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撼龙诀》 引子 这是一个关于我朋友的真实的故事。 他专程从遥远的地方赶回西京,拉着我讲述了五天五夜。先是在中山门里的小酒馆,后来去了我家,我开始以为他是在讲笑话,或是从哪里听来的段子故意安在他身上,可听着听着,我忍不住问他:“这都是真的?” 他说:“咱俩认识了三十年,我对你说过谎吗?” 我沉默了,继续听他说,渐渐从不信到信,越听越来精神,直到觉得该睡觉了,我们打对脚躺到床上,我依然无法入眠。 我说:“你再接着说说吧。” 他倒是来了困意,说:“明天吧,我得好好睡一觉了。” 这样的谈话持续了五天,我有时仍忍不住对他投向疑惑的目光,我的态度也从感兴趣变成了震惊,如果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的三观将从此崩塌!这几十年所看到,所经历的,甚至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将变得不真实。 我不由得再次向他求证:“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灭了手里的烟,淡淡地说:“别人也许不信,但你应该相信我。” 我深吸一口凉气,尽量平复了心情,说:“我能不能把它写下来?” 他说:“写吧,是时候知道真相了。” 直到我下笔的这一刻,我们的谈话还在继续,明天我们约在一处僻静的茶楼,他将告诉我最后的故事。 我的这位朋友叫李冰,我跟他同读一所厂矿企业的子弟学校,是小学初中的同班同学。 我到目前还是孑然一身,而他已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了。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日子过的差强人意,张爱玲说:“人到中年的男人,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睁开眼睛,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他也许就是这样一种状态,在我眼里,他会和我的大多数朋友一样,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但所有一切一切的转变,却要从那次匪夷所思的变故讲起。 我现在不断地回忆着他的讲述,把许多片段穿插在一起,尽量理出头绪,完完整整地写下来。毕竟我不是事件的亲历者,有很多事也让他一定要讲的详细些,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此时,我深感有责任也有义务把终极的真相说出来。 从哪说起呢?千丝万缕的外的第一根线头,就是那次诡异的变故。 一 诡梦 看着眼前遍体鳞伤的孩子,父亲沉默一言不发,母亲惊慌无措,使劲流泪。 妻子说:“你,你怎么能不承认孩子是你打的?” 李冰说:“你们都知道,我从来不打孩子,你们知道的。小志,到底谁打的你?” 小志说:“是你打的。” 李冰愣住了,妻子说:“我下班回来亲眼看见你打他,才把你拉到妈这评理,你就忘了?” 李冰只记得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就在妈家里,至于孩子为何成这样,他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他问妈:“妈,这7年了,你见过我打孩子没?” 妈说:“你没打过。” 他问爸:“你见过吗?” 爸说:“没有。” 他对妻子说:“他们都没见过。” 妻子说:“他们都没见过就证明你没打过孩子吗?他伤这么痛会说谎吗?我亲眼见的,会乱说?你现在清醒了,是好了,刚才你疯狂的样子……” 李冰说:“你的意思是我有间歇性失忆症?” 妻说:“对,你肯定有。” 李冰说:“放屁!我都三十多岁了,怎么从来不知道我有这种病?” 妻子说:“有病就有病,装什么装?这几天你班也不上,手机关机,你跑哪去了?一回来二话不说就打孩子?你能耐了你!” 妻子阴了脸,突然站起来,在找东西,她拎了拎板凳,又去拿一个球拍,在手中挥舞两下。 李冰眼看情况不对,上去从后面抱住她,夺了球拍说:“你干嘛?我早怀疑你,我说怎么不记得刚才的事,是被你打晕了,现在头还疼。我一直觉得你最近不正常,思想偏激,刚才一定是你打的孩子,赖在我身上,孩子肯定是受了你的威胁,不敢说实话!” 说着找个根跳绳要把妻子从背后捆起来。 妻子愤怒地说:“你是不是又失忆了?刚才我说你有病,你妈突然打我一巴掌,你没看见?你现在绑我?你要干什么?” 李冰问妈:你是不是打她了?” 妈笑着说:“我也一直感觉她不对劲,尽说些疯话,就想一巴掌试试能不能把她打醒。” 李冰赶紧解了绳子,搂着妻子说:“对不起,错怪你了,对不起。”却看见妈笑得越来越诡异。 他走过去摇了摇妈宽厚的肩膀,说:“妈,你怎么了?” 妈却突然变得脸色惨白,翻了白眼,眼眶里只剩下白眼仁,她咧开嘴,直张的有半个脸大,露出雪白的牙齿和血红的牙龈,一口就吞了过来…… 李冰吓得一步步退到窗台,可妈的口里却伸出三个根舌头,直向他奔来,他抓住阳台上的防盗网拼命的摇晃,声嘶力竭地喊:“救命啊!救命!” 声音在空旷里回荡,眼前却出现一道强光,如正午的太阳照在头顶。 光线越来越亮,他也觉得越来越热,一瞬间那么刺眼的一闪,他的身上就燃起了火,他还来不及喊一声,瞬间就从头到脚化为灰烬。 他猛地睁开眼时,浑身上下汗已湿透,心口还在扑通通的跳。 这一次,已不知是第几次做了这样可怖的梦,他不愿再回忆梦的内容,可那梦,又如此真实的印在脑子里,就像真真切切发生过一样。 他开了宾馆的灯,思绪仍旧很混乱,走了这么多天,是该回家一趟了,但在回去之前,他有必要再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认真地梳理一遍,这一切的一切,怎么就落在他的身上?是不是老天对他开的天大的玩笑? 他忽然又变得恍惚,之前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事,虽然那么清晰,会不会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又一场梦呢?不会,他立即打断了想法,照常理他此刻应该躺在家里,明天一早还要搭地铁去上班的。可他确实已经离家出走了好多天。 为了搞清楚这一切,他不得不再次回忆起上个礼拜的今天。 他走在西京城的街头,手里拿着刚从书店里买来的一本二年级练习册。 这是微信家长群里规定要买的,他找了好几家书店都没有,突然手机一震,群里一家长吼一声语音说:“玄武门外的天一书店大促销,只要一折,快去抢,迟了就没了!” 他立即回复了一句:“一折?真的吗?” 那家长回道:“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抓紧啊,再不抢就真的没了。” 李冰淡淡地回了句:我去看看。内心却汹涌澎湃起来,这可是三包猴王烟钱,不要白不要啊,立即蹬了共享单车赶过去。 书店里冷冷清清,并没有人排队,他看了看老板,小心翼翼地问:“这本书,是不是一折?” 老板盯着他看了一会,表情由冷淡变成了热情,他说:“是啊,大促销,最后一本,要买抓紧啊。” 李冰心说:这声音,怎么和那个发语音的家长那么像? 他问道:“您是不是那位发语音的家长?” 老板说:“什么家长?我不认识,快点扫码付款吧。”说着把二维码牌子举起来。 李冰觉得蹊跷,说:“这书不会是盗版吧。” 老板说:“怎么可能是盗版?我像卖盗版的人吗?天上好不容易掉个馅饼,你怎么就不接着?” 李冰说:“你就是那个家长嘛。”心想:就算盗版也不止两块钱,也许是为班里学生发福利呢,他感谢了两句就拿书而去。 眼下已到了城墙根,正对着火车站是一截断掉的城墙,今年市里的十大工程之一就是把这唯一的残缺处连起来。这样,一座四四方方的城就完整了。 这城墙从他记事起就一直断着,也不知为何而断,又经历了多少年。断掉的两侧此时已搭起了高高的脚手架,挖掘机,推土机,吊车都在忙碌的工作着。看挖掘机师傅娴熟的技术,一定是从山东技术最强的那家毕业的。 在城墙侧面断口处,已挖了一个五米高的大洞。李冰停下抽了根烟,看了一会,准备到城里坐地铁回妈那儿看看。 此时远处却来了个穿制服的,冲着他说:“施工呢,快点离开,小心一会落物把你砸了。” 李冰点头答应着就要走,却注意到此人的制服款式从未见过,一身纯黑色,挂着不知名的肩章。应该是五花八门的保安服的一种吧。 身后却跑过来一个老头,头发已白了许多,但看起来红光满面,精神矍铄。老头还不等他说话,抢先对保安说:“这小兄弟是我外甥,过来看我的,让他在这呆一会,没事,给他发个安全帽就得了。”说着给保安递上一根烟。 保安看了李冰一眼,又看看老头,说:“真是你外甥?” 老头说:“那还有错么,我在西京就这一个亲戚。” 保安说:“工地上少走动,危险,有话到工棚里说。”点上烟到别出去了。 老头笑呵呵地对李冰说:“好久不见了,来看城墙修复啊,来,这边来。”就往城墙走,边走边打了一个嗝,一股酒味袭来。李冰认得此人是个包工头,之前在给他所在的公司做过厂房改造项目,为人和善,常给他递烟抽。 二 十日同天 李冰打招呼说:“吴老板,又览下工程了,开年就生意红火啊。” 吴老板说:“可别叫老板,叫我老吴就行了。这种大工程怎么能轮得到咱,就是带些人来打打下手。” 他们走到城墙根底下,老吴把安全帽戴到他头上,说:“看你刚才站了半天了,是不是对古城墙的历史文化感兴趣?” 李冰说:“喜欢读历史,从小就在城墙下玩呢,今天是刚好路过,顺便看看。” 老吴说:“城墙接在一起是方便了。”却指指城墙断口挖出的深洞说:“可改来改去是要把城墙做成商业项目。” 李冰说:“挖这洞城墙不就空了?” 老吴说:“是呀,再给城墙上开扇门,就是城墙宾馆了。” 老吴看了看表说:“等一会还有个事,先带你四处看看。” 当他们走过一台挖掘机时,一司机冲李冰笑笑说:“李师傅,还认得我不?” 他抬头望去,只觉阳光刺眼,在光影里看不清那司机的容貌。 他突然发现不对,天上多了一个太阳,紧接着两个,三个,几秒钟功夫,天上竟出现了十个太阳,他忙闭了眼,还是一阵眩晕。 当他睁开眼时,脚下已没有了影子,就如手术台的无影灯一样,天也突然变热,瞬间就到了夏天,大地已变得炙热,像被烤焦一样。 远处广场上的人群立即四散奔逃,不论男女老幼都脱了外套和外裤,向着由防空洞改建的商场跑去。 李冰立即回想起那个可怕的梦。老吴却冲他喊道:“你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呀!” 老吴已躲进城墙挖开的洞里,李冰也跑进去,铲车司机跳下车,也跟着进来。不一会,洞里就挤满了人。 李冰喘着粗气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那么多太阳?” 老吴说:“天降异象,必有异事。也许不该挖这城墙的。” 他对众人说:“管不了这么多了,一会这儿也热的呆不住,咱们往里走,到地下二层。” 李冰说:“这还有地下室?” 老吴说:“不多建几层,宾馆不得赔钱呀。”又对他手下的几个工人说:“把装备都带上,矿灯帽,安全带,铁锨,锄头,手枪钻,对了,还有蜡烛。” 