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一品相师》 第一章 仙人跳？ 江城人戏称江城没有春秋两季，只有冬天和夏天。 清清冷冷的清明梅雨季节刚过，紧接着连续三天的大晴天，立刻将温度拉升到接近三十度，前几天还穿着薄羽绒服，今儿个必须短袖加身，三大火炉之一的称号可不是吹的。 周日上午九点多，江昌解放公园旁的一个老小区大门外，来来往往都是附近的居民，以及刚刚从公园里做完锻炼，提着菜篮去买菜的老人。 这里是老城/区，解放公园建起有六七十年了，小区是过去的教委宿舍，没有物业管理，几十年过去里面鱼龙混杂，住的什么人都有，因为挨着解放公园人流量大，连消防通道都被人用来摆摊设点，擦皮鞋的，摆象棋的，收旧电器的，不一而足。 一个上身穿着短袖白衬衣，下身笔挺西裤皮鞋的年轻人，手里正拎着大包小包，在人流中快步行走着。 他左手提的是大西瓜和香蕉苹果，右手拿的是脑白金和黄鹤楼烟酒，这几样东西确实重的很，年轻人后背的白衬衣已经贴在肌肤上，一大片汗迹。 虽然累，但年轻人脸上笑容满面，他在不宽的消防通道中穿梭着，目标正是教委宿舍，他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想起昨天女朋友说的那些话，又皱起眉头，心神有些飘忽。 只是他没注意，一不小心撞上一位老人，只听得对方哎哟一声，他自己也踉踉跄跄差点摔倒，手忙脚乱才稳住身形，没让西瓜烟酒什么的摔在地上，真掉地上可就完了。 站稳后年轻人立刻放下东西，急促又担忧地问那老人道：“老大爷您没事吧？” 老大爷又没摔倒，又没连续喊疼，估计刚才只是被撞了一下，踩到脚而已。 “没事没事！小伙子，你这么毛毛躁躁可不行！” 老大爷还当真踮起一只脚，脚尖着地扭了扭，好像被踩的不轻。 老大爷身穿一身对开襟短袖唐装，脚踏百纳手工布鞋，修身合体，各处细节处理相当精致，看面容约莫六七十岁，国字方脸，短发花白，修剪得精神抖擞，面上并没有太多痛苦和不满之色，看起来就是一位德高望重，满腹经纶，心胸开阔的矍铄老人。 年轻人松了口气，连忙借驴下坡，靠近恭维讨好道：“对不起了您老，我真有点事儿，没注意到您，实在抱歉！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年头最怕的就是撞倒老人，更不提扶老人了，今天这年轻人算是碰上一位心地善良的老爷子，要是换成其他老头，指不定张口就是几百医药费，至少一顿臭骂是少不了，这些年好多坏人都变老了嘛，坏得连小学生都不放过！ 虽然老爷子表示不在意，可旁边几位大妈不干了，一位啐道：“幸好你碰到的是老神仙，脾气好，不和你一般见识，赶紧道歉！” 另一位可就不依不饶了，颇有些无理取闹，横眉冷对，劈开嗓子就嚷起来：“先别走！这老年人身子骨最脆弱，刚才这一撞莫不是伤了内骨？先去医院拍个片检查一下再说！” 年轻人暗自叫苦，最怕什么它就来什么，心中也是怨恨，踩了个脚而已，这尼玛当事人都不在意了，你们几个啐嘴大妈跟着呱躁什么呐？ 老头笑着摆摆手，很有一些洒脱之意：“小伙子第一次上门见岳父岳母，心神不定也是正常的，我就不耽搁你了。小伙子，你走吧，我没事，你别往心里去，不过待会儿一定要心平气和。” 年轻人一愣，这老头怎么知道他今天第一次去女朋友家见家长？ 旁边几位啐嘴大妈也愣了，一人问道：“老神仙，这您都算的出来？” “别叫我老神仙，我何奇峰只是虚长几岁，学得易经一些皮毛而已，喊我一声何老头就可以了。”老头何奇峰微笑不语，看着年轻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年轻人发现大家都看着他，不由得扭捏说道：“我确实是第一次上门，所以走路有些心不在焉，对不起了何大爷。不是，何大爷您怎么知道的？” 何老头还是不解释，一大妈走过来拉着年轻人的胳膊，热忱地说道：“让老神仙算一卦看看怎么样？” 仙人跳！？ 年轻人第一反应是警惕，不过光天化日之下，四周人来人往，几个平均年龄超过六十岁的人组团玩仙人跳？ 而且这何老头看起来是住在这附近的人，旁边不少提着菜篮的大爷大妈们路过时都会和老头点头示意，看着不像是玩仙人跳的架势呀？ 年轻人无奈，只能以没钱为由婉拒，可是何老头乐了，似乎真有显摆之意，主动说道：“你我也算有缘，今日免费送你一卦，分文不取！” 年轻人还想拒绝，拉着他胳膊的大妈用无比羡慕的语气说道：“这解放公园一带想找何大师算命的何止千百个，你今天真是走狗屎运了，免费送你一卦呢！” 这世上哪有强迫人家算命的呀？ 年轻人推脱不过，只能跟着来到一块四人石桌面前，原本坐那里的几个老头赶紧站起来，恭维着邀请何老头入座，顺带站在旁边看热闹。 年轻人也不知怎么应对，坐在何老头面前，腼腆说道：“老爷子，我叫杨吉运，今天确实是第一次上门，您真能帮忙看看后面的？” 何老头仔细打量了一番杨吉运的面相，一没让丢铜钱，而没拿命签，面前一块石桌上空空荡荡的，这哪像个算命先生？ 没一会儿功夫，何老头就微笑道：“杨小友，看你面相唐正，虎目剑眉，天庭饱满，一表人才，桃花气很足，是众星捧月的格调，平常很受女孩子欢迎吧？可惜今日忌婚娶嫁，上门拜访的日子不对，再加上你命犯红鸠，印堂中带着一丝黑线，更是让你今日诸事不顺，所以我才劝你待会儿不管是什么结果，都要心平气和，千万别冲动，更别灰心丧气。你名字中蕴含吉运二字，不管今日碰到多大的坎儿，将来一定会吉星高照，好运常随！” 哇哦！ 旁边围着的六七个老头老太，全都发出感慨之声。 这杨吉运只报了个名字，什么都没说，何大师就推算出这么多东西，而且看杨吉运的表情就知道不假。 而且这半文半白的解释，傻瓜都明白，何大师认为杨吉运今天肯定会被丈母娘赶出来！ 何老头越是信誓旦旦，杨吉运越是不相信，他摇着头说道：“不可能吧！我和我女朋友从大一就开始谈恋爱，四年来我们脸都没有红过，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旁边一位大妈忍不住拍着大腿说道：“老神仙又没提到你女朋友，他是说你会被丈母娘赶出来，让你别一时糊涂做了傻事！嘿，这都听不出来？什么智商！” 杨吉运气血上涌，提起脚边的礼品，腾的一下站起来，不悦地说道：“算命的都是骗钱的，他这话说出来谁信呐？” 一帮人愣住了，自己的偶像被人污蔑成骗子，大家都是离奇的愤怒！ 三四个大妈满脸潮红即将开启喷子模式，旁边七十多岁的大爷也颤颤巍巍撸袖子要揍人，幸好何老头见多了别人对他的质疑，几句话就将大家安抚下来。 最后，这帮看热闹的人任由杨吉运离开，愤愤感慨道：“年轻人呐，思想真是太肤浅了！” “让他受点挫，吃点亏也好！年轻人脾气太冲了，肯定是爹妈没教育好的！” “何老神仙可不是骗钱的，老神仙是有真本事，看着吧，待会儿这小伙子肯定会被臭骂一通，灰溜溜地滚出来！” …… ps：新书太重要了，求收藏……萝卜给诸位读者朋友们鞠躬作揖了，您看过后，帮忙点一下收藏或是加入书架，可以吗？; 第二章 不可能实现的要求 杨吉运心里真的很窝火，准确点来说，他就只报了自己的名字而已，怎么就惹到一算命老头，诅咒自己会被丈母娘赶出来？ “屁！这老头妖言惑众，肯定是故意让我撞了他，然后找一帮托儿，想骗我花钱免灾！从小到大，杨老二抓的骗子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都把我当没见过世面的凯子了吧！” 杨吉运压着火，很快就将这帮老骗子抛诸脑后，在教委宿舍一栋栋老旧的七层老房子中寻找董倩倩的家。 “二栋一单元……三楼……应该就是这里了！”杨吉运站在门栋楼梯口，抬头看了看三楼的阳台防盗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唏嘘几声，大踏步上楼敲门。 “来啦~” 杨吉运听出来，开门的是董倩倩，他谈了四年，感情特别好的女朋友，这次小情侣共同商议了很久，趁着董倩倩母亲张凤梅过生日，让杨吉运提着礼物上门认位置，顺便探探口风。 “今天你二舅怎么来的这么早？”才四十多岁的张凤梅穿着打扮都挺新潮的，坐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择菜，随口问着。 只是客人进来，她拿余光一看，心里咯噔一下，一位腼腆的陌生小伙子拘谨站在她面前，还提着一堆礼物，满脸讨好地看着她。 张凤梅心里没来由地猛跳起来，想到一件她最担忧的事。 “妈，这是杨吉运，我……男朋友……”董倩倩挨着杨吉运站着，脸上一抹红晕，声音越来越小，不敢看母亲。 “伯母您好！祝您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身体健康，越活越年轻！”杨吉运讨好地说着，脸上的笑容无比真诚，比他拜访客户时真诚一百倍。 张凤梅将菜丢进菜篮子，慢慢站起来，扫了一眼杨吉运，余光扫到他提来的礼物，面色更是一沉，就这些破玩意儿？ 再看女儿董倩倩，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她对视，心中怒火顿生，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还特意挑选今天这个特殊日子过来，好丫头，竟然敢玩先斩后奏的招式！以为老娘我生日就不敢发火？ “哼！” 从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张凤梅不冷不淡地说道：“坐吧！” 杨吉运满头大汗坐下来，董倩倩快速说道：“我去倒茶。” “回来！”张凤梅喝止住女儿，连茶都没打算给杨吉运准备，“你去胡同口等着，你大舅电话里说提了很多菜，你去帮他提！” 董倩倩懵了，可不敢违背母亲的命令，看了一眼拘谨的杨吉运，一咬牙，埋怨地看了一眼母亲，转身离开。 等女儿一走，张凤梅就开始审问了：“小杨，你是哪里人呀？” “我是宜城人。” “哦，不是本地人呀！你在哪家单位上班呀？” “火焰科技，这是一家加拿大外资独企，我是市场部的。” “外企呀，年薪多少呐？” “这个……伯母，我刚刚工作两个月，上周才转正，每月底薪是1500，按业务量提成的，做得好的话一年可以小十万……” “哟，有车和房吗？这年头1500能干点什么呀？” “呃……公司包食宿，另外每月交通和电话补贴500块……” 几个问题问得杨吉运是满头大汗，不断地拿着纸巾擦着，他不敢抬头看，不知道这个高傲强势的中年妇女眼中充满了不屑和鄙视，正嫌弃地看着他。 “好了，我大概知道了。小杨，阿姨也不兜圈子了，咱们摊开了说话。你想和倩倩好，我没意见，但我有几点要求。第一，至少全款在江城买一套两室两厅的房子，别贷款欠银行钱，而且要是中心城区的，不能给弄个江南远城区，我可不能让姑娘一结婚就欠债。第二，至少二十万块的合资代步车一辆，不用挤地铁公交，出行方便，没有风吹日晒。第三，彩礼钱五十万，这个是我们老江城人嫁姑娘的规矩，大家都这么遵照，谁都不例外。你什么时候能做到这几点，什么时候再进我家大门，什么时候再和倩倩好！” 张凤梅一张嘴毒的很，噼里啪啦提出三点要求，房，车，钱，一样都不能少。 杨吉运心中盘算着，得了，已经两百万了，他哪里有这么多钱呐？他一个刚刚毕业，工作才两个月的九零后，怎么可能满足这三点要求？ 这明显是故意刁难他！ 年轻人谁没一点脾气？杨吉运心里堵得慌。 可这位是董倩倩的母亲，自己未来的丈母娘，他哪里敢发脾气？ 他正准备抬头说话，张凤梅又拿话堵住了他的嘴：“你家里能满足这些也可以！” 杨吉运面色发苦，他的家里也不是富贵之家，不说两百万，连二十万怕是都拿不出来，更何况家里也是个烂摊子，一堆麻烦事。 杨吉运还想努力争取一下，诚恳地说道：“伯母，能不能给我几年时间？” “放屁！” 张凤梅暴怒起来，砰的一下拍着桌子，厉声喝道：“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就是这几年，再等几年都快三十了，你没能耐就别招惹她！” 杨吉运这下子面如火烧，心中绝望，聂聂无语，面对这么厉害的准丈母娘，他哪里还敢反驳？ “妈！您不能这样！”董倩倩拉开门，哭着跑进来，手里提着的菜掉了一地。 她看着尴尬无语的男朋友，又看着满脸铁青叉腰指责的母亲，一下子泪如泉涌：“妈！我们才刚刚毕业，您怎么能提这么过分的要求？” 张凤梅看到自己的大哥站在门口，一下子就来了底气：“让你大舅过来评评理！啊，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说这个社会哪里不需要钱？没有房子你们去哪里结婚？没有车子让你天天风吹日晒挤公交地铁你愿意吗？没有钱你生不起孩子看不起病上不起学，我提的这三点要求哪里过分了？” 大舅也是连连附和：“倩倩，你妈说的对。” 董倩倩哭的更厉害了：“人家美国日本年轻人都是租房结婚呢！地铁公交都有空调，公司也有班车接送！没钱我们慢点攒不行吗？您当年和爸结婚时还不是一穷二白！” 不过刚刚说完这句话，董倩倩就后悔了，张凤梅一巴掌扇过来，打的一声脆响，她这次是真的暴怒了：“还敢提你爸！你爸就是最好的例子！” 董倩倩没想到母亲会扇她耳光，摸着脸哭个不停。 张凤梅打完也后悔了，大哭道：“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我都是为你好呀倩倩！” 大舅也慌了神，一手拉着委屈流泪的侄女，一手拉着心疼大哭的妹妹，自己也是眼泪掉个不停。 明明是喜庆的生日，一屋子人连带主角一起哭了三个，杨吉运哪里还敢再待下去，也不管有没有人听见，慌慌张张说道：“伯母，倩倩，你们一家人别这样……我先走好了……” 第三章 老骗子 落荒而逃的杨吉运心情复杂，差点在楼梯上踏空摔跤，一想到咄咄逼人无比强势的张凤梅，他就对这个准丈母娘从内心里感到害怕。 难怪董倩倩很少提自己的家庭情况，原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站在门栋口，杨吉运不舍地回头看了看，叹了口气，脚步沉重地往小区外走。 隔了老远看到何老头他们那群人还在那里，他心里一咯噔：“这老头有点古怪，说我被丈母娘赶出来，竟然说准了！” 他在看人，别人也在看他，还真有一位大妈注意到杨吉运这倒霉样子，低头一说，大家都停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越走越近。 “嘿小杨，真被丈母娘赶出来了？”一大妈高声打趣问道。 杨吉运懒得理她，翻了个白眼，想从旁边走过去。 可大妈厉害着呢，这世上就没有不敢干的，随手一扯，就把杨吉运拉到几个老头老太中间，热情八卦道：“说说孩子，怎么提的要求呀？是不是老三样的房车钱？哎哟我说小杨，你一年挣多少钱呐，怕是很难满足人家要求了！” 七嘴八舌之下，杨吉运叹气道：“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我相信真爱是可以超越一切的。” “拉倒吧你！想得太美了！” “让何老神仙帮你算一卦，看你还有没有可能。” “对，何老神仙，您能帮他算一卦吗？不过好像今日三卦已满哦！” 何老头抚须微笑道：“今日三卦确实已满，但其中一卦正用在小杨身上，刚才没算完他就走了，现在接着算也不违背规矩，还是刚才的承诺，免费看相。” 众人一起哄，杨吉运心中将信将疑，想想刚才算的确实挺准，又是免费，于是说道：“那就麻烦何老了。” 何老头微微笑着，这次问起杨吉运的生辰八字。 幸好他以前听长辈说过自己是几点出生，还有点印象，在手机上翻看万年历，很快就凑出来一个生辰八字。 何老头再次仔细观察他的面相，手掌翻天手指结印，嘴里念念有词，沉思细算一番，突然面色大变，一脸严肃，看得周围人人紧张。 “小杨，虽然你今日主灾乃是命犯红鸠，但白虎星压制你命宫，红鸠震怒，你刚才发黑的印堂现如今变成鲜红，今日你必有血光之灾，而且还会主动破财！” 何老头表情严肃地说出结论，不仅吓了杨吉运一跳，更是让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 在看相算命中，说人流年不好，身体有恙，多久多久得个大病，祖坟风水不好什么的，大多都是模棱两可的结论，什么叫运气不好，什么病才叫大病，什么风水才叫好，这些都是活口，没一个标准答案。 但是像何老头这样信誓旦旦说今天必有血光之灾，主动破财，这就是铁口直断了，要是杨吉运今日没有血光之灾，那就是算错，对一个算命先生来说，这是绝对不能犯的错误。 一个大妈惋惜道：“这孩子也挺倒霉的，爱情不顺利，命也不好，天煞孤星，命运坎坷，刚丢了爱情，现在还有血光之灾，说不定大则丢命，小则重伤呐……” 何老头微笑不语，就这么淡然看着杨吉运。 杨吉运乍一开始确实是被吓到，可几个老家伙左一句右一句感叹着，他身体本能产生警惕，脑中自然而然想到一些可能性，渐渐冷笑起来。 他知道，算命先生最喜欢拿血光之灾吓唬人，因为接下来就是拿刀宰人的时候了，要想解祸，那掏钱呐，掏了钱，算命先生会给你逆天改命，保你平安，皆大欢喜。 这种老套路，杨吉运从小就听多了，他认为只要遵纪守法，在这太平盛世，他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遭受血光之灾？ 而且只要他不让算命先生解祸，不主动掏钱买所谓的天机生路，就不算主动破财，何老头说的两个结论就不会出现，他绝对是个骗子！ 何老头慢慢收拾东西，站起来淡然说道：“杨小友还是自求多福吧，时候已经不早了，大家散了吧。” “啊？为什么呀何老神仙，您之前不是帮别人指点过迷津，逃脱过不少灾难吗？为什么小杨必须自求多福？” “孩子，你倒是说句话表个态呀，干啥发愣冷笑呢！” “嘿你小子，看你这表情肯定是不相信何老神仙的铁口直断！上回何老神仙说那局长要丢官，俩月没过真撸了下来，双规了。还有半年前，他说崇文茶社会被法院查封，十天过后真被封门了。而且刚才何老神仙不是说你会被丈母娘赶出来吗，明明算的这么准，你还不信？” 别人恨铁不成钢，但杨吉运丝毫不领情，瘪瘪嘴道：“算命都违背了科学道理，是封建迷信思想，我当然不相信。” 何老头也不气恼，呵呵一笑：“杨小友是坚定的无神论唯物主义者，当然不会在意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判断。不过易经传了几千年，是中华民族的文化精髓，全世界有数千万易经研究学者，存在必然有它的道理。而且有些事情虽然你不知道，但并不代表它绝对不存在。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多的是，如果杨小友连老祖宗的东西都不相信，我们再劝还有什么意义？” 一老爷子紧张地问道：“何老神仙您别走呀，小杨不相信老祖宗的东西，可我们相信嘛！我只想问一句，这血光之灾能解吗？” 何老头摇头道：“这是命，不是运，解不了。” 老爷子好奇问道：“命和运有什么差别？” 何老头说道：“命乃定数，运可偷天。泄露天机逆天改命是不可能的，杨小友命中注定逃不过这一劫，血光之灾必在今日！但是这运势可以改，血光之灾最终是伤及性命，还是擦伤破皮，这些可以改，有大改小改之别。” 一个老大妈紧张问道：“老神仙，您教教我们，怎么改运？” 何老头随手从包里拿出几张黄色符箓，上面都是不认识的字迹，说道：“我这里有几种偷天符，能改变人的运气，趋吉避祸，大灾化小，小灾化无。因为制符需要一些罕见的材料，所以这几张符，最便宜的十块钱，只管一天，最贵的一百块，可保半个月平安，随身携带，任何人都有效。” 来了来了，肉戏来了！ 杨吉运听到这里，心里暗自好笑，他敢确定这何老头是骗子无疑，之前所有的事都是为了这一刻，目的就是为了骗人掏钱买这些不值一文的符纸。 第四章 血光之灾 果不其然，一位老大妈掏钱买了四张百元的，说是为一家四口各备一张，另一老头买了七张十块的，说是先保一个星期试试看，大家慷慨解囊，还纷纷说着感谢何老神仙的话。 “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这群人里肯定有骗子的托儿，不过看起来，如果我今天不买一张，恐怕还不好脱身，挡人财路是大忌，我惹不起这帮老头。” 杨吉运懒得去揭穿何老头这个骗子，其他人心甘情愿上当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与他杨吉运何干？ 他也站起来，随手掏出十块钱，拿起一张只管一天的偷天符，随意说道：“何大爷，您说我今日有血光之灾，那我就买一张试试看灵不灵。” “杨小友，你拿错了。”何老头笑眯眯地提示着，亲手递过来一张，杨吉运有些尴尬，将手里拿着的换过去，符纸上画的字符他根本看不懂，谁知道哪个是十块，哪个是百元？ 杨吉运拿起符纸，随手往裤兜里一塞，转身就走，他真不信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被这群骗子耽搁了好一会儿，看看时间快到中午了，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地儿发泄，在附近找了间开通空调的小饭馆走进去。 “吃点什么？墙上有价格！” 服务员指着墙，杨吉运仔细看了看，随便炒一个荤菜就二十起，最爱吃的爆炒牛肉四十八一盘，盖饭价格减半，他咽了咽口水，没来由地想起张凤梅的话，他现在缺钱，缺很多很多钱，没有钱就买不起房子，买不起房子就娶不起媳妇…… 杨吉运叹了口气：“给我来一份酸辣土豆丝盖浇饭吧。” 六块钱的盖浇饭，茶水免费喝，添饭不要钱，还能吹空调，他打算就这么对付一顿，混过中午。 可他吃不下，一想到张凤梅叉着腰瞪着眼，怎么难听怎么说，放下狠话不买房不买车就别想娶她女儿的样子，他就离奇的愤怒。 这可是四年的真挚感情呐，他和董倩倩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情意绵绵，而且相互尊敬，最多只是接吻，没有像其他情侣一样每周开房滚床单，两人牵着手一起勾勒未来的美好日子，约定一起为爱的小家奋斗，难道这么真挚的爱情，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就如此脆弱，说拆散就拆散？ 他从董家出来两个小时了，一直在等董倩倩的电话短信，可手机始终安静无比，偶尔滴滴叫一声，也是10086的催费短信。 他想起董倩倩挨了母亲一耳光，委屈又不敢反抗的模样，心里就疼，可他又不敢主动打给她，短信不敢发，就怕被张凤梅看见后，又要为难董倩倩。 这一顿饭吃的是无滋无味，离开小饭馆后，他在解放公园里晃悠，看到其他躲在角落里靠在一起亲热的情侣就心疼，看到携家带口共同游玩的幸福场景就羡慕，可似乎天下谁都比他幸福，唯独他一人辛苦委屈，一下午连个解释和安慰都没听到。 “钱，钱，钱！男人没钱，什么都不是！张凤梅虽然说的刻薄，但也不无道理，这个世界上，钱不是万能，但没有钱万万不能！从现在开始，我要发奋图强，我要用自己的双手去赚回房子车子，让倩倩光明正大地嫁给我，让张凤梅一个字都不敢说，我杨吉运发誓，说到做到！” 杨吉运想通这一切，大踏步走出解放公园，看到教委宿舍，他忍不住走过去，就想站在楼下，远远看一眼也好。 只是他还没走进小区大门，远远地看到董倩倩哭着跑下楼，她身后跟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不断喊着倩倩的名字。 两人追追跑跑，最后在胡同边地林荫道上停下来。 董倩倩甩着手，不断地哭泣，那男的一个劲地劝，围着董倩倩说个不停，隔了比较远，杨吉运一个字也听不到，但他的拳头死死捏着，掌心被指甲刺的生疼，快速走向那边。 突然，那个男子伸出手，要强行抱住董倩倩，董倩倩拼命推着他的胸膛，可力气比不上对方，眼看就要得逞了。 “王八蛋！敢碰我的女朋友！”杨吉运腾的一下火就上来了，加速向那边跑去，他的异常被两人看到，董倩倩凄声喊道：“杨吉运！” 杨吉运气血上涌，跑到跟前抬起脚就踢过去，但那个高大的男子冷笑一声，稍稍侧身就躲过这一脚，又抬起手，轻松架住杨吉运地拳头，呵斥道：“哪里来的混小子！” “混你吗！她是我女朋友，你他吗的找死！”杨吉运瞪红了眼，一把将董倩倩拉扯到身后。 高大男子狞笑道：“她才没你这个穷挫逼男朋友，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杨吉运此时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嗷嗷叫着打过去，可是一个砂锅大的拳头正好砸在他鼻子上，顿时觉得昏天暗地，星星满天飞，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噗通一下摔倒在地，脑门撞上一块石头，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 “杨吉运！”董倩倩尖叫着扑过来，摸着杨吉运的脸，一手的鲜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小子！没本事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下次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高大男子丢下一句威胁的话，扬长而去。 董倩倩失声痛哭，手忙脚乱找东西帮忙塞鼻子堵血，只是她跑下来太匆忙空着手，在杨吉运口袋里掏了一会儿，在手机和钱包中间摸到一团揉的软趴趴的纸，看起来像是鬼画符一样地东西，什么都没想，立刻塞到杨吉运的鼻子里。 杨吉运头晕目眩，躺在地上的时候，他的思维竟然无比清晰，第一个想法竟然是，那老神棍何老头说的太准了，今日他真的有血光之灾！ “没事吧你？”董倩倩又哭上了，杨吉运在她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倩倩别哭了，咱们先去医院止血。” 两人慢慢往最近的社区卫生服务站走，一路上董倩倩哭哭啼啼解释着，那个高大的男子是他小学同学邱泽，邱家和董家是几十年的朋友关系，邱泽从小就喜欢她，从体院毕业后进了省体育中心，今天来为张凤梅庆生，说到杨吉运这个人时，母女俩又吵了起来，她一气之下跑出家门，邱泽也跟着追出来。 杨吉运一言不发地听着，进了社区服务站，医生用镊子抽出来沾满鲜血的符纸，扔到垃圾桶里，随口说道：“怎么能用这么糙的纸？去那边洗洗，换棉花塞上！”; 第五章 松果体受刺激 医生检查过了，杨吉运除了鼻腔轻微破裂，紧急处理止血之外，只有一点皮外伤。 但他总感觉前额脑门内晕晕乎乎，疼的发胀，异常难受，想到摔倒时撞了石头，可能是脑震荡。 还有，那张符纸塞鼻血时，他感觉到有一股奇特的香味直冲脑门，沁入心扉，不像麝香，也不像普通的火纸香烛味道，闻了那股味儿感觉挺舒服的，这时候换成蘸水的棉花后，连呼吸都成问题，只能张嘴喘着气。 就这么结束了？ 斜躺在卫生所的条凳上，身心疲惫的杨吉运牵着董倩倩的手，心中苦涩。 不用说，相比他这个穷人，邱泽那小子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看穿着打扮挺富有，一口江城本地话，又是董家知根知底多年的老友，绝对是张凤梅心目中良婿的最佳人选。 董倩倩是个好姑娘，传统家庭，家教甚严，不敢违抗母亲的命令，做不出私奔逃婚的事情，现在闹成这样了，一边是相依为命的母亲，一边是深爱的男友，她夹在中间无可奈何，女人的软弱天性让她只知道哭泣，什么话都说不出。 卫生院里来来往往的人比较多，不少人都在偷看这一对小情侣，看到董倩倩脱了杨吉运沾满血的衬衣在水龙头那边揉搓清洗，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没过几分钟，闻讯过来的张凤梅推门而入，一下子就看到两人，三步两步走上前，拉着董倩倩的手大怒道：“跟我回家！” “妈！我不回去……” “反了你！回家！” “杨吉运……妈……” 杨吉运挣扎着起身，可失血过多，而且头晕的厉害，看人都成了重影，每个人的脑袋周围都泛着白光，哪里拦得住暴怒之下的张凤梅？ 一旁有位阿姨抹眼泪了：“太残忍了……比韩剧还残忍……” 另外一小护士也看不下去了：“唉，多好的一对情侣，真被恶丈母娘给硬生生拆散了……” 一位戴着老花镜，手里抱着本斗破苍穹，打着点滴的大爷叹了口气：“小伙子，你看开一点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道理不是所有人都懂的。等你赚了大钱当了大官，再回去好好打你丈母娘的脸！” 杨吉运放下胳膊，闭上眼又坐回去，休息了好半天，前额脑门处的疼痛发胀感觉才好点。 他当真是身心疲惫，脑子里一片空白，发呆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在护士的提醒下，穿上衬衣离开卫生服务站。 要想回出租屋，从解放公园这里要先坐地铁四号线，再转地铁二号线，最后再转公交车，他任职的公司在郊区，包食宿当然也在郊区，回去最快也要两小时。 走在路上，他不断揉眼睛，很不舒服，刚才休息了这么久，可是重影现象非但没有好转，好像更严重了。 他看着过路人的脸，发现大部分是淡白色光芒，而且不是双眼看到，仿佛是直接出现在意识中。 “有点像近视眼取了眼镜看人，脑袋上重影泛白光，晕晕乎乎！要不找个时间去大医院看看眼科，拍个脑部ct吧，会不会是松果体受到刺激？” 杨吉运自我安慰着，这点小钱还是要花的，万一真的是脑震荡把自己变成脑/残，那不亏大了吗？ 解放公园这里有个地铁站，还是大站，此时是下班高峰期，杨吉运跟着人群进地铁站，注意到前面一位美女。 江城漂亮的女白领很多，下班高峰期到处都是漂亮姑娘，杨吉运在人群中唯独注意到这位，主要是因为她年纪不大，看模样估计二十出头，披肩长发，一身学生打扮，相貌与董倩倩有一些共性，那就是清纯。 美女戴着黑框眼镜，卡通t恤，绿裙子，手里拿着苹果6手机，斜挎着墨绿色提包，包包拉链敞开，姑娘身材苗条，裙下双腿之间没半点缝隙，小腿圆润完美，吸引到很多人的目光。 杨吉运一路跟着姑娘身后，下了电梯，过安检，刷卡进站后，发现那姑娘已经到了地铁等候区，下班的人越来越多，他也看不到这姑娘在哪个车厢门口等着。 三分钟后，前往光谷方向的地铁到站，门还没开，守在外面的乘客就开始往门口挤。 这是典型没素质的表现，地铁集团在地面用标尺清清楚楚画出等候区和下车方向，有一些人就是要将中间出两侧入，先下后上的规矩置若罔闻。 这不，门一开，杨吉运面前这道门就堵住了，下车的乘客拖着两个大箱子出不来，外面的乘客往里挤，两边冲撞之下，箱子压到一个乘客的脚，两人争吵了几句，一言不合推攮起来，场面有些火爆。 杨吉运本想换个门进去，不过一撇之下看到那道靓丽的背影就在前面，于是停下来，与其他几个乘客一起劝说了几句，多耽搁了半分钟才进入地铁车厢。 杨吉运最后一个进去，抓住栏杆等待着，地铁关上门启动，先一步进来的绿裙子美女转了个身，杨吉运这才近距离看清楚她的相貌，瓜子脸，尖下巴，大眼睛，睫毛很长，果真清秀可人，和董倩倩长得三四分像，只不过…… “她脸上怎么是黑色光晕？不对不对，准确点来说，为什么我会突然产生了她要倒霉的想法？”杨吉运暗惊，这种感觉一出现在脑海中，就让他立即觉得不对劲。 但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没错，广播提示地铁开动，绿裙子姑娘低头去摸手机，傻了眼，挎包拉链没有拉上，不仅手机不见了，连钱包也丢了！ “我的手机！”绿裙子姑娘焦急地叫出来，声音中带着惶恐和紧张，两秒钟后：“钱包也没了！” 哗！ 一下子，以绿裙子姑娘为中心，方圆一平米的距离全部清空，人人唯恐惹祸上身，避之不及。 “我刚上来时都还在的！” 绿裙子姑娘又叫一声，在解放公园站上车的五位乘客不由自主地举起手，纷纷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是我！” 杨吉运也跟着半举双手，一言不发，他注意到姑娘脸上黑色越来越浓。 “报警呐！” “找乘警，他们管这事儿！” “姑娘，你被偷的是什么手机？” “刚上市的苹果6……” 车厢里七嘴八舌，不少人一听是苹果6，露出不同的表情。; 第六章 女骗子 “刚上市的苹果6呀，要五六千吧？” “合约机便宜，要不了那么多。” “偷苹果手机最不划算，大部分都是拆机卖零件，一块原装屏一千多，一个原装wifi组件卖两百，原装电池卖两百，再加上其他的零碎，九成新拆机后最多卖两千快。我听一朋友说他们在羊城就干这个，一年轻轻松松挣五十万。” “五十万？吹牛逼吧，苹果手机有防盗功能，上icloud挂失手机，锁定起来就变砖头机，主板不破解，拆机都没用。” “锁定算个俅啊！小偷拿着破解工具，轻轻松松破解主板，屏蔽信号，我那朋友说破解工具在万能的某宝上到处都有卖。” “对呀姑娘，反正已经被偷了，赶紧想办法快点把手机锁定了，不能白白便宜那帮小偷！” 在众乘客七嘴八舌下，绿裙子姑娘终于看到一丝曙光，她也知道苹果手机这一点好，采用封闭式系统，只要联网登陆上icloud，就可以远程控制手机，自动拍照上传，给小偷留言，或者是干脆锁定变砖。 这时候站在对面门边，一个戴着帽子，拿着ipad看电影的女乘客靠过来，这女人看起来也是二十多岁，戴着韩版棒球帽子，上身亮闪闪金属片的短袖，下穿破了几个洞的牛仔热裤，肩下细带小坤包，露出来的各处肌肤看起来白皙滑嫩，一头挑染的马尾颇为夺目，两边再挂上两个亮闪闪的银耳环，青春热辣让人看了直咽口水。 