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玄幽三界之记忆飞植》 第一回 忍宣于众的愿景 有一个忍宣于众的愿景,一直缠绕在王上檀的心头,挥之不去,却又常常鬼使神差般,不分白天黑夜的不召也来—— 变身,做一个女孩子! 王上檀当然知道,这个忍宣于众的愿景,其实并不比大猫熊的那两个终极愿景——“治愈黑眼圈”和“拍一张彩照”来得现实。 所以,直到今天,每当这个稀奇古怪的念头跳出来作祟时,王上檀都会警告自己:华元化在建安十三年就已经被曹阿瞒羽化了,多维数码相机的发明大王还没有诞生哩! 但不管每日如何三省吾身,王上檀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强烈的欲念。 也许是源于小时候的一个梦境吧—— “你根本就不是我想要托身的人,都怪我一时大意,占错了坐标!” 在梦境里,王上檀看不清楚说话的人具体长啥模样儿,脑海里只依稀留存有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以及眼前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像——瘦削的脸型和窈窕的身段——在眼前一晃,就无声无息的杳然飘散了。 之后的几年,类似的梦境,时不时的也曾经出现过几次。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终于让王上檀看清楚了梦境里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原来,在梦里和自己说话的,那个一直怀有一肚子自怨自艾情结的,是一位全身透明得好似玻璃娃娃般的女子,准确的说来,应该算是一个女孩儿的影子吧。 自此,纠葛的影像就绵绵不绝,汇成网络状在王上檀的眼前轮番上演着,难解的疑窦也持续不断的在王上檀的心头盘旋和萦绕着,弄得他寝食都不得安枕,大有当年白乐天被授予某官职时的那般惶惶心境——“食不知味,寝不遑安,唯思‘粉身’,以答殊宠,但未获‘粉身’之所耳”。 又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竟然让王上檀轻而易举的就信手擒住了那影子女孩儿。 那影子女孩儿软软的蜷缩在王上檀的怀里,不动,也无心挣扎,王上檀凝视着她剔透的眼眸,心旌一荡,怜惜之心顿时如滔滔江水般不竭于胸,那画面实在太美,王上檀不敢直视,只好闭上眼睛,弱弱的问她:“你原本是想托身给奴奴的吗?” 奴奴,全名叫王上奴,是王上檀的孪生妹妹。 王上檀又迷茫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初我们兄妹俩还没有出世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来得及反悔的呀,或者想个其他什么办法,再托身变回到我妹妹身上去,不就‘急急如律令’了嘛?! 那影子女孩没有搭理王上檀,抑或是王上檀压根儿就没有机会再听到她的回答,因为就在那一刹那间,王上檀就被这个八怪七喇的梦给吓醒了。 那时候,王上檀只有五岁。 也就是在那一年的盛夏,王上檀的老爸——王秦哲瀚的昔日红颜姜裴,不知道是突然之间的心血来潮还是久有存心,居然想着要邀约王秦哲瀚和上官云翳到她所服役的部队——位于长山群岛纵深地带的某海军基地去潜海,去看海底的活珊瑚。 也不知道王秦哲瀚和上官云翳怎么突然之间也跟着心中忽动了,就像《山海经》里的那头通天灵犀似的,竟然毫不犹豫就带着他们的那一双精雕玉砌的儿女——王上檀和王上奴,千里迢迢的飞到了距离云州几乎有万水千山之遥的海洋岛! 那可是长山群岛所有外岛中最远的一个海岛啊! 王秦哲瀚的慨叹,丝毫没有换来姜裴的共鸣,反而招致姜裴的乜斜一眼,然后又明火执仗的对王秦哲瀚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觉得他的身板儿比几年前结实了很多,不再病病歪歪的了,可怎么还是从前那副心性——前怕狼后怕虎的? “别担心,我用军舰送你们去……” 姜裴撇了撇嘴角,讥诮王秦哲瀚说。 一听“军舰”二字,王上檀顿时来了兴致,昂起脖子,鼓起他一对圆嘟嘟的小腮帮子,急切切打断姜裴说:“姜裴姑姑,我们开军舰去看鲨鱼吧,好不好?” 男孩子就是男孩子,在他的眼中,凶猛成性的鲨鱼,其观赏性和娱乐性,远远要比色彩斑斓的珊瑚来得煞痒,至于其危险性,自然不在他这小屁孩的考虑范围之内。 王秦哲瀚一脸的哂然,而姜裴和上官云翳,不仅毛骨悚然,就连脊梁骨都直冒冷气。 姜裴心里在想,是哦,这个问题我可从来都没有想过呐。 就怪那难缠的语潇! 这阵子,我一门心思都放在语潇身上了。 为了这次的连都港之行,我可谓是挖空了心思,绞尽了脑汁,好不容易才得偿所愿的。 千万不要偷鸡不成反蚀了一大把米。 等回到象郡州,万一他们夫妻俩因此而闹得个什么鸡犬不宁的话,到时候,我还得再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呕心沥血去琢磨着怎么收拾残局! 至于鲨鱼嘛,哼,我倒真心希望它们傻里吧唧的跑到我的军舰上来逞威风,耍大牌,那可是它们自投罗网,咎由自取! 怕只怕,等到我们潜到深海里了——因为珊瑚大都是生长在好几十米甚至一百来米深的海底,我们要去看活珊瑚的话,起码也得潜到二三十米的深度吧——到那时,如果再碰上饿得发慌的鲨鱼出来觅食,我们就绝对不是那海中霸王的对手了! 管它呢,我日思夜想的,就是身边的这俩小鬼头了,为了他们俩,哪怕刀山剑树,或者火坑镬汤,我姜裴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这边的姜裴正心绪未宁,一旁的王上奴又风生水起了,只见她扒拉开哥哥王上檀,蹦蹦跳跳的也昂扬起一颗小脑袋来问姜裴说:“姜裴姑姑,那里有没有鳄鱼啊?” 王秦哲瀚笑呵呵的抢在姜裴之前宽慰女儿说:“这个肯定是没有的,鳄鱼大都生活在沼泽地里或者近海的浅滩中。” 对于鳄鱼的生活习性,王秦哲瀚所了解的,也仅仅局限于此了。 “那可说不准哦,也曾听说有爬到海滩上来咬人的!” 上官云翳不提起倒还罢了,也不知道她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反正,经她这么劈头盖脸的一宣扬,小孩子自然是不管天高地厚的,不仅毫无惧色,还一味的在欢呼雀跃哩,而在场的大人们却真的是无异于避坑落井了。 姜裴侧着脑袋冥想了一小会儿,睁开眼来时,炯炯的目光一逡巡,笑颜就在大伙儿的脸上荡漾开了,随即一个榧子,脆脆的声响在空中绵宕了好长时间。 (有关“影子女孩”的更多精彩细节,请回溯《玄幽三界之影子复活》的相关章节) 第二回 一语成谶 姜裴将王上檀和王上奴兄妹俩揽在腰际,回头对王秦哲瀚和上官云翳说:“也不怕的,大不了我犯点儿小规,把东海蛟龙‘敖广号’和北海蛟龙‘敖顺号’调过来,让那俩家伙通过光波辐射网络将我们潜海的区域封锁起来,到那时,即便是一条小鱼儿,也别想浑水摸进来!” 上官云翳当即就否决了,说:“想那海底世界多绚丽多迷人啊,你这么一折腾,偌大的海洋就只剩下我们孤零零的几个了,岂不了无生趣?” 姜裴看看上官云翳,又看看王秦哲瀚,耸耸肩,摊开双手,意思是: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吗?不妨说来听听! 王秦哲瀚和上官云翳面面相觑,然后两人笑着摇摇头。 王上檀却眨巴着他那一对大眼睛,滴溜溜的几个轮回之后,妙想天开说:“将鲨鱼赶出去,把小鱼儿放进来呀。” 上官云翳会心一笑,而姜裴却在站一旁愣怔着,不知该如何自处。 王秦哲瀚俯下身来,捉住儿子的小手,逗他说:“由你来指挥好不好?” 这不过是王秦哲瀚打趣儿子的一句戏谑之语罢了,想不到王上奴却当真了,连忙凑过去说:“老爸,我也要!” “奴奴,别闹!”上官云翳连笑带嗤支开女儿,一拳头擂在王秦哲瀚肩膀上,说:“看你嘛,逗孩子也有个谱的,莫非要我回家去效仿那‘曾子杀彘’不成!” 王秦哲瀚连忙辩解说:“檀仔不是一直想当海军的嘛,跟‘曾子杀彘’有什么关系,再说了……” 上官云翳玉臂一挥,打断说:“是你自己儿时的梦想吧?有你这样做老爸的,自己未竟的夙愿,却日思夜想着要在孩子身上来兑现!” 王秦哲瀚嘻嘻一笑,兜头将王上奴搂过来,扶正她的双眼,让她直直的看着她妈,然后才含沙射影的对王上奴说:“奴奴,妈妈是不是想要你做宇航员啊?” 小布丁点儿的王上奴当然不会知道,这是老爸在故意设计,其目的是引蛇出洞,如此云尔,所以想都没想,一句童言无忌,就打草惊蛇了—— “是啊老爸,妈妈连做梦都在想哦!” 姜裴一听,也顾不得上官云翳那张俏脸是否挂得住,当即反过身去,双脚依次而蹬,再一手一个,抄起兄妹俩就去联系军舰的事儿了。 真是的,每回都这样,话题胡乱一扯,就上纲上线到孩子的“梦想”和“未来”!才多大点的小屁孩子呀,做父母的做啥不好,非要揠苗助长,非要杀鸡取蛋! 低头看看腋下的兄妹俩,圆嘟嘟,粉扑扑的,姜裴暗叹道:今后,他们要上天也罢,下海也好,在哪一片天空飞,在哪一湾海里游,想怎么飞,想怎么游,哪由得了你们这些做父母的处心积虑去帮他们提早布局啊。 一厢情愿罢了,枉费心机的! 只可惜我没有孩子,这都归罪于王秦哲瀚,畏首畏尾,和那缩头乌龟没啥两样! 就那点儿出息! 一路上,姜裴的心胸一直在不停的波荡起伏着,而少不更事的兄妹俩却欢天喜地,不停的在怂恿撺掇姜裴。 王上檀说:“姜裴姑姑,到时候你放一条小鲨鱼进来跟我们玩儿吧?” 王上奴说:“要不,放一条小鳄鱼进来也可以的哦。” 姜裴停住抑塞的脚步,收敛起抑郁的面容,半蹲下身子,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不忍拂逆这两颗稚嫩的童心。 姜裴硬起头皮,强颜欢笑着逗二人说:“可倒是可以,问题是你姜裴姑姑我到哪里去找那么大的鱼缸呢?” “军舰上不是有游泳池吗?” 这个王上檀,脑瓜子倒转得挺快的,姜裴顷刻间就无语了。 好吧,我投降就是! 也真难为了东海蛟龙——‘敖广号’的那位指令长,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获取的灵感,竟然真的弄来了一条鲨鱼。 尽管那鲨鱼的个头很小,小得几乎连王上檀都能用臂弯将它稳稳的圈住,但那小家伙很通人性,不吵不闹也不乱窜,在潜海的全过程中,一直陪伴在这一家人的左右,自始至终,都很乖巧。 要不是中途出了点小状况,也许王上奴对于鳄鱼的企盼,都很有可能得偿所愿。 本来,珊瑚属于族群生物,如果在往常,它们大都会规规矩矩的把守着各自的领地而安居乐业,一般情况下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可那一次,不知道是因为被王秦哲瀚这一家子的“外来物种”突如其来的侵扰了呢,还是受到月亮盈亏或者潮汐的影响,先是沉睡海底的那些温驯的黑珊瑚和刺珊瑚一反常态,莫名其妙的向王上檀和王上奴兄妹俩追击过来,连个招呼都不打。紧接着,一些相对来说还算温驯的柳珊瑚和水螅珊瑚也群起效尤,争相朝王秦哲瀚和姜裴等各个不同的方向发起了攻击。 千钧一发之际,分散各处的特警队员们及时联手狙击和援救,但由于事出太过突然,首尾很难兼顾。 最后的结局,不是弄丢了孩子,就是失联了大人。 好在,珊瑚们的群起而攻,只不过是为了捍卫它们自己的家园免遭侵犯罢了,完全是出于本能的防御,并没有穷追痛击入侵者的企图,并且从头到尾,都是象征性的捉班做势,做做样子以示警告而已,所以,“战斗”刚刚开始,就迅速的告一段落了。 绮丽的海底世界,很快又恢复了她原有的宁静和安详。 不过,真应了那句“流水淘沙不暂停,前波未灭后波生”的古话。 捍卫神圣领土的珊瑚们“偃旗息鼓,卷包而去”了,王秦哲瀚和姜裴正额手称庆,准备重整旗鼓,继续完成未竟的项目哩,军部却又传来急电,说是某集团军近日要部署登岛演练任务,命令姜裴必须在指定时间之前,清除海洋岛及其周边海域的一切不确定因素。 如此一来,连上岸喘息的机会都**云散了,王上奴的鳄鱼梦,很自然的也就幻化成了泡影。 王上檀是蜷缩在他老爸的怀里被冲锋艇悬吊上军舰的。 还没来得及脱下潜水服哩,只眯起双眼,眺望了一眼四周星罗棋布的岛屿,就被一股不知名的海风袭来,直透脊背,王上檀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眉头一蹙,反而笑了,还故意做出颓丧的模样,对先他之前登上军舰的妹妹说:“奴奴,恐怕看不成鳄鱼了。” 王上奴不假思索就回了句:“没关系啊,看你躺在老爸怀里的样子,就好像是一条鳄鱼哦。” “像吗?”王秦哲瀚转过头去,不解的询问上官云翳,“我是说,除了檀仔穿的这身鳄鱼皮的潜水服之外?” 上官云翳不置可否的摇摇头,巧笑着说:“我不知道,你还是问奴奴吧。” 这只不过是王上奴随口而出的一句百无禁忌的童言,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了。 第三回 王上檀变成鳄鱼人了 回到云州的第三天,王上檀就发烧了,而且这一烧,就一直烧到了将近四十一度。 起初,王秦哲瀚和上官云翳以为是儿子在潜水时受了凉,或者是受了珊瑚袭击的惊吓,就没太当回事儿,甚至连医生都是这么认为的——吃点退烧药,或者打针退烧针,再休息个一两天,就又活蹦乱跳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药也吃了,针也打了,三五天都过去了,王上檀的烧,还一直维持在四十度上下,丝毫没有减退下来的迹象。 实在没辙了,王秦哲瀚只好将王上檀送去池渊山庄,让楚虹和药可舒她们帮诊治诊治。 “没事儿的,小孩子发烧嘛,家常便饭啦,或许是要长个子了,骨骼拔节嘛,好事儿呀,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放心交给我们就是!” 楚虹说得轻巧,可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们的预期。 大半个月都过去了,始终没有儿子的任何讯息,上官云翳坐不住了。 趁着王秦哲瀚回象郡州探望老教授的间隙,她特立独行潜入池渊山庄,因为几年前曾经和王秦哲瀚偷偷跑进来疯玩过,所以这一回就权当作是旧地重游了。 驾轻车,就熟路,上官云翳很快就找到了楚虹的住处,虽然思念儿子心切,但又唯恐影响到孩子的治疗,所以迟迟不敢现身,只是潜伏在一个隐蔽处,静静的等待时机。 直到夜阑人静了,上官云翳才看见楚岚从三号地宫里疾步走出来。 令上官云翳惊诧莫名的是,楚岚手里赫然牵着一个小怪物! 半点不假,的的确确是一个怪物,一个通体精赤,还闪烁着金黄色光芒的小怪物! 除了面孔还略微保留有人类的基因特征之外,其余的,几乎全身上下,尤其是四肢,活脱脱就是一条鳄鱼。 一条能直立行走的小鳄鱼! 好奇心起,稍稍靠近过去想一探究竟,可是,只瞄了一眼,上官云翳几乎被吓晕过去。 这个小怪物并非什么天外来客,而是自己的宝贝儿子! 自己的宝贝儿子王上檀,居然变成一个鳄鱼人了! 这一惊天巨变,对一个母亲来说,绝不亚于晴天霹雳。 上官云翳不死心,又睁大眼睛来仔细审视。 千真万确,就是王上檀! 那骨架,那步态,还有那嘴角不经意的牵扯,不正是王秦哲瀚的遗传基因嘛! 当又一个晕厥奔涌而来时,上官云翳的脑前庭“轰”一声巨响,如同遭受雷霆猛击一般,眼前一黑,顿时就不省人事了。 上官云翳是怎么离开池渊山庄的,王上檀不得而知。 王上檀是被他外公——上官羿领回家的。 回到家里,外公告诉王上檀说,妈妈生病了,住在医院,还特别叮嘱王上檀,不要私自去医院看望妈妈,以免影响妈妈的疗养和调理。 王上檀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毕竟还是个孩子,自然不会明了事件背后的玄虚。 后来,王上檀想找一些小玩伴们嬉戏,可跑遍了整个宇航大院,都见不到任何人的踪影。 这些平日里形影不离的小伙伴们,要么是羞于与王上檀为伍,要么就是有所忌惮,抑或是扛不住家里大人们的引诱和恐吓。 这些如同碎片似的恍恍惚惚印象,至今还残留在王上檀的记忆里。 再后来,就连朝夕相处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奴奴妹妹,还有象郡州的其他许许多多的兄弟姐妹,也都慢慢的和王上檀疏离了。 时至今日,所有的前尘往事,虽然“历历开元事,分明在眼前”,但也只不过大都定格在王上檀的后脑勺里罢了。 哪怕是在最孤单,最寂寞难耐的时候——尽管这样的机会俯拾皆是——王上檀也都能做到“万般无染”,“如秋风之过耳尔”。 倒是姜裴姑姑的一句话,至今仍镌刻在王上檀的心灵深处,并且历久弥新—— “记住,孩子,哪怕你失去了整个世界,还有姑姑我在你的身边!” 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离开云州,跟随姜裴背井离乡来到连都港的第二年,上小学时,学校曾经善意的拒绝接纳王上檀入学就读,姜裴冷峻着面孔,将配枪摘下,“啪”一声,直接摆在校长的办公桌上,扔下一句令那校长心惊肉跳的话: “明天去海军司令部报到!” 其实,那个时候的姜裴,还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航母舰载机上的特种兵。 六年后,上初中时,学校推诿说招生名额已满,并且还虚与委蛇的请姜裴带着孩子明年再来。 姜裴面孔一凛,又迅疾将她的配枪扔到那校长的办公桌上,还是六年前的那句话: “明天去海军司令部报到!” 那时的姜裴,才刚刚迈过而立之年的门槛,也不过是仅仅升任做了特种作战部的部长而已。 时光荏苒,要上高中了,学校直接将王上檀拒之门外,理由很简单,也很充分:王上檀不隶属于本辖区! 姜裴二话没说,直接就将校长押上了军车。 这个时候的姜裴,无论是在海军军部,还是在地方,都很有话语权了,怪只怪那校长目光如豆,井底之蛙,孤陋寡闻! 如今,高中阶段的学业届满了,会考的硝烟也已经散尽了,这会儿,王上檀正屈膝盘腿蹲踞在一根凸出海平面大约八九米高的石柱上,优哉游哉的欣赏着海景。 这里,地处海洋岛的正东方向,背临深不可测的悬崖绝壁,是十三年前,也就是王上檀五岁那年,曾经和家人一起潜泳看珊瑚的地方。 这里,也是从此改变他一生命运的地方。 面朝正东方向,痴呆呆的眺望着那海天一线的尽头,虚虚幻幻的盛景,令王上檀分辨不清到底是大韩民国的梨花女子大学,还是海市蜃楼! 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倒是时常出现,不足为奇,但是,如果真的是梨花女子大学呢? 不知道那里招不招收我这样的男生? 当然不会啦,不然,怎么叫“女子大学”? 可以特招的吧? 即便有破例特招的机会,命运也只会垂青那些面目正常,身材标致的男生啊,怎么会招收我这样“人面鳄身”的怪物? (有关“池渊山庄”和“楚虹”的更多精彩细节,请回溯《玄幽三界之影子复活》的相关章节) 第四回 大嘴姥鲨 王上檀重重的叹息一声之后,瞬即又突发奇想:如果姜裴姑姑还会像从前那样,风风火火的将她的配枪扔到梨花女子大学的校长办公桌上去呢? 算了吧! 自欺欺人,痴人说梦罢了! 王上檀低头打量着平静的海面上倒映出的“尊容”,除了面孔还略有些许人类的影像之外,其余的,诸如手脚啊,脊背啊,哪一处不被一层层,一圈圈厚厚的鳄鱼皮甲包裹着?就连原本长满头发的脑袋上,现在不都像是戴着一顶鳄鱼皮缝制的帽子,而且这帽子,箍扎在头顶上,其严丝合缝的程度,即便是孙大圣的“紧箍咒”,恐怕都望尘莫及吧?! 自嘲一会儿,自讽一会儿,再自我贬损一会儿,王上檀的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黑衣骑士”和“闪电侠”的影像来了—— 为了掩饰王上檀一身的鳄鱼形象,从上小学开始,姜裴就特意为王上檀量身定制了一件斗篷,一件与《暗黑神话》里的星云骑士一般无二的,黑红相间的斗篷,并且,还象征性的配制了一把“宝剑”——木制的,有事没事儿,王上檀都将它斜挎在腰际上,以此为自己壮势。 随着王上檀身体的各个关节“负势竞上”,“斗篷”在不断的膨胀,“宝剑”也在不断的加长。 现在,只要迈出家门,汇入熙来攘往的人群当中,王上檀总有一种招摇过市或者掩耳盗铃的感觉。 假如再让我穿着那件黑红斗篷,去吓唬大海对面,象牙之塔里那些“彼其之子,美如英”“彼其之子,美如玉”的“公族”,我还不一定有那份心情—— 因为我不想当什么“黑衣骑士”,也做不了“闪电侠”! 就这样,金鸡独立般屹立在海平面上的王上檀,一会儿自嘲命运的多舛,一会儿又自怨自艾时光流逝得太慢。 可不是嘛,回首这坎坎坷坷,并且沿途还荆棘丛生的十三年,真的好像过了一百三十年那么漫长,人们常说的“度日如年”,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暖暖的海风,吹拂着墨绿色的海水,海面不时泛起一层层的波纹;绵绵的阳光,从她的家乡——太阳系,一路奔袭到人类赖以生存的这颗星球上,应该有一点五亿千米的距离吧,她也只是花费了不到五百秒钟的时间哦。 遗憾的是,他被这一望无垠的海洋阻住了去路,要不然,他也许会透过深不见底的海水,一直照射到这颗星球的另一端去的吧? 正盯着海面出神哩,眼前突然卷起一波巨浪,轰隆隆翻滚着扑面而来。 那巨浪好像是故意要绕开王上檀蹲坐的这根石柱似的,经过的时候,连看都不看一眼,径直就向前翻卷而去了。 刚奔涌出没多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中途又平白无故的杀了个回马枪,骤然向石柱子卷土重来了。 王上檀不为所动,仍然泰然自若的枯坐着,随后,嘴角一扯,对高高挺立,如毒蛇吐信一般的浪花儿淡然一哂:你这节奏,是想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呢,还是想囊括四海,并吞八荒呀? 接着,王上檀又张开双臂,迎向那浪花儿,作势要拥吻而去。可那浪花儿,不知道是羞于王上檀的热情,还是怯于王上檀的怪异长相,还没等王上檀靠近身来,那浪花儿见状,扭头就跑。 害怕了吧? 这里可是号称“不沉的航母”哦,我身处的这地方俗称“关门嘴”,紧紧扼守住海洋岛的咽喉哩。 天险所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你能知难而退,算你还识时务。 目送着那浪花儿狼奔豕突,慌不择路逃窜而去的窘态,王上檀奚落说:岛屿的背面就是仙女湖,你想到那边去磨治“铜镜”呢还是想滚“**边”呀? 去吧,去吧,如果不认识路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的。 零团费哦! 那浪花儿置若罔闻,径直向不远处的一处悬崖奔突而去,转瞬间就消弭无痕了。 不好! 王上檀突然想起,那悬崖下的洞穴里,还隐匿着我的“帕萨卡”鱼雷快艇哩! 不准你**他,他若跟你私奔了,我可真的是有家也难回了! 王上檀纵身一跃,如梭子一般钻入水中,一头栽下去,也就三五米深那样子,双腿一蹬,不偏不倚,正好骑在一头长约七八米的姥鲨的背鳍上。 王上檀慨然一叹:除了姜裴姑姑,这世上就只有你对我不离不弃了——跟我玩儿,听我说话儿,陪我解闷儿! 看到这呆钝木讷的姥鲨,王上檀不禁想起十三年前,跟着老爸来这里潜水的时候,这小姥鲨还在王上檀的怀里打过盹儿哩,那时才二三十来公分长吧,虽然模样儿长得古怪,但是憨厚,很招人喜爱。可现在,单是姥鲨的这张大嘴,就长到差不多有两米见方的宽度了,王上檀这一百八十公分长的“鳄鱼”都几乎可以在它的大嘴里面打盹儿了! 差点儿误事! 大嘴姥,你快带我去擒住前面那浪花儿,倘若晚了,我那“帕萨卡”会被那浪花儿吞噬的,到那候,就又得劳驾你亲自护送我回去了。 会搁浅不说,陆地上的人们,会活生生的把你的软骨剔下来煲汤的! 那姥鲨呆头呆脑的样子,嘴巴张得大大的,一时半会儿也没能明白过来,只顾虚张声势的扭摆着她那硕大的头颅,露出她那虽然细小,但密密麻麻排列了好多行的牙齿来,尔后,瞪着她那连瞬膜都已经退化了的小眼睛,好像在调侃王上檀似的说: 煲汤好哇,但你千万别忘了,给我也留一盅哦! 心急火燎的王上檀,哪有闲情逸致去理睬姥鲨的深情回眸,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挥拳就往姥鲨的眼眶际擂过去,双腿还在她的背鳍上猛地一夹。 大嘴姥鲨最难以抵御的,就是王上檀如此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挠痒痒了,心下一恼:等会儿要你好看! 恼归恼,行动却丝毫未见迟缓,只见她,鳃靶一竖,长尾一甩,也不管王上檀坐没坐稳,“嗖”一声——其实,连“嗖”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因为,她在水里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得连海水的张合都没来得及。要不是王上檀对她这秉性了如指掌,一开始就俯身贴得紧紧的了,只怕早已被掀翻在深海里,这会儿,正与海底的珊瑚为伍了。 第五回 崖顶枪声 当大嘴姥鲨的鳃靶再一次竖起来的时候,王上檀举目四望,不觉大喜:呵呵,我们总算抢在那浪花儿的前头,及锋而试了! 可是,不对啊,怎么多出一艘快艇来了呢? 王上檀定睛往崖洞里一瞅,脸色顿时变得如土灰一般了——当然,他那脸色,鳄鱼的脸色嘛,原本就是土灰色的—— 是“沃斯泊”巡逻艇! 这一吓,王上檀几乎要魄散九霄了! 这可是海卓鹏,海司令的座驾啊!怎么无缘无故的跑到这儿来了? 这悬崖下的洞穴,不仅地处偏僻,而且气候变化无常,还经常有凶猛的野兽光顾,所以,这十几年来,在我的印象中,基本上没见什么人来过这里。 平时我来这里,也都是独来独往的,连我姑姑都没告诉过她,既是怕她担心,也是怕她拦阻。 除此之外,就只有郝叔叔了。 郝叔叔是我姑姑的近卫,在我读高一的时候,曾经用快艇送我来过一次。 即便是郝叔叔吧,但我了解他的脾气,除非是司令亲自下命令,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动用司令的座驾的。 可眼下? 正狐疑着,崖顶乍然传来一声枪响,距离虽然不近,可那子弹划破海空的清脆而悠长的声音,在王上檀听来,不啻于平地里遽然升起的巨雷一般炸耳! “大嘴姥,你先躲起来,没有我的暗号,你不能擅自浮出水面,听明白了没?” 大嘴姥鲨仍然一如既往的用她那副特有的痴呆模样儿,愣愣的盯着王上檀,目不转睛的看,眉头还很不自然的褶皱了好几下,似乎在问:你的暗号是什么? “不该你问的,就不要瞎操心,你只管潜到海里去就是了,越深越好!” 火烧眉毛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才好了。 王上檀撇下姥鲨,先是仰头遥望了一下崖顶,也有间接目测的意思,估摸了一番从自己所处的位置到那上面的距离,然后纵身一跳,迅疾探身下潜。 大嘴姥鲨刚想助王上檀一臂之力,王上檀却早已销声匿迹了。 王上檀是从崖洞底部的一个秘密通道,异径直通攀援到崖顶上的。 这条密道,王上檀对谁都秘而不宣,包括大嘴姥,王上檀都没有和她透露过,倒不是信不过她,十几年来的相依相偎,连性命都可以托付的,区区一条密道又算得了什么。 也正因为这个,王上檀才守口如瓶的,唯恐一旦泄密,会因此而殃及到无辜的姥鲨。 海姗?|? 海卓鹏的宝贝女儿! 娇生惯养而又刁蛮任性的海姗?|,跑到这荒无人烟的不牧之地来干什么? “鳄鱼哥哥,鳄鱼哥哥!” 还有海子! 海卓鹏的儿子,海姗?|同父异母的弟弟,别看他只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屁孩儿,但人小鬼大着哩! “鳄鱼哥哥,你快过来,快到我姐姐这儿来!” 见王上檀不敢靠前,只站在远处踟蹰着发呆,海子一蹦三跳就来到了跟前,刚一拽住王上檀的胳膊,他那整个儿小身躯,倏地就条件反射般被弹飞了出去。 慌得王上檀赶紧斜跨出一大步,才将他稳稳接住。 “都说过多少遍了,我光着身子的时候,你是绝对不能碰我的,不长记性!”王上檀单手一环,将海子圈在怀里,一边装腔作势地责骂,一边转着圈儿查看海子的身体,“伤着哪里没有?” 海子轻轻一溜,就从王上檀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咯咯笑着说:“我没事儿,你快点过去帮我姐姐吧!” 帮你姐姐? 王上檀闪身就往后退,帮海姗?|?我躲她还来不及呢! 海子右手一旋,卷成个喇叭筒的样子,又张开双臂,伸展成一字状,然后诡谲着脸色说:“那里有好大好长一条蛇!” 王上檀心里猛地的一咯噔,顺着海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王上檀惊愕的发现,距离海姗?|还不到一公尺的地方,准确的说,就在她的裙摆下边儿,赫然蜷着一条长虫,那长虫的尾巴还兀自在不停的挣扎扭动着哩! 再看海姗?|,低眉颔首,半蹲在一旁,一动不动的样子,不知道她是被吓傻了呢,还是被毒蛇咬伤得麻木了,以至于不能动弹? 王上檀浑身一个激灵,哪里还敢有片刻的迟疑彷徨?一个箭步就冲过去了。 连腰都来不及弯下去,左腿一抬,倾斜着身子定格在半空中,右爪一掇,一钳,长虫的下半个身子就牢牢的被王上檀掌握了。 是黑眉蝮蛇! 海洋岛上毒性最猛的蛇!别说被它毒牙噬啮了,哪怕是被它那腥红的信子一舔舐,都绝难活过五分钟的。 奇怪,怎么只有后半截,脑袋呢? 王上檀低头一瞧,长虫的整个脑袋,从七寸以上,都炸开了花儿,正静静的面目狰狞的躺在沙土地上,其血肉模糊的惨状,不忍目睹! “被姐姐干掉的,厉害吧?” 海子挥舞着手中的短枪,得意洋洋的说。 王上檀向海子手中一瞥,直觉告诉他,应该是博莱特92f型手枪,姜裴姑姑也有一支的,只不过,海子手中的这把,看样子好像还经过特别改装了,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其用意大概是为了匹配巴拉贝鲁姆霰弹,那霰弹,单单从外表来看,与普通的霰弹并没有什么两样,但也是经过精心改装了的,所以,其覆盖面和杀伤力就足以洞穿和击碎数毫米厚的钢板了。 别说一条长虫,就算一只母大虫来偷袭,怕也难逃穿膛破肚的厄运。 王上檀顿时就释然了。 “可惜了我的‘妞妞’……” 海姗?|冷不丁的叹息声,其冰冷程度,半点儿也不亚于海子手中的那一块顽铁,倒是她那曝露在**短袖之外的玉臂以及欧根纱刺绣长裙下面的粉腿,其柔嫩和粉艳程度,丝毫不逊色于海底那些摇曳多姿的鲜活珊瑚。 看得王上檀面红眼热,心跳顿时重力加速度了不知道多少个单位。 也正因为海姗?|的这一声幽叹,王上檀这才猛省过来,原先还以为她是被吓傻了,或者被毒蛇咬伤了呢,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共古长”了。 第六回 “妞妞”被黑眉蝮蛇咬伤了 海姗?|仍然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在轻轻爱抚一只苍猊。 这浑身奶油色的苍猊,就是海姗?|口中的“妞妞”,还有一个既通俗又如雷贯耳的名头——“雪獒”。 王上檀想起《尔雅·释畜》里有“犬四尺为獒”的记载,看这“妞妞”的体型,虽然达不到“四尺”的标准,但个头也不算弱小了,就算其攻击性要略逊于黑眉蝮蛇,但其防御性应该还是可圈可点的呀,可是现在,看她奄奄一息的情状,只怕连吸气都有些难以为继了。 王上檀想不明白,怎么会禁受不住黑眉蝮蛇的一击呢? “本来是‘妞妞’占了上风的,可那坏东西不守信用,使诈!” 海姗?|的解释令王上檀有些哭笑不得,你以为是古人行军布阵啊——两军对垒,排好兵,布好阵,然后,交战双方各遣出一员猛将,先礼节性的问候一声,再鞠躬作揖,然后才放马入阵舍命拼杀,直到胜负差不多要见分晓的时候,最后才群起混战,一决高下啊! 海子凑过来,也附和着他姐姐说:“就是,鳄鱼哥哥,这蛇好坏的,被‘妞妞’攻击得没地方躲了,就藏到沙土地里避风头,‘妞妞’不知道是诡计,就用鼻子去嗅,一点都没有防备嘛,它就突然袭击了‘妞妞’的鼻子!” 经过姐弟俩这一唱一和,王上檀才大致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眼下,也不是澄清那黑眉蝮蛇是否光明磊落以及孰是孰非的时候。 王上檀盯着海子被海风吹得几近干裂的嫩脸,看了看,又斜歪着“鳄鱼”状头颅,皱了皱眉头,想笑,但怎么也笑不出来,尴尬了一小会儿,王上檀才俯下身去,查看海姗?|膝下那苍猊的伤势,只简单的扫视了一眼,王上檀的心里就有主意了。 “你最好与‘妞妞’保持一定的距离,一是可能会被‘妞妞’带毒的唾液反哺,其二,也是给‘妞妞’腾出一个充足的有氧空间。” 海姗?|被王上檀这一半是安慰,一半又是命令的口气诓骗得源殊派异,一时间,真的无所适从,就瞪着眼看王上檀,见他站起身来的时候,好像是不经意的偷瞄了自己一眼,海姗?|心下一惊,急忙扯下袖子,遮住了自己几近剔透的胳膊。 海姗?|的眼光很精准,王上檀真的是被她那晶莹剔透的胳膊蛊惑住了,禁不住萌生出顺手牵羊的欲念,想触摸一下她那花团锦簇般柔嫩的玉臂,可临到中途又改主意了,因为,王上檀低下头来,刻意审视了一眼自己盘曲错节的手掌,虬松似的苍老,既丑陋不堪,而且还无端的令人心生恐惧。 王上檀不由心中一叹:唉,我这才是名符其实的“癞疙宝”呀! 又一声叹息过后,王上檀赶紧收敛起内心的狂跳,对海姗?|补充一句说:“我先把‘妞妞’挪到那棵树底下去,让她自主呼吸一会儿,也好趁机接一接地气,我很快就回来!” 安顿好“妞妞”,王上檀一转身,腾身一纵,在半空中只画出小半条弧线,正要往大海里投身而去的时候,却被从海上飞身跃起的大嘴姥接住了。 王上檀难掩内心的激动,忘形的又想去挠大嘴姥痒痒,但立刻就忍住了——“妞妞”的毒伤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一刻也耽误不得啊! 拍拍大嘴姥那两片宽厚的鳍,王上檀急促的吩咐说:“帮我去捉一只雄海豹来,像上次那么大的就可以了,我去‘帕萨卡’上拿手术器械,咱俩分头行动。” 没跑出几步远,又匆忙跳回来,叮嘱大嘴姥:“当心点儿,不要弄伤了它!” 大嘴姥心里在想,还用得着你吩咐呀,我又不是头一回做你的帮凶,这些年来,“为虎作伥”的事儿多了去了! 见王上檀莫名其妙的在原地呆愣着,大嘴姥也不去搭理他,当即将自己的鳃靶猛地一打横,随即一个倒栽葱,身子就笔直的钻进了大海里。 没费多大功夫,大嘴姥就驮着一只通体呈现鞍马纹状的雄海豹向岸边游来,由于大嘴姥体型庞大,爬不到岸上来,见王上檀就站在不远处的岸上,正焦急的期盼着。 大嘴姥灿然一乐,胸有成竹似的,将海豹顶在鼻尖上,一声长啸划过海天,然后就见那海豹被高高的抛向空中。 王上檀心下一凛,我可承受不起那家伙的重量,更何况还是从高空坠落下来的。 好在那海豹不仅体毛丰富,而且脂肪也相当的厚实,所以,当王上檀闪身避开的那一刹那,海豹正好跌落在王上檀的身旁,原地打了几个滚滚,之后就一动不动了。 趁海豹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王上檀赶紧按住,跳开手中的伤齿龙**,当空一挥,那伤齿龙经太阳光一照耀,再经沙滩一反射,明晃晃亮闪闪的,几个晕圈闪过之后,雄海豹的一只睾丸就牢牢的被擒在王上檀的手掌心里了。 看他驾轻就熟的手法,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一定不是头一回“为非作歹”了。 由于惦记着“妞妞”的伤情,王上檀不敢久留,先简单的帮海豹包扎了一下伤口,又轻轻揪了揪海豹唇边的几缕胡须,紧接着,还诚心诚意的对海豹说了句“委屈你了”,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往崖顶上攀爬而去了,甚至,连大嘴姥,都顾不得打一个招呼。 攀上崖顶,海子眼尖,一把夺过王上檀手里的物事,反复把玩了好一会儿,一片声的“啧啧”之后,才神秘兮兮的问王上檀说:“这是蛋蛋哦,鳄鱼哥哥,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海姗?|一听,面色顿时一紧,冷着脸嗤王上檀说:“你什么意思啊,那东西和‘妞妞’又不同类!” 王上檀心里暗笑海姗?|的自作多情,可面上又不能肆无忌惮的去点破,于是撇撇嘴角,故意冷起面孔来申斥说:“我又不是要给他俩配对,‘妞妞’所中的蛇毒只有雄海豹的精索才能解得了。” 第七回 雄海豹的精索 点到为止即可,其他的,当然不能和海姗?|做过多的解释。 既没那份闲工夫,同时也在想,这姐弟俩也许是第一次来这海洋岛,瞧海姗?|那神态,别看她在学校里是属于“学霸”那一类别,但初来乍到这鸟不下蛋的海岛上,跟盲人摸象又相去何若?! 再说了,即便是懂得那些什么“毒蛇出没的地方,三步之内必有解药”啊,“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或者万物相生相克呀之类的生活小常识,但也未必想象得到,这黑眉蝮蛇的毒素,哪里是普通的中草药所能降服得了的。 而我王上檀就不同了,我是这里的常客,自打得了这“鳄鱼”皮的荒诞怪病之后,没人跟我玩了,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玩了,我只好隔三差五的跑到这里来消磨时光。 什么没见识过啊,天上飞的那些鹞子呀,山上爬的那些野兔呀,甚至于水里游的那些海龟呀等等,有时候被这黑眉蝮蛇咬伤了,还不是我帮它们治好的! 只不过,直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当时是怎么跟雄海豹的精索联系在一起的,八棍子也撂不到一块儿去呀,也许是机缘巧合吧,或者是灵台一现也有可能,再或者,是无意中想起了哪一本药典上曾经有过相关的记载也说不定。 总之,如果不小心被这黑眉蝮蛇咬伤了,只要提取雄海豹睾丸里一定剂量的精索,一半内服,一半外敷在被毒蛇咬伤的地方,要不了半个时辰,不仅黑眉蝮蛇的毒素得以解除,幸运的话,还有可能间接的激活受伤者原本处于休眠状态的肌体潜力。 王上檀经常暗自得意于此:用雄海豹睾丸里的精索来化解黑眉蝮蛇的毒素,这一妙手回春之举,绝对无愧于“神来之笔”的美誉了! “‘妞妞’醒了耶,好神奇哦,鳄鱼哥哥!” “你别动她!” 海子的咋呼,惊吓得海姗?|赶紧喝住,一边拨开海子的小手,一边自己却又忍不住伸出嫩滑的小手去抚摸“妞妞”的伤口。 “你也不要动她先!”王上檀伸出虬松似的手掌,拦阻的时候,肘关节又无意间碰触到了海姗?|的胳膊,惊悚得赶紧缩回手掌,头脑风暴瞬间轮转,最后,只得释放出欲盖弥彰的神态来解释,以缓解内心的惶遽,“‘妞妞’刚刚苏醒过来,血液循环还没完全到位,体内的毒素还没有彻底排除干净。” 海姗?|倒并没在意王上檀的惶惑不安,反而低声下气的柔声问王上檀说:“那……要等多久啊?” 王上檀抬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看见不远处一团乌云,隆隆滚滚着正往崖顶这边聚拢过来,心下不觉一紧,但又唯恐吓着海姗?|,所以就先将心中的恐慌宕开来,接过她的话题,淡然的说:“那要看‘妞妞’自身的身体素质了,体质好的话,十来分钟吧,要不然,就得个把钟头咯。” 海子笑嘻嘻的说:“没关系的,鳄鱼哥哥,我们本来就是来这儿玩的……” 话没说完,偶然一瞥,看见姐姐手里握着一样物事在把玩,还一脸好奇问王上檀:“有事儿没事儿的,你挂个菠萝在身上干什么,累不累呀!” 海子“嗨哧”一声,虎着脸说:“姐姐,那不是菠萝,那是鳄鱼哥哥的蛋蛋!” 王上檀这才意识到,忙乎了这么大半天,竟然忘记自己全身还是**着的。 尽管被鳄鱼皮包裹住了,但是,这家伙,如此显山露水的悬挂在胯下,外形上,与那“菠萝”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更让人忍俊不禁的是,这“菠萝”竟然还悠然自得的在那里迎风摇摆! 假如时间能够倒回到十六或者十七世纪的意大利,邂逅那位“力学之父”伽利略的话,那可就实至名归了。 就像当年,伽利略在比萨大教堂里观察吊灯的摆动规律那样,说不定又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新鲜发明问世哩。 然而,现在邂逅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观的,是海姗?|,一个只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姑娘。此情此景,你要王上檀情何以堪! 王上檀知道她是“学霸”,也知道她即将启程前往梨花女子大学,去攻读西方艺术史。 这件事情让王上檀很是琢磨不透,都同班同学了这么多年,咋没发现她有这方面的天分呀! 但不管怎样,如果她也能像当年伽利略那样,根据眼下这个“菠萝”的“钟摆效应”,再发明出一个和那“脉搏仪”类似的什么“起搏器”来,以她那“学霸”的名头,以她那撞了南墙也不见得甘愿回头的秉性,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一念及此,王上檀情不自禁的“呵呵”怪笑起来,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搪塞海子的“揭丑”,所以就只好装出一副虚张声势的神态来嗤海子: “你姐姐知道的,要你多嘴!” 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敷衍的话,却?宓煤f?|烫山芋似的赶紧松开了手,只见她眉心一拧,嫣红的小嘴一噘,一脸的委屈说:“我哪里知道了,我又没见过!” 海子说:“你帮我洗澡的时候见过的呀。” 王上檀脑海里顿时就浮现出另外一幅画面来,连忙撇开海子的话头,调侃海姗?|说:“还有,我经常见你在你家的露台上看书的,你的那个什么少校,不总是形影不离的陪伴在你左右的嘛……” 海姗?|当然听得出王上檀的弦外之音,一霎时就粉红了脖子,立即申辩道:“什么话!” 海子嬉笑说:“《女孩与白色的狗》啊,姐姐!” 海姗?|又羞又窘,不再搭理海子,似乎也在忌讳什么,所以不好当着王上檀的面儿,再为自己申诉什么了。 王上檀看看海子,好奇的问他:“‘女孩与白色的狗’?是不是你姐姐和‘妞妞’还有什么离奇的故事呀!” “什么呀,”海子反过来嗤笑王上檀了,“是挂在姐姐卧室里的一幅油画!” 第八回 能逼疯数学老师的怪题 王上檀一愣,立刻就恍然了。 呵呵,什么话?什么话?原来海子说的是那副《女孩与白色的狗》的油画呀,乍一初听“女孩与白色的狗”,还以为说的是海姗?|和“妞妞”之间的什么离奇故事哩! 再一想,王上檀又犯起了一连串的嘀咕:海子这小不点儿怎么突然间蹦出这个来?海姗?|怎么会将它挂在卧室里?这可是十分离谱的事情哦! 仔细一推究,王上檀就有些释然了,《女孩与白色的狗》的作者是卢西安·费洛伊德,这位油画大师的祖父,正是奥地利心理学家,精神学派的创始人——西格蒙德·费洛伊德! 海姗?|将来要主修西方艺术史,当然绕不开西格蒙德·费洛伊德和卢西安·费洛伊德这祖孙两朵奇葩了。 一点都没看出来哦,海姗?|竟然会对如此艰涩隐晦的玩艺儿感兴趣! 王上檀顿时就对海姗?|充满了钦敬,侧过头去看她,见她晶莹的眸子一闪一闪的,突然想起刚才海子的那句“本来就是来这儿玩”的话来,心下存疑,于是?肟?痪淅次屎f?|:“嗨,我说,你们有事没事儿跑到这荒岛上来玩什么!” 海姗?|见问,立刻嘟起了嘴巴,不吭声儿,见“妞妞”已经醒来,“呼哧呼哧”的正喘着粗气,海姗?|就借机装模作样的去查看“妞妞”的伤情。 王上檀料想“妞妞”体内的蛇毒大致已祛除得差不多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再休息一阵子应该就无什么大碍了,所以不再拦她。 转过头去看海子,见海子正掇开他那小巴掌,捂着嘴,一个劲儿的傻笑。 海姗?|乜斜海子一眼,鼻腔里瞬间就冒出一连串的冷哼声来。 海子赶紧噤声,单掌擎天,做出如虔诚的信徒样子,独自打起坐来了。 之后,两人就都不说话了。 见问不出个结果来,王上檀抬头看了看海天相接处的那一团乌云,对海姗?|说:“飓风很快就要来了。” 海姗?|不为所动,甚至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王上檀左顾右盼,顺手抓起横躺在沙地上黑眉蝮蛇的躯体,自言自语说:“这蛇的亲人们不会找到这里来寻仇吧?” 吓得海子一个哆嗦,祈求似的拿眼色去瞄他姐姐。 王上檀趁热打铁,并添油加醋般试图营造一些更为恐怖的气氛,说:“真的,这黑眉蝮蛇,是报复性极强的种族,要不了多久,闻风而动的族群们,就会纠集它们的近亲属前来复仇的。” 海子毕竟年幼,哪里禁得起王上檀的连哄带吓,眼见得手脚都有些颤抖了,王上檀于心不忍,就又挖空心思去温言抚慰他。 稍稍犹豫了几秒钟,海子好像下了好大决心似的,凑到王上檀的耳朵根边儿,悄悄咪咪的说:“我经常见你神出鬼没的,好奇嘛,就缠着姐姐,要她带着我跟踪你,可姐姐不肯,我就出了道怪题来和她打赌咯……” 王上檀脸色一沉,打断问道:“就是那道把数学老师逼疯了的怪题?” 海姗?|遽然抬起头来,瞪着一双乌漆墨黑的大眼问王上檀说:“你也知道?” 王上檀轻轻一撇嘴角,嗤海姗?|一声说:“体育老师教的,你也信!” 海子犟着脖颈强辩说:“哪里啊,鳄鱼哥哥,人家的老爸是经济学家好不好!” 王上檀又一声蔑笑,嗤海子说:“我就知道,准是你隔壁家的‘小蟋蟀’捣的鬼,上个星期他还为此将了我一军呐!” “小蟋蟀”真名叫萧曦帅,就住海司令员的斜对门儿——当然也是姜裴的邻居——是当今经济界执牛耳的萧逸之教授的小儿子,因为谐音的关系,大家都喜欢拿“小蟋蟀”来戏称他。 这些年来,几乎没几个同龄人和王上檀玩在一起,王上檀只能和那些三五岁或者七八岁的小毛孩打得火热,每每想起这些事儿来,王上檀心里就难免会生发出一阵阵失落感来。 海姗?|见王上檀一言不发,暗自揣测道:众人眼中的“怪才”也有被难住的时候啊!内心里顿时平衡了很多,于是忙不迭的,展颜欢笑着试探王上檀:“你也没算出来啊?” 王上檀没理睬她,而是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 “给你!” 海子将一根枯木枝条递到王上檀手里。 这小家伙,通灵啊! 王上檀只在心里默默赞许,而表面上,王上檀平静如止水,接过海子递过来的枝条,随意找了一块稍稍宽阔平整点儿的沙土地,稀里哗啦的一顿划拉,然后枝条一扔,下巴颏一努,示意海姗?|自己去看—— 求:一元=1分 解:一元=100分=10分×10分=0.1元×0.1元=0.01元=1分 海姗?|当场就晕倒了。 “妞妞”见状,腾身而起,想飞扑过来救主,但快不过王上檀。 也不知道海姗?|是被气晕的,还是被这违背逻辑的演算彻底征服而晕过去的,王上檀私下里默默的在为她祈祷,但愿她不要像那位数学老师那样啊! 海子也被吓着了,铁青着脸问王上檀:“鳄鱼哥哥,我姐姐不会疯掉吧?” 多难得的际遇啊!王上檀哪里还顾得上海子对他姐姐的关切之情? 凝视着斜躺在臂弯里的海姗?|,王上檀不禁呆了:敛艳未吐的桃腮,霞光掩映的粉颊,柔若无骨的细滑嫩腰,疏影横斜外,香风扑面来。 好一个“临春结绮荒荆棘”的俞妮儿! 真想看看她那双玉足,到底是“状如春笋”还是“凌波微步”,抑或是“步步生莲花”?只可惜,她穿了双羊皮贴花的半透明踝靴,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若隐若现的,才更加摄人魂魄啊! 有机会一定要仔细观察一下,看一看她走路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个“婀娜多姿”的! 见王上檀痴痴呆呆的傻样儿,海子皱起了眉头,又追问了一句:“鳄鱼哥哥,我姐姐是不是疯掉了呀?” “你才疯了呐!” 海姗?|的一声断喝,吓得王上檀赶紧撒手,海姗?|就像一片脱线的风筝,眼看着就要向地上飘落,王上檀一凛,刚想展臂去回环她,没想到,海姗?|只轻盈盈的一个侧身,就袅袅娜娜的“婉约娉婷工语笑”了。 第九回 “掷果盈车”的典故 好身手! 海子一双小手拍打得山响,是在为他姐姐叫好。 好身段! 王上檀也为之喝彩,但脱口而出的,却变成奚落的语气了: “只不过是一道嘲笑通货膨胀的游戏题目而已,看把你吓得都成啥样了!” 当即被海姗?|回了一句:“你懂什么?!” 好似一个冰桶兜头浇下,王上檀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就不敢再出言无状了。 见王上檀可怜巴巴的样子,海子虽然有些幸灾乐祸,但还是没有笑出声来,转身向“妞妞”招手,“妞妞”肥臀一摆,就来到了海子身边,海子指着沙土地上的黑眉蝮蛇对王上檀说:“鳄鱼哥哥,我们把它埋了吧?” “好啊。” 海子的这个台阶搭得真是时候,王上檀哧溜溜赶紧顺着往下溜。 海子突然想起什么了,对王上檀说:“鳄鱼哥哥你先等着,我去‘沃斯泊’上拿铁锹……” 刚要转身,被王上檀拽住了。 “不用那么麻烦!” 王上檀伸出如铁爪一般的双掌,在海子眼前一晃,海子就大彻大悟了,忙不迭的要去拖拽黑眉蝮蛇,又被王上檀伸臂拦住了。 “有毒的!” 王上檀一嘟哝,“妞妞”就闪身一跳,看她那模样儿,好像她也通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典故哦! 几声讪笑过后,王上檀展开如虬爪般的双手,擒住蛇身,拖到不远处的一棵高约丈许的古油楠树下,十指齐开张,三下五除二,不消片刻功夫,黑眉蝮蛇的遗骸就被掩盖得丝毫看不出破绽了。 挥手甩掉指甲盖里残存的沙土,抬头看看天,凝神看看海,再俯身和“妞妞”耳语几句,回头对海子说了声“快回去吧”,一转身,就朝海边的悬崖尽头奔了过去。 海姗?|呆立在原地,直到王上檀连背影也消失殆尽了,她都始终没再说一句话。 海子将小手塞到姐姐的手掌心里,反勾出一根纤弱的小手指去挠她痒痒,这是海子撒娇时候惯用的伎俩,海姗?|冷凝的心立马就和暖过来了。 “姐姐,我们也回去吧?” “嗯,好,”刚想动身,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海子,“你还记得‘掷果盈车’的典故吗?” 