李冰想:这都是些什么装备?是要下去干活还是种地?带蜡烛干什么?回头却看见五个保安打了手电跟在后面,那个刚才说话的像是保安头,挤到前面对老吴说:“下边还没修好,下去危险啊。” 老吴却变了表情,瞪了他一眼说:“不下去,难道在这儿热死?你们想留就留,我们下!”就直往深处走去。保安们也不再说什么,在后面跟着。 一行十几人走到一处天井,这是向下挖的一个三米见方的深坑,都打开矿灯,一个个顺了梯子爬下去。待到最后一个保安要下去时,他却只下了两步,就立在梯子上,似乎向外张望了一阵,冲里面喊道:“外面光线暗了,等等,恢复正常了!” 保安头说:“既然正常了,咱们都上去吧。”却站着没有动,等着老吴他们先上。 老吴说:“不急,在里边看看,活都干了半个月,还没进来看过呢。” 保安头倒急了,说:“这里边不就是些挖的土房间,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你们是负责外墙的,里边就不能进来!” 老吴却没有说话,身后几个工人都已攥紧了手上的家伙。 保安头缓和了语气说:“快上吧,这地方闷的,都能窒息了。”说着就来拉老吴的胳膊。 老吴一手抓住他手腕,向上一翻,手立时脱开,保安甩了几下手,却挣脱不得。 老吴笑了笑说:“时震山,既然都已经下来了,怎么能再回去?” 时震山的另一只手去往腰上摸,衣服下面鼓鼓的,似是一个枪盒。 李冰大喊一声:“有枪!”却见铲车司机如鬼影一般,人已闪到跟前,掀开衣服就把枪掏了出来,顶住时震山的脑门。 旁边几个保安慌了神,想要过来救,工人们已举起铁锨和锄头跃跃欲试。 时震山说:“兄弟,有话好好说。把枪还给我,你们去看你们的,我不拦你。” 老吴说:“现在想走,晚了!这地方你经常来,路还是你熟,麻烦你带个路吧。” 时震山挤出一个笑说:“好好好,我来带路,枪先放下来,容易走火。” 老吴笑道:“你这鲁格GP100手枪,有那么容易走火吗?”给了个眼色,铲车司机收回枪,枪口却还是对着他。 李冰看着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心想:这老吴哪里是什么包工头,这身手和对枪械的了解,难道是个特工?还有进来时不经意的那句天降异象,必有异事,又像是搞玄学的,他已不是那个笑脸和善的老吴,他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已在地下,他们又要往哪里走?刚才下梯子时,好像听见几声沉闷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这地方阴森森的,绝对不宜久留,我还是赶紧回去督促孩子写作业吧。 说着握了握手里的练习册,说:“你们忙你们的,外面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了,各位以后有机会喝茶。”尴尬地笑了两声,就要去爬梯子。 老吴忙拍了他的肩膀说:“小兄弟先不忙,你要回去也行,我跟你说几句话,说完你要是决定走,我绝不拦你。” 李冰心想还想强留我不成?他们人多势众,还是先忍忍,任凭他说什么,不答应就是了,他还能把我怎么样?他又看了眼铲车工手里的枪,和那些工人,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就往梯子跟前靠了靠,等到老吴说完一口回绝直接开溜,免得他再变卦。 李冰定了定神说:“吴哥,你说吧。等会我要是不答应,别让那铲车哥打我啊。” 铲车哥说:“别害怕,叫什么铲车哥?叫我余晓龙。” 李冰说:“李小龙?” 老吴笑道:“他姓余,多余的余,不过他可是一身本事,一点不多余。行了,事情没你那么严重。今天的事对你来说确实过于震撼,也难怪你,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三 血蟥 老吴凑到李冰耳边继续说:“跟着我们干,让你有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还上什么鸟班,受什么窝囊气?” 短短一句话,击中了李冰的要害。他想起为了挣一点微薄工资,在单位里受尽的窝囊气,早有辞职打算,还有家里的妻子,也没少为生活窘迫而吵架流泪,提起来就一阵阵酸楚。 时日艰难,他梦想着有钱,梦想着财务自由,带着老婆爸妈还有孩子环游世界,难道这一切,就要实现了?人往往会被金钱冲昏头脑,他此时还算镇定,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带我下去,还要给我钱?你们到底……到底给多少钱?” 老吴笑笑,耳语道:“我给你交个心,里边的东西跟你有关,一会进去,看见什么宝贝,拿几件走。” 李冰说:“”这可不行,这都是国家的财产!” 老吴说:“小声点,你还挺有觉悟,要不这样,我们把宝贝带出去,等卖了价,折成钱分你。” 李冰说:“一会儿要让我做什么?” 老吴拍了拍他肩膀说:“到时候就知道了,没多难。” 李冰忽然醒过来,这帮人到处接活施工,原来是倒斗的,听他们口音也不像本地人,专门跑到此地营生的吗?以前帮我们厂建厂房,难道厂房底下也有大墓不成? 他胡乱想着,已随着人群来到路尽头的另一口天井,这里直通地下二层,时震山犹豫了一下,说:“真要下去?” 老吴说:“不下去干什么?净说些废话!” 身后的一个保安却说:“这里边有东西,下不得。” 余小龙说:“什么东西?别他妈的妖言惑众。” 老吴本不想带那四个保安下来,但又没办法,也不能放他们走,就说:“刚才说话那个,你先下。” 那个人立时腿软了,抱着一根打下的钢柱说:“哥,不是我不想下,那里边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好怕怕。” 老吴对时震山说:“我去,你们都招些什么人?”自己先钻了下去。身后的人也都一个个下去。瘦小保安最后一个颤颤巍巍从梯子上爬下来,还没站稳就一屁股摔到地上,裤子已泥了一团。 余小龙四周看了看,除了他们站的那一块,大部分地面都做了水泥硬化处理,墙角还堆了些写有水泥基渗透结晶的袋子。这些都是做防水的材料,一台抽水机就摆在眼前,还有电线从楼上通下来。 老吴说:“这才不到十米,地下水就出来了,这样搞下去不怕地基下沉城墙有危险吗?” 时震山说:“这工程也不是我搞的,确实不太清楚。” 老吴说:“不清楚?劝你别耍花样,密道在哪?”他心里盘算着时间不能太长,不然外边场地无人施工,再有两个小时就要换班,肯定会被发现。 时震山说:“这里还有密道?我怎么不知道。” 余小龙用枪顶了他的腰说:“老实点,你不知道谁知道?想糊弄老子,枪子儿可不长眼。” 时震山不得不继续走,却走的很磨蹭,这里边修了不止几十间房子,房子一间间挨着大小不一,错综复杂的走廊向南延伸,直到了城里。老吴不断记忆着走过的路,想再脑子里还原出一幅布局图,但布局是如此杂乱,丝毫没有头绪。 靠近天井还是些土墙,可越往里走,墙面都已打上了水泥,墙体也变得更厚了。这样的房子根本不是用来做宾馆的! 余小龙已经在每个路口用小刀刻印了标记,却发现几条路走下来标记又出现了。 他用枪头点了点时震山的肩膀,说:“你把我们往哪儿带?老小子,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时震山说:“小兄弟,这里的房子这么多,哪间通到哪里的我也晕乎呀,不过你放心,我是听说这里有一条密道,一定带你们去。想起来了,在那边。” 时震山用手一指,自己先往前跑,后边的人急急跟上去,一转弯,就那么一瞬间,时震山却已没了踪影。 几个人散开在周围房子里找,灯却突然灭了。 老吴喊了一声:“打开矿灯。都往我这儿集中!” 人群又一下子集中到老吴四周,另外几个保安也不见了。 李冰拽着余小龙的袖子说:“现在怎么办?要不往回走吧,以后有机会再来。” 余小龙说:“今天是唯一的机会,哪儿还有下次!” 老吴说:“先都不要慌,这才几秒钟功夫,附近肯定有暗门” 说着就在四周的水泥墙壁寻找,可终究没找到任何裂缝和机关。 远处传来砰地一声,似有什么东西坠落。众人都寻声跑去,路的尽处有一扇打开的门。 有人要进去,老吴拦住道:“等等。”仔细观察了门框四周,又拿手电向里绕了绕,慢慢地挪进去,灰色的墙壁上明显有一处颜色发白,徐晓龙用铁锨把轻轻触动一下,又用力一砸,一堵墙立时闪开一条缝。 他往进看看,一条幽深的隧道直通向地底。 余小龙说:“这么容易就找到了?恐怕有诈,刚才的响动可能是吸引我们来的。” 老吴说:“十日同天,异象已现,来不及了,龙潭虎穴都得闯一闯!下!”自己先从洞口钻进去,后面的人依次而入。 盗洞的出口却不是在墓室内。而是一处天然的地下洞穴。老吴首先钻出来,落在一块石板上。洞内却传出啊地一声,队伍立刻慌乱了。 老吴喊道:“怎么了?” 有人说:“有东西钻到裤子里了。”又接连惨叫两声,再没了动静。 众人立即从洞里抢着钻出来。最后一个人是被拉着腿拽出来的,放到地上时已没了呼吸,裤裆一片血红。 余小龙取了匕首就要去割他裤子,老吴说:“先别动。”自己走到脸部查看,忽然口中似有东西在鼓动。 老吴大喊一声:“闪开!” 一条似蛇一样的东西从口中飞出,老吴一闪身,那东西落在地上向一条暗河游去。旁边一工人追上去一锄头砸下去,那东西的头被直直钉在地上,身子还在不停摆动。 李冰早已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眼,指着前面说:“好大的蚯蚓。” 老吴用铁锨把那东西断成几段,说:“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血蟥了。” 四 异兽 李冰问:“那是蚂蝗的一种吗?” 老吴说:“是它的远亲,进化到这种程度,真是想不到。”他蹲在地上,看了看血蟥的头部,用一根小棍挑开,又看了眼尸体说:“它一定是从裤腿钻进去,再钻进屁股,吃了内脏再从嘴里出来。” 李冰一阵犯恶心,差点要吐出来,他说:“赶紧回吧,这么恐怖,一会儿都得没命!” 老吴没有理他,对大家说:“把裤腿袖口都扎紧了。” 一队人沿着暗河往前走,李冰要从盗洞再钻回去,被余小龙一把拉下来,他说:“你还敢回去?你知道盗洞里藏了几只血蟥?你也想被灌肠吗?” 李冰听的菊花一紧,说:“继续往前走不也是死?” 余小龙笑了笑说:“跟紧我,我保护你。”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李冰呀地一声向老吴跑去。 这是一个天然的地下溶洞,河边散落着些黄亮的东西,发出金灿灿的光。 李冰想:不会是金子吧,都说大浪淘沙,这河水里有金子也说不定。又想起那恐怖的血蟥会不会潜伏在河底,心里一阵阵打鼓,最后还是大着胆子走过去,用矿灯一照,却是一只金黄的贝壳。 他小心拾起来,贝壳慢慢张开,探出个黏糊糊的脑袋,看了李冰一眼,又慢慢缩回去。 李冰跑到余小龙跟前说:“这么奇怪的贝壳,还以为是金子。” 余小龙瞄了一眼,说:“咱们是来盗墓,不是来捡贝壳的,扔了吧。” 李冰打了个水漂,贝壳在水面上弹了两下,沉入湖底。 远处河滩上似有一个圆球也闪出金光,李冰想过去看看,又不敢走近,用手电远远地一照,吓得大喊一声:“有骷髅!” 众人急忙上前查看,这骷髅连着半截骨架,头顶还粘着丝缕的头发,一只黄金贝壳从眼洞里爬出来,周围还散落了许多骸骨,上面还粘着一些腐肉和黑色的衣服碎片。 