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帝国的朝阳》 第1章 意外(新书发布,求收藏、求推荐) 初春时节,阴雨绵绵。微微的凉意阵阵袭来。 在长兴钢铁公司的厂区里,电轨车的车轮在钢轨上碾压着,炼铁高炉呼叫着,铁水在炉内蠕动着,滚滚的浓烟在天空弥漫。运输钢材的车辆在厂区穿梭着,这绝不是一家大型钢铁企业,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这不过只是一家接近淘汰小型钢铁企业。 炼铁高炉喷滚着的红彤着夜空映的通透,忙完一天的工作后,连续加班三天的唐浩然目中泛着些血丝,不过,他并没有急于休息,而是继续查看邮箱,以寻找其它公司的回复。 长兴钢铁公司已经没有前途了,或许,对于公司内的民工来说,这家企业还在进行生产,他们不至失业,但作为技术人员,唐浩然却明白这家高耗能的小钢铁厂已经濒临破产的边缘,前两年的钢材牛市已经一去不返了,要趁早给自己安排条出路。 可结果却是让人失望的,现在整个钢铁行业都不景气,每天都有小钢铁公司倒闭,这会,唐浩然反倒有些后悔了,甚至于后悔起当初选择的专业了,可后悔也没有任何意义,整个行业不景气受此影响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人。 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实在不行,就回家种地得了!” 在厂区里走着,唐浩然的心里这么嘀咕着,因为父亲是农技师的原因,除去冶金之外,或许,最了解的也就是农业了,毕竟,打小起农研所就是他的游乐园,而父亲那位几乎于“怀才不遇”划上等号的高级农技师,在家里从事试验时,总会带着他一起“玩”,甚至相比大学时所学的冶金,他反倒更了解农业。 当然,这也不过只是想想罢了,看着漆黑的天空,唐浩然无奈的叹口气,有时候,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顾虑。 突然一道耀眼的强光划破沉寂的夜空,沉雷般的轰呜骤然炸响,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急速由天空向下坠落,夜空中闪过一道强光,像闪电一样照亮了大地,足可以看清50米以内的景物,强光过后约一分多钟, 这突如其来的声光惊得唐浩然连忙朝天上看去,天空中传来隆隆的响声,十分吓人,说是闪电和雷声吧,可夜空中却是满天星斗,正在迷惑间,只看到一个火球从天空落下,闪着光,冒着烟,一声炸响,火球崩裂,溅出许多闪闪发光的火星,紧接着冰雹般的陨石雨降落下来。 “陨石?” 仰视着天空中的高速陨落的数十个火球,唐浩然连忙拿出手机,朝着空中拍去,一些正在工作的工人也走了出来,人们无不是或是瞠目结舌或是欢呼雀跃的用手机拍下这难得的一幕,而正在拍摄着空中奇景的唐浩然甚至没有注意到铁水运输车正沿着轨道驶来。 在铁水运输车从身前经前时,拿着手机兴奋的望着陨石的唐浩然意外的看到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急速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不待他反应过来,火球便直接撞上了铁水炉,在撞击的瞬间数百吨火红的铁水便朝巨浪一般,冲着唐浩然身在的方向飞去,在那两千度的”铁浪”冲来时,唐浩然甚至只来得急发出一声尖叫,人似乎便被铁水吞噬。 好冷…… 幽幽的醒来时,唐浩然只感觉到透骨的冷。 冷! 为什么会感觉到冷? 不应该感觉到热吗? 不对,自己不是应该置身于铁水中吗? 想到飞溅的铁水像海浪似的朝着自己“冲”来,他甚至有感觉到那灼热火浪所带来的高温,可为什么会感觉到冷? 难道这是在地狱? “咕噜……” 张口的瞬间,突然呛入嗓间的盐涩的水让唐浩然感觉自己像是溺水一般,求生的本能使得他开始朝着上方游去。 向上未知的方向游时,唐浩然顿时便感觉到冷冷的水包围了自己,吞没了自己的身体,将自己卷入涡流,旋涡中的力量几乎是在扭曲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又把自己托出水面,空气!尽管只是本能喘一口气,而后又沉入水中,但那口空气依然让他生出复活的感觉。 好热。 怎么又会感觉到热? 冰冷的、不断吞噬着他的水中似有沸水浇着唐浩然的全身。可是怎么那么冷?小腹、双腿和胸口给冻得抽筋似的痛,周围凉凉的水反而给他带来一种奇异的温暖。 终于,冲出水面的唐浩然能看到自己的身躯在翻转和扭动,四肢在狂乱地跟旋涡的压力抗衡。能感觉、想象、看见和察觉恐慌和挣扎——但奇怪的是有一种宁静。这是旁观者的宁静。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虽然知道这些,但基本上没有介入。 同时,一种恐慌传遍全身,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在水中?这是地狱?还是大海?在一片漆黑中,一种前所未的恐慌笼罩着唐浩然,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处,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在水中。 尽管水迷蒙了他的眼睛,但是在向上划动的时候,他还是在看到黑幕中的点点繁星,那是星空吗?难道在地狱也能看到星星? 或许是星空吸引了他,也可能是他不甘心淹死于水中,唐浩然不断猛地踢着,紧勾着上面那道冲来厚厚的水墙,此时他的胸部似乎在燃烧。当整个人再次浮出水面后,他拼命的划动着,企图留在黑色的旋流之上。 向上爬! 向上爬! 这时一个翻滚的巨浪顺应了唐浩然的愿望,他整个人人被推到了浪峰之上,浪峰上被泡沫和黑暗所笼罩。在黑暗中,唐浩然感觉自己似乎摸到了一样东西,它正随着水浪在漂浮。尽管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出于本能却一把抓住了它。 就这样,不知与那巨浪搏斗了多长时间,海上的浪消失了,意识模糊的唐浩然只看到,海面不断升腾着巨大的白色泡沫。抓住一个飘浮物的唐浩然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意识离开了脑海,但双手依然紧紧的抓着这个像是箱子似飘浮物上。 “……” 脑海中似乎不时的回响着海鸟的叫声,隐隐的还可以听到海浪的声音,唐浩然感觉自己似乎在随着波澜晃荡着,想动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弹不得,似乎可以感觉到四肢的存在,但四脚却好像不听自己的使唤。 “难道说自己就要死在这里吗?” 直到嗓子眼里感觉像冒着火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的唐浩然才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映入眼中,闭上眼,可以看到空中盘旋的海鸟,海鸟的叫声、浪涛声打破了他脑海中的宁静。 徐徐吹来的海风轻抚着自己的身体,唐浩然足足愣了四五分钟,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活着! 活着! 水是咸的!这是大海?自己怎么到了大海上?不是明明在工厂里吗? 陨石、铁水,然后……努力回忆着发生意外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在铁水运输车被陨石击中时,在近两千度的铁水朝着自己飞来的瞬间,在那铁水中似乎闪动一道刺目的白光,然后? 没有想象的灼热和痛苦,接下来的记忆便是与海浪、与大海搏斗的记忆了!最后在力气快要耗尽时,自己似乎抓着什么东西,似乎是一个救生圈,红白相间的救生圈,典型的船上的救生圈。 看样子是这个救生圈救了自己。 唐浩然在心里想着,但这会脑海中更多的却是疑惑,自己怎么会从陆地上猛一下到了海上? 看着那些在海面忽上忽下飞翔着的海鸟,唐浩然的脑海中满是疑惑,这时一只灰白羽翼的海鸟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同时“啾啾啾”蹭著,似乎把他的肩膀当成了一块歇脚的珊瑚礁,不过他却没有一丝力气去驱赶海鸟,甚至就连抓着救生圈的手臂也没有了力气。 渐渐的,唐浩然感觉到力气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最后露出了些笑容来,他的心中满是幸存的喜悦。。 “管他那,反正,自己还活着!” 活着! 活着比一切都好, “我……我还活着!” 骄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歇了好一会后,嘴里干渴的感觉让唐浩然恢复了神智,自己现在还在海上。 陆地在什么地方? 朝着周围望去,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阳光在水的反射下异常的耀眼,以至于唐浩然需要眯着眼以躲避刺目的阳光。环顾着周围一无际的大海,他顿时变得茫然不知所措起来,飞机是在什么地方发生的空难?这里距离陆地有多远?应该朝那个方向游? 意外中幸存的喜悦随着新的危险而消失于无形。 这里什么地方? 在这片茫茫大海上,被救的机会有多大? “那是……” 远处的反射着阳光的海面上一线黑色让唐浩然看到了生的希望。 也许那是礁石! “游到那我就得救了……游到那我就得救了……” 使出浑身最后的气力,扶着木箱朝着那片礁石游去时,唐浩然不断的自言自语,试图用声音来鼓励自己的求生欲望。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那个礁石似乎像随着海浪轻轻飘荡着,甚至在海浪的作用下,那片礁石就像会移动的一般,缓慢的朝着自己这边驶来,甚至礁石上冒着些烟迹。 “咦!是船!” “谢,谢谢你,先生,谢谢你救了我……” 身上披着条毛毯,被凉凉的海风一吹,浑身冻的瑟瑟发抖的唐浩然,感激的用英文对面前的外国人道着谢,同时好奇的打量着这艘与船上的人,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生存的喜悦却掩去了所有的疑惑。 “你的英语说非常好,如果不是看着你,你甚至怀疑你是美国人,不过我是法国人!” 阿里德里笑看着面前这个遭遇海难的乘客,用法语说道。 法国人!唐浩然连忙改用法语再次道谢, “谢谢你,先……”话到嘴边,他却像是咬着舌头似的,惊讶的看着一个穿着白色……唐装?中国人?可那光秃秃的脑袋后面垂着的是……那是……辫子!(嗯,这应该是一个很爽的晚清架空小说吧,悲壮的近代史……让别人去悲壮,我们来欢笑!新书发布,求收藏、求推荐!拜谢!) 第2章 三寸不烂且混饭(求收藏、求推荐) 阳光下的海风湿润而柔和,一望无际的大海会令许多人沉醉于大海的辽阔,在“粤秀”号轮船的甲板上,可以看到不少乘客于甲板信步游走,时而闲看海上景色,不过相比一等、二等舱甲板上人们的信步闲游,三等舱的乘客只是出来透口气罢了。 相比于拥挤的三等舱甲板,位于上层的头等舱甲板上,人并不多,长长的甲板上,不过只有十几人,而且大都是外国人,既然身着西装的绅士,也有穿着华丽长裙的妇人,当人们于甲板上信步闲游时,一个穿着衬衫的青年人朝着船艉露台走去,沿途在甲板上遇见的人们则不时的把视线投向这个青年,偶尔一些头戴礼帽的绅士从他身边经过时,会主动的向他脱帽致敬,而他也会点头还礼。 在头等舱甲板上,亚洲人本来就很少见,尽管“粤秀”号轮船航行于申穗线上,乘客也都是以清国人为主,虽是如此头等舱也鲜见清国人,清国的有钱人大都会选择二等舱,更何况,这个身个颇高的亚洲人本来就会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而且所有人都会向他投去了好奇的目光,而在好奇的同时,看到他的衣着时便觉得几分古怪,与普通的清国人截然不同。 他上身不知为何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下身是得体的黑色长裤,脚上的那双黑色皮鞋虽然有一些污垢,但在阳光下却依然闪闪发亮,他的衣服、皮鞋无一不显露出精致的做工,如果他身上再穿一件得体礼服,没有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富有的绅士,但……显然这个人现在的情况似乎并不太妙。 白色的丝质衬衣带着些许皱纹,甚至还有一些灰迹,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这一切都为这个人添上了一种说不出的狼狈神情,可虽显得有些狼狈,可任何人在他的身上都感觉不到狼狈。 或许他是一个富有的贵族,或许在来的时候碰上了海难? 人们在心中如此揣测着,就在人们的揣测中,唐浩然却颇感兴趣的朝着船舯的烟囱看去,烟囱内喷吐着黑色的煤烟。 “粤秀号!” 于心底念叨着船名,尽管已经过去一天,但唐浩然却依然能感觉到内心的震惊,震惊的并不是船名,而是时间。 1889年10月15日! 不,今天已经是16日了! 1889! 1889年发生了什么大事? 或许,对于这一年的大事,唐浩然并不了解,但是在未来的几十年间发生了什么,却早就刻进了每一个中国人的记忆中。 五年后,1894年甲午战争!1895年马关条约,1900年庚子之变,1901年辛丑条约…… 一个个刻骨铭心的历史名词,在唐浩然的脑海中翻滚着,同时还有那句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甚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写入诏书中的那句——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 于唇边轻喃着这句“名言”,看着周围那些原本应该只存在于历史照片或电影中的人们,唐浩然却只觉得心中热血沸腾,既然现在自己来到了这个大时代,不作出番大事业,怎么对得起老天爷的“青睐”呢? “咕噜!” 就在那雄心壮志浮现出来的瞬间,腹间的传出的声响,还是让把唐浩然从浮想联翩中接回到了现实里。 “先去混口饭吃吧!” 不想吃还罢,意念对饭的渴望,更是进一步刺激着那空空如也的胃囊。由于肚子在饥肠辘辘地作响,甚至唐浩然能胃壁也有点疼痛了。似乎他曾曾听人说,胃里长时间没有东西的话,会造成胃壁互相摩擦,最终诱发胃溃疡。 “不想这个了,先去想想怎么收拾那些洋鬼子再说!” 对食物的渴望,让唐浩然在脑海中思索着自己曾听说过的一些发生在欧美的趣事,甚至还有这个时代的欧洲宫廷奇闻,正是靠着那些从美剧中学到的笑话,唐浩然成功为自己混到了二等舱的舱位——二等舱的工舱。 虽说不用到底层的充满异味的三等舱居住,但商船并没有义务给唐浩然提供食物,那位阿里德安船长倒是大发慈心的同意他在船上做工——锅炉房的煤工,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的拒绝了,虽说不知船上锅炉房的情况,但并不见得会比炼铁高炉炉前轻松多少。 现在,吃饭只能靠自己了。 “他妈,早知道会穿越,真应该买块表!” 忍受着肚中的饥饿,揉着肚子,唐浩然在心里暗自抱怨着,曾几何时,在无数网络小说中,手表那玩意可都是主人公的第一桶金,无数指点春秋、谈笑河山的人物,可不都是靠着他发了家致了富,抱了美人不说,最后甚至还得了国家!不是成了一代人杰,便是成一代枭雄! 自己可好,成天拿个手机当手表,典型的吊丝啊! 结果弄现在好不容易中了头彩,结果…… “哈哈……” 前脚刚进餐厅,赵凤昌便听到餐厅内的传出一阵笑声,在那阵笑声中可以听到一些外语,待进了餐厅才看到,在一张大餐桌上,挤坐着二十几个外国人,正要吩咐侍者准备饭菜,他却被那餐桌上的一个短发青年吸引了,之所以被其吸引,倒不是因为他是国人相貌,也不是身上的那身洋装,而是因为在那餐桌上他才是主角,所有的洋人都在看着他,听他在那里用流利的英语说着什么。 并不懂英语的赵凤昌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却对他能把这群洋人哄得团团转佩服的紧,于是便冲着一旁的侍者招呼了下。 “这个人是谁?” “回大人话,这人叫唐浩然,是船长昨日从海上救下来的,他搭乘的“亚里德安”号遭遇了海难!” 哦? 侍者的话顿时引起了赵凤昌的兴奋,看着那位在一群洋人间如鱼得水的唐浩然,更觉得的诧异非常,在广州市时没少同洋人打交道的他,自然知道那些洋人骨子里瞧不起中国人,可这个遭了海难刚被救上来,便同洋人打的这般火热,且又被他们邀于同桌用餐,这打交道的手段倒是罕见。 餐厅里的华人侍者见这位赵大人似乎对这人感兴趣,便连忙讨好似的卖弄道。 “昨个我听人说,这位唐先生是美国名牌大学毕业,而且游历过欧洲,会说十几国的洋话,昨个,他被救上来之后,不过只和船长聊了一会,船长便让他住进二等舱,而且还特准他能头等舱的餐厅里同那些洋人一同吃饭,昨个、今个,他吃饭都是那些洋人掏钱,……” 话时侍者看着唐浩然倒是佩服起来,一副恨不得自己变成他的模样。 “哦!” 轻声一声,赵凤昌看着唐浩然,越看越是好奇,可听不懂英语的他,只能在一旁听着,眼瞧着这人在那里一边口不停地说,一边手舞足蹈,那些个洋人频频点头,时时露出会心的笑意,看得出那些洋人似乎是很欣赏这个人的。 恰在这时,一个人也跟坐了下来,赵凤昌扭头一看来者,便连忙说道。 “汤生,你懂十几国语言,你知道他在说什么?” 进入餐厅时,辜鸿铭同样也注意到了那个坐于长餐桌上的青年,对于懂十几国语言的他自然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是不是也是什么狄根斯、莎士比亚吧!” 赵凤昌笑说道,当年他在入幕时就是同香帅谈论狄根斯、莎士比亚还有牛顿什么的,香帅那曾听过那些,顿时引其为奇人,便成了香帅的“洋文案”。这会瞧着这位侍者口中同样通晓十几国语言的唐浩然,便直接拿辜鸿铭的旧事开起涮来。 “他说的倒不是狄根斯、莎士比亚……” 同僚的玩笑听在辜鸿铭,只是让他微微一笑,然后颇感兴趣的瞧了眼那个青年,笑说道。 “只是一些逗人的笑话,虽是稍显俗落,可这人倒也几分才学,尤其是其于各国游历的经历,于国人间确属难得。” 恰在这当口,那边却已经散席,赵凤昌瞧着那人与那些洋人握手告别时,无意却瞧见他眉间闪动的些许得意,便更好奇起来。 “可累死我了!” 走出餐厅时,唐浩然忍不住长呈一声,甚至还用手似模似样的擦了把汗。 那些外国佬全不像昨天那样,听自己说笑话,而是每每总会在大笑之后,他们总会意犹未尽的同自己谈论本国的人情风土,虽说读大学时泡着论坛人同人争论过欧洲近代史,而且常泡旅游论坛,但在一群正宗的19世纪80年代末的英国人、法国人还有德国人面前谈论19世纪的各国风土人情甚至时事,那可不是找死。 亏得自己靠着对历史的了解,竟然到最后把他们一一说服,勉强混过一关不说,甚至最后那个英国佬安德烈还向自己发出一份工作邀请。 “他妈,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啊!要不是没饭吃,我至于混到这份上嘛……” 刚走到门边,原本想与这年青人结识一番的赵凤昌恰好听到了这句话,顿时便笑出声来,耳边的笑声让唐浩然一愣,扭头却看到一穿着黑绸唐……不对,应该是马褂的人站在门边,正笑看着自己。 “你先前是在蒙那些洋人?” 赵凤昌笑看着面前的青年,这会他算是明白了,这青年与一众洋人夸夸其谈全是为了混口饭吃,而究其原因嘛——身无分文。 (新书上传中,需要各位大大的支持,无语拜谢多年来大家对无语的厚爱与支持,《帝国的朝阳》应该是一部很爽的架空小说吧,近代历史太过沉重,晚清更是如此,这本小说,嗯,只有一个宗旨,血让别人去流,让我们去欢笑!求收藏,求推荐!) 第3章 他人相邀机遇现 “哦!这世间居然还有让汤生看走眼之人!” 头等舱包厢餐室内,一位须长近尺,穿着一身蓝底金花宁绸长袍上罩了一件考究的黑细呢马褂的老者,听赵凤昌这么一说,顿时便来了兴致。 只把刚才餐厅所遇之事当成一件趣事的赵凤昌便继续说了下去。 “傍晚,我到餐厅吃晚饭,刚入餐厅便听到一阵笑声,然后便这个年轻人与另外一桌十几名洋人在高谈阔论,香帅,若论国学我自然不落他人,可这洋学嘛……他说的我却一个字都听不懂,自然不知他们说些什么。只见这个年轻人一边口不停地说,一边手舞足蹈,那些个洋人频频点头,时时露出会心的笑意,时而大笑不止,看得出那些个洋人是很欣赏这个人的。卑职心里纳闷,见一个侍应生过来,我悄悄地指着那几个洋人问他。侍应生告诉卑职,这些人中既然有英国人,也有法国人,还有德国人,以及一个意大利人,卑职听了一惊,这个年轻人能跟各国洋人聊的这般轻快,而且还让那些似铁公鸡般的洋人主动请他吃饭,这个人不简单,恰在这时候,辜鸿铭来了。” 张之洞一只手在轻轻地捋着长须,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显然,他也被这个既能跟各国人聊天谈笑,又能让那些洋人欣赏的年轻人给吸引住了。 “汤生,当时他说的是什么?” “香帅!” 辜鸿铭笑了笑,然后便将在餐厅听到的几则笑话以及那人说道的欧洲风土人情一一道出。 “……索契背靠的高加索群山挡住了北下的寒流,面对黑海,因而四季如春,绿荫掩映着众多贵族庄园,在克拉斯那波利亚纳雪山,视线所及处全是皑皑白雪,进入山区恍如隔世,一幢幢欧式建筑傍山而坐,俄国贵族于此滑雪、游猎……若非亲眼所见,实难想象得出雪山之壮美……” 辜鸿铭转述的让张之洞颇以为然的点头说道。 “既然那些洋人都被蒙了,更何况是其它人?” 他又看着赵凤昌笑问道。 “竹君,你为何说他是在蒙骗洋人的饭食?” 靠口舌之利蒙骗饭食的人不少,可在船上靠着口舌之利蒙骗坐头等舱洋人的饭食,不单是新鲜,就是这分胆色,也确属少见。 “我一边坐着,一边注视着对面的餐桌,见他与那些洋人告别后,走出餐厅,我也便跟着出来。却见他走到甲板上,然后长松一口气似的说道,他妈,混口饭吃也不容易啊!要不是没饭吃,我至于嘛……” “这小子!” 赵凤昌的引述让张之洞和辜鸿铭两人连连笑道。 “口出俗语,实在是……”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一愣,毕竟先前汤生刚夸过他,我便赶紧跨上一步,冲着那人的背说,喂!年轻人,难不成你先前是在蒙那些洋人??那个年轻人回过头来,朝我一笑点了点头。我这时看清这个年轻人,不过也就二十二三岁的模样,瞧那模样,肤色白净,全是副书生模样,若是各国游历,那风吹日晒的又岂会是这般模样。这洋人也太眼瞎了吧!” 辜鸿铭“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先前他确实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张之洞也听得有趣,忍不住插话。 “你揭穿这个人,他又如何答你?难道恼羞成怒不成?” “香帅,问得好!那人见自己被揭穿了,不仅未觉窘迫,反倒大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好看的牙齿,那牙齿瞧着比汤生的还白……” 赵凤昌又一次笑调起辜鸿铭来,而辜鸿铭则不以为意的笑笑,此时国人皆无刷牙的习惯,牙齿焦黄,单凭其牙色,辜鸿铭也觉得那人即便未游历外洋,也曾久居于外洋,且家世颇佳,否则牙齿不会那般雪白,即便是许多英国贵族亦无法与之相比。 “然后他用官话,香帅,虽说他穿着洋装,留着短发,可他的官话,说的却远比我好,然后只听他说,那些洋人于中国,要么是洋土药贩子,以烟毒残我百姓,要么是洋行大班,低买高卖,坑我官民,他不过是身为亿万苦主之一,找洋人索点利息,何罪之有?” “好!” 张之洞抚须长叹一声道。 “虽说此子言语有强词夺理嫌,但其句句皆为真言,单能说出这番话,便可见此子一片赤子之心!” “香帅,当时我一听便乐了,这么说,这人还有几分忧国忧民之心。于是便问道,年轻人,既然如此,那洋人大班邀你加入洋行,你为何未曾拒绝?” 辜鸿铭连忙在一旁补充道。 “先前他与那些外国人告别时,一位洋商邀请其加入洋行,并许下三千两年薪。” “那此子如何回答?” 兴趣更浓的张之洞连忙问道。 “那青年听我这么一问,然后笑指着小腹说道,无奈腹饥,大丈夫能屈能伸,古有关公身在曹营,今日生计无着,恐他也只能效法先贤了!” 赵凤昌的话让张之洞顿时大笑道。 “这么说来,无论如何反倒是他的理了。” 想着这人蒙骗洋人时的义正辞严,张之洞禁不住大笑起来。 “这个人太有趣了。反正在这船上,也是闲来无事,你们带他过来一下,我见见他,合适的话,就让他在我这里做事,我身边还真缺少一个这样的人哩!” 收起笑容,张之洞又笑道。 “也省得他满腹委屈的效法关云长了。” 随后张之洞又辜鸿铭纷咐道,请他拿两本洋人的书,一本法文的,一本俄文的,一会带着这两本洋书和他一起会见这个唐浩然,而辜鸿铭自然是一口答应。 看着镜中的自己,唐浩然却发现自己似乎变了模样,更准确的来说,似乎变年青了些许,瞧着自己的样子,倒像是正读大学时的模样。 “难不成是那道白光?” 又一次,独自一人身在工舱的唐浩然,想起了铁水中的那道白光,也许正是那道不知如何产生的白光,把自己带到了海上,带到了这个时空。 “1889!” 念叨着这个时间,唐浩然的眉头又是一皱,他看了眼狭窄的只有几层窄铺的舱室,脑海中又一次浮现那个念头来。 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理应成就一番事业,如此才能对得起自己,可问题是……自己如何成就那番事业呢? 身无分文,衣食无着,无亲无故、无朋无友,在这个时代如何能生活下去?甚至今天的这顿饭吃过了,明天还能不能吃到下一顿,尚还是两可间,那些洋人对自己不过只是一时好奇新鲜罢了。 “要不然就接受那份邀请?” 想到安德烈的邀请,年薪三千两,外加利润提成,这确实是一份极为诱人的工作,但是,做洋行的买办?想到买办在历史上极其不佳的名声,他不禁犹豫起来。 “哎,实在不行,走一步是一步,先保证不饿死再说!” 无奈的长叹口气,那舱门却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色侍应生服装的员工,他一见唐浩然,那双眼睛中满是羡慕状。 “唐先生,我,我听人说,有洋人邀您去洋行?” 看着唐浩然时王玉勤的目中满是羡慕,这人与人的境遇不同,有些事情却是他羡慕不来的。 “不过只是份邀请罢了,成与不成还是两可间!” 唐浩然只是笑了笑,然后长叹道。 “既便是我去了,若是在洋行中的表现不能让其满意的话,没准转眼这份工作也就没了!”“那可不,那些洋人可从不通什么人情!” 点头应着,王玉勤又连忙说道。 “不过唐先生,您读过书,还在西洋上过大学,是有大学问的人,在洋行里肯定会让洋人另眼相看……” “希望如此吧……” 心里这般嘀咕一声,唐浩然倒是寻思起,自己到底会什么了,经商?自己懂这个吗?嗯,顶多也就是大学的时候摆过地摊,冶金?1889年中国有钢铁厂吗? 钢铁厂? 想到这,唐浩然的眉头一跳,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中国的第一家近代化钢铁厂——青溪铁厂,不过那家钢铁厂远在贵州,离上海可有几千公里,若是能近点的话,没准自己能在那找份工作,或许,还能使它避免失败的命运?可那么远的地方,身无分文的自己又怎么过去? 心思浮动间,一声带着江苏口音的官话传到唐浩然的耳中。 “唐老弟,你这地方可真不好找啊!” 一扭头唐浩然便看到那个自己在头等舱餐厅门外碰到那人,他好像没有介绍自己。 “您是?” “怪我,” 双手抱拳,赵凤昌自我介绍道。 “鄙人姓赵,名凤昌,字竹君,现于湖广总督张大人幕内任文案……” 湖广总督?张大人? 难道是张之洞? 历任湖广总督谁最出名,除了张之洞还能有谁?难道……想到这艘船叫“粤秀”号,是从广州驶往上海,难道张之洞是从两广任上调往湖广? 惊讶的看着颇是得意的赵凤昌,唐浩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张之洞在这艘船上,他要见自己? (新书上传中,还望大家继续支持无语,求推荐、求收藏!帝国的崛起读者交流群:150536833) 第4章 初见且听我忽悠(求收藏、求推荐) 张之洞要见我! 跟在赵凤昌的身后,唐浩然的心底却是依然无法平静,所看过的与张之洞有关的史料的不断于脑海中闪动着。 1889年! 张之洞不正是在这一年出任湖广总督吗?由此开始了湖北近代工业建设的序幕,汉阳铁厂、汉阳枪炮厂、湖北官织局一个个在中国近代工业史赫赫有名的名词,无不与他联系在一起,而现在,他却要见自己。 “子然,不用这般紧张,张大人性情极是近人!” 即将进入舱室内,注意到身边的唐浩然似乎有些紧张,赵凤昌便出声宽慰道,同时又对门外的侍卫说了声,心魂不定的唐浩然只是轻声一声。 在踏进舱室的时候,唐浩然深吸一口气,像是大学毕业后第一次面试时那般,既然紧张而又充满期待,张之洞,汉阳铁厂! 坐在沙发上的张之洞抬起头来,将刚进屋的唐浩然仔细地审视一番。的确赵凤昌所说,此人相貌堂堂,身形高挑,身上却只穿着件西式衬衫,脚上是一双发亮的黑皮鞋,头上留的是西式分缝短发,浑身流露出一股英挺峻拔的气概。看在眼里,张之洞心里暗想到,这人倒是和辜鸿铭相似,气质倒与洋人有几分相似。 “小人见过张大人!” 先前按赵凤昌的交待,因张之洞并没有穿官袍的原因,唐浩然只是深鞠一礼,这倒让他松了口气,见人便跪的礼节现在他还是做不出来。 “你就是唐浩然?” 待大家都坐下后,张之洞直接发问道。 怀揣着对历史名人的好奇唐浩然同样也将张之洞认真地打量一眼,相比于老照片上的发须皆白,此时的张之洞却正值壮年,浓须过胸,倒是与关公的美髯有几分相似,见他问自己,唐浩然便嗓音洪亮地回答道。 “是,我叫唐浩然,字子然。” 虽说唐浩然的普通话听在张之洞耳中,与北京官话还是有所不同,但张之洞还是颇为赞赏的点点头,自幼长于外洋,官话能说的这般地道,倒是极为少见。 “你是那里人?” “回大人话,祖籍湖北武昌。” 这话是半真半假,若是说真,唐浩然曾在武汉读了四年的大学,而之所以选择武昌却因为太平天国时,太平军夺占武昌后,尽取城内之人为兵,兵荒马乱、人丁流失的地方最易隐藏身份。 “哦,听说你自幼就在西洋长大,你家是从哪一代离家出洋的?” “回大人话,咸丰年间,发匪夺据武昌,家父被迫从逆,后于江苏逃至洋船,跟人漂洋过海到了美国,因勤劳刻苦,中年以后家道殷实,后家父曾于小人幼时返乡寻亲,无奈二十年流离,故乡亲人早不知迁往何处,只得返回美国,可未曾想于途间感染热疾,客死他乡……” 爹,你可别怪我啊,我这也是没办法……唐浩然在心里暗自对另一个时空中的父亲赔着罪,这一番不假思索如流水般的应答,令张之洞颇为满意:生长在海外,却没有忘记祖宗根系,是个真正的中国人。 “听说你在泰西很多年,在那里读的大学,为什么没有留在泰西做事,而又回返我国,这次怎么碰着海难了,说来听听吧!” 张之洞习惯性地捋起长须,微露一丝笑意的双眼盯着坐在对面的这个青年身上。自四年前出任两广总督以来,积极从事洋务事业的他,身边洋务人才严重不足,以至于不得不借用东南沿海地区的人才,而这些人多同李鸿章等人关系较深,对于这些人他是不得不用,却又不能充分信任,现在有这么一位与李鸿章等人毫无关系之人,且其又于国内无根,若是他熟知洋务、有几分才学,引入幕府倒也堪一用,有了这分心思,张之洞自然想多了解一些。 略为思考一下后,唐浩然便改用大学时那种略带些武昌方音的普通话答道。 “回大人话,家父当年被发匪劫前,虽是年少却也读过书,后于美国各处游历经商,倒也积蓄些许家资,家父虽有心教导的小人国学典章,但于西洋国学书册一纸难求,只得送我入西洋学校,曾入宾夕法尼亚大学学习冶金工程……” “小人年少父亲返乡探亲前,因深知沿途风险,临行前,父亲曾祖宗的牌位前叮嘱我,不管在外洋生活多久,都要永远记住自己是中国人,根在湖北武昌……” 张之洞和赵凤昌听了这句话,不觉为之动容。