站在杨吉运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帽檐下的容貌，长睫毛，高鼻梁，眼睛很大，画着淡妆，好一个长相精致的潮女，如果她不是刻意整容的话，身材相貌都和那韩国歌星蔡妍有七八分相似！ 棒球帽美女热情地问道：“妹妹，我这里能上网，你要不赶紧远程遥控？” 绿裙子姑娘有些懵懵懂懂，接过ipad，翻过来看了看，棒球帽美女提示道：“3g上网的。” “哦好，我这就上icloud！” 看着绿裙子姑娘修长的手指在那里点点点，杨吉运脑中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姑娘头上黑色光晕有逐渐增加的迹象，到底怎么回事？ 解放公园下一站不远不近，五分钟就到，乘警还没来，就快要到站了。 不过绿裙子姑娘手速还挺快的，到站前就在ipad上操作完毕，看到屏幕上提示手机已经锁定的消息，欣喜道：“好了！” 棒球帽女乘客接过ipad，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报警后就等着找回吧，反正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小偷，祝妹妹你好运！” 绿裙子姑娘总算松了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谢谢姐姐帮忙。” 地铁到站，门开了，乘客上上下下，棒球帽女乘客挥手告别，扭着腰肢摇曳走出去，吸引了一票目光，杨吉运扶着栏杆冷眼看着这一切，努力将所有的细节碎片拼凑起来。 等地铁再次开动，丢手机的绿裙子姑娘还站在那里茫然无措等待乘警，而乘警还未过来，杨吉运脑中结论越来越清晰，最终恍然大悟：“这姑娘怕是上了连环套了！” 很快，一位身穿红色服装的地铁女乘务员和一名女乘警过来，女乘务员问绿裙子姑娘是不是你报警，那位女乘警没多说话，反而扫视周围一圈，用看嫌疑人的目光看着周围。 杨吉运心中暗道一声制服漂亮，今天怎么见到的都是美女？ 女乘警身高接近一米七，圆圆的脸蛋更是让人有亲近的冲动，天生一对不笑也有的小酒窝，合身的制服让她看起来格外耀眼，在一身警服衬托下，警帽下的短发更显英姿，柳叶眉更显威仪，眼神不威自怒，谁都不敢与其对视，生怕被视作犯罪嫌疑人了。 女乘警再一开口，声音娇嫩中带着坚毅，以及不容亵/渎的警务威严，问到的乘客都不敢胡思乱想，全都老老实实作答，女乘警简单询问了几句后，又看了看解放公园一站四名上车乘客的身份证和工作证，什么都没说就将证件还回去，让绿裙子姑娘跟着她往车厢那头走。 姑娘懵懵懂懂跟在后面，杨吉运收起自己的身份证，心中产生一股强烈的解密冲动，主动说道：“警嚓同志，我是见证人，需要我帮助吗？” 女乘警拿奇怪的眼神剐了他一眼：“过来吧！” 在地铁警务中心值班室，女乘警黄盈正在批评教育这个叫做李晓萌的姑娘，拿着一本防骗防盗小册子说个不停。 “地铁公交车这些人流量巨大的公共场合，一定要注意保管好自身财物，这里是小偷最猖狂的地方，犯罪率最高。我们在广播里，墙壁上，地铁车厢上，到处都有请您妥善保管好随身财物的提示，你们怎么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连最基本的自我防范都做不到呢？” 李晓萌哭哭啼啼，拿纸蘸着眼泪，委屈得不得了。 黄盈指着监控说道：“解放公园站有七处监控摄像头，看看这里，你从进站开始，挎包的拉链就没有拉上，所以一进站就被人盯上。你在等车时，身后就贴上了三个小偷，一个下手，两个打掩护望风，车门一开，其中一个望风的必定会故意引起骚乱，小偷趁机偷走你的手机和钱包，三人再混在下车的人群中离开。” 杨吉运也看到十分钟前的录像，七处监控摄像头一个都没拍到嫌疑人的面孔，黄盈特意圈点出来的犯罪嫌疑人都有个古怪的特点，颈部以上的部位，都是一片淡淡的荧光，有红的有绿的，看起来像是戴着青绿色的口罩，或者是红色帽子，看起来与一般乘客有异。 “为什么他们脸部会是荧光？”杨吉运好奇问道。 “荧光是这些人的伪装！他们在衣领中或者是帽子下缝制着红色和绿色的发光二极管，监控上就是荧光一片，我们的监控摄像头像素并不高，如果不是仔细分辨，都只会认为这是正常的装扮，地铁一天人流量几十万，我们警力有限无法做到全程监控，根本不可能提前发现他们。” 黄盈无奈摇头，这种作案手法非常隐蔽，用发光二极管遮掩自己相貌的手法也是最近半年才从警务网中确认的，说明犯罪分子也在与时俱进，努力玩着高科技。 地铁四号线有二十四个站，一天几十万的人流量，上下班高峰更是人头涌动，这里是监控人员的噩梦，让警方提前盯梢预防犯罪是不可能的，盗窃案件在短短几秒内就发生了，又在几秒钟内完成赃物转移，就算反扒队员在现场恐怕也难得抓住，地铁上的警务工作压力非常大。 李晓萌哭哭啼啼道：“可是您为什么说我在车厢里也被骗了呢？” 黄盈无奈指着监控道：“看看这个戴棒球帽的女乘客没有？帽沿拉的特别低，刻意避开监控镜头，一般人不会这么做，她的嫌疑重大。在你上车后，你说她是唯一接近你的人，另外小杨也说她是骗子，小杨你发现了什么？” 杨吉运想起那张精致的脸，身材和相貌都极像蔡妍的女人，印象极为深刻，他一瞬间差点动摇了自己的判断，有这么好的身体条件，做什么工作不是人人抢着要，何必非去当骗子？ 第七章 被算命的说准了！ 李晓萌可怜兮兮地看着杨吉运，杨吉运努力将那张充满迷惑性的容貌甩出脑海，斟酌了一下说道：“我本来没有怀疑这个女人，但周围有个乘客说了一些话，让我警觉起来。就是那个吹牛说一年挣五十万的人，他说偷苹果手机的一般都是拆机卖零件，新机拆了最多卖两千，我就想，难道小偷就没想过破解后再卖高价？” 李晓萌歪着脑袋问道：“可我不是登陆icloud锁定了我的手机吗？” 杨吉运断言道：“所以我认为棒球帽女人负责骗你的icloud账号和密码！” 李晓萌一惊，她这才醒悟过来，结结巴巴问道：“她的ipad是……假的？” 黄盈颇为欣赏地看了杨吉运一眼，说道：“对，小杨说的没错！高仿ipad的外壳，里面系统全部换过，根本就不能上网，或者是就算能上网，但是你点击的浏览器，登陆的icloud，提示手机gps位置，告诉你手机成功锁定的消息，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假象。上个星期警务通里才报到了一起类似的案件，是在夏门侦破的，因为涉案设备特别巧妙，才向全国警务机关通报，这是盗取苹果手机后，给注册邮箱发送钓鱼网站的另一个骗局版本。今天这应该是江城第一起类似案件！” 李晓萌失魂落魄瘫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黄盈警官说的iphone常规骗术或许有不少人都不知道，在苹果手机丢失后，许多人都在电脑上收到过貌似苹果公司发来的电子邮件，提示赶紧点击下面的链接登陆icloud修改密码，或者是查找手机gps定位。 如果失主在心急之下，点击了邮件中的这些链接，基本上就中招了，这些都是伪装的木马钓鱼网站，按照提示输入icloud账户和密码后，相当于拱手将手机送给骗子，以后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黄盈将整个盗窃和行骗过程细细捋了一遍，对照监控探头的录像以及现场真人模拟，几乎还原了整个盗窃和诈骗过程。 李晓萌又在警务电脑上登陆真正的icloud，发现账号和密码已经无法进入，她现在才知道，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心爱的手机彻底离开了自己。 “呜呜呜……人家刚刚毕业……这是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呜呜呜……我回去怎么跟爸爸解释呀……” 李晓萌哭得梨花带雨，黄盈虽然同情，但只能按照工作流程记录在案，在这个全市流动人口最多地铁上，每天辖区内盗窃案件无数起，光是记录在案的就有数十件，还不说大部分人失窃后甚至不会报警，找回手机的几率相当小。 杨吉运还有一个问题不清楚，他问道：“黄警官，如果这是一个盗窃加诈骗团伙，他们怎么会精确地等在李晓萌的车厢中？地铁班次间隔是4分钟，每一站的停靠时间也就是30秒到一分钟，时间太短很难控制，但是很显然，李晓萌是浑然不觉走进圈套中，不说她，在这种情况下，我相信比她精明许多的人都发现不了异常。” 这一点，杨吉运回想起来，他刚刚走下电梯口，前一班地铁刚刚启动十秒钟，李晓萌刚好没赶上，而那个戴棒球帽的女骗子根本就是事先在下一班的车厢内等好了，而且正是李晓萌这个目标所在的车厢。 李晓萌再警觉，她可以怀疑与她一起上车的其他几人，也不会怀疑这个明显与她无关联的乘客。 黄盈也想不通，沉吟道：“这个我需要深入调查，你们还是先回去等消息吧。” 从警务室离开，杨吉运看到李晓萌那可怜样儿，叹了口气。 李晓萌被偷了手机和钱包，幸亏提包里还有点零钱，回家是没问题的，但她精神紧张，有点失神落魄，看到这个模样，杨吉运抬手为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麻烦送她回家。” “谢谢你……”李晓萌喃喃说出这句话，杨吉运再丢下一张五十的车费，说道：“妹子，明天一早就去银行挂失银行卡，别再大意了！” 看着出租车离开，杨吉运摇了摇头，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丢了爱情，她丢了金钱，两人都是可怜兮兮，他也是起了恻隐之心才帮她。 回到出租屋，杨吉运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会儿想起董倩倩哭得梨花带雨，一会儿想起李晓萌吭哧吭哧哭个不停，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何老头。 “妈的，这老头有古怪！不宜见丈母娘，血光之灾，主动破财，怎么这三项都说准了？明天找机会去问问。”杨吉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百思不得其解，从来没有觉得算命有这么神过。 想过何老头，脑门上的胀痛感又强烈了一些，不是头骨淤青的疼痛，而是脑袋深处隐隐作痛，隔一段时间就会抽搐一下，伴随来的怪事就是他能在意识中直接看到别人脸上的光晕，很显然，李晓萌的黑色光晕意味着她要倒霉破财了，他回想起来，现在才敢真正确定。 “不会真是松果体受到刺激吧？要不我怎么会有强烈预感？”杨吉运胡乱想着，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杨吉运就被同事敲门喊醒，今天星期一，是一周工作的开始，有重要的晨会。 到公司打了卡，杨吉运见到另外两个销售王强和张德飞，火焰公司成立了半年时间，王强和张德飞都是四个月前加入的，比杨吉运早两个月，工作年限和经验都丰富的多，资历老一些。 杨吉运的头还有些头疼，看向王强和张德飞，发现两人脸上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光芒。 “早上好呀德飞，哟，杨吉运也来了，你们俩怎么看起来精神都很萎靡？”王强精神焕发，声音洪亮，颇有些春风得意的感觉，主动关切地询问起来。 “我昨天在家改方案改到凌晨一点，最近压力大呀！”张德飞打了个呵欠，他眼圈确实有些发黑，也不知是真正改方案，还是昼夜宣淫。 杨吉运脑门上的包还没消呢，王强凑过来一看，乐了：“难怪你精神萎靡！肯定是偷看别人家媳妇洗澡被打了吧？哈哈哈哈！” 这王强长得还算俊朗，不过油头粉面，身上还有古龙水味儿，杨吉运不喜欢听他说话，这人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好像他就是世界上最牛逼的销售一样，总喜欢指责杨吉运这不对那不好，故意挑他的刺，以销售部主管身份自居。 今天王强春风满面，谈笑风生，可杨吉运看他面相上却是淡黑色。 而张德飞精神虽然萎靡，眼圈发黑，但面相上看起来是淡红色的光芒。 杨吉运联想到昨日李晓萌脸上的黑色光环，仔细一琢磨，莫非王强今日要走倒霉破财丢单，而张德飞要签单？ 第八章 再见老骗子 刚想到这里，总经理赵志军走出来，通知了研发部经理，又喊上他们三个销售人员开晨会，杨吉运收拾了一下桌子，将笔记本带了进去。 落座后，赵志军开口问道：“又是一个星期的开始了，你们几个各自的进展如何？” 火焰科技是成立在高新技术开发区产业孵化园的it软件企业，加拿大独资的小型外企，总部在加拿大运行着成熟的软件，是零售，超市，餐饮通用软件公司，在北美市场上占有率5%左右，公司总资产也只是千万加元的级别。 因为在加拿大，一名计算机工程师工资年薪税前5万加元，折合人民币30万，一个人的工资可以养活国内五个程序员，所以火焰科技承担了加拿大总部软件后续版本的升级维护工作，同时也在努力开拓国内市场，虽然销售压力并不大，但赵志军当然想干出一番事业来，对下面逼得很紧。 王强最先开口，他的客户是俏江南餐饮连锁酒店，跟了两个月，前期准备工作做了很多，杨吉运经常听他说与俏江南采购经理多好的关系，大致了解整个进度。 看他意气风发的表情，莫非真拿下了俏江南的合同？ 不对，杨吉运暗自摇了摇头，因为王强脸上的黑色光晕越来越浓了。 “赵总，俏江南江城盆景园店下个星期就要开始装修了，我和他们的采购部李经理关系私交不错，在招标上通过气，我还打听到了其他几家同行的报价。” 王强说的有些遮遮掩掩，但是赵志军连连点头，很明显是知晓内情的，回扣返点之类的不用说了，说不定请客吃饭大保健一条龙都做过。 赵志军问道：“什么时候有结果？” 王强信心满满地说道：“今天下午他们老总从京城过来视察，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两天。” 赵志军很看重这个单子，俏江南是知名企业，来江城开分店，从酒店选址到装修采购什么的都是挑最好的，要是能将火焰软件打进去，绝对是一个非常好的样板客户，利润倒是次要的。 综合考虑之下，赵志军咬咬牙说道：“你现在就去盯着，一定要把合同拿下来，我再给你三个点的操作空间。” 王强眼睛一亮，三个点差不多是小一万块，他坚信拿下李经理的可能性又增加两成，他收拾起面前的东西，喜不自禁地站起来：“赵总，我这就走，您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明明是好事，可杨吉运并不看好王强，因为王强脸上的黑色光晕越来越浓了。 张德飞汇报就有点难听了，他只有两个小客户，一个是江浙菜的私房菜馆，另一个是闽南菜，老板都是私人，规模都不大，最主要的是这些菜在江城都不是主流，江城人喜欢吃辣，吃重口味，不喜欢甜食，这两个单子估计只能算作小鱼小虾，连张德飞自己都没有抱太大希望。 张德飞实话实说，前天周六他还跑到客户那里拜访，昨天晚上还在熬夜修改介绍书，杨吉运发现他脸上的红色渐渐变浓，暗自称奇，不管怎么说，这几天就可以验证。 赵志军鼓励了几句后，然后问到杨吉运身上。 杨吉运介绍道：“我只有一个潜在客户，就是来自湘潭的毛家大食堂，他们在江城投资千万开一家旗舰店，我上周刚和他们的采购经理联系上，递交了我们的投标书，这个星期应该会有第二次软件演示的机会，他们是公开招标公平竞争，要搞几轮测评。” 赵志军一听这话，眉头皱的更深了，凭他的经验，这个单子绝对是全行业疯抢的大单，采购方越是标榜自己公开公正公平，里面的猫腻就越多，杨吉运一个新人根本斗不过其他公司的老销售，火焰科技中标的可能性极小。 但是赵志军手下暂时无人可用，只能作罢。 销售人员退出，研发部接着开会，张德飞看到王强正准备走，连忙笑道：“出去抽烟！” 王强心情大好，平日里都是各抽各的，今天他竟然舍得拿出一包60块的黄鹤楼，一人撒了一支。 张德飞笑道：“平常都是抽20块黄鹤楼的，今天这么奢侈？” 王强喜滋滋吐了一口烟雾，得瑟道：“没办法呀，一般的烟递出去都没人要。我跟你们说，以后出去跑销售，都大方点，别抠抠巴巴的，别人一看火焰科技的销售都是这种穷逼小家子气，绝对当场就低看你们一眼，你们的合同还怎么签？” 这像是以销售主管的口吻在训话一样，火焰科技才几个人，总经理赵志军亲自带着销售部，还没放权呢，王强不就是业绩好一点而已嘛，至于这样吗？ 不过张德飞不动声色，杨吉运更不会当面翻脸，闷着头抽烟。 王强说到高兴处，忍不住手舞足蹈道：“唉！算命的都说我今年财运滚滚，事业高升，我之前还不相信，现在一看呐，嗨！还真是灵验！” 张德飞听不下去了，掐了烟，酸溜溜地说道：“唉，我们苦逼业务员，抓紧时间改单子去！” 杨吉运也不想和这家伙多待，想到算命这事，干脆借口拜访客户，收拾起电脑包离开公司。 他坐公交再转地铁，来到解放公园这边，隔了老远看到教委宿舍，心想董倩倩今天都上班了也不主动和他联系，恐怕两人当真完了。 这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天气还是那么热，杨吉运在人行道附近找了一圈，有擦皮鞋的，摆象棋的，斗地主的，听样板戏的，全是一帮老年人在玩儿。 他专找人最多的地方，果然何老头又被围了一圈，刚刚结束一卦，好多人都恭维着老神仙算的准呀，老神仙说的太对了，像是虔诚的信徒一样。 何老头摆着手婉拒了一个大爷的看相要求：“今日三卦已满，明日再来吧。” 众人只好作罢散开，何老头无意中看到人群外的杨吉运，笑眯眯地与他招手。 杨吉运走过去，人群中一大妈也认了出来，乐呵呵问道：“哟，小伙子，昨天是不是你？嘿！昨天老神仙算出你有血光之灾，还会主动破财，究竟灵验不灵验？” 第九章 荣家姑爷果子灵 一听还有这事，旁边众人就问细节了，那大妈嘴巴利索着呢，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然后大家都看着杨吉运等他回答。 在众目睽睽之下，杨吉运不好说谎，老老实实回答：“确实被人打了，流了点鼻血……” 哗…… 大家都震撼了，血光之灾都能算的这么准，这还当真是铁口直断的老神仙！ “何大师，这太平盛世下，血光之灾都算的出来，您真神了！” “若不是小杨买了偷天符来化解，说不定昨天断腿断胳膊，丢掉半条命都有可能！” “何老神仙，您还有偷天符吗？我也要买呀！” 杨吉运听到这些大爷大妈呱噪，差点翻白眼，大爷的，你们家儿子才断腿断胳膊丢掉半条命呢，麻痹一个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何老头抚须微笑，不肯透露一个字，收拾了背包就走，实在是被人拉扯不过，丢下一句天机不可泄露，飘然走远。 “真是神仙呐！” “准，太准了！王老头，他刚才算你儿子要破财，你赶紧打电话提醒警告你儿子呀！” “对对对！我警告我儿子，我警告……唉，这会不会是吓唬我准备骗钱呀？” “骗个屁呀骗，王老头我说你什么好！何老神仙有跟你提一句让你出钱解祸消灾的要求吗？” “对对对！没说，没说，不提报酬就不是骗子，我赶紧警告我儿子……” 听见这些老人当真将何老头视作算命大师绝世高人了，杨吉运摇着头，他心中疑惑渐生，追着何老头而去。 穿过解放公园，又绕了几个路口，何老头也有六七十了，腿脚灵便，走的飞快。 看到前方路边有个石凳，何老头停下来休息，杨吉运这才找到机会，追上去问道：“何大爷！何大爷，您是怎么知道我有血光之灾的？” 何老头将印有“为人民服务”字样和雷锋头像的军绿包放在一边，从里面掏出一个保温水杯，咯吱咯吱扭开，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茶。 见杨吉运追问，何老头这才缓缓说道：“杨小友，我擅长易经推算，当然是算出来的嘛！昨天算了你三个，不宜见丈母娘，血光之灾，主动破财，前两个灵验了，第三个呢？” 杨吉运叹了口气，抠抠脑袋说道：“昨天我回家的时候，在地铁上亲眼看到了一群小偷作案，可惜没有当场揪出来，他们偷了人家姑娘一个手机和钱包，最后我看那失主可怜，给了她五十块钱打车，这算是主动破财了吧？”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急公好义？”何老头笑着点头，对他的行为表示赞誉，说道：“你仔细说说，这小偷是怎么一回事？” 杨吉运就说了，细节也说的很清楚，连他去了警务室，与黄盈一起推理都没落下。 何老头仔细听着，又问了几个细节，杨吉运一听都是他和黄盈推理时提到的关键位置，忍不住对何老头高看了一眼，这老爷子眼睛挺毒的嘛！ 整个过程全部了然于胸后，何老头半天没说话，突然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说道：“荣家姑爷果子灵，风姑翻山试牛刀，不是一窝生，串门子倒勤快，这年头还与时俱进玩高科技，真是少见呀！” 杨吉运听得莫名其妙，问道：“什么什么果子灵？何大爷您在说什么呀？” 何老头摆摆手不谈，微笑道：“杨小友你眼力不错，你一个普通人，竟然能看穿他们的行骗方式。” 杨吉运说道：“也不是完全看穿了，我最不理解的就是地铁间隔那么短，骗子怎么卡的这么准，他们怎么就能肯定碰到受害人？” 何老头随口道：“有两个拿ipad的骗子呗，一前一后挨着上，不管哪趟，都会碰到受害人。” 杨吉运恍然大悟，一般人坐地铁，错过一辆绝对不会错过第二辆，只需要两个女骗子在前一站等着同伙通知，连续坐上挨着的两趟车，绝对可以与受害人碰面。 另外，地铁停靠位置是固定不变的，受害人站在哪个门等着他们都一清二楚，要想同处一车厢，太简单不过了，万一李晓萌速度快上了前一趟地铁，小偷也可以跟着上去伺机盗窃后下车，主要是李晓萌的警惕心太差，小偷们怎么都好操作。 在警务室，黄盈和他的关注点都在当前那一趟车上，前几分钟，后几分钟的监控都调出来看过，偏偏就是没想到其他车次，若不是被人点醒，谁会想到这一点呀？ 何老头转移了话题，像是无意问道：“你看到那个失主面相上是黑色？” 杨吉运摸着脑门，这时候大脑深处的酸疼感觉不是很强，说道：“不像是看出来的，好像是一种感觉，直接出现在我意识中的幻觉一样，我那时就感觉她会倒霉。” 一听这话，何老头眉毛拧起，上上下下好生打量了一番杨吉运，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何大爷，您没事吧？我有爷爷的，真不是您亲孙子，长得不像啊！” 何老头呵呵笑一声，又问道：“那你看我面相是什么颜色？是会倒霉还是走运？” 杨吉运仔细看过去，吃了一惊：“咦？您老的面相怎么是透明无色的感觉？看不出来，看不出来您的运势！” 何老头随手一指：“其他人呢？” 杨吉运看过去，路人来来往往有许多，每个人脸上行色匆匆，衣着打扮长相表情都不同，他的脑海中条件反射一样给每个人标注出不同的颜色：“有的人淡白色，有的淡红色，也有黑色的，透明无色的，什么都有。唉，何大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是不是我脑震荡得了幻觉？” 何老头笑着摇了摇头，拍着大腿，长吁一声，换个话题微笑道：“要不今日我再给你免费看一次相？” “您不是每日三卦，超过不看么？”一提起看相，杨吉运心中就升起警惕。 何老头抚须道：“我和杨小友有缘，多算一卦也不碍事，不过不能算姻缘了，一件事短时间内不能多次推算，那样会不准。” 提起算姻缘就有气，杨吉运只好算事业，可又害怕这何老头算的太准了，万一事业连姻缘都不如，那他岂不是天底下第一衰人？ 思前想后，他决定还是算一算，想起王强和张德飞各自脸上的黑红光晕，在心中斟酌了一番，小心问道：“在事业上我能不能有进步？” 何老头掐指算了算，嘴唇微动，念念有词，最后眯着眼说：“你只是个普通的销售人员，而且现在还没有什么地位，业绩也不突出，因为从你的生辰八字来看，你并不是富贵的命，命中无龙无凤，格局四平八稳，将会平平淡淡度过你这一生。但你在二十四岁本命年可能会碰到一位贵人，这位贵人能改你一生的运气，你将来飞黄腾达，富甲一方，也不在话下。” 二十四岁，可不就是明年吗？杨吉运紧张问道：“我的贵人谁是呀？” 何老头抚须微笑，两只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就是不开口。 杨吉运连问两次不得要领，终于恍然大悟。 这混蛋老头，又是血光之灾，又是可能碰到贵人的，不就是为了要钱嘛！ 杨吉运正准备掏钱，突然脑子灵光一闪，那种模糊的感觉又来了，他似乎看到了一些事实的真相，他停下掏钱包动作，一只手摸着下巴，眯着眼睛思考起来。 最终，他想到了一个的可能性，然后猛的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何大爷，你这哪是看相算命呐，这一切全部都是骗术！” 第十章 这都能推算出来？ 何老头一点儿都不慌张，又咯吱咯吱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茶，饶有兴趣地问道：“哦，在昨日之前，我与杨小友素不相识，姓名，生辰八字，工作单位，全部一无所知，不知杨小友是怎么看出来我这是骗术的？” 杨吉运又在脑海中整理了一遍思路，信心十足地说道：“你不认识我这是事实，你也不需要认识我。昨天是星期天，一般人都在家休息，像我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不窝在家打游戏，和狐朋狗友一起聚会，反而顶着大太阳，穿着衬衣西裤，提着礼物，里面还有一些补身体的东西，那么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看望长辈去的。你只需要看我这身装扮，就知道我是来干嘛的，根本不用问，对吗？” 何老头神色不变，微笑道：“杨小友，继续！” “年轻人看长辈有个特点，如果是见亲生父母，大多空着手，或者是降血压血糖之类的药物，因为一家人不需要讲究虚礼。如果是看叔伯姑舅，一袋水果，一提饮料就够了。如果是看领导，多为烟酒，钱卡最好。所以你只需要扫一眼礼品，就知道我是来见女朋友家长的。” “有点意思，然后呢？” “教委宿舍是个老小区，里面住着两百多户人，如果经常在这一带转悠的话，谁家男人升官了，谁家孩子大学毕业了，很容易打听到。我无意中透露了一个信息，我说女朋友与我感情特别好，我们刚上大学就好上了，谈了四年，你肯定知道她也是今年毕业，再对照起来，你心中就有数了。” 杨吉运思路越来越清晰，笑道：“你经常在这一带看相算命，说不定董倩倩她妈你也认识，知道她家的一些情况，知道她妈嘴厉害，性格是什么。我一个外地人，今年刚刚毕业，又没钱，拿什么去人家姑娘家？所以不管你认不认识董倩倩她妈，你直接说我必定被赶出来，十个有九个错不了。” 何老头呵呵笑着，他脸上神色变化极为微小，但是杨吉运敏锐的捕捉到，心中更开心了，因为何老头脸上的透明光晕，逐渐有了淡淡的黑色迹象。 一大一小就这么对视着，不过当何老头恢复原状后，杨吉运突然发现，何老头脸上淡淡的黑色迹象突然又消失不见，重新变得透明起来。 这说明何老头正在伪装，绝对在伪装！ “分析的很清楚，但是血光之灾怎么解释？”何老头抛出这个问题，杨吉运卡了壳。 这问题确实不好解释，他仔细盯着何老头的脸，猜测对方的心态，可惜对方还是那副和蔼可亲的表情，面相上是完全的透明色。 于是他神秘一笑，大胆地猜道：“你认识打我那男的！” 就在这一瞬间，何老头的瞳孔发生微小的变化，脸上透明光晕再度变黑一点，但是在一闪而过之后，重新变得透明。 杨吉运心中大定，他肯定说准了，继续乘胜追击：“我出来后，你被几个大妈围着，其中不是有一个大妈知道董家情况吗？可能她无意中透露出一些事情，邱泽从小就和董倩倩一起长大，一直在追求她，还是学体育的，家境又好，脾气有些暴躁，你就知道我有个难缠的情敌。” 何老头反问道：“有情敌的多了去了，也没见的每对碰面都打架呀？” 杨吉运继续诈道：“你们故意说我不可能成，有个大妈问我将来打算怎么办，我当然是不想放弃呢，我今天一定要听董倩倩亲口说分手才放弃。你看出来我的性格，知道我不会走，所以很肯定一定会和董倩倩见面，而那情敌一定会与我见面，以咱俩的火爆脾气，见面肯定会打架，他是体院毕业的，所以我这血光之灾肯定跑不了了！” 这段说辞有些勉强，但是杨吉运用一种极其肯定的语气说出来，就是在诈何老头，想看他的反应，现在看来，应该是猜对了！ 不等何老头解释，杨吉运继续说道：“至于破财，其实更简单了，我要是受伤了必定要去医院包扎，看病给钱就是主动破财。实在不行，我买你那偷天符也是小破一笔，吃饭乘车都要掏钱，你怎么说都可以说圆。你还可以顺便将符卖给其他几个大妈赚钱呢，这朗朗乾坤太平盛世，只要小心翼翼不与人争吵斗气，十天半个月根本不会出问题，他们能不信你吗？而我呢，买了你那偷天符，大血光变成小血光，小血光化无，就算我没出事，那也是你偷天符的作用，反正你的三个预言都灵了，你名利双收，我甚至怀疑如果我不买这偷天符，最后你也会想办法送我一张，为你那血光之灾的谎言提前做出不败的准备！” 何老头笑的很开心：“好，但是刚才算的事业一卦怎么解释？你可从来没说过工作上的任何事。” 杨吉运得意解释道：“刚毕业的小销售能有多少钱？而且今天星期一，大部分单位都正式上班，一大早我拎着电脑包不去跑业务，而且这一个小时内我连电话都没响一个，肯定手里没有重要的客户，我能在公司里好过吗？而24岁遇到贵人嘛……” 他故意拖长声音不说，何老头饶有兴趣地问：“你若是说出贵人怎么解，我送你一件礼物。” “明年才是我的本命年，你这一说就是一年以后，应验发财也要看十年之遥，到时候发现上当受骗，到哪儿找你去呀？揍你一顿还是找你赔这算命的几块钱呐？说句不好听的十年后你老还活着吗？十年后我还想不想的起来这一茬都说不定！这就是典型的算命骗术用语，上当了都没地儿说理去！” 说完这段，杨吉运发现何老头的脸色确实不好看，估计是把对方得罪惨了，完完全全把对方的骗术拆解得一个不剩，对他来说是成就感颇大，但对算命先生来说就是上门打脸了。 他连忙古怪地笑起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就是我命中的贵人，我也是提前遇到你了，所以你那推算也不错。”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看穿了你们算命先生的本质！这面相之术，必定也是观人之术，是心理学的范畴。今天我醒悟过来，再假以时日，我也能通过一些言语和表情，看出其他人的面相，将来在销售谈判中，我的优势将会越来越大。如果不是遇见你，我肯定不会往这方面想，还是会糊里糊涂地过日子。” 杨吉运说完这些，还是很感慨的，但是他知道他猜对了，因为何老头面相上的透明光晕，逐渐变黑，而变黑说明何老头的秘密被揭穿，或者是希望越来越小，也验证了他的正确性。 何老头也跟着笑起来，而且笑的还很开心，没有反驳，等杨吉运得意洋洋说完后，接着说道：“那我就再说点别的新鲜的，你再猜猜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如何？” 杨吉运不屑道：“还来呀大爷？这看相算命的骗术万变不离其宗，我讲了那么多话，你肯定对我的生活非常了解了。不过我不怕，你尽管说，我一个一个拆。” 何老头抚须说道：“你在公司里现在情况很复杂，一山不容二虎，其他人争夺上位，而你自认资历浅薄，于是无欲无求，打算熬个几年再排资伦辈看看情况，可对？” 杨吉运呵呵笑道：“一山不容二虎，这句话放在哪里都是对的，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我刚毕业，凭什么和人家抢？所以你这话说的很含糊，是个百搭的结论，何老头，来点新鲜的吧，你就这点水平？” 何老头微笑着继续说道：“别急嘛，我再看看呐，你没有兄弟姐妹，家中独子，父亲是一位脾气暴躁的一线警察，你是在单亲家庭长大，母亲要么是改嫁，要么是早亡，父亲没有再娶，你从小缺乏母爱，长大后也与亲戚长辈的关系淡泊，一个人在大城市里奋斗。再下面的，我就不说了，周易六爻推卦也有六亲六神一说，你可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你的家人，这全是从你的生辰八字推算出来的，你怎么拆？” 杨吉运真傻眼了，张大嘴巴，久久不能合上，不可能吧，这都能推算出来？ 第十一章 传统相师的心理学笔记 杨吉运的父亲名叫杨才清，在家中排行老二，是位脾气暴躁的一线警察。 母亲据说生下他就抛夫弃子离去，他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父亲因为工作原因经常不在家，回家了也经常带着工作压力，与儿子聊天说话都是面对犯罪嫌疑人的语气，父爱对他来说是一种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在奶奶病逝后，他从十五岁就开始打工挣钱自力更生，几乎从未感受过家庭亲情的温暖。 这是他没对任何人都说起的事情，是他隐藏在内心深处，不愿提及的过去，甚至在情到浓时，连董倩倩都没有告诉过。 他拼命地回忆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漏洞，可思前想后也没想出这里面的关系，不由得有些害怕，这何老头怎么就看的那么准？ 难道他真的可以从面相上算出来这一切？