老吴说:“看样子是被啃食光了,不是血蟥,河里一定还有别的生物。” 他转过头对李冰厉声道:“不许再靠近河岸!” 李冰只得小声说是。 所有人都靠着岩壁继续行进,眼前出现一个绿色帐篷,余小龙用手电扫了一圈,钻进去拎了两桶汽油一个背包和一根飞爪绳索出来,背包里也没什么重要东西,是一些压缩饼干,罐头,和医疗用品。 老吴说:“一定是刚才那些人留下的,物资都带上,前边多留心着。” 李冰心想:带罐头干什么?难道在这儿长呆不成?老吴真的是不要命了!不过目前也没任何办法,只得跟紧余小龙,免得再落下。 洞顶上出现许多绿色光点,一暗一明地发出幽幽的光。 李冰问余小龙那些是什么? 余小龙说:“也许是洞窟蝙蝠吧。” 一个人举起手电向上照,老吴忙捂住电筒骂道:“找死呢,让你照了吗?这些东西常年不见光,当心下来咬你喉咙。” 走过一段,眼前已经没路了,必须淌过暗河,到河对面去,此时却无人敢下水,河面虽只有十几米宽,但黑黝黝不见底。 头顶怪石嶙峋,脚下有些不知名的小虫在爬动。老吴想在一处垂下的石尖上绑上绳索荡过去却没成功。 上游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漂下来,李冰以为是一段朽木,老吴盯着看了一会,李冰想:他不会想爬在木头上过河吧,这不是找死吗? 老吴却对旁边说:“把尸体勾过来。”又一具尸体!有人摇动飞爪把尸体勾到岸边,又拖行了一段才放下。 这俱尸体倒很完整,面色黑青,嘴唇厚实,腹胀如鼓。 老吴自语道:“像是个印度人,看来不止一伙人来过这儿。”手欲去按那肚子,却又停住了,肚子有了起伏,如人有了呼吸一般。 李冰想说:“诈尸了!”却没敢说出口。 老吴死死盯着那肚子,肚子越鼓越大,似要撑破,他突然说:“快,浇汽油!” 一桶油立刻泼上去,就在肚子即将涨破那一刻,老吴划了根火柴扔下去,火苗腾地窜起来,有了噼啪的燃烧声,火焰中,似有无数的小血蟥挣扎着从肚子里爬出来,扭曲着死去。 火苗直升到几米高,洞顶的绿色幽光闪动两下,一声尖锐的鸣叫,一只鹰一样大的东西俯冲下来。 眼看就要飞到李冰身上,余小龙挥舞铁锨一拍,那怪物极快地侧了身子,一头扎进水里,水面就有了一道浪花,它倏地又腾空而起朝远处飞去。 李冰说:“看那长相,不是蝙蝠!” 余小龙说:“好像是,好像是条鱼!” 老吴倒吸一口凉气,抬眼再看洞顶的点点绿光全都灭了,尸体上的火焰也渐渐熄灭下去。 老吴喊道:“快,把汽油全部倒出来,围成一个火圈!这不是什么蝙蝠也不是鱼,这是嬴鱼!” 李冰说:“山海经里的嬴鱼?” 说话间,一阵暴风样的振翅声,铺天盖地的嬴鱼从四面八方飞过来。所有人都挥动手里的家伙乱舞。李冰没有武器,提起一桶汽油就往地上浇,一条嬴鱼已扑下来咬住他的脊背,他反手抓住鱼尾,使劲一拉,连皮带肉被撕掉一块 李冰疼得喊了一声:“我x你妈!”把嬴鱼按在地上就拿手捶打,余小龙一刀插进去,从腹部拉开,嬴鱼扑腾了几下就不动了。已有人点着了火,霎时间一个火圈把所有人包围在中间。其他嬴鱼不敢靠近,只在头顶盘旋。 李冰仔细观察,这鱼身形灰褐色,鳃处的鱼鳍伸出半米长,成了一对翅膀,尾部的鱼鳍进化成了两只爪子。鱼头露出锋利的牙齿,十分恐怖。 他又踩了两下,一脚把嬴鱼踢到火堆里,说:“让你咬我,先把你烤了!” 余小龙说:“看你弱不禁风的,原来这么猛。” 李冰忍着疼痛说:“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快给我止血包扎啊。” 余小龙说:“这还用包扎吗?一点皮肉伤。” 李冰说:“皮肉伤也是伤啊。” 余小龙喝了一口酒,噗地喷在伤口上,又贴上几张创可贴。 李冰说:“这能行吗?” 余小龙说:“放心,死不了。” 李冰骂道:“我操,当然死不了,你咒我呢?” 老吴说:“什么时候了,还能顾上吵嘴?” 只见头顶的嬴鱼越聚越多,黑压压一片,汽油也快要燃烧殆尽。老吴拿手电四处扫过,发现不远的山墙处有一裂缝。他喊道:“再这么下去都得死!拿铁锨和锄头的脱衣服!” 众人还不解是何缘故,老吴已经脱了外套,绑到铁锨头上,浇上汽油,点燃成火把。其他人也都纷纷照做,八个人分成内外两组,里面四个抱成一团,外面四个举起火把挥舞着,一齐向裂缝处挪去。 嬴鱼始终不敢靠近,一行人终于退进裂缝里,在入口处点上最后一堆火。都侧了身子往裂缝深处走去。这条断裂带时宽时窄,狭窄处无法通过,就有人拿锄头一下下把石头凿开。 有许多细小的水流顺着岩壁淌下,一些光滑的石头表面似乎还长了青苔。 老吴问李冰:“刚才那些嬴鱼,你有研究过吗?” 李冰说:“山海经我看过,西山经载,邽山蒙水出嬴鱼,声如鸳鸯,见则其邑大水。以为是神话传说,原来真的存在!” 老吴说:“文言文我不懂,但我知道,这种鱼预示着水灾,近日秦岭连降大雨不停,此处的河道以前一定没有水,最近的暴雨才形成了河,所以那个印度人才会被水冲下来,你刚才捡的贝壳知道叫什么吗??” 李冰说:“黄金贝。” 老吴说:“也对,这种贝壳叫黄贝,血蟥以黄贝为食,嬴鱼以血蟥为食。这种血蟥未涨水时吸附在潮湿的岩壁上,而那些黄贝就生在淤泥里。” 李冰四处看了看岩壁,果然有血蟥再爬,他说:“快点走,墙上全是那玩意。” 这些血蟥似乎嗅到了人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所有人都加快脚步,不断有血蟥从头顶掉到地上,前面的路渐开阔,李冰闷着头跑起来,吧嗒,感觉有一只掉在头上,粘腻腻地,要往衣服里钻,他一把揪出来,用力扯成两截。 身后又有人一声惨叫,李冰回头时,已有几只血蟥从他衣领钻下去,那人痛苦地跪在地上,不多时,已倒地没了知觉。 李冰心里一紧,拼命地跑,他一手攥住领口,另一手不停地拨弄,终于看到出口,他用力飞奔出去,脚下不知踩死了多少血蟥。 他终于跑了出来,已快要瘫在地上。刷刷两声,他感觉后背一凉,余小龙已收了刀,两只血蟥成了四段掉落下来。他的衣服却完完整整未被划到。 此时只剩下六人,李冰朝裂缝里又看了一眼,里边的两个人身上已爬满了血蟥,犹如两个血做的坟包。他指着那血包,惊恐地说不出话来,老吴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五 九死一生 老吴说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要看了,继续赶路吧。” 李冰拨开他的手说:“赶什么赶!九个人死了三个,还要往哪里赶?赶着再去送死吗?” 老吴说:“不往前走怎么办?再返回去?你去呀!”却听见呜呜地哭声,李冰坐在地上,抱着头抹眼泪。 他说:“我好好地买本书,本来要回家辅导孩子作业的,却莫名其妙地被骗到这里,还不知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究竟要干什么?古墓呢?宝贝呢?钱呢?我怎么就这么傻,无缘无故就要陪着你们死在里面。” 老吴顿时就来了气,骂道:“你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迟早会告诉你,你想听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就怕你接受不了!你怎么这么软弱,就你这样能成什么大事!你是小媳妇吗?哭个什么劲?知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李冰说:“只因未到伤心处,男人哭吧不是罪!” 老吴说:“我去,你还挺能狡辩的!在这个地方,靠的是实力,不是嘴皮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真是瞎了眼带你进来,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李冰说:“你骂我?你凭什么骂我?你把我害成这样,你还骂我?” 老吴说:“我还打你!”举手就要打。 余小龙忙拉开说:“吴爷你消消气,年轻人不懂事,别计较。” 李冰说:“我是年轻人?我看你比我还年轻呢。” 余小龙说:“你也行了,咱这不马上到了吗,墓就在跟前,取了东西就走,答应你的一分不少,你就放心吧你。” 李冰擦了泪说:“这是钱的事吗?命都快没了。” 余小龙把老吴叫到一边说:“这小子,软是软点,可他一居家宅男,哪见过这种阵势,又是死尸又是怪兽的,他现在的表现算不错了,别心急,慢慢来。”又走过来把李冰扶起来,整理了他的头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说:“我以前是干什么的,知道吗?现在开挖掘机,盗墓,我有没有抱怨过什么?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你得有信念,这样才能坚持走下去。你明白吗?” 李冰茫然地看着他,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老吴说:“不该问的别瞎问,先把事办了,等咱们从这里出去,我就告诉你。” 李冰说:“那你先告诉我,你没看过山海经,你怎么知道那些怪物的名字?” 老吴若有所思地说:“我是没看过古书,但是我的祖辈亲眼见过这些怪物,我是听着这些奇幻故事长大的,行了,别耽误时间了,走吧,孩子。” 李冰听到他叫出孩子两个字,心里暖了一下,可转念又想,能有父母这样对孩子的吗,把孩子扔进生死绝境?又来了气,一个人跟在后面。余小龙把他拉到前面说:“你走中间。” 又走过一段路,眼前再次出现那条暗河。 李冰说:“这条河原来拐了这么大一个弯。咱们刚才抄的是近路。” 河流向北蜿蜒而去,眼前开阔空地上赫然立起巨大的石墙,犹如地面上的古城墙一般。 地上已散落不少残壁断瓦,石墙正中间一扇半圆形的墓门,上面刻满了繁复的纹饰,两条石刻巨龙浮雕于墓门之上,呈一飞冲天之势。 墓门的最顶上,一颗硕大的红色珠子镶嵌于石内,熠熠有光。 余小龙感叹道:“这规模,不简单啊。” 老吴说:“这等规格,定是帝王陵寝。” 李冰说:“西京自古帝王都,周秦汉唐,难道是汉墓?” 老吴说:“你注意看那条龙的态势,颈细腰粗,嘴巴张开幅度极大,还有小腿关节处的丝丝毛发,这是典型唐代的龙,这应该是唐墓!” 余小龙说:“唐代帝王大多以山为陵,这埋在地下的又是哪一位呢?” 老吴说:“先炸了门再说!” 余小龙说:“别呀,这一炸,那颗珠子不就飞了?让我先把它取下来。” 老吴说:“当心机关!” 余小龙已纵身跃上墙壁,说了句:“看我的吧。” 他一手扒在住岩石的缝隙,双脚踩在龙头上,用手试了试那颗宝石,用力一转,正要取下,嗖地几声,从侧面的岩石壁上有八枚飞箭向他射来,他腾身一跃,跌落在地上,又有八枝箭从墓门顶上击发,他就地十八滚,箭枝擦着耳朵钉在地上。 他刚说一句:“好险!”墓门却直直地向他倒下来,他又一个翻身,向前趔趄两步,墓门重重砸在地上。 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遗憾地说:“这宝石得被压碎了,真是可惜!” 呼地一声,一股阴风从墓内吹来,带着一股浓烟。老吴看情势不对,喊了一声说:“小心有毒!”用衣服掩盖口鼻,向远处退去。 李冰站得较远,回头就往河边跑,近处的一个工人却咳了两声,倒在烟雾里,抽动了几下,就不再动弹 。 烟雾渐渐向河边漫过来,老吴喊道:“快脱外套,沾湿了捂住口鼻!” 