一个已在海外居住两代的中国人,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家国情谊,这是他们过去从来没有想到的。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分量,在他们的心中显然加重了。 而他的这番回答,却让辜鸿铭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似又像是想起老父一般,双目不禁微微一张。 “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学习期间,因美国排华法案通过,当时在小人太过年青,一气之下,便典家离开美国,前往欧洲学习,在后亦于德国夏洛腾堡工学院研修冶金工程……” “夏洛腾堡工学院!” 唐浩然的回答,却让辜鸿铭为之一惊,或许对于张之洞等人而言,夏洛腾堡工学院可能听都没听过,但在德国学习十年的辜鸿铭对夏洛腾堡工学院,那可是欧洲头等工业类学院。 “夏洛腾堡工学院?冶金工程?” 赵凤昌忍不住插话,他倒是对从唐浩然口中吐出的名词感觉极是新鲜。张之洞等人虽没有插话,但这句话也大大提高了他们的兴致。 “香帅,夏洛腾堡工学院,是欧洲第一等工科类高等学堂,其还有一个名字叫“皇家柏林工业高等学院”。” 不用再解释了,只是单听“皇家”两字,张之洞、赵凤昌便知道这学院的门槛之高,甚至听到皇家那两字后,不经间的瞧着唐浩然时,目光也发生了些许变化,这皇家的学校,可不就相当于大清的国子监嘛。 完了! 辜鸿铭的话却让唐浩然心下猛的一跳,就像是拿着假学历应聘却被人揭穿似的,这会他才意识到,现在是1889年,不是1869年,像张之洞这样的大办洋务地方大员身边,自然会有几个精通西方的人才,可得小心了,千万不能说漏了,想到这,他心下便是一转,便开口说道。 “夏洛腾堡工学院虽是欧洲一流,但其教育亦非常有限,老师曾对我说,欧洲各国大学只是研学之地,真正的技术却掌握于各公司企业之中,因此鼓励在下往钢铁厂实习,在那里可以学习许多课堂上学不到的学问,在一所好的企业工厂中实习,好比再上一个大学。” 把工厂当作大学,把学子变为工徒,用这样的方法来培养人,这洋人教育的做法倒真令人匪夷所思。张之洞停止抚须的右手指,聚精会神地听这个人的下文,而辜鸿铭却在一旁赞同道。 “工科学院确实如此,学院内所从事研究只是基础,真正的生产技术完全掌握于企业之手。” “先生说的极是,于工厂期间,在下确实学到许多于课堂上未曾学过的知识,从炉前操作至炉内填料……” 张之洞沉吟着,看着面前的这个青年,他却他想起自己从就任两广总督,便雄心勃勃意于广东建造钢铁厂、枪炮厂以及纺织厂等大工厂,但却苦于经费不足以及身边全无精通工业洋务人才,而迟未见效,今年上半年,好不容易筹集经费欲创办的钢铁厂,却又调离广东任上。现在听唐浩然说来,眼前这个人倒是个人才,毕业于西洋第一等工业学院,且又的精通铁厂管理。 想到接任两广总督的李翰章,在两人见面时,以广东铁矿不足、建厂财力困难等理由,无意续办铁厂,建议将铁厂移往他处,而他亦有意将广东原定机炉移往湖北,眼前这人若是有几分真才实学……心下念头一动,瞧着唐浩然时目光顿时不同来。 “我于欧洲游学期间,见识过是洋人瞧不起中国,说中国没有铁路轮船、没有机器炮舰,这些话虽倨傲无礼,听了很不舒服,但也只得忍了,因为中国的确没有这些东西,恰在这时,无意间听闻我国西南腹地已购进英国高炉设备,已创办现代铁厂,所以,在下方才从国外归国,欲参与其中,再也不叫洋人轻我!” 唐浩然的这一番话只让的张之洞听到后倍觉欣慰!坐在眼前的这个深受西人文化影响的青年,在他的眼里立时变得亲切起来。 “学成而不望国,这片赤子之心确属难得!” 辜鸿铭则在一旁插话问道。 “你就因为这个念头,回到东方来的?” “是的。” 唐浩然望着辜鸿铭点了点头,他弄不清楚这个与总督并排坐在一起的人的身分。 “我在去年就离开了德国,因为过于年青,欠于考虑,想到见识沿途各地风土,所以未搭乘班轮,而乘火车、帆船,沿途游历地中海各国以及奥斯曼帝国、埃及等地,后亦曾往德属东非,又从德属东非前往印度,沿途游历以不枉此生,可未曾想,却在接近国门时遭遇海难。” “既然你意欲报效国家,那为何不直接回国呢?” 辜鸿铭接着又问了一句,这是他话中的唯一漏洞,年青并不是唯一的解释。 (谢谢红颜第一笑、民无畏死打赏,呵呵,今天晚上9点还有一晚!新书初开需要大家的支持,如果你看得舒服,就收藏一下,推荐一下,无语拜谢!) 第5章 泰西风云言语间(求收藏、求推荐) “是这样的。” 唐浩然深思片刻,然后长叹口气说道。 “我在离开德国时,曾与碰到一位刚从东方回国的洋商,他曾言,今日中国虽实施洋务,意图自强,然所派出外交官,对各国之事了解甚少,而反观日本自维新后,不仅往各国派出外交官,且外交官随员亦深入各国了解各国风土人情、政治历史,其国内仅有关德国政治经济历史之书,便出版数十倍,而中国至今全无一书介绍西洋各国历史风土,也就是因为他的这句话,使得我终于下定决心,在回国前,深入欧洲各国,了解各国历史,政治,然后再将其汇编成书,以待他日供我国人研究西洋之用。” 借口! 这是唐浩然在短时间内能想到的唯一不需要解释自己是搭乘那艘船,何日入何港之类等追根溯源的问题, “只可惜,在前往香港时,数箱资料却因船难沉于大海之中!” 长叹口气,唐浩然面上全是一副可惜之色,幸好自己抱着的那个救生圈解释了一切,若不然还真不好解释,但愿那艘船真的沉了吧! “子然,虽说你年青,但论做事的心思,确实超出他人许多!资料无须忧心,若是需要什么资料,以后尽可再次搜集。” 张之洞点点头称赞时,反倒是在心里思索着:这人幸好碰到了海难,若是他一出书或是于报纸上一刊载游历各国的文章,估计立即就会被李鸿章身边那些精通西学之人推荐,然后被其收罗入幕府之中,这是李鸿章的过人之处,识人用人的胆色,远非他人所能相比。他李鸿章可以这样做,我张之洞现在也是一方总督,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做? 他李鸿章可以仗着总督的实权,广纳各方人才,朝廷意于我大办洋务与其分秋色,自然也应该如此。收下一个唐浩然,不单可以借助他在西洋所学,帮助自己创建铁厂,没准以后还可以再通过他的关系再网罗一批留洋人才,毕竟这办洋务不单离不开洋人,同样也要仰仗从西方归来的读书人,至于辜鸿铭,虽说他也是个人才,可他却是西洋的那种文人,所交所往之人于办洋务并不太多联系。 那种渴望留住唐浩然的意然,在张之洞的心中变得更浓了。张之洞的脸上现出蔼然之色,看着唐浩然问道。 “子然,那现在你是否仍然打算前往贵州。” 贵州?那不过只是一个说辞,我现在可以是要投奔你张大人啊!心里这么想着,唐浩然却是长叹口气,无奈苦笑道。 “若是没遭海难,浩然倒是大可前往贵州,现在身无分文、衣食无着,恐怕只得于上海洋行内任职,待稍有积蓄后再行定夺了。” “哦,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效法关云长之事了!” 张之洞的笑话,让赵凤昌、辜鸿铭都跟着笑了起来,这全他们两人又岂看不清香帅对唐浩然的收揽之心。 “大人,那,那只是在下一时妄言,当不得真!” 看着面前的这个青年,张之洞心知,以他的才学,上岸后至多只需一两月,便会引他人注意,到时候李鸿章,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人才,他也知道,无论是声望还是实力,李鸿章都远在他之上,这一次,可以自己先碰到他的。想到将辜鸿铭收入幕府后,李鸿章的可惜之色,张之洞心下一阵得意。 “子然,既然你无意效命于洋人,既然本官知道了,又岂能让你违愿而行” 满脸堆上笑容,张之洞和气地对唐浩然说道。 “你就在我这里住下来,不要到别的地方去啦。你在外洋,学的是西洋的学问,我以后常给你讲中国学问,你也和我说说那西洋的学问。” 张之洞甚至没有给唐浩然机会拒绝,不待他回答便笑着对唐浩然说道。 “这在船上,实在是无趣至极,既然今天你来了,那咱们就聊聊这西洋诸国,想来子然你这两年游历,应该才诸国颇为了解吧,嗯,你曾在德国留学,那咱们今个就聊聊这个德国如何?” 话音落下时,张之洞不忘瞥辜鸿铭一眼,辜鸿铭就曾于德国留学,眼前这唐浩然到底是浮夸之徒或是真有才学,一试便知。 “这……” 经历一番生死劫的唐浩然虽论才学远不及张之洞以及在坐诸人十一,但岂不知道,他先前的邀约不过只是一时,而现在的“聊天”,或许就是面试了,若是面试成功的话,自己兴也就傍上这棵大树了。 “浩然敢不听大人吩咐!” 应下之余,唐浩然的心里却犯起愁来,说些什么呢?借着端茶的功夫,唐浩然闭目沉思着,回忆着自己过去看过的书或者电影,这时,曾看过的一部印象颇深的记录片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思索着记录片中的内容,再次睁开眼睛时,视线投向张之洞,唐浩然先抱歉道。 “大人,在下才疏学浅,且未读经书,言失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只是闲来无事你我四人聊天而已,子然无需的介怀,他日我可以再教你中国的学问!” 在张之洞的笑声中,辜鸿铭则满怀期待的望着唐浩然,他能说些什么? 喝了口茶,润了下嗓子,看着张之洞、赵凤昌以及另一位,虽说尚不知他的姓名,但唐浩然已经将其视为“通西之人”,在众人的期待中,放下茶杯的唐浩然笑问道。 “德意志?他在那?” 一句话便使在座的张之洞、赵凤昌两人听了目瞪口呆,做声不得,而辜鸿铭先是一愣,旋即却笑点了下头,在一旁轻声解释道。 “近六十年前,当时尚任魏玛公国的枢密顾问歌德曾痛苦地说:“没有一个城市,甚至没有一块地方使我们坚定地指出:这就是德国。如果我们在维也纳这样问,答案是:这里是奥地利。如果我们在柏林提出这个问题,答案是:这里是普鲁士。”而他的好友,闻名欧洲的德意志诗人席勒早在几十年前便发出沉痛的呼喊:“德意志?它在哪里?我找不到那块地方?”” 一问一解间,张之洞顿时便感觉到眼前这年青人的不简单来,笑看着唐浩然说道。 “子然,来,你来说说这德国在那!” 德国在那,张之洞自然知道,至少在洋人绘的地图上,他曾看到过德国。 “大,直到二十年前,德意志、德国,仍然只是一个名词,在1871年之前,它甚至没有一个统一的国家,现在作为欧陆第一强国的德国,不过只是欧洲大陆上一个姗姗来迟者。为何两位西洋文化巨人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寻找德意志”,这个历史课题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沧桑往事?” 借着反问的当口,唐浩然一边喝茶,一边整理着思绪,然后慢慢的将曾看过的内容简要道出。 “日耳曼,这个经常与“德意志”联系在一些的名词,要比“德意志”出现得久远的多。它的意思是指“令人生畏的好战之士”,而这一点在德意志的躯体中埋藏得很深很久……” 时近午夜的舱室中,舱顶上的电灯散发着柔和的灯光,此时这宽敞的舱室内,只能听到唐浩然一个人的声音,不断整理着脑海中记忆的唐浩然,慢慢的将自己看过的记录片与书籍整合在一起,将德国的历史一一道于三人。 随着唐浩然的讲述中,不单张之洞、赵凤昌被吸引了,连同辜鸿铭同样被吸引了,即便是作为学者,于德国莱比锡大学研究文学、哲学,先后取得十三个博士学位的他,同样也没像唐浩然这般了解德国。从德意志的起源,从凯撒时代到查理大帝,再在皇权与教权、中央与封建主之间的斗争导致的德意志的分裂,在辜鸿铭看来,既然是莱比锡大学的历史系教授也未见得能像他从各个方面去讲着德国的历史。 “……在德意志全体都处在被征服的沮丧时,是歌德和贝多芬这些文化艺术大师用自己的作品,挽回了德意志的尊严。在他们以前,德意志的文化不被人重视,自他们之后,德意志的地位难以毁灭,因为世界文明殿堂里有他们光辉的贡献。而德意志民族的凝聚力,就在他们所创造的文化血脉里。思想和文化的统一是一个民族国家形成的最根本基础,而一点,德意志的文化巨人们做得实在是太出色了。” 喝口茶润润喉,在唐浩然的感慨中,张之洞深以为然的赞同道。 “确实,想我中国数千年之一统,靠的就是圣门的学问,如圣人云:圣人所能,以天下和合,共为一家,能以中国,共为一人者。我中国历任明君贤臣无不以一统天下为已之责,无时敢忘,由此才有了我中国数千年之一统!” “大人说的极是!” 赵凤昌连忙在一旁恭维道,而张之洞却把视线投向唐浩然,虽说时已近凌晨一点,但聊性正浓他自然不愿休息。 “子然,过去,他人只告诉我,普鲁士打败了法国,所以成为了强国,这普鲁士到底是如何个强法,怎么个强法,今日你好好给我讲解讲解!” “大人……” 话声稍顿,唐浩然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张之洞说道。 “其实,普鲁士早在百年前就击败了法国!” (新书上传中,求收藏,求推荐!还请大家继续支持无语!拜谢!) 第6章 入幕为宾方立足(求收藏、求推荐) “普鲁士早在百年就已经击败了法国!” 唐浩然的话声虽说不大,可不单张之洞、赵凤昌两人听了目瞪口呆,做声不得,连同辜鸿铭同样也是瞠目结舌,满是疑惑的看着唐浩然,即便是他在德国研修时,最自大的德意志人也不见得敢说出这句话来。 “这,这是为何?” 张之洞不解的看着唐浩然,辜鸿铭同样满是疑惑的望着他,想听他的解释。 “1806年,矮个子的法国皇帝带着大批军官来到柏林郊外,用马鞭指着一座墓碑对部下说:“要是他还活着,我们就不可能站在这里了。”说话的人是拿破仑,而墓碑的主人是腓特烈大帝。这两个人都对德国的发展起了深远的影响。腓特烈其实一生都没称帝,他只是普鲁士的国王,皇帝的称号是人民赋予他的。他做了什么,以至于目空一切的拿破仑会如此评价他?” 又一次,唐浩然把视线投向那一个不时提问的,也是唯一不知姓名的人,显然,他对德国非常了解,这个人是谁呢?为什么能与张之洞平坐?不过现在他并没有心思放在这个人身上,已经将德国的崛起之中说了几个小时的他,依如先前一样,继续讲述着腓特烈大帝与德国崛起的因果关系。 从其对普鲁士军队的变革,到教育的变革,在唐浩然直白的讲解中,张之洞则不时的点头,更未打断他的讲述,至多只是偶有不解时才会发问,然后等着他的解释,有时辜鸿铭也会在一旁加以补充。 “……威廉还把这种教育方式推广到全国的学校,学校向军队学习,强调纪律和勤奋,于是无意之中,他成了德意志第一个实行义务教育的君主。而随着他的“教育”,他给整个普鲁士打上了烙印:遵守纪律、服从命令、尽职尽责、讲究精准、勤奋俭朴。军营式的纪律与等级制度支配整个社会生活,“普鲁士精神”成形了……” 普鲁士精神! 五字传入耳中的时候,辜鸿铭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唐浩然会说德国在百年前便击败了法国,击败法国并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是几代人的努力,正是那几代人的努力铸就了现在的德国,当辜鸿铭浮想联翩时,唐浩然却继续着他的讲解。 “……费希特这位走出书斋的哲学家,他的答案是全民教育。他呼吁用强迫人民服兵役的办法,来强制推行全体国民教育。他指出:只要贯彻好全民教育战略,“所有经济领域,不要很长时间,也不要很多困难,便可达到空前的繁荣昌盛,如果需要核算的话,国家获取的利益将超过它最初投资的千倍。”而普鲁士懦弱的统治者这次得出了与学者们同样的答案。威廉三世说:“这个国家必须以精神力量来弥补躯体的损失。正是由于穷国,所以要办教育。我从未听过一个国家办教育办穷了,办亡国了。” “好一个威廉三世,好一句从未听过一个国家办教育办穷了,办亡国了。” 作为一个文人,至少在这一点上,张之洞更是发自心底里赞同重教的观点,这也是儒家学问的观点,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发出这声感叹,而在他的感叹中,唐浩然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大人,这是一个精于理性思考的民族所做出的最精彩,也最有价值的逻辑推理。对后起国家来说,要取得政治、文化、军事上的强国地位,首先必须在教育上占得先机。对此时的德意志来说,高质量的国民教育确实是救亡图存、实现统一和强大的基础。” 一句委婉的劝说之后,唐浩然的脑海中所浮现的却是德国崛起的道路上,教育发挥作用,正是教育改变了德国,促进了德国的崛起。 “1825年,普鲁士开始实行强迫性教育制度,受教育和服兵役一样被视为公民义务。1850年,普鲁士颁布《学校法草案》,将这一制度以法律的形式予以保障,规定教师享有公职人员的一切权利与义务,学生免交学费。从1818年到1846年,普鲁士国民学校学生增加近一倍,适龄儿童入学率达82%,到60年代时提高到97.5%,国民素质空前提高。历史证明了普鲁士的眼光。” 也不知是不是穿越的后遗证,在几个小时的讲述中,唐浩然发现自己的记忆极为清楚,过去尽管只看过一遍《大国的崛起》,但不仅能忆起其内容,甚至更能清楚的想起其间的年份、数据,几个小时的讲述使得唐浩然已经口干舌裂起来,在提及普鲁士的教育时,他突然不愿意再说下去了,望着似有所思的张之洞,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道。 “1870年,最终打败法国并俘虏了法国国王的元帅毛奇说道“普鲁士的胜局是在小学教师的讲台上决定的。”,而出色的基础教育,支撑起高质量的大学教育,现在,我们看到了,看到了德国。也知道了德国在那里了,德国的教育、德国的工业品,德国的一切,我们都知道了,歌德们再也不需要发出那声感慨了!” 或许,唐浩然不再去讲了,但辜鸿铭却想了很多,他想到了在惨败于拿破仑4年之后,柏林大学的诞生,想到了普鲁士正在向法国支付巨额战争赔款,下决心要办教育的国王拿出了最后一点家底,创办了那所世界一流的,甚至影响到全世界高等教育的大学。 望着唐浩然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自国门洞开四十余年来,世人只知西洋之强,可却全不知西洋为何强,现在望着唐浩然,辜鸿铭知道了,眼前的这个青年给了一个再清楚不过的答案,尽管过去亦心知中国欲求富强,必须兴办教育,但却没有他像这般深入浅出的一一说道的那般清楚。 “呼……” 良久之后,似长松一口气般又像是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的张之洞望着唐浩然,顿时深感当今中国,正缺少也正需要的就是这种人,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要多高的薪水,也要把他留在自己这湖广总督的幕府里,他与辜鸿铭不同,辜鸿铭精通的是西洋的语言、文学,而他却是全然不同,自己若是办洋务,离不开这种人才。 现在张之洞既是懊恼一场风暴毁去唐浩然数年游历所记载的各国笔记,同样也暗自庆幸那场风暴把其送到自己的面前,绝不能错过此人! 想到这张之洞满是关切地对唐浩然说道。 “子然在海外二十余年,所积累西洋学问甚是丰富,又学过冶金工程,国家正要的是你这种人才。我想请你随我一同去湖北,跟我一道做一些对国家和百姓有用的实事,你我一同促成湖广之崛起,见证我中国之觉醒,岂不妙哉!至于薪水和待遇,我都会从优考虑。你愿不愿意留下,有什么要求吗?” “我愿意。” 望着张之洞投来的热切的目光,唐浩然那里会拒绝这棵大树递来的橄榄枝,立即爽快地答道。 “我现在也提不出什么要求,以后我想起什么,再给大人提出。” “好。” 张之洞满意地点点头,将唐浩然从头到脚又重新打量了一番,笑说道: “你不向我提要求,我要向你提一个要求。” 难不成这么快,就要试自己深浅了?刚刚面试成功的唐浩然有点紧张,不知自己即将背靠的“大树”会提出什么要求来。 “子然,你既然已回到中国来,就要做一个完全的中国人。今后在我的衙门里做事,不要穿这身洋装了,明天,待船到了厦门,竹君带你到城里裁缝店去做六套衣服,冬天两套,夏天两套,春秋两套,就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另外,你的头上没有辫子,要把辫子留下来,一时长不出,先去买条假辫子来。对朝廷来说,这有没有辫子,不是一个留头发的问题,而是忠不忠的大事。这里面的缘故,叫竹君告诉你吧!” 虽说对那剃光半个脑袋的“阴阳头”和后脑勺的“尾巴”非常抵触,但心知自己必须融入这个时代的唐浩然连忙应道。 “是大人,我明白。” 这要求那里是什么要求,根本就是个不是要求的要求。 “嗯,这就好,毕竟,你已经回到了中国,最近一段时间各地迎来送往的,子然,你虽是我幕僚,便先委屈一下你吧,待有了辫子后,再介绍你与他们认识。” 深知官场风气的张之洞特意叮嘱一声,之所以特意叮嘱这一句,只是因为他不愿看到唐浩然因为没有辫子,影响到将来的发展。 “全听大人吩咐!” 唐浩然连忙起身见了个礼,张之洞也起身看着唐浩然笑着说道。 “不过,虽是如此,眼下倒是还有有一件事要你来办。” 果然,直接的要求的来了,唐浩然连忙竖耳听着张之洞的吩咐,自己进入张氏幕府后,第一件任务会是什么呢? (新书上传,需要您的支持,你的支持是无语努力更新的最大动力,求推荐、求收藏!每一个推荐、每一个收藏,都是帝国的朝阳……) 第7章 入幕且要着书先(求收藏、求推荐) 顶着北风“粤秀”号轮船沿着广东、福建、浙江的海运航线一路朝着上海驶去,而素来厌恶官场的无聊应酬的张之洞,沿途自然也没有下船,何况在他现在的眼睛里官场上更没有几个人可以值得晤谈,故而沿途各级地方官员的盛情邀请及登船拜访等等,皆被他一概谢绝了,甚至连闽浙总督卞宝第的面子也不给。船至闽江口,福州府近在咫尺,他既不上岸进城去看卞,也谢绝卞上船来看他的好意。 张之洞的此种举动,为官场所少有。有说他不近人情的,有说他清高的,也有说他居功骄傲的,他都充耳不闻,我行我素。赵凤昌和身边的一众幕僚劝他不必如此固执,像上海道、浙江巡抚、闽浙总督,这些官员地位既重要,资格也老,不妨见见聊聊,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张之洞却是冷笑道:“什么地位重要资格老,尽是些尸位素餐之辈!” 对于这一切,已经入张之洞幕府的唐浩然,自然也曾听说,但对于他来说官面上的事情,自然劳不着他来掺和,更何况他也无暇掺和此事。 他压根没想到张之洞交给他的任务,却是让他把欧美游历二十年的所感所悟写下来,以向国人介绍西方,因其国学不显,还特意吩咐由辜鸿铭则代其润色。 就这样从那天起,唐浩然便闭门于舱室中开始动手写起这本书来,书名自然叫做《大国的崛起》,这也就是在按照回忆书写着大国的崛起时,唐浩然才恍然忆起在历史这一时期中国的特殊之处。 此时满清王朝正遭逢三千年未有之变局,这个中央帝国前所未有的和世界局势联系在了一起。4年前中法战争结束后,举国上下人们也隐约的认识到了要变革,否则各国列强轮番打过来。于是举国上下便有了大办洋务的共识,这才有了张之洞出任湖广总督,督办南北铁路之事,尽管张之洞是慈禧扶植起来以抗衡湘军和淮军势力的人物,当然这是满清的平衡之道,欲借张之洞兴办洋务,抗衡李鸿章等人主导洋务的局面,但在另一方面,现在即便是曾主导朝廷的顽固保守派亦赞同大办洋务,而张之洞即是其中的代表,同时亦主张了解西洋。 别人为什么强盛,“我大清”为什么老是挨打赔款,在过去数十年间早已成了士大夫们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有的人闭上眼睛当鸵鸟,仍然沉浸在中央帝国的迷梦当中,却有更多的人想睁开眼睛看世界。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日本在明治维新时,日本有福泽谕吉这样的人物。以在欧美游历十年的经历,写下了《西事记闻》向国内介绍西方的书籍。木户孝允,大久保利通,伊藤博文等明治维新贤臣正是通过其所著之书了解西方,学习西方,进而兴革国内事物。象国民教育这样的政策,基本就是从西事记闻当中直接照抄的。 而反观这会的“我大清”,还在几十年当中抱着魏源的《海国图志》说事,这本不仅仅是只涉及了西方的一些皮毛,大概就是船坚炮利之类的东西,更重要的是谬误极多。在这十九世纪末最关键的二十年当中,中国竟然没有一本系统介绍西方,研究西方的书籍问世! 就算有了同治五年,出使泰西诸国斌椿,将旅西所见著有《乘查笔记》一书,进而刊于京师,虽说其更倾向于猎奇,且对西方观感全流于表面,却也是一时通国传观,抄襄阳播???收撸?傥?焦蟆?p>  如张之洞、李鸿章为首的士大夫阶层不是不需要这类书,否则也不会有《乘查笔记》的洛阳纸贵。这会的统治阶层也极端需要通晓洋务的能员,结果能用的,不是译书局培养的只会洋文的翻译,就是很少几个当年的留美幼童。很难谈得上了解当时世界各国内情。求贤诺渴的大员们更是千方百计的招募精通洋务的能员,早在十几年前,李鸿章与沈葆桢各出白银三千两,共六千两白银作为伍廷芳的年薪。 而现在,张之洞让自己将游历欧洲所闻所见书写成册,这是为何?难道是想借自己之书,令国内大员、书生全面了解西洋?了解西洋因何而强? 自然,实际上从未游历欧洲各国的唐浩然写不出一本全面介绍西洋各国经济、政治、文化历史的书,更不可能对西洋各国的国体、政治加以解析,事实上,这会的还抱着“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大员们,也不需要这些,他们需要的是对西洋的最直观的了解,这本书只需要回答一个问题——西洋为何强,如此便足够了,大员们可通过它知道西洋之强在于科技,在于教育,而其它人亦可从书中窥见西洋强大的根源。 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原本很复杂的简单化,变成简单的历史故事,让人更直观的了解西洋各强国的历史、文化更重要的看到他们的崛起之路。 于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唐浩然选定了抄袭后世的《大国崛起》,将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法国、德国、美国、俄罗斯,甚至还有日本、奥斯曼帝国这十个国家作为《大国崛起》的主角。 尽管在书写的过程中曾看过的《大国崛起》一书,在唐浩然的脑海中记忆极为清晰,但在书写时,唐浩然还是加入了许多东西,在讲述各国崛起之路时,同样将世界当时各主要强国的政治、经济、教育、军事、外交战略等等层面,在其变革过程中条理清晰的将其一一介绍,如果说与张之洞“聊西洋”时,他还是引用大国的崛起的话,那么写完了葡萄牙一书后,却已经脑洞大开的引入其它诸多方面的内容。 在随后的航程中于“粤秀”二等舱舱室内,唐浩然他每天除去吃饭,便是不停的写着,至于船到了什么地方,船外是什么景色,是不是快到了上海,他都没有注意到,而为其润笔的辜鸿铭同样也忙了起来,每天都要为其书写的内容加以润色。 在船驶入长江口,即将结束这漫长的航程时,在船舱内张之洞放下手中的湖广地志时,环视一眼舱室,却像是少了什么似的,便问道一旁的赵凤昌。 “汤生这几日在忙什么?似有几日未见他了?” 几日来,从不见客的张之洞一直沉迷于有关湖北湖南两省的书籍。从历史沿革到近世建制,从文化源流到风俗物产,从江汉荆襄往日的大事名流到晚近湖湘人物的风云际会,他都一一装在胸中。在他看来,这些湖广省情要远比言不由衷的客套话、别有所图的殷勤款待重要得多。惟一中断的一次是在得知彭玉麟病死衡阳的讣闻时,他整整半天伤感不已,并亲笔写了一封悼函,寄给老将军的亲属。也恰因过于沉迷,反倒忘记了吩咐辜鸿铭办的事情。 “香帅,您不是让汤生为唐子然所著书稿润色嘛,这几日他们两几乎寸步不离舱室,于舱内书写书稿。” 赵凤昌的回答,让张之洞这才想起早先的吩咐,想到那日与唐子然的长谈,顿时便来了兴趣。 “子然的书写的如何?快,请子然……” 话到嘴边,张之洞又改口道。 “请汤生过来,把子然已著的书稿拿给我看一看!” 之所以令唐浩然将西洋游历书写成书,不仅只是因为张之洞急欲了解西洋,整个大清朝又有几人不欲了解西洋,而这些年能够像唐浩然那般,深入浅出的说出西洋各国历史、文化、政治、军事、科技等物的却是前所未有。 不过片刻,得了吩咐的辜鸿铭便握着厚厚的一叠已加润色后的书稿,兴高采烈地从自己所住的二等舱向头等舱快步走来。 “香帅,纵是您不来喊我,我亦会来找您,你快看看吧!这便是子然所著的书稿” 辜鸿铭冲着一身便服斜躺在软皮沙发上的张之洞大声说着,他的神情显得很是激动,面色红润的他,甚至还显得有些亢奋。 张之洞放下手中的《荆州府志》,见辜鸿铭这般模样,虽说对唐子然的书,同样充满期待,但却按下心底的好奇。 “哦,是什么好看的,让我也看看解解闷。” “香帅,您看看这个。” 辜鸿铭将手中的书稿递了过去。 “这几日,子然终日伏案疾书,现在已写出葡萄牙篇、西班牙篇、英吉利篇、法兰西篇、俄罗斯篇,真可谓是前所未有之奇书!” 辜鸿铭的话令张之洞好奇心更浓,他接过书一看,便见到书是用洋笔写成,心里顿时便觉有些不悦。 “既是国人所书,又怎么能用洋书写呢?” 辜鸿铭见状忙连忙说。 “香帅息怒,只所以用洋笔书写,只因子然写的太快,每日四五万字之书写,我也只能用洋笔为其润色,以尽快让香帅看到。不过……”辜鸿铭突然又是一笑, “子然的文章写的还行,虽说大都是白话,但就是错字太多!” “错字多,哦,这也属难免,毕竟他在西洋长大,能习汉字已属不易。” 张之洞点头应着,但旋即却被纸上所写内容吸引了。 (新书发布中,求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第8章 一言非是用人道 武昌,江轮慢慢靠近司门口码头时,早已等候着的湖北巡抚奎斌,带着武汉三镇各大衙门的官员立即走到江边来热情接待,接着又在总督衙门举行盛大隆重的接风酒会和交接仪式。所有从 九品以上的官员们全都紧张热烈兴致勃勃地参加这些活动,丝毫也不以繁琐冗长、耗时伤神为意,有几个因阴错阳差没有收到请柬的低级官员,为没有出席这场盛会而忧心忡忡、惊疑不安,不知何故而失去了这个资格,十分当心头上的那顶小乌纱帽能否戴得下去。就连年近古稀身患重病的藩司黄彭年也硬撑着病体应付着,待到两天的仪式结束后,他便重新躺到床上去了。 走进奎斌所布置的豪华气派的大签押房,张之洞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幅《古北口长城图》高高地悬挂在北面正墙上。这幅气势磅礴的丹青,从太原到广州,如今又随着主人来到武昌衙门。张之洞凝神看着,觉得自己既像那蜿蜒的长城,又像那高高耸立的关楼,心中很是自豪。他转眼看了看摆在房间正中央的那张宽大的案桌。案桌上已叠起尺余高的文册牍书。他顺手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件,乃是军机处寄来的四百里急件。看收函的单子,已是十天前便到了武昌督署。出了什么急事,让军机处发这样的快件?张之洞边想边打开,几行字赫然跳进他的眼帘: “近来总督赴任,辄带亲兵营随行,既多縻费,且与制度不合。据传张之洞此次赴任,随带亲兵二百人,数量之多,骇人听闻。着张之洞将所带亲兵除酌情留一二十名外,其余皆遣回广东,不得有误。” 雄心万丈的来到武昌的张之洞万万没料到,以湖广总督身分第一次收到的上谕便如此令他窝火。他恼得将军机处函件往桌上一丢,然后便直接离开书案,在铺着西洋红地毯上急速地来回走动。 急步走了一袋烟的工夫,他的心情才略为平静下来,叫门外的衙役将桑治平请来,桑治平是他于山西任上时,亲自往乡间请出的幕友,与其它幕僚不同,其是他真正的心腹,与其说是幕友,倒不如说是朋友,同样也是他二子的西席。修建立南北两条铁路,移任湖广总督同样也是出自桑治平的手笔。