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寻古纪》 序章 祁澜星,茫茫无尽星海中尤为特殊的一员。它古老而神秘,仿似亘古存在,带着悠远的苍古气息,却始终充斥着令人惊叹的生命活力。数不尽的时代更迭,道不明的春秋轮回,这颗古老的星球历经漫长岁月,早已经无法追根朔源,谁也不知道它何时诞生,仿佛任何数字都难以描述那段无限遥远的历史。 祁澜星是一个直径约93647公里的蔚蓝星球。它地域广袤,生机勃勃,数亿不同物种的生命体生存其上,其中不乏智慧生物,也不缺或翱翔九天或可力拔千钧的凶禽猛兽,部分古老的物种甚至已经存在了上百亿年。然而,统治着当今这个时代的却是掌握科技文明和古武传承的人类,一个初看不算太强大,但蕴含着无尽创造性和潜力的卓绝种族。 人类之中,更有着一个小比例的特殊群体,被称之为天醒者,或天选者,意味上天选中的觉醒了特殊天赋能力的人。 这些天赋能力者大约占人类总数的两百万分之一,即五万人左右。当然,这仅是登记在册的数量,还有小部分天醒者由于种种因素始终自我隐藏着并未被察觉。 天醒者们的天赋能力虽然不尽相同,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几乎都是不可思议的存在,且任何一种天赋能力均无法通过后天努力使其觉醒。这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天醒者的特殊地位和难以预计的巨大价值。直到星历1988年的秋天,风云涌动,祁澜异变,新的天醒者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头,但这却让祁澜星上绝大部分的物种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竭力挣扎在希望与绝望之间,皆因莫大机遇和灭顶浩劫同在。 人类,便深陷其中,充当着这个时代的主角。 封言是一名很特殊的天醒者,他的天赋能力是精准掌控,姑且算是精准掌控吧。 不同于其他天醒者,封言在十二周岁真正觉醒天赋能力之前就早已异于常人。当他还在咿呀学语尚未能走路之前,已开始钟爱且能够相当自如地控制双手十指,不满周岁的时候甚至迷上了用那双稚嫩的小脚丫夹着小绒毛娃娃丢来丢去,灵巧之极堪称如臂使指。 十二周岁,封言的天赋能力正式觉醒,他对身体近乎彻底入微的掌控程度令他喜忧参半,因为当时年少的他总觉得这种天赋并无大用太过鸡肋。并且就在那天,封言的父母突兀地神秘失踪,不曾留给他任何只言片语,就那么莫名其妙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们此前的所有物品一概完好无缺,就连那本被封言父亲珍若生命的诡异古书也安静地躺在父母的床头。 自此,封言便倔强地成为一名“孤儿”,生活平淡而安稳,偶尔激起些许小浪花。 然而星历1988年,也就是封言二十岁的那个秋季,祁澜星毫无征兆地爆发惊天巨变。祁澜星成千上万个区域几乎同时出现了类似极光的奇异景象,无数的晶莹光芒相互衔接,形成遮天光幕覆盖了整个祁澜星的表面,而后极速扩散弥漫,却又在短短数息之间忽然消匿无踪,似在瞬间没入某些物体之中亦或被某些东西所吞噬。 种种异变,从那一刻开始缓缓拉开序幕,世间原有的一切也逐渐被颠覆和重组。 这是一场横跨文明与时代的惊天博弈。届时,黑白正邪,是非对错,乃至于生死,似乎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而活下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第一章 王的意志 初秋时节,午后艳阳当空悬挂,炙热的西风像火花撩面而过。封言俯瞰着下方乱哄哄的街道却是心中阵阵冰凉。那是一种莫名的心悸,似是有难以想象的大灾将要发生,让人心底发寒,思绪不宁。 “这是第四次了,距离上一次不足一周,难道真的要变天了么?”默默地站在三十二层高楼的露台往下俯视,百余米的高度并未给封言带来丝毫不适,但街道上那混乱的人群躁动和极速行军而过的小股军队,以及远方声声低沉的咆哮和撼地般的震动却令他蹙眉不安。 “藏蓝军装,是特战军队,领头的看军衔应该是个上校。这次的暴动强度远超以往,恐怕校长的预测要成真了。嗯?郝兵,他怎么也跟在后面?”封言目光所至,在近百人的军队后面不远处紧随着两名青年。他们脚步稳健有力,不急不缓,在疾行中脸色严峻,但气色如常不见半分费劲,始终牢牢地挂在那小股军队后方约莫五丈之处。 庄煦、郝兵,第一军事学府的两名学生,也是封言最亲密的朋友。庄煦出现在这里,封言并不意外,那家伙太过于活跃跳脱,实际上前几次骚乱就随着人群涌动凑热闹,还闹出不小的动静。但郝兵不同,他为人憨厚稳重并且好奇心很低,若非牵涉到自己和身边的亲人朋友,通常是不愿意随众凑热闹的。更别说是跟在军队后面看热闹了,毕竟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一个疏忽大意或许就搞得一身骚。 很快,封言就恍然明了。他顺着军队前进的方向望去,即怪兽般咆哮的声源处,那竟是他所就读的第一军事学府。他心中一紧,双眸微眯,略作思索立即转身出门,以极快的速度沿着楼梯大跨步奔向底层。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形如残影,宛若狂风,寻常人擦身而过怕是连身形都难以辨清,称之为风驰电掣都不为过。 踏出楼道,封言并没有去追逐庄煦他们的身影,而是抄小道走捷径以最快的速度先于他们来到学府矮墙之外,遂单手一攀敏捷地翻身过墙。他稍顿片刻,而后继续朝北而去,那是学府后山的方向。断断续续的大地震颤也是从那里传出,隐约还能听到某些似人似兽的怪异低吼。但是地震核心却比声源遥远幽深得多。 疾奔间,封言身形微抖,眉头紧皱脸上神情越发凝重。因为他分明听到在西南方向也有类似狂暴的兽吼声以及轻微的地颤,仿佛还能听见人们焦躁不安和恐惧参杂的大喊求救声。声音急促而又极轻,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无法辨清了。封言没有停住脚步,他知道那里定然也有军队前去镇压,否则不会只有不足一个连兵力的军队赶往第一军事学府。这次的动静实在闹得有点大,方才不少人怕是都以为地震了,那大地颤动的幅度,绝对不亚于五六级地震带来的触感。加上那声声怪吼,寻常人听着多半要心里发毛,以为是什么史前巨兽从化石中复苏,又将要争夺这片大地的主导权。 然而在封言看来,若真的只是史前巨兽复苏那就好办多了,撑破天也不过是各国军方贡献些迟早都要报废掉的大玩意儿暴力镇压罢了。但现在的情况,如果持续恶化下去,甚至会比涉及上百个国家利益的世界大战来得更令人恐慌和绝望。可当下的他也同样不知道史前巨兽意味着什么。 “我们将难以辨识敌人和亲友,哪怕我们其中的一方命葬黄泉。”第一军事学府的校长顾骁,也是封言的古武术导师,曾在一周前对他如此说过。虽然顾骁也自嘲或许自己杞人忧天,可封言并不这么认为。他感觉这预测多半要成真,而且这种感觉随着今天的事情越发强烈。 “也许我应该庆幸自己早已没了亲人的羁绊和顾虑。” 封言略有些苦涩地自嘲一笑,而后抛却纷乱的杂念朝着后山方向奔去。他绕了小半个圈从西北方赶往目的地,在越过那条横亘在学府外墙和后山之间约莫六丈宽的长河后,已经能够清楚地看见正在对峙着的双方。 就在距离封言东北方位不足两百丈之处,两拨人马此刻正紧张地对峙着,彼此严阵以待看起来随时都可能爆发冲突,或者说残酷厮杀。背倚长河的是以顾骁为首的数十位第一学府的教师以及小部分实力不凡的学生。而对面背靠大山的,则显得有些怪异了,为首的竟然是一头人立而起身高超过两丈的巨大棕熊,身后跟着五六百头体系健硕的凶禽猛兽,甚至还参杂着近百个目光呆滞毫无神采的人类,分明丧失了理智的人,他们那空洞灰暗的瞳孔,比任何凶残的神态都令人感到心寒和绝望。 那领头的巨熊除了身材硕大得有些离谱之外,体貌特征倒是和寻常的棕熊似乎也没什么差异。但封言在见到这大块头的一刹那心中猛然一凛,旋即凝神眺望向后山深处,心脏狂跳难掩剧烈的惊颤,仿佛目光所至的远方,此刻正有一双极端阴狠暴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令他的呼吸都有些艰难急促。相比之下,那头巨熊带领的奇怪队伍简直就像小屁孩玩过家家似的,根本不值一提。 封言不敢多看,当即转头望向顾骁一方,稍加思索,快步走了过去。而对于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无论是凶禽猛兽凶狠怪人,还是学府的师生们似乎都置若罔闻,只是依旧紧张地对峙着。 “看出来了?”来到顾骁跟前,还不等封言打招呼,顾骁已经先开口了,声音沉稳而严肃。 “炮灰,最多能算是先头部队,这头棕熊跟落寇山深处那大家伙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封言点了下头,神情凝重地说道。随后跟身旁的几位导师和校友打了招呼,转向对面,祈祷般的补充了一句,“但愿您的另一种猜测也能成真,整个生物界的异变都存在着纯粹进化的一支。” “落寇山深处有两股截然相反的情绪和气机波动,表明它正被另一位王者牵制着,无法下山。”顾骁并未将话说满,只道出目前时局发展中相对较好的一点。即便如此,众人听罢也是宽心许多,总归不是一边倒朝着坏的方向发展,形势尚未到完全不可掌控的地步。 人,总要有希望,否则将自己坠入死亡的不会是别人。 “校长,您知道深山之中的那两头怪物是什么吗?我总感觉能造成刚才那种惊人动静的家伙,不应该是当今世上所存活的物种。”说话的是徐北诩,一袭青衫,身材略显高瘦,长得斯斯文文面白无须,风度翩翩看着像是一名嬴弱书生,可实际上却是拥有最正统古武传承的狠角色,参与过边疆特殊战事沐浴血雨的真正狠角色。 “嗯,很古老的物种,我还无法准确判断到底是什么。还有,它们所拥有的力量并非得自这次变异,但力量的本源是一样的。”顾骁也有些疑惑,寻思着或许真的是来自某种远古的封印,也或许是从远古的沉睡中苏醒。 “难道是某些远古巨兽?就像古代神话传说中所记载的?”徐北诩皱着眉头,觉得这有些滑稽,还有些荒谬。 顾骁瞥了徐北诩一眼,大致知道对方心底在想什么,并没有多做解释,毕竟他自己也没太大的把握。 “暂且不管什么物种和传说,眼下的问题是如何处理对面那群傻货,总不能就这么对峙着不是?打,还是不打?打的话,落寇山脉里面会不会跑出更多四脚爬爬,甚至惹出那头远古巨兽?姑且就算是远古巨兽吧。不打的话,再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得想出个稳妥的退敌方案。你们都到别跑题啊!”旁边一位体形微胖,圆脸大耳,生得一副憨厚喜庆相的中年男子搭话,看起来明显有些耐不住性子,脸上肌肉绷得紧紧的,眼里却直冒精光,看着像恨不得立马冲到对面去大开杀戒。那跃跃欲试的神态,哪里像是有什么顾忌的模样。 董德,貌似谦和,骨子里狂暴如虎。他是第一学府乃至整个大夏国有史以来最具争议的导师,负责专门教授战场杀伐术,信奉以杀止杀。 他的战场,不需要俘虏;他的战斗,也不愿意伤敌。他始终执着的是发起进攻之后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有效的杀伐手段终结敌人的生命。 而他教导过的学生,要么被蹂躏成心灵残缺的惊弓之鸟,要么练就成心坚如铁杀伐果决的战场凶狼。 董德这个人是毁誉参半,教导出来的学生基本也是如此,但偏偏不管是第一学府还是上升到国家层次,他和他的学生都是绝对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部分手握实权的军方大佬甚至敢在私底下笑言大夏国就是丢了国防部长也不能丢了董屠夫,足可见董德在军队中的影响力和关键性。 而此刻,董屠夫正欲展露虎狼凶性,再做一回喋血百人屠。他太久没杀生了。 “等。” “吼!” 顾骁一个淡淡的“等”字刚落下,落寇山脉深处又传出一声如洪钟般的巨兽咆哮。与此同时,大地剧烈震动,狂风呼啸,秉承着某种诡异而强势的力量席卷而来,大家不自觉心底惊悸精神恍惚,竟莫名地升起一股异常强烈的想要拜倒臣服的念头,比之对大自然之伟力的敬畏之心还要强烈的念头。但这种古怪的想法却是转瞬即逝,下一刻所有人都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并且精神饱满心灵安宁,思绪平和而清晰,有一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的感觉。 这一切来得很突兀,但只这一瞬间众人却也都心领神会,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也懂得了落寇山脉深处那两位巨兽王者的意志。 第二章 熊和老鼠 庄煦半眯着那对美得邪乎的丹凤眸子,嘴角扯了扯,伸手拍了一下身旁的郝兵,示意对方看左边,涌动的人潮里有个身影尤为显眼。 郝兵侧过脸刚瞅了一眼,当即就傻眼了,直愣愣地盯着那道纤小的身影在拥挤的人海中灵活而快活地胡乱蹦达着,末了还特意扭过头朝他们这边挤眉弄眼,撅嘴鼓腮帮子,然后“咻”的一晃无踪,快若疾风,形如鬼魅。 “那,那是魏学姐的青丝竹豚?”郝兵有些不太确信,毕竟青丝竹豚向来是作为纯观赏系宠物出现在都市之中的。那是一种原生自热带雨林的素食性鼠类动物,但外形体态却一点都不像鼠类,反倒更像缩小无数倍的熊,习性像猪的熊,以至于名字都带个豚字。 成年青丝竹豚通常身长不超过六寸,并无长尾只有一粒小小的尾椎珠,整体生得是肥胖如球,憨态可掬。这种小动物身上长着极为柔软的细长绒毛,一般为浅棕色或者淡灰色,极少数为纯白色或其它颜色,但不管是哪种额头靠背部处都会有一小撮青色绒毛,而且性喜攀爬翠竹常年抱竹而眠,故称之为青丝竹豚。 青丝竹豚有三个极为显著的特征:圆,懒,慢。 青丝竹豚的身子是圆的,脑袋是圆的,尾巴是圆的,眼睛鼻子耳朵统统都是圆的,就连小爪子不主动张开的时候也是近乎圆球。懒就不用说了,它们在没受到威胁的情况下,除掉吃喝拉撒之外的所有时间都能纹丝不动,懒得连眨一下眼睛都嫌费劲。而慢,同样在没受到威胁的前提下,它们的动作慢得跟蜗牛有得一拼,天知道是否懒带来的严重后遗症。 鉴于对青丝竹豚的常规认识,郝兵看到刚才的一幕由不得他不傻眼。别说青丝竹豚了,他很怀疑哪怕是号称俯冲速度最快的猛禽海王隼都无法达到刚才那种转瞬无影无踪的夸张极速。 “不然呢?体系仅有三寸的银灰色青丝竹豚,这世上除了魏音手头那只应该别无分号了。真是见鬼了,那小东西跑得比我都快。这下子速度系的天醒者都该面壁思过了,跑不过什么不好竟然还跑不过一只青丝竹豚!”庄煦扯动着嘴角,一脸悲愤,那张英俊不凡的脸蛋写满了自嘲二字。 “比你快多少?”郝兵边跑边问。 “最少两成,前提是刚才那种速度就是噗噗的极限速度。”噗噗是魏音为爱宠青丝竹豚所起的名字,因为那只与众不同的青丝竹豚自幼就有个很另类的爱好。小家伙总喜欢慢腾腾地爬到高处,然后抱成圆球做自由落体,坠地噗噗响。嗯,噗噗其实也并不像寻常的青丝竹豚那般慵懒。 “哦,那我想不是,估计会超过五成,或者是六成。”郝兵说道,很直白。 庄煦脸颊肌肉抖了几抖,不说话了,闷头提速朝着噗噗远去的方向疾驰,反正目的地并无两样。仅是数息之间,就将郝兵和原本在前的军队远远甩出数十丈,再几番眨眼,早已不见了庄煦的身影。郝兵想追赶,却是有心无力,他是一名防御系天醒者,对此也惟有望尘莫及的份。 “还是跟在军队后面比较稳妥。”郝兵如此安慰自己。 “队长?”一名军人绷着脸询问孙杨,后者一言不语,做了个手势示意加速前进不要多问。作为优秀的军人,尤其是一名深知第一学府底细的军队中层领导,孙杨自然是知道魏音、噗噗和庄煦、郝兵等人的,也很清楚他们的目的,可他不会过问,更多的是惊讶于噗噗和庄煦的速度,那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一只青丝竹豚和一个刚刚及冠的少年身上。后者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越了军中一些饱经战事磨难的速度系天醒者,而前者,孙杨从未见过有如此神速的生物,哪怕是最强大的海王隼也不行。 “生物变异已经到了彻底颠覆基因结构的程度的吗?”孙杨的心头沉甸甸,他知道自从四十多天前那场莫名的巨大变异之后,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陌生和令人恐惧。他也知道这些变异虽然能使得部分人和生物获得以往不敢想象的强大力量,但更多的却是刺激剧增人性无止境的欲望和邪念,最终完全丧失理智,沉沦坠落到罪恶的深渊。军方和政界的最高层,将此类人命名为丧魂者,意为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截止至今天,孙杨手底下区区百人的队伍里就已经出现了五名彻底丧失神智却力量激涨的丧魂者。他们的模样和寻常人几乎无异,除了眼神,茫然、空洞、毫无神采。他们的外观体貌似乎并未产生任何变异,没有变得肌肉蓬勃,也没有变得衰败腐烂,更没有变成稀奇古怪的人形怪物,就连身上的气味也丝毫不变,完全就和正常人一模一样,假如不看他们的眼睛,假如他们陷入沉睡。 醒着的丧魂者,看似正常的身体之内潜伏着远超以往的强大力量,当他们毫无征兆地发起攻击的时候,体内狂暴的力量会瞬间苏醒喷发,迅速将不做防备的人们轰成烂泥。是的,轰成烂泥。丧魂者的攻击方式很单一,但却很凶残,也不可否认效率极高。他们在成为丧魂者之后,体内的潜能像是被强行大幅度激发,令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拥有了远超以往数倍的力量和速度,乃至于天赋能力,可奇怪的是他们的身体竟能完美地接受那些暂时不该属于他们的力量。 有些研究员给出的解释是,成为丧魂者之后,体内没有了灵魂的枷锁,被某种神秘能量彻底激活体内潜能,而其中部分能量自行强化了肉身,使其不被突然剧增的力量撑破身躯。或许连灵魂也被转换成了肉体的力量,这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丧魂者为何丧失神智且毫无知觉。这样的后果是,丧魂者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最大限度的力量,但这种力量额度也已经达到了最大上限,无法通过锻炼继续激发和增长。 实际上,丧魂者也不可能懂得锻炼,除非破坏和杀戮也算是一种另类的锻炼。 而这些也都仅是推测,如此短的时间任何人都无法作出准确的判断,惟有时间才是真正最精准的判断者。在此之前,但愿那几位研究员的推测是正确的。 少顷,孙杨带人来到顾骁身旁,迅速整队完毕,敬礼等候命令。虽然眼前的情景让这位历经无数生死血战的军中新秀深感惊讶,但长年近乎严苛的军纪还是令他作出最准确决定并付诸实施。 他没有多问半句,也不允许手底下的士兵多说一个字,哪怕他们的表情再精彩。 “无需拘谨,很有趣的战斗,不是么?”顾骁挥挥手,示意孙杨等人当下不用恪守军队中的那一套,尽管他知道这没什么作用。 当初国际战事频繁之时,董德被冠以最无情战场屠夫的称号。而顾骁,则被几乎所有敌人认为是最可怖的梦魇。 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会在何时出现,更不知道自己将何时死去,直到喉咙被切割。 割喉刀、无尽梦魇、掌控战场的魔鬼,这些都是敌人对顾骁的称呼。 如此一个人,在国际战事趋于平息,大夏国一方终将获胜的前夕就毅然卸去了军职,强势入主第一学府成为最高掌控者。是的,这个校长之位是顾骁抢来的,不顾任何后果强行将原校长扔出校门,自己坐上了那把最初端坐着他父亲的紫檀木靠椅。那时,没人敢有意见,因为顾骁战功卓绝,也因为第一学府本就是顾骁的父亲一手创办的,更因为第一学府不需要也不允许一个毫无实战经验,全凭纸上谈兵的文弱书生来做校长。 现在,更加无人敢反对和质疑顾骁,不是因为他以往的功绩和如今的权势,而是这十年间他领导的第一学府为大夏国创造了太多优秀人才,更不乏对国家作出划时代意义贡献的顶尖天才。 面对这样一位凶名和美誉并存的长者,孙扬想要不拘谨实在很难。或许他能做的,就是略带古板的顺从地点点头,然后专心观看前方的战斗。 必须承认,那的确是很有趣的战斗:一方是三寸小豆丁般的银灰色青丝竹豚,另一方却是人立而起身高两丈的庞然巨熊。更有意思的是,占据主导优势的竟是前者,一只有史以来可算是体型最小身材最肥的青丝竹豚。 棕色巨熊体型庞大气势磅礴,它发怒狂吼,目光森冷而神情狰狞,体毛根根竖立如针,发着幽幽寒光,它不断猛踏地面,大地都微微颤抖,声波混合着沙土滚滚而至。 巨熊每次挥舞巨掌都带出一阵破空呼啸,两只手臂舞动如风,身体迅捷灵敏地转动着,将身体四周的空间几乎封锁得不存死角,声势颇为浩大壮观。但越是如此,越显得它的无奈,始终在做无用功。 若能击中对手,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看起来更像是被迫防守,很有些滑稽。 不怪巨熊如此愤怒和谨慎,数息之前它的喉管险些被那只它视作餐前点心的小老鼠洞穿。若非变异后的身体对极度危险作出本能的闪避,此刻的它已经是一具尸体,或者是一件珍稀的解剖和研究原料。而现在,它即便暂时幸免于难,脖子右侧依然血流不止。 变异,令他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却没为它提供能快速自愈的再生能力。 第三章 临时协议 “我猜这傻大个不知道噗噗其实很懒,活该傻不拉唧的瞎折腾。看来,变异带来的进化似乎局限在身体上,脑袋瓜不带进化的。”庄煦凑到封言旁,目光注视着某小块微微隆起的地面,并未多看巨熊一眼,又扭头来回扫视,很奇怪没有发现魏音的身影。 “喏,你看,郝兵这小子就没变聪明。”庄煦又补充了一句。封言转头,看见郝兵被拦在学府后门,正一脸焦急地和带队的警卫说着什么,可后者满脸都写着:没得商量。 “对了,你是怎么过来的?我可不信是校长老头带你来的,十几分钟前我还看到你在三十二层高楼上笑看世间苍凉呢!这会儿都跑到我前面来了,你该不会飞过来的吧?也不对,最近航空事故太频繁了,天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飞鸟搞自杀性袭击。再说,你也不会飞嘛。唔,我想你是绕近路过来的?对不对?”这话说完,前面的顾骁回过头眯着眼瞅了瞅庄煦,什么也不说就转过头了,那意思似乎在说,你这话痨和智商不也没进化? 庄煦撇了撇嘴,准备再说点什么,突然听见“噗”的一声,周围顿时变得落针可闻。 众人目光聚焦,一条血柱正从巨熊的心脏处喷涌而出斜射丈余远,带出一片血腥气息,将沿途染出一道鲜红血路。紧接着,一道快如闪电的银光在空中划过几条模糊的轨迹。 噗通,一个硕大的脑袋从巨熊的脖子上掉落,接着便是重物轰然倒地的声响,许久之后四周才陆续响起惊诧的议论声。无论是第一学府还是落寇山脉一方。 慢慢地,落寇山脉的凶禽猛兽和那近百个异常的丧魂者在阵阵吵杂声中缓缓转身,有条不紊地退回了落寇山脉深处。 “这算怎么回事?一只小老鼠吓退了一群饿狼?”庄煦瞪圆了一对好看极了的丹凤眸子,表情很是不解。 “当然不是,那些家伙本来就要退走的,巨熊的死只是临时加演的剧目。”董德嘿嘿笑着将庄煦拎到身边,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掌啪啪地拍着对方的肩头解释道。 就在不足半刻钟前,落寇山脉的一位王者向顾骁传达了一份不算太公平的临时协议,同时命令那群家伙立即撤回落寇山脉。 协议的内容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在不危及落寇山脉大多数原住民生存的前提下,他和另一位王者不会踏出落寇山脉,也不会主动伤害外来者。 第二,落寇山脉的其他生灵可以自由出入落寇山脉,但不会大规模结群行动危害外界,且外出的生灵不受落寇山脉约束和庇护,生死各安天命。 第三,任何外来者不得以任何理由深入落寇山脉超过七百里,包括领空,违者死;任何外来者只许在落寇山脉外围进行猎杀和采集,超过五百里者,死。 首先,这种临时协议说不准时限有多长,也不过是口头协议谁都无法确保真的就能够起作用,至于签订书面协议?那更是笑话。 再者,这样的协议咋一看似乎还算公平,其实完全不然。虽然落寇山脉的王者允许外来者在落寇山脉外围进行猎杀和采集,又限制原住民不得结群危害外界,且外出者不受庇护,这有看起来似乎落寇山脉有点吃亏,实际上却恰好相反。 不结群危害外界,不代表不独行危害外界,外出者不受约束,这是其一;外出后不受保护的落寇山脉生灵很可能会被捕杀,短期还好,时间长了被捕杀的数量若是太多算不算危机落寇山脉原住民的生存?这是其二;落寇山脉横跨六千九百多公里,这导致南北通向的行程最长的时候必须多绕三千多公里的路。不难想象,为了节约时间和成本,还是会有很多人尝试原本的路线,结果如何同样不难想象,这是其三。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算太糟糕,关键是那位王者传达的讯息只有顾骁能听懂,也只有他最为信服。但是将这份协议发布出去之后,到底会有多少人赞成和服从遵守是个未知数。严格来说只是落寇山脉单方面传达的一种意志,仅仅是知会顾骁,而不是协商。 最好的预算是,在小部分不信邪的人见棺材流泪之后能使后来者幡然醒悟。 不管外界的人怎么想,在场的人都很清楚这份临时协议自己是必须遵循的。能站在这里的人也许不够聪慧,但决不会是笨蛋,他们很清楚落寇山脉核心地带距离他们有多远,他们更清楚跺一跺脚能让千里之外都产生五六级地震震幅的力量是多么骇人听闻。他们不会傻到一个不忿一怒之下就调遣大军挺进落寇山脉,要将对方彻底扼杀解决后顾之忧。 顾骁不会,董德不会,孙扬也不会,稍微有理智的人都不会信心膨胀到那种盲目无知的程度。 所以他们只能遵循对方的意志,最起码在自身实力不济和尚未弄清对方真正底细之前必须如此。 弱肉强食,这个世界始终很现实也很残酷,何况他们这些弱肉暂时还没有被当成食物。 “这些家伙的纪律比特种兵还严明,不组建个怪物大军真是浪费了。嘿,找到你个小老鼠了!哎哟喂,董老师您老倒是放手啊,快放手,那家伙又跑没影了!” “反正你也追不上它,你兴奋个球?”完全不顾庄煦的叫嚷和挣扎,董德单手牢牢按住他的肩膀,挑着眉头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似乎在研究着什么稀世珍宝。 “有猫腻,一个多月的时间力量增长了七倍不止,你小子确定自己的天赋能力不是从极速变异成力量?力量系的天醒者再度进化也就增加六七倍的力量,你该不会偷偷使用了什么强化药剂吧?”董德的手用力更甚了,他怀疑对方会不会嗖的一下挣脱溜走。 庄煦眼瞅着噗噗跑远了也不再挣扎,抖抖肩膀没好气地瞪了眼董德,低声呢喃道,说得好像你追得上它似的。 “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天才,难道你不知道吗?”庄煦又瞪了一下董德,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雄鸡模样。 “天才么?我怎么记得某个小鬼十几天前被一群蠢蛋揍得落荒而逃?”董德嘿嘿冷笑着奚落。 “屁的落荒而逃,那是战略性转移!我说董老师,您怎么还是这般始乱终弃啊?难道你不知道隔天夜里那群蠢蛋都被我收拾得连他们家镜子都不认识了?不过想想还真奇怪,那二十几个半吊子进化者怎么会有制式武器,而且训练有序搭配非常合理娴熟,整一群不要命的疯子?不对头啊,我怎么越琢磨越觉得那些家伙像是您老人家培养出来的兵痞子呢?” “始乱终弃、兵痞子?”董德抽搐着嘴角,一个巴掌拍在庄煦后脑勺。 “少废话!说说看,你这身力量到底怎么回事?别跟我扯些没用的,速度系的天醒者进化根本不可能增加如此多的力量!”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凡人能和天才比么?不能吧?所以才显示出天才的天才之处啊!你不信,你们都不信?不信我也没办法我说的可都是事实。那我问你们,你们见过九岁就觉醒天赋能力的人?没有吧?你们见过不经训练就能把二十岁的速度系天醒者跑趴下的十二岁少年?没有吧?你们见过每天训练两个小时就可以轻松放倒任教十年的资深搏击课导师的二十岁青年?也没有吧?所以呢,千万不要以世俗的浅薄眼光来审视拥有天才之姿的非凡的我。明白否?你说对吧,学长?”话毕,庄煦笑嘻嘻地走过去揽过徐北诩的肩膀。 徐北诩颇为无奈笑而不语,等同于变相认可了庄煦的说法。作为一名本身天赋极佳,拥有最正统古武传承,并且经历过战场生死磨砺的人,徐北诩无疑是高傲而自信的,同龄人之中也极少有让他另眼相看的,更别说佩服。但对于庄煦,徐北诩却是由衷的佩服,甚至于有些忌惮。他跟庄煦切磋过两次,第一次略胜一筹;时隔半个月,第二次已被逼平,谁也奈何不得谁,那是半年之前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徐北诩自幼接受古武术洗礼,从不曾间断过刻苦乃至于苛刻残酷的锻炼,而且年长庄煦两岁。后者呢?自小娇生惯养,几乎没有受过任何苦头,更别说什么艰苦锻炼,十足十的富家公子哥儿,偏偏拥有令人羡慕得想杀死的顶尖天赋,无论在任何领域。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集万千宠爱于一生,受上苍眷顾的幸运儿。 但是在此之前,庄煦的天赋更多的也是体现在任何速度系天醒者无法企及的极速和几乎所有武学天才都惊叹的领悟能力。至于力量,从不是庄煦的强项。 “是身体的自我强化。当速度达到肉体所能承受的最大极限,要么被极速带来的气流和体内振幅分割成碎片,要么在极限中自动强化肉身,使之能够承受更大限度的创伤。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在真正的威胁没有产生之前,潜在的本能已经提前帮你做好了准备。” 顾骁转过头,深深地注视着庄煦,淡淡开口,心底由衷的感慨。这个二十岁的帅小伙子的确是他所见所闻最为惊才绝艳的天纵奇才。只可惜,懒得一塌糊涂。他不经意间瞄了眼封言和徐北诩,如果庄煦能像这两人那般不要命地倾力苦修,现在会是何等光景? 其实,庄煦一直都在修炼,只是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罢了,包括顾骁这位号称能够入侵人心的梦魇。 没有人是无缘无故的天才,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登上天才宝座的路径。 第四章 无聊恩怨 “阿言,你有没有发现学校里最近很不对劲?” “嗯,不止学校,外面的情况更明显。” “我爸说这日子快没法过了,嚷嚷着要提前退休。” “那不挺好?那座地下堡垒也该启动了。” “是啊,多亏了我爷爷的先见之明,保不准将来我们都要依仗那个大龟壳呢!” 封言皱着眉思索这种可能性,倘若事态无限制恶化,恐怕有朝一日真会如此,这不是杞人忧天。如果只是生物界的动物变异,甚至是大规模生化病毒感染所致,封言都不会太过忧郁,毕竟强大的国家机器绝非摆设。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没有人能够保证国家力量自身的可靠性。因为这场莫名其妙的天地异变囊括了整个祁澜星,而且单位个体的变异具有不可预测和不可控制性。 假设一位往日尽职尽责,医术卓绝的顶尖医生在一觉醒来之后性情大变,心理阴暗的一面彻底倾泻,覆盖原本的心志,这会是什么后果? 假设,这种情况发生在一位手握军政大权的大佬身上,又会怎么样?再假设,类似的事情突然爆发在一位正坐镇指挥大规模实弹军事演习的军队首长身上? 权力越大,实力越强,危险系数越高,但偏偏又无法提前作出有效的预防措施。 “嘿,听说梁奇伟那傻缺还不死心,纠集了好几十号人今晚要在后街收拾你呢!”庄煦嘿嘿坏笑地打断封言的思绪,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模样。 “梁奇伟,呵。”封言摇了摇头,没有把这号人物放在心上。 “那家伙好像打算跟你死磕,还真是一厢情愿,傻得可以。”漫不经心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庄煦同样没有在意梁奇伟,更带有些不屑。 “我们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只要别太过分,我暂时还不想和他撕破脸皮,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但凡事都有个度,超过限度,那就怪不得我了。”封言平淡道,听不出有什么火气,也半点没有即将要被以多欺少“收拾”的觉悟。 “你已经揍了他三回,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你觉得那小子会认为你们还没撕破脸皮?”庄煦在陈述一个事实,在很多人眼里,封言和梁奇伟是注定无法握手言和的两个极端,说是仇视敌对也不为过。这其中牵涉到女人的问题,还有梁奇伟那该死的所谓自尊心。 说起来,封言和梁奇伟之间的恩怨实在有些莫名其妙,起因也很简单,简单得索然无味。可偏偏梁奇伟这个富二代兼官二代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奇葩,而且还异常一厢情愿的自我感觉良好和骄狂自大。如此强烈的优越感,要怪,很大程度上就怪梁奇伟的出身太好,最起码相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是非常优越。 首先,梁奇伟有一位曾经在军界上叱咤风云的副国级爷爷,梁声河,最关键是那位朴实的老革命家为国家奉献一生,几乎没有犯过任何原则性的错误。他艰苦一生也勤恳一生,在军政两界都有着极高的威望,备受无数人爱戴,享誉盛名。而且梁声河老来得子,四十三岁的时候才有了梁奇伟的老爹梁德明,七十一岁抱恙而终的时候,惟一的孙子梁奇伟才刚刚满月。这位生前为国家鞠躬尽瘁却始终清心寡欲两袖清风的老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将更多的关注从“国”转移到“家”。他用尽所有的力气用最诚恳的语气请求昔日的同僚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适当照顾他的后人。 这正是老一辈革命家最值得人们敬仰的地方。哪怕生命即将终结,哪怕再渴望子孙满堂富贵昌盛,他们最后的请求也是以国家的利益为前提,也要恪守原则。 但是,他们的后代未必能子承父愿,他们的忠告和期许也未必能够成真。 人生无常,恰恰因为梁声河最后的那句话,在往后的接近二十年里,梁家受到各界不同程度的大力支持和破格提拔,迅速走上权利和财富的高端,却也使得梁家的步伐在二十年间逐渐偏离先辈预想的轨迹,几乎背道而驰,令人惋惜。 梁声河固然只是请求昔日同僚在符合原则的条件下适当照顾梁家人,可实际操作起来却并非如此,简直可以说是一路绿灯畅通无阻。毕竟梁声河生前功劳太大,声望太高,且一辈子干干净净几乎让人挑不出任何作风诟病。他临终前惟一的愿望只是想让他的后代过得好些,这样的请求太合理不过。许多梁声河以往的战友和部下或者一些关系不错的实权人物都愿意帮这个不大不小的忙,哪怕梁声河已经辞世。事实上,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一点忙都不帮反倒会落人口舌。 力度的把握很重要,小了鸡肋,过了容易触雷池。可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够像梁声河那般恪守原则?于是乎,有了众多实权人物的提携照顾,失去梁声河的梁家表面上固然光鲜亮丽,但在部分人眼中却是有利可图的小棋子。 包括梁奇伟他老爹梁德明能够坐上现在的位置,第一学府副校长的位置,实际上也是有心人为之,否则单靠梁德明自身的资历和军功政绩是不可能当上这个副校长的,更别说校长。而让梁德明成为第一学府的校长,才是某些人计划中关键的一步。 很不幸,顾骁的强势回归打碎了梁德明的梦想,也搅乱了那些人的计划。 再说梁德明,虽然无缘第一学府的校长宝座,但身为副校长,且肩上顶着陆军中将的头衔,加上广阔的人脉,权势着实不小。而越来越大的权势和利益加上周围环境的影响,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梁德明的性情和秉性,自己却懵然未知。他甚至已经忘记父亲对他的教诲: 不可贪赃枉法,不可仗势欺人,不可恃强凌弱,不可纵容错误,不可徇私舞弊。 这些年,梁德明将这些“不可”全都去掉了,虽然目前还算不得大奸大恶,但早已偏离其父的期许。 梁德明这些年的变化,除了环境造就,还有很大的因素出自于他的宝贝儿子,梁奇伟,以及他那令无数男人垂涎三尺又不敢染指半分的美艳娇妻,薛凤鸾。 薛凤鸾生得美艳无双,同时是一个迷一般的奇女子。她出身贫寒,举手投足之间却尽显雍容典雅,一颦一笑皆宛如大家闺秀,高贵的气质丝毫不输其美貌。而且她,更是一位修为颇高的天醒者! 梁德明娶了这么一个美娇娘,固然春风满面,羡煞旁人,但福兮祸兮却注定由不得他。尤其是在他们俩惟一的独子真正被确认为天醒者之后。他更加宠爱美艳如初仿佛完全不受岁月侵蚀的娇妻,也更加溺爱逐渐表现出卓越修炼天赋的独子。 一味的宠溺,让梁德明不知不觉间做出了许多严重违背先父遗愿的事情,同时也让梁奇伟在过于优越和放纵的环境下慢慢从娇生惯养变得骄横跋扈,从自我认可变成恃才傲物,甚至从原本遵纪守法的少年才子一步步成长为目无王法的法外狂徒。 是的,法外狂徒。若非父辈乃至祖辈许多掌权者的庇护,梁奇伟最近两年来所犯下的罪责足以将他枪毙十几次。 梁奇伟和封言的恩怨就源于他的骄横霸道。起因很简单,梁奇伟这个沦为狂傲纨绔子弟的家伙在祸害了不知道多少或无知或自甘堕落的妙龄美女之后,终于在半年前发现新大陆般盯上了同校一名与众不同的女生,禹小芹。 禹小芹长得并不十分漂亮,也没有太过优雅的气质。单论长相和气质,比起梁奇伟他亲娘无疑要逊色许多,在他以往玩过的女人之中也有不少比禹小芹美丽优雅的。但梁奇伟认识的女人之中,却没有任何一个像禹小芹那样的才华横溢,更兼拥有极为惊艳的修炼天赋。 禹小芹,是一名很低调朴实也很倔强坚韧的女生。她是一名孤儿,故而没有华丽的装束和贵族般优雅的淑女风范;她又是一名天赋异禀且勤恳苦学的才女兼天醒者,因此造就了她惊艳群芳。 她不需要太过光鲜亮丽的外表,哪怕隐没在人海之中依然是璀璨夺目的明珠。 梁奇伟看上了禹小芹的才华和天赋,第一次生出要将一个女子真正收为己用的心思,而他的父亲也明确表示支持他的想法和做法。实际上,梁德明想得更多,在他看来如果梁奇伟能够将禹小芹彻底拿下,此女将来很有可能会成为梁家强有力的辅助。因为禹小芹实在太优秀了,不管是才华还是天醒者实力都无可挑剔。更重要的是禹小芹是个孤儿,身世非常干净而且没有被任何大势力相中,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于是乎,梁奇伟在其父亲认可或者说授意之下开始对禹小芹发起热情似火的追求,无奈禹小芹对他根本不感兴趣,就连携伴走区区数十米校道的机会都不给他。梁奇伟不是没想过用强的,但尚存的理智还是让他放弃了这种愚蠢的想法。最起码,在第一学府的范围之内他梁奇伟绝对办不到这事,而禹小芹又极少踏出校门。 再者,禹小芹是第一学府又一位毁誉参半的彪悍导师,林惠君最得意最宠爱的学生。惹恼了那个疯女人,她真的敢直接杀上梁家找他梁奇伟剥皮剔骨,分分钟小命都保不住,就算他有个中将级别的父亲也是徒劳。所以梁奇伟不敢用强的,也不想用强的,而慢慢地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享受甚至爱上那种强烈的想要占有却始终无法拥有的感觉。 要不怎么说,人有时候真的很犯贱? 第五章 幼稚行径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梁奇伟陷入了这种无聊的怪圈子。他极其罕见地耗费无数心思营造出一个又一个浪漫情节来追求禹小芹,抛弃了任何阴谋诡计和下作手段,仿佛真的化身痴情暖男只为俘获禹小芹的芳心。那痴情种的模样让第一学府大半师生都感慨梁奇伟终于浪子回头,深感爱情的力量无穷尽足以改变人的秉性。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禹小芹丁点儿被打动的征兆都没有,这也正是她的聪慧之处。 时光渐长,梁奇伟热情不减,但心态慢慢变得偏激和霸道。他一厢情愿地认为禹小芹之所以迟迟不肯接受自己,是因为对方心底已有意中人。在陷入思维极端的梁奇伟看来,只要让那个人从禹小芹的视线中彻底消失,她就定然会被自己的一片赤诚所感动,最终投怀送抱。 如此幼稚的想法很傻很天真,而常言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梁奇伟注定不得如意,在他倒霉之前,这小子先让十几个男生莫名其妙遭了无妄之灾。那十几个男生在此前从未得罪过梁奇伟,甚至跟他连个照面都没打过,也完全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压根就没有任何交集。但很不幸的是他们都接触过禹小芹,也仅仅只是接触过,或许连认识都算不上,别说朋友之交,更扯不上男女之情。他们有的是禹小芹的同学,有的是禹小芹室友的朋友,不过有着一面之缘罢了。可陷入死胡同的梁奇伟可不这么认为,他要杜绝一切意外和侥幸,所以,这些男生全都糟了秧。最轻的都被痛揍一顿几天下不了床,最严重的更是被敲断好几根骨头,就差没废了谁的第三只脚。 终归都是第一学府的学生,纵然有个副校长的老爹撑腰,但梁奇伟却也不敢真的闹出人命。若是在第一学府闹出人命,或者将第一学府的学生真的废了,梁奇伟的老爹也未必能够保得住他。在这里,有些规则是必须遵守的,违反规则的人总会有更加不守规则的人加以制裁。 收拾了十几个在梁奇伟眼中的潜在威胁,在这家伙逐步过分膨胀的时候,一次意外的相遇让他瞬间暴怒,恶向胆边生彻底动了杀人之心。悲催的是也在那次之后,这家伙算是糟了血霉了,被揍了三次不说,还是被同个人揍的,最重要的是自尊心严重受损并且在禹小芹面前颜面无存。 第一次,夜间十点一刻,梁奇伟浑身酒气地从校外驾车回寝室,却不想在不自觉绕道经过禹小芹寝室附近的时候撞见自己苦苦追恋无果的女生和封言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简直就是好一副偷情狗男女的可恨模样。 夜晚十点多,一男一女携伴漫步,谈笑风生,这不是偷情是什么?梁奇伟的一厢情愿已经到了有些病态的地步。 那一刻,梁奇伟立马就怒火中烧怒不可遏,加上酒精的刺激,这家伙一狠心猛踩油门驾着车径直撞向前方两人,那架势分明是要将那对“奸夫****”杀之而后快。也不知道是梁奇伟的车技实在不行还是酒精过量让他手都打滑,这一撞让目标轻易躲闪。躲过也就算了,还自己一头撞上了路旁一棵直径半米多些的绿化树树干,将造价昂贵的座驾几乎撞成了一坨烂铁,险些将自己的小命都给弄没了。还多亏了他老爹这些年不够清正廉洁,否则的话可买不起如此安全系数极高的高档跑车。 大难不死的梁奇伟刚从车里滚下来,二话不说气势汹汹就冲向封言,竭尽全力凶悍出拳直指对方的头颅,这分明是要取人性命的架势。梁奇伟,是一名力量系的天醒者,而且还是第一学府武斗协会的副会长,其实力在全学府的学生之中也是排得上号的。他的全力一拳,足以将两寸厚的混凝土石板轰成渣。 眼看这么一个疯子像择人而噬的恶狼向自己扑来,封言只是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拉起禹小芹的手臂一个侧身轻飘飘地躲过这一击,然后蜻蜓点水般抬脚踹在了梁奇伟的腰间。就听见噗的一声,梁奇伟斜着横飞出去数米,张口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倒地,艰难地转头,恰巧看见封言还拉着禹小芹的手臂尚未松手,气得这家伙又是吐血三升,好险没直接背过气去。 “你,你,你..”你了半天,梁奇伟呼啦一声倒地不起,晕死过去。 第二次,是在梁奇伟伤势痊愈的第二天,这家伙气势昂扬地高调公示全校,宣布要和封言在武斗协会公开比斗,公平竞争禹小芹,战败者必须彻底消失在禹小芹的视线之中。 是宣布,而不是挑战,也不是约战,而且理由还是如此幼稚可笑。 对此,封言最初的回应只有两个字:无聊。 在封言看来这的确很无聊,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且不说他并没有追求禹小芹,上次和禹小芹同行不过是在演武场恰好遇见林惠君导师正在指导禹小芹风暴之力的掌控,然后在林惠君的怂恿之下两人小小打了一架,然后顺道聊聊修炼的事情步行回寝室而已。天知道到了梁奇伟眼中就成了“狗男女”。再说了,就算封言真的在追求禹小芹,又关他梁奇伟什么事?居然想出用比武来决定追求权,这种被古人用烂了的伎俩实在不高明,更会徒增心仪女生对自己的轻视和厌恶。 封言原本的确是想无视梁奇伟,不过在林惠君找过他之后,封言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在梁奇伟叫嚣兼抹黑了五天之后终于姗姗来迟出现在武斗协会的专属练武场。他没有心思理会众人的各种奇谈怪论,淡淡地说了四个字之后就开打。 “你很幼稚。” 战斗在梁奇伟身后一大片呐喊声和叫骂声之中开始,也在这股声潮之中结束,整个过程不足一分钟。梁奇伟浑身瘫软地倒在地上,颤抖不停,眼睛死盯着封言,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珠子瞪出来。然后,封言在一片死寂之中坦然走出演武场,没有发表任何获胜感言,也没有提醒梁奇伟别忘记自己的宣言,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事后众人才知道,封言在那一战之中精准而迅速地卸掉了梁奇伟四肢关节并且狠狠敲了一下对方的尾椎骨,使之四肢脱臼软趴趴倒地的同时疼得死去活来。不过倒也算梁奇伟硬气,疼得面孔狰狞扭曲却始终没有嘶喊一声。 第三次,是在十几天前,距离天地剧变已经一个月出头。在那一个月之间,梁奇伟性情变得更加骄横暴戾,越发喜欢与人争强斗狠,而动辄就是将对方打得半身不遂。甚至传闻已有不下十二人或直接或间接由于他的原因而丧命,但至今没有任何确凿的铁证,又或许有,只是被人刻意抹掉。 作为棋子,在没有彻底失去作用之前,还是活得蛮逍遥快活的。 和性情大变相应的,梁奇伟在短短的一个月之间,一身蛮力足足飙升了五倍有余。作为一名力量系天醒者,暴涨五倍的力量,如今的梁奇伟一身蛮力足以将任何非军事化标准的混凝土墙壁轰塌。力量的极速增长同时助长了梁奇伟的复仇心理,于是有了十几天前的又一次找虐行为。 这第三次,梁奇伟显得极为嚣张蛮横,在人头涌动的教学楼门口就拦下了封言,疯狗一般扬言要打断对方的四肢。当时在场的师生就不下五百人,加上前后闻讯赶来的,楼上楼下足足上千人围观那次战斗。实在是梁奇伟太出名,一听他又要找封言麻烦好些人都是直接扔掉手上的活儿直奔事发地点。 那一次,封言依然没有多余的废话,倒是同行的庄煦幸灾乐祸得不得了,就差没当场开设赌摊了。 “你真的很幼稚,怎么考进第一学府的?”封言从头到尾就对梁奇伟说了这一句话。 第三次战斗还是有些索然无味,或者说还是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与上一次在武斗协会演武场何其相似。梁奇伟空有一身蛮力,但不管是战斗意识、反应速度或是自身的调节掌控能力,都远远不如封言,最终导致了自寻蹂躏的悲催结局。这一次封言下手相对狠了些,除了将梁奇伟弄得四肢关节脱臼,还将对方双手肱骨敲出轻微的裂纹,恰到好处的力量为梁奇伟日后留下可大可小的隐患。 那一天之后,封言算是彻底成了第一学府的名人。先后三次将梁奇伟击败,并且一次比一次令对方颜面扫地,这在第一学府乃至整个洛城都惟有封言一人。更难得的是,半年过去了封言依然活蹦乱跳,而梁奇伟的老爹副校长梁德明,以及那些跟梁家交好的势力居然都没有找封言的麻烦。 实际上并非没有人找封言麻烦,暗地里他遭遇了不止十次黑手,可都被他悄悄给解决掉了而且没有声张。知道那些事件的只有庄煦和郝兵,还有他的实战导师顾骁。那些对封言下黑手的家伙也是顾骁帮着料理的,至于顾骁最终如何处理他们,封言没有询问,也不关心。 至于今天,不知道梁奇伟是否已经癫狂,竟公然宣称只要封言敢踏入后街他就要彻底废掉封言的四肢,更要将封言打得半身不遂。 第六章 静候麻烦 “你确定今晚还去后街?我知道你小子能打,但对方可是有几十号人,堆都能把你堆吐血了,说不准那些家伙还全都是天醒者呢!”庄煦不确定地询问,眸子里尽是跃跃欲试,似乎惟恐天下不乱。 封言满不在乎地耸肩道:“不是有你和郝兵么?更何况还有魏学姐。” “你还真不客气,不过小爷我还真怕那孙子不来惹我。但是魏音就免了吧,小姑娘家打打杀杀的着实大煞风景,再说了万一伤到了她那些宝贝宠物,还不得将整个洛城闹翻天?”庄煦摩挲着光洁的下巴点着头又摇头道。 “有理,魏学姐出了名护短。”封言笑着点头,想了想又说,“今晚要问问魏学姐她那些宠物是否都在控制范围。” “尤其是那只打鸡血的噗噗,还有那头极地月熊,最近有点反常。” “不用担心噗噗,月王应该也没事,它们的智商很高灵性渐长且非常依赖魏学姐。”月王是魏音给极地月熊起的名字,这是种相对温顺的杂食性大型熊类,只要吃饱了就基本不具进攻性。当然,前提依然是没受到威胁。这种极具灵性的大熊,可以任由不具威胁性的小动物爬到它们脑袋上蹦跶,但也能够敏锐地嗅到数百米之外隐匿的敌意从而先做出反袭杀准备,给予敌人致命打击。 “到目前为止,顾校长的推测都没错。按照他的推测,智商偏低和生性凶残的动物更容易丧失理智变得嗜杀,同时接受它们当中最强者的约束和领导。” 庄煦听着摸了摸鼻子道:“要真是这样,那不就是无需理会魏音的那些小家伙们?” 封言摇头道:“未必,噗噗和月王太懒散,就好比让你现在去管理你家的企业。” “呃,天知道呢?哈哈!”庄煦笑得很欢畅,天知道他心里有多虚。看了眼旁边的郝兵顺势转移话题,“阿兵,你干嘛呢?一路上都不说话,平时可没见你这么深沉啊!” “我想回家一趟,不知道我爸妈和村子现在怎么样了。”郝兵显然很担忧家里的情况,哪怕今天刚联系过父亲。但没有亲眼看到实际情况始终不放心,或许郝兵的父母因为不想他太操心家里而没有跟他说实话?朴实的父母最先考虑的总是自己最亲的子女,而不是自己。 “那今晚就动身,后天清晨就能到你家了。不过其实你真的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去那边仔细调查过了,暂时来说没有什么坏消息,倒是那个叫沈海的傻大个得到了不小的好处。据我的人观察,胖海拥有了一种很有趣的能力——近乎无限的守护之力。”庄煦搂着郝兵的肩膀,啧啧称奇,一边说着今天刚得到的情报。 根据庄家的情报人员汇报,郝兵的家乡,遥远东北的牧河村这一个多月间基本上和往日般安宁平静,虽然凶禽猛兽袭击村子的次数稍微多了些,可那连惊险都算不上就被轻易解决,成了村民们的盘中餐。整个村子惟一令情报人员感兴趣的只有一个叫沈海的二十来岁青年,他在这次天地剧变之中获得一种很奇妙的守护之力。 沈海原本的身体素质只能算中等偏下,获得力量之后也并没有提升太多,若是单论个人实力,庄煦一拳就能将他彻底撂倒。然而当沈海的身边聚集起需要被守护的人或物的时候,他能够在瞬间撑起一个淡蓝色拥有极为坚韧防御能力的防护罩。他守护的人或物数量越多,防护罩的能力就越强。最难能可贵的是,沈海的防护罩并不会从被守护者身上汲取能量,而是源源不断地从天地间抽取,而且在这个过程之中他本身犹如覆盖数层防护罩,防御力极为惊人。再有一点让情报人员咋舌的,则是沈海施展防护罩的整个过程,他的身体会自然而然地吸收天地能量进行强化,效率还相当不错。只是沈海施展防护罩只有寥寥数次,那些情报人员也没能获得足够多的数据分析研究。 庄煦结合得到的资料分析,在现阶段以沈海目前的能力守护牧河村应该不会有问题。牧河村人数不算少,有九百六十多人。只要有近半的人聚集在沈海附近,他所撑起来的防护罩足以抵御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常规热武器攻击。这就已经足够了,毕竟牧河村只是东北山区一个颇为偏远的寻常村落,没油没矿没宝石翡翠没有任何贵重资源,谁没事会去那里找一群普通村民的麻烦? “放心,沈海的精神状态很好,像他那种未经世俗浸染的大好纯良青年变成丧魂者的概率几乎为零。”庄煦做最后总结,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结论的可靠性有多大。 郝兵默默听着庄煦的分析,慢慢的紧绷的眉头舒展开来,认真思索着逐渐放下心来,但还是坚持要回家一趟,他是想念自己的父母了。他是个乡愁味颇浓,时常挂念父母亲人的朴实人,常被庄煦戏称性子像个独自远行的黄花大闺女。 庄煦让人订了三张前往东北曲河镇的动车票,时间是今夜零点。之所以选择坐动车,庄煦想看看外面到底已经乱成什么程度。动车,在这个时代几乎可以说是小型的世界,你可以在那里看见任何社会层次的人,也能在那里有意无意撞见或者遭遇各种各样的幸运和不幸。 “我觉得,今夜铁定会有悍匪劫车!”庄煦如是说。 晚上七点,封言三人闲庭漫步走在后街的路上,庄煦约了魏音在附近一家酸辣火锅店吃饭。封言和郝兵都知道实际上庄煦更关心的噗噗,这家伙明显被青丝竹豚严重违反常理的速度和灵敏度刺激到了,想找魏音问个清楚。 梁奇伟之所以放话要在后街废掉封言,也是鉴于此,他似乎吃定了既然庄煦约魏音到后街吃饭,那就一定不会食言。而早上庄煦去找魏音的时候,梁奇伟的几个狗腿子清楚地听见庄煦说言和郝兵也会一起,魏音也会有个室友陪伴。但这些梁奇伟并不在乎,他相信自己叫来的人只需要分出三分之一就足以拦住庄煦他们,而剩下的人绝对能够将封言蹂躏个十次八次。他也坚信,庄煦和郝兵肯定不会为了封言而与他动真格,魏音和她的室友就更不用说了,她们和封言连朋友都算不上。 自信过头的人,总会有些自以为是,其实他们并不懂人心。 “怪了,难道梁奇伟那孙子自己掉链子了?” 庄煦坐在酸辣火锅店的露天大圆桌前左顾右盼,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唠叨魏音迟到。 不多时,魏音和一名小巧玲珑的精致女生谈笑着走到封言他们的桌前,微微一笑致意后便入座,她的肩上,趴着那只魅影一般的青丝竹豚——噗噗。 从魏音她们出现在庄煦视线内之后,他的目光就始终没有离开她肩膀。那上面假寐着的小老鼠仿佛有着无穷的诱惑力,让庄煦对魏音这个活生生的美人儿视若无睹,视线紧盯着那坨圆滚滚的肉球。 封言只是淡淡瞥了眼噗噗就移开视线,都是在魏音带来的女生身上短暂停留了片刻。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名女生,也正因如此他才多看了对方几眼,前后反差实在太大了!这名女生名为柯颜,魏音在第一学府最要好的朋友,同时也是一名极为低调羞怯的火属性天醒者。几乎没人见过柯颜施展能力,也不知道她对火焰的掌控到底达到什么程度,绝大部分人只知道她是个非常害羞腼腆的女生,从不和任何男生单独接触,总是跟在整天风风火火的魏音身边。她有时候会恬静微笑着和魏音的一些小宠物面对面四目相视,似乎她也能靠眼神和小动物们交流。 然而眼前柯颜完全没有半点以往羞答答的模样,显得落落大方谈笑间风姿优雅,分明是人情练达的淑女风范。再有就是柯颜身上的火焰气息也与此前有了显著的变化,或许正因为这样才导致她性格的变化。封言暗自揣测着,暂时还无法判断这样的变化对于柯颜究竟是福还是祸。如果单从柯颜的眼神来看,她并没有什么不妥。 “魏音,你给噗噗打激素了?”盯了好久,庄煦呼了口气终于憋出一句话。 魏音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庄煦,噗噗很恰如其分地钻出脑袋睁开眼也对着庄煦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装睡。 “你真不怕梁奇伟那小子找人围殴你?”魏音好奇地问封言。 “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连饭都不吃,更何况就算打不过总也跑得赢。”封言无所谓道,他的确没怎么将梁奇伟放在心上。在他眼中,梁奇伟充其量就是一个被长辈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偏偏肾上腺激素旺盛外加他尊心有点过度爆棚的无聊青年罢了。只要梁奇伟不是仗着他老爹的关系调来一支全副武装的正规部队,封言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他有这个自信。 没有人知道,在这短短四十多天里,封言获得怎样的成长,包括顾骁。以顾骁对封言的了解,他在天地剧变前的能力被判定为二阶高段,无限趋近于三阶,彻底爆发时综合实力足以逼平寻常的三阶天醒者。而依顾骁的经验和对其他人实力变化的调查,此刻的封言应该是处在三阶高段,距离进入第四阶还需要一个恰当的契机。 但无论是顾骁还是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当日天地剧变骤起之时,封言身处特殊位置,由于某些未知的因素使得他与绝大多数人的情况有所不同。而那仅有极少数,此刻也不会注意到封言这么个小人物。 谁能知晓,那些与众不同将来也注定卓尔不凡的人物,此时此刻不是区区无名小卒? 第七章 后街斗殴 梁奇伟并不算差劲,他的力量层次处在三阶中段,但这也只是位阶。作为一名标准的官富二代纨绔跋扈子弟,梁奇伟空有一身不俗的力量却未能很好的掌控,也没有足够多的实战训练,更别说挣扎在生与死边际间磨砺的经验。 很多时候,实践比理论更重要,经验也比数据更令人感觉踏实。 “我觉得那孙子想让你做个饱死鬼。”庄煦没心没肺地挑逗着噗噗,它自顾在桌子上捧着食物大快朵颐根本不理睬庄煦。说大快朵颐有些不合适,噗噗不挑食,但是每种食物只啃一口就扔掉,似乎在力争将桌子上所有食物都尝一遍。 “嗯,时间掐的还蛮准。狗鼻子么,大老远就能闻出盛宴和残羹的区别。”封言吃得有些慢理斯条,他的心情显然不错。刚才从魏音口中已经得知她那些大大小小的宠物都没有任何狂暴征兆,而且她整个家族中或驯养或形同亲友般的各种动物也基本上没有发生恶性变异,倒是有不少像噗噗那样的进化。而有些小型动物的进化更是极为纯粹,除了力量成倍甚至数十倍的疯长之外,不管是外貌亦或性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不知道魏音的父亲能不能跟落寇山脉那位王者沟通,那位古老的存在或许比我们人类更清楚这次天地剧变的起源和将来的发展趋势。封言独自思索着,觉得这个可能性应该不高,魏音不可能没有将学校的情况告诉家里,而且魏家有着极为庞大的情报机构,在魏音汇报之前魏家理应就已经知晓这里发生的一切。如果魏音的父亲有把握和那位古老王者接触,定然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前往落寇山脉请教诸多事情,但实际上并没有。 魏家情报机构的最大组成部分,是近乎无穷无尽且无孔不入的动物大军。这个世界上,除非有数几处寻常生灵无法踏足的地方,几乎就没有魏家得不到的情报。魏家,乃是大夏国乃至于全世界唯一一个传承近两千年的古老御兽家族,他们更喜欢称自己为化灵家族。魏家在近两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浮浮沉沉有兴盛也有衰落,但传承却始终未断,即便到了如今的科技法制时代也是如此。哪怕总有些所谓的动物保护协会的专家教授时不时就要控告魏家非法豢养珍贵野生动物,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魏家不会像动物园那般将它们囚禁在大铁笼子里或者限制在单调的矮墙里面,更不会为了盈利目的而拿着驯兽鞭抽打任何动物。少有人知道,在正统的魏家传承之中,许多动物更像是魏家人的伙伴,而在更久远的古代,他们是福祸相依的亲密战友。封言陷入了沉思,他忽然有种想法,假如自己能够习得魏家与动物沟通的方法,不知道能否前往落寇山脉深处?他对当初的遭遇始终心存疑惑,有种想要窥破秘密的强烈欲望。 “喂喂,那孙子来了。”庄煦拿筷子捅了捅封言的碗壁提醒道。 封言“哦”了一声,抬起头斜眼瞟去,夜色中巷子里,五六十号人雄赳赳气昂昂朝这边迈着繁杂的步伐而来,领头的梁奇伟像一只装束凤凰翎羽的斗鸡,高傲得不可一世,不知道哪来的优越感。 有趣的是,在梁奇伟等人斜后方三十余丈之外的阴暗处还潜伏着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年轻女子。梁奇伟的小姨,薛凰姬。封言认得这个女人,一个比薛凤鸾更加神秘和美丽,也更加危险的女人。顾骁曾给过封言一份梁家势力的详细档案,其中用很长的篇幅重点介绍了薛凰姬,但末了依然没有一个确切的定位,而是写着:尚不明确。 顾骁点评,薛凰姬是梁家势力网中惟一的自由人。 这句话很有意思,难不成两家整个势力格局中的其他人都是牵线木偶?亦或者薛凰姬有某个不为人知的特殊身份让她凌驾之上?顾骁并未细说,封言也没有过多追问,自认为现在还没有达到触及那个层面的资格和时机。 那一天,不会很遥远,这个世界原本的规则正在间悄然转变。 “十三个天醒者,剩下的也全是古武者。啧啧,封言你准备好跑路了么?”魏音托着光洁如玉的下巴,笑眯眯地望着梁奇伟一行人,一副等待看好戏的样子。她没有发现隐藏在黑暗中的薛凰姬。 封言没有理会魏音没心没肺的玩笑,轻声对四人说:“待会儿万一要出手,别动梁奇伟。还有,注意暗处的薛凰姬,她是一名精神系天醒者。” “梁奇伟那个妖精小姨?难不成她是来给梁奇伟出头的?也不对,那个女人连他老子的面子都不给,更别说他这个整天惹事生非的纨绔子弟,应该只是出于好奇来看热闹。” “总之小心点,那个女人不简单。”封言再次提醒。 “知道啦,你就放心上吧,我们都是你坚实的后盾!完事了我们还得赶动车呢!”庄煦笑嘻嘻地催促。 “不急。” “还有二十米,搞不好人家丢一把火这家店就玩完了。” 封言转头,对着空气说:“梁奇伟是有点自以为是,但还不是白痴。” 封言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一句话轻飘飘传到梁奇伟耳中,后者当即就火冒三丈,预先准备好的大篇台词顿时抛到九霄云外,大手一挥,冲着封言就怒喝道:“弄残他!” 说动手就动手,果断很辣,或许这才是梁奇伟还没沦为白痴的亮点之一。 话音刚落,梁奇伟身后数十条身影立马就跃出迅猛冲向封言。这些人的年龄参差不齐,从十六七岁到四五十岁模样都有,身手倒是都不算弱,可惜根本不懂得协同作战。双方距离不足二十米,首当其冲一名速度系天醒者奔到封言跟前的时候,末尾的一人才恰好与梁奇伟平肩。而当封言转身一记肘击猛地撞在前者小腹将其撞飞的时候,后者刚刚越过梁奇伟一个身位的距离,还没来得及分清状况,就被一个人形炮弹的屁股狠狠砸在胸膛上一起倒飞,嘭的坠落在地,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一阵头晕目眩,近乎爬不起来。 这两个人,一个肠胃破裂内出血,一个胸骨塌陷差点将肺压爆,瞬间失去战斗力。 封言面无表情,独身一人冲入敌群,他的速度不如噗噗那般极速无形,步伐却精准得让人惊艳。他如幽灵般穿过在数十人的围攻,不曾与任何一个人身体接触。当封言与最后一人擦身而过的瞬间,右手成爪反向紧扣住对方的后脖颈,用力一扯,硬生生将其拽了过来扔向不过丈许之外的梁奇伟。 梁奇伟稍一发愣,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冷哼一声抬起双手手臂发力就要托住那人。但一接触,梁奇伟就感觉到不对劲,从双手之上传来的强横压迫力让他震惊。容不得多想,顺势往后快速倒退竭力卸掉那股奇怪的惯性力量。 与此同时,封言欺身而上右掌按在那人的背部骤然发力,推着对方重重压向梁奇伟。后者顿时脸色大变,双臂如同被巨锤撞击一般剧痛,简直就像要碎掉。他鼓起全身力量大喝一声就要震开那人抽身离开。再这样下去,他的双手肯定会被蛮力压断。 封言看出对方的意图,刚要有进一步举动,却是警觉骤升,毫不犹豫侧移两步,顺势转身一记重拳斜扫而下,啪的一声,随着两声凄厉的痛呼,此人左手死死按住软绵绵的右臂翻滚倒地呻吟不起。另一边,一根黑乎乎的铁棍横穿过先前那人的右腹部,将他连人钉在地上,鲜血伴随着惨叫很快将地面染得血红一片。梁奇伟喘着粗气站在旁边,脸色阴晴不定,嘴角有丝丝血迹,目光狠厉地扫了封言一眼,转头对前方一人微微点头。 那人身着黑色紧身短衫,中等身材,皮肤黝黑,方块脸鹰钩鼻刻薄唇,颧骨高凸,一双小眼睛冷光闪烁,和脑袋上的光头相印生辉,身上隐隐散发着萧杀的血腥味道。 他叫塔图,梁德明的贴身警卫之一,三阶高端力量系天醒者,名义上是退役特种兵。塔图性情粗暴,心狠手辣,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最大的优点和最大的缺点都是死忠。 梁奇伟心中惊惧愤怒,阴沉着脸下命令:“塔图,王彦,给我卸掉他的双手!父亲那边我会解释!” “是!” 两道声音重合在一起,人群中走出另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一副大众脸。然而诡异的是他的身周悬浮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石子,如数条石蟒缓缓游走在他的身旁。这竟也是一名罕见的精神系天醒者,同样也是梁德明的贴身警卫。今天,他们充当梁奇伟的血腥打手。 其他人自动后退,为塔图和王彦留出充足的空间。尤其是王彦,作为一名三阶精神系天醒者,他的攻击有时候并不能很好的控制在特定范围内,稍有差池就会误伤自己人。 “白痴!” 庄煦摸着下巴一翻白眼,满脸失望。与此同时,封言一蹬脚身影如箭,瞬间贴近塔图,悍然出击! 第八章 出手狠辣 作为一名对封言有相当程度了解的好友,庄煦深切地领悟到梁奇伟的指挥无方。放弃还算明智的数十人群殴不干,叫两个看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警卫就想摆平封言,这不是脑袋夹在自己裤裆里,闲着蛋疼耍特技么?刚说他不算白痴,这转眼就成白痴了,病情怕是难以治愈。 “这个白痴,总共才这么点人,还分出二十个给我们当保镖。实在是,唉!”庄煦失望之余还显得有些痛惜,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看戏,别发牢骚,那大叔要倒大霉了。”魏音发话,美眸饶有兴致观看着场中的封言。 “我们真的不帮忙吗?”郝兵有些担心地询问。 “安啦,安啦,封言什么性子咱俩还不清楚?”庄煦摆摆手不以为意,然后眸子一眯,闪过一丝讶然。 再看封言,他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姿态顷刻间贴近塔图,他的速度快得不似流光,更像是穿梭空间而来。他疾奔之时不曾在身后留下长长的残影,观察细致的高手会发现他的身体在极速为轻微地抖动着,仿佛震碎了空间的束缚跨空而过,如同瞬移,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左手成爪牢牢扣住塔图的咽喉,右手迅猛出拳正中对方胸膛。 “嘭”的一声闷响之间,伴随着几声刺人耳膜的“咔嚓”。一个照面,塔图的左胸膛遭受重创像失去了支撑变得软趴趴下垂,胸骨几乎彻底粉碎。巨大的痛楚让塔图想要狂喊却被封言死死扣住喉咙难以大声呼喊,只有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表明此刻他的恐怖惨状。 封言对塔图的惨状视若无睹,淡漠地甩了甩手中的鲜血,在对方突起的后背上来回擦拭,而后突然将其拽起猛地丢向王彦。在空中,伤上加伤的塔图根本就没停止过吐血,洒着血飞向自己昔日曾并肩死战的战友。 身周悬浮着狂暴的碎石乱流,意念之力几乎催发到极致,蓄势待发的王彦脸色青黑得异常难看,他很想接住塔图更想立即将对方送去治疗。但是,他不能。 王彦只是一名三阶天醒者,哪怕处在四阶的边缘,他依然无法很好的掌控自己的力量。所谓的收放自如是相对的,一般情况下任何一名二阶以上的天醒者都能做到良好的发力卸力,根据自己的意愿释放自身力量的大致比例。但是,当他们将力量催发到特定程度的时候,想要将这股力量收回则需要一个受力过程,时间不算太长,但绝非一两个呼吸就能够办到。 这就好比开弓射箭,一斤的强度是小孩童的玩具,一钧的强度任何成年人都能轻松把玩,一石的强度但凡身体无恙的成年男子也都不成问题。但若是五石强弓呢?气力雄浑的人的确能够将其开弓如满月,但却也不敢轻易使其恢复原状,除非射出那一箭。 此时的王彦就像是拉满弓弦搭箭欲射的猎手,他不敢松开紧绷的弓弦去营救塔图。原本他也可以立刻发动对封言的攻击然后再顺势扑救战友,纵然略有仓促,却也无大碍。然而令王彦极为恼火的是他和塔图、封言处在一条直线上,偏偏塔图的身体还颇为壮硕,严重阻碍他的攻击视野。 没得选择了,王彦阴着脸一咬牙侧移数米精神力迅速锁定封言,双手霍然向前一扬,三条盘旋缠绕的碎石流如发狂的蟒蛇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封言咬去。空气中阵阵呼啸声,石蟒狂舞卷动,气势不凡,似在向世人展示它们的强大。 封言依然面不改色,他不闪不避,竟迎着石蟒踏出一步,单手虚空抓在三条石蟒的前端,就这么硬生生止住了对方的进攻。这一刻,三条盘绕在一起的石蟒居然飞快解体,然后重组,迅速形成一条甚为凝实宛如远古化石般的巨蟒,在封言轻轻一挥之下,化作出笼猛兽扑向王彦。它不但脱离了原主人的控制,此刻竟要将之反杀。 “该死!怎么会这样?”震惊中的王彦只来得及在心底发出一个疑问,身体还没完全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这条巨蟒撞碎了右肩,顿时一大块血肉夹杂着碎骨洒在空中,甚是血腥慑人。王彦惨叫着被撞退摔倒,而巨蟒去势不减,迅猛扎入人群之中呈环形冲击之势,沿途重伤十余人之后才力竭崩碎化作一堆碎石哗哗落地。 不过顷刻之间,场上就先后倒下十五人,并且都遭受重创基本已经失去战斗力。一时间惨叫哀嚎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众人目光所至,十几个重度伤号或上身碎骨或下身扭曲瘫软在地,无一例外大口吐血染满前胸,惨状骇人。有几个身子骨稍弱的,数根骨头折断后穿透肌肉血淋淋暴露在空气中,红与白的撞色在这一刻显得尤为惊心动魄。 哀鸿遍地,幸免于难者浑身颤抖,胆战心惊。 所有人都一脸惊愕,或者说惊骇地死死盯着封言,包括自认为对封言很了解的庄煦。他们谁也不知道封言是怎么“策反”石蟒的,更想不到封言竟会这般心狠手辣,一个反击便是重伤十数人,而且这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逃脱骨折的命运。 不出手则已,出则必重创敌人! 封言的想法很简单,这些人的来意是将他打残,他的反击自然就要将对方打残,无非是残败的程度和部位不同罢了。但也只是重伤,重伤足矣,封言从没想过要杀掉这些人,对于一个未曾杀过人的人来说,在心底其实是很排斥杀人的,除非到了非杀不可的境地。正因如此,方才的巨蟒没有攻击任何人的头部和心脏等致命要害,否则如今可就不只是打断十几个人几十根骨头这么简单了。 封言觉得自己手下留情了,实际上他还真没出什么力气,要怪还得怪王彦太拼命。那个家伙在对封言发动攻击的时候,凝聚了自己超过九成的能量,那分明是下致命杀手的倾力一击! 据梁家对封言的调查,这个少年最多也不过是一名三阶高段的强化系天醒者,而王彦,则是一名半只脚踏入四阶的精神系天醒者。重点还在于,四阶,在天醒者的修炼体系中乃是一个质变的关键性进阶。哪怕只是半只脚踏入四阶,对于任何寻常的三阶来说都具备极大的优势。 九成力量的攻击,足以说明王彦对封言的浓烈杀心。可惜王彦错了,梁家也错了,封言根本不是三阶,更不是什么强化系天醒者。除了封言早已失踪八年的父母和顾骁,没有人知道他的天赋能力是什么,包括庄煦和郝兵。甚至,就连封言自己也不太清楚他的天赋能力究竟应该如何准确定义。 错误的情报加上信心爆棚的自我主义,有时候会很致命。这一次,梁奇伟又栽了,就栽在他们家那不算太精准的情报和他的自以为是。但是他也该感到庆幸,所招惹的只是封言这个并没有太大靠山的学生,这个始终保有相当程度理智的少年。 当然,梁奇伟未必会感觉庆幸,作为一名合格的骄狂纨绔子弟,他可没那么自觉。这小子更多的只是惊讶和愤怒,充斥胸腔欲将狂涌而喷的愤怒。 封言只是看路人甲般看了一眼梁奇伟,平静无波的目光在剩下的打手身上来回扫视,被他扫中的人却都很识趣地读懂了他的意思:还打吗? 没人表态,他们在犹豫,在心中迅速权衡利弊。 继续打,他们很可能跟地上那些家伙一样惨不忍睹。眼前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温和少年出手太毒辣了,那些遭创的同伴伤势极重,有好几个都已经不堪痛楚昏死过去,天知道下一轮攻击那个少年是否会痛下杀手?或许自己这些人最终能将他击溃打残,但谁能保证在放倒他之前自己还能完好无损地站着,而不是横卧血泊? 这这杂牌打手怕了,终究不是常年沐浴在生死血海之中的战士,更不是绝对死忠的死士。他们,对生死利弊看得太重。 是的,这些人除了少数几个,其他的都只是拿钱消灾的打手罢了,而不是梁家的心腹,更不是死士,他们很难彻底效忠于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除非当利益达到自我标榜的极限,亦或是生命完全掌握在对方手中,不得不为之。 不过另一方面,他们也很忌惮梁家,担心现在若是不出手帮梁奇伟摆平封言,他日会受到梁家的疯狂报复。能在这一行混,他们多少听闻乃至接触过梁家的处事作风。那个曾经备受敬仰的姓氏,如今打击报复起敌人来,是会将人往死里整的,而且还不必受到法律的制裁! 尤其是随着梁奇伟这个傲气纨绔的成长,梁家的跋扈气焰也日渐严重,偏偏高层似乎有意放纵根本不加约束。这是个极为危险的信号,无论是对平头百姓还是对于他们这些涉黑成员。 究竟打,还是不打,他们依然在琢磨盘算,梁奇伟已经怒不可遏。他长呼浊气,目含凶光怒喝:“动手!给我往死里整!今夜弄不死这小子,我就动用我梁家的势力彻底剿灭那么的家族!谁敢退缩半步,我就剁碎他的双脚!” 第九章 碾压威慑 梁奇伟的脑袋有些气糨糊了,所下命令和威胁的言语都明显过了,那些话不该出自他口,他也无力承担。但此时此刻头脑不太清醒的梁奇伟压根就未曾考虑任何后果,一心只想让眼前这个令他在刚才一瞬间嗅到致命死亡气息的家伙去死,彻彻底底地从这个世上消失。他要扼杀威胁,决不允许有这么一个高度危险因子和他同享一片天空!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梁奇伟当时的真切写照。 还站着的人脸色愈发难看,遇见梁奇伟这样的雇主实属不易,真当是恶狼遇疯狗,迟早都得死翘翘。做恶狗不会挑适合的猎物是很失败的,驱狼吞虎不懂得指挥之道也很致命。现在这群饿狼恨得要死,恨不得反水弄死身后那条恶狗,但又害怕恶狗身后的狮群。 一群人脸色阴郁深沉,相互间眼神飞速交流,在无声间达成攻守协议。他们终究还是更恐惧梁奇伟身后的势力,决定放手一搏,只是眼角余光不约而同刺了一下他们的雇主。封言出手固然狠辣,但这不是还没出人命么?梁奇伟可不同,那家伙发起疯来真的会将他们连根拔起! 任何智慧生物都存有侥幸心理,威逼利诱之下的人类尤为严重。 