那岂不是任何人在何老头面前，都如同新生儿一样，毫无秘密可言？ 看到杨吉运傻愣住的样子，何老头终于得意的放声大笑。 他将保温杯收进挎包内，又在里面摸索了半天，递过来一本小册子，说道：“你认为看相之术就是察言观色这么简单，将中国几千年的传统文化用一个国外舶来的心理学就总结完，虽然话不好听，但似乎也没说错。你说我是你命中的贵人，我很高兴，送你一本中国传统相师的‘心理学笔记’，看看与国外心理学有什么差别。最后，祝你前程似锦，订单一个接一个，早日赚到大钱，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七老八十的何老头还挺时尚，不忘说着俏皮话，随手将小册子丢过来，站起身，再将雷锋包背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转身就走。 炎炎夏日，日光毒辣，何老头额头上老褶子皱起来，脑门沁出一丝汗，反射着淡淡的白光，杨吉运目不转睛看着那里，何老头脸上那道光晕再次变得透明起来。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这老头在耍诈！ 可杨吉运即便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对方，只能傻看着对方越走越远。 走过两个街角，何老头借着坐在路边休息的机会，通过一片打开的玻璃门观察身后，没有看见杨吉运跟过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拿出一块手帕，暗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天天打雁自诩高明，没想到差点被新雀儿给啄了眼！” 何老头自嘲般苦笑一声，刚才最后若不是他用尽平生所学，察言观色，连蒙带诈，将忏隆敲打的招式，以及最深奥的金门窥心术运用得淋漓尽致，他还真镇不住杨吉运！ 虽然有些懊恼，但何老头还是颇为得意的：“这臭小子，竟然敢反过来诈我！算你小子机灵，值得培养，我没看错你，家有当警嚓的老爹，果然思维方式都与众不同！至于你那能看出人福祸运势的能力，嗯，你小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好运气，我金门历史上只有一位乾隆时期的师祖与你一样，他可是统一了乾隆时期江湖的一品相师！” 如同一个絮絮叨叨的普通老头一样，何老头一个人嘟嘟囔囔，过往的行人根本都没有注意到他。 暗笑一会儿后，何老头又从雷锋包里拿出手机，一百多块的三防老人机，很快拨出一个电话，沉声说道：“你去打听一伙人，应该是从闽南那边过来探场子的人，风门新手，可能也有燕门参与在里面，与地铁火车站一带的荣家小子混在一起活动。你去打听清楚风头是谁，是过山还是扎营，带没带拜山贴。” 挂断电话，何老头轻吁一口气，慢吞吞地收拾好东西，重新上路，走了几步又恢复成一个普通老头儿模样，不过在他平静地外表下，内心还是泛起些涟漪，似乎这江湖中，又有一股大风刮起了，不平静呀！ 杨吉运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手里拿着一本纸张有些发黄的线装小册子，看着何老头的背影越走越远，一个劲地在自问：“究竟怎么回事？难道这老头去派出所查了我的底？看相的不可能这么准吧！” 等肚子咕咕叫时，他才回过神来，心思重重地来到昨天吃饭的小馆子，点了个八块钱的青椒肉丝盖饭，拿着线装小册子检查起来。 小册子很薄，封皮没名字，只有十多页，用棉线订起来，纸张有点像黄表纸，质量牢实，每一页都是竖版印刷的墨迹线条，空白处用蝇头小楷写着字，古文繁体居多，似乎是手抄而非印刷本，墨迹书香味道很浓，与那张偷天符的味道很像。 内容也挺有趣，杨吉运连猜带蒙看懂了第一页，是这么写的：“两人在谈判聊天时，自己尽量少说话，要耐心地听对方讲，引导对方讲，只要对方讲的越多，他透露的信息就越多。只要对方的话有机可乘，露出一扇大门，自己就可以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等时机一到，在对方说话的间隙，冷不丁说一句，迅速击中对方要害，打在对方心理防线上，千万不要踌躇，说话万万不能模棱两可，一定要快准狠。” “嘿！这还当真是心理战呀！有点意思……莫非这是老骗子的亲身说法？”杨吉运乐了，端起凉白开喝了一口，又翻到第二页，果然不出他所料，有相应的案例解释。 何老头接到一个陈老板的委托，帮忙看一套别墅的风水。 这套别墅在东湖附近，是内环中极为难得的豪华别墅区，小区名字叫东湖锦绣，据说别墅区里住着的业主非富即贵，当官的要是副厅级以下，做生意的要是资产少于1亿，都没资格进去。 何老头接下这个活儿后，用了一个星期时间在小区外转悠，登上附近一处二十层的写字楼拿望远镜看别墅周围的环境，查二十年来的城市老地图，各种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这才与陈老板一起，带着职业验房师，三人与中介见了面，进了别墅。 中介有两人，一个年轻人，一个主管，对这笔上千万的生意重视无比，两人轮番上阵，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将别墅夸成天下少有，地下难寻的绝佳宝地。 主管似乎对风水也颇有研究，从东湖锦绣的整个楼盘设计，到每一条道路，每一条溪流，每一座假山，都能说成是风水绝佳，人间罕见，住在这里当官的仕途平步青云，做生意的业绩飞涨资产番番。 陈老板嗯嗯啊啊跟着转悠了半个小时，何老头也听了半个小时，看遍了别墅里外，心中有了数，然后他在中介停下嘴休息的间隙，他冷不丁连续问了两个问题，直指要害，对方中介当场就傻了眼，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解释。 打垮对方心理防线后就简单多了，验房师接着开始挑刺，揪出来许多毛病，最后成交价硬生生砍下来两百万，圆满完成陈老板交代的任务。; 第十二章 得以验证！ 杨吉运一边吃饭一边想这个案例里面的细节，心里暗自骂着：“这坏老头，关键的地方一个字都不写出来，他提前做了哪些准备呀？具体问的是哪两个问题呀？尼玛还用春秋笔法写这些东西，张口就是砍下两百万，这故事的真实性不高呀！” 不过再仔细一琢磨，故事又像是真的，因为有一次他听王强吹牛，说他一个客户住在东湖锦绣别墅区，那里的人多么多么有钱，小区里监控遍地，保安成群，门卫都是持枪武警之类的话，和小册子上依稀有点相符。 “什么谈判聊天，说的好像是跑销售谈价格一样，明明是他给人算命的招式！我就是最好的案例，我和这老骗子聊的话题越多，老骗子就知道的越多，他再帮我看相，当然一说一个准！” 杨吉运本来想不理会这小册子，但是再仔细思索，表情越来越惊讶，小册子上说的道理也并非毫无价值，他确实在毛家大食堂的投标中吃过这个亏！ 来自湘潭的毛家大食堂投资千万，选址在南湖边上，面积有三千多平米，据说硬件装修预算就高达数百万，点餐软件和点餐硬件配套加一起也有数十万，单子很大，与赵志军所料一样，餐饮软件行业内疯抢。 江城专门做餐饮行业软件的有四家，另外像火焰科技这样做通用软件的七八家，软件定制外包的企业更是多如牛毛，第一轮投标和各自介绍，杨吉运就在现场碰到了五家同行，每个人都将自家产品夸得天上罕见地下少有，最后果真应了那句话，他们投标方说的越多，采购方知道的就越多，最终他们这些投标方非常被动。 可这是不可避免的，任何公司的销售都必须尽量夸大自己，贬低同行，杨吉运也说了其他公司产品的不少缺点，可是那采购方李总冷不丁的在他介绍时问了几个问题，问题直指火焰软件的bug问题，比如内存占用高，死机现象严重，虽然不致命，但确实让他很难回答。 接下来可想而知，杨吉运被李总狠狠地杀价，甚至低于公司给他的底价，让他特别难受。 他最初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李总是经验丰富的谈判高手，自己在对方眼中无处遁形。 但看过这本小册子后，他才明白，原来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 下班前，杨吉运回到公司等待打卡，打开笔记本电脑写今天的客户访问小结，下午去了一趟毛家大食堂，连负责人都没看到，现场只有搬运工在抗包水泥黄沙和腻子粉，他瞎晃悠几圈无功而返，回来就开始胡编滥造客户访问小结。 快到五点半，王强也回来了，杨吉运隔了老远就注意到王强的走路姿态，不再是昂首挺胸，虎虎生风，而是面如死水，心思重重，在公司门口还差点绊倒，心思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吉运注意到王强身上的这些小细节越多，王强脸上的霉运光晕越黑，杨吉运大胆地猜测，王强肯定是丢了订单！ 果不其然，王强刚刚进来，赵志军就推门出来了，应该是早就知道了结果，黑着脸将王强叫进办公室问细节。 杨吉运装作打水，在总经理门缝边听，里面赵志军暴跳怒骂，东西摔地砰砰响，俏江南那边订单真丢了，输给了一家专业餐饮点餐软件公司！ 这时候，张德飞也回来了，杨吉运注意到他面如红光，春风得意，他赶紧拉着张德飞出去抽烟，暗示一句赵志军正在发脾气，俏江南的订单丢了。 张德飞递过来一支好烟，喜滋滋说道：“今天我的两家小餐馆客户都签了意向合同书，虽然单一点餐软件的总金额不大，加起来也才几万块，但是明日赵总就可以过去签合同了。” 杨吉运羡慕地说道：“恭喜恭喜！” 张德飞又神秘说道：“而且对方承诺如果软件稳定效果好，一定向自己的老乡同行朋友推荐，这本是一句客套话，但江浙菜，福建菜，江浙与福建老板最讲究抱团，我认为这是非常有可能的，肯定比俏江南的利润更大，王强那小子今天丢了订单，我看他还怎么狂！” 杨吉运回到卡座上，看着喜滋滋进去汇报的张德飞，又看了看满脸霉运的王强，心中感慨着：“原来这不是幻觉，我真的能看清楚一个人的运势。不，按老骗子的说法，这应该也是看相技巧的一种，通过看一个人的面部表情，行为举止，再从侧方打听他的各种信息，最后综合起来，总结出来他最近的运势。呃……难不成我也有成为相师的天赋？” 王强早上志得意满，言语轻佻，态度狂妄，将俏江南的订单押宝在与采购经理的私人关系上，而连赵志军都不敢确保拿下，如果他们的关系真这么铁，直接就坐在办公室等着签合同了，何必再降三个点？所以杨吉运在晨会上才会看到，王强和赵志军说的越多，王强头上的黑色就越浓。 张德飞就不同了，这人老实的很，做事也勤奋，江浙菜和福建菜的老板其实很多都不懂软件，他周六周日还跑到客户那里改标书，熬夜改方案，用真诚打动客户，拿下订单的可能性比王强要大的多，所以他透露的信息越多，杨吉运看他头上的红色也就越浓。 “老骗子说的挺有道理的嘛，细节决定成败，其实我这也不是特异功能，有可能是松果体受到刺激，同第六感一样，跳过分析过程，直接显示结果，就像福尔摩斯看一个人，扫一眼就能猜到他的身份和职业。对了，李晓萌也应该是这样，在地铁上，她身边站着的古怪男子是小偷，主动献殷勤的女乘客是骗子，虽然我没当场看出来，但这些古怪信息综合后，我看她的头上地光晕就会越来越黑！” 杨吉运下班后回到家，越想越兴奋，他对比了各种案例后，差不多掌握了自己眼睛能看清别人运势的规律。 兴奋之下，他叫上隔壁房间的一位研发部同事，一起出去吃烧烤喝啤酒，他想再验证一下。 短短半个小时，两人聊着公司八卦，球赛，网络游戏，女人，期间同事时不时拿出手机发着微信，脸上笑容越来越多。 杨吉运心情特别好，因为他看到对方头上不仅是淡淡的红色，更参杂着一丝粉红在里面，他猜到了什么，嘿嘿一笑问道：“怎么，你女朋友还查岗呀？” 同事笑道：“没有，就是我一高中同学，上个星期偶然间碰到了，交换了电话号码，正聊着呢。” “有奸/情！”杨吉运嘎嘎怪笑着，端起酒杯敬过去。 同事一口喝干，也没反驳，有些得意道：“高中就有点小暧昧，这都五六年了，没想到还能旧情重燃？哈哈！哥们都佩服我自己！” 杨吉运笑眯眯地倒酒：“恭喜恭喜！今天你买单啊！” 吃完烧烤，回家冲凉，杨吉运哼着歌，心情大好，知道自己这能力应该是万中无一的。 睡觉前，他忍不住又拿起何老头的“传统相师心理学笔记”小册子看起来，翻到第二个小故事。; 第十三章 难道自己真要丢单？ 小册子第二段话很长，是这么写的：“自古以来，都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父母为儿女担忧操心，可以肯定他的子女现在不上进，没有富贵的迹象，或者是调皮捣蛋，要知道家中若有孝子怎么会让老人在外奔波？所以与年老人聊天谈心时，最好的话题都是聊子女，而且以开导为主。而子女想起父母，肯定是父母身体不好，要么生病，要么驾鹤西去，除此之外，儿女不会有任何事情想到父母，与年轻人聊天时，问一问父母身体健康情况，这是最好拉近关系的方法。” 这段话写的浅显易懂，杨吉运看后仔细一回味，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这本小册子是何老头看相的亲身说法应该不假了，他常年给人看相算命，年老人，年轻人都算过，如果按照这个说法，年老人算儿女，年轻人算父母，只要按照这个套路去说，准确率相当高。 而且这段话听起来非常有道理，万一被不怀好意的骗子们掌握，可以用在许多邪门歪道上，比如说针对老年人的电话诈骗，利用父母惦记儿女的心理，编造出儿女出车祸需要汇款的谎言，或者是针对年轻人的老年保健品推销，针对癌症患者家属的假神医，医托等等。 这一段话也有案例注解，再翻一页，小册子上写着：“小肖有个朋友我认识，不过也二十年没见了。在小肖女儿的婚宴上我们再次碰到，我发现他明明还不到五十岁，却看起来像六七十，头发花白，面容憔悴，不用开口说话说我就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很辛苦，果不其然，只寒暄了几句话，他这二十年的生活我已经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一问之下，无一错误。” 这个案例更玄乎了，有开头，有经过，有结尾，偏偏没有关键的过程，何老头寒暄了什么话，他推算的哪些事情没错，看得杨吉运心中瘙痒难耐，抓耳挠腮。 就好像看小说一样，在那些无良作者笔下，男猪脚搂着一妞儿意乱情迷开了房，一进门就疯狂亲吻，撕破各自的衣服，男的下身硬挺，女的湿漉漉，干柴烈火滚到一起，读者心情激动期待不已，可接下来只有一句“此处省略一万字，请各位读者脑补”，或者是“事毕，她脸上春潮未退，依偎在他的怀里，喘着气说着你实在是太能干了”。 能干你妹，杨吉运连杀人的心都有了：“细节，老子要看过程和细节！究竟是怎么知道那人二十年生活的？怎么把话套出来的？这何老骗子太坏了，明天早上我再去找他！” 气恼地将小册子丢在枕头边，杨吉运暗自咒骂了几句何老头，他翻来覆去，一会儿想着老骗子故作镇静运筹帷幄的正经样儿，一会儿想起董倩倩捂着脸的委屈模样，突然女人变成了可怜兮兮的李晓萌，又变成穿着英姿飒爽诱惑制服的黄警官，最后又幻化成妖艳四射如同鬼魅一般的棒球帽女骗子，思想意识里全是各种各样风情的美女，轮番上阵。 他根本就没意识到小册子上散发出古怪的香气，更不知道这股香气有宁神放松神经，以及轻微致幻的效果，就这么傻笑着趴在枕头上，偶尔砸吧几下，口水把枕头打湿了一片，很快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杨吉运在同事的叫喊下艰难起床，头晕脑胀地来到公司打卡，在简单晨会上，赵志军表扬了进展顺利的张德飞，狠狠批评丢掉订单的王强，同时也将无所作为的杨吉运敲打一番，指示他今天再去毛家大食堂做工作，争取早日签单。 杨吉运又背起电脑包，先是来到解放公园，问了几位老大爷，说是何老头今天没来，他只好悻悻离去，走之前看着教委宿舍，心里不甘心，他总喜欢往这边跑，说是想让何老头帮忙看看相解解惑，其实潜意识里还是对董倩倩放不下。 都两天了，董倩倩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昨天晚上他借同事手机给她打过去，发现是关机，而且微信和扣扣都没上线。 杨吉运叹了口气，估计是没戏了，不如把精力放在工作上。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毛家大食堂装修现场，昨天吃了个闭门羹，连负责人都没见到，今天再问，那小工头不耐烦地一指：“李总这时候没空，你们这帮销售都去那边等着！” 李总竟然来了？机会啊！ 杨吉运再顺着小工头指的方向一看，那是一处简单收拾的临时休息场所，摆着两条旧沙发，旧茶几，几个熟面孔的人坐在那里吞云吐雾，说笑不停，竟然全是同行！ “哟哟，杨老弟你也来啦？来来来，累了吧，抽支烟，喝点水！”笑声最大的一人名叫朱显贵，他是江城餐饮软件行业的销售名人，手里捏着有四个餐饮软件的代理权，这几年，新建的酒店有三分之一都由他供货。 朱显贵又是递烟又是倒水的，杨吉运心中警惕，接过烟后道了谢，再细细一看，暗自叫苦，这朱显贵脸上光晕竟然是红色，难道说今天毛家大食堂的单子真要丢了？ “杨老弟，你们赵总今天怎么没来？这也太不重视客户了把？听说今天毛总亲自到场，你们火焰公司就派你一人来呀，就这么有信心？”朱显贵装作聊天，其实是不断得在套话。 若是两天前，杨吉运可能还会老老实实回答前辈的这些问题，可他一想到小册子第一条，就谨慎闭嘴了，随便敷衍了几句。 但是朱显贵说的毛总，让杨吉运警觉起来，李总是装修采购经理，大老板才是这位湘潭的毛总，他哪知道毛总今天要来？看沙发那边，似乎几个同行销售身边不认识的人，应该就是他们更说的起话的上级主管。 “哟这不是小杨嘛，我记得几个月前我还面试过你，对你的名字印象极为深刻，吉星高照，鸿运当头嘛，可你这时候才来，太迟咯！干脆回去算了，这大热天的又白跑一趟，当配角其实也挺不容易的，你这也名不副实呀，根本看不出什么吉运出来！” 沙发边一个同行笑眯眯地喊道，言语中充满奚落，杨吉运以前应聘时就是这家伙拒绝了他，江海科技的副总江别鹤，说话尖刺难听的很。 还没等杨吉运反驳，另外一人也跟着起哄：“老朱你怎么不问问小杨要不要参加赌局？既然来都来了，火焰公司好歹也是外企同行，咱们也给点面子嘛！” 朱显贵真是好脾气，脸上一直挂着笑：“刚才我们几个打赌，哪家公司要是拿下订单，其他人就输五百块钱，你敢不敢加进来？” 杨吉运仔细看过去，除了朱显贵外，另外还有四家，无一例外四家销售脸上都是黑色光晕，唯独这个朱显贵头上是红色，这明显是一家赢多家输的局面，傻/逼才跟他们赌呢！ 第十四章 何大师看风水 “连这点胆子都没有？火焰公司真没能人呢，派出这么胆小的销售跟咱们竞争，回去读书去吧！” “小伙子，你们老大是怎么教你做销售的？你对自己家的产品都不自信，你拿什么去说服客户呀？” “销售可不是你这么当滴！年轻人你出局了，回去吧，没机会的！” 一群经验丰富地老油子销售都在拿话挤兑他，杨吉运初听之下确实感到很窝火，但想通之后，知道这些人其实都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今天毛总到场，其他几家销售员和主管都赶过来，肯定是到了开标出结果的决定性时刻，而他莽撞地孤身一人过来，百分百是出局了，这时候他们激将他跳到赌局中来，等开标后再输掉这五百块，他又输订单又破财，绝对会成为行业内的大笑话。 这是集体挖了坑等着他跳呢！ 朱显贵也转过身，有些不屑地说道：“小杨，枉我这么看好你了，也罢，你还年轻，不需要什么虚面子。” 杨吉运也是年轻气盛，他的眼光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竟然是老熟人，对方好像也看到了他，正朝他微笑。 他在惊讶之余，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再看朱显贵的脸上，嘿，红色转黑了！ “我赌了！王八蛋才不敢赌！” 杨吉运咬牙切齿，一副不服输的样子，让这帮销售低声闷笑不停。 “这傻/逼，还真跳进来了，火焰科技怎么可能拿下订单？” 大家都在准备看杨吉运的笑话，朱显贵表面上一副惊讶的样子，实际上内心早就笑翻了天，仿佛从天多掉下了五百块一样，还真有人上杆子送钱来了，他绝对不嫌多！ “好，一共是六家公司，总奖池三千块，谁赢谁拿走！”朱显贵说道。 杨吉运没理会，余光看到那群人，一行人有四五个，其中一个正是何奇峰何老头，旁边跟着李总几人，带头的一个是项目现场的施工经理，给其他人一人发了一个安全帽和大口罩，像是在参观装修一样。 一行人边走边聊，偶尔停下来，施工经理拿着图纸介绍，毛总和何老头频频点头，有时候会指着某个地方比划半天，像是在讨论施工方案。 看完室内，走到一楼后院，这里有露天空间，初看是庭院廊阁，还有假山喷泉，何老头发表了一些看法后，众人又进厨房走了一圈，最后回到临时的经理室。 一取下口罩和安全帽，毛总就急切问道：“何大师，您看这风水有没有问题？” 何老头抚须道：“毛总，店里的风水最初并不是我看的，堪舆风水讲究从一而终，今日我不便多说，不过只要您按照刚才我说的几处微微修改，就没有太大问题。” 何老头一边说，一边拿着李总提供的采购与装修计划书随意翻看着，等看到餐饮软件采购部分时，他快速在投标方名单上扫过一眼，看到了火焰科技以及杨吉运几个字，嘴角露出一个不为人知的笑容，手未停，继续向后翻去，一点儿都不停滞。 毛总有些郁闷，黑着脸问李总：“最开始是找谁看的风水？” 李总有些尴尬：“江城易学会的夏老……” 何老头连连摆手道：“夏老也是同行，请他来把关风水当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同行之间不能背地里说坏话，何老头这是自律，也不想落人口实，但是在毛总看来，就越发生疑了，好像何老头是不便开口拆穿夏老一样。 毛总忍着气，问道：“何大师您是真觉得没问题？还是不方便说？” 何老头一点都不动气，微笑摆手道：“风水上确实没问题的，在这里做生意，亏肯定不会亏，只要严格控制菜品质量，注意食品安全，基本上五年内就可回本。” 一听这话，毛总就急了：“那哪行！五年回本是不是太长了点？咱们硬件投资了一千万，每年经营成本五百万，五年回本这也太寒碜了点，算下来每年才赚几个钱？” 李总也是觉得牙酸胃疼，有些恼怒，一千万要是找关系在外面放小额贷款，一年都可以拿利息两百万，餐饮是暴利行业，而且他是毛总重金挖掘的资深经理人，年薪五十万起步，让他一年赚两百万这是在侮辱他！ 何老头解释道：“这里之前是自来水公司南湖营业部，周围两边临着南湖，夏老和我的看法都一样，这里五行格局中水太旺盛，影响了阴阳平衡，需要补充点土与火性。土可以交给泰山石假山，火可以从装饰上解决，这些都在施工图纸上标注了，你们照章办事即可。另外最好让整个毛家大食堂被火元素笼罩，越密集越好，这样也许能缩短回本年限到两三年。” 两三年回本还是太急，最好是一年就可回本，但理智告诉他们，这是不可能的，两年就是极限了。 毛总又急切地问怎么笼罩火焰，抓着脑袋犯愁：“难不成让我在整个酒店到处点上灯笼？还是全部铺上地热？怎么才能让火焰笼罩啊！李强你有没有好办法？” 李总也为难了，这风水大师随口一说就让他们万般无奈，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只能可怜巴巴地盯着何老头，希望何老头能给出解决方法。 毛总脑子灵光一闪，想起风水师们的一贯做法，赶紧掏出一个红包递过去，讨好般说道：“何大师，还请您帮忙解祸，教个法子指点迷津，怎么才能让火元素笼罩？” 没想到何老头看也不看这个大红包，哈哈一笑：“夏老与我同为江城易学会的副主席，他已经做好了这风水大局，何某没有出力，怎敢收这些黄白之物？何某与二位有缘，这解决之道也不是不能相告。但是丑话要先说在前面，风水并非人间大道，推演改运方法也有投机取巧的嫌疑，过去古人说打铁还要自身硬，二位老总千万不要迷失于这些小道之中，这并非长久之法！” “是是是，何大师说的是！” 毛总和李总都傻了，这世上还有不要钱的风水师？最开始说的那么严重，不就是为了收钱解祸吗？而且这何老头就是以风水和推演改运出名，竟然说风水和推演改运都是投机取巧的小道，这不是自己推翻自己嘛，这又何解？ 毛总突然一激灵，想通了，原来何大师说的投机取巧，是对天道的投机取巧，能在天道中想办法找到捷径，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对何大师的敬畏更添三分！ 在半透明的玻璃后，何老头微笑指着外面那帮忐忑等待着的软件销售人员，神秘说道：“解决之道就在那里，毛总运气不错，那里有一个人就是你们毛家大食堂的贵人！” 第十五章 大逆转！ 毛总和李总都惊呆了，贵人在外面那群销售人员中间，这什么意思呀？说话也不明说的，这不尽吊人胃口嘛！ 不过何老头说什么都不肯再解释，借口已经泄漏了天机，需要回去静养回神，先行告退了。 两位老总赶紧将何老头送出门，送上毛总的奔驰座驾，安排司机送何老爷子回家，看着奔驰驶出视线，两人才松了口气，低声交谈起来。 “这帮人是干嘛的？”毛总斜着眼扫了一边那边，销售们都站起来，准备往这帮靠拢。 “餐饮软件投标方，有一二三……六家都来了。”李总很快就数清楚了，看到杨吉运的时候突然一惊：“有一家公司叫火焰科技！难不成何大师说的是他？” 毛总急切问道：“其他五家有火元素吗？火焰科技有没有问题？” 李总迅速思量，轻轻摇头：“其他五家没看出哪里有火元素的，火焰科技的软件也还稳定，不过是一家外企，报价稍微有点高。” “价格高一点算逑！我要一年纯利润至少五百万！”毛总心领神会，终于松了一口气。 杨吉运本来看着几位老总从身前走过，想打招呼又不敢，等何老头离开，这帮销售一个个都像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纷纷凑过去，他也跟着上前，可被人挤来挤去，根本就无法站到第一排。 “毛总！李总！鄙人江海科技的副总江别鹤……” “在下是餐悦软件，华美软件，餐餐通软件的代理商朱显贵……” “毛总李总……” 一边敷衍着与这些销售握手，毛总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几句：“妈的，老子正差火，你他吗的还来个江海科技，人模狗样的，第一个就让你老小子滚蛋！” 杨吉运挤了半天终于轮到他，心情有些激动和紧张：“我是火……火焰科技的杨吉运！” 一听这个火字，毛总的心情就无比愉悦，仿佛大夏天玩了一场冰桶挑战一样通体舒泰，当即双手紧紧地握着杨吉运的手不放，打断了他的自我介绍，满脸笑容地说道：“小伙子，跟我来吧，咱们进去好好谈谈合同细节！” 啊？ 全场安静无比，全都傻盯着这边，朱显贵手里的名片盒吧嗒声掉在地上，江别鹤踩到一块施工木板崴了脚，刚才嘲笑杨吉运是配角的人一个个面色铁青，全都闭上嘴，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杨吉运就这样懵懵懂懂跟着两位老总走进经理室，毛总很快就问清楚了大致情况，除了火焰科技的订餐软件，他们还能提供各种周边硬件，如果每个服务员拿着火焰公司点餐终端平板电脑，行走在每一间包房内，再加上无线信号，这样火焰就能覆盖整个酒店了。 杨吉运心情激动地讲解着全套方案，李总面带微笑倾听，毛总心里一直在盘算，他不需要懂技术，只需要看人，他看出杨吉运是个老老实实勤奋做事的年轻人，言语不浮夸，态度很真诚，越看越欣赏。 “小杨，不用说了，我可以与你们火焰科技签订合同，不过我要提两点要求。”毛总挡住杨吉运的讲解，不容拒绝的大力挥手，气势不凡，与他家乡那位主席伟人的习惯性动作一样。 杨吉运听见签订合同这几个字就兴奋了，连忙说道：“谢谢毛总给我机会！毛总您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全力以赴！” 毛总满意极了：“第一，毛家大食堂里全套的电子软硬件设施全部交给你们火焰科技，所有的产品即便是耗材，都要打上你们的火焰logo，一切售后维修全部由你们负责。第二，我要你全程负责安装布线，暂时加入到我的施工队中，一直到验收。” “啊？这个……”杨吉运当真惊到了，全套的电子设备包含的东西太多了，像监控安防和网络布线之类的根本就不是火焰公司的业务，而且他一点安装布线的经验都没有。 “嗯？”毛总哼了一声，杨吉运立刻惊醒过来，严肃保证道：“没问题毛总，保证完成任务！我今天回去就重新修改解决方案，明日就给您报价！” 毛总和李总哈哈大笑，对杨吉运这么上道太满意不过了，有这个承诺，还怕火元素不充满整个酒店？ “价格上你不用太操心，就按市场价格来，具体操作李总会和你详谈，过来小杨，咱们出去一趟！”毛总解决了一个心病，当然不介意抬小伙子一把。 几人走出经理室，那帮销售还舍不得走，在门外转悠呢。 李总拍了拍手，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毛总揽着杨吉运的肩膀说道：“诸位都辛苦了，毛家大食堂的软件由火焰科技提供，小杨人不错，我很欣赏他，我也希望大家有一颗包容心，多多提携年轻人，将来要是有机会，我毛仁风会介绍其他餐饮届的朋友给大家认识！” 啊？火焰科技拿下订单了？ 输了！ 就这么输了！ 朱显贵等人满嘴苦涩，他们这些人充分准备，全力以赴，各个都认为自己机会很大，输给谁都可以，怎么可能输给这么一个刚刚入行的毛头小子？ 不过毛总的面子还是要给，众人挤出笑脸，主动与毛总握手，有人不甘心，提出其他电子设备的报价，可惜毛总满脸笑容婉拒道：“还是下次再合作吧，这次毛家大食堂所有的电子产品和网络布线都交给小杨了。” 不是吧！连网络布线都归火焰科技了，这究竟是什么名堂？ 这下子众人除了满嘴苦涩外，更有一股屈辱的感觉，一直等几位老总离去，杨吉运挨个给他们递烟，他们才回过神来。 看着他手里发的最好的烟也才是35块的芙蓉王，满脸青涩的稚气就是刚从学校里出来的新人，江别鹤阴阳怪气地说道：“行啊小杨，后生可畏，没想到这次咱们这些老家伙阴沟里翻了船！” 杨吉运连道不敢，递烟递到朱显贵面前，嘿嘿一笑：“朱大哥，这赌约……” 朱显贵面色铁青，抽出钱包，数出五百块，冷哼一声走了。 至于其他几家，除了江别鹤故作不知转身走开外，剩下的倒是愿赌服输，挨个掏钱。 杨吉运可不是个大气的人，江别鹤想都别想赖账，他昂着脖子冒叫一声：“江总你还没给钱呐！您可是行业名人，愿赌服输，难道区区五百块你还想耍赖不成？” 快要走出大门的江别鹤脸都绿了，愤愤丢下五张红票子扬长而去，杨吉运笑呵呵跑过去弯腰捡起来，拿着两千五百块弹了弹，清脆的啪啪声音是如此动听悦耳，心情是无比的爽快，这小赌怡情，抵得上一个多月的工资呢！; 第十六章 别怪我下黑手 中午杨吉运在毛家大食堂吃了一顿便饭后才回到公司，发现销售部只有王强一个人在打电话，说话语气很不友善，听得出来火气很大。 王强刚丢了个大单子，只能从头再来，小鱼小虾也不放过，这一上午都在低声下气地给客户打电话，问朋友信息，打听新酒店，求爹爹告奶奶，结果又被几家小客户强硬拒绝，嗓子都差点冒烟，心里舒坦才怪。 看到杨吉运满面春风地回来，还冲着他微笑，王强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在嘲笑他，顿时就火了。 “杨吉运，你不去拜访客户，1点钟就回来吹空调等下班？你知道怎样当销售吗？” 杨吉运感到莫名其妙，我招你惹你了？吃了炮子儿张口就是火药味，干嘛呢这是！ 再一看王强，脸上光晕黑色浓郁，他就知道这小子运势不好，估计是受挫不断，而且这时候惹他这个功臣，不黑到底才怪！ 刚刚准备将电脑包里的合同甩在王强的桌面上，杨吉运突然发现了一点细节。 面对王强的挑衅，他可以选择直接打脸，比如说直接拿合同说事，直截了当，直接堵住对方的嘴。 也可以选择扮猪吃虎，比如这个时候暂时委屈求饶，待会儿在适当的时候抛出订单合同，让对方面红耳赤。 也可以选择赵志军来借刀杀人，这个订单合同非常紧急，估计今天晚上整个公司都要连夜加班做装修方案，赵志军怪罪，他就推到王强身上，赵志军绝对会恨死王强。 他反击的选择有很多，不同的念头转动起来，期间王强脸上的黑色光晕浓度也发生了微小的变化。 “原来如此，这说明我的应对方法能让他产生不一样的倒霉程度，这与面相之术有关系，因为所有与王强有关的情况和状态，都体现在光晕上，而我此刻就是诸多情况中的一个环节，我让他日子好过，他的黑色光晕就淡一些，我要是想阴他，他的黑色光晕就浓一些！”想通这一点，杨吉运笑了起来。 只是他还没说话呢，后脚赵志军和张德飞也回来了，两人正好听见王强对着杨吉运发飙，听到了最后一句“你知道怎么当销售吗”，两人都微微皱起眉头来，心想这王强也太过分了，自己丢了俏江南的订单，还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 “赵总您回来啦！您辛苦了！”王强一眼就看到赵志军，顾不上教训杨吉运了，赶紧走上前谄媚讨好，主动汇报工作：“我刚才联系上燕聚酒店的经理……” 赵志军心情不错，身后的张德飞也是满面春风，今天上午两人签了两个合同，合起来虽然只有八万块，但聊胜于无。 “十分钟后开会！”赵志军走进办公室，张德飞拉着王强和杨吉运到外面抽烟，这次风水轮流转了，昨天是王强指手画脚，今天是张德飞挥斥方遒。 “那群老板开的是卡宴路虎，穿的是皮尔卡丹，看起来风光，却连个几万块的软件都舍不得买，连普通话都说不好！