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先于张之洞来到武昌。 一会儿,桑治平走进签押房,见张之洞的脸色灰黑黑的,便知他心情有不快。 “遇到了什么事,心里不舒服?” 张之洞指了指桌上的函件说道。 “你看看就知道了。” 桑治平拿起军机处的函件,很快浏览了一遍,轻轻地说:“这是我害了你。” 原来,从广武军中选拔一批军官带到湖北,这个建议是桑治平提出的。为显制军的威风也为了沿途的安全保卫,总督调动迁徙时往往带着一大批亲兵同行。近几十年来,已成惯例。奉到湖督令后,桑治平对张之洞说:“广武军创办三四年了,请的是德国教官,德国陆军是当今最强的军队。广武军这几年在德国教官的训导下,很像个样子。若从广武军中的中下层军官中抽调一批优秀者,将他们编为一支亲兵队,带到湖北,再以这批人为骨干招募一支湖北新军,湖北新军便可以很快训练起来。” 张之洞这便同意桑治平这个建议,遂委派桑治平及已升为亲兵营都司的张彪到广武军去秘密地选派人员。于是桑治平、张彪便在三千广武军中挑选了一百五十名中下级军官,张彪则从亲兵营中挑出五十名自己的哥儿们,一共二百人,组成一个新的亲兵营,乘坐另一艘海轮,一路护送到武昌。原本一个很好的设想,突然被打乱了,是谁将此事捅到朝廷去了? 唉!张之洞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后想,子青老哥因病请假才几天,军机处便下这样的上谕! 想到这他走到桑治平身边说道。 “害了我的话,从何说起!你的主意,我至今仍认为是很好的。我气的是有人在暗中捣我的鬼。” “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桑治平拧紧双眉,思索片刻后说道。 “捣鬼是一定的,你在广东这些年,哪有不得罪人的地方?好在上谕并没有给你以处罚,只是令随行的亲兵遣回广东。我现在问问你,这些亲兵你是遣回还是不遣回?” 张之洞立即反问道。 “遣回怎么样,不遣回又怎样?” “若是愿意遣回,那很简单,遵旨办事,将这些人都打发回广东,仍到广武军营去,我也没有话可说的。如果你不想遣回的话,下一步我们再商量。” 性格本就固执的的张之洞一听,顿时咬住牙关,绷紧着脸,思索良久后,才从嘴里迸出两个字。 “不遣!” “对,应该不遣!” 桑洽平脸上露出欣慰之色,颇是赞同的点点头,若是遣了,以后无论是朝廷或是地方,都会以其软弱,进而欺凌。 “你看下一步怎么办?” 深之其中利害的张之洞,连忙请桑治平坐下来。 “得想个办法应付朝廷。” 桑治平将军机处的急函上下打量着,脑子里有了一个主意。 “看这样行不行?” “怎样应付?” “你就给朝廷上个折子,说这些亲兵本是淮勇。他们不惯广东水土,宁愿回安徽原籍务农,不愿再回军营。现遵旨就地遣散,发给途费,让他们回原籍务农。朝廷之所以这样,不是因为广东少了二百号亲兵,而是怕你在湖北安置跟随已久的将士,只要这些人离开了湖北,朝廷就不会过问了。” 桑治平笑看着张之洞,拿出了一个最简单的法子。 “来广东的淮勇,几乎没有几个能适应那里又热又潮的气候,都想回家,这个说法应付得过去。麻烦你告诉叔峤,叫他按此意思拟个折子。” 军机处寄来的这道上谕,提醒了张之洞,立即要做的事情除铁路、矿务、铁厂外,这组建湖北新军的事也不能拖延太久。若时机未成熟,可先像那日在船上唐子然所说的那般如腓特烈大帝般于湖北办一所陆军学校,早日培养一批新式军官出来。 想到唐浩然,张之洞心底的火气顿消,反倒大好起来,像是献宝似的对桑治平说道。 “仲子兄,这次与船上,我结识一位精通西洋的大才,论于西洋之事的了解,恐怕国内无人能及,其所言所说可谓是刻骨三分!” 桑治平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看着张之洞说道。 “香帅,莫非又是一个辜鸿铭?” 桑治平口中的“辜鸿铭”指的是其确实精通西学,但也就仅限于此了,在他看来,辜鸿铭只是个精通西学的学问人而非精通洋务,以至自入幕以来只能充当香帅的“洋文案”。 “绝然不同,绝然不同!” 也就只有桑治平敢对张之洞说出这样的话,而且其还不恼,张之洞连连摆手道,接便将那日与船上两人夜谈一一道出,最后张之洞又笑道。 “所以,我令其将欧行所闻所悟书写成册,计划与湖北将其刊版成书,仲子,你若有时间,也可以一看,大张见识啊!如今我欲以湖广大办洋务,正是需要这样的人才!” 桑治平端起茶碗来不做声,慢慢地喝了几口茶,放下茶碗后,从从容容地开了口。 “若是刊版成书,我定会买来看上一看,但香帅,辜鸿铭之才又是如何?” 虽说张之洞一行不过初抵武昌,但桑治平却已经从赵竹君的口中知道了唐浩然的大名,不过也许是因为这几年见惯了精通“洋学”的人才,对于那些人,也便没有那么多期待了。 “汤生确有大才,论于西洋学问之精通,国内无出其左者,” 别说是张之洞,在广州时即便是许多洋人亦佩服辜鸿铭的满腹西洋学问。 “那我的学问又是如何?” 桑治平的话让张之洞一愣,他旋即认真的说道。 “论以学问,仲子兄犹在我上!不过仲子之才却是平日才,而弟做的却是乱时官!” 看似简单的一问一笑中,张之洞点头说道。 “仲子兄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说的是,现在我身边需要的是精通洋学,能办实事的人。” 说到这,张之洞想到了李合肥幕僚中最为其所任用的洋务人才,那位年薪六千两黄金的伍廷芳,其便是能做事的人,自入李合肥幕内出任法律顾问,参与大小事无数,更于中法谈判期间挽回中国利权,再细数李合肥幕中诸人,但凡精通洋务者,无一不是皆有所成,而反观辜鸿铭,虽学问显达,但其与铁路、铁厂又有何用? “香帅,至于这唐子然,如何用,现在还不急,为其刊书扬名又有何妨,这用人之道,岂能因其一言而用?” 桑治平眨了眨眼睛,狡黠地笑着。 “若其确实才华,待时机成熟了,其自然会给你以惊喜,又何需急于一时!” (新书发布中,你的每一次点击、推荐、收藏都是无语努力更新的最大动力!求收藏、求推荐!) 第9章 幕内冷遇心生起(求收藏、求推荐) 自大学毕业之后,再次踏进武昌大地时,唐浩然却找不到一丝熟悉的记忆,青灰色的城墙墙缝间长满了枯草,入目所见到处都是青砖青瓦的古式建筑,置身于百多年前的武昌,不知为何,唐浩然首先感觉到的是它的使人压抑的沉闷空气,对于来自后世的他来说,这里也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虽看似繁华,但繁华的背后却又是帝国的夕阳。 正是在那夕阳中,唐浩然来到了自己的住所,这是府上为他准备的一住宅院,离总督府不过相隔两条巷子,一座很典型的南方式院落,可却与四合院有些类似。进得门来,里面有一块宽敞的土坪,土坪上长着一株石榴树。风一吹,树上的树叶便随风摆动着,最为有趣的是叶片丛中尚挂着几个饱经霜雪的小石榴。那些石榴红里透黑,显出一种苍劲的美。 朝南的正房有三间,一间布置为卧房,一间为书房,一间为客厅,一色的新家具,连床上的被褥都铺好了。东西两边是客房、杂屋和厨房。整个院子里大大小小有八间房子,环境十分幽静,把院门一关,外间的杂音一点儿也不会进来。此地仿佛不是喧嚣闹腾的武昌,而是一尘不染的山庄村舍。 对于这一切,唐浩然自然十分满意,不仅仅只是因为这院子,让他在这个时代有了安身立命之地,不用再为衣食烦恼。 “终于写完了!” 放下笔的同时唐浩然便长伸一个懒腰,这部参考大国崛起等多篇后世的资料写尽十国兴衰的书,历时半个月,终于写完了。 “看样子,再叫大国的崛起是不行了!” 看着桌上厚厚的书稿,唐浩然的唇边嘀咕一声,与后世的《大国崛起》最大的不同是,在这个时代,美国尚未展现其力量,而俄罗斯正日渐衰败,而日本正在崛起,同时他还写到了奥斯曼土耳其,那个曾让欧洲瑟瑟发抖的,现在却被称为“欧洲病夫”内忧外患使它完全失去了昔日伟大帝国的光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更希望这个时代的国人应该从奥斯曼帝国以及日本的身上悟得一二。 至于多少,就要看国人的领悟了, “这本书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因心知张之洞意欲刊版此书,同样怀揣着靠此书扬名的唐浩然自然对这本书充满了期待,但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难道还叫《大国的崛起》? 思索中,一时无所头绪的唐浩然抬起头来,隔着玻璃窗便看到书房外石榴树下,一个小丫环低身整理着树下的石案,虽正值中秋,清风徐徐,天气却仍然有点燥热,那小丫环收拾着东西,发鬓也垂了几颗汗珠,不禁用手背拭了拭汗,呼了口气。 映入唐浩然目中的是一张甜美清秀的脸蛋,这俏丽的小丫环叫云儿,是赵凤昌连同这宅院一同安排的,说是侍候自己起居,每天被这娇俏的丫环侍候着,倒也是一件乐事,瞧着云儿那副苗条的身材,胸前却甚为丰盈,比同龄少女有所胜出,唐浩然便只觉心底一阵火热,饱暖思……古人诚不欺我! 刚收拾好石案的云儿,感觉似乎有人在看自己,一瞥眼间,她见少爷站窗边正含笑望来,更是心慌,赶紧低下头去。 笑吟吟地瞧着云儿那张羞红的俏脸,唐浩然又是一笑,这日子倒是惬意,背靠大树好乘凉着实不假,从到了武昌,一切衣食穿用都有人安排不说,现在不单有了住的地方,甚至家里还有一俏丫环在一旁侍候着,这日子……确实有些让人乐不思蜀。 若是家里能再有几个恶仆,事实在恶仆上街**一下民女,那日子……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自己可不是来当阔少的,更何况现在自己不过只是湖广总督的幕僚罢了…… 想到自己的身份,唐浩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何至今已有半月,张之洞却从未找过自己?虽说赵凤昌把自己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但作为幕府幕僚长达半月不见东翁征询,难道说自己被冷落了? 想到搬进这所宅院时,赵凤昌送来的300两银子,那是供自己日常开销的,而现在,想到那日的银子以及他那句“安心著书”,唐浩然的眉头紧皱, 张之洞刚抵武昌就任,按道理说正是大展身手与一众幕僚探讨施政事宜的时候,而自己却被排斥着决策圈外,又意味着什么? 作为幕僚被排斥在幕府之外的感觉,着实让人不爽,更何况在唐浩然看来,自己还要靠着张之洞这棵大树成就一番大事业,可这会不单事业未成,反倒未被邀请入幕决策的现实,还是让他心底顿时没了底来。 “难道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心中有事,自然也就没了闲情再去欣赏那俏丽的小丫环,趴在书桌前,看着满桌的书稿,唐浩然反复思索着种种可能。 不对啊, 若是说张之洞不用自己,又岂会给让自己写这本书?甚至还让那位即便是在百年后也以博学而著称的辜鸿铭为自己的文章润色? 可既然要用自己,为何在这关口,反倒把自己闲置下来,他张之洞来湖北就是处心积虑要当洋务运动领袖的,为何不征求自己的意见呢? “不行,绝不能当个辜鸿铭式的文人!” 虽说同为张之洞幕僚辜鸿铭在后世虽以学贯中西而闻名,唐浩然却不甘心在这里做学问,做个如辜鸿铭一般的文人。 “绝不能被边缘化了!” 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边缘化,或只被视成一个“文人”的唐浩然意识到,自己如果不出主动展现自己的价值,只恐未来湖北洋务建设全无自己立锥之地。 凝眉思索中,唐浩然心知若不能展现出自己的能力,恐怕即便是张之洞想用自己,也不敢用自己,不知其能又有何用? 可应该用什么展现自己的能力呢? 是金子总会发光,唐浩然并不怀疑,可这金子也得让人看到才能发光,等是等不来的,更何况现在是时不待我! 想到五年后的甲午战争,唐浩然顿觉时间越来越紧,在这有限的时间中,自己又能干些什么?从而扭转甲午战争的局面。 “想这些有些远了,先把眼前的这一关过了再说!” 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边缘化的唐浩然,微闭双眼、坐靠着椅子,慢慢的在脑海中整理着过去曾看过的湖北新政的史料,不知是因为陨石还是那道白光的关系,现在唐浩然发现自己的记忆力非常好,更准确的来说,是过去看过的许多资料,即便只是随意看过一遍,也能一字不差的记起。 这种记忆力在书写书稿时,曾给予了唐浩然极大的帮助,甚至若非如此,恐怕也不见得能入张之洞幕府,而现在的唐浩然则不时的在脑海中检索着相关的资料,这会他到是庆幸起自己的爱好广泛来——经常于网络上翻看各类资料,其中自然不泛清末湖北新政的资料。 “湖北新政、湖北新政……” 念叨着这个词,唐浩然拿起沾水笔在纸上写了几个词。 “芦汉铁路、汉阳铁厂、大冶铁矿、汉阳兵工厂、湖北织布官局……” 一一罗列着张之洞督鄂期间的一系列成就,最终唐浩然如其它人一般,还是将其归于修铁路、办工厂、练新军、兴西学上来,而在这一系列的成就中,真正成功的又有几个呢? 芦汉铁路数年无展,数年后只得举外债让路权于比利时,至于汉阳铁厂靡费数百万两,但其所出甚是可怜,最终不得不归于商办,成就了盛宣怀的“汉冶萍”,结果却让那曾经的“亚洲第一铁厂”沦为日本八幡制铁所的“奶牛”,至于湖北织布官局同样是无果而终,最后成就了张謇的大生纱厂。至于大名鼎鼎的汉阳枪炮厂,先因制枪厂管理不当引发大火,厂房与设备全部烧毁,后虽重办且扩厂,前后历时近十年,方才步入正轨,但因生产设备未善加利用,所出亦极为可怜,如其它项目一般,其根本就是用人失当,办事无条理,甚至直至张之洞离鄂后,汉阳枪炮厂亦未制成工厂生产管理章程,根本就是一个有着工厂之名的大作坊,直至民国后方才逐步趋于规范。这就是张之洞的湖北新政,无论是后世的点评或者时人的点评,最终将其新政之弊全在于用人之失?。 历史上的错误还要在此重演吗? 默不言声的唐浩然眉头紧锁,慢慢的夜色降临了,但他的内心却无法平静下来,如何避免张之洞的失误呢?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由自己掌握新政之权,但如何才能让其放权于自己? 凝神思索中,那张纸上所罗列一个个湖北新政的核心,他们的共同点是大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失败,除此之外呢?想到这唐浩然的眼前突然又是一亮。 “对!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嘴边激动着,唐浩然连忙挑亮灯盏,重新铺开纸,开始为张之洞的新政献谋献策来,他要给张之洞的新政打下第一块最坚实的基础,只有如此,才能让其重用自己。 (谢谢小小新人、淮水之滨打赏,新书上传中,你的每一次点击与推荐都是无语不断创作的最大动力!拜谢!) 第10章 万事当以财为先(求收藏、求推荐 瑟瑟秋风中,穿着一身便装的张之洞与桑治平一同来到了蛇山顶,虽说到了武昌已有半月,但这还是张之洞第一次走出城外,还从没有到过这里来。他朝着前方看去,只看到滚滚长江中帆船点点,虽是隔江而望但武汉三镇的风光依然尽收眼底。 “果然是九省通衢之地啊!” 站在蛇山顶上,张之洞不禁感叹一声,这里便是他建立天下第一奇功的地方! “芦汉铁路全长三千二百里,粤汉铁路二千四百里,这两条铁路加起来五千六百里,两条铁路与武汉三镇交汇,这样的工程于我华夏当属天下第一大事,此事若成,我张香涛定可名垂青史!” 一声感叹之后,张之洞朝着长江看去,虽有长江天险隔绝两岸,但他身为湖广总督正好居中操持,十几年后,待两条铁路功成之时,谁人敢不视他为“天下第一督”! 正在伫足神思张之洞的时候,桑汉平却已走到他的身旁,笑着向他打招呼。 “香涛兄,又为何事走神!” 张之洞回头一望,站在旁边的正是随他一同上山的桑治平。他笑着说道。 “仲子兄,只是于蛇山之顶观这九省通衢之地一时所感罢了!” 虽说移任湖广、督办铁路是桑治平给他出的主意,但有些话张之洞还是宁可藏于心间,那不过只是文人感慨罢了,同时借机转移话题道。 “来鄂上任已过半月,这湖广之事……” 摇头长叹一声,原本正意气风发的张之洞,却发出了一声长叹。 “此事无需介怀,尽可徐徐图之。” 心知张之洞所叹为何的桑治平忙出言劝慰道, “徐徐图之,如何图之,现在铁厂移办鄂省的奏折已经上去了,明年岁初不单要付清铁厂机器尾款,亦要勘采铁矿、煤矿,还要为铁厂及煤铁矿征地,没有银子,如何图之。” 一声长叹后,张之洞不禁又抱怨了起来。 “湖北虽是富庶,每年税捐达数百万两之巨,可每年大部都要上解朝廷的,解京师45万两、角京师旗人15万两,解京师防军18万两,解京官2万两,甘肃协款33万两,解东北防军10万两,江汉关解天津淮军5万两,汉江宜昌关解海军衙门6万两,解鄂省旗兵营15万两,如此种种,虽湖北岁入较大,但其八成五需交朝廷支配,留存不过一成五,每年留存银额不过百万两余,如此窘迫之财力如何兴修铁路?” 虽说按桑治平的法子,海军衙门每年拨200万两用于兴办铁路,但那却是铁路专款,且不说他处不得挪用,便是可以挪用,又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等着他挪用而事发。 “铁厂一事,可向朝廷递份奏折,既然办铁厂是为造铁路路轨,那便与铁路相关,许能有些松动!” 说着,桑治平一边又正于黄鹤楼故址上撑着几凳的大根吩咐一声,然后转过脸来对张之洞说: “到那会做一会吧,等天凉了,江边风大,这蛇山自是不能再来了。” 张之洞点点头,便朝那片宽敞的砖石地走去,桑治平指着不远处九年黄鹤楼毁灭后唯一遗留下来的一个黄鹤楼铜铸楼顶说道, “香涛兄,可知此为何物?” “应是毁去的黄鹤楼铜铸楼顶吧!” 张之洞朝左右看了一眼,这黄鹤楼只剩下这片残顶了。 “香涛兄可知,在武昌,这黄鹤楼有着国运昌则楼运盛之说?” “于武昌志中曾看到,上一座黄鹤楼建于同治七年,毁于光绪十年,那一年……” 话到嘴边,张之洞的脸色微微一沉,这岂不正印证了这句话嘛。 张之洞的脸色变幻,落在桑治平的目中,却见手指着面前的长江说道: “武汉三镇,数百年来便有通衢九省之名,正是香涛兄谋建天下第一功之地,现在又何需为些许小事而介怀?” 桑治平话说的轻松,张之洞却长叹一声道。 “现在湖北藩库内存银不过四十万两,且尚有半数于各府各局内,以湖北之财力筹办铁路、铁厂实是困难至极,即便是海军衙门那边同意把那两百万两用作铁厂,亦不过杯水车薪,长久之计,还是需以湖北为财力为主,否则久之,必为不妥。” 张之洞回过头来问桑治平。 “我欲整顿善后局,以谋财利,仲子以为如何?” “整顿善后局亦无不可,自发乱起,善后局便为鄂省地方半独立之财政机构,若能加以整顿,必可为督府用,使善后局专为湖北地方之用,倒可有一番作为。” 桑治平的赞同,让张之洞点点头,先前他想整顿善后局,所为不过只是增加湖北收入,而桑治平却更进一步,令善后局成为湖北,更准确的来说是他这位湖广总督直接掌握的“藩库”。 “这件事,就这么办了,仲子,你帮我好好谋划谋划,看看这事怎么办?” 张之洞抚着桑治平的双肩长叹道。 “仲子,虽说现在幕中幕友数十人,可最终还是要靠你啊!” 他的这声叹息,说的倒是实话,虽说督粤期间结识且培养了些许人才,但那些人才大都是东南之人,与李鸿章等人联系颇深,那样的人,可用却又不敢信用,至于可信用的却大都不通洋务,想到这,他不禁又想到已经被自己冷落了半月的唐浩然,也不知道那小子在干什么,若是真有才学的话……但转念一想,尚未解决的现实问题仍让张之洞一副愁眉不展。 过去那些京师清流朋友们,自以为天下事事事关心,但就是不谈生财获利之事,几乎所有的清流都认为言利非君子之所为。自出仕地方之后的张之洞方才真正明白,天下实事的兴办莫不是建筑在财力的基础上,而其最终目的又莫不落脚在利益二字上。不谈财、不言利就不能有芸芸众生的安居乐业,也不能有国家的强大兴盛。就拿眼下来说,若没有银钱,则一切美好的想法都不能付诸实现。 至于整顿善后局,按幕府中诸人核算,所增者不过几万两至多十几万两银子,那点银子又如何能成事?没有银钱则一切新举措都将半途而废,李合肥为何同意铁厂移于鄂省?莫非他早就料到这一点? 就在张之洞最为苦恼的时候,唐浩然却来到总督签押房。 “香帅。” 如其它人一般,唐浩然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张之洞身为制军,可称作大帅。字香涛,按这时官场的惯例是可以称为香帅的。但对于文人出身而从来没有带过兵打过仗的总督,人们通常还是不称他为帅,人们只是将几位立有军功的总督称为某帅,时下最有名的几大帅就是曾做过两广、现任两江总督的岘帅刘坤一,曾任两江总督的九帅曾国荃,署理过两江总督的雪帅彭玉麟,等等诸人,在内心里张之洞虽十分羡慕这种称呼,但比起刘、曾、彭等人,他自知还比不上。可是,有人这样叫他了,他心里还是极为得意,上有所好,下边的人自然也就跟着喊了起来了,而这称谓便从广东一路跟到了湖北。 “子然。” 自到了武昌后,便没再见到唐浩然的张之洞,再见唐浩然时,相比于上次,这次却顺眼多了,其不单换上了一身马褂,头上也戴了假辫子,瞧起来也像那回事了。 “子然,来到武昌后,可还习惯?” 心知冷落其半月有余的张之洞关切的问道。 “回香帅,一切尚且习惯,毕竟浩然祖上也是世居于武昌!” “嗯,习惯便好,习惯便好。” 看着面前身形高大、相貌清秀的唐浩然,张之洞又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已经吩咐他人,若是有机会,定会为你寻得祖家,你且管在我这安心住下!” 虽看似安慰,可听在唐浩然耳中,却是暗叫道“果然”,幸好自己猜了出来,要不然没准真给边缘化了。 “子然,你那本书写的如何了?” 面对张之洞的询问,唐浩然自然是没有隐瞒,将书已完稿已交给辜鸿铭代为润色的事一一告知,最后甚至还特意请张之洞代为审阅,对此,张之洞自然没的拒绝,包括书稿定名一事亦一一告知,待两人就书稿聊了一会手,唐浩然还是把话题引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来。 “香帅,虽说浩然初返国朝,对国朝诸事皆是无知,不过这两天于坊间,倒也听到了一些事情,于坊间听说,此次香帅的督鄂所办一为铁路、二为洋务,他人皆言最后香帅恐铩羽而归。” “你这话是在那听说的?” 张之洞目光锐利地望着唐浩然。 “不过只是市井流言而已,不过于浩然看来,虽是市井愚夫之言,但却也未见没有几分道理!” “嗯!” 双眼猛的一睁,张之洞强压下内心的怒意说道, “唐子然,你好好给老夫说来听听,那几分道理,到底在何处!” 此时张之洞连称唐浩然的语气也变了,可唐浩然却像是未知未觉似的,看着张之洞吐出一句话来。 “银钱,财税乃庶政之源,若无银钱,香帅如何修铁路、办工厂?”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晚了,9点还有一更,新书上传中,您的支持就是无语的最大动力,求收藏、求推荐) 第12章 四策(下)求推荐、求收藏 午夜时分,湖广总督辕门外的,风吹动着高县的灯笼,在灯笼的摇曳间,辕门外护兵来回走动着,静悄悄的街道上,萧瑟的秋风卷起枯黄的落叶飘舞在空中,几个转后便又落下了地,此时的总督府大签押室内,却显得热闹非常,偶尔的仆役送茶时,亦能看到那平素里一个个看似斯文的先生,这会半数都是隐显激动的模样。 众人之所以这般激动,却是唐浩然的建议勾起了他们的“兴致”,无论是“洋纱土纺”、亦或是利用湖北蚕桑业发达道出的“土蚕机缫”皆是其指出的财路,而张之洞更是欣喜的时而抚须,时而点头赞同。他与幕僚所喜截然不同,在他看来,唐浩然所提的建议恰好解了他的忧愁,纱厂、丝厂不单可为的铁厂、铁路挹注,各厂厂联为一气,通盘筹划,省去官款外,更重要的是,无论纱厂、丝厂皆是源源不断之财,不单可为铁厂、铁路之用,亦可为其它事业所用,望着唐浩然的目光更是越发的欣赏起来。 “再就是煤!” 在众人的期待中,唐浩然继续着他的“求富四策”。 “自英人瓦特发明蒸汽机以来,煤炭便为航运业必须、亦是工业燃料,同样民生亦离不开煤炭,以上海关为例,每年输入煤炭愈四百万担,其中国煤仅五十余万担……” 在唐浩然提及煤时,坐于末坐的邹代钧的心头便是一动,上海关入煤是今日他向自己询问的,当时自己还不得其解,未曾想其却把求富的心思动到了煤上。 “即便是江汉关,去岁亦入外煤六十余万担,每年外流白银岂止千万两?” 望着张之洞,见其搂须点头,唐浩然便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 “再则,我湖北欲办洋务,兴铁厂、筑铁路,无一不须煤炭,因此,举办新式煤矿,以洋法采煤,不单可供铁厂炼焦,亦可挽回洋煤输入外流利权,亦是当务之急,当然,更重要的是,举办煤矿不单可供铁厂炼铁之需,还可运往上海发售,以济铁厂、铁路之需!” 之所以会提到煤炭,是因为煤炭于纱、丝皆不同,煤炭是工业生产、海上贸易的必须,作为国际商港的上海,却根本就不产煤,对外煤依赖严重,这一局面甚至直至半个多世纪后仍未改观。 “且相比于纱与丝,煤可谓是一本万利,待煤矿建成后,出煤百余万担,即可获利数十万元,所需仅只是扩大生产即可……” 见张之洞等人被自己描绘出的“蓝图”给吸引,唐浩然心下反而更是得意了,这三条就目前而言,无疑都是“短平快”的项目,快者数月,缓者两年即可建成。 而相比于铁厂、铁路诸如纱厂、丝厂甚至煤矿这类的“小项目”,恰好可以用来“练手”,虽说唐浩然大学时读的是冶金工程,至多只是在考研究生时,曾自修一段时间的法律,但在公司工作几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在这个工厂管理完全依赖经验的时代,他肚子里那点企业管理的水,倒还是可以卖弄一番,无论如何,都比历史上张之洞用的那些人强点吧? 在唐浩然看来,只有先在小事上有所成,方才成为张之洞的亲信,进而掌握铁厂以至铁路这样的大项目,甚至在未来如盛宣怀一般,主掌十余家企业,将湖北的洋务运动整合为一体,到那时,自己也就能在这个时代成就一番事业了。 当然,这不过只是远景的目标罢了,现在,唐浩然需要做的就是让对方信任且重用自己,而不像先前那样,面临着随时都有可能被边缘化的可能。 在历史上张之洞幕僚最盛时幕友多达四五百人,其中又有多少人名扬于世?名存后世的那些,要么是以学问见常,要么便是因导致湖北新政失败而“名存”。 “好!” 张之洞难得的为唐浩然叫了声好,过去,不是没有人提过办纱厂、办丝厂以及煤矿,可别人只见其利,对如何办、怎么办全无一丝头绪,只有他唐浩然,能够条理分明的将办厂、如何办厂等各方面利害一一晓知于人,既便是不交予他,旁人按照他的条理来办也不至有亏。单就是这份心思,便是许多人拍马难及的。 “还有那船,为何又要办船?” 若是说纱、丝、煤皆是利源,张之洞倒不怀疑,但为何又要办船务,这他便有些不明所以了。 “香帅,可记得我等从上海下船后,往武汉所乘之船?” “嗯!” 张之洞点点头。 “当时,我等所搭乘的为美商琼记洋行之火轮!” “我等在海上坐的还是国船,为何于长江后,所乘却是洋行火轮?” 唐浩然的问题,让张之洞等人无不是眉头一皱,这他们确实没有考虑过,按道理来说,这海轮尚有招商船局等行与洋人相争,为何风险更小的长江内却无国轮? “自发乱起,西洋航业便侵入长江,华商和外商的货物都交由轮船装运,后国人图洋轮之事便捷,于是洋轮货船大行其道,外国货船不单正在整个沿海航线上逐渐代替中国船只,而且几乎成为汉口以下的长江上惟一的航行工具,而招商船局,不但十年如一日未添一船,且全无视外轮据我长江航利,任由外轮侵我航线,这才有了我等所乘之洋船!这招商果是招商,全招来外商据我航线,内外海皆为洋人尽占!” 唐浩然的话顿时引起了张之洞的一阵赞同,一直以来处处意与李鸿章相比,暗中与其较劲的他,又岂不知招商船局为李鸿章所创,是李鸿章操办众多洋务中最为耀眼之一,现在唐浩然将其贬成这般,岂不正和他意。 “再则,招商船局创办至今近二十年,船上所用上至船长,下至高级船员、机工,皆为外人,以至与法战事期间,船局船只因外人密泄,不能用于接济台湾、两广军需,假外人洋行手亦曾遭拒,” 唐浩然翻述前事,让张之洞深以为然的点着头,可不是嘛,当初他因主战而督两广,当时苏省接济两广军需,招商船局因外国船员密告法国领事导致无船可派,最终不得不依靠洋轮高价运输,可谓是受尽百般勒索,听他么一说,那里还不赞同。 “这船务定要是办得,定是要办,若不先从府库中支取十万两筹办船务?” 也就是张之洞,说办便要办,而幕中诸人大都经历中法战争,自然深知中法战争航线受阻一事,当然也是极力赞同,在众人的赞同中,唐浩然却摇头说道。 “香帅,这船务不及其它,不可匆忙而办!” 哟,在众人正在兴头之时,唐浩然却当头浇了盆冷水。 “这是为何?” 若是在过去,张之洞或许会把唐浩然的话顶回去,而现在却流露请教的态度来,这种态度的转变,着实让周围的幕僚一阵羡慕,众人皆知自知之后,这唐浩然算是真正入幕了,虽说张府上幕友数十,可真正能进这大签押室议室的,不过十人而已,至于其它人,无非只是领一份程仪。 “回香帅,招商船局二十年于不成,其一在于用人不当,二却为育人不当,二十余年间,若其育人,现在船局上下自不会为洋员把持,轮船亦不会为洋员所操,再者,现在长江航线俱为洋行把持,我等匆忙成立船局,只恐为洋人排挤,进而重蹈昨日招商船局之困,所以,浩然以为,我欲办船局,需首先成立扶轮学堂,先育成船长、船员及机工,此需耗时时年余,待其学成后,购得小火轮,或逆汉江北上,或入湖南,运出土货,先成厚积之势,待煤矿投产后,再以煤养船,运煤往长海发售,既可为船局一大宗,如此徐徐图之,自然可避免招商船局初办时无货可运之窘,” 原本为唐浩然煽动一心要办船局的张之洞,听了他的解释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个唐子然,年纪青青办事便如此稳妥,难得,难得,此事便依你,我看,这船局一事,不用假以他人之手了,就交给你办,至于银子嘛!就依先前我说的十万两,” 心情大好的张之洞没有一丝犹豫,便把尚是空头的船局交给了唐浩然,船局交给我?交给我办?好不容易落了个差事的唐浩然,先是犹豫片刻,然后说道。 “既然香帅信得过小子,浩然自当重命,不过,浩然愿于香帅在此约法三章,若是香帅答应,五年后,浩然不单返官本十万两,且每年上缴船局赢利不少于五万两!” “哦!” 张之洞先是一阵好奇,而后又看了一眼当年与他约法三章方才出山的桑治平,见其点头轻笑,便大笑道。 “好你个唐子然,你约的是那三章,且说出来,若是依得了,老夫便就依了你!” (新书持续上传,今天晚上更新晚了点,稍后还有一更,求推荐、求收藏,你的每一个推荐与收藏,都是无语最大的动力!) 第13章 约法三章(求收藏、求推荐) “好你个唐子然,你约的是那三章,且说出来,若是依得了,老夫便就依了你!” 张之洞的笑应只引得周围的幕僚一阵羡慕,羡慕者有之,嫉妒者自然也有之,尤其是过去在幕中以精通洋务而倍受重用的蔡锡勇听到后,心间更是五味杂阵,瞧着唐浩然时,更是满面的嫉妒。 在众人的羡慕与嫉妒中,唐浩然却是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先喝了口茶,润润喉,甚至特意轻咳一声,然后方才说道。 “第一,船局用人行政之权在我,虽是香帅,亦不得往船局派送一人,” 如果说近代洋务运动最大弊端就是用人,以至于商场变成了官场,这会全中国到处都是补官,这些补官的顶子都是用钱买来的,自然想办法要捞回去,在湖北同样也是如此,可他们却一直在补着。 现在武昌来了个张制台,这个张制台要办铁厂、办枪炮厂,要开煤矿、开铁矿,他一纸奏折,就招来二百万两银子,而且据说这银子今后还要源源不断地从户部国库、从洋人银行里引来,白花花的银子将会像海水一样的流入湖北,流入武昌城。张制台兴办这么多的洋务衙门,给死板老套的官场平添成百上千个自古未有的职位。这职位一天到晚跟银子打交道,顺手将几百两银子放进腰包,简直如游泳时张嘴吸口水样的顺当容易。 