封言看着这群蠢蠢欲动的家伙,轻抬右手,指尖微微跳动,就见地面上无数碎石沙尘翻滚盘旋,片刻间竟再次化作一条狰狞巨蟒,浑身披鳞带甲,威风凛凛,更兼昂首吐信,似要择人而噬。 这条由封言凝聚而来石蟒比之王彦的还要神似真蟒几分。它虚空伸展身躯,坚固如铁的身躯周围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灰黄烟尘,不染仙气,狰狞吐信,却是形同恶魔。它就像高高在上的死亡君主漠然无情地环顾四周,忽然血口大张,惊得众人就要撒腿撤离。 梁奇伟一看情形就急了,生怕这些墙头草转身撒丫子跑路,忍不住厉声怒吼:“一群白痴!你们难道没看出这小子分明是在虚张声势?他是强化系,强化系!不是精神系,根本不可能虚空控物伤人!别理那条虚有其表的烂石头,给我杀了那小子,马上!”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决,实在是这位雇主的情报忒不靠谱,让他们很是畏首畏尾。未知才最令人不安。更令人不安的是,那条梁奇伟口中虚有其表的臭蛇呼的腾空而起,以凶兽出笼的姿态扑向梁奇伟的上空,仿佛下一刻便要将其吞噬入腹。 这下子打手们都紧张起来了,他们真怕封言会一时冲动将梁奇伟杀了。真是那样,他们谁也逃脱不了护主无能的罪责。是的,梁德明绝对会将之定性为罪责,甚至是通敌叛国!总之,梁奇伟若是死了,梁德明绝对会将他们这些人一个不留杀个精光,更会牵连他们的家人朋友! 他们真的怕了,顾不得害怕纷纷冲向石蟒欲将其拦下,哪怕身受重伤也总好过人头落地。那些原本挡在庄煦几人前面的也是心急如焚,拔腿狂奔,焦急无比,恨不得立马扑倒石蟒。 梁奇伟则是心头狂震,惊骇莫名地撒腿就撤。然而石蟒的举动却出乎人的意料,它根本不理会逃跑的梁奇伟,迅猛从天而降狠狠撞向人群中的地面,像一枚空对地炮弹重重砸入。顿时碎石纷飞烟尘漫天,硕大深坑无数散弹喷涌,风声呼啸中无差别冲向四面八方,力道之猛生生洞穿肉身透体而过。 一时间,灰白石块染血飞扬,化作一颗颗血色石头飘扬洒落,伴随着阵阵暴起的漫天血雾,血肉横飞,悲鸿满街,如一幅人间地狱画卷。 哀嚎凄厉惨叫之中,封言修长的身影缓缓隐现,闲庭漫步于血雾之间,飘零的血水尘沙落满全身,纵然面无表情,仍是让人心底阵阵发寒,简直宛如深渊爬出来的罪恶魔鬼。 冷酷,残暴,毫无人性! 封言走得似漫不经心,任由血洒遍身,无视遍地惨嚎,他缓缓地走向梁奇伟,阴恻恻地开口:“梁同学,你说我是要卸掉你的四肢好呢?还是卸掉你的脑袋更有趣?” 梁奇伟不说话了,脸色铁青,又转煞白,目含怨毒仇恨,一步步往后退,死死地盯着封言,盯着他满身血腥。这时候的梁奇伟反倒清醒冷静,他没有大声呼喊,也没有厉声怒斥,不再恶言威胁,更没有再下达任何进攻命令。他很清楚那仅剩的十来个尚有战力的人根本不可能是封言的对手,自己更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 梁奇伟有些自以为是,但还不是白痴,这点封言说的很中肯。冷静下来的他很快看清当下的状况,也总算认识到自家情报的严重错误。封言根本不可能是强化系,更有可能是罕见的复制系。要命的是,封言绝对已经踏入四阶!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当封言遇上他梁奇伟的时候拥有力量系天醒者的体质,方才又发挥出超越速度系天醒者的极速,接着又使出王彦虚空控物的绝招。 这一切都源于复制,并且是站在更高层面对低层面能力的复制掌控。梁奇伟自认为这次终于摸清封言的底细:一名四阶复制系天醒者。 要不怎么说梁奇伟这人有些自以为是? 不过他的确不算白痴,他保持了沉默,不再喊打喊杀。作为一名智商合格的成年人。他很清楚此时此刻绝不能再度激怒封言,不能有任何语言或者肢体上的威胁刺激,否则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的魔鬼恐怕真的会杀掉自己。至于杀掉自己之后封言会受到什么惩罚,梁奇伟根本不关心,自己都死了,还在乎什么身后事? 及时行乐,活着逍遥快活,才是他梁奇伟的追求! “梁同学,怎么不说话了?需要我帮你做决定吗?”封言漫步而行,眯着眼嘴角微翘,看起来愈发诡异凶残。 接触到封言充斥杀意的阴冷双眸,梁奇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栗,忙不迭收起不该有的目光,竭力恢复平和。甚至,还有些求饶的谦卑意味。他小心翼翼地继续后退,努力挤出一丝伪善的苦笑,认栽一般就说:“封言,这次的确是我不对,我不该心胸狭窄目中无人,我不该不自量力与你为敌,这些都是我的错。我也知道你和禹小芹是清白的,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只是太喜欢禹小芹了,不,我是真心爱她!正因为太过在乎她,所以才会做出这种蠢事!” 梁奇伟偷偷观察封言的神情,暗呼一口气继续说:“请原谅我的愚昧无知,原谅我由于太爱禹小芹而作出的疯狂举动!我悔不该如此,长久倾注在禹小芹身上的爱让我分不清方向,我被爱情蒙蔽了良知,才会作出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情。但是现在我真的悔悟了,我深刻认识到我的愚蠢和无知,而且我也明白了,禹小芹是不可能会喜欢这样的我的!你放心,今日过后我绝对不会再对你有任何怨言和仇恨,更不会对你有任何打击报复的行为。” “只要你能放过我,我们就当今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并且我们之间的恩怨也统统一笔勾销,如何?啊,对了,我还应该感谢你,感谢你让你给我真正地大彻大悟。如果你不嫌弃,我们还能成为好朋友,我梁家会为你提供大量的修炼资源,帮助你更快进阶变强,怎么样?” 封言没有搭话,张开眼打量了梁奇伟一番,一声不吭转身就走。在他转过身的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还有一道不易擦觉的森冷杀意! 第一步,封言的右脚在地面山踏出半公分的浅印;第二步,左脚脚印一公分深;第三步,两公分;第四步,四公分;第五步,八公分!第六步,左脚脚底与地面持平,底下石板寸寸崩裂,脚印深十六公分! 第七步,右脚缓缓落下,脚底气流狂乱,道道罡风凛冽摄人,踏向地面之时轰然炸起。霎时间,以封言为核心,方圆丈许大地悍然塌陷,强烈气流裹挟着无数石碎疯狂炸向空中。诡异而骇人听闻的是,这些碎石烟尘竟没有喷向四周,而是垂直激射向天空,就像一条灰黄色的光柱直插云霄,气势雄伟,令人惊叹。 封言轻巧自若地走出尚未散尽烟尘的战场,走向有些瞠目结舌的庄煦四人,努努嘴示意可以走了。自始自终,没有特意关注过隐藏在暗处的薛凰姬。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封言独自揣测,他感觉薛凰姬另有目的,暂时却无法猜透。或许跟她真正所属的势力有关,封言如是想。 路上,庄煦喋喋不休个没完,不停询问封言到底是怎么做到方才那一幕。 “等你步入四阶自然就知道。”封言如实回答,只是知道和做到是两码事。 “你的天赋能力究竟是什么?该不会真的是复制吧?复制系有这么强吗?听说复制系的天醒者消耗力量极快,一场战斗根本发动不了几次能力啊,而且复制一次能力也只能使用一次,你是怎么做到重组石蟒的?难道这也是四阶的能力?还有啊,最后那一招是复制谁的能力?我怎么没发现在场的有谁拥有那种能力?”庄煦继续频频追问,像个好奇宝宝。 第十章 三人夜谈 强大的力量,源于坚韧不屈的信念。 但,信念只是源头。 “老师,我们要去牧河村。” “嗯,我知道,事情还顺利?” “不算乐观,没能彻底废掉梁奇伟的双臂。中度粉碎性骨折,最多修养四十天。” “其他人?” “伤筋动骨,没有死人。” “好,去吧。牧河村无恙,但是曲河镇有些乱,注意安全。必要的时候,无需手软。” 通话结束,封言蹙眉沉吟,顾骁的话让他心中大定之余又隐隐不安。顾骁的意思很明显,梁家暂时可以不用理会,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可此次路途的中转站怕是不会太平。 顾骁所谓的无需手软意味着:杀! 曲河镇到底混乱到什么程度,需要顾老师对自己如此提醒?封言有些心不在焉地走着,没有搭理身旁话痨鬼一般的庄煦,细细琢磨接下来的事情。也许,应该提前做些准备,时局的恶化显然已经超过自己当初的预测。这个世界恐怕很快会变得让人陌生和恐惧,甚至是绝望?总之不会让人欣喜,起码绝大多数人肯定高兴不起来。 魏音临别前对封言说的话也让他颇为失望。魏音告诉封言,如今的落寇山脉分成了两派,分属两位古老的荒兽王者麾下。其中有一派异常仇视人类,似乎还是无缘由的仇视,暂时还无法得知确切因果。另一派虽然主张各种族和平共处,但也绝不会轻易帮助人类一方。理论上,只要是在落寇山脉约定的范围之内他们基本上都会选择两不相帮。 这意味着,封言一旦进入落寇山脉深处,势必会遭受无休止的攻击,无论与对方再怎么沟通也毫无作用。如今落寇山脉的动物们可不同往日,被莫名力量强化得简直如同返祖蛮荒古兽,并且他们绝对服从荒兽王者至高无上的意志。它们的王仇视人类,他们就会争着将发现的任何人类倾力抹杀,以此博取王的认可和赏识,幸运的话或许还能获得王赐予的强大力量! 贸然进入落寇山脉,保不准要被一群疯了狂的荒兽撕成碎末,渣都难剩。封言固然很想解开当初所见所感带来的种种疑惑,但就目前所了解的情况看来,却是不得不强压内心浓烈的求知欲,想好措施应对即将发生的各项变故才是当务之急。 假设,这个世界不再有法律的强制约束,不再有约定成俗的秩序,沦做为所欲为的乱世,将是怎样一幅场景?是否像遥远的古代战乱时期,还是如更远古的蛮荒时代,赤裸裸的弱肉强食再次成为衡量是非过错的最直接标准?虽然如今的世界同样免不了弱肉强食,只是更加含蓄和虚伪。 没错,就是虚伪,无数人都带着伪善的面具。可是,一旦所有人都彻底摒弃这张面具,世界又会是怎么样? 也许在曲河镇能窥得一二,但愿不会令人太恐惧和绝望。 在封言三人满怀心事将要踏上前往曲河镇的动车之际,第一学府校长办公室里,校长顾骁,副校长黄展元以及屠夫导师董德三人有这么一段对话。 董德脸上有些玩味的笑意:“京都那边终于也开始洗盘了,想来要有不少人被殃及池鱼。” 顾骁一脸淡然,点头就道:“形势尚未真正明朗,京都那边的事情,我们静观其变即可。倒是洛城,尤其是我们学府内的某些势力,应该尽快清理。我不想在那一天还未到来之前,学府中的师生就提前遭受来自内部的残害。另外,能有多少人初步蜕变成进化者,也就在这数日之间。而他们中的一部分,必须隔离。” 董德皱眉:“隔离?不是扼杀?” 顾骁摇头说:“至今没有证据表明堕落者的思维不可逆转。” 董德就问了:“那你刚才还叫封言别手下留情?” 顾骁转头看着他,却不回答,似乎很不满意董德居然问这么没营养的问题。对视间,董德似乎也忽然间醒悟过来,故作严肃地转移话题道:“学府内其他势力还好说,梁德明父子怎么处理?梁德明那老小子怎么说也是副校长,而且在军政两方都有不少人脉,要动他可不太容易。哼,要我说,真得怪梁老爷子生前污点太少,搞得现在想要动他的不肖子孙都得瞻前顾后,好不痛快!” 这时候黄展元说话了:“我们未必需要故意针对梁德明。我们都很清楚,如今的梁家只是军政大佬们博弈中的一枚棋子,还是一枚填满触发性炸药的关键棋子。但是我们却并不清楚触发使之爆炸的条件,所以暂时还是别急着动手。最起码,我们这些老家伙先别动手。再者,当今时局瞬息万变,说不定那些军政大佬们彼此之间会忍不住提前发动攻势。毕竟,倘若局势不可控制,整个国度的秩序都将塌陷,手中原本的所谓权利将变得无比可笑。” 董德听罢咧嘴就笑道:“黄老怪你这乌鸦嘴,这一次怕是又要一语成谶了。虽然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承认,但我可是看得很清楚,这个世界很快就将不再是书生文人们的世界!世界权力格局不久之后必将重新构建。到时候,进化者和那些逐渐浮出水面的古老生灵以及荒兽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至于原本的当权者们?呵呵,但愿他们能成为进化者,或者很幸运的拥有一大批绝对死忠的进化者拥戴追随。” 沉默了一会儿,黄展元神情有些恍惚地说:“今日傍晚,西北荒岭出现一头未知豹型荒兽,残忍屠杀了当地七十余名边境驻军。那头豹型荒兽体型只比寻常猎豹稍大几分,但速度极快,远超音速,并且初步判定不惧任何常规热武器,包括海鹰三系空对地导弹。” 董德仰头倚靠在橡木沙发上,慢悠悠就道:“那些家伙目前的数量不会太多,但成长性无法预测。等着瞧吧,世界格局就要变天了。唔,想想如果哪天发展到有十万八万那种级别的荒兽,这日子真他娘的没法过了。顾老头,你能干几头?” 顾骁略一思索,答道:“假设情报无误,以我目前的实力勉强可以应付六到七头,若它们完全不懂得合击战术,再翻一倍。” 闻言,董德和黄展元默契地对视一眼,彼此了然对方的意思:顾骁又进阶了! 又听顾骁继续说:“我的实验初步证实,并非所有动物,或者说荒兽都能够通过吞食同类来达到快速进阶的目的,肉食性动物进阶的难度更大。很有趣的规则,一些弱小的素食性荒兽在不经意间吞食的其他荒兽的血液,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强化自身,完成质的蜕变,但许多肉食性是荒兽却不行,比如鹰隼和狼豹。也许,人类的血肉才是它们的大补之一。”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更加团结和一致对外么?”董德扭身,神色严峻。 顾骁点头:“是的,假设它们之间不存在任何不可协调的种族或者利益冲突。” “你总是喜欢做最坏的假设。” “人类的成长未必会比荒兽差,学府中就有不少好苗子,将来超越我们现今的实力并不难。有数几个人,很快就将光芒四射,甚至成为这个时代的主角。” “你说封言、庄煦和徐北诩,或许再加上侯镇?”董德来了兴趣,封言今夜突然爆发出来的实力让他们都大感惊讶,就连顾骁都不知道封言已经进入四阶,一个天醒者真正走向强者之路的重要位阶。 “还有禹小芹,这女孩很特殊,她拥有风、雷、空间三系天赋,而且每一系都到了三阶巅峰。你们没听错,的确是三系。”顾骁对着面露惊愕的两人点点头,继续说,“和你们一样,以前我也认为禹小芹是风雷双系。直到昨天,禹小芹的气息突然发生短暂的轻微异动,然后我就发现她竟然拥有三阶巅峰的空间天赋,并且隐隐有突破四阶的迹象。 如果我没有猜错,空间系才是禹小芹的本命天赋,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被外力所封印。一个多月前天地异变,她的封印受到莫名力量的牵引自动瓦解,力量也跟随自身境界极速攀升。就在昨日,空间系的力量超越了风雷两系而引起细微的波动,恰巧被我捕捉到。” “三系天赋,并且修炼极快,这也算前无古人了吧?”沉默了好一会儿,黄展元才目光灼灼地说。 顾晓回答:“近百年来是的。” 董德翻了个白眼:“天醒者诞生至今也不足百年。” “未必。” “好吧,那未知的远古!我现在更关心的是,禹小芹有没有可能堕落?”董德问了个至关重要问题。 “不会。”顾骁很肯定地摇头否认,对此他有绝对的自信。 “好,我想到解决梁家的办法了,用不着我们亲自动手。我们要做的只是全力庇护封言和禹小芹,哪怕做到不可理喻的护短!”董德眯起眼睛,一脸的坏笑,仿佛看到了梁德明在阴沟里耷拉着污秽不堪的老脸向他嚎哭求饶,心中顿时就畅快淋漓。 第十一章 嗅到危机 梁德明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孝子,也是一个墨守成规的憨厚人。他恪守职责,忠厚本分,他自幼沿着父亲所期许的耿直轨迹一步步坚定前行,向着他父亲的愿望不断地靠近。他就像象牙塔里不曾沾染污垢的赤子,善良而理想化,直到他的父亲撒手人寰离他而去。 那一年,梁德明彻底失去了慈爱的父亲,耳边不再有老父亲严厉的敦敦教诲,再也听不到老父亲年复一年无数次的逆耳忠言。他失去了束缚,如雏鹰翱翔欲将搏击长空。与此同时,他终于踏入滚滚红尘大千世界,在某些人或善意或歹意或真心或虚情的巧妙诱导之下。他开始放纵和迷失,他成为了真正的自己,也失去了原本的自我。 他,梁德明,在不经意间成为了一枚可悲的棋子,浮浮沉沉于未知的鼓掌之间。 渐渐的,梁德明这枚可怜的棋子觉得自己延续了父辈的光辉荣耀,并且将无限发扬光大,扭曲的荣耀。他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被沾染颜色,欲望和野心不断地膨胀,无休止地膨胀到连他自己都不自觉的程度。潜移默化的,他以为自己成为了上流社会的权贵,应当获得当代权贵们拥有的一切特权,专属于贵族的特权。 但他不知道,那是堕落的标志。 贵族,理应拥有对平民草寇命运的掌控权,而这仅仅只是特权之一。梁德明这样告诉自己。 自我标榜为上流贵族的梁德明现在很生气,无法遏制的狂怒,他惟一的儿子竟然被人打断了双手,而且对方还毫发未损!更重要的是,那个该死的小子竟不是直接对自己的儿子动手,而是通过某种特殊的手段假借其他人的身体为媒介震断了儿子的双臂。这让梁德明尤为愤怒,又有些惊讶和无奈。 梁德明很想直接调动警卫连将封言抓拿甚至当场格杀,但一番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强忍着心头的狂躁打消了这个诱人的念头。他真敢这么做,但后果也必然是弊大于利,这很不值得。梁德明这些年来是越来越骄横霸道没错,他或许不够睿智,但他也不是傻子,同时胆子也不是特别大,否则的话他不会处在如今这个位置。 倘若梁德明足够睿智,封言或许活不到今天,而他如果是傻子,也许连看到自己儿子被打断双臂的机会都没有。他也不够大胆,有时候免不了畏首畏脚,就像此刻。他固然暂时放弃了光明正大为儿子报仇的念头,但并不代表不打算在背后使阴招。问题就在于,如何操作。 自打梁奇伟第一次在封言手上吃亏,梁德明就开始暗地里调查有关封言的一切,然而所获情报却让他很不满意。信息不详细不说,还得知封言那神秘失踪的父辈当年和顾骁有些不清不楚的联系,而顾骁显然也相当看中封言。那种重视的程度,已经不单是身为一位合格校长对一名优秀学子的欣赏和器重。似乎,还带有某种至亲长辈对后辈的呵护与疼爱。 调查始终无法准确获知封言和顾骁之间的关系,这令梁德明多少有些忐忑。他不敢确定顾骁如果知道自己对封言下狠手,那个可怕的刽子手,那个疯子会不会直接冲到自己家里将他满门抄斩。他相信顾骁发狂起来真的会这么做,那家伙有时候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偏偏军政两方谁都不愿意和那个疯子彻底撕破脸皮。梁德明非常明白,只要顾骁不叛国,他做任何事情那些大佬们都能容忍,包括要了他梁德明的老命! 梁德明脑袋涨得发疼,双手不停揉搓着太阳穴,身子感到阵阵无力。 除了顾骁这尊大神在维护封言,让梁德明觉得棘手的就只有庄煦了。那小子的老爹庄筹富坐拥极其庞大的金融帝国,庞大到动动手指头分分钟能让一座城池陷入瘫痪!更令人心悸的是,传闻庄家暗地里组建了一支神秘的护卫队,一支只对庄家三口子绝对死忠的强大护卫队。梁德明同样不敢肯定,庄煦和封言的交情有没有深厚到能让他出全力帮助对方,哪怕对方想要杀人,杀一个当权贵族。 梁德明认为自己就是一名手握实权的贵族。只是,现在他这名贵族受到了野蛮的威胁。 这便是梁德明不够睿智的表现之一。 他单手扶额,另一只手的手指烦躁地敲击着身前的桌面,节奏杂乱无章,显示出他此时的焦虑难安。他的头发染得乌黑锃亮,却盖不住额头刀刻般的皱纹,脸上的愁容越积越浓,似要将他整张脸抓成烂橘子。 他独自沉思许久,直至弯月当空,四周一片寂寥无声,他缓缓睁开双眼,平静而淡漠,看不出有何异象。他对着空气轻轻说了声:“朴丰。” 梁德明终于还是做出了抉择,他似乎真的忽略了封言神秘失踪的父母。也许在他看来,失踪八年杳无音讯无异于死亡。 初秋的夜有些微凉,西风徐徐,轻如绸缎,封言三人轻装上阵,一人一个背包踏上了前往曲河镇的动车。 “你这样算不算畏罪潜逃?”庄煦嘴里叼着一根牛肉干,目光不着痕迹扫视着整节车厢。 “自当防卫罢了,但是梁奇伟怕是不会罢休。以前我只觉得他骄横跋扈行事冲动,今夜看来他倒也懂得隐忍,不大不小算个麻烦。”封言并不是很在意,若非条件所限,一个小时前无论梁奇伟怎么认怂他都要彻底废掉那个祸害。可惜,后街人多眼杂,最要紧的还是薛凰姬的存在,他不清楚对方究竟以什么心态出现在后街。 庄煦转过头,低语:“据说曲河镇成了沦陷区,如果梁家父子不是怂包肯定会派人在那里截杀你。反正那个鬼地方现在几乎属于三不管地带,每天都有人死,多你一个也算不得什么。梁家父子不会蠢到让自家人出手,他们会委托第三方花钱请杀手杀你,而且数量绝不会少。不过那些杀手彼此应该不认识,更不会约好一起动手,倒也不必太担心。” “雇佣兵吗?”郝兵很替封言担心,好汉架不住凶狼多,封言再强也扛不住无休止的袭杀。 “不,应该是专职杀手,雇佣兵相对来说太容易暴露雇主,而杀手不然。他们连雇主是谁都不感兴趣。不过越强大的杀手通常越怪癖,他们并不是什么单都接,全凭个人爱好。梁家父子能不能请到足够分量的杀手还两说,就算能请到,未必就有机会出手。如果只是普通的杀手,就算数量众多打不赢,难不成我们还跑不赢?”庄煦不是没来由的自信,他老爹不知道派了多少高手在暗地里保护着他。平日里那些人不会出现,即便庄煦被人揍成猪头。可一旦有庄煦完全不可抵抗的危险逼近,他们势必会在第一时间将对方扼杀,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 他们是彻彻底底将一生奉献给梁家的忠诚死士! “万一是拥有隐身天赋的杀手怎么办?”郝兵还是很担心,虽然他知道庄煦的话没错。 庄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以为隐身天赋是大白菜么?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这个世界已知的杀手之中,有且仅一人拥有隐身天赋,就是那位当之无愧的杀手魁首,初子。嗯,我觉得他,或者说她,名字很有意思。那家伙还是个双系天醒者,另一种天赋更加匪夷所思,全世界都别无分号:虚化。也不知道用虚化这个词恰不恰当,那家伙能随意将自己汽化、液化或者固化,并且无缝隙融入周围的环境。我甚至一度认为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人,人类怎么可能拥有如此诡异的能力?不过你们放心,梁家父子请不起那尊杀神,除非他们愿意为此倾家荡产。” 郝兵终于稍稍放下心,心想这样看来似乎也不是很危险,封言已经踏入四阶,庄煦拥有极速,自己拥有绝对防御,的确是就算打不赢也该跑得赢。不得不说,郝兵是个憨厚人,完全没有领会庄煦自信的真正来源。 “这列动车平静得反常。”封言主动转移了话题,他更在乎这列动车上的情况,平静得超乎寻常,但偏偏许多人眼中的神态却很不对劲。 “你也注意到了吧,如果我没猜错应该的话应该是强压之下的产物,他们不敢在动车上乱来。最起码,不敢在远离洛城之前轻举妄动。”庄煦用眼角指了指车厢内壁,那意思很明显,上面有不少搏斗留下的痕迹,还有某些特殊力量的刮擦轨迹。 很显然,这里曾有过特殊暴动,但是被强势镇压过,并且现在遵循着某种潜规则。毫无疑问,动车上必然有着颇为强大的警卫队,也许是由现役正规军人组成,拥有足够的实力和威慑力。他们会最大限度确保车内乘客的安全,必要时候可以先斩后奏,就地制裁肆意妄为之人。 乱世当道,铁与血的政策似乎正在逐渐复苏。 第十二章 小镇刺杀 这里就像拥有血腥屠夫值守的钢铁牢笼,没有谁愿意轻易触犯这里的潜规则。极度压抑的欲望一旦脱离这个牢笼的制约,就会像出笼的饥饿凶兽择人而噬,以慰藉那颗贫瘠的心脏。 这列动车沿途有四个站点,封言注意每一轮的上车下车都是另一番光景,是令人心中渐起寒意的变化。随着曲河镇的不断靠近,便是庄煦的脸上也是升起一层愁云,他已经可以大致预料到这趟行程的崎岖坎坷,乃至于都有点后悔为什么不直接飞到牧河村。不过细想又不妥,那样会将不必要的麻烦带给那个尚算宁静的村庄。 “这里还是我们认识的世界吗?”当封言三人走下动车,郝兵有些发愣,眼前的景象与他一年前回来的时候大相径庭,除了那些还算熟悉的建筑,再也看不出从前的影子。 破败、残旧、混乱,还有犯罪,这里是罪恶的天堂。 庄煦半晌没说话,最终只憋出几个字:“这。。娘的!” “有人过来了,不想善茬。”封言脸色也不好看,发现周围有不少外地人,甚至还有好些外国人,而且显然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惟一比较安慰的是,少有正宗的天醒者和古武者。毕竟这两类人原本就不多,曲河镇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旅游小镇,并非什么富庶之地,难以吸引他们前来。 “拦路抢劫吗?我去,这么明目张胆!”庄煦看到,正朝他们迎面走来的五个人之中,有两个已经抽出插在后腰处的砍刀,刀长两尺,刀身雪亮,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淡淡的血腥气随着阳光缓缓飘起,那是人血的味道。其余三人则各自手持三尺有余的镀锌钢管,其上沾有未曾清洗的干涸血迹。 五个看起来并不太强壮的男子很快欺身来到封言三人面前,不怀好意地上下审视着三人,前头的一人沙哑着嗓音沉声道:“外地来的?” 庄煦一听就翻了个大白眼,这问题问得太没营养了,他懒得回答,笑眯眯地瞄着对方,很是玩味。 “你哑了还是聋了?我大哥在问你话!”第二个人横眉瞪眼,恶狠狠盯着庄煦出口呵斥,举起手中的钢管就要砸向庄煦的脑袋。其他四人不动声色,显然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你杀过人吗?”冷不丁地,庄煦突然冒出一句话,依然笑眯眯不曾有丝毫惧色。 那人一怔,手上停顿了一下,随即裂嘴冷笑反问:“你说呢?” 话毕,右手霍然挥落,钢管直指庄煦的头盖骨,下手迅猛狠辣,毫不留情,竟是想要一击砸烂对方的脑袋。这是在以实际行动回答庄煦的问题。 然而,没等到庄煦头破血流的一幕,却听得“卡擦”一声,同时两声打击肉体的闷响传来,那人就惨嚎着捂着右臂摔坐在地上,剧烈的痛楚让他浑身直哆嗦冷汗不要钱地往外冒。众人惊讶地看着他的右手,此时反向扭曲,两截错开断裂的臂骨穿过皮肉袒露在空气中,森白之中带着刺目的血红,淡淡的血腥味很快弥漫开来。不只如此,人们还发现此人的左肋塌陷,鲜血逐渐渗透衣衫,将腹腔以下的部位染成妖艳的红,凄楚的艳丽。 一片死寂,再是一场哗然,周围的人莫不侧目,谁也没有想到看起来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庄煦下手会如此凶残,也想不到他会有这等身手,简直快若闪电,根本没人看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动手的,几乎超脱他们的理解范畴。 一时间,除了封言和郝兵,其他人看向庄煦的目光都带上了些许敬畏和恐惧,有不少人已经很识趣的悄然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谁也猜透庄煦的来意,更猜不透他的心思,生怕这个看似温雅儒生的凶神会不会突然狂性大发乱杀一通。类似的事情,曲河镇不久前刚发生过。 “你们杀过人吗?”庄煦问剩下的四人,浅浅的微笑在对方看来简直就是恶魔的狰狞。 “不,不,我们没有杀过人!我们只是打劫一些陌生人,最多重伤他们,从来没有杀过人!真的!”四个人一起紧张地后退,为首的持刀男子急促地说道。他们可不是傻子,从庄煦表现出来的惊人速度和力量来看,眼前这个少年十有八九是一名强大的天醒者或者古武者,最起码也是这一个多月来幸运蜕变的进化者,但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们所能招惹的。 怪他们太得意忘形,这些天陆续打劫了不少外地游客都不曾失手,看见又来了三个学生模样气质不俗的少年就以为又是几只肥羊。也怪他们太倒霉,正巧撞见庄煦今天心情欠佳径直给撞到枪口上去了。 “是么?”庄煦忽然一咧嘴,就在四人心中一凛正思索着要逃跑还是拼死一搏的时候,眼前晃过一阵虚影,紧接着他们只觉胸腔如火灼烧,耳中风声呼啸,刺得耳膜作疼,在背部刚接触到结实硬物再度感觉一番剧痛传来的同时,便已失去了知觉。 这下子周围又是一片惊呼,看向庄煦的眼神里无法掩饰愈发强烈的惊恐,更多的人转头就走看都不看多看一眼。这个少年太凶残了,出手狠辣异常,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杀神! “这下子整个世界都清静了啊!”庄煦打着哈欠仰天伸了个懒腰,转头招呼着封言和郝兵继续走。 “他们没事吧?”郝兵有些担心,怕庄煦一个力道出错把人给杀了。 “死不了,断几根骨头而已,不过这辈子估计都没机会做劫匪了。”庄煦随口回答,他下手很有“分寸”,死人肯定不止于,但对方的脊椎骨无疑半毁了。这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从此半身不遂。 “这里变化太大了,跟我去年来的时候完全不同,简直就像传说中的混乱之地。”郝兵甚是感概,更多的则是担忧,不知道百里之外的牧河村到底怎么样了。 “这样倒也好,就算弄出多大的动静也无妨。不过,我们还是找个相对偏僻一点的地方比较妥当,破坏公物可不是好习惯。”庄煦走在前面,不知道何时已经掏出一份曲河镇的地区,引着封言和郝兵往郊外的方向而去。 那个方向,并非前往牧河村。 “已经有十四个人在跟踪我们,其中有一个是四阶初段,暂时无法得知天赋能力。”封言不动神色地低声提醒,庄煦和郝兵眼神会意,没有惊动对方。 三人假装不知,闲聊着越走越偏僻言语间多是对曲河镇变化的感慨,周身也不见警惕的防备,似乎真的不知道危机已经在步步逼近。 “后方五点钟方向二十米有杀意,三阶高段速度系。四点钟方向二十二米,四个二流古武者,应该是一伙人。”封言说着随手摸了一把身旁残旧的护城墙,悄然无声地扣下一块拇指般大小的硬石块。三人互换了一个眼神,走入一条古镇小巷,看似漫不经心地穿行而过转过一个拐角。 待到目标人物跟进步入理想攻击范围,封言突然毫无征兆地转身甩出那枚小石块,与此同时,郝兵顶着绝对防御由庄煦托着直接撞入十几米的外四名古武者之中。庄煦手中寒光一闪,一柄纤薄锋利的三寸短刃悄然划过一道鬼魅的弧度,迅猛如浮光,瞬间乍现,瞬间消逝,带出了四条喷涌而出的血线,像死神的彩带。 紧随其后,刀光闪烁,如闪电挂空,竟短暂掩盖了旭日的光辉,一道两尺许的血痕赫然出现在其中一名古武者胸膛,斜斜切过腹部,划过耻骨,险些掠过那人的下档。不待那人从惊骇中惊醒,郝兵一跃而出握手成拳,毫无花俏的重击正中对方的胸膛,当场将其轰飞。 直到这个时候,其他三人才终于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却不是抢占机会反击,而是扯下衣衫的布料迅速包扎右手手挽。庄煦最初的惊艳一刀,硬是在一晃眼之间切断四人的右手腕动脉,鲜血直涌,使得对方不得不先行自我疗伤。 若非庄煦手下留情,这四个人早已是四具尸体。终究是未曾杀过人的雏儿,庄煦首先想的并不是击杀,而是令对方失去战斗力知难而退。 就在三人包扎伤口之际,庄煦和郝兵继续果断出手。郝兵的攻击蛮横而直接,顶着龟壳一般的强大防御横冲直撞重拳出击拳拳到肉,将其中一人双肩骨骼砸碎,最后一脚将其踹飞,狠狠地撞在起初那人身上,双双再受内创,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另一边的庄煦步伐鬼魅,身形如梭,手中那小巧利刃滑动间简洁而诡异。一刀自下而上切起,待到对方匆忙抽身欲要取出武器格挡,那妖异的刀芒却瞬间横向切腹而过,直接剖开对方的腹腔,肉肠蠕动着似要窜出来,甚是慑人。 转瞬之际,白芒闪掠,刺得人眼睛发痛。嘶啦一声,又是一道血箭奔泻而出,对方左手兵器无力落下,身体艰难步步跌退,终是显出惊骇神情。 第十三章 威慑警告 “剩下你一个人了,还打么?”庄煦含笑着慢悠悠地走向最后一名古武者杀手,很感兴趣地问,“我很好奇,封言的脑袋值多少钱呢?还有,难道你们那个白痴雇主梁奇伟没有告诉你们封言已经是四阶,而且还有两个三阶巅峰的好哥们?” “四阶..梁奇伟。”那人小心翼翼地缓步后退,脸色很难看,原本失血过多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隐现潮红,那是气的,他知道自己被坑了。 “说说看呗,封言的脑袋到底值多少钱,保不准价格诱人的话我还能帮你们做掉那小子呢!唉,其实我也蛮讨厌他的,那小子越来越让感到我压力山大啊!做掉那小子,本少爷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学府首席学子啦!而且你想啊,我在这里做掉封言那小子就能栽赃给你们这些杀手,不用担心被他师傅报复,反正你们这些杀手也从不用真名,甚至脸上都披着人皮面具,顾晓老头子也不是那么容易调查到你们的真实身份,不是么?”庄煦晃晃悠悠地走近对方,目露精光,言语阴冷,说得跟真的想杀封言似的,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对方越发心惊和愤恨。 不只是这个人,躲在不远处窥视的其他杀手听到庄煦的话也都不由踌躇犹豫,不得不思索这笔买卖的利弊得失。他们是杀手没错,但却不是死士。 庄煦还在逼近,对方忍不住瑟瑟发抖,不仅惊惧与庄煦的强大,也在暗自后悔没有弄清楚情况就贸然接下这单委托。 他们这些杀手谁也不认识封言,只以为他是一名普通的学生,或许还是一名天醒者,但应该不会太强大,毕竟才二十岁远远未达到修炼者的巅峰。再者就是委托价格,不算太高但也不低,也就相当于刺杀一名三阶中段天醒者的价格。这个价格是比较合理的,因为目标是第一学府的学生,单单这个身份就值不少佣金,风险不亚于刺杀普通的县镇级官员。所以不少杀手估测判定,封言自身实力最多也就初入三阶,再加上第一学府学子的身份,的确也能达到雇主的委托价格。但是他们没有想到,雇主竟然是梁奇伟! 他们不认识封言,但是没有人不认识梁奇伟,更知道这个官富二代不是什么好东西。梁奇伟委托的刺杀,同样不可能是什么好生意。道理很简单,以梁奇伟的身份,更准确地说是以梁家的权势,如果是能轻松解决的事情,根本不会要到暗地里找专业杀手的地步,那小混蛋又不是没有明目张胆让人在大街上将别人打成残废的先例! 这多半不仅仅是梁奇伟一人的事情,恐怕还有梁德明在背后操作。不少人心中同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尤其是当他们听到封言的师傅是顾骁的时候,更加确信心中的想法。虽然眼前这个年轻人没有明确说顾骁就是封言的师傅,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他们又不是傻子如果这种话都听不出,估计也活不到今天。 师傅和老师的定义并不完全等同,尤其在地底世界,能叫一声师傅的,说明两人才是真正亲密的师徒关系。而老师,更多的只是一种尊称。 通常情况下,老师只会为学生不幸遭遇表示惋惜、伤感、愤慨或是震怒,好的老师会发表一些严厉谴责的言论声援自己的学生,或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补助,前提是不至于过多损害到自己的利益。当然,这只是通常情况。 但是,师傅不同,一旦真正确立起师徒关系。徒弟必须将师傅视作最亲密的长辈来尊敬和拥护,有些甚至超过了对待自己的亲生父母。而作为一位合格的师傅,当自己的弟子受到伤害的时候,一怒之下血溅五步的情况实在太常见了。自古至今,许多关系亲密,重情重义的师徒都是一生福祸相依,生死与共,能够为了彼此洒血苍穹,征战八方。 第一学府的学子,顾骁的徒弟,二十岁的四阶强者,这些加在一起是什么概念,在场的所有杀手都心知肚明。 四阶的强者对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来都是一道坎,乃至于鸿沟、天堑,对上本来就几无胜算,更别说击杀。退一步说,即便合力将其生生耗死,或是侥幸暗杀成功,将来怎么应对顾骁的暴怒? 顾骁的名头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实在太抢眼,凶名昭著得稍微了解过那段战争历史的人在不经意间提起“顾骁”二字的时候都有些心惊肉跳,而作为他的敌人简直就是挥洒不去的恐怖梦魇。重点还在于,顾骁此前从未有过任何弟子,而他那极端护短的作风和他杀敌时候的果决狠辣如出一辙。他护短到什么程度?可以举个最鲜明的例证: 当他还是一名上校的时候,得知自己一位曾共患难的亲密战友因一位少将指挥官的严重错误而导致整支特战连全军覆没之时,他提着那柄后来被称作“割喉刀”的苍龙鎏火刀直接冲入那位少将的作战指挥室,当着十几名军官的面二话不说直接将那个人四肢斩断,残忍地削成了人棍! 那一次,是顾骁惟一一次向敌人挥起割喉刀而不取走对方的性命!他要让对方活得比死更痛苦! 事后,传闻顾骁受到了中央军委的惩罚,但是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惩罚。反正如今那位少将早已化作黄土化肥,谁还记得他姓甚名谁?而顾骁却依然逍遥快活,对他敬畏和恐惧的人则日渐增加。 这么一个有实力又有权力或许还有中央军委撑腰,极端护短的疯子,刺杀他的惟一弟子,会有怎样的后果?想想都让人心头拔凉拔凉的。 击杀封言而不被顾骁发觉?难度太大了。顾骁之所以被无数敌人称之为梦魇,不仅因为他杀戮如撒豆,强大得令人窒息的实力,更因为他那极为特殊天赋能力:精神控制! 总而言之,与顾骁为敌显然是极不明智的选择,假设封言真的是顾骁的弟子。 那么,假设封言不是呢? 庄煦的一面之词固然令所有人在最初都萌生了退役,然而大部分人都存在侥幸心理和贪欲之心,他们并不完全相信庄煦的话。他们甚至都不认识庄煦这个大夏国屈指可数的巨富嫡子,否则便也不会这般犹豫不决。 “嘭!” 一声重物轰然坠地之响,扬起一阵灰蒙蒙的烟尘,伴随着骨骼折断的脆响和男人的惨叫。众人刚才思想斗争中惊醒之时,一道模糊的人影从烟尘之中一掠而过,迅捷如风,如风残影,顷刻间奔至庄煦对面的杀手跟前。大家都没看清楚封言是怎么出手的,就见那人双臂扭曲着瘫软在地,连坑都没吭一声就昏死过去。 封言若无其事地转身,视线在远处来回扫视,忽然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本是温和的笑容在别人看来却是异样的阴森冷厉。他没有说话,抬起一脚将地上的人踢向十六丈之外的一面断墙之下,稳稳落地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墙后,一名穿着破旧的当地服饰的中年男子突的心头狂跳,下意识地咬紧牙根,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走吧,找个地方休息。”封言说着自顾向前走去,庄煦和郝兵随后跟着,他们知道前者的意思。 “你们说,如果我话十倍的价钱让他们反杀梁奇伟,他们会接受委托吗?”庄煦大大咧咧地说,所有人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的话,不少人在那一瞬都心中一动,贪欲滋生,蠢蠢欲动,但更多的人却保持了冷漠。 封言摇头,分析道:“梁奇伟本人不值这个价,但杀他的代价至少要在这个价钱上再翻三翻。保镖太多,解决起来有些难度,主要还是洛城那个地方不好下手。” 庄煦立马就信誓旦旦回应说:“不就八十倍么?本少爷除了长得帅,最大的优点就是钱多!” 封言又摇头,看样子有些惋惜:“还是不妥,应对梁德明的怒火才是最关键。你倒是轻松,扔几个钱而已,哪怕事情败露了只要坚决否认,以你身后的力量梁德明也拿你没辙。但接受委托的人就没这么走运了,梁德明可以利用的力量远比表明上的要强大得多。” 庄煦故作惊讶:“代号、变声器、人皮面具都不管用?” 封言点头肯定:“基本上不管用,除非是以前完全没有出现过并且足够强大的新人。” 庄煦想了想问:“五阶?” 封言再次点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但这又牵涉到另一个的问题,五阶强者的生命波动太强烈,很容易被察觉,就算得手也很难全身而退。” 庄煦这回也装模作样跟着点头:“嗯,是这个理。而且就算侥幸逃脱,五阶强者的气息波动也难以彻底抹除,日后免不了诸多麻烦。” 这时候,一直默默聆听的郝兵突然提醒说:“五阶强者还会在乎那点钱吗?” 第十四章 神秘岛主 当财富累积到一定的程度,再往上便只是数字的概念。 当一个人的实力达到某种境界,金钱对他们的诱惑便不再强烈。 在祁澜星,五阶以上的强者就属于这类人,他们拥有超乎常人想象的可怕力量,甚至达到了敢于挑衅国家机器的地步,固然说不上完全不惧,但也并未太放在心上。这与祁澜星当今所处的特殊时代息息相关:这个科学力量远远称不上发达,而古武者传承湮灭大半,初代天醒者诞生至今不过百年光景的时代。 这个时代的祁澜星,科技与修炼者并存,然而既不具备真正足以毁天灭地的可怕科技武器,也没有任何个人达到神话传说那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有着很大的局限性。在这种特殊环境之下,有极少数人拥有相对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无法击碎苍穹,却可以摧毁城池。他们依然忌惮最强大的数种热武器,而前提是被毫无防备地正中要害。五阶,就是这类人的起始条件。 五阶以上的强者对力量的追求远远超过对金钱的欲望,金钱对他们来说除了维持必须的生活消费,其他的绝大部分的会变成他们修炼的资源。然而在这个可以算是末法时代也可以算是修炼者启蒙时代的特殊时期,金钱很难买到合适的资源。原因很简单,这个时代的人甚至并不太清楚到底什么样的东西能够为他们的修炼提供帮助。 神话故事中的灵石、仙石亦或是灵草仙药等等?也许祁澜星拥有这些,但谁又认识呢?末法时代,即便真有所谓的灵石,在绝大部分人严重也不过是毫无用途的路边杂石或是好看些的装饰宝石罢了。当然会有极少部分人知道这类宝物,但他们绝不会公然示众,那无异于自讨麻烦,乃至引来杀身之祸。 若要请动五阶高手,金钱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加上他们最迫切需求的资源。梁家,恐怕不会藏有这类东西。至于人情,不知道梁家是否足够,就算足够,至不至于此刻用掉还值得仔细斟酌。 庄煦一边打量着四周堪称残砖败瓦的破旧城墙,分析道:“他们中大多数人会识趣地离开,剩下的也不会贸然动手,会先调查清楚我们的身份。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确定阿言到底是不是顾校长的弟子,然后顺便查查我和阿兵的身份。一旦确定了阿言和顾校长的关系,委托人是否梁奇伟也就无所谓了,他们十有八九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世上没有多少人不恐惧暴怒的顾校长。当然,不排除有部分杀手会迁怒于梁奇伟,那小子有麻烦了。那些杀手怕顾骁怕得要死,却未必会太过忌惮梁家。我和阿兵也不用担心,只要他们稍微认真点,就不会傻到将目标转移到我们身上。 唯一需要顾虑的是另一种情况,有人得知阿言是顾校长的弟子之后反而起了杀人夺宝的念头。照理说,梦魇顾骁唯一的弟子,身上怎么也该有不少顾校长给予的好东西吧?而身为全球巨富庄筹富唯一嫡子的本公子,不顺道来个杀人越货说不过去吧?阿兵就比较悲催了,你是附赠的,杀人灭口才能过得安稳些。” 庄煦停了下来,很罕见地长长呼了口气,接着就说:“万一真遇见第二种情况,我们就真麻烦大了。一旦有人生出那种歹念,实力必然不会低于五阶,而且应该是拥有特殊天赋能力的硬茬,有一定的把握摆脱顾校长和我庄家的追踪。那样强大而自信的人,不会是白痴,而是天赋、潜力极佳,坚信将来有朝一日能够超越顾校长的天纵之才。当然了,数量绝对极少,撑死了也就一两个,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那么多所谓的盖世奇才。” 最后一句听起来就像自慰,实际上只要被一个那样的人盯上,他庄煦基本就得歇菜了。 郝兵满脸的惴惴不安,方言默默思考,走了很长一段路才说:“只有一个的话,我有办法应付,他们或许无法想象导师到底有多么强大。” “顾校长给了你保命的秘诀?”庄煦下意识压低的声音,同时打量着封言,怎么也看不出对方身上藏有什么厉害的东西。 封言点头:“嗯,你们有机会知道的,但希望不是这一趟旅途。其实我们也不必要太紧张,像你说的那种人杰必然是聪明人,理应会考虑到我身怀重宝的可能性。如果是你们,你们会将一件极可能招惹来杀生之祸的宝物交给一个根本没有实力保护这件东西的人?” “当然不会!” “导师也不会。” “万一有人认为顾校长反其道而行呢?”庄煦问道。 “那只能随机应变了。”封言转过头来,看着两人,“这个时候在我身边很危险。” 庄煦哈哈大笑,使劲拍打着封言的肩膀,没有答话,一双会说话的丹凤眸子讲述了心里话。郝兵只是憨憨一笑,说了句“我不怕”。 日渐西斜,秋日的余晖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走向未知的远方。 接下来的两天里,封言三人没有立即赶往牧河村,等待着危险的来临,不想将不幸带到郝兵的家乡。两天的时间,他们大致走遍了这小小的曲河镇,很难想象最初的劫难是怎么发生的,如今演变成这样混乱不安的局面。 曲河镇,俨然已经成了一个三不管区域。讽刺的是,小镇残破,秩序紊乱,但生活却比之前富裕了不少。这里本来就不富裕,也没有什么贵重资源,镇里居住的多数是务农者或是小作坊工作者,鲜有服务类行业。自从****初起,许多原住民都搬离了曲河镇,往南而去。 外来者用暴力蛮横占有了曲河镇,他们将以往许多习惯也带入这里,区别在于更加肆无忌惮。这里是他们的避风港,也是他们的安乐窝,他们要将在外面所享受的穷奢极欲继续在这里无限延续。这里,会被更多的罪恶建设成不受官方管制的销金窝。 封言他们发现,这个不足六十平方公里的小镇,居然硬生生划出了接近一半的面积组成一个所谓的“娱乐服务区”,还取了个土到掉渣的名字:千金岛! 千金岛处在曲河镇的偏北方,范围内的建筑保存相对完好,并未受到太大的破坏。更难能可贵的是始终都在修复和再建之中,并且从其轮廓可以判断出他日的千金岛真会发展成“千金岛”,假设曲河镇始终不受官方制约和不受外力破坏。 天知道那些亡命之徒究竟从外面掳掠了多少资源,似乎真的要将千金岛建设得金碧辉煌,所用的建筑材料几乎都是市面上最好的,而且还在不少墙壁里灌注钢筋,墙体表面则均覆盖强化花岗岩瓷砖,就差没涂成金色的了。 很难想象那是怎么样的一座镇中镇,破败不堪流血不止的混乱小镇之中,一座初具富丽堂皇姿态的“小岛”正在快速成长。它的服务对象不是官宦巨族,不是名流雅士,也不是千万富商,而是一群或杀人不眨眼或吃人不吐骨头的罪恶之徒。他们不受外界的法制和道德约束,他们有着自己的生存规则,更划分了森严的等级制度。 “谁的拳头最大谁就拥有一切。”一个千金岛的中层阶级这样告诉庄煦。在此之前,他被庄煦暴揍了一顿,现在大半个身子被一大块断墙死死压住,但是并未伤及根本。 “现在千金岛的老大是什么人?”庄煦对此很感兴趣。 “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知道是一男一女,都是强大而神秘的天醒者。”那个人艰难地回答,胸腔被挤压得几乎炸掉。 “你确定你能算是中层人员?居然连老大叫什么都不知道,你丫的活得也太浪费千金岛的资源了!算了,他们长什么样子,说来听听。”庄煦有些不满,继续追问。 那人一阵咳嗽,很是后怕地看了眼庄煦,小声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那男的戴着面具,女的挂着面纱,看不出长相。但是他们身上的气势很吓人,被他们看一眼都浑身发抖,好像一个眼神就能杀人,太可怕了!” “哦?关于他们你还知道些什么,一次性说完,别等我再问你。”庄煦右手轻轻下压,石板下的人顿时涨得满脸通红似要挤得滴血,赶紧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接下来小半刻钟,封言三人从此人口中大致了解了千金岛掌权者的信息。那对男女并不是千金岛的发起者,也不是第一任掌权者,而是一周前刚到的曲河镇。他们明显一开始就知道曲河镇的情况,两个人进入曲河镇直接就打进了千金岛核心,一路横扫而过,根本无一合之敌,用最强势的手段成为了千金岛的最高掌舵人。 那两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夫妻,倒更像是兄妹,他们拥有同种天赋能力:掌控大气。他们能随意改变气流走向和强度,甚至凭空制造出连接天地的恐怖飓风,那骇人听闻的黑灰色飓风如苍龙出海,直贯云霄,仿佛要通天彻地,凌驾世间! 第十五章 射手落鹰 “你确定你说的是大气,而不是气流?”庄煦有些动容,掌控大气这种天赋极其罕见,在此之前他也只是听闻这世界上应该会有这种天赋能力,但却不曾听说谁真的拥有。 掌控大气不同于单纯掌握风的力量,它的范围更广也更加诡秘莫测。打个比方,掌握风的力量,通常是制造风刃或是旋风攻击敌人,不排除对力量掌握透彻者有更深层的运用。而掌控大气者,他们除了掌握风系天醒者几乎所有能力之外,还可以在无声无息之间抽离敌人周围的空气使其处于真空状态,亦或悄然无声加持数倍乃至十数倍、数十倍的气压在敌人身上,只要有一定的等级压制,足以瞬间将敌人压成肉泥。 这还仅是小规模作战的情况,若是运用到两军战役,一位强大的大气掌控者甚至足矣决定万人大战的胜负。他们,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制造大气和气候变化!毫不夸张地说,一位真正强大的大气掌控者,简直就像一位小型的“天道”! 在此之前有人曾说,这世上如果真的有大气掌控者,一旦心存恶念那便是一名真正的天灾制造者。 终于还是得到肯定的答复,庄煦也没了平日里的嘻嘻哈哈,皱着眉头陷入沉思,随手掀开压在那人身上的大石板挥挥手示意对方可以走了。双方其实没有什么仇恨,不过是那人正巧撞到枪口上,于是乎被庄煦揍一顿顺便问点情况罢了,也没打算真的拿对方什么样。 “封言,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这世上真的有大气掌控者,而且还是兄妹俩。”郝兵看着封言询问。 封言望着千金岛的方向答道:“我相信他没有骗我们,但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无法确定。我的意思是有可能他自己判断错误。” 郝兵想了想,也点头:“那也是,毕竟以前也没有人真正见识过大气掌控者的力量。那两位虽然能够制造飓风,还能剥夺空气和改变气压,但说不定他们是风系和压强之类的双系天醒者。” “或许吧,只要他们不是黑暗进化者一派,我倒是希望他们真的是大气掌控者。”封言转头看着庄煦,有些奇怪对方这次思考的时间,久得反常。 又过了良久,庄煦才回神一般抬起头来,看着前方,低声嘀咕着什么封言和郝兵都没听清楚,然后眯眼翘嘴打回原形,对两人呵呵就说:“要不我们进去瞧瞧?” 郝兵一听就猛摇头,封言也表示暂时还不想和对方接触,也许以后会有机会。 “那好吧,我们继续走。过了今晚还没人找上门来,我们就直接去牧河村。”庄煦咧嘴一笑,丝毫没有扫兴的感觉。 是夜,封言三人依然暂住在靠近郊外的一间矮小平房中。一夜无话,风平浪静,似乎所有的杀手都真的放弃了此次买卖。 翌日一大早,封言刚走出小屋,突然心头警惕骤生,下意识地往旁边侧移丈许。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根漆黑如墨的箭矢斜着钉入他之前所站的位置。箭长三尺,入土近半,更兼悄无声息,由此可见弓箭手的厉害。 封言刚想查看箭矢来源,却是心中警觉,脚下轻动,连续七次变换方位。最后一变之时回到最初的位置侧身拔出箭矢反手掷出,黑色弓箭如黑色闪电疾射向它的原主人。与此同时,庄煦和郝兵也从屋里出来,郝兵当即撑开最强防御将两人护在里面,庄煦眯缝着一对充满危险气息的眸子紧紧盯着百丈开外的一颗硕大槐树,那茂密的绿叶中隐藏着一位强大的射手。 却不想那人轻巧地避开封言的反击,纵身一跃下了槐树,脚下一动,身形如豹迎着封言三人疾驰而来,停在了距离他们不足七丈的地方,速度竟比不庄煦慢多少,而他明显不属于速度系。他并未伪装,看起来三十岁不到的样子,白面无须,笑容儒雅如风,眼神却如鹰隼。他手握弓箭,显得很感兴趣地打量着封言三人,那凌厉似刀的眼神看得三人很不舒服,却又不好贸然动手。 “你的命,价值远不止千斤黄金。”那个人开口了,声音如他的笑容一般温和,让人如沐春风,然而封言三人却不自觉地升起阵阵凉意。他看着封言,并不完全像是猎人在观察猎物,倒更像是在审视着自己的士兵。 封言没有说话,安静地等对方继续说下去,同时时刻警惕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他已经感觉出不对劲了,这个人出现得太宁静,宁静得根本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也没有引起暗中保护庄煦的那些庄家死士的注意,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果然,那个人接着就说:“不用怀疑,那几个家伙已经被我的同伴牵制住了,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别紧张,他们死不了,我的同伴并不比他们强,或许最终落败的会是我的同伴。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不是么?” 封言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嘀咕这人说话怎么有些莫名其妙,似乎半点也不关系自己的同伴,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有种异样的邪气。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落鹰,弯弓射落雄鹰的落鹰。”那人恍然大悟般用箭矢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一脸的不好意思。然后又突然眯着本就狭长的眼眸,露出诡异的阴笑,阴测测道,“我是来杀你们的!” “?”庄煦有些愕然,转过头看向封言,眼里全是问号,像是在问:这个人是疯子么? “我说,我是来杀你们的!”落鹰见对面三人没有太大的反应,再次强调,这次语气更加阴森凶狠。 “你没有杀气。”郝兵随口就说。 话音刚落,一根漆黑如墨的箭矢就毫无征兆地射向郝兵的咽喉,吓得他浑身颤抖连忙竭力浓缩加持防护罩,险而又险地将那要命的箭矢阻挡在距离咽喉不足三寸的地方,悬空而停,被卡在护壁之中动弹不得。 “你已经死了。”落鹰戏谑地看着郝兵,手中早已捏起另一根箭矢,只是并未射出。 郝兵当下冷汗直冒,不曾想落鹰出手这么快,开弓射箭一气呵成根本无需瞄准,而且速度极快力道极强偏偏还几乎毫无声响,令他难以防备。如果对方真想杀自己,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傻大个就是傻大个。谁跟你说杀人之前要有杀气?要真让你这种菜鸟都能轻易感觉到杀气,还做个屁杀手?杀手之王初子听说过没有?人家杀戮过百,从未有人能够感知到他的丝毫杀气,无论是杀人的一瞬间,还是事后的任何时间。一名合格的杀手,绝不会向目标人物泄露丁点儿杀气,否则行动将很可能因此失败,甚至直接丢掉直接的小命! 知道吗?雏鸟!抛开杀手的身份,即便是寻常的正面对敌,也千万不要令自己的杀气外泄,那会是你致命的破绽,除非你的杀气强烈到能影响到对方的神智。这个你就别想了,在那之前你自己就该变成疯子了,一看就知道你不属于那类人。你们整个第一学府也没有那种人,一群保温瓶里的小虾米!”落鹰一边嗤笑一边教训起郝兵。封言和庄煦都有些傻眼了,没看出来这个实力不俗的神秘人还是个话唠。 “我真的能感觉到别人的杀气,不,是杀意!”郝兵很想对落鹰吼出这句心里话,但最终没敢说出口。他很自信地肯定对方最初的确没有杀自己的意图,但是眼前这个家伙神经似乎不太正常,天知道会不会恼羞成怒真的狠下杀手? “我跟你们说..” “有血腥味,东南方向四百三十丈之外。”封言打断了落鹰的喋喋不休,眼神直视着对方。 “嗯?有趣,这么远的距离都能辨别出来,我越来越好奇你的天赋能力到底是什么了。有消息说你很可能拥有复制和感知两种罕见天赋。现在看来又不太像,你的感知明显达不到四阶应有的程度。复制就更扯淡了,你刚才表现出来的动态变向速度比情报上的更快,而你还没来得及‘复制’那个小鬼的能力。说说看,你到底是什么天赋,我再考虑究竟要不要杀了你。”落鹰一双鹰眼和封言平静对视着,手中箭矢指向庄煦,后者下意识眯起眼盯着对方的手腕。 封言没有回答,反问道:“那些人是你杀的?” 落鹰倒也坦诚,直接答道:“几只烦人的小苍蝇跟我抢生意,顺手就做了。” 封言点头,展颜一笑,居然说了声“谢谢”。 庄煦若有所思,郝兵就有些懵了,楞楞地看向封言。不待落鹰开口,封言接着问:“说吧,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不是来杀我的,梁德明请不起你这种高手。” 落鹰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忽然哈哈大笑着睁开双眼,有些失心疯似的使劲拿箭杆敲打着自己的额头,好一阵子才止住笑声说话:“你真的只有二十岁?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老呢?” 第十六章 “仙”组织 少年老成,定力惊人,落鹰对封言客观的评价。接着这位实力难测的神秘射手开始唠叨个没完,原本十分钟能说清楚的事情硬是被他扯了半个时辰。封言三人还不好打断他,那家伙性情难以捉摸不排除有些神经错乱,情况尚未真正明朗之前他们可不愿意触霉头。 随着落鹰的讲述,封言他们更加确信这货十有八九真的是神经错乱!同时也更加警惕起来,面对一个很可能是疯子的家伙,尤其是有组织的疯子的时候,不得不万分小心。 据落鹰所述,他所在的组织名为“仙”,一个心比天高的代号,首领自号“仙主”,没人知道他的本名叫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容貌,甚至不确定到底是男是女。“仙主”虽然没有戴面具,但他,姑且算是他吧,他的容貌看起来有些不真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虚幻之感。 “仙”组织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有这种经历:他们刚见过“仙主”,数分钟后就忘记了方才所见“仙主”的模样,而当他们再次见到时,感觉又是另一种容貌,甚至就连身材都有所不同。有人觉得那是“仙主”天赋能力的影响,但始终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不过鉴于“仙主”无可匹敌的实力,也没人敢当面询问,当然少不了背地里议论纷纷。 “仙主”似乎也不在意,通常来说,只要不背叛,不触犯他的权威,底下的人做什么事情他并不太在意。 随着落鹰的述说,封言三人越听越吃惊,也越发小心翼翼。因为,听到后面,他们终于搞明白,原来这个所谓的“仙”组织,竟然就是顾骁曾经说过的“堕落者了联盟”,一个几乎全部由堕落者,或者说黑暗进化者组成的危险组织!至于那位“仙主”的真实身份,就连顾骁似乎也并不能完全确定,只道是或许不比他弱。 处于如今这个末法时代,在大夏国,甚至在整个祁澜星,不比顾骁弱的定义,最简单的诠释就是:他若一心为恶,足矣摧毁一个经济大国! 这也是顾骁在大夏国享有超然地位的根本原因。他为大夏国所用,足可威慑任何他国强者,比之任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威慑力更强。他若叛国,大夏国如同斩去一只臂膀! 落鹰这个“仙”组织的中层干部滔滔不绝讲了近半个时辰,说到最后才道出此次的真正目的:邀请封言三人加入“仙”组织,并且许诺给予优厚的修炼资源! 封言和庄煦、郝兵听罢皆是愕然,相互对视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对方闹了这么一出竟然是为了招揽他们入伙?但是看落鹰的架势,怎么也不像是友好邀请的样子,他手中的弓箭隐隐闪现着流光,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身为第一学府的学子,而且灵魂本源丝毫没有陷入堕落的征兆,他们将来注定会是对抗堕落者联盟的中坚力量,怎么可能加入堕落者联盟?难道是洗脑?封言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个可怕的可能性。 “没事,你们可以认真考虑考虑,我有的时间,咱不急。”落鹰又拿箭杆敲打着自己的额头,敲了几下又补充道,“但是别考虑太久了,我的耐心不太好。” “果然是个神经错乱的疯子!”庄煦在心底狠狠地咒骂,同时思索脱身的法子。依靠自家的护卫基本是没可能了,可单凭他们三人貌似也不是眼前这家伙的对手。从落鹰方才表现出来的实力看,至少也是四阶中段,超过三成的可能性会是四阶高段,很不好对付。 惟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家伙绝不会是五阶强者,任何五阶天醒者都会诞生与自己天赋力量相应的本源印记。而堕落者由于暂不可知的因素,他们的本源印记都一模一样:一朵拇指盖大小,漆黑如墨的星云状印记,位于他们的额头正中间。 落鹰的额头并没有黑色星云印记,而他明显是天醒者,而不是古武者。 封言不动神色,给了庄煦一个眼神,表示现在动手没有把握。庄煦用眼神询问该怎么做,封言轻轻摇头示意只能做好警惕,见机行事。落鹰好像也不在乎他们无声的交流,自顾敲打着脑袋,还时不时转头四顾,仿佛很感兴趣似的细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的短程变向速度比我稍慢,中长距离速度和庄煦相当,全力一键应该还破不了郝兵的最强防御,第二箭能穿透防护罩,第三箭不至于击杀郝兵但是必然重创。在他射出第三箭之前打断他的力量凝聚,需要庄煦恰到好处的配合,全过程预计在两秒钟之内,实现概率不超过四成。嗯,若是避开要害硬承受一箭,成功率至少会提高两成,或许可以一试。”封言快速思索着应对的方案,手中没有武器是他们现在极大的弊端,还有一点就是无法确认落鹰的箭是否有毒。如果有,那么凭借他们如今的实力绝不可能逃脱,特别是他们三人配合作战的经历实在太少,根本没有多少默契度可言。 “喂,你们想好了没啊?要不我帮你们做主答应下来得了?不是我说,加入‘仙’组织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吃喝玩乐、打家劫舍、杀人越货..只要别想着背叛老大,你们想干什么都没人约束,而且还有‘工资’拿,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组织更好的领导么? 还有啊,组织每天都会发布新的雇佣任务,完成任务会得到不菲的酬劳,你们绝对意想不到的好处!别问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酬劳是什么,你们只要进来了自然会清楚,保准你们笑得合不拢嘴!而且你们也不用担心别人抢夺,老大制定的规则是:哪怕我们洗劫一座国库他都不会管,但抢夺组织内成员的任何私人物品,下场只有一个——死!”落鹰说着眼神下意识地瞥向远处的郊野,嘴角露出诡异的邪笑。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借我庄家护卫的手干掉他的同伴吧?妈的,真是个阴险的疯子!”庄煦看到落鹰的眼神和表情,联想到刚才对方的表现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仙主”规定不得抢夺组织内成员的私人物品,但是没说不能捡啊! 人死成了无主之物,自然是“捡”,这家伙实在危险,连组织内的人都算计,说不准将来自己三人也要被这家伙给阴了。这该死的混球怎么不干脆彻底精神崩溃算了,活着简直是个祸害!庄煦心里不断咒骂,一方面希望自家那几名护卫快些解决战斗抽身回援,另一方面又知道落鹰恐怕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果然,没一会儿落鹰回过神有些不耐烦地说:“好了,你们都考虑这么久也该考虑清楚了吧?这可不是什么难题啊,很好选择不是?别磨磨蹭蹭了,跟我走吧,我可是将组织的战隼军用直升机都搞来了,就停在一里之外。要是空手而归,免不了要被那几个老家伙说教个半天。不是我说,就算是为了我将来的日子好过些你们也该配合一下不是么?” “配合你妹啊?你将来的日子关本公子屁事?!”庄煦很想骂出口,但是没敢。对于堕落者联盟能搞到战隼他倒是不怀疑也不意外,以“仙主”的能力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也许还无须他亲自动手,麾下总会有得力助手。 就在落鹰几乎要彻底失去耐心的时候,封言忽然感应到一丝微弱而似曾相似的气息。紧接着就看见落鹰身后突兀地出现一条约莫两米的空间裂缝,那越发熟悉的气息从中而来,他知道来的人是谁了,来不及担忧和惊讶,轻喝一声“动手”,身影瞬间爆发,率先冲向落鹰。 与此同时,郝兵盯着乌龟壳一般坚硬的防护罩正面就朝落鹰撞去,而庄煦却诡异地失去了踪迹。在一刹那间,封言完全失去了庄煦的气息,但也容不得他多想,一股强大的螺旋劲在拳头上疯狂地凝聚,如剧烈旋转的钻头般攻向落鹰的心脏。 “咻!” 一根漆黑如墨的箭矢从落鹰手中大弓射出,不是射向郝兵,正是朝着给他威胁最大的封言而来。黑箭如雷奔袭,迅猛而刚烈,没目标同样是封言的心脏部位! 封言在疾驰中本能地右移前行,双方正面相会速度极快,已然不可能完全避开,而此刻的方向也略有偏移,即便以伤换伤也难以重伤落鹰。封言猛然挥拳自右向左砸向箭矢,恰好从侧面击在箭头之上,力量之沉却像是狠狠轰在山岳上,还是极速移动的山岳,竟要带着自己的拳头往后奔驰!心惊之下,他的身体朝右侧方做了个极其别扭的转向,勉强让箭矢擦着自己的左肩飞驰而过,同时脚下一蹬,顾不得是否受伤再次袭向落鹰。 此时的落鹰却是说不出的震惊,当他刚给狼狈中的封言补上一箭的时候,刚才消失的庄煦突然出现在他背后,一道凌厉地罡风朝着他的脖子就切了过去。他心中惊骇,没有射出那一箭,条件反射般抡起大弓反手就向后扫去,弓身“当”的一声和庄煦的掌刀撞在一起,脚下被强横的力道震得后退两步,后者则闷哼一声身影再次凭空消失,连带着气息无法寻觅。 第十七章 空间力量 “嘭!” 感觉到身后奔袭而来的强劲力道,根本来不及搭弓射箭,落鹰不得不再次将爱弓抡起当棍棒使,重重地砸在郝兵那包裹在防护罩中的铁拳之上。这一次算他倒霉,仓促之间有失水准,竟是被郝兵硬生生震退了十几步才稳下身子,左手还阵阵发麻,多少有些惊讶于郝兵的蛮力竟如此之大。 这一刻,落鹰总算更理解自己的老大为何那般重视这三个小家伙,分明是起了爱才之心! “不好,被拉来距离了!”封言暗叫一声糟糕,协调全身再次加速风雷般就奔向落鹰。同时,意料之中的突然加速随之而来,身影快得宛如瞬移,在落鹰一个愣神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圈毫无花俏地正中对方心口,将其生生轰飞出去。 与此同时,庄煦的身影再次如鬼一般闪现在落鹰倒飞的轨迹之中,一记含怒而发的掌刀精准狠辣地再次切向落鹰的脖颈! “噗!” 落鹰在空中吐出一大口血,迎上了庄煦的攻击。他的反应极快,纵然心中恼火,身体剧痛之际却也做出了正确的反击,左手握住弓身挡在自己脖颈附近,右手猛的一用力将箭矢做标枪投降庄煦。原本漆黑的箭矢此刻竟迸发出绚丽的七彩光芒,如极地流光般就射向庄煦! 庄煦大惊,顾不得进攻了,如封言方才那般却是右手成掌想要拍飞这绚丽箭矢。他的第一感觉是这箭固然充斥着强大的元素力量,但毕竟不是用强弓射出来的,力道终究有限,却不想这一拍之下,箭矢偏移了轨迹不假,但他整个人却也被一股难以抵抗的强大能量震退了接近十米,而且还受了不小的内伤,体内一阵阵气血翻腾,像被铁锤狠狠砸中了胸口难受得要死,好悬没背过气去。 落鹰反击得手,瞅住机会就要反身追击,打算放到这个最棘手的小家伙。他大约猜测出庄煦是怎么做到神出鬼没的了,虽然并非对方自己的实力,但是盯死庄煦无疑很利于解决当前的麻烦。他在半空一个翻身,左脚点地轻巧侧移出去,途中右手摸向背后就要取箭射击,却不想竟摸了个空,背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箭篓不见了! 在落鹰出神的一瞬间,封言已经率先袭杀而来,极速逼近到他的跟前,一记重拳朝着他的面门而去。落鹰也不惊慌,同样握拳出击,和封言的拳头不偏不倚撞在一起。双拳接触的刹那,落鹰瞳孔骤然紧缩,里头尽是不可思议。他闷哼一声踉跄侧翻了出去,这次轮到他浑身气血翻腾,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像要炸裂开来,似无数蛮兽在体内胡乱奔腾,可他的拳头却几乎完好无损。 “噗嗤!” 一根如墨漆黑的箭矢毫无征兆地刺入落鹰的右肩,透体而过,深深钉入地面之中,而他的身体还在惯性的作用下后退着,嘴里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而蜡黄。 他骇然之际,又一根箭矢迎着他的左肩射去,这次却不是无声无息的黑箭,却是闪烁着紫蓝雷芒,风声呼啸如绚丽烟火般的箭矢,与他之前攻击庄煦的有几分相似。 “元素箭矢!”落鹰暗叫一声一声晦气,匆忙凝聚能量使劲挥动大弓卸力借力,趁着这个机会头也不回果断撤走没有丝毫犹豫。 偏移轨迹的绚丽箭矢呼啸着射在数十米之外一块巨石之上,“轰”的发出一声爆响,碎石四溅之中夹杂着雷鸣风啸,声势颇为惊人。 直到这时,一道略显纤弱的身影才如魅影般显现在封言三人面前:一名看起来二十岁不到的清秀女生,身型纤瘦,衣着随意,不算娇艳的容颜上有一丝淡淡的冷漠和忧愁,却又夹带着少女特有的调皮活力,平添几分异样的诱惑。 禹小芹,一个不知道自己身世,但自幼势要主宰自己人生的少女,神秘而纯粹。 “不要追了,他心肠不坏,刚才始终没下杀手。”禹小芹阻止了正要追赶落鹰的庄煦,目光跟随者落鹰消失的方向,同样有些疑惑不解。 “那家伙就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谁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他奶奶的,堕落者联盟随便出来一个都是这种疯子的话就实在糟糕透了。他自始至终就只动用过一次天赋能力,要真一开始就下杀手我们哥仨说不定真就黄泉路上相会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天赋能力是多种元素掌控,但是应该只能附着在武器之上,而附着于弓箭上威力能有所提升。”庄煦揉搓着胀痛发麻的右掌走了过来,脸色不太好看。 “那个人是堕落者联盟的?”禹小芹望向封言,眼中有询问的意味。 封言点头,但是没有马上解释,而是对庄煦说:“先去看看你们家的护卫怎么样了。” 众人应允,也不多话拔腿就朝东南方向奔去。禹小芹恰到好处地在大家身上各加持了一道风元素之力,使所有人凭空增快了近六成的速度。 “真没想到啊,禹同学,你最擅长的竟然是空间之力,而不是大家所熟知的风雷元素。如果不是你刚才的帮助,我们还真的很可能奈何不得那个疯子。到时候我们哥仨搞不好就得被抓去堕落者联盟洗脑变成他们中的一员啦!”庄煦是个闲不下来的货,趁着赶路的小片刻空档就大致说了一下刚才的事情,说得他自己唏嘘不已,连连表示后怕和感激。 禹小芹没怎么搭话,只是静静聆听,但是眼中藏不住有担忧之色。担心封言他们的安危,也对所谓的“仙”组织感到不安,谁也不知道这个组织存在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而“洗脑”这个词,一听就让觉得不舒服。 小片刻,四人赶至另一个战场附近,眼前的情况有些出乎封言、庄煦和郝兵的意料。目光所至,情形根本不似落鹰隐晦表达出来的意思,应该说基本上是反过来的! 地上倒了六个人,其中四人淌血倒地一动不动生死不明,另外两人重伤瘫软艰难喘着气,不过生命特征还相当活跃,而这两人不是庄家的护卫。 距离他们七八十米之外,一高一矮两个中年男子相隔十多米一脸警惕互相对峙。看得出来,高个子略显疲乏和颓势,身上的气息并不是很稳定。 “哎哟喂,火系呢?哥几个,一起上!”庄煦看了一眼高个子,点了点头,顺手抓起禹小芹手中箭篓中几根箭矢就奔向矮个子,那人双手之上笼罩着橙红色的火焰,浑身散发着浓烈火元素之力,靠近之后更能感觉到灼烧般的炙热。 矮个子瞅了眼朝自己奔来的庄煦,目光又扫过封言三人,忍不住皱眉,嘴里轻骂了几句,像是在说落鹰那个废物之类的。可是容不得他多做感慨,庄煦突然加速,下一刻已经距离他不足十米,只见一根漆黑箭矢破空而来,直插自己的心脏。 “废物!”矮个子咒骂一声,也不知道是在骂庄煦还是在骂落鹰。动口同时,他抬手一扬,一道纯粹火元素凝聚而成的箭矢径直打在黑色箭矢之上,发出一声爆响,将其击落。随后又是三道火光射向庄煦的头颅、心脏和****。 “哇靠,好你个变态的老阴人!”庄煦吓了一跳,连忙扭身就朝左边闪避,最后一道攻击几乎擦着他的裤子飞过,好险没烧起来。狼狈闪避之余,庄煦没忘记嘲讽,同时再次全力掷出一箭,目标竟是对方的屁股。 “你..”矮个子话还没说完,只感觉数道凌厉的风刃正朝自己劈了过来,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道力量稍弱的雷电之力指向自己的脑门,更有莫名的强烈危机骤然升起。警觉性极高的他迅速作出决断,随手发出数十条烈焰朝危险的来源攻击而去,同时身体猛然狂奔,朝着西南方全速而去。 “这就完了?难不成堕落者联盟的家伙都这么贪生怕死?”庄煦有些傻眼了,忽然有种荒谬的感觉。一个自号为“仙”的组织,怎么尽出来些胆子比老鼠还小的家伙?他有些难以理解,甚至有些怀疑这个组织的人是不是都既喜欢欺软怕硬又贪生怕死外加有些精神分裂。如果真是那样,貌似也算不得太可怕,即便他们拥有强大的个人实力。 换做是他庄煦,刚才绝对不会像落鹰那样和敌人废老半天话,更不会拎着弓箭走到距离对手那么近的距离。肯定是能放多少冷箭先放多少冷箭,将对手放倒了之后再谈天说地也不迟。他自己也是个话唠,但不会在明明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还和别人唠叨个没完,徒增不必要的变故。 那矮个子也一样,庄煦很怀疑那家伙是不是跟自家的护卫扯家常了,不然的话应该早就将最后一个护卫放倒了,何必搞到最后变成自己落荒而逃? 果不其然,他们很快就从护卫庄厉的口中了解到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那个矮个子是后来突然出现的,实力比最初两人要强上许多,但为人有些自傲,还有喜欢戏耍对手的恶趣味。 第十八章 重要信息 根据庄厉的讲述,若非那个名为火狼的男子突然出现,他们五人的确会如落鹰预测那般能顺利击杀另外两个堕落者联盟的成员。