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跛子求爱,王爷别逃》 第一章 战时出逃 月叱国,边境线上双方战事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你说什么?跑了?” 空荡压抑的大殿上,铺着色泽鲜亮的虎皮椅子上坐着一位身姿慵懒的男子,凉薄的嘴唇微抿着,狐疑细长的眉眼垂下不过几秒倏地抬起,死死瞪着下面跪着的几个士兵,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好像下一刻就会和他头上独特的麻花辫子一样翘了。 跪着的几个士兵却身穿粗布衣服,因为害怕几乎是糊在地上的,浑身都快抖成筛子,一语不发。 其中一个队长模样的人被迫抬起头颤颤巍巍的解释道,“回殿下,本来我们已经快抓到人了,可谁知半路冲出来大燕国的勤王殿下,那几个人莫名被救下了。” “勤王?你是说慕容冢?” “回殿下,正是慕容冢,带着一个小队突然出现,打了个我们措手不及,所以……。” 被称作殿下的男子,眯着眼睛略沉思了一会又问,“你的意思慕容冢是专门来救他们的?” “回殿下,居小的观察,慕容冢应该不认识他们,我们在和慕容冢交手时那些人趁机逃走了,后来我们被抓住,慕容冢只是简单询问了几句,以为我们是打家劫舍的劫匪,就把我们放了。” “两国交战之时,他作为主帅却擅离职守,只留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坐镇,真是没把我月叱国当回事。” “殿下,我觉得那个勤王一定是发生很重要的事情。” “何以见得?” “素闻那个勤王心冷手狠,尤其在战场上更是杀人如麻,兵书讲,穷寇莫追,可他从来都是穷追不舍连根拔起。让人觉得他打仗全凭心情,有时速战速决,有时又好像故意拖泥带水的追着打可又不赶尽杀绝,在战场上几乎没人能摸清他的战术。 一旦上了战场都是与战士同进退的,而这次却匆忙离开,在大燕国的边境上对我们居然都手下留情,可想而知肯定是发生很重要的事情了。” “大燕国?”男子沉吟一声,转瞬又不以为意的低头把玩着手腕上戴着刻有老虎图案的玉石手链,似乎对慕容冢突然离开一点都不关心,或者说对他突然离开的原因一点都不想深究,进而想到的只是他最关心的东西。 “那几个人既然是在大燕国的边境消失的,想必是逃到大燕国了,你速速带着那几人的画像去大燕国,务必找到,否则……明白吗?” “请殿下放心,要么带着那几个人回来,要么让人带着小的人头回来。” 跪在地上的人刚出去,一直站在这位殿下旁边的长着浓密胡须的男子弓着背笑眯眯的附在殿下耳边说,“四殿下,既然现在三殿下逃走了,那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打造新的追星剑了,虽然图纸丢失,可是只要七星锁在,我们就能仿造出一把追星剑,到那时老国王不让位也得让了。” 被称为四殿下的男子嘴角挂着一抹讥笑,从椅子上站起身拍拍胡须男子的肩膀说,“国师说的不错,只要追星剑到手我就不怕老三了,他就是去大燕国找到追星剑又如何,找到图纸又如何,他这次出去了就别想着回来。” 国师捋着胡子一双小眼睛机警有神,足智多谋又胜券在握的对四殿下说,“所以微臣建议四殿下先下手为强,如果能在大燕国将他……”国师做了一个杀人的动作后继续说,“不仅可以成功引起两国的战火,而且四殿下到时候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上位,就连国王也没办法阻挡。” “不错,所以一定要找到老三,留着他在总归是有些不放心,这次和大燕国交战没有趁乱杀了他是他命大,也是我们自己错失良机。沐殷这次给我们出的一箭双雕的计谋失败了,四年前他亲自督战和慕容冢交手打了平手,这次也是平手,看来这位北境南国小太子也是时运不济。” “微臣有时候也很费解这位太子到底是图什么,这么好战又不自己动手,每次都借由我们来向大燕国开火,他都只是观战,北境南国好像就只有他善战,从不动一兵一卒。只是这次不能再听他的了,他所提出的合纵连横之法,虽有道理,但我们也不能全听他的。这些年我们听他的指挥已经够多了,他们北境南国一个小小的部落逐渐变得国强民壮,而我们却常年处在水深火热中。所以,现在我们需要一段平和的时间修复连年战争引起的百姓怨愤,也需要时间研究出追星剑,只要等您上位了,随时就可以向大燕国开火,再谈什么合纵连横也不迟。” 四殿下把玩着手里的手链,眼里燃烧着一股静待好戏上场的乐趣。 第二章 传奇陨落 刚刚结束一场具有标志性意义的混战后,阿柒带着满脸的伤靠在天桥下的柱子上给握手言和的小弟彪子讲自己不算长但却经历异常丰富的人生。 彪子眼青嘴斜带着深深的敬佩之情看着阿柒说,“你今年才十四岁,可你这故事也太精彩了。刚出生妈妈就大出血死了,七岁发现自己的爸爸和自己的家教老师偷情,一怒之下跑出来,你爸爸为了追你被车撞死,然后你就被自己唯一的亲人四叔送到了福利院,家产被你四叔侵占。 到了十四岁又因为你和其他小朋友发生争斗,一直对你很好的院长为了保护你被那个小孩一刀捅死,你就从福利院跑出来流浪,然后遇见我,为了在这天桥下挣得一席之地见天和我打架。阿柒,你也太传奇了。” 被叫阿柒的姑娘身形瘦弱,肤色白皙,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水汪汪带着红血丝,不算高挺的鼻梁显得有些秀气,红润的嘴唇微微抿着,嘴角正流着血,一张小脸看不出属于瓜子脸还是属于圆脸,有点方。 一头乌黑短发,因为打架的缘故沾上了很多泥土,个子不高,估计就一米五左右,浑身散发着无所畏惧的冷漠痞气,连给别人讲自己悲惨的身世时脸上还带着与己无关的冷笑。 “哼,这就叫传奇啊?我今年十四岁,等我十六岁了我就可以继承我爸的财产了,到那时我一定要我那个四叔好看,那时才是我传奇的开始。” 彪子也算是这天桥一霸,凭借着自己身形高大壮实,为人又仗义,在这一带很是受其他流浪孩子的追捧,可是自从前几天遇见这个叫阿柒的女孩子后,他的威信就被践踏了。 他刚开始觉得对方是个小女孩不守这地方的规矩就不守,也愿意在晚上给她留一个睡觉的地方,可谁知这个丫头得寸进尺,连白天乞讨要钱的地方也要占领,这下他就不能不出声了。 本来想好好谈谈,谁知这丫头还是个硬茬,不开口就直接动手,他们之间打了好几次架,越打越狠,越打他越怕,本身他就不是心狠手辣的人,所以刚才结束他们之间最后一次打架后,他就服软认输了,在所有人的举手表决下阿柒成为这天桥下的大姐,他沦为老二,不过他是心服口服的,尤其听了她刚才讲的身世更服了。 彪子看着阿柒脸上狠厉之色,本想说出口的命硬克人之类的话也就咽回肚子里了。 阿柒一直靠着冰凉的柱子,低头不知道看见什么了,异常出神的沉默了会说,“他们都说我是扫把星,谁和我在一起谁就倒霉。刚出生我就把我妈克死了,七年后把我爸克死了。 后来我被送到福利院,可那里的人都不喜欢我,他们既害怕我又恨我,觉得我脾气怪,爱发火,爱打其他小朋友,只有院长妈妈对我好,她每次对我说话都是笑着的。 可是后来我发现她不光对我好,对其他小朋友也好,她给其他人讲故事,唱歌,却从来没有给我讲过,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吗?院长妈妈是为了保护我才被捅死的,我心里也很难过,我也会难过!我宁愿死的人是我,可是福利院里面那些人,他们是真的希望我死,他们连和我待在一起都不愿意……所以我就逃出来了。” 彪子以为阿柒哭了,低头看她的眼睛时,发现她眼里却并没有任何泪光,反而带着一抹冷笑。 “其实,你爱你的妈妈,你也爱你的爸爸,爱院长妈妈,你只是不说,你害怕说出来没人相信,没人理解,更怕没人接受你的爱……“ 彪子话还没说完,阿柒突然站起身恶狠狠的看着他咆哮道,“没有,我谁都不爱,在这世界上能保护我的只有我自己,会爱我的只有我自己,我也不需要别人的理解,谁都不配我爱,我是死是活也和别人没有关系,哪怕我有一天死了,草席一卷往乱葬岗一扔,那也是我的命,我接受。” 彪子无奈的低下头,小声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从此这片人都知道有一个亡命女的存在,所有人都远远避之。彪子站在阿柒的身后日子也好过了很多,他也会适时的劝住阿柒不要和别人动手,其他人有什么事也会和彪子先说,有什么难办的事情也让彪子去和阿柒说,因为能让阿柒听话的人只有彪子。 直到有一天阿柒像往常一样将自己一天乞讨到的钱拿来给彪子时,却发现彪子斜斜躺在一处杂乱的垃圾堆旁边,脸色苍白,鼻子血流不止。 “彪子……” 阿柒和其他小伙伴将彪子送往医院,检查结果是彪子得了白血病,已经到了中期。 阿柒愣住了,手里的单证落了一地,跟着的一个小孩说,“彪子从家里跑出来就是因为自己得了这个病,他听到他父母商量再要一个小孩,可能放弃他了,所以才跑出来的。” “你们早就知道了?” 小孩点点头,“彪子不让我们告诉你,他说怕你多想,这病是遇见你之前就有的,就算是死也和你没关系。” 阿柒一拳砸在墙上,“傻逼。” 医生强烈要求彪子住院,彪子死活不同意,还是阿柒一句话劝住了,“你他妈不住院再流血还想连累我们吗?” 彪子低头小声说道,“可医院是咱们这样的人能住得起的吗?” “让你住你就住,其他事不要管。” 阿柒从医院出来,在路上一直转悠,从黄昏一直转到天黑透了,眉头依旧紧锁,在路边捡到几个烟屁股点着抽了几口最后把烟一扔,骂了句脏话转身走了。 第二天,阿柒拿着一万元去医院交了住院金,又给彪子买了点水果提进去,看到负责照顾彪子的孩子正在给彪子擦脸,笑着说,“妈的,认识你这么久了,第一次看清你长啥样子。” 病房里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彪子看着阿柒憔悴惨白的脸色心里一怔问道,“你脸色怎么比我这生病的人还难看啊,你怎么了?” 阿柒不在意的往一边的凳子上一歪说,“和别人打了一宿的牌,给你把住院费赢回来了,能不难看吗?” 彪子眼眶泛红,沉默的看着阿柒,嘴巴难看的往上勾了勾最终也没笑出来。 阿柒陪着彪子化疗,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安慰道,“你要是难受你就喊出来,哭出来,没事,大男人想哭就哭没人会笑话你。” 彪子摇摇头说,“这有什么难受的,没啥可哭的。” 所有人包括医生肉眼可见的看着彪子一天天胖起来,而阿柒暴风似的干瘦下去,彪子每次想把碗里的肉拨给阿柒时都惹来一顿骂,可他想问又不敢问,看着阿柒的身体心里焦灼不安。 一直跟着阿柒的小孩虎子试探着问阿柒,“姐,你这段时间在干嘛?怎么在街上大家都找不到你,隔几天你就去医院把费交了?” “不是告诉你了吗?我现在白天晚上都在打牌赢钱啊,你以为我玩呢。” “你就是赌神你也不能这么能赢吧,只赢不输。” “跟你说你也不懂,我问你,你知道彪子他家在哪吗?” 虎子直接带着阿柒来到彪子家,阿柒看着不算富裕的中等家庭,想着彪子花费高昂的住院费,这样的家庭肯定是支撑不起的,还没进去心里就已经理解他父母的难处了。 虎子在外面守着,阿柒敲门进去,刚说明身份,彪子的母亲就已经痛哭失声瘫在沙发上,彪子的父亲是个很温和的男子,招呼阿柒坐下说,“姑娘你说你是我家许彪的朋友?” 阿柒这才知道彪子的原名叫许彪,看了眼还在哭泣的彪子母亲点点头。 “许彪他……他怎么了?” 看着对面坐立不安的父亲,阿柒知道自己没有说清情况让人家误会了,赶紧说道,“叔叔您别误会,许彪只是住院了,现在正在接受化疗,而且他本人很坚强也很配合医生,我今天来这,就是希望叔叔阿姨能去看看许彪,虽然他得了这样的病,但毕竟是你们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孩子,如果连你们都抛弃他,那他还能依靠谁?” 许彪的母亲突然停止哭泣看着阿柒说,“抛弃?谁会抛弃自己的孩子啊,他可是我十月怀胎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能抛弃他?” 阿柒愣了一下说,“可是他说,你们打算重新生小孩了,不要他了,所以他才……” 许彪的父亲猛抽了一口烟说,“我就知道他误会了才跑了的,我们重新要孩子也是为了救他啊,我听说再生个孩子的脐带血能救他,所以才和他妈妈商量要再生个孩子,可谁知他却突然失踪了,不管我们怎么找就是找不到,她妈妈为了他眼睛都快哭瞎了……” 阿柒心里既为彪子开心又觉得难过,她把彪子住院的地址告诉彪子的父母就走了。 带着虎子来到一家私人诊所,虎子看着她在一张单子上签了字,还没问,阿柒转过身拉着他走到一边说,“虎子你是彪子最好的兄弟,如今他得了这种病没有大量的钱是治不好的,就算他父母愿意生个孩子救他,可也需要十个月啊,这期间的住院费用就不是一般人能付得起的,你也看到他家的情况了,估计早就被彪子的病掏空了,所以我要帮他。” 虎子看着这家奇怪的小诊所不安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帮他?” 阿柒直起腰撩起上衣,腰部有一道明显的伤疤,连血迹都没干,看着丑陋血腥可怕。 虎子后退一步惊恐的看着阿柒,“你……你干什么?” 阿柒云淡风轻的说“我把肾卖了。” “你疯了吗?彪子要是知道死都不会要的。” “所以不能告诉彪子,你也要保密。” “不行,不行,姐,你不想活了吗?” “我早就不想活了,害了那么多人,怎么能好意思继续活着。” “姐,那都不关你的事,你不能这样做?” 阿柒冷漠的将一张银行卡交给虎子,还有一封信,说,“这封信你给彪子,这张卡你给他父母,密码是彪子的生日。” “姐,你为什么不交给彪子?” “我去不了了,你知道我刚才签的字是什么吗?” 虎子不敢吱声眼里满是泪水的看着阿柒。 “心脏买卖,你知道一颗心脏能卖多少钱吗?两百万!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两百万是什么样子。呵呵,不过没关系,彪子有了这笔钱就能把病治好了,你们以后跟着彪子好好上学,不要再流浪了,知道吗?” 虎子紧紧抱住阿柒,哭声震天,“姐,不要啊,姐,我们一起挣钱给彪子治病,我们省吃俭用一定能把彪子治好的,你不能一命换一命,没有你,我们以后跟着谁啊?” “你们以后是要好好做人,认真生活的,什么跟着谁,去,走吧,把钱拿回去,彪子有父母了,我也该去找我的父母了。” 阿柒刚说完就有两个黑衣人过来将虎子抓起来塞进车里走了,阿柒跟着一名外国医生躺到病床上,最后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后缓缓闭上眼睛。 虎子被人关到一处房子,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才被打开,外面的阳光倾泻进来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过了好一会确定没有人他才走出来,原来这是个荒废的工厂,他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撒腿往出跑,一直跑到有人有车的地方才松了口气。突然一想阿柒,又转身一直跑,跑了一会才想起来要坐车,坐车一问司机才知道已经过去一天了,来到昨天去的地方那间小诊所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一间空荡荡的房子,虎子撕心裂肺的喊阿柒,却没有人回答他。 虎子抹着眼泪来到医院,在病房外面犹豫了很久才开门进去,看到彪子正满脸怒气的冲他爸妈发火,一看到虎子进来才变换脸色着急问道,“虎子,你这几天去哪了?阿柒呢?她怎么不来看我?” 虎子强忍着眼泪把信递给彪子,然后把彪子父母叫到外面把银行卡递给他父亲说,“这里面是两百万,是阿柒姐姐用命换来的,让你们给彪子治病。” 许父双手颤抖着接过银行卡,眼泪打在卡上,扑通跪在地上说,“对不起啊,对不起姑娘,这些钱用不上了,用不上了……” 虎子看着哭泣的许父犹如五雷轰顶般震惊问道,“什么意思?” “医生说,我们已经没办法要孩子了,许彪的病情也在快速的恶化,就算有了孩子也来不及了……” 虎子突然听见病房里彪子传来一声哭喊,“阿柒,你特么也抛弃我了……” 第三章地府之花 地府之花 “这是哪里?”不是问别人,她是问自己,带着一丝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恐慌。 四周没有一点光亮,确切的说,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山的那种黑都不叫黑。 不光黑,还很冷,一股一股的阴风朝她吹过来,钻到耳朵里,眼睛里,鼻子里,她不敢叫紧紧闭着嘴巴,被那股风簇拥着往前走。 阿柒裹紧一身血衣,一边走一边脑子里回想着几分钟前才发生的事情。 她把心脏摘除了,卖给谁了?谁在用她的心脏,她都不知道,那个外国佬只会说英语她也听不懂,不过那些人还算讲信用,说给钱就给钱,出手也大方,只是不知道最后有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将她的骨灰洒向大海? 本来说是要给她做什么超度的,可她压根就不信那一套直接拒绝了,死都死了,超度鬼啊。 嗯,她确定她现在已经死了,要不然她怎么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呢?浑身都轻飘飘的,连脚下踩着的不知道叫什么玩意的路面都那么软绵绵。 “来了!”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沙哑的声线就好像摔碎了的玻璃碴子在拨动琴弦,让人忍不住的想清清嗓子。 阿柒一抬头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束微弱的光亮,看着很有喜感,舞台追光灯既视感,壮着胆子急走了两步来到那人跟前。 那束光下面站着一位姑娘,穿着怪异的纱裙,头发上插着漂亮的簪子,脸色苍白,却化着一张血一样鲜红的红唇,使脸上的颜色更加渗人的白,明明闭着眼睛脑袋却像是装了GPS找人精准。 “你是谁?”阿柒问。 “我等你好久了。”那人依旧闭着眼睛好像在自言自语,无喜无忧。 阿柒朝旁边看看确实只有她一个人,不禁有些生气,现实中没有人在意她的存在,在乎她的生死,可现在她都死了,变成鬼也要听人摆布吗?真是太窝囊了。 “喂?你这个瞎子,我跟你说话呢?你是谁?” “瞎子?”女子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身体战术后仰靠在桥头的柱子上,说,“你死了脾气还这么大,一点礼貌规矩都没有。” “规矩?礼貌?”阿柒心里的怒气更大了,“瞎子,你以为你是谁啊?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说教,我生死有命,我认了,变鬼变猪我也认了,可是不管我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一个瞎子嘲笑。我坦坦荡荡,亏欠别人的我也还了,我觉得很轻松……哎,你还没告诉我,这是哪里?” “这里是地府,你刚才走的是黄泉路,这里是奈何桥,桥下是忘川河,新魂上路遇见我还不好好问声好?” 阿柒扭头看到女子后面那座虚浮的桥,四周冒着黑色的雾气,耳边传来的不再是手术刀划开脂肪的声音,而是此起彼伏的声嘶力竭又挣脱不开的惨叫声。 往前走几步,就清楚的看到那河水居然是沸腾的,萦绕在桥周围的黑雾就是从这河水里发出来的。 沸腾的河水有三个颜色,红、黄、黑,里面挤满了张牙舞爪,张着血盆大口嘶吼的厉鬼,一个个伫立在河里,挣扎着往河岸上爬,阿柒吓的往后退了几步。 她分明看见一个女子样貌的女鬼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如泣如诉的小声哭着,可她梳着梳着突然就把头摘下来抱在怀里手轻轻拍打着,像是在哄孩子午睡一样,哭声顿时又变得欢快起来。 又哭又笑,叫声诡异刺耳,阿柒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条河往前看不到头,往后看不到尾,不知道这水是从哪里来又流向何处去。 “怎么样?信了吧?”女子敛去脸上的嘲笑看着阿柒问道。 “我不信,我肯定还没死,我一定是在做梦。”阿柒突然疯狂摇着头,转着圈嘴里不停的说,“一定是小时候听院长妈妈讲鬼故事听多了,她一定是怪我不听话偷跑出来,让你在这吓我,我才不上当,不上当,我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等我睁开眼睛我又回到福利院了,院长妈妈会给我唱歌,会哄我睡觉……” 女子看着有些癫狂的阿柒摇摇头,指着黑河中的一株红艳似火的花对阿柒说,“你和她一样的犟,不听劝。” “你逗我玩呢,那是花,当然听不懂你说的话了。”阿柒被女子的一句话又拽了回来。 “这花叫彼岸花,本来生长在黄泉路上,照亮那条漆黑的地府之路,可却偏偏爱上了一个男人,跟着那投胎转世的男子一世又一世,却终无善果。 可她却因此被下了诅咒,在这黑河中承受永生永世的炼狱之苦。一千年了,没有什么痛苦能比一次又一次看着自己爱的人从这桥上走过,喝下一碗又一碗孟婆汤,却从没回头看她一眼更让她受折磨。 其实只要她说一句不爱,喝下那碗汤就又可以做回她的地府之花,摇曳在这无爱无恨的永生里。” “彼岸花?”阿柒愣愣的朝岸边走去,沸腾滚烫的水在这株细弱的花茎上浪潮一样的拍打着,滋滋的灼烧声让这株花绽放的更加绚烂。 就好像努力的仰着头想让那个人看见,匆匆一瞥也好。 “你太执着了,他都不记得你了。” “带她去看看吧。” “什么?” “带她去看看,一千年期限已到,花该败了。下个一千年,我怕她熬不到了。” “为什么?” “这黑河的水是大恶,只有那些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才受得住,她是被佛祖下了诅咒,封印不解,期限一到魂飞魄散。” “可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就是她,你就是那个能破除她封印之人,你生下来便无父母缘,无亲近缘,可你最后不惜用生命打破禁锢在你身上的诅咒,从此你也没了转世投胎的机会,所以你最合适。” “我去,听你这么说我怎么做都是错啊,不光克别人,狠起来连自己都克。现在好了,做鬼还要做个傀儡鬼,我都不认识她,我凭什么帮她?” “大千三千世界,你可以是她,是我,是任何人,却不是你自己,你何必着相。你既然觉得这是一场梦,何不让这梦做的更长一点呢?” 女子说完不等阿柒再问抬起脚对着阿柒的屁股用力一踹,失控的阿柒跌入黑河中一把抓住那株彼岸花,余光看着岸边站着的女子,恍惚觉得自己上当了:她一定不是瞎子。 第四章恭喜你,中奖了 “救我...”一声呓语,惊醒了守在床边的人。 “呦,你可算醒了,你要再不醒,我可没法交代了。” 沉重的睫毛剧烈抖动了几下慢慢睁开,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一间光线明亮,人影流动的房间。 檀香木制成的床上雕刻着飞舞嬉戏的蝶与灵动娇艳的牡丹花,一缕微风吹过,缀在床四周的纱幔轻轻晃动,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鲜香。 刚才说话的女子走到床前坐下,用手摸摸阿柒的额头,长舒一口气说,“阿弥陀佛,可算活过来了。” 说罢,又笑眯眯的看着床上发愣的阿柒说,“你这是多大的福气呀,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怎么还闹着投河自尽呢?” 投河自尽?奇怪的床,古色古香的摆设,阿柒微微活动一下脑袋,视线逐渐清晰起来,看的清楚了,人却傻眼了。 这是哪里?那个扭着水蛇腰,张着红唇一直说话的女子又是谁?她记得她好像是被摘除了心脏,然后做了一场梦,梦里是什么呢? 阿柒捂住头,太阳穴的青筋一下一下跳着,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她还是在做梦吗? 估计是阿柒的沉默惹怒了那位女子,之前还一脸笑容的女子突然变了脸色,横眉冷对,纤纤玉指指着阿柒威胁道,“雪霏姑娘,我告诉你,别再耍花样,我养了你四年,也该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在这紫青坊我芬娘对你不薄,好吃的,好穿的我都供着你,好不容易把你调教成京城第一才女,琴艺更是一绝,可谁知你还没给我挣钱呢,就被人赎身了,我还不是照样对你好吃好喝的供着吗?要是都遇到你这样的,我就该去投河了。 官女子就是不一样,小姐脾气,毛病多,可就是有人喜欢,在这种地方还能出淤泥而不染,真是砸我的招牌。 明天,贾老爷派人来接你,你给我高高兴兴的出门,我可是收了人家一万两的真金白银,你要死去贾老爷家里死,别连累我这紫青坊。” 说完便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小丫头站在床前伺候。 雪霏又是谁?那女的叽叽歪歪说啥呢?怎么一句都听不懂?阿柒用胳膊支撑着孱弱的身体慢慢坐起来,远处站着的伶俐乖巧的小丫头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赶紧上前小心搀扶着。 “姑娘要喝水吗?” 阿柒点点头,心里一片荒芜,只有身上隐隐传来的疼痛告诉她,这不是梦。 小丫头端来一杯水小心伺候着喝下,用手轻轻顺着阿柒的胸口,说,“姑娘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那个,我想劳驾问一下,这是哪里?” 此话一出,小丫头明显被吓着了,慌乱的眼神将阿柒从头到尾重新打量了一遍,战战兢兢的说,“姑娘,这里是紫青坊啊。” 紫青坊?联系刚才那个芬娘说的话,这TM是妓院啊,天哪,她没死,可怎么又变成妓女了? “那我是谁?” 阿柒看着小丫头,满脸写着:求求你告诉我,这是在演戏。 小丫头更加手足无措,既害怕又有些哭笑不得的勉强镇静下来挤出一丝笑容说,“姑娘怎么反倒问我呢?您是雪霏姑娘啊,前两天刚刚被赎了身。” “赎身?”阿柒咂摸着这句话,环顾四周,风格迥异的梳妆台,一面圆形的铜镜折射出一道微弱的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还有这些人说的话,都不太像是现代语言啊,难道...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阿柒一张脸吓得都变形了,抓住小丫头的胳膊,心跳加速紧张的问道,“快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紫青坊啊。” “我不是问这里,我是问这是哪个朝代?” “朝代?”小丫头吓傻了,愣愣的答道,“大,大燕国。” “大燕国?这是什么朝代?我怎么没有听过?” “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阿柒绝望的松开手,摇摇头,又问道,“这里有皇帝吧,皇帝叫什么名字?” “名字?”小丫头不解的看着坐在床上失魂落魄,神神叨叨的雪霏姑娘,暗自腹诽:怎么这人比投河自尽生死一线时的雪霏姑娘更让人害怕呢。 “我问你这里的皇帝叫什么?哪年?” “慕容,慕容绝,正元四年。” “呵,开什么玩笑?我一个现代人助人为乐,死了,摇身一变又重生了?这算什么?游戏人物重新设定,再来一次?靠。” 阿柒一边恨恨的自言自语,一边试探着活动那双明显自己不认识的双腿,再看看自己一身绫罗纱裙,乌发随意的披在后背,真是陌生,还好大脑是她自己的,运转正常的大脑一点都不认生,依旧镇定自若的指使腿站起来,离开床。 “姑娘,你刚醒,还是在床上躺着吧?”小丫头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怯生生的看着,明显被这个刚清醒过来又神志不清的古怪人吓得不轻。 阿柒站起身自顾自的坐在圆桌旁边的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对小丫头微微一笑说,“是这样的,我虽然又活过来了,但可能得了一种什么都忘了的病,所以,需要你给我讲讲关于这里,关于我的一些事情。” 小丫头听了这话眼里的戒备减少了很多,多了些心疼,慢慢走到跟前,瞬间红了眼眶说,“姑娘,您真的不记得了吗?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要把我记得的东西说出来还不得吓死你,阿柒坏心思的在心里嘀咕。 “姑娘本是官家女子,不知何故到了这里。听芬娘说,姑娘到这里的时候和我一般大,可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芬娘对姑娘很好,很疼爱姑娘。 这四年来姑娘只是习艺,并不怎么见客,可依旧是这紫青坊的头牌,慕名而来的客人络绎不绝。 谁知前些日子,有一位姓贾的老爷花了大价钱要赎您,芬娘虽然不愿意,可也不敢不同意,听说那位贾老爷认识大官,不敢得罪。 这事没有提前和姑娘商量,谁知告诉姑娘后,姑娘居然投河自尽了,昏迷了好几天,芬娘说,姑娘再不醒,咱们这紫青坊就没了。” 一个投河死,一个‘自杀’死,这是什么命? 我阿柒烂命一条,活着没人知道我活着,死了估计也就彪子会难过吧,这么普通没有任何特点的人怎么就和这个姑娘同命运共呼吸了? 小丫头见这位什么都不记得的雪霏姑娘只是坐着发呆,眼神涣散,不敢再惊扰,便屏声静气的悄悄退出房间。 安静的房间突然一声巨响唤醒了阿柒,几步走到一扇窗前,只见窗外就是街道,虽然和现代化大都市的街道不同,少了车水马龙的交通工具,但多了几分异样的热闹和真实。 一条宽阔的街道两边站着手握长矛的士兵,周围是拥挤不堪的百姓,整个街面都被清了,不知道是有什么贵人要出来。 这样的街道,这样的人群,还有远处的亭台楼阁,一切的一切都告诉阿柒一个事实。 恭喜你,穿越了! 第五章命运撞衫 外面人群中有一男一女夹杂在其中,因为身上褴褛的衣服被人嫌弃的一直往外推。 “六哥,勤王还没进城,算时间他应该比我们先到啊,连那个独自坐镇的小副帅都班师回朝了,这个勤王去哪了?” 被叫做六哥的男子,中等身材,偏瘦,头上包着一个头巾,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唯独一双眼睛隐忍机警,时刻观察着周边的环境。 “不好,六哥,我好像看见乌奇了。” “在哪?” 女子指着远处的酒楼,只见一名穿着和其他百姓一样的服饰的男子朝四周看看进了那家酒楼。 “他们速度还真快。” “六哥,这个地方不宜久留,不知道他这次带了多少人来大燕国,或许就有人混在人群里,你先回去和老爹汇合,我去探探他的风。” 女子说着孤身跟上前,可走到酒楼门口时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扭身拐进一家巷子里,很自然的拿走了几件别人晾在衣杆上的衣服,穿好后往出走时和一个男子打了一个照面,只是一个对视,擦肩而过那一刻两人同时出手。 短拳长腿,一个急于想走,一个穷追不放,女子无奈躲过对方挥来的拳头,一脚踢中对方的小腿,胳膊迅速上前紧紧锁住对方的喉。 “我没想杀你,是你自找的。”胳膊一用力,那人就挂了,处理好尸体,女子拍拍衣服快步进了酒楼。 二楼角落靠窗的桌子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刚才进去的乌奇,还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正在看手里的画像。 “你这个画像也不清楚啊,这让我们怎么找?” “我们请的是最优秀的画师,绝对让你在看到这些人的第一眼就能认出来。” “还有什么特征吗?” “他们的小臂内侧有一个梅花标志。” “梅花?”管家撇嘴笑笑,“你们的花样还真多。” “这是我们内侍的印记,一旦刻上就要跟随主人一辈子。” “好的,我会告诉我家老爷帮你去找人的。” “万分感谢,这份恩情我家殿下一定会还一份大礼给你们老爷的。” 事情谈妥,两人似乎心情都很不错,乌奇朝窗外看了一眼,问到,“贵国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 管家朝外瞅了一眼,喝了口茶,冷哼一声,“什么喜事,我们勤王殿下今日回京,这不,老百姓都欢天喜地的在迎接。” “哦?”乌奇沉默半刻又问道,“我和这位勤王殿下在大燕国边境匆匆见过一面,见他走的异常匆忙,还以为贵国发生什么大事了。” “大事,对他来说美人就是大事。听说半道遇见一个美人,扔下数万人马去追美人了。” “勤王殿下如此贪恋美色,倒不像是他的风格。” “你有所不知,大燕国的七王爷,慕容冢,那可是出了名的爱美人,王府里的妻妾哪个不是美艳动人,可还是不够。 这次就太过分了,数万人马驻扎在城外,他去找美人,楚风小侯爷回京时才把城外的人马带回来,你说,这哪是个带兵打仗的主帅能干出来的事情?” 远处偷听的女子悄然离开,一下酒楼就听见外面百姓的呼喊声,想来那位风流王爷回来了。 站在窗外出神的阿柒,表面平静似水,可脑子里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想了个遍,还是想不通,这一闭眼,一睁眼怎么就穿越了? 还是说上天可怜我,给了我一次重获新生的机会?那既然给,你就给个彻底的,这让我带着前世的记忆算是几个意思?一边欢天喜地的以为捡个便宜,一边恬不知耻的占着别人的身体招摇撞骗。 这时门外有些异动,阿柒悄悄趴在门缝往外看,只见那个芬娘正在叮嘱站在门口的两名大汉“你们从现在起就站在这里,寸步不离的守着这间屋子,只许进,不许出,直到明天雪霏姑娘出阁。” 明天?阿柒虽说读书不多,可也能想明白,出阁是啥意思,人家姑娘在你这妓院待了这么久没失身,怎么我一来就要失身啊,怪不得要投湖呢? 阿柒在屋里着急的转圈,三十六计走为上,先离开这里,其他事以后再说。 转身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木梳给自己梳了一个简单的马尾辫,可当看到铜镜里的人时吓了一跳,这里面的人怎么长了一张和她一样的脸呢? 立马炸毛了,她特么刚为别人献身了,又立马出现在一个莫名其妙的时空里,难道是平行宇宙里的另一个自己? 阿柒以前看过一本书,上面就讲过关于平行宇宙的事情,当时觉得是科幻,可现在看来,一切皆有可能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还能接受一点,最起码不会因为鬼力乱神而让她精神分裂。 打开衣柜,里面清一色的素色纱裙,连一件像样的长裤都没有,无奈,阿柒随便凑了一身还算比较紧身的衣服套在身上,把衣柜里所有衣服都拿出来,捡比较好的衣服撕成条,头尾相接,连成一条长绳,一头拴在房间的柱子上,一头绑在自己腰上,还好这些年日子过成了狗,练就了一身走南闯北的腿上功夫,看着窗外稍稍避开大街的小巷子,阿柒会心一笑。 手抓住窗户外沿,脚蹬着外墙壁,站稳,手慢慢抓住绳子,一点一点往下移动。 刚活过来的人就做这种事实在是太伤体力了,希望大家都不要回头啊,古代版的蜘蛛侠估计会被人当贼抓了。 “来了,来了,快看,好威风啊!” “不愧是我们大燕国的战神,战无不胜啊,快看,王爷的战马也威风凛凛。” 人群中一阵一阵的欢呼声,阿柒在进行如此高难度动作的紧要关头居然还有闲心往人群中瞟了一眼,只见方才被肃清的街道上从远处城门下涌进来一支队伍,人数并不多。 走在最前方的人身披银色铠甲,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能想象出这种人在战场上斩将搴旗的风采,不过距离有点远看不清长相。 “冷漠无情”四个字高度概括了阿柒对这位百姓口中战神的第一印象。 回京的队伍从城门口走到大街中央时,一道凌厉的目光投向正贴在墙上艰难向下的白衣人身上,短暂的停留后回头继续正视前方,冷酷依旧。 “哥,你说王爷是看见我们了吗?我怎么觉得他刚才朝我们这里看了。” “我也觉得,可又觉得是越过我们看别的地方。” “千万不能让王爷看到我们,我们把王爷交代的事情没有办好,还在京城逗留玩,王爷一定会生气的。” “妹妹,不会的,王爷不是那样的人,我还是觉得王爷刚才不是看我们,反倒好像是...”男子说着回头一看远处,一声惊呼,“啊...妹妹你看。” 女孩惊讶的捂住嘴,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穿过摆摊的摊贩来到墙下抬头看着上面的人。 阿柒呼哧呼哧气喘如牛的终于脚尖挨着地面才大出一口气,解开缠在腰上的绳子一转身看到身后一男一女正端详着她。 “是你?”女孩发出惊呼,脸上却是惊喜的表情看了一眼哥哥。 靠,不会是紫青坊的人吧,阿柒大气不敢出的站着。 “你怎么这副打扮啊?”女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阿柒的装扮,好看的嘴角撇了又撇。 “你谁啊,管得着吗?”阿柒叉腰的动作虽然霸气侧漏,但语气里满是心虚的慌张。 “不好意思,雪霏姑娘,这是我妹妹,虎景云,我是虎谷风,你可能没有见过我们,可我们对姑娘的大名简直如雷贯耳,仰慕已久。” 原来是粉丝啊,吓死我了。 阿柒立马提气挺直腰杆,拍拍衣袖,客气微笑的对面前的兄妹点点头说,“你们好,幸会幸会,不过我今天不上班,所以拒绝合影,拒绝签名,麻烦请让一让老娘要开遛。”后面一句话虽然声音小但绝对是阿柒此刻的肺腑之言。 虎景云疑惑的看了虎谷风一眼,小声说,“她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一句都没有听懂?” “我也没有听懂,前两天才听说她投河自尽,怎么今天就能飞檐走壁了,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虎谷风再次正了正衣服,郑重其事非常绅士礼貌的对阿柒拜了拜说,“前几日听闻姑娘有病在身,想去探望,可芬娘说姑娘病中不宜探视,没想到今天如此有缘会在这里相见,只是不知姑娘身体未愈不在房中歇息怎么翻窗而出呢?” 真是狗拿耗子管你屁事,古代人也这么喜欢管人闲事吗?阿柒有火发不出,抬头看看窗户还好没人发现,可莫名遇见两位拦路虎,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好发脾气。 正在阿柒着急寻找脱身的借口时,只听见面前这位仁兄朝远处喊了一声,“芬娘,可是在找雪霏姑娘,她在这里?” 阿柒瞳孔欲裂,一口老血差点喷在面前人的脸上,特么,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吗? 远处的芬娘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阿柒的胳膊,看了眼身后墙上悬挂的作案工具,脸上变颜变色,换了副笑脸对虎谷风说,“虎公子啊,真是让您见笑了,我们雪霏姑娘身体刚好了一点就跑出来玩,还是小孩子的心性,不过我也管不了了,不瞒您说,雪霏姑娘已经被贾老爷给赎身了,再过两天贾府就派人来接了。” “哦,是吗?那以后可就听不了雪霏姑娘的琴了,真是遗憾。” “看您说的,咱们紫青坊不是还有别的姑娘吗?这琴棋书画虽然比不上雪霏姑娘,可也是咱们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虎公子以后可不能不捧场啊。” “一定,一定。”虎谷风微微一笑,明眸皓齿,俊朗的外形让见多识广的芬娘都忍不住春心荡漾差点忘了有人逃跑的事情。 阿柒可没时间欣赏帅哥美女的组合,狠狠瞪了一眼这俩程咬金,这真的是命吗?造孽啊。 被抓回来的阿柒被全方位的看守,门外有壮汉,屋里有两个小丫头看着,吃喝拉撒都有人跟着,虽然芬娘并没有打骂她,估计也是同情一个失忆的病人,不过这脸上的笑容算是彻底消失了。 虎谷风,虎景云,最好别让我再遇见你们俩! “哥,你说雪霏姑娘为什么要逃跑呢?”看着阿柒被芬娘带走,虎景云万分不解。 “她可能还是不想被赎身吧,投河自尽的事情是我们鲁莽了,应该多观察些时日再报告父亲的。” “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不要说我们了,就连父亲都不敢担这个责任,只是我觉得这位醒过来的雪霏姑娘怪怪的。” “是有点奇怪,之前没有和雪霏姑娘说过话,可还是有几面之缘的,虽说没有倾城之姿,可极具风雅的谈吐绝对配得上她大家闺秀之名,而今看来只剩下粗俗了。” “少庄主,大小姐,庄主传话让你们速速回庄。” 虎谷风脸色一沉,好看的眉骨微微一挑,对妹妹说,“好了,京城游玩到此结束。” 第六章风波不断 J女从良这事被芬娘整的像是闺女出阁一样热闹,第二天一大清早的紫青坊就开始吹吹打打,本来晚起的姑娘们都已经穿戴整齐站在楼下等待着紫青坊第一位被花大价钱赎身却不知道是做妻做妾的姑娘下楼。 阿柒被打扮的像个新娘子,虽然比不得大户人家的凤冠霞帔美轮美奂,但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衬托得阿柒肤色白XI,容光焕发,一点精气神全在那两簇罥烟眉上,柔媚中不失英气。 “好,真好看,芬娘我还是第一次着手办理这种喜事,开心啊。”芬娘虽然不舍,但还是很尽心尽力的给了阿柒最大的排场,也算是温暖了其他姐妹的心。 “芬娘,我能不能不走,我想留在紫青坊。”阿柒紧拉着芬娘的手,脚步缓慢的挪出房门,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怎么还讲这种傻话呢?咱们这紫青坊太小,留不下你这种大人物,如果你以后心里还存了那么一点念想就回来看看这里的姐妹们啊。” “可,可是我...” “雪霏,好姑娘,去吧,与其在这里看那么多人的脸色,还不如以后只看一个人的脸色,这是个不错的归宿。 你十二岁来我紫青坊,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可愣是没有把你这大小姐脾气改过来,在卖xiao的地方你拉着脸还有技艺可以卖,可出门了,要学会笑,连笑都不会的人要吃亏的。” 阿柒半懵半懂的被芬娘推进了停在门口的轿子里,真是无语凝噎,我特么才十六岁,还是未成年,别逼我拿起法律的武器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 这怕是史上最惨的穿越者了吧。 轿子被抬起,阿柒没有坐稳差点在轿子里倒摔一跟头,第一次坐这玩意一点都不舒服,趴在小小的窗口往外面看,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卖菜的卖肉的卖布的很是热闹,可阿柒越来越发愁。 高墙深府的宅院比ji院更难逃,而且今晚会不会直接新娘变老娘进dong房呢? 不过让阿柒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从她被抬进府,被丫鬟模样的女孩搀着进到一间普通的房间后就再没有人理她了。 她活像一尊泥菩萨一个人呆呆的坐了不知道有多久,头上的红盖头早就被扔在了地上,屁股坐得生疼,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敢伸展yao肢起身在房间转了一圈。 耳朵贴在门上外面很安静,也没有人走动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呢?就算没有大cao大办,没有大宴宾客,可也不至于连个人都没有吧? 悄悄的推开房门,门外的走廊确实没有人,一只脚踩到外面,没有人出来,完全站到外面也没有人出来。 难道不是今天办喜事? 阿柒正准备往外面走探探路看能不能找到逃跑的机会时,身后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吓得她又返回房间坐好。 吱呀一声,门开了,几个丫鬟手里端着盘子,一一放在桌子上,摆好后对阿柒说,“姑娘,梳洗一下吃饭吧?” “吃饭?”阿柒嘀咕了一句,“你们这里流行先吃饭再办喜事吗?” “办喜事?”几个丫鬟愣住了,“姑娘是说府里吗?” 阿柒指指自己头上戴的,身上穿的——看不出来吗? “姑娘还不知道吗?”几个丫鬟捂嘴偷笑说,“姑娘误会了,你被我们老爷赎身不是进我们贾府的,而是老爷明日送给王爷的贺礼,王爷前些日子刚刚班师凯旋,打了场大胜仗,这不,我们老爷知道王爷喜爱美人,早早就把姑娘定下了,只等明日敬献给王爷呢。” 王爷?怎么还有王爷呢?征战沙场冷漠无情的那个王爷?不用玩这么大吧,还让不让人喘口气了,不是虎穴,就是狼窝,怎么这个宇宙里的自己过的好像更惨啊。 几个丫头意料之中的看到阿柒惊吓过度的样子后,嘴角的笑意更浓,弯腰行礼说,“姑娘吃完可以休息了,明早还要早起呢,我们几个会在门外守着姑娘的,有事您喊一声就可以了。”说完就真的全部退出去站在门口。 阿柒哪里还有心情吃饭,打她穿越到这个鬼地方后就没有一件好事发生,怪不得那个雪霏要举身赴清池呢?照这个整法,搞不好她也要自挂东南枝。 穿着一身碍事的衣服躺在g上,眼睛瞪的和铜铃一样,不断的唉声叹气,可脑子里除了空白就再想不出什么招数了,想她阿柒自从十四岁从福利院跑出来后就开始混迹于各种街头巷尾,皇城根下,看人脸色,要钱,要物,要饭,什么事没有经历过,什么人没有见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连一向视她为对手的彪子都和她称兄道弟,选择合作共赢,怎么到了这个古代就什么都不行了呢? 哎...二郎腿潇洒不羁的翘着,手指扣着g沿,哎... “小莲姐姐,我听说老爷要从咱们这里边选一个人给那个人当陪嫁丫鬟,还让咱们毛遂自荐,可怎么没一个人自荐啊?”门外突然有人说话,不过很明显,这话就是说给她听的。 “哼,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呢,如果这是好事,早就有人挤破头了,没人愿意那肯定是坏事。” “小莲姐姐,这可是去王府呢,命好的话还会见到王爷慕容冢,听说王爷玉树临风,英俊不凡,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国,能伺候王爷也是福气啊。” “嘁,听说?你是听哪个瞎子说的啊,勤王是厉害,打仗,杀人都不带眨眼的。你知道为什么这次王爷打了胜仗还被皇上下旨斥责吗?” “为什么呀,小莲姐姐?” “这可不是我胡说八道,我可是在书房听老爷说的。王爷这次是打了胜仗,而且这场仗耗时一年半之久,本来是完美收官,可王爷最后杀红了眼,将一万俘虏活埋。 这事被传到京城,群臣激愤,纷纷上奏,要求皇上降罪王爷,还好皇上仁善,只是下旨斥责了几句。 要论王爷的罪名那可是罄竹难书,杀人如麻就不说了,还贪恋美色,这些年不论是皇上,各官员,就连市井混混给他送的女人他都照收不误,王府里的女人都可以组建一支军队了,可还是没个够。 听说,有一次在王府的宴席上,有个富家公子在席间当着众人的面弄死了一个女子,王爷什么话都没说,命人裹席草草埋了。 所以,你们说,谁会愿意去到王府,那不是送命吗?反正我是不去,打死我都不去,三教九流之辈都可以堂而皇之的进出王府大门,都快成了民间笑话了。有时候皇上都看不下去让王爷注意点皇家威严,可没过几天又是老样子。 你们说,就凭屋里那位的姿色能被王爷看上吗?为奴为婢估计王爷都看不上,搞不好就成了更下等人的玩物,连个有体面的死法都没有,谁要跟着她进到王府,下场不是很明显吗?” 门外小莲的一席话引得其他人一阵阵的惊叹,更让躺在g上的阿柒坐立难安。 未曾谋面,她的脑子里已经出现了无数张令人毛骨悚然的害怕嘴脸,这哪里是王爷啊,简直就是阎王爷,恶魔,杀人狂,高高在上的王爷怎么会是那个样子,是她书读的太少,还是被现代人给误导了。 怎么办?送死是不能去送死了,一定要想办法,最起码尽量拖延去王府的时间,然后再寻找机会逃跑。 阿柒在地上团团转,突然弯腰捂着肚子一声痛苦的哎呦,倒在g上打滚。 门外的丫鬟听见动静推门进来,见这位“礼物”蹬腿垂床头埋进被子里一声大过一声的叫唤,相互看了一眼,急忙上前问到“姑娘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肚子疼,疼死了,哎呦...” “怎么会肚子疼呢?您是吃什么东西了吗?”丫鬟转身看了一眼桌上未动的碗筷,对另一名丫鬟说道,“你去回老爷。” 没一会时间,那名丫鬟领着一位大夫模样的老头进来说,“老爷说了,先让大夫瞧瞧,只要死不了就行。” 这是什么话?虽然我是身份卑微,可你不能连保质期都不看就送人吧,难道那位王爷真的是垃圾回收站,什么都要?阿柒丧眉搭眼的任由大夫望闻问切,彻底没了脾气。 大夫看了半天估计也是不好说什么,只是叮嘱按时吃饭什么的,就走了。其他人见没什么事也不再搭理她的佯装,继续在门外站着。 极度的惊惧害怕让阿柒睡得很不安稳,外面的脚步声渐渐响起,虚掩的房门推开,进来的是是昨天来的几个丫鬟,在看到阿柒横七竖八的睡觉造型时略微讶异。 “姑娘,该起了。” “姑娘,该起了。” 阿柒最讨厌睡觉被人打搅,结果一个翻身人就掉地下了,被几个丫鬟七手八脚的拉起来就开始梳洗打扮,衣服没换但她头上顶的盖头被收走了。也对,这是送礼又不是嫁人,要什么盖头。 然后她就被簇拥着来到一间敞亮的大厅,墙上挂着名人字画,古色古香的桌椅摆设,无不显示出这家主人除了商人的精明外还有浓厚的文学素养。 阿柒不敢坐,站在大厅中间,几个丫鬟很有规矩的站在两边低头不语。 “听说身体不舒服,怎么还站着呀?”一声浑厚有力的声音从走廊传来,阿柒转身看到一位年不过四十的中年男子身穿着刺绣精美的绫罗绸缎,腰间佩戴着一枚雕刻精美的宝玉。一张脸不怒自威,身高七尺有余,走路带风从她面前走过端坐在前面的太师椅上看着阿柒。 “听说你投河自尽醒来后失忆了?” 阿柒看了一眼这位不像文人的贾老爷,点点头。 “什么都不记得了?” 又点点头。 “那可真遗憾。” “都收拾妥当了?” “回老爷,都已经准备好了。” “你们谁愿意跟随这位雪霏姑娘进王府伺候?” 几个丫鬟吓得一个劲往后退,没人愿意。 “我愿意。”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女孩,穿着打扮都不像是伺候人的丫鬟,灰头土脸,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不知道从哪里沾的土,简直糟糕透了。 贾老爷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连头都没抬一下说,“很好,即刻起你就是一等丫鬟,跟随雪霏姑娘一起去王府,好生照顾雪霏姑娘。” 贾老爷说完,那个姑娘就被带走了,阿柒想,估计也是被带去梳洗打扮然后和她一起变成礼物,不过她没时间心疼那个姑娘,只觉得自己有个伴了。 被带走的丫头打扮一新再次来到大厅时已经换了模样,虽然穿着都还是丫头的样子,可是那张鹅蛋小脸让人眼前一亮。 好一个灵动俊俏的丫头,怎么会生生被那些脏兮兮的灰尘给埋没了? 阿柒只觉得好看,小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头不敢抬头,怯生生的说,“奴婢不敢有名,从今天起奴婢就是姑娘的人了,还请姑娘赐名?” 这是什么道理,怎么会没有名字?阿柒愣神之际,那位贾老爷起身过来说,“一个末等下人从出生就不配有名字,不过她运气不算差遇见了雪霏姑娘,我相信跟着雪霏姑娘以后也不敢有人低看她。”说完又对小丫头说,“以后好好伺候雪霏姑娘。” “是,老爷。” “既然你真的没有名字,那我就叫你纸鸢怎么样?碧落秋方静,腾空力尚微。清风如可托,终共白云飞。” “好诗,好诗,久闻雪霏姑娘才思敏捷,满腹诗书,今日一见果如其然,不愧被称为才女。” 阿柒一愣,才思敏捷?这种脱口而出的才华恐怕要感谢她那位缘分不深的父亲大人,更要感谢她父亲特意给她找的家教老师,专门教她古诗词。 不过看着这个小姑娘,真不知道带给她的是清风还是飓风。 “谢姑娘赐名,奴婢以后就叫纸鸢了。”纸鸢白皙稚嫩的肌肤泛着红晕,水灵灵的大眼睛饱含感激之色。 阿柒再次被人搀扶上轿,终究逃不掉,她安慰自己,这是命运。 既不是弱者的借口也不是强者的谦词。 她没有把这当做游戏来玩,虽是重生但不是再来一次的重复,不同的人生体验,不同的闯关经历,不过如果你不好好对待下一世不一定变猪变狗,更加不能忍受的是万一奈河桥,孟婆汤也没有把灵魂洗涤干净让她继续带着前世的记忆吃猪食啃狗屎,那滋味…… 轿子穿墙过街,不知道走了多久,阿柒都快睡着了,撩起帘子往外瞧,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尽管给自己已经进行了洗脑似的心理建设,可她的心情却依旧好比上坟一样悲切。 刚过一个城门,城门巍峨高耸,城墙坚不可摧,侧目一敝居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彪子...? “彪子?彪子?”阿柒全身的血液都冲到头顶只觉得浑身发热,朝着城墙根坐着的男子挥手大叫。 “姑娘?您在喊谁?”纸鸢走到轿子跟前顺着阿柒的目光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人。 “停轿,停轿。” “姑娘,不敢停了,已经误了吉时,王爷怪罪下来可不得了。” 阿柒现在哪里能听得进去别人说的话,她眼里只有那个和彪子长得完全一样的男子。 抬轿的人受不了阿柒的折腾只得落轿,阿柒掀开轿帘就要往出跑被纸鸢一把拉住,“姑娘,你这样怎么能在大街上乱跑呢?咱们还是赶紧去王府吧。” 阿柒被拉着一时挣脱不来,正在两人拉扯之际,只见前面突然冲出一队人马,一人跳马下来,直奔前面城墙根下的男子而去,身后跟的人上去就打,男子无力还击只剩下抱头求饶的份。 “妈的,敢打我彪哥,是不把我阿柒放眼里了是吗?” 阿柒怒火冲天一股蛮力挣脱纸鸢,手提大红色的喜服,头戴凤冠,不顾别人惊愕的目光朝着被打的人冲过去,对着那些人上去就一顿拳打脚踢,这些人哪里见过这阵势,全都愣住了。 阿柒在混乱的人群中精确的一把抓住彪子的胳膊拽起来,“彪子,你没事吧?” 被打的男子一脸懵的看着面前的新娘子,更加无措,低头捂脸说,“这位娘子,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怎么会认错呢?我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鬼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偏偏就看见你了,彪子,你真是我的好兄弟,特么到这种地方你都愿意陪着我,呜呜呜...” 阿柒见到亲人越说越难过,居然一把抱住那名男子大哭特哭,把这几天受到的委屈恨不得全部发泄出来。 这一哭不光把打人的弄晕了,连纸鸢这伙人都晕了,被抱着的男子羞愧不已挣脱开,扑通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嘴里念念有词,“我就是一个要饭的乞丐,今天承蒙姑娘搭救,无以为报,给姑娘磕几个头,希望姑娘嫁一个好人家,吃穿不愁,喜乐无忧!”男子磕完头趁着阿柒上气不接下气愣神之际溜了。 “你都是乞丐了,你还说你不是彪子,你给我站住...”当阿柒再次准备提起裙摆追人时,被两个人拦住了去路。 “楚风,你见过在大街上狂奔打人的新娘吗?”说话的人身穿淡色绣有喜鹊绕竹图案长袍,手拿扇子,腰间一左一右佩戴着玉佩和香囊。 气质高雅,脸上却带着玩世不恭的轻笑,手里轻轻晃动着扇子,眉眼间带着探究的眼神端详着阿柒。 “阿祖,算了。” 阿柒看向从后面走上来的男子,手持宝剑,一袭素袍,长发束冠,俊朗的五官给人一种温润儒雅的感觉,可脚下虎步生风的速度和他温和的气质不符。 “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逮到了,却被这个丫头给搅了,她得给我个解释。” 阿柒未动,抬头看着面前两个美男子,一个顽劣幼稚,一个阳光稳重,各有千秋,滋味不同啊。 纸鸢已经吓得tan软在地,还没到王府就已经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贾府怪罪不说,王爷能饶了她们吗?面前这两人一看就来头不小,怎么就偏偏被她们给遇上了? “纸鸢,你起来,你们都起来,干嘛下跪?”阿柒暂时压住对mei色的you惑,玉手一指拿扇子的男子说,“是你找乞丐的麻烦?” “是我,又如何?” “你为什么要找他的麻烦?” “和你有关吗?” “以前和我没关系,不过,现在和我有关系了。我告诉你,不许再找他的麻烦。” “哼,好大的口气,我梅耀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谁敢这么对我说话,你是第一个?” 梅耀祖拿扇柄戳着阿柒的额头,笑容尽失,眉骨耸动阴翳的眼神朝旁边一撇,旁边的打手会意刚要上前就被叫楚风的男子用剑挡住了。 “好了,不要闹了,我们还有事要办,你为了抓一个乞丐把正事都忘了。” “楚风?”刚才还一副高冷孤傲,现在立马变了一副撒娇可爱状。 阿柒看愣了,这是什么操作?这俩人难道是?难道古代都这么开放? 阿柒用一种崇拜佩服的神情看着面前的两位帅哥,心里不住的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这有什么稀奇的,你都能穿越了,还不允许人家同性相爱? 眼看这波危机就要被解决,谁知身后突然冲过来一批人马,上来就抓着阿柒和这个叫楚风的人就跑。 “嘿,这又是怎么回事?”梅耀祖拿着扇子扇也不是,不扇也不是,牵着马去追那些人。 纸鸢头更大,带着抬轿子的人接着追,本来熙熙攘攘热闹的大街顿时兵荒马乱。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阿柒被几个小伙子押着,回头看和她一起被抓却一脸悠闲的楚风。 “喂,这是不是你设计的?” “我?” “就是你,表面上劝你朋友不要为难我,背地里又搞这种小动作?” “我既不认识你,也不认识这些人,何来表面背后一说?” “那你干嘛不反抗?你手里拿的剑是用来剁猪肉的吗?” “貌似这件事应该问你吧?这些人好像是来接亲的。”楚风坦然的看着张灯结彩的酒楼,大红色的喜字贴的到处都是。 阿柒也懵了,这里确实是办喜事的样子,难道王爷改主意了,要和她在这成亲?级别是不是低了点? “可是我不是新娘子啊?为什么抓我?”阿柒突然发现自己想多了,谁会和一个礼物成亲。 楚风嘴角微微一笑打量了她一眼,那表情好像在说:你穿成这样你不是,难道我是? “我真的不是?我穿成这样是因为,因为...”阿柒百口莫辩,她不可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说自己是被当成礼物送给王爷的,在帅哥面前,这多跌份啊。 “回老爷,逃跑的新娘我们抓回来了?还有和她一起私奔的吴家少爷也被我们抓回来了。” 从楼上下来一位老态龙钟的老人,拄着手杖,一步一步被人扶着颤巍巍的走到阿柒跟前看了一眼,又走到楚风跟前看了一眼说,“好大的胆子,不知羞耻,居然敢在成亲当天和野男人私奔,这样的女子我们张家可不敢要,不过既然已经收了我张家的聘礼,那我就有权治你。”说罢,看了一眼下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阿柒惊魂未定就被人架着出去了,而楚风好整以暇静静看着并没有要出手相帮的意思。 “救我啊,喂,救我啊,他们弄错了,我不是新娘。哎,你们搞错了,我不是新娘,还有谁私奔啊,我叫阿柒,老头你搞清楚,喂?” 眼看阿柒就要被拖出大门,还好紧随而来的梅耀祖和纸鸢都赶到了。 “姑娘,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纸鸢你快去给那老头解释,我不是什么新娘,我也不是要嫁给他们家的。” 纸鸢连忙跑进去跪到老头跟前解释,“这位老爷您弄错了,您抓的这位不是您家里要娶的新娘,这是我家姑娘啊,你们抓错人了。” 见老头不理,纸鸢从衣服里掏出一张帖子,“您不信的话,您看,这是我们贾府的帖子,这位姑娘是我们贾家的。” 楚风在老头伸手之前一把拿过那张帖子,居然是贾府送往王爷府中的名帖。 楚风将帖子递给纸鸢,转身出去,对着抓着阿柒的两名家丁一人一脚,弯腰扶起倒在地上的阿柒说,“不知姑娘是王府的人,实在是失礼,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姑娘原谅。” 阿柒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可惜好好的一身新衣服现在搞得脏兮兮的,哪里像个礼物,还不如个乞丐呢。 看了眼和刚才判若两人的楚风,嘴角不屑的哼了一声,对纸鸢挥挥手,转身走之际又回过头用手指戳戳楚风的胸口,轻蔑的看着楚风和梅耀祖说,“姐姐奉劝两位一句,如果身上还有钱的话,去看大夫吧,一个看看脑子,一个看看心理。” “她这是什么意思?”梅耀祖不解,“还有,你为什么救她?” “她是王爷的人。”楚风看着坐轿离开的人,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第七章梦回人远 看着金光闪闪的亲王府几个大字,阿柒有些眩晕,真是雄伟壮观,光彩夺目。 两扇大门,均为木制,朱红涂漆,铁叶镶边,金钉密布,貔貅衔环,不但装饰华丽,而且坚实牢固。门楼飞檐凌空,双龙滚脊,铁马刀铃,典雅庄严。门前,长条青石砌成台阶,两侧石狮雄踞。 “太气派了。”阿柒发自内心的赞叹。 这时从东边的侧门出来一位管家模样的人看了纸鸢递上的名帖,唤来王府的家丁抬着轿子从侧门进去。 穿梭在迷宫一样的回廊中,不停的停轿换人,不知道换了多少次后轿子终于停住了,纸鸢掀开轿帘对阿柒说,“姑娘到了。” “这是哪里?” “请姑娘在客厅等候。”管家说完就消失了。 “纸鸢,这里就是王府吗?” “是,姑娘,这就是王府了,我刚才跟着管家走,差点迷路,每个地方都差不多,我们是从侧门进来的,走的小路,所以会觉得复杂,如果从王府正门进来,可能会好点。” 阿柒点点头,看到客厅有凳子一屁股坐下去就再也不想起来了。 “姑娘,快起来。” “我不,我今天累坏了,从天亮都快走到天黑了,水米未进,我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纸鸢还是上前一把拉起阿柒,“姑娘,这里可不是别的地方,这是王府,规矩森严,不敢马虎的。” “可是我真的站不住了,要不你把我身上的衣服脱几件好吗?我快被压的直不起腰了。” “姑娘,再忍忍,管家让我们在这里等,肯定是有人要来安排我们的,或者说告诉我们住哪里啊。” 阿柒想起之前小莲说的这个王府的恐怖之处,不得不忍着疲惫饥饿乖乖站着。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连府中园里已经掌灯了也没有人进来。 “纸鸢,我们坐一会吧,我现在真的,真的没有力气了,我怀疑我们被遗忘了,你想王府这么大,人这么多,事情也肯定特别多,谁还顾得上我们啊。” 纸鸢也估计是站不住了,跪在阿柒的脚边,边陲腿边说,“你说万一王府里的人真的把我们忘了可怎么办呢?” “忘了才好呢,我们就趁机逃出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这古代的生活我还没有体验过呢,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要先找到彪子,今天要不是遇见那两个混蛋,我早就和彪子在一块了,看来我和彪子的缘分还真是不浅,是哥们,够义气,我想在这里凭借我们的智慧一定可以成就一番大业,肆意挥霍,奢华无比的生活前世没有过上,这次说不定就是个机会呢。” 阿柒越说越激动,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而跪在她脚下的纸鸢则越听越糊涂,“姑娘,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这个,你,你听不懂没关系,反正啊,不管我去哪里都会带着你的,你就放心吧,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阿柒就是重操旧业也一定能把你养活的,不要怕。” “阿柒?姑娘,阿柒是谁啊?你不是雪霏姑娘吗?” “雪什么雪啊?谁给我起的这破名字,奇怪,老娘自从醒来后就一直被人叫这个名字,不行,我要改名字,我叫阿柒,不许再叫我雪霏了,娘们叽叽的,一点魄力都没有。” “啊?姑娘失忆了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而且感觉姑娘的脾气性格都大变了。” “这叫重生,既然是重生就不能和以前一样,而且我一直坚信,不管是在哪个时代,人总归都是要靠自己,尤其是女人,要独立,坚强,千万不能依附男人,知道吗?” 纸鸢脸色变了变,虽然还想问很多问题,但最终还是顺从的点点头。 两个人就这样在等待中睡着了,等到睁开眼外面已经大亮,和昨天王府的安静不一样,今天府中人声鼎沸,步履匆匆,府中人影攒动,好像都在忙什么事情。 纸鸢叫醒阿柒站起来说,“姑娘,快醒醒,你看外面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阿柒活动活动麻木的四肢站起来走到大厅外的走廊上,举目四望,“这么多人怎么就看不到我们俩呢?我们好歹也是客人啊,不给饭也得给口水喝吧,没素质。” ‘咳咳’,身后传来几声咳嗽声,原来是昨天带她们进来的管家。 “请雪霏姑娘随我来。” 阿柒这次被带到了一间客房中,管家什么都不解释就要走,阿柒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管家的胳膊,“你先说清楚,把我们放在这到底要干什么?昨晚我们在大厅里等了一晚上也没人管,你现在又一声不吭的把我们撇在这,这是干嘛?软禁我们啊?” 管家估计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彪悍的女人,一时愣住有些慌张的解释到,“是这样的雪霏姑娘,宫中皇后和贵妃产下公主和皇子,今天王爷带王妃要入宫朝贺,雪霏姑娘不要着急,王妃忙完宫中之事回到王府自然会安排姑娘的一切。” 纸鸢小手拉拉阿柒的衣袖,暗示不要追究,等管家离开才说,“姑娘,以后万不可这样了,王府的管家可不是一般人,每天面对的不是王爷就是王妃,如果惹到他,估计我们还没见到王爷呢,就已经恶名昭著了,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 “你倒是深谙其中的道理。” 纸鸢眼眶一红,笑了笑说,“姑娘忘了,纸鸢来自哪里?一个小小的贾府都勾心斗角,个个争着掐尖冒头,更不要说王府了,今日我们既来之则安之,一切听从王府的安排。”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阿柒自知失言,她不该调侃一个愿意和她一起跳火坑的伙伴。 “扑通”一声,纸鸢却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姑娘怎么能对我说对不起呢?您就是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我是您的奴婢是伺候您的,倒是您没有拿我当丫鬟,这已经让我无福消受,您再这样说,就是折煞我呀。” 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阿柒愣了一下也赶忙跪下,一把扶起纸鸢,直接把那些话当放屁,封建余毒害死人啊。 “纸鸢,我告诉你,你如果以后要跟着我,就得按照我的规矩办,第一,你我平等身份,没有什么主子,奴婢,你要愿意我们就是朋友关系,当然如果在外人面前你做不到,我不为难你。第二,永远不许对我下跪,更不可以磕头。第三,我有手有脚,不需要你照顾,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我们相互依靠,但不相互依赖,独立自主的关系,才是维持彼此关系长久的最好法宝。明白吗?” “不明白。”纸鸢倒回答的简单明了。 “这个,这个,简单说就是不许对我磕头下跪,不许拿我当主子,就把我当普通朋友就好了,这个能明白吗?” “可是这不合规矩。” “什么扯淡玩意儿,我再说的明白一点,你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做,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王府了,我绝对不会打击报复。” 纸鸢紧张的搓着衣角,好半天才不情不愿的说了句“我听姑娘的。” “好纸鸢。” 阿柒她们就这样被软禁在房中两日才终于等到了王妃的传唤。 “姑娘,见到王妃一定要注意礼仪,如果你什么都不懂的话,下跪磕头就行。”纸鸢边走边交代,从她这几天和阿柒相处的情况来看,这个人和琴棋书画,礼仪规矩根本没有任何关系,难道失忆真的会把所有东西都忘记吗? “好,知道了。” 阿柒心里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这么高规格的接见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前虽然也是在皇城根下行走,可见到的人顶多就是眼神上短暂的交流,更不要说和皇亲国戚有关系了。 再一次穿墙过院,一层一层的通传,阿柒来到王妃所在的风清殿。 “传” 从里到外的一个字,阿柒和纸鸢低着头被侍女领进内殿。 脚下只看得见前面侍女的裙角飞扬,等抬头时,雕梁画栋,珠帘高卷,铁画银钩,远处高高在上端坐一人,柳眉带笑,凤眼含春,眉梢眼角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跪下。”纸鸢在身后提醒道。 “扑通” “拜见王妃。” “抬起头来。”一声娇嗔,语态轻柔。 阿柒微微抬头,目不斜视,内心却慌的一匹。 “你就是雪霏姑娘。” “我,那个?” “回王妃,她就是雪霏姑娘。”纸鸢悄悄拽着阿柒的裙摆暗示她不要乱答话。 “那你又是何人?” “回王妃,奴婢是伺候雪霏姑娘的婢女。” “她为奴为婢都不知道呢,怎么就敢安排婢女?” “我当婢女也没问题,王妃不用为难。”阿柒倒是不客气,一脸诚恳的样子惊呆在场所有人。 “姑娘不要乱说话。”纸鸢吓得一身冷汗。 “禀王妃,曼陀来了。” “叫进来。” 阿柒乖乖跪在一边,身后站着一人,手持佩剑,骨节分明,身形挺拔,一看就是在军队上长期生活的人,长得眉清目秀却不苟言笑,微微朝王妃弯腰行礼说,“曼陀给王妃请安。” “曼陀,有什么事吗?” “回王妃,传王爷令,安排雪霏姑娘入住梨园。”声音清冷,语言简洁,似乎并不觉得是在和王府主妃说话,既不桀骜,也不卑微。 “梨园?”王妃再次看向一旁衣衫不整,满身污迹的人,审视良久后,微微一笑说,“全部按照王爷的意思办。” “雪霏姑娘,请。”曼陀对阿柒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阿柒看了一眼王妃爬起来跟着曼陀出去,纸鸢忙不迭的准备回客房收拾东西,结果曼陀依旧不冷不热的说,“纸鸢姑娘不必着急,那些东西以后雪霏姑娘用不上了,梨园已经准备好了给姑娘用的,直接过去就好。” 阿柒和纸鸢互看了一眼,对身边这位话不多,行事果决的冷面帅哥多了一份喜欢。 不大一会她们就被带到一处不算大的宅院,院子建造的很特别,房间不多,东西厢房,南北通透,一推开木质的大门,入眼的便是一树树繁花正盛的梨树,此时正是开花的季节,满树洁白的小花朵,像一片片的雪花装饰在树上,院子里充斥着浓烈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梦回人远许多愁,只在梨花风雨处。梦中梦,谁能解我愁?” “姑娘,你怎么哭了?” “哦,没事,沙子迷了眼睛。”阿柒伸手一摸脸上的泪,不禁有些疑惑,自己什么时候如此多愁善感了? “姑娘可以四处看看,如果缺什么东西可以让纸鸢姑娘来找我,曼陀就不打扰姑娘,先退下了。” “谢谢你。” 红木厅,一盏红烛。 书桌上摆满了医书,一男子低头沉浸在书中,正在翻书的手,指节苍劲有力。 “爷?”曼陀小声说。 “来了?” “是,已经按照爷的吩咐住进梨园。” “她真的失忆了吗?”男子独特的嗓音发出低沉的声音问道,却并没有抬头。 “回爷,曼陀不敢说。” “什么意思?”手里翻看的书停了一下又快速翻过,“有什么话就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吞吞吐吐的。” “根据曼陀这几天的观察,这位雪霏姑娘确实与众不同。”曼陀一边回想着一边说,“爷回京那天看到翻窗而出的人就是雪霏姑娘,听芬娘说,雪霏姑娘醒来后就很奇怪,和以前的雪霏姑娘判若两人。 这位雪霏姑娘不仅翻窗,而且还在大街上打架,抱着一个乞丐又哭又笑。 她还对那位服侍她的丫鬟说,她不是雪霏,她叫阿柒,行为举止更是离奇。 不会最起码的礼仪,行礼只会磕头,甚是粗鲁。可是在看见梨园时,又能念出很优美的诗句:梦回人远许多愁,只在梨花风雨处。梦中梦,谁能解我愁? 听说纸鸢的名字还是她起的:碧落秋方静,腾空力尚微。清风如可托,终共白云飞。 爷,您说,一个人失去记忆真的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吗?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而且变成了一个和我们格格不入的人。” “格格不入?” “除了这个词,属下想不出其他词能形容这种感觉。” “医书上确实有讲人的记忆可能会因为一些意外导致遗失,会忘记一些事,会发生人醒来后性情大变的可能,可是...” “爷,有什么问题吗?需要属下再去打探吗?您本来是打算让山庄派人把雪霏姑娘接走的,可是却被梅丰泉的人捷足先登。很明显梅丰泉一直盯着雪霏姑娘,可他没想到雪霏姑娘失忆了,忘了之前发生的事情,那他还会在雪霏姑娘身上下注吗?” “他想下棋,本王便陪他下。可这棋子不能是她,她应该活在阳光下,被人捧在手心里,无忧无虑。可梅丰泉这一步差点让她死掉...”说话的人突然发力手指握拳砸在桌子上。 “您听到雪霏姑娘投湖自尽的消息后马不停蹄的往回赶,还好雪霏姑娘活过来了。” “是本王欠她太多,她能活着,就是上天给本王补偿她的机会。虽然去不了庄园,但现在最起码她在王府,在我身边,我自当尽我全力护她周全。” “爷,那雪霏姑娘失忆的事?” “继续查,只要是她,失忆又如何。” “是。” 曼陀走后,男子看着手里的书,眼神却空洞呆滞,不知道在问谁:梦中梦,谁能解我愁?你已经忘记一切,还有什么忧愁呢?如果你不是你,你又是谁呢? “姑娘,你看这里什么东西都有,还给姑娘缝制了这么多新衣裳,上面都是一样的图案。”纸鸢打开衣柜从里面抱出一沓衣服,放在床上,一件件研究。 “姑娘喜欢吗?”都是大红色的广袖长杉,耀眼夺目的红,摊开在床上会看到后背上绣了一朵白色的百合花,金丝线勾边,美轮美奂。 纸鸢小心翼翼的用手摸来摸去,眼里满是喜欢,“这长杉最适合穿在外面,颜色亮丽,图案独特,而且我觉得姑娘真的很适合穿红色的衣服。” “怎么会有人提前准备好这一切呢,可是已经都准备好了,为什么就是不告诉我在这个府里的身份呢?”阿柒没心情欣赏这些东西,她心里总感觉怪怪的好像一直有人在哪里偷看着,暗地里观察自己。 “从姑娘住的地方可以看出,姑娘的地位一定不低,你看看这些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而且还有独立宅院。还有你没听见刚才那个曼陀对王妃说的话吗?这可是王爷让你住在这里的,是王爷亲自安排的,就连王妃都没有办法反对。这个王爷对你真的好,雪霏姑娘以前是不是见过王爷呢?” “没有啊。”阿柒想都不用想就否定了,毕竟自己才穿越过来几天,见过几个人用手指头数都能数过来。 难道是那个死了的雪霏认识王爷?这可就惨了,她不是雪霏,等于是冒充的,万一被王爷发现了那是不是就等同于欺君之罪呢?而且这个王爷还是个阎王爷,分明就是作死啊。 这么一想,阿柒就有些坐立不安了,可她又逃不出去,和王爷见面肯定是躲不过去的,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呢?要不就装失忆吧,刚好其他人也已经知道她失忆的事情了,如果王爷怪罪起来,她就装疯卖傻,谁还能和一个傻子计较呢?对,就这样,现在拼的就是演技,只要演的好,鬼都能推磨。 “姑娘,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王爷那里回谢呢?” “回谢?回什么谢啊?我就是来送礼的,他不给我回谢我为什么要给他回谢,没道理嘛。”阿柒无言以对,她可不想这么快见到那个阎王。 “姑娘,你以后说话一定要注意,尤其在对王爷和王妃的称呼上,你让王府其他人听见了是要闯大祸的。” “麻烦。” 纸鸢笑着在房间四处转来转去,指着放在书桌旁的琴说,“姑娘你看,王爷真的很用心,知道你喜欢弹琴,特意把琴都备好了,你要不要弹一下?” 阿柒歪在床上,翻眼看了一下没好气的说,“不会。” “怎么会不会呢?你可是琴技传遍京城的雪霏姑娘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爱慕你的人哪个不是被你的才情所折服?你快别谦虚了,弹一曲让我也见识见识。” “真的不会,我不是告诉你我失忆了吗?精通什么呀,琴棋书画都忘了,什么都不会。” “可是你出口成章的才华是有的啊,你忘了我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连我们老爷都大赞你的才华,你怎么会都忘了呢?” 阿柒懒得再解释,翻身朝床里面拉出一床被子蒙在脸上,心里发虚,如果她连纸鸢都骗不下去,怎么骗其他人呢? “这梨花开的真好看啊,这么别致的院子我可是第一次进来。” “谁不是呀,王爷可从来没让人住过这个院子,还是雪霏姑娘受宠,刚来就住进梨园了。” 院子里进来两名女子,个个魇笑春桃,云鬓堆翠,唇绽樱颗,榴齿含香,荷衣欲动,环佩铿锵。 两排侍女皆敛声屏气,垂手静默。 阿柒从床上跳下来,从屋里出来,倚着门边,冷眼看着这两个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境的女人,心里明白这些人是来挑事的。 纸鸢早已经迎了出去,跪在地上,“给两位夫人请安。” “你就是雪霏姑娘?”其中一位女子斜了一眼纸鸢问道。 “回夫人,不是,奴婢是雪霏姑娘的丫头。” “嗬,狗东西,让你家姑娘出来迎接,你跪在这里配吗?” “是,是,夫人息怒。” 阿柒本来是想隔岸观火看热闹,不过她也不想纸鸢无辜受欺负,径直走到两个趾高气扬的女人面前学着纸鸢乖乖跪下敷衍道,“给两位夫人请安,祈祷夫人们吃好喝好睡好,啥都好。”说完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嘴皮子伶俐,动作流畅,完全是专业的。 这两个女人被这个无头无脑的请安惊住了,估计是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种礼仪。 其中一个反应比较快,伸手就对着阿柒甩了一个巴掌,声音清脆响亮,动作更是老练辛辣。 阿柒二话不说站起身反手也是一记耳光,“打人的我见多了,可伸手打笑脸人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老娘行走江湖好几年,无赖见过,泼妇见过,见的多了,就明白一个道理,绝对不能让人骑在头上拉屎撒尿,不然别人就真当你这是茅坑了。告诉你,别以为我初来乍到你就可以随便欺负人。 还没请教,你谁啊,干嘛的,私闯宅院,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你敲门了嘛你就进来?知道王爷宠我,你还敢嚣张,平时欺负人欺负惯了吧?” “你,你...” “你什么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我还没告状呢。” “雪霏姑娘不要误会,云儿脾气比较急躁,并不是有意的,她就是和姑娘开个玩笑,姐妹们平时打打闹闹的习惯了,误会,误会。” “你是?”阿柒没有接茬,她要先搞清楚站在她面前的这两个人是谁?王妃她见过了,王妃自然是不敢得罪的,但这两个比她还冲动莽撞的人是谁呢? “雪霏姑娘第一次来肯定都不认识,我来介绍一下,我叫宁儿,她是云儿,大家都是姐妹,都是为了服侍王爷可不要因为这一点小事伤了和气啊。” 原来都是王爷的侍妾,还是比较受宠的侍妾,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这两位今天来这肯定是给她下马威的,可现在得罪了她们对她肯定不妥。 阿柒想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笑颜如花热情洋溢的拉着那位被打的云夫人的手说,“看来真是误会啊,咱们是不打不相识,缘分,缘分啊,来来,两位夫人请上座,是我不懂规矩让两位夫人受惊了,是我的错,夫人该教训,呵呵。” 转变太快,不光那两位夫人有些恍惚,连跪在地上的纸鸢都傻了,这里面到底是谁不懂规矩啊? 阿柒亲自倒茶挨个赔罪,嘴里甜言蜜语,脸上笑容灿烂,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小弟,点头哈腰,认错态度诚恳真挚,搞得那两位夫人坐立不安,笑也不是,哭又哭不出来,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这人玩的是哪出? “雪霏姑娘,快坐下,不用伺候了,我们两个也是听说府里来新人了,特意来看看的,真没想到雪霏姑娘是这样一个活泼热情的人,这性格像我,让我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啊。” 嘿,这么快就忘了挨打的事了。 “夫人真是了解我,我看两位夫人长得真的是倾国倾城,美艳无双,我只能说性格乖巧些,不让人讨厌罢了。” 纸鸢站在一边都快听不下去了,她现在有些相信她得了失忆的病,而且还是间歇性的失忆。 几个人相谈甚欢,依依不舍的分别,阿柒一关上大门立马恢复原来本色朝纸鸢喊道,“纸鸢给我倒茶,渴死我了。” “喝吧,你今天确实比较累,比人家茶馆里说书的先生都能说。姑娘如果是个男儿身一定是个很出色的商人,我平日见我们贾老爷谈笑风生觉得厉害,可今日一见姑娘,才发现真的天外有天。” “是吧,哼,小样,敢在我面前玩,侃晕你们。” “不过你可别掉以轻心,这两位夫人可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今天可是切切实实的打了人家的脸,不是你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过去的,人家今晚在王爷枕边随便吹股风你就完蛋了。” “哎,那我可管不了,反正我人生的信条就是,绝不吃亏,而且是眼前亏。” 晚上,纸鸢和阿柒好好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下那身繁琐沉重的衣服,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睡了第一个安稳觉。 有时候,你期待的东西总是在不经意间才出现,不过,你逃避的东西也一样出现的不经意。 第八章前世今生 第二天一大早阿柒就被咚咚咚的砸门声吵醒了。 “纸鸢,去看一下谁敲门呐,这么早催命啊。” 没一会纸鸢带着一溜丫鬟进来了,“姑娘,快起来,吃完早饭该去给王妃请安了。” 阿柒揉揉眼睛,外面站了一地丫鬟,有伺候早饭的,有伺候梳洗的,简直就是沙场阅兵的场面。 不过阿柒不喜欢别人在她头上动来动去,坚持自己给自己编了一条非常现代化的蝎子辫,然后才站直让别人伺候她穿上为她专门定制的长杉,衣服一上身便惊艳了所有人。 “姑娘,这身衣服太适合你了,你皮肤白穿红色更衬皮肤,还有后背白色百合花图案,绣工精良,栩栩如生,既不违朝制又独一无二的别致,太好看了。” “嘁,有你说的那么好看吗?”阿柒其实也知道这件衣服好看,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满意的转了一圈,好好享受了一把被人服侍的待遇,硬着头皮去给王妃请安。 王妃居住的寝殿是秋凉殿,阿柒这次轻装上阵,又吃饱喝足,心情好多了,一路上走走跳跳引来无数人瞻仰。 “姑娘,好好走路,这不是在大街上,你撸袖子就能和人打一架。” “纸鸢,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像我的人了。” “我又没失忆,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在别人眼里是什么吗?” “你别跟我提教养,我可是无父无母的人,自然少教。” “姑娘...” 阿柒不以为意,看着王府中的景致,有些感慨,“纸鸢,你发现没有,这王府除了大门装饰的威风霸气外,里面的建筑很一般啊,还不如你们贾府里的景致好,你看看那些抄手游廊,上面的漆都炸皮了,感觉有些萧条啊。” 纸鸢也点点头附和道,“姑娘说的没错,真不明白为何堂堂王府会如此寒酸?” 阿柒被带到王妃的寝殿,两边的椅子上已经坐满了人,有昨天认识的两位夫人,还有其他人都不认识,此刻全部齐刷刷看向她,空气突然安静异常。 “嗨,大家好。”阿柒僵硬的笑笑,挥手和大家打招呼,可是没人回应她,依旧静静看着她,不过眼神却是停留在她身上的衣服上。 “雪霏姑娘吗?快进来坐。” “给王妃请安。” “起来坐下吧。” 阿柒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空的位置,尴尬不已的站到一边。 “给各位妹妹介绍一下。”王妃笑着看向阿柒,雍容华贵的身姿靠着引枕,“这位雪霏姑娘是刚入府的,也将是王爷唯一的贴身丫鬟,服侍王爷的衣食起居,只有一点,不侍寝。” 王妃话一毕,所以人的目光全部看向发愣的阿柒,神情各异,心态各异,不过看的出来都松了一口气。 明明很高兴,却又不好意思起身对人家一个丫鬟道喜,只好点头表示知道了。 而阿柒只听见了最后三个字‘不侍寝’,天哪,简直太英明了。 “谢王妃赏识,奴婢一定尽职做好丫鬟的本分,服侍好王爷。” “起来吧。” “谢王妃。” 阿柒脸上的笑意已经控制不住的荡漾开来,回头一看纸鸢却是一脸的失望之色。 阿柒想,她现在是丫鬟了,那纸鸢岂不就是丫鬟的丫鬟了,一想到之前小莲说的那些话,她这不是真的把纸鸢给害了吗?可是,她也不想成为在座的十几位王爷老婆中的一员啊,大不了以后对纸鸢好点,有机会了给纸鸢谋个好职位,有福同享。 “今日府中大宴,一是庆祝皇后娘娘和淑贵妃诞下公主和皇子,二是庆祝王爷凯旋归来。正值此天下大赦,普天同庆,王爷要求各位妹妹都盛装出席,莫失王府礼仪。” “谨遵王妃之命。” 阿柒跟在王妃之侧,身后是燕环肥瘦,沉鱼落雁的美人,就连空气中都充满了胭脂水粉的香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听风楼’,好有诗意的名字,可居然是喝酒,跳舞,玩乐的地方,阿柒看着面前和足球场一样大的室外阁楼,不住的感叹,真是个好地方,外面既可以欣赏湖光山色,又可以看到热闹的大街,袅袅炊烟的人家,一半在仙境,一半在人间。 宾客已经到了,看到王妃及众夫人到来全部起身参拜,阁楼一分为二,下面是宾客所在的席位,中间隔了台阶,是内眷及亲属的席位。 王爷没到,所有人静静等着,不一会就听到通传,“王爷到。” 阿柒侧头从王妃的视角看出去,远处慢慢走来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男子,长身玉立,身穿一袭月牙色长袍,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自带一种不羁的风流之态,浓黑的剑眉配上一双细长美目,勾魂摄魄,不怒不喜,眼波流转凌厉如刀锋,让人胆寒不敢直视。 英挺的鼻梁延伸到翘起的嘴唇,性感不张扬,弧度自然的上扬给人一种随时在微笑的错觉,侧脸硬朗的线条简直就像雕刻大师用黄金分割线划出来的,美如画中人,目似朗星,面如冠玉。 一步一步,当所有人都跪拜在王爷的脚下时,只有阿柒还沉浸在天神的美色中陶醉忘我。 “雪菲?雪霏?阿柒,阿柒?”跪在后面的纸鸢看到还站着的柒主子时吓得魂飞魄散,六神出窍。 ‘呃’等阿柒回过神来,已经与王爷四目相对,浓密的睫毛护着灿若星辰的黑眸,深邃的目光柔情万千,这个人怎么长了一双让人心动的眼睛? 阿柒哪里还记得自己曾经怎样腹诽过这个阎王一样的王爷。 短暂的对视,王爷并没有怪罪阿柒的无礼,对跪在地上的王妃伸手搀扶。 “王妃请起。” “谢王爷。” “今日府中家宴,大家自便,无须多礼。” 阿柒尴尬的咽了咽口水站到王爷身后,而站在王爷另一边的是那个叫曼陀的护卫,这人应该是王爷的贴身护卫吧。 王妃和王爷同坐,其他夫人则坐在下首,而再下首坐的居然是那天在街上遇见的那两个人。 真是冤家路窄,阿柒刚才只顾着看王爷,居然没有看到这两个人,而这两人也明显认出了她,那个叫什么楚风的人还对她不怀好意的点头微笑,她惹不起但躲得起,脚下悄悄移动位置往曼陀的身后藏却引来那个人更大的笑意。 “斟酒。” 曼陀回身对阿柒说,“给王爷斟酒。” “啊,哦。” 王爷所坐的地方是个矮桌,阿柒弯腰倒酒也不对,半蹲也不舒服,索性盘腿坐下笑嘻嘻的给王爷斟酒,却不见在场所有人惊诧的目光。 “红衣白袍遥相映,暗香幽浮杯盏间。只是雪霏姑娘似乎是没有伺候过人,连斟酒的方式都这么独特,实在是破坏了画的美感。”说话的就是那天和自己在大街上吵架的梅耀祖。 阿柒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在王妃侧身斟酒的丫鬟,原来是要跪着啊。 ‘跪就跪,又不是没跪过’,她刚要起身跪下,只听见王爷慢悠悠的说,“罢了,本王说了,家宴而已,无须太多规矩。” 声音低沉有力,浑厚独特像钟鼓之声却冷冽犹如千年寒冰。 阿柒侧目看了一眼这位初次见面就袒护自己的人,双目如星辰坠入乌黑的宇宙,璀璨绚烂,他明明没有任何笑容,阿柒却莫名有一种喜欢,除去美色之外的亲切感。 “不知今日王爷邀我们来是有什么好的新作?我可是听说紫青坊的雪霏姑娘在王府,何不让雪菲姑娘给大家弹奏一曲,鄙人不才可以以吹笛相伴,愿意为大家助兴一番。” “既然王公子愿意吹笛相伴,那我就吹箫相伴,早闻雪霏姑娘之琴技高超,却一直缘悭一面,希望今日能在王府弥补我的遗憾。”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阿柒,这次连王爷都看向她。 “我,那个,我...” 阿柒求助无门,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笑的尴尬还失礼貌,简直就是傻笑,踌躇半天,只听见王爷说,“雪霏如果不想抚琴,有其他的才艺也可以。” 这是给她台阶下了,可是她还有其他才艺吗? “我,我会吹牛算吗?” ‘噗’坐在下面的楚风一口酒生生喷了出来,眉眼具笑,“你要是吹牛能把我们都吹高兴了,那也算你的本事。” “既然什么都不会还不退下。”王爷的脸色已经铁青,声音里带着愠怒。 “快退下吧。”王妃说道。 “是。” 其他嬉闹的人看到王爷生气也不敢放肆,早安排好的歌舞已经上场,大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聊的还算开心,只是阿柒一颗跳动的心依旧无法平静,目光无时无刻不在王爷身上徘徊,今天闹这么一出,算是得罪了所有人,也不知道王爷有没有起疑。 “王爷,我可是听说皇上给您赏了好几名罪奴,今天何不带大家一起参观参观?” “也好,歌舞再好时间久了也觉无味,既然王公子喜欢,那就去游兽园。” 大家从听风楼下来,浩浩荡荡来到另一处地方,高几丈的圆形看台,下面是空无一物的场地,阿柒纳闷,这个和现代比赛场所建造一样的地方是干什么用的呢? 没一会,从下面一个出口进来一个女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怯懦的缩在出口处浑身发抖。 而看台上却是一阵一阵的叫好声和此起彼伏的口哨声,这时另一个出口栅栏缓缓升起,从里面一步一步走出来一头有着漂亮毛色的猛兽,这个猛兽在今天的动物园买票是可以看到的,兽中之王——老虎。 阿柒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才恍然大悟,那些人如此激动,兴奋异常的原因是什么? 人兽斗?一个浑身是伤流着血的女子和一头饥肠辘辘却依旧体格健硕的猛兽相斗。 阿柒的手因为害怕已经有些轻微的颤抖,勉强扣住王爷的椅背,指甲深陷,脸色发白,额头上一层虚汗,她似乎看到了自己某一天也像那个女孩一样缩在墙角看着老虎一步一步走向她。 “起来呀,来人,投武器。”众多的公子哥起身叫嚣着,从上面扔下各种武器,可是女孩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更不要说起来拿武器,而老虎咆哮着向女孩冲上去,瞬间血流成河,老虎嘴里甩动的肉末几乎飞到阿柒的脸上,空气中血腥味弥漫。 ‘哇呜’ “姑娘?” 阿柒瘫软在王爷身后,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一肚子的酸水,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老虎的饕殄盛宴,已经看不到其他人对她的注视。 “妈妈...”害怕让她失去了理智,一把推开上前想扶她的人的手,踉跄着从人群中冲出来。 “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去,救救我,妈妈,妈妈...” “姑娘,醒醒啊,姑娘?” “不要...”老虎朝她飞奔过来了,血盆大口冲着她来了... “姑娘?” 沉重的眼皮慢慢撬开,映入眼帘的是纸鸢哭肿了的双眼,“纸鸢?” “姑娘,你醒了?” “你可算是醒了,怎么会吓成这个样子?” 阿柒仰头一看,外面凳子上居然坐着的是打过架的两位夫人。 “姑娘可能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难免会害怕,不过以后跟着咱们王爷胆子可不能这么小,王爷从小征战沙场,尸山血海是见惯了的,他可不喜欢娇气的女人。” “不喜欢会怎样?” “哼,雪霏姑娘,姐姐奉劝你一句,你还是尽量做到让王爷喜欢,王爷喜欢了,你就是猛兽,相反...” 宁夫人对云夫人使了一个眼色,云夫人的话戛然而止,宁夫人看向阿柒说道,“既然雪霏姑娘已经醒了,我们也该去向王妃回话,就不打扰雪霏姑娘休息了。” “纸鸢帮我送送两位夫人。” “是。” 不喜欢就会像那个女孩一样成为老虎的晚餐。阎王就是阎王,你居然说什么心动,喜欢。她是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她该对谁摇尾乞怜? “姑娘,要不吃点饭?王妃有派人送来膳食,清爽的小菜和粥,你要不要吃点?” “我吃不下。” “纸鸢,我是晕倒了吗?” “是呀,姑娘昨天突然呕吐不止,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嘴里一直在喊妈妈,然后就晕倒了。” “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不是,我可抱不动你,是上官公子送你回来的。” “上官?” “就是那天在街上遇见的楚风公子,原来他就是清河公主殿下的公子,叫上官楚风,刚被皇上封为一品军候。” “是他?” “有机会再遇见了,姑娘可不能和人家吵架了,要好好感谢一番才是。” “王爷可有说过什么吗?” 纸鸢摇摇头,“王爷什么都没有说过,你晕倒后就让其他人回去了,自从进了书房就再没出来过。” 他到底认不认识雪霏,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对这个雪霏如此偏袒,可又仅此而已。 “纸鸢,那个女孩子怎么样了?” “谁?” “就是游兽园那个?” 纸鸢倒是一点都没有忌讳,“死了。” 阿柒沉默的闭上眼睛靠在床头,久久才开口,“那个女孩犯了什么错?” “罪奴,是战场上缴获的,供人玩乐的俘虏。” 阿柒想起那个小莲说的话,莫非她说的那个被人玩死的女子就是这种罪奴? “在你们这里没有律法吗?杀死个人就没人管吗?” “姑娘,怎么说起这个了?罪奴怎么能和其他人相比呢?那些人可是能在战场上杀敌的人,罪有应得,非我族类,不值得同情。” 阿柒气到想笑,等级之上强者带着优越感俯视苍生,等级之下弱者站队一赌生死。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已经渗透到每个人的血液里,就是死,他们的脸上也一定写着虽败犹荣,臣服和甘愿。 可是阿柒想知道她这样顶着欺诈的名头混吃混喝的行为是不是也会被打上非我族类的标签?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不试试怎么知道谁强谁弱? “纸鸢,你知道这位王爷的名讳是什么?” 纸鸢一愣但还是如实说道,“大燕国七王爷,慕容冢。” “纸鸢,我要去见王爷。” “什么?” “我不是王爷的贴身侍女吗?怎么能不随时跟在王爷身边?” “可是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你怎么服侍王爷?” “我已经休息好了,你好好待着,不要担心。” 说完阿柒风一样的冲出院门朝慕容冢的书房而去,以前都没发现她住的地方和慕容冢的书房居然只隔了一个回廊,怪不得安排她住这里。 书房前护卫防守严密,首当其冲便是曼陀利剑在手,一幅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冷漠神情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手下。 “雪霏姑娘?” “你好,曼护卫,我是来服侍王爷的。” “王爷在里面,姑娘请进。” 阿柒意外怎么会如此容易,难道慕容冢早就知道她会来?莫名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推开房门,诺大的房间正前方摆放着休息用的床榻,和一个圆桌,左右两边则是满满当当的书架,摆放有序。 朝左边看去,慕容冢正在桌前埋头不知道在写什么,桌上书籍散乱的摊开着并没有要收拾的迹象。 “看够了吗?” “哦,给王爷请安。”阿柒习惯性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起来吧。” “谢王爷。” “过来。”慕容冢抬起头看着距离自己四五米远的人,眉骨微微一挑,放下手里的毛笔。 阿柒紧着朝前走了几步,见慕容冢一直没有问话,微微抬头却对上一双探究的眼睛,目光相对之际她的心突然闷闷的像被人砸了一记重锤。 “你失忆了?” 她来的本意就是试探这件事,没想到有人先说了,果断的点点头。 “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嗯。” “你说你叫阿柒,不叫雪霏。” 这不是疑问句,阿柒下意识的抓紧衣袖,“王爷怎么会知道?” “是不是不喜欢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哼,雨雪霏,不过,这个名字我也不喜欢。” 雨雪霏?全名叫雨雪霏,还是自己给自己起的,那就是说,她本来的名字也不叫雨雪霏?怎么这么复杂?雨雪霏到底是何人呢? “阿柒这个名字可有什么出处?” “没有什么出处,就是醒来后觉得自己应该叫这个名字。” “是吗?”慕容冢突然起身从桌前探身过来一把掐住阿柒的脖子,力气之大,使她整个人差点被提起来,星辰大海的黑眸瞬间波涛汹涌。 ‘呜呜呜’ “说,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 ‘呜’‘呃,我……’ 阿柒的双手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慕容冢的一只胳膊,脚底下胡乱的瞪着,脸都快发青了慕容冢才松手。 ‘呼’ 被狠狠摔在地上的阿柒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眼泪汪汪的看着变幻莫测的慕容冢。 “为什么要逃走?” “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那天爬窗而出的人不是你吗?” 阿柒大脑迅速转动,难道那天他也看到她了? “我害怕?” “怕什么?”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死了一次,再醒来就这样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叫雪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人当成礼物送给你,我也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如果王爷不满意,可以杀了我,反正我已经死了一次,我努力过了,我真的努力过了。” 看着趴在地上毫无形象大哭的人,慕容冢从桌子后面走出来,一袭白袍停到阿柒跟前慢慢蹲下,伸手轻柔抚摸着被他掐紫的脖子,“只要你不想死,谁敢动你分毫。” 阿柒泪眼朦胧抬头看着蹲在她面前的人,粗狂的眉毛下面那双细长的美目,多情多疑,只需要一个对视就彻底沦陷,沦陷在他此刻温柔的浅笑中。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注视这个残忍冷酷又聪明多变的人,上一秒凶狠到要她命,下一秒又温柔相护。如果这个慕容冢不是有人格分裂症,就是说明她确实刚刚逃过一劫。 暗自欣喜的阿柒还不明白逃过和放过的区别。 “起来吧,以后在王府不用跪拜任何人。” 一双布满厚厚硬茧的大手伸在阿柒的面前,只需要微微施力,她就被这只大手从地上拉起来,这是第一次,阿柒感受到了温暖,有些刺痛的温暖。 “可,可我还没学会王府里的礼仪,我什么都不会。”阿柒这时就有点趁火打劫的意味了,刚蒙混过关就得意忘形。 “既然是本王的贴身丫鬟,就按本王说的做。” “那,我的名字?” “如果你真的忘了以前的一切,那个名字也就对你没有什么意义,本王赐你姓名,你就叫柒莫。 至于琴棋书画,你要愿意学自然会有人教你,但你如果不愿意学,也罢。就算是一无是处,本王也保你一世无忧。” “王爷,你?”阿柒反而有些心慌,她只是开玩笑,可这个慕容冢好像是早就想好了这一切,难道刚才只是对她的试探?可这种试探未免太儿戏了。 阿柒强烈的想知道那个投湖自尽的雨雪霏到底和慕容冢是什么关系?在这个冷血残暴的王爷这里居然能得到庇佑一生的承诺,渊源不浅。 “你受了惊吓,身体还很虚弱,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再来服侍吧。” “哦,是,王爷。”阿柒抬眼看了慕容冢一眼,心怀鬼胎的出去了。 一出门见到曼陀,心情大好的阿柒拍拍曼陀的肩膀说,“曼护卫,你知道吗?王爷刚才给我赐了一个名字,以后我就叫柒莫了,以后我就有名字了,不再是阿柒了,我叫柒莫。” 曼陀难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阿柒恭喜道,“那真是恭喜柒莫姑娘了,姑娘有所不知,王爷最喜欢的数字就是七,和姑娘的姓也算是有缘分。” “真的吗?王爷的幸运数字是七,我又姓柒,还真是有缘分啊。” 看着阿柒欢欢喜喜的离开,曼陀暗自嘀咕了一句:柒莫,莫欺。 “柒莫,柒莫,嗯,怎么有种考试到来的紧迫感呢?”阿柒反应慢半拍,不过因为这第一回合的胜利,又赚了一个名字,有点瑕疵也没关系。 “姑娘?”纸鸢突然从一颗树后面跳出来,吓了阿柒一跳。 “纸鸢你吓死我了,你躲这干嘛呢?” “我还不是担心你,你去了那么久也不出来,我不放心就在这等着啊。” “算你有良心。” 阿柒勾肩搭背着纸鸢往梨园走。 “姑娘,你和王爷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嗯,我告诉王爷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王爷也没有问什么,就让我想怎么开心怎么来,还给我赐名柒莫。” 纸鸢一脸惊讶,“真的吗?就这么会时间?为什么呀?你真的以前没有见过王爷?” “废话,你怎么老问这个问题?我失忆了,我怎么知道我失忆以前的事情?不过我倒是对失忆以前的我很感兴趣。” “纸鸢,你对以前的雨雪霏有了解吗?原来她本名不叫雨雪霏?” 纸鸢摇摇头,“我也是和姑娘初次相见,只知道姑娘是从紫青坊出来的,是老爷送给王爷的礼物,其他也就是耳传了,不能当真。” “耳传?耳传的什么?” “姑娘,那些都是市井一些传言不必当真。”纸鸢边回身关门边说。 “快说,就算是传言那肯定也有一两句是真的,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脑子一片空白被人当猴子耍强啊。” “姑娘喝点水。” “你别忙了,快坐下说。” “真的没什么可说的,就传言说姑娘以前是官女子,姑娘的父亲官至丞相,可是却在新帝也就是慕容绝登基后发现谋反,一夜之间,姑娘一家全部斩杀,独留一女,没官为妓。” “那,那我本来的名字应该叫什么?” “萧婉。” “萧婉?满门抄斩,你还真的挺惨的,你就算没有投河,估计也不开心吧,可你和慕容冢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纸鸢看到阿柒脸上已经泪水纵横,口齿不清的自言自语,边哭边笑。 “姑娘,姑娘,这只是传言,并不一定是真,你姑且听之,千万别当真...” 阿柒抬头看着纸鸢,呼撸了一把脸上的泪,真是奇怪,她是怎么了?怎么总是莫名的流泪,难道这个身体里的心还是那个萧婉的不成,看见那个人会心动,听见这个故事会难过。 “你不会是喜欢他吧?苍了个天。”阿柒对自己说。 “姑娘,你不要多想,你看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还活着,不好吗?如果那些传言是真的,你就是萧氏唯一的血脉,你更要好好活着。可如果那些传言是假的,你现在伤心难过不是糟践自己身子吗?” “既然你都知道这件事,那么王爷是不是也知道?或许他知道的更多,我是不该信传言,我应该去问王爷,讨个明白。” “姑娘,不可以。”纸鸢一把拉住往出走的阿柒,泫然泪泣,颤抖着声音劝道,“姑娘,你这是去寻死啊?王爷或许不知道,你在王爷身边还有王爷能护佑你,可一旦这件事被查出来,你可是罪奴啊,你要王爷怎么保你? 那件事已经过去四年了,除了茶余饭后被人闲聊谈起还有谁会记得?何况你现在也失忆了,脾气性格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谁会把你和那个大家闺秀,名门淑女联系在一起? 姑娘,万万不可找王爷,你忘了,罪奴的下场了吗?成了罪奴就真的生死无门了。” 阿柒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眼神呆滞,“我不是萧婉,我是阿柒,可这颗心不由我啊。” “姑娘,你说的阿柒是谁啊?为什么你从一开始就说你是阿柒呢?”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呵呵,我该是谁呢?” “阿柒姑娘,王爷已经上朝了,吩咐姑娘不用过来伺候。” 站在慕容冢书房门口的阿柒憋了一夜的问题等不到天亮就过来了,却还是没赶上。 是天意吗?抬头看着东边慢慢升起来的朝阳,光芒四射下两位夫人从远处走过来。 “呦,柒姑娘怎么站在这里啊,是给王爷请安吗?不过,好像来的晚了,王爷很早就上朝了。” “谢云夫人提醒,我下次会早点过来,两位夫人是要给王妃请安吗?” “对啊,柒姑娘要不要一起去呢?”旁边的宁夫人,笑意盈盈的看着阿柒,身材婀娜多姿,脸上笑着眼睛里却看不出任何笑意,反而透着一股子精明。 “夫人叫我阿柒就好,我只是一个丫头,承受不起夫人们如此厚爱。” “承受得起,王爷的人自然承受得起,在这王府里能得王爷亲自赐名的唯独柒姑娘一人,姑娘虽说只是一名侍女,可看看姑娘的待遇…… 姑娘居住的园子是王爷亲赐,姑娘的衣服是王爷亲自设计,姑娘的名字更是王爷命曼陀连夜下达更改,仅凭这些,姑娘就不可能是一般的丫鬟,你第一次进王府却得到了我们所有人包括王妃在内都得不到的东西,我很想问一句,姑娘可是和王爷有什么渊源?”宁夫人一张利嘴,能说会道,但也算实诚。 阿柒抱歉一笑,却无法言说,这个慕容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也不清楚,这么多的唯一,这么多的亲自,是要让她成为众矢之的,还是所谓的捧杀,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 “夫人们有所不知,阿柒来王府之前不小心溺水,醒来后就忘记了之前的事情,所以夫人所说的渊源,阿柒也想知道,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夫人问一下王爷,以解我的疑惑。” “姑娘这张嘴讲话还真是滴水不漏。”宁夫人嘴角微微一撇,转身对云夫人说,“你们平日里总说我嘴巴快,现在好了,来了位嘴巴严的。” “呵呵,宁儿爱说笑,姑娘别介意,走,我们去给王妃请安。”云夫人上前拉着阿柒的手,看似亲热的有说有笑。 第九章曾经沧海难为水 尚阳宫内,慕容冢站在大殿内,四周除了上面坐在龙椅上的皇上慕容绝外再无其他人。 “关于你这次与月叱国之战,杀降之事朕就不再追究了,不过,下不为例。” “臣弟,遵旨。” “你带回来的罪奴朕已经派人送到你的府上了,算是朕赏你的,前几日,宫中大喜,一直没有时间找你说话,这次大捷,你是首功,楚风这次表现也不错,也已经赏赐了,朕想不出来该赏你什么,你说,你还想要什么?” “谢皇上赏赐,臣弟不敢邀赏,只想要皇上一个赦免?” 龙椅上的慕容绝微微抬起眼皮看了眼站在下面的慕容冢,嘴角上翘,一闪而过的冷笑让那双多疑的眼睛燃起一丝光亮。 从龙椅上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慕容冢跟前,微侧过身挨着慕容冢问,“你第一次向朕要东西,说说看,你要赦免谁?” “萧婉。”慕容冢一直低着的头在说出这两个字后抬头对上慕容绝看似平静的眼睛。 “萧婉?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萧正居之女。” 慕容绝脸色微变,“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臣弟知道。” “你要朕赦免一个谋反罪臣的女儿?当初能让她活下来就已经是恩赦了,朕说过,她,遇赦不赦。” “臣弟知道,可是那个萧婉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柒莫。” “什么意思?” “皇上有所不知,萧婉在紫青坊因为溺水差点死了,好不容易救活却发现她失忆了,忘了之前所有的事情,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性情大变。 后来被一位姓贾的商人买来送到臣弟府上为婢,臣弟多方验证,确定送来的人就是萧正居的女儿——萧婉,也确定她不记得之前的事情,臣弟见其可怜便留她在府上。 可臣弟认为这件事必须告知皇上,皇上以仁治国,对那些大奸大恶之人都施以恩泽,臣弟相信对于一个重生之人也一定会给一个活着的机会。” 慕容绝背对着慕容冢久久无语,突然一声叹息后,转身看着慕容冢说,“既然勤王都这样说了,朕还有何话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难道朕就没有这点度量吗?” “臣弟谢皇上隆恩。” “你先别急着谢,朕还有几个条件。” “皇上请讲。” 慕容绝背着手,走到大殿门口才淡淡的开口道,“你答应朕,这一生与萧婉,永无婚约,永无盟约,永无子嗣。” 大殿内安静异常,外面却突然刮起一阵风,远处花枝摇摆,惊起几只百灵鸟忽闪着翅膀叽叽喳喳的飞出宫墙外。 “臣弟答应皇上。” “好,君子一诺。” “生死必践。” 慕容冢出了宫殿,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身穿相爷官府,旁边还站着一个太监。 “丞相大人,您说皇上这样做那您布的局不就没用了吗?” “只要这颗棋子在,这局就是活的,这可是盘大棋,不急,慢慢来。” 风清殿,王妃端坐榻上,几位夫人两边归座。阿柒再次尴尬的站在中间,王妃并没有要求她下去,可也没有问话。 靠近门口坐的一位侍妾站起身走到阿柒跟前,“姑娘入府这么久我还没有见过呢?听说来自紫青坊,才艺卓越,我想能进到王府那必然是最好的。 可我这人就听不得别人说才艺,一说才艺我这手就痒痒,所以,臣妾恳请王妃允许臣妾在这大殿上和柒姑娘比试一番,也让臣妾知道这山外有山,楼外有楼,若输了,也是我才艺不精以后好多加练习。” 王妃一脸成全的大度样子,看着阿柒说,“比试就有输赢,谁落下风都不好,免得伤和气。 我觉得婷儿和柒莫姑娘在琴棋书画中选择其中之一两人合作,既展现了才艺,也让我们欣赏了一出难得的演出,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王妃这个提议好,婷儿妹妹很少这样自荐比试,除非王爷邀请,看来还是咱们柒姑娘有面子啊。” 阿柒被无端架在火上烤,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行。看来今天这出是为她而来,上次在听风楼她已经说了什么都不会,可王妃却再次试探,这是王爷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呢? 阿柒跪下,俯首坦白,“阿柒感谢王妃及众夫人的抬爱,但请王妃明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王妃知道我现在叫柒莫而不是雨雪霏。 因为在紫青坊那个精通琴棋书画的雨雪霏自溺水重生后就已经失去了所有自身拥有的东西,包括她的才情,现在站在王妃面前的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柒莫,王爷赐名的柒莫。 所以夫人无须和我比试什么,我不是那山也不是那楼,只是一个连端茶倒水都需要学习的笨丫头,这些我已经和王爷说过了,再说也还是一样的话。” “王妃可听见了,这一张巧嘴能把死人说活了,来自紫青坊莫名其妙出现在王府,行为怪异说话奇特,顶着失忆的借口居然连王爷都哄骗过去。 你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企图谋害王爷,我不管你是雨雪霏还是柒莫,你要是敢伤害王爷,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当垫背的。” 阿柒看着张牙舞爪的云夫人,在自身难保的关头居然被这个人的一厢真情打动。 “柒莫,你如果老老实实的说出来,我也不会为难你,但如果你打算用你这三寸不烂之舌企图蒙骗我,我可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的。”王妃终于露出了她微笑面具下的狰狞嘴脸,嘴里说着恶毒的话,脸上却依旧平淡像谈论天气的神情晲着阿柒,娇柔妩媚。 阿柒看着围绕在她身边的这几个女人,没事的时候小鸟依人可爱善良,一旦有事了就如同关在笼子里的老虎一样,亮出凶狠的獠牙随时准备对猎物分而食之。 她还能靠谁呢?还好纸鸢没有跟着她来,这种时候打一个也是打,打两个也是打,没必要多多益善,买一送一。 “看来还是硬骨头,还不打算说吗?” “王妃,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总不能编瞎话骗你吧?” “哼,王府素来以理服人,本王妃先礼后兵,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了。” “来人。” 这时大门被人从外面关上,殿内突然出来好几个府兵手持各种刑具站在阿柒面前。 “再问你一遍,你是谁?为何来王府?” “无可奉告。” “动手。” 王妃话音刚落屁股上就狠狠挨了一大板子,身体趴在冰凉的地上,厚重的板子硬挺挺的连点折扣都不打的落在她的身上。 旁边看的人眼里一闪而过的躲避,看惯了人兽大战戏码的几位夫人也有不忍心的时候,只是不知道这种不忍是对阿柒嘴硬的佩服还是对唯一一次同仇敌忾的失败结果的不甘。 宫门外,一袭月牙色的白袍缓缓而出,等在宫门外的曼陀脸上罕见的出现一丝焦虑,看到慕容冢出来立马迎上前。 “爷,不好了。” “何事?” “阿柒姑娘被王妃带到风清殿一个时辰未归,风清殿大门紧闭,属下担心……” 曼陀话没说完只觉得一阵疾风吹过,一转身王爷已经骑着马不见了踪影。 下半身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阿柒有些恍惚,她记得这种皮开肉绽的挨打以前也经历过。 半夜被人围堵在桥洞下,为了争夺巴掌大的睡觉地盘,她和彪子差点被人打死,最后也是这种感觉拳脚在自己面前飞舞身上却无半分痛感,打她的人都累了,她却更亢奋了,爬起来追着让人打,结果从此一战成名为她和彪子挣得了一席之地。 不同的是这次是她一个人,而她却再没有爬起来的动力,年纪轻轻却活了两世,对别人而言这世界是第一次来,也是最后一次来,可对她而言她去了又来,但世界依旧冷漠。 疲倦的眼皮已经支撑不住的往下掉,王妃高傲的坐在榻上看着她,和她一样在坚持着。 ‘嘭’ 突然一声巨响,大门被人充满怒意的一脚踢开,外面阳光明媚,天空中那一抹蓝如此刺眼,一阵风吹进来,阿柒贴着地板的脸微微回头,只见明晃晃的一袭月牙色长袍向她飞奔而来,周围跪了一片,哭泣声,辩解声,混沌不清。 只有那一弯坚实的臂膀在抱起她时胸口涌动的温暖如此清晰,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在被抱起时滑出一道微笑的轨迹,“你来了。” 在床上休养了一周的阿柒又活过来了,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头顶一树洁白的梨花,喝着茶,好不惬意。 慕容冢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幅景象,红衣,白花,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晃动的椅子上躺着一位桀骜不驯又满脸稚气的女子,面带微笑,与世无争,岁月静好。 如果时光能定格在此刻多好,她在他给的这一方世外人间欢畅的奔跑,风雨不扰,天地相佑,躲一世清闲,享一世清梦。 这悠悠岁月与我何干,征战四方,杀伐无数,早已厌倦。无奈却一身血气,佛祖不要,地狱不收。可唯独你舍了命的向我奔来,纯洁如百合花,稚嫩如孩童,我用那双藏污纳垢的手接下了,不敢言爱,只当赎罪。 “王爷?”纸鸢捧着一盒点心跪在地上。 阿柒反应迟钝半天没从椅子上站起来,慕容冢倒也不生气,接过纸鸢手里的点心放在阿柒旁边的桌子上,自己在另一边的凳子上自行坐下。 门口曼陀面无表情的站着,站姿挺拔如松,手持利剑目光如炬,真是名优秀的警卫员。 “王爷喝茶。”阿柒第一次履行她侍女的职责给慕容冢递上一盏茶,端正坐姿看着面前这位如同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淡雅王爷,脸颊微红,眼神飘忽不定,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这颗该死的不知羞耻的心! “身体怎么样了?虽然是皮外伤,但也不能大意免得日后留下病根。” 多好听的声音,低沉有力,一字一句就好像是带着魅惑的魔力,连中间的呼气声都那么有诱惑。 阿柒抬眼看着慕容冢,她不明白人们嘴里那个杀人如麻,淫乱无道的勤王殿下怎么会有那么温暖的怀抱,和煦的声音,堆积在眼角的柔软怎么会杀人如麻? 明明就是美的很犯规,如果说眼睛能杀人的话,那确实是杀人如麻,可死在这样的眼神下,应该是最温柔的死刑吧。 “哦,那个,王爷,我感觉已经没问题了,再说了,那点伤我都习惯了,根本不值一提。” “你经常被人打吗?”慕容冢看向阿柒,刚刚还温柔似水,一瞬间眉头紧蹙,牙齿撞的咯咯响,好像被打的人是他。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皮糙肉厚特别扛打,属于那种几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类型,天生皮实,呵呵。” 这下轮到慕容冢一时无语了,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这个无半点淑女样子的女子,心里不住的问自己: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明明就是那个趴在自己怀里无助流泪的小丫头,可怎么又这么陌生呢? “你的意思,这件事就不追究了是吗?” “这有什么可追究的?我犯错了,王妃娘娘亲自教导指正,这也是她的职责所在,王府里,王爷管男人,王妃管女人,各司其职,很好啊。” “你说说看,你犯了什么错?” 阿柒一怔看到慕容冢冷静自持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就掉进了‘小时候,父母打孩子惯用的伎俩:知道错了还犯,找打;不知道哪里错了,那看来是没打明白,继续打’的陷阱里。 “呵呵,王爷这是嫌阿柒被打的不够惨啊,我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才被王妃打的,或许这什么都不知道就是错,得了失忆的病就是错,明明自己实话实说可没人相信这也是错。 王爷救了阿柒,阿柒非常感激,可是如果王爷还是觉得阿柒没有说实话接茬又想打,那阿柒的屁股随时预备着,王爷要是下雨天没事干,想打就打喽。” 慕容冢的脸色慢慢变青,久久凝视着阿柒,好看的睫毛眨了又眨,沉默了有半刻钟才缓缓说道,“本王觉得,要不然你还是学点琴棋书画,诗书礼仪,免得再受皮肉之苦。”说完便起身扬长而去。 第十章一家子傻缺养只猴子 看着慕容冢气呼呼的走掉,阿柒乐的直拍大腿,纸鸢从屋里出来,扑通跪下一脸哀怨,“姑娘,我求你了,你去学点诗书礼仪吧,你这行为怎么比市井悍妇还野蛮啊?王爷这需要多大的气量才容忍你胡说八道?” “你给我起来,我之前说的话不记得了?不许下跪,人家王爷都说了,我们不需要学那些礼仪。” “那是对你,我是觉得王爷对你简直太好了,这次王妃对你动私刑,王爷气得都快杀人了。 你浑身是血的被王爷抱回来,手抓着王爷的衣服不撒手,王爷就那么抱着你,抱了有一个时辰呢,这要不是我亲眼所见,说出去谁信呢?” 阿柒若有所思,她又不是植物人,王爷对她的好,她怎么会感觉不到,何况她内心深处莫名的对王爷的那种好感,那种一见面就想扑上去撒娇的热情,她需要多大的理智才能抑制住这份花痴一样的冲动。 可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这个王爷和王妃的关系很可疑,他俩到底是联合演了一出戏故意试探她呢,还是这俩人貌合神离,拿她做样子呢? 王府里各怀心思的人太多,实在不太适合她这个新人菜鸟,这次挨打明显不是王妃置她于死地,顶多就是对她这个身份的怀疑,王爷也并没有因此真的责罚王妃,那他特意跑过来问她的意见完全就是客套。 呃,我现在想这些干嘛,我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出去找到彪子,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的病没有好放弃了? “纸鸢,你想不想出去啊?” “出去?去哪啊?” “外面啊,大街上,老待在这个地方你不闷啊,我都快憋疯了,要不咱出去逛逛?” 纸鸢嘴角一撇,神秘一笑说,“你可以试试,看出不出得去,这是王府,可不是紫青坊,更不是菜市场,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里是王府又不是天牢,只许进不许出?再说了,王爷也没说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吧,出去转转还不行吗?” “哼,那你去吧。”纸鸢说完就进了屋连头都没回。 “嘿,我就不信了。”阿柒出了院门,直奔王府大门而去,里外有八名府兵持刀守着大门,横眉冷目,威严无比。 阿柒满脸带笑走到门口一只脚还没抬出去,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就伸在她面前。 “大哥,行个方便,我有很紧急的事情要办,通融一下。” 门卫大哥连个笑脸都没有,冷冷的回了一句,“出示腰牌。” “腰牌?什么腰牌?” “王爷或者王妃的腰牌都可以。” “没有腰牌呢?” “没有腰牌,你跟着王爷或者王妃一起出府也可以。” “如果这些我都没有,而我还坚持要出府呢?” “那就别怪我们手里的刀快。” “好,好,有刀厉害,有刀了不起,条条大路通罗马,此路不通我再想辙,回见。” 这特么怎么和传言的不一样呢?不是说谁都能随便进入吗?是传言有误,还是只是针对她呢?那个小莲嘴里到底有没有实话。 碰了一鼻子灰的阿柒,在王府里四处溜达,寻找可以逃跑的漏洞,结果却不知不觉转悠到王府花园,百花齐放,花团锦簇,冤家相见,路都变窄了。 凉亭中赏花的王妃带着几位夫人正有说有笑,见到阿柒过来,云夫人第一个站起来招手。 “阿柒姑娘,快来。” 嗬,一点都不膈应啊。 “阿柒给王妃请安,给几位夫人请安。” “快坐。” 王妃一指旁边的石凳,热情的说,“姑娘身上的伤好了吗?” 阿柒一愣,但还是笑着说,“谢王妃关心,已经大好了。” “我就说阿柒姑娘的身体好,年龄小,王爷又把最好的药材都给姑娘用了,自然好的快。” “哪儿啊,还是王爷的药好,这才几天不见,姑娘又面色红润,活蹦乱跳了。” 阿柒懵了,这场面好像似曾相识在哪见过,挨打的和打人者如此欢聚一堂,和谐共处,莫不是学以致用? 不过当着面这样没有避讳是不是太不把她当回事了?打了她不给颗甜枣吃就算了,居然还继续看热闹挖苦她,这慕容冢到底娶了些什么傻缺媳妇啊。 “呵呵,夫人们说的是,我年龄小,恢复快,扛揍,以后各位想看戏,或者手痒了,没关系,你们提着板子上来打就是了,既能锻炼身体,又能促进感情交流,反正心疼难受的人是王爷,我是无所谓,没才没艺,总不能天天在王府吃白饭,好歹做出点贡献来,逗大家开心开心,不然各位夫人这么无聊在这王府里不得憋死啊。” ‘噗’ 阿柒抬头一看,做出如此不雅动作的人居然是王妃,一口水喷出好远。 “阿柒姑娘你太逗了,怪不得王爷喜欢你呢?”云夫人好像缺跟弦一样笑得满脸通红,花枝乱颤,其他几位夫人为了顾忌形象尽量憋着,满脸通红,阿柒不解的摸摸头,这又是什么情况? “阿柒姑娘,王爷已经给我们说过了,说他比你虚长十岁,拿你当妹妹看待,不忍心你溺水失忆后无人照拂,既然你来到王府,就是缘分,之前是我们误会了,我们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妹妹不要生气,我们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妹妹了。” “妹妹?” 我去,惊喜真是一波接着一波啊,可阿柒即使成了王爷的妹妹也没有混到王妃的腰牌,真不知道顶着这个名号能干点什么实事? “妹妹是吧?妹你妹啊?我说要哥哥了吗?你以为你是谁啊,害我挨打,这事我不计较你还真就当过去了啊?瞅瞅你那些个傻老婆比我还能装傻充愣。”阿柒照着路边的花花草草一通发泄,从后面看这潇洒不羁的身形绝对看不出是个女儿家。 “你在这干什么呢?”慕容冢的声音陡然出现。 “啊?王爷好。” “好什么好?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没,没说什么啊,锻炼身体,锻炼身体,呵呵。” 慕容冢一脸忧愁的看着这丫头天真烂漫的笑脸,好看的嘴角微微抿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就突如其来又像是准备已久的给阿柒讲了一个故事。 “王府里曾经养过一只猴子,很聪明,能蹦能跳,天天对着太阳手舞足蹈逗大家开心。 刚开始大家都很喜欢,觉得有意思,后来时间长了就觉得这只猴子没规矩,曾经喜欢的也变成了厌恶,就想要改造这只猴子想让她变得听话懂事,可是猴子的性子已经养成,很难改变。”说到这里,慕容冢停下看着阿柒。 “然后呢?” “猴子死了。”曼陀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突然冷冷的说。 ‘卧槽’,这就大结局了?毫无预兆啊!喜剧变悲剧,哦,不对,是恐怖剧。 阿柒傻傻的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免费听故事,还是暗示说她是那只猴子? 强烈的求生欲让阿柒脱口而出,“给我腰牌,我要出去。” 慕容冢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阴霾重重,冰一样的眸子紧紧盯着阿柒,语气疑惑凝重,“你要去哪?” “我就出去转转,我自从进到王府就再没有出去过,大街长什么样子我都快忘了。” “你不需要知道大街长什么样子,你现在需要知道的是王府长什么样子。 你身为我的贴身丫鬟,一件正经事没做过,祸倒是没少闯。我看你还是从最基础的开始做,先去膳房学习几天。”慕容冢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故事白讲了,除了叹气就剩叹气,他是真不知道拿这无法无天的丫头该怎么办才好。 “膳房是干什么的?” “做饭的地方。”曼陀再次解释道,依旧延续着他说话简洁易懂的风格。 估计慕容冢是对面前这个白痴一样的人彻底无语了,收起手里的扇子在阿柒的大脑门上敲了一下转身大步流星般的逃离。 “什么?你从王爷的妹妹变成厨娘了?”纸鸢怒其不争的看着阿柒,这才多长时间就天堂到地狱了。 “哎,我就给你说,这王爷绝对是故意整我的,先是来试探我,问我要不要追究王妃打我的事情,不过,我呢,当时就反应过来没有上当。 他就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又让王妃告诉我,他把我当妹妹看待,结果我呢,还是没有上当,他无计可施,恼羞成怒,就把我从贴身丫鬟贬成了伙夫。哼,真是个心机BOY。”阿柒盘腿坐在椅子上,振振有词的说着自己的推理。 “可是,王爷想从你一个失忆人的嘴里知道什么呢?明明是他宠的你啊?” “切,那我怎么知道呢?我反正失忆了,或许是他不相信,所以才联合他那些个老婆们试探我吧。” “会不会是你误会王爷了,那天王爷可不像是提前知道你被王妃惩罚的神情,特别紧张,心疼。 你昏睡期间王爷来看了你好几次,各种药往园子里送,人家堂堂一个王爷不需要在你这里装殷勤吧?” “那是你没看到他给我讲那只猴子的故事时候的神情,在他眼里,我就是那只猴子,如果不听话,就是死路一条。 还有你忘了游兽园里那个罪奴了,我在人家眼里充其量就是只猴子连人都算不上,现在对我好,是因为我可以逗他们开心,觉得新鲜,等这新鲜劲过去了,老虎就该觉得我新鲜了。” “怎么会呢?我觉得王爷可能就是想让你学点礼仪,不要说这是王府了,就是我们贾府里也没有那个女的是你这个样子啊,坐没个坐姿,站没个站样,让你给王爷当贴身丫鬟,王爷受得了吗?” “我不管,这个王府我是待不下去了,我要想办法出去,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何况还有两只虎,都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我宁愿出去要饭也不能这么提心吊胆的过下去。” 纸鸢劝不住,阿柒心意已决,两人洗漱完上床睡觉一夜无话。 第十一章犹恐相逢是梦中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一下一下,时急时缓节奏如鼓点,阿柒翻个身用被子捂住耳朵,睡在外侧的纸鸢起身披着外衣出去开门。 “谁啊?这么早敲门有什么事啊?” 门打开,外面站着三位头戴三角巾的女人,五大三粗一脸不满的对来开门的纸鸢喊道,“叫你们姑娘起来干活,以后每天这个时辰就起床过来膳堂,不要让我们过来叫门。” “这是什么时辰啊?”纸鸢打着哈欠。 “寅时。” “这么早啊?” “这还早啊,王爷用过早膳就要上朝,动作不快点就误时了,你赶紧叫你家姑娘起床跟着我们过去。” “好,好,几位姐姐等一下,我马上去叫姑娘。” 纸鸢回屋把阿柒生生从床上拽下来,一边解释一边给穿衣服,两人随便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去了膳堂。 阿柒困的连眼睛都没睁开,手里就被塞了一把青菜。 “快点洗菜,洗干净点。” 初春的季节,早上还是比较冷的,尤其是手伸进冷水里,一下子激的阿柒不瞌睡了,牙齿磕绊着把菜洗干净。 厨房蒸煮煎炒忙的不亦乐乎,阿柒却连打下手都不够格,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还小院长妈妈疼爱她舍不得她进厨房,后来出来当乞丐进不去厨房,所以对于厨房的一切都那么新奇。 锅碗瓢盆挨着摸一遍,看见白面馒头下意识的就抓起来吃,王爷还没吃上饭,她都已经吃饱了。 “嗨,我说,您这是来干嘛来了,干啥啥不会,吃啥啥不剩,愣着干嘛,给王爷端菜。” 被厨娘一通吼,阿柒乖乖端着盘子跟着其他人给王爷上菜。 步入山雨斋,饭依次摆到桌上,慕容冢才出现,身后跟着曼陀,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冷漠。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阿柒站在一边小声嘀咕。 “嘀咕什么呢?”慕容冢一落座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阿柒。 靠,这么远都能听见,顺风耳啊。 “回王爷没说什么……嗝……。”一声响亮的饱嗝镇的其他人都不敢说话,空气及其诡异的安静,阿柒万分尴尬的朝慕容冢笑笑。 “第一次做饭有什么感受?”慕容冢看着阿柒羞红的脸微微一笑,兴趣盎然的看着阿柒,黑亮的眸光带着一丝戏谑。 “我没做,就是打……嗝……打下手。”阿柒捂嘴朝两边看了看还好其他人都低着头,不然她真的想去撞墙。 “过来。”慕容冢朝阿柒挥挥手。 “把这碗汤喝了,早上吃什么了?这么着急。” 阿柒坐在慕容冢身边,端着碗看着慕容冢那双干净深情的眼睛,这双眼睛真的可以当定海神针用了,直戳她的心脏。心里狂风暴雨,激起千层巨浪,那根理智的线重压之下越磨越细,见鬼。 “怎么不喝?你是给本王下毒了吗?” “没有啊,我和王爷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给王爷下毒呢?”阿柒说着把碗里汤喝了个干净,胸膛里堵塞的感觉一下就通畅了。 “就属嘴巴厉害,下去吧,好好跟着别人学东西,什么都不会还总是理直气壮一大套说辞。” 阿柒觉得以后慕容冢吃饭估计都不会再想看到她了,有没有食欲先不说,吃了也不会消化,时间长了会不会得胃病呢? 回到膳堂的阿柒围着粗布围裙趴在地上对着炉子煽火,才一上午,整个人就土生土长的成了花猫. “:姑娘,你要不出去洗把脸,现在那些人都不在.”纸鸢有些不忍心阿柒受这些苦. “:好,我出去溜达溜达,我这腰都快折了.” 出了膳房的阿柒没有去洗脸反而若有所思的看看膳房又瞅瞅远处花园角落与外面街道只有一墙之隔的高墙. 再次回到膳房的阿柒扯了个慌让纸鸢回梨园拿东西,而她从火炉里抽出烧的正旺的火柴在膳房四处点上火,然后关上窗户门,边往出跑边大声喊,“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没一会时间四面八方来救火的人乱成一锅粥,阿柒趁乱跑到早早就搭建好的简易木桩旁,几个木桩摞一起,动作麻利的踩着就爬上了墙头。 “嘿嘿,你们慢慢救火,我出去玩玩。”一跃而下。 逃出王府的阿柒身穿粗布麻衣,灰头土脸的走在大街上虽然有碍市容,但也很好的掩饰了她的身份,与街边的乞丐形象浑然天成。 阿柒按照自己有限的记忆,回到曾经见到彪子的墙根下,定睛一看,果不其然,彪子真的还在老地方干着老本行在等她。 阿柒激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疾步跑到彪子跟前,再次紧紧抱住彪子说,“彪子,你丫的真的在这里?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怎么又是你?”被阿柒抱住的乞丐居然能清楚的认出来这个换了一身装扮,脸上脏兮兮的人就是那天救她的新娘,脸上的表情比见到鬼还恐怖。 “对呀,就是我,我逃出来就是来找你的?” “你是从王府里逃出来的?” 阿柒擦掉眼泪,一手挽住乞丐的肩,破涕为笑,“这你都知道?神了彪子,你穿越后怎么变聪明了啊?” “什么彪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上次就莫名其妙抓住我,这次怎么又找我?”乞丐一脸戒备的看着阿柒不动声色的往边上移动。 “你不是彪子?开什么玩笑?你不是彪子你是谁?” “我叫六子,就是个乞丐,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 “六子?彪子?”阿柒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穿越后就被人重新起了名字?也失忆了? “彪子你丫可真够惨的,以前你就没我厉害,给我当小弟,现在穿越了,你丫还是没我厉害。 你看看你,还是干老本行,可再看看我,摇身一变成王爷妹妹了,嘿,以后还得跟着我混。”阿柒骄傲的向彪子吹嘘,就算他失忆不认识她了,那也改变不了她对他的情谊,何况还是在这种地方。 乞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和上次完全不一样的人,质疑探究的目光一遍遍在阿柒的身上划过。 “你是王爷的妹妹?”沉思良久的乞丐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是啊,厉害吧,以后还是你做小弟,我做大哥。” “你说的王爷是勤王吗?” “是啊。” “可是据我所知勤王是没有妹妹的,你是他的什么妹妹?” “干妹妹啊,不过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啊,我们的关系是和谐良好能见阳光的那种。” “就是义妹了?” “是,是,还是你有文化。”阿柒一屁股坐在彪子身边,动作熟练的将彪子碗里可怜的几个铜板数来数去,突然又失望的说,“你说咱俩难兄难妹,跑到这个破地方,居然还能干着老本行,真是枉来人间第二次,怎么说也该换个活法吧,轰轰烈烈,惊天地泣鬼神……” 阿柒还徜徉在无限的想象中,彪子突然拉起她就跑,“快跑那些人又来了。” “谁啊?” “别说话。” 阿柒被彪子拉着东躲西藏来到一个非常偏僻的巷子里,中间有一扇非常小的板门,从门里进去是个不大的院子,非常破烂,看不出屋子原来的样子,让阿柒想起了她之前住过的棚户房,冬天不挡风,夏天不遮阳。 屋里出来一个年龄稍大点的老头和一个妙龄姑娘,看到阿柒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和探究。 “六哥,这位姑娘是?”说话的是那位身材高挑的姑娘,杏仁大眼,水汪汪的透着聪明。 阿柒看看身边的彪子,原来他真改名了,大家机遇差不多相同嘛!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之前给你们说过的救了我一命的姑娘,她叫……?” “哦,我叫柒莫,你们可以叫我阿柒。”阿柒快人快语一点不认生,爽直的性子让其他三位愣了一下,还好那位漂亮姑娘也是个性情中人,直接笑了。 “姑娘认识我们六哥?” “这个,这个,也不算认识,就觉得在哪见过特别亲。” 那位姑娘一听,突然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说,“虽说大恩不言谢,但还是容曼珠说句谢谢,姑娘对六哥的恩情就是对我的恩情,姑娘今后但有所需,曼珠愿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阿柒本以为他们只是个要饭的乞丐,可如今一看还不是那么简单,至于彪子,哦,不对,这个六哥到底是何人,手里怎么还有这么两位一老一少的人服侍左右?真的很奇怪。 “曼珠姑娘请起,我刚才说过了,我当初救你六哥只是巧合,他很像我的一位故友,施以援手是应该的。所以,姑娘不必言谢。” 曼珠起身站在一边,那位一直没说话的老头在阿柒脸上看了很久,脸上神情可谓是瞬息万变。 老头弯腰抱拳,脸上微微一笑看向阿柒说,“姑娘方才说我们小六很像你的一位故友,所以才施以援手,敢问姑娘的故友尊姓大名,好让我们以后感谢神灵护佑时也能为这位恩人祈祷几句。” 小老头还真是客气的让人无法拒绝啊,不就是想套话吗?我如今白纸一张还怕让你们打探吗? 阿柒也客气的对老头点头施礼说,“老先生太见外了,我这位故友外号彪子,真名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其实我和他就是儿时玩伴,很多年不见了,上次偶然见到这位公子一时没细看认错了,让公子见笑了。” 被称为六哥的男子垂目良久,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神情甚是失落,看向阿柒时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说,“不管是认错还是仗义相救,这份恩情六子铭记在心。”六子说完看看老头和曼珠,接着说,“今日姑娘能来找我,或许也是想证实我和你的那位故友的关系,不过真是让姑娘失望了,我不是姑娘认识的彪子。 我叫六子,这位是我老爹,这位是我妹子,我们逃难来到京城又无立足之本,只能沿街乞讨,可是这段时间京城对外地人的查访尤为严格,姑娘刚才也看见了,一旦被那些人抓住先是一顿毒打,然后就是关牢房让家里人拿钱来赎。 我和老爹倒不怕,可我担心我这妹子,女孩家家,虽然从小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可毕竟是女孩,难免会招惹是非,姑娘如今身在王府,又得王爷疼爱,所以,六子万分惭愧的想求姑娘一件事。” 阿柒虽然已经猜到了六子的意思,有心拒绝,毕竟他们身份不明不白,三个人为何来到京城,怎么就敢把自己的妹妹随便托付给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人?这些六子并没有说明。 但看到他红了的眼眶,一脸的无助,还有身边长得干干净净的女子,又想到刚才那些执棍的衙役,乞讨这样的事确实不适合女孩子干,这当中的艰辛她是清楚的,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再者,面前这个人,不管他是叫六子,还是叫彪子,是不是失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张脸让她感到万分的安心和亲切,他们以前相依为命的交情不能到了这里就对他的生死不顾了,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这一世也该有效。 “我也随曼珠叫你一声六哥吧,既然都叫你哥了,有什么求不求的,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是了,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六子愣愣的看着阿柒好似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一直红的眼眶突然蓄满了泪水,嘴唇微微颤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张着嘴却说不出话,好像有些愣神。 旁边的老头咳嗽了一下,六子才回过神来,慌乱的擦掉脸上的泪,笑中带泪说道,“姑娘太客气,我六子实不敢应承。只是想求姑娘能带着我这妹子去王府过几天安生日子,不用跟着我们东躲西藏的。姑娘好心,曼珠命好,以后还想让姑娘看着给曼珠选一个好的婆家,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愿了。” “六哥,你说啥呢?”曼珠的脸羞的绯红,飒爽英姿的侠女气突变小女儿之态,却是另一番美。 阿柒笑笑,算是答应这件事了,又看向六子和老头,“那你们怎么办呢?” “我和老爹好办,我可以去酒馆,或者木匠房,打铁坊找点活,养活自己和老爹不成问题,姑娘就不用担心了,以后如果姑娘出府方便也可以来看看我们。” 阿柒还真是佩服这个六子,眼神真毒,出府方便?很明显他是说她这次出府不太方便,不过也是,看看自己这一身打扮,要不是他们胆子大,或者别有所图,谁敢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交给她?不怕转手卖给妓院?到底是信她说的几句话,还是早就打听清楚就等着她上套呢? 不管如何,阿柒还是带着曼珠走了,她心心念念想要找的人终于找到了,虽然有些出入,可那个人在这里,她很安心,以后有这个曼珠在中间,她就能随时见到彪子了。 虽然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秘密没说,但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第十二章这项技能很好用 “她刚才叫我哥了,你听到了吗?”六子站在已经看不到阿柒的巷子里久久不愿意回去,眼泪再次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我听见了,公子,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吗?她不认识你,却觉得你亲,觉得你熟悉,可见心有灵犀这种事还真不得不信呢?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容易答应这件事。” “是啊,明明清楚她只是客气,或者说善良,可我还是觉得震惊。她的父母把她养育的很好,大家闺秀捧在手心里的夜明珠,可又自带一身直爽脾气的侠骨柔情。 第一次见面就为了我打架,好不容易从王府逃出来也是为了见我,这次又愿意为了我的请求回到王府,却连一句推脱的话都没有。大大咧咧的性格和我父亲给我说的一样。这些年她受了那么多苦,我以为她会变的一蹶不振,堕落入尘,可你看,她依旧天真单纯,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做的决定对不对,或许开头是对的,可后来实非我愿。” “公子一心为她好,我想以后她会明白公子的苦心。被迫撒的谎,只要结果是好的,心意是好的,都值得被原谅。” “但愿吧。” 跟着阿柒在街上乱晃悠的曼珠一路上都躲躲闪闪的,看到阿柒似乎并没有想回王府的意思,有些着急,“姑娘还要买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就是想再逛逛,反正出都出来了,就逛够本,大不了回去一顿打。” “王爷会打姑娘吗?” “会啊。”阿柒故意做出一副狰狞的脸看着曼珠,“你是没见过王府里都是些什么人,打人算什么,吃人都有的。” “啊?不会吧,听说王爷对姑娘极为宠爱,不要说义妹,就是亲妹妹也不一定会得到王爷如此呵护。” “你听谁说的?” “就这里啊。”曼珠摊手指着街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老百姓都知道啊,酒馆,茶楼,谁不知道王爷有个义妹叫柒莫,美若天仙,集王爷万千宠爱于一身。” “这谁传出去的?太夸张了吧,我今天还兼职厨娘一职呢,怎么就万千宠爱了?屁股上的板子印都还没下去,作威作福的恶名已经有了。八卦制造业在古代也这么流行吗?不过美若天仙嘛,我就勉强笑纳了。” “难道不是这样吗?你怎么还挨板子了?谁打的?”曼珠皱眉看着阿柒,似乎从这人眉眼温柔的脸上看不出有被人虐待的痕迹,不禁有些疑惑。 “哼,回家脱了裤子让你看清楚。” 曼珠彻底被阿柒的口无遮拦惊呆了,伸出手想捂她的嘴巴已经来不及,还好旁边没有其他人,难道失忆后的人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吗? “姑娘……?” “你就叫我阿柒吧,这样听着舒服点,现代把妓女叫小姐,古代把妓女叫姑娘,真是毁词不分年代。”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以后叫我阿柒,阿……柒……” “哦,好的,阿柒,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哎,曼珠,你看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怎么好多人都往那边走?”阿柒说着就已经混入人群里了。 曼珠扶额无奈跟上,“阿柒,你该回去了?” “曼珠,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难民啊?” 人群聚集处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小街道,已经挤满了衣衫褴褛老弱病残的人,队伍前面是粥棚,维护纪律的官兵正挨个给难民发放粥和馒头。 “这些难民有些是南方水灾过来的,有些是连年来北方战事导致百姓居无定所,民不聊生,天灾人祸爆发了很多难民。” “他们有些人好像生病了,难道朝廷只管发粥,不管看病吗?” “嘁……”曼珠嗤笑一声说,“你想什么呢?这么多难民,朝廷能发粥都不错了,哪有精力再管谁生病的事。” “可……” “你怎么在这?” 阿柒回头一看,站在她身后的居然是上官楚风,上次的救命恩人。 上官楚风脱去常服,今日穿的是符合他军职的将军铠甲。紫铜浇铸肩兽,腹兽。胸,背各一面手工制的黄铜护身镜。锦缎衬里,彩绘牛皮护身。双臂各采用13片黄铜制笼袖,丝麻绳连接,严谨形制,彰显出军人的威武之风。 阿柒意外想起那天在大街上远远看到身穿银色铠甲的慕容冢,虽然没有看清脸,可那种英气逼人的风姿,卓尔不凡的魅力,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不得不让人由衷的感叹一句:气场这种东西真的是与生俱来的。 “这位柒姑娘,我问你话呢?” 你才是七姑娘,你全家都是七姑娘。阿柒内心翻了无数的白眼,看向上官楚风时却盈盈一笑,“见过上官公子!” “呃,你,你好。”上官楚风面部表情极具戏剧化的笑了笑,一时无法接受这个能穿着喜服在大街上打架,又一身污渍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人做出害羞的小女子之态,行着不知道是弯左腿还是右腿,手放在腰左侧还是右侧的奇怪礼仪。不过上官楚风还是很有风度的伸手虚扶起这个让他大开眼界的女子,再次问道,“姑娘本该在王府好好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阿柒收起自己做作的姿势,假装游山玩水偶遇的样子,指着旁边的难民岔开话题问,“你怎么也在这?” “哦,我奉命过来发放义粥。”上官楚风再次看了看阿柒的装扮,“不过看姑娘的样子,如果不是认识,我还以为姑娘也是来领粥的。” “真不好意思出来的着急,丢王爷的脸了,还请上官公子当做没有见过我,你发你的粥,我看看就走。” “姑娘叫我楚风就好。不知道姑娘这次匆忙出来是又找人打架吗?王爷知道吗?需要我送姑娘回去吗?” “八婆”阿柒没好气的对上官楚风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一副多管闲事的嫌弃样绕过他走到粥棚。 看着锅里所剩不多的粥,回头问到,“就剩这么一点了?可是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呢?他们吃什么?” “那就别吃了。本来就是人多粥少,朝廷已经连续好几个月在这里发放义粥,可是难民却越来越多,我看等不了多久这个粥棚也得撤。” “那这些难民怎么办?” “不知道。” “这怎么行呢?难民这么多,时间久了吃不饱饭会引发民愤,造成动乱的。” 阿柒的心疼和着急全部展现在脸上,因为她以前也是这些难民中的一员,也接受过这样的恩赐,她明白那些还在排队却明显吃不上饭的难民的心情。 可她的这些话落在上官楚风的眼里却是另一种意思,上官楚风并没有提出自己的质疑,反而问道,“那依你怎么办?” “我刚才看了,你们给难民提供的粥和面都是上好的精粮,可你知道吗?现在这么多难民连肚子都吃不饱,他们那里管你给他们吃的是粗粮还是精粮呢?那些人饿了那么久,一个个面黄肌瘦,估计连树皮都能剥下来吃了。 现在粮食不够,那就把那些粮食的皮、麸、面掺着吃啊,原先一斤的粮现在变成三斤粮,不是可以救活更多人吗?” “可是那怎么能吃的下去?” “你去问问大家能不能吃,这好歹是粮食啊,总比吃土强吧?” 上官楚风无话可说,阿柒说的办法确实可行而且也确实能解决很多难民活活饿死的问题。 可他堂堂一品军候,大燕国清河公主的公子,真的很不屑用这样的伎俩,他不明白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算不上贤良淑德但也是娇弱敦善的女子怎么会有这么阴狠的手段? 上官楚风想起他第一次在大街上见到阿柒再到王府,再到现在,每一次这个女人都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讶。 阿柒也看到了上官楚风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屑,心里虽然着急,但也看得出这位翩翩少年是个正派的人,最起码不会像一些心术不正的人那样对她的建议如获至宝。 “那个,我说的方法你要愿意用你就用,其实都是想救人。如果你觉得我的方法卑劣那也正常,只是这时候不能为了展现你个人的正义道德而看着那么多难民活活饿死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抱着下地狱的心成全想上天堂的人,会有福报的。” “你这样的人还会信这个?” “我这样的人?”阿柒气结无奈的苦笑,“我什么都不信,这样说只是给你找个借口和理由。好了,你继续你伟大的拯救事业,我要回去了。” “你回哪儿?” “王府啊,我又不是逃出来的,你干嘛这么意外?” “都逃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回去?” 阿柒愣住了,她似乎小看了这个少年的心智。 英雄少年,身份显赫,意气风发,但想必他一品军候的军衔也不是靠母亲得到的,战场上杀伐决断,战马嘶鸣,见惯了阴谋诡计,却能在感受到别人的善意时,也可以立刻释放出善意,卿本少年,一身正气,阿柒有点喜欢这个人了。 上官楚风没有等到答案,看着阿柒背对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阳光下的少女,连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活泼,这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女子,自信,勇敢,正直,善良。 上官楚风还是不放心,招手叫来两名士兵,“跟着她们。” 阿柒带着曼珠站在之前翻墙而出的地方抬头看着高墙犯难。 “你就是从这逃出来的?”曼珠问。 “嗯。”阿柒支着下巴,面露难色,“你说王爷会不会抽我?记得以前从福利院偷溜出去,回去就是院长妈妈的一顿打,现在想起来我就觉得屁股发凉。” 曼珠看着阿柒叹了口气,她现在已经习惯这位姑奶奶的怪人怪语了,尽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正打算开口安慰一下,阿柒又突然勇气回归重振精神说,“就算为了纸鸢我也得回去啊,希望王爷没有难为她,我跑的太着急把她抛弃了,太不仗义了。” “你想好怎么向王爷解释了吗?” “你说我出卖一下姿色怎么样?不是说我美若天仙吗?” “呃,这个,这个还是有一定风险的,可能老百姓对这个美若天仙这个词有什么误解,你就不要冒着生命危险尝试了,万一被王爷打死怎么办?” “嘁,就不能说两句吉祥话吗?” “我又不是八哥。” 高墙难上,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有勇气跳下去的,这次要不是借助曼珠的帮忙,她连墙都爬不上去,可当她爬上去的时候立马后悔了。 墙下面慕容冢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抱臂等着她,王妃以及众夫人站在两边,而纸鸢被人捆绑着跪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挨打了。 阿柒骑在墙头愣住了,心疼纸鸢又不敢直视王爷,这时从后面爬上来的曼珠挂在墙头也愣住了。 纸鸢跪在地上终于等来了她的救星,可看到旁边的姑娘时目光一滞,神色变了变又恢复如常。 “跪下!”慕容冢一声呵斥。 大厅当中,阿柒、曼珠和纸鸢三人都跪在地上,还没等王爷再说话,阿柒怒从胆边起首先沉不住气。 “你为什么要打纸鸢?逃跑是我一个人逃跑的纸鸢并没有帮我,你为什么迁怒于她?”在这种时候还敢质问王爷,所有人都替阿柒捏了一把汗。 “本王是不是对你太仁慈了才让你这样肆无忌惮?”慕容冢坐在椅子上,眼里情绪复杂交错,似乎在极力隐忍住想要大发雷霆之火,牙龈都要咬断了。 “我不过就是出府玩了一下,你凭什么惩罚纸鸢?再说了,我又不是犯人,我有人身自由的,你干嘛生气?” “你好像忘了,这里是王府,你是本王的贴身侍女,你出府得到本王的允许了吗?像你今日这种翻墙行为,王府侍卫完全可以把你当窃贼斩杀。” 纸鸢抬头俯身在阿柒耳边小声说,“姑娘,王爷没有打我,他只是绑了我,你赶紧认错吧,别再气王爷了。” 阿柒这下理屈词穷,瞬间像泄气的皮球软了下来,偷看了慕容冢一眼,突然眼珠一转又嬉皮笑脸的跪到慕容冢跟前一把抱住人家的大腿,可怜兮兮的撒娇,“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两位夫人捂嘴偷笑,还以为能看一场大戏呢,没想到这个丫头来了这么一招,憨态可掬的样子将刚才冰冷的氛围瞬间化解。 慕容冢话到嘴边的惩罚被阿柒突然的认错打乱,本来还一脸的冷硬无私,现在刹车失灵般硬生生憋了回去。 “你说说看,你哪里错了?” “我不该没有得到王爷的允许就逃出府,更不该为了逃出府放火烧了膳堂,还有不可以翻墙。” 算你坦白彻底,慕容冢冰块般的脸逐渐恢复了正常颜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王妃坐在另一边眼看王爷不打算追究了,一脸笑意的说,“柒妹今天可真是淘气了,膳堂失火,王爷以为柒妹还在里面不顾危险冲进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把整个王府翻了一遍才发现柒妹是私自出府了,也难怪王爷会生气,柒妹下次可不敢这样了。” “下次?她还想有下次?如果这次不让她长点记性,她翻墙的毛病肯定会再犯。” 阿柒简直要拍手称赞了,最毒妇人心,看看人家这说话水平,不动声色,寥寥几句话就能让事情翻转。 “王爷,我已经知道错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是吗?本王可一点都不敢相信。”慕容冢冷笑着朝外面喊道,“打她二十大板长长记性。” “不要啊,王爷。”阿柒哀嚎着求饶。 纸鸢也不顾捆绑难受跪在地上求情。 曼珠初来乍到一直都没人注意到,安静的趴在地上,对阿柒只能心里表示同情。 “王爷,我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呢?再打就好不了了,而且我上次受罚已经留下后遗症了,就是屁股连着整个腰动不动就疼,而且我从墙上往下跳的时候还摔着了,腿疼,胳膊也疼。” 阿柒活灵活现的演绎着可怜希望能博取到慕容冢的同情,说到难过处还能留下几滴眼泪,演技可以说是以假乱真。 “那就打手吧。”王爷退而求其次,嘴上虽然不饶人可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妥协。 “不行啊,王爷,我还打算用这双手学弹琴呢,如果打坏了就学不了,学不了就不能为王爷弹琴,王爷以后不能再说阿柒不学无术了。” “王爷,柒妹年龄还小,犯点错也能理解,教训教训就可以了,您看她已经知道错了,就不要再为难她了。”云夫人跪在地上为阿柒求情。 “是呀,王爷,只要柒妹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已经是万幸了,何必再惩罚她呢。”宁夫人也跪在地上求情。 阿柒有些感动,这个曾经第一次见面就打架的人感情就是不一样,关键时候还是愿意帮她的。 “你们既然都把她当妹妹对待,就更不能看着她犯错而不加管教,私自出府都可以当做小事不管,那什么是大事?年龄越小就该更加严厉的管教。” 呦呵,这什么人啊,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按照正常逻辑,不该是批评教育几句,散场,回家,喝茶,吃点心吗?怎么还反其道而行了。阿柒真的看不懂这个王爷的脑回路了。难道长的帅的人都这么不合群吗? “来人,给我掌手。” 阿柒知道脚踢,拳头,板子的感受,可她从来没有过被抽手的经历,想必十指连心更疼吧,死王爷,混蛋王爷,恶魔王爷... 侍卫手持两尺长的薄竹片进来看着战战兢兢的阿柒,一把拉住她的手掌露出掌心,竹片高高扬起。 “救命啊,好疼啊,我快死了,啊...”阿柒狼哭鬼嚎的声音把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的纸鸢和曼珠都吸引过来了。 ‘嘭’王爷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摔在桌上,一脚踹倒行刑的侍卫,怒斥,“本王说开始了吗?让你打了吗?混账,拉出去打五十大板。” “王爷饶命,回王爷,属下一下都没打阿柒姑娘,碰都没碰到。” 慕容冢回身看着阿柒,“还没打你,你哭什么?” “疼啊,我先给自己打个预防针不行啊,打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心疼了,你知道抽手心是什么感受吗?十指连心,你的心都会疼的,我还不能哭一下吗?” 慕容冢哭笑不得的朝侍卫摆摆手说,“行了,你出去吧。”回头弯腰一把拉起坐在地上还在哭的阿柒,宠溺的摸摸她凌乱不堪的头发笑着说,“好了,好了,别哭了,也不知道你是脑子聪明呢还是笨,小伎俩使的不错。” 阿柒一看王爷这样就知道没事了,拿起自己的衣袖准备擦脸,一看衣服都脏了,顺势拿起慕容冢的衣袖把脸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哼唧了两声算是给这场演出划上句号。 “谢王爷开恩,您的大恩大德阿柒永世不忘,定当每日为王爷诵经念佛,祈祷王爷健康平安快乐。” 可能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拍马屁,慕容冢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眼角的皱纹皱了好久,刚才一片灰暗的黑眸瞬间光芒万丈。 阿柒终于逃过一劫,这才想起自己带来的曼珠。 “王爷,您看我今天虽然是一个人出去的,可我回来的时候是两个人,给咱们王府又添了一个人。” 慕容冢再次将目光转到旁边跪着的曼珠身上,脸上并没有显露出多少意外。 “王爷,她是我在街上认识的朋友,很漂亮吧,重点她还会几下拳脚功夫,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名字。” 阿柒说着环视了一周没有发现曼陀的身影,接着笑眯眯神秘兮兮的说,“你知道她叫什么吗?说出来吓你一跳,她叫曼珠,有意思吧,和咱们府里的曼陀一字之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俩是兄妹呢?” 其他几位夫人听了也表示惊讶,围着曼珠各种观察,可并没有发现这个曼珠和曼陀除了名字之外的相同点。 慕容冢全程只注意到阿柒脸上的丰富表情以及灵动的大眼睛,若有所思。 沉默半刻后对王妃说,“既然是小七带回来的朋友,就跟着她吧,至于其他的王妃看着处理。还有,以后想出府就大大方方的从大门出去,不可以再翻墙,受伤了怎么办?” 小七?阿柒小声嘀咕了一句,果然如曼陀所说王爷对七这个数字情有独钟啊,不过她对这个称呼也是相当满意,多好听,独一无二的七仙女。 阿柒目瞪口呆的的看了慕容冢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喜笑颜开的突然上前扑到慕容冢怀里紧紧抱住他,小脑袋贴在慕容冢的胸膛,瓮声瓮气的说,“王爷你说的是真的吗?阿柒犯了这么严重的错王爷不罚阿柒,反而允许阿柒出去玩,阿柒好爱你啊,从来没有人对阿柒这么好过。” 慕容冢的整个身体都僵住了,曾经可以持剑退敌无数,单手可以拧断人脖子的手,却不敢落在这个小不点的背上,双手尴尬不已的停在半空中,面无表情到近乎冷漠的任凭她抱着撒娇,耍横,心里却那样在意她嘴里玩笑似的一句:阿柒爱你。 他贪恋这样的美好,就像一个弥留之人对阳光的眷恋。为了这个人,他无数次改变自己的计划,无数次推翻自己的原则,无数次在战场上因为她想活下来,无数次在想起她的时候心里还能涌起一股幸福感。 她能好好活着,对他来说就是希望,让她能好好活着对他来说就是拼搏的动力。就算头上戴着紧箍咒,一字一句发过的誓,说过的承诺,在他推开她之前的那一秒都无比美好。 “你只要听话,不闯祸,本王就很高兴。” “好说,好说,王爷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听话的,不给您再添麻烦。” “哼,那就见鬼了。” 第十三章 化敌为友 阿柒硬生生被王爷的这句话噎的无法反驳,目送王爷和王妃离开,其他几位夫人立马围过来看热闹。 “柒妹,你说你在哪找的人啊,怎么和咱们王府的曼护卫名字这么像呢?不会是你为了留住这位姑娘故意编的吧?” “我怎么敢呢?欺骗王爷可是大罪,我还没活够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放火烧膳堂这样的事你都干得出来,你编个谎话还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王爷一走,阿柒立马原形毕露,扶着纸鸢边往梨园走,边和那两位夫人吹牛。 “两位夫人你们可别害我,我刚才差一点就挨板子了,哪有心思编什么谎话啊。” “我反正是看出来了,咱们王爷啊是真的把你当亲妹妹疼。以前谁见过王爷笑过,着急过?永远只有一副冷冷的表情,也从不在这女人堆里掺和,王府里除了政务外的事情全部交由王妃打理,我们很长时间都见不上王爷一面,有时候实在想的紧了,就偷偷去教练场看王爷练兵。 哎,说到底,我们还挺感谢你来王府的,有了你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妹妹后,王爷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会笑,会生气,会着急,还会和人斗嘴,真的是太难得了。” “曼珠你扶纸鸢去床上躺着去。” “我让人带了安神药过来,给纸鸢姑娘服下让她好好睡一觉,王爷并没有打纸鸢,只是把她绑起来关在柴房而已,柒妹不要太担心。” 请两位夫人坐下,阿柒亲自给两位仗义执言的夫人倒茶。 “感谢两位夫人为阿柒求情,如果当时王爷真的绝情不光没有饶恕我反而把两位夫人都连累了,那阿柒就真的罪孽深重了。” “妹妹何必说这些话。再说了,我们都看得出王爷舍不得惩罚你,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而已,你呢也不要总觉得欠我们什么。” “夫人们既然说话如此爽快,阿柒也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妹妹但说无妨。” “我刚进王府时两位夫人似乎并不喜欢我,可是为何现在又?” 云夫人笑着看了看宁夫人,媚眼如丝,看着自己放在桌子上白玉般细腻的手臂,沉默了一会才淡淡的说,“岂止是不喜欢,根本就是水火不容。” “妹妹,你知道在这王府里的女人有多恨除自己以外的女人吗?王府里女人这么多,可王爷就一个,谁不想独得王爷宠爱? 可王爷一直都是雨露均沾,不独宠谁也不冷落谁,所以王府里也一直相安无事其乐融融。 可是妹妹的突然出现让王府里所有女人都隐隐担心,妹妹一进府就被王爷赐了这独一无二的梨园,谁不嫉妒。” “妹妹,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看女人的嫉妒心,就好像初次见面打你的那一巴掌,无冤无仇,就是嫉妒。” “可是后来,你们包括王妃为什么没有再为难我?当然除了那次试探以外。” “因为三个字。”宁夫人抿嘴一笑。 “什么字?” “不侍寝。” WHAT? “其实王妃少说了一个字,应该是永不侍寝,正是这句话救了你。” “怎么说?” 宁夫人手指绕着手帕眼睛却一直盯着阿柒,似乎不相信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妹妹,在王府里如果想保持女人之间的友谊,这一点致命重要。”说完两位夫人会心一笑却并不解释,起身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阿柒看着两位夫人离去的身影小声嘀咕。 曼珠走过来抿嘴偷笑,一边收拾茶杯一边说,“慕容冢,大燕国的七王爷,先皇亲封的勤王殿下,文韬武略,有勇有谋。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虽成不了一代明君,但贤王二字还是担得的。” 阿柒抬头看着曼珠,“所以呢?” “所以,新帝登基不到一年就给勤王赐婚,王妃是真的美若天仙,是不可多得的美貌与聪慧兼备之人,就算王府美女无数,每位夫人都是多才多艺的佳人,王妃也管理的井井有条,王爷的雨露均沾,王府的和睦平静,都是王妃的功劳,可是,如我上面所说,王爷太过优秀,谁不想占为己有,或者说谁不害怕王爷被别人抢走?” “所以呢?” “所以不可以有人来打乱这一切。而你?”曼珠指向阿柒,“……的出现,太突然,王爷对你太特殊,王府里所有女人都视你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这时候王爷却突然说,你永不侍寝。四个字救了你一命。永不侍寝的意思就是说,你不会成为其中的哪一位夫人,不会抢夺别人的丈夫,不会有孩子,不会母凭子贵威胁其他夫人将来孩子的地位,而王爷又把你当妹妹看待,这无疑就是告诉别人,他和你之间的关系安全且紧密。” “所以王妃包括哪些夫人都对我转变了看法,从敌对到友好。这也算是王爷为保护我想出的计谋吗?” “前面没错,后面嘛,我就不知道了。”曼珠无奈的耸耸肩。 “哎,别分析一半又不说了嘛,王爷难道不是为了保护我?” “保护肯定没错,只是这个计谋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说不出来,你说你失忆了,忘了之前所有的事情,自然不知道你和王爷之前的关系,可王爷为什么愿意收留你,可又说出永不侍寝的话,难道除了永不侍寝就没有其他能保护你的办法了吗?” “说来说去我还是要弄明白那个雨雪霏和王爷的关系,可我又不能直接去问王爷,哎,烦死了。” “那就没有什么办法能恢复记忆吗?” 恢复个毛,我是穿越来的又不是真的失忆! 睡在里间床上的纸鸢挣扎着起身,有些难受的扶着头从柜子里找出几身衣服出来对曼珠说,“曼珠姑娘,我看你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行李,你这段时间先穿我的衣服,等过段时间了,再让人给你制新衣。” “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我们姑娘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姑娘待你好,我就更该好好对你。刚才听你一席话觉得姑娘也是明理善断的人,有你这样的人陪着姑娘,我心里也放心。你别看她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挺精的,其实,心里一点算计都没有,性格又大大咧咧,说话口无遮拦,我很害怕她吃亏。” 曼珠听完抿嘴一笑,上前接过纸鸢手里的衣服,说,“怪不得阿柒心里一直念叨你呢,原来不仅人长的漂亮,还有一颗水晶般透亮的心。不过,我不敢说聪明,只是纸鸢姑娘对阿柒的一片真心让我感动,你们都把对方放在心上,无时无刻的牵挂着对方,真的难得。” 阿柒站在一边听着这俩人你来我去的,心里美滋滋的,她还怕这俩人不能好好相处呢,这下看来倒是她多虑了。 晚上,纸鸢拖着不适的身体,给曼珠准备了洗澡水,曼珠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纸鸢,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没关系,你把换下来的衣服给我,我拿出去洗了。” “不敢麻烦你,我自己洗,你今天一定担心坏了,快去睡吧,阿柒都睡着了。” 纸鸢笑笑,转身挑起门帘,突然停下转头看到背对着她脱下内衣的曼珠,胳膊上一朵清晰的梅花烙印,随意的一撇,不动声色的关上门。 红木厅! “爷,今日阿柒姑娘就去了这些地方。”曼陀一脸严肃的站在慕容冢身后。 “你是说小七一出府就去找了那个乞丐,这个曼珠姑娘也是那个乞丐给小七的?” “是的,爷,我跟着阿柒姑娘一路来到那个乞丐的家里,他们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后来阿柒姑娘就领着那位曼珠姑娘一起走了。” “可看出他们是什么关系吗?” “回爷,看不出来,阿柒姑娘刚开始见到那个乞丐时很是激动,又搂又抱……”曼陀看到慕容冢暗沉的神色,很有眼色的赶紧说,“后来阿柒姑娘就没有那么激动了,很客气的和那些人说话,就走了。” “然后呢?” “后来阿柒姑娘带着曼珠姑娘满街溜达,遇到发放义粥的楚风小侯爷又说了会话,就回来了。” 曼陀说完又加了一句,“楚风小侯爷后来又叫了俩人暗中保护阿柒姑娘回府。” “楚风?”慕容冢站在窗前,外面清风吹动树枝摇晃着晴空中一轮皎洁的月光,从树枝中漏出的斑驳月色映在他坚毅冷酷的脸上,一声轻轻的叹息从喉咙里发出,眼里满是惆怅,星光璀璨的黑眸也沾染上了一丝萦绕不散的雾气,手掌轻轻放在胸膛的位置,那里似乎还停留着她说话的气息。 “继续追查那些人的身份,只要是刻意接近小七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是。” 第十四章 浮躁之下皆有爱心 “阿柒姑娘,上官侯爷和梅公子来了,请您出去说话。”门外丫鬟毕恭毕敬的说道。 “他们俩?”阿柒皱眉一脸不悦,豺狼虎豹的搭档,“找我干嘛?” “不清楚,只是叫姑娘出来说说话。” “带路。”阿柒整理衣服,气势汹汹的带着纸鸢和曼珠出了门,气势不能输,人数上也不能输。 王府花园,凉亭里上官楚风一身常服,素雅淡然,正和梅耀祖饮茶赏花,看到远处走来的阿柒,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眼睛便移不开了。 梅耀祖神气的放下茶杯,站起身高傲的朝阿柒喊道,“一个小小的丫头还这么大的谱,居然敢让本公子等这么久?” “你们先退下吧。”阿柒对身边的丫鬟小声示意,抬头对上不可一世的梅耀祖,冷笑一声,“等都等了,还这么多废话。” 阿柒也不行礼,也不打招呼,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自斟自饮,忽视旁边一脸看好戏的上官楚风。 “大胆!你这个死丫头,居然敢这么说话,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梅耀祖长这么大都没有受过这样的气,何况还是一个小小的丫鬟,顿时气得暴跳如雷。 “他是谁啊?”阿柒转头问上官楚风,藐视都藐视的那么理直气壮,不拐弯不抹角。 上官楚风自然看出阿柒的意思,嘴角上翘,以一种高山仰止的神情指着梅耀祖介绍道,“他是大燕国丞相大人的公子,当朝皇贵妃和梅将军的亲弟弟,还是大燕国第一位获得状元之位却放弃官职的怪才,梅耀祖。” “哇,还是个有文化的官二代,厉害了我的哥。”阿柒立马换了一副崇拜羡慕的表情仰望着梅耀祖。 “哼,谁是你哥。起开,乖乖行礼。”梅耀祖一点不给面子的把阿柒拽起来,自己昂首挺胸的坐下。 “给梅大才子,上官侯爷请安,两位下午好。”阿柒的跪拜大礼让梅耀祖差点一命呜呼。 上官楚风愕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阿柒,立马伸手扶起说,“阿祖是和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 “可我没开玩笑,而且我也不敢开玩笑,你们都是大人物,我可得罪不起。”阿柒拍拍衣服站在一边。 “你还挺有意思的。”梅耀祖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们俩找我不会就为了让我给你们请安吧?” “我们是这么无聊的人吗?我们找你来是为了锻炼你。” “锻炼我?锻炼我什么?” “锻炼你的胆量啊。上次你看了一次人兽大战就吓晕过去了,这点胆量可真不行,所以这次,我们专门让你作陪,陪我们看人兽大战。” 阿柒看着梅耀祖一脸得意,身上却不自觉的发冷,脸色发白,脚下绵软无力,摆手拒绝,“我不去。” “那可由不得你。” 梅耀祖对身后属下点点头,没一会就出现了好几个身穿囚衣的女子手上绑着绳子,全身是伤的站在凉亭下面。 “不过今天你做主,你想看她们哪个来表演你就选谁。” 阿柒走到她们跟前数了数,一共站着八位姑娘,年龄也不大,一个个吓得浑身颤抖,却连求饶都没人敢喊。 “她们和上次那个女孩是一样的吗?” 纸鸢悄悄走上前说,“姑娘,是一样的,都是罪奴。” “这就是她们的原罪。守土安民的罪过,但又何罪之有。” 曼珠眼眶泛红看着这些小女孩,那些话说的清凉略有些伤感,看向阿柒时,僵硬的笑了笑,说,“阿柒,你说呢?” 阿柒点点头,她明白曼珠没有说完的话,四个字:罪不至死。 “能不能放了她们?”阿柒回头看着上官楚风。 “开什么玩笑?把她们放了,你给我们表演啊?”梅耀祖又急了。 “阿祖?”上官楚风面露不悦看了眼梅耀祖走到阿柒跟前说,“她们只是罪奴,没什么可同情的,你不玩,其他人也会玩,你习惯就好了。” “我习惯不了。” “在你们眼里人命就是用来玩的吗?她们有什么罪,战败和她们有什么关系?你们能保证,永远不会战败,永远不会成为俘虏吗?” 上官楚风依旧嘴角带笑,浓密的睫毛微微撬动,好看的五官温顺的没有一丝军人特有的棱角,只是看着阿柒没有说话。 “你有胆量对我们大呼小叫却没有胆量看一场戏,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游戏规则。”梅耀祖站在上官楚风前面看着阿柒怒发冲冠。 “狗屁规则。” “阿柒,你不要太过分,我可是看在你是王爷义妹的份上步步忍让,你不要得寸进尺。” “那你现在反客为主是不是得寸进尺呢?” “你?” “喧宾夺主是不是得寸进尺呢?不请自来是不是得寸进尺呢?自以为是是不是得寸进尺,作为客人,在主人家里为所欲为,是不是得寸进尺?”阿柒手指握拳,她真的很想冲上去揍这个被人宠坏了的官二代,上次欺负彪子的账她还没算,这次又来。 梅耀祖气得团团转,拽着上官楚风的袖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堂堂温润公子,走到哪都是一身书卷气,可每次见到阿柒都变得暴躁易怒。 上官楚风突然拍手大笑,“好口才,我现在相信你会吹牛是真的了。” “我可没有吹牛,我现在是有理有据,以理服人。” “是吗?可是这件事是经过王爷同意了的,我们没有喧宾夺主,更没有反客为主,而且今天是王爷叫我们来府议事的,所以也不是不请自来,那请问你的理在哪里?” 阿柒气结,明明刚才自己还占上风,这个上官楚风还真会挑重点,几句话就让她无话可说。 梅耀祖这下来劲了,冷笑加嘲讽道,“阿柒姑娘,你最好看清楚自己的身份,王爷认你为义妹,那完全是看在你孤独无依,可怜的份上。你的名字既不入宗祠也不会对外公开,给你面子尊你为王爷的义妹,不然你一个连侍寝都混不到的打杂丫头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和我们说话?” 梅耀祖虽然说的难听但却句句属实,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古代,她已经是异类,能活着完全是因为王爷的护佑,她自身难保又有什么能力救别人出苦海? 可当她回头看到排排站着的八位小女孩时,她的心楸扯的疼,来自不同时代的相同命运,前世她也没有享受过什么好的生活,长时间过着颠沛流离,东逃西窜的生活,任人欺凌也是常有的事。 在她无能为力的时候她寄希望于神灵,现在在这些女孩的眼里,她是不是就是她们的神呢? 曼珠面无表情却死死盯着那些女孩,她的有心无力是最难受的,目光落在阿柒身上时却一脸淡然,“阿柒,尽力就好,她们生死有命,别让自己为难。” 阿柒抱着就算救不下那几位小女孩也要暴打梅耀祖算总账出气的念头准备动手时,突然瞥见远处一袭月牙色长袍朝这里走来,瞬间莞尔一笑,对曼珠说道,“不为难,一点都不为难。” “呜呜呜……”阿柒突然毫无征兆的大哭,双膝一软倒在地上就势抱着曼珠的腿,捶地痛哭,“我不活了,你们都欺负我,官二代就了不起吗?就可以随便侮辱人吗?我是王爷的义妹,就是王爷的妹妹,怎么就是个打杂丫头了?难道王爷会骗我不成,王爷说的话就不算话吗?” 曼珠一脸懵的蹲下想扶阿柒起来,结果看见阿柒哭了半天一滴眼泪都没有,还一个劲的冲自己做鬼脸,这才明白她在演戏。 不过该被蒙在鼓里的人还在鼓里着急,上官楚风和梅耀祖看着这一出,急赤白脸想对快步上前的慕容冢解释,却被慕容冢凌厉的眼神瞪的闭口不言。 “怎么了?”没有质问,没有生气,却让人听出了满满的心疼,着急和宠溺。 阿柒恍惚间似乎还听见了一句‘谁惹你了’,她不确定这是不是慕容冢说的,但她可以确定的是,这句话从来没人对她说过,从来都是挨打的是她,背锅的是她,闷不吭声站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的是她,没人说过:小七,怎么了?谁惹你了? 慕容冢见阿柒还抱着曼珠的腿埋着头不哭也不吭声,好看的眉骨挑了挑,再次瞪了一眼罪魁祸首,转脸却温柔的弯腰扶着阿柒的胳膊说,“小七,看着我。” 阿柒缓缓抬头对上一双纯净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只有她,满嘴谎言的她在他清澈的眼睛里都被洗涤的天真烂漫。 “哇,呜呜……”再次扑到那个温暖的怀抱里,阿柒真的放肆大哭,这种感觉真好,被人宠爱的感觉真好。 原来只要哭就可以得到一个拥抱,就可以有人愿意为她妥协让步,就会有人担心她,她快溺死在这种爱里了,重生真好,穿越到这个时代真好,遇见他真好。 “不哭了,听话,给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慕容冢一边轻轻拍着阿柒的背,一边轻声问道。 低垂的睫毛像扇子一样盖在下眼睑处,轻声细语的哄着怀里的女孩,一点也不着急,就好像还有一万年那样漫长,我可以听你慢慢讲,你说什么都好,哪怕我知道你在装哭,我也愿意配合你继续演下去。 阿柒水龙头般的泪水浸湿了慕容冢前胸一大片,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指着梅耀祖霸气告状。 “我想让梅公子饶了这几位可怜的姑娘,他不同意反而嘲笑我是王爷的一个打杂丫鬟不配和他说话。王爷你评评理,打杂丫鬟就不能有怜悯之心吗?” 慕容冢忍受着衣服濡湿的难受,冷声反问梅耀祖道,“小七问你的问题,你能回答吗?” 梅耀祖懵了,这不是你同意让我带她锻炼胆量吗?怎么到头来还是我的不是了? 上官楚风算是看明白了,王爷把梯子都搬走了,那只能自己找辙下,赶紧说道,“阿柒姑娘说的对,怜悯之心任何人都有,何况我们从小学习孔孟之道。只是苦学多年反而不如阿柒姑娘寥寥数语,姑娘是大善,我们只是嘴巴上的仁义,看来我们要向姑娘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上官楚风这番明赞暗损的话说的阿柒脸色一会白一会红尴尬不已。 “好了,别耍贫了,每次见面都这么闹腾么?”慕容冢似笑非笑的看看上官楚风,警告的意思很明显,上官楚风立马收起脸上的散漫,拉着梅耀祖恭恭敬敬的向慕容冢告辞。 “小七?”慕容冢看着阿柒还在演戏,故意拉下脸。 阿柒见好就收,嘻嘻哈哈的拽着慕容冢的衣袖,“谢谢王爷帮我,要不然小七就该吃亏了。” “你还会吃亏吗?” “会啊,我可骂不过那个梅耀祖,可我打得过他,不过,这样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算是吃亏了,所以谢谢王爷帮我,让我兵不血刃的赢了这场仗。” “兵法用的不错,只是不可以再和阿祖吵架了,更不可以动手打他,知道吗?” “我尽量,大不了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过,王爷,这几名罪奴,能不能给我?” “你要她们干什么?”慕容冢审视了一圈,目光落在纸鸢和曼珠身上,神情变得有些阴沉。 “我救的她们,自然要对她们负责了,我呢让曼珠教这些孩子学一些防身的功夫,以后如果找到合适的机会我就让她们出府,嗯,目前就让她们跟着我吧,你看她们一身伤,多可怜啊。” “你既然都想好了,就由你处置吧,不过,我再说一次,不可以带着这些人闯祸,欺负人,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这些老弱病残的能欺负谁啊。” 慕容冢再次被阿柒的话气到,这孩子怎么老说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话,你不管怎么郑重其事说的事,她都可以当耳旁风,下一秒就能再犯,说了不听,打又舍不得,堂堂王爷被一个丫头如此拿捏,真是不可思议。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输给她一个小丫头,我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不跟她计较。”梅耀祖一出王府心里的委屈就迫不及待的往出倒,这可真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受到的最大的屈辱,被一个小丫头骂得还不了嘴。 “是,是,梅大公子虽然打架从来没赢过,可是吵架绝对在大燕国排第一,我就是不明白你顶着状元之才难道就是为了和别人吵架用吗?” 梅耀祖偃旗息鼓,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正经的神情,夜幕降临,大街上还依旧热闹非凡,浓烈的烟火气息把他拉回了现实。 “新皇登基已有四年,这四年里,打了多少仗,百姓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皇上只看见了凯旋而归的将士,却没看见大批涌入京城的难民。 我有状元之才又有何用,庙堂之上乌烟瘴气,官官相护,贪腐成风,我若是自由身,笔墨在侧,做个潇洒的江湖人岂不快哉。” “既然心中有沟壑,何不笔墨在手挥斥方遒,朝中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正一方士气,清一片天空。” 梅耀祖笑着摇摇头反问上官楚风,“你为何愿意披战甲,远离朝堂呢?” “我?”上官楚风一双清亮的黑眸眨了眨,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说,“我是受王爷影响太大,你知道我从小跟着王爷,他教我骑马射箭,排兵布阵,就连我这一身功夫也是他教的。 第一次跟着他上战场,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受伤...太多了,我喜欢上那种生活,更是习惯了那种生活。” “可王爷并不是单纯的只是喜欢打仗。” “我知道,王爷心系天下,心系百姓。他多次劝说皇上要休养生息,减少不必要的战争,可是皇上都没有采纳,反而愈演愈烈,就像是一种无声警告。” “权谋,全都是权谋,永无休止...” “阿祖,我说真的,你聪颖多识,少年天才,可贵的是身份如此显赫依然有一颗怜悯苍生的心,为何不为官呢?” “我是真的不喜欢。”梅耀祖低头手指拨弄着上官楚风挂在腰侧的香囊,他知道那个香囊里面没有什么香饼或者香草,而是一道平安符——这是他在楚风第一次带兵出征时特意去庙里求的,他叮嘱一定要天天戴着,没想到这个人还挺听话的。 “那你既然不愿意受庙堂之气,为何不随心所欲的去游历人间,大好河山不一直是你的向往吗?你所说的身不由己不算什么理由吧?”上官楚风一把拍掉某人多动的手,一脸严肃的想就这个话题来一次深刻的探讨。 梅耀祖依旧嘴角挂着耍混的笑,看着上官楚风,清亮的眸光温情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个人,一紧张就习惯性的左手抠右手食指因为常年执笔长出来的硬茧。 我向往大好河山,想走一走,看一看,感受你曾经走过的路,珍惜每一寸你用生命守住的土地,怜悯每一位你用生命保护下来的百姓,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就去看看。可是,你在这里,我愿意守着你做一个闲人,山河于我何加焉。 梅耀祖几乎控制不住脱口而出,可是看着上官楚风清风霁月的认真模样,突然有些懊恼,他始终不配。 朝堂上自己的父亲和楚风一直是对立状态,他既无法说服父亲突然变成好人,又不能让楚风和父亲同流合污,夹在中间的他一次又一次选择当缩头乌龟,这是他的不配,也是楚风对他的不值得。 梅耀祖深深叹口气,再回答那个问题始终言不由衷,索性换个话题,话锋一转说,“你没觉得王爷和那个阿柒都特别奇怪吗?” “怎么说?”上官楚风明显被闪了一下,不过他也不想逼梅耀祖做什么决定,毕竟怂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离家出走他也不放心。 “首先,这个阿柒本来叫雨雪霏,一个被富商从紫青坊买来送给王爷的...丫鬟...”梅耀祖本想说妓女,思量再三还是换了种说法。 “出身有多卑微就不说了;其次,很普通的丫鬟刚入府,就成了王爷的义妹;第三,你不觉得那个丫头很奇怪吗?我是说,她本身就很奇怪,说话奇怪,走路奇怪,做事奇怪,她的哭都很奇怪,完全就不像我们这里的人,就好像,就好像...”梅耀祖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可以形容的词语。 “这还不算什么,更奇怪的是王爷居然一点都没有觉得奇怪。而且对她特别不一样,特别的,嗯,特别的宠爱。这种宠爱又不是对妹妹的那种感觉,你说奇不奇怪?” 上官楚风从第一次见到阿柒时就已经发现了,确实奇怪,那样的人他这一生都没有见过,说是奇怪,不如说是一种致命的吸引。 而王爷对阿柒的态度也让人惊诧,梅耀祖说的很对,这一切都很奇怪。 “行了,别想了,快回去吧,你这几天一直这么早出晚归的,不怕丞相大人告诉你二姐吗?” “我二姐过几天才回来,现在是我最好的时光,怎么能不珍惜呢。” 第十五章你值得最好的 阿柒带着八名被救下的罪奴回到梨园,让曼珠领着安排住处,对纸鸢说道,“你抽时间出府给她们几个做几身衣服,还有置办一些女孩子用的东西,以后她们也是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一员了,这队伍越来越壮大,开销也越来越大,如果一直找王爷或者王妃伸手要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时间久了肯定是不好意思的,王府这些年来一直节省开支,很多地方捉襟见肘。上次姑娘还说王府的景致不如一般人家,想来也是节省的缘故。只是不知道王爷把日子过的如此拮据是为了什么?按说以王爷的赫赫战功,和皇上的赏赐,不至于这样。 王爷如今的地位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在百姓中的威信又极高,除非是有自己别的打算,要不然就是默默做好事不留名的。不管是哪一种,现在我们都没有理由朝王爷伸手要钱,可除了找王爷要,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吗?” “先这样吧,以后再想办法,我相信王爷有王爷要做的事情,而且肯定都是大事。虽然帮不上忙,但也别添乱。” 纸鸢看着阿柒一脸认真说出这番话,忍不住笑出声,“这话是说给你自己听的吧,这里除了你添乱还有谁有这本事让王爷头疼。” “哎,我说纸鸢,你现在敢取笑我了。我那是让王爷头疼吗?我是让王爷开心,你没听那几位夫人说嘛,王爷只要看见我就会笑,心情都变好了,我可是王爷的开心果。” “我也觉得,王爷对你的宠爱有些过分,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王爷喜欢你呢?” “那王爷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 “你想让王爷喜欢你吗?”曼珠笑嘻嘻的趴在门框上问道。 阿柒脸一红,扭捏了半天蚊子一样小声说道,“当然想了,谁不想被人喜欢。” 纸鸢和曼珠对视一笑,故意问道,“那你也喜欢王爷了?” 这个问题倒让阿柒难得的沉默了,她的人生实在太过短暂,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她不知道,喜欢一个男人的感受她更是不懂,当然和对彪子的喜欢不一样,彪子对她而言就是朋友,是哥哥,更偏向亲人,可这个慕容冢呢? 阿柒摇摇头,她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哥哥。一想到慕容冢,她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眼睛笑眯眯的弯成了月牙。第一次见到那个人,她就觉得温暖,亲切,而不是害怕和畏惧。 他对她不经意间的袒护也会让她花多心思去联想,虽然不会说出来,但心里的雀跃根本不受控制。一见到那个人就想抱着他,想闻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味,想用一切办法引起他的注意和关切。 可一想到他对她的这种宠爱是对她身体里另一个人的时候,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很羡慕那个雨雪霏,她和王爷之间一定有过很特别的故事吧,才能得王爷如此疼爱。 纸鸢戳戳曼珠,曼珠伸手在阿柒面前晃了晃才把阿柒从神游中拉回来,“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我倒想问你呢?一个人坐这傻笑什么呢?是不是想到王爷了?笑得这么开心,看来我们就不该多嘴一问,喜欢一个人会变傻的,希望你不要傻的太彻底。” “那你们要保密哦,我还不确定这是不是喜欢呢?” “哼,我们保密有什么用,你要让你的眼睛保密,它才是最容易出卖你的。” 阿柒抱着少女怀春的激动心情折腾了大半夜终于沉沉睡去,反倒是一直守着她的纸鸢在外间床上重重叹了口气。 曼珠在旁边的床上翻身看着纸鸢,“怎么了?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没什么,就是有些担心阿柒。” “担心?担心什么?” “她不该喜欢王爷的,这件事不说破还好,一旦说破受伤的只有她自己。” “因为永不侍寝那四个字吗?” 纸鸢无言的点点头。 “可是看得出王爷对阿柒的爱很沉重,他要拿兄妹关系把阿柒死死圈在这个距离里,谁也不能越界。但是他自己却一次一次的越界,这对阿柒不公平,阿柒太单纯,你看她喜欢一个人时的冲动和稚嫩,就像个小孩义无反顾。 不知道王爷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为什么明明喜欢,却又要这样做?” 纸鸢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一早,阿柒就带着八名新成员站在院子里,为了表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想讲几句话鼓励大家,可一张口才发现这几个女孩连名字都没有总不能叫一,二,三吧。 阿柒低头沉思一会决定给大家先取个名字,说,“八个人确实不好起名字,这样,咱们按照颜色起名,你看,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这个,赤和绿不好听,咱们重新起,剩下五种颜色就是五个名字,小橙,小黄,小青,小蓝,小紫,多好听。” “为什么赤和绿这两种颜色不能用呢?”曼珠问道。 “这个,这个给你怎么解释呢?反正我觉得不好,咱不用就行。” 小赤佬?小绿?绿油油?阿柒腹诽这个名字放在现代得多招人恨。 “那还有三个呢?” “嗯,那就,小希,小美,小安,代表希望,美好,平安,怎么样?我还给你们取了一个更加好听的队名,就叫——彩虹队。” “这个好。”纸鸢高度赞同。 曼珠却表示质疑,“你是不是黔驴技穷,江郎才尽?起名字这么敷衍。” “我只是觉得名字不过就是一个符号,叫什么都无所谓,如果你愿意给这个符号添上其他的意义那是个人的意愿。重要的是我们活着不该敷衍,名字越简单越好,生活越精彩越好。” 站在门外的曼陀极力克制住想笑的嘴角,面无表情的推门进来,看到院子里突然多了这么多女孩子,有些不适应的往边上站了站,对阿柒说道,“阿柒姑娘,王爷让你去书房服侍。” “哦,知道了。”阿柒转头对曼珠说道,“从今天起,你就负责教她们练功。”说完眼睛一亮,眉毛向上一挑,眯着一双眼睛笑嘻嘻的对曼陀说,“曼护卫,你看我去服侍王爷了,那你是不是就可以休息一下了,不过我想你这种练武之人肯定不会让自己静下来,那你能不能在这梨园和曼……珠一起教我们这个彩虹队的孩子们功夫?如果能有你这样的高手教她们,我想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曼陀应该是怎么都没有想到阿柒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竟然一时愣住,完美的错过了拒绝的最佳时机,而曼珠低着头红着脸反驳也不是,顺受也不是。 阿柒则对这种安排非常满意,哼着歌乐悠悠的出了门,而纸鸢也很有眼色说要出府办事,留下曼珠和曼陀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面面相觑,谁都不先开口。 风吹过梨树上的叶子,扑簌簌的落下几朵已经干枯了的花朵,静谧的院子里站着的女孩们静悄悄的等待这种沉默结束。 曼珠至始至终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一向爽朗率性的人也有这样腼腆的时候,最后还是曼陀忍不住先开口说,“既然是阿柒姑娘要求的,曼陀自然不敢怠慢,只是曼陀还有事在身,不如曼珠姑娘先教她们最基本的动作,等曼陀办完事再来替换曼珠姑娘,如何?” “曼护卫不必解释,阿柒就是随口一说,且当玩笑一听,曼护卫快去忙自己的事,这里交给我就是了。” 曼陀抱拳对曼珠点点头,转身飞奔出梨园,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柒带着一颗雀跃的心一把推开书房门,远远看到慕容冢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坐在书桌前翻书,油墨的书香味萦绕在鼻尖,她只看见俊朗的少年白衫端坐,美好的如痴如醉。 “王爷,早上好!”阿柒唰的羞红了脸,不知道是突然明白喜欢这件事的意义还是明白想要喜欢的人是谁了,亦或者是面对如此帅出天际的男人,也知道了害羞。这种以往很平常的动作,换了种心情来做就显得很特别。 慕容冢抬头,透过从中间窗户中照进来的阳光,看着身穿红衣眉目清秀又古灵精怪的姑娘,脸上冰冷的表情多了些柔和。 “给我倒杯茶。” 阿柒享受着低沉悦耳的声音,去前面茶桌上手忙脚乱的去倒茶,端着茶杯看着慕容冢的绝世容颜,心里小鹿乱撞,一不留神脚踩在裙摆上,手里的茶杯在空中画出一道圆润的抛物线落在慕容冢的书桌上,水漫书桌,而她以脸扑地的形象开始了第一天的工作。 门外站着的护卫,一会听见茶杯落地的声音,一会听见人落地的声音,还有小女孩无辜的道歉声,却始终没有王爷的训斥声,人仰马翻的书房,真是难得的和谐。 “王爷,我觉得我可能做不好丫鬟的工作。”阿柒揉着摔痛的膝盖垂头耷脑的向慕容冢抱怨,这一跤摔的连羞涩都忘了,原原本本的恢复到原来尊容。 “我也觉得。”慕容冢一边收拾着白衫上的茶叶一边忙不迭的拯救被茶水浸湿的书籍。 “要不我去收拾书架整理书籍吧。”阿柒还想极力补救,而 慕容冢望着自己珍藏的书籍,还没来得及拒绝,阿柒已经拿着抹布过去了。 为了弥补自己刚才的失误,阿柒的清洁工作做得很卖力,看的出来,王爷收藏的这些书真的很珍贵,一排全是医术,一排全是兵书,书籍很旧,但依旧保存的很好,分门别类摆放的很整齐。 “真是技多不压身,能打仗也能治病,全才啊!”阿柒打心眼里佩服学习好的人,自己是学渣,学什么都很费劲,这些书不要说内容,就连字都不认识,都明明是汉字,可怎么用毛笔写在一起她就一个都不认识了。 “我是不是该学习认识几个字?”阿柒自言自语到,第一次为自己的不学无术感到自卑。 阿柒够不着上面的书架只好站在凳子上,可是不知道是书架太高还是她太矮,身体的重量还没有全部放在书架上,书架摇晃了几下轰然倒塌,悲催的阿柒被连带着从凳子上摔下来,欲哭无泪的看着飞奔而来的慕容冢。 慕容冢扶额看着满地的书,还有阿柒可怜兮兮的脸,嘴角抿了又抿。 护卫们破门而入,看着书房狼藉一片,罪魁祸首却没有让王爷暴跳如雷,反而只是淡淡的留下一句:叫大夫过来看看她的伤,再叫人重新收拾书房。 “我是不是又闯祸了?他刚刚说的确定不是杀了我?”阿柒看着慕容冢离开的身影,对自己真是恨不得扇几巴掌,本来想好好表现的,现在可好,这让王爷怎么想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喜欢她这样的人也太费钱了。 阿柒瘸着腿艰难的蹦跶,看到迎面而来的上官楚风顿感烦闷。 “为什么每次见面你都没有正常的时候?” “这也是我想说的,你是不是和我八字相克。” 看到阿柒受伤的腿,上官楚风虽然嘴巴嘲讽,但还是很绅士的伸出手扶着这位‘残疾人’。 一高一矮,一强一弱,一脸温情,一脸嫌弃。 “你是来找王爷吗?” “我不能来找你吗?” “找我?找我干什么?” “生活有点无聊,很是羡慕王府的鸡飞狗跳生活。” “你这是在骂我?”阿柒反应过来双手叉腰怒视着一脸得意的上官楚风。 这人好歹也是个侯爷,怎么幼稚起来比她还幼稚。 追逐打闹间,王妃率领众侍妾从旁边花园中过来,上官楚风立马停下恭敬的对王妃行礼。 “楚风来了?” “给王妃请安,给各位夫人请安。” “你母亲可好?上次在宫中匆匆一聚,你母亲说身上不大舒服,现在可好了?” “谢王妃挂念,母亲已经大安了。” “那就好!”王妃笑看着阿柒和上官楚风二人,真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眼里深思流转。 亲热的拉着阿柒的手却对上官楚风说,“柒妹比较调皮,刚刚泼了王爷一身的茶,又把王爷的书房折腾的乱七八糟,还把自己的腿弄伤了,按说她这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到了说婆家的年纪,人家一打听,哪个婆家敢要啊?” 阿柒的脸瞬间羞的不知道该看哪里,她万没想到王妃会突然说这个,而且还当着上官楚风的面。 上官楚风只是看着阿柒笑却不答话。 “我看呀,你也该学点东西了,学学女红,礼仪,认识几个字,你说你失忆了,以前学的琴棋书画都忘了,没关系,咱们把它补回来。” “王妃娘娘,这...我还要服侍王爷呢,恐怕没时间学,而且您看我笨手笨脚的连茶都不会倒,更不要说琴棋书画了,您要觉得我干不了细活,我可以扫地,擦桌子,还有我也会洗衣服,打扫庭院都可以...” “傻孩子,你是王爷的义妹就是半个主子,连王爷都舍不得让你干活,我怎么可能让你做哪些事呢?而且,我相信王爷也一定愿意让你多学习点东西。” “哎,王妃娘娘...”阿柒像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的哀嚎,“完蛋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上官楚风哭笑不得的看着阿柒绝望的样子,继续扶着她往回走,“不就是学习,学规矩嘛,有那么恐怖吗?” “说的轻松,那将意味着我被限制自由,你知道自由有多可贵吗?” “有多可贵?” “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也对,你现在就只有自由可以抛。” “可我不想啊,你能不能帮我在王妃面前说说话?” “我?凭什么呀?再说了,王妃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难道你真的想被未来的婆家嫌弃吗?”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上官楚风已经死了一千次了。 “需要你为我好吗?我以后嫁人也不会嫁给你,要你担心。”阿柒怒火腾腾的一把甩开上官楚风的手,不过自己动作太大,差点再次摔在地上,还好被上官楚风眼明手快的拦腰抱住,四目温情相对,阿柒不敢直视上官楚风看她的眼睛,慌乱的挣脱开上官楚风的手臂,一瘸一拐的逃跑了。 回到梨园看到曼珠一个人在教彩虹队员练功,不见曼陀的身影,阿柒以为这俩人初次合作吵架了,问曼珠,“曼陀呢?怎么你一个人?” “你怎么了这是?”曼珠惊呼道,看着才出去一会的人怎么就搞得这么狼狈不堪的回来。 “哦,没事,摔了一下。我问你,曼陀呢?” “曼护卫公务在身,我让他走了。” “怎么比王爷还忙啊。” “别说他了,你先说说你这是怎么搞的?打架了?还是受罚了?怎么会摔成这样?身上的水是怎么回事?” 阿柒坐在椅子上,万分苦恼,笨手笨脚就算了,还让王妃知道了,也不知道这人要怎么整她。 “曼珠,你觉得王妃这人怎么样?” “很聪明啊。” “那你觉得她和王爷的关系怎么样?” 曼珠愣了一下,明显会错意的结巴道,“你……不会是,看上人家王妃的位子了吧?这我可要提前告诉你,你还没学会走不能着急跑知道吗?人家王爷都没说喜欢你呢,你就盯上……” “哎,哎,你说什么呢?想哪儿去了,我是问你,王妃和王爷的关系,夫妻关系,懂吗?” 曼珠松了一口气,坦然道,“这我怎么知道呢?夫妻关系外人怎么会知道。不过你打听这个干嘛?” “我今天给王爷端茶却泼了王爷一身,打扫书架却把书架推倒了,连我自己都受伤了。不知道谁嘴那么快告诉王妃了,听王妃的意思好像要让我学习礼仪,女红,那我不就完蛋了吗?你说王爷会同意吗?” “你可真行,这么会时间你就能干砸这么多事,请教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勇士?” “呵呵,勇士不敢当,只是一个悲催的女汉子。你说我要不要找王爷表明一下知错能改,积极进取的决心,不能让王爷听了王妃的枕边风。” “你是说……哎?”曼珠还没反应过来,阿柒已经耷拉着一条腿再次一蹦一跳的出了门。 “你们先自己练习,累了就休息一下。”曼珠着急忙慌的对彩虹队员嘱咐了几句就追着阿柒出去了。 “你一条腿蹦跶的还挺快啊,你想好怎么和王爷说了吗?”曼珠追上阿柒,这人已经越过王爷的书房朝会客厅去了。 “放心,成竹在胸。不过,我真希望我的腿能比王妃的嘴快一点,不然就真的悲剧了。”说着俩人已经到了大厅外面,还没进去就听见王爷在和上官楚风说话。 “城外的难民安置的怎么样了?” “王爷之前给皇上建议的发放义粥的安抚政策执行的很好,难民的情绪都得到了有效控制,只是发放义粥这件事最终只是一个缓冲之计,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皇上粮仓不开,受难地方人心不安,恐怕会多出不少事。” “赈灾之事皇上只听梅丞相的一言之词,各地方的粮商都趁机抬高粮价,大发国难财。百姓连饭都吃不上,皇上休养生息的政策就是一句空话,战争之乱,加上天灾之乱,真的是多事之秋。” “那这件事王爷打算怎么做?” “听说梅大将军就要回来了是吗?” 上官楚风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说,“王爷是希望由梅大将军来提议这件事吗?” “她是最合适的,皇上的疑虑才会打消。”慕容冢说完看向门外,嘴角已经微微扬起,靠在椅背上,美目神采奕奕,用一种柔和到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喊道,“小七,进来。” 阿柒不好意思的被曼珠搀扶着进去,一抬头就迎上上官楚风似笑非笑神情怪异的目光。 “给王爷和上官侯爷请安!”阿柒几乎是第一次行这样规规矩矩的礼,却惹来上官楚风更大的笑意。 慕容冢冷咳一声,脸上不自在的目光在阿柒和上官楚风身上审视,指着旁边的凳子对阿柒说,“坐下说话,我让大夫给你看腿,你怎么又跑这来了?” 阿柒屁股还没挨到凳子上又站起来扭扭捏捏的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小七的腿没事,不用劳烦大夫诊视……”一句话还没说完扭头悄悄观察慕容冢的表情,没发觉什么异常又继续说道,“嗯,小七回去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在,在,各方面都不够好,所以决定以后跟着其他丫鬟学习洒扫除尘的事情,以便能更好的服侍王爷。” 上官楚风,“……” 曼珠站在一边静默不说话,她倒是没想到阿柒会临场换对策,玩了一出以退为进的招。 慕容冢端着茶杯喝了口茶,眼角的余光扫了阿柒一眼,面无表情又很是认真的点点头说,“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觉悟,既然你对服侍我的事情这么上心,那我也不能打击你的积极性,那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其他丫鬟好好学习,学不好就不允许你出府玩。” 曼珠脸都憋红了,低着头不敢看阿柒的表情,但从她剧烈抖动的肩不难看出内心的绝望,现眼了吧,你想了半天的计策,人家只用一招将计就计,就把你治的原形毕露了。 上官楚风看好戏一样的看着阿柒,本以为还有后续,结果真是高看了这位急性子的演员。 “王爷,你这个大骗子,你不是说我不用学那些礼仪规矩的吗?话音绕梁三日不到,你就反悔了。堂堂王爷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这事传出去不是让百姓笑话吗? 还有,我的腿都摔伤了,你居然还让我干那些又苦又累的活,梅耀祖肯定又会笑话我的,我不要面子的吗?” “这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吗?你怎么又怪我了?” “就是,你见过哪个腿受伤的女人在这又蹦又跳又撒泼的?脑子笨就不要学别人玩花招。玩现了,兜不住了,就开始耍赖是吗?”上官楚风肆无忌惮的嘲讽算是把阿柒最后的脸皮戳破了,尤其还在慕容冢面前让她这么下不来台。 既然这样阿柒也豁出去了,再次提起裙摆,一个跳跃扑到上官楚风的背上两只手死死掐住上官楚风的脖子使劲晃,“就你能是吧,就你聪明是吧,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纯种二哈啊?” 上官楚风怎么也没想到阿柒会来这一招,尽管脖子都快被阿柒掐断了,但是手还是下意识的抱住阿柒的腿,让她以更舒适的姿势趴在他的背上要他的命。 “阿柒?”曼珠眼见慕容冢脸色变了,着急出声。 “小七?”慕容冢上前一把把阿柒从上官楚风的背上抱下来,上官楚风脸红脖子更红的喘着粗气,“阿柒,你,你是不是女人啊,手劲这么大,小心真没男人敢娶你。” 一听这话阿柒还想上前却被慕容冢拦腰抱住,冷声告诫道,“小七,不可放肆。你知道你刚才打的人是谁吗?殴打朝廷命官知道是什么罪吗?” “谁让他嘲笑我的?” “你不该被嘲笑吗?你做对什么了?整天不学无术,不思进取,就知道玩一些小聪明,行为放诞不羁,目无尊长,你自己说说看,你这样对吗?” 慕容冢的严厉反倒让上官楚风有些不忍心,本来他就是开玩笑的,也知道慕容冢对这个义妹极为疼爱,但没想到慕容冢居然用这么严重的词说阿柒,看着低头不语的阿柒明显是被双重打击了。 “王爷严重了,我和阿柒就是闹着玩的,这是朋友之间的相处方式,也是同龄人之间的默契,在阿柒这里我不是什么朝廷命官,就是一个愿意陪着她能贫能闹的朋友。” 同龄人?慕容冢在心里重复了一句。哦,是他忘了,他不是那个同龄人。 上官楚风今年刚满十八岁,英俊潇洒,而小七才十六岁,碧玉年华。可他呢?整整大了小七十岁,小七还在爱玩爱哭爱笑的年纪,而他却陪不了她。 上官楚风对小七的喜欢表现的那么明显,他们只见过几次面,说了几句话就能这么快的适应接受彼此,这个‘年龄’也是很重要的融合剂。慕容冢不是你老了,而是小七还太小,她还不知道什么是责任,什么是不能逾越的界限,更不知道什么是隐忍。 如果有更好的,我应该让你去追求,因为你值得! 第十六章准备学点啥 阿柒一直不语,眼眶酸的难受,可就是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她可以让任何人用任何语言嘲讽,责骂,都没关系,可那个人不可以是他。 前世今生都没有得到过的温暖他都给她了,一次又一次,带着满满的宠溺和无限的包容。就像他的怀抱一样,扑进去就是稳稳的安全感,那个地方是属于她的,就像他只叫她小七,是唯一的。 可现在这个人如此疾言厉色的指责她,还当着上官楚风这个外人的面说她,委屈和自尊已经拧成了一股绳把自己的心五花大绑,挣脱不掉又来回撕扯。 阿柒越是不说话慕容冢的悔意就更深一层,刚才说的那些话好像全部应验在他自己身上了一样,从来没有认过输的人第一次面有难色,伸出手想摸摸阿柒的头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这时曼陀突然从外面进来,愣在半空中的手悄然收回。 “爷,楚风公子?” “有事吗?” “回爷,刚刚宫里派人传话,明日宫中举办晚宴,邀王爷和王妃去宫中赴宴。” “哦,知道了。” “还有……”曼陀抬头看了眼生闷气的阿柒说道,“阿柒姑娘明日也要一同进宫。” 阿柒猛的抬头看向慕容冢,心里一阵发慌,皇宫离自己太遥远了,而且本能告诉她,爱护生命远离皇宫。 “怎么会让阿柒也去呢?这是谁的意思?”上官楚风满脸疑惑。 “不管是谁的意思,既然说了那就去,母后多次想见小七,刚好明日让王妃带你去见见。” “啊?我不要去,我害怕。”阿柒倒是忘了刚才是谁对他疾言厉色了,心里一害怕第一反应求救的还是王爷。 “不怕,太后会喜欢你的,你跟着王妃就好。明日是大宴,如果皇上要问你什么,你就大大方方如实回答,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不懂的就问王妃。” “我就不能问你吗?”可怜兮兮一脸被人嫌弃的样子,眼睛里就写了一句:你在哪,我在哪! 慕容冢冰冷的脸一瞬间破冰,冷面杀手转换成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如愿伸手摸摸阿柒的头说,“可以,那你要跟紧我。” 阿柒很认真很真诚的点点头,却换来慕容冢更加耀眼的笑容,眉眼弯弯如月牙,晃的人头晕。 “还有什么事吗?”上官楚风看曼陀站着没走似乎还有话要说,以为还是关于阿柒的就着急开口问了。 “哦,没有,就是想问一下阿柒姑娘可有让纸鸢姑娘出府办事?” “阿柒早上让纸鸢出去给彩虹队员置办衣服去了,怎么了?”曼珠说道。 “哦,我刚才在天府街看见纸鸢姑娘了,就随口问一问。” “天府街?天府街有商铺吗?”曼珠脱口而出。 “天府街没有商铺,只有大户人家的宅院吧,她是不是迷路了。”上官楚风随口说道。 “嗨,绝对是这丫头好不容易出府一趟抓紧时间去玩了,我也没规定她回来的时间,不过我能理解这种心情,必定机会难得嘛!” 阿柒极力护犊子的替纸鸢解释一番,被上官楚风笑着打趣,“你说的是你吧。” 阿柒刚要反驳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句,“王妃到。” 王妃雍容华贵的身姿被丫鬟搀扶着进来,一看见阿柒就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到这来了,大夫到处找你找不到,你的腿伤不看了?” “回王妃,我的腿没事,就蹭破点皮,不用看大夫。”阿柒说着对站在对面的上官楚风一个劲的使眼色,上官楚风这次也不故意逗她很识相的点点头。 “不看怎么行,姑娘家身上怎么能带伤呢,万一留下疤多难看。” 不容阿柒再说话,王妃换了话题深情的看着慕容冢说,“刚才宫里传话,说明日宫中大宴,王府中除了王爷和臣妾还点名要带阿柒妹妹去,不知王爷可知晓?” 慕容冢点点头转身坐回椅子上,说,“明日你带着小七先去见见母后。” “是。”王妃答道,但又看看阿柒面露难色说道,“可是依阿柒妹妹的脾性恐怕会闹笑话吧。” 慕容冢翘起眼皮看了一眼王妃,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小七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那就等会抓紧时间教教她一些宫里的规矩,按最简单的礼仪教,别把我们小七一下子吓坏了。” 阿柒一口银牙能咬碎,小脚差点把地砖剁烂了,上官楚风依旧纹丝不动,事不关己的站着不张嘴。 “你刚才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帮我说话?”阿柒刚出了大厅就抱怨上了。 “你这次是要去皇宫的,你以为是王府吗?好歹学一点,不要让人家笑话啊。”上官楚风一本正经的解释,心里对于让阿柒去皇宫参加晚宴的事还是存疑,但不管心里有多少疑惑,必须让她先把这关平安过了。 “临时抱佛脚能行吗?万一我做错了会不会砍我脑袋?”阿柒越说越一脸惊悚,好像即将去的是龙潭虎穴,不死也要扒层皮的黑天牢,皇宫二字就是滴血的人皮画布,光听见就有了视觉反应。 “你还知道害怕吗?你连我都敢打,连王爷都敢吼,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哼,我又不傻,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谁是假生气,谁是真杀人。” 上官楚风目光灼灼的看了一眼阿柒,暗自欣喜的低头看着脚尖傻乐。 “阿柒,王妃说等会就派人来教你宫廷礼仪,你可要好好学,学个大概都行。”曼珠比阿柒还不放心这个心比海宽,脑仁比绿豆还小的闯祸祖宗。 回到梨园,满院子的女孩子站的整整齐齐正在曼陀的指导下一板一眼的练功,虽然暂时都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可还是掩盖不住青春靓丽的气息,哪怕脸上还带着伤痕也是雪地里盛开的一朵红玫瑰,清香扑鼻,秀色可餐。 “呦呵,曼护卫终于有时间给我们的彩虹队员们指导教学了?”阿柒故意打趣曼陀,这个平日里看见女人能躲八丈远的冷面帅哥,连她当面亲自拜托的事情都能转身就推掉,现在居然愿意回头给这些小女孩教武功,实属不易啊。 曼陀俊朗的脸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握剑的手指因为用力有些泛白,但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站在一边的曼珠小声在阿柒耳边说道,“我不是给你解释过了吗?曼护卫早上是有事才走的,刚才是我求曼护卫过来帮忙带彩虹队练功的,你不是要学礼仪嘛,我不得在旁边看着,你别好赖不分。” 阿柒点点头,很是赞同的对上官楚风说道,“你看我才说了一句,人家曼护卫都没说什么,这有人就着急护上了。 人心啊,复杂啊,这少女心简直是集合了所有奇奇怪怪的复杂,我还是好好学规矩吧。” “阿柒,你?”曼珠脸颊绯红,羞愤难平如果不立马追着阿柒打一顿好像这件事就没法解释了。 站在一边的上官楚风笑呵呵的及时出手拦住曼珠说,“曼珠姑娘别和阿柒一般见识,她可能不知道自己也是个少女,准确的来说,她可能不太认同自己是个女的。” “上官楚风,你是不是又不想活了?我不需要你三番五次的提醒我是个女人这件事,还有,我让你进来了吗?请你出去,梨园不欢迎你。” “好了,我错了。你别生气,还是赶紧学礼仪,我在旁边给你把把关,囫囵学个大概,你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万一你要是面见皇上的时候我还能提点一下。” 阿柒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也懒得和上官楚风计较,王妃派来的丫鬟已经候着了,说是个丫鬟其实是个年龄稍大点的嬷嬷,抬头看人,行礼都像是一板一眼的机器人。 抬头也抬的不高不低,绝对让你能看清她的脸,但又不会让她直眉楞眼的对上你的脸,好像再抬高一点就会撞到上面的天花板。笑也是低眉浅笑,嘴角的弧度因为常年习惯的缘故,肌肉恰到好处的拉伸到那里,不深不浅,完全是按照已经编好的代码做事,面无表情的样子架势比王妃还大。 “见过上官侯爷,见过阿柒姑娘,老奴奉王妃娘娘之命教阿柒姑娘一些最基本的皇宫礼仪,王妃娘娘说了,姑娘只要学会问安就好,其他的以后慢慢再学。” “这个好,这个好,……”如此深得她意的决策简直英明神武到让人通心通肺原地转圈了。 嬷嬷看了一眼阿柒,讥诮的笑了一下又立马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神态说,“不过老奴倒是觉得,姑娘的言谈举止,站立坐行都需要好好学学,最起码走路不可以一蹦一跳,对男子不该开怀大笑,勾肩搭背。 女子就该有女子的内敛和稳重,笑有度,行有礼,尤其未出阁的女子更该懂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矜持和自爱的道理。” 阿柒刚燃起的乐趣就被这么一顶大帽子打压了,听听这屁话多像封建余毒的药引子,看药名全是起死回生的罕见良药,一旦吃到肚子里谁管你是烂肝烂肺的药物排斥。 好歹我也是在科技文明和谐美满的社会主义中摸爬滚打长起来的优秀少年,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一样经受得住任何妖魔鬼怪的迫害和荼毒。 阿柒莞尔一笑,走到面有愠色的上官楚风跟前,胳膊一伸搭在他的肩膀上——本意是想勾住他的脖子,无奈自己太矮,对方太高。身体斜斜的靠在上官楚风的身上,说,“嬷嬷说的阿柒都懂,可是怎么办呢?阿柒就是做不到啊,我就是喜欢站着想靠着,坐着想歪着,躺着想瘫着,当然如果床上还有人的话,我更愿意把腿搁别人肚子上。嬷嬷先别看不惯,你也可以试试,这样真的很舒服。” 嬷嬷,“……” 上官楚风,“……” 曼珠,“……” 最先反应过来的上官楚风把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拿下来,眼看刚才还一脸冷漠表情的嬷嬷此时已经气的三魂不安,七魄离体,脸色苍白,站也没个站像,浑身筛糠一样的颤抖。 曼珠对着阿柒的后背就是一掌,疼的阿柒呲牙咧嘴对上曼珠怒火冲天的脸时一声“哎呦”停在了牙关处,默默自己吞了。 “是老奴年事已高,人老不以筋骨为能,不应妄自应承王妃娘娘的重托,而阿柒姑娘乖张深重的行为老奴也不敢说有能力改正,怕是辜负王妃娘娘了,老奴回去禀明原委,请王妃娘娘再给姑娘挑选一位嬷嬷过来,老奴先告退了。”说完不等曼珠解释挽留已经不顾她所说的内敛和稳重慌张的逃出梨园了。 “阿柒,你太过分了。”曼珠看着被阿柒羞辱的有些可怜的嬷嬷的背影,再看这个罪魁祸首一脸不知悔改还自鸣得意的笑脸,真不明白明天进皇宫的人是她还是自己。 “哎呦,你别气了好吗?难道你们想看着我被这个老女人折磨的像个死气沉沉的木偶?我又不打算当吃斋念佛的尼姑怎么就要清规戒律的遵从三从四德,你没看出来她不仅是要我学习皇宫礼仪,还打算把我的手脚砍掉,眼睛挖掉,嘴巴缝上,最好再絮上棉花,拿在手里想捏就捏,想打就打,还不许我出声做个没血没肉的泥塑的小沙弥吗?” 曼珠没想到阿柒会想这么多,还有这么多的委屈,一时语塞,愣愣的也不敢再说话。 上官楚风尽管觉得阿柒说的有些严重,或者说有些离谱,毕竟这些礼仪他是从小耳濡目染已经习以为常的,根本没有阿柒说的这么恐怖,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如果有一天阿柒变得和那个嬷嬷嘴里说的人一样时就如阿柒说的那么残忍,手脚不能动,嘴巴不能说,她也不再是她,那么他就能理解阿柒刚才的恶毒了。 “那现在怎么办?虽然我还是觉得我没做错什么,可万一王妃去找王爷告状,我是不是没有好果子吃?”阿柒后知后觉的摸摸鼻子,看向院子里练功的彩虹队。 曼陀长身玉立站在远处的台阶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女孩子似乎在他眼里这些女孩子和他平时在教练场训练的士兵没什么两样,严厉无二,冷漠无二,只是对于有人做错动作时惯于动手的改成了大声呵斥,虽然只是呵斥也能将这些女孩子吓得噤若寒蝉。 第十七章我们都有秘密而且难测 梨园的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是一早就出门办事的纸鸢,手里挎着一个竹篮子,上面盖着一条蓝色有小白花图案的布。 “纸鸢回来了?”阿柒远远问道。 “姑娘?”纸鸢看了一眼站在廊下的阿柒,又看到大厅里站着的上官楚风,立马站住对上官楚风微微弯腰行礼,“见过上官侯爷。” 阿柒一把掀开盖在篮子上的布,只见里面放着一碟红色鲜艳的辣子酱,还有几张清香扑鼻的薄饼。 “这是你买的吗?” 纸鸢一低头一颔首,有些不自然的清了下嗓子才说道,“是呀,我在外面见到有人卖这些就买了一些,想着姑娘肯定没有吃过,让姑娘尝尝鲜。” “算你有心,知道我喜欢吃辣的,也知道我出不去,吃这些小摊上的东西就已经够解馋了。” 曼珠也走过来探头看了一眼篮子,目光在纸鸢身上打量,视线居然和上官楚风的探究不期而遇。 “你怎么才回来啊?是不是偷偷跑哪里玩去了?” 纸鸢愣了一下,目光不闪不躲的对上曼珠,“我就是去给彩虹队置办衣服了,喏,这是前几天给你置办的衣服也一并拿回来了。”说着从篮子下面取出一个用纸包着的衣服递给曼珠。 曼珠接过衣服拍拍落在上面的饼渣,意思不明却很有针对性的说,“可是曼陀说他今天在街上看到你了,你还说你没有乱跑?” 纸鸢正准备把篮子里的碟子端出来让阿柒先吃一个,不然她吞咽口水的声音会传遍整个梨园,碟子放在桌上时手腕突的一抖辣子酱差点溢出来。 “是吗?曼护卫不知道在哪看到我了?是不是我在外面买薄饼的时候,他怎么不叫我呢?” 曼珠当即已经明白纸鸢在撒谎,可她并不打算立马拆穿她,她们俩人如今都怀着不同的目的待在阿柒身边,只是她的目的绝对不包含伤害阿柒,那纸鸢呢?她会不会伤害阿柒?她到底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曼陀就是瞅了一眼,看没看错还不一定呢。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薄饼也太好吃了吧,还有这辣子酱,咸香入味,辣而不燥,真的和薄饼搭配简直完美。”阿柒已经完全忘了气走嬷嬷后有什么后果的事情,吃货本能爆发,一眨眼已经三个薄饼下肚,辣的眼泪鼻涕都下来了还在吃,这一幕要让刚才的嬷嬷看见,估计要说:妖孽,让老衲收了你吧。 纸鸢刚刚不安的心被阿柒这么一说,终于平稳过度到放下心,看阿柒吃的开心,有些泛红的眼珠更红了,默默给阿柒端来水说,“慢点吃,这个辣子后劲很大,你吃多了小心闹肚子。” “我刚刚被气坏了,还好你买了这个,不然我只好被气死算了。” “谁惹你生气了?”纸鸢看了一眼曼珠和上官楚风。 曼珠为了表明不是自己惹阿柒生气,就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又讲了一遍。 “什么?阿柒要去皇宫?”纸鸢的眼珠瞪着差点从眼眶里跳出来。 “你这么惊讶干嘛?她是王爷的义妹,去皇宫也是迟早的事呀。” “哦,我只是觉得阿柒什么都不懂,在王府就已经让人提心吊胆的,去皇宫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还是你了解你们家姑娘,不知道纸鸢以前有没有专门学过礼仪,现在时间紧急,让阿柒抱一下你的佛脚。”一直没说话的上官楚风突然开口,依旧是一脸的温和,纸鸢想这样的人就算是在战场上对手也会被他的佛性感化。 “我?……,我可……”纸鸢局促不安的摆手,因为紧张脸上红晕密布,求救的看向阿柒。 “你们够了,拿纸鸢开涮很有意思吗?虽说纸鸢比我能好一点,可是她又没去过皇宫,连王府都是第一次来,她怎么知道那些礼仪?如果你们觉得贾老爷府里的礼仪和皇宫里的礼仪一样,那就让纸鸢教我好了,反正丢人的是王爷又不是我。” 上官楚风这次也够不给面子的,有时候和风细雨比狂风暴雨更能呛人,“你要是能和纸鸢一样,我们也不用费这么大劲。” “真不好意思,让上官大人受累了,可是我也没请你来啊,是你自己颠颠的跟着来,现在又看不惯。也是,您是皇亲国戚,贵族,官二代,哦,不对,本身也是官一代,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入您的眼的,既然看不过,那您可以走啊,又没人拦着你。”阿柒在上官楚风这里是一点气都不会受,像个刺猬,一旦感觉到敌意,或者是从别人那里捎带来的敌意,立马就炸毛,满身的刺,见人就扎。 “不可理喻。”上官楚风气的紧皱的眉毛能夹死路过的蚊子,能把这样温润如玉,柔和稳重的人气得暴走的也只有阿柒了。 “阿柒,你还真的是不可理喻,人家楚风公子一直都在为你的事着急担心,你气走嬷嬷,又气走他,你要闹哪样?礼仪还学不学了,现在这么厉害,明天进宫了,你可别害怕。”曼珠有些头疼,不知道是为了阿柒的事情还是为了纸鸢的事情,脑袋一直嗡嗡的像有十几只蜜蜂在脑子里转。 “他说话也不好听啊,富家公子的毛病我可伺候不起,趁早断开,省的整天在我面前转悠,这是为他好。”阿柒誓把苟杳当成自己的座上宾,还觉得自己是吕洞宾,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英雄的悲凉嘴脸。 “行,你厉害,你有理,你浑身是嘴,我说不过你,我头有点晕,我要躺会,你自己想辙吧。”曼珠被阿柒气的头更疼了,转身回房间躺下休息。 阿柒和纸鸢面面相觑,探头探脑的撩开帘子见曼珠真的和衣躺在床上,不是说玩笑,“我真的有这么气人吗?”阿柒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旁边的纸鸢说话,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 “姑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纸鸢顺利从上官楚风和曼珠的手里接过这个接力棒,却无半点开心。 “我去找王妃认错,让她找那个嬷嬷教我,既然你们都说我错了,那我就认错,反正这事不能让王爷知道了。” “你还害怕王爷吗?” 阿柒抬手拍了一把纸鸢,什么都没说扭头就往出走。 “你有没有想过王妃可能已经向王爷告过状了,你现在去不是自投罗网吗?”纸鸢在后面小跑着跟上。 “那也要去,明天我可是要单枪匹马闯虎穴的,而且第一个要见的可能是太后,听说这个太后可是王爷的亲娘,那就是我的干娘啊,不能大意。” 纸鸢的脑速有点跟不上阿柒的思维,就凭她现在和王爷的关系怎么都和太后扯不上亲戚关系吧,怎么就能一本正经的认人家太后当干娘? 纸鸢犹豫半天还是觉得有必要给阿柒科普一下这个人物关系,免得她闹笑话。 “姑娘,虽然王爷确实是太后娘娘亲生的,可这和你没关系。你不能因为王爷宠你拿你当妹妹看,你就拿太后娘娘当干娘对待,就连王妃,皇上明旨赐婚的正妃,见到太后娘娘也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太后呢,你千万不能在太后面前胡说八道,更不能没大没小,皇宫里人心叵测,关系复杂,你跟着王妃一切都要听从王妃的命令知道吗?” “知道,知道,你以为我想在太后面前现眼啊?我也想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让她老人家对我能有一个好印象,这万一……” 阿柒还没有万一出个所以然,王妃的风清殿就到了,纸鸢也顾不上问阿柒脑子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站在外面的侍女已经候着了。 “给王妃娘娘请安!” 阿柒的跪拜大礼,已经让王妃有了免疫,淡淡的说了一句“起来吧”,就能听出来这话里有多少不满。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回王妃,是这样的,阿柒想让王妃娘娘找个嬷嬷教阿柒学礼仪。” 王妃扶着头,似乎有些乏累的靠着引枕,居高临下的看着阿柒,冷笑了一声,“我给姑娘派去的嬷嬷不是让姑娘赶走了吗?我还以为姑娘不需要,或者说觉得我的嬷嬷不够资格教你呢?” “怎么能说赶呢?王妃严重了,我就是和嬷嬷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没想到那个嬷嬷不经逗。 可能是人家本事太大不愿意教我这种没名没位的小丫鬟,就势走了也不一定呢?不过我不在意,这次呢王妃就给我找一个略懂一点皮毛的小丫头教我就行了,我不挑的。”阿柒嬉皮笑脸的把话圆了回去,顺便打了王妃的脸,这不吃亏的脾气连求生欲都救不了。 王妃脸色微变,刚刚还拿着的架势瞬间就矮了三分,坐直身体好看的丹凤眼无数次的打量着阿柒,自认阅人无数,不管什么人只要经她眼睛扫一眼便可知此人的城府,心机,可是面前的这个人,她有点看不透。 说话真真假假,喜怒无常,行为怪异,身份复杂,秘密众多,明明牵连甚广,可仅一句失忆就把一切都推的一干二净。 这样的人不说皇宫里的规矩有多繁复,等级之间有多森严,就拿王府来说,那也是个异类。 她嫁入王府有三年了,这三年里,她裁决了多少事情,制定了多少规定,平定了多少王爷不在府里时生出的内忧外患,让王爷从一开始的冷漠到现在对她的欣赏和赞许,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终于让王爷的目光能在自己身上停留几秒,可是凭空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人? 可以在王爷跟前肆意撒娇耍赖,无视王府里的一切制度,践踏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严,整天疯疯癫癫的拿着竹竿捅娄子,却让王爷乐得在后面收拾她的烂摊子。 她多少次向王爷明示暗示的提醒,却被一句‘本王拿她当妹妹,王妃也该放下身段接纳她’回绝了。 妹妹?她想不明白,怎么就变成妹妹了,一个从妓院出来的妓女,被人买来卖去的‘货物’怎么就成了大燕国誉满天下的勤王的妹妹?还得到如此宠爱?如果她不是失忆,就她的身世恐怕只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吧。 神游的目光再次回到阿柒的身上时,凌厉的目光敛了敛,悄无声息的放松攥紧的拳头,云淡风轻的说,“既然姑娘如此有心想学习,本王妃自然乐意之极,虽然只是简单的礼仪,但也不能掉以轻心,等会我挑一个比较机灵精干的丫头随你在外面的走廊去练习,姑娘这次可要认真学,收一收玩耍的心。” “无比感谢王妃娘娘天恩!” 这又是一句什么狗屁不通的话?纸鸢也觉得自己脑子疼。 梨园,曼陀眼看天色暗了下去,就让院子里的队员休息去了,刚才看见阿柒姑娘和纸鸢姑娘匆匆出去,不知所为何事,但他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这时候是直接走还是给谁说一声才显得有始有终。 曼陀走到大厅没有见到曼珠,喊了一声也没人应,正准备转身走时听见里面房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挑帘进去,看到躺在床上的曼珠正挣扎着起来想去倒水。 曼陀快走几步来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递给曼珠,“你不舒服吗?” 曼珠估计是渴急了,顾不上答话,几口就把水喝光了,这才注意到站在自己床前的人是谁,还未说话,倏地脸上一片红晕。 “没,我就是有点头疼,一着急就头疼。” “是被阿柒姑娘气的吗?”曼珠站在床前敛去一身的冰冷,语言中带了几分闲谈的自在。 “也不全是阿柒,我就是性子太急,有什么事情都想立时三刻的弄明白。”曼珠说着话锋一转,“早上曼护卫说在天府街看到纸鸢了,可刚才我问纸鸢,她说并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如果曼护卫没有看错,那就是纸鸢撒谎了。” 曼陀接过曼珠手里的杯子,转身放回桌子上,脸色并无二致,只是又恢复到往日的冷漠状态。 “不管是我看错,还是纸鸢姑娘真的撒谎,只要阿柒姑娘不在意,那就不是大事。阿柒姑娘身上自带一种侠义之风,说话做事豪情万丈,她园子里的人自有她管理的方法,曼珠姑娘也不用太着急上火,你作为她的朋友处处为她考虑,也算尽到你朋友的心了。 天色已晚,我过来只是想告诉姑娘一声,我该回去了,姑娘也好生歇着。” 曼珠目送曼陀出去,脸上一瞬间显得苍白,刚刚自己那么明显的暗示不知道曼陀有没有听懂? 太阳穴青筋凸起,隐隐抽痛,头疼的旧疾几乎是打娘胎里带来的,因为这个毛病,她的父母认为是她身体太过孱弱,所以送她去学武术,刚开始是为了强身健体,后来阴差阳错的被选为内侍。 风清殿的廊下,阿柒手比脚笨的一遍一遍练习走姿、万福礼(大礼和常礼)。 大礼:两手平措至左胸前,右手压左手,右腿后屈,屈膝,低头。 常礼:右手压左手,左手按在左胯骨上,双腿并拢屈膝,微低头。 其实动作并不复杂,不过让阿柒做的话,光从外形上看有点像不受控制的笨僵尸如果能配上她一蹦一跳的动作就堪称完美了。 首先,她的手脚协调机制完全是混乱的,手跟上了,脚就跟不上了,不止身体僵硬还一着急就同手同脚;其次,学习态度不认真,明明自己笨,还不停吐槽人家腐朽没落的封建文化熏陶出来的畸形礼仪;第三,懒惰是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明显阿柒不认为。练一遍就喊累,就要停下歇息,旁边观摩的纸鸢都学会了,她却连同手同脚的毛病都改不了。 “姑娘,你手在左边腰这里,然后,腿并拢,不是屈膝,……,头,对,微微抬起,不是拿鼻孔看人,再低点,面带微笑,就是不露齿的笑,……”纸鸢看着阿柒笑比哭还难看的脸终于累瘫坐在地上。 旁边教习的小丫鬟几乎是全指望纸鸢二次传授,早听闻这个阿柒姑娘甚是独特,今日她算是见识到了。 只是练习这样一个最简单的万福礼都能洋相百出,真不敢想象明日去皇宫不定怎么样?王妃让她来教习只是说演示,并没有要求必须教会,不知道是王妃太了解这位阿柒姑娘,还是知道她能力有限所以没有强求。 远处假山后面慕容冢静静站着,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目光随着走廊下耍赖偷懒的人忽明忽暗。 “爷,阿柒姑娘这样能行吗?”曼陀似乎也感染了曼珠的头疼病,满脸愁容。 “是真笨啊!”慕容冢四个字的观后感,简直是提神醒脑,一针见血,曼陀心有戚戚然的暗自腹诽:明明自己看的很欢乐! “爷,刚才曼珠姑娘侧面告诉我纸鸢确实对于今日出府的事情撒了谎。” 慕容冢一边往出走,一边不放心的又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可疑的翘起。 “哦,她倒是很关心别人的行踪。” “爷,虽然曼珠姑娘的具体身份我还没有查到,不过从她对阿柒姑娘的态度上,我觉得最起码她没有恶意。” 慕容冢有些意外的侧目看了曼陀一眼,曼陀瞬间意识到自己多话,低头闭嘴。 “本王从不相信巧合和看得出的没有恶意。人心不能深究,也经不住诱惑和逼迫,今天这颗心是好的,不能保证明天也是好的。有些人乐于接受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好,而受不了相熟人一如往常的平淡,却不知,好不是真好,平淡才能细水长流,天长地久。” “爷的意思?” “密切观察,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这步棋想怎么下。” 学了一身本事的阿柒拖着一脸疲态回到梨园,曼珠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她们。 “怎么样啊?能过关吗?”曼珠瞅了一眼阿柒看向纸鸢。 纸鸢似乎更累,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说,“尽人事听天命。” “学了这么久,就这效果吗?”曼珠化身按摩师给阿柒松松筋骨,“阿柒,你自己觉得如何?” “我啊?我觉得还行吧,只要明天跟着王妃,她怎么做我就学着怎么做,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好了,先吃饭吧,肯定饿坏了。” “曼珠,你头还疼吗?要不要叫大夫给你看看。” “我没事,我就是担心你,明日王爷不在你身边,万一出了差错,连为你说句话的人都没有。要不,这样,我明日扮成丫鬟,跟着你进宫怎么样?”曼珠突发奇想,眼睛发亮。 “你别做梦了,你就是打扮成一只蚊子都飞不进皇宫的,别想了。再说了,人家是邀我进宫参加宫宴的,没说拿我当下酒菜,你们担心的有点多余。” “我是怕你为了给别人助兴拿自己当下酒菜。”曼珠猛扒两口饭,对面纸鸢吃着饭人已经睡着了,便恹恹的住了嘴。 半夜曼珠被一阵响动吵醒,披衣下床,推门出来看到阿柒提着灯往外走。 “阿柒?” 阿柒回头一看,“曼珠?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嗯,你这是干嘛?什么时辰了还不睡觉,明天可从一大早就开始忙了。” “我睡不着,索性起来再练练。” 阿柒说着已经出了门,来到窗外的廊下,曼珠接过她手里的灯坐在门槛上,高高举起,打着哈欠说,“我以为你真的不在意呢?没想到连觉都睡不着啊。” 阿柒一边想着动作,一边说,“我不想给王爷惹麻烦,最起码在这种礼仪的小事情上不能给他丢脸啊,王爷一向行事低调,为人正直,不能因为我这个义妹让他成为别人的笑话。” “呦呵,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王爷了?怎么,无法无天的性子打算收起来准备做个规矩大小姐了?” “哼,随你怎么想。