漆的,黑色底色,暗金色大字,看起来很朴素,可是“宁静致远”四个大字却颇有功力,而且挂在门楼上有很强的纳气效果。 一般来说,所谓的聚风藏气,这风是曲风、和风、微风最好,忌讳直风、强风、偏风,而“宁静致远”这四个字的牌匾就起到了引导化解的效果,不管门口吹过来什么风,经过这个牌匾之后立刻变成正风。 当然,这个风可不是广义上指的自然风,而是地气风水中的风,也就是说这一块牌匾,这四个字就是一件风水法器,而且浑然天成,跟这一栋小楼已经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出租车刚停下来,李星野就注意到了这个牌匾,下车以后驻足细看,心里更是赞叹,别的不说,这四个大字就不是他能写出来的。 他倒是能写几个毛笔字,而且写的规规整整的看上去也不错,但也就仅限于此。而这四个大字,却是真真正正的好字,单从术法角度来讲,四个字中正平和端庄丰润且笔锋颇为洒脱,暗合“宁静致远”这四个字的本意。 而能够将这四个字的意境融合到牌匾中,巧妙的将这牌匾制作成一件风水法器,这手法就相当精妙了。说的直白点,就是这牌匾的作者在刻字的时候就已经将这牌匾给开光了。 法器开光,一般是制作出成品之后再加持,可这一件牌匾是一边制作一边加持,效果自然不可容日而语。可惜的是这个牌匾的制作者修为不高,加持的效果不算好,在普通的法器中算是上等法器,可是在李星野这里,只能算的上是八品法器。 当然,对一般的玄学中人来说,这已经相当了不得了,李星野也毫不掩饰的赞了一句,“好字!好匾” 张玉倩轻哼一声,“你写的字什么水平我又不是不知道,不懂装懂,这可是静静她爸爸亲手写的,而他老人家可是青市书法协会会长。” 刘静嘻嘻一笑,“倩倩姐,李大哥又没说写的比我爸的好,人只是说着字是好字而已。” 张玉倩咧咧嘴拍了刘静一笑,“死丫头,怎么老帮他说话,我是说他不懂装懂,他哪里能看出个好坏来,”说完又瞪了李星野一眼,“进去之后不要乱说话,不要神神叨叨的让人笑话,静静爸妈都是真正的文化人。” 刘静又嘻嘻笑了一声,“就是两个老古板而已,李大哥进来吧,”其实刘静很清楚,李星野说的字好牌匾好,可不是说字写的好,而是说牌匾的神奇功效,也就是说她明白李星野说的是什么意思。刘静本人没有学过这些,但毕竟是她自家的事儿,自然清楚这四个字真正有价值的地方在哪里。 刘静话音刚落,大门打开了,一个中年妇女从里面出来,轻轻责备了刘静一句,“傻丫头,哪里有这样说自己父母的,”然后又朝张玉倩笑道:“倩倩来了,快进来,给你准备了最爱吃的葱烧海参,”最后才扭头面相李星野,“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见谅。” 李星野连忙上前一步拱拱手,“阿姨太客气了,是我来的突然,该事先打个招呼的。” “快进来吧,我家掌柜的腿脚不便,只能在屋里迎客,千万别见怪。” 李星野连忙摆手,不过却也没有再客气,跨步进入院子。一进院子,李星野就暗暗点了点头,这院子虽然看起来挺旧的,而且也很普通,但每一样东西却都摆在了应在的位置上,很和/谐很舒服,放佛这东西就该这么摆放的一般。 但如果细细看,这院子里也没什么风水道具,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但这才是真正的风水之术,风水之道在于和/谐,只要气场和/谐了,那些风水道具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 张玉倩看样子经常来刘静家,进来之后一点都不客气。 刘静笑嘻嘻的将李星野领到客厅,不过神态动作没有之前那么随便了,又恢复了第一次见李星野时的拘谨,将态度隐隐的放低了一些。 李星野暗暗估计,要不是张玉倩的原因,刘静对他的态度可能会更谦恭,只是不知道刘静为什么这么做。难道说刘静的父亲早早的就知道他李星野不是一般人了?李星野心里暗暗琢磨,看着客厅里那个中年男人拱了拱手,“李星野见过刘先生,晚辈来的突兀,还请见谅。” “没事没事,快请坐,快请坐,我可把你盼来了,”中年人一脸的热情,“我叫刘天元,这是我女儿刘静,那个是刘静他妈妈苏蕊。” 李星野这才扭过头对给他们开大门的那个中年妇女也就是刘静的母亲拱拱手,“苏阿姨好。” “好,好,”刘静母亲连连点头,“快坐,我去给你泡茶。” 