但就在他们将对方两人击成重伤的时候,突然五道流光一般的火焰分别攻击向他们五人,只有他惊险地避开了攻击,其余四人均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没能完全反应过来,被打个正着当场就昏死过去,但应该只是重伤并无生命危险。 矮个子男人说自己叫火狼,是“仙”组织的分队队长之一,出现在这里其实是个意外,只是出于好奇顺路过来凑热闹。还主动与庄厉说了不少关于“仙”组织的事情,比落鹰所说的还要详尽许多,甚至说到了组织掌舵者“仙主”的恐怖实力。据火狼所说,“仙主”很可能是一位全属性元素掌控者,真正彻底的元素掌控,而不是简单的操纵元素进行攻击和防御。 关于这点,也许火狼自己也不太理解,说的是“仙主”操纵元素之力的时候不像是借用周围的能量,更像是奴役。没错,火狼用“奴役”这个词来形容“仙主”对元素力量的运用。 除此之外,火狼也没有隐瞒自己临时起意的决定,他想劝说庄厉加入“仙”组织,并且坦言组织有办法让庄厉成为堕落者,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庄厉的实力。同时他还透露了另一个消息,堕落者晋升到五阶,除了额头出现星云状印记之外,还多了另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够随意令自己的能量携带上强烈的腐蚀之力,并且随着实力的增涨腐蚀之力还会有新的蜕变。不过火狼没能说出到底是怎样的蜕变,毕竟他自己也还处于四阶高段。 这是个很重要的消息,就连顾骁都未必知道。 “这个火狼比落鹰还话唠,但相对来说也比落鹰那疯子聪明些,还知道先放倒几个人再开始啰嗦。”庄煦做了总结性发言,实际上对落鹰和火狼的话未必就全信。 随后,庄煦让庄厉先带重伤的四名护卫回洛城修养。恰好堕落者联盟带来了一架战隼,无论是落鹰还是火狼都没来得及将之带走。庄厉就直接驾驶着战隼将受伤的同伴带去疗养。 庄煦继续就说:“堕落者联盟成立才不过二十天,已经聚拢了三百多人,而且全都是进化者,这种发展速度有些吓人啊!如果全部是纯粹的堕落者还好说些,但那个组织居然还能让正常人沦为堕落者,这就麻烦大了。也不知道是用医学的力量实现的,还是那个组织中有人掌握了某种特殊的天赋能力,可以转换人的本源灵魂属性。 无论是哪一种,短时间内都难有对应方案。大夏国官方的医学水准我是知道的,他们对任何生命体灵魂的研究都还还没进入门槛,所以我个人也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说到后者,那就更麻烦了,如果真有那么一个家伙,肯定是堕落者联盟的最核心人物之一,对组织的重要性也不比首领低多少,很难对他下手。嘿,搞不好那个人就是他们的首领。” 这件事情暂时无法理清,也不是现在的他们有能力插手的。他们当即联系了顾骁,将这里的情况尽可能详尽地告诉对方,剩下的就先让那些大佬们去处理了。 封言等人不知道的是,在不久之后,他们此时意识中的“大佬们”也将逐步洗牌。不久未来的真正大佬们,正在快速崛起,或者,叛乱! “你怎么来了?”直到现在,封言才想起问禹小芹这个问题。 禹小芹看了他一眼,很轻松地反问:“你摊上的麻烦和我有关,不是么?” “或许吧,后面的事情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来就来了吧,你也该出来见识见识现在的世界了,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很快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很不好。我想,你和我们是同类人,注定不可能置身事外。”封言很认真地看着禹小芹的眼睛,有些别样的意味。 直视着封言灼灼的目光,禹小芹并没有什么尴尬,依然显得轻松自若,点了一下头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师傅已经将该告诉我的都告诉我了。还有,我来之前见过顾校长和董老师了,他们让我转告你们,尽量不要靠近千金岛,回去的时候直接从牧河村返回洛城,不要再经过曲河镇了。他们没说具体,好像跟千金岛的主人有关。” “顾校长他们知道千金岛的底细?那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真的掌控了大气?”庄煦好奇地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顾校长他们没说。”禹小芹回答。 “禹小芹,你四阶了?还有你不是风雷双系么?”话不多的郝兵这时候又突然开口,一下子说到点子上。 “对啊,阿兵不说我差点都忘了这事。我说禹同学,你怎么做到的?怎么突然就四阶了还冒出个空间系天赋?” 禹小芹也不隐瞒,边走就边大致说了自己的情况。和顾骁猜测的基本一致,最大的区别在于,禹小芹封印的空间系天赋她自己此前也不知情,更不知道是谁做的。直到最近,那封印似乎因某种不明因素的刺激而逐渐瓦解,空间系天赋能力不受控制地激增,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冲破了四阶的壁障,连带着风雷双系也在两天前顺利突破迈入四阶。 按照禹小芹的说法,似乎空间系才是她的本源天赋能力,反倒是风雷双系像是后天植入的,她能隐约感觉出操纵风雷双系的时候与使用空间之力的区别。简单来说,前者像在使用工具,后者则如同活动自己的双手,前者虽然也能做到如臂使指,但总归有些细微的差别。 其他人听得面面相觑,天赋能力还能后天植入?闻所未闻。不过他们也没有深究,再说其实禹小芹自己也不清楚。这种做法的可行性有多少,回去之后问一下顾骁就知道了,那位百科全书式的存在应该能给出满意的答复。 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先聊着就转道前往牧河村,在接近中午时分,已然遥遥可见那一小座质朴无华的小村庄。 牧河村地广人稀,挺大的一个山头稀稀拉拉坐落着近百座房屋,人口不足千人,但日子过得恬静悠然,几乎没有收到外界的干扰。 封言四人走到村口附近的时候都有些惊讶,恰好撞见十几名大汉扛着两根足够大腿粗的树干,驾着一头灰黑色的巨大野兽往村里走。 “那是..野猪?”庄煦很不确定地询问,那粗短的四肢和寒气森森的獠牙,看起来的确像是野猪。问题是那体型,简直像一头成年犀牛啊! “好像,是吧。”郝兵从来也没听说过家乡的山里有这种野兽。蓦地,他突然有点紧张,想到物种变异,如果附近的寻常动物都变异成强大的蛮兽,一旦为了觅食进攻村子,后果不堪设想!一念及此,他来不及打招呼一溜烟就奔向了村子里面。 封言和禹小芹对视了一眼,沉默着点头,随后跟上。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物种变异是肯定的,但就目前看来,应该不会随意攻击村子,就如同落寇山脉,那些蛮兽遵循着某种规则。只要人类不率先打破那些规则,它们未必就会主动攻击人类,甚至不会踏入人类的领地。 进入牧河村,禹小芹好奇的四顾打量着村子的建筑,这里的房屋几乎都是一两百年前的样式,古朴、素雅,带着历史沉淀的气息,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他们追随着郝兵的身影来到他家的屋子前,一座占地将近一亩的单层石屋,屋前用竹竿作篱笆围成一个花草飘香的小院。篱笆内,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正悠闲地打理着院中花草,嘴里还轻声哼着乡村小调,丝毫没有不安的情绪。 这是郝兵的母亲,土生土长的牧河村人,林绣。 “阿妈,我回来了!”郝兵刚进入小院就喊了出来,下一刻已经奔到母亲面前,看见母亲充满笑意的容颜,他心中的大石当即就放下了大半。这一路来他也留心了村子的情况,确定从未受过任何攻击,见到母亲和蔼的笑容,想必父亲自然也无恙。 “你怎么回来了?学校的课程拉下了怎么办?不是跟你说了吗?咱村子没事儿,最近反倒是打回来不少新鲜的野味呢!”林绣嘴里埋怨着,脸上却始终洋溢着慈祥的笑意,放下手中的工具,刚想习惯性地默默儿子的头发,就看见封言三人站在院子外面正望眼欲穿。就见她拍了一下郝兵的脑袋,探出头对三人说, “阿言和阿煦也来啦,还有这位小姑娘,都快进屋子来坐。” “阿姨好!”封言三人礼貌微微躬身地打招呼后走进院子,随着林绣步入石屋之中。 “妈,封言和庄煦您都见过了,这是禹小芹,也是第一学府的学生。她是封言的..呃,朋友,这次跟封言一起来的。”郝兵在介绍禹小芹的时候有些拿捏不准。 禹小芹不是他们班的,实际上他和庄煦在此之前压根就没和禹小芹打过交道,关于禹小芹的信息最初就是源于梁奇伟那个纨绔的奇葩行径。而禹小芹和封言到底是什么关系,郝兵也不清楚,封言从未提起,也不知道他们俩究竟算不算朋友。 第十九章 蛮兽界线 林绣友好地向禹小芹微笑点头,并没有在意郝兵的模棱两可,就打发他去给封言三人倒茶。她生性淡雅,闲些之余喜欢摆弄些花花草草,从不八卦他人的私事,反正都是他儿子的同学,这就足够了。 “妈,爸不在村子里?”郝兵拎了几个杯子和一大壶茶水边走边问。 “他啊,跟沈海到山里打猎去了,可能要傍晚才能回来。不用担心他们,沈海那孩子现在很厉害呢,只要有三五个人在他身边,就连最凶猛的野猪王都奈何不得他。而且我们这些天都明显感觉身体比以前有劲多了,就说你爸吧,院子里那磨盘少说也有七八百斤,他现在都能把它举起来呢!”林绣说到这里有些激动,只是细心的封言能发现她眼中有一丝隐晦的担忧,她在担心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力量对身体有没有危害。 “这样啊,那就好。对了妈,最近山里是不是多了些以前没有的动物?”郝兵问出了最迫切的疑问。 林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就大致说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村子和山里的变化。 村子最大的变化无疑就是沈海,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突然间就拥有了类似于郝兵当年觉醒的天赋能力,都是强大的防御力。不同的是,沈海的能力的强弱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要守护的对象和愿意被他守护的对象,而郝兵是完全独立自主的。 除了沈海之外,村子中虽然在没有出现进化者,但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人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比以前强壮许多,甚至力量和速度都成倍地暴涨,但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变化。郝兵的父亲郝白民和母亲林绣就是如此。实际上,林绣的情况比郝白民更加显著,以前她双臂也就百十来斤的力道,现在几乎都不比郝白民弱了,还在快速提升着,只是她暂时还不懂怎么运用,反倒容易拉伤肌肉。 郝兵适时就告诉林绣,这是正常现象,已经得到权威证实不会出现任何副作用,只要适当锻炼对力量的掌握就行。他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告诉母亲实情:如果到目前为止除了身体增强之外,没有出现其他异状,那就真的没事。 “其他异状是什么意思?”林绣有些紧张,眼底的担忧不再掩饰。 “妈,你别担心,我敢肯定你完全正常!”郝兵抓着母亲的手安慰着道,“所谓的异常都是只精神层面上的,比如说脾气突然变得很暴躁,或者整个人变得痴痴傻傻之类的。” “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我们都没事。对了,这些都是你们学校的老师说的吗?确定无误?”林绣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补充问道。 郝兵很肯定地点头说:“是顾校长亲口说的,而且国家最权威的医学专家们也做出了肯定,不会有错的。您就放心吧!” 这话是顾骁说的不假,但什么“最权威的医学专家”就是郝兵瞎扯的了。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不懂进化者相关的事情,相对来说更愿意从医学的角度看待这种事情。 林绣总算安心了,含笑着频频点头,只是忽然又皱起眉头,有些不确定地说:“你刚才说的脾气变得暴躁和人变得痴傻,我们村子好像还真有些人那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你爸回来问问他,我也不清楚这事儿。” 郝兵询问有没有人因此受到伤害,林绣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林绣知道的并不多,至少邻里这十来户人家好像都相安无事,没听说有什么大事情发生。郝兵晓得问自己的母亲是问不出什么来了。自己这位母亲除了总爱摆弄些花花草草,对其他的琐事几乎都不关系。她老人家口中的大事,要么是野兽进村,要么是有人出殡,再不济也是进山狩猎的队伍遭遇严重损失,反正就是最少大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后才轮到她知晓,小日子过得有够无世无争的。 没一会儿,林绣就转移了话题跟他们聊起了她那些心爱的小植物们,小半天下来听得封言几个直想打瞌睡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别说有多难受了。也就禹小芹相对好些,或许都是身为女性的缘故吧,对美丽的花草总有些别样的情愫。 终于熬到傍晚时分,郝兵的父亲郝白民神情复杂地单手拖着一头足有六七百公斤的巨大的鬃毛野猪就走进了院子。随手将野猪丢在那石磨旁边,郝白民低沉着头走进屋内,直到这时才注意到屋里还有几个年轻人。他开始还有些愣神,看清人后才憨厚地露出一个笑脸和众人打招呼。封言他们却看得出,这位中年汉子应该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不禁不约而同就往蛮兽的方面去想,心里当时就有些沉甸甸。 郝兵极少见父亲有这种表情,一语带过介绍了一下禹小芹就连忙追问缘由。他深知父亲的性子,哪怕当初与别的村子起冲突,矛盾激化到就要演变成数十人械斗的紧张局面,也不见父亲这般魂不守舍。 一番追问之中,郝白民叹着气就将事情说了一遍。 事情其实很简单,今天郝白民和沈海等人进山狩猎,初始收获颇大,仗着沈海那堪称无懈可击的强大防护罩,他们就一路深入茂密树林之中,想着看能否寻几头可驯养的蛮兽带回去守村子。毕竟如今世道变了,保不准什么什么时候他们这个宁静的小村子也会受到外来力量的入侵,先做点什么总是好的。 却不想,蛮兽倒是遇见不少,但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镇村御敌的种类。比如说半人高的野猪,跑得比猎豹还快许多的小鹿,足有小狗那么大一蹦数米远的兔子.. 直到下午快四点的时候,好不容易终于遇到一头小牛犊般大小的灰色巨狼,几个人正寻思着周围是否有大型狼群,以及驯服这么一头神异巨狼的可行性。那头巨狼居然纵身一跃上了树梢,居高临下眯着眼睛盯着他们,极为人性化的神情说不出的傲然和嘲讽。接着更是诡异的口吐人言,当时就差点没将一个胆子稍小的青年男子给吓趴了。 巨狼的话不说,像是根本不屑于和眼下这些人类交流,也就在沈海身上多瞟了几眼,然后张嘴朝着几人前方五六米的地上吐出一个巴掌大的透明圆球,轰的一声闷响之后,泥土纷飞,漫天泥沙草屑,地面上出现一个直径一米有余,深足有七八米的大坑,大坑之后仍可传来令人莫名心悸的能量波动。 那种感觉就想站在岩浆翻腾的火山口,即便不喷发心里也发怵。 轰出这么个大坑之后,那巨狼只留下一句“越过此处,后果自负”,转身如暴风般冲进了山林深处,转眼不得踪迹。 “那头巨狼太可怕了,简直就像神话故事里的灵兽,而且居然能口吐人言。还有他那句警告,让我感觉深山里头还有更可怕的存在,万一..”郝白民又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封言四人听完反倒松了口气,至少目前的情况都在预想的范畴。相比起落寇山脉那两位神秘王者,这里的蛮兽真算不得什么,再者它们既然主动划出界线,一切就好说了。郝兵就尽可能详细地为父母讲述现今的时局,让他们不必太担心蛮兽的事情,只要不侵犯他们划定的领地,他们就不会轻易出山入侵人类的领土。 “我担心从此以后很难继续狩猎啊!虽然我们每隔一两个月才会进山一次,可如果它们全都退到那个大坑后面去,我们可就无能为力了。” “这个您大可放心,蛮兽和普通的动物截然不同,它们有自己的特殊规则,尤其是领地和等级观念极重,不属于它们一层是不会被允许踏足自己领地的。那头巨狼划出的地界,不仅是警告人类,同样也是警告其他任何生灵,除非有足够的实力,否则谁也不得冒犯它的尊严。”庄煦笑呵呵地接过话,有关蛮兽的事情他可比郝兵和郝白民他们清楚多了。他又大致向两位长者述说了一些自己知道的重要性资料,好让他们安心。 “但愿如此吧。”郝白民看着一脸自信的庄煦,有种莫名的信任感。 庄煦非常肯定而认真地点头,暂时掀掉了那惯有的玩世不恭。他顺势转移了话题,询问起村里发生的事情,相对于已经主动划清地界的蛮兽,他们无疑更关心同为人类的情况。 谈及此事,郝白民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次揪了起来,先是看了眼妻子,又看了看几个年轻人,叹了口气还是说出了实情。 “牧河村变了,但或许也不算太坏吧。”郝白民用一种自我安慰的语气开始了述说,语言不多,尽可能简洁地说明了情况,看得出此时的他多少有些纠结和忧虑。 郝白民报出一个有些出乎封言等人的意料的数字:八十一。 第二十章 天赋能力 据统计,精神状态出现异常的村民有八十一人,约占全村人口的十二分之一。这个数据对牧河村的村民们来说无疑令他们感到痛心,但相较外界而言,却是个极低的比例。最起码,比起第一学府的情况要好上太多了,更别说本就极为鱼龙混杂的洛城。 倘若全世界都是这个比例,顾骁他们那个层面的人就不会觉得那么棘手了。现实情况的,堕落者和迷失者的总和已经超过全世界人口的三分之一以上!这还只是明面上确定记录在册的,实际数量恐怕要超过近半的人口总和!诚然,这其中迷失者占据多数,而且强大的堕落者未必会很多,但整合在一起的力量,绝对足够让人头疼。 对比之下,牧河村十二分之一的爆发率,已经让封言他们暗自长舒了口气,这个数量牧河村应付起来应该不会有困难。实际上这也是牧河村至今保持了相对平静的重要因素,当然最关键还是有沈海镇着,全村唯一的进化者威慑力可不是摆设。 郝白民告诉封言等人,除此之外,牧河村有将近四成的村民体质发生了神奇的变化,一个多月间他们这些人的力量最少都暴涨了三四倍,而且还在快速增长中。他坦言,也亏得是这样,否则他们将来恐怕真的没有机会进山狩猎了。 原因无他,山中的多数野兽也都产生了变异,无论体型和力量都是翻倍地飙升。像今天,他们是天地剧变之后第一次正式入山狩猎,打回来的野猪,最大的个头能比得上大犀牛,足有三吨多重,最小的也有小牛犊般。除了那头神异的巨狼,他们还撞见过一头似虎又似豹的大家伙,但是那家伙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从他们眼前狂奔而过,速度快得惊人,比之神异巨狼也不遑多让,他们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没了踪影。 “山中猛兽的进化丝毫不逊色于我们啊!”郝白民感叹着。 封言等人都是深以为然地点头,他们在这方面的了解要比郝白民多得多,知道更多关于蛮兽的事情,各人心中都多有急迫感,迅速变强的急迫感! 他们就牧河村的情况讨论了良久,庆幸之余又很是惆怅。尤其是郝白民,如今的他已经是村中除了沈海之外最强大的几个人之一,有些事情最终是需要沈海和他们几人拍板确定的。但是对于那八十一人的处理方案,他们久久难以下决定,特别是那十九个变得性情狂暴异常的村民,实在不好解决。 深山中的村庄不同于城市,这里不存在绝对的法律法规,在以往,任何大事情都是由村民们民主决策解决。如果分歧过于严重,则由村长和几位族老协商后以尽可能减小损失或最大利益化为准则敲定方案。这也是牧河村能延续近千年而不曾真正衰落的根本原因。 现在的牧河村很快就将面临一个艰难而重大的决策,感化、囚禁、放逐,还是杀戮?郝白民不忍想象,却不得不面对。 第一学府处理这类事情是暂时隔离软禁再做观察,可在牧河村并不太适用。很简单,房子不够结实。是的,那十九个人精神状态出现异常,身体素质同样在快速提升着,其中最强的一个已经不必郝白民逊色多少。这些人,短时间软禁还可以,时间长了,他们完全有实力不费太大力气就将关押他们的石屋给拆了。到了那时候,恐怕会有不少无辜的村民遭受牵连,甚至血流成河。 郝白民他们现在就是暂时软禁着他们,并且每天供应的食物比正常人少三分之一,希望借此减缓那些人自我进化的速度。但终究还是要作出最终决定的,等到他们自己破开石屋跑出来伤人就太晚了。 这件事情封言、庄煦和禹小芹都不好介入,毕竟他们不是牧河村的人。郝兵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告诉父亲最大限度保护村民的安全。郝白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真到了必须做决定的时候,他们也定然会以最小损失为原则相对妥当地处理。 晚上,封言他们三个男生帮着郝白民处理那头大黄牛般硕大的野猪,这是郝白民今天的战利品。今天狩猎队收获颇丰,虽然没能如愿捕获几头护村蛮兽,但肉食的收益还是让他们相当满足。这一趟下来,除了狩猎队成员的家庭都能分到一头完整的野猪之外,村里的其他家庭多多少少也都分到不少野味,足够村民们食用一段时间了。 封言在处理完大野猪之后掂量着其中一颗獠牙,手感光滑清凉,牙质坚硬如钢石,比寻常的刀斧利刃要结实得多。更有意思的是,这颗獠牙也能储存少量的能量,明明密度极高却能容纳丝丝能量在其中随意流淌。他从庄煦手中要另一颗獠牙,发现那一颗虽然同样坚硬,但并不能容纳他灌注的能量,似乎是进化稍慢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别的。 “你看看这个,往里面注入能量。”封言将两颗獠牙都递给禹小芹,在场之后他和禹小芹踏入四阶,四阶之前无法做到随意能量外放,更别说恰到好处的能量灌注力度。 “这一颗獠牙能容纳我们的能量,但是数量有限。如果注入太多能量,应该会是它碎裂甚至爆炸。不难猜测,这类物品在不久之后会成为特殊的武器。这头野猪进化的时间太短,本身属性也弱了些,野猪獠牙并不是理想的充能容器。真正的远古蛮兽,或者出现返祖现象的进化蛮兽的牙齿、犄角之类的更适合。 同时,我猜测,天地异变之后,祁澜星上会出现某些我们以往不认识的矿石金属,那些东西才是我们真正应该关注的。”禹小芹在极短的时间内联想了很多,思维之敏捷让庄煦和郝兵有些为之侧目,封言倒是没什么反应。 “要不,我们去看看沈海的那头野猪王,它的獠牙肯定比这两颗强大得多,研究一下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郝兵提议道。 封言摇头,解释道:“不用了,根据这两颗獠牙的情况,结合一些古籍的记载和顾校长此前的实验,我大致知晓那头野猪王獠牙的进化程度,比这两颗强不到哪里去。” “你确定?”庄煦有些将信将疑,他可不记得封言钻研过什么古籍,顾骁貌似也拿蛮兽的犄角牙齿什么的做实验。他老人家杀起敌人来比魔鬼还可怕,可就偏偏几乎从不将活生生的蛮兽杀害后做解剖实验,更别说从活体身上撬下某些器官做研究。难道是从尸体上获得的素材?庄煦心里想着。 “确定,这种进化程度最大的决定因素是时间,以及是否发生返祖现象。那头野猪王我们在村头的时候也见过了,它没有发生任何返祖现象。之所以能长那么大,跟它原本的体型有很大的关系,也许还意外吃了些颇具灵性的植物,加速了它身体的膨胀。但是你们可能没有注意到,它的獠牙并不比这两颗大多少,而且身体强度也和它的体型并不完全成正比。换句话说,那家伙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野猪王。”封言很肯定地回答,说出来的话却让其他人更加不解。 “他怎么知道野猪王的身体强度?”包括禹小芹在内的三人都冒出这样一个疑问。 封言微微一笑,耸耸肩就说:“你们可以理解成这是我的天赋能力的体现,比寻常人更敏锐的洞察力,很实用的能力,不是么?” “那个,不是我说,阿言,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到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你的天赋能力到底是什么呢,你就不能透个底?”庄煦盯着封言,深情款款整个深闺怨妇的幽怨状。 封言收起笑容,很认真地打量着三人,缓缓开口:“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天赋能力,你们相信么?” 三人默契地齐摇头不语。 封言苦笑,无奈的说:“很久之前,我曾以为我不是真正的天醒者。后来,我感觉自己应该是强化系,再后来我发现自己能够彻底掌控自己的身体,真正意义上的彻底掌控,比如这样。” 说着,封言额前一小撮头发诡异地直立起来,并且如细蛇般来回扭动着,活灵活现宛如有生命。整个过程他身体的其他任何部位都一动不动,更没有哪怕丝毫的能量波动。这番景象,看得三人瞠目结舌,从未想象过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在不依仗动能的情况下操纵自己的头发,而且还是这么灵巧自若,简直比寻常人的手指还要灵活。 “踏入四阶之后,则是..”封言忽然伸手搭在郝兵的肩上,顿时,在他身周形成了一层与郝兵天赋能力几乎完全一致的防护罩,唯一不同的是生命气息迥异。 “就是这样,你们说,我的天赋能力该算是什么呢?”封言松开手,防护罩随之消失,含笑着看向三个还处在震惊中的伙伴。 第二十一章 蛮兽来袭 “不是复制,依然是掌控,但掌控的却是别人的能力。难怪你那天在学府后街能够使出那些手段,你在掌控他人能力的同时还一定程度上剥夺了对方的能量。此消彼长,胜负的天平会极快的倾斜。不过,你应该无法轻易掌控和你同阶以上的生命体吧?”禹小芹最先反应过来并作出合理的猜测,有趣的是,她最后用的是“生命体”而不是“人”。 封言对禹小芹的推论并不感到意外,他转过头微笑着问她:“你不介意我摸你一下吧?” “手臂。”禹小芹面不改色,旁边的庄煦和郝兵对视着呵呵傻笑,笑得意味深长。 封言依言请握住禹小芹的右臂,下一刻,他整个人宛若雷神降临般浑身闪烁着耀眼的紫蓝色雷光,似有无数雷蛇穿梭在他身体表面,更发出令人心惊的噼啪声响,有一股摄人心神的可怖气势。与此同时,他的身外旋风忽现,环绕着他的身体缓缓旋转着,看似缓慢流淌着的气流,却充斥着一种不亚于雷电的强大压迫感,令庄煦和郝兵均忍不住倒退几步,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唯有禹小芹一动不动,但她的神情表情此时的她心中惊讶程度远超任何人。她没有说话,低头扫了一眼旁边一块拇指大小的石头,意思很明显。 然后大家就看见那块石头缓缓上浮,升至将近一人高的时候忽然消失不见,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庄煦的眼皮旁,吓得后者下意识一个闪身往旁边躲开两三米。碎石再次消失,等了好久却始终没有再出现过。 封言有些无奈地松开手,耸了耸肩说:“很勉强,空间之力太神秘了,我的等阶也远不足以踏足次空间的领域,失手了。” 庄煦他们都注意到,封言在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喘,额头也已经渗出数滴汗水,身体显得有些虚弱,像是一下子被抽掉了大半能量正处于严重亏损状态。 “绝对掌控,很神奇的天赋能力,我即便努力禁锢自身的能量还是被你强行抽取。缺陷是需要等阶压制,在没有形成等阶压制的情况下你会比较吃力,而且大大增加你自身能量的消耗。从你在后街战斗的情况来看,形成等阶压制的时候你只需要接触一次对方的身体就能在一定时间内隔空掌控对方的天赋能力和本源能量。但相对的,对敌之时,接触敌人身体的时候,你可以更彻底地掌控对方,甚至操纵敌人的力量反噬原主人,直接摧毁对方的身体内部。” 禹小芹深深地凝视着封言的眼睛,说出最关键的推论:“综合你的天赋能力演变过程推测,随着你的等阶提升,将来会进化为虚空掌控,甚至依靠意念掌控你所想要掌控的一切。假设你的精神力量足够强大,彻底掌控其他人的思维也不是不可能。” 封言理了理气息,不置可否:“谁知道呢,待我有朝一日踏足七阶之后再研究也不迟。” 禹小芹和庄煦、郝兵都不说话了,七阶意味着什么他们也有所耳闻,那是所有拥有强者信念的天醒者和古武者都无比向往的极高层次。而在一个多月前,七阶对于绝大多数修炼者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登天之路。不是可望而不可即,是彻底无法探寻踪迹的奢侈的梦。 天地剧变之后,那种绝望的心也许会有所改变,但势必也极为渺茫。 良久,几名年轻人从突兀地压抑中缓过神来,慢慢地转向探讨着各种天赋能力和应对正在快速变化的时局。他们已经感觉到了压力,或许这次回学府之后就会迎来巨大的变化和考验。事关生死存亡的严酷考验。 夜逐渐深了,初秋的夜风清爽怡人,山里的风更有恬静的悠然,封言和庄煦仰躺在院中的石凳上仰望苍穹,弯月悬挂,辰星点点,说不出的深邃迷人。 禹小芹已经去了林绣安排的客房休息,说是休息,同为四阶的封言却清晰感知她在冥想静修。天才是积累和磨炼出来的,封言很小就知道这个道理,那个他父母还在身边的时候。两位至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为他很好的诠释了天才的定义,只是不知为何他们无声离去,杳无音讯。 遥望宁静夜空,封言就要随着平静无波的心突兀一惊,霍然翻身而起,转头望向村子正西方向,两股参杂着蛮荒苍古气息的能量就在不足半里之外炸起,那里分明属于牧河村! “是沈海家,快走!”郝兵穿着睡衣从屋内冲了出来,快速奔向事发地,语气急切而忧虑。 封言和庄煦默契地跟上,禹小芹也从房中出来紧随其后,她衣衫整齐明显还未入睡。 “那种气息,有点像是鬣狗,却有种苍古的味道,该不会鬣狗也返祖了吧?”庄煦话刚说完,几个人已经临近事发现场,只一眼,大家的神情就同时严肃起来。这哪里是俩,分明是两群啊!少说也有四五十只犬类蛮兽,刚才只是它们头领发出的能量波动。 短毛无尾,黑斑花纹,前肢粗长,脖子稍长脑袋有点像狼,看起来倒真有点像斑纹鬣狗,体型也很接近,不过露在口腔外面的两枚硕大的锋锐獠牙表明,它们并非寻常鬣狗。 “好像就是鬣狗,产生了返祖现象,数量有点多不好对付。”庄煦说,有点没底。郝兵则已经朝沈海跑了过去,和对方共同抵御两只鬣狗头领的攻势。封言他们也跑了过去,融入到沈海的防护罩之中。 “咦?”在四人踏入防护罩的那刻,沈海震惊地自己的防护罩强度竟然瞬间增加了近二十倍!这种防御强度,别说两只鬣狗头领了,就算是这里所有的鬣狗一拥而上都未必能啃出个小窟窿来。 直到此刻,沈海才稍微放下心来,不比太过担忧身后的村民受到威胁。原本他是住在村子东南边的,但自从后天觉醒获得者神奇的防护罩之后便主动迁往村子最西边,这样可以更好的预防西北方向山林蛮兽的侵扰。虽然村子正北边远处有个更大的原始森林,但是村北方向在很久之前就用围墙将彼此隔开,村民们也基本上不进入北方森林。原始森林毕竟不同于普通的山林,里面毒虫猛兽更多,毒草凶禽防不慎防,甚至被一只毒蚊叮咬一口都有性命之忧。 “阿兵,你这几位朋友,和你一样都是天醒者?” “是的,他们也都是第一学府的学生。”郝兵回答,严肃地望着前方依然不懈冲撞防护罩的两只鬣狗头领,“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山里的蛮兽不会攻击村子吗?” 沈海苦笑一声说:“我们今天抢了它们的猎物。” 郝兵好奇地问:“那些野猪?那白天的时候鬣狗群怎么不攻击你们?” 沈海说:“这样它们收获更大,不需要自己寻找野猪和其他动物的踪迹。” 郝兵恍然点头,这些鬣狗并不笨,它们选择在深夜进攻村子同样考虑到村民都已经入睡,难以循序组织队伍,也许在它们看来村民同是它们的猎物。只是它们没料到沈海的防护罩如此坚韧,更不知道今夜的牧河村还有四名天醒者。 僵持之中,庄煦忽然冒出一句:“鬣狗群的生存环境受到了威胁,它们的进化有缺陷。” 大家都望向了他,不明所以,封言望着还在疯狂撞击防护罩的鬣狗头领,若有所思。 庄煦抬了抬下巴说:“你们仔细看看,它们新长出来的獠牙是不是长得有些过了?鬣狗又不是蛇,张嘴幅度相对有限,我估计即便它们将嘴巴张到最大,那两枚獠牙还贴着它们的下巴呢。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它们空有强大的力量却不懂的运用,简单地说,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就拿这两头大的来说,它们体内蕴含的能量已经不亚于三阶初期,可你们瞧这攻击强度,连二阶后期都很勉强,力量太分散了,掌握度完全不入流。”说到这,他下意识看了眼封言。封言在同阶之中可谓是力量掌控的翘楚,入微到了极致。 封言嗯了一声:“进化速度客观的土系蛮兽,正常情况它们应该懂得运用一些土系攻击方式,比如地刺、土崩或者大地震荡。可是没有,它们的进化无疑出了意外,不过随着进化的持续,这种缺陷应该会逐渐自我修复。” “如果这些家伙全都会类似土崩的攻击手段..”众人脑中不约而同浮现大地撕裂,房屋倒塌陷入大裂缝的可怕场景。幸好,眼前这些鬣狗总体并不强,看样子也不会此类攻击。 庄煦咧嘴一笑:“现在,它们是我们的猎物,本公子看上那家伙的牙齿了!” 第二十二章 返祖缺陷 封言拉住了作势要杀入鬣狗群的庄煦,努了努嘴,示意看身后。 数十个正值青壮年的牧河村村民手持自制弓弩大刀急匆匆陆续赶来,都是一脸的焦急不安与不解。庄煦明了,这里毕竟是牧河村的地方,他们是外人,理应先听主人的意见。前提是情况在完全可控制的范畴之内。 “阿海,情况怎么样?”率先开口者年过半百但依然强壮异常,个子不高却显得极为精悍干练,一张方脸上的浓眉大目甚是显眼。郝铁建,牧河村现任村长,也是这个小村落中除了郝兵和沈海之外最强壮的人。 “不打紧村长,控制住了。这几位是阿兵的同学,都是强大的真正天醒者,可不是我这种半途出道的半吊子进化者。你来瞧瞧我这防护罩的强度,实在太强韧了!”沈海终于不加掩饰惊讶和兴奋,封言四人的存在使得他的防护罩固若金汤,简直不可撼动。 “村长阿叔。”郝兵先打了个招呼,封言三人微微欠身礼貌问好,做足了来客应有的礼仪。 郝铁建露出一丝微笑,和蔼地拍了拍郝兵的肩膀,颇有些亲昵的意味。自郝兵十二周岁觉醒天赋成为牧河村唯一的天醒者之后,身为村长的郝铁建就没少往郝兵家跑,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郝兵可说成了郝铁建的武术陪练,说得直白点,就是沙包。那个时候的郝兵可不懂什么搏杀之术,好在有着对普通人来说堪称无懈可击的绝对防御,保障了他始终完好无损。 “还是大城市人才多啊,不像我们这穷乡僻壤这么多年来就出了阿兵这么一个天醒者。”郝铁建眼见外面的两头鬣狗头领攻击无效,鬣狗群亦无动作,放心之余颇为感概,看向封言三人的目光多少有些羡慕的味道。 庄煦露齿一笑,自来熟就说:“大叔,此言差矣。全世界天醒者的数量只有大概两百分之一,牧河村只有不足千人吧?这比例可是高得吓人。再者,我们学府虽然天醒者不少,但来自全国各地,甚至还有不少外国学生,实际上一个大城市也出不了多少天醒者。相反的,这会儿不知道有多少大城市的人在羡慕嫉妒你们牧河村,假如他们知道牧河村的情况。” 郝铁建不置可否地笑笑,并未多说什么,他以为庄煦说的是牧河村的环境,这年头倒真是越来越的有钱人倾心于山村田园。他不知道的是,庄煦所指是在此次天地剧变中,牧河村诞生堕落者和迷失者的比例,相较城镇实在低得太多太多。 “村长,现在该怎么做?我们冲上去跟那群狗崽子拼了?”有村民略显焦急询问,恶狗围村的场面他们可没见过。固然信任沈海的防护罩,但那些鬣狗如果分散绕道进入村子,村中的老弱妇孺可无法抵挡,那将是一场血光之灾。 “阿海,你的意思是?”郝铁建近些天越来越习惯性咨询沈海的意见,而后者也未让他失望。 沈海想了想说:“不如这样,村长和各位叔伯同我出村子迎敌,先击杀两头头领,再逐步猎杀其余鬣狗。阿兵帮忙守住这个入口,你的防护罩我们都很放心。” 郝兵答应说:“交给我们吧,封言他们会在分散在附近,不让任何一只鬣狗入村。” 封言三人表示没问题,沈海和郝铁建感激地点头示意,而后气势汹汹反攻鬣狗头领。对于来犯者,必然是不死不休。 “咻!” 一个村民开弓射箭,一根成年人大拇指粗细的褐色利箭呼啸而出,箭头直指其中一头鬣狗头领的脑袋。与此同时,沈海顶着大鬼壳一般的防护罩迅速反逼近,身旁几个村民沉默着挥刀而上,从各个方位就要砍向鬣狗头领。 “啪”的一声闷响,鬣狗头领将迎面而来的利箭拍落,又是顺势挥爪一扫,两两个壮硕村民击退数米。几乎与此同时,其他的刀刃顺利劈砍在它身上,然而却只是留下几道浅浅的血痕,难以寸进,无法造成有效的创伤,就像砍在坚硬的钢铁上,发出慷锵之声。 鬣狗头领吃痛一声怒吼,大口一张就朝最近的一个村民咬去,更招来了另一头鬣狗头领,前后朝通过方向发动猛攻。 那个村民并不惊慌,大刀猛力向前一劈,正中鬣狗头领的大獠牙,嘭的一声之际,顺势往后撤退,一下子回到沈海的守护范围。只是就这一下,他手中的大刀刀刃已经多出了个豁口,刀身也有些扭曲变形,虎口更是渗出丝丝鲜血,手臂微微颤抖。 “沈海对自己的能力还无法操纵自如,村民发动攻击的时候需要走出防护罩,效率太低,危险系数太大。武器太差,对付二阶蛮兽尚可。村民之间的配合倒是不错,有点像军队的合击之术,就是装备跟不上,这些鬣狗獠牙在短时间内可以成为他们不错的武器。”封言平静地分析,始终关注着整个战场。他看向郝兵,继续说,“沈海他们对付两头大的已经有些吃力,剩下的,我们先清理掉?” 郝兵看了看沈海他们的方向,点头:“行,也免得这些家伙趁机跑进村子。” “小芹,你盯着山林的方向,有东西在窥视。”封言交代了一句,身影如风率先杀入狗群之中,庄煦和郝兵紧随其后,禹小芹则黛眉微蹙,疑惑地望向远处的山林深处。 就在封言刚有动静的同时,鬣狗群像是收到某种指令似的同时暴动起来,齐齐嚎叫着冲向封言他们。数十只相当于二阶进化者的变异蛮兽狂奔起来,像一股褐色狂潮,气势汹涌,令人心悸。 封言和庄煦二话不说冲入敌群,没有霸道绝伦的气势,也没有摇旗呐喊的诸位,只有不加掩饰的杀意,别样的气势如虹。在这一刻,他们两人反倒更像是杀入羊群的恶狼。产生返祖现象的鬣狗固然数量众多,毕竟有缺陷连自己的能力都不会运用,不过是空有一身蛮力的野兽,难以对两人造成威胁。 庄煦将速度发挥到极致,从一头鬣狗身旁冲过的时候,手中得自落鹰的黑色利箭刮过一道半圆弧,精准无误地将那头鬣狗的喉咙破开,瞬间毙命,而后折身冲向另一头鬣狗。反观封言,他的杀伐就诡异得多,几乎是无声无息的,只是手掌抚摸一般划过一头鬣狗的身体,便看也不看一眼奔向其他的鬣狗。身后,那头鬣狗动作僵住,体内发出声声奇怪的闷响脆响,然后像烂泥一般瘫软在地,已然气绝声望。 直到现在,速度稍慢的郝兵才和第一头鬣狗撞在一起。他就蛮横多了,仗着对鬣狗群来说坚不可摧的防御力,他握手成拳钢铁巨兽一般就砸向离他最近的狗头。毫无意外的一声骨头崩碎的声音,那头鬣狗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一命呜呼,死的不能再死了。撑开防御的郝兵,在同阶之中堪称攻守一体的移动堡垒,更别说面对这些半吊子进化蛮兽。最初的惊异也逐渐消去,原本还担心将面对的是比数十名二阶进化者还难缠的返祖蛮兽,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 相较于封言这边,沈海和郝铁建等人就不那么轻松了,双方处于各自无奈的僵持当中。固然各有损伤,但都不是很严重,短时间内解决战斗只怕不行。说起来有些可笑,一边本是可比三阶进化者的返祖蛮兽,却偏偏不懂得运用自己的力量;另一边的沈海情况也类似,只懂得强化防御,缺少应有的变通,导致敌我始终僵持不下。 第二十三章 荒古蛮兽 信手按在一头鬣狗的脑袋上,很是随意地往地上一压,封言跨过这具尸体靠近郝兵;“村中西南方向有变故,你父亲可能有些麻烦,你去帮忙。” 郝兵先是一愣,一圈轰退疯狂扑向自己的鬣狗,毫不犹豫折身冲入村子当中。他不怀疑封言的感知,他也不笨,大概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突兀的,一道小型龙卷风拔地而起,卷起漫漫黄沙,携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拦住郝兵身后的几头鬣狗,将之席卷上天,于空中被砂石搅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小型龙卷威势不减,旋转和移动速度都越来越快,眨眼间犹如通天风暴,绕过封言和庄煦,在鬣狗群中疯狂肆虐。封言和庄煦默契地转向,迅速袭杀落单的鬣狗,并未太费劲。 不过片刻之间,在禹小芹插手的情况轻松清理完鬣狗群。禹小芹抬手一挥,如魔神般咆哮的龙卷竟迅速缩小到臂膀粗细,而后如脱弦利箭以肉眼难以扑捉的极速射在其中一头鬣狗头领的脖颈处,透体之时,旋风继续肆虐,几乎瞬间将其撕成了碎片。 一时间,别说从未见过这等阵仗的沈海和众牧河村村民,就连封言和庄煦都有些吃惊,从未想过禹小芹发起狠来这么可怕。禹小芹不理会他们,扬手卷起一阵烟沙将血腥遮掩。几乎在同时,一道雷矛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另一头鬣狗头领脑袋上,直劈而下,刺入头颅,透体而过,又一次瞬间毙命,却留下了基本完好的尸体。 面对封言和庄煦的满脸惊愕,禹小芹微微含笑:“怎么样,进山瞧瞧什么东西在那里?” “我能说不么?”封言呵呵苦笑,向郝铁建说明一下情况,告知对方山林入口不远处有强大的蛮兽蠢蠢欲动,他们要去谈一下情况,让沈海保护好村民们,在他们没有回来之前尽量不要出村子。 郝铁建下意识地点头,望向禹小芹的眼神还有些敬畏,刚才那两下真把他们吓得够呛。不难想象,那种攻击若是落在自己这些人身上,怕是能给轰成渣,尸骨无存。也不怪郝铁建等人惊惧,牧河村也就出过一名真正的天醒者和一名进化者,不巧还全是防御系的,何曾见识过又是风暴又是雷霆的狂暴手段? “来这么一下,我们进山倒是方便多了。话说,你们俩发现了什么?”庄煦嬉笑着,偷偷瞅着若无其事的禹小芹。 “也许,我们遇见了真正的荒古蛮兽。”刚走进山林不足百丈,封言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向一棵硕大的青松,那面上趴伏着一头看不清容貌的生灵。 “猴子吗?”庄煦睁大了眼睛。 “你见过身披鳞甲的猴子?”封言反问。 “那倒没有,但你不是说有可能是真正的荒古蛮兽?天知道遥远的荒古是否存在鳞甲猿猴?能有四条腿的食人鱼,就不能有鳞甲傍身的猴子?” “有创意。”封言瞥了他一眼,继续说,“想来长了个老鼠脑袋,并且额上生有独角的猴子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不能吧?”庄煦努力想看奇怪树上的到底是什么,无奈他长了一对丹凤眸子却没有生出夜视眼。他只能感觉到树上那猴子大小的生物给他不小的压迫感,那种感觉,就像禹小芹方才那两道风雷攻击,甚至更强烈。 “有点像穿山甲,但是鳞片更细小密集,身体相对扁平,有点类似于巨蜥。它的独角很危险,极为纯正的土系能量波动,它做好了战备打算,我们退后。”封言作出判断,三人缓缓后退,表明自己没有恶意。 他们可不愿意在夜里的山林中和一只不清底细的强大蛮兽作战,天时地利都处在劣势。 “应该是犰齿兽,很古老的稀有蛮兽。不必太紧张,犰齿兽算是荒古蛮兽里面很温和的,通常不会主动攻击其他生灵,除非它们的生存环境受到威胁。而且犰齿兽多为草食性,只在哺乳期吃些小昆虫。”禹小芹平静地叙述,显然从某些古籍上看过相关的资料。 庄煦望向山林深处:“说不定它的生存环境真的受到了威胁,否则的话也不会跑到这里来。再者,当今这个时代和它们原本生存的荒古可不同,你们说它如果找不到记忆中的植物进食,会不会拿我们当开胃菜?” 禹小芹仍然仰望着轻松树干上的犰齿兽,淡淡地说:“你应该去看看眼科大夫,没看见它在吃青松叶吗?” “你确定这是犰齿兽?”封言忽然问道。 “应该是,怎么了?”禹小芹扭头向封言,感觉对方的语气有些奇怪。 封言皱着眉盯着树上那貌似犰齿兽的生灵说:“如果有我记得没错,犰齿兽的独角是光滑的锥刺状,可是这一只,它的独角是螺旋刺状。还有,犰齿兽是纯粹的土系蛮兽,而它,身兼土木双系。” 禹小芹沉默了,她看过的那本古籍并未记载这两种情况。除却独角,根据体貌判断,任何细致之处都和犰齿兽的特征吻合,但据记载犰齿兽的确只是单纯的土系蛮兽。 进化?三人几乎同时想到这种可能,或许祁澜星的天地剧变不仅引出了这些古老的荒古蛮兽,特殊的能量刺激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蛮兽的进化,原始的荒古蛮兽亦在收益的范围之内。不同于个体变异,有关犰齿兽的记载并不少,但从未提及任何变异品种,很可能这只犰齿兽的异状也不单是个体,而是整个种族都发生了古时未有的真正蜕变进化。 随着物种进化,犰齿兽的性情会不会也跟着改变?这是封言三人现在最关心的问题。犰齿兽在荒古时代虽然算不上强大,但在如今这个末法时代,特别是诸多进化者尚未成长起来的时期,犰齿兽一族绝对算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势力。眼前这只看起来还处于成长期的就已经拥有不亚于四阶中段的能量波动,成熟期、成年期以及族中活化石级别的老古董呢?它们又有多少数量?是否对人类有敌意? 统统不知道。当然,或许重现在祁澜星的犰齿兽只有寥寥数只,甚至干脆就只有眼前这么一只。谁知道呢? “咦,小家伙下来了,看样子它似乎对我们没有恶意。”庄煦好奇的看着从树上跳下来的犰齿兽,着地轻飘无声,如同树叶飘落,它身上原本略带敌意的能量波动了收了起来,半仰着小脑袋,慢悠悠地朝他们爬来。 “呼呼、呼呼..”犰齿兽的叫声很奇怪,类似于鼓风机的声音,更加低沉和急促,谁也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呼呼呼、呼呼..”犰齿兽继续仰着小脑袋呼呼吹着气,眨巴着圆溜溜的小眼睛,明显在讲述着什么,可惜它无法口吐人言,封言他们也不懂兽语。 “也许魏音识得它在讲什么。”庄煦有点想那位喜欢小动物胜过和人相处的美女学姐了。魏音天生亲近自然也亲近各种动物,最为特殊的还是她的天赋能力,可以令她和绝大部分动物交流无阻碍并且轻易获得对方的信任,前提是她真的没有恶意。 犰齿兽还在呼呼地吹个不停,这会儿还不时用小爪子抓了抓自己的独角,又将独角在地上磨蹭几下,然后弓着身子用独角扎了扎泥土,接着继续磨蹭,小爪子再抓挠摩挲,看得三人面面相觑。 小家伙抬头看向三人一脸的迷茫,泄气一般长长呼了一下,臀部着地前肢抓住自己的独角似乎显得有些沮丧。忽然,犰齿兽弹了起来在空中一个转身忽的冲入山中,速度极快,疾驰如箭,就是动静大了点。 “好快,几乎可以和噗噗媲美了,你们确定那小家伙真的是土木双系,而不是风系?”庄煦眯缝着眼睛,闪烁着不常见的精光。 “重力掌控,很强大的土系能力。”封言一语道破玄机。 第二十四章 村中有变 重力掌控运用得当,无疑是种极为实用有效的制胜招数,在同阶战斗中往往能做到出奇制胜,甚至越阶奇袭制敌。被这只犰齿兽用来降低重力加快速度也不在话下,效果显著,保守估计也能增加它三成以上的奔跑速度。 这是对现阶段的犰齿兽而言,成长期的它自然不可能掌握凌空飞行的本领,重力就并非越小越好,这是众所周知的浅显原理。待到犰齿兽踏入六阶掌握飞行之能,重力削弱对它的益处可就不是增幅三成这么简单。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小片刻,犰齿兽叼着一枚断裂的半月形獠牙扔到封言他们跟前,昂着头后一下子将独角刺向地上的獠牙。咔擦一声脆响,在三人惊异的目光中,犰齿兽的独角闪烁着淡淡荧光,以极快的速度消融了那颗獠牙,道道白色流光飞速涌入它的独角之中。整个过程不足半分钟,犰齿兽小脸上洋溢着喜悦和遗憾兼备的神态,活灵活现十分人性化。 “它想要刚才那些鬣狗的獠牙。”封言他们理会了犰齿兽的意思,看样子蛮兽的獠牙,或者说蛮兽身上蕴含能量的坚硬物能够为犰齿兽提供能量,促使它加速进化。 若非有封言他们在,这只犰齿兽或已经去收割鬣狗獠牙了,沈海他们不可能阻挡它的脚步。这只犰齿兽虽然发生了神奇的蜕变进化,但性情似乎并未改变多少,对人类并无恶意,在它确定人类对它不生歹意之后。 “你们怎么看?去像郝铁建商量一下?”庄煦询问说,理论上应该行得通,毕竟鬣狗群说到底还是禹小芹解决的。当然,不排除有部分村民会认为即便没有禹小芹出手,他们自己也能摆平那些丑陋的鬣狗。 “在刚才和鬣狗头领的战斗中,郝铁建他们想必已经意思到装备的重要性。我们跟他们要鬣狗尸体的话他们肯定不会有意见,獠牙的话估计有难度,特别是那两头鬣狗头领的獠牙,短时间内那些獠牙会成为牧河村村民不错的狩猎御敌利器。”封言低头看向睁大了灵动小眼睛的犰齿兽,有些犯难。他绝不愿意惹恼这只目前看似温和的小蛮兽,发起狂来就是郝兵的防御也未必挡得住,而且它应该能够熟练运用自己的所有能力。 最重要的是,谁也不知道这片山里究竟有多少犰齿兽。不用多,只要有三五只和眼前这只同等级的或者一只成熟期的,封言他们就只能跑路了,甚至连跑路的机会都没有。想到这,封言转头看向庄煦,忽然露出一抹微笑。 “庄大公子,你家的武器库不差百八十把冷兵器吧?” 庄煦翻个了白眼,耸耸肩很无所谓就说:“只要不是古董。这样吧,牧河村怎么说也是阿兵的家,我让耽伯给牧河村配备五百套上等的冷兵器装备,这样阿兵也不用经常牵挂着家里的事。这年头,热武器不好搞,冷兵器我们庄家还是能搞到不少好货的。而且我有种感觉,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热武器不见得比冷兵器好使。子弹再快,能快过雷矛?战略极大家伙就更不用说了,轰塌城池不在话下,但是打击真正的强者可不容易。 我听说,顾校长就不怕任何热武器,哪怕中子武器也不惧。这也是他老人家在大夏国地位超然的关键因素之一。一位将一生奉献给自己国家,并且个人实力强得离谱的存在,没有任何高层大佬会不喜欢。看着吧,终有一日,本公子也会达到顾校长的高度。” 封言无视了他,提醒道:“你扯远了,还是赶紧联系耽伯调配装备吧,这小家伙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地上,犰齿兽依然昂着头,只是嘴里呼呼作响不停,有点闹脾气的意思。 “好吧,我这就去办。”庄煦瞥了眼下方的犰齿兽,掏出通讯器联通了千里之外的忠诚老管家庄可耽,将这边的情况和意图说了一遍,很快得到满意的答复。最慢两天,五百套上等高强度半制式合金装备将抵达牧河村。 那些装备封言见过几次,防具是一种仿制古代步兵轻甲的高强度高密度合金护甲,硬度比之刚石还要强几分,重量却与钛铝合金相似,更兼柔韧缓冲性,可卸去三阶天醒者六到八成的力量冲击。没错,这种由庄家财团研制的轻甲初衷就是为了对抗天醒者,可惜这是时代的科技力量实在算不得尖端,能够做到那种程度已经是量产级别的极限。再高端的也不是没有,成本大得吓人,庄煦三两套也不敢轻易送人,更别说是五百套。 “小家伙,跟我走吧,哥带你吃好吃的。”庄煦笑呵呵弯下腰就要去抱犰齿兽。只是后者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后腿一蹬,闪到了禹小芹身旁,小爪子抓了抓禹小芹的裤腿,抬头亮出一双水汪汪的小眼睛。 “色胚子!”庄煦撇嘴,嘀嘀咕噜,听不清在说什么。 禹小芹低头看着犰齿兽,没有话说,点了一下头轻轻抬脚转身,传达出柔和善意的温暖能量,轻抚过犰齿兽的小脑袋。小家伙眯了眯眼就跟在禹小芹身后。 “母的。”封言小声对庄煦说,后者冲着封言一阵嘿嘿坏笑。 回到村中,方才的战场附近只剩下沈海和几位村民,战场也被清理过,但仍可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沈海几人看见禹小芹的时候皆露出略带勉强的微笑,这名看起来斯斯文文如小家碧玉的女学生,发起狠来下手实在有够惊人的。郝铁建拼尽全力都只能在鬣狗头领身上留下擦伤一般的痕迹,这姑娘倒好,两道攻击就结果了两头身坚如铁的强大蛮兽。尤其是第一头的死状,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这是?”沈海注意到禹小芹脚边多了一只不知名的小兽,好奇询问。那貌似穿山甲有明显不是的小家伙,给他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他有种感觉,就算集齐全村人的力量加持他的防护罩,也抵不过这小家伙独角的一刺。当然了,他没有将封言几人算在内。 “犰齿兽,一种古老的蛮兽,通常对人类没有恶意。不过这一只比较特殊,它喜欢蛮兽的犄角、牙齿等蕴含能量的坚硬物,用以强化自己的独角。”庄煦随口解释着,走到沈海他们身旁的时候皱了皱眉鼻子,“人血的味道,你们好像没受伤啊,怎么回事?” 沈海和其他几个村民脸色都不太好看,沈海叹了口气说:“我们没事,村里有人死了。一位族老被一个发了狂的村民杀害了,还有几个村民受了点伤。幸好白民叔去得及时,不然恐怕还有更多的人受害。现在村长和阿兵他们都在西南面受害者家里,你们也去看看吧,或许能帮上忙。” 庄煦疑惑道:“你们村子的事我们这些外人就不掺和了吧。再说了,不是有你和阿兵在吗,这村里有没有其他进化者,能有什么事情是你们解决不了的?” 沈海叹了口气,看了眼身旁的村民就说出来实情。原来,牧河村那十九个“半成品”的堕落者中有一个是基本完整的黑暗进化者,名为郝邵平。他掌握了较为罕见的电磁之力,实力不弱,就算是沈海也必须有十几个村民融入他的防护罩之内才敢与他硬拼。 最初的时候郝邵平并未表现出任何攻击性,直到两周之前才突然性情大变,莫名其妙产生了不定时的攻击倾向。最后不得已,沈海联合数十个村民才将他困入一间较为偏远,没有任何铁制品的石屋之中,严密隔绝了他与任何金属制品之间的接触。 第二十五章 半堕落者 当一个有实力的人变坏,或者一个坏人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很难不对身边的人造成威胁。郝邵平的存在对牧河村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一旦彻底爆发后果难测,血流成河也不是不可能。也亏得牧河村的生活方式相对原始,村中并无太多铁制品,否则当初沈海等人怕也难以将其制服。 被困在近乎封闭的石屋之中两个星期,心中狂暴因子越来越蠢蠢欲动,难以压制不安的毁灭之心。今夜,变异鬣狗群攻村,再有另一个半堕落者突然脱困杀伤村民,寂夜里的剧烈能量波动和血腥气味刺激了郝邵平本就躁动的心。骤然癫狂的他竟以肉身的力量冲开了石屋的束缚,只可惜尚未再次感受海阔天空就被及时赶到的郝兵给制服了。 郝兵可不比沈海那半吊子的能力运用,制服郝邵平轻而易举,难就难在制服之后该怎么办,他不可能一直看守着他。更麻烦的是,即便制住了郝邵平的手脚,他依然能够操纵金属伤人,只要有金属物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专门再建一座更加牢靠的石屋关押郝邵平?似乎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他在变强,谁也不知道哪种程度的石屋能够关住他多久。最关键的是,除了郝兵和沈海,整个牧河村就没有其他人的进化速度比郝邵平快,而且他还掌握着不容小觑的电磁之力。 沈海的想法很简单,对付进化者最好的方式是由真正的天醒者出手。在这个消息封闭的半原始村庄成长,沈海的思维模式有些固化,认为传统的天醒者肯定比由天地剧变诱导蜕变的进化者强大得多,特别是见识过禹小芹的手段之后更是如此。但他不知道的是,最关键的还是个人的天赋、潜力以及刻苦修行的时间。 有些人绝顶聪慧,但并非天醒者,在这段时间成为进化者之后,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成长到许多天醒者数年苦修都达不到的高度。事实上直至今日,谁也不知道天醒者形成的根本因素,唯一能肯定的是,如果父母双方都是天醒者,那么他们的后代会有极大的可能也成为天醒者,但这对父母终生能也仅能孕育一名子女。 初代天醒者诞生至今也不过百余年,对于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群体如此短的时间实在难以做出系统的判断。百余年前,祁澜星的科技、医学水平同样相当落后,当这些逐渐发展成熟的时候,天醒者们也在迅速成长,没有谁会愿意让自己成为实验台上的小白鼠。 不过,这样的局面显然在飞快地倾斜,向着天醒者和进化者的方向倾斜着。短短一个多月,无论是最初的天醒者还是后来的进化者,能力进步的速度都甚为惊人,远非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精力、财富和尖端人才堆起来的科研所能比拟。当然,也不排除部分进化者在为科研机构服务,以他们特殊方向的进化能力。 总体上,更多的人尤其是进化者们正在逐渐追寻神秘而神奇的古老秘辛。他们相信,那些源自荒古的未知事物能够令他们变得更强,在将来也才有希望和未知的敌人抗衡的实力。而那敌人,不会是如今的统治阶层,更不会是此时可此令他们还颇为畏惧的高端热武器。自从获得进化之始,所有人都有种若有若无的隐晦感知,在将来的某个时刻,会有人力难以撼动的大恐怖降临,那种压抑的紧迫感驱使他们尽可能的壮大自己,只为了在未来生存下去。 末法时代,能接触到高端战力的人很少,掌握尖端热武器的人同样极少。但在这个逐渐复苏的时期,不少人却发现自身的力量在快速增长着,那种浑身充盈力量的奇妙感觉,远比端着一支微冲而自身怯懦要来得更有吸引力,也更加实际可行。就像今夜的牧河村出现了郝邵平这号大麻烦,大部分村民想到的不是请求当局的帮助,而是率先想到了郝兵。但是郝兵只是一名防御系天醒者,于是他们将希望寄托在郝兵的同学身上。 郝铁建和沈海他们的意思是,既要彻底控制住郝邵平,又不希望将他杀死。牧河村地广人稀,村里人祖祖辈辈都在这片土地上共同生活,且少有接触外界,很多人感情深厚称得上情同手足。何况郝邵平至今还未真正伤害过别的村民,郝铁建等人实在不愿意就此了结他的性命。 哪怕是今夜造成一死四伤的元凶郝可茂,村民们也多是不忍将其处死,只是暂时关押着。 “嘿,看来是阿兵将你抖了出去,掌控对方能量,有把握?”庄煦看向封言,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郝兵制住郝邵平后发现自己拿对方没什么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封言,想靠封言的能力控制住郝邵平的能量,或者干脆彻底封锁住他的能量。 封言沉思,不敢托大:“看过才知道,我有把握抽空他的能量,但不肯定能否将他的能力封锁,我可不懂什么封印术。” “走,看看去,我还没见过电磁能力者呢!” 道别沈海等人,封言他们直奔郝兵的气息所在地,到了才发现是在西南方向一个较为偏僻的小山坡的破石屋之前,周围已经围了两三百位村民,神情都是焦急不安,和丝丝畏惧。 “你们身上有金属吗?”庄煦问。 禹小芹抬起左手抖了抖一串银白色的精致手链:“你觉得他能操纵我们身上的金属么?” “那倒也是。”说着,庄煦将掏了一半的通讯器塞回口袋里。成为天醒者只有八载,还是第一学府的学子,要是连一个刚成为进化者的“小家伙”都能操纵自己的贴身之物,庄煦想想都觉得脸红。 封言他们还没靠近,已经有许多村民猛地心里一个哆嗦,不约而同往他们来的方向望去。不是封言三人外泄的能量惊动他们,而是犰齿兽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类围在一起,下意识做出了防守戒备姿态,释放出轻量的土系能量波动,却奇妙地与大地产生细微的共振,瞬间刺激人们的神经,使之警惕的心悸。 禹小芹轻抚着犰齿兽的小脑袋,示意它不要紧张,也不靠近人群。 “你们过去就好,小犰齿兽不适应人群密集的环境。” 封言和庄煦点头走了过去,迎面就是一脸紧张的郝兵,后者急冲冲泡到封言跟前,直截了当就说:“快看看郝邵平,他体内的能量波动很不对劲,好像他自己也难以控制。” 靠近看清楚那个名为郝邵平的村民,封言和庄煦都有些惊讶。这人的进化速度好快,居然已经是二阶中段,以往天醒者要达到这个水平多半要到十六岁之后,也就是整整四年的时间!除此,他的额头之上已经隐约出现淡黑色的星云状印记。这很反常,在此之前唯有踏入五阶的堕落者才会显现黑色星云印记。 两人对视了一眼,封言对郝铁建说:“郝村长,不介意我看看他吧?” 郝铁建摇头,眼底满是惊疑不定,藏不住不曾有过的恐惧。 封言径直走到被捆成粽子模样绑在树干上的郝邵平,右手搭上对方的左肩,目光专注地盯着他额头上的星云印记,暗自皱起了眉头。这个星云印记和顾骁所看照片上的形状一般无二,可那淡淡的黑色之中还带有几点更浅淡的青紫。不知道是否这代表着郝邵平不是纯粹的堕落者,或者说成是不合格的堕落者。 真正的堕落者,应该是内心的邪恶随着力量的壮大而快速膨胀,在极短的时间内压制善心,主导灵魂,但却并不会丧失理智,甚至其中有不少人拥有卓绝的智慧。郝邵平这种情况,更像是在向堕落者转变的过程中被邪念损伤了神智,导致性情大变。但仅二阶就浮现星云印记,封言也很疑惑。 第二十六章 星云印记 吸收别人的能量为己用,封言目前是无能为力,不过将低阶进化者的能量抽空导出体外还不在话下。也就不足两分钟,郝邵平体内属于进化者的能量被抽取一空,一股半透明的能量如波浪般流淌,最终消散在空气之中。这个过程时间不长,在场的村民们却都能感觉到一种令他们有些毛发悚立的惊惧。 封言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郝邵平额头上的星云印记,颜色和形状都未有丝毫变化。抽空郝邵平体内的能量显然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只是让他的神情快速萎靡,浑身瘫软无力倚靠在树上上,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紧皱着眉头,封言将一丝能量导入郝邵平的体内,试探着对方力量的产生源头,看是否能从源头上切断其能量供给。很不巧,郝邵平的力量就来自于他额头上的星云印记。 头颅内部是人类极为敏感而脆弱的部位,纵使实在额头而不是大脑,封言也不敢轻易尝试。说是额头,实际上也是在颅骨之内,而非额头表面,稍有不慎,谁也不敢保证能量的震荡会不会伤害郝邵平的脑部神经系统,封言不想冒这个风险。 过了很久,封言转过身子,无奈地说:“我留下一小股能量在他体内,当他开始恢复的时候,我留下的能量会迅速牵引使其排出体外。但是只能导出五次,五次过后,我留在他体内的能量也会随之完全消失。这个过程,如无意外应该会在十五到十六天之间。很抱歉,我不懂得封印之法,不能将他的力量本源封印起来。” 郝铁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隐忧,急切地问:“不能彻底废掉邵平的能力吗?书里不都说古武者能废掉别人的修为,你们天醒者应该也能办到啊!” 封言解释:“理论上可以办到,但是风险太大。你们也看到他额头上这个印记吧?这就是他的力量源泉,也是堕落者,或者说黑暗进化者的标志。要废除他的能力,需要先毁掉这个印记,就好比毁去古武者的丹田气海。 这个星云印记看起来像长在额头皮肤上,其实不是,它更像是刻印在颅骨之中再逐渐显露于皮肤之上。关于这个,我也无法给你们准确的说法,我只能肯定在他的颅骨内外壁都有这个印记而且内壁的更加清晰,就像刀锋刻印上去的,有清晰精准的纹路。 要彻底而安全地毁掉这个印记,我暂时做不到,一来我不是精神系天醒者,更重要的是我的级别不够。保守估计,没有六阶以上的实力基本上无法安全完成。位置太特殊,一旦伤害到大脑,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这个..”郝铁建和村民们都犯难了,他们是很想更彻底地解决隐患,但他们也真的不想伤害郝邵平,否则的话也不用这么纠结,直接一刀抹喉就完事。 郝兵走过来,带着恳切的语气对封言说:“封言,能不能请顾校长帮忙?你开口的话,顾校长多半会出手的,这对他来说应该不会很难吧?” 封言想了想,点头说:“我想导师会帮忙的。这样吧,我们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确定是否为半堕落者,或者只是单纯的肉身进化,然后我再请示一下导师,也好跟他说明情况。” 郝铁建连忙应允,亲自带着封言去看其余八十个出现问题的村民。方才封言的奇妙手段让村民们对这个少年多了几分信任,更重要的是他们之前就听郝兵说过封言是第一学府顾骁顾校长很器重的学生。顾骁的名声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实在太响亮,便是相对原始的牧河村村民们都听说过他的事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和信服。 走过一圈,不管是封言还是牧河村的村民们都大大松了口气。不幸中的大幸,有且仅有郝邵平出现黑色星云印记。其他的十八个变得有攻击倾向的村民体内并未产生任何进化者应有的特殊能量。而那些症状像是迷失者的,理论上的的确确就属于迷失者的范畴。 这部分人看起来貌似不具任何攻击性,整天浑浑噩噩好似牵线木偶。但是封言很明确地提醒郝铁建和众牧河村村民,迷失者本身虽然不具备主动攻击性,可他们很容易受控于任何进化者,无论是天醒者还是堕落者,并且不容易背叛第一位控制者。最重要的是,被控制的迷失者实力不容小觑。就牧河村这数十人来说,他们一旦集结在一起受同一个人指挥,所产生的能量足矣横扫牧河村其他所以村民加在一起的力量,包括郝兵和沈海。 言下之意很明显,让郝铁建和那些迷失者们的家属协商,让沈海来统一指挥他们。这是最佳的保障,他们在短期之内也会成为牧河村最核心的战斗力量。 迷失者有个极为特殊的特点,那就是成为迷失者之后会立即拥有比较强大的实力,但往后几乎不会再进化,除非拥有特殊机缘获得质的蜕变。迷失者的存在有点类似于彻底释放自身潜力获取力量,提前断绝日后发展的可能。 郝铁建和众村民相视犯难,这个也不是他一个村长能决定的,需要那些人的亲属都同意才行。当然了,如果封言所说属实,这的确也算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毕竟让沈海统领那些人,肯定好过万一有一天被其他进化者捷足先登,那才是牧河村真正的危机。 “我知道我的话你们未必相信,实际上我也的确无法给你们绝对的答案。我刚才所说的,只是第一学府根据对部分堕落者和迷失者观察所得的理论性结论。时间太短,统计数据有限,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不排除将来的某一天那几十位村民能恢复自我意识。”封言没有再说下去,这毕竟是牧河村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不好说太多。就算要解释得更清楚仔细,也该由郝兵来讲更有说服力。 就像刚才,封言和庄煦见到那名还在张牙舞爪没片刻安分的郝可茂,也不做任何评价。该如何处理郝可茂,郝铁建不提及他们也不会过问,询问也无任何实际意义。而郝铁建等人也确实没有打算让封言他们插手,牧河村能解决好这件事情。 随后,郝兵父子和郝铁建,以及几位老者进了旁边的石屋,许久之后才重新出来。出来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到郝铁建等人脸上兴奋的表情,想必郝兵已经将庄煦愿意为牧河村提供装备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就在刚才封言抽空郝邵平体内能量的时候,庄煦简单扼要和郝兵说了情况,这种事情依然需要郝兵向郝铁建解释更为妥当。 郝铁建、郝白民和几位老者快步走到庄煦身前,满脸憨笑连连感谢,表示所有鬣狗獠牙和今天狩猎的得到的野猪獠牙都可以给他,并且这几天会再进几次山林为他狩猎更多蛮兽獠牙。 庄煦听得哭笑不得,解释说:“实际上那些獠牙不是我们所需,是那只小蛮兽要的,小家伙害羞不好意思用偷的,又和我们一见如故,也就央求我们来和你要。恰好牧河村是阿兵的家乡,做这笔交易不正好双方互利互惠么?” 这话说得真假参半,又不要脸又相当谦虚,谦虚是替小犰齿兽。总之,最后是皆大欢喜,当然牧河村算是占了不小的便宜。当然了,庄煦也婉言谢绝了郝铁建组织狩猎队再次进山为小犰齿兽猎取蛮兽獠牙的提议,倒是请求郝铁建允许他们几人这几天进入山中看看。郝铁建也没意见,很爽快地声称自便即可,完全可以将牧河村当成自己的家乡。 郝铁建固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不傻,能卸去三阶进化者大半力道的轻甲价值何许他们大致能想象得出。五百套,对于牧河村来说绝对是个天价,绝对数十枚低阶蛮兽獠牙所能比拟。他也很清楚庄煦在说谦虚话,从他第一眼看见小犰齿兽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惊惧感,他才不相信那只可怕的蛮兽会不好意思偷獠牙。 不过想来也是,它又何须用偷的?完全可以明目张胆地抢,谁能阻挡它的脚步? 第二十七章 神秘矿石 接近四更天的时候封言等人才回到郝兵家中休息。村长郝铁建依然没闲着,独自一个人跑去了牧河村的祠堂,谁也不知道大半夜的去祠堂干嘛,但也没人询问,似已成了某种惯例。 封言躺在清凉的竹席上,闭着眼始终在思索着郝邵平那特殊的星云印记。相当于郝邵平的实力,星云印记出现得实在太早了,而且其中还混有几点青紫,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青紫。封言不太肯定那几点青紫是真的不具备任何能量特性,还是他实力不足感知不到。再有一点,封言此前并不知道堕落者的星云印记竟是从颅骨之中渗透到皮肤表面,着实有些骇人听闻。 郝邵平前额颅骨由内而外,像是被刀工惊艳绝伦的雕刻师倾力精心刻上了一团星云印记,淡淡的黑雾似幽狱的死亡之气浮动其上,神秘而诡异,似要将人拉入堕落的深渊。封言感知得清楚,郝邵平颅骨上的星云印记是惟妙惟肖的立体状,携带着某种古老的沧桑气息。 那种莫名的气息给了封言一种感觉,堕落者的存在极有可能要追溯到极遥远极古代,远古、上古还是太古、荒古,他不得而知,但不会是近期才第一次出现。他想到了堕落者之间超乎寻常的强大凝聚力,也许那并不单纯是因为彼此之间的恶念和邪性互相吸引,更有可能是这种古老的气息牵引着他们聚拢在一起。 若真是如此,当足够数量的堕落者聚首,甚至拥有了可比肩任何势力的力量之后,他们会怎么做?再更甚者,堕落者们本身就注定了背负某种特殊使命,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得到足够强大的力量以便完成他们的使命?神秘诡异的黑色星云印记,细细琢磨之下感觉那与其说是身份标志,不如说更像是某种强大的邪恶烙印,一种绝对上位者给下位者烙印下的奴仆枷锁。 倘若假设成真,该是何等惊世骇俗的存在才有这么大的能耐,一个惊天布局涉及整个祁澜星,乃至更大的星际范围,更不知那位存在耗费多少时间精力来布下这等浩大棋局。 也许,对那种不可想象的存在而言,只是信手拈来? 但郝邵平印记中的青紫又是怎么回事?是原本就有,还是另一种变异,亦或根本就是另一位恐怖巨头与那位布局者之间的博弈所致? 封言有点头大如斗,自嘲太过杞人忧天,神话传说中的通天大能都未必有那种能耐。努力甩脱杂念,心想先将郝邵平带去见过导师之后再听听对方的见解,没准只是自己异想天开。 沉沉睡去,一夜无话,翌日清晨醒来,封言几人洗刷完毕匆匆吃过林绣准备好的早点就带着小犰齿兽进山探索。休息不多,精神头却很好,这也是修炼者的优势之一。说到精神劲,最神采奕奕的反倒是小犰齿兽,这小家伙一整夜都没有休息,将百余颗蕴含能量的蛮兽獠牙戳得粉碎统统化作它头上独角的养分。 “你们觉不觉得,这山里好像只有一只犰齿兽?”庄煦看着走在最前面晃晃悠悠的小犰齿兽,手中捏了把泥土在鼻子前嗅了嗅。 封言说:“一路上的确没有其他犰齿兽留下的气息。走走看吧,它应该要带我们去它生活的地方,不会太远。” 郝兵就问:“封言,你看它的像不像是从封印中苏醒的?我总觉得它的气息和年龄完全不成比例呢。” 庄煦理所当然地说:“不是我说,阿兵你这问题就没水准了吧?那小家伙不是从封印中恢复过来,难不成还是从时空裂缝掉进来的不成?” 郝兵却认真地点头说:“我觉得也有可能。你们想啊,祁澜星才多大?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出现那么多蛮兽?我说的是真正的古代蛮兽,而不是这段时间变异的。就拿这片山林来说,以前我没少来,但动物的数量比现在少得多,总不会那些新出现的蛮兽都是被埋存在地底下的吧?可我们这一路过来,好像也没有发现地面有明显松动过的痕迹。 还有一点,如果那些蛮兽真的是自古代封印在地底下的,怎么也不可能恰巧都集中在山林、原始森林和荒岭、沙漠之类的地方吧?古时候它们的封印地,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了繁华大都市,可我们到现在都还没听说有哪座城市中出现大量未知蛮兽。” 庄煦沉默片刻,同样不解:“这个真没仔细想过,好像真是这么个理。也许自古都有那么几处地方是不曾改变过的,比如落寇山脉,那地方自古至今都是原始山脉。你们牧河村这片山林和北方的原始森林,我记得也有很悠久的岁月未有人类开发,保守估计得有五六千年。当然了,不排除地壳运动。 地壳运动..你们说,如果那些蛮兽真是封印在地底,剧烈的地壳运动大陆板块变迁,会不会将他们给挤成肉酱呢?” “就是啊!这么说你也觉得这些蛮兽是从异位面来的?”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打个比方,现在谁能说得准呢?想那么多干嘛,这些事情暂时还不是我们要关心的,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提前去将还没破开封印的蛮兽挖出来,还是去堵住异位面出入口?别逗了,那不是找死么?” 说话间,几个人来到一个半人高的山洞前,小犰齿兽嗖的钻了进去,洞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儿,小家伙嘴里衔着一小块黑不溜秋的东西跑了出来,丢在禹小芹的脚下,用小爪子抓了抓她的裤脚。 禹小芹弯腰捡起,一块小拇指大小的不规则黑色矿石,像是某种金属,密度很大,体积虽小却有十二三斤重,很令人意外。