我呢,虽然失忆了,可我自认为我不是个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不管我之前和王爷是什么关系,王爷在我落难之时能收留我,宠我,这么照顾我,我都不该忘恩负义的让王爷为难。” “你看看你,现在开口为了王爷,闭口为了王爷。老实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王爷?” “我不知道啊,我还没喜欢过人呢,这我怎么能知道呢?”阿柒一本正经的否认,曼珠本来取笑的神情有些暗淡。 “阿柒,听我的,不要随便喜欢谁。尤其像王爷这样的人,他把你当妹妹,你就以一个妹妹的心思对他,谈喜欢有点门不当户不对,很累的。” “你是说我配不上王爷吗?” “不,阿柒,你值得这天下任何人去喜欢,只是别轻易喜欢一个让你很累的人。王爷心忧家国天下,肩上担着何止是一个王府的生死存亡,他对你好,或许是出于其他原因,而你误陷进去则是你一生的悲欢喜乐,不值得。” “曼珠,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样奇怪的话?你好像知道很多事,可又不愿意说。” 曼珠摇摇头,跺了跺脚,把灯放在一边,眉眼温柔的把阿柒放错位置的手摆正说,“你呀,记住我说的话就对了。人心里都有秘密,难道你就没有吗?我不是也没问吗?阿柒,我不会害你的,这辈子都不会。” 阿柒被人戳中心思,夜里的凉风吹过不禁打了个颤,曼珠害怕她感冒说什么都不让她再练习了,推着她上床睡觉,自己在旁边守了一夜。 第十八章梦中游园 阿柒觉得自己才刚闭眼就被人又叫起来了,心里很是烦闷,一直都有起床气的人,强行让人喊醒,脸有多臭自然不用多想。 “你们还让不让人活了?囫囵觉都不让睡吗?你们是法西斯吗?” “阿柒,快起来,王妃派人给你送衣服和首饰了,你快起来试试,不合适的地方好让人再去改。”纸鸢在床边好声好气的解释着,心里有事她也没睡踏实,早上第一个就起来了。 阿柒没办法硬生生从床上拔起来,看着放了一溜的东西傻眼了,从头到脚的衣物,从头到脚的首饰,化妆的胭脂水粉,连要用的手帕,扇的小扇子,都是特别做的。 琳琅满目,目不暇接,阿柒的睡意瞬间就没了,内心还有点小激动。毕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玩意,她没有去过博物馆,不知道博物馆里珍藏着什么古代贵重的文物,但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这些东西,绝对比博物馆里的古董更鲜活。 “这也太夸张了,好漂亮的鼻烟瓶子,这么小的瓶身是怎么在上面作画的?还是美女抚琴的画,太精致了,简直不可思议。”阿柒感叹了一番,才想起来问,“怎么这些东西以前没有呢?” 纸鸢似乎已经看过了,也感慨过了,笑着说,“你自然是不需要的,你看看你以前的装扮,头发不好好梳就扎一个你说的马尾,头上什么首饰都不要,手里不要丝帕反而要什么扇子,胭脂水粉不用说,你更不用。一个女孩子把日子过的这么粗糙,还好意思埋怨。” “我说的是这些精致小玩意,我说胭脂水粉了吗?再说了,我阿柒,天生丽质难自弃,站在哪里都是一颗星光璀璨的明珠。” “一大早就听你吹牛皮了,精神真好。”曼珠端着茶过来伺候着阿柒漱口,然后和纸鸢七手八脚的给阿柒试衣服,整理发饰,某些人不配合,身上好像有穴位,一碰就笑,一个衣服试得她们俩人满头大汗。 一身墨绿色的纱裙,高高挽起的发髻,一支步摇提升了整个人的气场,脸上涂着淡淡的腮红,原本苍白的脸也显得红润有光泽,更有精气神。 阿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一瞬间的恍惚,镜子里的人好像在哪见过,也是这样的装扮,略施粉黛的青涩,柔柔弱弱的身子,静若处子,明眸善睐,就好像镜子里的人才应该是这样的,也习惯这样,嘴角上翘,浅笑嫣然,大家闺秀。 是谁?那个人是谁?阿柒胸口憋闷的难受,伸手一把将梳妆台上的铜镜砸了个粉碎。 “阿柒?”曼珠和纸鸢都被吓了一跳。 阿柒的脸色只能用难看来形容,就算涂了腮红也遮不住的苍白,整个人好像被抽走了魂魄,一下子垮了,双目无神看着地下,嘴唇微微颤抖。 “阿柒,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要说出来啊。”曼珠不敢碰阿柒,就好像那个人一碰就会化成一股青烟飘走了。 “姑娘?是衣服不合身吗?你要是不喜欢我回王妃娘娘让她重新送衣服来,或者你都不喜欢,我回王爷,就让你穿你平时穿的广袖百合服?你别这样不说话,纸鸢害怕。” “纸鸢,你去请王爷过来,我怎么看着有点不对劲啊,莫不是……”曼珠说着看了看地上的镜子对纸鸢使眼色,那神情明显就是告诉纸鸢,快去找道士过来,王爷都不一定能帮到忙。 纸鸢刚要走,就听见自闭症儿童突然开口了,“纸鸢,我没事,不要找王爷。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告诉王妃,这些东西我很喜欢,谢谢她想的如此周全。” 纸鸢拿不定主意的看看曼珠,进退为难,曼珠悄悄拉着纸鸢从里间出来,关上门,说,“纸鸢,你不觉得奇怪吗?” “嗯,是很奇怪。” “我是说,这个阿柒说话很奇怪。” “嗯。” 曼珠有些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是说,你没发现阿柒现在说话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吗?” “……你是说,她,她,她中邪了?” “我觉得有点像,她整个人的神情,语态都不一样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去告诉王爷啊,这可不是小事。” “不能告诉王爷。首先,我们还不确定是不是中邪或者是怎样;其次,你怎么向王爷说,说阿柒突然疯了?可她不是没疯吗?只是说话神情不太对。” “那怎么办?”纸鸢有点六神无主,这件事是她第一次遇到,不如曼珠稳重。 “我们再进去看看,如果她还是神志不清,我们再禀告王爷。” 曼珠和纸鸢再次小心的推开门,看到阿柒真的躺在床上睡觉,只是睡觉的姿势和以往比有点不同,以前阿柒睡觉横七竖八,在床上推磨,可这次却很规矩。 曼珠走到床前轻声唤了一声,“阿柒?” 阿柒很慢的睁开眼睛,眼珠转了一圈,好像在适应环境的眨了眨,看到曼珠和远处的纸鸢时,明显的一呆,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然而仅仅是片刻,带点不好意思的笑说,“我是不是又睡着了?不是告诉你们不要太早叫我起床吗?”说着人已经挣扎着起来了,看到地上的镜子碎片愣了一下,说,“我现在起床气渐长啊,都会摔东西了,还不叫人赶紧收拾了,扎到你们的脚就知道有多疼了。” 曼珠似乎悄悄舒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纸鸢,点了一下头,又很快摇摇头笑了一下,回头对阿柒说道,“你还知道这东西会扎脚啊?脾气真大。” “是我不对,可你们这也太折腾人了,我还一口饭没吃呢,就被你们呼来喝去的试这个,穿那个,而且这些衣服我都不喜欢,勒得人都喘不过气来了。”阿柒用手使劲往下拽领口,看什么都不满意。 “好了,别气了,这衣服先换下来,咱们吃饭。然后沐浴更衣,和王爷去皇宫。” 阿柒这下没脾气了,一想到还要穿那件难受的衣服连吃饭都不香了,扒拉着碗里的饭,眉头皱的跟个包子似的。 纸鸢还是心有余悸,始终不敢抬头看阿柒的眼睛,只有曼珠紧张的注意着阿柒的一举一动。 “别害怕,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去皇宫吃顿饭嘛,早点去,早点回来。你要是不喜欢穿那身衣服,可以回禀王爷,王爷想必也不愿意你难受成这样啊,不要皱眉了,好好吃饭。” 阿柒一把拉住曼珠的手,“曼珠,我紧张。我从来没去过皇宫,那里面的人会不会动不动就杀人啊,皇上是真龙天子,连王爷都怕他,万一我犯错了,王爷也救不了我。” 曼珠放下筷子,耐心的顺着阿柒的背,声音轻柔和缓的安慰道,“你这是自己吓自己,哪有皇上会随随便便就杀人的?当今圣上,以仁治天下,一句大赦天下,饶恕了多少人,怎么会因为你的一些小错误就责罚你呢?你不会宫规礼仪,犯错了,让人笑话了,这些都不伤大雅的,更不会让皇上生气的,别多想了。” 阿柒的眼神还是有些飘忽不定,她总觉得害怕的人不是她自己,抗拒皇宫的人也不是她自己,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中途王妃多次派人来询问衣服,首饰的问题,王爷也派曼陀来探望,曼珠只是很隐晦的告诉曼陀,阿柒因为害怕发脾气打碎镜子的事情,其他的没有多说,曼陀也看到阿柒脸色不是很好,但也没多问。 梨园人来人往一直不得清闲,直到晚饭过后,伺候着阿柒沐浴更衣收拾妥当,曼珠和纸鸢才算松了口气。 王妃派人来接阿柒,曼珠一把拉住阿柒的手嘱咐道,“不管衣服合适不合适都不可以再发脾气,实在难受就找王爷,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你们在家好好的,不要担心我。”阿柒点点头出了梨园,可曼珠和纸鸢的一颗心却吊在了嗓子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连院子里的彩虹队员都有些不安的躲在一边偷看。 王妃凤冠霞帔盛装站在大门口,两边丫鬟簇拥着,看到阿柒走来,目光一滞,转而会心一笑,说,“你看我给阿柒妹妹专门挑的衣服果然没错,这衣服再配这头饰真是再好不过了,看谁还敢说妹妹不是大家闺秀,名门淑女。” 阿柒一笑带过,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扫到走来的慕容冢时,一颗跳动不安的心好像才有了着落。 “王爷?”阿柒上前一把拉住慕容冢的手,如此大胆又不是撒娇的行为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愣了。 慕容冢看到阿柒的这身装扮,脸色不悦,但手下意识的握住阿柒伸过来的手,“怎么穿成这样?” 王妃立马上前从上到下的打量了阿柒一番,说,“不好看吗?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啊。” 一句话一出,王妃马上捂住嘴,看了慕容冢铁青的脸色,不安的退到一边。 “那件广袖百合服不是最好看吗?小七要换衣服怎么没提前问我呢?”慕容冢说着看向旁边的曼陀,曼陀一直低着头不敢擅自回话。 王妃解释道,“这件事是我不让曼陀告诉王爷的。王爷亲自设计的广袖百合服虽然好看,但颜色确实有违宫规,尤其今日是正式场合,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是要出席的,阿柒妹妹的衣服对皇后可是大不敬啊。所以臣妾才擅自做主给阿柒妹妹挑了一身衣服,阿柒妹妹如果不喜欢也先忍耐这一时,宫宴完毕,妹妹立马换了就好。” 慕容冢低头看着阿柒,很温柔的笑笑,轻声问道,“小七,可喜欢这身衣服?” 阿柒想摇头,可一想到王妃的话,又点点头,说,“虽然不是很喜欢,但可以忍耐。” “听曼陀说,今日发脾气了,是不想进宫吗?” 阿柒抬头目光清明,换了一身衣服,给人的感觉都变得稳重多了,一抬头一颔首都有一股窈窕淑女的气质。 “没有,小七只是有点害怕。” 慕容冢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到底是有多害怕才会把这个混不吝的人吓成这样,怎么她变得如此听话,他反而有些不习惯。 慕容冢不听王妃的劝告执意要阿柒和他同坐一辆马车,车上阿柒紧紧靠着慕容冢,也不多话了,也不闹腾了,安安静静的样子让慕容冢越发心疼。 “小七,是不是不舒服?难受的话我们可以回去。” “不难受,王爷不要担心。” “那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小七不知道该说什么,小七就是在想,进皇宫后见到太后娘娘了该怎么行礼,该怎么说话,不能出错。” “错就错了,没什么,不要想了。我真不该让你学那些没用的东西,让我的小七都不快乐了。” “小七很快乐,有王爷在,小七就很快乐。”阿柒这句话说的很直接,可脸上却没有多一丝的表情,整个人看起来木木的,没有一点灵气。 慕容冢的眸子沉了沉,他没有想到进皇宫会给小七造成这么大的压力,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只会说话的木偶,那个咧着嘴笑,撒着娇冲进他怀里的人消失了。 马车到了宫门口,早就有太监候着了,慕容冢下车后抱着阿柒下来,亲自交到王妃手上,带着警告的意味嘱咐道,“衣服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带着小七去见母后,你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最好不要多嘴。尤其在规矩礼仪方面不许再给小七施加压力,母后如有意见让她找我,不许为难小七。” “臣妾知道了。”王妃心有余悸的拉着阿柒进了拱门,轻车熟路的来到太后的凤藻宫。 “王妃娘娘,太后娘娘请您进去。” 阿柒跟随王妃一路走进去,只觉得这宫殿里,花香四溢,四处可见的绿植郁郁葱葱,想必这位太后定是一位爱花,爱绿色植物的人,这些名贵的连名字都叫不上的花草,摆满了游廊和大殿,让人眼前一亮,感到很舒服。 诺大的宫殿,除了花草外也无其他装饰,更和金碧辉煌沾不上边,远处卧榻上坐着一人,王妃远远就停住跪下叩拜,阿柒也赶紧照着学。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岁千岁千千岁。”阿柒一时找不到自己的身份只好跟着糊弄。 “都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恩典。” 王妃起身拉着阿柒的手走到太后面前笑着说,“太后您看,这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王爷的义妹,阿柒妹妹。” “哦,是吗?快走近点,让我好好看看。” 阿柒手心都出汗了,慢慢把手搭在太后的手上,只见这慈眉善目正对着自己笑的太后就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样亲切,真的和她想象中高高在上的形象不一样。 阿柒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了,木木的脑子好像也开始运转了,眼里也有光了。 “来,过来,坐我这里。”太后一把拉住阿柒,让阿柒坐在自己身边,或许是年龄真的大了,或许是古代没有什么好的保养品,太后脸上的皮肤很松弛,眼角处已经有了又深又长的皱纹,可越是这样,阿柒越是觉得亲切,她自打出生就没有奶奶,姥姥,她一直对别人说自己没有当过孙子,可是,她还是羡慕那些有奶奶,姥姥疼爱的孩子。 “多大了?” “我十六了,哦,不是,回太后娘娘我今年十六了。” “呵呵,看把孩子吓得。”太后可爱的瞪了旁边坐着的王妃一眼说,“是不是你教她的?” 王妃捂嘴笑了笑说,“这丫头让王爷宠坏了,我怕她无法无天的性格吓着您,所以让她注意点,没想到把这丫头吓坏了。” “冢儿宠的人自然是好的,你看你就是极好的,本性最重要,我看这孩子就很好。” “是,太后娘娘说的是,柒妹虽然性格有点不拘一格,可是很善良,很可爱,皇上之前赏给王爷的八名罪奴本是用来玩乐的,可柒妹看见了就觉得不忍心,求王爷送给她,现在她带着那几个在王府让曼陀教武功呢。” “听说改名字了?”太后突然问道。 王妃脸色一变,抢答道,“回太后娘娘,这是王爷赐的名字。” “挺好的,既然这是冢儿的决定,哀家也无话可说。” 这时外面进来一位宫女对王妃说道,“王妃娘娘,宫宴马上开始了,王爷让您过去。” “去吧,哀家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些吵闹,你们去玩吧。” “是。” 王妃说完拉着阿柒出来,似乎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宫殿说,“这里也曾是王爷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可现在无皇上准许他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能见。” 阿柒诧异的看着王妃,“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事,走吧,王爷等着我们呢。” 王妃带着阿柒路过花园时碰巧遇见了几位夫人,那几位夫人朝王妃行礼,闲话了几句,就把目光投向站在王妃身后既不行礼,也不问安的阿柒身上。 “王妃今日带的这位姑娘是哪家小姐?怎么看着面生得很?” 王妃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其中一位夫人有些惊讶的指着阿柒说道,“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位姑娘,就这身衣服,这个样貌,在哪见过呢?” 王妃神色一变,转而淡淡一笑说,“梅夫人说笑了,这位是我家王爷的义妹,柒莫。”说完转身对阿柒说道,“柒妹,快,给几位夫人请安。” 阿柒学的常礼终于用上了,快速给几位夫人请安,又退回到王妃的身后。 “义妹?”那位梅夫人嘴里小声嘀咕着,又抬头看着阿柒,目光灼灼,好像要把这个人看透。 王妃不等梅夫人再问,就急着拉着阿柒走了。 宫宴设在一个很大的露天的地方,火光通天,犹如白昼,人声鼎沸,宫女,奴才出出进进,一派繁华,和刚才太后宫中的情形大相径庭。 王妃一来,很多官员的夫人都围上来,各种恭维的话,听得王妃很是受用,也顾不上旁边站着的阿柒了。 “阿柒?”上官楚风远远朝阿柒招手,人潮涌动中,阿柒也远远的对楚风招招手,这时候她也顾不得要和上官楚风断开的话了。 “阿柒,你今晚真漂亮。”上官楚风倒是精神饱满,似乎也忘了和阿柒生气的事情,穿着素雅,和这宴会的状态不太相符。 “漂亮吗?我没觉得。这衣服勒得我难受。”阿柒昂首挺胸的姿势在见到上官楚风这个熟人之后就保持不下去了,缩肩驼背的在人群里找慕容冢的身影。 “王爷呢?” “王爷今晚会很忙的,没工夫搭理你,不过你别怕,我会送你回去的。” “谁让你送啊,我这种粗苯丫头怎么能劳您大驾呢,这不是辱没了您上官侯爷的威名了吗?” “还知道开玩笑啊,我刚才可听王爷说你吓坏了,连话都不愿意多说,让我过来好好开导开导你呢?” “切,我哪里有害怕?我什么时候害怕过?” “嗯,现在看来确实没有在怕的。见过太后是不是觉得皇宫也没那么吓人,胆子就肥了?” “我是觉得太后还挺和蔼的,特别慈祥,也会和人拉家常,伺候伺候花草,真没什么可怕的。” 上官楚风想适当提醒阿柒也不能太大意,还没说话,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 “楚风?”梅耀祖也来了。 “阿柒,你也来了。” “废话。”阿柒免费送给梅耀祖一个白眼。 “你怎么才来啊?不是说不和你父母一起来吗?” “我姐回来了。” “梅大将军回来了?不是练兵吗?” “皇上恩赦,让我姐提前回来了。哎……我的好日子也提前结束。” “你姐呢?” “你说呢?一入宫就在找王爷,也不知道皇上的恩赦是给我姐的,还是给王爷的。” 阿柒听的一头雾水,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只见远处花团锦簇中,慕容冢身边站着一位发髻高束,身穿素色常服的女子,英姿飒爽,美艳无双的脸却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对别人拒之千里,唯独在对着慕容冢时就笑颜如花,单纯无助。 “你姐这身行头也不知道换一换,你看阿柒今天穿的,温柔贤淑,乖巧可爱。” “王爷就喜欢我姐那样的装扮,我姐说了,王爷不喜欢女人娇娇弱弱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姐穿裙子?” “也是,真是难为你姐了。” “她那是自找的,难不难为的只有她心里清楚。” “皇上驾到!” 第十九章此生不负,终为空 阿柒吓得一激灵,转身看向前面,人潮涌动,一袭明晃晃的金黄龙袍从侧面的台阶上走上来,身后跟着的是身着大红色长袍的皇后和身着暗红长袍的贵妃娘娘,刚才还热闹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 皇上,皇后,贵妃归座,参拜声整齐划一的响起,阿柒混在人群中嘴巴动着,可心已经悬浮在半空中,木然的看着这一切,置身事外。 大臣,家眷都回到矮桌坐下了,而阿柒却堂而皇之的留在正中央,魂不归体。 “阿柒,快过来。” 等到阿柒听到上官楚风叫她时,皇上早就注意到她了。 “下面所站何人?” 阿柒不知如何作答,眼神在两边寻找着,寻找着那一袭熟悉的月光白。 “回皇上,她就是臣弟的义妹,柒莫。” 慕容冢从前面的桌前走出来,站到阿柒身边,小声在阿柒耳边说,“给皇上行礼。” “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阿柒跪在地上,嘴里能说出来的词都是王妃教她的,说不出来的只有嘴里的苦涩和心里压制不住的不安。 “平身吧。”皇上似乎很高兴,并不打算对犯上的阿柒追究什么,可群臣的目光此刻全部聚焦在阿柒的身上,梅丰泉身为丞相,自然是最挨近皇上的位置坐着,他的目光在皇上和阿柒的身上来回审视,旁边坐的夫人好像在低声耳语什么,可他的脸色一直没有什么变化。 听到平身的阿柒站起身时突然有一丝眩晕,手下意识的扶住旁边站着的慕容冢。 “怎么了?” “王爷,我难受,浑身都没有力气,想...”阿柒话未说完就倒在慕容冢的怀里。 “小七,小七......小七……”慕容冢紧紧抱住面色苍白的人,只听见皇上大喊太医。 阿柒被临时安排在一处厢房里,人还未醒,王妃不敢擅离一直守着。 外面大厅里,慕容冢看着丝帕上一只绿豆大小的褐色虫子面有怒色。 下跪的太医解释道“回王爷,这虫子叫蜱虫,喜丛林,花草树木,也不算特殊,只是人被叮咬后会出现高烧,浑身乏力症状,严重者会致人死亡。可能因为柒姑娘之前有溺水的原因身体一直没有恢复所以才发作的比较快,比较急,这种虫子的毒是慢性的,有个一两天才会发作,让人以为是发烧,而无法对症下药,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这虫子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回王爷,我刚才在给柒姑娘看病时在她的衣裙上看到了花草的粉末,也许这就是蜱虫会出现在她身上的原因吧。” 慕容冢眼里的怒意更深了一层,“她现在怎么样了?” “回王爷,柒姑娘现在已无大碍,只需要再休养几日就能康复。” 慕容冢抬头看了一眼曼陀说,“你送李太医出去,皇上肯定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李太医快去免得皇上等的着急。” “是,爷。” “李太医,请。” 曼陀送李太医出了偏殿大门站住,突然开口,“太医打算怎么向皇上禀报此事?” “当然是如实禀报。”太医低头答道。 “皇后娘娘的小公主,贵妃娘娘的小皇子都很年幼,皇上自然是很担心的。” 太医不解的看着曼陀。 “可是如果皇上知道皇宫里发生了虫子伤人的事件那么你觉得皇上会怎么想?” “这个?”太医惶恐不安,汗如雨下。 “太医不用害怕,我想身体不适,发个高烧什么的这种小事谁都会遇见,皇上一定不会多想的对吧?” “这...是,春夏交替的季节,气候不定,稍不注意就可能头痛,发烧,身体弱一点的可能就要卧床休养。” 曼陀对太医的回答很是满意,嘴角微微上扬,问道,“那刚才太医说的花草粉?” “宫中花草甚多,从草丛中过身上沾点枝叶很正常,春季将过,很多残花败叶应该及时清扫,否则风一吹,花粉被吹得到处都是,宫中娘娘们都是身体娇弱之人,很容易花粉过敏,曼护卫倒是提醒我了。” “还是太医想的周到,那曼陀就不远送了,太医也该早点向皇上禀报此事,想必皇上对太医的建议十分赞同。” 阿柒微微转醒就被慕容冢带回了王府,并且拒绝了一切人等的探望,包括上官楚风和梅家姐弟。 曼珠和纸鸢惶惶不安的等到阿柒回来,却没想到是走过鬼门关的阿柒,更加吓得魂不附体,虽然已无大碍,但她俩还是守在阿柒床边,把她讨厌的衣服脱掉,发髻放下,让她以最喜欢的睡姿躺着。 红木厅,慕容冢看着丝帕上的蜱虫,书桌上的医术被翻来覆去的翻着,显示出翻书人此刻的烦躁。 “爷,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得知此事后一早就命内廷清理御花园以及修剪宫中所有花木,还让太医院配药灭虫。 想必皇上应该不会再追究阿柒姑娘被蜱虫叮咬的事情。只是曼陀不明白,您为何要这样做?被虫叮咬不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慕容冢合上书,眸色深沉的看着曼陀,“被虫叮咬确实很正常。不过,这件事明显是有人刻意所为,而且目标很明确。” “爷,您是说有人要害阿柒姑娘?” “皇宫里虽然到处都是昂贵稀有的花草树木,可是每一处都有专人在打理,怎么会让小七沾染上蜱虫呢?哪里又会有特制的花粉沾到她身上?” 曼陀顺着慕容冢的思路略微一想猛的抬头看着慕容冢,“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的宫里有自己种植的奇花异草,而阿柒姑娘一进宫就跟着王妃娘娘去太后宫里请安了,从太后宫里出来就直接来宴席了,所以只有太后娘娘才有机会....可是,爷,太后为何?” “那场宫变换来了这么多年的隐忍,一切都还算平安无事。可是小七的出现必然勾起了很多人的记忆,母亲想帮我拔掉埋在我身边的隐患,就像是拔掉一颗坏牙,她知道我疼不愿自己动手,所以就亲自动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第一次见面就下了杀招。” “太后娘娘的担心不也是我们的担心吗?阿柒姑娘昨日出现在皇宫中一定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流言再起,王爷必定会陷入流言的旋涡,皇上会怎么想呢?” “曾经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百姓免遭涂炭,我已经让她死过一次了,这次不管说什么,我都要保她平安。更何况她才十六岁的年纪,实在不该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带小七去皇宫也是为了打消皇上心中的疑虑,更是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明白,失忆后的小七不是曾经的萧婉,不能助他们再掀起什么浪花。” 曼陀点点头,无数次咽下去的疑问脱口而出,“如果阿柒姑娘有喜欢的人了,王爷可愿意放手成全?” “你是说楚风吗?。” “爷,您知道我说的不是楚风公子,我说的是阿柒姑娘。如果有那一天,您愿意放手吗?您会让她远嫁他人吗?会像长兄一样送妹妹出阁吗?” 慕容冢满脸忧伤的看了一眼曼陀,沉默良久说,“只要她喜欢,本王必定成全。 曼陀,你记住,她是本王愿意用命保护的人,所以你不可以掉以轻心,就算她会成为本王的软肋,你也得在本王打盹的时候提高警惕,不管她以后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这一世本王绝不负她。” “是,曼陀遵命。” 第二十章谜团半遮面 公主府,上官楚风不安的在房间走来走去,坐在一边的梅耀祖翻着眼珠看他走来走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楚风,你能不能不走了?我都快被你绕晕了。” “你说阿柒怎么会好端端的花粉过敏呢?我们之前不是还说说笑笑的嘛,什么花粉这么厉害,我怎么没有过敏,你也没有过敏?” “你什么意思啊?她过敏,我就该过敏吗?那我没过敏是不是也是错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当晚那么多人,有男有女,有身强体壮的,有弱柳扶风的,怎么就阿柒过敏,还晕倒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我不是说过了,那个阿柒一直就很奇怪的,浑身都是秘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上官楚风突然停下看着梅耀祖,这个人的聪明除了在暴跳如雷时有些失常,正常时候总是能一语惊醒梦中人。 皎洁一笑,也不走了,挨着梅耀祖坐下,一点都看不出刚才的着急,拉家长似的问,“你一整晚没回去,你父亲大人不着急吗?” 梅耀祖撇了一眼上官楚风,冷哼一声,“我都一整晚没回去了,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陪着你一整晚,你脑子里只有那个阿柒,我会不会被我父亲打死,你也不会担心了。” “有这么严重吗?不过说真的,你说你父亲有没有可能会知道阿柒的真实身份呢?” 上官楚风眼睛滴溜溜转,一脸奸笑,梅耀祖差点气出肺泡,“你怎么就这么关心那个丫头,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丫头啊?” 上官楚风只是低头傻笑,却不吭声。 梅耀祖本来只是开玩笑,一看上官楚风的神情,真的慌了,“你真的喜欢她?不是开玩笑?” “我以为我表现的够明显了,你说你作为我的好兄弟怎么都没看出来呢?不合格啊。” “你怎么能喜欢她呢?她哪里配得上你,出身?样貌?还是才华?除了她是个女的,她还有什么地方配得上你?”梅耀祖讪讪的越说声音越小,有些事情虽然早就想象过无数遍,也安慰过自己无数遍,可当真的来临时,那种心痛和怅然若失的迷茫还是让自己憋屈的无法呼吸。 上官楚风只顾沉浸在向好兄弟分享自己心中最隐私,最甜蜜的喜悦,哪里明白梅耀祖此刻的失魂落魄。 “你记得回家替我打探一下,你父亲向来对王爷的事情比较在意,连王府里飞进一只蚊子他都要查清楚那只蚊子是公是母,长了几条腿,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呢。” 梅耀祖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一夜未眠的眼睛有些红肿,平时最喜欢在上官楚风这里腻歪,还要讨早饭吃的人,第一次连早饭都没吃,步履有些蹒跚的出了公主府。 风清殿,慕容冢端坐在王妃坐的榻上,看着地上跪着的王妃,冷漠不语。 “臣妾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让王爷连午膳都不用就过来了。” “你不知道?你和母后演的一出好戏,差点把本王都糊弄过去,如此歹毒的手段这还是本王认识的那个敦厚贤淑的王妃吗?” 王妃心下一凉,泪眼朦胧的看着慕容冢,悲从中来,“如果王爷把一片赤诚的救夫之心看做是歹毒,那黛儿无话可说。可王爷是不是该体谅一下母后的护子心切呢? 您把那个丫头当做心尖上的人,明知她留在王府对您是百害而无一利,可您还是这样做了。您答应皇上,与那个萧婉,永无婚约,永无盟约,永无子嗣,可您答应的是萧婉,而今在府里的是柒莫。 对您来说是有区别的,可对皇上来说是没区别的,您把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当成宝的放在身边,您觉得皇上会高兴吗? 母后在宫中隐忍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您是她唯一牵挂的人,她做这一切不都是为您好吗?先帝驾崩,新帝登基,一切都变了,可这一切本来都是……” “闭嘴。” 慕容冢搭在一边的手背,青筋凸起,一下一下的跳动,深陷的眼窝因为愤怒微微颤抖,“上次你对小七动用私刑,我已经警告过你了,这次你联合母亲差点害死小七,你觉得我该怎么罚你?” “王爷要罚我?”王妃不敢置信的用手指着自己,眼角的泪珠似落不落的挂着,显得那样楚楚可怜,尽管心里已经被伤的千疮百孔,可看向慕容冢的眼神还是那样深情,“王爷您敢说您对阿柒的感情仅仅是兄妹之情吗?您敢说您对她做这一切不是因为爱吗?您搭上您自己的前途,搭上整个王府的命运,就为了那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不起来疯疯癫癫的丫头,您值得吗? 她没有想起来或许会把您当恩人,可一旦她有一天想起来了,这样的感情就是一把双刃剑,您付出的越多最后就会被伤的越深。您可以不顾及我,不顾及王府,不顾及母后,可您曾经担忧的天下苍生您也不顾及了吗?” 慕容冢凌厉的目光逐渐变得暗淡,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审视着那个跪在地上悲切痛哭的女人,他依稀记得三年前自己从母后手上接过这个由皇上亲自挑选出来赐婚的女人时心里的厌恶和表面上装出来的不厌不恶。 三年时间里,他在王府里和这位妻子的相处时间不过月余,虽然心有芥蒂但不得不佩服她在掌管王府时的机智和御下有方,就连一向不夸人的母后都多次在他面前称赞这个儿媳:心性平和,不争不抢,最难得是耐得住寂寞,守得住自己的初心。 这些年他对她的改观也变成了他对她的纵容,如果刚开始她对小七动私刑只是对一个来路不明人的试探,那么这次就是明知他心意的斩草除根,故意给小七穿上以前穿的衣服,阻拦曼陀的报告,这一切都是预谋已久,她这是在逼他做选择。 慕容冢再次看向那个人时,心里已无半点怜悯,冷冷的转身往出走,对站在门口的曼陀吩咐道,“王妃因妒失贤,又擅自做主致小七险些丧命,领鞭刑,风清殿禁足一个月,以示惩戒。” “是。”在曼陀的余光里王妃匍匐在地,身形有些孤独可怜。 曼珠和纸鸢一直守着阿柒,看到阿柒从沉睡中睁开眼睛,开心的差点叫出声。 “阿柒?” “姑娘?” “嗯?”阿柒动动手指,嘴巴张了张,“我回来了吗?” “是啊,阿柒,你感觉好点了吗?”曼珠扶着阿柒坐起来,喂她喝水。趴在门口等着的彩虹队姑娘们听见阿柒醒了这才欢快的跑出去在院子里练功去了,静寂了一天的院子又重新响起了整齐的出拳声。 “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就是好像睡了很久,浑身都疼的难受。”阿柒在床上活动着上半身,已经坐不住的想下床穿鞋,被曼珠伸手拦住了。 “你还要在床上好好休养休养,病还没好彻底,不能下地。” “我没事啊,不就是发烧了吗?这谁还没发过烧,有必要搞的这么严重吗?你觉得我阿柒是纸糊的吗?” “你还是听话在床上躺着吧,因为你这事王妃都受罚了?” “纸鸢,你说这个干嘛?” “什么意思?”阿柒手里提着鞋顿了一下,“王妃为什么受罚?” “这,我……”纸鸢不知所措的看向曼珠,“我也是听府里人说的,王妃被王爷罚鞭刑,并且禁足一个月。” “曼珠,告诉我怎么回事?”阿柒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迷迷糊糊的进入了别人的彀中,周围其他人都看得很清楚,只有她是真傻。 “曼珠,你告诉我,我真的只是发烧吗?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觉得自己被骗了?” 曼珠瞪了一眼纸鸢,见阿柒着急,吞吞吐吐的说道,“是这样的,其实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好像说你的发烧是因为什么虫子引起的,王爷怪罪王妃估计也是因为王妃没有照顾好你吧。” “真有意思,编故事请稍微带点脑子,好歹尊重一下我这个病人的智商好吗?我是小孩子吗?因为一只虫子引起的发烧,那是什么虫子啊,怎么好端端的就咬我?再说了,就算有虫子咬我,为什么怪罪到王妃头上,虽然我对那个王妃也没什么好感,可我阿柒从不让人代我受过。” 阿柒越说越气,披头散发的就往外面冲,曼珠和纸鸢拦都拦不住。 “干什么?刚好点又折腾什么呢?”慕容冢一推开院门就看到阿柒毫无形象的吵吵嚷嚷的。 “王爷?”阿柒看到慕容冢才略微安静下来。 “你不好好在床上躺着,衣服不穿,头发也不梳,去哪里?” 慕容冢说着伸手拉起阿柒的手往回走,虽是责怪,可语气,神态里能温柔死一头大象。 阿柒乖乖回去坐在床边,屋子里只剩下慕容冢,以一个大夫的专业水准检查了阿柒的伤口,又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语重心长的安抚了良久,才发觉阿柒一直都没说话。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王爷,你会骗小七吗?” 慕容冢一愣,随即笑了笑,看着阿柒说,“我不会骗小七,也不会害小七。” “你知道我是谁,对吗?”阿柒在问出这个问题后,似乎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她每天都背负着这个问题,像一个见不得光的小偷,担心别人会发现,又担心自己会露馅。 慕容冢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目光却越显得温柔,给了阿柒继续问下去的勇气。 “我不叫雨雪霏,我叫萧婉,是一个官家女子,父亲因为谋反被杀,我没官为妓,王爷看我可怜所以才收留我的对吗?” “这是谁告诉你的?” “茶馆的说书先生。”阿柒的眼睛里透着一丝戏谑,明明是自己的身世却说得那么轻松简单。 谋反被杀,没官为妓,字字都是数十条人命,无数冤魂的怒喊,一个家族的灭门惨案,一个王朝的更迭,她却当成了茶馆里说书先生嘴里的小故事。 慕容冢知道她失忆了,知道这些故事已经无法伤害到她的筋骨,无法撼动她的情感,无法唤醒她的切肤之痛,可他还是想让她记住那些事情,虽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可终究是她人生中最惨痛的经历,忘的太干净,对那些死去的人太不公平。 “说书先生的故事总会有出入,你也不必全信。我们现在没有资格去评判已经死去人的功过,你只需要记住你的父亲很爱你,他是天下最好的父亲,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带你去给他们上柱香,以告慰亡灵。” 阿柒看着慕容冢,他的眼里有很深的悲痛,好看的眼睛一直低垂着,厚重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好像在努力调整情绪,他并没有将事情全部说出来,如此避重就轻,是怕她听了难过吗?。 那桩惨案他应该是亲身经历过的,而且对那个萧丞相很是认同,所以他帮自己应该是出于同情吧。 “那我的身世其他人都知道吗?皇上知道吗?” 慕容冢再次抬起头时,眼睛又变得清澈明亮,“我已经向皇上禀明此事,你的罪责就在那次大赦里面。现在你也重新改了名字,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所以你不要担心自己的身世问题,只要开心的活着就好。” “既然我的身份没有问题,王妃就没必要害我,那你为什么要责罚王妃呢?”阿柒突然话锋一转,绕了一大圈才回到正题。 慕容冢被杀了一个回马枪,身形一怔,他一直都觉得小七聪明,只是没想到这聪明劲全用在他身上了。 “我把你完完整整的交到她手上,可她却因为大意让你受伤,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 阿柒撇嘴讥笑的看着慕容冢,“王爷,你这个故事还没有曼珠说的完整靠谱。” “我说的句句属实,这就是我责罚王妃的原因,不管别人怎么理解这件事,我的解释就这一个。” 阿柒,“……那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责罚王妃,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我又没有什么事,小惩大诫不行吗?鞭刑太没人性了?堂堂王妃怎么能被人鞭打?你可是她的丈夫,你……” “好了,先管好你自己吧,本王做事不用你操心。”慕容冢打断阿柒已经准备好的求情话术,站起身直接走了,留下阿柒张口结舌半天只悻悻的说了句,“没礼貌。” 第二十一章曾经我们年少,你也在 梅耀祖在大街上晃晃悠悠的转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要找酒楼吃饭还是找茶馆喝茶,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哪哪儿都是人,不停被人撞,不停被人挤,好像他站在哪里都碍事。 “哎,我说,你是不是瞎了?撞到人了知道吗?” 梅耀祖被几个长满胡茬的彪形大汉拦住,指着他的鼻子喋喋不休的骂,本来他还想道歉,可无奈心情实在太差,情绪管理失控,无处发泄的怒火像是瞬间爆发出来。 “撞的就是你,你再骂句试试?你知道我是谁吗?混账东西。” “哎呦,大爷我今天可算是遇到不识抬举的了,看你细皮嫩肉的样子,不好好在家看书,跑到大街上找大爷的不痛快,想拿钱买打是吗?”几个大汉见对方是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自然没放在眼里,想着这人定是读书读傻了,犯浑也不知道挑人。 “你们敢在我面前自称大爷?配吗?几个市井无赖,小混混,平时欺软怕硬习惯了是吧,像你们这样的就该有一个抓一个,锁在牢房里,见天的被衙役打,见天的拉出来游街示众,也给那些想走你们这些路数的人做个警示。 朝廷打仗就该让你们这些人打头阵,连饭都不用管,跑了就以叛国罪斩首,这样既不劳民也不伤财,广大的老百姓也是喜闻乐见的,你们也算是做了件积德行善的好事,下辈子投胎争取做个好人,知书达理,讲文明,识字念书,考功名。” 几个大汉被梅耀祖一席话说得火气蹭蹭的直上头,动嘴是不能动嘴了,只能动手了。 只是他的一只手刚搭在梅耀祖的肩上,突然一把未出鞘的宝剑直直的落在他的脖子上。 “他想说几句,你们就让他说几句不就完了吗?干嘛非要动手呢?”上官楚风嬉皮笑脸的看着梅耀祖别扭的一张脸,伸出两根手指把搭在梅耀祖肩上的手一把捏住,手指微微用力,对方就疼的呲牙咧嘴。 其他几个大汉见自己的大哥被人欺负,哪有干看着的道理,一拥而上,上官楚风一把推开梅耀祖,长腿一扫,几名大汉全部倒在地上,看来真是一帮只会欺负老百姓的饭桶,可惜他明晃晃的宝剑都没用上,几个拳头就把对方揍的跪地求饶。 上官楚风这才邀功似的看着梅耀祖,“梅大公子,这些人怎么处置,请您发落。” “哼。”还在不知道为什么而生气的梅耀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哎?”上官楚风看着地上趴着的几个人,眉头一皱,“滚,你们今天运气好,放你们一马,还有以后再看见那位爷,要好好伺候着,不许惹他不开心,不然我会找到你们家里把你们从被窝里抓出来,像那位爷说的一样,全部把你们关进牢房里天天皮鞭子伺候。知道吗?” “知道了,大爷,以后我们就把那位爷当大哥了,不光我们不会欺负他,其他人也不会。” 上官楚风这才露出一个算你们懂事的笑容,放过那些人,转身去追梅耀祖,一把揽住他的肩,下巴搭在他的颈窝处,眼珠子偷偷瞄了梅耀祖一眼,“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吗?” “我没生气。”梅耀祖灰暗的心情似乎因为上官楚风这个小小的动作突然就明亮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生气,又在生谁的气?好像突然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并没有那样心心念念自己,是失落还是……嫉妒呢? “可你的样子就是生气的样子啊。你从小就是这样,明明生气了就嘴硬不承认,不管别人怎么哄都不行,只有我能哄好你。 小时候,我跟着王爷在马场学骑马,你在树荫下看书写字。记得有一次我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你哭了好久,拿着一把小刀冲到马厩要杀了那匹摔了我的马,还好王爷拦住了,可你却气王爷看重马而不管我死活,足足有半年时间不去王府。你说你是不是傻?” “你都摔成那样了,还笑着问我怎么有勇气拿着一把小刀敢冲到马厩要杀一匹烈马?” “你说,不管是谁伤了我,你都不会放过它,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保护我。”上官楚风的嘴角扬了扬又抿紧,眼眶有些湿润,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说,“你看现在我可以保护你了,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人,都不能伤害你。我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就是想有一天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阿祖,不管我哪里做错事让你生气了,都是我的无心之举,你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 你知道吗?我每次出征前都会写一份遗书,里面只有一句话,请把我的尸首交给阿祖,让他挑个地方埋葬我。” 梅耀祖的心好像被什么利器狠狠割了一下,在看不见的地方痛到无以复加。 “你混蛋。”梅耀祖突然转身紧紧抱住上官楚风,“我才不要你的什么尸首,我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毫发无伤的回来,你忘了我给你求了平安福,如果你敢受一点伤,我就拆了那家寺庙,杀光所有和尚。” 上官楚风笑的很开心,他相信这种事‘某个人’干得出来,“我们约定好了,所以你永远都不可以生我的气,不然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梅耀祖大惊的一把捂住上官楚风乱说话的嘴巴,“你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好,不说了。那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嗯。”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吗?” “不能。” “那回家吃饭吧,今天做你最喜欢吃的菜。” “好。” 第二十二章我的心很歪,全部偏向你 风清殿内,一阵狠辣的皮鞭声响彻云霄。 “啪...啪...啪...” “娘娘?唔,唔...,娘娘,疼的话您就喊出来,不要憋坏了。”王妃的贴身侍女佩儿满脸泪痕的跪在一边,给王妃擦汗的手帕已经湿透了。 风清殿大门紧闭,响亮的皮鞭声被闷在殿内一声一声剐蹭着所有人的心。 王妃趴在长凳上,牙关紧咬,脸色苍白,后背的薄纱在第一鞭子抽来的时候就已经裂开露出雪白的肌肤,第二鞭下去就皮开肉绽,十五道鞭子,鞭鞭到肉。 施刑的人面无波澜,手下无情,严格按照王爷的命令执行,不管今天趴在这里的是尊贵的王妃还是卑贱的奴仆,他和他手里的鞭子是不认的。 王府有史以来的第一次鞭刑,更是第一次对王妃的鞭刑,似乎在向其他人传递一个信息——王妃是可以被打的。 施刑人每抽一鞭子都会大声喊一声计数,当十五的数字喊完后,王妃终究没有扛过去,直接晕倒了。 “娘娘?”佩儿赶紧让人拿来常春凳将王妃抬回寝殿,退避其他人,一边抹泪一边在伤口上涂金创药。 “佩儿?别哭了。”王妃突然开口说话,不知道是疼醒了还是根本没晕。 “娘娘,您醒了?您忍着点,我给您上药。”看着血肉模糊的后背,佩儿实在是无从下手,她想抱怨王爷太狠心,可又怕惹来王妃的伤心,嘴巴抿成一条线,不敢哭也不敢再说话。 “你瞧你,还是这么没出息,一有事人就发抖。你抖成那样怎么给我上药?” 佩儿本来就绷不住,被王妃这样一安慰瞬间哇哇大哭,“娘娘,您太可怜了。这次明明是太后娘娘做的事情,王爷心里也清楚,可他不敢找太后,就拿您出气。 娘娘一心为王爷着想,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王爷的事情,可到头来您连一个丫鬟都比不上。那个柒莫自从进府以来,惹了多少祸事,王府被她折腾的不得安宁,可王爷还喜欢的不得了。 您贵为一府主母,处处忍让,王爷看不见,听不见,居然还让您领鞭刑?他难道真的不会心疼吗?” “佩儿,别乱说。自从我嫁入王府,为他做的一切我都是自愿的,从不后悔。我知道他不爱我,他也从来没对我承诺过什么,所以,是我要求多了。 这次虽是太后娘娘的旨意,可我心里是同意的。我知道那个人在王爷身边会带来什么,我不能让她毁了王爷,毁了王府,就算会被王爷责罚我也要这么做。 这件事太后没错,我也没错,王爷更没错,错的只有‘她’,所以她必须死,第一次没死,第二次也要死。她不死,我们其他人就会被她牵连,会成为‘错’的人。这次是她走运,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王妃苍白的脸上挂着汗珠,眼里是来不及隐去的杀意,能让她忘掉疼痛的却是来自对另一个人的从长计议。 石狮盘踞,威严八面,相府门前,梅耀祖缩头缩脑的趴在狮子身后往里面窥探。 “公子,您怎么不进去啊?”突然出声的家丁吓了梅耀祖一跳。 梅耀祖捂着胸口,想笑笑不出来,打量着面前提着大件小件包袱的家丁问道,“你提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公子,三小姐回来了,这是她的行李。” “三姐回来了?”梅耀祖立刻喜笑颜开如释重负的拍拍胸膛,大摇大摆的往府里跑去。 “三姐?三姐?你回来了?”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四弟还是这样大呼小叫吗?”说话的女子从椅子上站起,身形纤细,脚步轻快,未看见正脸就被冲进来的人抱了个满怀。 “三姐,我想死你了。” “我离家这么久,也没见你对我这么热情。”梅二小姐,梅若君一脸不爽的抱臂瞪着梅耀祖。 “我怕我还没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就一掌把我劈了。” “若招,你看看他,打小就偏心,不是一个娘生的就把我这个二姐不当回事。” 梅三小姐,梅若招捂嘴偷笑,媚眼如丝,温婉可人,因为瘦弱显得脸更小,下巴更尖,一双大眼睛乌黑发亮,挺翘的鼻尖一颗黑色小痣美得好像打上了特殊的印记。 “二姐,你这就过分了,谁让你从小就对我施行棍棒教育,我怕你这不是更合了你的心意吗?” “是吗?那你说说,昨晚为什么没回家,干什么了?去哪了?和谁在一起?”梅若君好整以暇的看着自投罗网的梅耀祖,搓了搓手掌,舒展着全身的筋骨,漫不经心的说,“不要以为若招回来了,你就有保护伞了,告诉你,你今天不给我老老实实说清楚,我就打断你的腿。” “三姐,救我。父亲都还没想要我的腿呢,你天天就想要我的腿,你要我的腿你又不能自己用,难道你想献给王爷吗?”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简直就刺到了梅若君的痛点。那晚皇宫大宴,她终于见到了想念了几个月的人,话还没说几句,就被那个什么义妹突然晕倒的事情搅黄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慕容冢那样紧张一个人,连皇上,宫中礼仪都不顾了,眼里心里只有那个女人。义妹?哼,哪里冒出来的义妹?她才多久没回来,他身边就多了这么一个妹妹,真是巧得很。 梅若君抬眼瞪着梅耀祖,手刚伸出去,便被梅若招一把拦下,柔声细语的替梅耀祖求情,“二姐,看在若招刚刚回来的面上,就不要责罚四弟了,四弟还小,做错什么事情二姐给他说明白,我想他会听进去的。 咱们家里,只有二姐是练武之人,自带一身罡气,不要说四弟,就连我也对二姐有些畏惧,想和二姐亲热些又怕越了规矩。二姐常年在外,不是带兵打仗,就是驻军练兵,时时不得相见。 母亲也很想二姐,非常挂心二姐的安危,这次我去道观养病,母亲特意给二姐求了一道平安符,让我带给二姐,保佑二姐平安。” 梅若招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一道符递给梅若君,梅若君眼眶泛红,小心的收着,“谢谢母亲一直为我挂心。母亲在道观生活可好,我一身杀气不便去看望母亲,还请三妹多在母亲前替我尽尽孝道。” “母亲一切安好,二姐不要担心。” 梅耀祖眼睛一直盯着二姐手里的符,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去道观求母亲也给楚风请一道平安符,自从楚风给他说了遗书的事情,他就一直很不安,连接着对他求的那道平安符也不放心了。 梅耀祖最终因为三姐的求情躲过了一劫,心情大好,看了一圈小心问道,“父亲呢?三姐回来了,父亲应该很高兴,怎么没在家吗?” 梅若君给了他一个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的眼神,笑眯眯的说道,“忘了告诉你,父亲让你回来去书房找他,有...事...找...你。” “啊?有什么事啊?”梅耀祖再次向三姐求救,梅若招居然也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事不关己,己不操心的和梅若君一起收拾自己带回来的行李,包括带给其他人的礼物。 “见死不救……,就会说好听的。”梅耀祖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往书房走去,刚到门口,从虚掩的门缝中看到父亲正在和姨娘说话,“你是说,这次是太后的意思了?” “我觉得是,您也看见了,那晚那个丫头的穿衣打扮,活脱脱就是那个萧婉啊,您想这个样子太后看见了能想不起来吗?虽说皇上答应了勤王的请求,可这心里难道就不会多想吗?当年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谣言四起,皇上处置得雷厉风行,抄家,斩首,不留一丝余地,可见当时是有多恨。 时隔四年,那个人再出现,曾经发生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重现,太后是怕啊。她太清楚皇上的性格,这件事在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平息,是最正确的做法,这位太后还是当年的皇后,一点没变。” “可是她失忆了?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现在被收留在王府,改个名字叫什么柒莫,倒是让人一时无从下手。”梅丰泉坐在太师椅上,气定神闲的捋着胡子,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老爷确定她是真的失忆了吗?这事估计连皇上都存疑吧?” “这个嘛,应该是可以确定的。从我们安插的人那里得到的消息称,这个丫头行事怪异,说话疯疯癫癫,不着四六,比那些市井之徒还形骸放荡,简直粗鲁不堪。想来曾经的相府千金,就算遭遇那些事情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一个人性情大变不会连最基本的教养都丢失,装也不可能装这么像。” “老爷,这件事可不能全听别人说的,我们必须亲眼所见才能判定。”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女子,手拿丝帕轻轻擦着鲜红的嘴角,薄唇轻笑,脸上涂得厚厚的白粉,和红色的嘴唇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细长的两弯柳叶掉稍眉,单眼皮绷的紧紧的,精明的眼珠转一圈,好像就能心生一计。 梅丰泉刚想问什么,目光扫见站在门外的人影,大喝一声,“谁在外面?” 梅耀祖僵硬的身体一怔,小心的推开门走进去,“给父亲和姨娘请安!” “怎么才回来啊?去哪里了,一夜不归,不知道家里人着急吗?” “回父亲,我去楚风家里了,楚风身体不舒服我担心就没急着回来,忘了派人给父亲说一声,让父亲担心了。” 梅丰泉瞪了一眼梅耀祖,冷哼一声,“你们俩倒是玩不腻,从小就在一起,人家楚风已经是一等军候了,地位和你爹这个丞相都快齐平了,你再看看你?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考取了状元本该是荣耀加身,可你呢,皇上封你什么官你都不做,真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梅耀祖,“……” “我梅丰泉就你这一个儿子,可你一点都不争气,你看看你大姐,你二姐,那个不比你有出息?我看再过几年,宫里小皇子也到了请师傅的年纪了,让你二姐给皇上说说,你去宫里给皇子伴读吧,以后封个太师,也算个正一品,没有辱没你这么多年寒窗苦读考取的功名。” “我看就很好,祖儿一身才气,只是玩心太重,那个上官楚风整天打打杀杀的,祖儿跟他在一起时间久了自然就没心思放在正事上。老爷,我看以后驻军练兵的事就让上官楚风去吧,这样还能让若君多在家些时日,她年龄也大了,该说门亲事了。” “不许你们拿楚风说事,难道朝廷就再没有能驻军练兵的人了?不是我二姐就是楚风,楚风今年也才十八岁,他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吗?他就没有父母要孝顺吗?你们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就把别人的生死不放在眼里,我从来没有反对过你们,可是如果你们要针对楚风,我死也不答应。”梅耀祖眼眶布满红血丝,狰狞的样子吓坏了梅丰泉和姨娘,一时有些愣住,连顶撞父母这样大逆不道的行为都忘了斥责。 梅耀祖怀揣着种种秘密和不安从家里跑出来,直奔公主府,守卫连拦都没有拦。 “楚风,楚风?”梅耀祖一路跑进上官楚风的房间,房间空空荡荡无一人,门外进来的丫鬟回道,“梅公子,我家公子在书房。” 梅耀祖又一溜风的冲到书房,门也不敲直接进去,“楚风?” 上官楚风正在书桌前看书,一本兵书已经研究了好几个月了,可还是似懂不懂,本来想去王府找王爷请教的,可到目前为止王府还是闭门谢客的状态。想来他的不懂可能一半是自己资质尚浅无法领略书中的精髓,一半是心里一直惦挂着阿柒哪里有心思看书。 上官楚风被着急忙慌的梅耀祖吓了一跳,缓过神来,放下书,靠在椅背上,揉揉太阳穴,嘴角一挑,“怎么?你被家里驱逐了,找我收留吗?放心,我家大门常打开,你要是愿意,永久收留你。” 梅耀祖本来还惴惴不安的心,在看到上官楚风嘴角那一抹邪魅的笑时,突然就平静了,这个人一向冷静稳重,也就在自己面前才会幼稚的像个孩子。 一屁股坐在楚风的书桌上,随手拿起他看着的书,翻了翻,又放下,没头没脑的又不开口了。 “有话就说,你憋着不难受吗?” “我说了你可别急啊。”这心里是有多装不下事,被人一问就忍不住倾心相对了。 上官楚风,“……” “我听见我父亲和我姨娘的谈话,大约知道阿柒的身世了。” 梅耀祖一直盯着上官楚风,见他很冷静并没有什么反应,一时琢磨不透,只得继续说下去,“听我父亲的意思,那个阿柒其实是前萧丞相的女儿,叫萧婉。你知道那个萧丞相的,四年前的事情,我们都经历过,这个萧婉就是被没官为妓的雨雪霏,也就是现在在王府里的柒莫。” “没官为妓的她投河溺水被救后发现失忆,又被人当成礼物送到王府,王爷知道她的身世后给她改名收留她当义妹。” 梅耀祖一脸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了。” “那,那你还……让我帮你打听?” “傻子,我逗你玩呢,谁知道你真的跑你父亲那里偷听去了,阿祖你可真让我感动啊。”上官楚风一脸欠揍的笑着。 梅耀祖气得攥紧的拳头松开又攥紧,看着那样一张脸,坏笑的,认真的,深情的,还有此时此刻逗弄人得逞后的得意洋洋的开心,多想捧着这张脸,一起感受飞沙走石匆匆而逝的无情岁月,无惧眼角的皱纹,青丝变白发。就像现在,你看着他,他在你面前开怀大笑,无风情可言,又全是风情。 “那你还会喜欢她吗?”这句话问的他寒意顿生,百爪挠心,就算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就算知道是否也与自己无关,可他始终放不过自己,放不下这种不得见光的欲望。 “你说呢?”上官楚风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挑,俊朗高大的身形站起来看着梅耀祖,“我什么时候因为身份地位另眼相待过别人,不管阿柒是萧婉还是雨雪霏,在我心里她就是那个能在大街上和人打架,看到难民心生怜悯,又能想出卑劣主意,说出抱着下地狱的心成全想上天堂的人,这样奇怪的宽解人心的话。 她是善变的,又是不变的,又或者她始终是她,而不断变化的是我们,她就像是一面镜子,你笑她就笑,你哭她就哭。 反正我觉得她和其他所有女子都不一样,这种感觉太神奇了,我没有见过以前的萧婉,不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性子,可我喜欢现在这个阿柒,喜欢她所展现出来的一切。” 梅耀祖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不可否认阿柒身上确实有一种让人着迷的力量,可他没有被吸引,这个世上只有上官楚风能吸引他,可他却吸引不了楚风,这让他感到沮丧和无奈。 第二十三章打你(上) 门外响起丫鬟的敲门声,说是梅府三小姐前来看望公主,让楚风过去。 “你三姐回来了?” “嗯,今天刚回来,这么快就来看望未来婆婆了,还真是勤 快。” 梅耀祖觉得自己在排一条看不到头的队,中间还不停有人插队而他懦弱的连阻止的勇气都没有。 “别胡说,你知道我喜欢的是阿柒,我对你三姐就是当妹妹对待的。” “这话你去对我三姐说,你给我说,我也不会帮你传话的。” 上官楚风无奈的摇摇头,一路来到大厅,看见母亲正在和三小姐说话。 “见过母亲!”上官楚风给母亲请安后又转向坐在一边的梅若招说,“招儿回来了,你母亲可好?” 梅若招顿时一脸羞涩,悄悄撇了一眼上官楚风就不敢再抬头看了,只觉得一年多未见的人,变高了,眉眼间更加英气俊朗,连嗓音都变得更加有磁性。 “母亲很好,谢谢楚风哥哥关心。” “三姐,你是看望公主殿下的还是特意来看望楚风的?” 梅若招被这个弟弟打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好坐在前面的清河公主开口解围,“阿祖这孩子连自己姐姐都欺负,是不是就怕你家大姐和二姐啊?” 清河公主虽着一身华服,可眉目间自有一派和气,端庄大气,爽直的性格和上官楚风很像,尤其是眼睛简直就是复制的一样,可能是多经历了数十年的岁月,眼里的温柔之外多了些忧郁。 “公主殿下知道,我和三姐是双生子,到底是她大还是我大这还不是定数,万一是我早出生的,那我岂不是吃了这么多年的亏吗?” “叫几声姐姐能吃什么亏?你这孩子就是淘气,上面有姐姐护着,身边又有楚风这样大大咧咧性子的朋友,倒是让你父亲多伤了很多神。” 梅耀祖暗自感叹这位心思通透深宫中成长起来的女人的机敏,想必就是再单纯的人在那种走一步要想三道弯的皇宫中长大也不会只剩下单纯吧。 “公主殿下说的是,四弟这样顽劣不止父亲伤神,连我们看着也着急,整天和楚风哥哥在一起却没有学会楚风哥哥的稳重。”梅若招说话时偷偷看一眼上官楚风心里就泛起一阵涟漪,媚眼如丝又透着一股娇俏可爱的劲,说话自是刀切豆腐两面光,目前在这公主府里她的心思首当其冲是公主,这和打仗一样要用计策,直奔主题也有可能没有余地,所以她又变现得很矜持迂回。 “你楚风哥哥哪里是稳重的,自打回来就天天不着家,也不知道王府里有什么稀奇玩意让他流连忘返的,我正准备告诉勤王,给楚风另批一处院落,让他住王府算了,我就当没有生这个儿子。” “母亲?”上官楚风急忙制止母亲的话,“孩儿只是跟着王爷学习带兵之道,这次能和月叱国打个平手也是因为王爷提前定好计策,而我却连皮毛都没有学到,王爷平时不吝赐教,孩儿该潜心学习才不辜负王爷的悉心教导。” “最好是这样,勤王是带兵打仗的天才,连皇兄都经常夸赞,文能执笔定乾坤,武能上马安天下,可惜……” “母亲,王爷心系社稷,更是为皇上分忧,打胜仗是我们作为臣子分内的事情,没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清河公主自知说错话,轻轻靠在引枕上,对梅若招招手笑道,“招儿这次从道观回来,身体可好些了?” 梅若招乖巧的坐在公主的榻上,轻轻给公主陲腿答道,“让公主殿下担心了,招儿好多了。只是要静养便可,无须吃药,母亲让我强健身体,我想来想去,只能以后跟着楚风哥哥像个男孩子一样跑跑步了。” “嗯,这样可比吃药好多了,再好的药都有三分毒,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上官楚风瞪了眼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梅耀祖,告退也不是,站着又怕给自己找出更多事情来。 “这次母亲让我给公主殿下带来一些茶叶,听闻公主殿下有头疼的病,母亲说每日饮这些茶会减轻些,晚上也能睡得安稳。” “我这点小事你还告诉你母亲了,如此劳烦一个清修之人,真是罪过。” “母亲,孩儿还有事情,就不打扰母亲说话,先告退了。”上官楚风转身要走,听见母亲说道,“去哪里?你三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不陪妹妹说说话吗?” “公主殿下,招儿这次来主要是看望您的,楚风哥哥有事就让他去忙吧,反正以后是要天天见面的。” 梅若招说话做事极能顾全别人的想法,这不仅让上官楚风成功脱逃,又让公主很受用,拉着梅若招的手一个劲的夸赞。 “楚风,你就这么烦我三姐吗?”梅耀祖看着逃命似跑出来的上官楚风还不忘打趣。 “我不是烦,我只是受不了她的柔情似水,而且你别看她柔柔弱弱的,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她可比你们家大姐,二姐,比你还聪明。” “那是当然的,她可是我这个状元郎的姐姐,不聪明说得过去吗?” “哎,你去哪?” “去王府看阿柒。” 两人来到王府门前,居然不期而遇梅大将军,梅若君也正好在府前下马。 “二姐?你怎么来了?” “哦,我来找王爷商谈一些事情,倒是你俩形影不离去哪都出双入对,很好的弥补了我们俩家不太深厚的情谊,继续保持。” “是呀,是呀,我刚还在公主府里看见三姐拿着礼物去拜见公主殿下了,这友谊想必不需要我来弥补吧。” ‘咳’,上官楚风尴尬到无以复加,他今天出门是不是没查黄历,怎么在哪都能遇见梅家姐妹,身边还有个不知死活乱递话的笨蛋。 “禀王爷,梅大将军、梅公子,上官公子,来了。” “让他们进来。” “王爷。”一声女子撒娇的长音传进来。 “若君...”慕容冢起身看着进来的女子,眼神温柔。 “给王爷请安!” “楚风呢?”慕容冢扶起梅若君问道。 “他去找阿柒了,他今天来王府可不是来看王爷的,王府这几日一直闭门谢客,有些人都快憋死了。” “怎么对王爷说话呢?阴阳怪气的,我不在家父亲都不管你吗?”梅若君说着一掌就砸在梅耀祖的背上了,疼得梅耀祖呲牙咧嘴。 “二姐,我怎么阴阳怪气了,我平时就是这样和王爷说话的,王爷从没怪罪,难道让我用对姐夫的语气和王爷说话吗?。” “你……” 梅耀祖一弯腰躲过二姐的魔掌飞奔而出,留下梅若君红着脸,羞愧难当。 “王爷怎么没告诉我你还有个义妹呢?”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那,可我听说她是从紫青坊出来的姑娘,王爷为何会选她做义妹?我不是说她出身不好,我的意思是,她和王爷的身份天差地别,怎么会认识,还做了义妹?” 慕容冢一愣,看着梅若君认真的脸不像是装的样子,感叹习武之人脱离战场剩下的单纯也是种可爱。 “这件事说来话长,本王以后再告诉你。皇上这次召你回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北境南国战火再起,边境百姓又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皇上是想让你带兵出征吗?” “没有,皇上并没有提这件事,北境南国只是个小小的部落,看皇上的意思也没有放在眼里。” “他何曾把百姓的疾苦放在眼里了。北境南国是不足为惧,可是我们还有一个大敌月叱国一直虎视眈眈,如不尽早铲除北境南国,恐怕夜长梦多,万一他们联手,两线开战,我们腹背受敌,局面就不好说了。” “月叱国这几年发展确实很快,听说去年他们的太子得了一种罕见的疾病,一直缠绵病榻,朝中所有事都由四皇子奚胜处理。 这个奚胜是主战派,和他的弟弟奚仲太子不一样,而他现在把持朝局,得到了很多主战大臣的支持,这样下去太子的地位必定不保。年迈的国王还不知道能活多久,万一....这个太子就成了傀儡,任人可欺。” “奚仲太子一直主张和平共处,在他监国的那几年,月叱国和我们大燕开通了互市,两国商贩带动了当地百姓为商为贩的热情,百姓的生活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但四皇子奚胜一主政第一件事就关闭了两国交流的要道,到处煽风点火,每次都是小打小闹,见好就收,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或者说他在等什么,一直试探,溅起一些水花,看看我们的态度,再看看他们内部的态度。那个一直生病的太子,年迈的国王,都很奇怪,如果无人能制止这位四皇子,一场大战就可能在所难免。” “王爷似乎已经预见到了结果,为何不向皇上上奏说明,既然是一场注定要打的仗,我们可以主动出击,也好掌握战争的主导权。” “本王没说这是一场注定要打的仗,现在只能静观其变,我们的百姓也需要时间恢复生产,休养生息,决不主动挑起任何一场战争,或者说永远不打仗才是我们这些为臣者该做的。” 梨园,梅耀祖一进来就看到上官楚风的眼珠子都快钉在阿柒的身上了。 ‘咳咳’ “来就来咳什么?”阿柒悠闲的喝着茶,听上官楚风讲打仗的事情。 “呦,真是去过宫里见过太后和皇上的人了,见了本公子连礼都不行了吗?” “给梅公子请安。”阿柒端坐在椅子上,两手交叠放在腰侧敷衍着行了礼。 “你这是行礼吗?你这是藐视本公子?” “你差不多行了,阿柒身体还没恢复,你少折腾她。”梅耀祖的火还没来得及发,就收到了上官楚风警告的眼神,只好憋着一肚子的气坐在一边。 “你那个大将军姐姐呢?不是说也来了吗?” “来了,可不是来看你的。” “她来找王爷?”阿柒朝门外撇了一眼,想起那晚在皇宫中见到的女子,心有不安,继续问道,“你那位姐姐是不是喜欢王爷啊?看着他们俩还挺配的。” “那是自然,我反正是找不到更适合我姐的男人了,更不要说能让我姐喜欢的。”梅耀祖一脸自豪,看得出这是众望所归的事情,最起码是他喜闻乐见的事情。 “那为什么王爷的王妃不是你姐呢?”阿柒白眼一翻就拆台,女人心里那点醋酸味盖不住的挥发出来。 “阿柒,这是朝堂上的事情,像梅将军这样位高权重之人的婚事一般都是由皇上赐婚的,或许皇上觉得王妃嫂嫂更适合王爷吧。”上官楚风耐心的给阿柒解释。 “那你这意思皇上是不同意梅将军嫁给王爷了?” “不可随意揣测圣意。”上官楚风宠溺的瞪了阿柒一眼,却惹来梅耀祖更加大的白眼和气愤。 “我说的是事实啊,皇上把王妃的位置给了别人,那不就是绝了她姐的意吗?难不成还能让人家梅将军去给王爷当侧室?” “柒莫,我家的事还轮不着你在这说三道四,我姐对王爷的深情无人可比,而且王爷对我姐也是深情厚谊,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不是一道婚约可以阻断的。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你有闲心操心别人的事,倒不如想想你和楚风的事情。” “我和楚风什么事情?你说啊!”阿柒也瞬间炸毛了,那个梅大将军的事情已经够让她心烦了,这个梅耀祖还敢这么嚣张,一次又一次的挑她的火,现在一看见他就烦,“你是不是特擅长传八卦啊?京城第一媒婆的位置是不是你的终生目标?我抢你饭碗了是吗?你家的事我愿意说啊,那是我看得起你,我生,我早动手揍你了,咱们旧账新账一起算。”阿柒虽然迟钝了两秒,可论绝地反击,偷梁换柱的本领她称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上官楚风差点被梅耀祖这个大嘴巴惊吓咬到自己的舌头。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假借别人的嘴说出来呢,虽然他还没想好怎么对阿柒说,可也绝对不是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来啊,不过刚才梅耀祖帮他把话递到了阿柒的嘴边,可看阿柒的反应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一般女孩子听见这样的传闻不是应该羞涩的掩面而逃了吗? “好了,好了,你们俩不要吵了,每次见面都这么吵是为了增加感情吗?”上官楚风暂时压下自己的小心思,先把这两位活祖宗安抚下来再说。 “和她?她配吗?我状元之才吵架什么时候输过?” “哼,我什么之才都不是,我吵架也没输过。我不光吵架没输过,我打架也没输过,信不信,我赤手空拳也能把你揍趴下。” “阿柒,你不要嚣张,我不和你计较是给楚风和王爷的面子,你不要以为我怕你。” “那你解脱了,你现在谁的面子都不用给,你有劲就朝我招呼,我要是喊疼或者事后找王爷打小报告,我就是你孙子。” 阿柒说着就撸起袖子朝梅耀祖飞奔过去,梅耀祖哪里见过这阵势,愣了一秒撒丫子就往外跑,上官楚风不敢用力拉阿柒,结果就是偏架越拉越乱。 曼珠和纸鸢想插手都插不进去,在旁边干着急。梅耀祖嘴上还不认输,边跑边撂狠话,结果就在梅耀祖推开大门之际,阿柒一个飞扑骑在梅耀祖身上轮着王八拳一通猛打,打得梅耀祖只能求饶。 阿柒正打得尽兴时,一个身影飞过来,她就被人提了起来,一看有如此武功之人正是曼陀,而旁边站着的是脸色铁青的慕容冢和目瞪口呆的梅若君。 “你这是在干什么?”慕容冢低沉冰冷的声音带着怒火,凌厉的目光投向阿柒。 梅若君尴尬不已的把自己的弟弟扶起来,脸上阴晴不定的打量着阿柒。 阿柒看看梅若君,不吭声,翻着大白眼又看看一脸护着梅耀祖的慕容冢,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 不过这对鸳鸯还真是默契。真的发怒时就知道谁是真对你好,谁是假意说说。慕容冢你不是说我开心想怎样就怎样,我现在只不过是打了你的小舅子而已,你就恨不得杀了我,那我要不小心踩了你的小心肝你是不是要活吃了我。 上官楚风赶紧上前为阿柒说话,“王爷,梅将军不要误会,阿柒刚才是和阿祖玩呢?梅将军可能不清楚,王爷最清楚不过了,他们俩每次见面都这样,没大没小的,其实感情特别好。” 梅若君依旧风轻云淡的看着,嘴角僵硬的笑容一闪而过,转身检查梅耀祖的伤势,倒是非常客气的说道,“这位阿柒姑娘别笑话我这个弟弟才是,他从小身体就弱,父亲本想让他像楚风一样能为国征战沙场,平定四方,可惜不能如愿,加之母亲又特别宠溺他,导致他现在柔柔弱弱的,真是手无缚鸡之力,连个女孩子都不如。” 上官楚风脸上变颜变色,笑容僵硬的对慕容冢说,“王爷,阿柒身体未愈,她.....” “本王怎么没看出她身体未愈?我倒是看见她身强力壮,野蛮跋扈,有使不完的力气。” 慕容冢一直盯着阿柒,一个冷漠,一个一脸不服管教的倔强。 “曼陀。” “在。” “拿戒尺过来,刚才哪只手打的人就给我狠狠惩戒哪只手。” 曼陀略微迟疑了一下就对上慕容冢警告的眼神,刚要走被曼珠叫住了,“曼护卫,梨园就有戒尺,我给你去拿。” 纸鸢想拽住曼珠却被曼珠一把打掉,冷着脸转身回到屋里,没一会就拿着三尺长的戒尺过来对慕容冢说,“王爷,男女授受不清,还是由奴婢来惩戒吧。” 慕容冢点点头,曼珠拉着阿柒的右手高举着戒尺,没有听到阿柒招牌式的假哭,也没有听到慕容冢的阻拦,反倒是上官楚风一把抓住,“王爷,为这点小事惩戒阿柒是不是太严厉了?阿祖就算身体弱可也是一个男人,被一个女孩子打几下伤不了他的元气吧?” 上官楚风一直看着站在梅若君身后的梅耀祖,可梅耀祖偏偏不吭声。 慕容冢看都没看一眼,冷声下令,“动手。” 曼珠高举的戒尺一下一下抽在阿柒的掌心,白嫩的掌心慢慢变红,雪白肌肤下的血珠子在掌心滚来滚去,纸鸢难过的低头不敢看,捂着嘴巴小声啜泣。 阿柒更是一声不吭,嘴唇都快咬破了也没喊一声,连眼泪都没落一滴。 “王爷,别打了。”梅若君出声阻止,“阿柒姑娘好忍耐力,如果将来上战场也一定是巾帼不让须眉。 不过这次为了这件事惩戒阿柒姑娘,只是让姑娘明白,这是王府,姑娘可以没大没小的对阿祖动手,也可以和任何人玩闹一团。 但,规矩一定要懂,王爷和我都是军旅之人,最看重的是纪律,最欣赏的是自律,否则不仅自己吃亏还会连累他人。” “明白了吗?”慕容冢厉声问道。 “明白了。”阿柒低着头说道。她从来不吃‘眼前亏’,这次吃了,不是囫囵个的吃,而是细嚼慢咽的吃。 是她被这个时代同化了还是这颗心变了,曾经可以站起身反手一巴掌的勇气彻底没了。 “给梅公子道歉。” “对不起,梅公子,我错了,请你原谅我。”阿柒木偶一样的走到梅耀祖身边低头认错。 梅耀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上官楚风,结果上官楚风只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让人包扎一下,等会过来一起用膳。”说完慕容冢就和梅若君走了,梅耀祖却留下了。 “你在这干什么?梅大公子,还不满意吗?”上官楚风似乎第一次对阿祖生气了,连这种怪话都能说出来。 “楚风,你别这样,刚才可不是我不为阿柒说话,那是我姐不让我说。你看不出来吗?就算我刚才为阿柒说话也没用,我姐是什么人,她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 第一,我是她弟弟,她不可能看着我被人欺负而无动于衷;第二,她这是为王爷好,我在家里都不敢这么放肆,她能让阿柒在王府这么放肆吗?王府里进进出出的人这么多,万一有人多嘴多舌的把府里的事说出来,那不是丢王爷的脸吗?” “我现在没时间和你一二三四五,咱们以后再说。”上官楚风小心的给阿柒上药,又慢慢包扎,脸上就写了俩字:心疼。 “曼珠,你什么意思?王爷今天要杀阿柒,你是不是就能给递刀?还要求亲自执行,你的心可够硬的,你真下得去手。”纸鸢愤愤不平的看着曼珠。 “纸鸢姑娘,你冤枉曼珠了。”曼陀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外,手里捧着几瓶药。 曼珠脸一红没说话转身接过曼陀手里的药放在桌子上。 纸鸢不解的问道,“曼护卫是什么意思?” “纸鸢姑娘应该知道戒尺越薄打人越疼,如果让我去拿戒尺我肯定取的是惩戒军队士兵的戒尺,那阿柒姑娘可就更惨了。 曼珠拿来的戒尺其实算不上戒尺,又宽又厚,像个木板,打在手上不会多疼。而曼珠是习武之人下手知轻重,懂章法,不至于让阿柒姑娘皮开肉绽,顶多就是皮外伤,手肿了而已。” 纸鸢点点头,看着阿柒肿的像馒头一样的手,哀叹道,“王爷这次是怎么了?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上次阿柒逃跑都没舍得打一下,这……”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等会吃饭了叫我。”阿柒起身躺在床上拉开被子蒙着脸,不再说话。 纸鸢关上房门,嘀咕道,“她这次肯定伤心了,平时那么欢快的一个人这下被打蔫了。” 上官楚风一肚子火,刚出了梨园对着梅耀祖又是一顿打,这顿打可比阿柒的重多了。 “楚风,你从来没有打过我,今天为了那个丫头,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你去找你姐去,让她来惩戒我,让王爷来惩戒我,对一个女孩子动手可真有能耐。真是庆幸,皇上没把你姐指给王爷,不然我就是抢,也会把阿柒从他们这些魔鬼手里抢走。” “差不多行了,你怎么也说话没大没小?阿柒为什么挨打你不清楚吗?这毛病也传染?”梅耀祖虽然脸上笑着,可看着楚风为了一个女孩这样疯魔,他的心里难过的都不敢表现出来,阿柒手掌被抽有什么可疼的,他的心快死了。 第二十四章打你(中) 阿柒蒙在被子里的脸上满是泪痕,她再一次感觉到孤独和无助。从小没有父母庇护的孩子可能内心比其他孩子更加脆弱敏感,对自己依赖的人想要的就更多。 今天慕容冢惩戒她,为了另一个女人的弟弟,当着所有人的面,从他薄凉的嘴里说出了‘动手’,他打的不是她的手,是一颗想拼命跑进他生命里,肆无忌惮想依赖着他的赤诚的心,一颗想在这个陌生世界里寻找爱,在生死边缘奋力挣扎的心。 他打退了她的勇气,打散了支撑着她的信念,她再一次龟缩不敢前进,像小时候想要院长妈妈哄她睡觉的愿望,每次想说出口时都被别人抢先,而她一次一次在害怕的夜里抱紧自己。 她嘲笑梅若君没有如愿嫁给慕容冢,可她却羡慕她的勇气和坚持,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她就感到了强烈的威胁,他们是如此般配,一起在战场上做彼此的后背,在生活上做彼此的知己,她该为慕容冢感到高兴。 可是…… 纸鸢和曼珠轻轻推开房门,见阿柒还在睡,犹豫再三小声喊道,“阿柒,该用膳了。” 阿柒只是假寐,面无表情的起床,因为手不方便只能让纸鸢和曼珠服侍。 “阿柒,你如果不想去我可以去回禀王爷就说你身体不适,不用强撑着。” “我没事,走吧。” 等阿柒进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了,因为王妃身体抱恙,只能在慕容冢的山雨斋用膳。 阿柒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过来,阿柒呆愣着被曼珠扶着坐下。 慕容冢坐在最上面的矮桌上,右手边是两位夫人和梅若君,阿柒的矮桌在左边,下面就是上官楚风和梅耀祖。 慕容冢的目光从阿柒一进来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温情的眼眸里是满满的疼惜和不着痕迹的怒意。 阿柒刚一坐下,对面两位夫人一阵惊呼,不顾慕容冢和梅若君在旁边,走到阿柒跟前,虽然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还是一脸惊讶的捧着阿柒的手不住的心疼。 “阿柒,你这是怎么了?手怎么受伤了?疼吗?” “当然疼了,你看这手都肿成什么样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打你?阿柒妹妹你说,是谁打的你,让王爷给你做主,给你出气。” 阿柒一直隐忍的眼泪,突然就忍不住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桌子上,她就那样不出声的流泪,所有人都看着不说话。 宁夫人适可而止的拉拉云夫人的衣袖,两个人才回到座位上。 上官楚风第一次见阿柒哭,既不楚楚动人,也不是梨花带雨的哭,可就是这样有些隐忍有些脸部变形说不好美感的哭,让他一个在战场上见惯尸山血海的男人都不忍多看。 慕容冢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酒,也不说话,阿柒掉多少眼泪他就能喝多少杯酒,高浓度的酒精进到胃里一下一下灼痛着他的心。 梅若君静静看着慕容冢,她一眼就能看出那个男人眼里的疼痛,那种眼神从来没有在她身上出现过,而对面还在默默流泪的阿柒连头都不抬就靠几滴眼泪轻而易举夺走了他所有的关注。 大家都看着阿柒哭也不动筷子,宁夫人对旁边跪着的纸鸢和曼珠说道,“纸鸢,曼珠,阿柒手不方便,你们俩服侍她吃饭。今天的饭菜都是王爷特意吩咐膳房按照阿柒的口味做的,让她多吃点,我怎么觉得这孩子好像瘦了,之前发烧身体还没痊愈,你们平时服侍的时候多用点心,别让她费神。” “是,夫人。”曼珠和纸鸢跪到阿柒跟前刚准备拿筷子夹菜,就听见对面梅若君说道,“今日王妃不在,我想嘱咐她几句,就劳烦几位夫人帮忙带到。王妃现在治理王府越来越宽松了,她在王府里博了贤良的名,可却让王爷背上了不重视皇家威仪的罪。王妃应该明白,王爷常年征战,出生入死,而她作为王府主妃,管理王府是不是也该律法严明,不该...” ‘呲啦’一声,只见阿柒突然把自己桌上所有的饭菜推了出去,汤汤水水溅的到处都是。 梅若君再一次被吓了一跳,不敢相信的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站起来的阿柒。 慕容冢看着这一切,只是淡淡的问道,“你又怎么了?” “拉屎。”阿柒瞪了眼梅若君说完转身就走,身后只飘来慕容冢一声无奈的“去吧。” 所有人再次用无比震惊的目光看着阿柒一步一步离开。 “王爷,她这是...?”梅若君一边抖落着身上溅到的菜叶一边气急败坏的指着已经不见身影的阿柒。 “好了,你应该能看出来,她就不是挨打就能听话的性格。估计你越惩戒她,她越不服管教。 再说,她现在还小,本就是爱发脾气的年龄,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一个大人何必和她计较。 本王也不指望她以后能有多大出息,她只要健健康康的长大,无病无灾,就可以了。” 慕容冢的话堵住了梅若君接下来的大段义正言辞,袒护的如此明显倒是让旁边的两位夫人看了笑话,这事有必要去给王妃说说,也算是让她开心开心。 阿柒径直回了梨园,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也不说话也不再哭,就那么坐着。 纸鸢和曼珠还沉浸在她刚才的胆大妄为之中,前后看看再没有其他人才说道,“你是打定主意要和梅将军对着干了是不是?” “你知道梅将军是谁吗?知道王妃在她面前也得恭恭敬敬吗?她父亲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的姐姐是贵妃,皇上最宠爱的贵妃,而且刚刚为皇上诞下了皇子,你得罪她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是不是觉得她惩戒你,你受委屈了?我告诉你,一点都不委屈,你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是什么吗?是大逆,要真论起来,杀头都不为过。” “好了,纸鸢,别说她了,万一她再干出什么惊天骇俗的事情来,怕到时候王爷都保不了她。” 阿柒突然像高压锅的报警器一样,带着尖锐的声音气冲冲的说,“别在我面前提他,我也不需要他保护。” 曼珠看了看纸鸢,叹口气,“你果然在生王爷的气。你凭什么生他的气?他可是一直在保护你,难道就因为他惩戒了你?” “他为了另一个女人打我,连原因都不问就打我。” “阿柒,你真的该好好反思一下,你只是王爷的义妹,他对你的袒护已经超过了该有的界限。你如果喜欢王爷,那你也要收起自己的脾气,想想得宠的那几位夫人,想想王妃,她刚领了鞭刑,堂堂王妃也会被打,你受得了吗?你能做到喜欢一个人到那样的地步吗? 你今天和梅公子打架,顶撞梅大将军,这两件事任何一件就够砍你头了,如果你喜欢王爷,你知道你会带给他什么吗?做王爷的女人首先不能嫉妒,他不光有王妃,还有很多夫人,妾室,你愿意成为她们中的一个吗?这些问题你考虑过吗?如果这些你都做不到,那你就好好做他的妹妹,不要再发疯了,平平安安的活着,好好活着,你知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牵挂着你?阿柒。” 曼珠越说越激动,她好想把阿柒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她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按照她这样的活法,别人是按年算,她是按日算,活一天赚一天。 阿柒只觉得自己头疼,曼珠说的有点多,她听了这句就忘了那句,思维都有些混乱,神情落寞的从台阶上起来回房间,关上门,坐在床边抱着床柱子发呆。 是我过分了,我不该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曼珠说的对,我做的事情随便拿出来一件就够死好几回的,谁会真的为我难过呢? 那个梅将军位高权重却没有嫁给自己喜欢的慕容冢,内心应该也是痛苦的吧,慕容冢呢?娶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做王妃,却看不出是不是痛苦,他还有那么多老婆,有喜欢的吗? 或者说,他是真的喜欢那个梅将军,爱而不得,索性对其他女人也无所谓是否喜欢了。 他有一个爱的女人,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妹妹,终究,她是你的红玫瑰,我只是你的白月光,只能在晚上出现,隔着经年的时光连一丝温度都没有。 慕容冢?我们之间就只能是这样吗?她没有嫁给你,我就来的不算晚,可是你喜欢她,我只能认输。 第二十五章打你(下) 梅耀祖在上官楚风那里伤透了心,没想到刚回到家,他二姐梅若君就冲上来,神色不悦,刚要开口,梅耀祖挥挥手说,“你别骂我,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明天再骂吧。”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烦。” “我的开心果弟弟还有烦的时候啊,被女孩子拒绝了?” “姐,你能不能不要为难阿柒了?楚风为这事都和我快绝交了。” 梅若君一愣,“什么意思?这和楚风有什么关系?” “你看不出来吗?楚风喜欢阿柒,你今天打了人家心爱的人,他能高兴吗?” “楚风喜欢那个阿柒?”梅若君很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梅耀祖真是服她这个二姐的眼力了,就这能力是怎么带兵打仗的,“这你都没看出来啊,你没看见今天楚风的眼神吗?你打阿柒还不如直接动手打他呢?你今天来这么一下子,一次性得罪两个人,我以后还怎么去王府玩啊?” 梅若君沉思着,把手里的茶杯递给梅耀祖,刚才被阿柒挑衅的挫败感突然一扫而光,心情大好,解释道,“我刚回京,我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再说了,那样没有教养的野丫头我的那点惩戒已经算轻的了,不光王爷要感谢我,你的那个楚风公子也要感谢我。 目无制度,以下犯上,那样的人你以为清河公主的府门能让她进去吗?楚风怎么会喜欢那样的人。” “你别管楚风为什么会喜欢阿柒,反正就是喜欢,不光楚风喜欢,王爷对阿柒也是包庇加纵容,从今天的事情你就能看出来啊,你打的虽然是阿柒,可痛的人是王爷和楚风。 这俩人要是联合起来想宠谁,那还不得往天上宠,不过以我对阿柒的了解,她也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人,至于公主殿下会不会要她,你就不要操心了,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梅若君几不可闻的笑出声,被自己弟弟突如其来的关心暖到了,拍拍梅耀祖的肩膀,结果梅耀祖呲着牙倒吸一口气。 “怎么了?” “疼啊。” “是她打的吗?看来我真的便宜那个死丫头了,下次再让我遇见,我一定让她吃点苦头。” “不是阿柒,是楚风打的。” “楚风?你们俩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他怎么会打你?” “你说呢?他给他的心上人报仇,不敢打你,只好拿我出气了。” “他就这么喜欢那个丫头?” “想不通吧,我也想不通。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个丫头穿一身喜服在街上要和我打架,那种怪异程度不比今天在饭桌上说拉屎更惊悚。 说话做事,反正就是让你喜欢不起来可又很愿意和她在一起玩,做什么事情都不拘一格,说话也没个谱,你都没办法和她生气。” “王爷怎么会找这么奇怪的人做义妹呢?我刚开始以为...” “以为王爷喜欢她是吧?” “你也有这种感觉是吧?” “谁都会有啊,咱们什么时候见过王爷对一个人那么好过,就算他和你的关系已经算很亲近了,他对你开怀大笑过吗? 你见过他对谁充满宠溺又无可奈何吗?你见过他对谁无原则的让步吗?你看看王妃和王府里其他几位夫人对阿柒的态度了吗? 不过这些你都不用担心,王爷确实对阿柒好,但真的是对妹妹的好,她是王府里唯一一个不用侍寝的王爷的贴身丫鬟,而且是永不侍寝。” 梅耀祖看她姐姐一脸不可思议,还怕她不相信,“姐,真的,这是王爷亲口说的,他只是把阿柒当妹妹看,觉得阿柒身世可怜,所以才对她好的。” “身世可怜?就因为她是妓女?” “你别说话这么难听。人家之前是在紫青坊卖艺,可是不卖身,人还是清白的。姐,你知道这个阿柒是谁吗?”梅耀祖就像个贩卖二手情报的消息贩子,一脸热情深怕别人不知道,又带着点小心翼翼唯恐被别人听了去。 “是谁?” “她就是四年前犯了谋逆罪被满门抄斩的萧正居之女,萧婉。” “是她?”梅若君觉得自己今天受到的惊吓实在是太多了,似乎有一种兜兜转转百转千回的感觉。 “王爷怎么会把她留在身边,这不是,这不是太危险了吗?” “没什么危险的,阿柒失忆了,根本就不知道以前的事情,也算是重生。王爷给她改了名字,换了身份,皇上都认可了,那晚宫宴你不是在场吗?” “失忆?重生?” “她在紫青坊溺水差点死了,后来救活后就失忆了,不记得自己叫什么,是谁?所有事都忘了,从此性情大变,被人赎身后送给王爷的。所以才说她身世可怜啊。” “可是谁能保证她哪天要是想起来怎么办?王爷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再说,她一个女孩子,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她就算记起来又能怎么样?下旨杀她全家的又不是王爷,连皇上都不追究了,你就别担心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个道理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 “反正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也不要把她当敌人为难了。你不能嫁给王爷也不是因为阿柒啊。所以,同样的道理,你能理解吗?” 等梅若君反应过来时梅耀祖已经一溜烟的跑远了。 这些年,她常驻军营,练兵,练兵法,争取每次打仗都能打胜仗,能赢取皇上的信任和重托。 可是皇上却总是以官职,金钱,权利嘉许,唯独不谈她的婚事,几乎朝野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慕容冢,可皇上给慕容冢赐婚,王妃不是她,这件事伤了她好几年,也让她对皇上寒了心,但又无能为力。 一个女子,早就到了出阁的年龄却无人敢上门提亲,父母也劝过,说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这真可笑。爱情只有爱和不爱,哪里有该和不该呢?在其他方面她可以委屈自己,可在爱情面前,越是过了嫁人的年龄,反而越不想将就自己。她的爱是坚定的,心是坚定的,该做的努力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吧。 第二十六章瘟疫(上) 梨园外,慕容冢长身玉立一动不动站在门口很长时间了,曼陀默默守在一边,夜晚的风吹着已经有些凉。 “爷,您要不进去看看阿柒姑娘,听说她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晚饭都没吃。” “脾气真是越来越坏了。”慕容冢说着推开了梨园的门,曼陀无奈的直摇头。 “王爷?”曼珠和纸鸢守在门外。 “还没吃吗?” 曼珠摇摇头,“从回来到现在水米未进,也不和我们说话。” 慕容冢看着紧闭的房门,犹豫再三又转身走了。 “爷?” 曼陀从没有见过王爷如此犹豫不决,只见已经走出大门的人又折身回来,冷脸推门进去。 阿柒保持着抱柱子的姿势,眼中泪光点点,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慕容冢时,难过的扭过头。 慕容冢不说话轻轻捧着阿柒的手小心查看,一只包的比熊掌还大的手在他眼里却像个易碎的花瓶。 “还疼吗?” “王爷还在意吗?”阿柒一开口就违背了自己好不容易做好的决定,似乎就在等这个人过来问这句话,只需要一句关心,她就好像又活过来一样,内心有了无限期许。 带着撒娇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仰头看着慕容冢,“王爷应该觉得很解恨才对吧,是不是早就想动手打我了,今天刚好在自己爱的人面前表现一番,既惩戒了我,又洗清了误会。 王爷觉得我是傻子吗?可以让你这样揉捏,你为了我,找皇上求情,收留我,保护我,宠我,可你就是不爱我,对吗?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收留我,为什么要怜悯我?” 她的内心太想赢了,哪怕自己都不确定的也要听到对方的回应来坚定自己的内心,如此咄咄逼人又抵死挣扎,她只觉得自己更加可怜。 “小七?”慕容冢意外小七会说这些话,更没想到她内心是期待他爱她的,这个认知让他高兴的差点抑制不住想要抱住她的冲动,好像自己默默做了那么多事并不是没有回报的。 他一边默默无闻,一边又想被那个人看到,让她感动,可看到小七泪流满面声嘶力竭的痛苦样子,他发现自己错了,他太自私,他不管做多少事情都给不了小七想要的,那他的爱何尝不是毒药,以爱的名义伤害她,又再次把她推入深渊。 “小七,你还小,不要把爱情看作捆绑彼此关系的唯一纽带,人世间最伟大的是亲情,最坚固的也是亲情,为何非要是爱情呢? 我想陪你一生,走一走树荫遮挡的小道,看一看袅袅炊烟,在活生生的日子里,你一天天长大,变得坚强,勇敢,善良,美丽。你会遇见更多的人,感受与某个人甜蜜的爱情,也会尝到爱情的苦涩,这些都是你以后会经历的,但不管你经历了什么,只要你回头,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你,陪着你。在玩的年纪你大胆去玩,在爱的年纪你大胆去爱,这才是你的人生,小七。” “可我的人生里有你才是圆满的,没有你那样的人生我不要,我不稀罕。” “我没有缺席,从来都没有,小七。”慕容冢抓着冥顽不灵的人的肩膀,强迫她看着他,“我站在我该在的地方,目光里只有你,你无须害怕,只要往前走,荆棘丛生的路我帮你趟过去,带刺的拐杖我会帮你磨平。 你更不用担心,有些人会在你的生命里出现一时,或者陪伴你走一段路,那些匆忙而来匆忙而去的失落。也可以想见以后,你会再遇见各种各样的人,阳光帅气的,平淡温和的,或许这些你都不爱,但你要心怀期待,终究会出现一个人,能完美的替代我,他会做的比我更好,能给你想要的一切,那段路你们该携手前进,你不想去看看吗?” 阿柒保持着仰望的姿势,一滴泪清晰的从眼角滑落,痛极反笑,挣脱开慕容冢的手,一步一倒退的看着他,“你就是不爱我,对吗?你爱她,你不能给我的,全部都能给她,对吗?” 慕容冢差点没跟上小七的脑回路,愣愣的问,“你说谁?” “你还在装吗?梅若君,那个你爱而不得的女人,是她,对吗?” “小七,你……”慕容冢快抓狂了,他说了这么多,人家是一句没听进去,还在莫名其妙的问题上耿耿于怀,“小七,我们现在说的是这件事吗?我在说你和我的事情,你……” “我知道,你在和我说你不爱我的事,你爱谁都不会爱我,你不用再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我能再问一句吗?”阿柒泪眼朦胧的看向慕容冢,“是我哪里不够好吗?我要怎样做你才会爱我?” 慕容冢低头看着小七,心疼的闭上眼睛,久久吐出一口气,转身往出走,他不能在这里待着,再多一秒他都会妥协。 “你站住……”阿柒伸手指着慕容冢的后背。 慕容冢应声而停,没有转身,问道,“还有事吗?” “抱抱我。” 慕容冢略一停顿,身体僵硬了片刻,只淡淡的说道,“你早点休息吧,手不要见水。”说完不顾身后小七嘤嘤的哭泣声决然的离开。 “王爷?”曼珠看着慕容冢冷漠离开,推开门看到蹲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的阿柒,上前默默抱住她,“哭吧,大声的哭吧。” 王府里的人这一夜各怀心思,估计谁也没有睡好,阿柒一大早就被窗外乱哄哄的声音吵醒了,披上外衣站在廊下看着彩虹队的姑娘们在曼珠和纸鸢的指挥下正在院子里各个角落撒一些白色的粉末,神情很是严肃。 “你们干嘛呢,一大早吵死了。” “阿柒,闹瘟疫了。”曼珠过来摸摸阿柒的头又说,“你昨晚半夜有点发烧,还好现在不烧了。” “瘟疫?”阿柒直接忽略掉曼珠后面的话,发烧和瘟疫能在一个等级上比较吗? “怎么会发生瘟疫呢?” “你记得咱们上次去楚风公子施粥的地方吗?就是那里的难民爆发出来的,我记得你当时就说那些人生病了,没想到会出现瘟疫。” “那现在怎么样?查出来是什么病吗?被感染的人多吗?有应对方案了吗?” 曼珠摇摇头,“现在人人自危,皇上让王爷调查这件事,王爷很早就让曼陀过来给我们这些药粉,提前防疫。” “王爷呢?” “正和楚风公子还有……”曼珠看着阿柒突然转身跑回房间的背影自言自语继续说道,“梅大将军在书房议事,可能要去现场看看。” 阿柒回房间动作迅速的换上衣服就往出走,被曼珠挡在身前,“你去哪?王爷让你哪里都不许去。” “我要去看看,或许能帮上忙呢?” “你能帮上什么忙?这不是开玩笑的,这种时候你就该在房间好好待着养伤,那种地方躲都来不及,你还要去看?”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呢,我会做好防护的,你放心。”阿柒说着推开曼珠一溜烟的朝慕容冢的书房跑去。 “真是添乱。”曼珠虽然嘴上不满,但还是跟着去了。 书房门口,阿柒和拐角突然冲过来的梅耀祖撞了个满怀,两人应声倒在地上,一个抱头一个捂脸,疼的直哎呦。 书房门打开,慕容冢一看这情况,一把拉起阿柒先检查她的手,“手有没有伤到?” 上官楚风头大的一把拉起梅耀祖,“不是让你好好在家待着吗?跑过来干嘛?” “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我在家里待的住吗?” 梅若君完全被忽视,手拧着梅耀祖的耳朵,“你怎么不担心你这个姐姐的安危呢?你这个没良心的。” “哎呦,疼,疼,姐……” 上官楚风无奈的从梅若君手里救下梅耀祖的耳朵护在身后,担心的看着阿柒,“阿柒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阿柒一脸笑不出来的夹在这几个人中间,不自然的从慕容冢身旁走到一边说,“听说发生瘟疫了,你们要去现场看看吗?” 慕容冢收回自己的手,眼里的失落转瞬即逝,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对小七解释道,“嗯,我们正要出门,目前只知道发生瘟疫,但具体有多严重还不清楚,皇上已经派了御医在等着,这段时间你先不要出门,等瘟疫过去了,你再出去玩。” 在面对阿柒的时候,慕容冢的温柔就像是从身体里自然流露出来的,哪怕此刻说的是会夺走人生命的瘟疫,他也可以说的好像是这段时间会下雨,你出去玩会弄湿身上的鞋袜一样轻松简单。 阿柒,“我也要去。” 梅耀祖,“我也要去。” “不许去。”慕容冢。 “不许去。”上官楚风。 梅若君看着如此诡异的场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在这四个人身上转来转去,最后只能对自己的弟弟说,“梅耀祖,你是不是皮又痒痒了?你以为我们是去玩吗,闹瘟疫的地方你都要去,怎么?活的不耐烦了是吗?” “我不管,我就要去。”梅耀祖这次倒一点都不退缩,拉着上官楚风的衣袖不依不饶。 “我去定了,你们不让我去,我也可以偷偷去。”阿柒看了一眼慕容冢,和梅耀祖难得的达成一致,目光交汇时送给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 慕容冢知道阿柒是不会乖乖在家里等着的,与其让她自己偷偷去,还不如就带着她,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还能安心些。 曼珠一路跟来没想到王爷都妥协了,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跟着。 第二十七章瘟疫(下) 宫里派来的御医坐在马车里已经等在王府门口了,曼陀备好了马,没想到会突然增加人,就没有预备多余的马匹和马车,一时大家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门口的马有些安静。 “我去马房让人再准备马和马车过来。”曼陀小声请示慕容冢的意见。 “时间都来不及了。”梅若君有些烦闷的直接开口,指着御医的马车说,“不会骑马的和御医坐一起,会骑马的骑马。” 可是不会骑马的就只有阿柒和梅耀祖两个,这两人死活都不愿意和御医坐一起,意外的是曼珠居然会骑马,可是马又不够。 上官楚风一笑说,“算了,那就两人同骑一匹马。”说完眼角的笑意更浓,“我和阿柒一起,阿祖和梅大将军一起,曼珠和曼陀一起,这样不就好了。” “我不要。”梅耀祖嘴巴一撇,刚一说完就被梅若君狠踢了一脚,“你没完了是吧,我还没嫌弃你呢,你还敢嫌弃我?等你回家我再好好收拾你。” 梅耀祖这次铁了心的就是不同意,上官楚风的如意算盘拨拉来拨拉去,就这样卡在梅耀祖身上。 最后慕容冢突然不动声色的抱住阿柒将她放在自己的马背上,然后翻身上马对其他几个目瞪口呆的人说,“再磨蹭就军法处置。”而后将还一脸懵的阿柒小心的拉向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护着阿柒扬长而去。 梅若君气得脸色铁青对着梅耀祖就是一鞭子,恨恨的骑马追着慕容冢而去,被打的梅耀祖却笑得很欢实,上官楚风憋着一口气实在不忍心再动手打这个坏了他好事的人,还要小心的把那个人扶上马,哀叹连连的拥着那个人,抽在马身上的鞭子就好像抽在自己心上一样。 现在只剩下面面相觑的曼珠和曼陀两人和一匹马,曼珠红着脸看了曼陀一眼,指着前面不远处的马车说,“要不然我还是和御医坐一起吧?” 曼陀看了眼慢吞吞的马车,眉头皱了皱说,“马车里都是男人,走的又慢,那浑浊之气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受得了。” 说完已经翻身上马的人朝站在地上的曼珠伸出手,曼珠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将手搭在曼陀的手上,看着外表冷漠的曼陀,没想到手掌却那样温暖,曼珠轻轻一跃就坐在了马背上,身后是热气腾腾的男儿身体,坚实有力,尤其练武之人的骨骼更是给人一种挺拔浑厚的感觉,让曼珠莫名感到一种安心。 走在最前面的慕容冢和阿柒则是一路无话可说,马背上的颠簸让阿柒有些疲惫,身体从刚开始的直立前倾尽量不靠着慕容冢胸膛到后来慢慢一点一点瘫软无力整个人都窝进慕容冢怀里,连头都砸进慕容冢的肩上,眼睛轻轻闭着,没有看到慕容冢嘴角可疑的笑容。 梅若君单枪匹马跑的最快,她不是心急难民的瘟疫,也不是一个人马跑的快,而是见不得前面慕容冢对阿柒的疼爱,那个她做梦都想坐的位置,前面的人不管怎么柔弱不堪颠簸,身后的人只要双手穿过腰两侧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怀里的人护住,就像一个无声的承诺。 再看身后自己的亲弟弟在上官楚风的怀里一时片刻都不安宁,开心的好像第一次骑马,上官楚风本来还有些为错失良机而难过,但梅耀祖的先天性欢乐派让他也拨云见日,两人的斗嘴日常慢慢斗出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默契和傻乐。 马蹄疾驰,出了城再走没多久就看到很多的官兵在维持治安,虽然这个治安已经让那些患了瘟疫的人搞的形同虚设,可还是有官员和士兵在坚守。 慕容冢下马后抱着已经有些萎靡不振的阿柒下来,摸摸她的头,脸色变得很难看,“小七,你又发烧了,这个地方你不能来,我让人送你回去。” “我不。”阿柒被马颠的屁股疼,后背疼,腰疼,又有些恶心,难道自己以前晕车,现在还晕马?脸色苍白但还保持嘴硬,“我没发烧,就是被马颠的有些难受,没事的。” “你看看这里,这么乱,你生着病不能来这里,听话好吗?就听我这一次,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听你的。” “我让你抱抱我,你没有抱,那现在我也不听你的。”阿柒说着红了眼眶,挣脱开慕容冢的手,朝慌乱中走去。 “小七?”慕容冢还没走几步就被后面的梅若君追上来递给他两个本子,“王爷,这是感染瘟疫的人数,这是大夫目前研究出来的方案,不过他们还是没有确诊这是什么疾病,感染源来自哪里?这场瘟疫来的很突然,而且死亡率特别高。” 梅若君说完又递给慕容冢一个白色的口罩,“你把这个戴上,以防感染。” 慕容冢拿着口罩没戴,在人群中找到阿柒,不容分说的给阿柒戴上,“离那些人远点,不要接触,跟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许去,听见了吗?不然我就让曼陀带你回去。” 阿柒听话的点点头,目光只注视到慕容冢似乎是无意识的握着自己的手,手心里已经有了热汗。 不管那天晚上她劝了自己多久,心痛了多久,想了多少次的退缩,可这一刻,灾难面前,在死亡的阴云笼罩下,面前这个在战场上杀人无数,冷面无情的人,因为她这样一个小生命显得那样紧张和不安,她看了一眼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梅若君,突然笑了。 第二十八章妈妈是另一个爱神 阿柒自此像个跟屁虫一样紧紧跟在慕容冢身后,看到患了瘟疫的难民心里难过时会主动拉着慕容冢的手,其实她想让慕容冢抱抱她,可她知道这种时候不可以这样子。 “阿柒,你看到了吗?那边有两个小女孩也患了瘟疫。”梅耀祖戴着口罩,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虚汗,身边跟着的梅若君和上官楚风根本就管不住他到处乱跑的长腿。 “在哪?” 梅耀祖指指远处,阿柒跟着梅耀祖趁慕容冢不注意跑到一处废墟前,曼珠正在给那位母亲喂水。 一个妇女抱着两个小女婴,奄奄一息,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的样子眼皮无力的耷拉下来,看到围在身边的人时努力把自己的孩子往阿柒怀里塞,嘴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阿柒听不见附身下去耳朵凑近她的嘴巴,只听见她说,“救...救...,孩子...” 阿柒抱着一个小女孩,不知道有几岁,虽然脸色苍白,可看到人时大大的眼睛就会笑得眉眼弯弯,甚是可爱。 梅耀祖从这位母亲的怀里接过另一个女孩,“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有没有感染瘟疫?” 曼珠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说,“发烧了,应该是感染了,你们俩把孩子交给大夫,孩子太小,一旦感染就无力回天。” 可怜的母亲伸着手似乎是想再摸摸孩子,可手还没伸出来人就不行了,眼睛睁得很大,脸上,手上,能看见的地方都是水泡一样的东西,有些破了流着黄色的浓水,散发着一阵阵的臭味,苍蝇在周围飞来飞去,这样的死亡还有多少,阿柒不敢想。 她用手合上那位母亲的眼睛,再看看自己怀里的孩子——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走了,从此你一路蹒跚长大,跌跌撞撞再无人会在门口等着你回来,为你牵肠挂肚,对你嘘寒问暖。 你再难过,张嘴叫妈妈的时候没人再会回应你,家里没人会给你准备好热菜,备好热茶,没人会慈爱的摸着你的头说:慢点吃。 你身上的衣服脏了,只能自己洗,受伤了只能自己舔伤口,累了,痛了,别人可以回家找妈妈,你只能抱紧自己。 有人说,天上的神仙不能无处不在,所以才创造了妈妈,不管妈妈受了多少伤痛,在孩子眼里,妈妈依旧力大无比,无所不能。 阿柒有些泣不成声的拉着怀里孩子的手说:“你没有妈妈了,以后只能靠自己了。”这句话她也是说给自己的,她的妈妈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从一出生就被妈妈抛弃的孩子内心该有多坚强,哪块地方受过伤,哪块地方就是最坚硬的地方。 “阿柒,你怎么了?”曼珠突然发觉曾经那个开朗的阿柒变了,变得容易动情,容易软弱。 梅耀祖似乎和阿柒有些同样的伤感,抱紧怀里的孩子看了一眼死去的母亲说,“阿柒,别哭了,没娘的人又不是你一个。” 阿柒吸了一下鼻涕说,“你不是有娘吗?” “我的娘只在道观里,生活里没有的。”梅耀祖说完笑了笑,好看的眼角有些濡湿。 “走吧,咱们把孩子交给大夫,看能不能救活她们的小命。” 阿柒和梅耀祖抱着孩子举目四望,到处都是乱糟糟的,痛哭声,疼痛的呻吟声,如果闭上眼睛的话,会错以为自己在地狱里,而且是十八层永不超生的地狱,一场瘟疫让可怜的人更加可怜。 梅耀祖人高眼尖的找到被官员团团围住的上官楚风,一阵风的跑过去挤到上官楚风跟前把怀里的孩子举在他眼跟前,“楚风,快救救这个没娘的孩子。” 上官楚风一愣,看着梅耀祖有些狼狈的样子,又看着他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女婴,有些迟疑,“你在哪找的孩子?” 梅耀祖用下巴指指走来的阿柒说,“前面有个患瘟疫的女人死了,留下这两个孩子,曼珠说可能也感染了,你赶紧让大夫看看,她们已经没娘了,不能再没命了。” “是啊,楚风,你快找找大夫给这两孩子看看,不能让人家母亲死不瞑目。”阿柒怀里的孩子一直很安静,没想到这会突然哭声大作,弄的阿柒手忙脚乱的一边哄孩子一边想着这孩子现在是要喝奶还是要拉屎尿尿。 “你们俩...怎么?”上官楚风看着这两位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的祖宗,头都大了。 “阿柒,你那个孩子是不是饿了呀?”梅耀祖刚凑到阿柒跟前,自己怀里的小孩也哭了,目光一滞,很想把孩子扔给上官楚风,他可从没哄过会哭的小孩子啊。 一时间忙乱的瘟疫场所成了儿童诊所,孩子大哭,抱着孩子的人如临大敌,脑子里只剩下:怎么办? 还好曼珠找来了大夫把阿柒和梅耀祖从恐慌中解救出来,两人什么都没干就已经累到虚脱背靠背坐在地上长吁短叹。 “梅耀祖,你家里那么有钱,这俩孩子你们家收养了吧?” “我家有钱也不能随便收养孩子啊,再说了,这俩孩子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呢?” “你不要乌鸦嘴。” “当然,我的意思是,她们俩肯定长命百岁,比我活的时间都长。” “那你可要好好活着,给她们俩攒够寿命。”阿柒咧嘴笑了,她看见远处慕容冢从人群中朝她走来,一脸的急切。 “你猜我看见谁了?”阿柒问。 “我看见我最想看的人了。”梅耀祖看着朝他走来的上官楚风说道。 第二十九章地狱之花 慕容冢和上官楚风同时走来眼疾手快的伸手抱住突然倒下的两人。 “小七?” “阿祖?” 慕容冢抱着怀里的小七看了一眼倒在上官楚风怀里的梅耀祖,两个在兵荒马乱的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突然害怕了。 慕容冢转身抱着阿柒上马,快马加鞭的往回走,上官楚风抱着梅耀祖心里还惦挂着阿柒,心力交瘁的叫来梅若君,结果梅若君看到晕倒的梅耀祖,自己先软了,无奈,上官楚风只好带着梅耀祖回去。 “怎么办?怎么办?”曼珠快吓傻了,无助的拉着曼陀,曼陀回手握住曼珠,比慕容冢还冷静的看着曼珠说,“别怕,他们俩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曼陀带着曼珠骑马回去,所有来的人,又原路返回,不过和来时的心情是天差地别。 慕容冢回到王府,放下阿柒,先把阿柒的脉,脉象太乱,脉搏虚沉,不知道是脉象乱还是他的心乱,突然什么都把不出来,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掉,纸鸢和彩虹队的人远远看着干着急,一句话都不敢问。 慕容冢对才赶回来的曼陀说,“去请大夫,所有大夫都请来。” “是。” 曼珠一回来就吩咐纸鸢,“去打冷水来,先给阿柒降温。” 慕容冢六神无主的坐在床边,看着曼珠给阿柒换衣服,给她擦身体,而他的小七那样安静的睡着,再也不会跳起来笑嘻嘻的在他面前撒娇,走路一蹦一跳的。 “小七...”慕容冢嘴里小声喊了一句,重重靠向墙,绝望的闭上眼睛,心乱如麻。 没一会曼陀就带着一群大夫来了,说一群不是夸张,因为真的人很多,房间里都站不下。 慕容冢似乎看到了希望,命令所有大夫一个一个把脉,研究方案,他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或许小七只是发烧了,不一定就是感染瘟疫。 所有大夫轮流上前施展自己的医术,可把脉后无不摇头满脸困惑。 都说这种脉象平生未曾见过,实在是稀奇,最终的结果就是看天意,看运气能不能熬过这几天。 “滚,都给我滚。”慕容冢压抑不住内心的不安和怒火,几乎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如此情绪失控过。任何人第一次见慕容冢,或者说就是相交很熟的人,也从没见过慕容冢和谁面目狰狞的吵架发火,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顶多让人觉得这人不好接近,对任何事都不在乎的闲散态度,反而给了人一种外冷内热,脾气还好的错觉。 曼陀面无表情,对于慕容冢难得发火的样子似乎习以为常,冷静的将那些饭桶赶出去后,在慕容冢耳边说了几句,慕容冢的眼里突然燃起一丝光亮。 “飞鸽传书,让谷风带着人快马赶来。” “是。”曼陀转身出去后,慕容冢的表情才似乎缓和了一点,看向曼珠突然问,“你不怕吗?” 曼珠给阿柒冰手帕的手一顿,抬头看着慕容冢,目光清明,不卑不亢,“如果王爷是问我怕不怕死,我说不怕,因为人从生下来那一刻就知道会死,所以不该怕。如果王爷是问我怕不怕阿柒死,我还说不怕,因为阿柒不会死,她是福泽深厚之人,还有王爷拼死相救,更不会死的。” 慕容冢第一次认真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姑娘,好像她不说话的时候就会把自己缩起来,躲在角落谁也看不到,可是一旦开口说话,就让人不得不注意到她,聪明,冷静,更重要的是忠义。这样的女子,倒是让慕容冢多了几分欣赏和敬佩,毕竟在生死面前,胆小的人太多了,更不要说非亲非故的街边情谊。 相对于王府的平静,梅府已经天下大乱。梅丰泉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躺在床上生死一线,人好像突然老了几十岁,梅若君红着眼眶愣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淑贵妃从宫里派了无数医术高明的御医,可还是束手无策,屋里女人哭哭啼啼的吵作一团,上官楚风紧紧拉着梅耀祖的手不放,眼睛死死盯着他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的意念传给梅耀祖,他就能突然醒来。 即便是梅丰泉来了要看儿子,他也不松手,梅丰泉基于上官楚风的身份也感动于他对自己儿子的情谊不好说什么。 “你们要哭的出去哭,没哭的找人打盆冷水,四弟现在高烧不退,就是没有感染瘟疫,烧也能把人烧死。”梅三小姐倒是唯一镇定自若的人,其他几个不知道是真的伤心的哭还是真的喜极而泣的哭的姨娘瞬间收住声,乖乖退了出去。 “楚风哥哥,你帮四弟把衣服脱了,然后用这冷水帕子给他擦拭全身。”梅若招坐在床边递给上官楚风帕子,又拿了一条帕子给上官楚风擦拭额头的汗,“楚风哥哥你别着急,四弟的病急也没用,大姐已经让宫里的御医在配药了,这场瘟疫来的迅猛,四弟身体弱本不该去那种地方的。” 上官楚风哪里听得进去梅若招在说什么,他现在只关心救命药什么时候出来,阿柒怎么样了,这些马后炮似的话不听也罢。 上官楚风就这样一遍又一遍不停的给梅耀祖擦拭身体,可他身上的体温只升不降,太医院的药方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出来,这不是在等死吗? “三妹,这样不行,让你父亲拿点冰块,这样才能让阿祖的温度最快速的降下来。” 梅若招点点头,深沉的看了一眼梅耀祖和上官楚风转身出去。 摸着滚烫的梅耀祖的身体,上官楚风手上冰冷的体温似乎被那具身体疯狂吸收,突然他灵机一动,索性脱掉上衣将梅耀祖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梅耀祖降温。 站在一边的随从有些担心,“公子,这毕竟是瘟疫,您这样不怕自己也感染吗?公主知道了会担心的。”这话已经说得够委婉了,何止是担心,简直是殚精竭虑。 “那就有瘟疫一起得,这件事你不要告诉母亲,还有你马上去王府看看阿柒怎么样了,告诉王爷用冰块给阿柒降温能好受点。” 漏液时分,王府还是一派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被一位公子请来的老神医身上。 这位老神医头发花白,长长的白胡须很有成仙的气派,镇定自若的给阿柒把脉,旁边站着的就是阿柒第一次在紫青坊逃跑时遇见的青年——虎谷风。 和那时相比这俊朗少年似乎变得更加稳重成熟,沉默时倒有几分慕容冢的风范。 “怎样,司徒老先生?”慕容冢小心翼翼的给小七盖好被子,看着司徒老先生的目光多了几分尊敬。 步履有些蹒跚的司徒老先生踱步来到外间桌前坐下,沉思片刻说,“地狱之花。” “什么意思?” “王爷有所不知,阿柒姑娘身上中的是一种地狱之花的毒。” “毒?不是瘟疫吗?” “瘟疫就是毒啊,只是这种毒很不简单。” 慕容冢目光一沉,“怎么说?” “这种毒其实很好解,就是退烧,只要把烧退了这病就好了。不简单的是,这方法我们都知道,只是这药却不好找。” “老先生不妨直说,不管什么药,本王都会去找的。” “只需要一味药引子,就是地狱之花。” “这是什么药?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这种药很少有人见过,传闻只生长在地狱,又称冥花。只有死人才能看到,火红一片,见花不见叶,见叶不见花,千年一开,千年一谢。 真是很奇怪,这种毒是怎么传到这里的,我也只是在医书上见过寥寥几句,却从没听说那个人染上这种毒。” 这无疑是比死亡更打击人的结果,一颗起起落落的心,反反复复的被人折磨,满怀希冀的目光只凋零剩下心灰意冷四个字。 “那您的意思,这种花真的就不可能找到吗?”慕容冢不死心,他不能看着小七在他面前眼睁睁的死掉,就因为这个什么破毒,太可笑。 司徒老先生面目慈善但让人无法亲近,他静静看着慕容冢好一会才说,“有一个地方可能会有,不过我不敢保证能不能找到。” “什么地方,您说,能不能找到那就是本王的事情。” “坟地。” “坟地?” “对,在坟地,只有那里最接近地狱,也只有那里的阴气能够滋养出这种阴寒的东西。除了这个地方,不可能再有地狱之花,运气好的话,你可能会找到。真希望我有生之年能见到这种花,我的医书上也能多写几笔,造福后人。” “好,我这就派人去找。”慕容冢刚说完,虎谷风上前一步,“王爷,让我带人去找吧,您放心就算翻遍所有坟头,我也要找到地狱之花。” 慕容冢点点头又对曼陀说,“你和谷风分头去找,一定要快。” 两人领命而去,上官楚风派来的家丁告诉慕容冢要用冰块退烧,然后等待皇宫御医的配药。慕容冢对皇宫御医的配药似乎并不感兴趣,反而把司徒老先生配的药拿了些送给梅耀祖,剩下的就是等了。 看着泡在冰水里的小七,慕容冢满眼忧伤,哪里有人生下来就要承受这么多苦难,死而复生后的结局都没有转运,一次又一次让你在生死边缘徘徊,是我无能吗? “王爷,夜已经深了,您今天一天水米未进,吃点饭,睡一觉,晚上我守着阿柒。”曼珠端着饭菜脸上颜色更显苍白,她的头疼病又犯了。 “我不饿,你不用在这服侍了,去休息吧。我哪里也不去,我要守着小七。” “可是...” “别说了,去吧。” “是,王爷。” 大厅站着的王妃看到曼珠端着未动的饭菜出来,目光带着痛,“王爷还是不吃吗?” 曼珠点点头。 “王妃您身上还有伤更不宜起身走动,王爷好歹是习武之人筋骨强健,就算一顿饭不吃也没事,您的身体才最让人担心,晚上风露重,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身体再强健也抵不住忧思过重,再加上那个阿柒患的可是瘟疫,怎么能这样日夜不离的守着呢?” 佩儿扶着一步三回头的王妃小心劝解,“王妃您这样担心也是徒增烦恼,王爷认定的事其他人能改变吗?再说了,这个阿柒正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您去劝王爷不是让王爷放手吗?那王爷能喜欢吗?他不但不领您的情,反而还会怪罪您,您这又是何必呢?” 曼珠回到屋里却没看到纸鸢,来到彩虹队住的房间也没找到,小希说下午就没见到纸鸢姐姐了。 曼珠纳闷,转身出了梨园,径直往慕容冢书房走去,月光下只见一个人影悄悄推开慕容冢的书房门进去,曼珠尾随跟上趴在窗边捅破窗户纸,看到昏暗的烛光下纸鸢在慕容冢的书桌上一顿翻,好像没找到,又去书架上一层一层的找。 “她在找什么?”曼珠问自己,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见纸鸢偷偷摸摸了,上次阿柒和慕容冢去皇宫赴宴,她带着彩虹队去教练场练功就碰见纸鸢在慕容冢的寝殿外面转悠,当时并没有觉得奇怪,以为是她无聊出来转,现在想想可能不是。 曼珠退到一边静静站着,等纸鸢出来关门的时候突然站出来,“纸鸢?” 纸鸢被吓了一跳,借着月光看到是曼珠,明显松了一口气,“你怎么在这?” “呵,这话我该问你吧。你大半夜不睡觉在王爷的书房找什么呢?” “没找什么?” “都被我当场看见了,你还狡辩。纸鸢,你虽然比我早进王府,又深得阿柒信任,可你身上的秘密未免也太多了吧?你这样心怀叵测的跟在阿柒身边到底要干什么?” “哼,我秘密多?你身上就没有秘密吗?在这王府里谁没有秘密?” “每个人都有秘密,这秘密可大可小,可轻可重,可光天化日,可不为人知,你的秘密属于那种?能在半夜潜入王府书房找东西的秘密必定是不能晒在阳光下的吧。” “我找什么都与你无关,只是像你这么关心别人秘密的人,对于你自己的秘密有没有想过坦诚相告呢?我深知你的秘密可我并没有因此怀疑你什么,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又何必天天防着我呢?” 曼珠一怔,脸色微变,好在夜色朦胧看不清她脸上的诧异,她对纸鸢的身份摸的并不清楚,可对方对自己的身份似乎已经很了解,这个纸鸢到底是谁,要干什么? 曼珠的语气微微放松,似有妥协,“既然我们话都说开了,我只问你一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为谁做事,你会不会伤害阿柒?” “你呢?” “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阿柒的事情,为了她我可以把我的命给她,这一点我可以对天发誓。” 纸鸢冷笑一声又转而严肃道,“我不敢说以命相对,但我所做之事也不会伤害阿柒,她是第一个真心对我的人,我自然不会恩将仇报。” “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曼珠深深看了一眼纸鸢转身离开,而心里却并不轻松。 曼珠回去躺下还没一会天就亮了,几乎一夜未眠。 第三十章古代活雷锋 守了阿柒一夜的慕容冢脸上一点困意都没有,一双眼睛澄净如星空就那样痴痴的看着脸颊由红变回苍白的小七,身下的冰块一直在换,慕容冢实在心疼小七全身躺在那样寒冷的地方,一会抱着小七用身体暖暖她,一会又赶紧放回冰床上,就这样折腾了一夜,他的目光依旧带着暖意。 看着这一幕,曼珠觉得自己以后再也没有理由劝阿柒不要去爱这个男人,如此深情,不爱枉为人。 阿柒真是运气不好,她如果午夜梦回能突然醒来看到王爷这双眼睛,也许会增加她和病魔斗争的勇气,也会知道有个人对她的爱比地狱之花的毒还强烈,还难以治愈。 “曼珠,快去请司徒先生,小七的脸色怎么越来越苍白了?” “啊?哦。” 慕容冢探探小七的鼻息,他已经忘了这是他第几次做这个动作了,每一次伸出去的手都带着不安,每一次收回的手都附带一声重重的叹气。 慕容冢将小七抱在怀里,像哄婴儿一样的在房间踱步,用脸颊碰碰小七的额头,好像不烫了,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曼珠看到抱着阿柒的慕容冢时都愣住了,旁边站着的司徒老先生意味不明的笑笑走进来,就着慕容冢抱着阿柒的姿势给阿柒把脉。 “奇怪?”司徒老先生摸着胡子,脸上颜色忽明忽暗,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用手撑开阿柒的眼睛,又重新把脉。 “怎么样了?” “曼珠姑娘,叫人把这个冰块撤下吧。” 曼珠一听眼睛都红了,扑通一声跪下头重重磕在地上,“不要,老神仙求您救救阿柒,您不能放弃她啊,求您了,曼陀他们已经去找地狱之花了,您给我们阿柒再看看,等曼陀回来,求您了...” “嘿,好个傻姑娘。”司徒老先生居然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被曼珠逗乐了,慕容冢的脸色已经冷得可以杀人,老神医指指阿柒说,“你们这位姑娘的命是神仙给的,能那么容易死吗?” “老头?”慕容冢要不是怀里抱着小七,估计能动手拆了这个什么神医的骨架。 “哎,王爷别生气,曼珠姑娘别着急。我的意思是,阿柒姑娘的毒已经解了,你让她在床上好好休息休息,等会熬点粥,吃点清淡的,菜...” “你说什么?”慕容冢的脸上难得出现一种激动之余又和冷静克制相间的那种情绪,很像悲伤过度时有人在耳边告诉你,这只是个玩笑,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真的吗?您是说阿柒没事了。”曼珠站起来抹着眼泪,赶紧把冰床撤下,摸着阿柒的手才发现确实不烧了,反而有些冷。 “对,没事了。”司徒老先生说完,又一阵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呢?按说没有解药必定是死路一条啊,怎么会没事呢?” “那还让曼陀去找地狱之花吗?”曼珠问。 慕容冢想了想说,“让人去梅府看看阿祖的病怎么样了?地狱之花还要继续找,万一阿祖没有好也能用得上,不是还有那么多患瘟疫的百姓吗?” “其实不用找了。”司徒老先生突然说。 “为什么?” “因为药引子已经有了。”他说完看向躺着的阿柒。 慕容冢目光一滞,一把捏住司徒老先生的手腕恶狠狠的说,“想都别想,不要打小七的主意。就算全天下的人死光了,我也不可能让小七去做药引子,你最好给我打消这个念头,否则我杀了你。” “就是一点血而已,伤害不了那位姑娘的。” “我再说一遍,不可能。你要是听不懂的话,我就把你的耳朵割了,或者是挖眼,断脚筋,你医术这么高明,应该能给自己治好吧?” “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司徒老先生气得手背后还小心的摸摸自己的手筋,踱着步跑了。 “等谷风回来我就让他带你回去。”慕容冢看着老神医的背影说道。 “王爷,那现在阿柒是在睡觉吗?” 慕容冢这下提着的心才回到了肚子,又亲自给小七把脉后才说,“嗯,她和病魔打了一夜,肯定累坏了,这会让她好好休息,你让膳房给小七做点清淡的小菜,熬她喜欢喝的粥,提前准备好,不要等小七醒了,要什么没什么。” “是,王爷。”曼珠笑得合不拢嘴,看着慕容冢松懈下来的样子又说,“王爷,您也该回去休息了,阿柒这里我看着,您别担心,还有昨晚王妃来过了,非常担心您,您看,是不是...” “她怎么来了?禁足解除了吗?” “王妃也是担心您的身体,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也要来看您,王爷...” “好,我知道了,你好好看着小七,有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王爷。” “你说什么?阿柒身上的毒解了?”上官楚风欣喜不已。 “是,公子,我刚从王府回来,阿柒姑娘已经没事了,王爷还让膳房给阿柒姑娘准备小菜呢。” “地狱之花不是还没找到吗?她的毒怎么解的?”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听那位老神医的意思,好像是阿柒姑娘自己解的,老神医也很意外。” “那为何我们阿祖的毒还没解呢?”梅丰泉更加坐立不安的在房间转圈,这个好消息对他而言就是个坏消息,“能不能请那位老神医来给阿祖看看呢?” 梅若君看了一眼父亲,神思忧转,“我去王府找王爷。” “不用找老神医?” “什么意思?”所有人看向从王府回来的家丁。 “我听那位老神医的意思,现在阿柒姑娘康复了,那阿柒姑娘的血就是现成的药引子,地狱之花都不用找了,只是王爷不愿意老神医从阿柒身上取血,让曼护卫继续在找地狱之花,说找到了就给梅少爷用。” 梅若君脸色难看,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弟弟,什么时候能找到,阿祖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呢? “不知那位阿柒姑娘是否苏醒了?”梅三小姐突然从门外进来问。 “阿柒姑娘还没醒。” “王爷不愿意伤害阿柒姑娘的身体,肯定十分疼爱这位阿柒姑娘。我们为何不绕过王爷直接问阿柒姑娘求药呢?这位阿柒姑娘真是功德深厚,这种事也能转危为安,莫不是仁善之人绝不会有这样的福泽。 我们去求阿柒姑娘她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而且不过是取她身上一点血做药引子,不会损伤她的元气,大不了,父亲让人送些上好的补药给她补补身体,这些自然就补回来了。” 上官楚风听完脸上有些不悦,但目前救阿祖要紧,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往出走,说,“我去找阿柒。” “楚风哥哥...”看着上官楚风急走的背影,梅若招有些怅然若失的不甘。 上官楚风一路快马来到王府,没让人通报王爷径直来到梨园。 “上官公子来了?”纸鸢正端着饭菜,很是高兴的对上官楚风说,“公子来的真是时候,我们姑娘刚醒来。” “阿柒?”上官楚风一推开门就看到阿柒脸上虽然还有些苍白但人很是精神的靠在床头和曼珠说话。 “喊什么,叫魂呢?本姑娘不聋。” “阿柒,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上官楚风虽然一直陪着阿祖可心里也牵挂着阿柒,生死一线,他没有陪在阿柒身边,心里有说不出的愧疚。 “好了,你看我这不又生龙活虎的吗?” “那就好。”上官楚风看到阿柒没事人一样,对于求药之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正犹豫呢,听见阿柒问。 “阿祖怎么样了?听说他也得瘟疫了,我没事了,他是不是也好了。” “他?”上官楚风面露难色,“他不好。” “什么意思?”阿柒撇去嘻嘻哈哈的笑脸,一脸认真的问,“他怎么了?” “他没有解药,现在还是高烧不退,再这样下去,就活活烧死了。” “怎么会这样呢?我不是好了吗?曼珠说,我什么药都没吃就好了。” 曼珠已经想到上官楚风来的意图了,可她和王爷的想法一样,不允许谁再伤害阿柒,索性直接打断上官楚风要说的话,“王爷已经派人去找地狱之花了,我相信一定会找到的,想来任何病都该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司徒老先生说了,这种毒只能地狱之花才能解,王爷也着急,王府里能去找的人都派出去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了。” “地狱之花?这是什么花?名字这么古怪。” “这个说来话长,你刚醒,就不要费神想这些了,纸鸢端来了饭菜你先吃点。” 阿柒看了一眼怪异的曼珠,又问纸鸢,“纸鸢,地狱之花是什么?” “听司徒老神医的意思,好像是长在坟地里的一种花,要一千年才能开一回,特别难找。” “那还找个毛啊,不是等死吗?” “所以那个老神医说了,姑娘你现在就是活生生的药引子,你...” “纸鸢你还是把饭先端过来。”曼珠凌厉的目光看向纸鸢,低沉的声音让人生出一种寒意,纸鸢低头不语乖乖把饭放在床边的矮凳上。 “曼珠,你怎么回事啊,干嘛不让纸鸢说话。”阿柒瞪了一眼曼珠,推开她递上来的筷子,看着上官楚风,“你是来找我要药引子的对吗?” 上官楚风无奈的点点头,“只有你身上的血能当药引子救阿祖。” “要多少?” “阿柒?”曼珠一把拦住挽袖子的阿柒。 “曼珠,你知道一条命对别人有多重要吗?” “你知道你的命对我们有多重要吗?你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身体本来就虚弱,还敢损伤身体,你自己的命就贱如草芥吗?” “曼珠,我就是流一点血,死不了的,你知道吗?适当从身体里拿出点血是对身体有益的。”阿柒微微一笑,拿着空的茶杯对上官楚风说,“借你匕首用一下。” 上官楚风一愣,伸出的匕首迟迟不敢递给阿柒,“阿柒,你确定吗?” “费什么话啊,阿祖现在可等着呢,你多耽误一秒,他就多一分危险,有我这个活体解药,你居然不早说,在这扯什么淡啊。”说着阿柒拿过上官楚风手里的匕首在掌心一抹,鲜红的血顺着攥紧的拳头流进杯子里。 “够了吧,快拿给阿祖,告诉他,不用谢啊。”阿柒笑嘻嘻的把杯子递给上官楚风,眼里却是另一种亮晶晶的喜色,活灵活现的,在别人看来如此沉重的事在她眼里完全忽略不计。 上官楚风可能也被阿柒这种轻松传染了,终于在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摸摸阿柒的头说,“阿祖欠你的,就是我欠你的,你救阿祖一条命,就是我欠你一条命,我会还的。”说完转身飞快的跑出去了。 纸鸢这才把碗端到阿柒嘴巴前说,“这下可以吃饭了吗?” 阿柒一笑撒娇道,“你喂我。” “好,我喂你。” 曼珠默默给阿柒包扎伤口,无奈的叹了一声气,揉揉太阳穴说,“希望有人能记住你的好,也希望有人能记住自己说的话。” 纸鸢脸上倏地一热,低头给阿柒夹了一筷子菜,躲开曼珠投来的目光,对阿柒说,“吃完饭,你就好好睡一觉,这段时间一定要把身体养好。” “什么?还要睡觉啊,那我不就变成猪了吗?吃了睡,睡了吃。不要,我要出去转转,也不知道这场瘟疫控制住了没有。” “这是你该操心的事吗?你现在就是吃饭,睡觉,别的事都与你无关。” “那我还要看看我和阿祖救的那两小孩怎么样了?如果感染瘟疫了是不是也需要我这个解药呢?” “阿柒,这个你想都不要想,我就告诉你,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告诉王爷,让王爷给你禁足。” “曼珠,你变了,你不是我喜欢的曼珠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你现在和王爷是一伙的了是吗?” “谁对你好我就和谁是一伙的。” “那你这意思,王爷对我好喽?说说看,王爷怎么对我好的?” 曼珠,“……” 曼珠觉得自己头更疼了,身体一放松原来不在意的小疼小困就突然卷土重来重新占领了大脑的高地,指挥着所有的感官,只剩下疲惫。 第三十一章卖血 上官楚风一路快马加鞭将血送到梅府,捧着手里的茶杯就像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小心翼翼的把东西交给御医。 梅丰泉既万分高兴又十分不解,这么一个金贵的娇小姐怎么会舍得把如今看来一滴血能值黄金万两的无价之宝如此轻而易举的取出来还分文不要,真是有点暴殄天物。 梅丰泉眼珠子转着,梅三小姐悠悠的看着上官楚风,灵动的眼睛和她那位精明的父亲像极了,只是看着人说话时又立刻显得那么无辜天真,“楚风哥哥,这位阿柒姑娘还真是很善良,自己身体还没康复就如此仗义送血,以后梅家可是欠了阿柒姑娘好大一个人情。 只是,不知道这位姑娘喜欢什么。可以的话,若招准备些送给她,也算是投桃报李还了她这个人情。” 上官楚风拿来血也知道阿祖得救了,他现在只想看着阿祖把药喝下去然后从这个地方离开,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阿柒的美好是天然雕饰,就算是坏也坏得那么直白让人讨厌不起来,尤其这次拿血救阿祖的事情。 他在去王府的路上还一直担心阿柒会因为之前和阿祖打架被梅将军惩戒的事情而推诿,自己为此在心里想了种种说辞,可没想到他还没开口,阿柒倒先着急了,那种着急不是假意伪善,而是发自内心的担心。在别人都反对的情况下,也毅然决然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她的这份性情,世间女子皆黯然。 上官楚风只顾低头拿着手帕给阿祖擦汗,头都没抬,淡淡的带着一种亲疏有别的语气说,“没事,不用这么费心。阿柒的脾气我太了解了,她和阿祖是好朋友,这点事我不用开口她就知道怎么做,你这样各种送东西感谢,她反而觉得难受。” 梅三小姐手指暗暗绞着丝帕,牙齿把嘴唇都咬得发白了,还是不死心,刚开口说,“可是...” 上官楚风突然抬头克制的笑了笑说,“阿柒说了,不用谢。” 曼珠怎么也没想到,阿柒会趁着自己睡觉,带着彩虹队和纸鸢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因为王爷没说要对阿柒禁足,而且看她带了这么多人,守卫就没敢阻拦,大家都知道这位姑奶奶惹不起,人家不从正门出也可以翻墙,而且王爷也不会责罚,索性就不给自己惹事卖一个顺水人情。 大街上因为闹瘟疫有些冷清,阿柒想去看看自己救的小孩,可她不认识路,在纸鸢的引荐下只好带着人到茶馆听听书。 “纸鸢,你和这些小丫头们想吃什么尽管说,今天我请客,吃什么都行。” “谢谢阿柒姐姐。” “不用谢。”阿柒心情甚好,看什么都觉得新奇,趴在栏杆上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古代的绿化做的很好,远处绿树葱葱,天空万里无云,干净的好像洗过一样的空气,深呼吸一口,都能闻见里面飘着淡淡的泥土清香。 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目,她恍惚看见那位很久不见的贾老爷朝她这边走来。 阿柒回身就看到从楼下走上来的贾老爷,步履有些匆忙,好像很赶的样子。 阿柒笑嘻嘻的对纸鸢说,“你猜我看见谁了?” 纸鸢一扭头正对上走到跟前来的贾老爷,站起身说,“见过老爷。” 贾老爷脸上的假笑比他的姓还假,忙摆手对纸鸢说,“哎呦,姑娘现在是王府的人了,哪里还敢给我行礼呀,快坐,快坐。” 阿柒让彩虹队的孩子坐在另一桌,对贾老爷说,“贾老爷快坐。” “谢谢,阿柒姑娘。” 阿柒冷冷笑了笑,心里腹诽:对我的事情很了解嘛?今天这是冲着我来的。 “贾老爷也喜欢来这里听书啊,应该是常客哦。” 贾老爷颔首一笑,搓搓手说,“姑娘取笑了,我这等粗人哪里听的惯这些,今日主要是来找姑娘你的。” “哦?”阿柒露出一副意外的表情,“找我?贾老爷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城中一直闹瘟疫,影响很大,受灾的人越来越多,贾某虽是生意人,可也不忍心看着这么多难民被折磨而死却什么都不做。” 阿柒没有说话,让他继续说。 “有心想出一份力,可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今日突然听闻姑娘患了瘟疫不药而愈,实在是奇迹,遂问了大夫,大夫也说姑娘是上天赐给受苦受难之人的活菩萨。 既然姑娘身上的血自带解药,何不救救无辜百姓呢?既是给自己添福添寿的好事,也是帮王爷扬名赢取民心,好事成双,姑娘觉得呢?” 阿柒点点头,依旧笑呵呵的看着贾老爷,“依贾老爷之见,我该怎么做呢?” “姑娘放心,贾某已经帮姑娘想好了,姑娘只需要把身上的血取出来给我,我将这些药引子配上名贵药材熬制成汤药,免费送给患瘟疫的老百姓,并且会告诉所有人,这些药是王府柒莫姑娘所赠,分文不取。 这样让大家都念了姑娘的好,还让大家知道是王府所为,必定万分感谢王爷的义举,姑娘,你看如何?” “不错,是笔好买卖。”阿柒忍不住拍手称赞。 贾老爷脸上得意的笑还没来得及消失就听见阿柒说道,“不过,我和生意人只谈生意,不谈情怀,所以,我只卖血,不搞慈善。” 纸鸢悠悠的看了一眼阿柒,静静吃桌上的花生,又扭头看远处说的正热闹的说书先生。 “姑娘的意思是?” “我说的不够明白吗?贾老爷如此精明的生意人听不懂吗?还是真的不了解我阿柒是什么人?我这个人向来没有畏惧之心,也没有什么慈悲心肠,你就别给我说什么义举啊,增福增寿的事,都是扯淡。你要做好事,我绝不拦着,但你别拉着我,你要做,你就开个价,我很愿意成全你,你以后是名利双收还是活菩萨转世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姑娘果然是个爽快人。”贾老爷终于撇掉自己伪装的善人面孔露出丑陋的铜臭味嘴脸,“一碗血一百两银子。” “呵?”阿柒摸摸自己还缠着纱布的手掌,支着下巴,“贾老爷不会以为我这里面流的是猪血或者狗血吧?还是你觉得堂堂勤王殿下的妹妹比大街上要饭的叫花子还便宜不值钱。” 贾老爷豪言壮志伸出来的一根手指头颤巍巍的又缩回去,脸色变得有些为难,想了半天说道,“这样,姑娘,你开个价,咱们再商量。” 阿柒也伸出一根手指头。 “姑娘是说一千两?” 阿柒摇摇手指。 “姑娘不要开玩笑了,一万两根本不可能,谁见过一碗血要价一万两的?” 阿柒讥笑一声,又摇摇手指说,“不是一万两,是十万两。” “什么?”贾老爷头上的汗珠子都吓出来了。 纸鸢也难得回过头看向阿柒,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心想:阿柒到底知不知道一百万两是个什么数目。 “一...一十...万...两...?”贾老爷惊呆了,估计是没有见过做生意比他还生猛的人,看向阿柒的手指头两眼发光,估计是把这根手指头当成了金条。 “对,就是十万两,没有商量的余地,贾老爷要是同意现在就可以给你,贾老爷要是不同意,那就好走不送,我还要听书呢。” 和刚来时气定神闲的样子不同,此时的贾老爷用手帕不停擦脑门子上的汗,似乎自己无法决定,停了半响才对阿柒说,“这样,姑娘稍等片刻,容我下去想想,马上给姑娘回复。” 阿柒连看都没看,挥挥手说,“去吧。” “阿柒,你确定贾老爷会同意你的要求吗?”纸鸢倒是很愿意促成这笔生意,对于狮子大开口的阿柒,有些不解。 “我是无所谓啊,反正我也不知道一百万两是多少钱,是要价高了,还是要价低了。但按照我的砍价理论,砍一半是不够的,必须成倍的砍,不能让别人当做冤大头那多丧气。” “十万两真的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数字,你最好让贾老爷给你银票,不然你抬现银的箱子得抬半天,这让王爷知道了要杀人的。” “是吗?这么多啊!那我这血还真是够值钱的,不过我相信如果他能给我这个价钱,那他就绝对不会亏的,这人太精了,粘上毛能把猴卖了。” 没一会那位贾老爷又上来了,这次好像很是成竹在胸的一上来就把一沓银票拍在桌子上,拿出一个大碗,说,“姑娘先点钱,没有问题的话,姑娘可要放血了。” 靠!你大爷的,你拿这么大的碗,这特么最少也是800CC的血量吧,你这是要做多少药引子?阿柒看着放在桌上的碗,眉头微皱,咬牙对纸鸢说,“扶着我点,可能会有点晕。” “是,姑娘。” 这时坐在一边的小希看到这一幕突然跑过来抓住阿柒手说,“阿柒姐姐,你要干什么?曼珠姐姐说了,你不能再伤害身体了。” “没事,小希,不要告诉你曼珠姐姐哦。” 阿柒把小希推到身后,对贾老爷点点头,伸出另一只好的手腕一刀子抹在腕脖子上,鲜红的血就像是听到召唤汹涌而出,碗里的血一点一点变多,阿柒的脸色一点一点变白。 贾老爷看着血都快溢出来了才叫人给阿柒包扎伤口,看着这满满一碗血,像是看到了无数白花花的银子,让人小心翼翼的放进冰块做成的柜子里,笑着对阿柒说,“有劳姑娘了,姑娘快回去好好休息,贾某告退了。” 阿柒浑身酸软无力的坐在凳子上,吃了好多甜点才稳住一点思绪,对纸鸢说,“把钱收好,我们回去。” 第三十二章何为得失 一路上阿柒几乎是被纸鸢和彩虹队员抬回去的,门口的守卫看着阿柒的样子心有不安还没上前问,阿柒倒先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你们不要担心。” “姑娘,你脸色白的吓人,我去叫大夫。” “不用,别叫人,王爷呢?” “王爷在姑娘没醒来之前就被皇上叫去宫里了,还没回来呢。” 阿柒这下更站不住了,身子一软被进来的上官楚风一把抱住,“阿柒?你怎么了?” “楚风公子,我们姑娘失血过多,您赶紧把她送回房间,我去膳房给姑娘准备吃的。” 上官楚风二话不说拦腰抱起阿柒一路冲进梨园,曼珠听见响动一个挺身起来,就看见窗外上官楚风抱着阿柒进来了。 “怎么回事?”不是问上官楚风而是问跟在后面的彩虹队员。 小希胆子最大,站出来把事情讲了一遍,曼珠听完脸色骤变,眼里的杀意汹涌而出,攥紧的拳头手背上跳出几条青筋,一鼓一鼓。 上官楚风一声‘曼珠’,让她顿时杀意全无,眼里有一瞬间的迷茫,跟着上官楚风进到屋里。 “阿柒,你这是要干嘛?”上官楚风按着要起身的阿柒的肩膀,语气里都有些慌乱。 “阿柒?”曼珠进来看着阿柒手上的纱布,只剩下生气和拿她没办法的无助,暗自运气后才开口好言好语说道,“阿柒,听话,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你看不见你脸上的颜色吗?我才刚睡了一会,你就出去折腾自己去了,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嫌我们不够难过心痛?” “阿柒,你别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阿祖的烧退了,你不要担心,可你怎么又成这副模样了?”上官楚风也看到了阿柒手上新的纱布,上面还有血渗出,一颗心刚放下又提起来了,“你这伤是在那弄的?” “她出去卖血了。”曼珠冷冷说道。 “什么?卖血?卖...?”上官楚风气结的看着还在笑的阿柒,一直温文尔雅的温润公子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阿柒,“你疯了吗?你不要命了,你...”上官楚风扶着额头在房间转圈,“你是想让王爷打死你吧,你胆子实在太大了。” “没事的,就是一点血,而且你们知道我那点血赚了多少钱吗?”阿柒神秘的拿出银票说,“当当当,十万两。” 曼珠疑惑的看着阿柒手里的银票,上官楚风也微微一愣,指着银票问道,“这是谁给你的?你和谁做的交易?” “就是以前赎我的贾老爷啊,他想用我的血做药引子然后卖给患瘟疫的百姓赚取暴利,这点钱对他来说不亏。” 曼珠眼里流出一丝失望,看着阿柒手里的银票冷冷说道,“你为了钱和那个黑心的商人勾结在一起?你知道那些患瘟疫的人都是什么人吗?他们哪里有钱买那些高价药?这不是给了他们希望又把这希望生生捏碎吗?病痛已经很残忍了,为什么还要他们带着绝望死去呢?” 阿柒知道曼珠误会了,一把拉住曼珠,没想到被曼珠一把甩开,有些着急的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是把血卖给他了,可是我不会让他赚钱的。我现在再放出一些血,你让司徒老神医配上药材熬成汤药连夜送出城去给那些患瘟疫的人,这样那个贾老爷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上官楚风对阿柒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真的不明白她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旁门左道的主意,很卑鄙可又带着一腔正义和热血。 曼珠虽然听明白了,知道自己误会阿柒,可这方法她不能接受,人身上的血是有数的,怎么能想放就放,她万一再放身体撑不住怎么办? 可是阿柒没有给她多余时间去纠结这个,她已经非常熟悉操作流程的从矮桌上拿过一个空杯子,从上官楚风的腰间拔出匕首对另外一个手腕一划,血就出来了。 “阿柒?”曼珠只剩下尖叫,她今天被阿柒气得头昏脑涨,“你停下来,曼陀他们去找地狱之花了,万一找到了那些难民不就有救了吗?” 阿柒攥着拳头,眼睛闭着好像很痛苦可嘴角还咧着笑说,“你都说了万一,那种千年才开一次的花难民等得了吗?你这不是拿可怜人开涮吗?” 曼珠手扶着阿柒的背,没有再说话。虽然不愿意,可也明白这个方法确实是最好的能救难民的方法,所以在阻止时就显得手慢脚也慢,估计上官楚风也是一样的想法,情绪激动可也无话可说,一边在阻挡一边在纵容。 阿柒把碗给曼珠说,“快,让老神医用最快的速度熬成药,然后你带着人明天晚上送出城去,记得不要透漏我们的身份,但是要比贾老爷快,这样他新开业的药店就只能自己把那些药喝了。” 曼珠把阿柒交给上官楚风,端着碗出去,结果刚好碰见纸鸢端着饭菜进来,不知道是纸鸢心虚还是就是心虚,看见曼珠时目光偏到一边,两人擦肩而过时听见曼珠咬牙切齿的说,“纸鸢,你这条命先寄在你身上,时间到了自然会有人来取的。” 纸鸢心一慌手里的盘子差点抖落,站稳后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进去说,“姑娘,快吃点东西吧,这些是我让膳房的人给你特意熬的大补的,吃完你再好好睡一觉。” “好。”阿柒这才听话的大口吃菜大口吃肉。 上官楚风则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说,“你想好怎么面对王爷吗?我和曼珠都无法接受的事,你觉得王爷能接受吗?” “那管不了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想,王爷最多就是骂骂我,顺便让他好好心疼心疼我。再说了,这样一来,瘟疫的事情就算解决了,王爷就不会天天被皇上叫去训话了,他除了打仗还要管这么多事,难道朝廷都没有人了吗?” 上官楚风虽然心里紧张,可还是被单纯的阿柒逗笑了,“王爷智勇双全,在很多事情上皇上都比较倚重王爷,而且王爷又一向淡泊名利无欲无求,这点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不理解,这世上好人难做,尤其像王爷这种什么都做了,还不说,真是不值得。” “王爷坚持这样做,并不是因为这样做了会得到什么样的回报,而是坚信,这样做是对的。这才是最可贵的,一个人能一直按照这种信念在这人心叵测的乱世中独行,不惧怕流言蜚语,不在乎名利,甚至连命都不在乎,只为了他认为对的事在默默努力,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敬佩吗?” 阿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低头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鼓着腮帮子连着那点明白一起嚼吧嚼吧咽了。 上官楚风宠溺的拿着手帕给阿柒擦擦嘴角的油渍,目光低垂,眉眼如画,他很想告诉阿柒:其实你也是这样的人,虽然我不懂你办事想问题的思路方式,或者说不敢苟同,可是你沉默不语救了那么多人,你一样值得被尊敬。 阿柒一碗饭正吃得高兴,房门就被暴力推开,凶神恶煞的人正是从皇宫里赶回来的慕容冢。 黑墨一样的眼睛看向趴在桌子上吃饭,两条腿没有规矩的抖着的阿柒,疾步上前一把抓住阿柒的手腕,纤细的手腕上满是纱布,底下是看不见的伤痕,流着不知死活的血。 慕容冢高高扬起另一只手,看着手里的这个人,他真想掐死她,一了百了。 “王爷?”阿柒看着慕容冢高举的手掌,愣愣的叫了一声。 上官楚风还没来得及伸出手阻拦,就看见那扬起的手掌凶猛的朝阿柒脸上扇去,只是在落到她脸上时还是停下了。 “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你不怕死吗?”阿柒清晰的听见慕容冢手指骨头咯咯的响声,听见他胸膛里气息不平剧烈起伏的喘气声。 抬头看着慕容冢突然咧嘴一笑,顺势倒进他的怀里奶声奶气的说,“抱抱。” 慕容冢满腔的怒火瞬间化作一滩温水,溢进他的五脏六腑,滋润着他这些年来看不见的已经干涸的心。那种温暖就像是沙漠里长出来的大片绿洲,再大的沙尘暴都吹不走这片有人守护的家园,那么让人安心。 他从把小七留在王府那日起,他就告诉自己,从此他有了软肋,有了弱点,有了一个无论怎么掩盖都会出现漏洞的阵法。他变得有些小心,有些犹豫不决,有些患得患失,可现在怀里这个温暖的人只要他的一个抱抱时,他才明白,她也是他的盔甲。 慕容冢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那双杀人无数的手此刻也能带着厚重的茧,轻柔,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人收紧再收紧。 阿柒对这个怀抱实在是太满意了,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去,把自己蜷成毛毛虫在慕容冢的怀里肆意蠕动。 窗外的风吹进来有一丝凉意,上官楚风看着如此诗情画意的一幕,嘴角扬起的笑突然僵住。 他分明看到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柔情似水,百般疼爱。那不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宠爱,是连亲情都无法掩饰的爱意,是隐忍不发的爱,眼角低垂时轻轻撇一眼的自然反应,嘴角微不可闻的叹息,就连僵硬的身体都在出卖自己不爱的谎言。 上官楚风恍然大悟又心灰意冷,世间的情爱哪里有怜悯这个因,必定是有先爱这个果。他一直以为自己近水楼台,可如今才明白即使他是水中月的水,那个月也不属于他,王爷才是阿柒要的太阳,他从头到尾都是在自说自话,自作多情。 眼前的情景太刺眼,上官楚风落荒而逃,他一出生就带着皇亲国戚无上尊荣的血统,谁见了他不是低头就是下跪,他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要不到的。琴棋书画他从小学习,跟着王爷渐渐也是弓马娴熟,年龄不大战绩不少,皇上亲封的一等军候更是风光无限。 可是,现在他的心突然变得空空荡荡,无依无靠。权贵加身诸多荣耀在那个女子面前居然如粪土一般连提都不敢提,怕脏了人家的眼。 如此小心翼翼的去喜欢一个人,上官楚风?他在心里问自己,你什么时候活的这样卑微了?那个粗鲁的丫头有什么好的?既没有大家闺秀的敦厚淑德,又没有小家碧玉的内敛谦逊,说不好听点,她连一个女人样都没有,不配被你喜欢。 不可以这样说她。上官楚风立马阻止自己这样去想阿柒,他想起在粥棚遇见阿柒时,她背对着自己渐行渐远,阳光落在她的肩头,她那一刻是自由的,连转身时的笑容都是自由的。这样的情景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午夜惊醒时,他都怪自己没有把阿柒拦住,或者那时候就据为己有,想来也是可笑,他——上官楚风的内心居然也有这么肮脏的想法。 可现在,他如此痛苦,修养再高也抚慰不了。 第三十三章八方来客 阿柒在慕容冢的怀抱里还没享受够就被不会察言观色的曼珠进来打断了,“王爷,曼陀回来了。” 慕容冢低头温柔对阿柒低语道,“你现在去床上休息,不要再乱跑,我处理完事务就回来陪你。” 阿柒只是乖巧的点点头,可是抱着慕容冢的手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慕容冢哭笑不得的挣脱开阿柒,带着无奈转身出去。 “阿柒,你现在有点黏人啊?”曼珠笑着打趣道。 “嘿嘿,这才哪到哪,我的十八般黏人武功还没展示出来呢,哼,小瞧我。” 红木厅,曼陀和虎谷风两人垂头丧气的站在慕容冢面前,脸上已经有了疲惫之色,可眼里却是满满的不甘。 “王爷,我们几乎把城外所有的坟墓都翻了个遍,不要说地狱之花,就是狗尾巴花都没看见,司徒老先生是不是说错了?”曼陀精瘦干练的身上鲜少有泥土上身,这时却显得有点狼狈。 “王爷,虽然我们没有找到解药,可是听说阿柒姑娘身上的毒都解了,不知道是这地狱之花的毒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还是这个毒有另外的解药?否则阿柒姑娘怎么会自己解毒呢?这太奇怪了。” 虎谷风的问题也是慕容冢一直在考虑的问题,这让他不得不再次怀疑小七的身份。 “爷,会不会这个毒根本就不是什么地狱之花……?” “你是在质疑我吗?”司徒老先生推开门捋着胡子踱着步气定神闲的进来撇了一眼曼陀,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接着说,“这个毒名为火毒,可是起因却很奇怪,它是源于水中的一种毒,我想定是那些受了水灾的难民身上感染的,这种毒发作起来就像是高烧,一直烧,然后身体起泡,水分流失,人就活活被烧死。 而地狱之花来自阴寒之地,不见阳光,是唯一解此毒的解药,花呢,红艳似火妖娆至极可谁能想到却是退高烧的良药,这世间万物相克相成,阴阳相对,真是让人佩服。” “那小七身上怎么会有地狱之花呢?”慕容冢看向司徒老先生,脸上卸下了一直以来的冷漠和克制,眼里流露出迷茫的神情,好像这个问题是在问自己,没有答案又不敢去深究这个答案是什么。 司徒老先生浑浊的眼珠显得更加暗淡,永远一副不屑表情,高高在上的样子顿时有些泄气的像个小孩子一样靠在椅背上,摇摇头说,“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有千年一遇的地狱之花?”说完他突然眼神一亮像个不正经的老顽童笑眯眯的看着慕容冢说,“你如果愿意把这个小姑娘交给我带回去,我好好研究研究,肯定能给你答案。” 慕容冢温和的脸色立马变得冷漠,目光凌厉一声不吭的转身看向曼陀,“小七在紫青坊这几年的生活,你再去仔细查一遍,尤其是她投河那件事,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慕容冢说完停顿了一下眉头皱成了川字接着说,“明天晚上你和曼珠带着人去把那些药送出去,按照小七说的不要透漏身份。” “是。” “投河?”司徒老先生低声问了一句。 “怎么?”慕容冢问道。 “投河之人一念生,一念死,鬼门关前,生死轮回之地……”司徒老先生突然停下,捋了捋胡子,意味深远的站起来背着手踱着步走了。 “老头这是什么意思啊?神神叨叨的。” 虎谷风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对慕容冢说,“王爷,我能去见见那位阿柒姑娘吗?自从那日一别很久未见,不知道那位翻窗而出的人是不是还记得我?” “明日再去,小七身体未愈,你别和她多说话。还有地狱之花的事情更不要多说,也不要乱说,知道吗?” “是,王爷。” 梅耀祖喝完药没多久身上的烧就退了,辗转醒来看到梅若君坐在床头哭红的眼睛有些短暂的失忆,“二姐,你怎么哭了?” “阿祖,你醒了?”梅若君一边激动的招呼丫鬟道,“快去告诉父亲,阿祖醒了。”一边扶着梅耀祖坐起来,“阿祖,你还觉得哪里难受吗?头疼吗?” 梅耀祖摇摇头,干涩的嘴唇动了动,“我想喝水。” 梅若君立马端来水喂梅耀祖喝下,“你烧了一天一夜,吓死人了。” “我发烧了吗?” “傻弟弟,你忘了?你和我们一起去看患瘟疫的难民,结果你和阿柒都感染了瘟疫,一直高烧不退,没想到那个阿柒没有吃药就退烧了,后来楚风去找阿柒要药引子拿给你,你喝了药才好的。” “楚风?”梅耀祖好像慢慢才想起来,他记得在倒下之前看到的人就是楚风。 “楚风守了你一天一夜,看着你喝下药才走的。通过这件事我才理解你为什么对楚风那么好,原来他对你也这么好,你们俩之间的友情还真是让人羡慕。” 梅耀祖垂下头,对自己好不容易活过来的事情似乎一点没觉得高兴,反而有些忧伤近乎悲痛的看着梅若君挂在腰间的那道平安符,不知道世上有没有一道拒不接受救命之恩的符。 不欠就问心无愧,欠了,就要拿东西去还,可他还不起。 虎谷风刚吃过早饭就一路冲到梨园,看到本该在床上躺着的人此刻却躺在廊下的躺椅上,身上盖着厚重的毯子,看院里的小姑娘练拳。 “阿柒姑娘?”虎谷风站在门口试探的喊道。 阿柒扭头看到叫自己的人时愣了一秒后突然从躺椅上动作迅速的起来,披头散发的冲到虎谷风跟前,指着他却说不出话来。 “你没事吧?”虎谷风终于确认面前这个女子不是什么王爷的义妹,不是丞相千金,就是那个能翻窗户,说话不着三不着四的紫青坊雪霏姑娘。 “虎谷风!哈,你还敢找到这里来?你妹妹呢?你们不是个组合吗?程咬金组合,怎么失散了?”阿柒一想起当初要不是因为他们兄妹俩的多事,她怎么可能被芬娘抓回去,然后差点被人当小老婆给收了,真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自己送上门来找死,那她也只好笑纳了。 虎谷风诚然一派君子风度也被阿柒的无厘头逗笑了,“姑娘真是好记性,居然还能记得我的名字。不过姑娘还是没变,还是……我还以为你进王府后会被王爷调教的很呆板,看来王爷对你也是束手无策啊。” 阿柒这才恍然发现问题,迟疑的收回手指,眉毛拧得比肚子里的两根肠都蜿蜒曲折,“你?认识王爷?” “算是吧,我就是王爷的一个江湖朋友,听说这次姑娘患瘟疫九死一生,王爷托我带司徒老先生来给姑娘看病,结果没想到姑娘竟然自愈了,实在是令人称奇。” 阿柒有些泄气,什么嘛,怎么到最后还是个有救命之义的关系,这样一算她俩岂不是两清了? “那真是对不起,让你失去了大展医术的机会。” “这是姑娘吉人天相,只是不知是我运气不好,还是机缘巧合,每次和姑娘见面都是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倒让我有些自责。” 虎谷风说的很真诚,不是那种场面上的照着经书上念几句:为你祈祷,我的孩子。书一合上就立马伸手要钱的业务性的歉意,而是为存在百万分之一的因为我的出现而让你过的不开心的可能性发自肺腑的觉得愧疚和抱歉。 阿柒一腔冷嘲热讽卡在喉咙处,把自己噎个半死。她记得上官楚风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他们都是一样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厚德仁善。 想想慕容冢,不也是一样的人吗?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要了解这个人的品行,只需要看看和他交往的朋友就知道,虎谷风自称只是王爷的一个江湖朋友,这肯定是自谦。 像慕容冢那样谨慎的人怎么会托一个不算熟的江湖朋友来王府救她?还有那个气度超凡的司徒老先生,虽然并没有看清长相,不过就算是乍一看也知道不是生活在嘈杂闹市中的凡人,慕容冢连皇宫里的御医都没放在眼里却完全相信那个老神医,怎么会是一般人? 那么这个虎谷风也不会是一般人,他是谁?和慕容冢是怎样的关系呢?那么第一次见面出现在那里和自己发生那样的事情,是有意为之还真的是他运气不好呢? 阿柒收起所有疑问,态度突变,带着一丝狡黠的坏笑说,“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我最终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可能就和王爷失之交臂,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和你重逢。所以,谷风公子不必自责,这一切也许是最好的安排,反正我乐在其中。” “姑娘还真是……见解独到。”虎谷风的思维差点漏掉一拍,面前的姑娘明眸善睐,说话自带一种洒脱的豪爽性格,不算漂亮可就是让人移不开眼,看一眼觉得普通,看两眼觉得有意思,再看就是深深的迷恋,再强势的人在她面前都可能失去话题的主导性,会不自觉的跟着她的思维走,这本身就很令人着迷。 阿柒正准备把话题转移到虎谷风的身份上继续追问时,曼陀行动如风一般的进来,“阿柒姑娘,王爷命令我和曼珠把熬制好的药连夜送出城,发给每个患瘟疫的百姓,我和曼珠先去准备准备。” “那赶紧快去,还有你们注意一下有两个婴儿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如果找到了一定要尽力救治。” “是,阿柒姑娘。” 曼陀转身走时又回头看了一眼站着的虎谷风说,“虎公子,王爷让你去书房找他。” 虎谷风带着一丝疑惑看了一眼曼陀,不过瞬间就明白了,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乖乖跟着曼陀走了。 “真是无聊,好不容易来个人能和我聊聊天,怎么全都叫走了?”阿柒伸着懒腰,重新回到躺椅上闭目养神。 曼珠跟着曼陀从药房取了药,已是午后时分,两人马不停蹄的从王府门口出来牵马时发现石狮子后面藏着一个人,曼珠一个侧身快闪一把揪住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大喝一声,“什么人在王府门前偷窥?” 一身粗布衣服的男子抬起头时,曼珠吓了一跳,“六哥?”尽管面前的人刻意粘了胡子,脸上抹的黑黢黢的,但曼珠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激动嗓子喊出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曼陀冷冷的站在一边看着,他也认出这个男人就是那个乞丐,和阿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他和曼珠的关系也是个迷。 “六哥你怎么会在这?”曼珠机警的朝四周看看把六哥拉到一边。 “曼珠,老爹感染了瘟疫,生命垂危,听人说阿柒姑娘身上有解药,所以我想……”六哥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声音渐渐变得像是低语,“我知道这事不该找阿柒,可是老爹的病实在耽误不起,听说有位贾老爷得到了解瘟疫的良方,药还没出售就已经把价格抬到了天价。这个解药咱是看得见摸不着啊,老爹年事已高,身体孱弱,根本就等不起了,我只好在这凭运气看能不能碰见你或者阿柒,现在看来我运气不错。” 曼珠紧紧攥着六哥的手,眼珠子都红了,“你在这等了多久?” “没多久,不过毕竟是王府重地,我还要躲着那些侍卫的驱赶,可能中间也错过了很多机会。” 曼珠难过不已,看着消瘦了很多的六哥,自觉自己失职让六哥受了这么多苦,看看自己手里的解药,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一直静静旁观不语的人。 曼珠转身就看见曼陀凝视着自己,没有一点被发现的躲闪和慌张,曼珠走到曼陀跟前还没开口,曼陀就冷冷说道,“药可以给他,你必须留下。” 曼珠一愣,看着曼陀严肃到冷漠的样子,她突然想起那晚守着阿柒的慕容冢,也是这样一张严肃的脸,不近人情的按照自己认为好的方式守护着阿柒,哪怕他当时内心慌乱又害怕却不曾喃喃低语乞求过什么,那样的男人,连爱人都爱得刚直不阿。 曼珠心里的悲痛仅仅因为这样一句话就变得走心走神,再也聚拢不起来。 曼珠点点头,打开提着的箱子,将一个小瓶子塞给六哥说,“这是王府熬制出来的解药,你赶紧拿给老爹,等我把这些药发给……”曼珠没说完就听见曼陀刻意咳嗽的提醒声,对六哥使了个眼色说,“六哥,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会带着阿柒去看你和老爹的,老爹就劳你照顾了。” 六哥点点头转身走了,曼珠暗自收拾着自己有些散乱的心跳走到曼陀跟前小声说了句:谢谢。翻身上马不给曼陀说话的机会就跑远了。 曼陀抱着马脖子,冷峻清瘦的脸,眼窝深陷,因为冷漠显得眼珠有些灰暗,扭头看了一眼远去的身影,暗自笑了笑连眸光都变得明亮了许多。 曼陀刚走,一辆豪华的马车就停在了王府的门口,身后还跟着几辆马车,车上装着满满的看起来挺贵重的物品被两边的随从小心的从车上取下来。 帘子打开,被丫鬟搀扶下来的人正是梅三小姐,梅若招。她没有听从上官楚风的劝告,听到阿祖醒来后就立刻带着厚礼来王府,她很想见见那位在上官楚风心里占有重要位置的姑娘是什么样子? 感情的事和打仗是一样的,知己知彼才不会让自己被动处在下风,虽然已经从父亲那里打听到关于这位阿柒姑娘的前尘往事,但她还是想亲自见见。 如果是以前的相府千金,她倒是愿意和她暗自比较一番,可如果是和紫青坊的艺伎现在改头换面的柒莫相争,那就不光是羞辱自己,还羞辱了她高贵的身份,辱没门楣。 手持相府帖子的随从很快就回来了,王府大门自然是为她打开。“三小姐,王爷说您不必去见他了,府中如果有您想要拜访的,您直接去就好,不用请示。” 梅若招冷哼一声,看着多年未变的王府,一花一草,曲径通幽,抄手游廊连接着垂花门,远处的假山,荷花池中的荷花,好像一切都不曾改变过,在这里她度过了人生最快乐的时光,如今再看,物是人非事事难休。 梅若招在没有人指引下直接来到王妃的寝殿前,却发现大门紧闭。 “何人在此逗留?” 远处走来两位夫人,看到梅若招时,那位宁夫人一愣直接叫出声来,“这位不是梅府的梅三小姐吗?” “给两位夫人请安。”梅若招微微施礼。 “三小姐快起。”宁夫人拉着梅若招的手对云夫人介绍到,“你估计没有见过梅三小姐,以前她可是咱们王府里的常客。” 宁夫人简略解释了几句,笑着嗔怪道,“梅三小姐,这些年可一次都没来过王府,我倒是常常想起你和楚风、阿祖,在一起读书打闹的趣事,一晃已经好几年了,三小姐如今也出落的仙女一般,更是难得一见了。” 梅若招脸颊微红,带着娇嗔解释道,“夫人可真是错怪若招了。近些年若招身体不适,总是时好时坏,断断续续没个完,寻医问药不知道折腾出多少事出来,可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后来,母亲将我接到道观休养,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身体是好了很多,可大夫还是嘱咐我卧床休养不可劳累,如今身上大好了,我才敢出来行走,这不就来王府看望各位夫人了吗?” “那真是我错怪三小姐了,不过看三小姐如今脸上的气色还真看不出以前生过那样的病,这下好了,以后就可以和楚风来王府玩了。” “所以今日若招突然打扰,也是想看看各位夫人,又听说王妃娘娘近日身体抱恙不知道可大安了?” “谢三小姐挂心,前些日子王妃确实身体不是很好,也是闭门了好久,这几天倒好了很多。 只是三小姐今日来的不巧,今早起王妃娘娘就吩咐要念佛不让人打扰,所以三小姐还是改日再来看望吧。” “哦,是这样啊。”梅若招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风清殿大门,略带失落的转身对身后的丫鬟说,“既然王妃今日不便见客,那若招就不打扰了,这些东西是若招特意买来送给王妃和各位夫人的,还请夫人帮我转交。” “真是让三小姐破费了,那我就替王妃收下了,也一并转达三小姐的问候。” “谢夫人。不瞒夫人说,我这次来还想见见府上王爷的义妹,柒莫姑娘,不知道柒姑娘住在哪里?” 宁夫人看了一眼云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不上不下,“你说柒妹啊,她住梨园就是王爷书房的后面。” 梅若招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梨园?王爷对这位义妹还真是特别疼爱啊。” “是啊,如今我们柒妹可是王爷心尖上的人,谁都不能动一分一毫。这不因为她患了瘟疫身体不是很康健,王爷怕柒妹整日迎来送往的劳累,嘱咐我们都不可去梨园烦扰柒妹,为的就是让她好生休养。”云夫人突然站出来带着一股警告意味的口气说的梅若招一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站立难安。 宁夫人一把拽回云夫人上前笑着说,“三小姐别介意,云夫人说话性急,她必定不知道三小姐看望柒妹的心意。 我听说柒妹救了阿祖一命,这次三小姐难得登门拜访,其实主要还是想去感谢柒妹的,只是三小姐懂礼,还不忘带着礼物先来看看我们,反倒是我们沾了柒妹的光,让三小姐破费了。” “夫人千万别这样说,本就是若招考虑不周,突然登门有些冒失,还请夫人包涵。” “三小姐严重了,既然三小姐要去看柒妹,我们就不留三小姐了,下次三小姐过来我们再好好聊。” “那若招就先告退了。”梅若招转身带着丫鬟,轻车熟路的穿堂过院直奔梨园而去。 “姐姐,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云夫人说着推开风清殿的大门进去。 “妹妹刚才说话实在是有失稳重。那位三小姐今日来王府目的就是为了见柒妹,怎么可能无功而返呢?连王爷都没有拦,你能拦得住?而且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既然迟早都要摊开说,不如让她带着礼物,就算说话带刺不好听看在礼物的面子上柒妹听了也不会太难受。” “你以为柒妹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吗?”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王妃的寝殿里,只见王妃正在摆弄她新种的水仙花。 上次去太后宫里听太后说王爷特别喜欢这种花,就央求太后送了她几盆,只是这花异常娇贵,温度稍微不对就种不活。 王妃低头连身都没转听到身后人说话,一边给花盆松土一边说,“谁没心没肺?你们两个是把王爷的禁令当耳旁风了吗?天天来我这转一圈是怕我被禁足一个月时间太少是吗?” “给王妃请安。”云夫人笑着也蹲在王妃身边看着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花花草草说,“王妃您可真有闲心,这梅府的人都快把咱王府当菜园子逛了,您也不着急。” 王妃起身看了一眼宁夫人,又看到她身后丫鬟捧的礼物,“今日又是谁来了?” “回王妃,是梅府的三小姐。” “哦,是她。”王妃嘴角翘起冷笑,“宁夫人进王府时间最久,应该只有你见过这位三小姐以前来王府的事情,自从我嫁入王府后这位三小姐就再没来过了。” “是好久都不来了,这次来倒也不是为了看望我们,而是奔着阿柒去的。” “他们梅家这次倒欠了我们好大一个人情。” “他们梅家惯会打一巴掌给颗枣的糊弄人,只是不知道这次碰见咱们那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姐这颗枣够不够甜。” 王妃沉默良久放下手里的铲子无限感慨的说道,“相对于她姐姐,在感情上她更主动更勇敢。只是难为她这些事都要自己来,连个帮她算计的人都没有。” “王妃,你……?”云夫人满脸疑惑的看着王妃,“您怎么还同情起她来了?” 宁夫人终究更机敏些,多少读懂了王妃眼里一闪而过的自怜自艾,不动声色说道,“三小姐八面玲珑,心较比干多一窍,就是她的那些姐姐加一起恐怕都不及这一个体弱多病的娇小姐聪慧。” 宁夫人说完不自觉的低头浅笑说,“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姐弟,阿祖也是状元及第的才子,只是从小跟着楚风玩,多少随了点楚风的品行,正人君子的风度倒不像是梅家的家风。” 王妃也跟着笑了笑,这些天来被禁足的烦闷让宁夫人的一席笑话驱散了很多,只是门外这正正方方的天地始终没有等来那个人的怜惜。 第三十四章乱拳打死老师傅 梅若招看着门匾上还带着梨花清香味道的‘梨园’两字若有所思,丫鬟已经敲响了门,里面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浑厚之音:进来。 真是别具一格! 梅若招推开门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女子穿着一身醒目的红衣站在廊下伸展着腰肢,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探着脑袋和院子里一群女孩子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不受控制的变幻多端。 纸鸢似乎一眼就认出来来人是谁,迎上前跪下说,“给三小姐请安。” 阿柒有些意外的愣了一下转瞬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摸摸耳朵懒散的走到梅若招跟前没说话先用脚踢了下纸鸢的屁股说,“起来。” 纸鸢红着脸低头不敢看阿柒,声音很小的指着梅若招给阿柒介绍道,“姑娘,这位是梅府三小姐,是梅少爷的三姐。” 阿柒这才正眼看着面前的女子,第一感觉就是很漂亮,第二感觉就是看不懂。 不过她也没别的看法,初次见面这位女子也表现的很温婉,而且带着淡淡的微笑,她既然已经和阿祖和解了,不至于和他的两个姐姐都搞的太不愉快,索性很爽快的伸出手说,“你好,我叫柒莫,你叫我阿柒就可以了。” 梅若招看着伸到她面前的手一愣,悄悄抬头撇了一眼阿柒,看她一脸认真并不像是戏耍她,这才不自然的把手伸出去就被阿柒一把握住晃了晃又松开,实在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的礼仪。 “三小姐里面请,纸鸢沏茶。” 梅若招被请到屋里坐下,阿柒并没有在主位上落座而是很随意的坐在她的对面,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腿没有规矩的荡来荡去,两个手腕上的白纱布很醒目的露出来。 阿柒看到梅若招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处,坦然的指着自己的伤说,“没事,小意思,三小姐不要担心,过几天就好了。” 梅若招脸颊微红,似乎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要干什么,赶紧让丫鬟把一摞摞包装精致的礼盒拿过来,语气轻柔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说,“这次舍弟的瘟疫多谢阿柒姑娘出手相救,今日登门带着这些薄礼略表心意,还望阿柒姑娘见谅。” 阿柒看着摆满桌子的礼物心里自然是开心的,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收礼物就碰见这么大手笔的,看来人家大户人家确实是比较重视礼节。 “三小姐真是见外了,我和阿祖那可是好兄弟,何况我们俩还同病相怜,既然我的一点血能救他一命那必须二话不说救他。 听楚风说他已经退烧了,那我也就放心了,你让他安心休养,等身体养好了我去找他玩。” 梅若招突然发现她和对面的人无法正常对话,她想着这位失忆的曾经的千金小姐再怎么样也还是个小家碧玉的小姐模样,可听这说话的用词,行为动作居然远不如山村里的粗苯丫头有教养,紫青坊如果调教出来的是这样的货色,牌子还不让人砸了。 楚风哥哥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子?梅若招不禁在心里问自己。她还需要和这样的人去比较吗?美玉和顽石的区别哪怕就是放在那里就一目了然了,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糟践自己,也有点乱了分寸。 梅若招抽出丝帕轻轻擦拭嘴角,不管是态度上还是语气上都不像是刚才那样的小心,眼角撇过阿柒说道,“姑娘真是大度,虽然姑娘觉得是小事,可梅府却不敢当小事看待。若招这次带来了上好的人参,鹿茸,还有很珍贵的雪莲,都是大补的珍贵药材,姑娘可一定要吃完这才不算是辜负若招的一片感恩之心。 姑娘身体好了,我也就不牵挂了。楚风哥哥一直说我心思过重,总是为一点小事夜不能寐,劝我不要太在意,可是这怎么能不在意呢?所以这次我也是趁楚风哥哥不在偷偷来看阿柒姑娘的,还希望姑娘替我保密。” 梅若招说到楚风时脸上荡漾着春意,眼角末梢的温柔晕染出一片氤氲,散发着淡淡的暖意,让人有种雾里看花虽然着急但又不忍破坏美景的自制力。 阿柒抿嘴一笑,自然是听出来话中有话,不过她也纳闷,这梅家的孩子里她已经见了三个,只有这位梅三小姐说话一个音拐三道弯,听她说话让人很费劲,不像梅将军和梅耀祖说话还算直爽。 “既然三小姐和楚风关系这么好,楚风怎么没有告诉你,我这个人其他还好说,只有最大的一个爱好,就是爱钱。你这送礼也没送到我的心坎上啊,再说了,你送的这些补药,王府多的是,难道你怕王爷舍不得给我吃吗?” 梅若招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脸上的颜色更是好看,不知所措张口结舌的解释,“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真心想感谢姑娘,这些东西都是我精挑细选的,而且楚风哥哥也没……也没说……” “嗯,楚风既然没说,你也该打听清楚啊。你和楚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嗯,我和楚风哥哥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是他带着我玩。”梅若招彻底失去来之前要争夺的主动权,被动的跟着阿柒的节奏,只是在说到楚风时她还能镇定一点。 “哦,你喜欢他?”阿柒越问越直接,纸鸢在旁边吓的连茶都忘了沏,看到梅若招羞红着脸在那里坐立难安,直替她捏把汗,听说这位三小姐身体从小就不好,好不容易身体好点了能出门了,千万别让阿柒再给吓出个好歹。 “我?我,楚风哥哥,我们……”梅若招活像个被审讯的犯人,连阿柒的眼睛都不敢看,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知道了,三小姐不用害羞,也别觉得我说话直接。我看出来了,三小姐今天来王府并不是为了感谢我救了阿祖,而是想来一探究竟,看看我这个和楚风关系很好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对吧?” 阿柒不等梅若招解释继续说道,“三小姐不用刻意来试探,我实话告诉你,我和楚风就是朋友关系,既上升不到爱情也不会差到连朋友都做不了。我有喜欢的人但不是楚风,三小姐不用把我当成假想敌,你喜欢谁是你的事情,我不想打听,也不关心。 不过我也奉劝三小姐一句,喜欢一个人就要大大方方告诉他,你只躲在他身后悄悄消灭情敌却不敢说出喜欢他,会很累的,因为他那么优秀,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你不说他不知道,你就算消灭再多情敌又能怎样?” 梅若招觉得今天来这里简直就是愚蠢之极,她自己现在是赤身裸体的站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气愤羞愧把她最后的一点教养全部摧毁,一旦遮羞布被人扯掉剩下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就变成了可笑的坚持。 从椅子上突然站起身的梅若招瞪着一双泫然泪泣的无辜眼睛看着阿柒,“我今日好心来看望姑娘,怎想到会被姑娘如此羞辱取笑,是若招自取其辱,也为楚风哥哥感到不值。” 阿柒没想到自己好心的提醒反而被误会,本想解释,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好脾气,好耐心都消失了。 “羞辱?三小姐是不是太敏感了?别人身体弱是生理容易过敏,怎么到了三小姐这里就成了心理容易过敏了? 你今日前来目的不纯,用意不善,我都没介意,你还恶人先告状。梅三小姐,我告诉你,我这个人有话都摆在明面上说,有事也是当面说清楚。我救你弟弟完全是因为我和他的交情,你今日就算不来感谢我,我也不会多想,可你来了好听的话没说几句,尽扯别的,我也没说什么吧? 你喜欢楚风我没意见,可你凭什么替楚风感到不值?救你弟弟一命却换来你一句不值,梅府三小姐,您给我这个文盲讲讲这是什么道理?” 阿柒一贯的不吃亏,平白无故被人这样说,越气思路越清晰,条理越顺,反而把梅若招说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强硬小姐又变回了那个柔弱无助样,在阿柒此刻理直气壮的对比下更加显得楚楚可怜。 纸鸢真怕把这位纸灯笼小姐气出什么好歹来,赶紧端来茶放在梅若招桌子上,回过身对阿柒使眼色,不过阿柒还没接收到她的暗示,却看见门外慕容冢和那位虎公子已经进来了。 一袭月牙色素雅的长袍翩然而至,一进来就看见阿柒脸有怒色的看着对面的梅若招。 “给王爷请安!”纸鸢跪在地上大声给某人提醒道。 被提醒的某人却依旧懒散的靠在椅子上,扭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慕容冢脸上怒气更浓。 “若招给王爷请安!”梅若招没想到王爷会突然来,刚才和阿柒的对峙似乎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因此眼泪也恰到好处的掉了下来。 “起来吧。”慕容冢看了一眼梅若招,脸色一成不变的冷漠,“怎么哭了?和小七说什么呢?” 慕容冢说着已经走到小七跟前,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温柔的问道,“不是让你卧床休养吗?怎么又不听话?这王府没人能管住你了是吗?” 阿柒一愣,按照这位爷的脾气她不是该挨打吗?怎么这次偏心偏到脚后跟去了? 梅若招看着慕容冢的神情,话到嘴边的嗔怒转而变成了浅笑,“回王爷,我和阿柒姑娘在说救命之恩呢,不觉心里有感而发才哭了。” 阿柒看着梅若招,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倏而也跟着说,“是啊,是啊,说完救命之恩就该说痛哭流涕的事情了,王爷来得不是时候啊。” “是吗?”慕容冢好笑的看着小七,“本王倒是没有想到我家小七和三小姐如此投缘。只是许久未见三小姐,今日过府可还有其他事情吗?阿祖怎么样了?” “阿祖已经醒了,今日来王府主要是感谢阿柒姑娘的救命之恩,并无其他事情。” 阿柒这次对慕容冢的表现万分满意,也就对刚才梅若招的话不放在心上,钢铁女汉子突然就变成了黏人小女子,笑眯眯的看着慕容冢越看越喜欢。 一旁站着的虎谷风尴尬的直咳嗽,“那个,阿柒,你是不是也该向我问声好啊?” 阿柒瞪了一眼虎谷风目光又回到慕容冢身上,慕容冢宠溺的捏捏小七的脸,又疼爱的刮刮她可爱的鼻子,心里的喜爱简直不知该怎么表现出来。 比虎谷风更加难堪的是梅若招,看着王爷对阿柒的这种宠爱又是给她重重一击,不知道二姐看到这一幕心里该有多心酸。 “王爷,若招和阿柒姑娘要说的话也说完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若招就不打扰先告退了。” “嗯,本王派人送你回去。” “谢王爷,若招身边有人跟着,就不劳烦王爷了。” 看着梅若招离开,阿柒按耐不住激动一头扎进慕容冢怀里,“王爷这次怎么没有责怪小七?” 慕容冢笑笑,眼里就有了星星,“小七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责怪小七呢?” “哼,小七以前也没有做错过。” “这个梅三小姐倒是聪明得很。”虎谷风自动屏蔽掉撒娇的阿柒看着门口方向说道。 “那是相当聪明,她如果去参加考试,就没有梅耀祖什么事了。”阿柒松开慕容冢的怀抱,一副老生常谈,阅人无数的架势评论道。 “王爷,你看,这是那位三小姐给我送的礼物,真是大手笔啊。” “不过一些锦上添花的补药而已,没什么稀奇的,命人拿去给司徒老先生攒点丸药给你,这些药材也只有到他手里才算是物尽其用。” “那位司徒老先生真的是神医吗?”阿柒倒是对那位神秘的大夫很是感兴趣。 “神医不敢说,不过医术确实很厉害。”虎谷风解释完看了一眼慕容冢又说,“只是你身上自带地狱之花的谜题把老神医难住了,如果你愿意可以跟着我们一起走,让老神医好好研究研究你,争取把这个谜题解开,怎么样?” “什么意思?”阿柒一下子紧张起来,回头看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的慕容冢,“我没见过什么地狱之花,我也不知道我身上怎么会有那种毒的解药,研究我不是浪费时间吗?再说了,你们打算怎么研究我?拿我当小白鼠做实验,还是把我做成标本晒干磨成粉?” 虎谷风一愣,转而哈哈大笑,拍着阿柒的肩说,“我以为你的牙尖嘴利只是用来怼人家柔弱小姐的,没想到怼起自己也是毫不手软啊。” 纸鸢也被阿柒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远远站在一边捂嘴偷笑。 阿柒实在不明白虎谷风刚才的提议到底只是他随口一说还是带着王爷的意思呢?心里惴惴不安实在笑不出来。 慕容冢深情忧郁的看着阿柒,脑海里想过无数个念头,但终究化作一声淡淡的叹气声。 第三十五章沐殷传说 公主府里,上官楚风从王府出来回到房间就一直闭门不出喝闷酒,跟着他的小厮不敢敲门也不敢不管,三餐不进,谁都不见,时间越长越是害怕。 清河公主正打算让人去叫上官楚风用晚膳,没想到梅若招却来了。 “给公主殿下请安!”梅若招一双哭红了的眼睛在看到清河公主时内心的委屈不受控制的蔓延。 “招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子?”清河公主神情温柔的一把拉起梅若招,拿出丝帕心疼的擦着眼泪。 “招儿委屈,实在不知该向谁倾诉,冒昧打扰公主殿下,还望公主殿下不要怪罪。” “这是什么话,你受了委屈自然是要找我倾诉的,只是你先别哭,小心哭坏了身子。你先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招儿不敢说,怕公主殿下说招儿给楚风哥哥传闲话。” 清河公顿时脸色微变,声音沉了沉说,“难道是楚风欺负你了?” “不是楚风哥哥欺负我,是……呜呜呜……” “说,不管是谁欺负你,我都给你做主。” “公主殿下知道,王爷有一个义妹叫柒莫,这次突发瘟疫,不幸那位姑娘和舍弟阿祖都被传染了。危在旦夕时听闻那位姑娘居然不药自愈了,楚风哥哥为了救阿祖就找那位姑娘要了血做药引子,现在阿祖没事了,招儿想着不能让楚风哥哥背负这份人情。所以,今日下午就带着礼物去王府答谢那位姑娘。 可谁知招儿好言好语说尽,却招来那位姑娘的羞辱,指责招儿离间她和楚风哥哥的感情,还说招儿就算和楚风哥哥青梅竹马,受公主您待见,她和楚风哥哥的情谊也不会因为我而变,言语间尽是对招儿的侮辱和对公主殿下您的不敬。” 清河公主听完怒不可遏,不过极好的修养让她依旧保持良好的风度,玉指一挥,“去,把跟着楚风的小厮给我叫来。” 没一会,那个小厮就心惊胆战的跪在地上,心想自己还没把公子喝酒的事情上报,怎么公主就知道了? “是你天天跟着楚风吗?” “回公主殿下,是小的。” “楚风这段时间经常出入王府,除了见王爷还见谁了?” 小厮带着疑惑偷看了一眼公主,见公主难得的面带怒色吓得又趴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回公主殿下,公子这段时间认识了一位女子,就是王爷的义妹叫柒莫。” “他们关系怎么样?” “回公主殿下,小的只是门外跟随并不敢贴身,具体情况小的不是很清楚,不过从小的的观察来看,公子和那位阿柒姑娘关系应该很好,公子经常去王府找她,都很少见王爷。” “据你了解,那位王爷义妹是个怎么样的人?” 小厮想了想给了一个相当有水准的答案,“小的并没有见过阿柒姑娘几面实在难以评判,公主殿下可以去问公子。” “楚风呢?” 小厮如释重负的说道:“小的正想向公主殿下禀报,公子从昨晚回来到现在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谁都不见,饭也没吃,一味的喝酒,小的去叫门,公子直接把小的轰出来了。” “什么?怎么不早早禀报。” “公子不让小的说,可是这已经喝了一天一夜了,小的怕公子喝坏身子这才禀报。” “混账东西,白跟着这么久了,你何曾见过楚风酗酒,如此大事居然隐瞒不报,简直就是失职。来人,拉下去杖打二十大板长长记性。”清河公主说完便急忙起身去看上官楚风。 梅若招紧跟着来到上官楚风门前,不管清河公主怎么叫里面就是不应声。 “公主,楚风哥哥不会有什么事吧?” 清河公主一贯的行事果断,让人撞开房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重的酒味,屋里门窗紧闭不见阳光有些昏暗。 只见上官楚风衣衫不整的趴在桌子上沉沉睡着,眉宇间的忧伤在睡梦中都那样深沉,地上滚落着数不清的酒瓶。 “楚风?”清河公主摇摇上官楚风的胳膊,可是人已经睡死过去了。 “公主,现在这样什么事都说不清,楚风哥哥喝了这么多酒不知道心里为何事烦闷,不如趁着酒劲让楚风哥哥在床上好好睡一觉,等他睡醒了公主殿下再问吧,他这样连我这个外人都看着心疼。” 清河公主无奈只得让人把上官楚风搀扶到床上去,本想让丫鬟服侍,梅若招直接接过丫鬟端过来的脸盆和毛巾说:“还是让我来吧,其他人粗心大意,毛手毛脚,我不放心。” 清河公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上官楚风,眼里只剩无奈和一丝恼怒,看向梅若招时只是淡淡一笑,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梅若招坐在床边,浸湿毛巾轻柔的擦着上官楚风的脸,眉毛,额头,眼睛,鼻梁,嘴巴,一点一点移动,在这尺寸间的地方她擦了一遍又一遍,可好像永远都擦不够,永远都擦不完。 自小就比其他孩子早熟的她,在王府中第一次见到上官楚风时就芳心暗许,少女情怀总是梦,她就开始追着那个梦,追着那个人的影子跑啊跑,只是这样就觉得幸福,尽管那时候身体越来越不好,吃着最苦的药,可她还是觉得开心快乐。 那时候的楚风哥哥最宠她了,带着她骑马,教她练武功,教她写字。记得有一次,楚风哥哥带着她和阿祖偷偷去城外玩,突然遇到一条发疯咬人的大狗,张着渗人的獠牙朝她跑过来,当时她吓得六神无主忘了跑,是楚风哥哥一把把她拽上背,背着她跑。那个背带给她的温暖让她这么多年来只要梦见害怕的东西,梦里就一定会出现楚风哥哥,她就觉得安全不再害怕。 等了这么多年,她的楚风哥哥终于长大到懂情爱,为爱一醉方休,如此深情不渝,却不是为了她。 梅若招痴恋的望着宿醉中的上官楚风,心里一阵阵的酸痛,眼角的泪悄悄滑落。 “楚风哥哥,那个女人不配得到你的爱,她不配。论长相,论修养,论身份,她哪里比得过我?我和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一直在等你。 离开的这些年,我一个人,枕冷衾寒,病痛缠身,可我只要想到你,那些我都可以忍受,我努力让自己变得健康,努力学习琴棋书画,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就是为了能配得上你,为你,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有日夜陪伴我的青灯黄卷知道。 父亲说我亲情淡薄,对父母家人少了些热情。可他何曾明白我在那个家里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的无助,人人见我都会喊我一声三小姐,带着奉承和谄媚,可转过身就嘲笑我是个病秧子,打着赌盼我死。 那样的家让我如何热情?如果不是因为楚风哥哥,恐怕我会跟着母亲了去凡尘俗事,孤独终老。楚风哥哥,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为什么,为什么你突然就变了,你怎么就变了,你让我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梅若招说到伤心处,趴在上官楚风胸口低低抽泣,她在外人面前从不表现自己脆弱的一面,可能因为从小身体不好的缘故,坚强似乎成了她伪装的面具,也成了不容别人践踏的底线。能让她完全展露真心的人只有此刻为了另一个女人醉酒解愁的他。 梨园,阿柒食不知味的吃着饭菜,心神不定的不时抬头看着窗外,纸鸢朝外看了一眼问道:“姑娘你在等人吗?” “没有啊,我在想曼珠怎么还不回来,也不知道她吃饭了没有?” “姑娘真是杞人忧天,曼珠是和曼陀一起出去的,就算再忙也不会不吃饭的。再说了,他们两人都是练武之人,就算一顿饭不吃也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应该好好吃饭,你看你的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还不赶紧多喝几碗汤好好补补。” 阿柒看了一眼纸鸢,突然神秘一笑说:“纸鸢,你说王爷现在是不是也在吃饭?” “嗯,听说王爷今晚是和虎公子,司徒老神医一起用的晚膳。” ‘啪’阿柒放在筷子,转身回到房间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沓银票揣进怀里就往出走。 “姑娘,你去哪?” “我去找王爷说点事,你吃吧。” 纸鸢坐回凳子上,小声嘀咕,“明明就是在想王爷,找什么借口。” 山雨斋,慕容冢正和虎谷风、司徒老神医用膳。 司徒老神医对饭菜诸多挑剔,只勉强喝了一碗汤便停下了。 “老神医,您这样挑食可不好,这些蔬菜新鲜营养,您怎么一口都不吃呢?”虎谷风像哄孩子一样耐心给司徒老神医碗里夹着菜,习以为常的样子沉稳得比同龄人更像个大人。 “新鲜营养又怎么样?不会做饭的人只能是在浪费食材,这样的饭菜实在是糟糕透了。” “怎么会呢?这可是王府里最好的厨师做的,我觉得就很好啊,虽然不能和虎庄的比,可在这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厨师了,您就委屈吃点,不然身体可扛不住。” “不吃,不吃,我宁愿饿死也不吃这种糊口的东西。”司徒老神医发起脾气来也是异常的倔强,推开碗筷起身坐到一边暗自赌气去了。 慕容冢面无表情的吃着饭,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怡然自得的样子倒是很享受这种充满烟火气息的生活。 虎谷风规劝司徒老神医失败,只好放弃,突然又想起什么事情看了一眼慕容冢说:“北境南国的小王子沐殷这段时间和月叱国的四皇子奚胜联络比较密切。我担心这两人万一联手对付我们,可不是小事情,现在朝内主战派和主和派争的不可开交,士气颓败,再加上瘟疫事件还没平息,在这内忧外患的情况下,那个沐殷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如果他教唆奚胜这个鹰派头领出战,恐怕战事一起胜负难说啊。” 慕容冢放下筷子,沉默良久说:“沐殷是不是快亲政了?” “快了,所以才让人担心。” “月叱国太子奚仲突然消失,奚胜以代理监国的身份把持朝政,扩大自己的势力,他迟迟未对大燕国动手确实不像是他的性格,能让他犹豫不决的可能和他无法光明正大上位的原因有关系。 只是现在有沐殷在旁边煽风点火的怂恿,我担心他会不顾一切的挑起战火,如果能在战火开始前先除掉北境南国这个爱惹事的麻烦也算是对奚胜的一个打击和威慑,加重他的犹豫,延长最终开战的时间,给我们时间休养,朝廷也有了喘息的机会。而朝廷里不管是主战还是主和通过这一战都会明白,所谓的和平都是靠一场一场的硬仗打出来的。” “沐殷这个人不知道王爷有没有了解过,我倒是听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传说。” “虽然没见过,但是听说很有才华,尤其在军事上,记得四年前和月叱国的一战当时他也在。排兵布阵的手法很是奇特,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只不过因为我中途回朝战事算是打了个平手,后来大大小小的战争我退居幕后,主要担任指挥,出战的事情都交给楚风,和那个人就再没机会正面交手。” “他打仗确实有点意思,可是关于他的传说更多的是他的容貌。”虎谷风成功把国家大事转移到民间八卦上,一脸兴趣盎然的说:“这个北境南国,国家小,奇人奇事却不少,尤其是这个北境南国的王子,沐殷。听说他当初出生时在北境南国发生了一场罕见的狐狸朝拜的怪事,深山里的狐狸纷纷涌入城中对着京城的方向三拜后又逃出城外。 也是在那一年,大雪纷飞数月,冬天异常的冷而且持久,刚开始百姓说这是祥兆,后来冻死了很多人又有人说这是不祥之兆。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国王对他这个唯一的王子特别宠爱,锦衣玉食不说,还不允许他舞枪弄棒,连路都很少自己走。 刚开始有大臣对此非常不满,觉得以后要继承大位的天子不该如此娇惯,因此纷纷上奏,国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那些大臣亲眼目睹了那位小王子的容貌后,就再无人谈论此事了。” 虎谷风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故弄玄虚的看了眼司徒老先生和慕容冢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慕容冢从他开始讲八卦后就没有认真在听,脑子里还在思考打仗的事情,表情一直很严肃,看到虎谷风带着一脸期待的笑容时有些迟钝,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司徒老先生更是在生闷气,明明没有吃饱可又不愿意妥协,自己反倒把自己气着了,也不知道这位学医明理的大夫是怎么义正言辞的劝解那些和他一样不愿意好好吃饭的病人的? 虎谷风的关子卖到最后没有人接着,有些失落可又不甘心,故事不能说一半,不然他会憋死的。 既然没人捧场只好自己自问自答,他正准备继续说时,大门突然被推开,阿柒一脸兴奋双眼闪着强烈求知欲的跑进来坐到虎谷风跟前说:“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快告诉我。” “你,你在门外偷听多久了?”虎谷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场面弄的张口结舌有些尴尬,就好像冷淡风遇上龙卷风,完全招架不住。 慕容冢忍俊不禁,掩饰性的用手摸摸下巴不让人看见翘起的嘴角,可眼里的笑意一直延伸到了眼角,生怕别人看不见连鱼尾纹处的褶皱都加深了痕迹。 阿柒被人质问偷墙角还敢大言不惭理直气壮的承认说:“从你讲他的传说开始,不过你说的不够声情并茂,我都听着急了。” 慕容冢打断阿柒的好奇,指着旁边的司徒老神医对阿柒说:“小七快给司徒老先生问安,这次为了你,老神医可是一路快马加鞭的赶来看你,快谢谢老神医。” 阿柒赶紧站起身走到司徒老神医跟前,屈膝行礼,认真的说:“小七谢谢司徒老先生的救命之恩。” “姑娘吉人天相,可不是我这个老家伙救的,不敢承受,不敢承受。”司徒老神医对阿柒倒是很友好,刚才还在生闷气现在又喜笑颜开了。 “小七这次能捡回一条命,一半是天意,一半是老先生的医术,可能从老先生出发来救小七那一刻,小七的半条命就算留住了。医者父母心,老先生不仅救了小七,还救了城外无数的百姓,您的福泽一定很深厚,以后小七要多和老先生在一起沾沾光。” “哈哈哈,小姑娘嘴巴还真能说,既然想沾光,那这次就跟着我一起走吧,我把我这一身的医术传给你,以后你也治病救人,积德行善,岂不是更好。” 司徒老先生此话一出,阿柒还没说话,慕容冢的心倏地一紧,看向阿柒的目光都有些沉闷。 “那可不行,我不能离开王爷,除非王爷也跟你走,否则你就算把皇位传给我也不行。” 慕容冢低头微微一笑,目似朗星,清秀儒雅的端坐在椅子上,心里暗自开出了一朵花。 ‘噗嗤’,虎谷风不雅的差点喷出饭来,眼见因为阿柒的出现冰冷的气场被打破,虎谷风锲而不舍的又把话题扯了回去,“阿柒,你还听不听故事了?” “听啊,你快说。”阿柒立马扔掉一脸热情准备游说她的司徒老先生,坐在虎谷风跟前眼巴巴的支着下巴听着。 “嗨,我刚才讲到哪里了?”虎谷风一脸挫败。 “你讲到那些大臣见到小王子的容貌后就不再谈论此事了。” “哦,对。”虎谷风给了阿柒一个你懂我的眼神后接着说:“那些大臣之所以不再反对,是因为那位小王子的容貌实在是惊为天人的俊美。” “俊美?是好看吗?”阿柒不耻下问。 “应该是特别好看。听说这位沐殷长得极具阴柔美,常年一袭黑长发披肩,十指纤纤不动尘埃,双目灵动不见污秽。 美足不穿鞋不落地,白衣翩跹,朱唇玉面,有人说他是:眸子炯其精朗兮,瞭多美而可观;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 你们想,这要不是美艳无双谁敢这么说,虽然有夸张的成分在,可是能成为传说应该也不会差太多。关键这位美男子不仅长得好看,人家还很聪明,权谋战略都很精通,从小就被看做未来的储君在培养,不动兵器动笔杆,这样的人可不仅仅是长的好看这么简单。”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想见见了,我一直觉得王爷已经是最好看的了,怎么还会有比王爷更好看的人呢?”阿柒被一个故事撩拨的眼冒桃心,心里一片涟漪,而慕容冢却越听越冷漠,凌厉的目光撇了一眼作恶的虎谷风,一把拽走陷入冥想中的阿柒。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然是有极好的,你不要只听谷风的一人言,以后时间长了,你见的人多了,经历过的事情多了,你就会明白,越好看的东西越危险,不要一味被表面所吸引。” 第三十六章默默无声 阿柒乖巧的站在慕容冢跟前,贪婪的看着他嘴里所说的超级危险的完美五官,听着他苦口婆心的教诲,心里和大脑却在做着激烈的拉锯比赛:理智让她只听不想,骚乱的心让她有种想去亲吻那个人嘴唇的冲动,尤其看着他性感的薄唇一上一下的时候,心里就抑制不住的想堵住他。 “小七,你明白了吗?你现在还小,很多东西你分辨不出好坏,不是所有东西都是以美丑来定义的,不要那么容易听信别人的话,自己要有判断好坏的能力。”慕容冢说了半天,见小七还是一脸呆呆的样子,头疼的皱皱眉,拉着小七的手放弃说教,“没关系,你现在不懂也不怕,以后我会教你的。” “你别皱眉,小七都懂。”阿柒的手非常自然的伸向慕容冢的眉头,轻轻的抚平。爱笑的眼睛里蕴含着无限深情,看着慕容冢说:“别人再好都是别人的,我只是看看。你好一分对我来说就是十分的好,你好十分对我来说就是一百分的好,因为你是我的,你在我这里没有好坏。” “小七,你……”慕容冢一时语塞,脸上瞬间的欣喜过后却连看阿柒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剩下了满脸的冰冷,除了克制还是克制。 小七朝他伸出手,迈出脚,他不敢接着,不仅不能接着,还要装作看不见,听不见,任她声嘶力竭,举目无亲又满腔热血的不停奔跑着。 一颗心从热到凉需要多长时间,他这是要把小七的心生生磨出一个窟窿出来! 虎谷风看了一眼正在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目不斜视四大皆空的司徒老先生,深知这个时候不该开口的,可是看着一个满心爱慕的女子,一个不敢言爱的男子,他做不到目下无尘的境界。 “咳咳,阿柒……你今晚来这不会是单单来听故事的吧?” 阿柒的目光从慕容冢的脸上短暂移开,看了一眼虎谷风后又不计前嫌的笑着从荷包里拿出一沓银票捧在慕容冢面前说:“这些银票我拿着也没用,索□□给王爷,如果不愿意修缮王府,随便王爷拿着做什么都行,总比在我手里更有用武之地吧。” 虎古谷风数着一张张的银票,眼睛都直了,“你说我怎么就没有你那样金贵的血呢,这可是一百万两银票啊,白花花的银子堆在地上光装箱子就得搬好几个时辰吧。” “这些银票是你挣的,我说过了,我不会要的。只是这些钱不是小数目,你要妥善保管。想置办什么物件,让别人帮你去办,外出不可露财,提前兑换好碎银子,尽量不要把银票带在身上……” “知道了!”阿柒翻着白眼又把银票从虎谷风手里拿回来,小声嘀咕道,“不贪财不好色,给你个木鱼去当和尚算了。” 慕容冢脸色变了变,一边头疼小七胆子太大该好好整治整治,一边又觉得自己理亏说什么都是错只好哑巴吃黄连。 虎谷风则大大方方的拍着阿柒的肩膀,暗笑慕容冢被一个小丫头吃的死死的,“勇士,你还有什么事吗?我们已经用完膳了,你要是还没吃就让人再给你做几个菜,要是吃了……” “我是没吃饱,不过不用再做菜了,这些够了。”阿柒说着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顺势拿起慕容冢的碗筷食欲大开的猛吃了几口饭,抬头看见虎谷风石化的样子问道,“你们既然已经吃完了还不走干嘛?你带着司徒老先生先回去吧,这些我来收拾就可以了。” “……哦,明白!”虎谷风半天才反应过来,转身扶着司徒老先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坐在阿柒旁边的慕容冢被阿柒伸出来的脚拦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是让我留下来吗?” 阿柒满嘴饭,不过很好的用眼神表达了‘你猜对了’的意思。 “你是让我留下帮你打扫吗?” ‘咳咳’阿柒差点被嘴里的饭呛死,慕容冢手长动作快轻轻抚着阿柒的背,带着心疼,“慢点吃,急什么?” “我今天才发现王爷原来也是会开玩笑的。” “这也值得你惊奇?” “当然惊奇。”阿柒放下手里的筷子,一本正经的拉住停在她背上带着温度的大手,两只小手紧紧握住那只大手,那只手并不光滑,相反长满了厚厚的硬茧,骨节粗大,皮肤粗糙摸上去会感觉到微微的刺痛。 “我喜欢你这样自然轻松的样子。”阿柒低着头说,“不要总是皱着眉,天下那么大,事情那么多,你能解决的事情是有限的。快乐是一天,不快乐也是一天,为什么不让自己快乐的度过每一天呢?” “小七?”慕容冢只觉得心头有一股热流在全身散开,郁结在自己身上多年的忧虑在慢慢消弭。 “小七这是在关心我?” “是啊,是关心。小七知道王爷是喜欢小七的,不,不仅仅是喜欢。小七感受得到,可是小七不明白,王爷为什么一边喜欢着一边又要推开小七,小七想问问王爷,既然爱,为何不深爱?” 既然爱,为何不深爱?慕容冢被这句话一箭穿心,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看着这个小他十岁的小孩,本该是嗤之以鼻的不屑,爱和不爱,她那个年龄又懂多少,连人情世故都不会处理的孩子,说爱,实在可笑。 可是慕容冢每次面对她时,他都有种被看透的恐慌,他小心翼翼的施以援手,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这些原来在她那里早已败露。她那么需要他,哪怕一个拥抱对她来说都像是一颗救命稻草,他很疑惑,她所说的爱是感恩还是寻求一个避风港湾的托词。 “小七,你现在还小……” “你不要提小这个字可以吗?”阿柒几乎是吼出来的,为什么每次说到这种事情上,他总是拿年龄来搪塞她,太极拳比张三丰打的都好。 慕容冢,“……” “我已经十六岁了,在紫青坊都可以出来接客了,上官楚风这个年龄都已经上场杀敌,梅耀祖已经考上状元了,为什么我在你眼里就还是小孩子? 我已经死过两次了,经历的应该比你还多吧,你为什么就不能把我当成一个大人来看待,最起码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我喜欢你,你知道吗?我喜欢的你,是我一个人的,你不可以喜欢其他人,你只能喜欢我,你懂吗?这才是爱,爱是自私的,是有强烈占有欲的。 爱就是,在我想要你的抱抱时,你不可以拒绝我,在我面前时,你永远不用皱着眉头满脸忧虑,在我说爱你的时候,你也必须说爱我。我是比你小,什么都不懂,可是在爱情上,你不如我。” 慕容冢垂着手,脸上闪过一丝愕然,沉默良久后依旧心平气和的看着小七说,“你说了这么多,我明白你不想我一直把你当小孩子对待,那以后我就拿你当大人。十六岁的年龄确实也不小了,我一直提醒你年龄还小,也不过是想让你无忧无虑的在我身边多待几年。 你身世坎坷,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恐怕有些人活一辈子都不会经历,那些痛苦压在你一个弱小女子身上,我很怕你挺不过来,谁知世事难料,你又失忆了,这对你来说也算是好事,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从头开始。 不管是机缘巧合还是特意安排,你出现在王府,作为你父亲的旧友,我不能袖手旁观,所以请求皇上给你赦免,收你做我的义妹,这些事情本就是从一个同情开始,到你以后选择良配嫁人为止。 还有,你未免把爱说的太渺小了,她不自私,也不可能总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更不可能只为你出现。所以,在这一方面你还是小孩子心理。等你长到我这个年龄,你就不会再这样说了。” 诛心的话,假假真真,却说的他心力交瘁,看着小七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他的心也慢慢沉到了谷底。本该拥她入怀欣喜她把一份爱说的那样纯粹,也用那样一份纯粹的爱来爱自己,可他却生生把那簇跳动的火苗浇灭,残忍至极。 “同情?”阿柒气若游丝的吐出两个字,楚楚可怜的样子慕容冢不忍心看,抬脚再次逃离,边往出走边说,“记得收拾桌子。” 阿柒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她想不通,慕容冢为什么要几次三番的说谎,明明最爱她的人是他,可狠狠伤她心的人也是他。 好像每次只要一说到这个问题他就立马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平时又总是对她百般呵护,那种爱的眼神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他露出的蛛丝马迹实在是太多了,多到阿柒自己都不好意思睁大眼睛去细看。 爱她,可又不承认,这不是不爱,应该是不敢爱! 一定是这样的,他一直拿年龄说事,也许是嫌弃他们之间年龄差距有点大,不好意思说而已。 阿柒被自己缜密的逻辑推理所折服,拍着自己的脑门瞬间满血复活。 转脸就大摇大摆的指挥外面侍卫帮自己去收拾屋里的残局,自己一溜烟的跑到慕容冢的睡房,动作轻快的敲开慕容冢的房门,笑嘻嘻的看着慕容冢意外的表情,不等慕容冢说话,一弯腰从慕容冢的胳膊下方窜进去。 慕容冢关上门转身保持一脸严肃的表情,还没开口,就被阿柒紧紧抱住,“别再说我小不懂事的话,也别再说那些伤我心的话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它也会疼。你说,对我是同情,那就同情吧,我不介意从同情开始到爱情结束。” 良久,阿柒从耳朵下方的胸膛里听到一声厚重的叹气声,“你怎么这样冥顽不灵。” “没有办法,爱上一个人就是要这么奋不顾身的,两情相悦的事情可遇不可求,我运气不好没碰上,那我就努力把你做不到的也做到,你守着那一分的同情站着别动,剩下的九十九分交给我,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我就不信我把愚公移山的精神拿出来还搞不定你。” 慕容冢低头眸光温柔至极,“……小七,不是所有事情你努力了就能有一个好的结果,也许你努力到最后才发现曾经的一切多么不值……” “值得!只要是为你都值得。” “小七,我不爱你,永远都不会爱你。” 慕容冢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力感,明亮的黑眸一片荒芜低头凝视着怀里小丫头的乌亮黑发,垂在两侧的手停在半空指尖缠绕了几根她漂亮的长发,屏住呼吸把手放在鼻尖,闭上眼睛贪婪的享受指尖的美好,那一瞬间他后悔自己说出的承诺。 抱住慕容冢腰的胳膊收了收,良久,阿柒才抬起头,露出一张满足的笑脸说,“我知道你说的是反话,你说不爱我就是爱我的意思,以后你要多说哦。” “……”慕容冢又叹了一声气。 “王爷,你要就寝吗?” 阿柒话题突变,松开慕容冢仰着脑袋问,那神情好像上个话题就突然这样完美结束了,翻篇了。 胸膛没有那张软糯小脸的依偎,原本没有什么特殊感觉的一个拥抱这一刻好像心里缺了一块庇护,四面八方的风吹过来,慕容冢腰间感到一股凉意,他才明白他比小七更迷恋那个拥抱。 慕容冢回过神问,“……你说什么?” “我问你,现在要不要就寝,我伺候你宽衣啊!” 慕容冢一愣,本来想点头的,不过看看小七笑意不明的样子心跳漏了一拍慌乱的一指远处的书桌说,“我还不困,想再看会书。” “那我陪你看书。”阿柒非要把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做的那么直截了当。 “不用,你身体还没恢复,夜已经深了,你赶紧回去歇息,我再看会就睡了。” “那怎么行呢,我是王爷的贴身婢女不能玩忽职守。” 慕容冢看了一眼阿柒那双真诚的眼睛,暂且相信她满嘴的胡说八道,在书架上随意拿起一本书坐下心不在焉的看着。 阿柒站在一边没一会就有些累了,一来,她的身体确实还没有恢复,二来,她本来就是那种能坐着就不站着的主,稍微站一会腿就受不了,不过她还是庆幸这个朝代没有清宫里那种宫女穿的盆底鞋,要不然她的脚就废了。 慕容冢的余光扫到站在桌子旁边那双不停倒腾的小脚,嘴角微微扬起,指着旁边的椅子说,“站累了就坐着吧,你这样晃晃悠悠的我眼睛都被你晃晕了。” 阿柒惦着脚尖听话的坐在椅子上,痴痴的看着慕容冢,凝神执卷,眉目如画,素雅白袍,款款君子,儒风从容,在昏暗的烛光下透着满身的书卷气,谁会想到这样一个人会手握刀剑披挂上阵,常年穿梭在尸山血海中。 慕容冢手里的书还没翻页,就听见安静的房间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噜声。 慕容冢抬头看了一眼歪在椅子上大睡特睡的人,眉眼具笑的放下手里的书,看着熟睡的小七,宠溺的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弯腰小心的将她抱起来步履缓缓的来到床边放下,盖上被子又角角落落的掖好被角。 看着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平静安然的呼吸着,这一幕他做梦都没有梦见过,如此真实又仿佛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一般。他徒活一生,或悲悯或孤寂,都是为别人而活,自己想要的在四年前那场政变中全部失去。 这些年他秉持着救赎的意念过着蝼蚁一样的人生,在战场上厮杀,倒在自己刀下的人是好是坏他已经分不清了,血溅三尺命如草菅的残酷,哀鸿遍野无家可归的无情,都是他造成的,他只觉得乏累,不知道付出如此惨痛代价得到的短暂平静是不是值得,也没人给他时间去想这些,没完没了的战争,纷纷扰扰纠缠不清的恩怨情仇,他都无心参与,可又身在其中。 这次回京他是打算把小七送走的,就算后来阴差阳错小七被送到王府,他也没有放弃送小七离开的念头。 小七在紫青坊的四年,他被战事缠身,可还是一有时间就会偷偷去紫青坊看小七,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心里的痛就增加一分,那个不懂愁滋味的千金小姐也似乎在一夜间变了。 他是做好了一切打算,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送小七离开,去一个能让她减轻痛苦的地方,能护她一生平安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在王府的相遇,这些都该实现了吧。 紫青坊的雨雪霏到王府里的柒莫,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也让他鬼使神差的把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恨不能时时看着。 他庆幸小七失忆了,也庆幸小七因为失忆变得开朗活泼了,她肆无忌惮的把心中的那份爱说的那样直白勇敢,把他的那点恻隐之心撩拨的忽起忽落。 想及此,慕容冢眼里的爱意更浓,流连不舍的把小七日渐消瘦的小脸摸了又摸,在小七的眼睛上落下一个淡淡的毫无杂念的虔诚的吻转身离开。 门口站的侍卫看到推门出来的王爷有些诧异,“爷,您有何吩咐?” “本王去书房歇息,你们注意里面的动静,有事情就让丫鬟进去服侍着。” “是。” 第三十七章唯情伤人 曼陀和曼珠到达城外时天都黑了,两个人一路无语快马加鞭到了地方,找到早就联系好的守卫,把带来的药全部散出去,本来已经排好队等着领药的难民看到救命恩人都纷纷跑过来跪谢,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曼陀将曼珠一把拉在身后,尽管那些人说着千恩万谢的话,冷漠寡言的曼陀始终笔直的站着,手里握着宝剑清冷的目光中虽然罕见的泛起一些涟漪,可片刻后就无视这些人的跪拜拉着曼珠走出包围圈,全身上下一贯的保持着高度警惕。 曼珠低着头脸上红的滚烫,还好夜色中无人能看出怪异,只是自己的手还被曼陀紧紧握着,不过她轻微的一挣扎,曼陀就立刻松开了。 “阿柒让我去找她救的那两个小孩子,只是现在这么晚了不知该去哪里找?” 曼陀似乎想说什么又沉默了一下说:“你跟我来。” 曼珠跟着曼陀来到一条河边,河水中漂着很多莲灯,照映得河面灯火通明,不太宽的河两边不时有人在河边放灯,来来去去的显得极为热闹。 “这里是?” “你说的那个孩子那天晚上就死了,和她的母亲一起被火葬,骨灰埋在这条河的两边,莲灯我也放了。其实你现在看到的这条河叫生死河,这一头是送走死者,河的那一头是求子。 她们母女也算团聚,一起死一起投胎转世,你也不要太难过,这件事我没告诉阿柒是王爷嘱咐的,你要不要告诉她,你自己决定。” “……没想到你做了这么多。”曼珠不知该说什么,这河面上漂着这么多莲灯,她刚看见时还觉得好看,没想到那都是一条条生命的离去,瞬间又觉得万分沉痛。 “做的再多也救不回她们的命,都是徒劳。” 曼珠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曼陀带着一些拘谨说:“我能不能也点一盏莲灯?” “为你父母吗?还是为你生病的老爹?” 曼珠听出曼陀话里的试探,目光暗了几分,看着深不见底的河面,声音里有些伤感,“算是祈祷也算是祭奠。我父母离开我很多年了,我都没有好好拜祭过,实在是不孝,想来二老坟头的草已经很高了,都没人去扫坟,他们连我的梦都不愿意进来,肯定是生气了。” “那你说的那位老爹?” “是他把我养大的,如同父亲一般。”曼珠苦笑道,“既没有好好孝顺养我多年的养父,也对死去的父母不去祭拜,还能有比我更不孝的子女吗?” 曼陀不语默默从远处的石阶上拿来莲灯点上蜡烛,递给曼珠,曼珠将莲灯缓缓放在河里,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跪在河面闭目沉默良久,睁开眼,看着漂远的莲灯问道,“这条河叫生死河?”问完又想了想说,“叫它轮回河吧,听着比较圆满,生死河太凄凉。” “轮回?”曼陀也跟着曼珠蹲下来,琢磨着曼珠起的名字,说,“也好。” 梅若招从公主府回来,在梅耀祖的房门口犹豫半天推门进去,看见梅耀祖还没有睡,靠在床头一脸落寞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祖,怎么还不睡?”梅若招坐在床边,虽然脸上已经有了疲惫之色,但还是勉强笑着。 “三姐?你怎么也还没睡?” “……我刚从公主府回来,楚风哥哥……” “楚风怎么了?”梅耀祖一下子坐直身体拉住梅若招的手,眼里似乎才有了生气。 “没,楚风哥哥没怎么,他就是喝醉了。” “喝酒?楚风从来不喝酒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我也是今天去看望公主才知道楚风哥哥把自己关在房间喝酒,喝得酩酊大醉,睡了一天还没醒。” 梅耀祖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瘫软了身子,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眼里的光又散了。 “阿祖,三姐想问问你,这些年楚风哥哥可有喜欢的姑娘吗?” 没梅耀祖,“……” “三姐的意思是,楚风哥哥是不是喜欢王府里那个叫柒莫的姑娘?” “三姐,我知道你喜欢楚风,可有些事情不能强求,你自己猜来猜去,为什么不直接问楚风呢?他喜欢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欢的人是不是你,如果他不喜欢你,你知道的越多越痛苦。” 梅若招看了一眼梅耀祖,眼里闪过一丝酸涩,故作坚强的笑着用手指戳着梅耀祖的额头说,“刚醒来就想教训你三姐啊,难道你不知道知己知彼,方能心中有数吗? 我今天去王府见过那位姑娘了,虽然说失忆了,可差距也太大了,我不信那样的女子楚风哥哥会喜欢,公主会喜欢。那样的女子只不过刚开始给人一种新鲜感,新鲜感一过就觉得粗俗不堪,一点风情都没有,更没有一点女人味,时间一长没人会受得了,不要说楚风哥哥这种常年和男人打交道的武官,除非他喜欢男人,不然怎么会喜欢那个柒莫?” 梅耀祖神色变了变,眉头微皱,“你为什么去王府找阿柒?” “我当然是去感谢她救你之恩,你放心姐姐是带着厚礼去的,感谢她的话也说了,只是我觉得有些隆重了,怕她受不起。” “既然她救的是我,应该我去感谢。” “我和你不都一样吗?难道还要让楚风哥哥去还这个人情吗?” “我是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楚风哥哥把你的命看得比他自己的都重要,你生病期间,他寸步不离的照顾你,连我和二姐,父亲,都不允许靠近你。 传染也不怕就要抱着你坐在冰水里给你降温,一听说王府柒莫有解药马不停蹄的去王府讨药,那你欠柒莫的情,楚风哥哥肯定是记在自己头上了,可我不能让楚风哥哥因为这个原因而和柒莫有牵扯,必须我自己亲自去登门感谢她,还了她这份人情,省得有人因此多事。” 梅若招越说越愤愤不平,那个平日里不多话的三小姐这时在自己的亲弟弟面前完全露出了本性,目中含泪点点凶光。 梅耀祖呼吸一滞,只觉得胸口隐隐发痛,放在膝盖处的手指微微蜷曲,听在耳边的话句句刺目。 这一病,谁欠谁,怎么说的清。 “三姐,请你看在阿柒救过我一命的面上不要为难她,你喜欢楚风你自己去争取,争取不到也不要怨怼别人,明日我会去看望楚风,你不要担心了,早点歇息吧。” “……好,那你也不要胡思乱想早点休息。” 梅若招意犹未尽的转身出去,她进来的本意被阿祖执意打断,是不是代表着在她和柒莫的争夺战中弟弟已经站在了柒莫那一边呢? 空寂的房间梅耀祖眼角似有湿意,从枕头下摸出一柄短小的匕首细细把玩,这是楚风那年送给他的礼物,也是这些年来楚风送给他唯一的礼物,而他也只给楚风一道平安符再无其他。 他和楚风两人,一文一武,形影不离的在一起,所有看到他们的人都会称赞不已,他为了能配上楚风的英雄少年拼命努力学习,在他外出练兵或者外出打仗的日子里,他一心两用,一面担心祈祷他的安危,一面用功学习。 你封侯称将之日也是我金榜题名之时,还好他赶上了,而且比楚风封侯提前了两年时间。 一切都按照我所希望的来了,你平安无恙,我伴你在侧,我以为以后也会这样,却忘了,我们不能永远在一起的不光是我无法说出口的喜欢,还有你对我绝无它意的兄弟情。 第三十八章一筹莫展 阿柒一夜好眠,自然苏醒,看到眼前陌生的床幔,还有陌生的摆设时愣了三秒,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脑子里只冒出一个想法;这是哪里? 大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个丫鬟端着脸盆看到阿柒醒来了说道,“姑娘醒了?我服侍姑娘梳洗。” 阿柒呆呆看了一圈,远处熟悉的桌案还有旁边放着的一把椅子,死机的大脑慢慢开始运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王爷的寝殿,不过王爷呢? “王爷呢?”阿柒穿好鞋子,并不打算去洗漱,走到门口,看着外面已经大亮。 “王爷上朝了,天不亮就走了,嘱咐我服侍姑娘的。” “王爷昨晚是在哪歇息的?” “王爷昨晚在书房歇息的。” “哦,那我先回梨园了,你自己去玩吧,不用管我了。”阿柒一脸挫败的甩着袖子回了梨园,一进门就看到纸鸢在等着,看到她回来着急的冲上前。 “你昨晚怎么会留在王爷寝殿呢?” “你别多想,王爷昨晚是在书房睡的。” “我知道,要不然你还能这样安然无恙的回来吗?” “什么意思?”阿柒打着哈欠,一屁股坐在躺椅上又开始闭目养神。 “你不能侍寝你不知道吗?王妃和那些夫人能放过你吗?” “那怎么办?我喜欢王爷还不能和王爷在一起?大家公平竞争嘛,不过能从我手里抢走王爷的女人还没出生呢。” “……”纸鸢顿时觉得自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白费口舌。 “曼珠回来了吗?”阿柒起身朝屋里走去。 “回来了,一回来就睡下了。”纸鸢说完转身去布菜。 阿柒推开房门,看到曼珠真的和衣躺在床上睡觉,想来定是一夜没睡,累了。 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给曼珠盖好被子,转身走时却发现曼珠通红的眼角有些泪光,不禁蹙眉顿足,小声叫了句,“曼珠?” “……阿柒?”声音带着鼻音,喉咙不清的回了声,眼睛睁开却满眼泪水根本就没有睡着。 阿柒大惊,坐回床边扶着曼珠起来问道,“曼珠,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柒,我能不能出府一趟,我想看看六哥。” “六哥?他怎么了?”阿柒心里一紧,莫不是彪子出什么事了。 “六哥没事,我就是想他了,想去看看他。” “你胡说,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昨天出门时在门口碰见六哥了,他说老爹患了瘟疫,向我讨药,我虽把药给他了,可我还是担心,好些日子没见六哥,他消瘦了许多,不知道他靠什么过活。” “是我考虑不周,这么久了没去看看他们,那这样,你要是还能撑着,我们现在就去看六哥他们。” “不要,阿柒,你不能去,你现在身体还虚弱,老爹患的是瘟疫,万一……” “什么万一,百一的,你忘了,我自身带着解药呢,我还怕什么瘟疫啊,快起来,趁着王爷上朝了,我们快去快回。” 曼珠和阿柒急匆匆换好衣服往出走,纸鸢端着碗筷一把拦住阿柒,“你去哪啊?你不洗漱也不吃饭你要去哪?” 曼珠悄悄扥了阿柒的衣袖使了个眼色便转身走到廊下等着阿柒。 阿柒会意,突然神经发作似的呵呵笑着指着外面的天,又挠挠头说,“你看外面天气这么好,我出去跑跑步,锻炼身体嘛,老这么躺着我屁股都快烂了。” “跑步?你还没吃饭呢?”纸鸢疑惑的目光撇向曼珠,又对阿柒说道,“再说了,跑步也没必要去外面跑吧,王府这么大的地方还不够你跑的?” “王府?不是,我的意思是外面跑步有益于身心健康,烟火气息很重要,人来人往的多有意思对吧。吃饭你就更不用操心了,我能饿着自己嘛,自然是要下馆子的,你和彩虹队的孩子们一起吃吧,不用等我。”阿柒糊弄住纸鸢立马就拉着曼珠溜了。 出了王府大门,阿柒才问道,“曼珠,我怎么发现你和纸鸢中间出现什么问题了?你们吵架了?” 曼珠冷哼了一声,“没有啊,怎么会吵架呢。” “那你们刚才这是干嘛,有必要瞒着她吗?” “不是要瞒着她,而是她没有知道的必要。还有阿柒,我提醒你一句,任何时候都不要太相信别人,人这一辈子最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知道吗?” 阿柒顿足愣了一下看着曼珠,闪着不明白的光晕,想再问又觉得收到的答案不一定是自己满意的,想了想还是闭嘴。 阿柒在曼珠的带领下来到一间打铁的店铺前,门口燃起的火炉正往外冒着火星,打铁的铁锤还有旁边放着几把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完工的刀具,整个店铺都笼罩在一片烟雾中,呛得人眼泪都流出来了。 门口站着一位光着膀子穿着一件黑色皮质的围裙的大汉,白花花的肉身抹了几道锅灰,已经到了初夏的季节,男子头上满是汗珠子,看得出这份工作在这样的季节里异常的辛苦。 曼珠走上前去,轻声问道,“您好,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六子的人?” 男子站直腰看着曼珠又看看身穿高级丝绸制作出来的红色广袖裙衫的阿柒,对着右手吐了口唾沫,握住沉重的大铁锤高高举起狠狠砸在从火炉里拿出来的刀具上,声音震耳欲聋。 砸完后又把烧的通红的刀具放进旁边的水桶里,一阵过瘾的‘刺啦’声过后,男子才开口道,“你们是谁?” 曼珠赶紧笑着说,“我是他妹妹,听说他在这里做事,今日来看看他。” “妹妹?”男子明显不相信,“他那样的人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曼珠一听就知道没找错地方,更加殷勤的端着笑脸说,“是,我是和我哥长得不像,我比较像我老爹,我老爹是不是也在你这里啊?” 男子一听似乎才愿意相信,不过脸上却带着些不忍,“姑娘,你来晚了,你老爹昨晚就没了。这不,今早你哥就拉着你老爹去乱葬岗了。” 曼珠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消失,一脸震惊又带着慢慢反应过来的悲痛身体一软差点倒了,幸好身后的阿柒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 “曼珠?”阿柒心痛的喊出一声,就再也说不出其他话,这种亲人离开的心情,她明白,她太明白了。 “大哥,你能告诉我们乱葬岗在哪吗?”阿柒回头问道。 “出了城,一直往前走,遇到一片树林,穿过树林就看到了,如果找不到就问路上的人,大家都知道,家里没钱死了人都在那里埋。” 阿柒点点头,扶着曼珠往城门口走去,一路上曼珠就像个没了魂的人一样,一言不发,阿柒多次想说什么都压下去了,她不能强逼着曼珠开口说话,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也许是她现在最想要的。 出了城门,阿柒一路问人,一路走,穿过一大片的树林后确实找到了乱石堆砌,杂草丛生,墓碑林立的乱葬岗。 四周没有人,也没有声音,寂静一片,虽然是大白天,阿柒也感到一阵惊悚不安。 她们在坎坷不平的墓地,兜兜转转间终于在一处晃动的的身影中找到了六子。 曼珠看到六子后人才像醒来一样跑到六子跟前,扑通一声跪在刚刚竖起来的墓碑前。 “老爹?” “阿柒姑娘?”六子眼眶微红,看到阿柒时努力挤出一点笑容,放下手里抱起的大石头块,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阿柒看到六子的样子时,心里五味杂陈,上前一把拉住六子的手,疼惜的问,“六哥,你受苦了,是我不好,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我不知道老爹他……” 六子紧紧握住阿柒的手,眼里的泪水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看了一眼曼珠说,“怎么能怪你呢,你在王府也不容易,大病小痛不断,我一直以为你在王爷身边是最好的没想到也……听说你惹了瘟疫,我怕你有事,担心的不行,还好你吉人天相,只是没想到老爹却……哎,我从曼珠那里要来的解药终究是迟了,不过这样也好,他老人家年龄大了,跟着我们这样奔波实在是辛苦,只是对不住他没个体面的葬礼就这样一抔黄土永眠在这乱葬岗之中,与孤魂野鬼作伴……” “六哥别难过,我给老爹重新找个地方,好好安葬,我现在有的是钱,给老爹找什么风水宝地都没问题的。” 六子一把按住阿柒的手,摇摇头苦笑一声说,“阿柒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让姑娘这样做实在不妥。我如今穷困潦倒,路走他乡,是我的命,带着老父少妹,遇见姑娘你是我的运,万般感谢无处言说,怎么能让姑娘再做这样的事,姑娘安好便是老天对我最好的恩赐,我想老爹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阿柒眼睛发酸,嗓子发涩,看着那个简陋的墓碑,连个正经的碑铭都没有,一根稍微宽一点的木板已经是朽木一块,伫立在荒草丛中更显荒凉。 阿柒走到曼珠身边也跪下来,对着墓碑三拜后,拉着曼珠捶在身边的手说,“老爹,对不起,因为我的疏忽没有让您见曼珠最后一面,让您带着遗憾离开人世。您放心,我会好好保护曼珠的,有我活一日就护曼珠一日,我会给她找个好人家,让她嫁给她喜欢的人,安安稳稳过一生,您不要牵挂。还有六哥,我也会护着他的,以后的路,我们三个一起走,您去极乐世界成仙也好,投胎也好,都不要牵挂了。” 一席话末,才听见曼珠一直压抑着不肯哭出来的声音这时放声大哭,六子走过来抱住曼珠,两人更是抱头痛哭。 阿柒抹掉挂在眼角的泪,看着这寂静的乱葬岗,心里很压抑,风吹过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带着哭音,埋在这里的人从生到死都是痛苦的吧。 安葬好老爹的后事,阿柒和曼珠,六子一起往回走,阿柒想直接带着六子回王府,可是六子坚决不同意,想给六子重新置办一处房产安稳度日,六子也不同意。 “那你的意思,你还是回那个铁铺做个铁匠是吗?” “阿柒姑娘,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我不能受你这么多恩惠,我一个大男人可以自食其力,做个铁匠也挺好的,很悠闲自在。” “第一,你叫我阿柒就可以;第二,你看看你现在瘦弱的身体怎么能做铁匠那么辛苦的活呢,你不为你自己想,你也不为曼珠想吗?你这样固执,她该多担心你。” 阿柒义正言辞,却没想到曼珠一反常态支持六子,“阿柒,就让六哥去铁铺吧,他靠自己养活自己也是心安理得,如果一直靠你接济实在是受之有愧。” “曼珠你?”阿柒气得想咬舌自尽,甩开曼珠的手自己往前走。 后面曼珠看着六子,一脸担忧,“六哥,你这样可以吗?” “没事,你别担心,我在铁铺比较安全,那里不会太引人注目,而且也方便打听关于追星剑的事情。 上次你告诉我说,阿柒身边那个叫纸鸢的姑娘知道你的身份了,我暗地里跟踪过她几次,她每次从王府出来后直接去了天府街贾府,虽然知道她是从贾府出去的,但感觉她和那个贾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不知道她对阿柒是敌是友。还有我看见王府里新来的那个虎公子和贾府里的人有接触,不知道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必定不是友,阿柒这次被人骗着卖血也是她一手策划的,听命于贾府,能是什么好人。