且不说这些人把官场上的习气带到了企业,单位就是那种今日拿印把关,明日便可暴富的心态,便能毁掉任何一个企业,在后世,不知多少国有企业正是毁于这种人的手中,可以说,持续数十耗资数亿两白银洋务运动,到最后之所以会惨淡收场,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体制上的原因,任何一场成功的近代化改革的背后,是整个社会的近代化,这一点,或许现在唐浩然做不到,但他至少可以努力的避免一些东西,比如,避免用人体制对企业的影响。 蔡锡勇一听,眉头便是一跳,心想到,这唐浩然尽然如此胆大。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出言反对,而是且听他继续说下去,待到最后再行以反驳。 “那第二条呢?” 沉吟片刻,张之洞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一条。 “第二,船局一切章程皆由我定,虽是官资创办,亦不得插手船局章程制定!” 好嘛! 蔡锡勇心底的冷笑更浓了,这唐浩然的胆子比他想象的更大,若是这样下去,他倒乐得在其得意之时,给其以重创,且看他第三条又是如何,不单蔡锡勇这般想,甚至就连同张之洞亦抱着同样的念头。 “第三,船局管理、运营皆在我,因船局系官资创办,官府可于岁末行以监督之权……” 唐浩然提着他的约法三章时,张之洞的眉头微锁,手指轻抚着杯沿,显是有些不快。 “好大的胆子!” 不待唐浩然把话说完,早就急不可耐的蔡锡勇一看到张之洞面上似流露出不悦之色,便立即抓住时机跳出来,手指唐浩然大声质问道。 “既然你唐子然明知是官资所办,既不准官府往船局派人,又不准官府过问章程,亦不得过问管理,你当这船局是你唐家之物吗?” 先前唐浩然提出“纱、丝、煤、船”四策后,已经让蔡锡勇视其为自己在幕府内最大的对手,自然不会放过打压他的机会。 果然他的那家“你唐家之物”让张之洞脸上的不悦更浓了,他平素最恨人“中饱私囊”,即便是对盛宣怀欣赏有加,可却不堪其为人,原因正是在于其“中饱私囊”,假“官商合办”行“中饱私囊”之实。 蔡锡勇这么一说,果然说到了张之洞的心坎上,顿时让原本有意对唐浩然的约法三章考虑一二他,顿时动摇了。 面对蔡锡勇的指责,唐浩然又岂会退让,他甚至都未看蔡锡勇一眼,而是直视着张之洞抱拳施礼道。 “香帅,浩然先前说过,若是香帅于浩然全权,浩然不单返官本十万两,且每年上缴船局赢利不少于五万两!假以十年,船局不单能尽夺沿江航线,且能夺回沿海航线,并能于武昌创办造船局一所!每年上解官库不少于五十万两!” 又是一个伟大的设想从唐浩然的口中道出,这一次不单是张之洞等人被其画出的大蓝图给吓了一跳,甚至就连同先前指责他“假公济私”的蔡锡勇,也被吓了一跳,以至于喃喃说道。 “这绝不可能,香帅,切勿听此子狂言!” “怎么不可能!” 猛的向前挺身一步,直视着蔡锡勇,唐浩然毫不客气的厉声质问道。 “蔡毅敬,你只道我是口出狂言,但你可知,每年于我长江、沿海航行之洋轮有多少?每年洋轮获利几何?” 因为知道在历史上,虽然说蔡锡勇精通数学、且使外十年,也算是难得的洋务人才,但出任铁路局总办期间,其却一如中国旧官场作风,整个铁政局内,官员任用私人,公款消费,贪污肥己。从而导致汉阳铁厂自创办起便如同官场,贪污之风横行,最终落得徒耗数百万却无所成,不得不假手商办,而作为总办的蔡锡勇自然难辞其责,更何况他亦深知,这蔡锡勇是张之洞所看得的“精通西学器数”的洋务干才,同样也是张之洞的委聘“洋务委员”的他也正是自己所取代的人。现在面对他,唐浩然自然是毫不客气起来。 “这、这……” 唐浩然的接连反问让蔡锡勇为之一哑,他确实不知,即便是洋务,也不过只是稍有了解,靠的也就是在同文馆由洋人教得些许西学。可久居官场的他,又岂会示弱,连忙转向张之洞说道, “香帅,你切不可任听此子妄言,此子先前曾言于长江、沿海航行洋轮无数,既是如此,又如何与其竞争,夺回江海航线!” 蔡锡勇的话说的极有技巧,无论是“任听”亦或是“妄言”,其权在张之洞又令其有“回旋”的余地,又点明了唐浩然的话不过只是狂妄自大之言,不可尽信。果然他这般一说,果然又让张之洞的眉头微皱,甚至就连在幕中诸人亦佩服起蔡锡勇的急智来,确实,这洋船横行中国海面,已数十年,数十年间这江海上的洋船越来越多,他唐浩然又岂能从洋轮之手夺回江海之利,若不然招商船局恐怕早已成功了。 不过蔡锡勇的得意不过只是瞬间的功夫,唐浩然直视着蔡锡勇毫不客气的反问道。 “那你可知,日人是如何用数年之功尽夺日本航线?” 在众人的迷惑时,唐浩然转脸面向张之洞,再次抱拳道。 “香帅,他日招商船局亦曾开日本航线,为何十年前,断然取消赴日航线,十数年前,东洋洋面航行中外船只垄断日本航线,然现在东洋洋面却尽为日船所占,即便是洋人亦回避三舍,” 说着唐浩然又转脸面向蔡锡勇,大声质问道。 “既然东洋人能做到,难道说,我堂堂中国人就做不到吗?” 这句话唐浩然问的倒是有些诛心了,若是蔡锡勇说能做到,便等于打了自己的脸,若是说做不到,便是张之洞也会对他生出不满,一时间进退两难的蔡锡勇纵是肚间有千般话要说,却也说不出来了。 就在蔡锡勇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化解时,却听到旁边传出一声叫好声。 “好!” 叫好的是王廷珍,也是蔡锡勇的好友,他不单为唐浩然叫好,甚至还特意为其鼓掌,这一幕只看得蔡锡勇心下一阵不满,这王廷珍想干什么? “子然说的好,说的大涨我国人志气。” 相比蔡锡勇的锋头直指,王廷珍却出人意料的为唐浩然叫起好来。 “若是国人皆如子然一般,何愁洋人之患,香帅,在此恭喜香帅喜得如此干才!” 他想干什么? 唐浩然可没有因为王廷珍的几句好话放松警惕,反倒觉得这个人心怀鬼胎,无非献非奸即盗,肯定不怀好心。但他的意图是什么? “但,在下有一事尚且不明,还须向子然请教一二!”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 暗叫一声,唐浩然连忙冲着王廷珍深鞠一礼客气道。 “成理兄在前,小子岂敢称教,不敢不敢!” 虽是虚礼,可这礼也是要行的。 “先前子然老弟所道,皆是开拓财源之道,早在广州时,毅敬兄便已向香帅建言购洋机办工厂,并已购洋机,对此,香帅自然深知,可在下有一点不解!还请老弟不吝赐教!” 王廷珍的请教让他人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时也暗叫着这王廷珍果然有他的聪明之处,三言两语间唐浩然的主意就成了拾人牙慧,这工厂之功还在蔡毅敬的身上。 好了,又有挑刺的了,一众幕僚只是看着这事态的演变,而张之洞则是笑而不语,虽说信用幕僚,但幕僚的任用就是这般辩出来的,若是唐子然不经那一番讲述,又岂能显出他的才能,现在有人辩驳,自然也有他的道理,就像唐子然与蔡毅敬的争论一般,是没有蔡毅敬的反对,他唐子然又岂会一一道出他的打算,于是便笑看着王廷珍。 “成理,你有何请教子然的地方?” (新书上传中,需要您的支持,你的每一个点击、推荐与收藏,都是无语努力码字的最大动力!求收藏、求推荐!) 第14章 请教(求推荐、求收藏) “成理,你有何请教子然的地方?” 和着稀泥的张之洞,问完这句话后,便端着茶杯喝起茶来,虽是阵茶,但扑鼻的茶香,还是让他心情一悦,含笑看着王廷珍。 张之洞的这一声问,让众人再次把视线投在王廷珍的身上,而被众人关注的王廷珍只觉得一阵飘然,先前为蔡毅敬解围是因两人间的交情,而现在与其说是解围,倒不如说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才能,引起东翁的重视。 “回香帅,只是些许不解之处!” 冲着张之洞深鞠一礼,王廷珍的语气平缓,全是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这王成理,当真是……” 暗道一声,辜鸿铭又禁不住为唐浩然担心起来,他像自己初回国时那样,说话做事太过直接,全不知已经得罪了许多人……就在这时,王廷珍的话打断了辜鸿铭对唐浩然的担心。 “敢问子然老弟,现今香帅欲于湖北大办洋务,无论是铁厂亦或铁路所费颇大,以湖北之财力尚不能办此两事,又有何余财分办纱丝煤船四事?” 王廷珍甚至都没有给唐浩然开口解释的机会,更直接忽视了唐浩然先前所说的各厂互为挹注之事,而是直接将事事分开各自表述。 “成理兄,创办铁厂需三年,而纱……” 不待唐浩然开口想将工厂分期投资,利用余款建厂的再次说道出,王廷珍语气又是一变。 “子然老弟久居西洋,通晓西洋之策,向香帅建言行以度支,统理一年之财入、财出,但于无助改善湖北财力窘迫之现状,不知子然老弟可有良策,扩湖广之财源、增湖广之财力?” 好! 原本被唐浩然一番逼问问的手脚失措的蔡锡勇暗自为王廷珍叫声好来,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的失误之处,完全是以已之弱攻彼之强,他唐浩然既然献了“四策”,自然是做足了文章,而王廷珍现在重提财税,恰好选中了唐浩然的软肋。 使洋十年的蔡锡勇岂会不知,相比于中国,西洋的财税更为健全,但有些事情能学,有些事情不能学,若非如此,他唐浩然又岂会借度支引出四策,即便是“度支”恐亦不过只是其借口罢了,他真正的用意还是纱、丝、煤、船四策,毕竟在中国、在湖北财税政出多门,没有统一的收自然也就没有统一的支,度支如何度之。 “看你这次如何收场!” 心下冷笑一声,蔡锡勇便似稳坐钓鱼台般坐在椅上,端起茶杯,看着神情肃然的唐浩然,等着他的回答。 在王廷珍请教后,包括张之洞和其它人的视线都投在了唐浩然的身上,瞧着受人瞩目的唐浩然,辜鸿铭正欲为其解围时,身边的赵凤昌却像是发现似的,冲他摇摇头,然后端起茶杯,轻声道。 “且观!” 实际上无论是蔡锡勇亦或是王廷珍的先后“发难”,都已经让赵凤昌心头涌起一团火来,谁不知道这唐子然是他赵凤昌“发现”并“推荐”给香帅的,现在他们轮流发难,不就是与他赵竹君过不去吗? 先看有何良策再说! 相比于辜鸿铭发自内心的关切,赵凤昌更想看看唐浩然有没有办法自己解围,所以才会阻止辜鸿铭,更何况他知道,现在香帅同样想知道唐浩然有没有法子解开湖北洋务的“死结”,若是能解开这个结。 望着蔡锡勇等人,赵凤昌心底暗自冷笑道,到时你们又算得了什么? “嗯……” 果然是刁难啊! 看着王廷珍那张笑脸,唐浩然暗道着,那眉头也皱成了一团,受人瞩目的感觉是不错,可现在的问题是……钱,自己就又不是运财童子,嘴一张银子便来了。 先前接下船局之所以敢打那个保票是因为唐浩然曾在史料中看到相关的资料,于中国而言,长江之外的内河机轮航运的利润远大海运,最高进入内河机轮航运的洋行、民商无不是赚的盆满钵盈,用一年挣回一条船来比喻也绝不夸张,甚至这种航运暴利从晚清一直持续到民初,即便是民国中期的民生公司,面临外轮竞争,亦能赢利颇丰,终十数年发展,由江而海,若非后来抗战爆发,没准靠着以江补海的策略,不出十年便能夺回沿海航线。 但现在,他王廷珍请教的却不是做生意,而是税收,如何增加湖广的税收,别说是他唐浩然,就是他张之洞,即便是落了个“屠财”的名声,也不过只是勉强维持,像张之洞那样通过加厘、加税去“屠财”? 瞧着蔡锡勇、王廷珍等人脸上的笑色,唐浩然知道,自己这边一提加厘加税,那边他们恐怕就会对自己在加责难,可不加厘加税,如何能扩税源? 开税源、开税源……想着这几字,唐浩然的眉头都皱成了一团,要不征个空气税?想后世的一个笑话,唐浩然不禁一笑,这天下乌鸦果然都是一般黑啊!无论是打着什么名义,最终都会把眼睛盯到老百姓的钱袋子里! “怎么?” 放下手中的茶杯,原本还满怀希望的张之洞,不禁有些失望。 “莫非子然你也没有良策!” 张之洞的反问,让唐浩然心头“咯噔”一声,刚才得其青睐,若是因此又让他失望的话,自己未来又如何能主导湖北省洋务,成为幕府中的“洋务委员”。 若不然……其实早在写那份条陈时,唐浩然就已经反复研究过湖北的税收,这个时期中国的税收极为原始,即便是湖北靠的也不过只是农税、盐税以及厘金,至于商业税尚不足维持各地官府的运营,而关税那一块,自然也动得不文章,毕竟协定关税在那摆着。 也就是说,若想增税,就必须在其它地方做文章,唐浩然确实想到了一个地方,但问题是自己能接受吗? 心下犹豫着,唐浩然整个人顿时陷入前所未有的挣扎之中,他知道,自己一但提出那个建议意味着什么,也正因如此,若无王廷珍的苦苦相逼,他会把其埋在心底,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拾起来,但是现在,现在…… “子然,若是你于财税之处,有何不懂之处,尽可发问,兄定言无不尽!” 恰在这时王廷珍却又落井下石的在一旁说道,抬起头,瞧着王廷珍面上看似谦逊的笑容,过去,唐浩然从不觉笑容刺眼,但是这会那笑容却刺目非常,甚至让他有一种冲动,想狠狠将其踩在脚下。 “成理兄,兄弟有一事请教!” 被人这般讽刺,脑中一热话便从唐浩然的口中吐出了。 “何谓专卖!” “专卖……嗯,” 这词虽说有些新鲜,但王廷珍还是从其字眼中读懂了它的意思。 “若是兄理解不错的话,古代称为“榷”,如榷盐、榷酒、榷茶。我朝沿用历朝之法,唯对盐施以专卖!” 像是要堵死唐浩然的路似的,在解释了何为专卖之后,王廷珍便转身向张之洞深鞠道。 “香帅,湖广自古以来素不产盐,所用之盐,一为淮盐、二为川盐,两地距湖广千里之距,经水陆转运,耗损颇巨,自军兴以来,湖广两地盐价日涨,而往湖广腹地,盐价更倍于武昌百姓苦食久矣,还请香帅为湖广百姓计,非万不得已,绝不可加盐价,加盐厘,否则,恐引民乱!” 王廷珍的话音一落,两位至湖北后方才入幕的湖广本地人亦连忙为湖广乡老请命,一时间大签押室内好不热闹,以至于张之洞甚至连忙出言宽慰那两人方才做罢,瞧着王廷珍的表演,唐浩然不由有些疑惑,甚至都有种冲动想要开口问他。 我是到底是砸了你家的锅,还是拉到你家锅里了,你非要这样针对我! 可这个念头,不过只是想想罢了,只是含笑看着这场表演,听着他王廷珍的忧国忧民,听着他在那里讲道着什么榷盐的本意,看着张之洞在那里信誓旦旦的称绝不加盐价、盐厘。 “汤生,看来子然意不在盐啊!” 注意到唐浩然的谈定,赵凤昌借着端茶杯的空同辜鸿铭说了一句。 “项庄舞剑!” 辜鸿铭点头赞同道,从始至终,他只看到王廷珍一人在那里唱着独脚戏,相比唐浩然,他反倒有谈体统,这会任何人都能感觉到,他所针对的并不是事,而是唐浩然的人,想来也是,他唐浩然初步幕府便得香帅重用,又岂会不若人妒。 “那么,以成礼兄之见,榷盐之策,在于避免盐利落入私人之手,汉代行以榷盐其起是为抗击匈奴和赈济灾荒的需要,国家收以盐利以行仁义?” 在王廷珍表演个差不多之后,唐浩然才断章取义的随口反问了一句。 “自是如此,若不行榷盐之策,盐利则尽归商贩……” 这一次却唐浩然却没有给王廷珍继续表演的机会,而是随手掀开衣摆,冲着张之洞跪拜于地,在众人的不解中大声说道。 “香帅,在下请——” (多谢淮水之滨大打赏,新书上传中,你的每一个推荐,每一个收藏,都是无语努力更新的最大动力,求推荐、求收藏) 第15章 毒策(求收藏、求推荐) “香帅,在下请——” 话声嗓间道出时,俯首叩头的唐浩然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但除此之外,他已经再没有了其它的选择。 “香帅下令,湖广禁烟!” 响亮的话声在大签押堂内响起时,众人皆是一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的唐浩然,大签押堂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而张之洞直视着跪在地上的唐浩然,胸膛却是起伏不定,周围的人更是惊看着他。 “大胆!” 突然,这沉寂被王廷珍一声喝吼打破了,只见他手指着唐浩然厉声斥道。 “且不说洋土药税为朝之重税,此时香帅欲办洋务,正值财力窘迫之时,你唐子然竟然建言禁烟,令湖广失此要税不说,单就凭你意以禁烟为名,陷香帅于难处之地,既是可恨至极!” 王廷珍也跟着跪了下去,大声说道。 “香帅,在下请杀此子!不杀此子,实为我朝之祸!” 别说是旁人,就是唐浩然也跟着倒吸了口凉气,我不过是提了个禁烟,就像是犯了多大罪似的,竟然要杀我。 丢你老母! 见张之洞长久沉吟不语,赵凤昌反倒是坐不住了,连起身深鞠道: “香帅,还请念在子然过于年青,且刚从外洋归国,于国朝而不知,饶子然一命,以为大用!” 从提议禁烟,到杀头,不过只是转眼的功夫,可就是这片刻的骤变,却让唐浩然心底涌起一阵悲凉之意,提不过只是禁烟,就成了祸害,难不成,闭着眼睛的唐浩然突然想到那位名垂垂青史一向以禁烟著称的林则徐,到后来也赞同允许内地种植、生产洋土药。他所反对的只是吸食洋烟而不喜欢土烟。其甚至在同治年间上奉表示“鄙意亦以内地栽种罂粟,于事无妨。所恨者,内地之民嗜洋烟而不嗜土烟。”,对于他们来说,禁烟意味着政治上的风险,意味着财源的减少,也正因如此,才会有王廷珍的“请杀”之举。 想到这,原本还曾因道德感约束,而倍觉犹豫的唐浩然在心间倍觉凄凉时,心中的那份负担反倒放了下来。 面对王廷珍的请杀,张之洞却是抚案不语,早在抚晋时,他既于山西展开过禁烟,但次年调任两广后,山西禁烟自然无果而终,此时唐浩然提议禁烟,却让他一时心思浮现,情感上,他支持禁烟,但理智上,他却又反对禁烟,毕竟洋土药的种植、销售所带来的丰厚“洋土药税”,是湖北离不开的。 盯着跪在地上的唐浩然,正欲说话时,张之洞却看到一旁的桑治平却是含笑不语的看着唐浩然,这是为何?疑惑间,他突然想到先前唐浩然的问题,难道……于是便故意厉声道。 “子然,你且起来说话,若是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别以为本督的刀子不能杀人!” 他的这一声冷喝,若是换成旁人,或许会吓的浑身颤抖,但唐浩然却知道,这位作为清流领袖曾主导过山西全省禁烟的张大人,最终会选择什么。在晚清所有的总督除张之洞外都反对吸洋土药,张在理论上反对,但实际上并不反对,因为张自己正在吸食洋土药。而他在《劝学篇》中痛陈洋土药之害;却又在给朝廷的奏折里极力描述洋土药税收对兴办洋务的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实际上张之洞不过仅仅是个典型的例子。为了洋务自强,而不惜放任甚至推广本土洋土药的种植和销售流通,进而获取丰厚的“洋土药税收”,其实已经成为晚清朝野的共识。几乎无人意识到:这种将国家利益绝对置于民生利益之上的思维定势,会对此后的中国产生怎样的恶劣影响,酿成怎样惨不忍睹的历史悲剧。 至少,自己的这个建议或许可以改变一点!也许还能挽回一些,心下这么想着,唐浩然心中的负担一轻,然后站起身说道。 “香帅,你曾与山西主持禁烟,于烟毒之害,香帅及诸位同僚自是再清楚不过,浩然自无需加以重复。” 清楚,怎么能不清楚,张之洞清楚,在坐的这些人里,每一个人都清楚的知道烟毒于国于民的损害,但是却从没有一人真正考虑过禁烟,不仅如此,还鼓励种烟。 在晚清知识分子眼里,现在国产洋土药战胜进口洋土药,是民族主义所取得的伟大胜利。但在朝廷内部大多数官员眼里,扶植国产洋土药的目的,则是为了获取可靠而且可观的财政收入。在知识分子们中间,禁烟是一种政治正确,民族主义也是一种政治正确,但后者高于前者,所以,可以为了后者而牺牲前者;在官僚系统内部,禁烟同样是一种政治正确,国家自强也同样是一种政治正确,后者高于前者,所以,同样可以为了后者而牺牲前者。这成了晚清上至朝廷,下至地方府县泛滥成灾的洋土药财政的“理论根源”,而到了清末时,上至中央下至地方,甚至到了离开洋土药财政便不得过日子的地步。 从洋土药驰禁开始作为表面文章,中央及地方各级政府始终宣称对洋土药征税只是手段,禁烟才是终极目的,乃是“以征为禁”、“寓禁于征”。但事实是:禁烟只是幌子,征税才是目的,所谓的“寓禁于征”反倒成了笑话。 “中国之积弱,具由烟毒而起!历代如香帅般忧国忧民者正因睹其之祸方才行以禁烟!” 辜鸿铭在一旁附和一声,既拍了张之洞的马屁,同样也算给唐浩然以支持。 “确实,众人皆烟禁烟之言,可禁之难,恐怕亦天下第一难事!因吸烟者一经成瘾,非施以强迫之压力,不易戒除,” 想到山西禁烟旧事,张之洞不禁感叹一声。 “且戒烟又有生命之危,实不人道……” “可若不禁烟,恐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在众说纷云中,唐浩然自然深知他们说的也有他们的道理,在这个洋土药财政发挥着重要作用的时代,想禁烟,根本就是找死,就像先前一样,甚至还冒着生命之危,于是便继续说道。 “所以,浩然才提议禁烟!” “若是强行禁烟,所费颇大。” 唐浩然加大自己的声,然后看着张之洞说道。 “正因其取缔不易,若强欲严禁,必将采行清缴镇压等行动,恐需调遣十数营营兵,所以浩然才建议,仿效欧洲烟酒,湖广一带大烟须由政府制造专卖,将其收入一用于洋务,二用以改善两省各种设施、三用于抚恤孤寡!” 理由也好,借口也罢,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尽管心中没有多少负担,但心中的那丝悲凉却更浓了,这难道就是代价吗? 政府专卖! 或许先前于众人看来,这禁烟不过只是笑话,是断不可能行,最终也就是“暂缓置议”将其搁置起来,但当唐浩然提及专卖时,即便是先前尚还忧心忡忡的众人,双眼无不是一亮,唯独只桑治平用复杂的眼光看着唐浩然,现在他真的看不懂这个年青人了,虽是看不懂,但他却看出,这个建议实际上有违他的本意,或许,他的本意,意在禁烟,而不在专卖。 “专卖,如何专卖?” 被唐浩然的建议所吸引张之洞,连忙问道,之前亦曾有幕僚提及整顿土药税以充实财力,且已经被他所采纳,但现在唐浩然的这个建议,无疑走的更远,而且相比整顿土药税,获利更多。 “可仿榷盐之策,同时借鉴欧美实现行专卖制度,唯将其归为政府专卖,取寓禁止税之意,湖广两地洋药、土药经营,一率收归政府专卖,可设立专卖局,洋土药的买卖,可设置洋土药特许药铺,除药用洋土药之外,不准买卖。对洋土药中瘾者,由政府特许,向药铺购买。若实施此策,藩库将增加二百万两以上之收入……” 唐浩然让众人无不是倒吸口凉气,按照过往惯例,土药税皆留于地方,更何况,这并非土药税,而是通过专卖洋土药所得。 “在特许药铺,凭政府之通折,售与吸食者,则其需用者必因之逐渐减少,实施此渐禁之策,禁烟之策应可在30至50年期间见效!” 为何会那么久?因为吸食**的人会死去,等到他们死完了,自然也就没有了烟祸,这不需要唐浩然解释,所有人都能理解这一点,但从始至终一直未发一言的桑治平,却在思索片刻后追问道。 “那若是每年皆有新增之人吸烟,又当如何?” 对烟毒可谓是深恶厌绝的桑治平,自然深知“渐禁之策”的之用,同样也明白,或许相比“以征为禁”、“寓禁于征”导致的土药泛滥成灾,未尝也不知个办法,尽管其本意是为了敛财,可若想得政府支持禁烟,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待烟民登计完成后,凡向未得许可证之民贩卖、提供洋土药烟及吸食器具者,皆属重犯,严加惩处,杀无赦!” (新书上传中,还望大家继续支持无语,求推荐、求收藏!帝国的朝阳读者交流群:150536833) 第16章 泰西策(求收藏、求推荐) 光绪十五年润冬月,寒冬将至,在北京、上海、武昌甚至广州等地开始流传出一本书。 书名起的古怪叫《泰西策》,是汉口同文书局印发,不单有汉口版的,还有京城、广州版。纸张都用的上好美国白令纸,虽说书厚达百余页,可这书价倒也不贵,不过四角银元,这年月,能看得懂书的自然也没有个在意这书价的。 看得懂书的一瞧这书名《泰西策》,好嘛,这可不是和《战国策》差不多吗?再瞧那作者,更是一愣,而这本书作者名就是封面上的“唐子然”三个字,就像生怕人不知道这书是他写的一般,不单如此,在书背页甚至还有印简介。 “唐子然,名浩然,大清国武昌人氏,父少时时逢发乱,为发匪劫入营中充以苦役,后逃入洋船,避匪乱于西洋,得子子然,子然自幼聪颖,更是曾读于宾州大学、德国皇家学院,随海船周游泰西诸国。所到之处,必有所见,必有所思,游学数载,今岁返国。著书于市井,告以泰西诸国之虚实强弱,西洋何以强,东洋因何弱,以警当世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助我国朝天下挽狂澜于既倒。” 简介的口气很大,书也写得着实不错。 列强由来历史连同国内根本动静,一一娓娓道来,虽是用词平白,却引人入胜。英国的君主立宪体制,德意志帝国的君主宪制,美利坚共和国的联邦体制,法国的共和体制。如此种种,历史传承,民族风俗,贤臣名将、军队建制,战事谋略以至外交谋略,全部都在那本《泰西策》展现出来。 这可是中国历史上破天荒未有的著作! 果然是一部堪比《战国策》之著。这个中央天国,先是不屑于通晓那些外藩蛮夷,后来却是不知道该从何处了解,见外洋人船坚炮利,便从鬼子六那会兴办洋务,试图让自己变得的的船坚炮利起来,可弄了几十年,结果在前几年和法国人打仗,还是一败再败。 而这部堪比《战国策》的奇书一出,顿时卖的洛阳纸贵。 尤其是在天子脚下的四九城,汉人也好,旗人也罢,这四九城里闲人多,尤其是识字的闲人颇多,平素大家聚在一起,聊个时局,西洋什么的,若是未看些书,那聊起来自然也是一知半解,看了此书,仿佛个个都成了泰西通,不但如此,这聚于京师的数万举子、补官,更是为此书所吸引。 不单书坊间挤着等书的举子,还有各府上的下人,只等着新书一到,就赶紧买给自己主子。不知道多少稍稍留心一点时务的官吏,都在挑灯夜读这本书。每本书上面都密密圈点,写满了各个读书之人不同的心得见解体会。 至于各人从这书中看到,那就是全凭所悟,有的人看到普鲁士如何锐意进取,成就泰西强国,有的人也看到曾撼动欧陆的土耳其如何沦为“泰西病夫”,亦看到彼得大帝改革创俄罗斯百年之强,同样也有人看到其衰落,如此种种,不一而足,人人有人人的看法。以至于争持徒起,甚至就连同公使馆里精通汉字的那些公使们,也从海关、洋行通译们那里得知此书,买一观,果然为之惊叹,甚至就连英德公使亦惊呼“唐子然实乃了解泰西千百变故第一人”,法国公使更称“一书解尽泰西千年事”,连各国公使拍案叫绝的千古奇书,能不好嘛。这书自然也就卖的更火了。 到了最后,大家都有一个问题。这位名振全国的唐子然,到底是何方神圣?身处何处? 至于那些地方大员,更是心思灵动试图邀其入幕,而同样也有人暗自嘀咕着,其是否以已入他人幕? “哎!” 在天津的北洋大臣公署书房内,合上手中的这本《泰西策》李鸿章,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 “他张南皮实是运气至极,此等洋学全才尽为他张南皮所得!” 何为全才,至少在这本书中,李鸿章看到唐浩然确实不负“全才”之名,无论西洋各国政治、经济、外交,军事,法律皆可谓通汇,论政治一一分析其政体短长,论经济详述其经济之道,言外交则论其外交纵横之道,至于军事更是详细至极从军官养成至兵士训练,无一不含量,这般通才竟落入张南皮幕中,令其岂能不觉可惜。 “这唐子然确实是个人才!” 作为直隶按察使的周馥同样也看过那本《泰西策》不单看过,而且还反复研读,对那本书倒也是极为推崇。 “只可惜现在此子却为张南皮所用啊!” 一声长叹后,李鸿章仍然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业已合上的《泰西策》,作为大清国洋务第一人,他焉能不知办洋务第一要义既是用人,在人上,他吃过许多亏,也尝过用对人的甜头。 “过去只道他张南皮办洋务好高骛远,贪大求全,但现在,他身边多了个唐子然,” 摇头轻叹一声,李鸿章对张之洞倒是有几分嫉妒。多年来朝廷对他虽看似重用,可实际上却是多加防范,对其办洋务看似支持,可在银钱上却又是百般刁难,反观张之洞办洋务,却总能得到朝廷的支持。 如广东铁厂移鄂或直隶一事,虽说直隶已有开平煤之便,但朝廷最终仍然选择支持张之洞,朝廷之所以支持张之洞,不正是防范他李合肥吗? “用对了人,办起洋务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玉山,你数数咱们这么些年,办了那么多洋务,举凡是顺利的,那一次不是用对了人?不顺的,换个人去办,也能办好了,所以啊……” 忆起这些年所办洋务,李鸿章连连感叹道。 “办事,说到底还是用人!” “荃帅,若是说到用人,怕他张南皮和荃帅您差的还真不是一星两点,如何用这唐子然,我倒是听武昌那边传来一件趣事。” 作为李鸿章的头号心腹,周馥岂会不知道朝廷在李张二人之间的平衡之道,对张之洞自然是早有防范。 “哦?玉山,你说来听听!” 见与唐子然有关,李鸿章不禁好奇起来, “荃帅,这个消息不过也是刚传过来,说是唐子然被张之洞邀于幕府后,于武昌却被冷落了半个月,所以便拿了个条陈去的见张之洞……” 周馥将他人密告的事情一一告知,说的不单详尽,甚至还将唐子然于大签押房内谋划的纱、丝、煤、船四策一一道清,听得李鸿章连连点头,听到其愿以十万两办船局,且又立下军令状并要与张之洞约法三章,更是在心里暗自佩服起他的勇气来。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多年来求才心盛的李鸿章与其说看中的是唐子然的献策,倒不如说看重的是这个人。 “其它不论,单以这四策来看,论货殖洋务,便杏荪亦无法与之相比,可惜,可惜!” 连道着可惜,李鸿章又示意周馥继续往下说,在听到王廷珍请杀唐子然时,李鸿章却恼得猛一拍桌案,厉声喝道。 “这王廷珍十足伪君子,嫉贤妒能到这般地步,实是可恨至极!” 同样是幕僚出身的李鸿章岂会不知道王廷珍为何建言杀唐子然,当年他亦多次受这幕中的污事之害,当下立即同仇敌慷起来。 “确实,荃帅,若是在您的幕中,怕此辈既便不杀,恐也被逐于幕外!” “想来他唐子然必然还有后招吧,他既然提到了榷盐之策,莫非是土药专卖?” “荃帅英明!这恰是唐子然欲办之事!” 略奉诚了李鸿章一声,周馥接着将唐子然的“渐禁之策”一一道出,而李鸿章在听时则不时的皱眉凝思,直到周馥不无可惜的叹道。 “可惜,唐子然似有所保留,未于人前将其计划一一道出,否则若行于直隶,不单破烟毒之因,亦可得巨额税款,以资洋务,实在是可惜至极!” “相比“寓禁于征”,这渐进之策,确可止烟毒泛滥之灾,又可解地方财力之因,所得烟款用于洋务,倒也属恰当,且于朝廷而言,所征者无外洋土药税厘,只要与税厘无扰,朝廷自会放权于地方!” 不过只是片刻功夫,李鸿章便看出了“行以专卖,施以渐禁”的利弊得失。 “但天下之事,贵在用人,专卖之权甚重,若用人不当,必惹祸乱,既然是专横如他张南皮恐亦不得不谨慎从事吧!” “荃帅所言极是,这不,从此之后,便再没有了此事的消息,至于他唐子然,似乎就连同船局差事也没了影子!若不然……” 周馥将话声微抑,看着李鸿章说道。 “卑职这便派人去见他一见,没准趁其受冷遇时,可邀其往天津!” 周馥的建议让李鸿章心下微动,但想到这两年为避免朝廷猜忌,对张之洞等人的百般忍让,若因为唐子然与张南皮结下深怨,似乎有些得不偿失,如若是四五年前……想到这再看一眼桌上的《战国策》,李鸿章不禁长叹一声道。 “可惜了!” (新书上传中,还望大家继续支持无语,新书艰难,需要你的支持,有推荐票的话,赏两张!拜谢!求推荐、求收藏!帝国的崛起读者交流群:150536833) 第17章 心病(求收藏、求推荐) 京师和天津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武昌,尽管在武汉三镇,现如今官员仕子皆知湖北出了个“精通西学”的人物,虽引以为傲,但至多也就是令其欲与其结识一番,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却不会有任何影响。 甚至就连唐浩然本人都未感觉到多少变化——唐浩然病了! 准确的来说,那日从总督府返家后,唐浩然便病了,心病! 就在离开总督府的第二天,唐浩然便在家中见了几位幕友,而那几位平素素无交往的幕友,看似套交情、议政事,实际上言里言外的却往“禁烟”上引着,到最后全是一副请教的模样,而所请教的自然是“行以专卖,施以渐禁”的“禁烟之策”,他们为何请教自己? 