刘静家的摆设跟普通的农民家庭没有什么区别,沙发茶几电视柜墙壁挂画,不过摆设的同样很细致,李星野在茶几后的沙发上坐下,朝端茶上来的苏蕊说了一声谢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点点头赞道:“好茶。” 刘天元呵呵一笑,“喜欢就好,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就是本地产的海青绿茶,还担心你喝不惯。”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本地水煮本地茶,相得益彰,相得益彰,”李星野抿了一口细细品味一下,“不错,应该是采摘的明前嫩叶然后自己炒制的吧?” “名师出高徒,果然名不虚传,”刘天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托大喊你一声小李师傅吧,小李师傅,你师父可好?” “我师父?”李星野瞬间纳闷了,我哪里来的师父?我倒是有个爷爷,可是我那个爷爷就是个普通人,虽然名义上也是一个阴阳先生,但没有一点通玄的手段,对风水阴阳之术几乎是一窍不通,怎么可能跟面前这个刘天元有什么交集? 李星野进门就暗暗观察过,刘天元此时的状态很差,身上死气颇重,尤其是双腿,从膝盖以下几乎完全被死气笼罩住了。但刘天元本身是玄学中人没错,而且实力应该不弱,看门楼上的牌匾和这一栋小楼的选址就可以看得出来。 刘天元这样一个玄学高人,跟自己爷爷能有什么交集?何况自己爷爷也根本算不上什么名师啊!难道说刘天元认错人了? 0035 莫须有的师父 李星野被刘天元这么一问给问住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出来个师父,他这一身的修为和术法全都来自于《无相心经》,而《无相心经》的来源他倒是不知道,但却可以肯定不是来自人间的东西,因为《无相心经》的载体是一枚玉简,在他得到其中信息以后,玉简就化为了粉末。 这是李星野自己最大的秘密,连他爷爷都不知道,那刘天元肯定也不知道。可问题是刘天元从什么地方得出自己有个莫须有的师父的结论?想到这个问题,李星野将目光移动到张玉倩身上,心里大概明白了一些事情。 刘静能找到他是因为张玉倩,而能从张玉倩身上牵连到自己的也就张玉倩手腕上的那一枚银镯子了。那不是一枚普通的镯子,而是一枚法器,攻防一体的法器。那件银镯子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花纹,那是两道符纹,分别是护身符和五雷符。 能够将一攻一防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符纹铭刻在一枚手镯上,这手段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是李星野从《无相心经》中学到的,当时他的修为还浅,为了制作这一枚手镯差点虚脱了,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 很显然,是这一枚银手镯引起了刘天元的注意,然后从张玉倩手里得知这是李星野制作的,然后刘天元误以为李星野是某个人的徒弟。 难道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这种制作法器的手段?不过面对刘天元的问话,李星野也没辟谣,呵呵一笑,“我师父,呵呵,我也好些年没见了。” “怎么?小友与李大师没有联系?”刘天元颇为意外的问到。 李星野嗯了一声,“十几年前他路过我们村子的时候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教了我一些东西,后来就离开了,那个时候没有手机电话,他老人家也没给我留个地址,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老人家姓谁名谁,”说着反问道:“难道刘先生有他老人家的信息?” 刘天元一脸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我也是在年轻的时候见过他老人家一面,当时还救了我一命,不然我早就死了,”说完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也好,能见到他老人家的弟子也挺幸运的。” 