只是她现在明知我的身份却迟迟不说也是怪事一件,我又不好动手除掉她,王爷好像也注意到她了,那个曼陀会不会暗中监视她,都不好说,如果我贸然除掉纸鸢,那我就有可能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所以不能轻举妄动。至于您说的虎公子,这个人确实很神秘,可能除了王爷没人知道他的底细。” “先不说那个虎公子了,不管怎样你都要小心,那些人虎视眈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你动手,找不到我,只能从你下手,所以你最好时时待在阿柒身边,能不出王府就不要出来,不要担心我,我没事的。” “六哥,萧府旧宅您找了吗?图纸有没有找到?” 六子摇摇头,叹了口气说,“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当初父皇说必定是母亲将图纸偷走了,可她除了放在那所宅子里还能放哪里?或者还能交给谁呢?” “我在王府多处找过,不光什么都没有发现连关于圣旨的事情都没有听别人提起过,您说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信其有,不然我们怎么回去?” 六子看着曼珠两个人都是一筹莫展的样子,他们一路被追杀,一路躲避搜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们俩走不走啊,我饿了。”阿柒回头看着说不完话的兄妹俩,又看着太阳越来越高,天气突然就热了,没吃早饭肚子饿的咕咕叫。 “曼珠,你不饿吗?你昨晚没睡,今天又忙了一上午。” 曼珠点点头笑着说,“饿了,你想吃什么。” “当然是大鱼大肉了。” 曼珠和六子难得会心一笑,三个人来到一家酒楼,一上桌阿柒就点了好几样肉菜,叫了一坛酒。 “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第三十九章败露 皇宫,尚阳宫殿内,只站着慕容冢,梅丰泉,梅若君,其他大臣已经离开。 高高在上坐着看奏章的慕容绝,阴晴不定的眼眸时不时撇一眼下面几个人,半响放下奏章,喝口茶说道,“朕明白了,勤王的意思是如目前没有休养生息的政策就先带兵平了北境南国这个小部落,免得给北境南国和月叱国留下联手抗衡的机会。而梅相的意思,休养生息需要一个相对长远安稳的环境,打北境南国不如打月叱国,永绝后患是吗?” 梅丰泉敛目点点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慕容冢朝皇上拱手说道,“皇上,我们大燕国现在最大的敌人是月叱国,而不是什么小小的北境南国,找准目标才能一举灭之,我们现在打北境南国不是给了月叱国准备的时间吗?这是兵家大忌。” 慕容冢冷冷的说道,“以我朝目前的兵力来看,打月叱国必定是一场长久战,而且一旦开战后果难料,时日长远,损耗太多,这么多年战事不断,百姓早已无力承受,这场劳民耗财的战争不知什么时候能完结,如果这时候北境南国趁虚而入,我们腹背受敌,就不是输赢这样简单了。 据我观察,月叱国的太子奚仲莫名消失后,朝政一直由四皇子奚胜代理,奚胜是典型的好战派,可他却一直没有发动战争,必定是有所忌惮,我们为何不趁着他犹豫的时间先铲除掉北境南国这个四处煽风点火的怂恿者,既是给奚胜一个警醒,又能防止两线开战的可能。” “勤王这话说的容易,你能保证你在和北境南国开战的时候月叱国会眼睁睁看着不动?你能保证北境南国会很容易拿下?如果北境南国不能很快速的拿下,那么大燕国也一样会陷入你所说的两线作战的情景中,结果都一样,为什么不先把最强的灭掉,那其他小国谁还敢乱动?” 慕容冢没说话,梅若君上前一步对皇上说道,“皇上,臣赞同王爷的战略。臣研究过,北境南国在我朝的西北边,月叱国在我国东北边,西北边境本就有我朝二十万大军驻扎此地,并且长期生活在那里熟悉那里的地形,就算需要粮草运输也是道路通畅,距离京城路程短,不用拉长线运输。 而且我刚从那边练兵回来,那里的战士个个骁勇善战,久经沙场,攻打北境南国这样一个小部落根本就不在话下,只要指挥得当一定可以速战速决。 所以,臣建议先打北境南国,速战速决,而和月叱国的战争恐怕真的是一个长时间的对峙,如能兵不血刃达成一种盟约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皇上很满意梅若君的建议,看着下面梅丰泉气急败坏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又看着一向冷淡不多语的慕容冢,笑意更浓,眼里更是把一个新帝登基,驾驭群臣的心机展漏无疑。安稳的靠在椅背上,眼睛半眯着,似乎在思考又像是在看着下面三个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这件事不可仓促决定,勤王写一份详细的作战书呈上来,朕再研究一下。” “臣,遵旨。” 梅丰泉脸色不悦的看了一眼慕容冢,又上前一拜说,“皇上,臣听闻,这次城郊的瘟疫已有人研制出对症的药,并且这人将药免费发放给城外的难民,救人出水火又不留名,臣不忍好人没有好报,便派人寻找,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个人被臣找到了。” “是吗?这人是谁,朕定要重重赏赐。” “回皇上,这人是一介商人,他叫贾延旺,经营着好几家药铺,这次的解药就是他找人找秘方配药材,最终才制出了解药。” “好,赏他朕亲笔御赐的牌匾,赏他内廷供奉。” 梅丰泉大喜,“谢皇上恩典,臣替贾延旺谢皇上隆恩。”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梅丰泉起身整理仪容瞪了一眼女儿拂袖而去,梅若君鼓着嘴巴看向慕容冢笑笑说,“我父亲还真是食古不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 慕容冢俊朗的面容依旧冷漠不语,出了宫殿,回头问道,“楚风这两日都没上朝,可是病了?” “听若招说,楚风在家喝醉了,公主气坏了,让他在家醒酒呢。” “喝酒?楚风从不喝酒怎么会这样放纵?” 梅若君看了一眼慕容冢,低头不语,转而又抬头一脸温婉笑容的说,“不知今日能不能去王府蹭饭吃?方才我气坏了父亲,回家肯定要挨训的,王爷行行好,收留我一日。” “……也罢。” 梅若君便忙不迭的跟在慕容冢的身后欢喜雀跃。 上官楚风悠悠转醒,只觉得头痛欲裂,身体慢慢恢复知觉从床上爬起来,外面阳光明媚刺的他眼睛一阵酸涩,用手遮挡着阳光才看见前面桌子旁坐着一人。 那人听见响动,转过身,上官楚风才看清是梅耀祖。 一手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一手扶着床幔站起身,走到梅耀祖身边坐下,接过他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你怎么来了?身体还没恢复就乱跑。” 梅耀祖眼神温热,伸手替上官楚风轻轻揉着太阳穴位,轻声说,“我还不知道楚风你什么时候嗜酒如命了?不是说向王爷学习,为了保持清醒的作战头脑滴酒不沾吗?怎么王爷破戒了,你也破戒了?” 被梅耀祖一提醒,上官楚风才想起来自己是为什么喝酒的,这一想起来头就更疼了,麻痹的心也好像又被唤醒了,王爷和阿柒相拥的画面又出现在了脑海里。 “阿祖,你觉得王爷喜欢阿柒吗?” 梅耀祖一愣,停下手里的动作,立刻明白楚风是因为什么喝酒的,“王爷喜欢阿柒会断了你对阿柒的喜欢吗?” “我不知道。”上官楚风用手捂着脸,这个问题他无数次问过自己,还没想出答案就醉了,还好现在有阿祖,最了解他心意的人也能给他最正确的答案。 “我是喜欢阿柒的,可当我发现王爷也喜欢阿柒时,我很乱,我是该退出吗?还是继续当做不知道的去争取?王爷对我恩重如山,没有王爷就没有今天的我,他把阿柒留在王府绝对不是什么同情,他看着阿柒时眼里是满满的爱意,而阿柒肯定也是喜欢王爷的,从前种种,现在看来都不是一个妹妹对哥哥的喜爱,她撒娇也罢,生气也罢,都不是妹妹的姿态。 我好像莫名其妙的夺人所爱而不自知,我这样是不是对不起王爷呢?他会怎么想我?阿柒会怎么看我?” 梅耀祖,“……” “可是我一想到不去喜欢阿柒,我的心就难受,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想把自己的所有都给她,想让她开心,可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是王爷喜欢她?” 看着上官楚风一个劲的自言自语,梅耀祖心疼的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安抚他。 “阿祖,你说话呀,我该怎么办?” “我就问你一句,你喜欢阿柒吗?” “废话。” “那你还怕什么呢?你难道忘了,王爷是不可能和阿柒在一起的。” “为什么?” “他说了,阿柒只是他的贴身丫头,永不侍寝,这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 看着上官楚风意乱情迷脑子彻底卡住的白痴样子,梅耀祖忍着喉咙的酸涩,笑着说,“代表他不会娶阿柒啊,王爷越是爱阿柒越不会在这方面委屈她,所以不侍寝,阿柒就会以妹妹的身份在他身边待着,你就不用怀着什么内疚去追求阿柒,愿意给她幸福的是你,希望她好的人是你,王爷不仅不会反对可能在他心里你是阿柒最好的人选。” 上官楚风眼前一亮,越听越在理,立马精神饱满,一扫颓败的样子,拍着梅耀祖的肩喜滋滋的说,“你别说,让你这么一讲,好像真是这么回事,是呀,王爷既然不能娶阿柒,不代表他不希望阿柒幸福啊,既然我能给阿柒幸福,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阿祖,还是你厉害,看人心看得太准了,早知道这样我就去找你了,害我喝这么多酒,难受死了。” “你怎么还倒打一耙啊。” “呵呵,阿祖你真好。”上官楚风说完眼珠一转说,“哎,不对啊,话说你和阿柒不是一直对着干吗?这次怎么向着她说话了?” “我只不过就事论事,再说了我也没有和阿柒对着干吧,以前那不都是开玩笑嘛。” “不错,你们俩能和睦相处我就放心了,不然我这夹板气不好受啊。” 梅耀祖纳闷,又不是婆媳之间哪里来的夹板气,一时无语。 上官楚风这次彻底是想明白了,可他母亲却有很多事要问问他,刚出房门就被守在门口的人带到了大厅,清河公主刚喝完茶,看到上官楚风衣衫不整的出现在门口,不顾梅耀祖在场就大喝一声,“跪下。” 上官楚风还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发过这么大的火,乖乖跪下。 “上官楚风!” 上官楚风一听母亲叫自己的全名就知道完了,整个身体不寒而栗。 “你父亲游历在外,你是不是觉得没人能管得了你了是吗?刚封了侯爵,封号都没有下来,你就飘了是不是?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喝酒,我要去问问慕容冢,这也是他教你的?” “母亲,和王爷无关。” “那你说,你这次为什么喝酒?” “心里烦闷才喝酒的,母亲别气坏了身子,我以后不敢了。” “为何事烦闷?为家国天下,还是为儿女情长?” 上官楚风一怔,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母亲,见她言辞不尽,意味深远的看着自己,唬了一下赶紧低下头。 “母亲不要逼迫,孩儿自己也是一笔糊涂账,等孩儿理清后自然会向母亲交代的。” “哼,堂堂七尺男儿,若是为儿女情长醉酒连我都觉得羞耻,家国天下的事情你自当尽全力。只是有一件你要记住,人无完人,力有不及,不许再干这种损伤身体的事情。” “知道了,母亲。” “还有,王府的门槛繁复深远,而今你也大了,很多事情也该自己拿主意不该再过分倚仗王爷,公主府才是你的家,不要把心思用错地方。” 上官楚风听着这晦暗不明的话,不知道母亲是知道他和阿柒的事情了,还是只是单纯提醒他,只是这提醒未免有些突兀,母亲以前可是很赞同他和王爷深交的,为何转变这么大? 梅耀祖被人当透明一样忽视,看着公主离开才上前扶起楚风,“看来我在你家的地位明显上升了,公主殿下训子也不避讳我了,我要是个女的,是不是就是你家儿媳了?” 上官楚风收住心思,上下打量了一眼梅耀祖笑着说,“你还别说,你要是个女的,还真有可能,我一定央求母亲去你家和你订个娃娃亲,到如今这年岁,你也该给我生儿育女了,哈哈哈哈。” 上官楚风开心的没个正型,把刚才的责骂全部抛诸脑后,不知道脑子里在幻想什么,笑得前仰后合。 梅耀祖“……” 梅耀祖也想配合楚风大笑,可配合到最后也只是微微翘了翘嘴角,万般皆是苦涩。这个玩笑他不该开的,如果他和楚风只是差一个性别的话,那为何不能是他三姐。 就算他们的感情超越了友情,可距离爱情终究是苦海无涯,无岸可登。 “我们去王府找阿柒玩吧!”楚风说。 “……嗯。” 运来大酒楼,阿柒和曼珠、六子,三人正喝得高兴。看着曼珠和六子脸上的红晕,还有逐渐浮现的笑脸,不得不感叹一句,酒精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忘了不开心的事,也可以让人忘了自己是个人这件事。 “阿柒,不能再喝了,我们该回去了,王爷快下朝回府了,万一让他发现你喝酒那就完蛋了。” “呃,也是,不能再喝了,王爷会生气的,我要保持淑女形象,再加把油一定把他给睡了,睡了,呵呵呵。” 曼珠摇摇发木的头,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好像又很远,努力站起身,抄起阿柒,转头对还算清醒的六子说,“六哥,你先走,回去好好休息,我会定时来看你的。” 六子看看已经醉了的阿柒,不禁皱眉,“你们这样能回去吗?王爷不会发现吗?” “没事,这里距离王府还有点路程,我在路上让阿柒醒醒酒,回到王府就让她睡觉,王爷若知道她在睡觉肯定不会来打扰的。” “那好,我先回去了,你们路上小心。” 看着离开的六子,曼珠付了账,扶着阿柒出来,还好这条街不是很热闹,人也不多,而她们两人今天的打扮都比较男性,束腰带紧紧轧在腰间,高高束起的长发,再加上曼珠从小是练武之人,身形比一般女孩子要壮实一些,混迹于人群中倒也没人注意,只是身边这个醉酒之人实在闹腾,不好好走路还喜欢哼哼唧唧的,不知道是在唱歌还是在说话,嘴巴就停不下来。 “长亭外,古道边,古道边……”阿柒迷瞪着眼睛,看着谁都笑。 “阿柒,你醒醒,别唱了,阿柒……”曼珠扶额无语,暗自后悔真不该喝酒,这样子怎么回王府,万一王爷看见了,一问原因,照着阿柒现在的醉样,肯定什么都说了,一定会连累到六哥的。 曼珠想到这里把阿柒拉到一处比较安静的巷子里,让阿柒坐下,打算先让她在这里好好把酒劲发泄出来。 “阿柒,阿柒,你看看我,看看我,你告诉我,咱们今天去哪里了?”曼珠半跪在阿柒跟前,引诱阿柒说话。 “长亭外,古道边……” “你别唱了,我问你,你今天去哪里了?” “长……” 这次不是阿柒没唱完,是突然出现了一群人,街头巷尾堵着,没有蒙面,穿着打扮和大街上的人无二致,只是手里都拿着长剑,朝她们围拢而来。 曼珠站起身,手握拳,看着那些人,“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不重要,有人想见你。”左边的男子面无表情说道。 右边的男子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转头看向靠在台阶上睡着的人,突然一挥手,“动手。” 那些人冲着阿柒而去,曼珠转身护住阿柒,和那些人打作一团,而左边的那群人却并没有趁此抓走阿柒,反而是跟着那群人一直在和曼珠动手,混乱中曼珠隐约觉得这些人目的不同,好像是两拨人,只是现在不管他们是什么目的,这些人有备而来,她一个人实在无力招架,这样下去肯定吃亏。 “阿柒,快醒来啊,快跑,阿柒……”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他们抓走阿柒。 曼珠快被人逼的退无可退,整个身体都挡在阿柒面前,赤手空拳武功再高也打不过这二三十人,更不要说那些人手持武器,个个龙精虎壮,她根本就不是对手,万幸那些人并不是要她的命,打了半天身上只有一些皮外伤,束手就擒她不怕,只是她担心阿柒,那些人要对阿柒怎么样她不知道,看着面前这些人剑未出鞘只是逼迫自己,她突然灵光一闪,既然他们不让我死,那就以死相逼。 曼珠突然弯腰背起身后睡着的阿柒,顶着那些人的剑一点一点往前冲,只是还没走出几步,身后被人一击,她就晃晃悠悠的倒下,背上一轻,伸手想抓什么,眼皮一沉,只看见前面有一个人从天而降朝她跑来,那身形有点熟悉。 “快走。”几个男子身上背着阿柒,趁机从巷子后面撤退,留下的那群人想抓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曼珠却被突然出现的曼陀打了个措手不及,曼陀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曼珠,利剑出鞘,上下翻飞的剑柄,几个回合后那些人全部应声倒下,剑身带血回鞘,只留下一个活口。 “什么人?”听见打斗声的上官楚风和梅耀祖追过来,只看见背着身站着的曼陀和躺在地上的曼珠,还有几具尸体。 曼陀慢慢转过身,对上官楚风说,“有人带走了阿柒,请上官公子先带曼珠和那个人回去向王爷说明情况,曼陀去救阿柒。” 上官楚风脸色聚变,看了一眼现场说,“还是你先带人回去,我去救阿柒。那些人从哪里走了?” 曼陀点点头一指方向,上官楚风便追了过去,梅耀祖也跟了上去。曼陀一把背起曼珠,用剑指着那个活口说,“前面走,目标王府。” 那个人已经被吓傻了,尽管手脚没有被绑也乖乖听从往王府方向走去。 上官楚风一路追出来,早就没了踪影,四通八达的路口转眼人就消失不见了。 “怎么办?”上官楚风慌了神。 梅耀祖跟在后面,神情倒是比上官楚风镇定多了,只是他隐隐有些疑惑,谁会对阿柒感兴趣呢? “我们这样找只是白白浪费时间,还是先回王府,找王爷商议,或许从那个活口口中可以知道答案。” 上官楚风这时变成了梅耀祖的跟班,点点头,朝王府走去。 梅耀祖和上官楚风刚走进慕容冢书房前就看见跪在门外的曼陀。 上官楚风看了一眼走到门口叫了声,“王爷。” “进来。” 推开门,只见地上是已经审讯完的点点血迹,慕容冢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梅若君站在一边,看到上官楚风进来问道,“找到阿柒姑娘了吗?” 梅耀祖摇摇头,“不知王爷可审讯出什么结果?” 梅若君道,“那个人居然只为了抓曼珠姑娘,并不是抓阿柒姑娘的,当时出现了两伙人。” “什么?两伙人,那就是说,他们也不知道阿柒被谁抓走了是吗?”上官楚风眉头紧锁,目光深沉,看了一眼慕容冢说,“王爷什么打算?” 梅耀祖表情凝重,“他们为什么要抓曼珠姑娘呢?” “你们先回去吧,本王有内务要处理。”慕容冢并没有看向谁,只是盯着地上的血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官楚风意外又不敢多问,转身出来,曼陀还挺着腰板跪着,几人本想求情,但也明白王府规矩颇多,不敢多话,唯恐害曼陀多领斥责。 出了王府大门,上官楚风问梅若君,“梅将军刚才一直跟着王爷,可知道刚才审讯时那个被抓回来的活口有说什么吗?” 梅若君也是满脸不解的摇摇头说,“说实话,王爷并没有审讯那个人,只是砍了他的左右手就让人带走了。” “没有审讯?”上官楚风更加意外,“阿柒被当街抓走,我以为最着急的会是王爷,只是他冷静的让人有些……”上官楚风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绞尽脑汁后还是放弃了。 “我和王爷刚回到王府,就见曼陀背着曼珠带着人回来了,说阿柒姑娘被人抓走了,王爷只是罚曼陀在门外跪着,砍了那个人的手后就没再说话。” “或许王爷知道是谁抓走了阿柒。”梅耀祖语出惊人。 “怎么讲?” “王爷如此冷静自持,不外乎两种答案,第一,他知道是谁抓走了阿柒,并且知道那人不会真的伤害阿柒;第二,他知道是谁抓走了阿柒却不着急去救,不光是知道那个人不会伤害阿柒,而就算是伤害,那也是他能承受的。” “你这推论,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上官楚风把他在战场上能运用到的战术都想了一遍,也没明白梅耀祖想表达的意思,或者说王爷玩的什么战术。 梅若君看了眼自己的弟弟,又看着上官楚风努力理解的样子,笑了笑没说话,心情突然变好了,居然哼着小调走了。 “阿祖,你还是陪我再去找找阿柒吧,我不放心。” “咱们在这条街上都转了好几遍了,不要说一群人了,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放心,王爷那么冷静一定是知道阿柒不会有事的。” “你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阿柒被人抓走这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吃饭,她身体还没恢复,那个天杀的把那么多人的救命恩人抓走不怕遭天谴吗?”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阿柒可不止救了你的命,还救了城外那么多患瘟疫百姓的命,她拿自己的血做药引子做了很多解药让曼陀送给城外百姓,分文不取,还不许留名。” “这样啊,那还真是大功一件。”梅耀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过,你也该回家了,你母亲早上才训了你,你不会这会就忘了吧,还是早点回去,我也该回去吃饭了。”梅耀祖难得拒绝上官楚风的请求,转身走了。 上官楚风看着梅耀祖的背影,一直懒散着玩世不恭的笑脸突然变色,“我倒是想看看你今天给我玩的什么花样。”说着悄悄跟上梅耀祖而去。 王府,虎谷风站在地牢里冷脸看着血流不止的男子,不远处是猛兽的咆哮声,声声震得人的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说吧,这是我第一次问你,也是最后一次问你,你要明白这是个机会,如果我现在出去了,那你就算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来了。” “我说,我说。”男子磕头如捣蒜,“我是奉梅丞相之命来抓一个叫曼珠的姑娘的。” “为什么抓她?” “这,这……” “嗯?” “回公子,这个小的真的不知道,梅丞相没有告诉小的,只是吩咐小的按照头像去抓一个女子,右手胳膊上有梅花烙印。” “头像在哪?” 男子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膛,虎谷风上前从胸前掏出一张纸,上面确实有一个女子头像和曼珠极为相似。 “那今天遇到的另外一伙人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刚开始我们以为是梅丞相不放心我们加派的人手,可动手后才发现那些人和我们不是一路的,他们的目标是另外一个姑娘。” 虎谷风转身走出地牢,只听见身后一声惨痛的惊呼,然后就是猛兽嚼骨头的声音。 “月叱国,内侍的烙印。”慕容冢看着纸上的头像说道。 “不错,这说明曼珠是月叱国人,而且还是一名行走内廷之人,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会来到我大燕国,还出现在王府。” 慕容冢眼里一抹不安瞬间划过,“这副画像是何人所绘?” 虎谷风摇摇头,“只知道是梅丰泉拿的画像在找人,画像应该是月叱国认识曼珠的人所绘。”。 “能在王府接近曼珠的人不多,而且还能看到她胳膊上有梅花烙印的人就更少了,最起码,曼珠不会随意让人看到的,除非是她不经意间的疏忽,那么这个人就很好找了。” “王爷是说,纸鸢?” “除了她还有谁?不然小七怎么会想到卖血这么狠辣的方法,在我的书房和寝室无故打转,各种刺探关于王府隐秘所在,这样愚蠢不自知的人怎么会被选中做探子?” “听说,这个纸鸢是阿柒从贾府带来的人,当初没人愿意跟着阿柒来王府,是她毛遂自荐来的,现在看来这个自荐也是深思熟虑来的。” “一拨人在找曼珠,一拨人在找小七,而只有纸鸢能同时知道这两人的具体信息。找小七的人很好猜,只是这曼珠身上倒是藏了更多的秘密,月叱国的内侍居然跑到我的府里来了,真是有意思。” “王爷打算怎么办?” “趁着小七不在,该清理一下不干净的东西了。” “王爷不担心阿柒吗?” “她的失忆一直是我心里的疑障,也是很多人的疑惑,我不忍深究,但好奇的人太多,不管小七有没有失忆,这一关她都逃不掉。” 慕容冢说罢,似有赌气之意,喃喃道,“这孩子也该让别人吓唬吓唬了,今天居然学会了喝酒,真是无从管教。” 虎谷风差点没站住,他虽然不明白慕容冢为何这般自信阿柒没事,可也是第一次见到一脸孩子气的慕容冢,倒像是回到了十年前刚认识慕容冢的样子,意气风发,虽然不变的冷漠可随性本真的样子让人有些质疑这样的人居然是从皇宫里走出来的皇子。 慕容冢一面让人去梨园叫纸鸢过来,一面派人去搜查纸鸢的住处,果然在床铺之下找到了两张画像。 在另一床上休息的曼珠,假寐中看到搜查的侍卫找到的那两张纸时,眼睛赫然张开,冷汗都下来了,那两张画像不正是自己和六哥吗?纸鸢怎么会有这样的画像?王爷也知道了,他现在不去找人救阿柒,反而把纸鸢带走又搜查她的住处这是干什么? 第四十章看戏 曼珠等侍卫走后立刻从床上下来,从窗口观察外面有没有异常,可是除了刚才的侍卫也没有其他不同。 她现在要不要去找六哥?王爷肯定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就算之前不知道,现在看到画像也就知道了?纸鸢到底还知道她哪些信息? 所有的问题把曼珠快压的窒息了,她的脑子高速运转着,仅有的一点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去找六哥的最好时机,首先,能保护她的阿柒不在;其次,可能王爷现在也等着她自投罗网,她现在去找六哥不是把六哥出卖了吗? 不能着急,冷静,好好想想,一定还有办法。 就算现在被人知道她是月叱国的内侍顶多就是被人当做细作,只要她编出一套能博取大家同情的逃跑故事就不是死局。 还好王爷没有见过六哥,只要他不找月叱国宫里的人对峙就没人能拆穿此事。王爷连那些罪奴都能释放,她一个叛逃的人只要阿柒保她,肯定也会没事的。 曼珠想到这里心里慌乱的情绪才慢慢得以平复,可是现在唯一不知道的就是纸鸢到底对她了解到哪一步了,如果等会王爷传她,她先拖住,等阿柒回来。 纸鸢一走进慕容冢的书房看到端坐在椅子上闭目不语的慕容冢和站在一旁的虎谷风就知道事情不对。 跪在地上请安,“奴婢见过王爷,见过虎公子!” 慕容冢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眼门口站着的侍卫,侍卫立刻将搜到的画像递给慕容冢。 画像上一男一女,女的就是曼珠,而男的……,慕容冢将画像递给虎谷风说,“让曼陀看看,是不是他?” 虎谷风拿着画像出去没一会又回来对慕容冢说,“没错,就是他们。” “纸鸢?这个名字是小七给你起的吗?” 纸鸢嘴唇抖动还强作镇定说道,“回王爷,是阿柒姑娘给奴婢起的。” “贾延旺对他这个私生女确实没有太用心,连个正经名字都不给你起一个。” 纸鸢大惊,看向慕容冢,瞬间红了眼眶,小声喊了句,“王爷……” “既然你不想说,那本王就替你说。你母亲是贾府里的一个卑贱的下等仆人,贾老爷却让你母亲怀孕,十月怀胎在一个暴雨的夜里生下了你。 可贾老爷惧怕自己的夫人不敢承认你的身份,只能让你和你母亲继续在那暗无天日的马厩里喂马,可是这件事贾夫人还是知道了,她狠狠的责罚了你的母亲,然后让你母亲去洗衣房干活,而让年幼的你去火房干活,贾府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你的身份,却人人可以欺负你,也可以欺负你的母亲……”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要杀要剐随你便,是我对不起阿柒,她救我出火海我却恩将仇报,我该死。” “小七被谁抓走了?”慕容冢平静到几乎冷血的看着痛苦不堪的纸鸢。 虎谷风看了眼慕容冢,眼里却是满满的佩服。 “被……被梅夫人抓走了。” “梅府的梅夫人在道观清修,你说的是谁?” “是,梅府二夫人,贾老爷的妹妹贾淑禾。” “她为什么要抓小七?” “二夫人说,她不相信阿柒失忆了,要抓回去试探一下。” 慕容冢整个过程连正眼都没看纸鸢一下,语气更是冷淡到好像在谈论天气一样,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挥手将桌上的画像扔给纸鸢说,“这是什么?” “这是,这是贾老爷交给我的,让我注意画像上的人,一旦发现就告诉他。” “画像上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找他们?” “我只知道女的是曼珠,男的没见过,我不知道画像上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贾老爷为什么让我找他们,我只是听命行事,真的不知道。” “今天的事也是你告诉贾延旺的?” “是,贾老爷说二夫人一直在找机会试探阿柒,让我留意,一旦有机会就告诉他。今天刚好只有阿柒和曼珠出府,贾老爷要抓曼珠,二夫人要抓阿柒,所以我就告诉贾老爷了。” “你在王府找什么?” 纸鸢伏在地上整个身体都在剧烈抖动却在听到这句话时突然安静下来,原来她所做的一切其实早就不是秘密了。 “遗诏。” 慕容冢听完更是冷静嘱咐道,“遗诏和画像的事情不要告诉小七。” “我还能见到阿柒姑娘吗?” “她可不会像你这样无情无义,下去吧。” 纸鸢突然情绪失控跪地前行抓住慕容冢修长的腿央求哭喊,“求求王爷不要把我被抓的事情告诉贾老爷,不然我母亲就没命了,求求王爷,您杀我罚我都没关系,只求您别告诉贾老爷,求您了……” 虎谷风朝门外喊道,“来人,押入地牢。” 慕容冢甚是厌恶的拂了拂袖,细长的美目带着忧郁的神情再次看向桌上的画像。 “曼珠你打算怎么办?” “先别惊动她,我想看看她身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既然已经知道人在哪了,就不着急,何况已经有人等不及了,那我们不妨再等等看。还有就是小七,这件事我不想把小七牵扯进来。”慕容冢突然想起上次小七患瘟疫时一直伺候在左右的曼珠。 他曾经试探过她,她给他的答案让他很满意,难得一个忠义之人,能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为报一份恩情,聪明又重情,所以他想再等等。 “那阿柒……” “……没事,我已经派人在梅府等着了,戏演完了自然就把小七放了。” 虎谷风看慕容冢扶额似乎有些无奈,想必刚才说的不担心也只是说说而已,哪里就能真的放心,自己心尖上的人恨不得捧在手心,含在嘴里,被人那样对待,要不是梅府地方特殊恐怕早就带人拆了。 梅府一间废弃的空荡的戏台上,有几个人粉墨登场叽叽呀呀的唱着不知道曲目的戏码,台下第一排只有阿柒靠在椅子上酒劲褪去还没彻底清醒就被鼓乐人声吓醒了。 一个激灵坐好,四处看了看空无一人,这戏是给谁唱呢? “王爷?”阿柒呢喃道。 不安的站起身,这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也不像是戏院,四处堆放着破烂的桌椅,尘土厚的可以就地埋人。奇怪,难道这戏是唱给她听的?可是她一个现代人连剧院都没去过,也听不懂戏曲啊! 站起身刚走动几步,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句,“坐好,听戏。” 阿柒立刻坐好,连头都不敢乱动,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戏台子上,精彩纷呈的表演。 这好像是一出斩首的戏码,别的她看不懂,可犯人穿着白衣,脖子处插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了了一个斩字,就再明显不过了。 监斩官堂前正坐,模样倒是生的俊秀,一道斩令牌霸气的扔在地上,排排跪着十几人的犯人被摘了牌子,刀斧手高高举起大刀,一声大喊,人头落地。 阿柒突然心里戳痛,电光火石间好像有些东西涌现出来,可又转瞬即逝,阿柒看到那个监斩官旁边还坐着一个小女娃,十几岁的样子,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让一个小女孩观看斩首? 阿柒认真看了一会因为实在听不懂那些人嘴里咿咿呀呀的唱词注意力就跑偏了,她记得她是和曼珠、六哥,一起喝酒来着,怎么就出现在这里了,曼珠呢? 第四十一章从来都不是我 梅耀祖一回到房间就坐立不安的在房间转圈,转身推开门出去朝父亲的书房走去,还没到书房就看到平日里跟着姨娘的几个丫鬟鬼鬼祟祟的站在不远处往书房方向探望。 梅耀祖身子一闪走到那些丫鬟的身后突然出声,吓了她们一跳。 “公子?见过公子。” “起来吧,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 “没,没什么,我们在等二夫人。” “有事?为何不进去叫,反而在这里等?” “不是,老爷回来了,好像在和二夫人吵架。” “那你们先下去吧,站在这里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我刚好去找父亲,我帮你们叫姨娘出来。” “谢谢公子。”几个丫鬟如蒙大赦,千恩万谢的走了。 梅耀祖悄悄来到书房门口,听到里面父亲好像在大声呵斥。 “蠢货,可以去陪葬的蠢货。这件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你知道你坏了我多大的事?那个萧婉她是不是失忆难道只有你关心吗?勤王不比你更关心? 你倒好费尽心机替别人做了件好事,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把她抓来怎么送出去啊?如果勤王知道了要怪罪你怎么说? 勤王当着皇上的面承诺与萧婉,永无婚约,永无盟约,永无子嗣。你明白什么意思吗?就算现在皇上心里有多不乐意,这个面子还是要给勤王的,至于以后皇上想怎么样,那都与我们无关。” 站在门外的梅耀祖听到里面的话,心里不断重复着:永无婚约,永无盟约,永无子嗣……原来王爷和皇上之间还有这样的约定,那岂不是……想到这里梅耀祖嘴角露出一抹失落又摇摇头。 “现在我们让出一条路,让皇上和勤王去争斗,我们只管隔岸观火。你倒好主动把自己送上擂台,皇上肯定乐见其成,时不时拉拉架,有可能还会拉偏架,可这个偏架的结果你承担得起吗? 不要以为若芙成了贵妃诞下皇子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不要忘了,这个皇子还不是太子,一切都未可知,在这种时候低调才能成事,不该招惹的人就不要去招惹。 那个萧婉,这个隐患只要在,就不怕她不炸,你为什么要去点那个捻子?是炸你还是炸我?” 梅二夫人被梅丰泉一顿斥责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抖抖索索的说不清话,“那……那怎么办呀?我只是想着如果能让她记起来不是更好吗?这世间只有仇恨才是真的,也只有仇恨才是最长久的。而且皇上也有暗示若芙对这个萧婉失忆的怀疑,所以我就……” “蠢货,真是蠢货。皇上怀疑那就让皇上自己动手,你这么冲锋上阵是有金光护体还是有不死之身?” ‘噗嗤’ “谁?” 梅耀祖勉强忍住笑意,推门进来,“父亲,姨娘。” “怎么又是你?”梅丰泉依旧脸色难看的拂袖坐下,翘起眼皮看了眼梅耀祖,“你身体好了吗?不舒服就赶紧说,这次也算是大难不死,给我提了醒,你以后不能这么乱跑了,有些地方有些人还是少去少见,在家看看书,到年龄了给你说一门亲事,你也收收性子,干点正事。” 梅耀祖一听脸色都变了,小声嘀咕,“二姐都没出嫁,我急什么?” “你说什么?”梅丰泉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摔到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脸上,气得吹胡子瞪眼,“我怎么会遇到你这么个逆子,还以为你饱读诗书能做出一番事业,对得起你的名字,光耀门楣,耀祖耀宗,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吊儿郎当,游手好闲,还学会偷墙角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梅丰泉一句话总结完,又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重,毕竟自己就只有这一个儿子,成不成器他也没抱多大期望,以后的路他自然会给安排好,只要他能乖乖听话跟着走,这一生肯定是荣华富贵,高高在上的。 “你来干什么?”梅丰泉勉强压住火,语气略显温和。 “孩儿本来没事的……” 那就是特意来偷听的? 梅耀祖顿了一下立即接着说,“可刚才一听父亲说得话,我倒是可以帮姨娘解决这个麻烦。” 梅二夫人,“……” “让我把阿柒送出府吧,她救过我的命,人也善良,我想她不会为难我的。” “你和她的关系?” “我和阿柒就是朋友关系,没有非分之想。”梅耀祖差点举手起誓以表清白。 “那就好,那个姑娘你不要过多接触,否则我就打断你的腿。” 梅耀祖,“……知道了,父亲。” 梅二夫人迎上前笑得很是真诚说道,“阿祖,你去咱们花园侧角门的旧戏园找她。” 梅耀祖飞身往花园跑去,气喘吁吁的跑到那个废弃的戏园门口就听见了里面唱戏的声音,震得门上的蜘蛛网一颤一颤,突然觉得有些渗人。 轻轻推开门,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霉腐味刺激得梅耀祖连打三个响亮的喷嚏。 “阿柒?”梅耀祖掩鼻往舞台方向走去,眼睛随意撇了眼台上唱戏的阵势浑身一震,这不是…… “阿柒?“梅耀祖更加大声的叫。 “我在这。”前排蹲着一个人慢慢伸出一只手。 散乱的桌椅推挤在一处,最前排阿柒已经从椅子上滑到地上抱着膝盖头埋在膝盖上手捂着耳朵,听见梅耀祖的声音才抬起头。 “阿柒,你没事吧?”梅耀祖上前握住阿柒的手。 “我没事,就是这里太吵了,我耳朵疼。”阿柒说着露出一张笑脸,眼里闪闪的光,亮得刺眼。 梅耀祖也笑笑,扶起阿柒说,“走,我带你出去。” “哦。”阿柒蹲得太久,腿都发麻了,“这是哪里?你怎么会找到我的?” “这是我家后花园。” 阿柒,“……” “怎么?吓到了?” “是啊,没想到你家也有人对我感兴趣。” “那出戏你听懂了吗?” 阿柒摇摇头,才反应过来梅耀祖比自己高太多,又看着前面,看不到自己摇头,“没有,锣鼓喧天的吵得我头都大了,有话也不好好说,非得唱,唱又唱不清楚,哎。” 梅耀祖笑了笑,“没事,听不懂就听不懂,这不过是我姨娘特意给你安排的恢复记忆的戏,看来也没什么效果。” “恢复记忆?”阿柒刚才就有些想到这种可能,不过惊讶的是想让她恢复记忆的居然不是慕容冢。 “嗯,你说你失忆了,总会有人不相信,方法虽然笨拙,可也算把那些质疑声打消了。” “这方法还真是简单粗暴。” “阿柒,那个……” “什么?”看着突然说话有些犯难的梅耀祖,阿柒谅解的抬手拍拍他的小臂说,“有话就说,虽然我和你的关系始终不是太亲密更比不上你和楚风,可是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人,不必在我这里吞吐。” “你……你这次被……被绑架到梅府,虽然不是要伤害你,但……王爷恐怕……” “就这事?”阿柒笑得更加明亮,“我懂,我不会告诉王爷是你姨娘把我绑架来的,况且她也确实没伤害我,只是请我听了一出不怎么好听的戏而已,你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 “阿柒,我……” 阿柒,“……” “谢谢你。这件事我主要是怕让楚风难做,至于王爷对我是不是失望我不关心,我只是不想让楚风夹在我和王爷之间。我父亲和王爷一直不睦,他们各站一派,表面都是皇上的臣子,暗地里各有各的利益打算,我父亲为的是权利,而王爷为的是天下苍生,黎明百姓,他们永远都站不到一起。 我也不妄想能通过我改善什么,我只是心疼楚风。他自小跟着王爷长大,深受王爷的传教,在他的身上我总能看到王爷的影子,就连容貌上都有几分和王爷相似,也许是志同道合吧,都是一身正气,刚正不阿。 楚风只比我大几个月,算是同岁,可他的成熟稳重心思清明倒像比我年长了好几岁,他对我父亲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痛恶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他肯定都不愿踏进我家一步,他说他要把我从我家那种污水缸里捞出来洗干净,所以从小就带我去王府玩,他是唯一一个拿我当朋友,坦诚相待我的人,在我和王府之间做着粘合剂,也受着夹板气。” 阿柒看着梅耀祖嬉笑中眼里带着泪光,只要一说起楚风脸上的神情就带着满满的和煦和虔诚,言语间对楚风的维护就像是护着一个心爱之人时谨小慎微又自然而然的真情流露。 “你和楚风感情真好,君生你也生,不负红尘,不怕青丝变华发,最好的年华,他有你,你有他,世间最好的相遇也不过如此。” 梅耀祖自知话多语失,怕阿柒误会着急解释,“我和楚风是最好的朋友,他对我也只是朋友之义,在他心里朋友的位置有很多,可是对喜欢之人唯你一人。” “我?”阿柒忍不住笑出声,“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呢?我也不过是他众多朋友位置上的一个而已。你自认为是他最好的朋友,你却并不了解他,他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第四十二章神机妙算 梅耀祖愣神之际,阿柒拍了他一把说,“哎,前面是不是后门,从这里出去吗?” “……啊,对,从这里出去,我送你到王府门前,你没来过这里肯定会迷路的。” 阿柒刚一出来,上官楚风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窜出来搭肩搂住梅耀祖的脖子,笑嘻嘻的说,“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梅耀祖,“……你怎么?” “哼,你小指头一动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瞒不了我。”上官楚风看着阿柒,又回头看看身后的大门,“阿柒,你没事吧,那个老女人没为难你吧?” 阿柒笑眯眯的看着面前两人,一个清秀儒雅,心思细腻;一个丰神俊朗,智虑忠纯,怎么看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请我听了一出戏而已,熏陶我的文艺气息,要不是被强行带来,我真以为这是种邀请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姨娘把她绑走了?” “不好意思我在你家墙头上趴了一会。” 梅耀祖,“……” 阿柒,“等等,你们俩又是怎么知道我被梅二夫人抓走的?王爷知道我被抓了吗?” “你这么大事王爷怎么会不知道?不过这些你回王府王爷自然会告诉你的。我也想问问梅大公子你是怎么猜到绑阿柒的人是你姨娘?” 梅耀祖同时被这两人盯着,有些无措的搓着手指说,“我也是不小心听到我姨娘和父亲谈话,才知道阿柒的事情,所以……” 上官楚风,“……哦,是吗?看来你对偷听墙角的事上瘾了?” 梅耀祖,“我不是故意的。” “阿柒,走吧,我送你回去。”上官楚风松开梅耀祖一派绅士风度的走到阿柒跟前,刚说完就看到似乎是从梅府前门匆匆赶过来的几名侍卫,有些失落的说,“不过好像有人比我算的更准。” “阿柒姑娘,我们奉王爷之命来接你回府。” 阿柒,“……看来大家都是神机妙算啊,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浓浓的被戏弄了的感觉。” 阿柒说完看向梅耀祖,“你放心,我答应你,这件事到此为止。” “什么事?”上官楚风问。 梅耀祖和阿柒相视一笑,阿柒转身走了,身后是上官楚风掐梅耀祖脖子逼问的声音。 “姑娘,王爷说了,让您直接去书房找他。”阿柒一进门就有专人等着。 “哦。” 阿柒心头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来到慕容冢书房门前看到曼陀跪在地上,从他汗水浸湿衣服,脸色苍白可以看出已经跪了很久了,现在已是深夜,初夏的夜里还是有些微凉,曼陀却跪的腰背笔直一点折扣都不打。 这是怎么回事呢? 阿柒看了一眼曼陀敲开门进去,“王爷?” 书房内,慕容冢手执书卷,俯于案前,似有倦意,听到阿柒的声音时才抬起头,“小七回来了。” 这是什么话?我可是被人绑了,不是出去玩,怎么这么冷淡。 “哦。” “吃饭了吗?” 阿柒翻了个白眼道,“……王爷可能不清楚我是被人绑架的,不是座上宾,没人给我预备晚饭。” 慕容冢颔首一笑,朝外喊了声,“传膳。” 走到阿柒跟前,目光所及皆是春风化雨般的温情,余光撇了一眼在生气的某人柔声道,“我都不知道小七这么喜欢喝酒,你还会什么不防一次性都告诉我,看看我能不能满足你?” 阿柒懊恼这人怎么这么会秋后算账,转瞬眼珠一动,嘟着嘴巴仰头狡黠的目光瞪着慕容冢歪头一笑,有句话福至心灵的到了嘴边,“我还会喜欢你,你能满足我吗?” 慕容冢一愣,脸上闪过一抹猝不及防的慌乱,刚好有丫鬟将饭菜送进来,慕容冢陪着阿柒坐下说,“快吃吧,肚子一饿脾气也变大了。” 阿柒笑呵呵的拿起筷子也不纠缠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吃了个半饱才想起自己忘了重要的事情,“王爷,你为什么罚曼陀呢?他犯什么错了吗?” “嗯。” 阿柒不悦的瞪了一眼和她吃饭形成强烈对比的慕容冢,“那他犯了什么错?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责罚下属,不是什么大事您就原谅他吧。” 慕容冢,“……” 门外曼珠的声音突然想起,“曼珠恳求王爷饶恕曼陀,这件事都是因为我的失误才让阿柒落难,王爷要责罚就责罚我,不要连累曼陀。” 曼陀的声音也隐隐传来,“我的事不用你管,更不用你求情。” 阿柒放下筷子,推开门,“曼珠,你?” “阿柒,你回来了?”曼珠又开心又惊讶一把拉住阿柒的手,转瞬又央求道,“阿柒,你快求王爷让他饶了曼陀,这件事都是因为我,是我不该让你喝酒,也是我没保护好你,可这些都和曼陀无关啊,阿柒,求你了。” “你是说,曼陀是因为我才罚跪的?” 曼珠点点头,“当时我背着你本想冲出那群人的包围,没想到我被人打晕了,刚好曼陀出现救了我,却让你被人趁乱抓走了,所以……” “这……”阿柒回头看向依旧端坐在凳子上斯斯文文吃饭的慕容冢问道,“王爷你听见了吗?这件事不关曼陀的事,何况我也没怎么样啊?” “与你无关。” 阿柒气结,“我……与我无关你为什么要罚曼陀?与我无关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曼陀罚跪是因为我?我不背这个锅,也不用别人帮我背。” 慕容冢放下筷子,指指饭菜,“你吃饱了吗?” “你应该问我气饱了没,我在说曼陀的事,你能不能抓住重点?” “如果吃饱了,你跟我来,还有事情要等你决定。”慕容冢说完径直出了门,阿柒闷在胸口的气差点把自己点燃,连头发丝都快立起来了,可是没有慕容冢的话,曼陀怎么说都不起来,看着曼珠眼角的泪,阿柒深深叹了口气。 曼珠看着走远的王爷和阿柒,心里焦灼不安。阿柒回来了,看样子也没有发生什么,从刚才王爷的脸上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那对于她的事情到底是打算怎么处理呢? 阿柒一路跟着慕容冢来到地牢,在一间牢房前站住,只见里面靠墙坐着一个人,阿柒上前走了几步定睛一看,冷汗都出来了,大叫一声,“纸鸢?” “你到底在搞什么啊?为什么把纸鸢抓起来?”阿柒朝慕容冢怒吼,心里既害怕又不解。 慕容冢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把纸鸢抓起来?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那为什么抓的不是她而是纸鸢呢? 也不对啊,从这段时间对慕容冢的观察了解来看,这个人怎么都不像是个两面三刀,虚情假意的人,尤其对待她的那种深情都不是演出来的,如果这一切都是他装的,那他装的也太成功了。可是他如果是装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和那个萧婉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如果有的话,那他又为什么这么保护她,求皇上赦免她,给她一个家?如果没有,那现在这样是什么情况?想诈她吗? “姑娘?”牢房里一直闭着眼睛的纸鸢听到阿柒的声音时才有了反应,眼里似乎有点意外,眼角却有泪光闪动。 “纸鸢,你怎么?这是怎么回事啊?”阿柒抓着牢房柱子,不明白能有什么事严重到把她关在地牢里。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纸鸢嘴角微动,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很多,说出的话却异常清晰。 “什么意思?” “是我背叛了你。” “背叛?”阿柒身形一怔,回头看看站在原地一语不发的慕容冢。 阿柒在大脑里迅速回忆着和纸鸢相处的过程,自问自己没有什么把柄能被纸鸢利用,可又何来背叛一说呢? “你背叛我什么了?”阿柒努力把头往牢房里面探,突然听到一声‘叽叽’的叫声,再一看一只肥硕的老鼠从纸鸢脚下飞速的跑过去。 “老鼠,有老鼠,啊,好大的老鼠……”阿柒吓得灵魂出窍,尖叫着跳起来,转身一跃跳到慕容冢身上,还好慕容冢反应够快,定力够足,双手紧紧抱住挂在自己身上连腿都缠在自己腰上毫无形象左晃右摇大喊大叫的人。 如此严肃重要的时刻,生生被一只老鼠给搅了,阿柒惊魂未定,回头再看一脸淡定依然坐着不动的纸鸢,又大喊,“你快让纸鸢出来,里面有老鼠会咬她的,快点啊……你先把纸鸢放出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慕容冢一双忧郁澄净月牙弯弯的眼睛满目无辜的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泼猴,脸上终于出现了除了冷漠,阴狠,镇静之外的表情——郁闷到手足无措只剩头大。 想必他就算修养再高,韧劲再足,涵养再深,遇见阿柒后都被提炼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纸鸢被放出来单独安排在一间厢房,明日再审。 曼陀也不用罚跪回房养伤。 阿柒回到房间才觉得一身疲累,看到曼珠差点把她的药匣子搬空,脸上还能挤出笑容调侃。 “曼珠,你要不请司徒老神医帮曼陀看看腿伤,跪了这么久可别残废了。” 曼珠拿东西的手一顿,“真的吗?会这么严重吗?可是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怎么好意思打扰他老人家呢?” 阿柒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了,不过察觉到曼珠看向自己时的眼神,她突然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老神医,您睡了吗?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那个我想……” 门突然被打开,阿柒看到一脸怒气冲天的司徒老神医不堪烦扰的样子,惯用的咧嘴一笑,“老神医,不好意思,那个打扰您,能不能帮忙去看看曼陀啊,是这样的,他今天被王爷罚跪了,时间挺长的,我们担心他的腿……” “这个曼陀人缘不错嘛,王爷罚他跪,王爷亲自来求药,现在你又来,他的腿是有多金贵啊,看一次就行了,怎么又来,是质疑我的医术吗?” “什么,王爷已经来过了?”阿柒嘻嘻哈哈的挠挠头,手扶着门框,“既然老神医已经看过了,那自然就没事了,阿柒就不打扰老神医了,您早点休息,晚安。” “这孩子……”司徒老先生捋着发白的胡子,虽是嗔怪可眼里却无半点怒气。 “好了,现在你放心了,司徒神医已经看过了,曼陀的腿就不会有事的。” “那我就放心了。”曼珠终于不再顶着一张愁苦的脸,连脚下的步伐都缓慢了很多。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慕容冢还挺护犊子的,能拉下脸求人给曼陀看伤,也不端着自己王爷的架子,人品不错。” “王爷是带兵打仗的将军,虽说治下严厉,可是一般都挺护内的,而且是那种‘我的人就算犯了天大的错,别人也没权利教训,关起门来要打要罚,那都是自己的事情’的人。” “嗯,既不讲理又护内,这样的人大家才会心甘情愿的跟随吧,不然打仗这种卖命的活谁愿意死心塌地的干。” 阿柒和曼珠说着话一路回到房间,一坐下才觉得房间空荡荡的,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就算找再多事情忙,空下来的时候才发现逃避就像是打哈欠,你再怎么努力捂住嘴眼泪也会流出来。 真实存在的事情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是真理啊! 第四十三章今夜无人入眠 曼珠也看出阿柒逐渐消失的笑容,一张脸沉下来时整个人都像被抽干了水分,一点精神都没有。 “阿柒,你是在想纸鸢的事情吗?其实这件事我早……” “曼珠,别说了,最起码现在别说,你先让我睡个觉,我累了整整一天,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我想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曼珠点点头,转身出来,看着外面纸鸢的床,因为搜查,床铺有些乱,心里倒生出无限惆怅,想起她刚来时的情景,大家在一起欢欢喜喜,有说有笑,不曾想也只是各自心怀鬼胎的一场美梦。 动手帮她整理好床铺才和衣躺在自己床上,脑子里将今天所有的事情从头捋了一遍,如今被王爷这样吊着实在是没底,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来坐了一会看阿柒房间的灯灭了悄悄起身开门出去。 出了梨园直奔关押纸鸢的厢房,想来是阿柒的意思房间外面并没有派人把守,曼珠推门进去,黑暗中听见纸鸢一声惊呼,“谁?” 曼珠点亮蜡烛,走到纸鸢的床前说:“是我。” 纸鸢也是和衣躺着的,看到来人是曼珠心里可能也猜到她的目的,卸下脸上的意外和警惕说道:“你比我沉得住气。” 曼珠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隐去脸上的急切眼神温和的说:“沉得住气的人是王爷,当着我的面搜出我的画像却迟迟不来找我,连任何表示都没有,我只好来找你打探。” “打探?你想打探什么?” “关于我,你知道多少?王爷知道多少?” “你不觉得你此刻来找我有点冒失吗?” 曼珠一愣,转而有些无奈的说:“我必须要让我心安,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我想知道你来到阿柒身边,来到王府的目的是什么?” “求一个安身立命之地,报一份知遇之恩。” 纸鸢挑眉,“就这么简单?” “你问我的目的,这是我的目的。” “你是月叱国的人,和阿柒之前应该都没有见过,何来知遇之恩,又怎知阿柒会给你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曼珠对于纸鸢一语道破自己身份的事情虽然有些意外,但也知道这是个好的开端。 “其实此事说来话长,我还有一个哥哥,就是你另一张画像上的人,和我一同从月叱国逃命来到大燕国。因为一次巧合,阿柒在大街上将我乞讨的哥哥误认为她的一个故友,你应该知道吧?第一次他们见面就是阿柒从贾府去王府的路上。” 纸鸢恍然大悟道,“我就说那副画像上的人还有点眼熟,原来是他。” 曼珠点点头继续说道,“后来阿柒又翻墙出逃在街上找到我哥哥,非说我哥哥是她的一个朋友,没办法,我哥哥把她带回来,看到我后她才相信是自己认错人了。我哥看出阿柒是个好人,于是就把我托付给她了,阿柒很大度,估计也是看在我哥和她那位朋友长相实在相似的份上就答应了,就把我带回来了。” 纸鸢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从月叱国千里迢迢跑到大燕国吗?” 曼珠面露难色,犹豫半天说,“其实就是跟错人,做错事被追杀,你也知道官场上的事情,最终遭殃的都是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我们全家只有我和我哥哥逃出来了,其他人都……” 看到曼珠说得泫然泪泣,纸鸢也有些眼红不忍再问,坦然说,“既然是这样,你又何必隐瞒呢,坦诚告诉王爷,他也不会为难你的。” “不能告诉王爷,既然有人能让你拿着我们的画像找我们,万一有人也拜托王爷了,怎么办?目前大燕国和月叱国的关系尚不明确,是战是和,是敌是友都不清楚,我不敢冒险。王爷是心怀家国天下的人,我不能保证他会不会为了所谓和平而把我们出卖了。” 纸鸢沉默思考了一会,对于曼珠说的话她也是半信半疑,可是以她对王爷的了解,确实有可能会把曼珠交出去,现在她已经这样,如果再把曼珠扯进来那阿柒怎么办?身边最信任的两个人都离她而去,她得多失望。万幸,这个曼珠对阿柒一直算是忠心耿耿的,她不该拿着这点把柄吓唬她。 纸鸢抬头看向曼珠说:“我不知道王爷对你了解多少,他从我这里能知道的也就是那两副画,其他的就没有了。” 曼珠欣喜的看着纸鸢,不知道该说感谢还是该上前给她一个拥抱,只是还没等她高兴完就听见纸鸢冷冷的说道,“不过,王爷这个人心思细腻,又多疑,从我这件事情中不难看出,他平时有多关注我,更不用说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他能不关注吗?” 曼珠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又破灭了,纸鸢说的不错。联想上次曼陀说在天府街遇见纸鸢的事情,现在想来就很可疑,以曼陀的性子他是不可能把一件这样私下的事情拿出来说给阿柒听的,如果他不是无意的那就是故意的,同时也证明他是在跟踪纸鸢而不是他所说的巧遇。 曼陀跟踪纸鸢,一定也有人跟踪她,那她和六哥的事情不也就在监视范围内吗?他们什么都知道,居然能按兵不动这么久,是想等她自己坦白吗? 纸鸢看着曼珠目光呆滞,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声咳嗽一声说,“你也别多想了,实在不行就老实交代。王爷虽然重视天下百姓可他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你看他对阿柒的宠爱,简直可以拿这天下去换了,大不了,你让阿柒帮你求情,不会有事的。” 曼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到纸鸢疲惫的样子也有些心疼,“那你怎么办?王爷有说怎么处置你吗?” 纸鸢苦笑的摇摇头说,“我和你比严重多了,我可是做出了实实在在伤害阿柒的事情的,王爷怎么会放过我?” “纸鸢你别这样说,你看阿柒也平安回来了,她都没当回事,你放心我会让阿柒去求王爷的,不对,就是我不说,阿柒也会去求王爷的。只要阿柒原谅你,王爷也没办法。” 纸鸢眼眶蓄满泪水,靠着床说:“:我是死是活都无所谓,我只担心我母亲,她只有我一个亲人,如今我这样,也不知道她在那暗无天日的贾府怎么办?” “你母亲?” 纸鸢一边流着泪一边将她和母亲的故事讲了一遍,可能是曼珠的诚意打动了她,也可能是想着自己时日无多,有个人可以听听她心里话能舒服些。 曼珠听完无声流泪,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阿柒回到房间后,也和衣躺在床上,吹灭蜡烛,睁着眼睛却连一丝睡意都没有,窗外草丛里不知道哪里来的青蛙一直在叫,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纸鸢到底瞒着自己什么事情,她可是从贾府跟着自己来的,未来凶险不知她也算是义无反顾的跟随,。 不管她图什么,这都像是一场赌约,要么生,要么死,她赌上一半的性命到底是图什么呢? 那次在酒楼吃饭遇见贾老爷卖血的事情她就有些怀疑纸鸢,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感觉而已,并没有多想。纸鸢虽然是跟着她从贾府出来的,说是她的人了,可谁规定就不能再和以前的雇主有联系?或许是那个贾老爷求纸鸢帮忙,人之常情也都可以理解,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情能说得上背叛呢? 阿柒翻来覆去的越想越发现很多事情自己好像都神经大条忽略了。她喝酒的那条街并不是主街人不多商铺也不多,为何曼陀就会刚好出现呢?他不是慕容冢的贴身侍卫吗?怎么会有时间在大街上溜达,又那么巧的碰见她被抓? 她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多巧合,既然不是巧合那就是刻意,说明曼陀在监视她。 这个想法一出来,愣是把自己吓了一跳,这是慕容冢的意思,他还在怀疑她吗?纸鸢被抓她却相安无事,难道这个王爷也是个天秤座,遇事内心纠结难以取舍? 不对,不对,她始终不愿意推翻慕容冢内心是喜欢自己的这个真理。自从来到王府,慕容冢从始至终都对自己呵护偏袒,也可以说是宠溺了。 她抱着找个靠山的心态打着爱的名义接近慕容冢,思想是比较功利,方法是有些卑劣,可她慢慢发现,就算她不这样做,慕容冢也在义无反顾的保护她,包容她,当然她也清楚慕容冢保护的人是那个‘萧婉’和她无关,可她是直接受益者,心里再不满也不能否认这个事实。 所以结论就是,曼陀监视自己或许是另一种保护,毕竟‘她’的这个身份始终还是个谜,今天被梅二夫人抓走看的那出戏或许不仅仅只是出戏,而且她回来后慕容冢没有问过她被抓的事情,却能提前派人在梅府接她,就说明他知道是谁抓的她,而且还知道抓她干了什么。 梅耀祖说那出法场砍头的戏是为了恢复她的记忆,可是她不是‘萧婉’并没有什么触动,她还是她,一个来自现代世界里的可怜孤儿,这个结果慕容冢是失望还是觉得无所谓呢?他希望‘萧婉’恢复记忆吗? 这些问题就像是个毛线团,扯得越长就越乱,本来她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外人’只想简单的活着顺便感受一下古代生活,也不枉再活一世。 可惜这一世她还是个女儿身,发誓干出一番惊天伟业这类的梦,想想还是算了,莫名遇见慕容冢是她的幸运,身份显赫,人又那么好看,更难得的是这个尊贵好看的男人对她还那么好,这真的算是她苦逼人生中的巅峰了。 既然独立是不可能独立的,那就先靠着这位王爷活几天潇洒日子,本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一开始事情也是按照她的剧本走的,可怎么越走就越无法掌控呢? 想到快天亮了,也没想出个头绪,阿柒翻身裹着被子,嘴里骂了句:他奶奶的,就沉沉睡去。 第四十四章人世过客不惦念 慕容冢下了朝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候着的王妃贴身丫鬟佩儿站在书房前,见到他上前施礼却不开口。 “有事吗?” “回王爷,在您上朝的时候王妃接到了太后娘娘的懿旨,传王妃过去说话。” 慕容冢目光一沉,皱了皱眉,却未显露出任何意外,一句知道了说得生人勿进。 书房里虎谷风正拿着书架上的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看到慕容冢进来不舍的放下手里的书,春风和煦的笑容好像长在他脸上一样。 “王爷这里的宝贝可是不少,只是不知道王爷整日忙于朝政有没有时间欣赏,我可是很闲的,这些书王爷挑几本送给我,我拿回家好好看他个几天几夜。” “你这么闲,我交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慕容冢倒是没心情和他开玩笑,一贯的冷漠无趣。 虎谷风一秒变正经,站在书桌前说,“嗯,该打点的人已经打点过了,我只是不明白王爷为何在这件事上如此犹豫,都不像王爷的风格。” 慕容冢,“……小七醒了吗?” 虎谷风,“……” 曼珠已经第三次叫阿柒起床了,可是床上的人死活睁不开眼睛,下不了地。 “阿柒,今天事情还很多,纸鸢的事情还没完,也不知道要牵扯出多少事情。” “还能有什么事情比睡觉更重要?”阿柒抱着床柱子,闭着眼睛打着哈欠。 “你快点吧,洗漱,吃饭。我刚才可听说太后娘娘传王妃进宫了,这下好了王妃的禁足令也算撤了,她可有时间跟你算账了。” “和我算什么账?” “你留宿王爷房间的事情你不要以为过去了,这件事传的已经沸沸扬扬了,王爷虽然当晚去书房睡了,可你这种行为是什么?王爷是不是说过你不侍寝,你拿王爷的话当耳旁风啊? 哼,王爷是不会为难你,可王妃就不好说了,因为你,王妃被罚鞭刑,这些事情你忘了,王妃能忘吗? 你不要以为你有王爷这个大靠山就高枕无忧了,相反你更要小心加注意,你找的靠山也是别人的依靠,你抢别人的东西,人家能让你好过吗?” “那照你这么说,我还不能找王爷当靠山了呗。” 曼珠正收拾着床铺抬眼看着阿柒,突然一笑,“你真的是拿王爷当靠山吗?我怎么觉得醉翁之意不在酒。” 阿柒脸微微红,从床上蹦下来,指着曼珠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你以为找人当靠山那么容易的,不得用点心嘛,再说了,我留宿王爷房间不是我故意留宿,是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去问王爷为什么不送我回来?他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可没故意想睡他。” 曼珠就知道不能和这人说太出格,嘴上永远没个把门的,赶紧朝外面看了一眼,还好只有彩虹队的小孩在练功没有其他人。 “祖宗,你赶紧吃饭吧,是我错了,不该说这个的,你在外面尽量少开金口。” 曼珠看着阿柒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把纸鸢被抓的事情放在心上,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以她对阿柒的了解,她断不会扔下纸鸢不管,本以为昨晚就会水落石出,可不曾想阿柒因为一只老鼠就把纸鸢放出来了,她是有多自信能救下纸鸢? 阿柒刚吃完饭,曼陀就来了,手持宝剑,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阿柒姑娘,王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阿柒点点头看了一眼果然满脸羞涩的曼珠故意问道,“曼陀,你腿没事了吧?” “谢姑娘关心,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曼珠一起去吧。” “我?……就不用去了吧。” “呃,走吧,我脾气可不好,万一激动起来把王爷给打了怎么办?” “咳咳咳。”曼陀转过身捂着嘴颤抖着肩膀把肺都快咳出来了。 “好了,我跟着你去,求你别说话了。” 慕容冢站在书房外面老远就看到一蹦一跳走来的阿柒,脸上不自觉的泛起一丝笑意。 “王爷……”阿柒挥舞着胳膊朝慕容冢加速跑来,“王爷你是在这里等我吗?” “怎么可能。”慕容冢板着一张冷漠的脸转身走了。 “哼,明明就是,口是心非的男人。”阿柒嘀咕着眉眼弯弯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不料被身后的曼珠一巴掌拍在背上,“不要乱说话,算我求你了。” 没一会纸鸢就被人带了进来,脸色更加苍白,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无力,身上虽然没有伤可虚浮的脚步暴露了她昨天晚上应该是一夜没睡。 纸鸢头都没抬的跪在地上,阿柒想扶她起来却被曼珠拉住了。 “纸鸢,你没事吧?” 纸鸢跪在地上的样子就像是个被人遗弃的小狗,匍匐着,慢慢抬起头一双人见犹怜的无助眼睛求救似的看着阿柒。 “姑娘,求你救救纸鸢。我不想死,我还有母亲要照顾,她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了,我死了谁来照顾她? 贾府里的人都想我们死,一个仆人的女儿,老爷的私生女,这样的身份没有人会瞧得起,我从小被人打骂,脏活累活都是我做的,剩饭都是我吃的,坏事都是我背的,没人把我当个人来看,他们都是夫人的人,他们只会想着法的欺负我和母亲。 跟着姑娘来王府,把有关姑娘的事情告诉贾老爷,这是我唯一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贾老爷说了,只要我答应,他就会善待我母亲,以后也会让我当他光明正大的女儿,我需要这个机会……我不想再被人看不起,受人欺凌,我不想……” 纸鸢语气平静的说着那些让人听了连心都会抽痛的事情,一句一字没有声嘶力竭,没有痛哭流涕,很平静,平静得好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除了卖血那次,你还做了什么?”阿柒看着纸鸢,却并不是以一个救赎者的身份,更多的是同病相怜的感同身受。 “你被人绑架这件事也是我促成的,暗地里观察你的言谈举止,透漏你的真实身份,王爷对你的态度,这些都是我要告诉贾老爷的。” “还有其他的吗?” 纸鸢眼波微动,看了一眼端坐不语的慕容冢和站在一旁有些不安的曼珠,摇摇头。 “贾老爷和梅丞相是什么关系?” “贾老爷的妹妹就是梅丞相的二夫人,也是她绑的你。” “那据你的观察,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或者说贾老爷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纸鸢一愣,疑惑的看了眼阿柒,发现她正眉眼具笑的看着自己,似乎对于这件事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 “我觉得姑娘是个善良的人,还有点心大,贾老爷觉得你是个怪人,他一直说你……有病。” “哈哈哈哈……这个评价太中肯了,那你没有问他,我坑了他十万两银子他打算怎么办?” “贾老爷对这件事倒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姑娘是王爷的人,他就是再生气也不能拿姑娘怎么办。” 阿柒乐的不行,转身看着坐在椅子上脸色已经铁青的慕容冢,“王爷,您这座山值得依靠哇,毕竟值十万两呢,下次再见到那个贾老爷我能捶他吗?” 虎谷风微微扭头,脸色倒不似刚才严肃。 慕容冢,“……不可放肆。” “哈哈哈哈……王爷别生气,你别咬牙,我不捶他,我绕着他走。” 曼珠暗地里拉住阿柒的衣袖,眼神警告她‘差不多得了’,阿柒才忍住笑,上前一把扶起纸鸢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说,“纸鸢,这些事情不叫背叛,顶多叫迫不得已,而且我现在好好站在你面前能说能笑能贫,你也不用背负着罪人的名在这里长跪不起。” “姑娘,你……”纸鸢张着嘴巴,布满血丝的眼珠蓄满泪水。 “你忘了,我给你起的名字。” “没有忘,碧落秋方静,腾空力尚微。清风如可托,终共白云飞。” “对,虽然我自认不是那股清风,但我也该尽我所能的在你还力尚微的时候护着你,让你找到那片可以飞翔的天空。” 阿柒说完不等纸鸢说接着说道,“既然我是整件事情的受害者,我的不追究也请王爷不要为难纸鸢,看在她迫不得已的份上,也看在她在贾府和母亲相依为命忍辱多年的不易上,请王爷原谅她。” 慕容冢静静看着阿柒和纸鸢,从一开始他就把审问的权利交给阿柒,似乎也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提起月牙色长袍站起身,走到阿柒身边,冰川一样的目光看着纸鸢,“本王不是一个慈悲的人,原谅你是小七的情谊与本王无关,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如再发现你背叛小七或者王府,本王一定手刃了你。” “谢王爷不杀之恩,谢王爷不杀之恩。”纸鸢跪地不起,突然在抱住阿柒腿的一瞬间眼泪决堤,“阿柒,救救我母亲,贾老爷惧内又心狠,他一定不会放过我母亲的,求你了阿柒,以后我就是给你当牛做马我也愿意伺候你一生一世。” “王爷,这……”阿柒求助的看向慕容冢。 “哼,管不了的事还喜欢掺和。” 阿柒真想抱住这个偶尔还会撒娇做作闹别扭的王爷狠狠亲一口,真是太可爱了。 第四十五章救人or诛心 书房的门正好被人推开,进来的侍卫对慕容冢说道,“王爷,您要的人到了。” 出去一看,曼陀带来了一个老人,头发稀疏花白,浑身是伤,瘦弱到几乎看不出来是个成年人。 “母亲……”纸鸢一声惊呼从人群中冲出去一把抱住那个被人搀扶着的人。 “您怎么成这样了?是谁打的您?” 阿柒走到曼陀跟前撇眼纸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你把她母亲救回来的?” 曼陀摇摇头,目光示意一边站着的虎谷风。 虎谷风面无表情的看着母女相拥的悲情戏码,没有任何波动,反而意有所指的说道,“是王爷出手相救的,纸鸢姑娘被王爷抓了,那她的母亲肯定是朝不保夕,果不其然那个被我买通的贾夫人的侄子说,他今天本来是打算把纸鸢母亲拉到乱葬岗活埋的,而因为我提前打好招呼了,所以转手卖给我了。” “哇,你们提前都想到了。”阿柒回头对慕容冢眨眨眼,一脸崇拜的花痴笑容倒惹得慕容冢有些不自然的躲闪。 “可是看她的身体状况好像不是很好。” 虎谷风叹气,“说实话,就算她没有被活埋也算半个死人了,这种伤病肯定是被折磨很久了,外伤内郁,不好说能活多久。” “咱们不是有神医吗?让老神仙看看。”阿柒说完让侍卫先把纸鸢母亲抬回梨园的厢房住下。 虎谷风不说话,阿柒知道他定是不愿意,遂也拉下脸,“真是没想到,医者父母心的人到你们手里难不成变成赚钱的工具,谋取噱头的手段?还是说你们嘴里的老神仙也不过是个看人下菜的势利眼。” “呦呵,不得了,我还一句话没说,你就把人说成这样了,嘴巴太毒了。” “那你救不救?” 虎谷风对阿柒使了一个眼色,阿柒立马明白,笑眯眯的走到慕容冢身边,甚是熟练的抱住慕容冢的腰,软绵绵的把脸贴在慕容冢的胸膛,不知道在哪学来的动作纤细的手指在慕容冢心口画着小圈圈,声音柔柔弱弱的说道,“王爷求求你了,你说你不慈悲,可小七觉得你是最慈悲的人,你其实也原谅纸鸢了还故意把好人的罪名推到我身上,可小七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啊,这次救人一命的事就有劳王爷了,让老神医看看,死马当活马医好吗?” 慕容冢浑身酥麻站都站不稳,血液直冲大脑门,真想把眼前的小人狠狠揉进骨髓里狠狠疼爱,负手而立的手心里攥满了汗,立刻认输。 “来人,请老神医过来看看。” “王爷,你真的太好了,小七崇拜你。”阿柒窜起来都没有慕容冢高,还被慕容冢一掌按下去,活像打地鼠的游戏。 “不需要。”居高临下的气势,寒风刺骨的语气。 阿柒瘪着嘴,不爽的说,“不近人情。”说完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和慕容冢平行站着用手比身高,还问曼珠,“曼珠,你看我到王爷哪里?肩膀?还是脖子?” 曼珠扶额用手挡住眼睛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最好是当别人都看不见她的存在。 虎谷风冷飕飕道,“腋下……” ‘噗’曼珠捂着嘴,往远处走了几步,蹲在地上笑得直揉肚子,曼陀带着老神医过来看到曼珠的样子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曼珠笑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摇手。 “虎谷风?”阿柒插着腰,满脸黑线,“我问你了吗?要你多嘴。” 虎谷风一脸无辜的摊摊手。 “怎么了这是,谷风你是不是又欺负阿柒姑娘了?”老神医走过来捋着白须笑呵呵的看着。 “虎谷风嘲笑我矮,老神医你说说,我矮怎么了,我吃他家饭了吗?我矮是我的错吗?凭什么嘲笑我,王爷都没嘲笑我?” “你怎么知道王爷没嘲笑你?”虎谷风又一句补刀成功转移战火。 阿柒绿幽幽的目光看向一语不发正准备转身进书房的慕容冢,“王爷你也嘲笑我矮吗?” 慕容冢脚一顿,停下转身看着阿柒,“小七年纪还小,好好吃饭还会再长高的,不要听谷风乱说。” “那你的意思,你还是嫌弃我矮喽,呜呜呜,王爷你怎么也是这样的人啊,我是矮,可是我可爱啊。” 虎谷风,“嗯,就是不漂亮。” 阿柒怒吼,“小巧玲珑。” 虎谷风,“手短腿也短,中间没有腰。” 阿柒,“浓缩就是精华。” 虎谷风,“精华实在有限。” “虎谷风,你?”阿柒彻底炸毛,几步跑到曼陀跟前一把抽出曼陀的剑朝虎谷风砍去,没错是砍,她的手不光短还没有力气,曼陀的宝剑削铁如泥,剑身冰冷沉重如铁,两只手握着都挥不动,更不要说能挥出利落的动作。 “哎,阿柒,你说不过我就动手,太没气度了。” “哼,我就是当泼妇也要砍死你。” “那你不用这么拼,你本来就是。” “你,虎谷风你一个堂堂公子,怎么会这么讨厌?”阿柒还没追着虎谷风跑几圈就已经累的气喘如牛了,扶着剑还要再战被慕容冢挡在中间。 “好了,小七,别闹了。” “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你说你是不是嫌弃我矮?” 慕容冢被质问,眼里却满是宠溺的笑,本来是逗她玩的,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倒当真了。 “我觉得不矮。”上官楚风笑嘻嘻的站在不远处,“很可爱啊,怎么看都可爱的那种高度。” 慕容冢瞬间变了脸色看了一眼上官楚风,夺下阿柒手里的剑递给曼陀转身进了书房。 “真的吗?”阿柒问。 “真的,你要不和我比比,绝对是最完美的高度。”上官楚风一本正经的站直让阿柒比。 阿柒看看上官楚风的身高,大概有一米八五的样子,和慕容冢差不多高,再次不服气用手比划,大概真的不到他肩膀的位置,那么她的身高应该是不到一米六吧,是有点矮,真切的意识到这一点也不再狡辩,失落的回到梨园看到司徒神医正在给纸鸢母亲检查身体。 “老神医,怎么样啊?” “不太好,长期的郁结于心,又加上干重活,睡眠不足,还有你看看这身上的新伤旧疾,哎!” “那怎么办,老神医您救救她,如今她脱离那个地狱般的地方了,到了这里终于能过几天好日子了,您一定要让她健康的活着享受。” “这个嘛……其实她需要的就是长久的静养,不被人打扰,哪怕就是活一个月一年,能心情平静的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药。” “王府不可以吗?” 老神医摇摇头。 “要不老神医带走吧,去你那个世外桃源不是最好的吗?”虎谷风靠在门框边突然开口。 “世外桃源,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神仙住的地方。” “我问你了吗?”阿柒还没消气,瞪了一眼虎谷风,“可以吗?”阿柒问纸鸢。 纸鸢眼睛哭的通红,六神无主也不知道怎么办。 “老神医,只能去你那里吗?” “我无所谓,不过我这几天就要回去了,你们自己考虑,如果可以我就带着她回去,如果不同意,那就让她多活几天,你们给她准备后事。” “这?”纸鸢紧紧抱着母亲,这是个两难的选择,“我能跟着去吗?” “不行。”老神医拒绝得很干脆,“我能带你母亲去也是看在她是个重病之人,还有这阿柒姑娘的面上,你当我那个地方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吗?” “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毕竟让你母亲留在王府万一被贾老爷的人知道了,这件事恐怕又会没完没了。”曼珠突然说。 “呦,这都什么事啊?”上官楚风站在一边听了半天还没听明白。 “以后再跟你解释。”阿柒看着上官楚风却没有见到梅耀祖不禁有些意外,“阿祖呢,你们俩不是连体婴儿吗?” 上官楚风哈哈一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他也有事情要忙,怎么可能天天跟着我乱跑。” “哼,明明是你没叫他,自己耍单。” 上官楚风倒对阿柒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纸鸢,今天晚上你和你母亲住一晚,你自己考虑,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阿柒不忍纸鸢好不容易见到母亲就要做这么残忍的决定,何况不管是什么样的决定都事关生死,这种大事不能仓促,她不想纸鸢以后为此后悔。 安排好纸鸢,阿柒悄悄推开老神医的门。 “阿柒姑娘?”老神医正在一张大方桌上研究各种各样的药材,连房间里也充斥着浓浓的中药味。 “老神医,你说你这几天就要走吗?去哪?” “回家啊。” “回家?老神医的家在哪里?” “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那里鸟语花香,人杰地灵,万物生长守万物的规矩,阿柒姑娘要去吗?” 阿柒摆弄着已经枯萎的像是个植物的根茎的东西,听着老神医的描述,脑子里能联想出来的只有动画片里面才有的场景。 “我也很想去,可是这里有对我很重要的人,我不能离开。” “你是说王爷吗?”老神医笑呵呵的带着一脸八卦的神情。 “有王爷,还有其他人。”阿柒真诚的看着老神医,好像在回答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同时也很认真的提出了一个让她很忧心的问题,“不过这次我来是想问问老神医,您说要把纸鸢的母亲带走是真的因为她病的很严重,还是另一种质押?” 老神医有点意外,不过也只是微微一怔,也换了副很认真的表情回答阿柒,“第一,她母亲的病确实很严重;第二,带她走也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王府这种地方不适合一个病人静养;第三,在满足前面两点的基础上,带点那样的私心应该也无可厚非吧,毕竟你留下纸鸢在身边谁都无法保证她会不会真的改变,这样的风险不要说王爷,就连我们也不放心,所以,姑娘也该理解。” “既然担心为何又拒绝纸鸢跟着去?” “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跟着我们过那样平淡安逸的生活不是一种残忍吗?” “那让她们母女分离就不残忍吗?” “阿柒姑娘,我理解你的心情,只是成年人的生活里本来就充斥着各种分离,各种无奈,这是她该承受的。 这次带她母亲去已经是无奈之举,我不能冒风险把一个身上有污点的人带进庄里,而且姑娘你不要把问题想得太严重,她母亲在庄里能得到我的照顾,过轻松自在的生活,总比母女俩在一起担惊受怕强吧?” “那,纸鸢能去看望她母亲吗?” “不能。” “你……”阿柒这才发觉自己好像并没有做对什么,救人诛心不如不救。 阿柒失望的从老神医的房间出来,想去慕容冢那里再求情,可走到书房门口,曼陀熟视无睹的看着她光明正大的站在慕容冢的房门口偷听里面慕容冢和上官楚风还有虎谷风的谈话。 上官楚风,“阿祖今天和她三姐去宫里看望贵妃了,也不是什么大日子突然进宫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虎谷风,“今日王妃也被太后娘娘宣进宫了。” “是巧合吗?不过王妃身体康复了吗?前段日子一直称病也不让人探望。” 始终没有听见慕容冢的声音,阿柒心想就算现在进去估计也是被拒绝,这件事肯定是慕容冢的主意。虽然慕容冢对她很好,可在关系到她安全健康的事情上慕容冢就一点都不通情达理了。 阿柒转身要走,曼陀倒拦住了,“阿柒姑娘怎么不进去?” “突然没事不想找王爷了,我先回去了,你不要告诉王爷我来过。” “哦。” 第四十六章人生何欢 阿柒转悠着一路来到纸鸢母亲住的厢房,看到纸鸢正拿水喂她母亲喝,孱弱的母亲,孝顺的女儿,她们这十几年是不是就是这样过来的?纸鸢有没有那一刻恨过自己的母亲,恨她为什么要把她生出来受这样的罪?暗无天日的生活她又是怎样度过的?初次见纸鸢时她满身污垢,被人嘲笑。那次她是不是又重新满怀希望以为能改变她和母亲的命运呢,可辗转一圈后命运还是那样的命运并没有什么改变。 “阿柒?”纸鸢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把母亲放好盖好被子朝阿柒走来。 “纸鸢,你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刚才给她洗了个热水澡,她都好久没有这么安安心心的洗过澡了,穿着干净的衣服,睡一个安稳的觉,我都觉得恍如隔世。谢谢你,阿柒,真的谢谢你。”纸鸢说着眼泪又出来了。 阿柒本就心有亏欠,更加受不了纸鸢一迭声的感谢,心里更加难受,转身出来,纸鸢也跟着出来。 “阿柒,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没有啊,我有什么不开心的。只是看着你和你母亲很有意思,母女之间的感情想必就是那种牵肠挂肚的日思夜想吧?” “阿柒,你是不是也想你母亲了?” “母亲?呵呵。”阿柒根本就想不起来母亲是什么?前世她刚出生母亲就因为大出血死了,如今穿越来这里又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她真的命硬克父母吗?想享受一下亲情都不容易。 “不说那个了,你想好和你母亲是分开还是在一起?” 纸鸢今天哭的次数实在太多,眼睛不光红还肿着,和阿柒一路出来走到王府的后花园一个很大的荷花池边,夏日的余晖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刺的眼睛都睁不开。 “我想让母亲跟着老神医一起走。”纸鸢很平静的看着水面看不出做出这个选择有多艰难。 “为什么?你好不容易和你母亲团聚了。” “我想让我母亲过几天正常人的日子,而且我相信有老神医那样的神仙照顾我母亲一定比我照顾的更好,我又不是大夫,母亲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我治不了。刚才看着母亲在床上睡的那么安稳,我就决定了。 这些年她过得实在太苦了,贾夫人尖酸刻薄眼里不揉沙子,她从知道我母亲怀孕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让我们活,知道生下来的是一个女孩后她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根本就不把我们当人看。 你知道,仆人就算生下的是老爷的孩子,也是个仆人,像我这样的就更惨,不光夫人欺负连下人也欺负,要不是因为母亲我早就想逃走了。” “我从来都没问过你这些,还以为有父母的孩子是块宝,我无父无母就像浮萍,一直觉得自己可怜,可是你这样的怎么也这么可怜呢?” “我们虽然年纪不大,可心里都有一块疤,不仅难看还灼心。时间久了,那块没撕掉的疤就是最坚硬的地方,可一旦撕掉就只是一块死皮。没啥意义,所以现在对我来说就是很好的日子了,这一切我都要谢谢你,阿柒。真的,没有你,我可能已经被折磨得和母亲一样奄奄一息,或者被人拉到乱葬岗黄土一堆了,怎么可能有机会和你在王府的后花园聊天?” “纸鸢,你放心以后你跟着我,我们有福一起享,有苦一起吃,还有你母亲你也放心,有老神医照顾一定会长命百岁,快快乐乐的。” “你也要开心,我希望你永远开心。” 今天下午的夕阳真美,阿柒笑得很灿烂! “王妃回府……” 阿柒和纸鸢被叫到风清殿面见王妃。 “见过王妃。”阿柒朝王妃施礼后站着,纸鸢则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王妃让丫鬟将太后娘娘赐的礼物一一发到每个人手里,给云夫人的是一个很精致的簪子,给宁夫人的是一套很精致的奇形怪异的刀具。阿柒非常不解为什么宁夫人会收到那么一套奇怪的礼物,她居然还满是欣喜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铜镜也就不觉得奇怪了,不过她倒不觉得欣喜。 所有人归座,阿柒还是没有地方坐只好站在一边,王妃似乎对纸鸢有话要讲,迟迟不让纸鸢起来。 “我生病这段时间听说王府发生了很多事情,最热闹的就是阿柒妹妹身边的这位奴婢了。” “我不知道王妃是什么意思?”阿柒依旧仗义执言。 “你不知道吗?你可是差点死在她手里的,你怎么会不知道?”王妃面色红润,心情颇好的看着阿柒,看来前段时间的鞭刑是已经好了。 “王妃也说差点,现在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和王妃说话?” “我知道这件事是王爷处理的,我自然是不能违背王爷的意思,这件事我可以不再过问。不过,我可要警告你一句,她如果再出什么事,或者你身边其他人再出什么事,连累到王府里的任何一个人,就别怪我拿王府的规矩调教下人。” “纸鸢是我的人,以后不管她犯了什么事,王妃只管找我,一切都由我扛着。” “哼,你先别大包大揽,这第二件事就是你了。你刚来王府我就已经传达过王爷的意思了,就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过,你只是王爷的贴身丫鬟,永不侍寝,你记得吗?” “记得。” “那为何留宿王爷卧房,反倒让王爷去书房安寝?” “那你要去问王爷了,不是我赶他去书房的。” “我说的是这个吗?我是问你为什么留宿王爷卧房。” “自然是瞌睡了才睡在他房间的,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件事不允许再发生了,如若再犯你的罪名可不轻,别以身试法,也别仗着王爷宠你就无法无天,知道吗?” “知道了,我可以走了吗?” “去吧。” 阿柒出了风清殿还有些郁闷,这个王妃怎么去了一趟宫里回来就大变样呢?还有太后娘娘赐她一面铜镜是几个意思?让她没事多照照镜子认清自己有多丑? “纸鸢,你说我丑吗?” 纸鸢张口结舌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不伤阿柒的心,最后憋红了脸才说了一句,“你不是说你可爱吗?” “那就是不漂亮。” 纸鸢没想到阿柒有一天会因为这个而生气。 阿柒抱着铜镜回到梨园,曼珠一听说阿柒被王妃叫去就惴惴不安的等着,结果一见面人就塞给她一面镜子怒气冲冲的回到房间猛灌水,还莫名其妙问了她一句,“你说我漂亮吗?” 曼珠倒是一点不给面子,“你是疯了吗?” “靠,果然还是你实在。” “怎么了?这面镜子又是怎么回事?王妃找你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就是赏我面镜子,估计是警示我这么丑就不要勾引王爷了。” ‘咳咳’,曼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怀里的镜子,“果不其然王妃还是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她于怀什么,我不睡王爷,王爷也不会睡她,那她得多自卑啊,长得那么漂亮王爷都不睡她,这面镜子应该给她多看看。” 曼珠花容失色的看着阿柒,“王爷太有先见之明了,给你专门赐了一座院子,就你这骇人的话,谁听见不得吓死。” 曼珠看着阿柒一副深受打击的颓败样,忍不住劝到,“现在这样不好吗?你想找个能依靠的人,王爷也愿意护着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感情搭进去呢? 我看上官楚风就很不错,他也没有妻室,家中独子又年少有为,对你也是真心实意,为何不考虑他呢?” 阿柒支着下巴手指在桌子上无聊的画着圈,“我和楚风就是朋友根本就谈不上其他的,再说了,楚风喜欢的人不是我。我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安身之所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吧?” “那你愿意为了王爷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你还敢说你喜欢王爷只是因为他能成为你的靠山? 我没有立场说王爷什么,他对你的好我真的看在眼里暖在心里,你如今孤身一人,敢说在这个世上对你最好的人除了王爷再没有其他人了,可是……” “你不用说了,曼珠。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我会注意的,现在犯神经的人是我,有时候我的心不由我控制,她总有自己的主意。” 阿柒说完站起身往出走,一派闲散之姿,仰头看着天空一轮明月,脚已经下了台阶。 “阿柒,你去哪?” “去赏月。” “我陪你去。” “不用。”阿柒说完朝旁边厢房喊了声,“小希,出来我带你去赏月。” 房间里跑出来一个灵动的小姑娘,回头对站在廊下的曼珠说,“曼珠姐姐,你放心,我陪着阿柒姐姐,你早点休息吧。” 第四十七章我们幼小但不懦弱 看着阿柒和小希出去,曼珠放下怀里的镜子坐在凳子上长长松了一口气。 纸鸢走过来给曼珠倒了一杯茶,“别担心了,看来王爷真的不想追究你,我猜想王爷肯定是看出来你不会伤害阿柒所以才不点破此事的。” “但愿如此吧,不过这件事一天不说明白我一天心里就不安。” “可是如果你这么没头没脑的冲到王爷面前坦白倒好像有什么事情一样。” 曼珠纠结的用手指扣着桌子,反倒羡慕纸鸢如今一身轻,坦坦荡荡。 “小希,你今年几岁了?” “我十四了。” “才十四岁就这么稳重,像个小大人。” “阿柒姐姐,我已经是大人了,从上战场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个大人了。” “你不害怕吗?” “害怕,可是我更怕那些人逼着已经伤痕累累的父亲上战场,我会随着时间的变化,变得越来越强壮,而父亲会更老更弱,所以也就不害怕了。” 阿柒低头审视着这个和自己快差不多高的孩子,恐怕从今天起她不能再拿这个小姑娘当小孩对待了。 “你们在这里生活的怎么样?想家里人吗?”阿柒坐在一个凉亭的长条石凳上背靠着栏杆,抬头看着一轮月亮,心里反倒无法平静下来。 小希也跟着坐下,手里转着一朵随手摘下的小花,刚才还像个大人一样说话铿锵有力,此时却呓语般说道,“想,不知道父母怎么样了,虽然战争已经结束,可是他们一定没有钱去看病,他们也不知道我是死是活,心里一定很惦念。” “那怎么不回去呢?” “阿柒姐姐你忘了,我们是罪奴啊,回不去的,永远都回不去的。” “我可以求王爷……” “不用……”小希摇摇头,“私放罪奴是什么罪名我清楚,阿柒姐姐和王爷都是好人,我们不能再连累你们,能活着就很好了。曼珠姐姐说,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她说你和王爷是大善人,不光救我们的命还想尽办法教我们学武功,还想着给我们以后找出路,这些就算在我们月叱国也不一定会有这样的事,所以阿柒姐姐不用再担心我们了,我们能遇见阿柒姐姐是我们修了几辈子的福气,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是呀,我们都是遇见好人了,这个好人就是王爷,你说他那么好为什么就不值得人去喜欢呢?” 小希愣愣的看着阿柒眼里一片迷茫转而又玩着手里的花,过一会又抬起头目光坚定的说,“王爷是好人,好人就有好报,阿柒姐姐也是好人,也会有好报,好人就值得所有人去喜欢。” 阿柒闻言看向小希,痴痴笑着,又问,“你说我长得好看吗?” “好看。” 阿柒被这脱口而出的评价吓了一跳,转瞬又哈哈大笑,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魔怔了。 碰巧看到王府巡夜的侍卫从凉亭前面路过,跑过去拦住人家,又死皮赖脸的要来了香和蜡烛,在凉亭的石桌上简单摆了一个香案对小希说,“既然回不去,就对着天上的月亮还有这香案给你父母磕几个头,算是尽你一份心意。” 小希依言跪下,又问,“阿柒姐姐不想给你父母磕头吗?” “我不用,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拜了也没用。” 小希没有听懂阿柒的意思不过也没有追问,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头说了一些祝福祈祷的话,阿柒坐在一边看着突然觉得自己也挺可怜可悲的。 拜完后阿柒收拾完剩下的香和蜡烛刚转身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慕容冢正看着自己。 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小希说,“你先回去吧,告诉你曼珠姐姐,我一会就回来。” 小希点点头拿着东西跑了。 阿柒反而不急着朝慕容冢走去而是又坐下看着月亮。 “你不知道王府里禁止私自祭拜吗?”慕容冢走过来自顾自坐下看着阿柒。 “哼,你们王府里的规矩太多了,你刻在石碑上我天天背,兴许能记住。” “你可以手抄。” “不会写字。” “我可以教你。” “不需要。” 慕容冢一直语气平静,反倒是阿柒越说语气越急,像是被突然惹怒的狮子看向慕容冢。 “我是不是说什么错什么,做什么错什么,不说不做也是错?” 慕容冢眼里的光亮在黑夜里似乎更加灼热,温润如玉的人连面对别人的无理取闹时都只是淡淡的莞尔一笑。 “不许笑。”阿柒越来越霸道。 “为什么?” “你是不是笑我又丑又矮,所以才说永不侍寝的话?”这件事阿柒心里始终放不下。 “没有。” “我知道,你只是不爱我。” “对。” “你王八蛋,混蛋,你凭什么不爱我,我这么好你凭什么不爱我,我告诉你,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你提升下自己的审美,错过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或许是她自己深陷其中而不自知,说王爷爱她也是她自己找的理由,自我安慰。只是到现在她才敢承认她想紧紧抓住的那根稻草一直都是她的‘我以为’,她曾经想要抓住的亲情是,现在想要抓住的爱情也是,抓的越紧他们就消失的越快。 看着阿柒失控的怒吼,哀伤忧郁的小脸,慕容冢捶在身侧的手握了又握,最终什么都没说。 突然远处清明的夜空传来一阵很悠扬的笛声,在这样的夜里,这样的情景下,还真是恰如其分。 “谁在吹笛?”阿柒狼狈不堪的抹了把脸上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水问。 “是宁儿。” “宁儿……宁夫人?”阿柒差点没反应过来慕容冢嘴里的宁儿是谁。 “她还真是多才多艺。” “宁儿不仅会吹笛还是制笛的高手。” “怪不得……”阿柒想起今天王妃送给宁夫人那套奇怪道具的礼物才恍然大悟。 “哼,王爷还真是好享受,美人在侧还能欣赏到如此优美的笛声,我这个大俗之人就不打扰王爷欣赏这高雅的艺术了,再见。” 阿柒说完起身逃也似的离开,慕容冢的目光一直随着她的身影直到消失后才暗淡下去,孤身坐在阿柒坐过的地方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下的他,那样孤独。 第四十八章英雄救美(上) 自从王妃回来后,王府里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轨,阿柒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给王妃请安,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总觉得云夫人和宁夫人对她好像有些隔阂,亲热不起来。 见面也不说笑也不拉家常,只是点头微笑算是打招呼了,阿柒想也许她们也是因为她那晚留宿王爷房间的事情而生气吧,毕竟抢人家老公这件事是她违反游戏规则了,她无话可说,不过她心里还是很在意她们俩个人的,曾经的真心相对最是难得,只是还有一个词叫覆水难收。 阿柒静静站在旁边,边走神边看着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几个女人说话,突然被王妃点名。 “阿柒?” “哦,在,我在。” 王妃虽对阿柒的走神有些不满,但依旧笑语盈盈甚是慈祥的看着她说,“这次进宫,太后娘娘问起你的年龄,说到你这个年龄在寻常人家里父母也该找人说门亲事了,虽说你如今无父无母,可你有王爷和我啊。 所以太后娘娘就把这件事重重托付给我了,既然太后娘娘都这么重视你的婚事,那我更不敢马虎,我会找个时间和王爷说说你的事,你今年已经十六了,确实不小了,老这么在王府里也不是个事,总不能把你耽误了吧。 不过你放心,虽然年龄已经到了,但我们不会随随便便给你找个人家就把你嫁了,怎么说你也是王爷的义妹,找也要找个好人家,配得上你的才行,所以,我想提前问问阿柒妹妹心里可有喜欢的人或者对未来的夫婿有什么要求?” 阿柒看着王妃虽然眼里笑着可满脸冷漠的样子,又看了一圈旁边坐着的云夫人和宁夫人,眼神慌乱嘴角僵硬的把头扭向门口,阿柒内心冷笑一声:还真是同仇敌忾,我倒成了她们之间的粘合剂了。 “王妃这样问阿柒,阿柒怎么回答都显得阿柒不懂事。按规定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哪里就轮得到我提意见了,既然是太后娘娘的旨意,王妃和王爷商量就行,只要是王爷给阿柒选的阿柒就嫁。” 阿柒说完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等王妃高兴得说‘好’转身就走了。 大门外曼珠着急的等着,看到阿柒出来立马迎上前问,“怎么这么久?还有其他事吗?” 阿柒笑笑,“没事。”说完挥着胳膊活动活动筋骨对曼珠说,“走吧,我们今天出去转转,去看看六哥?” 曼珠有些为难的笑着说,“算了,还是别看了,六哥一切都好,我们去的次数多了反而对他不好,人多眼杂的……” “这就奇了,你和六哥只是没有身份证明,顶多就是流民,不是什么江洋大盗,也不是通敌叛国的罪犯,为什么这么怕人看见啊?我知道你们有秘密瞒着我,可是这个秘密能有多大?你告诉我,或许我还能帮你们呢?” 曼珠惭愧万分,却只摇头。 阿柒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你不说算了。我如今都朝不保夕的也管不了其他事。”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走吧,不去看六哥,出去转转还不行吗?” 阿柒拉着曼珠晃晃悠悠的在街上溜达,看见卖吃的就停下吃,看见卖稀奇玩意的就停下看看,看见乞讨的就给几个铜板,反正她现在多的是钱。。 曼珠瞧着阿柒一直闷闷的不说话,想着肯定是王妃又说什么难听的话了,自然她也不敢再问,只能静静跟着。 “曼珠,你看这妖怪面具好不好玩?”阿柒拿着一个画有白面大红唇鬼脸面具戴在脸上故意吓曼珠。 “不好玩,怪吓人的。” “嘁,胆小鬼。” 阿柒把面具别在腰上,抬头看见不远处居然就是紫青坊,差点高兴的跳起来。 指着紫青坊喊道,“曼珠,你看那就是紫青坊,是我……”是我穿越的地方,不对,“是我人生的大转盘。” 这个时间还不是营业的时间,阿柒进来没见到那些花枝招展各有千秋的姑娘们,只有几个仆人拿着抹布在打扫卫生。 阿柒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参观‘妓院’,虽然在这里住过,可除了她自己住的房间外对其他地方完全陌生。 没想到这个紫青坊这么大,上上下下有三层楼,下面是大厅前面是楼梯,上面整个一转圈都是房间,雕梁画栋,薄纱红幔,到了晚上就是烛火通明,人声鼎沸,莺歌燕舞,热闹非常。 “曼珠,这里好吗?” 曼珠也是第一次进这个地方,一双眼睛都不够看,“这里居然比王府还华丽。” 阿柒送给曼珠一个大大的白眼,“王府能和这里比吗?穷成那样,也就是我好养活,要是这里的姑娘去王府肯定觉得委屈。” 曼珠附和的点点头。 “话说,我们俩不请自来这样好吗?” 阿柒又送给曼珠一个白眼,“拜托,这里是妓院,你是女的,难不成你想让人家请你进来?要不是我的关系,咱俩早就让人轰出来了。” “呦,雪霏姑娘来了?” 这样细声细气,骚里骚气的叫声,还有这久违的名字,阿柒差点没有反应过来,转过身就看到芬娘一身花红柳绿的裙子,摇着扇子,扭着水蛇腰笑眯眯的朝她走来。 “芬娘,你还好吗?” “就那样呗,没什么好不好的。你呀,还知道回来,算你有心了。”芬娘亲热的拉着阿柒的手,细长的眼扫了曼珠一眼,“听说你现在可是王府的红人,王爷的义妹,真是好运,当初让你出去,你还死活不肯,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要谢谢我啊,这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你看看,现在的你还是那个寻死腻活的你吗?” 阿柒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说,“谢谢你,芬娘,当初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一直想来看你,只是没时间,今天来的突然也没有给你带什么东西,你别生气。” “呦,傻孩子,说什么客气话,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了,因为你,王爷对咱们这紫青坊也是多有照顾,只是……哎,不说了,姑娘今日来可是有事吗?” 阿柒看芬娘欲言又止的样子,既然有王爷照拂不该是高兴吗?怎么还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刚想细问,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辱骂和哭喊声。 “怎么回事啊?”芬娘朝外喊道。 一个小厮小跑着进来说,“那个吴公子又来了?” 芬娘面露不悦又强忍着,一见到进门来的男子时满脸笑容的迎上前说,“吴公子啊,您今天来的可有点早啊,姑娘们还没起呢?” 那位吴公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还有一位姑娘,脸上的泪还没干,衣服上满是泥土,嘴角还有血往出流。 芬娘看到面前的姑娘惊呼一声,嗔怪道,“吴公子来咱们紫青坊怎么还自己带姑娘啊,怎么嫌弃咱们紫青坊的姑娘不好吗?” 被叫吴公子的男子,五短身材,又黑又胖,鼻歪口斜,一双眼睛大如牛眼往外凸,一说话一口黑牙参差不齐,站着的时候也是左肩高右肩低,抖腿叉腰,一派流氓样。 “你们紫青坊的姑娘不伺候老子,老子自己带着人来自己玩不行吗?快给老子开间好房,老子现在就要洞房花烛,哈哈哈哈。” 身后的几个小厮跟着哈哈大笑,旁边的姑娘吓得更是六神无主几乎瘫软在地。 “这人不光丑还是个渣滓。”曼珠说。 阿柒点点头,心里一阵恶心。 芬娘满脸为难,这紫青坊万没有这样的规矩啊,如今这样做岂不是不仁不义,砸自家招牌吗? 眼看吴公子已经不顾芬娘是不是答应就提着那位姑娘往楼上走去,阿柒大喊一声,“慢着。” 所有人齐齐看向阿柒,吴公子松开手里的姑娘,似是第一次见不怕死的人,冷笑着朝阿柒走来。 阿柒把头扭向一边。 “敢出声就不要怕。” “我不是怕,我是觉得你实在太丑了,我怕吐出来,脏了紫青坊的地。” 在场的其他人想笑不敢笑,吴公子气得鼻子一张一合就像牛鼻子在喘气,配上他那张怒火冲天瞪得更大的眼睛更是可笑。 阿柒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还指着吴公子说,“你看你,一生气更丑了。” “妈的,敢笑老子,老子弄死你。” “你要弄死谁啊?”曼珠上前挡在阿柒前面。 “呦,这个美女挺不错吗?” 阿柒从曼珠身后探出来问,“你是在叫我吗?” “你叫美女?” “我就不能长得像美女吗?”阿柒居然能在这件事上不合时宜的抓着不放。 “少废话,你们俩个今天谁都别想离开。”吴公子大手一挥,门外又进来几名手持棍棒的男子。 阿柒看了一圈问曼珠,“怎么样,能打得过吗?” “没办法,我跑你也跑。” “靠,那个姑娘怎么办?” “谁?”曼珠一看站在远处的姑娘,“你现在还有心情管别人,你自己能不能跑出去都不一定呢?” “那不行,咱们不就是为了帮人家姑娘才出手的吗?怎么能自己跑呢?” “我怎么知道他还有这么多打手?” 阿柒无奈自己又冲动了,不过在这里打架,芬娘是不是能出手帮一下呢,可是看芬娘站得比谁都远,心里也明白了,毕竟人家是做生意的,以和为贵,不能帮着她对付客人。 靠,这下尴尬了,英雄救美不成还有可能自己逃跑的样子比那个丑八怪更难看。 阿柒和吴公子那些人僵持了一会,眼见那些人就要动手,阿柒从曼珠身后窜出来对吴公子喊道,“吴公子,先别动手嘛,在这花天酒地的地方咱们打打杀杀的人家还怎么做生意,如果你非要打,那这样咱们出去打?”曼珠看了一眼莫名说胡话的阿柒,小声说,“你当他是傻子吗?” 话音未落就听见吴公子大气的说,“出去打就出去打,我还怕你们俩个姑娘?” 曼珠目瞪口呆的看着同样惊呆的阿柒,“还真是个傻子。” 吴公子只留下一人看着那位姑娘,带着其他人全部出来站在大街上,“怎么样?可以打了吧?” 阿柒把曼珠往前一推说,“可以了。”又对曼珠小声说道,“你先打,我去叫人。” 说完撒腿就跑,听见身后的吴公子对其他人喊道,“那个不要管,你们给我把这个美女拿下。” 阿柒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她的颜值今天居然救了她一命。 阿柒没跑多久居然老远看见了一个熟人,“阿祖,阿祖……” “阿柒,你怎么……” 阿柒差点喘不上气扶着阿祖,眼睛朝四周看,“楚风呢?” “楚风?” “你不是在这吗?三米之内肯定有他啊,快叫他来,有人要杀我?” 梅耀祖都没来得及思量什么叫三米之内肯定有楚风,一听见有人要杀阿柒,立刻紧张的朝四周看还把阿柒护在身后。 阿柒指着远处说,“不是这里,是前面,曼珠正和人家打呢,你快把楚风叫来。” “哦,他还在馆子里吃早饭呢?”说着和阿柒跑到饭馆里一把抓起正在喝粥的上官楚风。 “阿柒,你怎么在这,也吃早饭吗?”上官楚风看到阿柒笑得比太阳还灿烂。 “吃什么早饭,快跟我走,帮忙打架,打个傻子。” 上官楚风糊里糊涂的被阿柒连推带拽的赶到了事故现场,看到曼珠赤手空拳的和几个混混打的大汗淋漓,脸上还带了伤。 阿柒朝曼珠喊道,“曼珠快撤,高手来了。”说完一把把上官楚风推上去说,“大将军,也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战场风姿吧。” 上官楚风倒是很愿意在阿柒面前展现,轻松自在的站在人群中间一把宝剑在手,威风潇洒,身姿挺拔,面对着几个混混脸上又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嬉笑,引来了众多人的围观。 阿柒查看着曼珠的伤,还好只是皮外伤,现在又找来了强有力的后援,彻底放下心完全成了一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看到梅耀祖略带紧张的样子,小声说,“你别担心,楚风这身手收拾几个混蛋没问题。” “哼,你倒是会惹事,他今天被他母亲责骂连早饭都不给吃,你还找他来给你打架,王府里那么多高手,随便找一个不行吗?虽说这不是战场,可毕竟刀剑无眼,你怎么忍心?不要因为他喜欢你,你就可以随便利用他。” “哎,你这人,刚才帮忙的是你,现在埋怨的也是你,你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啊。我想找你呢,你能打吗?” “哼。” “哼。” 第四十九章英雄救美下 “哎呦,你们俩就别吵了,快看楚风公子打架,这身手真厉害,完全是带着那些人玩呢?” “你是要好好学学,三脚猫的功夫真是帮不上忙,回去让曼陀教你。” 阿柒看上官楚风完全是以表演为主的打架,看的人也越来越多,还有人在喝彩,赶紧上前拉住上官楚风警告,“差不多得了,还有正事呢。” 上官楚风点点头,三两下便放倒那些人,回到紫青坊,吴公子和他的打手们全部灰溜溜的站一排站着,阿柒把那位姑娘叫过来问,“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姑娘抽抽搭搭的抹着眼泪说,“我父亲是城外种菜的菜农,今早是和父亲一起来城里卖菜的,没想到就遇见了……呜呜呜……” 阿柒看着吴公子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真是个畜生啊,看你这穿衣打扮也不是穷人,想玩拿着钱来紫青坊玩啊,光明正大不会有人打你的,可你怎么就偏偏要欺负人家清清白白的正经人家的女儿呢? 你父母没教你要文明礼貌,遵纪守法吗?好的不学坏的全会,告诉你,今天不是我故意和你作对,只是替你父母管教你,这个姑娘放人家走,也不要再找人麻烦,听见没有?” 吴公子王八嘴一撇,不服气的打量着阿柒,冷哼一声。 “不服气是吗?”上官楚风把剑架在吴公子的肩上,剑刃紧挨着他的脖子,“既然不服气,那我就打到你服气。” 剑身往吴公子的肩上重重一拍,吴公子就被打趴在地,宝剑回鞘,上官楚风上去照着他的肚子连环狠踢,直到他嘴角出血磕头求饶。 “跟你好好说话你不听,非要我动手。” 吴公子被打的不轻,最后被人搀着连滚带爬的离开紫青坊,阿柒得意不已,芬娘却皱着眉头说,“雪霏啊,你可惹祸了,你知道这个吴公子是谁吗?” “谁啊?” “他父亲可是吴太尉,你知道吴太尉是什么人吗?” 阿柒摇摇头。 “那可是天天能见到皇上的官,武将出身,手下有兵马的人,你都敢惹?王爷估计都要给几分面子,我们这平头老百姓更是唯命是从,你们几个今天把吴公子打了,这不是捅了马蜂窝了吗?” 阿柒心有戚戚然的看了眼上官楚风,上官楚风则完全没当回事,阿柒一指上官楚风说,“是他打的,不是我打的。” 梅耀祖差点蹦起来。 芬娘还在碎碎念,“哎呦,可不得了了,这下可完了……我这紫青坊可完了。” “芬娘,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又不是你们紫青坊的人打的。” “姑娘,你是不知道,在你被贾老爷赎身的前几天,我这紫青坊就被贾老爷买了,你知道贾老爷是谁的人吗?” 阿柒知道但故意摇摇头。 “贾老爷可是梅丞相的人啊,这梅丞相一向和吴太尉关系好,吴公子经常说他们家和梅丞相家是世交,这一下不是得罪两个大人吗?多多少少不是要怪罪在我这里?” “胡说八道,谁和他们家是世交?”梅耀祖一脸嫌恶的瞪了眼芬娘。 “芬娘,你别怕,这件事肯定不会怪在你这里的,咱们这都是有证人的对吧?阿祖,对吧,楚风公子?” 阿柒笑呵呵的站在一边看笑话,转身拉着那位姑娘的手对芬娘说,“芬娘,今天真是给你添麻烦了,这位姑娘我就带走了,我下次再来看你。” 芬娘依旧脸色难看的目送阿柒他们离开,估计差点就说:求你千万别再来看我了。 阿柒他们把被救的姑娘送到卖菜的地方却没找到她父亲,旁边卖菜的大娘看到回来的姑娘大喊道,“林丫头,你怎么回来了?” “大娘,我爹呢?” “你爹见你被那流氓抓走了,就去官府衙门告状了。” “什么?” 阿柒一行人又跟着林姑娘来衙门,问衙差却说没有见过她爹。 林姑娘急的又抹泪,来到旁边一个露天茶馆坐下,一个小二哥悄悄跑过来告诉他们说,“你们要找的是不是一个年龄大概五十多的有点驼背的人?” 林姑娘哭着忙点头。 小二哥叹了口气说,“那个人被这里的衙差打了一顿,被人抬走了,你们去城外看看吧,打得挺狠,不知道还有没有命。” “什么?”阿柒大吃一惊,“他不是来告状吗?怎么会被打呢?” “那也要看他告的是谁啊,搞不好就原告变被告了。”小二哥无奈的摇摇头走了。 “走吧。”阿柒说着扶着林姑娘起来直奔城外。 找了一路也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人,林姑娘顺着城外一路找回了家,却发现自家的茅草屋已经变成一堆废墟。 “啊?怎么会这样?”奔溃绝望的林姑娘跪在地上,怎么也没有想到早上才从家里走的,一转眼家就没了。 阿柒心里只觉得憋闷,她以为她今天救了人干了一件好事,可这好事后面还有更惨烈的故事。 上官楚风满脸怒气,直添后槽牙,从漆黑的烧剩下的门框里进去,家里确实已经没什么东西了,光秃秃的房门上还挂着一把锁,上官楚风轻轻碰了一下,那扇门就轰然倒下,门后面居然躺着一个烧焦的尸体。 阿柒吓得不敢看躲在上官楚风身后,曼珠也吓得花容失色大叫一声捂住眼睛。 林姑娘冲进来只看了一眼就扑通跪下来抱着那具尸体嚎啕大哭。 “爹,爹,怎么会这样,爹……” 阿柒被这撕心裂肺的哭声激红了眼眶。 上官楚风握着宝剑的手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看来让那个畜生活着离开简直是便宜了他,就该活剐了他。” 天边的晚霞红的耀眼,清风徐来,阿柒他们静静陪着林姑娘把她爹安葬了,最后谁都不放心这个从此孤苦无依的女子一个人,非常有默契的留下陪着守了一夜。 第二天天一亮,阿柒看看楚风又看看阿祖,觉得谁也不合适,拉着林姑娘的手问,“林姑娘,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林姑娘摇摇头说,“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留下我和父亲相依为命,可现在……呜呜呜。” “既然这样,你就跟着我吧,我门还要找那个畜生报仇呢。” 林姑娘愣愣的看着阿柒,突然跪下连磕三个响头,红肿着眼睛说,“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那个吴公子身份如此显赫,怕是姑娘你也没有办法拿他怎么样吧?如今为了我已经让姑娘受了牵连,万万不敢再连累姑娘。” 曼珠也在身后悄悄拉阿柒的衣袖,小声说,“阿柒,咱们如今在王府的日子也不好过,那个吴公子的身份恐怕王爷也不能惹,你这样不是给王爷惹麻烦吗?” “可是你能忍心看着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吗?身上还有这血海深仇,让她怎么活呢?你看看咱身边这两位爷,哪个能带这位姑娘回去?” 曼珠不好再说什么。 阿柒拉着林姑娘的手笑笑说,“走吧,谁让我爱管闲事呢。” 几个人一夜没睡还算精神,刚走到王府门前,守门的侍卫一看到阿柒就像见到鬼了一样,一边跑一边朝里面喊,“阿柒姑娘回来了,阿柒姑娘回来了……” 林姑娘疑惑的看着阿柒,“你是?” “我暂时住在王府,王爷是个大好人,见我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就收留我做义妹了,所以你也跟着我暂时住在王府。” “王府?王爷?”林姑娘睁大了眼睛,估计这辈子也没想过会和王府挨上边。 没一会王府里浩浩荡荡出来一群人,首当其冲慕容冢一身素袍长身玉立站在中间远远看着灰头土脸的几个人,审视了一番又转身回去了。 梅若君一个箭步冲上前对着梅耀祖就是一掌,“你是不是胆肥了啊?敢夜不归宿,一点音信都没有,你想把家人急死是吗?回来了也不知道回家,眼里没有长辈是吗?”吼完拧着梅耀祖的耳朵直接走了。 上官楚风的随从看到上官楚风后也是一阵哭天喊地的拜天拜地,佛祖保佑,估计上官楚风回去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上官楚风走之前在阿柒耳边小声说,“别害怕,王爷不会为难你的,还有林姑娘的事你不要着急,我会帮你的。” 阿柒听完心里暖暖的对上官楚风点点头。 纸鸢小跑着过来上下打量着阿柒,“我的姑奶奶你又闯祸了,昨天刚听说你在紫青坊和人打架,王爷就让曼护卫出去找你了,结果不仅你没有找到,梅将军来王府说梅公子也丢了,上官公子也丢了,大家都急坏了,找了一夜都没找到你们,王爷快急死了,让虎公子带人出城找你到现在都没回来,王爷连早朝都没有上,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了,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 纸鸢犹犹豫豫了半天说道,“上次王妃已经警告过你一次不要惹事,你这可要小心点。还有我听说王妃找王爷商量着要给你订一门亲事,你知道吗?” 阿柒咧嘴笑了笑。 曼珠惊讶道,“什么?昨天早上王妃叫你去就是为这事?” “好了,好了,别絮叨了,赶紧进去吧,我什么都不想说,我要好好睡一觉。” 纸鸢看了一眼曼珠说,“走吧,先别睡,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粥,先吃饭再睡觉。”看到旁边的姑娘时愣了一下说,“她是谁啊?” 林姑娘已经被这阵势吓傻了,连话都忘了回。 阿柒拉着她的手,边走边说,“她呀,哎,和咱们一样的苦孩子,别问了,等会慢慢告诉你。” 回到王府居然一路都没有阻拦,不过等阿柒刚吃完饭打算睡觉就被曼陀叫走了,曼珠想跟着去,曼陀拦住说,“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你跟着干嘛?” “正因为不是好事才要跟着啊。” 曼陀无奈带着俩人来到王府大厅,上座坐着慕容冢和王妃,阿柒非常自觉的正要下跪,慕容冢冷声说道,“坐下说。” 阿柒坐下,曼珠站在阿柒身后,一时无人说话,场面很是微妙。 “王爷叫我来有事吗?”阿柒打破沉默却并不看慕容冢。 “昨晚去哪里了?为何打架?”慕容冢看起来已然是怒火中烧,怒发冲冠的样子,可语气却很是温和,似乎带着点小心翼翼。 “昨天碰见不平事遇见不平人,出手相助而已,刚才带回来的姑娘就是战果。” “放肆。”王妃掌拍桌面,愤然起身,勃然变色的看着阿柒,似是忍了很久,“不守王府规矩,夜不归宿,王爷问话不如实招来,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拿王府当什么地方?” “王妃又是守的什么规矩?王爷问话有你插嘴的份吗?王爷都没说我什么,王妃这么激动干什么?什么叫如实招来,你这是在审问我吗?我只是夜不归宿,又不是和人鬼混,怎么就像个罪人一样被你们审问?” “好了,那你说说昨晚为什么不回家?”慕容冢看了一眼王妃,王妃不甘心的慢慢坐回去。 “家?”阿柒自嘲的笑了笑,冷眼看着慕容冢,“我还有家吗?和我一起回来的那位姑娘,她的家刚刚没了,我的早就没了。” 慕容冢脸色微变,声音里带着几不可闻的慌乱,“小七,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柒从椅子上站起身吼道,“你现在才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是不是该问你,是不是早就打算把我嫁出去?王府里容不下我了对吧?你们商量好了吗?想把我嫁给谁,你是不是也想问我的意见,我告诉你,谁都可以,反正我是从妓院出来的,人尽可夫……” ‘啪’ 曼陀,“:……” 曼珠,“……” 阿柒捂着脸看着眼睛通红的慕容冢,脸上本来白皙的皮肤此刻从脖子一直红到额头,太阳穴的青筋凸起,他整个人都被气得发抖。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傻了,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姑娘,更没见过从来不曾大声说话的王爷居然打人,还打的是最宠爱的‘小七’姑娘。 被打懵了的阿柒不可思议的看着慕容冢打她的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愣愣的看着慕容冢突然像失语症儿童一样不哭也不闹。 慕容冢也没想到自己会动手打小七,想看看小七的脸,却被一把打开了。 曼珠手指紧紧捏着一把汗,打在阿柒的脸上,她的脸似乎也火辣辣的疼,事情的发展从阿柒这里就已经失控了,现在连王爷都失控了,这样下去吃亏的只有阿柒。 “王爷,是这样的,昨天……” “放肆,王爷有让你说话吗?没规矩,佩儿,掌嘴。”王妃大发神威,曼陀看着王妃贴身侍女佩儿一步一步走到曼珠跟前,抱拳上前对王爷说道,“王爷,这件事从头到尾曼珠姑娘都是跟着阿柒姑娘的,不如让曼珠姑娘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如果曼珠姑娘哪里有说错什么,再让王妃教训也不迟。” 慕容冢点点头,重新坐下,似乎是被寒冰封印了,听着曼珠的描述,目光一点一点变得凌厉。 “王爷,这整件事阿柒都没有错,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救人,您不信您可以叫楚风公子和梅公子来对质,曼珠要是说错一句话您就杀了我。” 慕容冢听完转身看向王妃,王妃如坐针毡脸上变颜变色,还没说话,突然有人进来说,“报,王爷,虎公子带人回来了,还有吴太尉带着他的吴公子来找王爷。” 慕容冢没有半点血色的冷漠脸,朝外点点头说,“让他们来这里。” 阿柒在听见吴公子时才有点反应,身后曼珠一把按住阿柒。 虎谷风进来看到阿柒在这,大喜过望,“阿柒你回来了,你看我找了你一夜,你去哪玩了?” “谷风,你先站旁边。” 虎谷风这才发现气氛不对,阿柒的脸好像肿了,其他人的表情也怪怪的,摸不着头的站在曼陀旁边。 第五十章糊涂案糊涂判 没一会吴太尉带着吴公子进来了,一脸怒气却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在这,愣了一下直直走过来,微微拱手,“勤王殿下。” “吴大人。”慕容冢依旧坐着目光撇了一眼吴公子,脸上的神情简直能吃人。 吴公子大大咧咧的站着一看旁边坐的人正是和他打架的阿柒,伸手一指说,“父亲,就是她,就是她打的我。” 阿柒再次看见这个畜生心里已经燃起熊熊烈火,抬头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吴公子,要不是身后有曼珠拉着她,她早就上前踹死这个畜生了。 吴太尉见王爷并没有给他赐座,心里自是不悦,再次拱手说道,“我今日前来王府是有一事要问问勤王殿下的义妹,就是这位阿柒姑娘。” “你有何事,问本王便可。” “是这样的,犬子昨日在街上遇见阿柒姑娘,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阿柒姑娘就让人打了犬子,今日想找勤王殿下讨个公道。” “为何事发生不愉快,我家小七刚才回来也是一脸不悦,吴公子给本王解释解释。” 吴公子不屑的一笑,不知羞耻的说道,“我看上一个姑娘,玩玩而已,她不让还让人打我,你看我这身上的伤都是她打的。” “既然是她打的你,为什么她反倒也不高兴呢?” “这,这我怎么知道,我今天来是问王爷要个说法,她打我这事怎么算?” “说法吗?”慕容冢甚是闲散自在的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支着下巴,嘴角挂着冷笑,眼里却是挥不散的雾气,“昨天到底为何事发生不愉快,吴大人可以自己去查,本王可不是你的衙差。不过,今天你自己找上门来,本王有些事想和你说清楚。 你这个儿子是个什么东西,你心里最清楚,在大街上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事情想必不用本王再给吴大人一件一件找出来对质吧? 天子脚下,也敢带人硬闯衙门,本王常年在外征战,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天下已经姓吴了?” 吴太尉听完慕容冢的话顿时吓得不停擦额头上的汗珠子,虚瞟了一眼慕容冢,不怒自威的神情似乎还带着一丝笑容却让人无法直视,话语间的狠厉倒不像是他往日所看到的慕容冢。 “本王这些年是不太愿意管这些闲事,可不是管不了。你身居太尉一职,掌管军务,本该在其位谋其事,可是近年来军纪散漫,军风不正,军马不足,导致本王还要帮你整顿军纪,操练兵种,连粮草补给也要本王替吴大人筹谋,看来吴大人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对吴公子的培养上了? 为人不正,为官不直,为父不慈,也就你这样的人才会教出你这样的儿子。 吴大人,本王今天给你把话说明白,这件事你如果要禀报皇上你就写折子,本王会让皇上彻查此事给你儿子一个公道,但如果你不打算告诉皇上,这件事小七,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吴公子看见我家小七请绕道走。 还有,吴大人以后最好日日乞求神灵保佑我家小七平安健康,否则她发生一点意外,本王都会把账算在你头上。” “是,是,谢王爷开恩,谢阿柒姑娘开恩,是我教子无方才让犬子干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严加管教。” 吴太尉吓得面如土色,诚惶诚恐,抖抖索索的拉着还不依不饶的吴公子一步一后退的退出了大厅。 阿柒愤然站起身指着外面质问慕容冢,“就这样算了,他可是杀了人的,林姑娘没了爹还没了家,你就这样放了他?” “小七,这件事到此为止,至于林姑娘,我可以给她在城外购置一所房子,保证她生活无忧。” “你如果是个父母官也是个草菅人命的父母官。” 慕容冢不气反笑,“小七这么正义,该让小七当个官,一定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你……”阿柒没想到慕容冢这时候居然还能开玩笑,怒也不是,平心静气她又做不到。 “好了,阿柒,王爷既然这样判肯定有他的原因,我相信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 “好人都死了,恶人有没有恶报又有什么用?” “哈哈,阿柒,你的歪道理还挺多的。”虎谷风虽然还没有听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不过从王爷和吴太尉的对话中也大概猜出来了,拍着阿柒肩说,“走吧,我送你回去,你就别再气王爷了,他这一天天的被你折磨的心力交瘁,你还这样说他,有没有良心?他是个将军是来带兵打仗的,不是给你在后面收拾烂摊子的后勤百夫长。” 出了议事厅,曼珠百思不解的问,“明明打那个吴公子的还有上官公子,为何这个吴太尉一句不提,连王爷似乎都有意回避呢?” 虎谷风笑笑说,“王爷不提,是因为这件事他不想再扯到楚风身上,毕竟都是一家人,他能扛的事情到他这里就打住了。 至于那个吴太尉为什么不提,我想是不敢吧。楚风的母亲可是清河长公主,而且楚风还是皇上亲封的一品军候,相比较他能找上门的肯定就只有阿柒了,但他万没想到,平时好脾气的王爷会这么偏袒阿柒,吃了哑巴亏他也只好认了。” 等全部人都离开了,慕容冢才看向王妃问道,“这就是你给小七选的人?真是不敢相信你的口味这么奇特。” “王爷,臣妾,这个……这是梅府三小姐给臣妾推荐的人,臣妾还没……” “看来操心小七婚事的人还挺多,既然这么着急那就让小七再留几年。你也告诉母后一声,小七的事就不劳她老人家费心了,她在我身边,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动她。” “王爷是不是太娇惯阿柒了,母后很是为王爷担心。四年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我们每个人都清楚的记得,只有阿柒忘了,难道您不怕她想起来吗?您不怕皇上也如鲠在喉吗? 王府上上下下永远都是站在您这边的,臣妾日日祈祷,您打仗的时候不要受伤,不要生病,别人要您凯旋,而臣妾只求您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您希望阿柒平安快乐,就像臣妾希望您能平安快乐一样,为什么您就不能体谅臣妾的心?同样是爱,同样爱的那么辛苦,您凭什么就觉得臣妾的爱不够真诚,不够无私?” 慕容冢无法直视王妃,一个如泣如诉在乞求着爱的女人,也深陷其中的女人他没理由说服她,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一声叹息不知道无奈的是自己还是别人。 “我说过你是这王府里的女主人,王府一切内务都由你处理,我能给你的都给你,除了这颗心。你要是觉得委屈,不公平,你随时可以离开,也绝不会有人为难你。” “不……”王妃紧紧抱住慕容冢,牙齿紧咬嘴唇,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没有一点王府主妃的强硬。 “臣妾不走,臣妾死都不会离开王爷。王府是臣妾的家,臣妾是您明媒正娶迎进王府的,是您的结发妻子,臣妾要和您白头偕老共度一生的,您不能这么残忍。” 慕容冢挣脱开王妃,看着她,眼里没有任何波澜,“我是残忍,可你又何必拿一生来诅咒我呢?” 看着慕容冢离开的身影,王妃痴痴站着,眼里的泪似乎凝固在眼眶里动也不动,嘴里呓语道,“诅咒?臣妾的爱在你眼里是诅咒?” 王妃呓语了一声转动眼珠,好像突然清醒了,转身朝门外空空的青砖路面说道,“臣妾画地为牢臣妾认了,你呢?爱而不得的一生必定是前世种下的因,何必把气撒在臣妾身上?”说完泪珠扑簌滑落。 第五十一章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 上官楚风一回到家就被清河公主抓起来抽了十鞭,也不知道这是他们家那辈传下来的家法,到了清河公主这里可能为了锻炼身体,她很喜欢亲自动手执行家法,当然挨打对象只有上官楚风独享此待遇,从小打到大。 还好清河公主一介女流,气力不算大,要不然上官楚风早就被打的皮开肉绽,难以成活。 打完再问话,这也是他们家的规矩。 “说吧,昨晚去哪里了?”清河公主放下鞭子,有些乏累的靠在引枕上看着上官楚风。 “站着说。”一句话,上官楚风刚伸向椅子的手乖乖収了回去。 “母亲,孩儿昨天可是去替天行道,积德行善去了,您也不问清楚就打我。” “哦,是吗?和谁?”清河公主端起茶杯面色平静的喝着茶。 “还能有谁,自然是和阿祖喽。” “当着我的面你都敢撒谎,十鞭子是打轻了是吧?” “……还有阿柒。”上官楚风从善如流的改口,“就我们三个,当时事情实在紧急,所以就没时间告诉您,然后晚上也忙了一晚,就……” “阿柒?”清河公主细细咂摸这个名字,目光看向上官楚风时倏地眉毛一挑,“我就说你天天往王府跑,原来魂丢在王府了。” 上官楚风,“……” “我说的不对吗?这个阿柒是勤王的义妹,萧丞相的女儿,萧婉对吧?” “母亲还真是渊博,孩儿自愧不如。” “少给我嬉皮笑脸。你既然知道她是谁,你就该保持距离,不管她是失忆了,还是失心疯了,都改变不了她曾经是谋逆罪臣的女儿,一个满门斩首,没官为妓的孤女,不管勤王是因为什么收留她,都和你无关,你不该和她有来往。” “孩儿实在找不出远离她的理由。谋逆的人是她父亲,和她无关,连皇上都赦免了她,母亲为什么还要给她加上莫须有的罪名。” “赦免?你觉得皇上会真的赦免她吗?皇上的赦免是给勤王一个面子,权利争斗,互为掣肘,你之蜜糖,他之砒霜。 你回来已经三个多月了,皇上虽然早就封了你一品军候,可是封号却一直没有下来,好好的敬远侯改成了静远侯,这就是皇上的态度。你再和那个阿柒这样下去,你的这个爵位还要吗?” “我是无所谓……” “混账!无所谓?什么叫无所谓?这是父母的期盼,是祖宗的荣耀,是别人努力几辈子都得不来的成功,你倒是嗤之以鼻,不为所动,你以为你是清高,其实你这是幼稚。” 上官楚风,“……” “在同龄孩子里面你算是懂事孝顺的,再加上天赋出众又肯努力,是不可多得的优秀将领,我和你父亲都以你为荣,皇上也对你嘉许颇多,很是看重。 可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你要和那个逆犯的女儿关系密切?天下女子多的是,美丽聪慧,端庄大方,才貌双绝的也不少,为什么非是那个粗鄙不堪,没有教养的女子呢?” 上官楚风:“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 清河公主顿时艴然不悦,伸手抓起鞭子高高扬起朝下面站得岿然不动的上官楚风抽去,突然一个身影窜出来抱住上官楚风,鞭子生生落在这个人的背上。 “楚风哥哥……”站在门口的梅三小姐一声惊呼,而抱住上官楚风的梅耀祖生生挨了一鞭子疼得呲牙咧嘴的在原地蹦。 “你有病啊?干嘛替我挨打。”楚风一把推开梅耀祖,没有感谢反而一张脸沉的发黑。 “我不知道会有这么疼啊,要不然我才不替你扛呢。”梅耀祖笑着说,眼角已经疼得窜起一层雾。 “傻子。”上官楚风嘴上不饶人,脸色不好看,却动作轻柔的擦掉梅耀祖疼出来的眼泪。 打错人的清河公主看着这俩人哭笑不得,放下鞭子,指着梅耀祖对走过来的梅三小姐说,“你这弟弟可是把对天下的心都用在楚风身上了,一介书生有勇气迎着鞭子往前冲,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 梅三小姐目光在梅耀祖和上官楚风身上来回打量着,脸上带着一点讪笑,“我这个弟弟对谁都是一片赤诚,更不要说楚风哥哥从小带着我们一起玩,自然感情深厚。 楚风哥哥自幼学武,走到哪里都是大哥哥的风范,对阿祖更是当自己弟弟一样在照顾,有时候我都后悔自己是个女儿身。” 清河公主爽朗一笑故意说道,“是个女儿身才好呢,给我家当儿媳妇,不比当弟弟强?” 梅三小姐顿时羞红了脸,娇嗔捂脸躲进清河公主的怀里撒娇,媚眼如丝窃喜不已。 上官楚风充耳不闻,面无改色,倒是觉得自己得到了赦免,抓住愣神的梅耀祖一溜烟跑了。 “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梅大将军会禁你足呢?” “三姐要来你家看你,我就跟着来了。不过她倒是没有白费功夫,你母亲这是认我三姐当儿媳了。” “她喜欢认就是认一百个都和我没关系。”上官楚风从柜子上取出药,解开梅耀祖的衣服,看着他后背白皙光滑的皮肤赫然一道鲜红的棱子,突兀到惨不忍睹,小心翼翼的俯身对着鞭痕吹气,边吹气边上药。 “嘶……疼……”梅耀祖被上官楚风的气吹得汗毛炸立,坐立难安的趴在椅子上乱动,明明是痒却莫名其妙喊疼。 “别乱动,疼死你都活该,往上扑的时候就该想到。” “……我挨一下,你母亲必定不会再打你了。不过,你母亲看着文静端庄,怎么力气这么大,还喜欢亲自动手打人,真是令人费解。” “她那是太寂寞了,拿我练练手,没想到还真练出一膀子力气。” “你也该多在家陪陪她,你父亲常年在外游历,甚少回家。你呢,也常年在外不是打仗就是练兵,你母亲一人在家既要担心你父亲又要操心你,也是不容易。” “她打了你,你还替她说话。” “不是替谁说话的问题,是你把心全都用在别的地方忘了身边最亲近最需要你呵护的母亲。如果你母亲真的喜欢我三姐,你娶她可好?成家立业,传承香火,你母亲……” 上官楚风闷不吭声的在梅耀祖的后背拧了一下,见他识趣的闭上嘴才给他穿好衣服。 “我给你上药吧?” “不用。”上官楚风把药瓶重重砸在桌子上,意味深远的看着梅耀祖。 梅耀祖,“……看我干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我只是今天才发现,你和你三姐还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阿柒,怎么总为你三姐说话?你知道我的秉性,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不会委屈自己,如果你要让我娶她,我娶便是,只是你愿意看着你姐守活寡?” 梅耀祖,“……我能有什么权利命令你娶谁,自然是你开心才行,只是我姐一心要嫁给你,她的脾气和你一样倔,你娶不娶她,这辈子她都是为你活着的,如此看来我梅家确实亏欠你了,一个个都跟着了魔一样飞蛾扑火,爱得身心俱疲。” 上官楚风垂下眼睑莫名其妙的看着梅耀祖,一时听不懂阿祖是夸自己魅力四射,还是埋怨他三姐瞎了眼,痴心错付爱上了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清河公主的一句玩笑话却点燃了梅三小姐内心压抑许久的希望,她几乎已经把这句话看成了一种暗示亦或是一种承诺。 想必是自己上次说的事清河公主已经得到了验证,这次算是歪打正着,没有彻底断了柒莫和上官楚风的可能,但能让清河公主顺利站在她这一边已经是莫大的胜利了。 “招儿?在想什么呢?你尝尝这是我让人特意给你准备的点心,芙蓉糕,甜而不腻很爽口。” 梅若招接过点心,目光划过清河公主的脸,漫不经心的说,“其实公主殿下不必为楚风哥哥和那个阿柒的事情生气,更不必为此动手责罚楚风哥哥。” “哦?这又是为何?” “我上次进宫里看望贵妃娘娘,无意中听见一个谣言,说太后娘娘有意想给阿柒寻一门亲事早点把她嫁出去,听说是吴太尉的公子。” 清河公主略一沉思笑着说,“看来太后也是着急了,王府留这么一个总是让人能联想出很多故事的女子终究是个祸害,尽早嫁出去大家都能松口气。” 梅若招抿嘴一笑,“公主说的是,太后娘娘总归也是要替王爷着想打算的,只是这件事还得要王爷点头同意才行,如果王爷不同意就是太后也没办法。” “勤王自小就孝顺懂事,应该不会违背太后的意愿。” “公主有所不知,这个阿柒很得王爷喜欢,在王府更是无法无天,没人敢管,就是王妃也不敢说她一句。听说上次皇宫大宴,王妃带阿柒去宫里参加晚宴,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个阿柒突然生病发烧了,王爷却把气撒在王妃身上,居然罚王妃鞭刑。” “什么?”清河公主大惊失色,“还有这样的事?慕容冢堂堂一代贤王,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难道他是受了那个阿柒的蛊惑了?” 梅若招收回眼里的厉色露出一副无知的表情,叹了口气,“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王爷对阿柒的宠爱连大街上叫卖的人都知道,根本就没人敢惹她。” “简直是不成体统,我听说那个阿柒相貌平平,无才无艺,曾经引以为傲的琴技因为失忆都忘了,她有什么能力让那么多人喜欢?”清河公主突然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抹恐慌,“难道她真的有什么妖术能迷惑人心?” 梅若招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认同的静静低头吃着手里的点心,这种默许让清河公主越想越觉得后怕。 第五十二章往后余生,务必善良 阿柒带着愤愤不平回到梨园,见到正在和纸鸢说话的林姑娘时心里的愧疚更深。 “阿柒,王爷找你什么事?” 林姑娘看向阿柒时,一脸还处在惊吓中的样子,不安的站起来说,“姑娘,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王爷如果不同意我待在王府我可以离开。” “和你没关系,你好好待着。” “那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一夜没睡累了?”纸鸢紧张的搓着手自从她的事情发生后在这王府里谁看见她都跟看见王府的叛徒一样,身后的闲言闲语更是难听,再加上她自认做了对不起阿柒的事情说话做事都显得小心翼翼。 “没事,王爷没有为难阿柒,就是那个吴大人带着被我们打了的吴公子来找王爷算账……” 阿柒一只手按着额头挡着脸,慢慢转向曼珠瞪了她一眼,曼珠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马改口,“阿柒生气是因为王爷要给她订亲。” 阿柒,“……” 纸鸢,“王爷真的同意了?” 曼珠,“……对啊,阿柒不同意,王爷就打了她一巴掌。” 纸鸢这下彻底惊讶到了,看阿柒还红肿的半张脸再不相信也不敢再问了。 阿柒实在没力气再纠正曼珠说的这个因果顺序,反正挨打是事实。 “纸鸢,你母亲什么时候走?” 纸鸢眸色暗淡的低下头,“曼陀昨晚给我说司徒老先生打算明天一早就走,我母亲也一起走。” “那你去看着你母亲吧,给她收拾收拾行李,还缺什么就告诉我,穷家富路,你母亲身体又不好,别再委屈了她。” 纸鸢抹掉眼角的泪对阿柒报以感谢的微笑,转身出去。 “曼珠,今晚让林姑娘先睡纸鸢的床,再叫膳房准备些饭菜。”阿柒说完对林姑娘微微一笑说,“先委屈你将就一晚,等会你先吃饭,你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林姑娘点点头,“姑娘,你如今做的这些我已经很感谢了,至于我的事姑娘也不必费心。那个吴公子实在是无人敢惹,我爹……是我的命,我认了,姑娘如今自身难保,真的不要再被我连累了……” “自身难保?”阿柒一笑指着自己,“我怎么会自身难保呢,不会的,你别多心。王爷打我只是生气我不听话,和你没关系。我告诉你哦,在这王府里最疼我的就是王爷了,而且王爷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他人很好的,以后你了解他了就知道他是这个天下最好的人了。” “难得啊,挨了打还替王爷说好话。”虎谷风手里捧着药瓶站在门口笑着说。 阿柒抬头一笑,指着虎谷风对林姑娘说,“看到了吧,这一定是王爷给我送来的药,我就知道打在我身,疼在他心。” 虎谷风把药往桌子上一放,抱臂一脸不满的说,“真是抱歉,这还真不是王爷给你送的药,是我多事去找老神医给你求的药。你要不愿意用可以不用,但别把我的一番好意用在王爷身上成吗?” 阿柒当场被人拆穿,脸上挂不住,抓起桌上的药瓶就朝门外扔去,药瓶在空中就被曼陀飞身跃起挡在慕容冢前面接住了。 慕容冢拿着药瓶进来,林姑娘的目光只是粗略在来人身上晃了一眼就赶紧跪下磕头。 “起来吧。” 林姑娘站起身始终都不敢抬头看一眼。 慕容冢把药瓶放在桌子上,低头端详阿柒脸上的伤,“不管谁给你拿的药都是好意,怎么能扔了呢?脸还没消肿不抹药怎么行?” “哼,你打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轻一点,这是个女孩子的脸,是一个人的门面,不是和地面摩擦的鞋底。” 慕容冢没心情和阿柒贫嘴,拉着她坐下,自己几乎是半跪着,打开药瓶手指抹上药膏轻轻涂在阿柒脸上。嘴里呼出的清香气味直冲阿柒鼻子,距离太近,她微微低垂眼睑就能看见慕容冢浓密的睫毛,薄如蝉翼的眼皮下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还有一张微微张开的红润嘴唇,这些诱惑钻骨入髓,让人热血沸腾,脸红心跳,头冒虚汗,要是自己真情流露的囧样被慕容冢察觉了那岂不是太丢脸了。 阿柒一把推开慕容冢的手站起身慌不择路的把药膏塞到林姑娘的手里说,“这种事怎么敢劳驾王爷呢,我让林姑娘给我上药就行了。” 慕容冢只当阿柒还在生气,无奈的对林姑娘嘱咐道,“抹的时候轻点,还有晚上洗完脸后再抹一遍,不要怕麻烦,这样好的快。” 林姑娘既羞涩又害怕的抬头看了一眼慕容冢又赶紧低下头,说,“民女记住了,一定会给姑娘认真涂抹的。” 虎谷风悄悄走到阿柒跟前对阿柒耳语道,“这位就是你救的姑娘?很漂亮嘛。”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们牵牵线,反正她现在孤身一人,你连聘礼都省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样?心动不如行动。” 虎谷风一脸黑线,“我的意思是,你在这方面都没啥优势,还整天往王府里招这么多美女,是想考验王爷坐怀不乱的定力吗?” 阿柒脑子转了一圈,眉毛上扬一脸喜色的问,“这么说,你是站我和王爷喽?哎呦自己人嘛,你放心,我会努力的,虽然王爷眼光一向不怎么样,可喜可贺的是我还算聪明,不会让王爷去拱其他白菜的。” 虎谷风,“……谢天谢地,你这个脑子也就适合种地。” “咳咳。”慕容冢脸色难看的转身看了一眼曼陀,曼陀立刻会意上前对虎谷风说,“明日虎公子要送司徒老神医回去,应该要准备很多东西,公子抓紧时间准备吧。” 虎谷风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阿柒,又不知死活的问,“阿柒,老神医明日就走了,你不去打个招呼吗?” “好啊,我还想着晚上去呢,那就一起吧。”阿柒说完又问慕容冢,“王爷要去吗?” “不去。”慕容冢拂袖离去,阿柒喜上眉梢对虎谷风努努下巴说,“看到了吗?吃醋了,你以后小心点,咱俩还是适当保持点距离,你可打不过王爷。” 虎谷风哭笑不得的收起散落一地的心,不知该欣慰这丫头心宽还是担忧她粗心。 司徒老神医在王府待了没几天却淘换来好几袋子的药材,分门别类的装好,像呵护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不放心的检查了好几遍。 “老神医,您真的没有什么美容养颜的秘方吗?长高的秘方也行啊?”阿柒翻着放在桌子上像天书一样的册子,死乞白赖的央求老神医给她秘方。 “好好吃饭,多锻炼比什么都强,再说了你小小年纪天然美丽任何修饰都是多余,为什么要苦恼几十年以后的事情?”老神医说着一把抽走他宝贝册子生怕被阿柒翻坏了。 “哼,你是年老色衰不用担心,可我虽年轻,但样貌也过于普通,同样的年纪,那我就很没有竞争力嘛。”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用你争,不是你的你就是靠美貌争过来那也是暂时的,而且你还要时时刻刻担心他会不会突然离开,劳心伤身,何必呢?” “你是不知道以貌取人有多残忍。” “那你就不能靠别的取胜?性格,气质,学识,才艺,这不是选择很多吗?” “真是惭愧,您觉得这几个里面有我的影子吗?” 司徒老神医停顿了一下,似乎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才摇摇头一笑说,“还真没有。” “嘁。”阿柒翻了个白眼,坐在凳子上看司徒老神医收拾东西,不是她不想帮忙,实在是老神医只要求她坐着动嘴就行,什么都不用干。 “老神医,您还没告诉我您家在哪?离王府远吗?” “不远不近的地方,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知道,除非你想跟着我去。” “有那么神秘吗?又不是守着金矿,我还不想知道呢。” “丫头,哪天不想在王府待了就告诉谷风,他会带你来找我的。” “好,等我年老色衰和您一样了,我就去找您,那时候我可能会对医术感兴趣,到时候您教我学医。” 老神医一直笑呵呵的也不生气,虎谷风远远坐在一边用抹布擦他的宝剑,听阿柒和老神医聊天觉得趣意盎然。 阿柒和老神医告别后往回走,半路遇见宁夫人和云夫人携手过来,“宁夫人,云夫人,你们这是去哪?” 宁夫人淡淡一笑扬了扬手里的笛子说,“听说老神医要走了,我也没什么好送的,亲手做了一支笛子送给他。” 阿柒看到她手里的笛子,竹子的材质,刷了一层朱漆,上面雕刻着古朴雅致的花纹,最前面还用红色绳子编了一个结里面挂着一个通体碧绿的玉坠,很漂亮。 “听王爷说过,宁夫人不仅会做笛子还会吹笛,今日一见果然是心灵手巧之人。” 宁夫人脸上闪过一抹羞涩,“王爷很喜欢听我吹笛子,阿柒妹妹不知道,王爷本身就精通音律,他的笛子吹得更好。” 云夫人在旁边补充道,“就没有王爷不会的。” 阿柒讪讪的点点头,“是啊,就算不会,有你们这么优秀的夫人陪伴也一定能学会。” “所以阿柒妹妹好好做王爷的义妹就行了,什么都不用学,什么都不用会,不必为难自己也不会为难王爷。” 阿柒看着宁夫人,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走了。 云夫人看着背影有些落寞的阿柒,对宁夫人说,“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够仗义啊?毕竟王爷是真的喜欢阿柒的,而且看得出阿柒也是喜欢王爷的。我们当初反对她和王爷在一起不是怕她对王爷不利吗?现在为什么还要这样呢?”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我们的目的都没变,就算王爷和阿柒是两情相悦,可终归他们是不能在一起的,阿柒是没有害人的心可她本身就是个毒药,这不能怪别人只能怪她自己的命不好。王妃不是说了嘛,王爷答应皇上这一生都不会和阿柒有男女之情,所以我们不能让阿柒破了王爷和皇上之间的誓约,你难道想看到王府成为第二个萧府吗?” 云夫人脸色一变,心有戚戚然的朝阿柒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带着一番惋惜摇摇头说,“我本来还挺羡慕她能被王爷那样宠爱,想着就算死了也愿意,可现在想来我们能这样平平淡淡的永远守着王爷才是幸福。” “所以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阿柒好,早点醒悟过来总好过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私心一点的说,这是以小换大。她一个人的生死难道还要搭上整个王府吗?” 阿柒在回去的路上顺便去看了看纸鸢的母亲。几个简单的包袱放在桌子上,纸鸢拉着母亲正在说话,低声私语,也透着抽泣声。 “纸鸢?” “阿柒?”纸鸢站起身,转身向母亲介绍道,“娘,这位就是救了我们的阿柒姑娘。” 纸鸢的母亲看起来比刚来时好多了,但依旧脸色苍白,骨瘦嶙峋,深陷的眼窝,空洞的眼眶里单单镶嵌着一只瘦小的眼珠,浑浊不够灵动,走近一看有些吓人。 “谢谢姑娘,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女永世难忘,谢谢您救了我苦命的孩子,是我造下的孽,苦了我的孩子,谢谢姑娘……” 纸鸢的母亲跪在床上给阿柒磕头,阿柒哪里能受得了这种大礼,赶忙上前扶着她躺好。 “您别这样,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做,您和纸鸢受的苦,遭的罪够多了,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才帮忙的,我顶多是老天爷的一个傀儡,披着一身人皮干点人事而已,您要谢就在心里谢谢老天爷吧。” 纸鸢看着阿柒,不明白她又哪里受了什么气说出这些话来,只是母亲跟前她不好多问。 阿柒打开纸鸢包好的包袱,见里面除了几身单薄的衣服再没有其他的,皱了皱眉问,“就这么几件衣服能干什么,等到了冬天你母亲怎么过?” “虎公子说了,不用带太多东西,等我母亲过去了,自然会安排人重新置办新衣服的,不光衣服,其他一应物品都会准备的,所以我就只准备了一些单衣。” “总有个办事靠谱的。”阿柒点点头,把纸鸢拉到一边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塞给纸鸢说,“虽说谷风是朋友这些东西都会帮忙置办,可是我们也不能太实诚了,不能什么都麻烦人家,以后你母亲还要吃饭,看病,吃药,这些事情他也不一定能照顾得过来,总有遗漏照顾不周的地方,这些钱你交代给你母亲,让她平时想买什么东西了就自己去买,不用再问别人伸手要钱,这样她也自在些。” 纸鸢攥着银票的手不住的颤抖,不爱哭的人流不出泪只是憋红了眼睛。她哪里不知道这些,可她这些年过的人不人鬼不鬼,不要说积蓄连活着都不易,直到跟着阿柒后生活才好过些,伸手问别人要钱的日子有多耻辱她明白,何况一直寄人篱下,‘自在’这两个字实在奢侈。 她一直以为阿柒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尤其有王爷宠着,更是个不知道整天在想什么游手好闲,无法无天,好吃懒做的人,没想到她居然也知道这些,更提前为她想好了,也愿意为她这样做,不仅照顾她的生活还照顾她说不出来的自尊心。 “可是,这些钱是你拿血换来的,我怎么能……” “不管拿什么换来的都叫钱,不花出去整天揣在怀里有什么意思,又不能变多。再说了,我这么聪明肯定能挣更多的钱,你就放心花,告诉你母亲不要节省,没了就托人来要,咱现在有钱,什么都不用怕,知道吗?” 听着阿柒一口一个咱们,一口一个我们的叫着,她的心都快化了,她真的觉得阿柒好傻,太傻了,面对伤害过她的人,她还能一笑而过,再次真心相对,这种人真的是老天爷派下来救她的吗? 纸鸢看着阿柒开朗的笑脸,嘴里说着不着四六的话,才发现这样的人那么单纯真诚,她不该心存质疑,也不该让她的多疑寒了阿柒的心。 第五十三章别离 阿柒回到梨园时曼珠和林姑娘已经睡了,天色尚早,看来这两人是真的累了。她自己也是一天一夜没睡,可一点睡意都没有,反而有些饿了,摸摸肚子转身出来,院子里没有彩虹队的孩子们,推开厢房的门也没有人。 阿柒想这些孩子肯定是看曼珠睡觉了,没人管就溜出去玩了,只是她们肯定出不了王府大门,能去哪里呢? 阿柒刚想推开院门出去找,就看见东边厢房和院墙相隔有一米来宽的堆放杂物的小巷道里冒出一缕烟。 阿柒悄悄走过去一看,这几个孩子正围在一起守着一个火炉在烤什么,大夏天的守着火炉一个个热的汗流浃背的。 “你们在干什么?” 几个女孩子吓得齐齐转身看到阿柒时惊恐的眼神瞬间变成欣喜,同时都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曼珠姐姐呢?” 小希站起来拉着阿柒的手说,“阿柒姐姐,我们在考地瓜。” “地瓜?”就是红薯喽,“这个季节怎么会有地瓜呢?” 小希神秘一笑,机灵的小眼睛审视一圈踮起脚尖附在阿柒耳边说,“这些是我们以前藏的,刚才大家肚子饿了就挖出来烤着吃。” 阿柒一愣,“以前?” “就是我们被关进王府时,每天的饭就是几个红薯,还是生的。我们都不舍得吃藏起来,后来阿柒姐姐救了我们,这些红薯我们就一直没吃,要不是刚才饿了估计就彻底忘了。” 阿柒了然的点点头,打心里佩服这些孩子,倏地又一脸严肃的问,“你们没吃饭吗?怎么会饿肚子?” 小希和其他人都默契的低下头不说话。 “小希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日三餐没有人给你们吃吗?还是量不够你们又练功肚子饿的快?” 小希抬起头面有难色,不像平时快人快语,支支吾吾的说,“不是。” “那是什么?” “阿柒姐姐,你就不要问了,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就是烤点红薯吃,不饿。” “小希,我最后问一遍,你要是不老实说,我就把你们全部赶出去,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小希立马慌了,抓着阿柒的袖子乞求道,“阿柒姐姐别生气,我说。我们每天都吃不饱饭,膳房送来的饭菜根本就不够吃,而且只有早饭和午饭,晚饭根本就没有。” “曼珠知道吗?” 小希点点头。 “连她都骗我。” “阿柒姐姐您不要怪曼珠姐姐,她也是没办法。曼珠姐姐说,我们人多吃的用的都已经超过我们每个月的份例了,而且王妃一直在节省王府的开支,所以不能再让王妃拿我们的用度来找阿柒姐姐的麻烦。” 阿柒听完气得脸色铁青,“我不是有银子吗?这么多,不够多少人吃穿用,我养不起你们几个吗?还用得着看她的脸色。” “阿柒姐姐的银子是阿柒姐姐的,不入王府的账,王府一切的开支都是从王府的账上支银子。而且王府有规定不允许私自买放,尤其是吃的东西,检查很严格,这也是为了王府的安全考虑。 咱们梨园的用度其实只有您和纸鸢姐姐的,连曼珠姐姐的用度都是用的您的,更不要说我们了。一切吃穿用都是先紧着您和纸鸢姐姐,后来纸鸢姐姐发生那件事后,就取消了纸鸢姐姐的份例,按照您和曼珠姐姐的人数来算。可是不管是按照谁的算,如果加上我们八个人的量都是不够的。 曼珠姐姐经常头疼,她也不敢给您说,连药都不敢吃,就怕您为难,我们更不能因为这点小事为难您……” “这是什么狗屁规定?既不要我的钱还不许我自己花钱吃饱饭,这规定是专门为我量身定制的吧,天天拿根鸡毛当令箭吓唬谁啊,老子现在有的是钱,惹我不高兴了我还不愿意在这破地方待了。 堂堂王府玩这种把戏也不嫌丢人,王爷不管事,王妃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今天欺负我的人,明天是不是就要收拾我了?女人多的地方破事就特别多,婆婆妈妈的玩阴的,老子还不伺候了。”阿柒骂骂咧咧的出了梨园大门,小希她们瞬间慌了神,跑进屋里去叫曼珠。 阿柒一路跑到慕容冢的书房,曼陀见阿柒难得沉着脸一身冷漠的冲进来,上前长臂一挥拦住问,“阿柒姑娘是来找王爷吗?” “怎么,今天这书房我是进不得了是吗?” “王爷已经说了今天不用阿柒姑娘伺候了,所以阿柒姑娘还是回吧。” “我要是不呢?”阿柒冷笑着看向曼陀。 “阿柒姑娘……”曼陀为难的看了一眼书房大门,“今晚王爷让云夫人和宁夫人来伺候,所以……” 阿柒目光冷如冰刀看着近在眼前的大门,心里居然有些难过而不是气愤“所以用不上我了,他有知音还有红颜,谁要看我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是吧?” “阿柒姑娘别这样说,自从阿柒姑娘进府王爷就没有让别的夫人服侍过,难免有些闲言碎语。再加上近来朝堂上事情比较多,王爷也很劳累,他也需要时间休息。” “曼陀,王爷有你这样的护卫真的是他的福气。”阿柒嘴角难看的上扬,脚下往前走,“说什么自从我进府王爷就没有宠幸过别人,那他是宠幸我了吗?这话说给王妃听还行,说给我听是不是有些刻薄?” “阿柒姑娘?”曼陀实在不敢对阿柒用力,一路被阿柒推搡着倒退。 “曼陀你还是让开吧,我这次找王爷是有事要说,说完我就走,决不会让你为难。” 曼陀犹豫片刻说,“那你等一下,我进去通报。” 阿柒点点头,站在门口,听见里面慕容冢的声音传来,曼陀出来看着她说,“王爷让你进去。” 阿柒说了声谢谢,推开门进去,看见慕容冢正在写东西,旁边云夫人乖巧的站在他的右手边在给他研磨,而宁夫人站在左边低头认真观赏,脸上则是满满的崇拜之情。 这才是王爷的正常待遇吧,哪里像在她跟前混的那么惨。 听见门响,慕容冢头都没抬的说,“小七有何事要说?” 阿柒一步一步走近,云夫人抬头笑着说,“阿柒妹妹你快来看看王爷画的笛子的图样,越发好看了。” 宁夫人也朝阿柒招手说,“笛子虽然怎么变都是那个样子,可是聪慧的人总是能在普通的地方想出不一样的玩法,还有你看上面描的花纹,真的是奇思妙想。” 阿柒探身看了一眼,她是看不懂白纸上画着黑色的画有什么可值得惊叹的,站在桌案前有些尴尬的用手指敲着桌沿。 慕容冢的目光被前面纤细白嫩的手指吸引了,放下笔,看着阿柒问,“不是有事吗?怎么不说?” “你不是在忙吗?这点眼色我还是有的。” “我忙完了,你说吧。”慕容冢坐直身体语气淡淡的。 “事情不大,也不该找你说,可是我也懒得找别人理论,你要管就管,不管也没事。” 慕容冢深邃的眼眸带着点点星光,点点头说,“你先说说看。” “我觉得王妃给梨园的份例不合理。我们那里现在十一个人,可是王妃只发两个人的份例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慕容冢沉思了一下说,“这事确实不归我管,你可以去找王妃问清楚,如果不合理让她做下调整就好,你不用为这点小事来找我。昨晚一夜没睡,今天晚上就早点休息吧。” 慕容冢的冷漠让阿柒有些不适应,或者说她已经习惯曾经那个对她温柔,疼爱的慕容冢,这样大的转变她承认心里的落差有点大。 “既然这样,我问王爷要一个许可。我梨园一切的用度都由我自己承担,我也不要王府给的两个人的份例,这样可以吗?” 慕容冢目光逐渐黯淡,看着阿柒的样子似乎有些生气可又不像是在生气。 “不可以。王府里的一切用度都是由王妃统一安排的,这也是为王府的安全考量。如果让梨园自行调度不仅破了王府的规定还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说过了,这些事你可以找王妃沟通,只是增加几个人的月例,没必要说的这么严重。” “这也不许,那也不行,王府里的霸王条款是只针对我个人的吗?看来我和这王府实在是八字不合,王爷如果做不了主,那就真的不麻烦了,我明天就搬出王府,寄人篱下的日子我受够了。”阿柒说完转身就走,身后一句,“你敢?”让她停住了脚步。 “你看我敢不敢,我和你非亲非故,既不是你的亲人又不是你的朋友,你有什么理由把我困在这里?” 慕容冢已经压下去的火让阿柒几句话成功勾起来,大步流星走到阿柒身后,动作粗鲁的抓住她的肩强硬的扳回来,“非亲非故?你一直拿我当什么?拿王府当什么?你有把这里当过你的家吗?有把我当做你的亲人吗?” “你是吗?你是我的亲人吗?真搞笑,我为什么要拿一个陌生人当亲人,为什么要把一个处处对我充满敌意的地方当家?我没有亲人也没有家,王爷贵人多忘事,我的那个家已经被灭门了,我的亲人都死了,您这不是拿我寻开心吗?” 慕容冢的手劲差点捏碎阿柒的骨头,“我是陌生人,我在你眼里是陌生人?” 阿柒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嘴上还不服软,云夫人和宁夫人在旁边着急的给她使眼色,她依旧直勾勾的瞪着她的大眼珠看着慕容冢。 给她假象的人是他,让她自作多情的人是他,把她狠狠推开的人是他,高兴了对她好言好语,不高兴了就当看不见,这是他的本性,还是她初来乍到被他的皮囊所迷惑,识人不清。 生死大义不顾,对错不管,都打算给她找下家把她嫁出去了现在这样一幅受伤的样子做给谁看。 “王爷如果能答应我,或许我愿意和王爷做朋友也不一定。” 慕容冢松开阿柒的肩,冷冷的说,“你敢离开王府一步,我就把你身边所有人全部杀了。你不是谁都不在乎吗?那你就走吧。” 阿柒手指握拳,突然一拳挥向慕容冢,旁边的云夫人和宁夫人吓得直接捂住眼睛,慕容冢轻轻一只手就抓住了阿柒的拳头,一把甩开。 “生气了,想动手?我的小七现在胆子真的变大了。为人正直还善良,就是脾气太大,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挥拳头的人,但是下不为例,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你自己也注意点,不要让脾气主宰你的行为。” “王爷真是大度,王爷身边的女人也大度。云夫人,宁夫人,还有一大堆夫人,你们还真是不容易啊,日日等夜夜盼,终于等到王爷一回,还让我给搅了,是不是心里特别恨?要不你们施展施展自己的魅力,让王爷答应放我走,这样咱们都好过。” 宁夫人惊魂未定看着完好无损没有被王爷打死的阿柒,捂着心口声音里都带着颤抖,“阿柒妹妹,你……你这说的什么话,王爷拿你当亲妹妹看待,你这样不是伤王爷的心吗?” “我可一点都没想当他的妹妹,我要当他的女人,而且是唯一的。”阿柒说完笑着看着慕容冢,“可是他不愿意,他不爱我,可又不让我走,你们说这是谁的问题?” 云夫人心直口快,“阿柒真傻,能被王爷如此宠爱当什么还有意义吗?” “我不,我要他说爱我,只爱我一个人,这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人。” 慕容冢渐渐恢复正常,看着阿柒的样子,似乎才发现是自己没有控制住脾气,完全受阿柒影响了。 他都不知道刚开始自己还是主动的,怎么到最后他又成了被动的一方,更不明白事情是怎么从梨园的份例转移到爱不爱的问题上来。 阿柒也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刚刚还气得想打死那个人,现在转眼又希望那个人爱他,就算他是个连对错都分不清的家伙,她也想被那个人爱,只有他才能让她的人格如此分裂,她一半清醒一半糊涂,她应该是生病了,肯定生病了,她到底是为什么来找慕容冢的,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和慕容冢吵架? 阿柒痛苦的抱着头蹲在地上,慕容冢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抱着阿柒,“小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阿柒一把推开慕容冢,慕容冢又上前抱住阿柒,阿柒再次推开慕容冢,站起身扶着椅子坐下。 云夫人赶紧端来一杯水给阿柒,“妹妹,喝口水,你这样大动肝火的和王爷吵架太伤身体了。本来不大的一件事,你撒撒娇王爷还能不同意吗?怎么会吵成这样呢?” 宁夫人是聪明人,一针见血的说,“是看见我们在王爷身边不高兴了吧,平时那么大度的人也就在这样的事情上才会小心眼。你看这吵架的时候就容易话赶话,容易赌气,什么伤人说什么。你把王爷气成那样还要对王爷动手,你是第一人。 王爷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你何必耿耿于怀一个爱字呢?平心静气的相处,长长久久的陪伴不好吗?你们这样吵都有失风度,让下人看见估计又在坊间流传开了。” 阿柒莫名被云夫人和宁夫人的话感动了,她们不是反对她喜欢王爷吗?怎么又能这样平静的给他们做安抚工作?现在倒像是她不懂事,胡搅蛮缠,找茬和王爷吵架一样。 慕容冢看阿柒没事了,后知后觉的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感觉疲惫。云夫人过去给慕容冢揉肩,宁夫人坐在椅子上拿起笛子放在嘴边,优美的笛声慢慢在书房里回荡。 阿柒静静看着闭目养神的慕容冢,又看着这有些诡异的画面,心里不禁问自己:阿柒,你喜欢的这个男人注定是要过着这样的生活,你愿意在爱他的同时,让他还接受其他女人的好吗? 一曲终了,慕容冢睁开眼睛看向阿柒,以为她肯定又睡着了,没想到阿柒一双眼睛很精神的睁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七,你明天送司徒老先生走吗?” 阿柒迷茫的摇摇头,“不去。” “为何?” “我不喜欢送别。”阿柒说完,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坐正身子,对慕容冢说,“我给你们唱首歌吧,保证你们都没听过。” 宁夫人很感兴趣的拿着笛子问,“要配合吗?” 阿柒摇摇头,便开始唱了。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阿柒唱完后,房间里一阵静默,只听见云夫人默默抽泣的声音。 云夫人,“阿柒,这是你自己写的词吗?太好听了,可也太惆怅了。” 宁夫人红着眼角说,“没想到阿柒妹妹还有这样好的嗓音,还有写词的天赋,这样的词我还真是闻所未闻。” 阿柒低头不敢愧领,只是这是她最爱的一首歌,几乎可以算是她人生唯一的歌,此时唱也算是应景。 慕容冢只是低低问了句,“这歌有名字吗?” “叫,《送别》。” 宁夫人,“果然只能叫这个名字,歌词中没出现一个送字,却字字描绘出来送别人的不舍和惦念。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人还没走就已经在期待着归期。人生最多的就是别离,最残忍的也是别离。” 阿柒默默回了句,“不,人生最残忍的是不告而别。” 说完看了眼慕容冢站起身说,“今晚是我冲动了,打扰两位夫人的雅兴,阿柒先回去了。” “你说的事我同意了。”慕容冢突然说道。 阿柒没有回头停住脚步问,“王爷说的是哪件事?” “梨园的用度不受王府管制,你自行管理。” “谢王爷。” 阿柒刚一出来就看见曼珠站在门外,“你怎么来了?”说着看向曼陀。 曼珠一直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争吵她心惊肉跳的,要不是曼陀一直在劝她,她早就冲进去了。 “阿柒,你何必为这点小事和王爷吵架呢?” 阿柒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夜色,拍拍曼陀的肩说,“谢谢了,曼陀。”说完往出走去。 “阿柒,你到底怎么想的?” 阿柒站住看着曼珠,“我觉得这不是小事,你们跟着我,我不能让你们连饭都吃不饱。”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你和王爷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肯定不相信吧。可是,我就是不知道,当我清醒时我知道那个人不能爱,当我糊涂时我觉得我要拿我的命去爱他,我的身体里好像住着两个自相矛盾的人,它们在我的脑袋里一直在吵架,所以我不知道。” “可你的心只有一颗啊,这个问题不用经过你脑袋里的人,问你的心就行了啊。” 阿柒用手捂着心脏的地方,感受着她强有力的跳动,她只是在跳什么都没说。 “目前我的心还受我的大脑控制。” “那你现在对王爷的感情还是要经过计算和考量是吗?之所以你一时清醒一时糊涂,不是因为什么人,是因为你自己的心还分不清什么是爱,你看见王爷身边有其他女人你就难受,就控制不住的想发火,只有这时候的你才是真的你,你的心才是你的心。 阿柒,告诉自己,守住自己的心,让这份感情到此为止。你这么不喜欢别离的人,注定也忍受不了最爱的人离开自己。所以,不去爱任何人,你才不会受伤。” “曼珠,可以吗?还来得及吗?”阿柒也在问自己。 曼珠点点头,上前抱住阿柒,“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以后你尽量不要惹事,尽量不要麻烦王爷,少接受他的帮助,让他慢慢淡出你的视线。” “好,我听你的,曼珠,我听你的,我要靠我自己。” 第五十四章采买 梅耀祖和三姐从公主府回来,坐在马车里,梅若招看着自己的弟弟,嘴里念了句,“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没想到楚风哥哥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梅耀祖无措的摇头苦笑。 “是阿祖教楚风哥哥的吗?” 梅耀祖,“……不是我,我可想不出这么酸的词。” “是啊,我还以为楚风哥哥只会舞刀弄棒,没想到他一旦入了情也会说一些文绉绉的话,也能柔情万千把一个痴心说的那么真切。他对那个阿柒真的喜欢到这种地步了吗?” 梅耀祖不知道三姐是自言自语还是对他说,抬头看到三姐正看着他,才收回神游的思绪说,“我不想三姐伤心,可又不能骗三姐……” 梅若招伸出手拦住梅耀祖,痛苦的闭上眼睛,靠在马车上说,“别说了,我知道。” “三姐,别喜欢他了,这天下人那么多,何必非要……” “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 梅耀祖沉默了,还能说什么呢,都是同病相怜的人,没有大夫病人之间自己交流心得,病是自己好不了的。 “阿祖可有喜欢的人?”梅若招突然睁开眼睛问。 梅耀祖,“……” 梅若招静静看着他,“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过喜欢哪个女孩子,是没遇见还是有喜欢的不想说?” 梅耀祖无助的搓着手指,讪笑着说,“我不是还小吗?再说了,看你们爱的这么痛苦我就不给自己找麻烦了。” “怎么会是麻烦呢,有这么一份感情在,心里就有一份寄托,不管那个人明天会不会出现,你都会对明天抱着美好的期待,只要那个人在,你的生活就有意义,你做的一切都有意义。” “那要是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来呢?” “就去找他啊,他在哪里就去哪里找他,任何事都可以有期限,但不能是永远,明白吗?” “如果楚风永远都不会爱你呢?” 梅若招淡淡一笑,“这个我没有想过。” 梅耀祖,“……三姐这么有把握楚风会爱上你?” “不,我没有把握。如果最后连不择手段都没有办法让他爱上我,那我就只能跟他耗这一辈子了,他不爱我,也不能爱别人。” “三姐,你这是何必呢?” “别说何必,弟弟,这是无可奈何。你看看二姐,她不也是一样吗?因为王爷的一句话她可以在房间待十天半个月不出门研究一份作战图,只为了让王爷夸奖几句或者给一个寥寥数语的建议,你说她傻吗? 她其实不傻,她就是要靠这种方式在王爷身边留下一个位置,直到这个位置成为不可替代,她就成功了。” “王爷又不会娶她,现在王爷身边还有一个阿柒…….” 梅若招听到这里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呵,那二姐可要感谢我了。” 梅耀祖,“…….” “你知道吗?上次我们去皇宫看望贵妃,听说太后娘娘要给阿柒找夫婿。” 梅耀祖意外,“找婆家?我怎么没听说?” “你的心思也不知道在哪里,什么事都不在意怎么会知道。” “后来呢?” “我就去看望了太后,听说是找了吴太尉家的公子,让王妃找王爷商议此事。不过看你们几个整天在一起,这次居然还夜不归宿,也不知道人家吴大人会不会看上阿柒。” 梅耀祖青筋凸起,原本白皙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怒气,恨恨的说,“太后娘娘怎么会看上那个渣滓?王爷更不会同意的。” “是啊,让你们几个误打误撞的碰上,还闹了这么一出,王爷怎么会忍心呢?” 梅耀祖,“……” “我还真是有点羡慕这个阿柒了,王爷喜欢她宠着她,楚风哥哥也喜欢她,宠着她,她那么容易就把我们视若珍宝的人踩在脚下,还一脸不屑的样子。” 梅耀祖从三姐的眼里看出忧思神伤的落寞,本想再规劝又不忍心。 “三姐羡慕她?我觉得她也挺惨的,喜欢她的人她不喜欢,她喜欢的人不能娶她,其实大家都一样,爱而不得。” 梅若招看着梅耀祖的眼神带着一丝玩味,转瞬又变得平静。 阿柒一夜无眠,早上一醒来却发现眼角是湿的,摸摸枕头也是湿的,难道昨晚哭了一夜? 房间的门被推开,曼珠进来一看见阿柒,惊讶的问道,“阿柒,你这眼睛是怎么了?怎么肿了?你昨晚是不是又哭了?” 阿柒揉揉眼睛一笑眼睛就剩一条缝了,“没有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早上醒来就成这样了。” 曼珠一脸的不相信。 阿柒不想再解释,穿好衣服,快速的洗漱好,坐下准备吃饭才想起昨天的事问曼珠,“你去看看彩虹队她们今天的饭菜够不够,不够把我们的拿过去,等会咱们出去采购东西。” 曼珠坐下给阿柒手里塞了个馒头说,“你先吃吧,她们的饭菜我都看过了,够吃。而且一早王妃就打发人来说了,咱们自己可以采购但是东西必须有清单要有人检查过目,膳房会安排专门负责给我们做饭的厨娘,看病抓药什么的也要给他们先报备。反正一切都要先告诉王妃,她同意了才可以办。” “靠,越来越麻烦了。” “已经够好了,王妃也让步了,我们见好就收。” 林姑娘坐在一边看着阿柒的脸说,“昨晚姑娘睡着了,我给姑娘脸上抹药了,怎么今天看着脸好像更肿了?” 阿柒下意识的摸摸脸,“没事,和你抹药无关,可能是我昨晚睡觉前喝水了,今天就有些浮肿,过一会就好了。” 林姑娘点点头又安静的吃饭。 “司徒老神医他们走了吗?” “走了,虎公子还特意过来告别,但你在睡觉就没叫你。” “纸鸢呢?” “纸鸢在她母亲的房间收拾东西,你找她有事?” “没有,让她今天好好歇着吧,给彩虹队的房间再安排一张床,让林姑娘住进去,还有给林姑娘准备几身换洗的衣服。” “谢谢阿柒姑娘。” 阿柒和别人随便惯了突然遇见林姑娘这么腼腆认真的人反而有些拘束,呵呵笑着说,“我一直叫你林姑娘,还不知道你全名叫什么?” 林姑娘脸一红,马上站起身说,“是我大意了,我叫林瑶,姑娘叫我阿瑶也可以。” 阿柒让她坐下,“还是叫你林姑娘吧,看你说话行动应该是上过学吧?” 林姑娘点点头,“我父亲本来是私塾的教书先生,也顺便教我看书写字。后来因为我母亲患病无人照顾就回家照顾母亲,家里的积蓄都给母亲看病了,父亲才去种菜……后来母亲的病还是没有看好,家里又欠了很多债,我就和父亲一起种菜卖菜。” “哦,是这样啊。那你以后就给我们管账,你看我是个文盲,曼珠呢,拳脚功夫还行,算账就不行了,纸鸢和我一样两眼黑,咱们就差写字的人。” “这样好啊,我刚才还犯愁等会出去采购怎么写清单和账目呢。” 阿柒莞尔一笑,匆匆吃了几口饭就带着人出门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一条街逛下来阿柒才发现这逛街真的是个力气活,找个茶馆喝茶,看着旁边大包小包的东西,她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大腿一拍吓了其他人一跳。 “阿柒,你诈尸啊。” “曼珠我突然想到一个好方法,可以挣钱的好方法。” “什么方法?” “我要入股妓院和这条街的商铺。” 曼珠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林姑娘,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阿柒笑着解释,“是这样的,你看我现在手里银子虽然多,但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我要未雨绸缪。” “说重点。” “我们要想个法子让钱越变越多对吧,那怎么才能越来越多呢,当然是做生意啊,可是做什么生意呢?当然是女人的生意和男人的生意。” 曼珠支着下巴,一脸迷茫,但是林姑娘却听得很认真。 “妓院是不是男人的生意?这一条街上的胭脂水粉,吃食,布料,商铺是不是女人的生意。我找到那些人的老板拿出一部分钱和他们一起合作,到了年终,给我分一部分钱就可以了,你说是不是很赞啊?” 曼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是挺好的,可是人家怎么会愿意呢,明明自己挣的钱为什么要分你一些,没有你的钱人家生意也照样做啊?” “笨,做任何生意都有风险,多个人就多个肩膀承担风险,那些老板能不懂这个道理吗?” “阿柒姑娘这个想法真是太独树一帜了,不过我觉得可行。”林姑娘一脸崇拜的看着阿柒,“虽然我们这样做会有风险可是你只要看准目标,这些风险就会很小,你合作的生意多了,互相还能帮衬,风险就更小了。” 阿柒满意的点点头,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一点就通,再看看曼珠还在那里扳着手指头算账只能感叹人和人的差距未免太大了。 阿柒先让彩虹队的人把东西带回去,又带着曼珠和林姑娘朝紫青坊走去,为了不让林姑娘难受,她独自一人进去找芬娘。 曼珠和林姑娘在外面站了没一会就看见阿柒耷拉着脑袋出来了。 “怎么样和芬娘谈的?” “没办法谈,芬娘说她做不了主,这紫青坊已经不是她的了,要我去找贾老爷谈,而且她还说这条街很多商铺都是贾老爷的。” “啊?那就是没戏了,上次你坑了人家十万两银子,现在去找他不是找死吗?” 阿柒垂头丧气的站在街上仰脸看着碧空如洗的蓝天,难道就这么算了,多么好的挣钱方法啊,太可惜了。 阿柒回到王府,让林姑娘把清单带去给王妃,小希过来说,“王妃让您把清单先拿给王爷过目。” “事儿妈,不就买了一些吃的东西吗?有必要这么一层一层的审查?我能把毒药一袋子一袋子的抗回来还是把杀人犯装在菜篮子里?” “好了,你别念叨了,快拿去给王爷看吧。” “我不去,我都不认识上面的字我去干嘛,林姑娘你去吧,照着上面的单子一样一样念给王爷听,最好让他听完后签字画押。” 林姑娘不安的拿着清单比拿着一颗手榴弹还紧张,可是阿柒甩手掌柜又因为生意没谈成一肚子火气根本就不听她解释,曼珠走过来安慰了她几句,催促她赶紧去,林姑娘没办法硬着头皮绕了一大圈才找到王爷的书房。 “你好,是阿柒姑娘让我找王爷看清单的。”林姑娘还好认识曼陀,支支吾吾的小声解释道。 曼陀看看清单,没说什么进去给慕容冢通报后让林姑娘进去了。 林姑娘的慕容冢,双膝一软跪下不敢抬头说,“参见王爷,阿柒姑娘让我来给王爷送清单。” “起来吧。”慕容冢放下书,远远看着那个清秀单薄的姑娘说,“小七怎么不来?” 林姑娘一步一步挪到慕容冢桌案前低头小声说,“阿柒姑娘说她不认识字,王爷问什么也不知道,所以……” 慕容冢发出淡淡的笑声,探身上前从林姑娘的手里抽走清单,认真看着清单上的名目,手指懒懒的撑着额头,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的仔细入神,浓密的睫毛像是镀了一层金光,如此俊朗又带着岁月静好的温柔,把林姑娘的脸都看红了。 她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细看传闻中的勤王殿下,人们都说这位勤王殿下杀人如麻,吃人肉喝人血,简直就是恶魔,虽然战功卓著,那也是站在无数人的头颅上拼出来的。 可如今看着面前的勤王,林姑娘心里跳动的心带着阵阵欢愉,如此好看的人语气轻柔,如沐春风的笑容,哪里是恶魔,这分明就是个画中人,面纱下的梦中故人。 慕容冢看完清单后,指着其中一项疑惑不解的问道,“小七买这么多小鸡干什么?” 林姑娘愣了几秒心慌意乱的解释道,“阿柒姑娘说这些小鸡是给彩虹队的孩子买的,让她们把这些小鸡养大,然后就可以有免费的鸡蛋吃了。” 慕容冢扶着额头嘴角微微上扬,“她就是想自己养着玩,还找诸多借口。” “还有这么多菜你们能吃完吗?就没有规划好买什么,买多少,该买的肉又少的可怜,能长时间放的菜不买,买那么多不能久放的菜,真是……”慕容冢不住的摇头叹气,可脸上一点怒意都没有反而露出宠溺的笑。 “阿柒姑娘说,如果我们吃不完的话可以免费送给王爷吃。” “真是谢谢她了。” “阿柒姑娘说了,王爷看完后签字画押。” 慕容冢抬头不敢置信的看了眼林姑娘,无奈的笑笑,言听计从的拿起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把清单推给林姑娘说,“小七今天出去除了买东西,还干什么了?” 林姑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慕容冢说,“回王爷,阿柒姑娘今天除了买东西还去紫青坊了。” 慕容冢瞬间拉着脸,气冲冲的把笔扔在桌子上,“她又去紫青坊干什么?” “做生意。” 慕容冢差点被气吐血,“放肆。” 林姑娘吓得跪在地上赶紧解释,“王爷误会了,阿柒姑娘是想和紫青坊做生意,她想给紫青坊投一些钱,然后等年终紫青坊再给她返还些钱,她说这样钱会越来越多的。” 慕容冢再次觉得头大,好像他从来就没有跟上过小七的思路,她总有新花样等着他,层出不穷的怪想法,让他应接不暇。 “谈成了吗?” “没有,紫青坊的芬娘说她做不了主,让阿柒姑娘去找老板贾老爷,然后阿柒姑娘就很不高兴的回来了。” “她倒是不笨。”慕容冢自言自语道,又对林姑娘说,“好了,没事了,你把这份清单交给王妃就好了,你出去吧。”说完犹豫着又问了句,“林姑娘在王府住的可还习惯?” 林姑娘万没想到王爷会问她这个问题,低眉垂眼,手指绞着衣袖说,“谢王爷关心,住的还好。” “林姑娘看起来也是知书达理的女子,小七行事比较鲁莽冲动,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的事情她看得很重,但这件事必须慢慢来,不可操之过急,所以林姑娘在小七身边要多劝解她,不要让她由着性子来。” 林姑娘泪光点点的看着慕容冢,浅然一笑说,“王爷不必担心,我一定不会拿这件事让阿柒姑娘烦恼,更不会让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我也相信王爷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慕容冢冲林姑娘点点头说,“你先出去吧。” 林姑娘施礼出去,大大松了一口气,心里又有些意犹未尽。 第五十五章安好的代价 回到梨园阿柒还在想着怎么能把钱变多,看到林姑娘回来懒懒的问,“王爷有说什么吗?” “王爷没说什么,就是说您买的菜太多了,会放坏的。” “花我的钱,要他管。” “王妃也说买的有点多,说如果放坏了还要找人处理,让我们下次买的时候最好先问问厨娘,计划着买。” “还真是夫唱妇随,自己男人昨晚都和别的女人睡了,还有心思管我买的菜是多是少。”阿柒小声嘀咕着,烦躁不堪的站起来,招手叫来彩虹队的孩子说,“去膳房让厨娘把多余的菜分出来,拉到王府门口。” “阿柒,你又要干什么?”曼珠问道。 “卖菜啊。”阿柒转身看着林姑娘说,“林姑娘没忘了老本行吧,走,卖菜去。” 守着王府大门的侍卫们看到阿柒把堆成山的菜分门别类的摆在王府大门口,开始叫卖,大吃一惊可又不敢阻拦,赶紧去找曼陀。 曼陀出来看到站在一边低头不语的曼珠问,“阿柒姑娘这是干什么呢?” 曼珠叹了口气,愁眉不展的看着远处的阿柒,“我也不知道她这是抽的哪门子的筋,我猜不到阿柒心里在想什么,这多余的菜她非要拉出来卖,我让她送人,她还不干。你说她平时多大方,没钱的时候什么都不计较,现在有钱了反倒斤斤计较了。” 曼陀看着王府门前过往的人,只好上前规劝,“阿柒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阿柒忙着整理菜,有条不紊的样子很是熟练。 “看不见吗?我在卖菜啊,曼陀你要的话不收你钱,你看你今晚想加什么菜自己挑。” 曼陀弯下腰扒拉着看起来很新鲜的蔬菜,皱着眉问,“王府门前不允许摆摊,你这些菜一共多少钱,我全要了。” 阿柒扭头看着曼陀,“你一晚上能吃这么多菜?还有你们王府的规矩是不是太多了,这么大一片空地为什么不能摆摊?这不是浪费土地资源吗?” “阿柒姑娘你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情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 “阿柒姑娘只要一不高兴就喜欢搞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出来,不过你这次有点过了,王府重地怎么可以让你摆摊呢?这种地方就算你摆了,也不敢有人过来买的。” “是吗?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卖一文钱是一文钱。” 曼陀无奈的站起身,看着阿柒直言道,“姑娘若是为昨晚的事情生气,那就大可不必,王爷昨晚没有招任何人侍寝,云夫人和宁夫人在姑娘离开后不久也走了。” 阿柒拿菜的手一愣,仰头看着曼陀,心里一直堵着的那口气瞬间通了,可依旧死不承认的嘴巴一撇,“谁说我是为这事了,我好端端的卖菜,你给我说这个干嘛?” 曼陀也没办法,刚转身就看见王妃带着一众夫人出现在身后,赶紧站到一边。 王妃看着门前的场景,阵阵怒火气得直接伸手指着阿柒,“阿柒,你这是干什么?当王府是大街吗?竟然敢在王府门口摆摊卖菜简直是岂有此理,无法无天。” 阿柒站起身看着王妃,咧嘴一笑说,“王妃娘娘,您不能不讲理啊,是您说我买的菜太多了,放坏了也是麻烦,我就按照您的吩咐把这些菜处理掉啊,怎么就无法无天了?” “我说的是菜的事吗?我说的是你怎么可以在王府门前摆摊。你失忆了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吗?你怎么不去皇宫门前摆摊啊?你头上有几颗脑袋做事这么放肆?” 曼陀慢慢退到曼珠跟前小声说,“我去叫王爷,你去劝劝阿柒,不要让她和王妃再起冲突。” 曼珠点点头,顺着墙边溜到门口,走到阿柒跟前小声说,“阿柒,你够了,这次是你不对。小声点别吵了,赶紧把菜收拾收拾,给王妃认个错。” 阿柒叉着腰,瞪着王妃,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看到慕容冢从远处走来。 慕容冢走到王妃跟前,看着王府门前摆的那些菜,还有阿柒像个茶壶一样的姿势,脸上很诡异的闪过一抹笑意。 “王爷,您看看阿柒今天干的这事,她是怎么想的,居然敢在王府门前卖菜?这让人看见了还不得当成笑话传到宫里去?” 阿柒毫不示弱,“我自食其力怎么就成笑话了,我凭自己能力养活自己凭什么被你们笑话。我还没笑话你们呢,一个个寄生虫,什么都不干,就知道吃好的,穿好的,还不许别人活得和你们不一样。这就是典型的气人有,笑人无。” 慕容冢听着阿柒说的话,居然觉得很有道理,素袍长腿走到阿柒跟前,看着她身后的蔬菜问,“卖出去了吗?” “没有。”阿柒答得更干脆。 “我告诉你,这卖东西就得去卖东西的地方才行,你看看这里,先不说人多人少的问题,就是有人看见也不敢过来买的,估计没人想为了买几颗菜掉脑袋吧?” 林姑娘一直隐身的站在阿柒身后不敢言语,看到慕容冢过来才敢站直身子,听到慕容冢说的话,一边感叹慕容冢对阿柒的宠溺,一边心里无限羡慕着。 “阿柒姑娘,王爷说的没错。这里确实不是卖东西的地方,这做生意特别讲究地段,你卖菜就去菜场去卖,因为大家都知道那里是卖菜的,买菜的人肯定也只去那个地方买。 还有啊,您今天选的这个地方一般人都不敢过来,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更不可能在王府门前转悠的。” “那怎么办啊?”阿柒总算是听进去了。 “别怕,让曼陀带着人帮你把菜拉到菜场,你和曼珠还有林姑娘去那里接着卖就行了。” 阿柒顶着一脑门子的汗抬头看着慕容冢,嘟着嘴巴不乐意的说,“你不去吗?” 慕容冢看着阿柒的样子,心都软了,疼爱的用自己的袖子给阿柒擦掉额头上的汗笑着说,“你付得起我的工钱吗?” “付不起。” 慕容冢弯着手指在阿柒鼻尖轻轻刮了下,对曼陀说,“叫人把这些菜送到菜场,你跟着去。” 曼陀点点头,吩咐其他人收拾菜,慕容冢又嘱咐阿柒,“记得换一些散钱。” “哦。” “王爷放心吧,我会看着阿柒姑娘的,这些我都熟。”林姑娘说。 慕容冢看了一眼她,点点头朝王妃走去,“好了,菜已经收拾了,王妃还有事吗?” 王妃无法相信王爷居然把这么严重的事情当成鸡毛蒜皮的小事办了,忍无可忍,凤眼怒睁指着阿柒说,“阿柒必须接受惩罚,按照王府的规定,自己去刑房领三十鞭刑。” 慕容冢眸光一冷,低沉的声音透着厚重对王妃说,“王府的规矩该改一改了。” 王妃浑身一怔,大夏天里居然觉得浑身发冷,幽怨的看着慕容冢,“王爷是要管理王府的内务了吗?” “小七的事情由我处理,其他事情王妃裁决。” “阿柒身为王爷的贴身婢女,住在府内,怎么就不归臣妾管?王爷要改王府的规矩,臣妾无话可说,这只能说明臣妾的失职。可就算王爷要改规矩,也要告诉臣妾,规矩该怎么定,阿柒才不会犯?她几乎把王府所有的府规全犯了,王爷一字不提惩罚,这让其他人如何遵守规矩,让臣妾如何管理下人?” “她是其他人吗?她是下人吗?” “那她是谁?请王爷明示。” 慕容冢有些意外的审视着王妃,突然手指捏着她的下巴,眼里是浓浓的化不开的寒意。 “王爷?”阿柒远远喊了句。 慕容冢才松开王妃,寒意散开,看着阿柒说,“没事,你去卖菜吧。” 阿柒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耷拉着脑袋走到王妃跟前乖乖认错,“王妃,我错了,要领什么刑罚我领就是了,您要是还不满意,我抄你定的那些府训,以后也不会再犯了。” 王妃还没开口,慕容冢满意的摸摸阿柒的头说,“抄府训可以,刚好你也多认几个字。”说完看着王妃说,“有我在,小七的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少,这句话你最好记在心里。”说完和王妃擦肩而过时俯身在她耳边说道,“我不介意让王妃的位置空着。” 王妃顿时瞳孔放大,后背的汗干了又湿,旁边站着的宁夫人趁机对阿柒说,“你不是要卖菜吗?快去吧,以后要多听人劝,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说完扶着王妃走了,云夫人悄悄走到阿柒跟前说,“阿柒以后别这样了,你这样你知道王爷夹在中间有多为难?你以为你得罪的是王妃吗?王妃可是太后娘娘的人,你知道太后娘娘是谁吗?那可是王爷的亲娘啊,你让王爷还要怎么宠你?和自己的母亲作对吗? 你在王府里发生的事情太后娘娘都会知道的,太后为什么让王妃给你订亲,为什么要把你嫁出去?你就不想想吗?难道只是王妃在争风吃醋吗?你的事情王爷全部一人压下来了,可你怎么就不知道收敛呢?” 阿柒傻愣着,身后曼珠叫她,她头也不回的朝王府里跑去,留下一句,“你和曼陀去卖菜吧,我不去了。”就没影了,曼珠看看曼陀,心有戚戚然的嘀咕,“她不会又想起什么事了吧?” 曼珠觉得头又疼了,曼陀看着曼珠说,“你先别管她了,你自己没事吧,你头疼的毛病怎么不找老神医看看?” “老毛病了,就是一着急就疼,平时也没事。” 林姑娘意兴阑珊的看着马车上拉着一车菜,回头看着王府的大门,跟在曼珠身旁有些失落。 第五十六章来,我们谈个睡觉论 慕容冢刚回到书房,书房门就被暴力推开,阿柒冲进来一把抱住慕容冢也不说话,一时让慕容冢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被阿柒这样抱了多久,慕容冢才推开阿柒,低头看着她问,“这是对我的感谢吗?” 阿柒点点头,又觉得不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不爱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慕容冢,求求你,告诉我,你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真的快想疯了,所有人都告诉我不要去爱你,可是却没人告诉我为什么不能爱你?我怎么就不能爱你?你告诉我,别折磨我了好吗?” 慕容冢贪恋的摸着阿柒的脸,手指描摹着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遍又一遍,他要把这张脸印在脑子里,哪怕有一天他失忆了,也要记得这张脸。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不是也接受了吗?这件事以后不要再说了。” “我不,我不接受。我不接受我像个神经病一样,一半正常,一半病态,一半说不爱你,一半又想你想得发疯。你宁愿看着我难受也不告诉我吗?我和你有什么关系,萧婉和你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爱的人是萧婉,是不是她?” “你不就是她吗?” 阿柒踮起脚尖双手捧着慕容冢的脸,情深意切的看着他,“你看看我,我是她吗?我不是她啊,我是阿柒,你嘴里叫的小七是我还是萧婉呢?你爱的人是我,还是萧婉?” 慕容冢双手回抱着阿柒的腰,让她的脚离地,阿柒双手紧紧抱住慕容冢的脖子,两个人就这样抱着,谁都不愿意松手。 阿柒得不到回答,张嘴狠狠咬住慕容冢的脖子,嘴里尝到了一股腥甜才松开,被咬的地方已经流血了,阿柒用手捂住问,“疼吗?” 慕容冢笑着摇摇头。 “记住咬你的人是阿柒,不是萧婉。我是阿柒,不是萧婉,不管你和那个萧婉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都和我无关,你如果爱的人是她,那你一定要告诉我。” 慕容冢看着阿柒,眼里满是疑惑,那些格格不入的事情又在脑子里开始重现。 阿柒抱着慕容冢,闻着他身上独特的龙涎香的味道,还有一股浓重的墨香,明明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却浑身沾染着这么厚重的书卷气,难道能文能武的人都这样吗? 看着挂在自己身上像个小狗一样在他身上乱嗅的女人,慕容冢无奈的把阿柒放下来,低头自己闻自己身上,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故而问道,“你闻什么呢?” “你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特别好闻。” 慕容冢笑笑,转身朝书桌走去,阿柒跟在身后,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自己的问题慕容冢一个都没有回答,又拿话题岔开了。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什么问题?” “我为什么不能爱你,你和那个萧婉到底什么关系?” “你不能爱我的原因是,我不爱你。我和萧婉没什么关系,和她父亲有些关系。” 阿柒趴在书桌上看着慕容冢,“你是不是练过太极啊?回答问题都是这么滴水不漏吗?” 慕容冢搬开挡着他看书的手,很认真很严肃的说,“我不是回答你的问题了吗?” “还不是什么都没说,那你说,你为什么不爱我?你对我这么好,可你为什么不爱我?” 慕容冢放下书,一副私塾先生授课的样子对阿柒说,“那你为什么爱我呢?能说出理由吗?” 阿柒这次理直气壮的说,“因为你对我好啊。” 慕容冢略显失落的又拿起书说,“这不是理由,楚风对你不好吗?跟着你打架,和你一起夜不归宿,我做的这些事他都可以为你做,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啊。” 慕容冢一愣,满心疑惑不甘失落的看着阿柒,只听见她又说,“喜欢可以是对很多人,我还喜欢曼陀,谷风,司徒老神医,阿祖,可那不是爱啊,爱是唯一的。他们对我好,我心里很感动,很感激,总想着要记住这份恩情,以后要还的。可是我没想着以身相许,没想着要和他们睡觉啊。” 慕容冢,“……” “你对我好,我会觉得应该,受之无愧,因为我想和你睡觉,而且要睡一辈子。你是我的,是任何东西都换不走的,哪怕给我这天下,没有你,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意义,这才是爱,你说这是理由吗?” 慕容冢觉得自己活过的这几十年,什么都经历过,什么人都见过,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汗颜的,可是阿柒的话让他的脸第一次觉得滚烫,不敢直视。 她是怎么把诗情画意的爱情上升到肉体欲望上来的,而且还说的这么义正言辞,脸不红心不跳的在一个男人面前说出睡觉两个字? 慕容冢越发觉得他有必要教阿柒一些最基本的常识,他要告诉阿柒,这些话只能在他面前说,不能在其他任何一个男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当然在其他男人面前不说话最好。 “你说啊?对不对?”阿柒还在一个劲的催慕容冢。 慕容冢,“……小七,你这个理由有点令人匪夷所思。”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都打算把我嫁出去了,我说这些话还有什么匪夷所思的。那我现在已经说了我的理由了,该你说了?” “说什么?” “说你为什么不爱我啊?” “那我的理由刚好和你的相反……”慕容冢还没说完,阿柒直接愤怒的打断,“你不想和我睡觉吗?” 慕容冢,“……你脑子里除了睡觉还有别的东西吗?” “有啊,就是和你睡觉。” 慕容冢,“……” 阿柒手指敲着桌案,委屈的说,“睡觉怎么了?睡觉才是对一个人爱的直接体现。当然你们这里的人三妻四妾的可能不懂,可我觉得,只有真的爱一个人才能和他睡觉,那要不然和花钱买来的感情有什么区别?” 慕容冢,“……花钱?” “对啊,妓院不就是花钱买来的感情吗?给钱就能睡。” 慕容冢眉头紧皱,想说的话不管怎么调整语气斟酌用词都觉得用词不当,组织混乱,不说话又给人一种默认的错觉。他怎么觉得从小七这里学到了很多以前没有想到的知识,他们俩是谁给谁当先生呢? “所以,你不想和我睡觉,你也不爱我对吗?” 慕容冢这时候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好像现在他怎么做都不对。 “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别把睡觉老是挂在嘴上。” “女孩子就不用睡觉了?”阿柒不满的瞪着慕容冢,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慕容冢叹了口气,稍微将话题引开说,“你以后翻白眼前,先把眼睛闭上。” “为什么?这样别人怎么能看得见?” 慕容冢,“……我是让你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 “能忍得下去的情绪我自然不会表露出来,忍不住的为什么还要隐藏,再说了,连自己的情绪都要去隐藏,那这样的人生得多辛苦?” 一向自视清高,才华横溢的慕容冢看着面前的小七突然感觉力有不及,也许这是相差十年的鸿沟,无法逾越,或者是小七在紫青坊那种地方待的时间比较长,各方面有所影响也是难免的,他以后再想办法改正,不过目前再说下去,他怕自己被小七带偏了。 “好了,你说的都对,你在我这待了这么久,你不去看看曼珠卖菜回没回来,菜卖的怎么样了?” “可是你还没说告诉我,你真的一点都没想过和我睡觉吗?” 慕容冢深深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你说的以后是什么时候?我告诉你哦,不要对别人轻许以后,因为有的人可能一转身就没了。所以,在能说的时候一定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在能爱的时候一定要用力爱。 怎么说呢,我也很担心自己爱错了人,消磨了时光,浪费了一生。可我更担心,自己因为胆怯,懦弱,自卑而错过爱。爱错还有机会改正,可是你知道错过的意思吗?” 阿柒看着慕容冢,一字一句的说,“错过就是失去。” “以前我对你更多的可能是投机,后来是感激,我觉得有人能无怨无悔的帮我挺好的,我可以肆无忌惮的玩闹,自由自在的生活,还没有人向我索取回报,这简直就是完美。 可是我的心里是空荡荡的,无依无靠的,这颗心她不踏实,她想见你,想你的抱抱,想你守着她,日日夜夜的陪伴。你知道吗?我很孤独,我很渴望有个人能像影子那样陪伴着我,就算没有太阳我也知道他就在我身后,不管我跑去哪里,他都在。” 慕容冢扭头看向窗外,他在小七眼里看到了笑容下的脆弱,很真实,也很熟悉。 他用了这辈子唯一一次的任性将小七留在身边,像个贪婪的赌徒一次一次告诫自己,赌一把,人生苦短不要太在意以后的事情,既然有人能赢,那为什么不是我? 可是这场赌局还没开始他就输了,输给了最起码的陪伴。 安静的房间沉默良久,慕容冢才开口,声音里透着百转千回的无奈和忧伤,“小七,你可以继续肆无忌惮,自由自在的生活,把我的无怨无悔当成影子就好,你不用回头,勇往直前的走,不要怕错过也不要怕失去。 你失去一样就会得到一样,不必把某件事,某个人当成唯一。可能,有一天你得到这个人了,你才发现你不能再肆无忌惮,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到那时,你是不是会后悔现在所做的决定?有时候不要太相信自己,也不要太执着,因为你的心也会骗你。” 阿柒牙根紧咬,这个人真的是油盐不进,食古不化,愤恨的闭上眼睛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然后睁开换上一副‘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懂’的表情笑眯眯的趴在桌案前看着慕容冢说,“所以我才要和你睡觉嘛,既然心会骗人,那身体肯定不会骗人喽,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再说了,你阅人无数,肯定经验充足,你送我一次体验,我要是觉得不满意,以后绝对不纠缠你,怎么样?” ‘啪’慕容冢拍桌而起,脸上表情丰富到阿柒分明看到了忍无可忍四个字。 “你当本王是什么?” 阿柒秒怂,丧眉搭眼的低着头,不敢吭声。她似乎才察觉到自己好像把慕容冢形容得和现代都市里‘鸡鸡鸭鸭’那类的人了,不过看这人除了长相完美,身材一流外,就他那千年不化的冰块脸,易燃易爆的脾气,活生生一个移动冷藏车拉着煤气罐一路火花带闪电,谁不想活了敢找他。 慕容冢看着小七,不禁自问,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调动他所有的情绪。高兴的时候觉得此生无憾,被气的时候觉得人生活到了终点。 一个被气得七窍生烟,身心疲惫,一个毫无悔意,洋洋自得。敲门进来的侍卫被这诡异的氛围吓得连话都说不连贯了,“报……报告王爷,梅府梅大将军来了,已到议事厅。” “请她来这里。” 慕容冢收回情绪,从抽屉里扔出一本书,对阿柒说,“你回去抄一遍。” 阿柒翻开一看,赫然认识两个大字:《戒令》。分两部,《内戒令》和《外戒令》,里面洋洋洒洒居然写了厚厚一本书。 阿柒愕然的张着嘴看着慕容冢,“王爷,我连字都认不全,我怎么抄啊?” “那刚好,让林姑娘教你。不仅要抄,还要懂里面的意思。” “可是……” “你不是已经答应王妃自愿抄写吗?怎么,想反悔?” “不是,但,你这也太多了,怪不得老说我犯规呢,你这估计是个人都会犯,不犯的是圣人。” 慕容冢笑笑,“那你就努力向圣人看齐。” 阿柒全身都在抗拒,使出撒娇绝招看着慕容冢,“王爷,你这是故意报复我,你不能因为说不过我的睡觉论,就用这个惩罚我。我做个凡夫俗子尚且都不够,怎么能一下子向圣人看齐呢?凡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您不能要求我立刻变成一个名门淑女啊,我就算改头换面也需要时间啊。” 慕容冢,“……你的歪理邪说怎么永远都无穷尽呢?”慕容冢无奈妥协,“那就先把《内戒令》抄一遍,知道王府内都有那些是不能触犯的,不要再犯今天这样的错误。王妃已经对你很宽容了,你也要适当收敛,不要和王妃对着干,这对你没好处。” 阿柒抱着书,点头如捣蒜,慕容冢知道她就是勇于认错,打死不改,摇摇头,大手一挥说,“去吧。” 阿柒朝外走了几步,又回头不死心的问,“王爷,梅将军来找你干什么?” 慕容冢不知道在桌案前翻什么东西,头也没抬的说,“和你无关,不要打听。” “切。”阿柒看着门外远远走来即使穿着一身便服也一样浑身散发着飒爽之风的梅若君,对慕容冢说道,“谈事就谈事,不许和她眉来眼去。” 说完就在门口和梅若君撞个满怀,“梅将军真是行动如风,身姿矫健,气宇轩昂。” 梅若君疑惑重重的在阿柒身上打量,脸色不悦的问道,“你怎么在王爷书房?” 阿柒伸手一指整个王府,霸气侧漏的说,“这是我家,我爱在哪就在哪,要你管?”说完抬着下巴转身就走。 第五十七章杀鸡儆猴 梅若君指着阿柒的背影,气得想追上去暴打一顿,第N次被这个目无尊卑的人气到手抖。 “王爷……”梅若君一进门就面色不悦指着走远的阿柒对慕容冢报告道,“你这个妹妹真的是完全目无尊卑,更不要说礼仪规矩,她这样的不要说在王府,就是在平常老百姓家里也是个异类。” 慕容冢收拾好桌面把一张地图展开,听见梅若君的话,眉头微皱,“她还小,你就不要和她计较了。刚被我训了,又被王妃罚抄府训,脾气大了点,也是你运气不好。” 梅若君看了一眼慕容冢的脸色,虽心有不满可又不敢再抓着不放,毕竟因为她,阿柒被打,如果非要追究的话,她不是运气不好,而是活该。 慕容冢清冷的目光因为刚刚和阿柒辩论了一番有些疲惫,看着发愣的梅若君脸色更是冷漠。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看看我拟定的作战图。”慕容冢说完又朝门口看了看问,“楚风怎么没来?这次不是说好一起研究作战方案吗?” “楚风被长公主罚禁闭,暂时出不来了。”梅若君说着将整理好的资料递给慕容冢,坐下仔细看着桌子上的图纸。 “是因为夜不归宿的事吧?”慕容冢若有所思的快速浏览着手里的资料,不等梅若君回答立刻转到正题上说,“粮草运输交给吴太尉,这些年他是不务正业了点,就把这次出征的所有粮草,兵马押运都交给他。” 梅若君不解的看着慕容冢,“王爷不是说吴大人文不在言,武不在战,居太尉一职已是浪费,怎么这次又?” 慕容冢静静看着自己绘制的作战图,甚不在意的说,“官位是皇上给的,干得好皇上高兴,他进官加爵,干不好也是他德不配位,不管怎么说也要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这次北上之征,就近调动兵马,粮草押运也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就是让草包去做也不会犯错。” 梅若君更是不解,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还以为王爷会因为王妃要把阿柒说给吴大人公子的事会因此迁怒吴大人,没想到……” 慕容冢扯动嘴角冷笑了一下,“连你都知道这件事了?是三小姐告诉你的吧?” 梅若君愣了一下,这事是梅耀祖告诉她的,可慕容冢却直接提出三妹,这件事和三妹有什么关系吗? “此次征战是大事,关乎朝廷安稳,江山社稷,本王不会公私不分,拿战事开玩笑。” 梅若君不好再说什么,转而有些为难的说,“可是皇上还没有同意出征的事,王爷怎么会这么笃定,做好了一切的战事准备。” “皇上不会放过这一仗打出长久和平的机会,他一定会同意的。” 梨园,阿柒百无聊奈的翻看着手里的《戒令》,能认识的字实在有限,而且她本来就不喜欢读书写字,一看到这种密密麻麻的毛笔字就犯困。 一边打发彩虹队的孩子去慕容冢的书房外面观察,一边趴在桌子上小憩。 纸鸢从外面进来就看到已经睡到打鼾的阿柒,小心的给她盖上薄毯子,抽走她手里的书,翻开看了看,眉头微皱的看着阿柒的脸,摇摇头放在一边。 阿柒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才挣扎着醒来,一看外面天已经黑了,身体僵硬难受的从凳子上站起来,稍微活动活动四肢,走出来看到曼珠和林姑娘回来了。 “阿柒,我们把菜全部卖完了。”曼珠扬着手里的钱袋子,一脸兴奋的看着阿柒。 “貌似让我看到了一条发财的道路。”阿柒笑嘻嘻的说着,看到刚从外面走进来的纸鸢说,“纸鸢,以后你就给咱们管理所有这些吃饭上的事情,采买也归你管,不会记账的话就把林姑娘借你。” 纸鸢看到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样子,又领到了一份实实在在的差事,心里自然是高兴,点点头说,“好,那你们先洗洗,我去膳房给大家准备晚膳。” 阿柒举手说,“报告,我要喝粥,熬的特别烂的,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胃有些难受,今天大家放开了吃。” 纸鸢一脸宠溺的说,“好好,没问题,熬粥我最是在行了,你放心,我亲自给你熬粥,等着。” 纸鸢说完转身一溜烟的跑了,来到膳堂交代分派给梨园的厨娘大家要吃的菜后就自己动手洗米,在砂锅上开始熬粥。 诺大的膳房掌管着王府中王爷到各位夫人和体面丫鬟的吃食,一到饭点各种蒸煮煎炒,各位大厨更是施展十八般技艺进行比拼,膳房里一时间热闹异常。 纸鸢正往砂锅里面添加清洗好的大枣和银耳,突然有人在她的肩上拍了一下,转头一看正是负责王妃膳食的管事丫鬟翠儿。 纸鸢回身站直低头说,“翠儿姑娘有事吗?” 翠儿斜眼看着纸鸢身后正在熬粥的砂锅说,“把你的砂锅给我,我们那里的砂锅不够用了。” 纸鸢小心翼翼的解释,“回翠儿姑娘,这砂锅我正要给我们姑娘熬粥喝,她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就想吃我熬的粥,你看……” 翠儿突然拔高声音说,“大胆,你的意思你家姑娘比我们王妃还重要?我告诉你,今夜王爷驾临风清殿,今晚这里所有人必须以我们风清殿为首,一切都要给我们风清殿让路。不要说你一个砂锅,就是这里所有的用具我也有权利拿来用,问你,是给你面子,你别不识抬举。” 纸鸢扑通跪在地上,寸步不让的解释,“这里这么多的砂锅姑娘肯定不缺我这一个,可是我们姑娘就等我给她熬的粥,我这里只有这一个砂锅,借给姑娘了,那我们姑娘就没饭吃了。” ‘啪’‘啪’ 两声响亮的巴掌甩在纸鸢的脸上,顿时她的脸上浮出两只清晰的手掌印,其他人只是静静看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说,热闹的膳房里那些人熟视无睹的只是看着,手里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和这两巴掌相比,误了今晚王妃的晚膳,他们的命就没了。 翠儿打完还嫌不够,抬脚照着纸鸢的腰就是一脚,将纸鸢狠狠踩倒在地,用抹布垫着拿走砂锅,把已经烧开的粥倒进桶里,还不忘回头恶狠狠的嘲讽,“纸鸢,你还是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背叛王府,背叛阿柒姑娘,这些事王府里谁不知道? 王爷留着你的命完全是看在阿柒姑娘的面子上,可你觉得阿柒姑娘心里完全没有芥蒂吗?别傻了,你陪着阿柒姑娘进到王府,按说你应该和阿柒姑娘感情最好,可你现在看看,在阿柒姑娘身边的人是谁?连刚进府的林姑娘都比你强。 你呢?被人家打发到这膳房里,还美名其曰膳房管事,可你有什么可管理的?人家阿柒姑娘就是不想看到你,又可怜你给你个差事,你倒好拿根鸡毛当令箭,仗着王爷宠溺阿柒姑娘,你就在我这里耀武扬威的,哼,老娘可不傻,更不好惹,你最好擦亮眼睛。”翠儿说完带着身后的人走到另一边把手里的砂锅交给别人,看着趴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的纸鸢,嫌恶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出去了。 一直不敢上前说话的那位厨娘看翠儿走了才上前扶着纸鸢说,“姑娘快起来,这个翠儿就是仗着是王妃的亲信整日在王府作威作福,最是势力的人。你可别和那样的人计较,以后看见她别和她对着来,顺着她,捧着她,咱不吃这眼前亏。” 纸鸢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两边的脸已经肿的连眼睛都能明显感觉出紧迫。 一手捂着腰,慢慢挪到旁边对厨娘说,“你等会把饭菜做好了给阿柒端过去,她要问起我,你就说我有些累在膳房休息。” 厨娘手脚麻利的把饭菜做好摆在饭桌上,阿柒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喜形于色,又对厨娘说,“彩虹队的饭菜好了吗?” “好了,今晚做的特别多,姑娘放心,谁都不会饿着。” “那就好。”阿柒看了一圈没有看到粥,问道,“我要的粥呢?纸鸢不是给我熬粥吗?人呢?” 厨娘有些心虚的低下头说,“那个,今晚王爷在风清殿用晚膳,纸鸢给姑娘熬粥的砂锅被借走了,所以今晚委屈姑娘先吃点菜,明早就给姑娘熬粥。” 阿柒虽有不满可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今天王妃因为她和王爷差点打起来,这点小事她也没必要计较,不喝就不喝吧。 阿柒点点头对厨娘说,“好吧,你让纸鸢过来吃饭。” “纸鸢说,她有点累了,在膳房休息一下,让姑娘先吃。” 阿柒一愣,“要休息也在她自己的床上休息啊,在膳房怎么休息?你去叫她过来,就说我有话要问她。” 厨娘有些犯难,支支吾吾半天,阿柒眉毛一拧,“怎么?我说话听不懂是吗?要我亲自过去吗?” 厨娘应声跪下,未语先流泪说,“姑娘别生气,纸鸢是不敢来见姑娘?” 已经坐好准备吃饭的曼珠和林姑娘见状不安的站起来,“怎么回事?” “刚才纸鸢正准备给姑娘熬粥,谁知王妃身边的翠儿过来非要用纸鸢的砂锅,说是今晚王爷在王妃这里用晚膳,砂锅不够用了,纸鸢姑娘不肯,结果翠儿就打了纸鸢。纸鸢不敢让姑娘看见,怕姑娘生气惹事,就……” “操她奶奶的腿儿,纸鸢这个怂蛋。”阿柒嘴里骂着眼里冒着火星一路冲出梨园,朝膳房而去,曼珠和林姑娘赶紧跟上。 膳房的门被阿柒一脚踢开,正坐在角落凳子上捂脸不语的纸鸢看到门口站着的阿柒时,一直没有哭的眼泪瞬间决堤。 阿柒抓着纸鸢的肩,看到她脸肿的和包子一样,身上满是污渍,破口大骂,“纸鸢你就是个废物,你他妈就会在我这里哭,人家打你,你为什么不还回去?啊?你还没被人欺负够吗?我都替你丢脸。” 曼珠气喘吁吁的站在阿柒身后,看到纸鸢的样子,眼眶也红了,“阿柒,你别骂了,赶紧找大夫给纸鸢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阿柒气急也不分青红皂白,朝曼珠吼道,“你也瞎了,还伤到哪里了,你看不见啊,特么被人打死算了。” 曼珠知道阿柒是心疼纸鸢,也不敢再说话。 膳房里的人看到这一幕难得的停下手里的活,看着这个闻名天下的阿柒姑娘,满口粗言粗语,真是彪悍异常。 阿柒叉着腰看着那些人问道,“翠儿呢?她在哪里?” 有一个胆大的回到,“在风清殿,王妃那里,翠儿姑娘是专管王妃膳食的。” ‘草’阿柒骂了一声转身就往出走,却被纸鸢一把拉住了,纸鸢哭红了眼,死死拉住阿柒的衣服说,“阿柒,算了,别惹事了,我没事,一点都不疼,真的,你别为了我再和王妃起冲突了,我求你了。” “你撒开,今天这事我要是也咽下去,那我就不是人。”阿柒挣脱开纸鸢,不顾曼珠的阻拦,一路遇见王府的侍卫,丫鬟,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她的,估计也是没人敢真的拦,就让阿柒一路追到了风清殿。 还没进去,在门口就碰见了正带着侍女给王妃送菜的翠儿,阿柒不认识这个翠儿,远远喊了声,“翠儿?” 一个身形妖娆,尖嘴猴腮,妆容精致的姑娘回过身,看到阿柒时脸上的血都凝固了。 阿柒几步追上去,平静的看着翠儿问道,“是你打的纸鸢?” 翠儿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纸鸢,低头不敢说话。 “哼,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说话了?敢做就要敢当,你好歹也是跟着王妃混的,别丢她的脸啊。我的人是比较窝囊,习惯被人欺负,可是我呢,刚好相反,宁死不屈型的。 谁要是欺负我,不管那个人多厉害,我要是不愿意,哪怕她今天把我打死在这里,我也要还回去的。 我是比较混不吝,可我还不至于去欺负一个同样弱小的人,纸鸢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要打她?你说出来,如果确实是她得罪你了,不用你动手,我亲自动手,可如果她没有得罪你,你打她,就是打我,我凭什么让你打,啊?你特么算老几,我的人都敢欺负?” 翠儿战战巍巍的不敢说话,只看了一眼阿柒眼里的狠厉头低得更低了,腿一软跪下,“阿柒姑娘,这是我和纸鸢的误会,都是误会……” “呵呵,误会?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啊。”阿柒说完转身看着纸鸢说,“去,她怎么打你的,你照着打回来。” 纸鸢脸肿着,连眼睛都变小了,红通通的眼眶看着跪在地上的翠儿,一个劲的摇头。 “你这么窝囊,人家不打你打谁?给我打回来,让所有人看着,看谁以后还敢欺负你。” 阿柒刚说完,前面走过来王妃的贴身丫鬟佩儿,看到阿柒微微施礼,又看着跪在地上的翠儿,脸色不悦的说,“翠儿,你怎么还在这里呢,等着你布菜呢?” 翠儿还没开口,阿柒率先说道,“佩儿姐姐,我和翠儿有点事要说,王妃的菜还是劳烦姐姐了。” 佩儿看着阿柒,“阿柒姑娘叫我名字就好,这声姐姐我实不敢当。不知阿柒姑娘为何事来这,既然来了怎么不去见过王妃呢?在这里和一个丫鬟有什么事情?” “这你就不要管了,对佩儿姐姐来说是小事,对我来说是大事。” 佩儿嘴角微微一笑,没再说话,指挥着其他丫鬟将菜送进去。 曼珠小声对阿柒说,“算了吧,这气也出了,话也说了,见好就收,赶紧走,别把王妃招出来。” “打回去,不然这件事就没完。” 翠儿抬头看着纸鸢,纸鸢哪里有胆量打人,阿柒恨得牙痒痒,跨步上前对着翠儿的脸扬起手,还没落下就听见王妃的声音传来,抬头一看,王妃带着众多丫鬟,旁边站着王爷,齐齐看着她。 “阿柒,你在我这里动手打我的人,是不是该和我打个招呼?”王妃一脸祥和的看着阿柒,语气里阴柔并济。 “那王妃的人打我的人是不是也该和我有个交代?” “打谁了?” 阿柒把纸鸢拽到王妃面前,指着她的脸说,“王妃看看,如果王妃今天没有一个交代,我会以为这是王妃的意思,您这是让人教训我,打我的脸。” “放肆?胆敢污蔑本王妃,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慕容冢及时制止阿柒,冷冷的说,“小七,不许乱说话,王妃有必要和你们这些小孩子打打闹闹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说就说,我晚上想喝粥,纸鸢给我熬粥时,翠儿为了要砂锅给王妃做菜而打了纸鸢,事情就这么简单。” 慕容冢看着翠儿问,“是这么回事吗?” 翠儿吓得魂不附体,嘤嘤说道,“回王爷,奴婢不是有意的,只是着急给王爷准备晚膳,奴婢有好好给纸鸢说,可是她不肯,所以才……” “那就是打了。”慕容冢问完看向阿柒,“你打算怎么处理?” “打回去,人不欺我,我不欺人。” 慕容冢点点头直接说道,“来人,将此人驱出王府,或卖,或送,永不得再入王府。” 翠儿趴在地上猛磕头,嚎哭,“饶命啊,王爷,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王爷饶命,求王妃救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王爷不要赶奴婢出府……” 阿柒没想到慕容冢插手事情会变成这样,愣在原地,王妃更是因为自己手下的人做错事让她在王爷面前丢人气得恨不得杀了她,哪里愿意为她说话。 慕容冢三言两语处置完,看着阿柒问道,“这样可好?” 阿柒于心不忍,“这,是不是有些过了?只要稍作惩处就好,没必要……” “小七,记住,任何一件事,如果你愿意忍,那就闭紧嘴巴好好忍着,不要怨天尤人,如果不愿意忍,就快刀斩乱麻,不要拖泥带水。 你今天要为你的人讨公道,就不可以带着既讨回公道又不能得罪人的心态。不要把对你有一点点伤害隐患的人留在身边,知道吗?” 阿柒似懂非懂之际,翠儿已经被曼陀的人带走了,阿柒不好再待在这里,对曼珠说,“你带纸鸢去找大夫看看。” 阿柒明明是胜利一方可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刚转身要走,被慕容冢一把拉住,一声轻柔和缓的声音问道,“你不是想喝粥吗?刚好王妃这里有,你过来喝。” 阿柒在王妃狠厉的目光注视下被慕容冢拉着坐下,食不知味的端着碗里的粥一勺一勺的喝着。 慕容冢看阿柒脸色有些苍白,不放心的用手背挨着阿柒的额头,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阿柒勉强笑笑说,“没事啊,可能是累了。” “来,吃点菜,你天天为别人的事情生气,就不能为自己多考虑考虑。” “这不是别人的事,纸鸢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看着她被人欺负而不管。” “阿柒性格真是率直,对身边的下人都这么好,还当朋友对待,也难怪王爷偏袒你。只是现在你已经是王爷的义妹了,并不是什么使唤丫鬟,不能一有事就不管不顾往上冲,无规矩不成方圆。今天这事本就是王府内部的事情,你应该先来找我,犯事的是我手下的人,处理也该由我处理,万不该将事情推给王爷。 王爷忧思朝廷内外,废寝忘食,已是劳累。下午和梅将军一直在商讨战事,才稍稍得空吃个饭,一口菜没吃,你这又闹起来让王爷为你费神,我们一介女流,在外务上不能替王爷分忧,可是也不能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扰王爷,你说对吗?” 阿柒自知理亏,不敢反驳,只是眼珠转动看着慕容冢,“你又要去打仗吗?” 慕容冢目光柔和的摸摸阿柒的头说,“这事尚早,你就别打听了。只是刚才王妃说的话你也要听进去,这些打打闹闹的事情你一个姑娘家不能这么豪放。 任何事情都不是撸袖子打架解决的唯一方式,办事需要讲究方式方法你是聪明孩子,这些道理应该不用我再讲,鲁莽行事只会让自己吃亏。聪明的脑袋才不会让身体受伤,嘴巴甜一点,做事温柔点,脾气平和点,很多事情,很多人就能和平共处。” 阿柒愣愣的放下碗筷,紧紧盯着慕容冢,嘴里只有一句,“你是不是要去打仗?” 慕容冢一怔,沉默不语的拿起筷子不看阿柒,良久才说,“天下不安,就有打不完的仗,有人虎视眈眈,我就不能坐视不管。” “你去哪,我就去哪。” 慕容冢‘啪’的放下碗,瞪着阿柒,“刚才给你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我是去打仗不是去玩,你胡闹也要有个度。” “你见过有谁拿自己的命胡闹吗?”阿柒说完起身不顾礼仪径直离开,留下头疼不已扶额不语的慕容冢和面露不甘的王妃。 王妃心里再嫉恨阿柒可看到已是精疲力尽的慕容冢时心里还是满满的疼惜,她何尝不对王爷的出征感到担心,可她没有阿柒的勇气除了一味的顺从,她没有别的办法。 “王爷总是劝臣妾不要和阿柒置气,说她是个孩子,可你不也是和一个孩子置气吗?”王妃轻柔的声音笑意盈盈的说着,起身站在慕容冢的身后纤细的手指轻轻按揉着慕容冢的太阳穴,“每次说起她的亲事,你就说她还小,可是遇到事情了你又总是要求她像个大人一样。虽说出征之事皇上还没有答应,可看王爷的意思,估计也是迟早的事情。 长途漫漫,风雨无常,王爷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天下百姓再重要,在臣妾心里也比不上王爷的安危重要。 太后娘娘自从知道这场战事后就整日忧心忡忡的,让臣妾问问王爷,这次能不能让梅将军和楚风带兵,你就不要去了?今年皇上亲封了楚风静远侯,刚好也通过这次战事能积攒点人气,毕竟一直以来楚风都是跟着王爷打仗的,还没有单独指挥过,这次让梅将军跟着让他披挂上阵,也是难得的机会,王爷您说呢?” 慕容冢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淡淡的说道,“这次和北境南国一战只能胜,不能有任何的意外。 北境南国虽称为国,但不管是从土地面积还是从人口数量来看顶多就是个小部落,不成气候,如果要战肯定是全部剿灭,归附我大燕国。 收复这样一个部落本不是什么大事,不管是让若君去,还是楚风去都没有问题,只是这场仗的意义太重大,关乎我大燕国与月叱国往后的和平。 如果胜了,那么对暂时还按兵不动的月叱国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也可能瓦解了他们主战派的联盟,因此和大燕国能达成和平共处的盟约;可是如果败了,或者说战事不能速战速决,那大燕国有可能会腹背受敌,一旦月叱国举国而战,大燕国灭国都有可能。这个罪名太大,不管是若君还是楚风都背不起,所以这次我必须去,这场仗我要亲自打,确保万无一失。” 王妃游说失败,脸上的担忧更甚,柔和的目光在慕容冢硬朗的五官上慢慢变得浓郁,手指从太阳穴一点一点移动,轻轻滑向他的脖子,胸膛,腹部,被慕容冢一把抓住。 “干什么?” “王爷,让臣妾服侍您就寝好吗?” 慕容冢睁开眼,目光看向一脸娇嗔的王妃,原本拦着她的手转而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看着王妃媚眼如丝已是微喘的趴在他的胸膛,魅惑的手指一点一点解开他的腰带,甚是挑逗的看着慕容冢,微微一笑说,“王爷要在这里吗?” 慕容冢抱起王妃,朝前面的榻上走去,脸上毫无波澜的看着躺在身下的女人,肤如玉脂,身形风流,羞花闭月的容貌,就连床上的技艺也是高超的,妙人在侧,可慕容冢的脑海里却浮现出走路一蹦一跳的小七,看向他兴高采烈大笑的样子。 想到这,慕容冢欲望攀升,狠狠顶撞着身下的人,毫无温柔可言,王妃娇喘声声满足的攀附着慕容冢的脖子,感受他在她的身体里释放,发泄。 一场颠鸾倒凤,香汗淋漓的欢爱,填补了一个女人长久的相思,满足了一颗苦苦等待的心,慕容冢毫无睡意起身穿好衣服看着躺在身侧已经熟睡的人,转身出去。 曼珠带纸鸢看完大夫,索性身上只有一些皮外伤,送纸鸢回去,曼珠出去找阿柒,刚好碰见从外面回来的曼陀。 “你把那个翠儿怎么了?” 曼陀冷淡的说,“杀了。” 曼珠瞬间瞳孔放大,“你?王爷不是说或卖或送吗?你怎么敢?” 曼陀抬头往风清殿的方向看了看,抬腿走去,曼珠跟在身后追问,“你这样不是阳奉阴违吗?” “你不了解王爷,王爷做事一向是斩草除根不留余地的。翠儿敢欺负到阿柒姑娘的头上王爷是不会留她的命的,说或卖或送这话也是不想阿柒姑娘难受。” 曼珠绞着手指,心里翻江倒海不安的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来荡去。 曼陀回头看了一眼曼珠说,“这事你别告诉阿柒姑娘。”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经历过纸鸢背叛的事情,王爷这算是给所有人一个警示,任何人不许伤害阿柒姑娘,曼珠姑娘也该明白王爷的用意。” 曼珠猛地抬头看着曼陀,只是他的眼里深邃而空洞并没有任何能传达出内心想法的神情。 “我知道了。” 曼陀转身已经走了几步又顿住没有回头说道,“曼珠,千万别做伤害阿柒姑娘的事情,王爷的仁慈已经用在纸鸢身上了,不会再有第二次。” 曼珠看着曼陀清冷的背影,心里感到一丝温暖,嘴角上扬说,“我不会伤害阿柒的,我视她为我的命。” 曼陀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希望如你所说。你应该知道王爷名字单名一个冢字,这个字是先帝亲自给王爷算出来的,你知道这个字的意思吗?” 曼珠没有跟上曼陀的思维,呆呆的说,“知道啊,冢,就是坟墓的意思。” “对,但,是别人的坟墓。”说完曼陀大迈步朝风清殿而去,留下曼珠一身冷汗在大夏天的微风中觉得冰凉入骨。 第五十八章我要做生意 “曼珠?”阿柒远远叫了一声,有趣的是曼珠居然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我叫你一声名字至于被吓到吗?” 曼珠掩饰的笑笑说,“我这不是要去找你吗?你怎么不是从风清殿出来?” “哦,我去花园转了转。” “王爷不是留你吃饭吗?你没吃?” “吃了,不过被另一个虎视眈眈的人盯着能吃的香吗?” 曼珠拉着阿柒的手,夜色下看不清她的眼睛,不想也能猜出必定是一副嫌恶的表情,仲夏夜的蛙叫声和清凉的月色让曼珠紧绷的心慢慢变得松弛。 “走吧,我们回去,上次我去街上给你买的点心还有,你吃点,本以为今天能吃个好饭,结果弄得人仰马翻。” “是啊,破坏了我的好心情。纸鸢怎么样?” “哦,她没事,就是点皮外伤。” “我觉得自从发生那件事后纸鸢好像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不爱出门,闷闷的。” “你要理解她,虽然你和王爷都选择原谅她,可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内情。王府里人多口杂,爱嚼舌根的人多得是,难免有什么不好听的话落到纸鸢耳朵里,说者无意,可听者有心啊。 还有今天发生的事情,王爷因为你替纸鸢撑腰,可不管怎么说还是打了王妃的脸,一天之内连打两次王妃的脸,你想过后果吗?” “那也不能看着纸鸢被人欺负不管吧?算了,以后就让纸鸢少和王府里那些八婆接触,尽量待在梨园。 至于王妃嘛,我以后会控制的,你没看我都准备抄府训了吗?那么厚一本书呢。” “回去吧,现在回去就开始抄,不仅要抄,还要背,千万不能再惹事了。” “啊?”阿柒一脸不爽,“还要背啊。” 回到梨园,看着桌子上放的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阿柒愣住了。 纸鸢笑着解释,“快喝吧,我知道你在王妃那里肯定什么都吃不下,就去膳房给你重新熬了一碗粥,你心心念念了一下午,不能什么都没吃就睡觉吧!” 阿柒感动的一把抱住纸鸢,鼻子发酸,“一顿不吃饿不死我,你应该躺床上好好休息的。以后这种熬粥的事情,你就别做了,你看彩虹队的孩子们也大了,跑腿,做饭的事情打发她们去做,你就给我好好歇着陪着我就行。” “那我不就成了吃白饭的?你别为我担心,我什么苦都能吃,真的,而且我心甘情愿吃那些苦。只是你看不惯而已,对我来说真的没什么。” “那也不行,我要替你母亲好好照顾你,不能让她老人家担心你。” 纸鸢瞬间泪崩,紧紧抱住阿柒,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姑娘站在一边,用手捂着嘴巴,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流。 曼珠红着眼眶走到阿柒跟前笑着说,“好了,我们大家都要好好的,不要哭。只是阿柒你不能拿纸鸢当借口不抄府训,快点喝粥,喝完让林姑娘教你抄写。” “大煞风景的人。”阿柒愤愤不满的瞪了一眼曼珠,在其他人又笑又哭的注视下喝完粥,拿过那本《内戒令》翻了几页递给林姑娘说,“你先教我认字吧,告诉我里面写的是什么意思,万一王爷要问我,我也能答上来。” 林姑娘性情温顺,腼腆的笑笑坐到阿柒身边,翻开那本《内戒令》看了看说,“这里面写得好详细,既开源又节流,厉行节俭,从吃穿用都做了严格的规定。” “这王府是有多穷啊,怎么哪哪儿都在节俭,王爷的钱都用来干什么了?” 曼珠和纸鸢在旁边添油,倒茶的伺候着,林姑娘再翻翻更是觉得惊奇,“里面还说了,王府内一切用具不讲究奢华,对被子、床褥只讲究暖和,帷帐、屏风坏了能修补就修补,绝不轻易置换新的。” “这点王妃娘娘倒是没有严格执行,她的风清殿可是整个王府里最奢靡的地方了,好意思让我抄。” “好了,你就乖乖听着,别念叨了。” “哼,既然是这样,那我不用知道里面写什么了,我抄就是了,反正这些规定也只是个摆设。” 林姑娘把笔墨拿给阿柒,却发现阿柒连握笔的姿势都不会,虽有不解但还是认真耐心的一遍一遍的教。 已到子时,阿柒看着纸上越来越像虫子爬行的字,困得睁不开眼睛,再一看其他人都一脸倦意,索性笔一扔,吹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曼珠看着阿柒写的那些字,既气又笑,“阿柒,你写的字实在太难看了,一个个像没吃饱饭似的扭七扭八。” 阿柒打着哈欠瞅了一眼,“就那样吧,我尽力了。” “那你今天继续写吧,肯定越写越好看的,慢慢来。” “不,我不写了,我昨晚睡之前想了想,我还是适合做生意,这个王府实在太穷了,虽然不知道王爷把钱用到哪里去了,可是他在外打仗一定需要用钱,这年头没有钱是不行的,那些拼死作战的兄弟也是为了钱才去打仗的,那你不得时不时的请顿酒犒劳犒劳大家,这些没有钱能行吗?难道光靠嘴巴说说就有人心甘情愿卖命了?” 曼珠笑意顿失,小心问道,“那你这次想做什么?卖菜?” “不,卖菜挣钱太慢了,要干就干大的。” “啊?”曼珠无语凝噎仰头看着苍天,“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几天吗?你答应王爷和王妃抄府训的,你不能就只抄一张吧?” 阿柒嘿嘿一笑,胸有成竹的伸手一指林姑娘,又一指端饭进来的纸鸢,不怀好意的说,“该抄还是要抄,不过是找个人代笔而已?” 纸鸢呆呆的指着自己,“你不会是让我代笔吧?我可不会写字啊,再说了,你抄完要让王爷看的,你敢骗王爷?” “什么叫骗啊,你看,你反正不会写字,我也不会写字,大家刚开始学水平都差不多,所以咱俩不管谁写,在王爷眼里那都是不忍直视,谁也别嫌弃谁,你先帮我写着,我办完事就回来。” 不等纸鸢拒绝的话说出口,阿柒拿着一个馒头拽着曼珠就跑了,留下林姑娘和犯难的纸鸢大眼瞪小眼。 一溜烟出了王府大门,阿柒瞬间变得生龙活虎,她还是适合生活在无拘无束的地方,连空气都是自由的。 “阿柒,咱们现在干嘛?去紫青坊吗?” “不去,芬娘是个拿不了主意的,找了也没用,我们要找就找大老板,能拿事的人。” “那找谁?” “贾老爷。” “什么?找他?你疯了,你忘了你和他之间还有账没算?你再去找他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既然是商人就不能那么小气,今天是敌人明天有可能就是朋友,利益面前其他都是浮云。” 阿柒说着整理自己的衣衫往贾府走去,曼珠无奈跟在后面小声嘀咕:让王爷知道了,你就明白浮云也很重要。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贾府门前的守门家丁一脸横肉满脸戾气,脾气居然比王府的侍卫还大。 阿柒努力捧着一张笑脸,还不忘悄悄塞给门卫一锭碎银,嘴巴跟抹了蜜似的,眨巴着大眼睛说道,“大哥,你好,我叫柒莫,您给贾老爷一说我的名字他就知道了。我找贾老爷有要事商议,烦请您通报一声?” 收了银子的家丁勉强换上一点笑容但还是不耐烦的挥挥手说,“等着。” 曼珠看着阿柒熟门熟路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一介女流,出入之地虽算不得高雅,可是何以深谙这商场之道?真是奇哉怪也。 没一会,那门卫跑出来直接把阿柒她们推下台阶,“走,走,走,什么柒莫,柒八的,我们老爷谁都不见,再说了,你连个帖子都没有,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好端端让我挨了一顿骂,快滚啊,别惹老子生气。” “嘿……”阿柒看着门卫的嘴脸,曾经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狗眼看人低的世道在哪里都没多大变化。 “阿柒,算了吧,咱们连贾老板的面都见不上,更别说谈别的,我们还是回去吧,你乖乖抄府训,不要惹事。我想王爷肯定也不会靠你挣钱吧?” “那不行,不管王爷对我有多好,都改变不了我寄人篱下的命运,就算不是为王爷挣钱,我也要为我自己着想啊,万一哪天我在王府混不下去了,我们出来也不怕没地方住,没事情干啊?手里有钱,心里不慌,懂吗?” “那现在怎么办啊?咱们站在外面说再好听也没用啊,进不去啊。” “他刚才不是说要帖子吗?那我们先搞一张帖子。” “去哪里搞帖子?” “嗯……反正不能是王府的帖子,你想这个贾老爷和梅丞相是亲戚,有可能他就是靠着梅丞相生活的,我们拿着王府的帖子这不是打王爷的脸吗?” “可你就是王爷的义妹啊,你不就代表着王爷吗?” “我虽然是王爷的义妹,可我并不能代表王爷,可是王府的帖子就不一样了,那是有王爷的印章的。” “那怎么办啊?” 阿柒思忖良久突然一拍手笑着说,“有了,我可以拿静远侯的帖子啊,用楚风的帖子既能进贾府的门,还不会给王爷招惹是非,一举两得,我真是太聪明了。” “可是静远侯的封号还没下来,这只是大家的传言,楚风公子还不能用静远侯的章子。” “那就用公主府的,反正只要是楚风的帖子就可以。” 曼珠深深叹了口气,“那你想好怎么进公主府的大门吗?你觉得公主会让你进去吗?” “试试呗,再说我还没见过公主呢?万一她喜欢我呢?” 曼珠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阿柒,“你还真是自信啊。” 阿柒得意的一笑,拉着曼珠又朝公主府跑去。 公主府门前的侍卫倒是比贾府的门卫平和多了,真是什么样的主人有什么样的属下,阿柒一说来意,侍卫就直接说,“这位姑娘,您今天是见不到我们公子的,公主罚公子禁足半月,不许任何人探望,所以还请姑娘回吧。” “为什么呀?怪不得这几天都没见到他来王府,原来被禁足了。” “无可奉告。” 阿柒瞬间蔫了,垂头丧气的转身要走,却看见远处走来的梅耀祖。 “阿祖。” “阿柒?你怎么在这?来找楚风吗?”梅耀祖倒是神清气爽的样子,快步走到阿柒跟前。 “我来找楚风借一样东西,可没想到他被禁足了。你知道他为什么被禁足吗?” 梅耀祖看看公主府的大门,笑笑说,“估计是楚风又犯什么事了才被公主禁足的。不过,你要借什么东西?王爷给不了你吗?” 阿柒一脸:王爷是我的哆啦A梦吗?的表情看着梅耀祖。 曼珠在一旁说,“我们是借楚风公子的名帖一用。” “哦,你们借这个干嘛?王府的名帖不能用吗?” 阿柒无奈,“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王府,一口一个王爷,我要不是万不得已能跑来找楚风吗?你是不是傻?” 梅耀祖估计是第一次被人说傻,愣了半天才说,“你别急嘛,你要名帖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把我的给你不就行了吗?