千里做官只为财,做幕僚同样也是如此,一为由幕而仕,直至封疆,二嘛,自然也就是为了财,在唐浩然提出“渐禁”之后,这些早就在官场摸打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人物,自然看到其间的利益,禁烟之利与权职相加,焉能不让这些始终挂着“补”字的人心动,非但那些自许尚能得东翁赏识的人前来拜访,即便是不为东翁所重的人亦前来拜访,他们拜访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结交唐浩然以图来日,毕竟作为禁烟之策的提出者,到时禁烟局里肯定少不得他的位置,禁烟局是什么地方,随便一个差事都是淌着银子的肥差。 面对或贪或婪的众生相,原本就因提出“烟土专卖”而倍受道德压力的唐浩然心底的痛苦便又添了三分,待第二日,见过一位五十几许,却称自己为兄的候补的道台后,唐浩然便再也承受不住那种道德压力——病了! 这一病,便躺到了床上,每日唐浩然脑中所想的全是自己打来了一个潘多拉魔盒,照这样下去,为禁烟之利驱使的众人,定会千方百计的游说张之洞实施禁烟,而对于张之洞来说,禁烟不但能带来声誉,且又能带来源源不断的财源,足以支持他创办他人从未敢想的洋务事业。一想到届时所谓的“烟土专卖”,完全成为各级官吏捞取的钱材的工具,道德上的压力几乎压的他喘不出气来。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说话不经过脑子!” 后悔的滋味是什么,没人比唐浩然更清楚,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面对那一切,躺在床上他几次想向张之洞建言,断不可实施渐禁,但终究不敢下笔。这样出尔反尔,岂不贻笑天下?为人所耻? 来到这个时代不过两个月,唐浩然发现自己就已经被同化了,若说这个时代的官员为获得权力而无所不用其极,自己未尝又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为了能得到张之洞的青睐,而打开那个潘多拉的魔盒? 尽管若干年后,在菲律宾、甚至台湾,“专卖、渐禁”都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其效果远优于中国实施多年的“寓禁于征”,但现在那些官员与日本人一样,看到的只是其敛财功用,想到的只是眼前之利,为了获得利益的最大化,他们绝对无意制造新增吸烟者,这原本的“歪经”只会被念的更歪,最终所谓的专卖,也会如同“寓禁于征”只是沦为官府敛财的工具。 思前想后,左右为难,唐浩然的病情愈来愈严重起来,甚至当《泰西策》名动全国时,躺在床上的他依然不知,而他的病同样也惊动了张之洞,以至于其遍寻武汉名医为其诊治,可十数位名医面对唐浩然的病,却是一筹莫展,无人知道他到底为何犯病,只以为其是受了风寒,或是开去风去寒之药,或是开人参之类的补药。 自己的只有自己知道,唐浩然当然知道自己是心病,可这心中之病,又岂能与人言。一来二去,这病反而更重了! 这日正午,躺在床人,人甚至都瘦了一圈的唐浩然,喝了医生的开的安神的方子后,失眠一夜的他便睡着了,可在睡梦中却正在作一个恶梦:那恶梦中到处都是耀武扬威的禁烟员骑在高头大马上,神气十足地在街上走着,而路面上,尽是一个个神情麻木,目光呆滞,说话缓慢像是梦游者的呓语的百姓。 那全是**成瘾的百姓! 而在官府里,却是一片金灿灿的——堆成山似的金银财宝——那是无尽的民脂民膏。忽然,唐浩然惊讶地发现,一个小孩边跑边哭诉着什么。听着听着,他又听到无数个质问声。 “是你,是你,都是你害的!” 那千百万计的质问声,只听得唐浩然心惊肉跳。 “不是我,不是我……” 正在这时,哐啷一声,他便从梦中惊醒过来了…… “不,不是我!是他们,不是我……” 惊醒来的唐浩然大声辩白着,好一会,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家中,而门边还有一道俏影站在那,是云儿,她的脚下是一片碎瓷。 “少,少爷!” 云儿瞧见少爷双眼满是血红的模样,连忙吓跪在地上。 “奴婢该死,惊着少爷了!” 其实也不怪她,她在给那刚来桑先生倒茶时,唐浩然于梦中发出的惊喊声吓了她一跳,这才打碎了茶具。 “什么?” 迷茫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云儿,唐浩然便说道。 “云儿,快起来吧,不就是把茶壶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他便想从床上下来去扶起云儿,可身子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少爷,我来扶您!” 见少爷想要起身,云儿连忙过去搀扶。 虽说被云儿这般扶着,能闻到其身上的幽幽体香,但唐浩然却没有了往日的心情,想到自己初来这个时空,便做了那么大的恶,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哎……” 少爷的长叹,听在云儿的耳中,她的心头便是一痛,少爷这么好的人,怎么偏偏病了,想到那在院子里等了近一个时辰的桑先生,若非知道那桑先生是总督大人的亲信,怕她连门都不让其入,现在到好,少爷的身子病着,他还上门守着心,心间一恼便说道。 “少爷,您的身子还这么弱,那家里的客人便让他们回了吧!” “客人?来的是谁?” 听云儿说是督府里的桑先生,唐浩然便苦笑道。 “这个客人回不了啊!” 穿了件棉衣,走出屋,唐浩然便看到,桑治平背对着自己,却正坐在那棵石榴树下,只手拿书,似正在看着书。 “这人倒是雅致,这天,也不觉得的冷!” 不想冷还不打紧,这一想到冷,唐浩然便觉得这室外似乎更冷了。 “桑先生,切莫见怪,家中佣人不懂规矩,竟然让您在室外……” 走前一步,唐浩然连忙道起歉来,虽说初入张之洞幕府,但现在他却也知道这位桑治平的来历,这是张之洞督晋前往请出的布衣好友,虽说只挂着二公子东席的名议,可府内众人皆知,其对张之洞影响力极大,张之洞对其更是言听计众。 正看着书的桑治平转过身来,和蔼地笑道: “是我让你家佣人不用通传的,我是北方人,武昌的冬天远不如北方,恰好趁此空闲读读书。” 这是第一次,唐浩然看清桑治平的模样,一副典型的北方人相貌,身形瘦削穿着件洗的发白淡青棉袍,黝黑的脸膛隐带着些许书卷之气,留着副山羊花白须,面上皱纹尽显其老态,瞧着他的年龄似乎远大张之洞,难怪他会淡了入幕晋身的心思,单就是这年龄,怕于幕中也无所求了,虽说其年龄老迈,可那双眼睛却分外明亮宁静,充满着睿智的光芒。 “子然,你我坐在这里可好?” 桑治平放下手中的书,笑看着脸上已瘦了一圈的唐浩然。那笑容里满是和善、亲切。就凭这一脸的笑容,唐浩然便断定这人定是可信之人,坐在这?未来也太冷了吧。 “既然桑先生有此雅性,在下岂不遵命。” 唐浩然努力做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几句简简单单的话,害得他字斟句酌地说了很久,甚至暗自后悔起上学时没好好学文言文了。 “哈哈哈!” 唐浩然的模样,反倒让桑治平大笑起来, “都说你唐子然大病不起,看你这模样,那里像是病了,……” “桑先生见笑,在下这病……” 略微弯了弯腰,面色苍白的唐浩然长叹口气,忍不住抬头朝着天空望了一眼,那天空是铅色的,恰如同他此时的心情。 “怕是治不得了……” 说罢,唐浩然又是一声长叹,自己这病绝不是药石可治,听他这么说桑治平便收起笑容,正色看了唐浩然良久,轻轻地摇摇头,说道: “子然,你这病是心病,心病难医啊。” (昨天因故只更了一章,今天补更,你的每一个推荐都是无语努力更新的最大动力!新书不易,求收藏、求推荐) cj./picture/20150331_105145.jpg 发现精彩天地,赢取多样好礼!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18章 不简单(求推荐、求收藏) “是啊!心病难医!” 唐浩然神情忧郁的应了句。 心病难医,可不就是这个道理,自己为什么会病?若非那些人贪婪自己又岂会得此心病,若非知道晚清时从地方至中央的饮鸩止渴视烟税为国之重税,自己又岂会一病不起? “心病难医,但亦非不可治。” 桑治平盯着唐浩然,神情平静的说道。 “你这病,乃情志所致之心病也。若得良药,万愁尽释。” 桑治平的话让唐浩然苦笑一下,看着他叹道。 “这世间又有何良药可以医我之病?” “你所病者,无外禁烟一事!” 不徐不急的吐出一句话,桑治平双眼逼视着唐浩然。 “无外是恐众人皆为利所诱,施以禁烟,行以敛财,祸由此生吧!” 从容平淡的点出唐浩然的病因,桑治平又反问道, “既是如此,那当初为何献出此策!” “这……” 纵是心中有千般理由,但话到嘴边,唐浩然还是明白,那些理由太过牵强了,只是一时冲动吗? “在下一时魔障,现在每每想起,便是悔恨不已!” 出言接住桑治平的话,唐浩然神情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瞧见他的这般神色,桑治平的眼角边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既是悔恨,那为何不加以悔改?” “如何悔改?上书请香帅不行禁烟?现在,现在还是我能阻得了的吗?” 若是自己能够阻止,又岂会一病不起,甚至在唐浩然看来,不单幕府中人被白花花的银子迷了眼,甚至就连同张之洞自己恐怕都掉进了钱眼里,只待时机成熟时,便会推动此事,毕竟,他想要成就的那几件大事的**力太大了。 不过现在香涛还有几分定力,而这几分定力靠的是深知此事的利弊,若是任用非人,这禁烟不单可能有名无实,且有可能会成为政敌加以攻击的把柄,所以才会让自己来唐浩然这,探探他的想法,而桑治平自己也想看看,唐浩然到底留了什么样的后手,见其一副心灰意冷状,当下便不愿意了。 “既然明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桑治平接着又是一声冷嘲。 “你只道口头一时之快,却全不顾事后之忧,做事如此欠妥,又岂能为人之幕!” “桑先生,非在下不顾事后之忧,而逞口舌之快!” 被人这般一通冷嘲,虽明知他说的是实话,但唐浩然还是禁不住为自己辩解道。 “在下所忧的是他人执掌禁烟,到时恐祸害无穷,若是……” “哦!” 瞟了一眼唐浩然,桑治平继续冷嘲道。 “你是不是想说,若是由你执掌此事,定可不失其本意,你唐子然何德何能,他人是为敛财,而到了你手中却是禁烟。” 虽然嘴上这般说,桑治平的心底却长松了口气,这阵子他没少见那些幕友你一个条阵,他一个条阵的大言烟毒之害,更皆在唐浩然的“渐禁”中添补诸多,虽说每个条阵看似忧国忧民,可堪试行,但桑治平却知道,那些人为何递那些条阵,若其条阵为香涛采用,其必为禁烟总办,恰如条阵中所言,他们所图的不外只是银白之货罢了。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忧心如焚的瞧着张香涛每日于书房中反复打量那些条阵,熟知其脾气他心知香涛在心动,既无需顾虑朝廷反对,又可得禁烟之美名,且又可收禁烟之利,这种好事,试问谁会错过? 只差最后临门一脚了,这临门的一脚可以是其它人踢,也可以是眼前的唐浩然去踢,若是换成其它人,桑治平不敢想象会把这禁烟操办成何种模样,但唐浩然的这一病,反倒让他看到其的心思,至少这人的心思与旁人不同。 “我……” 张张嘴,唐浩然却没有继续解释,见他无意解释,桑治平便问道。 “那日,你提但凡有人未得许可证之民贩卖、提供洋土药烟及吸食器具者,皆属重犯,严加惩处,杀无赦,若是杀不得,又当如何处置……” 那天的府上,唐浩然一声杀无赦只让众人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这番心狠,即便是当年广州禁烟的林则徐也是拍马难及。 “二十年苦役,丢到煤矿、铁矿役使,到时候即便是不死,也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若有人私贩洋土药,又当如何处置?” “二十年苦役,洋土药一率没收,举报者免罪,并可得查没药款!” “如何禁包商夹售私土?” “撤销其专卖权,世代不得再涉此业,处苦役,专卖商交纳押金,三成充公,七成归举报者,如若举报者符合条件,亦可接承专卖权……” 桑治平完全没有给唐浩然时间去思索,只是接连问道他所看到的禁烟之策漏洞,而唐浩然的回答既出乎他的意料,出乎意料的是唐浩然的手段,完全是诱之重利,却又在意料之中,对于禁烟,他果然早就成腹在胸。 想到其它人参考盐商包商制定出的“专卖”,桑治平不禁哑然一笑,突然,他看着唐浩然说道。 “子然,既然你早便成腹在胸,为何不上条阵于香帅,反倒敝帚自珍,反倒在这里徒自哀叹!” “啊!” 惊讶的看着桑治平,唐浩然整个人不由一惊,他,这是什么意思? 先前回答桑治平时,唐浩然完全是未经大脑考虑,只是一问一答,现在桑治平却让自己上条阵,难道说,是张之洞派他来试探自己? “桑先生,在下不过初入幕中,此等要职,岂是在下所能任?” “子然,你不要谦虚了!你那本《泰西策》,天下哪个不知?我听说,就连同天津的李大人等人对你也佩服得不得了,此事既然是由你提,自当由你负责。” 话声稍顿,桑治平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双眼逼视着唐浩然说道。 “再则,除你之外,欲谋此事之人,谁人想的是禁烟?” “这……” 迟疑片刻,心知桑治平所说的是实话,唐浩然却又皱眉摇头道。 “非我不愿办,而是不敢办!” “不敢办?” 张之洞顿时被桑治平带来的这句话给弄晕了。 “他唐子然有什么不敢的?在这湖广,有我支持,又有可不敢办?” “香涛兄,他怕的就是你!” 桑治平这句横空出世般的话,给张之洞罩上满头雾水。 “你这话怎么讲?子然他怕我,怕我什么?” 若是现在唐浩然就在府内,没准张之洞会立马一把接过他,抓住他问他明白,他怕自己什么?自己都要委他以重差,这下倒好,不感知遇之恩不说,反倒怕起自己来了。 “他怕的是香涛兄对他的知遇之恩!” 桑治平笑了笑,然后看着张之洞说道: “子然说,这禁烟关乎中国百年之计,“行以专卖,施以渐进”是不得已而为之,专卖之利只为一时,而非一世,禁烟方才是其本意,而行专卖,需设大小专卖商数千家,到时候,若是香涛兄你指着某人说,让他做个专卖商,你说他是拒,还是应?于情,香涛兄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于公,他自然要秉公办事,不合格者,绝不能分以专卖权。” 桑治平这么一说,张之洞顿时恍然大悟起来。 “你是说,那小子是怕自己办事的时候,我张某于一旁指手划手是不是。” 语气间张之洞却有些不快,唐浩然有才,确实有才,一本《泰西策》不单震惊了朝野,就连同洋人也震动了,甚至醇亲王还发来电报说,各国公使皆在他面前称赞唐浩然,意欲与其结识,而且还透露皇上也看了那本书,对其青睐有加,甚至就连同太后那边,亦觉得这人“有几分才干”,如果一切顺利,至多腊月,到时我保举的折子递上去,朝廷恩赏个正三品的顶戴是少不了他的。 虽说其确实有才,但未免也有些持才傲物了吧,先前让他办船局,他要约法三章,不准自己和官府插手船局之事,现在让他去主持禁烟,结果也是如此。 “难道,他又要与我约法三章不成?” “香涛,这禁烟一事,你为何心向子然,而非他人?” 虽看到张之洞面上隐带不满,桑治平晃了晃头,并未替唐浩然说话。 “这……” 沉吟片刻,张之洞长叹一口气。 “禁烟之利,一年岂止数百万,其间油水之丰,绝非寻常人所能拒!” 千里做官只为财,即便是身为清流领袖,曾与桑治平约法三章不为贪官,可这官越做越大,银子是不需要收了,但……自己又真是清官吗? “别说是香涛兄你,就连唐浩然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能抵拒得了。” “什么!” 张之洞不禁一惊,看着桑治平急问道。 “这是他说的!” “是他当着我的面亲口所说,所以,他才想要斩断自己的贪念,而他想斩断贪念,却又怕你令他斩不得!所以,他才会怕你!” 双目微睁,张之洞先是有些不信,但在沉吟良久之后,看着桑治平却又长叹口气。 “这唐子然,可真不简单啊!” (晚上还有一更,新书不易,求推荐、求收藏) cj./picture/20150331_105145.jpg 发现精彩天地,赢取多样好礼!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19章 欠东风(求推荐、求收藏) 第19章 冬日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它的最后一缕残照仍留在人间,给灰暗的武昌城罩上一圈淡黄色的光晕。从北方刮过来的寒风一阵紧过一阵。它将沿途高大的树林吹得飒飒作响,又将道路上的黄土漫天掀起,灰尘裹着枯叶毫无目的地在空中飘飘荡荡。 随着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淡黄色的光晕慢慢地变为灰蒙蒙的暮霭,暮色慢慢的笼罩了这座城市。 唐浩然靠在圈椅上,默默地注视窗外,已经病了月余的他,直到昨天下午才开始略觉好点,或许是身体虚弱的缘故,以至于不过只写了万余字的条阵,他便感觉有些疲惫。 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两个月了,初来时,身无分文,甚至连吃饭都成问题,而现在,不单衣食无忧,且即将出任“湖北禁烟委员”于湖北试行“烟土渐禁”,禁烟也好,敛财也罢,这个位置虽不见位高,但却是权重,且是一个最优的肥差。 但想办好这件事并不容易,实施专卖并不仅仅只是湖广总督府发布一条《洋土药令》,规定只准许专卖局进口、制造**,严禁无特许证者销售或持有**,吸食**要经过特别许可,必须要经过严密的规划专卖制度,对**的制造、售卖、吸食等方面作出严格而细致的规定,从而形成严密的专卖体系。 “必须要先建立监管体系!” 在绞尽脑汁制定出专卖办法之,唐浩然决定自己来研究湖北的地图。 在整个禁烟体系之中,无论是严密的专卖体系,亦或是监管体系,都是相辅相成的,两者缺一不可,而专卖体系可以在未来慢慢补充,不断发现其漏洞,但监管体系却不同,如果在创办时,既漏洞百出不断,那最终其只会演变成一个吸食民脂民膏的毒疮。 “湖北省分为10府、1直隶厅及1直隶州,下辖1厅、6州、60县?” 擎起桌上的煤油灯,唐浩然趴在书桌上查着地图。 “每州每县都需要设立一个管理局……” 盯着视面前的湖北地图,唐浩然的眉头锁着了一团,设立烟土管理局看似容易,可实际上,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既便是抛开其它种种困难不说,单就是最基本的两个问题都极难解决。 “用人与制度。” 一经成立既将是最大肥差的烟土管理局,如何排除用人与制度上的问题呢? 如果用不对人,管理局会变成一个贪污横行之地,而这正是唐浩然竭尽全力想要避免的,对于其它人来说,或许,管理局创办的目的是为了敛财,但他所希望的却是在这驰禁之中,尽可能的减少烟土的泛滥,使其得到控制,而愈演愈烈。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解开心结,自己去办此事,总好过别人把这歪经念的更歪,但自己办这件事,也不见得能把歪经办正,更何况不知有多少人抱着崇高之目的去办事,但最终却为下属尽毁,这种事在历史上屡见不鲜。 “这是一个大问题!” 放下手中的油灯,唐浩然在纸上记下这两点,然后又在纸上写道。 “人权、事权在我,不得假手他人,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在这个时代没有约法三章,拿着官府的银子就谈不了办成事业,在历史上数以百计的补官如何进入湖北新政衙门的,无外是通过行贿,仅只是这些补官每年的薪俸就多达数十万两,而他们造成损失,更是超乎想象,可以说湖北新政毁就毁在这群人手里。 而这群人之所以能进新政衙门,其根源就在张之洞身上,他是以办官府的方式去办洋务,把他所认为的“人才”塞进新政衙门里,上有所行下有所效,新政衙门最终变成了与各处衙门一样,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若是张之洞往管理局塞人? 不用去想,唐浩然都能想到管理局会变成什么模样。 “人啊!” 抬起头来,一边盯着地图,唐浩然一边重复着。 “如何选人用人?” 这是一个问题,而最大的问题在于,现在自己的手头,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了! “一个人都没有。” 重新坐到椅上,唐浩然自嘲道, “你当真以为你是什么,竟然还能把烟给禁了。” 在整个晚清,禁烟都是两难之事,实际上和土药泛滥一样,若是禁土药,合法化的洋药就会涌入中国,即便是这种“专卖”,同样面临着国外的压力,毕竟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出口国——英国,其同样依靠**税以及专卖专买带来的丰厚利润。 幸好,现在还有洋务运动的那层皮,满清不至于像五六年后,完全沦为列强的板上之肉,要不然也不会有五年前张之洞在山西主持禁烟。 专卖、专卖…… 反复念叨着这两字,靠着椅背唐浩然蹙着眉,专卖又岂是那么好专的,任何事物一但“专”,必然导致暴利,而暴利又是走私的前提,到时为了确保“专”又要缉私,而缉私又要…… 缉私! 唐浩然的身体猛然坐起,看着在纸上记写的各个事项,他才注意到自己忽视了一点——缉私! 既然有专卖权,那么必然要建立缉私队,从而掌握……武装! 在这一瞬间,想到那两个字,唐浩然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以至于就连双手都禁不住的微颤着。 缉私! 武装! 反复在脑海中思索着两者间的关系,盯视着湖北省地图,像是于黑暗中看到一丝光亮一般,一时间唐浩然内心变得激荡起来。 可以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 内心激荡着,唐浩然从一旁的烟盒中取出一根香烟,这盒纸烟是他吩咐云儿买来的。 “先吸支烟提提神……” 在点燃香烟时,唐浩然的手指微颤,与其说是提神,倒不如说是压惊,没错,就是压惊,先前,他只看到禁烟需要面对的诸多问题,却忽视了一点,禁,不是靠嘴去禁的,而是靠暴力机关,在后世,禁,靠的是警察,而在这个时代,禁,靠的是军队,就连盐政衙门都有自己的武装,更何况是一个每年可带来千百万利益的烟土管理局? “拥有自己的武装!” 如果说先前唐浩然所思所想的问题,还只是如何办管理局,那么现在他所想的却是如何假管理局之名,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 五年,不,四年,再过四年,甲午战争就会打响,如果自己能够拥有一支自己的武装,没准可以改变一些事情,也许能同日军打个平手,从而如中法新约一般,同意诸如朝鲜独立之类无损中国大局的条件,甚至还有可能逆袭。 当然前提是这支军队必须要训练有素,而且装备精良,是一支完全现代化的军队,只有如此才能同日军相抗衡。至于这支部队的军费唐浩然倒不担心,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烟利”有多么庞大,按照他人呈给张之洞的条阵估算,仅湖北一省每年销售的烟土就多达万余担,价值数千万元,而其中的暴利可达三四倍之多。 自己绝不会贪污一分一文,即然每年能给张之洞带来数千万的收益,那么拿出其中的一半,作为这个“庞大机构”的行政支出,当然是必不可少的,至于加强扩编缉私武装,不也是为了更好的履行职责吗? 不过似乎还有一个难题,张之洞会同意管理局拥有自己的军队吗?即便是张之洞同意,恐怕朝廷也不会同意, 干脆跳出军队的想法! 心下这么一动,唐浩然的脑中浮现出几十年后,另一位财神爷的私人武装——税警总团,他不正是靠着掌握了财权,把微不足道的税警总团搞成了一精悍武装吗? “既然他能办到,自己为什么不能?” 心下这般想着,原本蹙着的眉头散开了,唐浩然便在纸上写起了“专卖缉私”的章程来,所谓的职责无非是协助管理局查禁私烟,于水陆两路设卡巡逻检查,避免私烟流入湖北,有碍湖北禁烟大局之类冠冕堂皇的话。 “成立烟土缉私队?名字似乎不太好听,弄得像是杂牌军似的,烟队?大烟队……” 受老电影的影响,对缉私队之类的名称,唐浩然自然没有什么好感,更何况其简称太难听,老百姓叫着也别扭,于是便随手划掉这个名称,除了这个名称还有什么名称合适呢?仔细思索了一会,唐浩然便在纸上写了两字。 “税警!” 最终唐浩然还是选择了几十年后,那位财神爷起的名字,既然他的征盐税缉私盐的警察可以叫税警,那么烟土管理局的人自然也可以叫“税警”。 “这下好了,自己可比袁世凯还早了十几年创办警察!” 心下得意着,唐浩然又一次审视了那个“专卖缉私”章程,脑海又一次浮现出自己的本职以及满清视烟税如命的心态,不由冷笑一声,叼着香烟朝窗外看去时唇边轻喃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好了,第三更了,新书不易,求推荐、求收藏) cj./picture/20150331_105145.jpg 发现精彩天地,赢取多样好礼!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20章 督府夜话(求推荐、求收藏) 暮色正浓时,唐浩明一个人走进了湖广总督府,在仆役领着往后宅书房走去时,唐浩明则不住的在心底给自己打着气。 如果此事成功的话,一切都会改变! 在即将踏进书房时,唐浩明暗自说道。书房里并没有外人,只有张之洞与桑治平两人,在唐浩明走进书房时,张之洞特意看了眼他,这个月来唐子然确实病的不轻,面色苍白、神情憔悴,也确实难为他了。 “香帅对浩然接济之恩于前,知遇之恩于后,亦知香帅为浩然之将来很是费了神,但浩然身无长处,却无法给王爷送上一件像样的礼物。今夜浩然什么都没带,只带上一颗对香帅的忠心:今生将为香帅,为国家竭尽全力,鞠躬尽瘁。” 唐浩然一进门,便跪拜于地,言语诚恳的说道。 他的这番庄重且诚恳的话,使张之洞不禁为之动容。官至封疆大吏,张之洞自然对一般银白之物看不上,更何况多年来身为清流领袖他亦以“清廉”自居,并不很希望别人给他送礼。现在他正欲于湖北操办洋务,办洋务离不开人才,同样也离不开银钱,唐子然虽说年青,但既是办洋务的人才,同样也是理财的人才,现在这样的人为自己效命,岂不是给他的最好礼物? “子然,起来,坐下说话,今晚这里只有你我与仲子三人,无须多礼!” 张之洞抚须莞尔一笑,在唐浩然落坐后,看着他说道: “为国荐贤是我的本职,更何况你唐子然的才名如今已是名满天下!” 提及唐子然的才名,张之洞眉头微扬目中隐带得意,唐子然固然才名满天下,但识其之才用其之能的却是他张之洞。 “你只需知道今后为朝廷办好交给你的差事,不要让我失望,我也便满意了。” 唐浩然为自己鞠躬尽瘁,不是没说到张之洞的心里,但为官多年,这样的话他听的太多,同样也知道场面的话应该怎么说。 唐浩然连忙起身说道: “香帅的话,在下将一辈子铭记在心,为国家、为朝廷实心实意办好差事,全力辅佐香帅办成湖北洋务。” 表忠心,既然张之洞要用自己,自己自然要表以忠心。 “这就好,这就好。” 张之洞看了眼唐浩然手中折子,便说道。 “想来,这两日你已经拟好专卖章程了吧!看就不必了,你仔细说说吧!” 这一个月来,张之洞前后接到了三十余份要求禁烟的条阵,集思广益之下对禁烟自然远比唐浩然更清楚,相比于他人的条阵,张之洞更看重是唐浩然禁烟的手段,就像办厂一般,别人只看到办厂,但唐浩然看到的却是办厂之后,工厂如何管理、货物销往何处,相互比较高下即判,这也是他最欣赏唐浩然的地方。 既然张之洞这么说,唐浩然自然放下条阵,一一道出了自己的构思,因心知禁烟的目的在于筹款、在于敛财,甚至这也是张之洞意将此事交给自己的原因,这也是他着重讲解的地方,甚至他还特意制了一个展板,在展板上将各个环节一一加以展示,看着新鲜,但张之同、桑治平听的却极为明白。 “……若行禁烟,需首先设立制药所,采用机械操作,这就是最重要的生产环节,烟膏制成之后,由管理局发给各厅州县管理局,再由厅州县管理局、所发给特约批发者,特约批发者再转给零卖商人,最后再由零卖商人卖给**吸食者。让各地烟瘾者自行登记,发给“吸食证”,按月配给**,管理局所煮之烟膏,逐年加淡其份量,按此办法则吸烟者自然断瘾……” 唐浩然讲解时,张之洞与桑治平则不时的点着头,偶尔也会发问。 “设制药所,需要钱,采购原料亦需要钱,这钱从什么地方来?” 这才是张之洞最关心的地方,他之所以至今未点头,就是因为这个专卖之策,必须要首先收购大量的洋土药,如此才能推行。 “特约商押金,无论是特约批发商或是零卖商,都必须交纳押金,押金从两万两至五百两不等,如若其违反禁烟条例,押金抄没,可作为奖金,” “那么批发商、零售商,又当如何选定,又需设立多少?烟价是听从市价,还是概由官定?他们的利润如何保证?” 虽说词听着新鲜,但桑治平还是引用了唐浩然的话,他之所以问这些问题,实际上是替张之洞发问,有些话张之洞不便问也不便说。 “批发商、零售商需家世清白,上下三代无人违律,若承销期间,本人或家人违律,一应取缔特约权,并没收押金之半,特约商每三年重设……” 对于那些“特约商”,唐浩然自然是没有多少好感,所以对其自然是百般挑剔,设立十数条框框对其一一加以制约。 “以武汉三镇七十万人口而言,若吸烟者为5%,即为3.5万人,实施专卖后,行以定点销售,既吸食者只能于某处购烟,往他处购烟既为非法,每个零售点供应45人为限,三镇需设立778个零售点,其利润为5%,即官定烟价之5%,零售点只得往指定特约供应商购货,每25家零售点设一家特约供应商,其利润为3%,特约供应商购货亦只能往特约批发商处,批发商限供20家,利润为2%。也就是将一成的烟利让予三级商贩,由此可减轻阻力……” “子然,你估算错了,武汉三镇口不过七十万,可吸烟者,不下十万之数,三镇每日食烟所耗不下两万之数!操此卑业者不下四千户!三镇当谓之烟之世!” 桑治平一边感叹一边看着唐浩明说道。 “所谓减轻阻力,全无一丝可能,开烟馆的有几人不是数倍之利,以你先前所述,烟商所得不过一成,烟商又岂愿行以专卖,且烟商多以官吏勾结,断其财路如杀其父母,阻力之大实难想象……” 感叹之余,桑治平却把目光投向了张之洞,而张之洞则深以为然的点头时,看到桑治平含笑不语的样子,便想到主晋时的禁烟,有的县甚至完全禁绝,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然后沉声说道。 “这湖北的吏治也当整顿了” 历任总督初一上任,第一件事便是整顿吏治,以树其官威,而每到一到整顿吏治、整理财政更是张之洞以及历任总督必作之事,既然那些烟馆的后台是官吏,那便借整顿吏治之名,先让他们的后台倒了再说。 “至于烟馆,既然行以禁烟!就要一禁到底,把那些烟馆全都封上,所没烟土一率充公!” 在吐出这句话时,张之洞却又看着唐浩明说道。 “所没烟土一率交由专卖局,待专卖局发售后,再返官本于官库!子然,你看如何?” 财源! 对于苦力财政窘迫无力大办洋务的张之洞,当他想及山西晋烟时,便想到于山西查没的数千担烟土,若当时有他唐子然在,又岂会白白焚毁? 张之洞的果断让唐浩然不禁一愣,同时也在他身上看到其史书上所道的“为官蛮横全不似读书人”的一面,这三言两语间,不知多少人会丢官罢职。但,这却是改革的必然。改革总需要付出代价,更何况让那些人原本就理应付出代价。 “自当如此,自当如此!” 把那些无本烟土接下时,唐浩然便继续解释了下去, “……洋土药的售卖事务由管理局掌管,管理局应的申报,交付给地方的包卖人,所有包办烟膏人,应按定价每回至少一箱售予零售商,零售商按官府价售烟膏给吸食特许者。包办人只准将烟膏发售官准之零售商,并不得开设烟馆,另造流水簿登记每日发售烟膏之种类、数量、价值等备查。