五个人立即把外衣脱掉,在河水里沾湿了,套在头上,袖子从前向后一绑,形成一个简易的防毒面具。 河水里突然闪过几道浪花,四五条嬴鱼从水里越将而出,直向他们扑来。 余小龙骂道:“真是阴魂不散,竟然跟到这里!” 余小龙一铁锨过去就拍倒了一只,那只嬴鱼落在地上,扑腾着要飞起来。余小龙跑过去一铲子就铲掉了鱼头,身首虽已分离,鱼身还在奋力拍打着地面。 李冰拿着匕首乱舞,犹如跳霹雳舞一般,一只嬴鱼从背后扑过来,他感到一丝冷风,身子往下一蹲,嬴鱼抓住他的头发往空中拽,他只觉头皮疼痛难忍,一手抓住嬴鱼,另一手拿刀一划,这嬴鱼吱地叫了一声张大嘴朝他脸扑过来。李冰手往后拉,嬴鱼张开大嘴,钢铁般锋利的獠牙仍往前伸,差点就要咬到鼻子。 李冰握紧了匕首,用力直插到嘴里,嬴鱼疯狂地甩动,嘴猛地一闭,牙齿已刺进他的皮骨里。李冰啊地叫了一声,卧着匕首的手在鱼腹里乱搅,嬴鱼又扑动了几下,就不动了。 李冰掰开鱼嘴,把手拿出来。冲着余小龙喊:“快,创可贴!” 水里突然起了更多的浪花,霎时间水如沸腾一般。无数的嬴鱼沿着河逆流而来,跃起在空中,无数幽幽地绿光,直直地扑过来。 李冰心想:这回是彻底交代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家里人连个尸首也找不到,可怜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今后该怎么办?不免一阵悲戚。 千钧一发之际,老吴后退两步,转身向着烟雾冲了进去,李冰也跟着跑,心想:是死是活就这么着了,真应了老吴那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嬴鱼也跟着飞进烟雾,就听见雨点般啪啪掉落到地上的声音。 李冰脚踩上墓门,一直冲到墓里,一个百米冲刺,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倒,膝盖一阵疼痛,他勉强站起来,继续往前走,他踩到了一些软乎的东西,待到烟雾渐渐消散,四下一看,地上竟横竖躺了七八俱尸体。 这些人全副武装,手上有冲锋枪,腰带上还别有手枪,匕首,手雷,穿戴也是陆战靴,战术手套。余小龙说:“像是雇佣兵。”这些人前面都是些枪眼,翻过身就是碗口大的洞。像是经过一番交战,地上还散落些武器,李冰认得木头把的是ak47,以前上学时打cs经常用,他捡起一把,倒是有些份量。 他把枪举起来左右晃动,一不小心,竟扣动了扳机,一梭子子弹打出去,后坐力太大,他重心不稳,身体跟着晃动几下,枪也脱手掉在地上。 六 玄武拒尸 有人从远处跑过来,他又紧张地去摸枪,却听得老吴喊道:“干什么呢?这是你玩的吗?要不是我闪得快,就被你打了!” 李冰心想:我去,你能闪得了子弹?但自知理亏也不敢说什么。 其余的人都由藏身的地方闪现出来。老吴捡起地上的枪说:“你们各自拿装备,什么趁手拿什么。” 李冰说:“我就想用ak。” 老吴叹了口气说:“小龙,你教教他怎么上保险,怎么端枪。” 小龙把李冰叫去一边,老吴却坐在地上,掏出根烟来抽。 小龙把枪端在手里,把保险推回去,说:“记得,用的时候再拉开。”又做了一个站立射击的姿势,说:“胳膊肘卡紧枪托,手要有力度,端稳了,打着自己人可不好玩。” 李冰说:“万一端不稳怎么办?” 余小龙无语,他从一个尸体手上抠下把手枪说:“你还是用这个吧。” 李冰看见老吴抽烟,也来了烟瘾,掏出猴王给余小龙递一根,说:“你看老吴,在那沉思什么呢?” 老吴听见了他的话,说:“你们看地上的尸体,起码有两队人马在这里交过火。”李冰心想:这不废话吗?老吴接着说:“墓室紧闭,说明他们由别的地方把盗洞直接打到墓穴里。” 李冰说:“这是城市啊,怎么可能在城里挖盗洞?” 老吴抬头看看,说:“咱们头顶是哪里?” 李冰已搞不清方位,说:“上边不是城里吗?” 老吴说:“咱们头顶是大明宫遗址!” 李冰说:“我靠,难怪那一片围起来,建什么大明宫遗址公园,原来是为了打盗洞!” 老吴说:“也不一定,也许是因为建公园才无意中发现了这里。这些都是猜测,也许另有墓门也不一定。你看这些印度人,定是冲着这里的宝贝来的。也许是一次名义上的联合考古,却在这里起了内讧。还有这些黑衣服的,仔细看这衣服的材质,这布料。” 李冰心想: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却见老吴从兜里掏出块破布,说:“这是从河滩边的尸骨上取的。两种布料完全一致,所以他们是一伙人。” 李冰说:“真是细心,布料都留一块。” 老吴说:“处处留心皆学问,学着点。” 他继续说:“这个时候,城墙外的大队人马一定是到了,时震山故意放咱们下来,以为咱们会葬身鱼腹,可他万万想不到咱们已经进到这里。” 余小龙说:“既然他们来过墓室,会不会宝贝已经没了?” 老吴摆摆手说:“不会,此墓非比寻常,哪里是他们盗得了的。再说如果他们已得手,把入口封掉就完了,又何必既留着盗洞,又严加防范?” 李冰说:“既然这么难,下一步怎么办呢?” 他看了看正中间的一座石台,上有一石棺,两侧摆放了陶制镇墓兽,还有墓室四角各有一尊天王俑,他走过去摸了摸,说:“这个应该值点钱。” 老吴喝道:“不要乱动,小心下边藏着机关,余小龙能躲,你能躲得了吗?” 李冰说:“那怎么办?总得带点什么走吧,要不就白来了!刚才的宝石都被压碎了,那得值多少钱?”他指着墓室正中间的石棺说:“这里边是不是有宝贝,要不打开看看?” 老吴说:“正中间摆个棺材,明显就是疑棺,里边装着粽子也不一定,就是骗骗你们这些贪心的人。” 李冰说:“这也不能动,那也不能动,九死一生跑到这里,就这样干坐着吗?” 余小龙说:“少说两句,没看吴爷正想招呢。这趟真要是找不到宝贝,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兄弟。” 老吴笑了笑说:“小余子,你也学会激将法了?我老吴纵横倒斗界十几年,这点门道要看不出来,怎么对得起我的名号!” 李冰趁机说:“敢问您是?” 老吴说:“俗话说:发丘有印,摸金有符,搬山有术,卸岭有甲,你看看这是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吊坠样的器物。李冰要再说不认识,老吴估计什么都不会说了,就装作很懂的样子,说:“难道这是祖传信物?” 老吴说:“算你聪明,不懂还能蒙。” 余小龙说:“这是正宗的摸金符。吴爷是……” 老吴说:“小余啊,你说说这墓穴在哪里?” 余小龙说:“您是倒斗界的泰山北斗,怎么问我呢?” 老吴说:“”要找到墓穴的内室,关键不在墓里,而是在墓外!刚才我仔细回忆,这墓穴选址大有文章!此地地上为大明宫,向南为玄武门,正应了选墓方位之前朱雀后玄武,玄武之位有水,此为吉位。但水后岩壁可看做山。” 余小龙说:“难道是玄武拒尸?” 老吴说:“不对,水后之山为靠山,也没有问题,关键是玄武之方位不应有墓门,此为风水之忌。所以咱们刚才进入的地方看似是墓门,其实只是设下的机关!而真正的墓穴也不在这里。” 李冰说:“东西南三侧都是外墙,难道是在北面?” 老吴点点头:“从大明宫向北即是龙首原,龙首为龙头,而原为高地,龙首原即是龙的额头,这才是真正的风水宝地!”他走向那口棺椁,“你们看,顶盖和侧面所有的纹饰人物全部朝向北方,所以出口就在北面!” 李冰说:“厉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可北面这堵墙怎么破呢?” 老吴说:“这等规格的墓,砖墙背后定有铁水浇筑,一般情况是没办法破的。” 李冰说:“您不是一般人,肯定有招!” 老吴说:“别捧我,我可受不起这个。” 他沉吟片刻说:“问题的关键还在这口棺材,既然所有线索都指示着那堵墙,打开它的机关在棺材里也说不定。” 他突然手一扬说:“鸡鸣灯灭不摸金!东南角点蜡烛!” 李冰立即在包里摸出个蜡烛,屁颠屁颠地跑到东南角的增长天王像,把蜡烛立在神像头顶,说:“放在这儿可以吗?” 老吴说:“这地方还不错,有神像的威力加持,这灯不会那么容易灭。” 李冰问道:“要不要给四个角都点上灯,就算吹灭一个,还有三个亮着,光线也不至于那么暗。” 老吴气的又要开骂:“刚才心里还夸你位置选的不错,怎么两句话就开始胡说八道?” 李冰说:“你们什么规矩,我哪知道?” 老吴说:“不知道可以问啊。今天就给你上一课,听好了!” 七 壁画 李冰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只装作认真的样子。 老吴却郑重其事,一字一字地讲道:“要知道为什么选东南角,首先得了解八卦:也就是乾、坤、艮、震、坎、离、兑、巽。东南方在八卦中正好对应的是巽卦,巽卦代表风。在《黄帝宅经》中,巽卦则代表顺利。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被二郎神所擒获,交给太上老君,老君要把他偷吃的仙丹炼出来,就把他投进八卦炉里,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孙悟空为什么没烧死?他就是藏在了巽位,此位有风,所以才能避开火,只是出炉的时候,因烟气太重被熏成了火眼金睛。说远了,接着说巽卦。” 李冰说:“既然巽位代表风,老君能不知道这些?他玩的就是八卦一套啊,怎么能让那猴子在里边活49天?这八卦炉就没有观察孔?也不知道炼的怎么样就直接开炉了?” 老吴说:“这个……你的说法还真是有点意思。”他明显语塞,只能说:“咱们现在说的是东南角点蜡烛,不扯西游记了,你要是对这些有兴趣,改天我给你介绍位高人,你跟他去聊。咱们继续说这巽位,此位代表风和顺利,如果风把蜡烛吹灭,则代表行动将会不顺,应该及时撤退走人。 第二再看《奇门遁甲》,此中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与八卦相对应,巽卦对应杜门,杜门所代表的是从事技术类工作的人物,盗墓当然是一种技术活。所以,杜门方位的蜡烛被吹灭,工作应马上停止。 第三就是风水学,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各有所称,南朱雀、北玄武、东青龙,西白虎。朱雀与青龙均属吉位,二者之间,即是东南方向,蜡烛灭即为不吉之兆。明白了吗?” 李冰刚想打个瞌睡,被这么一问,不敢说没听懂,只说:“这些似乎太玄了,有没有实际点的?” 老吴说:“下墓倒斗,不就是靠这些玄学吗?难道要靠加减乘除四则运算?” 李冰暗自笑了一下,余小龙说:“要说实际的,倒是有一点,蜡烛灭则表示墓室内氧气量不足,再待下去会有窒息危险。” 李冰说:“这么说是有些道理。” 老吴看了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开工干活吧。” 李冰说:“开棺也讲个时候吗?” 老吴说:“那还用说,你以为刚才闲聊那么久是干嘛呢?”李冰说:“原来是在等时间。” 老吴说:“每天的午时之末是一天里阳气最盛阴气最弱的时候,现在马上下午一点,此时尸变的可能性最小,准备开棺!” 余小龙已把子弹上膛,凝视着棺椁,随时准备来一梭子。 老吴和另两个人慢慢挪动椁盖,李冰要上前帮忙,老吴说:“不要过来,你看着蜡烛。” 一股阴风从石棺吹出,三人都低了头,拿袖子遮住脸。风顺着墙根吹到神像脸上,再往上走,蜡烛忽闪两下,就灭了。 