你要去哪,见谁?” 阿柒不敢明说,但也知道不能用阿祖的,毕竟那个人是他姨娘的哥哥,该叫声舅舅的,估计帖子刚一送进去梅耀祖的爹就该发火了。 可是不等阿柒想好措辞,曼珠已经坦诚相待了,“哦,我们是去贾府见贾老爷,阿柒想找贾老爷谈生意。” 梅耀祖,“……” 阿柒,“……呵呵,是,是啊,谈个不成熟的小生意。” 梅耀祖眉头一皱,语气严肃又克制,“阿柒,你找他谈什么生意啊?你手里的钱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吗?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你找他,小心把你自己赔进去。” 曼珠可是找到同盟军了,立刻附和道,“是啊,阿柒,你想想那个贾老爷上次已经在你这里载了一次,这次他怎么会和你再做生意,他恨不得想连本带利把他亏掉的钱从你这里讨回来。 还有,你是第一次做生意,人家是做生意的老手,你和他一起做生意不等于是羊入虎口吗?这事你还没让王爷知道,万一王爷知道了,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你没告诉王爷你就敢私自行动,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阿柒被前后围攻,立马跳出包围圈一指梅耀祖,“你就说你帮不帮忙,你不帮忙我就让侍卫通知公主,想必公主知道王爷义妹来了,肯定不会不见的,等我进了公主府我就偷偷去找楚风,他肯定会帮我的。” 梅耀祖不敢让公主见到阿柒,上次就因为阿柒的事情罚楚风挨打禁足,这次要是和公主正面相遇,那以公主的做事风格以后楚风就和王府断绝关系了,楚风若是敢反抗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想到此梅耀祖一把拦住阿柒说,“好,我帮你,那你答应我在外面等我,我进去试试。” 阿柒这才笑着一把拍着梅耀祖的肩膀说,“够义气,我等你好消息。” 阿柒看着阿祖大摇大摆直接进去侍卫连问都没问,笑着摇摇头。 曼珠不解的问道,“阿柒,你为什么摇头又笑呢?” “我只是觉得,有些东西很像,特别像,就像是命运早就安排好的,那么默契,那么习以为常又浑然不觉,只是我不知道这样相似的命运到底会有怎样的结局,是美好的,还是……” 梅耀祖一路进来直接敲开上官楚风的房门,门一打开就听见上官楚风的埋怨,“你今天怎么才来啊,不是说了让你不用吃早饭直接过来吗?” 梅耀祖低头浅笑转而表情严肃道,“我在门口碰见阿柒了……” “什么?阿柒?阿柒来了?”上官楚风又开心又着急的坐立不安。 “你先冷静一下,她没有进来,也不方便进来……” “她为什么不能进来,是谁不让她进来,侍卫吗?” “你先冷静一下好吗?你能不能别每次在阿柒的事情上这么冲动,你不知道你这次被罚是因为谁吗?阿柒进来公主会对她做什么,说什么,你能想到吗?” 上官楚风一屁股坐下,血液回归大脑,问道,“那阿柒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肯定是有急事才来找我的,肯定是王爷都帮不了她?” 梅耀祖看着上官楚风一脸落寞的样子,有些无奈,“你别把事情总是想得那么糟糕,我相信不管阿柒发生什么事情王爷都会帮她的。这次阿柒来找你,只是想借你名帖用一下,这种事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吧?” 上官楚风一脸迷茫的看着阿祖,“名帖?” “对啊,怎么?失望了?” “嘁,她没事当然是最好的,我为什么要失望?只是,她为什么要借我名帖呢?王爷的不行吗?王府的不能用吗?你的也可以啊?别说你连这么点小事都不帮她?” 梅耀祖有点哭笑不得的拍拍楚风的背,心里暖暖的觉得也许有一天他们永不见面,也不用担心害怕,因为他想说的,他都懂。 “我没有借她,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的不行,王爷的也不行。因为她要找贾老爷谈生意,具体是什么生意我不知道,但我想她肯定进不去贾府的门,所以才来借名帖的,而你的名帖不仅好用还不用负责任。” 上官楚风起身在书桌上取出帖子递给梅耀祖嘱咐道,“快拿给阿柒,别让她等着急。还有告诉阿柒,和那些商人做生意一定要多留心眼,上次人家吃了亏这次不会再吃亏,能谈就谈,谈不成就算了。这件事还是要告诉王爷的,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不是什么好事。” 梅耀祖点点头,拿着帖子转身出去,上官楚风却更加坐不住,不顾侍卫的阻拦去找公主。 梅耀祖把帖子递给阿柒,又把楚风嘱咐的话告诉阿柒,可是阿柒只高兴拿到帖子,哪里能记住其他的,笑着对梅耀祖说,“好了,帮我谢谢楚风,等他出来了我请他喝酒。你也快进去吧,这段时间好好陪他,听王爷的意思可能很快就要打仗了,楚风也待不了多久,你要珍惜时间哦。” 梅耀祖没有明白阿柒那句‘珍惜时间’和故意的眨眼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虽然他已经从二姐的忙碌中猜出来要打仗,可当这个猜想得到印证时,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慌乱。 第五十九章商谈首秀 “母亲,您打也打了,气也出了,但不能这么长时间的对我禁足。梅将军多次来府上找我议事,您都帮我推掉了,这让王爷怎么想我,战事将起,作战准备应提前开始计划。梅将军和王爷一直在研究作战图,而我却被困在房间哪里都不能去,您是打算等我上战场了再让王爷告诉我作战方案吗?” 清河公主放下手里的书,看着跪在下面的儿子,淡淡的说,“听说这场战事并不是什么大仗,有梅将军和王爷就够了,你何必凑那个热闹呢?” 上官楚风略显意外的抬头看着母亲,“您说什么?您的意思不想让我打仗?” “怎么?我不能有这个要求吗?你现在已经是一品军候了,这场不重要的仗只要有人能带兵出征就够了,为什么非得你去才行?母亲等了又等,终于把你盼回来,你还没陪我吃几顿饭,你又要去打仗,战场上刀枪无眼,我不想你去不可以吗?” “我身在朝堂,一介武将,我不带兵打仗要我何用?难道让那些文官去吗?您说了,这是场小仗,那不该去的应该是梅将军和王爷,论资历和年龄都该我去,我这个一品军候的爵位也是王爷替我挣来的,我何以以此为耀?我既得了这份荣耀就该一片丹心为社稷为百姓,寸土不让的守护好这山河,而不应该像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守着祖宗给的权势高枕无忧。” 梅耀祖远远站在门口,手指在门框上抓出了一道道的抓痕。 “说得好,你说的都对,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可你有没有替我想过,有没有替我这个孤苦伶仃的母亲想过?你父亲自从苏氏一门抄家灭门之后就游历山野,这一走就是四年,这四年中我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 我整日提心吊胆,夜不能寐,担心你受伤,担心你战事不利。你每次在家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把你养大不奢望你有多大本事,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过一生,可你非要选择一条最难走的路。 每次看见你舞刀弄棒我就难受,我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你万一有点什么闪失我怎么办?我怎么向你父亲交代,我怎么向上官的列祖列宗交代? 你今年已经十八了,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龄了,安静下来好好过日子不好吗?打仗的事没有你还有别人啊,你不用怕,我可以找皇帝说,让他不要派你打仗,让你守着我,守着这个家。” 上官楚风眼眶泛红,站起身上前一把抱住母亲,这是他第一次见母亲如此无助如此软弱的一面,那个强势的女人也许从来都不是她的真面目,只是他从来都没有认真观察过母亲,是他把自己的母亲想成了一个裹上泥没有思想只需要上香叩拜的神。 上官楚风抱着母亲良久,低声说了句,“对不起。这些年让您受苦了,可是我还是不能答应您。” 清河公主眼中含泪看着一脸意志坚定的儿子,突然笑了,“是母亲失态了,让你为难了。有些话说出来我心里也能好受点,我知道我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更不能做那个阻拦儿子成功的母亲。 去吧,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万事要小心,跟着勤王好好学本领,保护好自己。” 上官楚风点点头,转身出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梅耀祖,“你知道了?” 梅耀祖点点头。 上官楚风大气的揽着梅耀祖的肩说,“干嘛愁眉苦脸的,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征,再说了,这真的只是一场小仗,而且还有梅将军和王爷呢,估计都轮不到我大展拳脚战事就结束了。” “你说的轻巧,既然是小仗又何必梅将军、王爷都去呢?随便派个人去不行吗?” “哎,这你就不懂了,这叫战术,给敌人以威慑,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懂吗?” “你这套说辞糊弄公主还行,糊弄我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上官楚风一边笑一边拉着梅耀祖冲出大门,“阿柒呢?” “你不会和你母亲义正言辞的说了半天就为了跑出来见阿柒吧?” “怎么会呢?当然是去找王爷,只是想着能拦着阿柒别去找那个贾老爷,万一吃亏怎么办?” “她能吃亏吗?那么精。” 王府,风清殿。 佩儿端着一碗汤药给王妃,“王妃这是膳房送来的药。” 王妃看了一眼,“泼了。” “这……?” “泼了。” “这可是王府的规矩。” “王爷不是说了嘛,规定需要改改了。” “是。” “佩儿,自今日起,风清殿闭门谢客。告诉其他人,出去嘴巴都给我闭严实,如果有人问起,就说王妃脾胃不和喝药调理,如果谁敢走漏半点风声,以后都不要再说话了。” 佩儿点点头,给王妃递上一片话梅说道,“眼看着王爷就要外出带兵打仗了,只是不知道王爷这次会不会带阿柒一起去?” 王妃慵懒的靠着引枕,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道,“王爷说了,不会带她去的,打仗又不是小事,王爷平时可以宠着她,任她胡闹,可是这场战事关乎大燕国的命脉,王爷一向分的很清,不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儿戏。只是他还是为阿柒把该考虑的都考虑了,为了那个死丫头,也愿意留下陪我。” 佩儿眉毛一挑笑道,“哼,不是有句话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嘛,这王爷走了,路途遥远,鞭长莫及,阿柒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她自然要仰王妃您的鼻息,万一您要是哪天不高兴了,算算旧账也是易容反掌。” 王妃手摸着肚子,脸上带着狠厉的笑,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一幕。 上官楚风和梅耀祖一溜烟跑到王爷书房,曼陀看到好久不见的上官楚风时明显一愣,抱拳说,“见过楚风公子,梅公子。” “王爷呢?” “王爷和梅将军在书房。” 上官楚风摸摸鼻子,站在门口喊道,“王爷?” “进来。” 慕容冢看到上官楚风和梅耀祖,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冷的说,“不是被禁足了吗?公主怎么放你出来了?” 上官楚风不好意思的笑笑,梅将军跟着取笑道,“这几天上朝皇上还奇怪你这大夏天的风寒怎么还没好,正打算派御医去公主府给你把脉呢。” “王爷和将军就不要笑话我了,我这不是刚出来就来王府请罪了吗?” 梅若君扭头一看身后的梅耀祖,“你来干什么?我们商议的可是机密,你还不出去。” 梅耀祖嘴巴一撇,“你这个机密请我听我都懒得听,要不是阿柒不在,我能来这吗?” 慕容冢脸色一顿,“小七呢?” 梅耀祖自知说错话,支支吾吾的看着上官楚风。 “哦,是这样,我和阿祖来的时候在大街上看到阿柒和曼珠姑娘,她们估计也是闲的无聊在大街上溜达。” “可是她答应我在梨园抄府训,怎么会无聊到大街上乱逛?” “这?这……可能是她抄累了吧,王爷就让她出去玩玩,抄府训最是无聊了……” 上官楚风一看慕容冢的脸色,立刻闭嘴。 “曼陀,去把小七找回来。” “是。” 慕容冢反手将桌上的作战图递给梅若君,“你给楚风讲讲大概的作战计划。” 然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的看着窗外。 阿柒拿到楚风的名帖拉着曼珠再次来到贾府门前还没开口门卫直接过来说,“不是说了不见你嘛,怎么又来了?” 阿柒将名帖往门卫手里一拍,“先别着急,把这个给你们老爷,他会亲自出门迎接的。” 门卫看着手里的名帖大跑步的进去通报,没一会大门打开,贾老爷出来看到站在外面的阿柒,又朝四周看看,“上官小侯爷呢?” “上官侯爷哪里有时间见你,我替他来和贾老爷谈些事情。” 贾老爷瞬间变脸,吹胡子瞪眼没好气道,“你有什么事情?” “你先请我进去啊,站在门口谈可费腿啊。” “哼,进来吧。” 阿柒再次来到曾经的大厅,什么都没变,只是感觉变了,之前还以为这个老爷是个有品位的人,现在才发现房间摆满名人字画的不一定是儒雅,有可能是伪善。 贾老爷坐下,很不耐烦的说,“有什么事说吧。” 阿柒自顾坐下,笑呵呵的说,“您看您还真小气,不就让您亏了几两银子嘛...” 贾老爷一听瞬间暴跳如雷,喊道,“几两银子?姑娘真是进了王府财大气粗,十万两银子在姑娘眼里变成了几两,这件事我可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没找你算账,你倒好还几次三番的找上门,生怕我想不起来是吗?” “贾老爷可不能这么说,我是拿了你十万两银子,可是贾老爷损失什么了?不仅得到了皇宫的供奉,还得到了皇上亲笔御赐的金子招牌,这些可不止十万两吧?你说你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不和我计较?哼,别说的这么好听,那是王爷不和你计较,你一个商人敢和王爷叫板吗? 至于贾老爷身份背景是什么,我就不在这说了,咱们心知肚明,贾老爷我今天来找你商量怎么赚钱的,不是来和你探讨谁吃亏谁占便宜的事情,你别这么趾高气扬的,既然让我进来就摆出你对待客人的态度,不要让人笑话你小肚鸡肠,爱翻旧账。” 贾老爷被说得脸红脖子粗半天没倒过气来,人高马大的身材瞬间变得渺小瘦弱,“你说,什么赚钱办法?” “我知道天府街上有很多商铺包括紫青坊都是你名下的,我想从中分一杯羹。” 贾老爷气极反笑,“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分你一杯羹。” “我可以在你的商铺里投一笔钱,并且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经营方式,来一次商业改革。” “然后呢?” “年尾你给我你利润的五个点就可以,或者根据我所提出的建议给商铺挣到的利润来算也可以,我知道你这么多店面里面肯定还有别人投的钱,而他们只是投钱却并没有做其他的,就可以拿到年尾的分红,我可比他们做的更多,却要的更少。” 贾老爷却一脸的不以为意,“哼,其他人虽然没有提出什么建议,可正因为有这些人我的生意才能做的这么大,这么安稳,才能把这条街所有的商铺变成我的,你除了那些空大白的建议还有其他的吗?实际点的?” 阿柒本来准备好的众多说辞突然被贾老爷的一番轻蔑语气激的大脑一片空白,张口结舌半天才说,“我把实际的都告诉你,那我还拿什么入伙?难道我的名字还不足以让所有人为此买单吗?” “哈哈,柒姑娘还真是高看自己了,你名字可能在你那个王府里能值几个钱,可在我这里分文不值,我不打算靠你的名字挣钱,我也自知挣不了这笔钱。我做生意都是脚踏实地的,和人合伙也要看对方能给我的实际东西是什么,值不值得,如果你要是能把上官小侯爷叫来加入我们,那凭上官小侯爷的威名一定能给我们争取来更多的便利,姑娘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他一个整天只知道打仗的人根本就不会做生意,你能得到什么便利?” 贾老爷忍不住笑出声,“姑娘还是太小,根本不适合做生意。官场的生意也是生意,更何况上官小侯爷的身份可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母亲是堂堂的清河长公主,他又得皇上重用,身居高位,又有兵权。虽然我目前只做一些百姓生活上的生意,可是能和上官小侯爷拉上关系,这兵马粮草的生意也是可以做的,战事一开,生意就滚滚而来啊,不用算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阿柒目瞪口呆的看着贾老爷如数家珍般的掰着手指算钱的贪婪样子,瞬间拍桌而起指着贾老爷骂道,“贪得无厌,居然敢打军队的主意。发国难财,你良心何安?战事一开,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中,家破人亡,血流成河,尸骨堆山,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你看不见吗?你不说为战事做什么贡献,反而还想尽办法赚取利益,真是商人不知亡国恨,隔江只数钱多少。楚风要是知道自己保护的是你这样的百姓,这仗不打也罢。” “生意就是生意,你别扯家啊国啊的,这些空话谁都会讲,可是有什么用啊?我是个生意人在商言商,哪里有生意我就去哪里做,这本无可厚非,你这样气愤只能说明你不是一个生意人,你不会做生意,所以,你还是回王府做你的大小姐吧,我呢,今天就当免费教你入商启蒙,费我半天功夫和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这么多,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要是能把上官小侯爷叫来,一切都好说,要是叫不来,那一切免谈。” “你做梦。” “好啊,那送客。”贾老爷嘴巴一撇,起身从屏风后面走了。 阿柒愤愤不平的从贾府出来,看着府门上悬挂的金子牌匾,“我会让你后悔的,我就不信靠真本事还挣不来钱,靠光明正大赢不了你这个猥琐的糟老头。” ‘噗嗤’曼珠本来还和阿柒一样同仇敌忾,可看着阿柒认真骂人的样子居然没心没肺的笑出声。 阿柒看着曼珠,拍拍她的肩说,“好样的,在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说明你也是个狠人。” “我,我不是……我是。” “好,别解释了,我懂。” 曼珠还想解释,可看着站在一侧墙角的曼陀时,愣愣的不敢说话。 曼陀手持宝剑,行动如风,一瞬间就蹿到阿柒面前,吓了阿柒一跳,“嗨,曼陀,好巧啊,在这里都能遇见你。” “我是奉王爷命令带阿柒姑娘回去的。” “啊!”阿柒脸上变颜变色,“你看我就是出来转转,哎呀,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了,真是年龄大了,变得爱回忆了,想想当初我就是从这里被送……” “姑娘,走吧。” 阿柒尴尬不已的结束自己拙劣的表演低眉顺眼的跟着曼陀回去。 第六十章与猪共舞 慕容冢书房门前,曼陀推开门什么都没说侧身看着阿柒意思很明显:自己进去。 阿柒探头探脑的趴在门框上,还没想好进去怎么说,就被猪队友阿祖的一声尖叫吓死了不少脑细胞。 “阿柒,你回来了?” 阿柒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点头笑道,“……是,是呀!” “进来。”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阿柒回头看着身后的曼珠,无奈抬腿进来。 梅若君和楚风齐齐看着阿柒,曼珠远远站在一边,神情倒是很轻松,心知只要在王爷面前就没有她什么事。 “阿柒,你和曼珠逛街回来了?”楚风一边说一边朝阿柒递眼色。 阿柒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赶紧说,“是,是啊,我今天不是觉得无聊嘛,就和曼珠出去逛街,随便转转。” 慕容冢一直坐在椅子上,看到阿柒回来,脸上的表情才不像之前那么冷冰冰。 “你不是在抄府训吗?”梅若君故意问道。 “我,我抄了啊,早上抄了点,然后……” 阿柒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外面林姑娘的声音响起,“我是来给王爷送阿柒抄的府训。” 曼陀,“阿柒姑娘自己抄的吗?” “是呀,刚刚抄完就让我拿来给王爷看。” 曼陀,“阿柒姑娘怎么不自己过来呢?” “哦,是这样的,阿柒姑娘今天抄了一天,抄完累的走不动了,也害怕自己写的不好看惹王爷生气就让我拿来了。” 曼陀,“哦,王爷在里面,你直接进去吧。” “谢谢,曼护卫。” 林姑娘一推开门,看到阿柒张大的嘴巴,再看到屋里神色各异的人,手里的纸散了一地,吓得跪在地上。 阿柒真是服了自己身边这些猪队友了,没有一个能让她省心的,看看人家曼陀,冷言冷语的样子,套小姑娘的话一套一个准。 慕容冢一言不发走到林姑娘跟前弯腰捡起地上的纸,认真看了半天递给阿柒说,“里面有小七写的吗?” 阿柒居然敢一本正经的拿过来看,更好死不死的指着其中一张昨天晚上写的说,“这个,这个是我写的。” 围观的几个观众实在是好奇心爆棚围过来看阿柒指认的那张纸,梅耀祖眉头皱的比沙皮狗的下巴还层峦叠嶂,“这是字吗?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梅若君一把拍在梅耀祖头上,训斥道,“闭嘴,说什么大实话。” “怎么了?再难看也是我写出来的,你见过有那个母亲因为自己孩子丑就不要的。” “哈哈,说的是,子也不嫌母丑。”上官楚风附和道。 梅耀祖接着道,“楚风你说的那个‘子’,是写字的字吧?哈哈哈哈。” 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取笑自己,阿柒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生气,这种气氛下,慕容冢应该也不会太为难自己吧。 慕容冢指着其他纸上的字说,“那这些都是别人替你写的?” 阿柒老实的点点头。 慕容冢抬头朝外面喊道,“去,把纸鸢的手砍掉。” “干嘛你?”阿柒大惊失色看着慕容冢,林姑娘更是吓得浑身颤抖。 “我错了,王爷要砍就砍我,和纸鸢有什么关系啊?”阿柒跪在地上抱住慕容冢的腿,“你老是这样,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啊,拿她们威胁我有意思吗?” 慕容冢心里的怒气快把自己憋死了,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本来战事繁忙他已经无心顾忌其他,现在为了保住小七不被人趁机欺负,他都卖身了,可小七还是能见缝插针的出去闯祸惹事。 这个人在他眼前他心绪不定无法思考,无法做事,这个人不在她眼前他也心绪不定,无法做事,该说的话说了一车没有一句能听进去的,耍赖打诨她是比谁都厉害,明明是个千金小姐怎么失忆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找事情,惹麻烦,一个女孩子打又不能打,骂又没用,也不能拴在裤腰带上。 慕容冢在心里一直劝解自己:这是你心尖上的人,忍忍,不能生气,她还小,又这么可爱,再给她一次机会。 “你起来。”慕容冢在小七面前无任何威信可言,说出去的话一点行动力都没有,还好曼陀是他的贴身护卫,和他有一定的默契。 “我不起来。”阿柒赖在地上,死死抱住慕容冢的腿,“王爷总是这样阴晴不定,莫名其妙的发火,小七觉得很累。” “你还觉得累?” “我当然累啊,我本来就不是乖乖听话的性格,可王爷偏要我变成乖乖听话的性格,这样强制性的改变我,我能不累吗?王爷让我抄府训,我也答应了,只是字写的丑,速度有点慢,可我没说不写啊。纸鸢帮我写也是看我实在是痛苦才帮我的,王爷不理解我的苦楚,还动不动拿我身边人的安危来威胁我,是不是有点小孩子气了?” 慕容冢真是哭笑不得,怎么事情到最后还是他没理了。 一个没脾气的大人,一个爱撒娇的小孩,梅若君看着这一慕心里却是异样的寂寞。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认识了一个全新的慕容冢,一个活生生的慕容冢。 原来冷漠才是他的面具,丰富多彩的表情才是他真实的一面。这么多年的相处,他骗了多少人,在他身边的人那么多,什么样的人都有,可却没有一个人能让他笑一下,连让他皱眉发怒的人都没有。 现在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小孩子,居然改变了他,让他变得胆小,变得犹豫不决,心神不定。看着坐在地上抱着慕容冢大腿的阿柒,梅若君才发现,她可能真的不了解慕容冢,慕容冢也从来没有让她了解过。 她对慕容冢的爱一直都是高攀,连个退而求其次的后路都没有,矜持又大胆。 同样觉得难受的还有上官楚风,可和梅若君的心态却是大相径庭,他的爱是可以退而求其次的。 看着阿柒和慕容冢的相处,他告诉自己,只要阿柒是快乐的就好,如果有一天阿柒需要自己,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但他不想用自己的爱伤害阿柒。 慕容冢叹口气弯腰一把提起阿柒,指着旁边的桌子说,“既然这么累,那你就坐在那边让阿祖教你抄写。”说完对梅耀祖说,“看着她把字写得尽量好看点。”又对林姑娘和曼珠说,“你们先下去吧,晚膳小七和我们一起,你们就不要等她了。” 曼珠扶起林姑娘出去,看到站在门口的曼陀,曼珠气不过说,“王爷不是让你砍纸鸢吗?曼护卫怎么没去呢?” 曼陀昂首挺胸站着,“你以为我是你们啊,连点默契都没有。” “你?”曼珠银牙差点咬碎,狠狠瞪了一眼曼陀,拉着林姑娘边走边抱怨,“林姑娘,不是我说,你和纸鸢是怎么想的啊,怎么这个时候给王爷送抄的府训啊?居然敢当着曼陀的面说瞎话,你都不先打听打听情况吗?好歹等我们回来统一口径了再行动啊,这要不是看在阿柒的面上,你们的脑袋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呢?” 林姑娘本来就已经被刚才的场面吓傻了,魂不守舍的说,“对不起,我,是我着急了,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啊,你根本就不了解王爷,咱们能在王府里这样都靠阿柒,没有阿柒,就凭王妃一句违反禁令,我们都不知道死了几百回了。以后一定要小心点,阿柒已经有王妃这个对手了,不能再给她招惹是非了。” “知道了。” 梅耀祖第一次给人当先生,教阿柒写字倒真是一板一眼的认真,从阿柒拿笔,到蘸墨,下笔,每一步都认真的教,阿柒也学得很认真,毕竟刚才的闹剧实在是不像话了点。 可是看着阿柒笔下的字实在是不能不生气,歪歪扭扭不说,还尽写错,不管纠正几遍不该错的地方还是错。 梅耀祖自己写字都没有这么累过,扶着额头直叹气,“阿柒,你是猪吗?你不是猪,猪都比你强,这个住是三横,你为什么总写四横,还有这个語,左边是三横,你写两横,该加的不加,该减的不减。” 阿柒抬头不服气立马反唇相讥道,“你才是猪,你们全家都……”后面的话在看到梅耀祖挑衅的目光后,又转身看到一脸气定神闲等她说后半句话的梅若君时,舌头硬生生的转弯,笑眯眯的对梅耀祖说,“都培育不出你这么优秀的猪。” 梅耀祖嘴巴一撇,嘲笑道,“看你那点出息。” 上官楚风一边看图一边脑子开小差,远远看着阿柒和梅耀祖打闹,脸上带着地主家傻儿子的表情,笑得一脸陶醉。 “哎,笑什么呢,给你说了半天听见没。”梅若君一脸不爽的看着上官楚风,“这个北境南国虽然只是个部落,可是地形复杂,又多丛林,易守难攻,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上官楚风收回散漫的神情,看着手里的地图,“我听见了,地形复杂嘛,可你知道吗?更神奇的是那里的气候,简直是闻所未闻啊!明明在最北边,可是一年四季如春,气温比我们南方的温度还要温和,植物繁茂,盛产很多水果,你们说怪吗?再加上又很少发生战争,百姓很是富裕,所以也可以判断出他们的士兵不一定善战,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事,速战速决拿下城池。” 梅若君冷冷道,“所有才会孕育出沐殷这种怪人。” 慕容冢详细看着梅若君写的资料,“据我所知,北境南国虽不善战,可是他们那个刚刚继位的君王却很聪明,善用兵法。这次我们和月叱国僵持不动,迟迟没有后手,必然会引起他的注意。突袭肯定是不可能的,我们要想速战速决,只能想办法逼迫他们和我们进行近战,一旦远战我们没有优势。” 上官楚风点点头,“可是怎么才能让他们和我们进行近战呢?我查过资料,他们君主住的都城非常小,我们一旦打进都城,就凭我们一下子涌进来的十几万人,挤也能把他们挤死,根本就打不了。” 梅若君说,“我们现在掌握的资料,想到的问题,敌人一定也能想到,他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和我们进行远战,龟缩不出,我们打又打不着,攻又攻不下,确实棘手。” 在一旁专心抄写的阿柒竖着耳朵听了半天,随口说道,“不会因地制宜啊,管他是不是气候适宜,盛产水果,直接切断水源,几天不给水喝,还担心他们不出来吗?” 慕容冢目光一亮,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阿柒,立马铺平地图,指着地图说,“这条河流是他们的主要水源,只是我们是在下游作战,所以必须兵分两路,一路在下面佯攻,一路绕道上游截断水流,然后前后夹击。” “妙啊,好办法。”上官楚风看着新的作战图激动不已,扭头看着阿柒说,“没发现,我们阿柒不仅深谙兵法之道,还临危不乱,想出这个办法,以后保不齐也是个女将军啊。” 梅若君脸色难看的低头不语,阿柒立马一脸谦虚说,“我这只能算是旁观者清,就算我现在没说,过一会你们也能想出来,再说了,你们没听说过吗?三个臭皮匠低过……呵呵呵,我是说,那个,不是……” 这就叫典型的得意忘形,阿柒尴尬不已的看着逐渐失去笑容的三个人,赶紧低头抄写,梅耀祖看着她写的字,欲哭无泪。 餐桌上,阿柒狼吞虎咽的吃着饭,其他人则是优雅从容的边交谈边吃饭,阿柒真是不明白,有什么事能比吃饭更重要,不是说食不语么,古人原来是骗我们的。 阿柒一顿风卷残云的速度吃完饭,结果一顿嗝打得她快断了气,慕容冢递给她一碗汤,宠溺的说,“急什么,慢慢吃,怕我们和你抢饭吃吗?” “不是……嗝……”阿柒不好意思的捂嘴笑笑。 上官楚风放下筷子,甚是不解的说,“我长这么大都没打过嗝,也没见别人打过,阿柒,你一个女孩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梅耀祖还不忘补刀,“是啊,她要不说她是女的,谁看得出来。” 阿柒打着嗝也不忘给梅耀祖一脚,“是,我要不是长了眼睛,我一定认为你们俩是一对,这么合拍,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梅耀祖瞬间红了脸,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上官楚风,又瞟了一眼阿柒,不知道这个人是胡乱说的,还是意有所指,他总觉得阿柒似乎明白他的心意,这更是让他不安。 所幸上官楚风倒是一脸得意的说,“你还真得感谢阿祖不是女孩子,要不然这京城就少了一个英俊潇洒的单身汉,那些爱慕本公子的少女不得失心疯啊。” 梅若君直言道,“楚风就这么看不上我家三妹吗?她可是一心一意的喜欢你,你们俩也算是青梅竹马,我还以为你们俩应该是最不用费心的一对,真没想到,三妹也是痴心错付。” 上官楚风一脸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阿柒看看梅若君又看看慕容冢,心想:这一桌人就你是多余的,你还好意思替你三妹乱点鸳鸯谱。 阿柒头一歪靠在慕容冢肩上,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说,“我困了。” 慕容冢低头浅笑,“我让曼陀送你回去。” 阿柒看着处在尴尬中的上官楚风,解围道,“你们还有事情要谈吗?” 上官楚风摇摇头。 阿柒说,“既然你们都没事要谈,饭也吃了,是不是该回家了?” 上官楚风立马站起身,梅耀祖也跟着站起身,朝阿柒挥挥手说,“那我们就先走了,阿柒你也早点休息。” 阿柒笑着朝他们俩挤挤眼睛,又对慕容冢说,“王爷是不是该送送梅将军啊,毕竟人家是个女孩子,走夜路会害怕的。” 慕容冢一怔,看着羞红了脸的梅若君,虽然不明白阿柒是要干什么,但还是听话的站起身对梅若君说,“若君我送送你。” 梅若君不敢相信,有生之年居然能从慕容冢的嘴里说出这句话,再一看其他人全部被阿柒支配的团团转,而她也在其中。 等慕容冢回来,看到阿柒居然还在等他,不禁问道,“你不是困了吗?怎么还没回去?” 阿柒也确实是困了,不过是硬撑着等慕容冢而已,一看慕容冢坐下就抱着慕容冢不撒手,“我在等王爷问我啊。” 慕容冢嘴角挂着笑,也不推开阿柒,“问你什么?” “问我今天出去干什么了?” “你今天出去干什么了?” “王爷不是知道吗?” “你去贾府干什么?” “我本来是去找贾老爷商量一起做生意的,可是他拒绝了我,所以我想自己做生意。” 慕容冢深深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阿柒抬头看着慕容冢,“王爷为什么叹气?” “你怎么对做生意的兴趣这么大?你不是已经有钱了吗?怎么还要做生意?你是财迷吗?” “我倒不是贪财,我只是觉得靠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番事情来,挺有成就感的,当然能挣到钱就更好了。王爷这么辛苦,可日子却过得这么清苦,我看不下去,虽然我不知道王爷这样做是为什么,可我也想为王爷出一份力。” “我不需要。” “我是心甘情愿的,不管你需不需要。” “一定要这样做吗?” “嗯,我希望能得到王爷的支持。” “那你先告诉我,你想做什么生意?” “嗯,我大概的想法就是盖楼,有饭馆,有商铺,有戏曲,反正就是吃喝玩都有的那种。” 慕容冢听完沉思一会说,“这个也简单,我把谷风叫来,他对盖楼这些比较在行,做生意你也可以找他商量。” 阿柒精神振奋搂住慕容冢的脖子喊道,“真的吗?你同意了?还愿意帮我?” 慕容冢低头看着阿柒笑道,“你说的这些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我为什么要反对,不管怎么说,你有事做,我也不用整天担心你闯祸。” 阿柒立马不高兴的撒娇,“干嘛这样说我,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闯祸精吗?” 慕容冢目光灼灼的看着阿柒,“你是闯祸精也好,是捣蛋鬼也罢,只要你不让自己受伤,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那我今晚能留在这里吗?” 慕容冢,“……” 第六十一章以爱之名 阿柒第二天起床都还没忘记昨晚上慕容冢逃跑的速度,边吃饭边吐槽,“是见鬼了吗?跑那么快,八匹马都追不上,我有那么难以下咽吗?虽然称不上花容月貌可也是楚楚动人吧,怎么肥四,这样拒绝我,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严重打击了我的自尊心?” 曼珠和纸鸢低头吃饭完全不搭理阿柒的疯言疯语,只有林姑娘认真听了半天说,“阿柒姑娘为什么对外貌这么上心?难道王爷很看重一个人的外貌?” 阿柒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啊。”说完看了一眼其他人,一拍桌子说,“都怪你们,如果和一群丑八怪在一起,王爷看我自然觉得赏心悦目,可是和一群美女在一起,王爷自然越看我越糟心。” 曼珠和纸鸢异口同声的说,“谢谢夸奖,愧不敢当。” 林姑娘捂嘴偷笑说,“阿柒姑娘不必为此烦心,再倾城的容貌也会有迟暮的时候,可是岁月不负才情,时间越久隐藏在身上的才气会像香醇的美酒,醉人心脾,姑娘该在这方面努力。” 阿柒,“……” 曼珠好心提醒林姑娘,“你别说了,又戳人家伤心处了。” 林姑娘反应过来立即道歉,“对不起。” 阿柒,“……呵呵。” 吃完饭阿柒带领曼珠出了王府,转了好几条街,曼珠不明白阿柒要看什么,捶着酸痛的腿问,“阿柒,你能告诉我,你转来转去要干什么吗?” “考察地形啊。” “考察地形?” “嗯,王爷已经答应我可以做生意,可是目前这些林立的商铺没有一家能满足我的要求,我要另辟蹊径,挑选地方按照我的要求盖楼。” “盖楼?你会盖楼吗?” “王爷说让谷风来帮我,过几天谷风应该就到了。” “王爷怎么会答应你这么疯狂的想法?我还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呢。” “王爷爱我呗,而且没有原则的爱我。” “嘁,你别忘了昨晚你是怎么被曼陀强制送回来的。我就不明白了,你是怎么做到彻底放弃女孩子的矜持三番四次强留在王爷书房,不睡王爷不罢休,快闹得人尽皆知了。” 阿柒反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高傲姿态看着曼珠,“七情六欲乃人的天性,我以前总是纠结他爱不爱我的问题,或者以他爱不爱我来决定我爱不爱他。其实我错了,不管他爱不爱我,都不影响我爱不爱他,爱情嘛,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的,中间有点不合适也很正常,只要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就行。王爷对我很明显是超越爱了,就算他没说出口,还一直拒绝我,那又如何,我觉得我们很合适,怎么都合适,唯一不确定的是那方面是不是合适,这个很是困扰我,我也对此很没有信心。” 曼珠完全被阿柒绕口令似的话说懵了,呆了半天问,“哪方面?” 阿柒直言不讳,“睡觉啊。” 曼珠瞬间被臊了一个大红脸,无比崇拜的看着阿柒,又无比愤恨自己:造孽啊,你为什么引她说这个话题,这种话就是躲在被窝里说也是脸红心跳,她是不是把有伤风化四个字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阿柒自行终结话题,指着大街外边临近一条臭水沟的空地说,“你说这片地方怎么样?距离主街道远了点不过也没什么,修条好点的路,再把这臭水沟处理了,从远处引一条活水过来做一个花池,种上荷花,楼呢,就围绕着这个花池盖一圈……” 曼珠顺着阿柒的手指方向看去,除了一片残败的房子,泥泞的湿地,常年被人丢弃的垃圾飘得到处都是,远远就能闻见一股恶臭味,再无其他,这个地方已经被默认为处在繁华街道的大型茅房,她想不通阿柒怎么会看上这个地方。 “这种地方官府应该也会高兴有人看得上,想必要价也不会太高,地皮便宜点,省出来的钱就花在用料上,盖一个震不垮,吹不倒,淋不透,住不烂的好楼。”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干?” “等谷风来了,在他来之前我先把地买下来,然后画好图纸,细节问题等谷风来了再商议。” “你要是把盖楼的劲用在写字上何愁写不好。” 阿柒看着曼珠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心想:你要是在现代绝对是一个以学习为第一要义的严母。 不管是在前世还是现在,只要在外面,在街上,阿柒就有一种放虎归山的自在感,还有一种入乡随俗的自来熟。 看着远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叫声震天的人群,阿柒脚下不自觉的就过去了,扒开人群一看原来是在斗鸡,不大的场地正中央三只紅冠身形高大威风凛凛的大公鸡正炸着脖子处的一圈毛斗得不可开交。 “咬它……” “上啊……” “哎,不行了,不行了……” 曼珠在外面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阿柒出来,无奈挤进去一看阿柒眼珠子都红了,跟着一群男人挥舞着手给公鸡加油,也不知道是站哪一边,好像哪只公鸡厉害就给哪只鸡加油,喊的脸红脖子粗。 “阿柒,我们回去吧,这里可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你先回吧,我等这场比赛分出胜负再回去。” 曼珠,“……你别忘了你还要抄府训,王妃天天派佩儿来问你的进度,你这样天天往出跑什么时候能抄完?” 阿柒不理曼珠专心致志的围观比赛,充当拉拉队长,曼珠实在被吵得头疼钻出人群站在外面,顿时觉得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一边听着叫喊的加油声一边在心里算计:王爷今日上朝估计没有这么快回来,等会阿柒回去让她多抄几张字,算是给王妃交差。最好能让阿柒免去这个罚抄的惩罚,以后估计忙着盖楼做生意哪有时间抄写,这样王妃也不会再找阿柒麻烦了。 “你是曼珠姑娘吧?” 曼珠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一抬头看见一个姑娘,风姿绰约,明媚清齿,浅笑嫣然,鼻尖一颗黑色的小痣更是美的楚楚动人。 “你好,您是?” “你好,我是阿祖的三姐。” 曼珠恍然大悟,一打眼就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原来是梅耀祖的亲姐姐,虽不知她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可脚下还是立刻半跪行礼。 梅若招虚扶曼珠起身,笑着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是出来办事吗?” 曼珠不敢说阿柒在男人堆里对着一群鸡乐不思蜀,谎话张口就来,“回三小姐,我是刚出来准备买一些……” “曼珠,刚才这一仗打得实在是太精彩了,那只鸡头真是名副其实的……”一脸兴奋的阿柒见缝插针的从别人的脚下爬出来,正要汇报战况,看见曼珠和梅若招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曼珠无言以对,讪笑着对梅若招说,“是,我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还有我们阿柒姑娘,她……” 阿柒看着出仙入尘的梅若招,还有难得一见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尴尬的挥着手对梅若招打招呼,“好巧啊,梅三小姐。” “巧,是挺巧的……你刚才是在?” 阿柒回身看着身后沸腾的人群解释道,“哦,我刚才观看了一场战况激烈的比赛,双方势均力敌,旗鼓相当,来了一场持久战,不过最后红毛鸡凭借自己精湛的战术打败了以健壮出名的肌肉鸡,艰难的赢下了这场比赛。” 梅若招一脸呆滞的看向曼珠。 曼珠言简意赅说道,“她说的是斗鸡比赛。” 梅若招嘴角微微翘起挂着一抹讥笑,看着阿柒灰头土脸的样子,一身漂亮鲜艳的广袖裙也不见了该有的光泽。 “王爷居然会让你出来在大街上闲逛真是难得。” 阿柒哼了一声,“你不也在大街上闲逛吗?” “我,我是出来有事。” “我出来也有事,好像谁天天闲在家里吃闲饭一样。” “我可没这意思,只不过你吃没吃闲饭也和我无关,怕是王妃娘娘心里总归不舒服吧?” 阿柒白了一眼梅若招,双手抱臂道,“王妃舒不舒服和你有关系吗?” “我只是担心阿柒姑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王妃要是不舒服了,给阿柒姑娘随便订一门亲事还不容易吗? “什么意思?” 梅若招故意一脸惊讶的捂嘴,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问道,“你不知道吗?宫里都传开了,说王妃娘娘看上吴太尉家的公子了,要把你许给吴公子。” 阿柒的脸色逐渐变白,抱臂的胳膊慢慢放下,脑子顿时乱成一锅粥,呆愣在原地。 “你真的不知道啊?后来我听说你和那个吴公子打了一架,我还以为就是因为这事闹的。不过你这一闹可让王妃丢了脸,她还怎么把你再给其他世家公子介绍,姑娘家的名声一旦坏了以后就真的不好找了。” 曼珠万万没想到和那个吴公子之间还有这样的事,眼看阿柒就要窜起来骂人时,曼珠扶着阿柒的胳膊对梅若招说,“这件事要不是梅三小姐说,我们还真不知道,不过这件事王妃倒是没有对我们姑娘提,想必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和吴公子打架的事情,我想肯定是误传,三小姐可以去求证,当时和吴公子打架的人可是楚风公子,所有人都看着呢,您不信可以找梅公子问,也是他找的楚风公子过来打架的,我和我们姑娘当时也只是围观者之一。” 梅若招倒是小看了阿柒身边的这个曼珠,真是伶牙俐齿。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是不会在意,微微一笑,瞥见远处一辆奢华的马车经过时,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走到阿柒跟前伸手给阿柒擦脸上的灰,意料之中的被阿柒一把打开,梅若招一阵小声的惊呼摔倒在地上,曼珠和阿柒都愣了一下,曼珠反应过来立即弯腰准备扶却被不知从哪里跑来的丫鬟一把推开,“三小姐你没事吧?” 阿柒张口结舌看着突然发生的一切,她刚才的手劲有那么大吗?这梅三小姐是纸糊的吗? 梅若招被丫鬟扶起来后看着阿柒,泫然泪泣的样子甚是可怜,“我只是好心想给阿柒姑娘擦脸上的灰,可不知阿柒姑娘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丫鬟扭头看着阿柒,浑身散发着高人一等的威严和代表一切对与错的绝对审判权说,“三小姐可是丞相大人的千金,大姐更是皇上宠爱的贵妃,这是多尊贵的身份,何至于给别人擦拭灰尘,这不是自降身价吗?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不笑话三小姐,更何况是这等低贱的没名没分的丫头。” 曼珠气得脸色铁青,刚准备运气反驳反倒被阿柒异常冷静的拦住了。 那名不一般的丫鬟狠狠瞪了眼阿柒扶着梅若招朝前面停着的马车走去。 梅若招被扶上马车,揭开帘子里面坐着的正是清河公主,雍容华贵的身子,精致的妆容,看到梅若招进来,脸上才有些表情。 “刚才是怎么了?你还会和人吵架不成?” 梅若招低头苦笑一声说,“公主殿下这是责怪若招枉顾礼仪。” “那你刚才是?” 梅若招叹了口气说,“公主殿下刚才可有看和我说话的那位穿着一身红色广袖裙的姑娘?” 清河公主点点头。 “她就是王府里的柒莫,阿柒姑娘,王爷的义妹。” “什么?是她?”清河公主立马撩起帘子再去看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不敢相信的说,“她倒是和四年前完全变了样,连容貌都有了变化,你要不说我都不敢相信。” “公主以前见过她?” “见过几面,她的母亲是那样温婉又玲珑剔透的一个女子,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性情也最是像她母亲,可如今却……” “听说她投河被救醒后就失忆了,性情各方面都大变,甚是怪异,整天疯疯癫癫的,因为有王爷宠着所以也是无人敢惹,但背地里都说她可怜。” 清河公主默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阴沉。梅若招立马转移话题说,“今日是十五的大日子,公主去寺庙必定是要给楚风哥哥祈福是吧?” 清河公主点点头。 梅若招笑着说,“那招儿也要给楚风哥哥祈福,还要给楚风哥哥求一道平安符。” 一路冲回家的阿柒突然站住对身后紧紧跟上来的曼珠说道,“今天的事情对谁都不要说,知道吗?” 曼珠不解的点点头,又抓住阿柒问道,“为什么?你不生气吗?” 阿柒怒气冲冲的甩开曼珠说,“能不生气吗?可是更多的是恶心,她奶奶的,那个丑八怪居然是给我准备的,还好被我提前遇到了,要不然等被人安排个相亲见个面啥的,我不得疯啊。” “那怎么?” “这么平静是吗?” 曼珠诚实的点点头。 “不平静还能怎么办?找王爷闹还是找王妃闹?现在王爷忙着准备打仗的事情,王妃这段时间也没找我麻烦,既然这件事最终没有成,那暂且这样吧,我不能再这么没眼色的给王爷添乱,顶多不搭理他,晾他几天。” “这次你倒是知道用脑子考虑问题了,今天那个梅三小姐明摆着就是挑拨离间,我还怕你上当呢?” “我又不是真的傻子,我能看不出来吗?她这一招又不是第一次用,虽然没有看明白她后面的表演但不管她今天要干嘛,这事先这么着,等王爷打完仗再说也不迟。” 阿柒一回来,纸鸢立马冲出来一脸急切,“你怎么才回来啊,王妃打发佩儿来了好几次,让你把抄写好的给王妃送过去,可是目前除了你自己写的两张纸外,再没有了,你不能给王妃说这么几天了你就写了这么几个字吧?” “真是的,才刚夸她几句,就自己打脸。” 纸鸢不明所以的看着阿柒,“我记得你昨天不是在王爷那里也写了一些吗?写好的东西呢?” 阿柒一拍后脑勺,“哎呀,还在王爷书房放着忘拿回来了。” “那你快去取吧。” “我不去。”阿柒脸扭到一边。 “这又是怎么了?” 曼珠笑笑说,“没事,那就让林姑娘去取吧。” 林姑娘立刻起身出门,纸鸢看着阿柒未消散的怒气问,“和人吵架了?” 曼珠说道,“刚才在街上遇见梅三小姐了,她告诉阿柒,王妃给她找的婆家是那个吴公子,你说她能不生气吗?” “什么?那个吴太尉的公子,这,这不是把阿柒往火坑里推吗?” “是啊,幸好歪打正着的把那件事闹到王爷那里去了,否则结果怎么样还真是……” “还能怎么样,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宁死也不会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这天下哪里就有这么多让你顺心顺意的事情,你但凡遇见不顺心的事情就鱼死网破这能行吗?” “有些事可以将就,有些事你一旦将就了,你就会觉得这辈子也不过这样了,那还活个屁啊。” 曼珠被怼得无言以对悄悄冲纸鸢吐吐舌头,纸鸢低头笑了笑说,“你别生气了,我去准备午饭,你吃了就赶紧抄书吧,早点抄完早点完事。” 阿柒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内戒令》摇头叹气。 林姑娘来到慕容冢书房门口,还是曼陀站在外面,这次很谨慎的问道,“王爷在吗?” 曼陀看了眼林姑娘点点头说,“王爷刚下朝回来和楚风公子在议事,你有事吗?” “是这样的,阿柒昨天在书房抄的府训忘了拿,让我过来取。” “阿柒姑娘今天是不是出府了?” 林姑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曼陀,犹豫半天才点头。 曼陀转身进去,对慕容冢说道,“爷,阿柒姑娘打发林姑娘来取昨天抄的府训。” 慕容冢从眼花缭乱的图纸中抬起头,放下笔问道,“她今天是不是又出去了?” 曼陀点点头。 慕容冢叹口气把桌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一沓纸递给曼陀,又低头看图。曼陀数了数,发现里面多出来很多张纸而且上面的字迹也不一样,曼陀看了看慕容冢没说话转身出来把纸交给林姑娘,林姑娘愣了一下才接过来,低头说了声谢谢,又看了眼书房的门才缓缓离开。 上官楚风画完最后一张图,坐在椅子上喝茶,突然说,“王爷这次打仗会带上阿柒吗?” 慕容冢停顿了一下手里的笔说,“不带。” 上官楚风低头又喝了口茶说,“阿柒会听话吗?” 慕容冢直起腰看着上官楚风,“不听话军法处置。” “可是王爷不在,留阿柒一人在这能行吗?先不说会不会有人趁机欺负她,就她自己给自己招惹麻烦的本事王爷也放心?” 慕容冢眉头微皱,似乎对这个问题也是纠结很久。 忙碌了一上午沉默不语的两个男人因为这个事打开了话匣子。 慕容冢,“战场上刀剑无眼,防不胜防,带着小七会严重影响打仗进度的。” 上官楚风,“我倒觉得带上阿柒挺好的,最起码在眼皮子底下我们也放心。” 慕容冢目光冷冷的投向上官楚风,嘴角生硬的问道,“你喜欢小七?” 上官楚风一怔,瞬间脸上浮起一丝不好意思,转而又带着几分坚定的语气说,“喜欢她不是什么难事,也不是什么怪事,阿柒有她的独特之处。” 慕容冢收回目光,低头淡淡的说了句,“我知道。” 上官楚风,“我也知道她不喜欢我,但我想再试试。” 慕容冢抬头看着上官楚风良久,放在桌下的手握紧拳头,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苍凉说,“如果你真的喜欢小七,就别只是试试。哪怕她现在不喜欢你,哪怕她爱闯祸又脾气倔,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勇敢点,再勇敢点,陪着她,保护她,永远。” 上官楚风努力咬着嘴唇,努力不动容,频繁吞咽着唾沫,调整情绪,想让说出的声音带点玩笑的意味却不知发涩的喉咙差点说不出话。 “王爷可知阿柒喜欢的人是谁?” 慕容冢的脸上只剩清冷,在素袍的映衬下脸色有些苍白。 “重要的不是她喜欢谁,而是谁能给她一世的安稳。” 上官楚风没再问,因为答案不言而喻。 下午加紧时间阿柒连抄了很久,才带着抄好的字让王妃过目,王妃慵懒的靠着引枕,脸色有些许的乏累,看过阿柒写的字更是气到无力。 “你写成这样不是糊弄我吗?我让你抄写是让你能记住所抄写的内容,你看看你写的字,你还能认出来吗?” 阿柒乖巧的站在一边解释道,“王妃生气是应该的,只是我第一次提笔写字实在是已经尽力了,王妃说的这些王爷也说过了,大不了我以后勤学多练,把字写的尽量好看点。不过从这里您可以看出来,这些确实是我自己写的,没有找人代笔。” “哼,罢了,我今日也是乏累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还是要提醒你几句,不光你的字要好好练这写字的速度也要跟上去,就那么一点东西你抄了多久?整天往出跑自然没时间抄写,你不要忘了,你是个姑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你的教养,你以后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王府的威严,别叫人笑话了去。” “是,王妃我以后会注意的。” “下去吧。” 阿柒从风清殿出来,心里直犯嘀咕,这王妃今日看起来有些怪怪的,身体好像丰腴了很多,皮肤也好了,只是眉宇间总是挂着疲惫,难道王妃管理王府确实很累? 阿柒点灯熬油的趴在桌子上看着费了好大劲画出来的草图,怎么想出来的和画出来的东西差别这么大? 阿柒拿着画让曼珠和纸鸢还有林姑娘看,可是没人能认出来那是画的楼的结构图,阿柒失望的捧着脑袋说,“也不知道谷风什么时候能来,我该怎么给他讲我的意图呢?” 曼珠,“阿柒,你别想了,天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阿柒摇摇头,突然外面有人敲门,没一会小希跑进来说,“阿柒姐姐,王爷来了。” 阿柒冷冰冰的说,“告诉王爷我已经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小希点点头,没一会又跑进来说,“王爷说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还说谷风公子后日就到了,让你不要为盖楼的事情烦心。再有就是,王爷说你这段时间可能会忙没空抄府训,他已经告诉王妃,让你歇一段时间,不用在晚上熬夜抄写。” 阿柒控制着嘴角的弧度,依旧冷冷说,“好了,我知道了,既然不早了,那大家都赶紧休息吧。” 曼珠听完立马喜笑颜开拍手说道,“我今天还在想怎么让你摆脱抄写的惩罚,没想到王爷早就想到了,还是王爷想得仔细。” 林姑娘不解的问道,“阿柒你和王爷吵架了吗?” 阿柒笑笑说,“这叫闹别扭,是情趣,别担心,我们好着呢。” 曼珠和纸鸢相视一笑。 第六十二章酒+鸡+爱情 第二天阿柒围着鸡笼转悠了半天,嘀咕道,“怎么才这么大点啊,是不是没吃饱啊,怎么不长个呢?” “阿柒姐姐,你在看什么?”小希手里捧着不知道在哪里弄来的草问道。 “你不要告诉我你就用这个喂鸡的,怪不得长不大。” “这个剁碎了和麸皮和在一起给鸡吃也挺好的,鸡不就吃这些吗?” “可你这也太素了,不行,换肉,给鸡吃肉,这样才能长的又快又壮。” “啊,吃肉?给鸡吃肉?那还是鸡吗?” “不叫鸡难道叫猪吗?照你这个喂法,它猴年马月才能长大?” “你这么着急是想吃鸡蛋吗?” “她哪里是想吃鸡蛋,她是想比赛。”曼珠走过来看着笼子里可怜的鸡满脸担忧,“可是这些都是母鸡啊,你就是给它吃什么肉它也变不成公鸡。” “什么?母鸡?” 小希点点头,“是啊,是母鸡,你不是说等这些鸡长大了下蛋吗?公鸡可不会下蛋。” 阿柒站起身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那几只鸡,转身就走。 曼珠跟着阿柒看她熟门熟路的押钱,选公鸡,然后喊的嗓子都哑了,除了一地鸡毛什么都没有。 阿柒不吃不喝的赌鸡上瘾,曼珠怎么劝都没用,她真是不明白正常人家的女孩谁会和一群赌徒在大街上上蹿下跳,又喊又叫的打成一片? 她和阿柒在一起时间也算久了,这个人行事诡异,说话没谱,简直是一人千面,对人对事好像都不是很上心,也不知道她害怕什么,在意什么。说她喜欢王爷,她也没有表现出多少至死不渝的深情,对待王妃那种处处为难她的人她也没表现出多少有她无我的恨意。 说她多情吧,可心里再怎么记挂的人她好像一转眼也能忘的一干二净,说她无情吧,又把每个人的事情都放在心上,见不得别人受委屈,总之就是性子很散漫,玩的意味更重。 曼珠坐在一边的台阶上胡思乱想时,一个让她胆裂的声音突然想起,抬头一看居然是慕容冢和梅将军。 “王……王爷?” 慕容冢冷漠的看了一眼曼珠又朝四周看了一圈,“你怎么在这?小七呢?” 曼珠手指攥紧衣角,额头汗都出来了,低头咬紧牙关死不开口。 慕容冢脸色铁青,刚要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一声尖锐的笑声很是熟悉,转身往旁边的人群走近一看,忿然作色,利剑出鞘朝正在激烈打斗的公鸡脖子砍去,两只公鸡的脖子立刻血溅一地,扑棱着翅膀倒地不动,正围着观看的赌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吓傻了。 阿柒抬头一看浮现在自己上空的正是一张怒不可遏,七窍生烟的脸,小声道,“王爷?你……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我该问你吧?” 阿柒慢慢站起身,不安的看了看站在一边满脸不敢置信的梅若君和吓得不敢抬头的曼珠,脑子里空白一片,平时伶牙俐齿惯了,现在被人抓个正着实在太突然,一脸害怕的瞪着眼睛委屈巴巴的不敢再说话。 那些被破坏兴致的人本身就是无赖加混混,看到自己发家致富的工具被人连头砍断,个个站起身围住慕容冢,梅若君想上前帮忙,却不料从不出手的慕容冢这次估计是真的被气坏了,不能对阿柒发火只能把气发在那些人的身上。 宝剑回鞘,凌空腾起,那些人还没开口说一句话就被慕容冢连环踢翻在地,动作敏捷,行动如风,不显山不露水,干净利落,阿柒看得直想叫好,这动作和上官楚风、曼陀的相比,他们简直就是花拳绣腿的级别,不愧是老大。 被打的那些人一个个吓得跪在地上求饶,可依慕容冢的性格哪里会让这些赌徒活命,但在大街上直接动手影响太坏,闭眼不看只说了一个‘滚’字,那些人便千恩万谢的跑了。 阿柒作为罪魁祸首看别人都被处理了,只剩下自己,实在不知该求饶还是该解释,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起来也是可怜。 慕容冢胸口起伏良久,久到阿柒有种慕容冢会被自己这样气死的错觉,连梅若君都有些急了,替阿柒说话,“王爷,阿柒可能是觉得好奇才玩的,毕竟她一个深居简出的姑娘家哪里见过这个,您别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慕容冢听到深居简出四个字又被气得长长吐了口气,缓缓看着低头不语的阿柒,冷冷道,“抬起头来。” 阿柒抬头看着慕容冢,小脸吓的苍白,连狡辩的话都没了,颤巍巍的说了一句,“你要打别在这里打,咱回去说,我还没吃饭,你让我先吃饭成吗?” 慕容冢看着阿柒花猫一样的脸,害怕无助的看着他,他哪里下得去手。 “你不吃饭就来这玩了?” 阿柒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挖坑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不是,我吃了,只是又饿了。” 慕容冢也不想再追究,对曼珠说道,“你先回去,我带小七去吃饭。” 阿柒见杆子就爬,一脸死里逃生的激动劲拉住慕容冢的手说,“在外面吗?你不生气了?” “我再生气也不能让你饿着肚子。”慕容冢把手里的剑递给曼珠说,“拿回去交给曼陀。” 阿柒看那剑异常漂亮,不像是能拿来在战场上杀人的剑,从曼珠手里拿来把玩说,“好漂亮的剑,我从来没见王爷带过剑,这是王爷的吗?” 梅若君一把从阿柒手里把剑抢过来说,“这是皇上今天刚赐给王爷的,大师铸造,难得的一把宝剑,却没想到第一次出鞘就是用来杀鸡的。” 阿柒悻悻的不敢说话。 梅若君问道,“你知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吗?” 阿柒摇摇头。 “追星剑,怎么样好听吗?” 曼珠瞬间惊恐万状的瞪着眼睛紧紧盯着梅若君手里的剑,眼里的光变得幽深。 梅若君解释道,“月叱国有一把传世的钥匙就是用上古的短剑追星剑锻造的,是用来打开七星锁的钥匙。这个七星锁乃月叱国的镇国宝物,听说这个宝物可以镇妖除魔,保佑百姓安康。有了这把能打开七星锁的追星剑即可登基为王,也是成为国王的象征。” 阿柒了然的点点头,“那这剑就是你说的那个追星剑吗?” 梅若君摇摇头说,“这个是皇上专门找大师为王爷定制的,起这个名字也是为了将起的战事,讨个好兆头,希望王爷持宝剑斩妖除魔,保护好天下百姓。” 梅若君说完不舍的把剑交给曼珠,曼珠小心的拿着这把剑,端详良久,慢慢神情才恢复正常。 阿柒饿着肚子实在没心情听那把剑的来历,拉着慕容冢专挑最好的酒馆。 一坐下就让小二把店里的招牌菜全上,分明是打着消灭大户的旗帜大吃特吃。 慕容冢军旅风采,梅若君仪态端庄,只有阿柒弯腰驼背的把下巴支在桌子上,一看见上菜眼里就冒光,不用人招呼就开吃。 慕容冢看着阿柒吃饭的样子,又看看梅若君细嚼慢咽,吃到骨头往出吐的时候也会用手遮挡一下,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礼仪,可慕容冢还是喜欢看阿柒狼吞虎咽的急切样子。 如果没有遇见这样一个人,他对世间所有的要求都是一样的,对世间所有人的要求也是一致的,可是自从遇见这个人,他的心里有了偏见,做了区分,在他眼里天下人可以分为两类人,便是:小七和其他人。 慕容冢几乎没怎么吃,梅若君主要是想和慕容冢说话,只有小七是真饿,吃着饭还想得寸进尺要喝酒,慕容冢要了最好的酒给小七倒了一杯。 梅若君没有喝,慕容冢陪小七喝了一杯,小七趁着慕容冢和梅若君谈论事情的间隙,偷偷连喝了好几杯酒,等慕容冢再看小七时,小七已经迷迷糊糊的小脸通红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慕容冢笑笑,一把把小七背在背上,小七顺从的把脑袋搭在慕容冢的肩膀上,舒服的双手抱住慕容冢的脖子,嘴巴还一直哼哼唧唧的,慕容冢仔细一听,原来小七在唱歌,唱的是,“长亭外,古道边……” 梅若君跟在慕容冢身侧,看着阿柒,月光下的他们如果没有阿柒在的话该是多么温馨。 梅若君叹了口气,慕容冢脸色微凉看了一眼梅若君问道,“为何叹气?” “我只是为王爷担忧?” “担忧什么?” “王爷这样对阿柒,难道不怕阿柒以后真的离不开你吗?你把这世间最好的疼爱都给了她,她以后还能看得上谁呢?谁又能打动她的心?” 慕容冢眸光渐冷,语气坚定,“我只有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给她,她才知道什么是好,而不会因为别人的一点点好就感动,就以身相许,就盲目认爱。我要她一直高高在上,以后爱她的人守护她的人也要有这样的能力,我不能看着我如此宠爱的人最后因为不值得的人而跌落泥潭。” 梅若君苦笑着问,“那你呢?耗尽你如此多的感情,你舍得把她拱手让人吗?你现在还能分清你对阿柒的感情是爱还是责任吗?或者说,你是因为对皇上的承诺而放弃这份爱,对吗?” 慕容冢良久没有说话,最后淡淡的说,“我能给她的太少,连陪伴都给不了,无从说放弃,也没资格说爱。” 梅若君看着自己爱入骨髓的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露出这种卑微的表情,瞬间泪目。她自己自欺欺人,现在慕容冢也在自欺欺人,他们之间聊着最坦诚的话题却始终聊不到同一个爱情。 “掉了。”趴在慕容冢背上的阿柒迷迷糊糊的呓语道。 慕容冢重新背好,满目柔光的看了眼阿柒后对梅若君说道,“你看,她多可爱,我只希望所有见过小七的人都能喜欢她,友好的对待她。在我眼里她还是个孩子,不足以以一个男人审视一个女人的目光去看待她。”慕容冢说完看了一眼熟睡的阿柒接着说道,“若君,我也希望你能喜欢我家小七,不要带有任何成见的重新认识她,别伤害她。” 梅若君一直跟在慕容冢身边沉默着,听到这话差点哭出声来,捂嘴的同时把脸上的泪抹掉,低头嗤笑了一声说,“你看你啊,明明那么爱她,现在因为一个君子之诺……值得吗?我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好?是我太懂事了所以你看不见我的好吗?” 慕容冢停下看着梅若君,她的眼睛红肿满是泪水,以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要求,她是完美的女人,可妩媚可坚强,无可挑剔,他也问过自己这样美好的一个女人为何从来没有进入到他心里。 后来再次遇见小七后,他才明白,他心里那个空荡荡的位置一直在等一个特定的人,这个人来了,心就满了,这个人没来,空着也容不下别人。 慕容冢看着不远处梅府的门对梅若君说道,“你哪里都好,可并不能因为你好我就要喜欢你。只有我喜欢你,才觉得你哪里都好。若君,我不是你要等的那个归人,别等了,白白浪费你的豆蔻年华。绕过我,也许你能找到更好……” 梅若君自怨自艾的摇摇头,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慕容冢,笑得眼泪横飞,鼻涕都流出来了,让人看着心酸,不吭声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又猛的转身回来走到慕容冢跟前说,“王爷,在战场上,您是个骁勇善战的好将领,从无败绩。可是您在感情上,在面对我的时候却永远高挂免战牌。 我手里拿着钥匙却打不开您这把锁,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的钥匙拿错了,现在我才明白,我是拿着钥匙敲着厚厚的墙。您让我和阿柒友好相处,凭什么?您对她的辜负是愧疚,对我呢?明明是我先爱您的,凭什么我要让开?” 梅若君说完转身冲进大门,是委屈,是伤心,是还没有认真告白过就被拒绝的不甘。 梅耀祖从书房窗户中看到二姐哭着回到房间,放下手里的书,来到梅若君的门口,耳朵贴着门,小心喊道,“二姐,你怎么了?” 里面没有声音,梅耀祖唬着自己的小心脏把门推开,屋里漆黑一片,又不敢贸然进去,站在门口还没张嘴就被一个凌厉的扫堂腿踢倒在地。 “哎呦,二姐,您干嘛呀?我可是好心好意来看您的,您不能什么话都不说就对自己的亲弟弟下黑手吧。” 梅耀祖趴在地上等了好久没有等到第二招,反而听见一声啜泣声,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摸黑来到桌前熟门熟路的点上蜡烛,才看到二姐坐在对面流泪。 “姐,您怎么了?谁欺负您了?告诉弟弟,我给您报仇。” 梅若君含泪看着烛光下的四弟良久说,“弟弟,你说过,王爷不喜欢我和阿柒没有关系是吧?” 梅耀祖大概也猜出来了,能让他这个二姐流泪的人世间只有一人。 梅耀祖点点头。 “我喜欢王爷和阿柒有关系吗?” 梅耀祖愣住了,这个问题他还没有想过,梅耀祖为难的挠挠头说,“姐,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我喜欢王爷是让王爷为难了吗?他怕阿柒生气所以才拒绝我的吗?” 梅耀祖,“……姐,你这个问题又绕回来了。王爷不喜欢你和阿柒没有关系。” “我知道,呜……我知道,可是我不甘心,我喜欢他那么多年,以前是不敢说,我以为时间长了他会明白的,会感动的。皇上不帮我,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想嫁给王爷,可他偏偏让王爷娶另一个女人。 后来我也想通了,无所谓,什么正妃侧妃,只要能嫁给王爷就行,我都可以,只要能让我天天看见他,陪着他,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真的……什么都可以,唯独不可以放弃爱他,如果不爱他,我还能爱谁呢?我还能爱谁呢?呜……” “姐……”梅耀祖心里一瞬间拥堵得难受,起身走到梅若君身前,一把抱住她,安慰道,“你还能爱自己啊,还有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呢?你把目光从王爷身上移开,你会发现还有很多优秀的人,还有更值得你爱的人,不是只有王爷一个人。” “不会了,弟弟,你没爱过,你不懂,不会了。没有他,再多的人也只有一个名字——其他人。老天爷是公平的,他只给你一颗心,怎么能让你去爱两个人呢?” “姐,你应该这样想,最起码你的这份爱,王爷是知道的,就算他给你的回应是拒绝,可好歹你现在哭,难过还有一个可以大声说出来的名字。总比那些连哭都不敢哭,说都不敢说的人强吧? 老天爷是只给了一个人一颗心,可这颗心不仅包容还坚强,它包容那些伤害过它的人,还坚强的希望所爱的人能幸福,就算给他幸福的人不是你又如何?姐,你想想王爷,他不也是同样的包容和坚强吗?明明是爱,却不敢承认,何况阿柒那么喜欢他,黏他,两情相悦的爱情都这么艰难,更何况……王爷心里也许比你都苦,他赌的何止是他一个人的一生,他把阿柒的一生都赌进去了。” 梅若君从摇晃的烛光中泪眼朦胧的抬头看着梅耀祖问,“你是不是喜欢阿柒?” 梅耀祖一愣,满脸意外,用手指着自己,“我?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喜欢阿柒了?” “那晚吃饭,阿柒说你和楚风,我看见你脸红了。是不是因为楚风也喜欢阿柒所以你才不敢说?” 梅耀祖知道他姐误会了,摇摇头笑着说,“没有,我和阿柒就是朋友,君子之交的那种,你不要多想。” “你可以喜欢阿柒。”门外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梅耀祖抬头望去,是她三姐梅若招从门外进来。 “三姐?” 梅若招进来坐下看着梅耀祖说,“我觉得你和阿柒很配,最起码比那个吴公子强多了。” 梅耀祖一脸嫌弃问道,“这和吴公子有什么关系?” 梅若招脸色不悦的看着梅耀祖,“你还来问我,你心里不清楚吗?拉着楚风哥哥和吴公子打架的人不是你吗?” 梅耀祖点点头,“是我,难道那样的畜生不该打吗?我还觉得打轻了。” “你还说,要不是你带着楚风哥哥突然掺和这一脚,把事情闹大,王爷怎么会知道?宫里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就算阿柒不愿意,可只要王妃和太后狠了心要把她嫁出去,王爷估计也拦不住吧?阿柒嫁给吴公子,对我和二姐来说是最好的结果,真是可惜了。” 梅耀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文弱的三姐,原来也有这面冷心硬的时候,他现在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姐姐了。 “王妃和太后可以闭着眼睛把阿柒推进火坑里,你以为王爷也会那样吗?王爷把阿柒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他会眼睁睁看着阿柒嫁给那个畜生?恐怕王爷恨不得把那畜生剁成肉泥?而且你也不了解阿柒的性格,宁死不从的人,你除非把她的头砍掉,否则想让她违心顺从,根本不可能。” “你?” “三姐,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喜欢楚风,楚风就一定要喜欢你吗?这是什么道理?” 梅若招气急,站起身伸手指着哭泣的梅若君对梅耀祖说道,“你看看二姐,她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我们同样深爱着一个男人,一个心里只有别人的男人,谁来为我们讲讲道理?真心爱一个人,全心全意为一个人,难道不能求得一丝回报吗? 我们都知道阿柒那样的身世,她和谁在一起就是害谁,王爷和楚风都要依靠皇上,哪怕功劳再大,它能大得过皇上?皇上主宰着我们所有人的命运,皇上不喜欢阿柒,谁敢喜欢她? 四弟,只有你啊,你一不求功名,二不求权利,身不在庙堂,意不在天下百姓,所以只有你最合适。阿柒和你在一起,王爷和楚风哥哥就没办法惦记,我和二姐不是就有机会了吗?” 梅若君没想到自己的事情最后变成了对四弟的指责,挂着一丝无法理解的笑,劝解梅若招说,“三妹,你这是……感情的事没办法逼迫自己更不能逼迫别人,四弟的事情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强扭的瓜不甜。” 梅若招退后一步看着梅若君,“不甜怎么了,解渴就行。” 梅耀祖彻底服气了,怪不得楚风说他这个三姐聪明厉害,他之前还没觉得,现在听她的这一番言论和行事作风,算是明白了,他们家窝囊废是他,女人没有一个省油的。 “三姐,你要喜欢楚风你就自己去追,别拿我填坑。我就是来安慰安慰二姐,同样的话也告诉你一遍,楚风不喜欢你和阿柒没关系,就算没有阿柒他也不喜欢你。” 梅若招被气得脸一阵煞白,扶着桌子瞪着梅耀祖,“我不信,我倒要试试看,没有她我能不能嫁进公主府?” 第二天,顶着一脑袋宿醉的阿柒摇摇晃晃起来,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阿柒,你起来了?”曼珠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崭新的广袖裙,边给阿柒穿边说,“你昨天喝的大醉,还好是和王爷喝的,要是和我喝的,王爷估计会要了我的命。” “喝酒了?怪不得我头疼呢,让我回忆回忆。” 曼珠目光闪烁了一下,稍稍提醒道,“嗯,昨天王爷不是下朝在街上遇到你了嘛,皇上还赐了王爷一把宝剑,叫追星剑。” 阿柒顺着曼珠的提醒似乎想起了些,“好像是,然后王爷就带我去吃饭了,还有那个梅将军一起,后来我就想不起来了。” “你就记住吃饭了,那你知道那把宝剑是哪位大师打造的?为什么叫追星剑?” 阿柒想了半天问,“啊?王爷有说这个吗?” 曼珠敛目笑了笑说,“王爷没说,梅将军说的,我倒是觉得那把追星剑的来历很有意思,听说有一把上古短剑就是叫追星剑,是月叱国的宝物。” 阿柒好奇道,“你的意思王爷那把追星剑是月叱国的?” 曼珠隐晦的摇摇头说,“听梅将军的意思这把剑倒不是月叱国的,只是取了相同的名字讨一个好兆头。” “你说真的有追星剑吗?” 曼珠认真的点点头说,“确实有,追星剑其实是一把钥匙,能打开镇妖除魔的七星锁,可是听说在很久以前这把剑就失踪了,七星锁再无人能打开,月叱国要继位的君王在登基之日祭天时要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打开七星锁将自己的血滴入才能正式继位。可是后来因为追星剑失踪,七星锁打不开,月叱国的国王就密令谁要是找到追星剑谁就继位,哪怕已经立了储君。这也导致皇子们为了寻找追星剑而相互残杀。” 阿柒听曼珠说话都入迷了,不禁追问道,“那后来呢?追星剑找到了吗?” 曼珠摇摇头说,“没有,一直下落不明,后来就有传言说国王的王后从月叱国逃跑的时候偷走了追星剑的图纸,大家找不到追星剑就又开始找追星剑的图纸。” 阿柒略带失望的说,“这还真是曲折,你说没有这个追星剑打不开七星锁,那老君主就不敢退位,新君主就没办法继位,这真是想拉屎的没有坑,有坑的拉不出屎。” 曼珠又气又无奈的瞪了一眼阿柒说,“不可胡说八道。” 阿柒用手拍拍嘴笑着说,“这些你是从哪里知道的,简直比人家亲身经历的人知道的还多。” 曼珠目光躲闪微微一笑说,“你不知道有个地方叫茶馆吗?那个地方什么故事都有,随便听一耳朵就够了。” 阿柒非常赞同的点点头说,“让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忘了我好久没去茶馆喝茶了,咱们现在就去?” 曼珠侧身拦住阿柒说,“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王爷有令,恭喜你被禁足了,从今天起你哪里都不许去,所以你就乖乖抄府训吧。” “凭什么啊,我又犯什么错了?就算我喝酒了那也是和王爷一起喝的,凭什么禁我的足啊?再说了王爷不是说了我不用再抄了吗?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你这脑子,你就不能再往前面回忆回忆?你除了喝酒你还干什么了?” 阿柒45度仰望天空,琢磨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曼珠哭笑不得的说,“提醒你一下,王爷那把御赐的追星剑第一次出鞘可是献给了几只鸡,想起来了吗?” 阿柒恍然大悟,差点跳起来说,“斗鸡?我当时在街上斗鸡被王爷抓了个正着。哎呦,这个人怎么总是喜欢秋后算账啊,他不是已经原谅我不生我气了吗?” “原谅你是一回事,惩罚是另外一回事。无规矩不成方圆,这话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意思啊?天天往街上跑,还去学人家赌钱斗鸡,这要是让王妃知道了,能气吐血。” 阿柒一脸鸡贼的八卦道,“王妃这段时间很是安静哦,会不会在风清殿给我想绊子呢?” “你只要不犯事她能给你想出什么绊子啊?大不了出一本崭新的《内戒令》让你好好学习。” “天哪,那简直比杀了我还恐怖。” 第六十三章断舍离,能忘乎? 风清殿,宁夫人和云夫人陪着王妃聊天,只是话还没说几句,看王妃一脸疲惫,没有精气神的样子,相互使了眼色就匆匆离开了。 宁夫人往四周看了看才对云夫人说,“王妃这几日真是奇怪,每次喝完茶还没说几句话就说乏了,而且看着脸色也不是很好,如果是病了怎么也不见她瞧大夫呢?” 云夫人毫不在意的说,“谁说没瞧大夫,我可是听说给王妃看病的李大夫是早晚都要来给王妃请脉,你说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病了,而且还要装作没生病的样子,这风清殿是越来越奇怪了。” 宁夫人目光深沉的摇摇头说,“这其中一定有秘密。” 云夫人说,“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王妃的事情我们不可私自揣测,我想顶多就是和阿柒有关,指不定想什么招对付阿柒,你看上次打算给阿柒订亲的事,结果呢,找了那样一个人,挨了王爷一通训斥,她也不知道收敛。” 宁夫人哼了一声,冷冷道,“这次可没那么简单。” 风清殿,王妃侧卧在床上,佩儿在外面守着,“王妃,李大夫给您配了上好的酸梅片,我去给您熬一碗酸梅汤您喝一点。” 王妃苍白的一张脸,无力点点头说,“你亲自去熬,不要假借别人的手,知道吗?” “是。” 佩儿来到膳房,挥退其他人,远处纸鸢正在给阿柒准备早饭,一个小丫头过来说,“纸鸢你先出去,等佩儿姐姐忙完了你再进来。” 纸鸢放下手里的菜,正往出走时,佩儿笑着过来对小丫头说,“你也不分清里外人就混说。”说完又拉着纸鸢的手进来,“纸鸢你做你的,不用出去,我给王妃熬点酸梅汤喝,王妃这几天嘴里犯腻,特别想吃点酸的东西。” 纸鸢不安又有些感动,小心说,“佩儿姐姐如果忙的话,我帮您熬酸梅汤,我熬得也很好,这膳房油烟重,别熏坏了佩儿姐姐。” 佩儿抿嘴笑着说,“你呀真是个体贴姑娘,其实我也和纸鸢姑娘一样做惯这些活的,没有那么娇贵,现在看着你就能想起以前的我,我们俩都是命苦的人。 不过还好我后来遇见王妃了,她是真的对我好,你别看王妃不爱说话,又有些冷漠,她是坐在那个位子上了,没办法。 其实她特别热心又善良,可架不住有人背后给王妃脸上抹黑,败坏王妃的名声,就像上次那件事,让纸鸢姑娘受委屈了,王妃为此还狠狠骂了我,说我没有管教好下面的人。 我在这里也给纸鸢姑娘赔个不是,纸鸢姑娘别生气,以后那样的事都不会有了,王妃管理王府甚是严厉,她眼里见不得仗势欺人的人,你以后如果遇见什么不公的事就来找我,有王妃给你做主,你不用怕。” 纸鸢哪里受得起这样的抬举,惶恐不安的连连说不敢,不过也为有一个人能如此谅解自己而暗自欣喜。 门外小希一路长跑进来对阿柒说,“阿柒姐姐,谷风公子来了……还有……” “在哪?” “在王爷书房。” “哎,阿柒你还没吃饭呢?” 曼珠看看小希无奈的摊手说,“得,今天这书是抄了不了了。” 小希小声嘀咕道,“我话还没说完呢。” 阿柒一路冲到慕容冢书房一把推开门,还没看清人在哪就大声喊着,“谷风你来了,我想死你了。” 等她站定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正笑眯眯歪着头看她。 阿柒愣了半天才不敢确定的说,“你是?你不是那个,你是谷风的妹妹?” 虎景云手叉腰露齿一笑,调皮的挽着虎谷风的胳膊说,“哥,她这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 虎谷风无奈的摇摇头说,“你能想象她打算用她这颗脑袋做生意还不能赔本的难度吗?” “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嘲笑我?” 阿柒毫不在意的再次打量着虎景云,半年未见这人和第一次相见时长高了不少,一头乌黑的长发用一个玉簪高高挽起,素净的纱裙紧紧贴着她姣好的身材曲线,大大的眼睛里流光溢彩,一张小圆脸带点婴儿肥,笑起来嘴角会有两个可爱的梨涡,说话做事也是直爽的性格,这样单纯爱笑的姑娘一定是被人从小宠到大的。 虎谷风走过来对阿柒解释道,“这次王爷让我回来说是你要盖酒楼做生意,让我回来帮你,不过我又给你带了一个帮手,我妹妹你见过的,她呢画图很厉害,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以先和她沟通,然后由她再画出来。” 阿柒一听简直是一拍即合,开心道,“我正愁画图的事情,还好你把景云带来了,王爷呢?告诉他一声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地址我已经选好了,就等官老爷的批文了。” 虎谷风一笑说,“批文的事情王爷早就帮你弄好了,你就不用担心,咱们直接开始吧。” “啊?王爷已经弄好了?那钱呢,我钱还没给呢?” 虎景云嘴巴一撇故意说,“你以为王爷会找你要钱吗?他的钱还不都是给你花的,王爷答应你做生意也是图个你安安静静的不闯祸,你以为别人真靠你赚钱啊?” “可是王爷哪里有钱啊,你看这王府都穷成什么样了,我也没见王爷花钱大手大脚,这府里也没置办什么东西,可总感觉处处捉襟见肘的。” 虎景云笑笑没说话,伸了个懒腰说,“话说我和我哥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还没吃饭呢,王爷上朝去了,都没人管饭吗?” 阿柒一听立马眉开眼笑的说,“怎么会?两位一路辛苦了,去梨园,想吃什么都可以,咱们都是有小灶的人,哪能让两位饿着肚子呢。” 虎景云一到梨园就满眼欣喜,看着围着院墙种了一排的梨树,此刻正是树上挂满果实的季节,果香味扑鼻,干净的院子,廊下放着一把躺椅旁边摆放着一些应季的水果还有茶具,能想象到阿柒平日里躺在上面闭目小憩的舒适样子。 大厅里没有什么名贵的花瓶古董,连一些字画都很少,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清凉的风慢慢吹过,很安静。 阿柒拉着虎景云给曼珠和林姑娘介绍道,“曼珠这就是谷风的妹妹景云。” “景云,这就是我的好朋友,曼珠和曼陀名字很像的曼珠,这是我们的账房先生林姑娘,还有……”阿柒看了一圈没有看到纸鸢,转身对跟在后面的小希喊道,“小希,快去叫你纸鸢姐姐过来,就说谷风来了。” 小希跑的飞快,阿柒指着小希住的厢房说,“她是小希,是我的彩虹队员,她们一共有八个人,特别可爱。” 虎景云被阿柒如此热情的招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阿柒你不用介绍,我哥都给我说过了,曼珠姑娘,纸鸢姑娘,林姑娘我都知道,你们的故事我哥也给我说过了,我虽然没见过她们,可是这一进来一看就心里清楚谁是谁了。” 阿柒瞪了一眼虎谷风说,“你是不是把我的丑事全说了。” 虎谷风哭笑不得的说,“什么叫全说,我如果把你的丑事摘出来那就无话可说了。” 虎景云捂嘴偷笑似乎想起什么来有些担忧的说,“我等会还要去给王妃请安,你也去吧?” “我去干嘛?躲都来不及。” 虎谷风立即说,“你怎么能不去呢?你现在天天要出去盖楼,以后如果成了,生意上的事情多了,七七八八的事情你都要和王妃先报备的,避免发生不愉快,不要把好事变成坏事。” 阿柒满脸不情愿的继续抵触着,门外纸鸢一路狂奔进来看到虎谷风激动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还好虎谷风一向善解人意不等纸鸢整理好语句就温和的说,“你母亲很好,一直按照司徒老神医的药方温补,身体和精神都好了很好,这次我来王府,你母亲让我给你带句话,她说让你照顾好自己,好好跟着阿柒,不要记挂她。” 纸鸢听完眼泪扑簌的往下掉,日夜惦挂的心终于放下了,虽然还是想念母亲,可是从虎谷风嘴里能知道母亲转好的消息已经很满足了,这也让她更加坚定将母亲送走的决定是对的,只要母亲能好好的她怎么样都无所谓。 阿柒一把搂住纸鸢说,“别哭了,开心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也都在努力不是吗?” 纸鸢点点头,看向虎景云时不知该怎么打招呼,虎景云主动上前对纸鸢说道,“你好纸鸢,我是虎景云,是虎谷风的妹妹,你母亲我也见过,你放心有司徒老神医照顾她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纸鸢嚅嗫着嘴巴感激的看着虎景云,内心除了无以言表的感谢还有一缕淡淡的忧伤。 阿柒迫不及待的和大家一起吃完饭,在虎景云的生拉硬拽下一起去给王妃请安。 今日的风清殿比往日少了些喧嚣,更多了一份幽静,诺大的殿堂中飘散着一股股清爽的酸味。 王妃靠着软塌,精神不振的和虎景云说了几句话,又叮嘱阿柒一些事情,就打发她们走了。 阿柒如释重负的一路欢快的和虎景云说自己的构思,而虎景云则有些心不在焉。 “哎,景云,我说了半天你听见没有啊?” “啊?哦,听见了,听见了,阿柒,你不觉得王妃有些奇怪吗?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生病了吗?” “生病?没有吧,她生病了还会见我们吗?而且也没听王妃生病的事情啊。” “那她的脸色很奇怪啊,而且大殿里面飘荡着很浓的中药味道,这味道很奇怪,可她看着除了有些疲惫外脸色倒还红润,嗯,红润的很特别。” “好了,你就别想王妃的脸色是不是红润了,你赶紧把心思放在我的宏图上来好吗?万丈高楼平地起,喜迎宾客,财源滚滚,哇,想想都觉得开心。” 阿柒拉着虎景云一坐下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她的理念,虎景云刚开始还没怎么用心听,后来越听越觉得有意思,而且那些想法完全突破了她的想象,连虎谷风都被吸引来,坐在一边认真帮忙出主意。 “简单来说,我要盖的可不是简单的酒楼,而是包括了吃喝玩乐于一体的一站式体验中心,我们不仅吃喝玩乐,买东西是一站式,还提供了配送服务,买的东西多了,我们派人免费送到家门口,买的多有折扣,还可以参加很多优惠活动,比如可以一次性在店铺里交足够的钱,我们就给顾客一张可打折扣的凭证,预存的越多,折扣就越多,享受的服务就越好,怎么样?” 这下不仅虎谷风和虎景云惊呆了,连曼珠、纸鸢、林姑娘都呆住了,完全是一脸茫然和似懂非懂的表情看着阿柒口吐莲花,各种神采飞舞的讲解。 阿柒说的口干舌燥停下喝口水,暗自对自己照搬现代商场的购物方式表示惭愧,可一想到自己能成为古代的商界大佬又颇为自豪。 最终所有人在阿柒的支配下按照阿柒的构思画图,讨论,完全跟着阿柒的思路越说想法越多,越说越兴奋,什么奇思妙想都有,激烈的讨论声把彩虹队的孩子们都吸引进来了,一个个趴在门框上跟着傻乐。 午后吃完饭,阿柒和虎谷风他们一起来找慕容冢,想把自己想好的思路和慕容冢再说说,可是一推开门,里面也是一番激烈争吵的局面。 慕容冢坐在窗下的书桌旁看图,梅若君和上官楚风为了排兵布阵的问题争吵不休,远远坐在一边喝茶看热闹的梅耀祖看到阿柒和身后的人时,站起身问道,“谷风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找我啊?” 虎谷风笑着上前说,“今天刚到,这不先找阿柒商量盖楼的事情。” 梅耀祖看向虎景云问道,“这位是?” 虎谷风介绍道,“忘了介绍,这是舍妹,虎景云。景云,来见过梅公子。” 虎景云脸色微红走到梅耀祖跟前低头行礼,柔声说道,“见过梅公子。” 梅耀祖上前虚扶起笑着说,“还没听说你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你这人每次说起你的事情,总是一句江湖闲人就把人糊弄过去了,我连你家在哪,家里有什么人都不知道,今天突然带来个妹妹,明天会不会带来个嫂子啊?” 虎谷风只是笑笑也不解释,上官楚风一看见阿柒便不和梅若君理论,走过来眼里含笑的看着阿柒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不闹不吵的,我都有点不习惯。” 阿柒拉着虎景云的手骄傲道,“那是,我以后可是要做大生意的人,怎么还能那么无聊,现在我已寻得良将,就等一鸣惊人。” 上官楚风不予评价,对虎景云点点头,拍着虎谷风的肩,情谊深重的说,“你居然敢带着妹妹和阿柒一起胡闹,不怕被带沟里去?” 虎谷风摇摇头,对妹妹介绍道,“景云,这是上官楚风也是皇上亲封的静远侯,快来见过。” 虎景云上前屈膝行礼后,径直走到梅若君面前屈膝行礼,最后才走到慕容冢跟前,跪下俯首道,“景云见过王爷,家父问您安。” 慕容冢放下手里的图纸,看了一眼跪下的虎景云语气平淡说,“起来吧,本王一切都好,也带我问你父亲好。” 阿柒拿着自己手里的图纸跑到慕容冢跟前开心的将纸摊开,撒娇道,“王爷,你看,这是我们几个画出来的草图,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怎么样?是不是很特别,很别具一格?” 慕容冢认真看着那些图纸,眼里闪过一抹意外,瞬间又归于平静,抬头不看阿柒对虎谷风说道,“看着还不错,很有想法,小七盖楼的事情我就全部交给你了,事情虽不大,但毕竟是小七第一次做生意一定要用心,有什么事情直接来找我,或者找楚风都可以。” 阿柒脸上的喜悦慢慢冷却,看着慕容冢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样子,不解的问道,“你不打算嘱咐我点什么吗?” 慕容冢收拾好摊开的草图塞到阿柒的手里,温和又疏远的说,“我嘱咐你,你也听不进去,而且我现在忙着备战,没时间在你的事情上费心,你多听谷风的意见,盖个楼而已问题不大。” 所有人都看到了阿柒在慕容冢面前努力憋住眼泪的样子,也都选择无视,梅耀祖依旧一脸嬉皮笑脸的样子走到阿柒跟前拿走她的草图看了看说,“这想法真是独特啊,很有新意,阿柒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简直神了。” 上官楚风也上前细细看了一番,再看着阿柒时眼神都带着满满的敬佩,“阿柒,我以为你只是玩玩,没想到想法这么成熟老道,你这楼要盖成了其他街上的商铺不都得关门啊。” 阿柒一直盯着慕容冢,听到别人的夸赞勉强带着笑脸转身走到虎景云跟前,一把把虎景云推到大家面前说,“你们能看到这么好的图,还是要感谢手巧会画的景云,这些只是我的一些粗浅的想法,你们谁要有更好的建议都可以告诉我,人多力量大,我们可以进行一次头脑风暴,我会一一记下大家的建议,等我的大楼开业时请你们吃饭,你们以后在我那里买东西都可以打折。” “你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盯上我们了,那我们要是在别的店铺里买东西你会和我们绝交吗?” 阿柒故意狰狞着脸威胁梅耀祖道,“你试试看,敢在别人那里买东西就是背叛,背叛我们你自己想想后果。” 梅耀祖心有戚戚然的走到上官楚风身后说,“楚风,阿柒这是不是强买强卖?” 上官楚风一把搂住阿柒的肩看着梅耀祖说,“就是强买强卖怎么了?为此我还要给你个官职,就叫你监督察管大使,专门监管这类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啊?” 梅若君一把拍在梅耀祖背上斥责道,“你是不是该回家了?跟着我们这么久什么忙都帮不上,你在这图什么啊?” 梅耀祖瞬间可怜兮兮的讨饶,“二姐,我也没给你们添麻烦吧,你们议事的时候我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干嘛赶我走啊。” 上官楚风立刻站出来说道,“阿祖虽不善兵法,不懂战术,可是也能以一个旁观者的思路给我提出很多建议,最起码他在这里我感觉很轻松自在,梅将军应该高兴阿祖还愿意待在这里听我们商讨这些乏味的战事,总比他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强吧?” 梅若君语塞,基于刚才和上官楚风的争论留下一句,“总是你有理。”便走到慕容冢跟前小声说着图纸上的事情。 梅耀祖一脸暗喜的样子落在阿柒的眼里却是深深的羡慕,再看慕容冢和梅若君亲密交谈的样子,心里更是难受,明明昨晚还带着她去喝酒,今日为何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份没有被承认的感情真的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 阿柒一分一秒都站不住转身出门,上官楚风更是急不可耐的朝慕容冢说了句,“今日的商议就到此为止,我去找阿柒吃晚饭。” “我也去。”梅耀祖一走,身后的其他人也都跟着走了,屋里只留下慕容冢和梅若君两人。 梅若君看着慕容冢一瞬间变得落寞的神情,心痛道,“王爷又是何必?爱得那样深如今又如何能推得开?” 慕容冢握着笔的手骨节分明,青筋凸起,清亮的眸子暗淡入尘,说出来的话就像是被抽筋扒皮一样带着不敢直视的残忍。 “伤她一毫,损我一脉。不伤不痛的爱这世间恐怕是难寻,既然在所难免……在我能推开她的时候就该洒脱点。楚风和小七年龄相仿,性情相投,品行自是不必说的万里挑一,家世清明,除了清河公主可能对小七有些介怀外没有不相配的,更难得的是楚风对小七也是一片真心,把小七交给楚风我放心。” 梅若君嘴唇抖动着忍着呜咽声,半跪抱住慕容冢搭在椅子上的胳膊,“既然王爷已经为阿柒想好了一切,既然阿柒不是和王爷携手到老的人,为何就不能给若君一个机会呢?” 慕容冢靠在椅子上眼里难掩疼痛,“你可曾见过无根的花绽放,无心的人谈爱?” 梅若君不死心的抓着慕容冢的胳膊乞求道,“王爷既然愿意成全阿柒,为何还要赌上自己的心?你一切都为阿柒想,难道你只为她活吗?那你呢?这世间也唯有王爷一人啊,王爷守护阿柒,我来守护王爷。” “本王不用任何人来守护,也不屑于被谁守护,这天下都是本王守护的,何曾有过怨言。本王答应皇上这一生都不会与小七发生任何事情,本王会信守这份诺言,只因为他是代表天下的君王,主宰一切。 小七安乐无忧,就是这天下安乐无忧,她本该就是无忧无虑的,她没有做错什么却被逼投河自尽,一个把生死都看淡的人内心该是多么绝望和无助,是这天下欠她的,如今她还活着,这天下就该让着她。” 梅若君看着慕容冢脸上的戾气,不安惶恐的说,“王爷是在质疑那场判决吗?一道圣旨满门问斩,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在皇上的震怒中变得越来越模糊,也没人再愿意提起。我心里一直都有个疑问,萧丞相之事和我父亲有关系吗?” 慕容冢眼中戾气瞬间散尽,低头看着梅若君似是不愿提起往事,淡淡说,“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当时都没有说清的事情现在再说也没意义,而且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你不必为此伤神。庙堂上的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对错之分,妄自揣测只是徒增烦恼。你现在身为大将军是皇上的肱股之臣,替皇上分忧解难才是为臣之本,前尘往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也不要在皇上面前提,希望皇上也能彻底放下。” “王爷让我放下,可王爷自己却放不下,阿柒就是您难以割舍的肋骨,在王爷心里她远远超过了王爷眼中的天下,王爷能隐忍至今,应该都是为了阿柒吧?娶王妃,交兵权,出生入死却从不提任何要求。如果王爷真的为阿柒好,就该为自己好好活着,彻底放开阿柒,让她选择她想要的生活。” 慕容冢嘴角挂起一抹冷笑道,“我从来就没有真正得到过,何言放下。顶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空欢喜,镜中花,水中月,似梦一场,给我片刻的欢愉罢了。” 第六十四章 我喜欢的人有点自恋 梨园,阿柒端着碗猛吃,一句话都不说,虎景云第一次见有些惊讶,端着水杯劝道,“阿柒,你喝口水,小心噎到。” 曼珠半道截住对虎景云笑着解释说,“别理她,每次吃饭都跟打仗一样,你以后见多了也就习惯了。”说完用眼神示意其他一脸淡定吃饭的人。 虎景云点点头,小声嘀咕道,“这也太彪悍了,第一次见在翻墙,第二次见一副乞丐样,看来王爷确实是没办法了。” 阿柒啪的把碗往桌上一放,用袖子把嘴一抹,环视众人慷慨激昂道,“以后我要把全部心力放在我的宏图大业上了,在座的各位就不要拿其他事打扰我,楚风要打仗就把心用在打仗上,剩下的人请务必以我的事为重。” 虎谷风立刻反对道,“不行,你不能把我算进去,我只是负责给你的大方向把关,亲力亲为的事情你让景云去做,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阿柒着急道,“你这次来不是专门来帮我的吗?” “一半,一半,只不过剩下的一半我是让景云帮我做了,也算是全程参与了。” 阿柒气泄了一半,手肘支在桌子上直叹气,梅耀祖笑着说,“别叹气啊,不还有我吗?虽然我不会盖酒楼可不管怎么说还算博古通今,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啊,我可以当两个人用,楚风那一份也算在我头上,所以他以后去你哪吃饭也要有优惠的。” 楚风眼角带着笑,目光温柔的看着阿柒说,“对,阿祖说的对,你呢不管是人,物,财,都找他要,这些他肯定能做到,而且我提醒你,你这动作要快点,不然等我们打了胜仗回来连给我们接风洗尘的地方都没有。” 阿柒一怔,“你们出征的时间定了吗?” 楚风点点头说,“两个月后,有探子说月叱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好像在找什么人还是什么东西,老国王年老身弱,太子也一直在称病,朝务一直由三皇子把持,他目前没有调动大批军队的权利,这刚好给了我们机会。北上时天气过了最热的时候,利于作战,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 曼珠夹菜的手悄悄缩回,低头不语。 阿柒眼带忧伤,笑容僵硬的看着楚风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楚风笑道,“我们还没走呢,你就问什么时候回来?” 梅耀祖扭头看向楚风也追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楚风愣了愣,原本清明的眸子带上一抹不舍道,“快则两个月吧,战场上的事情说不好。” 阿柒冷静的说了声‘好’对纸鸢说,“去拿酒来,我们先预祝你们旗开得胜。” 虎谷风静静看着所有人,转而笑道,“也好,大家如今难得一聚,喝几杯也是开心。” 众人举杯,除了曼珠、纸鸢和林姑娘在忙着给大家倒酒,预备吃食,在座的人个个喝得摇摇晃晃,离别的伤感让所有话语变得轻薄无力,只有一杯接一杯的喝,一次一次的碰杯,冲淡即将分离的愁绪。 最后晚饭变成了晚宴,蹭饭变成了聚会,聊天变成了告别。吃到最后,虎谷风带着虎景云走了,楚风带着阿祖走了,剩下阿柒一个人还抱着酒瓶瘫在躺椅上一边唱歌一边喝。 出了王府大门,阿祖已经站不住了,相比酒量他是比不过楚风的,一介书生几杯酒下肚脸上就已经红晕一片,浑身柔软无力,嘴里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 楚风无奈弯腰把阿祖一把拉上背,又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双手紧紧搂住阿祖的腿,阿祖乖乖的把头靠在他的脖子处,手轻轻环住他的脖子,像个乖巧的小孩。 楚风也不知道阿祖能不能听见就自言自语道,“你说你不会喝酒还喝,不会打架还老惹事,怎么和阿柒一个样了?” 梅耀祖似乎酒醒了一点,又有点模糊,手臂使劲抱住楚风的脖子,嘴巴贴着楚风的耳朵,一说话热气直直喷在他的耳背处,很痒。 “你要好好的,不要受伤,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楚风一愣,微微回头看到阿祖紧紧闭着眼睛,可两行泪直直掉在他的脸上,不知是他的脸太烫还是他的泪太烫,楚风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隐隐的酸涩,好像这几滴泪全部落进他的心里了。 “我会的,我知道你在等我,你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会回来的。” 梅耀祖再次收紧手臂,抱着楚风的脖子,呓语般哼唧了声在楚风耳朵上亲了一口便沉沉睡去。 仲夏夜的微风轻柔和缓,带着这个季节特有的凉爽却让早就酒醒的楚风惊呆原地,浑身燥热,他不敢回头看后背上的人是不是真的睡着,他只怕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惊醒他。 没有人知道,楚风在这个夜晚默默收下这个独一无二的吻却不觉得恶心,他年少的心只是多了些疑惑和不解。 曼珠她们送完其他人回来却没有见到躺在椅子上的阿柒,几人面面相觑后转身朝慕容冢书房而去。 阿柒早就抱着酒瓶不顾曼陀的阻拦一脚踢开慕容冢的书房,梅若君居然又一次被惊得花容失色愣愣看着阿柒这样横冲直撞进来。 慕容冢眉头微皱,对曼陀挥挥手,一把扶住阿柒问道,“谁让你喝酒的?” 阿柒迷迷瞪瞪的看着慕容冢一张小脸凑到慕容冢胸膛举着酒瓶说,“来,我们不醉不归,谁不喝谁是小狗。” 梅若君上前想拉开阿柒,却被慕容冢伸手挡住说,“无事,随她闹吧。” “可是王爷这样被一个酒鬼缠住什么时候用膳呢?” 慕容冢看着阿柒笑笑说,“若君,你先回吧,今晚就不留你吃饭了。” 梅若君看着慕容冢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她能对一个眼里心里只有那个‘酒鬼’的人说什么呢?什么推开,什么放下,他的心在见到那个人时动都动不了,痴痴为爱不死心。 梅若君摔门而去,阿柒指着门的方向乱语道,“什么人,吓死宝宝了。” 慕容冢任凭这个人抱着他,站也站不稳,说又说不清,可他就觉得好,怎么都好,憋了一天的怒气在这一刻好像都如尘土被风一吹消散不见。 总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人,让你原谅生活曾经给你的所有刁难。 慕容冢抱着阿柒坐在自己腿上,夺下她手里拿的酒瓶,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低语道,“你为什么一喝醉唱歌就跑调呢?好好的一首歌让你唱成什么了?” 阿柒晃着脑袋攀着慕容冢的脖子,突然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哭,边哭边说,“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慕容冢挣脱开阿柒,手足无措的用手擦着阿柒的眼泪说,“谁不要你了?我没有不要你,你别哭,别哭……” 阿柒始终只有一句,‘你不要我了’,哭得撕心裂肺,整个人都哽咽了。 慕容冢叹了口气,一把抱起阿柒从书房出来,刚好遇见曼珠三人追过来。 “王爷?” “小七为什么喝酒?” “回王爷,刚才大家在一起吃饭,楚风公子说你们马上要出征了,所以阿柒就……” 慕容冢沉沉看着自己怀里的人,绯红的脸颊,小巧的嘴巴,泪痕未干紧闭的眼睛,婴儿般的皮肤稚嫩干净,眼皮上细小的血管纹路清晰,眼尾处就像是一笔写到头时墨水扫出来的一片氤氲,带着深深的魅惑。 慕容冢一路将阿柒抱到梨园,轻轻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挥退其他人,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已经沉睡的阿柒。 她睡着时嘴角还带着一丝笑,那样甜美乖巧,和发脾气时张牙舞爪的她简直判若两人,额头的碎发在她浓密乌黑的长发里显得很调皮,慕容冢伸手往后面拨了好几次也没用。 “你要是能永远这么听话该多好,可是你一旦很听话我又觉得哪里都不对。你说你心里总是变来变去捉摸不定,其实我也一样,面对你,我很纠结。 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你的贪婪,同时也控制不住对你的伤害,我会害怕,最后让你受伤害的人是我。小七,也许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不该让你爱上我,不该……” 慕容冢在情绪失控的边缘俯身在阿柒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闭目沉醉其中,让他躁动不安的心慢慢归于平静。 几天后,阿柒的宏图大业正式动工,可是虎谷风在给主管此事的工匠交代完后面的大体构造后就突然消失了。 虎景云似乎并不意外,留下句,“可能是王爷派我哥去办事了。”就把阿柒打发了,事实上自从上次他们喝酒后,大家就开始很默契的忙起来了。 梅耀祖成天跟着阿柒东跑西颠,在工地上忙前忙后,不过也正是因为梅大公子的名号,阿柒的事情在很多方面得到了便利,也是因为梅耀祖,阿柒的楼还没盖起来就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阿祖,要不你也入伙吧,我敢保证你一定能大赚一笔。” 梅耀祖看着乱糟糟的工地,远远站在临时搭起来的凉棚下,最爱干净整洁的人衣服上也蹭了很多灰却无暇顾及。 “可以啊,那我就入我的大名,我这名字可是块金字招牌。” 阿柒似乎突然发现了条生财之道,眼冒绿光看着梅耀祖,“哎,那我把楚风和王爷也拉进来,这样我的这个酒楼简直就是个巨无霸啊,谁敢惹事,妥妥的顶级保护伞。” 梅耀祖笑道,“哼,你是不是太贪了,你要是能把王爷拉进来,我就把我二姐拉进来。” 阿柒摇摇手说,“你二姐就算了,她要是生气了还不得把我这楼给拆了。你负责把楚风拉进来就行了。” 梅耀祖不自然的摸摸鼻子说,“楚风还用我拉吗?你一句话的事他肯定求之不得。” 阿柒直勾勾的看着梅耀祖,把梅耀祖差点看毛了才不明其意的笑着说,“我是我,你是你,这不一样。我叫他是朋友之义,可是楚风一定会会错意,这误会可就解释不清了。” 梅耀祖有些不解道,“你就真的不喜欢楚风吗?楚风哪里不好,你就这么看不上他?” 阿柒歪着头噘嘴一笑说,“他哪里都好,非常完美,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再好都和我没关系。反倒是你,你这么努力给我和楚风当红娘,你自己呢?” 梅耀祖略显慌乱的转过身,不敢直视阿柒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扣着手指说,“我不是还没遇见吗?这种事又不是努力就能成的。” 阿柒面对面站到梅耀祖跟前,远远看到走过来的上官楚风,嘴角突然闪过一抹邪魅的笑。 转身和梅耀祖平行站着,踮起脚尖勉强攀着梅耀祖的脖子问道,“你老实说,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梅耀祖侧头看了眼阿柒,不知道她又想打听什么,一脸警惕道,“没有。” “哼,阿祖,咱们俩这关系可是比亲兄弟还亲的,你能给我当红娘,我就能给你当红娘,你说,不管你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能给你把这媒做成。” 梅耀祖脸色微红,有点气急败坏的一把挣脱开阿柒的胳膊,急赤白脸的吼道,“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喜欢谁,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我谁都不喜欢,我……我不好男色。” 阿柒一下子被梅耀祖突如其来的辩驳惊呆了,愣愣的转过身看到身后站着的上官楚风时,她的脑子里回荡着一声悠长的叹息。 梅耀祖一扭头也看见了上官楚风,一时间紧张的不知道该对他解释什么,是解释自己没有喜欢的人还是解释他那句不好男色,额头渗出的汗都凉了。 上官楚风虽然也有些惊愕,不过转瞬表情又恢复如常,目光在梅耀祖和阿柒脸上扫过笑着问道,“你们俩在谈什么话题?阿柒当红娘逼婚阿祖吗?” 阿柒讪讪的笑道,“是啊是啊,可惜阿祖意志坚定怎么诱惑都不从。” 上官楚风将胳膊搭在梅耀祖的肩上神情自然的看着梅耀祖说,“我们阿祖可不是一般女子能降服的,你可别打算从你认识的不多的几个人里面随便挑一个给我们,那我第一个不同意。” 阿柒看着这对天造地设可又死不承认的犟主,无奈的笑道,“我怎么会随便给阿祖挑一个呢?我挑的肯定是他喜欢的,而且是最适合他的,你也一定会同意的。” 上官楚风身体一怔,半响问道,“你看上谁了?” 阿柒笑而不语,梅耀祖急了,一把把上官楚风推到阿柒跟前说,“看上你了。” 这莫名其妙的认可让上官楚风和阿柒双双愣住了,齐齐看向梅耀祖,梅耀祖这才发现自己一着急怎么就接错话了,而且诡异的是这句话怎么听都是一个意思。 阿柒没想到巧合来的如此精妙,她以为自己演砸了,没想到真是峰回路转,好戏不断啊。 上官楚风眸光一闪,看着梅耀祖,还没开口,就被梅耀祖抢先说道,“我是说你和阿柒。” 阿柒,“……我只是个看戏的,关我什么事。” 梅耀祖脸通红,低头不敢看楚风,此刻他的心犹如在滚烫的热油上跃跃欲试,是不是可以试一下,万一成功了呢?可是如果失败了,他和楚风还能做朋友吗?他需要楚风这个朋友吗?答案毋庸置疑,他需要楚风这个朋友,他需要以朋友的名义守护在楚风身边,他不能让楚风为难,哪怕是皱一下眉头都不可以。 梅耀祖突然抬头余光扫过一直看着他的楚风故意转换话题对阿柒说,“阿柒,你不能为了拉我和楚风入伙连这种玩笑都开吧,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只要你找楚风说一声,楚风肯定愿意加入。” 上官楚风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可胸膛下的心已经涌起滔天巨浪,差点将他淹没时被梅耀祖的话惊醒,无神的目光看向梅耀祖时还有些空洞,“什么?” 阿柒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太着急了,也许是她急于想摆脱楚风的追求,也许是她看着明明互相喜欢的人却不承认而心疼,不管是哪种今天她差点干了一件蠢事。 阿柒嘻嘻笑道,“我刚才怂恿阿祖让他去找你入伙,目前阿祖已经加入我了,我又代表王爷也加入了,就等你了。” 上官楚风轻微的吐了口气,意识回转笑着说,“这还需要你找人游说吗?我是那种看着有钱不赚的人吗?自然是第一个加入的。” 阿柒笑呵呵的应下,气氛正尴尬时,突然听见虎景云叫她,立刻转身出去,留下梅耀祖和上官楚风沉默着。 上官楚风看了看西沉的太阳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梅耀祖点点头和上官楚风并肩走着,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官楚风,“你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 梅耀祖,“……没有。” 上官楚风面色平静,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佩戴的香囊,“我还真是挺好奇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梅耀祖苦笑道,“也许会让你失望。” 上官楚风不认同的摇摇头说,“以我对你的了解,能让你喜欢的人绝对不简单,一定是近乎完美。” 梅耀祖看着上官楚风突然嗤笑道,“是啊,可能还带着几分自恋。” 上官楚风嘴角慢慢隐去笑意,夕阳下的人看起来格外温暖,连声音都格外柔和。 梅耀祖听见上官楚风说,“只要能让你快乐就好,不管那个人是谁。” 第六十五章我们一拍即合,却是笨蛋 阿柒和虎景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梨园,纸鸢早就准备好了晚饭,两个人一顿狼吞虎咽的吃完饭,阿柒起身往出走被曼珠一把拉住。 “你去哪?” “我去看看王爷。” “王爷不是吩咐过了,备战特殊时间,不用你过去伺候的。” 阿柒眉眼弯弯笑道,“我哪里是去伺候王爷啊,我是去看我的心上人。” 曼珠拦不住只能看着阿柒一阵风似的跑出去,对走过来的林姑娘摇头道,“拦不住,算了,随她去吧。” 林姑娘望着王爷书房的方向说,“以前听别人说王爷打仗凶狠又残暴,可是自从我来到王府后才发现王爷不仅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对阿柒更是无微不至的宠爱,现在想来,那些说王爷不好的人定是没有见过王爷而内心阴险故意败坏王爷名声的。” 曼珠看了眼林姑娘笑了笑没说话。 阿柒再次被曼陀挡在门外,两个人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怕谁的僵持着。 “曼陀,我下次是不是该把曼珠带来对付你才行啊,你这都连着挡我几天了?我就是过来看看王爷,给王爷请个安,你有必要连一点面子都不给吗?” “王爷有令,任何人不许打扰。” “我知道王爷很忙,你放心我不会打扰的,我就去看一眼,我不说话还不行吗?” “不行。” “曼陀你知道思念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哦,就像成千上万只蚂蚁在你的身上爬,到处痒,可就是抓不到痒处,然后你的心也开始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慢慢就变成了蚀骨的痛,所有的痛都汇聚一处,就是心脏的地方,你知道什么叫心痛吗?” “不知道。” “心痛就是你呼气吸气的时候胸口疼,为了减少疼痛就不敢大口呼吸,最后不呼吸,慢慢人就憋死了,懂吗?思念是会死人的?你还不让我进去,难道你想我死吗?” 曼陀铁面无私的冷漠下面是快被阿柒的碎碎念逼疯的隐忍,估计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转身推开慕容冢书房的门,过了好一会才出来对阿柒说,“进去吧。” 阿柒一脸欣喜得意洋洋的拍着曼陀的肩推门进去,只见满地的纸一路摆到桌子上,慕容冢伏案挥墨把认真男人的帅气演绎的淋漓尽致。 阿柒远远站在门口都快看呆了:怎么几天没见我的心上人又变帅了。 慕容冢良久没有听见动静抬头一看阿柒疑惑道,“站那么远干什么?不是着急见我吗?” 阿柒抬脚却不知道往哪里落,慕容冢说,“那些是废纸,你踩着过来。” 慕容冢话音刚落阿柒就蹦蹦跳跳的跑过去站到慕容冢身侧,看着那个人时眼里星光璀璨,连日来的疲惫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爷你在写什么?” “作战方案。” “哦,怎么写了这么多,不满意吗?” “皇上需要一份详细的作战图,从粮草押运到排兵布阵以及战后的清理,都要写。” 阿柒不懂的点点头,低头看了半天突然看到吴太尉的名字时,伸手指着这个名字问道,“他也去?” 慕容冢躲开阿柒投来的目光说,“嗯,是我举荐吴太尉做这次的押运官,所以他的粮草押运路线也需要我给他规划。” 阿柒手指带着颤抖看着慕容冢,笑容逐渐消失,“王爷还真是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唯才是用啊,我还真是想听听这个吴大人是有多优秀让王爷这么使劲欣赏?” 慕容冢似乎并没有在意阿柒的怒气,像是对待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解释道,“既然他在这个位子上就该做他该做的事,尸位素餐不是更可气吗?” “尸位素餐?你仅仅是因为他尸位素餐就这样尽心尽力的帮他是吗?既然尸位素餐那就别干啊,回家种地不就行了吗?你为何还要帮他?是觉得没有把我嫁给他儿子觉得亏欠他了是吗?觉得我打他儿子了你不好意思是吗?人是我打的,用不着你替我补偿,如果你真的很怕他那个爹,没关系,我嫁给他儿子,我自己惹的事我自己担不用你在这做好事。” 慕容冢连着忙了好几天,出征在即,不管是战事上的事还是小七的事情都因为时间的临近而让他异常的不安。强忍着心里的思念不去看小七,任凭她这段时间天天早出晚归,也明白她整天都和谁在一起。 自从他和楚风将心里话说出后,楚风对小七的感情表现得更直白,军事会议,三天两头的不参加,他也从不追究,所有事情他都大包大揽,他要创造一切条件促成小七和楚风的事情,尽早给小七一个好的归宿。 慕容冢面色平静的看着已经暴怒的阿柒,语气温和道,“我举荐吴太尉没有任何私情,也不是怕他,完全是战事需要,他本身就是武官,这事不找他找谁呢? 还有你和吴公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们之间并没有所谓的亲事更谈不到嫁不嫁的事情,你不要一提起他就没完没了。” “我没完没了?先不说他是不是和我有亲事,就说他杀人放火的事情,这样一个渣滓你都能忍着,还助纣他那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爹为虐,慕容冢,你照没照过镜子,你知道有个词语叫徒有其表吗?你这样就是。 难道我喜欢的人以后也会变成一个大腹便便,脑满肥肠,欺软怕硬,阿谀奉承,追名逐利的丑人吗?你是我喜欢的人,我不允许你变成那样,你不能出现在我的烂人排行榜上,我不可能喜欢上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啊。” 慕容冢嘴角微微勾起,为什么每次在他烦恼不堪的时候小七的每次出现都能让他有种雨过天晴,活着真好的感慨。 “没想到你知道的成语还挺多,四个字四个字的往出蹦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我的小七就成女先生了,现在口若悬河,以后写一手好字就是妙笔生花,虽然没有琴棋书画的加持,可也算是个文人了,不敢再有人笑话小七白目不识丁,粗言粗语。” 阿柒义愤填膺说了半天没成想有人还敢嬉皮笑脸的企图蒙混过关,气疯了抓起桌子上的纸斯了个粉碎,这样还不解气,高高跃起抱住慕容冢的脖子小短腿紧紧缠住他的腰,张嘴就要在他的脖子上咬下去却看见他的脖子上还留着她上次咬的牙印,居然一点都没有变淡或者消失。 阿柒伸手小心摸着那个地方问道,“我的牙有毒吗?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下去?” 慕容冢用胳膊稳稳托着阿柒的屁股,和阿柒拉开一点距离看着她说,“这是你留给我的东西,目前为止是唯一的一件东西,我会永久保留。” 阿柒隐藏不住的笑意在脸上蔓延,侧目略带害羞的说,“明明有个大活人你不珍惜,却对一个疤这么呵护,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慕容冢没说话轻轻将阿柒放在桌子上,捡起散落一地的碎纸说道,“这是我写了一下午的成果,你看看你。” 阿柒脖子一梗说,“那你打我啊,反正我已经撕了。” 慕容冢摇摇头叹气,“打你有用吗?王妃,若君哪个没打过你,你改了吗?你自己不给自己身上惹祸我就已经烧高香了,还用得着我再打你。” 阿柒咧嘴一笑说,“哼,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才舍不得打我。别人打我我只是身体上疼,你哪怕骂我一句我的心都会疼。所以,你永远不可以骂我,要永远爱我,宠我,疼我,不分青红皂白的对我好,知道吗?” 慕容冢选择性耳聋,却突然一脸严肃的看着阿柒道,“这次出征你要好好待在王府,不要出去闯祸,如果万一真的闯祸了可以找宁儿和云儿帮你,她们帮不了你,你就去找阿祖,知道吗?” 阿柒晃荡着腿,倒是满不在意的样子,“为什么不能找王妃?” “我说的祸就是指你和王妃之间的事,你们本来就不睦,如果我不在,王府里就没人能保护你了,所以你一定要听话,听王妃的话,等我回来。” “难得你会站在我这一边,替我说话。” “我哪次不是为你说话的。” “那你就没想过带我一起出征?” 慕容冢刚才还起疑小七这次怎么没有嚷嚷着要跟着他一起走,还以为她想通了,真是放心不过三秒。 “相比战场,王府更安全,我也更放心。你留下顶多面对王妃一人,可你去战场上到处都是杀红了眼的人,你一个女孩子又不会任何功夫,除了添乱就是捣乱,这场战事对大燕国尤为重要,所以我必须全力以赴知道吗?”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累赘是吗?你每句话都是为我着想,那你有想过我在家里提心吊胆的日子怎么过?我摸不著你,看不到你怎么办?我最不喜欢等待,遥遥无期的瞎等简直就是在浪费我的生命,我要我人生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有意义的,而这个意义就在于你,你就是我活着的意义,懂吗?一场战争就想把我和你分开,你做梦?你也小看了我对你的爱。” 慕容冢在小七面前永远显得笨嘴拙腮,不善言辞,他对小七这张嘴就来的情话毫无抵抗力,尤其是她每次都一本正经的说着的时候尤为致命。 “这次无论你怎么花言巧语都不行,你必须待在王府,待在京城。再说了这次会很快回来的,不会遥遥无期的。而且我会传书信回来报平安,你不是也要忙着盖酒楼吗?你继续忙,刚好趁着我打仗的时间加大人手,尽量赶在我回来前把楼盖好,我会在你的酒楼里举办庆功宴,怎么样?” “我就说你这次怎么这么痛快答应我出去盖楼,又出钱又出人,原来是让我把心思都放在盖楼上,不缠着你跟你去打仗!慕容冢,你这个人实在是太阴险了。” “敢直呼我名字的人你是第一个,记住以后在外面不许这样叫听见了吗?” “你少岔开话题,我问你,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是,不过我也知道我拦不住你,这件事让你大大方方的干总比躲着我偷偷摸摸的干好。反正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有什么不好?” “好,你总是有理,我说不过你,不过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什么意思?” “哼,我不告诉你。” 阿柒说完跳下桌子跑掉了,留下慕容冢无辜的站在原地,一脸神伤加无奈。 几天后,阿柒带着曼珠和纸鸢来到一座宅院门前说,“这座宅子我已经买下了,你们俩带人收拾收拾以后大家就可以住在这里,先让彩虹队的孩子们住进来,她们以后就负责咱们盖的酒楼的安保工作,这里距离酒楼也不远,来往能方便些。再说了,以后工作会很忙,咱们这么多人整天进出王府也实在不方便,在外面有这么个地方也算个落脚地,你们谁要不喜欢在王府住就可以住这里,里面一应用度都找林姑娘报账。” 曼珠和纸鸢互相看了看,纸鸢不安的问道,“阿柒你和王爷怎么了?是不是还在闹别扭啊,你现在给我们安排落脚的地方王爷就不能拿我们威胁你了,你是准备离开王爷吗?” 阿柒无语道,“你以为你们住在外面了王爷就不能拿你们威胁我了吗?幼稚。我让你们住在外面就和我刚才说的原因一样,我没有和王爷闹别扭,我会住在王府,住在梨园,只是咱们有这么个地方不是有备无患吗?” 曼珠,“那我也要和你一起住,你在哪我就在哪。” 纸鸢也跟着点点头。 阿柒哭笑不得,“就知道你们会这样说,所以我才说先把彩虹队的孩子安排住进来,她们在王府除了在梨园玩其他地方都不敢出去玩,被拘束的可怜,连点自由都没有,出来住能自由点。” 曼珠说道,“行,那我就找人赶紧把这里收拾出来,让那几个孩子住进来,就让小希管理其他孩子,再找几个家丁,看家护院什么的,毕竟都是女孩子这样住不安全。” 阿柒点点头,“嗯,还是你想的周到,那就按你说的办。” 纸鸢迟疑了半天犹豫着问道,“那……林姑娘要不要出来住呢?” 阿柒回头看着纸鸢,想了想说,“回去问问她的意见吧,她要愿意就出来住,她要不愿意就还跟着我们住,不过我想她一定愿意出来住,毕竟外面多自由啊,王府规矩那么多,烦都烦死了。” 纸鸢不敢苟同的笑笑说,“打个赌,我猜林姑娘一定不愿意出来住。” 曼珠认同的点点头说,“我也赌她不愿意出来住。” “那我就赌她愿意出来住。” 三人一回来就问林姑娘,结果林姑娘想都没想的说,“我要和你们一起住,我不出去。” 阿柒恨铁不成钢的从包里掏出钱给曼珠和纸鸢,不解道,“真是不明白你们几个是怎么想的,天高任鸟飞的日子不要非要和我一起过这寄人篱下的日子。” 曼珠和纸鸢相视一笑,沉默不语。 梅府,梅耀祖看着自己三姐从箱子里拿出一件金灿灿的无袖褂子时惊呆了,“三姐,你这是什么东西?” 梅若招笑笑说,“金丝软甲。” “金丝软甲?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有啊,这是我特意找人弄来的,我要送给楚风哥哥,他马上上战场了,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东西,我才不管这场仗是胜是败,我只求楚风哥哥能平安回来。” 梅耀祖看着三姐手里的这件‘救命服’心生羡慕,他怎么就没想到给楚风弄一件这样的衣服呢?整天就知道嘴上说注意安全,盼你平安那样的废话,可实际上什么事都没有为楚风做过,和他三姐相比,他真的很惭愧。 看着梅若招欢天喜地的拿着衣服去公主府,梅耀祖意兴阑珊的趴在窗台上唉声叹气。 梅若君经过的时候看到自己弟弟的样子停住脚步一把拍在梅耀祖的头上,“叹什么气啊,这么大人了,怎么总是无所事事的。” “二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对人好是需要诚意的,可是这个诚意除了心诚之外还需要什么啊?我怎么就想不出来呢?“ 梅若君愣了一下,也有些犯难,突然眸光一闪笑道“你要对谁好啊?有喜欢的人了?” “你别这么八卦行吗?我就是问问而已。” “你没事问这个干嘛?再过不久你就看不到你二姐了,你也不知道和你二姐多说说话,多陪陪我,白眼狼。” “哎呀,二姐,我也舍不得你啊,可是你上战场有王爷陪着哪里需要我关心,你怕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想上战场了吧?” 被说中心事的梅若君脸一红又一把拍在梅耀祖的头上,“就你知道的多。” “二姐,你别再打我头了,打傻了我怎么说你喜欢听的话呀?” 梅若君再次举起的手想了半天还是放下了,不过转而探身拍在梅耀祖的屁股上,“油嘴滑舌。” 梅耀祖张嘴咽呜着,刚想嚎叫余光撇在梅若君腰间佩戴的香囊上,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住梅若君的手问道,“二姐,我记得三姐从道观回来时给你拿了一道平安符是吗?” 梅若君不解的点点头。 “那道符呢?” “干嘛?那是母亲给我求的,你就是拿去也没用。” 梅耀祖瞬间泄了气。 梅若君又安慰道,“你可以去求啊,诚心诚意的去求一道平安符不就行了吗?” “那去哪里求呢?” “寺庙啊,可以找比较有名的寺庙再找个大师给你求一道平安符。” 梅耀祖立马来了精神,转身跑出屋子来到后院让人备马,备马的仆人看着梅耀祖小声道,“公子您不会骑马备马干什么?” “是呀,我居然还不会骑马。”梅耀祖想了想说,“那就坐马车,选最好的马车,我们去南光寺。” “公子,南光寺离这里大概有一天的路程,您去那里干什么?要不要向老爷报备一声?” “废话少说,听我的还是听你的啊,快。” 仆人不敢言语乖乖驾着马车带着一脸兴奋的梅耀祖出来,梅耀祖特意让仆人将马车赶到阿柒盖酒楼的地方,远远看到阿柒正在指挥人做事,打发仆人去叫阿柒过来。 阿柒看到车里坐着的梅耀祖时意外道,“你这是要去哪?” “我去南光寺求平安符,你去吗?” “求平安符?” “对呀,我二姐和王爷不是要打仗了吗?求道平安符保佑他们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阿柒一脸质疑,“你是给你二姐求?” 梅耀祖一愣,转而一笑说,“你管我给谁求呢,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去啊,干嘛不去,我可是给王爷求的,光明正大。” “那就赶紧上来吧,这路程可还远着呢,你给景云说一声,咱们可能今晚都回不来,别让王爷担心。” 阿柒转身跑到虎景云跟前一说完,虎景云侧身看了看远处的梅耀祖,担心道,“今晚都不回来吗?你要干什么,去哪儿啊?王爷肯定不会同意的。” “别打听了,你放心肯定没事,只要你们伪装好,王爷这几天忙得根本就没有时间管我,他才不会发现我有没有回来呢?你回去给曼珠和纸鸢也说一声,别让人发现就行。” 阿柒说完走了,留下景云上前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两处为难。 第六十六章求佛遇险 阿柒和梅耀祖坐在车上,一路狂奔,终于在天黑时到了,两个人让仆人去山下客栈住宿一晚第二天来接他们。 清幽古刹,肃静安宁,紧闭的大门,梅耀祖敲了很久才有人出来,开门的是一名小沙弥,看到门外的人双手合十点头问道,“两位施主暮夜前来所为何事?” 梅耀祖和阿柒也双手合十说,“小师傅是这样,我们家中有亲人不日就要出征打仗,我们心中甚是担心,所以想来贵寺中求两道平安符,望乞原宥!” 小沙弥点点头将门打开,带梅耀祖和阿柒来到寺中,转身走到大殿中不一会带着一位身披袈裟,胡须全白的老和尚出来,对梅耀祖和阿柒介绍道,“这位是我南光寺的住持,慧智大师,两位的事情我已经向住持说过了。” 梅耀祖和阿柒带着意外惊喜的对住持拜了拜说,“讨饶了。” 慧智大师慈眉善目的笑着说,“老衲刚云游归来,遇见两位小施主实在是缘分所致。两位小施主既要求平安符,老衲自然是愿意促成,只是此乃心中所求之事,必定要心诚才灵,何谓心诚?” 梅耀祖和阿柒面面相觑看着慧智大师摇摇头。 大师笑道,“心无杂念,专注于一件事,便是心诚。两位小施主不是求我帮忙而是求佛祖帮忙,这诚意定是要让佛祖知道,所以两位施主,必须素衣素食,跪于佛祖前诵经念佛七日,所求之事才能达成。” “七日?”梅耀祖和阿柒异口同声道。 梅耀祖为难的看着阿柒小声问道,“怎么办?还求不求了?” 阿柒一咬牙说,“求,既然都来了,不能空手而归,而且我看这位大师还算靠谱,就信他一回。” “可是我们七日未归,家里不得找翻天啊?” “这样,明日你让你家马夫回去给王府和你家里人说一声,就说咱们俩来寺中清修,七日后回去。” 梅耀祖点点头,回头对大师说,“一切听从大师安排。” 梅耀祖和阿柒被人带着换上素衣,去掉身上所有首饰,吃过一碗素菜的斋饭便被带来和寺中其他小师傅一起跪在佛祖前念经。 大师让阿柒和梅耀祖分别将写好名字的符装入福袋中放在堂前,供上香火,闭目念经。 阿柒和梅耀祖都没有念过经,又不敢看别人,毕竟在佛祖前一定要心诚,索性就闭着眼睛心里默念自己想要求佛祖庇护的人的名字。 阿柒从来都不知道念经也是个体力活,不知道跪了多久她和梅耀祖差点睡着了才被人叫起来带到客房。 阿柒躺在床上连身都没翻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直到听见不知道哪里传来的钟声,阿柒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房间,瞬间起身心里疑惑道:不会又穿越了吧。 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叫她的名字打开门看到一个小沙弥时才想起来自己在寺庙中。 “施主该用斋了。” “哦,好的。” 阿柒随便梳洗了一下便出来,看到梅耀祖也出来了走上前问道,“交代了吗?” 梅耀祖点点头。 阿柒伸展腰肢说,“昨天算一天吗?” “你能不能注意下你的形象,这可是在寺院,仪态,一定要注意仪态。” “我还不够注意吗?王爷如果现在看到我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你再忍忍,咱们是来求平安符的,付出越多这符就越灵知道吗?” 阿柒点点头。 两个人用完斋又回到佛堂前继续跪着念经。 梅耀祖的仆人赶着马车回到梅府时天已经黑了,一进门就碰见着急外出的梅若君,立刻跪下说,“二小姐,公子去南光寺求平安符了,说需要在寺中待七日才能得到平安符让小的回来给您报告一声。” 梅若君吐出一口气,问道,“阿祖一个人去的吗?” “公子是和阿柒姑娘一起去的。” “胡闹,你去告诉老爷一声。” 梅若君说完出门骑马朝王府而去,此刻王府里每个人都人心惶惶,胆战兢兢,梨园里所有人跪了一地,慕容冢脸色铁青的坐在椅子上。 站在一边的虎景云吓得不敢说话,她可是第一次见王爷发火,这场面,这氛围简直快窒息了。 曼陀从外面进来说,“爷,没有找到,附近所有的寺庙都找了,没有人见过阿柒姑娘,是不是景云姑娘记错了,阿柒姑娘没有去寺庙?” 虎景云反驳道,“我没记错,阿柒就是说去寺庙,而且是和梅公子一起去的。” 慕容冢拧眉看向曼陀,“梅府可有动静?” “梅府也在找人。” “你扩大范围再找,一定要找到小七。” “是,爷。” 曼陀刚走,梅若君就来了,“王爷?” 慕容冢立刻站起身问道,“阿祖带小七去哪了?” 梅若君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忙说道,“王爷不要担心,阿柒和阿祖去南光寺了,说是去求平安符,要在寺中待七日才可得到平安符。” 慕容冢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缓和了很多,对跪着的人说道,“起来吧。” “谢王爷。” “你们该谢谢梅将军,不然小七今晚回不来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 “谢梅将军。” 梅若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这事怪我,是我给阿祖说保佑人平安可以求平安符这些话的,谁知道他居然真的去了,还把阿柒也叫去了。” “真是胡闹。” 慕容冢说着转身往出走,梅若君上前拦住问道,“王爷这是去哪?” “南光寺。” “王爷既然已经知道他们在哪儿了,又何必急于一时,再说了他们既然愿意待在寺中七日就让他们待着吧。我想阿柒肯定是为你求平安符的,她一片好心,王爷也该体谅。” “本王的平安岂可靠一道符护佑,我不需要。小七也无须受那样的苦。” “王爷就当阿柒是去清修了,而且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您明日去不好吗?” “不行,一个和尚寺院小七怎么能在那样的地方住,谁知道有没有六根不净的人伤害小七,阿祖更是一介书生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不放心。” 梅若君眼看拦不住了,王妃声势浩大的赶来了,对梅若君行礼后走到慕容冢跟前劝道,“梅将军说的不错,王爷姑且等待一晚,明日一早去接阿柒也可以。再说了,那南光寺可是名寺,不会有问题的,王爷大可放心。” 梅若君审视着王妃突然问道,“王妃几日不见身体倒是丰腴不少。” 王妃脸颊微红被佩儿扶着说,“让梅将军见笑了。” 慕容冢直接绕过王妃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梅若君没时间研究王妃为何突然发胖的原因,立刻跟着慕容冢。 王妃看到梅若君走了,虚弱的擦着头上的汗,回到风清殿挥退其他人,让佩儿将缠着腰腹的绷带一层一层的取下,身体瞬间轻松了不少。 佩儿心疼道,“王妃这样太辛苦了,您怀孕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是为何又这样遮掩呢?就算王爷知道了您如今已经怀孕三月,他又能拿您怎样呢?” 王妃瘫坐在软塌上,有些急促的喘着气说,“你是不知道王爷的脾气,这件事他是不允许的,如果现在让王爷知道,这个孩子定是保不住的。只能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那时孩子不生也要生,再加上有太后的支持,王爷就不得不接受了。” “可是您这月份越来越大,这样缠腹会伤害到孩子的。” 王妃微微一笑,“你忘了,王爷马上就出征了,少则两月,多则半年,这段时间我就不用再缠腹了,等王爷回来时我就快临盆了,一切尘埃落定,我就是这府中唯一一个有王爷骨肉的女人,就是她柒莫也比不过我,以后这王府就是我说了算。” “王妃真是足智多谋,您这段时间对那个死丫头的容忍以后一定要跟她加倍讨回来。” “阿柒,以后你的日子可能真的不会太好过。” 慕容冢和梅若君一出来就看到上官楚风骑马而来,看到慕容冢着急问道,“听说阿柒和阿祖去寺庙了?” “你怎么知道的?” “若招来看我母亲说的。” 梅若君心里也是佩服她这个三妹,讨好人的本事简直天下第一。 慕容冢骑马扬鞭一路疾驰,带着不多的人马朝南光寺而去。 南光寺里梅耀祖和阿柒念完经拖着腰酸腿疼的身体,直不起来弯不下去的,有点吃不消的说,“阿祖,我觉得我的腰已经不是我的了,真的好酸啊。” 梅耀祖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这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再加上吃的饭一点油水都没有,跪一天饿都饿得头晕眼花。 “阿柒,我饿了。” 阿柒抬头看着梅耀祖也点点头说,“我一直不敢说,我早就饿了,从昨晚就开始饿了,今天吃的饭本就吃不饱。” “是呀,我怀疑咱们这七日不要说跪着,就是躺着也会饿死的。” “那怎么办啊?我想念纸鸢熬的粥,还有她做的烧鸡,还有肘子。” “你别说了,我现在连口水都舍不得流。” “要不咱们偷溜下山去找点吃的吧?” “可是我身上的钱都被小和尚给收走了,没有钱怎么买?” “这样,我去给你把风,你进去偷偷把钱偷出来,等他们睡了咱们就下山。” 梅耀祖点点头,两个人约定好时间,等寺院里的人都睡下了才出来,阿柒守着置放物品的房门,让梅耀祖溜进去,找到自己身上带的钱袋后俩人开心的击掌顺着墙根溜出来躲开巡夜的和尚,悄悄打开院门,直到站在外面时才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一路狂奔,留着最后一口气敲开一家客栈的门,老板睡眼惺忪的看着面前两个眼冒绿光的人一瞬间清醒了。 梅耀祖将钱袋子里的银子往桌上一倒说,“老板快把你们这里所有带肉的菜全上,小爷有的是钱。” 老板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直了,赶紧招呼小二起来做饭。没一会阿柒和梅耀祖对着一桌子的美食一阵狂吃,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人却有点昏昏欲睡。 等到阿柒和梅耀祖再次醒来时才发现事情不对,他们俩被人绑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是被人绑架了?” “遇上传说中的黑店了?” 门外进来一个人,是昨晚做饭的伙夫,五大三粗,肥头大耳,看到醒来的俩人脸上带着贪婪凶狠的冷笑,说,“醒了?两位,是不是对目前的状况有些不解啊?”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们是谁嘛就敢绑,不想活了?” “嘿,臭丫头嘴还挺硬,我管你们是谁,落在我们手里了,就得听我们的,按我们的规矩来。” 梅耀祖倒是冷静,拧眉看着伙夫问道,“你们不是南光寺下面的酒馆吗?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开黑店?” 伙夫没说话,朝外面喊道,“兄弟你来给这俩小毛孩讲讲。” 被叫的人一进来,阿柒和梅耀祖都惊住了,这人不是别人而是那晚接待他们的小沙弥。 看着精瘦孱弱的身体,一脸面善深受佛祖熏陶的人,居然敢开黑店。 “怎么不认识了?要不是我的帮忙你们怎么会吃上那样美味的饭菜,不该说声谢谢吗?” 阿柒看了一眼同样诧异的梅耀祖转而问道,“什么意思?” “呵,什么意思?你们跑的如此顺利都没有想过原因吗?寺院的大门都没有人上锁,你们也不觉得奇怪?看来真是饿坏了,我还以为你们能坚持三四天呢,这才第二天就不行了,倒让我提前收网。” 梅耀祖,“你们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我们只求财不害命,看你们这穿衣打扮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写一封信给你们家里人,让他们送钱过来,我们见钱放人。” 阿柒问道,“可这信怎么写呢?说我们被人绑架了,还是赌钱了?” 小沙弥露出一抹讥笑,“这个简单,你们的衣服首饰我都带来了,拿一件你们家里人比较熟悉的物件当信物,信上写清楚在寺中乞求家中亲人平安健康,供奉长明灯,拿银票五百两过来,然后你们其中一人出去取钱,我们拿到钱后,放你们自由。” 梅耀祖,“那你们就不怕我们出去后找人报复?” 小沙弥早就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冷笑道,“你以为我们会乖乖等着让你们找上门吗?天下寺庙何其多,做这种事怎么能在一个地方久待?” 阿柒居然很是佩服的一边听一边点头,问道,“那万一我们家里人没有送钱来怎么办?你们会撕票?” 小沙弥看着阿柒不谙世事的脸,摇头道,“撕票?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你放心如果你家里人不要你,我想肯定还有很多地方会要你的。妓院,奴仆市场,南来北往的商贩对你们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姐公子哥可是很喜欢的。” 阿柒听完和梅耀祖对视一眼,他们这次是遇见硬茬了,劫匪加人贩子,双重危险。 阿柒想了想对小沙弥说,“你拿纸笔过来,我们写信,你放心我们家人肯定会拿钱过来的,不会让你们再辛苦费事的。” “哼,我倒是第一次见你这种想得开的人。” 阿柒的手被松绑后,面色凝重的拿着纸笔想了半天小声对梅耀祖说,“我会写的字不多,要不你写吧,还有咱们这信是给你家还是给王爷啊?” 梅耀祖在储藏酒的这种杂乱阴暗的地方待了半晚上,脸色已经有些苍白,本来就身子弱又被捆手捆脚不得动弹,看起来比阿柒都憔悴。 “阿柒,不能写梅府,也不能写王府,不然我们必死无疑。”梅耀祖挨着阿柒的耳朵低语道。 “为什么?” “你想,如果我们这样写,那些人第一会以为我们故意耍他们而被激怒;第二,他们要是真的知道我们俩的真实身份,他们有几个脑袋敢要王府的钱,要么杀我们灭口,要么直接把我们卖掉,我觉得灭口可能性最大。” 阿柒拿笔的手轻微抖了一下,这无疑是最坏的消息,可是他们俩除了写信给这两个地方外还能联系谁呢? 梅耀祖稍稍闭目沉思,阿柒把背让给梅耀祖让他靠着能舒服些。 “写啊,不要想着耍花招,这种事乖乖听话才是出路,别想着有人能救你们,就是神仙也没有我手里的刀快。” 阿柒眼神空洞的看着面前的纸,突然想起什么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对梅耀祖耳语道,“还有一个地方也许可以。” “哪里?” “前两天我在天府街买了一座宅子想让彩虹队住进去,可以写信给那里,她们也一定认识我的东西,我让曼珠送钱过来,顺便带着人把这里一锅端了。” “你先别想着一锅端的事,先逃命,你赶紧写,最好能行。” 阿柒拿着笔七扭八歪的勉强把事说清楚,最后画了一幅画,一颗滴血的心上面站着垂泪的小女孩。 梅耀祖皱眉不解,“到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画画?又是心又是女孩子的?你这是写求救信呢还是写情书呢?” 阿柒苦笑道,“这副画如果让曼珠看见了,她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让她找王爷来救咱们。” 梅耀祖还没来得及表示佩服,阿柒的纸就被小沙弥抽走了,看到阿柒的字时表情很是为难,可看到最后她画的画时又嘲笑道,“看来心情挺好啊,不过遇到你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人还真是够闹心的。” “大哥我画这幅画就是为了让看到信的人相信是我写的,因为我认识的字不多,他们就不会起疑,这样对大家都好。” 小沙弥点点头,“算你识相。” 说完拿起阿柒的广袖裙连同信一起包起来转身出去。 梅耀祖和阿柒相依着,看到四周没有人了才说,“阿柒,我们自己也要想办法逃,你说万一你那个宅子里没有人,这信没人能看到怎么办?万一这些人知道了我们的真实身份了怎么办?所以,我们还要靠自己。” “那我们还能怎么办啊?” “阿柒,你现在手不是没有被绑吗?你先帮我把绳子解开。” 阿柒依言将梅耀祖手上的绳子解开,但绳子还是伪装成像绑着一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悄悄站起身,透过门缝看到外面站着的是昨晚给他们做饭的老板还有伙计,那个小沙弥应该是老大,一副指挥官的样子将包裹交给一个伙计,那个伙计拿着包裹开门离开,阿柒看到外面的天都快亮了。 “阿祖,天都快亮了,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梅耀祖慢慢活动了一下手脚,“能确定这家店里面一共有几个人吗?” 阿柒想了想说,“刚才出去了一个,现在外面还有三个,一个老板,一个伙计,还有那个坏蛋。” “三个人?你觉得二对三有可能吗?” 阿柒回头看看梅耀祖不给面子的说,“明明是一对三好吗?你这样顶多算半个人,我也算半个人,而且人家手里都有家伙,咱俩赤手空拳怎么打?你没发现人家对咱们俩的看管都不严了吗?说明人家根本就没把咱们当回事。” “你怎么能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我只是让你认清现实,咱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啊。” “那你的意思是等着?” “我的意思是智取。” “怎么智取?” 阿柒还没开口,就从门缝中看到那个小沙弥朝老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顿时愣住了,一阵腿软的坐在地上。 梅耀祖,“阿柒,怎么了?” “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开。” “你是说,等他们拿到钱还是会杀了我们对吗?” “不光是我们,连给我们送钱的人也会被杀,斩草除根。我现在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只凭一个地址就敢送信,连我们的背景都不问,因为死人是不会报复的。” “你不是说曼珠会去找王爷吗?王爷肯定会来救我们的。” “万一曼珠没有找到王爷,没有找到楚风,她会不会自己来?” “……那我们更不能坐以待毙,赶紧想办法逃出去。” 阿柒爬起来打量了一下这家店,若有所思的说,“现在有两种方案,第一,你看这家店也不是小店,按理说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该正常营业了,等到店里面进来很多客人的时候我们俩就冲出去,趁乱逃跑;第二种就是,万一这家店今天没有营业,我们也只能拼死一搏,记住冲出去后一定尽可能的造成打砸引来众人的纠缠,给我们逃脱争取机会。” 梅耀祖看着阿柒,质疑道,“这就是你说的智取?” 阿柒,“不算吗?你现在不能想着你是世家公子,身份高贵,气质,修养什么的,也不要想三十六计,都用不上。我们现在从位置来看,咱们这个房间距离大门还不算太远,一旦瞅准机会就玩命往出冲,不要给他们出刀的机会,也有成功的可能。” 梅耀祖为难的点点头,两个人望眼欲穿的终于等到店老板将门打开,脸上带着一丝犹如看见佛祖降临的激动神情互相看了一眼,正准备蓄势待发时,那个小沙弥又进来了。 “送信的人已经出发了,可是路程太远,所以还得为难你们多等等。” 阿柒挂着微笑说,“不为难,不为难。” 小沙弥也笑笑说,“是吗?那就好。”说完从外面店老板手里接过一只碗,里面是水,对阿柒和梅耀祖说,“你们睡一觉时间过得快,也不妨碍我们做生意。” 梅耀祖和阿柒脸上激动和惊惧的表情混乱的交替着,带着绝望被人强制打开嘴灌水。 第六十七章我们该敬畏什么? 慕容冢和梅将军,楚风等人一路快马加鞭来到南光寺,晨钟刚刚敲响,大门就被一脚踢开。 寺院从里到外被人团团围住,慕容冢一把抓住一个小和尚怒声问道,“前两天来你们寺里的人呢?” 小和尚吓得六神无主,嘴巴抖动着说,“我们刚才也在找,那两个人不见了。” 梅若君立马急了,“什么叫不见了?” “刚才我们去两位施主的房间叫他们用斋饭,可是房间里没有人。” 上官楚风已经带着人从大殿里将那位住持抓到慕容冢面前,“王爷,他就是住持智慧大师。” 慕容冢从楚风手里抽出剑指着住持的脖子,冰冷的声音犹如炼狱中的魔鬼,“说,人呢?” 住持双手合十念了句,“我佛慈悲,老衲不知那两位施主是王爷的人,多有怠慢,罪过,罪过。可实情如他所说,今早那两位施主确实已经离开了,他们换下的衣物也都没有了。想必是两位施主受不了寺院的清苦生活,连夜离寺。” 上官楚风气急一把抓住住持的衣服,将手里的两道平安符展开,说,“你敢睁着眼说瞎话?这平安符他们都没有带走怎么会偷偷离开?再说了,他们来这里既无誓约,也没被迫,要离开自然会大大方方的离开,何必偷偷连夜离开?你这出家拜佛念经之人居然满口鬼话,该杀。” 慕容冢从上官楚风手里拿走一道符,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他的名字,而且不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名字写错了,柔情之下更是急切。 “将这寺院中所有和尚全部抓来,如果没人说真话,本王就杀光这里所有的人,拆了这寺院,让这里变成人间地狱。” 慕容冢说完,手下的侍卫便动手将所有和尚全部抓来,经核实有一名和尚不在。 慕容冢看着跪了一地的和尚,利剑从住持身上挪开,转而一剑封侯杀了一名小和尚。 “谁不在?” 突然一个小和尚颤颤巍巍的抬了一下头,脸色煞白,趴在地上说,“回,王爷,是和我同寝的哲赖小师弟,我一早起来就没见到他。” 慕容冢走到这名小和尚跟前问道,“和你同寝的还有谁?” 小和尚一指旁边的三位和尚,慕容冢直接挥剑将其中一个小和尚也杀了,用剑指着另外两名和尚问道,“你们既然都是同寝却不说,有包庇之嫌,继而也就有可能有同谋之嫌。你们俩要不说实话,本王就将你们俩抽筋扒皮,在人皮里面装满稻草,挂于城门之上,连同你们的族人亲朋无一人能免。” 那两名小和尚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听慕容冢一说,早就吓得尿裤子了,立马招了,“我说,我说,哲赖看上那两位小施主的钱财,觉得他们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所以趁着昨晚他们俩偷溜下山找吃的就暗自跟着,将他们俩绑了,让家里人来送钱赎人,他之前也这么干过一两回,不过他说了,这种事必须要杀人灭口,就算拿到钱也不能让人活着。” “你们俩为什么在这里没有跟着去?” “我们俩负责望风,还要带着被绑的人去见他们家里人拿钱。” “顺便把他们都杀了是吗?” 小和尚默认的低下头不敢说话。 “你知道地点吗?” 另一个小和尚抢功似的赶紧说,“我知道,我可以带你们去。” 慕容冢让人带着小和尚,骑马下山来到那家正在营业的酒馆门前,小和尚一指说,“就是这里。” 不等慕容冢说话,上官楚风带人冲进店里,将小小的店围的水泄不通,正在吃饭的客人一个个惊慌失措的看着闯进来的人不敢动。 店老板立马知道有问题,刚转身要走就被楚风横剑拦住,“你去哪?” 店老板看着明晃晃的剑额头上的汗珠子一个接一个往下掉,脸上还挤出一抹笑说,“我去储物间看看菜做的怎么样?” “哦,是吗?储物间什么时候变成厨房了?” 上官楚风说完一脚踢翻店老板冲向里面紧闭的房间,一脚踢开,就看见昏迷在地上的阿柒和梅耀祖。 “阿柒,阿祖?” 慕容冢冲进来一把抱起阿柒,怎么叫都叫不醒看了一眼楚风,一起抱着人出来。 梅若君看到上官楚风怀里的阿祖时,脸上的表情才有了变化,狠狠踩着店老板的胸口质问道,“他们俩这是怎么了?” 店老板满脸鲜血道,“我们防止他们逃跑就给他们喝了昏睡的药。” 慕容冢紧紧抱着阿柒,就像垂死的人看到了光明,惊魂未定的心慢慢才感受到了跳动,这种劫后余生的经历他在战场上都没有体验过。 慕容冢和上官楚风只专心于怀里抱着的人,对其他事情便不再关心,只有梅若君指派其他人全部进到店里,伪装成正常的样子,带来的侍卫全部打扮成客人,在酒馆进进出出,直到下午那个不明情况的小沙弥——哲赖一进来就被抓获。 梅若君向慕容冢征询处理办法,慕容冢看都不看一眼,只说了一个字,“杀。” 梅若君有些不忍心,求情道,“事情既然已经查明,所幸阿柒和阿祖并无大碍,不应太多杀戮,还请王爷酌情处理。” 慕容冢看了一眼沉睡的阿柒说,“和主犯有关的人全部斩杀,封了南光寺,与此事无关的和尚饶他们一命,烧了这家酒楼,再派人排查附近的所有酒楼看有没有人做这种生意,一经发现就地正法。” 上官楚风摸了摸梅耀祖的额头惊呼一声,“阿祖发烧了?” 慕容冢看了看说,“阿祖自小就体质弱,再加上娇生惯养自然是受不了这样的苦,我们先不着急回去,暂时住在这里等他们醒来再走。让人去找大夫给阿祖先吃点药把烧退了。” 阿柒和阿祖被安排在楼上的房间,梅若君找来大夫果然是受了潮湿的地气,再加上害怕紧张导致的高烧不退,大夫开了药,梅若君端着药碗过来,上官楚风抱着阿祖看着梅若君喂药。 梅若君知道阿祖没有大碍,边喂药边止不住的责备,“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姑娘,动不动就生病,身体不好脑子也不好,一个大活人居然能让人绑架了,才出门几日就这样,怪不得父亲让你哪里都不去。” 上官楚风听不下去了,看着梅耀祖一脸的潮红,打断道,“阿祖还在生病,又听不见,你这样念叨有什么意义呢?再说了,他只是生性善良单纯,被家里保护的太好没有见过这世间丑陋的一面,难道将军就没有吃过亏?” 梅若君啪把碗放在桌子上,看着上官楚风,“我在说我弟弟关你楚风小侯爷什么事?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上官楚风扭身从桌上端起药碗自顾自的喂梅耀祖,“你在说我最好的朋友,就是不行,哪怕你是他亲姐,哪怕他现在睡着了听不见,那也不行。再说了这次阿祖来这里也是为了……” “为了什么?” “为了……”上官楚风暗暗握紧手里的平安符,尽管脑子里已经有了无数冠冕堂皇的理由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梅若君看着上官楚风突然沉默不语的样子,目光一闪问道,“我知道他是来这求平安符的,话说你搜到的那两道平安符,一个阿柒给王爷求的,那阿祖的呢?他给谁求的?” 上官楚风不敢抬头,目光看着梅耀祖的脸,语气瞬间低了很多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道符不是你拿着吗?上面肯定写名字了,给我,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人能让我弟弟如此深爱,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求符。” 上官楚风手里的汗都快浸湿符纸了,嘴里嚅嗫道,“深爱?” 梅若君一副‘弟弟有了媳妇忘了姐’的嫌弃脸,双手抱臂嘲讽道,“不是吗?他肯定是看到三妹给你送金丝软甲了,所以有些懊恼,一直嘀咕怎样做才能显示出对一个人的好,我就说可以去求平安符,没想到他真的来了。可是我不明白的是,这次出征的人除了我,你还有王爷外,还有谁会让他这么关切?不对,不对,应该是他认识的人里面在这次出征中除了我,你和王爷外还有别人吗?” 梅若君说到这突然伸手一指上管楚风,“难道是给你求的?” 上官楚风身形一怔,慌不择口说道,“难道就不能给你或者给王爷求吗?你们不是他认识的人吗?你还是他亲姐呢?” 梅若君冷哼一声,“王爷的符自然是阿柒求,阿祖又不傻。说给我的,我就更不敢奢求了,虽然我这个弟弟性情温和,谦卑有礼,重视亲情,可是从小熟读圣贤书,和家人总有一种客气的疏远感。再说了,他一向不屑做这种求神问佛的事情,更不会如此被情冲昏头脑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也只有对你,他什么都愿意做。” 上官楚风不想再争辩什么,低语道,“既然你是这样认为的,那不管他这次是不是为我而来,这份情都记在我身上,将军就不要再追问了。” “你以为我愿意管这些事情吗?出征在即,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帮忙的没有,捣乱的不少。” 看着梅若君拂袖而去,上官楚风才慢慢展开手里已经湿透的符,上面用毛笔赫然写着‘上官楚风’四个刚劲有力的字,是梅耀祖熟练的小篆体,字形圆匀秀美,不像阿柒连被求人的名字都写错。 上官楚风将这道已经不能称之为符的符小心翼翼的装入那个香囊里系好,眸光深情的看着床上睡着的梅耀祖自言自语道,“你给我出了一道难题,阿祖! 可是我又不能问你,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又不能肯定。都怪你那天晚上喝多了占我便宜,让我好几天都心绪不宁的,结果你倒像没事人一样,真是太混蛋了……算了,这样也好,你都说了你和我是兄弟我就不该乱猜想你,但我会一生都守护好你的,不会让你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慕容冢刚安顿好阿柒,曼陀就带着曼珠赶来了,两人皆是一脸严肃,在看到阿柒没事时才都松了一口气。 曼陀将一封信递给慕容冢,“爷,这是一个男子带着阿柒姑娘的广袖裙和这封信给在外宅的曼珠姑娘的,说让曼珠姑娘带着银子去见阿柒姑娘,曼珠姑娘一看这信就知道阿柒姑娘出事了,说要找王爷去救命,我就带着她来找爷,没想到爷已经救下阿柒姑娘了,真是万幸。” 慕容冢仔细端详手里的那封信,里面寥寥几个字,一看就是小七写的,他看了好几遍都没看明白,深锁眉头问曼珠,“你是怎么看出来小七是让你来找我的?” 曼珠脸微红,上前指着后面的那副画说,“就是这幅画告诉我的。” 慕容冢再次把目光移到那副画上,可是还是不解。 曼珠解释道,“这幅画的意思是,我受伤了,去找我的心上人。阿柒曾经告诉过我,她的心上人是王爷,所以我一看就懂了。” 慕容冢有些目瞪口呆,有些匪夷所思,从难以理解小七怪异的想法到最后被这甜蜜的暴击感动。 曼陀也有些难为情的低头,退到一边,还不忘把曼珠也拉到一边。 正当慕容冢还沉浸在这份特殊的情感宣告中不能自拔时,原本躺在床上睡觉的人突然蹿下来,披头散发,带着大难不死后的尖叫,脚步凌乱但又速度很快的冲到慕容冢跟前,一个跃起整个人再次稳稳挂在慕容冢的身上,嘴里呜呜乱喊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差一点就死了,呜呜,好可怕,我还没有睡你呢?太亏了,太亏了……” 曼陀,“……” 曼珠,“……” 慕容冢眼疾手快一把捂住阿柒的嘴巴,尴尬的朝曼陀和曼珠挥手示意他们该出去了。 曼陀一出门就感叹道,“阿柒姑娘真乃天下第一勇士。” 曼珠很快恢复过来,不以为意道,“打个赌,阿柒会不会成功?我赌会。” 曼陀看了一眼曼珠面无表情的说,“那我只能选择不会了。说吧,赌多少钱,我现在就把钱给你。” 曼珠大气的笑笑说,“曼护卫怎么能这样没有自信?任何事不到最后一刻都有可能会发生变故。这样,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如果我赢了,你给我十两银子,万一我输了,我就……我就还你一千倍的,怎么样,这个够划算吧?” 曼陀哭笑不得的看着一脸奸笑的曼珠说,“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跟了,不过我也提醒你一下,你最好保证阿柒能赢,不然你真的输不起。” 屋里面,慕容冢紧紧抱着阿柒,看她还不是很清醒的样子,有些心疼的单手抱住她,另一只手给她倒了一杯茶看着她喝了才说,“你现在才知道害怕?偷偷跑出去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些啊,我平时是怎么给你说的,出门要带人,可你不能带着阿祖一起啊,他连他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你?” 阿柒伏在慕容冢的肩上,委屈道,“我差点就死了,你还说我,你就知道说我,呜呜……” 慕容冢立马服软,“我没有说你啊,我只是在提醒你,以后这样的事情不可以再做了,就算想做什么都要先告诉我,我同意了才可以……” 阿柒突然抬起头问道,“我的符呢?我放在佛前的符呢?” 慕容冢故意问道,“什么符?” 阿柒急了要下去,慕容冢才笑着说,“逗你的,那可是你用生命为我求来的符我怎么能不收着,虽然某些人连名字都写错了。” 阿柒一脸红晕撒娇道,“都怪你的名字太难写了,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学习了,可每次都写不好,对不起嘛,我以后会更加努力学习的。” “没事,名字是不是正确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事。 “阿祖呢,他没事吧?” “他发烧了,在隔壁房间,楚风在陪他。” 阿柒再次伏在慕容冢肩上,珍惜这片刻的安宁,又忍不住念叨,“真没想到这佛家之地居然会有这样黑心肠的店,出家人也有坏人,佛祖难道分不清好人坏人吗?” 慕容冢翘起嘴角,顺着阿柒的背,暖心安慰道,“佛祖普度众生,也要看个人选择,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怨念太深,贪心不足,又没有大的本事,这样的人佛门无缘,魔界不收,也就地狱的门槛低。” “可我还听过一句话,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有时候我都分不清哪里是地狱哪里是人间。” 慕容冢知道小七还是对被绑的事情心有余悸,继续劝解,“所以你更应该懂得保护自己,要有最起码的辨别能力,这次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一定不能再擅自做主了,有任何事情都要先告诉我,你不要怕我拦着你,只要是让你开心的事情我都会同意的,所以答应我好吗?” 阿柒这次很听话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门外梅若君突然问道,“王爷,阿柒姑娘醒了吗?阿祖的烧已经退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动身回去了?” 慕容冢低头问阿柒,“你现在还难受吗?可以坐车吗?” “我想和你一起骑马。” 慕容冢瞬间眉开眼笑,在阿柒鼻子上刮了一下。 因为梅耀祖还没醒,梅若君陪着弟弟坐马车,阿柒和慕容冢骑马,形单影只的上官楚风跟在后面,看着阿柒和慕容冢的身影,心里不禁自问道,“是我在横刀夺爱还是王爷在横刀夺爱?他们几人之间的感情似乎很模糊又很清晰,真是一段离奇复杂的关系。” 梅耀祖一回到家还没醒就被父亲关了禁闭,第二天上官楚风来王府商议最后的出征路线,听到梅若君这样说很是失落的说,“那岂不是他都不能给我们送行了?” 梅若君不在意的撇了一眼被这件事打击了的上官楚风说,“没关系,这次换三妹给你送行。” “我不需要。” “哎,我三妹给你祈福,给你送金丝软甲,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 上官楚风放下手里的图纸,看着梅若君一字一句的说,“我不需要。” “你?我三妹哪里不好,从始至终只喜欢你一个人,要样貌有样貌,要身份有身份,琴棋书画,温柔贤淑,哪一样配不上你?” “你妹妹既然这么好,那可能是我配不上她,你有时间在这劝我,还不如多劝劝她,何必执着。” 慕容冢适时的停下手里的毛笔,对于面前这两人你来我往的似乎不打算停歇的架势微微耸动眉骨,一脸严肃的说,“出征在即,吴太尉的粮草已经按照指定的路线出发,你们也该准备准备,处理好家里以及个人的事情,轻装上阵,打好这一仗。” 梅若君犹豫半天走到慕容冢跟前问道,“王爷这次出征真的不带阿柒?” “不带。” 梅若君眼底飞过一抹得意之色,从怀里掏出一个福袋塞到慕容冢手里说,“这是我亲自做的一个福袋,保佑王爷平安。那个,我知道,我们是一起上战场,可是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的心意,希望王爷收下。” 看着梅若君害羞不安的样子,慕容冢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收下了,梅若君转身一改往日大将军稳重之姿用无比欢快的身姿跑出书房。 上官楚风看着梅若君的身影又回头看着放在慕容冢桌子上的福袋拿起来细细膜拜,称赞道,“没看出来,咱们这个大将军居然也会女红,虽然手艺不怎么样可是难得见到梅将军这样小女儿之态的样子,我也算开了眼了。” 慕容冢将福袋从上官楚风手里一把夺下放进抽屉后小声说,“这次出征没有她。” “什么?” “皇上已经准了,梅丰泉极力向皇上求情,声泪俱下,确实感人。” “这不应该是件好事吗?他为什么要阻止?” 慕容冢抬头定定看着上官楚风,很是认真的说,“你认为是件好事,可对于梅丞相来说就不一定是好事。” “什么意思?” “这次我们攻打北境南国,如果成功了,那自然是好事一件,论功行赏,荣耀加身。可是,谁能保证我们一定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万一呢?我们战死沙场可能都是最好的结局,如果我们活着回来了也是整个大燕国的罪人,这样的罪名和那份可有可无的荣耀相比简直不足一提。 所以,当皇上问我的意见时,我也同意了。也许这里面有我的私心,但也仅仅是因为若君是个女孩子,她就算身在这个位置,也没必要承担那样的结果。出战北境南国一直是我的提议,是我策划的,所以……”慕容冢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说道,“我向皇上立了生死状,这一战如若败,我一死谢天下,皇上用与月叱国和亲的方式建立两国的和平,如果和亲失败,就此拉开与月叱国的大战。” 上官楚风差点听愣了,有些震惊脸上的表情停滞了几秒后才把目光投向慕容冢,“这些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慕容冢站起身从书桌后面走出来,转身走到书架跟前看着挂在书架上的那把‘追星剑’沉默良久,再开口声音里透着一种坚定和无法撼动的自信,“现在告诉你这些,就是不想你因为若君的事情而乱猜。以后天下社稷,黎明百姓就得倚仗你这个英雄少年,一品军候的保护了,所以这一仗你必须在,这一仗也必须胜利,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所以我相信你没有问题。” 上官楚风只觉得脑子有些闷,他不懂慕容冢为何突然说这些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朝慕容冢走了两步又迟迟不敢上前,看着慕容冢有些孤独的背影试探道,“这天下不是一直有王爷守护吗?我还小啊,都没有开府建衙,怎么能有王爷的能力敢说守护天下?” 慕容冢没有接上官楚风的话,突然问道,“你愿意娶小七吗?” “啊?” “我问你,如果你开府建衙,是不是愿意娶小七为妻,而且保证这一生只爱小七一人?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上官楚风虽然摸不清慕容冢的意思,可是对于这个问题他听懂了却迟疑了,“我不知道?” 慕容冢瞬间转身一双凌厉带有怒气的眼睛看着上官楚风质问道,“你不知道?” 上官楚风眼神慌乱的躲过慕容冢的目光看着别处说,“是,我不知道,或者说我不清楚。在阿柒的事情上,王爷明明比我更爱她,可却一次一次的将她推开,如果王爷是因为和皇上的约定,那我无话可说。 可是我明明知道阿柒爱的人是王爷,而我却要横刀夺爱,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不是对?这一生只爱阿柒一人,我不清楚我能不能做到。所以,王爷是该觉得生气呢,还是觉得高兴?” 慕容冢一遍一遍审视着上官楚风,目光灼灼,可是眼里的怒火却平息了,更多的是不解。 “本王确实不太明白你们这些小孩子心里在想什么,你们敬畏什么?又或者说你们坚守什么?” 慕容冢说完就走了,留下突然要思考太多东西的上官楚风一人,他却第一时间想到了梅耀祖,这个关键时候帮不上忙的人。 第六十八章生死之战 梅府,梅若君一回来就开始让丫鬟帮她收拾东西,其实服侍她的丫鬟早就熟练于心了,毕竟是经常出门的人。 “若君?” 梅若君抬头看到父母进来立马迎上前,笑着说,“父亲您怎么来了?” 梅丰泉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丫鬟,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才说,“让丫头们不要收拾了。” 梅若君看了看母亲,走到父亲跟前问道,“为什么呀父亲,我马上就要出征了,不收拾就来不及了。” “这次打仗你不用去,乖乖在家待着。”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突然不让我去了?这……这,我是皇上亲自挑选的副帅,我怎么能不去呢?” 梅二夫人看女儿急了,安抚着让梅若君坐下,“你先别急,先听你父亲怎么说。” “这次打仗事关重大,牵扯颇深,和以前不一样。皇上要求此战必胜,你明白必胜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不能输,可是战场上变幻莫测谁能保证一定能胜呢? 如果你这次去,万一输了,你知道这会给咱们梅家带来多大的麻烦?皇上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决定?你大姐现在只是贵妃,她需要我们的扶持,所以我们不能出事,只要我们的地位够稳,你大姐的位子就能坐的稳,她的位子坐的稳就是我们家里最大的荣耀,懂吗?” 梅若君不敢置信的看着父亲,从椅子上站起来,扑通跪在梅丰泉面前说,“打仗是为了保家卫国,如果连国都没有了,您又哪里来的家?正因为这场仗意义重大,所以皇上才派我和楚风同为副帅,而且王爷为了这场仗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您不用担心会败。我这场仗打赢了,不也是荣耀吗?对大姐不是也有利吗?” “这份荣耀对现在的梅家来说可有可无,或许对别人来说是机会,可对咱们家来说就是冒险,我不允许有这样的风险存在。 再说了,连勤王都同意了,你反对也没有用,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好好在家待着,暂时把你那些长矛短剑的兵器放下,学学女红,趁着这段时间让你母亲安排你去相亲,你这年龄也该嫁人了。” 梅丰泉说完迈着步子走了,梅二夫人走到女儿跟前擦掉女儿脸上的泪安慰道,“孩子,你父亲也是为你好,这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每次出征我都担心的睡不着,你看这朝中上下就你一个女将军,你再这样下去谁还敢娶你啊? 人家勤王已经立了生死状,这场仗不管输赢都和你没有多大的关系,赢了也是人家勤王的功,输了也是勤王的事情,你就不要跟着掺和了,听母亲的话,找个好人家嫁了生个一儿半女,这才是人生大事,知道吗?孩子?” 梅若君脑子里只记住‘生死状’三个字,慕容冢到底和皇上达成什么协议了?他是故意的,第一次为了她,和她的父亲站在了一起。 梅若君一把推开母亲往外跑去,可是还没到二门就被冲出来的家丁拦住了,不光有家丁还有训练有素的府兵。 梅若君不肯退让,那些家丁和府兵似乎已经得到了旨意,和梅若君动起手来毫无忌惮,一番打斗下来,梅若君筋疲力尽,汗如雨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近在眼前的门觉得咫尺天涯。 梅若君被强行带回房间,茶饭不思,突然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被同样禁足的梅耀祖。 “二姐,我听说你被父亲禁足了?” 梅若君看了一眼某人一脸看笑话的表情,懒得搭理。 梅耀祖厚脸皮嘻嘻笑着坐下说,“二姐,你这可是第一次被禁足,是为什么呀?” “父亲不让我去打仗,居然说服皇上撤销我的副帅职务。” 梅耀祖眸光一闪,“那就是说这次出征只有王爷和楚风了?” 梅若君点点头说,“这次很奇怪,王爷居然立下了生死状,这场仗对咱们大燕国是很重要,可是也没重要到立生死状啊,我想去问问王爷他到底是想干什么?如果他真的立了生死状,那这场仗就必须赢,否则……” 梅若君一语未了,眼泪扑簌簌的一直掉,满脸担心,“所以我更应该参战,我要和他并肩作战,生死一起,而不是坐在家里……” 梅耀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瞬间坐立难安,他担心的是楚风,他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何等的聪明,这种时候突然把二姐撤下来,说明事情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没时间安慰二姐,转身出来刚好碰见他三姐气冲冲的带着下人抬一个大木箱子往出走。 “三姐,你这是干什么?” “哼,四弟,你们男人都是这么无情无义吗?” 梅耀祖,“……怎么了?突然给我打上这样的烙印。” “我上次好心去庙里求的福袋和托人寻到的金丝软甲送给楚风哥哥,结果他让人给我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了,还给我一封信让我以后不要再对他好了,也不要去公主府找他,你说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就是块石头也该被我捂热了吧?” 梅耀祖悻悻的不敢说话,他倒是没想到楚风做事这么果断,自从他被救回来后就被父亲禁足在家,还没见到楚风,他也不敢问二姐自己求的符被谁拿走了,算着日子楚风即将出征,偏偏又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有好多话想对楚风说,可这一别…… 梅若招看自己弟弟呆呆的样子不等他说话转身指挥下人继续搬箱子。 “三姐,你搬这么大箱子干什么?” “送给楚风哥哥啊。” “啊?里面装的什么?” “:空气。” “空气?”梅耀祖好奇的走过去打开箱子真的什么都没有,就一个箱子,而且还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做成的,沉甸甸的大箱子。 梅若君看着下人将箱子装上马车后吩咐了几句转身走了,梅耀祖突然灵光一闪,对正要牵马的马夫说,“你去我书房的桌子上把我的扇子拿来,热死了。” 马夫点点头赶紧去了,梅耀祖趁机跳上马车打开箱子钻进去,等马夫拿着扇子回来却找不到人了,无奈将扇子又放回去,这一来一回差点把梅耀祖憋死。 马车来到公主府,侍卫通传后上官楚风被指名点姓的叫出来,看着马车上的大箱子,眉头紧皱,“这是你们三小姐送给我的?” “是的,我们三小姐说必须让您亲自打开。” 上官楚风一脸不情愿的上前打开箱子,却发现梅耀祖满头大汗看着他,手指放在嘴巴上,让他别说话。 上官楚风惊魂未定但还是很好的掩饰住脸上的表情,挥手让侍卫将箱子抬回去,本来四个人抬的箱子却生生叫来了八个人。 马夫一边牵马掉头,一边自言自语道,“就是个空箱子还要八个人抬,真是……” 箱子直接抬回上官楚风的房间,等上官楚风刚关上门梅耀祖一下子从箱子里窜出来,抹着头上的汗说,“热死我了,楚风快给我倒杯水。” 上官楚风哭笑不得的端来水递给梅耀祖说,“你是你三姐送给我的礼物?她这次可算是送到我心上了,那我就收下了。” 梅耀祖也纳闷看着这个空箱子说,“你说我三姐干嘛平白无故送你一个空箱子啊,她什么意思啊?” 上官楚风笑笑说,“这还看不出来,怎么中的状元?一个空箱子还让人如此特意送过来,很明显就是告诉我,这是她的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哇,我三姐这想法真的是高深莫测。” “什么高深莫测,就是矫情。” 上官楚风甚是冷漠的关上箱子,审视着梅耀祖突然问道,“你高烧退了吗?” 梅耀祖一愣,脸微红,目光躲闪说道,“早就退了。” “你这身体太弱了,以前让你跟着我锻炼,你不动。又不是让你带兵打仗,强身健体你都不愿意。你看你还不如人家阿柒身体好呢?” 梅耀祖不好意思的转身坐下,红晕未退,被上官楚风的突然关心差点乱了心神。 一拍大腿站起身对上官楚风说,“你知不知道我二姐不去打仗了?” 上官楚风点点头,“知道,王爷告诉我的。” “那你知不知道王爷这次是立了生死状的?” 上官楚风还是点点头。 “所以说这次打仗必须胜,可是一定能胜吗?” 上官楚风脸色凝重,“这谁能保证呢?虽然北境南国是个小部落,可是咱们这次是要剿灭他们的,万一他们抵死抗争,这输赢还真的不一定。听说那个刚刚登基的小国王不擅兵器却对兵法非常熟稔。四年前我们和月叱国的一战,还有就是之前和月叱国的一战,都出自那位小国王之手。 我虽然没有见过那位小国王,可是那两场仗我都有参与,战术精妙,变幻莫测,调兵遣将更是出神入化。也只有王爷能和他比肩,四年前我们略胜一筹,前不久那一场顶多算打平,所以这次我们离境作战,胜负难料……” “既然这样王爷为什么要立生死状?难道他有必胜的把握?” 上官楚风摇摇头,“我和王爷谈过,从他话里的意思不像是有多少把握,我总觉得他这次真的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你知道吗?王爷居然让我娶阿柒?” “什么?”梅耀祖惊诧的瞪大眼睛,“那你怎么说?” “我不知道。” “我问你,你怎么回答王爷的?” “我说我不知道。” “你不是喜欢阿柒吗?怎么会不知道?” “是啊,我也奇怪,我当时居然没有高兴到跳起来义正言辞的说我同意,真是见鬼了。” 梅耀祖莫名的松了口气。 上官楚风突然凑到梅耀祖跟前问道,“你说我要不要再去找王爷说我愿意呢?” “你当时没同意现在再去说王爷肯定会觉得你没有诚意,还是算了吧。” 上官楚风看着梅耀祖一脸别扭的样子,痴痴笑着说,“那你现在是打算怎么办?梅大人不是让你禁足吗?” “我要跟你去打仗。” 这下上官楚风差点跳起来,“你想都别想。你既然已经知道这场仗的严峻性,你觉得我会把你带上吗?” “那我不管,反正我已经偷跑出来了,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现在就让人把你送回梅府。” “楚风?”梅耀祖突然一脸严肃的拉住上官楚风的手臂说,“正因为这次和以往不同,所以我更要去,我可以打扮成卫兵跟在你身边,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绝对不给你添乱,我就是去看看。” “可是你想过你家里人吗?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向他们交代?” 梅耀祖抿嘴笑着说,“怪了,你什么时候对我们家人这么上心了?不是恨不得我家天天出事吗?” 上官楚风被梅耀祖嘲笑到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说,“哪里有天天?” “好了,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给家里留一封信就说出去游玩,他们就翻山越岭的去找吧。” “你没心没肺起来也是够让人想狠狠揍一顿的。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梅耀祖似乎早就想好了,一转身躺在上官楚风的床上说,“我就在你这委屈几天,你别忘了让人给我送饭。” “晚上怎么办?就一张床。” “我睡床,你打地铺。” 上官楚风无奈摇头嘴角微微翘起。 闷热的街上尘土飞扬,阿柒一边挡着烈日一边用手捂着嘴巴,在虎景云耳边说道,“木材一定要认真检查,不能以次充好,还有房屋结构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建,速度要再快点。” 虎景云小脸晒的红彤彤的,拉着阿柒进到凉棚下说,“这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而且你不是一直在盯着吗?还能出什么问题?” 阿柒看着外面即将建起来的伟大建筑的地基良久,转身看着虎景云说,“为了方便,你以后就和彩虹队她们住一起吧,相互也有个照应,我回去问问纸鸢和林姑娘她们,如果她们也愿意就让她们也住进来。” 虎景云一愣,“你干嘛?把我们都打发走,你现在就要感受高高在上,一人独尊的乐趣吗?” “什么高高在上,一人独尊?我是说,为了你们方便啊,你想以后王爷不在王府了,没人给我们撑腰,那个王妃还不得天天给我们找事?你们住在外面我不就少操心吗?” “那你不怕王妃找你麻烦?” “嘁,我不找她麻烦就不错了。” “嘴硬,王爷不在,你就知道日子有多艰难了。” 阿柒安排好虎景云回到梨园,刚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纸鸢和林姑娘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纸鸢,“除非你也出去住,不然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林姑娘还没说话眼睛就红了,纸鸢说一句,她只会点头。 “王爷怎么会同意让我出去住呢?你以为我不愿意出去住吗?” 纸鸢伸手一指曼珠,不服气的说,“那你为什么不让曼珠出去住呢?在姑娘心里,纸鸢和曼珠不一样吗?” 曼珠表情变了变,没有说话。 阿柒气急一拍桌子,“想什么呢?我不让曼珠出去住,是因为曼珠会拳脚功夫,不仅能自保,还能帮我。你们俩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细皮嫩肉的,有人拿你们开刀怎么办?” 纸鸢瞬间不说话,曼珠看了眼纸鸢,走到纸鸢跟前柔声说,“纸鸢,你真的误会阿柒了。你在她心里的位置可不是一个曼珠能比的,她现在能想这么多,还不是因为你之前被人欺负的事情,那件事阿柒心里永远没有过去,她不能再让你和林姑娘受那样的欺负,所以才想出这样的办法。” 纸鸢这才抬头看着阿柒,既悔又羞,小声说了句,“那我也不能离开她,就算受多大的欺负我也不离开她半步。” 阿柒没好气的看了眼纸鸢,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本来自己好好的计策在纸鸢这里被断送掉了。 晚饭过后,阿柒来到慕容冢书房,房里居然没人,问了侍卫才知道在练功房。 阿柒来到教练场旁边一处很大的房子前,就看见曼陀依旧守在门外。 “王爷呢?” “在里面练功。” “练功?”阿柒一瞬间在脑子里把自己知道的武学秘籍想了个遍。 “我能进去看看吗?” 曼陀点头带着阿柒进去,诺大的房间,除了摆放兵器的架子再无其他,空空荡荡确实适合飞檐走壁。 阿柒驻足只见远处慕容冢手持‘追星剑’在空中飞起旋转,挥剑,落地,一招一式,堪称完美。阿柒不懂剑术,只知道好看不好看,当然在她心里,这一定是好看的。 曼陀静静看着慕容冢,眼里闪过的那些招式,全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瞅准机会便持剑上场和慕容冢对打起来。 阿柒席地而坐,欣赏着免费的演出,脸上虽然笑着,可心里却心疼慕容冢的不易。 他平时就是这样的生活,从书房到练功房,从练功房到教练场,外表冷漠高傲,可是心里却有一团火,只要这个天下需要他,他就披挂上阵,上马杀敌,天下一旦太平了,他就在这王府里练剑看兵书,还要背着闲散王爷的恶名。 慕容冢擦着脸上的汗走到观战区的阿柒跟前,目光清明,把剑交给曼陀,推开门坐在外面的台阶上,看着远处已经快落下去的余晖,风轻轻的吹过,带来一阵淡淡的花香,空气干净沁人心脾,一切都很美好。 阿柒依着慕容冢坐下,手托着下巴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静时刻,半响突然开口问道,“王爷有梦想吗?” 慕容冢浑身一怔,看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语气铿锵有力说,“马放南山,刀枪入库,河清海晏,太平盛世。” 阿柒意料之中的莞尔一笑,将下巴放在膝盖上,侧目看着慕容冢说,“王爷真是心怀天下,志向远大,不过我相信一定会有梦想照进现实的一天。” 慕容冢转过头看着阿柒问道,“小七,可有梦想?” 阿柒调皮一笑,躲开慕容冢的目光说,“曾想仗剑走天涯,以梦为马,可后来发现马瘦毛长,我的梦想和现实差距有点大,后来就放弃了。” 慕容冢低头浅笑,不明白一个姑娘家哪里来的这些江湖气息。 搭在膝盖上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干净,可是虎口处的硬茧却让人有些刺目。 阿柒不由自主的拉起慕容冢的手,纤细的手轻轻抚着那层厚厚的老茧,语气轻柔,“我希望王爷的梦想能早点实现,过程不要太艰辛。王爷也能过自己喜欢的日子,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这天下不是王爷的,只有王爷自己才是王爷的,所以请务必保重。” 慕容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阿柒是来跟自己告别的,看着如此懂事的阿柒,他心里却有一丝不快,倒是很想念那个胡搅蛮缠,非他不可的阿柒,会为了跟着他一起出征而撒泼打滚,又哭又闹。真没想到还没等他劝,她反而想通了,居然这么大度。 第六十九章福祸相依 眼看距离出征的日期越来越近,阿柒出府忙她盖楼的事情越尽心尽力,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几乎一日三餐都在外面吃。 纸鸢和林姑娘看到又要出门的阿柒时一把拦住,“你今天还出去啊?今天可是王爷出征的日子,你不去送王爷吗?” 阿柒一甩衣袖,“有什么可送的?王妃不是去了吗?再说,他们都还要见皇上,流程复杂着呢,我可不想再穿那次的服饰进宫了,不过我心里已经送过王爷了,相信王爷能理解。” 纸鸢不可思议的看着阿柒,不敢相信面前的人还是不是她认识的阿柒。 不过阿柒倒是对纸鸢和林姑娘很是关切,一天能问八遍要不要出去住?每次得到她们否定的答案后就很是无语的摇头叹气。 阿柒带着曼珠出门奔赴工地,交代好虎景云和彩虹队的事情后,她和曼珠对视一眼接过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朝城外而去。 一出城阿柒就放弃马车,两个人换好士兵的衣服躲在草丛中。 “阿柒,你确定王爷他们会走这条路?” “我确定,咱俩上次不是在他的书房看到了他的作战计划了吗?图你也看了,你还问我?” “图我是看了,可是我就怕王爷突然改道,咱俩这守株待兔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不会的,那些奏折是要呈给皇上的,图纸是王爷要随身携带的,而且我观察了很久,王爷多次和楚风他们开会用的就是那张图,不会错的。再说了,打仗又不是儿戏,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皇宫里,祭天跪拜一切都已经结束,二十万军队整装待发,慕容冢为主帅,上官楚风为副帅,一切还和以前一样,又似乎有点不同。 临行前,皇上对慕容冢说,“这次出征如勤王所言,关乎我大燕国的命运,还请勤王一定要凯旋而归。” 慕容冢神情凝重的点点头,转身要走之际又被皇上拉住,“皇上还有何吩咐?” 慕容绝一脸严肃的看着慕容冢,沉思良久有些不太确定的说,“听说北境南国的那个小太子,哦,不对,是国王沐殷,很是传奇,朕希望你将他完好的带回来,朕对他很感兴趣。” 慕容冢脸色一沉,再次点点头,翻身上马,回首看了看身后的皇宫,转身看着面前的将士,手握缰绳,一句‘出发’声音震天,所有将士动作一致连喊三声,‘战无不胜’震耳欲聋的吼声穿过高墙,回声不断。 慕容冢和上官楚风身披铠甲,骑在马上,慕容冢不时在欢送的百姓中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不时回头往后看,却只看到了浩浩荡荡一眼看不到头的队伍。 上官楚风骑在马上也心神不定的回头看,一个主帅,一个副帅同时像丢了魂一样,却彼此都没有发现。 等队伍出了城,上官楚风才镇定下来,朝慕容冢嘀咕道,“居然没有见到阿柒来送咱们,王爷不会把她锁在王府了吧?” 慕容冢根本没心思搭理上官楚风,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掉转方向冲回王府看看阿柒在干什么,没有缠着他也就算了,居然还没有来送他,这就太不对劲了,这几天他忙着出征的事,根本就没有见到阿柒,一切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天在台阶上的谈话,他没想到那次竟然真的是阿柒对他的送别。 “王爷,你把阿柒一个人留在王府真的可以吗?咱们这一去可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山高路远,您就不担心吗?” 上官楚风没有看到慕容冢越来越烦闷的神情,还在碎碎念,他不敢告诉慕容冢,他把阿祖带来了,如果阿祖不在京城,那阿柒如果有事了该找谁帮忙? 等在草丛里的阿柒都快睡着了,曼珠突然一把拍醒她说,“阿柒,来了,快,来了。” 阿柒立马振作起来,重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扮,探出头,第一眼就看到了打在头排的慕容冢和上官楚风,眼里笑意渐浓。 “真不愧是我喜欢的人,这身打扮怕不是去打仗,而是去迷死对方战友吧!” “藏好,别被发现了,等他们过去了我们再跟上。” 不知道等了多久,延绵不绝的队伍才走到头,阿柒看着后面连押送马车的人都走了,才和曼珠出来,手持长矛悄悄跟在最后一辆马车押运人的身后。 阿柒和曼珠一直低着头,运送马车的有两个士兵,前面一个负责牵马,后面一个跟在马车后面,走了好一会才突然发现自己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有些奇怪,转身一看顿时一阵惊呼。 “阿祖?” “阿柒?” “你怎么?” 梅耀祖看着和自己穿着一样衣服的阿柒和曼珠,惊讶到原地不动,用手指指阿柒又指指自己。 “这……你不会也是……” 阿柒快激动哭了,一个劲的点头,“对,对,我也是,没想到……咱俩居然想到一起了,简直是连体婴儿啊。” 阿柒激动得抱着梅耀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曼珠无语的看着这两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遇见了失散多年的兄妹。 “别抱了,快跟着队伍,不要被人发现了。” 看到梅耀祖,阿柒的心才彻底放下了,原来前面牵马的士兵是上官楚风安排好的,阿柒和梅耀祖走在后面毫无压力。 “你打算什么时候现身啊?” “我又不是妖怪,现什么身啊?”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找王爷坦白?” “我不知道,大概是等他不会赶我回去的时候吧。” 梅耀祖眼里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的看着阿柒说,“我这是第一次跟着楚风一起打仗,你不知道当时在天坛祭天的时候,那个场面好宏伟,突然觉得自己也是这些保家卫国中的一员,都有些感动。” “是啊,我们在这浩浩荡荡的人群中渺小如尘埃,可是肩上突然担起那样的重任也会有些欣慰和自豪,我们本是渺小的,是因为有了身后需要守护的疆土和百姓才使得我们伟大。” 梅耀祖郑重的点点头,语气很是悲悯的说,“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人会失去活着的目标吗?会失去活着的意义吗?” 阿柒突然陷入沉默,这个话题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梅耀祖,这个问题她不止一次的想问慕容冢,一直活在杀戮中的人心中可还有希望? 队伍在走了一天之后找到临时驻扎的地方,二十万大军驻扎这就是个灾难。 骑马的将领来来回回的奔跑,骑马的传令官声音已经嘶哑,所有人脸上都有了倦容。 曼珠扶着阿柒坐下,阿柒脱掉鞋,脚掌已经磨出了好几个血泡,梅耀祖也把鞋脱掉,果不其然处尊养优的人确实比较娇嫩,人家曼珠就没有血泡。 阿柒不敢呲牙咧嘴,默默又把鞋穿上,吃着发放的极其朴素的饭菜,吃在嘴里如鲠在喉,只能强制下咽。 看到梅耀祖纠结的表情,阿柒劝道,“吃吧,以后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要是不想饿死就赶紧吃,还有咱们是偷偷跟着来的,你也别想让楚风给你什么特殊待遇,保不齐,楚风和王爷现在吃的和咱们也差不多,所以还是吃吧。” 曼珠捧着碗里的饭三两下就吃完了,又去添了一碗,看来真是饿极了。 阿柒很是佩服的看着曼珠说,“我以后吃饭就看着曼珠,这样比较有食欲。” 吃完饭,大家随便打个地铺就睡了,还好天气比较热,条件也不算艰苦,阿柒难得这样躺在草地上欣赏天上的繁星,手指着天空对曼珠和梅耀祖讲什么是北斗星,启明星应该在什么方位,又给他们讲了牛郎织女的故事,曼珠和梅耀祖全然当做是阿柒自己编的故事听了。 就这样走了将近一周,直到上官楚风实在是不放心梅耀祖趁慕容冢不注意骑马跑到后面看梅耀祖时才意外的发现了阿柒和曼珠。 “你们俩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这里是军队,军令如山,规矩之多不比皇宫少,你们怎么敢私自混进来?” 面对上官楚风的审问,阿柒一指梅耀祖,“那他怎么就混进来了?” 上官楚风一拍梅耀祖说,“他是男人,你们是吗?军队里怎么能出现女人呢?” 阿柒丧眉搭眼的小声说,“那只好求求高大威武,英俊不凡的楚风侯爷帮帮忙了,反正我们都已经伪装了这么久了,回去肯定是不会回去的,你要是告诉王爷那你就说吧,反正你帮阿祖在前,大不了我就说我们是一伙的,到时候王爷要是军法处置,那你也逃不过。” 上官楚风无奈又温柔的看着阿柒,站起身说,“那就跟我去见王爷吧?” 阿柒一惊,“你真的这么绝情?能帮阿祖不愿意帮我?” “我宁愿被王爷军法处置,也担不起你发生意外的罪责。”说完看了梅耀祖一眼,“你也跟着来,咱们今天谁也别逃避。” 上官楚风带着三人来到慕容冢休息的帐篷里,抱拳对坐在矮桌上看地图的慕容冢说,“王爷,末将有事向您禀报?” 阿柒站在后面悄悄抬起头第一次看清穿着银色铠甲的慕容冢,好看到发光,书卷气和军人气浑然天成,风度翩翩,气质高雅,如此出众的儒将在战场上实在太惹眼了。 慕容冢未抬头,冷声道,“报。” 上官楚风瞬间音调低下来说,“末将不知从何说起?” 慕容冢皱了下眉缓缓抬头说,“什么事不能……”话未完看见下面站的人时脸色都变了,立马起来直直走到阿柒跟前,看到阿柒穿着普通士兵的铠甲,戴着厚重的头盔,本来就小的脸现在显得更小了,脸色有些苍白,只有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带着点怯懦看着自己。 “小七?你怎么来了?” 阿柒既害怕又欢喜,毕竟是一周多时间没见的人了,路途本就劳累,听见这一声‘小七’时心花怒放,伸长手臂紧紧抱住愣住的慕容冢,“我好想你,所以我来了。” 慕容冢低头回抱住自己担心了一路的人,惊喜大于惊讶,更大于生气,再看同样站在一边灰头土脸的两个人时只剩下无奈的叹气。 后面的路程好像让某人没有了牵挂,一路急行军,半个月后来到了作战阵地,大燕国边境,二十万军马全部到位,慕容冢却吩咐所有人就地扎营。 上官楚风却不同意,“王爷,我们这么着急赶路,好不容易到了为何停下来?” 慕容冢站在搭好的帐篷里研究着地图,冷静的说,“我们二十万大军急行军半个月,而对方的士兵是吃饱喝足养足精神等了我们一个月,如果现在直接和对方开战,对我们来说是非常不利的,而且我们这次深入敌境作战,切不可贸然行动。” 上官楚风,“那我们什么时候开战?” “等一个人。” “等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先派探子前去打探敌方消息,观察对方的兵力布置,粮草供应,随时来报。这次我们和沐殷第一次正面交手,大燕国和北境南国两军对垒,成败在此一举,希望是最后的较量。” 上官楚风知道慕容冢对于这部分没有告知的作战意图有着很大的把握,但也有很大的变数,或许是棋逢对手,他觉得慕容冢这次有点兴奋。 而京城这段时间很热闹,各门各派有名望的世家公子被老百姓全部编号写在布告栏上,各大茶馆酒楼都有这样的布告,还带有排名,每日都有更新。 这是什么呢?原来是梅家二小姐,梅大将军要招亲了,每淘汰一个相亲男子这布告上就删掉一个名字,酒楼和茶馆为了生意,对有希望能选上的人进行投注,本来是看热闹,现在变成专业活动,有人为了赢钱整天奔走在各种人群中打探最新消息,挺正常的招亲被看热闹的人吵的热火朝天。 被锁在家里的梅若君肯定想不到外面会有那么多人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和无奈上。 梅耀祖逃跑了,家里对她的看管更严格了,白天晚上都有人跟着,而最痛苦的还是每天要面对不同的相亲对象。母亲给她找来各种款式的漂亮裙子,她一件都不穿,故意穿着她的常服,一脸冷漠,加上自身军旅生涯的霸气,不怒自威,有些胆小的男人看见她连话都说不出来,相亲变成了审问,她一皱眉对方只能流汗,不要说她,就连在一旁看的梅二夫人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痛斥那些媒婆办事不牢靠。 梅若君见的人越多心里越想念慕容冢,也就越难过。战场上的消息家里对她完全封锁,她急的百爪挠心也没用。只能在书房一遍一遍画慕容冢的画像,画上的人惟妙惟肖,连头发都画得好像和真的一样,摸着画像上的人,梅若君捂着心口,自言自语道,“我真的不知道这样坚持下去是对还是错,我觉得好累,真的好累,为什么要喜欢你,我想放弃了。或许找一个普通人,不喜欢也不讨厌,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也不错,离开京城,离开这个争名夺利的地方,我不再是什么将军,不用每天舞刀弄枪,不用挖空心思去讨好你……”梅若君说着眼睛已是泪流不止,虽然这次相亲是父母强行安排的,可她心里劝过自己,万一遇见差不多的呢,差不多就行了,可以将就,可是,“为什么还是不行,为什么那些人连你的一丝一毫都比不上,为什么他们会那么差劲?” “二姐?”梅若招推门进来,看到房间里的画像,再看梅若君的样子,心里了然,捡起地上散落的画像,久久凝视着说,“画的真好,都分不清哪个是画的哪个是真人!” 梅若君带着尴尬擦掉脸上的泪,把所有画都收起来,“无聊,随便画的。” “你在你的房里画王爷,我在我的房间想楚风哥哥,二姐,你说咱们俩是不是太窝囊了?” 梅若君叹了口气说,“咱俩怎么能一样呢?楚风毕竟没有娶妻,而且公主那么喜欢你,如果公主愿意,将来你嫁给楚风为妻也不是不可能,感情是需要培养的,时间久了,楚风肯定会喜欢上你的。” “二姐,那你呢?王爷对你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啊,你看这次打仗,王爷要不是为你考虑怎么会把你留下?虽然王爷已经娶了王妃,可是并不爱她,你既然不介意为妻为妾,那你们……” “不会的。”梅若君直接打断梅若招说,“王爷就算不喜欢王妃,也不会娶我,正因为他对我还有那么一点情谊,他怎么会忍心让我嫁给他呢?自从阿柒来到王府后,王爷就没有在哪位夫人房里留过宿,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意思就是从此他的身体他的心都是阿柒的,试问整个大燕国谁能做到这样?没有了,这个唯一是阿柒的。” 梅若招冷哼一声笑着说,“二姐,你这话别说太满,而且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我可是听说王府里那位王妃怀孕了,当然孩子肯定是王爷的。” “什么?”梅若君惊诧的看着梅若招,“她怀孕了?” 梅若招点点头。 “王爷有孩子了?他怎么会?可是王府里很平静啊,阿柒怎么会对这件事这么平静,这不是她的性格啊?” “王妃肯定是背着王爷留下这个孩子的,当然不能让别人发现,只有等到瓜熟落地的时候,王爷就是生气也没有办法。” 梅若君目光一闪看向梅若招,“这种事情连王府里的人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我的办法。” 梅若君心里五味杂陈,这对她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王府,风清殿,王妃光明正大的挺着逐渐显露的孕肚歪在软榻上,久久凝视着佩儿递给她的腰牌,上面刻有两个字‘梅府’,沉默良久突然冷笑一声对佩儿说,“你去叫纸鸢过来。” 佩儿带着人直奔梨园,寂静到有些萧条的院子反而让人有些不习惯,佩儿来到纸鸢住的外室没有看见纸鸢,推开阿柒住的房门却看见林姑娘正穿着阿柒的广袖百合裙站在镜子前,门推开的一刹那一切都定格了,等林姑娘反应过来跪在地上时,佩儿已经叫人将林姑娘抓起来了。 佩儿一面带人抓走林姑娘,一面派人去找纸鸢,来到风清殿,佩儿什么都没说,王妃只看见身穿阿柒衣服的林姑娘心里就明白了,嘴角微微上扬,放下手里的令牌,凌厉的声音道,“阿柒身上的那些臭毛病你们倒都学会了,王府第一条府规就是不可僭越,阿柒一犯再犯,是有王爷袒护,可是你呢?” 林姑娘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连哭都不敢哭趴在地上,“求王妃饶命,奴婢不敢了,求王妃饶命……” “饶命?本王妃这次要饶了你的命,那以后这王府上下我是不是谁都不敢管了?怎么?你不会以为王爷对你也有什么别的意思吧?天天在这王府上下,在王爷的眼皮下转悠,你当我看不见吗?你那点小心思阿柒或许不懂,可我一眼就看出来了,现在敢穿阿柒的衣服以后是不是打算想穿本王妃的衣服?” “没有,奴婢没有,奴婢只是觉得阿柒的衣服好看,只是试一试,没有真的……” 纸鸢从膳堂被人叫来看到跪在地上的林姑娘时愣了一下,眼神环顾四周,脸色变了变跪下说,“纸鸢给王妃请安!” 王妃把目光从林姑娘身上缓缓移到纸鸢身上,将令牌传给纸鸢,纸鸢看到令牌时,惊讶的险些失态的叫出声,不敢多看一眼重重将头磕在地上说,“请王妃娘娘明察!” “明察?明察什么?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这是干什么?” 纸鸢一愣,转而说道,“纸鸢知道这是梅府梅丞相的令牌,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在王妃手上,可是求王妃明鉴,之前因为阿柒的事情,王爷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之前是替贾府贾老爷办事,也受命于梅丞相将王府的一切事情告诉他,可是自从王爷发现后,纸鸢就再没有和贾府、梅府联系过,这令牌我也已经交回,却不知为何如今会出现在王妃娘娘手里?” 王妃冷眼看着跪在下面的人,鹰一样敏锐的目光打量着纸鸢,冰冷消逝,对佩儿点点头说,“快,扶纸鸢丫头起来,这事说来也怪,今日不知何人将这令牌递进来说是给你的,我觉得不妥就直接拦下了,既然你刚才都已经解释清楚了,这事就过去了。” 佩儿上前扶起纸鸢,笑着说,“纸鸢姑娘别怕,王妃娘娘主理府中一切事务,碰到这样怪异的事情必然要问清楚的。” 王妃手轻抚着隆起的肚子说,“是呀,王爷这次出征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他不在王府的这段时间我就一定要替王爷管理好王府,只要我在,这王府里就不能出任何事情。” 纸鸢屈膝对王妃行礼,笑着说,“王妃娘娘实在辛苦,王府家大业大,又人多事杂,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进进出出都要王妃操心,也就是王妃能者多劳,把所有事都处理的妥妥当当,任他是谁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这才能让王爷一走数月安心打仗,王妃娘娘主内,王爷主外,夫妻伉俪,王爷的胜仗也有王妃娘娘一半的功劳。” 纸鸢一席话说得王妃甚是满意,连看向林姑娘时都带着一丝笑意,“纸鸢你是个聪明丫头,如今阿柒离开不用想肯定是去找王爷了,这梨园目前就是你和林姑娘在住。虽然关起门来我们都是自己人,可是有些规矩是不能触碰的,你知道僭越是什么罪行吗?” 纸鸢看了一眼身穿阿柒衣服的林姑娘,目光冷漠说道,“死罪。” 林姑娘趴着的背身浑身一怔,匍匐到纸鸢站的位置,抱住纸鸢的腿哭诉道,“纸鸢,你替我向王妃求求情,我真的不是冒犯阿柒,我就是觉得阿柒这件衣服好看,穿上试一下,真的没有别的想法,纸鸢求求你,替我向王妃求求情,纸鸢……” 纸鸢目不改色的注视着林姑娘,却一言不发。 王妃看好戏一样的看着纸鸢和哭泣的林姑娘对佩儿说,“去把彩虹队的丫头也给我带来,这些人都是跟着阿柒学的,年龄小更是该好好管教。” 佩儿眨着眼睛带着得意问道,“那个虎景云呢?” 王妃停顿了一下说,“她暂时不用管。” 纸鸢静静站着,后背却已经湿成一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令牌又是怎么回事?王妃要干什么?一连串的问题没有一个能想通,她此刻只想自保,阿柒不在,王爷不在,在这王府里没人能保护她了,怪不得阿柒前段时间一直让她和林姑娘搬出去住,原来是怕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可她不明白为什么阿柒走不带自己,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自己不会武功吗? 没一会彩虹队的小女孩被人全部带来,一个个胆怯的跪下,王妃从头到尾都没有问一句话,只是挥挥手,那些早就准备好的刑具就搬上堂。 夹棍,鞭子,板子,三样轮番打在年轻的身体上,风清殿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惨叫声,求救声,声声不绝,纸鸢扭过头不忍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人都喊不出声音了,大殿里一阵寂静,这时从外面急急走来的云夫人和宁夫人,看到面前的一幕愣住了。 “王妃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夫人胆小捂着眼睛不敢看地上血肉模糊的几个人,空气里弥漫着一阵阵的血腥味令人发呕。 王妃只是换了一种更舒服的躺姿,嘴角挂着冷笑说,“教训了几个不懂规矩的丫头。” 宁夫人看清楚几人是谁后,心里咯噔一下,不动声色的坐下说,“如今王妃已是有身孕的人了,怎么还能见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只是不知这几个人犯了何事让王妃如此大动肝火?” “死罪,全部都是死罪。” “死罪?我看好像都是阿柒院子里的人,这闯祸的人不在,她们能犯什么事呢?还有这几个彩虹队的丫头不是在外宅住着吗?怎么会惹到王妃呢?” “是,惹祸的人是不在了,可是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的,不能因为有人庇护就不知道自己犯过什么错吧? 这些罪奴都敢在王府里出出进进,要不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她们早就死在老虎嘴下了,还有这位林姑娘,野心不小,当初要不是因为她……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宁夫人这才明白原来是秋后算账,用手帕捂着嘴说,“我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为这些呀,那王妃更不值得为这些人生气,您现在是以自己身体为重,什么事都比不了您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啊。 您看这些人您打也打了,让人抬下去吧,看着难受,血淋淋的,实在是影响人的心情。” 王妃瞥了一眼,说出的话比冰锥还冷,“扔到游兽园。” 云夫人立马阻止道,“万万不可。” 王妃眸光一滞,“有何不可?” 云夫人解释道,“王妃虽然是秉持王府规矩处理此事,可是这件事毕竟关系到阿柒,您也知道咱们这位王爷对阿柒从来都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好,如果您这次悄悄将这些人处理掉,阿柒回来找您要人怎么办? 到时候王爷肯定是站在阿柒这边的?您就算没有做错也难免被王爷怪罪,所以您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些人给自己惹来麻烦。 今日王妃您小惩大诫,不光这些人一辈子都会记住王府里的规矩,就是以后这些事说给王爷听,王爷本就是军旅之人,对规矩尤为看重,也一定会觉得王妃考虑周全,这一对比王爷就会发现您才是真正为王府着想的人,这样您的管理有方和阿柒的胡搅蛮缠,自然是一目了然,王妃应该好好利用此事。” 宁夫人接着说,“云儿说的不错,王爷虽然对阿柒异常偏袒,但所谓日久见人心,王妃这样真心实意对王爷好的人,终有一日王爷会明白的,而且王妃还怀着王爷的孩子,那阿柒还有什么资格和王妃争呢?我想等王爷回来看到王妃的身孕一定会非常高兴的,然后您再提这件事,如果能由王爷亲自动手解决这些人,既灭了阿柒的威风还帮助王妃扬了美名得到王爷的信任,这岂不是一石三鸟吗?” 宁夫人和云夫人一席话成功将走到鬼门关的彩虹队和林姑娘拉了回来。 宁夫人将救出的人交给在王府门外等待的虎景云嘱咐道,“她们伤势很严重,赶紧带回去好好医治,如今阿柒和王爷不在,你们一定要小心,这是我的令牌,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 虎景云看到抬出来的人时快吓傻了,战战兢兢把人接走,宁夫人和云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宁夫人,“王爷才刚走,她就迫不及待的想用那个孩子铲除所有不顺眼的人,真不知道等她生了这位殿下后,母凭子贵,我们还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 云夫人不服的翘着嘴巴说,“你怎么就肯定她生的是小王爷呢?” 宁夫人苦笑道,“是小王爷还好,万一是个小姐,那更完蛋。” “为什么?” “王爷肯定喜欢女儿,你看他对阿柒的宠溺样子,以后对自己的女儿肯定更宠爱,你说,我们怎么办?又不能为王爷生儿育女,保不齐那天我们就会变成今天的她们。” 云夫人点点头,“不过我很好奇她是怎么怀上王爷的孩子的?她这样难道不是犯规吗?王爷可没打算要孩子的,每次事后都会送‘安神汤’,怎么王妃就能怀上孩子呢?” 宁夫人,“我上次给你说王妃的房间有一股味,而且王妃那时候就怪怪的你不信,可我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大,居然敢背着王爷生孩子。” 云夫人,“什么敢不敢的,反正她现在已经这样了,王爷到时候看到自己的孩子肯定高兴的找不着北了,哪管什么背不背后呢?” 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说,“是我们太听王爷的话,也是我们运气不好。不过今天看见那几个孩子的遭遇,我也庆幸没有孩子。” 云夫人,“是呀,王爷出征之前让我们保护好阿柒,可是他也不想想以我们的地位怎么和王妃对抗?这要是今天阿柒也在的话,我们就是豁出性命也救不了她。” 宁夫人,“王爷肯定是没有想到王妃怀孕,这样一来王妃的身后就有太后撑腰,就是王爷在又能怎样?” 被抬回外宅的彩虹队和林姑娘已经不省人事,虎景云找来大夫,大夫敷上药,开了药方,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虎景云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阿柒跟着王爷离开已经快一个月了,她千防万防还是没有想到王妃会直接来抓人,幸好王府侍卫有她认识的能帮忙通传找宁夫人,不然后果不敢想。 一身虚脱回到梨园的纸鸢彻底瘫掉了,她以为背板那件事之后,她就能放下一切,完全解脱,过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可现在她才发现好像一切才刚刚开始,那个可疑的令牌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贾老爷的?他并不想放过自己,所以故意让那个令牌出现在王妃面前,这样,就算不能让她死也能让王妃对她产生怀疑。这次王妃杀鸡儆猴,展示她的权利,又对自己示好,她很迷茫,好像又回到当初贾老爷开出条件让自己跟着阿柒来王府的时候,这次她该怎么选呢? 第七十章沐殷来了 一周后的大燕国边境,慕容冢的帅帐中突然进来一个人,正在教阿柒写字的慕容冢看到此人时立马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喊道,“谷风?” 阿柒抬起头一脸诧异,“谷风?你怎么出现在这啊?你消失了两个月干什么去了?” 虎谷风身穿北境南国的衣服,朝阿柒笑笑说,“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一定会跟来的。” 慕容冢问道,“准备好了吗?” 虎谷风点点头,“就等王爷的命令了,目前沐殷的兵马已经布置完成,城中排查也是异常的严密,我观察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出沐殷的布兵意图。 他在城外布置了很少的人,却在小小的城里布置了多半的兵力,难道他并不想在城外交战?问题是一旦我们破城而入,他布置的兵力根本就没有办法发挥作用啊,人太多,是最适合我们作战的,除非他有其他意想不到的计策,不然这样就是自寻死路。” 慕容冢沉思良久转身走到作战图前,“你说的这些我已经知道了,这就是我迟迟不动手的原因,这个沐殷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远战对他而言可能还有胜算,一旦变成近战,他只能投降。”慕容冢紧皱眉头问道,“月叱国那边是什么动静?” 虎谷风,“那边一直很安静,对于自己的盟友发生生死存亡这样的大事好像根本就不关心,那位好战的奚胜殿下除了主持日常的政务外很少外出,连军队都很少去,这些反常行为真的很让人捉摸不透。” “不管他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了,粮草只能维持一个月,必须速战速决。” 虎谷风道,“那我先走了,这场战事王爷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现在这样犹豫不决只是为了减少牺牲,可是打仗怎么可能没有牺牲呢,王爷不必顾虑太多,您已经尽力了。” 虎谷风说完转身走了,慕容冢坐下继续看地图,阿柒放下毛笔给慕容冢端来一杯茶,坐在一边说,“原来王爷让谷风去做探子了,怪不得这么神秘。” 慕容冢目光温柔的看着阿柒说,“不好意思把你的军师借用了。” “这样优秀的军师给我用真是大材小用委屈他了,那王爷决定好了吗?什么时候开战?” 慕容冢笑笑说,“今晚。” 晚上上官楚风和其他几位副帅来到帐中个个神情严肃听从慕容冢的调遣。 “今晚必须攻破外城,不管战况多激烈,不允许后退,退者斩。楚风带兵十万攻打北门,北门是对方兵力最强,城墙最坚固的城门,剩下十万分为两队,由刘副帅和李副帅分别攻打左城门和右城门。” 楚风,“那南城门呢?” 慕容冢收起作战图说,“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你们出去准备吧,时间一到立即出发。” “是。” 慕容冢布置完战事走向阿柒跟前一把抱住她,声音温柔不像刚才点兵布阵时的冷酷神情,“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我能不能……” “不能。” “我还没说完呢?” “我知道,但是不能。这次不可以耍任何小伎俩,一定待在这里,记住你现在在军队,必须服从指挥,不然我一定军法处置你。” 阿柒眨巴着眼睛,乖乖点点头,“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管胜败我都在这里等你。” 慕容冢深吸了一口气,抱着头盔转身出去,对守在账外的曼珠说,“一定看好小七,哪里都不可以去,这是我的命令,她出现问题我一定先拿你问罪。” “遵命。” 边境灯火通明,二十万兵马准备就绪,上官楚风在走之前让人把梅耀祖送到阿柒的帐中,听着击鼓声,一声令下人马浩浩荡荡的朝对面冲去,瞬间喊杀声震天。 阿柒看着梅耀祖和曼珠,听着外面的声音,坐立难安。 “我真后悔我当初选择当一介书生,关键时候就被当个女人一样关起来保护着。” 阿柒咧嘴想笑又笑不出来,看着梅耀祖一脸挫败的样子安慰道,“你放心楚风一定不会这么想的,我觉得你就算是个武将也会被他关起来保护的。” 梅耀祖不解,“为什么啊?” “因为总得有一个人主外,一个人主内啊。” “啊?什么意思?” 阿柒笑而不语,轻松的笑脸之下是不敢说出口的担心。 上官楚风带领十万兵马在北门不出所料遇见了最顽强的对抗,慕容冢看着厚重的城墙,纹丝不动的大门,对上官楚风说,“让所有人撤出,我们改水攻。” 上官楚风愣住,“水攻?作战计划中没有这一项啊,而且水呢?” 慕容冢没说话,身后的士兵发出一枚信号弹,北门瞬间陷入一片寂静中,所有人静静等着,没一会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隆声,远处被土填埋的地方竟然出现了水渠,湍急河流急速流向北城门,水源源不断的流进去,里面传来惊呼声,守城士兵改为水兵。 上官楚风指着前面的河流诧异的问道,“王爷这是什么时候的计策,恐怕不是短时间内做到的吧?” 慕容冢冷冷道,“两个月前谷风带人做的,这里是干旱之地,作战士兵全部都是旱鸭子,水攻可以为我们争取短暂的时机,等他们松懈下来,你再带人全力进攻。” 上官楚风心悦诚服的点点头,正准备带人进攻时北城门却缓缓打开了,北城此刻虽然变成了水城,但也不至于这么快放弃抵抗。 慕容冢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静静看着打开的城门,只见打开的城门里迎接他们的是一群庞然大物。 “大象?”上官楚风惊呼道,“怎么会有这些猛兽。” 慕容冢也很意外,看着那些一个个皮糙肉厚,野蛮有力的大家伙,陷入了沉思。 十万大军眼看就要攻破城池,却没想到会遇见这样一群拦路虎,打在前站的骑兵所骑的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物间的某种气味好像感受到了危险,那些久经沙场的战马居然也不敢前进还一味往回退,战马都这样,那人看到这样力大无穷的东西肯定也会害怕,关键是打又打不到,戳又戳不痛,惹急了可能一个大脚过来人就变成肉饼了,所有人都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 正在所有人愁眉不展时慕容冢灵光一闪告诉上官楚风,“命令骑兵下马,给所有马带上眼罩,让受惊的马冲向象群,等象群冲散你再带领军队破城。” 上官楚风的思维全程被慕容冢牵引着,好像只要慕容冢在旁边,很多事他就无法自主思考,不仅不反思反而有点任其发展的意思。 果然所有受到惊吓的战马带着眼罩不顾一切的冲进了大象群中,所谓不知者无畏,只要我看不见管你站在前面的是大象还是狮子我都敢往里面冲。 最终反而是大象在慌乱中四散逃跑,上官楚风趁机带领军队攻入城内,这时北城,西城,东城,全部被破,因为水攻的关系,逃跑的敌军在南城又被虎谷风带领的六万人马全部抓住,未杀降。 之前守在城中的大量敌军在看到慕容冢带领的人马时纷纷投降,这一仗竟然胜的如此轻松,慕容冢所带二十万大军战死六名外,受伤者几百,几乎是兵不血刃。 慕容冢带着种种不解打开北境南国的宫殿,空荡华丽的大殿上只有一人横卧在软塌上,一身飘逸出尘的白衣拖曳在地,乌黑的长发散开着,昏暗的大殿因为突然照进来的光有些刺眼,榻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走进来的人时,嘴角邪魅一笑,眼里的光由孤傲变得迷恋,这样的神情完全不像是一个灭国的君主而像是一个独守家门的留守人在迎接等了很久的归家客。 上官楚风不自觉的轻叹出声,“灭国之姿,非人也!” 慕容冢久久看着软塌上的人,眉骨微动,手持宝剑,静默而立。 软塌上的人正是北境南国的君主,沐殷,一个刚刚灭国的君主,一个不在乎灭国的君主。 “不见将军封侯印,腰下常悬带血刀。”声音空灵婉转,如泣如诉满目含春,“今日我送将军一座城池,将军可还喜欢?” 慕容冢敛目看着这空荡的大殿,沉吟道,“送?” “怎么?将军看不出来吗?这是沐殷送给将军的礼物,只要将军喜欢,北境南国就是将军的,我愿臣服在将军脚下,唯将军马首是瞻。大燕国对将军不公,将军又何须拼命,不如留下来,以将军的能力再加上沐殷的聪明将来大燕国、月叱国都必定归顺我北境,将军成一代明君造福百姓,不好吗?” 上官楚风不安的看向慕容冢,只见慕容冢好看的眸子闪闪发亮,一步一步走到台阶上的软塌,第一次看清这个传奇人物的面容,冷冷的吐出一句,“好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说罢便抽出剑架在沐殷的脖子上,上官楚风惊出一身冷汗飞奔过来拦住慕容冢说,“王爷不可,您别忘了皇上临行前说的话。” “此人妖言惑众,又有如此妖艳的相貌,不可留。” “王爷,这人谁都可以杀,唯独您不能杀,暂且带回去交由皇上处置。” 沐殷低头吟吟笑道,一双狐狸眼深情的注视着慕容冢,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拨开慕容冢的剑,“我送王爷如此大的厚礼,王爷却要杀我?沐殷不懂勤王殿下为何这样冷血无情?” 慕容冢冷笑一声收回剑说,“送?本王何须你送,这城池本王不用你送也会攻破,沐殷殿下是不是有点看不清现状,还是说凭借自己的那点聪明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沐殷一身娇态从软塌上起来,赤脚站在地上,一袭白衣长长的拖曳在地,长发柔顺的披在肩上,已经够精致的五官上化着淡淡的妆,柔弱无骨缓缓靠在慕容冢的胸膛,柔声说,“王爷以为沐殷就这点本事吗?要不是因为听说王爷和那个皇帝签下了生死状,我倒是很愿意和王爷好好比试一番,上次一别沐殷就在等这一天了,如今沐殷能真的这样真切的感受到王爷的气息,沐殷已是满足。只是沐殷一心为王爷考虑,大燕国皇帝昏晕无能又多疑善妒,王爷何必为那样一个人效力,如今我愿将北境南国拱手相让给王爷,王爷为何不愿接受?” 慕容冢嫌恶的一把推开沐殷后退三步,冷漠看着他,“今日你是我手下败将,灭国之君,多说无益,还是等皇上的旨意吧。”说完对上官楚风说,“将他暂且关押在他的宫内,派人严密看守。让军队入驻城内,撤换所有官府人员,接手衙门,大牢,城门的看守,安抚城内百姓,严谨烧杀淫掠,一经发现杀无赦。” 上官楚风押着沐殷,经过慕容冢跟前时,沐殷依旧风情万种的注视着慕容冢,“你看你多适合当一国之君。” “带走。” 慕容冢一边指挥军队驻扎,接管城防一边派人接来阿柒他们。 阿柒一看见脱下铠甲的慕容冢远远的跑来一跃扑到慕容冢身上,“王爷你好棒啊,这么快就打赢了,曼陀说几乎是兵不血刃赢了,好厉害,你就是天生的将军太适合打仗了。” 慕容冢笑着揉揉阿柒的头发说,“让曼陀带你们去换衣服,目前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缺少什么东西让曼陀去置办。” “为什么还要再住一段时间啊?” “城防接管,百姓安抚,政策制定,官员留守等等还有一系列的事情要办,都需要时间。” 阿柒点点头和曼珠,梅耀祖一起走了,慕容冢看着离开的阿柒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没有一丝打胜仗的喜悦感,那个沐殷到底想干什么?自问他和沐殷之间连一面之缘都没有,虽然之前在月叱国有交手,但根本就没有见过面,因为沐殷不擅骑术,只在兵书和作战图上指点江山,可为何这个人对他的感觉那么奇怪?他说这一仗打得如此迅速是他的拱手相让,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根本就没打算认真迎敌? “王爷?” 慕容冢转身看到虎谷风,脸色变了变说,“谷风,事情都处理了吗?” “处理好了,六万兵马除了个别人有受伤外无一人死亡。” “很好,这次你的配合战打的很好,因为你前期的准备工作做的好给我们后面军队的受降和百姓的安抚减少了很多麻烦。这样,大部分的军队已经顺利进城换防,你带领他们返回,拿着我的令牌,顺便去看看景云那边,有任何事情及时通知我。” “是,王爷。” 晚上,阿柒和梅耀祖在一起吃完饭,带着好奇心欣赏着异域风情的宫殿。 “阿祖,曼珠,你们看这些装饰都好奇怪,上面画的人像一个个面目狰狞,动作又很豪迈,感觉像是在跳舞。” 梅耀祖不知道在哪里搜出来一件颜色亮丽,绣工精美的裙子递给阿柒,“阿柒,穿上试试看,应该比你的广袖百合裙好看。” 阿柒拿着那件裙子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嘴巴撅起,“哼,我那件可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千金难求,堪比皇上的龙袍。” 梅耀祖,“听说那个沐殷是一个特别好看的一个男子,你们感不感兴趣看看?” “好啊,我刚才就想说了,我之前听谷风说过,这个沐殷很神秘,告诉你们,我这次跟着王爷来,一个是担心王爷,一个就是想见见这位传奇人物。” “那咱们去看看。” 几个人说走就走,来到关押沐殷的寝殿,侍卫看梅耀祖手持上官楚风的令牌也不敢阻拦,推开门进去,宫殿内点着蜡烛,光线不是很暗,远处榻上抱膝坐着一人,长发遮面,听见有人进来也不抬头,矮桌上放着侍卫送进来的饭菜,原封不动的放着。 阿柒慢慢走近,小声说了句,“你好?” 那人慢慢抬起头,看到阿柒时狐疑的目光直直盯着阿柒打量,突然伸手一指阿柒,“是你?萧婉?” 曼珠目光一滞,不动声色的站着。 阿柒意外这个人不叫她现在的名字却叫她以前的名字,点点头问道,“你认识我?” “哼,真没想到勤王对你如此厚待,打仗都要带着你,一向军纪严明的勤王也有为人破例的时候,我很想请教萧婉姑娘一下,怎么做才能讨他的欢心?” 阿柒不解,她好像听不懂这个人说话,“那个我是说你认识以前的萧婉,你见过她?” “萧婉?萧丞相,为官清廉,一身正气,到最后不也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这能怪谁呢?历来帝位之争都是一条血路,赢了满门荣耀,输了满门抄斩,很正常。我很好奇,勤王是怎么对你讲解这段尘封的历史的?不过看你这样他应该没有认真给你讲吧,听说你失忆了,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阿柒懵懂的看着沐殷,脑子有些迟钝,她好像一下子接收到的信息量很大,这个人怎么会对她以前的事情了解那么清楚,她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过节吧? “我认识你吗?”阿柒再次问道。 “不认识,不过以后你会认识我的,希望你不要讨厌我。” 曼珠拉住再次想发问的阿柒,对阿柒摇摇头小声说,“这人甚是怪异,我们还是先离开吧,他说的话不可全信。” 梅耀祖也有些被这人的长相惊到了,呆呆的看着一脸花痴。 阿柒他们出来后,慕容冢和上官楚风就过来了,“你们怎么在这?” “我,我们只是好奇,想来看看。” 上官楚风脸色严肃的从梅耀祖手里拿走令牌说,“有什么好奇的,又不是妖怪。” “可是他也太好看了,比妖怪都好看。” 上官楚风无奈送给梅耀祖一个白眼,“你还真是没见过世面,真给我丢人,跟我走。” 上官楚风把梅耀祖带走,曼珠悄悄退到一边,阿柒还处在沉思中,慕容冢脸上带着一抹疲惫,拉着阿柒的手边走边问道,“你也被迷住了吗?” “什么?”阿柒恍然回神,清澈无辜的眼睛看着慕容冢,“王爷和那个沐殷以前很熟吗?” “没见过。” “没见过?那他怎么会这么清楚我们的事情?” “我们的什么事情?” “他认识萧婉。” 慕容冢突然停住脚步,低头看着阿柒,“他说的话你都不要信,那是个很危险的人,尽量躲开。” “可是关于我的事情你很少说,我又如何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呢?” “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其他人说的不用在意。” “你不会骗我吗?” 慕容冢一字一顿说,“只要你问,我就不会骗你。” “有时候我很怕听到关于我的事情,我身边每个人都有秘密,那我有点秘密也很正常。现在我失忆了,你们所知道的秘密对我而言可能并没有那么重要,关于我的身世,关于我父母的死,我已经做不到感同身受了,所以你不必刻意让别人对我的事情三缄其口。沐殷说的我相信也不会全是假的,你说的也不一定全是真的,但我清楚,他说的真的肯定是可以用来伤害我的,你说的假的肯定是为了保护我的,所以,我不问你,你也不许对我说谎。” 慕容冢有些动容,看着这个十六岁的小孩子却能说出这么成熟的道理,看得这么通透,最重要的是选择义无反顾的相信他,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第七十一章王妃怀孕 经过三个月时间的整顿,皇上已经派遣挑选的官员接替军队,并且亲自安排亲信将沐殷押送回京,为防止叛乱,慕容冢带回十万兵马,留下十万兵马驻守,又将北境南国的十万兵马带回大燕国。 一来一回已经快四个月了,只是慕容冢还没回到京城就传出皇上三天未早朝的消息,后宫只独宠一人——沐殷。 阿柒不懂官场之事一心高兴自己盖的酒楼怎么样了,纸鸢和林姑娘,彩虹队的人怎么样了,自己的梨园怎么样了? 进城前虎谷风已经在城外带着人马恭候,将阿柒和梅耀祖和曼珠单独带回王府。 而慕容冢带军队进城门接受百姓的欢迎,这次皇上携群臣在宫外隆重接见,所有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还是原来的规矩,原来的流程,只是站在皇上身边的却不再是六宫之主皇后娘娘,也不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淑贵妃,而是穿着怪异的白色纱裙,赤脚坐在龙撵上嘴角挂着邪魅微笑,靠在皇上身上的沐殷。 慕容冢跪拜,交兵符,喝接风酒,皇上从龙撵上下来,一改往日的阴沉,满脸笑容的走到慕容冢跟前说,“勤王辛苦了,这一仗打的漂亮,不光让北境归顺我大燕国,最重要的是你给朕带回了沐殷,朕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慕容冢在沐殷的深情注视下,语气坚定说,“皇上,此人妖性难除,若不斩杀此人必定会给我大燕国带来灾难,臣弟恳请皇上将此人逐出后宫,斩首示众,以稳民心。” 慕容绝瞬间脸色骤变,将酒杯重重放在托盘上,冷眼看着慕容冢说,“一派胡言,这次朕能出宫迎接就是沐殷的主意,难道这是狐媚之人说出来的话,朕现在做的所有稳定人心,稳定军心的事情都是沐殷提的建议,你不赞许反说这些话,真是冷酷无情。朕看,你也是累了,准许你这几天不用早朝,好好在王府休息,所有赏赐朕会派人送到王府,退下吧。” 慕容冢转身离开,可他知道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那双眼睛带着胜利的笑意。 阿柒一回到梨园,居然只有纸鸢在,两个人抱头痛哭,曼珠和其他人收拾行李,看了一圈问道,“林姑娘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纸鸢止住眼泪,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怎么说,这时宁夫人和云夫人进来看到阿柒,笑道,“哎呀,我的妹妹啊,你可回来了,这一走差不多四个月吧,想死我们了。” 阿柒赶紧朝两位夫人行礼,“阿柒给两位夫人请安,我也想你们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梨园的人可全仰仗两位夫人关照了,大恩不言谢,我给两位夫人带了很多北境南国的高档胭脂水粉,还有很多好看的衣服,还有发簪,特别漂亮,还有很多小玩意,马上让人给夫人送房里去。” 云夫人和宁夫人一脸尴尬的不知道怎么答话,阿柒还沉浸在回到家的喜悦中,着急对纸鸢说,“纸鸢你快去外宅叫彩虹队和景云回来,她们这些没良心的知道我回来了也不来见我,还有我的酒楼盖的怎么样了?可别耽误我在酒楼给王爷接风洗尘。” 曼珠似乎已经察觉到不对劲,走到纸鸢跟前问道,“纸鸢,林姑娘呢?还有按理来说,阿柒回来应该早几天你们都就知道了,虎公子已经去城外早早接了,虎姑娘怎么会不知道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柒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纸鸢突然跪在地上哭道,“对不起姑娘,是我无能,对不起……” “怎么了?” 纸鸢只知道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云夫人直接说,“你们刚走还没多久,王妃就把彩虹队和林姑娘抓起来打了一顿,她们的伤到现在都还没好,一直卧床休养,景云姑娘一边照顾她们,一边在给你忙着盖楼,哎……” 阿柒的心一瞬间如坠冰窖,“为什么?彩虹队和林姑娘没有得罪过王妃啊,为什么要打她们?” 云夫人,“佩儿看到林姑娘偷偷试穿你的广袖百合服,僭越罪是大罪,王妃非常生气,为了严惩把彩虹队的孩子也抓来一起受刑,要不是我和宁夫人求情,她们估计早就喂老虎了。” 阿柒低头看了一眼纸鸢冷声说,“纸鸢,你起来。这件事和你无关。堂堂王妃居然趁着我不在就惩戒我的人,她凭什么?” 云夫人,“这次王妃没有做错任何事,就算把她们全杀了,也没有半点错,不仅因为她是王妃,还因为林姑娘犯的就是死罪,就算王爷在,这顿打也避免不了。” 宁夫人看着阿柒,艰难开口说,“还有一件事,你听了一定要忍住。” 阿柒冷笑道,“说吧,还有什么事?一次性说完吧。” 宁夫人,“王妃她……她怀孕了……” 阿柒惊诧道,“怀孕?王爷不在她怀的是谁的孩子?” 宁夫人一脸懵,云夫人哭笑不得的着急说,“我的傻妹妹,王妃怀孕当然是王爷的孩子了,应该是王爷出征前几个月怀的,现在已经八个多月了,马上临产了。” 阿柒脸色煞白,脑子里回荡着‘孩子’两个字,整个人都傻了,天地旋转,什么都听不见了。 曼珠拦腰抱住阿柒快急哭了,“阿柒,阿柒,你怎么了?阿柒,你说话啊?” “曼珠,我头晕,扶我坐一会。” 阿柒坐在廊下台阶上,一脸呆滞。 云夫人安慰道,“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傻孩子,你还想让王爷无后吗?你该高兴啊,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王妃不生,也不会让你生啊,你记住你是王爷的妹妹,任何时候都是妹妹。现在王妃重振府规,你别犯傻,忍一时风平浪静,好在那几个孩子都没事,再休养休养就好了,等会和王妃一起出府迎接王爷,你赶紧换身衣服,洗漱一下,高兴点。” 云夫人说完和宁夫人走了,阿柒只觉得心里憋闷,虽然知道云夫人说的这些都没有错,也明白慕容冢身边有女人,在她没出现的时候就有女人,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这么难受…… 曼珠抱着阿柒眼泪一直掉,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可阿柒明显还没有做好接受的准备。 纸鸢再次跪在阿柒面前,“姑娘,您要难受就哭出来,王府发生这么多事情让您一下子接受太难了,如今,王妃有孕在身,以后生下孩子就是王府中最有权势的,所以如云夫人所说,我们现在不能再和以前一样和王妃对着干了……” “伺候我梳洗吧,我要出去看彩虹队。”阿柒说着站起身边走边宽衣解带。 纸鸢提醒道,“可是等一下我们要迎接……” “我不迎接他,我为什么迎接他,他有老婆孩子迎接,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阿柒瞬间原地爆炸,眼泪拌着怒吼,将堆放在廊下的礼物全部扔到院子里,发泄般冲进屋里自己梳洗,梳洗完的脸盆‘哐’扔在地上,化妆台,镜子无一例外全被砸个粉碎。 曼珠和纸鸢站在外面不敢进去,直到屋里没有声音了才推门,看到阿柒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开始哭喊,边哭边给自己换衣服。 等佩儿敲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散落一院子的东西,阿柒哭到红肿的眼睛,乱成一团的房间,明显被吓到了,颤颤巍巍的说,“阿柒姑娘,王爷马上回府,王妃要您一起出门迎接。” 阿柒没有说话依旧和自己身上的衣服较劲,曼珠走过来带着笑脸对佩儿说,“佩儿姐姐不好意思,阿柒一回来就被我给惹哭了,正生气呢,您别介意,我们一会就过去。” 佩儿又看了一眼阿柒,才转身走了。 “阿柒,你到底想怎么样?这是件好事,如果今天怀孕的人不是王妃而是云夫人呢?你还会像现在这么生气吗?你到底是在气王妃怀孕了,还是气王爷让王妃怀孕了?你清醒点好吗?云夫人说的没错,就算王妃没怀孕也轮不到你,没有王妃还有宁夫人,云夫人……你气得过来吗?” 阿柒坐在地上,抱膝不语,直到佩儿第二次来催,阿柒才跟着曼珠和纸鸢一起出来。 刚到王府门口,阿柒就看见挺着大肚子的王妃一脸得意幸福的笑容被人搀扶着。 “给王妃请安!” 王妃看到阿柒的眼睛自动忽视,声音温柔满含关切的拉着阿柒的手说,“柒妹这次跟着王爷出去,我可是很担心,这兵荒马乱的万一受伤可怎么办呢?还好平安回来了,王爷也平安回来了,不枉我在佛前日夜祈祷。” 阿柒不看王妃也不回话,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妃的肚子,目光呆滞,宁夫人笑着一把拉走阿柒,对王妃恭维道,“王妃怀孕这么辛苦还要为王爷诵经念佛,怪不得王爷这么倚重王妃。” 宁夫人话音刚落,曼陀骑马已经到了,慕容冢的亲兵两列排开,没一会慕容冢骑着马就到了府前,下马后将头盔交给曼陀,一抬头看到站在最前面的王妃时,脸色不受控制的一点一点沉下去。 虽然路上曼陀已经告诉他发生的事情了,可当真的看到时心里的感受完全不一样,神情有一丝慌乱和震惊,迟疑的走到王妃跟前看着王妃的肚子问道,“你这是?” 王妃娇羞道,“快九个月了,王爷马上就要当父亲了。” 慕容冢目光在王妃身上停留了几秒后迅速转向后面的阿柒,只见阿柒一直低着头,慕容冢越过王妃走到阿柒跟前,带着不安小声叫道,“小七?” 阿柒慢慢抬起头,肿起来的眼睛一笑就剩一条缝了,“恭喜王爷了,既打了胜仗,又喜得贵子,双喜临门,我想以后王爷也一定会是一位好父亲,小七为王爷感到高兴。” 慕容冢眼角带着痛楚,手刚伸到阿柒眼睛上时,阿柒后退一步躲开了,“王爷还是进去洗漱休息吧,阿柒刚好要去看看盖的酒楼,就不打扰王爷了。” 