李星野心里暗道自己可不是谁的弟子,但也没直接否认,只是一脸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我哪里能算他老人家的弟子,连记名弟子都算不上,哪里有连师父名字都不知道的弟子呢?”说着试探着问了一句,“刘先生可以讲一讲他老人家的事迹吗?” 刘天元呵呵笑了起来,“也别刘先生刘先生的叫了,怪生分的,喊我老刘就是了。” 直接喊老刘自然不妥当,可是喊老哥刘老哥也不太好,那样刘静岂不是白白的降了一辈?虽然刘静不会说什么,但以后相处起来肯定会很别扭。而且刚才喊刘静她母亲苏阿姨了,再喊老刘什么的肯定不好。 因此李星野笑了笑,喊了一声“刘叔”,跟着笑道:“刘叔,喊我小野小李都可以。” “好,那我托大喊你一声小野吧,”刘天元摸着胡子呵呵一笑,然后略一沉思开始讲诉李星野那个莫须有的师父的故事。 在刘天元的嘴里,李星野那个便宜师父是个隐士高人,天南海北到处游走没有定所,但是一身玄学修为相当高明,在玄学界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高人,从民国年间开始扬名立万,直到新世纪的时候偶尔还能听到有关他的消息。 不过为人相当低调,也就真正的玄学中人直到他的名字,普通人根本不会知道。而这位能创出偌大的名头,倒不是说他做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只是单纯的因为其高深的修为,好多玄学高人都在这位面前吃了瘪。 总体来讲,刘天元嘴里的这位世外高人,感觉亦正亦邪的有点像是《射雕英雄传》中的黄老邪,凭喜好行事,而且神出鬼没的即便是玄学中人也很难追踪到他的踪迹。 只是新世纪以后这十几年来,再也没有听谁说见过这位风尘高人,好多人猜测可能是死了,毕竟一百多岁的年龄了,修为再高也高不过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啊。 直到最后,李星野才知道这位世外高人的名字,也姓李,叫李渊,跟唐高祖同名。 李星野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世外高人,也没见过类似的玄学高人,也就是说,刘天元绝对是误会了。不过李星野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甚至根本不主动提这个人的这些事儿。 中午弄了一桌子菜,很丰盛,是张玉倩和苏蕊两个人一起操办的,反倒是刘静一直留在客厅里听李星野跟她父亲的谈话,她也是第一次听她父亲谈起这些事情,显得很惊讶。 饭桌上没有再谈论玄学相关话题,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些生活里的普通事情。不过这一桌子菜做的确实有水平,不比一些职业大厨差多少,尤其那一道葱烧海参,连李星野也没忍住多吃了两口。 张玉倩骄傲的仰着脖子望着李星野,“怎么样?哼哼,我跟着苏阿姨学了好长时间呢,有专门的秘诀。” 李星野呵呵笑了一声,“不错,就是太骄傲了,你能把苏阿姨的学问也学到手才算有真本事。” “哼,”张玉倩皱了一下鼻头,“我是学机械设计的,又不是学古汉语的,”说着忽然眼睛一亮,“咦,你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把刘叔叔的腿也给治好。” 李星野笑了一笑不置可否的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不过刘静却像是想起什么来了,朝她父亲道:“爸爸,李大哥的医术很好,要不让他试试看?” 刘天元也颇为意外,“小野还懂医术?” 李星野见状摆了摆手,“我爷爷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懂一点简单的中医,谈不上高明。” “那,你看我还有站起来的希望吗?”刘天元试探着问了一句。 李星野看了看刘天元,“有,但是很难。”李星野这是给人以希望,但同时又下了门槛,但哪怕是刘天元这种老江湖也看不出来,因为他本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李星野说有希望已经出乎他的预料,要是李星野说很简单,那他倒要好好考虑一些李星野是不是再信口开河了。 