李冰着急的去点火,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 老吴把椁盖掀翻到地上,里边的木制棺材已腐朽不堪,似有一俱干尸躺在里边。 老吴拾起枪对着干尸骂道:“敬你给你点盏灯,不敬你就是一梭子!” 三人枪声齐鸣,棺木与腐肉横飞,僵尸顿时千疮百孔。 此时这棺材里的僵尸却是非常郁闷,心里骂道:等了千年,好不容易尸变一次,还没出场就挂了?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枪打得躺在那不得动弹,眼见胳膊腿已飞,躯体也要稀烂,僵尸心一横,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头甩了出来。 老吴用枪托一扫,头改变了方向直直向李冰飞来,李冰转头就跑,不小心撞倒天王像,陶制的神像摔在地上顿时粉碎。 那颗头颅正好咬在他屁股上。他只觉一疼 ,整个腿就麻了,单膝跪在地上。 余小龙跑上前用力把头拔下来,那头颅转转眼珠,嘴张开要喷毒气。 余小龙笑道:“毒气在身体里,你一颗头能喷个毛线!”把那头如足球踢在空中,瞄准了一枪打过去,即在空中炸开。 余小龙拿匕首把李冰裤子割开,被咬伤处已乌青发黑。 李冰撅着屁股回头问:“严重吗?快帮我把毒放出来,我不会变成僵尸吧?” 余小龙说:“这些只是残留在腐尸牙齿上的细菌毒素,最多就是截肢而已。” 李冰说:“你不要吓我。” 余小龙在伤口处割了十字口,用力一挤,一股黑血流淌出来。 李冰说:“腿还是麻,这样恐怕不行,事到如今……” 他痛苦地闭了眼,说:“只有用你的嘴把毒吸出来,来吧。”身后却没有动静,他回头一看,余小龙已跑到远处,在背包里翻找着什么。 李冰说:“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关键时刻怎么能掉链子!” 余小龙掏出根胳膊粗的针管,说:“别瞎嚷嚷,幸好有解尸毒的针剂。” 李冰说:“我靠,有必要拿这么粗的针管?这是要我小命吗?” 余小龙边走过来边说:“咬你的可是千年女尸,计量得够,不然哪能解毒?” 李冰问:“你怎么知道是女尸?”话音未落,只听噗一声,针头已扎进屁股。李冰啊了一声就昏死过去。 待李冰醒过来,只觉屁股已不再麻木,他活动活动关节,似比以前更有力量。而墓穴里再没个人影,北面的墓道已被打开,他们一定嫌我是累赘,故意在针里加了迷药,把我扔在这里,自己取宝贝去了!他们会不会私吞了宝贝跑了?让我在这儿自生自灭?我去,这都是些什么人!枉我一路上相信他们!可转念又一想,应该不会,如果是这样,他们根本没必要带我来,况且还一直保护我,说明我还是有些价值的,还是在这里安心等等吧。 他点上根烟,四周沉寂,陪伴他的只有地上的几俱尸体和已被打成筛子的僵尸。心里又开始发慌,幸好配枪还在,他双手攥紧了,猫着腰,把枪举在耳边,学电影里特工的姿势,一步步向北面的通道走去。 这通道一路倾斜向下延伸,青砖铺地,左右墙壁上画了许多幅壁画,历经沧桑,颜色已不那么鲜亮,许多地方已有了剥落,可仍能看出来这些画里有预兆祥瑞的四神兽,还有象征盛世的游猎图。 再往后的几幅壁画,如电影胶片一般连贯,像是讲述了一个故事,一幅深山飞瀑图里,一老者侧坐于青牛之上,第二幅,老者已上至山顶高台之上,坐而论道,台下听者甚众。 李冰心想:这老者,应该是太上道祖了,故事应该讲得是老子在楼观台讲经说法。 再往后的几幅图却变得恐怖,忽然地动山摇,人群乱作一团,在山腰处有了一道裂缝,缝隙越来越大,上半部分山体向右倾斜,人们纷纷坠落,讲经台亦倾倒,老君踏云而起,天空顿生万道霞光,那只青牛飞奔而出,身形已瞬间变得山一样巨大,人们纷纷掉落在牛的脊背上,青牛一转身,用两只牛角抵住了山峰。 眼看山缝渐渐向左合拢,可一声巨响,裂缝处,无数巨石从山体中崩出,如流星雨般纷纷落下。 一只长有双翼的巨兽飞将出来,仰天一声长啸,声如狗叫。 那巨兽展开双翼,拍打几下,跃起直冲云霄,向着老君而去。 李冰心下惊叹:这畜牲竟敢直接攻击太上道祖?果然牛逼!老君在巨兽面前如蚂蚁般微小,可他却丝毫不乱,眼看巨兽如大山一样压来,老君只解下他的腰带,抛在空中,念动咒语,织成腰带的每一根线都铺散开,瞬间结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巨兽来不及逃跑,直直撞在网子上,瞬间就陷在其中。 八 大小姐驾到 巨兽挣扎着撕咬那网子,可丝毫未咬破半分。网口越扎越紧,巨兽的身形也被压得越来越小,最后那网兜变作如锦囊一般大小,飞落老君手中。 青牛也已落地,放下众人,又飞身于老君身旁,老君拂尘一甩,驾着一朵祥云直往北而去。 故事到此就终结了,李冰沉思良久,却不知这故事有何寓意?与眼下的墓穴又是何关系?太上老君不愧是道祖,只一招就将怪物降伏,那怪物为何要攻击老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有那一众听讲的又是些什么人? 再看另一侧的壁画,一男子长相英武,气度不凡,身披金甲,跨于一高头骏马之上,手上搭一巨大的弓,正在瞄准一头野兽,这野兽形似老虎,又不太像。他身后跟了一众随从,再后面是一群跟随出游的女眷,女人们皆是云鬓高挽,身着宽大轻纱,袒胸露腰。 队伍中有一女子却与众不同,十分显眼,她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身后垂着两根瀑布一样的长辫子,腰身细软,腿却修长。这服饰,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这身形,明显不是唐人的审美,她又是谁呢?会不会是这位将军的女儿? 他一时看得入迷,痴痴的愣了一会。耳边竟起了悠扬的声音,一时钟磬齐鸣,仙音缭绕。那壁画也变得似真似幻,影影绰绰,衣袂飘飘。画中美女面向了他,竟一步一步要走出来。 他后退两步,忽闻一阵奇异的幽香,心想:一定是幻觉,该不会中了什么迷香之法?他使劲闭了眼睛又睁开,再定睛一看,画还是画,耳边却有了急促的脚步声。 一人影从走廊尽头跑过来,在地上一个翻滚,就站立在李冰面前。 李冰看着眼前人,差点没惊掉下巴,眼前的女子不就是壁画上的人?她身材修长,身着翠绿色连衣短裙,腿上套有护甲,两根长辫子直垂到腰间,手握一件重型金属武器,像是一座火炮。 李冰结结巴巴地说:“你是,大,大小姐?你是从壁画上出来的?” 那女孩喘着气说:“什么大小姐,什么壁画?我听不懂。你是不是叫李冰?” 李冰指着壁画说:“就是这里,你刚才在壁画里……”拿眼再去看,壁画上却没有了那个女孩,留下一片空白。 李冰说:“刚才还在这里,你真是从画里出来的?” 那女孩一脸懵逼地看着李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你没发烧吧。” 当她的手触碰到李冰的那一刻,只觉得一阵冰凉。 李冰退了一步,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不会是……” 那女孩说:“是什么?是鬼?” 李冰又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说:“看着不像啊。” 女孩说:“鬼你个大头鬼。这里边气温这么低,手能不冰吗?” 李冰用自己的手在脸上试试,果然也是冰的,他觉得有些失态,镇静了情绪,站起来说:“不好意思啊,刚才一连串的经历太恐怖,我都有点晕菜了。也许刚才看到的壁画是幻觉。”又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女孩说:“你舅让我喊你进去,快跟我走!” 李冰说:“我舅?是不是老吴?”女孩并未回答,拉了李冰的手就往里跑。 李冰心想,现在的女孩还真是开放,这才几句话手就拉上了?那女孩却臂力惊人,他被拉着跑的飞快。 李冰说:“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穿的这一身是cosplay吗?” 女孩说:“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哪有时间跟你解释!” 李冰说:“总得知道你的名字吧。” 女孩说:“我叫孙小香!” 李冰说:“孙小香?你跟孙尚香是什么关系?” 女孩说:“孙尚香是我妈,怎么了?” 李冰说:“我去,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像大小姐。” 孙小香说:“什么大小姐?” 李冰说:“你没玩过青铜荣耀?” 女孩说:“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李冰说:“那你怎么能叫孙小香呢?你是跟我开玩笑呢吧。” 孙小香停了下来,说:“你怎么这么多废话?都什么时候了,我有功夫跟你开玩笑?我为什么不能叫孙小香?我爸给我起的名字有错吗?” 李冰说:“你爸?你爸和你妈都姓孙?你爸是?” 哐当,头上挨了一下,孙小香说:“是你个头,没见过你这么啰嗦的。” 李冰捂着头上肿起的包说:“好,好,不问了。你一点都不淑女。” 孙小香说:“淑女什么的,才不屑呢。” 李冰说:“真的是大小姐!” 两人一路飞奔,这墓道有近一公里长,正好应对了从大明宫到龙首原的距离,两侧的墙壁上还有许多壁画,他也来不及看了。 待跑到墓道出口,李冰已是气喘吁吁。他扶着墙说:“自从中考以后,二十年没跑过一千米,真是,真是要了亲命了。” 孙小香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吴老先生怎么能找你来盗墓?” 李冰说:“吴老先生?他是教书的吗?他到底有多少身份?” 孙小香说:“别废话了,赶紧走。”又说:“慢点,前边危险。” 李冰说:“到底走还是不走?都被你整糊涂了。” 孙小香说:“都被你气晕了!”拉着他的手说:“来,走这边,别发出动静。” 他们沿着墙根走到外面,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 李冰感觉有些别扭,松开了手。孙小香看他一眼,李冰说:“这样不太好。” 孙小香说:“你还封建的不行,你以为我想拉着你?我是怕你摔倒。” 李冰说:“不至于吧,我也是一路艰险闯过来的。” 孙小香说:“是吗?那一会儿就看你的本事了。看那边。” 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整个溶洞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像人为挖成的一样,在深坑的中间,是四根高耸的石柱,高出地面有好几米。石柱上搭建了一座石台,石台上赫然趴着一只巨兽。 九 隐太子 这巨兽足有三十米长,皮肉通红,头似老虎,全身上下附满鳞甲,可这甲片却是倒着长的。四只厉爪扣住地面,尾巴蜷在腹下,一对巨大的翼盖在背上,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背的正中间,有一口石棺,用巨大的铁链绑在巨兽的身上,另有四根巨型铁索捆住巨兽的四脚,铁索另一头分别固定在洞顶垂下的四根巨型钟乳石上。 李冰看着这巨兽的样子,脑子里立刻想起了山海经里的怪兽,他根据巨兽的特征,不断在记忆中搜索比对,突然说:“这是奇穷。