阿柒说完不顾礼仪擅自离开,慕容冢受伤的眸光注视着阿柒的背影,招手唤来曼陀,“去看着她,不许她做出格的事情。” 阿柒几乎一路跑着来到买的外宅,守门的家丁看到阿柒本来笑脸相迎,可再看阿柒的神情立马换上一副严肃脸,“阿柒姑娘您回来了。” “其他人呢?” “回阿柒姑娘,景云姑娘在酒楼监工,屋里彩虹队的姑娘们和林姑娘在养伤。” “谷风呢?” “虎公子来了一次就走了。” 阿柒一把推开房门,看到彩虹队的孩子一个个趴在床上,身上缠着纱布,手上也缠着纱布,看到阿柒进来,哇的全哭了。 阿柒忍着泪一个一个检查,嘴里不停的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是我不好……” “阿柒姐姐,不怪你,是我们不好,我们只是庆幸当时你不在,如果没有王爷的庇护就算阿柒姐姐在恐怕也会连累到您。” 阿柒又来到林姑娘的房间,林姑娘除了说对不起外也说不出其他的,阿柒不想说什么,她只是没想到,人心里不可说的秘密或者欲望会随着成功的可能性变大而变质,如果林姑娘没有偷穿她的衣服那么王妃会找什么借口再惩罚她们呢,如果没有惩罚这件事,那么林姑娘对慕容冢的迷恋会不会更甚? 阿柒看过伤员后又来到工地,路上曼珠看到身后尾随的曼陀,悄悄来到曼陀跟前质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 “那你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这件事就不会发生吗?” 曼珠气结,“王妃刚开始怀孕你知道吗?” 曼陀摇摇头,“王妃怀孕是悄悄怀的,王爷都不知道,而且这件事也在王爷的预料之外。” “哼,可是这个孩子还是来了。” “你注意你的说话方式,不管是谁怀的孩子,那都是王爷的孩子,而且目前为止是唯一的孩子。” “我知道啊,我们都知道,所以你跟着阿柒干什么?阿柒又不会为王爷生孩子。” 曼陀无奈,“你还是劝劝阿柒,这件事木已成舟,她不接受也得接受。王爷也很为难,一边是那个沐殷魅惑皇上,王爷要担心朝政,一边是王妃怀孕,王爷要担心阿柒的情绪。王爷是人不是神,他已经很累了,你们就不能理解理解吗?” 曼珠站住拦住曼陀,“所以你现在应该伺候王爷啊,来这干什么?王爷心系天下,他可以不用管阿柒啊,天下和阿柒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嘛,再说了他现在也有孩子了,难道不该多关心待产的王妃吗?” “你现在都是这种态度,那阿柒的态度能好到哪里去?王妃为王爷生孩子难道错了吗?王爷有自己的孩子错了吗?我不明白,你们到底在气什么?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那是你不懂,阿柒有多爱王爷,爱是自私的,她没办法和别人分享自己喜爱的人,她要王爷心里完完全全只有她一个人,难道深爱有错?” 曼陀不明白自己也一身疲惫为什么还要和曼珠争吵这些没用的东西,妥协道,“好,你说的对,都对,你可以用你的爱去绑架任何人,哪怕是让他得到幸福的人。可我不明白,王爷从始至终都没有承诺过阿柒什么,一个义妹为什么要生气自己哥哥有孩子?” 曼珠愣住了,是啊,在这件事上阿柒本身就是个外人,只是打着爱一个人的名义伤害自己。 第七十二章原谅是一件恶心人的事 阿柒来到已经快完工的酒楼前,工人都在有序的工作,虎景云头上包着头巾从楼里面出来,看到阿柒时激动的一把抱住,“阿柒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对不起,把这样一个艰难的事情临时交给你,辛苦了。” “看你说的什么话,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快看看咱们这酒楼盖的怎么样,虽然速度慢了点,肯定是来不及给王爷他们接风洗尘了,不过也用不了多久,还有盖楼期间已经有商户在打听店铺的事情了。” 虎景云看到阿柒的眼睛和神情猜到她已经知道了事情,所以刻意没提。 “是吗?现在也该搞个宣传,出租店铺,等商户入驻完就可以开业了,还有这楼四周的路一定要修好,和其他街道都连在一起,中间空出一些地方种上花草,雇专人养护打理。” “嗯,这个你之前已经提到了,还有你之前提的送货工,我们也已经散出消息了,只是不知道你的要求是什么?要招多少人?” “这个不急,等我们商户都进来了,根据需要再招也不迟,尽量招一些家里比较困难的,能吃苦的,反正就是穷苦人优先。” 虎景云点点头,不可避免的说,“你刚回来,还是先休息吧,这些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你看你满脸倦容,别硬撑着了,回去吧。” “我今晚不回王府了,我和你们一起住,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就跟着我一起回家吧。” “阿柒,那个……” “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没事的。” “我是说你不能住在外面,你看……” 阿柒顺着虎景云的目光抬头看到远处站着的曼陀和曼珠时,心里更痛了,三步并两步走到曼陀跟前说,“曼陀,你在这里干什么?怕我想不开,做傻事?哼,你放心,也让他放心,我阿柒不会傻到为一个人死两次,你不要跟着我了,我今晚和景云一起住。” “不可以。” “不可以?我是卖给慕容冢了吗?凭什么不可以,这个妹妹我不当了行吗?” 曼陀面不改色冷静的说,“那请阿柒姑娘亲自给王爷说明,在王爷同意之前你不能住在外面。” “好,我去说,你等着。” 阿柒成功再次把自己激怒了,夜色中不顾曼珠阻拦,直冲到慕容冢书房,慕容冢坐在书桌前闭目突然看到进来的阿柒,凌厉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 “小七?” “王爷以后还是叫我名字吧,和我刚来这里一样,我叫阿柒。你取的名字可能和我八字不合,我更和这王府不合,咱们好聚好散,你继续做你的王爷,我当我的生意人,咱们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慕容冢缓缓站起身,走到阿柒跟前,面色平静,态度诚恳,语气温柔的说,“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就不能相信我吗?” “您的孩子都快出生了,您说您不知道?呵呵,您要是真不知道,那是不是代表王妃这是公然红杏出墙啊王爷?” 慕容冢脸色立刻变得阴沉,“小七?” “我说了,你别叫我小七,你不配。” “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件事已经是这样了,不管是意外还是故意,这是事实。就算现在没有王妃怀孕以后也会有别人怀孕,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是,是我无理取闹了,我以为你会和别人不一样,我以为你明白什么是情有独钟,我以为你说的陪伴是你对我的陪伴,原来你还带着你的老婆孩子陪我,我以为你喜欢我,原来这是个误会……” 慕容冢情难自抑,攥紧的拳头捶在两侧,额头青筋暴起,破碎的目光注视着泪流满面的阿柒,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阿柒突然开始边哭边解衣带,抬头冷冷看着慕容冢,“既然王爷什么人都喜欢,什么人都可以给王爷生孩子,那小七也给王爷生个孩子,小七和王爷的孩子一定集中了我们的优点,又英俊又可爱……” 慕容冢一把捏住阿柒脱衣的手,腕力不足被阿柒一把挥开,继续脱衣,红色的广袖裙已经脱掉,正在解里面的衣带时房门突然被推开,王妃被人搀扶着端着饭菜进来,看到正在脱衣的阿柒时脸上血色尽失,惊诧大喊,“阿柒,你这是干什么?” 阿柒回头对王妃笑道,“王妃看不出来吗?我在服侍王爷啊,争取也给王爷生个孩子。” 王妃怒不可遏气得抱紧自己的肚子,“你放肆?” 阿柒走到王妃跟前手摸着她的肚子说,“怎么?只许王妃怀孕就不许我怀了吗?有王爷这么好的种子就该多挖坑,多撒种,遍地开花才不浪费王爷这么好的条件啊。” 王妃脸色难看的弯腰粗喘气,楚楚可怜的把手伸向慕容冢,慕容冢情急之下一把推开阿柒扶着王妃问道,“你没事吧?” 王妃依靠在慕容冢怀里,勉强笑着摇摇头说,“我没事王爷,孩子刚才踢我了,您不知道他现在劲有多大,晚上王爷可以听听。” 阿柒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全身都觉得冷,默默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随意的搭在肩上从书房出来,曼陀看到阿柒衣衫不整的狼狈样终于不再冷冰冰的样子,带着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阿柒笑笑,“你每次说话都不看人脸色吗?就你这眼力是怎么给王爷当差的。” 说完阿柒就走了,一路沉默着回到梨园,曼珠和纸鸢看着阿柒,不敢多问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阿柒要喝酒,纸鸢不敢怠慢搬来一坛酒,阿柒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个人,边喝边唱歌。 “我爱的人……” “一杯二锅头,呛得眼泪流……” “成全了我的碧海蓝天……” 声音忽大忽小,忽高忽低,没有一句在调上,最终喝进去的酒全部变成眼泪流了出来。 曼珠和纸鸢在门口静静守了一夜,直到天亮推门进去发现阿柒已经睡着了,两人把阿柒抬上床擦洗干净,换了衣服,趴在床边主仆三人就这样睡着了。 慕容冢进来时就看到这样的一幕,站在床前久久凝视着阿柒的脸,却没有再去触摸的勇气。 阿柒这一觉睡得好长,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脑子晕乎乎的连回忆都是断片的,短暂的失忆后痛苦不堪的画面还是扑面而来,不过她似乎真的一醉解千愁了,起床梳洗,和曼珠,纸鸢一起吃完饭,拿着图纸就出门了。 曼珠和纸鸢不放心,两个人一起跟着,阿柒来到酒楼前,没有看到虎景云却看到正在安装门窗的虎谷风。 “谷风?你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 虎谷风看着阿柒大了一圈的脸,带着和煦的笑容说,“我来替换景云,让她休息休息。” 阿柒惭愧道,“对不起,明明是我自己的事情,却从头到尾都在麻烦你们兄妹二人。” “这叫什么话,我和景云以后在你这里吃饭可是不付账的,你以为我们是白干吗?” 阿柒咧嘴笑笑说,“没问题,管你们一辈子饭。” “我看着楼马上就盖好了,景云说你准备招商出租店铺,那何不如先开业,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就当是做宣传了。” 阿柒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把阿祖,楚风这两位叫来捧场,还有你和景云,你想想看,政府官员,世家子弟,江湖大侠,俊男美女,我这何愁生意不好?” “还是你脑子转的快。” “嘿嘿,占便宜这事,我一直想的比较快。” 阿柒刚说完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回头一看是楚风正一脸八卦的伸长耳朵在听,可是看到阿柒的样子时,嬉笑的脸慢慢变得严肃,但还是很有眼色的说,“就知道你一直在打我的主意,不过本侯爷既然在你这里入伙了,自然会卖力宣传的,有我这个小侯爷的加盟,你就坐着数钱吧。” “好啊,那就当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用给你发请帖了,开业的时候带着你的狐朋狗友来捧场啊。” “没问题。” “这样,今天去我哪儿吃顿饭吧,顺便商量一下开业的事情。”阿柒说完对纸鸢说,“刚好纸鸢也在,我可是馋了很久她做的饭了。” 虎谷风笑笑说,“好啊,反正我在你那宅院里是有分到长期住房的。” 上官楚风一脸不爽朝阿柒喊道,“凭什么他在你那里有房子,我没有?” “如果你不愿意住你那个公主府的大房子,我这小屋随时欢迎你入住……不过阿祖呢?” 上官楚风嘿嘿笑道,“他惨了,刚回家就被梅大人打了一顿,这可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挨打,估计正在家伤心呢?” “那你还这么开心,他挨打不也是为了跟着你吗?” “哎,我可没让他跟我去打仗,是他自己要去的,所以说做什么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阿柒白了一眼楚风,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回到外宅,林姑娘和彩虹队的孩子们已经可以下床了,景云正在照顾,看到阿柒高兴的说,“阿柒,你看你一回来,这几个人的身体都好得快了。” 阿柒看着一院子伤员,一想到王妃眼里溢于言表的幸福,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对上官楚风说,“你看,这是我付出的代价。” 上官楚风心里明了,安慰阿柒道,“别这样说,有些事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你不要总是和强求不来的东西较劲,原谅别人也是放过自己。” 阿柒自语道,“我还要怎么原谅...” 纸鸢主厨,曼珠和景云打下手,做了整整两桌子菜,阿柒终于算是真正的笑了,举起酒杯对所有人说,“让我们今天这第一杯酒先敬自己,敬努力活着的自己,敬曾经满心欢喜来到这个世上又遍体鳞伤的自己,敬无所畏惧……” 大门突然被打开,慕容冢一袭月牙色长袍,手握扇子,儒雅高贵,在众人的仰望中远远走来,曼陀跟随其后。 慕容冢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凌厉的目光巡视一圈后冷冷说道,“原来你们这么喜欢私下聚会,可本王却一次都没有收到邀请。” 阿柒放下酒杯,歪着脑袋笑着说,“既然没有收到邀请王爷怎么能不请自来呢?还是王爷忘了,这里不是王府,你这样进来可是私闯民宅,实在有失你王爷的身份。” 慕容冢的目光落在阿柒的身上,不自觉变得柔软,毫无攻击性,“小七现在越来越懂规矩了。” 阿柒讥笑道,“吃一堑长一智嘛,不懂规矩可不就变成那些伤员了吗?我可不想让王妃的板子再落在我身上,毕竟带着一身伤可找不到好婆家。” 其他人听到这里自动低头自我屏蔽,慕容冢低头死死盯着阿柒,一把抓起她的手腕问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有胡说八道,再过一个月我可就十七岁了,就像王妃说的,我这样老待在王府也不是长久之计,该为自己的以后考虑考虑了,王爷若是愿意也帮我留意下朝廷里的青年才俊,若不愿意我就自己找,您别急,等我这酒楼弄好以后,我就有时间了,会尽快把自己嫁出去的,您呢也就不用为我操心了。” 慕容冢勃然大怒,差点将阿柒的手腕捏碎,面前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恨了,为什么她说的每句话都能扎进他的心里去,剜心之痛,她对他的酷刑比他让王妃怀孕还痛。 “你既然这么想嫁人,本王偏不成全,我让你老死在王府,我看谁敢娶。” 上官楚风站起身拦住要拉着阿柒走的慕容冢,刚说了一句,“王爷……” 慕容冢回头凌厉的目光看着他警告道,“你别忘了你说的话,本王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说完不顾阿柒的挣扎,拦腰抱起阿柒大步离开。 被强行带回梨园的阿柒突然冷静下来,注视着慕容冢,目光里除了深深的哀痛无一丝恨意,她恨不起来,那个人,那张脸,她始终做不到去恨他。 慕容冢蹲下身,紧紧握住阿柒的手,语气温柔缓缓说道,“小七,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过用这件事来伤害你。只是现在我需要这个小孩,需要他来证明我对皇上这道赐婚是满意的,所以我不能拿掉这个孩子,你明白吗?” 阿柒眼角垂泪看着慕容冢,“你爱她吗?” 慕容冢苦笑一下,“她只是这个孩子的母亲,仅此而已。” “原来不爱也可以,爱反而不可以。” 慕容冢躲过阿柒忧伤的眼睛,侧过身说,“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是权利,是阴谋,都和你没有关系,我只想让你开心。” 阿柒带着一双冷笑的眼睛对上慕容冢的目光,“可你从来都不问我,怎么才能让我开心。你以为的对我好,就是我想要的吗?其实你给不起我,所谓开心,快乐,只是你自我安慰的说辞。 你口口声声说要陪伴我,可是现实却是我必须捧着一颗爱你的心以妹妹的名义待在你身边,看着你一家团圆,安享天伦之乐,我还不能说不,对吗?” 慕容冢轻轻捧着阿柒的小脸,目光灼灼,“如果我以为的对你好能让你好好活着,那我所做的努力就是有意义的。有时候爱是脆弱盲目的,永远都落不到实处,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最能迷惑你的心智。你也说过,你马上就十七岁了,是个大人了,考虑事情不能再以爱不爱来判断,而是怎么样在这个纷扰的世上活着。 在王府能护你一时安乐,我必定尽力,如果有一天不能了,我希望你能接受所有的安排。你不要忘了,你身上流着萧氏一族的血脉,你活着,你死去的父母才能得到安息,曾经的苟延残喘,大难不死才不会被辜负。 不要轻言说爱,说多了就轻视了,就不值钱了。我这么努力让你活着,请务必不要辜负我,永远别为男人流泪,永远不要把自己的生死交给冲动,你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不用依靠任何人也能活得很好。 你既然想过以梦为马的生活,就不能允许有人让它变得马瘦毛长。小七,我说的话不管你明不明白,我希望你能记住,如果有一天,你想放弃自己的时候想想我今天说的话,辜负什么都不要辜负那些曾经努力让你活着的人。” 慕容冢一席话说完,墨一样的眸子温和的看着阿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阿柒有一瞬间的错觉,如果慕容冢以后有了女儿是不是也是这样语气温柔,循循善诱,饱含深情。 这也许是阿柒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听慕容冢说话而没有逆反的心,他们两个一个是空谈理想,一个是实干家,不过这次实干家改变了方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理论联系实际,不光成功说服了阿柒还把问题上升到了一个不可企及的高度。 阿柒呆木的一张脸,点点头,小声说,“那……那我道歉……这件事是我冲动了。” 慕容冢摸摸阿柒的头,轻叹一声,“不用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 门外曼陀突然进来神情严肃道,“爷,宫里传话让您进宫一趟。” 慕容冢的眸子沉了沉问道,“现在?” 曼陀点点头说,“是的,爷,好像挺急的。” 阿柒站起身不安的看着慕容冢,“皇上不是让你在府中休息嘛,怎么又召你进宫呢?” 慕容冢看着阿柒一脸担心的样子,内心更是为这样单纯善良的女子而感动,“可能是军务上的事情,别担心,我让曼珠和纸鸢回来陪你,你专心研究你的酒楼生意。” 第七十三章敢爱敢恨沐殷殿下 说完慕容冢便和曼陀走了,快马来到宫里,皇上却不在尚阳宫而是在富春宫召见。 富春宫是临时给沐殷的寝殿,为此重新修缮了一番,富丽奢靡堪比六宫之首,而皇上还不满足,能赏赐的奇珍异宝全部都摆在富春宫,所有东西都先紧着富春宫,这在后宫绝对是独一份的。 后宫里太后不理事,皇后又不敢管,最受宠的淑贵妃抱怨了几句居然被禁足,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自此,后宫那些势力小人一个个上赶着往富春宫跑,觉得沐殷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那些奴才恨不能将这大燕国每家每户发生的事情都讲给沐殷听,可这沐殷唯独对慕容冢的事情感兴趣,所有人便绞尽脑汁不管是坊间传言还是根据需要添油加醋的编故事,一个个都表情丰富好像就在现场看着一样事无巨细的讲。 沐殷高兴,大手一挥全赏,这赏的可不是一般东西,全部是真金白银,古玩字画,什么值钱赏什么,那些奴才从富春宫出来全都兴高采烈,晚上回去躺在g上还在寻思勤王还有哪些事没有说,还有什么故事没有编进去。 慕容冢站在富春宫大殿外迟迟没有进去,身边的奴才低头不敢看又不敢催促,等了良久,里面有奴才出来催了慕容冢才抬脚进去。 慕容冢一路跟着奴才指引来到大殿上,未抬头刚要跪拜,只听见一声娇媚的声音传下来,“勤王殿下,这是要跪我吗?” 慕容冢抬头,远处的矮桌后面是一张非常宽大华丽的软塌,上面只有赤脚坐着的沐殷根本就没有慕容绝。 “是你叫本王来的?” 沐殷脸上带着贪睡后的红晕,依旧一袭飘逸的白衣拖曳在地,脚尖点地,一步一步走到慕容冢身边,修长纤细的白嫩手指轻轻戳着慕容冢的胸膛,两颊带笑,眼角一撇慕容冢道,“难道我就不能见勤王殿下吗?勤王殿下破我家国,让沐殷独自一人沦落到此却不闻不问,是不是太狠心了?” 慕容冢侧身躲开,冷漠道,“让你沦落到此的是皇上,本王并不想留你的命。” 沐殷低眉浅笑道,“我真是疯了,居然如此仰慕一个心心念念要杀我的人,从月叱国到北境南国,又从北境南国到大燕国,从一国君主到敌国nan宠,我只为了见你,只为了能和你这样近的说话,我可是舍弃了一切包括性命来追随勤王殿下的,勤王殿下可遇到过第二个沐殷?” 慕容冢一怔,目光扫过沐殷,意外又疑惑,“你以前见过本王?” 沐殷狐媚的眼睛半眯着,充满回忆的说,“我宁愿从没见过你。”说完一转头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看着慕容冢,“沐殷忘了恭喜王爷要当父亲了。” 慕容冢冷漠以对,“你还有其他事情吗?没有的话本王就先走了。” 沐殷从衣袖中拿出一张令牌递给慕容冢说,“京城的禁军以后由王爷率领,皇上的旨意已经下达。” 慕容冢再次意外的看着沐殷手里的令牌,自从慕容绝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夺了自己的兵权,更不要说掌管十五万禁军的统领。 沐殷伸出玉手轻轻将令牌放在慕容冢的手里说,“这是本来属于你的东西,为什么要让出去呢?” 慕容冢目光狠厉的看着沐殷,冷冷道,“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没有让这一说。” 沐殷痴痴笑着说,“你就是太重情重义,带兵打仗的时候为了少死几个兵,你能把一套战术想出花来,争权夺位的时候怕百姓受苦就把到手的……” “住嘴,本王的家事由得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你现在看到的就是事实,不要妄加揣测。” 沐殷灵动的眼睛朝四周瞟了瞟,可爱万分的走近慕容冢小声说道,“别担心,这里没有外人。” “不管有没有外人,本王还是这句话,皇上勤政爱民,明察秋毫,这些年虽然战争不断,可是大燕国越来越壮大,百姓生活越来越好,这都是皇上的功劳,如今皇上如此宠爱沐殷殿下,还请平时多规劝皇上注意身体。” 沐殷轻轻揉着眉间,反问道,“你不喜欢我陪着他是吗?” 慕容冢敛目沉声道,“我希望皇上能以天下社稷为重。” 慕容冢说完便转身离开,这时从侧门处走过来一个小奴才,不解的问道,“小殿下为何对勤王殿下这么好?还为他跟皇上要来了兵权。” 沐殷垂目,转身一步一步走回软塌,抱膝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垂的睫毛又长又翘看上去异常乖巧,只听见他轻声说,“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在芸芸众生中苦苦等待着,有时候你都不明白自己在等什么。可就是在心里隐隐期待着,某一天,某个时刻,那个人就会出现,不需要万众瞩目,只要远远的一眼便够了。我为了这一眼毁家灭国,不远万里,委身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可能死后还会背负千古骂名,但我并不后悔,哪怕这一生只为一个名字而活呢,我沐殷甘之如饴。” 小奴才懂事的点点头,附身过去说,“可咱这位王爷向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性情刚烈,为人正直,小殿下这次可是碰见硬骨头了。” 沐殷抬起头眼里闪过一抹冷笑,“他怎么会不懂呢?相反他很懂,不是说他还有一个妹妹吗?” 小奴才眼珠一转捂嘴偷笑道,“小殿下说的应该是王爷刚收的义妹,叫柒莫。” 沐殷点点头。 “小殿下有所不知,这个柒莫姑娘和王爷可是有很深的渊源的,王爷对柒莫姑娘特别好,这事连大燕国的老百姓都知道。” “是吗?有多好啊。” 小奴才附在沐殷耳边说了良久后,沐殷眼里的嫉妒渐浓,薄唇微起,“除了不能娶她,什么都能给她?” “是呀,小殿下,这可是王爷答应皇上的,不然就凭那个丫头的身份早就被皇上斩首了。” 沐殷柔弱无骨的身体靠在软塌上,精明的眸子闪着光亮,良久才淡淡笑出声说,“杀人多粗鲁,诛人先诛心,我要的东西和人,谁也不配和我抢。” 风清殿中,王妃抱着肚子脸色铁青,在地上走来走去,“她还想为王爷生孩子,她配吗?她有资格吗?就算她脱了衣服王爷都不看她一眼,我还以为王爷有多爱她呢,在我孩子跟前她算什么?在这个王府里,在王爷心里,我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都靠边站。” 佩儿扶着王妃一脸讥笑说,“王妃说的没错,您现在就是王府里最有权势的人,您是没看见,刚才那个柒莫摸您肚子时王爷有多担心,您喊肚子疼时王爷是立马推开柒莫过来的,这放在以前根本不可能,由此可见您和孩子现在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所以王妃您冒险走这一步棋真是太明智了。” 王妃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的肚子,“是啊,这虽是一步险棋,可是一旦成功带给我的何止是权势,还有那个男人的心。” 佩儿附和道,“所以王妃不必为这件小事生气,以后您想怎么收拾那些人就怎么收拾,再也不会有人能阻拦您了。” 王妃眼里凶光毕露,牙根紧咬,“我已经受够了,敢和我抢王爷,必须斩草除根。” 夜,尚阳宫内。 沐殷赤足踩在地上,柔软的腰肢轻靠在慕容绝肩上,贪恋的看着他和慕容冢相似的眼睛,媚眼含春。 慕容绝正在批阅奏折,几天未早朝桌子上的奏折就已经堆积如山了。 “不看了,不看了,这么多什么时候能看完?”慕容绝放下奏折,转身搂住沐殷,“这么晚了还让朕的阿殷陪着,朕心里可过意不去啊。” 沐殷启唇轻笑,娇嫩的手指圈着慕容绝的脖子说,“明明是皇上自己不想看奏折,倒让阿殷背上妖媚惑主,祸国映民的骂名,这后宫的指责还不够多吗?皇上还想让这天下人都来指责阿殷吗?” 慕容绝敛目指尖托起沐殷的下巴,“后宫有人敢指责你?是谁?朕拔了她的舌头,宫里这些长舌妇朕早就看不下去了,如今敢把舌根嚼到我的阿殷身上,找死。” 沐殷把脸紧贴在慕容绝的胸膛,撒娇道,“那些事何必让皇上烦心,既然阿殷敢留在这皇宫陪着皇上就不怕那些风言风语,就是有人当我面说什么,我也不会在意。阿殷只是希望皇上能把放在我身上的心思分一点在朝政上,朝廷为重,百姓为重。” 慕容绝看着怀里的人感慨万千,“朕自从坐在这个位子上,从来都没觉得它有多好。主宰天下,百姓拥戴这些对我而言只是肩上的责任使然,我并不快乐,可是当你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才觉得上天对我不薄,看到你的第一眼便沦陷了。阿殷,我会用我手里的权利给你一切你想要的,这一生我只爱你一人。” 沐殷静静听着慕容绝的表白,脸上的笑容慢慢冷却,眼里寒光闪现,抬头看向慕容绝时又一脸春色,娇嗔道,“皇上说的话我可不信,您后宫多少绝色妃子,哪里就只爱阿殷一个人啊,阿殷自认没有这个本事。” 慕容绝低头一脸坏笑凑近沐殷的耳朵小声道,“你的本事别人不知道,朕可是清楚的很,你一个人可顶朕的后宫三千妃子。” 沐殷瞬间羞红了脸,泪光点点无处躲藏一把推翻桌子上的奏折,撒娇道,“皇上...你再这样阿殷生气了。” 慕容绝畅快大笑将沐殷抱起放在自己腿上,看着沐殷那白中透红的俊美脸蛋,欲望渐起,嘴巴隔着超博的白衫在沐殷背上留下一个个濡湿的吻,沐殷越是想逃离抱着他腰的手越是收紧。 “皇上...”沐殷语气有些慌乱,上身难耐的趴在桌子上,突然一眼看到摊开的奏折上熟悉的字迹,这是慕容冢的奏折,沐殷强忍着身后人作恶的动作将奏折看完,刚才被欲潮迷惑的眸子瞬间清冷,转身按住已经解开他衣服的手,将滑落的衣衫提起,把手里的折子递到慕容绝面前,“皇上,勤王的这份奏折你看了吗?” 慕容绝现在哪有心思看谁的折子,满眼都是坐在自己腿上不安分的欲拒还迎的人,狠狠亲着他的脖子,锁骨,胸膛...... “皇上!”沐殷着急直接推开慕容绝再次把奏折递到他面前说,“你看看这份奏折,我觉得怪怪的。” 慕容绝见沐殷面带怒色不敢再动,乖乖拿过奏折粗粗浏览了一遍皱眉道,“哪里怪了?不就是勤王给吴太尉邀功的奏折吗?这有什么?” 沐殷正色道,“吴太尉我见过,平平无奇,攻打北境南国他是负责押运粮草的,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堂堂大燕国的太尉何以沦落到押运粮草,皇上给阿殷解释解释。” 慕容绝轻抚着沐殷漆黑的长发,满不在乎的说,“这吴太尉呢本身没有什么能力,能做到太尉一职也是因为四年前他举报逆臣有功,再加上有梅相倾力举荐,朕只好赏他一官半职的。这次攻打北境南国也是因为勤王的举荐,按照官职来说确实有点大材小用,可是以吴太尉的能力而言也算物尽其用,不过还真没想到这次发挥出色能让勤王这种千年不夸人的人专门写奏折赞扬真是难得。” 沐殷眼波流转看着桌上的奏折半响说道,“或许那个吴太尉真的很有才能也说不定啊?” 慕容绝冷笑道,“他就是个饭桶能有什么能力?他那个儿子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朕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居然还想把他的儿子安插到军营里,北边驻扎的军队可是勤王一手带出来的,他倒是眼光独到看上了,四处找人打探,不过让朕意外的是勤王却一直没吭声,这些年勤王还真是越来越安静了。” 沐殷柔声细语道,“皇上难道都没想过为什么吗?阿殷可是知道大燕国梅丞相手握大权,可以说是权倾朝野,皇上对梅丞相越是宠信,皇上的权利越是难以集中,一个小小的太尉因为有梅相撑腰居然也敢在皇上的眼皮子下如此肆无忌惮,皇上不担心吗?还有,勤王的不吭声和今天呈上的奏折是不是一种暗示,暗示着连勤王那样的人都有可能屈服于梅相的权利之下,那在这大燕国还有谁能和梅相抗争?” 慕容绝慢慢攥紧手里的奏折,脸色骤变,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气狠狠将奏折拍在桌上,“来人!” 第七十四章命悬一线,他从天而降 慕容绝将金牌递给身边的奴才说,“带人查抄吴太尉府上,将府里一干人等全部捉拿,记住,是密捕,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将人犯直接关押天牢。” 三天内,吴太尉府上几百人全部被抓,揭发举报他的罪证比这迟来的初雪还多。 审判的速度也很快,成年男子一律问斩,其余人流放荒地,永世不得入京。 阿柒听到这个消息后激动的直奔外宅,一进门还没开口林姑娘眼含热泪一把抱住阿柒,“我的仇终于报了,终于报了,阿柒,我父亲终于可以安息了。” 阿柒点点头,“是呀,善恶终有报,还好我们都等到了。” 林姑娘突然抬起头激动的说,“这一定是王爷做的,是王爷帮我报的仇,他说过这件事要慢慢来,王爷没有骗我。” 阿柒,“...林姑娘你和王爷说过这件事吗?” 林姑娘好像没有听到阿柒的话,一把抓住阿柒的手说,“我能回王府吗?” 阿柒意外道,“你还要回王府?你忘了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好不容易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林姑娘擦掉脸上的眼泪,一双眼睛清澈澄净的看着阿柒乞求道,“阿柒,我要回去感谢王爷,是他帮我报了这血海深仇,我想...我想当着王爷的面说。” 阿柒无奈的点点头,带着林姑娘回了王府。 慕容冢在书房,虎谷风和曼陀都在房内,吴太尉被抓一事虽然在慕容冢的意料之中,可是这件事处理的太快,实在不像是慕容绝那种多疑之人办事的风格。 虎谷风,“不管怎么说,这是件好事,不仅帮朝廷除了一个蛀虫还砍掉了梅相的一个得力臂膀,而王爷举荐的人成功填了吴太尉的职务,这才是最重要的和最值得庆贺的事情。” 曼陀皱眉不解道,“可是这些年来以皇上对王府的态度来看,这件事未免处理的太怪异了,皇上怎么突然性格大变,和王府站在一起了?不仅把禁军的指挥权交给王爷,还选用了王爷举荐的人,这不是很奇怪吗?” 慕容冢一直没说话,串联起这些事情,想到了一个人,以及那个人对他的态度。 “谷风,你即刻动身去北境南国一趟,主要是查查关于沐殷的事情,尤其是关于这次我们攻打北境南国,他们主动投降的原委。” 虎谷风愣住,“投降?不是我们打胜的吗?何来投降一说?” 慕容冢托腮冷冷道,“是投降,这件事有蹊跷,你快去查,查到什么立刻飞鸽传书。” 虎谷风带着满满的疑惑走了,慕容冢对曼陀说,“你去虎庄一趟,看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现在谷风和景云都不在庄内,你去督查一下练兵情况。” 阿柒带着林姑娘和刚出门的曼陀撞个满怀,阿柒揉着肩推开门,让林姑娘进来。 慕容冢一看到林姑娘大概猜到是因为什么事情,目光盯着阿柒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阿柒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毫无拘束的用下巴指指林姑娘说,“林姑娘听说那个混蛋吴太尉和他的儿子被抓起来还要砍头了,想来感谢王爷帮她报仇雪恨。” 慕容冢还没说话,林姑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抽泣道,“民女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感谢王爷的收留之恩,感谢王爷替民女报杀父之仇,大恩大德民女实难报答,如若王爷不嫌弃民女愿意以身相许报答王爷,民女不求名分,只想留在王爷身边服侍王爷。” 阿柒,“...” 慕容冢清冷的目光带着一丝鄙夷,看了眼跪着的林姑娘,冷冷的说,“对你有救命之恩,收留之恩的人是小七,和本王无关。关于吴太尉的事情你应该误解了,就算这件事和你无关,吴太尉也会有此下场,这是他罪有应得,所以本王对你而言并无任何恩情可言。 你要感谢就感谢小七,不要把心思用错了地方。上次关于你僭越之罪王妃对你的惩罚你应该懂得收敛,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既然已经严重触犯府规那就该逐出王府,本王是看在小七的面上允许你进来,不过看你好像并没有悔改的意思,那就别怪本王无情。” 慕容冢说完朝外面喊道,“来人!” 侍卫进来,慕容冢道,“将她带出王府,如若再敢私闯王府格杀勿论。” 侍卫准备动手抓林姑娘时,阿柒一把拦住故意挤兑慕容冢说,“这本来就是一件可以商量的事情,既然王爷不从,那也不能那么粗鲁的对待一个女孩子啊。” 阿柒非常满意慕容冢这坐怀不乱的态度,连带着对林姑娘的闷气也消了,现在看慕容冢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倒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 慕容冢一指林姑娘对阿柒说,“这是你的人,你自己处理,反正王府是不会收留她,这种不懂感恩,痴心妄想的人你最好还是远离,小心给自己惹来麻烦。” 慕容冢说完佛袖离去,阿柒转身扶起林姑娘,脸色平静的看着她,“走吧,先回梨园。” 回到梨园阿柒故意打发曼珠和纸鸢出去,静静看着林姑娘,良久才说,“你喜欢王爷,我非常理解,我想这世上恐怕没人会不喜欢他吧?” 林姑娘不敢抬头小声抽泣着。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喜欢王爷,但是这种事不能点破。感情懵懂不自知的时候反而能克制住自己的心,一旦被人说破那就犹如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我本想着借由王妃对你的惩处让你住在外宅,慢慢时间长了,你可能会忘了王爷,以后在咱们的酒楼里给你一间商铺,你自己经营,再找个喜欢的人嫁了,平凡一生,可没想到...不过也没事,说了就说了,我对王爷表白过那么多次,王爷不也拒绝我了吗?” 林姑娘这才抬起头眼睛红肿的看着阿柒,“王爷是喜欢你的,他拒绝你也是喜欢你的。阿柒,对不起,我不该对王爷存有这样的想法,我不配,既辜负了你对我的恩情又玷污了王爷对你的深情。” “别这样说,我们都是平等的,你有喜欢人的权利,只是我们生错了时代而已。既然你把心里话也都说给王爷听了,懵懂的小女孩是不是也该回归到现实中考虑下你以后的生活呢?” 林姑娘惊讶的看着阿柒,“以后?” “是呀,难道你还真的打算为王爷坚守一生吗?生活还是要继续的,这个王府呢你肯定是不能来了,那你先暂时住在外宅和彩虹队的孩子在一起,等以后我们的酒楼开张后,给你一间店铺,你自己就能独立生活了,至于你以后怎么样那就靠你自己了,加油哦!” “阿柒,谢谢你!”林姑娘紧紧握住阿柒的手,泣不成声。 正在这两人相拥感动时,房门被人大力推开,进来的是佩儿带着一群人。 阿柒,“你们怎么敢闯进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佩儿眼角上扬,嘴角冷笑一声说,“不好意思啊阿柒姑娘,王妃有请。” 林姑娘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情,顿时吓得脸色苍白,紧紧拉住阿柒的手。 阿柒冷着脸,“王妃叫我一个人过去?” 佩儿一指林姑娘,“你们俩一起。” 说完身后的人便上前动手,阿柒大喝一声,“放肆,你们谁敢动手?” 那些人瞬间不敢动了,佩儿拉开其他人对阿柒说,“阿柒姑娘,你今天还是听话点,不然真的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你也知道咱们王妃如今是有身孕的人,受不得气,王爷可会心疼的。” 阿柒拉着林姑娘站起身,对佩儿道,“走就走,没说不去。” 阿柒和林姑娘一直来到风清殿,殿里只有王妃侧躺在榻上,看到阿柒和林姑娘进来,被人搀扶起来,一步一步走到阿柒跟前。 林姑娘已经吓软跪在地上,王妃走到她跟前声音轻柔道,“抬起头来。” 林姑娘刚一抬头,王妃便甩给她一个响亮的巴掌,阿柒吃了一惊,“王妃这是干什么?她是犯了什么罪要劳驾王妃亲自动手?” 王妃没说话反手对阿柒也是一巴掌,阿柒直接被打懵了,愣在当地看着王妃。 身后进来的人对着阿柒的小腿肚子狠狠一脚,阿柒膝盖一软趴在地上,嘴角流着血,脑子还是懵的。 王妃回到榻上,冷冷看着地上的人,“哼,一个小小贱奴也敢跟王爷说以身相许,原来是身后有这样的主子在撑腰啊!阿柒,我还真挺佩服你的,王爷不喜欢你,你就指使你手下的人去勾引王爷是吗?是不是也想让她给王爷生孩子呀?” 站在王妃身边的佩儿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狠狠说道,“自不量力,上次饶她一条命是王妃仁慈,这次可不能饶过她,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王妃这次可不能手软。” “如今王爷可是禁军指挥统领,需要坐班的,曼陀出府办事了,连虎公子都不在,我看今天谁能来救你们。” 阿柒隐隐觉得不对劲,看来这次王妃是要下死手了,仗着她现在肚子里有孩子,王爷不能拿她怎么样,难道她今天真的是死路一条吗? 王妃俯视众生的神情看着阿柒和林姑娘,嘴角挂着得意的笑,手轻轻抚摸着肚子。 阿柒看着王妃说,“王妃怀着孕打打杀杀的对孩子不好吧?” “我的孩子不至于那么软弱,他有那样一个驰骋沙场的父亲,又怎么会见不得死人呢?” 佩儿对旁边站着的打手示意,两名侍卫走上前,一脚踩在阿柒的背上,一脚踩在林姑娘的背上。阿柒紧贴着地面,不得动弹,侍卫高高扬起手里的鞭子,在两人的背上狠狠抽打。 林姑娘疼的大喊,阿柒却紧咬牙根不吭一声。 二十鞭子已经要了阿柒和林姑娘半条命了,而且林姑娘背上本来就有伤,这一顿鞭子下来,林姑娘几乎是半死的状态了。 地上鲜血流了一地,王妃几乎高兴的要鼓掌了,一直积压在心口的恶气终于出了。 梨园,曼珠和纸鸢从膳房回来,饭菜已经摆上桌子却找不到阿柒,一路出来找人,不管问谁大家都是一副谈柒色变的样子躲着,曼珠觉得不对,用强拉住一个小丫鬟,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那个小丫鬟才小声说,“王妃把阿柒姑娘和林姑娘抓走了。” “抓?抓是什么意思?” 小丫鬟以为自己没有说明白,“就是佩儿姐姐带人把她们抓走了,风清殿的门又关上了,王爷不在曼珠姐姐要救阿柒姑娘一定要快啊。” 曼珠手里的匕首落在地上,纸鸢不管怎么说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还算冷静,一把拉着曼珠边走边说,“别愣着了,这次王妃找阿柒,肯定不是说几句话的事情,这次多半凶多吉少,咱们要赶紧找人。” 曼珠六神无主跟着纸鸢走,“我们还能找谁?” 纸鸢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交给曼珠说,“这是以前梅府的令牌,你先不要问我怎么会有这个,你先拿着它去公主府找上官侯爷,让上官侯爷去找王爷,赶紧。” 曼珠拿着令牌,愣愣的问,“那你怎么办?” “我去找几位夫人帮忙啊,上次也是那两位夫人帮忙才救下人的,所以这次再试试,你一定要快啊。” 曼珠拿着令牌飞身跑出王府,朝公主府去。 纸鸢一路跑到宁夫人的院门口,敲门进去,宁夫人和云夫人正在一起制笛子,看到纸鸢满头大汗的跑来,一脸惊讶。 “纸鸢?你怎么来了?” 纸鸢直接跪下磕头,喊道,“求夫人去救救阿柒,快去救阿柒。” 宁夫人不解道,“阿柒怎么了?” “阿柒被王妃抓走了,这次可能真的要对阿柒动手,王爷不在,只能请两位夫人救人了,求求夫人了,人命关天啊。” 宁夫人看了一眼云夫人,说了句,“疯了。” 两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纸鸢一路朝风清殿跑来,可是不管怎么敲门都无人开门。 曼珠拿着令牌来到公主府,还没进去先遇到了从公主府出来的梅耀祖,曼珠看到救星一样一把拉住梅耀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梅耀祖看到她手里的令牌,眉头微皱,“曼珠,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在这里,找谁?” “梅公子求你去找上官侯爷出来,去救我们阿柒姑娘,她被王妃抓走了,这次凶多吉少,王爷不在王府,只能找上官侯爷了,要快啊。” 梅耀祖惊诧不已,接过曼珠的牌子,刚转身要进去脚下愣了一下,转身对曼珠说,“这件事还是要找王爷才能处理,算了,我们直接去找王爷吧,他今日坐班,我们去内城找王爷。” 风清殿内,奄奄一息的林姑娘慢慢伸手拉着阿柒的手,嘴里满是鲜血艰难的扯动嘴角说,“对不起。” 阿柒脸贴着地面,轻轻摇摇头,笑了笑。 王妃走下来,雪白的鞋底一脚踩在血水里,走到阿柒跟前,“怎么样,现在还想和我抢王爷吗?我要好好折磨你,让你做成鬼都不敢来找我。” 阿柒翘起眼睛使劲瞪着王妃,“我活着都不怕你,死了又怎么会怕呢?你应该想想要怎么对王爷交代。” 王妃狠狠踩在阿柒的背上,反复研磨,听着阿柒阵阵倒气声满意的笑着说,“王爷面对一具尸体和自己的亲生骨肉你觉得他会选择哪个?阿柒,你就别在对王爷抱有幻想了,难道你都没想过王爷为什么明明对你这么好,却又不能娶你进府,你就不想知道答案吗?” 阿柒一瞬间的目光清明,挣扎着气息微弱问道,“为什么?” 王妃压低声音说,“因为他和皇上做了交易。皇上赦免你罪人的身份,王爷答应皇上,这辈子与你永无婚约,永无盟约,永无子嗣。听明白了吗?所以,你就别妄想了。” 阿柒听完居然裂开血嘴笑出声,“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他只是不能爱我,可是他是爱我的。” 王妃看到已经陷入魔怔的阿柒眼里的怒意更深,“来人,给我打死她。” 打手拿着厚重的板子朝阿柒背上打去,这时一直昏迷的林姑娘突然爬到阿柒的背上,护住阿柒,侍卫的板子直接要了她的命,可是板子却没有停下。 外面跑进来的丫鬟惊慌失措的喊道,“王妃,门外宁夫人和云夫人要来请安。” “就说不见。” “奴婢说了,可是两位夫人还是执意要进来,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 王妃气急,看着地上的人,坐回到榻上,“她们俩不会是要来救这个贱人的吧?无妨让她们进来。” 宁夫人和云夫人带着纸鸢一路跑进来,看到面前的情景时差点叫出声。 纸鸢扑到阿柒身边,哭喊着,“阿柒,阿柒,你怎么样了,你说说话啊,你看看我,阿柒......” 纸鸢看着旁边已经死了的林姑娘,脑子快炸了,她该怎么办? 宁夫人走到阿柒跟前伸手在阿柒鼻前探了探,发现她还有气,这才直起身,看向王妃,“王妃,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闹成这样?王爷回来可怎么交代啊?” “本王妃清理门户,阿柒为了保护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以身犯险,本王妃便一起处理了。” 云夫人怒道,“可是阿柒怎么能和一般的奴婢相提并论呢,她可是王爷的义妹啊。” “可王爷这个义妹打算登堂入室,陷王府和王爷于不忠不义之中,你们是要保王爷还是要保她,你们自己选。” 云夫人和宁夫人愣住了,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阿柒,再看看高高在上怒不可遏的王妃。虽然已经到了生死关头,可是王妃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如果阿柒今天死了,那埋在王府和王爷身边的隐患就除去了,可是这对王爷是多大的打击她们不敢想,王爷在出征前把阿柒的生死交到她们手里,可这次要在王爷和阿柒之间选择,该怎么选呢? 王妃看了一圈沉默不语的几个人,对佩儿说道,“把那个贱人扔到游兽园。”说完看着阿柒,对侍卫说道,“挑断她的手筋脚筋。” 云夫人,“王妃这是何意?” “我要让她做鬼也是个无手无脚鬼。” 云夫人不忍直视,看到侍卫手起刀落将阿柒的左脚筋挑断,阿柒痛苦的挣扎了一下,等到再动手时宁夫人阻止道,“王妃既然不想让她活又何必这样折磨她呢,实在是罪孽深重,劝王妃不要太过,毕竟您肚子里的孩子看着呢。” 王妃一愣,指挥侍卫,“把她也扔进兽园,快点。” 阿柒被人抬着,纸鸢不敢跟着,她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出来,只剩下害怕,蚀骨的害怕,所有人从风清殿出来,地上血流了一路,纸鸢的牙齿打着颤把嘴唇都咬破了,瘫软在路边的花坛上,欲哭无泪,六神无主。 佩儿从风清殿出来,看到不远处坐在花坛上的纸鸢,四下看了看朝纸鸢走过去,拉起纸鸢躲到花草后面。 纸鸢一脸惊讶,“佩儿姐姐?” “纸鸢,你别怕。王妃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已经在王妃面前替你求情了。” 纸鸢意外,“你?这是为什么?” 佩儿神秘一笑说,“很简单,因为我们都是梅府的人。你还记得上次出现在王妃手里的梅府令牌吗?” 纸鸢点点头。 佩儿拍拍自己说,“是我故意拿给王妃的。” “为什么?” “纸鸢,你虽然已经被王爷发现了,可是这顶多是贾老爷那边暴露了,而我是淑贵妃的人,我已经向贵妃提了你,贵妃对你很是满意,只要你聪明贵妃可不会亏待你的。” 纸鸢惊诧的张大嘴巴,指着佩儿半天不敢说话。 佩儿凑近纸鸢耳边说,“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那个阿柒估计是必死无疑了,你不要怕,以后你跟着王妃,我们都为贵妃做事,等这里大厦将倾之时就是你我的出头之日。” 纸鸢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佩儿站起身说,“好了,我就是提前给你透露一下,刚才看你吓坏了,担心你慌乱中做错事,说错话。你听话回梨园,该干什么干什么,记住我们可都是贵妃的人,身后可是有皇上撑腰的。” 佩儿说完嘴角带着一抹讥诮的笑,转身回到风清殿。 宁夫人和云夫人被自责和懊悔折磨着,回到宅院依旧惶惶不安。 阿柒被人抬到游兽园,里面已经能听到老虎大快朵颐的欢呼声,林姑娘的尸体正在老虎的嘴下变得血肉模糊。 阿柒被人从门外扔进去,靠在角落里,曾经那样害怕的一幕出现在眼前,她却毫无感觉。 老虎终于吃完看向旁边的美味,一步一步越走越快,当闻到阿柒身上的血味时,远远一个跃起朝阿柒扑来,这时游兽场从上而下飞过来一个人,一剑快、准、狠的插进老虎的脖子上。 慕容冢眼睛发红狠狠抽出追星剑对着老虎的脖子又是一剑,连插二十几剑直到老虎轰然倒下,慕容冢才转身跪到阿柒跟前,颤巍巍的探了探阿柒的鼻息,满脸血迹抱着阿柒从门口出去,追上来的曼珠和梅耀祖看到这一幕脸色吓得苍白,心里最后吊着的那根捻抗住了千斤之重,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慕容冢将阿柒抱回梨园放在床上,满目望去血水一片,杀红了眼的慕容冢目光无神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阿柒,呆若木鸡。 曼珠和梅耀祖跑进来看到慕容冢的样子,直接忽略掉。梅耀祖对曼珠说,“我去找大夫,你叫丫鬟过来给阿柒换衣服,止血,快,不然阿柒会失血过多死掉的。” 曼珠一出梨园就看到悄悄围在四周不敢吭声的丫鬟,大喝道,“看什么看,你们几个过来,你们几个去烧热水,如果现在敢打马虎眼,王爷手里的剑还滴着血呢,你们谁想试试?” 曼珠吩咐完,那几个丫鬟争先恐后的抢活干,这时从远处赶来的宁夫人和云夫人还有纸鸢看到曼珠时,既欣喜又不安。 纸鸢一张嘴眼泪就下来了,“阿柒?” 曼珠一拉纸鸢红着眼眶说,“阿柒被王爷救下来了,可是现在阿柒受伤太严重,我们先给她止血。” 纸鸢一擦眼泪,直接往梨园冲去,宁夫人和云夫人也松了一口气跟着进去。 纸鸢扑倒在阿柒的床前不停的哭,宁夫人和云夫人看到站在原地一身血衣,一动不动的慕容冢时吓坏了。 云夫人,“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宁夫人从慕容冢手里夺下剑,看了一眼床上的阿柒想扶着慕容冢坐下,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劲慕容冢就是纹丝不动,眼神持续放空。 曼珠和纸鸢无奈当着慕容冢的面给阿柒换了衣服,擦拭干净身体,梅耀祖带来几个大夫,查看了阿柒的伤势后说道,“身上的伤没有问题,只是这姑娘的脚是废了?” 曼珠不解问道,“她的脚怎么了?” 大夫指着阿柒的左脚说,“她的左脚脚筋被人挑断了。” “什么?”曼珠惊恐的看着纸鸢,纸鸢捂脸一直哭,又看向宁夫人和云夫人,两人低着头不敢看曼珠。 梅耀祖气得发疯一把揪住大夫的衣领喊道,“不管她什么筋断了,你都得给我治好,我告诉你我父亲是梅丞相,我大姐是淑贵妃,我二姐是梅将军,你们要是治不好她,我就拆了你们的医馆,灭你们九族,快给我治。” 俩大夫颤颤巍巍的看着阿柒的脚不知从何下手,汗如雨下。 曼珠跪在慕容冢跟前,扯着他的衣摆喊道,“王爷,救救阿柒,王爷,怎么办啊?阿柒不能没有脚,她还是个孩子,她还要开酒楼,她不能没有脚,王爷想想办法...”曼珠哭到声音嘶哑突然想起什么,说道,“王爷,司徒神医,快叫司徒神医来给阿柒治病。” 慕容冢突然瞳孔收缩,眼里才有了人的影子,对曼珠说,“你告诉景云,让她飞鸽传书让曼陀带司徒先生过来。” 曼珠领命而去,跑到外宅把事情告诉小希,小希去酒楼找景云,曼珠又马不停蹄的一路跑到六哥干活的铁匠铺。 六子看到浑身汗湿的曼珠,失魂落魄的样子时吓了一跳,走到僻静处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曼珠一下子跪在六子跟前,哭道,“六哥,阿柒她...” 六子紧张的一把拉住曼珠胳膊,“说,发生什么事情了,阿柒她怎么了?” “阿柒被王妃差点打死,还被挑断了脚筋,现在昏迷不醒。六哥,怎么办?我们带她走吧,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受不了了,我们回家吧,带着阿柒回家,再不走她就没命了。” 六子愣在原地,“怎么会这样?” “六哥,我好怕,王爷虽然爱阿柒,可是他不是只爱阿柒一个人,他还爱这天下百姓,如果他知道了我们的真实身份,知道阿柒的真实身份,他会怎么做?现在阿柒变成这样,以后的路会更难走...” 六子痛苦的捂着脸,“可是你忘了,我们现在是被追杀啊,也在逃亡哪里还有家可回,不找到图纸,没有追星剑,我们就永远都回不去。” “可是什么时候能找到呢?图纸在哪?萧府没有,能接触到图纸,知道那张图的人还有谁呢?我们已经找了这么久,不光我们在找,还有其他人在找,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张图纸真的被王后带出宫了吗?” 六子坚定的点点头说,“母亲一定是将图纸带走了,至于追星剑是不是她拿的父亲不是很清楚。萧府被查封,所有东西被没收,当初负责查封萧府的人是王爷,只有他可能知道图纸的事情,上次他提到皇上赐的那把追星剑,是不是一种暗示呢?” “可是王府里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没有什么图纸,也没有关于图纸的传言,至于王爷那把假的追星剑,是不是王爷故意诈我,我不知道。” “还有一个人可能知道此事?” “谁?” “梅夫人?” “她?她不是在道观清修吗?怎么会知道?” “那你知道堂堂梅夫人为何会去道观清修?” 曼珠摇摇头。 “听说这位梅夫人和母亲的关系很好,而萧府遭遇那样的事情必定和梅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管是愧疚还是赎罪,梅夫人在萧府事发不久后就去了道观,我想她肯定知道很多事情。” 曼珠点点头,“六哥打算去找梅夫人?” “试试,万一呢?” “可我觉得王府里还有很多事情都非常可疑。” “什么?” “我觉得我和纸鸢要找的东西应该不一样,她应该不知道追星剑的事情,那她又是在找什么呢?王爷知道吗?王爷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饶过纸鸢?” “这些以后再说,目前最要紧是阿柒不能有事,你一定要照顾好阿柒,等她醒来再说,至于脚的事情...不怕,就是以后瘸了,我背也会把她背回家的。” 慕容冢走到阿柒床前伸手搭在她的脉搏上,发现阿柒的脉象逐渐平稳,让大夫开温补的药,纸鸢赶紧去熬药。 看到阿柒全身都被包扎成一团,慕容冢的心快碎了,赤红的眼珠子红血丝满布,转过身看着宁夫人和云夫人,虎口如钳子般掐住她们俩人的脖子,恶狠狠的瞪着她们,“你们在干什么?本王是怎么嘱咐你们的,小七发生任何不测,你们拿命相抵,忘了吗?” 宁夫人脸被憋的通红,吐着舌头说道,“王爷明鉴,今日王妃要清理门户,等我们到的时候阿柒已经那样了,要不是我们阻拦阿柒的手筋和脚筋都被王妃挑断了。再说了,我们又怎么敢顶撞王妃,她还怀有身孕,我们实在不敢啊!” “身孕?”慕容冢松开手,提起追星剑冲出梨园,梅耀祖眼见事情不妙,一出梨园就看到远远跑来的上官楚风,不等上官楚风说话,梅耀祖着急说道,“快,快去拦着王爷,快呀!” 上官楚风转身又去追朝慕容冢,看到慕容冢血迹遍身时脸色都变了,“王爷,阿柒呢?她怎么样了?” 慕容冢不答话直往风清殿而去,一脚踹开大门,地上的血迹还是鲜红的,刚刚迎出来的侍卫还未开口就被慕容冢一剑刺死。 其他丫鬟见状纷纷哭喊着逃命,慕容冢来到殿内,王妃端坐在榻上,旁边无一人,看到慕容冢持剑而来,神态平静眼里却还是怒火未消。 “王爷来的好快,怕是那个贱人又逃过一命。” 慕容冢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到王妃跟前,将带着血的剑贴在王妃的肚子上来回摩擦,声音冰冷蚀骨,“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命能不能逃过呢?” 王妃略显惊诧,伸手护住肚子,站起身拉起慕容冢的另一只手放在肚皮上,媚眼如丝,语气温和的说,“王爷,你摸摸,这是你的孩子,他马上就要出生了,王爷,难道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比不过一个贱婢?” 慕容冢的手指在王妃的肚皮上划过,目光清冷,“本王会被一个孩子牵绊住吗?而且还有一个嗜血残暴的母亲,这样的孩子或许真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一出生就带着血债,本王可养育不了。” 王妃徒然变色,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容冢无情的眼神,一步一步后退,“不是的,王爷,这是您的孩子,是您唯一的孩子,您不能...不能这样做,孩子是无辜的,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慕容冢剑尖直抵王妃的肚子慢慢逼近,上官楚风上前一把夺下慕容冢手里的剑,“王爷三思,不管王妃做了多大的错事,都不该怪罪到还没出世的孩子身上,而且孩子马上就生了,您这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所谓虎毒不食子,您不能这样做。” 慕容冢决然的从上官楚风手里夺回剑,一剑挥过去被上官楚风一挡剑直直戳在王妃的右肩上。 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人,原来是太后身边的陈公公,进来跪下说,“老奴见过王爷,见过上官侯爷,老奴奉太后之命特意陪王妃生产,伺候的嬷嬷已经选好了。太后让奴才告诉王爷一声,不管王妃做错什么事,看在孩子的面上饶她一命,王爷和王妃夫妻一场,还有旧情可念,望王爷三思。” 王妃捂着伤口缓缓坐在榻上,看着面前这个不为所动的男人,心彻底凉了,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悲恸不已,神情疯癫,“为了那个女人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敢杀,你的心真狠啊。这些年来我捧着我的一颗心,全心全意的爱着你,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哪怕让我夜夜独守空房我也愿意。我想时间久了,你自然会发现我的好,只要我还是你唯一的妻子我就不怕,我偷偷怀孕,感受初为人母的快乐,我觉得我好幸福,我以为你也会和我一样,你会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会教他骑马,练武,感受为人父母的快乐,我想了所有,连我们白首到老,儿孙绕膝的情景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这个孩子还没出世就遭到了他父亲的扼杀。 王爷,您真的是铁石心肠吗?那个阿柒是把您的心挖走了还是三世孽债,找您讨债的,为什么您的眼里只有她,为什么?” 慕容冢收起剑,看都没看王妃一眼走下台阶对跪着的奴才说道,“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关入地牢,谁敢求情本王就立刻杀了她。” 风清殿从上到下的人全部撤走,只留下陈公公带来的几个人,被撤下的丫鬟,奴才全部发配蛮荒之地,只有佩儿一人出逃。 慕容冢和上官楚风看着还在昏睡的阿柒,静静坐在椅子上,梅耀祖走到慕容冢跟前说,“王爷你换件衣服吧,血腥味太重了。”慕容冢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曼珠和景云满头大汗跑进来说,“司徒老神医后日才能到。” 上官楚风着急道,“不行,太慢了,阿柒等不了,我去宫里找御医。” 慕容冢低沉的声音干涩沙哑的说,“没用,来不及了。” 上官楚风,“什么意思?” 慕容冢,“脚筋已经被挑断了,那只脚废了。”慕容冢接着说道,“只能等司徒先生的正骨黑玉膏,看能恢复到什么样子了。” 上官楚风的指甲在椅子上抓出深深的划痕,冲出房间站在院子里冲天大喊‘啊’,对着空气挥了一通王八拳,眼眶蓄满泪水。 梅耀祖默默跟在身后,想安慰几句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第七十五章 如果不曾相遇,人生是否还有其他可能 富春宫,小奴才欢快的脚步跑进宫殿里,对正在矮桌上看书的沐殷说,“小殿下,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 小奴才眯着眼,神情甚是丰富的附在沐殷耳边说,“奴才刚听说王府里的王妃受伤了。” 沐殷放下书,支着下巴,“她不是要生了吗?怎么会受伤?” 小奴才激动的一拍手说,“是王爷伤的。” 沐殷一愣,站起身,摸着自己的长发,沉吟道,“为何事?” “听说王妃以清理门户的理由将阿柒姑娘身边的一个侍女抓起来严刑拷打,而阿柒姑娘为了保护那个侍女被王妃一同拷打,不知道怎么到了最后那个侍女被活活打死,而那个阿柒姑娘也被挑断了脚筋,还被扔进了游兽园差点被老虎吃了,还好王爷及时赶到救了。” “他有没有事?”沐殷目光灼灼,手里的长发揪扯成结。 “小殿下别担心,王爷没事。” 沐殷肉眼可见的吐了一口气,“继续说。” 小奴才接着说,“王爷知道此事后非常生气,跑到王妃的寝殿用剑刺伤了王妃的右肩,要不是太后派去的人阻止还不知道王妃是死是活呢?” 沐殷听完闭目沉思一会才慢悠悠的说,“太后在这件事中的态度如何?” 小奴才说,“小殿下,太后的事情奴才已经给您讲过了,这位王妃虽说是皇上给王爷挑的,可也是太后认可了的,而王妃一向对太后尊敬孝顺,再加上王妃也是真心对王爷的,太后自然对这个儿媳很是满意。现在王妃怀了王爷的孩子,太后对王妃就更加看重了。” 沐殷点点头,苦笑道,“蠢货,好好一张牌打成这样。” 小奴才不解道,“小殿下,您说皇上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呢?” 沐殷不屑的说,“皇上?我没来之前皇上的想法很重要,可是现在得看我怎么想。” 沐殷刚说完,外面的小宫女跑进来有些慌张的说,“禀小殿下,淑贵妃来了。” 沐殷轻轻提起衣摆坐在软塌上,媚眼含春,轻笑道,“是吗?梅丞相还没急,她倒坐不住了。” 梅若芙——淑贵妃不等通传直接闯进大殿,身后跟着一溜宫女,精致的妆容,华丽的衣裙,带着梅若君的英气,梅若招的妩媚,美的毫无瑕疵,堪称倾国倾城,目光直直看向高高在上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沐殷。 “看到本贵妃竟然不下跪迎接,不要忘了你现在是在我大燕国不是在北境南国,你不是一城之主而是阶下囚,手下败将,何以如此胆大妄为?” 沐殷看着下面站着的淑贵妃缓缓起身,眼角带着一丝讥笑,可眼里却是满满的不知所措,纤纤玉足赤脚踩着地毯,走到淑贵妃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勾着淑贵妃的下巴,柔媚的声音说,“有劳贵妃提醒,沐殷可是时时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可是恕沐殷实在不能对淑贵妃行礼,因为皇上特许沐殷在这后宫中无需向任何人行礼,就是见到太后也不用行礼,所以贵妃要是觉得不满,可以去找皇上理论,你现在在我的宫里吵闹可是很没意思的。” 淑贵妃哪里受过这种羞辱,羞愤难当习惯性的举起手要打在沐殷的脸上时被刚进来的慕容绝看到一把抓住,怒吼道,“你在干什么?” 淑贵妃惊慌不已又实在委屈,看到慕容绝时眼泪夺眶而出,“皇上,您看这个沐殷,他公然调戏臣妾,见到臣妾既不迎接也不下跪,态度还很不恭,臣妾难道还不能教训他一下吗?” 慕容绝一把甩开淑贵妃,侧身站在沐殷前面,脸色不悦道,“放肆,朕都不舍得动他一根手指,你还想教训他?朕告诉你,在这后宫中,谁都不能教训他,你身为贵妃好好在你的宫里待着,阿殷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掺和。” 淑贵妃从来没有在皇上面前受到过这种委屈,看着面前的皇上,这个前不久最宠爱她的人,说只爱她一个人的皇上,怎么转眼就变得这么冷漠无情? “皇上,您怎么能这么对我,您说过在这后宫中您只爱我一个人,为什么现在对我不闻不问?这个沐殷到底对您使了什么迷魂术让您这样分不清对错?” 慕容绝大怒,“你是说朕是昏君吗?梅氏,你如今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是不是不想活命了?你在宫里散播阿殷的谣言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和你计较,如今你是越发猖狂放肆,敢当着朕的面诋毁阿殷,朕实在是不能忍。” 沐殷一脸娇羞的挽着慕容绝的胳膊说,“皇上请息怒,万不可为阿殷的事情对淑贵妃发火,不看在淑贵妃多年来对皇上的服侍上,就看在小皇子的面上也该原谅她啊。再说了,阿殷初来乍到又深得皇上宠爱,不免让后宫各位娘娘心生怨怼也是正常,皇上如果真是为了阿殷好,就不该打着爱护的名义让阿殷成为这后宫的众矢之的,阿殷还想和各位娘娘做朋友呢。” 慕容绝看着沐殷羞涩的面容,顿时心悦神驰,再看淑贵妃越看越生气,大手一挥,“朕看在阿殷的面上饶你一次,回宫好好反省吧。” 淑贵妃吃了这么大的亏,出了富春宫转身就进了藻福宫,这是皇后娘娘的宫殿。 淑贵妃向来深得皇上恩宠,又诞下皇子,再加上自己娘家大权在握,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是以梅氏为首的,平时皇后宫里的请安事宜她都是不去的,只是这次不得不去。 皇后刚从公主房出来,就看到宫女来报,匆匆出来见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什么原因一脸潮红的淑贵妃时心里一惊。 淑贵妃看到皇后起身行礼后归座,皇后看她坐立难安的样子,疑惑道,“淑贵妃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淑贵妃立马起身看着皇后说,“不知皇后娘娘对那个沐殷有没有什么想法?” 皇后一愣,“沐殷?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皇后娘娘难道不清楚吗?现在皇上眼里只有那个沐殷,前朝后宫那个沐殷干预了个遍,朝中大臣那个不是忧心忡忡?这个沐殷在北境南国时就被认为是不祥之兆,果不其然亡国了。你看他长得那样妖孽,现在把皇上迷的团团转,这是对我们大燕国下手了,您贵为后宫之主,难道不该想想办法吗?” 皇后第一次被淑贵妃如此看重反倒有些不自在,“那依淑贵妃,应该怎么做呢?” 淑贵妃慢慢坐下,想了想说,“如今我们需要齐心协力,光靠谁一个人的力量是完全不够的。为了大燕国的安危,我们要联合起来,现在在后宫中能和皇上说得上话的还有太后,我们去找太后将宫中的事情告诉太后,让太后和皇上谈谈,兴许能让皇上回心转意。” 皇后有些为难的说,“可是自从皇上登基以后,太后娘娘就甚少管理宫中之事,如果我们为了这事贸然打搅是不是不太好啊?” 淑贵妃对于皇后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气恼不已,跋扈的态度不自觉又暴露出来,“现在是为了我们谁一个人的安危吗?现在关乎的是我们整个大燕国的安危,皇后你应该清醒点,你再这样放任不管,保不齐哪天你皇后的宝座就成了那个沐殷的囊中之物了,你现在还有心思想着怎么保全自己好儿媳的名声,真是太可笑了。” 皇后虽然被一记重锤敲醒可行动时还是有些踌躇不前的样子,跟在淑贵妃身后看着凤藻宫的宫门,小声劝道,“等会淑贵妃说话切不可急躁,太后娘娘一向清心寡欲不理宫中之事,万不可鲁莽。” 淑贵妃嫌恶的看了一眼皇后直接进去,太后宫中一片葱葱郁郁,欣欣向荣的景象,繁花盛开,连空气中都飘散着淡淡的甜味。 太后正在修剪一株小树的树枝,听见通传后依旧不紧不慢的围着她的花盆转。 淑贵妃和皇后请安后,站在太后身后静默。淑贵妃向皇后使眼色,皇后笨拙的上前看着被修剪的树枝赞美道,“太后娘娘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比花房奴才们的手艺都好,您看您这里四季如春,永远都有花盛开,树在发芽,真不知道......” 太后撇了一眼不自然的皇后转身看了一眼站着不语的淑贵妃,放下剪刀,走到榻前边洗手边说,“你们俩今天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吗?” 淑贵妃看不惯皇后唯唯诺诺的蠢样,直接说,“是这样的太后娘娘,今天我和皇后娘娘来找您实在是因为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不得不找您来拿主意。” 太后冷淡的坐下喝着茶,耷拉着眼皮闭目放松,缓缓说,“你们坐下说。” 淑贵妃坐下带着急切说,“太后娘娘不知道有没有听过沐殷这个名字?” “沐殷?”太后撬起眼皮,看了一眼淑贵妃,面无表情的说,“你既然找到我这里了,就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 淑贵妃点点头说,“是这样的,之前由勤王带兵攻打北境南国,北境南国战败归顺我大燕国,而北境南国的国王沐殷被带回了宫里,并且深得皇上宠信,自从这沐殷来到后宫皇上就没有再临幸其他妃嫔,现在更是守着沐殷连早朝都不上,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没有过,再这样下去恐怕大燕国会成为第二个北境南国。” “妖言惑众。”太后不悦的看着淑贵妃,“你身为贵妃怎么可以说话如此口无遮拦,我堂堂大燕国,国富民强,人才济济,怎么会因为一个沐殷成为第二个北境南国?” 淑贵妃立马跪在地上悲情万分的说,“太后娘娘,实在不是若芙夸大其词,您是没有见过那个沐殷,长得甚是妖艳,皇上完全被他迷惑了,臣妾多次劝说皇上,可是皇上根本就不听,还斥责臣妾大逆不道,就连勤王都劝说皇上不要宠信沐殷,说此人不该留该斩杀的。” 太后靠在引枕上,脸色柔和,对淑贵妃说,“起来,哀家又没说你什么,既然你所说属实,那这个沐殷就确实可疑。” 淑贵妃点点头说,“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这个沐殷之前在北境南国时可是有很多传闻的,什么狐狸朝拜,数月来的大雪,现在又成了亡国之君,您说他不是妖孽是什么?” 皇后这时才想起来说话,声音柔和温顺,“淑贵妃如此着急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臣妾见过那个沐殷一面,长得确实很漂亮,真的是绝色,一个男子能长成那样臣妾从未见过。皇上多日来不早朝,只顾和沐殷在后宫消弭,这已经引起很多大臣的不安,如今皇上将京城的布防交给勤王后就不再处理朝政,听说有时候还让沐殷代理批阅奏章,这实在不妥,所以臣妾和淑贵妃前来就是想让太后娘娘劝劝皇上,应以朝廷天下社稷为重。” 太后听完皇后的话这才点点头,手指摩挲着茶杯,目光深沉的看着下坐的两人,“此事既然已经说到哀家这里,哀家自然会找皇上说说,但是皇上会不会听哀家就不敢说了。” 淑贵妃欣喜的点点头说,“太后娘娘说的话皇上还是会听的,不管怎么说,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 淑贵妃从太后宫中出来,回到自己宫里,眉头紧锁,对旁边站着的婢女问道,“王府里可有传出什么消息?” 婢女摇摇头说,“回娘娘,没有。这几天王府里什么消息都没有,之前收到佩儿传出来说已经将柒莫身边的一个叫纸鸢的姑娘收为己用,后面就没有消息了。” 淑贵妃气恼不已,“这个佩儿怎么回事?真是废物。” 晚间,王府里一半庭院潇潇如鬼魅,一半灯火通明,人影攒动。 风清殿中,陈公公着急的在外间等候着,带来的接生婆以及几名丫鬟围着王妃接生。 按时间来算离生产的时间还有半个月,可是到了下午王妃就突然阵痛,接生婆说可能是因为肩膀受伤动了胎气,王妃已经喊了好几个时辰了,就是不见孩子露头,产婆满头大汗找到陈公公说,“我看这情况不太好,是不是找王爷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陈公公哪里敢在这时候找王爷的晦气,余光往房间撇了一眼对产婆小声说,“不管了,最重要的是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 产婆了然的点点头转身进去,王妃已经没有力气了,产婆对身边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给王妃灌下一碗汤药后,王妃辗转醒来,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嘴唇咬破,手指掐破,终于听见了孩子洪亮的声音。 产婆欣喜的抱着孩子对王妃恭贺道,“恭喜王妃,是个小殿下。” 产婆抱着孩子走到王妃的床前,王妃艰难的支撑起孱弱的身体,脸色苍白,微微睁开眼睛想要看清孩子的样子,只听见一名丫鬟大喊道,“不好,王妃血崩了。” 最终那一眼近在咫尺的遥望变成了无法闭眼的遗憾,王妃缓缓倒在床上,恍若慢镜头倒带无数回,依旧只听见了孩子的哭声,看不到那张小脸到底更像谁一些。 这种不舍,终究成了黄泉路上挥不去的牵挂,孟婆汤里最苦的一滴泪。 她短暂的一生,不曾直立行走过,卑躬屈膝的听从一切安排,皇上是她不能违抗的,太后是她感激的,那个男人是她深爱的,这些人她或怕或敬或爱,无从自主。在她二十五年的人生中她粉墨登场拼尽全力为别人演了一出悲剧,没有掌声,没有鲜花,她徒劳一生,换来的又何尝是自己真的想要的。 那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红烛滴泪,如果她没有看到那张脸,没有踏进王府的大门,没有为了一颗心煎熬这么多年,东郭黛月,你的人生会不会有另外一种结局? 第七十六章人生总是悲喜随行 侍卫悄悄进来,俯身在慕容冢耳边低语道,“爷,王妃生了,是个小殿下,只是......” “说。” 侍卫面有菜色,沉声道,“王妃生产时大出血,殁了。” 上官楚风和梅耀祖大惊,“什么?王妃她...王爷?” 慕容冢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阿柒,神情忧伤的闭上眼睛吩咐道,“如实将事情告诉宫里,孩子交给宁儿抚养,王妃的丧事按照太后的旨意办。” 曼珠流着泪痛苦万分的靠在门框上,眼睛死死盯着阿柒,心里的恨并没有因为这个人的死而减轻多少。 上官楚风走到慕容冢跟前,犹豫半天说,“王爷请节哀!” 梅耀祖虽然明白慕容冢此刻担心的只有阿柒,可是王府里的恩怨情仇他这个外人无从道起。在他看来,王妃的死是件大事,最起码是比阿柒的事情大,生子之喜遇上丧妻之痛,他实在不知该说节哀还是恭喜。 看着上官楚风筋疲力尽,一脸颓废的样子,他想带着这个人离开,离开京城,离开这纷扰的一切,在王爷身上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上官楚风的未来,以后阿柒和自己三姐的争斗,让缠绕其中的上官楚风该怎么办呢? 宫中懿旨下来,王府丧事一切从简,不管是皇亲贵胄还是朝中大臣,匆匆祭拜,匆匆离场,他们都没有人见到过慕容冢的身影,大家一致以为王爷忧伤过重,体力不支,不便见客。 曼陀带着司徒老神医坐着马车赶来,抬头看到王府门前肃穆的白布时心里很是不安,下了马车却没有去梨园,而是去风清殿给王妃上了一炷香。 来到梨园,老神医看着再次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老态龙钟的样子多了些无奈,这一别几个月,他似乎也老了很多。 手搭在阿柒的脉搏上号脉,转而 解开包扎严实的左脚,查看了良久,慕容冢静静坐着一句话都没说,上官楚风和梅耀祖几个人围着着急的问,“怎么样,能接上吗?” 司徒老神医不悦的瞪了眼上官楚风,叹了口气,“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能接上呢?先吃药,再贴上膏药,看看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想和以前一样走路肯定是不可能了。”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曼珠瘫坐在门槛上,无声的流泪,曼陀默默走过去递给她一块手帕,只字未说。 景云红着眼眶提着老神医的药箱,“老神医,您来写方子,我去熬药。” 外面进来的梅将军一身素衣,平时凌厉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很多,走到慕容冢跟前,看到慕容冢脸色苍白,胡子拉碴,憔悴的有些无助的样子,一直隐忍的泪瞬间夺眶而出。 “王爷请节哀,不管是王妃的事情还是阿柒的事情,王爷都不要苛责于自己,万望王爷保重身体,听曼陀说您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您去休息吧,我帮您守着阿柒。” 司徒老神医也走过来,给慕容冢号了脉,面色凝重道,“脉数有力,为实火,实者多因热邪鼓动或实热内盛,正气不虚,正邪斗争激烈,气盛......” “您就说怎么办?严不严重,吃什么药,谁要听你背药书啊?” 梅耀祖不耐烦的打断司徒老神医的话,结果转身就被梅若君狠狠劈了一掌,“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上官楚风默不作声的将梅耀祖拉到身后对司徒老神医点点头,几个人走出房间,上官楚风才说,“王爷再不休息身体会出问题的,您看有没有其他办法,哪怕强制他休息也行。” 梅若君问道,“你的意思是给王爷喝药?” 上官楚风纠结道,“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如今能让王爷听话的人还在昏迷,阿柒不醒,王爷是不会走的,可是按照阿柒目前的样子来看,什么时候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王爷既不处理王妃的丧事也不去宫里,皇上会不会多想呢?让王爷躺床上休息几天,称病的借口也就坐实了。” 司徒老神医看看昏暗不明的天气,入冬以来这天气就一直阴沉沉的连个太阳都没见到,“这天气还真不适合养病,倒适合生病。” 慕容冢喝了‘特制’的茶没一会就昏沉沉的倒下了,曼陀和上官楚风将慕容冢扶回房间,对外宣称王爷忧伤过度,体力不支,静养数日,不见外客。 司徒神医围着火炉一边烤火一边看医术,纸鸢端着茶杯过来有些为难的站着,司徒神医的目光从书上移开看到纸鸢时笑了笑说,“姑娘是要问你母亲的事吧?” 纸鸢点点头把水递给司徒神医局促的说,“是,我知道在这种时候问您实在不合适,可是我也好久没见到母亲了,您好不容易来了,我只能...” 司徒神医放下书,从包袱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纸鸢说,“人之常情可以理解,这是我来时让人给你母亲画的像,你看看。” 纸鸢欣喜的拿过来仔细看着画上面一位年老的妇人坐在一簇鲜花盛开的花园里,神情安然,脸上还带着一抹笑。 纸鸢看着眼睛慢慢湿润了,日夜思念的人如今真的在这世外桃源中安享晚年,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你母亲一切都好,身体也在恢复,你不要担心。” “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谢什么,医者父母心,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尚阳宫,太后步入殿中却没看到皇上,一眼看到坐在龙椅上的沐殷正在翻阅奏折。 沐殷抬眼看到太后缓缓起身,赤脚踩在皇上特意为他铺设的地毯上,走到太后面前施礼起身,“沐殷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吉祥!” 太后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一边打量着沐殷一边声音柔和道,“皇上没在这里吗?怎么是你在看奏折?” 沐殷笑笑,“回太后,皇上累了,在休息,沐殷也是无聊帮皇上看看,只是不知太后娘娘驾到,沐殷这就去请皇上过来。” “罢了。” 太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挥退身边的人,沐殷见此也挥退自己殿里的人,未请示便坐在太后对面的椅子上,曲腿脚蹬在椅子上胳膊抱着膝盖,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后。 “果然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如此姿色恐怕在大燕国找不到第二个,难怪皇上如此宠爱你。” 沐殷眸光黯淡,自嘲般说,“谢太后娘娘谬赞,只是太后娘娘想说的不是倾国倾城而是祸国殃民吧。” 太后一愣,没有说话。 “太后今日前来找皇上恐怕不是为了赞美沐殷吧?不过沐殷想劝太后一句,您这是徒劳,对皇上说是徒劳,对后宫那些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来说也是徒劳。” “哦,你这么自信?可能你有所不知,咱们这位皇上自登基以来就是一位勤勉爱民的好皇帝,如今这样也不过是一时痴迷于你的容貌,时间长了他自然会把你忘在脑后,你在这宫中树敌无数,又没有任何根基,还是多为自己考虑些才是,后宫中雨露均沾各有谦让才是长久之计,也是聪明之选。” 沐殷盈盈目光看着太后,嘴角漾开一抹甜笑,“太后这是为沐殷筹谋?果然勤王的善良更像母亲多一些。” 太后敏锐的目光撇向沐殷,“宫中之事与勤王何干?” 沐殷笑笑,“太后不必紧张,我自不会把勤王扯进来,只是如今太后能为我筹谋,为什么不为勤王筹谋呢?” 太后大惊,站起身指着沐殷怒道,“放肆,我是看你孤苦无依才这样为你说话,你却是不知好歹之人,勤王的事情自有皇上做主,我筹谋什么?” “太后别生气,您坐下听我说。”沐殷不紧不慢的安抚太后,目光清明,坦然的看着太后说,“沐殷说这句话并不是要挑拨什么,而是真心为勤王考虑。太后今日来找皇上想必是受淑贵妃所托,目的是要劝皇上远离我。” 太后缓缓坐下没有说话。 “这万里江山本该是勤王的。” 太后惊恐的看着沐殷,却见他一脸平静的看着她,似乎并不觉得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太后不自觉的迅速朝四周看了看确保殿里没有其他人,才放下心来,却始终一言不发。 “这个故事太老套了,只是故事的结局却很耐人寻味。以慕容绝的性格登上皇位居然没有对勤王动手?这其中是有什么隐情吗?” 太后暗暗握住手,不敢直视沐殷。 “四年前,哦,不对,已经五年了,从宫里发出的两道圣旨,勤王看到的应该是先帝立他为储君的遗诏吧?” 太后嘴角微微抖动着,一脸痛苦的样子好像想起了很多往事。 “可是为何登基的人是慕容绝呢?”沐殷莞尔一笑,“答案很简单,接到遗诏的勤王还在从月叱国往回赶的路上,而宫里的慕容绝已经拿着圣旨登基了,他那位死在先帝棺椁前的母妃为他登基扫清了一切障碍,赶回来的勤王为了天下百姓免遭涂炭,为了身在宫中的母后只好接受这个现实......” “别说了,求你别说......” “为什么不说,那个坐在这把龙椅上的人应该是他,最有资格坐在龙椅上的人也是他,这天下应该是他的,我也应该是他的。” 太后缓缓抬起头震惊的看着有些失态的沐殷,“你是什么意思?” “我要把属于他的东西替他夺回来。” “你,你不是......” “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不喜欢慕容绝,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就是慕容冢,太后,这次你一定要站在我这一边,把他失去的东西全部夺回来,他不是刚刚生了一个小殿下吗?这一脉应该传下去。” 太后不敢置信的看着沐殷,面前这个人说出了她久久不敢说的话,似乎是另一个自己在畅快的发泄这种憋闷的情绪,既大胆又不敢承认。 “你说的话我一句都没有听懂,不管你怎么想,这件事不要牵连到冢儿身上,什么江山不江山的,我只希望我的孩子平平安安的活着。” 沐殷收敛住自己的情绪,走到太后跟前,附身小声说,“您放心,这件事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没说,您要带给皇上的话我会如实转告的。” 太后站起身,看了眼沐殷,转身朝外走去,“那就有劳了。” 太后走后,灵活好动的小奴才跑进来八卦道,“小殿下,太后娘娘答应了吗?” 沐殷意味深远的笑笑说,“为什么不呢?” “我让你找的人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现在关在大理寺中。” 沐殷满意的点点头,赞许道,“不错,比我想象的更快。” 小奴才谄媚道,“不怪咱们速度快,只怪那丫头太笨。被侍卫抓到张嘴就说要见淑贵妃,大理寺少卿李大人知道后就报到我这里了,我过去看了看确实是那个丫头。” “很好,我们现在去看看。” 阴暗潮湿,臭气熏天的监牢沐殷实在受不了,轿撵停在审讯的大堂,就这样沐殷也受不了,用手帕捂着嘴下不了地。 小奴才气急败坏的对官差吼道,“死人吗?这地方我们小殿下怎么待,快找人地毯铺路,熏香。” 官差快吓尿了,刚要招手叫人,只听见轿内沐殷说,“算了,把她提出来,我在这里问话。” “是,小殿下。” 没一会,几个官差押着一名囚犯出来,“跪下。” “你们都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沐殷掀起帘子,看着身穿囚服,戴着枷锁的人,嘴角露出一抹笑,用手帕捂着口鼻说,“抬起头来。” 跪着的人缓缓抬起头,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王府通缉的佩儿。 “知道我为什么抓你吗?” 佩儿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人,犹如见到鬼一样,吓得一直磕头,“求求您放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您放过我......” 小奴才一脚踢在佩儿背上,“我们小殿下问你话呢,你要是老老实实说,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你要是不老实交代,这天牢里的十大刑具,我让你挨个偿一遍,绝对叫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佩儿爬起来惊恐道,“我说,我都说,您问什么我说什么。” “这还差不多。”小奴才骂骂咧咧的啐了一口,转身笑着对沐殷说,“小殿下,您问吧。” 沐殷点点头,“你是淑贵妃的人?” “是,奴婢是跟着王妃一起进到王府的,是淑贵妃安排奴婢跟着王妃的,目的是让奴婢观察王爷的生活。” 沐殷质疑道,“哦,是吗?你是不是漏掉什么了?” 小奴才作势又要抬脚,佩儿立马改口说,“奴婢说,淑贵妃让奴婢在王府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道圣旨。” “圣旨上写的什么?” “这个奴婢真的不知道,淑贵妃没有告诉奴婢,只是让奴婢找圣旨。” “你找到了吗?” “没有,奴婢翻遍整个王府也没有找到圣旨,可是淑贵妃坚信圣旨就在王府,让奴婢继续待在王府。” “如今你败露了,事情也没有完成,怎么向淑贵妃交代呢?” “奴婢已经找到接手奴婢的人了。” “是谁?” “是跟在柒莫身边的纸鸢。” “她答应你了?” “没有,只是据我观察,此人可以利用。她是梅二夫人哥哥的私生女,从小就不受待见,为了能被人看得起才答应跟着柒莫来王府,她好像也是监视王府的一切活动,至于找不找圣旨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她后来被王爷发现,因为柒莫的原因王爷没有为难她,但是王府里的人都很瞧不起她,觉得她是王府的叛徒,所以我才试探她的。” 沐殷若有所思的看着佩儿,“你愿意跟着我吗?” 佩儿从善如流的改口道,“佩儿愿意跟随小殿下,做牛做马报答小殿下的再生之恩。” 沐殷被佩儿答应的速度惊到了,一时不知该欣喜还是该无语,半响才说,“你回到宫里还是跟在淑贵妃身边,需要你配合的时候配合一下就好,以后不管淑贵妃的下场是什么样的,都不会连累到你,我许诺你的荣华富贵也一定会实现。” “佩儿谢小殿下抬举,小殿下放心,佩儿会随时向您汇报淑贵妃的一切行动,只要您需要佩儿,佩儿赴汤蹈火也一定会办到。” 沐殷嫌恶的放下帘子,轿撵抬走,小奴才走到佩儿身边,感叹道,“你不愧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你跟着小殿下也算是弃暗投明,我很欣慰。 来,在这张纸上签字画押,你别多想,有些事当面说清楚比较好。我们小殿下不怕你反水,定不屑用此招,只是我觉得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你签字画押出去好好做事,我替你照顾你的家人,这都是你我分内的事情,还有这包银子是给你的,出去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佩儿楞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接过银子,感恩戴德的一直磕头,“明白,明白。” “知道就好。” 凤藻宫,太后一回来就称病,歪在软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刚从王府回来的陈公公进来看到太后的样子,私下问了跟着的宫女后挥退其他人站到太后身边,一边给太后捏肩一边问道,“太后见过那个沐殷了?” “那个人留不得。”太后沉吟道。 “那太后在犹豫什么?” “他提出的条件实在让我无法...哎,一个灭国之君不远万里跑来这里难道真的是因为...” 太后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太后何必苦恼,他要做什么由他去做好了,只要别伤害到王爷就行。不过王爷的禁军指挥权倒是沐殷争取来的,这也算是他对王爷表示的诚意,而由此可以看出来皇上对沐殷确实很宠信,那该着急的人是后宫那几个,您尽管看戏就好了,隔岸观火,这火烧到谁都和您没关系。” 第七十七章春水东流,何必执着 上官楚风和母亲从王府祭奠回来,一直闷不做声。一直等在公主府的梅三小姐迎上前扶着公主落座问道,“公主殿下怎么看起来如此疲惫?” 公主回头看了看上官楚风说,“你回去歇息吧,不用在我这服侍了。” 等到上官楚风离开才对梅三小姐说,“多年不曾踏进王府,如今一去才发现王府居然萧条至此。王妃的丧事办的异常简单匆忙,从头到尾我都没见到王爷,听说是为那个阿柒的事情伤神卧床避不见客。哎,现在想来那个姑娘也是可怜,一次次死里逃生活过来现在又落得这样的下场,听说已经昏迷快一个月还没有醒来的迹象,王爷寝食难安,不想王妃的丧事打扰到阿柒,那个梨园被封起来,外人不许进去探望。”公主说完朝门外看了看说,“连楚风都不许进去,你看他现在魂不附体的样子,王爷把禁军指挥权暂时交给他,可看他的状态我真是担心啊。” 梅若招听完公主的话神情倒是轻松,眼珠转了一圈半犹豫半羞涩的说,“公主殿下您担心的不无道理,如今楚风哥哥是受王爷之托管理京城防务,定不能分神,而王爷不让楚风哥哥去看阿柒也是为他着想。公主何不顺了王爷的意再助一臂之力呢?” 公主疑惑的看着梅若招,“什么意思?” 梅若招俯身过去小声说,“斩断楚风哥哥对阿柒不清不楚的感情关系。听说那个阿柒脚筋被王妃挑断了,以后能不能走路都是问题,这样的人一旦扮可怜缠上楚风哥哥,楚风哥哥宅心仁厚又怎么会抛下不管?说句不好听的话,王爷之所以不想让楚风哥哥看阿柒,难保不是害怕楚风哥哥看到阿柒的惨状后产生畏惧不要阿柒,人都是自私的,公主您难道愿意要一个残疾之人做儿媳妇吗?” 公主脸上闪过一丝不安,“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要那个丫头做我的儿媳妇。” “可是楚风哥哥心里不是那样想的,如果您不快刀斩乱麻,事情越拖越久,迟则生变,楚风哥哥要是铁了心,您还有什么办法?” “那该怎么办?” 梅若招脱口而出,“给楚风哥哥说门亲事,先把大事坐定。” 公主回过神来,看到梅若招突然泛红的脸颊,笑道,“那该说哪家姑娘呢?” 梅若招这次不再避讳,抬起头定定看向公主,目光坚定,“不怕公主笑话,若招自问对楚风哥哥一心一意,愿以命相佑,除了若招任何人都不配得到楚风哥哥。” 公主一时欣喜的拍拍梅若招的肩说,“好孩子,我知道你对楚风的心,只是婚姻是人生大事,还要看楚风的意思。” 梅若招辩解道,“公主殿下,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您同意楚风哥哥也不会违抗您的意思。” 公主有些为难半响才喃喃说道,“孩子,问题不在你,最大的问题是你的家庭。” 梅若招听到这里一直挺直的腰板瞬间泄了气瘫软下来,“我的家庭?您是担心我父亲不同意,还是看不上我的家庭?” “傻孩子,大燕国梅丞相的家世谁敢说看不上?只是你知道楚风的性子,认死理,再加上他从小跟着王爷一起生活,又犟又直,如果能和你家联姻估计早就定下来了,可......” 梅若招眼里蓄满泪水,却始终没有流下来,哪怕公主话说至此也还不放弃,“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父亲的事情连我母亲都无力过问,就算楚风哥哥不喜欢我父亲,可是他该去看看我母亲,真的,我母亲在道观一待就是五年,清心寡欲,我虽然不明白母亲为何那样做,可是看着她孤守青灯,一夜又一夜,必定不是什么坏人。” 公主一把拉住梅若招的手感慨道,“你们家里的事情与你母亲无关。她是个好人,不光是个好人还是个有担当敢为先的人,这其实都是上一辈人的事情了,不该和你们再牵扯不清。” “可为何要连累到我,您都说了是上一辈人的事情,为什么到我这里还是不行呢?” 公主一脸愧疚,内心虽有退让可嘴里实在说不出什么承诺,梅若招今天几乎是放下一切自尊,矜持,身份,带着一颗不知羞耻的心给自己提亲,可还是被拒绝,这样的结果她想不通。 她深知阿柒出这样的事公主断不会再考虑阿柒,就算楚风哥哥再怎样央求公主也不会接受,而放眼天下能配得上楚风哥哥的女子除了她还有谁?再加上她一直在公主身边服侍,就算楚风哥哥对她不满意,公主也肯定愿意为她争取一下,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拒绝她的居然就是公主,梅若招心里岂止是寒冷,简直是愤恨。 无法忍受自己被人如此愚弄,无法忍受自己多年努力皆白费,梅若招第一次不顾礼仪跑出公主府,眼里除了深深的不甘没有一滴泪。 看着离开的梅若招,公主无奈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要怪我,孩子。你有那样的父亲,那样的权势,终究是个祸事。” 尚阳宫,沐殷站在慕容绝身后动作轻柔的给皇上捏肩,若有所思的说,“皇上,王府王妃殁了,宫里按理是不是该去看看呢?” 慕容绝一边看奏折一边享受着舒服到骨髓里的自在,甚不在意的说,“不用,太后已经说了,体谅勤王的丧妻之痛,但又不能冲掉王府得子的喜事,这件事快办慢思,所以宫里连太后都只是打发人过去看了看,这就算宫里的心意了。” 沐殷略带失落垂目想了一会又说,“可是我想去看看。” 慕容绝转身一把拉过沐殷的手,一脸防备的问道,“看什么?” 沐殷一时有点愣,反应过来后将整个身子窝进慕容绝的怀里,笑着说,“皇上急什么?我就是好奇,自打来到你们大燕国我还没出去转过,有什么奇怪的风俗,独特的吃食,我都没见过,听说办一次丧事就能一次全部了解了,那我就很好奇嘛,王府的丧事肯定很热闹,所以我想去看看。” 慕容绝宠溺的看着沐殷,似乎松了一口气,无所谓的说,“这有什么,朕在宫里给你办一次,一切都按照坊间的办,什么风土民情,各色饮食,全部照搬,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想吃什么做什么,绝对比王府里的还齐全还精彩,何必跑那么远去看?” 沐殷一时有些哭笑不得,靠在慕容绝的胸膛侧脸看着他说,“皇上您要是这么做了,那沐殷恐怕真的会被这前朝后宫的人骂死的。”沐殷说着起身轻轻在慕容绝嘴角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说,“皇上有什么可担心的,沐殷就是去王府给王妃上柱香,也算是代表您悼念了,这是其一。 其二,虽说太后娘娘有懿旨一切从简,可是这毕竟是王爷的妻子,年纪轻轻就不在了,王爷忧思过重快一个月没来上朝,皇上难道不该表示一下关切吗?王爷这些年东征西战,辛苦不说,还整天被一些小人诋毁,您想想吴太尉的事情,要不是您英明神断,明察秋毫,王爷的委屈恐怕就石沉大海了,所以,沐殷代表皇上去看看王爷也算是给王爷的一种安慰,您说呢?” 慕容绝的脑子里哪里还听得见沐殷在说什么,嘴角湿热的一吻就已经让他飘飘yu仙,骨头都酥了,目光所及皆是春意,抵挡不住的yu望差点将他点燃。直接翻身将沐殷压在身下,那种冲动和燥热每次都像是第一次见到沐殷时无法控制。 沐殷没想到慕容绝会在大殿上就这样,脸上顿时有些羞臊,可是一想自己的目的还没达到,如果这时候拒绝慕容绝反而会让他多疑,带着几分不甘在慕容绝的身下娇嗔讨爱。 慕容绝身姿健硕,虽然不是武将可是平时也酷爱练武,不能和慕容冢相比,但用来tiao教身下人这力道也是绰绰有余,在床笫之事上他向来话少力大,十几个狠顶,沐殷闭的再严实的嘴巴也会哼叫出声,这对慕容绝来说就像是一种赞许,俯身抱起沐殷时下身紧密相连处又往里进了一点,紧实的包裹让他变得更大,更激动。 沐殷越是躲避,慕容绝的追击越是强烈,惩罚越密集。看着沐殷白皙的皮肤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慕容绝疯狂贪婪的将舌头伸进沐殷求饶哭喊的嘴里,抵死追逐。 不知道过了过久,只听到慕容绝一声舒服的怒吼,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压在沐殷的身上,累到极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沐殷以为他就要睡着了,突然听见他说,“不要爱上别人,你只能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沐殷抬头去看慕容绝已经睡着了,看着这张和慕容冢有几分相似的脸,沐殷慢慢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第二天一早,慕容绝用过早膳突然对沐殷说,“你不是要去王府祭奠王妃吗?去吧,朕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沐殷激动的站起身,一向高冷自持的人居然也像个孩子一样欢快的蹦跳,慕容绝宠溺满足的看着,眼里爱意更浓。 可是让沐殷想不到的是,本以为一个简单的出行,却让层层叠叠的宫规弄的意兴阑珊,一直从早上忙到下午,沐殷终于可以出门了。 一路坐着凤撵,身前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侍卫,丫鬟,路上百姓避让,净街,结果这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到了王府。 沐殷撩起帘子第一次看到王府,心里满怀欣喜,惴惴不安的心,多日未见的人不知道怎么样了,要不是思念的紧他也不会冒着被慕容绝怀疑的危险强行来王府。 王府一众府兵,奴婢,由曼陀带领着跪在门口迎接,沐殷没看到慕容冢,但也没在意,凤撵直接从王府正门抬进去,宫里的侍卫从凤撵的两侧快速撑起两道薄纱将其他人全部隔开,凤撵停在风清殿门前,侍卫立马将地毯从轿子下面铺到灵堂前。 沐殷身边的小奴才扶着沐殷下来,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举目四望,前面除了白布装饰的灵堂和跪在灵前烧纸,添油的奴婢外再没其他人。 沐殷一步一步来到灵前,接过丫鬟递上来的香拜了拜又由丫鬟接过去插在香炉里。 沐殷转身问跟在身后的曼陀,“勤王呢?” 曼陀冷声回道,“回殿下,王爷偶感风寒卧床静养,不见外客。” 沐殷看着跟在慕容冢身边的这个侍卫,点点头笑道,“勤王不要紧吧?” 曼陀答道,“谢殿下关心,王爷只需静养便可,请殿下见谅。” “既然不要紧,为什么不来见我?” 曼陀抱拳行礼,“王爷说了,不见外客。” 沐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出来,到王府里了居然还见不到慕容冢。 他深知他就在不远处的梨园,陪着另一个人,是深情凝望是日夜守护,这一个月他听过多少传闻,大燕国勤王夫妻情深,陷入亡妻之痛无法自愈,彻底改变了人们心中勤王贪色成痴的浪荡形象。可是只有他知道,丧妻之痛没有,虎毒食子有之,只为一人,柒莫! 失望,极度的失望,那种空欢喜一场的愤怒,那种急切想见到一个人的心情差点让他跳脚。 小奴才适时的上前扶着沐殷提醒道,“小殿下可别为难曼陀,如今王府也是多事之秋,听说王爷已经卧床半月有余,不见外客估计也是怕过病给客人,小殿下今日来给王妃上了香也是尽了您的心意,王爷自会记住。再加上时间不早了,皇上可是吩咐过要快去快回,小殿下还是早点回宫免得皇上担心。” 沐殷无奈一步三回头的坐回凤撵,眨眼之间,来去的心情千差地别,他忘了那个人从来就没有在意过,一方天地不同的月色,是他着急了。 第七十八章孤独可以贯穿一生,无法取暖 “走了吗?”慕容冢正坐在梨园大厅手握医术和司徒神医商量病情,看到曼陀回来冷冷问道满脸烦闷。 “回爷,走了。” 慕容冢没再说话,反而是司徒神医有些担心,“听说这位神秘的沐殷殿下现在又成了大燕国皇上的心上人,不知道王爷这样怠慢他,会不会引皇上不满?” 慕容冢视线都没离开书本,伴着翻页的呲啦声说,“随便。” 这时虎景云突然推门进来,很着急的样子跑到大厅,气喘吁吁的说,“王爷...有人,有人闹事?” 慕容冢放下书问道,“什么事?” “刚才有一伙人过来说咱们盖酒楼的地他们要用,说要把酒楼给拆了。” “那块地不是有京兆府尹的批文吗?拿给他们看。” “看了,人家说没用,还说不管这块地是谁的,要干什么,他们都要征用,说要在那里给沐殿下修一座祠堂,还要撰写沐殿下的丰功伟绩,装订成书,受世人叩拜。” 慕容冢皱皱眉,“沐殿下?有没有查这人是谁?还有闹事的人是谁?” 虎景云摇摇头,“没有,彩虹队的孩子们在和那些人周旋,我回来给王爷禀报。” 慕容冢对曼陀说,“你去,带着人看看是谁在闹事,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不用请示。还有,酒楼现在已经盖好了,虽然还没有开业,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动,清洁维护的事情你安排人去做,对外统一口径,这片地产是勤王府的,不要让一些人拿这件事对小七做文章。” 曼陀领命而去,司徒神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慕容冢,“为何叹气?” 司徒神医,“王爷从来不理会生意上的事情,而且您说了王府不允许有人在外面做生意,就怕有人说王府仗势敛财,也从不在外争强好斗,一直低调做人,现在又为何?” 慕容冢眼里划过一抹苦涩,朝里面的屋子看了一眼说,“现在不怕了。” 曼陀带着人马跟着景云来到酒楼前,彩虹队的姑娘死死守着门口一步都不退让,看到曼陀来了,对那些闹事的人说,“我们拿事的人来了,你们找他说。” 那些人回头看到身后站着的人马,瞬间愣住了,十几个人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曼陀上前一步,凌厉的目光随便一扫,嘴角带着嘲讽的笑问道,“是谁在这里闹事?” 对立而站的人中,一个身材魁梧一脸横肉的男子站出来不服气的说,“就是你爷爷我?” 曼陀点着下巴问,“你是谁?叫什么?” “我是贾府的,我叫贾三儿,是贾府的管家。我们老爷说了,这块地他看上了,要征用,你们麻利让地方,别让我们费事。” 曼陀满不在乎道,“我要是不呢?” 贾三儿眉毛一挑,瞪着眼睛怒道,“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兄弟们动手给我拆。” “我看你们谁敢!”曼陀说完拔剑指着贾三儿的脖子,“这地方是我王府的,你的小命不要紧,可是你的血会脏了这个地方,我们以后还要做生意,你最好乖乖回去告诉你们老爷要建什么祠堂重新找地,别得寸进尺,不知好歹。” “你说谁不知好歹啊?”身后有人突然说道。 曼陀回头一看来人正是贾延旺,随即收起剑转身道,“说的就是你。” 贾延旺怒不可遏的指着曼陀,“好大的狗胆,知道我是谁吗?敢当我面诋毁我。你不要以为你是王府里的一条狗我就怕你,我实话告诉你,今天这块地你不给也得给,给也得给,不要说你,就是勤王在这我也敢这么说。你可清楚我这祠堂是给谁建的吗?” 曼陀手指摩挲着剑柄的纹路,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我这块地可是用来给沐殷殿下打造祠堂的,你知道沐殷殿下是谁吗?那可是皇上最宠爱的人,如今谁的风头能赶上沐殷殿下?这件事可是得到皇上赞许的,岂是你一个小小奴才敢阻挡的?” 曼陀冷笑一声后目光阴翳,转身瞬间抽出宝剑准确的刺进贾三儿的脖子,血溅三尺,又一脚将贾三儿踹飞,带着一脸血水的走到脸色煞白的贾延旺跟前,将剑上的血在他身上擦拭干净,带着鬼煞般的微笑在贾延旺耳边小声说,“打这块地的主意者,死。” 贾延旺愣愣的点点头,带着人仓皇逃走,虎景云满脸担心,“这样做会不会惹麻烦啊?万一这事捅到皇上那里王爷...” “这是迟早的事,梅丞相怎么会放过整王爷的机会,他这次打着沐殷的旗号盖祠堂借着沐殷的手报复王爷还真是一箭双雕。” 虎景云不懂,“还有一雕呢?” 曼陀笑笑,“再借着王爷报复沐殷啊,你以为他真的是给沐殷盖祠堂吗?给他自己盖还可信点。” 曼陀回来向慕容冢报告道,“爷,想要这块地的人是梅丞相,他要给沐殷盖祠堂,而且皇上已经答应了。” 慕容冢有点诧异道,“给沐殷盖祠堂?怕是给自己找了块好墓地。” 曼陀附和道,“王爷英明。” 沐殷一脸失落的回到宫里,慕容绝早就等着了,看到沐殷脸上并无半分欣喜,挥退下人,亲自给沐殷更衣后抱着他坐在自己怀里问道,“怎么了?出去的时候不是很高兴吗?外面不好玩吗?” 沐殷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没说话靠在慕容绝怀里,脑子里想的还是王府的样子,虽然没有来得及多看,可是仅有的那几眼画面一直在他脑海里重复。 慕容绝以为沐殷是累了,体贴的将自己的外衣盖在沐殷身上,突然想起什么精神抖擞,带着一脸求表扬的喜悦说,“我忘了告诉你,今日梅相上朝时提议要给阿殷你建一座祠堂,而且还要给你撰写一本书,将你的传奇故事全部记录进去,让世人朝拜。怎么样高兴吗?” 沐殷一听立时坐起来看着慕容绝问道,“皇上答应了?” 慕容绝点点头笑着说,“我觉得是好事啊,给你建祠堂受香火供奉,必定长命百岁,福寿延年。” 沐殷眼角闪过一丝怒意,心里的闷气加上吃了慕容冢的闭门羹本身一肚子气无处发泄,此时更是难以抑制第一次朝慕容绝吼道,“是好事吗?皇上是让我受世人供奉还是受世人唾骂?还要给我撰写书,写什么?写我怎么成为一代灭国之君还是写我如何以色侍君?我何时求过长命百岁万人拥戴,这难道不是想加害我的投诉状?” 慕容绝从来没有看到过沐殷失控的样子,凌乱的白衫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已经滑到肩膀处露出性感的锁骨,黝黑的长发沾到沐殷的薄唇上,一双泪光点点的眼睛,连生气都楚楚动人,魅惑人心。 慕容绝心疼又心动紧紧搂住沐殷,好言劝解道,“是我错了,是我考虑不周,别生气。不盖了,不写了,什么都不做,宝贝,你就是我的命根,加害你就是加害我,我怎么能答应。” 沐殷身软任由慕容绝抱着,心里有点温暖也带着点感激,“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我只是想让皇上明白,我不求什么长命百岁,不在乎是不是受人拥戴,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是自从我来到宫里风言风语就没有停止过,我怕做错事让皇上夹在前朝后宫中左右为难,可是即便我什么都不做还是有人在故意刁难我,我有时觉得好累,爱一个人好累。” 慕容绝的心快融化了,沐殷是在对他表白吗?他说他爱他,这是他第一次说爱他,慕容绝才发现自己多么期待这样一份明确的答案,他太需要一份肯定来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自从见到沐殷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好像在哪见过,那种一见倾心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过,别人看到沐殷都是惊讶,可他觉得更像是重逢,等了好久的重逢。 等到沐殷的情绪归于平静,惬意的趴在慕容绝的胸膛,慕容绝缓缓说,“从小父皇就不喜欢我,他只喜欢阿冢,他总是说阿冢最像他。可是他却不喜欢阿冢的母亲,也就是现在的太后,父皇很喜欢我母亲,几乎是独宠我母亲,可我依旧是这皇宫里最不受重视的皇子。阿冢从小就被父皇带在身边,狩猎,骑马都是父皇教的,我只能远远羡慕。 我记得父皇唯一一次夸奖我是关于驭臣之道的见解上,阿冢主张仁义,我主张权衡。父皇那次很生气的责罚了阿冢,从那之后就让阿冢学习兵法,然后一直让他远离朝堂跟着武将在外练兵,打仗。 可就算阿冢不在宫里我也没有得到父皇额外的关注,我到现在都不明白父皇明明是赞许我的,为什么却...” 沐殷抬头问道,“什么?” 慕容绝摇摇头苦笑道,“没什么,父皇最终最疼爱的还是阿冢。” 沐殷灵动的眼珠一转,故而劝解道,“皇上乱说,先帝如果最爱的人是勤王,这皇位为何不是勤王呢?可见先帝最看重的人还是你,在他眼里最合适做皇帝的人是你啊。” 慕容绝在沐殷额头落下一吻,“皇位?又能代表什么呢?父皇驾崩母亲也跟随而去,我从此就是一个人了,孤独无依,除了算计还是算计,早知做皇上这么累,当初又何必呢?” 沐殷看着慕容绝有感而发,心里了然,环手抱着慕容绝说,“我不也是一个人吗?皇上别害怕,阿殷以后陪着皇上,我陪着你,你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慕容绝紧紧抱住沐殷,昏暗的大殿上,身体相依的人灵魂依旧孤独。 话说被曼陀羞辱之后的贾延旺带着满腔的怒火来到梅府,对梅丰泉把事情讲了一遍后,梅丰泉却甚是欣喜。 “您怎么还高兴啊,事情没办成我们的人被王府的人这样戏弄,难道不该找那个勤王算账吗?” 梅丰泉摆摆手说,“你以为就凭你,或者我,就能把那块地要来吗?勤王只要不愿意这件事闹到皇上那里也没用。我们要的就是勤王的一个态度,至于其他的根本不是重点。” 贾延旺一脸不解又不敢多问,“那我的人被杀了怎么说?” “等着,我会给你出气的。” 第二天,梅丰泉在朝上刚提起给沐殷建祠堂的事情,话题还没说到慕容冢身上,皇上脸色阴沉直接打断说,“这件事到此为止。沐殷殿下体恤百姓疾苦,认为建祠堂是劳民伤财的事情,他决不答应。朕也觉得,没有必要,梅相作为朕的肱股之臣做这种不问苍天问鬼神的事实在是不合时宜。大燕国近年来多战,百姓的疾苦应该放在首位,之前除了一个吸取民脂民膏的蛀虫吴太尉,朕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望众位大臣自勉。” 梅丰泉一头雾水的站在大殿上,这件事自己才走了第一步怎么就有人先下手了?难道是沐殷猜到了所以反将一军,还是有人偷偷告密?如果是沐殷自己察觉到的,那他就间接得罪了沐殷,本想借此机会报复沐殷欺负自己女儿的事情,顺带着将慕容冢也拉下水可现在却惹祸上身,从皇上的态度不难看出皇上的天平已经倒向沐殷,事情有些不对头。 第七十九章噩梦初醒 王府里,王妃的丧事忙了整整一个月才忙完,可是所有人都不敢松口气,笼罩在王府上空的阴霾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越发阴沉。 司徒神医几乎是住在梨园方便照看阿柒,眼看着阿柒脚上的伤已经开始愈合,身上的伤也有了起色,可是阿柒一直沉睡不醒,连他都找不到原因。 曼珠在阿柒的房间打地铺寸步不离的照顾着,擦洗身体,换衣服,换药都是她在忙,纸鸢想插手她不放心,好像只要她一闲下来,头就疼的要爆炸,上次给六哥说了阿柒的事情,六哥就想来看阿柒,可是如今的王府就算办理王妃的丧事人来人往,可让曼陀一接手管理王府,完全按照军队要求在管理。整个王府,乱中有序,外松内紧,不要说一个大活人就是一个苍蝇都进不来,而她想出去又怕让曼陀怀疑,索性就这样忍着,祈祷阿柒早日醒来。 司徒神医在外间桌子上看书,突然梨园的门被打开,宁夫人火急火燎的跑进来,眼圈发黑一脸疲惫的说,“老神医您过去看看小殿下吧,他从昨晚就一直哭闹到今天早上就没停过,不吃不喝不睡,您快去看看。” 司徒神医拿起药箱跟着宁夫人走了,纸鸢对曼珠说,“这小殿下到现在也没有取名,满月酒席也没有办,宁夫人也不敢提。” 曼珠对故去的王妃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心里也明白再深的恨没必要牵连到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也有些同情,“他也是命苦,刚出生没有母亲,父亲连看都不看一眼,还说什么取名字,听说太后想把小殿下接宫里抚养,可是宁夫人不愿意,跑到王爷那里说了半天,王爷才没有把孩子送走。” “看得出来,宁夫人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她自己没有孩子,王爷让她抚养,也算是补全了她想做母亲的心。” 曼珠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低头叹了口气说,“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咱们阿柒的十七岁生辰都已经过了,之前我还想该怎么给她过,要不和酒楼的开业时间放在一起在酒楼办个宴席,也算是双喜临门,没想到她如今躺在床上就过了,酒楼的事情也停下了。” 纸鸢却不似曼珠的颓废气说,“这有什么的,等阿柒好了,咱们给她过十八岁,一百岁的生辰,每年都在她开的酒楼办,错过一年有什么的。” 曼珠回头看了看阿柒,憔悴不堪的勉强笑笑,趴在阿柒的床前,握着阿柒的手说,“阿柒你听见了吗?快醒来啊,你都睡了一个月了,该醒了,冬天的雪都下过了,今年的冬天真冷,你再不醒冬天都过去了。” 下午司徒神医从宁夫人那里回来,一脸喜色提着药箱走到阿柒床前对曼珠说,“我想到办法了,用针灸刺激法促使阿柒醒来。” 曼珠激动道,“可以吗?” 司徒神医从药箱里拿出针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如果昏迷时间太久可能就永远醒不了了。” 曼珠给司徒老神医搬来凳子看着他手里的针在阿柒的头上,手臂上,腿上扎的密密麻麻的,心里又期待又心疼。 慕容冢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和曼陀跑进来,看到阿柒身上的针没有说话,等司徒神医收了针才问道,“怎么样?” “慢慢来,这可不是扎一天两天就能见效的,毕竟阿柒已经睡了一个月了,就是醒来也需要时间。” 慕容冢略显失望的看了眼阿柒退出房间坐下,司徒神医犹豫半天说,“王爷是不是该去看看小殿下了?我刚从宁夫人那里过来,小殿下发烧了,宁夫人着急不敢向您禀报,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从出生到现在您看都没看,孩子变化很大,几天不见就变了一个样,您是孩子的父亲,那是您的骨肉,骨肉亲情血浓于水啊,王爷不该如此淡漠。” 慕容冢面露不悦,坐下说,“有什么可看的,生病了找大夫,我过去看了就能好吗?” 司徒老神医无奈摇头道,“您心里有什么气也都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孩子终归是孩子,小殿下到现在也没有名字,王爷就算不看在大人的面子上也该为孩子以后打算,毕竟您就这一个孩子。” 曼陀站在一边小声附和道,“听陈公公说太后娘娘给小殿下取了个名字,单名一个默,沉默的默。” 慕容冢厉声道,“不好。” 曼陀立马住口。 良久慕容冢抬头看着廊外,大雪骤停,阳光初现,院子里一片白茫茫,暖洋洋的舒服,“就叫慕容空。” 司徒神医诧异的看向慕容冢,眼神辗转,沉吟道,“何苦来哉。” 宁夫人得知王爷给小殿下取了名字,正高兴时一问字瞬间变了脸。孩子刚吃了药睡觉不舒服,宁夫人不放心奶娘,亲自抱在怀里照看。坐在椅子上给小殿下做针线的云夫人放下手里的活计,皱着眉头说,“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他不同意太后取的名字怕和阿柒的名字冲撞了,可也不至于给孩子取这个名字吧,这明显是把心中的恨转移到孩子身上了,这对孩子不公平。” “他这是否定了王妃对他所做的一切,现在孩子在我们这里,以后自然也是我们的依靠和依托,可从王爷现在的态度看,怕会让这孩子一辈子得不到父亲的宠爱。” “你也别太悲观,孩子现在还小,王妃才离开多久,再加上阿柒还没醒,王爷心中有气自然不会给任何人好脸色,可是等以后时间长了,孩子慢慢长大了,王爷慢慢老了,有些事情终归是会淡忘的,而父子亲情却不会,你放心如今王爷只有这一个孩子,以后保不齐会有什么福气给咱们小殿下呢!” 司徒神医给阿柒连续扎了七天的针,可是阿柒还是没有醒来,慕容冢摸着阿柒的脉,脉象平实稳定,脸上的血色也慢慢恢复过来,为何不醒呢? 慕容冢对纸鸢说,“去,让膳房预备温补的食材,将雪莲熬汤喂小七喝下。” 司徒神医急忙阻止道,“王爷切莫着急,您这样补会出事的,目前阿柒的血色已经正常,身体受伤的地方已经开始愈合,这就是好的现象,醒来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已经这么久了,扎针也不醒。” 司徒神医捋着胡子检查着阿柒的身体,“可能是她不想醒吧!” 慕容冢惊讶道,“什么?小七不想醒来?为什么?” “哦,没什么,我随便说说。” “王爷,谷风回来了。”曼陀跑进来说道。 司徒神医,“王爷先去看谷风吧,您这段时间一直在等他吧?阿柒这里交给我了。” 慕容冢来到书房,看到虎谷风一身白衣潇洒飘逸的远远站着,脸上没有风尘仆仆的疲惫,只是看到慕容冢时有些急切,“王爷,听说阿柒受伤一直昏迷不醒?” 慕容冢进来坐下点点头。 虎谷风又问道,“听说王妃殁了?” 慕容冢转移话题问道,“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虎谷风一脸严肃道,“我到北境南国后发现那里的百姓生活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相比以前似乎更好,当然这也是我们期望的,只是不同的是从我们大燕国派去的官吏却没有一个掌有实权,按理说那些官员全部是皇上钦点的京官,直接接手北境南国的一切政务,军务,可是我到了那里发现实际掌握权力的还是北境南国的官员,职务没有京官的职务高,可是权力却比京官的大,说白了咱们大燕国的官员已经被完全架空了。” 慕容冢一脸平静,好像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还有吗?” “还有就是,我们北境之战似乎中了沐殷的圈套。” “怎么讲?” “我打听到沐殷在几年前往京城输送了很多人,有些成了宫里的人,有些成了官员,联想上次北境之战我们准备了那么久,可是战争还没打沐殷就投降了,好像就等着投降一样,再联想到他投降后顺利被送往宫里,又莫名其妙得到皇上的盛宠,这些事情如果连起来想,真的太可怕了。” 慕容冢目光变得深远悠长,托腮良久问道,“能查到当年被送进来的人都是谁吗?” 虎谷风摇摇头,“这应该是沐殷亲自策划的,没有名单根本没办法排查,而且已经这么多年了。”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皇上?” 慕容冢摇摇头,“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沐殷有不轨之处,而且皇上根本就不会相信我们说的。” “沐殷刚来就替王爷要来了禁军指挥权,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您一直要杀他,可他却频频向您示好,他到底要干什么?” 慕容冢突然问了一句,“这件事和月叱国会有关系吗?” 虎谷风大惊,“王爷的意思沐殷会勾结月叱国的奚胜联手对付大燕国,这次投降也是故意的?” 慕容冢冷冷说道,“这件事我还不能确定,只是沐殷以前和月叱国奚胜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虎谷风问道,“王爷打算怎么办?” 慕容冢站起身,心思不定朝门口走去,“这件事先这样吧,我们去看看小七。” 门刚打开,就看到曼陀飞奔而来,“王爷,王爷,阿柒醒了,阿柒醒了!” 慕容冢脸上闪过一抹惊喜,朝梨园疾步走去。 梨园一片欢呼声,看到慕容冢进来,跪倒一片,慕容冢冲进站满人的房间,看到司徒神医正在给阿柒把脉。 其他人脸上带着欣喜退出房间,慕容冢坐在床边看着有些意识不清的阿柒,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轻柔的叫道,“小七?” 阿柒的眼睛从头发花白的老头身上缓缓移到床边人的身上时,明显的愣了一下,嗓子说不出话来一着急只发生嘶哑的呜呜声。 “来人,快给阿柒喂水,一个月不开口说话,这嗓子干涩得难受。” 曼珠又哭又笑的端来水杯一点点给阿柒润嗓子,“阿柒,慢点喝,不着急说话,别急。” 慕容冢仔细给阿柒擦着嘴角,眼里的光温柔带着濡湿,“告诉膳房准备清淡的粥菜,汤要一直熬着。” 曼珠激动道,“王爷放心,我已经吩咐膳房了,保证阿柒想吃什么都有。” 虎谷风走过来,看到阿柒的样子时第一眼看到阿柒包扎严实的左脚,心里了然,脸上的笑有些不自然。 司徒神医看到阿柒醒来顿觉自己身上的压力都小了,笑着对慕容冢说,“让她好好歇歇,刚醒来的人累着呢。” 慕容冢这才有了好脸色对司徒神医道,“您这一个月来辛苦了,小七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您好好歇歇。” 司徒神医点点头,虎谷风出了门便迫不及待的问道,“阿柒的脚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看到了吗?” “那她以后还能走路吗?” “不知道,脚筋被挑断这可不是玩儿,要想走路比登天还难。”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她还小啊,还是个姑娘家,醒来发现自己以后不能走路了,这打击能接受吗?” “我打算带阿柒回虎庄。” 虎谷风疑惑道,“王爷能同意吗?” “之前不同意,可是经过这件事后我想会同意的,毕竟王爷明白让他放弃一切守着阿柒是不可能的,他自己做不到,那何苦呢。” 慕容冢小心翼翼的扶着阿柒想让她坐起来,可是刚一动阿柒就疼的直抽气。 ‘嘶’ “怎么了小七?” 阿柒眼珠子盯着自己的左腿,脑子里回忆起可怕的一幕,痛苦的闭上眼睛,手却紧紧抓住慕容冢的衣袖不松开。 “小七,别怕,是不是腿疼?那你别动,你身上还有伤,我只是看你躺了这么久身体难受...” 慕容冢喋喋不休的说着,阿柒眼角滑下一滴泪,曼珠难过的擦掉,“阿柒,你哪里不舒服你就说,我们都在你身边呢?” 纸鸢眼里有些闪躲不敢直视阿柒,她在阿柒生死一线的时候选择了自保,也是再一次的背叛,这让她对于阿柒的醒来既欣喜又愧疚。 慕容冢握紧阿柒的手,温柔安抚道,“你看看我,你已经一个月没有看我了,你睡了好长一觉,你知道我其实很害怕,我不敢睡觉,小七,对不起...” 阿柒睁开眼睛泪水溢出眼眶,恐惧感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可是她脑子里依旧想起在风清殿倒下前,王妃说的那个承诺,再次看着面前这个诉说着害怕的男人,她好像也有了无限的勇气,她又活过来了。 阿柒醒来了,外宅的彩虹队员和景云也激动的跑来看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围着阿柒说个不停,曼珠想赶人又不想扫阿柒的兴致,这一拨人还没走,梅耀祖和上官楚风一阵风似的大喊着‘阿柒’跑进来。 梅耀祖看着趴在床上正开心听彩虹队员说酒楼的情况,结果他鼻子一酸差点掉泪,“你太不够意思了,睡这么久,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还等着和你一起给酒楼开业呢?” 上官楚风也很激动只是善于隐忍,“阿柒,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 阿柒伸手拉住梅耀祖的手笑着说,“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睡了这么久可算把我睡美了,你没看到我眼睛里都发光吗?” 梅耀祖开心的转身对楚风说,“没错了,还是那个阿柒,一点没变,阿弥陀佛,我还怕你变得哭唧唧呢?” 阿柒一愣,“不就睡了一觉,怎么还哭唧唧的?” 梅耀祖也一愣看向曼珠,曼珠悄悄使眼色摇了摇头,阿柒感觉屋子里的人都怪怪的,疑惑道,“怎么了你们?打什么哑谜啊,是不是府里还发生其他事情了?” 上官楚风上前坐在阿柒床边,犹豫了一下说,“王妃殁了。” “什么?”阿柒惊恐的瞪大眼睛,“怎么会?为什么?因为我吗?” 上官楚风摇摇头,“和你没关系,王妃是生产时大出血所以才...” 阿柒缓缓将头放在枕头上,万般不是滋味的小声说,“那王妃的丧事?” 曼珠解释道,“丧事已经办完了。” “这么快?” “这是太后的意思,王妃生下一位小殿下,毕竟也是喜事,只是死者为大所以这丧事就办得简单些。” 阿柒点点头,“那孩子可怜了,刚出生就没了母亲...” 梅耀祖安慰道,“你就别操心别人了,先把自己照顾好,把伤养好,还有...” 曼珠颜色一变,上前打断梅耀祖的话对阿柒说,“就是,你才醒来何苦操心别人的事情,王妃没了可是孩子由宁夫人抚养不也是好事吗?宁夫人对小殿下的心不比亲娘。” 阿柒点点头,用手摸摸自己包扎严实的左脚疑惑道,“我这脚怎么样了?怎么一个好一个伤的?” 上官楚风看着阿柒努力想抬动左腿无奈左腿却纹丝不动一脸困惑,不忍再看,弯腰给阿柒盖好被子勉强笑着说,“急什么,你知道你在这床上躺了多久了,好人也能躺废了。你以后可要花时间好好锻炼才行的,你没发现你这腿都没知觉了吗?” 阿柒笑着说,“我就说这腿怎么不听指挥了,你放心等我身上的伤好了,就下床锻炼,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看我建造好的酒楼了,哇,后面就是源源不断的白银,我要发财了。” 梅耀祖斜了一眼宠溺附和道,“财迷。” 第八十章愿为一人舍天下 晚间,上官楚风被慕容冢叫到书房,交给他一本书,还有一本很厚的册子,翻开一看上面写的全部是关于京城布防的示意图还有相关的备注。 上官楚风粗略翻了翻疑惑道,“王爷,您这是?” 慕容冢道,“这本书是我这些年打仗总结出来的一些兵法,战术,后面主要是针对月叱国的战略分析,包括之前两场战役的总结。这个册子是我对于京城布防守卫的一些看法以及注意事项,你要多加研究,哪里不会及时问我。” 上官楚风将东西放回慕容冢的书桌上,一头雾水,“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这禁军首领是您啊,我只是代您暂管几日,而且我今日来府上就是准备将令牌交给您的,我觉得您也该履职了,近来朝堂上关于您一个月未上朝的事情多有怨言,皇上也有些不满。现在阿柒也醒来了,王妃的丧事也办完了,再不办公实在说不过去。” 慕容冢把玩着手里的令牌,目光深远说着文不对题的话,“关于月叱国的事我在北境出征前已经给你讲过了,不过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沐殷你不得不多注意。这个人来大燕国入皇宫,又得皇上盛宠,到底有什么企图,我现在还想不明白,只是你一定要注意,如果可以的话就杀了他以绝后患。” 上官楚风,“......” 慕容冢见楚风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有些生气道,“在听吗?” 上官楚风耸耸肩,“王爷,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也不明白您为什么突然同我说这个,我只觉得自从阿柒来到王府后您对朝堂上的事情似乎更不在意了。这天下苍生在您心中的位置是不是有所松动? 皇上一直对您不公,很多事情明明是您做的,可最后领功受封的人却是别人,当然我是最大的受益者,这让我很惭愧也觉得不安。我心里深知您忍辱多年是为了大燕国的安宁,可现在您不上朝,不处理政务,好像对一切都不关心了,是阿柒这次受伤对您打击太大了还是...” 慕容冢叹了口气说,“不要乱猜疑,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公主让你从小跟着我,这是对我的信任,我有责任和义务带好你,看着你真正的长大成人。你学的看家护院的本领越多,你能保护的人就越多,这对你是有益处的。我把我所学到的,想到的,积累到的经验教给你,也是为了更好的守护大燕国,你先天聪明后天努力,是个可造之材,所以你以后...” 慕容冢还没说完,上官楚风便一个劲的摇头,咧着嘴角苦笑了一下小声说,“您还当我是小孩子呢?这话估计连阿柒都骗不了,既然王爷不想说,我也不能强求,王爷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推门进来的司徒神医和虎谷风看着一脸落寞神情离开的楚风,又看到慕容冢的脸色也不太好,有些不解。 司徒神医坐下犹豫半天才开口说,“王爷,今天阿柒丫头醒来,确实是不容易,可是关于她腿的事情,其他人的意思是先瞒着,您是怎么想的?” 慕容冢走到司徒神医对面坐下,深邃的目光带着探究打量了一下司徒神医和虎谷风说,“司徒老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司徒神医不自觉的舔了下干涩的嘴唇说,“那老夫就直说了,我想带阿柒丫头回虎庄。她在我身边我也能好好照料,腿上的伤可以等她慢慢恢复,最起码心情舒畅没有太多的烦心事,这对她是好事。” 慕容冢静默没有说话,司徒神医看了眼虎谷风,不敢再说话。 良久才听见慕容冢说,“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放心...” 第二日,时隔一个月之久未上朝的人出现在大殿上,梅丰泉言不由衷的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有些神色不安的站在一边,不像以前热衷于引导一个话题让所有人针对慕容冢,这次反倒有些讨好的意味,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也跟着将慕容冢团团围住一顿哭天抹泪的劝慰,好像家里都刚刚办了丧事如此感同身受。 梅若君远远站在慕容冢身后,看着消瘦了很多的人心里一阵心疼,知道他是为谁如此,心里的心疼就带着点嫉妒,为阿柒,实在不值得。 高座龙椅上的慕容绝看到慕容冢时并没有多少意外,正常处理完朝务后,留下慕容冢说话。 “北边驻守了将近二十万军队需要调防,驻守在边境的李将军年事已高,再加上边境环境恶劣,流窜的土匪时不时会骚扰边境,以李将军的体力来说确实有些为难,所以朕打算派勤王进行边境的调防任务,以及对调来的军队进行练兵,北边面对的就是月叱国,勤王说过对月叱国不可掉以轻心,所以朕思量再三觉得只有勤王能担此大任。” 慕容冢面无表情的拱手道,“臣弟谢皇上恩典,只是恐怕此事臣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慕容绝锐利的目光打量着慕容冢,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真情假意,“何出此言?” 慕容冢道,“臣弟这一个月来一直在府中休养,难得有时间赋闲在家才惊觉之前浪费了太多时光,征战杀敌,庙堂军务,这些事实在让臣弟觉得乏累,所以,臣弟今日前来是想向皇上请辞。” 慕容绝惊诧的站起身,语气不再平静道,“请辞?勤王不可拿这事开玩笑。” 慕容冢冷冷道,“臣弟怎敢?这是臣弟思考良久的决定,而且皇上不必担心京城戍卫之事,臣弟觉得交由楚风更为妥当,他如今已成年,而且数次征战沙场,有独立决策的能力,所以不管是京城戍卫还是带兵打仗都可堪大用。” 慕容绝久久凝望着慕容冢,神情复杂,低低叹了口气道,“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朕再想想,还请勤王再考虑考虑。” 慕容冢直视慕容绝声音坚定有力,“臣弟心意已决,还望皇上成全。” 慕容绝缓缓坐在椅子上,无力的朝慕容冢挥挥手,“你先下去,朕再想想。” 慕容冢一离开,躲在屏风后面的沐殷急忙跑出来说,“皇上会答应勤王的请求吗?” 慕容绝将沐殷拉到腿上坐下,“你觉得勤王是真的想要离开还是在欲擒故纵?” 沐殷张了张嘴把话咽了回去,翘起眼皮覷了慕容绝一眼,低头把玩着自己的长发,漫不经心的说,“皇上怎么看?” 慕容绝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朕突然有点羡慕阿冢。” 沐殷抬头看着慕容绝,明亮的眸光有些不确定道,“羡慕勤王?皇上可是君王,整个天下都是您的,皇上要是愿意何止是门外万里,为何羡慕别人?” “一个连羡慕别人的资格都没有的君王多么可悲!这历朝历代的君王都是可悲的,不管是明君还是昏主,一旦坐上那个位子,这辈子就被牢牢困住了,身不由已一辈子,忌惮孤独一辈子,虚情假意一辈子,这是坐在龙椅上的人要付出的代价,可现在看到抽身而去的勤王,朕是羡慕的,也愿意让他走自己想走的路。” 沐殷静静看着慕容绝,分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厌恶,深深的厌恶。 “楚王也曾问过:‘等到千秋万岁之后,谁能陪我一起快乐?’胜者的荣耀众人皆可看到,可是身后的孤独却无人在意。” 沐殷听完立即起身跪拜道,“我愿意与皇上一道去黄泉,为皇上驱赶蝼蚁,侍候在皇上的左右。” 慕容绝动容,紧紧抱住沐殷,“还好有你,你就是朕寒冬里的暖阳。既然都在这暗无天日的泥淖中,那谁都别想逃离。”慕容绝突然狠厉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中想起。 沐殷嘴角噙着一抹笑,神态安然。 梨园,阿柒在床上已经躺不住了,曼珠和纸鸢好说歹说,这人就是要下床。 曼珠担心阿柒察觉到脚的事情,死死按住阿柒不让她下来,景云带着彩虹队的孩子们过来就看到了这主仆二人的拉锯战。 景云道,“阿柒你要干什么?” 曼珠回头说,“阿柒要下床,可是天寒地冻的怎么能下来,伤刚好了点,她就开始没事找事。” 小希过来把自己冻得冰冷的手放在阿柒的脸上,笑着说,“阿柒姐姐,你试试出去就得冻掉层皮。” 阿柒被激的立马缩回床上,紧紧捂住被子,瞪着眼睛说,“这么冷你们跑来干什么?” “看你啊!” “我有什么可看的,睡了一个月连动都没动,你们还没看够吗?” “正因为你睡了一个月没动,现在能动的你才更好看。” 阿柒笑着捏住小希的小圆脸说,“就你会说话。” 虎景云笑着过来坐下说,“你家这几个孩子可厉害了,听说你要把酒楼交给她们看管,现在练功更勤快了,你还别说曼陀教的那三脚猫的功夫够用,对付贾三那个混混都不在怕的。” 阿柒道,“贾三?贾三是谁啊?” 虎景云心直口快道,“就是那个贾府的管家啊,故意找茬说要拆了咱们的酒楼,结果被曼陀一剑杀了。” 曼珠在旁边拦都拦不住,急的直捂眼! 阿柒疑惑道,“找茬?他找什么茬,这酒楼虽说是我盖的,可是一直打着王府的旗号,贾老爷有几个脑袋敢动这块地方。” 虎景云道,“听说是要给一个什么沐殷殿下盖祠堂,所以要拆咱们的酒楼。” 阿柒皱眉不解,想了想说,“这就奇了,给沐殷盖祠堂干嘛拆我的楼,这恐怕是梅丞相的意思吧,顺便把王爷拉下水。” 虎景云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后来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再没人说盖祠堂的事情。” 阿柒点点头,但是神色很凝重,手下意识的拍了拍自己的左腿自语道,“我得赶紧好起来,酒楼也要尽快开张才行,没有钱光靠王爷的拳头太吃亏了。” 纸鸢在外面挑开帘子,楚风和梅耀祖同时探头进来,看到阿柒脸色红润精神饱满,又看到这站了一屋子的人,楚风别扭的站在角落,乖巧不说话。 梅耀祖笑嘻嘻的进来捡了个椅子坐下,对纸鸢抱怨道,“纸鸢,你们这楠木椅子太凉了,就不能做个垫子铺上吗?” 纸鸢笑道,“好啊,先请梅公子支点针线钱,我马上做。” 梅耀祖指着纸鸢对阿柒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一个个牙尖嘴利,视财如命。” 阿柒满是得意,“这就对了,你们君子可以爱财,我们小女子就不能爱财了吗?大家都是取之有道,你也别看不起谁。” 梅耀祖投降,“得,得,得,我刚从我父亲的训斥中逃出来,你这又要给我讲大道理,我不说还不行吗?” 阿柒问道,“你父亲怎么了?” 梅耀祖摇摇头,“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是被皇上训斥了,反正一回来就开始找茬骂我,莫名其妙发火。” 上官楚风一直沉默不语的站在角落,阿柒指指楚风,朝梅耀祖小声问道,“他又怎么了?这么蔫儿?他也被皇上训斥了?” 梅耀祖伸长脖子凑到阿柒跟前道,“我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一直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问他也不说,闷葫芦。” 阿柒对曼珠使了个颜色,曼珠带着景云和彩虹队的孩子全部出去了。 阿柒朝楚风招手道,“嗨,你站那么远干嘛,臭着一张脸又不说话,你今天把嘴巴忘家里了?” 楚风这才勉强笑了笑,走到阿柒床前坐在凳子上说,“这段时间代替王爷坐班,有些累。” 梅耀祖嘴巴一撇不满道,“打仗都不累,坐几天班就喊累,谁知道你背着我们干啥了。” 上官楚风的巴掌快拍到梅耀祖的脑门了,最终只是轻轻从他的肩上擦过,着急解释道,“打仗累的是身体,可是管理这京城十几万的禁军累的不仅是身体和脑子,还有心。在战场上,我只管发号命令,所有人只能服从,可是在这京城除了考量京城的安全问题外还有更多的人情世故,天天面对那些带着铜臭味的嘴脸,都快吐了。” 阿柒一听差点笑成一朵花,探着身子,一脸贼眉鼠眼小人样道,“是不是给你送礼的,送钱的?这有啥生气的,这些有钱人以后都是我的财神爷,我提醒你,以后对人家和颜悦色点,不喜欢可以介绍到咱们的酒楼来消费啊,反正大肥猪不怕宰,你不宰我宰。” 上官楚风恨铁不成钢的伸出手指戳着阿柒的脑门,“你怕是掉钱眼里了吧,做生意做魔怔了,就知道钱。” 梅耀祖纳闷道,“王爷不是已经上朝了,怎么还是你在掌管禁军啊,不是该交给王爷管了吗?” 上官楚风一听到这更是无奈,“可是王爷迟迟不肯接手,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听说皇上打算让王爷去边境做二十万大军的调防,还有边境练兵,这以前都是王爷最愿意做的事,不说驻守边境的二十万大军本身就是王爷一手带出来的,光是在北境练兵震慑月叱国这也是王爷一直提的建议,可是这次王爷全部推掉了,二十万大军的兵马指挥权,这可是从来没有的恩典,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 阿柒垂头沉默不语,这些事她都不知道,慕容冢这几天也没来看她,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把天下安宁,百姓安危视为己任的慕容冢,这次到底是怎么了? 第八十一章断舍离,先断掉害怕 红木厅,慕容冢就着火炉看书,旁边坐着司徒神医,虎谷风和曼陀,几个人神色各异,火红的炉火将几个人的脸照映的红彤彤的。 司徒神医突然开口问道,“王爷的意思,是要彻底放手做一个解甲归田的人?” 虎谷风直接说,“王爷一旦放手,天下社稷,黎明百姓怎么办?还有月叱国,那个奚胜要是知道您离开了,不是更肆无忌惮了吗?” 曼陀一直低着头,搓着手静静的看着炉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慕容冢喝了口热茶,星辰一样纯净的眸子映着火光看不出太多情绪,清冽的声音伴随着炉子里噼里啪啦的响声说,“虽然比我之前想的提前了几年,可是没关系,楚风已经成年,很多事都可以独当一面。而月叱国内也有很多变数,如果以后太子奚仲上位可能永远不会和大燕国开战,只是我现在担心的是沐殷,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不过,这个我也已经叮嘱楚风了,实在不行就把他除掉。” 慕容冢说完神情变了变有些落寞的说,“...这天下不是我的,我可以放手,而小七比这天下更需要我。她现在还不知道腿的事情,以后会怎么样谁都不敢保证,别人会怎么看她,她自己会怎么想,她需要一个更好的环境,需要我陪着她,所以我离开是最好的办法。” 司徒神医眯着眼慢悠悠的说,“王爷有为小殿下想过吗?孩子还小,没了母亲,不能再没了父亲。” 慕容冢道,“宁儿是个好母亲,她一定会照顾好他的,王府是他的家,他以后想做什么样的人他自己决定,或许没有我在,他能活的更快乐简单。” 司徒神医叹了口气,“带着小殿下走只是多个人而已,王爷未免太不近人情?” 曼陀突然抬头看向司徒神医,“司徒神医不要忘了,在皇上眼里小殿下比王爷更重要,他怎么会让小殿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生活...您细想便知。” 司徒神医没有说话闭上眼睛,嘟囔了一句,“可怜了孩子。” 第一次在古代过冬,阿柒看着外面难得的晴朗好天气,安耐不住好奇心,趁着曼珠,纸鸢她们不在屋里,想下床看看银装素裹的古代到底有多美! 披上厚厚的坎肩,阿柒一手撑着床,一手抓着腿一点点的往外挪动,毫无知觉的两条腿,只是从床上挪到床边阿柒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终于蹭到地面,阿柒伸手扶着不远处的桌子,刚站起来人就直直摔倒在地,阿柒回头看着僵在原地的脚愣住了。 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地上,用力给腿做按摩,舒缓经络,可是这样的按摩曼珠几乎天天做,不至于毫无知觉啊。 不知道揉了多久,右腿明显已经感觉到发热了,阿柒又给左腿揉,揉到小腿肚子时看到脚踝处厚重的纱布,阿柒想都没想直接拆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丑陋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靠,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伤口? 阿柒也没多想,努力试着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两条腿还是踩不到地,下半截腿完全没有知觉,身上重量全放在两胳膊上,腿上一点劲都没有。 阿柒抹了把汗,又挪回床上,自我安慰道,“不急,慢慢来,一点点练,躺了一个月哪能那么快恢复的。” 晚上,慕容冢来看阿柒,看到她脸色红润气色不错,曼珠正在布菜,看到慕容冢进来,忙不迭的跪下请安。 慕容冢心情好,好看的眉眼带着一抹笑说,“你们这段时间照顾小七辛苦了,等会去账房每人领一百两银子。” 阿柒不满道,“我也要,我也辛苦了。” 其他人笑着退出去,慕容冢坐在阿柒床边,自然的端起桌上碗一勺一勺的喂阿柒喝粥,宠溺道,“好,也给小七一百两银子买好吃的。” 阿柒摇摇头说,“我不要银子。” 慕容冢,“那你要什么?” 阿柒夺下慕容冢手里的碗,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仰着脸满足道,“抱抱。我就要你的抱抱,还有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怎么这么好闻啊。” 慕容冢回抱住阿柒,轻轻抚着她的背,说出来的话连嗓子眼里都带着温柔,“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味儿啊,让你这个贪财猫连银子都不要了。” 阿柒最最贪恋的胸膛,最最怀念的抱抱,太美好了,幸福感爆棚! “我也不清楚,只是闻着这味道我就很安心,我给这种味儿起了名字叫‘冢香’,只能我一个人用。” 慕容冢跟着念了一句,莫名觉得好听,嘴角笑意更浓。 阿柒松开慕容冢又拉着他的袖子放在鼻子边,审视着慕容冢问道,“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听楚风说你既不和他办交接又不愿意去练兵调防,王爷偷懒上瘾了是吗?” 慕容冢细细看着阿柒笑容灿烂的脸,听着她银铃般爽朗的声音,机灵古怪中透着脆弱不安。 慕容冢,“这些事并不是非我不可,朝中有才能的将领多的是,也该给其他人一些历练的机会。” 阿柒故意取笑道,“王爷还蛮谦逊嘛,不过这样也好,你也该好好歇歇了,长年累月为国事操劳还有人不记你的好,真是不公平。” 慕容冢低头浅笑,他不该犹豫自己做的决定是不是正确,哪怕是放纵一次,也值了! 阿柒没有察觉慕容冢的异样,笑眯眯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直起身坐好,一本正经的看着慕容冢说,“那你是不是就没有俸禄了?” 慕容冢故意配合着说,“是啊!” 阿柒叉着腰,皱眉想了想说,“没关系,我的酒楼马上就开业了,以后我养你,我养王府。你就在王府里专心看书,练武,做你想做的事情,放心,你想休息多久都行。” 慕容冢摸着阿柒柔顺的长发,一阵感慨,“对不起,原来你这么开明,反倒是我把你看得太紧,差点毁了咱们王府的铁饭碗。” 阿柒更加大度的拍拍慕容冢的肩说,“没事,你现在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还不算太晚,我呢既往不咎,你也别太自责。” 慕容冢深情的看着阿柒,脱口而出道,“如果我不当王爷了,你愿意跟我浪迹天涯吗?” 阿柒目光清明的眼神愣了一下,转而把小脸凑到慕容冢跟前问道,“你不当王爷了会不会娶我?” 慕容冢不知如何回答,躲闪了一下没说话。 阿柒已经习惯这种拒绝,傻笑着说,“呵呵,我就是开个玩笑,看把你吓得。其实我也想明白了,或许你是真的爱我,也是真的把我当成了亲人而不是爱人,我不该强迫你,只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喜欢过人吗?你爱过谁吗?我不信你长这么大没有喜欢过谁?也有可能你喜欢的是失忆前的萧婉,而不是现在的我。” 慕容冢干涩的嘴唇动了动,伸手再次把阿柒搂进怀里,眼眶湿润,“没有,我没有喜欢过谁,也没有爱过谁。在我眼里你就是你,失忆与否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你只是比以前的你多了些灵动和可爱,我觉得很好,现在的你就很好,你真的不必纠结我是不是爱你的问题,我只想知道,你愿意永远在我身边吗?” 阿柒偷偷擦掉眼角的泪,点点头道,“愿意,我愿意。我来这里一趟不容易,我本来只是玩玩,我没想到会遇见你,那些人总说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他们说的轻巧可知这做起来有多难,我可是个女孩子啊,上次为了别人挖心掏肝,这次还要赚钱养家,还没人娶,我混的也太惨了吧!呜呜...呜呜...” 慕容冢愣愣的看着这个说了一车莫名其妙的话又突然莫名其妙大哭的孩子,实在有些手足所措,一边拿衣袖给阿柒擦眼泪,一边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哄着阿柒不哭,他怎么有种带娃的感觉。 梅府,梅丰泉听完在座的几名幕僚的话后有些大惊道,“你们的意思勤王打算隐退了?” 其中一名幕僚点点头道,“据我的观察还有流传出的风声来看,勤王确实有退的意思。皇上多次挽留,可勤王去意已决,但是勤王除了称病外并没有说出一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 梅丰泉踱着步,转身坐下,“听说王爷的义妹身体一直不好,已经卧床一个多月了。” 另一位幕僚说,“梅相的意思勤王退出和他这个义妹有关系?她一个姑娘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而且勤王已经救过她多次,他们之间的恩怨恐怕说不上谁欠谁更多,如果王爷这次为了那个萧婉隐退,我想没人会相信吧?” 梅丰泉挥挥手说,“现在的问题不是王爷为谁隐退,而是如何借由勤王的手除掉沐殷。勤王一旦离开,朝中还有谁敢反对沐殷?这个沐殷把皇上哄的团团转,前朝后宫全部由沐殷把持,我看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对我动手。” “梅相之前不是担心沐殷和勤王是一伙的吗?现在又为何...?”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沐殷对勤王绝对不一般,虽然没有明面表现出来,可是自从他来到大燕国,来到皇上身边后,勤王的局面就突然好转,连禁军指挥权都拿到了,就只凭这一件就足够让人怀疑了。但是奇怪的是,从勤王这里又看不出他对沐殷的特别,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就是勤王也觉得这个沐殷留不得,所以这是目前我们和勤王唯一能想到一起的事情,如果不加以利用不是太可惜吗?” 幕僚说,“所以我们不能让勤王离开。” 梅丰泉沉声道,“一个把江山百姓看得如此重要的人,居然会放手,斗了这么多年,如果是这样的结局实在不尽如人意。” 富春宫,沐殷脸上有些急躁,看到跑进来的小奴才急忙问道,“怎么样?” 小奴才气喘吁吁说,“回小殿下,勤王确实要离开,王府目前紧闭大门,但是进进出出的人不少,而且楚风小侯爷的禁军指挥权王爷并没有接手。现在就看皇上最后的决定了。” 沐殷颓败的坐回软塌上,眼眶有些发红,手指攥紧衣袖,痴痴不语。 小奴才急了,“小殿下,您怎么了?小殿下...” 沐殷垂着头长发肆意的飘着,满腔哀怨的声音轻轻说,“他走了,我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 小奴才道,“小殿下别着急,皇上留不住王爷,难道太后还留不住吗?您不说王爷这些年的隐忍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太后吗?既然太后还在宫里王爷又怎么舍得不顾一切离开呢?” 沐殷瞬间抬起头,带着一脸无助又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点头说,“对,对,还有太后,我怎么忘了,对...” 小奴才接着说,“太后一直称病,王爷是不是该去看望太后尽尽孝道?” 沐殷敏捷的目光慢慢变得坚毅,“是啊,太后病了这么久,王爷是该看看自己的母后了。我就不信,你为了一个黄毛丫头能舍掉整个大燕国,舍掉一切?慕容冢你到底有多爱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小奴才一脸难色,犹豫半天说,“小殿下,您说要是王爷真的连太后都不要,执意要走,那可怎么办?” 沐殷这时候一通百通,莞尔笑道,“那就再想一个他不离开的办法,如果是他不愿意走呢?” 沐殷对小奴才招招手耳语道,“你等会飞鸽传书给北境南国的国师,让他照我的意思办,一定要快。” 小奴才点点头,“小殿下,那皇上那边呢?” 沐殷胸有成竹道,“他那边我会处理。” 上官楚风一阵风跑到慕容冢的书房,第一次没有敲门直接进去,正好看到曼陀和虎谷风围着慕容冢在说什么,慕容冢看到站在门口一脸愠色的上官楚风,平静的问道,“怎么了?连规矩都忘了。” 上官楚风走到慕容冢书桌前,将之前慕容冢给他的册子和兵书放在桌子上,质问道,“我今日上朝听见一些关于王爷的闲话,特意来找王爷求证。” 慕容冢直直看着上官楚风道,“什么闲话?” 上官楚风道,“他们说王爷要辞官,解甲归田,做一个闲人,是真的吗?” 慕容冢目光清明,低头看着桌面,躲开上官楚风求知的目光,“难道不可以吗?” 上官楚风怒吼道,“不可以,您教我练功的第一天就告诉我,君子以立不易方。这么多年来您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征战沙场九死一生,白骨成堆,何其残忍,可您说打仗是为了保护更多的百姓不再受战火的煎熬,是为了大燕国能有更长久的和平。尽管这么多年皇上不公,可我从您嘴里从来没有听到过怨言,可是为什么现在您选择放弃?月叱国依旧虎视眈眈,百姓依旧处在水深火热中,您要的和平并没有到来,您何来的解甲归田?” 虎谷风默默看着,目光在楚风和慕容冢身上游走,他一直觉得慕容冢做这个决定有些仓促,至于为什么仓促他说不出来,后来他想明白了。 他害怕了,从来没有怨言的人,认为百姓大过天的人,在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连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的时候,他害怕了,开始怀疑自己,想一走了之,想自私一回,也想负这天下一次。 这个决定他做的比任何人都艰难。 慕容冢站起身平视楚风,冷漠中带着一抹赞许,声音冷冽又低沉,“所以下半场的比赛就交给你了。一个将军要有独自带兵打仗的勇气,运筹帷幄的魄力,这些你都没有问题,在军事方面你是个天才,所以没有我,你也可以做的很好。而且这天下少了谁都一样,我没有那么重要。” 上官楚风气的青筋凸起,瞪着一双眼睛,伸手指着慕容冢道,“逃兵,你是个逃兵...” 曼陀冷漠中突然出手更加冷酷的剑柄落在楚风的手上,冷声道,“请楚风小侯爷注意自己的身份。” 慕容冢没说话,眼神晦涩不明,有些无奈。 上官楚风气急,直接拿起慕容冢书桌上的扇子朝曼陀挥去,曼陀放下剑,短拳相接,两个人从屋里打到屋外,从地上跳到房顶上,谁都没有要让谁的意思,一时间竟分不出上下。 虎谷风倚在门框上,抱臂看戏,看了一会才后知后觉问道,“要不要上去劝劝?” 慕容冢冷漠道,“随便。” 虎谷风自讨没趣道,“我只是可惜了那把扇子。” 第八十二章救你是为了让你活着 梨园,纸鸢一路小跑进来,气喘吁吁对阿柒说,“不知道怎么了,楚风公子和曼陀打起来了?” 曼珠一听马上停下给阿柒按摩腿的手,起身问道,“在哪?” 纸鸢道,“就在王爷书房的院子里,现在两人已经站在房顶了,很多人都在看。” 曼珠刚要拨腿走,才反应过来回头看着阿柒,阿柒笑着说,“去吧,打听清楚了回来告诉我。”说完又对纸鸢道,“你也去看看,就当看热闹了。” 曼珠听完就跑出梨园,纸鸢犹豫道,“那你一个人行吗?万一要喝水怎么办?” 阿柒笑道,“没事,我就在床上躺着,不用人陪,你去吧。” 纸鸢点点头也跑了,阿柒这时突然变换躺着的姿势,立马坐起来,慢慢把腿挪到床边,再次试着站起。 这几日她都是趁着曼珠和纸鸢晚上睡着后偷偷练习走路,可是她发现自己的右腿已经有知觉,也可以踩着地了,就是左腿脚腕处没有感觉,完全动不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拖着一个假肢,脚是耷拉着的。 阿柒用手吃力的扒着桌子,试了又试还是不行,单脚跳着能到窗户那里,可是左脚就完全给不上力。 “这是怎么回事?”阿柒看着自己的左脚,还有纱布处那条丑陋的伤疤,这伤是怎么来的?而且曼珠和纸鸢好像故意不告诉她那天在王妃的风清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林姑娘为了保护她被王妃活活打死,然后呢?她的记忆在那里就中断了。 是谁救了她?她们还隐瞒了什么呢?她是不是忘了很多重要的东西? 阿柒看到外面梨园的门打开,司徒神医提着药箱进来了,和往常一样过来给她换药,阿柒又跳着回到床边坐下。 司徒神医进来看到只有阿柒一个人,不禁意外道,“曼珠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阿柒笑笑,“曼珠听说楚风和曼陀在打架出去劝架去了。” 司徒神医笑笑没有问曼陀和楚风打架的事,撇开话题说,“她们在这守了你这么久是该出去透透风了。” 阿柒低头看着司徒神医重新敷上的黑色药膏,问道,“这是什么药啊,感觉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司徒神医神情专注的看着阿柒的脚踝说,“这是我秘制的正骨黑玉膏,对付这种筋骨伤很有疗效。” 阿柒看着自己的脚踝疑惑道,“筋骨伤?那我这后脚踝是筋受伤了吗?” 司徒神医一愣,默默给阿柒包扎好,闪烁其词道,“你好好休息,不要乱动,伤筋动骨一百天,一定要养好才能恢复的好。” 阿柒一把拉住要走的司徒神医,面色阴沉问道,“司徒老先生,您不要骗我,我这脚到底是怎么了?我不傻,骨头有没有事我能感觉到,而且您包扎的地方除了脚筋还有什么筋?” 司徒神医敷衍道,“是,是脚筋受伤了。” 阿柒道,“那您告诉我,我这脚筋是怎么受伤的?” 司徒神医为难不已,不知该如何说,曼珠告诉他先不要告诉阿柒全部真相,可是这种事又能瞒多久呢? 阿柒追问道,“您不用想太多,我是个病人我有知情权,再说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告诉我知道又如何呢?” 司徒神医坐回凳子上,看着阿柒说,“你的脚筋是被王妃挑断的,我给你敷这药也只是求个心安,其实没有多大用处。” 阿柒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问道,“那,那结果会怎样?” 司徒神医道,“左脚不能走路,好点的话就是变成瘸子。” 阿柒冷笑了一下,眼神一点点变得绝望,“跛子。” 司徒神医补充道,“这还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你后面能加以锻炼的话,但是这会很辛苦。” 阿柒咬着后槽牙看着自己的左脚,“那我这腿是废了?” 司徒神医安慰道,“也不能这么说,以后走路会辛苦点,可是...”司徒神医这时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不安的看着阿柒,“丫头,别难过,和你的命相比走路是不是好看没有那么重要。爱你的人依然爱你,所以你自己要想开,多想想关心你的人。” 阿柒不想让司徒神医为难,努力点点头,又问,“谁救了我?” 司徒神医想了想说,“我当时不在场,也是听其他人说的。当时你被王妃打的昏死过去,脚筋被挑断,王妃让人把你扔进游兽园里喂老虎,是王爷赶来从老虎嘴里救下了你,抱着一身是血的你回来,当时你流血很多,很多人担心你失血过多而...” 阿柒吸了下鼻子道,“那王妃殁了,和我有关系吗?” 司徒神医愣了一下道,“要说和你没关系也不可能,王爷救了你后就去找王妃了,还刺了王妃一剑才导致了王妃早产又大出血。哎,这些事都过去了,你也不要记恨王妃,毕竟人都不在了,这些事忘了最好,记住也是徒留悲痛。” 阿柒仰头看着床顶的幔子,让眼泪回流。 是啊,她该找谁理论找谁赔偿?只能怪命运不公,她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这样惩罚她? 另一处,曼珠看着在房顶上飞檐走壁的曼陀还有一身怒火紧追不舍的上官楚风,心里紧张得差点把衣服抓出洞。 纸鸢看到曼珠的表情笑着道,“你担心曼陀受伤?” 曼珠摇摇头,“楚风公子不是曼陀的对手。” 纸鸢故意问,“是吗?曼陀这么厉害呢。不过看你这神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喜欢曼陀呢?看把你紧张的。” 曼珠脸倏地红了,扭头往回走,纸鸢跟在身后哈哈大笑,“呦,脸红了,是不是说到你心里了?其实我觉得你们俩挺好的,你看连你们的名字都这么有缘,简直就是月老特意牵的线,要不我去告诉阿柒,让她找王爷说说,直接把你们俩的事办了。” 曼珠羞红了脸,追着纸鸢打,“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 纸鸢直接跑到阿柒屋里,阿柒扭头笑着问道,“谁要撕你的嘴啊?” 纸鸢还没说,就被追进来的曼珠一把按倒在阿柒的床上,两个人打作一团,阿柒只是默默笑着,可眼里却是望不到头的空洞,笑着的绝望。 晚上,阿柒等到曼珠和纸鸢睡下了,才睁开眼睛,屋里一片漆黑,阿柒起身摸黑下床,凭着记忆躲开屋子里的桌子凳子,跳到窗前,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外面的寒风立马灌了进来,阿柒冻得直打哆嗦,可是她却把窗户越开越大,受虐似的感受着刀子一般刺骨的冰冷,捂着嘴呜呜的小声哭着。 第二天曼珠叫阿柒起床却发现她整个人热的发烫,转身一看窗户大开,曼珠赶紧关好窗户,跑出去叫纸鸢,“纸鸢,不好了,阿柒发烧了,你快去叫司徒神医。” 曼珠说完转身往王爷书房而去,看见曼陀在外面急忙说,“快告诉王爷,阿柒发烧了。” 慕容冢起身往出走连披风都没披,边走边质问曼珠,“怎么回事?这几天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发烧?” 曼珠不敢隐瞒说,“我今早去叫阿柒时发现屋里的窗户开着,兴许是着凉发烧的。” 慕容冢瞪了一眼曼珠,进屋一看司徒神医已经在给阿柒把脉了,旁边还站着虎谷风。 慕容冢问道,“怎么样?” 司徒神医叹了口气道,“情志不顺,抑郁忧思伤脾引起的发烧。再加上寒气入侵高烧不退。” 慕容冢不解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抑郁忧思呢?” 司徒神医面有愧色道,“昨日我给阿柒来换药时告诉阿柒她腿的事情,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 曼珠急道,“老神医咱们不是说好不告诉阿柒的吗?” 司徒神医摇头说,“你能瞒多久呢?这丫头聪明得紧,她估计早就发现问题了,何不如早点告诉她,让她早点接受,还能早点锻炼。” 曼珠看着床上的阿柒无措道,“可是你让她怎么接受这一切?” 慕容冢坐在床前静静看着阿柒,脸红彤彤的,他冰冷的手放在阿柒脸上,手上的温度立马被温暖包围,“你是不是也觉得命运不公?生生死死无尽的循环。” 司徒神医咳嗽了一声说,“我去熬药。” 虎谷风扶着司徒神医出去,曼珠和纸鸢关上房门,屋里只留下慕容冢。 “小七,你对我失望吗?我无数次想过你在那间绝望无助的房间里呼喊我时的害怕,我似乎看见你在血泊中努力挣扎。可我不敢想,如果我没来得及出现,如果我救下的只是你的两条腿...小七,我也会害怕,午夜梦回时我惊恐的发现那一幕才是我的劫后余生。 只要我的余生里有你,哪怕你失去一只脚,对我来说也是完整的,你依旧可以奔跑,可以欢笑。 而且我要带你去一个特别美丽的地方,离开这里,离开你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地方,我要给你一个不一样的天空,所以,不要害怕,以后谁都不能阻挡我们在一起。” 慕容冢握着阿柒的手眼里流光溢彩,似乎想到了既久远又触手可及的美好,手里的小手突然动了一下,慕容冢低头看到阿柒缓缓睁开眼睛,眼珠布满血丝,未语泪先流。 慕容冢俯身叫了声,‘小七’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柒动了动干涩的嘴唇,转动眼角突然朝慕容冢笑了一下,声音有些嘶哑道,“你别担心,我没事。腿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该那样对王妃,她罪不至死。” 慕容冢紧紧握住阿柒的手,一闪凌厉的光,冷冷说道,“她死有余辜。” 阿柒摇摇头道,“王爷说的那个‘辜’可是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你让那个孩子从小就没了母亲,他长大了是不是认为我也‘死有余辜’呢?” 慕容冢一把抱住阿柒,着急辩解道,“不会的,以后没有人能再伤你,我不允许任何人再伤你。” 阿柒环抱住慕容冢默默流泪道,“你为什么要答应那个人?为什么要答应那个承诺?我该怎么办,我来这里,以为爱你就是我的宿命,可是你却和我开这样的玩笑,我该怎么办?” 慕容冢更用力的抱住阿柒,眼眶发红,不甘的闭上眼睛沉声说了句‘对不起’。 阿柒叹了口气,“你无须和我说对不起,你何错之有?在这天下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人,就像现在我明明抱着你,真切的感受着你的心跳你的呼吸,明明知道你爱我,知道你爱我如命,可是出了这个门,你是你,我是我,没有人知道这是两个爱而不得的人,也不会有人相信堂堂大燕国勤王会爱一个瘸子,也不会有人对一个瘸子再心存忌惮。” 慕容冢一把推开阿柒,抓着她的肩静静看着她,眼里是不忍和心痛,“小七?你在胡说什么?谁敢说你的腿我就把他的舌头拔下来。” 阿柒挣脱开慕容冢,眼泪夺眶而出吼道,“谁不敢说?这天下谁不敢说?我腿好的时候想爱你都那么辛苦,那么卑微,何况现在变成了一个瘸子,一个跛子,爱你就成了天方夜谭,成了贻笑大方,成了不自量力。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救我?” 慕容冢擦掉阿柒满脸的泪水,隐忍住心里的怒气,深深吸了口气慢慢说,“我的小七是这个世上最漂亮最可爱的姑娘,她的美绝对不是因为她是不是有一双完好的腿,而是她天生能带给人愉悦的性格,鬼马机灵的风趣,对人对事通透的心态,正直善良的心,这些才是真正的小七,才是大家喜欢的小七,我从来没有听过谁会因为一双腿而喜欢一个人,又因为一双腿而讨厌一个人。我问你,如果今天是我的腿受伤不能走路了,你会讨厌我吗?会嫌弃我吗?” 慕容冢见阿柒不哭不闹了,才笑着说,“那你怎么能用那样的想法去想我们呢?你生病这段时间你知道有多少人为你着急,担心你?你活着,好好活着,这些人才会开心,别让我们的关心变得那么一文不值好吗?” 阿柒静静看着自己的左腿,嘴角蠕动了几次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 门突然打开,楚风、梅耀祖、曼珠、纸鸢,谷风,景云,还有彩虹队的孩子,一下子涌进来看着阿柒,阿柒愣愣的看着这一屋子的人有些呆滞。 梅耀祖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走过来一把拍在阿柒的肩上,神情严肃的说,“王爷说的话就是我们想说的,你不要以为你腿坏了你就有什么不一样,你还是你,我们都算你的救命恩人,你以后对我们都客气点,还有不许说为什么救你这种傻话,我们救你还救错了是怎么?守了你一个月没听到句谢谢反而还被埋怨,你是腿坏了还是心坏了?” 楚风温和的笑着说,“就是没想到你这个丫头突然变得蛮不讲理了...” 梅耀祖接道,“她一直就蛮不讲理,穷横穷横的。” 曼珠走过来趴在床边拉着阿柒的手,眼睛微红说,“你看看这一屋子的人,真的都是你的救命恩人,王爷把你从虎口中救下当时真的九死一生,可王爷连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要不是王爷武功高强...”曼珠抹了抹泪接着说,“阿柒,大家都瞒着你不告诉你腿的事情就怕你像现在这样自暴自弃,可是现实终归要面对的,你与其逃避不如勇敢点,你好好看看你的腿,她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司徒神医说了只要你日后好好练习锻炼,你的脚还是可以走路的,虽然会跛,但不会丑。” 小希喊道,“阿柒姐姐,你别怕,以后我们就是你的腿,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带你去哪里。虽然以后的路还长,可是我们大家在一起路就不长也不难走。” 纸鸢抹着眼泪笑着说,“你看就我嘴笨,不会说话。阿柒你听听,我们这么多人在你身边呢,你怕啥?人家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你现在不用整天担心你腿的事情,你要锻炼我就陪着你锻炼,你要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 阿柒看着大家满怀热切的脸,一句句窝心的话,突然控制不住一头埋进被子里放声大哭。 虎谷风站在一边静静看着,面色凝重。 司徒神医端着药碗进来,看着一屋子的人又看到无奈坐在床边的慕容冢和躲在被子里大哭的阿柒,顿时笑出声,“你看看你们这些人,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让丫头不好意思了。” 慕容冢站起身给司徒神医让出地方,曼珠接过药碗站在一边,司徒神医一把拉住阿柒的一条胳膊就势把了把脉,转而眉开眼笑道,“嘿,这丫头还真是自带退烧药,这高烧自己就退了,真是奇哉怪也。” 曼珠问道,“那这药还喝吗?” 司徒神医道,“喝啊,我好不容易熬的,不喝就浪费了。” 梅耀祖皱眉小声嘀咕道,“庸医。” 上官楚风一脸宠溺的看了一眼梅耀祖,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腰间的香囊。 曼珠有些为难的看着手里的药对阿柒说,“阿柒,快起来把药喝了。” 阿柒转身看着曼珠又看看手里的药,转过身继续哭。 第八十三章不敢靠近的牵挂 晚上,红木厅,慕容冢听完曼珠的汇报后,脸色更加阴翳,烦闷的放下手里的书。 虎谷风站起身看着窗外明亮的月色,问道,“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慕容冢道,“等小七的腿稍微好点了再说。她今天哭了整整一天,我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接受腿的事?” 虎谷风道,“王爷要不要问问阿柒的意见?不管怎么说王爷是为了阿柒才选择离开的。虽然阿柒之前不愿意离开王府是因为王爷,可现在您带她离开和她自己主动离开这是不一样的,我怕...” 慕容冢看了一眼虎谷风,“你担心小七不同意?” 虎谷风点点头道,“阿柒受伤这事确实是意外,她不会同意您因为这件意外而放弃天下百姓,放下大燕国的安危。这些年来您默默守护着大燕国,守护着边疆的和平,您为此付出的太多,现在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实在可惜。虽然现在我不清楚沐殷来大燕国是什么目的,可是有一点很清楚,他在向您示好,禁军指挥这么重要的职位他都给您了,那为什么不试着和他合作看看?一来能摸清他的底,二来我们可能因此换来更多的实权,得到皇上的器重和信任,这不是...” “别说了,不可能,就算没有小七的事情,我也不会和沐殷合作。沐殷心思缜密,诡计多端,又擅长蛊惑媚术,如今正得皇上盛宠,万不可和这人过于亲近。如他只是贪图一时享乐那到不打紧,如果他包藏祸心,表里不一,那我们就是引狼入室,所以我说了,必要时就动手除掉他。” 虎谷风言尽于此不便多说,可是脸上的表情依旧凝重,慕容冢把玩着手里的扇子,轻声呢喃,“人生苦短遗憾无数,保容亦不能悦己,留命无沧桑可待,时也命也。” 梨园,曼珠和纸鸢服侍阿柒睡下,看着阿柒红肿的脸,曼珠找来药膏轻轻给阿柒上药,纸鸢叹了口气道,“我没想到阿柒反应会这么强烈,她一向开朗又心大,对人对事都带着点玩乐的心性,今天被这么多人安慰,我以为她就这样接受了,谁知...” 曼珠放下药膏,给她和纸鸢披上外衣坐在床边说,“可能这件事真的让她感觉到无能为力了吧,今天这样发泄更多是对自己的埋怨,她看着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里是个要强的人,你忘了上次太后给她赐了一面铜镜她为此生了多久的气?怕自己不漂亮不高挑配不上王爷,天天缠着司徒神医给她配药吃,她其实是自卑的,可又不愿意让别人看出来,就这么硬挺着,现在挺不动了,就乱了心神。” “那你说阿柒以后怎么办?她的脚肯定是不中用了,难道以后都不出门了?” “这次要靠她自己了,咱们帮不上什么忙。连王爷都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面对阿柒,在书房待了一下午都没有过来看阿柒,明明知道这时候阿柒最需要的就是他了。” 纸鸢抬头看了看阿柒,示意曼珠小点声道,“你也不能埋怨王爷,他心里比谁都难受,短短一个多月时间王爷消瘦了好多,朝廷的事也不处理天天守着阿柒,你说话可要凭良心。” “我知道,可我心里也着急呀,不知道明天天一亮阿柒醒来又要怎么样?本来以为王爷还能安抚住她,可现在连王爷都管不住阿柒,还有谁能管得了呢?” “你也别着急,这几天我们先这样守着,让阿柒缓缓慢慢接受这个现实,再说,阿柒又不傻,她能不知道脚和命哪个更重要?” 曼珠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阿柒突然从梦中惊醒,想抬胳膊擦擦脑门上的汗却动不了,转头一看,床边曼珠正抱着自己的胳膊睡得正香,旁边凳子上纸鸢也在睡觉,阿柒眼角湿润,睁着眼睛没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曼珠才醒来第一时间看阿柒发现人已经醒了,赶忙叫醒纸鸢,“纸鸢,阿柒醒了,你快去打水给阿柒洗漱。” 纸鸢立刻起身出去,曼珠握着阿柒的手笑着问道,“怎么醒这么早啊,也不叫我?” 阿柒清了清嗓子说,“没事,我前面睡得太多就睡不着了,你和纸鸢不用这样守着我,大冬天的不怕着凉吗?” 曼珠笑笑说,“没事,你房间比我房间暖和,在你这睡觉更舒服。” 阿柒苦笑了下,起身靠着床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说,“还下雪吗?” 曼珠道,“不下了,这冬天也快过去了,外面的河水都不结冰了,今年的冬天比往年的好像短了很多,还挺不适应的。” 阿柒凝视着外面有些失落的说,“真可惜,我还没出去感受一下她就过去了。” 曼珠接过纸鸢递过来的手帕边给阿柒擦手边说,“这有什么,明年,后年,每年都有冬天,你还怕没机会看雪啊。” 纸鸢也接过话说道,“就是,而且今年总共也没下多少雪,要玩也不尽兴,再说了这春看百花夏看树,秋赏红叶冬听雪,每个季节有每个季节的风景,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百花争艳,万物复苏,多好啊。” 阿柒看着纸鸢又说,“我想出去看看。” 纸鸢一脸为难的看了下曼珠,不等纸鸢说,阿柒立即说,“你们不要担心,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真的,这么长时间没出去,我真的好想看看外面,哪怕站在廊下看看也好。” 曼珠点点头说,“那穿暖和,看一会就进来。” 阿柒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裹着一层一层的厚毯子包的严严实实的阿柒,一只脚支撑着,另一只脚耷拉着拖在地上被曼珠和纸鸢合力搀扶着出了房间,站在廊下。外面天气晴朗,连一丝风都没有,院墙下的梨树已经抽出嫩芽,还有鸟儿不时从房顶飞过,阿柒静静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说,“春天真的来了。” 推门进来的司徒神医和虎谷风看到阿柒时一闪而过的紧张,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出来了?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小心着凉。” 阿柒笑了笑说,“没事,我觉得已经好多了。”阿柒看司徒神医拿着药膏又说,“还要贴吗?不用了吧,既然起不了什么作用就不要白白浪费这些好东西。” 虎谷风面带忧伤犹豫道,“那你...” 阿柒大气的拍怕谷风的肩说,“我想过了,既然已经这样了,与其抱怨不公还不如积极面对。好歹也要努力试试看,跛子就跛子,总比残废了强。” 谷风意外道,“你真的这么想?” 阿柒点点头说,“不然整天要死要活的你们该嫌弃了。我这个外来物种怎么说都应该有点与众不同,不能被你们小看了去。” 谷风一时反应不过来,小声嘀咕了一句,“外来物种?”不过不等他缓冲过来,阿柒转头问司徒神医,“您看我这样每天该怎么锻炼才行啊?可不能错过了最佳锻炼时间。” 司徒神医弯腰检查了一下阿柒的脚说,“按说你的脚已经没有大问题了,你要是想锻炼随时都可以,只是我担心你身上的伤,结痂还没彻底脱落,如果不护理好小心留下疤。” 阿柒伸手摸摸自己后背上一层层坚硬不用看也知道丑陋的痂,不在意的说,“反正也没人能看到,连我自己都恶心不到,不用管留不留疤,我还是先抓紧时间锻炼吧,等差不多了,酒楼就要开业了,以后会更忙的。” 虎谷风试探道,“你打算一直待在京城吗?” 阿柒不解道,“要不然我去哪啊?我全部的心血都花在这个酒楼上了,没理由不坚持啊。” 司徒神医趁机劝道,“酒楼算什么心血啊,你如今身体遭受了这么大的罪,要不然就跟我回去吧,以后好好养身体,什么心都不用操,保证也有钱花怎么样?” 阿柒狐疑的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流转,不自然的笑了声问道,“奇怪,你们两位今天是怎么了?干嘛一直劝我走啊?我早就说过了我哪里都不去,你那个家就算美如仙境我也不去,不去不去就不去,你们别再说了。” 司徒神医不好再说什么,给阿柒的背上换了药对曼珠叮嘱道,“现在可以试着下地走路,但你们一定要守着,不敢再磕着碰着了,这锻炼可不是用嘴说说那么容易的,她的心态估计要崩好几次才能真的从心里接受这个现实。” 曼珠小心的搀扶着阿柒让她试着走路,虎谷风想帮忙可是毕竟男女有别,只能在一边看着,小心指挥着。 阿柒扔掉厚重的外衣,走路全凭单腿跳,始终没有勇气试着让另一只脚触地,在房间跳了几个来回额头上就已经大汗淋漓。 曼珠扶着阿柒的胳膊说,“我扶着你,你慢慢试着让那只脚踩地,找找感觉。” 阿柒咬紧牙关,想用力让那只脚听话的踩在地上,可那只脚完全不听指挥一动不动。 纸鸢蹲下用手把那只脚按在地上,抬头对阿柒说,“你现在试着用劲。” 阿柒松开曼珠的手,试着把身上的重量放在那只脚上,可还没等她用力,那只脚一软她整个人重力不稳直直朝地上倒去,还好虎谷风站的不远,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倒下的阿柒。 “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 阿柒摇摇头,重新站好深吸一口气,固执的用手扶着桌子慢慢挪动,好的腿带动坏的腿移动,不仅吃力还效果不好。 虎谷风站在一边心里着急,眉头紧皱没有经验全凭心里想的指挥阿柒,“阿柒,你尽量先抬动左脚动,如果你现在不改掉这个习惯,时间长了就该不了了。就算现在左脚使不上劲那也要尽量让她先动。” 阿柒点点头,太阳穴上的青筋凸起,连脖子都在用劲,几双眼睛全部注视着阿柒的左脚,可是歪在地上的左脚不管阿柒怎么用力就是纹丝不动。 曼珠用手帕给阿柒擦擦额头上的汗,心疼的说,“要不歇歇,吃点东西,慢慢练,任何事都不能一蹴而就,今天练一点明天练一点,坚持下去才会有效果。” 阿柒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左脚,脸上明显没了刚开始的雄心斗志。 虎谷风陪阿柒吃了饭,刚好梅耀祖和楚风来了,虎谷风将大概情况对两人悄悄说了下就转身走了。 梅耀祖看到曼珠正在给阿柒按摩腿,跟着一起蹲下看着靠在椅子上不说话的阿柒问道,“别泄气,你越着急越适得其反,你躺了那么久今天才第一天开始练,不可能立刻就有效果,你首先把心态放平和,保持心情愉快,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楚风走过来也蹲下围着阿柒说,“就是,这就好比我刚开始跟着王爷学武,先学扎马步,先学几个月然后在身上加东西,这样练个半年快一年才开始学一些基本的招式,大大小小的伤数不胜数,有时候实在撑不下去想放弃在家睡个两天还是乖乖继续练,这一练就是十几年,你现在就和我当年一样,毅力很重要,你不憋着一口气,不狠心,你就别想看到效果,当然放弃也很容易,你现在就不用练了,回去床上躺着,反正有人照顾你,照顾你一辈子都行。” 梅耀祖偷偷给楚风使眼色,觉得他说的话有点重,曼珠背过身偷偷抹眼泪,阿柒抬起头看着楚风目光坚定,“我没说要放弃,你也不用激我,既然我没死,那我就不会因为一只脚被打倒,我不光要学会走路,还要像你一样练习武功,还要学骑马,你们会的我一样不差。” 楚风暗喜的直接对阿柒鼓掌说,“好样的阿柒,你放心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阿柒再次站起身,扶着桌子围着房间一点一点的挪动,其他人似乎比阿柒还紧张,暗暗在心里使劲。 大门外,慕容冢看着在里面锻炼的小七,想进去又不敢,他怕小七看到他情绪会有波动。 他以为把小七从阎王手里救回来就万幸了,但他不曾想过还有这一幕,依旧是泪水与汗水的较量,从一个泥潭到另一个泥潭而已,他从没有真正帮到过小七,总是让她陷入在生死边缘,只为满足他自私的欲望。 虎谷风站在慕容冢身后说,“我今天侧面问了阿柒,她似乎并不想离开京城,那个酒楼也是她割舍不下的牵挂。而且看她这样努力的锻炼或许她的脚真的会锻炼好,王爷是不是重新考虑一下那个决定。” 慕容冢回过头神情严肃目光凌厉道,“没什么可考虑的,这也许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如果这次没有离开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了,你要加紧布置,等皇上的决定下来我们立刻起身。” 虎谷风指指梨园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阿柒?” 慕容冢转身看着里面,目光灼灼带着一丝不确定道,“等这事确定下来后再说,现在先让她安心锻炼。” 第八十四章我要让你留下来 富春宫,沐殷把玩着手里一个精致的药瓶,看着里面的粉末问道,“这个药效你问清楚了吗?不会有问题吧?” 小奴才谄媚的捂嘴笑着说,“小殿下您放心,国师说的很清楚绝对是药到病除。” 沐殷满意的点点头,又问,“有没有解药?” 小奴才摇摇头说,“没有,连国师都没有解药,这天下没人能破解这种药,您放心用吧。” 沐殷凝视着手里的东西,阴翳的目光看着大门处问道,“王府现在什么情况?” 小奴才道,“王府如今一切都很平静,王爷已经不出门了,听说那个阿柒醒来后大闹了一场,现在又开始锻炼了。” “她知不知道王爷要走的事情?” 小奴才摇摇头说,“不知道,目前王府里除了王爷身边几个人知道,其他人都还不知道,毕竟这事皇上的旨意还没下来,外人知道的很少,我想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吧,故意封锁消息,免得出现动荡。” “那也该让王府里的人知道知道,连梅相都不愿意勤王离开那估计没人会想让他离开吧。” 小奴才不解道,“小殿下,奴才不懂,为何这次连梅相都不愿意让王爷离开呢?奴才好几次听见梅相在皇上耳边挽留勤王,他们不是死对头吗?” 沐殷冷笑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梅相心里要我死,勤王也要我死,而如今因为我,他们俩倒站在一起了,真是难得。” 小奴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之前梅相在朝堂上极力请旨说要给小殿下您建什么祠堂,当时就引起满朝官员的激烈反对,我还在想这人是突然想通了求和吗?后来才发现他是要借您的手害勤王,或者说借勤王的手害您,真是满肚子坏水,坏透了。” 沐殷啪的放下手里的瓷瓶,狠厉的说,“我会让他死得很难看,比当初萧丞相死的还惨。” 沐殷说完对小奴才说,“淑贵妃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小奴才道,“这段时间她倒是和皇后关系很密切,而且时不时的去看望太后,还有就是在宫里散布一些你的谣言,近日又迷上了看相算命,天天招一些江湖人士去她宫里做法。” “让佩儿盯着,看她要干什么。” “是,小殿下。” “还有,月叱国什么情况?” “月叱国很平静,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我们被大燕国剿灭而有些忌惮,目前边境很平静。” 沐殷嗤笑一声道,“奚胜这个蠢货,就知道靠他不能成事,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静静看着,躲在家里研究什么破图纸,真是可笑。” “小殿下不是早就不指望他了吗?这次还没打就投降,其一是看奚胜按兵不动不配合您的作战方案,其二还不是为了勤王吗?听说他为了这次战争立下了生死状,您又害怕奚胜真的配合您,那这场仗勤王必输无疑,所以才从一开始就投降了,让您差点死在勤王的刀下,还好皇上...” 沐殷满目忧伤,淡淡道,“我就是死在他的刀下我也愿意,五年前的一幕,让我费尽心血筹谋策划,与其让他依附我,不如我去依附他,如今我离他越来越近,只要再努力一把我就可以得到他了,所以不能有任何人阻挡我,这天下是我的也是他的。” “小殿下难道没有想过您布下的这一盘局,到最后会败在勤王手里?” 沐殷笑着说,“以前可能会,但是现在不会了。”说完接着说道,“月叱国也要派人盯着,目前我可不想奚胜那边给我惹事,就让他安心研究他的破图纸去。” “小殿下不怕奚胜真的研究出追星剑继位吗?一旦他继位那对大燕国可是最大的威胁,战事一起,我们的努力就有可能受挫。” 沐殷胸有成竹的说,“他要是能凭着一张错的离谱的图纸造出真正的追星剑,我拱手把大燕国让给他。” 小奴才惊讶道,“小殿下的意思...莫不是您当初给他的图纸是假的?” 沐殷嘲讽道,“连图纸是真是假都看不出来,这样的蠢货也就适合当个棋子用用,就他还想当国王,做梦。” 小奴才佩服道,“小殿下真的是太英明了,当初您要不是因为奉献出那张图纸,奚胜那个蠢货也不会听您摆布,借他的手帮我们阻挡了很多战火,要不然大燕国可能早就对我们下手了。” 沐殷赤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捋着长发,精明的目光玩味的笑着,“不说了,我们去看看皇上,这个多变多疑的人,不敲打敲打估计又不知道想出什么事情来。” 沐殷一路坐着轿撵路过淑贵妃的延福宫时正好遇到回宫的淑贵妃,两轿相遇互不相让。 沐殷自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但还是笑着让轿子停下,盛气凌人的淑贵妃冷冷看着沐殷,抬着高傲的头过去,还不忘留一句‘妖颜祸水’的咒骂。 小奴才气得想追上去还击,沐殷倒是半点不在意,神态自然的拦住他说,“这有什么可急的,她也没说错,所有见过我的人都会这样说我,我一直认为那是赞美我的词语。” 小奴才气不过问道,“小殿下真的不生气?这个淑贵妃时至今日居然还这么嚣张,她也不算算皇上有多久没去她宫里坐坐了,她那个小皇子又有多久没见过父皇了,在这宫里敢这样对您的恐怕就剩她了。” 沐殷继续坐着轿撵冷哼一声说,“来日方长。” 轿子停在皇上的书房暖春阁,沐殷手里抱着暖炉,踩着特意为他铺的地毯,撩开帘子进来看到慕容绝正在批阅奏章,前面站着梅丰泉,沐殷放下帘子退到门外,听见梅丰泉说,“皇上,老臣认为让勤王离开实在不妥,首先,月叱国一直和我大燕国为敌,并且能力相当,实为大患,这些年也是因为有勤王的镇守才换来安宁,老百姓才能过几天舒服日子,如果您答应勤王离开,不敢想月叱国会不会借此开战;其次,如今朝上能代替勤王的人还没有,只有一个楚风侯爷,可是年龄又太小,还是个孩子,做事不免有些毛躁,在军队里根本就压不住那些老兵油子;再者说,勤王这些年来为朝廷想出了很多节省的法子,在军务上,确实抓的很好,在民政上又处处为老百姓考虑,修生养息的政策也是勤王提出的,目前也是按照勤王制定的计划在执行,如果勤王离开,这些政策就无法得到很好的执行,实在可惜。” 慕容绝放下奏章,狐疑的目光审视着梅丰泉道,“听梅相一说,朕才发现原来朝廷上的事情都是仰仗勤王了,那梅相干什么了?按理来说,梅相应该是最高兴勤王走的人吧,怎么这次反倒多次劝朕挽留勤王呢?” 梅丰泉不惜惹怒皇上,直言道,“虽然臣以前在一些小事上和勤王有些不愉快,但在这天下社稷,百姓安康这种大事上,臣还是分的清的。臣挽留勤王是站在一个为臣之道上为皇上考虑,还请皇上三思。” 慕容绝狠厉的目光注视着梅丰泉,假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朕枉顾百姓,枉顾社稷,让梅相操心了。” 梅丰泉立马跪下道,“微臣不敢。” 慕容绝刚要起身发火,却看见门外帘子挑起,沐殷对他莞尔笑道,“皇上如此勤勉,看来沐殷来的不是时候。” 慕容绝没想到沐殷会来看他,意外又惊喜立马迎上来握住沐殷的手,责怪道,“天气这么冷不好好在宫里待着跑这么远干什么,瞧这手冰凉冰凉的。”慕容绝低头一看沐殷未着鞋袜的双脚已经有些发青,怒从中来抬腿一脚踢在旁边站着的小奴才肚子上,“你们是怎么照顾的?这脚都青了,会不会照顾?肩膀上扛着的是夜壶吗?” 小奴才捂着肚子跪在地上抽泣着解释道,“回皇上,本来是抄近路过来的,只给小殿下盖了一条薄毯,可是正好经过延福宫碰见淑贵妃回宫,小殿下就停轿给淑贵妃让路耽搁了一会,所以才...” 梅丰泉站在一边,脸色铁青,弯腰道,“既然皇上还有事,那微臣退下了。” 慕容绝点点头,看梅丰泉走了,才扶着沐殷上榻上亲自给沐殷捂脚,因为心疼言语间带着不悦道,“不是说过你不用给宫中任何人行礼吗?包括让路,怎么就是不听呢?” 沐殷放下暖炉握住慕容绝的手笑着说,“不就让条路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不然我怎么知道皇上对我原来这么好?能得你如此呵护,沐殷觉得很值。” 慕容绝动情抱住沐殷的肩,“你不用试探我对你的感情,以前我不懂,如今遇见你之后我才明白有些人存在的意义或许大过权利大过生死。” 沐殷紧紧依偎在慕容绝的怀里说,“以前活着是为了自己,以后活着是为了我们。” 慕容绝在沐殷额头落下一吻,叹了口气道,“我何其有幸能拥你在怀。” 沐殷沉默良久突然问道,“皇上可想好怎么处理勤王的事情?” 慕容绝似乎才从这温情中清醒,松开沐殷说,“我觉得也许让勤王离开对大家都好,相比其他人这可能是他最好的归宿。” 沐殷意料之中的看着慕容绝,带着微笑说,“这必定是皇上权衡之后的结果,也好,让勤王带着他的义妹过世外桃源的生活,远离京城,从此再无勤王这个人。” 慕容绝低头看着沐殷,“你的意思是勤王这次离开是为了那个萧婉?” 沐殷认真的点点头说,“难道不是吗?听说王妃差点要了那个柒莫的命,王爷一怒之下刺了王妃一剑,这才导致了王妃的早产大出血。沐殷想不通的是,既然勤王如此爱这个柒莫又为什么认她为义妹而不是娶她为妻呢?” 慕容绝道,“这是他和朕做的交换。” “交换?什么意思?” “萧婉本是逆犯之女,罪当问斩的,当初有人求情就饶她一命,没官为妓,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又出现在王府,还失忆了,勤王觉得她可怜就收留她为义妹,但是他答应朕,不与萧婉有婚约有子嗣,所以朕就大赦了萧婉,也卖勤王一个面子。” 沐殷点点头,“看来这个萧婉和勤王渊源颇深啊。” 慕容绝道,“如果没发生意外,这个萧婉如今就是勤王的王妃了。” 沐殷不敢置信的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慕容绝,“什么意思?” 慕容绝冷漠的说,“父皇曾经下过一道圣旨要将萧婉赐婚勤王,只是这道圣旨他没有接到父皇就驾崩了,然后又发生了萧氏谋逆的事情,所以连勤王自己都不知道有这样一道圣旨。” 沐殷捂着胸口愣愣的发呆,这件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慕容绝继续说,“不过照你这么说来,勤王对这个萧婉确实不一般,难道他这次离开真的是为了那个女人?还是有别的什么打算?” 沐殷已经没有心思敷衍慕容绝的疑问,他知道当初是有两道圣旨同时离京,其中一道是慕容冢拿到手里的继位诏书,还有一道如今看来是慕容绝拿到的赐婚圣旨。 慕容冢拿着名正言顺的诏书却甘愿臣服看着别人登上皇位而无动于衷他是为了保全这天下百姓还是另有原因呢?如果他当初拿到的是赐婚圣旨结果还会一样吗? 慕容绝说了半天见沐殷没有任何反应,猜疑不定的目光在沐殷身上打量着,站在一边的小奴才胆颤着急的提醒沐殷,“小殿下,皇上问你话呢?” 沐殷有些失态的回过神笑着说,“皇上说什么?” 慕容绝目光凌厉的看着沐殷说,“阿殷似乎对勤王的事情特别上心?” 沐殷妩媚一笑说,“皇上难道吃醋了?” 慕容绝坦然承认道,“是呀,勤王如此优秀不得不叫我疑心。” 沐殷道,“皇上是不是忘了,勤王可是天天想着要杀我的人,我喜欢勤王对我有什么好处呢?而且勤王可是有心上人的,他的优秀实在让我害怕。” 慕容绝这才痛快的笑出声,抱着沐殷道,“那就让他走吧,你也不用害怕,他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沐殷笑道,“可是让这么优秀的人离开皇上真的放心吗?” 慕容绝冷声道,“没什么不放心的,勤王可以走,可是他即将成为世子的儿子却不能离开。” 沐殷不免对慕容绝高看一眼,“皇上要封他为世子?” 慕容绝点点头,“听说勤王给起名叫慕容空,还真是个好名字,以后他就有另一个名字了,勤王世子。” 沐殷佩服的点点头,这个慕容绝还真是思虑周全,又心狠手辣,那么慕容冢还能离开吗?或者说慕容绝内心到底希望慕容冢离开吗? 第八十五章来时糊涂去时悲 沐殷从暖春阁出来,直接去了凤藻宫,太后娘娘一直称病,他也该去看望看望。 沐殷第一次来太后宫中,看着宫里郁郁葱葱的景致除了花草再无半点奢华之处,想来太后在这宫里过的并不称心。 太后被陈公公扶着出来,脸上不似之前那么红润倒有些憔悴,沐殷不用问也知道肯定也是因为勤王要离开的事情而担心。 太后坐在榻上看着下面坐着的沐殷,挥退其他人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沐殷笑笑,“听闻太后一直称病,皇后,贵妃都来看望过,我也该来略表心意。” 太后面色平静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沐殷道,“勤王要离开,太后可知道?” 太后道,“知道,这宫里恐怕没人不知道吧?” 沐殷问道,“太后愿意勤王离开吗?” 太后这时眼里才有些昏暗不明的情绪,“我愿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我担心的是空儿,刚出生母亲没了,父亲又不管他,可怜他又被作为质子不得自由。” 沐殷道,“太后想的真是通透,看的明白,连咱们皇上的心思都看的明明白白。” 太后冷笑道,“宫里不就这点事吗?玩的不就这点手段吗?我从皇后到太后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早看够了。” 沐殷看着太后点点头,似乎也有点同情道,“那太后的意思也愿意勤王离开?” 太后道,“冢儿志不在争权夺利上,他仁心太重,一直游离在朝堂的边缘,根本不愿意走进权利的中心,他会有今天的决定我早就想到了。这么多年来他不容易,如果能真的换得自由未尝不是好事。” 沐殷失落的垂目不语,太后看了看他说,“你是来让我阻止他离开的是吗?” 沐殷勉强笑道,“我又如何能阻止得了他?我只是不甘,他自由了,我怎么办呢?谁能换我自由身?” 沐殷说完起身离开,回到富春宫时慕容绝已经在等他了,看到沐殷的表情不禁问道,“你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沐殷没有坐到慕容绝的榻上而是远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痴痴坐着不说话。 慕容绝紧张的站起身问小奴才,“他这是怎么了?刚才去哪里了?” 小奴才害怕道,“回皇上,小殿下去看太后娘娘了。” 慕容绝一愣,“说什么了?” 小奴才道,“没说什么?小殿下就是听闻太后娘娘一直称病没有康复有些担心回来的时候顺道就去看望了太后。” 慕容绝走到沐殷跟前拉起他的手小心问道,“阿殷你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沐殷突然一把甩开慕容绝站起身,泪眼朦胧的看着慕容绝道,“为什么?为什么要他走?你毁了我的家园现在还要毁掉我的寄托,别人都可以得到自由,那我呢?我怎么办?你把我放在这鸟笼一样的皇宫里,我就得小心翼翼的活着,我没有翅膀要这蓝天有什么用?” 小奴才吓得嘴巴张大,脸色煞白,连呼吸都停掉了,想劝阻却不敢上前。 慕容绝紧紧盯着沐殷,脸上是挥之不去的伤痛,凌厉的目光一闪而过,却将沐殷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长发,稳住心神说,“他是谁?是勤王吗?你不想让他走是吗?” 沐殷肩膀耸动靠在慕容绝怀里,发泄一般捶着慕容绝的胸膛,带着鼻音说,“我不知道,我好难受,慕容绝这是你欠我的,这都是你欠我的,你得还我。” 慕容绝声音低沉温柔安慰沐殷说,“好,我还,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答应你。” 沐殷微微抬头看着慕容绝,眼里水汪汪的,带着点无辜和难得一见的稚气问道,“你怎么还我?” 慕容绝深情的在沐殷的眼睛上落下一吻道,“我不让他走,我把他留在这里。” 沐殷又问道,“那你不难受吗?” 慕容绝痛苦的闭上眼睛,心里翻江倒海攥着发白的手指说,“我宁愿自己难受,也不能见你不开心。” 沐殷攀上慕容绝的脖子在他嘴边落下一吻,“谢谢你,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爱我。” 慕容绝死死抱住沐殷道,“我也没想到。” 第二日沐殷服侍慕容绝梳洗看着他去上朝后,小奴才立马窜出来喊道,“我的小殿下,你昨日是疯了吧,怎么敢把心里话说出来?你不怕皇上一怒之下杀了你吗?” 沐殷不在意的喝着茶,吃着点心,嘴角噙着一抹笑,看小奴才后怕的表情说,“哼,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而且我敢保证他不会杀我,嫉妒心会让人产生强烈的胜负欲,他顶多会去把勤王杀掉。” 小奴才一脸惊诧,被沐殷的回答差点绕晕问道,“你想让勤王死?你不是,不是...” 沐殷瞪了眼小奴才慢悠悠的说,“急什么?听我说啊。这要是放在以前皇上要杀勤王,勤王估计连反抗都不会,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皇上要杀勤王,勤王为了保柒莫必定会反抗的,到时天下大乱,勤王只要拿出那道圣旨,我想拥护勤王的人比拥护慕容绝的人要多吧,我肯定会助勤王一臂之力,这天下不就可以换主了吗?” 小奴才擦擦脑门上的汗,拍拍胸脯说,“这么大的事,您怎么可以临时起意呢?万一皇上反其道而行把你杀了,你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吃早膳吗?” 沐殷将手里的点心塞进小奴才的嘴里,又皱眉道,“不过,我现在有些不明白,这个慕容绝是怎么想的?既然已经知道我喜欢的人不是他,那他为什么还愿意帮我呢?既没有杀我也没有杀慕容冢,态度还比以前更好了,真是奇怪。” 小奴才边吃边说,“我觉得皇上是真的爱你,就像你真的爱勤王一样,就算明知道勤王天天想着要杀你,你不还是喜欢他吗?可是小殿下,您用这招把勤王勉强留下,那后面怎么办呢?您不怕那天真把皇上惹毛了,杀了你吗?” 沐殷这时脸上无半点欢喜,自言自语道,“他说过,我的意义大过权利也大过生死。可我怎么就开心不起来呢?” 王府,阿柒又开始了一天的锻炼,曼珠在她的左脚上绑了一根绳子让阿柒牵着,如果左脚动不了就用绳子牵着移动,这样她就能省点力气,阿柒走了几圈就把绳子扔掉了,“这不是作弊吗?那我以后就离不开这绳子了,脚上还是没有劲儿。” 曼珠不敢明说阿柒练了这几天一点效果都没有的话,只能尽量配合着,楚风和梅耀祖天天都过来陪着阿柒,就算阿柒发火逮谁骂谁他们也不生气还笑呵呵的答应着,倒是王爷这几天都没来,曼珠朝门外看了看空无一人。 梅耀祖满头大汗的扛着一支拐杖跑过来递给阿柒说,“你试试这个,用胳膊架着,总比你这绳子有用吧。” 楚风从后面跟上来说,“肯定有用,这可是我和阿祖研究出来的,昨晚连夜赶制的。” 阿柒看着和现代近乎一样的拐杖佩服的看着梅耀祖,“你也太聪明了吧,这都能想出来?” 梅耀祖一脸骄傲,“这有什么,小爷我好歹是状元,为你量身定制个拐杖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阿柒拄着拐杖,高低长短刚好,只是可惜了上好的楠木用来做这玩意。 阿柒试着走了几步确实好用,楚风道,“你这样练习也不用别人跟着,扶着,自己就可以锻炼,而且想去哪就去哪也方便。” 阿柒点点头,自语道,“我真是低估了古代人的智慧了。” 阿柒有了这件神器人也开心多了,直接出了梨园在王府后花园逛了一圈,曼珠和纸鸢一路跟着笑道,“可是把你憋坏了,你不累吗?这么大一圈,我腿都酸了。” 阿柒看着解冻的湖面,万物复苏,草木发青,微风吹过一股泥土的味道,感慨道,“真是春天到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我来这里都一年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又变了很多。” 曼珠低头不语,阿柒往回走时正好遇见云夫人行色匆匆的往厢房的方向跑去,看到阿柒时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笑道,“阿柒,你怎么出来了?听说你这段时间在锻炼,还好吧?” 阿柒笑笑说,“还好,只是好久没见你和宁夫人了,也不过来坐坐。” 云夫人尴尬的搓着手说,“不是我们不过去,是没时间啊,王爷让宁夫人抚养小殿下,谁知一个这么大点的孩子真是磨人,我和宁夫人天天围着小殿下转悠,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这不小殿下又哭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想请司徒神医过去看看。” 阿柒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点点头说,“这样啊,那您快去吧,别耽误给小殿下看病。” 云夫人走了,阿柒问曼珠,“这孩子经常生病吗?” 曼珠点点头说,“也是可怜,从生下来就一直哭喊,奶水也不好好吃,ru娘换了好几个,这孩子又经常发烧,还好有司徒神医在。” “王爷没看过吗?” 曼珠摇摇头。 阿柒不顾曼珠和纸鸢的阻拦来到宁夫人住的院内,还没进去就听见孩子一声大过一声的哭声,还夹杂着宁夫人训斥下人的声音。 阿柒推开房门,见到桌子上放着大小不一的碗碟,有菜有汤,下人站了一地,宁夫人脸上妆容都让汗水弄花了,人也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听见推门声,宁夫人没回头就说,“云儿,司徒神医到了吗?”丫头们看到阿柒时跪了一地,“见过阿柒姑娘。” 宁夫人这才回过头,神色不安的说,“你怎么来了?身体还没好该好好歇着才是。” 阿柒笑笑,看着她怀里的孩子,慢慢走到跟前说,“孩子怎么了?是发烧了吗?” 宁夫人有些躲闪的说,“是有点发烧,阿柒你身子虚小心过病气给你。” 阿柒似乎没听见宁夫人说话,俯身看着襁褓中的孩子,浓眉大眼,皮肤白皙,小脸蛋红彤彤的,那清澈的眼眸还挂着泪珠,一动不动的盯着阿柒,眉眼像极了慕容冢。 阿柒把拐杖递给曼珠对宁夫人说,“我能抱抱他吗?” 宁夫人明显不愿意,为难道,“这不好吧,要是让王爷知道了又要怪罪。” 阿柒已经将手伸到宁夫人怀里,带着点赌气说,“我只是抱抱孩子,又不会害他,王爷有什么可怪罪的?” 宁夫人无奈将孩子小心递给阿柒,手还在下面虚托着,那紧张的神情好像阿柒能把这孩子从窗户扔出去。 阿柒抱着孩子,目光温和,尽管左腿因为站立已经隐隐抽痛,可是看着怀里一脸稚气的婴儿,她倒觉得新奇,毕竟她还真没好好观察过这么小的孩子,小手软乎乎的,粉嫩的嘴巴嘟着,这相差千年的时空,很多东西都变了,唯独出生的婴孩是一样的,无辜又充满希望。 宝贝,愿你在这薄情的世界里深情的活着。 “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 宁夫人不安道,“阿柒,你在说什么啊?” 阿柒抬头笑着摇摇头,“没说什么,这孩子生的真可爱,长大了肯定和王爷一样帅气。” 宁夫人着急从阿柒怀里把孩子接过去,又指着凳子说,“你坐下吧,站着腿疼。” 阿柒坐下,云夫人带着司徒神医进来,看到阿柒停顿了下脚步,又快速走进来说,“阿柒在呢?” 说完走到宁夫人跟前说,“小殿下怎么不哭了?” 宁夫人瞪了一眼不满道,“你希望他哭啊?” “不是,我意思是不是烧退了?” 司徒神医走过去摸摸孩子的头,又把脉说道,“还是有点烧,小殿下体质不好,身体虚,容易发烧,平时还是要照顾精细点。” 宁夫人说,“您要说没照顾好,还真是冤枉我了,我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小殿下,事事都是我亲自照管,这还是三天两头的发烧,我真没辙了。” 云夫人也说,“是啊,虽说我们没有生养过孩子,可是小殿下自从来到这里,宁夫人就不眠不休的在照顾,小殿下生病她能心疼死,你看这桌上的饭菜一口都没吃,不是不饿是没时间吃,孩子一哭,大人的心就揪着疼...” 司徒神医点点头,看着前面自己开的药方,细细核对,小声感慨道,“宁夫人和云夫人对小殿下的用心外人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即便是亲娘又如何呢?” 阿柒不自然的低下头,又抬头对司徒神医道,“能不能用我的血做药引子让小殿下服用,您不是说我这血是退烧的良药吗?” 司徒神医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看阿柒又看看小殿下,低声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曼珠和纸鸢互看一眼,两人自是不愿意,可又不便直言,只好侧面提醒道,“可是阿柒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再取血能行吗?多伤身体?” 宁夫人和云夫人似乎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带着一丝欣喜急忙说,“应该不会用阿柒太多血吧,只要一点点对身体伤害不会太大吧?” 被所有人用期待的眼神盯着,司徒神医瞬间感觉如芒在背,含糊不清的说,“只要王爷不怪罪,对她本人损伤不大。” 阿柒立马动手撸袖子说,“那快点吧,王爷那边我去解释,绝对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曼珠见劝阻无效,皱着眉一声不吭的看着阿柒雪白的胳膊上被划开一刀,鲜艳的血滴在碗里,红的刺眼。 司徒神医取完血给阿柒包扎好伤口说,“这孩子也是可怜,丫头你呢是宅心仁厚,都是好孩子。” 阿柒没说话,放下衣袖,拿起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曼珠跟上前刚要说话,看见阿柒满脸泪水,惊诧道,“阿柒,你这是怎么了?” 纸鸢掏出手帕眼眶泛红,“想娘了呗,还能怎么。” 阿柒一路无语回到梨园,正好看见慕容冢坐在大厅等着,还有像门神一样站在两边的曼陀和虎谷风。 看到阿柒进来,慕容冢便起身迎出来,还没开口就看到阿柒濡湿的眼睛,立马低头检查阿柒的身体,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没有摔倒或者受伤的痕迹,看着曼珠问道,“你们刚才去哪儿了?” 曼珠还没张口,阿柒便说,“没去哪,就去花园转了转,不过还是有些冷。” 慕容冢明白阿柒这是糊弄他,也不再追问,看着阿柒行动不便又固执拒绝别人的帮忙单脚跳上台阶,进屋坐下,守着火炉,静静不语。 虎谷风拿起阿柒放在一边的拐杖,细细把玩着说,“这拐杖看来挺好用的,对你锻炼作用很大吧?” 阿柒扭头看了一眼说,“确实多亏了这个,也要感谢楚风,难为他想得这么周全。” 虎谷风看了一眼慕容冢,看阿柒脸色不悦,试探问道,“怎么了?看你兴致不高啊,是不是累了?” 虎谷风说着伸手要摸阿柒的头,被阿柒拿胳膊一挡拦住,虎谷风不死心又用另一只手抓住阿柒的胳膊准备再摸,却听见阿柒突然面色难看嘴里发出一阵抽气声,‘嘶’。 慕容冢瞬间走过来扶着阿柒的肩,紧张问道,“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阿柒立马恢复正常表情,摇头说,“没事,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慕容冢一把拉起阿柒捂着的衣袖,看到白白的纱布时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阿柒放下衣袖,一本正经说,“刚才在花园锻炼时不小心摔倒了,被树枝划伤了,所以才哭的。” 慕容冢满脸不屑指着阿柒的衣袖说,“你以后编谎话稍微有点逻辑,什么树枝能绕过衣服划伤皮肤?你的袖子完好无损,胳膊是怎么伤的?明明去了宁儿那里,为什么谎话张口就来?” 阿柒从刚才就烦闷的心情瞬间爆发,站起身指着慕容冢喊道,“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谎?我就是去了宁夫人那里,我看了小殿下,他一直发高烧,连司徒神医都没有办法根治,我就用我的血做药引子救他。相比我这个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人,我倒想问问他的父亲大人,他是怎么做到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视而不见,生死不顾的?” 慕容冢脸色阴晴不定,一双墨一样的眸子死死盯着阿柒,虎谷风在旁边大气不敢出,挥手和其他人悄悄退出去。 曼珠不安的埋怨道,“虎公子您怎么也出来了?您该劝劝这两人啊?” 虎谷风摇摇头,“你觉得会有人听我的吗?这叫神仙打架,凡人退避,小心殃及池鱼。阿柒是个火药脾气,不用别人点,她自己就能炸了,而王爷...” 虎谷风目光扫到曼陀阴戚戚的目光时,眼鼻观心的闭上了嘴。 大厅里,慕容冢看着阿柒,阿柒仰头看着慕容冢,一时间空气都静止了。 良久,慕容冢不知道是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还是继续顽强隐忍着,脸色温和的说,“气大伤身,你先坐下,这么站着脚不疼吗?” 阿柒气结,好像自己刚挥出去的组合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奈坐下。 慕容冢挨着阿柒坐在一起,把火炉推到阿柒跟前,低声说,“你怎么这么喜欢喊呢?王府外面的人都能听见你天天吼我。我又没说不让你去看宁儿,没说不让你去看阿空,你急什么?但你撒谎就不对了,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我就那么不值得你真心相对吗?” 阿柒映着火光的眼睛逐渐蓄满泪水,转头窝进慕容冢的怀里,哭诉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不想对你发火,对不起,我那么爱你,怎么能对你发火呢?” 慕容冢动容的搂住阿柒,拍着她的肩哄道,“没关系,你心里有气发泄出来对身体好,我更怕你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你知道你刚才进门时的表情有多可怕吗?万念俱灰,人回来了,魂丢了。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那个走路会一蹦一跳的小七了?” 阿柒抬起头看着慕容冢说,“是的,因为你的小七以后再也不能一蹦一跳了,她只能一跳一跳。” 慕容冢的心凉了半截,摇头道,“没关系,我不在意,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边,你什么样都可以,我希望你开心,和从前一样开心。” 阿柒笑了笑,轻轻抚摸着慕容冢的脸,语气犹如裂开的树皮,沧桑沉稳,“我以后再也追赶不上你的脚步了,在你灿若星河的人生中,小七只是一块顽石,和你天差地别,就算你愿意回头等我,可我已经身心疲惫。慕容冢,你有没有感叹过世事无常,我以前没有过,可是现在我承认,事事本无常。” 慕容冢握住阿柒的手,眼神慌乱,“不是的,小七,你不要这样想。虽然你腿受伤了,以后会跛,走路会不太美观,可人生总有一些你不愿意经历的事情等着你,你可以换一个角度去看这个事情。” 阿柒坐正脸色恢复平静,突然转换话题问道,“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同我说小殿下的事情?是因为他的母亲差点杀了我?” 慕容冢松了口气说,“有一点这个原因,但也不是全部。” 阿柒烤着火突然笑了一下说,“如果我说我一点都不恨,一点都不生气,那肯定是骗人的,可是当我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看到他在哭,小脸烧得通红,身边哄他的人都是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而他的父亲却从未去看过他,我突然释然了,突然很可怜他。那一瞬间我明白了什么叫原谅。让该过去的都过去,把该放下的都放下,我也该放过我自己,更何况我要恨的人都不在了,我就算去报复所有人,她都无法感同身受了,那我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所以,慕容冢,你作为一个丈夫是失职的,作为一个父亲是失职的,你连做一个情人都是失职的,你很失败啊。” 慕容冢喜忧参半的表情还没有完全过度到喜时就被阿柒最后的总结打击了,带着点不服气说,“那我作为一个臣子,作为一个将军,是不是合格呢?” 阿柒点点头,又说,“所以你需要把其他失职的部分慢慢改过来,晚上你去看看孩子吧,抱抱他,小孩子长起来很快的,你趁着他小不抱抱,等他长大了,你就抱不动了。” 慕容冢看着阿柒,目光迟疑不定,问道,“那你没事吧?” 阿柒反问道,“我?我能有什么事?接着锻炼腿呗,我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派曼陀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如今的我威胁不了任何人,我想也没有人愿意再为难一个跛子吧?” 慕容冢摸着阿柒的头发不禁感叹道,“我怎么突然觉得你长大了,成熟了,不像我的小七了。你不要告诉我你突然恢复记忆了?” 慕容冢虽然是笑着问,可眼睛里的疑惑却越发的深了。 阿柒问道,“你希望我恢复记忆吗?” 慕容冢愣住,“我?” 如果在刚相遇时问他,他是希望她恢复记忆的,毕竟在他一直以来的记忆中,那个‘萧婉’从来都是端庄淑雅,温婉可人的,符合他对一个女人的审美要求的,而不像现在的小七,完全是一匹驯服不了的猴子,整天上蹿下跳,无法无天,还总是有无数的歪理邪说在等着他,让他麻烦不断,头痛不已。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小七刚才突然问他时,他几乎脱口而出‘不希望’,是的,非常不希望,无关曾经的岁月,无关曾经的故事,他单纯的不希望现在的小七变成以前的萧婉。 阿柒没怎么在意慕容冢的迟疑,自顾自说,“你说咱们俩上辈子到底是谁欠谁啊,这辈子是来还债的吧?那到底是什么债呢?钱债?情债?如果是情债的话,那我估计是完不成任务了,你这么古板的人,简直食古不化,我可撬不动了。” 慕容冢温情的看着阿柒,眼角点点笑意说,“那只能怪你还不够努力。” 阿柒傻傻的看着起身离开的慕容冢,撇着嘴说,“努力?我还不够努力?我努力十辈子都白搭。” 夜间,慕容冢推开宁夫人的房门,宁夫人看到慕容冢时眼泪唰的掉下来,难掩惊喜的跑过来抱住慕容冢说,“王爷,您怎么过来了?” 慕容冢冷眼看着怀里的人说,“过来看看你和孩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宁夫人缓缓抬起头,有些不安道,“您是不是知道阿柒来看小殿下的事了?王爷,您别误会,臣妾没有叫她过来,是她自己过来的,真的,没人去故意叫她来的。” 慕容冢一把推开宁夫人,脸色阴沉的难看,走到床边看着睡得正香的慕容空,目光细细描绘着面前的小人儿,问道,“烧退了吗?” 宁夫人紧张的看着慕容冢,小声回道,“退了,是司徒神医过来开的药。” 慕容冢质问道,“难道不是因为小七的血才退烧的?” 宁夫人一听吓得立马跪在地上,求饶道,“请王爷明察,真的不是臣妾求阿柒这样做的,是她自己提出来的,真的,您可以去问司徒神医,也可以去问阿柒。” 慕容冢瞪了眼宁夫人,弯腰将熟睡的孩子抱起来,第一次抱孩子,动作难免有些生疏,宁夫人见慕容冢并没有追究,才放下心,又见慕容冢一脸温情的样子,顿时心生欢喜站起来,把慕容冢的手放在孩子的腰上护着解释说,“小殿下现在还小,王爷抱的时候用手护着他的腰。” 慕容冢照着宁夫人教的姿势抱着慕容空,这是他的孩子,如果小七说他是失职的父亲,那有这个孩子是不是也能证明这也是他的一个成功呢? 宁夫人依在慕容冢身边,看着他抱着孩子小心翼翼的样子,眼眶有些湿润,可又觉得这样的时刻实在太幸福,虽然孩子不是她亲生的,可是这样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画面,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不是她不想,实在是不敢想。 本以为这一生就这样过去了,可谁知突然上天给了她一个孩子,让她有了寄托,今夜孩子的父亲也突然出现,她真的想摆上供品叩谢老天爷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恩典,弥补她的遗憾。 第八十六章厌弃的从来都是无能的自己 梨园,曼珠拦住拄着拐杖要出府的阿柒,又气又急道,“你为什么现在要去看呢?酒楼有景云还有谷风公子帮你看着,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在家待着,好好锻炼,知道吗?” 阿柒一根筋的脑子,哪里听得进去别人的劝告,要是能听进去的话今天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阿柒推开曼珠,用眼神逼退纸鸢,平静的说,“你们要是不放心就跟着,要是放心就在梨园待着,我去去就回来了。” 曼珠和纸鸢见拦不住只能跟着,本来要叫马车的,可是阿柒拒绝了,非要自己走过去,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以前脚好着走过去没问题,可现在这样走过去不是要累死脚吗? 阿柒在前面一走一跛的慢慢走着,曼珠和纸鸢跟在两边,不时给阿柒擦擦额头渗出来的汗,“阿柒,你要不歇歇,不急,慢慢走。” 阿柒就不听,本来早上出门挺早的,可是等到阿柒到了大街上时,时间已经不早了,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看到阿柒时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被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阿柒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慢慢被瓦解。 她一路来到自己盖的酒楼前,一共五层高的八角楼,雕刻精美的图案,碧瓦朱檐,层楼叠榭,整个楼的设计华美气派,和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独树一帜,真可谓是琼楼玉宇。 曼珠和纸鸢也是第一次看到建好后的酒楼,简直目不暇接,感叹道,“真的太好看了,比图纸上的都好看,而且粉刷之后看着就像是天外之物,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酒楼。” 阿柒满意的笑笑说,“确实按照我设计的建出来了,这也要感谢景云和谷风,我几乎是虎头蛇尾的参与,要不是他们,这楼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建好。” 阿柒说完,拄着拐杖走上前摸着刚刷完漆的大门,爱不释手的左看右看。 “怎么样还满意吗?”谷风和景云突然出现,看着阿柒笑着问。 阿柒看着谷风和景云远远对着他们鞠了一躬说,“非常满意,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们兄妹了。” 谷风和景云脸色微变,赶紧上前扶起阿柒道,“你这是干什么?突然行这么大的礼,到底是感谢我们,还是讽刺我们?” 阿柒拉着景云的手说,“发自肺腑的感谢,把你大老远的叫来,为我的事不眠不休的干活,我简直比地主还可恨啊。” 虎景云看着阿柒,勉强笑了笑说,“能参与这么壮观的工程是我的荣幸,你要不要进去看看?整个酒楼全部弄好了,就等着开业了。” 阿柒摇摇头说,“不进去了,里面什么样子我心里清楚。”说完又问,“酒楼的名字取好了吗?” 谷风笑道,“这是大事,我们怎么敢擅自做主,肯定要等你来取名啊。” 阿柒靠在大门上,想了想说,“就叫,跛子商城吧!” 其他人面面相觑,曼珠道,“你要不要再想想,这么漂亮的酒楼怎么能叫...” 阿柒苦笑一声道,“是啊,是不配,可是她的老板就是个跛子啊,名副其实,没什么不可理解的,就这样定了。” 阿柒说完转身就走了,再次穿过人潮涌动的街道,又要忍受一遍被人议论的场面。 她告诉自己不要理会,不要听,可是越是不想听,耳朵就越是灵敏,眼睛的余光几乎能看清每一个小声说话的人脸上嘲笑的表情。 “这姑娘也是厉害,投河没死,成了王爷的义妹,听说因为勾引王爷才被王妃打成瘸子的,真是活该啊。”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姿色也敢爬上王爷的床,天天装疯卖傻的,也就王爷吃她那一套。” “这人最是不要脸了,王妃就是被她害死的,可怜刚出生的小殿下啊。” “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子女,听说她父亲当年就是因为谋逆被满门问斩的,皇上看她可怜,没官为妓,这还不老实,又跑到王府,上梁不正下梁歪啊,这种人变成瘸子也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 “就是报应,这叫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啧啧...” 阿柒握着拐杖的手,越收越紧,脸色越来越苍白,脚下的步伐有些慌乱,带着逃避加快的脚步往回走。 那些议论声句句直戳心脏,人心之毒远远超过砒霜,恶语之伤远远超过剑刺刀砍,她的悲惨遭遇在别人眼里居然是活该是报应,是对灭门惨案的因果原由。 身后跟着的人听到的估计比阿柒听到的还多,曼珠满脸怒气,想对那些不明情况就妄加评论的人动手却被谷风拦住了。 虎谷风道,“何必和那些人一般见识,他们就是看热闹,根本不管真相是什么样的,你解释了也没用,就是浪费口舌,再惹来更加大的争议,人家会以为咱们仗势欺人,算了。” 曼珠快被气哭了,看着阿柒孤单的背影,被人用那些恶毒的语言嘲笑,她不甘心,“你有没有想过阿柒心里是什么感受?她可能一辈子都离不开这根拐杖,一辈子都离不开别人的嘲笑,她现在都不愿意和咱们走在一起,她是怕给我们丢人,明明自己害怕的要死,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整天待在梨园哪里都不去,也不再去找王爷,说话都是勉强,她能撑多久呢?” 虎谷风也是一脸担心,“这就靠你和纸鸢了,你们陪在她身边最久,最了解她的脾气,她现在有心结,一着急就容易钻牛角尖,这才是最可怕的。” 回到王府门前,侍卫看到阿柒立马下台阶扶着阿柒上去说,“阿柒姑娘今天出去转了?” 阿柒笑笑说,“嗯,出去转了转。” 侍卫一脸欢喜的说,“是该出去转转了,现在天气也不冷了,阿柒姑娘多走走也好。” 阿柒看着这几位侍卫,朴实中带着点小心,从来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在这王府里她被侍卫也一样宠爱着。 阿柒拍拍侍卫的胳膊说,“等我的酒楼开业了,请几位哥哥去喝酒吃饭,你们去不要钱。” 几名侍卫开心不已笑道,“谢谢阿柒姑娘,姑娘快进去吧,王爷等着呢。” 阿柒回到梨园就看到慕容冢在院子里看着梨树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动静才转身,看到阿柒时严肃的脸一秒变笑脸说,“你看这树已经长绿芽了,再过不久这院子里又是一树一树的梨花,满园飘香。” 阿柒没说话,径直朝廊下走去,身后紧跟着的虎谷风他们看到慕容冢时才停下脚步。 慕容冢目光凌厉的看向虎谷风说,“小七怎么了?不是去看酒楼了吗?怎么怒气冲冲的回来了?” 虎谷风不知道该怎么给慕容冢说,曼珠小声回道,“本来是高兴的,只是街上的人总有些不开眼的乱嚼舌根的,阿柒听了心里自然不好受。” 慕容冢怒道,“你们跟在身边还能让她吃这样的亏?你们是干什么的,谷风,有人不明真相乱说可有人是故意散播谣言恶意中伤,这你应该能分清,杀鸡儆猴还需要我教你吗?” 虎谷风抱拳说,“我也想过,可是这样做对阿柒的影响更大,而且王爷您清楚,阿柒必须要经过这一关,她刚开始连王府的人都不敢面对,可是后来不是也慢慢接受了吗?如果她能在王府待一辈子不出门,那我愿意杀鸡儆猴,可是她还在想着做生意,她就必须面对那些恶心的话,这样她才能真的站起来。” 慕容冢明白虎谷风说的没错,可是一波又一波的打击,他自己都快受不了了,小七又能怎么做呢? 阿柒默默回到房间扔下拐杖,努力双脚踩地尝试正常走路,可是右脚一离地,左脚就站不稳整个人直直摔在地上,冰冷的地面似乎都在嘲笑她的无能,阿柒气得用手砸地,手都砸出血了也不停止。 响声把慕容冢吓了一跳,一伙人急忙跑到阿柒的房间,慕容冢推门却发现门被锁上了,着急喊道,“小七,你把门开开,你怎么了?” 阿柒爬起来靠在门上,眼泪不住的流。 虎谷风喊道,“阿柒,你快把门打开,你再不打开,我就撞门了。” 曼珠哭喊道,“阿柒,你这是干什么呀,街上那些人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们都不认识你,说的话越恶毒越表明他们是嫉妒你,嫉妒你有王爷宠着,嫉妒你被这么多人爱着,你不能因为那些人而做伤害自己的事情,这叫亲者痛仇者快,你明白吗?” 虎景云急的团团转,突然想到什么一溜烟跑了出去。 慕容冢抵着门小声说,“小七,你已经很勇敢了,真的,你比我勇敢。你几次三番死里逃生活下来,从不抱怨什么,永远那么乐观向上。你聪明调皮,更难得是有颗仁心,救了那么多人,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算算你积了多大的阴德? 对那些伤害你的人,你都既往不咎,选择原谅,为什么对自己就不能耐心一点呢?你不是说你要放过自己吗?怎么别人几句话你就受不了了?我说过,我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我愿意一辈子都陪着你,难道我在你心里比不上那些陌生人重要?” 阿柒累极了,她真的累了,那些流言蜚语其实伤害不了她,上一世的她就是在这种环境中生活的,而让她甘愿放弃的是无法改变的现状,她似乎一直在做这种毫无意义的抗争,挣扎过,妥协过,被命运抓起来锤炼过,最后鼻青脸肿,一身是伤的选择投降,认命,放弃...无限循环,死循环。 门外的人依旧在喊着,可她什么都听不见,也不想理,此时此刻的她似乎才是真正的她,是那个躺在简陋手术室里等待死亡的她,她想起闭眼前看到的窗外的阳光,只有那一刻她感觉到了温暖。 慕容冢始终没有听见阿柒的回应,正准备撞门时,虎景云扶着司徒神医进来了。 司徒神医拦住慕容冢说,“王爷先别撞,容老夫和丫头说几句。” 慕容冢点点头退到一边,司徒神医敲敲门说,“丫头,又发脾气呢?” 阿柒还是没说话,司徒神医继续说,“把门开开,让我进去,我和你说说话,给你把窗户打开,你看看外面的阳光。” 良久,阿柒把门打开,目光冷冷的看着其他人,司徒神医一眼便看到她流血的手,没有说话提着药箱进去,又把门关上。 阿柒靠着门席地而坐,对司徒神医说,“您去把窗户打开。” 司徒神医走到窗前推来窗户,阳光直直照进来,房间都明亮了不少。 阿柒看着那一缕阳光,目光柔和,就静静看着,任凭司徒神医给她的手包扎。 司徒神医与阿柒对面而坐,跟随阿柒的目光看着外面的阳光说,“你看窗户打开了,阳光才能进来。” 阿柒点点头说,“是啊,不打开,谁知道外面是晴是雨。不睁开眼睛谁知道这是前世还是今生?” 司徒神医一愣,又笑了笑说,“丫头,年纪轻轻怎么说话比我这个老家伙还深沉呢?” 阿柒没有回答,神态平静,目光直直的看着某处,突然说,“我从来都没有感受过有父母的幸福,不知道被人保护是什么感觉。小时候,看着别的小孩都有父母陪着,为了去吃肯德基撒娇,打滚,最后父母就妥协了,带着去吃肯德基,而我只能趴在玻璃外面看着,我不嘴馋别人吃肯德基,我只是羡慕,可以肆无忌惮撒娇的孩子。那些感谢父母在雨夜背他们去医院看病的孩子,我想揍他们... 我是被遗弃的,和大街上流浪的小狗小猫没有区别,哪怕有一天突然暴毙在街角也没人会发现,更没有人觉得可怜,他们看着我的尸体,只会提醒自己要好好活着,要努力工作,要身体健康,要家人平安,这些都没错,我也这样希望过,可最终死掉的人也是我。我不知道我做错什么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借着一副驱壳漫无目的的活着,只是活着。 我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真的,随时都可以,也没什么可以牵挂的人或者事,因为我知道他们爱的从来都不是我,他们爱的只是我借用的这个身体,无所谓啊,我已经习惯被遗弃,习惯在别人做选择时第一个被放弃的就是我...” 司徒神医包括在外面偷听的人都似懂非懂的一脸凝重表情,内心不免有些波澜。 司徒神医顺着阿柒的目光看到桌子上放的一把剪刀,锋利的刀刃泛着一抹冷光。 “丫头,你之所以觉得孤独,没有安全感,不是因为你没有父母,而是你一直把自己游离在生活之外,你把自己的心包裹起来从来没有想过让别人进入你的内心,也并没有真的把谁接纳。 你善良,可爱,这是你性格使然,可这并不是真正的你。你在内心过于纠结失忆前的你和失忆后的你,也总把别人对你的好,归结在那个‘萧婉’身上,你强调这个事情,说明你在意,你也在意你喜欢的人对你的好是因为以前那个‘萧婉’,你接受着大家对你的好,也拒绝大家对你的好,尤其,你这次受伤后,脚瘸了,你不敢面对,你没有自信了,仅有的那点自尊也没有了,所以你想逃跑,对吗?” 阿柒看着司徒神医,伸手指着外面问,“我对你们来说重要吗?” 司徒神医没有看外面而是看着阿柒说,“重要,你就是窗外的那缕阳光,你心里的窗户如果不打开,阳光就照不进去,你的心就一直阴冷潮湿。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既然来了,就应该好好活着,脚踏实地的活着,有人情味的活着,就像那把剪刀,它就是用来裁剪衣服的,可如果有人用它来结束生命,那这把剪刀就变成了凶器,那到底是这把剪刀无辜,还是死在剪刀下的生命无辜呢?” 第八十七章人生也是风景 阿柒看着剪刀,还没想明白,门就被慕容冢大力的撞开,阿柒被生生撞趴在地上。 “小七?”慕容冢急的一脸的汗,扶起阿柒。 司徒神医看着这两人,说了句‘冤家’,背着手走了。 慕容冢把阿柒抱在怀里,小心的查看她受伤的手问,“还疼吗?刚才有没有撞疼你?是我着急了。” 阿柒毫无生气的摇摇头,目光呆滞。 慕容冢将小七抱上床,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小七,我知道你自从失忆后变了很多。失忆前你是‘萧婉’,失忆后你是小七,你一直在纠结这两种不同的身份,我现在告诉你,‘萧婉’只是以一个丞相之女的身份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虽然她对我而言是很重要,可是‘小七’远远胜过我的生命,我愿意用一生守护你,我可以放弃一切,那你能不能不要因为一只脚而放弃我呢?你在王妃的手里生死一线时,在老虎口中死里逃生时,你有害怕过吗? 我比你年长十岁,你们说的很多东西我确实看不懂,也听不懂,在我眼里你和楚风一样都是孩子,我曾经问过他,在他那个年龄里他有没有敬畏过什么?或者坚守什么?我没有听到答案。小七,我也想问问你,你敬畏你失而复得的生命吗?你可坚守过对爱情的承诺?这个承诺不是对别人的,是你自己心里答应的,你有吗?我觉得你没有,因为你从来没有认真生活过,包括你说你爱我。 你懂什么是爱吗?爱不是简单的上床睡觉,不是嘴里说句喜欢,说句爱就是爱情了。 生活和爱情一样都需要用时间来堆积,一个连生活都过不好的人,谈什么爱情?连自己生命都不珍惜的人谈什么生活?我说过,不管你在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生命,不要辜负那些努力让你活着的人,你做到了吗?一个腿瘸就把你打倒了,一句嘲笑就让你崩溃了,我不明白,你连死都不怕,你还怕好好活着吗? 父母的早逝确实对你打击太大,让你过早的失去了父母之爱,你在紫青坊的那些年,经历过的那些事都让你严重缺少安全感,这些我都能理解,可是小七,你不要忘了,父母迟早都会离开你的,他们追不上你的脚步,你在长大的同时他们在衰老,而你总是容易把一种爱当成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不放,一旦他们离去,你就不知所措。难道给你生命的人不在了,你就不能好好活着了?” 阿柒冷冷道,“你不懂,我从来就没得选择,终归只有一条难走的路。” 慕容冢抱紧阿柒,“既然已经在路上了,那就不要退缩,再难走也有我陪着,你不想看看路的尽头有什么吗?” 阿柒看着慕容冢,目光闪烁不定,“尽头?不是死路一条吗?” 慕容冢笑笑说,“我们试试看,万一不是呢?” 门外曼陀突然说,“爷,宫里传话太后娘娘病重让您进宫一趟。” 慕容冢眉头紧锁,“谁传的话?” 曼陀,“爷,是陈公公。” 慕容冢低头看着阿柒道,“乖乖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虎谷风和曼陀跟着慕容冢到宫门前,虎谷风说,“王爷,这次并不是皇上召见,单单是太后娘娘生病见您,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慕容冢看了一眼宫门说,“没事,我也该和母后说说这件事了,此次既然不是皇上召见,我见过母后就出来了。” 凤藻宫,太后在打理她的花草,慕容冢径直进来,跪地请安,“孩儿见过母后,听说母后身体抱恙,不知可看过太医?” 太后见到慕容冢甚是高兴,赶紧扶起来说,“无碍,只是懒得理会宫中琐事,躲懒罢了。” 慕容冢坐下,“那母后打发人叫孩儿进宫可是有其他事情要嘱咐?” 太后看着慕容冢比以前消瘦了很多,心里五味杂陈,赶紧叫陈公公把早就准备好的吃食拿出来,摆了一桌都是慕容冢喜欢吃的,“快吃,母后想见见自己的孩子还要找理由吗?” 慕容冢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细细品味,永远不变的桂花糕的味道,也是他唯一喜欢吃的甜食。 “还是母后做的桂花糕最好吃。” 太后笑了笑说,“是啊,你最爱吃母后做的桂花糕,别人做的你尝都不尝,从小口味就比较挑剔,也是被我惯的,你那府里如今连个能照顾你的人都没有,你有没有考虑再给王府娶一位王妃?” 慕容冢冷冷道,“王妃刚刚过世不久,孩儿实在无心再娶一位。” 太后冷笑一声,意有所指道,“你是真的因为这个原因吗?还是有人绊住了你的心,看谁都不入眼?” 慕容冢道,“孩儿不知母后何意,还请母后明示?” 太后道,“听说王府的柒莫脚瘸了?是暂时瘸呢还是永远的?” 慕容冢愣住,“母后...” 太后凌厉的目光看向慕容冢道,“你还给我装傻吗?为了那个女人,你连自己的母后都不要了是吗?天下苍生,社稷江山难道没有一个女人重要?” 慕容冢站起身,神情严肃道,“既然母后已经知道了,那孩儿也就直说了。孩儿这次离开和小七没有多大关系,这是孩儿自己的决定,自从孩儿懂事起,就有的事情都被别人安排好,按照别人的要求去做。还没在母后身边学会撒娇就有人告诉孩儿怎么去当一个孝顺的皇子,怎么成为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怎么成为一个小心翼翼的王爷,孩儿都快忘了,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母后,孩儿累了,这江山是那个坐在皇位上的人的,我离开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 太后气急站起身指着慕容冢道,“既然你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呢?有些事情不到最后你永远看不到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你以为你离开皇宫,摆脱王爷的身份,你就能潇洒的过普通人的生活吗?我告诉你,你不能。你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可能还好点,可你一旦离开,你知道会有多少对你怀恨在心的人制造出多少流言蜚语,那些话传到皇上耳朵里,不管真实与否,你都逃不过,你别忘了萧丞相是怎么死的?” 慕容冢镇定的看着太后道,“孩儿与萧丞相不一样。” 太后坚定道,“错,是一样的,在皇上的眼中你们从来都是一样的。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你能逃到哪里去?更不要说你是为了那个‘萧婉’离开的,皇上会怎么想?你答应他的承诺你还会遵守吗?如果你不遵守,仅凭一条欺君之罪,勤王府就是满门抄斩的结果,这个你想过吗?” 慕容冢冷冷道,“孩儿想过,所以孩儿离开不会带走慕容空,他会留在王府,有他在皇上会放心的。” 太后大惊,气得仪态尽失咆哮道,“混账东西,你是空儿的亲生父亲,你怎么能将襁褓中的孩子当做人质留在王府?你真的是铁石心肠吗?我不敢相信我会生出你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儿子。” 慕容冢道,“母后何必生气,您想想就算我在,空儿就能逃过被当做质子的命运吗?皇上喜欢玩互为掣肘的游戏,并乐此不疲,孩儿只是按照皇上的心意做事,他该高兴才是。” 太后冷静下来,坐回榻上道,“那如果是母后不让你走呢?难道母后都留不住你吗?” 慕容冢有些迟疑道,“如今让孩儿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母后,深宫之中,母后的难处孩儿无法分担,宫中的争斗往往都是看不见的,母后选择不理六宫之事确实明智。如此也可保一世安稳,还望母后原谅孩儿的不孝。” 太后看着慕容冢坚定的眼神,失落的挥挥手说,“走吧,不过你记住,那个‘萧婉’会害了你的,你们不是良缘。” 慕容冢离开的背影一顿,径直离开。 刚出了凤藻宫,门口就有小太监在候着,看到慕容冢立马上前跪下说,“勤王殿下,沐殷小殿下请您过去。” 慕容冢目光幽暗,语气更是冰冷道,“本王还有其他事要办,没时间见他。” 慕容冢说完就往出走,留下小太监一脸震惊。 小奴才跑进来对沐殷说,“小殿下,勤王没来。” 沐殷喝着茶,似乎并不意外,“他这个脾气真是让我又爱又恨,又没有办法。太后那边估计也无计可施了吧?” 小奴才道,“这次王爷是铁了心要离开,连太后的话都不听,您觉得皇上能留下他吗?” 沐殷道,“我也没打算靠皇上,万事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沐殷想了想说,“那边的事说了吗?” 小奴才道,“已经传出去了。” 沐殷点点头,“还有你让佩儿去办一件事。” 沐殷对小奴才私语良久,小奴才笑着点头退下去。 梨园,楚风和梅耀祖匆匆跑进来,听说阿柒在王府发疯,进来一看该发疯的人此时正闷闷不乐的坐在凳子上不闹也不哭。 