赵总请他们吃饭都不肯赏脸，拿着土豪金的iphone6，声音喊的震天响，大中午的就和别人约着去洗脚！” 张德飞把客户当笑话在谈，王强跟着哈哈大笑，附和吹捧了几句，杨吉运倒没什么感觉，抽烟时也不说话。 “唉杨吉运你什么态度？德飞在传授销售经验，你一个新人，不好好听还走神？” 王强今天还真打算不放过杨吉运了，一个劲的挑刺。 杨吉运回过神来，他一直在转变思维，发现自己的一个念头改变，能对周边与他相关的人产生不同的影响，他觉得挺有趣的，不断摸索思维中间的规律。 被一再刁难，杨吉运脸色也不好了：“尼玛什么东西，得势就嚣张，失势就尼玛当狗腿子，真恶心！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下黑手了。” 杨吉运还当真不还口，也不说话，连反驳都没一句，一看见这个态度，王强又想以前辈身份教训起来，最后被张德飞拦住才作罢。 十分钟很快就到，销售部开会，赵志军挨个问情况。 王强主动汇报，说了一堆也没什么干货，然后主动表功道：“赵总，我绝对不会和某些人一样，天热就回来休息，我不怕辛苦，外面40度我都不怕，开完会我就去拜访客户。” 杨吉运气坏了，你要表忠心随便表，非要含沙射影才高兴呀？ 赵志军挥了挥手：“王强你先去吧，张德飞你忙完这两个单子的安装调试后，尽量和这两个老板保持良好关系，争取拿下他们的老乡。” 张德飞严肃点头，一点也不邀功：“好的，我这就去办。” 赵志军最看不透的就是杨吉运，入公司两个月了，只做了一个3万块的小单子，还估计是人情单，勉强转了正，其他任何成绩都没有，这次负责的毛家大食堂那么重要，这小子不去客户现场盯着，一天到晚就待在公司，他有些不悦地问道：“杨吉运你呢？” 杨吉运慢吞吞拿起电脑包，从里面拿出一份合同，翻了翻说道：“火焰餐饮软件豪华版一套，中央服务器一台，收银系统终端四台，点餐终端服务器四台，路由器两部，桌面小型广告终端显示呼叫屏一百六十八台，点餐手持平板四十八部，3000平米的网络走线布置，监控云台设备二十部，对讲机六十八部，停车场监控记录仪一套，毛家大食堂所有的电子设备全部被我拿下了，这是意向合同，报价还没填，请赵总过目！” “什么！” 哐当一声，刚刚站起来准备走的王强没站稳，差点被椅子绊倒，他惊恐地扶着桌面站起来，眼睛瞪的老大，像是在看外星人一样。 怎么可能？不！他绝对是在说谎！对，报价都没填，这什么狗屁合同？王强胆颤的心又重新提起来，刚才的慌乱慢慢冷静下来。 “你说的是真的？”赵志军神色大变，哗啦一下站起来，背后的办公椅子猛地向后滑去，撞在隔断间墙壁上，砰砰作响。 张德飞也是神态大变，他可是听得非常清楚，这个合同里面的东西远远超出了火焰科技的产品经营范围，杨吉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第十七章 破纪录的订单 杨吉运淡淡一笑，将意向合同书推过去，赵志军连忙翻看，王强与张德飞也忍不住好奇心凑过去，越看越心惊，连连惊呼着。 “豪华版软件就不说了，中央服务器和收银系统终端的硬件都拿下来了，太厉害了！” “广告终端呼叫屏竟然要一百六十八台，毛家大食堂有那么多散客？还有手持平板也要四十八部，这实在是太……” “真的是3000平米的网络布线呀？还有二十部监控云台，可我们没做过这个呀！” “没吃过猪肉，难道你们没见过猪走路？把你们的关系都拿出来呀，找人做呀！转包都不懂！” “厉害厉害！这包括了所有的电子设备吧？小杨，你真牛逼，怎么做到的？” 三人迅速翻完意向合同，齐齐抬头看着杨吉运，各有各的不同表情，真是好看极了！ 杨吉运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毛总说欣赏我，就把单子给我了，朱显贵和江别鹤他们一个个眼睛都绿了，哈哈！” “好！好！能从朱显贵和江别鹤他们手里抢到这个单子，公司给你记大功一件！下次我碰到江别鹤那王八蛋，一定要当着他的面好好笑话他！” 赵志军哈哈大笑，言语中是止不住的对杨吉运的喜爱：“小杨，这个单子你要当成重点去做，我估计报价不会低于50万！” 杨吉运及时补充道：“客户要的急，明天一早就要出解决方案和报价。” 赵志军一惊：“你怎么不早说？” 报仇的机会来了，杨吉运斜了一眼王强，淡淡说道：“我刚回来几分钟还没来得及说，王强就拉着我上课，他非要教我怎么做销售……” “我没有！”王强一听此话脸色大变，他心里充满悔恨，从来没想过这个平常不吭不响的软弱家伙，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对他落井下石。 赵志军刚进公司确实听见王强批评杨吉运，没来由地拍着桌子大怒道：“好啊王强，要不你来给我上上课，告诉我怎么做销售？俏江南的单子我还没跟你算账，小杨拿下几十万的单子你还说他不会做销售，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有本事你签回来啊！今天销售部全体加班！给我做通宵也要把解决方案做出来！愣着干什么呀？还不赶快去找认识的人！” 在赵志军的轮番咆哮下，三人赶紧离开办公室，研发部经理也闻讯赶来，十分钟后赵志军给每个人安排下来任务，每个人都有负责解决的内容，火焰科技第一次成为总承包商，全公司都动员起来。 当天晚上，所有人留下加班，连夜制作解决方案，杨吉运毫无疑问成了总负责人，王强憋着一肚子的火向他汇报工作，辛苦到后半夜不说，连宵夜都只领到最后一份冷的残羹剩饭，而且这个单子没有一毛钱算在他头上，真的是欲哭无泪，从此再也不敢说杨吉运的半句不是。 第二天，杨吉运和赵志军顶着熊猫眼拜访毛总，报价58.8万，毛总看过后一分钱都没有还，很爽快地签下合同。 接下来半个月，杨吉运都忙着这个订单，火焰公司打算将毛家大食堂的方案做成样板产品，任何细节都要处理好，杨吉运每天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时间去找何老头。 他很想亲口问一问何老头，是不是他帮的忙！ 只是一忙起来，时间就不够用了。 半个月全程参与装修方案，杨吉运累的半死，但感觉收获特别大，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他总是拿《杜拉拉升职记》里面杜拉拉的例子来勉励自己，人家杜拉拉也做过整体装修呢！ 工程验收很顺利，李总在合同上签了字，将尾款合同和支票交给杨吉运，非常满意地对他说道：“小杨，你很不错，我和毛总都没有看错你，有没有想过来给我当助理呀？哈哈！” 杨吉运尴尬笑道：“李总您真是太抬举我了，我这人其实挺笨的，而且酒量也小……” 李总哈哈大笑：“你酒量小怎么当销售的？毛家大食堂开业的时候你和赵总一定要来喝个痛快！这是我的私人电话，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的助理职位虚位以待！” 杨吉运知道对方是客套话，不过离开时，李总非要塞给他一个小信封，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一看，竟然是一张银行卡，后面写着密码。 “不可能吧！哪有客户给销售送钱的，搞反了喂！”杨吉运怎么都想不通，当时报价58.8万是留出10万给对方砍价的，可毛总一分钱没砍，李总还将赵志军私下给的5万块好处费推了回去，连回扣都不要。 这回可好，采购方倒送钱过来了！ 杨吉运将信将疑，去银行查过余额后差点惊呆了，整整五万块啊，要是再加上公司5个点的提成，算下来这单可以赚8万块！ 他赶紧将钱转到自己的卡里，对方敢给，他就敢收，距离两百万的目标还远着呢，一块钱他都要。 杨吉运兴冲冲回到公司将合同和支票交给赵志军，两人总算是长吁一口气，尾款到账，他们又压了一部分给其他公司的售后服务款，这次火焰科技公司净赚25万以上，怎能让他们不高兴？ 赵志军大方地给杨吉运放了两天假，杨吉运第一件事就是想找个人分享快乐，但董倩倩确实联系不上，打电话关机，微信下线，邮箱无消息。 杨吉运有董倩倩一个闺蜜的抠抠号，好不容易联系上，闺蜜竟然说她也有一个月没联系上董倩倩了，这下他感觉肯定出了事，于是再次来到解放公园。 第二次来到教委宿舍楼下，杨吉运感慨万千，他鼓起勇气敲响301的门，但是好半天也没回音，他想了想，来到一楼楼道的电表处，刚好贴了一排电费催款单，唯独没有301的单子。 他查找电表编号，登陆支付宝缴电费，查了一下欠费记录，发现*凤梅这个账户里面余额还有100多块，最关键的是，301的电表空气开关是拉下来。 “你谁呀？”一个本楼住户上楼时看到陌生人站在电表边，警惕问道。 杨吉运连忙走过来，递上一支烟，满脸笑容地问道：“叔叔，您知道301家的张凤梅和董倩倩去哪里了吗？我是董倩倩的同学，星期六有个大学同学聚会，联系不上她，她不是住在这里吗，半个月前我都还来过，怎么现在她家电闸都关了？” 那大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到是中华的烟，脸上好看多了：“小伙子你问对人了，刚好我知道，董倩倩好像是出国了，张凤梅也没住在这里，她给我留了个电话，说要是拆迁办和居委会过来就打她的电话，要不你打电话问问张凤梅？” 杨吉运失魂落魄地离开教委宿舍，连烟头烧到手指处都没察觉。 张凤梅一定是逼迫董倩倩说出所有的账号，然后改密码断了所有人的联系，再将董倩倩送到国外，这绝对是要将他们拆散啊！ 第十八章 摸摸小手不吃亏 苦涩归苦涩，碰到这种悲情事件，杨吉运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走出小区，没看到何老头，他下意识地前往解放公园里溜达，权当是放松心情了。 没想到走得好好的，突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杨吉运差点没摔倒，不过当他看到是三个年约四十的中年妇女后，连抱怨的勇气都没了。 同这帮大妈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就算有理都会被对方说成无理。 “快点快点，老神仙就在那边，小桃一发现他就给我打电话，再慢就来不及了！” “丽梅看着点路嘛，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这愁眉苦脸的谁看着都觉得难受，连我都受不了你这哀怨的眼神！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老神仙绝对有办法帮你解祸！” 这两个碎嘴中年女人扶着撞上杨吉运的那位，一边劝着一边回头朝杨吉运瞪眼，像是在埋怨他挡着路，耽误了她们的好事。 杨吉运本来还有点生气的，可一听她们在谈老神仙，又笑了，看样子这三位是奔着何老骗子去的！ 这三位，左边一位身穿大红，亚麻衣服上绣着凤舞九天，下穿一身蓬松粗大的白色灯笼裤，身后还背着一把缠着红布的宝剑，年龄应该最大，五十出头。 右边这位一身大绿，手里也拿着的是花扇，还是那种绿把红绸布穗须儿的荷花扇，一身宽大的舞蹈服，手腕上绑着一个装钱装手机的小包，肯定扮演的是荷花仙子。 中间这位就普通多了，普通的浅蓝色碎花长袖，外加黑色长裤，只是看起来愁眉苦脸，面相挺老的，刚才回露了半张脸，杨吉运看得出来，这中年妇女才是今天的苦主，被两位姐们给绑了过来。 杨吉运微微一笑，何老头在前面就好，他加快脚步，不远不近地跟在三个妇女身后，没走多远，前面一个全身黄衣的中年妇女隔着老远就在招手示意。 等这帮人一聚齐，杨吉运差点笑喷，整个儿就是红绿灯三原色呀，三人簇拥着碎花妇女往前走，拐了两个弯，豁然出现一座假山，就在旁边的亭台休息处，何老头正端坐在上面，拉着一为颇有些姿色的妇女的手，装模作样看着手相，促膝长谈着。 “我去！这老头艳福不浅，老而弥坚，色心未泯呀！”杨吉运憋着笑，就这么短短数息之间，早就与何老头对上眼了。 何老头眼中清澈，像是说你来了呀，他也是眼神微挑，戏谑看了看那位颇有些姿色的妇女，又迅速收回目光，跟着红绿灯走上亭台。 等红绿灯过来，何老头放下对面那人的手，恢复起和蔼可亲的微笑，显得相当谦虚：“……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何某算了一辈子命，看了一辈子相，不敢说有偷天窥命的逆天本事，但也是有些趋吉避凶的心得，刚才何某所说的那些，您就当为人行事的参考即可，偏信则暗，兼听则明嘛！” 那妇女显然是心中有了答案，整个人放松了许多，杨吉运虽然不知道他们之前说了些什么，但就这么一会儿，他能看到妇女脸上的红润光晕，而且是很明显的纯净红色，一丝瑕疵都不掺，等何老头结束说话后，这道红色更艳三分。 这位妇女大约也正是四十岁上下，除了姿色上等之外，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富贵像，站起来后可以看清楚她衣着讲究，神态端庄，应该是富人或是官宦之家出身，虽然被何老头捏着手摸了好一会儿骨，但脸上却没有被占了便宜的恼怒，反而笑吟吟地感谢起来。 “何大师是真才实学，外面传言丝毫不假，今日听何大师一番教诲，我也受益良多。”这位美妇心情愉悦，当然不吝赞美。 “于老师才是真正的易学研究专家教授，大家今后可以在易经学术上继续探讨，您请走好。”何老头站起来，微微弯腰鞠手送客，一股老传统的做派。 目送这位端庄富贵的于老师离开，红绿灯四人一下子就将何老头围住，她们心里只有那碎花妇女的忧愁，根本没有关心于老师与何老头说了些什么。 唯有杨吉运还在回味那美妇人的音容相貌，他从没想过这都可以成他阿姨的妇女竟然也有这么大的魅力，果然人与人就是不同，先天的相貌气质很重要，后天的才学仪态和保养也不能忽视。 而且他从何老头脸上看出来了，这位于老师来头肯定不小，何老头恐怕没敢说太多，最后一句恭维于老师是易学专家，估摸着两人进行了一番纯粹的学术探讨后，何老头一分钱卦金都不敢收，就摸了摸对方的小手，算是沾了点便宜，不吃亏！ 再看红绿灯，你一句，我一言，把何老头差点给说晕了，何老头举起手来打断这几位，然后眼睛直看碎花妇女：“这位大妹子，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好吗？” 碎花妇女有些犹豫，看了一眼三个姐妹，她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一茬，突然临时打起退堂鼓来：“哎呀，还是不用算了吧！”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让何老神仙把第三卦留给你了，怎么能走？”黄灯妇女不乐意了，她最先发现何老头的踪影，又是打电话又是尾行跟踪的，怎么能允许临阵逃脱？ “对呀！你不算，我们仨跑这么带劲干嘛？我们连舞都不排了，就为了你呢！”绿灯妇女也不乐意了，看了看四周，还有几个人虎视眈眈，她们要是一走，旁边保准迅速顶替上来几位，这么难得的机会，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算，为什么不算！丽梅你别怕，你什么都不用说，何老神仙就可以算出来你的前生今世。因为你的问题根本就没被何老神仙放在眼里，何老神仙只用动动手指就能帮你解了，对吧老神仙？”红灯妇女冷不丁问了一句，瞪大眼睛，仿佛何老头要是不答应，她就绝对绕不了！ 何老头一脸正色，等红灯妇女说完，表情严肃地说道：“请坐，何某当然会尽生平所能为大妹子排忧解难！” “看看！何老神仙答应了，丽梅，你姑娘的事有解了！”红绿灯们大喜，硬拉着丽梅坐在何老头对面的石凳上，然后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何老头，静等他大施淫威，不，是大施神通！ 第十九章 父在母先亡 杨吉运兴趣被撩拨上来，这老骗子也不怕露馅，人家事主什么事都没说他就一口答应下来，万一是要他帮忙从监狱里捞死刑犯，治癌症，千里寻子万里寻夫之类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看他怎么圆话，怎么下台！ 没等何老头说话，杨吉运再仔细看了一眼这位叫做丽梅的碎花妇女，大吃一惊，此人脸上黑色浓郁，而且相当混乱，如果没错，说明此人最近运气绝对很差，或者是遇到很难的事，深陷泥潭不得出！ 丽梅坐下来，还没说话眼眶就红了，仿佛见到了解放军亲人一样，终于有了依靠，一句话刚说完，眼泪就快掉下来，差点连最基本的姓名和生辰八字都说不全。 “齐丽梅，今年42岁，我去！不会吧，她这面相是42岁？说她62岁恐怕都有人信！”杨吉运听后大惊，完全没有想到这女人竟然刚刚40出头，和刚才那位美妇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旁边三个红绿灯最年轻的黄灯看起来也才四十挂零，怎么和她看起来像是母女？ 看人面相是个很复杂的学科，杨吉运不懂。 但他非常确定，齐丽梅的日子过的肯定不顺畅，她脸上的黄褐斑实在是太明显了，而且皮肤粗糙，双眼黯淡无光，鱼尾纹明显，头发枯萎分叉无营养，大团大片的白色发迹镶嵌在内，面黄枯瘦，手臂皮肤皱皱巴巴，这哪是40岁女人的表现？ 看看人家徐弱瑄，邱素珍，钟丽提……咳咳，这帮女人年过40仍然拥有傲人的身材，不输年轻女明星的娇媚容颜，这才叫女人！ 杨吉运暗叹一声，果然演三级/片的女明星就是与众不同啊。 何老头示意红绿灯几人安慰安慰她，自己先是瞟了一眼旁边的杨吉运，意味深长地丢过去一个小子你好好学着点的眼神，接下来微闭双目，手指掐诀，嘴里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似乎在算个不停。 杨吉运鼓着腮帮子，不服气地反瞪过去：“开什么玩笑，你今天敢骗，我就敢拆！” 齐丽梅好不容易被劝安静了，四人期盼地看着何老头，谁都不敢出言打扰。 何老头站起来，示意那位绿灯大妈挪个位置，自己坐过去，靠近了仔细看齐丽梅的面相，叹了口气说道：“大妹子，你这个人是操心的命，而且总是受累不讨好。请听老朽一句忠告，人生在世何容易，眼浊心昏信生死。愿除嗜欲待身轻，携手同寻列仙事。如果你早点看开并且放下那些困扰心神，伤心败体之事，怎么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这话一出，齐丽梅像是被直接点中了泪穴，胸腔产生强烈的共鸣，心中一酸，多年积攒下来的委屈，被人这么好言相劝，刚刚收进去的眼泪又飙了出来，像开了闸的三峡大坝一样，哗哗地往外流：“老爷子，我命苦啊……” 红绿灯也是唏嘘感慨，跟着抹眼泪：“丽梅真的是操劳了一辈子，还没落到半点好处！” 何老头又说了：“看你的生辰八字，壬天罡，卯未顺，是半三合的格局，你家兄弟人数应该不少，老朽推断是‘桃园三结义，独出一枝梅’，对不对？” 齐丽梅哭中带着惊，有些慌张地看向旁边的姐们儿，那红灯大妈心直嘴快，连忙说道：“何老神仙您说的太准了，丽梅是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弟弟！” 嘶…… 这话让杨吉运也倒吸一口凉气，这都能算的准？就一个生辰八字能看出来这么多故事？ 绿灯大妈也是愤愤补充说道：“丽梅这三个弟弟都不成器，一大家子人都靠丽梅一个人撑着，她也是争强好胜，操心了一辈子，最终却得不到好。去年她家老屋拆迁，国家赔了九十万，三个儿子一人分了三十万，丽梅一分钱都没拿到不说，春节回去过年发现连家都没了，老屋拆迁这么大的事情三个弟弟连电话都没给她打一个，说是按照农村规矩，分家产儿子有份，嫁出去的姑娘没份，通不通知都无所谓，你们说这都是些什么烂事儿！” “太不像话了！还桃园三结义呢，明明是三个王八蛋吧！要不是丽梅把他们从小拉扯大，他们几个哪有今天的好日子！”黄灯大妈忍不住骂了一句，被红灯大妈拉了拉，示意齐丽梅就在跟前呢，当面骂人家的亲人总是不好。 不知不觉何老头牵起了齐丽梅的手，恐怕在场的谁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因为何老头很快又说出一句话：“再看你的亲人神邸，老朽说大妹子你命苦，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你的命格太硬，有冲天煞气，克子克亲，导致你父母双全不能克伤一位，父在母先亡！” 周围一片惊讶哗然，红绿灯三姐妹竟然齐齐收声，听到嘶嘶吸气声，就连凉亭四周看热闹的闲人也是惊得啊啊连叫。 齐丽梅哪里还坐得住，刚才没说话，这时候直接往下一溜，双膝跪地，就要磕头，何老头拉都拉不住，红绿灯三姐妹也赶紧搀扶着，各个眼中含泪，怕是都对齐丽梅的遭遇感到痛惜！ “太准了，太准了……我听丽梅说过，她父亲死了二十多年，老娘也在五年前死了……果然是父亲先死，母亲后死呀！” “老神仙说丽梅有冲天煞气，克子克亲，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命格的原因？” “呀！怎么还有克子？没听说丽梅有哪个孩子被克了呀……呀，好像听她说，第一个流了……” 红绿灯三人窃窃私语，七嘴八舌这么一说，大家都暗叫完了，何老神仙一句话都没说错，就看了一个生辰八字，齐丽梅过去的所有事情全部都被算了出来，这世上还有比何老神仙算的更神的人吗？ 齐丽梅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知道哭泣，好不容易被红绿灯姐妹扶起来，身子瘫软靠在石桌上，断断续续说道：“何老神仙……您说……您说我这活得还有什么意思啊……” 第二十章 不可泄漏天机 何老头摇着头说道：“古人有云，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代表着彻底失败，赖活还有一丝希望。刚才老朽说的那些只是你的过往，虽然你过去生活坎坷，诸多不顺，多灾多难，但从生辰八字上来看，你中年以后应该能交大运，老来命好！” 这个推算结语如同黑暗中突现一道亮光，齐丽梅紧紧抓住何老头的手，全身颤抖着问道：“老神仙，我该怎么做？” 前一分钟被打的半死，齐丽梅的人生充满黑暗，不是灾祸，就是苦难，处处不得志，事事不如意，生活仿佛失去了希望。 后一分钟，何老神仙驾着七彩云团从天而降，指点迷津，告知出路，人生说不定就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再犹豫不决，恐怕日后当真如行尸走肉一般，操劳一辈子，辛苦一辈子，活的苦不堪言。 何老头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红绿灯三姐妹可等不及了，赶紧凑过来，拉着何老头不放手，这个推一把，那个靠一下，七嘴八舌威胁着，利诱着，龇牙裂目，轻声哀求，好说歹说都轮遍了。 可何老头就是不说话，稳坐泰山，老脸儿仰着看天，小眼睛眯起来，老神在在一言不发，仿佛在寻找雷公电母，各方神灵一样。 “几位大妈们，解祸可是会泄漏天机的，付出的代价太大，您几位不能这样逼人家何大爷吧？” 一旁杨吉运笑着提示道，到底在毛家大食堂那事上欠何老头一个人情，他这时候开口，虽然有些当托儿的嫌疑，但也顾不上了，谁叫何老骗子装成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模样呢，主动开口要钱这事情何老头张不开嘴呀，这得要靠苦主自觉！ 众人恍然大悟，红绿灯三姐妹一致看向齐丽梅，齐丽梅慌慌张张从身上掏钱，不过看那身衣服的料子，再看手镯耳环项链等女性饰品根本就没有，杨吉运很清楚她没什么钱。 何老头突然语出惊人，抚须道：“算命之人确实不可泄漏天机，不过若是大妹子你自行参悟到意思，那就不算泄漏天机。卦金什么的就不用提了，老朽知道你丈夫常年分居也不往家里寄钱，女儿又不甚孝顺，性格叛逆，你那点卦金还是留着补贴家用吧！” “您……您真的什么都知道呀？”齐丽梅傻了，刚刚掏出来的一把零碎五十二十没抓稳，簌簌往下掉，纸票子随风飘落，钢镚儿叮叮当当响，四面八方滚了一地，整个人愣在当场。 红绿灯三姐妹也全都听傻了眼，一个个都敬若神明地看着何老头。 此刻一阵风吹过，何老头马褂微动，长须飘飘，眼神深邃，身上充满了神秘的气息，像是代表了人间正义，像是洞察了世间一切，这股仙风道骨的感觉，不仅让她们四人震撼莫名，更是让杨吉运这帮围观看热闹的闲人也全都站起来。 “太神了！太神了！何老神仙，您当真是孙大圣转世，火眼金睛啊！” “怎么说话的你？何老神仙怎么可能是猴子？他明明是包拯包大人转世，明察秋毫，看人看物那叫一个准呀！” “丽梅，我们三姐妹今天也是头回见到何老神仙，绝对没有透露过你家的半句情况，这下你真相信了吧？何老神仙说你中年以后交大运，老命好，那就绝对没有跑！” 七嘴八舌之下，齐丽梅努力站起身子，侧移一步，双腿一曲就跪下来：“求老神仙指点迷津，要不然我当真活不下去了……” 见齐丽梅哭的凄惨，旁边闲人看得也是眼泪花花，唏嘘感慨着，谁哪个阖家幸福的人没事跑这儿看相算命来了，来这儿的人绝对是生活窘迫，人生不如意，各家生活没有狗血，只有更狗血。 全场只有杨吉运难得保持住一丝清醒，他一直在仔细倾听何老头说的每一句话，并且不断观察着齐丽梅脸上的光晕颜色，嘴角逐渐微翘起来，他发现了一些规律。 齐丽梅确实没说什么话，报了个姓名，说出个生辰八字，再就是哭哭啼啼，露出几个惊讶的表情而已，那是被何老头说中后的本能反应。 不过红绿灯三大妈可就不同了，她们三人很明显是知道齐丽梅家中情况的，就在这唏嘘感慨之中，无意透露出一些只言碎语的信息，每当听见这些信息时，杨吉运就会敏锐地发现齐丽梅脸上黑色发生一丝波动，继而变得更深更浓一些。 再加上何老头的话不多，用他小册子的第一条准则来解释，就是谈判时尽量少说话，先收集信息，等时机成熟，突然冷不丁丢出一个结论，又准又狠打在对方七寸上，立刻将苦主的心理防线给打破，接下来是捏扁搓圆，还不是由得何老头来？ “我说这老骗子怎么一说一个准呢，原来玩的是这样的花招，苦主确实什么都没说，可其他人无意间早就透露完了，这一切竟然和小册子里说的一模一样，何老骗子绝对是心理学研究大师级别的人物！” 杨吉运心情复杂，等他看到齐丽梅往地上一跪，精神为之一振，这下看何老头怎么帮她解祸！ 下跪算什么？ 何老头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算了一辈子的命，看了一辈子的像，那个打砸牛鬼蛇神的红色年代他都能安然度过，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这些年在他铁口神算面前下跪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官员最高到副市长，富贾家产过亿的也有好几位，而且他现在几乎完全博得了对方的信任，有一万种方法把这件事摆平。 只是他对坐在一旁围观的杨吉运放心不下，抽个空子看过去一眼，果然杨吉运那对贼眼正眯着瞅向这边，贼兮兮地盯着他，像是幸灾乐祸想看他出丑一样。 “小子！今天让你看看我铁口神算何奇峰的绝招！”何老头心里存心卖弄，扶起来齐丽梅，又让红绿灯三姐妹扶着她安坐在石凳上，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很快就安静下来。 第二十一章 读唇语 何老头淡然道：“大妹子，刚才老朽已经推算过你今后的运势，过去的苦已经吃过了，接下来你自然会获得好运，晚年也能享福。你这下跪，根本就没有意义。” 齐丽梅哭道：“可眼下我整个家都快要垮了，还谈什么晚年享福呀？” 红灯大妈拍着大腿，急得跟什么似得，指着何老头说道：“何老神仙，您就直说吧，给个准话！丽梅她老公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国内，七八年没见面，连个音信都没有，这日子到底过不过得下去？还有她女儿，那叛逆丫头，六月份就高考了，她还能不能考上，能不能幡然醒悟，和丽梅母女关系和好如初？” 杨吉运在一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插嘴道：“唉这位大妈，究竟是谁在看相算命呐？人家事主都没说话，您怎么这么急？” 红灯大妈一下子就冒火了，指着杨吉运喝道：“嘿我说你这个小年轻，怎么说话的呐？” 杨吉运才看不惯这德行呢，直接拿话堵回去道：“都跟你们说了，泄露天机是要遭天谴滴，折寿滴，何老爷子这么大把年纪了，这答案一告诉您老人家，他当场遭天谴折寿蹬腿儿了，您老负责送终呀？天机你们自个儿猜，猜准了答案那就皆大欢喜，猜不到，那就是无缘！人家何老爷子推算的再准，也不能对你直说干嘛干嘛，要不您问问老爷子明天双色球开什么号？何大爷您会说吗？” 杨吉运最后一句冲着何老头，这话说的够毒，连带着把何老头都差点说死过去，他是带着一丝挑衅在里面。 可是何老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相当配合，微笑道：“打死我也不会说！” 噗嗤噗嗤…… 旁边笑翻了一群人，都说这老爷子脾气真好。 而且大家觉得杨吉运这番话也颇有道理，看相算卦要事主心诚这是最基本的要求，哪有旁人代劳的，真要让他人代劳，事主就干脆别来呗！ 红绿灯三姐妹被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看着齐丽梅，齐丽梅也看着她们，几人都犯愁了，这天机怎么自个儿猜？ “来，大妹子，算六爻吧！手里握着三枚铜钱，心中默念你想要预测的事情，再丢在卦盘当中，共丢六次。”何老头摆好一套吃饭的家伙，将三枚铜钱推到齐丽梅面前来。 齐丽梅还真是心怯，犹豫着问三个姐妹：“是预测高大海能不能从南越回来？还是预测慧慧能不能考上大学？还是……” 红绿灯三姐妹也不知道，齐丽梅让人发愁的家事太多了，这好像一次也算不完呐？ “何老神仙……”齐丽梅求助看过来。 何老头说道：“最要紧的先来，必须心诚，要让这三枚铜钱成为沟通你与上天神灵之间的载体，你要注意八点要求。” 六爻算命注意事项有八条，尊敬神灵，不可亵渎；摇卦前先默念预测之事；一件事情一个卦象，算完一件再算下一件，遵循先急后缓，先大后小，先己后人的顺序；专心致志，全神贯注；放松心情，虔诚求问；不可有贪婪，恐惧，猜疑之心；求卦之人必须亲手摇卦，不得假以他人之手；算卦并非玩弄说笑，紧要大事可算，鸡毛蒜皮切莫问神灵。 这些话，何老头过去吩咐过无数次，今天又讲解一遍，逐渐将齐丽梅的情绪稳定下来，四周人也不说话，齐丽梅总算是虔诚地闭目默念起来。 杨吉运看到齐丽梅微动的嘴唇，此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潜意识中出现了几个晃动的信息，直接从脑海中蹦出来。 慧慧……高考……回家…… 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什么时候会读唇语了？ 不不不，一定是幻觉，可他跟着用嘴唇念出这几个词，竟然与齐丽梅刚才的嘴唇动作一模一样，绝对不会错！ 齐丽梅开始丢铜钱了，每丢一次，都会虔诚地双手合十，将心中牵挂再念一遍，杨吉运再次跟着她的嘴型验证了两遍后，突然醒悟过来，觉得当真可笑，这其实挺简单的，不是吗？ 各种支离破碎的信息拼凑成了一副近乎完整的画卷，她老公叫高大海，在国外打工多年未归，女儿叫高慧慧，与她闹了矛盾，那么她刚才念叨的不是那几个词，那是什么？ 他脑子里发生的变异很特殊，功能强大无比，能综合其他信息，主动判断出一个人最近的生活状况，得出福祸不同的运势结论，读唇懂语同样也是一个需要大量思考以及判断的技能，更是收集这些信息的有效渠道，所以他的大脑顺便将它完成了。 他瞅了一眼何老头，何老头正同样全神贯注地观察着齐丽梅，顿时微笑起来，想必何老头比他更懂这些技巧，这应该是算命先生的看家绝活。 六爻丢完，何老头也摆出了卦象，看了一会儿，笑起来：“大妹子，这是震宫二世卦，震上坎下，因震为雷，坎为水，所以又叫做雷水解卦，意味着解除困难，恶事消散，走出困境，多主吉！” “啊！太好了！” 这一声惊呼，乃是由多人共同喊出，齐丽梅被姐妹们簇拥着，几只手紧紧握着，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总算是看到一丝曙光了！ 何老头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排出卦象，解释道：“解卦，为春雨行雨之卦，优散喜生之象。出于险难，恶事消散，困难得以解除。坎为险，震为动，遇险而动，也就是即将脱险，走出困境。大妹子你是否问女儿前程？” 齐丽梅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就想知道她高考能不能考上一本，最近与我闹别扭，总是夜不归宿。” 何老头微笑道：“上六为吉，主望事顺利，诉讼和解，婚姻成，出行吉。你家小女欲归不归，看似有灾，但应是相识之人相留，而你自己寻找她会有所阻拦，需要借找他人。” 众人听卦辞讲解后似懂非懂，只是一直沉思着的杨吉运突然笑了，他皱起来的眉头舒缓开来，因为他确定何老头被他彻底看穿了！ 第二十二章 神算！ 