刚才在壁画里就见过,一时没想起来!” 老吴和余小龙已从奇穷的背上爬下来,冲着他们挥挥手。 孙小香说:“该你上场了。” 李冰说:“上什么场?” 孙小香说:“飞过去啊,宝贝就在棺材里。” 李冰说:“飞过去?你当我是超人?他们是怎么过去的?” 孙小香笑了一下说:“行了,不逗你了。来,过来。”带着李冰来到一根巨型钟乳石下,一根飞虎爪已钉在高处,绳索直直地垂下来。 孙小香说:“先爬上去,然后再从铁链爬过去。”李冰说:“中途掉下去不得摔死。我这体力,实在撑不住啊。” 孙小香说:“没时间耽搁了,上来,我背你。” 李冰说:“你背我?我一个大男人,要你个小丫头背!我的颜面何存!” 孙小香说:“你怎么废话连篇的!你有能耐你自己过去!你以为我想背你?” 李冰说:“好吧,你把姿势摆好。” 孙小香背对着他,弯下腰说:“快上!”李冰一个冲刺,跃上了她的背,双腿勾住她的腰,向前一顶,感觉到她身材的美妙和暖暖的体温。 孙小香却没去爬那绳索,而是拉着绳索攀爬到一处高地上,后退几步,一个助跑就荡了过去。 李冰在空中紧张的闭了眼,一手用力抱紧脖子,另一手提着金属弩炮,手坠得有千斤重,腿也夹得更紧了。 孙小香说:“你手轻点,你要勒死我,你腿松点,要夹死我?” 绳索荡到最高处,一个轻盈的落地,弩炮却哐当一声栽在地上。 李冰忙用袖子去擦上边的灰,说:“不好意思,实在拿不住了,不会把这神器摔坏吧。” 孙小香一手拎起弩炮说:“你当这是玩具呢。” 李冰看了眼巨兽说:“他怎么一动不动,不会死了吧。” 余小龙说:“你还希望它动一动?它要是敢动,咱们都得玩完。” 李冰说:“我还没问你呢,刚才为什么给我打麻药?” 余小龙说:“这种解毒药特别疼,不加麻药怕你经受不住。” 李冰说:“那也不能让我睡过去啊,你这是下了多大的剂量?” 余小龙笑笑说:“还不是为了保护你,假墓里都机关重重,真墓里谁知道什么样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能担得起?” 李冰也不好再说什么,这奇穷背上的麟如钢铁般闪出寒光,他敲了两下发出铮铮的响声。 他说:“这鳞片还真奇怪,全是倒着长的。” 老吴说:“逆鳞听过吗?” 李冰摇摇头,老吴说:“传说中逆鳞指的是龙脖子下的一片白色鳞片。一但被触碰,龙会像火山爆发一样发出龙威。” 李冰说:“这家伙满身的逆鳞,摸一下岂不得死翘翘,幸亏它死了。” 孙小香说:“死了?明明是在睡觉。” 李冰趴下仔细去看,奇穷肚子有轻微的起伏,似在沉睡中。 他摸了摸那肚子,肉颤颤的,里边似装了许多肥油。老吴看了看那棺材说:“万万想不到,棺材竟然绑在奇穷背上。要打开,必须得砸碎铁链。” 李冰说:“铁链我看就是摆设,这怪物一发威,十根也能撑断了。” 老吴说:“这可是千年寒铁铸成,要不怎么能捆住它?”说着拿匕首用力在铁链上一敲,电光火石闪出,铁链一点痕迹也没有,匕首却敲出一个大缺口。 李冰想起那幅壁画,说:“这铁链难道是太上老君的腰带幻化的?” 老吴说:“那壁画我也看了,神话传说而已。” 众人全都爬上奇穷的后背。孙小香绕着石棺走了一圈,说:“千年寒铁也就是陨铁,要破它,还得看我的弩炮。你们都闪开!” 众人都后退几步,孙小香爬上翅膀的最高处,凝视着铁链,提起弩炮一个点射,砰地一声,铁链断了一根。再一声,所有铁链就哗啦啦滑落下去。 李冰被炮声震的耳朵一疼,回头看奇穷却毫无动静,心说:这家伙睡的够深沉的。 孙小香跳下来,说了句:“开棺吧。”几个人合力要把椁盖推开,李冰却说:“稍等。” 老吴一愣,说:“怎么了?” 李冰说:“盖子边缘刻着字。”他取了手电,绕着盖子四周扫了一圈,找到文字的起点和终点,从上往下,从右向左读了一遍。 他眉头深蹙,心事重重。 老吴说:“怎么了?写的什么?” 面对着期许的目光,李冰沉吟半刻说道:“原来是这样。” 孙小香说:“你倒是说呀,你能把人急死。” 李冰对孙小香说:“想不想听?” 孙小香说:“你逗我呢?”抬脚就要踢,他忙躲闪开说:“跟你开个玩笑嘛。” 余小龙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打情骂俏的。” 孙小香说:“我跟他?打情骂俏?” 李冰咳了两声,说:“这上面记载的可是一个惊天大秘密。从今晚后所有历史书都要改写,新唐书,旧唐书,资治通鉴,贞观政要全都给改。棺材的主人,正是……隐太子!” 众人皆惊讶,老吴说:“隐太子竟然在这里。” 李冰说:“这上面记载当年玄武门之变另有隐情,李世民不但要夺皇位,更要夺一个宝贝。他射杀李建成后,不惜血洗满门却没有逼问出宝贝的任何下落,而在下葬的时候,隐太子的追随者却使了一招狸猫换太子,献陵埋着假太子,真太子连同那个宝贝被偷偷运到这里。” 老吴说:“有没有说是什么宝贝?” 李冰说:“这倒没说。” 老吴说:“能与皇位相提并论,一定是绝世之物。总算没有白来,开棺吧。” 众人合力将椁盖推下,椁内放置着一个铜制的棺材,上面同样刻着些字。 李冰读了一遍,说:“这上面写些诅咒的话,意思是说这棺材一但打开就会打扰到墓主人的安宁,开棺者绝不会活着走出墓地。” 余小龙说:“这些话都是吓唬人的,活人还能被死人吓住了?” 李冰说:“以防万一,最好还是点上蜡烛。” 余小龙说:“你还真会活学活用啊。” 李冰取出一根蜡烛交给一名工人,工人爬下去,把蜡烛立到奇穷的一只脚上。点燃了,比出一个ok的手势。 十 奇穷 棺盖被合力抬出来,棺材里却已只剩一堆白骨,唯有那头骨下的枕头,金光灿灿,历经千年仍旧如新。 余小龙说:“黄金枕头,宝贝一定就在枕头里。” 他伸手去拿,枕头却似与棺材融为一体,无论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余小龙说:“难道焊在上边了?古代有这技术吗?” 众人一时都手足无措,余小龙取了锄头,说:“看来得把它凿开,看看里边究竟是什么。” 老吴夺了锄头说:“这能凿吗?一下凿穿了伤了宝贝怎么办?” 他带了手套,在棺材内外仔仔细细摸了一遍,并没发现任何机关。 他看着李冰说:“现在是最后的关头,就看你的了。” 李冰说:“看我的?” 老吴说:“当然要看你的,辛辛苦苦带你到这里,就是等着你取宝贝。” 李冰说:“他都拿不动,我怎么可能拿的动?” 老吴蹲在地上说:“你自己就不能想想办法?” 李冰说:“办法也得你告诉我呀。” 老吴说:“我要是有办法,自己就动手了,还用得着你吗?”掏出一根烟来抽。 余小龙对李冰说:“等等,老吴正在想招儿。” 老吴说:“刚才抽烟是在想招,现在是愁得没招,这不一样。” 李冰仔细想了想老吴的话,这话有两层意思,第一:老吴确实是没办法,但他知道我有办法,所以才带我进来。 第二,取出枕头的关键不在于怎么取,而在于谁来取,也就是说,这里所有人,只有我能拿的动枕头!可枕头和棺材是一体的,我又怎么可能拿的动?不管怎么样,先试一试,万一神仙显灵,我就拿动了呢? 他爬到棺材里,握紧枕头,使劲一提,毫无悬念,枕头纹丝不动。 他打开手电,仔细查看,想找找有没有什么提示性的文字,可枕头面上光溜溜,什么也没有。 他一时没了思绪,一屁股坐在棺材里,使劲挠头。孙小香走到跟前,摇了摇他的胳膊说:“别着急,慢慢想,你一定能打开它。” 李冰看着孙小香含情脉脉的双眼,心里竟有点小激动,他说:“有你的鼓励,我一定能打开!对了,不是要拿出来,而是要打开!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他掏出手电,仔仔细细又把枕头照了一遍,他不再从正面照那枕头,而是从侧面打出光线,终于在枕头的前后两面发现了一些极为细小的纹路,而这些纹路,只有在侧光的情况下才能隐隐约约看得见。 他把纹路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竟然是人的掌纹!李冰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那纹路,突然就想通了,他慢慢地把手掌贴合上去,只听见细小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五面盖子竟然同时向外伸出去,里面没有任何机关,盖子悬浮就在空中! 枕头里赫然放着一个盒子。他兴奋地大喊一声:“我成功了!” 孙小香眼看着宝盒出现,激动地跳进棺材,抱着他要亲一口,却没好意思,她说:“你真棒!我就说你一定行的。” 在地上蹲着的老吴,听见喊声,站起来说:“打开了,真的打开了?” 李冰说:“你快来看呀。” 众人一拥而上,老吴看着那个盒子,激动的老泪纵横:“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 李冰伸手把盒子拿出来,却看见上边刻着一行字,他读了一遍,自语道:“打开宝盒的钥匙在奇穷身上奇异之处。”这怪物这么大,全身上下都这么奇特,上哪去找呢? 话音未落,忽觉地动山摇,奇穷已睁开了眼睛,慢慢的站起来。 这怪物的眼睛犹如波斯猫一般,左眼是黄色,右眼是蓝色,双眼如探照灯一样,一只斗射金光,一只散出幽光。 它抖动了身体,所有人都没了重心,从脊背上掉落下来,棺材也翻落在地上。 孙小香从翅膀上滑下,一个翻滚,卸掉了冲击力,李冰却掌握不了平衡,滑行到一半,直直地从翅膀上摔下来。 孙小香伸出双手把他接住,自己也跪在地上。她的膝盖和小腿都有金属护甲,倒还没事,胳膊却已被李冰的重量和落下的冲击力压在地上,她不由的啊了一声,粗糙的石台已经划破了皮肤。 李冰爬起来,握着她的手说:“流血了。”就拿衣服来擦,孙小香说:“这点伤算什么。” 话音未落,奇穷已经站立起来,冲着他们一声嘶吼,这吼声震天动地,整个洞穴都在颤抖!李冰只觉得体内黑血翻滚,五脏俱裂,差点要喷出一口血来。 奇穷扑闪两下翅膀,将身跃起,翅膀的扇动形成一股巨大的气流直朝向他们扑来。他们被吹得后退几步,眼看就要跌落到深坑里。 奇穷此时已跃至空中,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刀一样锋利的巨大牙齿。向他们扑来。 李冰死死地抱住孙小香,吓得闭了眼睛。就在奇穷快要扑到眼前时,整个身体却定在了空中,而后垂直跌落在地上,一条铁索紧紧拉住它的腿。 孙小香举起弩炮,对着奇穷的头部就是一炮,这一炮不偏不倚,正在左眼炸开,奇穷往后一仰,顿时血流如注。它仰天吼叫了几声,向后退了两步。 老吴,余小龙和两个工人已分别占据了石台的另外三个角落,举起冲锋枪疯狂向奇穷扫射,可子弹打在鳞片上丝毫不能伤它,只是把鳞片打出许多深浅不一的坑。 奇穷明显变得狂暴,它向前又一个冲刺,孙小香准备射另一只眼,奇穷却把两个前爪护在眼前,后腿用力一拉,固定铁索的钟乳石顿时断作两截。 孙小香拉着李冰向后一跃,在空中发出一炮,虽只打中了爪子可强大的后坐力猛地把他们向后一推,两人越过深坑,落在平地边缘。 奇穷两只前爪再一发力,前方的两座钟乳石也瞬间断开。 十一 绝杀 奇穷转身看向其余的人,慢走了两步,首先向两个工人扑去,铁索拖在地上闪出电光般火花。 那两人举枪狂扫,奇穷已落至眼前,一爪就抓住他们,连人带枪全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就吞咽下去。它一转身,目光已盯向余小龙,露出锋利的獠牙。 老吴大喊一声:“快跑。”