梅耀祖困惑不已道,“阿柒,是我消息有误还是你自我修复的能力太强啊,你不是在发疯吗?” 曼珠和纸鸢一脸怒气看着火上浇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梅耀祖。 阿柒突然哭笑不得的开口道,“不好意思,你们来晚了,本姑娘现在心情平和的很。” 梅耀祖一脸失望道,“害我担心,我还准备带你出去转转呢。” 阿柒看了一眼楚风见他眼里憋着笑,又看梅耀祖一脸不甘心的样子,勉强说,“去哪里啊?既然是你要求的,那我跟你出去。” 梅耀祖嘀咕道,“本来是安慰你的,可现在怎么觉得是你特意陪我散心似的,咱俩谁安慰谁啊?” 阿柒胳膊搭在梅耀祖肩上道,“那我现在急需要梅公子的安慰求求梅公子带我出去转转吧。” 上官楚风也将胳膊搭在梅耀祖肩上学着阿柒的语气道,“我也心情不好,需要安慰。” 梅耀祖没崩住笑出声,“好了,好了,怕你们了,那阿柒你快穿好衣服,我带你们去一个神仙住的地方。” 阿柒他们坐着马车,出了城门,看着外面的路越走越偏,不禁问道,“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啊?怎么这么远啊?” 梅耀祖神秘一笑说,“想看好风景就要舍得走远路,都说了是神仙住的地方了,肯定远离京城,远离烟火气啊。” 阿柒觉得说的在理,也不想多开口就静静坐着,坐马车虽然颠簸可是同时又对梅耀祖说的地方充满了期待。 就在阿柒屁股快被颠成两瓣时终于听到梅耀祖的‘到了’,阿柒从车上下来,站定,瞬间被眼前的美景折服了,不由自主赞叹道,“好美啊!” 梅耀祖一脸骄傲道,“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 上官楚风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桃花,妖妖似火,如醉霞绯云,直让人眼花缭乱不知道该看那一株。 “没见过这么多的桃花。” 梅耀祖指着前面的桃树林说,“走吧,里面还大有乾坤呢,这算什么。” 楚风一路扶着阿柒穿过桃花林,到了一个开阔的地方,再往下看时才发现已经站在了一座山崖之上,往前看远处流水潺潺,古树绵绵,雾气昭昭,犹如置身在一片仙境中。 梅耀祖指着身后的大山说,“你们知道这山叫什么名字吗?” 阿柒摇摇头。 梅耀祖说,“这山叫有情山,你们前面看到的河叫无意河,还有远处白雾最重,古树参天,竹木蔽日的地方叫无悔林。” 阿柒眺望着远处,隐隐约约看到穿过无悔林还有人家,问道,“前面是不是还有村镇啊。” 梅耀祖点点头说,“你隐约看到的粉墙黛瓦其实是个古镇,好像叫仙降镇,但这也是传言,并没有人真的去过那里。” 阿柒道,“为什么啊?” 梅耀祖道,“因为没有人能活着穿过那片无悔林。” 阿柒点点头,“看着面前的景色,就好像置身画中一样,好不真实,而且这地方的名字也都挺有意思的,你是怎么发现的?” 梅耀祖略显不好意思道,“楚风打仗时,我就一个人乱逛,无意间发现的。” 楚风看着远处的古镇,若有所思,“仙降镇,从来没有听说有这个地方啊。” 梅耀祖解释道,“本来就是我道听途说的,是不是真叫这个名字还不一定呢,反正今天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看看这风景如画的地方,释放心情,这里真的是山清水秀,背山面水,风水极好啊。” 楚风道,“确实是个风水宝地,青山下,流水旁,还有这百亩桃林环绕,真的只有神仙才会住这。” 梅耀祖一脸开心的看着上官楚风,低头对阿柒道,“一个人的生死和这些山河相比多么渺小,你今天可以站在它上面看斗转星移,明天有可能就永眠在地下,人生世事难料,活在人世中谁不是在赎罪,不是一场修行。 阿柒,我们是最难的修行,活在人上人,必定要吃得苦中苦,有人爱你,就要承受有些人恨你,尤其要接受别人对你雪上加霜,落井下石的恶意。 你看看你脚下的土地,面前的美景,你能想象它们在多年前也遭受过战火,上面流淌着鲜血,那桃树下也埋着尸体。可今天我们所看见的是山河壮丽的美景,别无其他。所以,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正视你受伤不能走路的左脚,平等的对待她。 你曾经的健步如飞有她的功劳,现在就不能因为她的受伤而抱怨嫌弃她的拖累。毕竟,你今天能活着站在这里,是我们所有人努力的结果,我们从来没有嫌弃过你脚瘸,也没有想过因为你可能脚瘸而放弃救你,我们是爱你的,包括你以后不能正常走路的左脚。” 阿柒默默看着前面潺潺的河流,嘴角微微翘起,依旧泪流满面。 第八十八章天道轮回 阿柒刚回到王府,曼珠出来迎接说,“阿柒,宁夫人在梨园等你,看着脸色不是很好。” 阿柒拄着拐杖推开梨园的门,远远看到站在火炉旁的宁夫人,看着有些着急,以为是小殿下又生病了,紧走几步刚到廊下,宁夫人便急不可待的走出来看着阿柒道,“阿柒,你知不知道王爷已经辞去官职?” 阿柒一愣,抬头看着宁夫人摇摇头,“不知道。” 宁夫人脸色逐渐变得冰冷,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在阿柒面前,眼里蓄满泪水道,“阿柒,求求你了,我知道王爷这样做都是为了你,他想带你走。你昏迷期间,司徒神医就向王爷说过,想带你走,我以为,我以为,王爷答应了,可没想到王爷也要走。” 阿柒更是震惊,一屁股坐在廊下,原来他说的陪着她是这个意思。 “阿柒,我知道你这次受伤很重,是我当初没有尽力保护你,是我造成的,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啊。当时王妃有孕在身我不敢顶撞,我私心想过如果你死了,可能对王府是最好的,对王爷是最好的,你知道王爷答应过皇上什么,你知道的,可你爱王爷,王爷也爱你,这样下去,王爷就犯了欺君之罪,你知道欺君之罪是什么吗?是死罪啊。我不怕死,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爷死,看着王府成为第二个萧府。 阿柒,你恨我也罢,怨我也罢,当时是我心狠没有救你,你要我死都行,但你不能让王爷走,王爷走了,小殿下怎么办?他还那么小,王爷就让小殿下当质子,这太残忍了,小殿下没有做错什么,他是无辜的,而且我看的出来王爷是爱小殿下的,他抱着小殿下时那种柔情,那种作为父亲的喜悦不是装出来的,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阿柒,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别让王爷走,别让小殿下失去父亲。” 阿柒慌乱中看到云夫人抱着小殿下进来,走到阿柒跟前泪眼婆娑的说,“阿柒,你看看这个孩子,他连话都不会说,他还感受不到痛苦,还不知道什么是不公平。可他终有一天会长大,他会问为什么父亲不要他,为什么没人爱他,为什么他没有父母?阿柒,你能回答他吗?” 阿柒被人逼入死角却无力争辩什么,情急之下一把推开云夫人,抓起拐杖往出走,却不知道该去哪里,身后跟上来的曼珠红着眼眶握住阿柒的手说,“阿柒,别怕,六哥想见你,我带你去见他好吗?” 阿柒跟着曼珠来到六哥住的简陋的房间,六哥既欣喜又难过的扶着阿柒坐下,只是阿柒刚坐下,曼珠突然单膝跪地抱拳对阿柒说,“属下参见公主殿下。” 阿柒愣愣的站起身,看看六子又看看曼珠,嘴唇蠕动了几下,又坐下,今天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实在有点多,她已经反应不过来,大脑一直嗡嗡作响,控制中枢放弃思考,也放弃调节。 阿柒疲惫的扶着额头,目光呆滞的看着桌子说,“你们这又是唱的哪出?我真的累了,不想玩了,也没心情玩。” 曼珠看看六子,缓缓起身站在阿柒身边说,“阿柒,我没有玩,我说的是真的。” 阿柒摇摇头一脸苦笑道,“是,是,一直是我在玩,我快把自己玩死了。” 六子摸摸阿柒的头,一脸宠溺道,“别怪曼珠,这件事说来话长,本来还可以再瞒些日子,可是我看你现在情绪实在太差,我怕...不过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你该知道的。” 阿柒没有说话,静静听着。 六子继续说,“其实我不叫六子,我是月叱国的太子,奚仲。曼珠是我的护卫,还有之前给你见过的老爹,他是我的老师。我们一行人来到大燕国有两个目的,其中一个就是找你。” 阿柒这才抬头看着奚仲,在她眼里面前这个人永远都是彪子,哪怕他说自己是太子,看着这个人她心情莫名平静了很多。 “十七年前,我的母后突然从宫里逃跑,当时月叱国和大燕国正在交战,母后在战乱中逃出皇宫却被大燕国正在指挥战争的大臣救下,这个大臣就是后来的萧丞相,当然这些事我也是听我父皇说的。父皇说,刚开始他不知道母后去哪儿了,只是在四年前的一天突然收到一封求救信,写信的人是母后。 她说她跑出宫遇见了萧大人,然后很快嫁给了他,并且生了一个女孩,母后说其实这个孩子是父皇的,当时她逃出宫时已经怀孕,而现在写这封信,是让父皇去救这个孩子。 信上说,大燕国新帝登基,为了巩固政权,要拿一直支持勤王的萧丞相开刀,有人举报萧丞相占了一块有王气的田地,意图谋反,新帝立刻抓了萧丞相,封了萧府,母后来信就是想让父皇去救那个孩子,父皇看了后非常着急,立马派人去大燕国,可是派的人还没到大燕国就听说萧府满门问斩,你被发配到紫青坊,父皇派的人想从紫青坊救你,却发现紫青坊被人盯上,根本无法接近你,后来父皇就放弃了。” 阿柒只觉得荒唐,笑着看向奚仲说,“那这么说你是我哥哥喽?” 奚仲很真诚的点点头说,“是的,我是你哥哥,是亲哥哥,身上流着一样的血,这次来大燕国就是为了把你带回去,父皇很想你。” 阿柒突然笑不出来,又看向一旁站着的曼珠,曼珠眼眶发红说,“是的,阿柒,这是真的,你不再是一个人,你有亲人。六哥找了你很久,从你第一次在城墙下为他打架时他就知道你是他的妹妹了,当时情况太不稳定,这些事没办法对你说,只好让我先跟着你,保护你。本来六哥现在还没打算要告诉你实情,只是你这次受伤超出我们的预料,而且你心情起伏不定,我们担心你乱来,所以才...” 阿柒问,“万一萧夫人是为了骗你父皇救我才说我是你父皇的孩子呢?” 奚仲温和的笑着说,“那你也是我妹妹啊,是我甘愿千里迢迢而来寻找的妹妹。” 阿柒凌厉的目光再次看向奚仲,“不对吧,你们这次来大燕国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找我吧?还有其他目的,一次性说完。” 奚仲点点头说,“是的,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当年被母后带出宫的追星剑的图纸。” 阿柒疑惑的看着曼珠,曼珠点点头说,“是的,就是我当初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关于追星剑的故事。” 奚仲接着说,“你应该知道,追星剑对月叱国而言有多重要,追星剑的丢失后果不堪设想,但是这个秘密一直被封锁着,而我身为月叱国的太子,即将继位没有追星剑就无法继位,父皇就告诉我来大燕国找追星剑的图纸,这件事被奚胜知道了,他派人追杀我,能逃过一劫也要感谢勤王相救。” 阿柒不解道,“你是说,慕容冢知道你们是谁?” 曼珠摇摇头说,“王爷不知道,当时我们被奚胜的人追杀时刚好碰见往京城赶的王爷,王爷以为我们是普通老百姓被坏人追杀就出手相助,不过王爷估计早就忘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阿柒似乎有点相信了,继续问道,“那你们找到追星剑的图纸了吗?” 奚仲摇摇头说,“没有,我来到这里后一直在找,萧府也找过了什么都没有,而且也没有听过任何关于追星剑图纸的谣传。” 阿柒皱眉,沉默良久问道,“那你们就这样一直找下去吗?万一找不到呢?” 奚仲说,“所以我需要你帮忙。” “什么意思?” 奚仲犹豫道,“听说当初负责抓捕查抄萧府的人就是王爷,我想他应该知道关于追星剑图纸的事情。” 阿柒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奚仲问,“查抄萧府的人是王爷?” 奚仲点点头,“是的,当初案件的查抄,审理,抓捕,审判,包括处决都是王爷一手处理的。” 阿柒颤抖着嘴唇,泪水滑落,“怎么会?你不是说萧丞相是支持王爷的吗?怎么会这样?” 奚仲说,“这件事确实疑点很多,王爷或许是出于自保,当时立王爷为储君的呼声可是最高的,所有人几乎都以为是王爷,可没想到遗诏上写的是慕容绝,这份遗诏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阿柒哭笑道,“那也就是说,他现在又成了我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曼珠急忙辩解道,“对于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人能说清,你不能仅凭我们几句话就这样认为。我觉得王爷不是这样的人。如果当初真是这样,他又何必为了你和皇上作对,多次救你,这说不通。” 曼珠说完又看了眼阿柒说,“而且王爷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阿柒猛的抬起头,“什么意思?” 曼珠说,“纸鸢当初被抓,王爷派人来搜纸鸢的住处,从她的床铺下搜到了我和六哥的画像。”曼珠说着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梅花烙印说,“这图案是月叱国内侍才有的,而王爷明明已经知道却没有找过我,我想也许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 阿柒更糊涂,“纸鸢怎么会有你们的画像?” 曼珠说,“可能是奚胜找梅丞相帮忙,但明显能看出来奚胜并不知道我们和你的关系,纸鸢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阿柒道,“那王爷知道六子就是月叱国的太子吗?” 曼珠有些不确定的说,“应该是不知道,如果知道了怎么会这么平静,目前大燕国和月叱国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如果王爷知道六哥的身份,他为了这天下有可能会把六哥交出给奚胜落一个永不交战的盟约。” 阿柒不愿意相信慕容冢是那样的人,可也才发现她身边的每个人都有很多秘密,而她却从来没想过去了解。 “你们想让我怎么办?” 奚仲说,“你去打听下王爷是不是知道关于追星剑图纸的事情。” 阿柒问,“然后呢?” 奚仲说,“只要拿到图纸,我们就能打造出追星剑,然后趁机回到月叱国,登基后便可和大燕国达成永不开战的盟约,让两国百姓过上安稳平静的生活。” 阿柒小声重复道,“我们?” 奚仲拉住阿柒的手说,“是啊,我们,我要带你回月叱国,你是月叱国的公主,当然要和我一起回去,那里才是你的家。” 阿柒看看奚仲又看看一脸激动的曼珠,不安的抽回手说,“可是,我不能回去,我...” 奚仲愣了一下说,“你舍不得王爷是吗?” 阿柒没有说话,她心里好乱,很多事在一瞬间全部爆发,她不知道该处理那件事,或者哪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奚仲说,“阿柒,你必须要跟着我回去,父皇也很想你,他一直在等你,而且我不能把你扔在这里,你每次受伤对我的打击有多沉重你不知道,我不能再看着你被人欺负而只能袖手旁观,而你回到月叱国,你就是最尊贵的公主,没人能欺负你,没人敢动你一根头发,而我才有能力去保护你,阿柒,听我的,我们一起回家。” 阿柒犹豫了,一个家给她的诱惑无疑是致命的,她也有亲人,也有家,有人和她身上流着一样的血,看着彪子的脸,原来上一世我救的人是我这一世的亲人,冥冥之中的安排,她该选择接受吗? 第八十九章再见不说,只道送别 阿柒和曼珠一路沉默着回到王府,天已经黑了,王府里已经掌灯,可是回到梨园时却一片漆黑,屋里什么人都没有。 阿柒也没上台阶,就那样坐在廊下,曼珠进到屋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纸鸢,点上蜡烛,走出来嘀咕道,“纸鸢也不知道跑哪玩去了,连晚饭都没准备。” 曼珠说,“你先坐一会,我去膳房给你准备晚饭。” 曼珠刚起身,门外曼陀进来说,“阿柒姑娘,王爷请你过去用膳。” 曼珠疑惑不解走到曼陀跟前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今晚没有准备晚饭?” 曼陀冷冷道,“王爷说曼珠姑娘太忙,纸鸢姑娘又不在,自然无人照料阿柒姑娘的晚饭,这梨园也有如此空荡的一天,阿柒姑娘反倒成了你们所有人的庇护伞。” 曼珠一愣,回到阿柒跟前小声说,“怕是王爷知道了。” 阿柒没说话起身跟着曼陀来到山雨斋,推门进去,慕容冢和虎谷风还有司徒神医正坐在饭桌前说话,看到阿柒进来,司徒神医笑着说,“听说梅公子带你去了一处特别好的地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老夫也想去看看。” 阿柒没说话,直接跪下,慕容冢脸色突变,刚要起身扶阿柒,只听阿柒说,“王爷别急,听我说完。” 虎谷风站起身说,“不管你说什么,你先坐下说,你腿上还有伤,怎么能跪着,快起来。” 慕容冢回身坐下,冷冷道,“本王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坐下说,不然就别说了。” 阿柒只好坐下,目光清明的看着慕容冢说,“我这里有好几件事要说,不知道王爷知道的是哪件事?” 慕容冢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余光看着阿柒说,“我知道宁儿今天找你了,关于我要...” 阿柒突然打断说,“这件事我不怪王爷没有告诉我,我也很感谢王爷为我做的一切,只是阿柒不能跟王爷走。” 慕容冢大惊,“为什么?你不是愿意跟我去任何地方吗?为什么反悔?” 司徒神医看了眼虎谷风,没有说话。 阿柒冷静道,“王爷别急,先坐下听我说。王爷这次辞官离京,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我,那我承担不起这样的罪责。您是老百姓的守护神,是大燕国的镇国之宝,是小殿下唯一的亲人,你为了我舍弃掉这些,不值得。” 慕容冢直言道,“值不值得由我说了算。” 阿柒说,“我觉得不值得,非常不值得。而且我不愿意。王爷,你可知道让你如此舍命相对的我到底是谁吗?” 慕容冢愣住,不知道阿柒在说什么。 阿柒说,“你怀疑过我,可是又不舍得深究,因为你爱我,你的冷静多疑在我这里全部变成了深信不疑。” 慕容冢皱眉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阿柒笑着看向其他人说,“我告诉你们,我是谁。我是月叱国的公主,是月叱国太子奚仲唯一的妹妹。”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慕容冢看着阿柒的眼神有些不安,“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月叱国的公主,我的父亲是月叱国的国王,我的母亲是萧丞相的夫人,我的哥哥是月叱国的太子,你听明白了吗?” 虎谷风不敢相信的直摇头,“不会的,怎么会?不可能,你怎么会和月叱国有关系?” 慕容冢凝视着阿柒,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说,“原来如此,怪不得当初萧夫人让我把一封信送到月叱国,我以为这是萧丞相故意...原来是这样。” 阿柒凌厉的目光看向慕容冢,“当初王爷对萧府可真是关怀备至啊,抄家,处决,王爷是不是很得意,我想问一下王爷,亲手杀了追随自己的人是什么感觉?” 虎谷风站起身紧张道,“你想起来了?” 阿柒笑笑,“你们怕我想起来吗?那件事我只是听别人说就够了,如果真的想起来,我该怎么做呢?王爷,我还能相信你吗?我还能爱你吗?” 慕容冢眼带忧伤的看着阿柒,“我不怕你想起来,更不怕你追问,你爱不爱我,我都值得你相信。” 阿柒揪扯得快疼死的心,不是因为仇恨,而是她想到因亲情而必定会被抛弃的爱情而痛,慕容冢,我爱你,可我更想体会有亲人爱的感受,对不起。 阿柒跛着脚走到慕容冢跟前,紧紧抱住他说,“我相信你,如果有一天我想起来了,我也不会恨你,也请你不要恨我。” 慕容冢还没来得及伸手抱住阿柒,阿柒突然转身打开房门,叫曼珠进来,指着曼珠对慕容冢说,“她是谁?你肯定知道,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画像上那名男子是谁?” 曼珠跪在地上说,“曼珠乃月叱国太子奚仲的贴身护卫,画像上的男子就是月叱国的太子奚仲。我们从月叱国逃出来,是为了找追星剑的图纸。” 曼陀看了一眼曼珠,嘴唇抿了抿没有说话。 虎谷风问,“为什么要来大燕国找?” 曼珠道,“因为当年王后从宫里出逃时带走了图纸。” 虎谷风问,“你的意思王后就是...” 曼珠道,“没错,王后就是萧夫人,阿柒的母亲,也是太子殿下的母亲。这次来到大燕国就是为了打听图纸的下落。近年来月叱国一直由奚胜把持,太子殿下无力抗争,又无法登基,国王便让太子来大燕国找图纸。” 虎谷风,“那你们怎么不早说?” 阿柒接道,“现在说也不晚,我就想问问王爷,你当初查抄萧府时可有看到图纸?” 慕容冢摇摇头说,“没有,而且我也没有听说过关于图纸的事情,当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阿柒让曼珠出去,对其他人说,“这些事既然已经说清了,我希望王爷不要为难他们,就算不能帮他们找到图纸,也别出卖他们。” 慕容冢略带失望的看着阿柒,“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的人吗?” 阿柒道,“以前我从没怀疑过王爷,可是有些事既然有第一次就不难保证有第二次,毕竟在王爷心中大燕国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请求王爷不要为难他们,如果他们出事,我也会以命相救。” 虎谷风看了看慕容冢,对阿柒责怪道,“阿柒,你这样说话不觉得伤人吗?你对你刚刚相认的哥哥可以以命相救,那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的命是王爷前不久以命相救的?而且不止一次。你什么都没有弄清楚就来指责王爷,你是不是太混蛋了?” 慕容冢出手让虎谷风别说了,落寞的坐在凳子上,良久才抬头用一双哀伤无神的眼睛看着阿柒,“你放心,既然我如此看重大燕国的安危,又怎么会伤害主和派的奚仲,他如果能顺利找到图纸,拿到追星剑,回到月叱国,那大燕国也会得到长久的安定,这是我一直希望的,所以只要能帮到他,我一定会尽力。” 阿柒故作冷静的看着慕容冢,忽略他受伤的眼眸问道,“那王爷还想离开京城吗?” 慕容冢看着阿柒微微一笑说,“你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阿柒呼吸一滞,酸涩的眼睛忍住眼泪说,“阿柒代兄长谢谢王爷。”说完就转身走了。 虎谷风气急拍着桌子指着阿柒的背影说,“这丫头真的是绝情,有了哥哥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了,合着以前是因为没有亲人才和我们那么亲近,不需要我们了就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太气人了。” 司徒神医一直没有说话,拉住虎谷风悄悄离开,出了房子才说,“你急什么?阿柒姑娘啥人你不知道啊?非得在王爷难受时说那些不着调的话。” 虎谷风怒气未平故意说,“不知道,人家可是公主,我怎么敢妄自揣测?” 司徒神医瞪了眼虎谷风道,“你是怕那丫头最后跟着太子回月叱国才生气吧?” 虎谷风梗着脖子没说话,司徒神医笑道,“不光是你,连王爷也想到了,而且据我对丫头的了解,她很可能会跟着回去,她太渴望家人了。” 虎谷风瞬间红了眼眶说,“难道我们不是她的家人?对她不够好吗?王爷对她不好吗?她就是没良心。” 司徒神医叹了口气,失望道,“我还以为这次能带着她回去呢?” 阿柒扔掉拐杖,一瘸一拐的回到梨园,关上房间门趴在床上,放声大哭。 曼珠站在门外,本该欣喜阿柒能扔掉拐杖走路的心情在听到里面一声大过一声的哭泣声时瞬间冰凉。 她绑架了阿柒,还以一副拯救的姿态。 街上一处偏僻的茶馆包间内,坐着两人。 纸鸢握着手里的茶杯不安的低着头。 对面坐着的是从宫里出来的佩儿,用一副得意高傲的表情看着纸鸢说,“这件事对你而言是最好的,当初劝你跟随贵妃,以为可以高枕无忧,谁知梅家也不是屹立不倒的,幸好我遇上了沐殷小殿下,你知道沐殷小殿下吧?” 纸鸢点点头。 佩儿笑着说,“如今皇上对沐殷小殿下是万般宠爱,其实说宠爱已经远远不够了,在皇上的眼里沐殷小殿下就是他的命,小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前朝后宫哪件事皇上不听小殿下的,小殿下不让勤王离开京城,勤王就走不了,皇上的意见都不重要,就看沐殷小殿下的心情。所以,你现在应该感谢你还在王府,应该感谢小殿下对王府的事情还感兴趣,不然你这辈子能有机会为小殿下办事?” 纸鸢为难道,“可是我,我能做什么呢?我什么都不会,而且小殿下那么厉害,还用我打探什么消息呢?” 佩儿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纸鸢说,“让你办这样的小事那是看得起你,我说了,这对你而言是个机会。你难道甘愿一辈子守在那个阿柒身边做一个小丫鬟,把你母亲放在别人那里照顾,你想见都见不到,你母亲真的是好是坏你能知道? 再说了,你不想报复吗?贾府的人那样对你和你母亲,你不恨吗?你觉得阿柒能帮你完成这些吗?王爷会帮你吗?不会的,只有小殿下才能,在他眼里弄死梅家就像捏死一只小蚂蚁一样,更何况贾府,你如果能得到小殿下的赏识,那你就真的青云直上,一跃成为人上人,到那时才真的没人敢不拿你当回事,你懂吗?” 纸鸢为难的吞咽着口水,支支吾吾的说,“我再考虑考虑。” 佩儿满意的笑了笑,给纸鸢留下一袋钱走了,纸鸢打开袋子一看,里面居然是金光灿灿的黄金,一袋子的黄金。 山雨斋,满桌子精心准备的饭菜,一筷子没动就已经冰冷,曼陀悄悄推开门,看向慕容冢,却发现慕容冢的眼角挂着泪珠,心里一阵难受,他跟随慕容冢十几年,从来没见过他流泪。 “爷?”曼陀小声问道。 慕容冢看到曼陀,指着凳子说,“过来,陪我喝几杯。” 曼陀依言坐下,什么话都没说,一杯接着一杯陪着王爷喝酒,酒入愁肠,百转千回,酸甜苦辣,万般滋味都敌不过一个痛字。 慕容冢喝醉了,起身从墙上取下笛子,席地而坐,放在嘴边,笛声悠扬,曼陀静静听着,他知道这首曲子叫《送别》。 曼珠吹灭蜡烛,独自坐在廊下,屋里是阿柒的哭泣声,外面是王爷那边传来的笛声,清冷的月光下,纸鸢推门进来,看到曼珠时吓了一跳。 “曼珠你坐在这干什么?” “你去哪儿了?” 纸鸢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笑着指着外面说,“出去转转,顺便给阿柒买了她喜欢吃的薄饼。” 曼珠冷冷看着纸鸢道,“你还真是心情好,转得连晚饭都误了。” 纸鸢不安的看着屋里,局促道,“对不起,阿柒还没吃吗?要不我现在去准备。” 曼珠一把拉住纸鸢道,“你真的只是出去转了转?” 纸鸢一把甩开曼珠不满道,“就算怀疑也轮不到你来怀疑吧,阿柒都没说我什么呢,你急什么?难道只允许你出去转,就不允许我出去不成?曼珠,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曼珠没想到纸鸢会突然发火,虽然觉得奇怪,可又不好再起争执,默默坐下不再说话,而纸鸢心虚赶紧回房间躺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第九十章愿我们都不问曾经 第二天一早,阿柒带着曼珠从王府出来,来到奚仲住的打铁铺,看到奚仲正穿着匠人穿的皮子围裙光着膀子打铁,阿柒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锤子,将奚仲拉到一边说,“你怎么还干这样的活呢?” 奚仲看着阿柒笑笑说,“不愧是我的妹妹,血脉相连就是不一样。” 阿柒没说话,曼珠上前说,“六哥,阿柒昨晚已经找王爷摊牌了,王爷答应帮咱们找图纸。” 奚仲不敢相信的看着阿柒问,“真的吗?王爷真的答应了?” 阿柒点点头,一瞬间变得忧伤说,“王爷也不会离开京城了,以后你需要王爷帮什么忙都可以说,或者你可以直接住到王府,这样我们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奚仲摇摇头说,“不能住王府,这太招摇了。” 阿柒想了想说,“那你住在外宅吧,那里目前只住着彩虹队和景云姑娘,你住进去,一方面我不担心,另一方面我们说话见面也方便,而且你也可以帮我照看酒楼,这不是很好吗?” 奚仲这才点点头说,“这样可以,我如果要出去办事也不用引起怀疑。” 阿柒说,“那宜早不宜迟,你去找铁铺老板把工作辞了,我带你过去。” 奚仲进去没一会就出来对阿柒说,“已经交代好了,工钱也领了,走吧。” 阿柒带着奚仲先买了几身衣服,带他去洗了澡,换上新衣服后阿柒才好好审视着面前的人,恍惚间她又看到了那个跟在她屁股后面整天和她称兄道弟的彪子,眼眶发热,抱住奚仲说,“还好你也在。” 奚仲也抱住阿柒说,“我一直都在。” 曼珠抹着眼泪说,“好了,别哭了,我们快回去,在外面总归有些不安全。” 阿柒带着奚仲回到外宅,没想到虎谷风也在,一看到阿柒身后的人时,神情瞬间变得冷漠。 阿柒对奚仲说,“这是虎公子,你应该知道。” 奚仲笑着对虎谷风抱拳说,“早有耳闻,果然是一表人才,英俊不凡。” 虎谷风冷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阿柒看着虎谷风的背影目光暗淡,转而笑着对奚仲解释道,“你别在意,他可能还有些...” 奚仲笑着说,“没事,我能理解,他们越爱你,对我的敌意就越强,这样的心情我以前也有过,所以不会在意的。” 阿柒笑笑,带着奚仲认识其他人,然后收拾好住的地方,一切安顿妥当才回到王府。 阿柒一路追到慕容冢书房,推开门,看到虎谷风时直接走过去说,“谷风,你刚才什么意思?你的不友好是对我还是对奚仲?” 虎谷风怒意顿生,看着阿柒说,“你觉得呢?我怎么敢对高贵的公主殿下不友好呢?” 阿柒悻悻的收回目光,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慕容冢,问道,“王爷呢?” 虎谷风冷冷道,“你不是有哥哥吗?还能想起来问王爷,真是不容易。” 对于虎谷风这突然的冷嘲热讽,阿柒也不在意,“王爷呢?” 虎谷风一转身道,“不知道。” 阿柒跟着虎谷风来到慕容冢的寝殿,曼陀正守在门外,看到阿柒时有些意外。 “曼陀,王爷呢?” 曼陀说,“王爷还没起。” 阿柒紧张道,“为什么?王爷生病了吗?怎么这个时辰还没起床呢?” 曼陀犹豫不决的看着阿柒一脸着急才说,“王爷昨晚喝醉了,所以...” 阿柒小声道,“喝醉了?怎么会喝醉呢?” 虎谷风突然回过身看着阿柒道,“你不知道王爷为什么喝醉?你是不是忘了你昨晚有多得意,伤人的嘴脸有多难看?” 曼陀出声阻止道,“虎公子别这样说,王爷并没有...” “没有生她的气是吗?没有生气为什么喝酒?阿柒真的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找到月叱国当靠山了,就不用我们了,是吗?” 阿柒忍着眼泪,对曼陀说,“我能进去看看王爷吗?” 曼陀有些为难的说,“不方便吧,王爷还没起呢?” 阿柒道,“我就是进去看看王爷,不会做其他事情的。” 曼陀闪身让道,阿柒推门进去,诺大的房间没有太多的摆设显得有些空荡,阿柒径直来到慕容冢的床前,看到床上熟睡的人,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手指轻轻抚摸着慕容冢的五官,一股酸涩感从心里溢出来,这个人给了她全部的爱,爱她入骨,可她不能看着曾经的悲剧再次发生。离开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这个男人还有梦想没有实现,他想要的是河清海晏,太平盛世,而不是和一个女人的儿女情长。 他的梦想里并没有她,实现梦想的路上荆棘丛生,他为她拔过刺,这次换她来拔。如果奚仲真的能拿到图纸回到月叱国,登上皇位,那以奚仲的品行必定不会和大燕国发生战争,慕容冢的愿望就实现了,到那时他才能真正的享受平淡生活,做回他自己。 “我知道你有多辛苦,因为我。你可曾怨恨过我,会和谷风一样生我的气吗?别生我的气,我是你的小七,永远都是。我爱你,可我不知道该怎么爱你,我还能怎么爱你?如果这样做算是爱,那我义无反顾。” 阿柒泪眼朦胧的低头在慕容冢紧闭的嘴唇上落下一吻,却久久不想离开,俯身轻轻躺在慕容冢的怀里,感受着片刻的安宁。 勤王府中风平浪静了几天,阿柒故意躲着慕容冢在梨园自己练习走路,她已经可以丢掉拐杖行走,这已经是最理想的结果了,虽然还是一走一瘸的,但司徒神医看着阿柒还是觉得神奇,看着这只曾经带着鲜血的脚踩在地上时他明白阿柒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曼珠从外面回来看到阿柒走路的样子时满脸欢喜,她心里最大的石头落地了,整个人都变得轻松多了,她知道只要找到图纸打造出追星剑就能带着阿柒回去,从此天高任鸟飞,没有人再会嘲笑她,为难她,伤害她。 曼珠给阿柒擦着额头上的汗说,“我刚才去外宅了,六哥一切都好。景云问你酒楼什么时候开业,你上次说的酒楼名字她已经让人刻字做好牌匾了。” 阿柒坐在廊下的台阶上,双目无神表情落寞的低头看着地面,突然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司徒神医问,“司徒老神医,有时候大爱和小爱是很难分清哪个更重要一些,家国天下是大爱,儿女情长是小爱,就算中间有所辜负也是可以谅解的是吗?” 司徒神医深陷的眼窝目光深沉的看着阿柒,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说,“丫头长大了,看着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了。有人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只为让你活着,有人愿意付出一生只为万千百姓安康幸福,这都是个人选择无所谓对错。如果你非要用大爱小爱来衡量做判断,那你不要问我,问你自己就行,未来是被辜负还是能得到谅解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人长大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成长的路上从来没有一帆风顺,但是祸福相依总是在你最难的时候给你转机,在那时候你怎么选择才是最重要的,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有些遗憾是必须的,也是美丽的,你太过纠结耿耿于怀,反而是种羁绊。” 阿柒点点头,说了句谢谢,起身走到曼珠跟前说,“我们去酒楼看看,如果没有问题明天就开业。” 曼珠自然是没有太听懂阿柒和司徒神医的对话,茫然的跟着阿柒出了王府大门才想起问,“阿柒,你要不要做马车过去,这样能...能节省时间。” 阿柒对着曼珠畅快一笑说,“不用遮掩,我的腿就是这样,我已经接受了,别人要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情,我并不在意。”说完阿柒低头小声自语道,“我连最爱的人都推开了,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曼珠和阿柒并肩走着,为了配合阿柒的速度,她故意走的很慢,只是还没走多久,身后曼陀和虎谷风就跟上来了。 曼珠问,“你们怎么来了?” 曼陀面色冷冷的说,“王爷让我们过来跟着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虎谷风冷哼一声故意说,“我看王爷就是杞人忧天,人家月叱国的公主做什么还需要他跟着操心?” 阿柒衣袖里的手紧紧攥着,一颗心好像被人用钝刀子一下一下的割,刀刀不致命却痛得撕心裂肺。 曼珠紧紧跟在阿柒身边,没再说话。街上的人还是在指指点点,突然人群中有个壮汉冲出来站在阿柒面前拦住去路,一脸痞笑指着阿柒的脚说,“小姑娘,走路这么不便利,要不要哥哥背着你走啊。” 阿柒还没说话,身后虎谷风飞身踢在那男子胸膛将他踢到在地,利剑出鞘对着那名男子的双脚动作迅猛的挥剑将那人的脚筋挑断,壮汉满脸惊恐,痛苦不堪的大叫着抱着自己的腿,血流了一地,旁边围观的人吓得统统闭上了嘴。 虎谷风不屑的看了眼那名壮汉对其他人说,“以后再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下场就和他一样,你们谁要是想试试尽管来。” 阿柒实在不忍,叫曼珠去请了大夫将人带走医治,走到虎谷风跟前说,“你不用这样做,我不怕别人说我什么,又何必伤及无辜呢?” 虎谷风目光清冷的看了眼阿柒说,“不是为你,我不能让人指着王府的人说三道四,这不是丢王爷的脸吗?” 阿柒沉默,跟在虎谷风身后,这个曾经那么爱笑脾气和顺的人如今突然变得乖张冷漠,是因为她吗?还是只是为王爷抱不平?她还在举步维艰时就要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吗? 来到酒楼前,阿柒看到景云正带着很多工人将赶制出来的家具往里搬,旁边还有人在栽种花草,引来的水池中盛开着几朵荷花,开得正好。 虎景云跑出来看到这几个面色各异的人,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悻悻的和虎谷风打了个招呼,走到阿柒跟前说,“你们吵架了?” 阿柒笑着摇摇头说,“没有,你和你哥哥吵架吗?” 虎景云想了想说,“也吵,但是没一会就好了,而且吵完架后感情更好了。” 阿柒拍了拍虎景云的肩,看了眼别扭的虎谷风对虎景云说,“我们也是这样的吵架,但是我不认为是吵架,就是闹脾气,耍性子。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所以不要担心,有些东西看似在变实则初衷不改。” 虎景云几乎被阿柒的才情感动差点落泪,而虎谷风牙根紧咬带着一身的冷气匆促进了酒楼。 虎景云看着哥哥的背影对阿柒说,“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是我知道我哥哥的心里把你看得很重,你刚才念的几句诗虽然让人听着有些悲怆,可是你能这样想我心里很开心,萍水相逢是缘分,冥冥之中刻意安排便是推不掉的牵绊,我们都该学会珍惜。” 阿柒看了一眼虎景云脑子里一闪而过的问题差点脱口而出,可就是在这一瞬间她只是笑了笑拉着虎景云的手走到酒楼里,看着这座算得上宏伟的建筑很是满意,也有些骄傲,人生在世来去匆忙,如果能留下些东西被人记住那也不枉人间走一遭。 “真漂亮啊!”曼珠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好像除了说好看已经想不到更多的词汇来形容这个从未见过的建筑。 说是酒楼已经有些简单,复杂的楼层设计,不安常理的楼梯走向,雕梁画栋,既显得高雅又不会让人觉得高高在上,高不可攀,随处可见的人性化设计和摆设都充分体现了设计者的善意。 三楼主要是餐馆的店铺,曼珠指着餐馆外面特意摆放的凳子问,“阿柒,这好好的凳子为什么要放在外面啊?” 阿柒笑笑说,“来这里除了吃饭还可以歇脚啊,如果饭馆里人太多没有座位大家也可以在外面等,楼下是说书的舞台,他们边等边听书还不用花钱这不是很好吗?” 对此事不解的还有一直跟着盖楼的虎景云问,“如果大家都在楼上听书,那楼下说书的谁愿意掏钱看啊?” 阿柒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装饰华丽的舞台说,“你放心,总有人愿意花钱在最显眼的地方喝着茶,吃着小点心,享受着被别人注视的自豪感,悠闲的度过一天。” “那你为什么把布料商铺,裁缝商铺放在四楼,反而把脂粉香料那些放在一楼?” “脂粉香料是女人的最爱,她们一进门就能被吸引住,买了脂粉自然想去上面再看看布料,经过三楼的时候会想着先吃点东西,或者在二楼听戏喝茶,其实就是一种心理营销方式。” “五楼你为什么要建一个小孩子玩耍的地方?而且还要专门雇人看管孩子?” “大人带着孩子进来转,小孩除了吃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肯定吵着要回去,父母就没时间没心情再转了,如果有一个地方能把小孩也吸引住,愿意在里面待,还有人看护,那大人是不是就可以放心的在这楼上楼下的转了?既然要转肯定免不了要买东西,哪怕增加人流量也不错啊。” 听完阿柒的想法,其余人皆是一脸的心悦诚服,原来生意还可以这么做? 虎谷风指着下面大门的方向说,“你既然把这里设计的这么好,为什么要起那样一个名字?还嫌背后说你的人不够多吗?” 阿柒玩味的念着那个名字,“跛子商城?”对虎谷风笑了笑说,“没什么不好的,以后大家只要一提这个名字就能想起我,挺好的,我不用等他们嘲笑,我自己嘲笑自己,这叫自黑。” 虎谷风摇摇头没有再说话,景云问道,“你看咱们这里都没啥问题了,但是你说明天开业是不是有点仓促啊,最起码先宣传宣传,让大家都知道,万一明天没人来怎么办?” 阿柒胸有成竹的说,“不会的,这个宣传已经做的够久了,我想大家都等不及了。明天开业,只是开业,开业后就开始销售商铺,把咱们的优惠福利都给大家介绍明白,等商铺正式入驻开始做生意,我们再隆重的办一次,舞狮子啥的都上。” 曼珠看着四通八达的通道,有些忧虑道,“你为什么设计这么多通道啊,这么多门万一有小偷怎么办?全都跑了。” 阿柒拍着曼珠的肩膀说,“我想好了,等商城开业后,就把彩虹队的孩子调过来,两个人负责一层楼,然后再招一些保镖由她们统一调派,全天在楼上巡逻,一旦遇到偷东西的或者惹事的立马拿下。” 曼珠对阿柒竖起大拇指说,“你这脑子里到底还有多少主意啊,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你要是把心用在...” “用在读书写字上肯定早就会写会读了对吗?” 阿柒笑看着曼珠,对其他人说,“行了,今天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可有得忙了。” 一行人边走边说回到王府,纸鸢已经做好饭,只是坐在饭桌前等他们的还有慕容冢。 阿柒站在台阶下目光躲闪迟迟不敢进来,慕容冢起身脸色平和走到阿柒跟前说,“你的脚恢复的不错,但还是不要长时间走路,能坐马车的时候就...” 阿柒打断说,“王爷,我知道了。” 慕容冢没有生气反而朝阿柒伸手,阿柒看着近在眼前的手,抬头看向慕容冢,只见他的眼里除了疲惫外还有无法撼动的深情,就那样温和的看着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变过,一如既往的宠溺。 阿柒不由自主的将手放在慕容冢的大手里,刚放上去就被那只有力的手紧紧包裹住,带着温暖稍微一用力就把她拉上台阶。 大家都坐下默默吃饭,慕容冢突然问,“是不是明天开业?” 阿柒点点头食不知味的吃着白米饭,仪态端庄的细嚼慢咽。 慕容冢轻微的叹了口气,给阿柒的碗里夹了一大筷子她最喜欢吃的肉丝,看着虎谷风说,“没什么问题吧?” 虎谷风看了眼阿柒,点点头说,“没问题,再说明天只是开业销售商铺,还不是真正的开业,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 阿柒看着自己碗里的肉丝,听着慕容冢充满关切的询问,眼睛发涩,她想放下碗跑到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想砸东西,想发泄,为什么她想认真的活了,却发现比以前随意混日子的生活更难,以前的任性妄为好像突然就被封印了,她如今心事重重,一点都不自在,明明想靠近却不敢往前走一步,这一步真的隔着山海,她跨不过去。 “小七,既然明天并不是正式开业你就不用去了,让谷风和曼陀过去帮你看着就行了。” 阿柒愣愣的抬头看着慕容冢,这句‘小七’,她有多久没听到了,她这段时间故意躲着他,任他怎么围追堵截都逃的飞快,他可能没想到一个瘸子逃跑的速度会比正常时候更快。 “没事,我还是过去看着比较放心,毕竟大家都想看看这个商城的老板是谁?” 慕容冢眉头紧锁,不解的问,“商城?” 景云嘴快立马解释道,“哦,这是阿柒给酒楼起的名字,叫跛子商城。” 慕容冢听完脸色瞬间变得阴冷,不悦的看着阿柒问,“为什么非要起这个名字?” 阿柒不在意的说,“这是一个比较真实的名字,而且独一无二,不管是学识渊博的书生,还是目不识丁的村夫,或者是街边玩耍的小孩,他们肯定会一下子就记住,再加上口口相传,生意会更好的。” 慕容冢低头无奈的摇摇头,目光在阿柒瘦弱的身上徘徊不定,是担忧,是心疼,是对阿柒的渐行渐远无力阻止的烦闷,他还能为她做什么呢? 一屋子的人都忙着‘商城’明天开业的事情,阿柒别出心裁的让虎谷风去写帖子,画‘海报’,虽然不清楚阿柒到底要干什么,但是所有人都听话的去执行。 慕容冢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围着火炉烤火看书,似乎感觉不到在他身边来来去去的身影,好看的眼睛低垂着,好看的手指握着书本,一袭素袍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阿柒远远看着慕容冢,带着偷窥的不安,仅凭余光扫一眼慕容冢,看一眼就心痛一下,那个人一身本领,爱民如子,善良仁义,对她阿柒算是仁至义尽,一路庇护,足够了。 本该是不问江湖的清高王爷,如今为了她跌入泥潭,舍掉一切,阿柒自问不值得,爱一个人应该是希望对方更好。 阿柒一边劝解着自己,一边疯狂的无法控制自己想扑到他怀里思绪,狠狠抱住他,溺死在那个温暖迷人的怀抱里。 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曾经拥有过!曾经,何其残忍。 第九十一章我们都有一个合适的人 阿柒招手让纸鸢过去给慕容冢换了杯茶,递话道,“王爷,已经不早了,您该回去歇息了。” 慕容冢收起书,看了看外面,似乎有了些倦意,回头看着身后忙碌的阿柒,对纸鸢说,“服侍小七早点休息吧,忙了一天别累坏了,别忘了睡前给她抹药膏,结痂的地方不能抠,你们晚上睡觉不要太死,注意听里面的动静,她要是实在痒的话就抹司徒神医开的药膏。” 纸鸢点点头说,“王爷,您放心,这几晚我和曼珠都是轮换着在阿柒床边打地铺看着她呢,她晚上睡觉不老实,我们要随时给她盖被子。” 慕容冢远远看着阿柒,宠溺一笑说,“是了,她这蹬被子的习惯太坏了。”说完起身便走了。 阿柒看到慕容冢离开,一直假装的忙碌瞬间停下来,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瘫软在椅子上。 第二天一早,曼珠叫醒阿柒,几个人匆匆吃完早饭,虎谷风就过来等着了。 曼陀驾着马车过来,阿柒愣了一下,曼陀冷冰冰的揭开帘子说,“王爷让你坐马车过去。王爷说了,阿柒姑娘的脚虽然能走路了,但是不宜长时间走,今天肯定很忙,阿柒姑娘省着点力气,身体要紧。” 阿柒一言不发坐进马车里,马车外的街道上能看见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她画好的‘海报’。她嘱咐曼陀必须把这些‘海报’发到百姓手里,没想到曼陀速度这么快。 马车还没到‘商城’前就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挡住了去路,曼珠扶着阿柒下车,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说,“不会吧,这么多人?” 虎谷风走过来说,“楚风和阿祖已经到了,又是放鞭炮又是报名帖的,估计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阿柒从人群中挤进去,果然看到楚风和阿祖正站在大门前,带着府兵,声势浩大的给她撑场面。 楚风一看见阿柒便满脸得意的过来说,“阿柒,你看看,我今天可是盛装出席,打着公主府和静远侯的招牌来的,你们彩虹队的商铺单子还没摆到桌子上就被人一抢而空了,你这还搞什么宣传,完全是白白浪费,你现在只能恨你的‘商城’盖的太小,店铺太少。” 梅耀祖从拥挤的人群中一脸激动的挥着手说,“阿柒,刚刚有个人一次性买了十间商铺,全部是现银,你这次可是火大了。” 阿柒转身对虎谷风说,“你去看看买主是谁?会不会是故意捣乱的。” 虎谷风点点头,转身过去找到那个买商铺的男子,使了个眼色那人便跟着他走到一处僻静处,虎谷风背着手盯着那几张商铺的合约问,“管理商铺的人都挑选好了吗?” 那名精瘦干练的男子说,“公子放心,人都是虎庄主亲自挑选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虎谷风说,“还有要安排人保护好这间酒楼的安全,再有就是保护好外宅里‘那个人’,他不能出一点事。” 男子抱拳说,“已经安排妥当了,而且我还安排人盯着贾府那边,毕竟阿柒姑娘的生意实在有些让人眼红。” 虎谷风很满意,倏地目光一沉说,“庄里没事吧?” 男子沉思了一下说,“公子,纸鸢姑娘的母亲应该快不行了。” 虎谷风意外道,“怎么会?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男子道,“她母亲确实按照司徒神医的药方吃着身体有了很大的好转,可是她母亲心思太重,这药能治病不能医心啊,大夫说先用药维持着,问您要不要让纸鸢姑娘来看看母亲,或者把她母亲接走,团聚一下。” 虎谷风敛目,踱着步说,“不能让别人进入虎庄,我会看情况处理,不行就把她母亲接出来,或者你接司徒神医回去给她母亲再看看,毕竟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她们母女这辈子也不容易。” 男子点点头,然后便消失在人海中,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阿柒这里拿着一沓一沓的银票,有些愣神,虎谷风过来接过阿柒手里的银票数了数说,“嗬,不少钱呢?这是一年租金吗?” 阿柒抬头笑了笑说,“是啊,我还以为他们会觉得价钱太高不愿意买呢?真没想到还是有钱人多啊。” 梅耀祖不以为意的说,“那些人哪个不是看在王府,公主府,丞相府的面子来的?你就是把价钱再抬高十倍也有人要,谁能想到自己小小的生意能同时被这么多人罩着,那比皇上的免死金牌都好用啊。” 阿柒感激的说,“真是谢谢你们了,打着你们的旗号挣钱,我都不好意思了。” 梅耀祖大手一挥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有这些资本你就要用,不用白不用,反正我们也是入了股的,以后在这吃饭是不花钱的。” 阿柒轻轻拉住梅耀祖的胳膊说,“放心,只要我这‘商城’在一天,你们吃饭就不用花钱,全部记在我的账上。” 上官楚风审视了一下阿柒找的保镖,眉头紧皱说,“你雇的这些人能看住这酒楼吗?一个个都瘦不拉几的,要不我从军队里给你找几个人过来?” 阿柒立马拒绝道,“不用,不用,怎么能用军队里的人,大材小用了。我选的这些人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虽然看着瘦但都有力气,后面我再让彩虹队她们训练训练应该没问题,再说了,谁还敢在这个地方撒野啊?” 阿柒刚说完话,梅耀祖突然朝远处喊了句,“不好,我二姐和三姐来了。” 上官楚风不悦的看了眼梅耀祖道,“是你告诉你三姐的?” 梅耀祖一脸无辜的看着楚风,委屈巴巴的说,“这还用我说啊,谁不知道这事?而且我已经告诉过我二姐不要过来,谁知她还带着我三姐一起来了?” 阿柒留下一句‘来者便是客’就已经迎上去了,“梅大将军,梅三小姐来了,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梅若君看了看这热闹非凡的场面,有些惊讶道,“真没想到你这生意做得这么大,这一路过来就听见大家都在议论你这‘跛子商城’,你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啊?” 阿柒还没来得及解释,梅若招就嘲讽道,“我觉得这名字不错,实事求是,跛子老板开的店叫跛子商城不是很正常吗?” 梅耀祖急忙喊道,“三姐,你说什么呢?” 阿柒笑笑说,“没事。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我的腿就这样了,遮掩是遮掩不过去的,索性就让大家都记住了,挺好的。” 梅若招斜了眼阿柒,目光停留在她的左脚上,意味不明的说,“你想得还挺开,我是佩服你的勇气,一个瘸子不顾那些流言蜚语整天抛头露面的做生意,你还能嫁的出去吗?” 阿柒一时有些尴尬,上官楚风冷着脸看着梅若招说,“若招,你今天要是来贺喜的我们很欢迎,但你要是来捣乱的就别怪我赶你走了。” 梅若招眼眶泛红,盯着上官楚风瞬间变得乖巧无助,“楚风哥哥,你要赶我走?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我说错了吗?她阿柒现在是个瘸子,你还喜欢她吗?你还想娶她吗?” 梅耀祖一把拉住梅若招说,“三姐,你这是干什么?人家阿柒怎么样都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你何必扯上...” 上官楚风上前一步拉住阿柒的手诚恳认真的说,“不管阿柒今天是变瘸子还是变瞎子,我都喜欢她,只要她愿意嫁我就愿意娶。” 梅耀祖和梅若招齐齐愣住,梅耀祖缓缓松开梅若招的手,看着上官楚风,眼神带着痛楚嘴角挂着一抹勉强的笑。 梅若招的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指着阿柒说,“你配吗?王爷不要你了,你就缠着楚风哥哥,你缠着他是想害死他吗?在这个世上只有我是真心爱楚风哥哥的,你们都不配,都不配。” 梅若君一把捂住梅若招的嘴,对阿柒说,“不好意思阿柒,今天我们来真的就是想来看看你这楼盖什么样,并不是故意来捣乱的,你别在意。” 梅耀祖对梅若君说,“姐,这楼你也看了,我们回去吧。” 梅若君勉强对阿柒笑了笑,和梅耀祖一起拉着梅若招走了。 阿柒马上挣脱开上官楚风紧紧抓着的手说,“楚风,谢谢你刚才替我解围...” 上官楚风温柔的看着阿柒说,“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你愿意吗?” 阿柒对上上官楚风真挚的眼睛,摇摇头说,“楚风,我和你只能是朋友,而且是一辈子的朋友。你可以选择梅三小姐,或者选择其他人,都是你的自由,只是我觉得你着急而仓促的选择一段感情是对自己和别人的不负责,爱你的人可能有很多,可是我相信你真正爱的人只有一个,你应该擦亮眼睛,打开心房去找到那个人,哪怕你最后爱上的是一个不太符合大众要求的人,但他才是最适合你的。” 上官楚风略带尴尬的苦笑道,“我还以为我们各退一步就是合适呢?原来,在对的感情面前各退一步是包容,在不对的感情面前各退一步是妥协,是不负责任。” 阿柒拉起楚风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我们不合适,从一开始就不合适,你们很合适,从一开始就很合适。在对的感情面前就算你们中间相差了一万步,而你只愿意往前走一步,那个人也心甘情愿拼尽全力多走九千九百九十九步追上你。真的有那样的人,万水千山为你而来,有时候在灯火阑珊处的人是你。” 上官楚风神情呆滞的站在原地,想不明白阿柒是要指明某个人还是某件事?或者说这么高深莫测的话只是为了安慰被拒绝的他,可他丝毫没有觉得被安慰,反而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 阿柒看着楚风无奈的转身朝一脸担忧的曼珠笑笑,对虎谷风说,“怎么样?商铺卖得怎么样了?” 虎谷风扬扬手里的单据说,“全部售空,几乎是被一抢而空,接下来就是商铺陆陆续续的装修和进驻,这些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提供好你说的安保和服务就好了。” 阿柒看着人潮涌动的楼层,纷至沓来的合约,还有对她刻意扬着笑脸的陌生人,这些人前几天还在街上嘲笑她,今天就能谦卑的为了一间商铺说着恭维的话,阿柒对那些人也报以微笑,同时心里又狠狠的鄙视自己,低头闻着身上的味道,一股浓重的铜臭味,她怀念那股带着墨香的书卷味。 第九十二章 听闻爱情十有九悲 阿柒一身疲惫回到梨园,还没进去就见纸鸢带着一脸急切跑过来说,“阿柒,刚才听丫鬟说司徒神医要回去了,看着还挺着急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阿柒疑惑不解的皱着眉,还没开口脚下已经不由自主的转身往出走说,“不会啊,没听说有什么事情发生,难道是司徒神医想回家了?” 纸鸢不安道,“想家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啊,说走就走?” 阿柒这才反应过来,回身看着纸鸢说,“你是不是担心你母亲?” 纸鸢含着泪点头说,“不瞒你说,我现在不管是看到虎公子还是司徒神医的脸色稍微有点不好,我就担心是不是我母亲有什么事,我这段时间经常梦见母亲,我害怕...” 阿柒拍着纸鸢的肩膀安慰道,“胡说什么呢?你母亲有司徒神医照顾着能出什么事?” 纸鸢一着急有些口不择言道,“可是这段时间司徒神医一直在王府,哪有时间回去照看我母亲?” 阿柒愣了一下,不过也理解纸鸢思母心切,直直朝慕容冢的书房走去,推开门只见慕容冢正在和司徒神医说话,看到阿柒进来,冰冷的神情瞬间变得温和,“小七你回来了?今天商铺卖的怎么样?” 纸鸢在外面等着,阿柒关上门,笑了笑说,“卖的很好,几乎是被人抢着买,连价钱都不问,就担心没有铺面了。” 慕容冢嘴角上扬走到阿柒跟前,摸着她的头发说,“现在是不是该歇歇了,商铺卖出去了就没你什么事了,你这段时间早出晚归的忙,身体刚好能吃得消吗?” 阿柒抬头看着慕容冢,短暂的目光对视就让她落荒而逃,不自在的躲开慕容冢的手说,“那个商铺卖出去了,我也不能闲着,我还要担心那些商家的生意好不好,会不会亏本,后面会不会续约,这都是我要想的事情,肯定会更忙的。” 慕容冢失落的收回手,转身端来一杯茶递给阿柒说,“喝口茶暖暖身子,我刚才让司徒先生给你开了一些药,等会让纸鸢给你熬上,你的生意再重要也不如身体重要,希望你能和我一起重视。” 阿柒握着茶杯点点头,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笑眯眯的挽着司徒神医的胳膊撒娇,拐弯抹角道,“我听说您要回去了是吗?” 司徒神医宠爱的看着阿柒笑着说,“是啊,家里有些事,我得回去看看。” 阿柒道,“什么事啊这么急,您不管我了吗?” 司徒神医看了看慕容冢,又低头看着阿柒,顺手拿起桌上写好的药方说,“怎么能不管呢,你看我给你写的药方,你以后按照这个药方吃药身体会好的。” 阿柒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揣摩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认出来,这古代医生写的处方和现代医生写的没啥差别啊,统统不认识。 慕容冢被阿柒努力认字的艰难表情逗笑了,走过来指着药方上的字说,“这味药叫黄岑,石斛,功效是消除热证,还有消除寒证的附子,干姜。” 阿柒不明所云的点点头,司徒神医解释道,“《神农本草》云:疗寒以热药,疗热以寒药...” 阿柒更听不明白了,抓着头发一脸困惑道,“那我到底是热啊还是寒啊?” 慕容冢笑着说,“不管你是热还是寒,药方给你开了你就好好吃药,注意休息,这些小毛病自然就好了。” 阿柒点点头,松开司徒神医的胳膊,直接问道,“那纸鸢的母亲没有什么事吧?” 司徒神医一愣瞬间明白阿柒的来意,沉吟道,“她母亲身体是不太好,所以我回去看看。” 阿柒紧张道,“严重吗?要不要纸鸢和你一起回去?” 司徒神医看了眼慕容冢摇头道,“不用,我先回去看看,你先不要告诉纸鸢免得她担心。” 阿柒垂头为难道,“那我该怎么说呢?她做梦都想见她母亲,您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带她去看看呢?拆散人家母女,我们何其残忍?” 司徒神医背着手坐下说,“丫头,人呢,生老病死很正常,看淡一点,像我这个年纪,就剩病死了,你还会觉得残忍吗?” 阿柒摇头道,“您不要偷换概念,我说的是您不让纸鸢去看自己生病的母亲这件事。既然生老病死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阻止,那人伦亲情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您也知道纸鸢和她母亲这辈子有多不容易,怎么能忍心在这种时候还阻拦着不让见呢?” 司徒神医没说话,慕容冢冷声道,“不可以,要么我让人接她母亲过来,要么我让司徒先生回去,你自己选一条?” 阿柒回头看着慕容冢,不明白为何他在这件事上会这么固执,让她已经准备好的求情话很难再说出口。 “那我和纸鸢商量一下?”阿柒说完开门出去,拉着纸鸢走到一边说,“纸鸢我问过司徒神医了,你母亲的身体确实不太好...” 纸鸢一把拉住阿柒的手着急问,“怎么不好啊?怎么会不好呢?他们不是说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吗?而且司徒神医还给我看了我母亲的画像,怎么才这么短时间就突然不好了呢?” 阿柒为难不已,在这方面她从来都不会安慰别人,哪怕她的感同身受更为深切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一个孩子对母亲的那种担心。 “可能是你母亲年龄大了,而且前面身体受的苦实在是太多,身体严重透支,事后吃再多的补药也只是一时好转,无法根本治愈。” 纸鸢已经六神无主,慌乱的拉着阿柒的胳膊呢喃道,“那怎么办?谁能救救我母亲?我该怎么办?” 阿柒忍住眼泪说,“现在有两个方案,一个是让司徒神医回去给你母亲看病,一个是接你母亲回来,在王府医治。” “可是...路途颠簸我母亲怎么能受的了?我,我不能跟着司徒神医一起回去吗?我只是去照顾照顾我母亲,也不行吗?” “纸鸢...不行。你现在就要做决定,这样才能尽快救你母亲。” 纸鸢痛苦的抱着头蹲在地上,一个劲的哭,慌乱无章的心,不敢想的事情,不敢面对的事情几个月后又卷土重来,没有人能帮她,从来都没有... 阿柒也跟着一起蹲下,小声说,“纸鸢,要不让人送你母亲回来,这样你能亲自照顾她,司徒神医也在王府方便照看。如果你母亲真的病重,司徒神医回去又能做什么呢?反而让你们母女无法相见,可能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你说呢?” 纸鸢埋头在膝盖上,哭着点点头。 阿柒拍拍纸鸢的肩起身推开书房的门进去,对慕容冢说,“请王爷马上派人接纸鸢的母亲回来,就算治不好,也不能让她们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慕容冢看着阿柒通红的眼睛,一脸担心道,“你总在别人的事情上这么用心,你自己呢?你是不是该为自己考虑一下?” 阿柒道,“王爷让我考虑什么呢?我不明白。婚姻大事,我无权做主,如今恐怕连王爷也不能做我的主了,这件事暂且不提。如果王爷说的是我的身体,那您更不用担心,以后这身体能有多好我不在意,但坏也就到这了吧,所以担心什么呢?” 慕容冢攥紧的手指青筋凸起,面上却如常,烦闷不堪的朝阿柒看了一眼说,“你打算以后就是这个态度和我说话是吗?非要张牙舞爪带着刺,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吗?不要说你现在还不是被承认的月叱国的公主,就是已经认祖归宗了,那要出这个王府的门也要经过我同意才行,我要是不同意你走的了吗?” 阿柒眼带忧伤的看着慕容冢问,“王爷会不同意吗?” 司徒神医听着这俩人的对话,默默的收起桌上的药方溜走了。 慕容冢慢慢走到阿柒跟前,一把将人揽入怀中紧紧抱住,“你想走吗?你会离开我吗?” 阿柒立马回抱住慕容冢的腰,像一个瘾君子狠狠嗅着他身上的香味,心里的堡垒瞬间土崩瓦解。 “如果我选择离开,你会放弃你守护的天下跟我一起走吗?大燕国不是你的,那能不能和我一起离开,去月叱国,从此不用坚守对那个人的承诺,不用遵守任何约定,就我们两个人,一生一世,可以吗?” 慕容冢眼里闪过一抹痛苦,失望的闭上眼睛,“或许离开对你才是最好的。你告诉奚仲,我会尽力帮他寻找图纸的。” 阿柒犹如做梦一般看着松开自己转身离开的慕容冢,恍惚间泪如泉涌。 她和他,一次次的互相推开,就像两个想抱在一起取暖的刺猬,却因为心里对温暖的渴望小于对疼痛的忍受程度而无法相拥。 可他们忘了,这个忍受度都是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的,就如母亲可以豁出性命忍受十三级的阵痛却不能忍受孩子磕破皮的小伤,母爱的伟大就在于此。 阿柒在想,她并没有把慕容冢当成父亲去看待,可为什么无法做到不顾一切的逼慕容冢就范?她最终还是把这归结于爱,爱情之所以不能和母爱相比,是因为做不到不顾一切,尤其在成年人的爱情中,并没有多少坚持到底就能成功的案例。 听闻爱情十有九悲!九转连环不敢回首。 第九十三章 沐殷要看做法 公主府,一回到府的上官楚风就被公主叫到祠堂跪下。 公主手持鞭子,怒气冲天指着上官楚风问,“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上官楚风抬头老实回答,“今天是王府阿柒姑娘的‘商城’开业,我过去帮忙了。” 公主冷笑着点头说,“帮忙?只是帮忙吗?有没有当着外人的面把自己包成礼物送给那个阿柒呢?” 上官楚风一愣,“这谁传的话,稍微考究一下用词不行吗?母亲大人,您也是,哪有这样说自己孩子的?” 公主摸着手里的鞭子说,“你严肃点,少耍贫嘴。上官楚风,今天当着你们上官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我再说一遍,那个柒莫你这辈子想都别想,她不可能进我公主府的大门。” 上官楚风听着母亲老生常谈的话题,一脸无奈,刚想活动下跪麻了的腿就被公主一鞭子抽在背上,顿时不敢再乱动。 公主道,“如今她还是个跛子,走在街上都不够让人笑话的,居然还敢开什么‘商城’。一个姑娘家本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她这样整天抛头露面的,就是缺少教养的表现。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看上她哪一点了?她如果有一副倾城倾国的貌,或者说知书达理,有贤良敦厚的品行也可以啊,你说说她符合哪一个?要不是有妖术,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不傻不揑,为什么会被她吸引?” 上官楚风见母亲越说越过分不免脸上有些愠色,“母亲,您这样说阿柒是不是有些刻薄?不说别的,就说您和阿柒的母亲,萧夫人也算旧交,不看在活着的人面上,就是看在已故人的面上。您也不该这样说她的女儿吧?” 公主突然大怒又一鞭子抽在楚风的背上吼道,“别跟我提那个女人,我谁的面子都不看,阴魂不散,阴魂不散...” 上官楚风探究的看着发怒的母亲,“母亲,您在说什么?什么阴魂不散?” 公主顿时身体一怔,跪到楚风面前带着乞求的声音说,“母亲求你了,好吗?别和她再有来往了。她真的配不上你,楚风,你看看你自己,在这大燕国,你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威风。以后皇上必定重用你,你听母亲的话,娶一位普普通通的妻子,过安安稳稳的生活,这就是母亲对你全部的希望,你都不能满足母亲吗?” 上官楚风搀扶起母亲,一脸痛苦不解的说,“母亲,您到底是怎么了?阿柒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您这么讨厌她?您都没有见过她何来如此大的成见? 母亲,我相信,您只要见过她,和她说话,您一定会喜欢她的。她是个特别有趣的人,比这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有趣,真的。” 公主黯然神伤的坐回凳子上,缓缓将鞭子放在桌上,叹了口气,似乎这一会时间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雍容华贵的装扮,精致的妆容,依然遮挡不住她一脸的疲惫。 公主府外,一个丫鬟偷偷跑出来,边跑边小心的回头看,一溜烟跑进一个拐角里,等在此处的人正是刚被上官楚风怼了的梅三小姐。 “三小姐,我已经按照您说的全部告诉公主殿下了。” 梅若招满意的笑着,“公主是不是很生气?” 丫鬟点点头说,“非常生气,公子一回来就被叫到祠堂罚跪了。” 梅若招目光阴沉,笑意尽失,“哼,宁愿选择一个跛子也不要我,好,那咱们走着瞧,我会让你求着来娶我。” 丫鬟问道,“三小姐,后面怎么办?” 梅若招说,“不急,慢慢来。你现在盯着公主,有任何动静立马告诉我。” 丫鬟点头,“是,三小姐。” 延福宫,淑贵妃将招揽来的江湖术士全部请到大殿上,看着下面各个奇装异服,容貌怪异的人良久才说,“各位都是我从江湖上请来的大师,这名号叫出去那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今天把各位请到这里来,是有一事相求。” 下面人拱手说,“请淑贵妃吩咐。” 淑贵妃道,“各位想必已经知道,后宫中有人靠自己的狐媚妖术迷住了皇上,扰乱朝纲,危害社稷,戕害忠臣,威逼后宫,现在前朝后宫对此人皆是束手无策,所以本宫请各位来,是让各位大师抓妖除魔,挽救大燕国,挽救这天下苍生的。” 一个头戴鸡毛帽子,脸上画着色彩艳丽的图案的男子,弯腰行礼后说,“贵妃说的是沐殷吧?” 淑贵妃点点头。 “此人我早有耳闻,原来是北境南国的国王,灭国后来到大燕国,被皇上宠幸于后宫之中,这人确实不简单。” 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手持八卦仪,不屑的哼了一声说,“不就是个小小的狐妖吗?老道抓来便是。” 还有能掐会算的瞎子,念着经文的和尚,总之每个人都能说出沐殷身上一个致命的缺点,然后这个缺点刚好他们又都拿手,几乎容易到要灭掉沐殷根本不用他们亲自出手,一个个高谈阔论,言之凿凿,听得淑贵妃喜上眉梢,似乎已经看见沐殷跪在地上求饶的情景。 “好,那就请各位施展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一旦降服了沐殷,本宫重重有赏。” 淑贵妃话音一落,那些人便开始忙碌起来,布阵的布阵,画符的画符,念咒的念咒,一时间原本安静的大殿突然就变得热闹繁华。 远在富春宫的沐殷听见跑进来的小奴才的报告,嘴角不可抑制的往上扬,笑着问,“真的?” 小奴才点点头说,“千真万确,那些人这是要拿您做法啊?” 沐殷越笑声越大,差点把头笑掉,“原来憋了这么久就想出这么个招,我还真是高看她了。当年我接受万狐朝拜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治病呢?以为找几个江湖骗子就能把我怎么着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坐上那个位置的?还是说慕容绝就是看上她那股子蠢劲才安心把她放在那个位子的?” 小奴才似乎并没有沐殷那么乐观,苦着一张脸问,“小殿下,您也该想想办法啊,虽说那些人确实没有什么道行,可是咱们平白无故凭什么让那些人念叨啊,毒嘴烂舌的人嘴上没有德,咱们也该防着才是。” 沐殷一下子恢复冷静,沉思了一会说,“你去找人告诉皇上,怎么热闹怎么说。” 小奴才点点头跑出去,没一会话就已经传到慕容绝的耳朵里了。在旁边伺候笔墨的太监,边研磨边说,“皇上,奴才刚刚从外面听说,延福宫里可热闹了。” 慕容绝低头批阅奏章,没抬头问道,“为何事?” 太监带着一丝激动说,“听说贵妃娘娘从外面找来很多术士,奇门遁甲方面的,可厉害了。” 慕容绝停笔道,“奇门遁甲?” 太监挠挠头笑着说,“回皇上,奴才也不太懂,反正听说是念佛的和尚,拿着八卦的道士,还有穿着打扮奇怪的人,总之就是什么人都有,什么都会。” 慕容绝皱眉问,“找这些人干什么?” 太监说,“回皇上,听说淑贵妃要做法。” 慕容绝放下笔,“胡闹。”说完起身出了门,刚走没几步,又换道来到富春宫,看到正在看书的沐殷时,一脸欣喜的跑过去说,“阿殷,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沐殷放下书,慵懒无神的看着慕容绝问,“去哪里啊?我哪里都不想去。” 慕容绝宠溺的拉起沐殷的手说,“你不是一直觉得宫里无聊吗?来到大燕国后还没有出去转过,也没有见过什么风土人情...” 沐殷故意激动道,“你要带我出宫?” 慕容绝神秘一笑说,“这次不用出宫,你也能看到大燕国的风土人情。” 沐殷不解道,“您不会真的在宫里办了一场丧事吧?” 慕容绝没说话在沐殷脸上落下一吻,拉着他的手就往出走。 沐殷坐在轿撵上,旁边坐着慕容绝,看到轿子的方向他脸上浮出一抹得意的笑。 第九十四章 统一战线 轿子来到延福宫,慕容绝没有让人通传,下了轿撵,牵着沐殷的手,带着孩子般调皮搞怪的笑,小心翼翼的一路来到延福宫的大殿,还没进去就已经听见各种声音。 沐殷侧耳听了一下问,“皇上您这是干什么?我们来这干嘛?” 慕容绝将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拉紧沐殷的手说,“你先听,这是什么?” 沐殷听了听说,“听不清,好像有人在念经?” 慕容绝笑着说,“那我让你先见识一下大燕国的寺庙风俗。”说完直接从大门侧面进去,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只见诺大的宫殿里,烟雾缭绕,香味呛人,烛火鼎盛,几个人围坐一圈,总共围了五个圈,大家分门别类的围坐一圈,嘴里念念有词,闭目表情相当虔诚。 因为殿里烟雾实在太重,慕容绝和沐殷进来了,也没人发现,慕容绝转了一圈,眯着眼睛,不敢呼吸低头巡视,直到看到其中一人铺在地上的画像和人名字时愣住了。 那画像上的人明显是沐殷,下面还写着沐殷的生辰八字,可在画像的脸上却扎满了小纸人,凶神恶煞的小纸人,一个个栩栩如生。 沐殷跟在慕容绝身后看得很是开心,只是看到慕容绝脸上的怒火时,他的心突然揪疼了一下。 慕容绝眉毛一挑大喝一声,“来人。” 殿外立马涌进来一队人马,将殿内的人团团围住。 淑贵妃听见异动,匆忙从远处的屏风后面出来,看到慕容绝时,脸色吓得苍白,慌忙跪下说,“臣妾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臣妾该死。” 慕容绝一脚踢翻正在烧着的火盆,拉着沐殷绕过那些东西,走到台阶上,看着梅若芙怒问道,“你在干什么?” 梅若芙颤抖着嘴唇说,“回,回皇上,臣妾,臣妾在做法。” 慕容绝看着乌烟瘴气的大殿,冷哼一声道,“给谁做法?” 梅若芙没有说话。 慕容绝道,“梅氏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宫规礼仪全然抛诸脑后,在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梅若芙伏地说,“臣妾是为了大燕国的安危做法,为了天下百姓做法,臣妾无能只能用这种手段清君侧,正朝纲。” 慕容绝大怒,“放肆!你要清谁?沐殷吗?” 梅若芙抬头眼含热泪道,“皇上,难道不是他吗?求您看看,这个沐殷真的是不祥之人,留不得。不能让大燕国的基业毁在他手里啊。” 慕容绝冷声问道,“毁在他手里还是朕的手里?梅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朕容忍你到今天是看你生性纯良,服侍朕多年,可如今看你竟是如此愚蠢至极的人。 你在宫内私设道场,招揽这些江湖人士来宫里企图戕害阿殷,散播谣言,其心实在歹毒。宫中还有谁被你如此对待,有朕吗?” 梅若芙抱住慕容绝的腿哭求道,“皇上,臣妾对您之心日月可鉴,臣妾真的是为了大燕国,您不能被这个狐妖给迷惑了,您清醒一点啊皇上。臣妾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爱您,敬您,一直默默陪伴着您,难道您看不到吗?为您诞下皇子,您怎么能这样污蔑臣妾对您的心呢?” 慕容绝眼里已无半点情谊,看着脚下的人似乎早已生厌,一把掐住梅若芙的脖子狠狠说,“你这是为了朕吗?你梅氏一门的荣耀,梅氏一门的生死,和你没有关系吗?朕给了你所希望的,是你不满足,是你父亲不满足,这些年来朕已经忍了,可是如今却敢把手伸到阿殷的身上,那就是找死。” 慕容绝说完朝外喊道,“来人,今日起淑贵妃降为嫔,封为扈嫔,迁居安福宫。” 一切发生的太快,梅若芙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愣住了。 传旨的太监刚要走,沐殷出声叫住,“慢着。” 慕容绝看着沐殷说,“阿殷,你别劝我,也别为她求情。” 沐殷拉着慕容绝的手平静道,“太较真的人大多活得不快乐,因为世间并不完美,人性总有缺陷,所以需要更多的谅解。皇上又何必为这一件事伤淑贵妃的心呢?” 慕容绝嫌恶的看了一眼梅若芙对沐殷道,“你觉得是我在较真吗?” 沐殷道,“我只希望你快乐。” 慕容绝眼眶微红,紧紧握住沐殷的手,无奈中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慕容绝看着殿下跪着的人,怒火顿生,“来人,将这些人全部拖出去斩首。延福宫闭门反思一个月,延福宫内所有人罚俸半年。” 慕容绝带着沐殷离开延福宫,一个带着一脸怅然若失满心愤懑,一个带着旗开得胜,运筹帷幄的必胜信念。 梅府,议事厅。 梅丰泉听完宫里太监的报告后脸色铁青,端着茶杯的手有些发抖。 太监站在一旁担心道,“梅相,您没事吧?” 梅丰泉勉强一笑说,“这次还真是感谢公公特意赶来告诉老夫此事,宫里还需要你多照看着,辛苦了。” 太监笑笑说,“梅相太客气,小的这条命都是您救回来的,能替您办事,是小的福分哪能说辛苦呢!” 梅丰泉没说话,沉思了一会说,“这个沐殷在后宫和谁比较亲近?” 太监道,“回梅相,据小的观察,沐殷在宫里和谁都不是很亲近,一直在富春宫待着,很少出去走动。” 梅丰泉突然问,“他和勤王的关系怎么样?” 太监回忆了一下说,“和勤王?几乎没什么关系?倒是勤王从北境南国回来时就请旨皇上要杀了这个沐殷,为此皇上还训斥了勤王。” 梅丰泉目光深沉,不以为意的笑笑说,“这倒是奇怪了。” 太监问,“梅相哪里奇怪了?” 梅丰泉道,“一个拼命要杀他,一个却拼命把禁军指挥权替他要回来。这俩人真是有意思。” 梅丰泉接着道,“你回去告诉贵妃,以后在宫里不要太针对沐殷,更不要再干像今天这样蠢的事情。没抓到狐狸倒惹一身骚,她不是沐殷的对手,如今此人正得皇上盛宠,这样明目张胆的得罪他,容易吃亏,就让她安心在宫里待着,好好照顾小皇子,其他事不用她操心。” 太监领命而去,梅丰泉立马起身唤来管家道,“快,备马,拿帖子我们去王府。” 梅丰泉第一次踏足王府,门口迎接他的是曼陀,一路引着他来到议事厅。 曼陀,“梅丞相,王爷在里面,您请进。” 梅丰泉推开门,看着素雅的房间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简单的就如这王府一样,让人觉得萧条。 慕容冢看到梅丰泉进来才起身走到桌前给梅丰泉递上一杯茶坐下说,“梅相今日光临寒舍必定是有要事吧?” 梅丰泉和慕容冢同时落座,有些感慨的说,“和王爷相交多年却是第一次来王府,没想到王爷对外在的东西真是毫无要求。钱财乃身外之物,也只有王爷说到做到了。” 慕容冢看了眼梅丰泉,冷漠如常道,“既然梅相对本王的王府如此感兴趣,那本王就陪梅相逛逛?” 梅丰泉有些害羞一笑说,“王爷说笑了。只是我今日看到王府的景致才明白王爷对大燕国,对天下百姓的拳拳之心,这让我非常汗颜啊。和王爷相比,我真的太失职了,若说大燕国能文能武之人除了王爷再无他人,战场杀敌,朝堂谏言,实在让人佩服。” 慕容冢已然没有耐心再听梅丰泉拍马屁,直言道,“梅相有什么事就说吧!” 梅丰泉尴尬的咳嗽了一下才进入正题说,“这次贸然来找王爷是有一事相商?” 慕容冢喝了口茶问,“何事?” 梅丰泉道,“铲小人!” 慕容冢,“小人?” 梅丰泉道,“不瞒王爷,我说的小人就是沐殷。这个人有多危险,王爷最是清楚,此人甚是妖娆,把皇上迷的团团转,什么事都听他的,这样下去非出大事不可。” 慕容冢一脸镇静,心里已经明白梅丰泉来府的目的,眉毛一挑道,“梅相说的大事是指?” 梅丰泉道,“把持朝政,扰乱朝纲,陷害忠良,引起动荡,天下大乱,这难道不是以后的发展趋势吗?” 慕容冢道,“梅相是不是说的太严重了,一个小小的沐殷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梅丰泉冷笑一声反问道,“既然王爷不觉得严重,为何当初建议皇上斩杀此人?” 慕容冢没说话。 梅丰泉接着道,“其实王爷心里明白,这个人是留不得的,只是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对此人动手,一是没有证据证明他图谋不轨,二是皇上对他极为宠信,就算我们把证据放在他面前,皇上估计都不会伤他。” 慕容冢道,“既然是没有办法处理的事,梅相还来找本王有什么用?” 梅丰泉道,“作为臣子,我们就算知道这样做是无用功但也不能坐视不管,哪怕从沐殷身上拔下一根毛那也是我们尽力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啊。” 慕容冢还没开口,梅丰泉一副深解人意的表情说,“我明白,王爷是想说您已经同皇上提了离开的事情不方便再掺和朝堂上的事对吧?王爷您放心,我第一个不答应您离开。” 慕容冢冷笑道,“真没想到梅相对本王如此深情厚谊。” 梅丰泉摆摆手说,“王爷不用取笑我。我知道以前在一些事情上,我确实不同意王爷的做法,但在事关社稷安慰,天下百姓这样的大事上,我们就该统一战线,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先把沐殷除掉再说别的。” 慕容冢道,“梅相可有办法?” 梅丰泉看向慕容冢道,“这不是来找王爷了吗?” 慕容冢叹口气道,“我们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沐殷对大燕国,对皇上有不轨之心,仅凭狐媚惑主,妖颜祸水,根本就不能伤到沐殷,反而会让皇上更加同情孤身一人的沐殷。” 梅丰泉赞同的点点头说,“王爷说的是。” 慕容冢话题一转说,“皇上收复北境南国后,不是派了一批官员过去接管吗?那些官员中可有梅相相熟的人,可以在那里打听下关于沐殷的一些事情,包括他灭国之战的事情,还有大燕国的官员和北境南国的官员实际的处境,我们或许从这里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梅丰泉目光一怔,信服道,“还是王爷思虑周全,不瞒王爷说,那些官员中确实有比较熟的人,我可以派人去北境南国打听下情况,有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王爷的。” 慕容冢异常冷静的点点头说,“那就全仰仗梅相了。” 梅丰泉一下子精神气都回来了,大气的说,“哪里,互相仰仗。” 躲在不远处的梅耀祖看到自己的父亲由慕容冢相送走出议事厅,后背一直冒冷汗,小声嘀咕道,“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这俩人怎么站一起了?” 第九十五章 一眼万年,却挣不来朝夕 梅耀祖带着满头问号来到梨园,看到阿柒陪着纸鸢说话,进来一看纸鸢正在哭,阿柒的眼睛也红红的。 “你们主仆二人这是怎么了?为何事抱头痛哭?” 阿柒擦掉眼泪说,“你怎么来了?让你见笑了。” 梅耀祖打趣道,“呦,你还知道见笑两字?放心,我一点都不见笑。” 阿柒懒得和梅耀祖打嘴仗,看他一人进来问道,“楚风呢?怎么你一个人啊?” 梅耀祖收回笑容说,“可能被公主关起来了吧。” 阿柒问,“关起来?怎么又被关起来?话说你们这种官宦人家的孩子怎么动不动就被关起来啊,又不是犯人。真不知道你们这是重视礼仪还是枉顾礼仪。” 梅耀祖安静的坐在凳子上,看了一眼阿柒,丧眉搭眼有气无力的说,“所以你该感谢王爷啊,要不是他放纵你,你还能在大街上开酒楼?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大燕国有几个女人敢在外面做生意的?又不是紫青坊的芬娘。 你还有资格说我们枉顾礼仪?你以为有钱有势的世家子弟,家里人就会纵着孩子为非作歹,不学无术?其实恰恰相反,这些所谓的礼仪只有这些人传达的最到位,领会的最透彻,而你这种半路出家的人,学点皮毛,装狼不像狼,装狗尾巴长,什么都不懂,还整天自以为是...” 阿柒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梅耀祖的讨伐,“停,停,停,你还没完没了是吧?我就说了一句,你这叽里咕噜说了一大推,我怎么就变狗变狼了,你是指桑骂槐呢还是故意找我撒气呢?” 梅耀祖撇了眼阿柒,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闭上嘴巴不吭声,阿柒让纸鸢先出去,走到梅耀祖跟前小声问,“怎么了啊?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状态不对啊?” 梅耀祖似赌气一般瞪了眼阿柒说,“你说你这人,一点都不会察言观色,看不出来我今天心情不好吗?凑跟前干嘛?” 阿柒悻悻的回去坐下说,“我倒是想察言观色呢,您能不能给点提示啊?” 梅耀祖说,“你没听说吗?我大姐出事了?” 阿柒愣了一下,“就是淑贵妃?” 梅耀祖瞪了一眼阿柒,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 阿柒笑了笑说,“贵妃娘娘出什么事了?前朝有你父亲梅相撑腰,后宫之中皇后之下就只有淑贵妃一人,而且还有皇子在身,能出什么大事?” 梅耀祖叹了口气道,“你真是妇人之见,你是不是把脑子忘商城了?你不知道现在后宫中唯沐殷马首是瞻吗?皇上对那个沐殷简直爱的六亲不认了。为了那个沐殷多次训斥二姐,让二姐难堪,这在以前都是没有过的事情。自从沐殷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阿柒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真的忘了沐殷这个人。那个妖娆,妩媚的男子,让人过目不忘的男子,一双狐狸眼带着摄魂夺魄的神力,再加上自身带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远远看去便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怪异感。 阿柒了然的收回神说,“你的意思沐殷现在已经威胁到你二姐的地位了?” 梅耀祖道,“何止是威胁啊?简直就是欲除之而后快。你不知道,我这个二姐...” 梅耀祖停顿了一下,往外看了一眼,对阿柒小声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这个二姐真的是个缺心眼。” 阿柒不相信反问道,“缺心眼能当贵妃?” 梅耀祖道,“真的,她其实本人很单纯,就是性子比较急,可是真的没有害人的心,也没有那个脑子。就比如今天刚听到宫里的传言说,我二姐在宫里找了很多江湖术士要给沐殷做法,结果被沐殷知道后将计就计,带着皇上过来,让皇上抓了个正着,这下皇上气坏了,差点废了她贵妃的封号。最后,反倒是沐殷替我二姐求情,皇上才没有重罚,可这件事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照这样下去,沐殷以后随便找个什么理由给我二姐泼个脏水,那我二姐还能好?” 阿柒听得目瞪口呆,明明是个很悲伤的故事,也知道不该笑可她实在忍不住,“噗嗤...不好意思,你说你二姐大庭广众之下给沐殷做法?还让沐殷带着皇上参观了一把?哈哈哈...” 梅耀祖真想掐死这人,本来这种事就该烂在肚子里给谁都不能说的,可是楚风不在,他要再不给阿柒说一说能憋死自己,本想阿柒会是一个贴心的听众,真是没想到,居然也是个看热闹的,梅耀祖气得起身要走被阿柒一把拉住。 阿柒努力憋住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笑了,我保证。” 看到阿柒举手发誓,梅耀祖又坐回去说,“如果我二姐在宫里有任何闪失,都会危及到整个梅府上下,这可是几百条人命的事,你却当笑话听,真是冷血无情的人。” 阿柒缓了缓说,“可是你二姐,不对,淑贵妃做这件事的时候怎么都不和你父亲商量一下呢?做法害沐殷?她怎么想出来的?论妖术人家沐殷是开山鼻祖,她找几个江湖骗子不是鲁班面前弄大斧吗?” 梅耀祖皱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不是说了,我二姐性格太急吗?做事总是顾前不顾后,还总以为自己很聪明,她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更不了解沐殷是个什么人。” 阿柒道,“看来这个沐殷是个狠人啊!当初看他国破家亡还觉得可怜,后来又听说他被困于后宫之中,对这个人还挺同情,没想到人家一点都不认生,不愧是曾经的一国之君,对于后宫的权谋很是清楚啊,反击起来也是易如反掌,一针见血,一剑封喉。” 梅耀祖不爱听,打断阿柒说,“你是夸他呢还是骂他啊?是不是觉得人家给王爷要来了禁军指挥权,你就心存感激,不分对错?” 阿柒没好气的说,“这和王爷有什么关系?就算是他沐殷要来的,那我们感谢的是皇上与沐殷何干?而且这件事也确实是你二姐做的不够高明被沐殷抓到痛处,只能让你二姐以后小心点,我们还能怎么办?” 梅耀祖冷哼一声,“就知道和你说没用,要不是楚风被关起来,我才不和你说呢?” 阿柒朝梅耀祖狠狠踢了一脚说,“赖得理你。那你在我这说半天干什么啊?去找楚风啊?还有,这楚风是被公主关起来了,又不是被我关起来了,而且我又不能让公主把楚风放出来,你在我这嘀咕有什么用?你不是公主府的常客吗?你去找公主啊,或者你让你三姐去找公主,保不齐未来儿媳妇说的话,未来婆婆能听进去呢。” 梅耀祖对阿柒翻了个白眼说,“你认为我三姐和楚风的事能成?” 阿柒道,“人家锄头挥的好,这墙角自然能挖倒,你空捧着一颗真心,没有任何实际行动,你真以为你们俩是连体婴儿有心电感应啊,都为对方守身如玉到白发苍苍,执子之手相看泪眼朦胧,脚步蹒跚亦步亦趋的守护着彼此,这并不浪漫好吗?本来美好的事情生生被你撕碎了就变成了悲剧,到头来只感动了自己,徒留一世遗憾。” 梅耀祖听的一头雾水,“你在说我和我三姐还是说我三姐和楚风?” 阿柒无语凝噎爆粗口,“我特么说两头猪的爱情故事,你认为你和你三姐合适吗?” 梅耀祖沉默一会后突然带着一脸顿悟后的神情主动凑到阿柒跟前小声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阿柒差点仰天长叹,真是榆木疙瘩拿传国玉玺都砸不开,“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能知道什么啊?我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就算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能替你去做那件事吗?我一个村野泼妇不懂礼仪,万一搞砸了你不得代表你们官宦阶级弄死我啊?” 梅耀祖自找没趣继续瘫在椅子上直哎呦,“我以为我找了个红颜知己呢,搞了半天,还是个铁骨铮铮的兄弟。” 阿柒这一口气咽不下去,对于那一层窗户纸怎么捅破的事情想传授点经验给梅耀祖,正准备挽袖子开说,曼珠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阿柒,不好了,宫里来人叫王爷进宫一趟。” 阿柒和梅耀祖立马站起身,同问,“是太后的懿旨吗?” 曼珠摇摇头说,“是皇上传的旨,会不会是王爷提的辞官一事有结果了?” 梅耀祖怔住,“辞官?什么辞官?” 阿柒没时间搭理梅耀祖,跛着腿急忙往出走。 曼珠边走边解释道,“楚风公子没对你说吗?王爷之前向皇上提出辞官一事,但皇上当时没答应,说要考虑,没想到考虑了这么久...” 梅耀祖不好说楚风没对他说起过,而是因为楚风知道他从不关心朝堂上的事情,所以从来不说这些事情,只是这次事关王爷,楚风这小子也能憋着没说,真是服了。 等阿柒一头汗水的出现在书房时,慕容冢刚好出来,看到阿柒时笑了笑说,“急什么,这一头汗。”说完便拿衣袖给阿柒擦额头上的汗,也不管旁边是不是还站着宫里的人。 阿柒小心的拉住慕容冢的袖子问,“王爷准备怎么回复皇上?” 慕容冢道,“这要看皇上怎么说了,不过你放心,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守在你身边的。没有官职在身,没有责任在身,做一个闲散的王爷也挺好。你不是说要挣钱养我吗?怎么,想反悔?” 阿柒瞬间湿润了眼眶,努力笑着说,“永不反悔。我说过的话尤其对你说过的话,字字发自肺腑,只要你愿意,你身伴笔墨伏于案,我穿梭闹市铜臭味,这是我的梦想。” 慕容冢目光闪烁,有点意外道,“那你仗剑走天涯的梦想呢?” 阿柒莞尔一笑说,“马瘦毛长的梦不要也罢。” 慕容冢宠溺的摸摸阿柒头说,“我希望你每晚都能酣然入梦,也期待你的梦醒时分。” 阿柒不舍的攥住慕容冢的衣袖不让他离开,慕容冢既享受阿柒难得的依恋又不解她为何这般不安,无奈已经走了几步回头看阿柒依旧一脸泫然泪泣的样子孤独的站在那里看着他,始终不舍又走回来抱住阿柒说,“小七,你今天是怎么了?我只是去宫里面见皇上,又不是去赴死...” 阿柒急得快跳起来了带着哭腔喊道,“不要乱说话,我求你了,呜呜,我心好慌,我好怕...慕容冢,我们现在就走吧,什么都不要了,现在就走好吗?” 阿柒哭着抬头看着慕容冢,慕容冢低头看着一脸稚气可爱的阿柒笑着说,“你看你,又孩子气,怎么总是这么冲动呢?你刚相认的哥哥不要了?刚开业的酒楼不要了...” 阿柒埋进慕容冢的怀里说,“不要了,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我后悔了,慕容冢,我后悔了,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慕容冢,记住啊,我是小七,我爱你,这辈子不管有多长,我只爱你一人。” 慕容冢紧紧抱住阿柒,眼眶有些发红,叹了口气,一脸满足低头在阿柒头顶落下一吻,说了句,‘我记住了,你别忘了’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阿柒看着慕容冢的背影消失不见,人还是有些恍惚,曼珠和梅耀祖上前扶住阿柒说,“阿柒,你怎么了?王爷只是进宫面见皇上,就算皇上答应王爷辞官的请求那王爷也不会离开王府啊,他还是会陪着你的,你干嘛这么紧张?” 阿柒没说话,她心里很乱,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就莫名得不安,好像有些东西即将逝去。 第九十六章 中毒? 富春宫,沐殷一袭白衣翩然出尘,坐在软塌上,眉间紧蹙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小奴才俯身小声说,“小殿下,皇上已经召勤王入宫了。” 沐殷点点头说,“你说皇上会留下勤王吗?” 小奴才道,“我觉得会,首先,皇上答应您了;其次,朝中大臣纷纷请求挽留勤王,皇上也不能不顾及大臣们的意愿啊。” 沐殷笑道,“这次梅丞相好像出了不少力?” 小奴才道,“何止是出了力,简直把命都快搭上了,就好像知道勤王能制住您一样,不遗余力的挽留勤王。” 沐殷对小奴才的话表示很赞同,“制住我?确实是。他们也算是找到了我的七寸,不过他们别忘了,我这个七寸是致命的但也是最难攻破的,想利用勤王,他们也不看看够不够资格。” 小奴才道,“小殿下上次借着淑贵妃的手狠狠给了梅家一个警告,这绝对让梅相更加担心和忌惮小殿下的权势。只是奴才不明白,小殿下为何要替淑贵妃求情?当时直接让皇上废除淑贵妃打入冷宫都是易容反掌的事,多好的机会啊,您怎么能...” 沐殷很是得意的笑了笑,目光幽怨深沉道,“目光短浅!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淑贵妃可是重要角色,没了她我的戏可就唱不起来了。” 小奴才道,“小殿下的意思留着那个女人还有用?” 沐殷道,“我从来不用自己的手杀人,那太残忍。” 小奴才道,“您也不怕梅丞相被逼急了和王爷联合起来对付您?” 沐殷冷声道,“因为利益联合起来这太正常了,可是他们两人的本质实在是天差地别这样的联合也太貌合神离,我倒希望他们能多坚持一下,毕竟对手太弱会让我没有成就感。” 小奴才看着手里的药瓶有些为难问,“小殿下,那这药还要不要...” 沐殷直接道,“那就更要用了,这个人留下了,那也是我的,不然怎么成为我的七寸呢?” 小奴才道,“那小殿下该起身了,勤王快到了。” 暖春阁,沐殷进来看到慕容绝正在看书,表情很是平静,笑道,“皇上今日不看奏折了?” 慕容绝放下书,朝沐殷招招手,沐殷过去坐在慕容绝的腿上看着他。 慕容绝细细描摹着怀中人妖艳的脸,声音清冷带着失落道,“不放心吗?” 沐殷一愣,伸手勾住慕容绝的脖子故意说,“是,非常不放心。” 慕容绝目光暗淡道,“我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做到。今日不管勤王如何坚持,我都会留下他的。” 沐殷笑笑说,“皇上又拿沐殷之前的玩笑逗沐殷。您留下勤王是为这天下社稷,为边关安宁留的,怎么说得好像是为我沐殷一人留的?” 慕容绝笑道,“真的是玩笑话吗?” 沐殷撒娇道,“皇上爱信不信!” 慕容绝这才展露笑颜在沐殷脸上亲了一口道,“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外面突然通传道,“勤王殿下到。” 沐殷朝小奴才使了眼色从慕容绝身上起来说,“皇上,你们商议事情沐殷不便在场,我在后堂等您。” 慕容绝点点头,沐殷闪身躲到屏风后面。 慕容冢挑帘进来,刚要下跪慕容绝起身道,“勤王,免礼!” 慕容冢说了句‘谢皇上’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慕容绝没说话反而用一种近乎探寻的目光看着慕容冢,让慕容冢有种怪异的不安。 慕容冢道,“皇上这次召臣弟进宫可是为之前臣弟说的辞官一事?” 慕容绝还没回过神,服侍的太监端进来一杯茶放在慕容冢跟前,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慕容冢不好再说话,默默喝了口茶,说了句,“好茶。” 慕容绝这才把目光从慕容冢身上移开,起身走出书桌,坐到慕容冢对面,“勤王之事让朕一直非常忧虑,朕思考良久还是觉得不该让勤王离开,毕竟朕需要你,这天下百姓需要你,而且太后近来一直称病,多半是郁结在心,如果能有勤王常常过去看望服侍我想这病会很快好起来的。” 慕容冢听着慕容绝的话,眼前却一片眩晕,看向慕容绝时感觉一片模糊,声音也忽近忽远,慕容冢用手撑住头,手指按压太阳穴,全身一阵异常的虚弱无力。 看着旁边放的茶杯,难道是慕容绝对他下药了?不可能,这么没水准的手段肯定不会是慕容绝做的,可是还有谁敢当着皇上的面给他下药?他进宫一路也没碰见其他人,怎么会?这人的目的是什么?是害怕他留下来?还是想要他的命? 慕容绝还在说话,可一看慕容冢此时的脸色顿时一惊,站起身走到慕容冢跟前问,“勤王?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如此苍白?” 慕容冢努力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是意识逐渐模糊,倒下前的一刻他似乎看到慕容绝惊恐的上前抱住自己倒下的身体,大喊着‘御医’。 暖春阁,慕容冢被就近放在旁边的软塌上,沐殷从屏风后面出来,不安的拉着慕容绝的手问,“怎么会这样?是谁要害勤王?” 慕容绝回握住沐殷的手安慰道,“阿殷别怕,御医马上来,别怕。” 沐殷远远看着沉睡的慕容冢,一闪而过的担心后是满目的期待。 没一会御医被人带着进来,跪在榻边给慕容冢把脉,左手换右手,御医换了一个又一个,每个人的脸色都是一样的眉头紧皱,一脸不解。 “奇怪?” 慕容绝问,“什么奇怪?” 御医道,“回皇上,勤王殿下的脉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很平实,无中毒的迹象也无生病的迹象,好像...” 另一个御医回道,“好像是在睡觉。” 慕容绝带着疑惑摸了摸慕容冢的额头说,“这就奇怪了,他刚才倒地时的表情可不是困倦的表情,怎么会什么事都没有呢?” 御医答道,“回皇上,勤王确实没事,就是在睡觉。” 沐殷道,“既然没事皇上也就不要担心了,让人送勤王回去吧。” 慕容绝摇头道,“怎么能这样送回呢?等睡醒了再走吧。” 慕容绝再次看了看慕容冢,无奈拉着沐殷离开,留下小奴才在慕容冢身边伺候着。 而一直等在宫外的曼陀比热锅上的蚂蚁还着急,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宫里却没有传出任何消息,虎谷风骑马而来,看到曼陀下马着急问,“怎么回事?王爷还没出来吗?” 曼陀有些慌张的摇摇头说,“还没,你说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什么消息都没有呢?我又进不去,急死人了。” 虎谷风反倒很冷静说,“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梅将军,让她进宫打探一下。” 曼陀问,“你还是让楚风公子去吧,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谷风道,“可是楚风被公主关禁闭了,出不来,我要是能找到楚风也不会空手而来啊。” 曼陀无奈点点头说,“你快去。” 谷风骑马来到丞相府门前,递上王府的帖子,没一会梅若君就着急忙慌的出来了,“你怎么来了?” 谷风抱拳说,“今早,皇上传王爷进宫,可是到现在王爷也没出来,所以想请梅将军进宫打探一下。” 梅若君二话不说骑着虎谷风的马就走,虎谷风有些动容,一句细微的‘谢谢’被绝尘而去的风淹没在尘土中。 第九十七章 奇怪的毒 梅若君快马来到城门口,下马直往尚阳宫闯,被太监拦下,“梅将军,您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奴才给您通传。” 梅若君一把揪住太监的衣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勤王在哪里?” 太监笑着说,“梅将军是来找勤王殿下的?他不在尚阳宫,在暖春阁,您走错地方了。” 梅若君这才松了一口气,脸色平静道,“带路。” 一进暖春阁,梅若君看到躺在软塌上的慕容冢时神经又紧绷起来来,凶狠的质问太监,“勤王怎么了?你们对他做什么了?” 守在一边的小奴才起身对梅若君施礼后小声说,“回将军的话,勤王殿下这是在睡觉,没有什么事,您不要担心。” 梅若君拉住慕容冢的手,看着他脸色正常没有异样,疑惑道,“睡觉?为何在这里睡觉?而且睡这么沉,不正常吧?” 小奴才笑道,“可能是累极了,刚才和皇上说着话呢就突然倒下了,皇上非常担心,叫来御医诊视后说王爷无事,就是在睡觉,所以梅将军不用担心。既然梅将军来了,那奴才就先告退了,皇上有旨,必须等勤王醒来才能离开。” 梅若君坐在床边,不放心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慕容冢没事才安静的守着。 宫中掌灯时,慕容冢才悠悠转醒,睁眼看到这陌生的房间,瞬间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看到旁边坐着梅若君时警备的眼神才松懈下来。 “若君?” 梅若君正在打盹,听见声音睁眼看到慕容冢时觉得他怪怪的,可一时又说不上哪里怪,赶紧走到慕容冢跟前说,“王爷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慕容冢直接下床,活动全身后神情冰冷语气平直得连语调都听不出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梅若君一愣说,“我也是听太监说的,说您进宫和皇上议事突然晕倒,御医说您太困了,皇上就让您在这里休息,说等您醒了再离开。” 慕容冢冷酷的眸光审视了一番暖春阁,嘴角挂着一抹讥笑道,“胡说八道,本王征战沙场多年,如果这么容易困乏那本王的项上人头岂不是早就不在了?” 梅若君还未开口,慕容冢便直接走了,一出宫门,守在外面的曼陀和谷风这才松了口气,赶紧上前询问,“王爷怎么进去这么久?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冢一甩衣袖,翻身上马,看着曼陀和谷风道,“给本王严查今日送茶水进来的太监。” 曼陀诧异的看着离去的慕容冢道,“你们有没有觉得王爷突然变得有点奇怪?” 谷风道,“让我想起了刚认识王爷的时候,那时他就是这个样子,冷酷,冷静,眼里没有一丝柔情...” 梅若君说,“是啊,我一直在奇怪他哪里变了?原来是他眼角的温情消失了,可是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宫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王爷怎么会变了一个人呢?” 曼陀道,“先查那个太监。” 慕容冢一路飞马回府,阿柒一直等在门口,望眼欲穿时终于看到慕容冢的身影出现,脸上紧张的神情慢慢放松。 慕容冢下马,侍卫赶忙上前牵马,慕容冢大步流星上台阶看到门口的阿柒时,皱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阿柒笑道,“在等你啊。” 慕容冢冷声道,“等本王有事吗?” 阿柒伸手拉住慕容冢的胳膊问,“和皇上谈的怎么样?怎么谈了这么久?皇上是不是不让你走啊?” 慕容冢大力的甩开阿柒的手,一脸嫌恶的看着阿柒道,“谁允许你私自触碰本王的?还有本王的事情需要向你汇报吗?”说完招来侍卫说,“送她回去,将府中的《内戒令》给她,抄写一份给我,王妃没了,王府就没有规矩了吗?” 阿柒目瞪口呆看着怒气冲冲的慕容冢,迟疑的不敢再上前一步,“慕...王爷...”站在一边的曼珠和纸鸢也被这一幕吓到了,“王爷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对劲啊。” 阿柒回到梨园,脑子里一直想的是刚才的一幕,慕容冢的神情怎么会那么陌生?语气,语态,都不一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阿柒百思不得其解,急的在房间里转圈,纸鸢目光沉沉,一直未语。 曼珠托腮凝思,“王爷好奇怪啊,简直像换了个人,冷冰冰的。” 阿柒不安又无助,看着桌上放的《内戒令》,对曼珠说,“我们去问问曼陀,看宫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曼珠道,“你今天在门口站了大半天,还敢奔波,不要腿了?听话,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打探。” 阿柒只好妥协,坐下看着曼珠飞快消失的背影,心里惴惴不安。 曼珠刚出梨园就看到门口赶回来的是骑马而来的谷风,曼珠上前小声道,“虎公子,王爷发生什么事了吗?” 虎谷风问,“怎么了?” 曼珠道,“刚才王爷居然对阿柒发火了,而且不像是装的,神情冷漠,语气僵硬不近人情。” 虎谷风叹了口气说,“我也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王爷确实变了很多。” 曼珠道,“怎么会这样呢?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呢?” 虎谷风登时想到什么拍着头说,“我怎么忘了?”说完拔腿就走,曼珠不明所以的跟着虎谷风一路来到司徒神医住的厢房。 虎谷风道,“老神医,您给王爷看看,自从宫中出来后王爷整个人都变了,可是又没有什么外伤。会不会是有人给王爷下药了?” 司徒神医一脸严肃跟着虎谷风来到书房,敲了房门良久才听到慕容冢的声音,“进来。” 曼珠不敢进去,虎谷风搀着司徒神医进来,只见慕容冢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常年在身的素袍换成了黑色长袍,长发高束,目光清冷端坐在书桌后面,看着司徒神医进来才放下手里的兵书说,“有事吗?” 司徒神医施礼解释道,“听谷风说,您今日去宫里遇到一些事情,莫名在宫里睡了一觉,老朽觉得奇怪,所以想给王爷看看。” 慕容冢将胳膊放在桌子上,司徒神医过来把脉,良久才松开慕容冢的脉搏,眉头紧皱,嘴里直呼‘奇怪’。 虎谷风着急道,“老神医,什么奇怪?” 司徒神医道,“从脉象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又和王爷以前的脉象不太一样,真是奇怪,好奇怪的脉象,同一个人的脉象怎么会...” 慕容冢收回胳膊问,“是中毒吗?” 司徒神医摇头道,“好像也不是中毒。” 慕容冢神色不悦,一脸就知道你也看不出来的表情,拿起书用一种不经意的语气道,“老神医这个词恐怕是溢美之语,司徒先生已经年迈,更是难堪神医之名,何不回庄里安享晚年。” 司徒神医顿住,目光闪烁,有些惭愧的往后退了几步。 第九十八章地狱中的慕容冢 谷风见势上前抱拳道,“回王爷,司徒先生确实年迈,对于王爷的要求可能有些不能胜任,只是司徒先生留在王府主要还是为了照顾阿柒姑娘方便一些,如果阿柒姑娘身上的伤已经痊愈,我会送司徒先生回庄里。” 慕容冢努力控制住内心的怒火放下书说,“阿柒?一个整天疯疯癫癫不守规矩的人为何要劳烦王府和庄里的人,本王看她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你过几天就送司徒先生回庄里。” 虎谷风惊讶的看着慕容冢,不敢相信那个把‘小七’整天挂在嘴边的人,会如此冷漠的从口中说出这样的话,面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他所认识的慕容冢。 虎谷风冒着多说一句就会惹怒慕容冢的危险坚持道,“可是王爷已经答应阿柒姑娘,将纸鸢的母亲接来王府医治,如果司徒先生回去那纸鸢母亲是不是就不用接出来了?” 慕容冢眉头紧锁,不悦的站起身瞪着虎谷风,似乎是对一个办事不利,毫无主见的属下的不耐烦,“一个将死的老妇...算了,那就让司徒先生留在王府,一旦那名老妇死了,就立马送司徒先生回庄里。” 虎谷风领命带着司徒神医出了书房,曼珠忙迎上前说,“还好纸鸢没在这里,她要是听见了不得伤心死啊。” 谷风道,“你应该庆幸阿柒不在这里,曾经王妃嘴里的词语出现在王爷口中,王妃要是还在的话,那阿柒就没有活路了,原来喜欢和讨厌真的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待遇更是天差地别。” 后面赶来的曼陀和梅将军看到司徒神医时,立马明白什么意思,问道,“可查出王爷生什么病了吗?” 司徒神医愁眉不展摇摇头,众人来到司徒神医房间,虎谷风对曼陀说,“你还是在王爷那里守着吧,万一王爷找你...” 谷风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大家都明白,毕竟现在的慕容冢不是以前的慕容冢了,发起火来可能六亲不认,连能压制他的阿柒都成了疯疯癫癫不守规矩的人更何况他们。 曼陀走了,梅若君一脸不安道,“王爷现在的性情和之前大变,如果不是中毒还能是什么呢?难道睡一觉也可以改变人的性情吗?” 司徒神医翻阅着典籍,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真是怪事,阿柒身上自带退烧药,王爷如今又莫名性情大变...” 曼珠难过道,“您是没看见王爷看阿柒的神情,好像之前所有的爱都没了,一下子全部消失了,就像看一个陌生人。阿柒性情大变是因为失忆,可王爷又没有失忆怎么也性情大变呢?” 曼珠一句话点醒司徒神医,司徒神医立刻起身在自己的书架上翻找,良久才从一推陈旧的页面不全的书中抽出一本书,仔细查阅。 梅若君问,“这是什么书?看文字不像是大燕国的字?” 楚风道,“这是我从北境南国带回来的,当时北境南国大败,王爷统率北境南国一切防务,司徒神医让我给他带些医书回来,我就顺便找了些。” 梅若君点点头。 司徒神医突然一拍大腿,一脸痛心疾首的说,“迷情草。” 众人齐问,“什么?” 司徒神医道,“移性,忘情,乃北境南国失传已久的医术。” 谷风醒悟道,“那必定是沐殷的手段。” 梅若君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司徒神医,“控制。移性忘情,可以改变原来的喜好,性情。至于能改变多大就不清楚了。” 谷风道,“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想控制王爷似乎不太可能,王爷之前因为阿柒将他黑暗的一面压下去了,现在没有了阿柒的牵绊,估计就剩下腹黑了。从他离宫到进府,几乎所有人都被他无视了,沐殷这不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更难对付的敌人吗?” 梅若君问,“那可有办法化解?” 司徒神医摇摇头,“没有任何办法化解,恐怕就是找到制出此毒之人也做不出解药。” 梅若君失望道,“那怎么办?就看着王爷变成另外一个人?五年前,那场政变,勤王手持御赐宝剑,查抄萧府,看着数百人人头落下,血流成河,因萧府而起的一系列清洗,几乎全部由勤王亲手执行,看着那些拥护自己的人全部死在自己的剑下,何等的绝望。 至此之后,勤王一代贤王变成了一代嗜血魔王,战场上的血腥并没有唤醒他的心神,杀敌,杀降,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手段残忍,让敌人闻风丧胆,如遇顽敌,他更是凶残。唯独在带着楚风时才会稍微控制一下,那些年的慕容冢几乎是活在地狱中的。 我很早就知道勤王的大名,刚认识他时他就和现在一样冷漠,不爱说话,做事果断,因为同是军旅之人,对自己甚是严格,但也不至于不近人情。可自从阿柒出现后,他就完全变了一个人,那个一板一眼做事的慕容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会笑,会妥协,会动容,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天下的情种,虽然我知道这样的慕容冢和我没任何关系,可我宁愿他爱着阿柒,因为我知道他是开心的,我不想他再变回曾经的慕容冢,活在地狱中的慕容冢,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永远活在地下。” 谷风静静听着梅若君的话,那些熟悉的画面扑面而来,“是啊,那几年的王爷可怕到没人敢亲近,就是打了胜仗也很难得到百姓的喜爱,虽然如此无情,可我知道他心里一直记挂着一个人,那就是阿柒。 但那时我们都以为他只是对萧丞相的遗孤有所亏欠,让我们全力保护,可直到阿柒溺水救活,阴差阳错来到王府时,在他和阿柒的相处中,他才慢慢变了,成了一个有感情,有温度的人。我想每当他看见阿柒时肯定会在心里感叹活着真好吧,因为从他看阿柒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他有多开心。” 曼珠默默流着泪,小声啜泣道,“可是王爷如今对阿柒的嫌恶那么明显,我担心阿柒会受不了,她努力活着就是为了王爷,外表已经伤痕累累,如果连心里都受伤的话,让她怎么办?” 司徒神医道,“要不,这次我走的时候把阿柒带走算了。” 曼珠阻止道,“不可,谁都不能带走阿柒,她是我们...” 曼珠说道一半看到梅若君时声音戛然而止。 第九十九章 来自彼岸曼珠的守护 司徒神医叹了口气,“以后王爷会怎么样,谁都不好说,沐殷在宫里虎视眈眈,居然敢当着皇上的面对王爷下手,真的是无法无天。如果王爷真的被他控制住,那大燕国就完了。” 谷风忧虑道,“既然是这样,是不是就表示,皇上并没有答应王爷的请求?” 梅若君点点头,“应该没有,我父亲这段时间几乎联络了所有文武大臣联名上书挽留王爷,就算皇上想让王爷走,这么多大臣的意见他也不能不重视。” 谷风意外道,“真没想到梅相这次居然如此鼎力相助,倒是让人看不懂了。” 梅若君忽略谷风不怀好意的语气,直言道,“这没什么看不懂的,我父亲虽然和王爷一直不和,可是如今面对沐殷这个最大的敌人两人适当联合有什么不妥?毕竟沐殷才是外贼,而且如此下去会动摇大燕国的根基,联合是势在必行迟早的事。” 谷风点点头,“梅相真是能屈能伸。” 梅若君白了眼谷风没说话,曼珠急道,“你们先别说其他的,现在怎么办?王爷怎么办?” 梅若君不悦道,“能怎么办?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也不能只想着你家阿柒,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曼珠瞪了眼梅若君,起身跑回梨园,阿柒还在等,看到曼珠进来,急忙上前问,“怎么样?王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纸鸢也急切道,“刚才我偷偷去王爷书房偷听,听见王爷在训斥曼陀,声音很大,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啊。” 曼珠哭着说,“司徒神医说王爷被沐殷下了药,叫迷情草,能让人移性,忘情,而且这种药无解药,以后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阿柒瘫在凳子上,眼神放空,“怎么会这样?忘情?他忘的谁的情?是和我的吗?” 曼珠摇头说,“他是把所有人的情都忘了,刚才还训斥了司徒神医,我觉得王爷不是忘情,是无情,心里没有爱了。” 阿柒重复着曼珠的话,“没有爱了...他不爱我了,不爱我了,什么都没有忘,就是忘了爱我。” 红木厅,慕容冢长身玉立,墨一样的眸子散发出阵阵冷意,看着面前低头回话的曼陀道,“什么叫失踪了?这么一会时间人就找不到了?是你能力有限还是脑子不好使?” 曼陀回道,“爷,我查问过内廷司的太监,他说今天负责暖春阁的奴才叫春子,送完茶后人就不见了,他们也在找,但是宫中确实没有找到这个春子的身影。” 慕容冢冷笑一声,“迷情草?沐殷?他在这宫里是越来越如鱼得水了,手都敢伸到本王这里,既然你这么想让本王留下,那本王就奉陪到底。” 曼陀一脸担心道,“爷,您觉得身上哪里有不舒服吗?司徒先生说了,这药是无解的。” 慕容冢道,“本王觉得甚好,人性最大的弱点都被除去了,难说不是一件好事。” 慕容冢又看了一眼曼陀说,“倒是你,这段时间对自己松懈了不少,还有这王府的管理也太松散。从明日起,王府一律按照军队的方式进行管理,该留的人严加看管,不该留的全部赶出去。” 曼陀回到,“是,王爷。” 慕容冢又说,“还有,关于梨园,废除一切特权,不能私自买办,按照她们主仆三人的名额发放月例。” 曼陀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反驳,悄悄退下。 今夜的王府所有人注定无眠,阿柒坐在床上看着窗外一点点变白,却无任何困意。 曼珠进来看到阿柒干涩的眼睛时一点都不意外道,“天亮了,吃饭吧。” 阿柒听话的起床坐在饭桌上,曼珠说,“王爷已经上朝去了。” 阿柒眼珠转动,“皇上留下他了?” 曼珠说,“是的,看来王爷又要挑起家国天下的重担了。” 阿柒说,“六哥那里没事吧?” 曼珠看了看外面说,“没事,王爷的事情我也告诉六哥了,他反而觉得是件好事。” 阿柒不解道,“为什么是好事?” 曼珠说,“王爷一旦公事公办,图纸的事情必定会尽早提上日程,如果方便的话他希望能和王爷见一面,只要拿到追星剑,我们就可以回到月叱国了,两国和平之事才有希望。” 阿柒低头喝了口粥,似是不愿提起说,“哦,这样啊,王爷的梦想就是天下太平,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忙的。” 曼珠笑道,“是呀,我昨晚还担心了一晚上,结果六哥的几句话就让我茅塞顿开,这样想确实是好事。” 阿柒突然问,“曼珠如果真的让你回到月叱国,你愿意吗?” 曼珠不解的看着阿柒道,“当然愿意啊,终于可以回家了。” 阿柒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再也见不到曼陀了,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你还期待吗?” 曼珠突然愣住,不知该说什么,半天才违心说,“见不到就见不到,我和曼陀连朋友都算不上,也没什么...” 阿柒看着曼珠濡湿的眼眶问,“怎么不说了?真的连朋友都不是吗?这段朝夕相处的情分在你眼里连朋友之义都不是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你比王爷还无情啊?” 曼珠红了眼眶说,“阿柒,这种事情对于我而言是没有资格去想的,从我进宫的那一天起,我的命,我的心就已经不是我的了。什么儿女情长,爱啊,恨啊,都与我无关了,这条命随时要做好为殿下奉献的准备,为家国奉献的准备,一旦爱上一个人,就是自我毁灭的开始。” 阿柒握住曼珠的手说,“傻子,这家国天下难道要靠你一个女子去守护吗?爱上一个人就是自我毁灭?太严重了,你试试放下那副担子,天下还是那个天下,没有因为你一个人的离去而垮掉。你为什么要给自己背这么沉甸甸的包袱呢? 如果你真的喜欢曼陀,我可以找王爷说,也可以找六哥说,你没必要为其他人牺牲自己的一切,不值得。” 曼珠摇头说,“不要说,阿柒,六哥让我跟着你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我这辈子都会跟着你的,你去哪我就去哪,你万一...我也不会独活。” 阿柒努力憋住眼泪,笑着说,“真是个傻子,大傻子,干嘛让我莫名其妙背一条命?” 曼珠说,“王爷发生这样的事,以后会怎么样谁能知道呢?我告诉你这个,就是替以前的王爷提醒你,好好活着,不管前面有什么都要好好活着。” 阿柒伏在桌子上静静流泪,端着粥过来的纸鸢看到这一幕以为怎么了,脸色顿变,“你们哭什么?又怎么了?是我母亲,我母亲出事了吗?” 阿柒立马抬起头对纸鸢摇头说,“不是你母亲,你别害怕。” 纸鸢明显松了一口气,这才说,“是为王爷的事情难过吧?刚才我收到命令,王爷废除了咱们梨园的一切特权,撤去小灶,不允许咱们再私自买办,而且王府以后由曼陀管理,一切都按照军队的管理模式,所以咱们以后还是要小心点。” 曼珠听完看着阿柒说,“你这把保护伞失效了。” 阿柒看着院子里盛开的梨花,眼里蓄满泪水道,“这满园飘香的梨花他再也看不到了。” 第一百章 救赎 阿柒起身出了梨园,不由自主的来到宁夫人的院子,推门进去,看到丫鬟们正在洒扫庭院,看到阿柒时跪了一地。 阿柒愣了一下说,“你们干嘛跪我?起来,以后都不准再跪了,这有什么意思?” “那什么才叫有意思?” 阿柒抬头看到宁夫人温和的笑着,站在门口看着她。 “我又不请自来了,没打扰你和小殿下吧?” 宁夫人走过来,让丫鬟给阿柒拿来一个蒲团垫在石凳上,和阿柒坐下说,“你对小殿下有救命之恩,这恩情记在我身上了,所以你无须和我客气。” 阿柒低头苦笑道,“这是怎么了?每个人都说有条命给我,我连我自己的命都没有活明白,要那么多命干什么?我救小殿下是我自己的事,与任何人无关,也不需要谁承我的情,念我的好,所以宁夫人不喜欢的时候就说不喜欢,我怕积怨太深,反倒是我欠你什么了。” 宁夫人眼明心亮,洞察人心,看着阿柒良久才说,“王爷的事伤你心了?” 阿柒道,“没什么伤心不伤心的,可能就是有些接受不了。毕竟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无条件的对你好,宠你,爱你,好像这天下没有什么不能满足你的,但突然他把那些好全部收回,总有些不适应。” 宁夫人道,“我还以为你要大吵大闹呢,没想到你会如此想。” 阿柒反问道,“我大吵大闹能让王爷再爱我吗?不能吧?他只会更讨厌我,也许我现在听话懂事,他还能多容忍我一些。” 宁夫人意外道,“从来没见过你如此逆来顺受,不知道该为你高兴还是为你难过。 总觉得你是长大了,成熟了,经历那么多事,你变了很多。再也不是那个别人给你一巴掌你立马起身还一巴掌的阿柒了。可是我反而更想念那时的你,对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在意,好像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一样,做事总是率性而为,现在却活的越来越身不由己了,也许事事都有两面性,有好就有坏,你成熟了也失去了很多快乐。” 阿柒似乎跟着宁夫人的回忆也想起了刚进王府时的自己,明明没有多久远,可她居然觉得很多事情都很模糊,好像开了厚重的滤镜一样,虚无缥缈。 宁夫人接着说,“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跟着王爷了,你知道王爷为什么会收我进府吗?” 阿柒摇摇头。 宁夫人说,“我十六岁那年,王爷应该是二十岁,那时候他早就已经封王,开府建衙,战场上是个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了,年少有为,意气风发。” 宁夫人说着眼睛微微眯起,眼角带着和煦的笑,“我呢,只是一个跟着父亲学着制作乐器的小丫头,那时候人又黑又瘦的,跟着父亲走街串巷,凭着那点手艺,也就混个饿不死。” 阿柒关注点不同道,“什么乐器都会吗?” 宁夫人笑笑说,“我的父亲手艺很高,什么都会,只是我并没有全部继承,只会做笛子。” 阿柒点点头。 宁夫人接着说,“有一次我和父亲在街上摆摊时被军官追赶,惊吓之中我冲进了迎接王爷回京的官道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叫声,等我回头看时只见一匹大黑马马蹄高抬就要落在我身上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真的就是从天而降一把抱起我躲开落下的马蹄。 惊魂未定时有人赶来跪下对救我的男子领罪,我这才抬头看救我的人。一身银色铠甲,身如玉树,剑眉星目,明明是一介武将,可我就觉得他儒雅可亲。” 阿柒道,“是啊,明明是个杀人无数的人,可就是让人觉得温文尔雅。” 宁夫人点点头道,“我对王爷几乎是一见钟情。” 阿柒笑了笑,这是个很俗气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她觉得没有什么新意。 宁夫人一脸娇羞说,“少女心动时我恨我为何如此平凡。本来私闯军队是死罪,可是王爷看到我手里紧握的笛子时,指着我的笛子问,‘这支笛子是你的?’我点点头赶紧把笛子递给王爷,王爷拿在手里看了看说,‘好手艺’,之后便带我回了王府,让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做笛子就好,后来我父亲年老去世,王爷看我孤苦无依就收了我,给了我一个名分,但也仅仅是个名分,王爷说以后如果我遇见喜欢的人了告诉他,他会放我出去。” 说到这里,宁夫人擦擦眼角的泪说,“你看,王爷就是这样,可以给你一切就是不给你希望,什么都给你说的明明白白,他这人就不会占便宜。” 阿柒想了想说,“宁夫人的这个故事既不凄美也不轰动,既不空前也不绝后,几乎连浪漫都算不上,而且就目前而言这也只是你一个人的回忆,所以就算王爷现在忘情,你也没什么可难过的,所以我不明白你讲这个故事的意义是什么?” 宁夫人没有生气反而拉住阿柒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我是想告诉你,王爷和别人不一样。他把感情藏得很深,从不轻易吐露,我几乎没见过王爷动过情,除了你。” 阿柒看着宁夫人摇摇头说,“这个动情如今听起来多么讽刺!” 宁夫人道,“王爷意气风发过,也堕落消沉过,经历的越多人的心就会变得越硬,越冷漠,越容易漠视别人的痛苦。现在的王爷就算是遭人暗算,或者是必有此劫而变得无情,无爱,可是他一直都是他。阿柒,你看惯了那个温暖和煦的王爷,习惯他对你无私的爱,那你愿意接受现在的王爷吗?不爱你,不想你,不疼你,活在阴暗中的王爷。他此刻身在冰窖之中你愿意用你的爱去拯救他吗?” 阿柒愣住,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是啊,他们都只知道慕容冢现在变了,可谁有想过那样的慕容冢其实是痛苦的,是活在阴影中的,他也需要打开心里的那扇窗户,让阳光照进来,温暖他,拥抱他,给他凉薄的情感中注入一针带有温度的血液。 阿柒幡然醒悟紧紧握住宁夫人的手说,“谢谢你,宁夫人,听君一席话,让我瞬间醍醐灌顶,我明白了,我不该选择顺受,我该主动,我要救王爷,因为就算是阴暗中的王爷我也是爱他的。” 宁夫人笑着点头说,“阿柒,我相信你能做到。” 第一百零一章 环环相扣 尚阳宫,慕容冢一身精美刺绣的官袍立于百官之首,目光阴冷,和之前的隐于众人之中的渺小相比,现在倒像是坦然面对所有人,也不惧怕被其他人议论。 梅若君站在慕容冢身后,小心的观察着,除了他对人的冷漠程度更深,对衣物的颜色挑剔之外,其他和以前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慕容绝审视着下站的慕容冢良久,对于慕容冢变化的传闻他也有所耳闻,可他还是没有发现和之前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 “今日早朝楚风怎么又缺席?京城防务还是要和勤王尽早交接。” 慕容冢上前说,“皇上,您之前说的北方边境二十万大军的调防可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慕容绝一愣,不明白慕容冢为何突然旧事重提,“目前朕已经暂缓调防之事,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不是小事,一兵一卒的调动月叱国都密切关注,这段时间两国边境也是难得有了短暂的和平时期,朕不想因为调防之事引起动荡。” 慕容冢道,“可是李将军年事已高,不管是身体还是能力都已经无法胜任驻守边关的重任,而且按时换防也是早就定好的,如果拖延时间太久会扰乱军心,还请皇上尽早决夺。” 慕容绝看着步步紧逼的慕容冢恍惚间想起以前大家还是皇子时为老师出的一道题辩论的情景,两人总是互不相让,非要争出个高低对错。 可是后来他成了皇上,慕容冢就变得很安静,从来不在朝堂上和他争辩什么,如果他不点名,慕容冢绝对闭口不开,让人想不起来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可是现在那个能言善辩的人回来了,真奇怪,他居然有些怀念。 慕容绝道,“勤王如今能把心思用在朝廷之事上,朕很欣慰,你说的调防之事朕会考虑的,不过当下之际是勤王先接手京城的防务,楚风这三天两头不上朝的毛病也该治治,朝廷的重担他也该挑起来了。” 慕容冢没有再说话,等到皇上退朝,其他百官离开后,梅丰泉朝梅若君使了个眼色,梅若君退到一边。 梅丰泉走到慕容冢跟前小声说,“勤王是打算接手边境的调防任务吗?” 慕容冢冷冷看了一眼梅丰泉,一边转身往出走一边说,“边境的安危就是大燕国的安危,如今趁着剿灭北境南国的震慑力调动防务,再进行大规模的练兵,对月叱国来说威慑力更强。” 梅丰泉一双鹰一样的眼睛探究慕容冢良久说,“可是王爷此时难道不该把时间和精力全部放在对付沐殷的事情上吗?皇宫里的好坏才是最能影响大燕国安危的,王爷不该本末倒置啊。” 慕容冢停住脚步看向梅丰泉道,“本王让你派人去调查北境南国官员的事情可有回复了?” 梅丰泉张口结舌半天才说,“还没有回复。” 慕容冢冷声道,“你该做的事情都没有做好,还来教训本王该怎么做事,本末倒置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梅丰泉愣在原地,看着大步流星离开的人,嘴里嘀咕道,“看来真的变了个人,吃的什么药啊,效果这么明显。” 富春宫,沐殷听到小奴才的汇报后缓缓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含苞待放的花圃,伸手从窗外摘下一朵花说,“冷漠无情!多年前的他就是这样。不再掩饰,不再沉默,似乎一直以来的隐忍终于能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可是一旦这样的他...他还会因为她而改变吗?这样的翻转还会出现吗?” 小奴才看着沐殷自言自语眉间还有散不去的愁云,有些不解道,“小殿下为何不高兴?这迷情草的效果很好啊,而且超出了我们的预期。王爷性情大变,对那个阿柒更是异常冷漠,而王府也由曼陀接管,并且第一条就废除了梨园的一切特权。 现在这个阿柒不仅腿瘸,还无才无貌,她拿什么挽回王爷的心?现在恐怕她要学会看人脸色,听话懂事才能在王府待着,不然以王爷现在的脾气估计一个不高兴就能让她滚蛋。” 沐殷低头狠狠握住手里的花朵,一个用力花骨朵便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沐殷道,“给我严密监视王府的一切,我绝不能让那样的情况再出现。王爷可以性情大变,我也要柒莫彻底死心,让她明白全力挽回的是一个根本不值得爱,也根本不会再爱她的人是一件多么绝望的事情,诛心之术可比这迷情草更有用。” 小奴才点点头,看见门外有太监候着转身出去,太监交给他一封信,小奴才拿着信递给沐殷,沐殷拆开大致看了一眼,冷笑着说,“奚胜倒是没有忘了我啊。” 小奴才意外道,“月叱国奚胜?他怎么敢给小殿下您写信啊?” 沐殷道,“是我告诉他的,让他和我保持联系。” 小奴才道,“信中说什么了?” 沐殷笑道,“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之前北境南国被灭我来到京城,他连个漂亮话都没有,龟缩在他的宫殿里根本想不起来还有我这个盟友。现在耳聪目明知道我境况不错立马就写信各种拍马屁,真是让人恶心。” 小奴才也道,“奚胜就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有勇无谋的匹夫,只是不知道他这次又找小殿下什么事?” 沐殷道,“在研究他的图纸之于还不忘让我帮他寻找走失的太子。” 小奴才道,“您说的是奚仲太子殿下?” 沐殷点点头道,“这个人倒是不一样,虽然太过仁义,可确实是一位不错的君王。这些年一直劝阻老国王止战重民生。听说还做了几年的小县官,选的是最穷的小地方,民生凋敝,变乱频仍,他一到任上,第一件事就是废除之前的一切苛政,官府占田者还田于民,封山者还山于民,整饬吏治,劝课农桑,复查刑狱,当了几年县官,穷山僻壤的小县城居然一跃成为众所周知的富足之地,山好水好人也好。当初离任的时候全县城的百姓给他做了万民伞,跪地不起。” 小奴才听完后不觉惊讶道,“如此看来他还真是个好人,和他那个弟弟简直天壤之别啊,如果此人以后上位,对月叱国对大燕国不失为一件好事。” 沐殷道,“可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我帮他登位,两国握手言和,一旦没有势均力敌的敌人在旁边虎视眈眈,那王爷的作用还会有这么大吗?慕容绝恐怕很难再容下他,所以乱世之中才能成事。现在不是时候,不过我可以利用此事。” 小奴才似乎没有跟上沐殷的思路,一知半解的问,“如何利用?” 沐殷道,“以此事牵制住奚胜,让他先听命于我,再者如果我真的找到奚仲,那慕容冢也要听我的。” 小奴才更不解道,“这和王爷有和关系?” 沐殷白了一眼道,“你以后能不能稍微动动脑子再问问题?王爷现在就算性情大变,可他还是他啊,他一旦知道奚仲在大燕国,肯定会全力寻找,并且会帮助其回国...不对,我忘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小奴才紧张道,“小殿下什么事?” 沐殷转身回到矮桌前坐下,自言自语道,“他为何来大燕国?就算被奚胜追杀,逃命,可为何偏偏来大燕国?这个奚胜还真是狡猾,这么重要的事情却没有对我明说,还想让我为他做事,看来他也不是傻子嘛。” 沐殷抬头对小奴才道,“你去问问佩儿,当初关于那个纸鸢背叛的事情,哼,我就不信,奚胜明明知道太子在大燕国,他能静静坐着不出手,而他出手能找谁呢?” 这次小奴才脑瓜子很灵光立马道,“梅丞相?” 沐殷满意的笑道,“我相信奚仲来大燕国肯定有他的目的,他现在名为太子可手中并无追星剑,又是主和派,和朝中掌握兵权的武将是对立的,登基是不可能的,一路被奚胜追杀,而他怎么才能反击呢?” 小奴才抢答道,“拿到追星剑。” 沐殷笑笑,“追星剑?他怎么可能找到追星剑呢?难道是图纸?” 小奴才道,“您是说制造追星剑的图纸?” 沐殷略显不安的缓缓起身,“大燕国有追星剑的图纸吗?” 小奴才低头思忖道,“可目前并没有听说有关于什么图纸或者追星剑的消息啊,那个太子千里迢迢是怎么来到大燕国的?又是怎么在大燕国生活的?还要躲避奚胜和梅丞相的追杀。” 沐殷沉默不语,手指在桌面上画圈,良久才说,“你马上安排人密切关注一切有关图纸的消息,还有找佩儿把事情问清楚。” 小奴才点点头,转身出去。 第一百零二章 说打你就打你 公主府,上官楚风一早听说了关于王府的事情早饭都来不及吃,也不顾公主的禁令未除飞奔王府。 “阿柒,怎么回事啊?”楚风一进梨园就喊。 曼珠迎出来看到楚风说,“楚风公子您被放出来了?” 楚风一愣,又气又愧道,“什么叫放出来了?这个梅耀祖的嘴巴比海捕文书的效果都好。” 曼珠不好意思道,“楚风公子您误会梅公子了,是阿柒念叨您,说您被公主关起来了。” 楚风无语道,“那还不是他告诉阿柒的。” 曼珠赶紧转换话题道,“楚风公子是要找阿柒吗?” 楚风朝大厅看了看说,“是啊,阿柒呢?一大早不在去哪儿了?” 曼珠道,“出去散步了,她说想出去走走。” 楚风一脸意外道,“这种时候你还敢让她一个人出去走,王爷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不知道...” 楚风还没说完,后背就被人狠狠拍了一掌回头一看正是阿柒,只见阿柒笑着看向他说,“刚放出来就迫不及待的打听八卦,看来还是关的时间太短。” 楚风上下打量了一番阿柒,带着疑惑说,“你怎么没事人一样啊,我以为你承受不住打击卧床不起呢,这才着急忙慌的出来找你,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阿柒进到大厅坐下,苦笑道,“我要是一遇见事就卧床不起,那我岂不成了睡美人了?如果睡一觉所有事情就能当没有发生过,那我愿意长眠不醒。” 曼珠放下茶听见阿柒的话,朝阿柒瞪了一眼说,“又胡说八道,你就不能有点忌讳啊,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说你,你还自己说自己。” 阿柒笑笑看向楚风道,“你看梨园现在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了。” 楚风笑不出来,也看出来阿柒是在强撑,“可是王爷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去了一趟宫里就性情大变呢?难道真的是沐殷下的手?” 阿柒道,“谁知道呢?是不是沐殷现在也不重要了,包括那个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只知道王爷现在又变成了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他的心里没有想去爱的人,想去保护的人,他很可怜。” 楚风动容道,“听你这样说我都不敢见王爷,你忘了,我可是从小被王爷带在身边的,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了。别人嘴里的魔头,敌人眼中的疯子,哎,我还以为他终于能过几天正常人的生活,当初王爷要走,我居然那样反对,现在想来如果当初真的能离开也许是件好事呢。” 纸鸢从外头进来说,“阿柒,王爷下朝回来了。” 楚风立马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阿柒说,“我去看看王爷。” 阿柒道,“我也去。” 楚风道,“你去干什么?不怕王爷吼你啊?” 阿柒道,“吼就吼,我不仅是王爷的义妹,还是他的贴身侍女,他又没失忆,我也没做错什么,为什么吼我?” 楚风无奈和阿柒一起来到书房,曼陀和谷风两人站在门外,看到楚风和阿柒过来,严肃道,“你们怎么来了?” 楚风道,“我来看看王爷啊,我想他了。” 谷风一脸嫌恶道,“你如果进去敢这样说话,我相信王爷一定会一脚踢飞你。” 谷风看着阿柒道,“你就别进去了,王爷又没传你,贸然进去少不了被训斥。” 阿柒笑着摇摇头,拿出手里的抹布说,“我是来做清洁的,本职工作,而且我也不怕王爷骂,估计以后会被骂习惯的。” 谷风和曼陀不敢强行阻拦,但还是一脸担忧的看着两人推门进去。 楚风进来看到一身黑色常服的慕容冢时还是本能的惊吓到了,抱拳说,“王爷?” 慕容冢不知道在桌前写什么,听见声音才抬头,看到楚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到楚风旁边站着的阿柒时,目光冰冷,语气不悦道,“你来干什么?本王叫你了吗?出去!” 阿柒强忍住心里的委屈扬了扬手里的抹布说,“禀王爷,我来是给王爷的书房做清洁的,而且您是不是忘了,我是您的贴身侍女,难道不该待在王爷的身边吗?” 慕容冢一愣,站起身走到阿柒跟前,本来就占优势的身高就给人一种压迫感,现在还一副探究狠厉的目光注视着阿柒,更让阿柒有些无所适从,不安的要后退,腰部却突然伸出一只手,阿柒扭头看向一旁对她使眼色的楚风,带着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阿柒再次挺直腰板抬头看向慕容冢说,“王爷和楚风你们谈你们的事,我做完清洁工作就会在门口守着,绝对不会打扰王爷的。” 慕容冢一把捏住阿柒的手腕说,“本王怎么敢让堂堂的月叱国公主做这等粗活呢?” 此话一出,楚风一脸惊讶的看着阿柒,又看向慕容冢,不敢相信的指着阿柒说,“王爷你说,说什么?阿柒是月叱国的公主?公主?” 慕容冢看向仪态尽失的楚风,松开阿柒的手说,“你不知道吗?” 楚风一着急也忘了规矩喊道,“我怎么会知道?你们谁告诉我了?这么大的事我居然都不知道,太过分了。” 慕容冢目光阴冷瞪着楚风,“你现在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一会去教练场领二十板子。” 楚风悻悻的住嘴,阿柒再次忘乎所以,不自量力的挺身说,“王爷为何惩罚楚风?他没说错什么,这件事没有人告诉他,他惊讶情有可原,而且楚风现在已经封侯,王爷还这样责罚他是不是不合规矩?” 楚风拦都拦不住,小声对阿柒说,“你别说了,二十板子对我而言是小事,而且我现在虽然是侯爷,可是皇上和我母亲默认我在王爷这里是没有任何特权,就算打了骂了,也没人会说什么的,所以你就...” 慕容冢好整以暇的看着阿柒,似有成全之意说,“既然你如此仗义直言,那这二十板子,你替他十下,不要只是嘴上说仗义,真正遇见事情的时候就不吭声了。” 楚风大惊,跪下求情说,“求王爷收回成命,阿柒姑娘身体本来就弱,之前受的伤还没有痊愈,根本经不起任何刑罚,这二十板子楚风甘愿受罚。” 阿柒也跪下道,“替就替,虽然我是女子,但也不能让王爷小瞧了。断筋之痛我都能忍受,这点痛算什么。” 楚风拉住阿柒说,“你疯了,莫名其妙较这劲干什么?赌气也要分个时候吧,你的背不要了?” 慕容冢朝外面喊道,“来人,带他俩去教练场,谁敢求情,重罚。” 曼陀和谷风进来,带着楚风和阿柒出来,“你俩怎么回事?进去两句话没说就领个刑罚出来。是想检验下王爷的脾气是吗?” 楚风道,“你们连阿柒是月叱国公主的事都没告诉我,我能不惊讶吗?” 谷风道,“你再惊讶也不能当着王爷的面失态吧?出来问我们不就好了?现在舒服了,挨顿板子就长记性了。” 谷风说完看向阿柒道,“你也是,王爷现在的逆鳞你都敢上手试试,好好活着不好吗?你别以为你是月叱国的公主王爷就对你另眼相看,还不是说打你就打你。” 阿柒倒是很坦然道,“打就打,反正我不能让他小瞧我,他越是觉得不可能的事,我越是要做给他看,既然是比狠,那咱们就比比看谁狠。” 阿柒后面还有句‘我狠起来敢挖自己的心,你敢吗?’。 第一百零三章 被遗忘的痛 一行人来到教练场,正在训练的府兵看到准备受刑的两人时都愣住了。 楚风和阿柒趴在长凳上,手拿板子的侍卫看了看曼陀说,“曼护卫,真的打吗?这可怎么得了?” 曼陀回头看了看入口处,犹豫不决,谷风道,“你别期待王爷会过来救人。” 曼陀说,“可是,楚风打就打了,阿柒姑娘身上的伤没有痊愈,这顿板子下去不得又皮开肉绽啊?” 楚风扭头一脸怒气瞪着曼陀,“在你眼里我这个侯爷就是个摆设是吗?你们王府现在真是越来越御下有方了。” 谷风没有搭理楚风,对拿板子的侍卫说,“下手轻点。”说完又将外衣脱下团成团塞在阿柒的衣摆下垫在屁股那个位置。 楚风可怜兮兮的对曼陀说,“曼陀把你的衣服也脱下来给我垫上。” 曼陀目无表情的说,“王爷要是找你验伤,会穿帮的,所以楚风侯爷多担待点。” 楚风一口气差点憋死,“你,曼陀,好样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报上次败在我手里的仇,行,我原谅你,作为胜者我应该大度一点的。” 几个人还在你来我往的耍贫嘴,慕容冢闪身过来,看到这场面,顿怒,“你们在干什么?本王的命令是儿戏吗?” 谷风一惊,暗自感叹王爷日益精进的武功,行动如风,不带一点声音。 曼陀弯腰抱拳道,“回,爷,属下正在和谷风公子商量关于阿柒姑娘的处罚是不是过于严重,毕竟她还带伤在身,再者也贵为公主,金枝玉叶之身,如果施以仗责,日后不好处理。” 慕容冢低头看着趴在长凳上的人,带有一丝嘲讽道,“如果你愿意求饶,我可以考虑免去刑罚。” 阿柒伸手拿出垫在屁股上的衣服扔在地上,仰头看着慕容冢说,“我都不知道我错在哪里,就被王爷惩罚,现在又莫名让我向王爷求饶,那怒阿柒实在不知该向王爷求饶什么?是求饶体谅王爷的暴行,还是求饶可怜王爷高高在上却不懂朋友之义,亲情之暖?” 慕容冢静静看着阿柒道,“真是一张利嘴,很有骨气,本王也很欣赏,不过你却忘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等板子落在你身上时你就会明白逞一时之勇实为愚蠢。” 慕容冢说完对侍卫喊道,“动手。” 谷风着急阻拦,“王爷三思。” 慕容冢道,“谷风,你应该先管好你自己,执行好本王的命令才是第一要义,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侍卫见此便不再犹豫,实打实的十板子,楚风和阿柒默契的始终一声不吭,汗如雨下也紧咬牙根。 阿柒身上金丝勾出的百合花渐渐染上一抹血色,甚是刺眼,慕容冢看着那抹红色目光渐渐暗淡。 板子数喊到九的时候突然被阻止,“停下。”曼陀和楚风欣喜的看向慕容冢,“王爷?” 慕容冢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阿柒,是不解,是质疑,是惊奇。阿柒缓缓抬头脸色苍白的看向慕容冢说,“当初王妃的板子落在 我身上的时候,我心里一直念叨着王爷,我知道他会来救我的,所以我不怕,也不觉得疼。今天王爷站在这里亲眼目睹我挨板子,我知道没人会来救我了,但我不会喊疼,也不会哭,因为他听到了一定会心疼的,他让我好好活着,我听话,我会好好活着。你打我,我也不怪你,我只是希望有一天你想起来的时候不要后悔,你那么爱我,怎么会舍得打我呢?我今天试了试确实被自己最爱的人打很难受,可是王爷,我真的不怪你。” 慕容冢似乎不太明白阿柒在说什么,眉头紧皱指着阿柒的衣服说,“这件衣服以后不许再穿。”说完便走了,谷风看着慕容冢走远才敢过来轻轻扶起阿柒说,“你对王爷说那些干什么?他又怎么会有触动嗯?” 阿柒靠在谷风肩上,悄悄流泪说,“我好疼,谷风,他真的不爱我了,我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一丝不忍,他把我的慕容冢偷走了,我恨他。” 谷风眼眶发红,本想抱着阿柒,可一看她受伤的部位,只好扶着。 “别说了,我扶你回去。” 曼陀扶着楚风,两个伤员回到梨园,曼珠和纸鸢大惊失色,“怎么回事?不是去给王爷做清洁吗?怎么会受伤呢?” 谷风道,“别说了,先扶他俩趴下,我去找司徒神医。” 阿柒把外套脱下趴在床上对曼珠说,“以后不能穿这件外衣了。” 曼珠看着衣服上的血迹说,“没事,这上面的血能洗掉。” 阿柒把头埋在枕头上说,“不是,是他不让我穿了。” 曼珠道,“他?你是说王爷?王爷不让你穿?可这件衣服是他设计的,怎么...” 曼珠说完才明白,小声问道,“你身上的伤是王爷打的?” 阿柒点点头,枕头已经湿了一片,“曼珠,原来被自己爱的人遗忘才是比死更难受的事。人们总说月缺才是美,可哪里明白缺失的那部分在意的从来都不是美不美,而是没有那部分就不叫圆满。别人或许觉得如今的慕容冢很好,雷厉风行,做事果断,哪怕全天下都需要这样的慕容冢,可对我而言那个想让我挣钱养他的慕容冢才是最好的,他什么都不是最好,可是只要爱我这一点就够了,为什么到头来我连他都失去了?” 趴在外间榻上的楚风朝里面说,“阿柒,别哭了。事已至此哭有什么用?王爷现在不爱你了,他只是回到了以前那个样子,你要振作起来,让王爷再爱上你啊。” 阿柒道,“你那么讨厌梅三小姐,她不是一直在努力吗?你爱上她了吗?或者说你什么时候会爱上她?” 楚风立马偃旗息鼓,不吭声,良久又说,“那个,你现在是不是该给我讲讲你怎么成了月叱国公主的事情了吧?” 曼珠听完吓了一跳,推了推阿柒,阿柒回身看着曼珠点点头说,“没事,你告诉他吧。” 曼珠起身出来,从盆里掏出一条帕子拧干给楚风擦拭脸上的汗,然后言语轻柔的将自己的身份还有阿柒,六子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 第一百零四章 曾经为你流过的泪 楚风听完再看向曼珠时一脸敬佩说,“真是不错的丫头,有情有义,赤胆忠心,我倒是很想见见你那位六哥,之前和月叱国的几场硬仗让我们损失惨重,听说当时可是这位奚仲太子极力阻止,战事到最后才以平手收手。” 曼珠笑笑说,“六哥现在暂住在外宅,而且宅子里的人都不知道六哥的真实身份,而且我让六哥做了简单的易容,所以楚风公子见到六哥时还是以六哥称呼就好。” 楚风更是连连称赞,“有勇有谋,比里面躺着那位有脑子多了。” 突然门外梅耀祖进来,曼珠慌忙站起身,张口结舌的看着梅耀祖,“梅公子,来,来了?” 楚风对曼珠示意,然后对梅耀祖招手说,“过来啊,站那么远干什么?” 梅耀祖的眼睛只看到楚风受伤的地方,眼里满是痛楚走过来坐下说,“王爷为什么要打你?他凭什么打你?” 楚风笑道,“就凭他是王爷,就凭我从小被他带大,他打我又不是第一次,你大惊小怪干嘛?” 梅耀祖气得拳头攥紧,作势要走被楚风匆忙拦住,“你干嘛?” 梅耀祖怒气冲冲的说,“我找王爷问清楚?” 楚风头疼无奈道,“我求你了祖宗,别闹了。你是不是也想挨板子?” 梅耀祖说,“就算挨板子我也不怕,你在家公主打你,出来王爷打你,他们凭什么打你?你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被他们打?” 楚风捂脸不好意思道,“你是个状元,话都不会说,让别人听见还以为我天天被人打呢,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梅耀祖现在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轻轻掀开薄被,看到楚风已经脱了外衣只着亵裤,而亵裤上满是鲜血时,怒火更是无法压制。 “都出血了,太狠了...”说着眼泪就不可控制的流出来,嗓子一阵发涩,带着颤音说,“疼吗?” 楚风握住梅耀祖的手,笑着给他擦掉眼泪摇摇头说,“不疼,一点都不疼。我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在战场上,比这更...”说到一半,楚风停下,又笑着说,“你去看看阿柒,人家一个女孩子都没坑一声,我还在这躺着,我都不好意思了。” 梅耀祖挂着泪珠的脸转身走到里屋门口看着同样姿势趴着的阿柒说,“阿柒,你怎么样了?” 阿柒抬头也摇摇头说,“我没事,你看着楚风吧。” 梅耀祖出来,又坐回榻边,给楚风擦汗。 楚风犹豫道,“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梅耀祖停顿了一下说,“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楚风笑道,“拉倒吧,你不是最喜欢偷墙角了吗?怎么会没听见?” 梅耀祖气不过在楚风腰上打了一下说,“还不是你教的?” 楚风疼的倒抽一口冷气说,“没事,听见就听见了,你又不是外人,只是你要对你家里人保密,包括你二姐。” 梅耀祖一点不在意说,“知道了,可是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二姐呢?她又不是坏人?” 楚风暗自欣喜梅耀祖被自己长久以来的洗脑大法催眠成功,不可抑制的笑道,“你二姐虽然不是坏人,可架不住那些坏人诱骗她啊,反正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梅耀祖听话的点点头,倒腾着手里的帕子说,“真没想到阿柒居然是公主,王爷连公主都敢打,那他打你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楚风拧眉看着梅耀祖,“哎,你这人挺会自我安慰嘛,刚才的眼泪演戏痕迹太重,我深表怀疑。” 梅耀祖看到楚风还能贫,心里也不担心了,“我觉得王爷打你打轻了。” 虎谷风来到东跨院的厢房,正准备接司徒神医去梨园,谁知一转身看到纸鸢跟在身后,“纸鸢?你有什么事吗?” 纸鸢绞着手帕,脸颊微红,吞吞吐吐道,“谷风公子,我来,来是想,是想问问您我母亲,她,她什么时候能来?已经好几天了...” 虎谷风听完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这几天王府的事比较多,忘了告诉你了,你母亲快到了。只是你母亲身体不好,又要坐马车,我怕路途太颠簸就嘱咐人路上走慢点,所以时间会久一点,不过,你别担心,明天或者后天就能到。” 纸鸢松了口气,朝虎谷风鞠躬感谢说,“谢谢虎公子,为我母亲的事让您费心了,而我也一直为自己这点小事麻烦您...” 谷风虚扶起纸鸢愧疚道,“别这样说,纸鸢姑娘,这怎么能说是小事呢?对司徒神医来说这是救死扶伤是大事。 对我来说,姑娘把病重的母亲交给我,是姑娘相信我,江湖中人很看重信义,所以这不是小事。而且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可惜没有将你母亲的身体完全调理好,这都是我照顾不周,还请姑娘不要生气。” 纸鸢忙摆手说,“虎公子严重了,这是我母亲的命,我认了,我只希望母亲能在我身边多留些日子,让我好好尽尽孝心,她这辈子不容易。” 虎谷风道,“姑娘放心,把你母亲接到王府是对的,或许当初也不该将你母亲送走,相对于她的身体她可能更担心你,让你们母女在一起可能你母亲的身体也不会这么快...” 纸鸢忍着眼泪笑着说,“虎公子不要这样说,不管当初是送走还是留下,其实都是为了我母亲好,这些纸鸢都记在心里,会一辈子感谢大家的。” 虎谷风没说话,司徒神医提着药箱出来,看到纸鸢说,“姑娘是个深明大义的人,阿柒身边的人果真个个都有颗玲珑心。” 阿柒差点睡着时才看见司徒神医进来,赌气撒娇说,“您现在是不是觉得王爷不喜欢我了,所以也不愿意过来看我了?” 司徒神医笑呵呵的说,“王爷没说不喜欢你,我也没少过来看你。你这说辞未免太牵强。” 司徒神医看了看阿柒的伤势,见没有伤到腰背上的旧伤,板子全部落在屁股上,才放心道,“你人缘不错啊,施刑的人可比王爷心疼你。敢在王爷眼皮子底下施以援手,全部避开你腰背上的伤,而且板子也不重,要不然你现在还有精神头开玩笑?” 阿柒努力回头想看自己屁股上的伤,无奈脖子太短什么都看不到,继续趴着说,“那我可要好好感谢打我的那位小哥哥,谢谢他手下留情。” 司徒神医给阿柒清理完伤口敷上药,缠好纱布说,“感谢就算了,以后少闯祸他会感谢你的。” 阿柒没说话,司徒神医又出来外间给楚风看伤,楚风问道,“我的人缘好吗?” 司徒神医道,“你的人缘不怎么样。” 梅耀祖差点笑岔气,连屋里阿柒都忍不住笑出声,谷风笑着说,“看来那位小哥哥很明白亲疏远近的关系嘛。” 楚风差点从榻上爬起来,气得捶床说,“我要找那位小哥哥比试剑法,你们王府对外人还真是友善。” 谷风道,“你是外人吗?” 楚风道,“是外人心情还能好受点,难道对自己人还分三六九等吗?” 谷风说,“那只能怪你上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赢了曼陀,你想王府里其他人能服你吗?” 楚风一听更不满说,“愿打服输,曼陀也太没有魄力了。” 曼珠从里间出来替曼陀辩解说,“明明是曼陀让你的,要不然王府的人能这样对你吗?” 楚风不信道,“怎么会?” 曼珠说,“那我问你,你和谷风谁的功夫好?” 楚风道,“谷风!” 曼珠道,“可是曼陀和谷风的功夫不相上下,你觉得你和曼陀谁更厉害些?” 楚风不敢置信的看向谷风说,“曼陀现在这么厉害了?” 谷风笑道,“是你荒废了,不怪曼陀进步。” 楚风悻悻的趴回去,嘴里嘀咕道,“怎么会?曼陀会这么厉害?” 梅耀祖劝道,“没事,你以后多练练也能赶超曼陀的,现在先把伤养好。” 楚风眉头皱着说,“可我晚上怎么回去?母亲看见了怎么说?” 谷风说,“如果可以今晚就住在王府吧?住在我的隔壁,晚上有事你叫我。” 梅耀祖忙说,“我也留下,我照顾你。” 楚风道,“不用,我先在王府住几天,谷风你记得派人去告诉我母亲一声。” 第一百零五章 迷情草的折扣 红木厅,慕容冢踱着步,一袭黑袍,眉头紧皱,神色凝重,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大事。 曼陀站在一边良久,悄悄抬头看到慕容冢烦躁不已的样子,出声问道,“王爷在想什么?” 慕容冢看着曼陀说,“本王以前对那个阿柒很好吗?” 曼陀神色略微轻松,暗暗感叹:果然不出所料的在想阿柒姑娘。 慕容冢凌厉的目光看向曼陀,“本王在问你话?” 曼陀立刻低头小声说,“曼陀不敢说。” 慕容冢冷声道,“说,本王让你说的。” 曼陀道,“王爷以前对阿柒姑娘特别好。” 慕容冢意外道,“好到什么程度。” 曼陀道,“可以为她豁出性命,放弃王爷的身份,舍掉整个天下。” 慕容冢暗自回忆那些过往,确实很多现在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是他当初做的,可是他心里实在想不通自己明明对她什么感觉都没有,反而还有些不耐烦,以及对女人与生俱来的厌恶感,怎么会那样对待一个连点姿色都谈不上的丫头? 可刚才阿柒对他说的几句话,却很诡异的让他有些触动,有些介怀,想一探究竟,想努力把那个人连根拔掉。 真奇怪,迷情草的功效居然对她打了折扣。 慕容冢道,“本王对她好,不是因为她是萧丞相的女儿吗?为什么会这样?” 曼陀道,“王爷刚开始对阿柒姑娘好,确实是因为她是萧丞相的女儿,可是自从阿柒姑娘来王府后,王爷整个人都变了。您曾经嘱咐过曼陀,您说阿柒姑娘是您愿意用命保护的人,所以要求曼陀不可以掉以轻心,就算阿柒姑娘会成为您的软肋,曼陀也得在您打盹的时候提高警惕,不管阿柒姑娘以后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这一世您绝不负她。” 慕容冢重复道,“绝不负她?本王对她有这样深的感情吗?她有什么值得本王如此对待?” 曼陀道,“阿柒姑娘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王爷特别喜欢她,特别宠她,在所有人中,只有王爷唤阿柒姑娘为小七。可能王爷中了迷情草,忘了喜欢阿柒姑娘这件事,可是阿柒姑娘没忘,她现在还能这么任性,不过是仗着以前有王爷宠爱她,所以到现在还改不过来。” 慕容冢没有说话,千年寒冰一样的脸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很多事他都记得,可是为什么当初他要那样做?这一点现在的慕容冢心里很困惑。 慕容冢站起身往出走,曼陀赶紧跟上问,“王爷要出府吗?属下去备马。” 慕容冢拦住说,“本王去梨园看看。” 曼陀点头没有说话。 慕容冢一进到梨园便闻到一股扑鼻的花香,转身一看院墙下栽种的梨树已经开花了,树下摆放着阿柒喜欢的茶具,躺椅,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初王妃仗责阿柒他来探望时就是看到阿柒躺在那张躺椅上,头顶是一片洁白的花朵,也记得最后自己被那个女人气得急火攻心,甩袖而去。 慕容冢想到这不禁摇头,自语道,“真是蛮横无礼,难以驯服。” 大厅里不时传来一阵欢笑声,慕容冢侧耳听了一会,好像人挺多,“刚领完罚,心情还能这么好,果真冥顽不灵。” 慕容冢进到大厅,谷风赶紧弯腰行礼,“王爷!” 楚风作势要起来,慕容冢一巴掌按下去说,“趴着吧,不用行礼。” 所有人小心看着慕容冢,不敢再多言,慕容冢进到里屋,曼珠连忙跪地说,“见过王爷。” “起来吧。” 阿柒趴在枕头上已经睡着了,慕容冢走近,看着面前的人,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颊微红,睡得呼呼大响。 慕容冢看到阿柒的样子莫名有点想笑,这就是他愿意舍命的女人?难道以前的他对女人的要求这么低吗? 虽然这样想着,可他的手还是不由自主的掀起阿柒的上衣查看,本来白皙姣好的背,却布满伤痕,有些结痂的地方还没有脱落看起来更是让人汗毛倒立。 慕容冢只看了一眼立马把头偏过去,太阳穴的青筋一鼓一鼓的像青蛙的嘴巴,“这些伤怎么...” 曼珠站在一边解释道,“这是王妃打的,还有阿柒的左脚脚筋也是王妃挑断的?那只脚和这些伤会跟随她一辈子。” “本王知道,本王没有失忆。” 慕容冢慢慢放下衣服,转身出了梨园,一身的伤,触目惊心。脑子里好像有很多记忆争先恐后的往出涌,还有那些熟悉的陌生的情感在他的血液里横冲直撞,他觉得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只不过是一些伤而已,习惯沙场的他,什么伤没见过,什么惨状没见过,可为什么一个自己并不在意的女子的伤口会让他如此难受?那些丑陋的伤疤是她死里逃生的印记,是他把她从老虎嘴下救回来的,可是为什么他就是想不起来自己豁出命去爱的女人,脑子里的感情却是一片空白,看她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样?他的头好疼,慕容冢抱着头蹲在地上。 曼陀和谷风一直跟在后面,看到王爷的样子,急忙上前问道,“王爷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慕容冢推开曼陀和谷风,自己站起来,脸色很苍白,努力调整气息后说,“谷风你去调查萧夫人生前所有的人际关系,还有和萧丞相关系好的也一并调查。” 谷风点点头说,“王爷是打算帮奚仲寻找遗失的图纸吗?” 慕容冢冷声道,“这件事尽早处理,对两国都好。” 曼陀突然问道,“王爷是想让阿柒姑娘尽快回去?” 慕容冢不悦的瞪了一眼曼陀说,“你不觉得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吗?本王的心意也敢揣测?” 曼陀立刻低头认错,“曼陀不敢。” 慕容冢道,“曼陀你派人盯住沐殷的动向,与他有关的任何事都要及时向本王汇报。” 曼陀道,“是。” “还有...”慕容冢停顿了一下说,“安排奚仲与本王见面。” 曼陀目光沉了沉点头抱拳道,“我明日去见奚仲太子,然后安排王爷和他见面。” 第一百零六章 我的爱不敢见光却很实在 晚上,楚风被移到谷风的隔壁,司徒神医给他换完药刚关上门出去,门又被打开,楚风一看果不其然是梅耀祖。 “不是告诉你了,我这里不用你照顾吗?” 梅耀祖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一脸狡猾笑着说,“我不放心啊,再说了,人家谷风在隔壁,你就算有事喊他也听不见啊,我就在你这里打个地铺,你稍微有动静我立马就能听见,而且你麻烦我总好过麻烦外人吧?” 楚风还没有从梅耀祖的‘外人,内人’中反应过来,就见梅耀祖直接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抽走铺在地上。 “哎,你怎么把我的被子拿走了?” “打地铺难道不需要铺点什么东西吗?” “你铺可以,可我怎么办啊?我盖什么啊?” 梅耀祖愣住,这个他没想过,可怜兮兮的看着楚风道,“那怎么办?我总不能睡在地上吧?” 楚风无奈道,“你还是回去吧,这里是王府,你万一让王爷发现了,以他现在的脾气不得把你打出去啊。” 梅耀祖抱紧被子说,“我不走,我要照顾你。” 楚风看看梅耀祖又看看那床可怜的被子,最后妥协道,“要不你也睡床上吧,这样咱俩都有被子盖。” 梅耀祖不由自主的红了脸,低头小声说,“这样可以吗?会不会不方便啊?” 楚风快被气哭了,双手一摊,“那你自己选,要不和我睡,要不你回家睡。” 梅耀祖动作迅速,鞋子都甩飞了,立马跳上床,把被子盖在楚风身上,然后自己躺在里侧,一张脸红的快滴血了。 楚风侧头看着梅耀祖这一连贯的动作一气呵成,后知后觉道,“你不会是蓄谋已久,就等我说这话吧?” 梅耀祖用被子蒙住脸,声音比蚊子还小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楚风不解他得什么便宜了,蹬着脚说,“哎,我渴了,你给我倒杯水。” 梅耀祖白了眼楚风道,“你刚才怎么不说,是不是故意整我?” 楚风道,“就你这服务态度,我可以申请换人吗?” 梅耀祖脖子一梗说,“天上地下,唯我一人愿意无怨无悔的供你使唤,你就算生个孩子出来,也不能这样使唤吧?” 楚风扭脖子看向站在床上的梅耀祖,五官扭曲努力憋住笑说,“原来你这么想给我当儿子啊?” 梅耀祖这段暗戳戳的表白听起来虽然有些儿戏,可是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上官楚风,这个世上,只有我梅耀祖,愿意用一颗真心守护你,就算明知你已经心有所属,明知你未来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人不是我,可我还是愿意在你没有得到真正幸福的时候寸步不离的陪着你,帮你分担人生无法躲避的苦楚,分享你人生中所有的喜悦,包括娶妻之喜。 这些我没办法告诉你,但愿你永远都不会发现我内心这些罪恶的想法,你是白天的阳光,而我连晚上的月光都算不上,躲在黑暗中在你的影子里偶尔探出头看看你,知道你很好就够了,你可能不知道,‘你很好’这三个字于我而言就是可以苟且过一生的最好回报。 梅耀祖低头看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上官楚风,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然后抬脚踩着他的小腿肚子下床,身后传来一阵猪叫声,“梅耀祖,你要谋杀我吗?” 晚上,两个人共用一床被子,楚风背上有伤,只能趴着,梅耀祖躺在里面,一直没有睡着,听见楚风一直在小声哎呦。 梅耀祖坐起来问,“楚风你怎么了?疼吗?” 楚风又不吭声了,梅耀祖下床点上蜡烛,轻轻撩开楚风的上衣,果然看到后背有血渗出,看他疼得脸上全是汗,恨不得自己替他。 “楚风,你要喝水吗?” 楚风紧咬牙龈,还是没说话。 梅耀祖披上外衣,推门出去,站在司徒神医门前,犹豫再三敲门,好一会屋里的灯才亮了,司徒神医开门见是梅耀祖有些睡眼惺忪说,“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梅耀祖急道,“司徒先生,您去看看楚风,他疼的睡不着觉啊,而且后背又出血了。” 司徒神医倒是一点都不着急说,“没事,我给他敷的药,药劲比较猛,肯定疼,疼上几晚伤就很快愈合了。” 梅耀祖心里暗叫‘兽医啊兽医’,可嘴上还是继续哀求道,“可是您有没有其他办法能不让他疼吗?” 司徒神医瞪了一眼这个不速之客说,“你拿着扇子对着他的伤处轻轻扇风,这样能好受点。” 梅耀祖如获至宝点点头笑着各种感谢,等司徒神医关上门时又敲开,在司徒神医还没发飙前问,“那个,您给阿柒用的药也和楚风一样吗?” 司徒神医用最后一点耐心说,“阿柒能和楚风一样吗?她是女孩子,肯定用药要轻一点啊,不然疼都能疼死。”说完啪的一声将门狠狠关上,而且还插上了门栓。 梅耀祖对着门小声骂道,“糟老头子,坏死了。” 梅耀祖回到房间,从柜子里翻出一把蒲扇,又打来一盆水,浸湿手帕给楚风擦干净脸,端来凳子,吹灭蜡烛,在黑夜中对着楚风的伤处轻轻扇着扇子,良久才听到楚风轻微平稳的呼吸声。 第二天,楚风睁开眼,触目所及便是一个大脑袋怼在他跟前,吓 了他一跳。 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手肘撑着爬起来,看到床边放着的蜡烛,脸盆,梅耀祖只披着一件外衣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把蒲扇。 “这摆的什么阵法?”楚风小声嘀咕着,叫醒梅耀祖。 梅耀祖条件反射眼睛都没睁开拿着扇子继续扇,楚风都被逗笑了。 “阿祖,你醒醒?别扇了。” 梅耀祖这才揉着眼睛看到醒来的楚风说,“你醒了?还疼吗?” 楚风一愣,瞬间明白过来,一下子眼眶湿润了,抽走梅耀祖手里的扇子说,“不疼了,你一晚上没睡就给我扇扇子了?” 梅耀祖慢慢抬起胳膊,一脸痛苦的说,“你昨晚疼的满头大汗,我找司徒神医,他说扇扇子能减轻疼痛,我还以为他骗我呢,结果还挺有用。” 楚风喉间酸涩,勉强笑着说,“你不是说人家是庸医吗?不相信还扇了一晚上,是不是傻?” 梅耀祖打着哈欠,闭着眼睛滑到床上,盖上被子说,“那也得试啊,不就是扇扇子嘛。” 楚风看着说完话就睡着的梅耀祖,伸手给他盖好被子,侧身趴着,目不转睛的看着梅耀祖,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这个人,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比亲兄弟还亲,可又感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第一百零七章 遇见 梨园,阿柒昨天睡得早,今早起的也早,屁股受伤,腰还能动,在床上像条虫子一样扭着腰蠕动。 曼珠端来水,给阿柒擦脸,洗漱,俯身在阿柒耳边说,“曼陀说,王爷想见六哥?” 阿柒神色黯然的垂下头说,“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曼珠说,“阿柒,对于王爷你就别抱幻想了,就算王爷没有出事,你们也不能在一起的,这一点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阿柒道,“可我不想他忘了我,像个陌生人一样看着我。我要他明明白白的知道我对他的爱从来都没有变过,我要以前的慕容冢,哪怕最后伤心,也要大家一起伤心,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痛苦,而他丝毫都感觉不到,我不要。” 曼珠叹了口气,边给阿柒擦手边说,“感情这事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现在王爷不爱你了,他连句对不起都不用说,可你又能怎么样?如果现在在你面前有一碗迷情草你愿意喝吗?明明白白告诉你,喝了这药你就不再爱王爷了,你会喝吗?” 阿柒没有说话,她明白曼珠说的没错,这件事慕容冢也是受害者,她相信如果慕容冢知道那杯茶里有迷情草,他也不会喝的,那么爱她的他怎么会忍心不要她呢? “你告诉曼陀,王爷下朝后来外宅一趟。” 曼珠深深的看了眼阿柒转身出去了。 阿柒食不知味的吃完饭,让纸鸢找来一件素雅的中式长袍穿上,又打开衣柜看着满满一衣柜的百合广袖裙,留恋不已的摸了又摸。 “以后我死了,这些衣服就烧给我。” 纸鸢听了吓了一大跳,责怪道,“一大早就胡说八道,就没个忌讳。” 阿柒苦笑道,“呆子,我可是无神论者。” 纸鸢给阿柒腰上佩戴好香囊,玉坠左右打量了一番没有问题才说,“我觉得你穿这身衣服也好看,眉宇间倒是增添了一抹英气,嗯,这打扮气质和梅将军有些相似了。” 阿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乌黑长发高高束起一个马尾,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贴身的长袍简洁大方,讲究的丝绸面料,高级的裁剪缝制又不失身份,没有长裙的妩媚柔和多了一些精炼和利落。可是她只是她,和谁都不一样,不做谁的依附也不甘成为谁的替身。 阿柒甩甩马尾送给纸鸢一个灿烂的微笑说,“你见过这世上有相同的两片树叶吗?我告诉你,这个世上树叶那么多,可却没有一样的树叶,人也一样。” 纸鸢愣在原地看着阿柒跛着脚走出去,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问,“你去哪啊?” 阿柒道,“出去看看我的‘商城’怎么样了?过几天就正式开业了,我去巡视一下。” 纸鸢道,“我陪你去。” 阿柒回头问,“你母亲今天应该就到了吧?你在王府等着别乱跑了,我让曼珠陪我去。” 纸鸢便停下脚步,乖乖回到大厅。 曼珠在王府门口等着阿柒,阿柒刚一出来,侍卫立马上前对阿柒说,“阿柒姑娘,小的给您提醒一下,曼护卫说了,以后王府中谁要出府必须持王爷的腰牌才可以,或者有曼护卫的允许才能出府,您下次可一定要记得。” 阿柒拍拍侍卫的肩说,“谢谢侍卫哥哥提醒,阿柒记住了,下次会按规矩做事不让你们为难的。” 侍卫点点头笑着又回到位置上,曼珠挽着阿柒的胳膊说,“真是为难他们了。不敢拦你,又不敢向王爷禀明,只能把曼陀推出来。” 阿柒道,“还好是曼陀掌管王府,要是别人我今天这门就出不去了。” 曼珠看了一眼阿柒笑道,“你以为今天是侍卫故意放行吗?是曼陀嘱咐的。” 阿柒了然的点点头,“我一直觉得曼陀比王爷内心更温暖更柔软,我说的是以前的王爷。这两个人看起来都一副冰山面孔,可是真的是个大暖男,心思细腻,还武艺高强,哎...” 曼珠问,“干嘛叹气?” 阿柒道,“咱俩命不好吧,有些事感觉是命中注定的,可到最后又告诉你,这只是玩笑,不要当真,你说气不气?” 曼珠勉强笑着说,“遇见过总比错过好吧?在合适的时间遇见合适的人,何其有幸,只是不能一起说声愿意,留了点遗憾,但不亏。” 阿柒随口唱了起来,“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曼珠跟着阿柒学着哼唱,两个人居然也能边走边闹,嘻嘻哈哈的在大街上追逐起来。 阿柒,“阴天,傍晚...” 曼珠,“阴天,傍晚...” 阿柒,“哈哈,曼珠,你跑调了...听起来好像真的在下雨一样...” 已经早早等在外宅的慕容冢一袭黑袍,身边跟着谷风和曼陀,远远看着又笑又喊的阿柒和曼珠。 慕容冢深邃的目光紧紧追逐着阿柒欢快的笑脸,一走一跛的姿势有点踉踉跄跄,看起来有点可笑,可是依然无法挡住她那张明亮带笑的眼睛,那张脸似乎不再是一张永远愁眉不展哭丧的脸,而是在发光,带着独特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光芒。 阿柒和曼珠打闹着两人都没注意身后,阿柒后退着和曼珠打闹,突然脚下一个不稳失去平衡,人直直往后倒去,曼珠下意识想抓看到后面站着的慕容冢时一下子愣住了,就在阿柒要倒下时慕容冢伸手稳稳接住阿柒。 阿柒一双大眼睛看着头顶出现的冰块脸时,脚下彻底放松整个人窝在慕容冢胸膛,就像个树懒一样靠在慕容冢的身上,手还不忘抓住慕容冢的胳膊生怕这个无情的人真的把她扔出去。 慕容冢像被烫到似的手急忙抽回,却被阿柒紧紧抓住,冷声道,“松手!” 阿柒嘟着嘴巴撒娇道,“我不,我现在浑身无力,而且被王爷打的伤还没好,这一跤摔下去可能真的要屁股开花。” 慕容冢不光忍受不了阿柒的粗言粗语,更是无法忍受自己对阿柒身上那种不着调的莫名吸引,烦闷渐起,侧过头狠狠推开阿柒,阿柒被大力扔在地上,可她居然死皮赖脸一不做二不休咕噜一声爬到慕容冢跟前一把抱住他的腿,仰着天真无邪的脸说,“还真是没看错你,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你就不怕传出去被人耻笑吗?好歹我还是你亲口承认的义妹,现在身有残疾,你居然敢摔我?哼,你真应该贴张告示,告诉全天下的人,曾经那个杀人如麻,恶贯满盈的慕容冢又回来了。 看,我对自己的妹妹都能痛下杀手,其他人更不必说,如果我慕容冢想拧下谁的头,不要问为什么,而是问:请问您是喜欢顺时针还是逆时针拧。这才符合王爷你现在的性格嘛。” 慕容冢真想伸手拧掉那个靠一张嘴就能把他气到哑口无言的人的脑袋,这颗脑袋实在太烦人,慕容冢想走又走不了,低头看着阿柒时,眼里一成不变的冷漠居然也有些难以承受似有妥协的神情,无奈叹了口气道,“快起来。” 阿柒躺得更平坦了,懒洋洋的把头枕在慕容冢的脚背上说,“你扶我起来。” 慕容冢直直站着,一动不动,阿柒也肆无忌惮的在地上趴着,两人就这样敌不动我不动的对峙着。旁边曼陀,谷风和曼珠看到这样的画面,也不知该劝谁,不过几个人从刚开始的胆战心惊到最后更多的是带着看热闹的意味,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回到了从前的光景,轻松自在,一个可以闹一个可以无限包容她的闹。 第一百零八章 会见 屋里奚仲早就在房间等着了,可是眼看着时辰已经不早,左等右等也没人进来,实在坐不住出来一看,顿时愣住了。这地上躺着的,站着的都是什么情况。 奚仲以为阿柒吃亏了,叫了一声‘阿柒’,赶忙弯腰去扶,“阿柒,你怎么了?怎么躺在地上啊?” 阿柒这无赖装不下去了,曼珠这热闹也看不下去赶紧和奚仲一起扶起阿柒。 阿柒站起身瞪着慕容冢道,“算你狠。”说完一瘸一拐的进了院。 奚仲对慕容冢点点头伸手邀请道,“王爷,请!” 慕容冢和奚仲一起进屋,却把其他人全部挡在外面。 阿柒坐不能坐,站又站不住,曼珠找来一床褥子铺在一条长条登上说,“阿柒,来,趴在这歇歇。” 阿柒满意的趴下,对曼陀和谷风道,“你俩去门口偷听,看他们在说什么?” 曼陀和谷风齐齐附送给阿柒一双白眼,坚守在门口。 屋里,奚仲和慕容冢对面而坐,慕容冢看着奚仲的容貌有些不解道,“你好像和画像上的不太一样。” 奚仲不好意思的笑笑,伸手扯下粘在嘴巴上的胡须,还有贴在右眼角的一块疤说,“为了安全起见,还请王爷谅解刚才没有以真面目示人。” 慕容冢粗粗扫了一眼奚仲说,“你和你妹妹长得不是很像。” 奚仲倒是很认真的打量了一番慕容冢说,“你和我妹妹说的王爷也不太一样。” 慕容冢目光凌厉,语气却很平静道,“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说的话有什么可信度,本王就算现在有些变化,也还是本王,今日来见你,并不是要和你谈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奚仲收回打量的目光,言归正传说,“奚仲非常感谢王爷的帮忙。” 慕容冢道,“有个问题还请奚仲太子解释一下。” 奚仲目光一闪道,“王爷请讲。” 慕容冢道,“按说你贵为太子,就算大燕国和月叱国一直在战中,可是如果你能以真实身份现身,皇上也不会为难你,或许他也会帮你,这样速度不是更快吗?” 奚仲听完苦笑了一下说,“王爷说的和奚仲刚才大燕国时的想法是一样的,我被奚胜从月叱国一路被追杀,哦,忘了说一件事,奚仲还要再次感谢王爷,您当初已经救过奚仲一命了。” 慕容冢道,“哦?此话怎讲?” 奚仲道,“可能王爷忘了,当初在边境您救下三位被歹徒追杀的人,其中就有我。” 慕容冢有些意外道,“缘分的事真是妙不可言呐。” 奚仲点点头说,“是啊,我们被追杀一路逃到京城,找了个落脚之地,就将身上带着的能证明我身份的文书,文牒递交给京城府尹,本想着京城府尹定然是可以知道这其中利害的,他肯定会将我带到皇上面前,可是奇怪的是,我们却遭到了像在月叱国内一样的追杀,后来我们只能乔装成乞丐,想再寻找机会,没想到会遇见阿柒。” 慕容冢道,“原来是这样。” 奚仲道,“是啊,所以我更加感谢王爷的帮助,尤其在现在这样的局势下。” 慕容冢道,“现在是何局势?” 奚仲到,“如今梅相可是和王爷关系密切,步调统一,您只要和梅相联手这大燕国的权势不是尽在王爷的手里吗?王爷不管是把我给朝廷还是给月叱国,这对您来说都是有利无害的事,您没必要冒着通敌的罪名助我找到图纸回月叱国。” 慕容冢道,“如果太子真是这样想的又何必接受本王的帮助,又何必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见本王?阿柒能向本王坦诚一切,不光是她有胆量还是因为她明白本王要的不是一个短暂的天下太平。 奚胜本性嗜战如命,他不可能因为这一点好处就改变他好战的性格,而且他的目的不仅仅是掠夺,更多的是想吞并我大燕国,想做大燕国的主。这一点你和他不一样,只有你回去坐上国王的位子,这种和平的局面才能长久的保持。 所以,本王不在意对个人的利害得失,多年的战争已经让大燕国百姓深受战争之苦,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场战争该结束了。” 奚仲点点头说,“是啊,两国交战,最可怜的是老百姓,国破家亡,横尸遍野,荒草白骨,躺在里面的是谁的丈夫,是谁的父亲,又是谁的孩子?” 慕容冢道,“所以你必须回去。这段时间奚胜很安静,以本王对他的了解,这个人绝对不会乖乖坐着,肯定是在密谋更大的阴谋,你要在阴谋成功前回去。” 奚仲道,“他现在最着急的是得到追星剑,如今追星剑丢失,图纸也丢失,他必定在寻找追星剑,或者在研制图纸重新打造追星剑,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让他静下来。” 慕容冢道,“追星剑确定丢失了?对你们月叱国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丢失?” 奚仲也是一脸困惑道,“不瞒王爷,这件事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按理说能见到追星剑的人没几个,可是几年前追星剑丢失,父皇大惊,掘地三尺的寻找,可此剑如石沉大海再无音信,后来父皇无奈告诉我追星剑图纸被母后带走的事情,还有我从没见面的妹妹,这些年奚胜逐渐掌权架空父皇的权利,父皇便让我来大燕国寻找图纸,带回妹妹。” 慕容冢目光暗了暗说,“你要把阿柒带回去?” 奚仲抬头看着慕容冢道,“王爷应该无所谓了吧?放在以前这话我可能不敢当着王爷的面直说,可是现在王爷并不喜欢阿柒,我带走她合情合理,而且我只有这一个妹妹,她必须回去,我父皇万分想念她。” 慕容冢手指不自觉的紧握,面无表情道,“随你。那么你可知道关于图纸还有谁最有可能得到?” 奚仲想了想说,“关于母亲在大燕国的事情我知道的很少,萧府被抄,我什么都没有找到,目前来说几乎是一无所获。” 慕容冢道,“本王在查抄萧府时并没有见过什么图纸,而萧夫人的生活本王也是知之甚少,只听闻萧夫人才貌双绝,性情温和,却不喜交际,不过关于这事本王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只是还需要些时日。” 奚仲很是感激道,“这件事奚仲实在能力有限,恐怕多要仰仗王爷帮忙。” 慕容冢没说话站起身准备要走,听见奚仲说了句,“王爷留步,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王爷成全。” 慕容冢微微侧目道,“你说!” 奚仲道,“不管现在王爷是何性情,奚仲只希望王爷能善待阿柒,只要我找回图纸,一定会带阿柒回去,不会再烦扰王爷,还请王爷这段时间多多包容她。她以前被王爷宠坏了,身上有很多不好的习惯,平添了很多毛病,性格又倔强又任性,不懂规矩,这些阿柒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王爷厌恶也是应该的,只是万请不要动手打她,您知道,她在王府这一年多,大大小小的伤不断,甚至连命都不保,作为她的亲人,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所以...” 慕容冢看了眼奚仲道,“你放心。” 慕容冢出来,看到阿柒正趴在凳子上和曼珠在说话,一个连说话都有那么丰富的面部表情的人,他想奚仲的担心可能有些多余,这样的人,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有什么可心疼的。 第一百零九章 这个吻合乎规矩吗? 阿柒看到慕容冢出来立马起身,几乎是蹦到慕容冢面前,笑眯眯的问,“怎么样?谈什么了,这么长时间?” 慕容冢手掌撑在阿柒的额头上,推开她说,“以后和本王说话保持五米的距离。” 阿柒丧眉搭眼的低下头,奚仲怜爱的走过来拉起阿柒的手说,“王爷说会帮忙找图纸,并且会去打听母亲生前的人际关系,如果能找到和母亲生前要好的朋友,那很可能就能知道图纸的下落。” 阿柒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委屈巴巴的说,“这有什么可高兴的,以前王爷就答应帮忙找了,还需要他再重申一次吗?坏脾气的家伙。” 奚仲小声道,“不要乱说话,也不要惹怒王爷,以后在王府一定要听话,千万别让我担心。” 阿柒抱住奚仲,软软糯糯的声调说,“以后你当了国王,记得给他下道旨,也要打他的屁股,并且不允许他来看我,我要让他想死我。” 奚仲宠溺的摸摸阿柒的头,紧紧抱住她耳语道,“好,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也让他知道知道思念的滋味。” 慕容冢看着这对感情深厚的兄妹,内心突然升起一阵怒火,大声道,“回府。” 谷风和曼陀赶紧跟上,曼珠拉着阿柒道,“快走吧,别撒娇了。”说完又对奚仲说,“六哥,你记得随时要做好伪装,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的真面目,毕竟有人手里有你我的画像。” 奚仲点点头松开阿柒道,“阿柒,快走吧,要听曼珠的话,注意保护自己。” 曼珠拉着阿柒出来,发现慕容冢居然在门口等着,趁机对阿柒挤眼睛小声说,“王爷性情大变也记得等你,你就偷着乐吧。” 阿柒瞬间雨过天晴,不知死活的走到慕容冢跟前说,“王爷在等我吗?” 慕容冢鼻孔出气,冷哼一声大步走着,阿柒全力追赶也撵不上,气急喊道,“你就不能等等我啊,让我追你,你很得意是吗?” 慕容冢回头看了一眼阿柒道,“追我的人那么多,我为何要等你,想和我走在一起,你就要自己努力,而不是靠别人一味迁就你。不管你是瘸子还是跛子,这都是你自己的事,你可以选择和瘸子跛子为伍,走适合你们的路,如果不想,那就不要乞求别人的谅解,而自己什么都不愿意付出。” 阿柒看着慕容冢,心里的感受五味杂陈,一直以来她都想凭借以前的自己挽回慕容冢,但却忘了,他现在不屑的就是以前的自己,偶尔撒娇装可爱,可能会让人耳目一新,可是想以此赢得慕容冢的欣赏是不可能的,她还是以前的阿柒,慕容冢已经不是了,所以她努力的方向都错了,又怎么能让慕容冢再喜欢上她呢? 阿柒默默走在路上,心里的失落排山倒海而来,前面跑来的侍卫几乎是越过王爷直直朝阿柒跑来,气喘吁吁的说,“阿柒姑娘,不好了...” 阿柒抬头看着守门侍卫,心不在焉的问,“怎么了?” 慕容冢和曼陀,谷风也停住转身看着。 侍卫道,“纸鸢的母亲,母亲...” 阿柒惊喜道,“纸鸢的母亲来了?” 侍卫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是,不是,纸鸢的母亲死了。” 阿柒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震惊道,“什么?死了?” 谷风看看慕容冢,走到侍卫跟前说,“怎么回事?” 侍卫道,“刚刚纸鸢的母亲被人送到王府,可是马夫说纸鸢的母亲在路上就死了,司徒神医看过说是抑郁而终。” 阿柒愣住,不敢相信道,“怎么会这样?”说着急忙往回走。 一回到王府,府里的丫鬟赶过来说,“阿柒姑娘,你快去看看纸鸢,抱着她母亲的尸体坐在院子里,不哭也不说话,好吓人。” 阿柒瞪了眼丫鬟道,“有什么吓人的,都把嘴闭上,谁要是在王府里乱嚼舌根,我就让曼陀赶谁出去。” 丫鬟悻悻不语的退下,曼珠扶着阿柒来到梨园,大门推开就看到纸鸢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母亲的尸体,瞪着一双眼睛,神情呆滞,目光无神的坐着,眼里连一滴泪都没有,却红的可怕。 阿柒跪在地上抱住纸鸢的肩说,“纸鸢,对不起...” 曼珠也红了眼睛,伸手合上纸鸢母亲睁着的眼睛,扶着额头难过道,“纸鸢,我们先把你母亲抬回大厅吧,你这样让她老人家死都不安心。” 慕容冢进来看到这一幕,对曼陀说,“带出去埋了。” 曼陀点点头,走到纸鸢跟前说,“纸鸢,府里不能存放尸体,要尽快将你母亲埋了,你看看有没有要烧的衣物,一并带着。” 阿柒一听气急抓住曼陀的手质问道,“曼陀你什么意思?她母亲才刚刚没了,你就这样做,是不是太不近人情?” 曼陀道,“一个下人难道还想在王府办丧事?能给她找个好点的墓地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阿柒这是规矩,你不要意气用事。” 阿柒转而哀求道,“可是,她们母女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就不能通融通融吗?死者为大,办一场体面的丧事这点要求不高吧?” 曼陀实在不能理解阿柒为何总是在一些小事上抓着不放,无奈看向谷风,谷风走过来对阿柒道,“阿柒,纸鸢的母亲死了,我们都很难过,可是让她在王府实在不合适,还是让曼陀赶紧带出去找个好地方埋了,死者为大也大不过入土为安,你这样不是让纸鸢更加难受吗?” 阿柒看向对纸鸢说,“纸鸢,你是怎么想的?” 纸鸢低头看着怀里的母亲,目光灰暗,干裂的嘴唇稍微一动就有血渗出,冰冷平静的语气中带着绝望说,“就按曼陀说的办,我去房间拿几身衣服。” 纸鸢慢慢放下母亲,起身脚下软绵绵的,步履凌乱的走到房间找出几件崭新的衣服拿包袱包起来。 曼陀叫人抬来木板,将纸鸢母亲放在木板上,又给盖上一张凉席,纸鸢跟在后面,阿柒和曼珠也跟在后面却被慕容冢拦住。 “你们去哪儿?” 阿柒流泪不止看着慕容冢说,“去上一炷香祭拜一下不行吗?” 慕容冢冷漠道,“不行。” 阿柒怒极反笑问道,“为什么?” 慕容冢道,“身份不同,你乃王府的座上宾,本王的义妹,怎么能给一个奴仆的母亲上香,这成何体统?” 阿柒狠狠瞪着慕容冢说,“在我这里没有身份地位的差别,纸鸢是我的朋友,我给朋友的母亲上柱香合乎规矩礼仪。请王爷不要拿自己无情冷血的地位来衡量我和纸鸢的友谊。” 慕容冢愣了一下说,“给你的《内戒令》抄了吗?为什么总在这种小事上和本王作对?你以前怎么样本王不予追究,可是现在不可以,你时刻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注意自己的言行。” 阿柒看着慕容冢一板一眼的样子,突然朝他招手说,“王爷俯身过来。” 慕容冢不明所以,虽然不知道阿柒要干什么,但还是鬼使神差的低头,阿柒踮起脚尖伸手环住慕容冢的脖子动作迅速的在他嘴上落下一吻,松开慕容冢说,“这样可以吗?” 第一百一十章 情难全,不易多 慕容冢大惊,全身不自在的连退几步,看着阿柒道,“你,你干什么?” 阿柒反问道,“王爷不是说身份,言行吗?那刚才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的义妹,还是敌国公主,王爷是不是也该罚抄《内戒令》呢?” 慕容冢不敢置信的看着阿柒,嘴上那一抹清凉彻底搅乱了他的心神,后背的汗珠浸湿了衣服,虽然依旧站的笔直,可心里早就落败了。 阿柒看慕容冢一脸窘迫无言以对的样子,知道自己偷袭成功,对曼珠说,“你去屋里再拿几身新做的衣服,还有带上银子,我们出府。” 慕容冢就这样看着阿柒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嚣张得大摇大摆的出了府,而他却连一句话都不敢说,连看都不敢看阿柒一眼,对刚才蜻蜓点水的一吻无所适从。 阿柒和曼珠出了府,曼珠小声说,“你刚才胆子太大了,居然敢偷袭王爷,你是想让王爷顺时针拧你的头还是逆时针拧啊?” 阿柒也后知后觉拍着胸口说,“我也是没办法啊,不那样王爷能让我们出来吗?我现在也就只能靠公主这个身份活着了,以后这一招兴许就不好用了。” 曼珠道,“你还想用第二次啊,这一次就够了,幸亏王爷没有反应过来,让你得逞了。” 阿柒和曼珠走到扶灵在侧的纸鸢跟前,看马车已经被简单裹上了白布,打了幔,纸鸢穿了一身简单的孝衣,阿柒对曼陀说,“走吧。” 曼陀让人拉着马车,阿柒小声问谷风,“这些是谁准备的?” 谷风道,“是司徒神医准备的,没有救活纸鸢的母亲他很愧疚,所以让人准备了这些。” 阿柒叹了口气说,“没有查出到底是因为什么病吗?” 谷风道,“就是心病,庄里的人说,纸鸢母亲几乎夜不能寐,整夜整夜的惊醒,白天郁郁寡欢,也不愿意说话,司徒神医开的药刚开始还有点效果,可后来完全就没用了。” 阿柒自责道,“怪我,如果早点把她母亲接来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谷风劝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好心,只能说她母亲命薄,有些事情自己想不通,别人也没办法。” 阿柒抬头看着前面走着的纸鸢,身形消瘦,形单影只的样子让人泪目。 马车来到一处清静的人烟稀少的空地,远处已经有人挖好了墓地,旁边还放着一口棺材。 曼陀让人将马车里的尸体抬出来,纸鸢手扶着母亲的胳膊,一起将母亲放入棺椁内,盖棺钉钉,几个壮年一起喊口号将棺材抬起在下葬的一瞬间,纸鸢突然扑到棺材上失声痛哭。 “母亲,母亲...” 阿柒和曼珠拉着纸鸢,却不知说什么,该怎么劝,反而觉得她哭出来是件好事。 没有唢呐声的送往,没有烛火通明接受亲朋好友的祭奠,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进行,一堆黄土,撒上几张纸钱,一根蜡烛,几炷香,一切都很匆忙,那些抬棺下葬的人面无表情,只想尽快完事领钱回家,旁边站着的人虽面有同情,可都说不上痛。 唯独几次哭晕过去的女儿的伤心是真实的,可这伤心里一半是为母亲的死一半是为以后自己孤苦无依的凄凉而难过。 阿柒想拉起跪在墓碑前的纸鸢,她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和医院一样让她觉得压抑,憋闷。 “纸鸢,节哀。逝者已逝,生者还要好好活着,这一世你们的母女之情就到这里了,以后你就为自己活,心里少了份牵挂,多了份孤独,从一个人到一个人,虽然听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可这就是人的一生。人嘛,生而孤独,但你不要害怕,不要畏缩,你看看你身边还有我们,我们三个其他不好说,可都有一个相同点,没有父母。 可你看看我和曼珠,不也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了吗?虽然没有父母的孩子像棵草,可也是韧劲十足,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曼珠也蹲下抱住纸鸢说,“我知道让你马上恢复过来不现实,让你马上接受丧母之痛不容易,你可以哭,可以伤心难过,但不要从此一蹶不振,或者把所有人和事都抛诸脑后。”曼珠挠挠头不知该怎么劝,接着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我想说的是,我经历过父母早逝,也经历过战火涂炭,而阿柒我就不多说了,虽然她失忆了,可我相信抄家灭门的痛苦肯定是她最想忘记的。这些事都是我们心里的一道疤,可人还是要向前看,不是吗?” 纸鸢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曼珠说,“阿柒说,这个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相同的,也不会有感同身受的体会,曼珠你和阿柒说的话,我听见了,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我想静静,你们不用管我。” 曼珠还想说什么被阿柒拉住,走远几步,阿柒对曼珠说,“你别逼她了,她现在听不进去任何话,而且确实如她所说,这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啊,这是你的痛苦就是你的痛苦,不管多亲近的人都无法体会。我们能做的就是陪伴她,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帮助就够了,别强迫她和我们一样。” 曼珠看着纸鸢的背影,摇摇头说,“她真该感谢有你这样一位不遵循世俗看法的主子,不然一个小小丫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脸面得到这么多人的帮忙?可能连哭都不能哭一声,连孝都不能佩戴,给几两银子交给外人匆忙埋了了事。” 阿柒看着远处,微风不燥,天阴沉沉的却不觉得压抑,目光回到曼珠的脸上说,“我并不是这世俗中的人,所以没必要按照这个世俗的规矩活着,我只是以己度人,如果给纸鸢足够的权势还有金钱,我也希望她能像我对她一样对待我,尤其看着这坟墓,你还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同吗?我们都是平等的,从一出生就是平等的,再谈论那些三六九等,阶级等级,就有些可笑了。” 曼珠不同意的摇摇头说,“你说的平等不平等我听不懂,我只知道,人不能被无限制的满足,斗米恩升米仇。这一点,你真的要向王爷学习,那不是无情,那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你善用规矩,就有人愿意遵守规矩,反之必反。” 阿柒一时无话可说,曼陀和谷风过来说,“我们该回去了。” 阿柒看了一眼纸鸢,曼陀说,“这已经超出王府的规定,纸鸢只是阿柒姑娘的一个侍女,阿柒姑娘亲自祭奠,而且动用王府的马车,这些...” 曼珠小声对阿柒道,“阿柒不要让曼陀为难,他回去肯定要受到王爷的责罚的,还有谷风公子,他们全都是看在你的情面上帮忙的,我们不该连累无辜人受罚。” 阿柒道,“可是现在...” 曼陀又说,“而且纸鸢姑娘不能戴孝进府,更不可以戴孝服侍你。” 阿柒更加为难,“这太强人所难了,要不就让纸鸢先在外宅住一段。” 曼陀和曼珠同时反对道,“不行。” 阿柒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人,曼珠连忙解释道,“外宅不方便,六哥住在那里,不能让闲杂人等进去,而且纸鸢手里可是有六哥画像的,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 阿柒道,“发现又没事,都是自己人。” 曼陀道,“不妥。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没有谁是绝对可靠的。” 阿柒没办法对曼珠点点头,曼珠走到纸鸢跟前说,“纸鸢该回去了,府里的规矩你比阿柒清楚,该怎么做,不要让大家为难。” 纸鸢对着墓碑三拜后,起身对阿柒道,“阿柒,我没事,这些规矩我都懂,谢谢你们今天帮忙,不然我母亲可能真的要落得荒草一堆,我也没机会给母亲尽孝。” 阿柒拉着纸鸢的手笑笑说,“为难你了,我们回家。” 纸鸢低头,擦干眼泪,最后撇了一眼身后的墓碑,再无半点留恋转身走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无法言说的不舍 阿柒他们一回府,曼陀和谷风便被慕容冢叫走了,曼珠心慌不安的在房间转圈,阿柒让纸鸢回房休息,出来对曼珠说,“我们要不去看看?” 曼珠立马点头,她们来到书房前,听见慕容冢正在大声训斥,看四周无人,便悄悄趴在门口偷听。 慕容冢,“本王现在已经不清楚这王府里是谁说了算?还是你们打算以后跟着那位公主去月叱国谋个大官当,现在趁机讨好。” 曼陀和谷风站着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 慕容冢道,“《内戒令》你们每人抄十遍,尤其是曼陀,王府现在由你管理,你不以身作则还带头坏规矩,下去领十鞭子。” 曼陀低头道,“是,爷。” 谷风本想求情,可一想慕容冢的性格,只好闭嘴不吭声。 慕容冢似乎气还没有消,对谷风道,“谷风,我交给你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这么闲是觉得事情很简单,还是打算敷衍了事?” 谷风一头汗,“回王爷,我已经在调查萧夫人生前比较要好的朋友,只是萧夫人生性寡淡,好像真的没有几个谈得来的朋友,目前知道的有一人,就是梅夫人,可是梅夫人在五年前事发后就搬去道观清修,目前没有查到道观的地址。” 慕容冢沉思道,“这件事暗地调查,最好不要让阿祖知道,但是要尽快,不能拖得时间太长。” 谷风点点头说,“和萧丞相关系密切的还有一人。” 慕容冢道,“你是说楚风的父亲,上官弘?” 谷风略感意外道,“奇怪的是,上官大人和梅夫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离开京城的,梅夫人在道观清修,而上官大人辞官后便云游在外,这几年一直没回来过。” 慕容冢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着外面朦胧的月色,突然余光看到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趴在门口,立马转身走到门口,突然打开门,门外两人毫无防备拌着一声惊呼齐齐滚进屋来。 曼陀和谷风回头一看,无语和无奈。 慕容冢看着趴在地上的俩人,眉头紧皱,冷声道,“你们俩好大的胆子。” 阿柒还抱着屁股一阵哎呦,曼珠已经吓得魂不守舍跪在地上求饶,“王爷饶命,我们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慕容冢翘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看着阿柒道,“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无意的。” 曼珠点点头说,“是,王爷,我们是无意的。” 慕容冢道,“既然是无意的,那难你们来这里有何事?” 曼珠一时语塞,手肘推推阿柒,阿柒马上意会,抬头笑着说,“回王爷,阿柒是来,是来,是来给王爷清扫书房的,上次,那个不是没有清扫成功嘛,这次,我带着满满的诚意来服侍王爷的。” 慕容冢一脸不信,但还是故意道,“是吗?那好啊,你就现在给本王打扫吧。” 阿柒笑着拉着曼珠一起,慕容冢却说,“听闻你一向对下人很是体恤,那打扫这样又苦又累的活你怎么能让别人帮忙呢?” 阿柒尴尬的将手停在半空,看着曼珠,笑着说,“还是王爷了解我,曼珠你不够意思啊,差点害我落一个苛待下人的名声,我觉得这《内戒令》里也需要加进去这一条,从王爷到我,都要好好对待下人,体恤下人,像这种洒扫的活就该由我们来干,怎么能让下人干呢?对吧,王爷。” 慕容冢本来是气阿柒,结果却被阿柒气到了,对其他人大手一挥道,“你们都下去,既然公主殿下这么喜欢干活,今晚就不要睡了,干完才能走,本王就在这里时时督促。” 曼珠一步三回头不放心的把手里临时找来的帕子递到阿柒手里,一出门就把阿柒忘了个干净。 曼珠看着曼陀不安的问,“王爷要责罚你是吗?” 曼陀冷声道,“没有。” 曼珠道,“我都听见了,十鞭子,可是这件事王爷本就是知道的,为什么现在又反悔责罚你?他要是不同意当时为什么不阻止?” 谷风笑看着曼陀和曼珠,又朝书房看了一眼,潇洒的走了。 曼陀往自己住的地方走,不理曼珠,曼珠紧跟其后说,“既然是为了今天的事,那我代你受过。” 曼陀停下脚步看着曼珠说,“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让你代替?” 曼珠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可你做错什么了,为什么罚你?” 曼陀面无表情道,“不管我有没有做错事,王爷要罚我,我就有错,就该罚。没有为什么。” 曼珠咬住嘴唇道,“可是...” 曼陀道,“没有可是,这就是规矩。就像你找到追星剑会跟随太子回去一样,没有为什么,没有可是,懂吗?” 曼珠睁大一双眼睛看着曼陀,夜色中的曼陀,一张冷酷到无情的脸,只有一双眼睛明亮有神。 曼珠一下子红了脸,低头不敢直视曼陀,两个人就这样谁也不说话,静静站在花园中,默契的把那些隐藏于心的情愫一点点的摊开在月光下,等天一亮,所有东西又都恢复原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书房,慕容冢一身黑衣,坐在凳子上,手持兵书,昏暗的烛光下,因为有个人来来去去在眼前不停晃悠,导致烛火左右乱窜,晃得慕容冢眼花。 阿柒将慕容冢的书桌擦干净,又把那些散乱一桌的书整理好,不禁有些疑惑:这人不是移性了吗?怎么乱放东西的习惯没有变呢?难道真的只是变得不再喜欢她了,其他还是一样? 阿柒一边想着一边给慕容冢重新沏了一杯茶,端到在圆桌前看书的慕容冢面前放下说,“王爷请用茶。” 慕容冢面无表情放下书,端起茶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水居然是温的,而且自己好不容易泡出味的茶被倒掉,重新装的茶叶根本还没泡开。 慕容冢无奈放下茶杯,看着阿柒端来凳子,爬到书架上,惦着脚费力的擦书架上面的灰,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之前有一次阿柒也是这样给自己擦书架,结果... 想到这里,慕容冢立马起身走到阿柒跟前说,“那个,书架就不用你打扫了,你只需要把桌椅板凳擦干净就好了。” 阿柒低头看了眼慕容冢,亮晶晶的眼睛带着笑意说,“怎么?想起我上次把你这里拆了的事了?不过你放心,这次我可不会像上次那样毛躁了。上次我把你这里差点拆了,你都没舍得说我一句,这次我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所以我一定会小心的,您就等着看闪闪发亮的崭新的书房吧。” 慕容冢仰头看着一脸认真努力的阿柒,嘴角微微上扬,“本王现在有这么可怕吗?” 阿柒头都没回,撅着嘴说,“嗯,很可怕。自从你中了那个鬼迷情草后,你就完全变了。我以前那么坏,天天和王妃对着干,可你每次都站我这边,每次都把我从王妃的魔掌中救回来。你不知道,王妃每次都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可就是没办法动我。” 看着阿柒一脸骄傲的样子,慕容冢道,“那你身上那么多伤是怎么来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小罚大作 阿柒擦拭的手停下来,看着慕容冢,一副你怎么那么不懂事的表情说,“虽然我身上的伤都是王妃打的,可是这不能怪王爷啊,他又不是神仙,怎么能时时刻刻在我身边保护我呢?再说了,我这条命还是王爷救的,我很懂得感恩的,王爷也有王爷的难处,这大燕国的皇帝又不是他,所以很多事总有些身不由己,后来我想开了,可是也晚了。” 慕容冢恍惚觉得他们在聊的这个人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叫慕容冢的人,阿柒如此开诚布公的在他面前说,显然并没有把他当做那个她心目中的‘慕容冢’,眼里对慕容冢的那份深情在看着他时荡然无存,好像分的很清楚,谁是谁。在她眼里他现在分明就是那个‘慕容冢’的替身一样。 想到这,他居然有些生气,一把拉住阿柒的胳膊道,“你下来,本王不需要你打扫了。” 阿柒不解的看着慕容冢道,“怎么了?我马上就打扫完了。” 慕容冢只顾拽阿柒说,“没怎么,你现在就下来,本王累了,要休息。” 阿柒道,“你要困了,你就去休息,我打扫完就走。” 慕容冢越来越气,手上力气不自觉变大,阿柒一个没站稳被慕容冢拉下来,整个人朝慕容冢扑去,慕容冢本能的接住阿柒,却无处施力,两个人重重倒在地上,阿柒趴在慕容冢身上惊讶的看着慕容冢,脸颊微红,嘴巴微喘。 慕容冢的手不由自主的轻轻抱住阿柒的腰,将阿柒扣在怀中,嘴巴慢慢朝阿柒的嘴巴凑过去。 阿柒看着慕容冢,心里犹如万马奔腾,慌乱不堪,就在慕容冢的嘴快要贴上来时突然伸出手一把推开他,连忙站起来看着慕容冢道,“王爷既然困了,那阿柒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先退下了。” 慕容冢失神的躺在地上看着阿柒转身出去,舒了口气,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对那个丫头动情?他怎么还能动情呢?是迷情草的药效并不如传说中的那么厉害,还是说他堂堂慕容冢真的被一个丫头片子的吻弄的神魂颠倒了呢? 公主府,楚风等梅耀祖睡醒后就直接回家了,虽然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可是他如果一直在王府,那梅耀祖也肯定会一直在王府,这样下去不仅王爷会不高兴,估计梅耀祖回家他爹也不会放过他。 毕竟现在梅府的日子也不好过,淑贵妃被皇上训斥后,朝廷的风言风语就没停过,虽说是后宫之事,可这后宫和前朝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系,淑贵妃现在得罪的是沐殷,而沐殷在皇上面前简直是红的发紫,得罪沐殷就是得罪皇上,宫里的人都鬼精鬼精的,这还什么都没做呢,宫里宫外的人就忙着开始重新站队了,现在轮到梅丞相胆战心惊了。 为了不连累梅耀祖,他只好忍着伤痛回家,在她母亲面前继续演戏,咬牙坐在凳子上陪母亲吃饭。 公主看到楚风脸色有些苍白,还以为他在王府帮王爷做事累着了,心疼的连忙夹了一筷子肉说,“是不是王爷现在性情大变,你们在他面前做事也有些害怕啊?听说是比以前更严苛了,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啊?” 楚风憋着最后一口气笑着说,“没有,哪里有...那么夸张...嘶,呃...” 公主看楚风的脸色不对,额头都出汗了,不安的伸手摸着他的额头说,“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出汗了?也没有发烧啊?你昨晚没有回来在王府有什么事?是不是没有说实话?要我去王府问吗?” 楚风放下筷子赶紧说,“没有,母亲,您别着急,我就是做错了事,被王爷小小罚了一下,小事,您别生气。” 公主大惊,站起身说,“罚?罚你什么了?是不是打你了?你做错什么了,他要打你?” 楚风赶紧站起身,松了一口气说,“母亲,都是公务上的事,您就别打听了,您也知道王爷一向赏罚分明,被罚也正常。” 公主不相信的看着楚风捂着屁股的地方问道,“是不是打你板子了?你昨晚没回来就是因为有伤不能回来吧?” 楚风笑着摇手说,“嗨,母亲大人,您就不要问了,给您儿子留点面子行不行啊?再说了,我又不是第一次被王爷打,您这么紧张干吗?” 公主道,“可你也很久没有被打了,为什么这次突然又打你?你已经成年不是小孩子,而且还是皇上亲封的侯爷,王爷怎么能说打你就打你呢?肯定是为了什么大事,你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楚风苦不堪言道,“母亲,我求你了,你就别问了,容我回去躺着行吗?” 公主心疼不已扶着楚风道,“那你不吃饭了?我让人给你把饭送屋里吃,喂你吃?” 楚风拖着腿连连摇头,逃回房间,趴在床上累到极致沾床就睡,连疼都顾不上了。 公主思前想后还是不放心,来到楚风房间见他就那样趴在床上睡着了,心里更难受。 让丫鬟给楚风换了衣服,灯光下看到背上渗出的血时吓得捂住嘴巴,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简直是挖心之痛。 回到房间,脑子里萦绕不去的还是那抹刺目红,扶额对服侍的丫鬟翠柳说,“明天你派人去王府打听一下,楚风到底做错什么事了让王爷如此责罚?” 丫鬟点点头说,“公主不要想了,公子从小由王爷带着,自然清楚王爷的脾气,又怎么会惹王爷生气呢?奴婢想肯定是因为别的事,或者别的人,要不然王爷怎么舍得打公子呢?” 公主立马问道,“别的人?别的事?王府中还有什么人什么事?”细想之下,公主瞬间明白,“是柒莫,那个妖女,肯定是因为她。就算慕容冢如今性情大变,但也不是六亲不认,楚风是他从小带着长大的,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不比一般的亲戚之间的感情,除了那个人谁还能挑起这么大的祸端?” 公主想到这对丫鬟道,“你明天就去打听是不是因为柒莫,然后一字一句的向我禀报。” 丫鬟道,“公主放心,奴婢记住了。” 公主捶胸顿足看着蜡烛燃烧的火苗,气得连一丝睡意都没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是他又不是他 梨园,阿柒一路飞奔回来,屋里一片漆黑,她也没在意,躺到床上,小脸还红的发烫,心不受控制的狂跳,却不似小女儿动情那般欢喜。 刚才是什么情况?慕容冢是要吻她吗?为什么吻她?动情了吗?还是报复她下午偷袭他的事?她刚才是不是不该推开他,顺势而为或许可以重新让慕容冢爱上自己,可为什么刚才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呢? 是她的心里已经把现在的慕容冢当成了另一个人吗?她爱的是以前的慕容冢而非现在的,就像她既是阿柒又是萧婉,有人爱阿柒有人爱萧婉。 可是,这算什么?以前的慕容冢回不来了,以前的萧婉也回不来了,那她该怎么办?就算让慕容冢重新爱上她,可她爱的慕容冢呢?这算背叛吗? 阿柒越想越觉得可怕,越想越觉得绝望,她知道不管她再怎么努力,那个爱她如命,疼她入骨,而她也深深爱着的慕容冢都回不来了,永远都回不来了。 “怎么办?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阿柒颤抖着抱住自己,“我该怎么办?我爱慕容冢,可是却不是现在这个慕容冢,这绕口令一样错乱的关系,谁能告诉我怎么办?” 阿柒捂着被子小声哭着,一下子想清楚太多东西,反而让她觉得累,无助。她怎么告诉别人,自己努力半天,辛辛苦苦想要挽回的人却不再是自己爱的人,她怎么告诉自己的心,去爱上一个长着同一张脸,一样叫慕容冢,却并不是心里所爱的人? 突然她就像个泄气的皮球,缩在角落,看着面前走过的人,每一个都是自己曾经喜欢的,可却都不是自己爱的,他们都长了一样的脸,可她知道这里没有她要找的人。 慕容冢,你在哪?你躲在哪里?我要怎么才能找回你,我要怎么才能忘记你,重新爱上你?你这个混蛋,你明明爱我,却带给我最多的伤痛,现在你走了,留下另一个人来折磨我,让我天天都能看得见你,却每次见面都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个人不是慕容冢,他不是慕容冢。 我为什么要想清楚这些,为什么要活得那么明白,管他是谁,管他是不是曾经的慕容冢...阿柒气得用手哐哐砸床,好像天地变色,一切都变了,什么都回不到原位了,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曼珠从外面进来,屋子里没有掌一盏灯,朝屋里喊了一声,“阿柒,你回来了吗?” 没有听到回声,曼珠朝外看了看,把蜡烛点上,来到阿柒的房间一看,她一个人坐在床上披头散发,胳膊抱着膝盖,头埋进膝盖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曼珠吓了一跳走近说,“阿柒,你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不洗漱就上床了?” 阿柒没说话,良久对曼珠说,“你今晚和我睡吧,我有点怕。” 曼珠点点头说,“好。那你还要不要洗漱了?” 阿柒摇摇头,拉开被子朝里面躺下,重重叹了口气。 曼珠以为她还在为纸鸢的事伤心,脱了衣服在阿柒身边躺下说,“阿柒,有些人走了,可在你心里依然在,你会想她,会和她聊天,会觉得这个人一直在你身边一样,所以并不觉得难过,或者孤单,这段最难过的时间过去了,你就不会害怕,以后...” 阿柒打断说,“曼珠,你不要说了,不早了,睡吧。” 曼珠点点头,拍拍阿柒的肩说,“好,不说了,你也别想了,快睡把。” 阿柒侧身躺着早就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捂着嘴巴,肩头耸动,可惜今晚的曼珠似乎有心事,并没有注意到,没一会时间就沉沉睡去了。 阿柒躺平,看了一眼曼珠,伸手拉住她的手,好像手里握住点什么才能让她不那么害怕,心里空荡荡的无依无靠,连对第二天的阳光都没有任何期待了。 第二天,阿柒早早起来,去纸鸢的房间看了看,见纸鸢还在睡, 就悄悄退出来。转身出了门,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教练场,看到正在练兵的曼陀,感觉很亲切。 曼陀朝队伍说了几句话后就朝阿柒走过来说,“你怎么来了?” 阿柒看看身后正在练武的府兵说,“曼陀,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曼陀犹豫了一下说,“什么事,你说。” 阿柒指着远处的马说,“我想学骑马。” 曼陀转身看了一眼后面高大的马又小心审视了一下阿柒道,“我 不建议你学。” 阿柒似乎早就想到了,笑着说,“曼陀,你知道吗?在这王府里, 我只觉得你亲近,因为只有你从来都没变,我说的是王府里的人。” 曼陀不解的看着阿柒,不明白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一脸警惕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阿柒道,“学骑马?” 曼陀道,“为什么突然想学骑马了?” 阿柒道,“因为我脚跑不快。” 曼陀道,“你不需要跑的多快,我们会停下来等你。” 阿柒一下子眼眶湿润了,感激的拍拍曼陀的肩说,“谢谢你,曼陀,可我不想你们等我,就像你们不想我被人嘲笑一样。” 曼陀思考了一下说,“那我要向王爷请示,如果王爷同意我没有问题。” 阿柒点点头说,“可以,你现在就去找王爷。” 曼陀转身的动作有些僵硬,阿柒拉住曼陀的胳膊问,“你真的去领鞭刑了?” 曼陀没说话,表情严肃,挣脱掉阿柒的手,腰背挺得笔直。 阿柒又问,“你想要追随的人是以前的慕容冢还是现在的慕容冢?” 曼陀不解的看着阿柒,又义正言辞道,“不许直言王爷的名讳。” 阿柒目光坚定的看着曼陀追问,“回答我,曼陀,现在在你面前的王爷已经不是以前的王爷了,那你还会追随吗?” 曼陀道,“只要他是王爷,我便一生一世追随他,就算他中了迷情草的毒也是王爷,这就和你腿瘸了一样,难道你现在腿瘸了,你就不是阿柒了?” 阿柒无言以对,可心里却非常明白曼陀说的和她说的不是一回事,便悻悻的闭了嘴。 曼陀对于阿柒想一出是一出人来疯似的作风很是了解,见她不再追问直接转身跑去找慕容冢,慕容冢正要去坐班,听到曼陀的报告,脸色变了变,没有说什么,只说,“她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曼陀,抬头看了看升起的太阳,“确实是从东边升起的啊,可这都是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学骑马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曼陀来到教练场,让人牵来一匹个头比较矮小性情比较温顺的马,对阿柒说,“真不明白你们都怎么了?王爷居然同意你学骑马?你是不是提前找王爷说了?” 阿柒摇头笑了笑说,“可能是因为我公主的身份实在太高贵,王爷不是一向讲究等级礼仪嘛,他自然明白我和他的身份不似从前了,不能对我要打要骂的,再说了,他现在忙着找图纸,忙着家国天下,哪有时间和我计较。” 曼陀一脸不屑说,“应该是王爷清楚不管什么等级礼仪对你而言都是形同虚设,所以他才赖得理你,之前不是让你抄《内戒令》吗?你抄了吗?王爷也没再提啊,这就说明王爷虽然变得无情了,可对你还是束手无策。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要学骑马?你身上有伤,以后根本就用不到骑马,学这个又辛苦又不实用,有必要吗?” 阿柒小声嘀咕,“冰窟窿一开口说话还头头是道的”,抬头笑着对曼陀道,“有的,我觉得很有必要,再说了,多学点东西总归不是坏事吧,而且我还想让你教我一些简单的防身术,就像彩虹队的孩子那样。” 曼陀这次没有质疑直爽的说,“那你可以叫曼珠教你,虽然不用和男人一样武艺多高超,但最起码能保护自己,而且还可以强身健体。” 阿柒点点头说,“真是举贤不避亲,那我就让曼珠教我,我还以为你武艺高超,严师出高徒呢。” 曼陀被恭维了,难得抿嘴笑了笑说,“武艺好却做不了好师傅,再说了,曼珠天天跟着你,知道怎么教你。你也不要小瞧曼珠,她的三脚猫功夫还是可以的,不然怎么当太子的贴身护卫呢?” 阿柒从曼陀手里接过缰绳,拍拍马脖子说,“你可以抽时间教曼珠,让她的三脚猫变四脚猫。” 曼陀没说话,小心的扶着阿柒上马,“你脚踩在马镫上,手握住缰绳,不要抱马脖子,不要踢马肚子,腿夹紧。” 阿柒有些紧张,第一次翻身上马,高度上来再加上能清晰的感觉到马的体温,还有马身体里不安定的器官让她如临大敌般动都不敢动。 曼陀拉住缰绳,看着阿柒僵硬的身体说,“你先放松,别害怕,我牵着马走走,你感受一下。” 走了几圈下来,阿柒明显放松了很多,只是脚隐隐开始疼了,疼痛从脚跟传到小腿又到大腿,加上一直紧绷着,还有点抽筋。 阿柒悄悄用手按摩腿部,缓解疼痛,脸上还强装镇定和曼陀闲聊。曼陀索性将缰绳交给阿柒,人也走远一点说,“阿柒,你自己牵着绳子,掌握方向感受一下。” 阿柒点点头,手紧握住绳子,大气不敢喘的拍拍马屁股,小马很温和,似乎习惯了马背上的人,走得很慢,阿柒一个人走了一圈,很是满足,对远处的曼陀比了一个赞。 曼陀放心的退到场外,这时曼珠走过来默默递给曼陀一瓶药,红着脸,转身看到操场中央的阿柒在骑马,对曼陀说,“你怎么能让她骑马呢?她连走路都没走好,骑马能行吗?” 曼陀接过曼珠的药小心收起来,以师傅般的口吻看着阿柒的方向说,“王爷同意了,我没理由拒绝,再说了阿柒学会骑马也是一件好事。我们不能因为她腿有残疾就让她什么都不做,其实这不是保护她,而是贬低她,小看了她,是我们让她丧失了自信。” 曼珠看着曼陀目光真挚诚恳,还有一点点崇拜,曼陀说完转头看向曼珠说,“以后你还可以教阿柒练武,这比骑马更靠谱,更紧迫。” 曼珠羞红了脸点点头,又指着曼陀的背问,“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难道不该歇着吗?有找司徒神医看吗?” 曼陀不自在的活动了下背说,“没事,昨晚就让司徒神医看过了,也敷药了,几鞭子伤不了我,就当活动筋骨了。” 曼珠这才放心,双手背在身后,嘴角慢曼上扬。 远处阿柒越走越熟练,开心的朝曼珠挥手,可是不知道从哪里突然传来一声惨烈尖锐的嘶鸣,而且传染了不远处的马群,一个个体格健壮的黑马引颈嚎叫,声音此起彼伏,这让阿柒胯下的小马似乎也受到了惊吓仰着脖子叫了一声,撒开蹄子狂奔,阿柒被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拽住缰绳想拉住失控的马,可是她越是勒紧马越癫狂。 曼陀和曼珠听到阿柒的尖叫时正好看到阿柒从马背上高高摔下,马蹄子差点踩在阿柒的脸上。 曼陀一个跃起飞奔到阿柒跟前,抱起阿柒紧张问道,“阿柒,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马踩到你了吗?” 阿柒硬是从曼陀禁锢的怀里挣脱趴在地上,稍微动了动,只觉得从腿到后背一阵刺骨的疼,但还是忍住摇头说,“没事,马没有踩到我。” 曼珠扑过来喊道,“阿柒,你没事吧?” 阿柒试着直起腰,曼陀用手按了按她的后背说,“骨头没事。” 阿柒被曼陀的一顿按差点疼的倒不上气来,不知道凭着什么毅力硬是努力站起来,低头查看一圈发现腿上蹭破点皮,后背结痂的地方出血了,其他还好,顿时松了口气。 曼珠说,“走吧,回去我给你上药。” 阿柒对曼陀说,“这件事别告诉王爷。” 曼陀有些为难道,“我不会骗王爷的,只要王爷问我肯定会如实回答。” 阿柒说,“不是让你骗王爷,只是善意的谎言,再说学骑马磕磕碰碰的不是很正常吗?你只要告诉王爷,我学得很好很认真就行了,这不叫骗。” 曼陀点点头说,“只要王爷不提起,我不会多说,其他的我不能保证。” 阿柒忍受着巨大的疼痛,依旧挺直腰板,给曼陀留下一个没事的印象走出教练场,刚出来就靠在曼珠身上,“曼珠,我快疼死了。” 曼珠几乎是把阿柒扛回去的,解开衣服一看,后背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屁股上还没愈合的伤口更是惨不忍睹,曼珠倒吸一口凉气,什么话都没说赶紧擦伤口,换衣服。 阿柒趴在床上实在忍不住了对曼珠说,“你去找司徒神医要点止疼的药,我疼得受不了了。” 曼珠点点头,转身出去,阿柒一边哭一边唱歌,好像这样能减轻疼痛。 第一百一十五章如此折腾 司徒神医一路被曼珠带着快跑没气了,进屋看到阿柒的伤,重重放下药箱说,“作死,你就作死吧。你这身体迟早让你作没了。好好的人,又没有生病,可却比生重病的人少活十几年,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能消停会吗?骑马?你这样骑什么马?走路都没走好,就想跑,你和谁赌气呢?破破烂烂的身体,阴晴不定的坏脾气,三天两头出事,你要是不想在王府待了,你看哪里有你待的地方你就去。月叱国的公主人家是金枝玉叶,你是吗?那位太子登基了你才能成公主,你别高兴太早,是公主还是阶下囚等你的不一定是什么呢?你有时间在这折腾,你还不如修身养性,学点你能驾驭的东西。” 司徒神医一顿狠骂,曼珠都听不下去了,大力的打开司徒神医带来的药箱说,“司徒先生,您说的太过分了,恶语伤人六月寒,阿柒一直敬您爱您,您又何必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呢?” 司徒神医道,“她还怕伤口撒盐吗?这不是豁出去了嘛,连命都不要了往死了折腾,还要连累我这个黄土埋到脖子的人跟着受苦。” 阿柒静静听着,好像从来没有人这样骂过她,这比她从马背上摔下来还解气,比她身上伤口带来的疼痛还解气,比她哭了一整晚还解气,原来被别人虐待比自虐解气多了。 司徒神医从箱子里拿出药粉撒在阿柒受伤的地方,阿柒顿时承受不住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好疼。” 司徒神医冷眼瞪了阿柒又冷哼一声道,“疼死算了,不长记性的东西。”撒完药提着箱子就走了。 曼珠急的团团转,趴在阿柒背上用嘴吹气,“忍着点,这司徒老先生是把你当牲口医了。” 阿柒在床上躺不住,左右乱晃,门外曼陀突然喊道,“曼珠?” 阿柒赶紧把被子拉过来盖住后背,对曼珠说,“你出去看看,别让曼陀进来,就说我没事,睡着了。” 曼珠赶紧出去,曼陀递过来一个药瓶说,“这是金疮药刚才阿柒背上好像出血了,应该是旧伤没愈合好,你给她擦点。” 曼珠接过来点点头。 曼陀不放心问道,“阿柒没事吧?我刚才过来见司徒神医气鼓鼓的走了,你们惹他生气了?” 曼珠掩饰性的笑着说,“嗨,你知道阿柒说话没个轻重,天天胡说八道的,不要说老神医了,我都快被她气死了。” 曼陀道,“你是不是头又疼了?要不就找司徒神医看看?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 曼珠被突如其来的关心弄的措手不及,连忙摇头说,“没有,我头不疼而且这段时间也怪了,很少头疼,可能是被阿柒气好了。” 曼陀根本就不信曼珠的鬼话,但也不好强迫说,“你还是去看看吧,趁着司徒神医在这,方便些。” 曼珠愣住问,“怎么司徒神医要走吗?” 曼陀点点头说,“王爷早就想让司徒神医走了,留下也是为了给纸鸢母亲看病,现在不用了,司徒神医也不能一直留在这,所以过几天谷风就会送他回去。” 曼珠这才明白刚才司徒神医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原来以后没机会再照顾阿柒了,一番狠话虽然难听却句句真心。 公主府,公主手里拿着楚风换下来的血衣心里正难受呢,丫鬟翠柳跑进来在趴在公主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公主听完气急败坏的将手里的衣服拍在桌子上怒吼道,“我就知道是因为她?这个祸害,死有余辜的祸害。真真是可恨。” 丫鬟趁机道,“如今她缠着公子,必定是觉得王府待不住了想找个栖身之所,放眼望去只有公子人最好,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公主死死攥住手里的衣服,眼里凶光毕现,“那个贱人之女,她配吗?楚风就是随便找个村野女子也轮不到她。” 丫鬟立马附和道,“咱们公子可是京城中最有名望的,不要说公子现在已经是侯爷,就是没有这个爵位,公子的身份气质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何至于让那个妖女得逞。” 公主冷笑道,“得逞?我宁愿楚风一辈子不娶妻我也不会让她进我公主府的大门。” 丫鬟这时凑到公主耳边又一阵嘀咕,公主神情有些为难道,“这样不好吧?大大方方的手段多的是,我堂堂大燕国长公主,用这种卑鄙手段对付一个女子,万一让别人知道了,岂不耻笑了去?” 丫鬟道,“公主就是太仁慈,您现在有什么办法断了公子的念想,又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个柒莫知难而退?还有万一这件事有王爷的帮忙,您能怎么办?王爷如今性情大变,自然对阿柒没有什么旧情可念,可又无法改变她为义妹的事实,如果知道公子喜欢阿柒,肯定恨不得让公子立马娶了柒莫。” 公主一时拿不定主意,眉头紧皱缓缓坐下良久后说,“可以按照你说的做,但不要太过分吓唬吓唬达到目的就行。” 丫鬟胸有成竹道,“公主您放心,奴婢明白。” 丫鬟转身出了公主府,来到拐角处对等在那里的梅若招说,“三小姐,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 梅若招笑道,“她同意了?” 丫鬟说,“公主刚开始并不同意,后来一看没其他更好的办法就同意了,但她的意思是只要吓唬吓唬达到目的,见好就收。” 梅若招嘴角一撇,阴狠凌厉的目光带着一抹冷笑道,“见好就收?真是妇人之仁。这种事不来真的谁会在意?既然公主不愿意做的,那就我来做,只是这名还得麻烦公主背了。” 丫鬟道,“三小姐放心,我已经挑好人选了,完事就让他们离开京城,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梅若招非常满意,递给丫鬟一袋银子说,“这只是一部分,剩下的事成之后我会再给你,还有你的家人我已经安排好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人去查看。” 丫鬟跪地感谢道,“奴婢谢三小姐救命之恩,以后三小姐若有用得上奴婢的地方,奴婢定万死不辞。” 梅若招拍拍丫鬟的头,抿嘴笑着转身离开。 第一百一十六章计谋丛生 富春宫,沐殷长发飘飘,眉眼惺忪,身子慵懒的正在试皇上让人送来的新衣服。 平日总是以白衣示人的他,这次特意换了一身黑衣。本来他就皮肤白皙,穿上黑色的衣服更显得人刺目的白,足尖点地,看着镜子里的人,好像又美了很多,还带了几分攻击性。 小奴才一边小心服侍着一边笑着说,“小殿下,奴才已经问过佩儿了,她说纸鸢当初是因为给贾府还有梅相做奸细才被王爷抓起来的。” 沐殷提着衣摆原地转了几圈,想象着穿这身衣服和慕容冢站在一起时该有多般配,不觉就有些心旷神怡,心不在焉。 “哦,那她又是怎么被发现的?” “听说是因为阿柒被人抓走,王爷怀疑到纸鸢才抓她的。” “奇怪,王爷为什么不怀疑那个曼珠,怎么就偏偏怀疑纸鸢呢?” 小奴才摇摇头说,“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 沐殷转身瞪了眼小奴才道,“就这些?一问三不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他的让我猜吗?” 小奴才吓的连忙跪地,倏地又想起什么来抬起头说,“还有,您知道王爷审问纸鸢时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 “画像!” 沐殷顿住看着小奴才脱口而出说,“不会是奚仲的画像吧?” 小奴才脸上的笑瞬间僵住,皱着眉头小声说,“这个奴才不知道,佩儿说她只知道王爷从纸鸢的住处搜到了画像,却不知道是谁的?而且后来纸鸢又没事了,这件事就那样过去了。阿柒毫发无伤的回来了,纸鸢也从地牢里放出来了,不过佩儿说虽然王爷并没有对外说过什么,可是王府里的人都在背地里说纸鸢是叛徒,所以纸鸢在王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沐殷甩开衣袖霸气的坐回软塌上说,“佩儿不是已经拿下纸鸢了吗?让她找纸鸢问清楚画像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奴才道,“是,小殿下。不过听佩儿说纸鸢的母亲前两天死了。” 沐殷不在意的喝着茶说,“死就死了呗,这也值得你说。” 小奴才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爬到沐殷的脚边说,“当初纸鸢的母亲是王爷从贾府里救出来的。可是王爷估计还是不放心纸鸢,就以给纸鸢母亲治病为由将纸鸢母亲带走了,这其实就是种质押。” 沐殷道,“这不是很正常吗?” 小奴才道,“问题是没多久,纸鸢的母亲病情加重,王爷让人把纸鸢母亲接到王府治疗,可是人还没到王府就死在路上了,让人家母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沐殷依旧一脸冷漠道,“那又怎样?王爷已经仁至义尽了,一个小小奴仆的母亲敢惊动堂堂王爷,明显是无福消受,死有余辜。” 小奴才道,“小殿下说的是,可您忘了,这个小奴仆可是阿柒身边的人,阿柒一向对人宽厚,居然还亲自去祭奠纸鸢的母亲,这件事说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太掉身价,一点官家小姐的格调都没有,要不是在王府待着,紫青坊都不愿意留她。” 沐殷有些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没心情听你讲故事。” 小奴才立刻点明主旨说,“一个不懂感恩,一个太过仁慈,这是反目成仇最好的理由。” 沐殷眼神一亮,很满意的看向小奴才笑道,“为什么不早说呢?绕这么大圈子,那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小奴才捂嘴偷笑道,“是,小殿下,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梅若招回到梅府,脑子里正在想事情,不妨和低头走路的梅耀祖撞了个满怀。 “哎哟,梅耀祖,你想什么呢?整天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你是把魂丢王府了是吗?” 梅耀祖来不及揉自己撞疼的额头,赶忙扶起倒在地上的梅若招一脸歉意的说,“三姐,你没事吧?你不能怪我心不在焉,是父亲这几日只要看见我就训斥我?我什么都不做,他说我懒散成性,不思进取,不成器。然后我今天特意给父亲奉茶,结果他把茶杯一摔又说我,就会做一些小丫鬟才做的事情,胸无大志。三姐,你评评理,我是不是连呼吸都是错的?” 梅若招白了一眼梅耀祖说,“不怪父亲说你。你看看你自己,咱们家就你一个男孩子,可你呢,除了考取功名外还干什么了?父亲本以为你考了状元,仕途之路肯定是青云直上,各方打点妥当,就等着你一鸣惊人,耀祖耀宗呢,结果你一句不感兴趣就全部推掉了,别说父亲看见你烦,我都有点看不明白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看咱大姐,二姐...” 梅耀祖歪着头,眉眼带笑看着梅若招,也不说话。 梅若招秒懂梅耀祖的意思,气不过一把拍在他的肩上说,“我要不是身体弱,我的成就肯定在她们之上。不像你,就知道天天往王府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给王爷做幕僚了。” 梅耀祖瞬间变色,一把捂住梅若招的嘴说,“三姐,这话能随便说吗?要是让父亲听见了,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梅若招嫌弃的一把推开梅耀祖说,“哼,以你的智商,父亲要是知道你给王爷做幕僚肯定会高兴死的。” 梅耀祖毫不在意来自自家三姐日常的取笑,转身进了书房。 梅若招也跟着进去,顺手拿起梅耀祖放在书桌上写的随笔,看了半天说,“你这字迹越发像楚风哥哥的了,只是一看你这手劲不足,也只是学个大概。” 梅耀祖走过去从梅若招手里抽走纸说,“三姐,你难道没发现父亲这段时间和王爷似乎走的很近吗?” 梅若招笑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大姐在宫里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那个沐殷将大姐压得毫无反击之力,父亲如今在后宫帮不上忙,只能在朝堂上略微施压。” 梅耀祖不明白,“施压?向谁施压?” 梅若招胡乱摆弄着梅耀祖书架上的书,回头看着梅耀祖挑眉说,“你是真不适合在朝堂上做事。” 梅耀祖摊手道,“那你说说嘛?” 梅若招说,“看父亲的意思是打算和王爷联手对付沐殷了,他现在能拉到的人也就只有王爷,其他人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靠不住。” 梅耀祖点点头又问,“那你的意思,父亲和王爷联手向皇上施压?” 梅若招给了梅耀祖一个‘你还不算太笨’的眼神继续说,“朝堂上比较有权势的大臣如果能团结一心向皇上施压或许沐殷的地位会有所动摇,不过目前来看,希望渺茫。” 梅耀祖不解道,“可是王爷为什么要对付沐殷呢?他的禁军指挥权可是沐殷帮他向皇上要来的,而且感觉沐殷对王爷并没有多少敌意,王妃殁了,沐殷还替皇上来王府祭奠,真是不懂。” 梅若招听到这里,身体一怔,慢慢坐在凳子上托腮沉思不语,眉头紧皱,小声道,“是有些奇怪,我怎么没有发现?” 梅耀祖没有听到回答,走到梅若招跟前问,“三姐,怎么不说了?” 梅若招站起身说,“说什么?你不是对朝堂上的事情不敢兴趣吗?那就继续保持你独善其身的高品质,练你的字,做你闲散的梅公子。” 梅若招从书房出来,回到房间将所有事情全部想了一遍,突然计上心来,眼里划过一抹狡笑。 第一百一十七章忘记一切 梨园,芳草青青,花香扑鼻,清幽的环境中给人一种祥和安静的舒适感。 屋里,阿柒在床上疼的直哎呦,稍微动一下就觉得伤筋动骨的疼,心里也有些后悔拿自己身体泄火的蠢办法,怪不得司徒神医骂她,完完全全就是活该,自己给自己找罪受,自己和自己较劲,和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人赌气。 曼珠听着阿柒惨烈的叫声直觉得心慌,一会给她送水,一会给她换衣服,又忙着去膳房传菜,脚不沾地的忙了半天,只要看见带腿的她就想一屁股坐下去坐个天老地荒。 吃饭时,看着眼前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阿柒挣扎着爬起来起来自己吃,还不忘对曼珠说,“你去看看纸鸢,让她好歹吃点饭。” 曼珠朝纸鸢住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说,“我问过了,纸鸢说她不饿,让我们不要管她。” 阿柒担心道,“也不知道纸鸢以后会怎么样?以前好歹有个念想,现在真的万念俱灰了。” 曼珠扒了口饭说,“但愿一切还能回到以前。你觉得能回去吗?” 阿柒不解道,“你说我还是说纸鸢啊?” 曼珠摇摇头说,“不知道。感觉你现在也怪怪的。前两天还一副气势汹汹,天不怕地不怕,脸厚皮硬誓死追着给王爷做贴身丫鬟,要追回王爷,可是做了一次后就不做了,第二天又莫名其妙要去学骑马?明知自己不能骑马非要学?阿柒,你在躲王爷吗?”曼珠看着阿柒,问的很直接,也不给阿柒推脱的机会。 阿柒被问得哑口无言,放下碗躲开曼珠询问的目光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又不知道骑马会摔下来,都怪曼陀保护不力...” 曼珠立即辩驳道,“你还真是能找借口,这和曼陀有什么关系?马是你骑的,又不是曼陀拉你上去的,你摸着良心说话。” 阿柒气鼓鼓看着曼珠故意说,“好,不说了,不说了,你家曼陀非常棒,是我的错。” 曼珠不好意思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家的?王爷如今治府很严,你不要给我和曼陀传闲话。” 阿柒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说,“谷风这几天忙什么呢?” 曼珠道,“谷风在帮忙查图纸的下落,不过进展不是很顺利。” 阿柒道,“怎么了?” 曼珠道,“听曼陀说,谷风查到萧夫人生前和梅夫人关系密切,可是梅夫人在五年前那件事后就搬离梅府去道观清修了,如今不清楚梅夫人具体清修的道观在哪里?可是又不好问梅公子。” 阿柒道,“为什么不能问?这件事阿祖也是知道的,想必他是愿意帮忙的。” 曼珠说,“不知道,可能是怕梅丞相知道我们在找图纸的事吧。万一事情泄露,图纸被梅丞相找到,那我们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阿柒捂着脸长长叹了口气说,“那真是辛苦谷风了,等我伤好了,我也和他一起去找。” 曼珠拧眉问,“你不是不希望找到图纸吗?” 阿柒道,“我哪里有不希望找到图纸?在这里还有谁比我更想尽快找到图纸?” 