听过何老头的卦辞解析说明，齐丽梅和红绿灯姐妹思前想后，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机”，何老头是指望不上详细解释细节的，四人琢磨了半天，齐丽梅疑惑问道：“是不是再问问老师？” 黄灯大妈连连点头：“肯定是这样！丽梅你先别和慧慧见面，慧慧成绩那么好，老师为了升学率肯定也急得不得了，让老师出面教育比你打骂哭效果要好，我们几个老姐妹跟着劝说，或者再把你大弟弟叫来劝一劝。不是还有一个月时间才考试嘛，只要慧慧能及时悔悟，回心转意，考上大学肯定没问题。” 红灯大妈看着何老头问道：“何老神仙，天机是这样说的吧？” 何老头摆手道：“卦象如此显示，老朽只是解卦而已，其余的还请各位自行参悟。” “他才不会再多言呢，因为他下的套正在这里。”杨吉运在心中及时地补充一句，他看准了何老头的用意，虽然不耻，但也忍不住为何老头的做法暗叫一声好。 齐丽梅叹了口气，说出她的家庭情况。 她的丈夫高大海常年在南越打工，据说在那边吃香喝辣还找了南越小老婆，七八年前就没往家里寄钱了，公公婆婆这几年病亡下葬都没回来，就连高家的长辈都说让他死在外面好。 十七岁的女儿高慧慧读的是江昌区第四中学，平常还挺懂事听话的，可从高三下学期开始，突然变得精力不集中，魂不守舍，成绩跟着下降，老师说能考个一本的水平，现在估计连二本都够呛，问过同学，听说是和班上一个男生谈恋爱了。 齐丽梅是个多么要强的人啊，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老公不顾家，弟弟游手好闲，四个老人全部都由她一手送终，生活没有压倒她，她还能坚持撑下这一切。 这么大的姑娘说不得打不得劝不听，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母女俩的关系就已经势同水火，女儿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每次母女俩发生争执，女儿就敢离家出走，夜不归宿，再打骂就拿着剪刀威胁割/脉自残，齐丽梅唯一的寄托就在女儿身上，她还能怎么办？ 听完这些，何老头这才说道：“刚才说的方法可行，这是你们自己猜到的，不算老朽说出，这就不算泄漏天机了。你们尽管去试，记住一定要同你女儿讲道理，别寻死觅活的，有伤天理。” 众人大喜，齐丽梅心中大定，其实她是当局者迷，女儿被自己严加管教十多年了，突然反叛让她心神大乱，一急就更乱，处理这种敏感问题时需要的是轻柔缓解，而非强势压迫，她强势了一辈子，暂时转不过这个弯来而已。 “那我还能算其他事情吗？”齐丽梅小心翼翼问道，她很想知道老公到底能不能与她过下去。 何老头笑起来：“此卦利西南，无所往，其来复吉，有攸往，夙吉。你丈夫是不是在西南方向打工？” 齐丽梅一愣：“不不不，应该是在东南亚，南越缅店那边。” 红灯大妈也是心直嘴快：“东南亚当然是在东南方向啦！” 何老头哭笑不得：“大妹子，准确点来说，南越和缅店都在江城的西南方向，整个新马泰也在正南偏西之地。而且周易卦象中说的利西南，并非正西南方向，而是西方和南方。东南亚这个名字，指的是亚洲东南方向，而非我国东南，这一点可不要弄错啰！” 从未出过国的人很容易犯这种地理错误，在场能将我国有多少省份和直辖市全部说出来的恐怕一个都没有，何老头这么一解释，众人恍然大悟，一个个都红了脸，不敢多说，生怕又说错什么让人笑话。 何老头继续说道：“从卦象上来说，你若是也想去那边工作，吉，而且越早越好。有人从那边回来，更吉。不过老朽劝你还是先稳定女儿，过了高考再说。另外送你一句忠告：‘谁无暴风劲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花开复见却飘零，残憾莫使今生留’。有些事情，该放手就放手，强扭的瓜不甜，你这后半生，切莫再争强好胜啊！” 何老头的这番算卦推演，让众人心服口服，齐丽梅更是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将自己刚才掉下去，又被其他人帮忙捡回来的钞票堆到何老头面前，嘴里一个劲地说着感谢感谢万分感谢，心中酸甜苦辣，百味陈集。 今天这第三卦就此结束，皆大欢喜，圆满完成任务，旁边围观的闲人赶紧上前，约定何老头明日后日的三卦。 杨吉运没上来，他把何老头的每一句话都记了下来，正在仔细琢磨回味，时不时露出古怪笑容，似乎憋的很厉害。 就在此时，老人机超大的声音响起，是从齐丽梅身上传来的，她站起来，按下接听键，嗯嗯啊啊了几句话之后，神色大变，手机啪嗒一下掉下来，机壳和电池都摔飞了。 “怎么啦丽梅！” “妹子你说话呀，你可别吓姐姐我啊！” “是谁呀？是不是慧慧出事了？丽梅你赶快说呀！” 红绿灯姐妹慌了神，拉着齐丽梅问个不停，周围人也安静下来，看着呆若木鸡的齐丽梅，心里忐忑不安。 齐丽梅嗫嗫说道：“大海……他们老乡从南越逃难回来了……” “这是好事呀！一家人团圆，慧慧肯定很高兴，这不正好嘛！” “好什么呀好！这个当代陈世美，那么多年不寄钱不回家，现在还有胆子回来？” “对！看见这小子了，姐们儿好好收拾收拾他，非要揍得他个王八蛋负心汉生活不能自理……” 一帮姐妹瞎嚷嚷着，齐丽梅连忙捡手机，几人谢过何老头后一阵风走远，旁边看热闹的人倒是越发恭敬起来。 为什么呀，何老头算的准呗！ 贵人从西南方向回来，一家团聚，多年未见的父亲回家，肯定是带着国外赚来的大把钞票，家庭经济条件必有提升，叛逆女儿见到父母团聚，说不定也会回心转意，今天这事不就解决了嘛！ 等周围闲人走散离开，何老头将面前一小堆毛票子和硬币收起来，一张张整理好放进他的雷锋包里，扬了扬下巴，示意杨吉运跟着他走。 第二十三章 两头堵的算命用语 一老一小随便找了个小饭馆，寻了个靠里面的安静位置坐了下来，服务员端上来茶水，点了几个菜，两人就这么端坐着，直勾勾看着对方。 没撑过三十秒，杨吉运噗嗤一下笑了：“行啊何大爷，半个小时就赚了一百四十七块钱，再往前半小时，您还摸了人家美妇女的小手，再再往前半小时，说不定赚的更多吧？啧啧，您一天收入最低也有四五百吧，您可是月薪过万的白领大爷呐！” 何老头微微笑道：“老朽也已经七十挂零了，没让国家养老，没给社会添麻烦，没给人民添乱，自力更生靠劳动挣钱，这很可笑吗？” 杨吉运摇头，给何老头满上凉白开，笑道：“我没说您看相算命可笑，我就是很感慨，您这一张嘴真是神了，死的能说成活的，假的能说成真的，佩服，佩服哇！” 何老头毫不介意，盯着杨吉运的眼睛，像是看穿了他一样，靠在桌子边，问道：“你又看穿我了？” 杨吉运也靠过来，眼睛再度直勾勾盯着何老头，两人面相距离只有二十公分，近在咫尺：“全盘看穿！要不再试试，你说我拆，谁输了，这顿饭谁请？” 何老头白胡子抖起来，眉毛连挑，露出狡黠的笑容：“老朽接下了，杨小友，出招吧！” 杨吉运脑海中像是在放电影一样：“那就从头说起。42岁的齐丽梅，看起来像62岁，脸上那么粗糙，斑纹点点，皮肤苍老，连我都猜得到，她经济条件不行，日子过的很不好。人老色衰遭人嫌弃很正常，估计不是男人常年不在身边，就是已经离婚。对了，你还借机捏着她的手，是在悄悄诊脉象？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这点小伎俩很多人都会，你肯定也会吧？” 何老头呵呵笑道：“说的对，三十年前我曾经打着中医赤脚医生的旗号，行走在全国各地的农村，对中医小有研究。她内分泌失调，体内雌性激素不够，说明男人肯定不在身边，这很容易看出来。” 杨吉运得意道：“接下来好戏开演了，你说她是操心的命，受累不讨好。这句话是百搭的话，人生在世活得本来就很累，不管达官贵人还是寻常百姓，为了生活都在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哪个不操心？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受累不讨好。你这话，是故意让她放松警惕，让她相信你。” “很好，然后呢？” 杨吉运从小挎包里拿出何老头给的小册子手抄本，翻到第二条：“喏，你自己写的，父母算子女，必定是子女调皮，不成器，无财运。42岁的妈妈，生的是不到20岁的女儿，母亲又强势了一辈子，这女儿除了叛逆不听话之外，我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可能，而且红绿灯三人都帮她说出来了哩！” 何老头赞许道：“原来你是把我的例子活学活用呀？” 杨吉运得意地合上小册子，夹起一颗花生米，丢嘴里：“那是，我这人最擅长思考学习！再说你给她算的家人，兄弟姐妹，父母，儿女。‘桃园三结义，独出一枝梅’，假如她有一个兄弟，独出一个，算准了。她要是有俩兄弟，三结义出了一个，还剩两个，算准了。要是四兄弟，三结义加上独出一位，还是准的。要是五兄弟，嘿！家里那么多男人，怎么可能穷成这样？” 何老头微笑道：“那姐妹呢？我怎么知道她没有姐妹？” “齐丽梅的普通话里面带着一种特别的腔调，像是咱们宜城西北边的祁邙山区口音。”杨吉运解释道：“湘普，汉普，广普，每个地方都有特点，仔细听是可以分辨出来的，你当赤脚医生走过全国许多各地，应该很容易听出她是哪个地方的人，也就了解她老家的风俗了。” “没错，祁邙是贫困山区，重男轻女，女人种地烧火做饭洗衣带孩子，男人却喜欢抽烟打牌喝酒打老婆，齐丽梅累成这样，肯定没有姐妹帮她，只要有一个姐妹，她的生活都不会是这样。”何老头主动交代了，这也正是杨吉运想说的话。 “还是这个理由，齐丽梅是长女，下面三个弟弟，如果父母在务农，她会轻松很多，可很明显，她的父母肯定早亡，她一个大姐当爹当妈，把三兄弟拉扯大，性格要是不好强，她怎么撑得下来？你用话套出来她家兄弟三人，也不说姐妹，不过如果她们要问，你肯定还会糊弄过去，这个没什么难的，对吧老爷子？” 何老头呵呵笑不分辩，算是承认了，他低头从雷锋包里拿出一包拆开的烟，杨吉运一看，哟呵，白沙和天下！ “来一支？”何老头弹了弹烟盒，杨吉运顿时对老爷子刮目相看，这烟在外面卖1500一条，150块钱一包，他可从来没抽过这么好的烟！ “行啊老爷子，和天下都是标配用烟，您这小日子过的真不错嘛！”杨吉运毫不客气地弹出一支，顺便给何老头点上火。 不过何老头摆摆手，指着自己的胡子道：“小心这个，老朽自己来。” 抽了人家的好烟，杨吉运也不好意思说的太狠。 瞅了两眼看到何老头似乎一点都不生气，继续说道：“父母双全不能克伤一位，父在母先亡，这些都是两头堵的活话。42岁的长女，父母大概也就是60多，你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死了。第一种情况父母都在，那就是父母双全，不能克伤一位。第二种情况两老都死了，那就是父母双全不能，不能克伤一位，直接克伤两位。第三种情况，父母双全不能，克伤一位，这是死一个，紧接着是父在母先亡，‘父在，母先亡’，这是母亲先死，‘父在母先，亡’，这是父亲先死，你怎么说都对。哎呀老爷子，您这话真的是滴水不漏呀！” 何老头呵呵直笑，连连点头：“对，若是问老伴，我可以说寡居不能有夫，若是问儿子，我可以说命独不能有子，这都是些两头堵的算命用语，杨小友你挺聪明的，请继续！” 第二十四章 真相大白 杨吉运更来劲了：“唉老爷子您这三板斧一丢，句句说中心里隐秘，她不得立刻惊为天人，服服帖帖？接下来她说我活的还有什么意思呀，您得赶紧给她希望呀，所以您又说了，大妹子你过去的苦已经受够了，你中年转运，老命好。这话说的，啧啧，我听了都想笑……她今年才42岁，多大岁数才叫老命？估摸着等她老了发现仍然命苦想找您麻烦，那时候您老人家早埋下面去了吧！” 何老头大笑起来，一点都没有被拆穿的恼怒：“哈哈哈哈！没错，必须得给她希望，否则要是她万念俱灰破罐子破摔，我们算命先生还怎么往下圆？” 杨吉运舒服地吐了口烟圈道：“接下来嘛，六爻什么的都是幌子，这帮无知大妈怎么看得懂占卜？您老想摆什么卦，就可以出什么卦。您老只管拣好听的说，让她开心，让她放心。至于后面的什么西南方向吉，归来吉，鄂西祁邙山区那一代多的是去南越淘金的，整村整村的往外走，经视直播新闻里经常播，您稍微试探一下就出来了，那帮大妈也是蠢，还东南亚在东南方……” 何老头有些不屑地说道：“没错，难道一个山村农民也能拿绿卡，去澳大利亚当年薪24万的剔骨工？所以杨小友，你说这看相算命，是不是很简单？” 杨吉运摇着头：“算命没这么简单吧？套话，诱导，连敲带诈，可以推算一个人的过去，但是算命先生最重要的就是对后世的预测，如何解祸，这才附和我对算命先生的理解。” 他揉着太阳穴，有些头疼地说道：“其实齐丽梅的这个困局情况很难解，家里是抛妻弃子的男人，挣扎在社会底层苦苦生活的贫困妇女，青春叛逆期的少女。人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您一个算命老头怎么可能轻易解决，还怎么保证她考上一本？往年高考，前一天被妈唠叨了两句，第二天就消失不见弃考的案例还少吗？熊孩子一出马，神仙都挡不住！” 何老头深以为然，叹道：“谁都知道难，可再难日子还是要过呀！老朽答应下了帮忙算卦解祸，是因为老朽知道，深陷其中的当事人才是最痛苦的，君不见42岁的花季妇女，长得像个60岁的老妪，看着都心疼。” “噗嗤……花季妇女……得了，您老七十了，看到这位可不就是花季妇女吗？” 杨吉运笑得将花生米给喷出来，感情这何老头果真是老当益壮，色心不改，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当真是怜香惜玉啊！ 不过这一打岔，他忘了要说什么，好半天才愤愤拍着桌子道：“何大爷，您这是故意捣乱我的思路呢！您知道难办，所以想了个招，将事情交给其他人办。您这边六爻八卦什么的乱来一通，尽拣好听的说，然后让她们去找老师，找亲戚，找第三方劝。劝成功了，您的功劳跑不了，劝失败了，您往卦辞上一推，卦相就这样的呀，您只负责解卦，不负责解祸，因为您没收钱呢！” 这一点是最重要的，何老头的每一步都有用意，不让自己授人以柄，又不得罪客户，让客户开开心心地走，最后还落得他一个好，难怪他名气越来越大，众人趋之若鹜，奉他为何老神仙。 杨吉运又说道：“高大海在东南亚打工的事儿您也说了，最近南越那边不是在闹游行嘛，大批大批的华侨在撤离，高大海这小子又不是金身铜人，他能不回来？他回来能不带着钱？他回来了能不见他的亲闺女？万一没回来，出了事丢了命，国家还会给齐丽梅发抚恤金，说不定对齐丽梅来说还是个解脱。所以甭管他是死是活，齐丽梅她家的苦难情况应该有所缓解，您还是对的。呵呵，西南归，吉！” 看着杨吉运模仿自己断卦的动作和语气，满脸都是戏谑的表情，何老头也不生气，眨了眨眼，将烟蒂熄灭，吐出最后一口烟，问道：“说完了吗？” 杨吉运说的口干舌燥，端起水杯大喝一口：“说完了！我敢打包票，您这整个过程全部都是骗术！” 两人竟然一时无言以对，等了会儿开始上菜，四菜一汤，冰镇啤酒两瓶，小劲酒二两。 服务员端上来摆好后，两人将自个儿的酒自己斟满，何老头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那你说我骗了什么？” “你骗了……”杨吉运得意洋洋，但猛然一想，何老头究竟骗了什么呀？147块钱？这钱还是齐丽梅硬生生塞给他的，他平日里都是抽160块一包的和天下，难道这么有钱的算命大师就为了骗147块钱？ 杨吉运饶着头，想来想去，何老头好像连最轻微的诈骗罪要求都没有达到，可这一切都说不通呀！ 何老头抿了一小口酒，满意道：“齐丽梅来之前，你看到她脸上是什么光晕？” 杨吉运老实回答道：“黑色，是从未见过的黑色，气场非常混乱，一看就是运气特别不好的人，绝对处于人生低谷。” “那她走的时候呢？”何老头反问道。 杨吉运想起来了，他见到齐丽梅接到一个电话，脸上表情复杂，说是高大海从南越逃难回来，那个表情不是欣喜若狂，反而像是震惊莫名。 “她那个时候脸上光晕突然冒出一层红色，像是时来转运一样，莫非被我说中了，高大海是遗体回国，国家发放抚恤金和他的遗产？”杨吉运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多说了。 何老头说道：“她丈夫什么情况暂且不提，你只看她的精神状态，是不是明显好多了？” “这倒是！” “你知道江城心理医生的收费是什么价码吗？一般的200块一小时，好一点的500－1000不等。老朽陪着聊了半个小时的天，做了心里安抚工作，说了一堆宽慰人心的话，她最后给了147块钱的心理咨询费，老朽这是骗人？老朽可是一个小时收1000块的正规心理医生，你说她值不值？” 何老头说完，从雷锋包里拿出一本证书，杨吉运一看头皮发麻，哎哟叫出声来。 第二十五章 二级心理咨询师 何老头拿出来的这证已经被磨得老旧，翻开后赫然写着姓名何奇峰，出生日期1943年3月18日，研究生硕士学位，心理咨询师二级，下面盖着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鲜红的章！ “啊？这这这……”杨吉运突然觉得自己的三观被彻底颠覆了。 合着这位老骗子竟然是国家收编的正规军？合着这看相算命本质上是一次心理辅导疗程？您老都七十多了，还是硕士学位，还是有执照的心理医生，有没有搞错啊同志！ 杨吉运将证书恭恭敬敬送回去，眼珠子咕噜噜转动着，不知道在打什么歪主意。 何老头将证书收好，随口道：“老朽知道你在想什么，以为这是假证？” “难道不是吗？”杨吉运轻蔑地瘪瘪嘴，诈道：“我有个哥们儿就是干这行的，这世上只有你想不到的证，没有办不到的证，只要你肯出钱，什么都可以办到！” 何老头呵呵一笑：“你可以去教育部官方网站查老朽的证号，老朽可是获得过京城医科大学1985年心理学，以及1992年药剂学的双料硕士学位，货真价实！” 杨吉运趴在桌子上，呻/吟着：“何大爷，您这是在玩我吗？难道您主业是医生，副业是看相算命？” 何老头笑道：“你刚好说反了，老朽的主业是看相算命，可国家没有算命先生这种职业，为了工作方便，应付那些无良城管，工商，税务，公安的轮番打击检查，老朽只好想办法获得这张医学证书。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那就是这年头，复合型人才最吃香，老朽也只是顺势而为，心理医生只是老朽的副业！” 杨吉运差点吐血，他越来越看不懂何老头了，一个算命先生为了工作方便，还拿了双硕士学位，说的好像很轻松一样，太打击人了…… “哼哼，我看这个证书估计也是哪位客户被你忽悠了，用特权帮你办的！” 不过这句话杨吉运没说出来，谁知道何老头还会从雷锋包里往外掏什么证明呐，那雷锋包就像机器猫的口袋一样，净装着他想不出来的东西，拿出来特别打击人，尤其是“为人民服务”这五个大字，怎么看怎么刺眼。 震住杨吉运后，何老头心情特别好，他主动端起酒杯与杨吉运碰了一下，问道：“老朽还没问呢，今天杨小友找来，有什么事吗？” 杨吉运没好气地说道：“毛家大食堂的事情谢谢你了，不过今天我也帮你做了一回托，两两相抵，咱俩互不相欠！” 58.8万的订单，和147块钱的卦金，这能相抵吗？ 杨吉运说完后自己都觉得脸红，有些心虚地补充道：“我参加了整体布线施工，问过施工经理，说是您老让火焰覆盖整个酒店。那个啥，今天这顿算我的啊！” 何老头也不在意：“老朽只是举手之劳，上次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老朽看你天赋异禀，骨骼清奇，是个看相算命的好材料，不拜老朽为师，真是浪费了这身好筋骨！” 杨吉运知道何老头指的是他能看到其他人脸上的光晕，咂咂嘴说道：“何大爷，这玩意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运行机制我都不知道，哪能说天赋异禀呢！而且看相算命早就被归类为封建迷信里面，我怕被人当成骗子抓起来，再说了，我可没有考双料医学硕士的本事！” 何老头笑起来：“事在人为嘛！你说看相算命是封建迷信，其实你也承认，现代科学也不能解释全部的事情，不知道的并不代表不存在。我们研究的是中国数千年文化瑰宝易经，易经最讲究阴阳调和，追寻的是天地万物运行的规律，然后遵循这个规律，顺应天为，这是一门很有趣的学科，根本与诈骗扯不到一起去。” “戚！”杨吉运呲牙道：“拉倒吧！阴阳调和是‘桃园三结义，独出一枝梅’？天地万物运行规律是‘父在母先亡’？真的何大爷，您坐办公室当心理医生多好，又轻松又有面子，还能时不时潜规则小护士什么的，您何必自甘堕落，跑到街角五十一百地哄人家老头老太，您累不累哟？” 何老头说道：“你错了，心理医生与算命先生本质是一样的，都是减少病人心理上的负面状态，给予病人生活上的希望。另外，坐在办公室的心理医生高高在上，起着洋名儿拿着金字证书，名正言顺地为中产阶级以上的病人服务，而市井老百姓们受生活所累，压力更大，他们的心理疾病该如何治疗？如果不是我们这些收费低廉的算命先生……” 杨吉运瞠目结舌，拿筷子头敲起桌子：“得得得！何大爷，感情您是医疗下乡免费送温暖的活雷锋呀？打住，千万打住，不说这个了，再说您就成白衣天使民族英雄了！不过您有一句话说到我心坎上了，医生和你们算命先生一样，都是大骗子，尼玛一进医院，没病说成小病，小病说成大病，一个姜汤就能解决的普通感冒，拼了命的用最好的抗生素，明明几块钱的药就能治好，张口就让你打针，几吊瓶下来就是几百上千，骗子，大骗子！” 何老头接过话头道：“除了医疗机构之外，政策性股市，移动运营商，转基因粮食，扩招的大学教育，每天电视上升平歌舞的新闻，哪一个不是充满了骗术？说近点的，毛家大食堂的选址装修广告宣传已经全部做好，只要严格控制食品安全质量，诚信经营，生意绝对不会差，开饭店的难道不懂这一点吗？毛总选择各方面都不突出的你，还不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花点小钱买个安心？他在骗自己，你也在骗自己，老朽在中间起到的只是一个将不安因素转移的引导者作用。” 杨吉运沉默了，这个话题太沉重，俗话说，十亿人民九亿骗，还有一亿当教练，前些年某媒体的中国犯罪之乡地图一经发布，全国哗然，许多县市整乡整镇的被归纳为犯罪高危人群。 电信诈骗在湘南楼底，货币诈骗在赣南锐金，色/诱假结婚在豫南驻牛店，贵省黄平的年轻女孩子最想和外出丢包捡包诈骗的同乡男青年谈恋爱，乡亲们谈起组团诈骗大多羡慕自豪，老老实实在家务农反而被人瞧不起，被说成是没本事。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再看何老头，证照齐全，收费低廉有时候甚至免费，一天三卦绝不多卜，这算什么骗子？ 杨吉运心里郁闷，想不通畅，干脆拍着桌子大叫一声：“服务员！再来两瓶啤酒！” 第二十六章 偷天符的升级版 酒足饭饱后，杨吉运眼巴巴看着何老头，何老头笑眯眯自己抽出一支和天下，将剩下的半包直接丢到杨吉运怀里。 “杨小友，这是老朽的名片，如果你想通了愿意拜我为师，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真的很看好你哟！” 何老头递过来一张名片，杨吉运低头看去，哟呵，全国易经研究协会常务理事，江城易学会副主席，这名头挺唬人的，他忍不住嘟囔起来：“何大爷，您这又是心理医生，又是易学会的副主席，啧啧，您还真是复合型人才！” 何老头笑了笑，收下这一套恭维，又递过来一张符纸：“老朽看你面相不好，最近有血光之灾，这是十日功效的偷天符，你随身携带，晚上睡觉压在枕头下，这样可以化灾避祸。” 杨吉运大怒：“喂喂喂，拉倒吧！我说何大爷，您怎么动不动就咒人倒霉呀，我招您惹您了？十天太短，您有本事让我一年无病无灾，我就信！” 何老头还当真收回偷天符，从雷锋包里拿出来一个乌漆漆的木头吊坠，递过来说道：“这个是加强版的偷天坠，长期有效。来，挂上，老朽保证你一年内无大病无大灾！” 又来了，什么叫大病，什么才是大灾？这老骗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太活泛，这种习惯渗透到他的骨子里，完全成了一种本能。 这玩意儿还叫偷天坠，我勒个去！杨吉运气笑了，捏着这个实木吊坠把玩了一会儿，造型倒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木疙瘩，上面刻着一个微小的人像，看不太清相貌，已经被摸得棱角全无，但是隐隐传出一股香味，与偷天符，还有那本小册子是同样的味道，挺好闻的。 “好，那我就多谢了！”杨吉运根本没提给钱的事，赶紧换个话题：“何大爷，您那小册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呀？细节部分怎么就不明说呢？” 何老头说故作神秘道：“小册子是老朽的一些笔记，细节部分当然是故意不明说的，你若是感兴趣，只要拜老朽为师，老朽定会倾囊相授！” 杨吉运摇着头：“拜师先别慌，容我考虑几天。我还有一个问题呐，您要真能准确推算，能不能帮忙算算……” 一开始他想算算他与董倩倩的未来，可转念一想，这事最好还是暂且不提，光是张凤梅那势利的态度就让他受不了，于是临时改口了：“……偷李晓萌手机的那群人在哪里？” “嗯？”何老头有些惊讶，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他沉吟起来，看着杨吉运的神色变得有些谨慎：“杨小友，你最好还是别惹他们，那是一个犯罪团伙，尤其是你看到的那位戴帽子姑娘，身份特别复杂，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杨吉运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故意激将道：“切！说的好像您知根知底一样！” 何老头才不会上当呢，收拾好雷锋包，站起来要走，杨吉运结了账，正好147块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两人齐齐笑道这真是天意。 两人在小饭馆门口分别，何老头慢悠悠走远，杨吉运发现自己好像又没什么事做了，公司给他放了两天假，星期四星期五，再加上正常的双休，总共有四天假期，他突然一下子闲的没事干了。 摸了摸挂在胸口的实木吊坠，杨吉运决定去古玩街，问问有没有人认识这东西，是不是真有消灾避祸的功能，是不是一些网络小说里常见的风水法器。 最大的古玩街在江南徐东商贸圈，坐公交是最快的，杨吉运找准方向，往地铁口那边走去。 这几天气温还是很高，街上到处都是穿着短袖短裤，露出大白腿和小蛮腰的清凉女孩子，两人结伴，三人成群，踩着细带高跟，一步三摇，香风袭人，莺莺燕燕，尽显青春美感。 杨吉运刚刚转过一个十字路口，就看见从街边凤凰酒店走出来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戴着淑女帽，身高至少有一米七。 一条瘦瘦的紧身浅蓝七分牛仔裤显得她双腿修长无比，这双美腿估计至少有一米长，圆滚滚的臀部被低腰裤衬托得恰到好处，走动时腰间无意间露出一抹白色，上面没有一丝赘肉，姑娘穿着微根帆布鞋，站立在街边时两腿并拢，中间毫无缝隙，从背面看去，细腰美腿美臀，各个部位无一不是极品。 姑娘斜背着一个精致的爱马仕女士包，抬起纤手招呼街边出租车，她头上戴着宽大的淑女帽，一头秀发披在肩上，发尖挑染的红色更显女人妩媚之态，姑娘侧过脸看向杨吉运这个方向的出租车，帽沿下的大耳环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将悄悄欣赏姑娘美丽侧影的杨吉运吓了一跳。 “我去！竟然是女骗子！” 杨吉运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盯着这位戴帽的淑女，一个侧面就够他确认了，没错，就是她，长得像韩国女星蔡妍，大眼睛高鼻梁，皮肤白，身材妖娆，再加上那个标志性一样的大耳环和红色挑染头发，绝对是组团欺骗李晓萌的那个女骗子！ 他这边一停下脚步，姑娘也注意到异常，美目眨了眨，似乎在回忆什么，接下来她放下胳膊，放弃搭乘出租车，像是挑/逗般对他嫣然一笑，转过身走远。 杨吉运立刻不紧不慢地跟上去，心里在快速思量，是不是立刻报警呢？ 他否定了这个想法，人说抓贼抓脏，捉奸捉双，出身在警嚓家庭，杨吉运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现在就算把女骗子堵住，派出所也没办法抓人，因为那天在地铁上，女骗子戴着棒球帽遮住大部分脸，只有杨吉运一人看清了她的相貌，沿路数十个监控连她的清晰正脸图像都没拍到，怎么立案？ 但他很肯定，这姑娘绝对是女骗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摸出手机，漫不经心地解锁，翻开通讯录，找到黄盈的电话拨出去。 女骗子就在前方，走的很悠闲，不急不慢，时不时看向街边商店淋漓满目的橱窗商品，从手包内取出一条耳机，慢悠悠地戴上，像是在逛街散步一样。 嘟……嘟……嘟…… 无人接听，杨吉运暗暗叫苦，在这关键时刻黄盈竟然掉链子，那他真的就没办法了，总不可能他亲自上前将对方扭到派出所去吧？ 第二十七章 爱要大胆的做 两人又走了几分钟，前面不紧不慢，后面闲庭信步，两人隔了二十米距离，像是约好了一样，同时慢悠悠走着，这一幕像极了单纯的白富美逛街，爱慕她的吊丝穷小子跟踪，不敢告白。 旁边行人脚步匆匆从他俩身边走过，每个对向走过来的男人眼中都是对女骗子的容貌感到惊艳，全是欣赏表情，回头率特别高，再看到后面直勾勾盯着人家姑娘背影的杨吉运时，纷纷恍然大悟明白了什么，几个大胆的姑娘掩嘴偷笑着。 前面有一家成人用品商店，正好碰到厂家宣传，一个杰士邦卡通套套人站在门口发传单和试用装。 估计是看到女骗子是单身美女没好意思上去骚扰，等杨吉运路过时，这哥们儿眼睛亮了，往他手里塞了几个杰士邦的一只体验装，又将宣传单往他手里塞，上面写着“爱要大胆的做”，嘿嘿笑着指着前面那姑娘，怂恿他上去追。 杨吉运窘的不行，随手将套套塞到裤子口袋里，仓皇而逃，他自己都觉得跟踪技巧太业余了，可他真没有更好办法。 突然，女骗子停下来，前面走过来另一个陌生矮个女孩，身材娇小，容貌中等偏上，朴素的t恤牛仔裤，身材也是凹凸有致，看起来像个大学生模样，两人站在一起亲热地抱了抱，笑嘻嘻地相互问候，然后手挽着手，一起向前走去，那矮个女孩在回头间，不经意地扫了杨吉运一眼。 “遭了遭了，这肯定是来接应的同伙！”杨吉运皱起眉，他再一次拨打黄盈的电话。 还是没人接，杨吉运彻底死了这条心，给对方发过去一条短信：“我在解放公园看见地铁女骗子！” 点完发送，一抬头，杨吉运看见前面两人拦下一辆出租车，似乎要乘车离开，他这下急了，心一横，大踏步地走过去，拦住车门。 杨吉运心知对方肯定是骗子窝的人，手底下不知道有多黑，不敢放松警惕，彬彬有礼说道：“二位美女，鄙人是辉耀娱乐公司的星探，不知道能不能请二位喝杯咖啡？” 说话的同时，杨吉运已经仔细观察过两女的衣着，容貌，气质，甚至连最细微的面部表情都没有错过，尤其是戴着淑女帽的女骗子，她的每个举动都被杨吉运收入眼中，大脑迅速分析起来，最终给出了一个比较模糊的结论。 女骗子脸上的光晕非常混杂，红色居多，说明她最近财运很好，运气也不错，皮肤保养的很光滑细腻，五官近看确实非常漂亮，而且似乎并不是整容整出来的。 但是红色光晕中同时混杂有大量的黑色，不像一般人那么纯，她脸上的黑红二色混杂缠绕在一起，非常不稳定，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尤其是看到杨吉运拦车门的那一瞬间，黑色光晕如同受到惊吓一样，疯狂逃窜，在听说杨吉运是星探后，最终才稳定下来。 此人要是没鬼，我把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杨吉运很真诚地笑着，在两个姑娘之间来回看着，他临时想出来的星探借口，还是他寝室一个哥们儿教的搭讪技巧。 那哥们儿没课的时候专门去商业街闲逛，专找那些未出校门的女大学生下手，还真勾搭了几个有意进军娱乐圈的漂亮姑娘，再加上他自个儿颜值也不错，高高帅帅，出手大方，风趣幽默，来往一段日子后大家心照不宣打上几次友谊炮，好聚好散，日子过得潇洒无比。 可杨吉运忘记了，哥们儿的搭讪对象是涉世不深的单纯小姑娘，他面前这两位是什么人呐？经验丰富的女骗子！ 哐当，出租车门被那矮个女孩关上，甜甜地对的哥说道：“不好意思呀，您先走吧！” 的哥不好对美女发火，对杨吉运翻了个白眼，前面正好有人叫车，他一脚油门踩下去，车行远了。 淑女帽女骗子眨着眼睛，轻轻举着小手放在嘴边，歪着头不确定地问道：“先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一面……” 女骗子的普通话很好听，很明显经过标准普通话培训，没有带着京味或是东北味的方言感觉，动作也很好看，一举一动自然大方，落落有致，外表更是清纯可人的很，眼中带着一丝警觉，也透露出一丝欣喜，甭管是自然流露，还是刻意掩饰，总之若不是亲眼看见她在地铁上的行骗行为，谁会相信她是骗子？ 杨吉运心中盘算着，他必须等到黄盈过来才有可能抓住这人，他收起看岛国片的表情，很真诚地说道：“如果之前我见过像你这样拥有优秀条件的美女，早就会与你认识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何大力，不知二位可否赏光，在那边的星巴克坐坐？” 