自己已抽出飞爪,抛向深坑对面,他抓住绳索,纵深一跃而下,奇穷却改变了目标,向着老吴飞身跃起,落下之处岩石崩塌,飞爪随着岩石掉落,老吴也跟着坠入坑底。 余小龙大喊一声“老吴!”,举起枪瞄准奇穷隐约露出的腹部,一梭子打过去,腹部顿时打穿了一排洞。但由于这怪物脂肪奇厚,并未伤及内脏,黑血滴滴嗒嗒落在地上。 奇穷停下来,浑身抖擞了两下 一爪子拍过去,余小龙一个翻滚,扑向一边,高台立时碎掉了一角。 他抽出匕首叼在嘴里,死死盯着眼前如小山一样的怪物。奇穷又一掌拍下,余小龙纵身一跃而起,跳到奇穷的前腿上,奋力向上爬去。 奇穷使劲甩动前肢,又用另一只爪子拨那鳞片,想要把余小龙拨掉,余小龙左挪又闪,时而跃起时而下探,躲过了一次又一次袭击。不多时他已爬到奇穷肩膀上。 奇穷一个振翅呼啸着飞起来,接连撞上几座钟乳石,碎石纷纷掉落,余小龙死死抓住鳞片,几次都险些掉落下去。 奇穷看见藏在石头后面的李冰,一个转身,向他扑下来。李冰赶紧往墓道里跑,奇穷紧追不舍,李冰这才想起来他有一把手枪,他从腰间拔出来,头也不回,胳膊向后一伸,就是一阵猛射。 他一个冲刺跑进墓道,奇穷躲闪两下,向前一扑,一头撞在墓道口。 李冰没命似的往里跑。一只兽爪从墓道口伸进来,一爪子刨下去,正好挖在李冰眼前。李冰喘着气停下来,兽爪又挖了几次,还是够不到他。 李冰愤怒地喊道:“来抓我啊,抓啊!”他靠在墙壁上,正对面的壁画正画着奇穷被囚禁之地,画里的奇穷背上并没有棺材,它匍匐在地上虎视眈眈地盯着远处,那眼睛,射出两道光芒。 李冰突然发现画里的奇穷两只眼都是黄色,这只却是一蓝一黄!那只蓝眼!他大喊一声:“钥匙在蓝眼里!” 那奇穷盯着李冰,向洞里咆哮了两声。 孙小香躲在一块巨石后面,向着奇穷连射了许多枪,只是打掉了几个鳞片,她突然听见李冰的叫喊声,向着奇穷连发两枚重炮。奇穷拍拍翅膀,转身又向着孙小香扑来。 余小龙已经爬到了奇穷的头顶,奇穷再拿爪子抓他,他向前一跃,抓住奇穷的眉毛,一刀插在它的眼睛里,猛地用力一划,奇穷惨叫一声,直直地扑到墙壁上。 余小龙把手探进它的瞳孔里,左右摸索,抓住一把散发着蓝色光芒的钥匙。那钥匙似由一根绳牵引着,拉不出来。 此时奇穷已进入了癫狂状态,在洞穴里左冲右撞,它飞起到洞顶,又落下,再跃起冲撞到洞壁上,不一会,整个洞穴内已是一片狼藉,碎石满地。 放在普通人,经历如此强烈的冲撞,骨头架都要震散,余小龙则不然,他一手抓着那绳子,另一手卧着刀努力探进去,几次都没有成功,终于,在奇穷又扑向洞顶的那一刻,刀探进了眼睛再一划,那绳子就断了。奇穷瞬间从半空落下,扑倒在地上,扭动两下,就不再动弹了。 余小龙从奇穷身上跳下来,手里紧紧攥着钥匙,他慢慢张开手,拨掉带出来的半截绳子,却发现那不是绳子,而是像由生物组织构成的软管,他也不管那么多了,直向老吴坠落的方向跑去。 李冰和孙小香也急急跑过去,对着坑底大声喊:“吴先生,吴先生。” 李冰用手电往下照,这坑有十几米深,下面散乱地摆满了棺木,而老吴就躺在一口棺材上。那棺盖已经被砸的塌陷进去,整个棺材都快要散了架。 老吴吃力地抬起个胳膊挥了挥手说:“我没事,就是腿脚动不了,腰也疼得不行。” 余小龙放了绳索下去,背着老吴上来,老吴说:“刚才幸亏用匕首扎在岩缝里缓冲了一下,不然这条命就要交代了。” 劫后余生,极度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李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掏出宝盒,看了看余小龙说:“要不要打开看看?” 老吴说:“回去再说吧,不管里边是什么宝贝,反正就是它了。” 李冰心想也对,今天已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如果现在打开盒子,万一再生出什么变故,万一这墓再塌了?他把宝盒放进背包里,问道:“从哪出去呢?原路返回肯定是不行,小香,你到底从哪进来的?” 老吴闭着眼睛养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小香指了指背后被炸开的另一处墓道,说:“这边走。” 李冰仔细看过去,在约五米高的溶洞壁上,确是有黑黝黝的一个洞口。刚才一场激战,注意力未在此处,竟未察觉。 几人以飞虎爪攀爬上去,依次进入墓道。洞穴里的奇穷仍旧趴在那里,它的羽毛和鳞片却在一点点消退,渐渐的,皮肤肌肉都慢慢消失掉,不一会就只剩下一具巨大的骸骨,静静地趴在地上。 墓道尽头是另一处墓室,大小,规格,陈设都与他们之前进过的那座类似。 老吴说:“依这两处的布局来看,我没判断错的话,疑墓应该还有五处,且以北斗七星方位排列。这样的布局,在风水上叫七星拱月,这隐太子墓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只可惜,这风水宝地将不复存在了。” 李冰正要问为什么?余小龙却说:“你是说即将开挖的地铁?” 老吴说:“墓顶一但通了地铁,才是惊扰了此地的宁静,风水也就破了。” 老吴抬头看去,盗洞口就挖在墓室顶端,他自语道:“这洞打了有多久?” 孙小香说:“不知道呢,他们干什么都保密的很。” 老吴说:“你是说你爸?这顶上难道是锁龙台?” 十二 锁龙台 孙小香说:“吴老先生果然厉害,我爸正在上头等咱们呢。” 老吴说:“老刘既然来了,那就上吧。” 李冰心想:他爸怎么姓刘?他们这一家都是些什么人?但回想起在墓道里头上挨的那一下,也不敢再问什么。心里倒惦记起,这一趟下来,后半辈子怎么也该衣食无忧了吧。 孙小香拿手电往上一照,立刻有软梯从上边放下来。几个人快要爬到出口时,外头已有一男人说道:“总算是把你们盼出来了。” 李冰钻出洞口却发现这并不是简单的盗洞,竟然是一口井。井沿外已有四个人等候,有一个坐着轮椅。 他双手一撑,从井里爬出来,四处看看,这是一座老式的院落,颇有民国风格。 正面一栋二层青砖小楼,侧面两边各有几间厢房。 西京城这些年飞速发展,到处是建筑工地,一座老城即将被摧毁,这样的院落能保存下来实为不易。 眼前站着的三人都普普通通,唯独坐轮椅的那一位,约摸五十来岁,一身咖啡色风衣,戴一副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乱。 孙小香跑过去揽着那人的脖子说:“爸,东西拿到了。” 他爸说:“好!还是多亏有吴爷带队,我说的嘛,吴爷一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酒菜都准备好了,来,咱们边吃边聊。” 老吴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没看我都重伤成什么样了,还吃什么饭?赶紧送医院啊。” 他爸说:“几十年了还改不了你这急脾气。早都给你想好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大明宫围了多少人?还有火车站,到处在找你,你去医院不是自投罗网?我专程从药王山请来了孙氏正骨第三十六代传人,江湖人称骨大拿,比医院里那些庸医何止强百倍。老何,快带吴爷去医务室看看。” 李冰心想:这里还有医务室?会不会还有训练中心?这里难道是传说中的盗墓者之家? 几人往小楼里走去,一人推着轮椅走在前面,另两人抬了一块巨大的石板压在井口,又用几块石条石墩把四周围的严丝合缝,再在石板上立上一座碑:上书 西京市文物保护单位,锁龙台遗址。 李冰心想孙小香他爸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让他女儿一个人下到墓里,如此置她生死于不顾,这还是人吗? 此时天色已晚,他没功夫再吃什么饭,也该回家了,余小龙背着老吴走在后边。 李冰迟缓了几步,对老吴说:“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老吴却一手拉住他胳膊说:“不急。” 李冰说:“再晚家里人该着急了,你看,我手机也没电了,给老婆的微信也没发。” 老吴说:“假都帮你请好了,你要去西疆出差一个礼拜,那边没信号,也不用总跟家里联系。” 李冰说:“什么?请假,出差?平时都是我的领导派差,你让谁给我家里打的电话?” 老吴说:“你领导啊!” 李冰说:“我领导?你……你怎么认识他的?” 余小龙说:“先别问那么多了,一会晚上咱俩睡一间房,我慢慢告诉你。” 李冰突然就全明白了:从他的领导到那个书店老板,还有家长群里的一声吼,全是他们的人。为了拉我下墓这是费了多大功夫!领导是半年前调来的,对自己一直不友好,还经常扣工资,原来是为了在这儿用钱引诱我!他们还真是煞费苦心,布了这么大一个局! 他忍不住说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们设局引诱我!” 老吴淡淡的说:“这算什么局啊。” 李冰突然想起来,在墓里他的左手疼得抬不起来,刚才怎么能拉住我胳膊?难道是在演戏吗?他觉得这趟水真的太深太深,这些人就像幽暗深海里的巨型乌贼,触手通天,又深不可测,还是早点脱身为妙,于是说:“我今天豁出一条命帮你们,该拿的东西也都拿到了,你一会儿就把我的那份钱转账给我。” 老吴看了他一眼,说:“经过这一遭,咱俩也算是生死之交,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李冰倒语塞了,尴尬地说:“看你说的,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老吴说:“你把手机充上电,打开网银看看。” 李冰走到客厅外,向里面绕了一眼,小香他爸正握着小香的手说着什么话。老何把老吴安顿好,又带着李冰和余小龙上了二楼的客房。 走廊里镶嵌着老式的壁灯,映出幽黄的灯光。房门是古朴的深棕色,倒也符合整个院子的格调。房间里陈设简单,两张单人床,一张写字台,一个木制挂衣架。 余小龙说:“我先去洗个澡,再让那个什么大拿给我上点药。” 李冰则趴在床上,迫不及待地给手机充上电,刚开机,一条短信就冒了出来:您的账户已到账人民币300000元。 他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又数了一遍,五个零!心想该不会是诈骗短信吧,再打开网银确认一下,果真是30万,转账时间为中午十二点。 那个时候他们还在地下,钱就已经到账了,看来老吴还真是有情有义之人,不禁流下一滴感动的泪。 他的银行卡里从来不会超过一千块,现在竟然在一天之内多出了30万,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先转到老婆的账户上,可是以什么名义转呢?中彩票了?那是不可能,公司奖励的?敲骨榨髓的公司什么时候如此慷慨?还是先想好说辞再说。 他打开微信,只有老婆发来的3条消息,第一条:你电话怎么没信号?书买到没?第二条:出差也不打个招呼。第三条:你的洗漱用品,电脑,内衣内裤都没拿,你是准备裸奔去西疆吗? 他一天没有开机,除老婆外就是几个客户打来的未接电话,看来老婆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他的人了。他急忙要回一句,余小龙却按灭了他的手机,说:“先不急,考虑好再回。” 十三 饭局 李冰看着眼前的余小龙,只穿条内裤,一身完美的腱子肉映入眼眶。