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材质,他们没听说过祁澜星上有什么矿石的单位质量能达到这种程度,硬度也极高,也许比已知的任何自然界物质都坚硬,但并不蕴含任何能量,是纯粹的固体形态。 “咦,这东西对雷电有很强的增幅作用,兼容空间系能量,但是却完全排斥风系能量。”禹小芹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握着黑色矿石的手随意指向地面。 “嗤”的一声轻响,一道紫蓝色光束破土而入,直径约莫十公分,深不见底,周围泥土在瞬间被烤焦消散,散发着古怪的焦臭味,场面有些诡异。 庄煦和郝兵看着倒是没什么反应,他们对禹小芹的实力本就不清楚而且两人都比她低了一阶,看得不太真切。封言就大感惊讶了,他盯着那神坑良久,才转头看向禹小芹手中的黑色矿石,猜测着某种可能性。 “这一击,四阶的雷系能量增幅一倍,预计最高增幅可以达到三倍以上。不确定五阶之后是否还有这样的增幅。闻所闻为,从未在任何典籍上见过有关这种物质的记载,简直是雷系进化者的最强兵器。但是很奇怪,它无法容纳哪怕一丝一毫的风系能量,对于空间系能量也只是相对兼容,能量流过之时会被大量削弱。”禹小芹略带兴奋地说着,如获至宝。 “增幅三倍!”庄煦和郝兵这才现出震惊之色。这世界上不是没有能够为天醒者增幅能量强度的物质,可别说三倍了,能增强三成都极其罕见。在这个术法不成熟的年代,也并无符咒阵法之类的通玄手段可以加持攻击。对比之下,禹小芹手中这小块不知名矿石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平静下来之后,庄煦长吁了口气,很惋惜地说:“可惜啊,只能增幅雷系能量,对我们来说根本就是鸡肋嘛!” 第二十八章 荒古残阵 接过禹小芹递过来黑色矿石,封言使劲按压,丝毫无恙,坚硬无比,远超他知道的任何已知物质。他尝试着往矿石之中注入能量,不出意外,黑色矿石近乎不兼容他的能量,无论能量强度如何,在进入矿石之后大部分都被强行排出,大约在抵达矿石核心位置的时候所有能量就都消散无踪。 “这种矿石除了能大幅度增强雷系能量之外,还是打造绝佳防具的关键性材料,前提是必须有足够的数量。我大致估算了一下,如果有拳头大小的这种矿石,足以锻造一副能够防御五阶进化者大部分能量攻击的上等防具。不过,那种防具也是为雷系进化者量身打造的,道理大家应该都明白。”封言说出自己的猜测,看向地上的小犰齿兽,也不知道小家伙是从哪里弄到的这种神秘矿石。 “我更想知道的是,既然有增幅雷系能量的矿石,是否也会有增幅速度或者别的什么的呢?”庄煦目光灼灼地俯身看着小犰齿兽,露着一口雪白的牙齿。小犰齿兽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忽然又窜向前昂起头盯着庄煦“獠牙”,一脸很感兴趣的样子。 庄煦吓得赶紧缩回身子,真有点怕小犰齿兽把他的牙齿给敲烂了。 “禹同学,要不你问问这小家伙哪里还有这种矿石和其他类似的。” “我试试看,也不知道它能否听得明白。”禹小芹取过黑色矿石蹲下身子,对着小犰齿兽指了指手中的矿石,将矿石往身边收拢,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 小犰齿兽很聪明,使劲点了点头。禹小芹露出善意的微笑,捏着那块小矿石,做了个更多更大的手势,询问在哪里还有这种矿石。见小犰齿兽有些迷茫,禹小芹做了更直观示例。她在地上随便捡了块石头握在手里,手中光芒一闪,石头成了粉末,被她洒落地面。再拿着那块小矿石释放出同样的光芒,光芒由弱而强,再缓缓收敛,她将小矿石宝贝似的贴在自己衣服的口袋上,朝小犰齿兽欣喜地点了点头。 “呼呼、呼呼呼。”小犰齿兽似乎领悟了禹小芹的意思,再次飞快地窜进小山洞之后,没一会儿从山洞之中丢出来大大小小数十块颜色各异的矿石。 “这是陨铁吧?陨铁好像也没这么重。这个又是什么,摸起来像金属怎么比木头还轻。还有这个,好像泥巴一样的金属?”庄煦蹲在地上翻看着小犰齿兽丢出来的东西,里面大部分的材质他们是认识的,包括珍惜的紫宝石、翡翠、破碎的铜器,以及看起来历史悠久的琥珀等等。 “这三块有点奇怪,你们谁认识?”庄煦把其他的东西一股脑儿扫到旁边,将三块不知材质的东西摆在空地上询问其他人。 几个人围在一起捉摸了良久不得而解,从未看过与这些东西相关的记载。经过多次实验,他们大致知道这三种东西的特性,再次让他们眼前一亮,惊叹不已。 看似陨铁的那块相对普通些,最大的特点是密度大强度高,保守估计各种数值要比寻常的陨铁高出六倍左右,同时具备良好传导性,是上等的兵器锻造材料。 质轻似木的比较特殊,看似金属,韧性强,质量轻,重点在于能够承受很大能量冲击而不损坏,材质绝缘,且能够自行化解和反弹部分能量,是非常难得的防具锻造材料。但从锻造防具的角度上看,价值还要超过禹小芹手里那块黑色小矿石。 最后那块像泥巴似的东西最是特别,竟是用来彻底隔绝气息和能量波动的,它不是金属,更像是某种半固化的晶体。最关键的是,封言敏锐地发现小犰齿兽的鳞甲缝隙之中就有些许这种软晶体。他猜测这只小犰齿兽也许真的在这种软晶体之中封印了无数岁月,就封藏在这片山林的地底深处。 “郝兵,你以前到过这里吗?有没有发现和以前的不同之处?”封言专注地望着小犰齿兽的小山洞,感觉说不出的怪异,甚至根本就不应该称之为山洞。它出现得太突兀了,并不是深入山体之中的天然洞穴,而是在一片茂密树林之中突然冒起来的一个小山包,高不足两米,长不到三米,呈类椭圆形,不知实情的人会很容易误以为是人工堆砌的粗劣避风塘。 顺着封言的目光望去,郝兵这才恍然惊醒:“这里不应该有山洞啊!我虽然不记得这地方的准确位置,到这附近的区域我来过不少次,从来没见过有这样的山洞。而且,这个也不能算是山洞,像是有人专门垒起来的。” “这么说,是这个小家伙弄出来的咯?”庄煦指着小犰齿兽。 “是从地底冒出来的。”封言望向地面,小山包外围有稍微翻起的散土,表明这个“山洞”很可能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遥远古代的小犰齿兽封印地?”庄煦走近前去,就要伸手触碰,不想小犰齿兽忽的窜到他眼前,搭在它的“屋顶”上警惕和不善地瞪视着他。 “好吧,我不碰你的窝就是了。那么,这些东西送给我们咯?”庄煦微笑着退后两步,指着地上小犰齿兽扔出来的各种东西,再指了指自己几人。小犰齿兽不出声,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你们谁有袋子?” 郝兵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触碰到那残破的青铜的时候“咦”了一声,停下动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块不知何物的残片。这块青铜片只有不足半个巴掌大小,呈弧形,凹面纂刻着繁复的细小纹路,凸面是半个残缺的古文字,他们并不认识。让郝兵惊异的是,这块青铜残片之中残留有不弱的能量,来自无尽遥远的荒古。 “有这回事?奇怪,我怎么感觉不到有什么能量。阿兵,你该不会也四阶了吧?”庄煦蹲下身子接过郝兵手中的青铜残片,一脸怀疑地看着后者。 郝兵摇头:“还没,你真的感觉不到能量?” “不仅是庄煦,我和禹小芹也感觉不到任何能量波动。”封言将手搭在青铜残片上面,“你感觉到的是一种怎么样的能量?” 郝兵奇怪地看了看其他三人,思索着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我确定以前并没有接触过这种能量。它始终在青铜残片之中游走着,遵循着特定的规律,像是沿着一个图案缓缓流淌,无限循环,我画给你们看。” 说着,郝兵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那是一个繁复迷宫似的八棱形图案,但又不怎么规整,看起来歪歪扭扭相当怪异。郝兵解释说那股能量游走的轨迹就是这样,并非他画歪了。 “古阵图?”庄煦问。 封言找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照着郝兵所画的图案,将少许能量注入石头内部使之沿着相同的轨迹流淌。片刻之后,石头泛起淡淡光芒,散发着轻微的温热,有种令人心情安宁恬静的奇妙之感。封言神色微动,随手拿起那块类似陨铁的矿石,将它和这块普通石头狠狠撞在一起。 “锵”的一声重金属撞击的闷响过后,大家惊讶的发现两者居然都完好无损。刚才那一下的撞击力度他们都能清楚地判断出来,放在平时绝对足以将脑袋大小的花岗岩撞成碎块! “防御阵法!”大家都眼前一亮,掩饰不住巨大的惊喜,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封言手中的石块。不难想象,如果将这种防御阵法刻印在贴身防具之上,对敌之时定然能够起到极佳的防御效果。一块寻常的石头都能达到这种效果,倘若将其融入庄家研制的最高端防御装备上面,那么.. 四个人忍不住都是心脏砰砰直跳,这将是应对未来危机的重要筹码! 第二十九章 盔角鳗现 “这个阵法并不完整,如果能补全的话效果会翻几番无法揣测,但至少不低于十倍,这是最保守的估计。”封言用小树枝在郝兵所画阵图最外围的线点了八个点,“这是阵法组合位置,每当能量流过这些地方的时候,都有外溢的趋势,只是缺少外部同源的牵引力引导。也就是说,完整的阵法最少还需要八个类似的小阵法组成才行。我个人倾向于更多。 至于为什么只有郝兵才能感知到青铜残片中的能量和古阵图,应该是血脉的关系。这个青铜残片的原主人必然是牧河村的祖上的某位大能或者和牧河村有极为亲密的情谊。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这个小阵法的形状,很像牧河村中部靠北位置的一处小山坳。 这也是为什么我认为组成完整古阵法所需很可能不止八个同级别的小阵法。那处小山坳所在的位置,并非牧河村的中心。” 包括禹小芹在内都颇为咋舌,假设封言的推论是正确的,这个防御阵法彻底补全之后该有多强大?而又是何等强者或是重宝才能将拥有如此防御的青铜器击碎?难以想象,最起码顾骁那种级别还无法办到,也许唯有落寇山脉深处那两位王者甚至更上位者才有这般伟力。 青铜残片破碎这般还保有一小个独立完好的防御阵法,并且能够识别郝兵的血脉,更加令人匪夷所思。这些高超的手段如果没有失传肯定也会对抗衡未来危机起到极重要的作用。只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我的力量并不太适合刻画防御阵法,能量流失的速度太快了,终究不是完整阵图。而且。”封言看向郝兵,很肯定地说,“这个阵法是为牧河村人量身打造,它需要以牧河村人防御系的能量作为永动力。” “还有这种事情?阿兵,试试看呗,你本身就是防御系的也许效果会更好呢!”庄煦找个块差不多大小的石头递给郝兵,满怀期待。 “我才三阶。”郝兵无奈道,三阶还无法做到随意能量外放,更别说在一块材质很一般的普通石头内部刻画阵法,对能量的细微掌控远远达不到要求。即便进入四阶,郝兵基本上也不可能办到,他可没有封言精准掌控的天赋。 “先将东西收起来吧,我们再继续前进。” 郝兵将东西装入口袋牢牢拴在腰间,那块青铜残片则被他放入胸前的贴身口袋,不时用手摸了摸,确保始终安好,看得庄煦直想发笑。 小犰齿兽并未就此回它的小窝,依然跟在禹小芹身边,俨然成了引路小兽。自从刚才郝兵画出古阵图,封言在石头内部成功刻画法阵之后,小家伙就对他们两人亲近了许多,唯独对庄煦仍旧爱理不理的,似乎很不齿他的平庸。 “这小家伙要带我们去哪里?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蛮兽的气息密集起来了,有些家伙似乎不怀好意啊!”庄煦话音刚落,小犰齿兽就回头不满地瞪着他一眼,然后撇过小脑袋继续带路。 郝兵拽了拽庄煦的衣角,轻语道:“小声点,附近的蛮兽好像都很害怕小犰齿兽,千万别表现出对它的不满。否则那些蛮兽说不定会争抢着替它攻击你。” 庄煦识趣收敛,不动声色,暗自打量周围环境,不得不承认郝兵是对的。这里应该还是山林的外围地带,附近虽然已经有不少蛮兽,但都比较弱小,它们对小犰齿兽似乎很畏惧,远远躲开,自动为它让出道路。几人都能感觉到附近蛮兽们的情绪,对小犰齿兽的敬畏。 这只小犰齿兽俨然成了这片区域的无冕之王,直到有更加强大的蛮兽入主这里。有很大的可能性,这些蛮兽们感觉到小犰齿兽身上纯正的荒古气息,发自内心的敬畏。 继续行走了一刻钟左右,小犰齿兽将封言等人带到了林中一处面积约莫六七亩的碧水湖泊之旁,自己则呼啦一下跃入湖中,如鱼得水欢快游玩嬉戏,像水獭一般灵活自如。 “犰齿兽喜水?”封言看向禹小芹,他翻阅过有关犰齿兽的资料,对此没记载只言片语。 禹小芹想了会儿,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这只小犰齿兽本就特殊,身兼土木双系,再多一个喜水的习性也没多大稀奇,不管是土系还是木系的蛮兽对水本就不排斥,喜水的也不在少数。 “我更关心的是这里貌似点不对劲,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湖泊?周围树木繁密得有些过了,附近也没有活水源头,这根本就是个死水湖,除非湖底深处能通往外界。”庄煦询问的目光落在郝兵脸上,看见对方也是满脸疑惑,也就释然了,又是一处近期冒出来的。 “也许,湖中会有另一头真正的荒古蛮兽。”随着郝兵的话音,小犰齿兽忽然从湖中心冒出水面半丈多,朝着岸边飞速而来。定眼一看,它竟是站在一颗硕大的遍布鳞甲的头颅之上,半立起身子,前爪握住那颗头颅上的一根锥形漆黑独角,嘴里呼呼吹着气似乎很兴奋。 “盔角鳗!”封言大吃一惊,几乎同时喊出声,极为难以置信。但是那颗遍布鳞甲的大脑袋和漆黑如墨的独角简直太标志性了,但凡看过盔角鳗资料的人都能一眼认出来,而令他们震惊的是,这条盔角鳗居然长出了一对前足! 不对,当盔角鳗完全露出水面之后他们更加吃惊,它竟长出了四足,俨然有化龙的趋势。 盔角鳗可不是犰齿兽这种中低阶的蛮兽,它们的名气极大,即便在亿万蛮兽纵横天地的荒古时代,盔角鳗也是几乎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强横存在。荒古年间,在陆地上,盔角鳗算不得太强势,但是在大江大河中,在汪洋大海之中,盔角鳗异常强势,在最顶尖的几类海洋霸主不现世的情况下,盔角鳗就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简单地说,盔角鳗属于所有水中蛮兽最高端战力的第二级。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盔角鳗并不以数量取胜,而是它们的个体战斗力足够强大,敢于叫板最顶尖的王者,纵然不敌多半也能全身而退。 但是,古籍记载的盔角鳗和封言等人眼前的有所差异,少了蛟龙般的四足。这头盔角鳗身长不足三丈,体表大半部分披挂墨黑鳞片,唯有下腹和爪心处鳞片雪白而细密,有着淡淡的神妙纹路,似古老的未知符文。似鳗似蛟的硕大头颅之上长着一根标志性的漆黑独角,如墨幽深,但却没有哪怕丝毫光泽,极度的漆黑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吞噬。 漆黑独角是盔角鳗最显著的特征,已知的蛮兽之中有且仅有盔角鳗的角是漆黑的,蕴含几乎可比拟天威的雷电威能,就是问鼎苍穹的大陆霸主也不愿轻易撄其锋芒。而盔角鳗本身还具备不逊色于雷系威能的极寒冰之力,冰雷双系的它们在荒古年间曾大放异彩,难逢敌手。 这头长出了蛟龙四足的盔角鳗着实让封言等人震惊,难道它已经踏上了衍化祖龙的通天之路?如若为真,这头盔角鳗只要不死,真正成长起来之后很有可能会成为这片天地名副其实的霸主,无论是在大洋还是在陆地,必然都被封为尊主。 这时候,小犰齿兽跃下盔角鳗的脑袋,嘴里呼呼作响,在述说着什么,小脸上爬上人性化的喜悦之色。 “人类,这片天地将再现荒古纪元的繁盛,你们并无太多时间。”盔角鳗的突然开口令封言等人又是一惊,荒古年代的蛮兽怎么可能懂得如今的人言语言? 第三十章 荒古秘闻 盔角鳗口吐人言不奇怪,但说的是这个时代的语言就有些蹊跷了。当然,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它说天地将重现荒古纪元的繁盛,这就令众人有些不寒而栗了,人族的生存必将收到极其严重的威胁,相比之下便是堕落者大规模暴动也算不得什么! 荒古纪元,祁澜星这片天地属于蛮兽和少数顶级古人族。一旦重现荒古纪元蛮兽和极少数人族强者统治大地的局面,祁澜星现今绝大多数城池和势力都将被抹除,或是收编,成为他们的仆人,那是个彻彻底底弱肉强食的蛮荒年代。 “九大荒古禁忌之地再现,古老的帝君不日复苏,荒古纪元将重现。”盔角鳗继续说着,它居高临下鸟瞰着底下几人,眼中神光溢彩,颇有深意。 “沈元霍的后人,可惜了,大雀钟已毁,希望你在未来能活下来。”这次大家都看得清楚,盔角鳗目视着郝兵,但是根本就没有开口,准确地说它压根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是通过精神力直接与他们沟通。至于通过什么手段将古语翻译成当代语言,封言等人暂时没有丝毫兴趣。 “大雀钟?沈元霍?您是说这块青铜残片来自大雀钟,它的原主人名为沈元霍么?”郝兵连忙取出口袋里的青铜残片询问道,说不出的急切和期待。他从未听村中的老人提及这两个名称,他所熟知的牧河村不过数百年历史罢了,甚至连荒古纪元的零头都不及。 “你叫什么名字?”盔角鳗反问。 “郝兵,我叫郝兵。前辈,请告诉我关于大雀钟和沈元霍的事情。” “你姓郝?沈庄不存在了吗?你体内流淌着的是沈元霍的血脉无疑。” “沈庄?您说的是牧河村吧?就在那个方向二十余里之外。”郝兵指着身后他们来的方向,牧河村的所在,“我们村中现在有两个姓氏,沈姓和郝姓,村中另一名修炼者叫做沈海,也是防御系的天赋能力。” 盔角鳗沉默片刻,抬起头望向牧河村的方向,深邃的目光似乎能够穿过繁密树木直达村中。硕大的双眸泛着淡淡白雾,许久之后才重新低头注视着郝兵。 “这个世界的生灵太脆弱了,难以在未来安然度日,你们需要迅速变强。尤其是你,沈元霍的后人,沈庄延续亿万载岁月,不应消逝在你这一代。”盔角鳗似在叹气,显然和牧河村和那位沈元霍有非比寻常的情谊。它低着头,显得有些伤感,带着缅怀的语调缓缓讲述。却也并未细说,似不愿回忆太多往事。 如今的牧河村,在极遥远的荒古时代名为沈庄,是大能者沈元霍幼年成长的小村落,在世人眼中并无异彩。沈元霍倾尽毕生精力铸造通玄重宝大雀钟,用以镇守边荒,也为守护家园,不愿沈庄暴露在人们视野之中。 沈元霍崛起于荒古末期,那是个征战不休的乱世。晚年时候无数的征战耗尽了他的精血,最终和大雀钟一起陨落在九大禁忌之地之一的西北荒岭。大雀钟被数位荒古巨擎联手击碎,化作无数流光坠落世界各地,当时的巨头们并不太在意一件破成碎片的防御重宝。沈元霍死后不久,荒古时代爆发诡秘的天地剧变,法则力量相互冲突湮灭,几大皇族和有数的顶级巨擎意识到不可抗衡的大恐怖即将降临,纷纷率先隐世不出,自我封印。 再后来,更多的种族在终于意识到天威人力不可违,均寻求秘法秘宝协助自我封印,希望在大危机过后再次迎来盛世机缘的时候再度苏醒。但他们之中也仅有极少部分能够成功,更多的已在自我封印的时候逝去,亦或在封印之中逐渐化作灰土黄泥,少又能成功自封至今。 时至今日,那些自我封印的荒古生灵们终于将要苏醒过来,届时必然会是各大古老种族相互征战不休的乱世。然而依照盔角鳗对荒古生灵的了解,各大古族正式相互征战之前,极有可能会各自先向祁澜星如今的主宰,也就是人族开战。 盔角鳗坦言,现如今的祁澜星人族的实力远不及荒古纪元的千万之一。倘若荒古各族真正苏醒过来,人族很可能沦为各族的奴仆,除了极少数顶尖的强者还能稍作抵抗,但难有显著成效,无论是个体实力还是种族势力都相差甚远,几乎无法弥补。 郝兵询问大约多久荒古各族才会复苏。 盔角鳗说出了一个让众人颇为惊讶的时间:千载之内。 千年时间,自己这些人早就化作黄土养分了,他们不由得在心底默念着,还以为盔角鳗会说一两年或者干脆几个月,不约而同长出了口气。 盔角鳗仿似能够看穿众人的心思,异常严肃地警示他们,千载光阴转瞬即逝,对于古族强者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同时告诉他们,如今的祁澜星正在逐渐恢复古时的天地元气,修炼者的寿命会极大幅度增加,千年寿元即便是对稍有天赋的人族修炼者也显得仓促短暂。待到天气元气彻底恢复至荒古纪元的水平,人族修炼者的寿命亦不比古族短多少,但那也是各大古族大规模复苏的时候,人族未必有充足的时间壮大自身抗衡各大古族,恐将沦为争相掠夺的资源。 荒古各族究竟有多强大,盔角鳗的话貌似有些危言耸听:可撼动天地,与大道争锋。 封言等人将信将疑,撼动天地是什么概念,在他们想来应是举手投足大地为之崩塌,苍穹为之破碎,遨游域外星空,不受物理定律制约。与大道争锋就有些玄乎了,如今的他们连大道究竟为何物都难以理解,也许是凌驾在这个世界的所有法则之上,比如说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灵魂与肉身不朽不灭之类? 盔角鳗点头又摇头,称日后他们足够强大自然会领悟,大道之意无法言传。 封言等人询问了许多关于荒古纪元的事情,盔角鳗并不隐瞒将所知道简单地诉述,描绘出一幅波澜壮阔却令人寒意上涌的可怕荒古画卷。谈及荒古最强大的种族,盔角鳗显得有些骄傲,言语间流露出强大无匹的无敌信念,毫不忌讳地声称荒古年间它们盔角鳗一族位列第二阶梯的最顶端,号称王族。但今后,自它开始,盔角鳗将踏上帝族征程! 四人一兽几乎同时看向盔角鳗的蛟龙四足,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但都默契地没有询问。 在那个征战不休的年代,最顶尖的势力大多是拥有最巅峰血脉的荒古蛮兽种族,而古人族之中也有几支特别强大的势力被成为帝族。只因这些部落之中诞生了敢于和其他最顶尖古族争锋且丝毫不落下风的盖代强者,傲视荒古,难有一败。这些势力严格说来其实都属于人类一族,只是人族之间同样彼此征战,故各自封为帝族,实际上更接近于部落模式。 “皇族、帝族势力并非永恒不变,族中必须拥有傲视群雄的最强者。例如恐爪铁犀一族,崛起于荒古中期,曾君临世间,与其他有数几大皇族平分天下。然而自恐爪铁犀的皇陨落之后,这一族迅速衰落,逐渐沦为部分绝顶强者的附属,到了荒古末期甚至近乎被灭族。” 这个道理封言等人如何能不懂,蛮荒的时代弱肉强食,一切都凭实力说话。不说古代,如今又何尝不是?只不过换了种方式罢了。 讲到最后,盔角鳗意味深长地凝视四人,缓缓说道:“自古至今,人族的成长速度和创造力都远超其他任何种族,但人族内部的战端同样远超各大种族。早在荒古中期,古人族曾几度有望一统荒古,最终却毁于内乱。” 第三十一章 返回学府 自古人族内乱无休止,彼此征战不知几何,封言等人也知晓,却也无能为力。 了解得越多,封言等人就越是惴惴难安。诚然最大的危机最少需要九百多年才会降临,看似遥远但实际上并非如此,那个时候他们有可能还活着,且未必已经完全成长到最巅峰状态!盔角鳗透露的这个讯息令人震撼,难道人类也能享千岁寿元? “古人族修炼者动辄数百岁,少数强者跨过千载光阴征战四方敌并不稀奇。那数位玄功通神,封皇称帝的最强者,如不陨落万载岁月对他们而言都未必是终点。寿元长短受制于修为强弱和血脉传承。”话虽如此,不过盔角鳗认为现如今的人族已经很难区分血脉传承的优劣。时间跨度太长,当初的最强帝族血脉未必有后人,即便有也早已稀薄得可以忽略不计,所谓的血脉返古未必是好事。 盔角鳗望向郝兵的眼神多少有些惋惜,纵然没有道破,大家也明白它的意思。郝兵身为荒古大能沈元霍的后人,但血脉所起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能够觉醒天赋能力已经实属幸运。在盔角鳗所处的年代,古人族多半也是在十二周岁左右觉醒天赋能力,只是他们没有“天醒者”这个说法,统称为修炼者,或者修者、武者。 “堕落者”、“迷失者”的说法在荒古同样不存在,就连堕落者额头上的黑色星云印记也未曾在荒古纪元出现过,盔角鳗对此一无所知。但是通过郝兵的描述,盔角鳗表示它应该能抹去堕落者的能量源头,让郝兵将郝邵平带来这里,它不想太早暴露在寻常人类视野之中。 这不难,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将郝邵平带来,他们也不担心盔角鳗是否心生歹意。双方的位阶天差地别,倘若它真有恶意封言他们早就见阎王去了。这头盔角鳗显然和沈元霍情谊极深,或许是爱屋及乌之下连带着对牧河村和郝兵等人生出关照之意。 末了,盔角鳗抬头眺望向落寇山脉的方向,眼神道不清的凝重警惕,似有无与伦比的莫大危机隐现,就连它也不得不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怠懈。未有气机外泄,封言等人已经感觉到沉重的压迫感,并非身体上,而是精神上似有重物坠落,令他们惊惧惶恐。 这种感觉持续了半分多钟,盔角鳗回过神,封言留意到它的嘴角竟略有一丝笑意,似忽然放松了心神,却用警告的语调对他们说:“灾厄魔岭,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落寇山脉,若无大事最好别深入,那个地方是现在的祁澜星最危险的地方。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有朝一日你们足够强大了自然会接触到那个层面的事物。 目前祁澜星的人族还太弱了。去将郝邵平带来,办完这件事情你们就离开。别再深入这座山林,北方的原始森林也暂时不要去了,不达六阶,即命轮镜,踏足那里终难有活路。这两处纵然不属禁忌古地,也非如今的你们可以涉险,已有少数中高阶古蛮兽复苏,最强者不亚于命轮镜修炼者。” 走在回村的途中,几个人震惊之余也有些激动,盔角鳗透露的讯息非同一般,值得仔细深思。郝兵显得更加高兴,能够解决郝邵平的隐患对牧河村无疑是个很大的利好,他也能安心离开牧河村。至于那些迷失者和另外十八个失控的村民,郝兵并不太担心,他相信经过昨晚的教训,村民们能够处理好以后的事情。 起先最担忧的蛮兽再次攻村,在见到盔角鳗之后,郝兵也基本放下心来,知道就算自己留下来也影响不大。 “按照盔角鳗的说法,荒古时代的修炼者本质上和天醒者相差无几,只是称谓不同,等阶称谓也不同于我们只是单纯的数字命名。四阶破凡境,换句话说四阶之下都是不入流的小喽喽啊!”庄煦叼着根狗尾巴草大发感慨,可惜看不出丁点儿自嘲之色。 “你们说,顾校长会不会是六阶命轮境,甚至更高?”郝兵好奇地问。 庄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就说:“这不是废话么?难道你刚才没注意到盔角鳗的视线数次斜向学府的方向?能令它如此在意,顾校长最少也是命轮境高段。” “这个..”郝兵的确没有注意到盔角鳗刚才那细微的动作。封言和禹小芹倒是没说什么,他们同样留意到那几个细微的瞬间。 说话间,回到牧河村,郝兵找了个理由称为了保险起见让郝邵平和他们呆在一起。郝铁建和郝邵平的家人都没有意见,这的确是最保险的做法,整个牧河村现在就没哪里比郝兵家里更安全了。 当夜,郝兵就悄悄带着昏迷的郝邵平再次入山找到盔角鳗请它出手。整个过程都很顺利,盔角鳗并没有费多少劲就将郝邵平的力量源泉彻底抹除了。但它毕竟不是精神系的顶尖强者,无法让郝邵平恢复最初的本性。也就是说,失去星云印记的郝邵平只是变成和另外十八个精神失控的村民同样的状态,而不能回归正常人。 这也是封言等人就猜到了,他们很清楚,假设真能让堕落者失去星云印记后就恢复常人,顾骁只怕早就出手了。郝铁建和牧河村众村民也很理解,并不强求,只希望郝邵平失去为恶的强大力量之后能够回到可控范围,不至于令他的亲人一生难以相见。 第二天傍晚,牧河村迎来了庄家空降的五百套高端装备,是村民们从未见识过的上等兵器盔甲,令所有人都极为兴奋,对庄煦和庄家成员不停表示感激。庄煦只是报以微笑,并未多言。当夜,他们就带着郝邵平随运输队直飞第一学府,急着将得到的信息告知顾骁等几位值得信赖的师长。 小犰齿兽没有跟着,它被盔角鳗留在了身边,称将来小犰齿兽会有不凡的成就,大战正式掀开帷幕之后多半会参战,现在暂时需要交由它调教训练。并且让封言四人放心,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他们都不会成为敌人。 机舱之中,庄煦直言:“坦白说,我对盔角鳗的话不完全相信。别忘了,盔角鳗也是古族的一支,而且在荒古年间貌似也算不得安分。假以时日,各大古族真的全面复苏,作为强者的它凭什么要我们站在一条战线上?按照它的说法,到时候我们人类很可能将处于绝对劣势。当然了,不排除一种可能,它想借我们的力量帮它除掉某些敌人,助它登顶帝族。 别傻了阿兵,你想说沈元霍的情分么?那都是不知千百万年前的事儿了,我们这些人其实也都跟沈元霍没半毛钱关系。就是阿兵你这个沈元霍的后人又怎么样?别说是和你祖宗有那么点情分,即便是沈元霍复活了都未必搭理你。” 封言三人沉默,他们何曾不是这样想,所以才更加急切返回第一学府,也许顾骁能给他们更好的分析。 五更天时分,庄家的私人运输机悬停在第一学府九号宿舍楼上空,封言五人落在天台之上,郝兵几乎就要直奔向校长室。 庄煦笑骂着拉住了他:“别急啊,现在才什么时辰?顾校长还在休息呢,哪里会在办公室?天亮再去等他吧,先找点吃的,饿得慌。” “饿?”封言、郝兵和禹小芹都一脸惊愕,庄煦这货两个小时前刚吃了不下一公斤糕点和半升牛奶,现在居然喊饿? 庄煦呵呵讪笑几声,摆摆手率先离开了,称实在饿得不行,再不吃估计就得横尸男生宿舍天台了,上午八点钟到顾校长办公室集合。 “男生宿舍。”禹小芹似乎想起了什么,道了声别转身就走,身影诡异地隐没黑暗之中。 第三十二章 初始地 “空间系真是奇妙。”封言和郝兵相视苦笑,说不羡慕那是假的。诡秘莫测的空间系号称王者天赋绝非浪得虚名,诸般妙用令人无不向往,无奈可望而不可即。 封言和郝兵刚要往楼下走去,忽见眼前空间一阵扭曲,禹小芹神色凝重地出现在他们身前。几乎与此同时,庄煦从楼梯上急匆匆而来,脸色也不太好看,只是他手里还抓了一袋面包嘴里几乎被塞满,看起来有些滑稽。 “你们俩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郝兵疑惑道,封言已经皱起了眉头。 “学府里少了很多人,我宿舍就剩下佩宁一人,其他宿舍的情况也类似。”禹小芹的语气异常认真,小脸紧绷。 “男生宿舍也基本如此,王利不在,隔壁宿舍全空。邱学义说他们从昨晚就陆续离开学校,有些人去了落寇山脉。”庄煦艰难咽下满嘴的面包含糊不清着说。 封言沉默,旋即说:“走,我们去找导师,他和董老师都在校长室。” 其他三人相信封言的感知,郝兵驾着郝邵平几个人就直奔校长室。四阶还是太低了,若是步入六阶,禹小芹直接就能将大家传送到目的地,根本无需步行。 走在路上,封言已经明显感觉到不对劲,生命律动的迹象比几天前清晰而强烈,但数量却大幅度减少。单单是九号宿舍楼的人数起码就比以往少了三分之一,而今天并非周末。 赶至校长室,还未敲门里头已经传来顾骁平缓的言语:“进来。” 封言几人推门而入,顾骁正坐在他那张厚重古朴的檀木办公椅之上,面无表情,像一位泰山崩于前而古井不波的智者。董德坐在他对面,脸色有些阴沉,但还是向封言几人点了一下头,还朝庄煦咧了一下嘴,后者见状冷不丁一个哆嗦,讪讪而笑。 “这位是?”顾骁的视线停留在郝邵平身上,这个人给他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见郝兵欲言又止,顾骁微微一笑,“你们先说,学府的事情一时半刻也无法解决,不急于一时。” 是以,郝兵极尽详尽地将事情述说了一遍,几乎无需封言他们作补充。最后郝兵询问顾骁盔角鳗的手法会不会给郝邵平留下后遗症。顾骁仔细检查了一遍郝邵平的身体,确认并无不妥,但他和盔角鳗一样,无法根治郝邵平性情狂躁的弊病。 “千年光阴对稍有天赋的天醒者而言确实算不得漫长。不用这么看着我,等你们进入六阶,也就是那头盔角鳗所说的命轮境之后自然就会明白。那头盔角鳗说的事情,老顾早前也预测过,只是没想到会那么严重。那家伙的话应该是真的,这种事情它没有必要撒谎。”董德慢悠悠地说着,没了方才的深沉反倒像是在述说一件不相关的事情。 顾骁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那头变异盔角鳗很不一般,倘若蜕变成功多半真的能与荒古皇族争锋,成就古皇尊位绝非空谈。刚才数次神念窥视的想必就是它,它没有恶意,最起码现在没有。七阶巅峰,即将破入八阶,它处于归我本心,破除妄念的最关键时刻,定然不会随意说谎,否则极可能令它错过突破桎梏的最佳契机。” “七阶巅峰,那导师您?”就是想来淡然的封言也不由得大惊,相隔数千里之遥顾骁就能准确判断出盔角鳗的实力,他感觉自己此前还是低估了导师的实力。 顾骁却是微微一笑,摇头道:“我还不如那头盔角鳗,天赋能力的特性罢了。先不说这个,你们要牢记盔角鳗所说的九大荒古禁区,千万不要轻易涉足,即便如今的我也不敢深入。不仅因为那些地方有无上尊者坐镇,单是自然环境就能轻易抹杀任何八阶以下的生灵。是的,当今祁澜星上的任何人类踏足九大荒古禁区深处多半都有去无回。 除了九大禁区,像一些蛮兽激增的原始森林和深山峡谷之类的也要注意,一旦感觉到不可谓千万不要逞强,必须立即退出,这个时候还不值得太冒险。” 封言几人越听越不对劲,顾骁的言下之意似乎是短期内要让他们出去游历,不然不会用这么严肃和语气郑重其事地警告。难道事态得发展已经严重到难以掌控,学府连正常运作都难以延续,急需他们这些人外出历练尽可能提升自己的实力? 顾骁鹰隼般的眼神似能看透一切,他平静地点了点头,用一种几乎听不出波澜的语调说:“乱世须以铁血平,温室中长大的天之骄子终究难成大器,你们是时候出去闯荡了。原本军队才是你们最佳的选择,但今时不同往日,入世才能让自己最快地成长。对现在的你们来说固然有些残忍,但却见效最快的。 在此之前,我需要你们先去一个地方。那里,是第一学府最大的秘密所在。” 这时,董德忽然插了一句:“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进入那个地方未必能活着出来。祸福相依,这个道理你们应该很清楚。” “这么玄乎,什么地方啊?”庄煦问。 “地狱。”董德阴测测地说,活像吃人的魔鬼。封言几人脸色微变,他们感觉得出董德不像是在开玩笑,那个地方恐怕真的充斥杀机,稍有不慎就要命丧黄泉。 “从某种角度上讲,称之为地狱也不为过,入口就在此地之下,为此我父亲当年才特意将第一学府建在这片区域。”顾骁指了指地下,继续说,“那是一个次空间,父亲将其命名为初始地,董德习惯将其称为酆都秘境,我个人觉得后者更贴切。 父亲始终坚信那个地方是天醒者诞生的发源地,故命名为初始地,其实不然。实际上是一个辽阔的次空间秘境,是被古之大能者强行开辟出来的异域空间,不存在祁澜星。初始地面积辽阔无垠,至今我也无法估量大概。但初始地的级别显然并不高,虽然遍布危机,但极少有五阶以上的存在,大部分都在四阶以下,有时候整天都未必能够碰到一个四阶。所以你们也不必太畏惧,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事,随时保持警惕。” “一旦遇见四阶以上的存在就赶紧跑路吧。”董德呵呵笑着,前半句还有些夸大其词的警示,后半句却让人头皮发麻,“因为,那些家伙大部分都是群居生物,还团结得要命!” “那个,怎么个群居法?”庄煦小心翼翼地询问。 董德怪笑着盯着他说:“少则六七,多则六七十,数以百计的也有些,你要是运气足够好估计还能碰到数以万计横渡过境的壮观场面。” 庄煦闭嘴了,他很想爆几句粗口但终于还是忍住了,被董德收拾过几次已经令他终身难忘。 “今天休息一下,明夜午时送你们进入初始地。进入之后应该会遇到一些同学,能帮就帮,但无须太刻意。”顾骁拍板决定,多看了庄煦两眼,微笑不语。 回到宿舍,庄煦二话不说倒头就睡,封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他走到露台前极目远眺,心中却是一片空灵,无喜无悲,甚至无牵无挂。这么多年来,刻意之下已然逐渐淡忘许多事情,只剩下一颗攀登巅峰不屈的心。近年来,他不再在夜深人静之时缅怀过往,思念双亲,彻底放空了自己的思绪,直至踏上那看似遥不可及的绝巅,再将自己的父母“接”回来。 八年了,封言心中始终有种古怪的直觉,仿佛只有当他足够强大,强大到登高一呼亿万生灵莫敢不从的时候,他的父母才会再次回到他的身边。 他并不想做万灵之王,更不想逐鹿天下,只想守护心中的唯一。 第三十三章 初入初始地 “封言,你杀过人么?”身后传来郝兵突如其来的问话,封言不禁一怔,轻轻摇头。 “我也没有,庄煦肯定也没有。你说,我们会被人杀吗?”郝兵继续问,语气憨厚之中带着些苦涩,听起来有些神经质。 “我不知道。但是有朝一日,当有人真的要致我们于死地的时候,他们将不再是我们的同类。”封言没有回头,语气平静而淡漠,毫无波澜。 郝兵说:“你连杀手都下不去杀手。” 封言辩解:“他们比死了更痛苦,一身修为基本已废。” 郝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为什么非要生死相向,难道只有杀戮才能够根本解决问题吗?” 封言转过身,不置可否地说:“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应该问那些最权威的决策者。但是我知道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当你确定自己不杀戮就会被对方所杀的时候,唯有选择杀戮。不管敌人是动物、蛮兽、古族还是人类。前提是处在战火不休的乱世。而我们,很快就要面临真正的乱世。” 郝兵再次沉默了,封言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和森寒,他凝视着郝兵,良久之后说了一句话:“活下去,为了你的父母。” .. 翌日午时三刻,郝兵还在沉默发呆的时候,庄煦忽然浑身啪啪作响,一股锋锐如利刃的气息在他身上极速盘旋,转瞬即逝,迅速回归到他体内,充溢无比的生机随之迸发,仿似生命得到巨大的升华。 庄煦,迈入四阶破凡境! “你进阶了?”郝兵一脸愕然,感到极度不可思议,睡个觉都能进阶,这是什么怪物啊? “啊!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睡觉真是令人浑身舒坦妙不可言啊!”庄煦伸展着四肢滑下床,精气神十足,丹凤眸子熠熠生辉,似有勾魂之力。 “你真的四阶了?”郝兵再次确认。 庄煦耸耸肩,很随意地说:“吃好睡好心情好,自然而然就进阶了,水到渠成。阿兵,你这样子就不行了,瞧你这张脸苦瓜脸我就知道你彻夜未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费劲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道理还用我教?放宽心,顺其自然才是正解。咦,好像有点睡过头了?” “快一点了。”郝兵回答,眼神有些怪异。 “你吃了没?看你这一脸憔悴的就知道你肯定吃了早餐没吃午餐,早餐多半还是阿言弄回来的。嗯,阿言那小子真不够意思也不多带一份给我。饿了吧?等我一下,我洗把脸然后一起吃饭去。”庄煦说完就抓起换洗的衣服钻进洗手间,说是洗脸分明是洗澡,足足两刻钟之后才呵呵讪笑着走出来。郝兵无言苦笑,跟他一起出了宿舍。 第一学府已经基本停课,不少天赋较好的学生都被顾骁送进了初始地,部分沦为堕落者的则被他无情毁去力量源泉之后隔离开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最初大意之下放走了不少堕落者,有准确情报表明那些人已在世界各地造下不少罪行,极少数甚至犯下滔天大过,堪称天怒人怨,难以饶恕。 “静悄悄跟孤岛似的,一到夜里估计都能拍鬼片了。话说,昨晚忘记问顾校长一件事情了,梁奇伟那孙子是被废了还是被扔进初始地了。还有他那副校长的老爹,怎么看都像是堕落者,整天阴测测的我很怀疑他压根就不是梁老爷子的亲生儿子!” “算了,不说他们,饭堂收市了我们后街走起。对了,今天我安排人将郝邵平送回牧河村,你就安心和我们一起进初始地吧。” 庄煦一如既往的话唠,就连吃饭也唠叨个没完。也亏得郝兵是个憨厚人外加好脾气,换做一个脾气稍差地早就受不了要把他的嘴封起来。 一天风平浪静,静得有些反常,令人心中难安。 晚上接近十点的时候封言才风尘仆仆地回到宿舍,衣服多处损伤,似利爪所致,精神却颇为亢奋。他朝两人打了个招呼,扔出五块鸡蛋大小的黑色石头,边收拾衣服边说:“落寇山脉外围六十到七十里之间有这种矿石,这是星澜陨铁,是铸造兵器的上等材料。 我推测,初始地之中肯定也会有星澜陨铁以及更加珍稀的材料,比如灾厄磁石和末法源晶。就是禹小芹手里那块能够增幅雷系能量的矿石和郝兵身上那块能彻底封闭气息的晶体。除此之外,初始地之中很可能生长着某些荒古纪元才拥有的灵根宝药。” 封言急匆匆进了浴室,露台上的庄煦和郝兵握着五块星澜陨铁面面相觑,都有些如坠云雾的感觉。封言消失了一天,然后浑身破破烂烂地返回,带来了几块此前只在小犰齿兽的窝里才有的矿石,接着声称初始地堪称秘宝库,让两人很好奇封言这一天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十分钟后,封言换洗完毕出来,却没有跟他们多做解释,只是说待到验证他的推测之后他们自会明白。庄煦和郝兵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封言不说他们也不好勉强。三人拎起早就准备好的背包便朝顾骁的办公室走去。今夜,他们将进入初始地。 走进顾骁的办公室,封言三人发现不止顾骁和董德在,还有禹小芹和她的室友燕佩宁。两个人带都背着特制的军用背包,紧贴背部且覆盖着一层高强度的复合材质面板,绝缘性质,防水防尘,足以承受高达两千度以上的烈火短期灼烧而不损毁。 董德笑眯眯地先开口:“你们仨的装备看起来比学府特供的还高端,庄氏财团这些年秘密搞科研的成果不赖嘛。怎么?庄小子,你就没打算为学府贡献点什么?别嬉皮笑脸,你小子都四阶了给我稳重点,酆都秘境可不是闹着玩的,保不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到时候,嘿嘿!” “老董,说正事吧,时间也差不多了。”顾骁接过话头,“有一点董老师没夸大,初始地确实危机四伏,你们必须小心谨慎。在你们之前进入初始地的队伍,任何一队都是十人以上,包括徐北诩和侯镇各自带领的队伍。你们只有五人,该怎么提高警惕我就不多说了。 燕佩宁同学坚持要留下来等你们,在此之前有不少人想邀请她加入队伍,但都被拒绝了。她的天赋能力是治疗,其关键性无需多言,你们要尽可能保护她的安全,哪怕拼着自己遭受重创。你们五个人,有三人已经踏入四阶,郝兵和燕佩宁也会在近期突破,实战磨砺之后的感悟是最好的突破契机,注意把握。 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千万,千万不要心慈手软!初始地之中的敌人都不是人类,甚至还算不得智慧型生物,无须手软!活下去,才是根本!” 顾骁和董德再三叮嘱一些特别需要注意的事项,将近子时终于开启通往初始地的次空间门户。在顾骁办公室的书柜后面,有一条通向地底的暗道,深达百余丈,底下是一个硕大宽敞的石洞。看起来不像人工开凿,但也不似天然形成,更像是巨大能量爆发所致。 那座不足一丈高半丈宽的空间门户就位于石洞的正中间,悬浮在空中接近两丈处,呈棱形,晶莹剔透宛若名贵珠宝,璀璨夺目,与想象中黑洞般的形象大相径庭。 门户周围建有一座奇怪的八卦形平台,篆刻无数繁复符文,苍古神秘,似乎是传说中的祭坛。只是这座祭坛此刻黯淡无光也无气息流出,看不出有何作用。 顾骁坦言,这座貌似祭坛的建筑自被发现之日起就是这样子,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用。就连篆刻的符文也毫无头绪,看起来像是古文字但始终无法和任何古籍对上号,至今依然是个谜。 “进去吧,活着回来。”顾骁的语气很轻很淡,足矣。 第三十四章 鼠头怪物 “幸好这玩意儿不是随机传送,不然的话一个倒霉掉进蛮兽堆里就悲催了。”踩着柔软的草坪,眺望八方,这里像是一处平原高地,脚下绿草繁密,落英点翠,远处山峦起伏可见郁郁葱葱,蓝天白云万里放晴,好一幅恬静悠然的美好画卷。 “这种气息..和一个多月前的时候好像,好浓郁的天地元气!”郝兵贪婪地猛吸了口气,有点陶醉,难以形容的美妙感觉。 “不妙啊,如此浓郁的天地元气,这里的生灵成长速度该有多快?”庄煦难得认真一次,一下子说到点子上。 “这地方很邪乎,看起来平静,但我怎么感觉有人在盯着我呢?”庄煦左顾右盼,神情严肃。刚向前走了几步,他忽的警觉纵身弹开,紧盯上一刻脚踏的地方。 苍翠的草地上缓缓鼓起一个小包,一个巴掌大小的黑漆漆小脑袋顶着泥土草皮钻出了地面,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正好奇地看着庄煦,土拨鼠似的小脸人畜无害看起来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它眨巴着小眼睛,对着庄煦皱了皱眉小鼻子,鼓起了腮帮子煞是可爱。 “一只土拨鼠?”庄煦看了会儿,迈步走近弯下腰就要伸手抚摸。 “小心!”几乎同时,封言和禹小芹轻喝一声,就看见那只貌似土拨鼠的小兽炮弹一般射向庄煦,两只前爪各自伸出四根三寸长的风刃利爪,分别朝着庄煦的咽喉和心脏抓去。 面的突如其来的变故,庄煦并不惊慌,似早有准备,敏锐迅捷的身子向左横移出去,手中多出一柄尺许长的银白利刃,精准无比地从对方的下颚穿透而上,刺破颅骨,瞬间毙命。 几乎与此同时,庄煦脸色骤变,连忙将手中利刃和黑色小兽的尸体甩手抛出。尚未落地便腾起一阵黑雾,坠落地面之时,其周围近五米直径内的绿草飞速枯黄,生机殆尽。诡异莫名的黑雾如潜龙出渊缓缓盘旋之上,又似巡视领地的卫军,而后缓缓淡去,隐没无踪。 那黑雾并非向外扩散逐渐淡去,而是在原地慢慢浅淡,反倒像是改变了颜色,而非消散。 封言几人惊疑不定,都有些忌惮地望向那个地方,发现直径约五米的地面像生化污染过一般寸草不生,泥土干涸龟裂,黑色小兽的尸体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庄煦的利刃则完好无损地静静躺在地上。 “那黑雾似乎只对生命体起作用。”庄煦判断,缓缓靠近那块干涸地,犹豫了片刻捡起了利刃,发现并没有异样。 戳了戳地面,庄煦说:“这是那小家伙的骨灰?才几分钟就成了这样子,那黑雾也太邪乎了吧?” 郝兵显得有些紧张地说:“那黑雾会不会还在这附近?” “安啦,难道你没看出来那黑雾是针对尸体的么?” “不一定吧?” “你不信?去,将那家伙宰了,我保证你能再次看到那种黑雾。”庄煦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丢向十几米外一个小小土包,“估计是个大家伙。对了,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空间似乎没有发光体,但是这天怎么这么亮?” 没人回答庄煦的问题,大家都警惕地盯着小石子的落点,那个小土包一下子膨胀变大数倍。就见一个硕大如斗的老鼠脑袋钻出了地面,然后是前爪,身体和尾巴,全长竟超过四米。但更令封言等人惊讶的是,这不是老鼠,准确地说压根就什么都不是,连四不像都不像! 它身长四米三左右,长着个巨大的老鼠脑袋,却露出两颗剑齿虎的獠牙。它身高近两米半,身躯轮廓酷似猎豹,优雅而充满爆发力。四肢粗长似象腿,覆盖土黄色龟壳状硬甲。四只爪子却锋利如银钩像是远古蛟龙的钢爪。尾巴甚是特殊,竟是倒钩的蝎尾,顶端的尖刺泛着灰绿色,极可能有剧毒。 它的下腹长有细密如米的白色鳞甲,背部却长满了灰黑色的细长毛发,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这货,它丫的到底是什么怪物?”庄煦紧了紧手中的利刃,将它插入腰间的特制剑匣,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同样一尺来长但是明显厚重许多的黑色短刀,毫无半点光泽,似乎也并不锋利,但有重若千钧,开山碎石的霸气。 封言则解下捆绑在背包内侧的一柄三尺重剑,剑体如出一辙的漆黑如墨,也无半点光泽,更有一种仿佛要吞噬四周光线的诡秘魔力。这柄剑没有剑格,只有剑柄和剑身,剑柄篆有精简纹路,似乎只为了增加握剑手感,剑身光洁无华,极尽古朴。 禹小芹和燕佩宁都下意识地看了封言手中的重剑一眼。看得出这是一柄真正的古剑,悠久的历史沉淀,使它有种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又独树一帜的特殊感觉。 这柄古剑的年代和背后的故事暂时都无法考究,包括材质亦是谜。封言也并不太关心,他只知道,这柄古剑是父母留给自己最重要的两件物品之一。 收回目光,几个人都各自取出武器,专注着那只鼠头怪物的动静。很奇怪,封言觉得那怪物似乎并不是很强,但偏偏给他很危险的感觉,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大块头,好像也只是初入四阶,我的感知没出错吧?”庄煦有些不确定。 封言和禹小芹相继点头,表示没错,但提醒大家千万注意,事情有些不对劲。 “先下手为强?”庄煦提议。 然而不等他们有所动静,那怪物已经率先朝他们冲了过来,速度快得吓人,如风驰电池,流光闪现,简直可以和庄煦相媲美。是四阶的庄煦!而它,就是朝着庄煦狂奔而去。 好快!只来得及在心底惊呼,庄煦连忙闪身躲避,想要反击已经失去了对方的身影。 十几米之外,砰地一声闷响,封言手中古剑重重地劈在鼠头怪的右前爪之上,发出重金属碰撞的低沉声音。封言并未抢攻,顺势一个折身回到队伍之中,神情越发凝重。 “它全身都覆盖鳞甲,不,应该说是重甲,类似龟壳的重甲。速度很快,远超一般四阶蛮兽,力气惊人,不亚于四阶力量系天醒者。不排除掌握有元素系能力,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具备精神系天赋。”封言飞快做出判断,也知道了问题出在哪里。这鼠头怪,堪称物理系集大成者,任何单一属性都不弱于天醒者,击败它颇为棘手。 郝兵撑起了防护罩,燕佩宁做好随时治愈的准备。几乎就在这时,禹小芹一记雷矛凭空出现,直插鼠头怪的眼睛。然而鼠头怪只是瞬间闭上眼同时把头一低,硬接了这一击,虽然痛得它哀嚎一声,但实际上并未造成客观伤害。 “真是皮糙肉厚。禹同学,再来几发呗,将它彻底惹毛。” 禹小芹取出那块灾厄磁石握在手心,扬手发出的却是数道强劲的风刃,呈网状斩向鼠头怪。鼠头怪怒吼一声,声若洪钟,如同呼啸,迎着风刃就冲向禹小芹,血盆大口大张,仿佛要将她生吞。禹小芹脱离郝兵的防御中范围,主动迎向鼠头怪,又是接连几道风刃劈出,但都只是斩断了它一撮撮灰毛,无法破入鳞甲。 “吼!” 鼠头怪抬起一只前爪猛地抓向近在咫尺的禹小芹,利爪划过空气,除了呼啸之声仿佛都能请见轻微的爆响,力沉如山,能碎千钧石。但纵使有万钧巨力,落空的攻击也是白搭。禹小芹的空间之力优势尽显无疑,在利爪即将触碰到她面门的时候瞬间消失,更有一道增幅近八成的紫雷精准地轰入鼠头怪的大张的口腔之中,穿透血肉,惊雷爆鸣。 剧痛和惊恐令鼠头怪狂怒咆哮,却因痛楚加剧而戛然而止,它两只前爪死死按住喉咙,仰头朝天,眼底尽是嗜血的残暴。 第三十五章 古怪的溪水 乘势追击,一鼓作气,在一声“嘭”的闷响之中,庄煦的短刀重重地砍在鼠头怪的后颈处。几近极致的加速度带来的巨大惯性,配合庄煦倾力挥刀地重劈,力大势沉,有劈山断石之威。顿时劈得鼠头怪嗷呜一声惨嚎,脑袋不受控制地再次向上仰起,哇得喷出一大口秽物,血肉模糊之中有大半已然烤焦,煞是凄惨。 这还不算,封言掐准时机就在鼠头怪仰起脑袋的刹那间,同时出现在它的身前。他双手反手握剑,全力迸发,古剑直刺,狠狠地扎进鼠头怪的咽喉,划出一道硕大的豁口,鲜血直涌,腥臭难闻的兽血浇了封言一身。 封言发狠将古剑反向猛地往鼠头怪颅腔位置再度重重刺了一下,然后当机立断一脚蹬在鼠头怪拍向自己的右爪,顺势急速倒退十几米,站定身体依然警惕地盯着对方。 鼠头怪还没死,即便遭受如此重创,可仍旧顽强地撑起身子,恶狠狠地盯着封言,却是再也无法发出一声吼叫。此时正式追杀鼠头怪的最佳时机,封言等人不可能错失良机。就在鼠头怪死盯着封言的时候,庄煦已经又一次凭借堪称同阶极速的身手奔至它身后,如法炮制一记重创再次砍在同个位置,发狠的庄煦仿佛要将鼠头怪的后颈骨给生生劈断。 嘭! 钝器硬物强烈碰撞的巨响之中,鼠头怪忍受着剧痛霍然转身一爪子就狠狠拍向庄煦。反应之快,速度之迅捷有些出乎大家的预料。郝兵眼见情况危急就要冲过去撞开鼠头怪,被封言一声厉喝阻止,要求对方保护好战力低微的燕佩宁。说话的同时,封言已经冲到鼠头怪的身侧,赶在利爪拍中庄煦之前一击重剑与利爪对碰,震得鼠头怪踉跄后退两步,而封言和庄煦已经趁机远远躲开。 就在此刻,一道手臂粗细的紫雷精准地轰入鼠头怪那被封言破开的咽喉,巨大的冲击力将它击飞数十米。狂暴强横的雷电之力在鼠头怪咽喉到头部之间无情肆虐,劈啪作响,雷光闪烁,烤糊的焦臭味远远飘来,让人有种作呕的感觉,从未闻过这种味道的烤焦味,比之发霉发臭的死老鼠尸臭也不遑多让。 这一次,鼠头怪再无生机,就此死去。但方才那种将黑色小兽化作飞灰的黑雾却没有再次出现。就在封言等人怀疑鼠头怪是否还未彻底死去的时候,忽然从地下钻出十几只灰黑色土拨鼠般的小兽,争先恐后地奔向鼠头怪的尸体,疯狂啃噬,风卷残云般将它的尸体极速瓜分完毕。 “不好,他们在进化!禹同学..” 庄煦话还没说完,禹小芹已经双手猛然一抬,一道水桶粗细的龙卷拔地而起,当场就将所有灰色小兽卷上半空。这还不算,龙卷风之中雷芒闪现,紫色雷电开始疯狂肆虐,不断轰击着所有灰色小兽,呼呼风啸声之中惨叫不绝于耳。 不消片刻,龙卷之中出现一团黑雾,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在禹小芹放弃对雷霆龙卷控制的时候,浓郁的黑雾已经将其彻底染成黑色,深邃的黑给人以神秘和不祥的感觉。 失去控制的雷霆龙卷很反常地迅速衰弱,在短短二十秒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完全违反了物理定律,但在这个地方众人也有些司空见惯了。随之化无的还是那阵诡异的黑雾,再次诡秘地出现,莫名地消失,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也许是一种特殊的规则。 短暂的战斗有惊无险,庄煦走到封言身边,好奇地在他身上嗅了嗅说:“真是怪了,那鼠头怪物烤焦了臭得跟死老鼠似的,它的血怎么反而有种异香。嗯,有点像烤干的麝香。对头,就是烤干的上等麝香!” 封言皱了皱鼻子,取出毛巾一边擦脸一边说:“这血里面蕴含少量天地精气,可以确定没有毒,应该也不会有其他副作用,似乎血液是那怪物的力量之源。” 郝兵也凑过来闻了闻,下意识伸出食指在封言的衣服上抹了一下,用大拇指捻了捻说:“真的很像麝香的味道,我们村里偶尔能得到上等的天然麝香,味道和这血的味道很类似,只是略带苦味。” 说着郝兵就将食指伸进嘴里,吧唧吧唧嘴说:“怪了,这不像是血啊,甘苦味,怎么一点儿没有血腥味呢?” “真的?有什么感觉没有?肚子痛?头脑发晕?还是浑身乏力?”庄煦兴致勃勃,不过明显没有要自己尝一尝的意思。 封言插话就说:“我看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浑身黏糊糊的怪难受。东南方有水源,最起码也得让我先洗把脸。” “不碍事,边说边走呗。”庄煦搭着郝兵的肩膀继续询问尝后感,五个人上路往东南方向而去。一路上大家都很警惕,丝毫没有松懈,甚至禹小芹始终都控制者一道微不可查的轻风在前探路,不敢掉以轻心。 这是探寻之风,禹小芹的师傅林惠君导师的得意绝技,整个祁蓝星有且仅有她们两人掌握了这门神秘的探路手段。也许在遥远的古代早已有修炼者掌握类似的手法,但近现代祁澜星的天醒者之中,的确别无二家。探寻之风不是单凭天赋就能办到的,必须具备合适的先天条件:不凡的精神力。 将近半个时辰之后,封言五人越过一座小山峰,在浓密的苍翠树林后面找到了一条六七米见宽,蜿蜒不知多少里的溪流,路途相安无事,似乎危机已经暂时解除。 禹小芹没有放松警惕,操纵着两道探寻之风在附近转了一圈,最后落入溪流之中,然而却马上就失去了联系。她立即提高戒备,提醒大家注意水里,再次同时放出两道探寻之风潜入流水潺潺的小溪。 不出意外,刚入水禹小芹就失去了和探寻之风的联系,根本来不及探查水中状况。 “还是让我来吧。”庄煦找了块足有脸盆大的石头掂量了一下,扬手就丢进了水里。 噗通哗啦水花四溅一阵之后,水面恢复平静,似乎并没有任何异样。 “不应该啊,再来一次。”这一次庄煦和郝兵都各自搬了一块庞大如斗的巨石分别扔到溪中不同的位置。然而巨大的响动之后,并未有任何活物从水中出来,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小芹,放一根雷矛。” 禹小芹点了点头,不见她有什么动作,一根两指粗细的小型雷矛极速扎入水中,却只如蜻蜓点水般荡起轻微的涟漪。雷矛在接触到水面的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那水有神奇的力量能将雷电化为虚无。 问题出在溪水上,大家相视一眼,迈步朝溪边走去。封言凝聚起一道半透明的三尺能量,小心翼翼地伸向水面。果然,这道能量在触及溪水的瞬间就自动消失,而溪水和封言指尖之间的却依然完好,这也稍稍令他放下心。 “应该只对能量体有作用。”封言撕下一小块沾有鼠头怪血液的衣服碎片扔进水中。只一刹那,暗红的血渍就被化去,不留丝毫痕迹,而衣服碎片则未损丝毫。 庄煦笑着将半只手臂伸进水里来回搅动,大发感慨:“有趣,这溪水真是神奇,是专门针对化解能量的吗?不过幸好也只是这溪水有这种特性,要是这整片区域都如此,并且还好死不死碰到某些专修肉体的怪物,我们的麻烦可就爽爆了。” 其余四人都不约而同等了庄煦一眼,真怕这小子乌鸦嘴了,到时候只怕跑路都难。 “这溪水太古怪,先不要饮用,暂时还无法确定下腹之后会否化去体内能量。”封言提醒众人,自己则谨慎地用溪水冲洗掉身上的污血。溪水清凉舒爽,并未感觉有何不妥。 第三十六章 青铜古鼎 溪水清凉,能醒人神,纯净得几乎没有杂质,好似能够洗涤世间万物,洗净一切污秽。 “这条小溪干净得有些过分,连一颗水草都没有,你们有什么看法?”庄煦趴在小溪边来回观察,确信溪流范围之内没有任何活物,别说小鱼小虾了,恐怕就连微生物都没有。 五个人研究了许久,没有任何头绪。他们都从未听闻过如此诡异的溪流,也不敢饮用溪水,真怕溪水下腹之后将他们体内的能量化掉。失去了力量根本别想在这个诡异的地方生存下去,更别谈寻求机缘。 探查无果,封言五人动身离开,沿着小溪逆流而上,希望能在上游发现有用的线索。 小溪蜿蜒,树木苍翠,花草芳香,落英缤纷,时常能听见树林中不知名小鸟欢歌雀跃。蓝天白云之下清风拂面,让人感觉心情舒畅,这是一幅恬美悠然的自然画卷。然而封言等人却很清楚,在这般怡人美景之下潜伏着无数未知的杀机,稍有不慎,只怕尸骨无存。 溪流潺潺,沿着溪边朝向上游,放眼眺望能看见一座巍峨高山横亘在八九里之外,隐约能看见洁净的水源自山顶而来。不知道你只是小溪的中转,还是溪流的源头,山顶似有氤氲雾气缭绕,有些梦幻,充满了未知。 “这地方好平静,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郝兵和封言并排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始终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有种本能的不安环绕在心头,淡淡的若有若无可异常使他忧虑。 “树林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这条小溪,加倍小心。”有一件事情封言没有告诉其他人,方才在清洗污血的时候,他悄悄抿了少许溪水,加深了对这条溪流的警惕之心。 浅尝少许溪水,封言没有任何异样感,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水在体内的变化,和寻常的饮用水并无任何区别。这有些出乎封言的意料,原本做好最坏的打算是产生严重异动,而后凭借对自身一切的绝对控制将其逼到体外。但现在那小部分溪水毫无异状,倒让他有些无从下手,但愿不要发生什么不详才好。 似乎担心是多余的,五人一路无惊无险地走到山脚下,仰望雄伟山峰,发现山体自下而上明显经过无数次的踩踏,俨然成了一条路。蜿蜒盘旋,可直达山顶。 道路上泥土夯实,几乎没有杂草,表明这是一条经常有人走的山路。当然,未必是人,甚至未必是蛮兽动物。 “这条小溪也太邪乎了,你们不觉得是有人特意修筑的河道么?”小溪并不宽,水流轻缓柔和,几乎与山路一同盘旋在山体之外,便是有明显的坡度也不见其流速激增,始终不急不缓,说不出的古怪。 山路边,小溪旁,生长有不知名的繁密野草,但路中溪里都异常干净。那条古怪的小溪不消多说,脚下这条看似踩踏出来更像人工开凿的山路也是有违常理。路面的确是和周围同样的泥土,但是走上去之后大家发现这条路结实得不像话,比之大城市的水泥路面都要坚硬不少。若想单凭行走形成这样的效果,怕是需要连续数年甚至数十年不断地使劲踩踏,都未必能够实现。 更奇怪的是,整条山路上十分干净平整,平整得有些光滑,怎么看都不像是走出来的。 行至半山腰的时候,山路逐渐变宽,原本只有不足两米,渐渐的已经拓宽到了接近三米,路旁的野草更加繁茂,足有半个人高,随风摇曳,嗦嗦作响,若是在夜里难免让人心惊肉跳。 这片空间像是没有夜晚,虽然没有太阳和任何光源但始终亮如白昼。封言五人进入此地已经超过六个时辰,但天空光暗程度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如此现象完全违背常理,自进到这初始地之后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符合常理,也唯有无奈地接受并习以为常。 在山腰上稍作休息,吃了点干粮之后继续上路,他们忽现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初始地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吃?顾骁和董德之前也没有告诉他们,而他们也想当然地认为既然这里被称作这个时代天醒者诞生的初始地,那么自然会有充足的食物资源。否则,初代的天醒者们在离开初始地之前靠什么生存? 数个时辰之前,当庄煦第一次看到灰色土拨鼠的时候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蛮兽,第二个念头就是烤肉。可就在他一剑了结了那小家伙性命之后,第二个念头就迅速熄灭,他们根本就没有做烤肉的机会! 神秘莫测的黑雾太过诡异,会在产生死亡的同时出现,将尸体化作虚无,只留下可有可无的微量骨末。想要吃肉,恐怕就只能残忍地从活体身上取,或者率先击杀某一片区域之中的最强者,赶在其他猎食者到来之前将尸体带走。 很明显,第一种做法他们谁也不会同意。而第二种,难度极高,且有许多未知的变故。 “小芹,这溪水真的不能喝么?”燕佩宁一路上很少说话,现在的她看起来有些疲倦,抿了抿嘴唇看向禹小芹,征询对方的意见。很明显她口渴了,实际上大家多少都有些口渴,忍着不说罢了。 他们的背囊里不是没有清水,但数量不多,在没确定可饮用水源之前谁也不愿轻易动用。 禹小芹则用询问地眼神看向封言,唯有最细心的她察觉到刚才封言喝了少量溪水。到目前已经几个时辰,看起来并无异状。 封言点头:“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你们还是先别喝溪水,我还需要时间证明。” 说话的同时,封言取出背包中的水囊,将清水分给其他人,然后再灌满溪水,自己喝了小半口。收起水囊,招呼大家继续上路。 燕佩宁欲言又止,封言笑道:“万一真的有事,你救治一个人总比救所有人来得轻松,不是么?再者,假设溪水真有问题,我的能力可以最大限度保全自己,而你们不行。这一点,我相信除了你,他们三人都已经明白。” 对上燕佩宁疑问的目光,禹小芹回答得模棱两可:“理论上他能掌控身体的一切,也许你的治疗术有更好的辅佐作用。” “继续走吧,别放松警惕。” “我怎么感觉越往上山路越平缓,这路修得也太反常了吧?” 接近山顶的时候,平坦的山路简直如履平地,走起来比之前更加轻松省力,但也意味着登顶需要更长的时间。周围细长的野草渐渐变得稀疏,变成另一种低矮类似狗尾巴草的植物聚拢在山路两旁,随风飘摇,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像冬梅的淡雅。 一旁的小溪宽度不改,流速不变,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它无关,依然我行我素保持着近乎恒定的姿态涓涓流淌。 待到终于踏上山顶,放眼四顾,五个人全都愣在了原地,忽然有种非常荒谬的感觉。 整个山顶刀削斧劈似的一马平川,唯有中心位置立起一座颇为雄伟的高台。说是高台不太合适,那分明是一座巨鼎,一座高约九米的三组两耳青铜古鼎。 方才那一路蜿蜒的小溪就是从青铜古鼎的一足流出,并且另外两足同样流淌出宽度相近的小溪,分别流向三个方向,延伸向遥远的未知地。 青铜古鼎之下,三足之间,诡异地悬浮着一团乳白色的光球,缓缓起伏律动,像有生命在孕育。乳白光球氤氲仙气缭绕,有种奇异的能量波动,神秘之中散发着浓烈的诱惑,让人有些难以自拔,想要将之据为己有。 第三十七章 古鼎孕魔胎 宽阔平整的山顶之上立着一尊巨大的青铜古鼎,古朴而雄伟,充满神秘色彩。这尊青铜古鼎看似沧桑古物,却辨不出任何光阴留下的点滴痕迹。通体质朴的青铜色纤尘不染,整尊古鼎浮雕篆文清晰如新,未曾有丝毫损坏,泛着淡淡光泽仿佛刚铸造完成的当世绝品。 悬浮于三足之间的乳白光球云雾缭绕,仿佛仙气加身,非常神秘。 封言紧皱眉头,强行压制住心底浓烈的占有欲,竭力甩掉将乳白光团握在手中的念头。好容易醒转过来,他惊讶地发现庄煦、郝兵和燕佩宁已经走到青铜古鼎旁边,就要伸手去抓那神秘光团。而禹小芹则黛眉紧蹙,小嘴紧抿,似乎因强烈的痛苦导致整张俏脸都有些扭曲。 “醒来!”封言轻喝一声,手指在禹小芹的背脊轻点了一下,随后冲到庄煦三人身边如法炮制,将几人唤醒。 “怎么回事?我们中邪了?”郝兵晃了晃脑袋,感觉有些浑浑噩噩不是很清醒。一旁的燕佩宁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真中邪了,这鬼东西有问题!”庄煦眯着眼退后两步,紧盯着那个光团。他看起来倒是马上就恢复了清醒,很快做出判断。 “这尊青铜古鼎好好像自成一座法阵,白色光团应该是阵眼,但这座法阵到底有什么作用,完全看不懂。” “嗜灵控魂。”禹小芹接过封言的话,沉着脸解释,“这尊青铜古鼎我虽然不认识,但这个光团我在一本残缺的古籍中见过部分记载。它在孕育魔胎,靠控制和吞噬活物的灵智作为养分,逐渐壮大自己,历经漫长岁月孕育成魔胎。据说此灵胎诞生之时会天降千重雷罚予以惩戒。它的诞生有违天道,不被天地所容,上苍都要将其抹杀。 这种魔胎是上古大能培养的逆天战兵,纯粹的杀人工具,没有灵魂,没有思想,更没有自由,终生受其主人奴役。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尊青铜古鼎应该某件古代重宝的仿制品,除了加速孕育魔胎,更重要的作用是守护和代替魔胎承受部分天劫。” “这么说,刚才这东西是想将我们的灵魂吞噬掉?”大家都有些后怕,庄煦提议是否能够提前将孕育中的魔胎毁掉。 禹小芹摇头,表示凭他们几人的力量不可能毁坏魔胎。言称即便在上古神话时代,那些强大的修炼者也很难扼杀魔胎。除非掌握有威能巨大的通玄重宝,或者自身实力比肩神魔。 “那就放任这东西不管,不太好吧?也不知道背后主谋是什么人,万一魔胎恰好在千年之后成熟,背后主使又是荒古古族那边的,这事情可就大条了。” “不是不想,是无能为力。别说我们几个,就是顾校长和导师他们,也同样毫无办法。否则的话你觉得这东西还能完好无损地立在这里?”禹小芹无奈地答道。 事实就是如此,第一学府的导师们肯定有许多都进入过初始地,多半也都看到过这尊青铜古鼎个魔胎。他们当中必然有人认得此物,可为什么没有将它摧毁,不是不想,而是不行。 “你们有没有发现另一个问题,这尊大鼎这么高大,为什么我们在山脚远处的时候却看不见?这一马平川啥也没遮拦,就是近视眼也该能看个模糊轮廓不是?” 郝兵接过话说:“在山脚下的时候我们看到的只有烟雾缭绕,上来了之后却没有看见云雾,好像是那魔胎作祟。” “说来说去,其实我们应该怎么办?”庄煦问道。 “看看鼎里面有什么?”郝兵提议。 “不,那不是我们的境界所能触及的。这溪水看来也不能饮用,重新寻找水源吧。这里也不是久待的地方,我们..” 封言话说了一半僵在原地,脸色骤然一变,低喝道:“退后,快!” 哗啦啦水声作响,他们身旁的那条小溪之中竟缓缓站起一个约莫两米高人形怪物,一个由石头和水砌成的高大怪物。石头人全身由大小不一的各色光滑石块构成,表面和缝隙间则充斥着晶莹剔透的清水,有种闪闪波光,感觉不出丝毫生命气息,就真如彻底的死物。 高大的石头人踏出小溪,两颗彩色石头构成的眼珠子转向封言几人,泛着淡淡光华,看得人心里有些发寒。 它的头颅是一整块的灰白色大石头,和人类的骷髅头还真有三分相似,不同的是表面波光粼粼,而且肯定比一般人的头骨坚硬得多。躯干和四肢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石块构成,大小不一但最多的也不超过半个拳头,将它整个身躯镶嵌填满,看起来就像一具碎石组成的兵马俑。一具“活着”的兵马俑。 它望向了封言,嘴巴来回挪动,发出石头摩擦的咔咔声,没人知道它想表达什么。但也无所谓了,只要知道这石头人并不友好就足够了。 因为,它已经率先朝封言狂奔了过去,地面被巨大的力量踩得砰砰作响,还伴有明显的晃动。声势颇为惊人,可见石头人质量之沉力量之大。不过这倒也让众人稍微心安,并且石头人的速度看起来算不得多块,比之前的鼠头怪差得远了。如若这石头人这般身躯奔跑起来静若无风,身形如电,可真就让人头皮发麻了。 眼见石头人冲向自己,封言没有选择硬碰硬,脚尖一点就离开了原地,同时抽出黑色古剑绕到对方身后一剑斩在后脑勺。 嘭的一声闷响,封言借着力道反弹再次后退,更加小心翼翼。石头人固然看起来有些迟钝,但抗打击能力极其出色,甚至还要超过鼠头怪身上最坚硬的后背。封言这一剑力道不弱,却仅仅在石头人的后脑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灰色剑痕。 若是换做一般的石头,别说脑袋大小,就是一座磨盘都要被劈成无数碎石,但这石头人看起来分明没有大碍。或许是因为没有思维和痛觉,它压根就没有任何反应,转过身又朝封言冲了过去,好像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根本不理会其他人。 禹小芹见机一道雷矛和一个风锥接连轰在石头人身上,然而很遗憾,完全无效,彻彻底底没有丝毫效果。别说击伤石头怪,就连阻拦一下它的脚步都做不到。因为石头怪身上的诡异的溪水能够化解能量,无论是雷系还是风系攻击都对它不起作用。 这一刻,封言闪避石头人攻击的同时,忍不住苦笑着瞪了庄煦一眼。那个话唠,今天突然乌鸦嘴显灵了,后果也不太妙。 嘭! 郝兵顶着强大的防御一个蛮横的冲撞径直撞向石头人的侧面,将其撞出的同时手中厚重的板斧狠狠地切在石头人左臂的肘关键上。两者接触,发出重金属碰撞的巨响,郝兵自己也被震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好坚硬的石头,简直比高强度合金还结实!”震惊归震惊,郝兵再次快速奔向石头人,近战是唯一的方法。 然而令人再度惊讶的是,石头人对于郝兵的攻击竟是不管不顾,直接转过身就对封言发起攻击。似乎由于某种特殊因素而令它势必和封言死磕到底。 “溪水!”封言心中明悟,也唯有这点他是和别人不同的。他用溪水洗过血污,还喝了一小口,而这石头人又是冲方才那条溪流中爬出来的,这两者之间必然有某种特殊的关联。 第三十八章 新的危险 雄伟的青铜古鼎似在孕育和庇护逆天魔胎,诡异的小溪之中爬出石头人像是受到某种特殊规则限制,只敌视饮食过溪水的人,对周围其他的一切都不管不顾。也许,除了有人想要阻挠魔胎的孕育。 高大壮硕的石头人奔跑起来如有雷动,气势惊人,大地都为之颤抖。它不言语也不咆哮,唯一的行为就是攻击,不断地攻击,完全针对封言一个人的狂猛攻势近乎疯魔。它根本无视庄煦和郝兵时不时的冲撞和刀劈斧砍,好像在它看来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隔靴搔痒,毫无任何意义。 实际上他们对石头人的攻击的确收效甚微,不过是在对方留下许多不算太深的灰白痕迹罢了。它身上的石头坚硬胜铁,就是庄煦和郝兵手中的特制刀斧也很难造成客观的伤害。当然,也不是毫无收获,他们渐渐地发现,多次攻击相同的关节之后,石头人的动作会变得相对迟钝,发力也没有最初那般势沉如山。 再一次,石头人在冲向封言的途中被郝兵从侧面猛地撞开。就在石头人刚稳住身体要继续发起攻击的时候,庄煦的重刀已经竭力劈中了它的后颈,这已经是第五次劈在此处。很明显庄煦想要将对方的脑袋卸下来。 数次重复攻击终于留下了一道深约半寸的伤痕。石头人一仰头将庄煦顶开的同时,脖子似乎出现了故障,显得有些不协调,站在原地来回扭动。与此同时,原本处于石头人正前方做诱饵的封言忽然消失,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石头人的身后,古剑猛劈,精准地落在对方后颈的伤痕处,势大力沉,拼尽了全力。 嘭的巨响之中,还听到几声咔擦咔擦的动静,石头人被这股巨力劈得往下一沉,单膝跪在地上。它刚要转头反攻封言,却发现封言已经再次站到它身前。于是石头人直视着封言,霍然起身扬起双手就要发动攻势。 但就在此刻,郝兵恰到好处地一击重斧再度劈在石头人的后颈处。终于,咔嗒一声,一颗硕大的脑袋滑落到地上。脖颈接口处稀稀拉拉散落些许碎石子,闪烁着奇异的五彩光芒,璀璨耀眼,火彩之绚丽不逊色于世间顶级的宝石。 随着头颅落地,光彩敛去,逐渐变得暗淡无华,那对此前有些慑人的双瞳也变得晦暗,像是在片刻之间化作普通的石头。 “搞定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庄煦走过去用刀刃剁了一下那颗石头脑袋,却不想刚一接触,整颗脑袋就化成了灰白石粉,如同石灰粉末根本不见碎石。风一吹,飘然散去。 庄煦“咦”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忽见脚边石头人的身躯动了一下。他立即下意识地极速闪躲,就见那失去脑袋的石头人霍然起身,朝向封言挥动双臂。顿时,数以百计的拇指大小的碎石如爆射的散弹狂风暴雨般飞向封言。 “禹小芹!” “小芹,快!” 庄煦和郝兵以及燕佩宁几乎同时焦急大喊。然而禹小芹早已经满头大汗,脸色都有些发白,她双手指向封言的方向微微颤抖着,小麦色的皮肤上鼓起一条条刺眼的青筋,看起来异常狰狞,仿佛要撑爆她的血管和皮肤。 “该死,怎么回事?!”在庄煦的咆哮声中,封言脸色发青,咬着牙猛地一挥右掌,空气中发出一声爆鸣,撕裂一般的声响刺激着人们的耳膜。手掌生生扫过无数碎石,同时借着这股力道一个矮身,侧身闪躲往左边疾奔而去。闪避之时,右肩躲闪不及被数块小石头擦过,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洒落当场,殷红刺眼。 