杨吉运指了指不远处的星巴克，矮个女孩回头看了看，凑在淑女帽耳边小声说了说什么，两女侧过身，时不时看看手机，抬手遮住嘴迅速交流着，很快又转了回来，笑盈盈地看着杨吉运。 冷静，一定要冷静，这时候要讲绅士风度，略带一些小幽默，要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她们，千万别盯着人家胸呀大腿根部呀什么的，那样会让美女反感，只要你将对方邀请到咖啡馆，搭讪就算成功了一半！——这是那哥们儿传授的经验。 女骗子抿嘴笑着，怯生生地站在一旁不说话，上上下下打量着杨吉运。 矮个女孩上前两步来到杨吉运面前，笑眯眯地左看右看，开口说道：“你真是辉耀娱乐公司的星探？” 杨吉运心里咯噔一下，早知道今天碰到这事，他就将以前哥们炫耀一样送给他的辉耀娱乐公司名片带几张出来了，他只能尴尬扬了扬手机，说道：“那是当然，不过今天出门很急，没有带名片，如果可以的话，我给二位美女打过去？” 噗嗤…… 这种搭讪要电话的方法真是有趣，矮个女孩笑起来，淑女帽美女也是轻轻掩嘴，眼睛笑成新月，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 “你确定是叫何大力？”矮个女孩强憋着笑，眉眼中仿佛是在说听见了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 杨吉运心惊，这个矮个女孩到底是什么来路，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而且从面相上来看，这女孩脸上红色光晕很稳定，根本看不出她与女骗子是什么关系，不由得暗自叫苦。 可是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强撑下去，点头道：“我真叫何大力，如假包换！” 矮个女孩终于忍不住了，大笑着拍着杨吉运的肩膀，突然换成宜城方言说道：“杨吉运，你真不记得我是谁啦？”; 第二十八章 你个小没良心的 杨吉运懵了，这姑娘究竟是什么人？他明明不认识她呀！可她用宜城方言说话，又准确地叫出他的真名，难道真的是认识他的熟人？ “这个……”杨吉运尴尬了，相当难为情：“不好意思呀美女，我实在想不起来你是哪位……” 说这句话，杨吉运换成了宜城方言，脑子里飞快转动着，这女孩子看起来比自己大一点点，应该不是高中同学，高中同学没有这么妩媚漂亮的，难道是初中还是小学的丑小鸭变白天鹅了？也有可能是住在附近的邻居，父亲同事的女儿，哪个不经常来往的远房亲戚什么的，她究竟是谁呀混蛋！ 姑娘作出一副恼怒的模样，扬起小脸，嘟起嘴，一脸的幽怨，换成普通话嗔道：“真想不起来了？你家还是住在东山大道77号的宜城铁路局宿舍对吧，你不记得小时候最喜欢去哪里玩？你不记得最喜欢欺负哪个女生？哼，你个小没良心的，连我都忘记了！” 杨吉运慌了，看来这位绝对是哪个小时候的玩伴，连自己住哪里都知道，自己小时候确实皮的很，杨老二下班回家了打他，他就将压力和怒火转移到其他小朋友身上，欺负的女孩子多了去了，铁路局职工几百上千，一个大院里同龄孩子几十个，他哪里记得自己欺负了谁？ 好半天终于想起了一个可能的对象，依稀是那道曾经熟悉的眉眼，杨吉运试探问道：“你是……赵小雪？哎呀这都有十年没见过了吧，你怎么长变了，我记得你以前黑瘦黑瘦，大家都喊你赵咪咪的，呃……当然现在不是了……” 现在可不是赵咪咪了，人家姑娘虽然骨架小，但该挺的地方挺，该瘦的地方瘦，身材好的很嘞！ “哼！”赵小雪脸上颜色才好看一点，得意地挺了挺丰满的上围，像是故意示威一样，昂着头转身就走。 赵小雪长长的马尾辫梢扫在杨吉运的胳膊上，酥酥麻麻的，再加上这哀怨的眼神，欲拒还休的暧昧小动作，杨吉运心里痒痒的，小时候的那些往事涌上心头，偷看黄寡妇洗澡，和王麻子他们打群架，拿弹弓追打铁路局支部书记家的狗，喊夏晶晶和夏莹莹双胞胎姐妹大老婆和小老婆，还有欺负这位赵咪咪同学，回忆里尽是幸福的味道。 “唉唉唉，骚瑞骚瑞，小雪姐，你这女大十八变，现在变成大美女了，我真没敢认出来！” “哼！你就只记得漂亮姑娘，肯定不会想起我们这些丑小鸭了！” “冤枉啊小雪姐，自从十年前你家搬走后，我好生失落，心里空荡荡的，因此病了三天三夜……” “噗嗤……好你个杨吉运，几年不见，油嘴滑舌的很呢！还在这里装星探搭讪，化名何大力，说！老实交代，你到底祸害了多少良家姑娘？” “冤枉啊小雪姐……” 谈话间，三人还是走进星巴克咖啡馆，他乡遇到多年未见的老友，还是难得一见的两位大美女，杨吉运当然抢着要买单。 可惜人家赵小雪直接拿出一张星巴克会员卡亮了亮，服务生笑盈盈地接过去。 得了，杨吉运连背包都没打开，被赵小雪指着脑门说了句土老帽，只能嘿嘿笑着跑前跑后，淑女帽的女孩子坐在一旁掩嘴笑不停，赵小雪是无可奈何地叹气，只能由着他去。 坐下来后，大家不约而同地放下手机，品尝各自的咖啡，聊起天来。 “她是我的表妹兼好闺蜜，姚欣然，杨吉运你别这么色迷迷地盯着人家，你先老实交代这些年你都干了些什么，一句都不得说谎，否则我立刻翻脸。”赵小雪很体贴，除了最开始一句是用宜城方言之外，其他全部都是普通话，就是为了照顾闺蜜。 杨吉运连连抱歉，他可不敢说自己怀疑姚欣然是女骗子，说不定这真的是一场误会，要么是他认错人了，要么在李晓萌那个案子里姚欣然没有行骗。 他连忙说道：“你家搬走后，我还不是按部就班在铁路子弟中学读书，后来考到江城理工读工商管理，今年刚毕业。” 赵小雪抿了一口咖啡，挑挑眉，不客气地说道：“在哪上班？公务员还是在读研究生？” 杨吉运叹了口气，在美女面前他可不想丢面子，一咬牙说道：“我在一家加拿大独资的外企当销售经理。” 没错，每个小销售的名片上头衔都是销售经理，这是心造不宣的做法，外行觉得高大上，内行一看就会呵呵地笑。 赵小雪再次噗嗤笑出声来，这次凑到姚欣然的耳边，闺蜜俩说着悄悄话，眼角尽是飞扬的笑意，两女容貌各有千秋，一高一矮也是相得益彰，身上散发出特别好闻的香味，估计是迪奥或是兰蔻之类的香水，让杨吉运左看右看，心情大好，忍不住开始幻想起来。 “还销售经理呢，说出来也不怕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火焰科技上班吗？”赵小雪拿塑料小勺子敲着咖啡杯，不满地说道：“看你这些年就没改过，还是那副德行！既然没诚意请咱们喝咖啡，那咱们走行不行？” 杨吉运这下子苦不堪言，趴在桌面上埋住脑袋，将一块白色餐巾纸举在头发上：“我求饶……小雪姐，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弟吧……” “德行！”赵小雪抽走那张餐巾纸，亲昵地扇了他脑袋一下，接着又与闺蜜笑成一团。 杨吉运鼓起勇气问道：“不是，小雪姐，你怎么知道我在火焰科技上班的呀？” 赵小雪表情得意极了：“还不是从你家打听到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在江城上班，也知道你的电话，还没来得及跟你联系呢，谁知道在街上碰见你了。” 杨吉运突然愣住了，眉头不经意地挑了挑，一丝不详的预感由心而生，一闪而过，他看着安安静静喝咖啡的姚欣然，眉飞色舞说笑的赵小雪，慢慢产生了一丝疑惑。 他在火焰科技上班这件事，没有对家里任何人说过，杨老二是不可能知道的，其他亲戚更不可能。 可是赵小雪为什么会这么说？ “滋滋……your－forces－are－utack！”这是杨吉运的手机短信声音，星际争霸1里面的音效，借着这个机会，他低下头，掩饰了自己不自然的表情。 第二十九章 跟丢了 杨吉运随手向上滑动，是黄盈的短信：“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杨吉运的心脏猛跳起来，黄盈这个名字让他抓住了一道灵光，他为什么会坐在这里？他的本意是干什么？ 他是冲着这位长得像女骗子的姑娘而来，绝不是为了享受星巴克的咖啡啊混蛋！ “言多必失呀！” 何老头小册子上的至理名言此时如同天外洪钟一样回响在他脑海中，谈判时千万别多说，说的越多，破绽越多，一定要冷静收集所有的信息！ 他再看向赵小雪，发现对方脸上的红色光晕逐渐有黑色入侵的迹象，并且随着他的怀疑越来越深，这股黑色越来越浓。 “莫非……” 杨吉运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心跳，尽量神色不变地微笑，换成宜城方言说道：“小雪姐，我女朋友问我在哪里，我来打个电话呀。” 说完也不管赵小雪什么反应，自顾自地操作起手机。 赵小雪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你有女朋友了呀？” 杨吉运呵呵笑着点头，按了拨号键，将手机放在耳边，随口问道：“小雪姐，你弟弟赵小乐现在在哪里读大学呀？喂……盈盈呀……想我了吗？” 话筒里传来黄盈急切的声音：“杨吉运你搞什么鬼！你真的看到骗李晓萌的女骗子了？” 杨吉运站起来向旁边走，露出抱歉的表情，顺便看了一眼赵小雪，对方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旁边喝咖啡的姚欣然也是微张着小嘴，讶然看着赵小雪，两女看起来表情都不自然。 “嗯，我在江汉路的星巴克，和两个多年未见的老乡聊天呢，你要不要一起过来坐坐？”杨吉运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低，估计对方听不见了之后，沉声说道：“快点来帮忙，对方有两个人……” 黄盈连忙说道：“你先稳住她们，千万不要冲动，我马上就带人来，十分钟就到！” 杨吉运满脸微笑，在黄盈挂掉电话后，一个人自言自语假装腻歪了几句，回头一看，顿时傻了眼，原来的位置空空如也，只剩下咖啡与托盘，两个女孩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慌忙跑向星巴克大门，可是门外就是繁华热闹的江汉步行街，前后左右全部都是人，赵小雪与姚欣然两人不知所踪。 “上厕所去了？”杨吉运摇摇头，环顾四周，星巴克可没有卫生间，后厨更是顾客止步，“不可能，她们不可能连招呼都不打就匆忙离开，前后不过30秒时间，两人动作真利落！不行，我要追上去！” 距离门口不远的位置上坐着看似一对情侣，两人靠着橱窗看向外面，应该注意到了两女出去的方向。 杨吉运赶紧上前几步，问那男孩子：“请问您看到刚刚出去的两个女生往哪个方向走了？其中一个戴着淑女帽，两个女孩子都长得很漂亮。” 女生用警惕地目光看着杨吉运，男生一翻白眼，正义凌然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杨吉运陪着笑道：“我捡到她们一个手机，想赶紧还回去。” 男生看杨吉运长得不像坏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指给他看：“那边。” “谢了兄弟！”杨吉运赶紧往外跑，就这短短几句话功夫，他顺便看清楚这对情侣应该才是刚刚开始，关系还没有太大的突破，他决定帮这哥们儿一把。 刚刚推门出去，杨吉运又回来了，从裤兜掏出一物，拍在男顾客面前：“爱要大胆的做！”说完就往外跑。 男生旁边的女伴看到那个小包装唰的红了脸，男生嘿嘿一笑，抬起手不动声色地将杰士邦收起来，大着胆子对女友说道：“这天气怪热的，咱们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吧……” 杨吉运再次出门，男生指的那个方向靠近步行街出口，往前走不了多远就是几条通往背街的小巷，他心道坏了，这两个女骗子极有可能溜走了。 虽然心里信誓旦旦称呼对方为女骗子，但他还是没有想到哪里出了问题，难道说赵小雪自甘堕落，成为诈骗团伙的一员？那样也太可惜了，他连姚欣然和赵小雪的电话号码都没要到呢，赵小乐小时候是他的跟班，十多年没见也挺想他的，赵小雪怎么就突然走了呢？ 此时，在距离星巴克不远的杂牌服装店里，姚欣然与赵小雪正迅速挑选着衣服，两人仿佛进入自家衣橱一样，一路走，一路在衣架上拿，连试都未试就挑好了各自需要的，在衣架条柜转角处汇合，这种小店连摄像监控都没有装，是最好的换装场所。 姚欣然拿着几件衣服现金结账后，赵小雪迅速进换衣间，两分钟后一个头戴鸭舌帽，头发盘在里面，天蓝色t恤白裤子黑框眼镜的大学生走了出来，背着鼓鼓攘攘的学生包离开小店。 又过三分钟，一个戴着大墨镜，肩披纱巾，穿着黑色吊带和白花裙子的淑女走出服装店，这是姚欣然，纱巾遮住了挑染的发梢，耳环取下来，墨镜和刘海几乎遮住整张脸，与之前的形象截然不同。 此刻距离她们从星巴克离开，只有五分钟时间。 杨吉运以星巴克为中点，来回寻找了两遍，硬是没有注意到换装后的赵小雪和姚欣然与他擦肩而过！ 最后一遍了，他突然发现一条小巷里，有个混杂在人群中的短裙姑娘背影特别像姚欣然，虽然衣服似乎不一样，但一米七以上的傲人身高出卖了她，修长笔挺的美腿偶尔停下来就会严丝缝合，而且她头上戴着的是令他万分敏感的鸭舌帽，除了姚欣然还有谁？ 杨吉运兴奋地跟过去，走过一处路口，又拐向另外一条更加偏僻的背街小巷，距离姚欣然还剩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他刚想跑步前进，从他身后走过来两个陌生人，一条有力的胳膊揽住他的脖子，另一只大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掌之间夹住的锋利刀片异常显眼，这个搂住他的哥们儿笑嘻嘻地说道：“兄弟，好久不见呀！” 好汉不吃眼前亏，杨吉运乖乖地跟着这两人走进旁边一栋老旧楼房的楼梯间，站在一楼和二楼的转角处，避开外面街上行人的视线。 他只知道两件事，第一，姚欣然跟丢了，第二，这两人不怀好意！ 第三十章 何老头你个乌鸦嘴！ 两个陌生人夹持着杨吉运上楼，一人手中夹着锋利的刀片，另一人变戏法一样摸出一把折叠刀，噼里啪啦甩的飞响，溜耍无比，两人都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我草，何老头这张乌鸦嘴，难道老子今天真的有血光之灾吗？”杨吉运看到刀，心中悲愤，将何老头诅咒了一万遍，现在就指望脖子上这所谓的偷天坠起效了！ 他双手护在前面，声音中有些胆颤，一副委屈模样：“二位大哥，我可不认识你们，这光天化日之下，您二位做不出杀人越货的事情吧？” 那刀片男咧开嘴笑了：“小子，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折叠刀小子也是呵呵直笑，突然伸手在杨吉运耳边耍出一个刀花，吓了杨吉运猛地后退，两人笑声更放肆了。 听口音，这两位好汉是江城本地人，杨吉运放松多了，宜城方言和江城方言差不了多少，他大学四年在外面打工时苦练过，不说十分，八九分像还是有的。 “误会，绝对是误会，不如这样，我请二位大哥吃个饭，喝瓶饮料，怎么样？”杨吉运换成江城本地方言，低头去摸钱包，打算破财消灾了，只是他一看，背包拉链大开，里面钱包已经不翼而飞，顿时就愣住了。 刀片男嚯嚯笑着，拍着杨吉运的肩膀，舔着舌头戏谑般说道：“小伙子长得不错，挺有男人味嘛！” 杨吉运浑身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这货竟然有龙阳断背癖好，难不成是看上我了？ 折叠刀小子跟着嘿嘿笑，丢过来一个黑黑的东西，杨吉运接过来一看，正是自己的钱包，里面银行卡身份证收据什么的都在，就是没钱。 “多谢你请哥们吃饭啊！”折叠刀小子摇了摇一小叠钞票，笑嘻嘻地说着，半包和天下的烟也被顺走，刀片男阴笑着后退几步，两人威胁着不许动，很快就消失在楼道下。 杨吉运第一次被人拿刀逼成这样，哪敢轻举妄动，他心脏一直都跳的厉害，一直等电话响起，他才回过神来，大口喘着气。 “你人呢？我马上就到了！”黄盈的声音传来。 杨吉运小心翼翼走到楼梯口，看着街上行人，左右望了望，这才长吁一口气：“我出来了……没在星巴克，往走南三十米，我在米积巷里……” 等与黄盈他们汇合，杨吉运垂头丧气地汇报自己跟丢了。 黄盈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瘦弱，戴着眼镜，白白净净的同事，两人骑着电动车来到步行街入口，气喘吁吁跑了几百米路，结果就是这么个结局，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让你不要轻举妄动吧！你一个普通市民，根本就没有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对方是两人，你非要逞什么能，害我白跑一趟，还丢了这么好的线索！”黄盈刚刚跑了几百米，再加上莫名其妙的生气，脸上充满红晕，胸前起伏很大，女人幽香扑鼻，可杨吉运哪有心思欣赏女警花的美态，他正耷拉着头，懊悔不已。 黄盈真的气不打一处来，但看着杨吉运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没来由地心软了，一听竟然是被两个持刀混混给逼成这样的，更不好继续责怪。 那个瘦瘦的同事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黄警官，小杨不是我们警务人员，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你也别太高标准要求他。我想，既然女骗子在江汉路一带出现，她们肯定在沿途的摄像头里留下了线索，说不定星巴克的店内监控都拍了下来。另外，小杨今天近距离与女骗子接触过，对她们的外貌和表情应该有很深的印象，也可以与警局里的素描师画出骗子肖像，其实我们有很多种方法来寻找她们。” 杨吉运眼前一亮，连连点头，感激道：“对对对，还是这位警官说的好，我也是这么想的，请问警官怎么称呼？” “叫我许涵清，或者许哥都可以！”许涵清笑眯眯地说道，主动伸出手：“谢谢小杨的热心配合，江城有你更精彩！” 黄盈呸了一声，愤愤道：“刚才在局里开大会，你发个找到女骗子的短信，我和许警官可是冒着政治风险跑出来，你说我们现在回去怎么交差！” 骂也骂了，吼也吼了，工作还是要做的，许涵清说的几点没错，在江城这种省会城市里，天网系统几乎可以覆盖城市的各个角落，只要揪住骗子的小辫子，很容易定位到具体的人。 三人先回到星巴克，黄盈走到总服务台边，拿出警证要求调看店内监控。 可是当班服务员一脸难色，等叫来主管后，主管也不配合，笑容满面地悄悄递过来三张预付费的会员卡，想让大家行个方便。 杨吉运倒是当仁不让地收起会员卡，可黄盈要的不是这个，主管被逼急后只好道出实情，监控前几天刚刚坏了，气得她将杨吉运手里的会员卡抢过来摔在地上，一阵风走出店门。 “这败家娘们儿，一张会员卡至少298呢！”杨吉运看着店内贴着的会员要求，唉声叹气地跟在两位警官身后。 接下来，杨吉运又带两人原路返回，逆行而上，从星巴克一直走向凤凰酒店，三人发现沿路只有两处街边监控探头，但都对着行车道方向，看不到人行道。 十字路口有一处360度全景监控云台，但许涵清通过警务内网查询编号，得知刚刚装上还处于调试阶段，说难听点就是还没开始使用。 最后只能指望凤凰酒店内部的监控了，这家三星级酒店装修不错，安保水平也还行，监控没坏，但想看到这女人的相貌是不可能的。 在保安室，保安队长一路调动录像解释着，从电梯到大堂，这位女骗子全部都用淑女帽遮住脸，没有任何一处监控看到她的外表。 这让许涵清是咂舌不已，连叹碰到高手了，因为嫌疑人越是这样伪装掩饰，越说明她们有鬼。 黄盈在前台问过几位知情的服务员，大家七嘴八舌讲了一些，无外乎是这个姑娘长得漂亮像韩国明星，身材好，气质佳，看起来很有钱之类的，查找到登记住店名单时，却没有找到姚欣然这个名字，整个酒店连姓姚的住客都没有，很显然这名字不对！ “黄警官，她说她叫姚欣然，我总不可能查看她的身份证吧？”杨吉运摊开手，表示爱莫能助。 黄盈还是不死心，再次来到保安室查看监控，一直追溯到姚欣然走出房间来到走廊上，查看房间号，寻找登记人，又是一个假的身份证！ “厉害！真厉害！我敢打包票，这绝对是个骗子老手！”许涵清眼中闪着光芒，越挫越勇。 黄盈无可奈何了，看向杨吉运道：“杨吉运同志，最后只有一招了，跟我们走一趟，回去做刑事模拟画像吧！” 第三十一章 江湖八门之风门 一辆银灰色爱丽舍慢慢行驶到江口公安局旁边的人行道花坛边，寻找了一处树荫靠边停下来，车开着空调没熄火，也没人下来，玻璃上贴着不透光膜。 这里是禁止停车区域，但也有市民贪图方便，在这里临时停车上下客人，所以这辆爱丽舍车并不显得另类。 “他们一起进了公安局……看清楚了，是那个小子……好的，我这就回来……” 爱丽舍后排座位上的男子拿着望远镜，看到在前方公安局大门前停下来的出租车，从里面走下来一男一女，对着悬挂耳麦说了几句，挂断后命令道：“小六开车，回家。” 司机是个年轻男子，很快就从花坛缺口并道进入主车道，他看着侧方后视镜，有些担忧地问道：“二哥，四姐和五姐是不是惹了大/麻烦？” 后排男子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似乎有些不屑：“连观风听风都没出师，就想着呼风唤风？五妹这人太自负，太自以为是了！我这次倒要看看大哥还怎么维护她，我们风门总纲十禁里面写的清清楚楚，惹了雷子全门走风，咱们好不容易刚刚在江城竖了旗子，我看她怎么收场！” 小六沉默了，前面是红灯，他挂上空挡滑行起来，忍不住说道：“二哥，其实五姐人挺好的，这次恐怕是运气不佳，碰到个愣头青……” 二哥大声骂道：“你猪脑子？你也不好好想想，要是那个叫杨吉运的家伙真是个普通骡子，怎么可能会把两个雷子招来？你又不是没看见，雷子带着他一路找回去，分明是在找四妹的监控录像，如果不是四妹平常谨慎，说不定早就露了相！我说坏就坏在五妹手里，如果不是她乱来呼风，姓杨的怎么可能看到四妹的真容？我敢肯定，他们一路找不到四妹的监控，这个时候肯定让那个姓杨的回公安局画肖像！” 小六这次慌了神，红灯变绿，他这个老司机竟然熄火了，有些手忙脚乱：“二哥这次怎么办？难道让四姐走风？” 二哥重重地在座椅靠背上捶了一下，不甘心地骂道：“还能怎么办？回去等师傅下命令！马拉戈巴子！这回亏大了，老子辛辛苦苦做的计划，都被老五给坏了，操！” 两人一路无话，车行五分钟，又回到了步行街附近的一处小区前，小六打开窗户，从门禁那里拿起一张临时卡，一溜烟开进小区。 爱丽舍饶了很大一个弯，停在一处监控看不到的死角位置，小半个车身压在花坛草丛上，两人也不管，专走小侧路，尽量背对小区监控摄像头，差不多穿过大半个小区，才到达目的楼栋，刷卡进门。 两人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来江城跑风之前，大家都在东南省一些小县城进行风门特训，躲避监控，隐藏身形，制定最佳逃跑路线，让这一切变成身体的本能，不可能做的再好了。 但两人心中都在抱怨，有些人就是不听师傅的话，就是侍宠妄为，害己不说，还把大家都给连累了，今天师傅肯定会大发雷霆。 果然不出所料，两人走进房间，屋里气氛古怪，一名中年人坐在沙发中间，旁边站着几个男男女女，地板上有砸碎的玻璃渣，以及一大滩黄渍浓茶。 学生打扮的五妹跪在茶几另一边，低着头抽泣不已，其他几位师兄弟没一个敢吭声。 二哥和小六心惊胆战，老老实实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六位弟子到齐了。 中年人面目威仪，相貌堂皇，如果不是脸上怒气让他的外表稍微扭曲，怎可看都像是一位身居高位的官员，或者是一位掌管千万员工生死的大型集团ceo。 此刻从他的鼻腔内重重哼出一声：“老二，告诉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发生了什么事！” “是师傅！”老二恭恭敬敬低头，眼中对跪着的五妹是很难言明的复杂情愫：“骡子带着两个雷子沿路寻找四妹的踪影，应该是没有任何收获，然后骡子和其中一个雷子坐出租车去了公安局，我猜想可能是协助调查，严重点的话就是素描画像。” 跪着的五妹抬起头，脸上尽是不相信，她嘶声争辩道：“怎么会是他？他就是一个普通骡子，一点警惕之心都没有……” “放屁！你还敢狡辩！是谁同意你对骡子呼风了？你以为找两个荣门拐子摸了他的钱包和名片，把身份证和名片传到你手机上，你就可以对他呼风？你就这么有信心成功？他要是普通骡子，怎么可能把雷子喊来？” 中年男人怒喝着，指着五妹的鼻子厉声质问，“你还没认识到你犯的错误？” 五妹倔强道：“他接了个电话，说是女朋友要来，四姐也听见了，绝对没有错，雷子肯定是他的朋友！” 这话说的谁都不信，有雷子朋友很正常，但雷子朋友怎么可能逆行而上，出示警证调取监控？这绝对说不通。 中年人抓起桌上的抽纸扔过去，气得浑身发抖：“你四姐求助那是谨慎，你过去帮忙，最多看骡子的公母，摸大小就完了，为什么不打车走？要不是你自作主张呼风，后面哪里会出那么多事？还有老四！你这个师姐怎么当的，老五不懂事，你也不懂？怎么能由她胡来？” 这位可能叫做姚欣然的姑娘吧嗒吧嗒掉眼泪，听见师傅责骂，向前走了两步，噗通一下跪在五妹身边：“师傅，我也是想让五妹快点成长起来……半个月前我在地铁站和荣门几个人牵了一次骡子，这个姓杨的应该是在那时候见过我一面……今天是我大意了，我不该求助，要是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或者是认错人，都比现在要好……师傅，您就别责怪五妹了，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没劝五妹收手，是我大意了……” 这下子两姐妹都跪在师傅面前，其他四兄弟怎么可能干看着？就算平日里有一些小龌蹉心思，这个时候必须做出认错的态度，否则师傅一怒之下真会做出不可能挽回的事情，到时候就悔之晚矣！ “师傅，您老就念在五妹初犯，饶了她一次吧……” “四妹和五妹错误并不大，就是那个骡子太狡猾，五妹第一次呼风没经验，才被反了水。” “师傅，经过今天这一场，我相信五妹会吸取经验教训，迅速成长起来，以后也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五妹，还不赶快向师傅认错？” 看着下面跪倒一排，中年人也只能叹一口气，他心里何尝不知道人心若是散了，队伍就不好带这个道理？ 可今天这事必须有个说法，否则大家若是将风门规矩当成废纸，他怎么将江湖八门之风门传下去，怎么面对诸位列祖列宗？; 第三十二章 遣回老家闭门思过 想到这里，中年男子站起身，指着跪在中间的五妹厉声喝道：“一入风门深似海，半掩云烟始晦行。此行再无回头路，忠师重道白首恩。风门列祖列宗在上，我陈啸风今日必须对违背师命，不听师言，擅自妄为的不肖徒儿做出惩罚，以儆效尤！” 众人见师傅心意已决，知道无法更改，只能在心中憋着怨气，祈祷不会罚的太重，齐齐磕头道：“请师傅圣言。” “老五宋瑛和老四姚慧蓉共同受罚，罚薪三月，遣回老家，给我在祖屋列祖列宗面前闭门思过一个月，没有我的许可不得踏出祖屋一步！” 众人一听这个决定，各个都惊慌起来，尤其是大师兄和二师兄，两人是风门主力，各种跑风计划的主要制定者，如果老四和老五被同时遣回老家思过，接下来他们在江城的一些计划全都得改动，没有女人参与，有许多计划绝对完成不了。 “师傅，用不着将四妹五妹遣回老家吧？要不，让我去摸摸那个骡子的底，看看他大小如何，要是底料不足，让老三和小六找个机会做掉他就是！”大师兄建议道。 二师兄也附议，连连劝道：“师傅，我有两个大的盘子，缺不得四妹呀，您要是将她们赶走，接下来我们一两个月内都只能牵些小骡子。我们刚刚在江城立足，关键时刻不能这么做呀师傅，至少四妹不能走！” 老三和老六也在连连磕头，老三是门内杀手，叫做收风人，平常沉默寡言，相貌普通，丢在人群中就不见人影的那种路人角色，此刻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只磕头不说话。 老六最年轻，是门内负责技术和设备的新人，入门时间不长，一直在暗恋五姐宋瑛，此时只知道磕头：“求师傅网开一面，求师傅网开一面……” 老四姚慧蓉与老五宋瑛泪水潺潺，手牵着手不肯放开，两女情同姐妹，搭档已久，这次真的是大意了才想着逗一逗杨吉运，宋瑛也是想借此机会试试呼风技巧，呼风经验略微丰富一些的姚慧蓉也小看了杨吉运，两人还是在听见赵小乐这个名字才察觉到出了岔子，这才慌忙离开。 也主要是因为来到江城后，一切都进行的太顺利，众人都失去了警惕心，诸多原因加在一起，才导致今天这个不好收拾的局面，引来雷子入场了！ 陈啸风一巴掌甩在大师兄脸上，大怒道：“你们都吃了失心疯？那个姓杨的骡子已经看清楚老四和老五的相貌，你还想做了他，等着被通缉吧！” 大师兄摸着脸不敢反驳，他只不过是对两个师妹怜香惜玉，但大是大非还是懂的，被师傅一巴掌提醒后，叹了口气，不再相劝。 陈啸风哼了一声，又看向老六：“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打听到雷子那边的消息，是谁负责这件事，有没有立案调查。老大老二，你们找找雷子那边的关系打听一下，出钱不要紧，安全最重要。哼，谁要是再给我惹麻烦，全都给我回祖屋再练三年！” 等师傅进了主卧室休息，剩下六人唏嘘不已，轮番安慰姚慧蓉和宋瑛，又忙着给两人买票，当天晚上，两女就搭乘火车离开江城，回到东南省的一座小县城里，进入祖屋闭门思过，另外四个师兄弟也各自忙碌起来，几人刚刚打下的关系网初现威力，很快公安局里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当陈啸风看到杨吉运的档案简历后，差点流下冷汗，千不该万不该惹这个骡子，他老子竟然是宜城铁路局的一线刑警，而且声名赫赫，正是他们风门的克星！ 这下子难办了，陈啸风想了一下午，准备亲自出面，再次拜访拜访江城这边的几位江湖大佬，否则这一劫，有可能过不去！ …… 杨吉运不知道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在公安局做了刑事模拟画像，将姚欣然和赵小雪的外形描述出来。 “嘿！许警官，这套软件真的是很厉害呀！惟妙惟肖，出神入化，我敢保证，素描图像与女骗子有七八分相似！”杨吉运看着屏幕上两个旋转的女人像，啧啧称奇。 许涵清从旁边打印机上拿起四张打印图，笑着说道：“那是当然，这套软件是前几年全国刑事安全计算机软件大比的金奖获得者，警务系统大多数的刑事模拟画像都用的它，立下了汗马功劳。走，去找黄警官，有个惊喜给你准备好了。” 杨吉运笑眯眯站起来，跟着走出去：“什么惊喜呀许哥，发奖金？还是送锦旗？” 许涵清笑出声来：“同志，锦旗一般是群众送给我们警务人员的吧，别瞎猜了，你到了便知，这绝对是一场好戏！” 两人来到二楼一间大会议室里，推开门一看，里面坐着四位警司，相互敬礼之后，许涵清给长官介绍有些紧张的杨吉运。 会议室警衔最高的是江口公安分局的副局长石坚，主动与杨吉运握手道：“欢迎小杨同志，我也是刚刚知道，原来小杨同志的父亲是宜城铁路局的老刑警杨才清对吧？这么说来小杨同志也是我们警嚓子弟咯，都不是外人，别太拘谨了！” 杨吉运这才放松了一些，听许涵清介绍，在场的还有江城高科技防诈骗小组的组长贾海亮，江城市江口公安分局犯罪心理学调查科的研究员陆子琪，再加上地铁派出所的警官黄盈和江城市网监大队的警官许涵清，这来自不同单位不同警钟的人聚集在一起，不知道要干什么。 作为警嚓子弟，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不用对方催促，杨吉运连忙说道：“各位警官，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 噗嗤两声，陆子琪和黄盈两人忍俊不住，笑出声来，贾海亮和许涵清也是莞尔，杨吉运这样子太像犯罪嫌疑人了，好歹也是警嚓子弟，不能这么胆小吧！ 石坚呵呵笑起来，拍着杨吉运的肩膀说道：“小杨你别紧张，小黄给我汇报了上次地铁盗窃诈骗案的细节，以及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们对此很感兴趣，现在请你来，是想让你仔细回忆一下，我们来还原今天的全部过程，揪出骗子的小尾巴，让骗子无处遁形！” 第三十三章 “猜猜我是谁”的升级版 黄盈扮演化名姚欣然的女骗子，陆子琦扮演赵小雪，三人从会议室大门位置沿着圆桌走动，模拟了全部过程，石副局长和贾海亮许涵清在一旁观看，时不时喊停，从凤凰酒店门口的相遇开始。 “先停一下，我们第一个疑问来了，这位姚欣然究竟认不认识小杨？”石副局长问道。 黄盈说道：“应该认识，她原本计划打车走，可是在看到小杨的古怪动作后，立刻产生警觉，放弃了打车计划转身就走，可能就在这个时候回忆起小杨是谁，然后通知同伙过来帮忙。” 杨吉运想了想说道：“应该是这样，后来她问是不是以前见过我，我故意说没有，她那个时候表情很古怪。” 姚欣然肯定不确定见没见过他，他一不出众而不是受害人，她怎么可能想起半个月前的一个路人甲？所以他说没见过姚欣然，姚欣然的神色虽然没怎么变化，但红黑混杂的光晕不会骗人，那么混乱的气场就是杨吉运产生怀疑的重要原因。 