曼珠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阿柒道,“你就骗自己吧,虽然不知道你和王爷发生什么事了,不过能尽快找到图纸确实比什么都重要。” 阿柒闷闷不乐的趴回床上,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慕容冢的声音,立马趴好装死。 曼珠退出去,看着屋里奇怪的两人,撇了撇嘴悄悄关上门。 慕容冢一进来就看见某人把整张脸都埋进枕头里,呼吸急促也不怕憋死。 慕容冢站在床前并没有揭露阿柒,叹了口气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不要误会,本王只是想试一下对你到底还有没有感情。因为所有人都说本王之前很喜欢你,可是本王现在对你没有任何感觉,不管这是不是迷情草造成的,现在你在本王这里只是月叱国公主,对外你是本王的义妹,再没有其他的关系。 所以,骑马这样的事以后就不要做了,书房的清洁你也不用做。你安心等图纸找到,本王会安排人送你们回月叱国。以前的事情我们还是忘掉的比较好,从你身上的伤来看,曾经的记忆恐怕也不会太好。本王希望你能认清现实,当初为了保你本王和皇上有过约定,可能在以前这约定不太好遵守,但现在对你我而言会好很多。司徒先生也说过迷情草无药可解,以前的慕容冢不会回来了,你别等了。” 慕容冢说完就走了,阿柒从枕头里抬起脸,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死死攥紧拳头,“慕容冢,你听见了吗?他说让我别等了,他也知道我在等什么,等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等一个得不到的承诺。慕容冢,我在你这里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什么,可为什么失去你,我却觉得失去了一切,没有你的我,又该何去何从?” 翌日,梅若招急匆匆来到梅丰泉的书房,“父亲,招儿给您请安!” 梅丰泉看到自己这个小女儿,自小体弱多病让他费了很多事,虽比不上其他女儿争气但可喜的是还算乖巧懂事,从来不做违抗他的事,比她那个弟弟强多了。 梅丰泉目光温和点点头说,“起来,招儿有事吗?” 梅若招亲自给父亲奉茶然后坐下说,“父亲,前几日我听闻宫里的事情后日夜不安,不知大姐在宫里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梅丰泉听到这脸色不悦道,“这都是大人的事,你还小不要掺和。” 梅若招泪光点点看向父亲说,“父亲,女儿虽小,可是也懂些道理。后宫中沐殷当道,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父亲难道就不想为大姐挣得一些出路吗?” 梅丰泉闭目烦躁不已道,“我说过了,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就在家好好做你的三小姐,其他事不用你管。” 梅若招见父亲不给机会,便脱口直言,“我知道父亲是想联合王爷对抗沐殷,可是您和王爷之间的联合是不是过于脆弱?” 梅丰泉突然睁开眼,防备又意外的看着面前这个大胆的女儿道,“你想说什么?” 梅若招笑着说,“父亲,自古两国之间想达成盟约靠的是和亲,这一招放在家族与家族之间照样适用。” 第一百一十八章 抛砖引玉 梅丰泉抬起起眼皮扫了眼一直很不起眼的梅若招问,“什么意思?” 梅若招道,“父亲手里明明有一步好棋,却下错了地方。” 梅丰泉耐着性子道,“怎么讲?” 梅若招道,“柒莫,您把柒莫忘了。” 梅丰泉有些在意但还是不解道,“柒莫?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梅若招道,“让阿祖娶柒莫,我们和王府联姻,这样您和王爷的关系就不再是口头上的。” 梅丰泉亮起的眼神黯淡了一些,似乎对于这一点根本不在意道,“这不算什么好棋。” 梅若招接着说,“父亲别急,您听我说。先让阿祖娶柒莫,然后您再请旨,让皇上赐婚将二姐嫁给王爷,把我嫁给楚风,这样一来,大燕国最有权势的三家都将紧紧绑在一起,任凭他沐殷有再大的能耐都不敢对我们动手了。” 梅丰泉一瞬间脸色严肃,提高警惕思考了一会摇摇头,并且很认真的说,“这个方法行不通。首先,皇上不会同意,这样的组合只会让我们梅家更快走上灭门的道路。其次,我不同意,不要说我不同意阿祖娶那个柒莫,就算我同意,你觉得以王爷的脾气能同意吗?搞不好我们会因为这件事和王爷变成仇人。还有你说的楚风,听说楚风对柒莫也有点想法,可阿祖和楚风关系一直很好,如果这样一来,他们难保不会反目。哼,到最后,我不仅没有得到帮手,反而惹了一堆麻烦和仇人,得不偿失。” 梅若招一时愣住,没想到父亲会这样想,可她知道自己这个方法绝对是最好的,既能扫清她和楚风之间的障碍,还能解决家中危机,让一向不看好她的父亲从此对她刮目相看,这次一定是个机会,错误的是,她没有找对人。 看着起身要离开的梅若招,梅丰泉叫住说道,“招儿,家里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姑娘家只管在家学习女红就好,等你年龄到了,父亲自会给你说一门好的亲事。父亲知道你喜欢楚风,可是以楚风和我们家的关系来说,这样的亲事皇上是不会允许的,你别像你二姐一样,白白耽误了自己。” 梅若招忍着心里的不甘和屈辱,努力笑着点点头推门出去,立马张大嘴巴猛吸外面自在的空气,而心里的痛就像是被割开的伤口血肉相连,想等时间愈合,可不停有人揭开看两眼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开,没人会问一句疼吗?也没人想着给伤口敷药。梅若招明白,自己的伤口只能自己治疗,等别人帮忙有可能等来的是砒霜,治不了病反而会没命。 梅若招一不做二不休拿着腰牌直接进宫,来到延福宫,被告知淑贵妃还在禁足期间,不允许外人探望。 明知此令的梅若招故意带着一脸失落从延福宫出来,似散步一样走到了不远处的富春宫门口,递上腰牌说,“公公,烦请帮忙通报一下。”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锭银子给守门的公公。 公公见此眉开眼笑收下银子一路小跑着进去,没一会便出来让梅若招进去。 梅若招第一次来富春宫,真是宫如其名,金碧辉煌,金光灿灿,奢靡到庸俗,但四处又可见的极尽能工巧匠之手,种植着各种各样充满异域风情的花草,进到大殿中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还有殿内装饰用的饰品也都不像是中原的东西,梅若招一边感叹着一边又有些同情住在这里的人。 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人,一袭黑衣,拖曳在地,瀑布似的黑发随意的披在肩上,抬起头时一张美艳绝伦的脸让见惯美女,本身自己就是美人的梅若招震惊到差点窒息。 一双妩媚诱惑人心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眉眼含春不自知,反倒让看的人有些不好意思。 梅若招还没反应过来,沐殷翩然而至,脚步轻盈无声,比她的弱柳扶风还要柔美,“你就是梅府三小姐?” 梅若招恍然清醒,竟有些失态的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道,“是,若招,见过沐殷殿下。” 沐殷嘴角微微一笑说,“坐吧,小奴才奉茶。” 小奴才看了一眼梅若招说,“是。” 沐殷回到软塌坐下,上下打量着梅若招,一脸平静道,“不知梅小姐找我有何事?” 梅若招有点不敢直视沐殷,目光有些躲闪道,“有一事相商。” 沐殷唇齿微露说,“但说无妨。” 梅若招不想在这样的人面前绕弯子,也可能是被沐殷吓到了,直言道,“若招希望沐殷殿下能让皇上下一道圣旨。” 沐殷这才有点意外道,“哦?是什么圣旨呢?” 梅若招道,“让舍弟梅耀祖娶柒莫。” 沐殷不解道,“你说的柒莫可是勤王的义妹?” 梅若招点头道,“是。” 沐殷道,“然后呢?” 梅若招心下想这个沐殷果真是个聪明人,居然不问前因直问后果。梅若招这次直视沐殷道,“让王爷娶我二姐,让上官楚风娶我。” 沐殷想笑可又有些生气道,“你倒是算了一笔好账。可我忙了半天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梅若招道,“小殿下只需要用柒莫一人便可以换来梅府,王府,公主府,三大家族的分裂,一旦这样,他们就永远无法威胁您的地位。” 沐殷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说,“哼,难道我还怕他们之间的联合吗?而且你见过谁会用联姻来破坏双方关系?梅小姐的思路沐殷实在是跟不上啊。” 梅若招道,“沐殷殿下恐怕还不清楚,这个柒莫在王爷和楚风侯爷心中的分量吧?别人之间的联姻是为了巩固关系,可是我和您说的这种联姻起不到那样的作用,所以沐殷殿下可以放心。” 沐殷依旧不为所动,嘴角的笑意渐渐冷却道,“我刚才说过了,我不惧怕任何人任何势力的联盟,你所说的对我没有什么意义。恕沐殷无能为力。” 梅若招见沐殷确实并不被吸引,便不再坚持,松口试探道,“我和二姐的事情我们自己努力,可是柒莫的事情沐殷殿下势必要帮忙。难道沐殷殿下希望柒莫一直住在王府吗?她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她的婚姻大事一旦尘埃落定,那其他人也就不用为她担心了,您说呢沐殷殿下?” 第一百一十九章 计谋得逞 沐殷听着梅若招的话,目光从冷淡慢慢变得有些感兴趣,“梅三小姐说的是,勤王现在忙于朝务,今天早朝还向皇上请旨要去北边调防练兵,如果不能把自己那么宠爱的义妹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他出门在外肯定也不放心,这件事倒是皇上疏忽了,沐殷代皇上谢谢梅三小姐的提醒和关心,你说的我一定会传达给皇上的。” 梅若招听完暗喜,虽说自己的连环计只走出了第一步可如果这一计能成功那后面的就不是问题,而经过这件事也印证了她心里的猜想,沐殷和勤王的关系确实有些暧昧。 梅若招满意的走了,一出宫门就遇见了慕容绝,慕容绝不解的看着梅若招的背影来到富春宫对沐殷说,“梅三小姐怎么来你这里了?不会是找你求情的吧?” 沐殷挽着慕容绝的胳膊笑着说,“皇上也要理解一下人家姐妹情深,您把淑贵妃禁足在宫里一个月,人家妹妹见不到姐姐肯定心里着急啊,找个人说说情不为过吧?” 慕容绝心情很好的在沐殷额头落下一吻说,“所以阿殷现在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沐殷眼里流光溢彩,松开慕容绝的胳膊随手拿起一本书翻阅两页后抬头看着慕容绝道,“那皇上给阿殷这个面子吗?” 慕容绝抽走沐殷手里的书,拉着沐殷的手说,“当初淑贵妃要害的人可是你啊,你难道不打算追究了?” 沐殷道,“有什么可追究的,我什么事都没有,而且身后还有皇上为我撑腰,就算放她出来她又能拿我怎么样?再说了,您一直禁足淑贵妃对梅相也无法交代,这件事就当小惩大诫,扬刀立威了。” 慕容绝看着沐殷深有感触的点点头说,“自从我登基以来,仰仗梅相很多,明明知道他官员勾结,拉帮结派,可却没有能力反击打压。后宫又有淑贵妃嚣张跋扈,连皇后在她眼里都不算什么,而梅相也一直对没有立若芙为后非常不满,朕看似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可很多事却言不由衷,身不由己,没有可以相信的人更没有能依靠的人。” 沐殷道,“皇上做的已经很好了,君臣关系并没有百姓口中那样君君臣臣的简单,一国之君又不是家中老翁,田间地头来回跑跑,辛苦一年求个风调雨顺就万事大吉了。 一国之君的无奈在于有时候必须要杀一些无辜之人,有时候必须要留一些该杀之人。错是什么?对是什么?可能一个孩童都能解答的简单问题,在皇上这里就很难界定,因为您考虑的是一个国家的安危,是天下百姓的安危,一时的忍让并不是懦弱也可以是忍辱负重。” 慕容绝抚摸着沐殷的长发眼角有些泪光道,“还好有你。不然我出了暖春阁都不知道去哪儿?这个皇宫看似很大,都是我的,可很多时候我就像是个借住之人,天地之间,分得清东南西北却找不到来去的方向,实为可悲。” 沐殷靠着慕容绝的肩从下往上盯着他酷似慕容冢的脸说,“皇上近来忧郁了不少。可是边境无战事,百姓也安居乐业,朝堂上一片和睦,皇上眉间为何更多忧愁呢?” 慕容绝看了眼沐殷道,“不知为何,只是心里堵得慌,莫名总是担忧,患得患失。” 沐殷目光流转,玉手抚着慕容绝的胸口说,“是因为勤王吗?听说勤王性情大变,比以前更多了些冷漠?” 慕容绝低头看着沐殷,目光谨慎问道,“听说勤王中了迷情草的毒才性情大变,对他视如命根的柒莫都冷淡异常。可更奇怪的是,勤王是在暖春阁醒来后变成那样的,难道是有人在暖春阁动的手?” 沐殷的手停顿了一下,莞尔一笑说,“皇上怎么就确定勤王是在暖春阁醒来后变的?难道不是在其他地方,或者见过其他人?” 慕容绝道,“宫里太监说勤王的护卫曼陀一直在找当天在暖春阁值班的小太监,可那个小太监居然神奇的失踪了,你说怪不怪?” 沐殷直起身坐在矮凳上拿起梳子一边梳头一边说,“是挺奇怪的。” 慕容绝看了眼沐殷笑了笑,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故意说给沐殷听的,平静的说,“也不知道那个下药的人是喜欢勤王还是讨厌勤王。能下迷情草却不下毒药,不要他的命只是想让他性情大变,真不明白勤王若是性情大变对谁最有好处?” 沐殷敷衍笑着说,“那就是有人不想让勤王离开。” 慕容绝猛地转身看着沐殷道,“不想让勤王离开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沐殷娇媚的瞅了一眼慕容绝说,“皇上是不是忘了,您答应阿殷要留住王爷,那阿殷又何必多此一举再给勤王下药呢?” 慕容绝听完一下子眉头舒展甚不在意的说,“那还能是谁呢?” 沐殷对慕容绝这种稚嫩到可爱的试探游戏感觉很无奈,笑着指引道,“有没有可能是梅相呢?他不是极力阻止勤王离开吗?” 慕容绝拍掌称是,“对啊,最有可能的就是他,这个老狐狸,之前打压勤王,现在看到朕重用勤王就立马想拉拢勤王,真是讨厌。” 看着慕容绝明显会错意,而且思路清奇的理解的如此简单片面也不好再说什么,沐殷借着他的错误理解能力说道,“既然梅相这样想拉拢勤王发展自己的势力,那皇上可不能答应他。” 慕容绝道,“这个是肯定的。” 沐殷道,“皇上手里不是还有一枚棋子吗?不用可就废了。” 慕容绝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说,“什么棋子?” 沐殷道,“柒莫啊。” 慕容绝反应迟钝道,“什么意思?” 沐殷直言道,“让梅公子娶柒莫,看似是梅府和王府的联姻,可实际上却是梅府和王府和公主府的决裂。” 慕容绝道,“这和公主府有什么关系?” 沐殷道,“皇上还真是只关心朝务了,坊间的八卦都没听过?” 慕容绝道,“什么八卦?” 沐殷一脸认真开始扫盲道,“楚风喜欢柒莫啊。你想如果梅府四公子娶了柒莫,那不就得罪了楚风吗?而且我还听说梅公子和楚风关系一直都很好,为了一个女人兄弟俩反目成仇,最后梅府得不偿失。” 慕容绝道,“那和王府呢?” 沐殷道,“虽说现在勤王对柒莫没有什么感情了,可是毕竟是自己那么宠爱的义妹,他对梅丞相的成见还是存在的,我想这种成见以后会随着柒莫嫁入梅府所受到的不公而日渐加深,更重要的是为此勤王也同时得罪了楚风,这七零八落的关系拾都拾不起来。” 慕容绝感叹道,“这个柒莫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进而举一反三道,“可是既然我要对抗梅府,为何不把柒莫直接嫁给楚风呢?这样一来勤王和楚风都会高兴,而梅相就不可能和王府,公主府扯上关系,最终的结果都是梅府被彻底孤立,王府和公主府又不会太亲近,一举两得。” 沐殷看着慕容绝心里暗想:这个人一点都不傻。什么一举两得,明明是一举三得,既对抗了梅府,又收拢了公主府和王府的人心,更重要的是日后柒莫本来的身份一旦解开,那楚风和王府又怎么会和睦?退一万步如果以后慕容冢真的又爱上了柒莫,这爱恨情仇何时了?自古都是爱不长久,只有恨可以代代相传。 沐殷没有说话,也不能再反驳,虽然结果不是梅若招想要的,可是目前为止,这个结果对他而言并不坏,柒莫如果能在这个时间嫁给随便什么人,都是好事,他相信他的迷情草,可他更相信日久生情。 第一百二十章 陈年往事无言表 公主府,公主着急难耐的在屋里坐立不安,急忙招来丫鬟道,“之前嘱咐你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丫鬟点点头说,“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就等机会了。” 公主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道,“听宫里传来消息,皇上打算让楚风娶柒莫。” 丫鬟惊到,“怎么会这样?皇上怎么会?” 公主道,“是啊,皇上怎么会突然想到给楚风赐婚呢?是谁在身边乱传话?” 丫鬟急忙道,“公主可万万不能答应啊。” 公主不悦的看了眼多嘴的丫鬟道,“圣旨一下我有什么办法能让皇上收回成命?难道想抗旨不成?” 丫鬟低头道,“那怎么办啊?不能抗旨只能娶了。” 公主道,“所以我才让你抓紧时间,毕竟现在只是传言,皇上还没有和我谈,更没有下旨,如果这件事成了,皇上又怎么好意思找我说呢?” 丫鬟附和道,“是,公主放心,我会时刻盯着的。” 楚风一进门就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对,虽然身上的伤好多了,可是行动依然不太利索,动作难看的捂着腰进来吃饭,看到母亲脸色铁青,乖乖坐下不敢动筷子,察言观色小声道,“母亲,可以吃饭了吗?” 公主没好气的说,“你除了吃就知道惹祸,不该招惹的人你非要招惹,我说的话一句都不听,你要是能早早娶妻生子还会有这些事吗?” 楚风一脸迷茫的看着母亲,一句话都没听懂,又不敢问,看向站在身后的丫鬟扬扬下巴,丫鬟一个劲的摇头,一问三不知。 公主重重叹了口气道,“我宁愿让你娶若招,身体是弱了点,她那个家也...” 楚风道,“母亲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又提起若招了?发生什么事了?” 公主伸手摸着儿子的脸说,“你太像你父亲了,那么像,一旦动情何止是冲昏头脑,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母亲只有你了,什么都没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又能怎么样?也不过是三五年的光景,平淡安稳才能一生一世,可他就是不听,母亲希望你听话,母亲不会害你的。” 楚风握住母亲的手,担心道,“父亲怎么了?” 公主擦擦眼角的泪说,“你父亲没事,吃饭吧。” 楚风道,“母亲,五年前父亲突然离家出走,我一直问您原因,您都不肯说,在我的记忆中,您和父亲从来没有吵过架,连大声说话都没有,可是为什么父亲要离家出走,那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公主端着碗,眼睛里满是痛楚,目光幽怨道,“是啊,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我也以为这样才是夫妻,和全天下幸福的夫妻一样,可后来我才知道,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和幸不幸福没有什么关系,我那么爱他,爱得连一点后路都没有,可他走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哼,说什么爱情,天下没有爱情,爱到极致只能感动自己,越感动越放不开。” 公主说到伤心处,缓缓起身离开,留下楚风不知道该追上去问个清楚,还是带着满脑子的疑问不忍让母亲伤心,低头吃了两口饭,心里却疑窦丛生,这件事除了母亲应该还有其他人知道,五年前的事情,五年前还有什么事情呢? 楚风突然灵光一闪,一种想法不寒而栗,快速起身出了公主府,来到王府,直奔红木厅。 曼陀站在书房外看到楚风扶着腰过来笑道,“你的腰怎么还没好啊?人家阿柒都能学骑马了。”说完曼陀神情一冷一脸后知后觉道,“不过,她现在比你严重。” 楚风皱眉问道,“阿柒怎么了?” 曼陀道,“她从马上摔下来了,现在在屋里躺着呢。” 楚风点点头来不及问原因,看着书房的门问,“哦,王爷在吗?” 曼陀意外道,“你找王爷?有事吗?” 楚风不耐烦的推开曼陀朝屋里喊道,“王爷,我是楚风。” 慕容冢打开门,冷眼看着楚风道,“喊什么?滚进来。” 楚风进来站着不说话,慕容冢正在看边境的布防图,一直没有抬头,翻找图纸时看到楚风还原样站着不禁敛眉不悦道,“本王需要你来站岗吗?有话就说,说完就滚。” 楚风往前走了几步小声说,“王爷,我有一件事想问您?” “什么事?” 楚风道,“关于我父亲的事情。” 慕容冢抬起头打量着楚风,眉目间带了点温情说,“你父亲?你父亲怎么了?” 楚风道,“我父亲为什么离家出走您知道吗?” 慕容冢愣了一下道,“不知道。” 楚风泄气,又不甘心,继续问,“那我父亲的出走和萧府有关系吗?” 慕容冢拧眉有些意外的看向楚风道,“为什么会联想到萧府?” 楚风低头边回忆边说,“我父亲是五年前出走的,而那时京城里并没有发生其他事,总不能说因为新帝登基我父亲才出走吧,除了萧府被满门问斩外再没有其他能联系都一起的事了。” 慕容冢直起身从书桌后走出来,穿梭在一排一排的书架中,翻阅书籍,突然说,“你为什么不去问你母亲?” 楚风道,“我母亲一说起这事就难过流泪,我不想刺激她。这么多年,家里就她一个人,我常年不在家,她的日子过得很苦,却从来没有抱怨过。可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父亲为什么抛妻弃子离开,这么多年音信全无,只是偶尔给母亲来封信,报个平安,我有时候很恨他,觉得他不配做父亲,可大多数时候我很想他,现在我长大了,我觉得我有权利知道一切。王爷,五年前我还小,很多事情并不清楚,可是您一定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求您告诉我。” 慕容冢扶着书架,看着楚风说,“这是你的家事,我没资格说三道四,既然你母亲不想告诉你,就表示这件事不需要你知道,不管你是爱你父亲还是恨你父亲,那都是你的事,如果你母亲哪天想说了,自然会告诉你的。你也说你已经长大了,那判断一件事情就不该靠自己的联想,而是靠证据,这和打仗一样...” 楚风现在没心情听教,打断慕容冢道,“既然王爷不愿意告诉我,那楚风就先告退了。” 慕容冢愣住看到楚风转身时说,“你不要问阿柒,她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到图纸拿到追星剑,送她回月叱国。既然她不是萧丞相的女儿,就不该再把她扯进来。” 楚风的手搭在门框上,点点头转身出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还有谁娶你? 梅府,梅丰泉听到太监传来的消失时半喜半惊,“皇上已经解除了淑贵妃的禁足,真是奇怪,为什么突然解禁呢?” 梅二夫人笑着说,“老爷怎么还不高兴啊,不管怎么说这可是件大喜事啊。说明皇上对咱们若芙还是有感情的,毕竟若芙可是诞下皇子的功臣,不看在夫妻情分上看在皇子的份上也不会为难若芙的,老爷就放心吧。” 梅丰泉瞪了一眼见识浅短的梅二夫人,脸色依然凝重道,“那为什么又要楚风娶柒莫呢?这两件事有什么内在的关联吗?” 梅二夫人又道,“可能是皇上看到楚风年龄到了,想给指一门亲事,本来他就不看好那个柒莫,把柒莫指给楚风估计也是为了恶心恶心楚风吧,毕竟现在楚风的势头可是很猛的。” 梅丰泉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拍桌子道,“一派胡言,出去。” 梅二夫人战战兢兢出来,关上门朝里面瞪了一眼,气冲冲的走了,刚好碰上怀里抱着一大推名贵药材的梅耀祖,跑过去拉住梅耀祖说,“阿祖,你知道吗?皇上给楚风说了一门亲事,你知道是谁吗?”梅二夫人看着已经呆住的梅耀祖继续说,“就是你那个好朋友柒莫啊,你还在这里抱着这些药材干什么,还不去恭喜楚风啊。” 梅耀祖看着梅二夫人扭着水蛇腰走了,手里的药材散落一地,整个脑子一片空白,“怎么会?” “怎么会什么啊?”梅若招走过来问。 梅耀祖愣愣的看着梅若招道,“三姐,皇上要赐婚楚风让他娶阿柒。” 梅若招圆眼怒睁,不敢置信的捂着嘴说,“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不是这样说的...” 梅若招转身往出跑,梅耀祖也转身往出跑,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来到公主府,梅耀祖往进冲时被侍卫拦住说,“梅公子,我家公子不在府里。” 梅耀祖颤抖着问,“他去哪儿了?” 侍卫说,“王府,他说...”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梅耀祖转身就走,侍卫又拦住梅若招说,“三小姐,公主今日身体欠佳不见客,您改日再来。” 梅若招递给侍卫一锭金子说,“你让公主身边的翠柳姑娘出来一下,我给公主带了些东西麻烦她转交给公主。” 梅若招在拐角处等来翠柳,厉声质问,“怎么回事?皇上要楚风娶阿柒是真的吗?” 翠柳点点头说,“是真的,今天公主从宫里得到消息时吓坏了,饭也没吃就躺下了。” 梅若招站不稳靠在墙上,“为什么会这样?” 翠柳道,“公主让我办的事之前您说先停下来,现在是不是要继续?” 梅若招目露凶光稳住心神说,“一定要快,要赶在圣旨下来之前。” 翠柳说,“公主也是这样嘱咐的,而且公主刚才对公子说宁愿让公子娶您,也不要阿柒。” 梅若招听到这话脸上才有些喜色,看着天上飞过的鸟儿说,“不急,慢慢来,她想通就好。只是我那么好的计策居然被他给截断了,真是可惜。哼,以为把阿柒从王府里赶出来就行了吗?我这次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背叛盟友的下场,我不好过,你也别太得意。” 梅耀祖一路跑到王府,往梨园冲时被慕容冢撞见了,厉声呵斥道,“何事这么匆忙横冲直撞的,你以为是在你梅府吗?一点规矩都不懂。” 梅耀祖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看到慕容冢道,“王爷看到楚风了吗?” 慕容冢有些头疼,有些怒火,他不明白什么时候他这王府成了失物招领的仓库了,而他为什么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是不等慕容冢说话,身后的曼陀道,“楚风刚来了,可是又走了,应该回府了,你这么急找他有什么事吗?” 梅耀祖现在是六神无主,一把拉住曼陀说,“皇上要把阿柒指给楚风,怎么办啊?” 慕容冢也不顾斥责曼陀和梅耀祖,冷声问道,“谁告诉你的?” 梅耀祖道,“是我姨娘说的,她是从我父亲书房出来的,那肯定是我父亲告诉她的。” 慕容冢低头沉思对曼陀说,“你派人去宫里打听一下事情的真假。” 曼陀一脸急切点点头又对梅耀祖说,“你先别着急,刚才楚风来看样子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我先去宫里打听清楚。” 梅耀祖点点头看着慕容冢道,“王爷愿意楚风娶阿柒吗?”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这么害怕,可是现在不好说,慕容冢现在没有那么看重阿柒,如果为了加固王府和公主府的关系,他很有可能乐见其成,而楚风更不会反对。 慕容冢意外梅耀祖会这样问他,疑惑道,“你为何如此着急?就算楚风不是娶阿柒,他娶别人,这对楚风而言都是好事啊,你是不是过于紧张了?还是你也喜欢阿柒?” 梅耀祖真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试探道,“如果我喜欢阿柒,你会让阿柒嫁给我吗?” 慕容冢脸色不悦,冷哼一声高抬下巴说,“你是不是忘了,阿柒现在可是月叱国的公主,她的人生大事轮不到本王来做主。以后她是要回月叱国的,怎么能随便就嫁给别人呢?” 梅耀祖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开心的直拍手说,“对啊,阿柒可是月叱国的公主,她怎么能随随便便嫁人呢?人家哥哥同意了才行,再说了他哥哥好不容易找到妹妹怎么能同意她嫁这么远呢?肯定要留在身边的,只要阿柒不同意那楚风就没办法了。” 慕容冢看着忽喜忽悲神经严重不正常的梅耀祖,满眼嫌恶道,“你高兴什么?你不是喜欢阿柒吗?娶不到她的人还有你,你要跟阿柒去月叱国吗?” 梅耀祖一脸心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我这不是太伤心了吗?我只是为阿柒高兴,她是月叱国公主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慕容冢没好气的瞪了眼梅耀祖摔袖走了,留下梅耀祖一人开心的在原地转圈吹口哨。 慕容冢回头看了看梅耀祖,更加嫌弃了。 梅耀祖不敢去找楚风便来到梨园,阿柒身上的伤还没好,还在床上躺着,近来天气慢慢变热,她稍微躺一会身上就出汗,百无聊奈的扯着嗓子和屋外做打扫的曼珠说话。 “曼珠,你去给纸鸢说一下,让她出府转转,别一个人闷在屋里。” 曼珠抽空探头进来对阿柒说,“别喊了,纸鸢一大早就出去了,今天是她母亲头七,她去上坟了,已经找曼陀报备过了。” 阿柒点点头说,“时间过得真快,一天重复着一天,也不知道我们是活了365天,还是活了一天重复了364遍。” 曼珠笑道,“我希望是重复了364遍,最起码每天都是平平安安的,不然天天鸡飞狗跳的谁受得了。” 曼珠话刚落音,梅耀祖一阵尖叫声传来,“阿柒,不好了。” 阿柒爬起来看着一头大汗冲进来的梅耀祖道,“怎么了?” 梅耀祖道,“听说皇上要把你指给楚风。” 阿柒,“什么?” 曼珠,“什么?” 梅耀祖道,“真的。” 阿柒整个人都慌了,从床上下来往外走被曼珠拦住,“你去哪?” 阿柒道,“我去找王爷啊。” 梅耀祖道,“王爷已经知道了。” 阿柒回头看着梅耀祖不相信的说,“知道了怎么不来找我?” 梅耀祖道,“找你又能做什么呢?刚才王爷说你是月叱国的公主,这件事他做不了主,要看你哥哥的意思,所以只要你不愿意,楚风就不能娶你。” 阿柒皱眉怒道,“你傻啊,我是月叱国的公主这件事只是我们私下知道,皇上不知道,如果楚风不娶我,他就是抗旨,就是欺君之罪,如果我不愿意,那整个王府一样是抗旨,圣旨一下什么事都改变不了。” 梅耀祖愣住,脸上瞬间煞白,看着阿柒道,“那怎么办?难不成让我娶你吗?” 阿柒无聊白了一眼梅耀祖道,“你是疯了吗?你娶我和楚风娶我有什么区别?” 梅耀祖急道,“那还有谁能娶你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解除关系 阿柒有些可悲的看着梅耀祖,突然笑道,“我怎么感觉我现在是得了瘟疫的瘟神,和谁在一起谁就倒霉。” 梅耀祖一脸歉意拉着阿柒的胳膊说,“阿柒,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阿柒摇头安慰梅耀祖说,“没事,我明白,我现在确实...” 外面又进来一人,原来是好久不见的梅若君,梅耀祖看着梅若君张口结舌道,“二姐,你怎么来了?” 梅若君看着阿柒道,“听说皇上要把你赐给楚风?” 阿柒讥笑道,“怎么?梅将军已经开心的在家里坐不住了,亲自来我这里验证一下是吗?不过,就算皇上把我赐婚给楚风,也没说要让你嫁给王爷啊,你兴冲冲来我这,好像来早了。” 梅若君知道阿柒误会了,尴尬的笑了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确认一下,不知道这件事王爷怎么想?毕竟皇上并没有下旨,也没有明说,这些都是传闻还不一定是真的,如果王爷贸然去找皇上恐怕会弄巧成拙。” 阿柒站在廊下抬头看着碧空如洗的天空,声音悲凉道,“你以为他还是以前的慕容冢吗?会为了我去拼命?你第一反应是来找我而不是去找他,心里不是很清楚吗?还担心什么?你放心,我更不会去求他为我做什么,也不会威胁他用整个王府的命运来保我。” 其他人看着阿柒皆沉默不语,曼珠对梅若君说,“大将军,您如果只是来嘱咐这句话的,那您放心,如阿柒刚才所说,王爷不会出手,我们也不会求王爷做什么,您还是去看看王爷吧。” 梅耀祖对梅若君说,“二姐,王爷只是派曼陀去宫里打探消息了,我们要先弄清楚事情的真假,再想应对的法子。” 梅若君点点头,看向阿柒道,“阿柒,我来找你没有其他意思,这件事很突然,也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想起来要给你指婚,实在太意外了,我害怕你性子急冲动做事,并不是怕你去找王爷。想来如果是以前的王爷,他肯定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而不是让我们在这着急。” 阿柒抿嘴笑着说,“还好他不是慕容冢,如果让他眼睁睁看着我嫁给别人,他该有多伤心。” 阿柒说完走到梨树下躺在躺椅上,忍受着后背传来的阵阵伤痛,闭目悠闲的感受暖和的阳光洒在脸上的自在。 大门再次被推开,慕容冢和司徒神医进来看着院子里神色各异的人,唯独没看到阿柒,回头一看阿柒躺在摇椅上。 慕容冢脸色微变,司徒神医急忙上前抓起阿柒道,“死倔死倔的丫头,你后背是不打算要了是吗?那么硬的椅子躺在上面舒服吗?打不服骂不听,在娘肚子里就是个犟种,换着花样的作...” 听着司徒神医又恨又气一边絮絮叨叨的骂着一边检查她的背,阿柒忽视掉慕容冢冷漠的眼神,突然说,“我想跟你去那个世外桃源看看。” 司徒神医立马愣住,抬头看着阿柒道,“你要跟我走吗?” 阿柒笑着说,“嗯,想去看看,万一我嫁人了,这辈子都去不了了。” 曼珠的心快楸成一块疙瘩了,看着阿柒伤心的样子,什么都不敢说。 慕容冢厉声道,“谁说你要嫁人了?” 阿柒一跛一跛走到慕容冢跟前道,“可以不嫁吗?” 慕容冢目光阴沉,看着阿柒,好像有种无名之火快要把他融化了,“这要看本王的意思,只要本王不愿意谁敢让你嫁。” 阿柒道,“王爷可愿意?” 慕容冢没有看阿柒,但也没有说话,阿柒笑出了声,突然伸手抱住慕容冢,将脸埋进慕容冢的怀里嗅着他身上没有变的香味,潸然泪下,干涩的嗓音小声说,“王爷不用回答,我就是问问那个他,我已经听见他的回答了,我很满意。”说完不等慕容冢做反应又松开慕容冢仰着头说,“王爷您去告诉皇上,解除我和你兄妹的关系,让皇上撤回对我的大赦,我可以回紫青坊继续做我的妓女,我想皇上也不好意思把一个妓女指给楚风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阿柒居然想到这个办法,目前来说确实是一个两全之计。 慕容冢冷冷看着阿柒,对于阿柒提出的解决办法似乎并不在意,只是耿耿于怀刚才的拥抱,太熟悉连点抗拒都没有,而且本能的想伸手抱住她,看到她哭想帮她擦掉眼泪,刚才她明明是抱着他的,却是对另一个人的深情告别,和上次一样。一副我对着你笑,对着你哭,对着你一番深情,全部是对别人的思念,而他只是个替身,真是可恨。 梅若君从廊下走过来对阿柒道,“何必这样决绝,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当初王爷为了让你留下来做了那么多,你怎么能这么随意的就要离开呢?” 阿柒有些感激的看着梅若君说,“其实我该谢谢你。你对他的爱不比我少,苦苦等了这么多年,却并没有因为我的出现而伤害过我。现在是个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梅若君脸红道,“阿柒,你别胡说。现在说的是你的事,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阿柒回头看了眼慕容冢对梅若君说,“没关系,我现在一点都不介意了,因为我不爱他了。” 慕容冢突然心里一阵坠痛,弯腰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司徒神医惊慌一把扶住慕容冢道,“王爷您怎么了?哪里痛?” 慕容冢的目光死死盯住阿柒,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对司徒神医摇摇头说,“没事。你给她看伤,既然她不怕疼就下点猛药,最好能疼死的那种。” 说完慕容冢脸色铁青的走了,梅若君看着一脸担心,阿柒推推她说,“去吧,去看看他怎么了?” 司徒神医打开药箱叹气对阿柒道,“过来,躺床上,我给你换药。” 梅耀祖不安道,“司徒先生您不会真的要把给楚风用的药用在阿柒身上吧?她细皮嫩肉的受不了。” 司徒神医瞪了眼梅耀祖说,“她比你壮实,你比她更细皮嫩肉,瞎担心什么。” 梅耀祖瘪嘴心里嘀咕:坏老头。 曼珠帮忙撩起阿柒的衣服,司徒神医刚把药粉洒上去,阿柒疼的差点从床上窜起来,“疼,疼,疼...” 司徒神医冷哼一声道,“疼就对了,下次弄更大的伤回来,比这疼的药多的是。” 曼珠在旁边看着阿柒呲牙咧嘴的样子难过的直哭,司徒神医起身安慰曼珠道,“好丫头,委屈你了。摊上这么个不懂事的主,让你跟着担惊受怕,现下问题一大推,一个都没解决,哎...” 曼珠哭着说,“司徒神医,我没事,不打紧,只是您能不能给阿柒开点止疼药啊,她再这样叫下去嗓子都叫哑了,她已经够苦了,身上大伤小伤不断,遇到的伤心事一件又一件,您让她怎么办?她除了自虐又不能虐待别人,您说她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姑娘,每天遇到的都是要生要死的大事,现在连王爷都变了,她有苦说不出啊。” 司徒神医虽然嘴硬,但是心里还是不忍,给阿柒抹了止疼药,又给她吃了安眠的药,没一会阿柒就安静的睡着了。 梅耀祖一直在外面等着,看到司徒神医出来立马冲上去说,“司徒神医,趁着皇上的旨意还没下来您带阿柒走吧?这总比让她再去紫青坊好啊。” 司徒神医看了看曼珠道,“我是没问题,只是现在阿柒的身份太特殊...” 梅耀祖打断司徒神医道,“有什么特殊的,她不就是月叱国的公主吗?现在没有追星剑她回不了月叱国,她就是个普通人。而且找追星剑的图纸只要她哥哥在就行了,阿柒又帮不上什么忙,您带她走,我们帮她找图纸,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梅耀祖说完看向曼珠,曼珠不敢做主小声道,“这件事我要问问太子,我做不了主。” 梅耀祖说,“你劝劝阿柒,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今天皇上想起来要赐婚,明天要是赐死怎么办?看王爷的意思肯定是自保为上,一旦王爷和阿柒解除兄妹关系,那阿柒就不能住在王府难道真的要她回紫青坊吗?” 司徒神医捋着胡须说,“我也是建议阿柒跟我走。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王爷找皇上说清楚,解除兄妹关系,万一皇上圣旨一下找王府要人,王爷难道要抗旨吗?如果阿柒回到紫青坊,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阿柒,这就和王府没关系了。” 梅耀祖赞同道,“这个主意不错,看来必须要先解除和王府的关系。等我们找到图纸,再让她哥带她回月叱国,以后谁都不会再见到阿柒了,永远的消失不见。” 第一百二十三章 原罪 郊外的一座孤坟前,纸鸢烧完火盆里的纸钱,站起身对旁边站着的佩儿说,“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佩儿对墓碑鞠了三个躬,然后对纸鸢说,“上次和你提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纸鸢眼睛红肿,看了眼母亲的墓碑说,“我不可能背叛阿柒。” 佩儿失望的叹了口气说,“你如此愚忠实在让人发笑,是谁让你们母女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的?是阿柒,那个让你忠心耿耿的阿柒,你的主子。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她为什么要把你母亲带到别处去看病,是真的想给你母亲看病吗?不是,她就是不再相信你了,懂吗?和当初王府里那些下人一样,不相信你,认为你是个叛徒,她只是拿你母亲做人质,你母亲有没有被人照顾,照顾的好不好你根本不知道?” 纸鸢情绪爆发看着佩儿喊道,“不是的,阿柒不是那样的人,你不了解她,她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她是真的对我好,全天下只有她对我好...” 佩儿一脸嘲笑看着大哭的纸鸢道,“是吗?可是在她生死关头时你却选择了自保,你看着她被王妃折磨致死,却不敢上前保护她,你连死去的林姑娘都不如,最起码她是敢作敢当,最后也是以死谢罪的,而你呢?你胆小懦弱,自私自利,你知道阿柒对你好,可你还不是照样选择了见死不救?因为你心里知道她并没有那么好,因为你心里知道,她给不了你想要的,成不了你永久的靠山,一旦她朝不保夕,你第一个选择就是逃跑,所以你现在给我演什么主仆情深都是笑话,可笑至极。” 纸鸢泪如雨下指着母亲的墓碑说,“我选择自保是因为我的母亲,如果我死了,我的母亲怎么办?所以我必须胆小懦弱,必须自私自利,必须在阿柒生死之际选择逃命。可现在不一样了,母亲不在了,我没有可以牵挂的人,不用再思前想后,活不下去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什么都不怕了。” 佩儿气急败坏指着纸鸢道,“你现在想回头是岸了?你觉得阿柒会相信你吗?谁能忍受一个满嘴谎话的人,恐怕在她心里,只有曼珠能依靠和信任了。纸鸢我告诉你,既然选择活下去为何不好好活,不活成人上人?” 纸鸢不为所动转身离开,身后佩儿大声喊道,“纸鸢,我随时等你来找我,我相信你迟早会回来找我的。” 红木厅,梅若君看着气色逐渐恢复过来的慕容冢,递上一杯茶说,“王爷刚才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色那么难看?” 慕容冢从剧烈的心痛中缓过来,也是一脸的不解和迷茫,刚才真是太奇怪了,突然的心痛差点让他痛的整个身体蜷缩起来,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毛病,难道是因为阿柒说的那句话?怎么会呢?他之前就算喜欢阿柒,也不至于现在连一句分别的话都听不得吧? 梅若君看慕容冢捂着胸口不说话,紧张道,“王爷,你没事吧?” 慕容冢抬头冷漠的看着梅若君道,“没事。” 梅若君小心翼翼的看着慕容冢,见他神情比较平静了才说,“不知道王爷打算怎么处理阿柒的事情?难道王爷真的会答应阿柒让她再回到紫青坊吗?” 慕容冢还没说话,门外曼陀的声音响起,“爷,我是曼陀。” 慕容冢道,“进来。” 曼陀进来,看到梅若君也在抱拳道,“见过梅将军。” 梅若君点点头,慕容冢问道,“怎么样?” 曼陀道,“回,爷,宫里的人传话说皇上确实有说要把阿柒姑娘指给楚风,而且他还说...” 曼陀看了一眼梅若君停住,慕容冢道,“说,怎么了?” 曼陀道,“宫里人说看见梅三小姐去富春宫和沐殷见过面。” 梅若君惊讶道,“不可能,三妹怎么可能让皇上下旨让楚风娶阿柒呢?这绝对不可能。” 曼陀道,“但是梅三小姐去宫里见沐殷却是事实。至于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慕容冢道,“那就是沐殷出的主意了,只是皇上现在对沐殷真的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了吗?” 梅若君脸色发红愧疚道,“如果真的是三妹做的事,我回去就找三妹问清楚...” 慕容冢道,“问清楚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保不齐是她给你们家阿祖说媒去了,大概是皇上不同意吧?转来转去居然看上楚风了,你那个三妹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梅若君不解的看向慕容冢道,“四弟?她为什么要给四弟说媒呢?四弟不喜欢阿柒啊?” 慕容冢愣住,想了想没说话,修长的手指敲着桌面,良久道,“看来让司徒先生把阿柒带走是最好的办法了,反正阿柒也愿意走,刚好走了也减少很多麻烦事。” 曼陀看了眼梅若君,问道,“那如果皇上找王爷要人怎么办?” 慕容冢罕见的笑出声道,“要什么人?本王要把一个人从王府扫地出门还不容易吗?出了我王府的大门就和本王没关系了。” 曼陀还是担心道,“王爷打算用什么办法赶阿柒姑娘出门?” 慕容冢想了想道,“僭越罪。” 曼陀听到变颜失色看着慕容冢道,“王爷是不是换种理由,当初阿柒姑娘就是因为僭越罪差点死在王妃手里的。” 慕容冢不为所动道,“就是因为有前科,所以再犯就罪无可恕。” 梅若君看着慕容冢只觉得冰冷无所适从,硬着头皮道,“还请王爷三思。僭越罪实在有点重,如果皇上深究起来,阿柒姑娘的大赦没了,还有可能坐牢,这事情就复杂了,不想让她嫁给楚风,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曼陀道,“梅将军说的是,不能让阿柒姑娘成为戴罪之身,您可以找皇上说明和阿柒姑娘解除兄妹关系,然后再让司徒神医将阿柒姑娘带走不是更好吗?” 慕容冢不耐烦的起身皱眉道,“这有什么差别?突然向皇上说解除关系,总有缘由吧?僭越罪说轻可轻,说重可重,主要看本王的态度,只要本王不追究,别人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曼陀和梅若君不敢再说,默默退下,慕容冢气急一拳砸在墙上自言自语道,“何必费事,她爱嫁谁嫁谁,我为什么要帮她?难道因为她不愿意就不想勉强她吗?怪事,她愿不愿意和我有什么关系?” 第一百二十四章 苦涩计 暖春阁,慕容绝看着折子,心思却早已不在折子上。他故意让人放出风去,主要是想看看这三家的态度,更重要的是沐殷的态度。 他很清楚的感觉到沐殷对慕容冢的感情不一般,并不是他嘴上说的不在意。处在爱情中的人是很敏感的,从一句话,一个眼神中都能察觉出亲近远疏,何况爱意是隐藏不住的,不在意的撇一眼都是满眼的深情,那次沐殷如此直白迫切的表达出自己内心对慕容冢的真实想法,又怎么会是事后一个有感而发的笑话呢?如果爱一个人爱到失魂落魄算是笑话的话,那就算是笑话,作为不能融入其中的看客,他笑不出来,咂摸半天只觉苦涩。 自从沐殷来到大燕国,他走的每一步似乎都是为慕容冢而来。兵权,人事,只要是慕容冢需要的他都尽力争取,这些他看在眼里,却无法阻止拒绝。 原因很简单;第一,他现在需要慕容冢适当发展自己的势力,来对抗梅相的势力,而不是眼看着梅相一家独大,连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都没有,架空他的皇权,无法集权,这让他有些无力招架;第二,他打心里不想拒绝沐殷的任何请求,他愿意用自己的一腔热血去唤回沐殷那颗远离的心,也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爱沐殷,愿意妥协。 这次听到沐殷的提议,他心里很清楚沐殷的意思。‘萧婉’是他精心打磨的利器,是精心布的局,只要她在慕容冢身边,不管慕容冢是变得无情了还是有情,都会被‘萧婉’牵制住,这也是他对那杯‘迷情草’不追究的原因。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因为沐殷的出现,也因为他对沐殷的独宠,让梅相和王府的关系越发亲近,这并不是件好事。也许是他下药太猛让梅相情急之下选择了和王府合作,而梅相应对此事的速度如此之快更是他没有意料到的,所以对于沐殷要把柒莫嫁给阿祖的建议他没有采纳,而是让楚风娶柒莫,这样三大家族全部聚齐,因为一个‘萧婉’而让他们无法联合又不会单独脱离出去。当然,下这步棋,他会有更多的余地,至于要不要走主要还看沐殷的意思,如何能让柒莫牵制住沐殷和慕容冢的关系才算是一步好棋。 纸鸢回到梨园,悄悄撩开帘子看到曼珠正在给睡着的阿柒擦洗,进来小声说,“曼珠我来吧,今晚我守着,你去歇息吧。” 曼珠摇摇头说,“没事,你去休息吧。” 纸鸢看到曼珠红肿的眼睛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哭了?” 曼珠看着阿柒说,“皇上要把阿柒嫁给楚风。” 纸鸢满脸意外道,“什么?嫁给楚风公子?可是皇上怎么突然想起阿柒的婚事了?是楚风公子找皇上说的吗?” 曼珠摇摇头说,“不是,现在只是传闻,楚风公子还不知道这件事,刚才梅公子来说的,阿柒这又闹了一通,背上的伤又加重了,敷了药又疼的受不了,吃了止疼药才安静睡下了。” 纸鸢席地坐在床前看着阿柒说,“哎,那怎么办啊?皇上决定的事谁能阻止?一旦抗旨就是欺君之罪,可阿柒这个脾气绝对是不可能乖乖听话的。” 曼珠赞同道,“是啊,所以刚才气急对王爷说要和王爷解除兄妹关系,然后回到紫青坊去,说皇上不能把一个妓女指给楚风,你说这叫什么话?” 纸鸢道,“她也是没办法了,离开王府和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王爷现在变了,她的心估计都死了。” 曼珠道,“司徒神医想带阿柒走,阿柒也答应了,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事情会失控到什么地步?” 纸鸢看向曼珠道,“你是说阿柒要和司徒神医回那个庄子去?” 曼珠道,“嗯,她是那样对司徒神医说的。” 纸鸢没有说话,静静看着阿柒。 第二天,天还没亮,梨园的门就被砸的哐哐响,纸鸢眯着眼睛打 开门,曼陀直往里面冲,“阿柒,阿柒?” 曼珠急忙披着衣服出来拦住差点冲到里屋的曼陀问,“怎么了曼陀?什么事这么急?” 曼陀道,“快叫阿柒起来?” 曼珠慌忙道,“是圣旨下来了吗?还是王爷现在就要赶阿柒出去?” 曼陀急的一头汗道,“不是,是王爷发烧了,司徒神医已经治了大半夜可还是没用,所以赶紧让阿柒过去用血给王爷退烧。” 曼珠顿时放下心来,回到屋里叫醒阿柒,“阿柒,快醒醒。” 阿柒趴着睡整个身体都麻了,被曼珠强行叫醒,还没睁开眼纸鸢已经拉着她的胳膊给她穿衣了。 阿柒疼的叫出声,“轻,轻点,我胳膊疼,上半身都麻了。” 曼珠道,“快起来,王爷高烧不退,曼陀求你过去用血救王爷。” 阿柒顿时一个激灵,下一秒一骨碌爬起来瞬间清醒,鞋都来不及穿大敞着衣服就出去了,曼陀猝不及防看到赶紧低头说,“麻烦阿柒姑娘了。” 阿柒一步并作两步往出走,曼珠和纸鸢拿着衣服紧追,“阿柒,鞋子穿上,衣服...” 阿柒心慌意乱的推开慕容冢的房门,看到丫鬟站了一地,宁夫人,云夫人也在床边伺候,司徒神医看到阿柒进来,着急道,“实在等不到天亮了,所以才...” 阿柒眼睛直直看向床上的慕容冢,脸上一片潮红,嘴唇干裂,已经烧出了水泡,怒火攻心对司徒神医大喊道,“为什么不早叫我,这么严重了,你是想等他烧死了才叫我是吗?庸医,庸医。” 曼珠和纸鸢赶过来看到慕容冢的情况也不敢吭声了,默默给阿柒穿好鞋。 宁夫人和云夫人看到阿柒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齐齐跪地抱住阿柒的腿说,“快救救王爷,阿柒,求你了,小殿下不能没有王爷,不能没有父亲啊。” 阿柒眼泪夺眶而出说,“难道我就可以没有他吗?你们这么担心为什么不早叫我,都是死人吗?” 宁夫人哭道,“王爷昏迷中不让我叫你,我们不敢...” 阿柒无语道,“真是听话。” 第一百二十五章 也许可以嫁 阿柒撸起袖子对司徒神医说,“快,取血。” 司徒神医不敢犹豫用刀划伤阿柒的胳膊看着血流到碗里,来不及给阿柒包扎端着碗就出去了,曼珠上前给阿柒包扎好伤口,又给她整理好衣服。 阿柒来到慕容冢的床前,跪在地上看着他,用手摸着他滚烫的手,感受到逐渐上升的温度,连叫了几声‘慕容冢’,可是慕容冢没半点反应。 阿柒六神无主,心急如焚,竟然撕开包扎好的纱布,把伤口对准慕容冢的嘴,攥紧拳头让血直接流进慕容冢的嘴里,一滴,两滴,慕容冢的嘴唇都染红了,阿柒渐渐有些体力不支趴在慕容冢的身上。 曼珠赶忙上前扶着阿柒,看到她干的傻事,惊讶之余只有痛心,“你这个傻子。” 纸鸢重新给阿柒包扎好伤口,让阿柒坐在远处的凳子上,喝了熬的粥,脸上才有些颜色。 等司徒神医将药端进来时看到慕容冢脸上的红晕渐渐退下,伸手把完脉回头对阿柒笑着点点头。 阿柒松了口气,看外面的天都大亮了,才让曼珠扶着走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曼珠给阿柒说,“你刚才不顾一切的样子像极了爱情。” 阿柒扭头看着曼珠取笑道,“这句话我保证不是我说的,请问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纸鸢见阿柒还能笑出来,也跟着笑道,“除了和你学还能和谁学?” 阿柒握住纸鸢的手说,“我的纸鸢又回来了。” 纸鸢动情红了眼眶说,“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阿柒道,“说什么对不起啊,担心你不是应该的吗?” 曼珠笑道,“如果以后出去了,我们能这样平静的晒着太阳,散着步,说说笑笑那该多好啊。” 阿柒脸色变了变说,“如果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多好。” 纸鸢看着阿柒道,“阿柒,你还爱王爷吗?” 阿柒道,“我爱他,但不是那句躯体,我始终爱的是那个人的灵魂。” 曼珠不解道,“那你刚才为什么...” 阿柒道,“这叫爱屋及乌,只要是有关他的我都会尽力保全。虽然知道那个灵魂不会再回来了,可是那具躯体我也要保护好,说不上爱,只是不愿意看他难受。” 下午时候,景云从外面进来对阿柒说,“听说王爷病了,没事吧?” 阿柒半边屁股挨着椅子,勉强坐着说,“没事了,你还特意过来一趟。” 景云说,“我过来还有一事,就是‘商城’开业的事。现在各家商铺都已经准备好了,货都进来了,店员也雇了,如果不能早点开业对那些老板来说就是损失,迟一天就是一天的钱,他们着急又不敢来王府找你,所以让我来同你说说,选个时间赶紧开业。” 阿柒给景云递给一杯茶,点点头说,“是啊,把这事差点忘了,那你选个黄道吉日开业吧,反正之前该宣传的都已经宣传了,然后再请个舞狮什么的,怎么热闹怎么来,这些都交给你处理。” 景云意外道,“我处理?这么大的事你不管吗?” 曼珠在旁边一脸担忧的说,“她现在没时间去管开业的事,自己的事都火烧眉毛了。” 景云问,“又发生什么事了?” 曼珠道,“听说皇上有意要把阿柒指给楚风。” 景云道,“真的吗?可是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阿柒挑眉看向景云,目光灼灼,很有兴致的问,“你还真是见解独到,与众不同。说说看,这怎么是件好事?” 景云也不遮掩,认真道,“首先,你和楚风年龄相当,都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年纪。楚风仪表堂堂,年轻有为,你呢,嗯,性格取胜,你们也算匹配;其次,楚风喜欢你,而且一往情深,你对楚风也不讨厌,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第三,你贵为王爷的义妹,还是前萧丞相的千金,和楚风也算门当户对;第四,皇上赐婚,这就代表皇上对你的接纳,虽然有利用的成分在,可也算不计前嫌,皇上以后对你也不会太敌对,你如果答应,既表明对皇上的服从又解除了和王府的危机,还落了个安身之所,怎么不是件好事?” 阿柒听的目瞪口呆,如痴如醉,差点拍手称是,举手同意了,“真是没看出来啊,景云你也会有口吐莲花,能说会道的一面,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和谷风是亲兄妹,你隐藏的太好了。” 景云说的有些得意忘形,被阿柒一夸立马脸红羞臊低头小声道,“我只是觉得这并不是件坏事,你不必觉得是天降大祸,大难临头的无助害怕。如果王爷这次不愿意帮你,那你可以试着接受,当然,你要是真的心里只爱王爷一人,那就当我没说。” 这回轮到阿柒无言以对了,默默看着桌上的茶杯,好像能从里面看出解决之道。 曼珠对景云道,“景云,你刚才说的都没错,有理有据,合情合理,可是也仅仅是你表面所看到的。阿柒和楚风的感情是很好,却是很早就说明了的朋友之义,我想阿柒不愿意嫁给楚风也是为了保全这份情谊,不然哪怕是带着一分的勉强和将就都是对楚风的不敬。更何况心里都是满满当当的人,就算挤进去了也是自讨没趣,还不如别开始。” 景云愣住,似乎听的不是很明白,不解的看着阿柒,又低头思索了一会说,“那现在可有其他的办法?” 曼珠说,“阿柒和王府解除关系,离开王府跟司徒神医回庄里,或者去紫青坊。” 景云道,“回庄里也可以,只是皇上找王爷要人怎么办?总不能说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吧?如果去紫青坊,这个办法还不错,皇上也不好给楚风指一个妓院女子为妻。而且这也符合目前王爷的性格,皇上也没办法指责。” 阿柒目光流转看着景云说,“你觉得好吗?” 景云不明其意的点点头说,“这个办法确实不错,不过是缓兵之计,经过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上天的公平 阿柒起身对曼珠说,“走吧,我们去‘商城’看看,如果没有问题这几天就开业,景云你抓紧时间布置,务必要搞得热闹。” 纸鸢立刻放下手里的茶壶,拦住阿柒道,“你怎么总是说一出是一出啊,现在酒楼的事情能比你的事情还重要吗?你不在家待着想对策,还往出跑。” 阿柒笑笑说,“办法不是已经想出来了吗?我现在先把我的生意搞起来,以后离开王府了,没有权也要有钱啊,不然我们喝西北风啊?” 纸鸢不解的跟着阿柒出了王府,大街上的人对阿柒倒是很客气,有不少人上前打招呼,笑脸相迎,阿柒觉得很舒服,也很得意,一扫之前阴霾的心情。 “有钱真好啊!” 纸鸢看了一眼阿柒,“金钱使你开心。” 阿柒回头看着纸鸢道,“金钱可以让任何人开心,钱就是正义。” 纸鸢撇嘴既不认同也不反驳,这时旁边突然窜出几个大汉,一脸横肉的挡在她们前面。 纸鸢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后退几步被阿柒一把拉住,“怎么了?” 纸鸢神色慌张的不敢抬头,身体都有些发抖。 阿柒打量着这几个人,挡在纸鸢前面说,“你们是谁?为什么挡住我们的路?” 一男子五大三粗,目露凶光,伸手一指纸鸢说,“臭丫头,看见我们还敢不问好,是不是找死啊?” 阿柒一把打掉那人的手指,冷声再次问道,“你们是谁?” 男子一脸不屑居高临下的看着阿柒道,“我们是谁?呵呵,我们可是你这位纸鸢丫头的哥哥,这妹妹见了哥哥怎么连句话都不说啊。” 阿柒瞪了一眼这几个来历不明的人说,“哥哥?纸鸢什么时候有哥哥了?真是奇怪,想高攀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几个男子一听脸色突变,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朝阿柒走来,这时纸鸢一把拉住阿柒挡在阿柒前面对男子说,“几位哥哥不要生气,阿柒不知道情况,你们不要为难她。” 曼珠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走到阿柒跟前说,“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纸鸢真的有哥哥?” 阿柒朝那几个男子扬扬下巴说,“就他们的长相你觉得可能吗?能是一个娘生的吗?” 曼珠道,“那这就奇怪了。” 正说着一男子一掌重重拍在纸鸢的肩上,嬉皮笑脸的说,“这就对了,不要以为你跟着新主子了,就不把我们当回事,你才出府几天啊,就想翻脸不认人,纸鸢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是伺候人的命,飞上枝头你也变成不了凤凰,你就得认命。” 纸鸢忍辱顺从的点点头,阿柒看不过正想站出来时,几个男子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很熟悉,“纸鸢呐,听说你母亲没了?” 几个男子立马让开一条道,阿柒一看正是老熟人贾老爷,贾延旺,阿柒私下又喊他贾阎王,此人永远一双冷冰冰的眼睛说着无情的话。 纸鸢瞬间眼眶湿润,低头站着活像是个田间地头扎的稻草人,多披了身人的衣服。 贾老爷扭动着肥胖的身体走到纸鸢跟前说,“纸鸢,我今天找你可是有正事的。听说你母亲的坟地占了我的地,在我用来种庄稼的地里埋人这不太好吧?退一步讲,这人死就死了,还占那么大块地,我的钱难道不是钱吗?养了你们那么多年,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死了还花我的钱,我在你们身上花了多少钱,我一个子儿的回报都没有,到头来还让我赔一块地,账不是那么算的,你说呢,纸鸢?” 纸鸢暗自流泪,她好像在面对问题时永远用哭来解决。阿柒站在一边看着纸鸢这样窝囊不争气又被那个贾阎王的咄咄逼人差点气死,眼珠子都红了一把推开纸鸢,站到贾老爷跟前,恶狠狠的说,“你还是不是人?死了的人不是别人,是为你生了孩子的女人,你现在站在自己亲生女儿的面前说这些话难道不怕遭报应吗?为人父母你配吗?现在让纸鸢跪在地上向天发毒誓,心若不诚就死父母,恐怕你现在就要在那块地旁边给你预定一个位置,打雷的时候你最好不要出门,小心雷劈死你个没心没肺的王八犊子。” 贾老爷被骂的狗血淋头,气得脸色铁青,哑巴似的喘着粗气看着阿柒,又看着纸鸢说,“我不管,那块地被我买了,你要么给我钱,要么我就把里面的人挖出来扔了,你们看着办。”说完不等阿柒再骂便逃似的走了。 阿柒狠狠啐了一口,“呸,禽兽。” 纸鸢捂脸难过的蹲在地上继续流泪,曼珠气不过道,“别哭了,今晚我带人守在贾府门口,等他一出门就给他套麻袋里,拉到纸鸢母亲的坟前活活打死他,给你母亲陪葬。” 阿柒满意的点点头说,“这个办法好,没见过这么混蛋的人,我们算是替天行道,惩奸除恶。” 景云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听到曼珠的话才有反应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俩就不要给嘴过年,难道你们真的想让她无父无母吗?说这话只能让纸鸢听着更难受。那块地是我哥和曼陀哥哥找的,肯定不会找贾府的地,我想必定是这个贾老爷故意找茬把那块地又买走了,来为难纸鸢,他不就是要钱吗?给他就是了,何必再惹事端。” 曼珠看着景云沉思片刻后对阿柒道,“你不是说钱就是正义吗?回到王府让曼陀去找贾府看他们要多少钱,给钱把地买回来就是了,至于纸鸢以后想怎么办,我们还是要听纸鸢的,你一个劲的指天骂地有什么用?” 阿柒瞬间变得灰溜溜的,一向豪言壮语,义薄云天的性格,在没有人支持或者统统倒戈时就显得又傻又天真,一时无语搀扶起蹲在地上的纸鸢擦掉她的眼泪,看着这样一个乖巧懂事,人美心善的好姑娘,却曾不想有着如此命运多舛的身世,上天的公平从来都不是绝对的,能给你的相对公平也就是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顺带着把窗也关上,在你一个劲的感叹这就是命的时候,再一拳砸晕你,踹上一脚,笑着告诉你:这才是命。 第一百二十七章过善则恶 ‘商城’里的店铺老板个个翘首以盼等到阿柒进来,一个个端茶倒水,殷勤至极。 “阿柒姑娘,你看看咱们这店铺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楼上楼下的人马可都等着你发话呢?” 阿柒坐在一楼,抬头朝上看去,张灯结彩的楼层,甚是喜庆。彩虹队也已经将培训好的人员安排在各个位置,商铺里货物更是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眼花缭乱,阿柒越看越高兴,拍手说,“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这个开业的日子就大家来选吧,择个吉期就开业。” “好啊,日子我们都选好了,就等着您过目点头呢?” 阿柒看着将日期写在红纸上,一脸庄重表情的老板,接过日期一看,“二十五号?就是?” 老板笑着说,“就是后天,这个日子是大家在庙里选的,大吉啊。” 阿柒也不懂什么良辰吉日,对景云说,“你看看时间来得及吗?” 景云说,“来得及,其实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你同意就可以动手了。” 阿柒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说,“那就这个时间开业,给该通知的人通知到,请客吃饭的酒楼你们也准备好,办得越热闹越好。” 老板们一听皆都喜上眉梢,递上一沓银票说,“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既是为‘商城’也是为我们自己,小小心意还望阿柒姑娘收下。” 阿柒抬手推回,笑着说,“道理我懂,情我也记下了,只是这钱我不能要。本来开业的事就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推迟了,给大家造成很大的损失,各位老板却不怨我,已经是给足我阿柒的面子,所以开业的一切花销都由我出,大家只管呼朋引伴来参加就行,以后诚信做生意,不要砸我的招牌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老板们面面相觑进退两难之际,景云站出来说,“就按阿柒说的办,大家把钱收好,抓紧时间张罗开业的事,只要你们都挣到钱了,还怕以后没机会吗?” 阿柒笑着转身出来,对曼珠说,“你也帮景云筹备着,谷风不在,里里外外的事都靠景云也不行,我和纸鸢先回去,你留下照看照看。” 曼珠点点头,阿柒带着纸鸢走了,景云招呼着伙计搬东西,曼珠犹豫再三走到景云跟前说,“刚才你为什么那样说?” 景云还没回过神,擦着脑门子上的汗说,“什么?” 曼珠道,“刚才你为什么阻止我和阿柒帮纸鸢?打抱不平的事你不是最喜欢干了吗?为什么刚才却拦住我了?” 景云走到旁边一块安静点的地方,凭栏眺望远方说,“你不觉得阿柒管的有点多吗?非亲非故,只是一个跟在身边的婢女而已,这样不好。” 曼珠不自在的搓着手指说,“你这样说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我也只是阿柒身边的婢女...那你意思...” 景云回过头拍着曼珠的肩笑了一下说,“你是吗?先不说你在阿柒身边的目的和纸鸢不同,就拿你对阿柒的那份赤胆忠心就不是常人能比的。我之所以这样说纸鸢,不为别的,就是她曾经对阿柒的背叛我不能原谅。” 曼珠抬头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一脸平静,眼神澄净却不乏精明,嘴角可爱的梨涡却和她此时的理智有些不相配。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连王爷都原谅了,你为何...” 景云撇嘴一笑说,“王爷?怎么可能?王爷是什么人,他眼里不揉沙的人,当初饶纸鸢完全是看在阿柒的面上,体谅阿柒孤身一人身边只有一个纸鸢一直跟着,不想伤她的心罢了。”景云说完看着曼珠说,“你知道为什么王爷明明知道你的身份了却不动你的原因吗?” 曼珠摇摇头。 景云道,“在王爷眼里没有什么比阿柒重要,你当初在阿柒身染瘟疫时不离不弃,让王爷很是感动,所以他不会动你的,只要你是真的为阿柒好,就算你是敌国的细作王爷也不会动你的。” 曼珠恍然大悟,微微一笑说,“真没想到王爷是这样看待这件事的。” 景云道,“是啊,所以现在当纸鸢的事情再次摆在眼前时,我们就不能不多留一个心眼。” 曼珠不解的看着景云道,“什么意思?” 景云道,“我哥说了,当初把纸鸢母亲接走就是为了防着纸鸢,现在纸鸢的母亲死了,也就没了可以牵制纸鸢的人了。你们平时对纸鸢太好,所谓斗米恩升米仇...” 曼珠打断景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件事我给阿柒也说过,可是阿柒听不进去。” 景云叹了口气说,“有些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们没办法永远对一个人好,也没办法对一个人越来越好,纸鸢现在心里到底想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这个丫头很少和人谈心。当初王妃教训彩虹队和林姑娘时纸鸢就选择了自保,王妃杀阿柒时,林姑娘被活活打死,可唯独她毫发无伤,你不觉得奇怪吗?” 曼珠大惊,捂住嘴不敢相信的看着景云,“你怎么知道的?” 景云道,“当初彩虹队的孩子就在我这里养伤的,她们给我一五一十说的,而且小希这丫头很机灵,说纸鸢后来看过她们,言语间的意思是让她们不要在阿柒跟前多嘴乱说话。这些事情可能无凭无据说明不了什么,但细细想来还是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所以我不同意阿柒和纸鸢走的太近。” 曼珠也有些汗毛倒立,一脸担心道,“照你这么说,确实有些可疑。只是现在纸鸢的母亲已经死了,她只能跟着阿柒,想必为了生活她也不会干出伤害阿柒的事情吧?” 景云冷笑一声说,“谁知道呢?反正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在阿柒身边一定要多长个心眼,不要和阿柒一样总是容易同情心泛滥,这样不好,过善就是恶,懂吗?” 曼珠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是我太不小心了,现在想来确实是有些太过仁义。” 景云道,“你要时时给阿柒提醒,有些事有些话能说也要留几分,反正现在我看见那个纸鸢就心里不舒服,以后让她不要来外宅。” 曼珠道,“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现在就怕阿柒嘴巴太快什么都给纸鸢说了。” 景云道,“那你要看紧了,还有阿柒嫁给楚风的事,不管你爱听不爱听,我总是有些私心的。我希望阿柒能留在大燕国,她嫁给楚风确实名正言顺能留下,而且也是个好归宿。但是她如果还是只喜欢王爷一人,那你们就把她带走吧,她和王爷不会有结果的,以前不会有,现在也不会有。” 曼珠喉咙发涩,拉住景云的手说,“你的私心在梨园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听出来了。不管她嫁给谁,留在大燕国都不是好事,你看她身上伤痕累累,能平安活着就已经这么艰难了,更何况还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所以不管你舍不舍得我都会把阿柒带走的。” 景云哽咽着看着曼珠,大气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说,“我知道,今天我也言尽于此,能为她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曼珠又哭又笑的看着景云说,“谢谢你。”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有人情味的活着 阿柒和纸鸢回到王府,让纸鸢一人先回梨园,她来到慕容冢的寝殿,门前是曼陀在守着,看到阿柒过来有些意外道,“阿柒,你怎么来了?不是去谈开业的事吗?” 阿柒看了一眼房门说,“曼珠真是巴不得有点事就立马告诉你。” 曼陀道,“她不说清楚什么事,我也不能放你们出去啊,所以告诉我也是好事。” 阿柒后知后觉的点头道,“我又忘了,你现在当家,什么事都要先向你汇报。” 曼陀道,“什么时候开业啊?日子定了吗?” 阿柒道,“定了,后天,二十五号,到时候你要去捧场啊。” 曼陀点头道,“我肯定会去的,你不是答应门口侍卫要请人家吃饭吗?我到时全带去了,你要请客。” 阿柒瞬间被一本正经的曼陀逗得眉开眼笑,一扫刚才的烦闷说,“真没想到曼陀也会这么幽默,也不知道咱俩谁在装?” 曼陀倒是没有任何表情的说,“谁都没装,只是让你笑的事情变少了。” 阿柒扭头看着天上一轮斜月,收回目光说,“王爷醒了吗?” 曼陀道,“醒了,刚才喝了粥,现在在床上看书呢?” 阿柒笑了笑,转身走了,刚过了小门,又转身回来直接推开慕容冢的房门进来。 慕容冢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到阿柒进来,也不惊讶,脸色平静的放下书说,“有事吗?” 阿柒一步一步走到慕容冢跟前,弯腰从他手里抽走书说,“病人就该在床上躺着好好歇息,看什么书呢?” 慕容冢也不生气,冷冷看着阿柒。 阿柒坐在床边,看着慕容冢脸色没有早上那么苍白,人也精神很多,伸手在他额头试了试,温度正常。 “你为什么不让他们来找我?我要是晚来一步你可能就烧傻了。” 慕容冢不悦的瞪了阿柒一眼,拿回书继续看,也不说话。 阿柒有些想笑,“你要是变成傻子了也挺有意思的。我会带着你在大街上从早转到晚,吃各种好吃的,冰糖葫芦,吹糖人,放风筝,还有吃薄饼,包子,嘿嘿,还会带你去喝花酒,看花姑娘...”阿柒越说越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好像对面的人已经是个傻子了。 慕容冢的目光越过书本,视线停在面前人的脸上。烛光下,她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不像别的女子那样挽着发髻,而是扎着一个马尾,头上没有戴任何饰品,一双眼睛灵动有趣,不太高的鼻梁点缀着小巧的鼻子,小嘴巴上下翻飞红润有光泽,皮肤白得发亮,身上穿着一件中式的长袍,整个人看起来小巧玲珑,有点可爱。 “对了,以后我去紫青坊了,你可要常来看我啊,我现在有些担心,你说我既无貌又无才,芬娘会不会不要我?不过没关系,我都想好了,反正我以后有钱,等风头过了我就给我赎身,要多自由有多自由。” “你不是跟司徒先生去庄里吗?” “我不去了,我的商业帝国在这里我去庄里干什么?” 慕容冢皱眉不满道,“你为何总是出尔反尔,朝令夕改?” 阿柒莞尔一笑道,“那没办法,我可是个小女子,又不是君子,人家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是小女子说话,想变就变。” 慕容冢一改冷漠,放下书看着阿柒道,“你真的要和王府解除关系吗?” 阿柒道,“不是我要解除,是不得不解除,不然我真的嫁给楚风吗?” 慕容冢道,“嫁给楚风不是很好吗?放眼望去整个京城就数楚风最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而且看得出来楚风对你也是有感情的,其实这算是一门难得的亲事,你可以考虑看看。” 阿柒敛去笑意,表情逐渐变得严肃,看着慕容冢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果那个人是你,我多希望一夜白了头,这个世上只有我心甘情愿为你放弃豆蔻年华为,恨自己小了十岁,巴不得岁月在我身上匆匆而过。慕容冢,你可以无情但不要残忍,你宁愿烧死也不要我救你,为什么?你恨我吗?” 慕容冢一怔,只觉得心口又开始疼了,避开阿柒受伤的眼神说,“本王只是不想欠你。” 阿柒失望大笑道,“不想欠我?你不想欠我,就要这样糟践这副身体吗?你凭什么?我都说了,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不会再喜欢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一杯迷情草让我失去了最爱的人,我怨过谁?整天看着你,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我恨你又爱你,你是他又不是他,我的矛盾和无奈给谁说?你一句不要等了,我就能收回那颗心吗?我不信这世上会有什么迷情草,我不信。我知道你依然爱我,你是爱我的,从来不曾离开过我,你只是没办法和我在一起,我晚来了十年,君生我未生,君生我未生...” 慕容冢有些动容,想伸手抱抱面前痛苦不堪的姑娘,可是手却不听使唤的动不了,只能静静看着,听着她那些能刺穿人心的话,不动于情不动于心。 阿柒发泄到最后并没有唤来身边人一句安慰,擦干眼泪看着慕容冢道,“我要是再在你面前哭,我就是猪。” 慕容冢突然笑出声,摇摇头说,“你的性格太奇怪了,说话百无禁忌,做事风风火火,不拘小节也无大家风范,让人看不懂。” 阿柒道,“你看不懂就对了,我倒是觉得你挺可怜的,无情无义,生性寡淡,身边这么多人爱你可你却感觉不到温暖,无法动情,差点烧死却因为不想欠人情而不愿意找人救你,奇怪的人是你吧?我告诉你,人活在世上,活的就是人情味,你欠别人人情,别人欠你人情,这才叫有滋有味。不然,别人都活成了树,有枝有叶,就你活成了木头杆,了无生趣。” 慕容冢不明白阿柒突然说这话什么意思,一脸迷茫的看着她,没想阿柒突然话题一转说,“后天我的‘商城’开业,你记得来喝酒。” 阿柒说完就走,慕容冢低头无奈笑了,他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好像憋闷的生活中突然打开了一扇窗,一缕阳光照进来,昏暗的房间一下子有了生机,以前看不清的东西也能看清了,那些隐藏在角角落落的阴暗一扫而光,没有阴暗,没有暗尘。 有个人在你的生命中横空出现,改变你的生活方式,改变你的行动路线,她会把你带到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带着不安和探索未知的期待,你对这个百无聊奈的生活开始有了蠢蠢欲动的想法。 第一百二十九章一件小事 阿柒从慕容冢寝殿出来,更加郁闷,一路踢着石子回到梨园,看到纸鸢正坐在桌前,昏暗的烛光下暗自流泪。 阿柒知道她肯定是在伤心今天在街上遇到贾老爷的事情,这事不管放在谁身上都能气死,阿柒坐下看着纸鸢说,“别哭了,纸鸢。你放心我会让曼陀去处理你母亲坟地的事情。” 纸鸢擦掉眼泪摇头说,“我怎么能再麻烦你呢,自从你认识我以来,添了多少麻烦事。而且我知道,你现在还有很多事没处理,我的事和你的比根本不值一提。” 阿柒道,“也不是这么比的,谁的事都不能和别人比,这也不是将心比心的事,反正你不管了,我会给曼陀说的。只是你和贾老爷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他再坏也是你的亲生父亲,虽然他不配,可这是事实,我想你伤心也是为他伤心吧?” 纸鸢听完眼泪流的更凶,抽泣着说,“他不是我父亲,我没有这样的父亲。我和母亲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是人,连他府里的下人都不如,更不要说别人。” 阿柒没说话,她其实不能理解这样复杂的社会关系,朝代不同,等级不同,连人与人之间的伦理亲情都不同,她不明白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 纸鸢接着说,“我一直努力活着,想着有一天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旁,听他向所有人宣布我是他的女儿,想叫他一声父亲。我和母亲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贾府里的人欺负我们,不给我们饭吃,不让我们睡觉,我们当牛做马还是没有得到他的怜悯,要不是你的出现,我想他肯定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女儿吧。他许诺我的都是我做梦都想要的,我背叛你,伤害你,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现在连我母亲的坟地他都不放过,阿柒,我想让他死,我想让他全家都死,都为我母亲陪葬。” 阿柒给纸鸢倒了杯茶,正尴尬呢,曼珠回来了,看到面前的情况,立马警觉起来,“纸鸢怎么哭了?阿柒你说什么了?” 阿柒摇摇手说,“我什么都没说,纸鸢就是为她母亲伤心难过,这我也...” 曼珠松了一口气说,“纸鸢你别难过了,不值得。你就当那些人都死了,你过好你的生活,想的多你更累。” 阿柒站起身看着曼珠说,“你去找曼陀先把纸鸢母亲坟地的事情解决了,这人都入土为安了,还被打扰真的不好。” 曼珠点点头,转身出去,又回头看了一眼阿柒,才来到慕容冢寝殿前找到曼陀说,“当初你和谷风给纸鸢母亲找的那块地是谁的?” 曼陀不解道,“就是普通农户家的,我们给了几两银子,人家才愿意让挖地的,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曼珠说,“今天我们在街上遇到那个贾老爷了,他说他把那块地买来了,要纸鸢给他钱,不然他就把纸鸢的母亲从地里挖出来扔了,这不阿柒让我过来问问你怎么办?” 曼陀气得拳头攥紧厉声道,“真是个畜生。你不管了,我去处理。” 曼珠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曼陀道,“哦,我让楚风去办。” 曼珠意外道,“楚风?这和楚风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找楚风呢?” 曼陀面无表情道,“反正这事就是找人出气,楚风这几天心里憋闷,估计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刚好让他去找那个贾老爷泄火,姓贾的敢不听话?” 曼珠道,“可是你别忘了,贾老爷可是和梅府关系密切,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让楚风得罪贾老爷,不是得罪梅相吗?这能行吗?别给楚风惹事啊。” 曼陀道,“正因为他们关系不一般才让楚风去处理,现在情况特殊,梅府和王爷处于联合阶段,王府不便出手。让楚风去最好,就算楚风做事出格,那梅相也不能说什么,再说了,他一直没有机会能和楚风打交道,这次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 曼珠心悦诚服的看着曼陀,小声说了句,“老奸巨猾。” 曼陀听见了,更加小声的附在曼珠耳边说,“这都是跟王爷学的。” 曼珠羞涩的笑了。 第二天,楚风和梅耀祖来到梨园,还没坐稳就被曼珠叫出来,小声嘀咕了一阵,楚风转身就去找曼陀。 曼珠让梅耀祖不要跟,梅耀祖越是紧紧黏着楚风来到曼陀住的院子,楚风道,“找我干嘛?” 曼陀正在练剑,看到楚风才停下说,“你身上的伤没事了吧?” 楚风脸色不悦道,“怎么你要找我比试?就算我现在伤好了,你这样也算趁虚而入,胜之不武,想扳回一局就光明正大等我元气恢复了咱们再比。” 曼陀冷冷道,“打几下板子就元气大伤了,看来你确实不行。” 楚风立马不乐意了,顺手拿起架子上的剑就朝曼陀挥过来,曼陀稍微一闪躲开说,“跟你说件事,不和你比武。” 楚风道,“什么事?” 曼陀看了一眼梅耀祖说,“你确定要在这听?” 梅耀祖下巴高抬说,“当然。” 曼陀摇摇头没办法,对楚风道,“我听阿柒说贾府的人一直缠着纸鸢姑娘闹事,让她很头大。” 楚风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说,“贾府?什么贾府?” 梅耀祖脸色有些尴尬道,“就是我姨娘的哥哥,贾延旺,纸鸢的父亲。” 楚风道,“哦,是他啊?怎么了?” 曼陀将发生的事情给楚风讲了一遍,楚风听完怒气冲天道,“真是畜生,这种事都干的出来,真是猪狗不如,我先拆了他家的祠堂看他还挖不挖别人的坟墓。” 曼陀什么话都没说,收拾好剑直接走了,梅耀祖拉住楚风道,“这个曼陀是利用你呢,你怎么傻乎乎的往里钻呢?” 楚风边往出走边说,“我知道啊,可是我愿意。我早就看那个姓贾的不是个东西了,今天就算不是为了纸鸢,我就当为民除害,也要收拾那个渣滓,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为人。” 梅耀祖道,“你不怕他找我父亲告状啊?” 楚风更是不在乎道,“你觉得我会怕你父亲吗?反正我和你们家的关系也就那样了,再说了,你父亲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亲戚和我翻脸呢,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来找我感谢我帮他清理门户,然后我呢顺势就欠了他一个人情,这笔买卖划算啊。” 梅耀祖有些听不懂中间的联系,满脸迷糊道,“那曼陀一样可以处理啊,让我父亲欠王爷一个人情不也一样吗?你何必掺和他们的事情?” 楚风道,“一个呢,我自己可以解气,还有就是这件事如果让曼陀处理,曼陀会很为难。” 梅耀祖道,“为什么?” 楚风敲敲梅耀祖的脑袋说,“曼陀要是出手处理,代表的就是王府的意思,可是如今你父亲和王府的关系又很微妙,这事曼陀肯定要禀明王爷的,你估计下,王爷会同意曼陀去处理吗?” 梅耀祖摇摇头说,“不知道。” 楚风道,“是啊,王爷有很大可能会不同意曼陀管这闲事,他不会为了一个府里的小丫鬟而和梅府起摩擦,划不来。可是这样的话曼陀又没办法向阿柒交代,所以他第一个就想到了我,可他也没拜托我去处理,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所以我怎么处理,就和他没关系,和王府没关系,明白?” 梅耀祖恍然大悟拍着脑门说,“原来如此,可是就这么简单的小事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圈呢?直说不行吗?” 楚风看着梅耀祖笑了笑说,“是不是比你写文章复杂多了?” 梅耀祖点点头说,“比我考状元都复杂。” 第一百三十章 逗你玩 楚风从王府出来直接到京兆衙门,大大咧咧的进了衙门后堂坐下没一会府尹大人就一路小跑着进来了。 精明的府尹大人看到楚风和梅耀祖一张脸差点笑开花,“见过小侯爷,见过梅公子。” 楚风冷漠道,“杜大人这官当的很清闲啊?” 杜大人不明所以小声问道,“不知小侯爷有何事吩咐下官?” 楚风道,“郊外有一处地我看上了,需要府尹大人办个手续。” 杜大人松了一口气笑着说,“这点小事哪里值得小侯爷亲自来一趟,派个人说一声就行了,下官亲手去办。” 楚风道,“事情确实很小,只是我怕府尹大人办不好,只能亲自过来一趟给大人壮个胆。” 杜大人不解道,“壮胆?下官不懂,还请小侯爷明示。” 楚风道,“听说我看上的那块地刚好是贾老爷的地产,不知道府尹大人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杜大人擦擦汗,暗自思索道,“贾老爷?这?” 梅耀祖插嘴道,“你不知道贾老爷是谁吗?” 杜大人立即道,“知道,知道,只是这...”杜大人为难的看着梅耀祖,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无语。 楚风倒也不打算为难他,直言道,“没事,这件事我不打算让你办,你只需要派人把那位贾老爷请来这里,我和他当面说。” 杜大人立马笑着说,“好的,好的,小侯爷稍等,我马上派人去请。” 楚风喝着茶对梅耀祖说,“你等会去后堂待着,这事你在场不太好。” 梅耀祖瘪嘴,“我不,我要跟着你。” 楚风不解道,“奇怪了,你这几天是怎么了?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以前可没见你跑这么勤啊,你也不爱凑这热闹,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更奇怪的是你三姐,以前天天往我家跑,现在突然又不来了,你三姐是不是身体不好啊?” 梅耀祖道,“怎么想我三姐了是吗?” 楚风咧着嘴说,“没有,就是觉得很不正常,我母亲不正常,你不正常,你三姐也不正常,我好奇而已。” 梅耀祖道,“有什么好奇的,谁都不会永远不变,也许有人突然想明白了,也许有人突然想不明白,永远不变的是死人。” 楚风甘拜下风闭嘴不语,梅耀祖看着楚风半天,犹豫不决试探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楚风皱眉不解道,“干嘛?” 梅耀祖道,“就随便聊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楚风道,“问吧。” 梅耀祖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皇上有一天突然下旨要你娶阿柒,你会怎么办?” 楚风眉头皱得更紧,审视着梅耀祖半天道,“你还在计较我喜欢阿柒这件事吗?” 梅耀祖愣了一下道,“不是我计较,我是问你皇上如果让你娶阿柒,你会娶吗?” 楚风面色平静直言道,“娶啊,难道要抗旨不成?” 梅耀祖深吸一口气,轻声问道,“是因为圣旨,还是因为那个人是阿柒,所以你才愿意的?” 楚风道,“因为什么重要吗?” 梅耀祖脱口而出道,“重要,当然重要。” 楚风落寞的低下头说,“阿柒从来就没喜欢过我,她嫁给我肯定是万般不情愿,我不会强人所难,如果仅仅是因为一道圣旨,我尊重阿柒的意愿。” 梅耀祖满目酸楚的看着楚风,心疼道,“如果阿柒愿意嫁给你,你就会满心欢喜的接受是吗?如果让你自己选择未来的妻子,你还是会选阿柒对吗?” 楚风看着梅耀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又笑着说,“哪里有这么多如果啊,我现在和阿柒是好朋友,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如果。再说了,我也明白感情的事要两情相悦才可以,我没有等到阿柒,也可能是因为阿柒不是我要等的人,我站在我该站的位置,自会等来我要等的人,可能要等很久,但只要他来,我自会用余生竭尽所能让他幸福。” 梅耀祖既没有释然也没有再纠结,他只是羡慕那个能拥有楚风往后余生的人,那个人该有怎样的运气才能得到楚风的爱?往后余生,是多少个夕阳西下,多少个春夏秋冬,多少个日日夜夜? 阿柒曾经取笑过他对待爱情的态度,是啊,多像个懦夫。所爱之人就在眼前,半米不到,伸手可触,可他却只能看着,试探着,在他描绘的爱情里恬不知耻的把自己幻想成那个人,慢慢变得遥不可及,多想抱着他,多想问一句:眼前人可是你要等的人。 懦弱如他,在贾延旺进来的一瞬间他默默退到后堂,楚风从门口侍卫的手里抽出剑挥舞着朝刚进来的贾延旺而去。 贾延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如其来的剑拍跪在地上,还没看清是谁,后背又挨了一剑他直直趴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哎呦,下巴就被一柄冰冷的剑挑起。 楚风冷笑着看向贾延旺道,“本侯爷练剑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贾延旺不敢说,旁边杜大人低头装死人,啥都没看见,啥都不知道。 楚风又扔过来一把剑给贾延旺说,“一个人练也是乏味,既然你冲进来了,那就你陪本侯爷练一练。” 贾延旺站起来看着手里的剑,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练剑?他连剑都不会握,怎么练? 楚风暗笑一声,一剑刺进贾延旺的袖口轻轻一挑袖子应声而裂,贾延旺吓得手里的剑都扔了,可是却什么都不敢说。 楚风又对着另一袖口刺去,丝绸的衣袖根本经不住锋利的剑,两个袖子只连着几条线,要掉不掉。 贾延旺心惊胆战的站着任由楚风在他的身上刺出无数个洞,不知道是楚风的力道没有控制好,还是故意的,后面的几剑全部在贾延旺的身上留下了几道不浅的伤口,这一下贾延旺吓得抱住头,边哭边求饶,楚风一看不禁笑出声,原来上面流泪,下面也流泪,这人居然被吓尿了。 楚风这才收起剑,转身进屋坐在椅子上细细品茶,朝外面喊了一声,“进来。” 贾延旺已经浑身无力,裤子全湿,杜大人不好再装死,伸手扶着贾延旺进来。 贾延旺扑通一声跪下一个劲磕头,“小的知错了,求侯爷饶命,求侯爷饶命。” 楚风看了一眼杜大人,抿嘴讥笑道,“知道我是谁吗?” 贾延旺道,“知道,知道,哦,不对,不知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楚风说,“管你知道不知道,我今天能找你就表示我不怕你找梅丞相告状。” 贾延旺摇头说,“不会的,小的不会告状。今天您找我,自然是小的做错事了,所以请侯爷明示,小的一定马上去办。” 楚风道,“哼,把那块埋人的地卖给我。” 贾延旺愣了一下道,“您是说?” 楚风有些不耐烦道,“装什么?麻溜找杜大人办手续,你开价我掏钱。” 贾延旺不太确定的问,“您说的是纸鸢母亲...” 楚风道,“还有其他埋人的地吗?” 贾延旺虽有些意外,但也不敢多问,立马说,“没有,没有,既然是侯爷您看上那块地,那就是小的荣幸,我马上把田契给您。” 贾延旺掏出田契递给杜大人,杜大人检查后交给楚风,楚风道,“是个明白人,那本侯爷该付你多少钱呢?” 贾延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不敢,小的怎么敢收侯爷的钱呢?这就算小的孝敬您的。” 楚风没说话将早就准备好的银两递给杜大人,转身进了后堂。 杜大人看着手里的钱,更加疑惑不解,“一两三钱?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三十一章 醋味升级 贾延旺站起身,抖落抖落黏腿的裤子,不停擦着汗,远远站着,没有接过那些钱,依旧有些后怕的说,“真没想到,这个纸鸢居然和上官家都能扯上关系,找他出头,见鬼了。” 杜大人面带鄙视的看了一眼贾延旺说,“王府和公主府的关系一向就比较奇怪,王爷和公主并不亲近,可是公主却愿意将自己的独子交给王爷看管,还相安无事的过了这么多年。如今,上官楚风成年又是侯爷,是王爷的心腹和左膀右臂,很多王府不方便处理的事都由这位侯爷代劳,这小侯爷年纪不大,做事既有王爷的腹黑和果决又有他孩子气的一面,未来不可限量啊。” 贾延旺愤愤不满的啐了一口道,“这么说他今天是代表王爷来的?” 杜大人叹口气道,“是不是代表王爷我不知道,但肯定是为了王府而来。” 贾延旺本就是那种逮住喊爹放了骂娘的人,见楚风走了,人也活过来了,手指天喊道,“他恐怕是不知道现在梅丞相和王府的关系吧?敢在这时候惹我,就表明了是打梅丞相的脸,破坏两家的交情。哼,我可是为梅丞相办事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告诉梅相,看王爷怎么收拾他。” 杜大人一脸看智障的神情看着贾延旺,本想劝几句,但想了想只是把手里的钱放在贾延旺手里,让人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恨不得踢他一脚让他赶紧滚。 楚风从后堂出来,朝梅耀祖扬了扬手里的战利品说,“这下阿柒可欠我一个大人情,看她怎么报答我。” 梅耀祖冷声道,“你可以让阿柒以身相许。” 楚风看了一眼古怪的梅耀祖说,“你今天非要和我唱反调是吗?哪壶不开提哪壶。” 梅耀祖也没再纠缠,看了眼身后的方向说,“你不怕那个畜生去找我爹告状吗?” 楚风道,“就怕他想明白了不去。” 楚风一路飞奔梨园,把手里的田契拍在正在吃饭的阿柒面前得意洋洋的说,“怎么样?小爷我办事靠谱吗?” 阿柒拿着田契看了半天也不明白什么意思,曼珠一眼就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对楚风道,“还是楚风公子速度快,一出手问题就解决了。” 阿柒回头看着曼珠问,“这是?” 曼珠对站在一旁的纸鸢说,“这是安葬你母亲的那块地,楚风公子从贾延旺那里把地要来了,所以你以后就不用担心被贾延旺威胁了。” 纸鸢一听眼泪又下来了,跪在楚风面前说,“纸鸢谢谢楚风公子出手相救,如此大恩,纸鸢不知如何回报,只能下辈子当牛做马回报公子,我母亲泉下有知也会感念公子的。” 楚风有点不好意思,挥挥手说,“快起来,反正是阿柒交代的,我也没费什么事,不用谢。”说着自顾自的坐下端起碗看了一眼蒙在鼓里的阿柒,眼角的温柔更甚。 阿柒道,“是你办的事?我不是让曼陀去...” 曼珠说,“谁办不是一样,只要事情解决了就好。” 梅耀祖也坐下没好气的看着阿柒道,“你还真是架子大,吩咐这个,指挥那个,人家曼陀又不是你的手下,王爷都没这么使唤过,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现在更厉害,公主府,梅府的人都听从你差遣,我和楚风跑了一早上,又动手又动嘴,你还啥事都不知道,心安理得的坐着吃饭。” 阿柒莫名被人夹枪带棒的骂了一顿,手指指着自己问,“阿祖,你是在指责我吗?还是我该蹲着吃饭才对?” 梅耀祖冷哼一声,“你觉得呢?坐着吃蹲着吃,你还可以躺着吃,那才叫舒服。” 楚风赶忙跳出来道,“没有,怎么会呢?他这是饿了,肚子一饿脾气就大,你俩不是都这毛病吗?” 梅耀祖把手里的筷子一放对楚风道,“我可没她这毛病,你看你,人家还没说什么呢你先坐不住了。既是粮草补给又是断后清理,你可真是会打仗,还是个全才,王爷都比不过你。” 梅耀祖火力全开对楚风也是一顿冷嘲热讽,楚风摸摸鼻子,更加郁闷,明明他做了好事,怎么一句好话没有,还被追着骂。可看梅耀祖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既心疼又不敢多问。梅耀祖的脾气他知道,真的发火他也害怕,顺着逆着都不行,只能沉默让他骂个痛快。 阿柒手里的筷子差点吓掉,曼珠和纸鸢更是大气不敢出的站着,场面一时有些诡异。 梅耀祖骂痛快了,心里的火也慢慢平息了,冷静下来又为自己的一时嘴快有些懊恼,可看着大家噤若寒蝉很给面子的听话样子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脸色由红转白,情急之下站起身就往出跑,楚风立马追上,回头对阿柒道,“阿柒没事,我去看看他。” 梅耀祖撒丫子猛跑迎面遇到慕容冢和曼陀也没停下脚步,慕容冢困惑的看着从自己面前飞驰而过的梅耀祖,又看着在后面紧追不舍的楚风也一闪而过,顿时怒火升起,太阳穴的青筋气的一鼓一鼓的。 曼陀肉眼可见的看到慕容冢急速起伏的胸膛,攥紧的拳头,还有那双能发出冷箭的眼神,对楚风和梅耀祖暗自祈祷:你们好自为之。 慕容冢暗自运气半天心里的怒火也没平复下来,转身对曼陀说,“去,把他俩给我叫来。” 曼陀长叹一口气,跑步来到王府门口刚好看到楚风在拉扯闹别扭的梅耀祖,“你俩跑了半天怎么还没出府?等着让王爷收拾是吗?” 楚风看着曼陀道,“怎么了?” 曼陀道,“我还想问你俩怎么回事?在王爷面前一点规矩都不懂,你们当王府是菜园子啊,追追打打的。” 梅耀祖梗着脖子说,“还不如我家菜园子呢。” 曼陀无奈翻着白眼对楚风说,“你赶紧带着你家这位祖宗回去吧,王爷让我来找你俩,你估计是什么好事?” 楚风下意识摸着屁股,脸色一变,拉着梅耀祖的手两步奔出王府回头对曼陀说,“我们先走了,你想好怎么回话了吗?”目光示意门口的侍卫。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谁是谁非 曼陀头痛不已朝他俩挥手,走到侍卫跟前冷声道,“这段时间王爷一直向皇上请求去边境调防,你们可要擦亮眼睛,别让王爷生气,我手里可有几个必须陪同去边境的名额,谁想要就找我。” 八名侍卫最会察言观色立马反应过来抱拳道,“曼护卫放心,我们这段时间都在排练景云姑娘交代的舞狮任务,不会惹王爷生气的。” 曼陀一愣道,“舞狮?” 侍卫道,“是啊,景云姑娘说为了节省不必要的开支,就让我们八个学习舞狮,在阿柒姑娘‘商城’开业的时候表演。” 曼陀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明明他才是王府的大管家,可自己的人却一直被几个小姑娘使唤着,都没人找他报备,而造成这一切结果的好像正是他自己。 自打他接手管理王府以来,虽然纪律严明,可对梨园的事情还是格外宽松,手下人也是全部按照他的意思在办,只是现在看来这意思传达的有些偏离他的本意。 曼陀咳嗽了一声说,“虽然这件事景云姑娘给我说过了,可是你们八个是不是也该主动向我禀明,做到早请示晚汇报了吗?你们这是明目张胆的假借事由漠视纪律,以后就有可能擅离岗位,让王府大门无人可守?” 八名侍卫吓得统统跪下道,“请曼护卫恕罪,小的以后不敢了。” 曼陀一脸严肃道,“好了,这件事我可以替你们扛下来不报告给王爷,但以后如果再出现此类事情,我决不轻饶。” 侍卫道,“请曼护卫放心,小的绝不再犯。” 曼陀脸色稍微变得柔和,点头道,“但也不能影响你们练习舞狮,阿柒姑娘的事情一定要尽心尽力做到最好,开业那天我会去看的,舞的好有赏,舞的不好有罚。” 侍卫道,“是。” 曼陀转身疾步来到慕容冢的书房推开门没看到慕容冢,眉头一皱,转身又出来往练功房去,结果练功房也没人,想了想才往梨园走去。 曼陀一进大门就看到慕容冢站在廊下,仰头看着站在廊上的阿柒,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脸色一如既往的不好看。 阿柒气呼呼的看着慕容冢,心想这人还真是忘恩负义,自己才救了他一命,一句感谢的话没有不说,还敢给她找不痛快。 曼陀走到站在院子里的曼珠身边小声问,“发生什么事了?王爷和阿柒吵架了?” 曼珠道,“刚才王爷突然进来问楚风和梅公子在这干什么,阿柒就说没干什么,只是闹了点不愉快,王爷就顺势说梨园上下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还带坏了楚风和梅公子,让人家梅府和公主府看王府笑话。” 曼陀道,“阿柒怎么回的?” 曼珠扬扬下巴看向阿柒小声说,“你觉得那位姑奶奶会怎么回?当然是什么难听说什么。她说她自小父母双亡,自然缺少教养,后来沦为妓女,这是拜王爷所赐,再拜王爷所赐她又要沦为妓女,可又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商城’开业上了,王爷就说不允许阿柒整天抛头露面的去做生意,让她把‘商城’卖了,还说不让她参加明天的开业,所以俩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住了。” 曼陀实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腹诽道:自己好像莫名躲过一劫。 阿柒手叉腰以君临天下的王者之姿俯视着慕容冢,大白眼翻了又翻,嘴巴噘得能挂油壶。 慕容冢平生第一次被一个女子拦在廊下,连门都进不去,尽管怒火冲天可他却始终没有想借此惩罚阿柒,看到阿柒朝他一个劲的翻白眼,居然语气平静,耐心教育道,“不要对本王翻白眼。” 阿柒哪里管这些,故意凑近他再次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然后还恶作剧的吐舌头道,“我就翻,怎么了?王爷是不是要告诉我,要翻白眼闭上眼睛再翻,可是我就偏不,你能拿我怎么样?” 慕容冢气得手指握拳,看着阿柒一字一句道,“本王现在愿意管教你,是因为你是本王的义妹,代表着王府,等本王和你解除这层关系,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是继续做妓女也罢,还是做你的混世魔王也好,都与本王无关。身为姑娘家,就该有姑娘家的样子,言谈举止都该端庄典雅,像你这样的就是做妓女也是不够格的,也是最上不得台面的,所以本王理解你为何那么重视你的酒楼生意,毕竟你以后还要靠这生意过活,不然靠卖艺你会饿死。” 阿柒愣住,脸上调皮的笑意渐渐散去,伪装的气势也消失不见,反倒是一脸颓败之意。 “我没想到王爷还有如此好的口才,听王爷一席话阿柒受教不少。之前也没少听你说我,可是我只觉得你声音好听,语气温柔,尽是宠溺之语。如今听王爷说话,我只听出了忠言逆耳的刻薄,倒让人生了更多的寒意。” 慕容冢目光灼灼看着阿柒道,“既然逆耳必定听起来觉得刻薄,你心生寒意,是因为你是非不分,好赖不明。整天以聪明自诩,洋洋得意,不知所谓。王府向来纪律严明,可对你却总是格外开恩,你却不知收敛得寸进尺,上次交代你抄的《内戒令》到现在只字未见,你还有时间天天往出跑,整个王府都被你搅扰的鸡犬不宁,人仰马翻。前有王妃后有谁?” 阿柒瞪大眼睛惊诧的看着慕容冢道,“你在责怪我害了王妃吗?” 慕容冢冷声道,“本王只是在说事实。” 阿柒目眦欲裂不敢相信的看着慕容冢后退了一步道,“事实?你现在对我说事实?难道我生死一线不是事实?林姑娘被活活打死不是事实?我如今变成瘸子不是事实?刺王妃一剑的人是你,不是我,让她大出血而死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只是侥幸活了下来,你却来找我算账?慕容冢,人的心可以变狠但不能变坏。我知道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可你说的话依然能伤到我的心,这就是感情的不公平,你要是想算账,感情里你欠我的,你打算怎么还?” 慕容冢仰头看着眼睛发红却没有一滴泪的阿柒,心里五味杂陈,此刻他多想体会阿柒心里的痛苦是什么样子,多想对这份不公平的感情给出一个结论,可是他却没有任何感受,除了冷漠的看着她,连一丝不忍心都没有,只有冷静的判断,对与错的坚持。 第一百三十三章爱的胆小如鼠 “本王并没有想要算账,本王说了,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里面不夹杂我任何的感情在里面。” 阿柒冷笑道,“是啊,我忘了,你现在没有感情,和院里种的梨树一样,该发芽了就发芽,该开花了就开花,该结果了就结果,不会明白春去秋来,花开花落的悲伤,慕容冢你好可怜,你才是最可怜的人,你看看我们这里所有的人,他们都有感情,都有喜怒哀乐,可你呢?你有什么?” 慕容冢狠厉的目光注视着阿柒,对被戳中痛点的恼羞成怒,对被不能一视同仁对待的不满,对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却还要承受自己身边人对自己的不理解的气愤,而这一切都被阿柒一针见血不加修饰的说出来,他何必再为一个自己不会再动心而且还一贯把自己当成空气的女人而努力隐忍,慕容冢动作迅速的伸手一把抓住阿柒的衣领,寒气逼人,冰冷中带着明显的怒火问道,“你说什么?” 阿柒不知死活的看着慕容冢顶嘴道,“我说,我可怜你,你是个可怜虫。” 慕容冢手指慢慢收紧,阿柒的脸色渐渐变红,脚尖离地,曼陀和曼珠吓得跑过来喊道,“王爷绕过阿柒,她不是故意的,求王爷饶命。” 纸鸢一直站在阿柒后面,看到阿柒双腿不停的乱踢,立马趴下把背垫在阿柒的脚下,哭求道,“王爷,您就看在阿柒浑身是伤的面上放过她吧?她还小,不懂事,您别和她计较,她心里肯定不是那样想的,只是嘴巴硬不服软,求您饶命啊。” 曼陀道,“爷,司徒神医说了,阿柒的背旧伤新伤叠加愈合很慢,看在她是个病人,还是个不懂事的病人份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她一马。” 曼珠着急喊道,“王爷,求您看在阿柒刚刚也救了您一命的份上就饶过她吧,还有就是您答应不会打她的...” 慕容冢目光一滞,动作一顿,手指才稍稍松开,阿柒被摔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色发青,嘴角却挂着一抹得逞后的冷笑。 慕容冢意难平,气难消,看向阿柒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无奈,最终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阿柒在地上坐了很久,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在书架上从仅有的几本书里找到了那本被遗忘的《内戒令》,坐下拿起笔就开始照猫画虎的开始抄,曼珠和纸鸢对视一眼赶紧上前,裁纸的裁纸,研磨的研磨。 曼陀一路跟着慕容冢从后花园走到教练场,又从教练场来到练功房,慕容冢从兵器架上随手挑了一把剑对着曼陀就挥了过来,曼陀本来随身就带着剑,利剑出鞘,和慕容冢对打在一起。 没有招式,没有套路,没有身份地位的差别,两个人使出浑身的力气,一个不顾章法漫无目的只管出招,一个严防死守,溃不成军,胳膊被刺一剑,脸被刺一剑,带着伤奉陪到底。 不知道打了多久,也算不出打了多少个回合,展现出了多么高超的剑术,只知道这一场较量,没有胜负,没有输赢,只有两个躺在地上浑身湿透,筋疲力尽,累到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男人。 公主府,楚风拉着闹别扭的梅耀祖从王府出来就回了家,这一路上又是道歉又是扮丑极尽所能的逗梅耀祖开心,可梅耀祖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哄不好,怎么哄都不行的那种。 楚风把梅耀祖喜欢吃的东西吩咐膳房全部做了端来摆在他面前,可梅耀祖连看都不看一眼,楚风在房间急的转圈,一副大事不好的神情看着梅耀祖道,“难道你真的和阿柒吵架了?不是开玩笑的?” 梅耀祖看着楚风这个榆木脑袋瞪了他一眼扭过头不说话。 楚风一拍脑门说,“我知道了,你是因为我为了阿柒的事情得罪贾延旺而生气对吧?” 楚风自以为猜中了,一脸得意洋洋的解释说,“这个你根本就不用担心,那个贾阎王算什么东西,他就算跑到你父亲跟前告状我也不怕的,有本事让你父亲来找我,哼,我估计你父亲顶多在皇上跟前说说我的坏话,而皇上才不会为了这么点事训斥我,再说了,你父亲那么精明的人,这件事孰轻孰重他会分不清,为这事跑皇上面前告状,得罪我对他有什么好处?他现在巴不得让我欠他一点东西呢?这个我在之前就给你解释过了,所以,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比这更过分的事我都做过,不算什么。” 梅耀祖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喊道,“皇上要让你娶阿柒,你这个傻子。” 楚风一瞬间愣住脸上的表情也僵在脸上尴尬不已,半响楚风才俯下头看着梅耀祖道,“你刚才说什么?” 梅耀祖气急站起身说,“我说,皇上要下旨让你娶阿柒。” 楚风傻傻的笑着说,“不会的,不会的,这么大的事皇上怎么可能不提前通知我呢?” 梅耀祖急迫道,“是真的,王爷已经派曼陀去宫里核实过了,阿柒也都知道了。” 楚风脸色急转直下变得苍白,目光悠悠的看着梅耀祖说,“所以你才生气吗?” 梅耀祖猛地看向楚风,有些百口莫辩道,“我只是替你着急。” 楚风暗自笑了笑道,“阿柒是不是吓死了?” 梅耀祖道,“你又不是洪水猛兽,她哪里至于吓死。” 楚风大咧咧无所谓的坐下喝了口茶道,“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啊,就瞒我一个人了。” 梅耀祖道,“我们也是怕你冲动...” 楚风露齿一笑说,“怕我冲动?冲动什么?跑到皇上面前求皇上赶紧下旨吗?” 梅耀祖尴尬的坐下说,“也不是,这不是在想办法看怎样才能让皇上打消这个念头吗?” 楚风道,“是阿柒吗?” 梅耀祖道,“如果我说阿柒确实不想嫁给你,你会不会伤心?” 楚风道,“你们还会在意我伤不伤心?我作为当事人,你们却都瞒着我,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你们面前出出进进,上蹿下跳,怎样?猴戏好看吗?” 梅耀祖着急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这事就算告诉你了,你能怎么办?你还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去王府找阿柒玩吗?你让阿柒怎么面对你?虽然我知道你打心里希望阿柒真的快乐,希望她幸福,可越是这样,你越接受不了阿柒为了不嫁给你宁愿和王爷解除兄妹关系回到紫青坊给你带来的打击。” 楚风冷静下来,而后摇头叹了口气道,“她还真是对我情深义重。” 梅耀祖疑惑道,“什么意思?” 楚风道,“我和阿柒早就说开了,她和我只会是朋友,不会成为其他的,只是皇上如今乱点鸳鸯谱,你们都不问清楚就把我这个当事人蒙在鼓里了,还有你今天阴阳怪气,莫名其妙和阿柒又吵了一架,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梅耀祖不知道还有这一回事,局促不安的看着楚风想笑又笑不出来,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才说,“那我明天去找阿柒道歉,再说了,我又不知道你们之间...我只是...我还不是怕你难受?” 楚风故意逗梅耀祖道,“怕我难受?我难受什么?娶新娘的人是我,我又不是被逼的?你是不是关心错人了?还是说,你很怕我娶阿柒?” 梅耀祖急赤白脸不知该怎么解释,本来白皙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袖子一甩道,“我有什么可怕的,你想娶谁就娶谁,关我何事。” 楚风翘起嘴角盯着梅耀祖一个劲的傻笑却什么都不说。 第一百三十四章吓尿升级版 梅府,梅丰泉的书房烛火通明,梅丰泉精神抖擞的坐在书桌前听面前人的汇报。 一个精壮的男子,身穿夜行衣垂手站着小声道,“大人,飞鸽传书已到。” 梅丰泉接过简短的纸条展开,眼神逐渐变得惊恐,“你确定这是工部侍郎柳大人亲手写的?” 男子道,“大人,小的之前一直在柳大人身边做事,对柳大人的笔记非常熟悉,这确实是柳大人亲笔所写。” 梅丰泉不安的站起身,大拇指搓着小拇指,这是他心里不安焦虑的时候的小动作,男子看到梅丰泉的异常,小心问道,“大人,纸条上说什么了?” 梅丰泉将纸条放在蜡烛上一点点烧成灰烬,眼睛看着燃烧的蜡烛说,“和你所报之事差不多。当初我派你跟着柳大人一起去北境南国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可是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男子道,“当初我们奉命接管北境南国的一切防务,可是实际掌权还不到一个月就接到了皇上的旨意,要求所有一切都原封不动的按照北境南国以前的制度执行,以前的官员全部官复原职,那些被下大牢的罪臣,最后还是我们的官员一个个去牢里接出来的。 军务交给他们自己的军事将领管理,府衙由以前的官员接手,最后我们派来的官员全部被架空,什么都不管,也管不了,刚开始大家怨声载道,可是后来北境南国那些官员故意和我们的官员拉近关系,除了不谈正事什么都谈,以金钱美女许之,没多久我们的官员个个乐不思蜀,快活的日夜颠倒,放任自己放任一切,连本该他们亲自发往京城的密报都是由北境南国的官员一手代劳的。” 梅丰泉怒不可遏,又无可奈何,“这都是沐殷的阴谋啊,大阴谋,如果事情照现在这样继续发展下去,大燕国危哉。” 男子道,“大人,您让我特意调查了沐殷和勤王的关系,他们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梅丰泉眼神一亮道,“怎么讲?” 男子道,“这还要从这场仗说起。我从北境南国将领那边打听到,本来北境这场战役是不会输的,因为沐殷很早就做好了准备,战术准备相当充分,可谁知道仗还没怎么打,沐殷就投降了,这让那些胸有成竹的将领很是不解,而且听说连一路顺利进入都城的勤王都是一头雾水,这胜利来得太容易,为此勤王也逼问过沐殷,可沐殷什么都没说,本来勤王当时就想杀了沐殷,被小侯爷拦住了。” 梅丰泉道,“还有这样的事,这可真是怪事中的怪事,这个沐殷到底要干什么?他到底是冲着什么来的?和勤王又是什么关系?” 男子道,“还有一件事小的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可后来王爷出事我才觉得有些关系。” 梅丰泉不悦的瞪了一眼男子道,“说!” 男子道,“是,大人,我在北境南国的国师那里听到过一种药材,叫迷情草,我听说王爷种的就是这种毒,所以说...” 梅丰泉半眯着眼,不得其解道,“果然是沐殷下的手,果然是他。可他不要慕容冢的命,又让他中毒,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他想从慕容冢这里得到什么?想从大燕国得到什么?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突然门外侍卫敲门进来道,“老爷,贾延旺求见?” 梅丰泉烦闷不已朝侍卫点点头。 门外贾延旺立马进来,看到房间站着的男子时惊了一下,倏地看向梅丰泉时又是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 梅丰泉对男子道,“你先下去吧。” 男子道,“是,老爷。” 梅丰泉坐在椅子上,撇了眼贾延旺道,“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贾延旺走近几步,将手里的衣服抖落开道,“您看我这衣服?” 梅丰泉连看都没看,心里本来就被沐殷的事搅的夜不能寐,现在哪有心情管面前这个蠢东西的事。 “直接说,什么事?我哪里有时间猜谜语?” 贾延旺不知死活的拔高了声调道,“那个上官楚风今天欺负我了。” 梅丰泉意外道,“楚风?你们怎么会认识?” 贾延旺道,“不仅认识了,还被他莫名打了一顿,求大人给小的做主。” 梅丰泉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说清楚。” 贾延旺道,“您不是让我找机会拉拢阿柒身边的纸鸢吗?就是我的私生女,我听说她母亲前几天死了,于是我就买了安葬她母亲的那块地,告诉她,如果她不听话我就把她母亲从地里挖出来扔掉。我想着借由这件事能逼迫纸鸢继续为我做事,可谁知那个丫头居然找到上官楚风为她出头,那个上官楚风什么都没说就把小的打了一顿,还扬言...” 贾延旺说到这故意自作聪明的停了一下,梅丰泉脸色不明,冷声道,“扬言什么?” 贾延旺接着道,“扬言说就算我找您告状他也不怕,您说他是不是太嚣张了?他也不想想就凭您和王爷现在的关系,他打我不就是打您的脸吗?他这次可是代表王府来的,那就是王爷的意思,大人您就可以借此向王爷讨要说法,如果王爷不能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那王爷肯定会心里有愧于您,虽然我受了点伤,可是能让公主府和王府都欠您人情,那这笔买卖划算啊,您说是不是?” 梅丰泉怒火攻心差点能吐出血来,一直积压在心里的闷气彻底被这个愚蠢如猪的人给激活了,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书就朝贾延旺劈头盖脸的扔过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的脑子如果切下来做成菜,狗吃了都得七窍流血而死—剧毒。我让你拉拢人,不是让你拉仇恨,你不是没心没肺你是狼心狗肺,如果我现在拿着你的人头去拉拢纸鸢,我相信纸鸢一定会很高兴的答应的,对你叫报仇雪恨,对我叫感恩戴德。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惹到了上官楚风?你以为他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孤儿寡母就好欺负是吗?他母亲是谁?他母亲可是大燕国唯一的长公主,是先帝最敬爱的皇姐,她现在要是闹一下脾气你觉得当今皇上能拿她怎么样?更不要说上官楚风现在还是大燕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侯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深得皇上器重,这早朝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来,这天下还有谁可以?你还拿他当孩子看?他就是一刀砍了你,也没人敢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 公主府和王府欠我的人情?你脸有那么大吗?这件事楚风没有告到王爷那里去我就已经烧高香了,如今我们和王府的关系全靠我在尽力维护,你在这种时候还敢得罪王府里的人,你有几个脑袋扛事?整天闭着眼睛走路,闭着眼睛吃饭,你早晚有一天闭着眼睛被人杀掉。” 贾延旺整个人都被骂傻了,呆若木鸡,一动不动站着,头顶上还顶着一本书,恰如其分的从额头掉下来,双腿颤抖着,尿再次顺着裤腿流了一地。 梅丰泉低头一看,血压再次飙升指着门口怒喊道,“给我滚出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迷雾重重 王府,红木厅,本来已经休息了的慕容冢突然听到曼陀敲门,打开门一看站在门外的却是很久不见的虎谷风。 虎谷风这次似乎有些狼狈,风尘仆仆,衣衫不洁的站在门外看到慕容冢抱拳道,“谷风,见过王爷。” 慕容冢道,“回来了?” 谷风和曼陀跟着慕容冢进到房间,慕容冢披衣坐在外间的椅子上看着谷风道,“说说有什么发现?” 谷风道,“事情确实有些古怪。首先,我发现我们大燕国派过去的官员权利全部被架空,成了彻头彻尾的摆设,北境南国为我们的官员建造了一个温柔乡,纸醉金迷,让他们早就忘了自己身上所肩负的责任;其次,就是王爷您一直耿耿于怀的那场胜仗,我们赢得确实很诡异。沐殷对这场仗同样做了充足的准备,说实话,比我们做的更加充足,毕竟主战场是在他们自己的土地上,我们是长线做战,粮草运输,后勤补给都是问题,所以沐殷针对我们这一弱点准备打长久战,拖也会把我们拖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却匆匆投降,更重要的是他早就联合了月叱国的奚胜准备对我们前后夹击,一举歼灭,奇怪的是,沐殷突然投降而奚胜也并没有按照约定好的出兵拦截我们,这场明明输赢不定的仗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第三,您所种的迷情草的毒确实是北境南国国师的独门绝技,所以可以肯定这毒就是沐殷给您下的,至于目的就不是很清楚了。这是我到目前打听到的所有消息,请王爷斟酌。” 慕容冢冷静的听完。不动声色的站起身对谷风道,“好,本王知道了,你一路日夜兼程辛苦了,让曼陀带你去吃饭洗漱,然后好好睡一觉,听说明日是阿柒酒楼开业的日子,你可以去看看。” 谷风点点头和曼陀出来,不解道,“我走了这么久,阿柒的酒楼怎么明天才开业?” 曼陀道,“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耽搁了。” 谷风道,“什么事情?阿柒又怎么了?” 曼陀看着谷风道,“一言难尽,鸡飞狗跳。” 慕容冢披衣在房间转了几圈后又开门出去来到书房,找出之前写的作战书,以及绘的图纸,坐下一张一张仔仔细细的看,边看边写,眉头紧皱,脸色越来越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冢才停笔,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纸上画出来的路线图道,“必输之战,可是为什么呢?” 慕容冢这时候才感觉到有些后怕,凉气入骨大脑似乎才更清醒的认识到沐殷的那些传说并不是多荒诞。不懂武功却深谙兵法之道,这一仗,还有之前的几场仗,几乎只要有沐殷参与过的战术都堪称完美,他以前并没有把这样的军师放在眼里,不过就是依附于一个大国的幕僚而已,可现在看来,万不可小觑此人。这个人太不简单,他放着好好的一国君主不做,却要做一个灭国之君,不远万里,受尽世人的唾弃以色侍他人,他要干什么? 还是说,他只是为了靠他的色保住北境南国的百姓不受侵害,不受战争之苦?不过慕容冢立马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沐殷能下这么大的力气绝对不会单纯为了百姓,这个人阴狠毒辣,心思缜密,他的目的很有可能是超过北境南国... 慕容冢突然身体一怔,目光看着桌上那些散乱的草纸,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呢喃道,“我干了一件什么事,太蠢了,引狼入室,我愧对大燕国,愧对父皇,愧对天下的百姓,我是大燕国的罪人。” 与此同时,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而梨园的烛火还未灭。曼珠和纸鸢伏在桌子上睡着了,阿柒还在奋笔疾书,写了整整一夜,她好像赌气似的坚持要把《内戒令》抄完,从桌子上到地上粗犷的书法写满了厚厚一沓纸。 直到阿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笔慢慢放回笔架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片刻起身,合上书,弯腰将纸张整理好,这是她第一次抄完一整本书,里面很多字她都不认识,书里面具体讲了些什么她也不清楚,可是她想把这本书完完整整的抄一遍,不仅仅是因为慕容冢,还有死去的王妃。 阿柒整理好东西,走到廊下,天要亮未亮,整个王府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好难得的平静时刻,连空气中都飘散着自由之风。 “阿柒,你写完了?”曼珠揉着眼睛出来给阿柒披上披风问。 阿柒回头淡淡一笑说,“写完了,你等会给王爷送去。” 曼珠道,“这会王爷应该上早朝了,等下午回来了我就送过去。这天都快亮了,你要不去睡一觉,今天‘商城’开业,肯定又要忙一天,你一晚上没睡身体吃不消。” 阿柒摇摇头说,“没事,我现在感觉很好,一点都不困。你要不和纸鸢去床上睡?” 阿柒刚说完,纸鸢也醒了,看着桌子上的纸惊讶道,“阿柒,你真的抄完了,一晚上时间写了这么多?” 阿柒和曼珠对视一眼笑道,“你还要睡吗?如果不睡了就去膳房准备早饭,吃完饭我们就去‘商城’看看。” 纸鸢道,“我已经睡够了,只是你一晚上不睡没事吗?” 阿柒道,“没事儿,那咱们准备吃饭。” 三个人快速吃完饭,阿柒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衣服。今天曼珠特意给阿柒找了件充满淑女气质的素净纱裙,虽然没有广袖百合裙那样耀眼夺目,可总归是比男人服饰更加赏心悦目。 阿柒穿着曳地的裙装转了一圈说,“好看吗?” 纸鸢和曼珠猛点头说,“好看,咱们以后就要这样穿,女孩子的端庄文雅有时候也要靠穿戴体现的,温柔中带点柔弱让人看了就想保护,还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阿柒也不在意是不是温柔,柔弱,只是觉得穿这样的衣服走路更加不方便,尤其她现在走路一跛一跛的,不被拌倒就是万幸。不过今天比较特殊,如此热闹喜庆的时刻,装淑女就装淑女吧,别人看着也舒心,她也不用总是给那些不明真相又热衷聊八卦的吃瓜群众解释自己其实是个女儿家的事实。 第一百三十六章念念不忘实为痛苦 这么早上街,很多店铺的门都还关着,街上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显得冷冷清清的,不过‘商城’里却是异常热闹,那些商铺的老板,伙计,早就来了,一个个登高爬下的忙着装饰‘商城’,见到阿柒时都有些意外。 “阿柒姑娘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我来看看大家准备的怎么样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不管是人,物,财,都可以说。” “谢谢阿柒姑娘,什么都不缺了,就等开业做生意了。” 彩虹队的孩子们从楼上飞奔下来抱住阿柒,个个欢天喜地的仰着笑脸叽叽喳喳的争着和阿柒说话。 “阿柒姐姐,楼上有人送了好多的礼物。” “阿柒姐姐,我们刚才在三楼吃了李老板的面,真的很好吃,还有红烧肉也好吃。” “阿柒姐姐,刚才公主府和梅府两位公子都送来了喜匾。” 阿柒都被这欢快的气氛感染了,笑着说,“你们是不是打着公务的名号谋私啊?吃人家的东西给钱了吗?” 小希道,“给钱了,我们还给他们提了很多建议。” 阿柒道,“交给你们的任务都完成了吗?” 小希道,“阿柒姐姐,你看看这各个通道,路口,都有我们安排好的巡逻的人,四个时辰换岗,而且今天我们还加大了人力,强化了巡逻的力度,保证今天的开业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阿柒满意的点点头,在楼上楼下转了一圈,看到大家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样子放心了很多。 下了楼一条腿刚跨出门槛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动作迅速的一把揽住阿柒的腰,阿柒才不致于脚下不稳倒下去。 “谷风?”阿柒定睛一看,正对着自己笑得一脸温柔的人是消失了很久的谷风。 虎谷风松开手,笑道,“好久不见,阿柒。” 阿柒意外又惊喜,“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谷风道,“昨晚回来的。” 身后景云进来对阿柒道,“我哥昨晚回来的,因为太晚了就在外宅睡的,所以没去看你。” 阿柒似乎没在意景云为何要特意给她解释,欣喜不已的拉住谷风的胳膊道,“你是为了我开业的事特意回来的吗?” 谷风直言道,“不是。” 阿柒撅嘴瞪了眼谷风道,“讨厌。” 谷风看着阿柒,目光温柔宠溺,小声道,“听说你要和司徒神医回庄里是吗?” 阿柒也直言道,“不是。” 谷风道,“为什么?” 阿柒道,“我改主意了。” 谷风道,“那你要去哪儿?” 阿柒道,“紫青坊。” 谷风道,“不行,我不同意。” 阿柒扬着下巴道,“王爷都没说不同意,你的不同意没用。” 说完阿柒就大摇大摆的出门,看着景云和曼珠,纸鸢在指挥人布置烟花爆竹等东西,还特意设置了一个小小的神位,磕头烧纸的,阿柒心想,这里不会祭拜的是关二爷吧。 谷风紧追不舍,对阿柒这种闲散不在乎的态度非常不满,眉头紧皱道,“你到底心里是怎么打算的?这不是儿戏,你和王府解除关系,你很有可能会被皇上降为戴罪之身,可能去的不是紫青坊而是大牢,你有没有和王爷好好商量这件事,王爷是怎么想的?” 阿柒不堪其扰站定看着谷风道,“你好烦啊,看不到我在忙吗?有什么事能不能过了今天再说?” 谷风着急道,“你是不是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你知道今天王爷早朝会和皇上说什么吗?” 阿柒愣住,“你是说王爷今天就会向皇上说明?” 谷风道,“我刚才见过王爷了,他的语气很奇怪。你最好要做好心理准备。” 阿柒心里咯噔一下,顺势坐在门口放的长凳上,谷风也跟着坐下说,“你对王爷真的不要再抱其他希望了,跟司徒神医走吧,在那里最起码我可以保护你,这个酒楼不管你是托付给楚风还是阿祖都可以,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阿柒身上的火一下子凉了,冰火两重天,谷风在一旁说了半天,阿柒什么都听不进去,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听谁的呢?她一个现代人,在古代的生活技能几乎是零,身处在等级森严,权利中心的旋涡中,她什么都不懂,在她要么撸起袖子干要么闭嘴不言的冲动派思维中,她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权宜之计,也不懂什么是虚与委蛇的卧薪尝胆。 她觉得这个地方好玩,是因为有一个人给她建造了一座无比坚固的城墙,给她鲜花,掌声,笑脸,她看不到什么是丑恶,连最起码的人心险恶都看不到,可是这道城墙要撤走了,她直面人心,直面人心和直面死亡对她而言没有区别。 这个地方一旦不觉得好玩了,她就该离开吗?这个不好玩的地方慕容冢要一个人去面对,他要怎么办呢? 谷风第一次为一个女人苦口婆心的讲道理,唾沫横飞,口干舌燥的说了半天,而对面的人一脸呆滞,眼神空洞,不知道已经神游到哪里去了。 “阿柒,听懂了吗?一旦圣旨下来就真的无力回天了,对你对楚风都是致命的,王府和公主府都承担不起违抗圣旨的罪名。” 阿柒抬头看到远处楚风和梅耀祖齐齐朝她这边走来,远处的两人,真的好适合,一样的玉树临风,气质出众,温文尔雅,才貌双全,出将入相,德才兼备,如果他们各自要找一个女子,问这天下哪个女子能配得上他们? 不等阿柒站起身,楚风几步上前先和谷风打了个招呼,“谷风,你这时隐时现的技能什么时候传授给我?神出鬼没的。” 谷风站起身笑道,“我还想恭喜你...” 楚风不等谷风说完就朝阿柒看了一眼不好意思道,“你们都知道了,却不告诉我,真是不够意思,谷风你这恭喜就说的有些不够厚道了。” 谷风摸摸鼻子笑道,“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办?” 楚风一副不正经的样子看着阿柒说,“我的打算就是只要阿柒嫁我就娶。” 梅耀祖站在一边拧着楚风的腰咬牙切齿道,“就不会好好说话吗?” 楚风疼的直叫,可怜兮兮的对阿柒说,“阿柒,你说怎么办?我是不敢娶,你是不愿嫁,皇上可真是圣明啊,给咱俩指的这叫什么婚啊。” 阿柒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和王府解除关系,回紫青坊,你们还想怎么样?” 谷风道,“你和司徒神医回庄里去,我和景云也会跟着你一起回去的,这里我们永远都不回来了。” 楚风疑惑道,“庄里?你说的庄里到底在哪啊?” 谷风道,“这个你就不要打听了,如今事情已经这样,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免得有人夜长梦多。” 楚风道,“虽然我也舍不得阿柒,可是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我赞成谷风的做法。” 梅耀祖静静看着阿柒道,“阿柒,我对我昨天的态度向你道歉,昨天是我发疯乱说话,但真的不是针对你的。” 阿柒大气的对梅耀祖一笑说,“我懂你当时的心情,换做是我,也一样难受。” 梅耀祖脸颊绯红,不敢直视阿柒清澈的眼神,而其他人都在等阿柒一个答复。 阿柒转身看着谷风道,“如果这个地方是开膛破肚的地狱,我孤魂野鬼一人没什么可怕的,如果因为我而让你们陷入地狱我就不是孤魂野鬼,我愿意离开。” 阿柒说完在场所有人沉默了,梅耀祖眼眶湿润拉住阿柒的手说,“我想过你会离开,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你在这里拥有的一切都将在这里全部失去,就像你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我们也会将你慢慢忘记,带着对你最美好的祝福将你遗忘,但衷心的想说一句,谢谢你的出现。” 楚风拉住梅耀祖的袖子小声说,“你说的太伤人了。” 阿柒一双带着微笑的眼睛看着梅耀祖说,“谢谢你,阿祖,人生最美好的就是遗忘,最痛苦的是念念不忘。” 第一百三十七章 臣弟难以教化(上) 尚阳宫,早朝已散,慕容冢和梅丰泉被留下,慕容绝看了一眼下面站着的两人,嘴角微微上扬。 “给梅相和勤王赐座。” “谢皇上恩典。” 慕容绝道,“前天朕收到关于北境南国上书的奏折,称要求减免当地的税收,不知道两位怎么看待此事?” 梅丰泉站起身道,“回皇上,北境南国物阜民丰,而且多年来未曾遭受过天灾人祸,可谓是块风水宝地,不知他们要求减免税收的原因是什么?” 慕容绝道,“奏折上说,因为上次我们与他们之间的一场仗让他们损失惨重,百姓和庄稼都遭受到了极大的迫害,需要时间休养生息,并且称我们大燕国内一直在推行休养生息的政策,对多地都有减免,所以要求一视同仁对他们也要减免。” 梅丰泉怒斥道,“以此为借口让人听了都想发笑。皇上明察,上次一战,几乎是兵不血刃攻下城池,君主沐殷主动投降,勤王率领的大军也没有对当地百姓烧杀抢掠,平稳接管当地防务,军事要地,连一点点的骚乱都没有发生,又哪里来的损失惨重?” 慕容绝看向慕容冢道,“勤王怎么看?” 慕容冢起身道,“回皇上,臣弟认为既然他们要求减免,我们也不可分别对待。大燕国内推行休养生息的政策目前已经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如今短暂的和平实属可贵,虽然上次与北境南国的战役并没有造成多么大的损失,可是灭国之痛不可不体谅,安抚之举也该长久推行。只是臣弟认为,减免应该有针对性,增加赋税也同样要有针对性。” 慕容绝眸光一闪道,“此话怎讲?” 慕容冢道,“因地制宜,北境南国气候温和,很少有天灾,那边盛产新鲜水果,可以适当增加他们水果的赋税,并且可以给他们提供通商渠道将他们的水果卖到大燕国内,增加北境南国百姓的收入。但因为地质问题当地无法种植小麦和水稻,造成他们对米面的严重稀缺,所以针对这一点,大燕国可以用低价格向他们出售小麦和大米等农作物,这一项的赋税就可以减免,这样一来,既保证了北境南国百姓的吃饭问题,又解决了他们过多的水果无法消化的问题,既给他们增加了收入,也减免了一些赋税,对内对外都好。” 梅丰泉静静听着,内心却无法平静,他从来不曾质疑过慕容冢的执政能力,以前这人总是沉默不语,或者根本懒得参与这样的商谈,可是慕容冢如今翻天覆地的变化实在让他有些担心,再加上前面还有沐殷虎视眈眈,目前他只能放下忧虑和慕容冢保持合作,但这种扎根于心的忌惮时刻让他感到不安。 慕容绝看向慕容冢的目光满是赞赏,这招以退为进的计策实在是高,虽然他提出这个问题并不是为了从他们当中得到有效的解决办法,实际上就是一种试探,北境南国的事情他不是太在乎,只要沐殷开心多点怀柔政策也是可以的。 慕容冢对北境南国的事情还是比较上心的,让他放心的是,这种上心实际上是一种忧患,在慕容冢眼里沐殷始终是个隐患,北境南国始终非我族类,这种敌对的意识形态是他要的。 慕容绝点头看着慕容冢道,“勤王说的非常好,几乎是个完美的对策,既然办法是勤王想出来的,那就由勤王全权处理此事,写成详细的文书递交阁部审核,无须再经过朕批复直接由勤王亲自制定政策执行。” 慕容冢道,“是,臣弟领旨。” 慕容冢接着道,“皇上,臣弟还有一事相求?” 慕容绝意外的看向慕容冢道,“何事?” 慕容冢声音冷冽,语气坚定道,“臣请旨,解除王府和柒莫的兄妹关系?” 慕容绝一脸惊诧,梅丰泉更是震惊的斜目而视。 慕容绝站起身,从高殿之上走下来,站到慕容冢面前,目光灼灼道,“为何?” 慕容冢目不斜视看着慕容绝道,“僭越。” 慕容绝道,“僭越?怎么讲?” 慕容冢道,“以义妹之名行爱慕之实。不过,臣弟觉得,她主要是年龄太小,又一直被臣弟过分保护,所以心里不免会产生一些误会,虽然可以理解但不能无视。臣弟觉得,让她离开王府比较好,既维护了她小女子脆弱的羞耻心,又保全了臣弟与皇上的约定。” 慕容绝一双鹰一样敏锐的眼睛审视着慕容冢,转身看了眼梅丰泉,目光对视之际,听见慕容冢又说,“还有,臣弟对于柒莫的教化实在太失败。皇上应该也有所耳闻,这个丫头从内到外几乎没有一处行为在礼仪制度之内,简直可以说是顽劣不堪。之前因为她的顽劣,王妃多次和柒莫发生冲突,可臣弟当时以为她从小无人看管,又长期待在紫青坊那样的地方性情未免会有些奇怪,所以并没有在意,后来王妃去世,柒莫因为顽劣差点被臣弟养在园子里的猛兽吃掉,最终落得残疾,现在走路左脚还是瘸的,臣弟这才发现她恶性难除,无从管教。” 慕容绝也是一脸理解的神情看着慕容冢道,“这个朕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会这样严重。” 慕容冢又道,“臣弟因为和她有兄妹这层关系,既无法太过严厉,又不能不管,所以处在中间非常为难。现在,她又称要做生意,盖了酒楼,拉上楚风和梅丞相家的四公子一起胡闹,整天抛头露面早出晚归,臣弟教训她,让她罚抄府中的《内戒令》,可是已经好几个月了,臣弟连一个字都没看到。 一个女子这样不服管教,不要说臣弟,恐怕过几天连公主,梅大人都要找到王府讨说法。这事说小了,本就是臣弟的家事,说大了又关系到同僚之间和亲戚之间的感情,臣弟想了想,还是解除柒莫和王府的关系,她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都和王府无关,王府也不用再背教养无方的罪名。” 梅丰泉尴尬不已的站在一边,脸上变颜变色,偷偷看了皇上一眼,心下不安道,“这事要是王爷不说,老臣真的不知道犬子居然带着柒莫姑娘在外胡闹,王爷切莫太过责怪柒莫姑娘,想必这里边也少不了犬子的撺掇。王爷放心,老臣回去后定会严加管教犬子。” 慕容冢道,“梅相多心了,阿祖是个好孩子,主要错在柒莫,本王今天在这里明说,也是向梅相谢罪,实在是本王无能,教化不了一个小丫头。” 第一百三十八章 臣弟难以教化(下) 梅丰泉一脸惶恐道,“王爷严重了,王府一向纪律严明,御下有方,老臣倒是多次听犬子提起柒莫姑娘是个行侠仗义,多情多义的姑娘,虽然有些顽劣但也不至于像王爷所讲这样不堪,更没有严重到需要和王府解除关系,还请王爷三思。” 慕容绝转身一脸轻松对慕容冢道,“梅相所言甚是,王爷就是要求太严格,按照王爷的要求这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入你的眼?既然柒莫还小,自然更需要大人的管教,你这样往出一推,她岂不是成了大街上无人敢管的混世魔王了?如果连王府都教化不了,那什么地方能教化呢?难道王爷想让朕把这柔柔弱弱的姑娘送进大牢里去管教?” 慕容冢没有说话。 慕容绝轻声一笑说,“你看这本就是王爷的家务事,里面是有王爷的责任在身的,这柒莫是你当初救下来的,连这名字都是你给取的,如今岂能说不管就不管呢?王爷不能最后把你的事推到朕手里,让朕给你处理家务事啊。” 梅丰泉接着道,“王爷之前对您这义妹的好,那可是坊间的美谈啊,虽然有些保护太过,让小丫头有些无法无天,可终归是个善良的孩子,退一万步讲,王爷是上阵杀敌的优秀将领,自己的义妹有些顽劣也不伤大雅,王爷不必太在意。” 慕容冢本来的目的也并不是让慕容绝能立马答应此事,只是给他发出一个信号,不要太快做决定,谁知被这俩人左一言又一语的劝和,竟让他有些无措。 慕容冢再鞠躬道,“还请皇上考虑一下臣弟的请求。” 慕容绝敷衍道,“好,朕会考虑的,如果你们没什么事的话,就先退下吧。” 慕容冢和梅丰泉只得退下,慕容绝还不忘提醒道,“勤王不要因为私事忘了处理公务。” 慕容冢道,“臣弟遵旨。” 出了大殿,梅丰泉朝四处看了看,迅速跟上慕容冢道,“王爷刚才那样说,是因为知道皇上打算将柒莫指给楚风侯爷吗?” 慕容冢道,“本王不知道梅相在说什么?” 梅丰泉冷笑道,“王爷如今还要和老臣保密吗?况且这又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很有可能是皇上放出来的风,想看看王爷的态度。” 慕容冢停住脚步看着梅丰泉道,“本王的态度?本王应该是什么态度?” 梅丰泉道,“这一点老臣现在可说不准。不过我想皇上应该不会再把柒莫许给楚风了吧?王爷刚才把那个丫头说的那样顽劣让人头疼,皇上如果真的把她许给楚风,那公主不得追到宫里吵翻天啊?” 慕容冢道,“梅相请注意自己的言辞,公主何时做过这种事情?不要在背后恶意诽谤公主。” 梅丰泉急忙道,“是,是,老臣失言了。不过老臣想和王爷说的是关于沐殷的事?” 慕容冢道,“梅相直言便可。” 梅丰泉道,“上次王爷让我派人去北境南国去打听沐殷的事情,昨天我收到回信。信上说,沐殷似乎是有意输掉和王爷的那场仗,而且听说王爷中的迷情草的毒也是出自北境南国国师之手。” 慕容冢心下明白,故意道,“看来本王中毒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梅丰泉并不在乎直言道,“王爷很清楚,皇宫里没有秘密。” 慕容冢道,“那梅相是怎么想的?” 梅丰泉道,“第一,沐殷来京城在皇上身边的目的很不单纯;第二,王爷所中的毒应该就是沐殷下的手,可是他为何要给王爷下毒呢?目的又是什么?那场故意输掉的仗又埋藏着什么阴谋?这些都不敢细想啊。” 慕容冢道,“梅相分析的不错,这些事确实细思极恐。从目前北境南国和大燕国的关系来看,不像是归顺,只是并列为国没有君主而已。而皇上对北境南国的优待政策更是多过对大燕国的,让北境南国从一个战败国一跃成了战胜国,生活,经济全部没有受到影响,我想这其中多半是沐殷的意思。” 梅丰泉一脸担忧道,“是啊,如今沐殷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更是无法撼动,只要是关于沐殷连提都不能提,我们能做的只是从北境南国下手,可是却无法找到沐殷图谋不轨的证据,连他害王爷的证据都不能告诉皇上,这才是最大的悲哀和无助。” 慕容冢道,“更可怕的是,就算我们找到了沐殷图谋不轨的证据又能怎样,皇上如果不在乎,我们也没有办法。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先摸清沐殷的意图,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不愿意坐以待毙就奋起反抗,我们各司其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这也是我们作为臣子最后能做的了。” 梅丰泉点点头,神情严肃,转身走了,慕容冢久久看着梅丰泉的背影目光阴晴不定,这时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王爷下朝了吗?” 慕容冢转身一看,身后站着的正是刚刚还在谈论的人,沐殷。一袭黑夜遮住惨白的脚面,漆黑长发在风中飞舞着,沐殷一双妖娆妩媚的眼睛看着他,脸上是开心的笑容。 慕容冢冷声道,“你怎么在这?” 沐殷朝慕容冢走过来,一尺的间距,嘴角微动道,“沐殷是特意过来找王爷的。” 慕容冢面对着绝美的容颜依旧不为所动,语气更是冰冷道,“找本王何事?” 沐殷仰着脸,笑容单纯认真,“就是想过来看看王爷,王爷好久不曾来宫里,沐殷甚是想念。” 慕容冢愣了一下,疑惑道,“本王以前可曾见过你?” 沐殷眼眶湿润,不甘的摇摇头说,“不曾见过。” 慕容冢道,“那你对本王有何企图?” 沐殷的眼睛笑起来特别好看,像弯弯的月牙,更显得楚楚可人,“我对王爷没有企图,只是爱慕。难道爱慕也有罪吗?” 慕容冢道,“有罪!本王刚刚向皇上举报了一个爱慕本王的人,这项罪名叫僭越之罪,你也想犯同样的罪吗?” 沐殷道,“王爷说的可是王府里的柒莫?” 慕容冢道,“看来你对本王的家事很了解。” 沐殷道,“我对王爷的任何事都很了解,包括王爷心里一直很敌对沐殷,沐殷也了解,可是沐殷并不担心。” 慕容冢道,“你很有自信。” 沐殷道,“难道不该自信吗?沐殷并不差。”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互相欣赏 慕容冢道,“本王知道你不差,你不光不差还很厉害,尤其在军事上,战略部署,战术规划,作战方案,排兵布阵等等,你都很厉害,可是本王不明白,一场胜券在握的战役,你为何突然投降?” 沐殷喜出望外看着慕容冢,娇羞又得意道,“王爷知道了?看出来了?” 慕容冢道,“本王小瞧你了,之前和月叱国的战役因为有你的参与本王只能打个平手,上次和你面对面对抗,虽然本王也做了非常足的准备,可是和你的计划相比就显得没有取胜的把握,最起码速战速决是不可能的,只要拖延,就代表我输了。” 沐殷道,“王爷真的贵人多忘事,在沐殷家破国灭时,王爷可曾记得沐殷说的话,北境南国只是沐殷送给王爷的礼物,王爷要是喜欢,月叱国,大燕国,沐殷都可以送给王爷,沐殷不要那个腰下常悬带血刀的将军,沐殷要的是俯视天下的君主,可以和沐殷匹配的君王。” 慕容冢突然想起推开那扇大门之后第一次见到沐殷时的情景,是的,沐殷当时就说了,是他被胜利冲昏了头,并没有在意他当时说的话有何含义,也是他当时错过了杀沐殷最好的机会。 沐殷道,“如今站在王爷身边的沐殷还是那个灭国之君,想要说的话还是那句话,只要王爷愿意,这些沐殷甘愿亲手奉上。” 慕容冢道,“好大的口气,难道这些在你的眼里就如囊中取物般容易?” 沐殷道,“只要王爷愿意,沐殷必会拼尽全力一试,沐殷想要给王爷的,一定都会尽力做到。” 慕容冢道,“你来到大燕国是因为我吗?” 沐殷缓缓看向慕容冢,深情不渝的眼神让人动容,等待良久却迟迟得不到回应的感情似乎终于看到了一线生机,沐殷拉住慕容冢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沉浸其中,声音柔和带着坦诚道,“是,沐殷是为了王爷才来到大燕国的,在这皇宫里我谁都不认识,我只认识你,可你却很久才来一次宫里,我只能远远看着,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慕容冢没有动,任由沐殷拉着他的手,看向沐殷的目光依旧冰冷。 沐殷得寸进尺,一点点靠近慕容冢,俯身依偎在他怀里,满足的闭上眼睛说,“王爷,你身上有一股很香的味道,但不是女子的脂粉香味,很特殊,很好闻。” 慕容冢身体一怔,瞬间推开沐殷,脸色铁青,转身就走,沐殷失神的看着慕容冢离去的背影,伸出的手在空气中做着拥抱慕容冢的姿势,闭上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不远处的小奴才跑过来说,“小殿下,恭喜你,朝前迈进了一大步。” 沐殷不悦的睁开眼瞪着小奴才道,“不许打扰我回味刚才的美好时光。” 小奴才笑着说,“小殿下还怕以后没有机会吗?王爷如今对您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他不再是一看见您就要杀您的那个王爷了,他现在慢慢发现您身上的优点了,知道您会打仗,知道那次战役是您故意输给他的,想必一向好胜的王爷这下载在您手里,心里一定很不甘,肯定是把您的战术研究了一遍又一遍吧?” 沐殷边往回走边说,“看来迷情草的效果真的很神奇,让慕容冢能变化这么大?他现在愿意和我心平气和的说这么多话,也愿意和我有身体接触,并且对我说的事也不反感,难道是迷情草听到了我内心的呼唤吗?” 小奴才笑道,“是老天爷被您的真情打动了。” 沐殷很满意的拍着小奴才的脸说,“会说话。不过,我不允许有人在这关键时刻捣乱,你给我看紧阿柒那边,她不能再出事。” 小奴才道,“小殿下放心,已经派人时刻盯着,今天是她酒楼开业的日子,而且之前皇上打算将她指给楚风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听说又闹了一场,不过王爷却没有帮她说话,刚才听人说,王爷今早上朝的时候向皇上提出要和阿柒解除兄妹关系并且要把她赶出王府的请求,只是皇上没有答应。” 沐殷意外道,“是吗?一向对阿柒言听计从的慕容冢,如今突然变得冷血无情,不知道阿柒现在是何感受,天天看着这个人却又不是那个人,真是有些残忍啊,我都想见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了。” 小奴才道,“她也该尝尝这种被无视的滋味了,所谓风水轮流转,小殿下何必可怜她呢?” 沐殷笑道,“也对,不过,该小心的还是要小心,你让佩儿告诉纸鸢,给我时时刻刻的盯着阿柒和王爷的关系,有任何情况都要给我汇报。” 小奴才面露难色支吾道,“那个,佩儿说纸鸢不愿意配合她监视阿柒,说不会再背叛阿柒了,态度还挺坚定。” 沐殷一脸鄙视道,“想洗手不干?小人就是小人,见风使舵,利己主义,这是她的本性,一旦少了刺激,她就忘乎所以以为自己多干净似的,这件事你去办,必须让她乖乖听话。” 小奴才道,“小殿下放心。” 跛子‘商城’,开业大吉,梅府出席的有梅耀祖,梅若君,公主府出席的是上官楚风,王府出席的有曼陀以及手下的八名侍卫,江湖人士,虎谷风,虎景云。 阵仗之大,等级之高,让那些老板伙计一个个喜笑颜开又胆战兢兢,围观的群众平时哪有机会能看到这么多的达官贵人,把整个‘商城’围的水泄不通,楚风和梅若君还就近调来了巡防营的人站在外面。 精彩绝伦的舞狮表演获得满堂彩,楚风还找来了歌舞表演,今天能来‘商城’吃饭的都是贵客,虽然阿柒一个都不认识,但表面还是很热情的打招呼,接待,脸上的笑容都快僵在脸上了,大家几乎都忙的团团转,阿柒在人群中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曼珠和纸鸢,她因为腿的关系不方便跑上跑下的张罗,只能站在门口当迎宾小姐,明明心里一滩苦水,却干着迎来送往的活。 第一百四十章 谁来救我 阿柒实在站不住了,一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一口饭,早就饿的头晕眼花,体力不支回到酒楼里面,连个空座都没有,放眼望去全都是人。 “阿柒,阿柒...” 阿柒听见曼珠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曼珠一只手里拿着盛饭的食盒,一只手里拿着酒壶,卡在楼梯中间,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阿柒走过来,穿越人群接过曼珠手里的东西说,“你上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先吃口东西。” 曼珠实在动不了,朝阿柒喊道,“你先吃,站那不要动,我给谷风说一声,这里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可以先回去。” 阿柒站在那从食盒里拿出红烧肉,一口吃肉,一口喝酒,里面人多,她出来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热闹的鞭炮声,锣鼓声,叫喊声,声声入耳,她又吃又喝,人有些微醺,靠在墙上眼睛半眯着,心里的酸涩汹涌而来将她淹没。 “请问您是柒莫小姐吗?” 阿柒正眯着眼睛感春伤悲突然听见耳边有人叫她,而且叫的还是那个她自己都感觉陌生的名字。 阿柒睁开眼,看到一个俊俏的丫头,眼睛很漂亮,眼珠子提溜转,真是个聪明的眼睛。 “是我,有事吗?”阿柒以为这又是酒楼里哪个做错事找她求情的小丫头。 “您跟我来,我有事要向您说。” 阿柒脑子还是有些不清,什么都没说就跟着面前的丫头从人群中挤出去,阿柒跟着小丫头左拐右拐的来到一条小巷子里,小丫头突然站住,笑着对她说,“对不起了。” 话音刚落,从巷子两头突然出来好几名壮汉朝阿柒走来,阿柒后退了几步这时叫她来的小丫头伸出手将手帕捂在她的鼻子上,阿柒刚想挣扎人就逐渐没有意识了。 几名壮汉将阿柒抗在肩上,出了巷子朝紫青坊而去,等阿柒再次清醒时已经能看到紫青坊的招牌了,心里一会清楚一会迷糊,只觉得全身燥热,手不住的想撕开衣领透气。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柒越来越热,衣领的口子已经全部解开,可她还是觉得燥热,衣襟大开,快到紫青坊门口时,身下的男子放下阿柒,几名壮汉甚是热情的扶着阿柒进来,并且大声喊道,“阿柒姑娘别着急吗?我们哥几个今天会好好陪你玩的...” 紫青坊正是接客热闹的时候,所有人看到阿柒和几名壮汉后都窃窃私语,毕竟这种地方是不会让女子进来的,可是这人她们又都认识,衣衫不整的和几个男子勾肩搭背来这烟花之地,实在让人不得不诧异。 阿柒被人扶着直接往楼上走,一个女子冲出来拦住看着阿柒道,“姑娘怎么还带人来我们这里啊,岂不是要砸我们的牌子?” 阿柒想伸手拉住面前的女子,可是浑身无力,脸上一片潮红,扶着他的男子紧紧抱住她的腰,另一男子大声喊道,“这地方不就是爷开心的地方吗?你们只需要让出房间,钱我们照付。” 旁边还有一男子跟着道,“看不出来这是谁吗?居然敢拦着?” 女子故意道,“呦,这谁啊?也不看看我们紫青坊是谁的地盘就敢造次,别让我叫人打你们出去。” 男子道,“勤王义妹柒莫你们谁敢动她一根手指试试,今天我们就要在这玩儿,人家那么大的‘商城’今天开业,大家出来玩玩怎么了?钱双倍给你们,快让开,别耽误我们时间。” 围在四周的人看向阿柒这边的眼神都带着鄙视和嫌恶,挡在前面的女子爽朗一笑让开地方,音调提高八度朝楼上喊道,“姐妹们让道,恭迎王府大小姐,柒莫姑娘来玩儿。” 几名男子带着阿柒直接上楼,打开房门将阿柒扔在床上,阿柒挣扎着爬起来,又被人推倒,嗓子像着了火一样干渴,想喊什么却喊不出口。 “你们是谁?” 几名男子慢慢围上来,几只手在阿柒的身上摸来摸去,脸上带着邪恶的笑,互相看了几眼对阿柒道,“小美人,今天就是你的好日子,哥哥们一定尽职尽责的伺候好你,你看给你选的地方这是让你有回家的亲切感,慢慢来,保证让你很享受...” “哈哈哈哈...” 楼下静静看着的一名女子之前见过阿柒,就是上次为了林姑娘阿柒在这里和两位公子教训那个吴公子的时候,她刚好见过,也知道阿柒的身份,今日一看形势不对,转身便跑去找芬娘。 “芬娘,那位王府阿柒姑娘来了。” 芬娘正在房间收拾准备出门,听见这话,眉头一皱不悦道,“她怎么又来了?” 女子道,“这次好像不太对劲,她应该是被人陷害了。” 芬娘一愣,转身出来带着几名打手上楼来,一把推开房门,正好看见阿柒被人压在床上,正在脱她的衣服。 芬娘进来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几名男子起身下来走到芬娘跟前,凶神恶煞的看着她道,“老鸨子,我警告你,最好少掺和,老子今天是办大事,你要是不想活了,尽管来。” 芬娘从男子的肩膀看过来,阿柒正从床上往下爬,脸色红的不正常,应该是被人下药了,此时她要是带着人强行出手,肯定能救下人,可是这些人又是谁,如果贸然出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她怎么向老板交代? 芬娘看到阿柒向她伸手求救,眼里有些动容,可是当看到面前男子递给她手里的腰牌时冷汗都出来了,“公主府的?” 男子笑笑说,“知道了,就赶紧滚。” 芬娘目光闪了闪,带着人又出来了,耳朵里听着里面喊叫的声音心里慌成一团,救还是不救?公主府可不是她一个小小的紫青坊能得罪的起的?得罪公主府,恐怕连梅府都不一定能摆平,可是如果见死不救,要是让王府知道了,她还是死路一条。 “芬娘救我,芬娘...” 芬娘回头看了一眼里面,狠心下楼,站在大门口,对跟着的女子说,“叫人先拖住,我去找人。” 女子点点头,挥手叫来好几位姐妹,冲上楼,拍着门喊道,“大爷,姑娘们给你送小点心来了,让我们进来大家一起玩啊!” 还有一名女子喊道,“那个跛子瘦瘦弱弱的有什么意思,多叫几个姐妹玩啊...” 这样一闹,其他房间的人都出来了,一个个都围过来,“这里面是谁啊?” “王爷的义妹啊,真行,来这种地方玩。” “就是来找刺激的,我看带了三四个男人呢,王爷也不管管吗?” “女大不由娘,管不住喽。” “是呀,听说今天可是她酒楼开业的日子,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以后这钱都让她挣了,人家还不能玩玩了?” “够彪悍的,也太明目张胆了。” “这有啥,她都能出来开酒楼做生意了,来这种烟花地玩,也是人家有钱人的乐趣。” “不是,听说她以前就是从这出去的,这叫回归本性。” “哈哈哈哈哈...” 芬娘一路脚步飞快,跑到了阿柒开的酒楼的地方,可是这里人太多,还有官兵把守她根本进不去,但是去王府,又太远怕来不及,而且王府重地她这样的人也没胆子进去。 正在芬娘左右为难时,斜眼看到之前帮阿柒打架的公子出来了,立马上前去拉住那位公子的手道,“公子,您好,我是紫青坊的芬娘啊?” 被叫住的人正是出来找阿柒的楚风,看着面前涂脂抹粉的女子,还未说话就被一股脂粉气呛的打了三个喷嚏。 第一百四十一章 千钧一发 “你是谁?” “我是芬娘啊,就是上次您在紫青坊打架的那个芬娘。” 楚风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见过这个人,不自觉后退一步道,“有事吗?” 芬娘还未开口,楚风朝芬娘身后喊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下了朝,鬼迷心窍路过这里的慕容冢一脸冷漠的看着前面热闹不已的酒楼对楚风道,“你不上早朝就是为了来这里玩?” 楚风低头道,“不是,主要是我上朝也无事可奏,这不是浪费皇上时间吗?” 慕容冢叹了口气,低头看到跪在面前的人,不解的看着楚风道,“你和她又是在做什么?” 楚风差点忘了,看着芬娘道,“哦,对了,你刚才说找我有什么事?” 芬娘哪里会想到自己会这么直接碰到王爷,早就吓得神志不清浑身颤抖着说,“民妇拜见王爷,回,回王爷,民妇是想说,刚才看见王府里的阿柒姑娘了。” 楚风坦然道,“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原来跑出来了,她去哪里了?” 芬娘小声道,“在紫青坊。” 楚风还没问,慕容冢怒道,“她去哪里做什么?” 芬娘道,“王爷息怒,阿柒姑娘好像是被人带去的,好像是被人下药了,民妇看着情况不对,才来找...” 慕容冢和楚风还没听完,拔腿就往紫青坊跑去,芬娘慌张不已站起身,看着人已经跑出好远,这才拍着胸口道,“吓死了,吓死了...” 慕容冢和楚风飞奔到紫青坊,还没打听,就看到正对面二楼的房门口围着一圈人,里面还有摔东西的声音。 “都滚开...”慕容冢一个飞身越过二楼栏杆站在了房门外,身上自带的寒气将看热闹的人逼退,一脚踢开房门,只见房间桌椅翻到,床上被子扔在地上,衣服扔的到处都是,阿柒浑身赤裸缩在床角,嘴角咬破,血顺着脖子流到胸口。 几名男子上身赤裸,下身只着亵裤,看到进来的人时都愣住了,“你是谁?” 慕容冢没有说话,用剑挑起地上的衣服盖在阿柒的身上,走近阿柒,看她只是眼睛血红,却没有哭,柔声问道,“阿柒,你没事吧?” 阿柒抓紧衣服,没说话,低头脸埋进膝盖里。 慕容冢转过身,目光凌厉的看向面前不知死活的人,剑柄翻转直直刺向站在面前的男子,一剑穿喉,血溅三尺。 楚风从人群中挤进来时,正看到那人喉咙喷血的惨状,其他人还想动手,慕容冢拔出剑,那个人的血喷的更远,跪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慕容冢高高跃起从呆愣的两人头顶飞过,一剑过去,这二人应声倒下,还剩最后一人,慕容冢剑刚要刺去,楚风一把撞开慕容冢的胳膊道,“留个活口,你先去看阿柒。” 慕容冢把剑递给楚风,转身走到阿柒跟前,脸色已经难看到人鬼难辨的程度,阿柒缩在角落,始终不敢抬头,嘴唇动着只有一句,“救我,救我...” 慕容冢缓和了一下情绪,脱下自己的外衣将阿柒裹起来,刚要抱阿柒时,阿柒像受到惊吓似的大喊,“别碰我,别碰我...” 慕容冢立马收回手,安慰道,“我不碰你,你不要怕,是我,你看看我是谁?” 阿柒抬头,慢慢看向慕容冢,当看到他一脸血水的样子时,瞳孔瞬间放大,“血,血...” 慕容冢当即扯过被子擦干净脸上的血,问道,“你看还有吗?” 阿柒摇摇头,往角落又缩了一下,慕容冢伸手摸着阿柒散乱的头发说,“不怕,我带你回家。” 阿柒收回目光,抱住膝盖,“家,家里没有慕容冢了,家里没有慕容冢,没有...” 慕容冢一愣,抓住阿柒的胳膊道,“我就是慕容冢,你看看我,我就是...” 阿柒看都不看慕容冢一眼,只是摇头,慕容冢深深叹了口气,楚风从门外进来看到阿柒的样子时一脸心痛,弯腰将阿柒的衣服全部捡起来,放在床上说,“阿柒,别怕,我让人去叫曼珠了,放心什么都没发生,你别怕。” 阿柒看着楚风,脸色才有些表情,很认真的说,“我不怕,他们只是脱了我衣服,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做。” 楚风点点头说,“我知道,他们不敢做什么,我知道.” 慕容冢缓缓站起身,从楚风手里拿过剑,出了房门,眉目间满是杀人的怒气。 芬娘战战兢兢站在下面,见到慕容冢从楼上下来,赶忙上前道,“王爷,看在民妇主动搭救的份上饶过紫青坊好吗?求您了。” 慕容冢没有说话,拿着剑朝楼上站着的几名男子道,“你,你,还有你,过来...” 几名男子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走到慕容冢跟前还没开口求饶,慕容冢长剑横扫,几个人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血泊中。 芬娘大叫一声,“啊,饶命啊王爷。”跪在地上,身后跟着跪了一溜的姑娘。 这时曼陀和曼珠赶来,看到这一幕时,曼珠以为阿柒被伤害了,发了疯似的哭着跑到楼上。 曼陀过来道,“爷。” 慕容冢收剑,冷声道,“所有知道此事的人全部杀了。” 曼陀道,“是。” 慕容冢看了一眼楼上,转身走了。 曼陀走到芬娘跟前道,“花名册拿来,将所有人叫过来,敢耍花招,立马将你这里夷为平地。” 芬娘将人全部带到大厅,还有刚才看热闹留下来的男子,也一个都没有放走。 曼陀一个一个念名字,芬娘在一边哭着说,“大爷,您饶命啊,刚才可是我跑出来去找的王爷来救阿柒姑娘的,真的,我和阿柒姑娘打早就认识,不会害她的,您可以去问问阿柒姑娘,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会去害阿柒姑娘的。” 曼陀依旧在照着花名册叫人,每个人都要说出刚才在做什么,和谁,有些在房间,有些在陪客人,还有些支支吾吾说不清。 曼陀叫人将那些支支吾吾说不清的男的女的全部抓起来带走,转身对芬娘说,“你举报有功,自然有赏,只是你这里鱼龙混杂,有些人你自己都不了解,我带回去,帮你问清楚,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好好做你的生意。” 芬娘虽然一下子没有听明白曼陀的话,但是也不敢再说什么,毕竟曼陀没有在她这里大开杀戒已经是万幸。 曼陀上楼看到曼珠正在给阿柒打理衣服,楚风在门外守着小心问道,“阿柒没事吧?” 楚风脸色阴暗道,“没事,但一个女孩子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总归有些惊吓到。” 阿柒被曼珠扶着出来,楚风和曼陀跟在身后,阿柒从楼上下来,特意走到芬娘跟前说,“谢谢你,芬娘,这次是你救了我。” 芬娘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姑娘万莫言谢,芬娘也是出于自保,救姑娘也是救我自己,姑娘以后定要多加小心。” 阿柒点点头,从紫青坊离开,围观的人还是有很多,阿柒不自觉的想低头时,曼珠在耳边说道,“抬起头,阿柒,你没有做错什么,让那些人好好看看,你现在从这里走出来,堂堂正正的走出来,就算有流言也是你能承担的起的。” 阿柒看了一眼曼珠,抬起头,脸色平静,回到王府,纸鸢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阿柒回来,立刻冲上前去上下打量道,“阿柒,你没事吧,有没有怎样?” 曼珠道,“一点事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要大惊小怪的。” 纸鸢拍着胸口道,“真的是老天保佑,阿弥陀佛。” 阿柒回头问曼陀,“王爷呢?” 曼陀道,“王爷在书房,你先回房休息吧,今天也忙了一天,好好睡一觉。” 阿柒迟疑的看向楚风道,“那,王爷有没有对皇上提起?” 楚风马上明白阿柒的意思,安慰道,“不管提没提,短期内王爷都不可能让你离开王府的,你就放心吧。” 阿柒神情凝重的看了眼楚风,转身走了。 楚风对曼陀道,“王爷真的在书房?” 曼陀道,“你觉得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楚风和曼陀直接来到地牢,男女分开审问,当场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案犯此时正被赤身绑在柱子上,侍卫蘸着盐水的鞭子狠狠抽在肉身上,一鞭子下去就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阵阵惨叫声不绝于耳,慕容冢一袭黑袍背身站在炉火旁,似乎在欣赏绝美的音乐。 “王爷...” 楚风和曼陀站在慕容冢身边,冷眼看着。 慕容冢转身看着曼陀道,“阿柒回来了吗?” 曼陀道,“回来了,曼珠和纸鸢陪着回梨园了。” 楚风道,“王爷可查出是谁指使的?” 慕容冢冰冷的目光看向楚风,从手里掉出来一个腰牌,楚风一看大惊失色,“公主府的腰牌?” 曼陀接过腰牌反复看了看道,“确实是公主府的。” 楚风不敢置信道,“怎么会?不可能?这腰牌是谁的?” 慕容冢扬扬下巴看向被打的人,楚风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道,“说,是谁指使你的?” 已经被打到半死的男子,嘴里不停的吐血,声音含糊不清,但是说出来的名字,楚风还是很清楚的听到了,“翠柳,是翠柳...” 楚风一腔怒火瞬间泄了气不甘的松开那人,依旧不敢相信,痛苦不堪的自言自语,“为什么?我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和阿柒无冤无仇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阿柒?” 慕容冢冷冷的看着楚风道,“因为你母亲不想让皇上把阿柒指给你,能阻止皇上的只能是毁掉阿柒的清白。” 楚风道,“她都没有问过我,怎么可以这么残忍,难道除了这个办法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阿柒不会嫁给我,我也不会娶阿柒,为什么还要去伤害一个无辜之人?” 慕容冢愣了一下,从曼陀手里拿走腰牌细细把玩道,“阿柒不愿意嫁给你,你也不会娶她?为什么?你不是喜欢她吗?” 楚风道,“可能有些喜欢会随着时间而改变,刚开始的迷恋,逐渐变成了欣赏,变成了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就这么简单,如果对一个人有要么做情人要么做朋友两种选择的时候,大多数最终会成为朋友。” 慕容冢道,“皇上应该不会把阿柒指给你了,但是你还是要回去向你母亲说清楚这件事。” 楚风万分惭愧的点点头走了。 曼陀道,“难道这真的是公主做的?可是这完全不像是公主的风格。” 慕容冢道,“剩下的事就交给你处理,告诉我结果就好。” 曼陀接过慕容冢手里的腰牌,狠厉的目光看向身后的人。 楚风刚从王府出来,就看到梅耀祖在外面等着,眼神涣散,但还是提起最后一丝力气问道,“你怎么在这?” 梅耀祖道,“我在等你,我听说阿柒的事情了,可又不方便进去看阿柒,她没事吧?” 楚风道,“外面的人都知道了吧?” 梅耀祖点点头说,“我一路过来,各种风言风语又起来了,简直不堪入耳。” 楚风一脸挫败的看了梅耀祖一眼道,“你就不要去找阿柒了,这件事到这里打住,不要再提了。” 梅耀祖道,“我知道,我不会说,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有人突然要对阿柒下手?这样做是什么目的?” 楚风脸色阴沉没有说话,梅耀祖跟在身边犹豫半天道,“会不会是我三姐做的?她知道皇上要把阿柒指给你,所以...这样一来皇上也不能再把阿柒指给你了,这样做对她...” 楚风停住看着梅耀祖道,“你不要乱怀疑,这件事和你三姐没关系,不管是谁做的,好像都是因为我才害了阿柒,我应该早点表明态度,不至于让阿柒...” 梅耀祖道,“楚风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也有可能是有人嫉妒阿柒才想出这样下流的办法,总之你不要太自责。” 楚风身心疲惫,没有说话,独自往回走,回到王府一走进大厅就碰见母亲坐立难安的在转圈。 “母亲?” 公主看见楚风回来,脸上的焦急之色来不及消散,慌忙道,“啊?楚风啊,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王爷没留你吃晚饭吗?” 楚风看看母亲,又看看已经掌灯的庭院,目光悠远,缓缓坐在凳子上道,“母亲,可能孩儿一直没有和您说过心里话,导致您对孩儿其实很多地方都不是很了解。这一点是孩儿做的不对,孩儿在这里向您道歉。” 楚风起身向母亲弯腰致歉,公主愣了一下将楚风扶起不解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楚风抬头看着母亲道,“应该发生什么事吗?母亲。阿柒应该发生什么事吗?” 公主立马低下头慌乱的躲开楚风质询的目光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风道,“母亲,您一直不喜欢我和阿柒交往,一直看不上阿柒,其实是孩儿配不上她。我喜欢过她,很喜欢,可是阿柒从一开始就拒绝我了,她一直拿我当朋友,无话不说的朋友,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我其实没有那么喜欢她,没有喜欢到要娶她的地步,我对她的好,应该是朋友之间的仗义,志同道合,臭味相投,这样更像一些。 阿柒有一颗比这世人都干净的心,她从头到尾就只喜欢王爷,喜欢的很直白,很专一。您看她身上伤痕累累,脚都瘸了,她哭过,闹过,也想过自杀,可是她现在依然好好的站在这里,还能笑着和我说话,我很佩服她,打心底里佩服她,因为我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能像她那样坚强。 可是当我回到家,看到母亲您的时候,我发觉我错了,还有一个人和她一样坚强,那个人就是母亲您。这么多年,您独自一人守着这个家,支撑着这个家,心里该有多孤独,多寂寞,多无助,可您从来不曾向我抱怨过,每次都微笑着给我鼓励,让我去实现自己的目标。 我不知道您和父亲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父亲一走这么多年,可我从您嘴里没有听到过一句抱怨父亲的话,您是位伟大的母亲,一个女人的坚强和可爱在您和阿柒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我能被阿柒吸引,正是因为她身上有母亲您的影子,所以您不该担心我和阿柒的关系,因为她值得我喜欢,值得我尊敬。” 公主怔怔的看着楚风,懊悔,自责,还有难以启齿的羞愧,表情多变,最终只是一句,“请原谅母亲的糊涂。”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事有蹊跷 楚风上前紧紧抱住母亲道,“母亲,您真的好糊涂啊,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手段去伤害一个女子,您没有看到阿柒的痛苦,她从没做过一件害人的事,为什么要遭受这么多的无妄之灾,她只是个女孩子,才十七岁。” 公主附在儿子的怀里,抽泣道,“我知道,我只是想让人去吓唬她,就是吓唬她,没想做别的,就是让皇上知道阿柒的作风不好,不要把她指给你而已,真的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我已经特别嘱咐翠柳不要伤害阿柒,可谁知道...。” 楚风头脑清醒,疑惑道,“吓唬?您说的吓唬是指?” 公主红着眼眶委屈道,“我让翠柳找人把阿柒带到紫青坊,让别人想起她就是从紫青坊出去的,原本就是个妓女,就是这样,只要大家都想起来她是个妓女,这种传言流到皇上耳朵里就够了,想必皇上都不好意思向我提这门亲。” 楚风皱眉道,“就这样?” 公主点头道,“对啊,就这样,就是这样我都觉得有些卑鄙,毕竟我可是大燕国的长公主,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就是说出口就已经玷污了我的身份。” 楚风更加疑惑道,“可是,我和王爷赶到紫青坊时看到阿柒差点被人玷污,现场一片混乱,而且阿柒是被人下了药强行带到紫青坊的,并不是您说的吓唬而已。” 公主立即不悦道,“你难道怀疑我骗你不成,你不信等翠柳回来你问她好了,这都是翠柳去办的?” 楚风道,“翠柳还没回来吗?” 公主道,“我一直在等她,可是下人说从早上就没见到翠柳了,到了下午时分,外面人回我说阿柒出事了,我就叫人去找翠柳,可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楚风道,“既然这样就不用找了,肯定是翠柳那里出的问题,王爷在被抓的人哪里搜出了公主府的腰牌。” 公主大惊,“什么?怎么会有公主府的腰牌?这不可能,我不会傻到把府里的腰牌给别人啊,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楚风点头道,“我知道,当我看到那个腰牌时我就怀疑这里面肯定有人动手脚了,被抓的人我都不认识,王爷杀了几个,那些我也不认识,腰牌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给他们?如果这件事是翠柳去办的,那很有可能是翠柳把腰牌给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将箭头指向公主府。” 公主道,“可是翠柳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为什么要害我?” 楚风道,“这只能等找到翠柳人才能知道。” 公主道,“可是去哪里找呢?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谁都没见过翠柳。” 楚风道,“应该是跑了,母亲,您派人去翠柳的老家再去找,看看她家里还有什么人?这个人一定要找到。” 公主立马安排人去翠柳老家,并且吩咐下人查找关于翠柳的一切事情,举报者重赏。 梅府,梅耀祖颓丧着回到家,梅若招立马追上来道,“怎么了你?无精打采的样子?你什么时候在家能精神点啊?” 梅耀祖看了一眼三姐,转身进到房间道,“三姐,你听说了吗?阿柒出事了?” 梅若招故意惊讶道,“真的吗?什么事?” 梅耀祖明知三姐在装也不戳破道,“阿柒今天被几个男子拖到紫青坊差点被玷污。” 梅若招道,“差点是什么意思?” 梅耀祖不悦道,“差点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意思?阿柒没有被人玷污,只是受到了惊吓,她被王爷和楚风救下了。” 梅若招目露不甘,又满不在乎的说,“既然没怎么样,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没事跑紫青坊干什么?一个洁身自好的女孩子谁会去那种地方,哦,对了,她本来就是从那里出来的,这次算故地重游。” 梅耀祖大怒道,“三姐,你在说什么?我明确问你,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梅若招意外的看着梅耀祖道,“你怀疑我?这种事你也往我头上扣,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你是我亲弟弟吗?你和阿柒才是亲姐弟吧?开口闭口都是她,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姐姐吗?” 梅耀祖道,“你不就是怕皇上把阿柒指给楚风吗?这件事最大的赢家就是你,既伤害了阿柒又不会让楚风娶她,对吗?” 梅若招差点伸手给梅耀祖一巴掌,瞋目切齿道,“难道这件事不能是公主做的吗?她也不想楚风娶阿柒,护子情深,为什么不能是她?你现在为了外人指责我,以后是不是不管阿柒出什么事都是我做的?” 梅耀祖迟疑道,“公主有必要自降身价做这样的事吗?我就是想奉劝三姐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不要太过分,到时候鸡飞蛋打得不偿失,你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梅若招戟指怒目,“说得好,这才是状元该有的口才,父亲说你整天不学无术,真的是错怪你了,你怼你亲姐姐的时候真的口若悬河,才思敏捷,异想天开,梅耀祖,你不是我弟弟,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梅若招红了眼睛跑出房间,正好撞上闻声赶来的梅若君,“三妹...” 梅若君看到夺门而出的梅若招,一脸困惑的进来看到同样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的梅耀祖问道,“你俩吵什么呢?房顶都快掀翻了。” 梅耀祖朝二姐挥挥手说,“没什么。” 梅若君道,“没什么?没什么能吵成这样?你是想让父亲亲自过来询问是吗?” 梅耀祖道,“父亲在家?” 梅若君道,“是啊,早朝下了就叫我去书房和他研究上次攻打北境南国的作战图,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么了?突然对打仗起兴致了,整整一天了,我借用晚膳偷溜出来就听见你们在吵架,说说,到底为什么吵架?” 梅耀祖降低声调道,“也没什么,就是今天阿柒被人袭击差点玷污...” 梅若君急道,“什么?阿柒没事吧?” 梅耀祖指着二姐一脸欣慰道,“对嘛?你的表情才是真的关心阿柒,不像三姐老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梅若君打断问道,“阿柒没事吧?到底怎么回事啊?谁袭击她了?” 梅耀祖道,“阿柒倒是没事,目前也不知道是谁袭击的,我刚才只是怀疑三姐,她的作案动机最大,没想到我只是随便问问,她反应那么强烈,哼,八九不离十就是她做的。” 梅若君看着自己这个弟弟也是一脸无奈道,“你无凭无据怎么能随便怀疑人呢?而且还是自己的亲姐姐,这谁都受不了啊。是谁救的阿柒,作案的人找到了吗?” 梅耀祖道,“是紫青坊的老板跑去找王爷,王爷和楚风赶到救下阿柒,王爷气坏了,当场杀了好几个人,只带回去一个正在王府受审,结果怎么样还不清楚。” 梅若君道,“我很怀疑王爷到底有没有中迷情草的毒?按说迷情草,移性,忘情,根本无解,可是王爷对阿柒还是一如往常的好,这次又是王爷救的她,好像他们俩人注定要这样纠缠下去。” 梅耀祖道,“也不能这么说,王爷现在对阿柒够残忍了,听说王爷向皇上要求解除阿柒和王府的关系,要把阿柒赶出王府。阿柒现在的痛苦远远不是王爷对她的冷淡,而是无法承受那个爱她如命的人真的离开她了。现在看着阿柒明显没有以前快乐活泼了,动不动就发呆,神情恍惚,眼里经常流泪,还往死了虐待自己,我真的能体谅阿柒那种心情,得到又失去的痛苦,还不如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梅若君沉默良久看着梅耀祖道,“你看咱们梅家姐弟的感情都不太顺,几乎没有一个幸福的。四弟,你要尽快找个喜欢的女孩子,体会一下爱情的甜蜜,而不是像个小老头一样,好像已经经历了一切,看破一切,那样不好,你还小,什么都没感受过,心情应该明亮一些,不要受其他人的影响。” 梅耀祖上前抱住梅若君,声音低沉道,“二姐,你也很苦吧,守着他,却无法在一起。” 第一百四十四章 黄粱一梦 一路从梅府跑出来的梅若招来到之前与翠柳约定好的小巷子里,左等右等却没有等来翠柳。 “怎么回事?” 梅若招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这时才发觉不对劲,难道翠柳也背叛她了? “可恶?别让我找到你,不然我定让你生不如死,背叛我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梅若招从小巷子里出来,走到从小跟随她的丫鬟芳华跟前道,“派人按照这个地址去找一个叫翠柳的女子,还有住在这里的人全部给我控制起来。” 芳华领命而去,梅若招抬头看向夜空中的明月,双手紧紧抱住自己,面色阴冷嘴角又挂着一抹笑。 “不要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没有人肯帮我,我只能靠自己,我不想像二姐那样懦弱,一切都等着别人,等来等去年龄也大了,什么都等不到,还成了这天下人的笑话。阿柒,今天算你幸运,又躲过一劫,不过我对你总是能死里逃生的运气表示万分羡慕,可是下次,就不会这么好运了。能救你的人会越来越少,想要你死的人会越来越多,你的好日子即将终结。” 梨园,阿柒被曼珠和纸鸢强拉着洗了个热水澡,又被特殊照顾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伺候着,阿柒受不了拒绝道,“你们俩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好烦。” 纸鸢看看曼珠道,“你还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今天我们有特权,干什么都行,王爷说的。” 阿柒明眸善睐对纸鸢露齿一笑说,“那我能喝酒吗?给我拿几瓶酒过来。” 纸鸢迟疑了一下,曼珠道,“去吧,她想喝酒就给她喝,反正在家里不怕的。” 纸鸢点点头,抱来两壶酒,阿柒接过酒就往出走,被曼珠拦住,“你去哪啊?” 阿柒道,“我找王爷喝酒,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曼珠道,“明天再去谢,哪有人喝的醉醺醺的去谢人的?” 阿柒挣脱开曼珠道,“我想见他,我就去看看他,你放心我不会胡来的。” 曼珠松开阿柒,看着她的背影道,“就怕你酒不醉人人自醉。” 阿柒抱着酒,发现慕容冢的书房灯亮着,可门口却没人守着,一脚踢开门,慕容冢正在研究前几年和沐殷交手过的图纸,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到阿柒抱着酒站在门口,傻笑着看着他。 慕容冢放下笔,站起身道,“有事吗?” 阿柒走过来,把一壶酒递给慕容冢道,“我有好酒两坛,分你一坛。” 慕容冢没说话却接过她手里的酒,走到桌前坐下说,“只是喝酒吗?” 阿柒独自端起酒猛喝了一口,呛着咳了几下道,“还想说声谢谢。” 慕容冢笑了笑朝阿柒举杯自饮一杯。 阿柒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身后的柱子,脸颊绯红看着慕容冢道,“我是害怕的?” 慕容冢自顾倒了一杯酒没说话仰脖灌下。 阿柒继续说,“我喊救命,可是没人愿意帮我,她们只看热闹,可我不怪她们,因为我们非亲非故,不帮我也不犯法。” 阿柒自说自话,慕容冢自斟自饮。 “可我还是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帮我一把,我愿意给她们一大笔钱,我相信你也会感谢她们的,因为她们救了你最爱的我。” “可我又很阴险的想,千万别有人救我,就让我被欺负吧,这样你看到了一定会心痛死的,对,就是让你心痛,我要看着你痛苦不堪,我要让你对我充满愧疚。” “可是,你知道吗?我咬破嘴的时候,我在努力挣扎,我不能被人玷污,那样你永远都不会再喜欢我,不会再爱我。在选择让你痛苦还是让我痛苦中,我选择了让我痛苦。我痛苦的看着你,接受你不会爱我的事实,尽管我依旧为你守身如玉,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这种痛苦是加倍的。” “当那扇门被踢开时,你像天神一样降临在我面前,我顿时就理解了宁夫人遇见你时的心情,这样的故事一点都不烂俗,最起码对当事人来说只有感动和无以为报的感恩。 我好想飞奔到你怀里,想让你抱抱我,那个拯救我出苦海的天神又回来了,他就像没有离开过一样,他一直都在,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保护着我。” 阿柒高举酒壶朝慕容冢憨态一笑,“干杯,祝我们都没有得偿所愿。” 慕容冢起身在阿柒对面席地而坐,抓起酒壶豪饮完又拿过阿柒手里的酒壶接着喝,喝完整个人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东倒西歪站起身走到书架旁取下一个笛子,晃晃悠悠又坐在地上,将笛子放在嘴边,一曲熟悉的曲子悠扬的吹了出来。 阿柒点着头跟着哼唱,“长亭外,古道边...” 阿柒突然停下来看着慕容冢,踉跄着爬到慕容冢跟前,眼冒金光道,“你怎么会这首曲子?” 慕容冢很认真的吹完了整首曲子,他只听过阿柒完整的唱过一次,便写出了曲谱,慕容冢扬扬手里的笛子像个邀功的小孩道,“我吹的好听吗?” 阿柒似乎瞬间酒醒,像等待高考分数的学生家长,一脸急切道,“告诉我,你怎么会这首曲子?” 慕容冢含情脉脉的看着阿柒,伸手抚摸着她的脸,歪着头说,“因为小七最喜欢这首歌了,其实她唱歌不好听,可是我就是爱听,只要是关于小七的我都喜欢。” 阿柒看着面前已经醉成一滩泥的慕容冢泪流满面,她等待已久的慕容冢回来了,他就这样回来了,对她笑,叫她小七... 阿柒一头扎进慕容冢的怀里,失声痛哭,“慕容冢,快抱抱我,我是小七,我是你最爱的小七。我好想你,我快想疯了,呜呜呜,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慕容冢,我爱你,还记得我说过,我爱你吗?” 慕容冢依旧笑着,手还没抱紧阿柒就已经无力的垂下去了,眼微闭,呼吸均匀,人已经睡着了。 阿柒回过神来,看着怀里的人,又惊又喜,等曼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坐在地上的阿柒一脸深情的看着在怀里熟睡的慕容冢,温柔又安宁。 曼陀道,“阿柒,王爷怎么了?” 阿柒回头激动的对曼陀道,“曼陀,王爷想起来了,他刚才叫我小七,还给我吹笛子了,他全部都想起来了,你看,他让我抱着他。” 曼陀半信半疑的还没走到跟前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王爷喝酒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谁的回光返照 阿柒指着身边的空酒壶说,“都是他喝的,我怀疑王爷之前就是故意装出来的,刚才喝醉了就原形毕露。怪我,对王爷了解太少,居然都没有发现,他怎么可能会被什么迷情草所打败,肯定是装出来掩人耳目的。” 曼陀没说话,脸色凝重,弯腰把慕容冢从阿柒怀里搀起来,看到阿柒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冷声道,“也许喝醉后的他才是装出来的,你也不要太高兴,免得受打击。” 阿柒嗔目斜了曼陀一眼,扶着慕容冢另一边的胳膊,探身过来对曼陀小声道,“怎么会?他刚才的整个状态都和之前的慕容冢一模一样,他叫我小七,声音,音调,语气,神态,都和以前一样,这个谁能装出来?还有他有必要装吗?” 曼陀道,“或许王爷并不想让你离开。” 阿柒低头笑道,“我也不打算离开他啊,更何况他已经回来了,我还有什么理由离开呢?” 曼陀无奈的直叹气,将慕容冢扶回寝殿,叫来司徒神医检查后称,“确实只是喝醉了,没有其他异常。” 阿柒笑道,“当然没有其他问题了,我只让他喝了酒,又没有给他下毒。” 司徒神医看到阿柒的样子,疑惑道,“你没事了?” 阿柒一脸兴奋道,“没事啊,什么事都没有。” 司徒神医现在看见阿柒就头疼,不解道,“按理说一般女子遇见这种事不是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在家哭天喊地或者不吃不喝寻死吗?你怎么没事人一样?心情还这么好,不会是吓傻了吧?” 阿柒现在容光焕发,心情好的不得了,差点和司徒神医勾肩搭背一起出门,回头看了眼守在慕容冢床前的曼陀,一脸神神秘秘的对司徒神医小声道,“司徒神医,您说那个迷情草是不是徒有其名啊?吃了那个草的人,会不会突然恢复正常,或者说时间长了,药效会慢慢减弱?” 司徒神医捋着胡子,认真想了想说,“这种草我确实没有见过,药效到底怎么样,实在不好说,不过据书上记载,迷情草的主要功效是忘情,移性,并且无药可解。如果这毒是沐殷所下,那可能还会再加入其它的药来加强迷情草的药效,断然不会让药效这么快失效,或者变弱。” 司徒神医的话倒也没打击阿柒的好心情,她捂嘴悄悄告诉司徒神医说,“刚才慕容冢喝醉了,他突然喊我小七,还给我吹笛子,整个人就像回到了以前,我觉得慕容冢没有中毒,他又回来了?” 司徒神医诧异道,“真的?” 阿柒猛点头,“这我还能骗你吗?” 司徒神医明显是不相信阿柒说的话,可又不好再打击她,便随意说了句,“可能王爷真的是喝醉了。” 阿柒松开司徒神医的胳膊,扭身往王爷寝殿走,司徒神医立马叫住,“你去哪?” 阿柒道,“我回去照看王爷啊。” 司徒神医抬头看了看夜空道,“这么晚了,你不应该和我一起离开吗?” 阿柒道,“我只送送您,我还要回去照顾王爷。” 不等司徒神医说话,阿柒转身跛着脚连蹦带跑的回到慕容冢的寝殿,曼陀看到去而复返的阿柒时也愣住了,“你怎么又来了?” 阿柒道,“我来替换你啊,你快回去休息吧,王爷这里有我照顾。” 曼陀道,“该回去的人是你,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又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阿柒道,“难道不该是一段佳话吗?郎才女貌,相敬如宾,男子瘫痪在床数十年,女子不离不弃十年如一日的悉心照顾...啊呸,应该是才子佳人,不离不弃。” 曼陀差点被噎住,面无表情的脸抽搐了几下毅然挡在阿柒面前道,“你快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有我照顾王爷就够了。” 阿柒看着曼陀,突然眼含热泪,如泣如诉道,“曼陀,你怎么能狠心分离我和王爷?你知道我有多想念王爷吗?日思夜想,想到心里全是窟窿,如今王爷终于变回以前的王爷了,我必须时刻守在他身边,我要他一睁眼就看到我,我再也不会惹王爷生气,不给他找麻烦,不让他为难。” 曼陀扶额看着戏精阿柒,好心告诫道,“你如果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只是希望明天早上王爷看到你不会太生气,你好自为之。” 阿柒哪里管曼陀说什么,已经一心扑到床前目不转睛的看着慕容冢,眼里的深情能打动一头成年老母猪。 曼陀无奈出来,来到梨园把情况告诉曼珠,曼珠气得跳起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好了伤疤忘了疼,王爷刚给她定了僭越之罪,她转身就去坐实了,真是无药可救。” 曼陀道,“算了,你别着急,阿柒能放下心里的恐惧守着王爷这一线希望也挺好的,最起码这难捱的一夜她在王爷身边能好过一点。” 曼珠道,“酒壮怂人胆,她倒是把自己灌醉了,明早还有借口。这下好了,把王爷灌醉了,她跑过去自投罗网,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曼陀笑了笑道,“这不是她一贯的行事作风吗?顾一头忘一头,心大线条粗,你也不要担心,明天自然有明天应对的办法,你今晚先好好睡一觉。” 曼珠不放心想去王爷寝殿外守着,曼陀道,“就算守也是我去守,哪里有让你一个女孩子夜深风露重站在外面守着的道理?” 曼陀说完不容曼珠再开口便走了,从里面出来的纸鸢走到曼珠跟前道,“人们都说王爷是块冰山被阿柒给暖化了,我看曼陀这块冰山也要被你给暖化了。” 曼珠这次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 阿柒趴在慕容冢的床边注视着慕容冢,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又好像一闭眼面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尽管她也喝了酒,今天又经历这么多事,人困马乏已经连眼皮都睁不开了,努力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心里一遍遍暗示不要睡,可终究毅力败给了瞌睡虫,一头栽下去就没再起来。 等到第二天的太阳晒进屋里时,慕容冢和阿柒几乎同时醒来,一个在床上试探性的伸展腰肢,头痛欲裂的缓缓起身,一个从地上感受到冰凉渐渐恢复意识,从地上爬起来,目光相对,阿柒一声尖叫划破王府宁静的上空,“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破毒何解 守在门外的曼陀似乎早就在等这句别开生面的召唤,推门进去,只见阿柒裹紧衣服坐在地上看着愣在床上的慕容冢。 “我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在这里?” 曼陀充满理解的走到这位刚睡醒神智混乱的女子跟前道,“要不要我给你提个醒?” 阿柒把目光从神情不悦的慕容冢脸上移到曼陀脸上,点头道,“好。” 曼陀道,“昨晚,你喝酒,大哭,回光返照,神经失常...” 阿柒阻止道,“别说了,让我想想...”阿柒沉浸在回忆中,突然看向曼陀指着慕容冢道,“不对,昨晚他喝酒,回光返照,然后我欣喜若狂...” 曼陀也不想再纠结欣喜若狂和神经失常的具体区别,给了阿柒一个赞赏的目光道,“所以,你出现在这里,明白?” 阿柒不好意思的站起来,朝慕容冢表情僵硬的笑笑,整理衣衫急忙往出走,刚走到门口时又转身看向慕容冢,然后一个箭步飞奔过来,抓住慕容冢的胳膊道,“不对,昨晚应该是,你喝酒,吹笛子,恢复本来面目,对,慕容冢,你昨天晚上想起来了,你记起我了,你昨晚叫我小七了,对吗?” 慕容冢本来就头晕乎乎的,被阿柒这么一摇更晕了,一把推开阿柒,阿柒没站稳摔倒在地,慕容冢起身自带冷气,瞪着阿柒道,“昨晚本王喝醉了,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可这不是你留宿本王寝殿的原因,而且本王已经向皇上言明和你解除关系的原因是因为你犯了‘僭越之罪’,关于这个罪名,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吧?” 阿柒愣在原地,试探着上前拉住慕容冢的衣袖道,“不是的,昨晚你不是这么说的。慕容冢,你再好好想想,你昨晚叫我小七,你还吹笛子,你还说...” 慕容冢甩袖瞪着阿柒凶狠的目光犹如一把利剑直穿阿柒那颗过分跳跃的心脏。 “本王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直呼本王的名讳,知道这是什么罪吗?两罪并罚你有几个脑袋够砍?本王之所以救你,不过是看在你是月叱国公主的份上,如今能继续留你在王府也是因为皇上还没答应解除你和王府的关系,现在你还是本王的义妹,懂吗?” 阿柒怅然若失的看着慕容冢,“怎么会这样呢?昨晚明明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我睡着了所以你又变回去了?” 慕容冢冷眼看着阿柒道,“今日这事本王既往不咎以后如若再犯就不要怪本王新账旧账一起算,到那时本王可不会再看你公主的面放你一马。” 曼陀不忍走到阿柒跟前道,“快回去吧,曼珠还在等你用早膳。” 阿柒百思不解的看了一眼恢复无情面目的慕容冢,到底谁才是真的?难道他一个身体里面住了两个灵魂吗? 阿柒从房间出来,跑到司徒神的房间,一把推开门大喊道,“司徒神医,你快去看看慕容冢,他又变了,又变成那个冷血无情的人了,您快去看看...” 司徒神医正在整理衣物,从里间出来,看到阿柒慌张的样子道,“什么变来变去的?你又怎么了?” 阿柒拉着司徒神医就往出走,“你去看看慕容冢,他昨晚明明变回来了,可是今天早上又回去了,他又变回去了,司徒神医您去救救他,给他开药啊。” 司徒神医停住脚,反手拉住阿柒,语重心长道,“丫头,别闹了,也别自欺欺人了,迷情草无药可解,无情就是无情,不可能再变回来的。” 阿柒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哀求道,“神医,我真的没有骗您,昨晚慕容冢真的变回来了,他真的给我吹笛子,还叫我小七,和以前的慕容冢一样,我发誓,求您再信我一回...” 司徒神医无奈道,“王爷只是无情,又不是失忆,他会吹笛子,也记得你叫小七,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是你自己忘了这一切,只活在自己的想象中,再细小的事你都可能会异想天开而罔顾事实。” 阿柒快急哭了,可她却觉得百口莫辩,无法解释她昨晚的感受,那种感受是真实的,是只有她才能感觉到的,她知道那就是以前的慕容冢,这种感觉可以骗别人却骗不了她。 “司徒神医,您就当我胡说八道,求您去看看慕容冢,给他配药,您不是神医吗?怎么会没有办法?这个世上怎么会有没有解药的毒呢?您再试试,求您了...如果连您都放弃了,那还有谁能救慕容冢?” 司徒神医抱住哭到抽噎的阿柒道,“丫头,你叫我神医,可我就算是神医也不是神仙啊,我有心无力,真的帮不了你。” 阿柒哽咽道,“不会,不会的,您一定有办法的,求求您,我昨晚真的,真的见到了那个以前的慕容冢...您为什么不信我?” 司徒神医一脸心疼的擦掉阿柒脸上的眼泪道,“丫头,你已经有心魔了,我怕我到最后连你都救不了。” 阿柒还不放弃,边往出跑边喊道,“我证明给你看,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阿柒一路跑回慕容冢的寝殿,推开门扑进正在穿衣的慕容冢的怀里紧紧抱住他说,“我不信,你明明回来了,你昨晚喊我小七了,他们都不信,慕容冢求你,告诉所有人,你回来了,最爱小七的慕容冢回来了,你快告诉司徒神医,告诉他我没有撒谎,你快点抱住我,就像昨晚那样抱住我,快点,呜呜呜呜。” 曼陀拿着慕容冢的衣服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眨了几下眼扭头看向一边。 慕容冢的手停在空中,低头看着那个在她怀里又哭又嗅的疯狂女子,使劲推开她,按着她的肩膀,注视着她的眼睛道,“你好好看看我是谁?会吹笛子,会叫你小七,又怎么样?你耿耿于怀以前的慕容冢,却将一往情深用在我身上,你现在爱谁,你还分的清吗?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儿女私情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更像是一种负担,你越对我纠缠我越讨厌你。 你如果执意之前的爱,就不要把感情再浪费在我身上,我对你现在没有任何感觉。对你特殊,一个是因为你的身份,还有一个是因为你之前救了我,救了空儿,就这么简单。 还有,我打算今天派人送司徒先生回去,你要是愿意你就跟着一起回去,你要是不愿意,你就安静的在王府待着,直到奚仲找到图纸,我送你们回月叱国,其他事,以后不要再烦我了。” 慕容冢说完从曼陀手里拿走衣服出门而去,留下悲痛不已的阿柒呆呆的感受着刚才仅有的一丝温暖。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子?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慕容冢,你出来啊,你说句话,别再折磨我了好吗?” 曼珠从梨园匆忙跑来,看到阿柒的样子明显吓了一跳,“阿柒,你怎么了?” 阿柒一把拉住曼珠道,“曼珠,你相信我,慕容冢真的回来了,他昨晚给我吹笛子,还叫我小七,他叫我小七,你知道吗?那种感觉就是以前的慕容冢,什么都没变,可是为什么睡了一觉后他就不认我呢?他怎么可以睡了一觉就不要我了?” 曼珠流着泪抱住阿柒道,“好阿柒,你累了,昨天还受到了惊吓,听话我带你回去,你该好好睡一觉,睡一觉一切都会忘记的,那些不重要的全部都忘掉。” 阿柒被曼珠带回梨园,强制休息,而从寝殿出来的慕容冢脑子里全是刚才阿柒哭泣的样子,越想越懊恼,一屁股坐在花坛边上,对曼陀道,“谷风呢?怎么一整天都没见他?” 曼陀道,“谷风昨天在和阿祖聊天时探得阿祖母亲清修的道观地址,当时就去调查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慕容冢抬头看着已经升起来的太阳,自语道,“这破毒真的没有解药吗?” 曼陀道,“要不要请司徒先生留下,再好好研究研究,或者让谷风去北境南国找那位国师问问,或许真的有解药也说不定?” 慕容冢叹了口气道,“罢了,就这样吧,反正就算忍耐也只是这一段时间,有解药又能怎样?如今最重要的是大燕国的安危,对付沐殷才是首要的。” 曼陀略显失落的看着走在前面慕容冢孤独的身影,自语道,“没解药是一个人痛苦,有解药是两个人痛苦,也好。”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只争朝夕 虎谷风根据梅耀祖所说的地址来到城外一座建在半山腰的不显眼的小道观门前。 道观虽小,可是却有官兵把守,虎谷风不清楚这道观具体的情况也不敢贸然将王府的腰牌递上去,只是以一个云游在外的游客身份上前拜访却直接被守门的官兵挡了回来。 虎谷风满腹疑惑,这道观真是奇怪,又不是什么皇家重地,为何又会有官兵在这里守着?既是道观为何不对外开放?按理来说这么奇怪的道观应该在江湖上有所谣传,怎么他会一点都没有听说过。明明是个道观,却起了一个佛家的名字,‘悔观’连名字都这么奇怪。 虎谷风稍作停留,转身下了山,一回来就听说阿柒的事情,马不停蹄的来到梨园,推开门看到坐在台阶上的曼珠和纸鸢,急忙道,“阿柒怎么样了?” 曼珠和纸鸢迎上前道,“虎公子,您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谷风道,“我替王爷办点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曼珠道,“您别急,其实就是虚惊一场,阿柒没事,受了点惊吓昨晚又和王爷闹腾了一夜,刚刚才睡下。” 谷风道,“怎么又和王爷吵架了?” 曼珠将昨天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向谷风讲了一遍,谷风听完沉默不语,半天才说,“要不我带阿柒回庄里吧?她现在这个状态真的不适合再在王府待下去了,她心里始终没有接受王爷中毒的事实,一直和自己较劲,和王爷较劲,可是现在王爷心里只想着天下大事,她这样闹迟早会惹怒王爷的。” 曼珠道,“放在以前的话你好好劝劝她可能还会听,可经过昨晚我相信没人能赶走她了,她现在坚信以前的王爷回来了,谁说话都不听,司徒神医也拿她没办法,说她有心魔了。” 纸鸢红着眼眶道,“我特别能理解此时此刻阿柒心里的感受,自己最爱的人突然离开对她的打击是别人根本体会不了的。我母亲去世那段时间,我总是能听见母亲的声音,听见她一直在和我说话,有时候,我也能看见她,所以我心里一直不相信我母亲已经走了,晚上做梦梦见母亲,早上醒来还要反应好久才能接受母亲走了的事实。更何况现在王爷还在阿柒跟前,好好的在阿柒跟前,你让阿柒怎么相信曾经救过她无数次,只爱她的人以后都不会再爱她了,她受不了。” 曼珠搂住纸鸢的肩对谷风道,“让她心死的人又轻而易举的让她的心活过来了,妙手回春的神医都得甘拜下风。” 谷风叹口气,不好再说什么,从梨园出来却迎面碰见浑身被一股深深的内疚和惭愧围绕住的楚风站在梨园门口踌躇不前。 谷风意外道,“楚风,你在这干嘛?” 楚风往里面看了看对谷风道,“阿柒在吗?” 谷风道,“阿柒在睡觉,昨晚又和王爷吵架了,哎,内忧外患。” 楚风丧眉搭眼的又跟着谷风走了,谷风回到房间放下剑,边换衣服边问,“你又怎么了?看着情绪不高啊?” 楚风道,“如果我说,昨天派人伤害阿柒的人是我母亲,你觉得惊讶吗?” 谷风诧异的停下来,走到楚风跟前道,“你怎么知道的?” 楚风道,“王爷从昨天抓回来的人手里搜到了公主府的腰牌,我回去问我母亲,我母亲也承认了。” 谷风更加不解道,“公主?就为了不让皇上给你指婚?” 楚风一脸赞许的看向谷风道,“你还真是脑子转的快。就是为了这个,可是据我母亲讲,她只是让人吓唬吓唬阿柒,根本就说不上动手,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谷风灵魂三连问道,“是谁去办的这件事?人找到了吗?问了吗?” 楚风摇头说,“那人是我母亲跟前的婢女,自从出事后她就消失了,怎么找都找不到。现在没人能知道到底中间发生了什么事,王爷对此事一言不发,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谷风道,“你刚才是打算向阿柒说明原委吗?” 楚风道,“嗯,不管怎么样事情要讲清楚,该赔礼道歉就赔礼道歉,希望阿柒能原谅我母亲做的荒唐事。” 谷风道,“我们去看看抓回来的人。” 谷风和楚风一路来到地牢,侍卫看到两人连忙起身道,“两位公子有何吩咐?” 楚风道,“昨天抓回来的人在哪?” 侍卫伸手一指旁边的牢房道,“在这儿,什么刑具都用遍了,可是说来说去就那几句。” 楚风道,“把牢门打开。” 牢门打开,楚风和谷风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恶臭味,侍卫将那人提起来怒斥道,“起来,跪好,两位公子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不老实说,之前的刑具就给你再上一遍。” 原本强壮的男子,只不过过了一夜就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唯唯诺诺口齿不清的小声嘀咕着什么。 谷风走到男子面前,弯腰看着他的脸道,“是谁派你去的?” 男子道,“是,是翠柳,她让我们去找一个叫阿柒的跛子,说让我们把她带到紫青坊,免费玩一玩,而且要让所有人都看到。” 谷风暗自握紧拳头又问,“腰牌又是谁给你的?” 男子道,“也是翠柳,她说走的时候一定要把腰牌留在现场。” 楚风怒道,“翠柳呢?她现在在哪?” 男子道,“不知道,她只是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让我们去睡女人,还以为是好事...” 谷风道,“你们怎么认识翠柳的?” 男子道,“是翠柳她来找我们的,请我们喝了几次酒,还带我们悄悄见过那个叫阿柒的姑娘。昨天早上突然让我们去办件事,我们也没多问就...” 楚风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混蛋,谷风转身出来对侍卫道,“看好他,别让他死了。” 侍卫道,“是。” 从牢房出来,楚风道,“这下我母亲真的是百口莫辩。” 谷风道,“最起码能证明有人利用了这件事,也利用了你母亲,来加害阿柒,但不可否认你母亲确实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楚风点点头道,“是啊,如果我母亲没有这个想法别人也利用不了,这件事确实是我母亲做错了,差点铸成大错。阿柒受我连累太多。她做人做事从来都是光明磊落,是我害了她,外面传了那么多谣言我不去阻止,还暗自窃喜会以为阿柒有一天会迫于这些谣言嫁给我,或者喜欢我,而从没认真想过这种爱或许真的不是爱情,仅仅只是我的占有欲在作祟,当我想明白这一切时,却已经无法阻止带给阿柒的伤害,和她比,我太懦弱。” 谷风拍拍楚风的肩说,“还好你现在想明白了,也不迟。我以前也很支持你和阿柒在一起,可是后来才明白我的想法始终只是我的想法。希望她幸福,不是说有人愿意站出来给她一个避风港湾就是幸福,而是她找到了她所喜欢的人这才叫幸福。虽然现在看着她一厢情愿的追逐着王爷,很受伤,可是我们不是她,不明白她在这种追逐中所能感受到的快乐,所以,我不强迫她,一切按照她喜欢的就好。” 楚风眼神戏谑的看着谷风道,“人家说女孩的心思善变难懂,可我发现你这江湖侠客的心思也这么善变?刚才不是说要带阿柒走吗?现在又变卦了?” 谷风道,“不是我善变,是我突然明白,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道理。痛苦那么多,快乐那么少,我不敢保证我把阿柒带走比她在王府更快乐,再说了,等图纸的事情了结了,她就永远离开这里了,我还计较这么多有什么用?” 楚风道,“是啊,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不过,谷风,你对阿柒真的是好,比王爷都上心。”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旧事重提 谷风推了楚风一把岔开话题道,“你知道阿祖母亲清修的道观在哪吗?” 楚风摇头道,“不知道,我没去过。” 谷风道,“他母亲你有了解吗?” 楚风想了想说,“不太了解。我总共都没见过他母亲几次。小的时候和阿祖玩去过他家里几次,见过几面,梅夫人不爱笑,也不喜欢说话,而且我觉得她不怎么喜欢小孩,所以后来我就再没去过他家。五年前我跟随王爷回京,听说梅夫人搬去道观清修,从此就再没听人说起过。” 谷风道,“阿祖也不去看望他母亲吗?” 楚风道,“不是阿祖不愿意去,是她母亲禁止府里人去看望她,说是会打扰她清修。只有若招因为身体不好,才被接到道观调养身子,但也只让若招带了一个贴身的丫鬟,其他人一概不允许进去。” 谷风道,“梅夫人怎么会突然想到去道观清修?放着好好的梅夫人不做,真是奇怪。” 楚风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父亲放着好好的大理寺少卿不做,外出云游到现在都找不到人,这难道不奇怪吗?” 谷风皱眉审视楚风道,“你这么多年都没找过你父亲吗?” 楚风道,“怎么找?连一点线索都没有,人这么多,地方这么大,派出去的人什么都没打听到,后来我就放弃了。” 谷风道,“你没有问过你母亲吗?她肯定知道原因。” 楚风一屁股坐在凉凳上说,“一点线索都不给我的就是我母亲。只要说起父亲,她就不愿意说了,不是沉默就是流泪,他们两人从来没吵过架,没有红过脸,可是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分开了,我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谷风默默坐下思考着,犹豫道,“这件事确实奇怪,如果分开说倒也没什么,可是放在一起就很怪异。你父亲和梅夫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离开的,那一年正好是新帝登基后不久,然后发生了萧丞相满门抄斩的事情。” 楚风深有同感的看着谷风道,“难道真的和萧丞相的事情有关?” 谷风拧眉道,“什么意思?” 楚风又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父亲莫名离开后,我想过无数次原因,可是除了新帝登基,就只有萧丞相的事情。如果是因为政见不同,我父亲对新帝有不满那也不至于离家出走这么多年,我母亲也没必要如此隐瞒;如果是因为萧丞相的事,具体又是为什么呢?当年这件事虽然闹的满城风雨,可是因为我还小,并不清楚整个事件的内在,事情发生的快处理的也快,后来就很少有人再提起此事,慢慢大家都遗忘了。” 谷风道,“我比你稍长几岁,当年这件事我也听说过,还是有些让人费解的。 起因是有人举报萧丞相在乡下购置了一块带有王气的田地,意图谋反,皇上因此大怒,命人彻查,后来又查到萧丞相通敌叛国,所以最终罪名是通敌罪,皇上下令将所有与此事有关的官员全部问斩,来了一场大清洗。你所说的满城风雨也是数千人人头落地,家破人亡,血流成河。” 楚风道,“通敌?通谁?” 谷风道,“月叱国。” 楚风大惊道,“什么?月叱国?难道是萧夫人,她不是月叱国的王后吗?” 谷风道,“这个不清楚,当时也没人知道萧夫人的真实身份啊,咱们不也是后来听阿柒说了才知道的吗?而且当时月叱国并不知道他们的王后逃往大燕国还做了丞相夫人,所以这个罪名现在看来就有些莫须有了。” 楚风道,“那通敌的罪名是怎么成立的?明明有购置带有王气的田地这个还能算得上的谋反证据不判,最后却判了通敌罪,这不是匪夷所思吗?” 谷风道,“是王爷亲手从萧府搜出了一封萧丞相与月叱国国王来往的书信,皇上才因此判了通敌罪。” 楚风惊愕道,“王爷?你是说是王爷亲手将萧丞相置于死地的?那个导致了数千人死亡的罪证是王爷搜出来的?” 谷风点头道,“是的,这是王爷告诉我的。” 楚风不敢相信道,“不会的,王爷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他怎么会...” 谷风道,“怎么?失望了,不解了?你一个堂堂大燕国皇上亲封的静远侯,看不懂其中奥秘?” 楚风道,“你直接说清楚,不要说一半,这并不会显得你有多高深莫测。” 谷风脸上始终挂着和此刻所说事情不符的笑容接着说,“皇权之争向来都是血淋淋的,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无限。萧丞相一直以来都是支持王爷的,而且当时很多人都是站在王爷这一边的。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先帝遗诏上写的不是王爷,这件事是怎么回事,谁都不知道,现在也弄不清楚了。 新帝登基,拥护者无数,可是曾经的对手,王爷的拥护者就没有那么好运了。皇上首先想要对付的人毋庸置疑就是王爷,可是突然接到谋逆的举报,萧丞相反倒成了皇上第一个要清理的对象。 一个彻查萧府被封,与萧丞相有关的人和事全部受牵连,无数人人心惶惶,夜不能寐。直到王爷搜出了那封信,事情才得以终结,杀了很多人,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也包括王爷。” 楚风颓丧的一拳砸在石桌上道,“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事情我不知道。事发时王爷派我出去南海练兵,等我回来时一切都尘埃落定,我父亲也走了,王爷从此变得冷漠寡言,性情大变。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大家都很默契的从不提起那件事。” 谷风道,“我更愿意相信萧丞相是用自己和府上下的命救了王爷,他用自己一死保住了王爷。” 楚风道,“所以王爷才这么舍命保护阿柒对吗?” 谷风道,“我不知道。” 楚风疑惑道,“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谷风道,“我不知道的是王爷舍命保护阿柒是因为对萧丞相的承诺还是真的喜欢阿柒?” 楚风道,“可能一开始是为了报答萧丞相才救阿柒,后来是真的喜欢阿柒吧。” 谷风道,“如果当初萧夫人让王爷送出的那封求救信是真的,王爷对萧丞相的赴死就有怀疑,他会认为萧丞相真的通敌,所以才会在处置萧丞相的事情上果断干净,不遗余力。” 楚风道,“可是王爷还是送出了那封求救信不是吗?曼珠不是说月叱国的国王确实接到了那封信才派人来救阿柒的吗?” 谷风道,“所以在阿柒的事情上王爷真的几乎是本能的不愿意伤害她,这让我很疑惑。” 第一百四十九章 沐殷殿下请注意仪态 楚风道,“不说这个,你刚才说王爷会因此质疑萧丞相的忠心,难道萧丞相真的有通敌的嫌疑?” 谷风道,“这是一直以来困扰王爷的一个疑点,只是后来亮明阿柒的身份时王爷才明白,当初的那封信真的只是一封情急之下的求救信,萧丞相没有解释可能也是想让王爷抛开感情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处理他,在皇上面前赢得一个好的态度。” 楚风仰天长叹一声道,“哎,我以为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就是领兵打仗固守疆土,没想到...” 谷风道,“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往往比真刀真枪来的更加残忍,它是看不见的刽子手,杀人于无形。” 楚风道,“奇怪,你今天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不是你的风格啊。” 谷风道,“说这些话是我一直都想说的,只是王爷不愿意我在你面前讲这些,他对你的保护和对阿柒的保护近乎一样,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把你当成了他的孩子看待,可他对小殿下的态度又近乎冷漠。” 楚风道,“是啊,王爷一直以来教给我的都是自保的能力却没有教我杀人的本事。” 谷风道,“所以我今天把这些撕开来说,不怕你受打击,王爷如今要面对的恐怕比以前更加凶险,还好你现在已经成年,又成功封侯,王爷也不再是孤身奋战,他需要你。” 楚风不解道,“现在怎么了?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了。” 谷风道,“沐殷入主后宫,迷惑皇上,干预朝政,王爷自认为是他当初没有杀了此人,导致引狼入室给大燕国造成危险,他打算对付沐殷。” 楚风低头道,“当初是我拦住王爷没有动手的,沐殷的事我早有耳闻,只是不知道王爷打算怎么做?” 谷风道,“目前还不清楚,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一旦沐殷掌权,和月叱国勾结,那么大燕国真的危在旦夕,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帮奚仲太子找到图纸,助他回国,月叱国如果稳住了,沐殷的存在就不会有太大的威胁,最起码给我们对付他预留出了时间。” 楚风道,“那图纸的事你查到什么了吗?” 谷风道,“萧府什么都没查到,根据王爷的指示,我现在从萧夫人身边比较亲密的人开始查,最有价值的人就是梅夫人。” 楚风道,“梅夫人?你说她和萧夫人的关系好?怎么会?” 谷风道,“事实就是如此,萧夫人和梅夫人过从甚密,可以说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觉得梅夫人在萧府出事后搬到道观静修也是因为萧夫人的关系。” 楚风听到这静静沉思半响才恍然大悟指着谷风道,“好啊,你个谷风,说了半天,又是讲故事,又是讲道理,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你找不到梅夫人静修的道观想让我去找阿祖打探对吗?” 谷风笑笑道,“一半一半吧。” 楚风怒气冲天一甩衣袖往王府大门走去,突然又转身回来看着谷风道,“皇上当初放过差点坐上皇位的王爷,真的只是因为王爷公正的清理了那些跟随他的人?还是有其他原因?” 谷风很是欣慰的看着楚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神秘一笑,“你猜?” 楚风气结道,“那你猜我会不会去找阿祖打探?” 谷风跟在后面道,“你好好想想,可不是我求你啊。” 楚风,“...打扰,告辞!” 皇宫,御花园中,慕容绝带着沐殷在园中赏花,下手坐着慕容冢和梅丰泉。 慕容绝目光在慕容冢和沐殷身上流转,突然开口道,“听闻勤王义妹被歹徒所伤,可否有事?” 慕容冢道,“回皇上,阿柒只是遭受到一些惊吓并无大碍,谢皇上关心。” 慕容绝道,“一个弱女子又身有残疾确实让人怜惜,勤王前些日子还说要解除和她的关系,现在看来实在有些残忍。她能在你身边得到你的庇护,是她的福气,如果离开王府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到那时又有谁能护着她?既然王爷当初极力保她,就该保护到底。姑娘家发生那样的事除了王府的高墙大院能阻挡住那些风言风语还有谁能阻挡呢? 其实本该是出嫁的年龄,寻得一门好的亲事,也是你这个当义兄该做的,不过现在到不着急了,让她在府里好好休养,等事情过去了再说。” 慕容冢冷声道,“臣弟遵旨。” 沐殷暗自看了慕容绝一眼,又看向慕容冢笑着道,“王爷义妹我还没见过,不知什么时候能见一面,经常听你这位妹妹的传奇故事,沐殷还挺好奇的。” 慕容冢知道沐殷是故意这样说的,可又不好当着皇上的面回绝,便道,“等舍妹休养好了,本王会带她来给沐殷殿下请安的。” 沐殷媚眼浅笑,靠在慕容绝的肩上道,“这样一说,沐殷突然想起来勤王的小殿下如今已经快半岁了吧?时间过得真快,皇上说要封小殿下为世子,早就告知内廷司拟旨了,只是一直顾忌王妃的丧期,还有王爷的心情,所以一直没有下旨,现在可是时候了?” 沐殷看向慕容绝,慕容绝宠溺的搂住沐殷点头道,“是时候了,勤王世子,是早该下旨了,一是告慰王妃在天之灵;二是对勤王一直以来的功绩予以褒奖。” 慕容冢起身道,“谢皇上恩典。” 梅丰泉也站起身对慕容冢道,“恭喜王爷,恭喜小世子。” 慕容绝把玩着手指上的扳指,垂目对梅丰泉道,“梅相,等一会你去宫里看看淑贵妃,听宫女说淑贵妃这几日身体抱恙,可能是日夜照顾小皇子太过操劳,你去看看,也好好劝劝她,她好了小皇子才能好。” 梅丰泉面带喜色,连忙道,“谢皇上天恩,谢皇上体恤贵妃娘娘,老臣替贵妃娘娘谢皇上关怀。” 沐殷顿时脸色一变,等慕容冢和梅丰泉一离开立刻起身看着慕容绝质问道,“皇上刚才何意?” 慕容绝抬头看着沐殷,嘴角上扬道,“我不明白阿殷指什么?” 沐殷道,“为什么突然关心起淑贵妃了?” 慕容绝道,“我关心淑贵妃了吗?我只是让梅相去看看自己的女儿,这有什么不对吗?人之常情。” 沐殷道,“皇上难道忘了,淑贵妃对我做过什么事?这才过了几天,就这么关心她,既然这么关心皇上就该亲自过去看望。” 慕容绝道,“你不是已经原谅淑贵妃了吗?当初替她求情的也是你,现在生气的也是你?真是...不过阿殷刚才提醒的对,朕是该亲自过去看看,这么久没有见过淑贵妃,也没有看过小皇子,为夫为父朕都很不合格。” 沐殷长袖下的拳头紧握,美目冷冷盯着慕容绝道,“好啊,皇上今晚就过去看吧,沐殷不能妨碍皇上去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说完沐殷踩着为他铺设的地毯带着一腔怒火回到富春宫,小奴才紧跟其后,看着沐殷的表情大气不敢出的站在一边。 沐殷一把将矮桌上的书全部推到地上,“说话啊,哑巴了?” 小奴才战战兢兢的道,“小殿下为何生气?” 沐殷邪魅的眼睛看向小奴才咬牙切齿道,“你说呢?” 小奴才道,“小殿下为小世子要来了爵位,而且是当着王爷的面争取来的,虽然王爷没有当面感谢您,可是他心里肯定都明白。您的目的达到了,小奴才不清楚小殿下为何如此生气?” 沐殷道,“你没看见皇上特许梅相去看望淑贵妃了吗?难道他不知道那个贱女人不久前是要暗害我的,他现在对那个女人如此关怀备至,难道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小奴才道,“您不觉得这是皇上的一种制衡手段吗?总不能太过恩宠王爷而冷落梅相吧?” 沐殷瞪着小奴才道,“你懂个屁。” 小奴才捂嘴惊诧道,“小殿下,您怎么能如此讲话?注意仪态,仪态。” 沐殷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道,“慕容绝,你这个王八蛋,你要是敢留宿那个女人的寝殿,你就永远别想来我这里。” 第一百五十章 可怜的灵魂 小奴才看着发火的沐殷,目光怪异不解,“小殿下,您是不是吃醋了?” 沐殷愣住道,“吃醋?吃谁的醋?” 小奴才道,“皇上的啊?” 沐殷更气,照着小奴才就是一脚道,“笑话,我吃谁的醋都不会吃他的醋。” 小奴才一脸受伤委屈道,“可是您现在的样子和那些不受宠的嫔妃有什么区别?您以前这样是为王爷,可现在您...您还打我,呜呜呜...” 沐殷看着哭泣的小奴才,心里的烦闷好像一下子就散开了,“对啊,我气什么啊,他要宠幸谁就去宠幸谁,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这么生气?” 小奴才边哭还不忘嘱咐道,“小殿下您也不能放任不管,毕竟您现在还需要皇上对您的极度宠爱和信任,您的大事还没成呢?切不可自暴自弃。” 沐殷暗自运气,又朝小奴才一脚道,“就你话多,难道我现在去延福宫把他抓回来吗?” 小奴才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呜呜呜,您又打我,明明是皇上惹您生气了,为什么代人受过的人是我...” 沐殷心烦意乱的朝小奴才扔过去一个手帕道,“别哭了,我不该打你,我只是生气王爷今天从头到尾都没看我一眼,我极尽所能的想让他生气,可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为什么他这么与众不同,还没有人能躲过我的这张脸。” 小奴才拿着手帕擦眼泪抽噎道,“您在说谁啊?王爷还是皇上?” 沐殷瞥了一眼他道,“你接着哭吧,一说话我就烦。” 小奴才一发不可收拾,“哇,呜呜呜...” 沐殷翻着白眼坐在软塌上道,“哭完了去打听下阿柒的事情,看是谁做的,从梅三小姐和公主这两个人入手查,如果是公主做的就打住不用查了,如果是梅三小姐做的...”沐殷停了一下道,“两个人都查,这件事听起来怪怪的...” 小奴才擦着眼泪停下回了句‘是’然后又接着哭起来,真是有始有终。 延福宫,梅丰泉看着女儿泪流满面的可怜样子,心里一阵坠痛,安慰道,“别哭了,父亲都知道了,这段时间你受委屈,父亲也着急。不过现在看来,皇上对你还是有感情的,这不今天特意降旨让我来看你。” 梅若芙道,“父亲,这里和冷宫有何区别?皇上不来看我,也不来看小皇子,我快受不了了,宫里的夜格外的漫长,又冷又孤独。我每天能做的事就是等待,在这高高的宫墙内,从早等到晚,一天说的话不会超过十句。 父亲,女儿好痛苦,为什么要送女儿来这鬼地方,这里没有人都是鬼,一个个看似冷面无情,其实心里暗潮涌动,没有人真的关心我,他们只知道趋炎附势,捧高踩低,这里不是宫殿是人间地狱。” 梅丰泉一脸老态看着女儿却连上前抱一抱都不行,“贵妃一定要谨言慎行,照顾好小皇子,服侍好皇上。不要乱想,人活着都不容易,为臣为子,身上担着责任。贵妃是我梅氏一门的荣耀,千万要保重身体,要是觉得无聊了,我让若招进宫来陪陪你,或者在过节时带你母亲来看你。贵妃,在宫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该熟知宫里的规矩,明白皇上的脾性,一定要安稳听话,做事一定要勤思考,不可冲动鲁莽行事。” 梅若芙擦擦眼泪道,“父亲说的女儿记住了。上次父亲说要让四弟给小皇子伴读,这件事我会向皇上提及...” 梅丰泉脸色一变立马打断道,“这件事先不要向皇上提,而今你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阿祖这孩子又毛躁,桀骜不驯这时候让他进宫伴读,实在不妥,这件事等以后再说吧。” 梅若芙点点头道,“四弟可还好,好久不见我还挺想他的。” 梅丰泉一想起梅耀祖就头疼道,“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整天不着家,像个脱缰的野马。不是在公主府就是在王府,我想找他连人都找不见。让他看书,他就在书房写几页字敷衍我。当初还不如让他跟着你母亲去道观出家当个道士总比什么都不干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惹人烦强。” 梅若芙因为听见自己顽劣弟弟的趣事心情也好多了,捂嘴偷笑道,“四弟就是这个性子,父亲也别着急,他还小,家里又不需要他出什么力,您就让他好好玩几年,等以后成家了,他就再没机会这么玩了。他身边还有楚风这个朋友从小到大在一起,是他的福气,楚风是个好孩子,父亲也别太管着四弟。让他跟着楚风学点打架的本事,要不他一介书生,身子单薄,在外让人总是放心不下。” 梅丰泉鼻孔出气,哼了声道,“跟着楚风玩?能玩出什么来?人家楚风现在已经是侯爷了,他呢?居然偷偷跟着楚风去打仗,越来越没规矩,要不是看他是我梅氏唯一的香火,我早打断他的腿了。” 梅若芙道,“父亲别生气,好好和他谈谈,他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聪明开朗,已经很好了。” 梅丰泉道,“这孩子最是让我头疼,好不容易考取状元,光宗耀祖了,可又现在一事无成,无所事事,让我觉得羞耻。” 梅若芙安慰父亲道,“父亲糊涂,什么叫有所成什么又叫无所成?难道像我和若君那样就叫有所成吗?其实不然,父亲,内心快乐并且平静才是一个人最大的成就。我现在虽然身居贵妃之位,可是内心并不快乐,整天郁郁寡欢,惴惴不安,夜不能寐,这辈子恐怕是和快乐无缘了。若君呢,一心喜欢王爷,可是王爷所娶之人不是她,苦苦等待这么多年,就算征战沙场,血雨腥风,战功赫赫,身居高位可她快乐吗?如今王妃已去,妃位空悬,这是个机会,还望父亲能为若君争取一二,她年龄这么大,只求一人心,不容易,万望父亲体谅。” 梅丰泉不觉动容,点头道,“父亲对不住你,孩子。可是父亲又有什么办法?如今处境艰难,一切都要朝前看,你看在小皇子的面上一定要坚强些,平平稳稳的照顾小皇子成年,其他事就不要多想了。” 梅若芙擦泪道,“父亲莫要挂念,您也要保重身体。” 梅丰泉带着一身的无奈离开宫里,一道道院门就像是一把把锁,锁在里面的人如入深渊,如入地狱,无所渡,无所赎。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该如何爱你 梨园,阿柒睡醒看到外面已经大黑,一下子坐起来喊道,“曼珠?” 曼珠还没进来先应道,“哎,阿柒,我在。” 阿柒看到曼珠端着蜡烛进来道,“怎么在房间不点蜡烛呢?” 曼珠道,“你不是在睡觉吗?怕光刺到你。” 阿柒起身下床,看到外面桌子上摆着饭菜道,“这是?” 外面进来的纸鸢道,“阿柒,你醒来了?刚好起来吃饭。” 阿柒坐下,看着色泽鲜美的佳肴却一点胃口都没有,看着廊下院子里道,“今天没人来找我吗?” 曼珠道,“早上谷风公子来找你了,只是你在睡觉就走了。” “哦,谷风找我有什么事吗?” 纸鸢道,“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阿柒起身往出走,曼珠跟着问道,“你不吃饭去哪儿啊?” 阿柒道,“我没有胃口,出去转转。” 曼珠和纸鸢赶忙道,“我们陪你去。” 阿柒笑道,“怎么,怕我再去找王爷是吗?”阿柒按住曼珠和纸鸢道,“我去找谷风,看看司徒神医,他不是要走了吗?我怕去送送他,没事,放心。” 曼珠和纸鸢看着阿柒出了门,两人沉默不语埋头吃饭。 纸鸢看着曼珠突然道,“曼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曼珠抬头看了眼纸鸢道,“什么意思?” 纸鸢道,“没什么意思?就是问问,也想告诉你,之前我对阿柒做的那些事都是因为我母亲,我没办法,可是现在不会了,所以你不用再害怕我会背叛阿柒。” 曼珠只是嗯了一声,心里却不敢再相信纸鸢所说的话。 阿柒来到司徒神医的房间,屋里司徒神医和谷风正在收拾东西,阿柒走过来道,“您真的要走了吗?” 司徒神医目光沉沉的看着阿柒道,“是啊,明早就走,这已经是拖延很久了,现在你身上的伤已经大好,王爷的情绪也逐渐平静,我该回去了,庄里还有事需要我处理。” 阿柒上前不舍的拉住司徒神医的手道,“您真的放弃王爷了?不救他了?阿柒真的没有骗您,王爷他是可以变回来的,他可能是生病了,人格分裂,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司徒神医您怎么就不相信我说的话呢?” 司徒神医惋惜的看着阿柒道,“丫头,你执念太深,最终受伤的人是你自己,该放手时就放手,情深不寿啊。” 谷风走过来道,“阿柒,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不管王爷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你能一样对待吗?还是你爱的只是以前的王爷,现在如此执着是因为无法接受现在的王爷,所以你要改变的不是王爷而是你自己,试着去接受现在的王爷,要么继续爱他,要么试着远离他,或者像个朋友一样保持距离。” 阿柒不明白为什么就是没人愿意相信她,连试都不愿意试一下,难道他们喜欢的是现在的慕容冢?她不信,一个无情之人还会有人喜欢。 司徒神医道,“丫头,好好在梨园待着,不要再招惹是非,等太子拿到图纸,你们就回月叱国,这里发生的一切皆是桑海桑田,回忆归于尘土,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没有意义。” 谷风道,“王爷中迷情草也许并不是件坏事,情根难断,情伤难愈,现在王爷先放下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相忘于江湖不是很好吗?” 阿柒道,“相忘于江湖?忘记一切吗?可是我该怎么忘?谁又能给我一杯迷情草呢?不是我耿耿于怀,只是曾经太过温暖,我还没有等他说句爱我,就要相忘于江湖,我不甘心。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为国为家,就不能有一刻是为自己而活吗?我爱他,想要回曾经的慕容冢,这难道有错吗?我想要有人爱我有错吗?他明明就在我眼前,他叫我小七,那么真切,就好像...昨日重现,我凭什么推开他,也许他也在痛苦的等我,等我去拯救他,你们都可以放弃,可是我不会,既然他还在我就没理由放弃。” 阿柒说完从房间出来,司徒神医叹气摇头,谷风道,“她有时候真是傻得很可爱,明明很倔可又没法和她生气,在她眼里,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没有灰色地带,爱恨分明过分善良。” 司徒神医看了一眼谷风,面色不安道,“也不知道她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她要是认为情爱高于家国天下,那她终将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阿柒气急败坏的从东院出来,碰见园中已经掌灯,丫鬟们形色匆匆往宁夫人院中而去。 她跟着前往,却看见慕容冢和曼陀也在院中,烛火通明,人影攒动甚是热闹。 曼陀老远就看到阿柒进来,走过来道,“阿柒,你怎么来了?” 阿柒指着院中道,“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曼陀道,“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封小殿下为勤王世子,明日要在府中恭迎圣旨,所在现在提前布置一番。” 阿柒道,“世子?那真是府中的大喜事,只是从前王爷从不在意这些,怎么现在又特意过来查看,恭迎圣旨的事情王府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为何这次这么隆重。” 曼陀道,“首先,这道圣旨可和其他圣旨不一样,皇上亲封那是由阁部拟旨,礼部下发宝印宝册;其次,是由专属护卫队传旨到府,本来这种事是要小殿下去宫里面见皇上,亲自接旨的,可皇上体恤小殿下年幼,又因王爷要求不用大肆宣传,所以只在王府简单布置一下。” 阿柒看着以前过于朴素的院子,现在突然变得流光溢彩,金碧辉煌倒有点无法适应。 慕容冢看到阿柒曼陀说话,一脸不悦过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阿柒眼睛明亮,也不介意慕容冢的冷淡神情,甜甜一笑,往前走了几步道,“碰巧路过,就进来看看,忘了恭喜王爷,还有小世子。” 慕容冢看着一反常态的阿柒,警惕道,“你又要干什么?本王警告你,不可胡闹,明天是王府的重要日子,你就乖乖跟着大家下跪接旨就好,不许玩花样。” 阿柒愣了一下道,“王爷放心,我明天不会多说话的,只是远远跟着大家参拜。” 慕容冢想了想道,“这样你明天去送司徒先生一程,毕竟他为你的伤势费了不少心,明日他要走了,你也该略表心意送一送。” 阿柒眼里含泪笑着问,“王爷难道忘了,阿柒最不喜欢送别,而且我刚才已经去看过司徒神医了,你为何不让阿柒待在府里呢?” 慕容冢冷声道,“强词夺理,送别既是心意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对人如此敷衍,居然还有人说你情深义重,真是可笑至极。既然你坚持留在府里就必须按照明天的礼仪规矩行事,如若犯错本王决不轻饶。” 第一百五十二章 知子莫若父 阿柒仰头一脸倔强的点点头,目光略过慕容冢冷酷的脸看到站在远处抱着小世子的宁夫人,似笑非笑的样子像极了曾经的王妃。 阿柒扭头回到梨园,曼珠正在等着,阿柒从书架上取下自己抄写好的《内戒令》递给曼珠道,“把这个交给慕容冢,告诉他,府里的规矩我都懂了,请他不要担心,我明天不会出错。” 曼珠看着手里的纸,又看到阿柒明显哭过的眼睛,心下生疑没有多问,来到书房门前将东西递给曼陀道,“阿柒和王爷又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回来让我把前些日子抄完的《内戒令》交给王爷,还说请王爷不要担心,她明天不会出错。明天有什么事吗?” 曼陀看着手里厚厚一沓纸张,扶额道,“皇上已经下旨赐小殿下世子爵位,明日府中要恭迎圣旨,王爷怕阿柒会出错,所以想让她去给司徒神医送行,可是阿柒没领情。” 曼珠道,“是这样啊,我想不是阿柒不领情是王爷说话太难听了吧,现在阿柒的一颗心又扑在王爷身上了,执迷不悟...” 曼陀敲开书房门,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慕容冢道,“爷,这是阿柒姑娘叫人送来的抄好的《内戒令》,还说她明天不会出错,请王爷放心。” 慕容冢接过来随意翻看几下,越看脸色越难看道,“这是抄的还是画的?对本王交代的事如此敷衍,还敢叫人送过来给本王看,这难道不是挑衅吗?” 曼陀赶紧解释道,“爷,您真的错怪阿柒了,她本来就不会写字,后来还是您和梅公子看不下去一起教了她一段时日,她兴许认识几个字,可是要说写得有多好就真的太难为她了,属下刚才看了看,这比以前写的都好很多,而且也确实每个字都是她亲笔所写,绝无代替。” 慕容冢再次翻看手里的字,要不是他知道所抄是《内戒令》他根本就猜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不过经曼陀提醒,他倒是想起来,阿柒确实不会写字,也不算是故意所为。 “看来要她改变的东西还有很多,以后派人去教她写字,认字,堂堂萧丞相之女居然连字都不认识,写成这个样,岂不叫人耻笑?还有宫规礼仪也要教,今日沐殷提及要见阿柒,想来以后不免要带她去宫里走动,可看她粗鲁不堪的样子,和宫里行为端庄的人对比太鲜明。别人不会怀疑是本王太宠她,而是严重怀疑王府礼仪缺失,本王管教不严。” 曼陀不敢看慕容冢,弯腰退出,曼珠并没有走,还在外面等着,想来也是听到里面慕容冢说的话,脸色有些焦急,走远几步一把拉住曼陀的衣袖道,“王爷怎么能这样说阿柒,就算阿柒要学也是学月叱国的宫规礼仪,太子都还没说阿柒什么,王爷就这么看不上眼?太叫人心寒。” 曼陀道,“你以后也注意点,这里是大燕国,是勤王府,不是在月叱国。既然你们现在还在大燕国就该守大燕国的规矩,这些话我不知道同你讲过多少遍了,你为何总是左进右出呢?如果连你也是这样,那阿柒还能好到哪里去?” 曼珠看向曼陀,警惕道,“你怎么了?为何突然这样说?” 曼陀道,“王爷近来压力很大,性格也变得更加易怒,不知道是因为迷情草的缘故还是因为朝中的事情,反正你一定要劝诫阿柒,不要多事,别挑战王爷的底线。” 曼珠朝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我知道了,以后会多劝阿柒的。” 梅府,梅丰泉回家意外看到梅耀祖居然在书房门口乖巧的等他。 “你在这干什么?” 梅耀祖道,“给父亲大人请安,孩儿知道父亲今日去宫里探望大姐,所以特意等在这里想问父亲,大姐一切可好?” 梅丰泉略感欣慰的看向梅耀祖,推门进来道,“算你还有良心,不枉你姐姐心里一直记挂着你。” 