封言撤离碎石攻击的范围一口鲜血就喷了出去,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空间能量将它包裹,瞬间将他转移到郝兵的身旁。 “空气中有水雾,我的空间之力有缺,只能稍微阻挡碎石无法将活人转移。否则的话很容易造成空间震荡扭曲,到时候我也不知道会将人送往哪里。”禹小芹大口喘气,汗水已经沾湿了她的刘海,双手依然在微微颤抖,脸色白得吓人,如同严重失血后的虚脱。 “佩宁,先给封言治疗。” “可是你..”燕佩宁欲言,被禹小芹打断,表示自己无碍,休息一下就行。 封言也摆摆手,沉声道:“我没事,血已经止住。” 说着就要走向那无头石人,一旁的郝兵拦住了他:“别过去,它始终在针对你。” “不再是了。”封言露齿一笑,殷红的血液让他的笑看起来有些恐怖残忍。他绕过郝兵,手持黑色古剑一个疾奔冲向无头石人,一剑结结实实地劈在其后心。出乎大家意料的,古剑像劈砍在劣质玻璃上,嘭的一声响之后,无头石人轰然砸碎,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石,洒落满地。 其他四人目瞪口呆,一脸惊愕地看着散在地上的碎石,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这还是刚才那个刀劈斧砍难有成效,逼得众人手忙脚乱,甚至一击令封言遭受不小创伤的石头人吗?就这么一剑被解决了,粉身碎骨,风一卷漫天飘扬,这算不算挫骨扬灰? “我喝了溪水,这石头人就和我在同一境界,并且只针对我出手。那位布局者,好高明的手段。”封言仰头望向青铜古鼎,由衷一声感慨。 “你说那石头人跟你同一境界?这怎么可能?那家伙最起码也有四阶巅峰的实力!”庄煦一脸的不相信,郝兵也是频频点头。 封言解释说:“只有四阶中段,但它力量和防御都达到了四阶中段所能达到的极致。这是那位布局者所主导的规则赋予的能力。” “你什么时候进入四阶中段了?”庄煦和郝兵又是一脸愕然。 “就昨天,你们也快了。初始地,这可是个好地方呢!”封言最后瞟了一眼青铜巨鼎和白色光团,率先朝山下周去。不过这次走的是正南方,而且不是沿着任何一条溪流旁边的山路。 下山的路很顺利,由于没有那种特殊的山路,周围的树木显得更加茂密苍松。穿梭在树林间听鸟声清脆,听虫儿低鸣,听清风拂晓,真有如闲暇之余的原始森林探险,悠然而刺激。 燕佩宁一路上都好奇地看着封言的手臂,他谢绝了她的治疗,因为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一名伤者。短短不足三个时辰,封言手臂上的伤竟然奇异地自我愈合了,并且没有留下任何伤痕,简直完好如初,丝毫都看不出曾经受过伤的样子。若非右臂那破碎不堪的衣袖,燕佩宁怎么也不敢相信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封言的右臂曾血肉模糊如同散弹摧残过一般。 “封言的天赋能力是自我修复吗?怎么跟以前听说的不同呢?”燕佩宁低声询问禹小芹。此时的禹小芹也已经恢复如初,她只是消耗过大,其实并未受伤。 “不是,他的能力是绝对掌控。”禹小芹回答。 “绝对掌控?从未听说过有这种天赋能力。可是这跟他的自愈能力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还能调用体内的能量快速修复伤口?这速度未免也太夸张了吧?”燕佩宁又偷瞄了封言一眼,感到匪夷所思。 禹小芹苦笑着摇头说:“我对他的了解并不比你多多少,他是个很神秘的人。” 燕佩宁嫣然一笑:“你还不是一样么?我觉得那位整天神出鬼没的魏音学姐都没你神秘呢!” 这时,前面传来庄煦见鬼似的喊话:“不是我说,你们两个小姑娘落在后面嘀嘀咕咕些什么呢?我们到山脚下了,你们快看看这都是什么鬼地方!娘的,这丫的真是酆都鬼蜮不成?” 第三十九章 活着的兵马俑 “怎么会这样?从山上俯瞰分明是郁郁葱葱的草原。就是在十米之外的刚才,也是一片苍翠,怎么走到这里就是一片荒原?”庄煦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这初始地当真是处处充满诡异,也许真该叫做酆都秘境更加恰当。 放眼眺望,一望无际都是阴山黄土,遍地荒凉,只有无数枯枝败叶散落一地。这里没有一点翠绿,也没有分毫朱红,除了黄土就是白雾,还有阵阵阴风。 “我们真的来到酆都鬼蜮了吗?这里阴森森的,有点像坟场啊!要不我们往回走吧?”阴风撩面,郝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声音都有些颤抖。 “阿兵你怕个球啊?往哪里走不是走?谁知道别的方向又是什么鬼地方,搞不好直接给你整到无间炼狱去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庄煦不屑地哼了一声,率先就迈步向前走,抬起一脚随意就将前面一根枯枝踢飞,撞在不远处一座小土包上,折成数十块残片。 “小树枝,嘎嘣脆,遇到哥哥算你倒大霉,呼呼。” “我怎么感觉庄煦有点发抖?”郝兵悄悄问封言。 “他好面子呗。你们怎么看?是继续走,还是绕道走别的路?”封言说。 燕佩宁的胆子比较小又不是战斗单位,此时已经有些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紧咬着嘴唇,但是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静静地看向禹小芹,等她做决定。 禹小芹不假思索就说:“继续走吧,谁也不敢保证其他地方就比这里安全。唯一的麻烦是,水源怎么解决?” “这里未必没有水源,你们仔细看看地面。”封言随手挥出一剑,深深斩入地底,看似干涸的地表之下隐约有水汽出现,淡淡的水雾凝成小水滴依附在泥土岩壁。 禹小芹顺手一道细长的雷矛直接猛插进去,炸得泥土纷飞,还有丝丝水雾飘上空中。她满意地点头说:“这里有地下水,而且并不免疫能量。” 一番商量之后,其他人并无异议,选择继续向前走。初始地太过神秘,一切都是未知数,不见得另寻一条路就会比这里安全。何况,他们并不是为了安全而来。实际上目的就是为了磨砺自身,倘若没有足够强度的威胁,此行的目的几乎没有意义。 “我觉得这里会有怨灵恶鬼,你们瞧这地方,多像是杀伐无度的古战场,不留下点什么吓人的鬼东西也太对不起酆都鬼蜮这个称呼了。”庄煦一句话吓得燕佩宁一个哆嗦,连忙贴紧了禹小芹,很不满地狠狠瞪了庄煦一眼。 “燕同学,你这份胆量可不行啊!连贵都怕的话,将来怎么面对比恶鬼凶灵还可怕的古族呢?”庄煦笑嘻嘻地转头说着,貌似真的神经大条到完全不将鬼灵放在心上。 “我跟你说啊,身为一名天赋异禀的优秀天醒者,想要将未来的乱世中有所建树,最基本的要素就是胆大心细不怕鬼,眉来眼去不怕羞,你怎么老是偷偷瞄阿言呢?有啥好害羞的吖,咱伍现在可是生死与共的战友,有啥想法就大声勇敢说出来,我们给你参考参考,如何?” 燕佩宁“哼”了一声撇过脸不搭理庄煦,也没有再偷看封言。她自然不是对封言有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 “嗯?啊,鬼啊!”撇过头的燕佩宁忽然一声尖叫,拉着禹小芹的手臂就往郝兵身后躲去。在她的印象中,郝兵似乎是一座铜墙铁壁的堡垒。 禹小芹则不同,跟着燕佩宁快步走的同时一道雷矛顺手就甩了出去,“啪”的一声脆响击打在侧后方一个人形怪物身上,冒出阵阵火花和黑灰烟雾,但并未闻到想象中的恶臭,就连正常的焦糊味道都没有,又是一种违反常理的现象。 “一具干尸?”封言警惕地走近,眼前所站的家伙体型和普通人类没有两样,五官轮廓大致可见,但是浑身灰黑,没有丝毫活人的生气。 此时,它的右肩被洞穿一个碗口粗细的大洞,穿体而过,里面竟是同样的黑灰色且为平整的固体,未见有任何血液和器官。这不像是一具干尸,反倒像是黑土塑像。 “从地下冒出来的,难道是傀儡?”人形怪物脚下有少量外翻的泥土,而这家伙又是突然出现的,也只能是从地下钻出来。封言正思索着这家伙是不是被禹小芹的雷矛解决掉的时候,就看见这貌似傀儡人的家伙动了一下,身上发出轻微摩擦声,将脑袋转向了禹小芹,灰黑色的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幽绿,缓缓抬起了右手。 封言不由多说挥剑一下就将它的脑袋给卸了下来。头颅落地,眼中幽绿随之黯淡,傀儡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依然保持着抬手的姿势。 “这就完了?真菜,看着像泥塑,还是比较劣质的。”庄煦扁扁嘴走了过来,满不在意地戳了戳傀儡人的手臂,触感坚硬,像真的是泥土塑造。 “你们快看,好多怪物啊!”燕佩宁惊恐地喊道,并且很自觉地松开了禹小芹手臂自己站在郝兵身后。她有很实用的治疗术,但实战能力实在太差,也自知不能拖累其他人。乖乖接受保护,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如燕佩宁所言,地下忽然钻出了数十个泥塑一般的怪物。说是怪物,因为这其中不全是人形,还有战马和类似犀牛的生物。全都快速钻出地面,动作有些迟钝地轻轻转动着身体,似乎有些不太适应失去空间束缚的感觉。 庄煦的反应很快,或者说有点太激烈的,一声大叫抬起一脚将前面傀儡人给踹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后面一头战马身上,双双跌到,发出重物倒地的闷响,但并未碎裂。他不由分说直冲而上,挥刀就将战马的脑袋劈了下来。折身,反手猛劈,将一个跑向自己的傀儡人劈成了两截,当场腰斩。 “你们怎么突然就动手了啊?”郝兵撑着防御罩保护着燕佩宁,有些发愣地看着另外三人。庄煦已经气势汹汹地连劈了四个傀儡人和两匹战马。 旁边的燕佩宁探出身子奇怪地看着郝兵说:“那些家伙的眼神不怀好意,而且又不是人,甚至都不是生物,将他们打败不对么?” “话虽然如此,只是..” “只是你个头啊,阿兵你倒是注意突发状况啊!” “咔擦!” 庄煦抢先一步疾驰而过,将一个从后方袭向燕佩宁的傀儡人脑袋分了家。虽说有郝兵的防护罩保护,但谁也不敢保证会有什么其他的突发状况。这些貌似“活着”的兵马俑有些反常,是弱得反常,根本就没有他们的一合之敌,完全是一击毙命的结局。 按照大家先前对初始地的预测,这地方不应该有这么脆弱的敌人。很大的可能是,这些先冒出来的只是纯粹的炮灰,不过是为了消耗他们的体力,真正的硬茬还在后面。不赶紧解决掉炮灰,指不定待会儿跟正主交锋的时候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不管是封言、庄煦还是禹小芹都是同样的想法,所以出手丝毫不含糊,所有攻击都冲着脖子而去,但求一击毙命。 封言的速度不如庄煦,但效率丝毫不低,他总能判断出最佳的攻击方位和猎杀顺序,尽可能地减少不必要的消耗,提高实际效率。一剑刺入一个傀儡人的喉咙,反手一扭顺势划过,不多看一眼折身反向面对一匹高头大马。他身子迅猛下低,古剑自下而上猛地切出,一声岩石切割的刺耳声过后,马头落地,马屁终于活动。 封言的身影始终奔走在敌人最密集而相对连贯的地方,近乎无间隙袭杀对手。 第四十章 大裂谷之下 薄如蝉翼的风刃肆意飞舞,每一次划过空间都必然带走一颗头颅,切口平整光滑有如精工打磨的大理石。禹小芹的风刃攻击并不密集但效率奇高,每次抬手就是一次生命的终结,倘若那诡异的兵马俑也算是生命。 突如其来的战斗并未持续太长的时间,不足半刻钟就已经结束,地上落满了大大小小的头颅,不见一滴鲜血。这是“活着”的兵马俑,“人”、“马”和“犀牛”都符合现实中的真实比例,显然是有人精心制作。不说以假乱真,最起码算是惟妙惟肖,除了肤色不敢恭维。 出乎意料的是,那数十个兵马俑失去行动力许久之后,都没有其他的炮灰出现,猜测之中的正主也没有登场。这不由得令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也许这一片鬼蜮一般的地方原本就是如此,到处有些不入流的小喽喽。亦或这片区域还只是在外围,根本就没有什么比较强大的存在。 拍了拍一头大犀牛的背脊,庄煦好奇地问:“古代有军队使用犀牛当战争武器?” 封言和禹小芹摇头表示没听说过,倒是郝兵沉思着说:“我曾听村中的老人说过,在很遥远之前的古代,有些部族会训练强大的猛兽作为战斗伙伴,勇士们像对待亲人们对待那些猛兽,作战的时候始终不离不弃,是最亲密的伙伴。那些猛兽就包括犀牛,狮子,猛虎,草原狼甚至黑熊和野猪。 尤其是野猪,别小看野猪,真正发狂的野猪群就是犀牛也要退避三舍,根本不敢靠近。” 庄煦眉头抖了抖,咧嘴笑道:“野猪群有多猛我是没见识过,但小麻雀多了都能吓退雄鹰。” 众人继续上路,不出意外,走过几里地的时候再次出现大量“兵马俑”围攻,数量比此前还要多谢。毕竟就是炮灰级别的,封言他们没怎么费劲就将它们解决掉。 一路前行,蛮荒一片仿佛没有尽头,几乎一模一样的环境令他们深感枯燥无味。赶了三十余里,除了再遇见两拨“兵马俑”之外就什么也没发现,更别说有其他活物。封言也有些怀疑这里的地下水到底能否饮用了,地底下不知道还有多少这种诡异的兵马俑,也不知道地下水有没有被利用来布局。 再有一点,食物来源依然是个未知数。 说到食物,众人不约而同就想起一件极度反常的事情:他们进入初始地已经快一整天了,但除了最开始有些口渴之外,至今都没有任何饥饿感。而且,就连最初的口渴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他们,似乎失去了饥渴的感觉! 一个正常的人类,怎么可能连续十几个时辰不吃不喝而没有任何饥渴?机器都要加点机油不是么? “难道我们失去了部分感知能力?”郝兵发出疑问,有些惊疑不定,其他人都在默默检查自己的身体,看是否真的出了问题。而后又转向封言,关于这点他无疑是最有发言权的。 封言想了一会儿说:“我们的身体应该没问题,最起码我们的身体机能依然健全,究竟是什么一回事我也不清楚。似乎有种我们身体处于时间流速极慢近乎静止状态的感觉,但又不太像。 另外一种可能是初始地的天地元气使得我们的身体始终维持在最佳状态,就像神话传说中的辟谷。很玄乎么?我也这么觉得,但其实我更倾向于这种可能。” “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身在初始地我们都可以一直不吃不喝?”郝兵问道。 “不确定,这只是一种猜测。到底什么情况还需要时间检验。”封言回答。 “前面有一条大裂谷。”这时候,禹小芹从探寻之风得到反馈,不足一里之外的前方横亘着一道巨大的裂谷,深不见底,有浓雾迷茫,阴风阵阵,如同深渊。 封言等人加快速度走向探寻之风所指的位置,目光所至,近距离观看之下就是一个巨大无比深不见底的大悬崖。但探寻之风从高空反馈的情况,这其实是一条横断两地的大裂谷,就像远古大能者挥手间天崩地裂,硬生生将地面斩出一条可怕的裂痕。 大裂谷之中灰烟弥漫,阴气逼人,阴风慑人,底下似乎埋葬着无数生灵,是个历经无数杀伐的远古战场,有无尽的英灵冤魂盘踞在此。 视线所至数里之遥都是大裂谷的范围,长更不知道数百里,若非阴气缭绕,当真有波澜壮阔的浩大气势,令人心头震撼。谷中奇石嶙峋,岩壁陡峭异常,底下一眼望不穿,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吸引着他们,仿佛引领他们走向大裂谷的最深处。 “大自然的力量真是鬼斧神工,竟刻画出如此壮丽景观,不知道这谷中到底是什么。”燕佩宁发出感慨,好像没有察觉大裂谷反常得邪乎。 “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郝兵虽然有些紧张,但明显对大裂谷充满好奇。 禹小芹提醒道:“探寻之风下探到六百三十百米的时候失去了联系,这里的雾气有削弱感知的作用。暂时没有发现危险,但不排除谷底有我们不可抗衡的强大存在。” “你们怎么看?”封言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答案,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四个字:跃跃欲试。 下去大裂谷的路并不难走,实际上相当平缓,比之方才下山的时候还要轻松许多。倘若没有从高空鸟瞰,真的很难想象这真的是一条大裂谷,分明是一个巨大的盆地。虽然岩壁陡峭险峻,但依然有不少相对平整的路可以走,只是周围的烟雾和阴风着实有些瘆人。 一路向下,禹小芹始终控制着探寻之风先行探路。越往下,探寻之风收到的阻力越大,当他们下到五百米之后,探寻之风最远就只能和禹小芹保持不足两百米的距离,并且这个距离还在不断缩短。到了久百米深的时候,只剩下接近一百米的控制距离,并且反馈的内容已经很模糊,下方的雾气太浓,能见度极低。 深入谷底一千米,众人很无奈又有些紧张地发现,肉眼的作用变得比感知更实用。感知所至,基本上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反而是肉眼能够将周围的事物看得清晰。 禹小芹干脆就收起了探寻之风,反正能起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也唯有靠大家各自多加小心。唯一让她感动安慰的是这些雾气只是单纯隔绝感知,对能量并没有压制作用。 一千三百米,封言五人终于下到谷底。和预测的差不多,谷底非常宽阔,地面并不太平坦,与一般较为崎岖的山路相似,对他们并无多少影响。四顾之下入目的是无数大小不一的乱石耸立,遥不见重点的远方烟雾缭绕隐约似一条大龙蛰伏在地上,雄伟而庄严。 “这些石头的材质和兵马俑应该是相同的,难道这里就是兵马俑的老巢?”“啪”的一声轻响,庄煦捏碎了一角岩石,用手揉了揉,拿到鼻子旁嗅了嗅。 封言走近一面崎岖不平的石壁,伸手在上面轻轻摩挲,语气有些凝重:“岩壁之中有生命律动,但是很微弱缓慢,不属于人类。” 他走到其他方向的岩壁不断探索,最终确定仅有正西方向的部分岩壁之中有极为特殊的生命波动。那种极其缓慢的跳动节奏有些类似于动物冬眠时候的心跳,但那明显又不是寻常动物的生命气息。非常微弱,几乎不可擦,但偏偏让封言有些头皮发麻的惊悚感。 岩壁当中孕育的生命体,或许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第四十一章 四指暴猿 气势磅礴的大裂谷之下,阴风浓雾弥漫,岩壁之中似孕育着特殊的生命体,让人感觉到不详和恐惧。直达心灵的惊悸,难以用言语表达,像是冥冥中注定和人类相排斥,充满了敌视的危机,彼此之间难以和平相处,如同万古不变的宿敌。 朦胧微弱的生命律动,其中更隐晦的是对封言感知的仇视和憎恶,并非单纯的敌视。 “要不要砸开看看是什么东西?”庄煦紧了紧手中的重刀,兴致勃勃。 封言没有马上回答,岩壁中的生灵对他们有强烈的恨意,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实力如何,具体数量多少,贸然行动搞不好会给他们带来灾难。他手贴着岩壁,凝神静气,试图和岩壁中的生灵沟通。但很可惜,里面的生灵拒绝了,依旧传达出浓烈至极的恨意。 这很难理解,双方只是萍水相逢,从未有过任何恩怨纠葛。 良久之后,封言松开了手,严肃地说:“数量无法确认,最少也是数以千计。实力不明,贸然破开岩壁有些不妥。” “找准位置,先弄一个出来。”庄煦提议道。 “怎么样,能不能办到啊?”见封言久久没有回话,庄煦追问。 “这样做有什么风险,你想过了没?”封言看着他,带着一种审视。 “一个而已,没理由我们这么多人连一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家伙都搞不定吧?再者,顾校长他们也说了初始地并不是个高级空间,没什么强大的存在。”庄煦耸了耸肩,并不太在意。 “但董老师只是说初始地很少有五阶以上的强者,并没有完全没有,而且还说他们都是群居性的啊!”郝兵不无担忧地提醒,显然他并不赞同放岩壁里的生灵出来。封言那句“最少也是数以千计”着实让他心底发毛,别一不小心全给放出来了,到时候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要被撕得尸骨无存。 郝兵为人憨厚之时,性格也相对保守谨慎,谨慎得有些时候显得比较胆小怕事。 庄煦并不甘心,理直气壮地辩解道:“群居是没错,但是群居在岩壁里面你怕什么?他们要是能够随意出来早就跑出来祸害世界了哪还用得着我们在这里讨论这事儿?再说了,只要阿言有把握只弄出来一个,最好是将包裹在那家伙周围的岩石直接弄出来,然后我们跑远点再把岩石砸开,搞定完事。” 郝兵一时有些语塞,他看向封言,又看了看禹小芹和燕佩宁,发现他们都在沉思,无奈地暗叹了口气,只希望结局别太坏。 最终商议的结果是合力挖出一个石壁生灵来查探个究竟。也不知道该说这些人是盲目自信还是血气方刚,年少轻狂,什么事情都想尝试一下,哪怕明知道有危险也毫无畏惧。 “庄煦,你的短剑借我。”封言接过庄煦递来的银白短刃,短剑锋芒毕露,寒光慑人,尺许长的锋锐利刃代表了庄家最高端的冷兵器研制成果。毫不夸张地说,除却古时那些拥有特殊能量的宝器,当世基本上再无任何刀剑比这柄被庄煦命名为“断水”的短剑更加锋利和坚韧。 现在,这柄凝聚了庄家财团最高科技水准,号称削铁如泥的断水,被封言拿来削石壁。 这个过程并不长,甚至超乎预料的顺利和迅速,断水功不可没。这柄短剑实在锋利无比,不说真的削铁如泥,但最起码在封言手中,切割岩石的确跟切瓜砍菜没太大区别。短短几分钟,封言就从这面石壁中将一块长约三米,宽约两米的类椭圆体巨石挖了出来,并且将外围的石壁近乎完美地复原,不知情的人很难看出这里头空了如此一块岩石。 将断水还给庄煦,封言扛着这近吨重巨石招呼大家离开此地,朝着大裂谷的另一边快步走去。这会儿不只是封言了,所有人都已经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巨石中的生灵对他们充满了仇恨,还有仿佛不死不休的浓烈杀意,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那种令人压抑难受的情绪渲染,简直就像在路上走着走着,眼前突然就冒出一个手持滴血屠刀的狂徒站在他们面前恶狠狠地怒视着他们。然后放声狂吼,扬言要将他们统统剁成肉酱扔进下水道喂阴沟里的老鼠那般难受。 但是那个冷血屠夫似的家伙偏偏被钢筋铁锁死死囚禁,唯独手中紧握着一把血光淋淋的屠刀,看起来矛盾而诡异。 更诡异的是,通过这个“屠夫”,众人仿佛能感受到在他不远的身后,还有着无数同样被铁锁加身的疯狂凶人。他们恨意冲天,仇视万物,与整个大地的生者都不共戴天。他们存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无休止的杀戮,直到自己死亡,或者这个纪元毁灭。 燕佩宁最先打了个冷战,低语道:“我们好像惹麻烦了。” 庄煦为自己辩解:“那可不一定,这些家伙的存在肯定是个大隐患。我们如果能赶在他们自己脱离石壁的束缚之前将他们统统解决掉,岂不是更好?” “我赞同庄煦的观点,将灾祸扼杀在摇篮之中。”说话间,封言脸上带着凝重和一丝杀意。这并没有太出乎大家意料,事实上其他人除了心中有些恐惧之外,观点还是比较一致的。 禹小芹很严肃地说:“他们对我们,对这整个世界的恨意恐怕是无法化解的,除非能够彻底将他们洗脑,但这很不现实。如果无法确保将他们永久封死在那片石壁之中,那就只能想办法提前将他们扼杀。而我担心的是,我们很难将他们逐个击破。” 她看向封言,等待后者接话。 封言点头说道:“我刚才切出这块石头的时候发现那片石壁内部其实并不是很稳定。想要一个一个将那些生灵挖离石壁,可行性几乎为零,有可能导致石壁内部塌陷,令他们提前脱困。” “那现在怎么办?”燕佩宁问道。 “当然是先看看这个落单的有多少斤两,然后大致推断敌人的总体实力,再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做。”庄煦一口回答,倒也算有理有据。 大家对此表示同意,他们来到一处较为平坦的空地上。封言将巨石放在地上,对众人使个了眼色,抽出黑色古剑一剑劈出。剑落石碎,几乎就在刹那之间,一个似人似兽的灰黄色怪物嘶吼着就扑向封言,一双蒲扇般的巨大手掌裹挟着浑厚的能量直逼头颅。 封言面不改色,反手一剑拍在那怪物的巨掌上。沉重的力道让他略微退了半步,脚下一蹬躲过接踵而来的攻势,封言折身疾奔到怪物的左侧,一击重拳狠狠地就砸在对方的天灵盖上。 “嘭”的一声闷响,那怪物嗷地踉跄侧滑出去。封言紧追而至,扭转剑身,用剑脊猛力拍在对方背脊之上。轰的一阵巨震,那怪物喷出一口青灰色貌似鲜血的液体,重重撞落在地上,荡起大片烟尘。封言欺身而上,那怪物刚甩了一下脑袋想要爬起来,一记重拳就砸中其头颅,将他再次轰得跟地面亲密接触,口中液体不要钱似的往外直淌。 烟尘散去,就见封言一手握剑,一手牢牢扣住那怪物的脖子,将其摁在地上虚弱地挣扎。 战斗来得突然结束得也迅猛,远比预想的轻松得多,但所有人都没有丝毫松懈,更没有感到丁点儿的兴奋。只因为,他们认出了这种怪物,一种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的传说恶兽,更是一种曾给祁澜星带来长达近百年可怖灾难的罪恶存在。 四指暴猿,一种古老神秘的猿,而在那个饱受灾难和痛苦的时代里,人们将它们称之为妖血恶兽! 第四十二章 蹊跷的死亡 传说中,在遥远的远古神话时代,祁澜星的大地上生存着一种遭天弃,被世遗的残暴古猿。它们终生与杀戮和破坏为伴,拥有不弱的智商但从不与其他任何种族共处,除了尸体。它们与万灵为敌,仿佛整个天地都是它们的不被它们承认。 没人知道缘由,也没有人能够将它们驯服,哪怕是传说中的神魔也无能为力。 它们名为四指暴猿,一个曾被世界遗弃,更遗弃了整个世界的古老种族。一个被所有记录者称为无解的罪恶的禁忌种族。 关于四指暴猿最先的记载,是在一幅近四千七百年前的山洞石刻中获得。记载的年代无从考证,起初人们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说,祁澜星之上不能会有那种举世为敌的可怕种族。它们罪行累累,狂暴无比,像一群地狱深渊爬出来的食人恶魔摧残着祁澜星上的一切。 无论是生灵,还是大自然。 曾经被以为是无稽传说的种族,在距今三千里百年前被证实存在。当这个种族毫无征兆地出现世人眼前的时候,不少人甚至兴奋起来。他们将它们当做建功立业,名扬四海的垫脚石,渴望接触恶魔的名声成就自己屠魔勇者的无上声望。 然而很快,更多的人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醒悟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可笑和愚蠢。 那个可怕的禁忌种族,四指暴猿像真正的深渊恶魔疯狂屠戮着当时的生灵,不管是人类还是凶禽猛兽,几无一合之敌。它们血腥残暴,以血肉为食,以毁灭为乐趣,从来不接受任何谈判与和解。 无休止的杀戮和破坏,仿佛就是它们深入骨髓的最高天性,任何外力都无法改变这一可怕的基因。 没有人知道四指暴猿是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的。最先发现它们的时候是在西北的一座濒海小镇,当时只有一头落单的四指暴猿。它屠杀了十几命守城士兵之后被数根重型弩箭洞穿头颅和胸腔而亡。 人们为此欢呼雀跃,兴奋无比,忘了记为了杀死那头四指暴猿所付出的惨重代价,认为他们击杀了一头远古恶魔,将来受到英雄般的歌颂。但是很快,他们的幻想破灭了,就在当晚,数十头四指暴猿连夜突袭,将小镇几乎血洗。 高大厚重的实木城门根本挡不住它们蛮横的冲撞,重弩手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准备就已经被撕成碎片,普通的弓箭和刀枪剑棍难以对它们坚硬如盔甲的皮肉造成有效杀伤。 四指暴猿天生就是为了战斗而活,为了厮杀而存在。它们身坚如铁,无惧死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无数人的噩梦。 那座西北小镇遭受血洗仅仅只是开端,数十头四指暴猿还无法对祁澜星造成太大的威胁。事实上,在往后的几天里,西北驻军便调动大军动用战略军械进行围剿,并且成效不菲,也曾一度认为四指暴猿不过如此,将是军人们建功立业的关键所在。 但就在不久之后,祁澜星各处都出现了四指暴猿的踪迹,并且他们全都集体行动。少则十数成群,多则上百成团,寻常的小部军队难以抵挡,更别说寻常百姓,多半惨死当场。 那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悲壮战争,种族的仇恨让无数人变得异常团结,为了种族的存亡。 那是个残酷悲壮的大世,史书记载得并不是很详细。尤其是后半部分的战争,似乎被人为抹去了相关记录。普遍认可的说法是那场关乎种族存亡的大战争持续了近百年,血流成河,满地枯骨,整个祁澜星如同人间炼狱。 近代考古证实,已出土的四指暴猿早期的化石被认定为距今七千七百多万年前到五千一百万年前之间。足足两千六百万年,四指暴猿的生活轨迹相当活跃,遍布世界各地,数量极为庞大。但也已被证实,它们并非那个远古时代真正的主宰。 三千六百多年前也的确出现过数量不少的四指暴猿,研究推测起码不会少于一万六千头,并且全部均处在青壮年期,并未发现哪怕任何一副幼年或者老年期遗骨。这反常得诡异,至今没能得出可靠的依据。 事实上,一个本该在五千多万年前就灭绝了的远古物种重现人间就已经很诡异,这也同样未得到令人信服的解释。四指暴猿好像凭空出现,谁也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更不知道它们为什么始终以毁灭为生存动力。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有学者提出质疑,也许这种恶兽从来就没有真正灭绝过,蛰伏在某个隐秘的深山老林里伺机卷土重来,就像三千六百年前一样。 绝大部分人认为那些学者危言耸听,而此时此刻,封言等人却是心惊肉跳,有些头皮发麻。 封言压制住这头四指暴猿体内的能量将它摁在地上,大家都看清了它的模样,光是长相就着实有些吓人。 身高超过两米五,体型类似于黑猩猩,但更加高大四肢也更为粗壮,身披绒毛颜色黑灰。与其他灵长类猿猴明显不同的是,四指暴猿性情狂暴无比,双手都各只有四根手指,并且拥有可以随意伸缩的锋利指甲。 说是指甲,实则坚韧如钢刺,足有三寸且坚可断金,是为极关键的对敌攻击武器。正因如此,最初的记载才将它们称之为四指暴猿。 尖刺般的指甲虽然攻击力极强,让人相当头疼,但却不是令人最反感和恐惧的。四指暴猿的容貌才真正令人看一眼就心塞不安。 浑身上下绒毛密集偏偏脸庞例外,无毛也就罢了还长得狰狞丑恶。倘若非要形容四指暴猿的脸部特征,那便是:蛇眼猪鼻蛤蟆嘴蝙蝠耳朵外加一张丘陵般坑坑洼洼的大饼脸。 如此一副尊容任谁看了都绝对一辈子难忘,再联想到四指暴猿的血腥残暴,没在梦中惊醒已经算是幸运。 尤其是那双毒蛇一般的瞳孔,阴冷可怕,而且如蛇类一般只覆盖着一层透明薄膜,并没有正常猿类的眼睑,平添了几分邪异和森寒。 四指暴猿浑身的绒毛虽然看似柔软,但这反而才是它们自可怕的武器。它们对敌之时可令绒毛根根倒立,尖锐如钢针,并且能够形成极为强韧的防御,简直如同盔甲,寻常的刀械难以造成有效杀伤。面对大批敌人的时候,四指暴猿往往直接横冲直撞杀入大军之中,但凡被它们撞到的任何动物多半血肉模糊,当成毙命,或是被它们残忍地用利爪洞穿,乃至撕裂! 唯一让人有那么一点安慰的是,四指暴猿钢刺般的毛发并不能像箭猪的荆棘那般当做御敌武器激射出去。 “这头四指暴猿似乎有缺陷,自始至终都没有竖起尖刺御敌,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快被制服。而且它们的血液虽然是灰绿色的,但也没听说会有恶臭,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看着地上灰绿色散发着恶臭的血液,若有所失。 “会不会是被打蒙了?这还没半分钟就完事了,它又刚脱困有些没适应。至于血液,书上也没说就不臭不是?但是的人们不是将它们称作妖血恶兽吗?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庄煦分析着,似乎也有道理。 “不对,这头四指暴猿的确有问题,它们的能力被严重削弱了。你们自己看吧。”封言松开了手,而地上的四指暴猿已经一动不动,生命迹象在暂短的片刻彻底消逝。 “死了?”大家疑惑地看向封言,他们根本就没有看见封言下杀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头四指暴猿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有些匪夷所思。 “能量克制,心脉爆碎而亡。”封言有些无奈,苦笑着解释。 第四十三章 对话骷髅 能量克制,反噬其身,形成绝对制约的情况下,无需太多的能量就能将敌人置于死地。 眼下这头四指暴猿便是如此。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它体内的能量显得非常恐惧封言的入侵。封言原本只打算尝试着控制四指暴猿的能量,看能否探查它具体都有哪些能力。却不想在能量入侵四指暴猿体内刚开始有所动作的时候,四指暴猿体内能量诡异失控,在封言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往它的心脉绞杀过去,当场将其绞碎,生机断绝。 这种情况很让人费解,说不清到底算是自杀,还是他杀,又或是自我保护。 “这么一来,你岂不是无法了解四指暴猿的能力?”郝兵问,苦着脸有些失落。 “恐怕是这样。”封言坦言,只有几头做实验的话很难成功,可数量多了则可能引发石壁内部崩塌,风险太大。 众人沉默,就这样放弃的话自然不甘心,但偏偏暂时也没有什么可行的方案。一番商议过后,大家都认为如今也唯有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出去之后通知顾骁他们再做定夺,或许他们会有更好的办法 只是封言他们有些疑惑的是,照理说顾骁他们应该也发现了那处石壁之后封困着大量四指暴猿,为什么他们没有提醒自己。万一真有个不慎将石壁弄坍塌了,不说祁澜星,初始地肯定乱作一团,身处此地的人们多半也会在劫难逃。 不遇上则已,一旦遇上成群结队的四指暴猿,第一学府的任何一支小队都几乎没有顺利逃脱的机会。封言他们这五人小队算是占尽优势了,也未必能够安全无恙。 封言几人不知道的是,顾骁和董德他们的确没有发现初始地之中的四指暴猿。事实上,他们都从未曾来过这处大裂谷。初始地辽阔无边,更诡异的是变幻无常,封言他们沿着这个方向走来遇见的是大裂谷,其他人也许碰到的是通天大雪峰,谁也说不准,简直如同梦幻。 不可逆转的是,四十九天之后无论他们在什么地方,正在做什么事情,都被会强行带回初始地的入口。但能不能顺利离开,并不完全由他们说了算。倘若出不去,那便只能再等四十九天,如此循环。 “我想,我们暂时走不了了。”才刚站起身,封言就变了颜色,暗暗自嘲太大意了,几乎都快被别人包饺子了才后知后觉。 “那是,骷髅?这地方真有点像酆都鬼蜮了。” 五人靠拢戒备,能感受到数十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视线所至的四面八方,缓缓有摇摇晃晃的灰白骷髅架子朝他们合拢。此时已经能够清晰看见它们空洞洞的瞳孔之中泛着幽蓝的灵魂之火摇曳不定,妖异瘆人,很是诡异。 “都是低阶死灵生物,他们好像不是冲着我们来的。”禹小芹低头看向地上四指暴猿的尸体。 “也许我们只是不是它们的第一目标。它们的眼神怪吓人的。”燕佩宁拉着禹小芹的衣角,这个漂亮的小女生胆子实在不算大,尤其是第一次碰见这种鬼怪般的死灵。 “我们让开些,准备反击。”封言示意众人往一旁退了去,时刻关注骷髅们的动静。 骷髅们马上就同时转头望向他们,眼中魂火闪烁不定,郝兵几乎下意识就撑开了防护罩准备迎敌。骷髅们眼中的魂火闪烁更加剧烈,但并没有立即发动攻击,而是转过头继续朝着四指暴猿的尸体晃荡了过去。 “也许我们应该先下手为强。”庄煦撇撇嘴说道,看得出他对这些低阶小骷髅并不是很在意。 这些低阶骷髅,从魂火波动反馈的能量强度判断,最强的一个也不过是三阶初段,大部分都是二阶初段和二阶中段,甚至还有几个一阶高段的不入流小家伙。作为一名四阶天醒者,这实在没什么可害怕的,关键是骷髅是有实体的。 五六十具通体灰白的骷髅架子摇摇晃晃地靠近四指暴猿的尸体,忽然一拥而上扑了上去,对着四指暴猿的尸体疯狂啃噬。基本上就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四指暴猿那壮硕的尸体就被啃噬得尸骨无存,甚至连那诡异的灰绿色血液都不见点滴,真正是渣都不剩。 封言几个看得心惊肉跳的同时又是疑惑不解,这群骷髅架子,怎么吃东西的?难不成吃到骨髓里去不成? “它们变强了,这种进化速度。”封言皱起了眉头,仅仅一具相当于三阶高段的四指暴猿的尸体就令十几具三阶初段的骷髅增强了一大截,更令接近二十具二阶中段的突破至二阶高段。这样的进化速度不说前无古人,最起码封言他们闻所未闻。 “我觉得,它们想吃了我们。”庄煦在笑,笑得比骷髅魂火还阴测测,旁边的燕佩宁都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封言向前走了几步,直面众多骷髅架子,开口就说:“我知道你们能听懂我的话,谈一谈?” “阿言没事吧?” “别说话!”燕佩宁当即就扭头给了庄煦一个大白眼,还有些忿忿不爽。 骷髅群中骚动了片刻,走出一具颜色相对雪白的骷髅,像是头领,瞳孔之中两团幽蓝魂火有节奏跳动着,似乎在认真思考。封言并不急,安静地等待对方的回应。 良久,那具骷髅终于开口:“人类,你们不该来这里。” 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和沙哑,倒也还算清晰。只是这骷髅又没声带怎么发出声音的,又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个次空间越发显得诡异玄幻。 “你们生前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以骷髅的形态继续生存?”封言没有反问诸如“为什么不该来这里”之类的问题,直接问出直接想知道的。 “这里很危险,是生者的地狱,这里的任何存在都以外来生灵为养分。人类,这里将是你们噩梦的开端。”骷髅自顾自说着,瞳孔中的魂火跳动更加剧烈,像在表明它此时情绪的强烈波荡。 它与封言对视了两分多钟,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声音述说着。 “很久之前,我们也是人类,和你们一样从外界进入这里的人类。我已经忘记了我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一具骷髅。在沉睡了很久很久之后,当我再次拥有意识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一具骷髅。那是两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前,我已经记不清了。” “这里还有多少你的同类,有没有其他死灵生物,实力如何?”封言问。 骷髅头领似乎愣了一下,发出几声嘎嘎的怪笑声说:“人类,你想做什么?我劝你最好打消你那可笑的念头,这里的一切不是你们所能抗衡的。”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封言不为所动,淡然回应。 “好吧,如你所愿。”骷髅头领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这片山里有最少超过两万像我这样的骷髅。他们中大绝大部分实力都比较弱,但也有不少比我强大的存在,远比你想象中的强大。 至于其他死灵生物,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据我所知,这片大山之中,除了我们骷髅之外就只有刚才你杀死的那种怪物。它们偶尔才会出现,每次都会杀掉我很多同伴,但也是我们最好的食物,能够令我们更快地变强。” “最强大的骷髅,比起你来如何?”封言面无表情,继续询问。 “比我强太多了,那位大人只需要一根手指头就能将我碾碎。不,也许吹一口就能让我的魂火熄灭。”骷髅头领摇晃着脑袋,魂火频繁闪烁跳动,看起来心有余悸,假设它有心脏。 第四十四章 结缔平等契约 和骷髅对话,这在以前看来是多么荒唐可笑的事情,现在却真真实实发生在封言身上。如今是在神秘诡异的初始地,将来未必就不会出现在祁澜星,那个世界的一切同样已经越来越超乎以往人们所能认知的最高层次。 神魔传说,百族共存的传奇景象也许不会太遥远,人族将面临自远古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考验,是危机也是机遇。从来没有谁的成功是无缘无故的,失败亦是如此。 封言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具骷髅头领,他能感觉得出对方没有撒谎。言语可以骗人,但是灵魂不会,而恰好封言能够清晰感应对方灵魂的任何细微波动。这具骷髅头领也没有撒谎的必要,只不过它这般坦诚似乎有所求,封言微微眯起了双眸,并不说话。 双方都沉默了许久,骷髅头领瞳孔中魂火抖动几下,开口说:“人类,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封言咧嘴一笑就说:“寻宝,这里可是一座宝山。” 对上封言含笑中带着侵略性的目光,骷髅头领明显抖了一下,强作镇定似的说:“你想去挑战那位大人的权威,这座山中几乎所有的宝物都在那位大人手中。” “哦?我有这么说?”封言似笑非笑地看着骷髅头领,摇了摇头,“其实我们可以更直接一些,你觉得呢?” 说话间,封言有意看了禹小芹一眼。后者会意,手中紫蓝光芒闪烁,凝结出一颗小巧却蕴含惊人雷电之力的小球,在手中无聊地把玩着。紫蓝色的光芒之中,一缕缕深含天地之威的狂暴能量不安窜动,像是随时要倾泻而出。 包括骷髅头领在内,现场所有的骷髅皆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它们感受到那种仿佛天威一般的可怕能量,那是它们最恐惧的力量。除了凌驾于元素之上的大法则,雷电之力无疑就是死灵生物们最惧怕的能量。在强大的雷电之力面前,死灵生物就像随时能够被点燃的枯木,只需要一点花火,就能将它们焚烧得面目全非。 骷髅自然不例外,尤其是这些骷髅都比禹小芹的等阶低。 骷髅头领眼中魂火闪烁不定,挣扎了一阵子才说道:“这里的确有些宝物,但那个地方我去不了,只有那位大人能够进入。所以我其实也没有骗你,不是吗?只是那些宝物似乎对我们骷髅并没有什么用处,所以那位大人始终没有将它们取出来。” “也就是说,宝物并不在你口中的‘那位大人’手中咯?”封言似笑非笑,有些戏谑。 “这,可以这么说吧。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骷髅头领显得有些急促不安,朝禹小芹手中的雷电光球看了一眼,发现那个小球竟然又凝实了不少,魂火再次剧烈跳动几下。 “你想借助我们的力量除掉敌人,总要有些付出,你说呢?你口中所谓的‘大人’,也许比你强大不少,但还远远达到不到彻底压制的程度吧?否则的话,你会有现在的自由,并且还有不少追随者。别急着辩解,先说说看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我比较喜欢等价交换,而不是被戏弄。”封言直接了当表明态度,微眯着的双眸极具侵略性,盯着骷髅头领跳动的魂火。 骷髅群又是一阵骚动,稀稀拉拉有几声模糊不清的说话,骷髅头领扬起,拳头一握,骚动平息,它缓缓就说:“我手上没有你们人类想要的东西,但我能告诉你在哪里有你刚才杀死的那种怪物。看得出来,你们都很讨厌那种怪物,可以你们的实力也很难对付大批那些家伙,而我知道哪里有分散的。还有,如果你们能帮我干掉..” “我们杀死四指暴猿,正好帮助你们提升实力,好让你们到时候反过来杀掉我们?”封言打断了骷髅头领的话,直言不讳就逼问道。骷髅头领后面的话他早就明了,无需对方啰嗦。 “不不不,我们绝不对对你们出手,我以灵魂之火起誓!”骷髅头领急促着说。 “我怎么知道誓言是否灵验?相对于誓言,我更相信契约。如果你想借助我们的力量帮你们提升实力,并且除掉你最大的威胁,那就和我们签订平等血盟契约。这是我最基本的条件,愿不愿意,你自己决定。”在封言所认知的祁澜星,誓言是最不值钱的谎言。虽然据说在远古的神话时代,灵魂誓言从未有人敢违背,但那太过遥远,根本无从考证。 契约则不然,在初代天醒者诞生之后,契约的力量逐渐显现,遭受生死契约反噬的违约者基本上都是当场毙命,灵魂湮灭。封言所掌握的契约有四种,其中三种是顾骁所传授。最后一种也是最严苛的一种,却是父母留给他的那本鬼画符般的诡异古书尾页所记载,名为血盟契约,分为主仆和平等两种模式。 但凡签订血盟契约,违规契约规定者,受到的惩罚并不单纯只是死亡。在他们死亡之前,所有的能量和记忆都必然尽数转移到契约的另一方身上,更可怕的是永世无法进入六道轮回。关于最后一点,封言并不相信也不在意,所谓的六道轮回向来不是他所关注。 既然是等价交换,封言并不想占这些骷髅的便宜,而且在这个诡异莫测的地方,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保险。主仆血盟契约只能让这些骷髅不对封言他们懂杀机,但不能控制它们的一举一动。若非生死仇敌,其实没有太大的必要这么做。 “平等契约?”骷髅头领没有马上答应也没有立即拒绝,身后的骷髅们也只是有些小骚动,似在交头接耳低声细语。看得出,它们并不怎么抗拒平等契约。 “是的,平等契约。”封言解释道,“除了永不背叛彼此,我不会设定任何附加条件,你可以理解成这是一个同盟合约。但既然是同盟,互利是必然的,你只是提供一个情报,恐怕不行。” 骷髅头领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子面对这骷髅群,一时间数十对幽蓝魂火连连闪烁跳动。同盟在无声地商议,来自灵魂的最直接的交流。没过多久,骷髅头领回身,对封言重重点了一下头说:“我们同意结缔契约。只要你们能帮我击杀那种怪物和骷髅王银魁,我能为你们提供更多关于这里的信息。 而且,我知道有个地方生长着一种对人类很有用的灵草。我不知道那种灵草的名称,但那极度旺盛的生机,最起码是可以为你们延续不少寿命。” 封言转头和众人对视了一眼,见大家都没有意见,便对骷髅头领道:“成交。” 五个人稍作商议,郝兵的意思是让封言直接跟骷髅头领结缔契约就行了,反正那些骷髅都挺它的。但庄煦认为不妥,啃噬四指暴猿能让骷髅极快地进化,万一有哪具骷髅超过了骷髅头领,成为了骷髅群新的首领,而且不认同双方的同盟关系,到时候局面恐怕不受控制。 末了,燕佩宁提议干脆直接将所有人和骷髅都纳入契约之中,这样一来骷髅群不管谁是最终的首领,都不会影响彼此之间的合作关系。其他人均无异议,骷髅们也表示没问题。这是最快捷的方式,也更让骷髅们放心,不必怀疑和担心封言在契约上做手脚。 于是封言直接将契约图阵刻画在地上,以血为引,以灵魂之力为桥梁,激活亘古不变的平等血盟契约。 第四十五章 金缇果 淡淡的红光浮现,像轻雾飘摇,亲和温婉,没有丝毫血腥的气息,也没有预想中结缔契约时候的被规则入侵感。众人只感觉一丝清凉钻入脑海,只觉脑中一片清明,再无任何异样。 没有繁杂的启动仪式,也没有反复拗口的契约咒语,平等血盟契约的结缔过程很简单。只要身处契约范围之内并且不反抗即可。契约正式形成之前会反馈给签订契约者契约所规定的条款,再由契约者最终抉择。若是选择放弃契约,则被自动送出契约笼罩的范围,并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这是平等血盟契约,主仆血盟契约则不然,那是劫掠性的强制契约,严苛而残酷。 “这种气息.。。古老的契约,我有些印象。似乎在我还活着的那个时代就已经存在无数岁月。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还有另一种模式,主仆契约。”骷髅头领带着回忆的语气缓缓说着,看向封言的眼神有些变化,多了一分信任。 “那并不重要,我们现在已经是盟友,这就足够了。不过我和我的朋友没有太多时间,希望我们能尽快展开双方的合作。”封言切入了主题,稍稍做了一番自我介绍,也得知这具骷髅头领名为白崖,从一百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是这群骷髅的头领。 白崖的骷髅队伍人数最多的时候曾经达到过七百多,但由于经常和其他头领的摩擦碰撞,以及偶尔遭受四指暴猿的突袭,数量逐渐锐减至六十五具。它们在这里生存并不容易,除了要警惕四指暴猿的袭击和伺机猎杀落单的四指暴猿增强实力,更大的危险来自于同类的互相厮杀。原因无他,吞噬魂火能够快速变强,速度并不比啃噬四指暴猿慢多少。 白崖坦言在它还很脆弱的时候就曾袭杀和吞噬同类的魂火,直到一百三十多年前,慢慢聚拢起一些愿意跟随它的伙伴,才敢于将主意打到四指暴猿身上。 “封言,也许我应该感谢你。血盟契约令我和这些同伴更加信任彼此,我们永远也不会将注意打到彼此的魂火之上。”白崖单手抚胸弯腰鞠了一躬,身后六十多具骷髅纷纷跟着鞠躬,向封言表达友好和感激。 封言还了一礼,微笑着说:“我的朋友,愿我们合作愉快。” 白崖魂火微动,手指着一个方向说:“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你们现在很需要的东西。那是这片山中唯一一处充斥着浓郁生之力量的地方,生长有十几株不知名的灵草。我和其他的骷髅头领都曾尝试过采摘,但还没靠近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逼退,那不是我们骷髅能进入的地方。 既然我们已经是真正的盟友了,我希望你们能更强大一些。那些怪物,就是你说的四指暴猿不好对付,它们通常五头以上一起活动,很难猎杀。而且凭我们现在的力量,也远不是银魁的对手。我刚才所说固然有些夸大,但银魁真的很强大,它的骨骼已经彻底蜕变为银白色,比我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两个月前,我曾见过它独战撕碎了三头四指暴猿,而那个时候它还没有完全蜕变。 最重要的是,银魁已经有了像金色骷髅进化的迹象。一旦它顺利进阶,我们将没有任何希望。到时候,银魁会成为这里所有骷髅真正的主宰,没有任何骷髅头领敢不服从它的命令。” “你所说的灵草未必能提升我们的实力吧?”封言问道。 “我不确定,但肯定对你们有用,那种浓郁的生命气息对任何活着的生灵来说都是宝贝。”话说间,白崖将封言等人带入一条地下隧道,似天然形成,深邃但并不十分黑暗。 行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众人和骷髅钻出隧道。踏出隧道的一瞬间,封言五人都是轻轻咦了一身,扭头看向身后的隧道,有些惊讶。 “很吃惊,是吗?刚发现这条隧道的时候我也和你们一样惊讶。后来知道,这条隧道可以隔绝任何气息波动,哪怕浓烈如那种生命之力也无法传到隧道之中。” 封言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将心思放在隧道之上,他的注意力几乎全被百丈之外的一棵奇怪的小树以及它脚下十几株似草又似果实的东西所吸引。浓郁的生命气息正是从那些淡黄色的小果实上传出。但封言更多的却是关注那棵有点像茶树的小树,有种似曾相识感觉,可他又确定自己以前肯定没有见过这种树。 小树高不过两米,树叶繁密,翠绿如茶。叶子呈长圆形,顶端尖细,纹路清晰,泛着淡淡光泽,似刚经过雨露滋润,生机勃勃。树干粗壮并不粗糙,棕褐色之上有着细致斑纹,给人一种刻画无数神秘符文的错觉。 并不高大的小树有内敛的磅礴生机,似乎还蕴含无法窥视的大道韵味。是的,大道。封言第一时间联想到这个貌似虚无缥缈,不可捉摸的词汇。但他偏偏有种直觉,这棵不知名的小树内蕴大道真理,有无法估量的神异宝藏。 他怦然心动,却又瞬间浇灭。倘若真如预想那般,这棵小树也不是他所能觊觎,最起码现在的他还远远没有资格将它据为己有。 这时,旁边的庄煦忽然惊呼出声:“那是金缇果,好东西啊!” 庄煦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危险,迈出步子快速朝树脚下十几株金缇果就奔了过去。 “小心,别..”郝兵喊着话本想提醒庄煦别大意,还没喊完就看见后者手速如飞,刷刷几下将所有金缇果就都摘了下来,但是并未伤及根茎。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他已经飞一般安然无恙地回到封言他们身旁,捏起一枚金缇果丢进嘴里,吧唧吧唧嘴一脸的满足兴奋,以及意犹未尽。 “一人两枚,剩下四枚正好送给顾校长和董老头。”庄煦又忘嘴里丢了一枚金缇果,呼了一口气说,“金缇果可是好东西,能够在瞬间大幅度提升肉体强度和恢复能力,并且在往后的日子里随着修为的提升,潜伏在体内的药效会逐渐释放,不断淬炼肉身力量。最关键的是,它能提升天醒者的肉身潜质,永久性! 可惜啊,金缇果最多只能吃两枚,再多就没效果了,毕竟还不是太高级的灵药。”庄煦舔着嘴角,甚是惋惜的样子,将剩下的金缇果随意就扔给封言,自己则到一旁兴奋地活动身子。 封言等人同样掩饰不住欣喜之情,他们在第一学府的图书馆之中都看过金缇果的介绍,原本以为已经绝迹,没想到在这初始地竟然还有十几株,并且还生长在这么一处死气沉沉的大裂谷之中。也许这算是阴极生阳吧,金缇果蕴含极其丰富的生命元力,在强化修炼者肉身方面效果有奇效,属于中等偏高级的天地灵药,据说早已绝迹与远古时代。 “好奇妙的感觉,我想我都能打趴下一头四指暴猿呢!”燕佩宁兴奋地挥舞着小拳头,呼呼作响,竟带有破空之声,表明此时的她拥有不菲的力量。她紧握着小拳头,隐约能看见上面泛起淡淡的白色光华,但那并非治愈之力。 “突破了,我居然突破到四阶了!”郝兵第二枚金缇果入腹,当场激动地大喊出声,气势徒然剧增数倍。他浑身肌肉连续猛然膨胀如虬龙盘旋,结实壮硕得有些狰狞吓人,充满了野性的爆发力。而后逐渐平息恢复常态,但那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久久未散去,气势不凡。 金缇果对防御系天醒者似乎有独到的奇效,不但直接令郝兵迈入四阶,更是直接将他推向了四阶中段,几乎踏入高段之列。而郝兵明显感觉到体内还潜伏着大量的金缇果药力,需要他逐步引导释放,强化自身。 第四十六章 准备狩猎 先后两枚金缇果入腹,封言并未感觉到太大的异样,只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在体内,由强至弱,流过所有筋脉,最终归于平静。他甚至没能清晰感应到肉体快速增强的过程,但的确感受到肉身强度翻倍的成果。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你走去某个地方,但是还没感觉到脚在走路就已经到了目的地。并且你还很确定,这绝不是瞬间移动,就是你一步一步走到了终点。当然,或许那只是一个中转站。 封言忍不住自嘲,亏他自认为早已做到对身体绝对掌控。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个笑话。肉身宝藏无穷尽,真正领悟和掌控透彻,只怕不比虚无缥缈的大道容易掌控。 绝对掌控,任道重远,封言的路才刚刚启程。 “很棒的感觉,比记载的效果更加奇妙。肉身强度增强六点九倍,自我修复能力增幅三点七倍,神经反应速度大幅提升,具体数值和潜伏体内的药力还有待验证。”封言缓缓道出自己获得的好处,胸口微微有些起伏,表明此时的他并不如外表这般平静。 “你怎么能判断得这么准确?”燕佩宁小脸之上满是诧异,刚才因为兴奋激动还有些绯红,混搭着惊愕的神情有种别样的精致美感。 “天赋。”封言颔首微笑,迈开步子走向那棵貌似茶树的小树。他尽可能放缓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对方似的。随着经历原本认为不可思议的事情越来越多,封言也越发认为应该时刻保持一颗敬畏的心,尤其是对有灵性之物。 例如眼前这颗小树。庄煦几人也许没有发现它的不凡,但封言却能感应到小树之中内蕴极其庞大的生命之力和一种更加神秘莫测的高等能量。 隐晦、神秘、苍古永恒,像与天地共长存。那种能量仿佛冥冥中无所不在的“道”,不可名状,不可描述,没有色彩与属性,它包罗万象,又反馈万物。似乎凌驾于世间万物之上,但又哺育着世间亿万生灵。 那种能量好似“道”的体现,但真的是道吗?封言不知道,他未曾触及那个高深的层面。他只是凭着自己感觉,认为这棵小树很不简单,也许有真正的“灵”。 走近之后,封言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说了声:得罪了。随后将手掌轻轻搭在一根树干上面,闭着眼静静“聆听”树的律动。 随着一丝细微柔和的能量流入树干之中,封言有种如鱼跃入江流,又似遨游漫步太空的奇异感觉。那一丝能量在树体之中游走,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挠和抵抗,轻柔如鱼儿漫游水中,舒适而自由,无拘无束,又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说不清道不明。 渐渐地,封言有种置身飘渺幻境的奇妙感觉,身周弥漫着充盈无比的生命元力,以及那不知名的高等能量。轻轻呼一口气,舒坦而宁心,像幼儿之时母亲的怀抱,温暖而充满安全感,是生命中最温馨的柔情。 情景转变,封言感觉自己立在擎天山峦之巅,俯瞰世间万物,心中无喜无悲,有种气吞山河,包罗万象的浩然情怀。然而就在此刻,他的心忽的猛然一震,被强行带离了那种玄妙的意境,那种几乎让他认为自己可以君临天下的荒谬错觉。 封言不禁打了个哆嗦,一丝能量依然在树体之中轻缓游走,但已经没了起初的奇特感悟,只剩下无穷尽的生命之力和玄奇气息令他沉醉。他能判断出,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抽取树体中的能量为己用,但仔细思索之后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撤回那一丝能量,封言再次深深聚了一躬,道了声谢,轻缓地转身离开。 神秘小树似乎轻轻摇晃了一下,有极其隐晦的气息波动,向封言传达某种讯息。然而很可惜,也许是封言的境界不够,未能明白讯息的含义。亦或者根本就没有其他深意。 封言往回走,微微一笑没有理会表情古怪的几人,对刚从惊愕中回过神的白崖说:“很感谢你,白崖,我的朋友!那么现在,请带我们去找四指暴猿,能猎杀多少是多少,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好,跟我走。”白崖应了一声,转过身子招呼自己的同伴,再次钻入隧道。走向隧道的另一个分叉口,通向一个阴暗略带湿冷的地方,像是个盆地,又像山谷,比大裂谷其他的地方地势更低。 “很像古代的斗兽场,不是么?”白崖站在高处往下俯视,底下是数十个坑坑洼洼的深谷,其间怪石嶙峋,有的甚至尖锐如刺,如一根根倒插在地上的钢刺,狰狞可怖,杀机腾腾。 “天然的战场,那里面似乎埋藏了很多枯骨。”封言注视着下方,敏锐的感知能够察觉那些地方阴气比外界更浓郁,分明没有风吹过,却能感到阵阵阴冷拂面,似乎还能看见灰黑色浓雾中四处飘荡的游魂野鬼,让人头皮有些发麻。 而像燕佩宁这种天生比较胆小的女生,已经吓得有些手脚发抖了。 白崖指向下方最大的一个深谷,对封言他们说:“你们看那些石壁上的小洞,那就是四指暴猿出现的地方。它们不知道为何被困在石壁之中,每隔一段时间才有少量从里面钻出来。那些家伙好像有些神志不清,一出现就四处破坏,似乎并没有什么目的性。而且很奇怪,它们的实力都很接近,比现在的我强些。通常我需要和三个以上同伴才能确保将一头四指暴猿击杀。如果遇上三头以上,一般我们不会轻易动手。” “那些家伙就是一群脑缺的疯子,而且还是只知道到处搞破坏的不安定分子。”庄煦在一旁撇着嘴嘀咕,看样子有些蠢蠢欲动。 “疯子吗,的确如此,但它们也是我们骷髅最佳的进化资源。它们身上有种让我们畏惧的气息,但偏偏我们又非常令我们向往。灵魂之火指引我们,只要将它们吞噬,我们将获得强大的力量。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我们甚至不知道吞噬它们之时那些血肉进入到我们身体的哪里,可力量的快速攀升不会有假。”白崖眼中有渴望的魂火在跳动,并不是纯粹的欲望,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藏得很深,却很执着。 封言没有过多询问白崖的隐私,切入主题问:“据你们观察,四指暴猿大约多久出现一次?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白崖说:“说不准规律,频繁的时候两天之内就有十几头出来,但有时候一连几个月多都没有动静。不过近几个月四指暴猿出现的频率比较高,尤其是最近这个月,保守估计已经有一百二十多头钻出石壁了。至于最近一次应该是在前天,但这也不好确定,我们并没有时刻守在这个地方。倒是你们击杀的那一头,很奇怪,好像是刚从石壁出来的,身上那种特殊的气息还不是很明显。” 封言等人听罢脸色都不太好看,白崖话中透出的讯息很不乐观,表明四指暴猿活动的频率正在激涨。那时间正好是祁澜星天地剧变之后不久,难道说外界的变化也会影响到初始地,那么初始地的生灵他日是否真的会冲入祁澜星? 不行也就罢了,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只怕祁澜星在正式面临荒古各族复苏的危机之前就将遭遇可怕的灾难。初始地广袤无边,地域之辽阔很可能远超祁澜星,而这里面生存的物种虽然个体实力未必很强,但数量却可能相当庞大。 关键还在于,他们对任何外来物种都很不友好,乃至深深的仇视。换句话说,一旦他们出现在祁澜星,作为入侵者他们对祁澜星的原住民同样不会仁慈,甚至更加残暴血腥! 第四十七章 猜想 一个混乱中充斥着无尽杀机和际遇的时代即将到来,届时铁与血也许将成为最耀眼的主旋律。纵然残酷,纵使无奈,但无法避免也不能退缩,努力地活下去,谁都将倾力而为。 封言不知道初始地之中到底有多少生灵,都是些什么物种,实力强弱,也不知道它们是否有朝一日会进入祁澜星,搅起一番血腥战乱。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即便相对于大格局显得那般微不足道。 倘若能解决四指暴猿的威胁,或许对于其他生灵而言都是一件幸事。不怪他有这种浓烈杀机,关键是四指暴猿根本就不能以常理看待,称为恶兽毫不为过。 “这个地方平时没有其他骷髅头领派人看守吗?”封言问白崖。四指暴猿对骷髅们意义重大,没理由不时刻紧盯着。 然而白崖回答的会令他大感意外:“没有,在我们看来这没多大必要。这片山里有两万多的骷髅,其中大部分是独自活动的,不受任何人约束和指挥。像我们这样的群体其实并不多,也就十六七个的样子,而且我们之间的实力相差并不明显。就算是实力最强的银魁也不敢说能够轻易消灭我们之中的那个群体。 很久之前,曾经有一些群体派人守过这里,可结果不是被突然出现的四指暴猿杀死,就是在杀死四指暴猿之后因抢夺资源而互相残杀,导致我们骷髅一族的数量快速锐减。后来慢慢的,大家达成共识,所有的骷髅随时都可以来这里,但不能可以守候四指暴猿,大家靠各自的灵觉和机遇获取资源。 四指暴猿身上的气息太特殊了,只要它们钻出石壁超过一刻钟,哪怕身在百里之外我们都能够感觉得到并且准确锁定它们的位置。而且四指暴猿出来之后并不会一直带着这里,它们会疯了似的到处狂奔,一路上胡乱破坏。一刻钟的时间足够它们跑出数十里地。到时候,谁能第一个找到它们并顺利将之猎杀,各凭运气和实力。 当然,如果有哪个群落经过这里的时候恰好碰见零星的四指暴猿钻出石壁,也算是它们的运气。”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在一刻钟之内将出现的四指暴猿击杀,然后由你们将它们消化掉,是这样吗?”封言没有询问也没有在意白崖它们骷髅一族是怎么约定成俗的,他在乎的是如何击杀四指暴猿和不引起过多的麻烦。 白崖很干脆地回答:“没错,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不被其他骷髅发现,更不能被银魁知道我们正在进行的事情。否则的话就算引起其他骷髅头领不满,它也会死守在这里不让我们踏足。” “那好,我和我的朋友下去探探情况,你们暂时别出现。”封言招呼庄煦等人就要往深谷跃下,想了想,终于还是转头问了白崖两个问题,“你们是不是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片大山?” “是的,自从我醒过来之后,至今几百年了始终生存在这片大山之中,有种奇怪的力量阻挡我们往上攀爬。怎么了?”白崖歪了一下脑袋,瞳孔中的魂火闪了闪,诡异之中搭配上它的动作看起来又有些滑稽。不过它好像并不怎么在乎无法离开这处它一直认为是大山的大裂谷。 “也许你们并不算太不幸,山外的世界比山里可怕得多。”封言说着便跃下了深谷,数十米的高度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毫无难度。禹小芹更是放出一道小型旋风,裹挟着她和燕佩宁轻飘飘就下到了谷底。 “禹同学,说真的我有些羡慕你了,能瞬间移动还能飞。”庄煦一脸艳羡,巴不得直接也能飞起来一样。 “我的实力还不足以飞翔,最多也就借助风的力量短暂停留在空中。至于瞬移,其实是有限制的。”禹小芹缄口不语了,没有说到底是怎么样的限制。 庄煦也不追问,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数了数说:“就这个深谷,这都得有两三百个坑了,其他地方估计也差不到哪去。这么算起来,从石壁中钻出来的四指暴猿少说也得有四五千头了。奇怪,那么多四指暴猿都到哪去了?不可能都被骷髅一族都啃噬了啊,不然的话它们不应该只是现在这种实力。 还有啊,从方位上看,这地方好像是刚才阿言弄出那头四指暴猿的那面石壁的后面?阿言,你说呢?” 封言“嗯”了一声说:“应该就是那面石壁的后面,刚才我的判断有误,也许这石壁之中已经没有那么多四指暴猿。不过正如庄煦所言,那些已经脱离石壁的四指暴猿去向可疑,很可能已经离开了这处大裂谷。” “这不一定是坏事,不是么?只要他们一天没能进入祁澜星,在初始地多祸害些其他的怪物对我们来说可是大好处呢!我来猜测一下,依照大概的频率和数量推测,它们中的很多在数百年前就应该离开了这里,但祁澜星最近数百年以来都没有发现四指暴猿的踪迹,说明它们无法进入祁澜星。 甚至,我怀疑它们无法离开这个鬼蜮一样的地方。白崖它们不就无法离开大裂谷吗?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但四指暴猿应该也会受到某些特殊规则的限制。你们肯定也发现了,初始地不同的区域有不同的规则,这鬼气森森的地方就没有那种诡异的黑雾。 在大裂谷外面的时候我还以为那种黑雾只对血肉生灵其作用,但阿言杀掉那头四指暴猿之后我就知道,我们进入了另一种规则限定的区域。我估计,短时间内应该不必担心四指暴猿祸乱祁澜星,毕竟次空间门户的位置是固定的,而且每次开启的时间都很短暂。只要这个大规则不变,我们就不用太挂心。大伙儿觉得怎么样?” 封言几人思忖片刻,暂时也没有更好的解释,算是认可了庄煦的分析。 “我觉得吧,现在应该先考虑一下怎么将四指暴猿弄出来。真是奇了怪了,这岩壁都被捅了几百个窟窿了怎么还不坍塌?还有,这石壁明显比另一面结实坚硬啊,那些家伙怎么就不从刚才那一边出去呢?”庄煦拿断水剑敲了敲石壁,表情有些郁闷。 “小芹,探寻之风能不能窥探到里面的情况?”封言问禹小芹,后者随即释放一道探寻之风进入其中一个坑洞。 大约两分钟之后,探寻之风却是从另一个坑洞飘了出来,禹小芹疑惑地说:“有些奇怪,这些洞有不少是相通的,而且很深,几乎横穿整座大石壁。” “我仿佛看到了在那遥远的神话时代,有一位手段通天的大能者以一面巨大的石壁封印住数万头四指暴猿。并且加持上神秘莫测的禁制,使得那些四指暴猿只能从同个方向艰难地钻出石壁。但是,钻出石壁之后多半不得善终,会成为某些物种的盘中餐或者进化资源。 这座巨大石碑横亘在大裂谷中间怎么看都很别扭,很像是人为。这十几个深谷就更不用说了,你们不觉得很像十几口巨大的碗吗?搞不好,石壁中这些四指暴猿不过是某位或某些强大存在的口粮。唔,这是种设计理念超前的自动狗粮发放机。”庄煦侃侃而谈,最后一句极不协调的调侃让众人不禁莞尔一笑。 “那‘狗’哪去了?”燕佩宁强忍着笑意。 庄煦摊开手,无奈地说,“谁知道呢?也许太久没看见它或它们的主人,终于也熬不住思念之情受不了孤独的寂寞,跑出去寻找了。” “你真会瞎掰!”燕佩宁没好气地瞪了庄煦一眼,转身去研究那些坑洞。 “不,庄煦也许说的没错,这里的确像是一个巨大的养殖场,但养的可不仅仅只是狗那么简单。”封言蹲在地上,从最底下其中一个坑洞的边上捡起一截大拇指粗细,六寸多长,有一端极为尖锐的黑色小刺,拿在手中甩了甩,露出一抹微笑。 第四十八章 杀戮盛宴 “这件事情待会再说,先办正事。”封言收起了那根貌似钢刺的东西,提着黑色古剑朝左边走了几步之,反手握剑猛地朝石壁的一处就狠狠插了进去。 “咔擦” 黑色古剑破石而入,除了穿透岩石的声音,还有刺破血肉的闷响以及一道低沉痛苦地兽吼。封言握紧剑柄朝下一划,将石壁破开一道大口子,顺势将被一头古剑刺穿胸膛的四指暴猿拉出石壁。收剑的同时,封言一掌劈在四指暴猿的脑袋上,而后拎着它的脖子转身直接往上一丢,准确无误地落在白崖的脚下。 在白崖和众骷髅急速跳动的魂火注视下,封言快走两步,又是一剑刺出,精准果断,如法炮制,竟又是一头四指暴猿还没自己钻出石壁就被了结的性命。当第二头四指暴猿落在白崖脚下的时候,它和它的骷髅同伴们方才霍然惊醒,当下飞快地将两头四指暴猿瓜分消化完毕,生怕被其他骷髅嗅到这充满诱惑的气息。 这一次,它们明显经过了商议,并没有像上次那般争先抢后,速度虽然还是快得吓人但看得出有条不紊。这和血盟契约的签订不无关系,它们现在算是真正生死与共的伙伴,亲如手足,福祸相依。 “第三头,我去!”不足一分钟的时间,封言接连袭杀了三头四指暴猿,别说白崖它们,就是在场最了解他的庄煦和郝兵都傻眼了。当封言将第三头四指暴猿扔给白崖的时候,几个人还愣在原地。 “小芹,左侧四米,离地三米三的坑洞,有两头四指暴猿即将出来,来一记狠的!”封言握着古剑,望向所指的地方,其脸上并没有什么兴奋之色。相反,有的是疑惑和凝重。 禹小芹轻轻点头,手中凝聚起一团风雷交加的青紫色能量球,电芒闪烁,疾风盘旋,有种似要撕裂空间的强大波动外溢,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瞬间抽空,余下那永恒的毁灭之力。她一跃而上,右手迅猛推出,青紫色光球化作流光射入坑洞之中。 “轰”的一声爆响,石壁摇晃,砂石四溅,从坑洞之中卷出漫天烟尘。洞中,两声惨嚎传来,却戛然而止,几乎同一时间,浓烈的焦臭飘了出来,让人掩鼻几欲作呕。 禹小芹皱了皱琼鼻,挥手卷出一道小型旋风钻入坑洞之中,强大的旋转之力硬生生将两头四指暴猿的尸体捐了出来。不曾落地,直接便是暴风一般抛向了白崖一方。它们可不管什么焦臭,但凡四指暴猿身上的任何东西都是它们迅速进化的珍贵资源。 “它们要出来了,准备战斗,数量不少。”封言作出指示,率先奔向十几米之外的一个坑洞,赶在一头四指暴猿刚钻出半个身子的时候,挥剑迅猛劈落,直接将这头四指暴猿当场斩首,瞬间毙命。就在封言刚要转身的时候,一只锋锐的利爪凶猛地朝他的脑袋抓去,想要将其拍得粉碎。 “锵!” 封言反手一剑当即划过上方,和那钢铁般的利爪碰在一起,发出金铁碰撞的声响,同时将来袭者生生震退。封言持剑欺身近前,全力一记重劈强势落下,那头四指暴猿发出一声怒吼又是一爪子拍出。但这一次它势必吃了个巨亏。古剑力大势沉,如万钧重物压顶,刚一接触就将四指暴猿半只手臂劈断,更是去势不减,直接就劈落在了那头四指暴猿的肩头之上。 “吼!” 四指暴猿弓着身子仰头一声暴吼,挥起仅剩的手臂作势要绝地反击。封言抢先一步,一脚踩出,与此同时下划抽剑,在四指暴猿肩头上拉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痕。握手长拳,猛然砸落,准确地轰在对方的太阳穴之上。拳劲刚猛霸道,强绝的能量冲入四指暴猿的体内,直指心脉,蛮横震碎,断其生机。 整个过程刚毅果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出手狠辣凶猛,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了两头四指暴猿。而此刻,白崖它们才刚从上方赶到现场,看了眼地上死去的四指暴猿竟没有立即动手,而是扬手一挥,就要带着众骷髅加入战团帮助其他人围杀四指暴猿。 封言见状心头欣慰的同时,还是喊住了白崖,提议道:“分出一部分人先消化掉死去的四指暴猿吧,实力较弱的暂时别加入战斗,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白崖想了想,点头分出十二个等级最低的骷髅去啃噬那两头四指暴猿的尸身,自己则带着其他骷髅围住另外两头四指暴猿进行绞杀。 另一边,庄煦已经手持断水剑凭借着迅捷无比的速度,干脆利落地斩首了一头四指暴猿,此时正游走在三头四指暴猿之间。他的速度明显比以前快了数倍,疾奔起来快若闪电,更是缥缈如微风,不像以前那般风驰电掣带动着强烈的风声作响。 他手中断水剑堪称当代锋锐无双,在极速之中接连带出片片血花纷飞,对方纵然愤怒疯狂,但始终没能触及他分毫。无与伦比的速度,使得庄煦将三头四指暴猿玩弄于鼓掌之间。若非断水剑实在有些精短,这三头四指暴猿早已命丧黄泉,而不仅仅是伤痕累累。 郝兵的战斗就显得没什么看头,一来他本就并不是很善于进攻,加上要保护暂时还算半个拖油瓶的燕佩宁,动起手来总有些束手束脚。他撑起了管用的防护罩将燕佩宁护在身旁,硬抗一头四指暴猿攻击的同时不时挥动厚实的板斧进行反击。一击得手,倒也能让四指暴猿痛苦惨嚎,只是略显被动。 郝兵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燕佩宁悄悄从包里取出了一把不足二十厘米宽的小巧弓弩。她搭上一根十六七厘米长的弩箭,对准了四指暴猿的脚踝就是一箭。 弩箭极速如电,速度惊人,“咻”的精准刺入四指暴猿的左脚脚踝,令它嗷的一声惨叫并踉跄前倾,几乎跌倒在地。郝兵的板斧去势不减正好劈在对方的脖颈上,瞬间鲜血喷涌,飞洒在防护罩之上。只一斧,这头四指暴猿的脖子差点没被卸了下来,已然命丧当场。 “这是?”发了一下愣之后的郝兵连忙转头看向身边的燕佩宁,看见她手中的精巧的小型弓弩又是一愣,怔怔地看着对方。 “很厉害吧?这是林导师专门为我打造的,威力可大了,比一般的步枪都厉害得多呢!就是发射麻烦了些,一次只能装一根弩箭。”燕佩宁爱惜地抚摸着手中地弓弩,没一会抬起头瞪着郝兵,“你别发呆啊,快去帮那些骷髅,快看,有一个都快散架了!” “啊!哦,这就去!”郝兵的反应实在算不上快,特别是第一次独自跟一个漂亮女生呆在一起,多少让他有些局促。