果然,刘天元一连急切的朝李星野拱拱手,“小野,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能让我重新站起来,哪怕就是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 倾家荡产?李星野呵呵一笑,这刘天元住的地方看似普通,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但事实上刘天元的身家绝对在好几百万以上。进门的时候就用望气之术看了看,刘天元身上最惹人注目的除了双腿上浓浓的死气,就是头顶那金光灿灿的财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换成任何一个人即便真的倾家荡产也确实在所不惜,毕竟健康完整的身体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而且以刘天元的手段看,他想赚钱并不难,只要双腿康复了,想赚多少都是随心情的事情。 李星野这么一说,刘天元倒是没有太过怀疑,可张玉倩的脸色却变了,她本来只是想要稍微为难一些李星野,但是没想到李星野竟然真的答应了。刘天元的双腿,她也是知道的,据说连国外的一些专家都没有办法,十几年下来各种方法都使用过,但是病情依然在一点点的恶化。 此时见李星野说能治,以为他是为了面子而说的大话,或者以为李星野打算用那些神神叨叨的手段骗一些钱。因此急忙挤眉弄眼的朝李星野使眼色,意思是不要把话说的太满,免得到时候下不了台。 李星野见状心里暗笑,明白张玉倩的心思,但他既然敢答应,自然就有把握。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方便解释的太清楚,所以只当是没有看到张玉倩的眼色。 不过张玉倩不知道李星野的心思,吃完饭后拉着李星野跑到一个角落里焦急的责备道:“你怎么答应的那么快?连看都没看就敢说能治,你你你,你气死我了,要是治不好人不笑话你?到时候你的面子往哪搁?” 李星野见她很关心自己,心里微暖,也有些好笑,这姑娘就是这样嘴上很硬,但心里很软,确实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姑娘的风格,要是让她留在农村里,不出十年就是一个标准的泼辣农村妇女形象,不管怎么样嘴上是肯定不会吃一点亏的。 因此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我说能治就是能治,你见过我吹牛皮吗?” 张玉倩一想也是,认识李星野这么多年,虽然有些神神叨叨哦的,但办不到的事情还真从来不打包票,而且也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更不会做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 可是想到刘天元的双腿坏死的那么严重,张玉倩就有些不安,觉得李星野根本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因此还是焦急的劝解道:“可是,你连看都没看,怎么知道自己就能治疗?再高明的中医也得把把脉才敢确诊呢,何况你还算不得高明。” 0036 八字不合 李星野自己当然清楚,如果单独从中医的角度来评判,他确实算不得什么高明的医生,可是从阴阳五行的基础理论方面来讲,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超过他呢,有望气之术在,比把脉好用多了。 但这事儿没办法向张玉倩解释太多,所以只是扶着张玉倩的肩膀认真的说道:“放心吧,我说了有把握就是有把握,嘿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手段。” “你,你,”张玉倩突然被李星野扶住肩膀,身体一下子酥掉了半个,飘飘然的好几秒钟之后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了两个“你”字,然后忽然挣脱李星野的手臂,扭头跑了。 李星野看这张玉倩的背影暗笑两声,不过忽然想起自己跟她分手的初衷,心里暗叫后悔,为什么就没能把持住呢?