这身材练的,抹了油就是健美先生。他前胸后背虽有些伤痕,倒不严重。 李冰说:“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无声无息的,跟鬼一样。” 余小龙说:“习武之人都是这样,步法可以力重千金,也能无声无息,想不想学学?” 李冰说:“不学!你按我手机干什么?我给我老婆回个消息你也管?” 余小龙说:“你是打算回家还是跟着我们干?” 李冰说:“就是跟着你们也得回趟家吧。” 余小龙说:“我怕你是回不去了。” 李冰说:“怎么,你们要来硬的?” 余小龙说:“我们?我们是在保护你!你知道那伙保安是谁吗?你家迟早会被盯上。我先去擦点药,一会上来再跟你说,先别急着给你媳妇回电话。”说完就从柜子里取了身棉绸褂子穿了,转身下楼去。 李冰洗了澡出来,觉得肩膀上被嬴鱼咬的地方还隐隐作痛。等余小龙擦完药,他也得去看看。 他坐在床上,从头到尾把所有疑问都想了一遍,今晚无论如何要问个清楚。 外头有了敲门声,老何开了条门缝说:“下楼吃饭了。” 李冰觉得肚子开始饿得咕咕直叫,跟了老何下楼。 餐厅里已是灯火辉煌,众人皆就坐,李冰在门外一眼看见孙小香,她已褪下那身装扮,仍梳着两根粗长辫子,穿着一身粉色的连衣裙,衣服虽宽大,仍挡不住胸前的澎湃。头上戴着白色有斑点的发卡,就像童话里的公主。 他不自觉地向她走去,孙小香招了招手,拍拍旁边的椅子,李冰拉开椅子坐上去,说:“你像换了个人?” 孙小香说:“好不好看?像不像水果甜心?” 李冰说:“不像。” 孙小香说:“那像什么?” 李冰说:“像个公主。” 孙小香捂嘴笑了一下,说:“油嘴滑舌。” 老何已给每人倒了杯白酒,李冰忙摆手说:“我不会白的。” 孙小香他爸说:“喝点酒解解乏,晚上好好睡一觉。” 李冰说:“大哥怎么称呼?” 他爸说:“我叫刘文田,叫我老刘就行了。” 余小龙说:“他真的喝不了,一杯就倒。” 孙小香倒了杯可乐递给李冰,说:“跟着我喝这个。” 老刘说:“给小冰介绍一下,这位是老何,这儿的管家,这两位是店里的小古和小万。” 李冰问:“您开的什么店?” 老刘说:“在南郊有家古玩店,我平时倒不常去,全是他们在打理。” 李冰心想:开古玩店都能买下这小院,那得是多大的门面。这些人都是跑江湖的,话不可全信,也许还干着别的买卖也不一定。 他说:“刘哥一定是西京古玩界的大佬了,只可惜我没在这个圈子混,不然一定久仰您的大名。” 老刘笑道:“都是些小买卖。来,都举起杯庆祝我们顺利拿到宝贝。” 小古说:“只说是奇珍异宝,还不知道是什么,要不打开看看?也让我们开开眼。” 余小龙说:“既是宝贝,当然不能随便看了,古兄弟要是真想看,改天大哥发话了,兄弟们再一起欣赏。” 李冰想:这些人一个个都了不得,他们大哥又是何等人物? 老刘笑道:“也是不急,小香今天也算是出生入死,功不可没。还有小龙,小刘,老吴,都是功臣,我敬你们一个,老吴呢?伤势怎么样?端份菜给送过去,别忘了来一瓶酒。” 老何说:“伤势倒不严重,菜已经给送过去了。” 李冰听出来老刘把小香摆在首位,言下之意这宝贝也有他一份功劳,余小龙却用老大压着不愿将宝贝示人,他似乎有些不满。 老刘说:“一天没吃东西了吧,来,都动筷子。” 余小龙也不客气,撕了一只鸡腿就嚼起来。李冰也夹了一块蛇肉来吃,说:“这肉倒细腻。” 老刘说:“这是蛇鳗,类似海蛇,却是鱼类,去年在东海打捞的,喜欢就多吃点。” 孙小香给他又夹了两块说:“这个大补的,我长这么大只吃过两次,你多吃点,再下墓就有劲儿了。” 李冰说:“是不是跟十全大补丸一个功效?” 孙小香说:“贫不贫,这蛇鳗虽算不上希世之珍,可营养价值比人参鹿茸要高不知多少倍。”又在每样菜里挑了一些夹到他碗里。 李冰不好意思,给孙小香夹了块豆腐,孙小香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豆腐?” 李冰想:你皮肤细的跟豆腐一样滑,却不好说出口,只说:“瞎猜的。” 余小龙咳嗽了两声说:“你们俩在洞穴里就一直黏在一块儿,把我跟老吴晾到一边,现在倒更热火了?” 孙小香说:“鸡腿都塞不住你的嘴,要不再来一个?” 余小龙说:“你们俩也是郎才女貌,将来没准能成为盗墓界的神雕侠侣,小香谈对象了没?”拿眼看着老刘。 老刘说:“她才多大,你可别把我女儿带坏了。” 孙小香说:“谈没谈对象要你操心?我爸在你故意的是吧。” 余小龙说:“开个玩笑,别当真,吃菜,吃菜。” 李冰这才明白,余小龙的话一语双关,一箭双雕,既说给老刘听,又暗讽自己是有家室的人。没想到他心思竟如此细腻。也不再说什么,埋头吃起菜。 一桌子菜很快就吃完,老刘说再加几个菜,余小龙却拍拍肚子说:“大半桌子都被我跟李冰承包了,吃得好喝得好,上楼睡觉。” 他今晚是喝了很多酒,却看不出半点醉意。 众人离席各自回房,李冰来到医务室让那医生给看看伤口,医生揭了创可贴,敷了些草药说:“不碍事,一个礼拜即可痊愈。” 李冰对老吴说:“钱收到了,让我说什么好,感谢的话就俗了。” 老吴看了一眼那医生,说:“钱什么的都不重要,希望你能认我这个朋友。” 李冰说:“你是个好人,以后我就叫你吴叔。” 老吴把李冰拉到一边耳语道:“此地不宜久留,晚上睡觉机灵着点。” 李冰正要问缘由,他却拍了拍李冰胳膊说:“去吧。” 十四 剥茧抽丝 李冰回到房间,余小龙脱了上衣伏在地上做俯卧撑,李冰就坐在床上直直地看着他。 余小龙说:“有事?” 李冰说:“你答应我的,告诉我全部真相。” 余小龙说:“别着急么。” 李冰说:“还不着急?我现在就给我老婆打电话,我要回家了。” 余小龙站起来说:“好好好,你要听什么?” 他用毛巾擦了脸,又穿上睡衣,靠在床上。 李冰说:“你们都是什么人?那些保安又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余小龙倒了一小盅酒,咂了一口。李冰说:“刚才你喝了最少一斤,又喝上了!一会儿醉了还怎么说?” 余小龙说:“醉不了,茅山道术听过吗?有一招叫千杯不醉,要不要我教你?” 李冰说:“先说正事。” 余小龙再喝了一口酒,说:“那就先说说我吧。我比你小五岁,从小在山中习武。” 李冰问:“哪座山?什么门派?” 余小龙说:“就是秦岭深山里的一座道观,修习的是道家功法。我十八岁下山,做了一个重要人物的保镖,那人是谁你也别打听了,后来出了些事,老吴搭救了我,我跟着他到现在整整十年。老吴是做什么的你也知道,他是南派倒斗界的老前辈,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吴爷。他的真实姓名不是吴怀安。至于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干这一行的大多用的是假名。” 李冰终于知道老吴的名字叫吴怀安,还是个假名,他说:“时震山呢?他又是谁?” 余小龙说:“那个人我也不认识,据老吴说他也是道上的人。” 李冰说:“既然是道上的,他怎么看着一点功夫都没有?” 余小龙说:“别以为干这行都是武林高手,烂鱼烂虾的也多了去了,再者说,实实虚虚,虚虚实实,他是在装傻演戏也说不定。” 李冰说:“确实,他故意引咱们下去。” 余小龙说:“这位刘爷,西京古玩界的第一把交椅,一件古董,不需要上手,远远看一眼就能知道真假。他不但眼光毒辣,做生意也是高手,这座宅院,是他当年用一件宫廷瓷器跟一个藏家换的。那件瓷器现在值多少钱不知道,可你看这宅子,四周都是高楼大厦,在西京城里,保留这么一块地,难!放在别的地方,早拆迁了,拆迁款就得是天文数字,可偏偏院里有这么一口井,这可是唐代的遗址,这院子就一直压着没动。” 李冰说:“那孙小香呢?她爸姓刘,她为什么姓孙?” 余小龙说:“这就不好说了,孙小香他妈叫孙尚香,至于为什么跟妈姓,江湖上流传着一种说法,孙小香不是老刘的亲闺女,是他领养来的,孙尚香也不是她亲妈。至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只有问她自己了。” 李冰说:“难怪让她一个人盗墓,果然不是亲生的。这么说来,孙小香倒是挺可怜的。” 余小龙说:“可怜?她可是有名的大小姐,衣食无忧的,我要是有她这么多钱,早就……” 李冰说:“早就怎么样?” 余小龙说:“早就退出江湖了。不过,你看孙小香的身手和她的一身装备,不是个养尊处优的人。她爸从小请了师傅教她。这些年她也没少在墓里钻,可以说是倒斗界的新势力。” 李冰问:“这院子老刘也买了好多年了,修城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为什么要选在今天盗墓?你们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找到我?” 余小龙说:“本来还想再等等的,可是十日同天,等不得了。这座井一定是开挖了很多年,具体挖到什么程度,老刘也从来没透漏过。今天要不是逼不得已,他才不会让咱们从井里逃出来,这儿没多久就得暴露,过两天咱们还得转移。至于为什么会找到你,老吴说天机不可泄露,要不你去问问老吴? 至于十日同天的传说,是出自一座墓里的铭文。几年前我们下过一个中原大墓,在墓室正中间放着一个大鼎,那尺寸得有篮球场那么大,上面刻了好多不认识的字。那时候队伍里有一个历史学的教授,他把鼎文抄录了一份回去,研究了几个月,说这文字既不是甲骨文,也不是篆文,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文字,他竟然神奇的破译了出来,他说十日同天将是灾难的预兆。古有后羿射掉九日,而今天,再也没有上古神力的帮助,破解灾难之法,就在一部书里。而这书就藏于西京城地下的陵墓。这本是非常机密的事,可不知怎么就走漏了风声。” 李冰说:“你们真的是为了拯救世界而盗墓?” 余小龙笑了下说:“墓里的秘密当然不止这些,宝盒里到底有什么,只有打开了才知道。” 李冰突然说:“宝盒呢?”赶紧去翻背包,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余小龙说:“盒子老吴已经收好了,放在包里当然不安全。” 他朝窗外看看,说:“这宝贝可不止一双眼睛盯着。” 余小龙给背包里塞了几件衣服,枕着包睡下,李冰困倦的有些头疼,可满脑子萦绕着这一整天的奇遇。黄金枕头上怎么会刻着自己的掌纹?比发丝还细的雕刻技艺,现代技术恐怕也难达到,枕头打开的时候,五面枕壁是怎么悬浮在空中的?而这一切的一切和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家是回不去了,当务之急是解开心里的疑团。 他默默地打开网银,把30万都转到老婆账户里,在微信里回复了一句:多年攒下的私房钱,一并上交。我一切都好,要去西疆出差,公务紧急,来不及准备,钱攒起来,留着买房。 没过一分钟,老婆的电话就打过来,劈头盖脸地问:“你怎么敢私存30万私房钱?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母子俩?” 李冰说:“我辛辛苦苦存了十几年,不就是怕给你了你乱花么。” 老婆说:“我是乱花钱的人吗?你既然怕我乱花,为什么现在给我?” 李冰说:“这不是让你买房吗?” 老婆说:“买房?30万能买什么房?单人间吗?”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