他刚要动身,旁边突然又冒出来一头四指暴猿,他只好连忙回撤,护住燕佩宁的同时寻找时机反击,看起来有些慌乱。 但,谁不是从成长中来?坦然自若直面危险,对面死亡的威胁,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远处传来劈啪作响,阵阵熟悉难闻地烤焦味道飘起,却是禹小芹一道手臂粗的雷矛将一头四指暴猿的脖颈洞穿,救下那具手骨已经脱落,肋骨掉了好几根的骷髅。 既然已成盟友,理应互助互利,或许将来彼此会是真正生死相依的战友。 禹小芹身法轻盈跳脱,得益于得心应手的风系和空间能量的掌控,让她如魅影飘荡又似精灵轻舞,闲庭信步般游走在整个战场之中,对四指暴猿造成最致命的威胁。 第四十九章 神秘黑刺 像风的精灵,似雷电的宠儿,获得了空间的亲睐,禹小芹就如一位曼舞着的女战神。她来去无踪,轻盈优雅,她出手迅捷,招招见血。她跳动在生死之间,主宰着敌人的命运。 小指粗细的雷刺,钻头似的风锥,每次一划破空间,刺入四指暴猿体内都是一次巨大的威胁。她的攻击精准而迅猛,没有浪费太多的能量制造夸张的阵势,只需要一次关键性的重创,就足以让一头四指暴猿陷入生死绝境。 这次出现的四指暴猿数量不少,已经超出封言刚开始的预判。但战斗的时间并不算长,更是有惊无险,未有任何一具骷髅的魂火彻底熄灭,免不了缺胳膊缺腿或者掉了几根肋骨,甚至有的连脑袋都掉了,但只要魂火不灭,它们就不会消亡。 最重要的是,白崖它们在战斗中成长奇怪,快到有种令人发指的地步。若非封言五人都跟它们结缔了平等血盟契约,此时多半会思忖着怎么应付它们的偷袭,或者干脆撒腿远遁,双方的实力在极短的时间内竟已开始出现逆转。 十几分钟,二十多头四指暴猿,一场激烈过后却不见任何血迹的残酷战斗,令六十多具骷髅发生了集体蜕变性的突破。平均每三具骷髅就能共享一头四指暴猿的尸体,不过实际上白崖独享了一头多些,但其他骷髅并没有异议,它们显然已经将白崖尊为真正的头领。 强者为尊,上位者独占鳌头,这在它们生前那个时代是最基本的原则。 实际上又有哪个时代不是如此,只不过有时候表现形式有些不同罢了。 烟尘慢慢散去,当战斗彻底结束的时候,白崖等众骷髅都发生了喜人的变化。不少二阶的都直接上升一个或者两个小等级,那几具一阶的就更不用说了,自然而然就跨入了二阶,从此白崖的团队里再无一阶小骷髅。此时正有几具进阶了的骷髅像小孩子似的手舞足蹈,蹦蹦跳跳,发出含糊不清的话语,似在牙牙学语,欢天喜地,乐在其中。 白崖的变化最为明显,它全身的骨骼开始发着淡淡的银光,由内而外,有一种奇异的能量从骨骼的最深处往外渗透。这是本质的蜕变,它在迈向更高层次的位阶。它瞳孔中的魂火明显凝实和壮大了一分,并不像之前有些飘忽不定的感觉。 终于迈入了四阶,白崖兴奋地握了握双拳,扭了扭身躯,然后对着封言几人一拱手半鞠躬就说:“这次多亏你们了,不然我和我的族人若想猎取到这么多四指暴猿,恐怕还需要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非常感谢,我的朋友!” 封言五人听着白崖说话,不约而同都有种错觉:这位仁兄该不会恢复前世记忆了吧? 进化后的白崖与此前有明显的不同,不是指外貌,而是气质。是的,这具骷髅头领有了一份小说里江湖侠客的气质,豪放不羁,义薄云天。他说话的声音都比之前清晰洪亮了许多,行为举止有种侠士的气度,又有些文人的儒雅谦逊。而且将其他骷髅称为“族人”,而不再是“同伴”。 封言微笑着作揖还礼:“如你所言,我们是朋友。真正的朋友之间无需这么见外,相信我们还会成为生死与共的战友。” 白崖深深凝视着封言,点了点头道:“我和我的族人会是你们在这里最坚实的战友!” “我相信!”封言点头致意,同时提议先离开这里,刚才的战斗闹出不小动静,应该很快会引来其他骷髅的注意,暂时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尤其是不能让银魁知道。 白崖也是相同的看法。于是封言有仔细检查确认短时间内不会有四指暴猿出现之后,众人在白崖的带路下离开这处深谷,沿着山路左绕右绕,来到了一处相对隐秘的山洞之中。 山洞入口狭窄而内部空旷,有明显人工开凿的痕迹,最明显的是山洞最里处横放着一张巨大的石床。长约四米宽约三米五,这种大小说是石床其实有些勉强,不过一头雕凿有两个方形像石枕头的东西,让人一眼看去就会觉得那是一张石床。 除了这张大石床,山洞中还有一些破旧的石制家具,比如石桌、石凳、石碗之类的。但是和石床一样,这些家具都比寻常人家的大了一半不止,不似普通人类的居所。 “这里和我当初发现的时候基本没变,只是少了些光亮,被我吃了。”白崖真的越发人性化,他摊开一双骨掌解释。大约一百七十年前,它发现这个山洞,当时在大石床上那两个石枕头之间悬浮着一团眼珠子大小的青色光芒。就在它靠近石床的时候,那团青光一下子冲进了它的颅腔之中,自从再无任何动静。 白崖称一百多年来它并没有发现那青芒对它有什么影响。如果非要说有,也许就只有比其他族人更早能发出清晰话语。自从白崖苏醒至今,出了它自己之外就只见过银魁能够发出清晰的话语,而那时候银魁已经将全身骨骼蜕变成银白色。对于这件事情,白崖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觉得无关紧要。 嗯,身为骷髅,本来就是没有心脏。 白崖,或者说骷髅一族的思想比普通的人类要简单得多。他们不会花时间去思考一些在人类看来很重要的事情,它们只在乎生存和变强,仅此而已。 “那青芒可能对你有大用,也许你可以多关注一下你和其他族人的区别。比如身体和魂火的强度,战斗时候的灵巧性、反应速度等等。”封言对白崖提议道,白崖想了想,应允。 “白哥,也许你自己没有发现,但是我可是注意到了你的不同。单是口吐人言这点就已经超过了你所有的族人,包括银魁。还有你的动作举止,动作灵活轻巧自如,我猜银魁未必也能像你这样吧?”庄煦向来有些自来熟,加上一场携手战斗,这会儿已经揽上了白崖的肩头侃侃而谈。 白崖也不反感庄煦的亲昵动作,反而显得有些受用,它像人类一样抱着双臂思忖着说:“好像也是,银魁和我这些族人一样喜欢横冲直撞,依靠身体的强韧和蛮力进行攻击,似乎真的没什么章法。嗯,看起来就像空有一身强大修为但却不懂战斗技巧的门外汉。” 庄煦笑嘻嘻就说:“我说白哥,你发现没有,你这思维水准也赶超了你的族人不少啊!不出意外,银魁还是不如你,对吧?” 这次白崖没有自得,魂火闪烁中,它开口说:“不好说,我感觉银魁的智慧不低,不然的话不会率先占据那座易守难攻的山头,也无法将近百名族人管理得井井有条。” 庄煦说:“我猜,银魁不懂成语。” 白崖呵呵一笑,似乎很开心,拉着庄煦坐在一条缺了个角的石凳子上,两个人亲密得如同手足。 “封言,你刚才捡的尖刺是什么?”禹小芹很好奇封言在深谷中捡到的那类似钢刺的东西,直觉告诉她那不是普通的东西。 封言从背囊中取出那根黑色的尖刺,递给禹小芹说:“也许飞禽类的羽枝,或者副羽。我只能确定这是某种飞禽身上的东西。” “羽毛的一部分?”禹小芹接过来仔细看着,有些难以置信,这世上哪种猛禽能拥有如此坚硬似铁的羽毛,而且大得离谱,有点不现实。 黑色尖刺长约六寸,足有小拇指粗细,坚硬胜铁,倘若真的来自某种猛禽羽毛的一部分。那么那头猛禽得有多庞大?双翼撑开可遮蔽屋檐么?岂不成了神话传说中的圣兽? 第五十章 神禽羽枝 “假设这真是半截羽枝,那恐怕真的来自一头神话传说里才存在的神禽。这半截羽枝的强韧程度超过了现今存在的任何一种金属,包括不久前刚发现的星澜陨铁。”禹小芹捏着那半截羽枝,轻而易举就将其扎入旁边的石桌,几乎齐根没入,并未太过使劲。 这时候其他人也都凑了过来,看着深深插入石桌桌面的黑色羽枝,不免都有些惊异。白崖走过来看了看“咦”了一声就说:“你们捡这种尖刺做什么?这东西很邪乎,它会让四指暴猿在没有看到持有者之前远远躲开不敢靠近。可一旦它们见到了持有者之后却会发了疯似的集体围攻持有者,完全无视旁人,直至将对方撕成了碎末。真正的粉末!” 白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浑身忍不住一抖,明显想起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禹小芹看了封言一眼:“也许真的是半截神禽羽枝。” 封言说:“不止如此,庄煦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那面石壁连同十几个深谷极有可能就是一个人为修筑的养殖地。而那位强者所养殖的,就是某种古代神禽。” “你能感应到这半截羽枝的异常波动吗?”禹小芹问。 “不能,应该是我的境界还不够,也可能只有四指暴猿才能感应到它的气息。但是很奇怪,四指暴猿并不能肯定羽枝的位置就是那种神禽的所在地。”封言带着疑惑分析道。 从他们以前得到的资料上看,四指暴猿的智商并不低,最起码他们并不茹毛饮血,而是和古人类一样将大部分食物用火烤熟之后再吃。还有一点更重要的,记载显示,四指暴猿有极其敏锐的灵觉,能够准确判断进攻目标的位置、数量、实力,甚至运用超乎寻常的灵觉牵引契合族人,组成强大的天生战阵发动奇袭进攻。 四指暴猿的疯狂暴虐,肆无忌惮,从来都是针对外族,它们并不是纯粹的疯子。 但是在这个大裂谷之中的四指暴猿并不这样,它们就像真正的疯子,只知道杀戮和毁灭,毫无文明传承的迹象。 “也许这就是那位远古大神所希望的,饲料外加陪练,很妙的主意不是么?”庄煦很无所谓地说,表示这对他们来说有利无弊,想破脑袋也是浪费精力。 “说到这,大家觉不觉得我们也快成怪物了?一天一夜了,你们有谁觉得饥饿、口渴、困倦或者乏力么?诺,燕同学,你嘴上的唇彩都光亮如鲜呢!”封言拽出了黑色羽枝放入背囊之中,罕见的轻佻一次。 燕佩宁还真舔了舔嘴唇,有些茫然有些慌乱就说:“好奇怪,我们真的可以不吃不喝了吗?那不真成怪物了啊?”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身体不适?”封言询问。其他人想了想,都表示没察觉身体有异状,反倒是感觉比以前更加精神奕奕,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但是他们又有些担心这是否在透支他们的生命元力,在将来的某一天会突然显现出所有的弊端。 “应该不会,这不是透支,而是填充和激发。”封言解释说,这一路上他都没有停止过对身体内部的观察,而在吃下金缇果之后,触摸那棵神秘小树之时终于有所发现。有一种极为纯粹的天地精气进入体内,维持各种机能的正常运转,并且逐步刺激身体潜能,进行着隐晦的潜移默化的良性变化。 封言不知道那种天地精气应该称为什么,但可以肯定不是古武者们的先天真气,高级太多了,完全没有可比性。因为只有那么微不可查的一丝,就已经让他们受益匪浅,或许将永久性提升他们的身体素质,就如金缇果那般。在他看来,所获好处远超跨过一个大境界。 “那微小的能量,比金缇果的能量更加神秘精萃,现在的我无法揣测一二分。”封言坦然承认,只能确定对他们有益,但无法确定其来源和本质。 “你怎么能肯定那种能量潜伏在我们身体之后,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发生异变呢?”燕佩宁质疑道。 “感觉。”封言只能这么回答,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但他也十分相信自己的感觉。 燕佩宁撇了撇嘴有些不满,郝兵在一旁替封言解围道,“封言的感觉一直都很准的,就像刚才判断四指暴猿出现的位置和时间一样,从来都没有出过错。” “真的?”燕佩宁有些不信,看了看封言,又盯着郝兵的眼睛,希望从他眼中看到“不确定”三个字。然而她失望了,郝兵重重点了一下头,眼中有的只是坚定的信任,再无其他。燕佩宁只好放弃,姑且相信封言的“感觉”。 “说到四指暴猿,我们是不是该想办法将它们分批弄出来?虽说那些家伙未必会对我们造成威胁,但能解决多少算多少终究不是坏事,不是么?”庄煦摩挲着断水剑,眼底跳动着好战的精芒,这家伙还意犹未尽,正在蠢蠢欲动。 “这里的四指暴猿如果真的是某位大人物安置在这里的‘饲料’,也许我们没有必要主动找它们麻烦吧?”郝兵显得有些犹豫,也不知道是否尚未适应血腥的战场。照理说,在大山中长大,从小参与狩猎队狩猎的郝兵应该是封言这队人里面最果决干脆的才对,但事实恰恰相反,有时候让封言和庄煦都很无可奈何。 也许,猎场和战场真的是天差地别,不可相提并论。 “真是个呆子,人家养的神禽都不在这里了,等同这个饲养场已经被废弃。仓促废弃的养殖场你见过没有?昏天黑地,乌烟瘴气,脏乱差民不聊生懂不?”庄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提议干脆把“饲料盆”那一面的石壁按批次拆除,一次解决个二三十头,花不了多少时间。 燕佩宁同样一个大白眼翻起,当即就反驳道:“你也是个呆子,我觉得应该先摆平银魁,让白崖成为骷髅一族的王。不然的话,银魁怎么会允许我们那么做?一两次也就罢了,银魁不知情,就算发现了也会以为是白崖运气好。但是接连着来,不止银魁,恐怕整个骷髅一族就要将视为公敌了!” “我同意燕佩宁的看法。”禹小芹表态。 封言琢磨了一下,提议道:“燕佩宁的话有道理,不过我认为在此之前有必然再提升一下白崖他们的实力。最起码,要将白崖提升到四阶巅峰,不然的话难以有足够的威信。保守估计,我们需要再猎杀六十头左右的四指暴猿。这样可以确保白崖团队里的族人都达到三阶中段以上,并且确保白崖提升到四阶巅峰。” 其他四人都沉默,旁边的白崖眼中魂火轻颤,有种名为感动的情绪在其中跳动。 一番商议之后,封言他们向白崖和众骷髅表明计划,想知道它们有什么想法。白崖虽然感动,但也提出了另一种看法:“你们其实没有必要这么急着将四指暴猿消灭干净,它们会是我们骷髅一族的重要修炼资源。还有另一个问题,那面石壁显然是一位远古大能施法所为,贸然进行大量破坏,是否会触发某些不可抗衡的可怕禁忌?要知道,远古大能的手段通天,谁也不知道他留下了什么后手,稍有不慎,也许我们都将粉身碎骨。” 白崖的最后这句话令封言等人瞬间有如冰水浇面,浑身不由一个激灵。他们的确忽略了这个问题。那面石壁倘若真有特殊禁制,他们怕是真的难有活命机会,更别说解决四指暴猿祸乱的隐患,自身都难保。 远古大能之怒可撼动山河,惊颤天地,随便一个小手段足以令无数普通修炼者灰飞烟灭。 第五十一章 为自由 荒古、太古、上古、远古、近古,任何一个大时代对如今的祁澜星来说都是古老的神话传说。那些时代有说不完绚丽缤纷,恢弘浩瀚,热血而残酷,更有神魔纵横天地的不朽传说。 祁澜星当代天地剧变之前,并没有太多人相信神魔和古修炼者的存在,不过是当传说演义茶余饭后消遣罢了。包括封言,在此之前也是将信将疑,基本上持不赞同也不反对的态度。 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近些天,封言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错了。这片天地在遥远的古时代应该真的存在过神魔,最起码生存过拥有惊世骇俗大威能的盖代强者。未必能与天地同寿,也未必能与日月争辉,但一怒风云变色,地动山摇却不为过。 牧河村那位堪称通玄天地的先祖沈元霍,势必也是一位大能者,血脉识别与限制的手段神奇不凡。大雀钟通古贯今,号称最强防御圣器,仅一块残片就拥有不俗的防御力,其中刻画的古阵法更是玄妙神异。若是补全,将之刻入材质上等的战甲之中,怕是真正的神魔也奈何不得。 大裂谷横插神禽养殖场的那位大能者肯定也绝不简单,也许掌握有惊世秘术。他设下那等雄伟饲养台,难免不会布置下紧急应对法阵,以防有人破坏。那种大能者的布局,封言等人绝不敢轻易触犯,万一真有个意外,很快要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现在回想起来,封言几乎头皮发麻,实在是庆幸方才那鲁莽的几剑和禹小芹的风雷爆破都没有触动禁制。也许是造成的破坏还不足以引起重视,石壁中的禁制并不搭理这种小打小闹。但如果继续破坏,保不准哪一下碰撞就触发了那要命的禁制,届时生死将在一线之间。 额头微微有些湿润的封言长吁了口气,抱拳感谢白崖适时的警醒,直言这可算救命之恩。同时,封言等人也打消了拆除石壁逼出四指暴猿进行猎杀的诱人念头,而今想来确实太过激进冒险。 白崖说的也有道理,这里的四指暴猿实际上是他们骷髅一族最佳的修炼资源,其实没有必要一次性赶尽杀绝。留着它们,还能磨炼骷髅一族的作战能力,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而且随着骷髅一族的逐渐变强,四指暴猿对他们的威胁是在日渐减弱的,无需太过担心。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对我们骷髅一族而言同样如此。留着四指暴猿,维持以前的生存模式,对我们来说及时磨炼也是机遇,这符合物竞天择的规律。”白崖说道。 末了,封言等人也表示尊重白崖它们的选择。这里面涉及至关重要的一点,封言五人在综合各种情况之后一致认为,大裂谷的四指暴猿哪怕真的暴动,冲出大裂谷乃至这处阴森鬼蜮,所能造成的危害也要远远低于他们之前的预测,基本上不会给祁澜星带去祸端。 说起来封言几人都觉得有些讽刺,自己这些大活人思考问题居然还没有一具骷髅来得周详。也许白崖的精华都浓缩在魂火之中,包括他那远比其他骷髅灵活的脑袋,一个有着几百年岁月凝聚精华的大脑。大伙儿这样自我安慰。 白崖则告诉封言他们,在很久之前,当它还没有完整自主思维的时候,它的潜意识就告诫它不要离那面石壁太近,更不要将之破坏。不只是它,整个骷髅一族都是如此,那是一种真正深入骨髓和灵魂的警示,谁也不敢轻易触犯。 最初它们只是本能的遵循这种警告。后来逐渐有了意识,再加上从石壁中钻出来的四指暴猿对它们造成致命威胁,它们便认为那种警示是针对四指暴猿。再后来骷髅一族日益强大,对四指暴猿并不如开始那么恐惧,甚至已经有组织地进行围猎袭杀。因为它们发现四指暴猿对它们来说是巨大的宝藏。 自此,骷髅一族与四指暴猿堪称互为猎人,谈不上多大畏惧。但是骷髅一族仍然从骨子里不愿意靠近那面石壁,更不敢对其进行破坏。便是当初有些骷髅围住石壁守株待兔,也不敢随意下到深谷,多半还是在更外围。那种直达灵魂之火的警醒,让骷髅一族始终心存敬畏。 直到方才,白崖终于知道自己在惧怕什么,不是四指暴猿,也不是那面石壁本身,而是某位古代大能的布局。他甚至有种感觉,骷髅一族也在那位大能者的棋盘之中,只能顺从而不可违逆。 “但是这么一来,想要摆平银魁估计很悬。”庄煦摩挲着下巴说,“打上门去太不现实,咱人手严重不足,除非能把它引下山来个群殴。按照白哥的描述,那家伙应该快五阶了,单挑的话我们这里估计没人是它的对手。不过我们有职业和装备优势,倒也不用怕它。对了白哥,还不知道银魁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家伙?” 白崖不假思索地说:“强大,霸道,唯我独尊。” “听起来好牛叉的样子,具体一点?” “简单来说就,银魁的是很强,但是独断专行,从来不会听取其他族人的意见。有些盲目自大,相对其他族人更喜欢直接使用暴力解决问题。所以他的部下都很畏惧他,但同时又对他言听计从,将他奉为主上。不过正如你们之前所猜测的,银魁的战斗方式很单调,甚至可以说有些迟钝,和我有很大的区别。 不夸张地说,如果现在让我和他单独一战,我未必就会落败。除非他已经完全蜕变为黄金骷髅,并且掌握了魂火的运用,否则的话我大约有四成的信心将他击败。”白崖说得很自信,看起来并不只有四成信心,显然有所凭仗,而且料定银魁尚未达到那种境界。 “怎么听你这么一说,银魁好像除了等级比你高些之外,再无其他优势?不过关键还是怎么样才能将他引出来?要不,禹同学,你直接放一个雷电将银魁从山上炸下来?就算炸不下来,把它彻底激怒也行啊。通常来说,但凡习惯自我为中心的家伙都最受不了挑衅。”庄煦提议道。 “等等,为什么大家认为非得杀银魁?”燕佩宁费解地反问道。 大家齐齐望向白崖,后者却有些犹豫,欲言又止,封言就缓缓说道:“因为银魁想成为这片大山中骷髅一族真正的王,而你并不希望被它掌控,但时间又不允许你再拖延,是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骷髅一族踏入五阶之后会有拥有某种特殊秘法,能够控制其他族人的灵魂之火,从而彻底掌控对方的命运。” 白崖静静听着,没有如何惊讶封言的推测,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肯定。 封言说:“很正常,谁也不愿意被他人掌控生死。那么,银魁通常什么情况下会下山?比如四指暴猿的气息出现在附近?” 白崖明显怔了一下,而后肯定说:“是的,往日里也唯有出现四指暴猿的气息他才会下山。他所在的山头距离那面石壁并不远,只有不足三里地。也许我们刚才的行动已经被他知道了。” “那不是正好么?如果它足够重视,应该很快就会主动找上门,而且是来兴师问罪的,这也省得我们费心思。”封言微微一笑,望向洞外,补充说唯一值得小心的是银魁会不会将它所有部下都带下山,倘若混战对白崖这边的族人弊大于利。 第五十二章 高估了 独裁者,有莫大野心的独裁者,不可能将一份本可独占的利好分享给更多的人,但是为了得到这份利好,独裁者会驱使自己的爪牙为自己办事,将风险降到最低,使利益最大化。 所以封言并不担心银魁会和其他骷髅头领联手,更不担心它会教唆其他骷髅头领和白崖先来个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因为银魁没有那么高的智商,它只会指使自己的部下为它做事,不然的话也许用不着迈入五阶,它就已经成为大裂谷骷髅一族唯一的王。 “银魁很难到这个山洞,要让他找到我们只能主动现身。”白崖解释,原来这大裂谷之中的任何一处山洞、隧洞,甚至几块巨石之间都能隐藏气息。这不像是山体岩石本身材质的问题,反倒更像是某种法阵,他也说不清楚。 还有一点就是,骷髅一族不像人类那样能够轻易感应到彼此的气息。白崖现在也只能模糊感知十几米外族人的魂火波动。但这个距离,明显不如“看”来得直接清楚。说起来有些让人难以理解,骷髅一族最关键的就是魂火,它们的一切本源也来自于魂火,魂火之中凝练着骷髅一族最关键的残魂。但现在,它们却偏偏无法自如感知彼此之间的魂火波动,反倒要用“眼睛”来“看”。 但骷髅一族的“眼睛”分明就是魂火,这实在有些矛盾和诡异。 郝兵提议让实力较弱的骷髅和燕佩宁留在山洞之中,避免等一下被误伤。封言却不同意,认为留在山洞中的风险未必就比一起行动小。白崖说银魁很难找到这里,只是个概率问题,谁也无法确定实际情况,也无法保证别的骷髅甚至骷髅头领偶然寻找这处山洞。 倘若有个万一,留在山洞里的都是相对弱小的,基本上就只有死路一条。尤其是燕佩宁,身为外来的异族,难保不会落得一个比死更加凄惨的境地。 并没有什么争议,大家都同意封言的观点,所有人一切行动。 “这样吧,我先出去探明情况,发现银魁之后以风系能量震荡为信号,连续震荡两次表示人数超过六十,连续震荡三次表示人数在八十以上,以此类推。另外,雷系能量震荡表示对方数量严重超过预期。”禹小芹站起身往洞外走去,有种雷厉风行的感觉。 “我们商议下对策,总不能一股脑儿就冲上去和对方死磕。”封言看向白崖,询问附近有没有什么制高点或者相对隐秘的地方可以作为临时据点,或者藏身之所。 “阿兵,你复制保护燕同学就行,所以等候信号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庄煦说的很随意,不过郝兵也不以为意,起身离开,到洞外找了块巨石作为掩体,很自觉就四处打量充当哨岗。 “你们商量就行,反正我只负责被保护。我去陪那呆子聊天。”燕佩宁狠狠刮了眼庄煦,在郝兵的身影消失在洞口的时候也起身小跑了出去,俏脸隐约有些泛红。 “不会吧?这么神速?”庄煦愕然,转头过去,发现封言的嘴角扯了扯,便没有继续说话。顺势就转移话题问,“突袭还是强攻?” 封言答道:“能做到完美偷袭自然最好,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和银魁的战斗,也许能避免混战。” “我也这么认为。银魁很狂傲也很自负,他喜欢走在最前面并且通常身后两三米都没有族人。以庄兄弟的速度,理应能够在瞬间将他撞飞远离队伍。到时候我和封兄弟以及那位禹姑娘一起动手,想来能够很快将银魁制服。我们骷髅一族最怕雷电之力,禹姑娘若是能以雷电之力击中银魁的魂火,很可能令他当场毙命。”白崖说出大致的计划,更坦言骷髅一族最致命的弱点,分明将封言和庄煦当成了真正的生死伙伴。 随后,白崖解释这处山洞附近有很多地方都能成为天然掩体,隐秘的山洞是有的,但无法确定里面是否有其他骷髅,贸然进入并不安全。他建议大家还是聚集在一起,修为高的在外围,可以起到保护作用。只要他们几个主力能快速解决银魁,其他的就好办了。 封言和庄煦略作思索,也认为有道理,但具体阵容还需要协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白崖主要向封言和庄煦讲述银魁的实力和他几个比较强的部下。同时白崖希望禹小芹到时候能稍微照顾一下他的族人,只需要在危机的时候释放出雷电之力吓退银魁的部下即可。 很合理的请求,封言很干脆就替禹小芹答应下来。实际上就算白崖不说,禹小芹也会那么做,刚才那场战斗就是最好的诠释。 两人一骷髅畅谈了很久,大约得有三个时辰之后,郝兵才跑回洞中通知大家,禹小芹发现了银魁的踪迹。她发出的风的信号,连续震荡两次,银魁并没有将所有部下带在身边。 “不足八十,只有近一半的数量,银魁依然那么自负。还是说,他已经彻底迈入了五阶,成为黄金骷髅。”白崖有些欣喜也有些忧虑。 “只可能是第一种。如果银魁已经踏入五阶,禹小芹就不会放出信号,而是悄悄返回这里。”封言信心满满,起身对说道,“走吧,绕到其大部队身后,我们再从侧面偷袭银魁。” 走出洞口,封言感知到禹小芹的位置距离自己并不远,大约只有两里地,而她似乎正在和银魁周旋。封言倒也不怎么担心禹小芹,凭禹小芹的实力自保是没有问题的,说不定还能让银魁狼狈不堪。 白崖很快整合了队伍,一群人快速朝着禹小芹气机牵引的地方而去,判断出准确方位直奔而去,快而轻巧,并未发出太大的声响。 片刻之后,众人赶至战场附近,望着前方颇为滑稽的一幕。 六七十具白花花的骷髅架子散漫无章地或站或坐,甚至有些干脆就仰躺在地上。唯一相同的是它们的眼睛朝着同个方向,瞳孔之中魂火闪烁个不停,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在剧烈波动。 数十双瞳孔所向,是一处比骷髅们所在位置高出十几米的半球状巨石。巨石的横面之上,一具右臂泛着淡淡金黄的银色骷髅正气急败坏地追着禹小芹四处狂奔,但却始终没能触碰到她哪怕小块衣角。 那具银色骷髅无疑就是银魁,此刻它眼中的魂火暴涨,疯了似的剧烈跳动,好似随时要跳出瞳孔。谁都能看得出来现在的银魁处于暴走状态,步伐和攻击都毫无章法节奏,在封言和庄煦看来简直就像街头小混混喝醉酒后发狂追着路人喊打喊杀。 庄煦摸了摸鼻子说:“我觉得禹同学就能搞定那傻货。白哥,那家伙平时战斗都这样么?” 白崖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我以前也没见银魁这么狼狈过。在这之前,他不管和四指暴猿还是其他骷髅战斗,都能抓住先机扑倒对方,然后用蛮力硬生生将对方砸碎,毕竟他的身体在这里应该是最强的,谁都受不了他几拳头。但是今天,他明显跟不上禹姑娘的速度。” “这真是,奇葩啊!靠,狗吃屎!”看到银魁一个猛扑没有碰到禹小芹反而自己狠狠摔在地上,还狠狠锤了几下地面,庄煦有些看不下去了,恨不得现在就提醒禹小芹给银魁来几记雷矛,彻底结果掉这熊货。 封言转头问白崖:“银魁和别人战斗的时候,是不是不允许它的部下插手?” 白崖给了肯定的答复,若有所思,已然明白封言的意图。 第五十三章 出乎意料的结果 机缘,或是命运,使得白崖成为骷髅一族中的另类。他拥有过人的智慧,思维敏捷,跳脱不凡,不亚于正常人类。随着他逐渐成长强大,他对骷髅一族越发心存博爱,将他们视为亲密的族人。不到万不得已,白崖不愿意其他骷髅族人亮起屠刀。 银魁是个例外,因为他自负而霸道,势要成为骷髅一族唯一的专制独裁的王,根本不可被驯服。 但对于目前银魁手下的骷髅族人,白崖并不想加以残害,如果条件允许。 对于封言那句话的含义,白崖很快便领悟了。同时幡然醒悟,也认为那或许就是解决问题最直接和妥当的方式。 挑战银魁,以生死为名。很简单,但是很实用,对于骷髅一族而言。 “你有把握?”封言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银魁已经半只脚踏入五阶,而白崖只是初入四阶,从等级上将双方差距巨大。白崖的身手固然更加灵活多变,但速度肯定不如银魁,更不可能像禹小芹那样时不时凌空而行,突然有来个瞬移。而且骷髅一族的战斗都是硬碰硬,白崖的身体强度同样远不如银魁,除非他有必胜的底牌。 “当然,我的身体素质远不如银魁,但我有他不具备的能力,骷髅一族真正的本源力量。”白崖指了指自己的瞳孔中微微晃动的魂火。 “灵魂之力?”封言问。 “可以这么说,但又不完全是。除了无形的灵魂攻击,也能将魂火实质化。”白崖回答。 封言点了点头,猜测基本也是这样,询问白崖打算怎么做,就这么直接打上去? 白崖想了一会儿,也没决定到底该怎么名正言顺挑战银魁。而这时,巨石上的战斗却发生了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的情况。禹小芹左臂淌血,而愤怒的她则几乎将银魁给灭了! 就在刚才,银魁发了狂似的冲向禹小芹,却没有攻向她,而是一拳猛砸地面,震得巨石开裂剧烈晃动。而那个时候,禹小芹恰好闪躲落地,落脚的瞬间一个震颤让她微微踉跄了一下。就是这么一晃眼的失误,让银魁抓住机会倾力抛出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向禹小芹的心脏部位。禹小芹虽然反应很快立即就做出了躲避,但还是被擦伤手臂,衣袖粉碎,鲜血淋淋。 伤口带来的疼痛和疏忽大意的恼怒让禹小芹瞬间爆发,双手呈下压之势霍然挥起,随机一道硕大的灰色龙卷从银魁脚下平地升起,将有些癫狂的银魁当场就卷上了半空。就在银魁被飓风卷上的同时,风中电光闪烁,数十道大小不一的雷电如毒蛇肆虐疯狂啃噬着银魁。最致命的是,其中一道极为凝练的风雷之箭直接透过银魁的左眼眶,洞穿后脑颅骨! 暴风和雷电交融凝聚,形成杀伤力更大的毁灭利箭,竟越阶穿透银魁的头骨,几乎直接将其灭杀当场。 风暴之后,银魁从两百多米的高空重重摔落地面,轰的一声巨响,银色身躯将巨石炸出一个扭曲的深坑,但他除了后脑勺多出一个鸡蛋般大小的窟窿,身上其他骨骼看起来并没有明显损毁,最起码并未折断。由此也可见这具银色骷髅架子的坚硬程度。 悬浮在半空的禹小芹微微喘息,不解气似的扬手一道手臂粗的雷光就直接轰在银魁身上。这次所有人都能听见频繁响起的“咔擦”声,等烟尘消散,发现银魁左胸的肋骨已然全部爆裂,遍布密密麻麻的裂纹,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作银色粉末。 禹小芹居高临下,俏脸微寒,忿忿地瞪着地上的银魁好像还想再来几下狠的,但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她捂着还在淌血的左臂直接飞落到燕佩宁身旁。后者会意什么也没说将手轻轻贴在禹小芹的伤口之上。淡淡的乳白光晕中,禹小芹的伤口飞速止血愈合,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便已恢复如初,甚至看不出丝毫伤过的痕迹。 封言走了过去,没有问诸如“你没事吧”这类明显明知故问的事情,反而深深凝视着她的双眸,用略带责备的口吻就说:“对敌之时不要分心,哪怕场外有另外的敌人威胁着你最亲密的人或物。只有先赢得当前的胜利,才有资格和权力考虑其他的事情。” 禹小芹闻言愣了一下,有些生气想反驳几句的样子,然而对上封言充满关切的目光之后,只是扭过头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旁人的目光则有些耐人寻味了,笑而不语识趣地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直到这时,银魁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全身骨骼伤痕累累,左胸肋骨遍布蜘蛛网似的裂纹,其他地方也是刮痕无数,那是风刃切割的后果。禹小芹的风刃还不足以将银魁的骨骼斩断,但刮出几毫米深的划痕不在话下。一身的伤让银魁原本银白的身躯看起来惨不忍睹,不复原先的光彩和威严。 躯干的损伤固然严重,但并不真正伤及根本,就连后脑勺破了个窟窿也算不得致命。最要命的是银魁左眼眶中的魂火被雷电之力击溃,这基本等同于强行削掉了银魁一半的灵魂本源。 灵魂之火是骷髅一族的根本所在,是他们性命相交的本源灵魂所在,好比古神话中神魔的核心元神。缺胳膊断腿甚至头盖骨都碎裂,这些对骷髅一族都不是最重要的,可魂火受损却是致命的,就像此刻的银魁。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没有咆哮,也没有暴走,傻了似的在原地来回踱步,然后毫无规律地绕了几个圈。末了,银魁站定脚步,用仅剩的一朵魂火到处扫视,当看到禹小芹之时突然浑身剧烈都动起来,发羊癫疯似的连忙扭转脑袋不敢再看一眼。 “喀喀、喀喀..” 剧烈的颤动之中,却见银魁的左胸肋骨哗啦崩碎,虽然不至于全都分作粉末,但也碎裂成无数不足小拇指甲盖大的碎片,部分随风飘散,洒在空气之中。 银魁踉跄了一下,突然失去一半肋骨让他有些短暂失衡。不过它并没有观察哪怕一眼自己的身体,依然在不停颤栗,毫无疑问收到极度严重的打击和惊吓,巨大的恐惧令它再无心思做其他任何事情。 当然了,这与银魁失掉一半魂火密切相关,也许这使得它精神混乱,甚至再无独立自主的思维能力。 身为健全的人类,封言他们很难想象失去一般灵魂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神话传说中,灵魂受损有可能丧失神智,也有可能只是灵魂之力的强度减弱。但后者所指情况应该尚未损及灵魂本源。而近古至今的说法则是,三魂七魄为人之灵魂根源所在,失去任何一魂一魄都有可能变成沉睡不醒的植物人。 银魁丧失的那一半魂火自然不可能没有伤及本源,因为它不可能将最核心的灵魂之力储藏在单一魂火之中。不是骷髅一族不具备这样的能力,而是它的等级还不够,而且根本不懂得运用灵魂之力。 “所谓的树倒猢狲散,也不外乎如此吧?”封言有些感慨,目光所至之处,银魁原本的那些部下族人,竟没有任何一个上前去关心一下它的伤势。 “银魁往日里太过骄横霸道,并没有将他们当成自己的族人,而是当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仆人。这个时候,银魁那几个最强大的手下没有落井下石吞噬他的魂火,已经算很难得。”望着银魁那落魄悲凉的沧桑身影,原本想将其杀而后快的白崖此刻也有些不忍,已不准备再动手。 这位最初相见时有些阴冷残酷的骷髅头领,也动了恻隐之心。 第五十四章 兵马俑之战 谁也预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禹小芹的突然发飙将他们之前所有的计划全盘绞碎。好在这倒也不算坏事,最终的结局并不差,也许比最初的预想还要更好些。 诚然白崖没能光明正大击溃银魁,在其他族人面前树立威严,也没能如预计将银魁的魂火吞噬壮大自身,更失去了一个将银魁原先部下收入麾下的机会。但对此白崖都不在意,他相信凭借自己的实力总有一天会做到更好。 如今这处大裂谷之内的骷髅一族,已经没有谁能威胁到他,他大可安心发展壮大势力,直至将所有族人集聚在一起。 是的,白崖同样有这种野望。和银魁不同的是,白崖并不打算用暴力强势逼迫任何族人,他要以绝对的实力和远超其他族人的智慧树立起最高的威信,让所有族人心悦诚服,自愿听从他的指挥。他想要的,是团结一致的族人,而不是言听计从的傀儡。 白崖深信,他有这个能力。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封言问道。 “提升实力,成为这片大山乃至整个骷髅一族的领袖!”白崖丝毫不避讳,坦诚相告。他的视线随着银魁那些如今各奔东西的手下移动。 封言只是善意一笑,他尊重白崖的决定,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旋即问了另一个件事情:“你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能离开这里吗?实际上,这地方并不是你所认为是大山群,而是一处巨型大裂谷。” “大裂谷..那么大裂谷之外又是什么?是人类的世界吗?”白崖问,有些向往。 “不,我们成这个地方为初始地,或者酆都秘境。”封言摇头否认,随后向白崖大致解释了一下他当前所认知的初始地以及进入的目的,也随带提了一下祁澜星的现状。不过白崖对祁澜星这个称呼没有印象,也不记得他生前的时候将大陆成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骷髅一族为什么无法离开这处大裂谷,四指暴猿是能够离开的。但是他们冲上高峰离开此地的时候,都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也不知道究竟成功还是死亡,反正没有看见过它们的尸体掉下来。”白崖解释,感觉像是规则限制,但具体情况谁也不知道。 “到现在我们都无法确定是否实力和境界限制,最起码银魁是上不去的,会被一到无形的屏障反倒下来。现在也唯有走一步算一步,先提升实力。待到我成为黄金骷髅的时候再尝试离开这大裂谷。” “安慰人的话我不大会讲,但愿将来我们会在祁澜星相见,我的朋友!”封言以古代侠士的礼仪向白崖抱拳施礼,同时直言他们不能在这里久留,需要出去完成此行的目的。 白崖双手拍着封言的双肩,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也送给封言等人最真诚的祝福。 封言考虑再三,将完整的血盟契约教给了白崖,希望对他整合骷髅一族有帮助。白崖也不客气,坦然接受,真正将封言当成了亲密友人。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平等血盟契约潜移默化的影响。而换做主仆血盟契约,那种自愿接受奴役的影响更加显著和残酷,能将契约中“仆”的一方迅速奴性化,彻底沦为“主”的奴仆。 道别白崖等一干骷髅,封言没有直接离开大裂谷,而是先去了一趟那棵神秘小树的所在。然而令他们吃惊的是,那里空空如也,小树不在,金缇果的根茎也不见了踪影! 他们到原本小树扎根的地方,发现地面平整无痕,与周围的地面一般无二,根本看不出在不久前有树木生长过。 难以置信,小树和金缇果的根茎不见了就罢了,居然连一丁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若非封言他们的身体强度确确实实增强了数倍,郝兵更是直接跨入四阶中段,他们真要怀疑此前的一切是否幻觉了。 “难道是我们来错地方了?”燕佩宁环顾四周,有些不确定。 “不会,这里的地貌特征很明显。”禹小芹指着前方一高一低的两座小山,成八字形排列,山体相对平滑而且都侧面都有一些暗红色,特征非常明显,不可能会认错。 “估计是成精了,说不定还是传说中的仙树,就怕我们回来打扰它所以提前溜走了。”庄煦说,建议大家别浪费时间了,有缘自会再见,这种事情要看缘分,强求不得。 “嗯,走吧。” .. 登上峰顶离开大裂谷,一路平静,也没有察觉出大裂谷有什么禁制,直接便踏回了这方阴森森如鬼蜮的土地。 刚踏上了平整的地面,封言五人顿时就有些头皮发麻,险些直接摔倒大裂谷之下。 “那个,要不我们先回大裂谷底下?反正那些家伙好像也下不去的样子。”燕佩宁紧紧拽着禹小芹的衣角,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 “怕什么?阿兵会保护好你的嘛。放松点,放松点。”庄煦将手背在身后不着痕迹地互搓,这显示其实他自己也相当紧张。 能不紧张么?在他们前方不足五百米之外,数以百计的兵马俑从左右两个方向进发,踏着稳健整齐的步伐迅速靠拢,那分明处于备战状态! 两队人马,单数人头就超过接近两千,再加上战斗力并不比人俑弱多少的战马,还有足足百头大犀牛。这数量,这阵势,根本没法打啊! “不对,他们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你们看他们的进攻动作,是朝着对方去的。”封言说话的时候,前方的两队人马已经各自亮出了武器,同样是石制的长矛,矛头指向对方阵营。各自队伍中的大犀牛也朝着对方仰头大吼,其声洪亮如钟,根本不似石头制成的死物。 “还真的。我就说嘛,放松点,这跟我们没有关系。”庄煦缩回了手,摸了摸下巴说,“奇怪,石头做的犀牛也会吼叫?难道又是某种阵法禁制?但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怎么都一声不吭,而且眼前这些石头人石头马也安静得很。” “等级不同,这些石犀牛比兵马俑高级些,最起码不是普通的岩石制成。”封言示意众人看石犀牛留下的脚印,比骑上士兵的马蹄印还要深三倍不止。 石犀牛的体型固然庞大体重必然超过一人一马的重量,但石犀牛的脚掌受力面积也相对马蹄要大得多。再者,踩出的脚印深三倍,可不单单是压强增加三倍那么简单。 “重量不对,那些石犀牛难道是金属浇铸的?” 这一次没人回答搭话,因为前方的战斗已经打响。一时间,双方人马剧烈碰撞,发出一道道沉闷的重击声,以及石头崩断折损,甚至是突然爆破的大震动。 战场之中烟尘四起,灰蒙蒙一片看得不真切,只能听到连续不断的中午碰撞的声音,偶尔传出几声石犀牛的大吼。这片区域本就泥沙较多,对战的双方还偏偏是“石制品”,碰撞。断裂、粉碎之时都溅起更大的碎石和烟尘,导致整个战场看起来简直风沙漫天,无法看清楚里面的战况。 “要不,我们绕过去?”燕佩宁提议道。其他人互换了意见,也觉得最好绕道行走。 然而古怪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他们走到距离大裂谷边缘大约二十米的时候,激战正酣的两队人马却突然中止了战端,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突兀得诡异。 等到沙尘逐渐消散,封言五人看清状况之后有种瞬间当机的感觉:数千诡异的活兵马俑齐齐望向他们,手中的兵器此刻已经不再生死相向,而是朝着他们五人! 第五十五章 自爆 “退回大裂谷边缘,它们将我们当成了猎物,彼此征战只是为了获取所有权。”封言皱起了眉头,很不喜欢这种被当成砧板上鱼肉的感觉。无奈此刻形势比人强,不得不妥协。 果然,封言他们退回到原先的地方之后,那些兵马俑和石犀牛立即就调转了矛头,再次互相拼杀在一起。霎时间又是卷起漫漫黄沙和石灰,战场混乱一片,没有喊打喊杀的热血豪情,只有石头碰撞和受损的沉闷之声,说不出的诡异。 “这些石制品未免也太嚣张了吧,居然将我们当成猎物?”丹凤眸子微眯,闪过一丝疯狂和狠厉,此时的庄煦看起来活像一柄锋芒毕露的绝世利刃,充满危险的气息。 无意间触及庄煦的目光,燕佩宁浑身一颤,忙不迭往禹小芹身后缩了缩。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庄煦严肃起来竟这般吓人,简直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疯狂恶兽,远比四指暴猿还要可怕得多的疯魔恶兽。 封言轻拍庄煦的肩头,淡淡地说:“别忽视更关键的,看看左右两侧千米之外吧。” 庄煦忽然展眉一笑,瞬间恢复一副人畜无害的小白脸形象。装模作样地左顾右盼,双臂胡乱张牙舞爪,看起来就像在舒展筋骨,半神经质地自我安慰调节,颇有些滑稽。 “郝兵,他平时都这样吗?就是一变一变的?”燕佩宁拉了拉郝兵的衣角,满目疑惑之色。 “很少,除非很生气的时候才会那么严肃。”郝兵凑过去低声耳语,告诉燕佩宁庄煦只是比较好面子,自尊心很强,但对朋友绝不会那样。 “他刚才的样子好吓人,那双眼睛简直比毒蛇的眼睛还可怕。”燕佩宁极力压低了声音。 “你想多了,他就从来没对我和封言发过脾气。我们是朋友,不是么?”郝兵看着燕佩宁,韩寒地笑,很纯净,像不沾污泥的清莲。 “有点意思了,两个石头人俑也装大尾巴狼,看本公子待会儿不弄残你们。”庄煦仰头望天,嘴角上翘,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狭长的丹凤眸子神采奕奕,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与一分钟之前形成极其强烈的对比。 “一人一个?”封言问。 “当然,等他们挂得七七八八的时候一起动手。”庄煦回答,语气轻巧。 “我选左边,重铠甲骑兵更适合我。”封言说。 “随意,反正都是切瓜砍菜。”庄煦说。 将近半个时辰之后,激烈交战的两军再一次很突兀的戛然而止。未等视野明朗,其中一支队伍已经踏着整齐的军姿朝右边回撤,动作稳重而矫健,沉稳有力,没有丝毫紊乱和颓败之势。但是很明显,这支队伍已然失败,放弃了对封言五人的猎杀行动。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本公子不存在呢?阿言,看谁先解决它们的统帅!”话音落下的时候,庄煦已经几乎疾奔至右方军队的统帅——一名体表雕刻有轻甲,手持三尺石剑的石头人俑跟前。临近之时,庄煦的速度骤然拔升,就像身后突然多了一股强大的推动力,直接将他猛地推到几乎与那轻甲统帅脸贴脸的位置。 庄煦紧握断水剑的右手,借着超绝的加速度飞速划过那名轻甲统帅的咽喉,身体顺势偏移去势稍缓,但依然斜斜冲出去数十米才稳住身体。 基本上已经达到当前位阶的极致速度,所带来的强大惯性,就是庄煦自己也有些掌控不好。若非不久前吃下了两枚金缇果,身体素质大大提升,他显然都不敢这样强行止住身体的冲势,稍有不慎折断几根骨头并非不可能。 一击得手,正中咽喉,庄煦本以为凭借自己的速度、力道和断水剑的锋锐,最少能将对方半个脖子切开。可当他信心满满地回过身子的时候,却不由得瞳孔紧缩,一股警觉和好胜之心随之爆发。 那名轻甲统领的脖子处,竟然只留下一道三寸多长,一寸多深的豁口,受损程度远远低于预期,更别说将其脑袋卸下来。 这一剑,不过是切入了轻甲统帅脖子近四分之一的深度。 “人类..灵魂..永生..”轻甲统帅面朝庄煦,竟开口吐人言,并且还是当代的大夏国通用语言,只是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只有“人类、灵魂、永生”这三个词汇清晰可辨。 它说完之后,举起手中的三尺石剑转身向后方的兵马俑大吼一声,然后朝庄煦飞快狂奔过去。轻甲统帅石剑一挥,沿途的地面寸寸崩裂,炸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直指庄煦两腿之间,像是要将他一剑身体分家。 庄煦心惊归心惊,但时刻警惕的他早在攻击到来之前就已经做出闪避。对方的速度有些出乎意料,但也还远不如庄煦。轻甲统帅的手段有些类似于古武者,同阶之下速度自然难以和庄煦比拟。 不过相对的,轻甲统帅的攻击更加灵活多变,招式层出不穷,比之当代祁澜星的绝大多数习剑古武者都有过之而不不及。若是忽略攻击强度不谈,这名石头人俑简直堪称一位古武剑招百科全书。它的剑招精妙流畅,变化无常,或华丽惊艳,或质朴无华,时而若惊鸿掠空,时而又似猛虎下山,几乎囊括了当今世人所能想象到的所有剑式。 庄煦虽惊但不乱,绝对的速度优势最起码让他暂时处于不败之地。招式固然没得比,但他胜在速度占优,在无数的闪躲挪移间伺机反击。 天下武学唯快不破,这不是真理,但在同等级的战斗中一边倒的速度优势足以改变很多。 就如庄煦和轻甲统帅的战斗,后者有着在对前者来说惊艳绝伦的剑法,可战斗至今就没能伤到对方一根毫发。反观庄煦,虽然大半的时间都在躲避攻击,但每次恰到好处的反击都能在对方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切痕。尤其是轻甲统帅的左臂,其实已经接近整条脱落。 庄煦的攻击位置很明确,就是要先废掉敌人的一条手臂,让对方失去平衡,然后在迅速割掉其头颅,结束战斗。 轻甲统帅左臂半垂,右手石剑再次递出精妙绚丽的剑花,幻化出数以百计的剑影刺向庄煦。那厚重笨拙的石剑在这一刻轻盈灵巧,像薄如蝉翼的极薄软剑舞动如蛇,数百条毒蛇张开它们的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要将眼前的敌人要出千疮百孔。 可惜的是,众多毒蛇咬中的只是一道残影。庄煦再一次凭借极速先一步离开攻击范围,绕了小半圈转至轻甲统帅左侧,断水剑双手反握猛地刺入对方手臂上早已破开过半的伤口,而后骤然加速,手随脚动狠狠划过。当庄煦的身影出现在五十米之外的时候,轻甲统帅的左臂刚好坠落地面,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听其声,这条比常人稍大些许的断臂,少说也得有上百斤! 庄煦眉头轻挑,但战斗还没结束,他一鼓作气趁着轻甲统帅短暂失去平衡的时候全速疾奔,冲到对方身后挥出一剑直劈脖颈。然而一剑还未切入石头,庄煦心头忽然升起一种极度危险的警觉,身体前冲的速度不减反增,当机立断做了个微调,擦着轻甲统帅的身侧竭力提速飞奔而过。 “轰!” 身后一声烈性炸弹爆炸般的巨响,无数碎石飞溅,像咆哮的散弹四处狂扫,就是竭尽全力极速狂奔的庄煦也无法避免身中数弹,被那强劲的冲击力硬是打得一个踉跄,好险没来个狗吃屎。 第五十六章 控制兵马俑统帅 突如其来的爆炸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值得庆幸的是庄煦向来不太灵验的危险预知这次倒是发挥了极大的作用:隐晦的极度危险气息,让他果断放弃了那原定的绝杀一击,再加上他恰好处于近乎最佳极速状态,才使得他侥幸躲过了这一劫。 有时候,放弃固然是一种无奈抉择,可谁又能断定那何尝不是一种另类胜利? 庄煦砍下了轻甲统帅的左臂,没能如愿取走对方的项上人头。轻甲统帅在明知必败的情况下选择以自爆的方式结束战斗,希望来个同归于尽,却也同样没能得偿所愿。最终的结局是,更执着的一方粉身碎骨化作无数小碎石,另一方的庄煦不过身负轻伤。 得益于金缇果带来的数倍身体强度增幅,也得益于自身的极速和背上特制的行军背囊,庄煦虽然被碎石击中,但并不大碍。若是非要形容,就像寻常人被杀球中的羽毛球砸中裸露臂膀那种感觉,很痛,但是伤不及筋骨。 战斗突然爆发也突兀结束,轻甲统帅自爆毙命。当庄煦转过身去看封言那边情况的时候,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简直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 不单是庄煦,实际上郝兵、禹小芹和燕佩宁都已经处于半石化状态,愣愣地望着那头的封言。 此时此刻,封言骑着一匹雕刻有全套战马铠甲的高头大马,身旁以笔杆般的军姿站立着一名重铠统帅,手持石质长枪威风凛凛,冷酷之中带着萧杀之势。这幅场景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和眼下的形势根本就不搭调。 更不搭调的是,封言轻轻夹了一下马腹,战马竟缓缓踏出步伐,一路轻巧小碎步朝着其他人走去。身后,重铠统帅如影随形,标准的行军跑步姿态,却是稳健而平缓无声,难以想象它竟是一尊石头人俑。 “封言难道是卧底,他才是这些兵马俑的幕后操纵者?”另一边,燕佩宁突发奇想,忽然紧张的要命,紧挨着禹小芹警惕无比地死盯着封言的身影。 那张相处不久本就还有些陌生的脸庞,在此刻的燕佩宁看来显得有些可怕,冷漠得可怕。她眼中此刻的封言面无表情,如同一潭死水,和那些兵马俑真有几分相似,已经忍不住猜测他其实也是它们中的一员,还是很高级的那种,已经修炼成精石头身躯化作血肉,将要成为传说中的不死人。 越想燕佩宁越是害怕,抓住禹小芹的手越发使劲,几乎将指甲抠进对方的皮肉之中。 禹小芹吃痛,看着这位紧张兮兮的好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佩宁,你看清楚封言左手拿着的东西。那是刚才他和那石人俑接触的瞬间从对方身上扯下来了。我想,就是拿东西控制了那石人俑,也控制了其他兵马俑。”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禹小芹,她想起方才封言冲向那一人一马的时候,在靠近只是似乎停顿了一瞬间。一瞬间的停顿之后,封言强行改变了原先的进攻路线,纵身一跃迎着重铠统帅的石枪直取对方的右臂内侧。他抢在被石枪一记横扫击中之前从其右臂内侧硬生生抠下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片状物,然后才将对方一把拽起甩下了马背,自己顺势翻身上马。 这个过程细想起来其实很明朗,只不过最开始的时候,大家的主观意识都认为封言就是直接冲上去拽起甩飞重铠统帅,没有注意到在那之前封言的迅速而微妙取物动作。 来到四人跟前,封言翻身下马,摊开右手露出一块菱形的土黄色片状物,看起来像某种装饰品。看不出材质,不似石头也不像金属,更接近某种植物凝脂结晶体。小小晶体的土黄色之中稍稍有些透亮,光滑的表面内部隐现古老的不知名符文。 很明显,这是一种古老的符文制品,作用应该就是控制那些诡异的兵马俑。 “自爆了一枚,不然的话会轻松很多。”封言示意众人看远处,那两支兵马俑军队又战在了一起,这一次更加惨烈和疯狂。 “阿言,这东西能控制兵马俑?”庄煦望着激烈碰撞厮杀在一起的近千活兵马俑,和其他人一起感叹这个世界真疯狂,同时也暗暗惊讶于封言细致入微的洞察力,便是对封言相当熟悉的庄煦和郝兵也不例外。 论极限速度,封言不如庄煦;论防御,封言不如郝兵;论风雷空间之力,禹小芹足可吊打封言。但是论实际战力,庄煦三人都有种古怪的感觉:此时的他们中任何两人联手都未必是封言的对手。而在不久之前,封言和庄煦、禹小芹都切磋过,彼此谁也奈何不得谁,平分秋色。 有时候,细节足以改变战局,决定成败。 “这是无主之物,也许它们的主人已经离开这片天地,也可能已经陨落。但这晶体中的符文依然在运转,并且让那具石人俑产生了一丝意识。不过现在有个问题,不知道这块晶体和在自爆中毁掉的那一块,是否来自同一人之手。”封言收起了黄色晶体,挥手让重铠统帅加入战局,尽可能减少己方士兵的损失。 重铠统帅一声不吭,翻身上马,扬起战枪策马狂奔,如猛虎下山扑入战团之中。它纵马持枪,威武如山,杀入敌群每次出枪至少洞穿一个头颅,横冲直撞莫有一合之众,大有万夫不敌之勇。 “我们要不要也上去帮忙?最大限度保存可控制兵马俑,这些可是很有用的炮灰呢!”庄煦提议道。 “恐怕不行,那些兵马俑只认这枚晶体,根本没有自主意识,你们过去会被攻击。而且混战之中我们也区分不出那些是敌军。那些兵马俑没有任何可辨认特征,我也无法分辨敌友。耐心等吧,有那统帅加入,保留两三百人马应该不成问题。”封言望向沙土纷飞的战场,还是看不清楚状况,那些兵马俑根本没有丝毫气息流转,单凭混乱碰撞的声音无法辨别死伤率。 封言给重铠统帅下令,命它先绞杀对方的石犀牛。对于普通的兵马俑,封言并不在意,那纯粹就是不入流的炮灰,单体实力甚至不如人类二阶。那些石犀牛就不同了,初步判断每一头都有接近三阶进化者的实力。若有三四十头,集体冲锋起来也许能帮他们较少许多障碍。 不过想归想,实际情况是,大战结束之后,幸存的兵马俑连人带马的一百一十七,单独人俑六十九,石犀牛仅余十三头完好无损,还有十四头身体多处残缺但没有彻底失去行动力。 想了想,封言还是没有带走那十四头半残的石犀牛,移动速度实在太慢无法跟上他们的节奏。毕竟封言等人不是来闲逛外加不限时开荒推副本的,带着那些基本上只能当做肉盾还偏偏移动速度堪忧的家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封言五人重新上路,相比之前多了一名相当于人类四阶初段的重铠统帅以及其带领的三百多兵马俑。行走的方向则是大裂谷的另一面,遥遥望向远方,依然是辽阔无垠的黄土鬼蜮,还是那么阴冷可怖,鬼气森森,活像传说中的酆都鬼蜮。 多了几百具活着的兵马俑,封言直接让它们冲在前面开路,并且给重铠统帅下达了两条命令:一,遇见同类统统剿灭;二,发现和它同阶或者比它高阶的存在立即汇报。 封言的意图很明显,用炮灰清除炮灰,但发现有可能控制的兵马俑统帅必须尽可能将其掌控。 蚂蚁多了都能咬死大象,倘若能多掌控一些兵马俑统帅,进而掌握更多的兵马俑,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的安全系数势必大幅度提高。 第五十七章 惨烈 起初以为自己握住的是一个大苹果,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捏着一颗小山楂。曾经以为自己坐拥金山银山,有朝一日醒悟惊觉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 此后的数日间,封言等人恍然警醒之余不禁都有些自嘲,年轻气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离开大裂谷的第三天,封言五人已经掌控了四名兵马俑统帅,均是骑将,有不错的机动性。四支小型军队加在一起足有近两千兵马,外加七十一头石犀牛,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如果能将这些兵马俑带回祁澜星,应该能帮上不少忙。再不济也是坚实可靠的炮灰,不必担心它们临阵脱逃,这可都是些绝对的死忠啊!”庄煦建议尽可能控制更多的兵马俑统帅,以后将它们的军队统统带往祁澜星协助平乱。 封言认为这不现实,最大的可能是这些兵马俑只能在这片鬼蜮般的土地活动,无法离开其他区域。毕竟它们甚至连那处大裂谷都不能进入。当然这只是封言的一种猜测,他坦言自己不能肯定。不过在其他人看来,封言的猜测准确率高得有些过分,几乎堪称预言。 燕佩宁就询问过封言是否掌握了神奇的预言术,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否。他要真会预言,这会儿就不会吃了个大亏,肉痛无比的亏损。 鉴于前两天的波澜不惊,封言让几个兵马俑统帅带着他们的军队横推向前,距离他们足有六七里地。假设封言真有预言的能力,他绝对不会这么干。就因为这个缺乏警惕的严重失误,几乎让他们这两天的成果全军覆没! 当他们看到狂奔回来的战马背上空空如也之时,封言五人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在此之前,遇到有状况回来通报的都是最初控制的那个重铠统帅。因为它们所遇到的对手完全在可控制的范围,就算己方缺少统帅也不碍事。 控制的统帅数量增多之后,封言给它们下达的命令是:视敌人强弱选择报信者,敌人越强,事态越紧急,报信的速度越快。 按照原本的预计,即便遇到最糟糕的情况,回来报信的也是第三名控制的轻骑兵统帅。然而实际情况则是:只有那名骑兵的战马狂奔回来,而它自己却不在马背上! 五个人相互对视,大家都意识到情况不对,前方肯定出了大问题,那名轻甲统帅有可能已经陨落! 他们没有犹豫,无声中达成共识未等战马来到他们身边就已经全速疾奔向前,禹小芹更是在大家身上加持了风系能量大幅度提高大家的奔跑速度。她本人则拉起燕佩宁呈半飞跃半奔跑状态,每一步跨出至少十几米,速度奇快,仿佛身怀绝世轻功的古代女侠客。 时间不长,封言等人来到战场附近都是一阵心惊:数千兵马俑殊死鏖战,整个战场混乱不堪,无数石块漫天飞舞,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纷飞的石灰将整片区域笼罩在半透明的灰蒙蒙之中,应接不暇的剧烈碰撞显示着战斗的惨烈。 之所以还能看个大概战局,是因为这里的地面与身后几里地的大不相同,竟是坚硬的石板,凭证且相对光滑,像是一整块巨大无比的山石被通天利刃拦腰削平所致。 “解决对方统帅!”封言当机立断做出判断,混乱的大战场短时间内无法平息,必须先拿下这支庞大队伍的统帅。话说完,封言便朝左斜前方直奔而去,他发现了对方统帅的位置。因为那里传来最强烈的重击碰撞,而且听声音应该是三打一。 庄煦四人紧随其后奔至那处战场,惊讶的发现己方的三名统帅正和一名手持丈许石枪的轻甲战士拼斗,但三人联手却丝毫不占优势,反倒节节败退。除了最初那名重铠统帅,其他两人身上已经遍布裂纹,随时都可能崩塌破碎成细小石块。而它们的战马早已不在,地上则密密麻麻躺着无数碎石,视线扫过之时还能看到数块相对完好的马蹄。 封言已经拔出黑色古剑飞速疾奔加入战团,赶在轻甲战士的石枪刺中己方一名统帅胸膛之前将之拨开,同时一个侧踢将对方踹出十几米。封言的到来突兀而迅猛,一击得手折身冲了过去,古剑如奔雷极速,刺向对方的咽喉。 但是那名轻甲战士的反应却超乎寻常的敏捷,尚未站稳身子已经顺势一枪横扫,硬是逼得封言以剑格挡,当即被一股强绝的力道推向侧后方,不得不放弃这一轮进攻。 “人类..你的,灵魂,是我的..永生的..不朽..”那名轻甲战士口吐人言,道出的讯息比以往四名统帅都清晰,但依然无法理解真正含义。它站在了原地,石枪直指封言,但却没有立即动手,似乎还要在说些什么。 封言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它废话,脚尖一蹬,整个人化作一支利箭射向轻甲统帅。而近乎封言和轻甲统帅再次兵刃交接的时候,对方脚下突兀地卷起一道小型飓风,令其身体短暂不稳,露出致命的破绽。封言掐准时机古剑挡开石枪的同时欺身上前,探出左手就要去抓对方咽喉下方的土黄色菱形晶体,但却没能得手,反而险些受创。 轻甲战士虽然身体失衡,但极其敏锐的反应能力让它在封言左手探向它咽喉的时候就猛然低头,前倾奋力撞向那朝自己而来的手掌,想要将其撞得粉碎。 封言反应更快,处变不惊,左手力道不减,改变方向之时化爪为掌,迅速下压到对方胸膛出猛然再度发力,骤然迸发的强大能量将它当场震退近二十米。与此同时,有一道小型飓风从轻甲战士脚下腾起。这次的飓风紧紧裹挟着它,更有雷芒闪现,声势惊人。紧随其后,一道小拇指大的尖锥状风之力在飓风之中凝成,刺向它的脖子! 轻甲战士怒吼一声,猛然挥掌拍打掉那危险的风锥,在它掌心处留下一道深而细的伤痕。 一巴掌甩出,固然拍掉了那堪称致命的一击,但身处飓风之中难免身体再次失衡,几乎就要被卷上天空。而就在这一刻,庄煦那疾奔如雷的身影掐着时间恰好抵达,双手紧握黑色钝刀狠狠就拍在轻甲统帅的额头,将它打了个仰面朝天,嘴里喷出灰蒙蒙一片石粉。 如此大好时机封言自然不能错过,全速爆发之下,在数米之外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像,人已经到了轻甲统帅面前。这一次他两手空空,左拳紧握猛地轰在对方下巴,右手半张成爪迅猛抓住其咽喉下那枚菱形晶体,一把就将其强行抠下。 几乎在同时,飓风平息,雷电消散,轻甲统帅也随之呆立不动,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让你们的部下停止攻击。”掌心握着菱形晶体,封言对几个兵马俑统帅下达指令。很快,整个战场便得以平息。可是当看清场上的一片狼藉之后,封言几人无不肉疼滴血。 粗略估算一番,场中还能站着的石人俑总数不会超过六百,战马不足四百,石犀牛更是近乎损毁殆尽,仅仅余下七头。石犀牛遭遇这么大的损失,主要在于轻甲统帅那一方拥有数十头体形更加庞大的战争巨兽,早已灭绝数千万年的远古生物——荆棘恐象! 荆棘恐象在远古时代不算很强大的生物,更不是什么令人其他生物恐惧的存在。原因无他,荆棘恐象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草食性,只有实在饥饿难耐,寻找不到植物的时候才会扑杀其他小型动物充饥。通常情况下,荆棘恐象也不会无端攻击其他动物,除非外来入侵者威胁到它们的生存。 第五十八章 命锁 荆棘恐象状若起名,背部长满无数狰狞尖锐的荆棘,灰褐色中反射着淡淡光华,让人望之心惊。还有一点很奇特的是,荆棘恐象的獠牙不在上颚,而是在下颚长有一对灰白色,长而弯曲的巨大獠牙。 与背上荆棘不同的是,荆棘恐象的獠牙并不尖锐,尾端圆润光滑,但是坚硬无比,可轻易敲碎山石,比当世精炼钢铁坚硬数倍不止。再就是荆棘恐象的鼻子,也不像寻常大象那么长,但更加粗壮有力,随意一甩可拦腰砸断直径半米的大树,是它们对敌的重要手段。 荆棘恐象是纯物理系的远古蛮兽,最大的优势就是出类拔萃的身体素质和力量。它们在远古时代的地位大约在中等偏上。按照当代祁澜星修为境界来划分,成年的荆棘恐象通常是六阶,不会任何元素类攻击手段,但它们的身体强度和力量足以媲美绝大多数七阶初段的远古蛮兽。 群居,数量庞大,整体实力不算弱,一般不会先对其他物种发起攻击,被侵略时殊死反扑却是豁出去性命的癫狂。种种这些奠定了荆棘恐象相对平稳的生存环境,但最终还是免不了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而如今,封言等人却看到了数十头以远古荆棘恐象为原型塑造的石质荆棘恐象。虽然大部分已经因为刚才的战斗而变得残缺不全,但接近完好的还有十四头,另外有一头相对更高大些的则分毫未损,而它的脚下此刻还踩在一个破碎成石粉的石犀牛脑袋之上,从位置判断。 “这些石质荆棘恐象一头能抵得上五头石犀牛,综合战力大概在三阶高段至三阶巅峰之间。至于那头最大的,则在四阶初段到四阶中段之间。若是单论身体材质坚硬程度,应该刚玉还要强些许,当今这个时代所锻造的冷兵器,基本上对它无效。”封言的分析一如既往,相当高的精准度,但实际上从未进行过精密测试,偏偏十之八九都错不了。 “那头大的,应该是这新统帅的坐骑。”封言补充了一句,给各个统领下到整合队伍的命令。就看见那头山高超过五米的巨大石象飞快奔向轻甲战士,后者纵身跃上石象背部,不是骑乘,而是稳稳站立着。它的身材高大魁梧,腰杆挺拔如标枪,威武肃穆,只是不带任何表情色彩,终究不过是一具石人俑。 “那家伙身手敏捷得像猴子,实在很难想象竟是具石人俑。阿言,你能看出它的关节是怎么活动自如的么?”庄煦眯缝着眼盯住轻甲统帅那石质雕刻的战甲下摆,根本无法辨别其关节处的接缝,看起来分明是一体化雕刻的腿脚! “不确定,按照我目前的认识,应该是巧夺天工的机关术,每个接合处都做到了几乎天衣无缝。但仔细看又有些像是古代符阵傀儡。我不知道这些晶体中符文的意义,不好判断。”封言取出一枚菱形晶体,如琥珀般的色泽光润诱人,当中符文艰涩难懂,他们当中无人晓得。 “处在末法时代还真是有些憋闷。不过幸好,看样子正在复苏。”庄煦笑道。 “但是..” “谁能肯定那不是新生和机遇呢?”庄煦打断郝兵的话,其他人都能看到他脸上向往的神色。封言和禹小芹对视一眼,他们何尝没有相似的想法呢? “我有一个说法明显错了。”封言捏着琥珀般的晶体笑着说,“通过这些天的观察,这里的所有兵马俑很可能同属一位布局者。如此一来,起初那四个领队的就自然不算一军统帅,最多算个校尉。今天控制的这个,如无意外是个偏将。假设它们带领的军队编制和书中记载符合的话。你们记不得记得关于远古神魔远征军的军队特点?” “配备驯化的远古蛮兽?”燕佩宁惊呼喊道。 “没错。按照远古神魔远征军的惯例,偏将以上指挥官所带领的军队都配备有数量不等的远古蛮兽,以指挥员综合能力为指标。荆棘恐象的等级和数量,相对符合一名战功不俗的偏将。”封言解释,若按单兵战力比例评定,四阶高段的轻甲战士放在远古时代应该是六阶高段至六阶巅峰之间。 这种实力在神魔横行的远古时代算不得什么,依靠不俗的战功混个偏将已经很不错。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鬼地方,会不会有将军、元帅甚至帝君级别的石人俑?万一真有个什么兵马大元帅,一根手指头就把我们这五只小蚂蚁捏成渣了吧?”庄煦不无担心地说。 封言一声苦笑说:“有没有兵马大元帅我不知道,但将军级别的麻烦已经找上门了,虽然对方只有一人。” 几乎在同时,前方不足半里地之外想起了重物猛击的声响,己方的兵马俑军队已经和对方展开厮杀。严格来说,是围殴,不占优势的群殴。 “无需汇报,拖住它。”封言下令,赶赴前方的同时提醒大家小心,这次遇见的石人俑恐怕很不好对付。 五人还未靠近,就看见无数碎石狂飞,其声浩大,声势惊人,简直如同连续不断的山石爆破。还有一些石人石马整个被砸向高空,在空中爆裂成碎石块如暴雨落下。 战场的焦点是一名身材魁梧,手持大刀的铠甲将士。这人身高将近两米,虎背熊腰,四肢粗壮,然而诡异的是那石刻面容方正呆板之中竟隐隐透出一丝精气神。这个石人俑,似乎有些一丝活物的气息! 封言五人都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一点,纷纷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提高警戒丝毫不敢大意。 就在封言刚要发起攻击的时候,那大刀将士却是挥刀拦腰斩断成片兵马俑后断断续续地开口说话:“人类,这里是,亡者的,世界,你们不该来。你们的,灵魂,是,亡者的,圣物。永生不灭,复活,亡者的降临。” “什么?”所有人闻言顿时大惊,他们虽然还不太清楚大刀将士所要表达的全部,但大概意思是听懂了,很要命! 封言随之下令停止进攻,这边一停,大刀将士出于惯性再次砍翻小片兵马俑,顿了顿,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能,控制,傀儡战兵?你是,那个人,的后代?”大刀将士岩石雕刻的脸庞呆板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嘴巴一张一合,两颗石头眼珠微微转动,似要活过来一般。 “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你好像也是傀儡战兵吧?我们的灵魂对你同样至关重要。”封言直视着对方,警惕不减。 “我,笃,不需要,人类的,灵魂。我,不是那些,低等的傀儡战兵。”大刀将士“笃”,最后半句话说得相当流畅,而且带了些许感情色彩,像是很瞧不起而很反感别人称呼它为傀儡战兵。 说起来真的很诡异也很荒唐,一个石人俑竟然透露出血肉生灵的感情色彩。但封言他们确确实实感觉到笃的眼神和语气所流露出的情感。 眼神、语气、情感,这些原本统统都不该自主出现在石人俑身上,可偏偏笃就拥有。封言真的有些怀疑,是否给笃足够的时间,它将褪掉那身石头外壳化作血肉人类,变成“他”。 “那么,笃,你为什么要提醒我们这些?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封言问道,随机又补充说,“我先回答你的问题,我们不知道这些石俑是傀儡战兵,我也不知你所说的‘那个人’是谁。我之所以能控制它们,全因这个,从它们的头领身上得到。我同样不清楚这东西的名称,但我的能量侵入其内部之后反馈的讯息告诉我,我能用这块晶体控制它们。” “命锁,你能操纵,命锁!”很奇怪,笃“看到”封言手中一枚菱形晶体的时候显得非常激动,眼珠子轻颤得更厉害,有种越来越强烈的情绪波动在外溢,仿佛有与它命运相关的重要事件即将来临。 第五十九章 交易 接下来近半个时辰里场面显得有些古怪:五个大活人安静地站在笃的对面,听这名颇为人性化的石人讲述关于傀儡战兵的事情。 预想中的激战并没有爆发,笃迥异于它口中的低阶傀儡战兵,它对人类似乎并不仇视。相反,笃对本该属于同类的傀儡战兵敌意极深,方才的战斗便是它率先暴起杀入封言控制的傀儡战兵群中。若非封言他们及时出现,说不定那数百傀儡战兵真要给它彻底清除。 笃断断续续地讲述着,第一件事情就让封言等人吃惊不小:笃是人类,不是傀儡战兵。 第二件事已经在预料之中:傀儡战兵吞食血肉生物,尤其是人类的灵魂能令它们获得生死逆转的超脱。灵魂的力量能使傀儡战兵最终成就永生不灭,另类证道永恒。到达极致,傀儡战兵本身虽然仍旧是石质,但却能拥有和人类一般无二的身体构造、情感和思维。 逆乱生死之后,它们能呼吸,有脉搏,能思考,拥有喜怒哀愁,吃喝拉撒睡与人类无异。但是它们本质上依然是石头,并且是永生不灭势要与天同寿的“活着的石头”。 至于笃,它,其实应该说他,他并不是纯碎的傀儡战兵,而是在一次意外中人类灵魂与傀儡战兵的另类结合。但是由于时间太过久远,而且没有交流的对象,漫长的孤寂让他丢失了许多记忆,包括他的全名和具体身世,只保留下了最重要的不可磨灭的关键记忆。 根据笃的讲述,封言等人得知这片鬼蜮般的大地在久远的古代,被一位自称为“兵主”的强者所主宰。而那个时候,这片大地就已经和现在的情况很类似,只不过生存的不是傀儡战兵,而是无数奇怪的变异古生物。那些变异物生物,据说也是那位兵主的杰作,严重失败的错误杰作。 关于这点,笃并不确定,是他的师尊告诉他的。他已经记不清他师尊的容颜体态,但牢牢记住师尊的道号:葬土。 笃从某种角度上讲属于远古道门,但严格来说又未必是。因为他的师尊葬土老道并无师门,不属于当时道门中的任何一派,自称老道但不念经文,终年守护着一片诡秘可怕的墓地群。笃记不太清,印象中师尊唯一一次离开那片墓地群就是带着他进入这片大地。 笃残缺的记忆中,葬土老道和那位兵主似乎非敌非友,进入这里和兵主并没有直接关系,好像是为了寻找什么极重要的东西,根源依然是那处神魔难测的墓地。笃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个意外,也是他年轻气盛不听葬土老道劝诫的代价。 当初葬土老道寻获那件东西之后就要带笃一起离开。但笃不想太早回到那个比地狱还可怕的诡异墓地,就央求他师尊让他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他历练一段时日之后自会返回师门,也就是那处墓地。可没想到的是,这一待,就是千万载岁月,而他也变成了这半人办傀儡战兵的模样。 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晰,是因为笃的师尊离开之前曾和兵主有过一次短暂的碰撞。不过片刻须臾的战斗,但那撕天裂地的可怕场景让笃永世无法忘记。也只有那一次,他才终于知晓自己那位整天守着墓地还有点疯疯癫癫的师尊有多么强大。 天地变色,神魔拜服,毫不为过。 笃留了下来,兵主没有为难他,也许是出于对葬土老道惺惺相惜,谁知道呢?总之笃留下了,而且年轻气盛的他很喜欢拿那些变异生物和傀儡战兵练手,的确也斩杀了不计其数,但有一次却发生了不可逆转的严重意外。 那一次,笃制服了一具兵将级别的傀儡战兵,没有将其击碎,而是好奇心大起做起了试验。他发现傀儡战兵体内有着极其精妙的符文阵法,想要尝试着将自己的神念入主其体内,看是否能够窥探一二。不曾想这么一搞就出了大事,他的灵魂被强行拉扯并束缚在那具兵将体内,也就是现在的笃。 傀儡战兵中的确纂刻着神秘深奥的符文阵法,更有一种堪称逆天的特性:保存灵魂永不凋零。 笃的灵魂进入这具傀儡战兵体内已经数千万年,但依然完好无损,甚至比最初的时候还要强大许多。按修炼者的等级划分,在这漫长的岁月中,笃的灵魂本源跨过了两个大等级,达到了破妄境,也就是现在祁澜星天醒者们所说的第七阶。但是由于身体的束缚,笃的灵魂之力无法外泄,更别说施展攻击手段。 数千万年的漫长岁月进步两阶,看起来甚至连猪都不如。但这对笃来说到底有多难得和幸运,不言而喻。 “笃前辈,你这具石头身体怎么没有命锁?你别误会,我只是好奇问问,如果你..” “被我吃了。还有,别叫前辈,叫我‘笃’即可。”笃摆摆手打断了庄煦的解释,仅半个时辰,他说话已经相当流畅,不再断断续续。笃毕竟与那些傀儡战兵不同,他不是本身无法表达清楚,只不过是太久没有开口说话起初有些难以适应。 “命锁是控制傀儡战兵的媒介,但对我而来,却相当于灵魂对傀儡战兵的作用。”笃告诉众人,他这具躯壳比最初擒获的时候坚硬灵活了十几倍,甚至数十倍,他记不清了。 他告诉众人,每一次吞食傀儡战兵的命锁,都能使这具身躯内部的符文更加精妙深奥,由内而外的淬炼使得这具身躯逐渐变得固若金汤,也许已经足以叫板真正的破妄境修炼者。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当初也曾尝试过夺取命锁,想锁控制傀儡战兵,但始终没能成功。命锁中的符文法阵太过深奥,远非我所能理解。”笃看向封言说着。 封言如实回答,他当然也参悟不了命锁中的符文真意,只是用特殊的能量触发了命锁的控制属性。他明言并不能完美掌控傀儡战兵的一切,只能下达一些简单的指令。即便如此,也足以令笃对他另眼相看。 封言五人的实力在笃看来不足一提,至于天赋潜力什么的,由于他的灵魂之力无法外放,自然也无法判断。但就凭封言能掌握命锁,控制傀儡战兵这点,就已引起笃对他们的重视,甚至有些将离开此地的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否则的话笃不可能主动耗费时间跟封言他们讲那么多事情,双方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另外还有一点也很关键,封言他们五人是近万年来笃遇到的首批人类。 笃直言,他一直都在寻找离开此地的机会,但始终走不到边际,更找不到他师尊当初离开的那处隐秘空间通道。他询问封言如何进入到这里,得到的答案却令他很失望。 “你们说的大裂谷我知道,也如你们所知,傀儡战兵无法下到那处大裂谷之中,自然也就不可能达到对岸。”笃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话锋一转又说道,“但对我来说未必没有机会,那处大裂谷边缘的结界阻力,对我并不像对其他傀儡战兵那么严苛。也许当我的灵魂境界再次进阶,能尝试着进入。” “但那对你来说有些遥远,而且存在太多不确定因素,对么?”封言望着笃的眼睛,直言不讳,意思是该说说你的条件了。 笃的石头眼珠子微微动了一下,朝封言点了一下头,坦诚就说:“我想知道你们是否有把握离开此地?” “有。”封言回答得斩钉截铁,坚信不疑。 笃盯着封言看了良久,似在仔细思索,末了终于严肃地说:“我想跟你们做笔交易,条件是带我离开此地。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们关于这里的一切,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帮你们解决任何麻烦,尽我最大的能力!” 第六十章 又一个盟友 有些出乎意料,但却也在情理之中。封言不确定的是,这神秘莫测的初始地是否允许,亦或有某些不可抗衡的特殊规则限制。 笃连大裂谷都进不得,有结界阻挡,何谈离开这片鬼蜮大地,更别说出初始地。封言直接道出自己的疑虑。 笃自信满满答道:“破界召唤契约,可以无视空间无视规则进行永久性召唤,除非此地的结界之力凌驾在天道之上。” 封言等人恍然,倒也没有太大的惊讶。破界召唤契约他们有所听闻,签订契约的主体能够跨越任何地界、空间和结界将被契约者召唤传送到自己身边。契约主体可以签下无数被召唤者,但作为被召唤者,终其一生能也仅能和一个契约主体签订一次契约。 看起来似乎有些主仆召唤契约的影子,但两者有着最本质的区别。关键就在于破界召唤契约的被召唤一方必须是完全自愿,拥有足够的自主权。 这种古老而神奇的契约在当代祁澜星早已遗传,但生活在远古,并且有那么一位强大师尊的笃能掌握并不奇怪。 笃的意愿很明确:与封言签订契约,将来封言离开初始地之后将他召唤过去。而在此之前,他承诺尽可能帮助封言他们解决一些难以抗衡的困难,离开此地之后大家两不相欠。 “我有一个条件,再签订另一个契约,平等血盟契约。”封言的意思同样很明确。他有担忧,不能肯定笃之前所说是否全部属实,即便真的属实也无法保证离开初始地之后笃不会对他们下黑手。 最要命的是,笃坦言他拥有破妄境巅峰的灵魂境界,真实战力也不会低于破妄境中期,也就是七阶中段。这样强横的实力,恐怕就连顾骁都未必是他的对手,封言不得不谨慎处之。 这不能怪封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世事难料人心叵测,谨慎总不是错。 “好。”笃回答得格外果断肯定,根本没有丝毫犹豫。 “这个时代还有人掌握血盟契约,有意思。我们要的是双赢,不是么?” 封言对此颔首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当即就和笃结缔了两种契约。破界召唤契约的签订过程更加简单快速:以被召唤者灵魂为引,以契约主体鲜血为媒介,吟唱一段简短但很艰涩难懂的契约真言,一分钟足矣。 “我知道你们对我有很深的戒心,这不要紧,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破界召唤契约的成功结缔令笃的心情大好。他主动跟封言等人讲述这方土地更详尽的讯息,重点指明了几处相对危险的地方,告诫几人最好不要轻易涉足。 被笃列为最凶险的就是这片大地上所有傀儡战兵的领袖的根据地。那座巍峨大山之中盘踞着接近三万傀儡战兵,兵将级别过百,有着十几个兵王,以及整片大地上唯一的一位破妄境傀儡战兵——兵帝。 笃坦言就算是单打独斗,他也非兵帝的对手,但逃跑还没问题。不是境界不够,实际上严格来说傀儡战兵并没有什么境界一说,最关键在于体内符文法阵的等级,其次便是炼制材质的优劣。这决定着傀儡战兵最终的综合战斗力。 笃的这具身躯论等级,最初的时候比兵帝足足低了两大阶,在后来漫长的时间里才慢慢增强蜕变到现今的程度。数千万年的积累和进化,使得如今的笃,在除材质外的任何方面都不逊色于兵帝,甚至更胜一筹。 但也正是材质的劣势,让笃不敢轻易和兵帝争锋。毕竟这具身躯不是真正的肉身,更没有自我恢复能力。硬碰硬之下很容易损毁,而且毁了便是毁了,想重塑都没辙。 兵帝的老巢,不用过多讲述利害关系,封言等人不可能胆大妄为到去那种地方寻死。 另外两处最凶险的地方,并不属于傀儡战兵活动的范围。更准确地说,到过那里的傀儡战兵全都尸骨无存,不是被烤成焦炭就是被撕扯成碎石粒。 一处终年火焰不止钢铁熔炉般的活火山,一处则是狂风呼啸,风刃堪比神兵的飓风眼。 那两个地方笃都靠近过,但没敢进入其中,火山的极度高温能轻易烧毁兵王级别的傀儡战兵,也许就连兵帝也未必能在那种地方全身而退。之所以这么清楚,原因很简单,那个在几分钟之内就被烈焰熔浆烧成灰飞的倒霉蛋兵王,正是被笃扔下去了。 笃通过那个兵王身体毁灭的过程判断,目前的他被那种火山熔浆碰到也难逃厄运。兵帝恐怕也好不到哪去。也许这也正是兵帝始终没涉足火山区域的根本原因。而笃曾多次靠近那里,则是因为他总感觉那个地方和飓风眼附近一样,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牵引着他去探寻。 那处飓风眼也一样,有种无法言喻的吸引力。但由于笃的灵魂之力无法外放,本身也不敢太靠近那两个地方,始终也没能弄清楚那里到底有什么。不过他并不建议封言等人现在去那些地方,他们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用灵魂之力探查,而且他们的灵魂之力也远远不够。再者,不能保证岩浆和飓风不会吞噬灵魂本源。 这地方有太多诡异莫测的事情,似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既然你们能够自由往返两地,等足够强大的时候再去也不迟,现在没有必要冒险。”笃建议道。封言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接受了笃的好意。 现在双方处于平等血盟契约之中,加上此前笃的爽快个性,让封言他们对这位数千万岁的老古董渐生好感,而且彼此也算是荣誉与共的关系。 庄煦询问这里有没有其他什么特殊的地方,例如生长有灵药仙草或者生活着奇珍异兽之类。 笃告诉他们,除了活火山和飓风眼,这整片区域再无明显的奇异地方。其他一些笃认为危险的,是因为盘踞着大量傀儡战兵,每一处都有最少一名兵王领导,不是现在的他们所能招惹。但笃又说了,根据他的猜测,活火山和飓风眼之中另有一片天地,也许生活着某些未知的生物,或者埋藏着重宝奇珍。 失望之余,封言他们虽然决定不靠近那两处极危险之地,但还是请笃带他们都其附近看看。既然都已经身处这片区域,如果连远远看几眼都没有,实在说不过去。 “没准我们能捡到宝呢。”庄煦笑言。 笃并未当真,要是随便走一走,在外围都能捡到宝的话,他这些年的收藏不得堆积如山? 当六人行进到距离那处活火山脚下大约五百米的时候,封言他们总算知道笃为什么给这处活火山那么高的危险评定。 热,太热了,简直可以将人烤成肉干! 而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火山脚下还有五百米,距离火山口和真正靠近烈火熔岩就更远的。但站在这里他们已经感觉到火烤一般的炽热,基本上已经没有办法再靠近。燕佩宁最是难受,若非郝兵用防护罩将她护在其中,只怕早就晕厥过去了。 “真是个减肥的好地方。”庄煦不断擦着额头的汗水,还不忘调侃。 自从进入初始地之后,封言五人基本上就没有流过汗,哪怕激烈战斗之时也没有。但现在热浪扑面,灼热的气息让他们汗流浃背,头发都快被点燃。他们很无奈的往后退去,不敢再继续靠近。 “破凡境能走到这里,你们其实应该感到自豪了。任何兵将之下的傀儡战兵站在这个位置都会被炙烤成岩浆,再靠近一百米,足以令它们化作灰飞气化。”笃说着,将脚下一块黑乎乎的岩石用力抛向火山口。 第六十一章 能量淬炼 拳头大的石块像炮弹般飞向火山口,然而这炮弹在距离火山口还有百多米的时候就飞速熔化气化,到达火山口上空之时正好被完全蒸发殆尽,仅剩袅袅黑烟飘飞。 “那是一块兵人的身体碎块,兵王级别的傀儡战兵丢进岩浆之中也是这种状态。”笃说,他也往回走了。火山之中虽然有令他心动的气息,但他还不会傻到不自量力去送死。 兵人,就是封言之前一直误以为是一军统帅,后来又给按上校尉军衔的傀儡战兵,对应四阶战力。兵将、兵王、兵帝以此类推。笃的灵魂境界是兵帝巅峰,但实际战力却逊色不少,就因为他这副躯壳相对孱弱,暂时还无法和那位唯一的兵帝相抗衡。 “火山底下,似乎有生命波动。”远离到千米之外,不再感觉热浪袭人得难受,禹小芹凝视着远处的火山说道。 封言有些惊讶地看着禹小芹说:“你也感觉到了?我还以为是错觉。那种生命波动很古怪,像是植物。” 禹小芹点头:“就是植物,有点像大裂谷中那棵消失的小树。” 封言闻言惊讶更深,他本以为只有自己察觉到那棵神秘小树体内的奇异的生命特征,没想到禹小芹也发现了。 “很惊讶么?别忘了我的天赋能力是空间掌控。”禹小芹罕见地对封言俏皮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皓齿,不算美艳的容颜显得清丽脱俗,有一种少女特有的调皮可爱。 “你的意思是,你通过空间之力来感应生命体细微的震动规律来判断生物的种类?”封言感觉玄乎得很,简直闻所未闻。 这时候,笃走了过来,石头脸上似乎都能看出轻微的抖动,他惊疑不定地问封言和禹小芹:“你们感应到火山底下有生命波动?” 封言和禹小芹没有隐瞒的意思,如实讲自己的发现告诉笃和其他人。禹小芹的发现更直接,如封言所言,她是通过空间极细微的震动判断出有生命的特殊震动频率,并且认定为植物类。但具体怎么区分,禹小芹没有细说,或许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封言的说法就有些让笃糊涂了,概括起来其实就是两个字:感觉! 究竟是怎么样的感觉?说不清,无法言喻。封言的解释是:就好比大家都知道天就是天,但谁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天为什么是天,更不知道天到底有多辽阔,边界在何方。 笃的神经似乎也有些大条,一转眼就不在意封言的判断依据,只是盯着火山口看了许久,像在踌躇不定,蠢蠢欲动。大家真有些担心这位“活化石”是不是想冲到火山底下去查探个究竟。 幸好,笃没有冲动,而是忽然转身大步反向快走,招呼封言几人跟上,他要带他们去飓风眼。 五人不假思索紧跟其后,其实正合他们的意。这里实在太热了,即便相隔千米,但源源不断的热浪袭来,时间长了也受不了,搞不好多呆一会儿真能迅速减肥瘦身。 活火山距离飓风眼的距离不近,抄着近路,一路急行,也用了将近十个时辰才赶到目的地。当然,在路上不时会遇到傀儡战兵,但都被笃砍瓜切菜般轻松捅了个大骷髅直接横穿而过,顺便就抢夺命锁往嘴里塞。至于封言之前搜集的命锁,则在他们结缔契约之后就送给了笃,反正留着也没多大用处。 首先傀儡战兵基本上不可能带出此地,其次笃明确告诉封言等人这片大地荒凉惨淡,根本没有任何灵药仙草和天地重宝稀珍。除了活火山和飓风眼。 既然没有宝物,他们自然没有继续逗留的打算,也就没有必要带着一群炮灰帮着开路,已成累赘。再说了,笃一人可敌千军万马,要那些慢爬爬的炮灰作甚? 到了飓风眼附近,众人发现所谓的飓风眼其实是在两座高耸大山之间,一处不足五米高两米宽的裂缝。 两座大山高逾千丈,自距离地面五米之上部分紧紧依靠在一起,在底下形成一个类似眼睛形状的裂缝。一眼看去,更像是一座大山底下破了个窟窿。但仔细观察则会发现,左右两边山峰的山石颜色、材质以及整体山形走势都截然不同,应该分属两座不同的大山,而且按理是不该出现在同个地方的两座山峰。 不但这两座山峰彼此的山石材质、岩层结构等等迥异,它们与脚下的大地同样大相径庭。这种现象很奇怪,像是有手段通天的大能者从不同的地方强行摄取了这两座山峰,然后再将它们紧挨在一起,更特意制造出这处烈风之声宛若神魔哀嚎般的飓风眼。 望向飓风眼,由于烈风狂啸,沙尘肆虐,无法看清飓风眼有多深。 抬头望山,这两座高峰看起来不可逾越,因为实在太陡峭,几乎垂直于地面,难以找到攀爬的落脚点。笃告诉封言等人不用尝试登峰跨越到对面去,山体有极强的结界,根本登山。然而刚说完,他就知道自己也许错了,结界很可能只对傀儡战兵起作用,就如那处大裂谷。 “有没有发现?”笃的视线在封言和禹小芹身上来回移动。 禹小芹摇头,直言飓风眼的空间震荡太剧烈,而且很不稳定,她的空间之力根本无法透过分毫,探查不了飓风眼之中有任何生命特殊波动。但她说出一件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飓风眼的烈风很可能并不来自于山峰对面,而是来自另一处次空间。 禹小芹告诉众人,她将空间之力探入飓风眼的时候。虽然没有发现任何生命迹象,但却接触到一种陌生的空间波动,与祁澜星和初始地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那种空间波动很不稳定,似乎随时都可以崩塌,好像时刻在释放着强大无匹的能量,可又像是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湮灭。 “就像超新星湮灭的同时,在附近出现了一个大黑洞,两者同时爆发,又无法互相抵消。”禹小芹如此形容。虽然不一定合理,但是很形象,大家都有种毛发悚立的感觉,即便是活了几千万年的笃也不自觉抖了抖身子。那种状态太过骇人听闻,一旦真的出现绝对是真正灭世般的人间惨剧。 “阿言,你有什么发现?”好一阵子后,庄煦问道。 封言深吸了口气,极其认真的说:“这里的烈风能淬炼提纯我们自身的能量,包括灵魂之力。飓风眼是否来自另一个次空间,这个我无法判断,我只能肯定飓风眼深处有异常强烈的空间震荡。但并不是毫无规律,更像是遵循着某种未知阵法在运行。再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境界不足。” “你说这里的烈风能淬炼提纯我们的能量?我怎么感觉不出来?反倒是外放的能量很开就被烈风撕得粉碎。”庄煦一脸疑惑,其他人也差不多,包括笃。而同样的,他们都忽视了封言后半部分的话。 “那是因为你们不能精准掌控自身的能量,也无法将外放的能量完好收入体内。”封言解释道。 “难道你可以办到?”笃问,显得不敢置信,他的确无法做到封言说的这两点。而按境界他是七阶,封言不过四阶而已。 “能。”封言给予肯定的答复,旋即释放出一道气息浓郁的本源能量冲入飓风眼。大约半刻钟之后,在众人专注的感知中,那道能量缩小了接近九成,从飓风眼内部钻出回到封言手中。 这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他们分明发现,这道能量比之前精纯了足足五倍有余! 第六十二章 再见古怪山道 堪称无暇的精纯能量入体,众人敏锐地感觉到封言身上的气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纵然细小难测,但却足够令他们大吃一惊。 修炼者淬炼提纯自身能量本很平常,也是每个阶段的必经历程,但淬炼速度如此神速,在场所有人都是闻所未闻。 笃坦言当初他在破凡境的时候他的师尊曾亲手为他淬炼体内能量,可速度也远不如方才封言所做。 “神魔之能”笃怔怔地看了封言许久,转向飓风眼只说出这四个字,听起来有些别扭。 “阿言,要不你试试看掌控我的能量进入飓风眼淬炼?”庄煦忽然突发奇想,想出这个么奇葩的主意。 封言略作思索,将手搭在庄煦肩上,旋即就从其体内抽取出小部分能量,小心专注地探入飓风眼进行淬炼提纯,比之前更加谨慎,不敢有丝毫大意。他不确定操纵他人的能量会否受到特殊规则的限制,甚至反噬,不得不防。 初始地的诡秘,让封言越来越心思缜密,有时候甚至显得步步为营,也不知道究竟利弊如何。 “这么一点不够看啊,一次性全都抽出去,节约时间。”庄煦有些缺根筋,还在嫌弃封言太小心翼翼,有失效率。 封言可没空理他,依然谨慎为之。不过这一次显然是他多虑了,飓风眼并没有任何预想中的禁制。估计也无法自动识别进入其中能量的真正归属,封言是有些将初始地的一切想得太邪乎,认为在这里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不违反以往认知,才是真的反常。 证明没有危险,封言自然放开了手脚,一次性将庄煦体内近半的能量抽离出去进行淬炼。能量刚一离体,庄煦的神情顿时一僵,有些过度脱力的模样,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被人掌控能量的滋味真不好受啊!”说完,庄煦干脆闭上眼假寐装尸体。 整个过程顺利得超乎预料,此前谁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种近乎作弊的方式来淬炼能量。而完成能量淬炼的庄煦则是一脸兴奋,与方才截然相反,简直精力旺盛得要找人大战三百回合。 “这种感觉太棒了,简直比进阶还爽!不,我还真的进阶了,一下子踏入到四阶高段。谁能告诉我,这算怎么回事?”庄煦蹦跶到一半戛然而止,握了握拳头,愣愣的看向其他人。 结果所有人都盯住了封言。封言则是很无辜地摊开手表示不清楚,这不在预测范畴。 “郝兵。”封言转过身招呼着,怎么可能看不出郝兵那不加掩饰的兴奋和羡慕。 “等等。”禹小芹阻止了封言和郝兵,解释说,“封言,你自己先进行淬炼,包括灵魂之力,最大限度完成质变。那样帮其他人淬炼的时候会提高效率。” 这话在情在理,大家都表示赞同,提升效率能为他们节约不少时间。 封言无声点头,开始对自身能量和灵魂之力的淬炼提纯,整个人身上洋溢出一种奇异的淡淡光晕。很浅很淡,透明洁净,带着不可名状的特殊气息,但谁也不认识,包括笃。 “很奇怪的感觉,这是封言的天赋力量?就是你们所说的掌控一切的能量?”笃望向庄煦询问。 然而庄煦却也是很无奈,摇摇头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不止我,就算你再问阿言几百遍,他自己都不清楚呢。反正自初代天醒者诞生至今,就从未有过和阿言类似的天赋能力,都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定义才准确。” “相比那个无关紧要的命名,我更关心的是这两座大山到底能否翻越。”庄煦搭了搭岩壁,脚尖点了点就想攀登而上。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附近的空间都不太稳定。也许,我说也许,也许一个意外,你就被传送到那个未知的次空间了。”禹小芹好意提醒道。 “不至于吧?”嘴里说着,但庄煦还是打消了那个诱人而疯狂的念头。相处这些天他看得出来,禹小芹不是个爱开玩笑,更不会无聊到靠捉弄人来取乐。 “不确定,但也不排除。这附近的空间的确不太对劲,最好还是别轻举妄动。”禹小芹的语气很严肃,看得出她没有任何说笑的意思。 这时候,封言招呼郝兵“作弊”淬炼能量,这一次果然比帮庄煦淬炼的时候缩短了近三分之二的时间。这种匪夷所思的做法和速度已经不是令人惊叹了,说是震惊震撼也不过,简直难以置信。 郝兵和庄煦的收获差不多,体内能量得到大幅度精炼提纯,结果是冲击到四阶高段,让他兴奋得合不拢嘴。相对来说,郝兵这短短数日的收获比庄煦更大,直接横跨整个大阶段,速度快得吓人。而且看起来没有什么副作用,这才是最重要的。 “到我了,到我了!”燕佩宁两个蹦跳就到封言面前,很大方就伸出右手,小脸都快笑开了花,没有多余的羞涩,有的是少女的调皮和期待。 封言笑笑,有了前两次经验这一次同样顺利。不同的是,或许燕佩宁本身根底较弱,淬炼后的能量归体,只让她迈入四阶中段,未能像庄煦和郝兵那般几乎要触摸到五阶的门槛。但天生乐观的燕佩宁同学显得很满足,笑嘻嘻不断琢磨着自己的双手,好像那不是她的一样,如小孩子发现了特别的新玩具。 到了禹小芹的时候,封言下意识就将右手搭在对方左手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当封言将禹小芹体内的能量导出来的时候,其他人还没什么感觉,笃却有些惊愕。他紧紧盯着那股由紫蓝、青灰和莹白相互交缠在一起的三色能量,专注而出神,大为惊讶。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禹小芹,又看了看封言,微不可查的眼神中似乎有种别样的期盼。 “这..我已经触摸到五阶边缘,也许很快就能进阶。”突如其来的大幅度提升,令禹小芹都有些讶然。尤其是隐约窥探到五阶的奇妙感觉,她吃惊之余更多的无疑是兴奋。 “可惜了,我这副身躯靠的是符文法阵的力量,而不是自身能量,不然的话也能淬炼一番。”笃看起来有些艳羡,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可未必,阿言的能力邪门得很,这处飓风眼也邪门得不行,说不定真能洗练提高符文的力量呢!”庄煦说。 封言却摇了摇头说:“符文的力量我的确能操纵,但笃的力量我没办法操纵。境界相差太远了,即便笃不反抗,灵魂本源的自我防御也会强行压制我的力量。虽然不会让我遭受反噬,但也没办法调动他体内的符文力量。” “意料之中,你的力量应该最多只能操纵高你一阶的修炼者的力量,除非将来有什么了不得的奇遇。”笃很坦然,同时招呼大家向右行走,称那边的山势相对平缓,也许能攀登翻越。 “的确,右边的空间也更加稳定。”禹小芹说。 六人沿着近乎垂直的山脚一路往右行走,慢慢地他们发现旁边的山峰不再那么挺拔垂直,坡度越来越小,逐渐形成了基本可行走的斜坡。不过他们并没有急着登山翻越,禹小芹称这里的空间依然有些怪异,最好在走一段路程。出于安全起见,众人都没有反对。 将近两个时辰之后,禹小芹才终于提醒其他人可以停下。而此时,他们转身仰头眺望的时候,所见不再是高耸笔直的山壁,而竟是一道蜿蜒向上的山道。一道看起来经过无数人踩踏过的夯土山道,一如之前封言等人走过的那条。 第六十三章 笃的计划 “很反常的山路是么?这条山道自从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有了,已经忘了是多久之前,但我从未见过有人行走。”笃看到禹小芹停在山道前,顺势说出了自己所知的情况。他告诉封言等人,这条山道有无形结界阻隔,他和任何傀儡战兵都无法踏上半步。 “我们此前走过一条很类似的山道。”封言向前两步直接就踩在了夯土山道上,并未受到任何阻碍,他使劲踩了踩,“土质应该也是一样的。依然之前的情况,沿着山道能直达山顶,而山的另一面将是另一番世界。” “这条山路该不会将我们带到飓风眼的正上方峰顶去吧?”郝兵担忧道。 这个问题大家都想知道,也都不知道,唯有真正踏上这条路之后才能知晓。 “怎么样?上还是不上?”庄煦已经迈出了脚步,就等着得到答复再迈出一大步。大家都有些无语,这家伙分明已经做了决定只是通知其他人附和而已。不过封言他们也的确抱着相同的观点,如今唯有这条路可走。 这也从笃的口中得到证实。就他这些年行走整片区域的经历,只有眼前这条反常山路最可能是离开此地走向外界的通道。而且这里还横跨着两座大山,明显将两地分割开来,对面的世界全然未知。说是大山,实则更像是延绵不绝永无边际的巨大山脉。 无声中达成共识的众人先后踏上这条通往未知之地的山道,笃除外。如他先前所言,山道之前对他来说就是一层无形结界,阻挡着他的去路。但笃和其他傀儡战兵还是有些不同,他起码还能将身体的一部分探到山道所在位置的正上空,只是双脚无法踩踏。 而据笃所说,别的傀儡战兵根本无法靠近山道,就像有一面自地面直插云霄的无形墙壁将他们完全阻拦。 “封言,你试着现在召唤我,看能否穿过结界到山道上去。”笃急切道。 封言无奈摊手说:“我试过了,不行。这片大山应该全部被笼罩在结界之中,无法进行传送。” 郝兵疑惑道:“破界召唤契约不是号称能将任何生灵召唤传送到任何地方吗?难道这个结界的力量已经超越了天道规则?”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和召唤者的境界也有关系吧。”封言说。 笃来回踱步,看起来有些担心。如果封言他们到了另一篇区域之后依然无法将他召唤过去,他就依然得留在这个永久不见天日,没有任何人类可以交流的鬼地方。 数千万年的时间已经让他极度厌倦,他渴望离开这里,回到那个充满活物气息的人间,哪怕那个世界早已不是他所认知的。但只要能回归人类的世界,不,只要能回归有生命活跃的世界他就已经很满足。 笃很孤独,热切期盼脱离终年一个人生活的孤寂。他不想在更漫长的孤单岁月中慢慢变得麻木,变得对人世界彻底失去希望。到了那个时候,也许他就真的成为了一具傀儡战兵,变成被这副躯壳的符文所操纵的可悲木偶,而不再是有他的灵魂所主宰的肉身代替物。 所以笃急切,也盼望封言他们快到离开结界的范围,达到对面的世界,并且顺利将他召唤过去。 封言等人都看得出笃的惴惴不安,安慰了几句便快步赶路上山,不再停留。笃久久凝望着他们的身影,直到彻底消逝在视野之中。他转过身,犹豫了片刻,然后转身朝着远方全速狂奔。而那个方向,是兵帝所在之地! 笃有些事情没有告诉封言等人,他的这副躯壳虽然不如兵帝,但实际上相差并不太大。毕竟经过数千万年不断吞噬命锁来进化蜕变,这个优势是任何傀儡战兵所无法比拟的,包括兵帝。虽然所有兵将以上的傀儡战兵,身躯由于体内符文法阵的关系,都会自行强化,兵帝便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个。 起点高,进化快,使得兵帝与其他傀儡战兵的距离越拉越大,保障了它傀儡兵帝的地位。但论进化速度,它却又比笃逊色不少,所以在它拉远与其他傀儡战兵距离的同时,也被笃渐渐追赶而上。 时至今日,兵帝的躯壳强度固然仍凌驾在笃之上,但差距并不太大。更重要的是,兵帝被那位兵主制造出来的时候就因为种种因素限定了生存模式,它没有思想,没有情感,更没有人类的学习能力。从最初到现在,兵帝的变强都是单一的,这是它最大的弊病, 笃不同,他拥有人类的灵魂,一个在那个时代极为出类拔萃的天才少年的灵魂。若非如此,葬土老道也不会相中笃,兵主也不会对他网开一面。之所以留住笃,固然是看在葬土老道的面子上,也未尝没有惜才的意思。 身为葬土老道唯一的弟子,本身又聪慧不凡,笃数千万年来虽然被囚禁在这该死的傀儡战兵躯壳之中,可也因此获益匪浅。倘若有重塑肉身的一天,他必然是当世有数的符阵大宗师。而即便现在他被困住,依然掌握了部分任何傀儡战兵所不具备的特殊能力。 例如以傀儡战兵为棋子布置大型杀阵,或者以命锁为引制造开山断水的大灾难等破坏性极强的杀伤性法阵。当然,这些的前提都是先控制足够多的傀儡战兵,最好都是兵将级别以上。因为它们体内的符文法阵足够强大,能提供惊人的破坏力。 除了借助外力,笃自身也有着一种任何傀儡战兵都不具备的奇特能力,或者说战斗手段,一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堪称同归于尽的玩命打法:极限压缩,瞬间爆破! 笃能将体内符文法阵的力量强行压缩在一个细小的空间里面。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身上储存那股力量的部分石头也会随着压缩,体积变小密度增大,直至达到极限,形成质变。 但同时,过度压缩导致那股力量很不稳定,且一旦彻底爆发,笃的身体也将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这取决于他压缩的程度和爆发的强度,最糟糕的结果无疑便是和敌人同归于尽。 此时此刻,笃正朝着兵帝所在的方位全速前行,显然不可能是为了跟对方道别,说些类似“老伙计,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你保重”之类的废话。他要去猎杀兵帝,夺取那唯一的一枚兵帝命锁! 笃吞噬过大量兵人、兵将级别的命锁,兵王级别的也有十几枚,而那些对他的帮助已经微乎其微,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且他有可能将要离去,唯一的兵帝级命锁就成了他在此地仅有的心结。 笃策划击溃兵帝,夺取命锁已经有无数岁月,但始终没有十足把握。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最少需要再过数百甚至上千年的时间才会启动他的计划。到那时,他有绝对把握在自身丝毫未损的情况下大获全胜。然而现在他等不及了,唯有放手一搏,了不起就是落得个半残的境地。哪怕行动失败,顺利逃脱的把握他还是有的,区别就在于伤成什么程度。 赶路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的傀儡战兵聚集在笃的身后。绝大多数都是不入流的小炮灰,不过兵人也有近百,兵将二十多,甚至还有七个兵王。它们像最忠诚的士兵,誓死追随在笃的身后,听从他的任何命令调遣。 笃,竟也能掌控命锁,操纵傀儡战兵,而且其手法远比封言灵巧娴熟。仿佛他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兵主,将底下傀儡战兵彻底掌握,莫有不从者! 第六十四章 悬浮山道 山路蜿蜒,有些似曾相似,只是周围的一切荒凉毫无生机,光秃秃整片均是山石嶙峋。 封言五人没有耽搁时间,无心观赏周围风景,直接沿着山道快速行进,以急行赶路的状态翻山越岭。而这一路上也的确没什么风景可言,漫山遍野就是无尽光秃山石,观景也是意兴阑珊。 数个时辰的路程出奇的平静,平静得让人怀疑会否在酝酿着更加可怕的事情。提高警惕的同时,封言几人并未放慢脚步,在第六个时辰的时候终于登上了这条山道的最高处。 “还真不是那飓风眼的上方,不过高度看起来倒是相差无几。”庄煦向左眺望,那两座颜色各异的高峰遥遥在望。而他们脚下,则是视野所能及的唯一一处和那两座山峰高度相近的地方,准确地说是稍高些许。 将视线投向山脉的另一面,不出所料,浓雾笼罩白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低头俯视脚下,山道继续向前蜿蜒而下,分明是一条下山的道路。 “难道初始地不同的区域都是被山脉横跨隔开?”禹小芹的探寻之风进入浓雾之中,毫无意外失去了联系,而她通过空间之力感知到浓雾之后确实就是另一片大区域。 “这不重要,只希望这次碰到的地方稍微正常点。嗯,最好风景秀丽、花草遍地的大草原,有山有水,湖光山色人间仙境一般。”庄煦走在最前面,边走边祈祷。 “不是都说越美丽的事物越危险么?其实傀儡战兵的区域也还算安全,只是没什么好东西。”郝兵小声嘀咕着,声音虽然含糊微弱,但所有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阿兵,你是在说女人吧?”庄煦转过头嬉笑着说,“如果是,我表示十二分赞许。你们看魏音就知道了,我就没见过比她还危险的女人,随便吹个口哨就有成千上万的凶禽猛兽为她殊死搏杀。实在是,女王的特权啊! 还有她那个好闺蜜柯颜。原先只以为是个害羞的小女生,没想到其实是一个顶着萝莉外貌的女暴龙。估计和她的天赋能力有关系,貌似火系天醒者,脾气都不太好,比如戚巧儿导师。” 庄煦越说越来劲,丝毫没发现禹小芹和燕佩宁脸色有些不对劲,也没有注意到封言和郝兵在隐晦的给他打眼色,都暗自帮他捏了把冷汗。这种话哥仨背地里说也就罢了,这货还非得来了兴致在两个女生面前大放厥词,真为他的神经打个问号。 且不说禹小芹和燕佩宁长相如何,庄煦那话一出口想要再自圆其说都难了。说她俩危险吧,潜在意思是有“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的意思么?若要说她俩不危险,岂不是暗讽她们不好看,甚至长得丑? 诚然,禹小芹和燕佩宁的容颜都谈不上美艳绝伦,更别说倾国倾城。但也胜在清丽脱俗,秀美自然,从不加粉黛的俏脸始终光洁靓丽,有着少女特有的青春与活力。这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任何女人都不愿意别人说她丑,哪怕她真的长相有些欠奉。 过了许久,禹小芹和燕佩宁终于还是没有发飙,不过她们和封言、郝兵都瞪着眼盯着庄煦,瞳孔中尽是惊讶,好像见了鬼似的。 “庄煦,你过来,先别问那么多。”封言招呼庄煦先走到他们身边,别往回看。庄煦疑惑不解,但也知轻重,直接大跨两步就走到封言跟前,然后才转过头去看个究竟。 “有什么不对么?看起来挺正常嘛。” 封言从旁边捡起一块拳头大的山石就扔向庄煦刚才所站位置。就看见那块石头像穿过一道水墙,在波光荡漾中进入另一个世界,凭空消失。 “你刚才一半身子在外面,一半身子像是隐形了。”封言说,询问庄煦有没有什么异常感觉。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跟平时没啥两样。怪了,难道是结界?”庄煦皱着眉犯疑惑,走到旁边随手捡起一块石头也丢了过去。一如之前,石头穿过一层类似水面的东西穿透而过,却像是穿越空间进入到另一个位面。 “也许穿过那道透明墙壁就是另一个区域,并不一定要翻过整座大山?”禹小芹猜测。她走近前去,释放空间之力穿过那不可见的通道。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收获。 庄煦撇撇嘴无所谓道:“来都来了,直接过去就是了,怕个球啊?” “确实,我们并没有退路,倒是我谨慎过度了。”封言自嘲地笑笑,率先走在前头,迈步穿过透明通道,踏入了另一片空间。其他人紧随其后,再多犹豫也只是徒劳。 “这.。。” 突如其来迥异于之前的另一番景色让五人都深吸了口气,竭力稳定情绪,但心脏依然不受控制地突突猛跳。眼前的景象,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接受的,胆子小的分分钟吓尿一点都不夸张! 封言盯着脚下的山道,依然是夯土构造,仍旧婉言向下,与此前没有什么区别。但山道的两侧变化可就有够吓人了:竟是悬空虚无,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一大片,无边无际无垠辽阔! 封言深吸了口气,放出小股能量射向山道两侧,结果是直冲而下,没有受到任何阻挡。也就是说,这不是错觉,他们真的站在一条悬空的,不足两米宽的山道之上!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是在往下走,而不是往上攀爬。 “这,这,真他妈太疯狂了!”庄煦长呼了口气终于忍不住暴了句粗口,目光四处打量。过了一会儿,轮到他像见鬼似的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山脚下,或者说悬浮道路之下。 “还有更疯狂的,这回我们恐怕真见鬼了。我敢保证,那绝对不是傀儡战兵!” “那是,腐尸?”众人俯瞰下方,隐约能看见底下辽阔的大地上零零散散分布着许多奇怪的生物。看不太真切,有人形也有各种动物的形态,而共同的特点的行动缓慢,走起路来摇摆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倒下。那种怪异的行走方式,和大家印象中的腐尸何其相似。 庄煦转过头一脸幽怨地看着郝兵,叹着气就说:“阿兵啊,你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我们这回是肯定见不到大草原了,这才是真正的酆都鬼蜮呢,之前的傀儡战兵跟下面的家伙比起来算个球啊!” 郝兵呵呵憨笑两声,很识趣的没有搭话。 “数量不算太多,不知道实力怎样。还有,它们应该看不到,也感知不到我们的存在。”封言凝神观望下方的景象,再次打出一道能量,径直激射向一头长相怪异貌似巨大蜘蛛的生物。 转瞬之间,那道强劲的能量击中那头怪物,当场就将其轰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那头怪物的附近当即乱作一团,有的争抢着夺取怪物炸飞的身体残肢啃食,更多的则四处狂奔,就是没有任何一头怪物关注脑袋的上空,像是对同伴的死漠不关心,也不在乎暗处是否潜伏有足可致命的猎人。 “三阶中段。”封言暗暗松了口气,顿了顿对众人说,“实力不等,各个等级都有,大部分在二阶高段到三阶高段之间,应该还有少数四阶初段。就我们下方附近的区域,暂时没有再高阶的存在。但是有一点我想不通,个体强弱差异这么悬殊,彼此却还能和平相处。” “谁知道呢?说不定它们只吃腐肉,要真那样我们就安全多了。”庄煦说,也催促大家赶紧赶路。这悬浮的山道怎么看都很邪乎,天知道会不会突然垮塌,万一真有时间限制什么的真就倒霉透顶了,没准来个高空自由落体就得去阎王爷。 第六十五章 两道黑痕印记 原本以为自己行走在这世上最诡异的悬浮山道上,俯瞰着最恶心的怪物,神经已经变得相当粗壮。然而等到终于脚踏实地,踩在这整片的踏实大地之上,才终于惊醒,可怕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开胃菜不过才端上饭桌。 走出悬浮山道的瞬间,整条山道化作点点星芒消散在空中,不留一点痕迹。而此时此刻,他们几人忽然有种很想重回到山道上的冲动。一如上次,当他们踏足之后才真正发现这片区域和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就是比之在悬浮山道上看到的都相差甚远。 不同于傀儡战兵那一方区域,这里一点儿都不荒凉。不止不荒凉,简直热闹非凡,只是那些原住民有些让人毛发悚立,胃中翻腾,几欲作呕。 “请告诉我,我们都在做梦,梦见大伙儿掉进了一部丧尸电影之中。”庄煦连续深呼吸,神经向来大条的他都有些受不了这种氛围。而燕佩宁已经闭上了双眼,剧烈喘息着,想要竭力控制不让自己呕吐。 这方土地并非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相反,无边无际的大地上随处可见低矮灌木和叫不出名字的野草。但是,这些东西的存在比荒芜一片更令人心里不舒服。 所有的灌木之上都长着密密麻麻的黄色小包,有些还渗出一滩滩汁液,看起来就像恶疾流脓般,令人不忍直视。那些野草也不是翠绿色的,甚至不是枯黄色,而是想死人骨头一样的灰白、惨白之色。不但颜色像,野草的形状也想动物的掌骨倒着插在地面上。放眼望去,简直就像是白茫茫一片骷髅海! 更令人反胃并非这些,而是那些腐尸般的怪物。刚才在高空看的不真切,现在仔细一看,真的就十足十像腐尸,还是高度腐烂的腐尸! 人形、爬行动物、两栖动物、各种不知名的巨型昆虫形态都有,简直像来到了科幻的丧尸世界。它们唯一的特点就是高度腐烂,大部分皮肤都已经全部溃烂脱落,正往外滴滴答答流淌着惨绿色的液体,说不清是血液还是毒液。有的甚至连皮肉都几乎掉没了,只剩下少数残缺烂肉挂在骨头架子上,看起来相当可怖吓人。 但是很不可思议的是,不管是灌木、野草还是腐尸,居然都没有哪怕丁点儿恶臭。空气中飘荡着的,是一种淡淡的类似松脂的味道,并不难闻,还略有些清香。若非如此,估计在场的没有人能忍着不狂吐,哪怕他们肚子里面空空如也。 这等阵仗,别说他们几个涉世不深经历尚浅的小家伙没遭遇过,估计祁澜星上的人就没有见识过的,除非也进入过此地。 “有点像松香的味道,该不会有毒吧?”庄煦询问,然后做了件很蠢的事情,深深吸了一口气。 “要是有毒,你现在就躺地上了。”封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旋即继续环顾打量,确定暂时没有危险。 那些腐尸般的怪物并不攻击人,也不互相攻击,自始至终都在到处晃晃悠悠,好似漫无目的地游荡者。 “笃不愿意接受召唤,他传达的信息显示正在战斗。”封言发现在这里真的能召唤笃,未受到结界影响,但笃却拒绝了他的召唤。 “战斗中应该也能被安全召唤的,除非他什么事情还没完成。唔,有可能是想多收集一些命锁吧,毕竟那种东西对他的进化有用,而离开那里之后就没机会了。”庄煦猜测道,答案已经很接近,只是笃想要的那枚命锁非同寻常。 “笃不会有危险吧?”燕佩宁有些担忧。 封言沉思着道:“应该不会,他在那片区域是最顶尖的存在。除非被大量傀儡战兵围困或者被兵帝盯上,不然不会有危险。即便出现这两种情况,他就算打不过逃跑也不是难事。我会保持间断性召唤,相信情况太紧急的话他会接受召唤的。” “说实在的吧,我觉得我们出事,笃都不会有事。人家可是活了几千万岁的活化石,哪能那么容易出事呢?我们还是先走吧,这鬼地方怪瘆人了,千万别告诉这整片区域都是这种鬼东西。”庄煦催促大家赶紧走路,找了个腐尸相对少的地方就快步行走。 “庄煦说的有理,我们先走吧,我会保持随时召唤笃。”封言认可道,事实上大家都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待片刻。 虽说那些腐尸目前没有主动攻击他们,好像根本当他们不存在,但那些“尊荣”,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多看几眼都有作呕的冲动。也亏得没有想象中的恶臭扑鼻,实乃不幸中的万幸。 “你们发现没有,那些人形的腐尸好像不是人类,头骨的形状不对啊!”郝兵指着五六米外一个人形腐尸说。不止头骨的形状,应该说身体每个部分都和普通人类有所区别,头骨只是最显著的一部分。 那个腐尸的全身的肌肉都快腐烂掉光,身上更没有任何衣物甲胄遮拦,只剩下零星少数黑色腐烂的残肉挂在骨架之上。不过也正因如此,看起来反倒不如那些全身溃烂,偏偏血肉还剩下大半的家伙那么恶心吓人。当然同时也更好地看清楚了它的骨骼异样。 这副基本快成为骨架的腐尸身高比大多数人类要高出不少,足有两米一多些。整体框架也更为魁梧,骨头惨白但都异常粗壮,其比例看起来与人类截然不同。 两米一的身高,却拥有直径超过三十公分的大腿股骨,手臂肱骨的直径也超过二十公分,指骨、趾骨均超过五公分直径。脊椎更是大得离谱,直径足有近五十公分!但奇怪的是,除了颅骨之外,这个腐尸的骨架子结构和人类的几乎一致,就是大得太诡异。 至于颅骨,则是一眼望去就能判定绝非人类,也不是现存在世上的任何灵长类生物。 颅骨下半部分和猿猴近似,但顶骨两侧明显凹陷有三公分,并且凹陷的程度和形状一模一样,都是接近圆形的椭圆。除此之外,枕骨正中间多出了一小块往外突出的钩状骨头,长约有十公分,违背常理的生长方式,很是诡异。 最后一点,在它的额骨两侧有着对称的两条凹槽。凹槽不长,各两公分左右,深约半公分,漆黑透亮,有着和骨架截然相反的淡淡光芒。凹槽之中深邃的黑,似有微弱的波动,但是没有任何气息,无论是生气还是死气,全然无法感知。 这到底是怎么样一种生物?在场几人都不知道,但肯定绝非当代人类,也不是古人族。古籍中记载的古人族和现在的人族在体型上虽然有些许差异,但从未听闻过这儿夸张的,尤其是后脑勺还长了个钩状骨,这违背常理,并不符合人类生存的基本原则。 但凡人类,就没有不躺着休息的。哪怕能够长久无眠,但天性的本能习惯也难以改变。若非要说某些古人类休息的时候始终侧躺,也很牵强。毕竟这是整个种族的事情,而非个体。 “这家伙是某种特别的古族?”郝兵猜测着,眼睛盯着那个腐尸额头上的两道黑痕,总觉得那东西有些邪异。看似没有什么气息波动,但就是有种奇异的感觉。 “那两道黑痕应该不是天生的,其他种族的腐尸头上也有。”封言示意大家注意观察别的腐尸,那两道黑痕像是所有腐尸共同的标志性事物。 细看之下,大家发现所有的腐尸额头上都有两道大小一致的黑痕。无论是额前皮肤相对完好,还是彻底露出额骨,两道黑痕像生了根般自内而外永恒印刻。 第六十六章 奇葩的腐尸 似人非人的未知种族,数不尽辨不清种族的可怖腐尸漫山遍野,它们像行尸走肉游荡在这片大地上,呆滞无声,好像永远都不知道路在何方。 它们似乎并不排斥外来者,也不介意生者进入它们的领地,仍然我行我素,完全不搭理封言这几个远方游客。它们分属不同种族,却有着相同的印记,像是罪恶死囚被烙印上永世不可磨灭的记号,此生此刻注定只能如游魂野鬼飘荡在这个见不得生机的地方。直到它们彻底腐朽成灰,最终湮灭在无情天道之下,谁也不会,更不愿记住它们的曾经。 千奇百怪的未知种族,封言很怀疑自己这些人是不是掉进了各大古族曾经的祖地,或者这里又是某位大能者布局的小世界。综合之前的经历,他觉得显然第二种可能性更大,尤其是这里所有腐尸的额头上都有两道一模一样的黑痕。 大到远古暴龙般的存在,小到巴掌大的鼠类小兽,没有任何例外。只可惜封言他们都不认识那两道黑痕代表着什么,当前的一切都是猜测。 “笃还不没接受召唤么?说不定他认识这些腐尸。”庄煦问道。 “还没有,这一次他的对手只怕不简单,很可能就是兵帝,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执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笃应该是想在离开之前杀掉兵帝,夺取兵帝命锁。以他的等级,其他傀儡战兵的命锁对他而言作用可能已经微乎其微,只有兵帝的命锁才能让他体内的符文法阵再一次进化蜕变。”封言分析道。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庄煦点头,眉毛却皱得很紧,顿了顿继续说,“笃好像打不过兵帝吧?而且兵帝还有大批傀儡战兵部下,他就那么有把握?那无异于火中取栗。” “你怎么知道笃只是孤家寡人?”禹小芹淡淡地说。 “难道不是么?他又不懂得控制命锁。再说了,他得到命锁也是一口吞下,增强实力。”庄煦理所当然地说。 “那可未必,笃活了数千万年,要说他没留什么后手你相信?”禹小芹反问道。 “我同意小芹的话。人家活了那么久,肯定精明得很,说不定早就计划对兵帝动手了。毕竟唯一的兵帝级命锁,笃怎么可能不想要啊?”燕佩宁附和道。 “被你这么一说,怎么感觉笃像个图谋不轨的抢劫犯?”庄煦摸着鼻子呵呵笑。 “呃..” “先别管笃了,他还有分寸的。你们不觉得这里有些古怪?”封言踩了踩脚下的惨白野草,发出硬物碎裂的咔咔声,根本不是植物该有的声音,即便是干枯树枝也不该是这种声音。 “这里还有正常的东西么?”庄煦反问,也跟着踩碎了几棵野草。真的就是踩碎,就像用铁锤将一只玻璃杯敲碎时发出的声音和质感。 “咦,该不会真就是骷髅掌骨吧?”庄煦蹲下身子,仔细琢磨脚边的白色碎块,但始终没看出个所以然。但是能确定不是骨头,可也不像是植物。但从表面上看的确就更像是玻璃或者陶瓷一类的东西。 噗! 禹小芹打出一道风锥刺入旁边一个矮灌木,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力就轻易钻入,穿透而过,扎入对面的地上。 被风锥穿透留下的两个小孔,从中流出土黄色的液体,粘稠中带点晶莹的色泽,没有异味,不晓得该算什么。 “好软的样子,那东西该不会其实是蘑菇吧?”郝兵疑惑道,就要走近前去观摩。 庄煦一把拉住了他,没好气道:“你个呆子,天知道那玩意到底有没有毒啊?保不准里面还藏着什么毒物,待会儿蹦出来一下子趴你脸上!” 郝兵脖子一缩,往回退了几步,不敢上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燕佩宁的治疗术也能解毒的。” 结果惹来庄煦一个暴栗,冲着他恨铁不成钢就说:“真是个呆子!你就确定燕佩宁的治疗术能解所有毒?初始地是什么地方?你知道这鬼地方的布局者有多强大?四阶的治疗术就想解这里的毒,你丫的是不是真缺几根筋啊?” “那个..”郝兵无话可说了。一旁的燕佩宁不满地瞪着庄煦,虽然对方说的都是实话,但听起来还是有些刺耳。 这时候,禹小芹挥出两道风刃,将刚才那个矮灌木拦腰截断又从中劈开,让大家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很奇怪,那东西但从形态上看的确就是灌木,年轮清晰可见,树心之中并没有生命液体,那土黄色晶莹汁液是从树皮往外流淌的,而且量不算很多。而很奇怪的是,似乎绝大部分的汁液都已经从刚才被风锥穿透的小洞中流淌干净,此刻的树皮内侧只剩下淡淡的液体将要干涸的痕迹。 禹小芹随后出手连接劈开了五个灌木,情况都一般无二。不同的是其他的灌木树皮内侧均含有不少汁液,正缓缓往外流淌。 “搞不懂,这些玩意儿到底算什么?”庄煦紧皱着眉头,其他人也都看不出个究竟。但同时大家发现,周围的腐尸对劈开的灌木似乎有兴趣,却没有一拥而上,反倒是小心翼翼缓缓向前靠近,以至于最初封言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它们这奇怪的举动。 终于,距离其中一株灌木最近的一头巨型蝎子抬起了右边大鳌,小心钳住一大块灌木,专注而缓慢地将其放入嘴中,咀嚼片刻,嘶啦一声吞入腹中。它顿了一下,而周围的腐尸却都在盯着它看,像是在紧张期待着什么。 巨型蝎子在短暂的静止之后,突然伸出两只大鳌飞快地将旁边两块灌木钳起来塞入嘴中,当它还想将附近最后一块灌木抢到手的时候,旁边一头鳄鱼般的巨兽猛地将它撞飞了出去,大口一张就将那灌木块吞食入腹。 一时间,周围的腐尸全集体暴动般地抢夺其他被劈开的灌木,直接导致规模不小的混战。混战中,不少较弱的腐尸都被撕成了碎片,被强者所分食。而更多腐尸则很识趣地远远抛开,根本不曾与争夺,四周一下子腾出了大片空地。 封言等人看得瞠目结舌,暗叹奇葩,何止闻所未闻,压根就没有想象过还会有这种状况。 那些腐尸在此之前不互相攻击,也不去啃食地上数不尽的灌木。可是当灌木被劈开之后,准确地说是有一头怪物开始大吃灌木块的时候,其他腐尸瞬间开始暴动抢夺,随之引起互相厮杀。最怪异的是,厮杀并非无止境,杀到所有参战的腐尸都杀不动或者剩下最后一头。 厮杀结束的信号,竟然是以最后一块灌木被一头腐尸吞食为准,而且其他腐尸也没有再对它发动攻击!包括最初抢得三块灌木的巨型蝎子,当它被大鳄鱼撞飞之后,也再无腐尸找它的麻烦。 这场令人目瞪口呆的战斗结束的时候,战场所属的范围内再无任何伤残腐尸,更没有哪怕丁点儿的腐尸残肉残骨。有的,只是无数被才成碎片的玻璃般的惨白野草。 腐尸们一般不互相攻击,一旦厮杀起来则绝对不留伤者。要么完好无损,要么死,成为食物! 诡异而残酷,对绝大部分人而言都是无法理解的,想不懂那些腐尸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奇特的生活习性。它们的一切都很反常,明明满地都是曾经为之厮杀血拼的食物,偏偏就不主动去获取。 原先不知道那些灌木可以吃么?然而它们分明看到禹小芹将灌木劈开,成为它们钟爱的食材,互相拼抢之后,本可轻易获得更多,根本无需争抢,居然也不作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懒惰到了极致? 第六十七章 极度恶心的怪物 据说有些鱼类的记忆力只有三秒钟,难道腐尸也是如此,或者更差?但鱼似乎从来不会忘记哪些东西可以吃,也不会忘记天敌的模样,当然它们有时候的确会吃同类的尸体。 从某种角度上讲,那些古怪的腐尸的确有着某些深海鱼类的特性,但也只是类似。 “那些家伙,还真是奇葩,真是服了。”庄煦叹道,没有再好奇灌木是否有毒,能被腐尸当成美味食物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没看见它们吃起同类来的时候多兴奋么? 依然是庄煦走在最前,五个人继续赶路,朝着庄煦带引的远方而去,笃依然没有响应召唤。 大约走了四个时辰,周遭的环境有了些变化,灌木和白骨般的野草依旧,但零星多出了些像蛋一样的东西。巨大的蛋,长轴足有三四十公分,短轴也有接近二十公分,比大部分恐龙蛋都要大上不少。 倘若那些真的是蛋,应该是某种巨型怪兽的蛋,而这个地方或许正是那种怪物的领地。因为那些蛋大小和颜色都基本一致,很可能属于同种生物。并且所有蛋都随意袒露在空气中,不加任何掩盖,显然这里没有它们的天敌。 封言等人同时提高了警惕,真有那么一整个种族巨型怪物生存在这里的话,麻烦可就大了。他们不奢望有什么巨型怪物是吃素,而且对入侵自己领地的异族持有好态度。 然而五个人小心翼翼前进了数千米,环境依旧,巨型蛋随处可见,形态各异的腐尸仍然漫无目的地四处晃荡,却始终没有见到什么活着的生物。在他们的认识里,腐尸不能算在活物一列。 难道那些蛋是无主之物,它们的父辈都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它们也已成了化石,生机不再? 大家望向禹小芹,希望她有所发现,在不亲手触碰实物的情况下,当前境界下禹小芹的感知能力显然要比封言更胜一筹。 禹小芹黛眉微蹙,凝视最近处的一枚巨蛋,有些不解地说:“情况有些复杂,蛋中的胚胎处于逐渐成形的状态,但已经失去生命波动,可又有生命活动的痕迹。就像是,那些腐尸。” “快看看别的。”燕佩宁催促。 良久,禹小芹神色怪异道:“都一样。” 封言扫视四周,不确定地说:“难道那些腐尸其实是从蛋中孵化出来?好吧,我承认这听起来很扯淡。” 庄煦一撇嘴说:“敲碎一个看看不就知道了?放心吧,依照以往的经验,不会有危险的,顶多就是再次引来那些腐尸的哄抢食物罢了。” 禹小芹看向封言,等待后者的意见。封言思索片刻,还是点了一下头,他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 咔擦一声,禹小芹一记风刃就像十几米外一枚巨蛋劈开,露出里面的东西。她很谨慎,没有动距离他们最近的那枚。而事实再次证明,在初始地这不按常理出牌,有着诸多诡异的地方,谨慎绝非坏事。 就在巨蛋破开的一瞬间,一股淡淡的黑雾飘升,与之相对的是蛋壳迅速消融,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就化作虚无。此时,在巨蛋所在的地方,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蜷缩在地上,浑身黑乎乎皱巴巴,但并不像初生的胎儿那般湿哒哒,很干燥,干燥得有些过分,几乎看不出有任何水分。 “好像死透了,看起来也不像腐尸嘛,身体皱巴巴的不过也没腐烂。阿言,这次你猜错咯,那家伙,呃..” 庄煦话没说完,就看见那黑乎乎干巴巴的“婴儿”动了动,表面开始龟裂、脱落,像煤灰般洒落在地上,终于露出那东西的真面目。只看了一眼,封言等人就有些心里发毛,那到底是什么怪物?从未想象过的怪异物种,或者说,恶心! 假如站在远处遥遥望过去,那倒没什么,看外形就是类似远古暴龙的生物。固然在这个时代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在初始地压根就没有“不可思议”一说。 假如终是虚的,封言他们看到的,可完全不是印象中的暴龙,那根本就不是任何人之中的生物,甚至都不知道能否算是生物。 暴龙的轮廓,这点不假。问题是那头一米多长的怪物腹部长满绿油油,眼睛模样的东西,而且就像真的眼睛那般不是眨几下,此起彼伏,晃的人头晕。 它的背上,倘若是倒立的尖刺,甚至是刀枪棍棒三尺青锋,都不会让人觉得恶心,只是另类和狰狞可怕。但那家伙的背上,居然生长着数以千计密密麻麻的寄生虫般,赤红色不断蠕动着的触角。这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上一眼,当场就会恶心得吐晕过去。 然而这还不是最恶心的,更甚者是那家伙的脑袋,如果那玩意儿能算是脑袋的话。 黑褐色的头颅之上,除了正中间有一颗硕大的眼睛,再无其他五官,原本应该是血盆大口的地方一体成型,看不见任何接缝处。这也许并不算什么,可那颗头颅上除眼睛之外的大部分地方,无疑也是令密集恐惧症者恶心到绝望的景象。 密密麻麻,近乎没有缝隙全是直径不足半公分,赤褐色吸盘般且起伏不定的小东西!简直如同无数变异血吸虫黏在那诡异头颅上不停蠕动着,恶心到了极致! 封言努力克制着心中的不适感,紧皱着眉头盯着那头暴龙外形的怪物。那家伙,唯一还算正常的就只有四肢了,倒是和暴龙很相似,不过皮肤看起来更加粗糙狰狞,似乎有无数锐刺正在逐渐成型。 咻! 禹小芹忍着想呕吐的冲动率先发难,一道雷光瞬间轰在那怪物的脑袋上,紧随其后一记强劲风刃划破空气直劈向对方的脖颈处。然而就在大家都以为那怪物必死无疑的时候,它竟然被雷击剧痛之余两只后足猛地一跃向前窜去,竟堪堪避过这必杀的一击,但背部却也被削掉了大半,大部分蠕动的触角连皮带肉斩落在地,立即就停止了一切动静。 幸好,那些玩意儿离体之后无法独立生存,当场就失去了生机。若像恐怖电影里面演的,被斩落的怪物触须迅速分裂成长为更多的怪物,那可真就大发了。 咻、咻、咻.. 接连五六道风刃同时斩向身负重伤的怪物,彻底封死了它周围空间,不再有任何意外,当场就将其切成了好几块,血流遍地。有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那怪物的血居然是鲜红的,看起来生机勃勃如最普通血液那般的鲜红色! 封言想过那怪物的血有可能是绿色、蓝色、黄色、黑色、白色,甚至根本就没有血液,唯独没有想过竟会是和普通哺乳动物极其类似的鲜红。 “血液中有很活跃的生命迹象,不弱于三阶高段的蛮兽,刚才应该是那层黑皮阻挡了禹小芹的感知。那层黑皮,有类似于末法源晶的效果。”封言盯着地上那滩鲜红血液,眉头依然皱得很紧,思维快速运转思索。 “真是怪了,那家伙是活物而不是腐尸,而且早产就有三阶高段的实力。那要是正常孕育出生,成年之后岂不是可比肩盔角鳗一族?还有,那些腐尸怎么对它的尸体一点都不感兴趣,难道说腐尸还挑食,专吃腐烂物?”庄煦左顾右盼,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不自觉就往郝兵身边靠了靠。 很快,庄煦撇着嘴补充了一句:“看来,我们有麻烦了,这兴许是生劈了腐尸们的亲爹的节奏?” 第六十八章 杀伐 附近数十上百的各族腐尸不但没有争夺啃食暴龙怪物尸体的迹象,看它们的模样,反倒对那具尸体有些敬畏,大多都小心翼翼不敢太过靠近,相对着,腐尸们此时看向封言等人,尤其是看向禹小芹的时候,嘴里均发出呼呼的怪声,像是在表达自己的愤怒,和浓烈敌意。 “我们貌似,砸了它们的信仰?”庄煦摸了摸鼻子,抽出了断水剑。 “要不我跑吧,数量好多啊!”燕佩宁提议道。放眼望去,目光所能及的范围少说也有上千的腐尸,就算等级低些也不好对付,累都能累死他们。 “别慌,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从容些注意观察大环境的动静。”封言看了眼燕佩宁,示意大家看更外围的腐尸。 他们发现,向他们围靠过来并且发出敌意的,只有距离那头暴龙怪物最近的百来个腐尸,其他的腐尸都像没发现这里的情况似的既然散漫游荡。而自信观察之下,大家都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每个巨蛋附近都有至少二三十腐尸环绕,晃晃荡荡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更像是在守护。 “我们不巧挑了个比较硬的茬儿。”封言笑称一不小心弄坏了腐尸们的“神祇”,还是信徒比较多的那一尊。的确,周围聚拢上百腐尸的巨蛋还真不多,多半都在六七十之间,这次算是不幸中彩。但也无所谓,只要不是数百上千的腐尸蜂拥而上就不碍事,就连燕佩宁认清状况后都不再那么紧张。她取出了那把小型弓弩,挨着郝兵警惕着盯着正在缓缓靠近的腐尸,坚定而无畏。 封言也提醒禹小芹待会儿动起手来悠着点,别弄出大型飓风之类大范围攻击,稍有不慎将附近的巨蛋给弄碎了,引来更多的腐尸围攻。 围过来的腐尸似乎对封言五人尤其是对禹小芹又恨又惧,恨她杀死了它们的“信仰”,也惧怕于她有击杀暴龙怪物的实力。这么看来,那些腐尸又不像完全没有思维,最起码还存有某些本能,也许是仅存的本能。 咔擦! 封言当抽出黑色古剑,不远处一头巨型蜥蜴模样的腐尸就被禹小芹斩掉了脑袋,终止活动能力。附近的腐尸纷纷转向巨型蜥蜴尸体的方向,动作稍微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有冲上去争夺啃食,而是突然加快步伐朝着禹小芹冲了过去。 腐尸们的步伐看起来很不协调,脚步摆动幅度很大,跑起来摇晃不定似随时都会摔倒,但速度并不慢,比普通的猎犬也不遑多让。 封言和庄煦默契地一左一右飞速奔跑,径直杀入腐尸群,手法如出一辙,直取头颅! 顾骁的惯用手法,割喉!这就是为何顾骁被称作梦魇的同时,他的战刀也被称作割喉刀。 顾骁传授封言搏杀之术的第一节课就是叮嘱他:战场对敌之时必须快准狠辣,最短时间、最大限度减少消耗加大杀伤,力争一击绝杀! 至于庄煦,作为唯一一名被战场屠夫董德狠狠操练过之后还能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行的另类,进入状态发起狠来实在不比董德当年逊色多少。只不过董德当年屠杀的是异国人,而庄煦屠戮的则是异族怪物。若非控制协调能力不足,他都想双手刀剑齐出,化作屠戮的旋风,杀个酣畅淋漓。 封言的黑色古剑远没有庄煦断水剑那般锋利削铁如泥,但他拥有常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可怕掌控力。当古剑剑刃将要触及腐尸脖子的刹那之间,强劲无匹的能量瞬间爆发,转瞬即逝,剑刃离开脖子的之时同时归回体内。 精准到毫厘的能量掌控,令剑刃在接触腐尸脖子的刹那过程产生无与伦比的锋芒剑气,顷刻间就削掉了对方的头颅。最低的损耗,制造最大的杀伤力,就是在那白驹过隙的眨眼之际爆发和凝聚,尽可以不浪费任何能量,所释放的能量必将灭杀敌人。 封言冲杀在敌群中的速度仍旧不如庄煦那般迅猛如闪电,挥剑杀敌也不如庄煦那么飘逸迅猛疾如旋风。可实际上他杀敌的数量并不比庄煦少,体能消耗更不如对方的三分之一。他那可怕的精准掌控决定了他超乎寻常的高效率,这比单纯的速度更重要。 濒临五阶的封言对自身的掌控有了新的认识,一种模糊而奇妙领悟,引领着他探寻身体根源的宝藏。但在那之前,方才进入战斗状态之后他发现一个利弊参半的状况。 因境界短时间内过度膨胀而实战不足导致体内气机无法彻底掌控,有细微不受控制的外泄,这无疑是弊端。可正因为这令封言最初有些不适的弊端,让他发现那外泄的气机竟能牵引着附近的腐尸不自觉地往他身边靠拢,偏偏又无法完全近身杀入跟前。 怦然心动,封言意识到这也许是一种不凡的气机牵引术法,若能熟练掌握,他日应当会有大用。 小片区域中封言仿佛成了奇特的风暴眼,接近二十个腐尸呈圆环形围绕在他身周,却又近不得两米之内。看起来有些匪夷所思,那些腐尸简直就像是围成一圈等着让封言屠戮。 剑影横空,一剑一封侯,当场断其脖颈,头颅落地再无活动能力。他的剑看起来不算很快,偏又有种瞬移般的诡异视觉冲击感,在每次剑影突然消失的同时,必有一颗腐烂的脑袋掉落在地,判决着一个个腐尸的归宿。 黑与绿的污血飞溅,像古老的血祭盛宴挥洒当空,朝着封言所在的风暴眼喷射。然而奇怪的一幕再次上演,所有喷上空中的污血都聚拢在他身周半米左右的地方,逐渐形成一道深邃的环形,像黑暗的不死光环,邪恶而可怕,有种浓烈的死气弥漫开来,似有不详的预兆。 封言微微有些吃惊,但并没有停止进攻的节奏。他隐约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也知道暂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唯有走一步算一步,先解决眼下的战斗。 禹小芹的攻击永远是几个人当中最轻松写意和赏心悦目的。这一次她没有使用大范围攻击方式,改成了例无虚发的点射。每一击都精准穿透咽喉或者割去脑袋。远距离的攻击方式和灵巧无比的身法,敏锐的预先判断,决定了禹小芹自身超高的安全系数。 她总能寻到合适的角度精准发动攻击,风刃化作死神镰刀,雷矛那是上苍的天劫,一次次惩戒灭杀腐尸。它们没有生命迹象,没有灵魂波动,本就不该再现人间,回归大地才是它们应有的归宿。 一道青灰色风刃弯曲如刀,薄如蝉翼,划过空气悄然无声,转瞬之际切过一头巨狼的脖子。好不费劲切割而过,诡异地饶了小半圈自上而下斜落而下,将一头巨鳄的脑袋斩下,同时深陷入土,炸出一道深不可见底的狭长极薄裂痕。 轻风托着禹小芹游走在腐尸外围,击杀腐尸的同时吸引着它们的注意力,不让它们靠近燕佩宁所在的位置。她轻盈飘逸,闲庭漫步,未曾让任何腐尸近身,来去自如之中不断进行绞杀,战绩斐然。 庄煦可就没有封言和禹小芹那么幸运了。诚然全场就属他速度最快,但再快能快过所有攻势,却快不过无数污血喷溅。所以很不幸,他中招了,一身的污秽血液令他看起来比腐尸也好不到哪里去。黑与绿的污血洒满上半身,整个大好头颅就像刚从染缸中捞起来一般,卖相着实惨淡。 第六十九章 笃 当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终于平息下来的时候,禹小芹若无其事,面不改色回到燕佩宁身边,这才想起郝兵和燕佩宁完全成了看客,还没机会动手,战斗就已然结束。 郝兵和燕佩宁都有些发愣,整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极其激烈血腥。接连不断的头颅落地,污血飞溅,残酷的杀戮叫人反胃,以至于燕佩宁基本都处于震惊和强忍作呕的状态,握住弓弩进行瞄准的双手抖个不停,根本没能发动哪怕一次攻击。 郝兵则是必须留在燕佩宁身边保护她,不能轻易杀入战场。而战局一开始就被封言、庄煦和禹小芹彻底掌握了节奏,腐尸们没能靠近他们,也就使得郝兵今次毫无用武之地,纯粹就是路人甲。虽然他同燕佩宁一样感到恶心欲作呕,可当他看到战斗结束后在远处不断蹦跶狂甩身上污血的庄煦,还是忍不住差点笑出声。 此时的庄煦浑身污渍,原本白净小生的脸蛋被黑绿色的污血染了个遍,随着他不断擦拭,不复最初泥人般的模样。污血不规则四处分布脸部,加上湿哒哒的头发疯子似的狂舞,看起来脏乱不堪的同时又有些好笑。他不断蹦跳抓狂的模样与先前大杀四方的狠劲截然不同,完全是孩童被抢了玩具戏耍时那种气恼撒泼的逗趣状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腐尸的污血同样没有恶臭味,明显也不含毒素。否则的话庄煦此刻该是躺在地上抽搐,也不是气急败坏地乱蹦跶。 古怪的腐尸,反常的污血,除却颜色和粘稠度,简直和纯净水一般无二。 另一边,封言一身干爽,蹲在地上琢磨着那盘成一个大圆环的黑绿色污血,脸上满是疑惑。初步判断,这污血居然像是纯净水和某种无味的染料混合,可以肯定不惧任何生机,但也没有任何死气。有些许粘性,无毒无嗅,出现在腐尸的体内十分不合逻辑。 这时,庄煦从远处喘着气小跑回来,身上已经换了套干净的衣服。这倒不算什么,干净的衣服大家各自的背囊中都有。只是到目前为止他们都几乎不出汗,身体并不难受,而且也没有合适的场合换洗,也就继续将就着。 让其他人眼睛发直的是,庄煦居然在短短两分钟之内顺便将自己剃成了光头!天知道他怎么办到了,刮得干干净净,绝对有寺院里剃度长老的水准。 面对众人怪异的目光,庄煦洒然一笑道:“剃了凉快,你们看这艳阳天给折腾的,连黑夜都没了,迟早得热挂了。” “他在说什么?”燕佩宁小心翼翼地低声询问身旁的郝兵,有点犯傻,一脸呆萌。无奈她问了个同样在犯傻的家伙,后者给她回了句“也许受刺激了”。 “你该不会打算等第二次空间门户打开再回祁澜星吧?如果我没预测错误,不管我们在这里呆多久,你都会保持着光溜溜的脑袋不变。”封言走了过来,笑望着庄煦。 庄煦一瞪眼,不服气地说:“阿言,不带这么瞧不起人吧?你的意思是,每次战斗我都会弄得一脸秽物?” 封言摇头,解释道:“我是觉得,身处初始地,我们的身体发育也许是静止的。看看你们的手指甲吧。算一算时间,我们进来也快一星期了,你们有谁的指甲长长了?” 众人纷纷看向自己的手指甲,思索回忆着对比此前有什么区别。庄煦和郝兵看了好久没下定论,因为他们都忘记了当时自己指甲的长度。禹小芹和燕佩宁则同时露出惊讶之色。郝兵好奇地歪着头去看燕佩宁的手指,一下子就明白了原因。 “没有任何变化。”禹小芹蹙眉说道,燕佩宁点头附和。 封言说:“有变化的,只是不明显,肉眼很难辨别。就像我们一直没有感觉到饥渴,但其实我们体内始终在发生着变化。暂时判断,这些对我们来说有利无弊,不用担心。除了庄煦。” 封言看着庄煦,似笑非笑地说:“有个不太好的消息告诉你,如果猜测无误,这段时间你的头发是长不出来的。别急,这不是最糟糕的。重要的是,过一段时间之后,毛发尾端会处于将出未出的尴尬状态,并且越来越乌黑亮丽。也就是说,你脑袋上数万个毛孔会变得黑亮黑亮,闪闪发光。嗯,看起来就像染了一层亮黑色的油漆,很有节奏感的光亮闪烁。” 庄煦呆了好会儿,喃喃道:“你在逗我吧?” 封言耸了耸肩说:“但愿我的预测再次出错。对了,笃接受召唤了,我现在将他召唤过来。” 话毕,五米开外一处空地上,淡淡白光闪烁,逐渐放大,撑开了一道通往异位面的空间通道。须臾之间,光芒中一道魁梧的人影随之显现。可当封言他们看清来人之后,全都大吃一惊,面露骇色和强烈的担忧,心底升起一种难明的酸楚。 应召唤而来是笃没错,但此时的笃看起来状态极差,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毫不为过。 笃的右臂已经不在,同时消失的还有大半边右肩,从脖子以下到肋骨附近空荡荡,只有残破不堪的碎石边缘裸露在空气中。 除此之外,笃的胸腔、腹腔均有明显创伤,深深塌陷,周围遍布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崩碎。左臂和双腿也有多处裂痕,并且已有不少部位掉落块块碎石,让他整副身躯看起来坑坑洼洼,遍体鳞伤,几乎快要散架。 唯一还算完好的就只有笃的头颅了,虽然额前有一道十几公分长的裂痕,但并算深,头颅其他部位也没有遭受损害,应该没有大碍。 面对众人的惊骇和焦虑担忧,笃那张石块脸上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声音清晰道:“我杀了兵帝,也终于知道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不曾想过,原来所谓的傀儡战兵竟是我师尊和兵主的小小游戏,也是对我的考验。难怪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尊他老人家都没有来接我回去,他是要我躲避开数千万年前那场灭世浩劫啊!” “你的身体,能修复?”封言严肃地仔细观察笃的这副躯壳,有种别同样的感觉,和之前有了微妙而关键的变化,但又说不清楚。至于笃所说的灭世浩劫,他在第一学府的古籍上看过不少相关记载,只是此前一直当做神话故事。 “当然,不过那已经不重要的,这副躯壳终究只是代替品。离开初始地之后我会想办法重塑肉身,再次成为真正的人类。”笃的语气坚定而自信,双眼之中更闪烁着淡淡白光,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 不出意外,笃吞噬了兵帝的命锁,获得了巨大的好处,纵然身躯几乎毁掉也值得。如他说言,这副身躯只是代替品,最终还是要重塑血肉之身,再次做回真正的人类。在很久之前笃就有重塑血肉之身的想法,只是以前没有把握也没有明确的方向。但吞噬兵帝命锁之后,他显然了解到更多,已然拥有绝对自信。 “那你现在还能行么?不是我说啊,这看起来都快散架了,万一..”庄煦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大家都懂他的意思。 笃却是摇了摇头说:“不要紧,这副躯壳看似残破,实际上比一天前坚固了三倍不止。除非遇上玄古境的老怪物,不然谁也休想伤我分毫。” 笃的语气中有着前所未有的信心,即便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实在是糟糕到不可救药。那是种发自灵魂最深处无与伦比的王者信念,他仿佛远古的帝王将要君临人间,睥睨天下苍生。 第七十章 死域暴龙 玄古境,号称通玄古祖之法,领悟天地法则,踏入道境,与大道契合。玄古境者通天彻地,遨游太虚,可征战域外,亦可与天争寿,凌驾世间万物近乎不朽。 但凡踏入玄古境者,玄法通天,生机勃发,若非遭遇杀身横祸,活过万载岁月并非难事。立身玄古境峰峦之巅,被尊称为古祖,号称可活过漫长万古不灭,永世长存,寿与天齐。这固然不现实,也足以想象玄古境之强,逆天神通威压亿万生灵亦非奢望。 对于当代的祁澜星修炼者而言,玄古境甚至连传说都算不上,任何古籍都未曾记载。封言也是在遇见盔角鳗之后才得知遥远的荒古年间对各修炼境界的划分。 有趣的是,据笃所说,荒古到太古战乱之间,修炼者的境界划分和他所在的远古时期基本一致。然而上古纪元却不知为何成了一片空白,就如当今的祁澜星,仅以单纯的数字位阶表示修炼境界。 上古纪元和近代祁澜星有些类似,都处在末法时代,道法凋零,神通辉煌不再,成了肉身与战技兴起的特殊修炼纪元。但上古纪元严格来说又不算末法时代,那时候天地元气无比充沛不逊色于荒古年间,而且修炼者的境界提升极快,气血旺盛滔天雄浑,巅峰修炼者的寿元堪称漫长无边。他们中的盖代强者凭借一双拳头便可击碎天地,肉体之力可比肩荒古无上神通。 到了近代的祁澜星,纵然初代天醒者的到来让少数人看到一丝修得大神通的曙光,可修炼境界再次成了未知的空白,暂时只能以数字位阶代替。反倒是古武者始终保持着比较完整的文献记载,似有某种特殊法则悄然影响和牵引着修炼界的运行轨迹。 上古纪元曾出现过的空白在近代再现,不知上古独有的璀璨是否不久之后随之萌芽?上古在战乱和毁灭中新生,曾开创无与伦比的耀眼盛世,亦不知而今的祁澜星是否将再度踏上那轮轨迹?冥冥中有种不可揣测的莫大伟力在左右祁澜星的命运,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单论境界之分,玄古境对应着当代祁澜星天醒者们划分的第八个大境界。而实际上在此之前别说第八阶,就是七阶强者都从未诞生过,形同奢望。不久之前,七阶就仅是绝大部分天醒者和进化者们心中望尘莫及的奢望,乃至自断追寻之心。 笃的信心何其强大,敢豪言八阶不出,他自无敌。 笃并非过度膨胀,他确有这样的资本。吞噬兵帝命锁之后,他幡然顿悟,冲破禁锢漫长岁月的瓶颈,灵魂本源已然踏入八阶玄古境。不但如此,领悟大道本源,亲近大道,与道契合,笃奇迹般彻底凝聚了所有傀儡战兵的符文法阵之力,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番突破,灵魂本源直接迈进了玄古境后期。 