当初可是下定决心一定要跟张玉倩保持距离的,没想到这才刚刚两年就差点破了戒。 他当初之所以跟张玉倩分手,倒不是说不喜欢张玉倩,只是因为他的相术当时刚刚略有小成,算了算八字之后发现两个人的八字不太合,如果硬要在一起,张玉倩会有大的劫难,尤其是流年那一年。 张玉倩的命盘也不是特别好,从紫薇命盘看,今年正逢小限年,也就是流年,但流年大小限对冲,又逢廉贞坐命,弄不好会有官司是非甚至牢狱之灾。当然,情况不是特别的严重,如果张玉倩一个人,情况并不会恶化。 但是张玉倩的命格跟李星野的命格正好相冲,尤其是今年更是如此,如果两个人走的太亲近,意外发生的几率会成倍增长,除非李星野时时刻刻跟着张玉倩,否则这一劫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 想来想去,李星野当时只能主动跟张玉倩提出分手,而且正好他没钱上大学,又想着开始自己的算命生涯,所以就借着那个机会跟张玉倩提出了分手。不过在分手之前,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打造了那一条银手镯送给她,希望真有劫难发生的时候能护住她。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不多,而且一见面张玉倩就没有好脸色,是以两个人的距离倒也一直保持的很好。 可现在两个人站在一起,尤其是张玉倩那种发至内心的关切让李星野有点失神,下意识的就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原本保持着的距离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个人的感情其实一直很好,张玉倩一直不给他好脸色,无非是当时被李星野给气的够呛,可在心底里却一直将李星野当成自己的男朋友的。只是今天李星野不声不响的扶住她的肩膀,反而让好久没有做过这种亲密动作的张玉倩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张玉倩是不自在,李星野则是有些懊恼,懊恼自己没有能把持住,眼看张玉倩这个小限年就要过去了,没想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又差点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不过再转念一想,虽然只过去了两年多的时间,但自己的修为有了突飞猛进的长进,已经完全不需要在意这种小事情,即便是有意外发生,他也能保护张玉倩不受伤害,甚至可以直接帮两个人改命换运,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个小限年。 回想以前的事情,李星野感觉有些好笑,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竟然会主动提出分手。当时主要原因是担心两个人走的太近会给张玉倩带来更大的劫难;可当时心里也不是没有自卑,毕竟他当时已经打算做一个风水先生了,跟张玉倩这个大学生在一起,真真需要一些勇气。 同时主动提出分手,也是想着试探一下张玉倩的心思。 当然,张玉倩的反应让当时的李星野有喜有忧,喜的是张玉倩很在乎他;忧的是自己这样主动提出分手,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复合。这两年多的时间过去,张玉倩依然是那个单纯直爽带着点泼辣味保护欲很强的女孩子,可李星野已经从一个单纯的小男孩变成了一个洞察人心的大男人,心性和心智比两年前不知道成熟了多少倍。 是以只是懊悔了那么几秒钟就放开了,既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也不需要再遮遮掩掩的了,有自己护着,自然不会让张玉倩受到什么伤害,何况这个小限年马上就要过去了,自己就是天天守着张玉倩也没有什么难度。 想到这里,李星野嘿嘿一笑,跟着张玉倩回到客厅里。 客厅里的张玉倩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不敢再直视李星野的眼睛,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找茬呛李星野了。 