等陆子琦扮演的赵小雪上场后，过了一会儿石副局长又叫停了：“有个疑点，这两人真的是小杨的熟人？” 许涵清翻了翻手里的资料，递给石副局长：“通过对宜城铁路局的排查摸底，赵小雪这个人确实存在，十一年前因为父亲赵志阳的工作调动，全家搬到我市的江阳铁路局，现在在江口火车站工作，事发时正在单位上班，这是她的照片。” 石副局长看过照片，沉吟道：“这么说，小杨见到的赵小雪是女骗子假冒，难道这个女骗子认识赵小雪？” 杨吉运恍然大悟，拍着额头说道：“不不不，她应该不认识赵小雪，我知道了！是我自己喊的赵小雪！” 看完杨吉运和陆子琪的对话表演后，贾海亮和许涵清两人对视一眼，呵呵笑起来。 许涵清叹道：“果然是高手，这种办法都想的出来！” 贾海亮更是拍案叫绝：“升级了，犯罪分子的技能再次升级，石局长，您应该对电话诈骗的模式有所了解吧？这是粤东电话诈骗案‘猜猜我是谁’的升级版本，而且是面对面进行，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猜猜我是谁”电话诈骗的流程一般是这样的，一个电话打过来，对方一口粤东普通话问“你最近在忙什么呀？你怎么搞的，连我都不记得了呀？你听听我的口音，你哪个朋友在粤东工作的？” 如果受害人感到难为情，误以为是哪个自己在粤东的朋友，说出来后骗子绝对会哈哈大笑：“你终于想起来了，我就是某某某，这是我的新号码，原来的号码没用了，你可以删掉。” 接下来就是闲聊，套话，交流感情，有时候骗子还会说出一些受害人的基本信息，降低受害人的警惕心，等建立一定关系之后，一般在第二天就会打来电话，借口生意周转不灵，自己或朋友出车祸等等，向受害人借钱，要求迅速汇款。 石副局长一开始没想通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听到“猜猜我是谁”之后，这才恍然大悟：“这女骗子故意不说自己是谁，而是通过暗示，嗔怪，引导等各种手段，让小杨自己寻找出一个最可能的对象，然后套在自己身上，装扮成熟人，与电话诈骗的手段同出一辙！问题是，她怎么认识小杨？” 许涵清再递过来一张材料，上面是杨吉运身份证的正反面复印件，姓名出生日期家庭住址赫然在目，另外再加上一张火焰公司的名片，工作单位和职务也清清楚楚，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第一步，女骗子在向同伙求助后，来了不止一批人，应该有小偷趁机拉开小杨的背包，偷走钱包后将小杨的信息发到女骗子手机上。第二步，女骗子获得小杨的基本信息，可以很轻松地说出小杨的生日，家庭住址，工作单位，电话号码，再加上宜城方言口音，这就具备了实施‘猜猜我是谁’诈骗的基本条件。” 贾海亮说完，看着许涵清笑道：“我终于明白许警官说的高手是什么意思了，竟然胆大到当面诈骗，还几乎得手了，这样的对手确实很难得，我对这个案子相当感兴趣！” 何止贾海亮一人对这个案子感兴趣？在场每个警官都充满好奇，因为这种骗术从未听说过，如果在江城将其抓获侦破，再将此类犯罪案件从心理学和行为学上进行归类分析，整理出相关报告和预警方案，肯定会登上全警杂志和警务通内网！ 杨吉运听到这里，差点甩自己耳光，他真是傻，看到漂亮姑娘就稀里糊涂了，十年未见的赵小雪长什么模样其实他根本就记不起来，是自己傻乎乎给对方套了一个身份，被对方三言两语迷的团团转，要是黄盈没发来短信，可能一直到分手他都觉察不到破绽。 接下来扮演到了星巴克，赵小雪主动买单，所以杨吉运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钱包被偷，等到黄盈发来短信，杨吉运走到一旁打电话，再回头，两女不见了。 贾海亮看着杨吉运，惋惜说道：“没想到小杨的一句话就将对方给吓跑了，如果你不问那句话，说不定今天就将她们抓住了，骗子反而会被小杨给反骗住。” 众人好奇问是哪句话，杨吉运想起一事，第二次拍着额头说道：“怪我怪我！我不该问她弟弟赵小乐的事情，因为她不是赵小雪，当然不知道赵小乐是谁，她可能怀疑我是在诈她……” “猜猜我是谁”骗局中最担心的就是被受害人揭穿。 一般在电话中，当受害人产生警惕，疑惑声音怎么不对时，骗子肯定会咳嗽几声说感冒了嗓子不舒服，如果受害人傻乎乎地全都相信，骗子借钱的理由都是表弟被车撞，表妹住院等各种借口，但绝对不可能说出表弟表妹的真正姓名。 如果受害人问到大家都认识的共同的朋友，骗子肯定会立刻放弃骗局，这种让骗子心生警惕的事情统称为不安定因素，要知道，电话诈骗案中，受害人有警惕心，骗子的警惕心更高！…… ps:下周要去广州培训，我这小地方的人出门一趟不容易，来去要五六天，只能暂时一天一更了。求收藏，可以养肥了再看。 第三十四章 AA制吃饭 赵小乐就是这个骗局中的不安定因素，女骗子根本不知道赵小乐是谁，如果杨吉运是憨傻好骗的普通人，女骗子肯定会说一句：“他呀，不提了，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或者是“还能怎么样，他还是老样子呗”，或者是“要不你自己打电话去问问”，然后给个骗子团伙的电话号码，或者干脆给个空号，轻轻松松放下此事，继续行骗。 关键是杨吉运的表现太古怪，再加上另一个女骗子姚欣然对杨吉运依稀有印象，所以在两个女骗子看来，杨吉运的这个问题刺探意味浓厚，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骗局被拆穿的风险加大，超过警戒值，两人不逃走才怪！ 杨吉运懊恼道：“黄警官让我不要打草惊蛇，让我稳住她们，是我做错了，对不起大家……” 石副局长安慰道：“没事，小杨你没有经过反诈骗的培训，骗子的水平又那么高，又有小偷帮忙，还能随口说你们宜城的方言，又擅长利用美色，年轻人嘛，我们能理解。” 国内有一家娱乐杂志做过调查，在陌生人面对面搭讪的场景中，女性主动搭讪男性的成功率比男性主动搭讪女性高四倍，漂亮女性的成功率更是高出十倍以上，美女搭讪几乎一搭一个准，杨吉运年轻气盛，又没有太多在女人堆游走的经验，被大美女这么一忽悠，上当受骗很正常。 会议室里气氛很轻松，在场男人都在暗笑，陆子琪也是苦笑不已，黄盈在暗地里狠狠瞪了一眼杨吉运，似乎很不喜欢这种没有立场的男人。 接下来的实景模拟是巷道追逐，杨吉运没多少说的，换成贾海亮和许涵清扮演歹徒，三言两语就说完了。 不出意外，那两个持刀小偷肯定与骗子是合作关系，而非合伙关系，还回来的空钱包里证照齐全就是明证，如果两组人马时刻保持沟通，绝对不会欲盖弥彰把钱包还给他，可能连手机都会当场抢走，免得杨吉运报警。 另外因为楼道昏暗，杨吉运又精神紧张，对两人的相貌不敢多看，素描拼图是做不出来了，这条线索只能作罢。 案情说完，真相大白了，后续如何处理，这些警官们还要继续商议。 黄盈送杨吉运出门，关上会议室大门后，在里面平静表情的黄盈突然变脸，瞪着眼看着杨吉运，恶狠狠说道：“跟我来！” 杨吉运不明就里，跟着黄盈来到五楼天台，这时候是下午三四点，太阳有些毒辣，两人寻了一处背阴的地方站着。 “黄姐，这上面好热……”杨吉运没话找话，悄悄打量着一身警服的黄盈，身材高挑，英姿飒爽，刚才在会议室里没有看清楚，这时候发现除了外貌不同之外，黄盈与那个叫做姚欣然的女骗子身高体型差不多，宽大的警服也遮掩不住黄盈的好身材。 黄盈拿眼睛狠狠剐了他一眼，杏眼微瞪，昂首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啊？”杨吉运抠抠后脑勺，为难道：“没有呀，我全都坦白从宽了……” 黄盈没好气道：“装，你就接着装！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主动交代，免得我动手！” 杨吉运拉着脸，心道完了完了，这里面确实有一些不好意思说出来的小细节，而且还真与黄盈有关。 眼看逃不过这一劫，女警叉腰瞪眼，威风凛凛，这气场真的是镇压八方无抵挡，杨吉运只能苦着脸说道：“呃……我给你打电话时，借口是女朋友检查……你挂断电话后，我一个人又自言自语说了一些肉麻话……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多耽误了几秒钟时间，让骗子跑了，没追上……” 黄盈脸上红晕闪过，恼怒道：“不是这些！” 杨吉运为难道：“啊……好吧我交代，星巴克门口坐着一对情侣，我给了那哥们儿一个杰士邦，我只能帮他到这里了……” “杨吉运！你给我闭嘴！”黄盈大羞，捏着杨吉运的胳膊，一掐一扭，比任何擒拿格斗手段都有用，疼得杨吉运连连躲闪，求饶不停。 黄盈见这小子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只能狠狠说道：“你一个底层小销售，为什么会随身携带和天下这种好烟？那两个持刀劫匪绝对还有什么特点你没有交代，对不对？我告诉你，这个案子有可能成为市局专案，我也会参加进来，你最好是协助我快点抓住这帮人，否则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你想呀，他们处心积虑想方设法隐藏自己的行踪，肯定是不想露出真容，而你是唯一的目击者，他们不对你这个普通人下手，难道对我们警嚓下手？” “啊？” 杨吉运一下子愣住了，这番话中间的市局专案，黄盈加入，和天下什么的自动过滤掉，生命危险这个词太刺耳了，他再一次想到何老头的那句话：“最近你会有血光之灾。” 他身子一激灵，连忙收起刚才的嬉皮笑脸，正色起来：“黄姐，配合警嚓打击罪犯是市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我绝对是有问必答。但我真的不知道从何说起，你看这都快下班了，不如我请你吃饭，边吃边聊，你问我答，咱们警民联手，共商破敌大计？” 黄盈差点气笑了，杨吉运这般正式，明知道他是想趁机献殷勤，可她也不好开口拒绝。 如果不是今天杨吉运通知她，她不可能引起石副局长的注意，更不可能将一个匪夷所思的未完成的骗局分析拆解得如此透彻，成功引起了上级部门的注意，她也顺利进入高层视线中，获得进入专案组的机会。 于情于理，这顿应该是她请。 黄盈笑了起来：“那好，你这个人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我还真要与你好好谈谈，不过先说好，这一顿我请！” 杨吉运连忙客气道：“那哪行？怎么可能让警花出钱？” 黄盈故意板着脸，瞪眼道：“aa制！同意就等我下班，不同意你就先回去，好走不送！” “诶好好好，aa就aa！”杨吉运见说不过对方，满脸堆笑答应下来，在公安局一楼会客大厅里坐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等到黄盈的身影。 走到车棚，黄盈推出一辆电动车，杨吉运更是美得冒泡，噢耶，今天有机会和警花共骑一车！ 他搓着手，不怀好意地笑呵呵走过来，没想到黄盈瞬间看穿了他的意图，一翻白眼，指着街对面：“200米外的美食一条街，我命令你跑步前进，先去占座！” 第三十五章 弹性十足 雅戈牛排西餐厅，人均消费100元左右，杨吉运以前囊中羞涩只来过一次，这次请警花吃饭，他是打算下点血本的。 一来是在小饭馆献殷勤太不上档次，二来也是想打听打听这个案子，他坐在公安局一楼大厅思前想后了很久，认为黄盈说的是对的，那帮人有可能来特意针对他打黑枪。 两人找了个情侣卡座，面对面坐下，杨吉运点的是七分熟剔骨牛排，黄盈却只点了份泰皇海鲜炒饭，说好了AA自己付自己的，杨吉运又打不过对方，只能作罢。 杨吉运先问了问专案组接下来的安排，是不是重拳打击诈骗案，黄盈摇着头说道：“专案组还没成立呢，今天周四，最快明天才能向市总局打报告，接下来还要从多个部门抽调人马，申请经费和批设备，各种流程走一趟下来，下个星期能组建完毕就谢天谢地了。” “黄姐你真的要加入到这个专案组里？” “我是很想加入，但也要听组织安排。不说这个了，你还没有老实交代呢，我看了你写的情况登记表，你被抢夺物品里面有半包和天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杨吉运点点头：“和天下这种烟可不是我这种小销售能抽的起的，我认识一个挺有趣的算命老头，这包烟是他送给我的，中午我和他一起吃饭。” “算命老头抽和天下？”黄盈感到不能理解，不过没打算深究，准备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但她发现杨吉运突然愣住了，脸上是一副不敢相信，欣喜，疑惑，惊恐各类表情的综合，她疑惑问道：“怎么了？” 杨吉运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激动，一把抓住黄盈的手，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多谢你提醒，我想我揪住这帮骗子的小尾巴了，有人认识他们！” 黄盈瞪圆了眼睛，差点惊得站起来：“你说什么？” 杨吉运站起来，另一只手将她胳膊拉住，按在沙发上，示意她往里面挪挪，然后自己坐在她身边，凑过去小声说道：“就是送我半包和天下的那个算命老头，中午我和他吃饭时，我问他能不能算出偷李晓萌手机的那伙人在哪里，李晓萌你还记不记得？就是地铁上那位憨憨傻傻的姑娘，被女骗子用假ipad骗了ID号和密码的那个。” 黄盈不动声色甩开杨吉运的手，说道：“当然记得，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与女骗子打交道，说重点！” 杨吉运嘿嘿一笑：“你知道算命老头怎么回答的？他说让我别惹这帮人，这帮人我惹不起！我中午心情有点不郁闷，喝了四瓶啤酒，头有点晕，所以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要不是你提醒我，我恐怕还想不到这茬！” 一听竟然有如此重要的线索，黄盈腾得站起来，往外推着杨吉运的胳膊：“那还等什么，找他去呀！” 杨吉运本想着再次将她按下去，可这胳膊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向黄盈腰间伸过去，直接环搂着对方的细腰坐下来，还不老实地在黄盈腰上摸了一把，当真是紧绷有致，弹性十足，手感一流啊！ “啊啊啊……别打别打……黄姐，我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先停一停？嘿，我反击了喂……抓奶龙抓手……”杨吉运为此付出了暴揍的惨痛代价，张牙舞爪手无遮拦地抵挡着。 气咻咻的黄盈胸脯起伏不定，脸红的像苹果，在和杨吉运打闹过程中，反而不小心被他吃了几次豆腐，不仅仅腰上被他连摸几把，连小腹和胸下都被这混小子趁机揩油了几次，脸上红的快要滴血了，充满羞愤。 “杨吉运，我要掐死你！” “嘘嘘嘘，黄姐，咱们私下再逗乐子，私下再玩，私下再玩……” 两人好不容易才停火休战。 四周大多都是来寻找浪漫的小情侣，看到两人坐在情侣沙发上打闹，都露出会心的笑容，不少男生对杨吉运的好运感到羡慕，不是谁都有机会泡到这么漂亮的警花的。 两人喘着气停下来，黄盈羞恼地推着杨吉运，瞪着他道：“走开点，去那边坐！” 杨吉运今天心里这邪火上涌，心道我豆腐也吃了，几个关键部位也不小心摸到了，感觉很爽让我欲罢不能，你还有求于我，我今天还偏偏不让，调/戏定了，挨打算什么，警花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示威一样往里面挤了挤，没想到警花那双长腿翘了起来，膝盖顶着他呢，实在无法再靠近一步。 “黄姐，你别这么大火气，也别急，先听我说完好吗？人是铁饭是钢，这都下了班，你还一心扑在工作上，累不累呀？看看看，咱们点的菜来了，先吃饭，吃饭！” 杨吉运这么一打岔，也不敢过于紧逼，向后挪了挪，可就是打死也不坐到对面去，今天他就赖上了，黄盈气呼呼地又不好当众发火，自己有求于他，还指望他提供更多线索呢！ 等杨吉运的牛排端上来，他抬起餐布挡在面前，深深地闻了一口滋滋冒烟的牛排香味，闭着眼享受般说道：“黄姐，当真不来一份？要不我切一点下来，喂你尝尝？哎哟我的脚……” 连服务员都带着笑走了，杨吉运挤眉弄眼地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的黄盈，自己拿着刀叉开动起来，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喊爽。 黄盈没吃两口就烦躁地放下勺子，奇怪地看着杨吉运说道：“杨吉运你对我的无理今天我暂时可以不追究，但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呀？我们都分析过了，这帮人肯定会对你不利，你明明有重要线索，却丝毫不急，万一出了点什么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杨吉运反问道：“我能出什么事？你看看你，一身警服，英姿飒爽，谁敢对我不利？而且何老头都七十多了，每天就在解放公园这边转悠，我也有他的电话和工作单位，你还怕他跑了呀？黄姐，我都说了现在是下班时间，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多好……哎哟轻点儿……” 话虽这么说，杨吉运还是翻了翻自己的背包，幸好他将何老头的名片塞在背包外层，而不是钱包里，否则说不定被小偷给顺手牵走，随手一扔。 杨吉运将一大口意面往嘴里塞，糊囔道：“这就是你要找的线索！” 第三十六章 再一次147巧合 黄盈推开面前还剩下大半盘的海鲜饭，拿着这张名片发愁：“何奇峰，全国易经研究协会常务理事，江城易学会副主席……看起来这么高大上，他真的是算命先生？” 杨吉运往嘴里丢了块牛排，哼哼道：“他还是一名心理医生，你信吗？” “什么？”黄盈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看过来。 “他一个算命老头，有国家颁发的正规二级心理咨询师证书，不信吧？我说他还是心理学和药剂学的双料硕士研究生学历，80年代90年代的京城医科大学研究生，你信吗？”杨吉运斜着眼，看到黄盈差点抓狂崩溃的表情，得意地哈哈大笑。 老骗子，这学历真他妈唬人啊！ 杨吉运吃完自己面前的牛排，感觉只是六分饱，他看了看黄盈，警花面前的泰皇海鲜炒饭还有大半未动，只顾着低头摆弄着警务通手机，看样子是在查询何奇峰的身份信息。 “黄姐，你还吃吗？”杨吉运侧过头小声问道。 “不吃了，走！”黄盈收起警务通手机，站起来，她早就等不及了。 杨吉运气势正旺，色胆包天，一伸胳膊，又搂着黄盈的细腰了，硬生生将她按住，接着闪电般收回手，将炒饭端到自己面前，笑嘻嘻地说道：“急什么？我是说，如果你不吃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呀！” 说完也不管，直接拿着黄盈用过的勺子大口吃起来，这一幕让黄盈脑袋差点当机，她从未想过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无耻的家伙，竟然……竟然…… 如果不是因为杨吉运提供的重要知情人线索，黄盈肯定会暴跳起来，打上一套军体拳，将这个小色狼揍得满地找牙，狠狠教训一顿。 “黄姐身材真好，腰真细，真有弹性呀……”杨吉祥心里得意地想着，巴拉巴拉几口就消灭完剩下的炒饭，舒服地直摸肚皮。 按下通讯器，杨吉运笑嘻嘻地说道：“服务员，买单！黄姐，今天好像两份都是我吃了呢，不必aa制了吧？” 一看价格，得了，泰皇海鲜炒饭29元，澳洲剔骨牛排118元，凑一起又是一个147块，杨吉运先是一愣，接着递给服务员两张毛爷爷，一句话都没说，沉思起来。 黄盈正打算讽刺一句下一步该怎么办，没想到看到杨吉运这么深沉的一面，忍不住冷笑道：“喂，在装酷呐？” 杨吉运收起笑容，慢慢转过身，看着黄盈的眼睛，郑重地说道：“黄姐，你相信命吗？” 黄盈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也不好打击杨吉运的积极性，说道：“我可是党员，无神论拥护者，你说我信不信命？” 杨吉运没敢多说，自从接触了何老头后，他越发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最开始是松果体受刺激，他能看到其他人的运势，接着因为毛家大食堂和何老头产生了利益关系，后来又读到何老头的看相算命手册心得笔记，于是他对心理学的认识越来越偏颇，越来越看不懂何老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何老头自封的贫民心理咨询师竟然听起来特别合理，尽管他嘴里不承认，但确实获得了他的一丝共鸣。 147块可以是多次巧合，但杨吉运感觉，自己未来的命运因为何老头而发生改变。 “难道命运提示我必须拜何老头为师？不不不，我还是先打个电话问问，老这么拖着人家警花同志，怪不好意思的。” 杨吉运想了想，拿出手机拨打名片上的号码。 “你干什么？”黄盈按住他的手：“万一他和那帮骗子是一伙的，你这样冒然打给他，岂不是又打草惊蛇了？我已经通知了许警官，他马上就赶来，他处理此类案件很有经验。” 又是许涵清？ 杨吉运之前还对这个眼镜警官很有好感，认为他思路清晰做事沉稳，可刚才和黄盈一番逗弄，自己不知道怎么就对许涵清感到厌恶起来，他挥着手说道：“不可能，何老头绝对不会与骗子一伙！” 黄盈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 “我……” 杨吉运产生一股无力感，他确实证明不了，但直觉告诉他，何老头有理想有追求，绝对不会与那些骗子和小偷搅合在一起。 可这个结论他没法说出口呀！ “反正我就知道他不是……”杨吉运嘟囔了一句，放弃证明了。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黄盈更加疑惑了，她凑过来说道：“杨吉运，包庇犯罪分子可是违法犯罪。” “拉倒吧，诬陷诽谤也是罪，你是警务人员，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不说了，你要等那个许涵清就等他吧，反正我不相信何老头是嫌疑人！” 杨吉运有些生气，将手里的名片一扔，站了起来：“线索交给你了，你们自己去查！” 看到他好像真生气撂挑子了，黄盈感到莫名其妙，本想挽留，但一想到白天正是杨吉运的自以为是，导致两个女骗子趁机脱逃，她就有些怀疑杨吉运的判断。 访谈审问以及诱供，这些还是他们警务人员更加有经验，黄盈看着杨吉运的背影消失，苦笑着摇了摇头。 杨吉运走出西餐厅，也没听见背后黄盈的挽留声，这下更烦躁了。 这时候电话响起，杨吉运拿起来一看，心情顿时好了起来，笑呵呵地问道：“萌妹子，你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啦？什么？你等着我，千万别离开派出所，我立刻过来找你！” 是李晓萌打来的，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惊慌失措，说是自己好像被谁盯上了，问杨吉运能不能过来送她回家。 保护妹子是男人应尽的义务，几句话挂断，杨吉运先是快速走了几步，马上又转回来，黄盈还在餐厅里等许涵清呢，说到保护，还是警嚓身份更管用。 不过他刚进去，差点和向外奔出来的黄盈撞在一起。 黄盈示意外面：“许警官开车来了，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找何奇峰？毕竟你与他相熟一点。” 一听这名字，杨吉运就拉下脸，高傲地抬起头：“不去！我晕车！” 他能晕什么车呐，这是在报复刚才没和警花同坐一辆电动车，现在趁机占占便宜罢了。 黄盈先是一愣，看了一眼自己停在人行道上的电动车，不知怎么就突然开窍，莞尔一笑：“那好，那我就坐他的车好了，麻烦你骑着电动车跟在我们后面，记得要好好爱惜它哟！” “不干！” 杨吉运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扭头就走，注意到许涵清正开着一辆切诺基等在匝道上，忍不住嘟囔道：“这些富二代官二代，想让我骑电动车，你们在越野车里谈情说爱？想得美！我一个人去救萌妹子！” 第三十七章 可怜孩子 李晓萌在胜利街派出所不敢离开，杨吉运赶到后，发现她坐在大厅小角落，落地玻璃的窗台阶上，两条细细的长腿并拢，胳膊抱着膝盖，小脑袋埋在胳膊之间，披肩长发散落在胳膊上，长时间保持看着一个方向的姿势，呆呆傻傻的，一动不动，像是一只被惊吓到的小雏鸟，那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杨吉运连忙走上前，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心疼问道：“怎么回事？谁这么大胆子敢跟踪盯梢你？” 李晓萌收回神来，眼睛红红的，看到是杨吉运在面前，小嘴瘪了瘪，杨吉运连忙喊道：“打住，千万别掉金豆豆哇，我这人最容易入戏动感情，只要看到别人一哭，我绝对会跟着哭，你是不知道，我那眼泪跟水漫金山似的，这小小的派出所绝对会被淹成一片汪洋……” 这么一打岔，李晓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掉眼泪，但还是小心害怕的不行。 旁边一位值班女民警笑着说道：“好啦小萌，你男朋友也来救你了，可以放心回去了吧？吃个饭，洗个澡，睡一夜就好了。” 听这语气，恐怕连民警都认为李晓萌说的有人跟踪她是个幻觉，是精神太紧张而导致的臆想症。 杨吉运乐得冒充李晓萌男朋友，拉着她的手站起来，低头柔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李晓萌委屈道：“我……我的钱包又丢了……” 杨吉运差点晕倒，翻过她的身子，背后那个淑女背包的一角被人划开一道大口子，现在临时用绳子打上结固定住。 再问女民警，杨吉运彻底无语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李晓萌就报过四次案，第一次是地铁丢手机和钱包，第二次是丢钱包，第三次是丢手机，今天是第四次，又丢了钱包。 “唉我说妹子，你这丢东西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平均五天丢一次东西，谁受的了呀？李嘉城是你爸爸也挡不住这么丢呀……” “李嘉城都八十多了！”李晓萌不知怎么，仰着小脑袋反抗了一声，似乎又触碰到伤心事，眼圈再次模糊起来，闪闪发光，泪珠打转。 “好好好，不哭不哭，是我说错了，他是你大爷行了吧~民警同志，这报案后，有没有结果呐？”杨吉运连忙安慰着李晓萌，问那位值班女民警，转移话题。 女民警说道：“已经立案，我们也收集了一些证据，请你们回去等候通知，警方在抓住犯罪嫌疑人后，会尽量追缴赃物。” 李晓萌每次被盗后都报了案，派出所也调出过可疑的监控录像，杨吉运要求看证据有些不合情理，但考虑到这几起案件中李晓萌自己也有很大的问题，基于让李晓萌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个想法，胜利街派出所还是给两人看了相关录像。 第一次地铁站就不用看了，杨吉运亲身参与过。 第二次丢钱包是在一辆较为老式的572路公交车上，就在半个月前的一天，外面下着雨，光线阴暗，街上堵车，也是在胜利街步行街这一带，还有三百米到站，公交车走了五分钟，车上人多，李晓萌站在后车门的台阶下面，扶着对开门的把手准备下车，她身后一年轻男子左手胳膊搭着衣服，右手在衣服掩护下，用镊子夹走了她的钱包。 李晓萌报警后，民警调取了572公交车的监控录像，不过在至上而下的监控录像里面，只能看着那个嫌疑人站在李晓萌身后，贴的很近，却因为遮挡，看不到具体偷窃动作，刚才说的偷窃过程全都是杨吉运的猜测。 第三次丢手机，就在上周，李晓萌在步行街看到一位老奶奶摔倒，旁观人很多，但都没人敢去扶，老奶奶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摔倒的，不少群众也都拿手机录了视频，李晓萌好心上去帮忙，可她力气太小扶不起来，旁边又来了几位帮忙搭手的，结果不知怎么着，有人不知不觉顺走了她的手机。 整个过程只有50米外的一个摄像头录下来，根本就看不到细节，派出所民警在微信平台上发布了寻找旁观者手机录像的消息，可惜至今没人应答。 这次第四次丢钱包，同样发生在胜利街派出所辖区，就今天下午，暂时还没想到丢在哪里了，连李晓萌自己都是迷迷糊糊的，报案材料的详细描述什么都看不出来。 看完后，杨吉运只能叹一口气，谢过女民警，拉着李晓萌走出派出所。 “你还没吃饭吧？要不我请你吃饭？”杨吉运问道。 李晓萌摇摇头，垂泪欲滴：“吃不下……” 杨吉运看着这苦命妹子，真不知道这二十年来她是怎么活下来的，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接二连三地丢东西。 “唉，吃不下也要吃，走，我带你去吃小龙虾！” 杨吉运不由分说的带着李晓萌往附近的一家虾皇大排档走去，江城人特别爱吃小龙虾，尤其是这种露天大排档，不论富贫贵贱男女老幼，金领也好，丽人也罢， 到了这里都会放下烦恼和压力，尽情地吃喝。 一路上杨吉运都在讲笑话，一方面是逗李晓萌开心，另一方面也是在趁机观看四周，寻找李晓萌幻想的那些跟踪者。 一直到坐下来，杨吉运都没发现可疑人物，他放下心来，安慰道：“晓萌，没有人跟踪你，你是不是多虑了？” 李晓萌不相信地问道：“可为什么我总是丢东西？我在家里学校里怎么从来没有碰到这种事？” 杨吉运叹气道：“家和学校与社会不同，家里有父母，学校里是老师同学，大家多单纯呐！可社会是个大染缸，五颜六色什么人都有，人家小偷见你好下手，不偷你偷谁？” 李晓萌难过的很，双手捧着玻璃杯，颇有些失望地说道：“人家哪里想到这世上有那么多坏人小偷呀……我被偷了这么多次，都不敢对爸妈说……第一次丢了iphone，还是奶奶悄悄给我钱买了个三星手机……后来又被偷了，是姥姥给我买的……” 小姑娘齐刘海下的大眼睛看起来无精打采，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小小的脸颊更显疲倦消瘦，看得出她很悲伤，很委屈，以及对这个世界……很失望！ 第三十八章 艺多不压身 杨吉运越听越窝火，对那帮蟊贼越发生气，扒窃偷窃是你们的职业这也就算了，薅羊毛就薅吧，李晓萌这头单纯小羊傻乎乎的确实好薅，可你尽在这一只羊上薅，还有没有职业道德？难道你们是想把这姑娘给逼疯了吗？ 这年头还有思想这么单纯的女孩子简直就是个奇迹，绝对是稀缺保护动物，要是这混账的世界将她变成一个愤世嫉俗的尖刻女，杨吉运绝对不能容忍这件事情发生！ “哼！你别管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你等着，我来打个电话问问！” 杨吉运拿出手机，准备打给何老头，既然何老头认识那帮孙子，他要想办法出一口气！ 刚刚解锁屏幕，手机就自己震动起来，一看号码有点熟悉，仔细回忆，竟然是何老头的！ “正要找你算账，没想到你自个儿找上门来……”杨吉运心里暗骂着，接通电话。 “你在哪里？”两人异口同声问出这句话，像是心有灵犀一样。 杨吉运抢先说道：“我在外面吃饭呢，何大爷，你在哪里？我有个事儿问你呐！” 何老头说道：“你报上地址，我派人来接你，咱们见面谈。” 杨吉运反而不急了，拿筷子敲着玻璃杯，慢悠悠地说道：“何大爷，是不是有警嚓找上门来了？您老没被吓着吧？您这派人来接我，莫不是要杀我灭口吧？” 何老头笑起来：“你这小子说的什么话？刚才确实有两位警官找上门来，但被我打发走了，我找你是为了别的事情，你的电话号码还是那位女警官告诉我的！” 杨吉运想了想，还是把地址告诉了何老头，等服务员端来油焖大虾，指挥着打包给李晓萌带回去吃，将她送上出租车后，自己一个人搬了张凳子，坐在街边等待。 何老头找他能有什么事？ 而且是在黄盈两人找上门后，主动联系的他。 杨吉运想了想，恐怕只有一个答案，何老头肯定认识那帮女骗子，但没有对黄盈透露信息，这时候是想与他谈点什么。 杨吉运想了想，将手机录音功能设置成快捷键，又给自己的好朋友发了条“我在虾皇吃宵夜”的短信，再抬起头看看四周，正好虾皇店门口有一台监控摄像头，还有几个指挥停车的酒店保安，他找到身边最近的一位保安，递过去一支烟套套近乎，端着凳子坐在监控下方，这才放心了许多，再怎么样，有那么多人可以看到他，就算失联也有线索可查。 没过多久，一辆皇冠开过来，司机不听保安的指挥，就这么斜靠靠的停在路边，挡住一排车的出路，没有乘客下来吃饭，司机一人走出来，面对保安的不满，微笑着指了指坐在旁边的杨吉运，大步走了过来。 “杨吉运？”来人试探着问了问，这个中年人相貌堂堂，身材高大，休闲衣，西装裤，皮鞋一尘不染，长相很威仪，开皇冠，从外形上看像是个大老板。 杨吉运点点头站起来，故意让这人面对摄像头。 中年人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彭信陵，何老师让我过来接你。你吃完了吗？” 杨吉运握了握他的手：“吃完了，彭老板，咱们这是去哪儿？” “去何老师家里！” 