这等境界,即便放在远古时代也是被尊为一代老祖的存在。但凡达到此境,几乎可坐拥一个大族的生杀大权,乃坐镇一族的顶尖强者。 最关键的是,而今的笃能够任意施展灵魂之力,不再受这副躯壳所限。就在一刻钟之前,他才从飓风眼处将自身的灵魂之力进行淬炼提纯,变得凝练无比,如同实质,只要他愿意完全可凝成具体化元神离体,替他征战八方。 但过度强横的灵魂本源之力并非有利无弊,尤其是对此刻的笃而言。由于受到躯壳的限制,他也不敢随意施展灵魂杀伐之术,稍有不慎很可能彻底毁掉这副躯壳。 这具石人身躯虽然已经是傀儡战兵中的最强存在。可是傀儡战兵最初设计的承载极限却也仅为七阶巅峰,这是兵主和葬土老道的疏忽。当然,也可能是故意为之。 即便如此,自我封印的顶级古族不现世,这个时代就的确没有足以威胁到笃的强者,包括那头有化龙趋势的盔角鳗。就算不使用灵魂之力,单凭这副进化到七阶最巅峰层次的石人躯壳也足以扫荡绝碾压大多数敌人,笃无可畏惧。 笃越强,封言他们自然越高兴,他们现在可谓是最牢靠的盟友。不说将来怎么样,最起码在这初始地当中如果遇到危险,笃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至于更久的将来,将来的事情以后才有定论。 不过笃也表示,他并不会过多干涉封言等人在初始地的历练。言下之意就是,只要未有封言他们完全不可抗衡的敌人出现,或者遭遇真正十死无生的绝境,笃不会随便出手。而判断绝境与否,由笃说了算,他不会轻易接受求救信号。 “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得更强,必须接受最严苛的考验。游走在生与死的边际最能磨炼你们的战斗意识。我不但不会轻易出手相助,相反的,也许我会落井下石。你自求多福吧。”笃瞟了一眼有些发愣的五人,自顾走在前面,几步之外就是一颗巨蛋。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庄煦眼皮跳动,苦笑着说。 “恐怕比你预想的更糟糕。”封言不动声色摸上了黑色古剑,紧盯着笃的一举一动。 “这是什么蛋,你们敲碎过么?”笃蹲下身,轻轻敲着蛋壳转过头问道,好像并未注意到不远处那暴龙怪物尸首分家的惨状。 “我们探查过,那些蛋都没有了生机,应该是古化石,想着就没有必要毁坏古文物了。”封言面不改色,从容自若,同时用眼神余光示意其他人别露出破绽。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就连禹小芹都已经变了神色,一看便知道有问题。 “哦,这样呢。”笃斜眼瞅了瞅封言,左手一压,咔吧一声,蛋壳破碎,腾起一阵黑烟。他并不理会正在消融的蛋壳,直接粗暴地将手探入蛋中,大手掐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提到眼前。 甩了甩手中的东西,笃“咦”了一声,将那恶心至极的暴龙怪物伸向封言等人的方向,询问道:“你们谁认知这东西?” “好丑,不认识。”封言答道,其他人附和,燕佩宁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不怪她,任何正常女生看到那么恶心的东西都难免反映强烈。嗯,从某种角度上讲,禹小芹不算正常。 “看来这个时代的资料遗失得很严重,连死域暴龙的凶名都已经被世人淡忘。”笃使劲摇晃着手中的死域暴龙,拽着它的尾巴往地上啪啪啪狠狠砸了好几下,砸得那小暴龙头颅上吸盘状的东西红色鲜血不断流淌,这家伙脑溢血了。 封言等人看得两眼发直,笃继续说:“死域暴龙是一种很古老的异位面生物,据我所知最起码在荒古末期就已经存在。这个种族实力不弱,但却不是祁澜星的本土生物,而是来自一个名为半神死域的异位面。 对了,祁澜星是你们这个时代的称呼,我们当时并不这么叫,而是称为源洲界。这无所谓,也就是个称呼罢了。 说回死域暴龙,它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恶心吧?嗯,我也这么觉得。幼年期的死域暴龙的确能恶心死人,反正在我印象中就没有比这玩意长得更恶心的高阶蛮兽了。但其实死域暴龙成年之后并不是这样子的,除了脑袋变化不是很大之外,其他地方都将截然不同。 特别是背部,这些像触须的玩意儿将来会化作很坚硬的骨刺,能轻易洞穿破妄境蛮兽的身躯。而下腹,这些眼睛似的图案会逐渐形成一幅奇特的聚能阵图,协助它们快速获取能量,无论是战斗中还是修炼时都大有裨益。” 第七十一章 突如其来的战斗 半神死域算不得大世界,古代修炼者默认将之归为小型位面之列,也有传闻称其实是某位强者开辟出来囚禁罪恶生灵的牢笼。 据说半神死域中的生灵都拥有神魔般的力量,但却是神性与魔性参半,神智不全,狂暴残酷,拥有极强的毁灭欲望。死域暴龙就是其中之一,种族综合实力虽然不是最强那一列,但也算名列前茅,属于半神死域中流砥柱般的存在。 “死域暴龙一族整体实力只能算中等偏上,但它们有几个玄古境巅峰的老祖,勉强使这一族位列王族。”笃这般讲述,同时表示死域暴龙最初的时候不算太邪恶的蛮兽,但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举族狂暴,像蝗虫过境血洗了大大小小十数个部落,其中便有人族部落。 笃说死域暴龙的确拥有龙一丝血脉,传闻乃是荒古祖龙隔代后裔,八荒狂龙和某种罪渊生物的混血后代。实际情况如何已经无法考证,但修炼界通常都默认这种说法。而且在死域暴龙身上也确确实实能感应到八荒狂龙的气息。八荒狂龙的血脉毋庸置疑,自古修炼界都承认其祖龙后裔的身份。 “死域暴龙一族的暴动毫无征兆,结束得也莫名其妙,只能确定牵涉到荒古帝族。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死域暴龙举族消失匿迹,直到远古时代才有再次现身。”笃说,晃了晃手中的死域暴龙幼崽,饶有兴致的模样。 “有传言说死域暴龙就是那时被某个帝族丢进半神死域,直到远古重现祁澜星之后才被称为死域暴龙,原名已经无从考证。但我师尊并不认可,他老人家认为死域暴龙自荒古初期就是半神死域的一份子,准确地说应该是半神死域的首批成员之一。至于事实究竟如何,你们见仁见智吧,反正不是很重要。 我主要想跟你们说的是,其实死域暴龙是种不错的战仆,将它们完全驯化可以成为你们强有力的屠刀。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烙印主仆血盟契约,让它们永生忠诚于你们。初生的幼崽正是结缔契约的最佳时期。嗯,我们可以理解为乘人之危。但这很划算,不是么?” 说着,笃随手一甩,就将那头死域暴龙幼崽就扔向封言。禹小芹见状差点就直接一记风刃将它切成两半,封言赶紧赶住她。同时抽出黑色古剑,反转剑身用力一拍,将死域暴龙幼崽拍翻在地,不断抽搐,脑袋上吸盘状的部位鲜血就没停过。不禁让人怀疑再这么淌血,迟早得鲜血干涸致死。 “这家伙灵魂本源不全,无法结缔血盟契约。”封言用古剑斜向抵着死域暴龙幼崽的脑袋,一脸从容。 “哦,是么?”笃看向地上的暴龙幼崽,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与此同时,封言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悸,当即不假思索飞快抽身后撤,顺带拉起距离最近的禹小芹。也就在这时候,地上的死域暴龙幼崽整个脑袋忽然轰的爆炸开来,血肉碎骨飞溅四面八方,惨状吓人。庄煦和郝兵、燕佩宁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多多少少都沾了些血污。 尤其是庄煦,身处郝兵和燕佩宁前方,恰好帮他们挡住了大部分秽物。他瞪大了眼睛审视自己身上的污垢,脸皮不断颤抖,转过头看向封言,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嗯?”笃饶有兴致看向封言,刚想开口,却发现数十个奇形怪状的腐尸正朝他围拢过去。他站起身,二话不说抬起左手看似随意轮了一圈,不可思议的一幕顿时展现在众人眼前。 但凡笃的手掌所过方向方圆百米之内,所有腐尸当场爆体而亡,横尸大地,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而挡在笃和腐尸至今的封言等人却毫发未损,甚至几乎没感觉到汹涌的能量,只觉一阵清风吹拂,并无太大异样感。 随着大量腐尸死去,伴随着的是更多腐尸争抢它们的尸体。可奇怪的是,“守护”那两颗毁掉的死域暴龙蛋的两伙腐尸的尸体并没有被啃食。好像是在说,失去信仰的仆人的尸体,它们不屑食用。说来可笑,但似乎真是这么一回事。 在那两个小范围之外,守护其他巨蛋的腐尸横死大片,但巨蛋并未损毁。引来数以千计的腐尸哄抢争夺,场面混乱惨烈。黑绿色的血液到处横飞,但残肢不见一块,全被同类啃食殆尽。 “有点意思,打破死域暴龙的但会引来腐尸围攻么?这倒是个锤炼战斗意识的好方法。”笃站起身,在封言等人欲哭无泪的眼神中秋风扫落叶般扫碎了附近二十多个巨蛋,更将里面的死域暴龙幼崽抛向五人所在方位,下手可一点不留情。 “既然无法收做战仆,就拿来给你们当陪练吧。这些小家伙有点反常,灵魂残缺性情狂暴,本源已损仅剩杀戮本能,肯定是某个老怪物不怀好意的阴谋,你就当做好事为民除害得了。唔,可惜了,那些腐尸自相残杀死了太多,勉强就先这样吧,我会再给你们找些乐子。” “我靠!你妹啊!”庄煦断水刀横空,将一头死域暴龙幼崽拦腰截断,就要冲杀过去砍翻其他死域暴龙幼崽,势要将对笃的抱怨发泄在这些恶心的小暴龙身上。 “冷静点庄煦,先杀围攻我们的腐尸!”封言拍飞一头小暴龙,并未将其杀死,反而提速拦住了发狂的庄煦,“如果你不想被数百上千的腐尸淹没就别冲动,逐步分裂绞杀腐尸!” 庄煦顿了一下,果断转身杀向正在靠近的腐尸群,数量不多,只有十几个。 封言回撤古剑递出,挡开一头小暴龙抓向禹小芹后背的右爪,对禹小芹说:“往更远处的腐尸群中释放大型飓风,绞杀部分腐尸吸引这边的注意力。小心点别破坏其他暴龙蛋。郝兵你还是继续保护燕佩宁,但你和燕佩宁也要寻找时机反击,战场瞬息万变,不可能永远有伙伴,别指望着随时都有人救援!” 禹小芹扬手释放一道黑龙般的飓风咆哮肆虐,自腐尸群中拔地而起,当即将数十个腐尸卷上天空,无数锋芒风刃肆意飞舞切割,对失去平衡的腐尸们造成巨大伤害。飓风带着它们冲上高空,像黑龙盘旋舞空,随即调转方向自高空迅猛撞向地面,将风中的腐尸重重砸落地面,粉身碎骨,血肉模糊,几乎成了肉酱。 大量腐尸血肉的出现,的确吸引了许多它们的同类蜂拥争抢。就连原本扑向封言他们的腐尸也有所动摇,动作不似先前那般凶猛狂暴。这对封言他们来说自然是好事,不专心对敌的敌人是最好欺负的敌人,短短时间内就被清理掉大半。 残酷的杀戮在继续,封言有选择性地击杀死小暴龙,和庄煦、禹小芹配合着不断绞杀腐尸群。他手握古剑冲入小暴龙的包围圈,那种奇妙的气机牵引再次出现。像磁石般牵引着十几头小暴龙围绕着他对他发动攻击,但又有另一股斥力阻挡,使它们无法逼近封言的身体。 死域暴龙的速度不慢,相当于三阶初段的速度系天醒者,攻击犀利迅猛。十几双锋锐的利爪疯狂舞动抓向封言,一时间在空中留下无数残影,令人眼花缭乱,难以辨别。 封言夷然不惧,立身风暴眼中心,一把黑色古剑可当万千攻势。一剑一格挡,一剑一反击,未有丝毫落空,借力卸力淡然自若,不曾有半点惧色。 古剑舞动间,剑影如梭,快若惊鸿,精准无匹,每一道攻击都已最小的消耗换取最大收益。 第七十二章 点评 始终不变的蓝天万里无云,底下却是人间炼狱般的杀戮盛宴,数不尽的残肢断臂,辨不清的血肉飞溅,尸横遍野。这是一场围杀,更是一场大屠杀,在未作出严重错误判断的情况下双方实力明显有着天壤之别。 一场没有多大悬念的战斗,换来的是遍地残尸,和浑身被污血浇透的悲催大少。 当一切平息,浑身污血的庄煦已经累得像狗似的仰躺在同样遍布血污的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已经不想说半个字。不过他看向笃和封言的眼神都充斥着忿忿之色。他对封言的埋怨主要是对方居然还是一身干净整洁,看得他妒火中烧,幽怨不已。 封言独挡十几头死域暴龙幼崽,本该是压力最大的一人,也是最危险的。但他那近乎妙到毫巅的精准掌控将让他的消耗降到最低,战斗结束之时看起来竟比燕佩宁还轻松写意。 燕佩宁作为一名几乎没有单兵战力的治疗人员,这次被郝兵带着游走在战场外圈进行游击偷袭。由于她的弓弩箭矢有限,发射一定数量之后都要忍着恶心冲上前将那些深深扎入腐尸头颅,或者透体而过插入地面的箭矢取回,重新使用。这个过程危机与恶心相随,差点没让燕佩宁直接躺倒昏死。 直到此刻,燕佩宁都还在一边干呕,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封言,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死他。还时不时瞟着禹小芹,充满无助和幽怨,好像在说:胳膊肘外拐的家伙,没义气! 原因无他,原本郝兵是想帮燕佩宁去取那些箭矢的,但却被封言严厉制止。封言更放出狠话说倘若燕佩宁无法独立完成这件事情,他就亲手将她扔进死尸堆里去打滚。燕佩宁知道向郝兵求助肯定没用,就可怜巴巴地望向禹小芹,谁知道对方竟然默许了封言的说法。 这下可好,燕佩宁无可奈何,不得不亲自到尸体上将那些湿哒哒黏糊糊的箭矢拔出来循环利用。有时候箭矢深深扎入腐尸的颅骨之中,她必须一手按住那满是黏稠腐肉的脑袋借力支撑,才能将箭矢拔出。 刚开始的时候,取回的箭矢燕佩宁还得拿毛巾擦拭干净之后才重新使用,以免将弩也弄脏。但到了后来浑身都沾满了污秽物,她仿佛就自暴自弃般不管不顾了,直接在自己的衣服上随意抹了抹就搭箭上弩射杀腐尸。以至于此时此刻,除了庄煦,就属燕佩宁最像个泥人了。 狠狠地盯着封言那身干净如初的衣衫,燕佩宁气就不打一处来,忿忿不平,但又无可奈何。她倒是想扑上甩给封言一脸污垢,可这很不现实,她是见过对方的反应速度的,不可能得逞。 这时候,禹小芹微微喘息着走到燕佩宁身边,随手帮她拂去脸上的污血。没有娇柔做作,没有洋洋自得,有的只是一份两小无猜的真诚。她抓起燕佩宁因连续发射箭矢而被反震得有些发肿的右手,柔声说道:“未来的路还很遥远,也许有朝一日我们会天各一方,要学会独当一面。我知道你的胆子小,但我们都没得选择,将来只会比现在更残酷。我希望,在所有****都平复之后,我们能还想从前那般肆无忌惮,无忧无虑。” 禹小芹的话不多,燕佩宁却明白她的心意。她们并非进入第一学府之后才相识,事实上两人已熟识接近十年,彼此之间的确算得上两小无猜。燕佩宁岂能不知道禹小芹的意思,她在担忧,也在害怕,但又不忍直说,她也希望所有的厄运能早日结束,重归往日的恬静悠然。 外人未必晓得禹小芹话中含义,燕佩宁却是眼圈泛红,竭力抑制住某种冲动。她望着禹小芹那双明亮清澈的双眸,有一瞬间想要张开双臂,却又放了下去。她不想弄脏对方的衣衫。 禹小芹微微一笑,主动给了燕佩宁一个拥抱,轻轻拍着对方的背部,在她耳边小声低语:“待会儿我帮你整一下封言。” 燕佩宁愣了一下,而后扑哧一笑,抹了抹眼角,摇摇头展颜笑道:“不用了,其实他也是为什么好,不怪他。” 这时候,笃慢悠悠走了过来,声音平淡无波地说:“你们的表现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勉强还算及格,但是呢.。。” 他话还未说完,庄煦终于缓过气来翻着白眼就不满道:“才勉强及格啊?五个打上千个,没被弄死就算不错了,我们这可是完胜啊!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勉强及格?不是我说,笃老兄,你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哦,你真这么觉得?”笃歪着头看庄煦,这个动作让他这副半残的身体看起来有些滑稽,他哼哼反问,“满分十分,你给自己打几分?” “八九不离十,最起码有九分,我这个人比较谦虚。”庄煦脑袋一昂就说。 “挺有自信嘛,不过很可惜,我给你的评价就只有六分。”笃伸出仅剩的左手像长辈一样拍了拍庄煦的脑袋,意思是你小子别骄傲,还差得远呢,继续努力吧。 “综合你们各自的情况,郝兵五分,不及格!燕佩宁六分,初次上战场表现尚可,进步很快,是根好苗子。禹小芹八分,控场节奏优秀,时机把握精准,预判能力在同龄人中算得上出类拔萃,很不错。但也有个比较严重的缺点,能量掌控比较欠缺,过分消耗体力,不利于长时间作战。 至于封言,很有意思,你是我见过的同龄者中对能量掌控最出色的一个,不管是人族还是古族。当然,这不是让我最吃惊的,毕竟‘掌控’是你的天赋能力。真正令我意外的是你的战斗意识和危机预知,那不该是你这个年龄的人所拥有的,尤其你还是一名学生。这个时代的学府和远古年间的可大不相同,学府总不会经常让你们深入一些凶险恶地生死搏杀,考核成绩吧?” 简单五个脑袋都在摇,笃更好奇了,问封言:“你以前经历过很多生死搏杀?” 封言摇头:“战斗有不少,生死搏杀基本没有。” 笃“哦”了一声,没有再询问,评价道:“相比禹小芹,你最大的优势在于,力量掌握入微精妙,其次便是同阶之中难出其右的超凡战斗意识和危机预判能力。再者,你们两人有其他三人所没有的大局观,全盘支配能力还算不错。不过仍需提高,眼光尽可能放更深远些,这个多说无益将来有所遭遇你们自会领悟。 最后,是你的缺点,剑法、战技简直糟糕得一塌糊涂。若非你有那等力量掌控水准,早就被撕成碎片了。八点五分,除非能掌握足够强大的战技,不然就别想踩上九字头。” 封言若有所思,庄煦就问了:“那十分呢?” “冠绝古今,同阶举世无敌就是十分,你行?六分的小家伙。”笃戏谑地看着庄煦。 庄煦不乐意了,手指环指一圈就反问道:“为什么阿言和禹小芹的评分那么高,我们仨却这么低?最起码我杀的腐尸也不比阿言和禹小芹少吧,嗯,虽然死域暴龙幼崽都让阿言包了。但不能否认,我杀敌的效率也很高,不是么?” 笃久久凝视着他,忽然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副没脸看的样子,转过身边走边说:“小子,也不想想郝兵和燕佩宁为什么不问这么弱智的问题。” 第七十三章 黑夜降临 “笃认识路?看他那架势貌似很熟悉这片区域。”庄煦问道,他当然没有傻到去问郝兵和燕佩宁那个问题。他似乎顿悟了,不急着去更换衣衫,甚至连脖子衣领处的血污也懒得清理,随手一抹便是,好像知道擦拭干净了也没用,反正很快又会变脏。 “灵魂感知,他在将我们往腐尸更密集的地方走。”封言说着,心底也不禁在打鼓。抬头望天,似乎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好像,黑夜将要降临。 前方传来笃的声音:“忘了告诉你们,傀儡战兵那个区域的昼夜轮转是没有规律的。不过最短也得十数个时辰,有时候却是数十甚至数百个时辰才会有昼夜交替。我猜,整个初始地都差不多。看样子,天要黑下来了,距离上次黑夜已有近百个时辰。你们自求多福吧,谁也不知道这次黑夜将持续多长时间。” “话说,天黑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安营扎寨呢?”庄煦又问道,已经开始掏照明器具。 “你以为这是游山玩水?还安营扎寨?给你们一个忠告,将背囊里那些没用的东西都扔了,比如帐篷,在这里你们永远不会需要那玩意儿。”笃慢悠悠地说,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庄煦询问缘由,但笃却只是嘿嘿笑着自顾自走在前面,不再理会后面任何动静。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那货原来这么欠抽?他奶奶的,要不是干不过他,本公子非得将那货摁在地上抽他个昏天暗地,神哭鬼泣。”庄煦扭过脸对其他人说,那张小白脸都有些气得扭曲。 燕佩宁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就说:“我看你这辈子都别痴心妄想了。笃重塑肉身后可就是真正的八阶顶级强者,你还差得远呢!” 庄煦凑到郝兵耳根前问:“我什么时候得罪这姑娘了?” 后者回应表示不明,庄煦瞅了瞅燕佩宁,想了小会儿还是没有搭话,转而对封言说:“阿言,你觉得笃是什么意思?” “猜不透,总之不会有好事,我们提高警惕便是了。”封言说,暂时也别急着听从笃的“忠告”。 大家深以为然,重新见到笃之后,众人总觉得这家伙越来越不正经,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童心未泯得万年老顽童。也许是孤单寂寞太久了,终于回归人世间让笃生出了许多玩心,没准笃所谓的“忠告”不过是为了作弄戏耍封言等人。 天黑得很快,远远超过了预期,不足半个时辰之内天地间便已完全一片黑暗。那是种深邃无比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黑得令人心悸。这样的黑暗是原本生活在城市中的人难以想象的,比黑夜里闭上眼更甚。若非要对比,那便是盲人般的绝对黑暗。 “速度跟上,怕掉队的话就像小朋友般手牵手排成一列哦!”笃那越听越欠抽的调侃声从前方十几米的地方传来。原本郝兵还真就想提议五个人排成一列共同前进,被笃这么一说他也不好意思开口,下意识时刻感知着封言的位置,跟在对方身旁。 “这鬼地方也黑得太离谱了,幸好我有先见之明。”说着“咔哒”两声,庄煦打开了手电筒,顿时将前路照出小片光亮,并不强烈,但至少能看清路。 “嗯?”笃转过身,好奇地打量着像护壁般套在庄煦左臂上的手电筒,赞许地点了点头:“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科技产物吧?挺有意思,虽然对于高阶修炼者而言实用性很低,但对现在的你们来说倒也不错。不过,里面储存的电量用完该如何?” 他将视线转向禹小芹,思索着难道用雷电之力补充?好像有点扯。 庄煦嘿嘿一笑,将手电筒一侧往上一扳一扭,形成一个摇杆状的东西,指了指说:“手动蓄电,有效寿命可达六万个时辰以上,牛逼吧?你们那个时代肯定没有这种宝贝!” “确有独到之处,就是有些鸡肋。”笃看起来颇感兴趣,但又显得不屑一顾。他随手一搓,一团明亮的白光自掌心亮起,瞬间将方圆近千米照得亮如白昼。耀眼的光芒直达天际,如恒星般放射无尽光辉,远非当今祁澜星任何照明工具所能比拟。 “你猜,这种纯粹的照明手段,我能持续多久?”说完,笃收起那刺眼强光,再次独自走在前方。 五人面面相觑,庄煦拍了下脑袋,叹道:“真服了这家伙!” “黑暗好像对那些腐尸没影响,它们也不理睬庄煦的灯光呢。”郝兵有点后知后觉。 “它们靠的是感知,不是眼睛,你没看见它们都没眼睛的么?”燕佩宁翻着白眼说。 “呃,好像是。” “话说,我们真的不找个地方扎营?”燕佩宁问。 “还是先跟着笃走吧。他不同意,我们真没办法,万一他故意引了一大群死域暴龙包围我们的营地就惨了。我相信他做得出来这事。”郝兵分析道。燕佩宁眨巴眨巴眼睛,总算发现对方也有不呆的时候。 行走了四个多时辰,来到一处地是稍高的地方,笃停下了脚步对众人说:“就这里吧,位置不错,居高临下可以很好观察到周围的情况。你们想安营扎寨的话是个不错的选择,懒得搭帐篷的话就原地休息。黑夜行动的确多有不便,等等看这轮黑暗会否早点消失,我们再上路。” 说罢笃自己就随意仰躺在地上,一边感概:“多少年了,没有这般放松,难得悠闲一回。” 封言五人相互交换眼神,从彼此眼中读出同样的疑问:那家伙搞什么飞机? “有阴谋。”五人围成一圈,庄煦极力压低了声音,表示笃很有问题。 “这是个高地,但坡度太低不够陡峭,并不是个易守难攻的据点。”郝兵从地势分析道,称这种地形不适合防守,更不适合作为制高点,一旦下方被围困他们将会很被动。 “他很可能想趁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引来腐尸或者死域暴龙,对我们发动偷袭。”封言分析道。 “我同意,笃就是个阴损的坏胚子,尽想些坏点子折腾我们!”庄煦附和道。 “我也觉得像,这个位置真的不好。”郝兵也附和。 禹小芹没有发表意见,但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多半也是这么的观点。 “不至于吧,笃有你们说的那么坏吗?”燕佩宁看着其他人,有些为笃打抱不平。 “到底是不是,耐心等着不就知道了么?大家都别真睡着了,提高警惕,时刻注意笃和周围的动静。”庄煦说道,提议以假寐试探虚实。其他人没有意见,便麻利地搭建起两顶临时帐篷,钻入其中假装睡觉。 然而过了很长的时间,粗略估计该有接近十个时辰,周围并没有任何异动,笃依然仰躺在地上,似乎真的已经睡着。 封言他们商量着是否叫起笃继续赶路,谈论了许久末了还是决定装糊涂,再等等看笃到底想干什么。岂料这一等就是数十个时辰,笃始终“沉睡不醒”,让人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一睡不醒了。但笃稍稍外泄的平稳灵魂波动告诉众人,他好得很,精神状态比他们都好得多。 外泄灵魂波动无疑是笃故意为之,也许就是为了不让封言等人担心,当然也有可能存在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谁知道呢? “也许笃真的累了,只想好好休息休息。”燕佩宁凝视着笃残缺的臂膀,叹气道,“你们也不想想,他独自一个人在那种地方煎熬了那么长岁月,灵魂还被禁锢在一具石人俑体内,连血肉之躯都丧失。如果换做是你们,会不会也觉得疲倦不堪?” 第七十四章 笃的第一课 将心比心,倘若换成一般人处在笃的位置上,孤独无依那么长的时间不疯掉都难。数千万年是怎么样一个概念,封言无法想象,但独自在荒无人烟的深山中生活两个多月的经历他是有的,他能大概想象长时间孤单一人的感受。 何况,那还是一个充满危险和杀机的世界,绝非常人所能承受。笃能坚持到现在,心志之坚定也绝非常人所能及。也许,他本就有一颗豁达且玩世不恭的心,才能支撑着他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笃被困初始地的时候,好像比我们的年龄还小吧?”郝兵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当初笃随同葬土老道进入初始地,也不过是一名未到及冠之年的小修炼者。天资卓绝的他本该在那个辉煌大世与各族天骄一较高下,谱写属于他的荣耀盛世,踏上修炼之巅,君临天下,受万灵所仰视。但却没有,他被孤独地困在那只有无数傀儡战兵的地方,终年征战,殊死搏杀,从未能真正安心放松心神,好好睡一觉。 而今笃终于离开了那个鬼地方,还有封言五人相伴,心底的愉悦不曾直言,外人却能清晰感受。这种情况之下,他便是睡个几天几夜也丝毫不为过,他太累了,真的需要好好休息。 “也许他真的太疲惫了,让他睡个够吧。”五人达成共识,打消了许多对笃的怀疑,同时他们也想好好睡一觉。虽然说进入初始地之后他们都自我感觉精神状态良好,精力极度旺盛根本无需休息,但作为人类的本能习惯还是驱使他们享受睡眠。 不消多久,大家都沉沉睡去,就连封言也不例外,但警觉仍在。他并不困倦,不代表他不享受睡眠的舒适。 当他们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笃竟然还在沉睡,而周围依然是一片绝对黑暗和幽静,没有任何生灵活动的迹象。腐尸们似乎也逐渐偏离了这个区域。这一刻,他们都深信自己此前怪错笃了,他的确只是想好好休息一番,也让他们自我休整,也许是为了接下来的历练。 如果笃想要出什么损招,两刻钟之前就是最好的时机。那个时候内所有人都已经沉沉睡去,封言的警觉也降到了最低。这一点凭笃的实力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并没有任何行动。 暗自自责中,封言五人在差不多五个时辰之后依然不见笃醒来,想要唤醒他却又不忍。他们都无法想象数千万年不曾安心入睡是一种怎样的状态和心境,唯有尊重笃的决定。 第二次睡眠,大家比之前睡得更沉,就连封言也不再那么紧绷着神经时刻警觉。 然而就在封言等人的警觉性降到最低的时候,突如其来两团烈火将他们的帐篷瞬间燃成灰烬,眨眼间便化作飞灰,快到任何人都来不及反应。当封言第一时间手握黑色古剑站立起来的时候,感知所及的一切让他顿时毛骨悚然,浑身毛孔都要炸开一般,心悸凌然。 禹小芹和庄煦、郝兵紧随其后进入战备状态,燕佩宁动作稍慢但也很快反应过来,手持弓弩神情严肃冷峻。他们都没有脱去衣衫鞋袜,无需将时间浪费在那上面,武器在手便是战斗状态。他们也都心惊胆颤,所感知到的东西绝对足以将一般人吓瘫。 庄煦打开手电筒四处扫射一番,众人更是将心提到嗓子眼,不由自主紧了紧手中的武器,仿佛在给自己壮胆打气。 笃不知道何时已经不在地上沉睡,而是悠然自若悬浮在高空之中,手掌之上还隐约可见赤红火光。分明是在向他们展示自己的得意杰作。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笃安排好的,方才那两团烈焰自然也是出自他的手。 如果只是烧掉帐篷,倒也无关紧要。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而是周围密密麻麻堆满了腐尸,不计其数,以他们所在的高地为中心,方圆半里地范围内全是密密麻麻的各类腐尸。是真的堆在一起,而不是排列在一起! 所有的腐尸都像饿狼遇见鲜肉一般疯狂向前涌去,恨不得将封言五人撕成碎片吞入腹中。那副凶悍搏命的狰狞姿态,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甚,令人费解,也让人心里发怵。 它们狂暴地撞击着高地的岩壁,撞得头破血流也毫不在意。它们拼命往上攀爬,但似乎有种奇特的力量将它们隔离,无论如何也爬不上目的地。它们变得更加凶暴残虐,不要命似的狂乱冲撞,要将这座小小的土石高地弄坍塌,将上面的“食物”争夺到手。 而同样奇特的是,封言五人没有感觉到任何震动,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就像他们所处在另一个空间,与外界隔离。他们几乎同时望向悬浮在高空的笃,坚信这绝对是对方的手段。 “逃?”庄煦用最细微的声音询问。 封言沉默,并没有立即回应。粗略判断,他们脚下的腐尸起码得有六七万,想要全部杀尽太不现实。可逃跑也未必是好方法,那些腐尸肯定会穷追不舍,绝对的不死不休。倒不是封言对腐尸了解,而是因为这是笃所发的狠招,他绝不会轻易让五人脱险。 封言五人若是成功突围逃跑了,万一笃一时兴起或者大感不爽。他沿途再布置更多的腐尸拦路挡道,甚至不断出现八面围剿的死战局面,情况很可能比现在更糟糕透顶。 “我给过你们忠告,你们偏不信,可惜啊!”笃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天空传来,还有些得意洋洋的感觉。 无视几个人喷火的眼神,他继续说着:“你们的警觉性实在太差了,居然让敌人包围了还后知后觉。换做真正的战场,你们很可能已经全军覆没。这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节课,永远不要战争停息之前放松警惕,哪怕是在你们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你们看我多厚道,帮你们将所有敌人隔绝在外,还特意提醒你们该起床了。要不然,嘿,恐怕你们早就成了它们的盘中餐腹中食了。不过,为了让你们尽快适应未来的残酷战争,这些腐尸还是需要你们自己解决,我可不会出手相助。好了,有什么要问的现在就问吧,我忍不住想早些看你们的精彩表现。” 封言五人两两四目相望,除了无奈没有太多色彩。至于疑问,想必问了也没什么用,笃绝对不会撤掉哪怕一个腐尸减少他们的压力。 “看样子你们都没有问题,很好。少说多干是个好习惯,我期待你们的表现。”笃随手一扬,封言五人瞬时感觉到脚下明显的剧烈震荡。笃将结界撤销了!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数以百计的腐尸同时扑向封言五人。各个种族都有,共同的特点是全身溃烂不堪,惨不忍睹,比恶鬼更令人反感。 呼! 说时迟那时快,禹小芹两道巨大的龙卷风暴几乎同时拔地而起,冲向最近的腐尸群疯狂肆虐,片刻间将所有逼近封言他们的腐尸清理一空。龙卷持续,但腐尸更像无止尽,前仆后继不要命地狂暴冲刺,势要将眼前五个异类撕成肉条吞食入腹。 两道龙卷风前所未有的庞大强横,这是禹小芹施展过的最大型龙卷,不再是以往的小型飓风。庞大如巨龙般似可通天接地,长达数百丈,灰黑幽深极速旋转之间仿佛可将人的灵魂都吞噬。 它们就像两条暴怒的黑色巨龙环绕在高台外侧,将所有试图冲击的腐尸卷上空中,乃至绞杀粉碎,无数污秽血肉残骨和龙卷混成一体,平添几分邪恶与狰狞。 第七十五章 山脉之上 腐尸狂暴,搏命冲杀,庞大龙卷通彻天地疯狂杀戮,像傲慢的恶龙肆意践踏蝼蚁,毫不留情,杀伐果决。 腐尸数以千百计,不可计数,数量多得难以估测,简直就像源源不绝无法杀尽。 黑色的巨龙还在狂怒屠戮,每一次环绕过境都有数十上百的腐尸被席卷上空,然后遭受绞杀,几乎难有全是,皆被无数锋利风刃交错切割成碎片,融入巨大龙卷之中,化作杀戮恶龙身躯的一部分。 看起来两道庞大龙卷已然占据绝对优势,至今未曾有任何一个腐尸能够逼近到高台边缘,尽数被送入那可怕的绞肉机之中。但腐尸实在太多了,禹小芹不可能长时间维持如此庞大的能量输出。她还只是一名四阶的小修炼者,能量积累尚浅是她当前最致命的软肋。 再者,禹小芹也尚不能做到随心所欲收放自身能量。掌控力有所不足,经不起这般有去无回的大量消耗。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无法支撑太久。”禹小芹询问的眼神望向封言,其余人期盼着他有更好的主意。无形之中,这个小团队似乎默许了封言的领队角色。 封言收回方才一直望向远处的视线,快走几步到禹小芹身旁,不由分说抓起她的手臂道:“不要抵抗,听我指挥。庄煦、郝兵、燕佩宁,我现在送你们突围。庄煦,你负责带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登上那座山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座山只有一个方向能登顶,占据制高点,尽可能保存体力。” 封言手指一个方向,但那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不等庄煦三人发问,封言已然借助禹小芹的风之力将他们托起,大手一挥,一股强风带着他们带出三四里地,身影消失在封言和禹小芹的视线中。 而很快,他俩就遥遥可见一个明亮光点在远处出现,闪烁三次之后熄灭小会儿,亮起后再次闪烁三次。这是事先商量好,表示安全的信号。接着,那个光点突然变成一道极为明亮的白色光柱,斜斜照向远方的半空,以极快的速度飞速行进。 “他们没事了,那个方位没有成群的腐尸,下面的腐尸也肯定追赶不上他们的速度。”封言对禹小芹说,并未放开她的手臂,就见那两道巨龙般的庞大龙卷极速缩小,化作最大直径不过两米,长不足五米的小型飓风。但能量却更加凝练精纯,爆发着令禹小芹莫名心悸的气息,是她以往从未曾感受过的力量。 说来讽刺,这分明还是禹小芹的力量,但在这一刻她却感觉到陌生,甚至还有些敬畏。就好像她不再是风的主宰,而是大自然的仆人,有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卑微感,而她竟无法厌恶这种感觉,似乎本就理所当然。 任你手法通天,乃至证道成帝君临天下,最终依旧躲不开大自然的归宿。归从于道,与道相随,纵然与道同生同灭,也永远无法超脱凌驾于道之上。 两道小型飓风环绕成圈极速旋转,从靠近高台的地方快速震荡向外,范围越来越大,飓风随之逐渐变小,但力道并没降低太多。若从高空往下俯视,就会看见一个黑灰色圆筒状的光圈由小而大,迅速往外扩张,将无数的小黑掉吸入其中,搅得粉碎。 两道小型飓风像两条黑龙环抱成圆圈,不停地追逐疾旋,无情绞杀所有着胆敢冒犯它们的敌人,直至自己力竭而亡,至死方休。 轰! 最后一击异常震撼,黑色圆环凶猛爆炸,强烈无匹的能量冲击将大量腐尸炸得粉碎,轰得大地微微震颤,也为封言和禹小芹清理出一个脱险的豁口。 这暂短的绞杀和爆破,几乎抽掉了禹小芹八成的能量,可造成的伤害也相当可观。虽然具体击杀数量未知,但少说也有近半的腐尸被彻底抹杀,还有大量半残,基本丧失活动能力,再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 就在禹小芹感到一阵强烈脱力的时候,忽感一股熟悉而陌生的能量灌入身体,大约能有两成的能量。感觉与以往有所不同,但立即就和体内能量相融,并无任何冲突和排斥感,反而似乎令她的能量稍稍强上些许。 “走!”封言拉着禹小芹跃下高台,手握黑色古剑一路飞驰,直奔远处灯光所在。 周围的腐尸固然没有被清理干净,却也被打散无法形成密集围攻之势。原本簇拥在方圆半里地的范围之内,现在则是方圆两里地左右零散分布,封言和禹小芹的突破并不困难。 一路狂奔,沿途时有零散腐尸来袭,封言横剑一扫,将对方拍倒拍飞,并未恋战,目标直指光源所在。 “别浪费体力,这些腐尸伤不了我们。我总觉得笃还留有后手,从现在开始你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察觉到禹小芹的意图,封言连忙提醒。他有种莫名的紧迫感,虽然不是致命的杀机,也让他感到比之前更浓烈的不安。 身处战场必须未雨绸缪,禹小芹的能力很多时候都是扭转战局的利器,透支体力将会很被动。他不认为笃只是闹着玩的,既然是生死磨砺,很可能真的会将他们逼入绝境。纵然不会让他们身死,但断几根骨头还不在话下。 并未多久,封言和禹小芹已经到了光源的下方。眼前是一座山峰,高度未知但颇为陡峭,一般人难以攀爬。斜上方,光源之处可见三道人影在快速往上攀登。 紫蓝光芒闪烁,禹小芹手中多出一团耀眼璀璨的雷电之力。她刚想说话,封言一把将雷光掐灭,语气略显无奈地说:“保存体力。你难道没带照明工具么?” 禹小芹很坦白说:“没有,手电筒不如雷电之力方便。” 封言没好气道:“鸡肋对吧?你以为你是笃么?一把手电能用五六万个时辰,你的雷光能持续照明多久?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你难道没发现笃释放光源的时候,基本没有能量波动外泄?你呢?一旦释放雷光照明,气息波动非常显著,在陌生的地方很容易招惹麻烦。” 啪。 封言打开了左臂上的手电,余光照在禹小芹的侧脸,略有些疲态和苍白,看得出她被他那带着责备的语气说得有些尴尬的气恼。安慰女生向来不是封言的强项,他将灯光照向上方,用尽可能温柔的语调说:“走吧,我等着你超越笃的那一天。” 禹小芹似乎有些惊讶,看了他一眼,但没有说什么,沿着光线所找的方向快速往上攀爬。 五人先后登顶,封言、庄煦和郝兵都打开强光扫视周围,稍稍松了口气。 这又是一条巨大恢宏的奇特山脉,无论强光还是感知都远远无法探查其长宽,而且周围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哪怕一株小草都不存在。 光线所至,满目苍夷,荒凉无比,没有生机也没有死气,是一片漫漫灰暗的孤寂。这是一座死山,除了他们五人在没有任何能活动的东西,包括腐尸。 “这条山脉应该又是一道区域分界岭吧?连一个腐尸都没有。阿言,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啊?”庄煦一屁股坐在地上,便擦拭着断水剑边说。 “未必如你所愿,这里是没有腐尸,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别的。我让大家来这里,就是因为我感觉只有在这里才能完成笃的第一次考验。”封言的回答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很快醒悟过来,立即高度警觉,随之应对突发危机。 第七十七章 激战 封言和庄煦与死域暴龙近身搏杀,剑影横空交错,金铁之声不绝于耳,声声强烈震撼的对碰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 死域暴龙没有咆哮,唯有头颅上不断冒烟的孔洞在述说它的愤怒,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受到下方附庸的藐视,让它愤怒,爆发杀机。它的前趾各探出四根锋利尖锐的灰白色利爪,长约半尺,森冷逼人,有股异样的血腥气息,仿佛曾饱饮万千生灵的鲜血! 它头颅孔洞青气一喷,左爪斜侧用力一挥,挡开庄煦的断水剑,利爪和利剑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将后者震开十几米。它朝着庄煦的方向喷了一阵青烟,像是在表示愤怒和不屑,然后右爪迅猛横扫向封言,惊人的力道将空气带出一阵爆鸣,像被撕裂一般。 封言见此并未硬拼,身子一矮,顺势一个灵巧地侧滑,敏捷躲开这势大力沉的一击。闪避之中,封言右脚一蹬,骤然加速,从侧面突然爆发全速,古剑递出如若惊鸿,精准沉重的一击刺在死域暴龙的左边肘关节,发出一道沉闷的金铁相交之声。 触感坚硬胜铁,难以寸进,但强劲的力道还是推着死域暴龙往后退去。封言神情严峻,极力调动体内能量灌输手臂,赫然爆发于剑尖之上,强行再度发力,手腕猛地一扭猛刺上去。 咔哒! 古剑剑尖突破死域暴龙肘部皮肉,刺入骨关节之中。随着封言又一次猛烈拧转前冲,硬生生将死域暴龙左边前肢肘关节同穿而过。他的身子如同急转的旋风,带着钻头一般的黑色古剑无情绞碎了死域暴龙整个肘关节组织,差点将其整个卸了下来。 死域暴龙吃痛倒退的同时,右爪猛力一挥,朝着封言脑袋所在狠狠拍过。封言心中警觉,急转挪移,手中古剑用力一挑,整个人借势向右方倾倒。 与其同时,庄煦再次攻到,将剑做斧全力劈下,挡下了死域暴龙一次猛击。接着反震的力道和方言退到一旁。死域暴龙暴怒紧跟,仅剩的右前爪探向两人。但就在此刻,一道蓄势已久的强大风刃,内蕴神罚般的紫雷光芒,宛若神来之笔,准确无误劈在死域暴龙方才被封言划破一道口子的脖子上。 嘭! 轰然而响,暴雷震耳,血花溅起的同时,死域暴龙狂喷着青烟倒飞出去,整个脑袋都被打歪了,耷拉在一旁。脖子处留下一道深达五公分的巨大豁口,鲜血快速涌出,像破了洞的油罐倾泻不止。 “漂亮,干掉它了!”庄煦一跃而起,大声欢呼。 “小心!” 封言和禹小芹几乎同时急喊出声,前者脚下一蹬飞速冲过,古剑做力劈华山状全力砍出,后者喝声之中一股无形无色的能量突然从死域暴龙身上爆开,将它疯狂反扑的身影稍微挡了一下,但终究未能挡住它前进的脚步。 嘭的一声巨响,死域暴龙侧身使劲甩过尾巴,那满是粗糙鳞甲的粗壮尾巴和封言手中古剑撞个正着。它只是稍微晃了晃,强横无匹的力道却将封言真个人甩飞了出去,直至百余米之外。但也因此给了庄煦反应的时间,令疏忽大意的他幸免于难。 灯光一照而过,庄煦看了一眼站定在远处大口喘气的封言。他没有过去看望,握紧手中断水剑奔向死域暴龙。纵身一跃,避开死域暴龙的钢鞭般的尾巴,利剑斜挑,划过对方耷拉半残的左肘,霍的将其卸掉。而后举剑猛然斜劈向下,在死域暴龙断口出切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豁口。 死域暴龙承受着巨大痛楚,但并未暴怒疯狂反扑进攻,却是缓缓倒退着。它脑袋上的孔洞再次喷出阵阵青烟,发出呼呼抽风箱般的声音,有股危险的气息在蔓延。在这古怪的声音和青烟中,它左臂断口和脖子大豁口处流出的鲜血迅速制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脱落,转眼之间就换上了新鲜皮肉。 整个过程短暂而惊异,就像时间加速千百倍,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死域暴龙已经完成了自我疗伤。幸好,死域暴龙只是单纯愈合伤口,并没有断肢重生的能力,否则这场战斗势必更艰难,胜算极微。 死域暴龙半低着头做向前冲状,对着庄煦狂喷青烟。但谁也不知道这青烟只是类似鼻息的东西,还是另有深意,也都加强了戒备不敢再有丝毫大意。高度警惕中,就见死域暴龙两只后足一发力,整个身躯笼罩在青烟之中,像炮弹一样冲向庄煦。 庄煦知道轻重厉害,想都不想就快速闪避,身法异常灵巧敏捷。这是他对比死域暴龙唯一的优势。若非有着绝对速度优势,只怕现在已经被撕成了肉丝。但这一次又有些不同,死域暴龙喷出来的青烟竟凝而不散,且光线无法透过,严重影响视线。 就是这暂短的惊异错愕,差点让庄煦掉了小命。在庄煦躲过攻击闪到一侧的时候,赫然发现眼前烟雾弥漫,光线根本无法透过分毫,像有一面完全不透明的墙壁将光线阻隔。他在正惊讶之时,突的一阵心神不安,下意识就挥剑劈向左侧,同时脚下用力身体极速暴退。 叮! 一生脆响,断水剑劈在了一种坚硬之物上,而庄煦本就向后退的身子被一股巨力直接抛向两百多米之外。落地之时颇为狼狈,倒也没受什么伤害。 “禹小芹,那烟雾隔绝光线,快来个大风把它们吹散!”庄煦大老远喊着。禹小芹却是在他被拍飞的时候就已经一道旋风卷过,将所有青烟卷得干干净净。并且一击风雷交错的战矛直刺死域暴龙的独眼。 诚然封言提醒庄煦不要以为独眼是死域暴龙的弱点,告诫他不要轻易犯险。可那是因为庄煦必须近身攻击,断水剑更是短兵器,风险极大。禹小芹不然,相隔百米她照样能释放强大的攻击,比如此刻。 手臂粗的战矛状能量,风与雷电的结合,强势霸道,暴动的能量令人心悸。这是蓄势已久的一击,势在必得,旨在给与死域暴龙造成重创。 攻势来得太快太突然,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在瞳孔之前。这一击,蕴含了空间奥义!即便死域暴龙比禹小芹高了一个大位阶也无法从容闪避。它出于战斗本能挥起前爪往前扫去,想要挡开这一击。最起码,以前肢代替独眼承受这一击也值得。 然而有人的速度比它更快。封言恰好赶至,从死域暴龙的后方潜行而来,突然暴起发难,古剑不偏不倚倾力一击就劈在它的后脑勺之上。 嘭! 死域暴龙头颅孔洞喷出一阵青烟,脑袋微微往上仰,身子向前倾去,前肢也不受控制朝旁边移开。这一下,不仅让死域暴龙脑袋受了重击,独眼也再没有了前爪的保护。但死域暴龙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吃痛的同时就警觉,立即闭上了眼睛。 风雷战矛几乎同时落了下来,虽然没能在正中最脆弱的眼珠,但也插在两片眼睑之间,爆发出惊人的能量,还在不断刺激着死域暴龙的极限。 死域暴龙的独眼特殊,左右各有一片眼睑,往中间合拢。此时,禹小芹的风雷战矛就卡在那两片眼睑的缝隙处,力道强横霸道,可想要继续突破进去却还有难度。死域暴龙头冒青烟,飞快地探出前爪就要去抓那风雷战矛。 封言从侧后方一个重劈斩开了死域暴龙的前爪,虽然未能将其斩断,但已阻断它的动作。单脚一跃,踩着死域暴龙的前肢到其前方上空,左手按住风雷战矛蓄力爆发,强行将其往死域暴龙的独眼中推进。 第七十八章 空间裂爆 禹小芹蓄势良久的倾力一击,而封言豁上近半的能量给这一击补上强有力的“猛药”。留下一道引爆的导火索之后,封言果断后撤,更顺势拦住从远处赶来欲要反击的庄煦,反手拉住他的手臂冲向远处。 “不是,这?”庄煦话未说完,身后突然就传来一阵轰然巨响,随即是一股浓缩烈性炸药爆炸时的强大冲击力,震得他险些踉跄摔倒。 远处在对抗腐尸群的郝兵和燕佩宁没能稳住身体已然摔倒。好在郝兵护着燕佩宁,两人并未受到伤害,前方大量腐尸被直接震落冲击跌落山脚下,倒也省去他们不少麻烦。 巨大爆炸震得大地颤抖,声比洪钟,震耳欲聋。强大的能量波动震荡,隔着数百米都能感觉到心惊。风和雷的结合,内蕴空间奥义本就足够强横,加上封言灌注减半能量将之引爆。如此强度的能量爆破,任何五阶以下的生灵都会被炸得尸骨无存,哪怕是防御系也不例外。 死域暴龙虽然已经迈入五阶中段,防御力惊人。然而爆炸的核心却是它的独眼,全身防御最薄弱的地方。眼睑合拢被突破之下,猝不及防的剧烈爆炸直接将它的独眼轰得粉粹,脸庞部分血肉模糊,隐约可见沾满鲜血的颅骨。 它的右边前爪也被炸开了花,四根利爪已经不见踪影,半截前肢焦黑惨淡,几乎全废。再有便是它的下腹,突如其来的爆炸似乎让他疲于应付,腹部上端大片皮肉被炸得血淋淋可见内脏,惨不忍睹。 死域暴龙头上的孔洞不再喷青烟,鲜血潺潺,带着部分黄白之物。它还站立在原地,体内气血翻腾不止,身上气息紊乱,但依然颇为强横。很明显,这一击让它身受重创,但还无法将它致死。 “皮糙肉厚,这都死不了。阿言,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对劲。”庄煦关心地询问,眼睛始终盯着死域暴龙,警惕对方的一举一动。 “不要紧,小心它头上的孔,有异动。郝兵,防御全开,保护好燕佩宁。”封言感受着体内少有的空虚感,有苦自知,脸色从容自若。 “准备最后一击,别留手。”封言轻声对禹小芹说,后者微微点头,没有言语。 忽然,死域暴龙侧过身猛地甩动尾巴重重拍在地上。钢铁般的尾巴有万钧之力,一砸之下,地面开裂,深邃的裂缝直冲向封言几人,地上无数碎石迸射向四周。一道强横的能量波转瞬及至,快若雷光,强势无匹。 好在封言几人时刻警觉,死域暴龙刚有动静就已经各自闪躲,分散开来,不给对方一网打尽的机会。死域暴龙的攻势显然没这么简单,一击没有得手,它竟疯狂甩动尾巴拍击地面,爆射出道道强横的青色光柱,射向四面八方。 似乎被逼急了,死域暴龙的攻击没有明确的目标,简直就像在胡乱发泄。每一击都将地面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溅起无数碎石,也朦胧了众人的视野。以它为中心,几乎形成了整个圆周的攻击轨迹,接连不断数十道攻击狂轰乱炸。 然而这造成的伤害却低得可怜,失去独眼,遭受重创,剧痛之下感知能力必然也影响巨大。它无法准确锁定某个目标进行攻击,这只是它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之举。但却也不是最后的手段。 禹小芹拉着燕佩宁悬浮在空中,并且竭力隐藏自身的气息,压根就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封言和庄煦不用说,危险预知和反应速度出类拔萃的他们自然是较轻松就规避了所有能量波。这样的攻击威力虽然不凡,但准头实在糟糕透顶。 五人之中也就只有郝兵有些吃力,毕竟他不是速度系了,也没有封言那种能力。但好在他的体力保存相对完好,自身防御力很可观,在一次不慎擦边的攻击中被轰飞了近千米,可他凭借惊人的防御力硬生生扛了下来。受了些轻伤,并不碍事。 郝兵落下的地方地势较矮,他望了望下方,干脆矮身往下退了退。快速探入十几米,直接无视了死域暴龙剩下的攻击,安心等待上方恢复平静。 等了不到半分钟,郝兵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他发现,死域暴龙攻击的中心在快速移动,朝着他所在的位置而来。他意识到了一种很糟糕的事情:死域暴龙锁定他了! 郝兵左右为难起来,是快速往下爬,还是顶住防御罩冲回上方,避开死域暴龙的攻击? 他在犹豫,而在他上面,死域暴龙如他猜测那样减缓了攻击,朝他的气息所在奔袭而来。 “脖子。”封言对庄煦说道,同时一边收敛气息,避开攻击快速冲向死域暴龙。从侧面纵身发动袭杀,古剑斜挑奋力划过,砍在死域暴龙脖子上那狰狞可怕的伤口处。 同个地方,先后遭受四次攻击,死域暴龙当场就被力劈出去,伤口处喷出大片血花。但依然没能真正致命,伤口再次快速愈合。庄煦及时赶至,断水剑再次划过那道刚刚愈合的伤口,鲜血再次倾泻喷涌。断水剑远比封言的黑色古剑锋利的多,而且庄煦此时的体力也远比封言充沛得多。 这要命的倾力一剑,几乎将死域暴龙的脑袋切掉!鲜血狂泻的同时,脑袋完全耷拉到一旁,无力地垂着,仿佛失去了生机。 庄煦一击得手,得势不饶人,就要挥起断水剑直接将死域暴龙的脑袋劈下来。 而就在此刻,他的耳边却传来封言焦急的暴喝声:“快退!马上!” 庄煦不知所以然,即将挥起的断水剑猛地横向拍在死域暴龙的侧身鳞甲。根本没来得及思索和问为什么,出于对封言的本能信任,他毫不犹豫借力反向狂奔,爆发出他至今为止最快的极速。 与此同时,两股空前强横的能量几乎瞬间爆发,山峦震颤,仿佛天地都要变色。 一道能量是禹小芹倾尽全力凝聚释放的空间裂爆之力,直接作用在死域暴龙破损的独眼和脖子之间,制造诡异而强大的空间撕裂爆破攻击。 另一股能量,则是死域暴龙脑袋上的孔洞和下腹无数眼睛状的符文同时爆发而出的巨大冲击。在须臾之间,死域暴龙下腹暴起一阵青红光芒,头上的孔洞绽放青色闪光,并瞬间将青红光芒吞噬吸收,而后再猛然朝四面八方爆射出来。一时间,青色光束绽放异彩,像一道道神光激射天地万物。 光束所过之处,摧枯拉朽,尽数穿透,留下一片狼藉。 死域暴龙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使劲摆动扭转脑袋,青光爆射,覆盖面急速扩大。它怒急发狠,全力爆发想要将周围的一切统统毁灭。 然而未能如它所愿,实际上在它刚刚扭动脖子的时候,就注定了它自身的毁灭。禹小芹那道空间裂爆威能惊人,震裂空间,引出次元空间那诡异可怖的空间乱流,如饿狼扑食般将死域暴龙大半个脑袋和脖子绞得粉碎,湮灭在那一小方空间之中。 死域暴龙,当场殒命。 青色光束来得快,结束得也快,除了将附近的地面破坏得千疮百孔,并没有对封言几人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而它自己却落得个身体半残的惨然结局。 “这回该死透了吧?”庄煦问道,实在还有些后怕,方才险些就要被射成马蜂窝。 “死了,生机都已经断绝,除非它还能变成腐尸。”封言回答。 “腐尸?不好说啊!”握紧断水剑,庄煦就要上去补刀鞭尸,确保再无威胁。 第七十九章 战后 死域暴龙当然没有变成腐尸,破败的尸身老老实实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死得很透彻。 遍地苍夷,土层翻卷,凌乱不堪,就像被导弹轰炸过又被重型机射疯狂扫射过一般。 “奇怪,那些腐尸怎么都跑了?”郝兵从下方隐蔽处走出,发现所有腐尸都在以更快的速度爬下山峰,往远处奔跑。像是有某种特殊的事物在召唤它们汇聚。 封言望着幽深黑暗无边的远方,不着痕迹瞟了眼斜上空,没有说话。 “不要大惊小怪,那些家伙已经失去作用,我让它们滚蛋了。”熟悉的声音在众人上空响起,笃的身影随之降落,上下打量着五人,摇了摇头,似乎不太满意。如果他有人性化的表情,肯定很欠揍。 “你们的表现实在有够差劲的,对付区区一头强行拔高的五阶死域暴龙都这么吃力,真为你们接下来的日子感到担忧。尤其还是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哪来这么糟糕的危险预知?”笃指向庄煦,语气懒洋洋的但听起来让人异常恼火,可偏偏又无法反驳。 哪怕庄煦很想回击几句,但想到刚才最后那一幕,他还是很识趣地保持了沉默,免得再被挖苦讽刺,没准还要被笃修理一顿。 “知道不好意思和懊悔,还不赖,不算无药可救。你放心,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你训练成一匹独狼,嘿!”笃玩味地看着庄煦,后者不可遏制地全身一抖,寒毛炸立,心率急速上升,心颤的感觉远比逃脱死亡危机更甚。 庄煦憋屈恼怒,偏偏不敢明显表达自己的不满。他有种预感,笃真的会将他往死里整,比当初的董德更严苛可怕。同时他又很清楚无论是董德还是笃,都是出于善意。一种现在看起来很残酷,但是在未来很可能让他死里逃生的魔鬼般的善意。 笃不再理他,转向郝兵和禹小芹,微微点头:“你们俩还行,基础虽然差得一塌糊涂,好在进步不算慢。你们俩关键是缺乏实战,没关系,接下来的日子你们会很痛快。 嗯,说一下燕佩宁,角色转变很快很到位,削腐尸像切瓜砍菜的感觉,挺爽吧?你其实很有战斗天赋,不过是天赋属性限制罢了。这也不是问题,等你踏入六阶,你才会明白生命天赋的真正奥义,绝非单纯的医疗那么简单。 你们没听错,她的天赋能力根本就不是什么治疗,而是生命之力。关于这个你们可能了解不深,现在也不用太好奇,位阶到了自然会领悟其中的真意。但是燕佩宁,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必须牢牢守住本心,千万,千万不能放纵无忌!” “怎么了?”燕佩宁一头雾水,感到莫名其妙,完全没搞明白笃的意思。她向来胆小,因而也特别循规蹈矩,从小到大基本上就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更别说什么放纵。笃的话实在让她不明所以。 笃说:“生命之力主掌生杀之权,一念成神,一念成魔,牢记这点!” 一念成神,一念成魔。听起来有点夸张,也虚无缥缈。不止燕佩宁不明白,所有人都是云里雾里,一时没能领悟真谛。 这不是理解能力的问题,而是境界相差太大,距离那个层次太过遥远根本无法触及,就更别说领会了。但有一点他们倒是多少有些理解,那就是守住本心。他们知道,笃不仅是说给燕佩宁一人听,也是说给他们所有人听。是一种告诫,也是一种警示。 笃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接下去自顾评价道:“禹小芹,老问题,掌控力有待提高。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你已经病入膏肓了。你这是在场上,严重脱力意味着已经无限逼近死亡!一次性将所有能量爆发一空,愚蠢!放在真正的战场上,你现在已经死了!你说说,此时此刻,若还有腐尸围攻,你拿什么去拼?你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禹小芹一只手搭在燕佩宁的肩膀上,脸色惨白,简直像重伤大病中的伤号。方才那一击抽掉了她体内绝大部分的能量,仅剩少许只能勉强维持她悬浮且躲避死域暴龙的攻击。过度消耗能量令禹小芹变得虚弱无力,此时的她若非燕佩宁搀扶着,就连独自站直都很困难。 禹小芹无力辩驳,笃话话有些刺耳,但说的没错,如果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以禹小芹这种消耗方式确实很难活命。 “我知道,是你让禹小芹竭力出招的,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如果不能让我满意,你先预想好炼狱的情景,我会全程护送你过去好好享受享受。”笃最后看向封言,语气中带着笑意,很不怀好意,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笑。 封言面不改色,指着腐尸奔袭的方向答道:“四千七百米附近,一头五阶高段的死域暴龙奄奄一息。周围有你留下的一缕精神力,足以将其抹杀,那些腐尸不可能继续朝我们发动攻击。” 笃闻言瞳孔猛然一缩,两颗石头珠子几乎要炸裂开来,这是他第一次在封言他们面前这么失态。倘若又能做出表情,肯定不比寻常人见鬼了来得平静多少。 “你在战斗中还能感应到那么远的地方?”笃故作平静地问。 “方圆十里之内的基本概况,我还是能比较准确掌握的。当然,包括上空。”封言咧嘴一笑,意思是:你在上面干的好事我都一清二楚。 笃沉默了,过了好会儿又问:“你不觉得还有更好的方式解决战斗么?” 封言不置可否,耸耸肩就说:“这样最快捷,免得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笃再次沉默,许久许久,末了“嗯”一声,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然后就让五人原地休整,准备迎接下一场考验。说完就见他左手一甩,将封言他们的背囊丢还给他们,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拿出来的,简直就像变戏法。 封言五人接过各自的背囊,刚要询问,笃却已经仰躺在地上睡起大觉。 郝兵立即就有些神经质嘀咕道:“他又在装睡?” “管他的呢,反正我是快累挂了。”庄煦往后一仰,摆了个大字型就开始呼呼大睡。 郝兵没有放松警惕,紧张兮兮地环顾四周,转了一圈对封言三人说:“你们好好休息,我负责警戒,反正我没什么消耗。” 封言笑着说:“不用这样,短时间内笃不会再出手的。这是训练,不是真的玩命。当然了,也许过段时间我们适应他的节奏之后,他真的会让我们玩命。” “他还会怎么做啊?”郝兵紧绷着神经。 “无非就是加大频率和强度,只要我们及时变强就可以了。现在都好好休息吧,放心好了。”封言给了郝兵一个安心的微笑,转过身去看禹小芹的情况。 “有点脱力而已,没事的。”禹小芹勉强笑道。 封言很随意地将手搭在禹小芹的手背上,在对方惊异的目光神情中,将一股柔和的能量输入她的体内。无形无色的能量在禹小芹体内快速游走,沿着一种她从未尝试过的运行轨迹,牵引着她所剩无几的能量行遍全身。 那种感觉很奇怪,能量在快速运行行走,量不但没有消耗反而在缓缓增涨。过程很短,不足两分钟,而禹小芹明显感到精力恢复了许多,同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悟。好像抓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紧握在手中,能将其掌控,但并不清楚手中究竟为何物。 第八十章 轨迹 末法时代,修炼法门近乎断绝,当代的天醒者只能凭借本能苦修提高位阶,并未得到完整的古法传承。这导致天醒者进阶的速度远不如古代修炼者,体内能量也不够凝练精纯,同阶之下实际战力自然也逊色不少。 万法衰竭,传承断层,不然何以称为末法时代? 封言虽然也没有获得系统的古法传承,但却胜在有两种他人所没有的优势:超乎寻常的掌控力,再有就是父母留下的那本古旧怪书。 那本诡异的古书老旧异常,遍布沧桑历史的痕迹,一种苍古莫名的气息令人心头荡漾。那种感觉不可言表,只需要看一眼就油然而生穿梭时空回到亿万年之前苍茫大地的身临其境。古老巍峨的巨峰,万古不绝的大洋,那漫天神魔遨游宇外,让人心驰神往。 十二岁那年,封言彻底觉醒天赋能力,也从此失去父母的音讯。留给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家和一柄黑色古剑,以及那本古书。从那一刻起,封言也走上了一条和当今所有天醒者截然不同的道路。 说诡异,因为古书薄薄数十页之中所记载的并非任何已知的文字,除了最末尾的血盟契约。而那明显是后来加上去的,虽然看起来也已经历极其漫长的岁月。 古书通篇记载的是封言完全看不透的古怪符文,也许是符文吧,事实上封言也不能确定那是否符文。不仅是他,就连顾骁也不识得。 封言曾随意抄录两个符文去询问顾骁,得到的答复是从未听闻所见。他感觉得出顾骁是真的不懂,而不是故意不告知。对那种符文,顾骁不解的同时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但出于谨慎,封言当时并没有提供更多资料,随便扯了个并不完美的谎蒙混过关。顾骁自然不可能看不出他的言不由衷,但也只是一笑了之,此后再没有提及那种符文。 古书中那些古怪像随笔涂鸦般的符文,封言看不懂,无法考证,但他却有种莫名的感悟,好像能明白那些符文的意思,又不完全领会。当他专注于古书符文的时候,体内的能量会沿着各种未知的运行轨道缓缓游走,牵引着他领略不同的奇妙力量规则。 那也许是种古老的秘法传承,或者就是一种修炼秘典,但目前的封言还无法看透,却又不时给他带来不凡的裨益。似乎与实力和境界相关,也与他的天赋能力密切联系。 方才封言引导禹小芹运行能量的轨迹,就是他从古书符文得到的收获之一。那种能量运行轨迹的作用很单一,但也很实用,快速恢复能量,并逐渐小幅度凝练体内能量 “保密。”封言低语,声音微弱到仅有他和禹小芹可闻。随即他放开禹小芹的手,装作若无其事自顾走到郝兵身旁坐下休息,留下身后神色各异的两个女生。 关于古书符文和能量运行轨迹的事情,封言从未跟任何人说起过,包括庄煦和郝兵。说不上是封言未能完全信任庄煦和郝兵,更多的是担心他们俩以外身边的人。 庄煦那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性子,保不准突然就蹦出封言的秘密。这家伙,只在很难管住他的嘴,除非到了真正事态紧急严肃道不完全不可儿戏的地步。所以封言打算再过一段时间,最起码等这次初始地之行过后再告诉他那些特殊的能量运行轨迹。 郝兵,绝对的老好人,也决定了他比较容易被坑。 至于禹小芹,就连封言自己也说不准为何对她有异样的信任感。也许是同为孤儿,命运相仿,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不知道,也没想深究。他相信自己的感觉,禹小芹最起码会是他永远的战友,可以生死相依的战友。 “小芹,你和封言?那个?”燕佩宁搀扶着禹小芹坐下,看向对方的眼神很古怪。好像在说:有一腿! “别瞎猜,他输送一些能量给我而已。你看,我这不是恢复了不少么?”禹小芹努力让自己笑起来更从容淡然,而她的脸色也的确好了许多,说不上红润但也不至于衣服病怏怏的模样。 “真的?” “不然你以为呢?” “好吧,信你咯。”燕佩宁一口答应,眼睛却时不时瞟着禹小芹不太自然的扭捏左手,心里暗笑着,并不到破。 这次休整的时间不长不短,恰到好处,差不多五个时辰的时候封言将大家叫醒,提示做好战斗准备。 笃随后站起身,看了眼封言:“猜的?” “你有将近四分之一的灵魂之力不在体内,你说呢?”封言似笑非笑地看着笃,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黑色古剑,“直接说吧,这次的对手和数量。” 笃像是被噎住似的沉默了片刻,亏得他现在是张石头脸,不然估计眉头都要乱抖得拧成结。他长吁了口气,故作平静地说:“五十头死域暴龙幼崽,全数歼灭。” “什么?五十头死域暴龙?你确定这不是开玩笑?”庄煦很夸张地蹦到笃跟前,一脸埋怨。 啪! 笃随手一挥,很不给面子地直接将庄煦隔空就拍回到远处,阴测测地说:“五十头如果嫌少,我很乐意再加百八十头,如何?” “就五十,我们没意见!”郝兵这一次反应极快,拦在庄煦前面抢先开口。 “唔,有进步,值得表扬。”笃刚说完,嘭嘭嘭连续数十道重物坠地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足足五十颗巨蛋出现在众人眼前。 “有搞空袭,你大爷的!”庄煦在巨大落地的瞬间就冲到了其中一颗旁边,赶在蛋壳刚刚破裂的时候,断水剑迅猛插入,狠命连捅了数十剑。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 庄煦的速度快得让人瞠目结舌,直到他捅破第四颗巨蛋的时候封言他们才被他那疯狂的举动惊醒过来。郝兵下意识开启防御罩将燕佩宁护住,紧握板斧就想往前冲,被燕佩宁一把揪住,瞪着他没好气就说:“呆子,看清楚状况啊!” 郝兵定睛一看,就见五颗巨蛋被庄煦捅得稀巴烂,还未孵化得死域暴龙幼崽自然也死透了。除此之外,还有四头死域暴龙也胎死蛋中。两头被封言隔着蛋壳刺破头颅而死,另外两个巨蛋则是被雷电劈得焦黑几乎化作黑炭,禹小芹的杰作。 一旁,就是笃也有些傻眼了,他看向庄煦,第一次露出赞许的语气:“小子,这次干得漂亮,加分!” “加你大爷!”断水剑斜劈向上,一颗大好头颅无力滚落,庄煦发狠再斩一头死域暴龙。转眼之间,已经有六头死域暴龙死在他手上,数量还会再提升。 “再加分,有意思的小家伙。”笃摸了摸鼻子,身影诡异地模糊消失,没入黑暗之中。 “小爷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软柿子想怎么捏着没捏啊?!”庄煦朝笃消失的方向竖了根小尾指,断水剑抡圆了反劈向后,结结实实砍在一头死域暴龙的腹部,拉出一道巨大的豁口,顿时内脏垂挂下来,鲜血淋淋,好不残忍。 然后,庄煦悲哀的发现,自己被被包围了,十几头死域暴龙形成合击之势,凶神恶煞地朝他扑去。饶是他神经大条心里也发毛了。第一反应就想冲刺突围,但转念一想却停在了原地,感受着体内汹涌能量带来的强大自信,他想如封言那般独自挑翻十数死域暴龙! 封言皱了皱了,没有阻止庄煦的“疯狂举动”,他觉得庄煦就算神经再大条,生死攸关的事情肯定是有分寸的。纵使打不赢,到时候突破重围逃命还是没问题的。 第八十一章 分割 大战爆发,封言和庄煦成了两个风暴点,各自吸引了十几头死域霸龙伺机截杀。禹小芹演绎起一击必杀的神射手,这一次他轻易不发动攻击,一旦出手必有死域暴龙陨落,例无虚发。郝兵由于带着暂时还是拖油瓶的燕佩宁,只能游走在战场外围,和燕佩宁合作进行致命偷袭。 风暴眼般的两个小战团吸引了三十多头死域暴龙,剩下的则被禹小芹牵着鼻子走,不时被凌厉如刀的风刃切掉脑袋,或者被形如天罚的雷电劈成焦炭,注定无一能有好下场。禹小芹的身法比之前更加飘逸流畅,身姿如曼舞,跳动灵越,难辨轨迹。 她的攻击果决而精准,强势无情,杀招一出绝无伤者,甚至难有全尸。常人很难想象,这么一名看起来清丽脱俗,不争名利的少女出手为何这般冷酷狠辣。是出生所致,还是成长偏执?其实,只因身处战场。 战场之上没有仁慈,杀死敌人,或者被敌人杀死,简单粗暴是永恒不变的主题。禹小芹不是绣花枕头也不是华美的花瓶,她深知战场之道,为了自己,也为了背后的战友。当然,无法否认,禹小芹是个充满故事的人,哪怕她还如此年轻, 噗! 一头死域暴龙的咽喉被禹小芹的风锥无情穿透,身体轰然倒地,距离郝兵和燕佩宁的不足三米。几乎在同时,郝兵的板斧破开了前方一头死域暴龙的喉咙,而燕佩宁的箭矢刺头对方的独眼。 这是一次成功的击杀,也是一次失败的警戒。假设没有禹小芹的存在。 “我说呆子,杀死这么多死域暴龙,待会儿得有多少腐尸围攻我们啊?”燕佩宁忽然惊醒般紧张问道,看起来并不像之前那么害怕,只是依然很紧张,有些慌乱。她下意识就瞟了眼封言的位置,更是大惊:封言已经快要将被他牵引聚拢的那十几头死域暴龙杀绝。 燕佩宁有些惊慌失措地左顾右盼,看是否有腐尸群的踪迹。可周围一片漆黑,远处什么也看不见。她的感知范围有限,也无法判断。 郝兵斩下又一颗脑袋信心十足地说:“放心,这次要么根本就没有腐尸群,要么就是封言早就想好了完胜的对策。我了解他,要是没十足把握他肯定不会直接屠杀死域暴龙的。我们就专心杀敌吧,其他的暂时不要去想,不要分心。” 这场最初以为凶险无比的战斗结束得很快,而更重要的是庄煦真的一个人拖住了足足十三头死域暴龙!他在没有死域暴龙身上都留下来触目惊心的伤痕,不是因为无法先击杀一两头,而是为了吸引它们全部的仇恨,生怕不给它们足够的伤害无法将它们拖住,给郝兵和燕佩宁带去太大的威胁。 庄煦因此硬生生拖住了十三头死域暴龙,直到封言前来支援时杀掉了五头。还有八头浑身伤痕累累,但雄心更甚,死咬住庄煦不放,乃至于封言不费吹灰之力就砍翻了三头。庄煦眼见大势已成,不再施展“拖字诀”,出手干净利索,直取头颅,杀戮果决。 转为专注杀戮的庄煦,身处密集敌群之中,杀戮起来效率并不比封言低。随着封言和禹小芹的加入,仅存的这些死域暴龙根本不够看,不消片刻就被全数歼灭。如郝兵对燕佩宁所说的那样,这一次的死域暴龙被杀,没有引来哪怕一个腐尸。 战斗结束的时候,战场所在的小片区域比之前更加满目苍夷了,看起来就像是无数碎石堆积而成分荒山野岭。 郝兵带着十分诧异的神情走到庄煦身前,看着几乎累成狗的好朋友就问:“庄煦,你刚才怎么做到的啊?你居然也能一个人拖住十几头死域暴龙。” 庄煦半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出气,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得意地说:“速度,懂不?当速度达到极限,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 “不太懂。”好棒非常老实,实话实说。他看着还在喘粗气的庄煦,又看了眼气定神闲跟没事人似的封言,顿感高下立判,果然庄煦的“极限速度”还没练到家。 “接下来怎么办?”燕佩宁问道。她的小脸红扑扑,微微喘息,刚才虽然没有激烈战斗,但对她来说也是惊心动魄。 “还能怎么办,等呗。看看笃那货又想搞什么把戏。我们抓紧时间休息,做好应对下次考验的准备。”庄煦躺倒在地上,就这混乱不堪的碎石地就开始呼呼大睡。在以前很难想象,庄煦这种自由养尊处优,全祁澜星都排得上号的巨富贵公子,竟会这般毫无形象地睡在地上,还是这么一处尸横遍野的山顶。说出去,只怕谁也不会相信。 “好奇怪,笃怎么还不出现,难道有什么阴谋?”郝兵满腹疑惑,这会儿远没有庄煦那么豁达,躺下就睡,开始担心起接下来的事情。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燕佩宁说。她已经收集回所有还能用的箭矢,稍作擦拭后装回箭篓,小脸绷得紧紧的,显示出她此刻的紧张焦虑。 “封言,你怎么看?有没有察觉附近有什么异常?”禹小芹问道。 “周围的情况看似都很正常,十分正常,就像这些死域暴龙的尸体根本不存在。”封言摇头,语气有些不安,“最初还能感应到一头五阶死域暴龙的气息,现在也无法察觉了,是突然就消失的,就像瞬移,远距离的瞬移。最起码,大大超过我的感知范围。” “这个和我们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么?”燕佩宁问。 封言不确定说:“我只是不明白笃为什么要将那头濒死的五阶死域暴龙瞬移走,好像完全是多此一举。很明显,那头死域暴龙消失了,周围的腐尸不再向那个地方涌去,但也没有朝我们聚拢过来,这很矛盾,不是么?” “然后呢?”燕佩宁又问,完全不知所以然。 “然后?我也不知道。”封言转向禹小芹。后者也摇头表示不理解。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在思索,也顺便休息恢复体力。这一次,燕佩宁下意识就往郝兵身边靠近,似乎已经开始习惯和这个“呆子”搭档,也认为对方能够给她足够的保护,憨厚可靠,是个理想的伙伴。 不知不觉中,燕佩宁的眼皮打起架来,难得的困意上涌,身子自然而然倾向郝兵的肩头,轻轻靠上,陷入沉睡。郝兵突的眉头一抖,心脏突突直跳,就是不敢动弹丝毫,生怕惊扰了燕佩宁。或许,也希望这一刻足够长久,维持此刻的美好,谁知道呢?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楚自己的心。 “嘿嘿,嘿嘿。”忽然想起的坏笑声惊得郝兵差点就直蹦起来,亏得他反应快听出那是庄煦的声音,才硬生生控制住一动不动,身旁的燕佩宁未被惊醒。 “阿兵,好样的,有一手啊!”庄煦笑眯眯地爬起来,蹑手蹑脚走到庄煦身边,压低了声音说。 “什么有一手,你说什么呢?”郝兵的声音更细,细得近在咫尺的庄煦都几乎听不见。后者又是“嘿嘿”坏笑,也不说话,视线就在郝兵和燕佩宁身上来回扫视,脸上露出一副很欠揍的表情。看得郝兵牙痒痒的同时又有些老脸发烫,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当然,也许是不想解释,那种从未有过的心的悸动。 庄煦眯缝着那双好看的丹凤眸子,用无声的口型一字一顿地说着什么,只有郝兵才能看见他的口型,知道他在说什么,当场将脸就憋成了猴屁股。他鼓着腮帮子想说什么,忽然眼前一黑,一阵眩晕感中,然后就感觉自己正从空中坠落,还没来得及反应,“嘭”的两声重重咋落在地上,周围依然一片漆黑。 与此同时,封言在突如其来的黑暗和眩晕到来之时,他已经瞬间明白过来笃的用意。本能地迅速调整姿势,轻巧落地,同时开始密切观察周围的情况,微微挑眉。 数十里之外,禹小芹单身一人悬浮在离地五六米的地方,孤独审视四周,陷入沉思。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