刘天元一家人都是鬼精一样的人物,似然看得出来张玉倩的小女儿神态,但也没说破,而是直接问李星野是不是真的可以治疗刘天元的双腿?需要什么准备等等。 不过这一次李星野没有直接回答,给刘天元把了把脉之后若有所思的问道:“刘叔,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你这双腿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应该跟一老坟有关系吧?那老坟是不是在西北角上,而且处在死穴中?” “小野果然厉害,确实如此,”刘天元使劲儿点点头,朝李星野竖起一根大拇指,然后叹了一口气,“当时给一户人家看坟,本来觉得那块地很不错,可是探测的时候发现下边竟然已经有了一口老坟,有了几百年了,当时觉得这坟这么长时间了早已经失效,是以将那口老坟给迁移到了一边,然后把原来的穴位给了那户人家。” 李星野笑了笑,“然后你的双腿出现了问题,之后才发现原因是你将那口老坟给迁移到了一个死穴上,因果报应,你就成了这个样子。” 刘天元仰天长叹,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双腿,“谁说不是呢,五弊三缺不是闹着玩的,唉,从那以后做事儿我就一直小心翼翼了,宁肯无功,不让有过。” 李星野心道这跟五弊三缺有什么关系?纯粹是你自己修为不足,行事粗心大意才造成的恶果,如果你稍微认真一些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更别说你粗心一次不够还粗心了两次。 想到这里,李星野笑了摇了摇头,“如果只是那样也就罢了,刘叔你肯定有过二次迁坟吧?” “是的,当时发现不妥之后立刻重新寻找了一处风水宝地将那些骨殖埋葬了,但是——”刘天元的情绪很帝国,“但是结果已经注定,这一双腿却是无论如何也治不好了。” “风水宝地?我看依然是一处死穴吧,”李星野耸耸肩膀,“如果真是风水宝地,那这么长时间过去,你的腿只会越来越好,而不会越来越差,之所以越来越差,就是给人迁坟依然没有迁到好地方。” 给祖宗迁坟,这是子孙后代才能做的事情,哪有旁人代劳的?而且刘天元为了给主家找一处好穴就将人家原主人给迁走,还迁到了一处死穴当中,这不遭报应才怪了。不但如此,第二次迁坟也没能迁入好穴,依然迁入了一处死穴,这病情自然只会越来越糟糕。 不过刘天元却皱起眉头,“不会吧,第二处是我亲自点的穴位,而且经过严密论证后才定下来的,事关我的双腿,我怎么能大意到连点两处死穴?”李星野又笑了一声,“是不是在去看看就是了,”事实上李星野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可以确定,因为刘天元腿上的死气太重了,而且因果关系很明显,结合他自己讲诉的事情经过看,事实再明显不过了。 “好,这就出发,”刘天元想了想果断的挥了挥手,立刻让刘静准备轮椅,而苏蕊则没有任何表示的开来一辆大北斗星。 看着这两半新的北斗星,李星野暗暗好笑,心道这刘天元也太低调了,以他的身家至于开这车吗?不过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刘天元这种人到了这个年纪,心里的顾忌很多,低调一些总是好的。 将刘天元弄上车子,苏蕊开车,李星野、刘静和张玉倩也都跟着。到了这个时候,张玉倩才知道,原来刘天元竟然也是个风水先生,还能自己寻龙点穴,只是刘天元看着像个高人,而李星野则怎么看怎么都不像。 张玉倩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发现李星野哪里像是一个高人,之前一直以为李星野跟他爷爷一样只是混个饭钱而已,直到暑假在村里发生那几件事儿才让她对李星野的印象有了一点改观,可依然没办法将李星野跟刘天元相提并论,是以坐在车上心里很忐忑,怕李星野把事情搞砸了。 不光是张玉倩忐忑,刘天元一家也挺忐忑的,毕竟这关系到刘天元的双腿。刘天元才四十出头,刚刚算的上是中年人而已,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要是这一双坏腿能痊愈,还大有可为呢。 但李星野到底靠谱不靠谱,这一家人谁的心里也没底。尤其是刘天元,他非常清楚,即便是重新给迁坟,点一个大吉生穴,那也只是让情况不在恶化,想要治疗他这一双坏腿,依然困难重重。 