彭信陵在前面带路，亲自帮杨吉运打开车门，态度不知道有多好。 杨吉运哪里受过这种高规格的待遇呀，还有专人帮他开车门，他连叫不敢。 虽然买不起车但他经常看汽车之家，一坐进去，立刻就知道这是一辆两年前的3.0排量顶配皇冠，办下来要50万，忍不住暗自咋舌，心道这彭老板真有钱。 车里各个角落收拾的干干净净，车用物品摆放的井井有条，视野中看不到脏杂乱的各种小东西，后排座椅柔软舒适的让杨吉运感觉不到屁股的存在，车行起来又快又稳，一丝颤抖震动都没有，车内放着轻音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香气。 杨吉运注意到了，前排车顶灯附近挂着一个小小的实木吊坠，以真丝绒中国结形式裹着的护身吊坠，与杨吉运胸前挂着的偷天坠一模一样！ “很眼熟吧？”彭信陵从后视镜里看到杨吉运的表情，降低了音乐的音量，主动问道。 杨吉运趴在副驾驶椅背上，靠近点观察着吊坠：“嗯，彭老板，这是……偷天坠？” 彭信陵脸上是说不出的古怪，身子发出让杨吉运无法察觉的抖动，应该是憋的有些难受，偷偷笑得胃疼，不过杨吉运注意力都在这个吊坠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 “是，这是何老师送给我的。听说你也有一个？另外，别叫我彭老板，我只不过痴长你几岁，喊我信哥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假装推辞了一下，在彭信陵的强烈要求下，杨吉运最后还是改口成信哥。 “信哥你为什么喊何大爷为何老师？”杨吉运问道，他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他还有一个教师资格证的身份？” 彭信陵笑了笑：“你挺聪明的嘛！三十年前何老师去贵州山区支教，我就是他的学生之一。” 杨吉运沉默了，相师，心理医生，药剂师，人民教师，易学研究会理事，可能还有其他身份没有暴露出来，何老头究竟是干嘛的呀，难道真应了那句老话，艺多不压身？ 彭信陵也不过多解释，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一个新小区内，自动远红外门禁卡，底层电动遥控车库，他在这里熟门熟路，应该是住了多年。 在楼下车库停好车，两人没坐电梯，直接走上三楼，3004号房间大门正开，里面传来咿呀呀的京剧声音，像是打虎上山的经典片段。 屋内中式装修，可以说是复古，客厅摆着八仙桌，乌木凳，墙上挂着字画以及伏羲八卦，何老头捧着个收音机坐在藤椅上摇摇晃晃，微闭着眼，跟着京剧哼唱，无比陶醉。 彭信陵带上门，没敢打扰何老头，等打虎上山放完了，这才开口道：“师爸，我们回来了。” 何老头啪嗒一声关掉收音机，睁开眼笑道：“杨小友请坐，阿信泡茶。” 等礼数都做到位后，进入正事，杨吉运问道：“何老爷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第三十九章 金门荣家一堂生 何老头笑呵呵地反问道：“杨小友，老朽好心提醒你不要惹那帮人，结果你却将老朽出卖给警嚓，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愧疚之心，就没有什么解释的话要说吗？” “嘿！”杨吉运有些恼怒了：“何大爷，配合警嚓执行公务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只跟警嚓说了你可能认识那帮骗子，看看能不能通过你找到那帮人而已，这有什么愧疚的？我还没举报你在解放公园散播封建迷信谣言，犯有严重的诈骗罪呢！” 何老头笑了起来：“可老朽真的不知情呀！老朽总不可能捏造出一个并不存在的犯罪团伙，再去配合他们吧？” 杨吉运泄了气，何老头这么一推二五六，黄盈和许涵清真没办法，公民确实有义务配合，但谁能知道公民是否真的在配合？ 两人即使怀疑何老头在欺骗他们，也没有任何证据，因为这条线索是杨吉运的一面之词。 何老头七十多岁年纪太大，两个小警官根本就不敢把人带回派出所做笔录协助调查，更何况，何老头的个人档案很干净，没有任何犯罪记录留档，履历清清白白，各种有效证件全部合法可查，面相忠厚沉稳，说话彬彬有礼滴水不漏，怎么看都不像是骗子同伙。 杨吉运还是有些不死心：“但我记得，你真的说过我惹不起那帮人。” 何老头没否认，说道：“对，老朽是说过，就像现在老朽说，你惹不起本拉丹那帮人，这是一个道理。” 这不是耍赖嘛！ 杨吉运差点被气笑了，他注意到何老头脸上肌肉变化的小细节，以及光晕的深浅变化，可是混乱的光晕颜色让他得不到最终结论。 “好吧，不说这个了，我向你道歉，不该将你的名片交给警嚓，要是日后他们说我报假警，我也认了。”杨吉运看不透何老头的真正用意，干脆快点认输。 何老头让彭信陵再加一点茶水，他看着沮丧的杨吉运，眼中露出一丝得意的狡黠，淡然道：“老朽原谅你啦！你找老朽又有什么事？” 杨吉运叹气道：“还不是同样一件事啊！我认识个朋友，被那帮小偷给害惨了，一个月时间不到，钱包丢了三回，手机被偷了两次，我气愤不过，想问问您知不知道那帮小偷，我得想办法帮她出这口气。” “老朽以前就说过，你这个人挺急公好义的，在现代社会，这个优点很难得。不过你也不要怪老朽泼冷水，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若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不对路，那就容易走弯路，出力不讨好。” 何老头说完后端起茶杯，拿着茶盖轻轻推开茶末儿，借着喝茶的动作，与彭信陵对视了一眼，彭信陵不动声色地退下，走到内房卧室中，悄悄关上门。 杨吉运没有注意到彭信陵的动作，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说着李晓萌的悲哀。 这姑娘太单纯了，说不好听点那叫傻，既然走出了象牙塔，就不要抱怨社会的残酷，人类社会如同黑暗森林一样，到处都有陷阱，到处都是不公平，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必须要改变自己。 何老头挺配合的，仔细询问了李晓萌遭窃的过程，具体时间和地点，偶尔点出谁是小偷的可能性，每每都可以说到点上，让杨吉运感到惊讶，还以为何老头站在现场亲眼目睹一样。 卧室的门又打开了，这次杨吉运注意到彭信陵走出来，他来到何老头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何老头连连点头，说道：“杨小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咱们下次再聊？” 杨吉运也没有心思再待下去，站起来说道：“那何大爷，信哥，我就先告辞了！” 彭信陵说道：“我送你。” “不必不必，我住在光谷那边，坐地铁都要一个多小时。”杨吉运连忙拒绝。 “没关系，阿信也住在那边，反正他要回去，顺路带你一程就是。”何老头出言道，彭信陵也是这么解释，在前面开了门，拉着杨吉运往车库方向走。 既然是顺路，杨吉运就没有推辞，继续坐在后排，听着轻音乐，看着窗外走神。 车驶出小区后，很快就汇入车流中，不过行车方向却是向北，光谷在江昌，属于江南，这完全是南辕北辙的走法。 杨吉运好奇问道：“信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彭信陵笑道：“先去拿点东西，就在前面。” 前方十字路口，彭信陵往右拐，过了红绿灯就开进花坛内摩托车窄道上，跟在几辆电动车慢悠悠地前行，也不按喇叭，不急不慢。 行驶十几米后，杨吉运注意到前面有个戴黄帽子的年轻人站在街边东张西望，见到车开过来，有些紧张地盯住他们，死死地看着司机。 皇冠车停在他面前，副驾驶的窗户降下来，彭信陵关掉音乐，挂上空挡。 “老板？”黄帽子低下头，疑惑地看了看司机。 彭信陵神色不变，冷冷地说道：“金门荣家一堂生！” 黄帽子立刻变成一个大大的笑脸，讨好说道：“江湖救急莫在意！您是彭师兄吧，这是您要的东西……” 只是黄帽子在将手里的一个小黑布袋从窗户递进来，放在副驾驶上之后，他已经没有攀谈关系的机会了，因为玻璃已经慢慢升起来，车也启动离去。 很显然，彭信陵不喜欢与对方打交道，至于是什么原因，杨吉运不清楚。 “呸！什么玩意儿！一个算命神棍装什么大爷，草！”黄帽子冲着消失在车流中的皇冠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向停在人行道上的电动车走去。 “呸！什么玩意儿！若不是碍于江湖规矩，鬼才和你称兄道弟一堂生！”彭信陵也在心中抱怨着，他相当看不起这些荣门小角色，刚才那声彭师兄听得让他恶心！ 作为一个外人，杨吉运确实不方便插嘴这件事。 他看着前方正是江城长江大桥方向，心道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只是没过五分钟，他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信哥……我刚才好像听你提到‘荣家’，我之前也听何老爷子说过荣家什么什么，这是个什么代号呀？” 彭信陵笑起来，他故意不说话，就是想看看杨吉运能忍多久，才五分钟就开口问了，他不得不佩服师爸的眼力——师爸说，杨吉运迟早会因为他的好奇心而加入我们的。 他随手将副驾驶的黑布袋提起来，交给后面：“自己看看！” 第四十章 “荣门”盗贼组织 杨吉运打开这个黑布袋，掉下来两部手机和一个钱夹子，他疑惑问道：“这是什么？一个iphone6，一个三星。这个好像是女士钱包吧……咦！” 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妥，两部手机成色相当新，女士钱包里面有一摞红票子，一张银行卡，最外层竟然还夹着一张小小的纸片，纸片上写着几个人名和号码，他也认识其中两组，一个是黄盈，而另一个，正是他自己！ “信哥，这是李晓萌被偷的手机和钱包？怎么会在这里！”杨吉运不确定地问道，他的声音中有一丝疑惑，更多的是警惕。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失去的东西怎么会复得？ 半个小时前何老头才说了不认识这帮人，可现在竟然拿回了失物，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吗？ 彭信陵笑了笑：“应该就是她的遗失物，只可惜另外两个钱包出于捉贼捉赃的考虑，他们荣家小子应该在得手后立即丢掉赃物，找不回来了。而手机因为比较新，你也看到了，有人直接留下自己用，也有可能是还没有脱手。” 杨吉运再一次听到荣家二字，问道：“信哥，能不能问个有点冒犯的问题？这荣家，就是小偷的代号？” 彭信陵点头道：“没错，他们一般自称荣行或是老荣家的，但是在旧社会，只有知名的独行大盗才有资格称为荣门子弟，可现在你也看到了，什么鸡鸣狗盗之辈都收了进来，刚才那黄帽子就是其中一个荣家小子，你觉得他面相看起来怎样？” 杨吉运想了想，回忆起来：“看起来挺特立独行的，而且金链子，破牛仔裤，挺个性拉风的，但我认为他最近可能运气不太好，恐怕会有牢狱之灾。” 那黄帽子脸上气色不好，黑色光晕较多并且杂乱，现在联想到他的真实身份，只有这一个下场了。 “这年头什么都讲究经济效益呀，与大学扩招一样，荣门传到这几代，下面的分堂越来越多，各个山头的荣头儿野心越来越大，争地盘，比资产，大家都跟着扩招了。想当年，‘五年磨，五年累，十年出师背靠背’的荣门规矩那是铁律，可现在越来越简化，没什么素质的家伙竟然也能入名册，过香堂，领排位号！荣头儿下面的姑爷小子越多，头儿抽成越多，呵呵，不想说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彭信陵解释了几句行业黑话后，又突然不提这事，故意吊着杨吉运的胃口，转向其他话题道：“幸好师爸还有几分面子，能帮你要回来这几件失物。你也别让你朋友去派出所撤案，这种事情可以用江湖手段解决，牵扯进来的警嚓越少越好。” 杨吉运还真好奇，他大概听懂了，这应该是一个叫做“荣门”的盗贼组织，过去入行收徒应该是练五年基本功，在师傅指点下进行五年实战，不过收益全都要上缴给师傅，十年后才能出师自立山头，每个荣门贼王下面都有很多手下帮他干活，社会在进步，经济效益至上嘛！ “信哥，能不能问一下，那荣头儿大概是个什么水平？什么人才能称为知名的独行大盗？”杨吉运问道。 彭信陵问道：“看过电影《十二罗汉》吗？” 杨吉运大感兴趣：“哟呵！难道这帮人能与乔治克鲁尼和布拉德皮特他们相提并论？” 彭信陵大笑：“你想哪里去了！难道你只记得几个好莱坞大明星，对电影中的暗夜之狐那个角色一点印象都没有？过去一个好一点的荣头儿应该不比暗夜之狐差哪里去，不过现在嘛，不好说！” 暗夜之狐，是电影《十二罗汉》里非常有个性的一个角色，杨吉运当然记得那一幕。 这个欧洲最知名的盗贼，在存放法贝热复活节彩蛋的博物馆内，以一曲精彩的个人舞蹈，展现出无与伦比的身体柔韧度，就这样赤手空拳什么设备都不带，轻轻松松度过了由54条镭射激光报警器随机生成的防护网，整个过程堪称惊艳！ “噢！竟然是这样厉害的独行大盗！”杨吉运更加好奇了，来了兴趣，问道：“信哥，之前何大爷说过的两句话我大概记起来了，他说‘荣家姑爷果子灵，风姑翻山试牛刀’，这荣家姑爷就是小偷咯？果子灵是什么意思呀？风姑又是谁？” 彭信陵在后视镜里和他对视一眼，神秘笑道：“想知道呀？只要拜何老师为师，他就会告诉你！” 靠…… 杨吉运现在听见拜师这个词就警觉，他故意不接话，说道：“其实我知道，那群骗子应该就是风门的人，而你与何大爷，应该属于金门，对吧？” 刺探对方宗门来历在江湖上是不敬的行为，但杨吉运不是江湖中人，所以彭信陵也没生气，只是提醒道：“你并非江湖中人，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除非……” 除非拜师是吧？杨吉运在心里接上一句，说道：“虽然我并非江湖中人，但我已经被拉扯进来了。那个地铁上的风门女骗子，喏，就是偷这部iphone6的女人，今天就主动联系上我，并且给我演示了一遍她们高明的骗术，只不过被我拆穿了而已。” “哦？”彭信陵感到有些惊讶，问道：“刚才你怎么没同何老师说起？” 杨吉运注意到他的称呼很有特点，每次自己称呼何老头都是师爸，以其他人角度谈话时都称呼何老师，转换的毫无滞怠感，像是一种本能习惯，很明显，这应该也是他们金门人长期训练，或者是刻意注意的谈话细节。 “何大爷都说了不认识那帮骗子嘛，我还热脸贴个冷屁股说那些干嘛？” 杨吉运小小的讽刺还击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道：“很厉害，真的很厉害，两个女人相互配合，将我骗得五迷三道，如果不是一个小细节出了纰漏，说不定我今天被卖了还要替她们俩数钱。嘿嘿，不说了，太丢脸。” 彭信陵不再问，其实这件事他下午就听说了，风门那边陈啸风下午亲自拜访师爸，希望利用师爸在江城的关系网压下一些事情。 第四十一章 “风门”诈骗组织 原来陈啸风遇到的这个难题，竟然与杨吉运有关，这是彭信陵没料到的！ 师爸当时与陈啸风关在内室商量，具体细节他不清楚。 他只听见了只言碎语，好像是陈啸风手下两个徒弟因为技艺不精，明明只是观风听风的水平，偏要逞能呼风唤风，结果反而被骡子识破，引来了雷子，他不得已将两个徒弟赶回祖堂闭门思过，还要托人打探消息和施加压力，尽量不要将火引到其他门人身上。 作为江湖中人，彭信陵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其他门的规矩。 观风听风是风门的基本功，观风与金门的观相意思差不多，通过观察目标各方面的信息，迅速形成一个大致印象，对目标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然后接近目标。 听风也就是第二个层次了，与目标进行互动，金门是排卦推演，为目标排忧解难，顺便推销所谓的“偷天符”“偷天坠”什么的，风门则是侍机行骗，利用一些手段达到想要的东西，比如说地铁上用假冒ipad骗取真icloud账号密码等等，听风要求经验丰富，临危不惧，面对各种突发情况能游刃有余从容应对，不能让目标生疑而走风（失败）。 至于呼风唤风，那就是风门的中高级水平，呼风是篡改对方记忆，用最快的方式，借用朋友，校友，战友之类的关系，让自己成为目标的熟人，而唤风更深奥，与呼风唤雨有些类似，能调动连目标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资源，展现出一种虚假的巨大能量，最终达到让目标完全信服，彻底沦陷的目的。 没想到啊，这一切竟然与杨吉运有关，风门这群人一个月前才来到江城插旗，几个女弟子手痒出来牵骡子，与几个荣门姑爷一起做了几趟生意，巧不巧正好牵到杨吉运的朋友身上，这是第一次接触，两边就有了矛盾。 杨吉运可是师爸重点培养的人，如果将来加入到金门内，风门荣门这么做就是犯了忌讳，大水冲了龙王庙，师爸肯定要替杨吉运出头，找回场子。 只是杨吉运迟迟不肯拜师爸为师，那就算不上江湖人士，所以师爸一直要求门下弟子保持关注，没有轻易插手。 但是这半个月来更低一级的荣门小子不知好歹，好像都盯住了杨吉运朋友一样，连着出手多次，而风门女弟子也是运气倒霉碰到了杨吉运，被拆穿后引来雷子，惊慌失措不得已回祖屋躲风头，杨吉运还要找荣门的麻烦，两边第二次见面，就成了不死不休的死对头。 彭信陵这才不得已出面，找荣门要回杨吉运的失物，同时不动声色地劝杨吉运不要把事情闹大。 毕竟雷子是所有江湖人都不喜欢的人，能用江湖手段解决的矛盾，没有人愿意放到官面上。 彭信陵笑了笑问道：“现在你成了英雄，要不要我送你去找你女朋友，把这些失物还给她？” 杨吉运考虑了一会儿，放弃了这个建议：“算了，还是先等两天吧，我这冒然拿过去，她会怎么想？会不会怀疑我是他们一伙的？” “随你了。” 彭信陵没再说话，专心致志开车，两人一路不再交谈，不知是真顺道还是假顺道，彭信陵一直将杨吉运送到家才离开。 接下来还有三天假期，杨吉运没有浪费，在网上寻找有关有关风门金门荣门的资料，可惜搜不出来太多内容。 他又破天荒地去了趟省图书馆，拿身份证办理了借书卡，想在民俗地方志里面找找类似的资料，可浩瀚的书架让他晕头转向，最终放弃了。 人都有好奇心，对于这个听起来挺神秘的江湖，杨吉运竟然没有太多的害怕和担忧，因为他觉得像何老头那样的人都可以混江湖，江湖绝对不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充满刀光剑影。 等到星期天早上九点多钟，杨吉运给李晓萌打了个电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电话里传来钢琴声，李晓萌声音很小，说道：“有什么事？我在上钢琴课呢……” 杨吉运说道：“晚上去小乐山吃饭，我有个惊喜送给你，不见不散哦！” “可是我……”李晓萌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她只能呆呆地看着手机发愣，直到后面女学生喊道：“李老师，拜厄第三十四条我弹完了。” 李晓萌连忙收回心思，转过身坐在学生旁边，耐心地对着五线谱讲诉关键位置，修长的十指在高音区做着示范。 杨吉运挂断电话后吹起口哨，有些得意。 他感觉自己对李晓萌的性格很了解了，这女孩根本就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他只需要给出一个命令，李晓萌今天晚上绝对会赴约，要是别的女孩，说不定会扯一大堆理由拒绝他。 更何况，他真的准备了一份惊喜，这并非强人所难的死缠烂打。 只不过这份惊喜，他打算玩个现学现卖的障眼法。 小乐山是在江城吃海鲜和烧烤有名的地方，江城是个内陆城市，海鲜曾经对杨吉运来说是吃不起的奢侈品，但现在他荷包里有钱，当然不会太过于小气，至少不会在美女面前小气。 五点半，杨吉运见到了如约而来的李晓萌，第一眼就注意到她怀里抱着的女士公文包，实在忍不住指着公文包笑起来：“哟，李科长来啦？” 李晓萌知道杨吉运是在打趣她，不好意思地放下女士公文包，解释道：“这个包是我妈/的，虽然不太好看有点老了，但上面带着暗锁，防盗呢！” 杨吉运叹气道：“看看，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儿，就这么被黑暗腐朽地社会给毁了，走路还要带着密码箱……哥哥今天先给你一点正能量！服务员，先点菜！” 李晓萌仰起头，小脸上充满兴奋，眨着大眼睛，骄傲地说道：“我这个月带的钢琴课发工资了哦，有六百块呢！你帮了我那么多，今天我来请你好了！” 杨吉运笑眯眯地看着她，觉得这姑娘实在是太善良了。 等服务员走后，他拿出一个蝴蝶结打包彩带缠身的精致礼品盒，推到李晓萌面前，笑道：“正能量来了！” 第四十二章 物归原主 “不，我不能收你的礼物。杨吉运，大家都是朋友，你别这样做好吗？”李晓萌轻轻地说道，眼中特别清澈真诚，如同她在学校里拒绝一大群追求她的男生那样，连拒绝都像是在求人一样，让杨吉运无法不答应。李晓萌的反应在杨吉运的预料之中，这样有家教的女孩子绝对不可能轻易接受其他人的礼物，更何况是同龄的男生。而且两人暂时还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虽然前天李晓萌打电话给杨吉运，让他过去陪他，主要原因还是她不敢对家里人和其他朋友说，而杨吉运是知道她受骗经历的，看待问题的精准度连黄盈警官都赞不绝口，所以她在翻看通讯录时注意到杨吉运的名字，莫名其妙就拨打了过去。所以，李晓萌并不认为两人关系已经密切到可以互送礼物的阶段，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而且尽量不去伤害杨吉运的自尊心。杨吉运呵呵一笑，一点不快都没有，反而挑挑眉，神秘说道：“这可是正能量，真不要？”李晓萌轻轻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决。杨吉运也不勉强，伸手将礼盒拿过来，摇头晃脑叹气道：“这里面有一部iphone6，还有一部三星盖世2，另外还有一个粉红色的钱包，里面除了有银行卡和写着几组号码的纸片之外，好像还有一点钱什么的吧，哎呀，我记不清楚了，既然你不要，那我就收回来好啦！”李晓萌越听越糊涂：“杨吉运你……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自己掏钱买手机送给我吗？我不能要……”“哦，是黄盈警官委托我把这个正能量送给你，好像是她们破了案什么的吧，我也搞不懂诶！”杨吉运话音未落，就看见李晓萌迅速伸手，从他手中抢过去礼物盒，脸上笑开了花：“真的吗？真的帮我找回失物了吗？黄盈姐姐真是太棒了！我回去一定好好谢谢她！”“妹子啊，这一切都是你哥哥我义薄云天，孤身一人深入虎穴，牺牲了不少色相，大战恶老头以及他的弟子们五百回合才拿回来的战利品，跟黄警官毛关系都没有啊，而且姑娘你用脑子好好想想，要是破了案让你领回失物，会这么简单就交给你了吗？连去派出所签字都不用？”杨吉运心里嫉妒得在滴血，可他既不敢贪功，又不敢说出实情，只能嗯嗯啊啊配合着说了许多黄盈的好话，然后和李晓萌一起拆开礼盒。“哇！真的是我的手机呢！还有我最好闺蜜送给我的钱包……”李晓萌欢快地检查着每一件失物，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一刻，她又回到了原来那种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状态中，仿佛这个世界充满了美好，正直，欢笑，以及一切美的东西。杨吉运挺喜欢这个样子的李晓萌，看到她开心，他心里那点点嫉妒早已消失不见。“不对呀，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我报案加起来也没丢那么多现金呐？”李晓萌看着一叠百元钞疑惑问道，她大致数了数，有两千块。杨吉运心道遭了忘了这茬，这绝对是荣门弟子为了补偿另外两个丢掉的钱包，以及精神损失费，自己塞进来的，他能怎么解释？所以他干脆咳嗽两声，准备糊弄过去：“你不是还被人划过包嘛，还有你为了报警而浪费的时间成本，误工费，杂七杂八的一些东西，对方一股脑赔了这么多……嘿！”李晓萌越听越迷糊，杨吉运越解释越扯蛋，说出来的话两人都不相信……“杨吉运你……”李晓萌心中很感动，有些哽咽的说了半句话，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想起第一次两人见面，他送她上了出租车，叮嘱的哥小心开车，还丢下五十块钱，提醒她第二天去银行挂失，补身份证，照顾地无微不至，细心至极。又想起前天她的临时起意，他二话不说第一时间赶来安慰她，他主动要求看录像证据，心细如丝地分析各种可能性，带着她吃晚饭，给她说笑话放松心情，跟在他身边她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感到特别安稳。而现在，又是一个巨大的惊喜，妥妥的正能量出现在面前，他还想不留痕迹地用金钱支持她最近的窘况，他在背后付出了那么许多，可一句邀功的话都没提。这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李晓萌条件反射一样警惕起来，想要立刻拒绝。杨吉运察言观色，连忙打断她，直接伸手道：“把你的手机给我，现在用的这个，嗯，iphone能开机吧？解锁了也给我。黄警官换电话号码了，我帮你重新更新一下。她呀，她昨天外地出差，你也别特意去派出所谢她了，她最近忙着市内的打击盗窃诈骗专项活动，恐怕连接你电话的时间都没有，ok，更新了。”他随口说着，不留痕迹地修改了黄盈的正确电话，然后将原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这正是电话诈骗案猜猜我是谁里面惯用的手法，他完全是现学现卖。这么操作之后两女除非是面对面，否则这件事不可能穿帮——失物自己找到，派出所不可能破案，更别说主动给李晓萌打电话了。李晓萌心情复杂，杨吉运心中有鬼，两人同时默契地再不提此事，将注意力放在碳烤扇贝生蚝上来。不得不说，两人还是挺谈得来的，至少看上去很般配。杨吉运好歹做过小半年的销售，又有何老头的现代相师心理学笔记打底参考，最近学了许多聊天拉关系的技巧，见识也比李晓萌广泛许多，所以整个晚餐，两人都没有出现过冷场。李晓萌只是不谙世事，但也看得出来杨吉运刻意对她的讨好，在不会让人产生更大误解的前提下，还能与杨吉运保持轻松愉快的聊天状态，恰到好处地维持着两人之间的关系。来日方长，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两人心中都是这般想的。两千快的一笔小横财，成为李晓萌不容拒绝的请客理由，杨吉运没有与她争。 他心里很清楚，只要她收下了这笔钱，那就意味着她又欠下他几顿饭，机会难得！ 第四十三章 摘桃子的人 星期一，杨吉运早早来到公司，这几天假期过得心情倍儿棒，今天见谁都热情打招呼，只是似乎大家都有些尴尬，表现得不冷不淡的，回应有些敷衍，前台的小丽与他关系颇好，可同样也是欲言又止。 当他见到王强和张德飞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各自脸上都充满黑色光晕时，杨吉运产生了不详的预感，他拉着张德飞问道：“公司里是不是有重大的人事变动？咱们不会被裁员吧？” 张德飞不是很愿意解释，他看了看杨吉运，叹了口气点点头：“你还是亲自去问赵总吧。” 到上班打卡的时间点了，赵志军与一个陌生人说说笑笑走进来，看到杨吉运后神色不变地说道：“8点20销售部准时开会，忘了和你介绍，这是销售部新主管古贤，上周五入职的。” 杨吉运有些机械地与古贤握手，问好，古贤热情大方，彬彬有礼。 他注意到这个新主管的脸上红色光晕很多，联想到其他人的古怪表情，他脑海中一瞬间就得出了结论，他这位功臣的利益被分割了，公司无情地抛弃了他。 果然不出所料，在销售部晨会中，赵志军宣布古贤接管毛家大食堂的全部售后以及客户关系，杨吉运不再负责此事，今天上午就做工作交接。 “小杨，你可是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古经理和我都特别看好你，决定将一些难度大的攻坚项目交给你去做，而且底薪增加五百块，提成也会上浮两个百分点。你也知道，你刚刚入职三个月，资历确实浅了点，不过我保证，只要你保持这个势头，再拿下其他的几个大项目，明年公司会成立市场部后，你绝对有资格升为主管了。” 单独留下杨吉运时，赵志军非常热情地安抚着他的情绪，加薪，许诺职位，提好处，手段不可谓不多。 不过杨吉运觉得这一切都没有什么意思了，一个月2000块的底薪，7%的业务提成，要想达到200万的目标，他至少要在三年内完成2700多万的销售任务，而且不吃不喝不用钱。 什么攻坚项目，不就是想让他去啃那些难啃的骨头吗，还不是把他当成愣头青，丢到战场上瞎扑腾，万一再抓到一个毛家大食堂公司就赚翻了，抓不到的话也不要紧，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人，公司摘桃子的吃相太难看！ “小杨，公司正处于起步创业阶段，古经理在江城餐饮圈子里人脉比较广，他能最大程度地利用毛家大食堂的关系扩展更多的客户，加拿大总部作出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不要多想，这是出于整体战略考虑。我们希望能以此为契机，三年内将火焰科技做到全国知名的行业软件公司，五年在各大城市开办事处，资产过亿，八年内在a股上市，你们这些元老级员工，将会与公司共同成长……” 赵志军信心十足，神采奕奕，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给杨吉运画出越来越大的馅饼，仿佛他自己都相信了这一切是真的，财富名气权力触手可及。 一堆屁话……杨吉运看透了这一切，心中暗骂了几句，耐心地等他说完，站起来微笑道：“我明白了赵总，我这就去配合古经理做交接。” 上午的材料交接很快就做完了，古贤假惺惺地与杨吉运共勉，希望大家齐心协力共创辉煌，假话说了一大堆，杨吉运都是微笑敷衍着，等他一个人时，他就摸出手机翻起通讯录，开始自找退路。 退路有两条，一条是李总的助理职位，也不知李总邀请他是真是假，为了保险起见，他最好还是辞职之前先与李总确认一下，万一李总只是随口一说，他不得傻眼呐？ 第二条路是拜何老头为师，进入到这个神秘的金门社团中，其实在杨吉运潜意识里，这个选择并不坏。 因为彭信陵与何老头给他带来的感觉都很好，金门应该是以相师为职业的江湖门派，可他们文质彬彬，博学多才，又是硕士学位，国家证书什么的，开几十万的好车，对外宣布的都是大师头衔，住高档小区，生活安定，一个电话就能让其他人乖乖服软，没事还能去公园练摊，哄哄那些老头老太，摸摸小手占个便宜什么的，这种生活过得不要太舒服哦！ 杨吉运在某些瞬间确实动摇过，不过他从小本能产生的警惕直觉还是让他犹豫了，这也是他每次听见何老头让他拜师时，不由自主产生的那种抗拒，就好像小时候杨才清让他干这个干那个，而他总想着抗拒一样。 关闭手机通讯录，看着面前的客户信息记录本，杨吉运一点工作的欲/望都没有。 中午吃饭，是古贤主动请客，下午上班时间到了后，古贤开车带杨吉运前往毛家大食堂，既然是全盘交接工作，人情关系的转移才是最重要的，古贤扩大影响力，必须从这一步开始走。 杨吉运一路上都非常配合，有问必答，除了五万块钱的回扣以及李总的挖墙脚之外，所有的细节都毫无保留，古贤特别满意。 来到毛家大食堂，李总正在店内对厨师和服务员训话，门外正在做店招美化和宣传工作，几辆带着扩音器的面包车正在帖广告拉花，将外车厢改成液晶大屏幕的小型箱货正在调试，几个工人在搬盆栽植物和广告气球，看起来挺热闹的。 “恭喜恭喜，恭喜李总！”古贤在李总得空后主动上前，双手握上，两人已经在电话里沟通过了，并不陌生。 杨吉运也是笑容满面，李总给两人散了烟，带着往内室走：“明天毛家大食堂试营业三天，星期五正式开业，二位一定要赏脸过来吃个便饭呀，还有，赵总也必须来，否则我亲自上门去请！” 古贤连忙道：“不敢不敢，不敢劳李总大驾，开业那天赵总肯定亲自送个大花篮与红联横幅过来！” 几人哈哈大笑，在经理办公室，古贤提起火焰科技这边工作要微调的事情。 李总有些纳闷，不过这是火焰科技内部工作调整，对他来说，只要火焰科技不换logo，确保售后，能一直带来“火元素”，他并不在意谁谁谁负责。 只是当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杨吉运时，发现杨吉运也正在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于是他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