海子偏着脑袋想了一下,反问姐姐:“姐姐是想考我吗?” 海姗?|轻轻一笑,说:“就算是吧。” 海子指指刚才埋蛇的地方,做出惊恐万状的样子,那神情分明是在敬告海姗?|——蛇家族真的会来寻仇的。 “妞妞”也在一旁使劲儿的摇尾乞怜,大有为海子推波助澜的意味。 海姗?|一手搭在“妞妞”的脖弯处,一手拧住短枪的扳机扣,骨碌碌翻转了好几个轮回,尔后就笑而不语,摇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态势来。 “是忘了,还是不屑呀?” 见海子抿紧着嘴唇不做声,海姗?|甩开海子的小手,站起身来想走,又回头对海子抛下一个柔媚的微笑:“今晚上你一个人睡吧!” “我投降!” 海子怕黑,从小到大都不敢一个人睡的,这是海子的软穴,海姗?|这一捅,无异于要了海子的小命。 海子慌忙求饶说:“我背给你听就是了!” 海姗?|幽幽叹了口气说:“天也不早了,捡紧要的背吧。” 海子说:“那还不如从头到尾背呢!” 考试的时候,谁愿意半道儿上杀出一道题来呀!从头背下来,一般都不会出错。 而海姗?|,半点儿都不妥协:“你还是一个人睡吧!” “姐姐别走!”海子几乎要哭出来了,“我背就是了。” 海姗?|这才甘休,眼角一瞥,相中了一块相对平整点儿的青石台板,轻提裙摆,一手支撑在“妞妞”的肩背上,另一只手又在把玩着她那短枪,然后才见她单膝半蹲了下去。 海子的黑眼珠儿一直在绕着他姐姐打转转,现在又看见姐姐志得意满的表情,海子不由得噘起了他那黑红的小嘴来。 虽然老大的不情愿,但一想到漆黑的夜晚,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刚要闭上眼睛,眼前立刻就会出现好多叫不出名字的妖魔,在自己的床头床尾玩“躲猫猫”的游戏。 海子的双腿瞬间就瘫软了下去。 慌得海姗?|从青石板上飞身扑了下来,但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海子一个颠仆,整个人就跌倒在沙堆里了。 海姗?|抱起来看时,见海子满头满脸的沙子,就连他那一张一翕的小嘴里都填充了好多石英细砂,心疼得海姗?|眼泪“吧嗒”直往沙土里掉。 “啊噗!”海子吐出嘴巴里的沙子,反而咧嘴笑了,“姐姐,这沙子是甜的,你也尝尝吧?” “傻,快吐出来,有毒的!”海姗?|又是拍肩,又是抚背的,眼见得海子嘴里的污物吐得差不多干净了,海姗?|这才放下心来,细柔着声音说,“不背了,我们回去吧。” “那怎么行!”海子脖颈一拧,就从海姗?|的怀里跳了下来,“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小车无?……’” 海姗?|打断说:“我又不是要你背这个。” 海子说:“我知道,姐姐,我这就背给你听,请听好了哦……” 海姗?|嗤他说:“快背吧,再罗里吧嗦,我就真的要走了!” 海子这才收敛起一脸的嬉皮,先深深的给海姗?|鞠了一躬,然后双手抱拳,正儿八经的朗声背了起来: “潘安即潘岳,小名檀奴,西晋时巩县人,少以才名闻世,美姿仪,每行,老妪以果掷之满车……” 背诵到这里,海子停了下来,高昂起他那颗小脑袋瓜问海姗?|:“姐姐,为什么只有老妪扔果子呀?” 海姗?|的神思,这时正在好遥远好遥远的地方飘忽着,突然听到海子提出这样古里八怪的问题,一时没回过神来,海姗?|先膝跳反应似的一声冷笑,继而冷哼一声“我哪知道!”然后牵起海子就走。 海子嘻嘻呵呵的在后面跟着,还余兴未尽,又问海姗?|说: “下次是不是要我背‘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典故了啊?” “为什么有这个想法呀?” “今天你要我背的‘掷果盈车’典故是‘潘安之貌’,下次当然就要背‘宋玉之才’中的典故了呀!” “算你聪明!” “嘻嘻,今晚我不怕‘躲猫猫’了!” 第十回 北洋海军提督署衙 这里,是当年甲午海战时北洋海军提督署衙的旧址。 背山临海,建有一古建筑群落,呈螺旋形分布,远远的看过去,就像一只巨型的海螺蛰伏在半山腰上,左眼微睁,右眼微闭,正悠闲自得的沐浴着海风和阳光。 从海螺的楔形大门穿进去,是一条‘丁’字形街区,在街区的左右两旁,分别矗立着两棵参天的古树,枯黄的叶子挂满了枝头,很是耀人眼目。 这是两棵古银杏树。 一眼望过去,那树干,直径大得,只怕三五个成年的男子都未必合抱得过来。 再看它的高度,肉眼很难测量得出它到底有多高,如果执意要估算的话,至少不低于三十公尺吧? 这两棵参天古树,一雌一雄,南北方向错位耸立着,犹如一对相携厮守的患难情侣。 只不过,这一双情侣树的表征,其扭曲和苍老之状,宛若蛟龙,既没有护门神那样肃穆的面孔,更谈不上行道树那样标致的身材,但却恰到好处的钳制住了通往提督署衙门的咽喉要道。 难道,这就是当年种植这两棵银杏树的前辈的真正意图? 恐怕不仅如此吧?只可惜,现在已经无据可考了。 老一辈的人都说,它们在这里至少守望三千年了,如此说来,比曲阜孔庙里的那棵“先师手植桧”还要早好几百年。 可在王上檀看来,顶多也就一千来个年头。 不过,因为没有真凭实据,所以也就不好去计较它俩到底有多大的树龄。 穿过一条曲折的长廊,王上檀又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两棵银杏树,心里在想:这样的盛夏时节,正是万物繁茂的大好季节,芸芸众生之间,比红赛绿、争奇斗艳尚且如蚁附膻哩,你俩倒好,是想“满城尽带黄金甲”吗?也许吧,反正离“秋来九月八”也不过两个多月的光景罢了。 这样想着,不期然脚下一拌,差点滑倒,难免哂笑一回,不禁自嘲道:我现在这副装扮,哪还有资格“五十步笑百步”啊! 再往东走百二十步,就是旗顶山古炮台,一尊大口径的克虏伯大炮经年累月的蹲踞于此。 经过岁月的洗涤,炮身有的地方光滑如镜,有的地方已经锈迹斑斑,早已褪去了它往日的威严。 如果太阳没这么暴晒的话,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就会倚靠在炮筒上拍照留念,也有小孩儿或坐或卧在上面嬉戏玩耍的。 而现在,举目四顾,到处是一派萧索冷落景象。 攀爬越过炮台,取道正后方向,就来到了依山而建负势竞上的古建筑群的腹地了。 古建筑属青砖梨木结构,既典型又透着奇崛,既有冬暖夏凉的功能,又可有效防止潮湿海风的侵入以及盐碱的腐蚀。 王上檀在一组英租界建筑样式的别墅前驻足不前,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左边是自己的家,右边是萧逸之教授的寓所,正前方,稍偏右方向,是海卓鹏司令员的公馆。 三座楼院呈三足鼎立之势,互为犄角,既各自独立,又相互依凭。 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走到了斜对门萧逸之教授的院落前。 开门的是一位年约三十,华贵但却并不显得雍容的少妇,名叫冷蕊,是萧曦帅的亲妈,萧教授的第三任妻子。 “冷姑姑,小蟋蟀不在啊?” 冷蕊的脸上绽放着明媚的笑,伸手想拉王上檀,但又拿不定主意,到底是纯粹的拉手,还是想将王上檀请进院门? 有点儿小尴尬,有点儿小顾虑,最终,有点儿不自然,将自己那条粉圆的胳膊搭在大门的铜环上,笑着说:“好奇怪哦,我刚去你家找他呢。” “那他现在回来了吗?” “还在你家赖着,等着向你讨债,”稍顿,又想伸手过来拉王上檀,被王上檀轻轻一闪避开了,冷蕊眨巴着眼睛,嫣然一笑,岔开问王上檀,“嗳,你什么时候养牛了呀?不养乌龟玩儿了?” 王上檀先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嘴唇微张,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好。 王上檀至今没弄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位邻家姑姑,总有退避三舍的念头。 瞧在人家那个“蕊”字的份儿上,“倚风蝶舞”当然大不敬,但如若总是这样拒人千里,也有失礼数呀。 是不是人家姓“冷”啊?那更没道理了! 萧教授是十年前把她娶过来的吧?这么多年了,她何曾“冷”过?在王上檀的脑海里,不是还一直留存有那个“开口就笑,迈步就跳”的小姐姐影像的嘛。 难道问题出在她那双单眼皮的小眼睛上了? 也许吧,不然,怎么会一看见她眯着眼睛笑成一条缝的时候,心房就“嘣嘣”直跳。 王上檀这种傻兮兮的表情,在冷蕊看来似乎是司空见惯了的,所以并不觉得意外,但突然想起了什么,莞尔的脸色立马就变得跟她的名字一样冷峻了。 “你快回去吧,姜部长正到处找你呢!” “我知道了,冷姑姑再见!” 王上檀转身就跑,绕开自家大院的正门,折身来到后院,单爪攀住琉璃墙瓦的一角,双腿踩住墙体凸起的一块三棱石,微一使劲儿,一丈多高的院墙,就被他轻松翻越过去了。 蹑手蹑脚潜到书房门窗前,往里一探头,除了黝黑的青藤盘满了四面墙壁之外,就剩下淙淙的泉水流淌的声音了,其他的,一如往昔,丝毫没感觉什么异样。 虚惊一场嘛,王上檀这才放心的呼出一口气来。 “不许动,举起手来!” 稚嫩的声音,不用转身,王上檀都知道,这是萧曦帅在身后偷袭自己。 心下又犯起嘀咕来:这次顶在自己后腰上的,好像不是先前经常玩的那根枣花梨木了。 是真家伙! 王上檀背脊一凉,只好老老实实举起双手。 “将双手放在头上,慢慢的转过身来!” 王上檀就乖乖的将双手抱在头上,再慢慢的转过身子,还很配合似的闭上了双眼,只差双腿发抖、弯腰、屈膝、护裆,佯作出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狼狈状了。 萧曦帅“嘻嘻”一笑:“我还以为是小偷呐!” 王上檀睁开眼来,铁青着脸瞪他:“你见过有我这么帅的小偷吗?” “真没见过!”萧曦帅小嘴一撇,小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否则我这‘小帅’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绝对的名符其实! 王上檀微闭双眼,再睁开眼来,低眉侧目一瞧,七岁大的孩子,小学二年级的学生,棱角分明的五官,差不多一百五十公分的身高,再配以故作严肃的表情,“帅”字用在他身上,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第十一回 姑姑面壁 王上檀自认没有资格和他纠缠这个话题,于是将目光凝结到他手里紧握着的那只“伯莱塔”短枪上。 “从哪里弄来的?” “老姑放茶几上,我是顺手牵羊。” 王上檀暗自点头,还算诚实,我还以为你会编辑一大箩筐谎言来诓骗我哩,转而又心下一沉,我姑姑这个坏毛病什么时候才改得了啊! “放心吧,老姑把枪销卸了的。” 还倒用不着你解释,我姑姑是谁?玩了大半辈子的枪了,这一点点最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我只是担心,万一哪天她忙中出错了怎么办?谁没有个百密一疏的时候啊! 王上檀四下里张望了一下,问萧曦帅:“我姑姑呢?” 萧曦帅晃了晃手中的短枪,噘起小嘴:“你把那半头牛还给我,我就告诉你!” 王上檀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回想起刚才冷姑姑问自己什么时候养牛玩儿,禁不住笑出声来:“我刚去找你老爹……” “杀鸡还用得着牛刀?”萧曦帅挥舞着短枪,王上檀条件反射似的被吓退了半步,萧曦帅干脆拿枪指着王上檀的肚脐眼儿说,“我想了大半宿……” 王上檀哪里肯信:“真不是你老爹告诉你的?” 萧曦帅昂起脖子,直愣愣的盯着王上檀,那神情分明在提醒王上檀:我不是说过,杀鸡不用牛刀了吗? 王上檀转念一想,也是,虎父无犬子嘛,强将手下哪有弱兵啊!人家萧教授是经济界的“武林盟主”,生下的儿子能差到哪里去,最起码是个秘书长! 但现在有比这更急迫的事情。 “我姑姑找不到我,又要罚我面壁的。” 王上檀一脸的可怜相,扭曲得半边脸都几乎变形了,萧曦帅眨巴着眼睛,一想,心就软下来了,扮了一个诡诡的笑脸,然后悄悄的告诉王上檀说:“老姑这会儿正在练功房里面壁呐!” 王上檀“啊”一声大叫,转身一溜烟就消失了。 当然不是因为姑姑“面壁”,姑姑“面壁”那是再平常不过了。 每当有重大决策难以定夺了,她都要在研究室——也兼做练功房里“面壁”好长时间的。 王上檀故意大惊小怪,主要是为了摆脱萧曦帅的胡搅蛮缠。 大踏步走到姑姑的练功房门口站定,不打招呼,更不会贸然闯进去,就那么直码码的保持着立正姿势。 “进来吧。” 姜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墙面上的电子地图,连头都不回,因为王上檀刚才进来时,故意弄出那么大声响,就等于是无声的问候了。 这是姑侄二人多年的默契。 王上檀猫腰走到姜裴身旁,紧贴着她。 小时候总喜欢将脑袋倚靠在姑姑的腰间,现在长大了,比姑姑要高出二十来公分,差不多大半个脑袋的高度了,所以,姜裴只好反过来,将脑袋倚靠在王上檀的肩头。 “檀子,你看看这张海防图,”姜裴揿亮手中的激光指星笔,对着墙壁上那张差不多三十平米的长方形海防图,东边半岛的上角,那里有一小块凸起的褐色高地,摇动了一下,激光点迅疾转到下角,挥一挥,蹙着眉头说,“我的思维好像凝固了,你脑瓜子灵光,平时有那些多稀奇古怪的新鲜主意……”稍顿,犹豫了几秒钟,侧过头去,见王上檀脸色凝重,姜裴咯咯一笑说,“我没有要你卷入的意思,只是帮我分析分析而已,俗话说得好,旁观者清嘛。” 王上檀颤抖着声音问:“要打仗啊?” 姜裴顿了一下,很快就识破王上檀的本来面目了,于是嗤笑他说:“你巴不得呢吧?还装出这副怂样子来哄我!” 王上檀呵呵轻笑,也不辩驳。 “我想建一支轻型的特种部队,机动灵活就可以了,”姜裴手中的激光点先定格在地图的右上角,像星星的眼睛一样眨了眨,然后快速的移动到右下角一块凸起的,向海洋中心延伸的一个小半岛上,定格后,重复着先前的动作,光点眨了眨,侧头盯着王上檀,目光在王上檀的脸上停留了好长时间,不做任何解释,然后就直截了当的先将了王上檀一军,“你明白我的意图的。” 王上檀一声惊呼:“真要打仗啊!” 姜裴乜斜着嘴角,轻咬着下嘴唇,点头,算是默认:“牛刀小试罢了,权当给对方挠一下痒痒吧,不然,人家那皮糙肉厚得,都快鼓包了!” 王上檀全身一紧,从姑姑嘴里吐出来的“挠痒痒”,只怕是要痛入骨髓的。 “怎么,真害怕了?” “有姑姑在,我怕什么!” 姜裴满意的笑了,用绵柔的手掌轻拂王上檀的脸颊,然后反手去摘王上檀的佩剑。 够不着,王上檀赶紧弯下腰身来,弹剑出鞘,那剑身“?溜”一窜,就到了姜裴手里。 姜裴弓起食指,从剑柄一路轻弹过去,直到钝拙的剑尖对准地图上右下角的延长线,一指,一瞄,剑身一颤,又一声“?溜”之后,剑体安然弹回剑鞘。 重重的叹了口气,姜裴幽幽的说:“只不过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力木剑而已,挎在你的腰身上,也没有多少个年头吧,怎么周身都充塞着杀伐之气呐!” “哪有啊,姑姑!”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哦……” 姜裴莫名其妙的俏笑一声,岔开话题问王上檀:“你那位姓尉迟的同学满世界找你,你疯到哪里去了?” 一定又来缠着我教他剑道了,唉,这个尉迟泽措! 王上檀不知道怎么和姑姑解释,既不想让姑姑为自己担心,同时,也不想过多的暴露自己的行踪。 姜裴似乎并不在意王上檀回答什么,瞥了一眼,又一声巧笑之后,伸出一只圆嘟嘟的手臂,让王上檀挽着,然后两人并肩走出了练功房。 王上檀反过来问姜裴:“姑姑,我郝叔叔去工程部了吗?” 这是一个与刚才姜裴问的“你疯到哪里去了”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姜裴知道这是王上檀在故意打马虎眼,所以并不和他计较,而是环顾客厅,最后,目光停留在茶几上,呆想了数秒钟,才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不知道,我刚从总部回来,他说去接个人,就再也没见他影儿了。” 看似漫不经心,又好像是自言自语,但王上檀的心里还是猛地咯噔了一下,郝叔叔说要去接的那个人,一定是我,我是因为气不过海姗?|的霸道,才独自驾驶“帕萨卡”回来的,想不到和郝叔叔擦肩而过了。 有时间再请郝叔叔喝酒吧,王上檀嬉笑一声,将话题拐到尉迟身上:“姑姑,我那位……呵呵,姓尉迟的同学呢?” 第十二回 尉迟泽措 姜裴泯笑着说:“我前脚刚进门,他后脚就跟来了,见不着你影子,急捞捞的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看他那样子,应该还会再回来的。” 正说着,只见萧曦帅押解犯人似的,押着一个獐头鼠目的小个子,那小个子一路走进来时,又是举手哈腰,又是藏头露尾的,那模样儿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老大救我,我是被冤枉的!” 喊冤叫屈的,就是姜裴说的那位“尉迟同学”——尉迟泽措。 萧曦帅用枪托在尉迟泽措腰眼上拼命一顶,还扯着嗓门指斥说:“谁让你在墙根下鬼鬼祟祟来着……” 尉迟泽措极力为自己撇清道:“我不是小偷,你不要老拿枪指着我,万一不小心走了火,我这小命儿就没得玩了!” 王上檀暗笑尉迟泽措的聪明一世。 平日里那么自命不凡的一个猴精,这会儿怎么稀里糊涂的受制于一个七八岁的毛头小孩子。 如果让他知道,我姜裴姑姑早已将那枪销卸下了,他还这样低声下气的屈从于萧曦帅的话,非得把他那五脏六腑气炸不可。 “把枪给我。” 姜裴一声轻叱,音量虽低,但威力极强。别说小不拉叽的萧曦帅,就连尉迟泽措的双腿都身不由己的打起了冷战。 只有王上檀镇定自若,因为他知道这是姑姑的鱼质龙文。 虽然卸了枪销,安全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但,如果要上纲上线到枪支管理上,说小也小,说大也是可以无限扩大化的。 基于此,姜裴说话的分贝虽低,但其潜在的震慑力,一点都不可小觑。 王上檀疾步走过去,对萧曦帅乜嘴一乐,萧曦帅小嘴一扁,趁机顺驴下坡,赶紧将短枪塞到了王上檀手里。 王上檀将枪转手递给姑姑,回头诈唬萧曦帅说:“你快回家去吧,倘若回去晚了,你娘又要找你老爹的晦气了!” 萧曦帅横拧着脖颈,仍然不肯息事宁人,摊开两只小巴掌,几乎伸到王上檀鼻子底下来:“我那半头牛呢?” 王上檀一愣,这小家伙,怎么还念念不忘啊。 “现在没空,等我忙完了先。” “你说的啊!” 双手一甩,还没迈出几步,又折回到姜裴跟前,攥着姜裴的胳膊,“缠”劲儿又使上了:“老姑,你答应过教我使枪的,别忘了哦。” 姜裴看了一眼王上檀,大咧咧的嬉笑一声“有空先”,“伯莱塔”再往怀里一揣,转身就躲开了。 萧曦帅小嘴一嘟,咕哝说:“我也没空,等我看完《色诺芬》的最后两个章节先。” “动漫啊?借我看看。” 萧曦帅瞪了尉迟泽措一眼,一脸的不屑:“什么‘动漫’,不懂就别瞎咋呼!” “哟哟哟,我倒要好好闻闻了,看看你身上那乳臭,你娘帮你搓干净了没有。” “你离我远点儿!” 萧曦帅闪身躲到王上檀身后,尉迟泽措只好站在一旁干笑。 王上檀俯下身子,颀长的手爪半搭在萧曦帅肩膀上,严肃的说:“我也觉得‘动漫’书更适合你些,《色诺芬》嘛,是出了名的艰涩难懂,你一个小布丁丁,最好离远点儿,至于未来经济那档子事儿,有你老爹呐,你操那份心干吗!” 萧曦帅脸色顿时暗淡下来,小嘴又是一嘟,先点点头,继而又摇晃着小脑袋瓜,撇着小嘴儿说:“我从来不看那种没出息孩子的玩艺儿……” “嗨嗨,你怎么拐着弯儿骂我呀!” 萧曦帅又扯起尖尖的嗓子,大声叱他说:“看在檀哥哥的份儿上,我已经够抬举你了!” 呛得尉迟泽措一愣一愣的,歪着脖子想想,好像还真有些道理,就不再渴盼为自己洗刷冤屈了。 “怎么,不斗了?”王上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没斗完就请继续,如果斗完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吧。” “别别别,我真有事儿求你!” 萧曦帅见尉迟泽措那副哭丧的嘴脸,舌头一吐,又要去恶心他,被王上檀劝住了。 “你快回去吧,那么大一幢房子,就你娘一个人守着,万一来个坏蛋……” “才好呐,谁要她老欺负我爹!” “这个……”王上檀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只好虚幻一枪,“你小孩子,不懂的。” 萧曦帅偏着脑袋看王上檀,王上檀也尴尴尬尬的说不出什么话来,萧曦帅嘻嘻笑着,扔下一句“檀哥哥也不懂的!”就跑出去了。 尉迟泽措干笑一声,捏住嗓门,也鹦鹉一句“檀哥哥也不懂的!”见王上檀铁青着脸,赶紧噤声。 “我累了……” “别……”尉迟泽措张开双臂去拦,见王上檀比自己高出一大截来,自己这样,无异于螳臂当车,就赶紧换了一副面孔,装起可怜来了,“这一次,你无论如何要教我剑术了!” “怎么,我欠你的呀?” “不,不,不是……”尉迟泽措知道是自己口不择言惹的,作势要??自己嘴巴,见王上檀也不出手阻拦,觉得无趣,愣了一小会儿,于是改成如丧考妣的样子来哭诉说,“我是要救我未来的姐夫!” “你姐夫?还……未来的?你啥时候有姐姐了?” “我一生下来就有了的。” 王上檀闷哼一声:“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尉迟泽措干笑道:“你也从来没问过我呀!” 那是,我有事没事问你有没有姐姐,让你捉住话柄来笑话我啊。 “我姐姐……”尉迟泽措一顿,话锋一转,“和我们班的女神——绿姬,她俩有得一拼,”见王上檀低头不语,尉迟泽措进一步开导王上檀说,“还记得没,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她大吹法螺的那句什么诗来着?”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王上檀当然记得,当时还是尉迟泽措带头起的哄!还拿李煜的“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来取笑王上檀,说什么“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绿姬是“天上飞的”,而王上檀是“地上爬的”! 每每想起这事儿,王上檀就恨得牙直痒痒,之前,好歹人家还管我叫一声“垂帘听政”,听起来虽然别扭,倒也还有几分低调的奢华,可是,自那以后,大伙儿干脆直呼我“癞疙宝”了。 这全都赖你! 见王上檀咬牙切齿的怨恨模样儿,尉迟泽措更加幸灾乐祸了。 “不信啊,你回去问问海姗?|吧。” “问她干什么,她也认得你姐姐啊?” 尉迟泽措歪扁着他那尖嘴,流露出傲视群雄的神色来:“我们班上那几朵花魁,都被梨花女子大学特招去了,你以为她们都有那实力啊!” 第十三回 迷津难渡 王上檀心里在想,别人怎么样,我不敢打包票,但海姗?|应该是名实相副的。 “海姗?|除外。” 尉迟泽措补充了一句。 “那……其他的呢?” “都是我姐姐的功劳!”尉迟泽措瞅见王上檀云里雾里的样子,心胸立马慷慨激昂起来,语调也变得趾高气扬了,并且还伴随有拍打他那并不宽阔的胸脯的动作,以此来提升他自己话语的分量,“我姐姐在梨花女子大学读大二。” 原来如此! 但是,你姐姐,王上檀俯下身来,伸长脖子,盯着尉迟泽措看,一双眼珠子像车轮一样飞速转动着:人家绿姬,那是全校公认的“国色天香”,而你姐姐呢?别说我没见过,即便是亲眼所见,就凭你这副尊荣,你那姐姐也“朝酣酒”“夜染衣”不到哪里去。 除非遗传基因变异! 尉迟泽措似乎从王上檀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脸上的忧郁顿时就蕴蓄得满满当当的,先是叹口气,然后仰天作悲怆状:“可怜我那未来的姐夫哟,细胳膊嫩肉的,怎么经受得了‘酒池肉林’的**!” 王上檀斥咄一笑:“那么奢侈啊,我也想哦……” “唉,你不懂的!” 尉迟泽措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双手一甩就要夺门而去,被王上檀反手擒住。 看他那悲天悯人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也许真有其事,这倒很难得,一向玩世不恭的尉迟泽措,也有义愤填膺的时候。 王上檀遂收敛起满脸的不羁,本来想向尉迟泽措打听他“未来的姐夫”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经受“**”的,可话到嘴边,又换了个问法:“嗳,你说的那个‘酒池肉林’……在什么地方啊?” “我就知道你喜好这个!”尉迟泽措冷冷的瞪了一眼王上檀,狠狠的吐出“弥津渡!”仨字儿,然后使劲儿甩脱王上檀的钳制,快步走出院门的时候,差点儿被厚重的铁门反弹回来。 “弥津渡?” 目送着尉迟泽措离去的背影,王上檀呆愣了好长时间—— 就是那座依山而筑,环水而居,传说在远古时候,放眼望去皆为泽国,迷津难渡的千年古城——弥津渡? 那么,被尉迟泽措切齿腐心的那个“酒池肉林”,应该就是拱辰渡的名门望族——宇文家族的那个传统节目无疑了。 嘿嘿,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殷帝辛的那个“乐戏于沙丘,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使男女裸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的“酒池肉林”哩! 可是,不对呀,在我的印象中,宇文家族的这个“酒池肉林”,只是取了个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的名号而已,其实际内容,是绝对不能和纣王的那个“酒池肉林”相提并论的: 不知道是从何年何月开始的,每逢季节轮换——春夏秋冬四季轮换的第一个休憩日,宇文家族都要开启“酒池肉林”来大宴弥津三镇——弥津渡、青螺渡和盘蚌渡。 届时,成吨整坛的自酿土酒就会从宇文家族的地窖里被启封出来,沿着弥津渡的老街中心,向两边延伸,一直摆放到青螺渡和盘蚌渡的街尾,街道的两旁,再悬挂以或烹制,或烧烤,或全生,或尚待剖解的成千上万只“三六香”——土羊。 只等吉时一到,鞭炮喧天,锣鼓齐鸣,不消片刻,就见街道两旁人头攒动,全镇男女,无论老幼,均可各取所需,各尽其好,任意食用,直至烂醉如泥,才肯归去。 那可是弥津三镇人“万人空巷斗新妆”的盛典啊!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如此大型的活动,不仅是宇文家族的传统节日,更是弥津三镇百姓的狂欢日! 更何况,如今当家的,是宇文家族的第二十八世传人——宇文泓岱,虽然常听人说,他是一个可以“变昼为夜,撒豆成兵,挥剑成河,呼风唤雨”的主,但是,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沦落到与商纣王的那个为博妲己一笑的荒诞游戏沆瀣一气的地步吧? 既然如此,那么,尉迟说他的那个所谓的“细皮嫩肉”的“未来的姐夫”,怎么就禁受不住“酒池肉林”了?而且还上升到了“**”那个层次? 真是令人费解,好在我王朵哥哥是土生土长的弥津人。 都快有大半年没见到我哥了。 上次去看他,适逢学校放春假,现在一转眼,我都高中会考结束了,趁着眼下闲来无事,我不妨陪你尉迟泽措跑一趟弥津吧,一来可以看看我哥,二来也可以顺道去瞧瞧热闹,看看宇文家族的“酒池肉林”到底是刀山血海还是拔舌油锅。 登上飞机,对号入座后,王上檀又声明一句:“我有言在先哦,我是去看我哥的,我可没答应救你未来的姐夫,我自认没那能耐。”然后就自顾自的闭目养起神来。 尉迟泽措折过半个身子去瞅,见王上檀如狼假寐状,嘴角歪挂着邪邪的笑,尉迟泽措忍不住心中暗笑说:我才不管那么多哩,只要有你跟我一起回弥津,就算救不了我未来的姐夫,单凭你背上的那把“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宝剑,都不用出鞘,吓都要把那帮盖世太保吓得半死。 过不多久,王上檀又附过耳来,悄悄的问尉迟泽措:“嗳,你那个‘未来的姐夫’是不是素食主义者啊?” 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问到这个话题呢? 因为在王上檀的心里,曾经烙下过一个深深的印记。 那是在两年前,刚上高二那会儿,王上檀曾经偷偷跑去弥津渡探望过他的王朵哥哥,恰逢其会,当时正赶上宇文家族“酒池肉林”的开启日,因为有规定,外乡人是不能参与其中的,而王上檀又驾驭不了自己的好奇心,所以就一个人蛰伏在城外,想一睹稀奇,一探究竟。 没成想,竟然让他摊上大事了,差一点连小命儿都丢在城外的山坡上。 原来,城内的“酒池肉林”正在紧锣密鼓如火如荼的上演着,而在城外,素食主义者和运送土羊的商贩却剑拔弩张在紧张的对峙,里三层外三层,硝烟弥漫,四面楚歌,将弥津三镇围困得水泄不通。 也怪王上檀自己,嫌他自己那一袭斗篷碍事儿,就脱掉了那累赘,精赤着全身在后山的一块巨石后面潜伏了下来,美滋滋的静候那“隔岸红尘忙似火,当轩青嶂冷如冰”的壮观场面能够如期上演。 第十四回 绿姬和夏丹莼 哪知道事与愿违,怪兽一般的王上檀很快就被一上山小解的山民发现了,漫山遍野顿时像炸了锅似的,刚才还势同水火的敌对双方,一瞬间就纠合起来,倒戈相向了,疯狂的人群如黑云压城般铺天盖地的向王上檀猛扑过来。 最后是如何逃出那天罗地网的,直到现在王上檀都没弄明白,只是每每想起这件事儿来就心有余悸,惶恐不安。 “嗳,是不是你‘未来的姐夫’的伴侣动物啊?” 王上檀又补问了一句,只是语气上显得有些**。 尉迟泽措浑身一震,口腔里咀嚼着的木糖醇倒嚼回来,差点卡住喉咙。 这倒真没想过。 尉迟泽措的内心在不住的颠簸驿动,我只知道我那“未来的姐夫”,打小就对两样东西特别过敏:一个是酒,另一个是土羊。 沾酒辄醉,“颓然乎其间”倒也无伤大雅,然而,醉则丑态百出,以至于斯文扫地,颜面尽失;此外,对土羊的极端过敏,几乎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只要那土羊的气息稍稍进入鼻腔,哪怕一丝一缕,就会恶心不已,倘若沾其荤腥,轻则狂吐达旦,重则大泻三日都不见得会停止。 至于是不是跟那个“伴侣动物”有关,等我回弥津后,问问我姐先。 不过,令尉迟泽措感到费解的是,王上檀怎么会冒出这么个古里八怪的想法来。 扭头去看王上檀,想从王上檀的脸上寻找答案,突然看见他呆头憨脑的紧盯着机舱的入口处,那目不转睛的神情,就好像中了某位大仙的定身法术一般。 何止是王上檀! 尉迟泽措赫然发现,机舱内的一切,似乎一霎时都变得凝固了,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众人的目光竟然都不约而同的定格在同一个地方—— 机舱入口处的两位妙龄女子身上。 一位身着淡绿色低腰伞裙,身材高挑,婉约窈窕,曲线动人,让人一下子就联想到《登徒子**赋》里的那位“腰如束素”的“东家之子”。 她就是被王上檀大吹法螺的那位“朝酣酒”“夜染衣”的女主人公。 她有一个绿得滴水的名字——绿姬。 另外一位,身着妍丽裙装,放眼望过去,满目的灼热,不仅身材火辣,而且明眸流盼处,妩媚直绕梁。 她是绿姬的闺蜜。 她有一个红得哪怕一点点星火都可以燎原的名字——夏丹莼。 “步月如有意,情来不自禁。”这是南朝诗人刘遵《七夕穿针》中的诗句。 所以,很自然的,就又让人联想到《墨子·公孟》里的那句话来——“譬若美女,处而不出,人争求之”。 信夫! “佟仝,你脑洞大开了,还不快给我滚下来!” 乍然响起的叱咄声,来自中舱过道的一位身着马卡龙色百变套裙女子,看那情形,应该是在埋怨那位帮她将登机箱塞入行李舱的帅小伙儿,也就是被唤做“佟仝”的小伙儿,因为那帅小伙,直到女子的雷霆巨吼棒喝盖顶时,他还一直攀住舱沿,也像被人念了魔咒一样木楞楞的。 无须循声辨影儿,单凭那“忽闻河东师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的气焰,只怕当年那位因胳膊走光而自断的“美女劫匪”班昭都自愧弗如。 王上檀心中默叹道:昔日那番“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只因看罗敷”的旖旎景象,当真是可以穿越的啊! “也是醉了,戴柯晗,你就原谅他吧!” 站在“美女劫匪”——戴柯晗身边的一位姑娘揶揄着说。 话音刚落,坐在后排的一位耄耋老汉颤着音调,搭茬说:“低调点儿,小伙子,你看我,安安静静的做个美男子,多逍遥啊……” 话没说完,就被刚才那姑娘呛了回去:“你算了吧你,我都注意你好半天了,其实你比谁都不低调,只不过是那画面太美,你不敢看罢了!” 坐在老汉旁边的一位老太低声喝斥老汉说:“跟你讲过多少遍了,不做die就不会die,这下好了吧,自取其辱,该!” 帅小伙佟仝一蹦?就跳了下来,呵呵一笑,赶紧打圆场说:“大妈,您不要怪大爷,看大爷那样子,也是蛮拼的,要怪就怪我,太任性!” 刚才那姑娘又翻过来奚落佟仝说:“现在问题来了吧!” 佟仝一愣,“罪过”一声,赶紧毕恭毕敬的对身旁的“美女劫匪”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满怀虔敬的自我检讨说:“媳妇儿,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一定且行且珍惜!” 一顿夹七杂八的无厘头对白,逗引得机上的乘客哄笑不已。 凝固的气氛,瞬间就溶解了。 “萌萌哒,萌萌哒,我们在这儿!” 前边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去,后边的尉迟泽措又余烬复燃了。只见他又是大呼又是小叫的,还裹挟着手舞足蹈,疯子一般,向着机舱入口处的绿姬和夏丹莼狂奔而去。 才奔出没几步,中途就被一壮汉伸臂挡了下来。 这肉墩墩的汉子,顶着一枚光秃秃的尖脑袋,两颗小眼珠乌黑闪亮的。 此人有个响当当的名字——封疆栗,是“米脂三风”的老大。 一左一右挺立在他两旁的,左边那位叫做祝鼎枫,是“米脂三风”的老二,长得也是和尉迟泽措一般无二的精瘦嘴脸,只是下颌上冒出的几撮细黄毛须来,倒有些像深山老林里的猎人;右手边的叫做吕峰仁,是“米脂三风”的老三,模样看起来还算周正。 “米脂三风”这名号,说来还有故事。 “米脂三风”原本是被人贬抑为“米脂三疯”的。 一来咧,这哥儿仨,不知道是从哪位半路出家的“高人”那里学来了一招半式的三脚猫功夫,平日里与人交往时,不是撒泼耍赖就是放僵使诈,很为人所不齿,但旁人又拿他们奈何不得,所以就取这诨名来解恨;二来嘛,这三人名字当中都各带有一个与“疯”同音的字,所以好事者干脆给他们冠上“米脂三疯”这样一个戏谑称谓,抚掌想想,还蛮实至名归的,也算是天造地设了。 然而,更让人“失笑喷饭满案”的是,这仨混混,不仅不以“三疯”这绰号为忤,反而“宠辱偕忘,其喜洋洋者矣”,拿着鸡毛当令箭,扯起虎皮做大旗,扛着这诨号到处去炫耀。自此,无论人前马后,都以“米脂三风”这名号来自居,久而久之,在江湖上倒也博取了一些毁誉参半的名声。 第十五回 米脂三风 眼下,见尉迟泽措如癫似狂的向着机舱门口的那二姝狂奔而去,老大封疆栗的心头顿生不快,就想着要使个什么绊子来让这疯疯癫癫的熊孩子出一回乖,露一回丑。 封疆栗先是“忒”嬉一下,接着“嘎”笑一声,然后才操着浓稠的米脂口音,又故意扯起他那大公鸭嗓门说:“嗨,嗨,嗨,我说,你长这副模样儿跑出来,你家里人知道么?” 尉迟泽措这会儿,无论眼里还是脚下,都只装着绿姬和夏丹莼两位佳人,哪里想到半路上会杀出个程咬金来,乍一听这粗汉话里藏满了刺头,立马就怨从胆边生了。 尉迟泽措不避反迎,一脚踏了过去,脚下“吱”的一声急忙刹住,横那壮汉一眼,火药桶就不点自燃了: “要你管!回去好好承包你那鱼塘去吧!” 封疆栗被尉迟泽措这没头没脑的话给弄得闷葫芦似的,圆滚着双眼硬是想不出词儿来接招。 老二祝鼎枫却跳起脚来,兴高采烈说:“老大,这猴儿咋知道我们承包鱼塘的事儿乜?”侧头去看老三吕峰仁,小眼睛一瞪,埋怨说,“老三,你那破嘴又忘记打箍了?” 吕峰仁莫名其妙就挨了老二一顿数落,既憋屈又气恼,一把拽住祝鼎枫的领口,将他扒拉到座位上坐好,然后凶声恶语叱骂祝鼎枫说:“说你咖还真咖,人家这是在带你装逼带你飞,想着法子诓你咧!” 祝鼎枫腾地站起身来,牛气冲天说:“谁有那胆子,竟敢诓我们‘米脂三风’?” “‘米脂三风’?”尉迟泽措依次藐了三人一眼,鼻腔里哼出一股浑浊之气来,阴阳怪气说,“你们仨,真的是‘米脂三疯’?这么说来,你们真的把那一大片鱼塘承包给貂蝉姐姐了?”趁三人还没回过神来,尉迟泽措几声怪笑,“没空跟你们玩儿!”然后绕过封疆栗那又粗又大的毛腿,快步走到绿姬和夏丹莼面前,又是屈膝又是哈腰的对二人说: “萌萌哒,你们是要去弥津观光旅游吗?那地方我熟,我来做你们的向导吧,费用打八折好了,要不,全程免费也是可以商量滴……” 夏丹莼一挥手打断了尉迟泽措的絮絮叨叨,火辣辣的身段向前一挺,瞪着他训斥说:“你瞎咋呼些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萌萌哒’是骂人的话吗?” 绿姬一声浅笑,顺势将绿色伞裙轻轮了一个小旋风,勾得机舱里一片倾倒声,绿姬只做没看见,素臂轻扬,然后朱晨微张,皓齿微露,柔柔的对夏丹莼说:“丹丹,算了,人家读书少,也许是受了骗,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尉迟泽措嘻嘻哈哈地诺诺连声说道:“是是是,都是时臣的错,我心塞了,我有明明病,二位美美姐姐大人不记我小人过,我这就给美美姐姐们带路。” 弓腰跳到一旁,伸臂做了个“请”的姿势,又虚张声势的向机舱里的众乘客挥手,做鸣锣开道状瞎叫嚷:“神仙姐姐驾到,各位看官只许‘在驿中操演,伺候驾到便了’,如有随意走动者,大刑伺候!” 其实根本用不着尉迟泽措吆五喝六,乘客们早已主动回到各自的座位上了,过道也早已“空巷”,只不过乘客们的交头接耳声时不时的隔空传来—— “瞧瞧,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让他一个人上天台去!” “一副‘大西轰’样儿,也不拿镜子照照!” 尽管是切切细语,但一字一句的,大伙儿都听得出是在含沙射影尉迟泽措,无形中倒引得绿姬和夏丹莼两人尴尬不已。 尉迟泽措朝着机舱内不同方位的咕咕唧唧者“咄”了好几声,回过头来,又嬗变了一副嘴脸,对绿姬二人说:“不跟她们一般见识,这些个‘轩辕作镜’中的嫫母,齐宣王身边的无盐,齐愍王眼中的宿瘤女!都巴望着‘举案齐眉’哩,等着吧,连门缝儿都摸不着!” 走到“米脂三风”身边时,尉迟乜斜着眼对封疆栗三人说:“你们速速回家去,张贴个皇榜出来,昭告全天下人,就说那鱼塘被我这两位神仙姐姐承包了!” 祝鼎枫开心得差点蹦起来,忙不迭的接话说:“嗳,好叻,我们这就回去!” 被吕峰仁??了一脑门:“回你个头啊!” 尉迟泽措嘎嘎笑着溜走了。 眼瞅着尉迟泽措的背影,封疆栗摩挲着他那又尖又光的脑顶,自言自语说:“等我回去,我一定买一大片鱼塘……” 吕峰仁低声劝道:“老大,你别听他忽悠,他这是在转弯抹角骂我们咧!”见封疆栗露出不解的神色,吕峰仁提高嗓门说,“他骂我们是‘土豪’!” 封疆栗得意的说:“土豪?土豪不好吗?土豪好啊,我喜欢土豪,我们不就是土豪吗?” 一听这话,吕峰仁立马将脑袋塞到他自己的臂弯里去了。 绿姬和夏丹莼款步走到王上檀的座位边时,被夏丹莼瞅见,惊骇得什么似的,一字一字,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跳将出来,惊呼道:“垂—帘—听—政?!” 尉迟泽措一跨就跳到王上檀的跟前,一把拽住他胳膊,吆喝着说:“老大,快起来,把位置让给两位姐姐!” 绿姬玉手轻摇,拒绝了尉迟泽措的善意。 尉迟泽措炫耀说:“我们这是逃生窗……” 话到中途,被王上檀一爪子捂住了嘴巴,尉迟泽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脸孔?宓弥砀嗡频奶?臁?p>  王上檀指指和自己同一坐标轴上并排着的一组空座位,尉迟眨巴着他那一对小眼睛,愣怔的当口,绿姬和夏丹莼已经各就各位了。 “哎呀,绿姬姐姐也有窗口位,幸甚至哉!”总觉得这样抒情还缺少点儿什么,尉迟又转而闭上眼睛,自我陶醉的样子,浩叹道,“我和夏丹姐姐只隔了一条小小的过道,哈哈,不是银河哦,天作之合呀,歌以咏志啊!” 夏丹莼“嗖”一声站起身来,指着尉迟泽措的鼻尖说:“嗨,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把我那‘莼’字省略掉,我让‘垂帘听政’把你从飞机上扔下去!” 话音刚落,王上檀拧小鸡似的,拧起尉迟泽措就往舱门口奔去,惊得绿姬花容失色,待要呼喊,却见俩全副武装的女空警——身材婀娜的叫元贞子,另一位端庄标致的,姓姚,单名一个“露”字——将王上檀拦了下来。 第十六回 大哥哥,原来你是古墓派的呀 绿姬这才轻抚胸口,转头去责怪夏丹莼:“你难道不知道那呆子是个直肠子啊!” 夏丹莼嘻嘻笑说:“我知道啊!” 绿姬嗤她:“知道还拿话去激他,不怕弄出人命来?” 夏丹莼盯着绿姬看了好久,直弄得绿姬上瞧下看,以为自己衣着或者哪里不检点了,夏丹莼不禁“噗嗤”笑出声来:“嗨,我说姐姐,你这到底是害怕呀,还是心疼呀?” 绿姬眉黛轻扬,问:“有区别吗?” 夏丹莼小嘴一嘟:“没区别!”就往机舱入口处跑去了。 一见夏丹莼跑来,元贞子低声厉色质问夏丹莼说:“檀少爷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夏丹莼俏脸一扬,连忙挽住王上檀的胳膊,不理睬元贞子,像逗小孩似的哄王上檀说:“没事儿了,我们回座位上去吧,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元贞子何曾受过这样的轻侮,不禁恼羞成怒,只见她当腰一撑,右手摁在佩枪的把子上,叱责夏丹莼说:“怎么没事儿?檀少爷要真把这猴儿……”顿了一下,忙又改口,“要真把他扔下去了,姜部长还不把我们劈了!” 夏丹莼撇撇嘴,不以为然:“姜部长只管海军的,哪有那闲功夫来管你们空军的事儿!” 元贞子酥胸一挺,眼见得夏丹莼也紧跟着挺起来了,杏眼左右漂移,权衡了几秒钟,觉得自己的要逊色不少,就转而更加色厉内荏了,教训说:“你懂什么!姜部长手里那飞弹是长了眼睛的,只要她小拇指轻轻一摁,就算我们飞到天涯海角,还不一直在她如来佛的手掌心里攥着啊?” 夏丹莼一听,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一张俏脸霎时就变成凝脂了,王上檀赶紧对元贞子说:“她知道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 元贞子不依不饶:“还有下回?” 夏丹莼看了王上檀一眼,接过话来,嗫嚅着对元贞子说:“没,没有了……” 元贞子这才罢休,内心里不禁有无限得意的元素在升腾,语气很自然的就放和缓了一些,但还是用命令的口吻道:“回到座位上去,都老老实实的给我待着,不准乱动,谁乱动,我……”思考着该用什么法子惩罚,愣了一小会儿,也没想到有什么合适的,只好按常理胡编一个说,“谁乱动,我关他禁闭!” 至于这飞机上有没有什么可以关人的“禁闭”,夏丹莼等人也无心细究了,因为一想到姜部长那长了眼睛的“飞弹”,这会儿兴许正如影随形般在这飞机的屁股后面跟着,随时都有可能钻进来,大伙儿就不寒而栗。 也没安分多长时间。 当飞机还没攀爬到足够稳定的高度时,就有个别乘客耐不住束缚了,偷偷的将安全绳解开,并尝试着在座位上舒活舒活筋骨,也有趁机“串个门儿”什么的,其他的,见空警并不出来干涉,也就纷纷效尤。 机舱内又渐渐的变得活泼了。 尉迟泽措最是不甘寂寞的人,东瞅西瞅,想找点儿什么乐子,发现大伙儿都是各玩各的,并没有什么“乐活圈”可以让自己凑热闹的。 就又侧过脸去,瞅隔座的夏丹莼和绿姬二人,看一会儿,呆想了一会儿,再看一会儿,嘴里就念念有词了,见王上檀只顾闭目养神,不搭理自个儿,感觉无趣,就想着法子去挑逗王上檀。 “嗳,我说……”见王上檀仍旧不为所动,尉迟就用胳膊肘去捅王上檀,怪笑一声说,“嗳,我记得你曾经总结过的那个‘十几岁的看脸,二十几岁的看胸,三十几岁的看臀’的论断,可怪了,这俩美美,好像都占全了哦,不知道是你那论断有误咧,还是这俩美美太过奇葩了?” 王上檀还是不理睬他,尉迟怏怏不乐的长长叹了一口气:“唉,我都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了!” 王上檀瓮声瓮气的说:都看!“ “都看?”尉迟只愣了一小片刻就恍然大悟了,“‘博大精深’!呵呵,我记得你说过的,经典啊。” “我说过吗?” “没有吗?” 王上檀又不理睬尉迟泽措了。 尉迟又侧过身去瞅夏丹莼,这一回没能如愿。 遮挡住视线的,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儿,娇嫩的小脸蛋儿,一对乌黑的小眼珠子,滴溜溜的在尉迟泽措的脸上转了几圈之后,又倾着个小身子去瞅王上檀。 “小鬼头,你瞅啥哩?想看美女啊?”尉迟大拇指一歪,指向夏丹莼那个方向,努努嘴,笑着说,“美女在那边!” 小家伙没搭理尉迟,调头就跑开了,一边跑一边喊:“妈妈,cosplay!妹妹,cosplay!”引得全舱乘客的眼球都紧随着这小家伙的身影在滚动。 不一会儿,就见一位二十岁刚出头的妖娆女子,确切的说,应该是千娇百媚的美少妇了吧,一手一个,牵着刚才那小男孩和一位小姑娘,快步来到尉迟泽措和王上檀的身旁。 小男孩指着王上檀一身的披挂惊呼道:“妈妈,你看,暗黑星云里的斗篷!” 小姑娘也跟着惊叫道:“妈妈,你看,还有老佛爷的指甲套!”说着就要去触摸王上檀手上的长指甲,被那女子迅疾拦住了。 “宝贝儿别动!”那娇媚少妇低下头来,妩媚的唤了王上檀一声“小哥哥”,然后甜甜的询问道,“请问你这套cosplay行头是在哪个旗舰店里购买的呀?” 王上檀不禁一哂,但还是尽量克制住才没笑出声儿来,就随口敷衍了她一句:“是我姑姑帮我定做的。” 这倒不假,真的是他姜裴姑姑托人特制的。 没想到,俩小孩又是一连片的惊呼声:“啊呀,大哥哥,原来你是古墓派的呀!” 尉迟泽措再也控制不住笑点,“哈哈哈哈”大笑起来,震得机舱的天花板都“咯吱咯吱”直响。 既然到这个份儿上了,想要收回,怕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加解释不清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王上檀就顺着小孩儿的思路,一本正经的对他俩说:“是的,我这正准备赶去断肠崖,救我姑姑哩!” 小姑娘的眼眶儿顿时就红了,“ohmy god!ohmygod!”了好一阵,又使劲儿揉左眼,使劲儿抹右眼,都没能控制住,泪珠串还是掉了下来,被她小哥哥一把搂在怀里,忙不迭的抚慰,还不忘回头苦苦哀求王上檀说:“那你快去吧,记得多带几个小笼包去哦。” 别说尉迟泽措,就连绿姬和夏丹莼都笑得花枝乱颤,娇喘不已。 第十七回 元贞子 这边一窝蜂的“谈笑风生颊”,引逗得前边的乘客不禁“遐想后日蛾眉”,哪里还坐得安稳?尤其是“米脂三风”的老大——封疆栗,又是抓耳又是挠腮的,老三吕峰仁以为他还在耿耿于怀刚才尉迟泽措的讥讽,连忙安慰说:“老大,不用理那猴儿。” “对,大哥,那猴儿心眼坏,”老二祝鼎枫跟着附和,还踮起脚跟站到座椅上,手搭凉棚向后边儿的尉迟?望了一会儿,旋即跳下来,嬉嬉一笑,“要不,我们使点小钱儿,跟他们换个座儿?” 封疆栗眯缝着他那对小眼睛问:“行不行啊?” 祝鼎枫很笃定的说:“我看行!” “行你个头!”又被吕峰仁??了一记。 “你怎么老??我脑门儿,”祝鼎枫一脸的委屈,“我就是被你??笨的。” 吕峰仁嘿嘿笑说:“还知道自己笨啊,那就还有救。” 封疆栗嘎嘎的笑,扔下兄弟二人,站起身来,扶着座椅的后靠,醉汉一般,独自向后排走去。 祝鼎枫机灵,赶紧走向前去将他掺住。 摇摇晃晃的靠近夏丹莼和绿姬,见她二人只顾低头浅笑,连头都不抬,封疆栗就又走到尉迟泽措的座位旁。 吕峰仁生怕祝鼎枫开口提用钱换座位的事儿,就抢先跟尉迟泽措套起了近乎:“这位爷,你朋友啊?”指着闭目养神的王上檀的斗篷和长指甲,“你朋友这身行头好酷,请问在哪儿买的,可不可以推荐一下,我想给我大哥也弄一套……” 祝鼎枫连忙打断说:“你还说我笨,我看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吕峰仁瞪着眼问:“我咋的啦?” 祝鼎枫口没遮拦直截了当就说了:“咋的啦,咋的啦,你看人家,多帅!你再看看我们大哥,长得五短身材不算,脑袋比那笆斗还大……” “啪”一声,又脆又响,祝鼎枫的脑门挨了一记,紧接着又“啪”一声,嘴巴也挨了一记。 不过,这次的“行刑者”不是吕峰仁,而是祝鼎枫自己。 吕峰仁横出一臂架住了祝鼎枫,“嘿咻”一声,说:“你说的倒也有些在理儿,不过嘛,我大哥再怎么锉,再怎么头大,也还有个人样儿,是吧?” 封疆栗一拍大腿,乐癫癫的说:“老三这话儿,说到我心坎骨子里头去了咧!我不和人家比帅。” 祝鼎枫把脑袋伸到封疆栗的脖颈边,问:“那比什么?” 吕峰仁说:“比谁是人,谁是怪啊!” 封疆栗摆动着一脖子的横肉,得意的说:“老三又说到我心坎骨子里头去了咧,我好歹还有一个人样儿,哪像人家……” 尉迟泽措终于忍无可忍了,“嗖”一声站了起来,单臂在封疆栗胸前一横:“你说我什么我都不跟你计较,但你要是羞辱我老大,我决不饶你!” 吕峰仁身子一侧,护住了封疆栗,对尉迟泽措说:“你都将尾巴藏起来了,我们没兴趣说你。” 有吕峰仁护着,封疆栗胆气更加粗了,对尉迟泽措“哼哧”一声,怪笑说:“对,快将你那尾巴露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你!” 