或者说,重新迁坟只是一个引子,治疗才是主药,那才是真正考验李星野能力的时候。 0037 狮子笑天形 李星野倒是挺轻松的,对刘天元这一双腿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而且已经有了初步的治疗手段。但前提是先将刘天元跟那老坟的因果断了,否则治疗好也要复发。 一路颠簸向西,跑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进入一个镇子,拐向北之后上山,直到面包车不能通行才停下来。 看样子还有一段路要走,李星野暗暗摇摇头,弯下腰将刘天元给被起来,这里就他一个劳力,总不能让刘静和她母亲来背吧?虽然推着轮椅勉强能上山,可也太费劲儿了。 只是刘静跟苏蕊两个人连连表示歉意,说不好意思等等。不过刘天元倒是不在意,摆摆手不让刘静和苏蕊再说什么,而是给李星野指点起了方位。 刘天元在风水上的造诣确实不弱,光是依靠口头的讲诉就差不多将现场的情况描述的清清楚楚了,而且按照他的说法,确实算的上是一处吉穴,嗯,在刘天元嘴里是狮子笑天形。 所谓狮子笑天形,是喝形派流传的一种常见的风水局,或者说是地势形局,在喝形派的风水师眼里,那个地形就像是一只仰天长笑的狮子。 笑天狮子口中扦,铃土安坟仔细看,前有朝案后有托,儿孙世代拜金銮。 这是喝形派对狮子笑天形的一种解读方式,意思是碰到狮子笑天形的时候点穴最好选在狮子口中,而“前有朝案后有托”又点名了这一种风水格局的要点,非常直接明了。 直接明了是喝形派的一个特征,只要你的想象力足够丰富,能将地形跟喝形口诀联系起来,那就能喝形。但问题是这种简单的喝形方式太简单,是寻龙点穴中的基础手段之一,而且比较粗陋。 在喝形的时候如果选取的位置稍有不正,喝出来的形局就会有很大的偏差,而且个人目力是有差别的,有的时候一些地方的地形地势很难被观察到,这样就很容易出现误差。 寻龙点穴的过程中,容不得半分的偏差,稍有一点偏差,再好的穴位也会变成凶穴,不但对主家有害,风水师自己也讨不得好。 当然,刘天元的情况这么严重,主要原因是他自作主张的给人迁坟,而且从中得到了好处,所以主要因果算在了他的头上。而且他一连迁了两次,每次都迁到了死穴中,能有好结果才是见了鬼呢。 背着刘天元登上一座小山丘,他坐在地上指了指眼前的一片开阔地,那里是一块农田,坐西向东,靠西方的位置上还真有一连串凸起的山丘,其中一座细细看确实有点狮子的形态,按照喝形派的要诀看,是狮子笑天形局没错。 但是李星野用望气术看了两眼,立刻摇了摇头,心道这就是喝形派的局限之所在了,一味的追求地理形势,在地气的来龙去脉方面研究的就比较少了。 在他眼里,这里确实有一道龙脉,也就是地气的脉搏,但走向跟刘天元所判定的穴位相差了很多,根本不在龙脉之上,此时这个狮子口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假穴,刘天元被地理形势给蒙骗了。 选的穴位在龙脉偏上的位置,看上去是在狮子口里,可是这个位置煞气偏重,穴位处有水走的嫌疑,而且明堂斜飞不正,难以聚气。同时这个穴位的白虎砂是一簇石峰,石峰不高但是相当尖锐,像是竖立的刀枪,局面再凶险不过了。 李星野暗暗摇头,但也没留情,指点着将这一出穴位的凶险之处点了出来,“刘叔,你自己看吧,到底是死穴还是吉穴现在应该心里有数了吧?喝形派是简单,但最忌讳选位不准,选的方位稍差,那就是凶吉两重天了。” 刘天元搓着几根山羊胡久久不语,好长时间之后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名师出高徒,唉,是我学艺不精啊,没想到当时一时贪心竟然害了自己这么多年。” 李星野轻轻笑了一声,“风水师相师阴阳师都是高危职业,容不得半点马虎和大意,稍有不慎害人害己,刘叔赶紧找人重新安葬吧。” “那,小野你给找个好地方?”刘天元迟疑一下问李星野。 “找地方也不难,就在附近,就这这个穴口顺着山脉往下移三百步,”李星野站在山丘上指着原本穴位往下的一片空地上,这里正好,避开了煞气,且有生砂,主发科甲、人丁旺、司财禄、多子孙,而且无泄砂,再好不过了。”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此穴生气重,对治疗你的腿脚有好处。” 