另外,欲制卖烟具者,应具禀于官府、管理局,请领特许承卖烟具牌,每年应纳一定税额。所有包卖人和零售商均需由选择指定具有资产和相当信用的本地人担当,特殊情况下亦可特许非原**营业者经营,但身份应当可靠,且必须受管理局吏的监视。” 将售卖环节加以解释后,又解释了吸食许可的事项。 “为推行洋土药专卖,必须调查食烟成瘾者,建立相应的登记制度,凡经登记之人,禁烟后仍许继续吸食,但需严禁新吸,否则查处后一律处于劳役,年龄在20岁以上的瘾者申领牌照,不分男女之别,均应予以颁发。考虑到有许多未满20岁的吸食者,如亦已中瘾者,经医师诊定后,也可发交特许牌照,准予吸食;对女人之**瘾者,应特予以方便,均应颁给特许牌照,” 若是没有先前桑治平代来“约法三章”的许诺,无论如何,唐浩然是不会列写如此详细,正是因为那个“约法三章”,才使得他能放心的全力投入到这一“事业”之中,在近一个小时的讲解之后,他看着张之洞说。 “能得香帅全力支持,若一切顺利,我相信不出三十年,必可解湖北烟祸!” 能解决吗?唐浩然的心里同样也没有底,除非真的能严格控制新增吸食者,待老人自然死亡后,一切自然也就结束了,即便是侥幸湖北没了烟祸,那全国呢? “子然,老夫就等着你还我一个无烟之省!” 笑搂着胡须,张之洞的眉间闪动着得意,即落了禁烟的名声和实际,又得了巨额烟利用于洋务的实惠,此等两全之事,怕也就只有唐浩然能拿得出来。见张之洞心情大好,唐浩然这才道出最后一个问题。 “不过,无论是专管、专卖亦或是制作、发售,皆又会面对一个问题!此事若是不加以解决,恐一切终将付之东流!” cj./picture/20150331_105145.jpg 发现精彩天地,赢取多样好礼!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21章 特警(求推荐、求收藏) “……恐一切终将付之东流!” 唐浩然的话,让张之洞、桑治平二人一愣,在两人诧异时,他接着说道。 “将洋土药施以政府的管制,这项办法其实就只有三个基本原则:第一个原则是,**由管理局专卖,在各地设置特许药铺来贩卖,之所以于特许药铺的名义,是因管理局售烟不在售烟,而在于免其泛滥成灾,这是渐进之本意!” 或许这就是人的虚伪之处,就像这个时代官府将“**”称为“洋土药”一般,即便是唐浩然自己,又未尝不是怀着这样的心思。 “第二,吸烟者仍有医生证明,其系因身体之关系或一向有瘾,从而需要特许药医,并由医生制定每日须吸多少份量,再则由管理局发给吸烟许可证,凭证向零星贩卖者求购,以此限制吸食者每日吸食量,从而免其因过量吸烟毁家、伤身。第三,则就是以高额税金代禁,其税金充作洋务,教育民众、改良卫生状况之用。” 唐浩然说的这三原则说冠冕堂皇,甚至悲天悯人,自然引得张之洞一阵赞同,作为清流领袖的他比谁都清楚名声的重要性,他甚至已经吩咐桑治平代其书写“禁烟令”,将专卖的不得已及其益处一一加以解释,从而避有损个人之名。 “子然,你说的问题是什么问题?” 待唐浩然说完后,桑治平便追问道。 “实行专卖制度,必然导致私烟产生,管理局欲加以管制,需对私制、私吸以及私卖加以打击、处罚,若无强力机制,一切皆是空谈!” 这才是唐浩然需要的,只有将管理局变成“强力机关”,才能以管理局的名义建立武装,为将来铺平道路。 “厘局亦需兵勇加持,否则厘金自然无着!这烟土专卖自然也是如此!” 不用桑治平在一旁帮腔,张之洞自然也明白唐浩明这番话的用意,他略加思索后点头道。 “子然,既然你提了,想来你自已是成腹在胸了,说出来听听!若是可行,我便都能与你“约法三章”又岂会不应你!” 张之洞所说的约法三章,说到根上就是将管理局一切人事任命权委于唐浩然,不加丝毫干涉,相比此条,其它又算得了什么。 “香帅,关于禁烟管理局,既然旨在征收特税,为打击私贩、私吸,除颁布相应处置章程外,我想在香帅这里提个请,成立管理局税警,仿西洋警察制,由管理局直接掌握,用于缉私!” “税警,税警,不就是征税之警吗?这警察之名起于东洋吧。” 对于警察一词,张之洞并不陌生,五年前,总理衙门派员出洋考察,所著考察记中日本部分,便提有日本警察。 “警察之用,与巡捕、衙役倒是近似,嗯,亦无擅自练勇之忧,倒也恰当。” 沉吟片刻,张之洞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看向桑治平摇头说道。 “不过,税一字,地方用之,绝不恰当,这管理局所得为捐,而非税,既为特捐,不错就叫“特警”吧,仲子以为如何?” “香涛兄所虑极是!子然如何以为?” 特警! 还别说,在那一瞬间,唐浩然甚至特意看了一眼张之洞,这词未免也太“未来”了吧。特警,嗯,也不错! 这名字也不错,特警,特警,别说特警这名听着更熟悉,便是叫“捐警”、“协警”又能如何?有个名头便成。 想通这一点,唐浩然忙离座拱手。 “多谢香帅赏名,香帅于卑职提点、赏识,卑职没齿不忘!” “坐下,坐下!” 唐浩然自称的变化,张之洞听在耳中,对此甚是满意,这表明了他的态度变化,在其重新坐下后,张之洞面带微笑地说道。 “只要你把这件事办成了便成,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这件事章程出来容易,可办起来难办,你想怎么办?” “回香帅,全湖北66州县,县县皆设管理所,预计需人员不下数千人,考虑到人手与经费问题,卑职计划首先用四个月培训一批干员!先于省府试行,待省府试行,人员亦以掌握熟练,再推行全省,步步推进方可奏效,” 所谓的培训,实际上就是办学校,通过短训的方式先培养一批人出来,然后再慢慢的磨砺出一批人才,当然这也不过只是唐浩然初步设想罢了。 “求稳是好,若是能于省府推行,往下面推行,阻力自然大减!” 在张之洞点头时,生怕其生出插手管理局人事的唐浩然,连忙叉开话题说道。 “香帅,卑职在禁烟管理局,倒也可使香帅于湖北创办洋务无阻,” “哦?” 原本还想在用人上给予些建议的张之洞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湖北、湖南两地民风相对保守,在他督理湖北之后,便先后有十数名退仕或赋闲于乡的故时同僚或是书信或是当面请其不要办洋务,虽说在官场他素有专横之名,但有些事情却还不得不加以顾忌,现在唐浩然一句使洋务无阻,怎能不吸引他。 “这如何说起?” “特许权!” 三字传入耳间的瞬间,桑治平便觉眼前一亮,看着唐浩然的目光亦发生了变化。 “给予经营批发、零售的本地人以更大的利益,换言之,则用烟土之利来诱使湖广士绅为我驱使,如规定批发人只系当地之士绅于国家有功者或得取功名者,当然,至于乡间可许零星贩卖者或开吸烟馆之人,以该地地保或乡坤充之,以偿其一向为该地方办事之义务等,诸如此类的策略,定可使本地士绅为谋烟利,而甘心为香帅驱使,再不敢煽动愚夫抵触洋务。”在历史上,尽管张之洞办洋务得到朝廷的大力支持,但在地方却受到保守势力的抵触,保守官员策动,地方乡坤借风水等借口煽动村民抵触办厂设矿征地,虽未影响大局,但却致使各厂兴办延期,且经费大增,而现在唐浩然便拿出了烟土来诱使地方士绅站到总督衙门一边。这一招是唐浩然借鉴日本人殖民台湾时招术,其为了巩固在台湾的统治基础,通过下放烟土特许权收买若干具有代表性的台湾士绅阶级,供其驰驱效命。 既然现在官府要吃肉,总要留几口汤给本地的士绅阶级喝。有了烟利,那些原本眼热烟馆之利,却又困于声名的地方士绅,在官府发办下,自然乐意从之,对于张之洞而言,可以避免其成为洋务阻力,而对唐浩然来说,却可以借此控制地方士绅。 “诱之以重利!” 搂须沉吟,张之洞看着唐浩然,眉头微蹙,却又点头道。 “如若操之得当,地方原抵触洋务者,其中大半必不再言阻洋务!” 毕竟禁烟和洋务已经捆绑于一体,心叹一声,桑治平在一旁看着唐浩然时,目光更加复杂,这唐子然啊! 香涛自然不会拒绝此等妙事,他和一众幕僚甚至会进一步将其发扬光大,分予三等商贾的烟利,看似只有一成,可即便是这一成利,亦足以让人趋之若鹜,地方士绅为争夺其位,必然甘愿为总督府所驱使,巧妙的把烟土贩卖的部分利益赏给听话的士绅,这些人特准贩卖烟土的条件,表面上看似为于国有功或有功名,但实际上,得与失之间,全在禁烟局,换句话来说,帮助总督府兴创洋务的有功者,自然可分此烟利。 “按你我约法三章,我本不应该插特许商之事!” 张之洞沉吟着却又故意摇头,似乎这违反了先前的约法三章似的。 “香帅,卑职既为香帅之幕,为香帅解忧自是卑职份内之一,这一成烟利谁人得不是得,难道支持香帅兴办洋务的人,便不应得此烟利吗?” 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唐浩然有他自己的考虑,一但烟土实施专卖,特许商资格自然会成为地方势力争夺的肥肉,到时候那地方上的人物,那一个都可能给禁烟局带来诸多麻烦,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这一块丢出去。现在不过只是拿出一个自己难处之事,借着为张之洞考虑之名,巧妙地把实施初期的麻烦丢给其,让幕内众人去权衡、去头痛特许权一事,如此一来,刚刚创办的管理局那边的麻烦自然减轻不少。 更何况,自己吃肉总得让别人喝到汤,与其说是将此事丢给总督府,倒不如说是丢给幕府以及地方官府,仅只是全省几百个批发商之位,便能为他们带来数百万两的收益,若是加上供应商、零售点的特许权,各级官府从中获利,甚至将超过千万两,如此便能在事业初期,将各级官府与禁烟管理局捆绑成一个利益团体。 至于以后……三年后特许权还会再次分配,到时候已经站稳脚的禁烟局,自然不会像现在这样,顾虑重重每一步都要考虑到。 “此事,待禁烟局成立后再说,子然!” 点点头,张之洞看了眼唐浩然,然后询问道。 “这禁烟局的内部章程你可有什么想法吗?” “回香帅,在下准备俱仿海关制!” (新书艰难,因为转站的关系,无语现在完全依靠各位的推荐,各位大大的每一张推荐票对于无语而言,都是极为宝贵的!拜谢!求推荐、求收藏) cj./picture/20150402_192434.jpg 扫码送起点币啦!!!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22章 雪夜长街(求推荐、求收藏) 时当子夜,万籁俱寂,天上,一片漆黑,地上,却是白茫茫的一片,时值腊月,武昌的第一场雪降了下来,总督府内些许古树的枝条轻轻地于寒风里飘摇着。 “下雪了!” 步出书房,望着窗外的雪,作为北方人的张之洞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已经4年没见过雪了。 “是啊!瞧着天色,这场雪似能下大些!若往蛇山走去,不知这江南的雪景与北地相比又是如何?” 跟在张之洞身边的桑治平在走出房门时,望着那雪花却是一时无言。 “仲子,禁烟局交予唐子然,你放心吗?” 未了张之洞又叹了一声。 “换成旁人只怕更不放心啊!” 张之洞的无奈,听在桑治平的耳中,却让他莞然一笑。 “换成旁人,只怕是忧心才是!也就是唐子然,能道出那句俱仿海关制!” “若他能把禁烟局办成海关一般,不出二十年,我便能保举他个封疆之吏!” 作为醇亲王的亲信,张之洞岂不了解由赫德主持的海关?二十多年前,赫德接手海关总税务司时,那不过只是如其它各衙门一般,积弊丛生、贿赂成风、不讲规矩的烂摊子,可他接手不过数年,不但让海关焕然一新,成为全中国最清廉的衙门,且又让海关关况达两千余万两,如此之能,岂不能让人赞叹,就连醇亲王亦感叹若有一百个赫德便好了,大清国的事情便无忧了。 “他既然能说出仿海关之制,保证管理局如海关之廉,想来也能成此事!” 对于海关的制度,桑治平并不了解,但无论是在广州道听途说,亦或是从广州取海路往上海,沿途亲眼目睹,他都见识过海关的效率,那种效率绝非国朝衙门所能相比。 “仲子!”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张之洞哈哈大笑起来。 “子然他说要仿海关之制,初时我还尚有不解,现在我倒是明白了,他现在的处境倒是与赫德一样,” “哦!这是如何说?” “相比其它洋人,作为大清国总税务司的赫德非常清楚,他之所以要这么清正廉洁,除了个人修养,更有外在因素,一是当年李泰国的前车之鉴提醒他,朝廷是绝不允许他犯错的;二是英国官府视海关为与我大清关系之根基,他的任何贪腐行为都会有损英国之利,还有就俄、法、德等国对海关总税务司宝座虎视眈眈,就等着他出丑闻,“彼可取而代之”,仲子,你看,子然的处境岂不与赫德相同。” 张之洞这么一解释,桑治平立即想通了所以然来。 “香涛兄,我想通了,子然其人本就不是贪财之辈,虽未受国学之教化,可却也受教于西洋大学,个人素养自然可见一二,他的一切都是香涛兄给他的,若是他贪污,上有所行下有所好,到时候,这禁烟局自然也就成了摆设,而禁烟局烟利关系湖北洋务成负,到时候香涛你自然不会容他,且全省烟利岂止千万,如此一块肥肉摆在那,不知多少人对那个位子虎视眈眈,等着彼可取而代之的时机,确实、确实……” 感叹着唐浩然与赫德境遇的相似,桑治平又长叹道。 “不过,子然如此年青,能想通这一点倒也属难得!当年醇亲王为大清找来了赫德,香涛兄却为大清找来了唐子然。香涛兄,能得此人才,实是可喜可贺啊!” 若是换作平常,桑治平的恭喜定会让张之洞一阵得意,但这一次换来的却是他的一声长叹。 “哎!” 突然的一声长叹,让桑治平不禁好奇道。 “香涛兄,这又是为何?” “仲子兄,过去我最忧的是身边无才可用,现在,唐子然来了,我反倒……” 话声稍顿,张之洞摇摇头说道。 “暂且不说这个了,” 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仲子,从子然入府,幕仪几何?” “当初子然入府时未曾提及幕仪!” “既然他想做我湖广的赫德,便不能亏了他,仲子兄可记得李合肥府中的伍文爵!” 桑治平自然知道入李鸿章幕的伍文爵,听张之洞这么说,眉头微微一皱。 “香涛兄您的意思是……” “他与沈翰宇欲招其入幕,便由天津、上海两关给伍文爵每年开六千两白银的年薪,现在其每年从天津关领万两年薪,子然之才又岂是伍文爵所能相比,既入我张幕,便不能亏待于他,否则我张香涛焉不让人耻笑,嗯,以后每年便由江汉关支予一万五千两!” 张之洞的一句话,却让桑治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香涛兄,这恐有不妥!” 府内幕仪最多者便是辜汤生,不含四季之敬每年不过四千两,虽是如此,已让辜汤生倍受孤立,更何况是一万五千两。 “你是怕我捧杀了他?子然之才,焉能捧杀之?” 哈哈大笑一声,张之洞望着空中飘落的雪花。 “赫德是英国人,子然……” 他是大清人! 站在院子里,桑治平默默的在心里轻喃道,现在他总算明白了张之洞先前为何会有那一声叹,他舍不得唐子然,可若是其蒙朝廷诏召,又岂是他张香涛所能拒? 但湖北要办洋务却离不开唐子然,现在他倒明白了为何香涛会大刀阔斧的将禁烟局人事诸权完全交予其,不为其它,只是为了阻止朝廷召其入朝,其主持禁烟局后,因用人、做事不知会积下多少怨,单在湖北便有数千补官,成立禁烟局却不用补官,那些补官又岂会心甘,朝中诸人又岂会甘愿。 在湖北有香涛保他,他们自然动不得他,可却也堵住了他的晋身之路,大清国要的不仅仅只是能办事的官。 “论做官,你远不及香涛啊!” 一声长叹,却是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唐浩然,置身于走廊下的桑治平只是静静的望着随风飘荡的雪花,那眉间似带着些许忧色。 寒风刺骨,孤身一人走在街上的唐浩然顶着头上的雪默默的走着,在雪路上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踏雪声,寒风一阵阵刮进衣内,可他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似的在街上走着。 “为了达到一个最高尚的目的,可以使用最卑鄙的手段!” 念叨着这句话,唐浩然从未来想到,自己竟然完全沦为马基雅维利主义的信徒。 “只要目的正确,不择手段又何错之有?” 内心感叹之余,心底的一个声音却又为他辩解着。 “是的,何错之有?自己只不过是说他们想听的话罢了,只不过是按照他们的思路去做一些事情罢了!” “是他们驰禁**,是他们把**合法化?还是他们鼓励种植!还是他们……” “他们只是为了敛财而敛财,我是为了办大事!” “有了钱,我可以办特警,为将来作打算!” “有了钱,我还能办学校,启民智,” “还能办工厂!” “我还能建试验所,培育良种……” 内心中无数个声音在为自己辩解的时候,唐浩然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声音在那里不断的告诉他一个事实——这是罪恶的!既便是他们同意禁烟,也不过是为了敛取更多的财富。 “我想禁,可是他们,他们,谁想禁!” 突然,唐浩然冲着夜空大声吼道。 “他们想的是银子,他们要的是银子,他们的眼里只有银子,他们谁真正想过禁烟,他们都没有,他们从来没有拿百姓当百姓,我有什么办法?” 吼声从唐浩然的嗓间发出时,泪水同样也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然后他又喃喃道。 “至少,现在我去做,我的本意是为了禁烟!” 我的本意真的是为了禁烟吗? 这时,甚至就连同唐浩然都怀疑起自己的本意来,如果真是为了禁烟,为何自己能够如此坦然的规划那一切呢? 不,我是为了禁烟! 这不过只是一个手段,一个实施禁烟的手段,在他们视烟土为财源的时候,自己只是利用他们的这个心思罢了!只有如此,自己才能成就一番大事。 或许,我的手段是卑鄙的,但是我的目的却是崇高的。 有了权,我才能够去办事,有了钱,我才能办成事…… “我会给这个国家带来一个更光明的未来,我会改变所有的一切,我会弥补的,我一定能够弥补……” 就在唐浩然站地雪地间,在那里喃喃自语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传了过来。 “这位仁兄,既然错事已铸,那你又如何弥补呢?” cj./picture/20150402_192434.jpg 扫码送起点币啦!!!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23章 谭嗣同(求推荐、求收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帝国的朝阳》更多支持! 傍晚时分,武昌的码头显得极是热闹,码头上尽是刚刚抵达武昌的乘客,在上百名乘客中,有一个青年书生甚是显眼,他穿着一身青袍,神色显得有些兴奋,在他的身后则站着两个仆人。 “终于到了!” 走进了旅馆房间,青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房间不大,设施也很简单,只有一张书桌和一张床,虽是如此,但对于连日奔波的青年来,这地方倒也算清静,正适合读书。 “再看一遍吧!” 青年说着便从行李箱中取出一本书来,书面赫然写着《泰西策》三字。 “唐子然!” 念着这个名字,青年的脸上一笑。 “明日便去拜访他吧!” 青年说着,便掀开书面,把自己沉浸于书中,从五年前离家出走,五年来游历十省,其间更是远至新疆,可这本详述西洋诸事的《泰西策》,却给他打开了一扇前所未见窗口。 沉浸于书中的青年,并未觉察时间过的飞快,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而他一边看书,一边却又用笔记写着什么,时而皱眉,时而展眉,整个人完全沉浸于泰西诸多的历史中。 “……这满清之洋务,尚不及奥斯曼之坦齐马克改良,又如何能避免为“东亚病夫”之境?” 放下手中的《泰西策》,青年唇边自语着,眉头皱的更紧了,相比于其它章节,他反复看了“奥斯曼篇”、“俄罗斯篇”以及“日本篇”,三国之未来,尽管文中并未点名,但仍可观一二。 三国虽已衰败,但其国内不乏明仁志士,推进国家变革,而中国的未来又当如何呢? 若是是旁人或许不觉有异,毕竟二十年洋务的“成功”摆在那,赫赫北洋水师名震东亚,但游学五年,便游中国北方十数省的青年,却深知那洋务背后是什么,这个国家依然一成未变,而东洋近邻却早已举国上下一体变革维新。 “广兴会议,决万决于公议!” 想到日本二十一年前的“五条誓言”,青年的心中便是一震,同时眉头皱的更紧了。 “清为爱新绝罗氏持以种族之见,其焉岂能决于公议?” 在京师游学半年的青年岂会不知“满汉大防”,想到这青年的却又是一声长叹,在叹息时眉宇间似又隐带一丝怒意。 在过去的五年间,无论他走到那,他看到的只是这个国家的衰败与贫穷,同样也看到了这个国家的弊政所在。也正是出于这种想法,他的心中才会时时处于挣扎之中。 不知何时,雪花已经飘了下来。 站在窗边,两眼望着外面的雪花,青年的脑袋里却还在苦想着这些问题。他脑海中,无数个念头在那里挣扎着,同时还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喊叫着。 “不行变法,中国必亡,君臣持种族之见,行以变法满清必亡,非反清排满,中华则无以变法……”又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的神情变得越发凝重,但目光依然带着些挣扎与犹豫。 就在这时,他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压抑着不知多少苦痛的嘶吼声。 “他们想的是银子,他们要的是银子,他们的眼里只有银子,他们谁真正想过禁烟,他们都没有,他们从来没有拿百姓当百姓,我有什么办法?” 那一声音嘶吼传来时,青年朝着窗外看去,只看到一位年岁与自己相仿,甚至还年青许多的青年,正站于路中在那里大声咆哮着。 要银子?禁烟?视百姓为无物? 路中那人似发泄般的吼喊,让青年一愣,若是说行走十数省,他还见到了什么,便是那烟毒于中国泛滥之祸,禁烟?谁人会禁烟?恰如路中人所言,官府为了银子,又岂会禁烟? 莫非其向张督递了禁烟的条阵?想到这,青年顿时好奇起来,瞧着他失魂落魄置于雪地中的模样,青年犹豫片刻,嘴边轻语道。 “若不去看看?” 脚踩在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走出旅馆的青年朝着路中那人走去时,还能听到那于路中呆立之人的喃语。 “我会给这个国家带来一个更光明的未来,我会让这个国家变得富强,我会改变所有的一切,我会弥补的,我一定能够弥补……” 青年被路中之人的“雄愿”惊的一愣,这青年未免也太……想到这,青年却又想到自己,不也与其一般,似有相同吗?想到这,青年便向前一步,开口说道。 “这位仁兄,既然错事已铸,那你又如何弥补呢?” “我自然是……” 唇边的话声在回头时,嘎然而止,回过头来的唐浩然看着身后之人,对方是一个浓眉大眼,年岁经自己稍大的青年,面上的悲愤之状瞬间消逝,同时对此人生出提防之意。 “在下谭嗣同,字复生,湖南浏阳人氏,” 什么?谭嗣同! 对方的介绍让唐浩然一愣,他,他是谭嗣同! 学过历史的谁不知道谭嗣同的大名还有他的那首“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盯着谭嗣同,唐浩然好一会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上一次听他的名字,还是因其父接任湖北巡抚的缘故,而当时自己正在病中,自然无缘相见。 “这位仁兄……” 见对方似有些惊诧,谭嗣同全是一副不解状,难道他认识自己?虽说在湖南自己还算有些名气,但在湖北,至多也就是家中故友或是知交好友知道自己,虽说父亲刚任湖北巡抚,但自己已离家五年之久,难道此人亦是官场之人,否则又能会知道自己? 被谭嗣同这么一喊,唐浩然连忙施礼道。 “在下唐浩然,字子然!见……” “你便是唐子然!” 双目猛的一睁,谭嗣同惊讶的看着面前这比自己还要小上数岁的青年,他就是唐子然。 “著《泰西策》的唐子然!” “正是在下拙作,让谭兄见笑!” “唐兄谦虚,兄之大才,实令在下佩服,在下之所以来武昌,正是为了能向唐兄就西洋诸事请教一二!” 一杯热茶下肚,看着对面的唐浩然,谭嗣同突然想到了“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句话!若是说来武昌之前,对其更多是好奇,那么现在,在两人谈上近一个时辰之后,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佩服了,然而最令他惊异的是,其不单精通西洋,而且对国局亦极为了解。 “……总的说来,现今世界就是信奉弱肉强食之丛林法则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强权既是公理,数千万言的万国公法,可用一声枪炮抹杀。” 放下手中的茶杯,唐浩然看着定定地出神的谭嗣同说道。 “复生兄,所以今时国局就是国弱而为人凌,国弱而必为列强板上之肉!” “那,子然,在你的书中曾详述各国由弱而强时,其外交纵横之用于国更甚于战场,既是如此,那若展以纵横之术,岂不能保我国朝之利?” 定了定心思,谭嗣同有些好奇的问道,在那本《泰西策》中各国由弱而强时,纵横术之用最为引人,尤其以普鲁士崛起更是惊人,完全处于各国包围之中,其却又能与各国作战时,而不受敌对国结盟之威。 “嗯……” 唐浩然笑了笑,在《泰西策》中用了很多笔墨讲述各国崛起过程中的外交策略,他就是希望让那些大员们看到外交的作用,而不仅仅只是李鸿章似的“先争后让”,所谓的争,也不过只是虚张声势的争。 “强国需要外交,他需要用外交去平衡国际关系,避免敌对国结成同盟,从而对已不利,弱国更需要外交,因为对于弱国而言,外交是其保障自己利益的唯一手段,不过相比之下,国朝现在之外交又是外交吗?”。 唐浩然冷冷一笑,至少直到庚子之变前,满清都谈不上有外交,甚至被人家欺负了几十年,对西方诸国的了解,仍局限于皮毛,若不然也不会闹出“向十一国宣战”、“杀尽在华洋人”的笑话,所谓的外交都是等到别人打上门来,见打不过人家,才慌作一团似的由海关或他国公使从中斡旋,然后呢?也就是认挨受打了。等到最后一张老虎皮被日本人剥掉之后,“我大清”便彻底的沦为板上之肉了。 唐浩然的反问,让谭嗣同的心头一沉,他便想到的《泰西策》中的“东洋补遗”,其所闻所见,确非于亲自赴日本游历,而是得之于日本留学生、外交官,日本维新以来历任政府最重外交,其外交官虽不为他国所重,但却使得日本能够游走各国间展以纵横术,笨拙的模仿、学习西洋现代外交,而反而国朝派出的外交官,旅洋十数年,所记所书不过只是西洋风情,于外交全无一丝用途。 “那以子然之见,当今国朝若欲求强,又当如何?” 良久沉默之后,谭嗣同却又试探着问道。 放下手中的茶杯,唐浩然迎着谭嗣同的目光说道。 “复生兄可知先前弟因何而于街中痛泣?” (昨天晚上,因事未能更新,今天或者明天补更!谢谢大家的支持,你们的支持就是无语努力更新的最大动力!新书不易,求推荐、求收藏!)(我的小说《帝国的朝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cj./picture/20150402_192434.jpg 扫码送起点币啦!!!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24章 对牛弹琴(求推荐、求收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帝国的朝阳》更多支持! “砰!” 拍桌而起的谭嗣同突然吼道。 “无耻!无耻至极!” 夜静更深时,这声怒斥声于屋间回荡着,猛然站起身来的谭嗣同,盯视着唐浩然,满是怒火的目中却又带着些迷惑。 “无耻!确实无耻至极!” 唐浩然赞同的的点点头,他并没有回答谭嗣同的问题,而是将自己在街中的悲吼的原因加以讲述,果然就像自己想像的那样,不过是刚一说出来,谭嗣同便觉察到其中的弊端,顿时气冒三丈来。 他的赞同却让谭嗣同心底的疑惑更浓了,于是便抑下心中的怒火问道。 “子然,你为何……” 先是欣赏与佩服,而在唐浩然提起那“渐禁之策”后,那佩服却变成了恼怒,正是这种落差,才使得谭嗣同会如此失态,他压根没想到唐浩然会提出那名为禁烟,实为敛财的“渐禁”。 “为何提出此议?” 唐浩然苦笑道。 “那么以复生兄之见,这烟毒应如何禁?” “自当严禁百姓种植!如此烟毒必除!” “这样的话,土药是除了,可洋药呢?那可是有条约保护的“合法贸易”,复生兄,除掉土药,洋药泛滥又当如何?” “这……” 谭嗣同一下愣住了,是啊,除掉土药,洋药又当如何?难道为洋药同洋人打一仗?以国朝的实力行吗? “烟毒之祸,虽源于西洋,却滥于国朝,数十年来,国朝所虑者唯银根外流,所以他们便以挽利为由,驰禁烟土,烟毒之祸由此泛滥,这渐进之策看似有敛财之行,但为的却是控制烟毒泛滥,若能加以控制,食烟者不至新增,从而逐步消除烟毒,至少……” 长叹口气,唐浩然垂首说道。 “至少在有能力全面禁烟之前,能控制烟毒泛滥,否则,十年,二十年后,食烟者又为几何?是现在既着手控制,还是由其泛滥,而不闻不问?” 这或许是唐浩然唯一的借口了,在没有能力阻止前,先行以控制,而非任由其泛滥,至少,就这一点来说在道德上还不至于承受那么多压力。 “这……” 沉思片刻,谭嗣同的眉头紧锁,确实像其所说的那样,加以控制总比由其泛滥强。 “既是如此,那子然你又为何会于街中悲吼?”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正中唐浩然的软肋,以至于拿杯的手都轻颤数下,好一会他才说道。 “因为所有人看到的都是银子!” 唐浩然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他们每一个人,所看到的是禁烟后白花花的银子,他们递的呈文里,一字字一句名提的都是银子,若让他们主持禁烟,岂不成了笑话,现在虽说我将主持禁烟,但,复生兄,既然这些人能看到禁烟之利,他日湖北加以推行,外省又岂会无睹?渐禁之策成功于否,在于控制,严格控制新增食烟者,而渐禁带来的烟利,一年又岂止数千万,我或许可以在湖北行禁,但湖南呢?全中国呢?到那时,他们看到的是食烟的人越多,带来的烟利便越大!他们甚至会恨不得举国食烟……” 说到这,唐浩然痛苦的紧握着手中的茶杯,就连神情也变得狰狞起来,他相信那些眼中只有银子的人能干出来,到时候这“渐禁”也就变成了笑话。 “子然所虑极是。” 出人意料的是,谭嗣同并没有面露恼色,甚至显得很是平静!望着唐浩然,这会反倒更加欣赏他了,欣赏的是他的秉性,若换作旁人,又岂会有这么多顾虑。 “但子然可知,他省断不会行以此策!” “这是为何?” 唐浩然诧异看着谭嗣同,其他人就看不到烟土专卖里的银子吗? “烟土专卖,其利之巨远超你我想象,子然,亦正因如此,它省才难以推行此策!因湖广总督是香帅!若换成旁人,自然顾虑重重,想为却不敢为。” 虽说不于朝为官,但谭嗣同还是了解官场,自然也了解张之洞为官不似读书人之名,其专横之名于即便是现在,于山西亦是不绝,换成旁人有这个魄力吗? “再就是,换成他人主持禁烟,其又能禁得了烟吗?子然,你说过,他们眼里全都是银子,若是你于湖北一得征烟利数百万两,而他省行此策,一年不过数十万两,其又当如何?所以,子然,你大可不必为此忧愤。只需于湖北做好禁烟之事即可!” 谭嗣同的话让唐浩然连连点头,初一听似乎没有道理,但仔细一分析确实如此,其它人不见得有张之洞的魄力,敢于全面禁烟,即便是有张之洞魄力的,去办事的人看到的也只是银子,他会为了银子禁,同样也会为了银子驰,而后者可能性最大——因为那时银子是个人的。既然如此,那又与现在的驰禁,又有何区别呢? “子然,只要你于湖北做好禁烟,这禁烟局必将展至湖南,推行于湖广,若湖广行之有效,而他省亦效之,其效果却全不如湖北之时,自然会有人问,为何湖广能成,而他省却不成?” 谭嗣同望着唐浩然的目光中带着些羡慕,其尚比自己小一岁,却已经成此大事,一但禁烟事成其自然也就做到了“立言、立功、立德”这三不朽之事。 “为何湖广能成,而他省却不成?” 