倘若是明目张胆的说他是“猴”,尉迟泽措倒并不在意,因为早就习惯了,但是,尉迟最忌恨的就是别人的“含沙射流影,吹蛊痛行晖”! 尉迟泽措被气得跳起脚来,反手就要去抽王上檀座侧的佩剑,被王上檀及时按住了。 王上檀嘿嘿冷笑,也不说话,眼光拂过“米脂三风”的面门时,三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战。 吕峰仁见势不妙,一推封疆栗的后腰,边推边往后退,虚晃一枪说:“老大,有人私藏枪械,我们快去举报!” “举报!” “举报!” 没退多远,被元贞子截住了,问:“你们要举报谁呀?” 祝鼎枫说:“有人将违禁物品带上飞机了,你们自己去看吧!”说完,连推带搡的,“米脂三风”很神速的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元贞子疾步走到尉迟泽措身边,瞄一眼王上檀的佩剑,刚吁出一口气来,又马上斥责尉迟说:“我要关你禁闭!” 尉迟正在气头上,管你是警察还是督察,两眼一鼓,反问道:“凭什么?” 元贞子一时想不起“凭什么”来了,回头问姚露:“原先我是怎么说的来着?” 姚露提示她说:“谁乱动,你就关他禁闭。” 元贞子找到理由了,音量就提高了半个八度:“因为你乱动了。” 尉迟辩驳说:“我不一直坐在我自己的座位上的吗,我乱动什么了我?”越说越激动,还连带有张牙舞爪的动作,手臂差点拂到元贞子的酥胸。 姚露赶紧护住,生怕元贞子有什么闪失。 可元贞子毫无惧色,反而向尉迟跨进了一大步,大眼一瞪尉迟:“你想袭警吗?” 盯着那元贞子起伏的波浪,尉迟嘴角一扯,不禁暗笑道:袭警我可没那鼠胆,袭胸倒是有可能的。 顺着尉迟的眼神,低头一看,元贞子很快就从尉迟的笑容反应过来了,原来是自己挺拔的山峦惹的祸,俏脸一红,叱他道:“你痞笑什么?还不快把你那贼眉鼠眼给我挪开!” 姚露低声提醒元贞子说:“贞姐,他没法挪开啊。” “为什么?” “你看他那个头矬得,头顶才刚刚到你的肩膀,所以……” 尉迟赶紧为自己开脱道:“是啊,这位姐姐说得对,我这‘贼眉鼠眼’刚好和你的,你的那个……”做了一个很夸张的吞咽动作,“处于同一纬度……” 元贞子竟然无端的自傲起来了,酥胸还故意高挺着,鼻腔里快活的“哼”一声,转身离开的时候,又回过头来,特地叮嘱王上檀一句:“你最好将那玩意儿放你座椅下面去,不要再给我惹出什么事端来,每次乘我这趟航班都这样,不就是一把破木剑嘛,值得这么吝惜。”调头走出好远了,还不停的咕哝着,“真不知道姜部长是怎么想的……” 盯着元贞子扭动的背影,尉迟泽措很是为王上檀抱不平,猛吸了好几口粗气,才气呼呼的说:“老大,你怎么也不解释一下?” 王上檀仍然瓮声瓮气的说:“解释什么?” “嗨嗨嗨嗨,你快看!”尉迟一拍王上檀大腿,指着前面不远处的“米脂三风”,“他们打起来了!” 第十八回 脑袋突然“轰”了一声 如果不是尉迟泽措直觉有误,那就是他言过其实。 王上檀循声看过去,好像是在为什么事情争论不休,只不过声音大了一点儿,动作豪放了一点儿,仅此而已。 封疆栗面红耳赤,几乎带着哭腔说:“警官,我冤枉,我真不是故意的,突然间,我脑袋‘轰’了一声,我就,我就……” 祝鼎枫赶紧帮衬说:“是手滑了,他以前也有这毛病的,我可以作证!” “你才手滑!”吕峰仁当头给了祝鼎枫一??,“‘手滑’,就是‘故意’的意思,不懂就不要胡乱作证,你想害死老大啊!” 姚露指着封疆栗的鼻子骂道:“即便是‘手滑’吧,什么地方不好滑,偏偏滑到我贞姐的美臀上去啊?” 元贞子侧过脸来,笑着瞪了姚露一眼,一是褒奖姚露对自己的盛赞,其二,又暗含有责怪姚露说话欠含蓄的意味。 尽管相隔有些距离,但尉迟泽措还是大致弄清了事件的本末,越听越心痒,不停的摆脑顿足,跃跃欲试的急样子,又是摩拳又是擦掌的,恨不得自己顷刻间就变成了封疆栗,涎着一脸的钦羡对王上檀说:“那疯子胆子也忒大了点,竟敢袭臀!嗳,你说,这警官有三十岁了没?看她那美臀,只怕好多人都要流口水哩!” 王上檀撇撇嘴,讥诮尉迟说:“是你自己流口水吧?” 尉迟很紧张的“嘘”了王上檀一声:“你小点声儿,让别人听见!” 就在这时,“米脂三风”那边又上演了更加精彩的一幕。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好像鬼使神差一般,正争吵得不可开交咧,封疆栗的手掌突然伸向了元贞子的胸部,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挤按的动作来。 这下,就真的捅了马蜂窝了,元贞子又羞又恼,大声叱责封疆栗说:“反了,你,还敢袭胸!” 机舱里顿时传来一片“嘘”声。 元贞子朝乘客大喝一声:“不准笑!”随后反手一扣,封疆栗的双手就被一副锃亮的手铐吊住了,“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说?是不是脑袋又突然‘轰’了一声啊?” 封疆栗呆愣了一会儿,惊愕的问元贞子:“你怎么知道?” 元贞子气呼呼的说:“还敢狡辩?” “贞姐,我找领导汇报去……” 被元贞子拦住说:“你在这儿守着,我去,”瞪了封疆栗一眼,“回头再收拾你!” 封疆栗哭丧着脸申辩道:“麦登,我真的是冤枉的!” 姚露嗤笑他说:“冤不冤枉,你还是问问它们吧,”伸出一根颀长的玉指,这里一点,那里一戳,“有监控的,更何况,这么多人亲眼目睹,人证物证俱在,你赖不掉的!” 封疆栗一听,忙扭头四顾,再一想,整个人顿时就蔫了。 “老大,这一次恐怕难逃法网了……” 吕峰仁又想??他,被祝鼎枫机灵的躲开了,吕峰仁只好笑笑说:“法你个头!我们老大哪一次不是逢凶化吉啊,这一次也不会例外的!” 祝鼎枫眨巴着他那小眼睛,攥紧拳头,开心的笑了:“嗯,老三说得对,老大你放心,只要宇文大哥出面,这都不是事儿!” 姚露冷哼一声:“是不是事儿,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姚露说的对,是不是事儿,在这飞机上,最起码,首先要元贞子说了才算数的。 元贞子气咻咻的冲进她的独立休息间,摘下话机,刚想对讲,门就被推开了,走进一位气宇轩昂的青年男子。 他叫勤弋翔,是本次航班的机长。 “翔哥……” 元贞子一蹬脚,一扭腰就扑了过去。 勤弋翔一把接住,忙抚慰说:“我都知道了,快让我看看伤着哪里了没有。” 元贞子又急忙挣脱出来,美眸忽闪忽闪的。 勤弋翔说:“我知道你不放心让全速单独驾驶,其实这小子的技术……”稍稍停顿了一下,面露尴尬的笑了笑,“只要姚露不在他身边,就不会有什么闪失,再说了,飞完这趟航班,全速就要转正了,现在不磨练,更待何时啊!” 元贞子嘟起嘴“哦”了一声,垂下眼睑,香肩微颤,勤弋翔见状,忙不迭的拧开元贞子的领扣,一边拧着,一边不住的赞叹说: “完好无损,完美无缺,完璧归赵……” 元贞子赶紧伸出一根手指搭在勤弋翔的嘴唇,倩笑一声:“是完璧归秦(勤)!” “完璧归……秦?”勤弋翔一愣神,旋即兴奋异常,连连点头称是,“对,对,对,完璧归秦(勤)!” 勤弋翔情难自抑,大嘴一张就咬住了,左右开弓“啵”两声,元贞子就瘫软了,勤弋翔顺势环住柔腰,腾出一手轻托后背,脸色一凝,戏问元贞子道:“听说,有散户游资冲击了你的大盘?” 元贞子咯咯笑说:“不是啦,是二线蓝筹而已啦!” 勤弋翔哪里肯信,反手一翻,将元贞子翻了个底朝天,说:“我看看!”。 元贞子甘心就范,笑得春波荡漾,娇喘不已,正在这时,飞机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元贞子笑容立刻收敛了,很紧张的问勤弋翔:“什么情况?” 勤弋翔平静的说:“可能进入雷暴区域了。” 元贞子还是不放心:“就是说,强对流云层随时都会乘隙而入了?” 勤弋翔点点头说:“不会有事的,全速应该可以应付得过来,这小子,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与此同时,正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的王上檀也明显感觉到了机身很不规则的抖动,凝神一想,不觉心下一惊,连忙叫醒对尉迟泽措。 “我又没睡!” “我知道你没睡,只是想入非非而已,”因为事态严重,王上檀不敢再拿尉迟开涮,紧接着说,“我再眯一小会儿,你不要吵我,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你就拍我的肩膀,”想想,还不放心,又郑重的加了一句,“记住,千万别拍我脑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得着……” 被王上檀挥手打断说:“如果想活着回到弥津的话,最好给我闭上你那鸟嘴!” 见王上檀脸色严峻,尉迟就不敢再和他打口水仗了。 第十九回 我想知道,谁是操盘手 空乘休憩室里。 一见元贞子“华容婀娜令我忘餐”的身段,勤弋翔体内的雄性激素一霎时就直奔临界点了,哪里还能自控?只呆愣了不到十分之一秒就急不暇择了,急冲冲的从玉龙雪山的山顶急速撤回到大本营,还来不及多喘几口气,就乱腾腾提起元贞子的一双妙足,正待“鱼贯而行,推排而进”,脑袋突然“轰”一声,意识一蒙昧,手脚就不听使唤了,差点跌下床来,唬得元贞子慌忙用柔软的身子垫住。 元贞子回过头来嗤笑勤弋翔说:“昨晚跟嫂子挑灯夜战了?” 勤弋翔将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一般,喘着粗气,极力否认:“怎么会!接到飞行任务时,得知我的小苹果也同飞,我一个星期前就满仓了。” 正说着,机身又是一阵抖颤,元贞子慌忙躲开勤弋翔的第二次俯冲。 勤弋翔正想超低空追击,突然失去了目标,一边赶紧重新调整航行路线,一边轻言抚慰元贞子说:“只要没有电闪就不会有危险……” 话音未落,脑袋突然又“轰”一声,似乎比电闪还来得猛烈。 元贞子又取笑勤弋翔说:“你怎么毛手毛脚的呀……吖吖,不是那里!” 勤弋翔脑袋一晃,满脸涨得通红:“真是邪了门儿了,好像不是我在操盘似的!” 元贞子咯咯笑:“是哦,步伐好凌乱,”娇呼一声,腰身一拧,一脸的迷迷醉醉,几乎连眼神都迷蒙了,“翔哥,又好像回到第一次的感觉了……呜!” “头好晕!”勤弋翔慌忙抽身回撤,挣扎着从元贞子身上爬下来,“不行,我得去驾驶室看看!” 元贞子撅着小嘴:“好遗憾噢,翔哥……” “这还是我第一次满仓踏空!” 勤弋翔晕晕乎乎的样子,身体摇摇晃晃的,元贞子挺起酥胸搂住,勤弋翔才没摔倒在地,嘴里叽里咕噜的,“脑袋莫名其妙的‘轰’了好几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你说什么?” 见元贞子圆瞪双眼的萌样子,勤弋翔反而淡定的笑了:“看把我的小苹果吓的,没事儿,你翔哥我身体健壮如牛……” “我没说这个!”元贞子连忙打断勤弋翔,抓起制服横披在胸前,杏眼圆睁着问他,“你刚才说,你脑袋莫名其妙的‘轰’了一下?” “何止一下,”勤弋翔咬牙皱眉说,“‘轰’了好几下!” 元贞子一听,嫣红的小嘴顿时嘬得圆溜溜的,水样的眸子盯着勤弋翔,脑海里回想起不久前封疆栗反复辩称的“脑袋‘轰’一声”,与现在勤弋翔的情状联系起来,根本用不着仔细分析,如此惊人相似的一幕,惊骇得元贞子如同见了魑魅魍魉一般,半天说不出话来。 “别怕,我的小苹果,有翔哥在哩,”勤弋翔以为元贞子被吓着了,就捉住她,“啵”了一个,然后抓起床上的绒被,将她裹上,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说,“我先去驾驶室看看,很快就回来。” 走到门口,一手按在门扭上,又回头看了一眼元贞子,一副失魂落魄的神色说道:“奇哉怪了,我真想知道,到底谁是操盘手?” 门锁“咔”一声之后,元贞子蓦地一个激灵,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泪珠子“吧嗒吧嗒”直往地板上掉下去。 静下心来一想,粉脸一沉,又立刻绽放起了如花的笑容。 掀开绒被,元贞子瞥了一眼自己的胴体,情不自禁的抬眼一看机舱顶,不觉吃了一吓,又迅疾将自己裹严实了,然后单膝跪坐在床上,杏眼半眯,将狭小的休息室重又巡视个遍,像是在找寻什么,最后将目光定在机舱顶板的某一个地方,粉拳一握,又迅速换成单掌,一拍床沿,大呼一声—— “王上檀!”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 “出什么事儿了吗?”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尉迟泽措,又抬起头来前后看了看乘客们,都很平静嘛,没什么异样啊,王上檀回过头来问尉迟,“没什么事儿吧?” 尉迟附耳对王上檀小声说:“怎么没事儿!刚才飞机……大家都差不多被吓尿了!” 王上檀呵呵冷笑:“是你吧?” 当即被尉迟捂住嘴巴:“嘘,小声点儿,你怎么老想出我丑啊?” 王上檀急忙抬手掰开,示意尉迟看前舱方向。 只见元贞子气呼呼的,绕过封疆栗,直奔王上檀而来。 尉迟泽措不明所以,以为又要找自己的什么晦气,赶紧将脖子缩进腿弯里,而两只耳朵却高高竖起,静听元贞子和王上檀的对话—— “刚才……是不是你?” “什么?” “还装!” “我一直呆在座位上,哪里也没去啊,不信你问尉迟。” 尉迟不得不抬起头来,看了元贞子一眼,心里在笑,但又不敢乱说,只说了句“真的哪儿都没去”,被元贞子呵斥“没你的事儿!”,尉迟就赶紧将脑袋又缩回到腿弯里去了。 “哼,我告诉大姑去!” “不要,贞子姐姐!” 真的不要啊,这十几年来,我都是以正面形象立足于世的,从来就没有曝过什么负面新闻的,如果你不计后果一告,还不捅破了天呀!今后我将如何面对与我朝夕相处十三年的姑姑啊! 元贞子才不管那么多呐!只见她仍然摆出一副“宜将胜勇追穷寇”的架势来逼王上檀就范:“那你承认了?” “我……我什么也没做……” 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嘛,王上檀在心里大声鸣冤叫屈,都是你的那个“翔哥”在亲自操盘! 元贞子先叱一声:“还赖!”然后又低声造势,俯下身来,盛气凌人的样子,整张俏脸几乎快要快贴到王上檀的鼻子尖上了,“毛手毛脚的,什么都不懂,不是你,还会是谁啊?” 王上檀就不吭声了。 转念又想,就算是我好了,但我可以向贞子姐姐你下保证书,我虽然做了坏事,但我的内心绝对是干净的! 见王上檀耷拉着个脑袋,不做声不做气,元贞子也不忍心再去穷追王上檀的不是了,又是轻轻一“哼”,然后转过身子,径直向封疆栗那边走过去了。 封疆栗原本还想申辩什么的,当瞥见元贞子笑靥盈盈的样子,封疆栗实在琢磨不透这姑奶奶是什么表征,古语说了,“青龙与白虎同行,吉凶事全然未保”,“欲知后事如何,还得静观待变”,所以,封疆栗就没敢多说什么。 元贞子伸手解开封疆栗的手铐,一抬腿一扭腰就走了,理都懒的理他,她那脚步迈得异常的轻快,姚露跟在后面,走出没几步远,回头对封疆栗等人龇牙咧嘴的,吕峰仁心里坦荡荡的,当然是一副无所畏惧的神态,而祝鼎枫心里有鬼,所以被吓得赶紧跌回座位上了。 在即将进入前舱,掀开垂帘的一刹那,元贞子又回过头来,远远的看了王上檀一眼,瞪了一下,那样子,比刚才姚露更甚,还露出一排亮闪闪的皓齿来,好像要吃人的样子。 第二十回 青螺渡丽景五号 下了飞机,走出机场,尉迟泽措还在不停的念叨着:“呵呵,‘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懂’,你真的什么也没做吗?” 王上檀没搭理尉迟,而是将目光停在了同机的那位帅小伙——佟仝身上,见他两边腰上斜挎着两个大大的黑白条纹的花格子背包,吃力的推着行李车,他那高大的身影,几乎要被行李车上高高堆起的箱包淹没了,而“美女劫匪”戴柯晗和她的同伴跟在后面,一路走来,两人嬉笑连连的,全然不顾佟仝的挥汗如雨。 王上檀不由得对佟仝衍生出一线同情心来。 “先生,行李车是不能推出候机大厅的。” 一位身着大红色制服的机场服务员将佟仝拦了下来。 佟仝一愣,茫然不知所措,只好眼巴巴的等着他夫人——那位“美女劫匪”戴柯晗前来做决断。 戴柯晗碎跑几步,挤上前来,指着不远处的出租车说:“就几步路,我让我老公马上帮你推回来就是了。” 服务生将瘦长的手掌定格在地板上的那条柠檬黄警戒线上,斩钉截铁的阻止说:“不行,推车是不能越过地上这条黄线的。” “没办法了,戴柯晗,”戴柯晗的同伴一边嘻嘻笑,一边手脚麻利的解下了佟仝腰上的背包,一个自己背上,另一个递给戴柯晗,然后弯下腰去,一举手一投足,也怪了,那么一大堆行李,怎么在她手里一瞬间都变成了变形金刚似的,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不过眨眼功夫,那一大摞行李,就轻而易举的一字儿在地板上排列齐整了,然后拍拍手,连气都不喘一下,就又灿烂的笑了,“这不就结了嘛,佟仝,你来提行李,我们走!” 说来轻巧,而佟仝可就苦了,只见他右手提着拉杆箱,拉杆箱上还叠加一个并不算小的箱包,肩上还得扛着一个。 摇摇晃晃的走到一辆出租车前,侧着脑袋对出租车司机说:“师傅,去青螺渡,”稍微顿了一下,回头看了戴柯晗一眼,才继续说,“丽景五号。” 司机伸出半个脑袋来,只看了佟仝一眼,就又迅速的将脑袋缩回去了。 王上檀在猜想,一定是那位不良司机嫌弃佟仝行李太多太重,如果堆在后备箱里,担心会被交警拦下。 果不其然,戴柯晗那同伴飞起一脚,就在揣上车门的一刹那,司机飞快的拉开车门跑了出来,一见这气势,立刻就软了,战战兢兢的告饶说:“姑奶奶,不是我故意要拒载,近来交警查的凶,十二分我都被扣得一分不剩了……” 那同伴很不耐烦司机的聒噪,单脚一抬,又要去揣,被戴柯晗拦住了:“我说路泉茗,你就不能斯文点儿呀,好歹是一个大姑娘啊,也不怕人笑话!” 被称作“路泉茗”的姑娘,冷哼一声:“斯文,佟仝还不斯文吗?那又怎样!” 路泉茗的言下之意是:刚才那机场服务员不是照样循规蹈矩照章办事,一点通融的余地也没有?这出租车司机还不是照样拒之门外?而你戴柯晗呢,还不照样拿他当牛马使唤! “好好好,姑奶奶,我怕了你了!” 戴柯晗走到一旁,想伸手去卸佟仝肩上的箱包,却没想到,被那司机抢先一步,很麻利的将大大小小的箱包,往后备箱里一塞,有的还高高翘起在外面,他也不管不顾,连车笛都不鸣一声,汽车就绝尘而去了。 王上檀一摇头,一叹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是叹息佟仝的“斯文”,还是叹服路泉茗的“母夜叉”性子,竟然连“美女劫匪”戴柯晗都惧她三分。 正痴痴傻傻的对着远去的出租车背影发愣,手爪心里突然嵌进一只柔嫩的小手来。 王上檀低头一看,不禁一乐,原来是飞机上那个“cosplay”小男孩。 小男孩一手被他的千娇百媚美少妇妈妈牵着,另一只手使劲儿的去挠王上檀的爪子,一张红彤彤的小脸昂得高高的。 “小哥哥,小哥哥,你去我们寨子玩吧,不远的,就在附近,”小手向正前方向停靠着的一辆酒红色跑车一指,“看,我们的车车。” 被他妈妈赶紧打住,笑吟吟的对小男孩说:“宝贝儿,小哥哥有他自己的事情,哪有时间陪你玩儿呀?” 尉迟泽措呵呵笑说:“也没什么大事……” 小男孩的妈妈一愣,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女孩接过话说:“小哥哥要赶着去看他姑姑的。” 王上檀不禁一哂,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出声来,连忙弯下腰去,对小男孩说:“你妹妹说得对,今天真的不行,等我忙清楚了,我再打电话给你吧。” “君子一言哦!” 小男孩伸出一根嫩嫩的小手指,想和王上檀拉勾勾,被他妈妈抢先牵住了小手。 王上檀颀长而青黑的手爪停在半空,尴尬了一小会儿,当他再次抬起头来,不经意的环顾四周时,不期然的,正巧看见那辆酒红色跑车的侧后方向,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溜儿清一色的深黑色跑车,而绿姬和夏丹纯,一前一后,被几位身着墨绿色衣裙的女子请上了车。 王上檀的脸色马上就黑下来了。 吓得俩孩子赶紧往妈妈怀里躲,王上檀这才有机会脱身。 王上檀的心里犯起了嘀咕:绿姬和夏丹莼为什么不上同一辆车? 尉迟也看见了这一幕,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就问王上檀:“嗳,她们这是要去不同的地方旅游吗?” 王上檀低声叱道:“就你痴,没见那都是私家车啊!” 尉迟“哦”一声:“还是你观察仔细,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哩!”心里却有些不服:没有谁规定,私家车就不能旅游的! 王上檀知道尉迟心里不服气,但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跟他解释,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弥津,但今天不一样,毕竟是刚踏上这一方热土,至于下一步会发生些什么,最好不要去胡乱揣测什么,伤脑筋,再说了,同学几年来,凭自己对绿姬的了解,她可不是等闲之人。 王上檀眉心紧锁,理不出个头绪来,只好招呼尉迟说:“先找个地方喝酒去!” 第二十一回 牤牛老街 苴力寨,地处红水、澜津、横沧三江交汇的核心地带,扼守着通往弥津三镇、侗寨和傣家土楼的咽喉要道,鼎盛于汉唐时期的“茶马古道”就是从这里发源的。 三江交汇的正中央,矗立有一方高耸突兀的拱星墩,湍急的江水上面,一座铁索吊桥飞架南北,这是进入弥津的必经之地。 吊桥的尽头有条叫“??!钡睦辖郑?辖值娜肟诖Γ?屑抑形骱翔档耐谅ゾ乒荩?乒莸恼蚬葜?Α??笆鬏??啤焙汀拌菽驹蘅救?!痹缫盐琶?阱牵?蘼凼枪??碳郑?故怯畏较锌停?薏晃欧缍?粒?コ⑽?臁?p>  很久以前,当地就流传有“酒是老人家的,肉是小年轻人的”的民风民典了,就是到了现在,老一辈的仍然沿袭着喝“转转酒”的习俗。 王上檀径直上了二楼,挑了一个临街的阁楼,不用服务生的指引,就很熟练的支撑起了木栅,然后伸出半颗脑袋往下探视,天快黑了,华灯即将初上,而青石板街面上的行人却反而稀少了。 各回各家了? 也许吧。 那么远方的游子呢? “你以前来过啊?” 王上檀缩回头来,摘下木剑,打横搁在桌上,既不点头,也不否认,尉迟“嘿嘿”干笑几声,也就不再多问,招呼服务生过来,吩咐说,店里的好酒好肉,选精致的上来,分量多少不论。 王上檀也不拦阻,静静的看着他点完了,才对服务生补充说:“再来两小蝶松毛牛干和一罐紫?果酒。” 服务生呆愣了一小会儿,脚步凝固了一般,硬是迈不开步子。 王上檀“嗤”一声说:“你们老板娘知道的。” 服务生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应承着。 尉迟忍不住好奇,嬉笑着问王上檀:“你刚才点的那个……是什么东东啊?” 王上檀眉头一皱:“待会儿就知道了……还有啊,如果喜欢,多吃一点无妨,如果不喜欢,最好闭上你那鸟嘴!” 这可真有点冤大头了,尉迟只不过纯属好奇而已,因为来这里的客人,大都是冲着这里的牌子——“树莓果酒”和“栎木赞烤全牛”来的,而王上檀刚才点的那些什么干什么酒的,尉迟是本地人,别说吃了,就是听,都从来没听说过。 “老大,这码头风水好耶!” 王上檀和尉迟泽措刚一落座,服务生还未走远,咋咋呼呼的扁公鸭嗓门就如影随形跟来了。 嘿嘿,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尉迟想伸手去取桌上的木剑,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又将手缩了回来。 王上檀点点头,以示对尉迟冷静的夸赞。 尉迟咧嘴乐了,扭头朝楼梯口看时,见“米脂三风”中的老二——祝鼎枫率先攀上楼来。 又是一片声的“好码头”“好风水”之后,祝鼎枫直奔王上檀这边来了,老三吕峰仁想拦都拦不住,当然,看吕峰仁那神情和动态,也并不是真的想拦阻。 祝鼎枫张口就说:“嗳,我说妖怪老弟……” 尉迟“嗖”一声腾地跳起,被王上檀拽住了。 尉迟一横眼,祝鼎枫嘿嘿一笑,连忙换了一副嘴脸,但倨傲的神态丝毫未减,延续着刚才的话题,对王上檀说:“我说妖……小老弟啊,我们老大看上你这码头了,那古话说得好哇,‘何作嗟迟疾,从来有后先,所期皆一到,我到尔应还’……” 嗯,看不出,还读过点歪书,单凭这一点,从今往后——如果还有从今往后的话——倒真要对他刮目相待了。 王上檀心念未已,早见吕峰仁朝着祝鼎枫的面门,风驰电掣般的一股脑就??过来了,祝鼎枫毫无防备,脑门脆生生的响彻楼宇,看他那痛苦的样子,一定被??得不轻。 吕峰仁还想撇清,就故作惊诧,反过来数落祝鼎枫说:“你怎么不躲啊?” 祝鼎枫苦着个脸,转过头去向封疆栗哭诉说:“老大,老三那闪电手比鬼还快,我怎么躲啊?” 封疆栗圆鼓鼓的眼球在眼眶里一滚一滚的,半天想不出个辙来,最后只好对吕峰仁说:“老三,怎么躲啊?还是你亲自告诉老二吧。” 尉迟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大声呵斥说:“你们还有完没完啊?” 祝鼎枫一愣,丢开吕峰仁,也抬高嗓门来和尉迟针尖对麦芒:“有完,有完,你们把位置让给我们,事情就有完了。” 尉迟瞪眼问他:“凭什么?” 祝鼎枫脑袋一偏,再一正,狂傲的说:“给你钱啊,我们有钱,乜,忘了告诉你了,我们不是承包鱼塘的,承包鱼塘能有几个钱?我们是……” “啪”一声,祝鼎枫脑门又硬鼓鼓的挨了吕峰仁一记:“闭上你那破嘴!” 祝鼎枫忙向封疆栗喊冤:“老大,我什么也没说啊!” 封疆栗点点头,责怪吕峰仁说:“老三,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老二真的什么也没说。” 吕峰仁一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转过身去,一屁股就坐到邻桌去了。 “都上齐了,二位请慢用,”服务生将调门扯得高高的,一面招呼着,一面又低下头来轻声对王上檀说,“老板娘说了,她不方便见你,那客房一直帮你留着哩,”稍停,又邪邪的笑说,“我看见老板娘进那屋了,看样子是要亲自出马去帮你收拾卧榻哩,老弟真是好福气啊!” 说完,服务生就静候着,一副邀功请赏的模样儿,反被王上檀裂开大嘴哧了他好几回,弄得那服务生冤冤的,很不服气。 尉迟幸灾乐祸的提醒他说:“我老大嫌你多嘴了。” 服务生就更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了,忙申辩说:“是老板娘吩咐我这么说的。” 王上檀转过头去,盯着那服务生看了几秒钟,那服务生浑身打了一个冷战,连忙改口说:“老板娘虽然没明着这么说,但我懂得她就这么个意思……” “嗤!”一声,王上檀抓起桌上的木剑,服务生吓得又是一个冷战,想溜,被王上檀伸剑拦住。 王上檀撕开酒坛上尘封的火浇泥印,将桌上的三五只浅口杯斟满酒,才阴阴的吩咐说:“你先下去吧,没叫你,不准再来??稹!?p>  “是。” 服务生走后,王上檀瞥了一眼邻桌的“米脂三风”,见祝鼎枫像一只长颈鹿似的盯着自己这边桌上的酒食,热锅上的蚂蚁般坐立不安,偶尔还能间歇性的听得见他喉结处发出“咕嘟”“咕嘟”的异样声响来。 第二十二回 打赌 祝鼎枫有些不耐烦了:“老大,我们的酒菜这么还没上来啊,要不,我去催催?” 吕峰仁骂他说:“省省吧,你以为就你一个人青肠子啊,老大不也饥肠辘辘的嘛!” 尉迟忍不住想笑,王上檀却皱起了眉头,心里不禁盘起了小九九:老板娘嘴上虽然说“不方便见我”,但依她那性子,忍耐不了多久就必定会找上门来寻我的,我得趁早想个什么法子,先将这三朵奇葩打发走才好,免得他们从中瞎搅和。 “嗳,尉迟,我俩来打个赌吧。” 尉迟正愁无聊无趣无味得很,听说有“赌”可打,而且还是王上檀主动相邀的,这可是比月亮从西边出来还要稀奇的事情,不觉立马就来了兴致,脱口而出应承道:“好啊,你说赌什么吧,是赌你身边的酒,还是赌我身边的肉?”乍一听来,此话似乎有些歧义,于是自己先笑了一个,接着改口说,“嘿嘿,是牛肉啦!” “要你解释,谁稀罕你那酸里吧唧的腐肉啊!”王上檀青黑着脸,按住桌上的木剑,邪邪的笑着说,“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学剑术吗?” 尉迟双掌交叉,当空一挥:“做梦都想!” 王上檀也竖起手掌,应该说是手爪,做盟誓状:“我可是有言在先啊,我只教你一招!” 尉迟忙不迭答应说:“哪怕半招也行啊!” 王上檀冷哼一声,指着邻桌的“米脂三风”说:“我虽然只教你一招,嘿嘿,如果学会了,只要你一出手,那仨疯子,算了,那老大太憨,”另外一层,王上檀不好和尉迟明说,那就是,在飞机上,那老大封疆栗已经被小示惩戒过了,现如今,得饶人处且饶人吧,王上檀怪笑一声,接着说,“那憨老大就免了,还是选那俩‘怪咖’来做实验吧。” “好啊好啊……” 王上檀连忙打断尉迟的咋呼,低声问尉迟:“你是想把那俩‘怪咖’掀翻哩,还是将他俩‘吓尿’?” 尉迟疑惑着问:“吓尿?我行?” 心里也在想,你不是说只教一招的嘛,能有那么神?! “你不信啊?” “信,信,”尉迟那尖脑袋立马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我信,只要你肯教我,我什么都相信!” “那……你想个什么法子,将那俩‘怪咖’骗到我们这边来吧。” “这还不容易,看我的!” 尉迟撮口一呼,双手上举,一摇晃,手腕上的珠串“叮铃铃”的响,别说邻桌的“米脂三风”了,就是离得还要远一些的客人,都不由自主的停杯投箸了,只不过大多数人是以异样的眼光瞟向尉迟而已。 尉迟泽措向祝鼎枫连连招手:“嗨,过来一起喝两杯!” “是在叫我们吗?” 这不是破了天荒了吗?祝鼎枫就是敲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尉迟泽措竟然会主动发出邀请来,所以想都没想,抬腿就往王上檀这边奔了过来。 祝鼎枫眼珠子都差不多要鼓出来了,忙问尉迟:“你们同意跟我们换位子了?” 尉迟撇撇嘴说:“我只是邀请你们过来一起喝酒而已,谁说要跟你们换位子了?” “这样也成啊,老大……”兴奋的回过头去,刚想招呼同伴过来,却发现老大和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祝鼎枫稍愣了一下下,欣喜之情立刻溢于言表,“老大,你坐窗口观风景……” “打住!”王上檀轻呼一声,低垂着脑袋,将一只空酒杯“骨碌碌”的旋转了好几圈,“我们先玩个游戏……” 祝鼎枫抢着说:“玩游戏啊?要闯关吗?好哇,陕南陕北的,谁不知道我祝鼎枫的名号……” 被王上檀嗤住说:“没那么复杂,很简单的,”抓起桌上的木剑,当空一横,吓得祝鼎枫赶紧后退,几欲跌倒,被吕峰仁抬臂扶住了,王上檀一哂,只好将木剑收回来,才继续说道,“现在哩,我现炒现卖,当着你们仨‘大虾’的面,传一招剑法给我这兄弟……” 祝鼎枫赶紧用双手蒙住双眼,只留下一条小缝隙,说:“我们绝不偷窥……” “不,”王上檀声音很低,但语气却不容置喙,“你们一定得看,而且还要认认真真的看!” 祝鼎枫乐得捡便宜,遂满口答应下来:“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上檀不再多解释什么,吩咐尉迟说:“尉迟,你给我看仔细了!” 明里是在招呼尉迟,实际上是在拉张作势给“米脂三风”看,只见他掇开左掌,抓起木剑,当空一横,祝鼎枫又要后退,这一次,吕峰仁一时疏忽,没扶住,一阵“哗啦啦啦”过后,祝鼎枫跌倒在地,龇牙咧嘴的,举目四顾,没见有人笑话自己,祝鼎枫这才长吁一口气来,悻悻的自个儿爬了起来。 王上檀只是稍作停留,遂又继续着先前的演示,只见他右手食指和中指紧紧并拢作“剑”状,再顺着鼻梁骨向上竖指,然后迅速松开,伸向剑柄,佯作弹剑出鞘之势。 王上檀问尉迟:“看明白了吗?” 尉迟将信将疑:“就这点道道?” 王上檀嗤笑说:“别小瞧这一招半式咯,只要你照着我刚才的葫芦,哪怕画个不伦不类的小瓢瓢,我敢保证,这俩‘大虾’不被你吓倒,也一定会被吓尿!” 祝鼎枫拍着巴掌欢呼说:“好玩!” 被吕峰仁一巴掌??了过来:“好你个头啊,人家拿你开涮哩,二咖!” 尉迟泽措诡笑着说:“游戏而已嘛,玩不起啊?玩不起那就赶紧‘翻滚吧,牛宝宝’!免得在我们这里丢人现眼!” “谁说玩不起了?” 封疆栗不知道是被激将了,还是被激怒了,双掌只那么随意一搓,无风无影的,祝鼎枫和吕峰仁就被他结结实实的捉在腰肋了。 这看似平淡无奇,信守擒来,实则是暗含无相乾坤的手法,无形中倒是吓了王上檀一大跳。 “老二老三,露两手给他们瞧瞧,我倒要看看,到底谁会被‘吓尿’!” 王上檀连忙喝住道:“打住!” 祝鼎枫得意洋洋说:“怎么,被吓尿了吧?我们还没出手呐!” 王上檀挥手打断说:“各位‘大虾’,我们不是要和你们比试功夫,更不是要和你们打架……” 祝鼎枫说:“嘿嘿,说穿了,还是怕了我们。” “是,”王上檀生怕夜长梦多,再这样纠缠下去,就没法收拾了,“我实话跟你们说吧,就算再来十个我们俩,恐怕也不是你们仨‘大虾’的对手,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祝鼎枫说:“算你还识时务。” 第二十三回 牛刀小试 “其他的客套话,我就不说了,我们这就开始吧。”王上檀将木剑递到尉迟手里,又重复一遍,“尉迟,你只要记住最简单的几个关键动作就可以了:持剑——并指——拔剑,注意,‘拔剑’只是一个象征性的行为而已,不能玩真的,以免伤人。” “我知道了,老大!” 尉迟虽然口头上答应得这么爽快,但是心里面却或多或少有点儿发憷,只不过这些年来,跟王上檀厮混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经常见王上檀在跟别人对峙的时候,似乎也就这么几个简单的招数,对方就好像立刻失去战斗力了。 祝鼎枫催促尉迟泽措说:“你还磨蹭些什么呀,怎么像个娘们儿呀!” 尉迟乜斜祝鼎枫一眼,刚想拿腔作势,被王上檀阻住了。 “等一下先!” 王上檀先将目光扫视吕峰仁,吕峰仁脑袋一懵,后腰一软,祝鼎枫这一次倒是手疾眼快的,一伸胳膊就将吕峰仁扶住了。 吕峰仁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强撑着身子说:“我没事儿!” 话音未落,只听祝鼎枫“啊哟”一声,双手拼命护住下裆,被吕峰仁回过身来赶紧扛住,惊魂未定的盯着祝鼎枫看。 “我也没事儿!” 祝鼎枫说完,小眼眯眯的,眉头皱皱的,一半儿是不解,一半儿是恐惧。 王上檀“桀桀”怪笑几声,然后指着吕峰仁对尉迟说:“他没啥尿尿,你把他吓倒就可以了,”又指着祝鼎枫说,“他尿尿多,你可以把他吓尿!” “停!”祝鼎枫急忙转回头去,向封疆栗告急说,“老大,我想嘘嘘!” 立即被吕峰仁斥咄说:“憋得死你呀,瞧你那点出息!” 祝鼎枫瓮声瓮气说:“会憋疯!” 封疆栗那张原本就黑红不定的肉墩墩脸儿,这会儿更是阴晴圆缺了,仰头只看了王上檀一眼,脑袋就恍如鬼使神差一般,又莫名其妙的“轰”了一声,回想起在飞机上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幕,再凝神去看王上檀的眼神时,心里顿时就生出一份警觉来。 “老二,要不,你先忍忍?” 封疆栗的如意算盘是,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引蛇出洞,看看王上檀到底在暗地里把玩些什么魑魅魍魉。 “那就看好咯!” 尉迟泽措轻呼一声,也不管对方是否已经准备妥当,一心想着要拿面前这俩“怪咖”来牛刀小试。 持剑——并指——拔剑,一气呵成,也就那么短短数秒钟的时间。 “哐当”一声,吕峰仁立刻就仰面八叉的倒地上了。 “啊呀”一声,众人睁眼看时,只见祝鼎枫脚下的地板上已然浸湿了好大一片。 “老大,不是我……” 吕峰仁从地上爬起来,很无辜的和封疆栗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卡住了。 “老大,我……也不是我……” 祝鼎枫的话更加让人忍俊不禁。 封疆栗恼羞成怒,看看祝鼎枫,又看看吕峰仁,然后袖管一拂,气急败坏的说:“难道是我啊?” 吕峰仁摇晃着脑袋说:“老大,有鬼怪!” 祝鼎枫也是一副惊魂丧魄的神色,接过吕峰仁的话:“老大,是真的,好邪门的,我脑袋突然‘轰’一声,我的这个……尿尿……就自己跑出来了!” 在一旁看热闹的食客,有胆子大的,不禁“嘘”起口哨来了,恨得祝鼎枫挥起拳头就要找那“嘘”他的人算账,被封疆栗一把捉住了,转头去审视王上檀,见他一如既往的青黑着面孔,瞧不出有什么古怪的地方来,封疆栗的牙关节“嘎嘣”一声,摇摇他那肥硕的头颅,摆摆他那肉墩墩的腮帮子,嘿嘿笑着对王上檀说: “小子,不妨报上个名号来,我们山不转水转!” 祝鼎枫顺口接了一句:“老大说得对,山不转水转,没有憋死的牛,只有米脂的汉!” “要你多嘴!” 吕峰仁一掌??过来,被封疆栗拦住了。 尉迟呵呵笑说:“子曰:‘割鸡焉用牛刀’,哪用得着我老大出面啊,有什么事儿,找我就是了,我叫尉迟泽措,我就是这个地界的人……” “没让你说话!” 封疆栗一挥手,一股凉气当胸袭来,吓得尉迟泽措赶紧躲到王上檀身后。 王上檀身子一动不动,任由尉迟泽措像跳大绳似的在身前身后悠荡,过了好一会儿,才轻描淡写的对封疆栗说:“我不是和你们说清楚了的嘛,只**而已啦,既不是和你们比试什么功夫,更不是成心要和你们打架,名号乜,我哪好意思在‘米脂三风’面前献丑,你说是吧?” 听着王上檀这不咸不淡的话,封疆栗无计可施了,双臂一展,一收,吕峰仁和祝鼎枫就被裹挟在腋下了,然后对王上檀一抱拳,阴阳怪气的说:“既如此,那我们后会有期了!” 尉迟泽措喜笑颜开说:“明天去弥津镇上找我们吧!” “米脂三风”勾肩搭背的走下楼后,王上檀盯着楼梯口瞟了一眼,直觉告诉他,老板娘这会儿一定就在那楼梯口的转角处匿着,只等自己走下楼去,一准被她逮个正着。 “老大,你这招还真管用乜……”见王上檀闷声不做气的一直盯着楼梯口看,因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也就不知道怎么劝,只好换个话题说,“老大,这酒菜都凉了,我叫服务生回一下锅吧?” 王上檀收回目光,抿紧嘴巴,不吭声,瞥了尉迟一眼,然后目不转睛的,定定的看,看得尉迟心里直发毛。 突然没头没脑的对尉迟说:“明天,你自己去镇上吧。” “那你呢?”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是专门来看我哥的嘛。” “那,我‘未来的姐夫’呢?我……搞不定啊……” 然后就呆呆的盯着桌上的木剑。 王上檀凑到尉迟眼皮底下,轻声说:“我实话告诉你,这真的是一把很普通很普通的木头剑,没你想象的那么神奇。” “鬼才信!” “我懒得和你??ò舌拢 ?p>  说完,酒也不喝了,菜也不吃了,抬脚就走,尉迟忙伸手去拽,可拽到手里的,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再睁大眼来四处搜寻,哪里还有王上檀的影子? 第二十四回 朵芈表姐 王上檀猜得一点没错,土楼酒馆的老板娘,一位长发、细腰,丰臀,“笑如牡丹迎风,嗔则海棠含露”的娉婷女子,正绰绰约约倚在楼梯口,就等着王上檀自投罗网了。 “朵芈表姐……” “还知道有我这个表姐啊?” 被朵芈轻轻一拽,王上檀一个趔趄未稳,整个人顺着楼梯的扶手就歪倒下去了,朵芈连忙抬腕接住。 “进屋再跟你算账!” 不由分说,揪住王上檀就往楼梯间的暗格里带。 来到一间爬满青藤的小屋子,潺潺的溪水在脚下弯弯曲曲的流淌,王上檀掩饰不住一脸的喜悦之情,双手一环,轻轻一举,就将朵芈整个儿的悬在半空中了。 “快放我下来,让嘎达看见!” 朵芈咯咯咯喘息着笑,王上檀就是不放她下来,当空再往上一举,比刚才举得还要高,直到朵芈的裙裾差不多要遮住王上檀的面庞了,王上檀才轻轻一托,将朵芈稳稳的放在自己身前靠住。 “嘎达哥哥呢?” 王上檀故作贼样儿,东瞅瞅,西瞄瞄,见没人,又要伸手去环朵芈,朵芈就乖乖的站着不动,而王上檀却打消了念头,嬉皮笑脸着突然问朵芈:“你怎么还不嫁人啊!” 朵芈浅浅一笑,反问王上檀:“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嫁人?” 王上檀就盯着她额角的那弯青黛的尾角,又凑近去,对着那里呼呼的呵气,直到朵芈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王上檀才叹一口气说:“表姐的‘少女纹’还宛如初见哦!” 朵芈的脸一瞬间就由脸颊红透到低开的酥胸里去了。 “对不起哦,表姐,我又说错话了,你罚我吧?” 朵芈抬起头来,看了王上檀一眼,幽幽的叹口气,淡淡的说了句“你要我怎么罚你”,不等王上檀答话,立刻就转向另一个话题了,说:“朵尕姨妈好想你。” 王上檀忙不迭的回应说:“我知道,我知道,这次我就是专程来看她的。” 朵芈眉黛一竖:“不是来看我的吗?” 王上檀耍了一回花腔,嬉笑说:“我这不送上门来了嘛!” 朵芈不信:“那你刚才为什么直接上楼去了?” 王上檀环视了一眼小屋的四周,再将目光定格在屋子中央的小水池上,模仿着刚才朵芈的语气,也幽幽一叹说:“如果我直接去见你,你哪有空闲帮我收拾这屋子啊?” “那是,”朵芈就流露出很满足的神情来,“你都好久没来这里住了,平时都是嘎达帮收拾的……”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眼波不住的在王上檀身上流动,似乎在等着王上檀的提问,而这一次,王上檀好像压根儿就没有要提问的意识,眼光只是不停的在小屋的四处游荡着,一会儿屏气凝神,一会儿又抚掌自笑的,朵芈有点生气了,问王上檀,“你为什么不问嘎达了?” 王上檀装傻:“问什么,你是要我问你为什么还不嫁给嘎达哥哥吗?” 朵芈的眼睫毛就忽闪忽闪的,不说话了。 “又不是只有嘎达哥哥一个人有这毛病!” 王上檀呼出一口气来,牵着朵芈柔柔的小手,走到一排深黑色的木栅前,推开其中的一组大格栅窗,支撑好木栓子,窗外有许多大小各异,高低错落,极不规则,形状还有些古里八怪的温泉池子。 盯着那些池子里正浮泛着的一圈圈炫目的荧光,王上檀的思绪一下子就又飘回到自己居住的城市——连都港了。 那里的海水,时不时也会涌现出这样奇幻的景象来,只不过大都在晚上,白天是极少出现的,而且,连都港的居民们,其饮用水源都是从地底数千米深的稀矿层提炼的,绝对不会从那海水里抽取。 可是,祖祖辈辈居住朵芈表姐这里的山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王上檀不由自主的呼出一口大气来:“这都是你们这里怪异的水质惹的祸!” 朵芈弯卷的长睫毛只快速的闪动了一下,仍然缄默不语。 王上檀关上木格栅,用自己手爪中最柔软的那一小节,去弹朵芈的脸蛋,见朵芈不理不睬也不躲闪,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逗她说:“我要泡澡了,你还不出去啊?”说着,就装模作样的要解自己的斗篷。 没想到朵芈立刻展颜欢笑了,说:“我来帮你。” “啊?!” “啊什么啊!我又不是没见过!” 王上檀就嘿嘿的笑,伸臂拦住,油嘴滑舌的样子,说:“我逗你玩哩。” 而朵芈的态度却很坚决:“我当真的!” 王上檀没辙了,只好闪身躲开,说:“等晚上先,嘎达哥哥回来,我要和他一起泡澡。”见朵芈的脸色一暗,王上檀赶紧闭嘴,还很自觉的又轻手轻脚的重新回到朵芈身旁来。 朵芈侧着半边粉脸,盯着王上檀看,又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间屋子,轮番了好几次,才问他:“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非得要住在这么潮湿阴暗的小木屋里,你不知道很容易生病的吗?” “习惯了。” 王上檀只能跟朵芈这么说了。 至于小时候,他自己怎么得的这个怪病,后来又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么个半人半鳄的“怪物”,再后来,无论是炎热酷暑,还是天寒地冻,一年四季,只要一离开水,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开始还好,只要十天半个月的,泡一泡水也就没什么事儿了,可没过几年,到了十来岁的时候吧,隔三差五都不行了,非得三两天就要浸泡到水里去,而且一泡就是一整宿,否则,全身的皮肉就如刀割般难受,全身的筋骨就如锥子挖钻般痛苦。 姜裴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担心迟早会生出乱子来,就干脆给王上檀建了一间独立的,靠近山边的小木屋,因为,那后山有一口天然的泉水,水流虽然不大,但经年累月都不停歇,姜裴就充分利用起这口天然的山泉,因势利导,依势取水,修建了一间与朵芈这里极为相似的小屋子。 自此之后,王上檀就再也没有再受那筋骨和皮肉的折磨了,只不过,从此以后,王上檀所过的,都是半人半鳄的“两栖生活”。 这些隐情,直到现在,除自己之外,就只有姜裴姑姑一个人知根知底,所以,王上檀哪好意思和朵芈表姐详细说起? “表姐,我想去一趟拱辰渡。” 唯恐朵芈表姐再问起其他的什么尴尬事儿来,王上檀不得已才换了这个话题。 第二十五回 拱辰渡 不过,这也算不上“顾左右而言他”,本来,在来弥津的路上,王上檀就已经对这一行程谋划好了的。 朵芈一听,粉脸瞬间就变青了,忙不迭的用身子贴紧王上檀,飘洒的秀发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几乎??了王上檀一脸。 “你去那地方干什么?” 王上檀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和朵芈表姐解释,就先帮她将长发撸成一束,盘起,然后低下头来,轻轻的去弹她的脸蛋,装作很轻松的样子,笑着问她:“是龙潭虎穴啊?” 朵芈一声惊呼:“何止!” 王上檀脸色也霎时暗了下来,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我不怕!” 不是不怕,而是由不得他怕,即便是龙潭虎穴,王上檀也会义无反顾计不旋踵的。王上檀早有这个心理准备,只是找不到恰当的说辞来和朵芈表姐搪塞而已—— 还是在走出机场的时候,王上檀曾经亲眼目睹绿姬和夏丹莼,被几位身着墨绿色衣裙的女子分别请上了两辆不同的豪车。 当时,直觉告诉他,或多或少,一定和拱辰渡有些关联。 之后,在王上檀的心里,总有个什么疙瘩在那里缠绕着,剪不断理还乱,岂是“离愁”二字轻易化解得了的! 至于尉迟泽措那位“未来的姐夫”。 刚才,王上檀一赌气将尉迟撇下,独自从楼上跑下来,绝对不是单纯的要私自会见朵芈表姐,更没有成心要置他“未来的姐夫”的安危于不顾的念头。 而是考虑到,宇文家族的“酒池肉林”要几天之后才启动,那么,这一两天,尉迟他“未来的姐夫”就应该暂时没什么大碍,所以,也就不急在这一时。 朵芈纤腰一扭:“我陪你去!” 王上檀又去弹朵芈的鼻子,笑笑说:“我又不是去玩儿,”随即脸色一沉,说,“我要去那里处理一点私事儿。” “很要紧啊?” 王上檀点点头,脸色很凝重,朵芈就不敢再纠缠了,转而问王上檀:“你是想走陆路,还是想走水路去啊?” 见王上檀一片茫然,朵芈生怕吓着他,就浅浅的对王上檀笑了一个,解释说:“如果走陆路的话,我这里有车,你有驾照了吧?” 王上檀点点头,算是默认:犯了点儿小规,十七岁就弄到手了,而游艇驾照,今年才拿到的。 朵芈接着说:“走陆路是安全一些,但路程就远了很多,如果走水路的话,那就只要二十来分钟的路程了,不过,很凶险哦。” 王上檀心下一哂:凶险?能凶险过大海?一年四季,我几乎有大半时间是在海底和“大嘴姥”同床共寝的,我都早已变成名符其实的“两栖怪物”了! 朵芈也想到这一层了,立时踏实了不少,于是牵着王上檀斗篷的袖口,把他引到刚才王上檀开窗的地方,推开格窗,支开木栅,长发往王上檀脖颈里一绕,伸出小半个脑袋去,连带着王上檀也不得不低下头来,只好揽着朵芈的纤腰,两人一同往下窥探。 朵芈侧着脸,对王上檀甜甜的笑了一个,然后指着楼下说:“看见那架木梯了没?从那里下去,就是澜津河,河边有根定江木墩,定江木墩上栓了只小皮筏艇,驾着它,顺流而下,要不了二十分钟,就到拱辰渡了。” 最后又补了一句:“小心点儿,早点儿回来。” 山里不比山外,天不仅黑得早,而且更黑得快。 从土楼酒馆出来,独自驾着皮筏艇前往拱辰渡,正如朵芈表姐所说,也就十几分钟路程,可是,王上檀还没有靠近拱辰渡咧,天幕早已被遮蔽得黑??的了。 拱辰渡,隶属于弥津渡管辖,是弥津所有通商口岸中最重要的一环。 早在三年前,还在王上檀读高一的时候,因为忍耐不住“酒池肉林”的好奇心驱使,曾经偷偷的来过这里,只是没有机会深入进去一探究竟罢了,但是,即便如此,还差点儿丢了性命。 将皮筏艇停泊在拱辰渡边沿的一个码头,举目眺望宇文家族特有的拱辰土楼群时,王上檀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气派,自然不在话下,只要稍稍懂点儿历史的人,就都不会忘记,曾经的宇文家族,势倾朝野,虽然后来突遭变故,但宇文家族的族脉不该绝,皇天暗中佑着,于是才有了后来的中兴。 此时此刻,王上檀哪有闲情逸致去折服这里的“气派”!王上檀所忌讳的,是拱辰土楼群的诡异—— 虽然天色黑咕隆咚,就算近在咫尺,伸手都难见五指,然而,在通往拱辰土楼群的所有道路和关卡,不仅明亮如灯火,就连掘地三尺,都几乎能清澈见底。 此情此景,别说是王上檀一个大活人了,就算是一只蚂蚁,恐怕都如同“光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在人家宇文家族的监控之下。 王上檀弄不清楚这地底下到底埋藏有什么稀世的矿物,竟然会在夜间释放出如此玄幻的奇观来。 