刘天元听到这里面露喜色,坐在轮椅上直拍大腿叫妙,“果然如此,真妙,我当时怎么就没注意到呢!”李星野心道要是寻龙点穴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世界上就没有穷苦人家和贫贱人家了,个顶个的都去当官发财了。 事实上当今世界上那么多的风水师相师阴阳师,能够准确的寻找到吉穴的人实在寥寥无几,能够成功避开死穴就很不错了。 李星野确定了穴位之后,亲自跑下山去在那个地方做了个标记,免得别人弄错。不过还真累,看着那地方就在眼前,但李星野跑下去再跑回来,也有些喘气,也难怪刘天元当初在点穴的时候会偷懒,这样跑上跑下的看方位,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想要当一个合格的风水先生,没有好腿脚还真干不了这活儿。以前那些风水先生们为了寻找一个好穴,有的时候在山里一跑就是好几个月,看一个位置就得翻好几个山头,有的时候为了论证自己的判断,还要多跑几遍。 望山跑死马,在风水先生眼里,那是望穴跑死风水师。 回去的路上,刘静小心翼翼的问李星野,“李大哥,换到那个吉穴之后我爸的腿就能好了?” 李星野呵呵一笑,“你这姑娘之前那么聪明,现在怎么也傻了?风水之术只是辅助,你爸爸这腿都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自动变好?顶多是治疗的时候不会恶化,生机恢复速度比较快而已。” “为什么呢?难道迁入吉穴之后因果关系还在?”刘静依然有点想不明白。 李星野好笑的看了刘天元一眼,见他也是一脸苦笑,但好像并不介意,因此笑呵呵的说了出来,“这么说吧,不光是还在,这因果还更重了,只是从恶果变成了善果,”说着解释道:“一般来说,祖坟过三代也就没什么效果了,你爸爸发现这坟,要是当做没事儿一样也就罢了,可他偏偏迁了出来重新下葬。” “这相当于什么呢?相当于又给自己又找了个祖宗,因为只有子孙才会给老祖宗迁坟,所以迁到好穴里就是善果,迁到死穴里就是恶果,”李星野说着又笑道:“孔子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非其鬼而祭之,谄也’,你这个大学生应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吧。” 刘静当然明白,‘非其鬼而祭之,谄也’,意思就是不该你祭的鬼非要祭他,这就是存心谄媚。这话放在她父亲身上是再恰当不过了,是“非其祖而葬之”。 这个道理并不难理解,葬礼葬礼,其实就是一种礼仪,是生人与死人之间缔结的一种契约,跟前边李星野说的那种祝文一个道理,只是葬礼缔结的契约更隆重一些,披麻戴孝者便是参与契约缔结者,一旦参与,生者与死者便同为一体。 但现在很少有人能理解这一点,即便是刘静和刘天元也只是模模糊糊的明白一个大概的道理,但却没有李星野看的这么准确。在李星野眼里,此时远处的那一处坟墓就是刘天元的祖坟,如果不是知道事实的真相,李星野还真的会当真。 不过刘天元运气不错,碰到了李星野,不然的话打死刘天元他都想不到问题会出在这个老坟上,到时候不光是刘天元自己倒霉,刘天元的后代也一样没有好日子。 刘静没出事儿是因为她身上有一件法器,可以让她不沾因果,而苏蕊则是自身气运非常旺盛,所以没有出事儿。但等到刘静出嫁,生了后代,问题就会出现,只是到那个时候,就更想不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想到刘静身上的法器,李星野还真挺好奇的,不知道刘天元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也不知道是如何制作的。《无相心经》包罗万象,但也没有此类法器的制作方式。 李星野有心借过来看看,但他跟刘静一家的关系没到那种份上,因此也就忍着没说,毕竟这种法器不是一般的风水道具,而是真真正正的法器,效果非常好而且非常特别,不管是谁得到都会自己悄悄的收藏起来,秘而不宣。 李星野可不想被刘天元一家认为他在窥觑那件法器。 返回刘天元家,重新泡茶,之后刘天元才试探着问李星野打算如何治疗他的双腿,并且将他这些年拍摄过的ct照片以及各路医生的诊断结果全都拿了出来,这些资料足足有两大箱子。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