谭嗣同的反问让唐浩然心一动,到时候绝对会有人问,而他人发问又会带来什么呢?不过唐浩然并没有继续想这个问题,而是看着谭嗣同反问道! “复生兄,还需要问先前的问题吗?” 转了一圈,唐浩然还是把问题重新踢给了谭嗣同,说罢,他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茶水入喉时,他闭上了眼睛,在脑海中思索着历史上有关谭嗣同的资料,这位出身官宦世家的公子哥,在晚清历史上,也是另类,其无意入朝为官,而是选择离家出走,游历大半个中国,结朋识友,求学于名师,虽说其被称为“六君子”,且又被康有为、梁启超等人拿来张目,可本质上他却与康有为不同,谭嗣同支持维新,但其绝不愿维持满清的统治,他所行的是要推翻满清的统治,甚至其游走各地结交各路人士亦志在反清。 在这一点上,自己和谭嗣同倒是共同的,想到谭嗣同父亲为湖北巡抚,唐浩然的心思便是一动,若把他接过来,那于湖北行事岂不会更方便? “这……国朝今日之局却又于官、士、民各阶层的沉迷不醒:官则贪赃枉法,虐待百姓;士则空谈气节,虚骄无实;民则愚昧迷信,盲目排外。” 谭嗣同蹙着眉头,五年游历各省,使得他清楚的知道,变法维新是国家欲求富强的唯一选择,但在另一方面,他同样还知道国朝的现实。 “既然如此,那又当如何?” 放下手中的茶杯,唐浩然的双眼直视着谭嗣同,若是没有谭嗣同先前的一番点拨,或许他还沉浸于个人的道德挣扎之中,也正因如此,他才意识到,就如张之洞一般,自己身边同样需要有人从中出谋划策,没有比谭嗣同更合适的人选了,且不说其在湖广的人脉,单就是那份反清的心思,就极为难得。 历史上以康梁为首的维新派,总是拿谭嗣同之死为自己张目,却掩盖了其反清以及强烈仇满的事实,在谭嗣同被杀后,他身边的许多朋友却受其影响投身反清事业中,自己的那个本家,与其同称“浏阳双杰”的唐才常便是其中的一位,甚至就连那个大刀王五亦是如此。 “变法维新是大化之所趋,风气之所滋,非守文因旧所能挽回!欲挽此三千年未有之变局,唯有效法日本,行以维新!” “那,为何日本开国不过十余年便断然变法维新,而国朝开国五十年仍不思变化维新?” “这……” 在谭嗣同的诧异中,唐浩然继续问道。 “难因官、士、民沉迷不醒?” 为什么? 面对唐浩然的发问,谭嗣同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个问题,但最终,所有的问题却依然划到一处——抬起头,他望着唐浩然,好一会才摇头长叹道。 “如今之时局,不变法,国家万无幸存之理;而要变法,当局又已经完全不能依靠……” 在谭嗣同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底亦是犹豫再三,毕竟这话在往轻了说是“非议朝廷”,往重了说是“大逆不道”,虽说他对满清无一丝忠诚之心,但这些话也仅限于知交好友之间偶尔唠叨。今天不过刚与唐浩然初遇,又岂能全信,更何况唐浩然亦刚得重用,可他的话音方落,便听到一声阵笑声,那笑声让谭嗣同心头一紧,抬头望向唐浩然时,却看到其敛起笑容,然后一阵有如雷鸣的话语便传入他的耳中。 “爱新觉罗氏以异族而入中国,其非中国之君,自不问中国之事!中国之存,于其何干,既与其无干,又何需何变法,待到西洋入侵之时,只需量我中国之物力,结友邦之欢心即可,又何需要变法?再则,今日中国之境,其罪本就在满清,依其变法,岂不正是对牛弹琴!” 唐浩然的一番话却似雷鸣一般在谭嗣同的脑海中回响,如惊雷似的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翻滚着……(我的小说《帝国的朝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cj./picture/20150402_192434.jpg 扫码送起点币啦!!!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25章 北国(求推荐、求推荐)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帝国的朝阳》更多支持! 腊月的北京,正值寒冬,大雪纷飞,寒风刺骨,一夜的大雪之后,整个北京都盖上了一层白雪。看上去一片寒澈洁白,令人顿起清明之气。对于许多并不习惯北京起风时的满面飞尘的人们来,虽是寒风,但这却是好天气。相比于雨时,寒冷使得积雪不至融化为恼人的泥水,这正是出游的好时机,至少对于住在北京洋人来说就是如此。 今天一大清早,赫德却推掉了几份邀请,这位被醇亲王称之为“我们的赫德”作为大清总税务司,每天总会有许多工作等待着他,毕竟,大清的海关,不仅仅只是征收关税,早已变成了一个具有广泛权力的机构,不单兼办邮政,甚至代大清国办理处交,至于清政府的洋务同样也是事事参与,自然的作为海关的最高负责人,他每天总会被种种事务缠身,不过今天清晨,当他拆开一份从江汉关发来的电报时,整个人都被惊呆了。 这是一份来江汉关代转的电文,电文是由湖广总督张之洞发出,而电文的核心只有一个——湖北欲实施禁烟,并成立禁烟局,望海关给予支持与配合,但这不是最吸引人的,在中国这么多年,赫德见识过地方官府的禁烟,同样也见识过地方官府对**税的依赖。真正吸引他注意的却是其中的那句“禁烟局一应章俱效海关制” “马士,你怎么看!” 赫德笑看着他的助手——统计秘书马士; “说实话,我很好奇!” 放下手中的电报,马士笑着说道。 “我所好奇的是,如果由清国人自己主掌禁烟局,即便是其仿效海关的各种制度,其又如何抗拒密中国如蛛网的人事关系呢?” “这确实很让人好奇!” 赫德点头赞同道,来到清国已经整整三十年的他,如果说对于清国最深切的体会是什么,就是这个腐朽而没落的东方帝国那让人头痛的人际关系,即便是作为外国人,他亦不得不混淆其中,以至无法自拔,更何况是一个中国人? “阁下,尽管自您上书《局外旁观论》之后,清国便展开所谓的洋务,可是他们学习西方,却仅只局限于皮毛,我想禁烟局即便是仿效海关制,其最终亦会毁于清国内部复杂的官场之中,即便是如唐浩然,亦将深陷而无以自拔,” 马士信誓旦旦的说道。 “或许,相比于其它人,唐浩然无疑是当今清国最了解西方者,甚至对欧美的了解,远胜于我们自己,但,了解归了解,正因为他太过了解西方,而不了解东方,阁下,如果你不是一个英国人,而是一个清国人,那么会有今天的海关总税务司吗?” 马士的反问让赫德略点下头,如果他不是英国人,中国官场内部的斗争早在十数年前恐怕就已经将他吞噬。 “既然有时阁下亦不得不为诸多事物头痛,那么作为清国人的唐浩然又如何回避这一切呢?阁下,于我看来,在未来的一两年内,我们将会目睹发生在湖北的一场闹剧,它会以一场闹剧的形式开始,同样也会以闹剧的方式结束,至于唐浩然……” 无奈的耸耸肩膀,马士感叹道。 “也许到那时,他会后悔回到清国,也许,他应该留在欧洲,以其对历史学的造诣,相信会有很多大学愿意聘请其作为教授,作清国第一个教授,但禁烟,阁下,这只是一场闹剧!” 马士的回答,让赫德沉思片刻,他又一次看了眼电文的内容。 “或许,这是一场闹剧,但是,却与海关有很大的关系,张之洞希望海关能够给予配合,” 拿起电报赫德指着电文说道。 “他要求我们未持禁烟局特许证者,不得入关私卖,所有烟土只得与禁烟局贸易,这违背了1858年英国同中国达成的有关条约,从那时起,**就是合法贸易,我们没有权力制止**通过江汉关!” “阁下,关于这一条,要看如何理解**的合法化,或许,其它人的清国人无法理解,但唐浩然却换了一种方式。” 沉吟片刻,马士继续说道。 “首先,湖北并没有否认**的合法化,他们没有权力否认中央与外国达成的条约,同样,外国亦没有权力阻止地方政府禁烟,这是他们的权力,其要求洋行只得与禁烟局交易,禁止私售**于商贩,这确实违背了自由贸易原则,但是,阁下,如果其逮捕所有的本地烟商,那么洋行又把**卖给谁呢?公使馆会为武昌本地烟商的损失,而出头吗?再则,其并非是没收洋行的**,而是要求洋行只能与禁烟局交易,我敢说,洋行甚至乐意看到这一切的发生,因为……” “有管制才有暴利!在其禁烟后,必然导致**走私的盛行,洋行自然乐意看到这一切的发生!” 赫德点点头,对于沿江的湖北而言,其禁烟过程中充斥着太多的漏洞,洋行可以在那些漏洞中寻求难以想象的暴利。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呢?马士!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张总督。” “阁下,我认为,天津的李总督,更希望看到这件事以闹剧收场!” 马士的提醒让赫德叹了口气,虽说是英国人,但是他同样知道李鸿章与张之洞两位总督之间的矛盾,看似是个人矛盾,但实际上却是地方与中央的矛盾,中央之所以扶持张之洞,是为了阻止以李鸿章为首地方督抚对洋务的控制,进而摆脱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李鸿章自然看到张之洞的禁烟以悲剧收场。思索片刻,赫德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哼哼,这个张南皮!” 天津北洋大臣衙内,放下手中邸报,李鸿章冷冷一笑。 “大人,若是让他禁了烟的话,到时候,这湖北的事没准也就成了!” 周馥惴惴不安地看着李鸿章说道: “现在朝廷之所以信用张之洞,为的就是由其办洋务而分我等,若是其于湖北事成,必为朝廷所喜,这样子下去,如何得了?” 这么多年,大人靠着什么居于不倒之位?靠的不就是朝廷需要大人办洋务,需要同洋人打交道吗?这些话周馥没说,毕竟“携洋以自重”的事,早都扯上了朝廷,可朝廷没办法,因为除了李鸿章没人会与洋人打交道,更没人会办洋务。 也正因如此,从朝廷扶持张之洞的那天起,便注定了两人之间的矛盾。在这种情况下,周馥自然不愿看到张之洞事成。 “玉山,这事能阻止的了吗?” 李鸿章看着周馥说道, “他张南皮打着禁烟的名义,若是我上折子阻止其禁烟,我必为清流所攻,此时又岂能落人口实。” 从张之洞于广东开办洋务的那一刻起,李鸿章便对其已大起戒心。自然要设法抑制,而他拿准其好大喜功的性格,令接任其两广总督之位的兄长,将铁厂、纱厂以及枪炮厂尽数返归于张南皮,原本以为张之洞以湖北的财力根本就撑不起那么大的局面,等到一切变成烂摊子后,他再出面收拾,可谁曾想却冒出了一个唐子然,在一旁为其出谋划策,现在又打着禁烟的名义敛财,若是他李鸿章出面阻止,那批清流不知又会在这事上动何脑筋。 “大人,既然如此,那又当如何?难道坐视其事成而代我?” “没事!” 冷笑一声李鸿章想到赫德发来的密电。 “他张南皮以为用对了人,便成办成了事,可他却忘记了一点,在咱们大清国的官场上,能办事的人,不见得能为得了官,若是他委唐浩然为洋务总办,倒也是人尽其用,可他偏偏委其为官,玉山,这件事,咱们就任其去办!” 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周馥的眉头微微一锁。 “大人你的意思是……” 见周馥似有不解。李鸿章笑说道。 “若是他张南皮不办这件事,又岂能把这事办砸了!” “可,大人,若是办成了呢?” 周馥的担心,却让李鸿章很不以为然,他摇头说道。 “这事没那么好办,湖北不同山西,且不说周围山路复杂,单就是千里长江又何能控?受禁烟暴利驱使,洋行于长江沿长贩烟,他张之洞又如何阻之。阻不了私烟,这公烟又如何售出?” “看来,他唐子然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周馥的话让李鸿章摇摇头, “不是他唐子然把事情想简单了,而是他把中国的事情看的太简单了,官府、地方还有洋人,这烟土一事牵涉甚多,又岂是他唐子然说禁便禁!不过……” 话声稍顿,李鸿章却又可惜道。 “只是可惜唐子然了,不是他唐子然无才,实在是……” 一声长叹后,李鸿章看着周馥说道。 “若是这件事他张南皮办砸了,到时候,老夫也能有机会收唐子然入幕我府了!” “这倒也是。就怕到时候张南皮心里不高兴。” “不碍。” 李鸿章摇摇头说道。 “到时候,只怕他自己自顾不暇,那里顾得了别人,玉山,湖北的事你盯住了,若是你有变故,你就……” (首先谢谢ccd7057、习之墨、汉唐儒仙、???h?等大大的打赏,今天加更!新书不易,你们的每一个点击,推荐,对无语来说都是莫大的鼓励。求推荐、求推荐)(我的小说《帝国的朝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cj./picture/20150402_192434.jpg 扫码送起点币啦!!!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26章 犹商(第二更!求推荐、求收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帝国的朝阳》更多支持! 禁烟! 在时光即将跨进西历1890年的门槛时,当上海租界里的洋人们尚还未来得急欢庆新年的到来时,一个突然如其来的消息传至上海租界,只引得洋行顿时一片哗然。 禁烟! 湖北全省禁烟! 消息最初并不是从武昌传来的,而是从北京传来的——湖广总督张之洞上奏朝廷,痛阵烟害誓言禁烟!而了解他的人立即想到张之洞抚晋时的禁烟,没有人以为他只是说说,更何况在在奏折还于北京争论的时候,在武昌“禁烟管理局”便已经悄悄的挂起牌了。 好嘛! 这个消息经汉口的洋行传至上海的时候,顿时引起洋行的一阵慌乱,现在面临危急,关心利益的大班们立即开始在私下开会讨论对策这些大班们比官员更机灵,时局的变化逃不过商人敏感的鼻子,他们早就得到消息,也比领事官员们更焦急担心。 对于任何一家洋行来说,**都是他们最重要的经营项目之一,或许印度**被沙逊洋行、哈同洋行垄断,但是其它洋行却运来了伊朗**以及土耳其**,尽管现在中国国产**迅速崛起,但是他们并不担心,因为中国**的质量不及外国**,每年近十万担**输入,为各洋行带来了数千万两白银的利益。 现在,虽说只是一个省宣布禁烟,但却让这些敏感的商人们意识到了危机,如果失去了**这一贸易,那么不知会有多少家洋行因此蒙受巨额损失,以中国的市场,经营普通商品,何时才能弥补失去**带来的利益损失呢? 他们每个人都在左思右想,反复计算,决定要想一个能够确保自己利益的办法,早在湖北禁烟的风声传出时,他们便曾与私下里讨论过,而讨论的结果却是让人失望的——领事是不可能介入其中的,因为湖北并没有禁止**输入——至少在名义上。 会议又一次抛开了,是由怡和洋行大班威廉马地臣先生主持。在上海开埠之初,怡和洋行就和颠地洋行争先恐后地到上海,也是上海开辟租界的创始洋行,也正因如此,其在上海洋行界一直颇有威信的,在会议一开始,他便同沙逊热情地交谈着。看似平静的背后,实际上他却万分嫉妒这个在**买卖上超过怡和、在地产贸易上领先于他的竞争对手,每次见面,就从来不放过讥嘲的机会。 “亲爱的沙逊先生,怡和于武昌每年只销售不到一千担**,而你和伊莱斯斯的洋行去年却在那里销售了近三千担**,这次禁烟,你的损失应该是最大的。” “不,” 阿尔伯特·沙逊摇摇头,同时又朝着自己的侄子雅各布·沙逊看去,他的父亲在十几前创办了新沙逊洋行,在表面新老沙逊洋行一直被人视为一个整体,认为其关系密切,自然也共同进退,但事实上,整个沙逊家族都将伊莱亚斯创办新沙逊洋行视为“叛逆”之举,表面上他从来没说过什么,但心里却极为反感,尤其是……看着雅各布身边坐着的哈同,阿尔伯特的心底便是一恼,哈同离开老沙逊后所投靠的就是新沙逊, “这涉及到我们每一个人的利益,而不仅仅只是沙逊洋行!” 尽管明知道大伯阿尔伯特暗恼自己的父亲,从父亲创办新沙逊时即意味着与沙逊家族的决裂,但是雅各布·沙逊却知道,至少对于外人来说,新老沙逊仍然是一家的,而且他也需要这个“假想”,在阿尔伯特话声落下后,他便举着杯子,向怡和洋行大班敬酒后,直率提出: “我们尊敬的马地臣先生,你对当前的时局,有何高见?” “我想这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马地臣将酒杯举在眼前不停转动,仿佛要从杯子里观察时局的趋向, “不过,我认为,中国人禁烟永远只是停留于表面!” 所有大班都停止动作,翘首相望,想知道这位在上海洋行界有着第一大班名声的怡和大班的看法,按常过去的惯例,他们总会追随强者,尽管现在老沙逊洋行无论是在**亦或是地产,都已经远远超过了怡和,但怡和还是第一洋行,尤其是他们在英国政府间享有沙逊家族永远无法企及的影响力。 “他们的官员或许可以为了名声去禁烟,但是先生们……” 马地臣故作神秘地从容地抿了一口威士忌酒,咂咂嘴, “他们能够离开**带来的税收吗?既然是英国,英国又怎么能离开**税呢?英国都离不开,更何况是中国呢?” 马地臣说的是事实,事实是中国离不开**税,英国同样也离不开**税,英国通过在印度实施**专买政策以及本土对**进口课以重税,每年获取上千万英镑巨额税金,无论是中国亦或是英国都离开不**,政府更离不开**税。 “我们可以看到的是,湖北禁烟,并非完全查禁,而是对**实施专卖政策,这意味着,以后我们要同中国的官府打交道,只是购货商变成了禁烟局而已,所以,我们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如何减少我们的损失,我想这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毕竟,在禁烟局控制着湖北的**采购与销售权的前提下,我们也许会有额外的损失。” 有的人没有听懂,有的假装明白,但减少损失这四个字深深印在脑里。回去后又各自思考,探听各方的消息,而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哈同的眼中却闪动着一丝异样的神采。 “哈同,你有什么想法吗?” 坐在马车上的雅各布·沙逊看着沉默不语的哈同,四年前,中法战争期间,在哈同的建议下,老沙逊洋行借战争恐慌投机法租界土地,在战争结束后,获得了数百万两白银的回报,而作为功臣的哈同却仅只得到一千两的“奖金”,这促成了哈同的离开,也就是从那时起,雅各布·沙逊便将其招入了新沙逊洋行,在过去的几年间,哈同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现在雅各布·沙逊同样在意他的意见,毕竟**对新沙逊洋行来说同样是非常重要的。 “我想的是,他们在想什么?” 哈同的语气依然和过去一般谦卑。 “他们?” “其它的洋行!” “禁烟……” 沉吟片刻雅各布·沙逊朝车窗外的黄埔江看了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会带来难以想象的暴利,任何一家洋行都不会错过这一机会,甚至对于不少洋行而言,他们甚至期待湖北的禁烟,在条约下,**贸易是合法的,但是湖北只是将**的购买、销售纳入政府的统一控制之中,在这一点上,并没有违背条约,至少现在政府绝不会干涉其中,在他们看来,这不过只是地方政府为获得金钱的一种手段,他们没必要去过问这一切,但对于洋行而言,这种管制存在着太多的漏洞,从上海装100担**,可以在只运到武昌一担,而汉江关却不会追究船舶是否于沿江通商港出售**,这样的话……他们会在进入湖北后,沿江高价出售**,洋行获得的利益远甚于过去。” “是的,他们会走私……” 哈同点点头,看着雅各布·沙逊认真的说道。 “可是,他们看到了走私带来的利润,但却没有看到另一点,禁烟同样给我们带来了好处!” 哈同的话让雅各布·沙逊一愣,他望着哈同说道。 “好处?给我们带来好处?” “是的,先生!” 恰在这时,马车经过了老沙逊洋行,哈同手指着窗外的老沙逊行洋说道。 “去年,江汉关进口的**是6752担,其中我们和他们销售了其中的半数,而如怡和颠地等老牌洋行,销售了两千担,剩下的不足两千担为数十家小洋行销售,” 当哈同提及老沙逊洋行时,雅各布·沙逊的眉头微微一皱,在外人的眼中,新老沙逊是一体的,在他们看来,沙逊洋行往武昌销售了半数的**,但却忽视了新沙逊洋行去年只卖掉了不到一千担**。 “你的意思是……” “同中国人合作!” 哈同的目中闪动一丝异样的光彩,他压低声音说道。 “配合中国人的禁烟,大班,根据我们的统计,湖北一省对**的需求量至少为一万五千担以上,而外国烟土的份额只占其10%,即便是湖北官府控制其中50%的份额,每年所需要的**不下三万担,如果我们能够抢先与中国人达成协议的话,那么我们很快就会把老沙逊抛在身后……” 哈同的建议让雅各布·沙逊的眼前一亮,他在心底思索片刻,立即答应道。 “就这么办,哈同,你亲自去一趟武昌,同那些中国人协商一下,带上五,不,十万两白银,你知道的,他们喜欢的是什么!” (今天三更,晚上还有一更,求推荐、求收藏)(小说《帝国的朝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cj./picture/20150402_192434.jpg 扫码送起点币啦!!!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27章 投机(第三更,求推荐!)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帝国的朝阳》更多支持! 光绪十五年,腊月初八上午,在武昌城外东北珞珈山下,用木栏围的大院子曾是湘军驻防时留下的军营,这闲置了数年的军营,经过半月的整修后,已经焕然一新,在木制的牌楼上,赫然挂着一个由张之洞亲笔题写的“湖北禁烟管理局”招牌,这招牌在牌楼上挂了起来,顿时此事引起武汉三镇市民的格外注意。 这禁烟禁的是什么烟? 禁的自然是**,怎么着,这位张大人要禁烟了?在人们疑惑的功夫,武汉三镇烟客们纷纷多买大烟,放在家中作为备用,而相应着的,这禁烟风声一传出来,顿时便让湖北本地士子清流们叫起好来,几十年了,谁不知道这烟土的祸害,现在好了,新任总督张大人要禁烟了,不过这烟怎么禁?难不成就是由这禁烟管理局禁? 年轻的士子们觉得很新奇,对着禁烟局的招牌指指点点,议论它的品衔和职权。许多人都认为这个充满洋味的“局”的品级一定很高,不过也有人觉得,这品级定不会高,要不然岂不呆在城内,反倒被赶出城去? 当然也有人说能在这里谋个差事就好了。旁边立即就有人讥笑:到这里来谋差事,这禁烟的差事多肥啊!能轮得到你,你家中可有长辈在朝为官,可有品级在身?那人顿时便不再吱声,脸上现出几分沮丧来。 而年纪大的人瞧着这禁烟局的样子,都被这种怪现象所唬住。其中读书识字与官场多少有些往来的人则摇头叹息:一个临时办事的“局”招牌,挂在这破地方,这不是摆名了这禁烟不就只是走过场吗?当然也有激烈的甚至骂道:这个张香涛根本就是借禁烟之名行以敛财!好办他的洋务,至于这禁烟局不过只是一个聋子的耳朵摆设。 骂归骂,恨归恨,但到底也没有哪个敢冒制台虎威,将禁烟局的牌子摘下来砸掉。湖北禁烟局的招牌,天天都堂堂正正地挂在那,不过那若大的院子里,除去正在整治着旧军营的工匠,却瞧不着其它人来。 越是如此,越有是有人觉得这座衙门里有机会。更何况,从一开始,便有人盯上了这块肥肉,就连同作为总督衙门总文案的赵凤昌,也看出禁烟局将是一个奇货可居之处,不过也正因为他作为总督衙门总文案,他才知道张之洞与唐浩然的约法三章,那约法三章的第一条,便是香帅不得插手禁烟局的人事,所以他便在第一时间阻住了这个念头。 虽说有人能阻住这个念头,但却还有人打着禁烟的局的主意,比如有人打着什么“烟局草创事物繁忙,想来子然也需要人在一旁帮衬、帮衬”请求张之洞派其去禁烟局。而张之洞则直接回答道。 “既然你有意去禁烟局,那便去找子然吧,本官已经把禁烟局一应事物都交给子然,你去找他便可!” 谁能拉下来脸去一个后辈为自己谋差事? 听了这事后,赵凤昌便打消了去禁烟局的念头。他寻思着今后以张之洞的私人代表身分更好,既不负实际责任,又可以坐得大利,不过,想法归想当,有些事总是推不掉的。有赵凤昌这种眼光的人,在湖北官场中不少,尤其在候补官这一群体中更多。这会湖北有候补道、府、县及佐杂近八百人,他们的顶子都是用钱买来的,之所以买这顶子,八九也是想以此赚取更多的钱。但这个生意也不好做,赚大钱的固然有,偷鸡不着蚀把米的也常见。 现在武昌来了个张制台,这个张制台一上来,这边吏治还没开始整顿,制台的威风还没抖起来,下面的人还提着心吊着胆,那边便一纸奏折,要禁烟,旁的不说,这东西只要一禁,作为主管的衙门,那银子今后还不源源不断自己送上来来,白花花的银子将会像海水一样的流入个人的口袋里,当初买官花的银子可不就回来了。 至于这禁烟局更是前所未有的衙门,让这官场平添成百上千个自古未有的职位。这职位品级什么的倒是其次,可这湖北66个州县,随便落个差事,便是一天到晚跟银子打交道,和那些烟商打交道的时候,顺便抬抬手对方还不几百两上千两银子朝自己口袋里塞啊,就是一县太令也不见得顶得上这位子! 据说这张制台还不是全禁,说是什么渐禁,至于这渐禁是怎么个禁法,就像把烟变成盐一般,像盐一样,到时候有禁烟局出面卖,换句话来说,只要有人吸烟,日后这禁烟局的黄金白银会堆得山一样的高,这管也是财、放也是财,管放之间油水大的全不是人敢想。 张制台真个是财神菩萨呀! 这些个以发财为惟一追求又无实际职守羁绊的候补官,除极少数脑子尚未开窍者外,个个都想削尖脑袋向新办的湖北禁烟管理局里钻。 至于现任的道府知县与候补官相反,因为官运正好,既有银子,又有前途,几乎没有人想进禁烟局。张制台要禁烟,看似热热闹闹,但成败尚不可预料,绝对犯不着为了一个会办、协办、总办等野碍头官来换朝廷钦赐的乌纱帽,更何况,这烟是那么容易禁的,原本就与本地的烟商沆瀣一气的他们,这会考虑的自然是如何让那些烟商觉得往日的孝敬没白费,当然在官场滚爬那么多年,他们可不会这时候顶上去,让张制台拿自己立威,先等等再说。 不过,这些大人老爷们有着众多的七姑八姨内侄外甥。他们没有官职,他们比一般百姓更想发财——因为他们有一个可依赖的权势。这中间的不少人也有这个慧眼,知道进了禁烟局所便是与官府沾上了边,既可以发财,又可以攀上高枝。于是纷纷托自己做官的亲人前去联系。 于是,候补官场与裙带官场相汇合,一时间,湖广总督衙门、湖北禁烟管理局筹办处的门槛都几乎踏破。亲自来的,托人关照的,各个衙门的大人老爷打发人来递条子的,络绎不绝。这边烟还没开始禁,到这里来求发烟财的、混饭吃的就如苍蝇逐臭般地蜂拥而至。 有人走总督衙门的门路时,总督衙门那边一句话就打发回去了“禁烟局一应事物俱在局办自身,总督衙门概不过问”,好嘛!这消息一传出来,顿时惹得众人无不是一惊,纷纷打听这禁烟局总办唐浩然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出数日,只差没把他祖宗三代给打听出来,唐浩然就是那个著了《泰西策》的唐子然,不错,是个有学问的人,就是凭着学问入的张制台之幕,祖籍武昌,哟,是乡老啊,这事便好办了,托门道找关系,可接下来,听说他爹那辈便被长毛掠了,后来又逃了西洋,一下子,根便从这里头断了。 有的人断了,可有的人却没断,作为补官,从十六年前典去祖田捐了一个七品候补知县,宋玉新便抛妻弃子来到了武昌候补,可等了十六年,却未得任何委差,补官没有俸禄,迫于生计,他甚至连官袍都加以典质,几次差点没饿死,只能在市上以抄写书信为生。 “姓唐,37年前武昌沦匪时被掠……” 每日回到寄居的那处四处漏风破宅中,宋玉新便研究起湖北官场的各种关系来,以备将来所用,现在那如日中天以精通西学得张制台举荐,刚得从三品的顶戴便主持禁烟局的唐浩然,自然也成了他的研究对象。 “父曾读书,家中颇有资产……唐家,唐家……” 念叨着这两字,宋玉新倒是想起十六年前,租下这间破房时,那房东说过的话。 “当年这唐家也是家业兴旺,单在三镇就有十二家当铺,可到头来只是一场空,长毛来了不单把银子抢了,唐家的宅子也一把火给烧了,那根独苗也不知下落,许是和宅子一同烧没了……” 这陋室可不就建在唐家的旧宅上吗? “莫不成这唐浩然就是唐家的后人?” 宋玉新念叨着,又提笔在纸上写下“裕恒典”三字来,这裕恒典也是武昌的老号,和武昌富商大户一样,也是出自徽州,之所以写下这“裕恒典”三字,倒不是因为宋玉新是当上常客,却是因为“裕恒典”刘家与唐家的姻亲,据老人说,刘家的大奶奶就出自唐家,若是真与唐浩然有亲的话,按辈份,唐浩然应该称她声姑奶奶。 想到这,宋玉新的眼珠便是一转。 “若是这刘家当真与唐家有旧的话……” 唇这念叨着,宋玉新只感觉心跳都在加速,若是自己把这件事给办好了,岂不了却了唐浩然认祖归宗之愿?到时候,那禁烟局的差事还不任自己选?(小说《帝国的朝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cj./picture/20150402_192434.jpg 扫码送起点币啦!!!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28章 投机者(下)求推荐、求收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帝国的朝阳》更多支持! 清晨,一阵寒风袭来,宋玉新便打了个冷噤,虽说他外衣穿的还算光鲜,可这衣裳却是春天的衣裳,至于冬天他也就只有一身满是补丁的青布棉衣,今个来总督衙门,自然是不能穿那身衣裳,只得穿着这身单衣,这不,还没走到总督衙门,整个人便冻浑身直哆嗦。 半刻钟的功夫,走到总督衙门前,宋玉新依着往日的惯例,去拜见总督文案,总督他是见不着的,除非那天先把那位赵文案给“养熟”了,可他没那个银子养,再说几百两银子什么的,人家也看不上眼,不过他今天来这,倒不是送银子,但却也是为谋自己的前程。 一如往常,一个补官来拜访,赵凤昌既没有表现出热情,也没有冷淡,而是同其随意的聊起市井之闻,瞧着宋玉新身上的那袭单衣,他便知道这也是个快熬尽的补官,没什么油水,即便是有,早在十几年前也被旁人给榨干了。 宋玉新自然一眼看出赵凤昌对自己的冷淡,不过他心里已经琢磨很久了。张制台用唐浩然只是有知遇之恩,若是帮他寻着亲,那可就是恩重如山,他是见不着张制台,但赵凤昌却能见着,而且赵凤昌也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一番客气之后,就在赵凤昌端起茶杯,作送客状时,宋玉新连忙说道。 “赵先生,这些年卑职一直于市井代人书信谋生,虽未能展所长,可却也听着一些市井旧闻!” “哦!” 虚应一声,赵凤昌的茶杯还是端了起来,瞧着视而不见的宋玉新却是有些心恼,这人怎么了?这么不懂规矩。实际上那里是宋玉新不懂规矩,根本就是现在他已经赌上了一切,对方的送客自然没看到眼里,而是抢在赵文案说话前,把事说出来。 “唐家!” 果然,这两字刚一出口,宋玉新便看到赵凤昌放下手中的茶杯,瞧着他问道。 “你是说唐家……” 难不成是…… “前些日子听闻制台大人寻得一西洋奇才,姓唐,名浩然,是武昌人氏,卑职当时倒也奇了怪了,这武昌何时出了这样的人才,再一打听,便知道唐总办身世离奇,感叹之余,又想起另一件事来,这可巧了,卑职住的陋室,过去便是唐家的旧宅,这才上了心!” “你是说,你找着唐子然的祖家了!” 赵凤昌听了心里顿时一阵狂喜,虽说朝廷纳了香帅的举荐,赏了唐子然三品顶戴,可那边却一直有人说其来历不明,甚至就连同香帅也是每每引此为憾事,甚至特意交待武昌县代为查访其祖家下落,从而“洗清”唐浩然的来历。 若是自己查到唐子然祖家下落,那边为大人解忧不说,即便是唐子然那边,可也不得承自己个情,有这个天大的人情在,加上之前有引荐之恩,自己于他唐子然岂不便如香帅与其?想到这,赵凤昌双眼盯视宋玉新问道。 “此事可是当真!” 自然的,那手中原本送客的茶杯也放了下来。 “先生,这事件,卑职虽说不敢打保票,可却也能保个八九不离十,卑职打听过,那唐家过去也是殷实人家,祖籍安徽,祖上以典当为业,倒也颇有家资……” 安徽,听到这两字,赵凤昌的眉头微微一跳,那李合肥不也是安徽人吗?想到这,他却又间嘲道,香帅又岂会有地域之见,这幕中又有几个直隶人? “无徽不成市,自前朝起,沿长便有这惯例,这倒也平常,。” 