暂时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王上檀只好重新回到皮筏艇上,在靠近江岸的一侧,王上檀来来回回逡巡了好一会儿,终于被他发现了拱辰土楼群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破绽—— 原来,如众星拱月一般的大大小小土楼,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道路和关卡都亮如灯火,而在各个土楼的周边,大概也就两三米见方吧,却都是漆黑一团,就连几欲捅破天的拱辰土楼群的主楼也不例外。 这一发现,令王上檀兴奋不已。 只要有破绽,哪怕一丝一缕,我就有法子,王上檀激动得有点忘乎所以了。 就在这时,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如神来之笔般窜入王上檀的眼帘—— 一辆跑车,一辆似曾相识的酒红色跑车,正静静的泊靠在一座独立的小型土楼旁,距离拱辰土楼群的主楼大概有三百公尺远。 cosplay? 千娇百媚美少妇? 这母子三人也住这里? 再一打量周边的环境,王上檀赫然发现,如果真的是“cosplay”母子三人居住的地方的话,那么,单单从建筑风格和风水星象来看,这里属于“东方苍龙”之位,就是当之无愧的“东宫”了! 难道? 王上檀不愿再往下推想,其实,也容不得他多想了,因为有几个白衣飘飘的男子正向那母子三人居住的土楼疾步走去。 第二十八回 唱双簧 是夏丹莼! 这妞儿,也只有她有这胆子! 绿姬呢?难道也像来时乘车的那样,被安排在不同的地方下榻?! 那可就麻大烦了! 王上檀正纠结着,绿姬也发话了。 “这天才黑下来,你如果困了就先睡吧,我还不困,我看会儿书先。” “娘娘,你一定要说‘困’的。” “那是为啥?” “为啥?”夏丹莼想了好一会儿,才计上心来,“你如果说你‘困’了,我就好讲故事给你听呀。” “真有故事听啊?” “那当然!” “什么故事?” “土豪分牛的故事。” 绿姬高兴得不停的拍手叫好:“好,好,从小我就爱听故事,特别爱听这个什么……” “土豪分牛!” 夏丹莼笑话她,你这也太假了吧:从小就爱听了,怎么还会忘记故事的名字呀! 绿姬不管,还一个劲儿的拍手催她:“对,对,对,就是这个,你快讲!” 夏丹莼不依,非得再难为一下绿姬才过瘾:“那你先说你‘困’了先。” 绿姬赶紧答应下来,一连说了好多个“困”字,夏丹莼才肯罢休。 然后,王上檀就听见,绿姬和夏丹莼一样,也故意扯起左嗓门儿来,就像捏着鼻子发出的声音一样,稍有不同的是,绿姬先是掩嘴像模像样的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然后才满脸困倦的样子说:“这打哈欠啊,也是能够传染的呀,不然,怎么一见你困意来袭,我这就哈欠连天了呐,呵……困了,本宫要安寝了,”又将声音转向窗外,提高一个八度说,“阿哥们也都辛苦一整天儿了,这就请回了吧!” 没想到夏丹莼却反过来劝导说:“正宫娘娘,奴婢一点儿都不困,这不还早着呢嘛,奴婢讲个故事给你解困吧?” 弄得屋外的王上檀大惑不解:好你个夏丹莼,你这又唱的哪出啊?是不是合谋着要和绿姬唱双簧呀,你就不怕我们在外面掐起来吗?! 屋子里面的绿姬一听,这回似乎当真了,连忙凑过脸去,压低声来问夏丹莼:“真的有故事听啊?” 夏丹莼扁扁嘴,点点头,用手指指屋外,示意绿姬只管配合着演就行。 绿姬会意,掩嘴而笑,然后又拔高嗓门说:“看在奴儿一片孝心的份儿上,本宫暂且打起十二万分精气神儿来,你这就开讲吧?” 夏丹莼忙应声说:“?? ?p>  “慢着!”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绿姬慢声慢气说:“本宫可有言在先,这个讲故事嘛,倘若讲得入港了,本宫有赏……”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下来,用眼神示意夏丹莼“讨什么赏”。 夏丹莼明眸一闪,皓齿一张,神采奕奕的问:“娘娘要赏奴婢什么呀?” 绿姬忍了好久才没笑出声来,然后一字一顿的说:“这故事啊,你讲述得倘若是让我入了神,本宫就将屋外的那些阿哥们,挑一个精神点儿的,赏赐于你,如何?” 正在屋子外围听窗的几个人一愣,随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屏气凝神,虽然都不说话,可在各自的心里头,都像滚着一锅开水似的。 “那要是说不好呢?还请娘娘千万不要将奴婢打入冷宫才是啊!” 绿姬“哼”一声说:“说不好嘛……”随即“啪”一声脆响,只在空中悠扬了一小会儿,就迅速洞穿了听窗的那几人的耳鼓。 王上檀摸摸屁股,憋住嗓子叫屈说:“八哥,你打我屁股干吗?” 八哥虎着脸说:“谁叫你偷听的!” 随即就住了口,也许是他突然醒悟过来了吧:我不也是同谋吗?这不是最典型的五十步笑百步了嘛! 屋内的绿姬和夏丹莼二人偷着乐了好久,夏丹莼才接着说:“放心吧娘娘,只怕你听了我这故事啊,那个精气神儿呀,会倍儿爽!” “哼!那我等着!” “?? ?p>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 绿姬忙打断说:“就挑眼下的讲吧!” 夏丹莼一愣神,随即会意,又偷笑了一个,才接着说下去:“话说……就在不久前,”夏丹莼觉得这样老别扭了,但还是忍住没笑,就又继续了,“就在不久前,有个土豪……”说到这里,绿姬再也憋不住,几乎喷饭,夏丹莼赶紧捂住她嘴,轻声慢气的说,“娘娘乐了,奴婢这就放心了,娘娘一定要言出必行哦,一定要给奴婢挑个精神点儿的阿哥给奴婢使唤哦……” 屋外的几个人又要掐架,但很快就被屋内夏丹莼的故事吸引过去了,“这土豪快临终了,就把他的三个儿子叫到身边来,有气无力的说……” 绿姬又打断说:“用‘气息奄奄’比较合适些。” 屋外的王上檀几乎被气晕:绿姬啊绿姬,平时见你读书就喜欢穷讲究,你那抠字眼儿的本事都能把语文老师气晕,可眼下,也不是抠字眼儿的时候呀! 只听夏丹莼唯唯连声说:“娘娘教训得极是,奴婢这就改回来……这土豪啊,对他那三个宝贝儿子说,嘻嘻,气息奄奄的说,孩儿们哪,你老爹我这一辈子也算蛮拼的了,但老天好像总是在跟我作对啊,老爹我打拼了这大半辈子,也没为你们积攒下多大的财富,不能让儿孙们随意任性任性,很对不住大家啊……” 说到这里,不知道什么原因,夏丹莼突然停了下来。 绿姬忍不住好奇,忙催问:“后来呢?” 夏丹莼说:“我喝口水先。” 原来如此,这个夏丹莼,吊人家胃口也不是这么个吊法的呀!王上檀使劲儿憋住才没放声大笑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屋外的人几乎又要掐起来了,夏丹莼这才接着讲下去:“土豪气息奄奄了哦,儿孙们就七手八脚,忙七忙八的又是捶胸又是顿足的……” “是抚胸捶背吧?” 夏丹莼忙不迭的自打四十大板说:“啊?是哦,我怎么用错成语了呢!” “快接着讲吧!” 夏丹莼嘻嘻一笑,接着说:“那土豪被他那几个儿子抚胸捶背的,忙乎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回了点儿阳气……” 绿姬插话说:“我就说是‘气息奄奄’嘛!” “是,是,娘娘英明!”夏丹莼整理了一下思路,又忙里偷闲的跑到窗前试探了一下虚实,才蹑手蹑脚的走回来继续讲,“突然,那土豪两眼闪出精光来……” “是回光返照!” “是,应该是的,娘娘好伟大,娘娘不愧是学霸!” 绿姬顺着竿子就往上爬:“我这‘学霸’的名头,可不是沽名钓誉,也不是欺世盗名得来的哦!” 气得夏丹莼攥紧拳头就想去擂绿姬,但被绿姬一闪,反而折到夏丹莼身后去帮夏丹莼揉起肩膀来了,夏丹莼这一舒坦啊,几乎酥到骨髓里去了,都忘记故事该怎么接下去了。 第二十九回 土豪分牛的故事 “后来呢?” “后来,”夏丹莼磨磨蹭蹭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接上,“那土豪,对,就讲到这里,那土豪两眼精光一闪,赶紧攥紧他大儿子的手,目光呆滞的说……” 又被绿姬打断了:“还是用‘精神矍铄’一词来的恰当一些,‘回光返照’嘛,就得要为下文的‘回光返照’做好铺垫,你说是吧?” 屋外的王上檀真想冲进去,恶骂绿姬一顿:这都大半夜的了,你还穷讲究个啥呀!快点让夏丹莼把故事讲完不就得了,你们不困,我们这些蹲守在外面的可都上眼皮紧贴着下眼皮了! 屋内的夏丹莼似乎也没辙了,如果再被绿姬这么闹腾下去,这故事怕是三天三夜也没法收场了。 夏丹莼好久没吭声,只顾忽闪忽闪着她那大大的眼睛盯着绿姬看,那意思是:要不,你来讲? 绿姬笑着偏过头去,不理夏丹莼。 夏丹莼呼哧呼哧喘出一口气来,这一次语速明显加快了,生怕自己语速一慢下来,绿姬又要插嘴: “土豪说,孩子们啦,你们弟兄几个,也别太难过,老爹我还是为你们留下了几头大牯牛的。 “大概有十七头吧。 “等我一旦寿终正寝,一命呜呼了,你们就拿去分了吧。 “不过,你们得先答应我两个条件: “第一,你们三兄弟要按我规定好的比例来分。 “你娘过世得早,这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是老大操持过来的,老大对家里的贡献最大,所以,我先讲好,这十七头牛的二分之一分给老大; “老二嘛,这些年来,任劳任怨辅助老大,对家里也是有些贡献的,所以,我打算将十七头牛的三分之一分给老二; “至于老三嘛,按理来说是不能分我这份遗产了的,为啥哩?你刚完的婚,你这结婚的所有开销,都是从你大哥和二哥两人的私房钱里匀出来的。 “不过哩,如果不分点儿什么给你,一来讲不过去,二来也违反了那个什么‘遗产继承法’,我担心去了阎王殿,那大鬼小鬼的,会把我又赶回到阳间来再算一回账,那多麻烦呀。 “所以哩,我这日也思夜也想,朝也思晚也盼……哦,我知道这句不对,娘娘请别捣乱。” 绿姬就笑,夏丹莼也跟着笑,屋外的人就急得牙痒痒。 夏丹莼继续说道: “那土豪说,我这是茶不思饭不香的,思来想去啊,现在终于想明白了,还是分一点儿给老三吧,分多少哩? “我又思来想去……” 屋外不知是谁插进一句:“再想嘛,再想就想出脑震荡来!” 奇怪了,怎么没人接腔了哩?怎么连绿姬也安分了? 夏丹莼等了好一会儿,没耐心等了,就只好接着讲: “土豪接着说,我现在啊,终于下定决心了。 “就分九分之一吧! “少是少了点儿,但也是我这个做爹的一番心意吧,还望老三能够体谅你老爹的这份良苦用心啊……” “没有了?” 老半天没听到夏丹莼的动静,绿姬忍不住站起身来问道。 夏丹莼用手按住胸口,连抚了好久,总算得以喘口气儿来了,绿姬再怎么催,夏丹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死活不肯开口了。 “阿哥们啊……” “别,别,别,娘娘千万别赶阿哥们走,我讲,我这就接着讲!”夏丹莼接连吁出好几口香气来,“老三一听,立马就哭起鼻子来了……” 绿姬忍不住问:“好端端的哭什么鼻子呀,难不成是嫌分得少了?” 夏丹莼摇摇头说:“这倒不是。” “那是为什么呀?” 夏丹莼瞪了一眼绿姬,气呼呼的:“你不是学霸吗?还来问我?我问谁去啊?你还是问‘垂帘听政’好了!这故事是他编出来的,”噘着小嘴,叹息着说,“可是,这远水也解不了近火呀!” 弄得绿姬挺委屈的:“我又没说什么,你扯那么远干吗呀!” 夏丹莼也弄不明白,怎么无缘无故的就装载了一大卡车的无名怒火,觉得很是过意不去,就反手搂着绿姬,以示歉意。 夏丹莼向来是蛤蟆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见绿姬软下来了,夏丹莼的眼眶竟然莫名其妙的一下子就湿润了。 绿姬就又忙不迭的搜罗一大堆的好词好句去安慰她,抚慰了大半个时辰,夏丹莼才叹出一口气来,接着说:“这个老三鼻子哭得啊,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绿姬提醒夏丹莼说:“就像你现在的眼眶一样啊!” 夏丹莼一想,反而咯咯咯笑了起来:“是吧?可怜那老三,如果是‘学沫’倒也罢了,偏偏他上过几天私塾,你想啊,他那行将就木的老爹,将十七头牛的九分之一分给他,你让他情何以堪!这不,就哭鼻子了咯,这个越哭啊就越没了主心骨,俗话说,人太急则无计,水太清则无鱼……” 绿姬忍不住插一杠子进来:“你干脆改说成‘急中生智’得了!” 王上檀给气得天昏地暗的,想:人家夏丹莼好容易才缓过劲儿来,你就别再添乱了好不好! “是,是,”夏丹莼被绿姬整治地哭笑不得,真想跳起脚来掐绿姬一头一脸,终于还是忍住了,但不甘心,就将一大木桶火药全泼撒到故事里去了,“老三急中生智,对他那土豪老爹说,行啊老爹,等你一翘辫子,我就把大哥那牛杀了,弄他个九分之一来当宵夜下酒!” “他真敢这么说?” “被你气的啦!”夏丹莼嘻嘻一笑,接着说,“那土豪倒也并不计较老三的忤逆不孝,反而一边干咳着一边喘着粗气,笑了起来,说,别急,我不是还有第二个条件的吗?” “我就说嘛,这故事还没结尾的嘛!” 夏丹莼点点头说:“土豪说,我这第二个条件啊,就是不能杀牛!” 绿姬大吃一惊:“不好!这下老三不是要杀人啊?” “那倒还不至于。” “那就好,吓我一跳,你快接着讲,这故事听得我是越来越入港了!” “那阿哥的事儿……” “讲完了再计较!” 夏丹莼稍稍润了润喉咙,慢条斯理说:“这土豪,也许是咳得厉害了些,反正啊,一说完不准杀牛这个条件,就驾鹤西去了!” 说到这里,夏丹莼还特意模仿着仙鹤飞翔的样子,逗得绿姬咯咯笑,也止不住咳起嗽来,慌得夏丹莼又是抚胸又是捶背的,忙乎了好一阵子,才止住。 笑过咳过之后,绿姬似乎想起什么来了,对夏丹莼说:“不对啊,夏丹莼,我这仔细一想嘛,这牛还真的没法分耶!” “你放心,有人有办法!” “谁呀?是不是‘垂帘听政’啊?” “怎么,你想他了?” “不是你先提起他来的嘛,怎么又赖上我了?” 第三十回 “老九”的老相好 屋外的八哥忿然说:“这俩小妮子哪里是来‘和亲’的,分明是来下战书的!” 王上檀忙问:“八哥此话怎讲?” 八哥乜了王上檀一眼:“一向精明过人的老九怎么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见王上檀仍然一头雾水,提野麋的气鼓鼓提醒说:“我们兄弟几个,不多不少,正好十七人!” 王上檀“啊?!”一声惊呼,猛拍自己脑门儿,继而装作如梦初醒的样子:“瞧我这不开窍的脑瓜!” 提野麋的就趁机嘲讽了王上檀好一阵,然后就赶紧去安慰八哥:“八哥也别往心里去,只不过是个故事而已,人家未必知道我们有十七个弟兄,况且,我们也不仅仅只有十七个兄弟,不是还有六个姐妹的嘛,排除出嫁了的两位姐姐不算,如今在寨子里的,加起来也还有二十一人之多呀!” “是啊,八哥……” 接下来的话,王上檀就不知从何说起了,毕竟自己仅仅是作为“老九”的临时“思想代言人”而已。 八哥哪会轻易咽下这口气!积聚在心头的怒火好久都消散不了,盘算再三,最后咬咬牙说:“不行,我得跟大哥反应这个事情!和不和亲倒还在其次,怕只怕娶个灾星进门,毁了我们宇文家族的千年基业,到时候就追悔莫及了!” 王上檀唯恐这老八在盛怒之下,做出什么覆水难收的事端来,殃及到绿姬和夏丹莼,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于是赶紧打圆场说:“八哥多虑了,应该不会有这么严重的,我们不妨把故事听完再下结论吧。” 提野麋的也忙着做和事佬:“九哥说得有理,八哥,我们不妨听听再说吧。” 八哥满腔的怒火这才暂时平息下来。 王上檀不由得为绿姬和夏丹莼捏一把汗,同时心里又在抱怨道:哪里班门弄斧不好,偏偏要“班”到这龙潭虎穴里来,以为是你们那为所欲为的课堂啊! 抱怨归抱怨,但内心里又不禁在为她俩的胆识喝起彩来。 之后的十几分钟时间,大家谁也不说话,就连夏虫的嬉戏和打闹也都销声匿迹了,土楼四周的沉寂,很快就演变成了一种恐惧。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万一生出个什么变故来,到时候谁来驾驭? 王上檀不敢再往下想,不妨先来个投石问路吧—— “嗨,里面的,你们那故事还讲不讲啊?” 过了好久,屋里边仍然不见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夏丹莼犯困的声音传出来:“正宫娘娘,奴婢也困了,奴婢这就给你叠床铺被吧?” 绿姬软软的答应说:“嗯,好,奴儿乖乖,赶明儿早晨起来啊,本宫给你挑阿哥去!” 提野麋的幸灾乐祸对王上檀说:“这下九哥没辙了吧?” 王上檀还真的没辙了,猜不透这一对冤家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看来得赶紧另谋良策,免得夜长梦多。 “八哥,九哥又溜号了!” 见王上檀提着裤头,一边跑一边还弯下腰来,看似急着要去“嘘嘘”,但被提野麋的一眼就识破了,于是赶紧向八哥告发。 “让他去吧,他那几个老相好就在隔壁值岗,也难为他忍了这么长时间!这个老九,放荡不羁惯了,真的是‘扬花水性无凭准’!” 八哥说这话的时候,王上檀还没走出多远,所以听得真切,八哥的这言者无心,倒无意中提醒了原本六神无主的王上檀—— 对呀,我现在是“老九”哦,我何不好好利用“老九”这个特殊身份,看能不能打入到绿姬和夏丹莼她们内部去。 找个女护卫。 对,就是刚才那几个穿黑裙的女子。 八哥刚才不是说我去找老相好嘛,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麻烦的是,我压根儿就不知道我老相好是谁啊! 管他哩,逮谁算谁,谁让她运气不好,撞我手上的! 有了,转角那黑裙女子,只有她一个人在值岗,就拿她下手吧。 “九哥!” 还没等王上檀下手呢,那黑裙女子倒自个儿送上门儿来了。 王上檀心头一喜:我正愁盲人骑瞎马哩!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这不明知故问吗? 黑衣女子指指不远处土楼的黑影覆盖圈下,“嘘”道:“凌风儿在那儿呐!你别去招惹她!” “为什么?” “十三哥刚离开,她正生闷气呐!” 经黑衣女子一说,王上檀突然想起“老九”和“十三”是一对情敌这档子事儿来。敢情,这个名叫“凌风儿”的女孩,就是“老九”和“十三”两人争风呷醋的对象。 王上檀心里立刻就有主意了。 “哼,这个十三,倘若被我逮着,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嘘,九哥,少了一个凌风儿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还有我凌月儿,凌雨点儿,凌雪儿嘛,我们这么多姐妹还不够你使唤的呀!” “啊?!” 王上檀暗吃一惊,这我可消受不起!古话说得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老九”……想到这里,王上檀下意识的就往裤裆里伸手进去胡乱掏摸,丑态百出的样子,被这位名叫“凌月儿”的姑娘嗤笑了好一会儿。 “别掏了,九哥,你九岁那年就消失了的,难道你忘记了吗?” 王上檀惊骇得声音都颤抖了:“你怎么知道?” 凌月儿掩嘴一笑,拽起王上檀就往土楼的阴影下推,腰身一扭,就贴了上去,附在王上檀耳边轻声细语说:“你九岁那年,我,凌雨点儿,凌雪儿,还有凌风儿,我们几个,不是在澜津河里一起玩过‘过家家’的游戏来着的吗?” 好奇怪哦,不是凌月儿,就是凌雪儿、凌雨点儿什么的,怎么尽起些冷飕飕的名字呀,不过,听起来都还蛮有诗情画意的。 王上檀一时兴起,忙问凌月儿:“过家家?就是那个扮新郎官的游戏吗?” “对呀对呀,我就说嘛,我的九哥怎么能忘了呢?虽然这都整整过去十一年了,但我的九哥依然还记得,我凌月儿简直要高兴死了!” 王上檀心里觉得好笑:我哪知道你们当年的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儿呀,我这不过是误打误撞上的,你以为我是神仙大虾啊! “对了,我刚才好像听你说,在我九岁那年就消失了,还怎么能和你们,那个……这个……” 第三十一回 宇文家族的“成人仪式” “过家家嘛,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我们宇文家的男孩子,只要年满九岁,谁也躲不过的啊!”盯着王上檀一惊一乍的面孔,凌月儿更加喜不自胜了,“我是你第一个准新娘,凌风儿第二,凌雨点儿第三,凌雪儿排在第四,不过,直到现在,每当提起这事儿来,她还记恨你呐!” “记恨我干吗?” 凌月儿扑闪了一下大眼睛,觉得今晚的“九哥”似乎和平时有点儿不太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一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又扑闪扑闪她那双大眼睛之后,才告诉说,“九哥忘了呀,轮到她的时候,你的那个,就突然消失了呀!” 啊?竟然会有这样的事儿?这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王上檀呆愣了一会儿,又急忙问凌月儿:“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吗?” “知道啊,全拱辰渡的人都知道啊,这是我们宇文家族的‘成人仪式’嘛!” “什么?成人仪式?” 成人仪式就是要让这些即将步入第一青春期的男孩子们失去他们的“本能”?! 怪不得哩,先前,“老三”在千娇百媚美少妇cosplay妈妈那里,一副如丧考妣的熊样儿。 后来,我借用“老五”身体的时候,发现他裤裆里空空如也的,真的还不如一根小小的太子参那般粗大。 还有刚才,十三被我无意中射中之后,被八哥只不过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你那玩艺儿能派得上用场吗”的时候,十三顿时就像挨了霜打的茄子一般,似乎连做人的欲望都快要泯灭了。 这样看来,当初“老三”在千娇百媚美少妇那里说的那句“又不是只有我一个,除了大哥外,我们这十六个兄弟里面,时至今日,不都还是旧瓶装老酒”的话,现在想来,除了那个尚未谋面的“大哥”外,其他的十六个兄弟,应该都在他们九岁那年,都是经过了这个什么成人仪式之后,就莫名其妙的“被成人”了! 罪魁祸首,竟然是这个什么狗屁“成人仪式”! 简直是灭绝人性!不,是惨绝人寰! “又来了不是?竟然还咬牙切齿了你!每次说起这件事儿来,你总疑心是我们四姐妹在背地里捣的鬼!你跟我进来!” 不由分说,拽起王上檀就走。 凌月儿肯定是误会王上檀了。 正想解释,只见凌月儿不过是在王上檀的后腰上轻轻一托,王上檀的整个人就几乎是贴着地面飞行一般的被拽进了一间小屋子里。 我并不是疑心你们四姐妹,嗨,我哪知道你们四姐妹当年曾经对我这个冒牌的“九哥”做过什么? 被凌月儿连拖带拽进到一间半阴半暗的小屋子里,王上檀又好笑又纳闷:我“老九”堂堂七尺男儿,连皮带肉连骨带汤好歹也有一百多斤吧,怎么被这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姑娘,拧小鸡似的就拧了进来?她哪来的这么大手劲儿呀?! 自嘲未已,疑心未了,只见凌月儿左脚轻轻一勾,右脚再轻轻一挑,搁置在墙面上的一块丈八见方的案板就被她轻而易举的摆平了。 王上檀胆战心惊问她:“你要干吗?杀猪啊?” 凌月儿嘻嘻一笑,红着脸说:“你别管!”说完,王上檀根本来不及作任何抵抗,就被凌月儿掀翻在案板上了。 “真要杀猪啊!” 凌月儿仍然不搭话,一骈腿,一劈叉,也上来了,如此血雨腥风的场面,王上檀有生以来还是第一回遭遇到。 “你要干吗?” 王上檀伸手想拦,可哪快得过凌月儿! 就在王上檀惊呼的当儿,顿觉自己的下半身被冷风吹了个透心凉,再看凌月儿时,自己的那个——不对,应该是“老九”的——那个什么玩艺儿,早已成了凌月儿的掌中玩物了! 一连串惊世骇俗的举动,惊得王上檀呆住了:“你!” 凌月儿嘬起小嘴“嘘”一声:“别说话!”然后黑裙一撩,低下头来强吻了王上檀一个,又吩咐道,“别乱动哦!” 话音未落,就见凌月儿的泪珠儿一大颗一大颗直往王上檀的胸膛上滚落下来。 凌月儿抹了一把眼泪,眯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问王上檀:“九哥,怎……怎么会这样啊?” 王上檀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啊!” 怎么会是这样子的哩?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记得那天在飞机上,借用那机长的身体来用的时候,和贞子姐姐“做坏事”,仔细想来,好像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呀! 也许是当时情况紧急,唯恐酿成机毁人亡的惨剧,情非得已,才匆匆忙忙的把那机长换回原形,根本还来不及体验的缘故吧? 不过,让我现在还有些后怕的是,贞子姐姐未免也太机敏过人了点儿,我都做得那么隐蔽了,可还是被她瞧出了端倪。 但愿回到连都港后,不要跟我姑姑说起这件事情来才好,不然,今后我可没脸再和姑姑生活在一起了。 “九……九哥。” “嗯?” “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也没想啊。” “不对,我看你一头一脸的坏笑!” “哦,”王上檀随机撒了个谎,“我想起了我们九岁那年……” 凌月儿“啊”的轻呼一声,一招“欲擒故纵”使过后,就和王上檀“人机分离”了,再双腿一骈,迅速从王上檀身上跳了下来,面孔涨得红红的,命令王上檀说:“你别动,我去把凌风儿叫来!” “啊!” “啊什么啊,你麻烦大了你知不知道!” 说着,扔下张皇失措的王上檀,身影儿一飘就失去踪迹了。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凌月儿就拽着一位体型比她要高挑很多的姑娘,快速走到王上檀的身边。 “九哥,凌风儿不在,我把雨点儿给你抓来了。”转身对如梦似幻般的雨点儿说,“雨点儿,我去替你站一会儿岗,你一定要好好检查检查,看九哥这到底是出了什么状况,这不过才十一年光景,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凌月儿说完,身形一闪,又不见了。 王上檀问雨点儿:“凌月儿的动作咋这么快呀?” “啊!” “啊什么啊!”雨点儿眉头一皱,又是疑惑,又是惊奇,还夹杂着一丝不可名状的欣喜,撇撇嘴角说,“我这动作难道不比月儿姐姐更快吗?” 王上檀都还没缓过劲儿来,只能支支吾吾问雨点儿说:“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验明正身啊,月儿姐姐没和你说明白吗?” 第三十二回 验明正身 “验……验明正身?你们这是真的要杀猪的节奏啊?” 雨点儿连续皱了好几下眉头,才吁出一口气来说:“差不多吧!” 这一次,王上檀不再“啊”了,不是习惯了,而是麻木了。 好不容易抓住雨点儿暴风骤雨的间隙,王上檀问她:“我大哥什么时候来见那俩美人儿呀?” 雨点儿没回答,而是反问王上檀:“你好像一点儿都不开心的样子!” 王上檀忙乎了老半天,才支撑起一条腿来透透气儿,龇牙咧嘴说:“我连动都动不了,你要我怎么开心啊!” 雨点儿就低下头来,和先前凌月儿那样,也强行吻了王上檀一个,才深情款款的说:“我也想让你自由活动的呀,可这是宇文家族的传统仪式,哪里由不得你我自作主张啊!” 王上檀“哦”了声,又拿老问题来问她:“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哩。” “什么?” “我大哥什么时候来见那俩美人儿。” “大哥来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俩姑娘原本是来跟老爷和亲的。” “啊?” 王上檀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差点把雨点儿掀翻下地,慌得王上檀赶紧抱住,雨点儿倒是灵巧得很,趁王上檀回抱的一刹那,就又重新将王上檀归位了,被苦中作乐的王上檀奚落了好一顿。 “你应该改个名字,”王上檀情不自禁的坏笑了一个,“见你刚才那动作又准又狠的,而且速度还快得离谱,今后不叫你凌雨点儿了,就改成凌闪电吧!” 雨点儿咯咯一笑,突然一使劲儿,疼得王上檀哇哇直叫。 雨点儿红着脸,低下头来问王上檀说:“你不喜欢这样子啊?” 王上檀生怕她又故伎重演要强吻自己,就忙不迭的点头说:“喜欢!喜欢!我都快要喜欢到骨头里去了。” 心里头却想狠批她,我这都快行尸走肉了,我还喜欢什么呀! 但考虑到绿姬和夏丹莼两人的安危,王上檀的嘴上就不敢太过于放肆。 长吁一口气后,王上檀又问雨点儿:“那,老爷呢?我是说,老爷什么时候过来临幸啊?”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王上檀无意间用上“临幸”这个词语的时候,胸腔里猛然间揪着疼了一下。 雨点儿轻轻的“哼”了声说:“想得他美!还好啦,被大哥软禁起来了……” 发现自己说多了,雨点儿赶紧闭嘴。 过了没多久,雨点儿就累得香汗淋漓了,见王上檀仍然像块木头似的,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情形,觉得很不可思议,就对王上檀说:“我奈何不了你,我还是去把凌雪儿给你叫来吧。” 正说着,只见凌月儿拽着一位姑娘奔了进来。 凌雪儿?王上檀不觉眼前一亮,如果不是她这一身黑衣黑裙打扮,单看那身段,那步态,王上檀还以为元贞子姐姐突然闯进来了哩。 正要欠起身来打招呼,被凌雪儿一把按住:“别动!月儿姐姐都跟我说了,雨点儿姐姐我也见识到了!好,你十一年前欠下的情债,这会儿连本带利,就由我来跟你算个总账!” 不等凌雪儿吩咐,雨点儿早已腾出一块地方来,一道靓丽的光芒刚从王上檀眼前闪过,那身影儿太像元贞子了,只差那么一丁点儿就喊出“贞子姐姐”的名字来了。 看着呆若木鸡的王上檀,在一旁观战的凌月儿和凌雨点儿被凌雪儿的举动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过了好一会儿,雨点儿才探头探脑的看看王上檀,又看看凌雪儿,然后轻轻的问凌雪儿:“雪儿妹妹,九哥被你彻底镇压了吗?” 凌雪儿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屏住呼吸,再凝神观察王上檀的面部表情,肥臀一扭,直到王上檀紧紧闭住双眼,什么都不敢看了,这才喜出望外的说: “报告二位姐姐,九哥一切正常!”立刻又改口说,“不对,应该是一切超常,鉴定完毕! 凌月儿嗤她说:“既然鉴定完毕了,那还不赶快放开九哥!” 雨点儿笑话说:“月儿姐姐,你就让雪儿妹妹再多呆一会儿吧,没听她刚才说,九哥欠她十一年的债现在要连本带利一起还呀?” 凌月儿想了想,算是默许了,转念又问:“那风儿怎么办?” 雨点儿如梦惊觉的样子,连忙说:“就让雪儿妹妹继续鉴定吧,我俩快去把她逮回来,先前我见她一个人怄气,没敢惹她,现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但愿不要被十三给拐跑了哦。” 直到两人的脚步声远去了,王上檀才敢睁开眼来,见凌雪儿如痴如醉的样子,本不忍心打扰,但一想到等会儿还有个什么凌风儿也要来加入战团,王上檀就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情况啊? 王上檀碰了一下凌雪儿的柔腰,马上就触电似的弹了回来。 凌雪儿咯咯一笑,抓住王上檀的双手就往自己的崇山峻岭上攀援。 王上檀双手一颤,想缩回来,但被凌雪儿钳得牢牢的,动弹不了,王上檀只好放弃这个念想,转而问她:“她俩真的要去抓那个什么凌风儿回来呀?” 凌雪儿淡淡的说:“也不一定啊,看情况吧,也许是凌风儿,也许是其他的几位妹妹,反正你的开斋新娘们,都等候着要验明你的正身的。” “开斋……新娘?” 怎么有这么多名堂啊! 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还是找你们的“九哥”去“验明正身”吧,我不玩了,我玩不起! 转念又想,我这一走,万一露馅了怎么办?只要绿姬和夏丹莼还没有离开拱辰渡,我就一定还会再回到这里来的。 王上檀想了一个法子,诓凌雪儿说:“雪儿……” 雪儿只轻轻的“嗯”一声,就又继续着她的如痴如醉。 王上檀继续说:“往后见着我时,你千万不要主动提起我们今晚上发生的事儿哦。” 凌雪儿这回认真起来了:“嗯,我们都知道的,我们这些开斋新娘的性命都栓在九哥的命根儿上的。” 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只听凌雪儿又说了:“可是,如果你想我们了呢?” 王上檀心里在暗笑,就凭“老九”目前这状况,他哪好意思再想你们呀!就继续诓雪儿说:“凌风儿这丫头不知疯到哪里去了,雪儿呀,要不,你也去找找吧,我怕十三又去纠缠她。” “嗯,九哥考虑问题就是周全,你先休息一下,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凌雪儿也许真没想到,“九哥”会临阵脱逃,所以一点儿防备心理都没有,等她们几个拽着凌风儿进屋的时候,“九哥”王上檀早已逃之夭夭了。 第三十三回 激光武器 从土楼的小屋里逃出来,王上檀径直奔往澜津河码头——自己藏身的地方。 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将“九哥”过早的还原回去,所以这一路走来,除了那些低头打招呼的,谁也没有怀疑到眼前的这位“九哥”,其实只不过是空有其壳而已。 一路小跑,来到河边,直到看见自己正酣睡在一团极为隐蔽的蓬草丛里,王上檀这才放下心来。 忍不住回过头去,从远处,全方位,对整个拱辰土楼群又重新审度了一番。 和来时一样,最先映入王上檀眼帘的,仍然是那座高耸入云的“拱辰土楼”的主楼。 王上檀默默的呆想了一会儿,然后又朝cosplay妈妈居住的那座土楼——“东宫”,瞅了几眼,斜着脑袋,诡诡的笑了笑,最后,才转向绿姬和夏丹莼下榻的那座“西宫”,抚着胸口想:这里暂时没什么事儿了,绿姬和夏丹莼这俩美美,凭她俩的聪明才智,不害人就已经是别人的造化了,谁还敢来她俩这太岁头上动土啊?那不是自作die嘛! 不经意间,王上檀触摸到了“老九”腰间的“激光武器”。 正想找机会琢磨琢磨这玩艺儿的窍门咧,看看是否真的有什么“密码”,于是找到一个稍微光亮一点儿的地方,摆弄来摆弄去,摆弄了老半天,却始终摆弄不出什么名堂来。 算了,等有机会先,再找几个老相好问问不就得了。 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到朵芈表姐的酒馆去,倘若回去晚了,见不到我,表姐又要六神无主了。 临离开前,王上檀多留了个心眼,生怕被“老九”还原后发现自己,所以,又沿着刚才逃跑出来的路线,再往回走了百十来米远的距离,王上檀才让“老九”恢复了原形。 自己也才慢慢的睁开眼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再舒活舒活稍显疲累的筋骨,走到藏匿皮筏艇的那个小港湾,解下栓绳,正想启动,不经意的回头看时,王上檀惊讶的发现,“老九”——这次是真正的老九了——正朝自己藏身的河边码头这个方向走来。 王上檀被老九这一突如其来的回马枪吓呆了,一时间,像个木头人一样无所适从,最后,只好猫腰斜靠在皮筏艇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直到看见老九褪去全身的披挂,精赤着身子悄悄潜入水中时,王上檀不禁暗笑自己的“智者千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哩: 经过刚才和凌月儿等人的鏖战,无论一身的坚甲,还是利炮,必定是一片狼藉,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得到那残存的景象:黏糊糊,滑溜溜,脏兮兮…… 假如换作是我,首先想到的,也必定是在第一时间跳进这澜津河里,至于洗不洗得干净,那又另当别论。 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老九从河里爬出来,走到解衣卸履的地方,又磨蹭了不少时间,才见他穿戴齐整。 很偶然的一瞥,王上檀想起了一个细节:这老九洗涤身心的时候,怎么没将他那“激光武器”脱卸下来啊?有防水功能,这个倒不难想到,莫非还要防备那水中的怪兽——如果有的话? 好了,没事儿了,终于可以回去了。 老九吹着唿哨走了,王上檀低头去挪皮筏,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又出现了。 刚走没几步,老九竟然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澜津河一眼,这风驰电骋的一眼,正好发现了河面上的王上檀。 “谁!” 老九一个飞身,就直扑王上檀而来,借助水面泛起的微光,老九看到一个不人不妖的怪物正呆愣愣的盯着自己。 “水怪!” 老九大呼一声,身子迅速后退数十步,就在老九即将启动发射装置的一刹那,王上檀终于反应过来。 “不好!” 惊魂未定,就见自己被一团蓝色的荧光包裹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电光石火之间,王上檀迅速将自己的记忆飞速植入到了老九的大脑中。 一个寒噤之后,老九的行为又完全控制在王上檀的手里了。 眼看着自己蜷成一团缩在那蓝色球体里的?逖???跎咸床唤?α耍菏裁唇凶骷胱愿浚渴裁唇斜ㄓΣ凰?炕叵肫鹪缜暗哪侵恍∫镑绾湍歉鍪??艿脑庥觯?衷谧约阂彩钦饷锤鲅?樱?獠痪褪枪湃怂档摹跋质辣ā甭穑?p>  自我嘲谑了一会儿,王上檀摸索到“老九”腰间的发射装置,跑到河边,对准蓝色光球,由于不知道哪里是管发射的,哪里是管“解码”的,手忙脚乱的胡乱按了好一会儿,但那球体依然静静的矗立在皮筏艇里。 冷静下来,王上檀灵光一闪,记得刚才老九朝自己发射的时候,是连续后退了好几十步的,难道有什么窍门吗? 不管三七二十一,模仿着老九的步调,王上檀也连续后退了几十步,直到从地底下透射出来的荧光反射到“老九”身上时,王上檀这才按动机关。 奇迹出现了,包裹自己的那个蓝色光球真的无声无息就“炸开”了,王上檀一个飞身抢扑,自己的身体才没掉进澜津河里。 这次学乖了,王上檀把“老九”送出了好远,就算他再回头,也看不见江面上的自己了,直到这时,王上檀才让老九的大脑完全解放出来。 回到土楼酒馆时,除了少数几个“夜猫子”仍然浸泡在温泉里优哉游哉外,酒馆里的绝大多数客人都早已私会周公去了。 眺望朵芈表姐的闺房,静悄悄的,灯影全无,料想也已经上床安寝了,都累了一整天了。 轻手轻脚,向自己的房间潜伏过去,从房间的窗格里透出一点点微弱的光亮,能很清晰的照见通往房间的小路。 这一定是朵芈表姐特意留下的。 推开房门,猫腰折身进去,一团氤氲之气立时扑面而来。 一股暖流顿时包裹了王上檀的全副身心:朵芈表姐知道我晚上有在温泉池子里过夜的习惯,所以提前为我接通了后山的温泉。 “檀子!” 朵芈一扑就被王上檀抱了个满怀。 “表姐……”轻轻的把朵芈放下来,低头去看她水嫩的脸蛋儿,情难自已的亲了一个,嗔怪道,“你怎么还不睡啊?” “你没回来,我睡不着。” “现在我回来了,你可以安心休息了,我送你上楼去吧。” “我想帮你搓背……” 一听到朵芈这句话,王上檀就想哭。 第三十四回 鳄鱼的眼泪 一身的鳄鱼皮质地,粗粗糙糙的倒还算不得什么,只要一个打上沐浴露的海绵纱球就可以胜任了,可是,要想清洗干净坑坑洼洼的脊背,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了——既费时间又费精力。 这也是姜裴在后山崖边,特意为王上檀打造那间和朵芈这里有些类似的温泉小木屋子的主要原因。 时至今日,王上檀都清楚的记得,小时候,都是姑姑帮他搓洗身子的,后来长大了,身体发育得渐渐像个大男孩了,姜裴倒是见惯不怪,而王上檀却非常难为情。 而在朵芈这里,王上檀的感觉就大不一样了。 每次来弥津,除了为数不多的几次,是住在朵尕妈姆那里,其余的绝大多数时间,王上檀都住在朵芈表姐的这个温泉小木屋里。 和姜裴姑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的是,每次朵芈帮王上檀搓洗身子时,王上檀是既惬意又自然,一点都不觉得别扭。 王上檀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是不是在拱辰渡受了什么委屈啊?” 朵芈攀着王上檀的脖子,要踮起脚跟来才擦拭得到王上檀的眼泪,王上檀干脆将她抱在怀里,这样,朵芈就不那么累了。 王上檀逗她说:“你没听过鳄鱼的眼泪啊,是用来滋润瞬膜的,我要泡澡了,所以先润滑一下。” 说到“润滑”二字,王上檀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老九在河边清洗下身时候的狼狈模样儿来了。 被朵芈逮着,又来取笑王上檀:“润滑就润滑呗,还把你笑成这么个痞样子!” “我有吗?” “有没有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啊!” 王上檀就只好呵呵傻笑,将她缓缓放下来,一边转身一边行走,一边褪去背上的木剑和一身的斗篷,随手扔了一地,朵芈就紧跟在后面,咯咯咯笑着,手忙脚乱的帮他一一捡起,再各归其位,摆放整齐。 池水很深,王上檀纵身跳下去后,一米八几的个头,连脑袋都再也没有冒出来。 等池水稍微平静下来,有些微的能见度了,朵芈就趴在水池边,用手扒拉着水面,想看看王上檀在水里的样子。 见王上檀赤溜溜的静躺在水底的一块青石板上,好像在睡大觉,从他那张宽厚的嘴里,还不停的冒出一串串的泡泡来,朵芈猜想,这一定是王上檀在扯呼噜。 觉得好玩,朵芈和衣就钻进了水里,直接贴到王上檀四面八叉的怀里,又张嘴去咬他的泡泡,却被王上檀反咬了好几口。 忙乱中,王上檀总觉得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胸膛,就伸出爪子去想把那东西挪开,朵芈一个激灵,双腿一蹬,就浮出水面了。 王上檀紧随其后,也跟着爬了上来。 “表姐,是什么东东啊?” 记忆中,似乎有一点点印象,就是在拱辰渡,被凌雪儿强行拽住“老九”的双手,往她怀里伸展的时候。 朵芈小嘴一嘟,没回答他,而是将王上檀推到一个浅浅的池子里,抓起池子边自己早先准备好的洗刷工具,不分青红皂白就往王上檀身上涮洗过去。 王上檀就紧闭双眼,任凭朵芈将自己翻过来又翻过去,王上檀都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宁愿束手待毙,绝不负隅顽抗。 “表姐……” “嗯?” 王上檀眼睛一睁开,马上又闭上了。 “你想问什么?”见王上檀又睁开眼来了,朵芈停下手中的活儿,“只要不问我那个是什么东东就行!” 说完,有意无意的用眼神引导王上檀往自己那两大团“东东”上瞄。 王上檀也就大大方方的看。 夏天嘛,本来就薄如蝉翼的衣裙,刚才经过泉水一浸泡,用“显山露水”这个成语来概括,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王上檀眯缝着眼睛想,如果刚才在水里,压迫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是朵芈表姐的这两个圆圆的,凸凸的,粉红色的东东的话,那就不用告诉我了,我也不用问了。 高一的时候,生理学老师就已经图文并茂的详细介绍过了,女同学们私下里流传的那个“博大精深”的典故,也正是从这里发源的。 “檀子……” “嗯?” “……” “表姐想说什么呀?” 朵芈不说话,只是加快了搓洗的节奏。 王上檀换个话题问她:“嘎达哥哥回他自己家里去了吗?” “去采购食材了,明后天不是‘酒池肉林’了嘛,还缺几样,补货去了,明天下午才赶得回来,”停下手中的活,瞟一眼王上檀,“你就想问这个?” “是啊!” 朵芈将手中的洗刷工具随手一甩,站起身来,气呼呼的说:“洗干净了,早点睡吧!” “你呢?” “我不用你管!” “哦……” 王上檀真的不管朵芈了,因为他要趁睡意尚未袭来的时候,理一理稍显凌乱的思绪。 再次潜入水底之前,王上檀忍不住又侧过脑袋去看了一眼朵芈表姐,见她正背对着自己在整理床铺。 盯着朵芈表姐的背影,王上檀下意识的将她和贞子姐姐、凌雪儿作了一下对比,觉得她们三人的背影有很多相似之处,只不过,贞子姐姐的臀部要略微宽一些,凌雪儿的腿要稍微修长一些,而朵芈表姐,除了腰部稍微纤细了点儿之外,似乎还同时兼有贞子姐姐和凌雪儿两人的优点。 “你在看什么?还不快钻到水里去!” 王上檀“哦”一声,脚底一滑,就潜到水底去了。 闭上眼睛,王上檀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里的水质问题。 原本以为,只是纯粹的自然现象——水质本身,现在看来,应该还有人为因素——集团利益或者个人私欲。 那么,问题来了—— 这附近方圆百里的成年男子,患病的也仅仅三分之一左右吧,比如说,嘎达哥哥有,而尉迟泽措就很正常,那么,另外那三分之二的男孩子为什么能够幸运的逃过此劫呢?难道是这些男孩儿天生就具有某种免疫力? 还有,同样是水质问题,祖祖辈辈生于斯长于斯的女孩子们,不知道是否存在同样的问题,即便没有,那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同样的水源嘛,你女孩子喝了没事儿,那为什么男孩子喝了就出问题了呢? 当然,男孩子们那障碍,也并不是与生俱来的,也不是所有的男孩都有,今天听“老九”的那几位“开斋新娘”说,宇文家族的男孩子,都是九岁以后,才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们的本能。 很明显,这其中有人为干预的痕迹。 第三十五回 你不懂的 如此说来,导致成年男子功能障碍的水质问题,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可控的,要不然,人家宇文家族的现任掌舵人——宇文泓岱,也不太可能和cosplay妈妈正常的生儿育女。 而其他的十几个兄弟,大多已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为什么却仍然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这其中,也许牵涉有某种利益集团或者个人私欲在里面吧。 还有,那位“被软禁”的宇文家族的老太爷,他就更有能耐了,竟然能一口气生下二十多个儿女来! 想到那位“被软禁”的宇文老爷,第二个问题又来了—— 绿姬和夏丹莼她们几个,不是刚刚被梨花女子大学录取的吗?现在还不过是高中生而已,满没满十八岁岁都还不一定,为什么要她俩来“和亲”?和的什么“亲”? 第三个问题—— 拱辰渡土楼的交通主干道上,为什么到处散发着玄幻的荧色光芒? 与之相关联的,还有那种透着无限古怪的“激光武器”,为什么要在有荧光的地方才能奏效? 难道那地底下埋藏有什么矿物质? 而且那矿物质就是那“激光武器”的能量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是这种武器最致命的缺陷了,因为谁也不太可能将那地下的“能量源”扛在背上呀! 所以,就算这种武器的威力再强大,也要大打折扣了,因为,它仅仅局限于在拱辰渡那么个小范围内使用罢了。 还有一个问题,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懊悔不跌。 那位老九,说巧也巧,只不过是百密一疏,也可以说是阴差阳错吧,竟然被老九在无意间发现了我的存在。 尽管在他被植入记忆的那段时间里,他的所作所为,在大脑里是保存不了任何信息的,但是,在他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还是会有一点点模模糊糊的印记残存在脑海里的。 所以,无形中,老九就成了我今后重返拱辰渡的一颗定时炸弹了。 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细节决定成败的道理吧? 但不管怎样,只要绿姬和夏丹莼还在拱辰渡,我王上檀是一定会故地重游的,只是,要加倍小心就是了。 唉!不管了,先美美的睡一觉再说。 刚打个翻身,正准备梦蝶,突然“嘣”一声闷响从水面传下来,王上檀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不小心掉进水里了。 朵芈表姐? 她又在池边打瞌睡了? 答案马上就揭晓了。 的确是朵芈,但看她那情形,一点都不像是失足掉进水里的。 王上檀想都没想,抱起她就浮到水面上来了。 喷出一大口水花,王上檀嗤她说:“这么晚了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嘛!” “那你也得穿上衣服呀。” “你不也没穿衣服吗?” 王上檀就无语了,把她抱到床边,随手扯来一件披肩将她裹上,又抓起一条浴巾,帮她把长发里的水拧出来。 “檀子……” “嗯?” “我睡不着。” “我知道,”王上檀将她抱到床上去,自己也斜靠在床头凸起的木挡上,把她搂过来说,“你先靠在我肩膀上睡吧,等头发干了,我再抱你上楼。” 朵芈就很听话的趴在王上檀胸膛上睡。 “你靠在我肩膀上就行了,干吗趴着呀?” 王上檀想推开她,但马上就放弃了,因为,朵芈动作很快,快得王上檀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朵芈就将披在肩上的,原本还遮挡着她上身的那件披肩给扔到地上去了。 如此一来,就只好让她继续“趴”着了。 “好看吗?” 王上檀想都没想,脱口就回答她:“好看!” “喜欢吗?” “喜欢!” 朵芈笑得就像朵花儿一样,支撑起半个身子来,抓起床边木桌上的一罐酒,王上檀一看,是白天喝过的那个紫?果酒。 “噗”一声,盖子掉在地上,王上檀想伸手去捡,被朵芈一把按住。 对准罐口,咕嘟咕嘟一大口,王上檀想,你怎么也不给我喝点儿呀?心念未了,朵芈就把嘴凑了过来,王上檀还来不及反应,嘴就被堵上了。 王上檀咕嘟咕嘟吞进肚子里,朵芈笑着问他:“好喝吗?” 王上檀眨着眼睛说:“好喝!” “还想吗?” “还想。” 朵芈抓起罐子,又咕嘟咕嘟一大口。 如此反复,罐子很快就见底了。 朵芈一手擎着罐子,一手按住王上檀,醉眼迷蒙说:“最后一口了哦。” 王上檀“嗯”一声,似乎也有些醉意上头了。 朵芈扯一张薄毡,将自己和王上檀裹上,张开两只柔柔的手掌,把王上檀的双眼蒙住,下命令说:“闭上眼睛,睡觉!” 王上檀“哦”一声,就真的有些睡意朦胧了。 “你不要碰到我的菠萝哦!” “菠萝?” 朵芈立刻就明白了,就咯咯咯笑说:“真的像菠萝耶,我帮你刷洗这么多次了,怎么没想起这个来呐!” “你不要碰它……” 话还没说完,嘴又被堵上了。 过了好久,朵芈才放开,问他为什么不能碰。 “好多尖尖的刺,会刺伤你的。” 朵芈想想也是,菠萝嘛,但立刻又否定了,说:“不会啊,平时我洗刷它的时候,不都是柔柔软软的吗?” 王上檀瓮声瓮气说:“平时是平时,现在是现在。” “不一样吗?”话一出口,立刻惊呼说,“真的不一样耶!” 语气中带有惊奇,但更多的是惊喜。 “才知道啊!” “为什么会这样呀?” “醉了!” “啊?是吗?”朵芈闭上眼睛默想了好一会儿,当睁开眼来时,一双小手拍得脆响,“好好玩哦!” 王上檀避开朵芈表姐醉人的眼神,将脑袋侧到一边去,说了句“我困了……”就真的迷糊过去了。 刚迷糊没多久,又被朵芈弄醒了。 王上檀皱了一下眉头,朵芈笑着问他:“你不喜欢啊?” “喜欢。” 朵芈说:“我也喜欢。” 王上檀刚闭上眼睛,马上又睁开了,说:“我看你一点都不喜欢!” “为什么这么说?” “见你刚才又是吐舌头,又是皱眉头,还龇牙咧嘴的,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朵芈“哦”一声,然后轻轻呼出一口香气来,说:“我吐舌头,我皱眉头,我龇牙咧嘴,就代表我很喜欢呀!” “哪有这个道理?!” “你不懂的,”朵芈迷醉迷醉着笑,又去蒙王上檀的眼睛,然后又下命令说,“闭上眼睛,睡觉!” 你不懂的! 类似的话语,好像贞子姐姐也说过。 第三十六回 菠萝旗杆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天已大亮了。 不见朵芈表姐,猜想她一定又在忙店里的事情了,一骨碌爬将起来,觉得自己那菠萝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那菠萝的顶端,竟然竖立着一面小彩旗! 王上檀顿时哑然了,也只有朵芈表姐,才想得出这样的歪点子:拿这菠萝的把把儿,当起她的旗杆儿来了! 反正也不碍什么事儿,就让这小彩旗继续飘扬着吧。 王上檀披上斗篷,挂上佩剑,整理好着装,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审视着镜子的自己,发现面部形象好像改变了一点点,几个边边角角褪去了一些不该粘附的甲片,整个脸面显得光鲜了不少。 王上檀也没太在意,径直走下楼去,想看看朵芈表姐在忙些什么。 “小彩旗没扔掉吧?” 见到朵芈表姐时,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王上檀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措辞来回答她,就只好用“呵呵”的傻笑来掩饰自己的窘相。 “一觉起来,好像帅了点儿……” “我以前不帅吗?” “嗨嗨,脸皮却变厚了哦!”本来是一句玩笑话,但朵芈却真真切切的发现王上檀的脸上有些反常的地方,就踮起脚跟来仔细察看,“是脸没洗干净吗”又伸出小手去抚王上檀的脸颊,“不是没洗干净,是在蜕皮,”又转动王上檀的脖子,东看看,西看看,除此之外,并没发现其他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刚才你那同学来找过你。” “啊!” “怎么啦,一惊一乍的,我又没让他进我们那屋。” 朵芈特意将“我们”两字放慢了些语速,王上檀当然明白朵芈的意思,也不多说什么,又“呵呵”傻笑。 “你自个儿玩去吧,我要做几个企划案,这两天有我忙的。” 可不是嘛。 王上檀往门外瞧去,青石板街铺就的驿道上,人来攘往,车水马龙的,又一想,明后天就是宇文家族的传统节日——“酒池肉林”了,这些南来北往的客商是不能参与其会的,而朵芈表姐的这个酒馆又地处三江交汇的枢纽地带,理所当然的,客商们势必大都会云集于此,以期近水楼台之飨。 “知道那小彩旗是什么意思吗?” 朵芈问的时候,继续忙着她的企划案,连头都没抬起来,不过,细心的王上檀还是看出来了,朵芈表姐的脸是红了一下下的。 “不知道。” 就算知道,我也不和你说,王上檀暗笑道。 朵芈抬起头来,看了看王上檀,两眼扑闪扑闪的,说:“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 王上檀只“哦”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朵芈又问:“没有了?” “什么?” 王上檀一脸的茫然——当然是装出来的。 朵芈有些不高兴了,嘟起小嘴说:“自个儿玩去吧,你那同学差不多要来了……” 话音未落,尉迟泽措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朵芈笑话尉迟:“被谁打劫了?” “还不如被谁打劫咧!” 不等王上檀说什么,尉迟一把拽住就往门外走。 “我要去看我妈姆的,你拽我做什么!” “我这里都火烧眉毛了,你可不可以稍微晚一点儿再去看你那个什么妈姆啊?” “你说什么!” 尉迟赶紧道歉说:“对不起,我说话有失分寸,都是被那宇文泓岱害的!” 王上檀并不是真的要和他计较什么,毕竟三年同窗了嘛,走得最近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尉迟泽措了,王上檀当然了解尉迟的脾性:别看他嘴上不怎么积德,但心地却很善良。 “你刚才说谁被宇文泓岱害了?” “还不是绿姬和夏丹……” 话到这里,又突然停下了,王上檀看他那眼神,似乎飘到好远好远的地方去了。 过了一会儿,尉迟才收回视线,忿忿然说:“你知道吗?这俩鲜嫩的花朵,是背负着‘和亲’使命来的!” 王上檀心里想:如果我告诉你,这俩花骨朵,和亲的对象并不是宇文泓岱,而是宇文老爷,你该不会立马冲进拱辰楼去抢人吧? 尉迟重重的“哼”一声:“都什么年代了,还‘和亲’,以为自己是那个什么‘干部’啊!” “干布!” 王上檀纠正尉迟说。 尉迟泽措就笑了,说:“你再教我一招剑术,不行,要多教几招……”说着,眼神又飘忽了。 王上檀帮他说了:“那可是龙潭虎穴啊!” 尉迟立刻回过神来说:“对对对,原来你也知道啊!” “你那‘未来的姐夫’怎么办?不搭救了?” “救急不救贫……呸呸呸,看我这张破嘴,人一急,就胡乱说话。” 王上檀抓住尉迟手臂,很认真的说:“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那姐夫反正受那‘**’惯了的,也不差这一次两次,是吧?” 尉迟低头不说话,大概是在想,在他心里,“未来的姐夫”的分量显然要重得多,毕竟关系到自己亲姐姐的切身未来啊,但是,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绿姬和夏丹莼往火坑里跳,这俩花骨朵,哪怕只有一点点火星,都会香消玉殒的。 “救伤不救亡……呸呸呸,我也乱说话了,”王上檀嬉笑着问尉迟,“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没?” “我这不是大清早的急忙忙跑过来跟你商量呢嘛。” 王上檀长长的“哦”了一声说:“那这样吧,你先陪我去逛街。” 逛街是假,找人才是王上檀的真实意图。 王上檀心里有个结:自从邂逅了那位帅小伙——佟仝,王上檀就一直牵挂着,说是“惺惺惜惺惺”吧,两人又不是同一路数,说是“好汉惜好汉”吧,未免又有往自己脸上贴金之嫌。 但不管怎么说,王上檀总觉得,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一个角落,对佟仝始终有一份难以言说的恻隐之心在萌生,而且还大有茁壮成长之势。 尽管到现在,也没想出个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去帮他。 在机场时,不是听佟仝和那出租车司机说,要去“青螺渡丽景五号”吗?那就说明,他们是住在那儿的,即便不是,但至少,也和那地方或多或少有些渊源。 “还要不要去拱辰渡啊?” 不用你尉迟发牢骚,王上檀也知道,俩大老爷们,就这么漫无目的的瞎逛,别说尉迟不耐烦了,就是王上檀自己,都有些气躁了。 但王上檀还是耐着性问他:“怎么突然间有此一问?” 尉迟提高嗓门说:“你这哪里是在逛街?”想生气,但也没有充足的理由,于是,就屈着手指,一个一个数给王上檀听,“弥津渡去了吧?蚌盘渡去了吧?青螺渡去了吧?现在不就差拱辰渡没有去了?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来逛街的,而是来找什么人的!” 王上檀不禁暗哂了,别说是猴精猴精的尉迟了,就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都看得出我王上檀魂不守舍的样儿。 “就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时候变得娘娘腔了!” 王上檀笑笑,就不好再和尉迟解释什么了。 第三十七回 干爹 正如尉迟所说,这小半天下来,附近的几个津渡几乎被逛了个遍,别说“丽景五号”了,就连与“青螺渡”有关的门牌号都没见着半个影子。 看来,对那佟仝的“恻隐之心”只能暂时搁置了。 ……,…… “干爹?!” 尉迟低声惊呼。 “谁?” 王上檀也跟着低声惊呼。 尉迟没理王上檀,而是自言自语说:“他来这里干什么?” 王上檀问尉迟:“你说的是谁啊?” 尉迟泽措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弄得王上檀也云里雾里的。 “宇文老爷啊!” 尉迟泽措那神态带有很明显的讥笑痕迹:你怎么连赫赫有名、如雷贯耳的宇文家族的太上皇——宇文老爷都不知道啊! 王上檀惊愕了:“你是说,那个长了一头一脸的白花花胡子的老头儿?” 就在河的对面,那位提着个毫不起眼的破鸟笼儿——那鸟笼里,别说鸟儿了,就连半根鸟毛都没有——正独自一人在江边晃悠着的老头儿,就是宇文老爷? 再怎么看,都不像啊,那拱辰渡是什么地方?龙潭虎穴啊!龙潭虎穴里的“龙王”“虎王”会轻易的离开他的“龙宫”“虎窟”?而且还是单枪匹马的!难道他就不怕应验那句老话——“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川被犬欺”? 还有,就在昨晚,老九的那几位“开斋新娘”不是亲口对“老九”说,宇文老爷被他的大儿子,当今宇文家族的掌舵人——宇文泓岱“软禁”起来了吗?被“软禁”了还能自由活动?这又是哪门子的“软禁”法呀? “他真是你干爹?他不是被‘软禁’起来了吗?” 王上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 尉迟泽措干咳一声,连忙纠正说:“不是我的干爹,是我姐的干爹!”歪斜着半边脑袋看王上檀,蔑视的神色说,“在拱辰渡,谁有那本事‘软禁’我姐的干爹啊!” 那就更不可思议了:既然宇文老爷是你姐的干爹,既然谁也没那本事“软禁”你姐的干爹,那么,宇文泓岱又怎么会肆无忌惮的胆敢去“**”你那“未来的姐夫”呢?只要有你姐的这位干爹大人在,那不是分分钟“天上飘来五个字”吗? 王上檀可不想和尉迟泽措说起昨晚发生的事儿,所以,也就不好多问什么。 尉迟泽措又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缓过劲儿来,咧着嘴角,又去鄙夷王上檀:“看你那呆样儿,好像以前见过我姐的干爹似的!” “没见过。” 就算见过,我也不能和你说。 王上檀心里面困惑的是,到底是你尉迟看花眼了呢,还是老九的“开斋新娘”弄错了,抑或是“老九”我在拱辰渡时,被那几位“开斋新娘”“验明正身”验得以至于找不到北了,从而理解有误?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昨晚上的所有构思,岂不是要推倒重来啊?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茫无头绪。 王上檀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问尉迟:“那老头儿胆子也忒大了点儿吧……” 尉迟“嘘”一声,打断说:“别说话,有人来了!” 不是有人来了,而是老头儿迎着一堆姹紫嫣红的姑娘,正眉飞色舞哩! “那些娘们儿,买那么多鲜花干吗?” 王上檀嬉笑说:“姑娘家家嘛,很正常的啦!” 尉迟嗤王上檀说“你懂什么!拱辰渡什么名花异卉没有,偏偏要跑到这蚌盘渡来采?” “嗳,我说尉迟,你啥时候变得这么狗拿耗子了?” 王上檀一说完,两人当即就“相视而笑莫逆于心”了,尉迟,不一直就是这幅德行的吗? 王上檀撺掇尉迟说:“要不,你过去看看?” 尉迟当然明白王上檀的煞费苦心,当即使出以退为进的招数来化解:“你去帮我弄俩熊心豹胆来啊?” “有现成的!” “哪里?” 王上檀指指尉迟,又指指自己,连嬉笑带怒骂的说:“你,尉迟,熊心,我王上檀,豹胆……”说完,一转身就闪开了。 回到酒馆,见朵芈表姐还忙着,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王上檀只好坐在楼梯的转弯处,这样,只要朵芈表姐稍稍抬起头来,第一眼就能看得到王上檀的存在。 等候了大半个时辰,朵芈才抬起头来,不经意一瞥,就看见王上檀了。 王上檀诡笑诡笑的,做了个“升旗仪式”的手势,朵芈的脸马上就红透了,抿紧嘴唇,伸出一只粉拳来吓唬王上檀,低头想了想,终于还是撇下她的岗位,向楼梯口走来。 经过王上檀身边时,装作不看他,径直就走进王上檀那间温泉卧室去了。 王上檀唿哨一声,紧随着跟了进去。 房门儿都没来及关上,朵芈一跳就攀住了王上檀的脖子。 “表姐,我陪你喝酒吧?” “说清楚哦,是你陪我,还是我陪你?” 王上檀呵呵一笑:“一样的,一样的。” 朵芈脸色一沉,很严肃的说:“你嘎达哥哥要到傍晚才回得来,下午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我,我真的不能陪你喝酒!” 王上檀也立刻收起他油嘴滑舌的心性,很认真告诉朵芈说:“临时出了点小变故,晚上我还得去处理一下,今晚可能不回这里住了,所以,趁中午有空,我想喝点儿小酒,好睡个踏实的午觉,天一傍黑,我就要出去。” “有危险吗?” “危险倒是没有,就是有点麻烦。” 就算有危险,我也不和你说,不然,你会缠着我不放手的。 “嗯,那我就陪你喝点儿,你等着。” 趁朵芈出去拿酒的当儿,王上檀迅速打开木栅格窗,纵身跳了出去,屹立在后山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先是向朵芈表姐的闺房目测了一眼,又伸出他两根长长的“老佛爷”指甲,朝自己的那间温泉卧室臆测了一番,点点头,然后会心一笑就跳了下来。 回到温泉卧室,关上木栅格窗时,朵芈刚刚推门进来,眯眯笑说:“换了一种,也是你喜欢喝的。” 王上檀走过去一看,是“霜梅酪梨酒”,一把抢过酒坛,高呼万岁:“好久没喝了,我都快忘记它是什么味儿了!”拔出瓶塞,仰起脖子就是一口。 朵芈不说话,紧盯着王上檀看,王上檀以为她也要喝,就将酒瓶藏到身后,耍赖皮说:“等你忙清楚了我再陪你喝,我保证给你留点儿!” 朵芈扑闪着眼说:“我只是担心你喝醉了会误事儿。” 王上檀胸脯拍得山响,言笑晏晏说:“放心吧,乘着酒兴才好办事儿,看我一举攻占敌人的桥头堡!” 朵芈一听,脸顿时又红了。 “表姐你喝酒了?” 朵芈摇摇头。 “你脸好红哦。” “是温泉水汽蒸的,”转身要走,又回头说,“我去给你拿点儿松牦牛干佐酒。” 第三十八回 “绝对” 真有点儿醉了,朵芈再一次回到房间的时候,王上檀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但头脑却异乎寻常的清醒。 王上檀由衷的慨叹:这酒真是非比寻常啊,酒醉上了头,但意识却很清醒,好,真是好酒!即过了酒瘾,又不会耽误事儿! “表姐,你坐我身边来,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朵芈就在王上檀的对面坐下来,声音颤颤的:“不要讲恐怖故事哦。” “怕什么嘛,表姐,大不了我叫嘎达哥哥晚上陪你就是!” 朵芈一听,脸色一凛,就不说话了。 “好了,我不讲恐怖故事就是了,我讲个穷书生和酒馆老板的女儿……”王上檀呵呵傻笑了一回,才接着说,“表姐不要对号入座哦。” “你又不是穷书生,我对什么号,入什么座!” 王上檀又傻呵呵的笑了一回。 “很久很久以前,”立刻想起夏丹莼和绿姬讲的那故事,王上檀话音一顿,立刻换了套说辞,“就在不久前,呵呵,有个进京赶考的穷书生……” 被朵芈打断,纠正说:“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了的!” 怎么和绿姬一个心性啊!王上檀忍住没笑,接着说:“不巧得很,突遇山洪暴发,沿溯阻绝,那穷书生被困在酒馆里,一待就是大半个月,很快就缺盘缠了,只好帮酒馆老板打工,以此来抵消住店和吃饭的开销,俗话说,日久生情,慢慢儿的,就喜欢上酒馆老板的那宝贝女儿了……” 朵芈又打断,幽幽的说:“我是孤儿,我三岁那年,是朵尕姨妈把我从池渊山庄领回来的!” 王上檀愣了好一会儿神,也不禁想起,自己五岁那年,老爸送去池渊山庄治病的事儿来…… 朵芈催促说:“你快接着讲吧。” 王上檀回过神来,就继续讲:“那老板开始不同意……” “为什么?” “商人重利嘛,天经地义的咯,他才懒得去惦记那个什么‘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的戏剧故事哩!” 朵芈轻轻的“哦”了声,就沉默不语了。 王上檀接着讲:“那老板,嘿嘿,后来见他女儿也有那意思了,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王上檀停下来,笑着问朵芈:“你怎么不打岔了?” 朵芈红着脸,小声说:“我在猜想,那穷书生是不是插了小彩旗……” 王上檀一愣:“有事没事儿插那小彩旗干什么呀!” 朵芈犹豫了片刻,才小小声声的说:“你早先不是说过的,要一举攻占敌人的桥头堡嘛……” “桥头堡?”王上檀凑过脸来,呼了朵芈一脸的酒气,问朵芈,“我说过吗?” 朵芈就咯咯笑,摇摇头说:“你继续讲吧。” 王上檀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又喝了一小口酒,砸吧着嘴巴,继续说:“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但那老板心有不甘啊……” 朵芈打岔说:“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插了小彩旗了呀!” 王上檀呵呵笑:“也许吧,呵呵,所以老板就想了个法子来为难那书生,什么问题呢?现成的。” “什么?” “对对联儿!对对联儿嘛,本来就是读书人的看家本领嘛,可是,这老板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他才好。”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王上檀也轻轻的“哦”一声:“这老板也是有点儿文化的,所以就弄了个‘绝对’来,最主要目的还是希望那书生知难而退……” 朵芈搓着小手,催王上檀:“你快说是什么对联儿吧!” 王上檀故意卖了好一会儿关子,被朵芈越过桌子,直接跳到王上檀的膝盖上坐着,王上檀心里在偷着乐:我这不又是那个什么“帝方对我饮,正用此时持事来乎”了嘛,就很不光明正大的笑,笑过之后,才说:“这老板出的上联是:冰冷酒,一点两点三点。” 朵芈就勾着手指头数,数完后,蹙着眉头说:“‘冰’字是两点哦。” ‘冰’有个异体字,是将那两点变为一点,还挪了个位置,要不我怎么会说这老板居心不良哩!” “这样说来,这对联儿还真有难度。” “可不嘛,这头倔驴,呵呵,穷书生啦,认死理,不会拐弯,没几天就呜呼哀哉了!” 朵芈“啊!”一声,眼泪吧嗒的就下来了,赶紧搂住王上檀,哭天抹泪的说:“檀子,檀子,你别怕,我不会弄那‘绝对’来为难你的……” 王上檀没说话,眼泪簌簌的也跟着下来了。 朵芈嘟起小嘴,亲了亲王上檀脸颊上的泪珠,王上檀自我解嘲说:“我这是在润滑我的瞬膜啦。” “哦,又想泡澡了吗?” “等会儿先,我还没讲完哩!” “那穷书生不是‘呜呼哀哉’了吗?” “要不我怎么说是头倔驴哩,呜呼哀哉了也能对得出那‘绝对’,我还真服了‘?木’!” 朵芈问:“?木是谁?” 王上檀眼泪又来了:“?木,呵呵,是我的一个‘男’朋友。” “哦,那……那呜呼哀哉了的书生对的是什么?” “没对出来!” “你刚才不是说他对出来了的嘛!” “你听我说嘛,是没对出来,只不过,有一天,那老板的女儿给书生上坟的时候,见那书生的坟头上长出一棵小丁香树来,还开出来好多的丁香花,那姑娘顿时就哭得昏天黑地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嗨嗨,不准你这么说她,她好可怜的!” 王上檀连忙承诺了一大串“好”字,才接着说:“那姑娘,回去跟他老爸——就是那老板一说,那老板当场就气晕过去了。” 朵芈小巴掌拍个不停:“好,气晕他还算便宜的!” 王上檀慢慢悠悠的说:“那老板……其实是后悔得晕过去的。” 看见王上檀这表情,朵芈也不敢再幸灾乐祸了,问王上檀:“那书生对的是‘丁香花’吗?” “聪明啊,朵芈表姐!” “我很笨吗?” 如果不是朵芈坐在自己的膝盖上,王上檀差点儿没拍案而起:“谁敢说我朵芈表姐笨?下回我就让她来插那小彩旗!” 朵芈忙不迭的去堵王上檀的嘴,直到王上檀几乎窒息了,朵芈才放开他。 “不准!” 朵芈笑着嗤王上檀,马上又蹙起眉头来数她那几根嫩嫩的手指头,喃喃自语说:“冰冷酒,一点两点三点;丁香花,丁香花,后面那句呢?” “百头千头万头!” 朵芈自说自话:“百头,是一横,千头,是一撇,万头,是一横……” “繁体字的‘万’,是‘草’字头!‘ “哦,万字,是草字头,”朵芈惊呼道,“真的是‘绝对’哦,天才啊,檀子!” (有关“池渊山庄”里“孤儿”的更多精彩细节,请回溯《玄幽三界之影子复活》的相关章节) 第三十九回 美人鱼附身 王上檀一脸的不屑:“拉倒吧,都呜呼哀哉了,还天才!” 朵芈却很同情:“但我觉得那书生好执着。” “好了,故事说完了,现在该办我的正事儿了!”王上檀用长指甲去弹朵芈的脸蛋儿,却意外的发现,指甲从根部脱落了下来,朵芈一脸的心疼和惋惜,而王上檀却满不在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没事儿,反正也碍事儿,这样倒免得我花时间修剪它,”又用刚才那掉了指甲的手指去弹朵芈的脸,这一次就更开心了,“哈哈,你看,我终于可以‘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应于心’摸你的脸蛋儿了。” 朵芈还是很紧张:“真不疼啊?” 王上檀很洒脱的挥挥手:“没啥感觉,不用管它,先办正事儿先。” “正……正事?”朵芈一想,脸就红了,“大白天的办什么正事啊!” “谁规定大白天就不能办正事儿的?!” 朵芈脸更红了:“那……好吧,我帮你去调水温。” 被王上檀一把逮住:“我又不泡澡,你调什么水温嘛,我就问你一件事儿!” 朵芈有些失望,又伴随着些许的疑惑:“你问吧,除了‘小彩旗’的问题,其他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王上檀心里就笑:昨晚你也是这么说的,除了那个什么“东东”,其他什么都可以问的,结果哩,今天一早我爬起来,你就把“小彩旗”给插上了!现在又来说这样的话,除了“小彩旗”其他的都可以告诉我,指不定我明早一爬起来,你又有什么新鲜花样儿了哩!还好,今晚我不一定有时间回来住。 “快问吧。” 王上檀回过神来,赶紧收敛起一脸的顽劣,脸色变得很凝重,问朵芈:“你开这店快五年了吧?” 朵芈想都没想,就回答说:“嗯,十六岁那年,你王朵哥哥满十三岁,他就不让我帮他洗澡了,我就出来开这店了。” 王上檀痞笑连连的羞朵芈说:“呵呵,王朵哥哥长大了嘛!” 朵芈脸又红了:“也不完全是,从那年开始,他身上的皮就蜕完了。” 王上檀一脸的讶异:“蜕完了?” 朵芈也是一脸的惊讶:“你不知道的吗?你俩不同睡过一张床的吗?还把我赶到沙发上去,一个人睡!”朵芈说着,又想跳到王上檀身上去,被王上檀中途接住,朵芈红着脸说,“我还以为你知道的呐。” 我当然知道王朵哥哥一生下来就一身的“鳞片”的呀,不然,我那么多兄弟姐妹,为什么唯独和王朵哥哥来往密切呢?还不是“同病相怜,同忧相戚”!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他那一身赖以炫耀的“鳞甲”蜕去了嘛。 见王上檀闷声不响,朵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岔开话题问他:“你知道朵尕姨妈为什么把我从池渊山庄接出来吗?” “这个我知道,她和我说过,说是让王朵哥哥有个伴儿玩。” “姨妈只说其一,而回避了其二。” “哦?” “王朵一生下来,朵尕姨妈就发现了问题。” “什么问题?王朵哥哥长‘鱼鳞片儿’的问题?” 朵芈吁出一口气来:“你知道的啊!“ 王上檀如实相告说:“详细情况我没问过,朵尕妈姆也没和我说过。” “那当然啦,她生怕你跟你老爸提起嘛!” “难道连我老爸都不知道?” 朵芈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合盘托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王朵一生下来,就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皮肤一块一块儿,像鱼鳞状分布,当时就吓得朵尕如当头一个霹雳。 但朵尕是个有胆有识的人,别看她那年才刚刚十九岁。 冷静下来一想,梳理了和王秦哲瀚相处的前前后后,最后得出一个令她自己都匪夷所思的结论:鲵儿丽鲛附身! 这鲵儿丽鲛,梭椤垭人给她取了个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名字——美人鱼! 记得那晚,朵尕跳进尕黛湖里,尽情的畅游了一番,等她露出水面来时,身体不是莫名其妙的就被什么荧光和鱼类附着了吗?当时,不还老是缠着王秦哲瀚问“到底是人美还是我身上的发光鱼美”的吗? 现在想来,一定是被鲵儿丽鲛附了身! 想通了这一节点,朵尕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于是,瞒着所有的人,包括王秦哲瀚,一个人把这天大的事儿扛了下来。 常言道,想法容易做来难。没多久,朵尕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既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哪里转得过来啊! 所以,就在王朵一岁那年,朵尕就去池渊山庄把朵芈接了过来。一来,可以帮忙照顾一下小王朵,二来,也有让朵芈享受家庭温暖的心意。 “其实,那时候我才三岁,能帮姨妈做得了什么? “你一定想象不到姨妈是怎么想的,可我猜想得到! “姨妈是个心思缜密的女子,她考虑问题总是很全面很仔细,处处先人一筹。 “就拿这件事情来说吧,按常人的思维推断,把一个三岁的小女孩接回家,不仅帮不了什么忙,反而还多了个负担。 “但朵尕姨妈看得远。 “三岁的小女孩有什么好处呢?好处大了去了:给王朵多个玩伴啊,多少可以帮做点儿小事情啊。 “但更重要的一点还是,三岁的孩子,从记忆规律来说,是没有记忆的,长大后也记不起三岁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儿来的,这样就容易**,可塑性也强。 “这才是姨妈下定决心把我接回来的最根本原因。” 买噶的!这么复杂啊!朵尕妈姆也太伟大了,如果让我老爸知道了朵尕妈姆这些年来,经历过这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不知道我老爸心里会怎么想。 但是,奇哉怪也了,这几年,我还久不久的,至少每一年或半年都还跟王朵哥哥睡在一起的,为什么没听他说起,也没听到朵尕妈姆提起? 难道仅仅是因为失去了赖以炫耀的资本? (有关“尕黛湖”和“美人鱼”的更多精彩细节,请回溯《玄幽三界之影子复活》的相关章节) 第四十回 故地重游 王朵哥哥向来以他一身的“鳞片”为傲的,每次我俩因为什么话题而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都以“甲光向日金鳞开”来自诩。 想想也不奇怪,因为好久没听他显摆了嘛!原来是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恢复本身了呀! 呵呵,这下好了,没有了王朵哥哥的“甲光向日金鳞开”,今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提携玉龙为君死”了。 王上檀怪笑一声,赶紧将话题引回来,慨叹说:“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是王朵哥哥长大了,不好意思让朵芈表姐帮洗澡了哩!” 朵芈轻轻的叹了口气,不想再提这件事情,就对王上檀说:“你看我,一说起这段经历来就没完没了,”说着,脸色不由自主的又忧戚了下来,“我只是心疼朵尕姨妈,这么多年来,她太难了!” 唉,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 叹息了一会儿,忧戚了一会儿,见王上檀不说话,朵芈就问他:“你不是要问我什么事儿的吗?” 王上檀不禁一哂,绕了这么大个弯子,现在才绕回来,不过还好,无意之中从朵芈表姐这里知道朵尕妈姆经受了这么多的艰难困苦,实属不易啊!我一定要瞅机会跟老爸好好的说道说道,要不然,朵尕妈姆这些年来的忍辱负重,不就白白的卧薪尝胆了嘛! “问你话儿呐!” “哦,”王上檀连忙收拾起杂乱的思绪,回到正题,“我刚才想问你的是,你开店这么多年来,听没听说过有客人是很忌讳那个‘三六香’的?” “你是说‘土羊’吗?那忌讳的人多了去了,你没见年年都闹得满城风雨的嘛!” “这个我知道。” 王上檀知道朵芈表姐说的“满城风雨”是指“素食主义者”和“商贩”在弥津镇外对峙的事儿,自己还差点因此丢了性命。 王上檀哪好意思和朵芈表姐提起自己当年的糗事!于是无奈的笑笑,又问朵芈:“那你知不知道,这些人当中,就是忌讳‘土羊’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是纯粹的‘素食主义者’吗?或者是‘伴侣动物’的忠贞不渝者?”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王上檀想,我这样子个问法,别说表姐了,就算把全镇的人都请来,只怕也未必问得出个所以然来,那我再把话题范围缩小一下。 “那你听没听说过,有人一沾到酒,不管是什么酒啦,就酩酊大醉,一闻到‘土羊’的气味,就恶心呕吐,甚至还拉肚子的那种?” 朵芈一听,就直愣愣的看着王上檀,不说话,还一脸的怨怼,那表情似乎在责怪王上檀:这个还用得着问我?你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呀! “有没有啊,表姐?” 朵芈没好气的嗤王上檀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啊!” 王上檀一脸的迷惘。 朵芈跺着脚说:“你王朵哥哥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我王朵哥哥?!” “可不是!自从王朵蜕了他那一身‘鳞片’之后,就有这怪毛病了,每当季节更迭,他都要大病一场,”说到这里,朵芈的眼泪就像散落的玉珠一般,乒乒乓乓的直往地板上滚落,哭得整个儿的跟泪人儿无二,“原本帅帅的一个男孩儿,弄成现在这样……” 王上檀一听,整个人顿时“闻名之如露入心,共语似醍醐灌顶”,不等朵芈把话说完,一把抓起木桌上的手机,快捷键一按,“嘟嘟”几声响过之后,电话那头就骂开了:“我说癞疙宝……” “猴儿,我问你,你那‘未来的姐夫’叫什么名字?” “亏你现在才想起问我,这三年来,我鞍前马后的跟你,都白混了……” “嗨嗨嗨,你少跟我罗里吧嗦的,你快告诉我,你那‘未来的姐夫’到底叫什么名字!” “跟你一个姓……” “我问你他叫什么!” “王朵!” 王上檀把话机一拍,“嘿嘿”“嘿嘿”的就再也没有停下来,慌得朵芈又是抱又是亲又是抚又是拍的,忙得个不亦乐乎。 “檀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哦!” 王上檀就反过来搂住朵芈,狠狠的亲了好几口,直到朵芈几欲昏迷,王上檀这才罢手。 “表姐,你知道我王朵哥哥有女朋友了吗?” 朵芈点点头,又高兴,同时又有些失落:“也就是这大半年的事情,那姑娘比王朵还大一岁多呐,人倒是长得花朵儿一般的,但就是麻烦事儿不断!” “没事儿,没事儿的,嘿嘿,嘿嘿,”王上檀在房间里不停的来回走动,又不停的喃喃自语,“没事儿,真没事儿,这下好了,只要有我王上檀在这里,我王朵哥哥的事儿,就真不是什么事儿了!嘿嘿,王朵哥哥无忧矣,这下我真的可以美美的睡个午觉了,”稍停,又吩咐朵芈说,“待会儿我那同学来找我时,请表姐帮我‘挡驾’,如果他问起你什么来,你什么也别跟他说,你就只告诉他‘天上飘来五个字’。” “哪五个字啊?” 王上檀哈哈大笑说:“你就这么跟他说就是了,他懂的!” 太阳刚刚落山,王上檀就来到拱辰渡与盘蚌渡的河岔口了。 昨晚来得匆忙,人生地不熟,又是黑灯瞎火的,尽管纵横交错的各个交通要道和关卡大都有荧光照彻,但对四周的地形地貌,王上檀却没来得及仔细察看。 现在趁天色尚早,不妨先在周围转转,熟悉一下地形。 和连都港的海军署衙颇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是依山而建,傍水而居。 唯一的区别就是,海军署衙傍的是海——连都海,而拱辰渡这里傍的却是河——澜津河,仅此而已。 自从白天邂逅那位白胡子宇文老爷后,王上檀就有一种预感,那些姹紫嫣红的姑娘们,手里持握的那些花儿,极有可能是用之于绿姬和夏丹纯身上的。 尽管,尉迟也说了,那拱辰渡,什么名花异卉没有,还用得着舍近求远来此偏街野郡采集鲜花! 大凡,世事都很难料的,你尉迟凭什么就能一口断定,人家宇文老爷没有其他用意? “兵法”上说了:“百闻不如一见,兵难遥度,臣愿驰至金城,图上方略。” 如果不身历其境,我这心里总是“惴惴小心,如临于谷”。 第四十一回 宇文老爷亲临 “西宫” 经过概略性的考察,拱辰渡总的地形地貌,王上檀大致已了然于胸—— 哪里是cosplay妈妈千娇百媚美少妇的“东宫”,哪里是绿姬和夏丹莼下榻的“西宫”,哪里又是“开斋新娘”们“霸王硬上弓”的“验明正身”之地,闭上眼睛,王上檀都能如数家珍般娴熟于心了。 王上檀打定主意,只要扼守住通往绿姬和夏丹莼下榻的“西宫”要道,那就可以总揽全局,哪怕是一只飞鸟从头顶飞过,王上檀都能拔它一两根羽毛下来当令箭使。 华灯初上时分,王上檀折身躲进距离“西宫”一箭之遥的一个“盲区”,这里大概是那帮纨绔子弟们用来私会他们“开斋新娘”的隐秘之所吧,先隐藏起来,以守株待兔的心境先小憩一会儿。 没过多久,朦朦胧胧间,王上檀听到一阵轻碎的脚步声,渐渐的由远而近,急忙闪出小半个身子出来窥视时,就在拱辰土楼群的西侧,两山夹一凹处,看见十数人依次向王上檀的藏身之地走来。 王上檀定睛一看,迈着稳健步履,行进在正中央的那位精神矍铄的白胡子老爷,王上檀认识;前护后拥在宇文老爷身旁的那几位姹紫嫣红,王上檀也不陌生;唯独宇文老爷身旁的那两位,王上檀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位是年方弱冠的少年,走起路来都风雨飘摇似的弱不禁风,另一位是姑娘,王上檀觉得这姑娘全身都透着稀奇,单看她相貌特征嘛,酷似中东地区的,而步态,却又颇具西域情调,再一看,王上檀总觉得,这姑娘,与在飞机上见到的那位“美女劫匪”戴柯晗有得一拼,都是十足的“剽悍美女”! 这下可有点麻烦了,那宇文老爷,我是不能将他“记忆飞植”的,他是主角嘛,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去先入为主,谁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万一言谈举止不当,岂不弄巧反拙? 那几位手持鲜花的姑娘,包括那位异域情调美女,我向来就没有对女孩子实施“记忆飞植”的权限。 万不得已,只能“飞植”那弱不禁风的少年了。 思虑再三,就在那少年被那异域“剽悍美女”揽腰入怀的一刹那,但见那少年一个寒噤之后,王上檀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完成了彼此的“异形换位”。 一路行走下来,目的地果然是绿姬和夏丹莼的“西宫”! 幸甚至哉!王上檀不禁弹冠而庆,自己的预感是正确的,判断也是基本吻合的! “老爷子终于肯御驾亲临啦,侄女儿在此恭候多时了!” 苏子有诗云:“胭红露绿晓风香,燕舞莺啼春日长”!这不,佳人俏脸尚含露,莺声燕尔语先浓。 用风凉话来替代问候语的,正是那“伶牙俐齿,讲三干四,说人好歹,讦人**,损人行止”的夏丹莼! 王上檀暗自一哂:夏丹莼啊夏丹莼,你什么时候才改得了你那“损人不利己”的心性! 但见那宇文老爷满面春风,而说起话来,却是一肚子的苦水: “为了这亘古一会,我可是背了大半个月的黑锅哟!” 夏丹莼挖苦说:“老样子你就别捡了便宜还卖乖了,这大半个月来,只怕你深更半夜的,从睡梦中爬起来都笑得合不拢嘴呐!” 宇文老爷一愣:“此话怎讲?还请贤侄女不吝赐教,老朽我洗耳恭听便是!” 夏丹莼说:“我俩还没来之前吧,你们这拱辰渡的大街小巷怕是都疯传着‘和亲’这事儿了吧?” 宇文老爷点头称是。 夏丹莼接着说:“而且‘和亲’的主角儿正是你宇文老爷吧?” 宇文老爷又点头称是。 夏丹莼嗤笑一声说:“这不就结了!你心里美的还不飞上云层里去翻跟头呀!” 宇文老爷“嚯嚯”连声说:“要不,我怎么还没进这屋就嚷嚷着‘背黑锅’呀!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们这‘亲善大使’的身份,怎么到了一帮草根嘴里,就都变了味儿了?!” 夏丹莼还想戏谑什么的,被绿姬笑着制止了: “老爷子一路走来,路途虽不算遥远,但也有跋涉之辛啊,老爷子快请坐吧!” 夏丹莼一边挪着桌椅板凳,给随行人等让座,一边悻悻的数落绿姬说:“好人都让你做没了,剩下的‘恶女’名声还不我一个人来兜啊!” 等不到众人各就各位,宇文老爷就心如火焚的说:“实不相瞒,老朽今晚冒昧前来,是有件十万火急的事情相求二位贤侄女儿。” 绿姬忙说:“老爷子不必客气。” 宇文老爷先吩咐姹紫嫣红将手中的鲜花递给夏丹莼,接着解释说:“我们这穷乡僻壤之地,瘴毒晦气横行,贤侄女儿初来乍到,水土必定不服,老朽唯恐因此损伤了两位贤侄女儿的玉体,所以,特地率领我的这些个‘百花仙子’前往其他的几个津渡采了些野花回来,给侄女儿泡‘百花浴’,祛除体内的瘴毒,以此确保水土相宜。” 绿姬接过鲜花,毕恭毕敬的向宇文老爷深深的鞠了一躬:“有劳老爷子了!” 夏丹莼说:“我说老爷子,你们这漫山遍野的难道没有鲜花吗?” 宇文老爷刚想解释,被那异域美女抢了先:“妹妹有所不知啊,我们拱辰渡的鲜花,药性太重,用得妥当,自会强健筋骨,但若稍不留神,不仅除不了体内的瘴毒,反而容易使毒性攻入五脏六腑,那可就隋珠弹雀——得不偿失了!所以我爹才不惜千金之体,万金之躯,亲自督阵,前往其他津渡采集,那里的花儿,药性相对平和,如果用来泡澡,对二位妹妹的身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斜靠在她怀里的王上檀,听得是一愣一愣的,既心悦于她声音的美妙动听,更诚服于她的见地和胆识。 绿姬千恩万谢,笑语盈盈的说:“这位姐姐,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一定是老爷子的心肝宝贝二丫头——宇文妲?姐姐了吧?” 宇文妲?就甜甜的笑了一个,说:“正是,妹妹好眼力。” 绿姬又指着宇文妲?身边的那位弱不禁风的少年说:“那么,姐姐身边的这位翩翩美少年,一定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十七少爷了?” 王上檀一听绿姬夸自己是“翩翩美少年”,还“万千宠爱于一身”,哪里忍俊得住?一个响亮的“阿嚏”,几乎声震梁宇! 宇文老爷赶紧欢天喜地的抢过来说:“正是,正是!贤侄女儿好眼力啊,说来惭愧,我这犬子啊,自小蒙昧至今,让贤侄女儿见笑了!” 绿姬玉手一挥,说:“老爷子何出此言,自古以来,成大器者皆晚成,依我看来,十七少爷这风骨神采,非同凡响,往后其锦绣前程,岂是我们这些凡俗常人所能考量?” 宇文老爷一听,当即就给绿姬跪拜下去了:“哎呀呀,哎呀呀,不得的了啦,不得了啦,皇天后土在上,就凭贤侄女儿这金玉良言,我这七尺老朽也要对你顶礼膜拜了!” 绿姬忙不迭的将宇文老爷扶到座位上坐好,故作娇羞模样儿说:“老爷子这是折煞侄女儿了!” 第四十二回 宇文泓玺 你来我往的,罗里吧嗦一大堆,没有一句是肺腑之言,王上檀哪有那耐烦心听?心里想着,就算是冒着露馅饼儿的危险,我也要捅马蜂窝了。 只听王上檀先是故作哗众取宠似的一咳,等到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来了,他才磨磨蹭蹭的喊:“老爹……” 被宇文妲?迅速阻止:“叫爹?o!” 王上檀差点儿没笑喷,极力忍住,才改口,嗲声嗲气的喊:“爹?o……”心里又在骂,奶奶的,咋这么别扭哩!“爹?o,你进屋的时候不是说,有件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求二位姐姐的吗?” 宇文妲?又忙着纠正:“妹妹,你应该称呼妹妹,她俩都比你小很多的!” 王上檀心里对宇文妲?更加心悦诚服了,真的哦,绿姬和夏丹莼都比我小半岁还多哩!你是怎么知道的哩? 宇文老爷忙说:“玺儿说得对,爹?o这就向两位姐姐请教!” 王上檀不禁叹息道,原来宇文老爷子最小的这儿子叫宇文泓玺啊,怪不得心智这么低下,都是这名字给害的! 宇文老爷先吩咐随行的姹紫嫣红们暂且退到屋外去等候,又叮嘱宇文妲?:“乖女儿,你带十七弟出去玩一会儿吧。” 宇文妲?拦腰一搂,王上檀就进到她怀里了。 王上檀暗自惊异不已:这丫头,哪来这么大的手劲儿呀?随后一想,我如果就这么被她抱走了,岂不错过宇文老爷和绿姬她们的谈话内容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哩。 王上檀轻轻一挣扎,就从宇文妲?怀里溜了出来,步履蹒跚的跑到宇文老爷面前,一把搂住,撒起娇来:“爹?o,这里好好玩,我要在这里跟姐姐玩!”话没说完,又从宇文老爷手里挣脱,颤颤巍巍的,先是跑到夏丹莼跟前,想去搂她,被夏丹莼机警的躲开了,王上檀在心里骂道,等会儿再收拾你!又跑到绿姬跟前,还没等绿姬反应过来,王上檀就将她搂了个结结实实。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说慢也慢,说快也快。 说慢嘛,一个病病殃殃的少年,几乎连步子都迈不稳,说快嘛,那是因为快得没有任何人能够反应过来,及时加以阻止。 这才是真正的千载难逢哩! 王上檀在心里大呼“过瘾”。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敲响了锣鼓定好了基调,就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全心全意演绎好“生旦净末丑”。 但见王上檀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先出其不意的在绿姬脸颊上飘荡了一下,这还不算完,随口又是一句:“姐姐,你比我姐姐香哦!” 惹得满屋子的人尴尬不已。 尤其是绿姬,面对这么一个连三岁孩童的智商都不如的“十七少爷”,她更是“嫩豆腐掉进茅草灰里——洗不得,吹不得,拍不得,更打不得”,反正是哭笑不得。 宇文老爷虽然难堪,但还是尽量和蔼着态度,连忙招呼宇文妲?说:“乖女儿,快将你十七弟带出去!” 王上檀一听,就不敢再闹腾下去了,心里在思量,这万事啊,都得把握个“度”,倘若过了头,势必难以收场,更何况,刚才宇文老爷不是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求助于绿姬和夏丹莼吗?我如果真的被那“异域美女”宇文妲?掳走了,那可就真的是“八百搞出一吊二”来了。 于是乎,王上檀赶紧换了一幅面孔,哭天抹泪般对宇文老爷说:“爹?o呀,你不要赶姐姐走嘛,我不闹了啦!”然后就晃晃悠悠的跑回到宇文妲?身边,重新钻进宇文妲?的怀里,一边撒娇,一边偷听宇文老爷和绿姬她们的谈话。 这一回,总算清静下来了。 但宇文老爷似乎还沉浸在另外一个环境中,目光虽然炯炯,但意识好像还在很遥远的地方,一时没回过神来。 过了一小会儿,见宇文老爷似乎回过神来了,绿姬忙趁热打铁说:“老爷子有什么要嘱咐侄女儿的,请尽管吩咐便是!” 宇文老爷清了清喉咙,又将身体稍稍往前倾了倾,遂压低声音说:“昨晚听我几个犬子说,贤侄女有个‘土豪分牛’的故事……” 话没说完,被夏丹莼赶紧打断说:“老爷子,我和姐姐闲来无事说着玩儿的,当不得真的!” 绿姬也笑着附和说:“是啊老爷子,解闷罢了。” 宇文老爷摆摆手,声音压得更低了:“二位贤侄女儿先听老朽把话说完。” 绿姬和夏丹莼见宇文老爷面色凝重,猜想也许真的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于是静下心来,全神贯注的听宇文老爷慢慢道来: “你们刚才见识过我这位心智懵懂的小儿子了吧?不瞒二位贤侄女儿说,也不怕二位贤侄女儿说我绝情,自打我这小儿三岁患病的那一天起,我就对他没抱过什么希望……” 见绿姬又想出言安慰,宇文老爷果断的挥挥手,继续说道: “别说我这小儿了,就是我这十七个儿子当中,真还没一个让我顺心顺意的!”尔后,指着宇文妲?,满心的愉悦,“而我这宝贝女儿就不一样啊,我今年已整整七十又五了,早已过了孔圣人说的‘从心所欲’年纪了。” 说到这里,宇文老爷有意无意的停了下来。 而听到这里的不仅是王上檀,就连夏丹莼都被吓得几乎窒息—— 这老头儿,该不会打他自己亲生女儿的什么歪主意吧! 只有绿姬例外,只见她笑着问:“老爷子的意思,我听出来了,老爷子是既想把女儿嫁出去,又不想她离开这个家,我猜得对否?” 宇文老爷又“嚯嚯”“嚯嚯”笑:“猜对了一半,还是我自己来拉下这张老脸吧,眼下呀,有一位西域的石油王子,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探听到我女儿的才智和美貌,这不,都上门来提了好几次亲了。” 夏丹莼问:“宇文妲?姐姐的意思呢?”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 宇文老爷又是捶胸又是顿足的,喉头哽咽得都说不下去了。 绿姬问:“因为放不下她的十七弟?” 宇文老爷点点头:“正是!” 夏丹莼站起来说:“这可就难办咯!” 绿姬也说:“是啊,老爷子,我们也爱莫能助呀!” 宇文老爷双手一摊:“所以我才冒昧前来嘛,就是想听听,你们说的那位土豪,他到底是怎么分牛的。” 第四十三回 土豪分牛的结局部分 绿姬和夏丹莼异口同声的“啊”了一声,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待两人再静下心来,仔细一想,觉得这“土豪分牛”的故事,也许真的能帮宇文老爷子度过眼前的这一难关也说不定啊。 绿姬心下一定,于是笑着对夏丹莼说:“既然如此,丹子,那就麻烦你,把这个故事的结局讲给老爷子听吧,但愿能有些用处。” 宇文老爷又趁便补充了一句:“我最关心的问题,是‘不杀牛’这个环节。” 绿姬和夏丹莼两人又是会心一笑,然后,夏丹莼就竹筒倒豆子般,将故事的最后结局,简明扼要的讲述给宇文老爷听—— “正如绝大多数人想象的那样,不杀牛,三兄弟是肯定没办法将牛分得公平公正的。 “就在那三兄弟千思万虑也难得其解的纠结时刻,恰巧从外乡来了一位智者。 “智者说,这好办,你们把我这头牛拿去一起分了吧。 “三兄弟哪好意思要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乡人财物啊? “智者说,你们放心好了,等你们分清楚之后,这头牛仍然还是我的。 “三兄弟虽然有些疑惑,但见智者如此自信满满,也就乐得照办。 “这样,因为有了这一头外乡牛的加入,十七头牛就变成了十八头了,难题当然就迎刃而解了: “老大分二分之一,牵走了九头牛,老二分三分之一,牵走了六头牛,老三分九分之一,牵走了两头牛,九加六再加二,不多不少,正好是那土豪的全部财产——十七头牛。 “剩下的那一头牛,外乡人又牵着它,到其他地方继续积德行善去了。” 宇文老爷先是一愣,随即拍案而起:“高,实在是高!” 夏丹莼生怕老爷子这一激动,不是血压飙升,就是胆固醇或者血脂浓度加深,赶紧在第一时间跑过去,扶着宇文老爷坐回到座位上,柔声细气劝他说:“老爷子先别激动,原先,我们也是和你现在一样心情的。” “怎么,难道还有其他什么问题吗?” “有!不仅有问题,而且问题还大着呐!” 宇文老爷似笑非笑着“哦?”了声,看他那样子,好像胸有成竹,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似的。 夏丹莼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还没开始说话,就莫名其妙的先笑了一个,然后宕开一句:“说起来,他还真是个奇才,这个流传千年的智力故事,怎么让他瞧出破绽来了呢!” 宇文老爷好奇的问:“贤侄女儿说的这奇才是谁啊?” 话分两头,先岔开来说说王上檀。 就在宇文老爷和绿姬夏丹莼谈话的过程中,安静了没几分钟的王上檀,就又想着要弄出点什么恶作剧来调剂一下无聊的氛围了。 只见他像一只馋嘴的小猪一般,在宇文妲?肩头腋下,上拱拱下撬撬,嘴里还唧唧哝哝说:“姐姐,那位姐姐没有你香哦。” 宇文妲?低声嗤他说:“那你刚才又说她比我香!” 王上檀嘟起嘴说:“我哄她高兴嘛。” 宇文妲?就笑着逗他:“是吗?宝贝弟弟好聪明哦!那……晚上你跟我睡觉觉好不好?” “好啊好啊,”王上檀巴掌拍得天响,然后又扯起嗓门高声喊,“爹?o,爹?o!” 宇文老爷向他招招手,问他:“玺儿呀,有什么高兴事儿要跟爹?o说呀?” 王上檀傻呵呵的笑说:“爹?o,今晚上你不用陪我睡觉觉??!?p>  宇文老爷笑着问他:“你不怕黑了?” 王上檀将两只手掌卷成一个喇叭筒状,悄悄的样子,但声音又大得恨不得屋子外面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今晚姐姐陪我睡觉觉哦!” 说完,王上檀用眼神偷偷去瞄夏丹莼,见她诡笑诡笑的,怕是连五脏六腑都笑开了花。 宇文老爷无奈的摇摇头,对绿姬和夏丹莼说:“让二位贤侄女儿见笑了。” 绿姬宽慰说:“老爷子言重了,全拱辰渡谁人不知,那个不晓,十七少爷这完全是‘蕴蓄智慧’的缘故嘛!” 宇文老爷只是呵呵的笑,不想再说多什么,连忙回到之前的话题上,又问了一遍:“贤侄女儿刚才说的那奇才是谁啊?” 夏丹莼只含糊的说了句“一个高中同学”然后迅速转入正题,“老爷子难道没有发现,那位所谓的智者,其实是犯了一个‘偷换概念’的逻辑错误吗?” “我知道,我知道滴,”宇文老爷又“嚯嚯”“嚯嚯”连续干笑了好一会儿,几乎乐岔了气,之后才匠意于心说,“那老大原本是应该分得八头半牛的,现在分得了九头,多分得半头牛了嘛,不过无妨,无妨,无妨啊!贤侄女儿呀,对你们来说,答案也许背离了那土豪的初衷,但对我来说,用来解决我十几年的迷局,却是恰到好处滴哟,嚯-嚯-嚯-嚯!” 宇文老爷的这一席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混沌话,还真的把夏丹莼和绿姬错愕得莫衷一是了。 宇文老爷也不去理会绿姬和夏丹莼二人是否“冥然感于中”,回头招呼宇文妲?:“宝贝女儿,老爹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困扰我十几年的迷局了,带上弟弟,我们这就回去!” 至于什么难题,他又将如何去解决,绿姬和夏丹莼没问,也不方便问,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嘛。 眼看着宇文老爷一行即将跨出会客厅的大门了,绿姬好像才突然醒悟过来似的,连忙呼住:“老爷子请留步!” 宇文老爷稍稍愣了一下,但还是转过身来,嚯嚯笑着说:“贤侄女儿呀,不是世伯我有意要为难你们二位‘亲善大使’,请回去转告你们家少主人,他所列举的那二十项,前十项我都可以无条件答应他,至于那后十项嘛,让他另外找时间派‘大使’来和我详谈吧。” 绿姬轻叹一口气:“这么说来,老爷子还是嫌我俩人微言轻了!” 宇文老爷双手摇得拨浪鼓似的:“贤侄女儿说哪里话来……” 夏丹莼冷哼一声,对绿姬说:“姐姐,你刚才没听明白老爷子的暗示吗?他是要等牡丹和瑶杼二位姐姐来‘和亲’呐!” 绿姬点点头说:“老爷子请放心,两位姐姐已经在来此的路上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最迟明晚掌灯时分即可亲临老爷子的帐幕伺候起居!” “二位贤侄女儿完全会错老朽之意了!”宇文老爷面色一凛,正色道,“想当初,你们老主人在世的时候,我就将他的一切行为准则奉若神灵了,就是到了今天,我都时时刻刻以他为榜样,丝毫不敢懈怠,遗憾得很啊,那么硬朗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老爷子!” 第四十四回 重返“西宫” 绿姬突然大声一喝,连声音都走样儿了,王上檀扭头去看她时,发现她脸色几乎跟她名字一样“绿”! 王上檀觉得,绿姬似乎很忌讳宇文老爷涉及到这个话题。 宇文老爷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出言不慎,连忙改换成一副老不正经的面孔来缓和紧张的气氛。 只见他一张纵横交错的老脸立刻变轻佻了,语气也换成不守规矩的情状了,对绿姬和夏丹莼说:“二位贤侄女儿有所不知啊,老主人在世的时候,最最推崇的,就是《石头记》里的宝二爷——‘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的人生理念!可是时至今日,我这位故旧好友的千般高风,万般峻节,你们世伯我都“东施”不来咯,但唯独他‘只取一瓢饮’的高雅情怀,我是舍命也要“邯郸”一二滴!” 夏丹莼也像是要有意配合着演戏似的,对宇文老爷讥诮一声说:“得了吧,老爷子,我没读过多少书,你可别想着法子来诳我!但我还依稀记得古代诗人苏曼殊在他的《碎簪记》里说过‘然则二美并爱之矣’的话滴!” 绿姬嬉笑着问夏丹莼:“苏曼殊是古代的吗?” 夏丹莼一愣,脸立刻就红了:“记错了,是近代的,姐姐!” 宇文老爷看着二人逗趣,也嚯嚯笑着为自己找台阶下:“说不过你们咯,想我这龙钟老朽,气血两败了,原本也就期望着,舌尖儿上讨些便宜能够了此余生的,没想到,唉,寡人反取病焉,黄花晚节不保了,我这是自取其辱啊!” 夏丹莼说:“老爷子过谦了,谁不知道拱辰渡的宇文老爷老当益壮,老骥伏枥,未老先衰……” 王上檀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绿姬也笑骂夏丹莼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只要牡丹和瑶杼二位姐姐一到,看我们老爷子这宝刀……” 被宇文老爷慌忙打断:“罢了,罢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姑娘们的盛情,老朽心领就是了,想那齐人之福,都是有缘者得之,我一化外之人,自是无福消受,老朽虽然愚钝,但我自恃还有这个自知之明,”再一次招呼宇文妲?,“乖女儿,带上玺儿,我们走咧,再不走,就真的伤自尊咧!” 已经跨出到屋外了,宇文妲?又走回来,笑眯眯的对绿姬和夏丹莼二人说:“二位妹妹,泡那百花浴时,水温是不能低于四十度的,我已经帮你们调好水温了,等我们离开之后,你们就可以开始泡澡了,祝二位妹妹做个好梦!” 终于出来了。 又是逗趣,又是打哑谜的,忙乎了这么大半天,憋得我气都透不过来。 外面空气多好,夜风习习,虫声唧唧的,能够自由自在的呼吸大自然的气息,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啊! 尽管,聆听绿姬和夏丹莼她们的逗趣和打哑谜,也是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情,但是我又不能参与其中,这多遗憾啊! 王上檀被宇文妲?牵着,一路上谁也不说话,快要到达拱辰土楼的主楼时,王上檀不经意的回头,朝绿姬和夏丹莼下榻的那“西宫”一眺,几个熟悉的身影立刻映入眼帘,并且看他们那样子,移动的目标正是“西宫”! 是“米脂三风”那仨“怪咖”! 他们怎么在这里? 他们为什么要去那边? 他们想干什么? 不好,这会儿,绿姬和夏丹莼应该更好衣,开始泡那个什么“百花浴”了,如果让这仨活宝有意无意的撞见了,那绿姬和夏丹莼还不满大街去找几口枯井往里跳啊! 不行,我得想个什么办法,及时通知她俩一声,哪怕一个暗示也行啊。 “姐姐,我累了,我走不动了。” “乖弟弟,就到了,你看,那不就是姐姐的起居室了嘛。” 顺着宇文妲?手指的方向,就在距离主楼大约三十公尺的正前方,有一座精致的小土楼,粗略一看,就像那大海里,豪华巨轮旁,悬挂的一艘微型逃生艇似的。 王上檀有主意了。 我先把你的十七弟——宇文泓玺还给你先,等我去把绿姬她们的事情处理完了,再找机会潜进你的土楼不迟。 宇文泓玺一个寒噤,嘴角边的口水就流出来了。 “姐姐,我头痛哦!” “弟弟乖乖啦,回家姐姐帮你揉。” “哦。” 王上檀本来还想幸灾乐祸的,但听到这姐弟俩的对话后,王上檀不仅幸灾乐祸不起来,反而有种想哭的感觉。 唉,赶紧离开吧,晚了,只怕绿姬那边会出事。 还好,“米脂三风”并不是冲着绿姬她们去的,王上檀赶到的时候,米脂三风已经朝与之相反的方向去了。 至于是不是去cosplay妈妈那边了,王上檀暂时无暇顾及那么多。 因为心里还有一些问题要向宇文妲?了解,所以,王上檀只在与绿姬和夏丹莼泡澡的池子一墙之隔的一方条桌上留下一张小便笺,思量再三,最后还将随身佩剑摘下来,横在条桌上,就迅速离开,又去追赶十七弟——宇文泓玺了。 绿姬和夏丹莼披着浴巾走出浴池,来到隔壁换衣服的地方,夏丹莼最先看见一把木剑摆放在条桌上,乍一看,有些眼熟,再一看,惊得大叫一声: “垂帘……” 就没有下文了。 绿姬相对要冷静得多,她疾步走过去,拿起条桌上的小便笺,展开一看。 回头对夏丹莼说:“是那猴儿!” 夏丹莼又是一声惊呼:“尉迟泽措?” 绿姬点点头:“他提醒我们说,要注意拱辰渡的内贼,他还说,他把那呆子的宝剑偷来,借给我们防身,并声明说是‘暂借’,还特别强调了要我们妥善保管好,那呆子明早要来取的。” 夏丹莼自语说:“想不到这猴儿倒有这心思。” 绿姬摇摇头说:“我看不见得……” 夏丹莼伸过头来问:“怎么?” 绿姬将便笺递给夏丹莼:“你仔细看看,是不是猴儿的字迹。” 夏丹莼很肯定的说:“没错啊,就是尉迟的笔迹嘛,这鸡扒字,烧成灰我都认识!” 绿姬冷哼一声:“正因如此,我才敢肯定,绝对不是猴儿写的!”指着便笺上的几处字迹让夏丹莼再仔细辨认辨认,“瞧出来了没?那猴儿哪有如此‘力透纸背’‘入木三分’的笔力呀,分明是另有其人嘛!” 夏丹莼先是一愣,随即就嘻嘻笑说:“姐姐,你未免也太偏心了吧?” 绿姬不解:“妹妹何出此言?” 第四十五回 “垂帘听政”的由来 夏丹莼揶揄绿姬说:“也不知道,人家是那书圣王逸少的多少代孙了吧?平常总见你不做声不做气的呀,没想到姐姐你竟然这么关注人家呀,就连人家的那笔锋笔力,你都如此的了如指掌哦!” 绿姬笑着嗤她说:“好妹妹休得胡言乱语,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我身处什么环境!” 夏丹莼嘟起嘴巴:“我错了啦,”随即又“啊”一声惊呼。 “又怎么啦,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 “姐姐,大事不好了!” 夏丹莼的脸一阵青一阵红又一阵白,几秒钟时间,最起码转换了三五种不同的颜色,这倒着实把绿姬逗乐了。 绿姬笑话她说:“肚子饿了是吧?是不是又想起什么新鲜好玩的板路来了,不妨先讲给我听听,然后我再帮你去偷宵夜来享用。” 夏丹莼先是无奈的一笑,继而又一脸的苦相,说:“姐姐啊姐姐,古人云: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今天我总算有切身体会了。” 绿姬笑着说:“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乜,即便你愿意给人家看,人家也未必有那闲工夫呐!” “姐姐有什么新发现吗?” “暂时没有,不过你想啊,这拱辰渡是什么地方,既然人家来无影去无踪,那就可以肯定的判断出,那呆子不是冲着你我来的。”稍一思索,绿姬频频点着头说,“我在飞机上,曾经听他们说起‘酒池肉林’什么的,我想,那呆子这次深入虎穴,孤身涉险,一定跟这件事情或多或少有些关联。” “你是说,就‘垂帘’一个人?那尉迟呢?” “那猴儿不来还好,只要他一掺和,岂不多一个累赘。“ 夏丹莼“嘻嘻”一笑:“看不出哦,姐姐对那呆子这么了解。” “常理推断罢了!” 绿姬转身就走,夏丹莼赶紧跟上,问绿姬:“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按原计划办!” 绿姬一闪身折进卧室,夏丹莼跟进来时,使劲儿拽住绿姬的睡裙裙摆。 “你拽我干吗?不困的话自个儿看书去,我困了。” “姐姐,我跟你说个事儿。” 绿姬反过身来盯着夏丹莼看了好久,笑得很古怪:“你说吧,只要不是那呆子……” 被夏丹莼打断说:“姐姐,我就想跟你说这个事儿来着!” 绿姬想了想,点点头,走到靠窗的沙发上,坐下,招呼夏丹莼也并排坐下后,正了正面部表情,才说:“啥事儿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也没啥事儿,就是……我……”夏丹莼吞吞吐吐的,看样子是在找切入点,思前想后了好一会儿才接上,“姐姐,以后你别老‘那呆子’‘那呆子’了好不好?” 绿姬嗤笑她说:“那你要我叫他什么?垂帘听政?癞疙宝?” 夏丹莼不说话,就只顾摇头。 “怎么,现在到你心疼了?” 夏丹莼仍然不说话,只重重的叹了口气。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呀!”绿姬扳过夏丹莼的脸来,“丹子,你看着姐姐!” 夏丹莼只看了绿姬一眼,就迅速调转了方向。 “真喜欢上了?”绿姬突然变得严肃了,“违反组织原则,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夏丹莼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 “你好自为之吧!”绿姬说着站起身来,又被夏丹莼拽住,绿姬只好重新坐下来,先是语重心长的说了句“条条框框就摆在那儿,你背得比我还滚瓜烂熟”,然后将声音放低到只有自己才听得清楚的分贝,警告夏丹莼说,“少主那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识过?难道你想重蹈冬萍、紫晶和夏珂婧几位姐姐的覆辙吗?” 夏丹莼一个寒噤,眼泪就下来了:“姐姐你别说了!” “至于那呆子……”一提起这词儿来,绿姬也不禁笑了,夏丹莼看了绿姬一眼,也含泪跟着笑,绿姬一边拭着夏丹莼脸颊上的泪痕,一边故作轻松似的对夏丹莼说,“我看他也是有些能耐的,但他只有单枪匹马呀,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我们有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系统做后盾,任何想与组织为敌的人,岂不都是蚍蜉撼枫树——不自量力?” “我知道的姐姐!”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睡吧,明天,牡丹和瑶杼两位姐姐来到拱辰渡,我俩的任务也就告一段落了。” “姐姐……” “还有什么事儿吗?” 夏丹莼欲言又止。 “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儿,那就明天再说吧。” 夏丹莼挽住绿姬,将脸蛋贴近绿姬,悄悄咪咪说:“姐姐,你不是问过我好几次,我都没作声吗?” 绿姬也悄悄咪咪的贴着夏丹莼耳朵:“是‘垂帘听政’?” “嗯,”夏丹莼点点头,“其实,也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啦。” 夏丹莼伴着绿姬靠在一根楠木横档上,眼睛亮闪闪的: “那是在高一的下半学期,你还没有从梨花女大附中转到我们学校来。 “我们原先那政治老师生病了,临时换了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来代课。 “也许是班主任事先没来得及和他沟通吧,那老师一走上讲台,发现教室后面有个学生被帘子隔起来了,觉得稀奇,就和同学们开玩笑说‘你们也喜欢玩穿越啊?’。 “同学们都知道,老师说的‘穿越’指的是王上檀,但因为大家都忌讳这个话题,也是摄于姜部长的威力,所以都装作面面相觑的样子,谁也不搭茬。 “那老师很是尴尬,为了给他自己一个台阶下来,就开玩笑说‘看样子你们都惧怕那老佛爷的淫威呀,那好,我也入乡随俗,就破一个例,允许那位同学垂着帘子听我的政治课’。 “从此,‘垂帘听政’就这样传开了。” 绿姬静静的听完夏丹莼的讲述,什么也没说,只默默的沉思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问夏丹莼:“剑呢?” 夏丹莼一转身就跑去隔壁浴池,直到木剑握在手里,绿姬才吁出一口气来。 “姐姐,放哪儿好呀?” “还要问我啊?” 夏丹莼满心欢喜说:“知道了,姐姐!” 走到床边,轻轻的放在两只枕头的中间,被绿姬又来嗤笑:“今晚你搂着谁睡呀?”指指木剑,又指指自己,问夏丹莼,“它,还是我?” 夏丹莼脑袋一偏:“一起搂!” 绿姬扁扁嘴:“也不怕磕着!” 第四十六回 夜闯朱雀台 离开“西宫”,王上檀马不停蹄的赶往宇文妲?居住的那座精致的小土楼。 一路行来,如入无人之境,王上檀不禁暗哂:这个宇文妲?,胆子真的好使! 连续攀越五道院墙,再穿过一道回廊,王上檀来到一间亮着灯光的小院,轻按门锁,那门应声而启,折身进到里间,隔着帘子,隐约看见宇文泓玺正仰面八叉躺在一张紫檀红木大床上。 宇文妲?呢? 侧耳细听,仿佛有泠泠的水声传进耳鼓,声音很轻,但并不远,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宇文妲?沐浴时,水花与肌体碰溅所发出的声响。 王上檀蹑手蹑脚潜入里间,先躲到一帷帘幕后面,然后瞅准帘幕里一处光线稍暗的地方暂避下来。 那里有一排像是“聚义厅”议事专用的高靠座椅,王上檀轻轻的挪过来一只,在靠近宇文泓玺卧榻将近一公尺远的距离按兵不动。 屏气凝神静听,一边是宇文泓玺“呼噜呼噜”的鼾声,一边是宇文妲?“泠泠作响”的淙淙水声,王上檀不禁感慨万千:造化可真会弄人,一边是鄙俗不堪入目,一边却又让人恨不得极尽妙想天开之能事! 正在冥思幻想之际,浑不知那扣人心弦的泠泠水响,不知什么时候已寂然无声了,代之而来的,赫然是“姿首清丽,濯濯如春月柳,滟滟如出水芙蓉”的宇文妲?站在自己面前! 血脉贲张吗?那是必须的! 那薄如蝉翼的浴裙,如何包藏得了宇文妲?那满园**? 魂飞天外吗?一点儿也不夸张! 自认为神出鬼没,行藏得滴水不漏了,哪想到却仍然完败于宇文妲?的股掌之中!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躲开我那密如蛛网的红外射线的。” 声音很柔很美,但也很冷很硬,由不得作片刻思索,王上檀便襟怀坦白了:“我是冷血动物!” 宇文妲?借着微弱的光亮,看了王上檀一眼,然后点点头说:“出来吧。” 王上檀想都不想,就要去挪移自己的座椅,被宇文妲?按住了。 “那椅子有毒!” 王上檀不置可否,不就一把普普通通的椅子嘛!忍不住问宇文妲?:“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宇文妲?淡淡的说:“你的气味出卖了你!” 王上檀呵呵一笑,哪里肯信? 宇文妲?继续说:“我这朱雀台,除了我这个傻弟弟,就连我爹,都从没进来过,说起来,你是第一个男人。” 这倒很有可能。 嘿嘿,原来你这里叫“朱雀台”啊,那么,cosplay妈妈居住的“东宫”以及绿姬下榻的“西宫”也应该有个这样好听的名字了。 王上檀忍不住问宇文妲?:“你好像一点都不怕我啊。” 宇文妲?略微整理了一下上衣的领口,从容自若的说:“怕,有用吗?我们这拱辰渡,虽然比不上帝王宫阙,但也绝对不是一般人想进就进得来的,你,算是个例外!” 王上檀心下一凉:“那就只能说明你有恃无恐!” “也许吧!” 说着,连转身都免了,一束荧光如闪电般就向着王上檀的面门直袭而来。 也就在那万分之一秒的一刹那间,王上檀就跟床上的宇文泓玺完成了记忆转换。 宇文妲?的荧光球体刚刚包裹住王上檀的身体,宇文泓玺也在同一时间从床上一跃而起。 由于尺布斗粟,衅起萧墙,宇文妲?根本弄不清楚,谁是她的傻弟弟,谁是入侵者,就只好呆愣愣的,眼睁睁的任由王上檀胡作非为。 “姐姐,我想觉觉哦!” 这是将宇文妲?拦腰横抱着的宇文泓玺发出的犹如三岁孩童一般的呓语声,而在宇文妲?听来,几乎连痛哭流涕的欲望都泯灭了。 “还不快去扶他!” 宇文妲?不相信,这是自己对宇文泓玺发出的命令。 可也怪了,就在宇文妲?发出指令的同时,宇文泓玺真的一个箭步就把即将倒地的王上檀拦腰接住了。 紧接着,宇文妲?与宇文泓玺二人合力,将王上檀搬至紫檀木大床上,王上檀一个侧翻,躺下去后就换回了宇文泓玺。 宇文妲?冷冷的问王上檀:“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上檀淡淡一笑说:“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这么说来,在猎户楼发生的一切,也是你?” 王上檀一时没反应过来:“猎户楼?” “就是‘亲善大使’下榻的地方。” 啊哈,这名字取得好搞幽,如果那绿姬和夏丹纯是俩“猎户”的话,那么,谁将会是她俩的“猎物”呢! 王上檀嬉笑着问她:“不明明是你那宝贝弟弟嘛!” “一个连三岁孩童的智商都不如的人,怎么会生出‘哄姐姐高兴’的情趣来!” 王上檀暗自一叹,我这是弄巧反拙了,没想到这宇文妲?心思竟然如此缜密。 见王上檀呆愣愣的不说话,宇文妲?不自觉的将手伸向腰间,王上檀一凛,以为她又要按动机关,于是赶紧向她横跨一步,迅速钳住了她的玉手。 “我只不过想揉揉我的腰而已,你刚才弄疼我了。” 王上檀“哦”一声,退到一旁说:“对不起啦,都是我慌不择路饥不择食了嘛!” 被宇文妲?叱骂一句“哪有你这样比喻的!”接着问王上檀:“你也懂得操作机关啊?” 王上檀嬉皮笑脸说:“瞎猫撞上死耗子罢了!” 又被宇文妲?斥咄说:“你不是瞎猫,我更不是死耗子!” “嘿嘿,是我口不择言,我这就手自捶击!” 王上檀说完,就真的挥起一对拳头,直接往自己脑门上招呼,被宇文妲?慌忙按住,说:“好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王上檀又是“呵呵”连声之后,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宇文妲?不肯放手,犹豫了一下,才说:“你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吗?” 王上檀一脸的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有问题要问你?” “那你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王上檀抓耳挠腮了好久,才稍稍回过点儿神来,想了想,说:“我好想真的是有事情要问你的哦。” “你问吧。” “就一个问题,”王上檀将身子往宇文妲?身边靠了靠,宇文妲?不避反迎,也向王上檀身边靠了过来。 王上檀赶紧刹车,说:“我就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要走的。” “问吧。” “你们那个……‘开斋新娘’是不是事先服用了什么药物啊?” 宇文妲?大吃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上檀撇撇嘴角,说:“瞎猜的。” 宇文妲?就不说话了。 王上檀自顾自说:“要不然,你们这些年满九岁的兄弟们,怎么莫名其妙就失去功能了哩!” 宇文妲?冷冷的说:“你知道就行了,这是宇文家族的千年绝密家事,还请不要传播。” 王上檀情不自禁的对老三、老九等人的不幸遭遇陡生起同情心来,轻轻悄悄问宇文妲?说:“可有解药?” “没有!” 王上檀就很遗憾的摇摇头,宇文妲?大眼一闪,问王上檀:“你……好吗?” “什么?”王上檀随即就明白宇文妲?所问何事了,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当时凌雪儿“验明正身”时的画面来,当即回答说:“呵呵,一切正常,不,一切超常!” 想不到一向“剽悍”的宇文妲?,竟然也有脸红的时候。 看了宇文妲?一眼,王上檀拍拍双手:“好了,没什么要问的了,我走了。” 宇文妲?也不拦阻,就那么呆呆的,静静的眼看着王上檀翩然离去。 第四十七回 山间野墅 一走出朱雀台,被夜风一吹,脑袋清醒过来,王上檀就后悔了。 为什么不多问宇文妲?几个问题呢?比如说—— 拱辰渡的地底下到底埋藏着些什么宝贝呀,为什么一到晚上就发出荧光? “亲善大使”是什么身份? 即将到来的“和亲”姐姐是要和宇文老爷“和亲”吗? 哪怕最不沾边儿的,还可以问一问,那西域的石油王子长得帅不帅啊,什么的。 随便捡几个,哪怕芝麻绿豆大小的问题来问问宇文妲?也好呀,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既孤单又寂寞无聊透顶了。 再次潜入“猎户楼”——王上檀总觉得,这名字,怎么听都觉得怪异,还不如先前自己随意起的那个“西宫”,一入耳就让人怦然心动。 见绿姬和夏丹莼两人睡得那个香!那个甜!当然还有那个美!尤其是她俩裸露在薄衾被外头的鲜嫩欲滴的胳膊,还有她俩一同搂着那木剑的画面,实在是太美了,美得王上檀恨不得自己立刻就化身为那木剑。 赶快溜出来,悄悄的躲在窗台下,听夜虫卿卿我我,看飞蛾翩翩起舞,藉此释放正日益膨胀不歇的荷尔蒙。 等到心潮稍稍恢复平静了一些,王上檀才从“西宫”悄悄溜出来,因为生怕被地底下透射出来的荧光暴露了身份,所以专挑阴暗的僻静小路行走。 走到停泊皮筏艇的小港湾,一看时间,王上檀就更后悔了,离约定去拿回自己木剑的时间,差不多还有七八个小时哩,现在才二十一点刚过。 这不早不晚的,你要我去哪里消遣—— 回朵芈表姐的酒馆? 出来时已经说好了,今晚不回去住的,怎么好食言自肥?再者,嘎达哥哥不是已经回来了嘛! 去朵尕妈姆那里? 也不妥,万一不期而遇,碰到尉迟泽措的那位“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的美女姐姐也在那里的话,岂不徒增尴尬? 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就只好驾驶着皮筏艇,乘着夜色,在澜津河上“从流飘荡,任意东西”。 就这样漫无目的一路飘零着,不知道漂流了多久,也不知道漂流到了哪里,直到被一阵嬉笑声搅扰,王上檀才从冥蒙的意识中渐渐苏醒过来。 这声音有些耳熟,怎么像那“美女劫匪”戴柯晗和她的同伴路泉茗? 声音虽然不大,但因为是在寂静的旷野里,又是在漆黑的晚上,所以王上檀听得还算清晰,并且音质还相当的悦耳动听。 再仔细一听,那嬉笑的缘起,好像是在游泳池里戏水所发出的。 我是不是在梦游啊? 掐掐胳膊,有痛感;咬咬牙关,嘎嘣脆响。 不是做梦! 王上檀一骨碌从皮筏艇里爬起来,睁大眼睛一看,呈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大片,绵亘得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原始森林。 这是什么地方? 正自疑惑间,那熟悉的嬉笑声又飘过来了。 确切无疑,正是戴柯晗和路泉茗这俩玉人! 难道这里就是“青螺渡丽景五号”? 果真如此的话,那不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一念及“铁鞋”,藉着河面粼粼的波光反照,低头盯着自己的一双赤足,王上檀不由自哂了,我这糙皮嶙峋的双足,与那“铁鞋”倒真有几分异曲同工哩。 虽然是晚上,已经见不到什么过往的行人和船只了,但为了以防万一,王上檀还是将皮筏驶进一个水流回环的所在。 这里水势较为和缓,既便于隐藏,也方便登岸。 穿过密不透风的树林,王上檀爬上一个小山坡,居高临下一看,不由得让王上檀大跌眼镜,这里既无街巷,也无门牌,哪里是什么“青螺渡丽景五号”?只不过是一座独门独院的山间野墅而已! 与此同时,令王上檀大喜过望的是,那靠近山边的,临垭口而建的,不正是一湾泳池,一湾呈月牙形状的天然泳池?而在那泳池里嬉笑调闹的,不正是那戴柯晗和路泉茗? 真是无巧不成世界啊! 原本以为这个什么“青螺渡丽景五号”应该是弥津三渡的某一条街道的某一处门牌号码的,所以才瞒着尉迟泽措,陪自己傻乎乎的满大街去瞎转悠,没想到,竟然隐藏在这么一个深山密林里! 从王上檀所站立的位置往下看,这里的距离和视野都恰到好处,所以,游泳池里所发生的一切,王上檀都可以一览无余: 与朵芈表姐的土家酒楼后山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池子相较起来,虽然形状上各有千秋,但其他的几乎如出一辙,例如,从那从水底浮泛起一层层淡淡的荧光,王上檀隔着这么远距离,都能清晰的辨别出戴柯晗和路泉茗身着的泳衣的颜色款式甚至服装品牌的名称。 巧合的是,透过那里散射出来的光芒,王上檀赫然发现,自己无意中选择的这块凸出的赭色岩石底部,汩汩往外冒着蒸腾的热气,顺着这股热气流经的方向往下眺望,竟然是下面那个泳池的水源地。 王上檀不禁一凛:此地不宜久留! 如果泳池里的人突发奇想的话,一旦在无意间仰视王上檀所藏身的这个地方,如此,我王上檀岂不“正大光明”了? 一念及此,王上檀赶紧猫下身来,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周边地形,经过谨慎排查,发现就在泳池的旁边,有一间小屋,只是不知道那屋子是用来控电的,还是乐色转运处,如果藏身在那里,就既可近距离洞悉对方的一举一动,又可有效的藏匿自己,真可谓一举两得的理想处所。 猫腰蛰伏过去,一瞅,果然是一间控电房,只不过,好像废弃好长时间了,不仅里面的墙壁斑驳脱落不堪,就是一些机械的元器件也是损毁得不堪入目了。 “你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得王上檀一个闪身,赶紧条件反射似的趴下,回头一看,声音很近,但却不见人影儿。 “别老顾着鼓捣你那堆破烂玩艺儿了,我们还等着喝酒呐!” 还以为自己暴露了呢,原来是虚惊一场。 王上檀这才“昭公出奔——如释重负”。 第四十八回 佟仝的“根本”问题 定下心来,王上檀循声看去,原来是戴柯晗在叱责泳池岸边的佟仝。 王上檀注目一瞧,不觉哂笑不已—— 从水中散射出来的荧色光芒,将正在水里嬉戏的戴柯晗和路泉茗俩玉人,照彻得几乎是毫发毕现,就连置身外围的王上檀都难免心旌摇曳,而在岸上,正作壁上观的佟仝却从容淡定,冷静如常,这一瞬间,王上檀不由得对佟仝佩服得五体投地。 戴柯晗连喊好几声,佟仝都全然不作理会。 路泉茗是个急性子美女,在机场时,王上檀就已经见识过她抬脚飞揣那出租车门的场景了,如今,见佟仝拿戴柯晗的话全当了耳旁风,路泉茗先是撮口呼出一声长啸,随即向上一腾身,身子就跃出了水面,再一提一纵,一朵炫目的出水芙蓉就绽放在佟仝的眼前了。 “你让开!” 路泉茗提起一旁的三角架子,矗立到一处燃烧正旺的柴火堆上,再将一把?曲麻耷的行军作战用的铁皮壶子挂上去,王上檀看不清楚旁边木台子上摆放的物事,想必是一些野花蔬果之类的调酒之事。 “专心点儿了,别打野哦,如果把你那堆破烂玩意儿往我这酒壶里灌,你看戴柯晗不把你那命根子切起来下酒!” “知道了。” 终于听到佟仝的应声了,尽管是瓮声瓮气的。 路泉茗冷不丁的问了佟仝一句:“嗳,我说,你成天鼓捣的这些个破玩艺儿,真能唤醒你那冬眠的兄弟?” 佟仝小小声声的申辩说:“又不是只为我一个人!” 路泉茗低声嬉笑着问:“有点儿眉目了没?” 佟仝没吭声。 王上檀心里在猜想,十有八九,佟仝是“革命尚未成功,佟仝仍需努力”。 路泉茗呼哧一笑,向着泳池里正向自己招手的戴柯晗方向回应着,然后,一个妙曼的下探,连气息都不用转换,浮出水面时,被戴柯晗一把揪住,两人就搅在一起,瞬即就纽成一束花朵了。 王上檀忍不住好奇,不自觉的向着佟仝捣鼓的那方向挪近了一些,但还是看不清楚他究竟在鼓捣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艺儿。 脑海里陡然升起一堆古里八怪念头来—— “唤醒冬眠的兄弟”? “又不是只为我一个”! “有点儿眉目了没”? 所有的这些言辞,听起来怎么都是如此的耳熟,联想起来,却又多么的令人扼腕! cosplay和老三的对话? “开斋新娘”的“验明正身”? 宇文妲?对王上檀充满希冀的一问“你……好吗?” 再联想到嘎达哥哥目前的尴尬处境…… 一切的一切,都让王上檀顿生出“我不入地狱谁入”的豪情壮志来。 说不得,又要“异形换位”了。 王上檀重新退回到控电房里,先将自己安顿好。 双膝刚一盘腿着地,就见两只小老鼠“吱吱”叫着,追逐着,往王上檀的脚爪上爬来,看它们亲热的劲儿,既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更像是一对相濡以沫的患难夫妻。 王上檀觉得好玩,就权且将自己装扮成一蔸树立的木头样子,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那两只小老鼠在自己身上尽情的上下攀爬嬉戏。 可是好景不长,就在那一对小恋人正如火如荼的恩爱着时,不知道从哪一个旮旯缝隙里横空窜出另一只小老鼠来。 但见那小老鼠,先是用它那两只血红的小眼儿,瞪着那对如胶似漆的小两口,然后,趁其不备,率先向其中的一只个头儿稍大一点儿的发动了突然袭击。 突如其来的灾难,霎时扰乱了小两口甜蜜的夫妻生活,但是,王上檀微闭着双眼偷窥时,发现这对小夫妻似乎无心恋战,不知道是技不如人,还是真心容忍,如果真的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话,王上檀倒是打心眼里对它们刮目相看了。 又是几声“吱吱”叫声过后,王上檀再低头睁眼看时,那几只老鼠,这会儿,连尾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王上檀默默呆想了好一会儿,又慨叹了好一会儿,想起即将要和佟仝“异形换位”,心中不免感喟一回,再暗然神伤一回。 佟仝几乎连打一个“寒噤”的机会都没来得及,记忆一瞬间就被王上檀格式化了。 终于看清楚了! 走近刚才路泉茗架起的那个三脚架,审视那桌上摆放着的,王上檀全然不识,都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和蔬果。 还有好几瓶产自国外的红酒,王上檀想,所有这些,大概是路泉茗和戴柯晗用来调制“土洋结合”的鸡尾酒所需的原材料吧。 王上檀不由自主的往喉咙口吞咽下好几团唾津。 再走到佟仝刚才看书的那个地方,也就是路泉茗口中的那堆“破玩艺儿”旁边,王上檀不禁一呆,除了那瓶瓶罐罐里装的一些红红绿绿的液体,不知道为何物外,那木台子上摆放着的几本书籍,王上檀是有些似曾相识的—— 一本是《管子·地员》,是安井衡的校注本,高中老师曾经浓墨重彩介绍过,这应该是当今世上最早的一部论述生态学和地质学的著作了。 另外一本,是《周易参同契》,早期的炼丹术专著,作者是东汉时期的炼丹大师魏伯阳。 还有几本线装书,看样子很古旧了,像是用古希腊文或者埃及文写的,王上檀就不认识了,只是在高一的时候,化学老师也间接提到过,所以有一点点印象。 古埃及在公元前三千四百多年前就已经掌握了冶炼技术,当然,准确说来,那个时候,还属于炼丹的范畴,与当代意义上的冶炼技术是绝对不可同日而语的。 不经意的将这些瓶瓶罐罐和书籍联系起来想,王上檀似乎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佟仝应该罹患了和嘎达哥哥一样的毛病,一种只有当地成年男子才有的怪毛病——徒有其形,虚幻其神! 如此的话,佟仝如痴如醉的鼓捣这些“破烂玩艺儿”,一定是想运用他缩学过的知识,以及所掌握到的技术,通过自己的研究和实验,攻克与之密切相关的当地成年男子的“根本”问题。 不知道有眉目了没有? 王上檀不禁一哂,因为,同样的问题,就在刚才,路泉茗也问过佟仝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之前留存在王上檀脑海里的所有疑惑,这会儿都“譬如破竹,数节之后,皆迎刃而解”了—— 包括之前的唯唯诺诺,惟命是从,以及刚才的淡定如常! 究其根源,竟然都出自于佟仝自身的“根本”问题。 王上檀下定决心似的默默起誓:即便不仅仅为了与我嘎达哥哥有相似命运的,就冲着你佟仝这锲而不舍的执着精神,我王上檀都责无旁贷,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去帮你! 第四十九回 作die的节奏 想起来就冤,这么一位心存善念的帅小伙子,却平白无故的受这份苦,遭这份罪! 转念一想,嘎达哥哥不也一样吗? 同样的道理,不是还有戴柯晗,还有朵芈表姐嘛。 只不过根据目前这形势,还不太好判断,相比较而言,男女双方,到底谁的痛苦会更多一些。 不妨来个临床检验吧,看看结果到底如何! 基于此,一个超大胆的念头,瞬间就在王上檀的潜意识里孕育而成。 “嗨,你要干吗?” 糟糕,都怪我一时大意,也是太得意忘形了,真的是不可饶恕,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哩—— 思维,虽然是我王上檀的,可身体,这不还仍然属于人家佟仝的嘛! 不过,既然已经箭在弦上了,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立在泳池边上的王上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很快就将一身的披挂一股脑儿卸了个净光,然后左摇摇,右晃晃,一副热身的模样儿,面对戴柯晗的质问,王上檀就当是一只夜莺在暗黑的天幕中放声歌唱。 路泉茗嗤笑说:“戴柯晗,你就让他下来吧,水浅,淹不着他的。” 戴柯晗冷哼一声:“你知道什么?正因为水浅,我才唯恐他污了你我的双眼,其实这倒还罢了,如果因此而玷污了这一池的好水,那才是罪不可恕!” “哪有你说的那么要紧。!” “要不要紧,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岂有此理! 这个戴柯晗,未免欺人太甚! 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相随百步也徘徊!她怎么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你佟仝啊。 看我帮你收拾她! 趁戴柯晗和路泉茗一时没留意到自己,王上檀一头扎进水里,伸手往胯下一探,禁不住大喜若狂——比之先前曾经“异形换位”过的“老九”,佟仝随身携带的,不知要“管用”得多少倍数了。 随之不胜唏嘘感慨:“何得天之厚如是哉,新锐少年弗逮也!” 尽管是暂且佟仝的身体一用,等天不亮就要归还给他的,但王上檀还是难免“当其得意,忽忘形骸”,顿时,几乎是全副身心都飘飘然起来了。 放心吧佟仝,既然有这么得天独厚的先决条件,我深信你一定会所向无敌,势如劈竹,无坚不摧,所向披靡哒! 等会儿就看我怎么为你报仇雪恨吧! 为了炫耀佟仝身体的优势是如何的独步天下,是如何的无与伦比,就在戴柯晗和路泉茗你一言我一语,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王上檀又是蛙泳,又是蝶泳、仰泳、自由泳的,忙的不亦乐乎。而且,每当从二人身旁擦肩而过的时候,王上檀就特意使出浑身解数,一会儿使个蛟龙探海,一会儿又来个素面朝天,并且还高高弯曲起脊背,横空展露出骇人的体魄来。 如此这般,十八样武艺,只要是能够起到震慑作用的,王上檀都“触白刃,冒流矢,义不反顾,计不旋踵”,尽情的施展出来。 一转眼,王上檀就已横穿泳池,畅游了几个来回了。 路泉茗显然有些沉不住气了。 自从王上檀欲盖弥彰状在水面大施拳脚的那一刻开始,路泉茗就不敢闭上双眸,生怕遗漏了什么,唯恐错过些什么。 见此情状,戴柯晗忍不住嗤她说:“看上了?送你吧!” 路泉茗单掌一噗,水花溅了戴柯晗一脸,然后纵身贴近,叱戴柯晗说:“就知道捡风凉话来??我,你舍得啊!” 戴柯晗冷哼一声,嗤之以鼻说:“如果放在一年半前,我和他还没领证那会儿,这话我会藏在肚子里,哪怕霉烂,我都不会拿出来晾晒片刻,而现在,哼,你真想要的话,瞧在咱姐妹一场的份儿上,我倒贴!” 路泉茗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她是被王上檀的杀伤力所征服,还是在为戴柯晗的口是心非而不齿。 又呆看了好一会儿,路泉茗贴紧戴柯晗的耳根,质疑说:“没见过佟仝有如此非凡的游泳技巧啊?” 戴柯晗也在暗自纳闷儿,被路泉茗一问,一肚子气正没地方撒,当即冷清着面孔说:“也不知道他原本哪根搭错了的筋又重新搭回来了!” 路泉茗盯着戴柯晗看了几眼,本来想说她几句的,想想又觉得多余,她这是在咒她自己的男人,与我有什么相干。 王上檀那画面,令路泉茗实在看不下去了,路泉茗就找了一个不软不硬的台阶给自己下,对戴柯晗说:“好像起风了,水有点儿凉,我们上岸去吧,我调鸡尾酒给你喝。” 戴柯晗仰头看看澄碧如洗的天空,又低头看看无风的水面,嘟着嘴说:“哪有啊!” 路泉茗扔下一句“你自个儿玩吧,我先上去了”就翩然跃出了泳池。 戴柯晗本就有些无趣,现在见路泉茗先班师回朝了,就更无心恋战,于是扁扁嘴,用鄙视的眼神瞧了仍在水中扑腾的王上檀几眼,就紧随路泉茗之后,也就跟着上岸了。 王上檀突然间失去了显摆的目标,其实也是游得有些累了,又见路泉茗在池岸上正吆五喝六的摆弄那些红酒瓶子和野果榨汁机,戴柯晗还在一旁不停的插科打诨,惹得王上檀心旌摇曳,很难自持,干脆也爬上岸来。 随手抓起岸边藤椅上的一条浴巾,也不在乎裹不裹得严实,就那么随便兜身一围,走到三脚架旁,铁青着脸,不说话,拧起一壶酒来,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就灌了下去。 路泉茗想拦,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补救似的喊道:“嗨,那果汁还没过滤呐!” 戴柯晗闷叱一声:“作die的节奏!” 王上檀也不计较,一副若无其事,满不在乎的神情,心里却在想着刚才路泉茗说的“果汁还没过滤”的话,不明明是“红酒”嘛,哪有半点儿“果汁”的味道? 路泉茗劝王上檀说:“你早点儿休息去吧,这酒后劲足。” “你们呢?” “我们还没喝够呐!” 王上檀“哦”一声,甩开大步就走。 “这边!” 王上檀转过身来,看看路泉茗,又看看戴柯晗,满脸的疑问。 路泉茗说:“今晚你睡实验室吧。” 王上檀一愣神,指着泳池旁边的一座孤零零的低矮平房,好像是在做无声的抗议:就那间破屋子? 第五十回 夜猫子进宅 路泉茗正色道:“如果你不怕戴柯晗喝醉了,半夜爬起来拿你撒气,你就跟她睡吧。” 王上檀耷拉着脑袋,想了想,最后还是屈从了。 戴柯晗的谩骂声仍不时从身后传来:“就怪你,非要我找个低两届的,只知道读死书,死读书,考个烂砖头博士又有什么用!” 王上檀回头看时,见路泉茗也并不为她自己辩解,一手撑住台面,一手紧握酒瓶,就只顾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灌酒。 走进佟仝的实验室,王上檀原本是想趁机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的,甚至还幻想着,如果能从佟仝的实验室里摸出点儿什么门道来,哪怕九牛一毛也好啊,那,与嘎达哥哥同气连枝的人不就都有救了嘛! 但被戴柯晗骂得,就连那一点点最基本的好心情都零落殆尽了。 这个佟仝,不管白天晚上,都被戴柯晗这样无休无止的怨怼和恶骂,他怎么还一直唯唯诺诺的,竟然连一丁点儿的反抗意识也没有。 连睡觉的床铺都是唧唧嘎嘎摇晃的,亏这个佟仝平时也睡得安稳! 还不如睡木地板来得踏实哩! 王上檀扯起床上的铺盖卷儿,兜头兜脑的往地板上一摊,又从屋子里的桌椅板凳上找来几块防潮防尘的布帷幔,也不管干不干净,卫不卫生,往身上一裹就躺下了。 累了,也有些心烦,先躺一会儿吧。 千万别睡沉!说好了天亮之前要去拱辰渡绿姬那里拿回自己的木剑的,如果一觉睡过头,可就大事不妙了。 才躺下没多久,刚有点迷迷糊糊,王上檀就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正向佟仝的这个实验室方向由远及近传来,等到轻悄悄的推门进来之后,就没再见有其他任何动静了。 王上檀不知道是戴柯晗还是路泉茗,自顾自蒙头大睡。 不一会儿,脚步声来到王上檀躺着的地方,先是轻轻的叹一会儿气,然后又轻手轻脚的掀开蒙住王上檀脑袋的帷幔一角,将王上檀的大半个头露出来透气。 王上檀闭着眼睛装睡,没理睬她,但直觉告诉他,来人应该是路泉茗。 又待了一会儿,王上檀没听见掩门的声响,只隐约的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 直到脚步声消失之后,王上檀再也禁不住心潮澎湃了—— 这个路泉茗,和戴柯晗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听戴柯晗刚才的埋怨,好像是同学关系,只是不知道是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 但从两人目前的亲密度来分析,好像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同学关系了,而且似乎还超过了“闺蜜”关系。 还有一个疑问,这个戴柯晗要找老公,找个比她年龄大的或者小的,这都无可厚非呀,但为什么要去责怪路泉茗呢? 越想就越想不通,越想不通就越睡不着,反正也没打算睡,干脆爬起来吧。 走出实验室,看泳池幽蓝的水波,被微风吹动,一皱一皱的,有点吓人。 又抬头看周围的深山和密林,都是黑??的,内心里仅有的一点点底气,都被那深不可测的黑夜蒙蔽了。 深邃的天空中倒还零星的点缀着几颗星辰,这无形中倒让人看见了一点点希望。 信步走向泳池的另一端,也就是之前被路泉茗呵斥走错方向的那一端,凭感觉,那里应该是卧室。 王上檀鼻腔里冷不丁一哼:应该是佟仝和戴柯晗的“洞房”吧! 这会儿,不知道是戴柯晗一个人,还是和路泉茗同睡一张床? 鸠占鹊巢? 罪名罗织得未免离谱了一些,毕竟人家都是女孩子嘛! 一路的身不由己,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臆想中的“洞房”位置。 王上檀懵里懵懂的就走了进去,顺着廊子有好多条通道,有点儿类似于迷宫,好在有廊灯照亮脚下的路,否则非迷途不可。 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直往前走,直到廊子的尽头,已经无路可走了,王上檀才折向另一条道路继续前行。 没走多远,就来到一处“神仙洞府”。 这里有石山,不是假山,是自然形成的,建造的时候,取其天然走势就可以了,也不用费很大的匠心。 这里还有流泉,也是取自然之势为己所用罢了,但看得出设计者胸中还是有些韬略的。 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大摇大摆走进去时,王上檀很是喜出望外。 真的是“洞房”哩,而且还真的是路泉茗和戴柯晗二人同睡在一张大床上。 王上檀嘴角一撇,鼻腔一哼,这睡姿,半点儿都比不上绿姬和夏丹莼两人好看—— 绿姬和夏丹莼两人是面对面的,尽管中间还隔着一把木剑,但那画面,多和谐啊! 而路泉茗和戴柯晗,却是背靠背的,一点儿情调也没有。 由于戴柯晗是侧里睡,路泉茗是侧外睡,所以看不清楚两人睡着时候的面部表情,也就更猜不透她们的内心世界是如何的波澜起伏了。 在床边也就呆立了不到小半晌,不知道哪来的胆气,王上檀片刻都没有犹豫,一俯身,一弯腰,一把抱起路泉茗就往外走。 而路泉茗好像还很配合似的,睡梦中还伸出双手来搂王上檀的脖子。 王上檀暗笑,这个路泉茗,一定是把我当作戴柯晗了。 如此甚好,免得吵醒身边的“美女劫匪”戴柯晗。 搂着路泉茗,走出“神仙洞府”,抬头仰望苍穹,王上檀竟然有些困惑了,如此胆大妄为,到底是我王上檀的本性使然,还是人家佟仝的潜意识在主宰啊! 反正,王上檀本人这会儿是稀里糊涂的,脑袋里跟一锅浆糊没什么两样。 藉着池水荧光的反射光亮,王上檀搂紧路泉茗,疾速往佟仝的实验室跑去。 轻轻的放下路泉茗,看了看自己刚才盖的帷幔,脏里吧唧的,再看看路泉茗,一袭的轻薄睡裙,美妙不说,单单洁净,就让王上檀拿不出勇气来,用如此邋遢的铺盖,生怕亵渎了路泉茗。 “我困了……” 路泉茗呓语一声,吓得王上檀赶紧俯下身去搂住。 然后,就听见两人心跳的声音了,好奇妙哦,竟然还是合拍的。 “你压着我了……” 路泉茗又呓语一声,王上檀赶紧又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过没多久,王上檀要去脱卸路泉茗的睡裙,手还没伸过去,路泉茗又呓语了:“你别闹了,我好困……” 王上檀就停止了行动,木呆呆的看着睡梦中的路泉茗,看了好一会儿。 “凉……” 路泉茗只吐出这一个字来,王上檀就迅速的用自己的身体帮她盖上了。 第五十一回 万变不离其宗 路泉茗扑哧一笑,睁开眼来说:“没见过比你更傻的了……” 这一颦一笑,一嗔一嗤,一脸的妩媚,一身的妖娆,王上檀哪里还把持得住,手忙脚乱的就要去掀路泉茗的睡裙。 路泉茗也不拦阻,任凭王上檀随心所欲恣意妄为,甚至还伸胳膊抬腿来姑息王上檀的胡作非为,王上檀这才得以将放纵进行到底。 尽管如此,王上檀却又犯难了,呆呆的凝视着路泉茗,一副无所适从的呆样儿。 接下来,该如何操作呢—— 像元贞子姐姐那样? 王上檀皱起了眉头,当时见那个什么“翔哥”,又是“吹”又是“拉”又是“弹”的,如果不是遭遇强对流云层的突袭,只怕余下的那个“唱”的压轴环节都会如期上演。 这个太复杂,我做不来。 像“开斋新娘”凌雪儿她们那样? 王上檀立刻摇头摆脑,这个太暴力,我不仅不习惯,而且一点都不喜欢! 这个方案也随即被否决了。 剩下的,就只有朵芈表姐的了。 闭上眼睛,仔细想想,嗯,这个方案可行。 王上檀歪着脑袋,嘴角微微往上一翘,俯身一搂,再使劲儿的一旋转,路泉茗就翻转到自己身上来了。 接下来的插“小彩旗”动作,王上檀是有些印象的,但路泉茗可不比朵芈表姐,她好像一点儿都不配合,看样子她也不懂,所以,王上檀自顾自的捣鼓了老半天,都不得要领,一直找不到不二法门,甚至差点儿还误入歧途,被路泉茗呓语般的埋怨了好一场:“你怎么什么也不懂啊!” 说完,路泉茗一个轻巧的翻身,王上檀就被反客为主了。 “这样啦!” 路泉茗峰峦跌宕,王上檀满目叠翠。 “揣面团?”王上檀一声惊呼,“这个我懂,我上小学就做过的……” 路泉茗倏地一个侧翻,王上檀就被甩到床外去了。 “上小学!和谁?” “我姑姑啊!” “你再说一遍!” “是我姑姑嘛!” 路泉茗差点没伸手去掐王上檀的脖子,但还是忍住了。 时间凝固了好久,才听王上檀絮絮说道:“五岁的时候嘛,我老爸老妈就不要我了,只有姑姑要我,从那时候起,我就和姑姑相依为命了,我不喜欢吃饭,只喜欢吃馒头,姑姑就做给我吃,一开始,姑姑连面团都不会揣,她就找书来学,学会了还教我揣,就这样的嘛。” 一边说着,一边还模仿着“揣面团”的动作,路泉茗的眼泪一霎时就下来了。 “傻,以后不准说是‘揣面团’了,你见过有我这么漂亮的‘面团’呀?” 王上檀摇摇头,心里却在想,我朵芈表姐也有你这么漂亮的“面团”的。 “好了,你继续吧。” 王上檀“哦”一声,就没有下文了,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也难怪,毕竟涉世未深嘛,即便是最基本的人情世故,王上檀都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有所领悟的。 尽管之前,已经有过与元贞子的初尝云雨,又经过朵芈的无私启蒙,再到后来,被拱辰渡那帮“开斋新娘”强制洗礼过,但事到如今,对这一切,王上檀仍旧是懵懂不化。 “戴柯晗没教过你啊?” 王上檀摇摇头。 “怪不得她一直说她还是个‘雏’呐,我都不信。” 王上檀脑袋就低垂下来了。 路泉茗蹙着眉头说:“可是……我也不会啊,怎么教你呢?” “?” 王上檀有些不信。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就是我读高中时的那个初恋男友嘛,别人都说我们是恋人,但自始至终,我连手都没让他碰过,不久他就出国了,之后,我就再也没交过什么男朋友,直到我读大三那年,受学生会指派,去接新生,就碰到你了嘛……” 王上檀哪懂这些? 路泉茗自顾自的又继续说:“也就是在那一年,我跟戴柯晗开玩笑说,她那母老虎性格,非得找一个属龙的才降得住……” “所以我就阴差阳错的娶了她?” 路泉茗点点头。 王上檀终于释然:原来这个戴柯晗是属虎的,而佟仝是属龙的,而且还整整小两岁,这才是真正的“猛虎下山”巧遇“龙翔潜水”。 呵呵,今后啊,还有得他苦头吃,这个龙争虎斗,才刚刚开始咧! 有一个问题,王上檀想不通,就问路泉茗:“你也是属虎的,你那性格只怕不输给戴柯晗吧,你为什么不嫁给我?” “是你小心眼呗!” 哦,那就一定是佟仝这小子对你高中时候的恋人耿耿于怀。 “仅仅如此?难道你没想过是戴柯晗从中捣鬼?” “你别瞎猜疑,她不是那样的人,我信得过她。” 但愿吧! “啊!” “怎……怎么啦?” 见路泉茗的下嘴唇突然汩汩的冒出血来,吓得王上檀赶紧张嘴去吮吸。 这还没完,只见路泉茗的眼泪也是汩汩的直往脸颊上流淌下来,混合着嘴唇上的血浆一同往王上檀的嘴里灌。 路泉茗睁开眼来看王上檀,见他一头一脸的花猫样子,“噗嗤”笑的时候,又喷了王上檀一脸,还调侃着问:“什么味儿呀?” 王上檀撇撇嘴角说:“五味杂陈!” “说具体点儿!” “有咸的,有苦的,有香的,有甜的,还有酒味儿!” 路泉茗咯咯笑,贴紧王上檀,问:“哪一样多些?” “香的。” “喜不喜欢?” “喜欢。” “还要不要?” “要!” “啊呜!” “又……又怎么啦?” “没……没事儿,你再来!” 王上檀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真的要好好感谢那个“潜意识”。 就是“翔哥”在飞机上的那个潜意识,那个“鱼贯而行,推排而进”的操作流程,不知什么时候,就悄悄的潜伏在王上檀的脑海里了。 就在刚才,就在和路泉茗对话的过程中,这个潜意识就突然飞奔出来作祟! 真的要感谢这家伙,否则就真的要抓瞎了。 虽然做的不是很到位,操作起来还不是很熟练,但大抵还是如《庄子·天道》中所描述的那样:“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应于心”了。 ……,…… “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去哪儿?” “不知道。” “好好儿的,为什么要走啊?” “你傻啊,这点脑水都没有!” “?” “我都被你这样了,那戴柯晗是个人精,她会看不出来?” 王上檀“哦”一声,心里在想,也好,反正天不亮我也是要离开这里的,要不,你跟我一起走?随即一笑:怎么可能! “你还笑!是不是很得意啊?” “没有啊,”王上檀想了想,问路泉茗,“从我们这儿去拱辰渡有多远啊?” “嘘……啊呜!” “怎么又是‘嘘’又是‘啊呜’的啊?” 路泉茗噗嗤笑了:“我那一声‘嘘’是警告你,不要再痴心妄想着要和那个宇文妲?旧梦重温……” “宇文妲??” 第五十二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王上檀这一惊,差点从路泉茗身上滚落下来。 路泉茗咬了咬下嘴唇,见王上檀又想张嘴来吸,赶紧阻住他,小小声声说:“戴柯晗花那么大心思,几乎是倾其所有,好不容易才把‘青螺渡丽景五号’搬来这么个鸟都不想来下蛋的地方,你如果还惦记这事儿的话,看戴柯晗不真的把你这‘命根子’风干来下酒!” 买噶的! 原来如此! “我哪敢啊。” 王上檀撒了个谎,目的是想从路泉茗这里多了解一些信息,诸如怎么离开这里,又怎么去拱辰渡,等等。 “我听说她要嫁给那个什么西域的石油王子了,随便问问你罢了。” “嗯,戴柯晗也知道这事儿了,但她好像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这又是为什么?” “谁知道!” 王上檀突然冒出一个“小人之心”的想法,说:“也许是她觉得自己原本赢了的,后来又觉得反而输得很惨的缘故吧。” “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才不和你想到一块儿去哩!我这是胡乱猜疑的,你还当真啊! 王上檀在心里暗笑路泉茗的痴,但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委屈和遗憾的样子来:“唉,如此看来,我想看一看那石油王子的结婚大典都没法如愿了……” “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呵呵,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 “我才不呐,戴柯晗她家大、业大、势力也大,我斗不过她,也不想和她斗,等会儿我就收拾行李,天一亮,我就离开这里。” “不回来了?” 路泉茗摇摇头。 “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王上檀搂住路泉茗就是一顿狂亲,心里却在想着,这是我帮佟仝亲你的,也是间接感谢你这些年来对佟仝的照顾,但绝对不关我王上檀什么事儿。 “不怪你,佟仝,这是缘分!” “可是,这样真的苦了你了!” “是我自投罗网的!” 王上檀还想说一些安慰的话,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是她和佟仝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我王上檀怎么好横插一杠子! “如果你真的想参加宇文妲?的结婚庆典的话,你最好提前跟戴柯晗写一个申请报告。” “啊?” “啊什么啊,人家批不批准,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临走时,路泉茗又攀住王上檀缠绵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真想不到,无意间卷入到这么复杂的情爱纠葛中来,这是王上檀始料未及的。 只能从内心里对佟仝说一万个“对不起”了,真的帮不了你什么忙,今后的路怎么走,正如路泉茗说的,还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王上檀眼下最关心的问题是,一定要在天亮之前赶到拱辰渡去拿回自己的木剑。 离开这里倒也算不得什么天大的难事,记得当初,是顺着这澜津河往下游莫名其妙漂流来到这里的,如果真的不行的话,大不了我再逆流往上漂,一定可以回到拱辰渡的。 只是,不知道要走多远,要花多少时间罢了。 对,去找戴柯晗! 路泉茗前脚刚一离开没多久,王上檀后脚就跟着走出去了。 两人的方向、路线一致,但目的和目的地却完全不同。 一路尾随,直到看见路泉茗拐进另一条廊子——估计那才是她平时居住的地方——王上檀才甩开大步直奔戴柯晗的“洞房”。 仍然熟睡着,看她那样子,恐怕连身体都不曾翻转过。 王上檀暗嗤一声:佟仝,你说,你要我怎么帮你报仇,只要你一句话,一切我都会帮你搞定! 担心路泉茗会突然闯进来,王上檀折返身去,先将房门反锁了。 剩下来的流程,因为有过路泉茗的前车之鉴,所以王上檀理所当然的驾轻就熟了—— 先将戴柯晗翻转身子,平躺着。 然后不慌不忙的去掀她的睡裙,她仍然呼呼大睡。 王上檀稍稍犹豫了一下。 对,先“揣面团”! 戴柯晗皱了一下眉头,也许是在责怪王上檀“揣面团”的手法不是很熟练吧,但也仅仅局限于睁开眼来看了佟仝一眼,脑袋一侧,就又睡过去了。 王上檀嘟嘟囔囔说:“打虎上山咯,你怎么还睡啊?” 又加大力度去揣,床铺都快给摇散架了,戴柯晗理都不理。 扑下身去,大嘴一张,撬开戴柯晗的香唇,然后又用力的去咬她,这可不像刚才对路泉茗那样轻柔。 王上檀抬起头来,抹抹嘴巴,呵斥一声:“虎口拔牙了!” 戴柯晗也只是微微喘了一口气,还是不理不睬。 王上檀咬咬牙,低下头来,对着她耳朵喊:“难道你真的想要我骑虎难下吗?” 戴柯晗仍旧无动于衷。 王上檀心想,没辙了,只有使出绝招了。 先低下头来,象征性的责骂戴柯晗几声:“这都怨你哦,老说我是那个什么‘徒有其表’,现在你看好了,看我这个‘徒有其表’是怎么收拾你的!” 继而又自我安慰的想:“反正做过一次坏事了的,一次坏事是做,两次坏事也是做,大不了被扔进炼狱里再回一下炉!” 逼不得已,箭在弦上了,看来只有重演那个“鱼贯而行,推排而进”的程序了。 佟仝你可千万别怨我啊! “你……醒了?” 这是戴柯晗从酣梦中惊醒来时,王上檀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真没出息,王上檀自责道,竟然连说话的声音都这么抖颤! 戴柯晗盯着王上檀,看看脸,见到的是一头的汗,又看看胸肌,见到的是一股股肌肉直冒粗气,再想往下看时,因为被自己的两座大山遮住了嘛,什么也没看见,倒反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硕大的锚锭锚在一片荒芜的草地上似的,火烧火燎的疼痛难忍。 想生气,找不到理由。 想发火,火还在肚子里燃烧,一时发不出来。 想打人,却又使不上劲儿。 僵持了老半天,最后,戴柯晗才冒出这么一串没油没盐的疯话来: “说过的打虎上山呢?还虎口拔牙吗?如果觉得骑虎难下就暂时别下来了吧,刚刚你使的这一招叫什么呀?” 王上檀一愣,没想到戴柯晗竟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温柔体贴了,而且温雅多情了,只是不知道她这是不是暴风雨前夜的暂时宁静! 王上檀想尽快脱身,赶紧“鱼贯而出”,但不知道被什么卡住了,动弹不得,尝试了好多次,都未能得逞。 一时间进退两难,王上檀的内心就更加紧张和害怕了,只得结结巴巴的老实交代说: “虎……虎……虎口脱险!” 说完,发狠使出一招“推排”动作,这动作,刚才和路泉茗已经演练得滚瓜烂熟了的,这会儿重操旧业,王上檀一瞬间就找到了腾云驾雾一般赏心悦目的感觉。 但王上檀哪敢恋战?趁着戴柯晗如痴如醉的疯癫时刻,王上檀一“哧溜”,就从戴柯晗身上跳了下来,然后撒腿奔房门口。 扭开门锁,也顾不得衣裤鞋袜是否齐整了,赤身露体就往外飞逃。 身后的夜空中还回荡着戴柯晗的咆哮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第五十三回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不是我不努力,而是你那婆娘太霸气! 佟仝,我只能说,我已经尽力了! 为了给我们这次的“合体”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我决定,最后再帮你一次。 也是因为考虑到,依着戴柯晗那脾性,要不了多久,她一定会寻到这实验室来的,所以,王上檀顾不得一身的疲累,先冲进洗浴间,将佟仝一身上下冲洗了个“二一添作五”。 低头一审视,颇为欣慰,心里想,即便戴柯晗闯进来,要强征佟仝“入虎穴,得虎子”,也不至于显得太龌里龌龊。 退一万步说,如果戴柯晗一气之下,将佟仝的“命根子”拿来熏成腊肠或者是风成肉干什么的,用来做下酒的配菜,也起码不显得寒碜或者邋里八遢,以至于难登大雅之堂。 万幸的是,直到佟仝清清爽爽的钻进被窝里蒙头扯呼了,戴柯晗始终都没有露脸儿,王上檀这才送了一口气。 恋恋不舍的看了佟仝一眼,王上檀默默祷祝道: 我走了,佟仝,你一定要加油哦,祝你的研究早日取得成功,哪怕是阶段性成果也不枉你一片痴心啊。 还有,一定记得要保重好自己哦,如果机缘巧合的话,我一定代你向宇文妲?问候一声。 与佟仝身心剥离后,王上檀的记忆迅速飞回到配电房,归位给自己的肉身。 原以为那几只小老鼠会趁自己灵魂出窍的这段时间,在斗篷里精心营造它们的爱巢的。王上檀甚至还幻想了好几套“拆迁安置”或者“补偿”方案的,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一切如常,万籁俱寂,除了自己的叹息声之外,几乎听不见任何与生命体有关的讯息。 踽踽独行,缓步来到澜津河边,找到皮筏艇,一手牵着,还时不时的回首去看“青螺渡丽景五号”。 仿佛春秋大梦一般,王上檀仍旧置身其中,难以自拔。 真怀恋与佟仝“合体”的这一段时光,虽然短暂,但却充满了离奇和奥妙,更充满了无穷的快乐和回味。 以后还有机会再来这里吗? 只怕我找不到来这里的路径咯,就像陶潜在“桃花源”中所描述的那样: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 这深更半夜的,我怎么做标志啊?何况这澜津河,沿途都是激流险滩,我又能在哪里做标志呢? 还有路泉茗,不知道你来自哪里,更不知道你将要去往何方,如果有缘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将以什么身份和你面对呀? 唉,不管了,“缘”怎么来,就让她怎么回去好了,我还是尽快回到拱辰渡去吧。 四周依旧漆黑一团,分不清东西南北,更摸不透拱辰渡的风到底是往哪一个方向吹,还好,至少水流的方向还是能分辨得清楚的。 王上檀划动皮划艇,发现逆流而上的难度远远超出了自己原先的预期。 该不会是忙乎了大半宿,累得筋疲力尽所致吧? 如果这皮筏艇是机动系统的,那该多好啊! 进而又想到,佟仝啊佟仝,你整天鼓捣的那些个“破烂玩艺儿”,如果仅仅是用来解决像你这样的“根本”问题的话,那未免有点大材小用了。 如果能够鼓捣出一些新鲜“玩艺儿”来,比如,将拱辰渡丰富的地下资源用来做这个皮筏艇的动力能源的话——这可是名符其实的清洁能源啊——那就即可解决因燃油机动系统而导致污染这澜津河的问题,又可提高当地人民的生产能力和生活质量。 这样的话,你一定会被载入史册的! 但不知何年何月,这梦想才能实现! 眼下,我得尽快想个办法,怎么让这皮筏艇走得更快捷一些。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脱下斗篷,露出一身的“鳄鱼”原形,纵身跳进水里,将皮筏艇往脊背上一挺。 呵呵,海洋岛的惊涛骇浪我都如履平地,你这小沟小坎的澜津河能奈我何! 一路上,只顾埋头逆流而上,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更不知道此时此刻到了哪里,如果不是被一根缆绳之类的什么东西绊住了脚蹼,王上檀肯定会与拱辰渡擦肩而过。 怎么会有缆绳?而且凭自己的第六感官,好像还是海底才有的那种! 王上檀将皮筏艇拖拽到河边,找了个水流缓冲的地带,将皮筏艇暂时泊好,然后纵身潜往水下。 顺着缆绳方向,很快就来到了缆绳的尽头,令王上檀大为震惊的是,那缆绳的一端栓住的,竟然是一只与自己极为相似的“鳄鱼”! 只不过,那“鳄鱼”的体型比自己要庞大得多,起码可以装进一两个成年人。 应该是“深潜器”一类的器械。 王上檀虽然不能准确的判断出这玩意儿的具体用途,但是,以前在姑姑的作战指挥中心曾经见过与它类似的图片,当时还好奇的问过姑姑,但是姑姑好像非常讳莫如深,不太乐意提及这个话题,只简单的告诉王上檀说,那是境外某敌对势力用来侦察他国地形地貌以及地质构造的。 “是无人机吗?” 姜裴不置可否,勉强挤出一点点笑容,王上檀就不敢再问什么了。 现在这种玩意儿突然出现在澜津河的河底,王上檀就大惑不解了: 不是境外才有的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是偷渡过来的吗? 如果像姑姑说的那样,是敌对势力的话,那么他们来这里想从事什么勾当?侦察这里的地形地貌以及地质构造? 不管潜水器里面有没有人,王上檀都不敢靠太近,只能保持一定的距离,悄悄观察。 静静的待了好一会儿,没见有什么异样,大概里面的人出去办事儿去了。 王上檀进而又想,如果里面真的有人的话,我这样的距离,应该还处于他们的射程之内吧,如此一来,我的处境不是很危险啊! 但如果里面没人的话,我也不能在这里傻傻的守株待兔呀。 先浮出水面,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再说。 刚一冒头,王上檀不禁乐了,刚才怎么没留意呢,这里不就是拱辰渡的渡口外围嘛,昨天就是将皮筏艇停靠在这附近的,对了,好像就是前面不远处的那个小湾湾! 糟糕,如果这潜水器里曾经藏了人的话,那这会儿不是已经偷偷的潜入拱辰渡去了? 那绿姬和夏丹莼她们不是有危险啊? 还有宇文妲?,得尽快通知她! 第五十四回 第十八头牛 一念及此,王上檀的脊背都快汩汩的冒出冰凌子来了。 骨碌碌攀爬上岸,一路蛰伏着前行,在靠近“西宫”的时候,王上檀稍微犹豫了一下,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来: 这偷越国境的,会不会和绿姬她们是一伙的呀? 这念头立马就被否定了——同学三载,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吧?但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不妨先溜进去看看,视情形再决定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悄悄潜进绿姬和夏丹莼二人的卧室,王上檀的心里顿时就踏实了,但又觉得好生奇怪:我都离开这么长时间了,她俩怎么还是我离开前的那一个睡姿呀? 尽管那画面美得不忍直视,尤其是那嫩偶似的胳膊,娇嫩如花的脸蛋儿,但王上檀还是身不由己的想要伸手去触碰,方解心中**。 先触一触夏丹莼,怎么没有感觉啊,那事先说好的跳跳糖似的肉感呢? 又去碰绿姬的胳膊,也是一样。 紧接着又去触碰她俩的脸蛋儿,怎么是冰凉冰凉的! 这一吓,王上檀的脊背就不仅仅是冒出冰凌子那么简单了。 怎么回事儿? 怎么会这样? 王上檀接连后退数步,远距离观察了一会儿床上静躺的俩冰美人,然后又走到窗前,掀开窗帘的一个小角,细心观察“西宫”外围以及周边的环境。 很安静,很平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甚至连夏虫都停止歌唱了。于是又赶紧回到两人身旁,刚想伸手去环抱,才一接触到夏丹莼,王上檀几乎被吓丢了半条命—— 夏丹莼的身子不仅冰凉,而且僵硬,哪里搂抱得起来! 又去环绿姬,也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 难道她俩也具有和自己同样的异能——灵魂出窍?记忆飞植?只留下一个空壳在此值守?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俩的记忆,这会儿又飞植到了谁的大脑里去了呢? 进一步联想到,那沉在河底的深潜器,到底是在静待它的主人回归,还是仅仅作为“基地”在留守待命? 绿姬、夏丹莼二人,和那些偷越国境者们有关系吗? 不好,宇文妲?! 王上檀来不及多想,也用不着转身,双腿一缩,身体一平倾,就从紧闭的窗帘缝隙处飞了出去。 瞅准方向,直奔朱雀台。 反正是冷血的,一路上的那些红外线监测设备根本来不及监测到王上檀的行动轨迹,王上檀就已经攀上了三楼的月台,穿过树藤缠绕的廊墙,奔进庭院,扭开门锁,直接来到了宇文妲?的卧榻旁。 没人! 床上只有宇文泓玺一个人,仍旧是口水横流,仍旧在呼呼大睡! 宇文妲?呢? 王上檀刚一转身,一股热浪突袭而来,就在斗篷被热风掀开的那一瞬,一团白影趁虚而入,王上檀来不及做任何其他的反应,只得敞开怀抱接住。 “?” 王上檀刚想呼喊,嘴巴就被堵住了,随着一连串“陀螺”式旋转,两人随即拐进了一张垂帘的幕后。 “你怎么来了?” 连喘好几口粗气,一低头,发现紧贴在怀里的,竟然是宇文妲?,俏润的脸蛋,薄如蝉翼的睡裙,难掩起伏的山峦,一切是那么的娴静和美好,王上檀这才放下心来。 “有人偷潜进拱辰渡了,我不放心……” 话没说完,嘴又被宇文妲?堵上了。 王上檀就安安静静的等着她亲够了,抱够了,才重新用斗篷将她圈住。 “穿这么少,冷不冷啊?” “冷啊,怎么不冷,”宇文妲?将深埋在王上檀胸膛的俏脸露出小半边来,看了看王上檀,又看了看王上檀的胸肌,随即又贴上去说,“你真是冷血的呀!” 王上檀心里想,你只说对了一半,至于我在澜津河里泡了大半宿,我可不想跟你提起,原打算代佟仝向你问声好的,现在看来也有些不合时宜了。 “都是些什么人呀?” “不知道,老爹已经派人排查去了,”仰起脖子,又想亲王上檀,被王上檀笑着躲开了,宇文妲?嘟起嘴说,“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你去而复返了呢,白高兴了好一阵子!” 王上檀痞笑着说:“我这不又自投罗网,送上门来了嘛!” “哦,好像你吃了大亏似的!” “哪会,我这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对了,在你回来的路上,发现什么可疑的没有,比如说飞行器呀什么的?” 这个宇文妲?,真不简单,怎么她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 “没有,我从你这儿离开之后,就一直待在河边,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物。” 王上檀只能这么和宇文妲?打马虎眼了,至于那河底的深潜器,在没有分清敌友之前,请恕我暂时不能和你直言了,免得一言不慎而伤及到无辜。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你别老盯着我的眼睛看呀,就算我长得帅,你也得给我留个顾影自怜的机会吧?” “别油嘴滑舌!我老爹可不管你帅不帅的,只要你触及到他的利益,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他都要扒下一层皮来!” “那你呢?” “我?这个……我倒真没想过。” “那你得好好想想。” “为什么?” “为什么,万一我就是那入侵者呢?” 宇文妲?咯咯笑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老爹就省事省心儿了!” “此话怎讲?” “你没听我老爹在西宫和‘亲善大使’说的呀,要借一头牛……” 发现自己无意中说漏了嘴,于是赶紧打住,但脸蛋上那如花的笑容,哪里掩饰得住?王上檀一看,再一想,就什么都明白了——敢情,宇文老爷是要凑够十八头牛来平衡十七个儿子的势力啊!这招,王上檀还真不好评价,因为,在王上檀看来,古往今来,古今中外,使用过这一招的并不鲜见,但没有一个是靠谱的。 真不知道那精明一世的宇文老爷子是怎么运筹帷幄的。 “怎么,你不愿意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上檀之所以撇清,并不是不清楚宇文妲?指的什么,而是觉得,这个馊主意,真的是太过荒诞了。 “对了,那个西域的石油王子呢?” 宇文妲?摇摇头,笑着说:“不用管他,我压根儿就没瞧上过!” 王上檀呵呵冷笑说:“佟仝呢?” “佟……佟仝?!你是听谁说的?” 王上檀神情不禁一凛,这才是你宇文妲?的真实面目——剽悍美女! 一脸的杀气! 我还是敬而远之吧,免遭飞来横祸! “你见过他了?” 王上檀故意气她说:“见过啊,我还见到戴柯晗了哩!” 宇文妲?一听,全身抖战了好一阵子,牙关紧咬,凶光毕露,但是不说话。 “他要我向你问好……” “咄!”宇文妲?玉臂一挥,打断说,“别再说了,你快走吧,今晚的事儿,包括你我刚才的对话,从今往后,就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 “那……那些潜入者呢,你一定要小心,好像来者不善哩。” “我知道,不用你操心!” 王上檀觉得不可理喻:这娘们儿,也真是,怎么说变就变啊,比变色龙变得还快。 第五十五回 蜕变重生 即使你不赶我,我也要离开的。 如果不是偶然发现澜津河底的深潜器,担心你们因来不及防范而被惊扰得措手不及的话,我巴不得置身事外! 现在好啦,既然你们有所防备了,你又安然无恙,这里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要尽快赶回“西宫”去。 在走出“朱雀台”的路上,王上檀惊愕的发现,自己手上的长指甲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又掉了好几根。 记得,在朵芈表姐那里,只不过才脱落了一两根而已,而且还是无关紧要的那几根,起码不影响我深潜到水下去生活。 可眼下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因为,之前脱落的,仅仅是小指,而现在,就连大拇指和食指都开始被殃及了,甚至连脚上的蹼趾,王上檀都能明显的感觉到有松动的迹象。 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的话,要不了几天,就不仅是手指甲了,只怕连脚蹼都会脱落得面目全非的,我今后还怎么在大海里自由驰骋呀! 唉,暂时顾不了这些,还是先去看看绿姬和夏丹莼两人,但愿她俩平安无事才好。 悄无声息地回到“西宫”,借助窗帘缝隙透进的微光,王上檀惊奇的发现,虽然绿姬和夏丹莼两人的睡姿仍保持原样,但两人的身体好像又恢复正常了。 伸出一根刚刚脱落指甲的手指,捏捏夏丹莼的胳膊,结实而有弹性;又掐掐绿姬的脸蛋儿,鲜嫩得真能滴出水来。 还想俯身低头去嗅嗅她俩的呼吸的,但是忍住了,王上檀私下里觉得,刚才的捏呀掐呀,就已经很违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为”的“圣人训”了,如果再趁她俩睡迷糊了,又俯首帖耳过去,从事偷鸡摸狗的勾当,嗨,呸呸呸,如此龌龊的字眼儿,岂不亵渎了俩女神呀,太失水准了!王上檀暗地里装模作样的轻??了自己好几记耳光,最后将“偷鸡摸狗”换成了“瓜田李下之嫌”,这才彻底原谅了自己。 一阵困意袭来,王上檀连续打了好几个呵欠,尽管心里还有好多好多的疑问,但也懒得去梳理了,只要绿姬和夏丹莼两人没有性命之忧,那就万事亨通! 趁着瞌睡虫还没有大举来袭,王上檀赶紧钻进一帘宽大的帷幕里,将自己遮盖严实了,也是一时疏忽,顾头不顾尾,原本就已松动的脚蹼上的趾甲,因为自己的大意而被帷幕上垂下的穗子牵扯断了好几根。 王上檀撇撇嘴,掉了就掉了吧,反正我这一身甲壳又不是“受之父母”,何况也不是我故意“毁伤”的,当然也就算不得“不孝”了。 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后,王上檀不仅毫无惋惜之意,反而因此而升腾起一些“非想非非想”的思绪来—— 这世间万物,真的是有一利必有一弊! 这不,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手指甲,莫名其妙的,几乎一夜之间就脱落殆尽了,原本还有些失落感的,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 这样多好,想怎么触碰就怎么触碰,想抚摸哪里就抚摸哪里,再也不用担心长指甲会划伤女孩子们娇嫩的肌肤了。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有舍才有得”的道理吧? 还剩下几根哩,王上檀越瞧就越觉得它们不顺眼,越瞧越觉得它们碍事儿,恨不得立马掉得光溜溜的才称心称意! 王上檀进而又天真的痴想着,什么时候,如果连脚蹼也脱光了,甚至于连头盔和背甲都不存在了,哪怕不能再在水底下生存了,但只要身体像佟仝他们一样,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我也无怨无悔! 要什么灵魂出窍!要什么记忆飞植!做一个正常人,多好! 暗哂一阵,又自嘲一阵,实在太困了,身体顺着墙根,刚一落地,就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到有人帮自己裹被毯,想睁开眼来看看是绿姬还是夏丹莼,但眼皮实在太沉,怎么也睁不开。 等到眼睛能睁开来时,发觉天已大亮,绿姬和夏丹莼两人不见了,只有那把木剑,正安安静静的斜躺在自己的怀里。 拿起木剑嗅嗅,似乎还能如有若无的感觉得到木剑的身上,仍然保留着绿姬和夏丹莼两人的体香。 王上檀脑海里不禁浮想联翩起来了:昨晚好像是夏丹莼握的剑柄,那么剑柄上的香味儿就应该是夏丹莼的,王上檀翘起鼻翼,闭上眼睛想了好久,就是想不出这到底是怎样一种体香呀!又去嗅剑鞘上的,清楚的记得是被绿姬的胳膊搭住的,王上檀嗅嗅,又翘起鼻翼,闭上眼睛想,也想不出是什么体香来。 王上檀痞痞的想道:分辨不出也没关系,等有机会抓她俩来嗅嗅,反正我的手指又不会划伤她们娇嫩的肌肤!。 正美美的幻想着,突然一阵锥心的剧痛从手指传来。 王上檀一个激灵,睁开眼来看时,这才发觉,刚才只不过是“南柯一梦”而已,但可怪的是,木剑真的就静静的躺在怀里,绿姬和夏丹莼真的不见了,天也的确已经大亮了。 又一阵锥心的刺痛传来,打断了王上檀的呆想,这次的痛点来源于脚趾,王上檀低头一看,顿时被吓了一跳,又连忙掇开五爪来看,王上檀连大声呼叫的机会都没有,身体就腾空蹦起来了,差点儿将屋顶撞出一窟窿来。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不才脱落殆尽了的吗?怎么又长新的了?而且看起来比以前的还要长很多,更加可怖的,原本是一串串灰不溜秋的手指甲,脚趾甲,现在这会儿,竟然还眨巴着眼睛似的,闪出金色光芒来吓唬人! 什么叫乐极生悲? 王上檀轻哼一声,老天爷可真够残忍的,我只不过才萌生出一点点的痴想来罢了,又没立军令状说一定要付诸实践,就是这么一丁点儿念想都不让我得逞,这么快就将它残忍的泯灭在摇篮里了! 看来,我只能做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了!什么佟仝的身体,什么普通人的生活,今后连梦都别想做!如果再做梦的话,只怕连头盔和铠甲都要脱尽重来! 一想到头盔和铠甲,王上檀心下一凛,赶紧东摸西看,还好,除了鬓角部位有几个小坑洞外——这是在朵芈表姐那里脱落的——其他的,并没什么变化,王上檀暂时放下心来。 第五十六回 隐形人 可是问题来了。 原本和尉迟约好,今天要将木剑交给他“未来的姐夫”的——王上檀不觉“嘿嘿”冷笑了一把,我王朵哥哥什么时候变成尉迟“未来的姐夫”了! 现在这天都亮成这个样子了,我怎么走出这拱辰渡呀? 如果是在晚上,我可以借助“土楼”周边的暗影将自己隐藏起来,然后再伺机离开,可现在是大白天,我这怪物一般的模样儿,一旦走出“西宫”,这光天化日的,还不像上次在弥津渡的后山坡上那样,被撵得鸡飞狗走,无处遁形啊! 对了,打个电话给尉迟,让他自己来拱辰渡取木剑吧。 嘿嘿,王上檀马上又冷笑了,信号都没有,看样子是被屏蔽了。 还是另谋良策吧。 王上檀走近窗口,向外扫视了一圈。 天助我也! 离“西宫”不远处,有一男一女俩孩子,估计七八岁的年纪,那男孩手里牵着一头水牛,一头矮小的水牛,一头只有一只角的水牛,虽然那牛角长在正中央,但绝对不是独角犀牛。 那又矮又小的水牛瘦骨嶙峋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样子,估计病的不轻,被男孩牵着,正往澜津河边走去。 是要去河边帮那病牛洗澡吗?那里离我藏匿皮筏艇的地方还有一定距离,但是,离那深潜器沉底的地方可不远哦。 这俩孩子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将记忆飞植过去看看。 慢!好像有情况。 就在俩孩子即将靠近河边的时候,有两个透明的球体突然从他们的背后追来——不对,应该是“滚来”——滚到距离俩孩子差不多一两公尺远的地方就停住了。 王上檀看得分明,两个球体里各站着一个男人,一手支着球顶,一手按在腰际,那腰际上别着的,和“老九”他们的极为类似,应该是发射器之类的玩艺儿。 奇怪哦,那俩孩子怎么视而不见呢?好像无动于衷的样子,仍然牵着那头病牛,慢慢吞吞的往河边走去。 这一对追踪而至的男人,行动如此诡秘,有什么企图? 不行,我先试探一下。 王上檀刚将记忆飞出,瞬间就被弹回来了,身体几乎被掀翻在地,连忙又尝试着飞植另一位,情形完全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现象啊! 我只知道,动物界,我是无法飞植的,无论是天上的飞鸟,还是水里的游鱼,这十几年来,我试过无数次,没一次成功的,也许是因为大脑构造不契合的缘故吧。 至于人类,只有雌雄之别而已,雄性,无论长幼,只要一个意念,很轻松就可以完成,而雌性,我也试过无数次,至今都无法飞植,到底是什么原因,很遗憾,一直都没找到答案。 难道这俩男人是女性? 事不宜迟,还是赶快飞植给男孩吧! “五倍子哥哥,你冷呀?” 王上檀心里一哂,这小男孩,怎么取这么个药名儿呀? “没,没有!” 王上檀笑着摇摇头说,回头一看,邪门,身后真的什么也没有,难道他们会隐形? 不对呀,我明明看得清清楚楚的嘛! 王上檀拉起女孩的手,小跑了几步,心里也没底,不知道那俩“隐形人”跟没跟来,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附耳问小女孩说:“你悄悄的告诉我,在我们的身后有什么没?” 女孩嘻嘻笑,悄悄说:“我就喜欢五倍子哥哥这么和我说话,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哦。” 王上檀点点头,心里却紧张得要命。 女孩噘着小嘴说:“除了拱辰土楼,其他什么也没有。” 王上檀回头一看,真的,除了高耸入云的拱辰土楼,以及山峰之外,真的什么也没有,也真是,这偌大的拱辰渡,又是大白天的,这么连个人影儿也没有啊! 王上檀不信邪,立刻将记忆飞回了“西宫”。 这回,不信也得信了,那俩半透明的球体不明明还在那俩孩子身后嘛,也就两公尺距离远啊! 真是古怪!真是邪门儿! 得想个办法,支开这俩家伙才行。 王上檀将记忆植回给五倍子,回头一看,那俩球体又不见了,这完全在王上檀的意料之中,一定是被他们身上的那一层半透明的什么物体“隐身”了。 有办法了。 王上檀拉着那小女孩的手,轻轻的摇晃说:“我们回去吧?” 小姑娘摇摇头:“不,主人会责罚我们的。” “不会吧?” “怎么不会!主人要我们牵着牛儿来这河边饮牛,现在牛儿还没喝水呐,怎么能回去交差呀?” 王上檀撒了个谎说:“我头疼得厉害。” 小姑娘立刻就慌得什么似的,一把搂住五倍子的脑袋,顺手扯下系在五倍子脑门儿上的遮阳巾,又是吹嘘又是呵气的,流露出一脸的忧心忡忡,说:“怪不得你老是摇头晃脑的,原来真的旧病复发了,那好吧,我们这就回去吧,大不了我在主人家多服侍两天来抵债!” 王上檀虽然不明白这俩小鬼头是什么关系,也不清楚这俩小鬼头的主人是谁,为了尽快摆脱身后的那俩“隐形人”,王上檀二话不说,拉起小姑娘的手就往回走。 可那病牛走不快,王上檀就伸出“自己”的一双小手拼命的去拍打牛屁股。 “不能打这个地方!”小姑娘慌忙拦住说,“这里是我们的命脉呀!” “命脉?” 小姑娘重重的叹了口气:“唉,不说了,快回去吃药吧,但愿你的病能快点好起来。” 说完,将王上檀手里的牛绳子挽到了她的手上,轻轻一拍牛的脖颈,奇怪,那牛当即就迈开大步跟着走了。 看得王上檀一愣愣的,差点儿忘记将记忆飞回到“西宫”。 也就在五倍子和那小姑娘走回到靠近“西宫”这地方的时候,王上檀看见那两个球体骨碌碌就地一“滚”,瞬间就消失了。 嗯,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俩“隐形人”真的是担心五倍子和小姑娘发现他们沉在澜津河底的“基地”! 得尽快通知宇文妲?! 这些人是隐形的,你就算将整个拱辰渡翻个底朝天,都休想将他们挖出来。 可是,我怎么出去呢? 对,趁那五倍子还没有走远,我只能再借他的身体一用了。 “头又疼了吗?” “嗯,你先回去吧,我好像是拉肚子了。” 那小姑娘一听,顿时就眉开眼笑了:“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那你快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 “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也许要耽误好长时间的。” “哦,那好吧,照顾好自己哦。” “你也是。” 眼看着那小姑娘走远了,王上檀撒腿就奔往朱雀台。 第五十七回 我跟着你颠沛流离 芝麻掉进针眼儿里——巧了。 王上檀迈开小腿往朱雀台跑去,刚到楼门口的下马石旁,就见宇文妲?一手牵着宇文泓玺,恰好从“门当”和“户对”那两只石狮子的坎墩下走出来。 上半身夹衬短衣,已经难遮裸露的肚脐了,偏偏齐腰处还束成一绺飘带来扎人眼球。下半身尤甚,箍臀牛仔短裤,将一双修长的美腿完全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就差手里攥一截马刺了! 如此着装,如此打扮,哪有半点“兵临城下,将至濠边,四下里安环,八下里拽炮,人平了你宅舍,马践了你庭堂”的危殆感,倒像是春暖花开之时,红男绿女们,盛装邀约去郊外观赏那“陌头杨柳色”的阵势。 王上檀暗自摇了摇头,不知不觉就“嗨……”了一声,倒把自己唬住了。 糟糕,一时赶得匆忙,竟然没想好“我”这个名叫“五倍子”的小朋友该怎么和宇文妲?打招呼,这个“剽悍”人精,要不了几秒钟,她一准认出我来。 果然,宇文妲?也就愣了那么三五秒钟,眼波流盼的时间反而要漫长得多。 “哼!不过才一晚上,就连招呼都忘了怎么打了!” 王上檀刚想笑,却被宇文泓玺叱责起来:“大胆,竟敢光着脸面来见你家主子!” 宇文妲?顿时就咯咯笑得,几乎连腰都直不起来了:“瞧见没有,就连我这个傻弟弟都知道,但凡宇文家族之外的人,见了他的主人,都要放下‘门帘’来的。” “门帘?” “是啊,你脑门儿上箍着的就是了,你还以为是遮阳的呀?” 王上檀撇撇嘴,算是默认,心里在想,我这丑出的,一点儿也不冤,谁让自己莽里莽撞的哩! 正感无所适从,被宇文妲?一把拽住小胳膊,像提小鸡似的,悬空就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我有很紧要的事情跟你讲。” 宇文妲?没理会王上檀,就那么半提、半拽、还夹杂着半搂,直到“西宫”大门口,都没打算放王上檀下来。 “就算十万火急,也得等我把你揪出来了再说,是吧?” “是,是,是,我斗不过你。” 宇文妲?嘴角一翘说:“那是,我是谁?” 宇文泓玺赶紧抢过来说:“姐姐是如来佛!” 宇文妲?笑嘻嘻的对王上檀说:“听见了没?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你快放我下来,这样子像什么话嘛!” “你现在可是五倍子,我这个样子算是抬举你了!” 宇文妲?就地一扔,王上檀一个倒扑,身体就翻了过来,心里仍在埋怨宇文妲?,再怎么说,五倍子也是你的人呀,怎么能这么糟蹋人家哩! “磨蹭什么,还不快带我进去找你!” 王上檀一点抗拒的想法也没有了,只好乖乖的,领着宇文妲?,径直走进屋去,然后又麻直麻直走到绿姬和夏丹莼的卧房,掀开靠河边那个方向的窗帘,一瞧,王上檀还在打瞌睡哩。 宇文泓玺一见,惊呼一声“妖怪!”纵身就往宇文妲?怀里窜,宇文妲?连忙张臂接住,笑着说:“不是妖怪,是专门打怪兽的。” “是奥特曼!” 王上檀哪里还忍得住,“扑哧”一声,差点儿喷饭,还好,从醒来到现在,一直忙着,还没来得及吃早餐,这会儿,肚子咕咕的,叫得正欢畅哩。 宇文妲?也听见了,但她并不动声色,而是让宇文泓玺把五倍子抱出屋外去,并逗他说:“抱远一点哦,最好抱到怪兽找不到的地方你再回来。” 宇文泓玺快活的答应一声,提起半晕半素的五倍子就跑出屋外去了。 王上檀这才大着胆子,伸胳膊伸腿,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肚子饿了哦,我都听见了。” 话没说完,宇文妲?就合身扑上去了,王上檀立足未稳,被她这么猛地一扑腾,两个身子被窗帘一卷,双双都被裹住了。 “你快放开我,我真饿了!” “我这不在喂你嘛,放心吧,管饱!” 王上檀就不做声了,由着她颠三倒四、吆五喝六去。 忙乎了好一阵子,王上檀猛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推开宇文妲?,涨红着面孔,伸出一双爪子给她看。 “嗳呀,金手指耶!我也要!” 王上檀“呼哧”一声,刚想笑,马上又收敛住了,虎着脸说:“你再亲我嘛,你再亲我,只怕连我这一身体的甲壳都要脱掉了!” 宇文妲?张口惊叹道:“原来这样啊!”两眼扑闪扑闪的,又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脸蛋儿霎时就红了。 这表情吓了王上檀一跳,问她:“你这是什么节奏啊?” 宇文妲?嘻嘻笑着说:“我在想,如果,我把你‘那个’了,你会不会全身都变成金黄色的呀!” “咄,你以为你是金母鸡呀,啄我几口,我就能变成金龟子,下出金蛋蛋来?” 宇文妲?也“呼哧”一笑:“很有可能的哦,不信我们试试?” “你弟弟回来了。” “你哄不到我的,只要他有好吃好玩的,就不再跟我了的。” 王上檀很夸张的“啊”了一声,暗地里却在叹惋,你好可怜哦! “你是不是觉得我好可怜?” 王上檀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我本来就很可怜嘛,你又不要我!” “你傻了不是,我四海为家,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 只要能摆脱宇文妲?的纠缠,王上檀就尽捡那些凄凉、冷清、寂寞的字眼儿来打发她。 然而,宇文妲?却并不买账,随口就说:“那我就跟着你四海为家,居无定所,颠沛流离,嘻嘻,你还有没有什么更加悲惨的字眼儿没用完啊?” “暂时没有了,”王上檀很无奈的笑了笑,“那,你那位石油王子咋办?” “我不跟你说了嘛,我没看上。” “那……你弟弟呢?” 宇文妲?就不说话了,一脸的无助样子,王上檀的心里倒反陡生出一丝丝怜惜之情来了。 “带上他吧!” 王上檀说出这话的时候,把自己吓了一大跳,万一宇文妲?顺水推舟,我可就跳进澜津河也洗不干净了。 第五十八回 偷天换日 这一次是王上檀自作多情了,宇文妲?压根儿就没有想搭顺风船的意识,只见她先是摇摇头,然后又叹口气,看了看王上檀,很快就恢复了她冷峻的基元色来:“不说了,你不是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和我说的吗?” 王上檀也学着宇文妲?的样子,盯着她看了又看,粗略的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将刚才在河边见到的,以及自己臆测的,一五一十向她做了汇报。 “你是说,你可以看得到那‘隐形人’的一举一动?” “嗯哼……” “五倍子和莲心丫……”宇文妲?嘴角一撇,解释说,“就是和五倍子在一起的那小姑娘啦,却什么也看不见?” “我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先别管这个,你跟我来。” “去哪儿?” “到地方再告诉你!” “就我这身打扮?” 王上檀指指自己的手脚,又象征性的旋转了一圈自己身披的斗篷,一不留神,被风儿带动,空空如也的斗篷里,只有一个光不溜秋的身子,被宇文妲?尽收眼底。 而宇文妲?却好像视若无睹似的,只微微的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很坚决的说:“放心吧,只要紧跟着我,就没有人会拿你当怪物!” 原本以为宇文妲?有什么高招,或者也有像“隐形人”那样的“透明球”保护罩什么的,王上檀就规规矩矩的紧贴着她,片刻不敢离身,可一出门,王上檀就发现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而是宇文妲?的奔跑速度太快了,快得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 “我还以为你会‘隐身术’咧!” “嘘,别说话!” 怀里的王上檀被宇文妲?环得更紧了,而她奔跑的速度却丝毫未见削弱。 “到了。” 王上檀睁开眼来一看,惊呼道:“怎么到山顶上了!” “你现在可以下来了!” 王上檀“哦”了声,有些灰溜溜,也有些悻悻然,更多的是不情愿。 “不想下来是不是?” 宇文妲?就地一扔,王上檀毫无防备,一个倒栽葱就重重的摔在地上了,疼得王上檀龇牙咧嘴的,再看宇文妲?时,见她已攀附住一处高台,正在向山下?望。 王上檀也不去打扰她,而是自顾自的观察起周边的地形来了。 这里应该是整个拱辰渡的制高点了,印象中,有点像当年诸葛孔明“借东风”的那个祭神坛,但这里的地势似乎更高耸,视野似乎更辽阔,从这里往正前方眺望过去,成弧形分布的弥津渡、青螺渡、盘蚌渡等市镇尽收眼底,甚至连那里的人们活动情形以及百般景物变化等也都一览无余。 真的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啊,不对,应该是一览众城小! 向山下俯视,最先映入王上檀眼帘的,就是宇文妲?居住的“朱雀台”,再往外围纵览,绿姬和夏丹莼下榻的“西宫”也晴川历历,当然,还有cosplay妈妈住的“东宫”。 王上檀突然想起唐朝诗人少陵野老在他的《赠卫八处士》中描述有“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的诗句,其中的“参”,代表的是西边天际的“参宿”,而“商”则代表的是东边天际的“商宿”。 从现在自己所站立的角度看过去,那“西宫”方位,盘踞的正是猎户星座的“参宿”眼儿上,参宿嘛,每日下午五点到七点时分,居于西方酉位,属西方白虎之象,所以,那“西宫”就是名符其实的“猎户楼”了。 推而广之,cosplay妈妈住的“东宫”就是当之无愧的“天蝎楼”了,商宿嘛,每日上午五点到七点时分,居于东方卯位,主东方苍龙之位! 好可怜,参商二星,一出一没,永远都没有见面的机会,比牛郎星和织女星还不如! 如果不是被宇文妲?带到这山顶上来,只怕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饱览如此大手笔的“三垣四象二十八宿”! 因为,放眼四周,沿山而建,依势而筑的拱辰渡各土楼,不正是按照“东苍龙、南朱雀、北玄武,西白虎、中拱辰”的星辰坐标修建的嘛! “嗨,你过来,到我这边来!” 王上檀犹豫了一下,主要是考虑到宇文妲?现在所站立的位置,似乎处于某个玄关的出入重地,我这个外乡人,最好不要轻易涉足。 “还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呀!” 王上檀摇摇头说:“我不能去你那里。” “这是我的地盘,你不用忌讳的。” “真的?”王上檀一跳三跳的,差点撞到宇文妲?身上,被宇文妲?伸手牵住,王上檀才止住了下冲的惯性,“你刚才在看什么?” 宇文妲?没有回答王上檀的询问,而是反问王上檀刚才在看什么。 王上檀嘻嘻笑着说:“你们这里的土楼群是按三垣四象二十八宿星座排列建造的,怎么没看见‘紫微垣’啊?” 宇文妲?盯着王上檀看了好久,看得王上檀心里直发毛,忍不住问她:“你看我做什么?” 宇文妲?摇摇头,嘟起嘴说:“改了!” “改了?”王上檀先是惊呼一声,然后就痞笑痞笑说,“怎么能改呢?呵呵,如果里面住的是女孩子的话,这一辈子都别想嫁人咯,呵呵……” “为什么?” 王上檀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谁敢要啊!你们不是有‘开斋新娘’这个仪式吗?呵呵,男孩子命苦,但好歹还有一条命在,呵呵……” 宇文妲?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了,嗤王上檀说:“你怎么笑得这么猥琐呀!” “不是我猥琐不猥琐的问题,”王上檀脸上仍然挂着笑意,“而是人家女孩子要吃人!” 身子原本是紧贴着王上檀的,一听“吃人”二字,宇文妲?立刻就从王上檀身边跳开了。 “有……那么严重?” 王上檀撇撇嘴,说:“你怕什么,就算是你住在里头,也吃不了我的。” “真的?”宇文妲?一蹦,整个人就到王上檀怀里了,荡漾起一身的盈盈笑语,搂住王上檀的脖颈问道,“是真的吗?” “嗨嗨,你快下来!”王上檀想扔,但被宇文妲?紧紧抱住了,脱不了身,也就只得由她,盯着她看了一眼,心里就明白了,笑着问她,“不会是你改的吧?” “就是我改的呀,你不是去过‘朱雀台’吗?现在你看,”宇文妲?从王上檀怀里跳下来,指着正北和正南两个方向,“喏,这里是‘朱雀’,那里是‘紫微’,我聪明吧?” 王上檀又痞笑开了,说:“是,聪明,只怕聪明得‘绝了代’哩!” “我才不怕呐,你不是说吃不了你嘛,那就说明我有先见之明咯,哼!” cj./picture/20150331_105145.jpg 发现精彩天地,赢取多样好礼!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五十九回 祭辰坛 王上檀才懒得管她是否有先见之明哩,而宇文妲?似乎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再纠缠下去,趁王上檀愣怔的当儿,宇文妲?拽住他的手就攀上了另一处高台。 “嗳,你从这里往下看,看有没有‘隐形人’在附近活动。” “别说‘隐形人’了,就是你们拱辰渡的男女老少,甚至鸡鸭猫狗猪马牛羊什么的,我都没见着半个影儿!” 宇文妲?“扑哧”一笑说:“这就对了,”又向王上檀身边靠过来,问他,“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王上檀想了想,点点头,回答说:“是你们宇文家族大宴弥津三镇的日子。” “那不就结了!” “可是……” 王上檀心里在想,这跟“大宴三镇”有什么关系嘛。 “都去搬运食材和酒料了,看你这脑袋不开窍的,”宇文妲?遥指远处的澜津河说,“见那澜津河没,都建有河底隧道的,通往弥津渡的,青螺渡的,还有盘蚌渡的,说不定这会儿,那隧道里面都人满为患了。” “干吗?打劫呀?” 其实,王上檀也已经想到这一层了,无非就是全拱辰渡的,无论男女还是老幼,都倾巢而出了,从林林总总的各个山洞里,将食材和酒料搬运至弥津各镇去备案了,先前,不仅听说过,而且还亲眼见识过的。 在王上檀的人生阅历里,总觉得那些“糊涂人”要比“聪明人”活着轻松自在很多,当下也不例外,特别是面对宇文妲?这样的“剽悍美女”,如果稍不留神,说不定她又生出一些什么折磨人的鬼点子出来,那可就防不胜防了,不得不曲突徙薪未雨绸缪啊! 宇文妲?鼻腔一哼:“如果不想要我跟着你颠沛流离,你就明说好了,干吗要故意装痴充愣拐弯抹角来诳我呀!” “我哪有啊?” 宇文妲?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刚才你都把我们整个拱辰渡的地形地貌全都侦察个遍了的,这会儿只怕我们的布防图都早已镌刻在你的脑海里了吧?” “你就这么瞧得起我?” “瞧不瞧得起你,你心里难道不比我还清楚呀!” “你这么信不过我,干吗还带我来这里呢?” “我虽然信不过你,但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王上檀呵呵傻笑说:“这次,你的眼睛恐怕要欺骗你了。” “我不怕,我就怕你不要我。” “说了这么大半天,你怎么还是绕不开我这疙瘩呀!” 王上檀说话时,几乎是带着哭腔的,没想到,宇文妲?反而“扑哧”笑了,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见王上檀将目光偏向山下,假装在观察什么,宇文妲?就去掀他的斗篷,王上檀一时没注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身的“鳄鱼”形体早已在宇文妲?的眼前暴露无遗了。 “你是担心我会生出一大堆的乌龟王八蛋吧?” 王上檀“嘿哧”一笑:“行啊宇文妲?,骂人都不带脏字!” “你不信啊?我问你,小时候,你是不是得过什么怪病?” 王上檀没吱声儿,心里在想,就我现在这副模样儿,傻子都猜想得到,这也没什么稀奇。 宇文妲?继续说:“还发过高烧,几天几夜都不退的那种。” 王上檀点点头,算是认可宇文妲?的猜想。 宇文妲?叹息一声说:“你知道吗?这是基因变异,本来不算什么疑难杂症。” “可是,我都这样儿了呀。”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了,不然,当你第一次闯进‘朱雀台’的时候,你就已经不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儿了。” 王上檀悻悻的“哦”一声,说:“我还以为真的是我冷血哩!” “这当然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宇文妲?挥手制止,不让王上檀打岔,“你听我说嘛,你这病症啊,对别人来说,也许是顽症,但对我们宇文家族来说,可以说是手到擒来,真的,我们宇文家族的药典里有记载,只要一副药,泡一次澡就完全可以痊愈的……” “啊?” “啊什么啊,你可千万别高兴得太早,因为你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期,现在即便是华元化再世,也褪不了你这一身的甲壳了……” 王上檀点点头,意料之中的事。 宇文妲?拉着王上檀的手爪,又想去掀他的斗篷,王上檀嘻嘻一笑,就躲开了,但还是被宇文妲?一把擒住,说:“但是,你也千万别失望,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上苍为你关上一扇门,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你看你嘛,不是因祸得福了吗?” 王上檀仰天长叹说:“有什么用啊!我还不如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来得逍遥快活!” “痴人说梦的话!你怎么知道我们这些普普通通的人就活得逍遥快活了?” “但是,最起码是个正常人啊,而我是什么……” “怪物!”宇文妲?连忙打断,随即又补充一句,“但是呢,是一个能通天的‘怪物’哦!” 王上檀垂头耷脑说:“可是我一点儿不想通什么天,我只想做正常人嘛!” 被宇文妲?一把搂住,说:“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你除了这一身的甲壳之外,身体的其他任何部分都是正常的,而且相当的正常,嘻嘻,超常正常哦!” “真的?” 宇文妲?噘起小嘴,只“嗯”了一声,就被王上檀整个儿抱起,双手擎天将宇文妲?举在手里,刚想欢呼雀跃,马上又心灰意冷了。 王上檀将宇文妲?从肩头缓缓放下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说:“你哄我开心的,是吧?” 宇文妲?没说话,瞑目遐想了片刻,好像下定决心似的,问王上檀:“你知道我们现在所站立的是什么地方吗?” 王上檀摇摇头说:“不知道,好像和当年诸葛孔明的那个‘借东风’的‘祭神坛’有些类似。” 宇文妲?点点头,夸奖说:“你的判断是正确的,这里就是我们宇文家族的‘祭辰坛’。” “祭辰坛?” cj./picture/20150331_105145.jpg 发现精彩天地,赢取多样好礼!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六十回 智障人的超能力 “嗯,是用来祭祀星辰的祭坛,说起来,都已经有一千多年历史了,”宇文妲?轻轻咬合着红唇,一副沉吟未决的样子,但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问王上檀,“那你知道我原先攀附的那个地方,喏,就是那儿,你都不敢涉足的,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 “是玄关啊!” “聪明!我告诉你,这一千多年来,我们宇文家族不知道埋藏了多少稀世罕见的宝物在那里面,其中就包括有记载你的这个病症的药典。” “为什么要埋起来呀?那不等同于失传了嘛!” “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我们后人只能遵照执行。” 宇文妲?说到这里,王上檀突然怪笑了一声。 “你怪笑什么?” “我在想啊,你把这么重要的家族机密史透露给了我这个外人……” 被宇文妲?立即打断了:“我警告你啊,从一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把你当外人,你可以不让我跟着你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但我深信你绝对不会出卖我!” 王上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这么说来,你还是要把我当作你的第十八头牛了。” “准确的说,应该是半头牛!” “啊?” “又来了不是?”宇文妲?扯起王上檀的斗篷袖子,让他跟在后面,绕过祭坛的?望台,来到一处地势稍微狭窄的地方,指着山下,也就是靠近“东宫”方向的一处栅栏,“看见什么了没?” 王上檀惊呼道:“宇文泓玺!” 宇文妲?赶紧按住王上檀的肩膀,让他潜伏下来,说:“你可别小瞧了我这个傻弟弟,他有两样本事是我们整个宇文家族的人都无法企及的。” 王上檀撇撇嘴角,不置褒贬。 宇文妲?很理解王上檀的轻蔑,所以也不驳他,又接着说:“想必你也是知晓斐波那契关于生小兔子的那道趣味数学命题的吧?” 王上檀点点头,“斐波那契数列”这个称呼念起来很拗口,所以同学们平时都把它命名为“黄金分割数列”,这样叫起来顺口,也好听,也容易记住。 宇文妲?不以为然说:“这还只是一个基数问题,如果要你从‘青蛙跳井’一直演算到‘临界点’,你会吗?” 王上檀就使劲儿的摇头,心里在想,除非是用“红杉”超级计算机来运算,那就有可能。 宇文妲?却用欣赏的眼光仰望着蔚蓝的天空,喃喃自语说:“而我这个傻弟弟,用心算,我一直在观察他,好像连想都不用想,一路演算下去,比计算机的演算速度还要快,而且,最后的结果竟然不差累黍!” 怎么可能! 斐波那契,这位十三世纪意大利著名数学家,自从创立“斐波那契数列”之后,后世几乎将它扩展到了自然和人文社会的各个领域,甚至还有人拿它来预测地震、海啸或者空难等世界性灾害的发生,尤其是那条神秘的“螺线”,这七百年来,不知道有n多的科学家,穷极一生,至今都无法参透。 “有兴趣的话你可以找我弟弟来测试的。” “好,我一定要见识的,”王上檀微微抬起半颗脑袋,朝山脚下瞄了一眼,见宇文泓玺一个人在玩‘跳梯田’的孩童游戏,心里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不知道应该是为斐波那契而庆幸,还是为宇文泓玺而扼腕,想不明白,干脆就别想,所以,王上檀拐向另一个问题问宇文妲?,“除此之外,还有一样呢?” “还有一样嘛,就跟你有关了。” “我?” “嗯,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带到这儿来吗?你的猜测很精准,这里的的确确是禁地,只有我们家族的人才能来的,其他任何人,只要踏入此地半步,那就肯定见不到明天东升的太阳了。” “买噶的!” “你怕了?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呵呵,这世上,不怕死的,多如牛毛,我也是;但是,倘若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嘛,那害怕的,可就多过天上的星辰了!” “你也是?” “当然!” 宇文妲?点点头:“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如此说来,我大致已经猜到宇文泓玺的另一项本事了。” “哦?说来听听!” 王上檀无可奈何的一笑:“我先问个问题,可以吗?” “你问吧。” “假如,我是说假如哦,”王上檀指着山下的宇文泓玺说,“假如你的十七弟也能看得见那些‘隐形人’的话,你是不是很担心他的人身安全啊?” “你……”宇文妲?眼圈一红,眼泪瞬间就飞流直下了。 慌得王上檀赶紧搂过来,一边摩挲她的肩背,一边轻言抚慰说:“没事儿的,没事儿的,你别担心,大不了我做一点儿自我牺牲,勉为其难暂时做你们宇文家族的那半头牛好了!” 宇文妲?“噗嗤”一声,就破涕为笑了,“哼”一声说:“什么话嘛,有你这样的,得了便宜还想卖乖,给谁看呐!” “给你看啊,免得你哭鼻子。” “嗯,好,我不哭了,你知道吗?爹妈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已经整整二十四个春秋了,我这还是第一次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哭鼻子。” “呵呵,我喜欢,”王上檀又马上改口,“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说,我好荣幸!” 宇文妲?噘起小嘴,伸手去擦拭眼角的泪痕,被王上檀抢先俯下身来一顿狂吸,宇文妲?浑身一颤,整个人儿顿时像断线的风筝似的往一边倾倒下去,但关键时刻还是把持住了,掩嘴一笑,牵起王上檀的手就走: “不说这个了,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嗯,收放自如,张弛有度,真有点儿“剽悍美女”的风采。 王上檀打心眼儿里敬服她。 一蹦三跳,两人就来到祭辰坛的另一处高地,王上檀挣脱宇文妲?牵着的手,环顾四周,发现这里虽然不是整个拱辰渡的最高处,但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得天独厚开盈尺,与月同园到十分”了,尤其是背山面水的那一大溜儿屹立着的石碑,王上檀更是惊诧莫名: “这里怎么有好多无字石碑呀?” cj./picture/20150402_192434.jpg 扫码送起点币啦!!!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六十一回 无字石碑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玄幽三界之记忆飞植》更多支持! 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乾陵则天女皇所立的那块“无字碑”来——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何等的气魄,又是何等的胸襟啊! 宇文妲?反问道:“无字吗?” “的确没有字嘛。” 宇文妲?抓起王上檀的手来,见他一掌的金手指,先是一惊,继而一笑,然后放在自己的左胸口间,问王上檀:“感觉到我的心跳了吗?” “嗯,跳得好快哦!” “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字吗?我跟你说,那些文字都镌刻在我们宇文家族每一个子孙的心坎里了!” 王上檀“哦”一声:“真的是家族秘密哦!” “说对了一半。” 宇文妲?先首肯了王上檀的判断,然后挽起王上檀的手来,让他数一数这里一共陈列有多少块石碑。 王上檀只用眼神一瞄,随即惊呼说:“二十八块,我明白了,到你大哥这一代,你们宇文家族整整传承了二十八代,是从619年就来到这里了吗?” 宇文妲?点点头,脸上一会儿神色沮丧,一会儿又意气飞扬的,被王上檀捉住双手,笑话她说:“我很赞赏则天女皇的胸襟……” 被宇文妲?挥手甩开了:“你别说了,‘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这道理儿,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真的好难好难的。” 既然她什么都明白,王上檀就不好再过多赘述了。 两人就那么沉默着,相向而视了好一阵子,宇文妲?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后,很快的又显现出一脸的光彩照人来了。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建这个祭辰坛吗?” 王上檀笑而不答。 宇文妲?脚尖一蹬地面,脸色霎时就变青紫了,王上檀知道她无意间犯了大忌,就赶紧代她向上苍祷祝什么“无心之过”呀,“万望恕罪”呀之类的,忙乎了一大通,逗得宇文妲?笑逐颜开的,笑过之后,宇文妲?正色道:“现在,我更加深信不疑了,你这半头牛啊,一定不会辱没我们宇文家族的使命!” 王上檀就顺水推舟,呵呵笑说:“那是,我一定竭尽全力,不遗余力,尽心尽力,日理万机……” 被宇文妲?笑着打断:“后面这个不可以有!” “为什么?” “大白天的,那个……哪好意思啊!” 王上檀差点笑翻在地,被宇文妲?慌忙搀扶住,才没倒地上,但还是笑弯了腰。 “你不要逗我了,我快不行了,你还是接着问我吧。” “问你什么?” “问我……你们宇文家族为什么要建这个祭辰坛呀!” “哦,你不是还没回答出来嘛。” 王上檀想了想,回答说:“你们这里叫拱辰渡啊,当然是要建一个祭坛来拜祭天上的星辰咯。” “好聪明哦,嗳,你叫什么名字?” 王上檀很夸张的“啊!?”了好几声,嘴巴故意张得大大的,圆圆的,还象征性的瞪着一双乌漆麻黑的眼珠子,色厉内荏嗤她说:“你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就敢圈养我这‘半头牛’了呀,你胆子也太好使了吧!” 宇文妲?扁扁嘴,嗤之以鼻说:“名字要不要无所谓的,你看我们这拱辰渡,我们祖先当年撤退到这里的时候,不是也没有名字的嘛,这一千多年来,还不照样安居乐业,丰衣足食,繁衍生息!” 这观点王上檀可不敢苟同,但也不想去驳她,于是叹息一声,说:“你的看法也对,名字只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信者有,不信者无的,但是,你们这拱辰渡可不一样啊。” “嗯,又被你说对了。” 牵起王上檀的手,又跑到另一处高地,放开王上檀,独自跑到山的一处边沿,张开双臂,像“芭比娃娃”似的,在原地连续转了好多个圈儿,才定下身子,指点着四周的江山说:“你看这里,是‘三垣’,再看那边,是‘四象’,你再环顾一下四周看看,是‘二十八宿’,看出来了没?” 这还用得着你说,我早就了若指掌了,但王上檀还得装出很配合的样子,连连点头称道说:“好大的手笔!好磅礴的气势……” 还想增加点儿什么说辞的,被宇文妲?笑着制止了。 “你跟我来!” 王上檀跟着宇文妲?走到第一块无字碑前,宇文妲?双手合十,对着高耸的石碑先行祷告了一番,口中还念念有词,忙完了,还要求王上檀也“依葫芦画瓢”。 尽管做起来有些别扭,但这样的祭祀套路,在连都港的时候,跟姑姑不知操练过有多少回了,所以并不陌生,并且动作和举止比宇文妲?显得还要虔诚。 宇文妲?静静的看着王上檀,直到他像模像样的完成了一系列的祷告活动了,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现在念一段碑文给你听,你要牢记在心哦。” “我怕我记不住哩。” “你连‘斐波那契数列’和‘三垣四象二十八宿’的方位都记得那么准确,还记不住这个?” 这不能比的,但王上檀还是点点头,连忙催促她说:“那你快念碑文吧。” 宇文妲?微闭着双眼,润了润喉咙,神情很肃穆的开始颂扬道:“天寿元年……” 王上檀打岔说:“公元618年。” 宇文妲?侧头看了王上檀一眼,点点头,算是嘉奖,还忙里偷闲浅笑了一个,才继续颂念下去:“天寿元年,许帝不继,退至南山之麓,澜沧之滨……” 夹文夹白的,王上檀听来很是拗口,但碍于宇文妲?的面子,王上檀还是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从头听到结尾,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宇文妲?才吁出一口气来。 “记住了没?” “记……住了。” “那你重复一遍给我听听。” 这么短时间内,王上檀不可能像宇文妲?一样,一字不落的背诵下来,所以就取了个巧,用时下流行的通俗语言,大致复述了一遍: 公元618年,老祖宗出师不利,被迫引兵南撤,兵疲将寡,加上又托儿带口的,大概有六百多人,一路上,金银财宝都丢弃了,刀枪兵器也扔掉了,一直退到澜沧江边时,又迷失了方向,四周一片漆黑,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后面的追兵又喊杀声震天,也是皇天护佑我宇文一脉,就在大家走投无路,几乎跳江自尽,以谢祖先的危殆时刻,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三垣四象二十八宿”,藉此照亮,才得以保全,一路安然撤退到了这里,为了让后世铭记这一浩荡天恩,特于此立碑为纪,宇文家族后世子孙万代永感天恩,如此云尔……(我的小说《玄幽三界之记忆飞植》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cj./picture/20150402_192434.jpg 扫码送起点币啦!!!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六十二回 重修宇文家史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玄幽三界之记忆飞植》更多支持! 刚一说完,就被宇文妲?一把搂住,又是亲又是抚又是掐,还连带泪眼婆娑的,“梨花一枝春带雨”,沾湿了王上檀前胸一大片衣襟。 “你解说的,比碑文上记载的还要详实,还要具体,而且还能打动人心,等我们生出一大堆的乌龟王八蛋来……” 王上檀当即笑着纠正说:“红孩儿!” 宇文妲?愣怔了一会儿:“红孩儿?” 王上檀嗤她说:“我这半头牛嘛,牛魔王呀……” 宇文妲?这才恍然大悟,迎着山风,笑得腰都颤了:“嗯,对,对,对,好,好,好,到时候,一定要把你刚才描绘的,原原本本讲述给他们听,好不好?” 被宇文妲?一夸,王上檀内心里是既暗哂,又惭愧,这哪里是我解说得好,只不过是我业余时间读过一点点有关这方面的史书而已,如果不是被你逼得山穷水尽,日暮途穷,我也不太可能拿这些稗官野史来现炒现卖敷衍你啊! 王上檀不敢直接答复宇文妲?,而是找了个茬子来引开她的遐思:“嗳,我好像记得,那星辰,在你们老祖宗安全撤离澜沧江后,就自动消失了,有这回事儿的吧?” 宇文妲?连连点头称是:“嗯,嗯,嗯,的确有这么回事儿,只是因为那些个风风雨雨,多多少少带有一定的神话色彩,所以在传承后世的典籍里,先人们刻意将这一关节淡化处理掉了。” “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说吧。” 王上檀仰头环视了一下浩瀚的宇宙,又扫视了山下的“猎户”“天蝎”等楼宇一圈之后,才回过头来对宇文妲?说:“根据相关的星象资料记载,这‘三垣四象二十八宿’的的确确会在某一时间段突然出现,然后过不多久又自动消失的,比方说,明天就是立秋节气了,如果天文历法记述无误的话,今天半夜,也就是明日凌晨,具体几点几分我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到时候,天空中会再一次出现‘三垣四象二十八星宿’大聚会的天象奇观,只不过,持续时间不是很长,也就一两个时辰吧,之后,就会自然消失的,你们老祖宗的那次战略大转移,其实是巧合罢了,所以,不算什么神话,呵呵,我如果估计不错的话,那次大撤退,应该就是‘立秋’的这一天。” 聆听着王上檀的描述,宇文妲?呆了老半天,愣是没回过神来。 王上檀呵呵一笑,又补充一句:“你们宇文家族不是每到季节更替,就要举行那个什么‘酒池肉林’,大宴三镇的吗?我猜想啊,应该和这个有点儿关联。” 宇文妲?冥想了一小会儿,然后点点头:“我似乎有点儿明白了,按照你的推论,当年,我老祖宗战略大转移的时候,这‘三垣四象二十八宿’先是护佑老祖宗们安全撤退后,为了截断后方敌人的追击路线,才自动消失的。” 王上檀不置可否说:“纯属巧合罢了。” 而宇文妲?却无比自豪的说:“这是天意!我一定要把这天大的喜讯告知我爹?o,让他组织史官重修我们宇文家史!” 王上檀眯眯笑说:“不要把我供出来哦!” “为什么不?这是上苍把你这‘半头牛’恩赐于我的,从今往后,我宇文妲?这一脉的薪火相传就全指望你了!嗳,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呐!” 王上檀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忍住没笑出来,过后,一字一顿的说:“王—上—檀!好好记住了,别弄丢,遗失不补!” 宇文妲?咯咯笑得花枝乱颤的:“忘不了,放心吧,就算烧成灰……”发觉口误,旋即掩嘴,但还是掩盖不住脸上的笑靥以及上半个身子的起伏荡漾,挽起王上檀就走,“我们快下去吧,等会儿就有好多人来这里布局了的。” “布局?布什么局?” “又犯傻了不是?你忘记明天是什么日子了?” 明天是立秋,王上檀当然记得,但是,和这里有什么关系嘛! “这里是祭辰坛呀,也是大宴三镇的总指挥所!” 王上檀恍然大悟,原来这“酒池肉林”,大宴的虽然是弥津三镇,但总指挥还是设在拱辰渡啊。 嗯,很有创意,很有想象力,极目远眺,总揽全局,登高一呼,威震林樾。这么说来,明天,我王朵哥哥,呵呵,就是尉迟“未来的姐夫”,也会应宇文泓岱之邀来到这里的吧? 王上檀极力掩饰内心的激动,表面上却装得如无其事,问宇文妲?:“那,明天,我可以参加这里的祭祀活动吗?” 宇文妲?笑着摇摇头说:“你想啊?暂时还不行哦,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嘛,这里只有宇文家族的嫡亲血脉才能来的,现在,我们俩这样子,已经是犯了我们宇文家族的大忌了,不过,我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才不管那些繁文缛节呐,可明天就不一样了呀。” 其实,王上檀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因为,以他当下这样的长相和装扮,哪好意思混迹在士绅名流当中滥竽充数啊! 静立了一会儿,宇文妲?手指着离祭辰坛大约有二十公尺远的一处平台,安慰王上檀说:“瞧见没,那里设有贵宾席,明天,你可以在那里参加我们的活动。” 王上檀精神顿时为之一震:“你是说,凡是不属于宇文家族的近亲,也就是应邀前来的贵客,都在那下面?” “嗯哼!”宇文妲?随即补充了一句,“不过,到时候我还得想个办法把你隐藏起来。” “那是必须的!” 免得重蹈当年后山坡上被一帮山民撵得鸡飞狗走的覆辙。 如此,王上檀心里就完全放踏实了,既能很好的隐蔽自己,又可确保离我王朵哥哥不远,这样,我就可以掌控局势,否则,行动起来,还真的有些麻烦哩。 “在离开之前,我再带你看一个地方。” 啊哈,还有秘密呀? 王上檀又来兴致了。(我的小说《玄幽三界之记忆飞植》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cj./picture/20150402_192434.jpg 扫码送起点币啦!!!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六十三回 光明之顶,巨大的眼睛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玄幽三界之记忆飞植》更多支持! 绕过一片千奇百怪的石林,连续穿越了不知道多少座光怪陆离的岩溶洞穴,直到气喘吁吁地站立在另一座山巅上往下鸟瞰时,王上檀的整个胸腔都几乎快要狂跳而出了。 脚底下是百丈高的悬崖,顺着这悬崖,极目俯瞰下去,就在这巍巍崇山的山麓—— 那环绕着的一**罗带,昨晚曾经漂泊过; 那浓荫覆盖的地方,昨晚曾经穿越过; 那碧波荡漾的月牙形泳池,昨晚也曾经施展过浑身解数; 还有那独门独院的山间野墅,以及那曲径通幽,直达水帘洞的回廊,还有那“春宵一刻”的路泉茗和戴柯晗! 没错,那里,目力的尽头,正是“青螺渡丽景五号”! 真不知道这个戴柯晗是怎么想的,东躲西藏,千防万防,最后还不是将自己的家安在龙潭之下,虎穴之口? “嗨,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宇文妲?回过头来,还以为王上檀爬山爬累了,但是,当她顺着王上檀的视线往下看时,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旋即一个腾身纵跃就来到了王上檀身边,拽起他的胳膊就走,还尽量用身子遮挡住王上檀往山脚下眺望的视线。 “我跟你说哦,那地方你可千万不能涉足哦。” 王上檀随口蹦出一句:“龙潭虎穴啊?” 宇文妲?停下脚步,发现王上檀单足倾斜在一块凸起的锐石上,摇摇欲坠的样子,吓得宇文妲?脸都青了,赶紧将手臂递给他,但被拨开了,只见王上檀拔足就往更高处攀登而去。 这崇山峻岭毕竟不是滔滔大海,王上檀哪里快得过在石林间穿梭惯了的宇文妲??用不了半分钟,就被撵上了。 被宇文妲?一把揪住后襟,将王上檀扭到自己跟前来,郑重其事的对他解释说:“你有所不知的,外人都将我们这拱辰渡比作‘龙潭虎穴’,不是我们妄自尊大,的确也名符其实,但是那下面就大不一样了。” 王上檀一脸的不屑:龙潭,我也探了,虎穴,我也闯了,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嘛! “你可别小觑了看那地方,看似很普通,可是大有来头的。” 王上檀的眉宇间无形中写凝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来。 宇文妲?对王上檀附耳说:“那里是军方的地盘!” “军方?” 王上檀撇撇嘴角,眼神怪怪的盯着宇文妲?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们老祖宗,从驻扎到这里,开始创业的那一天起,就已经马放南山了。” 听宇文妲?这么一说,王上檀反而显得异乎寻常的平静了:“是效仿那个什么‘偃武修文,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吗?”然后脑袋一侧,鼻翼一翘,淡淡的问她,“天下真的太平了?” 宇文妲?没想到王上檀有此一问,愣了小片刻,反问道:“那你觉得呢?” 王上檀又想纵目远眺,被宇文妲?及时扳住了脑袋,王上檀露出一脸的苦笑样子来:“我觉得嘛,只有随时准备打仗,才能避免打仗,这是最起码的常识。” 宇文妲?玉臂一挥,当即就否决了王上檀的观点:“鬼扯!你都随时在准备打仗了,还怎么去避免打仗!我就拿你来打个比方吧,你如果每天,没日没夜的去锻炼身体,最开始也许真的是出于强身健体的目的,可是呢,久而久之,当你的胳膊和大腿长粗壮了,长结实了,你就会发现,骨骼会发胀,会发痒的,骨骼一发胀,一发痒,会怎样?当然就想着去搏击了,止痒嘛!开始咧,还好,找一些树桩呀木头柱子呀什么的来当靶子,过过瘾,也许还能止痒,可是呢,人这心啊,哪有个满足的时候?结果会怎样?这历史书你读得比我多吧,难道不比我更清楚?” 不知道是爬山爬的,还是被刚才这一大通表白闹的,王上檀眼看着宇文妲?一脸的汗粒儿和一身的摇曳,心胸一瞬间就剧烈的激荡起来,什么话都不说,一把搂过来就亲。 宇文妲?也不违逆他,静静的让他亲,但也不配合他,让他一个人瞎折腾去。 过了好一会儿,也许是累了,宇文妲?才从王上檀的怀里挣脱开来,嬉笑着问他:“你亲够了没?还想亲没?还想亲的话,这里没人打扰你,你就放心大胆的亲好了!如果亲够了的话,就赶紧跟我走吧!” 王上檀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她看,没有说话,心里头却在翻江倒海:这么多年来,我们老师都灌输了那么多的军事理论知识和战略战术思想,可为什么经宇文妲?这三言两语,那些颠扑不破的真理和那些坚如磐石的思想,怎么瞬间就坍塌了哩! “走吧,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打仗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我!” 但愿吧! 被宇文妲?牵着,继续攀爬了大约七八分钟,来到一处山顶平台。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里有很明显的人工开凿过的痕迹,但如果要将这种人工开凿过的痕迹说成是“巧夺天工”的话,一点都夸张。 王上檀甚至可以推断,如果不是整个山顶被削成一片广阔的平地的话,这座山峰一定比刚才建有“祭辰坛”的那座山峰要高峻得多。 忍不住问宇文妲?:“这里也要建一座祭辰坛吗?” 宇文妲?摇摇头,问王上檀:“听过‘光明之顶,巨大的眼睛’这句古老的偈语吗?” 王上檀点点头:“嗯,这是埃及的古老谚语,是讲金字塔的。” 曾经看过一篇《众神的宫殿》的考古纪实报告,里面就曾经提到过“金字塔是星座图”这一论断。 还有一本名叫《通往天外之路》的“星相学”著作,是一个英国考古学家写的,也专门论述了吉萨高原上空的星象。 宇文妲?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吉萨高原上三大金字塔的排列,与猎户座中三粒腰星的排列正好相对应?” 王上檀笑笑说:“只是一种常识推测罢了,至今也没有多少科学根据。” 宇文妲?问:“你去过那里吗?” 王上檀摇摇头,宇文妲?不无遗憾的自语道:“我也没有去过,但是我老爹去过,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呐。好多年前,他就和我们说起过,胡夫大金字塔内,有四条神秘的坑道,很奇妙的分别指向穿越子午线的四颗特殊的恒星——小熊星座的‘帝星’、大犬星座的‘天狼星’、‘北极星’、天龙星座的‘右枢星’。” 说着,一脸的神往,被王上檀又捉来亲了一口,逗她说:“要不,我陪你跑一趟?”(小说《玄幽三界之记忆飞植》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cj./picture/20150402_192434.jpg 扫码送起点币啦!!!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六十四回 “禅让”还是“篡权”?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玄幽三界之记忆飞植》更多支持! 宇文妲?耸着肩膀,很坚定的说:“我不!” “嗯?你不想见一见你那位石油王子?” 宇文妲?眼睛忽闪忽闪的,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你还是不想要我啊?” 被王上檀嘻嘻呵呵揽进怀里,连忙抚慰说:“逗你玩的,我哪舍得啊!” 说完,牵起宇文妲?的手,几个跨步就到了平台的边沿,向四周展望了好几圈,连片声惊呼道:“我咧个去,绝佳的观景平台哦!” 说着,就要往平台上纵跳过去。 宇文妲?急忙叫住:“小心,不要踩踏那些小洞洞!” 王上檀一只脚停在半空,看了一眼脚下,再延伸出去,稀稀疏疏的,星星点点的,呈不规则形状分布了一些小洞洞,回头笑着问:“是消化雨水用的通道吗?” 宇文妲?摇头说:“刚才不是问过你的吗?” 王上檀一愣,低头仔细一看,再闭上眼睛一想,两只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 “你是说,这些小洞洞,就是那‘巨大的眼睛’?就像那个金字塔里的‘四条坑道’,也是用来观察星象的孔洞?” 买噶的! 果真如此的话,那就远远不止“大手笔”那么简单了,简直是“巧夺天工”,不,涵盖面儿还不够,都可以冠上“鬼斧神工”的名号了! 宇文妲?点点头,问王上檀:“知道是谁住在这下面吗?” 王上檀“啊”的一声惊呼,还伴随一个不大不小的寒噤:“这下面,还住人?” 宇文妲?嗤笑说:“看把你吓得,你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点儿,你以为是那些法老呀!”见王上檀眨巴着眼睛,一副既狐疑又惊悚的样子,宇文妲?撇撇嘴角,又问王上檀,“那你在外面听到什么风声没有,比如说拱辰渡换了掌舵人了呀,或者我爹被软禁呀什么的……” 王上檀点点头:“有啊,传的沸沸扬扬的!” 脑海里立刻回荡起尉迟泽措姐姐的“干爹”形象,以及“开斋夫人”凌雨点儿的冷哼,王上檀禁不住痞痞的笑出声来了。 “你痞笑什么!”宇文妲?攀住王上檀的肩膀,稍稍调整站立的姿势,“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似的。” 王上檀赶紧摇头晃脑,实话实说道:“我在弥津老街上还见过他老人家哩。” 宇文妲?点点头说:“这就对了嘛,实话告诉你吧,那都是谣传,当然也不全是,也可以说是我老爹故意为之。” 王上檀有些糊涂了,想了想,似乎有点明白了:“你是说,是你老爹故意放出风声,其目的是用这个假象来迷惑外人?” “嗯。” “呵呵,我还以为宇文老爹的这个二十七代族长宝座是被你大哥抢去的哩!” “什么宝座!你以为那位子多显赫呀!” “但……起码尊贵,有不少人惦记哩!” 宇文妲?点头说:“这倒是,也包括我大哥。” “这不就得了!” 宇文妲?又连忙摇头:“不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啦!” 王上檀眯着眼睛问她:“你知道我想象的是什么样子?” 宇文妲?摇摇头。 王上檀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团,又去远眺起伏的群山,神情莫名其妙的暗淡下来了。 “我在想,当年尧帝年事已高的时候,就把部落联盟的首领位子禅让给了舜……” 宇文妲?没吱声儿,只睁大着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王上檀。 王上檀接着说:“等舜帝也年老了,就禅让给了禹,可是到了启咧……” 宇文妲?连忙打断说:“是我爹不想管事儿……” 王上檀笑着说:“所以就主动让贤,退隐下来,住到这观星台里去闭关了?” 宇文妲?咯咯笑着说:“这回给你卯对了!” 王上檀偏着脑袋想了一下,又皱起眉头说:“闭关就闭关好了,干吗还要虚张声势,放出那些假象来诳人!” “你不懂的!” “我虽然不懂,但是,有一点我还是坚持我原来的想法。” “什么?” “法老啊!呵呵,”指指脚底下,“你进去过没?” 宇文妲?很快速也很坚定的摇头说:“除了老族长以及为数不多的几位议事长辈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许进去的!” 王上檀抓起宇文妲?的手来,伸进自己的斗篷,贴着嘣嘣直跳的胸膛,“相信我吧,这下面一定住着好多好多的‘法老’!” “我不信!” “那我俩打个赌。” “打赌?好啊,”宇文妲?兴奋得跳了起来,“我最喜欢打赌了,”偏着脑袋想了想,巴掌一拍,“有了,如果你赢了,我就乖乖的让你把我娶回家;如果我输了,我就乖乖的嫁给你,好不好?” 王上檀想都没想,当即就一口应承了下来,可旋即一想,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就瞑目使劲儿想,不仅口中念念有词的,手爪子还一个劲儿的屈指可数,折腾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嘻嘻笑着说:“我们这赌还是别打了吧?” “为什么,你怕输啊?” 王上檀脖颈一拧:“谁怕了!我是觉得,这赌注都是一样的,谁输谁赢都没什么区别。” “谁说没区别?当然有区别,区别大着呐!” “鬼扯!”王上檀说完,自己先笑了,“我怎么也学会你这个词儿了。” 宇文妲?得意的说:“那是,我是谁呀?宇文妲?,宇文家的二丫头,”说着,几乎将鼻尖儿贴到王上檀的胸肌上,“你说说,我是不是有不可抗拒的感召力呀!” 王上檀歪斜着眼睛,撇扯着嘴角说:“算了吧,你拿一样的赌注来诳我,这也算是‘感召力’?” 宇文妲?就咯咯的笑个不停。 王上檀就看着她笑得腰身乱颤,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心襟的摇荡,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宇文妲?:“你们这里是不准私自使用通讯工具的吗?” 宇文妲?扑闪着大眼睛,很是不解:“可以的啊,我们这里是自由王国。” 王上檀哪里肯信,觉得这一定是宇文妲?言过其实了,连忙从斗篷的内衬口袋掏出话机来让宇文妲?过目:“你看,你看,还自由王国哩,连一格信号都没有。”(小说《玄幽三界之记忆飞植》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cj./picture/20150402_192434.jpg 扫码送起点币啦!!!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第六十五回 掀翻了朵芈表姐的“女儿红”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玄幽三界之记忆飞植》更多支持! 宇文妲?心里明镜似的,接过话机,连看都不看,指着脚底下以及周围“碧玉簪”一般的大山,告诉王上檀说:“是磁场啊,傻了吧!”见王上檀满脸的狐疑,宇文妲?将话机递回到王上檀手里,“你托在掌心,别乱动,我变个魔术你看。” 往腰间一按,王上檀的话机就被一束蓝光“冻结”了。 “你现在看看有信号了没?” 还用看嘛,被宇文妲?那蓝色光球一裹,手里的话机立刻就如同簸箕筛米似的,不停的颤动起来了。王上檀知道,这一定是在自己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尉迟泽措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找不到自己,打电话又受到这里的磁场干扰,抓瞎了,所以就铺天盖地的频发信息。 王上檀嘴角一歪:“原来是被磁场屏蔽的呀,我还以为是你们动了什么手脚咧,呵呵,打个电话先!” 被宇文妲?拦住了,“嘘”一声说:“你的通话记录要被我们的通讯基站过滤的,你可想好了哦。” 我就说嘛,根据我这一两天的明察暗访,这拱辰渡再怎么自由,都算不上是“自由王国”的。 宇文妲?看出王上檀的猜忌和不悦了,连忙解释说:“没有恶意的,也是从安全角度考虑罢了,毕竟,这世上还是有很多不和谐的因素存在的呀,你说是吧?” 王上檀扁扁嘴说:“我就说嘛,尽管‘民各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乐其业’了,但也不要急于马放南山嘛!” 被宇文妲?柔柔的按住了,嘟起嘴说:“好了啦,不跟你争这个了,你还是先打电话吧,我回避一下。” 刚一转身,就被王上檀拦腰揽住了:“不打了,你还是先送我回弥津渡吧。” “怎么,你不陪我了?” 王上檀虽然于心不忍,但不得已,还是扯了个善意的谎言:“你看嘛,我们在这山顶转悠了这么大半天,又这么居高临下的,都没有见到半个‘隐形人’的影儿,”说着,又俯身贴紧宇文妲?,耳语她说,“嗳,我想了个欲擒故纵的办法。” 其实是想通过尉迟泽措,尽快将木剑转交到王朵哥哥手里,这可不能和宇文妲?明说。 “你是想引蛇出洞吗?”宇文妲?抚掌而笑,“好,那我们快走吧。” 下山的一路上,宇文妲?还念念不忘,不停的在和王上檀合计来合计去的。 “王上檀,我俩玩一出‘请君入瓮’的游戏吧?” 王上檀笑而不语,心里在想,我又不是来俊臣,我哪玩得出那么多花样来使周兴就范呀! 生怕重蹈五倍子和莲心妹的覆辙,被“隐形人”盯上,当然,也不希望被拱辰渡的人撞见,所以,王上檀找了个借口,让宇文妲?带着自己抄另外一条小路,虽然远了一点点,但起码能够遮人耳目,悄悄咪咪的如愿来到澜津河边。 “是你的船啊,好好玩哦!” 说着就要往里跳,被王上檀拦腰抱住了。 “你快回去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最好将你弟弟隐藏起来。” “没事儿,不是我托大,在拱辰渡,还没有谁有那胆子敢打我弟弟的主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 宇文妲?想了想,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不舍,但还是答应了。 临走时,王上檀还信誓旦旦的宽慰她说:“我真的有件非常紧急的事情要赶回弥津渡处理,无论事情办得顺利与否,今晚天黑以后,我一定还会回到拱辰渡来的。” 宇文妲?抿紧嘴唇说:“那我等你。” “不用,你忙你自个儿的事情去吧,我到时会去找你的。” 宇文妲?叮嘱说:“那你路上小心点儿,记住,经过军方的地盘时,千万不要贪恋那里的美景而恣意逗留。” 王上檀有些不解:“我回弥津,要经过那里吗?” “当然啦,我们这里的红水、澜津、横沧三江是环城水系,三条河都能循环相通的,只要你不是蓄意漂进汊港,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被河水送回到我现在站立的这个地方来的,”宇文妲?又存心诱惑王上檀说,“想不想试一试啊?” 王上檀又是摇头,又是感慨万千的,如此说来,真的一切都是天意啊! 想起当初从“西宫”出来,因无所事事而在这澜津河上“从流飘荡,任意东西”,竟然鬼使神差的漂流到了“青螺渡丽景五号”,巧遇到佟仝,又幸运的得以和路泉茗、戴柯晗二姝“凤凰于飞,和鸣锵锵”,春风一度之后,逆流而回,只顾埋头赶路,哪管天昏地暗,竟然又阴差阳错,无意中偷窥到了澜津河底的深潜器。 这岂不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 告别了宇文妲?,王上檀顺流而下,当他再次经过“青螺渡丽景五号”时,尽管耳畔还回响着宇文妲?的千叮咛万嘱咐,但王上檀还是忍不住凝视了好一会儿。 真奇怪咧,大白天的,怎么一点儿声息都没有啊,路泉茗一大早就离开了,这是在王上檀的意料之中的,但是,佟仝呢?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仪器啊,设备啊,都到哪里去了?还有戴柯晗呢? 王上檀默想一回,呆笑一回,又叹息一回,摇摇头,晃晃脑,才恋恋不舍的作别了魂牵梦绕的销魂之地。 回到弥津渡??@辖郑??晕?境僭蟠胍欢ɑ嵩诙湄卤斫愕木乒堇锟嗫嗟群虻模?怀上耄?m?故锹淇樟恕?p>  “还说呐,无头苍蝇似的乱窜,还打翻了我一坛十八年陈酿。” 王上檀笑眯眯的嗤朵芈说:“女儿红啊,雪藏得这么好,也不舍得让我尝一口?” 朵芈的脸蛋儿顿时就红了,扯起王上檀就往木屋里送。 一进屋,就搂住王上檀不放,眼泪嗒嗒的就下来了,一边抹泪一边倾诉说:“原本就是给你留着的,哪想到你那同学翻箱倒箧,还以为我把你藏起来了” 王上檀逗她说:“天意啊,表姐!” 朵芈就睁大着一双闪亮的眸子,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儿。 王上檀“呵呵”傻笑一会儿,又挠了一会儿后脑勺,这才大着胆子说:“你想啊,你都帮我插了那个小彩旗了,你的那个……那个什么……‘女儿红’不是很自然的就不存在了嘛……”(小说《玄幽三界之记忆飞植》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cj./picture/20150402_192434.jpg 扫码送起点币啦!!!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 添加关注,拿下起点微信独享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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