略点下头,赵凤昌示意他说下去。 “……发匪陷城前,唐家不舍城内之产,留于城内,而刘家却于城破前,迁往江宁,后又逃至上海,虽家财散尽,却保全了人,所有才有人感叹,唐刘两家,当初家境相似,可唐家却一念之差,家破人亡,而刘家虽家破,但人还活着,经三十余年努力,现在刘家虽不复当家之盛,但至少人是没事!” “当年发匪之乱,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感叹中赵凤昌盯着宋玉新说道。 “这么说,唐家没人了?” 没人了,那便是死无对证,又如何能消其来历不清之说。 “大人,刘家大奶奶还尚在人世,那可是唐大人嫡亲的姑奶奶!” “哦!” 宋玉新的话让赵凤昌思索片刻,而后他站起身来说道。 “杰启,若是此事不假,子然能认祖归宗,以香帅对其赏识,到时定会赏给你个差事,” “啊!” 宋玉新一听,连忙叩头道。 “先生,若是您替卑职谋个差使,卑职这一辈子定不敢忘先生大恩大德。” “大恩大德倒是不用,只要尽心办事便好!” 这会赵凤昌倒是没兴致再与宋玉新再废口舌头,现在,他只是寻思着如何漂漂亮亮的把这件事给办了! “咣啷!” 茶杯摔碎的声音从“裕恒典”后堂里传出的时候,铺上的掌柜便吓了一跳,他连忙朝着后堂看了一眼,满面尽是忧色,东家这不会是得罪了赵文案了吧!想那赵文案虽说无品无级,可那也是总督衙门的总文案,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若是得罪了他,那还得了。 “大、大人,你,你是说,说唐,唐家还有人活着!” 刘国利结巴着,全是一副不可置信之色,原本他心里头却犯着嘀咕,这赵文案怎么来到号上,虽说做买卖的少不得同官府打交道,可也沟不上这样的人物,那样高的衙门啊。 可这滴咕还没犯完,如实的回答了赵凤昌刘家与唐家旧时的关系后,对方的一句话却让惊的把茶杯跌到地上去。 气定神贤的赵凤昌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眼刘国利,轻吐出一句话来。 “确实如此!” “你,你是说,我那可怜树玉兄,还有子孙活于人世!” 刘国利激动着,又毕恭毕敬冲着赵凤昌深鞠一礼。 “还请大人告知树玉兄后人下落,大人重恩,小人定感激不尽!” 虽说心里还有些疑惑,可这些年来唐家的事,一直都埋在刘国利的心底,甚至隐隐的还有些愧意,若是当年自己坚持把浩扬带走,唐家又岂会无后,若是如此树玉兄即便是于九泉下想来也能瞑目了。 相比于刘国利的激动,赵凤昌却显得很平静。 “不知你那侄子是否单名勤。” 在问出这个问题时,看着刘国利赵凤昌的心底却有些紧张,若是不对的话,岂不是白跑了一趟,就在他紧张之余,却听着已年过六旬的刘国利激动的嚎哭道。 “我那侄子可不就叫唐勤,当年我与书玉兄还开玩笑,唐勤、刘逸,一勤一逸倒也……” 接着下刘国利整个却哭的说不出话来,直到这时赵凤昌才长松下口气,这下好了,看样子当真是八九不离十。 “大人,大人,我那侄儿现在何处,还望大人告知,若……” 一边哭着,刘国利作势就要从怀中掏出银票来,而这时赵凤昌的一声叹息,却让他整个人顿时像没了魂似的立在了那里。 “唐家遭发匪灭门之祸时,令侄当年确实活了下来,可却被发匪掠入营中为奴,后来侥幸逃入洋船,方才保下一条命来……只可惜当年回武昌时,寻遍全城却全无唐家下落,心伤所至,便一病不起,最终客死他乡……” “勤儿、勤儿……” 念叨着侄子的乳名,刘国利满面尽是老泪,或许对于旁人来说,刘唐两家只是嫡亲,可对于他来说,唐家当年却有恩于刘家,若非唐家倾囊相助,当年刘家恐怕早已家破,现在听到侄儿回武昌时寻亲不得,更是满面悔色。 “裕隆唐、恒茂刘,唐刘两家世代交好,当年重返武昌后,寻唐家与不得,在下心伤所至才将两号并作一号,如此才有了裕恒号,可谁想,我那可怜的树玉兄,小弟对不起你啊……” 又是一声长嚎,刘国利整个人却是哭的说不出话来了,瞧着其哭的悲凄状,赵凤昌甚至都觉得眼眶一热,心道,这唐家能得着一门这样的亲戚,倒也属难得。 “刘老先生。莫要伤心,虽说令贤已不在人世,可其后人却在人世!” “啊!” 突然的惊喜让刘国利连忙抬起头,一把握着赵凤昌的手急问道。 “你是说勤儿的骨血,我那侄孙现在何处?还请大人……” 对方的失礼,赵凤昌却不以为意,毕竟现在眼有这人也算自己的长辈了。 “唉,于老先生面前岂敢言大,” 话说的恭敬,做的也是恭敬,赵凤昌将一头雾水的刘国利扶于椅上,方才缓声说道。 “不知老先生可曾听说唐浩然之名!” 唐浩然! 听着这个名字,刘国利先是一阵迷茫,而后又惊讶道。 “你,你是说,说禁烟局唐、唐大人,就是我那侄孙……” (新书不易,如果大大看得喜欢,有推荐票的话,便投给这本书吧!求推荐、求收藏!)(小说《帝国的朝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cj./picture/20150402_192434.jpg 扫码送起点币啦!!!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29章 困局(第一更!求推荐、求收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帝国的朝阳》更多支持! 外间的熙攘与热闹,似乎对于唐浩然来说,没任何影响,现在,作为这大清国的三品官、湖北禁烟局总办,几乎是从这衙门挂上了牌子的那天起,这衙门的门槛便快要被人给踩断了,到处都找门路求官职的人。 打从旁人知道禁烟局的人事任用皆听烟局后,旁人便试图在唐浩然身上找起门道来,有拿着湖北巡抚条子的,这简单,让谭嗣同去应付便成了,当儿子的灰了当老子的面子,当老子的能气个什么? 至于其它人,自然有辜鸿铭去应付,对那些人关上禁烟局的大门,不是说禁烟局不需要人。 实际上,尚在筹办中的禁烟局比什么衙门都需要人。 需要什么? 如果现在有人问唐浩然的话,他会直接回答一个字——“人”! 现在湖北禁烟局的招牌已经挂了起来,可是这招牌虽说挂了起来,但实际上却只是一个空牌子,整个禁烟局,一共只有十三个人,如果去掉他自己和两个杂役,整个禁烟局只有十个人,其中还有八个人是从江汉关借来的——这完全得益于江汉关的大力支持。 可江汉关借来的关员,总需要还的——借期短者半年,长者不过一年,这意味着,在一年内禁烟局不单要把人还给他们,而且还在甩掉拐杖,完全靠自己。 压力! 只感觉压力山大的唐浩然几乎是从禁烟局筹办处刚一成力,便一心同于海关借来的洋员马蒂尼逐条检索海关的章程条款,以制定禁烟局的管理条款,禁烟局的体制章程完全仿效海关,甚至不过只将《大清海关管理章程》、《新关内班诫程》、《新关外班诫程》、《新关理帐诫程》等海关的字眼变成了“禁烟局”,至少在制度上构建成了一整套近代化的人事制度和财务制度。 正像最初向张之洞承诺的那样一应章程仿效海关,之所以仿效海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在清朝,贪污成风,“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但晚清,却有一个衙门以廉洁著称,它就是中国海关,被认为是“世界行政管理史上的奇迹之一”。在学无可学的情况下,这个在晚清时以廉洁著称的海关则成了他唯一效仿的对象。 但真正最废神的却还是人员招聘工作,这一切,直到两天前,海关总税务司那边才给了答复——可代为于招聘职员五十人,不过与海关面向全球招聘不同,这一次招聘却是于各关所在进行招聘,亏得这些年传教士办了不少学校,加之对于招聘职员海关也是轻车熟路,这样到也解了一时之时。 可作为禁烟局总办,唐浩然却知道,海关的帮忙不过只能应一时之急,真正解决问题还是要靠自己。 “人啊!” 置身于冷清的禁烟局内,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唐浩然又看了一眼那份招聘启示,这份招聘启示已经全中国,准确的来说是上海、天津、广州、香港以及汉口的租界报纸上刊登,由海关主导的招聘能够给禁烟局招来什么样的人才? 唐浩然心里没有底,还有海关这般大公无私,会不会暗藏祸心?这一点,唐浩然同样一概不知,或许赫德帮助满清建立了现代海关,且当现代文官制度引入中国,但在历史上,从晚清至民国海关对中国内政的干涉,也是让人警惕的。 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唐浩然就是师法赫德,试图学习其以对关税的掌握,进而干涉、影响中国内政外交的做法,一步步的左右并控制湖北以及湖广两省的洋务事业,但并不意味着他愿意让海关影响到自己。 “看样,这不办学校是不行了!” 又一次,唐浩然看着面前的辜鸿铭与谭嗣同,他们两人前者是暂委坐办,后者的身份则更复杂一些是唐浩然的文案,换句话来说,就是唐浩然的幕僚——因为他爹是湖北巡抚,所以才要避嫌。 “办学?” 辜鸿铭与谭嗣同两人同时看着他,尤其是后者,相比于做唐浩然的文案,他更希望办学,自同那日同其夜谈之后,他便视唐浩然为知己,而对方的那句“变革当以启智先”的言论给吸引,对于办学自然是充满了兴趣, “没错,要办学,咱们要自己培养有用的人才!” 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唐浩然与那位海关借来的洋员马蒂尼逐条效仿海关章程时,借来的关员——除去两名内班关员外,其它皆是华裔外班关员,他们对马蒂尼可谓是毕恭毕敬,即便是当成自己这个禁烟局总办的面也不例外,这怎么能行,时间长了,自己这禁烟局岂不成了海关的禁烟局。 “咱们借海关的人是要还回去的,到最后还是要靠自己!” 唐浩然特意加重了“海关”两字,两人又岂会听不出他的意思。 “所以,我准备成立一所税务专门学堂,培养咱们自己的人,第一批学员招500人,培训4个月,4个月后,咱们就在三镇禁烟!” 如果之前是招聘员工再行培训的话,现在唐浩然倒是脑洞大开的想到中国古代的另一种关系“师生”,“天地君亲师”是中国古代最基本的社会伦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有了这层关系,这禁烟局便能在未来打造成一个“铁桶”。 就像……嗯,黄埔军校一般! “子然,四个月,会不会太短了?” 谭嗣同诧异看着唐浩然,有那家学堂里的学生只教四个月,即便是当年他游学求师时亦求教年余。 “不短,不短,在实践中磨练!” 又不是上战场,四个月足够了,当年黄埔生不也就只学了半年,若是去掉政治课和活动课,甚至还不到的半年,不也照样打出几百名将出来。 “这五百人,到试用期结束的时候,还能剩300人,我便心满意足了!” “试用期?” 听到这个词谭嗣同便是一愣,如果说跟在唐浩然身边会有什么感受,就是他总会在谈话中跳出一些新鲜的词汇。 “当然要试用,要不然,以香帅给咱们的六万两筹办经费,还不够的给他们发一个月的工资的,试用期半年,每人二十两!” 这个试用期也是被银子给逼出的,现在即便清廉如海关,也没有试用期,只有见习期,薪金减半。可要在三镇试行禁烟,没有几百人,根本就试不起来,再则三镇试行后,下一步就是推行全省,这几百人就是他给禁烟局准备的“种子”。 “那在学堂期间呢?” 辜鸿铭反问道, “嗯,这个,学堂期间,是为学习,这每月十两吧!” 好嘛,这一下又减少了一笔开支,脑洞大开的唐浩然又接着说道。 “学堂就办在这,要先对他们进行军训,咱们禁烟局,不单单是禁烟,还是一个权力机关、也是纪律机关,要做到令行禁止,要让他们像军人一样服从,至于缉私之类的,向海关学习就行了,说白了,咱们干的活和海关差不多,不过就是把征税变成了专卖,还有就是缉私,这点向海关学肯定没错,” 说来说去,最终还是绕不开海关,在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唐浩然眉头便是一锁,人啊! 若是说晚清什么最难得,恐怕就是人才难得了! 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书生能干什么? “至于军训,那是因为咱们不单在缉私时要面对那些铤而走险的人,就是那些烟商,也没有几个良善之辈,所以,除了这,咱们还得把特警招齐了,第一批特警暂定700人,每个月……那个练勇一月多少银子?” 提着特警的时候,唐浩然总有一种时空的错愕感,脑海中总会浮现出那些总会出现在重大活动场合的身着黑色作训服的特警或者穿着防暴服手持盾牌警棍的特警。 “子然,全国练勇兵饷唯以北洋水师最高,一等练勇可达6两,即便是扣掉官长、治装以及伙食克扣,亦可剩余四两有余,至于其它湘淮军名义上5两左右……” 不等谭嗣同继续说下去,唐浩然便直接说道。 “一个月6两,至于伙食、治装,这笔钱都由局里出,给他们厚饷,省得缉私的时候他们不尽力,他们的手抬抬,没准局里就会损失几十万两银子!” “特警”是禁烟局的拳头,不单禁烟局的将来,甚至中国的以及唐浩然个人的未来,都在“特警”的身上,他自然不会亏待这些人,在他的话声落下的时候,一直默不言声的辜鸿铭却在一旁说道。 “若是这样的话,子然,单靠六万两筹办费,只怕撑不到烟局开办的时候啊!请海关代招职员那边已经花了一万三千两,还有烟局整治花了两千两,……” 一一道出最近的开支后,辜鸿铭望着唐浩然无奈的摇摇头。 “现在,烟局只剩下不到四万两银子,还有两万两尚在藩库待解哪……换句话来说,即便是现在烟局也没银子!” (新书不易,如果大大看得喜欢,不妨把推荐票投给帝国的朝阳,拜谢!求推荐,求收藏,)(小说《帝国的朝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cj./picture/20150402_192434.jpg 扫码送起点币啦!!!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30章 认亲(求推荐、求收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帝国的朝阳》更多支持! 天空飘着雪花,街上冷清清的没什么人,这雪把人都赶回了层子里,轿夫抬着轿子在雪路上行着着,虽是寒冬,可轿夫们却依然是满头大汗,甚至就连他们的额上都泛着些热气,纷落的雪花落在他们的额上,瞬间便与汗化成了一体。 “到了吗?” 又一次,掀开轿帘,刘国利冲着轿夫问道。 “大爷,快到了,也就是半里地!” 轿的回答让刘国利长松口气,可他的眉头依然蹙着。 若那唐浩然真是唐兄的后人,那唐兄于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刘国利在心里念叨着,可转念却又想到另一件事——唐浩然虽说年青,不单是当朝三品大员,且又得总督大人信任,委其总办湖北禁烟之差,如若刘家认上这门亲,对刘家倒也是件好事。 “可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且不说唐兄无后,便是刘家也不能再攀上这门亲啊!患得患失的不单有刘国利,坐在另一个轿子里的宋玉新,随着距离唐家越来越近,他的心里同样患得患失起来,他知道自己的前程这会全都押在了这件事上,若是唐浩然确实出于唐家,与刘国利有亲,那么不出所料的话,制台大人定会委自己个差事,即便是制台大人不出面,若是入唐子然幕府,其又岂不收留自己。 入唐子然幕! 瞬间,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便于宋玉新的脑海间翻滚着,唐子然年不过二十三,便以精通西学名扬天下,现在更受张之洞重用,主持湖北全省禁烟不说,单就是其精通洋务,又岂不是朝廷正需要的人才?无论是张之洞亦或是李鸿章都离不开这样的人才,若是能投于唐子然门下,那岂又是知一县所能相比,那直隶的布政使不正是从李鸿章幕中走出,这普天下出于幕府的知府、巡抚更是数不胜数。 想到幕府中走出地方大员,宋玉新进而又官场上对捐班的歧视,种种念头便在他的脑海中翻腾着、激荡着。 “银子!” 坐在书房中的唐浩然不停的念叨着这两字。 没钱了! 禁烟局筹办处,还没开始办,银子便没有了,总督衙门那边只给了六万两,还有两万两待解,所谓的待解,实际上就是藩库里没钱,至少现在没钱,等到库里有钱的时候,再解交禁烟局,而什么时候有钱,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没钱,自然办不成事。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从古至今,无论什么事,向来都是银子开路,而之所以把沾上这滩“浑水”为的不就是掌握银权吗? “从那里弄银子?” 如果已经实施专卖,唐浩然到是不愁,到时候自然会日进斗金,可是现在,别说是实施专卖,就连同禁烟局的摊子还没铺开,禁烟员尚未对三镇的烟客完成登记,执行禁烟的特警还未招募,又如何能实施禁烟。 不禁烟,自然没有银子。 “老夫给你半年时间……” 半年,自己只有半年的时间! 想到张之洞的话,唐浩然甚至都开始怀疑起自己当时是不是把话说的太满了,别说是在这腐败成风的晚清官场,建立一个如海关般廉洁的机关,现在可好,连运营下去都变得困难了。 就在这时,小云的话声打断了唐浩然的思绪。 “少爷,家里来客人了,是赵先生!” 赵凤昌? 他来干什么? 直到客人们进了堂屋,唐浩然瞧了眼随赵凤昌来的那两人,一位是年过六旬的老者,一位是年过四旬,严冬时却仅穿着件单衣瞧着似乎有些落迫的中年人,两人的穿着、气质各有不同,他们又是谁? 在唐浩然打量着这两人时,刘国利同样盯着唐浩然,只是看着唐浩然的身个和那浓眉大眼,神情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以至就连同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没错,没错,一定是唐兄的后人,虽说相貌似有差异,可单就是这身个,便假不得!甚至连刘国利都没有意识到,在他的潜意识中,他希望对方是唐家的后人,这样不仅可以让故友与九泉下瞑目,更会给刘家带来好处。 潜意识作怪,就在赵凤昌正在介绍刘国利时,却瞧见刘国利神色激动的泣道。 “没错,没错,你定是我那唐兄的孙儿,这眼睛、这眉毛,还有这身形,没错!没错!” 什么,什么! 老者的泣哭,让唐浩然一阵迷茫,不解的望向赵凤昌,刘国利的失态,顿时打乱了赵凤昌的全盘计划,甚至于就连香帅那边……想到东翁,赵凤昌连忙说道。 “子然,你寻亲一事,香帅一直记挂在心上,刚到武昌便吩咐为兄代为查找,幸亏当年唐家世代为善、与人结善,虽说过了几十年,不少人记得唐家的好……” 赵凤昌连吹带捧的把“恩情”全推给了东翁,至于身边的宋玉新,反倒是提也没有,不过宋玉新怕到也未曾心生怨言,他反倒用一种复杂的眼光打量着这位在湖北官场上风头正劲的唐子然,这人年纪青青,便能居此要职,若是假以时日的话,那将来又岂可限量? “……这位刘老先生,说来您与他还沾着层亲,刘老夫人便是出唐家,与令祖是亲兄妹!” “啊!” 惊叫一声,唐浩然只觉一阵目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怎么可能! 当然不可能,自己明明来自2015年,又怎么可能会同他是亲戚,就在唐浩然的诧异中。 “令尊是否姓唐单名勤,令祖讳唐书德……” 刘国利的话只引得唐浩然脑海中似乎如鼓响,这一定是巧合,书德,书德,不对,爷爷叫唐树德,他是民国三十七年生人,他是……就唐浩然于心间念叨着属于自己的亲情时,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回响着——要认! 认下这门亲,自己在这个时代便不再是无根之萍,便不需要再有任何顾忌,自己所有的身世来历便都能解释清楚,这个时代谁会去欧美调查自己,即便是欧美的大学,等到自己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他们自然会争抢着补发学历于自己,那里会在意自己的“冒充”。 望着刘国利,内心涌出无数个念头的唐浩然,想到另一个时空中永世不能再相见的亲人,泪水顿时流了下来,哭声亦从他的嗓间发出,这是毫无一丝做作与虚假的情感,在他的痛哭中,刘国利也跟着哭了起来,虽是近七旬的年龄了,可情感所至那泪水却是做不得假的。 “浩然,这些年可苦了你了,你不知道,姑爷和你姑奶这几十年,日日念叨着那可怜的侄儿,当年家破的时候他不过才七岁啊,都是那该死的长毛……” 拥着跪坐下去的唐浩然,刘国利哭诉着,这几十年,刘家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委屈,他都没哭过,今天却哭了出来,不单是为了寻着唐家的后人,同样也是为了自己,从那赵大人一句一个“老先生”的叫着,他便知道刘家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从今往后再也不需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一旁的赵凤昌瞧着老少两人那泣不成声的模样,心下感慨着两人间的真情,又连声劝慰道。 “刘老先生,子然,今天这可是件大喜事,该高兴……” 在赵凤昌的劝慰下,两人也慢慢恢复了平静,在接下的近一个钟头里,刘国利则拉着他不时的询问着这些年他们爷两是怎么在西洋熬下来的,听着侄儿被长毛掠走后的遭遇,更是接连痛骂,到最后,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自然是拉着唐浩然去刘家见他那位姑奶奶,一见到那位头发花白的姑奶奶,她顿时便泣不成声起来。 “没错,定是我勤儿之后,这模样和勤儿小时候一样,我们唐家有后了,大哥啊……” 在老人的泣声中,唐浩然则拥抱着老妇的身躯,虽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正牌祖宗,可瞧着那慈眉善目的老妇,唐浩然还是感觉到些许亲近。而老妇则捧着唐浩然的脸,一遍一遍的说着。 万响的鞭炮放了起来,当晚,并不算大的刘府热闹非常,连同刘家几个嫁出的女儿也都回来了,尤其那几位姨娘,更是抓着让唐浩然问个不停,而在这热闹中,看似找到了亲情的唐浩然心却依然空落落的,因为他知道相比于他们的亲情,自己不过只是需要他们罢了! 雪依然下着,下的很大,在巷子里的雪地间,一个人站在那里,虽是严冬,可他却穿着件单衣,冻得瑟瑟发抖的他,不时的朝着巷口看去,刘家的亲宴散罢宋玉新便离开了刘府,心有所思的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唐宅,他知道,现在摆在自己面前有两条路可选择,选择那一条呢? 如若选择唐子然,又当如何?想到禁烟局依海关制弄的招聘,宋玉新心知自己不见得能通过那样的考试,但宋玉新却知道,相比其它人自己的长处在什么地方。 就有所思间,马蹄声在巷口中传了过来,看着走近的洋式马车,宋玉新便知道,唐坐办回来了,在这武昌城内坐洋式马车的官也就只有他一人,马车停下后,已经喝醉的唐浩然不过是刚一下车,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晚生见过唐大人!” 身后的声音差点没把唐浩然吓一跳,再一回头,只见一个雪人站在自己面前……(小说《帝国的朝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cj./picture/20150402_192434.jpg 扫码送起点币啦!!!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31章 烟商(求推荐、求收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帝国的朝阳》更多支持! 烟馆内烟雾弥漫,一个个卧榻上,侧卧着一个个手合大烟闭目抽烟的烟客,在这抽烟的人中,既有长者亦有少者,卧在烟床上,吞云吐雾,早不知道多少年前起,便已不光是有钱人家的专利,穷苦人家也来这一套,贫者靠着大烟麻痹个人的神经,似乎只有躺于榻上,抽着大烟他们的人生才能找着些许目标。 当烟客们于烟床上,吞云吐雾的时候,烟馆的掌柜则在那里合计着今日来了多少老客、多少新客,至于东家则盘算着这烟馆的收益,这年月,生计不好干,干一个倒一个,可就只这烟馆,干一个成一个不说,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是不虚。 不过烟馆的生意也确实不好干,这种生意寻常人家不会碰,也碰不得,但凡是沾上烟馆生意的,莫不都是上下九流皆能吃开的主,“富林馆”便是其中之,不单在武昌有三个烟馆,就在汉口、汉阳也有烟馆,从三十年起,便在这武昌开起了烟馆,若论行里辈份,这富林馆在武昌也是祖师爷辈的。 烟客们吞云吐雾的时候,在富林馆后院内堂屋里,同样有人吞云吐雾,不过他们吸的却是水烟袋,十几个身着绸袱的员外,眉宇间皆是一副凝重之色。 “怎么,王大人那边怎么回的话!” 罗津口中的王大人指的是武昌府的县太爷,虽说在这武昌这个官职可是有些瞧不眼,毕竟这武昌城内有着巡抚衙门、总督衙门还有布政使司衙门,这一个个官职摆着,这武昌府瞧确实不怎么样,可县官不如现官,那三衙门的品级再高,这市面上的事情也是由武昌府管着的,自然的罗津想知道的也是知府大人的回话。 崔栋奇默默的吸了口烟,并没有回答罗津的话。 “崔兄!” 一旁的李裕财连忙询问道。 “按王大人的说法,这成立禁烟局,说是禁烟,实则却是为了银子!” 睁开那半眯着的眼睛,崔栋奇冷笑道。 “咱们那位制台大人,是看上了这烟利了,所以才要打着禁烟的幌子!” 禁烟! 如果说禁烟对谁的冲击最大,恐怕就是他们这些开烟馆的了,也正因如此,从总督衙门要禁烟起,他们的心便拧成了一小团,生怕这烟真给禁了,从而断了他们的财路,毕竟张制台当年便在山西主持过禁烟,不但铲了山西全省的烟苗,大烟馆自然也是一家不落的关了,甚至还抄了几千家烟馆,万一若是他铁了心思想要禁烟,那可如何是好。 自古以来,都有民不与官斗之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更何况是湖广巡抚,单是那顶帽子压下来,便让他们没有敢于相抗的勇气,更何况,原本这开烟馆卖大烟,就不是什么体面的活计,寻常士宦也不见得会与他们交际,以免污了自己的名声,即便知府大人,那也是拿银子喂出来的,即便如此,那也不准他们从正门入,甚至连面也不予他们,只能通过师爷那边加以打点。 这会湖广总督要禁烟,他们能做的也就是于屋子里聊上一聊,商量一下对策,毕竟但凡是经营烟馆的,也就是口袋里有几两银子,在官面上大都没什么人脉,这贱业却是一般士宦人家所不耻的,那怕是自己个也吸大烟,也同样不屑涉足其中,从而污了自家的名声。 “烟利,不就是银子嘛,直接送过去得了,三镇烟馆三千余家,小的一家拿出几十两,大的拿几百两,不出一日的功夫便能给他筹上十几二十万两银子!到时候,咱们报效一下,量他也不会逼咱们上绝路不是!” 一听是银子,罗津便是一副无所谓的事情,开了这么些年烟馆,什么样的官他都见过,不怕官不贪,就怕他们不收银子。只要他们收银子,那就不愁事情办不了! “糊涂,他张制台又岂是要银子的主,他是想拿银子办洋务,修铁路,那十几、几十万两银子能顶什么用!” 崔栋奇在一旁骂了一声,在武昌的烟商之中,他总觉得自己同其它人不同,倒不是因为他入这行入的早,只是因为相比其它人,他总觉得自己读过几年书,比他们多那么点见识,不像旁人全只是个暴发户罢了。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便没了音,众所周知新任湖广总督张大人来湖北就是为了督办铁路与洋务,不论是铁路也好、洋务也罢,归根到底都是要花银子的。而现在他张大人把眼睛盯上了烟土,自然不是十几甚至几十万两银子便能买得平安。 “该不是要加税吧!” 李裕财随口吐出一句话来。 “对,我觉得也像,不会那禁烟局就是为了加土药厘捐吧!” “可不,不还有句话叫,叫什么“寓禁于征”嘛,无非就是每担加个十几二十两的银子,” 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又议论开来,这加土药捐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 “一担加个二十两,单就是湖北、湖南两省一年就能多收两三百万两……” “这加捐也不能这么个加法啊,这一担烟可有六成的捐了,再加……” “再加一两就得一块钱啊,咱们再加加价到时候,这烟价可就涨上天了……” “到时候,无非就是烟土里多加点枣泥!” 罗津在一旁哼了一声,也许是因为议的时间有点长的关系,烟瘾上来的他,已经没了精神,不时的打着哈欠,若是换做平日,这会他正躺榻上,让丫环伺候着吞云吐雾哪,可这档口却被这事给缠着了。 多加点枣泥,这是馆里头做假的手段,也是最寻常的法子,旁人家的烟馆里一斤十六两里至多有七八两枣泥,而他往往都是加上九两十两枣泥,还戏称其是最补身子“香烟”,一提到涨价,他本能的便想到在烟土里多加枣泥。 “若是禁烟局,当真是为了多收几两烟税,倒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多交几两银子,这羊毛出在羊身上,那边加税,这边加价便成了,可问题是……” 话到嘴边,崔栋奇的眉头紧锁,他总觉得的这事没那么简单,准确的来说,这事透着太多的古怪,从一开始便有些古怪,衙门里办要么是雷厉风行,要么是拖拖拉拉,可这次,张大人要禁烟,却与平常不一样,既没有派兵打砸查封烟馆,也没派人抄没烟土,甚至就连同那禁烟局,也不过只是挂着牌子,便没了音信,嗯,有音信,似乎禁烟局在招人,而且还是学的海关的样子招人。这事没少若人议论,按那些士子的说法,那唐子然是得了失心疯,竟然要仿效洋人,不过也都是在私下议论,个个都是削尖脑门朝里面进——待遇好,俸禄高。 若只是加几两药捐,又岂需要开出那般高的俸禄,心下这么嘀咕着,崔栋奇越响越觉得这事里透着古怪。 “大家可得前,前两日有人谣言说,这烟土以后要概由禁烟局专管?” 崔栋奇随口反问一声,虽说现在禁烟的章程还没传出来,可是各种消息却从衙门里早都流了出来,以后烟土一概皆由禁烟局专管,这早已不是什么新闻,真正头痛的是像广济行、陕行这样的大烟商,他们一路把土药从陕西、河南、山西、贵州、四川等地运到了湖北。 过去他们开烟馆的也就是从烟行手里购来土药,加工成熟土后再售予烟客,若是行以专管,那些烟行必然首当其冲。 “听官府里的人,若是由禁烟局专管的话,就是在烟行和烟商中间,再加上个禁烟局,就像课税一般,每走一担烟土,禁烟局便按担收款。” “这不还是加捐嘛!” 旁人的一声嘀咕让崔栋奇的眉头皱得更紧,禁烟局当真只是加捐那么简单?就在这档口,只见分号沈掌柜边走进来边擦汗道。 “大东家,出事了,出大事了!” 众人一听出事了,纷纷瞧着急的满头汗的沈掌柜,而崔栋奇更是急的站起身来,不顾堂厅内的众人,急声问道: “什么事,快说!” 瞧着周围的人,沈掌柜连忙说道: “东,东家,城外的方家宅子里出事了!” “什么!” 崔栋奇一听顿时便是一惊,整个顿时呆立在那,方家宅子,那可是他存烟、制烟的地方,那里头可存着几百担洋土药,那可是值二十几万两银子那。 “是,是走水了,还是……” 话未说完,崔栋奇整个人的心都拧成了一团,何止是他,其它人这会也坐不住了,若不是走了水,那肯定是让官兵给查了,难不成官兵下手了。 “崔兄,兄弟号上还有些事,先行告辞!” 众人连忙纷纷告辞离开堂厅后,像是失了魂似的,崔栋奇才盯着沈掌柜大声吼问道。 “快,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小说《帝国的朝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cj./picture/20150402_192434.jpg 扫码送起点币啦!!!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