梅耀祖道,“皇上开恩,让父亲去探望大姐,想来皇上已经不生大姐的气了吧?” 梅丰泉道,“幼稚,怎可凭一时的恩典而忘乎所以?皇上心思缜密又多疑,今日能施恩估计也是为了告诫勤王,两方制衡是他一贯的手段,而我只是皇上手里的一枚棋子而已,好用还好说,一旦觉得不好用,天威降临,就是大祸临头。” 梅耀祖一知半解,进而打探道,“孩儿听说王爷前些日子向皇上请求解除与阿柒的兄妹关系,不知道皇上可曾答应?” 梅丰泉脱口而出道,“怎么会答应呢?解除他们的关系不就白白浪费了这盘精心所布的局?而且现在看来皇上有意留下阿柒并不是为了控制勤王,倒是和这沐殷有很大关系。今天沐殷也很奇怪,突然提起要皇上封勤王之子为世子,这件事本来没什么,皇上也早有此意,可皇上的表情却很奇怪,似有赌气之意,如今这场戏是越来越有趣了。” 梅耀祖听的糊里糊涂,疑惑道,“皇上要封小殿下为世子?可父亲又为什么说皇上是拿阿柒控制王爷的?难道不该是拿小世子控制王爷吗?还有这和沐殷又有什么关系?” 梅丰泉回过神来,黑脸怒斥道,“混账东西,你倒是懂得来我这打探消息了?我还以为你有长进知道关心长姐,原来是为了给别人打探消息,你可真是我梅丰泉的亲儿子,吃里爬外的东西。” 梅耀祖委屈道,“呵呵,孩儿本来就是为大姐的事而来,只是父亲先提起王爷,孩儿才顺嘴问了一句,何来打探?” 梅丰泉没心情和儿子斗嘴,也自知失言,眉头紧皱道,“退下吧,以后安心在家里研读诗书,别人的事少操心。” 梅耀祖道,“是,父亲,孩儿谨记。” 梅丰泉看着出去的儿子,小声道,“你要是能记住,河水能倒流。” 在闺房中的梅若招听着芳华的汇报,脸色骤变,“好一个翠柳,居然早做好了打算,连她的家人都一并接走了,怪不得敢背叛我。” 芳华道,“看情形翠柳很早就将她的父母兄弟接走了,而且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连住在隔壁的邻居都不知道院里早就没人了。” 梅若招阴翳的眼神一片浑浊,手指敲着桌面道,“被王府抓到的人可有供出什么吗?” 芳华道,“没有,这件事还算翠柳做的干净,那人只供出了翠柳其他一概不知,而且还被王爷搜出了公主府的腰牌,这件事最终还是要落在公主的头上,只是王爷对此没有表态,想来是不打算追究了。” 梅若招冷笑道,“哼,真是便宜了那个贱人,只有一点惊吓算什么?比这更大的惊吓她都不知道经历多少次了,做戏就要做全,差一点啊,可惜功亏一篑,时也命也。” 第一百五十三章 阴谋阳谋 芳华道,“小姐,您这招借刀杀人其实已经达到目的了,阿柒迟早会知道害她的人是公主,心里必然会有嫉恨,以后您可以利用的人或者事又多了一件,一石二鸟,不亏。” 梅若招一脸欣慰道,“不错,这步棋虽然险,可一旦成功那将是很多祸事的引子,而我只需要合理利用即可。” 芳华笑道,“小姐说的是。不过芳华想起一件事忘了告诉小姐。” “何事?” 芳华道,“我前段时间见到佩儿了。” 梅若招似乎已经想不起来这个人了,愣神问道,“哦?你不是说她回到大姐身边了吗?这有什么可值得一提的?” 芳华道,“问题是和她见面的人是纸鸢,按理说她不该再出现,如果被王府中人看到岂不是要牵连到贵妃娘娘?可她为何还要私自和纸鸢联系呢?” 梅若招眼神一亮道,“你在哪里见到的?” 芳华回忆道,“很早了,好像在一家酒楼还是茶馆,当时只是匆匆撇了一眼,并没有太在意,只是现在说起阿柒了,才想起来。” 梅若招道,“这件事我会去问大姐的,如果是她指使的佩儿,我愿意在这件事上助她一臂之力,这个纸鸢当初背叛过阿柒,我和佩儿用梅府的腰牌只是试探了一下,没想到她便立马明哲保身,真是墙头草。” 芳华道,“我记得佩儿说过,纸鸢胆小懦弱,又因为私生女的身份一直不被贾老爷重视,可是我看她一点都不懦弱反而很要强,是个性情刚烈的女子,又善意隐藏很会保守秘密,小姐要是把她拉拢过来一定对您的事大有助益。” 梅若招点头道,“不错,我这个贾舅舅其他本事没有倒生出纸鸢这么个聪慧的女儿,不像他一介匹夫,无勇无谋,还是个怕老婆的窝囊废。” 芳华笑道,“说起这个,奴婢又想起一件事,小姐听了肯定会笑的。” 梅若招道,“说来听听。” 芳华道,“楚风公子曾经为了纸鸢母亲坟地的事找过贾老爷,还把他狠狠打了一顿,吓得他屁滚尿流,谁知道他自己不知悔改,连夜跑到老爷书房讨要说法,结果又被老爷狠狠训斥了一顿,吓得又尿了一裤子,二夫人为此又气又羞告诫下人谁都不许说出去,其实私下大家都快笑死了。” 梅若招忍不住笑道,“真是个蠢货。他也不想想楚风哥哥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我父亲又怎么会因为他而得罪公主府,得罪静远侯呢?” 梅若招说到这里突然停下道,“你说纸鸢母亲的坟地?纸鸢母亲死了?” 芳华道,“是啊,当初纸鸢背叛被发现,王府的人不仅没有惩罚纸鸢反而让人救出她母亲,并把她母亲送出王府说是找了个庄子静养,可是没多久她母亲便死了。” 梅若招道,“没多久便死了?” 芳华看到梅若招凝神,眉骨耸动,不敢说话。 梅若招突然露齿神秘一笑,对芳华招手,芳华附耳过去,只见梅若招在她耳边嘀咕了一会,芳华起身笑道,“好主意,小姐真是可惜生为女儿身,就凭您这智谋必能成就一番霸业。” 梅若招一脸自信道,“是挺可惜的,不过能嫁给楚风哥哥,这一身智慧不要也罢。” 延福宫,梅若芙正在用晚膳,却听得外面奴才疾步进来通报道,“圣驾已到宫门口,贵妃请前去接驾。” 梅若芙既惊喜又意外,放下筷子来不及收拾便飞奔出去,远远看到一抹明黄,匆忙跪拜,“臣妾恭迎圣驾,皇上万岁,万万岁。” 慕容绝扶起淑贵妃,看她消瘦了不少,动容的揽住她的肩道,“多日未见,芙儿怎么如此消瘦,嗯?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 梅若芙一度落泪,扑进慕容绝的怀里委屈道,“有什么能比相思之苦更折磨人的?臣妾日夜想念皇上,终究是把皇上盼来了,再苦都值得。” 慕容绝看着和自己一路走来的女人,曾经跋扈骄傲的淑贵妃,如今贵气消散也是这般柔弱可怜,孤苦无依,心里不觉有些同情。 “爱妃在吃什么好东西,朕能否一起享用啊?” 梅若芙一脸爱慕的看着慕容绝,苍白的脸也有了少女动情的羞涩,连忙吩咐下人,“快,给皇上重新布置碗筷,重新布菜。” 慕容绝道,“不必了,朕就用爱妃的碗筷用膳,上面有爱妃的香味。” 梅若芙脸颊绯红,情难自抑道,“这可不行,这会坏了规矩的,皇上可不要连累臣妾受人指责。” 慕容绝抱着梅若芙坐在腿上,在她脸上淡淡落下一吻道,“规矩是朕定的,朕要是喜欢改了又如何,爱妃近来受委屈了,是朕不对,还落个苛待后宫的罪名,今日朕让梅相来宫里看你,你可欢喜?” 梅若芙落泪道,“欢喜,臣妾知道自己以前性格太过不羁,让皇上厌烦,皇上责罚臣妾也是为臣妾好,这些日子臣妾待在宫里认真想了想,痛定思痛,决定把这些坏习惯全部改掉,做一个让皇上满意的淑贵妃。” 慕容绝弯腰抱起梅若芙,眉目间满是柔情,宫女见此纷纷退下,梅若芙一脸娇羞伸手攀上慕容绝的脖子,在他脖颈间落下一个个湿热的吻。 慕容绝看着身下娇艳如花朵一般的美人,俯身下去可却无法动情,梅若芙察觉到不对劲,看着慕容绝以为他不想,有些急迫的除去慕容绝的衣服,翻身坐在慕容绝的身上,弯腰从他的眉间一路吻到腰部,舌尖在腹部不停打着圈,可是慕容绝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梅若芙正准备继续一路往下时慕容绝却一把推开她。 梅若芙一脸惊吓的看着慕容绝道,“皇上,是臣妾哪里做的不好吗?” 慕容绝看着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人的梅若芙心里却有些烦闷,他的脑海里始终只有一个人,那个人有一双魅惑人心的眼睛,清冷又妖艳。 慕容绝下床穿上衣服就往出走,梅若芙跪在床上一把揪住他的衣摆哭求道,“还望皇上说明臣妾哪里做错了,臣妾会改的,求皇上不要走,再给臣妾一个机会。” 慕容绝头都没回冷声道,“你没有做错,错的人不是你。” 说完便大步离开,梅若芙瘫软在床上,好像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就是黄粱一梦,现在梦醒了,属于她的黑夜依旧那样漫长。 慕容绝带着一腔怒火来到富春宫,守门的侍卫看到皇上不敢阻拦,无人通传的慕容绝疾步朝那个始作俑者而去。 沐殷晚膳并没有吃什么,只是抱着酒坛喝了不少的酒,现在晕晕呼呼的赤脚只着内衣在地毯上跳舞,一旁站着的小奴才由刚开始的劝到后来佩儿跑来说皇上今晚确实留宿延福宫时他也懒得劝了,就由着沐殷发酒疯。 这时寝殿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小奴才大张的嘴巴满脸惊讶的看到慕容绝脸色铁青站在门口,目光灼灼的看着沉浸在舞蹈中的沐殷。 小奴才连忙跪下道,“奴才叩见皇上,不知皇上驾临...” 慕容绝着魔一样看着别样的沐殷,打断小奴才的话问道,“他怎么了?” 小奴才看都不敢看一眼沐殷道,“回皇上,小殿下刚才喝了点酒,有些醉了,奴才刚才劝了可是没劝住,请皇上不要怪罪,小殿下不知道皇上会来,所以才喝酒的。” 慕容绝目光沉迷,眼里的火慢慢将他所剩的理智一点点烧尽,“你退下吧。” 小奴才倒退出去,最后看了眼沐殷,嘴角上扬。 沐殷目光迷离,看到慕容绝过来,伸手搭在他的肩上,灵活的腰身还不停的扭着,浑身都是酒气,语气娇嗔软糯道,“奇怪,你怎么在这?我不要你了,你怎么又来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莫不从心 慕容绝紧紧盯着沐殷,双手扶上他的腰,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摇摆着,看着他红润的嘴唇轻启,酥软无骨的手在他肩上轻轻搭着,就好像是种致命的yin诱,慕容绝凑近沐殷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闭目沉浸在这一吻中。 沐殷转而扭头推开慕容绝,魅惑人心的笑容,纤细的玉指指着他说,“不许你亲我,你不是去找别的女人了吗?为什么又来找我?哼,好马不吃回头草,慕容绝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慕容绝欣喜万分上前揽着沐殷的腰问道,“你是不是吃醋了?是不是介意我去看别的女人了?阿殷,回答我,你其实是爱我的对吗?告诉我你爱的人是我还是慕容冢,告诉我,阿殷?” 沐殷痴痴看着慕容绝伸手抚摸着他的脸,眼角逐渐湿润,轻声唤道,“慕容冢,我爱你,我好爱你,慕容冢,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为什么...” 慕容绝目露凶光,狠狠掐住沐殷的脖子怒道,“你爱他?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沐殷,你看看我是谁?我这么爱你,难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怎么捂都捂不热?他有什么好,他能给你什么?啊?我可以将这天下捧到你面前,只要你喜欢,我可以封你为后,让你成为这天下独一无二的皇后。慕容冢可以吗?他从始至终只爱一个人,他根本就不爱你,你以为你用迷情草就能控制住他的心?他现在无情,他又怎么可能爱你?” 沐殷不停挣扎着双手捶打慕容绝的胸膛,“不是,他爱我,他会爱我的。” 慕容绝道,“是吗?那我们就试试看,我会让你看明白谁才是真的爱你的人。” 慕容绝说完打横抱起沐殷朝床上走去,刚才压下去的火瞬间爆发,他急需要寻找一个出口,重重将沐殷扔在g上,欺身上去,却异常温柔的一点点吻着他的脖子和耳朵,大手缓缓解开他的衣服,衣服滑下腰,削瘦的腰线立即凸显,看起来更加xing感动人。 手伸进他双腿之间,包裹住隆起的部位,一边吻着沐殷一边轻揉着,敏感的沐殷逸出几声叹息似是一种邀请。 这个吻并不激烈,充满交流的温情,传递一种恋人气息的甜美,所以慕容绝揉搓的动作也没有变的激烈,更多的是疼爱的爱抚,这反而比以往的粗暴更加让沐殷动情,沐殷的呼吸逐渐紊乱,眼角一抹湿润的淡红,白xi的脸浮出红晕。 迷情中沐殷的手攀上慕容绝的脖子,带着渴求眼泪朦胧的看着慕容绝,似乎已经承受不住这种fu摸,双腿环住慕容绝的腰道,“求你了...” 慕容绝低头看着沐殷道,“看清楚我是谁?” 沐殷仰起脸,俊美的脸上挂着不知是痛苦还是舒服的神色,轻咬嘴唇微微吐出一口气道,“慕容绝...” 慕容绝目光赤红,呼吸急促,横在腰上的手伸进衣服里,厚实的手掌爱抚每一寸肌肤,原本温热的皮肤不一会被他摸得滚烫,嘴角噙着一抹笑,俯身在沐殷耳边道,“我来了..” “啊...”沐殷抓住慕容绝的手收紧,脚尖绷直,眼角的那抹淡红越发湿润。 第二日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等在尚阳宫的大臣却没有等来上朝的慕容绝,而是等来小奴才站在大殿中道,“皇上偶感风寒,不能早朝,请各位大人先回去吧。” 其中一位大臣留住小奴才问道,“皇上偶感风寒?真的生病了吗?老臣要去探望一下才能放心。” 小奴才神秘一笑道,“皇上说了,不用探望,各位大人散了吧。” 慕容冢转身往出走,梅丰泉立马跟上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偶感风寒?王爷信吗?” 慕容冢并未答话,梅丰泉笑道,“刚才还有几位大人说到皇上虽年轻,可是后宫妃嫔却始终只有那么几位,必然子嗣单薄,本想着上奏皇上安排一场采选,多选几名貌美色丽、素质上乘的女子充实后宫,可如今这情形看来是不可能了。只是老臣担心,后宫被沐殷这样一直把持,太后娘娘不理六宫之事,皇后娘娘生性软弱根本不敢在皇上面前进言,这样下去我大燕国真的堪忧,我等作为臣子应该未雨绸缪早做打算才是。” 慕容冢顿足道,“梅相的意思是?” 梅丰泉道,“应该劝皇上早立储君,将大事先坐定。” 慕容冢道,“宫中目前只有一位皇子,既是淑贵妃之子,启晟小皇子,梅相是要推举立小皇子为未来的储君吗?” 梅丰泉一脸忧国忧民的神情道,“这和是谁的孩子无关,主要是现在宫中就只有一位皇子,老臣也是担心,如果没有沐殷,现在说这件事自然显得不合时宜,毕竟皇上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可以在众多皇子中挑选更优秀的立为储君,可王爷现在也看到了,皇上子嗣艰难啊,老臣也是一片苦心,希望王爷体谅。” 慕容冢道,“现在说立储君一事有些尚早,而且就算现在立了储君又有何用?并不能威胁到沐殷,反而让年幼的小皇子早早成为众矢之的,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时候更应该低调行事,保护好小皇子,避免正面和沐殷交手,不能让他从容的对后宫出手。” 梅丰泉本以为这是绝佳的机会,慕容冢不该拒绝,可没想到慕容冢依然不买账,一向自负的人在慕容冢面前一次次被无视或者被藐视,心里越发不满,直言道,“王爷这样说,不免有些站不住脚。我知道沐殷昨天在皇上面前向小世子要来了爵位,现在让王爷公然对抗沐殷,自然有些拿人的手短,可是老臣希望王爷能公私分明,在大是大非面前守住底线,而不是被沐殷的一些小手段所迷惑。” 慕容冢冷漠的看向梅丰泉道,“多亏梅相提醒,本王差点忘了今日是犬子受封大礼,本王该回府早做准备,迎接圣旨,就不陪梅相散步了,告辞。” 梅丰泉气得吹胡子瞪眼,暗自后悔自己将一直以来获得的情报都告知慕容冢,自己一片诚心却换不来一点回报,真是奇耻大辱。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此人可用 今早收到延福宫的宫女佩儿传来消息说了昨晚的事情后,他心里更加不安,这种不安并不是来自皇上对他或者对若芙的冷淡,而是心里突然萌生的另一种决定所带来的不安。 沐殷他是没有办法铲除的,也不能让皇上厌恶冷落沐殷,既然沐殷他没有办法,就只有另一种办法,先下手为强。在事态还没有到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就该想到更远,立宫中唯一的皇子,也就是若芙的孩子为储君,未来的皇上可是他的亲外孙,这样一来即便沐殷有再大的威胁他也不怕了,何止沐殷,这天下还有谁能动他分毫? 梅丰泉一想到这,就忍不住发抖,他太激动了,这个想法虽然早在他的心里生根,可是这么快发芽是他没想到的,这还要感谢沐殷,要不是他的出现,他怎么能堂而皇之的提出这个建议,那些大臣又怎么可能一致同意呢?梅丰泉笑了,刚才慕容冢的拒绝似乎也没有那么气愤了。 慕容冢回到王府,向谷风说了此事后,谷风道,“梅丞相还真是狼子野心,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曼陀道,“想必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提议肯定是一呼百应,大家会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这个机会向皇上力荐。” 谷风道,“哼,这样一来,小皇子就成了众矢之的,沐殷首先会动手除掉的就是他,真不明白梅相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慕容冢道,“他太着急了,亦或者说他太害怕了。沐殷对他的威胁几乎是卡住了他的咽喉,只要沐殷动动手指他就有可能一命呜呼。而且他也看到沐殷一直在拉拢我,心里更着急,如今他还能拿来一搏的就只有立储君这一个计谋,虽然愚笨但也情有可原。” 谷风道,“王爷打算怎么做?” 慕容冢冷声道,“不能让皇上立小皇子为储君,如今后宫只有一位皇子,保住他就保住了大燕国的命脉,现在只能和沐殷周旋分散他的注意力,将他目光引到王府来。” 谷风道,“引到王府?王爷何意?” 慕容冢道,“他不是一直对阿柒很感兴趣吗?又是指使皇上给阿柒指婚,又要见阿柒,那本王就让他好好见个够。” 谷风和曼陀瞬间变色齐齐喊道,“王爷?不可。” 慕容冢道,“有何不可?阿柒在府里闹的王府人仰马翻,既然她精力这么充沛,本王就给她找个好地方,让她撒野,也让她长点教训。” 谷风道,“王爷三思,切不可意气用事。先不论阿柒是不是调皮不服管教,就冲她是月叱国公主的身份王爷也不能将阿柒送到沐殷面前,万一阿柒有个闪失那王爷如何对奚仲太子交代,就算我们助奚仲太子回到月叱国也不能保证他能咽下这口气和大燕国坚守和平,这样做真的百害而无一利啊。” 慕容冢道,“本王只是让阿柒去见见沐殷,又不是要把她卖给宫里,你怕什么?再说了,让她和沐殷见面是迟早的事,只是刚好让她分散一下沐殷的注意力,我再联合其他大臣来劝阻梅丰泉,权宜之计懂吗?” 曼陀道,“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非要用阿柒来吸引沐殷的注意力吗?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慕容冢道,“我会保护好她的,目前只有这个办法。等会宫里来人宣旨,你们先去准备吧。” 谷风和曼陀出来,曼陀道,“我觉得王爷这个想法早就有了,而不是今天一时兴起。” 谷风道,“王爷如今的性情真的难以琢磨,对阿柒一点情义都不讲。” 阿柒从远处跑过来站在谷风和曼陀跟前,后知后觉捂住嘴笑道,“我又忘了,不可以在王府又跑又跳对吗?曼珠说了,王爷要我学宫规礼仪,还要学认字,我想了想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技多不压身,我现在一点点学,以后一定让你们眼前一亮,大吃一惊。” 曼陀和谷风看着阿柒却笑不出来,谷风摸着阿柒的头发道,“其实不学也罢,何必为难自己。” 阿柒道,“我想明白了,既然无法改变别人,就先改变自己,总要有人先妥协嘛,现在王爷是个病人,我不跟他计较,我相信等我变得足够好,足够配得上他的时候,他就会重新爱上我,我也相信他会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叫我小七。这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劳其...” 谷风勉强笑道,“算了,你好不容易学会这两句就不要着急卖弄了。” 阿柒也不在意心情很好的跳了跳说,“谷风你什么时候送司徒神医走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曼陀往前走,突然回头道,“在你睡觉的时候。” 阿柒撇了眼曼陀,对谷风道,“听说今天是接旨,皇上封了小殿下为世子,可真是皇恩浩荡啊,我还没接过旨呢,王爷说只是小小的布置一下,可这种阵仗就已经吓到我了,太隆重了吧?” 谷风低头看着阿柒,脸上连敷衍的笑都挤不出来,小声叹了口气道,“你等会就跪在后面,接过旨就没事了,又不用接待其他大臣的恭贺,不大摆筵席,省去很多麻烦。” 阿柒道,“本来该好好庆贺一下的,小世子满月的时候王爷就没有好好庆贺,现在被封为世子了,怎么也如此低调啊?” 谷风想说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但还是耐心解释道,“因为王府没有王妃,无人操持,皇上也是体谅王爷,所以只是派人来宣旨而已,并不让大肆庆贺。” 阿柒道,“你说王爷会不会再娶一位王妃呢?” 谷风道,“这和你没有关系,明白吗?你根本就不用这么努力去让谁喜欢,也不用费尽心思的讨好谁,你的一厢情愿在别人眼里可能只是‘此人可利用’懂吗?放手有这么难吗?” 阿柒愣住脸上还挂着单纯干净的笑,看着谷风道,“你怎么了?王爷说什么了吗?” 谷风躲开阿柒直视的目光,心虚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太辛苦,不值得。” 阿柒放下心,拍着谷风的肩说,“没什么值不值得,以前我也问过王爷这个问题,王爷说值得,他说值得,我也就值得,我对他的爱不比他对我少,所以我不能输。” 谷风还想劝几句,曼陀过来道,“钦差已到,所有人准备在府门接旨。” 阿柒和谷风往王府门口走去,发现府中上下人等早就跪在门口,慕容冢带着宁夫人和云夫人跪在最前面,宁夫人怀里抱着慕容空。 阿柒远远抬头看着慕容冢,那样的慕容冢是她没有见过的,潇洒不羁,不谙世事,随心所欲的慕容冢真的不见了,跪在那里的是一个恪守宫规,安守本分,循规蹈矩,忧国忧民的大燕国勤王殿下。 阿柒匍匐在地,听不见前面正在宣读圣旨的大臣在说什么,她暗自问自己:阿柒,你真的能让那个慕容冢回来吗?那个愿意为你舍弃整个天下的慕容冢。 这时,另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尽力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如果现在选择放弃,你一定会在某个深夜惊醒为自己轻易放手而后悔,会在每个思念的夜晚辗转反侧,你无法心安理得的为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句号,别让不甘跟随你的往后余生。 阿柒再次抬起头时面带微笑,缓缓走到慕容冢跟前行着异常生疏的礼仪,表情自然又真诚的对宁夫人道,“恭喜王爷,恭喜夫人,恭喜小世子,阿柒特意让人为小世子定制了长命锁,希望小世子永远开心快乐,幸福安康。” 宁夫人命身边的丫鬟接过阿柒的长命锁却并未挂在小世子的脖子上,只是淡淡一笑说,“我代替小世子谢过阿柒姑娘,阿柒姑娘费心了。” 慕容冢看向阿柒的目光带着探究,又看向站在一边的谷风和曼陀,走到阿柒跟前道,“很好,你现在愿意学习那些东西是个不错的转变,希望你能坚持下去。本王过几日会带你去宫里见沐殷,你最好能尽快学会宫里的规矩礼仪,本王会派资深的嬷嬷教你的。” 阿柒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慕容冢已经走出好远问道,“见沐殷?去宫里?” 曼陀和谷风将慕容冢刚才说的事告诉阿柒,当然并没有告诉阿柒是王爷为了保护宫里的小皇子拿她转移沐殷的目光。 阿柒不安道,“可是沐殷为什么要见我啊?我和他并没有什么交情,就见过一面,他怎么会想起来见我?” 谷风道,“可能是闲来无事想起你了,又或者是听王爷向皇上提起要和你解除关系突然对你感兴趣了,反正他就是要见你,但也不是多可怕的事,见一见说说话,没什么的。” 阿柒道,“你说的简单,之前我见过沐殷一面,真的印象深刻,那个人看着都觉得后背冒汗,哪里敢和他说话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送礼 谷风一时无语,这时从外面进来楚风和梅耀祖看到阿柒几人,喊道,“王府这喜事办的实在是寒酸啊,连顿饭都不请吗?我可是带着贺礼来的。” 阿柒对梅耀祖笑道,“先把贺礼拿出来,我根据你的贺礼再决定请你吃什么样的饭菜,喝什么样的酒水?” 梅耀祖神秘一笑从身后提出来一个笼子,里面居然是一只活蹦乱跳,羽色华丽,还有长长的尾羽,长得特别像鸡的动物。 阿柒一等人全部诧异的看着梅耀祖道,“你疯了吧?” 梅耀祖撇了一眼众人道,“《礼记.曲礼》中说:“礼者,自卑而尊人。”士相见之礼:挚,冬用雉,夏用腒。” 阿柒不以为然道,“所以什么意思?” 梅耀祖无奈指着笼子里的鸡说,“意思就是士君子之间送礼,讲究的是寓意。因为雉鸡不吃诱饵,不怕威慑,表明内心的敬意和忠信,又因为雉子,交接有时,至于别后则雌雄不杂。明白?” 阿柒一脸求知问道,“这个雉鸡是什么啊?” 谷风道,“就是野鸡。” 阿柒一脸狰狞走到梅耀祖的笼子跟前嫌弃道,“你拿只野鸡糊弄谁呢?你是给小世子送礼,还是给你自己送礼啊,自带美食?” 梅耀祖对牛弹琴气鼓鼓道,“和你说你也不懂,大字不识一个,纯粹是浪费我口舌。” 阿柒道,“哼,我就是大字不识一个也明白给别人送礼要诚心,而不是像你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既然这样我就让膳房把你带来的这只花里胡哨的野鸡炖了,算是请你吃饭了。” 梅耀祖提着这只野鸡差点跳起来,还好楚风及时劝道,“打住,你俩别说了,既然看不上阿祖的礼物,那我的礼物应该可以入你的眼吧。”说着楚风从衣袖中掉下一枚碧绿的玉石。 曼陀道,“好精致的玉蝉。” 阿柒上前放在手里细看,真的是只蝉,线条简练,粗狂有力,刀刀见锋,表面平滑光亮,边沿棱角略带锋利,竟然栩栩如生,“好漂亮啊,像真的一样。” 谷风接过看了看道,“这是枚冠蝉,只是这玉却真的难得一见,色泽鲜亮,翠绿干净,柔润细腻,油光可鉴,难得的宝物啊,配上这精美的刀功,真是浑然天成。” 阿柒不懂这些只觉得好看,但能让见惯奇珍异宝的谷风如此感叹,想必真的是很值钱,没想到楚风出手如此大方,不枉费王爷对他多年教养的苦心。 楚风随手将玉蝉递给身边的仆人道,“拿给宁夫人,就说恭贺小世子,我就不过去给她添乱了。” 阿柒道,“好歹过去看一眼啊,小孩子长得好快,几天不见就变了样子,我觉得小世子越来越像王爷,不爱笑真的非常像。” 梅耀祖提着他的鸟笼子也不好意思带去给宁夫人,转而对阿柒道,“既然你对我的野鸡如此感兴趣,那我就赏给你,放在你的梨园给我好好养着,掉根毛我拿你是问。” 阿柒看着强行放在自己手里的笼子,还怪沉的,幸好谷风不语接过道,“迟早给你炖了。” 楚风跟在阿柒身后,站在廊下看着谷风把鸟笼打开那只漂亮的野鸡在院子里上蹿下跳,阿柒跟在后面捡羽毛,和一只野鸡也能玩的这么开心,真是童心未泯。 楚风走到阿柒跟前将她拉到廊下站定,似是鼓足勇气道,“阿柒,我还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希望能得到你的谅解。” 看着楚风一脸难以启齿的局促样,阿柒善解人意的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道,“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你母亲派人把我抓到紫青坊那件事吗?干嘛搞得神神秘秘的。” 楚风意外道,“你知道了?是王爷告诉你的?” 阿柒道,“不是啊,我自己猜的。哎呀,这有什么可难猜的?除了公主行动有点猛外,其他几乎和我一拍即合啊,这事干得甚合我意。既解了皇上指婚的围,还让我成功留在王府,完美。” 楚风既嫌弃又佩服的看着阿柒道,“你还真是大度啊,看来是我想多了,小看你了,把事关女儿家清白的大事都能说的如此风轻云淡的这天下估计就你一人了吧?” 阿柒道,“哎,反正留着这清白也睡不到王爷...” 身后曼珠一把捂住阿柒口无遮拦的嘴,朝一脸黑线的楚风尴尬的笑了笑说,“楚风公子什么都没听到,就当是耳边有只苍蝇在飞,别往心里去啊。” 楚风深感同情的拍拍曼珠的肩说,“我也不敢往心里去,反正我替我母亲向她说声对不起。” 阿柒从曼珠的怀里挣脱出来,嘀咕道,“让做不让说,没天理。” 楚风脸上一热,谷风过来在楚风耳边道,“王爷要带阿柒去宫里见沐殷。” 楚风,“为什么?” 谷风挑拣着说,“好像是沐殷想见她,王爷就答应了。” 阿柒道,“还让我学习宫规礼仪,学习认字,好端端的一个人被这么从里到外的嫌弃,我够失败的。” 曼珠道,“你也别这样自暴自弃,虽然其他地方不怎么样,可是性格是一等一的好,讨人喜欢。” 阿柒苦笑道,“难不成我还和人家沐殷去比美貌吗?” 梅耀祖没一会顶着一头鸡毛跑过来咆哮道,“我受不了了,这野鸡性情实在难以驯服,阿柒你这院子是不是小了点,养不了我的雉子?” 阿柒转身对纸鸢道,“去,抓来炖了,一只野鸡有必要长这么好看吗?” 阿柒说着不等纸鸢动手率先呲牙咧嘴的朝乱扑腾的野鸡奔去,一时间鸡飞人叫,鸡毛满天飞,阿柒看着近在眼前的大野鸡纵身一跃,结果鸡飞走了人却扑进了从门口进来的慕容冢怀里,身后还站着一位目瞪口呆的嬷嬷。 慕容冢看着怀里的人又看着飞在院墙上的无毛鸡,再一看好好的院子被弄的一塌糊涂,凌厉的目光看向阿柒,将她推开,怒声道,“在干什么?” 本来看热闹的众人看到突然闯入的慕容冢时脸色一变,齐齐道,“见过王爷!” 慕容冢环视一周道,“本王以为是阿柒生性顽劣,却不曾想还有你们在后面助着她,刁习难改,你们都逃脱不了责任。” 最终,阿柒被嬷嬷带着学走路,其他人在旁边站军姿,慕容冢拉过一把很普通的椅子却坐得威风八面,霸道冷酷。 嬷嬷看着阿柒同手同脚的走了一遍又一遍,既不敢大声训斥又是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一张脸臭的能做臭豆腐了。 比嬷嬷还难受的是那几个站的身姿笔直,一动不动的看客,一个个脸憋得通红却不能笑出来,身体抖个不停。 慕容冢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阿柒跟前,本想训斥可是看她也是一脸的汗,紧张加上自身左脚的不足,看起来已经走得很吃力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以卵击石 “阿柒,你打算在宫里就这样走路吗?之前不是也练习过,怎么没多久又都忘了?” 阿柒目视前方,心里念着一二一,听见慕容冢的话,不免有些生气道,“之前是让我随便学学,现在是让我彻底学会,能一样吗?而且要见的还是那个倾国倾城的沐殷,我除了紧张还有些自卑,你看不出来吗?” 慕容冢挥退身边的嬷嬷,亲自纠正阿柒做错的动作,“左脚上前,右手上来,一步一步走,别急...见沐殷为什么要自卑呢?他也不过是个有鼻子有眼的正常人,又不是三头六臂用不着紧张。” 阿柒机械似的抬手抬脚,短暂的享受着和慕容冢的肢体接触,他身上熟悉的香味就像是一杯浓香的咖啡,让人提神醒脑。 “可是我总觉得他对我很感兴趣,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好像认识我,那种表情那种眼神能把人穿透。” 慕容冢站在阿柒身后,伸手扶着她的手,膝盖顶在她的小腿弯处,一个被强迫做出来的问安礼,让旁边观看的人脸都红了。 楚风假意痛苦的闭上眼睛道,“这才是惩罚我吧?” 梅耀祖笑道,“不,我觉得这副画面很美好。” 谷风淡淡一笑,目光深远,转而看着梅耀祖道,“阿祖是不是也到了娶妻的年龄了?” 梅耀祖看向谷风,有些意外道,“我不着急吧,倒是你这位神秘的江湖大侠明明比我们都年长几岁,还是孤身一人,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谷风笑道,“只是不曾遇见合适的人,或者是因为我常年东飘西荡居无定所,所以既给不了人家姑娘一个稳定的家,自己又没有确定好在哪天能停下来,这婚姻之事也就耽搁了。不过,梅大公子,家世好,品貌好,又很安稳为何不想着娶妻生子呢?你父母不催你吗?” 梅耀祖很小心的撇了眼楚风,对谷风道,“身是自由的,心却早早就固定了,有些事不是身不由己是心不由己。婚姻是大事,不是活给别人看的,他们是羡慕是同情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里是不是有喜欢的人,那个人他过得好,我就过得好。我的喜欢很简单,不需要承诺,不需要曾经拥有,只要他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快乐且安康的过完一生,我就觉得人生幸福而绵长。” 谷风很认真的看向梅耀祖,目光又回到沉默不语的楚风身上,似乎明白了,苦笑一下,摇摇头道,“祝福你们,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父母,你如此率性而为,你父母岂不伤心?” 楚风静静看着梅耀祖,眼里有些慌乱道,“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不是骗我的?” 谷风眼角抽搐了一下,伸手推开挡在他和梅耀祖中间的楚风道,“听说你母亲在道观清修,有没有想去看望下你母亲,谈谈心?” 楚风一脸鄙视的看向趁机套话的谷风,侧身横在他和梅耀祖中间,看着梅耀祖问道,“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我认识吗?” 梅耀祖脸颊微红,神采奕奕的眸光看着楚风急迫的表情,试探道,“你会为我开心吗?” 楚风眉头微皱,不悦道,“你先告诉我是谁?我再决定为不为你开心。万一是个傻子呢?人面兽心,短命鬼呢?我可开心不起来。” 梅耀祖真想捂住楚风的嘴,跺脚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咒谁呢?你不是说我喜欢的人不会差吗?” 楚风嘴硬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这人从小眼神就不好,我帮你把把关,万一不好咱也不用瞎耽误工夫不是?” 谷风着急打探消息结果生生被楚风给搅了,故意道,“我也建议阿祖重新换个人,你喜欢的这个人可能真的有些傻,严重拉低你的智商。” 慕容冢教阿柒学走路已经气得火冒三丈,结果旁边罚站的人越说越来劲,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们说够了吗?说够了就给我滚出去。” 阿柒回头看着几个呆若木鸡的倒霉蛋灰溜溜的贴着墙从门口出去,忍俊不禁,结果一看慕容冢此时的表情瞬间乖巧如羊。 “你是真的笨还是故意不好好学?这么点事来来去去学不会,走路不会吗?行礼问安不会吗?真不明白慕容冢之前是怎么惯的你?” 阿柒以为自己听错了,慕容冢居然抱怨他自己,而且这语气明显是下家责怪上家,这让她更加坚信慕容冢有人格分裂症,一个和自己内心会对话的慕容冢,只是不知道他心里的那个慕容冢会不会说:对我的小七你要耐心点,她不是笨她只是不想学。 阿柒小心翼翼的拉住慕容冢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说,“王爷不要生气,阿柒会好好学的,这不怪之前的王爷,是阿柒自己没有严格要求自己,我这几天一定会努力学,加油学...” 正在阿柒表决心时曼陀从外面进来道,“爷,礼部侍郎裴大人求见。” 慕容冢对阿柒道,“你接着练,不要偷懒,最好说到做到。” 阿柒点点头,目送慕容冢离开,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捶着腿哀嚎,“嘴巴逞能身体受罪,我这是多想表现自己啊,下手太狠了。” 曼珠和纸鸢一溜烟跑过来道,“阿柒,你快起来好好练,不敢再这样下去了。” 旁边休息的嬷嬷刚站起身,曼珠和纸鸢便赶忙捧着茶杯过去道,“嬷嬷,您歇着,我俩帮您看着阿柒,您放心,您刚才教她的我们都记住了,绝对严格要求,您受累看着就行。” 嬷嬷本来也不愿意教阿柒,便点点头又坐下来继续喝茶,曼珠和纸鸢搀起阿柒,将手帕塞到她手里道,“姑奶奶,好好学,保不齐王爷什么时候过来验收,您不能再把他惹生气了,您还要指望王爷在宫里能救你一把呢,好歹给王爷点甜头啊。” 阿柒无奈站起来,继续在曼珠和纸鸢的魔鬼监视下学习行礼,走路。 慕容冢来到客厅,裴大人已经在厅里等着了,看到慕容冢进来,起身道,“老臣见过王爷。” 慕容冢道,“裴大人请坐,来人,上茶。” 慕容冢坐下,看了眼已经高龄的老臣道,“不知裴大人找本王可有什么事要说?” 裴大人自从前朝就是礼部侍郎,历经两朝也算元老,只是这位裴大人一向是独善其身,不和任何朝中大臣有私下往来,这次能堂而皇之的来找王爷,想必是有急事。 果然,裴大人直言道,“刚才梅相来我府上找我了,听他的意思是想联合众臣让皇上早立储君,以防沐殷太过干预朝政。” 慕容冢面无表情,喝了口茶道,“这件事本王也略有耳闻,只是不知裴大人怎么想?” 裴大人道,“老臣认为梅相有些过于着急,建议皇上立储君不是良策。而且沐殷已经频繁干预朝政,梅相这样建议不是明摆着将年幼的皇子推出来胁迫沐殷就范吗?那沐殷何等聪慧,怎么能容忍?年幼的皇子又有何能力去对抗沐殷?以卵击石。” 慕容冢自动忽略裴大人刚才所言的沐殷频繁干预朝政,是不是暗指沐殷多次为他讨来兵权一事。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所谓犯上 目光清冷,神色平静的看向裴大人道,“裴大人所言极是,如今皇子年幼,根本不能成事,本该在宫中更加低调才是。一旦立储君之事提上议程,必会让小皇子陷入这场权利的旋涡中。” 裴大人连连点头,一脸忧愁道,“谁说不是呢?可是老臣将想法告诉梅相,没想到梅相却认为老臣是屈服于沐殷的淫威之下不敢为大燕国的将来出头,老臣万般无奈只好找王爷商量对策。” 慕容冢道,“裴大人可有良策?” 裴大人站起身道,“老臣确实想到还有一种办法,或许可以解决目前的困境。” 慕容冢道,“哦?裴大人请讲。” 裴大人道,“老臣以为后宫嫔妃过少是导致皇上子嗣单薄的原因,而皇上登基已四年有余,宫里却没有举办过一次大的选秀,后宫很多妃嫔已经过了生养的年纪,老臣建议举办一场大的选秀,挑些才貌出色的女子进宫服侍皇上,既可以给皇上延绵子嗣又可以转移皇上对沐殷的迷恋,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慕容冢一听就知道这是梅丰泉给出的主意,故意来试探他的,继而点头道,“好主意。”说完便直直看着裴大人,等他后面的话。 裴大人眼里敛不去的笑意,又故作为难道,“只是,这主意虽好,但还需要一个更加有身份地位的人向皇上提起,毕竟后宫之事咱们也只能在旁边打打边鼓,附议而已。” 裴大人皮笑肉不笑的站着,嘘看向慕容冢,等着慕容冢接话。 慕容冢已经明白此人来这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不过他还真是小看梅丰泉的权谋了,如果他既不答应立唯一的小皇子为储君,又不愿为选秀出力的话,那这些整天只知道写奏折的士大夫,御史大人肯定会用手下的笔把他钉在贪生怕死的史册之首。 慕容冢想到此面有忧色道,“裴大人有什么话尽管讲,本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裴大人颔首一笑道,“谢王爷体谅,老臣觉得这件事最好由太后娘娘向皇上提议可能比较稳妥,虽说太后娘娘已许久不管后宫之事,可是这关乎到皇家子嗣,社稷安稳,天下太平的大事,不能再听之任之,该管还是要管,这也是太后娘娘的职责所在。 太后娘娘一旦开口,就算皇上不答应,前朝这些大臣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的。王爷您觉得可好?” 慕容冢冷笑一声道,“不错的办法,这件事若由太后娘娘向皇上提议,想来皇上也不会完全不往心里去,只要选秀的事情定下来,各州县府衙层层挑选,才貌双绝的女子一旦入宫肯定会分散皇上对沐殷的注意力,这时候就是扳倒沐殷的最好时机,对吗?” 裴大人激动拍手道,“王爷所言几乎与梅相不谋而合,简直是心有灵犀啊...” 慕容冢嘴角上扬带着嘲讽的微笑斜视前方,静观不语。 裴大人意识到激动失态,收敛住笑意严肃道,“那这件事就拜托王爷了,老臣就不打扰王爷先告辞了。” 慕容冢道,“曼陀,帮我送送裴大人。” 曼陀道,“裴大人这边请!” 谷风从外面进来看到慕容冢扶额沉思的样子,拱手道,“王爷,刚才裴大人的意思很明显是要把您和太后娘娘全部扯进这件事中,和梅相绑在一条绳上,您为何还要答应他呢?” 慕容冢睁开眼看着谷风道,“目前来讲这个方法确实比提议立储君更行之有效,而且若这件事真的成了,对沐殷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想动手收拾后宫中的人,也只能先从那些刚进宫的年轻嫔妃身上下手,皇后和淑贵妃确实能喘口气,现在就看皇上的意见如何,或者说沐殷会不会让这件事顺利开展下去?至于让母后提议选秀之事?按理来说这确实是她的职责所在,只是母后一直称病从不出宫门,不见人,也不理俗事,若真的因为这件事将她推上风口浪尖,恐怕她的清静日子将一去不复返。” 谷风道,“梅相真是奸诈,这件事于情于理都让王爷无法拒绝,让王爷冲在最前面替他梅家既守前门又管后院,他倒好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在后面煽风点火就行。” 慕容冢起身往梨园方向而去,面色平静道,“既然选择帮忙就无须计较太多,对付沐殷本来也是我们的初衷,也是大家共同的初衷,过程有些分歧也很正常,但愿殊途同归。” 慕容冢来到梨园门口一时怔住了,只见院子里阿柒脚上手上都绑了绳子,前面是纸鸢扥着绑手的绳子,后面是曼珠扥着绑腿的绳子,该动腿就拉绑腿的绳子,该动手就拉绑手的绳子,阿柒完全像个木偶人一样被提着走,脸颊潮红,额头出汗,四肢僵硬。 谷风愣住,一脸愕然,“这...” 慕容冢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股怒火上前三下五除二将绑在阿柒身上的绳子全部拆掉,怒目而视对曼珠和纸鸢道,“寓教于乐吗?简直犯上!” 这可是大罪,曼珠和纸鸢吓得跪在地上道,“求王爷恕罪,这不是奴婢的意思...” 慕容冢道,“还敢狡辩,《内戒令》是不是只让阿柒抄了,你们都没看一眼吧?书中第一条便是:下人欺压主子等同犯上作乱,一律该斩。身为奴仆竟然敢绑缚主人,并在大庭广众之下戏耍,罪不可恕,曼陀...” 阿柒惊吓之余反应过来跪下抱住慕容冢的腿请求道,“王爷,王爷,不是她们的错,是我,是我要求的,我为了尽快练习好礼仪才想出这样的法子,您明察,您问嬷嬷?” 远处闲坐的嬷嬷也跪在地上,浑身颤抖道,“求王爷饶恕,这确实是阿柒姑娘要求的,要不然就是老奴也想不出这样的办法,更不敢对主子用这样的法子,求王爷明鉴。” 谷风一脸愁容看着阿柒,叹口气对慕容冢道,“王爷切勿动怒,这件事估计真的只有阿柒才能做出来,您要罚就罚她吧,纸鸢和曼珠两个丫头确实冤枉了。” 阿柒可怜兮兮的看向谷风道,“谷风,你怎么这样说话,我也冤枉啊,我这样做是为了谁?呜呜呜,人家从小就没有被要求这样走路,这样行礼,自由自在活了这么多年,到了王府三番五次让我改这个改那个,我有说过什么吗? 王爷不讲理,是您要求我尽快学会带我去宫里见沐殷的,我被逼无奈,出此下策,现在手也疼,腿也疼,您不表扬我,却来怪我。以下犯上这句话我听得懂,纸鸢和曼珠是被我逼着没办法才这样的,她们也说这是犯上,可是她们更知道我要是不好好练,给王爷丢脸,给王府丢脸,那才是更大的犯上,所以她们深思熟虑后才选择对我‘犯上’,王爷应该体谅这片维护之心才是,怎么反倒生气了?难道该生气的人不是我吗?” 谷风看到慕容冢头疼吃瘪无言以对的样子在一旁捂嘴偷笑,趁机对阿柒道,“你还挺有理,你要是好好练哪里需要这样费事?王爷让你变得端庄文雅难道不是为了你好吗?你委屈什么?” 阿柒收紧抱着慕容冢腿的手,抽抽噎噎的将脸贴在慕容冢垂下来的手上左蹭右蹭,明明一脸嘤嘤哭唧唧的模样一看就是要道歉的样子,可说出的话却是‘我没错,我哪里错了’的磅礴气势朝谷风吼道,“我哪里委屈了?我没有委屈。”吼完立刻换上一副乖巧可人,顺从听话的假脸看着慕容冢小声道,“我现在心甘情愿为王爷改变自己,王爷想让我变成什么样我就努力变成什么样,以前都是阿柒不好,不听话惹王爷烦心,现在不会了,阿柒会乖乖听话的,只要王爷开心,阿柒就开心。” 谷风站在慕容冢身后朝阿柒竖起大拇指一脸心悦诚服,嘴角的笑意已经快冲破最后的关口,憋得实在辛苦。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关心则乱 阿柒自动忽略掉某人作乱的手,小心翼翼的看着慕容冢,不知道她刚才和谷风的配合是不是能打消慕容冢的怒火,放在以前她连戏都不用演,理直气壮撒个娇就完事了,可现在她虽然表面上依旧习惯于撒泼打滚,装疯卖傻,可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万一演砸了,连累曼珠和纸鸢这个后果她不敢想。 慕容冢似乎并没有动容,一把甩开阿柒,转身瞪了一眼谷风,声音冷漠道,“让你学这些不是为了本王或者王府的面子,只是告诉你宫中有宫中的规矩,不要总是自以为是,什么都想挑战。你要记住,你的命不仅仅是你的命,可能关乎到其他人或者其他事的命运。本王在乎的并不是你本身,既然你选择留下来,就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别耍小心思,也别抖机灵,不然你迟早会被这些机灵害死。 脚踏实地,老老实实活着,麻烦事就不会找上你,学一些能保命的东西比你会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要强的多,在聪明人面前就说老实话,没人会笑话你,在老实人面前耍耍小聪明你也不会占多大便宜,只是千万别搞混了,如果你一心求死,那本王也帮不了你,也别怪本王袖手旁观。” 明明浑身热的汗水浸湿衣服,可心却如坠冰窖,慕容冢不威不怒平静的几句话几乎浇灭了阿柒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火苗,她还需要多坚强,多厚脸皮才能在昔日疼爱自己的人面前这样苦苦哀求,内心已经痛苦不堪,心如死灰,可脸上还要热情洋溢,似疯似傻的笑着。 原来她的痛苦在冷漠人面前是这样可笑,是愚蠢,是自寻死路,是枉费心机。慕容冢,你无情的样子真的太伤人了,虽然我明知这不是你本意,可是还要怎么麻痹自己的心才能直视你的残忍? 不等阿柒回过神来,就听见慕容冢道,“这件事最好有个活生生的例子你才能长记性。曼珠和纸鸢虽其罪当诛,其情可悯,然其行当罚。小惩大诫,两人各仗责十大板,以儆效尤。” 谷风,“...” 阿柒一脸惊愕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容冢转身离开,突然发疯似的起身往出追,被谷风一把抱住,“阿柒,不能追...” 阿柒挣扎着,声音带着嘶哑闷在嘴里,手指青筋凸起不顾一切的要推开谷风,被身后的曼珠和纸鸢合力抱住,主仆三人抱成团掩面而泣。 闻讯而来的曼陀脸带焦急之色,看到院里跪在一旁的嬷嬷还有抱在一起哭泣的三人,顿足不解对谷风道,“什么情况?王爷让我带曼珠和纸鸢去刑房领罚?” 谷风也是一脸愁云道,“鬼知道是什么情况?” 曼陀道,“你不是一直在这吗?王爷为什么要罚曼珠和纸鸢?” 谷风道,“祸起萧墙...” 阿柒眼睛红肿看到曼陀,抱有一线希望的拉住曼陀的胳膊道,“曼陀,求你再去找王爷说说,曼珠和纸鸢不是故意的,这都是我出的主意,其罪当罚,可是其行可原啊,就算要罚也是罚我,为什么要迁怒于人?” 曼珠擦掉眼泪道,“不就十板子吗?你受得,我就受不得?咱俩这身份是不是颠倒了?既然王爷要给你长记性,那我甘愿受罚。你对下人的态度已经有失身份,既然要立规矩,就该从你身边的人开始,阿柒,你记住,你不欠任何人,这件事王爷也不欠你的,所以不要觉得内疚。” 纸鸢瘫坐在地上一味的流泪,还没有受刑,她已经看到了曾经血淋淋的一幕。按理说她打小在贾府受到的打骂不比一顿板子来的轻,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让她逐渐放弃挣扎,放弃希望,逆来顺受的过了那么多年,一颗反抗的心早已干涸。可是如今已不再是往日,有阿柒在她身边护着,左右不曾受过一句话的难堪,走到哪里都被人另眼相待,笑脸相迎,她习惯这样的生活,也享受这样的待遇,那颗争强好胜的心渐渐苏醒。 曾经噩梦一般的日子是她躲避不及的,也是她最不愿提起的,她很久都没有再过那种皮开肉绽,屈辱挨打的日子,当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她脑海里再次上演时,那种心理上的痛苦远远甚于肉体上的疼痛,她看着无助的阿柒,心里自问:这世间还有谁能让她永久脱离受制于人,命不由已的苦海。 曼陀听完曼珠的描述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沉默不语,半响才对谷风道,“要不,我们再去找王爷求情,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罪不至如此重罚,让她们俩抄几遍《内戒令》也算是小惩大诫...” 谷风看着曼陀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测,意外中又有些欣喜和理解,曼陀见此适时闭上嘴,阿柒也看向谷风猛点头,强烈赞同曼陀的意见。 谷风道,“王府中掌罚的人是你,当家的人也是你,你倒来问我?如果你不想她俩的十大板子变成二十大板你就去找王爷说情,况且王爷定的罪名是犯上,十大板子已经是法外开恩,你一向最了解王爷,为何这时却乱了阵脚呢?莫不是关心则乱?” 曼陀和曼珠顿时红了脸,低头不语。阿柒在一边看的着急,“谷风,都这时候了,你就不要只顾着当月下老人,不顾别人死活,难道真的要她俩受罚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谷风耸肩不以为然道,“十板子要不了她俩的命,你挨打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求生欲强,怎么到她俩了,你就这么心疼?合着你自己的命还不如两个丫头的命重要?如此看来王爷说的也没错,确实该罚,你也确实该长记性。” 阿柒看着冷漠的谷风道,“她们的命难道不是命吗?我挨打是因为我做错了我自己该打,可是这次她们是代我受过...” 谷风直接打断道,“此言差矣,你们是主仆关系,何来代受?你犯错她们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规矩本来如此,是你坏了规矩。” 曼珠道,“谷风公子说的不错,阿柒,不要说让打我们板子,就是真如王爷所说,砍我们的头都不为过。刚才那样的行为确实是大逆不道,哪怕是你允许的,那也不可以。你是主子,我们的命都是你的,小小的惩罚又有何惧。” 阿柒拉着曼珠的手,看着纸鸢面如死灰的坐着,对自己一时的无脑行为懊悔,又对连累她人的愧疚。 曼陀见已成定局,便冷漠道,“走吧,早点领罚,早点养伤。” 谷风不让阿柒跟过去,阿柒哪里肯,看着曼珠和纸鸢趴在凳子上,执行的侍卫一脸惶恐的看着曼陀道,“曼护卫,该如何打?” 阿柒急忙道,“你说怎么打?当然是怎么不痛怎么来,你还想下死手吗?” 侍卫跪地道,“小的不敢,只是...” 曼陀道,“打吧,我记得你晚饭还没吃,打完快点去吃饭。” 侍卫心领神会点点头,站起身拿起板子对着曼珠和纸鸢的屁股一板子下去,曼珠咬紧嘴巴闷不吭声,倒是纸鸢受不住哭喊出来,“娘...救我...” 这一嗓子把阿柒的眼泪也喊出来了,谷风用力按住阿柒的肩,看着纸鸢若有所思... 第一百六十章 不知道 曼陀似有不忍一直低头看着地面,等到十板子打完才上前扶起曼珠道,“怎么样能走吗?” 曼珠的嘴唇都咬破了,朝曼陀点点头微微一笑,曼陀架着曼珠从凳子上下来。 阿柒上前查看已经昏死过去的纸鸢,心疼的让人找来长凳把纸鸢抬出去。 梨园两名卧床的病号,阿柒里外忙着,曼陀拿来一堆膏药,看曼珠精神还好,这才放心找王爷汇报。 富春宫,小奴才看着沐殷和皇上在大殿上的矮桌上两人各占,一个在批阅奏折,两人沉默安静,深夜的大殿红烛摇曳,风从未关的大门吹进来,送来一缕清香。 慕容绝侧目深情注视着伏案苦读的沐殷,一时玩心大起,放下手里的奏折,手指蜷起放在桌案上有节奏的轻轻敲了几下,沐殷抬头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空洞,看到偷笑的慕容绝时,红唇轻启,微微一笑道,“皇上又调皮,这堆积如山的奏折还不够让你头疼吗?怎么还有时间玩?” 慕容绝伸开手臂跨过长桌的一头拉住沐殷的手摩挲了好一会,只是傻笑,什么都不说。 沐殷任由慕容绝这样玩也不说话,这似乎已经成了他们俩人之间特有的默契。 站在一旁的小奴才故意干咳了一声,并递给沐殷一个眼神,沐殷心领神会,松开慕容绝的手说,“皇上还是快看奏折吧,我看今晚夜色微凉,朗月清风,想出去走走,就不打扰皇上勤政公务了。” 说着沐殷便起身往出走,慕容绝也急急站起来道,“我陪你去。” 沐殷笑道,“为的就是让你专心看奏折,我才想出去走走,你要跟着我出去散步,岂不辜负我的好意?” 慕容绝心不甘情不愿的乖乖坐下,沐殷满意的转身出来对小奴才道,“何事?” 小奴才道,“刚刚我在门口遇见陈公公了。” 沐殷道,“太后要见我?” 小奴才道,“是,我猜太后怕是知道你给王爷下药的事了,自从淑贵妃解禁之后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太后的凤藻宫了,虽说她玩计谋不行,但是各路听来的八卦可是一样不少,太后耳聪目明,对王爷的事更是上心,迟早能想到。” 沐殷手从花丛中扫过,静谧的夜微凉的月色,真的很适合一个人散步,听着小奴才的话,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分神。 沐殷道,“就为这事把我从皇上面前叫出来?” 小奴才善解人意的笑道,“奴才看小殿下在那里看书实在太闷,就叫小殿下出来走走,反正皇上也要看奏折,没时间和小殿下说话,小殿下何苦在哪里硬撑着?” 小奴才跟在身边,见沐殷没说话,便继续说他收集来的小道消息给沐殷解闷儿,“听佩儿讲,自从皇上那晚突然从延福宫跑出来后,淑贵妃就整天失魂落魄郁郁寡欢的,这几天还真的清心寡欲的拜佛诵经,一心为小皇子祈福,看来是被皇上伤透了。” 沐殷神思回转坐在石凳上,手指插进长发中,月光下的五官有影有峰,更加妖艳。 “梅丰泉可有动静?” 小奴才道,“梅丰泉这段时间挺忙的,一直在拉拢各大官员,走动频繁,不知道要干什么?” 沐殷道,“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从你嘴里听到不知道这三个字。给你人,给你财,你给我回不知道?你在宫里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宫中没有所谓的一团和气,平心静气。你现在看淑贵妃吃斋念佛,看破红尘,可怜柔弱,好像真的对什么都不在乎了。 哼,我告诉你,人的心是很奇怪的,它可软可硬就是死不了。淑贵妃的蛰伏和示弱很大程度上是看对手是否愚蠢。我要是稍微大意,她必定会抓住机会反咬我一口。切莫小看任何人,很多转折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有可能致命的那一击正是你自己送到对方手里的,这是战场上血淋淋的尸体告诉我的真相。 兵书上讲的各种出其不意的大招,决胜千里的计谋,就像是这表面平静的后宫一样,只要不上战场,这些招式都是杀不了人的,可是一旦表面的平静被破坏,明抢暗箭齐上,到那时就只有生死没有输赢。等你躺在冰冷的地上时,你才会明白活着远比输赢重要的多。你知道怎么才能比敌人活着更长远吗?” 小奴才已经听得入神,根本没有自我思考的时间,呆滞的摇摇头。 沐殷冷颜寒秋的脸,轻蔑一笑道,“细心,对于任何事都要勤在意,多思考,后宫如此,战场亦如此。” 小奴才跪地道,“听小殿下一席话,胜读万卷书。奴才明白了,会立刻派人打听梅相的动静,还有会嘱咐佩儿时刻注意淑贵妃的一举一动。嗯,前两天,梅三小姐来宫里看望淑贵妃,有点刻意接近佩儿的意思,还问佩儿和纸鸢有没有联系,佩儿当时不明白梅三小姐的意图,就说有见过几面没有怎么联系。佩儿说,之前她和梅三小姐联合胁迫过纸鸢,所以看梅三小姐的意思是想重新启用佩儿,意在拉拢纸鸢对付阿柒。” 沐殷点头道,“这个梅三小姐倒是个狠角色,有头脑有胆量...我上次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小奴才稍一回忆便马上答道,“小殿下上次交代的事,奴才查了。事情确实是公主派人做的,王爷从唯一的活口身上搜出了公主府的令牌,这件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沐殷撇嘴道,“这世上就没有板上钉钉的事,一个令牌又能说明什么呢?搜出令牌恰恰说明事情不是公主做的。” 小奴才不解道,“小殿下为何这样说?这件事连王爷都已经默认了。” 沐殷道,“王爷默认此事并不能说明这件事就一定是公主做的,只能说明王爷并不想深究此事,或者说目前还没有办法证明此事不是公主做的。” 沐殷接着道,“公主府有没有动静?” 小奴才道,“听说公主府在找一个丫鬟叫翠柳,遵照公主的意思办此事的就是这个丫鬟,可是事发后这个人就失踪了,或许这个丫鬟能说明此事谁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沐殷道,“罢了,公主府的事情我不感兴趣,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伤害的是阿柒,与我无关,她们最终的目的就是阻止皇上将阿柒嫁给上官楚风,看来目的达成了。这件事倒是挺可笑的,皇上只是稍微试探一下,放出一点口风出去,没想到她们居然如此着急,迫不及待的把阿柒推出去...既然连王爷都听之任之,我也就不操闲心了。” 小奴才道,“从这件事中可以看出来,王爷对阿柒确实大不如前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他都无动于衷,知道事情是公主府引起的,也就此打住没有再查,那个上官楚风只是随口道个歉就过去了,这要放在以前,王爷怎么可能...” 沐殷白了眼小奴才道,“怎么不说了?我发现你现在越发喜欢为别人打抱不平了,怎么年龄大了,见不得别人受欺负是吗?” 小奴才嘿嘿笑着没敢说话。 沐殷道,“关于梅三小姐找佩儿的事你告诉佩儿,全力配合,我倒想看看那个梅三小姐要干什么。” 小奴才道,“是。”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要努力,你要改变 第二天一早,慕容冢就带着阿柒往宫里去,谷风和曼陀跟在身后一脸担忧,“阿柒,你跟在王爷身边一定要谨言慎行,和那个沐殷讲话一定要多留个心眼,最好什么都不要说,以防被他利用了去。” 慕容冢冷面看着谷风和曼陀如老父亲般不舍担心的样子,有些无语,干咳道,“要不你俩带她去宫里,本王在外面守着?” 谷风和曼陀见风使舵将阿柒往王爷身边一推道,“呵呵,属下恭送王爷。” 阿柒,“...” 慕容冢带着阿柒先往凤藻宫去,太后娘娘一大早就看到慕容冢带着阿柒过来有些意外道,“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阿柒乖巧的站在一边,太后看了一眼完全和上次的热情不同,异常冷漠的指着远处的一个凳子道,“你坐在那里等着。” 阿柒没想到在王妃那里都没有等到过一个座位,却在太后这里等到了,感激涕零的弯腰行礼,“谢太后娘娘赐座。” 慕容冢看了眼阿柒,目光柔和,对上太后不满的目光时有些尴尬的直入主题道,“儿臣找母后是有一事相商。” 太后靠在引枕上,爱怜的看着慕容冢,吩咐丫鬟端上他最爱的桂花粥,也赏了阿柒一碗。 “什么事?你说。” 慕容冢放下手里的粥道,“近日有大臣提议想给皇上办一场选秀,挑选些女子充实后宫,为皇上延绵子嗣。只是这件事希望由母后向皇上提起才算合乎情理,儿臣过来问问母后的意思。” 慕容冢说完抬头往后扫了一眼,余光看到阿柒捧着碗大口喝粥的样子,一时有些忍俊不禁,知道她今早起的太早,加上平时照顾三餐的纸鸢被打没办法下床,肯定是没吃早饭就跟着他来宫里了,想到此不等细想便起身将自己的粥端到阿柒桌前放下,小声道,“慢点喝。” 阿柒嘴角来不及擦还沾着米粒,仰头看着慕容冢放下碗又回到太后跟前坐下,神情依旧冷漠。 太后不满的瞪了眼阿柒,又吩咐丫鬟给慕容冢端来一碗粥,温和的看着慕容冢道,“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愿意母亲自然乐意帮忙,可是皇上痴迷沐殷,恐怕不会答应此事。” 慕容冢道,“答不答应是皇上的事,只是您是太后本该提醒皇上,以免让前朝后宫的人拿此事说三道四。如今皇上只有淑贵妃诞下的一个小皇子,确实单薄,这对皇上对大燕国都是无益。梅相借此想提议立储君,儿臣认为这会激发沐殷和淑贵妃的矛盾,不利于后宫稳定...所以,选秀势在必行。” 太后似乎并不在意谁安稳不安稳,谁和谁有矛盾的事,她只关心面前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安好,爱子情切的太后伸手抚摸着儿子的脸,看儿子喝着喜欢的粥,这比任何事都让她开心,满足。 慕容冢喝完粥,太后亲自给儿子擦嘴,问道,“还喝吗?母亲让人再给你盛一碗?” 慕容冢摇摇头道,“不用了,儿臣饱了。刚才的事还望母亲不要忘记,最起码让皇上知道选秀的事情。” 太后点点头道,“好,母亲记住了,会向皇上提的。冢儿,你今日进宫这么早还有其他事吗?” 慕容冢回头看了眼远处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无聊到瞌睡的阿柒,对太后道,“沐殷想见阿柒,儿臣今早特意带她来见沐殷。” 太后意外道,“沐殷为什么要见她?他们认识吗?” 慕容冢摇摇头道,“不认识,可能是好奇吧。” 太后叹口气道,“前段时间听说你要和她解除兄妹关系,母亲还以为你想通了,可是为何又没消息了?” 慕容冢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既然她不愿意走,那就留在王府,王府也不缺她一双筷子。” 太后提气嗔怪道,“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吗?你别以为我整天在宫里什么都不知道,就拿三言两语糊弄我。她被人抓到紫青坊是怎么回事?紫青坊是什么地方我清楚的很。皇上打算把她许给楚风,多么好的一桩婚事,如果问题不出在她身上,那就是公主不愿意。这天下也就你,把她当个宝,护着宠着,她年龄越来越大,你把她留在王府光是流言蜚语就能把人淹没,你以后还是要娶妻的,怎么向新的王妃介绍府里这位姑奶奶?你能留她到几时?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慕容冢有些头大的看着母后叨叨不停的嘴,站起身道,“母后,孩儿还有其他事要办,就不打扰母后清静了,先退下了。” 说完不等太后开口便拉起神游在外的阿柒一溜烟的跑出宫外,心有戚戚然的看着身后牌匾上‘凤藻宫’三个字。 阿柒腿脚不便,被慕容冢拉着跑出来,上气不接下气,腿已经隐隐抽痛,跟在慕容冢身后小心道,“王爷,方才太后是在责怪你什么吗?” 慕容冢头也没回道,“没有。” 阿柒道,“是因为我吗?” 慕容冢停下来道,“与你无关。” 阿柒低着头没有看见停下来的慕容冢,生生撞在他的后背上,捂着鼻梁却不敢喊疼。 慕容冢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到阿柒隐忍的泪水,只是自顾自的道,“以后,你只要听话不闯祸,母后也不会为难你的。她现在对你没有好脸色就是因为你之前太恶劣了,母后年龄大了,有些想法不容易改变,所以你要努力改变让她喜欢你,知道吗?” 阿柒亦步亦趋跟在慕容冢身后,擦掉眼角的泪,实在不想说话,但还是声音洪亮的道,“知道了,王爷,我会努力的。” 慕容冢回头看了眼阿柒,见她仰着脸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眼睛明亮清澈。 梨园,曼珠和纸鸢躺在床上,两个人都伤在屁股处,还好曼陀成功的威胁了那个打板子的侍卫,她俩的伤算是很轻了。 曼珠下床给她和纸鸢倒了杯水,纸鸢刚接到手里,门外一个丫鬟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喊道,“纸鸢姐姐,你快出去看看,有人跑过来说你母亲的坟墓被人挖了,尸首都被挖出来烧了。” “啪” 纸鸢手里的杯子碎了一地,曼珠也愣住了,硬拖着身子走到丫鬟跟前道,“谁告诉你的?” 丫鬟道,“门口有个姑娘跑过来告诉侍卫的,侍卫让我进来说一声。” 纸鸢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往出走,曼珠一把拦住,“你干什么?” 曼珠红着眼睛吼道,“你说我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他们欺人太甚了。” 曼珠道,“你别急,我陪你去。” 纸鸢缓和了下情绪道,“没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在府里等着阿柒,不能咱们俩都走了,阿柒万一有什么事连个人都没有。” 曼珠犹豫不定,纸鸢道,“没事,我先去看看,不管怎么说我不能让我母亲的尸首扔在野外,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曼珠点点头,看着纸鸢出了梨园大门,心里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第一百六十二章 故技重施 纸鸢被丫鬟扶着出来,门外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纸鸢独自走上前还没开口,那人转过身来,纸鸢惊呼一声,“是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梅三小姐的丫鬟,芳华姑娘。 芳华见纸鸢的样子,又急又心疼的搀着纸鸢边走边说,“纸鸢,你受伤了?” 纸鸢没接话,脑子里一片空白,事情的发展似乎完全超出她的预料。 “芳华姐姐,你先告诉我,我娘的坟墓是怎么回事?” 芳华还没说话,眼睛先红了,“是这样的,三小姐前些天去宫里看望贵妃娘娘,听佩儿说了你母亲的事,又听说贾老爷拿你母亲坟地的事为难你,回来后就嘱咐我有时间去你母亲坟上上柱香。我今天刚好出来办事,就想着过来看看,结果没想到...我看见贾老爷带着他手下的人正在挖坟,不仅把棺材抬出来,还把你母亲的尸体拿火烧了...我不敢说话,就跑王府来找你。” 纸鸢静静流着泪,心如刀割的跟着芳华来到现场,空旷的田地里已无一人,只有烧了一半的棺材,还有烧的面目全非尸骨四处散落的残骸。 纸鸢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将母亲的骨头捡到一起,芳华从身上挎着的篮子里取出蜡烛,香还有纸钱,在纸鸢堆放到一起的骨头边立了个烛台,点上蜡烛,抽泣道,“伯母,对不起,让您入土了都得不到安息,您别怪纸鸢,她也是有心无力,让您遭受这样大的屈辱...” 芳华正说着,看到前面的骨头时目瞪口呆,一把抓住纸鸢的衣袖,哑然指着那堆骨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纸鸢随着芳华的手指看去,不觉大吃一惊,心里发冷。颤抖着手将骨头拿过来仔细验看,芳华站在一边喊道,“中毒,这是中毒的迹象,骨头发黑,这是长期服用毒药才会有的...这是怎么回事?” 纸鸢慢慢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滑落,将骨头放在胸口,良久冲天怒喊,“阿柒,你还我母亲命来,啊...” 芳华看着纸鸢悲怆咆哮的样子,故作无知道,“这是何意?你母亲不是病死的吗?” 纸鸢紧紧攥着骨头,眼神阴冷狠辣,没有回答芳华的问题,而是将所有未烧尽的骨头堆放在一起,从远处又找来些干柴点燃,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纸鸢半眯着眼睛,火光照映着她逐渐冷漠的眼眸,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等到大火烧完,一切都化为灰烬,纸鸢潇洒的转身离开,头都没回。 芳华看着纸鸢佝偻着腰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笑,自语道,“纸鸢,欢迎回来。” 慕容冢带着阿柒来到富春宫,小奴才第一次见到阿柒,目光中更多是好奇,一路带着阿柒来到大殿,对坐在软塌上的沐殷道,“小殿下,王爷和阿柒姑娘来了。” 沐殷起身,和煦的微笑还没说话就在嘴边荡漾开来,不是看向阿柒而是看向她旁边的慕容冢。 “王爷今天来的有些早啊。” 慕容冢冷冷道,“本王带阿柒来见你,等会还有事找皇上商议。” 沐殷轻盈的身姿连走路都像是在翩翩起舞,脚尖轻点地,走到慕容冢跟前,手搭在慕容冢的肩上很是亲昵,而慕容冢也没有一丝反感,似乎已经很习惯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沐殷转头看向阿柒,眼神带着不屑道,“好久不见,阿柒姑娘。” 阿柒眼角带痛,努力忽略掉他俩之间不同寻常的举止,对沐殷点点头,气定神闲,腰板挺得笔直。 慕容冢不悦道,“行礼,问安。” 阿柒这次没有听话,骨气十足的站着,目视前方。 沐殷嗤笑道,“王爷莫要动怒,阿柒姑娘真是一如既往的脾气倔强。” 慕容冢脸色铁青,双手按住阿柒的肩,怒斥道,“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不自量力付出代价。” 沐殷拉回慕容冢的胳膊道,“王爷不是有事找皇上商议吗?快去吧,皇上在暖春阁,让小奴才带你去。” 慕容冢愣了一下,又看了眼阿柒道,“她在这里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来,既然你见都见了,本王就送她出去,让她回王府反省反省。” 沐殷道,“她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我还想和您这位义妹说说话,等王爷和皇上说完事,我会让人送阿柒去找王爷的,王爷放心她在我这里不会出事的。” 阿柒只是静静听着,直到慕容冢无奈离开,眼神才有些哀伤,看向沐殷时目光很是凌厉。 “你喜欢慕容冢?” 沐殷指指旁边的凳子示意她坐下,毫不掩饰的承认,“是啊,既然你都看出来了,我就不绕圈子了。我很早就喜欢他,这次来大燕国也是为他而来,所以,你必须给我让开。” 阿柒喜欢这种开诚布公的说话方式,或者说她喜欢沐殷直爽的性格。 “我要是不呢?” 沐殷冷哼道,“不,你会同意的。因为你会受不了这种来自最爱的人带给你的折磨。我现在劝你,就是想让你不遭受那些痛苦,迷途知返,不要想着改变什么,因为这都是徒劳。” 阿柒道,“徒劳?慕容冢喜欢你吗?你确定你不是徒劳?” 沐殷玩着长发,不以为意道,“没有人能逃过我的喜欢,如果我输给王爷,我也输的心服口服,我相信王爷就是赢,也一定赢得千般不舍,万般无奈。可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好像更胜一筹,掌握更多的主动权,可是你呢?用一个惨字就可以总结完。” 阿柒大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带着浓浓的侵犯和对美好事物的强烈窥探欲望,紧紧盯着沐殷,虽然这人说话太气人,还是她明面上的情敌,可是这无与伦比的美貌确实让她自卑,哪怕沐殷说他是仙女下凡她也相信。 “你没生成个女儿身估计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吧?” 沐殷倒没有生气,反而大度的笑道,“不遗憾,我不是女儿身也照样能把你的心上人抢走,你不觉得惭愧吗?而且我觉得,能让别人喜欢,美貌虽然很重要,可是聪明的头脑更不能缺少,庆幸的是,这俩样我都有,而你有什么呢?会说几句俏皮话,撒撒娇,偶尔犯几个别出心裁的错?幼稚。” 阿柒摇头苦笑,指着自己残疾的腿说,“这怎么能叫别出心裁的错呢?你看我为了留住王爷也是切实付出代价了,一个不学无术的人,一个枉顾宫规礼仪的人,一个自由散漫的人,从什么时候起,也拿起毛笔,念着听不懂的天书,坐在桌前摇头晃脑,跟着嬷嬷重新学习走路,想想都觉得可笑。 一个身有残疾无品貌无才学无教养的三无人员,怎么能和你比呢?越是这种天差地别,越是容易让人产生毒瘾。还好我和你比的不是这些,我和你只需要比慕容冢爱谁就可以了,这是我唯一还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也是我的全部,我想慕容冢应该不舍得让我输,他那么爱我。” 沐殷目眦欲裂,气得咬牙切齿,却无法发火,从桌上拿起一个药瓶走到阿柒跟前道,“你说的那些恐怕要在前面加个曾经吧?你好好看看,现在让你如此痛苦不堪的慕容冢就是因为喝了这个药,他不爱你了,你还拿什么赌?” 阿柒怨恨的目光盯着沐殷手里拿着的瓶子,“迷情草?你以为一个破草就能斩断慕容冢对我的爱吗?痴心妄想,我告诉你,沐殷,你已经输了,坦坦荡荡的比,你根本不配。我是万般不如你,可是慕容冢的眼里只有我,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更是,他这辈子的使命就是爱我,只爱我一个,你连做三做四的资格都没有...” 阿柒正说着,沐殷气急败坏的打开药瓶,将瓶子里的药强行灌进阿柒的嘴里,“我让你自以为是,你不是不信吗?好,我让你不信,我看你的嘴到底有多硬,我看你到底有多爱慕容冢,七情六欲都没有了,你还拿什么爱他。” 阿柒挣扎着,嘴巴呜咽着,抓着沐殷的手渐渐失去力气,顺着沐殷的身体滑倒地上。 从外面进来的小奴才看到这一幕时惊愕失色捂着嘴巴跑过来,看到沐殷手里的药瓶时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这可怎么办?如何向王爷交代?” 沐殷冷漠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阿柒,脚步凌乱的回到软塌上,将手里的药瓶扔在桌上道,“带她下去休息,等王爷过来时在她的百会穴扎一针,叫醒她,看她的情形如何。” 小奴才战战兢兢的叫人抬着阿柒下去,小心翼翼的探了探阿柒的鼻息,暗自祈祷别出什么事。 第一百六十三章 神奇的血液 慕容冢和皇上商议完事情,心绪不宁的扔下要和他一起下棋的慕容绝,急匆匆往富春宫而来,来到大殿上却没见到沐殷和阿柒,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刚要转身,身后赶来的太监上前道,“王爷,小殿下去找皇上了,刚才阿柒姑娘和小殿下说了会话,就说困了,奴才就带阿柒姑娘去休息,现在人已经醒了,王爷可以带她回去了。” 慕容冢心里尽管疑惑重重但还是跟着太监来到偏殿,看到软塌上呆坐着的阿柒,一个箭步冲上前喊道,“阿柒,你没事吧?” 阿柒抬头看着站在跟前的慕容冢,被他身后的光照的有些刺眼,用手挡着眼睛,站起身没说话就往出走,慕容冢跟在后面脸色凝重。 小奴才一直送俩人出了宫也没听见阿柒开口说过一句话,心里直犯迷糊,“这算怎么回事?” 慕容冢虽然心里不悦,但还是忍住没有追问,阿柒在前面走着,突然停住,回头看着慕容冢道,“沐殷说他喜欢你,你知道吗?” 慕容冢点点头,但也没有辩解。 阿柒又问,“你喜欢他吗?” 慕容冢摇摇头,“本王不好男风。” 阿柒朝慕容冢又走近一步道,“沐殷喂我喝了迷情草。” 慕容冢脸色骤变,手指握拳,指节泛白,目光灼灼的看着阿柒,似乎想从她淡然的神情中看出迷情草的药效。 阿柒道,“你不问问我,还爱你吗?” 慕容冢顿住,眼神如一泓深潭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你爱我吗?” 阿柒明眸皓齿对着慕容冢淡淡一笑说,“爱你。” 慕容冢似乎不经意间松了口气,转而又一本正经道,“你是不是骗我?你到底喝没喝迷情草?” 阿柒举手发誓道,“我真的喝了,沐殷给我灌了一瓶,可是奇怪的是,我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想找你。原来我移性,忘情,都没有忘记爱你,迷情草对我不管用。” 慕容冢不解的看着阿柒,伸手给她把脉,脉象平稳,没有任何异常,这是怎么回事呢? 阿柒低头万般失落的小声道,“以前我一直以为我这么爱你,是因为你更爱我,可现在才明白,你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爱我,我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不爱你。” 慕容冢被绕晕,道,“什么意思?” 阿柒道,“就是,你没那么爱我,而我却爱你胜过爱自己。” 慕容冢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不公平,你又何必执着?” 阿柒只是一个劲的笑,俩人并肩走着,温暖的阳光均匀的洒在俩人的肩上,一高一矮,明明不那么协调,可依旧完美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慕容冢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道,“你真的不生公主的气?” 阿柒眉头微蹙,眼里看不出明显的情绪起伏,很平淡的道,“说不气,肯定是骗人的,可是再气又能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让公主负荆请罪吗?或者报复公主让她也体验一把?不可能啊。” 慕容冢道,“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只是目前最重要的主犯也就是公主身边的丫鬟,翠柳,现在还没找到,所以事情还不能算完。而且以我对公主的了解,这件事她顶多是想制造流言蜚语,不让皇上把你指给楚风,至于下药让人带你去紫青坊,我想这不是她的本意。” 阿柒粲然一笑道,“能让王爷愿意出面辩解的人,能生出楚风那么优秀的儿子的人,我相信她不会差到哪里去。” 慕容冢脱口而出,“既然楚风那么优秀,你为何不试着和他交往看看?” 阿柒没有说话,似乎是懒得再说,面前这个人不懂她,她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面前这个人若懂她,又怎么舍得一次又一次的伤她的心... 慕容冢自知语失,也不再说话。今天的阿柒似乎有点不一样,她一直收敛着,忍耐着,似乎是对他的一种包容...可是对于阿柒喝了迷情草却安然无事,这令他意外和困惑,到底是他放大了迷情草的药效,还是他已经没有了当初对阿柒那种舍弃一切的决心,那个爱阿柒的慕容冢如今躲在他的身躯里,让以家国天下为己任的慕容冢占上风,也许不是药的问题,是人心的问题,那架天平已经不再倒向阿柒,只是假借了迷情草的名。 阿柒的心里也在疑惑,她为什么喝了迷情草没有任何反应,和慕容冢相比她太不正常了。难道这个药扛不住现代人的免疫力,药效减退或者失效? 这有点扯,中国人吃中药几千年流传下来的,怎么可能到她这里就发生基因突变呢?她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慕容冢和她有什么不同吗?阿柒在脑海里将她和慕容冢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对比了一遍,没有什么不同,除了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外,还有什么呢? 阿柒突然想到自己独一无二的退烧秘方,她身上流动的血,和这有关系吗?可是除了这个真的没有别的了,难道她的血有神奇的消毒功效?想到这,有些事情不免就被串联起来,慕容冢突然回光返照变成以前的慕容冢,不是因为喝了酒,而是因为她曾经喂过他血,可能因为喝的血太少,所以导致他变来变去。 阿柒发现这个秘密差点兴奋的跳起来,慕容冢看傻子一样看着阿柒,皱眉道,“你确定沐殷给你喝的是迷情草而不是失魂药?好端端的走路跳什么?没规矩。” 阿柒笑着摇头,看向慕容冢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惊喜和光彩,两个人心平气和的走了一路聊了一路,一个惯于冷漠一个坚持柔和。 刚进了王府大门,曼陀就迎上来看了眼阿柒脸色严肃,对慕容冢道,“听说纸鸢母亲的坟墓被挖,尸骨被烧。” “什么?” 阿柒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谁干的?” 曼陀道,“听说是贾延旺干的。” 慕容冢气定神闲道,“既然是听说的,就先去调查清楚再汇报。” 曼陀道,“是,属下马上去查。” 阿柒急忙往梨园而去,只见廊下纸鸢一个人静坐在台阶上,不说话也不哭,曼珠站在一旁眼睛红红的,看到阿柒回来,行动不便的走到阿柒跟前小声说,“你回来了,宫里没事吧?” 阿柒也顾不上细说沐殷的事,点点头,看了纸鸢一眼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贾延旺干的?” 曼珠也不敢确定说,“不知道是不是贾延旺干的,我也没见到来府里报信的人,但她母亲尸骨被烧是真的。曼陀带人去看了,说是连骨头都找不到,只有一地灰烬。那些人可真够狠的,人都入土了还不放过,是有多大的仇啊?” 阿柒倒吸一口凉气,走到纸鸢跟前坐下,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纸鸢说,“回去躺着吧,你屁股上还有伤,怎么敢直接坐在这硬石头上?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如果真的是贾延旺做的,肯定要让他付出代价的,你放心,这仇我替你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孽缘 纸鸢眼珠转动,红的发亮,眼里却连一滴泪都没有,冷冷的目光扫了阿柒一眼,分明是看待仇人的厌恶和痛恨,不过也是转瞬即逝,用一副楚楚可人的样子对阿柒道,“这是我和贾延旺之间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放心那些欠我的人,我会让他们一个个都还给我,并且是加倍的。” 阿柒迟疑了一下,不过也理解纸鸢遭受这种打击心里产生的愤怒,安慰道,“是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首先你要让自己强大,然后还要让自己好好活着,咱不能被那些坏蛋给熬死。所以,你现在应该起来去床上躺着,先把身上的伤养好,好吗?” 纸鸢点点头,起身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等阿柒出去,从枕头下掏出母亲所剩的唯一的一根骨头,看着上面渗透到骨子里的黑色,似乎已经看到母亲每天按时饮毒的药碗,以及母亲最后毒发身亡却被人说成是病死的惨状,就恨不得起身将所有人杀个片甲不留。 阿柒刚升腾起来的喜悦生生被纸鸢的惨剧所浇灭,不顾曼珠的阻拦,阿柒来到慕容冢的书房敲开门进来,看到谷风正在和慕容冢说话。 看到站在门口进退为难的阿柒,慕容冢道,“有话进来说,站在门口准备千里传音吗?” 阿柒走到慕容冢跟前,小声道,“纸鸢的事王爷管不管?” 慕容冢直接道,“不管。” 阿柒着急道,“为什么?贾延旺欺人太甚,连死人的尸体都不放过,这种人难道不该遭天谴吗?” 慕容冢道,“那你该去找老天爷,找我干什么?” 阿柒被噎个半死,愣了半天才说。“让你替天行道,活劈了那个畜生。” 慕容冢冷冷撇了眼阿柒说,“你是把本王当成你行侠仗义的打手了是吗?今天去打这个,明天去打那个,一个小小的婢女,用得着本王去替天行道吗?还有,我警告你,不许再为这件事去找阿祖和楚风,他俩也不是你呼来喝去的人。本王已经足够给你面子了,否则纸鸢早就不该在王府待着了,随便给她配个人打发出去,省的一天都是她的事。” 阿柒只觉得心里发凉头皮发麻,面前这个人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吗?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连身边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都不管,你还敢说你要拯救天下,守护百姓?不要说这种大恶,哪怕你看见的是个小蟊贼你都该出手抓住将他绳之以法,怎么能对欺压百姓之人,这种恶霸,睁只眼闭只眼呢?” 慕容冢一脸嘲讽的看着阿柒道,“你知道的挺多,不过也是一叶障目而已。本王站得比你高,看的自然比你远,有些事你不懂就不要瞎起哄,否则到头来才发现你才是最傻的一个。” 谷风见此笑着劝解阿柒道,“阿柒,你不要着急,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总要等曼陀去了解清楚。如果真的是贾延旺做的,这件事就不急于一时,迟早要找他算总账的,可万一不是他做的,那谁会做这件事?这样做有什么目的?你想过吗?” 阿柒神情呆滞的看着谷风一时无言以对,她确实没有想那么多。 谷风仔细打量了番阿柒,犹豫道,“沐殷给你喝了迷情草,你什么事都没有吗?” “啊?哦,没事啊,什么事都没有。” “你确定是迷情草吗?” “是啊,沐殷灌的时候说了,喝完后我就失去意识,等醒来的时候除了脑子有些空白不过也是一晃而过,然后就没其他感觉了。” 不像某些人那么弱,一点点迷情草下去就变得六亲不认,五谷不分。 “那就奇了,你怎么会没事呢?别人得瘟疫你没事,别人喝毒药你也没事,你百毒不侵啊。” “人家发烧我还能退烧呢?何止百毒不侵简直就是个百宝箱。” 阿柒一脸得意洋洋,谷风脸色怪异的和慕容冢对视一眼,转而笑着说,“你这个大宝贝我们可要照顾好,万一哪天又需要你大显身手救苦救难也不一定。” 阿柒就这样被谷风哄得团团转,然后被推出了门,脸上还挂着绝世大宝贝的微笑。 谷风关上门走到慕容冢跟前道,“阿柒刚才的意思似乎印证了王爷的猜想。如果沐殷没有说谎,阿柒没有说谎,那么能让迷情草没有任何作用的只能是阿柒身上独特的血。不过这也太神奇了,她身上的血到底有什么不一样,难道真的能治百毒吗?” 慕容冢没说话,走到窗前透过窗户看到外面傻乎乎的阿柒手舞足蹈激动之余还打了一套王八拳,差点摔倒还故作镇定的和面前路过的侍女笑着打招呼。刚才还明明一副为别人的悲惨遭遇兴师问罪的样子,现在被别人的几句话就哄得找不着北,忘了正事。 慕容冢不自觉的摇头笑了笑,转身又一脸严肃的看着谷风道,“这件事先放着吧。公主府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谷风道,“公主府目前还没有找到翠柳,我按照之前的地址找过去早已经人去楼空,所以现在要看公主那边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这件事如果不是公主做的,背后借刀杀人的人一定不简单。” 慕容冢道,“所以务必要找到翠柳,而且不能拖得时间太久。还有,梅夫人清修的道观你不能表明王府的身份进去,这件事不能让梅丰泉有任何察觉。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从阿祖身上下手,让他带你去,或者让他问问他母亲是否有见过图纸。” 谷风道,“王爷说这是梅丰泉特意为梅夫人建的道观,而且安排的是自己的府兵亲信守卫,他是要保护梅夫人还是防梅夫人呢?” 慕容冢道,“如果说梅丰泉有一个优点,恐怕就是他对梅夫人的一番真情了。 这位梅夫人素来不善言辞,不与人多交,行事有些独来独往,因此落了个外号叫冰雪美人。尽管这样,梅丰泉还是对梅夫人一往情深,梅夫人进府几年也没有为梅府生下一儿半女。 等不急的梅老太太私自将梅二夫人领进府里,给梅丰泉纳了一房妾。梅二夫人进府没到一年时间,就生下了大女儿也就是现在的淑贵妃,又过了一年生下二女儿若君,梅二夫人进府第三年梅夫人才生下龙凤胎,若招和阿祖。 因为梅夫人性格的原因,这两位夫人从未发生过口角,连四个孩子都相处的很好,梅二夫人本性太贪,为人太精,奇怪的是对梅夫人一直很恭敬,两人一直很和睦。所以说,梅夫人虽然不与人打交道,可却自有一番为人处世的道理,她能和萧夫人成为朋友倒也不奇怪了。” 谷风听完心悦诚服的点头,不禁有些感怀道,“真没想到,梅丰泉这样的奸诈小人会喜欢梅夫人那样不理世俗,清高自持的人。既是如此,想来梅丰泉派兵把守也是为了保护梅夫人的安全,毕竟像他那样的人,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转而又说,“万一梅夫人也没有关于图纸的消息,那再找图纸真的就是大海捞针,这件事可能会遥遥无期的拖延下去。” 慕容冢道,“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上官弘?” 慕容冢道,“上官大人五年前离开京城,一直杳无音信,如果梅夫人这边没有结果就只能去找他。” 谷风更加头痛道,“一个在道观清修的梅夫人都花这么长时间,再去找一个云游四海的人不是更不易吗?” 慕容冢淡淡道,“你先找梅夫人,上官弘就由本王来找。” 谷风深知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便也不再多言。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何须自扰 公主府,楚风这几天在府里将所有下人全部审问了一遍,关于翠柳的事情大家知道的都差不多,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句话,可见这个翠柳确实是个聪明人,平时嘴里都没几句实话,在府里这么多年连个说知心话的朋友都没有,何等的隐忍。 楚风无奈只能让人都下去,正在他想下一步怎么办时,一个奴仆悄悄走回来,跪在楚风跟前道,“公子,小的知道翠柳姑娘可能藏身的地方。” 楚风大喜,“快说。” 奴仆道,“在晏城她还有一个瞎眼的双胞胎妹妹,小的曾经听她提起过这个妹妹,说是自打娘胎里出来眼睛就瞎了,她在京城找过很多名医,想给她妹妹治病,花了不少钱。” 楚风道,“晏城?你可知道具体地址?” 奴仆摇摇头,“小的只是听翠柳姑娘提起过,具体她妹妹住哪里小的不知道。” 楚风还是很高兴,毕竟知道大概方位也不用四处撒网漫无目的的找,赶忙回到书房打开图纸分析路线。 梅耀祖进来看到伏在桌案上的楚风时还以为他在看作战图,又要去哪里打仗,心下一惊几步走过来问道,“你要去哪里打仗?” 楚风头都没抬道,“晏城。” 梅耀祖愣了一下道,“晏城?和谁打啊?没听说晏城有敌入侵啊?” 楚风低头嗤笑继续逗他道,“和一个姑娘打,而且还是一场无准备之战,不一定能赢。” 梅耀祖一把拉起楚风目光冷冽,质问道,“你又喜欢上哪个姑娘了?还要去晏城找她?” 楚风乐不可支的看着一脸严肃认真的梅耀祖,乐了半响见梅耀祖还是一副认死理的模样便不再笑了,指着晏城的图纸说,“我去找翠柳,不是心上人,别激动。” 梅耀祖白了眼永远没有正经时候的楚风,可又拿这个人没有一点办法,目光温和又霸道的注视着楚风的侧脸道,“确定翠柳在哪里了吗?” 楚风泄气一掌拍在桌子上,转身靠在梅耀祖的肩上撒娇道,“我找到那个死丫头一定要她好看,浪费小爷我多少时间,王爷还等着我要结果呢?可我连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我本来打算尽快处理完这件事就帮谷风去找图纸的下落,这下好了,指不定谁帮谁?这行走江湖找人的事谷风最有办法了,可是找他帮忙万一王爷知道了,又说我做事不用心,哎...麻烦。” 梅耀祖尽力抬高自己的肩好让楚风靠得更舒服些,只是目光所及看到无所顾忌依偎在他身上的人,他整颗心都要化成一滩水了。多想伸手回抱住他,紧紧将他圈在怀里,再也不松开。 梅耀祖用手抚平楚风紧皱的眉头,又整理好他额头冒出来的几根青丝,一根一根整理好,笑着说,“烦什么?既然不想麻烦谷风,那我陪你去找人,你不是已经知道翠柳在晏城了吗?我们就去晏城找。” 楚风坐直身体看着梅耀祖道,“你知道晏城有多大吗?” 梅耀祖眉眼弯弯笑着摇摇头。 楚风无奈的在梅耀祖额头敲了一下,“不知道就敢去找人?无准备的仗也不是这么打的啊,真是笨蛋。” 梅耀祖有些难以控制内心的欲望,下意识的拉住楚风敲他脑门的手说,“不是还有你吗?” 楚风似乎并没有在意梅耀祖的小动作,习惯性的回握住他的手,将地图指给他看说,“我要是带领十几万大军肯定能把晏城的蚂蚁窝都端掉,可这次是单枪匹马的去找人,我可不敢保证猴年马月能找到。” 梅耀祖看了眼地图,很明显他一个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人,更别说看懂军用地图了。 楚风起身从书架上取下剑,爱怜的摩挲着自己的宝剑道,“找个人还要我这堂堂侯爷出马,真是大材小用。一个眼瞎的妹妹,一个心思缜密的姐姐,从一个娘肚子里怎么生出这么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来?” 梅耀祖道,“眼瞎的妹妹?谁的妹妹眼瞎了?” 楚风道,“听下人说,翠柳还有一个眼瞎的双胞胎妹妹住在晏城,所以我才想去晏城找她。” 梅耀祖道,“既然这样,我们可以去晏城的各大药铺先打听,这眼瞎的妹妹还是比较特殊的吧?保不齐还要看病抓药什么的?在附近村子打听打听有没有这样的人,然后我们挨个去找,这样应该简单多了吧?” 楚风眸光一亮,放下剑走到梅耀祖跟前道,“还是你脑子转得快,我怎么没想到呢?” 梅耀祖道,“我想到和你想到不是一样吗?这件事我们就不用麻烦谷风了,我陪你去怎么样?” 楚风犹豫道,“这路程可不短,你确定要去?” 梅耀祖脸色立马变了,生气道,“我都跟你去北境南国了,这点路算什么?我可提醒你,你要不带我去,我就和上次一样偷偷去。” 楚风投降道,“带你去,带你去,你去北境南国我倒没怎么害怕,你去庙里给我求平安符我才害怕...” 梅耀祖呆呆的看着楚风,脸颊滚烫,小声道,“那道符...你拿了?” 楚风不以为意的拍拍腰间的香囊说,“当然拿了,那可是你用命给我求来的,我一直放在我的香囊里,可惜那座庙被王爷给封了,否则我一定是要去还愿的。” 梅耀祖盯着楚风挂在腰间的香囊,眼角有些湿润道,“你知道我许什么愿了吗?你就去还?” 楚风理所应当道,“不是保佑我平安归来的愿吗?” 梅耀祖走到楚风跟前抚摸着香囊笑了笑道,“这个愿到现在看来也只是一半一半而已,等他真的全部实现了,我自会去庙前诚心还愿的。” 楚风疑惑的看着梅耀祖道,“你还许其他愿了?是什么?怎么才一半啊?” 梅耀祖没有说,转而一笑道,“我不过是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我的愿望自然不是什么家国天下这样的宏愿,只是...” 楚风打断梅耀祖的话,不悦道,“我不喜欢你这样贬低自己,过于谦卑。所谓太虚之外如何,浮波之中又如何,是运也是个人选择。你满腔热血却时运不济,生性淡泊,不追名逐利;思维创新,不媚世随俗。已经难能可贵,何须自扰之。” 第一百六十六章 选秀 梅耀祖感念楚风的了解和宽慰,自嘲道,“恐怕在我父亲眼里,我就是个无所事事的浪荡子。” 楚风道,“你父亲的看法不听也罢,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你不用为了讨好谁而刻意改变自己。总有人喜欢你本来的面目,记住,这部分人不多,但却刚刚好,所以其他人就显得很多余,那就让这些人有多远滚多远,知道吗?” 梅耀祖有些动容,走到楚风跟前说,“我能抱抱你吗?” 楚风愣住,转而迅速伸开双臂将梅耀祖拉进怀里紧紧抱住,还不忘打趣他,“你现在怎么和阿柒一样了,动不动就要抱抱?抱抱很开心吗?” 梅耀祖下巴搁在楚风的肩上,点点头说,“也不是谁的抱抱都可以,只有你的才行。” 凤藻宫,沐殷带着小奴才轻装而来,太后瞅了眼沐殷高座不语,沐殷行礼坐下,语气平淡道,“太后叫沐殷前来所谓何事?” 太后坐直身子,看着沐殷道,“沐殷,你好大的胆子,口口声声说所做之事皆为勤王,转过身却在背后给他下药,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沐殷意料之中,自是有备而来,眼里目光盈盈,抿嘴一笑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太后的眼睛。太后明鉴,沐殷给勤王下药这件事确实是为勤王好。太后肯定也知道沐殷下的是什么药,迷情草,不过是移性,忘情而已,根本伤不了勤王的身体。 还请太后细想,如果王爷因此不再爱阿柒,不会为她伤神,伤身,而是一心放在大燕国,天下社稷上,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王爷的心在社稷上,沐殷就有能力助他完成大业,可是如果王爷一直纠缠在儿女情长上,或者说为了一个女人要舍弃王爷的身份,隐居一隅,这难道是太后想看到的? 太后别忘了,当初您的挽留并没有留住王爷的心,一个小小的阿柒就能让王爷舍弃他的母亲,舍弃他的孩子,孤注一掷的离开,这是多可怕的事情。可是您看现在的王爷,比以往更加专注庙堂之事,做事不再直来直去,为达目标能屈能伸,这才是大丈夫的胸怀,太后应该高兴啊。” 太后满肚子的愤怒静等沐殷过来领斥责,可没想到她只说了一句,就被沐殷滔滔不绝的说辞给说的哑口无言,顿时脸面上有些过不去,转而道,“你不要说的太高兴,听说梅丞相正在联络大臣们打算向皇上提议立储君之事,目前后宫之中也只有淑贵妃诞有皇子,一旦皇子立为储君,这贵妃身份恐怕直逼皇后让位,后宫之中向来母贫子贵,不久她荣耀加身,地位更加稳固,你之前还在皇上面前替她求情,以后可没人替你求情。” 沐殷嘲讽一笑道,“谢太后体谅,不要说这八字还没一撇,就是这个八字写全了,沐殷也没什么可怕的。梅相看来真是年纪大了,想问题办事情越发的没有算计,那么多棋,他却走了最臭的一步,真是不中用。” 太后没想到沐殷如此镇定,这份镇定有些让人害怕,想了想便说,“前两天,阿冢来宫里看我,让我向皇上提议举办一场选秀,选几个女子充实后宫,尽快给皇上开枝散叶,不知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沐殷道,“和上一个相比,这个方法倒不那么愚蠢,不过让王爷夹在大臣和我中间,也是为难。既然王爷受人之托,请太后您做个中间人,那您就去找皇上说说,我看他还能选出多绝世的美人出来。” 沐殷从太后宫里一出来,就问小奴才,“阿柒怎么样了?今天看太后似乎也没有提起阿柒什么事?难道我的迷情草没有效果?” 小奴才也百思不得其解,“是啊,那天我是看着阿柒醒来的,除了一些迷瞪外,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她一句话没说就跟着王爷出宫了。后来我派人去打听,王府什么事都没发生,阿柒也没事人一样。” 沐殷有一些不安道,“这是怎么回事呢?她喝了整整一瓶的迷情草,就是再失忆一次也够了,而且这药无解,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王爷不是喝了效果很显著吗?” 小奴才一脸困惑,托腮沉思道,“这个人确实有些奇怪,听说当年发瘟疫,就是用她的血做药引子熬成药喝了瘟疫就好了。后来还有人说她的血是退烧良药,有人花了十万两银子买她一碗血,您说这事怪不怪?” 沐殷面有忧色对小奴才道,“你把这些事告诉国师,问他,迷情草有没有对哪一类人无效?我就不信她还成药神了不成。” “是,小殿下。” 尚阳宫大殿上,慕容绝看着下面站的大臣,连翻了好几个奏折都是提议选秀的,不禁有些不悦道,“天下大事不奏,安邦治国的计策没有,却一个个想着选秀女的事。太后也仅仅是提议,怎么到你们这里就变成了国事,每天上朝除了这件事就没有别的了吗?” 下站的裴大人道,“回皇上,自从您登基近五年之久,宫中还未举行过一次选秀,而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娘娘和淑贵妃诞有一位小公主和小皇子外再无皇子,而宫中适合生养的妃嫔更是越来越少。 皇上子嗣太过单薄对江山社稷而言实在无益。况且皇上正直青年,身体康健,应该多选一些宽仁,孝慈,温恭,淑慎的女子进宫为皇上绵延子嗣,这是国事还望皇上恩准。” 慕容绝狠狠瞪了眼裴大人,明知那些闭目养神看似安静的大臣们心里都等着他为此事发火从而借机跳出来拿沐殷说事,所以就算他再生气也不能因为此事而和哪位大臣发火,只能沉默以对。 “这件事朕知道了,也会考虑的,各位大人若无事,就退朝吧。” 慕容绝还没来得及起身,只见下面的大臣突然齐齐跪下,大喊道,“请皇上三思,选秀之举迫在眉睫,皇嗣事关江山社稷,事关大燕国安稳,事关天下百姓,请皇上恩准。” 慕容绝怔住,看着下跪的大臣,有种被胁迫的局促感,可是心里的执拗让他越发不悦,直接甩袖离开。 梅丰泉抬头看着离开的慕容绝,似乎是为自己阶段性的胜利而暗自高兴,继续率领一众大臣久跪在大殿上,不管谁来劝都不为所动。 慕容绝怒气冲冲的来到富春宫,将刚才大殿上发生的事告诉沐殷,沐殷听完后继续看手里的兵书。 “你不生气吗?那些老东西逼着朕娶老婆,还要娶好几个,你不难受吗?” 看着慕容绝气鼓鼓一脸委屈的样子,沐殷反而笑出声来,“皇上怎么这样孩子气,众位大臣所请之事合情合理,我为什么要生气?皇上为什么要生气?” 慕容绝坐下一把拉住沐殷的手说,“万一我喜欢上别的女人,你也不生气?” 沐殷道,“好啊,我倒想看看什么样的女子能比得过我?皇上选择退而求其次,我为什么要生气呢?只能说明您配不上我,而非沐殷的错。” 慕容绝一愣,继而在沐殷脸上落下一吻道,“这天下也就你敢说这样的话,而且我还很喜欢听。这天下也只有我配得上你,你若喜欢上其他人,也是退而求其次,所以我不会答应也不会给别人机会的。只是整天被一群老头跟在后面念叨实在烦人。” 沐殷道,“那就答应他们,不过是举办一场选秀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皇上答应了,前朝后宫就都安静了,不然这脏水迟早泼到我头上,这天下人都以为是我不愿意你娶老婆一样。” 慕容绝笑道,“我来告诉你这件事,其实就是想看你吃醋的,可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我想告诉这天下人,我只有你一个老婆,其他人我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沐殷伸手握住慕容绝的手道,“我不想让这天下人知道,也不介意天下人怎么看我,只要你信阿殷,你站在阿殷这一边,其他人,其他事真的不重要。” 慕容绝抱住沐殷道,“只要有你这句话,我便心满意足。其实就算我答应选秀,那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我只是不想白白耽误那么多好姑娘,正值妙龄,却被圈进这高墙厚院之中,何其残忍。” 沐殷抬头看着慕容绝并不是开玩笑的神情,心里很是意外,阴险多疑是他,多愁善感是他,杀人如麻是他,悲悯众生是他,可是哪个才是真的他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当娘我当爹 谷风和曼陀来到梨园,阿柒迎上来道,“怎么样?到底是不是贾延旺干的?” 曼陀往里屋看了一眼说,“不是他干的。但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这件事确实有些怪异,谁无缘无故的去挖别人的坟墓,烧尸干什么?如果是有深仇大恨,纸鸢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呢?可目前除了贾延旺还有谁会和她有这么大的仇?” 阿柒一脸郁闷坐在台阶上说,“是啊,还有谁呢?不是贾延旺还能有谁?可是除了他会对那个坟墓感兴趣外,谁...哎,不会真的是有人开玩笑吧?本来冤有头债有主,还能找人报仇,可莫名其妙的遭受这样的祸事,连是谁干的都不知道,气都气死了。” “什么气死了?” 楚风一身轻松的进来,束发高冠,看到阿柒愁眉苦脸的样子意外道,“怎么了?听说王爷带你去宫里见沐殷了?” 阿柒打趣道,“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不见你也不见阿祖?” 楚风道,“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找府里的翠柳了,真没想到找个人这么费劲。” 谷风道,“有线索了吗?” 楚风点点头道,“目前知道她人在晏城,我打算去晏城找找看。” 谷风皱眉道,“晏城?没有具体位置?你怎么找?带多少人去?” 楚风道,“我还有阿祖,这件事不便让太多人知道,以免走漏风声,所以打算明天出发,今天来和你们说一声。” 谷风道,“要我帮忙吗?晏城那么大,你俩打算什么时候去?” 楚风胸有成竹道,“明天出发,不用你帮忙,任何事都讲究技巧,蛮干肯定浪费时间。” 谷风被噎了一下,拍拍楚风的肩说,“祝你们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楚风道,“不过刚才你们在说什么?阿柒丧眉搭眼的干嘛?” 阿柒白了眼楚风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你当初要是把贾阎王直接杀了也不会这么麻烦。” 楚风不解道,“怎么了?” 曼陀道,“纸鸢母亲的坟墓被人挖了,尸体也被烧了,不过据我调查这事不是贾阎王干的。” 楚风气急道,“这个畜生,就算不是他干的,那和他也有关系,当初真是手软了,我现在就去剁了他的狗头。” 谷风一把拦住楚风说,“你呀,听风就是雨,不是说了不是他做的吗?你现在没头没脑的跑去杀人算怎么回事?好歹人家和梅相还是亲戚关系,再说了,这件事王爷已经明确说了,王府不得插手处理,当然还有对你上次帮忙的警告,你就不要胡闹了。” 楚风看着曼陀道,“是你告诉王爷的?你也太不厚道了,我可是替你去办的,你怎么转身就出卖我?” 曼陀耸耸肩道,“所以这个警告是由谷风转达,而不是王爷亲自给你下达。” 楚风由衷的表示佩服,转而对阿柒解释道,“阿柒,你看见了,这事不是我不管,是他们不让。” 阿柒道,“行了,我也不是怪你,就是生气有人这么丧心病狂,这件事既然不是贾阎王做的,我们确实没理由找他。 这事你就别操心了,你明天就要出远门,一定要注意安全,该带的东西带全,保护好阿祖。你虽然拳脚功夫不差,可是也不能遇事争强好胜,低调点,找到人就赶紧回来。” 楚风笑着说,“行了,别嘱咐了,年纪轻轻却一副老母亲的心态。” 阿柒毫不示弱道,“哼,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就算是老母亲可也没有你这么不省心的儿子啊。” “哈哈哈...” 众人大笑,曼珠扶着腰出来,一笑就扯动腰上的伤,站在阿柒身后一把拍过去说,“没大没小,这玩笑能乱开吗?” 楚风指着阿柒半天说不出话,憋红了脸说了句,“你羞不羞,没我年龄大,还想给我做娘,长得丑还想得美。” 阿柒叉腰不服道,“你说谁丑?” 楚风立马想起之前的典故来,故意道,“我忘了,你不仅丑还矮,哈哈哈...” 阿柒追着楚风满院子跑,楚风边回头边笑结果没注意一头撞在刚进门的慕容冢身上,眼看慕容冢就要发火,楚风急中生智一把抱住慕容冢可怜兮兮道,“王爷,阿柒不仅要打我,还要给我当娘...” 慕容冢冷声道,“那你现在抱着本王是让本王给你当爹吗?” “噗...” 后面站着的几人没想到王爷会接这么一句话,实在没憋住。 阿柒脸颊微红,转身往回走,曼珠递给阿柒一个意味深远的眼神,阿柒不好意思坐在台阶上,小眼神偷看慕容冢,心里却甜丝丝的。 楚风松开慕容冢站好,整理好衣服道,“楚风不敢。楚风今日来王府是想向王爷辞行,我已经打听到府里出逃的丫鬟翠柳可能藏身在晏城,所以楚风打算和阿祖一起出发去晏城找人。” 慕容冢道,“你们俩人太不安全,本王让曼陀在府里挑选几个人随你去,事情不大,意义重大,路上不得迁延,快去快回。” 楚风不敢反驳低头领命,慕容冢看着聚集在此处的几个人,不悦道,“曼陀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本王的贴身护卫,不是梨园的守卫。本王有事吩咐还必须亲自过来找你是吗?” 曼陀立刻过去抱拳道,“属下知罪,请王爷息怒。” 谷风不等点名知趣的走到慕容冢跟前道,“王爷您看,要不要我跟随楚风一起去晏城,毕竟楚风还带了阿祖,我担心...” 慕容冢直接挥手打断道,“不用,谁的人谁管。他一个带领十几万大军打仗的将军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静远侯这个封号就让皇上收回去算了。” 谷风,“...” 谷风真想大喊一声:刚才是谁一脸担心要专门挑选侍卫跟随的,是谁? 阿柒看着几个人灰溜溜的跟着慕容冢离开,一脸花痴拖着下巴说,“真帅啊,连故意找茬都这么帅!” 曼珠无语道,“是啊,是啊,一个挣着给人家当娘,一个挣着给人家当爹,真是趣味相投啊。” 阿柒捂脸道,“确实,现在就缺个儿子。” 曼珠无情拆穿,“真的是,长得丑还想得美。” 阿柒起身就要拽着曼珠打,结果就碰见从屋里出来面无表情的纸鸢。 “纸鸢,你不在床上躺着,你要去哪儿?” 纸鸢道,“我想出去再看看我母亲的坟墓,在屋里我实在躺不住。” 阿柒道,“我陪你去。” 纸鸢摇头道,“不用,我想一个人去看看。” 曼珠看了眼阿柒,扶着纸鸢小声道,“你身上还有伤,等伤好了再去看也不迟,反正...” 曼珠还没说完就被阿柒扫过来的眼神吓住了,虽然不满阿柒对纸鸢的过分偏袒,但是也不好在这种时候计较,默默闭了嘴。 第一百六十八章 狼狈为奸 等到纸鸢出去,阿柒才对曼珠说,“司徒神医说,人生四件大事,生老病死,而他这样的年纪只剩下病死了。可是你看如今的纸鸢,豆蔻年华,花一样的年纪,却经历了别人可能一生都没经历过的事情,面色憔悴,形容枯槁,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恐怕在她的心里,生老病死已经不是大事了,余生能替母报仇才是她活着的全部意义。而我们作为她唯一的朋友,连她的辱母仇人都找不到,也确实不合格。” 曼珠心里还有很多事很多话想对阿柒说,可她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如果现在在这样的情况下说一些无凭无证的话,不仅阿柒不会听,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落井下石,她也于心不忍。 纸鸢从王府出来,来到曾经埋葬母亲的坟地,回想往事一幕幕,才觉得真的已经是沧海桑田,恍如隔世,不觉悲从中来,跪在地上低声抽泣。 “你除了哭好像什么都不会,你母亲的在天之灵岂能安息?” 纸鸢猛的抬头,看到站在面前的人正是之前见过的芳华,旁边还有许久未见的佩儿。 “你们怎么...” 芳华淡淡一笑说,“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吗?” 佩儿道,“因为我们知道你会来,便天天在这里守着。” “你们等我?有什么事吗?” 芳华道,“纸鸢,明人不说暗话,你母亲的仇人和我们的仇人都是同一个人,如果我们三人联手,你报你的杀母之仇,我们各为其主,各得其利,也各不打扰,你意下如何?” 佩儿道,“是啊,芳华为梅三小姐,我为淑贵妃,你报你的仇,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就目前来看,这都是你必须要迈出的一步,我不相信,你会任由别人毒害你的母亲,任由别人侮辱你母亲的尸骨而无动于衷。想想你曾经遭受的一切,贾府你不恨吗?阿柒你不恨吗?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你不恨吗?古话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而今有我们助你,你还要犹豫到什么时候?” 一席话彻底激怒了纸鸢,纸鸢站起身看着芳华和佩儿道,“我知道你们是利用我,至于我的死活你们根本是不会在意的,现在话说开了,你们也不用打着为我着想的幌子说这些誓言,就直白点说相互利用而已,我不管你们最后要干什么,你们也不用管我最后要干什么,只是有一点,你们必须要满足我提的要求。” 佩儿道,“什么要求?” 纸鸢道,“第一,给我足够的钱;第二,给我足够的人;第三,不要随意插手我要做的事情。” 芳华道,“你的要求未免太苛刻,万一你要做的事妨碍到我家小姐,那我们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纸鸢扭头看向一边没说话,佩儿看了眼芳华示意她别说话,走到纸鸢跟前道,“好,我答应你所有的要求,并且再给你一个特权,就是你要做的事我会暗中相助你完成,官府方面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也自会为你摆平。只是任何条件都是对等的,我们已经答应你这么多的条件,你能给我们提供什么样的回报呢?” 纸鸢冷漠一笑看向芳华道,“先给你提供一个消息,算是当做达成合作的见面礼。上官楚风已经查到翠柳的藏身之地,准备和梅公子明日出发去找翠柳。” 芳华大吃一惊,不假思索着急问道,“翠柳在哪里?” 纸鸢道,“晏城。” 芳华道,“具体位置,既然要合作就要讲诚意,不能隐瞒消息。” 纸鸢道,“上官楚风只知道在晏城,具体位置他也要找,并不是我有意隐瞒。” 芳华后知后觉看着纸鸢一脸警惕道,“你怎么知道翠柳是三小姐的人?而且...” 纸鸢道,“这不难猜吧?那件事,公主的意思很清楚,只是吓唬散播谣言,并无其他恶意。而一个小小的丫鬟谁给她的胆量敢私自改变主子的意图?这事除非后面有人授意助着她,否则她就是有豹子胆也不敢吧? 而能对此事这么上心的人,除了你家三小姐,还能有谁呢?借刀杀人,哦,不对,确切的讲是将计就计,真是一出妙计。也就阿柒那种笨蛋想不到,明眼人一看都明白了。而且我相信,王爷心里肯定也清楚,只是他既要为公主府洗清冤屈,又不想为此牵涉太多人进来,所以这件事他是为难的。因此更能看出,如今的王爷,心里看重的更多是王府的命运和天下社稷的安危,阿柒已经沦为他手里的一枚棋子,未来会不会发生弃卒保车的事情,就要看她的命运了。” 芳华听完纸鸢的分析不禁有些惊讶和不安,也佩服纸鸢的推理能力和判断力。 佩儿站在一旁并没说话,关于纸鸢的聪慧她早就发现了,这种人做好人只是一时的,做坏人才是她的本来面目,一切都显得得心应手,水到渠成。 芳华和佩儿看着纸鸢离开,芳华才松了一口气道,“这人不简单,我们一定要提防,一旦让这种人得势,恐怕她的眼里谁都容不下。” 佩儿明白芳华说的含义,却并没有搭话,芳华突然抱怨道,“刚才你为何答应她那么多的条件?还给她特权?有了这些特权,纸鸢简直如虎添翼,我们则是养虎为患。” 佩儿微微一笑道,“你应该没听过一句话叫,若想使谁灭亡,必先使谁疯狂。” 佩儿回到宫里,直接来到富春宫,沐殷听完佩儿的汇报后很是满意。 “做事虽然有些恶毒,不过结果还是好的。纸鸢能想明白确实是件好事。你刚才答应她的条件,没有任何问题。这件事你办的漂亮,小奴才,记下来。” 小奴才道,“是,小殿下。” 佩儿跪在地上感激涕零道,“奴婢谢小殿下恩典。只是还有一事奴婢想向小殿下禀报?” “讲。” “回小殿下,之前梅三小姐来宫里看望淑贵妃时,我从她们的闲谈中听见,好像当初淑贵妃不仅派我去王府里找遗诏,还派了纸鸢。想必后来东窗事发王爷肯定也是知道纸鸢的真实目的。 而王爷没有杀纸鸢的原因,一是,纸鸢确实没有找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二是,通过纸鸢传达给宫里王爷的态度和王爷手里有遗诏其实只是一种空穴来风的谣传;第三,可能是因为阿柒才没有重罚纸鸢,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不对...” 第一百六十九章 私奔,唠嗑 沐殷手搭在软塌的扶手上,大拇指摩挲着食指,目光阴翳又无神,沉默半响才道,“有一点不对,王爷没有杀纸鸢恰恰能说明王府里确实有遗诏,而且我想这道遗诏可能是整个王府的保命符。如果皇上不知道有这道圣旨,又怎么会安排人去找?他当年杀了那么多人,为何偏偏留下王爷,难道真的因为王爷会打仗?因为他亲手杀了那么多跟随他的大臣表明心意得到皇上的信任?明显不可能,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王爷手里的那道圣旨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一道立储的圣旨。” 佩儿道,“小殿下分析的不错,奴婢也曾想过,好像除了这一种可能外,其他都不太站得住脚。奴婢只是不解,王爷当年手里拿着一道立储的圣旨却为何?” 沐殷白了眼佩儿道,“真是白夸你了,你说是为何?” 小奴才道,“王爷素来爱民如子,体恤百姓,而且身为常年带兵打仗的将军,怎么会为了自己的登基之路,让那么多将士们兵刃相见,血流成河。再说,当时还有虎视眈眈的月叱国在一旁看热闹,王爷肯定是各种权衡之后选择放弃,这是大义,令人佩服。” 沐殷道,“佩儿,你告诉纸鸢,继续在王府里查找遗诏的下落,但是一定要注意隐藏,王爷能饶她一次绝对不会饶她第二次。” 佩儿道,“小殿下放心,这种事纸鸢心里最清楚。佩儿还有一事要请示,现在我是代表淑贵妃和梅三小姐合作,在配合梅三小姐的时候这个度?还请小殿下明示。” 沐殷道,“让她先玩,人是个聪明人,只是一心陷在情爱中不能自拔,迟早自己把自己玩死。对待爱情一点都不虔诚,做事又粗鲁又笨拙...你就配合她玩,照她这个玩法肯定比她那个家族完蛋的早。” 佩儿又道,“纸鸢该如何控制?” 沐殷道,“看她的利用价值而定,控制不住就杀了她。” 佩儿楞了一下,转而点点头。 沐殷鹰一样的眸子肯定没有错过佩儿眼里一闪而过的凉意和欲言又止的彷徨,平静的对佩儿道,“是不是有些唇亡齿寒?” 佩儿连忙跪地磕头,“佩儿不敢!” 沐殷道,“有什么不敢的?有这种感觉才正常,因为你想到了自己,所谓飞鸟尽,良弓藏;走狗烹,狡兔死,对吗?可是你别忘了,你既没有功高震主的能力,又没有与本殿下同甘共苦,不愿与人知的经历,而只是目前为止本殿下用得非常得心应手的属下,所以那种悲凉你是体会不到的。至于纸鸢,一心只报私仇,不顾大局之人,就算我不杀她,她也会作茧自缚。这是你和她的本质区别,懂吗?” 佩儿眼眶湿润,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努力憋住嘴,对沐殷重重点了点头。 第二天,楚风带着王爷特意挑选的八名精干的侍卫,骑马等梅耀祖。 看着姗姗来迟的人,楚风也没生气,指着身后的马车道,“快,上车,我们出发。” 梅耀祖看了眼马车说,“一个人坐有什么意思?” 楚风道,“可是你不会骑马啊?这路途可不短,你不坐马车你想怎样?” 梅耀祖道,“你陪我一起坐马车,我可以陪你聊天,你也不寂寞。” 楚风不信邪的看着梅耀祖道,“你说反了吧?”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人已经从马背上下来,把缰绳递给其他人,跳到马车上,接过梅耀祖大大小小四个包袱不禁疑惑道,“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私奔吗?” 梅耀祖坐好,对楚风的说辞表示很开心,指着四个包袱解释道,“这都少了,本来还有几个包袱,可是我实在提不动,又不敢叫下人帮忙就只能提了这四个。你看,这个包袱里面装的都是银子,还有一些碎银子。我想了要不拿银票,可是又怕一时找不到兑换的地方,所以多准备了些碎银子。还有这个包袱是我准备的干粮,你看都是你喜欢吃的小点心,还有这个包袱是衣服,还有这个包袱是一些洗漱用具...” 楚风一脸呆滞,手指拨拉那些东西,挑眉撇嘴道,“...你是不是以为咱们这是出去游玩啊?还有你觉得这些一碰就掉渣的点心能叫干粮吗?那些易碎的瓷器适合长途跋涉的带出门吗?你带那么多银子,不怕招贼吗?带那么多名贵丝绸做成的衣服你穿给谁看?” 梅耀祖不服气道,“这次又不是打仗,为什么不能对自己好点?再说了,有你在,那个贼敢动我的东西?” 楚风成功被最后一个理由收买,喜笑颜开的揽住梅耀祖的肩道,“说的有道理,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吃好,睡好,玩好,我负责找人,你负责欣赏好山好水好风光。” “等等,你还没说,你这次又是怎么跑出来的?”楚风问道。 梅耀祖道,“老规矩,留书一封。” 楚风道,“你信里面没说去哪儿?和谁一起吧?” 梅耀祖道,“当然没有了,我又不傻,怎么能在信里暴露行迹呢?更不会连累到你。” 楚风道,“连累谈不上,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去晏城找人的事情。” 梅耀祖道,“你是怀疑我三姐吗?” 楚风立马否认道,“没有,我为什么怀疑你三姐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见过她一面,怀疑她做什么?” 梅耀祖道,“可是我家里你除了防我三姐你还能防谁?” 楚风道,“你别多心啊,我就算防你三姐,也是怕她知道我的去向,万一学你,悄悄跟来怎么办?她一个女孩子,路上万一出事了,我可逃脱不了责任。” 梅耀祖道,“你难道真没怀疑过我三姐吗?这件事除了公主受益,还有我三姐啊,她有作案动机的?而且不比公主动机少。” 楚风不可思议的看着梅耀祖道,“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若招的亲弟弟?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你三姐已经很久没来我家了,可能是对我死心了,或者是我伤她太重,她放弃了,总之我觉得是件好事。 这种事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结束对大家都好,再这样纠缠下去,最后闹得颜面尽失,满城风雨,我倒没什么,她一个姑娘家的名誉多重要,再说她又不是阿柒那种混不吝的性格,脸皮薄又自尊心强,我已经三番五次触碰她底线,我也于心不忍啊,所以现在这种结果最好。” 第一百七十章 为假设吵架 梅耀祖噘嘴摇头,一脸鄙夷道,“你呀,真的是个没有感情的棒槌!打仗是很厉害,可是感情上的事情,你真的朽木,大大的朽木。我们来大胆的假设一下,如果我们找到翠柳,证实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就是我三姐,你打算怎么办?” 楚风愣住,傻傻的看着梅耀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假设问住了,没头没尾的怎么说?目光闪烁,为难的挠挠头说,“这我真没想过,而且我也不相信这件事与你三姐有什么关系,无凭无据的做这个假设没意义,不成立。” 梅耀祖道,“好,那我问你,你只需要回答就可以。如果真的是我三姐,你会把她交给王爷或者公主发落吗?” 楚风顺着梅耀祖给指出的思路想了想道,“如果真的是你三姐做的,我会先问清楚原因,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且我相信我母亲也会这样问,王爷也会这样问?她总不会是因为好玩,无缘无故去害别人吧?” 梅耀祖扶额无奈,不知道楚风是故意绕开他的意思,还是真的不懂,直接道,“然后呢?我三姐肯定会说,她这样做是为了不让皇上把阿柒指给你,你又会怎么做?” 楚风的思路还停留在上个问题上,本就是敷衍了事,可看梅耀祖这么深入认真,刨根问底,有些不解。 这个问题太过直接而且在他心里梅若招就是个身体不太好又敏感柔弱的小女孩,对他又是十分钟情,他不能在感情上亏待她又在心里怀疑她的人品,而且还是和她的弟弟。 “你说该怎么办?那个人是你姐,总不能揍她吧?” 梅耀祖气急恨不得一把揪住那个人的领子,让他立马能明白这个问题的重要性,道,“态度,要的是你的态度?” 楚风更加反应不过来,眼睛弯弯脸上还挂着憨厚无知的笑看着梅耀祖道,“什么态度?” 梅耀祖叹口气道,“当然是表明你和阿柒的关系,你当初当着我姐的面几次三番说要娶阿柒,意志坚定,可你什么时候解释过你对阿柒或者阿柒对你的真实感情?更重要的是说清楚你对我三姐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当时的态度非常重要,不能给人模棱两可的感觉,也不能是嘻嘻哈哈,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不正经样子,懂吗?这种似是而非的态度是不能要的。” 楚风可怜兮兮的小声说,“怎么从你嘴里听起来,我就是个沾花惹草的浪子,还有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而且我很早就摆明了对若招的态度,还要怎么说啊?” 梅耀祖说,“你那叫摆明吗?你一直是拿阿柒当挡箭牌,既不拒绝又不接受的对待我三姐的感情,现在好了,害了阿柒成了替罪羊,明枪暗箭的都朝她而去,所以就导致你现在坐在马车上四处奔波找罪魁祸首,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本末倒置?” 楚风只想到自己在梅耀祖心里居然风评如此之差,行为如此恶劣,自己差点被说成了欺骗少女真心的负心汉,还是个敢做不敢当的软蛋,真是岂有此理。 “梅少爷,你是不是把我说的太不堪了,我对你三姐什么时候既不拒绝又不接受了?而且我从来没想拿阿柒当挡箭牌,这份感情也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交往的加深才慢慢浮出水面的,我对自己的感情总该有个认识和了解的过程吧? 你以为感情是抽刀断水吗?那么自由潇洒的,各生欢喜,一别两宽,就算明白自己不喜欢谁,那也是慢慢才发现的,不是一下子就能知道的,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把那个曾经喜欢过的人变回到朋友的位置上去的。再说了,你从来都没喜欢过人,怎么能理解感情的痛苦和迷茫呢?至于我和阿柒的感情,只要我们俩人心里清楚就好了,为什么要昭告天下呢?你三姐也没必要知道,这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我为什么非要向她说明呢?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不打自招,多此一举吗?” 梅耀祖道,“那你现在找到翠柳有什么意义?打道回府才对。” 楚风气急挑开帘子朝外喊道,“停车,调头回去。” 外面的人面面相觑,可是又不敢问又不敢说,只好乖乖调头回去。 楚风气吁吁的坐回去,脸被气的有些苍白,等车子已经走了好一会了才一拍脑门道,“真是快被你气晕了。” 楚风又探出身对外面的人说,“调头,调头,继续往晏城走。” 外面的人,“...” 楚风看着梅耀祖道,“刚才不是大胆假设吗?怎么吵到最后你三姐真的成了幕后主使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梅耀祖道,“我这叫大胆假设,合理推论,只是你不愿正视问题,一遇到这些感情问题你就逃避。” 楚风妥协道,“好,好,你说的对,我不和你争论,咱先找到翠柳,看是不是和你的假设一致,其他事以后再说。” 梅耀祖扭头看向窗外,小声嘀咕道,“就知道一拖二赖三否认。让你说句拒绝的话有那么难吗?” 楚风道,“你三姐现在已经不找我了,也不来我家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还要找她,当她的面再狠狠拒绝她一遍,非要撕破最后的脸面才算是表明我的态度吗?” 梅耀祖放下帘子回头看着楚风道,“我刚才说了,假设这件事是我三姐做的,你就要表明态度...” 楚风举手投降道,“停,停,停,我明白了,求你别再假设了。你放心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你三姐做的,我都会找她表明态度的,让她彻底对我死心,然后劝她回道观跟着你母亲清修,或者给她找个夫婿,看着她嫁做人妻,这件事才算圆满对吗?” 梅耀祖第一次觉得楚风可恶,楚风第一次觉得梅耀祖无理取闹。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因为一个假设,这段相守了十几年的友谊出现了裂痕,而能弥补这段裂痕的正是他们没有说出口的,隐晦于心的小心守护着的叫做嫉妒的东西。 第一百七十一章 偷印章 在外面逛了一天的纸鸢从外面回来,看到阿柒和曼珠已经在吃晚饭,走到跟前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忘记准备晚膳。还有这段时间,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阿柒对不起,整天为我的事着急。你放心,以后我会注意的,我母亲的事...你就不要麻烦曼陀和虎公子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想追究,也不想回忆,就让这件事尽快从我的生活里过去,不管发生再大的事,人总归是要向前看的,这个道理我懂。以后,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好活着就好,珍惜当下,珍惜彼此。” 曼珠一脸诧异的看着只是出门一趟回来就发生巨大变化彻底想通的纸鸢,心里直犯嘀咕:这是去哪座庙被谁点化了。 不过看到阿柒已经眼含热泪抱住纸鸢,主仆情深的抱头痛哭,她实在接受无能,有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让她无法像阿柒那样敞开胸怀去拥抱,阿柒不计前嫌她可以理解,只是面对现实她更愿意相信人性本恶难以真的做到洗心革面。 梅府,坐在房间还不知道此刻有人正因为她而吵架的梅若招,听到芳华的报告,顿时花容失色,坐立不安道,“你确定?楚风哥哥去晏城找翠柳了?” 芳华道,“这是昨天纸鸢告诉我的,而且今天早上我看到小少爷提着好几个包袱从后门离开了,想来是和小侯爷一起去晏城了。” “阿祖?他也去了?” 芳华点点头说,“二小姐刚才还找老爷替小少爷求情,只是二小姐并不知道小少爷去哪里,和谁去的。” 梅若招此时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害怕,紧张让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芳华见此提议道,“小姐,您不要害怕,这件事有解决的办法。” 梅若招道,“什么办法?” 芳华道,“小姐可以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到晏城的州府衙门,让衙役找到翠柳,然后把她解决掉,等到小侯爷找到翠柳也只是死人一个,什么用都没有。” 梅若招哑然失笑看着信口开河的芳华道,“你做梦呢?我有这么大的本事吗?能指挥州县的官吏为我做事?听我派遣?” 芳华并没有笑,反而胸有成竹一脸认真的说,“这件事你做不到,可是老爷能做到啊。” 梅若招哑然,转而眉骨微动道,“继续说。” 芳华道,“你可以借用老爷的名义给州县的县官下达命令,只要有老爷的大印,哪怕字迹不像也没关系,那些县官有几个真的见过老爷,更不用说老爷的笔迹了。” 梅若招点点头又问,“可是万一有人写信回复父亲怎么办?这不就露馅了吗?” 芳华道,“这个简单,平日里接收老爷文书的管家之前犯过一次事有把柄在我手里,到时候让他把晏城来的书信抽出来不要递给老爷就行了。” 梅若招还有些不放心道,“你确定能行?这件事要是被我父亲知道了,他会打死我的。” 芳华不以为意道,“小姐想错了。就算这件事老爷知道了,他也不会怎么样的。您细想,老爷要是知道你这样做是因为之前借公主之手害阿柒,他就算不为你考虑也会替你把这件事弄干净的。 毕竟,一旦这件事被公主查明,以公主的脾气肯定是要把事情闹大的,到时候咱们梅府和公主府不要说想攀关系,恐怕还多了一个对手,和公主府关系密切的王府会怎么想?搞不好还会被皇上降旨训斥,怎么说,公主也是皇上的姑母,这事人家占优势。所以,老爷绝对不会让公主查到真相的,你就放心吧。” 梅若招被芳华这样一说,心里顿时放下心来,“说的有理,既然这样,事情一定要尽快办,一定要赶到楚风哥哥的前面。 我做这件事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害阿柒这么简单,我是为了让公主明白,和阿柒比,我更适合楚风哥哥。这次皇上没有把阿柒指给楚风哥哥,那下次呢?万一皇上哪天一时兴起随便指个人给她做儿媳,她敢说不吗?与其整天惶惶不安,不如选一个知根知底的人,而我则是最适合的。” 芳华道,“小姐说的不错,陷害阿柒不是真正的目的,给公主造成一种心慌意乱的错觉才是真的。” 梅若招似乎已经看到楚风迎娶她过门的画面,正喜不自禁时突然想起什么来,说,“纸鸢这件事做得确实不错?她的这个见面礼很有诚意。真是天助我也,她要是晚几天告诉我,真的就坏事了。” 芳华道,“还是小姐您想的计策秒啊,一箭双雕。既陷害了阿柒,又成功让纸鸢为我们所用。” 梅若招道,“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嘛,只要她有弱点我们就可以利用。” 芳华道,“小姐,今天晚上我们就不要睡了,等老爷休息了,我们去书房拿到老爷的印章,写好信,明天一大早就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出。” “好。” 主仆二人一直等到深夜,控制不住的打瞌睡,听到外面打更的声音,芳华一下子就醒了,走到桌前叫醒梅若招道,“小姐,醒醒,已经子时了。” 梅若招揉揉眼睛站起来道,“三更了吗?” 芳华道,“是啊,我们快走吧。” 两人趁着月色,鬼鬼祟祟的来到梅丰泉的书房,打开门进来,点上蜡烛,四处翻找印章,最后在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印章,只是印章锁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正在梅若招犯难时,芳华从头上取下一支小巧的步摇,用又细又尖的簪子在锁里面试探了几下,锁就打开了。 “芳华,你太厉害了,锁都会开?” “跟在小姐身边不能啥都不会啊。” 两人拿出印章,坐下铺平纸,提笔将事情交代清楚,然后盖上印章,将信封藏在袖子中,吹灭蜡烛出来,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正在俩人窃喜之时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俩人的魂都吓没了。 “你们俩半夜来父亲书房干什么?” 梅若招脸色煞白,回头一看正是手拿宝剑的二姐梅若君,心跳一滞,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说,“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父亲。” 梅若君好整以暇的双手抱臂看着梅若招,“你说。” 梅若招立马换上一副娇滴滴的可怜样,伸手拉着梅若君的衣袖说,“我刚才去父亲书房想用父亲的印章写一份信。” “什么信?” 梅若招抬头目光直视梅若君道,“向公主府提亲的聘书。”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条特殊的跑道 梅若君大惊,“你疯了?再说这聘书不该是男方交予女方家的吗?你提什么亲,写什么聘书啊?” 梅若招说着快要哭出来了,“二姐,你说的对,也许是我疯了,可是我等不及了。皇上差点把阿柒指给楚风哥哥,我却连反对的资格都没有,父亲不为我考虑,我总该自己为自己考虑吧,反正这是梅府的正式聘书,公主也不好直接回绝,说不好就要找父亲商议,我成功的几率就高了很多啊。” 梅若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这个能做出如此荒唐事情的妹妹,既心疼又无奈道,“可是也不能这样做啊?父亲知道了会打断你的腿的。” 梅若招低头不语。 梅若君叹了口气问,“聘书写了吗?” 梅若招摇摇头说,“没有。” 梅若君问,“为什么?” 梅若招道,“父亲的印章锁住了,我打不开。” 梅若君笑道,“还好有个锁,要不然你就成大燕国的笑话了。” 梅若招心知自己已经成功骗过二姐,但还是忍不住对梅若君说,“难道二姐不是大燕国的笑话吗?二姐此时不觉得我无助可怜反而笑我,您是不害怕,因为皇上如果把阿柒指给楚风哥哥,你就能嫁给王爷了,所以你根本无法体谅我的心情。” 梅若君并非是笑话三妹,只是随口一说,看到梅若招逃跑的背影,梅若君有些后悔。 明知道这是种念念不忘没有回响的期盼,可还是依旧守着一颗真心等待着。什么时候是个头,什么时候才不会一想起那个人就心痛?她一直刻意回避慕容冢,尽量不与他见面,她告诉自己,这不仅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阿柒。 和阿柒认识时间久了,她似乎也慢慢喜欢上阿柒,看着她满身的伤,瘸了的左脚...或许这不是真正的理由。 其实是看到阿柒那次生死一线,慕容冢为了阿柒不吃不喝不睡的样子,她的心态就崩了。什么永远等待,什么公平竞争,什么志趣相投,通通都是骗人的。 不爱就是不爱,连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需要找,因为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眼里都看不到你,谁会对一团空气说抱歉?所以,她不住的劝自己,放弃吧,成全吧。当她以为自己能放手的时候,慕容冢又种了迷情草,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又活过来了,她不顾一切的去找慕容冢,看到那个活在地狱里的慕容冢时她有些退缩。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曾经杀人如麻让人闻风而逃的慕容冢是她喜欢的人吗?还在她犹豫不决时,慕容冢搭救阿柒的事情不断上演,两人吵架,打架,面红耳赤,你死我活,明明是一副不忍多看的悲伤场面,她却从中看到了慕容冢尽管不爱阿柒了,可眼里还是能流露出温情和心痛,这种眼神她从来没有得到过。 多么讽刺,老天真的重新给了一次让她公平竞争的机会,可她依旧站在了不公平的跑道上。 梅若招胆战心惊的跑回房间,芳华朝她竖起大拇指道,“小姐,我真的佩服您的应对水平,明明是我们做贼心虚,最后生生让您把二小姐说的一脸愧疚,我真是服了。” 梅若招冷哼道,“这算什么?要不是着急逃跑,我能想出无数个办法对付二姐。你不懂,我二姐这种人就是个粗人,线条粗,脑筋大条,她也就对打仗细心,其实最好骗的就是她了。又傻又天真,心里一点算计都没有,要不然也不会等了王爷这么多年,还是待字闺中,引人唏嘘。” 芳华道,“二小姐确实为人忠厚,真不明白王爷到底看不上二小姐哪里?那个阿柒到底哪里好?” 梅若招道,“一个天然瞎,一个天然呆,更加衬托出那个阿柒活泼伶俐惹人爱喽。” 早上的尚阳宫大殿上,慕容绝不等其他大臣再次以长跪不起的方式逼迫他,率先开口道,“众卿的建议,以及太后娘娘的建议,朕后来想了想,确实在理。后宫也是许久未迎入新人了,是该改变下一成不变的老面孔,多点新人也有新人的好处,让后宫看着更加有活力。那就着户部和礼部协同办理此事。” “臣遵旨。” 梅丰泉有些意外慕容绝态度的转变,还有就是沐殷对这件事的态度也是非常让他不解的,按理来说,最先大吵大闹反对的人就是沐殷,可是听宫里人报告说,沐殷却是极力赞成此事的人,这个沐殷心里在想什么? 慕容冢散朝往出走,梅丰泉追上去道,“王爷请留步。” 慕容冢站住回头看着梅丰泉道,“梅相有何吩咐?” 梅丰泉连忙道,“王爷这是责怪老夫了。不知王爷对皇上答应举办选秀之事有何看法?” 慕容冢不解道,“没什么看法,这不是梅相想要的结果吗?让皇上同意选秀,皇上不是同意了吗?梅相还有什么疑问吗?” 梅丰泉脸色凝重,揣摩分析道,“不对,这不是皇上的性格啊。皇上做事犹豫多疑,可他现在却如此爽快的答应,背后莫不是有什么没有明说的想法?” 慕容冢认真想了想道,“梅相这样说确实有些可疑,要不这样,梅相去问问皇上,最好是和皇上促膝交谈,详细了解皇上态度的转变。” 梅丰泉一听就知道慕容冢故意调侃他,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慕容冢道,“王爷又何必看老夫笑话?老夫这样做也是为了皇上好,为大燕国好,虽然这一招不一定有王爷的高招有用,可有总比没有强啊,不像王爷,隔岸观火,始终拿沐殷一点办法都没有。” 慕容冢懒得和梅丰泉争辩,拂袖而去,梅丰泉越想越气,慕容冢的想法他一点都看不透,这个人到底和沐殷是敌对还是合作?他们之间是不是存在别的交易?在那场交易中,他又充当着什么角色? 赶了一天路的楚风和梅耀祖,下了车依旧谁也不理谁,跟随的几位侍卫有些局促的走到楚风跟前道,“公子,今晚就先歇在这家客栈,房间已经安排好了,东西也都拿上去了,您看您和梅公子要吃什么菜,属下马上去吩咐伙计?” 楚风虽然心里憋闷,可是也不想难为下面的人,便把梅耀祖喜欢吃的菜报了几样道,“就这些吧,做好送到房间,你们吃了也早点歇息,明早还要赶路。” “是。” 梅耀祖在房间坐着,没一会小二端着盘子进来,放下几样菜就出去了,梅耀祖起身站到桌前,看着菜,嘴角微微上扬,但还是不领情的翻着白眼坐下。饥肠辘辘便不客气的大快朵颐,正吃得开心时,门又打开了,进来的是手抱酒坛的楚风。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份情他动了心 “你来干什么?不在你自己的房间待着。” 楚风坐下指着桌上的饭菜说,“我的菜都在你桌子上,我不过来吃什么呀?” 梅耀祖认真看了一遍道,“这哪里有你的菜,明明都是我喜...”话说到一半,梅耀祖才反应过来,可心里的火还没消,顺手端起两个碟子给楚风道,“好,这两盘菜你端走吧,算是我请你的。” 楚风一把按住梅耀祖的胳膊,让他把菜重新放桌子上,着急道,“看不出来我是来道歉的吗?非要挑明才有意思?” 梅耀祖坐下道,“你道什么歉?你有错吗?” 楚风道,“有啊,哪里都是错,你说我有错我就有错。” 梅耀祖道,“你的错在于我说吗?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那你就不用道歉了,我也不会接受的。” 楚风深深叹了口气,他突然想到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看到对面坐着的人,他真的想揍人。 “既然不用我道歉,那我找你喝酒行吗?你看我带了酒,上好的女儿红哦?” 梅耀祖指着那坛酒问,“你知道这酒为什么叫女儿红吗?” 楚风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非常配合的摇摇头。 梅耀祖道,“据说是某些地方的一种风俗,就是有人家里生了女儿后,将做好的酒埋在地下,等女儿出嫁时拿出来请大家喝的喜酒。所以,你确定要和我喝?” 楚风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故事,不过看到梅耀祖气鼓鼓的给他解释完还敢激将他,直接拿碗倒酒说,“这有什么不敢的,反正我一直希望你是女孩,那我就能娶你了,这女儿红就算我和你提前喝了。” 梅耀祖反而坐不住了,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酒,是端起也不是,不端也不是,他就是嘴快,好好喝酒就好了,瞎讲什么故事。 “喝啊,怎么不喝?你不敢吗?” “我有什么不敢的,还有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污秽的事情,我不是女孩,也变不成女孩,真是对不起您,让有些人的梦碎了。” 梅耀祖端起碗一饮而尽,也不和楚风碰杯,楚风愣了下道,“怎么又生气了?我也没让你变成女孩子啊,你这样就挺好的,我也喜欢啊。” 梅耀祖现在越发的觉得楚风嘴里的喜欢是既轻浮又敷衍,哼了一声,又倒了一碗咕咚咕咚灌下去。 楚风丈二和尚脸,一口酒还没喝,就看着梅耀祖连干三碗,还带着气,有些不安的按住他倒酒的手说,“你到底怎么了?哪有你这样喝酒的?本来酒量就不咋地,还敢生闷气喝,明天别喊头疼。” 梅耀祖挣脱开楚风道,“你不是要找我喝酒吗?现在又拦着?你几个意思啊。” 楚风肉眼可见的看着梅耀祖的脸慢慢变红,一直从脖子红到脸上,他知道梅耀祖一喝酒全身都红,然后就叽叽歪歪的喝完就想睡觉。 “行了,别喝了,是我错了,不该拿酒过来招惹你。走,我扶你到床上睡觉。” 楚风起身扶着梅耀祖,梅耀祖死活不走,闭着眼睛伸开胳膊对楚风喊道,“我不走,背我!” 楚风看着就几步路的距离,无奈弯腰把梅耀祖背上,两步走到床边刚要放下,身上的人又是摇头又是踢腿的喊,“还没到,还没到,继续走...” 楚风回头看着趴在自己肩上的人,“祖宗啊...我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这才出发走了一天,就整出这么多事,翠柳...你给我等着。” 肩上的人也跟着喊,“翠柳,你给我等着...” 楚风就这样背着梅耀祖在不大的房间转圈圈,只要他一停他背上的祖宗就哼唧。 “哎...”楚风叹完气又突然笑了出来,他想起上次,那个夏天的夜里,从王府出来,他也是这样背着梅耀祖,听着他呓语,看着他流泪,还有那个给他带来惊涛骇浪般的一个吻。 楚风一边回忆着一边傻笑着,终于等梅耀祖不闹腾了,才把人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静静看着五官清秀,安然入睡的人,突然鬼使神差的弯腰在梅耀祖红润的唇上落下一吻。 “这算是你给我的补偿。” 楚风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回头再看了眼已经熟睡的人,好像有些东西冒出来了,而且是他熟悉的,这种感觉冒出来一次他就压下去一次,并且一直告诫自己,有些情不可以有,有些人不可以伤。 可是,现在他不想打压了,因为他的心里繁花盛开,好像一簇簇烟花腾空升起,五彩缤纷,璀璨夺目,开的很美,很甜。更重要的是,他觉得心里不寂寞了,不再有那种怅然若失的酸涩感,很充实。 可是阿祖呢?他对他又是什么感觉?仅仅是朋友吗?朋友?嗬,他上官楚风不需要朋友,他只需要阿祖,需要一个爱他的人。可是阿祖说过,他不喜欢...是了,这终究又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开始或者结束,一个人的悲欢离合。 楚风顺手带走了桌上放的酒抱回自己房间喝了个烂醉如泥,导致第二天侍卫在外面怎么叫都叫不醒。 梅耀祖捂着脑袋出来,看到外面站的人道,“你们吵什么呢?” 侍卫道,“回梅公子,现在已经到了出发的时辰了,可是我们怎么叫上官公子都叫不醒。你看这怎么办?” 梅耀祖也叫了几遍,终于等到人开门,一身酒气,不修边幅的楚风睡眼惺忪,打着哈欠道,“催命啊,这么急?” 梅耀祖道,“你怎么喝成这样了?一离开王府,脱离王爷你就做不到自律,咱们出来是找人的,不是出来游玩的,你这样像话吗?” 楚风看着梅耀祖才有些酒醒的摸摸梅耀祖的头问,“你不也喝酒了,头疼吗?” 梅耀祖愣了下,一把打掉楚风的手说,“我没事,你快洗漱,咱们要加快脚步,这样走猴年马月才能到晏城?” 站在门外看着的侍卫,真是有苦说不出,恐怕只有他们是出来办事的,这两位爷纯粹就是出来玩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选了个什么玩意儿 皇宫里,热闹的选秀女活动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这件事由太后娘娘牵头,皇后和淑贵妃监督,皇上和沐殷挑选。 经过层层选拔上来的女子真的是才貌出众,端庄孝慈。一张嘴,一说话,更是让人觉得舒服悦耳。 慕容绝坐在龙椅上,目光飘忽不定,看了一上午居然连一个能入眼的都没有,渐渐也失去了耐心,到最后索性连头都不愿意抬一下,大有要睡觉的架势。 沐殷身边的小奴才附耳小声道,“小殿下,那些女子都是从各位大臣府里挑选出来的,个个都很好,都跟人尖子似的,只是没一个符合要求的。剩下的则是各州府官吏推荐来的,奴才刚才去看了一圈,确实有几个很特别,您等会让皇上留下。” 沐殷点点头,看到慕容绝差点睡着,偷偷叫醒他,“皇上,您再坚持一下,后面的都是地方官吏推荐上来的,您看完随便选几个,对这件事也算有个交代。” 慕容绝暗暗拉住沐殷的手说,“我就只要你,那些女人我连看都不想看一眼,怎么选啊?” 沐殷笑道,“皇上又耍小孩子脾气,既然您答应众位大臣了,就该用点心,哪能如此敷衍了事呢?” 慕容绝无奈坐直身子,走马观花的看着,不过只是这样看都能发现各州府推荐上来的人确实是不能和刚才那一拨比,不管是样貌还是气质,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 坐在一边的皇后目光温情的看着慕容绝,她这次要不是能借着这次选秀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慕容绝,心里虽然苦楚,可她的性子实在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深宫里的日子虽然难熬可因为有太后的庇护倒也没人能找她麻烦,而且身边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风平浪静的生活倒也觉得安逸。 一想起自己的小公主,她再看向慕容绝时就不再觉得心痛,毕竟这个男人给了她一个孩子,她只祈求自己的女儿能快乐的长大成人,也鉴于她在皇上面前的乖巧表现以后能给孩子挣得一份好的归宿,这便是一个身为母亲的人,心里最大的愿望。 而坐在皇后下手的淑贵妃则是满目的哀伤,明明自己的地位只是屈居皇后之下,按理来说是她坐在皇上身边的,可是沐殷一身黑衣,长发披肩,浑身上下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却将这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去,更是把慕容绝迷的睁不开眼。 她觉得父亲这次的提议实在有些多此一举,有沐殷在皇上能看上谁?这后宫纵有再多的新人,哪里比得过沐殷的一个笑脸?如今坐在这里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喜欢...她居然连一个男人都比不过,这恐怕是对她一直以来以容貌为资本的最大打击。 梅若芙看着场上那些貌美如花的姑娘,自语道,“这后宫明明是吃人的地狱,吃掉你的自信,吃掉你的自由,吃掉你的善良,吃掉你年轻美好的时光,为什么还要挤破头的进来呢?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出家当尼姑也不会来这鬼地方...”梅若芙小声嘀咕着不觉伤感流下泪来。 佩儿看到低头问,“娘娘您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梅若芙赶忙擦擦眼泪说,“没有哭,有什么好哭的,有什么值得哭的?身不由己,己不由心,谁能真的自在一生呢?罢了,我们回吧,这里不需要我们了。” 梅若芙告了退便走了,沐殷指着场上的三名女子对慕容绝说,“皇上,您看那三位姑娘如何?又活泼又可爱,就连笑起来也是无拘无束的,后宫里就是要多些这样的人才不会觉得压抑。” 慕容绝抬头望去,自动忽略掉对容貌的要求,看着那三位女子,站无站样,坐无坐姿,别人笑起来是捂嘴浅笑,她们是弯腰爆笑,还真的是为了和之前的秀女做个区分啊,虽然确实不符合后宫对妃嫔的要求,可既然是沐殷喜欢的,他本身就无所谓,便挥手示意将人留下,而坐在一边的大臣则是急又急不得,说又不敢说,选来选去居然选了这么几个玩意儿,到底是皇上的口味变了,还是他们的审美过时了,只是就凭这几个人能和沐殷竞争吗? 沐殷一回到大殿就喊着腰酸背痛,舒服的靠在软塌上,小奴才跪在一边给他捶腿还是忍不住笑意说,“小殿下您没看见梅相和那几个老家伙的脸色,气的快冒烟了,哈哈哈...” 沐殷道,“哼,就这几下本事,还想和我斗,既然你们搭好台子,拉开帷幕了,我就好好上台给你们唱几出,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手段,什么才叫好戏。” 小奴才道,“小殿下,您放心该说的话我都吩咐下去了,您嗑着瓜子看就行了。” 梨园,谷风鬼鬼祟祟的将阿柒喊出来,“帮个忙?” 阿柒,“...什么忙?这么神秘。” 谷风解释道,“是这样,我不是一直在追查图纸的下落吗?你也知道目前能查到的人就是阿祖的母亲,梅夫人。可是梅夫人静修的道观我进不去,有官兵把守,本来我想让楚风找阿祖帮忙,可是现在这俩人都不在,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件事又不能迟迟拖下去,如果能确定梅夫人真的不知道图纸的下落,我就要再找其他人,免得浪费时间。” 阿柒,“...所以呢?” 谷风道,“所以,需要你帮忙去道观把梅夫人引出来,或者你进去见梅夫人,将事情说清楚。” 阿柒意外道,“我?我怎么进去呢?你都进不去。” 谷风道,“我进不去是因为不能用强,再一个我是男的,有些不方便,你去试试,万一行呢?” 阿柒道,“那我该怎么试呢?” 谷风调皮一笑说,“当然不能用你王府小姐的名头进去,我帮你想了个办法,需要你乔装打扮一下。” 来到山脚下,阿柒看着自己破衣烂衫的样子,瞪着谷风道,“这就是你想的办法?把我打扮成一个逃难又被人追杀的人?打算走苦肉计吗?” 谷风点点头说,“没办法,只能这样委屈你了,我也想用苦肉计,可是谁会相信呢?” 阿柒道,“算了,算了,反正也是为我办事,我怎么好意思计较呢?” 谷风笑道,“那就开始你的表演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探询往事 阿柒朝不远处的道观看去,刚才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一转身就立马换上一副惊慌失措,害怕可怜的面孔,大喊大叫着往上跑去。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杀我,谁来救救我...救命啊...” 谷风一脸忧郁的看着阿柒的背影,直摇头:你以后也是金枝玉叶,这段往事我还是不要告诉别人,免得人家笑话你。 阿柒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道观门口,几个侍卫将长矛对着她喊道,“大胆,何人在此喧哗?” 阿柒满脸污泥,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抹的,跪在侍卫面前,梨花带雨抽抽噎噎的说,“各位大哥,行行好,救救我,后面有人要杀我,求你们了,快救救我。” 守门的侍卫面面相觑,往山下看了一眼确实看到有人影在动,又看面前的姑娘浑身颤抖着,确实可怜,好心将人扶起问,“为什么会有人杀你?你犯什么事了?” 阿柒哭着说,“两位大哥,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做,您看我的样子,不过是从西边逃荒过来的,今早我实在是太饿了,身上又没有钱,无奈偷了店家一个包子,可没想到那店家甚是凶狠,居然叫了几个大汉来打我,我就一路逃到这里来了,我以为这里是个寺庙,就想着进来躲一躲...大哥,我真的就只是偷了一个包子,什么都没干,呜呜呜...我父母饿死家中,我一人长途跋涉来到京城,没想到,没有饿死反倒是被人打死的...” 两名侍卫听完也是同情,可是他们确实没有胆量敢私放人进去,正在不知道怎么处理时,身后的门开了,一个小小的道士胳膊上放着拂尘,站在门槛内看着外面。 阿柒心下一惊,怎么这里还有个小道士,眉目清秀,一看就是个女孩子,不禁趴到跟前说,“求求菩萨救我,我实在是无处可逃才打扰菩萨的清静...” 小道士看了眼阿柒,点头道,“既是这样,也是缘分,进来吧。” 阿柒抹着眼泪对侍卫大哥谢了又谢才进的门来,不过这道观里面还真是别有洞天,一进门就看见不远处一面高耸入云的大山充当了道观的一道院墙,而且高处云雾缭绕,还真是修道成仙的好地方。 道观很安静,院中央有一棵古树-银杏树,一看就是超过百年的老树,树身长出许多向下悬垂,色泽如石,粗粝凝重,真是镇山之宝,可与日月同辉,日月永恒,一山一树便是这座道观的精华所在,令人叹为观止。 阿柒一边看着一边跟着小道士进到东堂,小道士拿出几个馒头塞给阿柒道,“小施主快吃吧,道观简陋,如若不嫌弃就在观中歇息几日再下山也不迟。” 阿柒看着手里的馒头有些不安道,“谢谢小道士,您放心我吃完就走,不会打扰您清修的。” 小道士没再说话,转身走了,阿柒也没办法,演戏就要演全套,只得馒头塞嘴里边转悠边吃,东瞅西看,只是一个馒头还没吃完嗓子就干涩发紧,慌忙四处找水喝,无意间闯进一间屋子,里面正坐着一人在打坐,看到突然闯进来的阿柒时一下子站起身,满脸惊讶指着阿柒道,“是你?你是?萧婉?你是萧婉是吗?” 阿柒愣住,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点头,不过她知道,她要找的人找到了,面前的人就是梅夫人。 梅夫人既惊且喜的看着阿柒,看到阿柒的嘴时转身递给阿柒一杯茶说,“孩子,快喝口水,怎么吃得这样着急?” 阿柒一把接过来不顾形象几口喝完,这才觉得通畅,认真打量着梅夫人,尽管一身道袍,不着粉黛,可是依然掩盖不了她通身的高贵气质以及倾国倾城的绝世容貌,心下暗自感叹:梅丰泉这种人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怎么会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个人居然在这古刹青灯下独自过了这么多年。 梅夫人情不自禁的上前摸着阿柒脸说,“太像了,这眉眼,真像...” 阿柒扑通跪下道,“阿柒,不对,萧婉见过梅夫人,冒失闯入还望梅夫人莫要怪罪。” 梅夫人连忙弯腰扶起阿柒,疑惑满满的拉着阿柒坐下说,“怎么回事?你为何会来这里?而且还穿成这样?孩子,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阿柒心里一暖,竟然有些哽咽,面前的人慈眉善目,一脸真诚而她呢? “夫人,我这次是来特意找您的?” 梅夫人一愣,“哦,找我?” 阿柒点点头,起身跪下。 梅夫人意外道,“你这是做什么?” 阿柒抬头说,“梅夫人,我还是跪着说吧,这样我也能心安些。” 梅夫人没再说话,只是眼里依然温柔的看着阿柒,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 阿柒说,“梅夫人,我先给您讲讲我这些年的情况吧。” 阿柒将她的事情统统讲了一遍,也讲了她的真实身份,故事有点长,可是梅夫人听得很认真,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或者惊讶的神情,只是淡淡的听着,眼角有些湿润。 等阿柒说完,梅夫人扶起阿柒坐下说,“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如今你能得到王爷的庇护也是好事,虽然改名换姓,不再是萧府的千金,可终究掩盖不了你金枝玉叶的身份。当年的事情本身就是一团无法厘清的乱麻,身在其中的人也是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目的,相互纠缠在一起,能脱身的没有几个人,而王爷恐怕算是其中一人吧。不过,现在听你说来,事情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再次被提起,兜兜转转谁也逃不过。” 阿柒道,“所以,阿柒现在来找夫人,就是求夫人讲讲当年的事情。阿柒虽然失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可是不记得不代表没发生,不代表不存在。王爷为了保护我,不让别人向我提起这事,可现在连王爷都被人暗害,没人会再保护我了,阿柒不想当傻子,不想被人哄得团团转,求夫人告诉我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 感人至深的古代爱情 梅夫人爱怜的抚摸着阿柒的手,沉默半响才说,“我和你母亲认识时间超过十年,那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连路都不会走...”梅夫人突然笑出声,“我当时和你母亲说,要把你许给我家祖儿做媳妇呢?” 阿柒,“...” 梅夫人接着说,“可是你父亲宠爱你到了极致,说什么都不愿意,连提都不让提。你母亲是个很温和的人,她和你父亲的感情让无数人感动和羡慕。你父亲自从那年在战场上救下你母亲后没多久就和你母亲结婚了,又没多久,你母亲就生下了你,因为生产时发生意外导致你母亲以后再也无法生育,这让你母亲一直觉得对不起你父亲,因为不能给萧氏传承香火而愧疚,也想过让你父亲再娶一房,可你父亲不仅没有答应还为此和你母亲生气,悄悄带着你出去玩了好几天故意气你母亲,后来你母亲也就没再提过这事。” 阿柒静静听着,好像那种温暖人心的画面她已经在脑海里看过无数回了,在那样的时代,还能有这样的爱情故事,连她这个穿越的人都觉得震惊,更何况当时的人。 梅夫人说,“事情到了五年前一个夜里,我在府里突然收到一封信,是你母亲托人送过来的。我看了大为吃惊,原来你母亲是月叱国的王后,而你也不是萧丞相的孩子,惊讶之余,我才发现事情不对。等我去萧府见你母亲的时候才发现萧府已经被封了,当时的大理寺少卿,也就是楚风的父亲,上官弘,正守在门口,看到我,才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他说有人举报你父亲谋反,后来又发现你父亲与月叱国有书信往来,以通敌罪查抄萧府。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你母亲,可是这件事又如何能解释的清。上官弘最后告诉我,他想了一个办法能救你一命,就是找个人替换你。” 阿柒紧张道,“我真的不是萧丞相的女儿?” 梅夫人点点头从眼角滑下一滴泪,继续说,“我连你母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官场上的事如何我不清楚,等我还没找到人去救你时,王爷已经奉旨要来带人,我从来没和王爷打过交道,但还是硬着头皮去找了王爷。 当我刚说明来意时,王爷便严词拒绝,让我不要管闲事,无奈之下我只能回家去找祖儿的父亲,可是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后来,萧府满门问斩,人头落下,皇上接连杀了无数人,当时的京城简直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可是奇怪的是,皇上却在旨意中留下了你,当时我找上官弘,他说是王爷向皇上求得情,但还有一个要求,就是让年幼的你共赴刑场,监斩。” 阿柒咬紧嘴唇问道,“这是王爷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梅夫人说,“可能是王爷万般无奈下的法子吧,虽然你活下来了,但是却沦为...哎,我无力救你脱离苦海,后来便来这道观清修,忏悔自己的无能为力,罪孽深重。” 阿柒道,“那查出来是谁举报的吗?” 梅夫人一闪而过的惊慌,闭目道,“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事情已经发生,难道还要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吗?你现在已经长大,王爷对你也不错,如果可以你跟着你那位哥哥回月叱国,这里就算是伤心地,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阿柒道,“可这是诬陷啊,一封小小的举报信,就让我家破人亡,让我孤苦无依,凭什么那些人能心安理得的活着,我就该披着罪人的身份求助无门?我父亲没有谋反,更没有叛国。当年我母亲一封求救信是让王爷去月叱国找人来救我的,并不是所谓的叛国。 您能想象到我母亲当年写那封信时内心是多么的绝望吗?她在最后时刻,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撕开幸福的外衣告诉您实情,就是希望有人能帮她洗清冤屈? 我父亲因为对一个女人的爱,将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对待,视如己出,这样的人怎么会谋反,怎么会叛国?我会回去的,但我一定会先将当年的事情搞清楚。” 梅夫人一把拉住阿柒恳求道,“孩子,放下吧。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既然你已经失忆,又何苦去追寻那些痛苦的往事。在当年那样的情形下你父亲不死也得死,没人能救,也没办法去救。朝堂上的事情已经不是简单的对错就能解释清楚的。 王爷能让你活下来,肯定是用尽办法,你现在也平安长大,亭亭玉立,一切都归于平静,人活着是要向前看,再纠缠下去对谁都无益。” 阿柒挣脱开梅夫人道,“新帝登基很明显是要拿我父亲扬刀立威,你们都清楚,却都选择漠视,看着我萧府满门问斩,只觉得松了一口气,现在转过头来劝我,自然理直气壮。是,朝堂上的事是很难分清对错,可是分不清不代表就没有对错。你们可以漠视一切,但我不能,尤其是对我有养育之恩,疼爱有加的父亲,我做不到。” 阿柒说完,又问,“还有一件事想请问夫人,您可从我母亲嘴里听说过追星剑,或者图纸的事情?” 梅夫人暗自思忖良久摇了摇头说,“没听说过。” 阿柒道,“您再好好想想,真的没有听说过吗?” 梅夫人确定的说,“没有,虽然我和你母亲认识时间很长,可是能聊的都是一些关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方面的事,很少聊这些刀啊剑啊的,所以确实没有听说过。” 阿柒一脸失望的起身,再次跪在梅夫人脚下说,“阿柒贸然前来打搅夫人清修,也请夫人不要介意阿柒刚才的无礼和失态。非常感谢夫人的倾情告知,也谢谢夫人当年为我父母的事奔走求情,阿柒在这里谢谢您。” 梅夫人站起身不安的看着阿柒说,“孩子,就听我一句劝,别查了,你母亲当年能遇到你父亲,我想她此生无憾,你父亲为国为家,都是真正的男子汉,不然也不会让当年那么心高气傲的勤王在他手下甘愿当个小小的副将,也许很多事情我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父亲当年被捉拿下狱,却只字不提一个冤,想来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结果是迟早的。孩子,你要是懂你父亲内心的大义,就不会再为此耿耿于怀了。” 阿柒扑进梅夫人的怀里像个走丢的孩子,嚎啕大哭,“呜呜,可是我没有父母了...为什么就我没有父母?爱我的人一个个都离我而去,我做错什么了?” 梅夫人轻轻拍着阿柒的背,“孩子,别难过,总有人在偷偷爱着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觉得冤吗? 阿柒哭够了,才松开梅夫人,不舍的道了别,一路下来,等在路口的谷风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看到阿柒眼睛红红的,有些担心。 “阿柒,怎么了?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阿柒回头看看身后,对谷风道,“梅夫人不知道图纸的事情。” 言简意赅说完就走,谷风追在后面察言观色半天才说,“那你们还说什么了?你是不是哭了?” 阿柒道,“故人相见,肯定还会聊一些其他的,说到动情处,不免会有些伤感。” 谷风道,“故人?你和梅夫人以前不认识吧?她是不是告诉你,萧府当年被抄的事情?” 阿柒站定看着谷风说,“你是不是也很清楚当年的事情,只是不能告诉我对吗?” 谷风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你既然已经失忆,说那些又有什么用?事情都过去...” 阿柒道,“过去多久那是我的事情,虽然我失忆了,可是我还有感情,还有脑子,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把我当猴一样戏耍,就因为我失忆,就可以随便找个借口,随便编个故事糊弄我是吗?我父亲当年死的那么冤,身边却连一个抱不平的人都没有。就因为他挡了别人的道对吗?所以就成了夺权失败的炮灰。” 谷风脸色微变,对于阿柒的口无遮拦以训斥的口吻道,“胡说什么呢?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阿柒道,“那你告诉我,当年举报我父亲的人是谁?总不能我父亲替人扛事,最后连个帮他查找凶手的人都没有吧?” 谷风沉默以对。 阿柒苦笑道,“是了,你怎么能告诉我呢?我父亲用死保全了那么多人,谁还会想着去帮他查找凶手呢?当年那些袖手旁观的人岂不都是帮凶?” 谷风气急,一手拉着阿柒往树林深处走,阿柒一路挣脱,一路喊。天色已经有些晚了,阿柒第一次见到谷风冷脸的神情,心里有些害怕。 “你要带我去哪?” 谷风不说话,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天完全黑了才停下。谷风将阿柒推到前面,指着不远处的几个无字碑说,“你不是要答案吗?这就是答案。” 阿柒看着面前大大小小不下十几个的无字碑坟墓,心里有些发怵,看向谷风道,“什么意思?” 谷风道,“这些是当年萧府被斩杀的人,按照花名册的记载,我们在数百人中只找到了十几个萧府的人,给他们收尸埋在这里。碑上不能刻字,但是每年我都会来这里给他们扫墓上香。 也许我就是你嘴里说的帮凶,还有王爷,可是你又知道些什么?听了一段往事,学着别人嘴里喊几句冤就以为自己有多委屈是吗?那这些埋在这里的人呢?把你从死亡名单上救下来的王爷呢?” 阿柒看着面前的凄凉景象,一个个空白的墓碑像被割去了嘴巴耳朵眼睛,在这寂寥的夜色下,静静的躺在这堆黄土之下,他们可能在砍头的最后一刻都不清楚自己犯了什么罪,为谁而死。陈尸在热闹的街口,给他们收尸的都是陌生人,曾经的热血浇在冰凉的地砖上,只引来了无数的蝇虫,何等悲凉。 阿柒默默的给他们跪下磕了三个头。 谷风平缓了胸口的气息说,“当年的事,确实让你父亲背着骂名含冤而死,让你家破人亡,流落烟花之地。可是家国天下,真的不是一个清白或者冤枉就能说清楚的。用你萧氏一门的血换来一片安静祥和,免去一场兵刃相见,站在高位上的人,觉得很划算,这就是你要的答案,你要的真相。满意吗?” 阿柒一直没有说话,谷风单膝跪在她面前,心疼又大胆的抚摸着她的脸,温和的说,“阿柒,你还小,这些本不该告诉你的,可是你如果非要一个真相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一切。王爷当年是最有可能被立储的皇子,可是最后当上皇帝的人却是... 新帝登基,一场针对王爷的大清洗不可避免的波及到了一直支持王爷,且位高权重的萧丞相,所以不管是有王气的田地,还是被搜出的通敌的信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有人为这件事买单。 你父亲权衡之下,一人承担,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爷卷入这件事中,所以你母亲当年的一封求救信,王爷尽管半信半疑,但还是将信送出去了,也就是靠着这半信半疑,他才能真的手起刀落将曾经追随他的人一个一个斩下马来。 王爷后来逐渐退隐,对朝堂上的事也没用心,在外的名声有多坏,想必你也清楚。要想在咱这位多疑的君主眼下好好活着有多不易,你根本就不知道。虽然如此,他还是想尽一切办法保你平安,你所在的紫青坊里有王爷安插进去的人,所以你才能在紫青坊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安然生活了四年。” 阿柒小声抽泣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谷风将阿柒揽入怀中,安慰道,“可是这就是事实啊,本以为很多事情可能就这样过去了,可谁知上天又把你送到王爷面前,曾经无父无母的小女孩,一转身居然是月叱国的公主。真是造化弄人啊,你不相信又能改变什么呢?你歇斯底里的折腾,不顾其他人的感受,不顾王爷的处境,只在意自己是不是开心,我不能说你自私,毕竟你不知道这些事情,王爷在他能力范围内给了你所能给的一切,纵容你,袒护你,他也是在尽力弥补啊。你的出现给了他弥补的机会,可这并不是他必须爱你的理由,尤其现在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而你还守在原地,受伤在所难免,你听我一句劝...” 谷风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想来她今天真的是跑累了,哭累了,一下子知道这么多事不怪她会情绪奔溃。 谷风无奈笑了笑将阿柒轻轻抱起,放在马上,一路慢慢悠悠的回到王府。 谷风抱着阿柒一回到王府就看到慕容冢和曼陀正站在不远处,看样子是已经等了很久了。 谷风抱着阿柒走过来道,“王爷?” 慕容冢看着在谷风怀里睡得一脸安逸的阿柒,顿时一股无名之火窜起,神色凝重不悦。 “带她去哪儿了?” 谷风感觉自己像抱了个烫手山芋,表情很是生硬一笑说,“去见梅夫人了。” 慕容冢更加不悦,“谁让你带她去的?你自己办不了的事就找她办?那以后本王还需要找你吗?” 谷风一瞬间头大,慕容冢不等谷风解释便上前从他手里接过阿柒,转身往梨园而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记不起来放不下 曼陀走到谷风跟前看着王爷的背影心有戚戚然道,“你可真会找人啊?悄悄带阿柒出去,也不知道事先报备下,曼珠都急疯了。” 谷风一脸无辜道,“我怎么能想到王爷会在意呢?再说了,他不是不管阿柒的事吗?” 曼陀瞪了眼谷风,“你见过王爷没管过阿柒哪件事?虽然不及以前那么在意,可是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阿柒,这人的感情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明明心里记不起来了,可就是放不下,越记不起来越放不下。” 谷风扭头看着曼陀,微微一笑说,“敢问咱们曼陀公子心里可有放不下的人?怎么变得忧郁起来了?” 曼陀哼了一声,跟上慕容冢来到梨园,曼珠看到抱着阿柒回来的慕容冢,迎上前手忙脚乱给阿柒铺好床,嘀咕道,“姑奶奶,你跑哪儿去了?怎么穿这么一身衣服回来了?” 慕容冢面无表情,对曼珠说,“告诉阿柒一声,她禁足一个月,府里的规矩再好好学一遍。” “是,王爷。” 谷风跟在慕容冢身后,解释道,“王爷要罚就罚我吧,是我把阿柒带出去的,她并没有触犯府里的规矩。” 慕容冢猛地转身看着谷风道,“你以为没你事吗?自己去刑房领板子,做事这么没脑子,也敢说是替我办事。” 谷风道,“王爷罚我,我都认,只是能不能不要罚阿柒,您把她关在府里这么久,她会疯了的。” 曼陀在一边小声咳嗽提醒道,“谷风,阿柒不罚不长记性,再说了,只是禁足又没有罚别的,你就不要替阿柒求情了。” 慕容冢一身冷气回到房间,看着谷风说,“梅夫人那边什么情况?” 谷风道,“道观我进不去,阿柒进去找梅夫人的,我问了,阿柒什么都没说,只留了一句梅夫人不知道图纸的事情,其他的就...不过我觉得梅夫人应该把事情都告诉她了。” 慕容冢看着谷风,一脸了解道,“然后你又将其中的厉害关系给她讲解了一番是吗?” 谷风心虚道,“还请王爷明察,谷风只是不想阿柒那么难过,而且在她的理解中,很多事情都被她曲解了,这对王爷不公平。” “本王的事需要你去多嘴解释吗?她就是误会了又怎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受牵连的人不少,何必再多她一个。” 曼陀道,“阿柒现在想知道以前的事情只能靠别人说,总归有些偏面,再说,不免有些人会加油添醋乱说。王爷担负了那么多的议论,却从来没有为自己辩解过几句,可是如果连阿柒都误会您,岂不是太伤人了,谷风给阿柒解释清楚也好。就算以后阿柒离开,心里也不会是带着对王爷的误会离开,上一代的恩怨不能留到下一代继续纠缠不清,该说的还是说清楚的好。” 慕容冢换了个话题说,“既然梅夫人不知道图纸的下落,那就找上官弘。” 谷风道,“王爷说可以找到上官大人,不知道王爷打算怎么找?” 慕容冢想了想说,“楚风走了多久了?” 谷风道,“十天了快。” 慕容冢道,“不知道他人找的怎么样了?这件事必须要等他回来。” 谷风不解道,“这和楚风有什么关系吗?之前听楚风说过,一直在找他父亲,可是一点音信都没有。” 慕容冢一时有些沉默,眼神黯淡无光,良久才缓缓说了句,“是啊,是时候该见一见了,孩子都长大了。” 阿柒第二天一起床就被曼珠告知自己被禁足,吵嚷着说,“禁足?我可是去帮忙的,他不谢我反而禁我足,真是颠倒黑白,谷风没有向王爷解释吗?” 曼珠道,“解没解释我不清楚,反正他也在床上躺着呢?” “他怎么了?” “他被王爷责罚了,十鞭子,上次是曼陀,这次是他。现在王爷的脾气是越来越奇怪了,动不动就罚人。” 阿柒奔出梨园,一口气跑到谷风住的厢房,一进来就喊道,“谷风,你没事吧?你没给王爷说你是去找梅夫人调查图纸的事吗?” 正趴在床上看书的谷风听到阿柒的声音时,惊慌失措一把抓过搭在椅子上的衣服盖在裸露的背上。 阿柒一进来看到谷风的姿势,笑道,“你看看,咱们还真是共患难的兄弟,都试过这样的睡姿,怎么样,不舒服吧?” 谷风尴尬不已,往里面挪了挪,结果阿柒会错意,以为是让她坐过来,一屁股坐在床边,伸手掀开谷风背上的衣服,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原来伤疤真的很丑啊,谷风你这么帅,背上千万不要留疤...” “...留疤和帅不帅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当然有啊,你这么帅有疤就是美中不足,长的丑的就算不留疤也没人会说好看。” 谷风被阿柒的神逻辑弄的哭笑不得,“你还真是想法奇特。” 谷风看了眼阿柒,眼神不定,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阿柒,关于昨天的事,你怎么想的?” 阿柒放下谷风的衣服,想了想说,“梅夫人说我意气用事,你说我不懂当时朝政,我虽然失忆了,可是听到当年的惨事依旧会觉得心痛。我从梅夫人的嘴里知道那个不是我亲生父亲的男人原来那么爱我,那么爱我母亲,真的,我心里更多的是感动和震惊。 可是当我看到那一堆堆黄土,一块块无字碑时,我释然了,父亲当年的决定肯定是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之后做的。他很伟大,以一己之力保住了更多的人,尽管当时杀他的人是他一直拥护着的,可是我想他心里是开心的吧,看着举起的刀高高落下时,他闭眼前一定狠狠看了一眼他保住的江山和百姓觉得自己很棒很厉害。” 谷风情难自抑,把脸埋进枕头里,良久才说,“你能这样想就好。如果你知道这座江山的稳定里有你父亲和母亲付出的鲜血,你回到月叱国后也一定会劝说奚仲太子和大燕国永远交好,我想萧丞相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的。” 阿柒悄悄擦掉眼泪笑道,“搞的好像我能当皇上一样。” 谷风又问,“那王爷你打算...” 第一百七十九章 神奇鸡汤 阿柒突然打断谷风的话,指着谷风的伤哭丧着脸闷闷不乐道,“王爷是不是疯了,他怎么罚了曼陀又罚你,你不觉得他现在有点无理取闹吗?我还以为就我倒霉,没想到大家的好日子都一去不复返了。” 谷风见此只是笑笑摇了摇头,再不提刚才的话题。 “那你心里是不是有点平衡了?” 阿柒点点头,“这么一说,我确实平衡很多啊。” 谷风,“...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或者说是在我伤口上来撒盐的。” 阿柒无奈道,“我不是帮你吐槽王爷了吗?” 谷风道,“你也不用为此吐槽王爷,他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段时间宫里的事一起接一起,皇上选秀都要找他,那些大臣们自己不敢担责任,都跑来王府,找王爷出面,有功劳了是他们的,出事了就是王爷的事。王爷还要花时间训练十几万的禁军,更换京城防务图,这几年京城的戍卫放松很多,王爷要花大量的心血在这件事上。你没看见梅将军的图纸送来一沓又一沓吗?” “梅将军?我倒是好久没见她了。” “梅将军虽然不怎么来王府了,可是王爷一直有吩咐她做事,现在还把梅将军调到巡防营算是王爷的副手。” “巡防营?她不用带兵打仗吗?” “现在边境还算和平,没有那么多仗要打,把梅将军调到巡防营有两个原因。第一,梅将军毕竟是女儿家,年龄也大了,已经不适合带兵打仗,让她在京城任个闲职,能稳定些;第二,王爷也算是卖梅丞相一个面子,梅丞相把话都说到王爷这里了,不能不给面子。所以,现在王爷的事忙不过来,有梅将军帮忙处理,两个人也是非常默契的搭档。” 阿柒心里一阵酸楚,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对谷风笑笑说,“挺好的,不错啊,王爷也不用那么累...嗯,挺好的,挺好的。那个,谷风你先好好躺着,我去膳房给你熬点鸡汤,你等着...” 看着一溜烟跑出去的阿柒,谷风咧嘴笑了笑,继续看书。 阿柒确实来膳房了,也确实是在熬鸡汤,纸鸢把所有料全部放砂锅里后就被阿柒赶出来了。 “阿柒,你没有做过,千万要小心,别烫着。” “好了,好了,知道了,不就是熬鸡汤吗?有什么呀,我不会画图难道还不会熬鸡汤了?” 阿柒把膳房里的人全部赶出去后,又揭开砂锅的盖子,拿来一把小刀,撩开衣服在胳膊上划了一刀,看着鲜红的血流进汤里,阿柒忍着抽气声,脸上却乐开了花。 第一次熬汤,又因为心术不正,阿柒看到水开了就把里面还没有变色的汤直接倒进碗里,火急火燎的端着汤来到慕容冢的书房。 “王爷...王爷...” 门打开了,阿柒抬头一看果然是梅若君。 “梅将军来了,好久不见啊?” 梅若君看着阿柒手里端着一碗颜色奇怪的水,“你这是?给王爷送水吗?” 阿柒看了眼手里的东西,瞪着大眼珠说,“这是汤?看不出来吗?” 说着已经走到慕容冢桌前,把碗推到慕容冢跟前笑着说,“王爷,我听谷风说,您近来非常辛苦,所以特地去膳房给您熬了碗鸡汤,您趁热快尝尝。” 慕容冢一脸警惕的看了看阿柒又低头看了看桌上的东西,问道,“这是汤?还是鸡汤?是你熬的?” 阿柒猛点头一脸等着被夸奖的样子,梅若君凑近闻了闻说,“确实是鸡汤,只是怪怪的,你这只鸡刚死吧?” 阿柒没理解梅若君的意思,反问道,“废话,难道我把活鸡放锅里熬不成?” 慕容冢皱着眉,一脸嫌弃的把碗推远说,“放着吧,本王等一会喝。” 阿柒哪里能同意,撒娇卖萌趴在桌子上可怜兮兮的看着慕容冢道,“凉了就不好喝了,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熬了四个时辰的汤,您就算不看在我辛苦的份上,那看在这只英勇就义的鸡的面子上,你也要喝啊?” 梅若君一脸震惊的张大嘴巴,“你说熬了四个时辰?那这汤更不能喝了。” 慕容冢撇了眼阿柒,没好气的说,“你信她胡说八道,怕是她睡了四个时辰还差不多。” 梅若君笑道,“不过说实话,阿柒,你这只英勇就义的鸡,好像没熟啊,有一股腥味。” 阿柒连忙否认道,“怎么会?就算没有四个时辰,那一个时辰总该有吧?” 阿柒再次把碗端到慕容冢跟前道,“我不管,反正这是我的诚意,求你了,王爷,快喝吧,这里面加了好多珍贵的药材,特别有助于思考的...我可是花了很多钱的,谷风想喝我都不给他喝,王爷你就喝一点吧?” 慕容冢接过阿柒的碗,面无表情的看着阿柒说,“你去看谷风了?” 阿柒欣喜的点点头,“是啊,毕竟是我连累他受伤的嘛...王爷你快喝吧,如果您过意不去,我再给谷风重新熬一碗也行啊。” 慕容冢看着碗里清汤寡水的汤,真想问一句,那些珍贵药材都去哪里了?喂鸡了? 在阿柒殷切的注视下,梅若君的不忍直视下,慕容冢端起碗几口就喝完了,只是这难喝的程度让他诧异。 “你把剩下的汤全部送去给谷风喝吧,他比我更需要。” 阿柒开心的把碗捧在怀里,看着慕容冢,一直傻乐,“王爷,好喝吗?有没有觉得突然灵光一闪,画面乍泄的感觉?” 慕容冢扶着头,连头都不敢摇,面有菜色,声音都柔了几个度说,“没有,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有一种喷涌乍泄的感觉。” 梅若君赶紧端来一杯茶递给慕容冢说,“王爷快喝口茶压一压,我就觉得那个汤有问题,腥味那么重,你不会熬汤,谁知道你在里面乱放什么了?” 阿柒理直气壮的看着梅若君,眉毛一拧说,“难道放毒药了?我是第一次做,难免有些生疏,等以后多做几次,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不过我非常感谢王爷对我厨艺的肯定和支持,阿柒以后会多加练习的。” 慕容冢忙摇手说,“你别练了,什么都不用做。你第一次下厨就把我的膳房烧了,第一次熬汤...我以后也不想喝汤了,你也别麻烦了,好好在梨园找曼珠玩吧,不要来打扰本王就是你的仁义。” 阿柒顿时觉得这汤灵验无比,刚喝完慕容冢就想起她烧膳房的事了,那以后天天喝...她离成功就差一碗汤的距离了。 “王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要不要叫大夫过来看看?” 阿柒现在只想着自己的汤,哪里管慕容冢的死活,兴奋的原地转圈圈,慕容冢抬头看到阿柒的样子,真不明白这个傻乎乎的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给他熬汤,体谅他辛苦,现在看着他难受,她又能毫不在意的在那儿跳舞,真是比那碗神奇的鸡汤更神奇的存在。 第一百八十章 黏人的猫 梅若君看不过,拽住阿柒的胳膊说,“你别跳了,看不到王爷正难受吗?没心没肺的跳什么呢?” 阿柒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笑着说,“我也难受啊,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跳舞...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我就在这里坐坐。” “你坐在这干什么?不是来送鸡汤的吗?送完就走吧。” “我又没碍着你什么事,干嘛赶我走啊。这是我家,我爱在哪待就在哪待,你管不着。” “你...” “你什么你?我说错了吗?而且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王爷罚我禁足,我现在出不去,所以只能在这待着。” 慕容冢估计是被阿柒的鸡汤吓坏了,生怕赶她出去又给他端一碗什么汤过来,所以连忙对梅若君说,“算了,让她在这里吧,不用管她。” 阿柒挑衅的看着梅若君,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嘴里哼着歌,潇洒霸气。 “腿放下来。” 慕容冢冷声喊了句,实在看不惯她吊儿郎当的样子,忍着胃里的难受又起身拿着笔墨纸砚过来,放在桌子上,拉起阿柒的胳膊把她按在凳子上,又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摊开在桌子上。 “既然要在这里玩,那就学着写写字,照猫画虎也行,临摹也行,反正不要闲着没事找事。” 阿柒被慕容冢强迫捏着笔,像拿着一把刀,抬头求饶道,“这上面的字我都不认识,怎么写啊?” 梅若君走过来看了一眼,哭笑道,“三字经?你连三字经都不会?” 阿柒啪把笔放在桌子上,吼道,“不会三字经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慕容冢道,“你还有理了?连三字经都不会的人恐怕在大街上都找不到几个人吧?一天到晚就知道疯,斗大的字不识一筐,胡搅蛮缠的本事倒日益见长。” 慕容冢说着把笔重新塞进阿柒的手里,纠正她错误的握笔姿势,扶着她的手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了几个字,说,“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阿柒委屈巴巴的看着慕容冢强行解释说,“你既没养我,又没教我,别人还怪你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老师。” “噗嗤...哈哈哈,阿柒这个解释也不能算错,不过哈哈哈,你高兴就好...” 慕容冢拳头紧握,闭着眼睛狂翻白眼,深深叹了口气,把笔还给阿柒说,“你先写吧,以后有时间了我再给你讲解这里面讲了什么?” 阿柒默默低头把慕容冢教她写的几个字,重复了十几遍,嘴里还念念有词,“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养不教,师...师之惰...师之惰。” 梅若君和慕容冢继续研究城防戍卫图,所有的图纸一遍遍研究,布防的规则一变再变,慕容冢高强度,高质量的工作要求,梅若君有点招架不住。 “王爷,我觉得这些已经很严谨了,不管是巡防路线,换岗时间,就连将士的站位都是无懈可击的。您几乎改变了大燕国以往整个的禁军管理体制,现在还把巡防营的体制也改了,好多将领都苦不堪言啊。” 慕容冢冷漠如冰,一声不吭,低头看着手里的图纸。 梅若君有些走神的看着慕容冢的脸,时光还真是偏心,这么多年了,他好像一点都没变,不管是气候干燥的沙漠地带,还是风雨骄阳,风吹露宿的行军路上,这个人脸上连点岁月的影子都没留下。 而她呢,哪怕出现一条皱纹她都能紧张到睡不着觉,不敢熬夜,不敢不化妆就出去,更不敢胡吃海塞。一个豪爽的将领,在一群士兵的起哄下也不敢再豪饮,任何事都要考虑到节制。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以前手上划道口子不上药几天就好了,可是现在呢,一个小小的伤口上了药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愈合的。 “这些图纸还不够详尽,还有你把巡防营的人员名单给我一份,包括每个人的家庭住址,家庭情况,家庭成员,都要有。” “您要这些干什么?” “你手下的人你必须对他们每个人都要了解,这样你在以后的分工,划分区域时就能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营区是不能讲人情的地方,禁止将士私下互换防区,这也是你以后重点要掌握的。” 梅若君点点头,抱着一沓的图纸站起身,回头一看,本来在写字的人已经睡得鼾声大作。 梅若君悄悄走过来,俯身在阿柒耳边大喊一声,“起床了!” 阿柒被惊醒立马坐直手里的毛笔依旧在纸上继续写,梅若君被逗的哈哈大笑。 “你在写什么啊?也太能装了吧?” 慕容冢生气又无奈的看着阿柒脸上沾着的墨迹,直摇头。 梅若君伸手擦掉阿柒脸上的墨汁,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真的是开心果,也是忘忧果啊。我还真有点喜欢你。” 阿柒嫌弃道,“谁要你喜欢啊,少自作多情了。” 梅若君对慕容冢说,“王爷能把你家这位宝贝借我两天吗?我带回家玩玩?” “自便。” 阿柒炸毛,“自便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权利处置我?” 梅若君又说,“要不这样吧,把你许给我家阿祖,你看我家阿祖呢,不管是样貌,门第,家私,样样都配得上你,怎么样?要不考虑考虑?” 阿柒一听,立马想到梅夫人说的话,这要不是她父亲当年意志坚定,保不齐她和阿祖就成了娃娃亲了。 “哼,我怕他配不上我。不过如果阿祖答应入赘的话,我倒可以考虑一二。” 慕容冢不悦的看着阿柒,“不许胡说八道。就你这样谁愿意要你,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 阿柒立马心领神会道,“就是,我就配在王府待着,也就王爷不嫌弃我。” 梅若君讨了个自讨没趣,目光在慕容冢和阿柒身上流连,不过她现在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比以前的相处自然多了,不管是和阿柒还是和慕容冢。 阿柒死皮赖脸的非要和慕容冢在山雨斋用膳,下午的时间又严防死守在慕容冢的书房,虽然一直在写字,可是耳朵眼睛却盯着那俩人,防止某人眉来眼去,暗送秋波。 梅若君处理完公务,一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回身一看阿柒果然又睡着了,这个人只要安静下来绝对在搞事情。 “王爷打算怎么处理这只黏人的小猫?” 慕容冢走到阿柒跟前,看着写了一桌子的纸,上面全是鬼画符,而且依稀可见的就只有他教她写的那句话,连书页都没翻过。 “本王先送你,等会派人送她回去。” 对于慕容冢偷换主题的做法,梅若君也没有追问,不管这只猫怎么处理,都与她无关。 送走梅若君再回到书房的慕容冢,看到阿柒还在睡觉,慢慢走到她身边,拉开她的衣袖,看到她用白纱布简单粗糙包扎的伤口,有些不忍。 “你又何必呢?真的非他不可吗?在这样一个是非之地,你苦苦坚守的从一开始也许就是错的。” 阿柒似乎感觉到了,眉头紧皱,嘴巴呓语道,“慕容冢,疼...” “放弃一个人有这么难吗?希望有一天你不会因为今天的坚守而后悔。” 慕容冢最后看了眼阿柒,推开门对侍卫道,“送阿柒姑娘回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翠柳死了 在路上奔波差不多半月的楚风和梅耀祖终于到达了晏城。一到地方确定好客栈后,几个人兵分五路去全城找药铺,找瞎子。 楚风带着梅耀祖按照地图指示的一家一家的药铺找,可是无名无姓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的找了一天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楚风严重怀疑自己的方案。 “这么大的城,得有多少瞎子,咱们连个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打听啊?” 梅耀祖正在泡脚,看到楚风没精打采的样子安慰道,“别急啊,咱们不是今天刚到吗?明天咱们打听的时候就把翠柳,京城,这样的信息带上一起问,要不我把翠柳的画像画出来,咱们明天拿着画像找人,肯定效果能好一点。” 楚风意外道,“你能画出翠柳的脸?” 梅耀祖道,“能啊,我又不是没见过她。” “呦,是不是对人家翠柳有意思啊,我怎么没见你画过我呢?见过面就能画出来,你的记忆力不错啊。” 梅耀祖听着楚风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禁笑道,“你是不是找茬?你怎么知道我没画过你?不过你要是变成通缉犯,我肯定免费帮衙门画像,绝对让人一眼就能认出你。” “那你先画一张我的画像让我看看你的水准,万一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把我们引入歧途,这不是更耽误事吗?” “画就画,但我不画你。”梅耀祖说着就从盆里出来,来到桌前拿起笔刷刷几下就把翠柳的大致样貌画出来了,虽然不是多么的准确,但真的是很容易认出来。 楚风惊讶道,“还真是翠柳?这么多年深藏不露啊,你是不是对我还隐瞒了其他的事情?整天跟着我,我居然不知道你还有这门手艺,小瞧你了。” 梅耀祖笑道,“我还会模仿你的笔迹。” 楚风更加感兴趣,立刻不服气道,“来,来,别吹牛,写几个字让本少爷鉴赏鉴赏。” 梅耀祖弯腰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上官楚风,梅耀祖,情浅人不知。 楚风更为惊讶道,“好字,确实很像我的字迹啊,不过,你后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梅耀祖脸颊微红,随口胡诌道,“就是你对我的了解这么少,是因为你对我的情谊没有我对你的情谊深厚。” 楚风道,“胡说,我对你的情谊怎么不够深厚了?你这是污蔑我,我要去官府告你。” 梅耀祖笑而不语,见楚风拿着那张纸要走,不解道,“哎,你拿走干什么?” 楚风道,“这是我将来告你的证据,省得你到时候巧言令色,死不认账。” 梅耀祖懒得搭理他,坐下执笔继续画画像,一样的画像他画了厚厚一沓,直到窗边慢慢亮起来,才在床上稍微躺了一下。 楚风将阿祖画出的画像给其他人人手一份,又把画像在各大药铺放了很多,明确告知只要有人提供此人线索,赏纹银二十两。 此话一出,那些药铺的伙计谁还干活,统统出来找人,大街上一传十,十传百的,一时间大家都在找一个女瞎子和画像上的人。 梅耀祖有些担忧道,“咱们现在这么广而告之的找人,会不会被翠柳知道藏得更深?” 楚风道,“没办法,我们没多少时间了,靠咱们几个人这样一家一家的找下去,太浪费时间了。我从京城出来时王爷本来还想找我有其他事,可是现在为了这点事,我分身乏术。” “王爷找你能有什么事呢?你现在又不带兵,又不参与朝堂上的事,连早朝都不上,你能做什么?” “此言差矣,本少爷可是堂堂大燕国最年轻有为的静远侯,什么叫我能做什么?本侯爷能做的事多着呢?” 梅耀祖不想争辩,一本正经的说,“好好说,王爷到底想找你干什么?” “不知道啊,王爷又没说什么,我就感觉王爷有事。可能是关于阿柒的事吧。” “阿柒?阿柒什么事?” “图纸啊,谷风不是一直在找图纸吗?” “我知道,现在图纸有下落了吗?” 楚风愣了一下,认真看着梅耀祖道,“你愿意帮阿柒吗?” “愿意啊,可是我能帮上什么忙?” “你愿意就好,那我先和你说,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 梅耀祖点点头。 “谷风打探到,当年和萧夫人关系密切的人就是你母亲。” 梅耀祖彻底惊呆了,“我母亲?怎么会呢?” “你先别问我,反正谷风说的。但是因为你母亲在道观静修,道观又有你父亲派的官兵把守,所以谷风是不能进去的,那就只能拜托你,去找你母亲,问清楚当年的真相,并且问你母亲知不知道关于追星剑,或者图纸的下落。” “我母亲会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听我母亲提起过,她怎么会和萧夫人认识呢?这是什么交情?” 楚风又犹豫了一下,鼓足勇气说,“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问下你母亲?” “什么事?” “关于我父亲的事,当年我父亲和你母亲几乎是同一时间离开京城的,你母亲去了道观,可我父亲去了哪里呢?我母亲,王爷,都不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看来也只有你母亲可能知道一二。” 梅耀祖把手搭在楚风的肩上,郑重的说,“你放心,这次回去我就去道观找我母亲问清楚。关于当年萧府的事情我也只是听说过,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毕竟当时我们还小,哪里管得了朝廷上的事,只是知道杀人了,抄家了。你又一直在王府被王爷保护的很好,他自然不会把朝堂上的事情告诉你,在他眼里我们都是小屁孩...” “可是现在小屁孩长大了,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想把当年的事情...” “上官少爷?”侍卫突然满头大汗的跑过来,朝正坐在阴凉处聊天的楚风喊道。 “怎么了?” “少爷,属下刚才听说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什么事?” “官府有人报案说发现了很多瞎子的尸体。” 楚风毛骨悚然立马站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有好几个人来衙门报官,可是衙门却没人受理此事,您说怪不怪?” “一定有人赶在我们前面下手了,走,去衙门。” 楚风一行人赶到衙门,门前已经围堵了很多人,大堂之上跪了很多人,县太爷居于案堂之上,一脸的不耐烦。 楚风从人群中进去,衙役过来拦住,楚风将自己的名帖递上,不可一世的县太爷一看吓的脸色铁青,跪在楚风跟前。 “下官不知静远侯驾临,有失迎迓,望乞恕罪。” 楚风道,“贵县请起。” 县爷抖抖索索的起身,前倾后躬站在楚风跟前道,“小侯爷什么时候到了晏城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下官好出城迎接啊。” 楚风道,“本侯来贵地只是办一点私事,刚才听说你这里发生了数起命案所以过来凑凑热闹。” 县爷擦着额头的汗解释道,“是这样的,刚才有几个人来报案,说死了几个瞎子,这不下官正在审理中。” 楚风转身看着跪在不远处的几个人,对县爷说,“叫人把所有被杀的尸体抬到这里来,本侯要亲自验看。” 县爷小眼睛偷偷看着楚风,眼珠微微一转,指挥衙役将尸体搬来大堂。 在大堂上等了很久,楚风看到一具具尸体被抬进来,几人赶紧上前查看,死的确实都是瞎子,这些人他们都不认识。 楚风看着尸体上的刀口,皆是一刀毙命,可以想见那些人根本就不管青红皂白奉命来杀人的,何其残忍。 楚风和梅耀祖互看了一眼,对县官说,“贵县打算如何审理此案?” 县官心知肚明的看着一地的尸体,跟在楚风后面小声说,“实不相瞒,这些人其实都是些流民,居无定所,也不知道是谁心起歹念将这些瞎子杀了,若真查起来,实在不好查。” 楚风一掌拍在桌子上怒斥道,“你的意思这些人死了就死了是吗?不用查也没办法查是吗?” 县爷吓得跪在地上直磕头,“侯爷请明鉴,下官所说绝非虚言,这些人到处流窜,连个固定的居所都没有,突然被杀,实在不好查。” 正在说期间又有人被抬进来,梅耀祖上前一看,整个人都被吓傻了,“翠柳?是翠柳?” 楚风走到跟前一看,确实是他正在寻找的人,为了这一个人连累那么多无辜人惨死,是谁在阻止他找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三位新贵 楚风万般失落的回到客栈,其他人也都一身疲惫,连着找了几天的人,就这样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不甘和怒火更是无处发泄。 梅耀祖对其他人说,“既然已经是这样的结果,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就打道回京。” 侍卫道,“那这桩命案就不查了?” 梅耀祖道,“怎么查?这件事明显是有人在我们之前下手杀掉翠柳的,说明我们的行动对方是知道的。现在翠柳死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落空了,连累那几个人无辜丧生,我们顶多督促衙门去调查处理,我们没有权利在这里办案更没有权利指挥县令办案?明白吗?” 侍卫点点头,估计也是第一次受这窝囊气,垂头耷脑的走了。 梅耀祖走到楚风跟前宽慰道,“是我们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这个幕后主使之人不仅消息灵通还能这么快速的安排人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杀人,胆量和智慧都不容小觑。” 楚风无助的抱住梅耀祖的腰,久久没有说话。 梅府,梅丰泉把手里的书放下,看着侍卫道,“你是说,道观前几天来了一位姑娘?” “是,老爷,这位姑娘好像是被人追杀而来,突然闯入的。她进观之后,吃了点东西,又和夫人说了会话才走的。” “大概多长时间?” “半个时辰。” “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只是这位姑娘走后,夫人就闭关了。” 梅丰泉闷闷不乐的低头沉思,对侍卫吩咐道,“以后不许放任何人进去,不管是逃命的,还是逃难的,都不许进去,哪怕飞进去一只蚊子都要向我汇报。” “是,老爷。” 侍卫走后,梅二夫人进来,顶着一张涂脂抹粉的脸,坐到梅丰泉对面说,“道观发生什么事了吗?” 梅丰泉冷哼一声,拿起书继续看。 梅二夫人又道,“不瞒老爷说,我这段时间经常梦见姐姐,能否让我去道观看望看望她,给她添些用的东西。” “不用。” “您真的忍心让姐姐一人在那个清冷的地方一直待着吗?常年连个人都见不到,实在太苦了。” “要不要给你也建个道观,你也感受一下。” 梅二夫人脸色微变,没有说话,没一会又说,“也不知道阿祖跑哪儿去了,这么些天都不见人影?” 梅丰泉气得把书拍在桌子上,“这个不孝子,真是要气死我。游山玩水,就知道游山玩水,楚风干啥他干啥,一点脑子都没有。天天跑的没影,我看赶紧给他说门亲事,把性子定一定,再这样跑下去指不定出什么事。” 梅二夫人笑道,“这事简单啊,我这就去找人看看,给咱们阿祖挑一个最好的姑娘,各方面都配得上的人。” 梅丰泉很是不放心的看着梅二夫人说,“这件事必须经过我同意才可以,最重要的是身世,人品,至于样貌这个是最不重要的,明白吗?” 梅二夫人点点头,又指着自己说,“反正像我这样的肯定是不行的对吗?” 梅丰泉没有吭声,梅二夫人泫然泪泣指着梅丰泉道,“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看不上我?我生的孩子哪个不给你争气,可你为什么就看不上我?当年的事能全赖我一人吗?姐姐也不是因为我才出去的,你为这事一直耿耿于怀,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心里最清楚,你...” “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出去就出去,你就知道吼我,呜呜...” 梅丰泉头疼的靠在椅子上,浑浊的眼里有些湿润,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泪悄悄滑落... 皇宫里,在皇后宫里刚举行了不算热闹的册封大典,选进来的三个秀女,被封为,舒嫔,恭嫔,慧嫔。 皇后倒是没有说什么,给三人训完话,安排了住处后,就由专门负责宫规礼仪的嬷嬷带了出去。 一出来,舒嫔就百般不满道,“什么封号,说好的淑德两字挑选,偏偏给我选了这个舒?” 一边的嬷嬷笑着解释道,“娘娘不懂,您说的那个字是咱们淑贵妃娘娘的封字,您怎么能用呢?” “既然是她用的,那干嘛还选出来让我挑,这不是故意笑话我吗?” “听说咱这宫里就她这一位贵妃,人家父亲可是当朝梅丞相,位高权重,在这后宫里可是能呼风唤雨的。” “我才不信,明明是人家沐殷殿下最得皇上宠爱,沐殷殿下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那天远远望见他一眼,真的太好看了,不说话,不动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其他两位嫔妃连连点头称是,身边服侍的丫鬟也一脸自豪。 “三位娘娘所言不虚,小殿下为人和善,但却极少与人打交道。听说也是怕惹得宫中其他人不高兴,所以常年在富春宫很少走动。” “哎,那可真是可惜了,这么美的人却终日居于宫中甚少走动,我还想去看望看望小殿下呢?” 嬷嬷道,“这有何难,小殿下又不是那种势利之人,各位娘娘若想去看望小殿下,你们去富春宫请安就可以。” 舒嫔一脸兴奋,其他两位倒有些拘束。 “走吧,现在就走,我已经等不及了,能来这宫里见一眼小殿下此生无憾啊。” “好,走吧,我们一起去。” 说着一行人便来到富春宫门口,小奴才远远上前迎着进来,满面春光笑着说,“小奴才恭喜三位娘娘,贺喜三位娘娘,不知三位娘娘驾临有失远迎,该死,该死。”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就被小奴才浮夸的说辞逗笑了,一时间人也放松很多。 进得大殿来,就被殿中奇异的摆设所吸引,互相窃窃私语着,就如小孩子进了戏台,哪哪儿都是好奇和惊讶,摸不得动不得。 “三位娘娘刚获封号就来我富春宫行走,真是令我这小小的宫殿蓬荜生辉。” “给小殿下请安。” “安,三位娘娘快快请起,小奴才快赐座,上茶。” “谢,小殿下。” 舒嫔一落座就嘘着眼偷偷看着沐殷,脸颊微红,端着茶杯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明显是紧张大于激动。 恭嫔和慧嫔互看一眼,坐立不安,一直不敢抬头。 “宫中这次大选,三位才貌佳人入宫也给这枯燥乏味的后宫平添了几分仙气。沐殷看三位娘娘举止不凡,性格开朗活泼,又亲爱有加,真是令沐殷羡慕。” 舒嫔大着胆子道,“小殿下若是觉得在宫里苦闷,可随时派人叫臣妾过来解闷。您别看我们几个是小地方来的,可是知道的事一点都不少,您想听什么奇闻趣事,街头怪事,都可以找我们,陪您说上一天一夜都不带重复的。” 沐殷颔首一笑,“那可真是太谢谢几位娘娘了,实不相瞒这宫里其他还好,就是无趣。我整日待在这个地方,连宫门都没出去过,更不要说和谁说说宫外的趣事。各位娘娘可能现在不觉得,时间久了,你们就知道这宫里的苦闷了,所以各位娘娘要是不嫌弃愿意来我这走动,沐殷双手欢迎。” 舒嫔喜不自禁,受惊若宠回头对身边的两位娘娘眨眼睛,意思很明显:怎么样,没有白来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计谋落空 在这闲聊期间,小奴才已经悄悄让宫女将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北境南国的一些特产,具有民族特色的服饰,首饰,拿了很多交给跟来的宫女手里。当然也没少打点跟在身边的奴才,宫女们,那些人什么时候见过这些东西,如此大手笔,又是富春宫赏的,感恩戴德谢了半天。 从此,这几位娘娘便频繁的出入富春宫,轮番给沐殷讲故事,有的就添油加醋怎么夸张怎么说,没有的就回去坐在自己床上彻夜胡编乱造,反正只要有借口能见到沐殷,她们也无所谓睡不睡美容觉,争不争得到皇上的宠幸,恨不得一日三餐抱着碗去沐殷那里陪吃陪睡陪闲聊。 有时候连皇上都觉得诧异,怎么这新入宫的妃嫔也不打发宫女在他跟前邀宠,叫他去宫里坐坐,本来他还想好了很多措辞来拒绝,可是久久没有见到人。反倒常在沐殷的宫殿里碰见过这几位,但也仅仅是打个招呼,完全被忽视。一个个围着沐殷又是笑又是争相说话,明明说的那些事连鬼都不信,可沐殷也愿意坐着一脸淡然的认真听着,时不时托腮问几句。 慕容绝这才发觉他不是给自己找了媳妇,这是给自己找了三个情敌。那些女人是奔着沐殷来的,这也难怪,像沐殷这么好看的人谁见了不心动,估计连魂都丢了。 慕容绝真是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要吃女人的醋,为了阻止这几个人长时间的霸占沐殷,而特意下旨,要求这三位妃嫔每日必须去太后宫里,皇后宫里,淑贵妃宫里,早,中,晚按时请安,并且还要在自己宫里抄一个时辰的佛经祈福。 沐殷对于这道旨意也是哭笑不得,小奴才站在一边开心道,“皇上真是圣明啊,他这是解救我了。您不知道,我每天听这几个女人聒噪的声音都快发疯了,我真佩服您,居然每次都听的津津有味,也不烦,也不累。” 沐殷摊手耸肩,一脸无辜道,“我是真的爱听啊,毕竟她们说的那些我都没听过,也没见过,而且我也没见过姑娘家如此豪迈的,辛苦你在那么多风姿绰约的美女中找到这三个活宝。” 小奴才道,“确实不好找,不过我怎么觉得这三位娘娘是真的喜欢小殿下你了,怪不得皇上紧张。” “喜欢我不是很正常吗?不正常的恐怕就那一个人吧。” “那您猜,后宫中其他几位娘娘会是什么反应呢?” 沐殷微微一笑说,“会疯吧...” 小奴才道,“只是不知道梅相这次计谋落空心里会作何感想?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难道真的让皇上立储吗?” 沐殷掩去笑意神色淡然道,“他要立就立呗,我等着他再出招,他要是没招了,那我就主动点,给他来点刺激新鲜的。他私底下和那些大臣拉帮结派以为皇上不知道?这些年皇上对他越是忍让纵容,他在皇上眼里就越是碍事。要不然十几万禁军指挥权能这么好说话的交给王爷?还以关心为名,卸了梅若君的军权,让她去管巡防营。现在除了王爷能单独掌管十几万的禁军外,其余兵权全部集中到了皇上手里,军队将领全部撤换,这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斩断某些人的爪牙。” 小奴才一脸崇拜的看着沐殷,歪着头撒娇道,“小殿下您真的神了。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知道这么多事。” 沐殷嫌恶的看了眼身边的笨蛋,慵懒的靠着引枕道,“你别忘了,我曾经也是掌管天下生杀大权的君主。” 公主府,公主自从楚风离开后就一直担忧不安,这一走已经将近一个月了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她无数次在睡不着的夜里回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翠柳在她身边多年,一直忠诚憨厚,不曾见过她与外面的人有什么来往,能让她背叛自己的人会是谁呢?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敢在公主府里收买人? 而且收买翠柳能有什么用?嫁祸她去害阿柒?为什么呢?她怎么就知道她会害阿柒而提前就收买了她身边的人?对公主府这么了解,对她这么了解,伤害阿柒对这个人能有何好处?是谁呢? 她伤害阿柒是为了不让皇上把阿柒指给楚风,那...那个人呢?她的目的是什么?也是一样的目的吗? 退一步讲,和她有共同的目的,又能接触到她的贴身丫鬟,又很了解她的人是谁? 公主略微沉思,瞬间眼神一亮,万分震惊,脱口而出,“是她?怎么会?” 可是只有她符合上述所有的条件,这件事明显还带着她对她的恨意。自上次她拒绝了梅若招后,这位三小姐就再没有出现在她府上。期间她也托人打听过,说是去道观陪母亲了,为此她还很是内疚了一阵子。 可真没想到,达理的病小姐内心居然如此狠毒,借刀杀人,深谋远虑,更是深藏不露。她除了庆幸还有深深的惋惜,盲目的爱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迷失了自己,也迷失了心。 纸鸢从王府出来直奔一家偏僻的茶馆,在二楼的雅间里坐着芳华,这次是她主动约芳华见面的。 “有什么事要说?” “上次给你说的事,三小姐可有提前预备方案?” 芳华点头道,“上次的事谢谢了,很及时。不然就大事不好了。” 纸鸢冷哼道,“这次再给你说件事。” “什么事?” “之前淑贵妃托话让我在王府里注意两个人,当时给了画像的,一男一女,我只找到了那个女的,就是阿柒身边的曼珠,她说她是从月叱国犯事逃出来的,但是现在看来不太像,而且我总觉得她和阿柒之间有事瞒着我。” “那个男的呢?” “男的我到现在没见过,这个你问问淑贵妃我还要不要再查?” “当时为何没有上报?” 纸鸢停顿了一下说,“当时被王爷发现的太突然,而且我总觉得这是个大事,想以此为条件和贾阎王做交换,把我母亲救出来,所以还没报呢,就被王爷发现了。” “好,我会问问贵妃娘娘的意思。还有什么情况?” 纸鸢直言道,“给我钱,还有给我安排一批人手,我要有随时支配的权利。” 芳华眸色沉沉看着纸鸢似乎已经想到她要做什么了。 “这件事我需要向三小姐报告,钱肯定不是问题,至于人手,要看小姐这边的情况,你放心,咱还有贵妃娘娘,一定能满足你的。” 纸鸢手指敲着桌面道,“三天后给我回话,还在这个地方。” 纸鸢从茶馆出来,顺道给阿柒买了薄饼回去,只是这段时间阿柒沉迷于给慕容冢熬鸡汤,虽然禁足了,倒也能自娱自乐。 第一百八十四章 生则同寝 梨园好不容易养大了几只老母鸡全部让阿柒给宰了,曼珠看着满院子的鸡血苦不堪言。 “王爷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被你这样残害?” 阿柒手拿菜刀,血糊了一脸,最后一只母鸡很是顽强,头都被割了,还能在院子里狂跑不停。 看着一只血淋淋的无头鸡在院子里疯跑,刚进来的纸鸢吓得立马贴门站着一动不动。 “阿...阿柒,有...有话好好说,这是干什么?拿鸡血做法啊?” 曼陀和谷风奉命前来阻止阿柒熬汤,结果也齐齐愣住了。 谷风上前一把夺下阿柒手里的菜刀,“劳驾问一下,您这是干嘛啊?斗鸡吗?” 阿柒撸起袖子一把逮住那只生命力顽强的鸡,对谷风露齿一笑说,“斗什么鸡啊,我给王爷熬鸡汤喝,可是府里找来找去居然都没有找到一只鸡,我只好对我院子里的鸡痛下杀手。” 曼陀皱眉过来,嫌恶的看着这一地鸡毛的院子,“你迟早把这院子给毁了。下次你在院子里养猪吧,万一王爷喜欢吃猪肉呢?” 阿柒斜了眼曼陀,转身就往膳房方向走,被谷风一把拉住,“姑奶奶,咱今天不熬鸡汤了好吗?我带你出去转转。” 阿柒愣住,“可是我被王爷禁足了,不能出去。” “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个喜讯的,王爷已经解除你的禁足了,你现在能随意出入王府,怎么样,高兴吗?” “不高兴,我现在对熬鸡汤比较感兴趣,哪里都不去。” 谷风见拦不住,可是一想起刚才慕容冢言辞刻薄,眼神凌厉的训诫,横身挡住阿柒的去路说,“不行,我今天必须带你出去,你不去也得去。” 阿柒挠挠头,“你今天没毛病吧?干嘛非要带我出去啊?” “我没毛病,可是有人有毛病啊。” “谁?” 谷风附耳过来小声道,“你的太子哥哥。” 阿柒一脸紧张道,“他怎么了?生什么病了?” 谷风笑道,“相思病,你说是不是只有你能去治?” 阿柒放下心来,把鸡交给曼陀还不忘嘱咐道,“那你去熬鸡汤吧,记住该放的食材一样都不能少,不然不好喝。” 曼陀一脸鄙视看着阿柒,你还好意思说不好喝?你是没喝过你亲手熬的鸡汤吧?真是大言不惭。 曼珠等人看着阿柒换好衣服跟着谷风出了门才大大松了口气。 “我第一次如此热切的希望阿柒能晚点回来。” 纸鸢扬了扬手里的薄饼说,“她这是去哪里了?我这刚买的饼她都没吃。” “还吃饼呢?她现在就知道杀鸡,熬鸡汤,可她不知道她的鸡汤有多难喝。王爷快被逼得不敢在王府待了,早出晚归也躲不掉阿柒追前追后,上蹿下跳,又哭又闹的堵截。” 纸鸢摇摇头,“我还以为她放弃了,原来发癔症还有时间段。” 曼珠看了眼纸鸢,又回头对曼陀说,“走吧,这只鸡我们熬吧,把阿柒所有的好药材全部放进去,然后我们给她喝光光。” 曼陀沉默以对,但还是跟着曼珠去了膳房。曼陀负责拔毛,掏内脏,清洗完以后交给曼珠,看着她放入食材。阿柒没有骗人确实都是珍贵的药材,可是曼珠熬出来的鸡汤,清甜鲜香,回味甘甜,连外面的丫鬟都跑进来讨来喝。 曼珠后知后觉想起来道,“要不要给王爷送一碗?” 曼陀狂摇头,“千万别,王爷现在看见活鸡都想吐,更闻不得这个味。” 曼珠道,“是王爷让谷风带阿柒出去的吗?” “王爷也是没办法,阿柒在王爷发狂的边缘疯狂试探,我们谁都不敢保证下一秒王爷是不是还能和颜悦色的对阿柒说滚?今天王爷下了死命令,必须把阿柒带出去,否则就要责罚了。” “哎,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完全放下一切,那么无所顾忌的去追求吗?我认识阿柒的时候,她就已经爱上王爷而不自知。她一直说,因为王爷对她太好,导致她不能不爱王爷,她一直在骗自己,给自己找了无数的理由去爱他,神奇的是连迷情草都没有办法做到对心中所爱之人无情。” 曼陀看着曼珠,不自觉伸手擦掉她嘴角的汤汁,把碗里刚盛的汤默默递给曼珠。 “你熬的你就多喝一点,说了这么多容易口渴。” 曼珠低头不语,接过曼陀递过来的碗,脸颊一片红晕,煞是好看。 阿柒被谷风带到外宅,六子正在院子里劈柴,景云欣喜的跑过来道,“呦,贵客上门,有失远迎啊。” 六子扔下斧子一把拉住阿柒道,“死丫头终于想起我来了?” “六哥,想我了吧?” “想,怎么能不想?在这里我就你一个亲人,天天想见你,你既不去‘商城’,又不来这里,景云说,你整天追在人家王爷屁股后面跑,是不是?” 景云对阿柒做了个鬼脸,拉着哥哥在一边说话。 阿柒气恼道,“哪有?什么叫追在王爷屁股后面跑啊?闻屁吗?” “你这丫头,听听这是什么话?怎么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 阿柒故意道,“我就这样,你要是嫌弃就不要认了呗!” 六子宠溺的捏着阿柒的脸说,“怎么能嫌弃呢?我就你这一个妹妹,你哪怕变成了乡野泼妇那也是我独一无二的妹妹,最爱的妹妹。” 阿柒许久未听过这样暖人心窝的话,一头扎进六子的怀里,似有多少委屈,眼眶都红了,“有哥哥真TM好,不被人嫌弃的感觉真好。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让我受了这么多委屈。” 六子抚摸着阿柒的脸,也是满满的愧疚,“妹妹,对不起,哥哥也是无可奈何,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冤屈。” 阿柒抬起头拉着六子在一旁坐下说,“哥,我去找梅夫人问过了,她说她没听过图纸的事情,母亲也从未提起过。” 谷风走过来道,“这件事我已经告诉王爷了,现在排除了梅夫人,也是一种进展,后面的就由王爷亲自处理,太子放心,王爷要是亲自办,速度一定很快的。” 六子站起身对谷风抱拳道,“这件事麻烦谷风公子了,也请谷风公子代我向王爷表达谢意,并告知王爷,奚仲一定遵守之前的约定,请王爷放心。” 谷风还礼道,“太子严重了,您的话在下一定带到。” 阿柒又拉着六子继续说,“还有梅夫人告诉我,母亲和萧丞相之前的事情。萧丞相真的是个伟大的人,他很爱母亲,而且只爱母亲一人,也很爱我,哪怕明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也一样爱我。哥,以后我们给萧丞相立个牌位吧,把他和母亲的牌位立在一起,好吗?” 奚仲有些为难道,“这个哥哥恐怕做不了主,这要回去问父皇才行。我想父皇是不会同意的,父皇百年之后肯定是要和母亲葬在一起的,又怎么会同意母亲和另一个男人...” “不行,我不管,必须让母亲和萧丞相的牌位立在一起,我不管嘛,反正你以后是国王了,那什么事不是由你说了算吗?” 六子眼里柔光万丈,摸着阿柒的长发道,“现在说这事有些为时尚早,我们在这争论不休,谷风公子肯定会发笑的,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异想天开了。” 谷风只是笑笑没说话,眼里却是挥之不去的忧伤。 阿柒又问,“你能告诉我,母亲为什么会从月叱国逃出来吗?父亲不爱她吗?” 六子眯起眼睛努力回想道,“不是,相反父亲很爱母亲,可是你知道一国之君,后宫不会只有一个女人,不管他有多爱这个女人。而母亲一向敢爱敢恨,性子直爽不受约束,哪里受得了后宫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被无端怀疑,栽赃陷害,一直以来所受的委屈,让她渐渐对父亲失望透顶,趁人不备偷了父亲的令牌拿了追星剑的图纸就出宫了。” 阿柒万分理解当初母亲的心情,两边一对比更加感动萧丞相的情谊,“可见萧丞相要想获得母亲的认可有多不容易,承受了多少流言,默默付出了多少真心才能换得母亲的倾心相对,或者是他一直以来都是单方面的付出。感情啊,真是不公平!” 六子不认同道,“可你别忘了,母亲为此也付出了性命,她在最后关头并没有舍弃萧丞相独自逃生,他们生则同寝,死则同穴,可是父亲呢?自从知道母亲没了后,他就变得郁郁寡欢,闷闷不乐,整个人都苍老很多。近来更是身体大不如前,所以他急切要求我把你找回来,他想看看你,你和母亲长的很像,我想父亲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阿柒嘴里默念,“生则同寝,死则同穴...人生本来生死有命,不该太过在意,可是如果能有个人与你朝夕相伴,恰好那个人是你喜欢的,生的意义就变了,死就成了魔鬼。” 六子低头没有说话,弯腰把阿柒衣角不知道在哪里蹭到的锅灰拍干净。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追本溯源 佩儿在宫门口和小奴才叽里咕噜说了一会话,又转身迅速走了。小奴才急忙跑回宫里,对沐殷道,“小殿下,刚才佩儿说,梅三小姐去宫里找淑贵妃,说是打听关于之前吩咐纸鸢私下寻找画像上的人的事情,可是看淑贵妃并不知道此事,而这件事很可能是梅相假借淑贵妃的名义指挥纸鸢做的。 刚才佩儿还说,纸鸢当时要找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而那个女子就是跟在阿柒身边的曼珠姑娘,那位男子她从始至终都没见过。还说,曼珠是从月叱国来的,这不是...” 沐殷手拍着桌子说,“梅丰泉果然和奚胜有关联,在帮忙找太子他们。太子来大燕国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露面,恐怕是没有找到图纸吧?可是这图纸是被谁拿走的呢?是大燕国的人吗?” 小奴才眉头微蹙,有些困惑道,“这梅相和奚胜之间到底存了什么交易,为何会帮他做事?” 沐殷冷哼道,“自然是互帮互助,狼狈为奸的事,钱为先导,权为目的。” 小奴才点点头,看来是明白了很多事,转而又问道,“小殿下,您说王爷会知道此事吗?” 沐殷一愣,“...图纸吗?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他如果知道的话,就一定会帮忙寻找图纸,难道他知道图纸在哪里?” 沐殷又问,“这段时间王府可有人在寻找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吗?” 小奴才摇摇头。 “那么太子在哪儿?为什么只发现了曼珠,没人见过太子吗?” 小奴才道,“我已经让佩儿去找纸鸢,让她注意留意此事。” 沐殷又问,“还有,国师那边来消息了吗?” “小殿下,国师说,迷情草不会有意外,他没遇见过阿柒这种情况,不敢乱说。” “废物。” “这个阿柒有问题,不能再让她留在王爷身边,这个人会坏了我的大事,要想个办法...” 小奴才抢答道,“杀了她?” 沐殷白了一眼,冷静道,“要想个办法让她真的死心离开慕容冢,诛心...笨蛋!” 半个月后,楚风和梅耀祖风尘仆仆的回来,只是楚风并没有回公主府,而是直奔王府。 “楚风见过王爷!” “阿祖见过王爷!” 还没等慕容冢开口,梅若君一转身看到灰头土脸的梅耀祖,气不打一处来,简直就是找上门来挨揍的。 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不顾慕容冢在场吼道,“你还知道回来啊,果然是和楚风一起走的,还说什么游山玩水,我让你游山玩水,让你游...” 说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梅耀祖疼的直叫唤。 慕容冢冷声道,“出去教训。” 梅耀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伸手抓着楚风的衣角,楚风还想帮忙,结果被梅若君一掌劈开,“你今天死定了,我先打断你的狗腿。” 门外是梅耀祖最后的硬气,“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狗...姐,姐,我错了,姐...啊!” 慕容冢走到楚风跟前,咳嗽了一声才把神游在外的楚风叫回来,“说说怎么样?人抓到了吗?” 楚风道,“没有,有人抢在我们前面把翠柳杀了,还连累了一些无辜人丧命。” 慕容冢倒也不意外,“看来消息有些泄露。” 楚风点点头道,“我怀疑是,可是这件事我就给王府里的人说过,再有就是我母亲,不可能是我母亲做的啊?肯定是从王府把消息走漏出去的。” 慕容冢道,“有怀疑的人吗?” 楚风细细回忆了一遍,实在不知道该怀疑谁,“这件事也是古怪,其实就是一件小事,我如此在意是不想让我母亲蒙冤受辱,也不想在阿柒面前抬不起头来,可为何会有人这么害怕?” 慕容冢眼睛沉静清澈,眼神却深邃如深渊,认真看着人时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楚风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一脸惭愧的低下头。 慕容冢道,“追本溯源,这件事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楚风不确定的指着自己,“我啊?” 慕容冢似乎被逗笑了,不过转瞬即逝的笑容后面是一张无可奈何的脸,“真不知道,这些年我都教你什么了?你要是不知道你回家问问你母亲,她会告诉你的。” 楚风悻悻的从书房出来,身心疲惫,打击不断,抬头看了看没有看到阿祖,想着他肯定是被他二姐抓回去狠揍了,也没心情去看阿柒,便直接回了家。 公主看到儿子回来,欣喜不已,知道翠柳被杀的事后除了有些震惊再没询问其他事情,只看到她的宝贝儿子这儿瘦了,那儿黑了,满心的心酸。 楚风吃着饭,才想起来问,“母亲,我刚才去找王爷,王爷听了我的话后,说这件事要追本溯源,问我此事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我没答上来,王爷就很失望,让我回来问您,说您知道,母亲你告诉我,难道我不是这件事中最大的受益者吗?王爷还是在指您对吗?” 公主夹菜的手微微一滞,脸色变颜变色,讪笑道,“你先吃饭我的祖宗,这次出去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回来不知道和母亲讲讲外面的风土人情就知道追着这件事不放。我不是说了吗?这件事要是能查出来是谁干的,那当然最好,如果查不出来这个罪名我背了,大不了我亲自去给阿柒道歉。” 楚风放下筷子道,“母亲,不是这个道理。事有对错,天分昼夜,怎么能不了了之呢?” 公主一腔怨气道,“真不知道你在慕容冢身边这么多年学了些什么?一点变通都不懂。” 楚风难以理解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走哪都在指责他,他不过是没有把事情办好,用得着上纲上线到他为人处世上去吗? “母亲,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别查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可是...” “可是什么?吃饭!一回来就惹我生气。” 楚风“...” 梅耀祖被梅若君提着后衣领提溜回家,直直跪在梅丰泉面前,还不知悔改,一脸我没有错,我以后还会再犯的硬骨头跪的堂堂正正,腰板笔直。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梅丰泉气得伸出的手停在半空,迟迟不忍落下,看到他耳朵已经被梅若君拧的通红,除了叹气再无他法。 “你这是要气死我啊,不省心的东西,就知道玩,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我不求你上进,不求你高官厚禄,更不求你出人头地,只求你安安静静在家待着,安稳一点,可你就是要和我作对!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梅二夫人不停顺着梅丰泉的背,对梅耀祖说,“阿祖,姨娘和你父亲商量过了,给你说门亲事,早点成家,有人管你我们也能放心。这段时间,你就在家...” “我不要...” 梅丰泉气急一巴掌甩在梅耀祖脸上,“你不要什么?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是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得着你说要不要,放肆!” 梅耀祖眼珠瞪着,布满血丝的看着梅丰泉,指着梅二夫人道,“她是我母亲吗?我的母亲被你赶出家门去了道观,你们没有权利决定我的终身大事。” 梅丰泉差点气出血,梅二夫人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姿势甚是尴尬。站在一旁的梅若君轻轻拍了一把梅耀祖道,“急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梅耀祖不知道哪里涌上来的难过,转过身抱住梅若君的腿哭诉道,“二姐,你打死我吧,我真的不想活了,难道我就该按照你们的意愿活着吗?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吗?你们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我就不可以吗?我不愿意结婚,就是不孝,就是大逆不道,就是异类吗? 二姐,你也没有结婚,我劝过你,可是后来我就不劝你了,因为我知道,人活一辈子匆匆几十年,必须为自己而活,必须吃自己喜欢的东西,必须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能成为别人的傀儡,瞎活一辈子,那才叫不值。我就是不要娶随便什么女子,不要活成所有人的样子,你们打死我,我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屈服的。” 梅若君紧紧搂住梅耀祖,一时姐弟俩抱头痛哭,梅二夫人不明情况劝梅若君道,“你怎么也跟着阿祖胡闹啊,他小你也小吗?人这辈子,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到了该上学堂的年纪就上学堂,该考取功名的时候就考取功名,该娶妻生子的时候就娶妻生子,不都是这样吗?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这么难呢? 父母不是不让你们找喜欢的人,也不是不允许你们玩,可是你们找的人呢?要贪玩到什么时候呢?该嫁人的没嫁人,该娶妻的没娶妻,都打算孤独终老吗?有没有考虑过日渐年迈的父母?养育你们这么大,连享受天伦之乐的资格都没有吗?你们不能总为自己想,也要想想高堂白发之人啊?你们看看,你父亲这几年老了多少?鬓角的白发好像一夜之间全白了,他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们吗?你们以死威逼父母,那父母呢?又有多心痛?” 梅若君跪在地上朝背着手的梅丰泉连磕三个头道,“父亲,是孩儿不孝,这些年确实不听话,不懂事,任性妄为,让父母整日担心。可是也请父母理解,人要是想活的开心一点,就必然会变得自私,在我们的婚姻大事上,我和阿祖确实比较出格,这不是孩儿不体谅父母的不易,只是放不下。 如果我不曾遇见过那个人,可能早就嫁了,过着平凡又平淡的生活,碌碌一生,和所有人一样。可是谁让我偏偏遇见他了,这种魂牵梦绕,日思夜想的感觉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我的心知道,甜蜜又痛苦。这种感觉不是平淡生活能代替的,我也想过忘记他,远远的不再见他,可是没有用,我说服不了我自己,我愿意尽孝希望父母开心,可是母亲,你们的天伦之乐,你们的开心,可能是我们一生都在后悔中度过,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也许你们拼尽全力争取到的并不是我们真的需要的,这就是我们无法达成一致的原因。” 梅二夫人捂嘴小声流泪,梅丰泉转过身看着面前跪着的俩人,连挥了几下手,好像是急于驱赶什么东西,道,“既然你们如此坚定,那就去祖宗的牌位跟前向列祖列宗好好解释,今晚就跪在祠堂一夜,不许送任何东西进去。” 梅若君拉着梅耀祖乖乖跪在祠堂,梅耀祖小声道,“二姐,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往你身上扯的。” 梅若君红肿着眼睛,微微一笑说,“其实我也是憋了很久的话,今天一下子说出来了。藏了这么多年的话,一直不敢说,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年龄越大,越觉得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可是一旦想到要将就过活又实在做不到,每天就在这种惭愧和为难中痛苦的挨着,我想可能在某一天我终会妥协吧,这样坚持着太辛苦了。” 梅耀祖道,“二姐,我知道我不该劝你继续坚持,因为我知道前面是什么结果,可是我又实在没办法违背良心说:姐,你就不要浪费年华等了,反正嫁谁不是嫁,怎么活不是活,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女人终归不比男人。这些话恐怕就是圣人都没资格说吧?何况我体谅您的难以自拔。” 梅若君的眼泪又扑簌着下来了,几乎是难以控制的整个人都抽噎不停。 “四弟,你...你...那你呢?刚才...听你所说,你一定是有喜欢的人了对吗?” 梅耀祖一脸甜美又羞涩的点点头说,“是的,我有喜欢的人了,很喜欢,从那种懵懂不确定到捂住嘴巴眼里都能流露出喜欢的那种喜欢。” 梅若君疑惑道,“是谁?” 梅耀祖摇摇头神秘一笑说,“二姐,这个你就不要打听了,等以后我会告诉你的。反正他是我心里面最温柔的人,看见他我就想到天长地久,岁月静好。二姐,你知道为什么先是天长地久然后才是岁月静好吗?” 梅若君摇摇头。 梅耀祖道,“因为我想和他先天长地久,然后再岁月静好。” 梅若君认真想了想梅耀祖的解释,发现他并没有解释。 这边祠堂姐弟俩又哭又说的,那边梅若招听到芳华的回报一脸激动和兴奋,“楚风哥哥回来了?什么都没有查到?” “是啊,不过好险,差点被发现。” 让梅若招兴奋并不是这个,而是另外一件对她来说更重大的事。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情深义重 楚风从母亲那里并没有打探到什么,辗转一夜,第二天又来王府碰见谷风,粲然一笑道,“谷风,阿祖已经答应帮忙去道观找他母亲打探了。” 谷风眉毛一扬,略带内疚道,“不好意思,忘了跟你说了,不用麻烦阿祖去打扰梅夫人了,我已经打听到了。” 楚风愣了一下,有些失落的道,“啊?什么时候啊?你不是说进不去吗?” 谷风笑道,“我实在等不及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就让阿柒去试了试,结果还真让她混进去了,原来梅夫人并不知道图纸的下落。” 楚风小声‘哎’了一声,又问,“那怎么办?线索又断了?” 谷风不以为意道,“没关系,王爷说他还知道有个人和萧府的关系比较特殊,所以剩下的由王爷处理,他还说这件事必须等你回来才行。” 楚风意外道,“等我回来?和我有关吗?” 谷风摇摇头,转身往书房走去,楚风跟着进去,推开门看到梅若君也在。 谷风道,“见过梅将军。” “见过虎公子。” 楚风道,“阿祖呢?你昨天把他带回去不会真打他了吧?” 梅若君瞪了眼楚风道,“你还好意思问,他哪次挨打不是因为你?你说你要出去办事你带着他做什么?上次打仗也是,阿祖身子骨弱,又不懂事,你好歹比他成熟吧,怎么也跟着胡闹,没有分寸呢?” 楚风摸摸鼻子也不好说什么,更不敢辩解,又问了一遍,“那他没事吧?” 梅若君道,“被我父亲在祠堂罚跪一夜,早上走不了路在房间歇着呢。” 楚风立马不满道,“我以为就我母亲动不动罚跪,原来梅丞相也这样啊?这不太好吧,不就跟我出去转了几天,怎么就罚跪一夜了?梅丞相是对我有意见吗?有意见直接向我提,欺负阿祖算什么英雄好汉?” 梅若君还没说,慕容冢冷冷的声音传来,带着对楚风的不满道,“放肆!不知天高地厚,目无尊长,梅丞相能是你在背后议论的吗?” 楚风默不作声。 梅若君免不得解释一番,“和你没关系,我刚才说的只是我的个人意见,与我父亲无关。我父亲罚阿祖,是因为他顶撞父亲。” 楚风道,“为何事?” “我父亲和母亲商议打算给阿祖订一门亲事,结果阿祖态度非常强硬,严词拒绝,直接惹恼了父亲,才被罚跪的。” 楚风不解道,“是因为不喜欢介绍的姑娘吗?” 梅若君道,“应该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楚风急忙问道,“是谁?” 梅若君摇摇头道,“不知道,他没说,反正一脸幸福的样子,我当初还愁我这个弟弟一直没有喜欢的人,没想到人家心里早就暗暗喜欢上了。” 谷风一脸看好戏的看着楚风脸上的表情失落至极,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估计连跟着他进来所为何事都忘了。 慕容冢也不管他,对梅若君嘱咐了一些话,看着她离开才对谷风道,“另一位知道图纸下落的人我已经发出消息了,估计很快就会有回信!” 谷风看了眼楚风追问道,“王爷一直都和上官大人有联系吗?知道他在哪里?” 楚风耳朵一动,立马起身走到慕容冢跟前意外又急切的问道,“王爷是说我父亲吗?” 慕容冢淡漠的点点头。 楚风道,“王爷一直都知道我父亲在哪,对吗?” 慕容冢神情有些无奈,转身坐在椅子上,对楚风和谷风伸手示意坐下,似乎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萧府事发时,你父亲身领大理寺少卿一职,对萧丞相的叛国之罪非常质疑。他不相信萧丞相会叛国,可是也是他看着那几封与月叱国来往的密信从萧府搜出来的,而萧丞相也没否认,尽管这样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当萧夫人向他发出求救时,他也奋不顾身的去救了,他本来是打算找个女囚将萧夫人救出,再找个小女孩把萧婉换出...可是最后萧夫人却反悔了,不愿意出去,她只求他把萧婉救出去。” 慕容冢说到这声音稍微停顿了一下,清明的眼神里混杂了太多东西,让他无法非常连贯的将事情讲完。 楚风等不及了,催促道,“然后呢?” “你父亲不同意,坚持要救萧夫人出来,事情有些僵持,后来他来找我想办法,我当时并不赞成他的做法,所以没有帮他。后来不知道是萧夫人的坚持还是时间来不及,他谁都没救出来斩立决的圣旨就下来了。” “你父亲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无法原谅自己,在皇上杀了萧丞相夫妇后,要求将他们二人的尸体运回月叱国的边境,意为‘落叶归根’。你父亲当时便辞去了大理寺少卿一职,离开京城去找萧大人和萧夫人的尸体。皇上的旨意重在惩戒和坐实罪名,至于尸体是不是真的运回了月叱国他并不在意。皇上意思我明白,你父亲也明白,所以他就一路追随马车去找那两具尸体。 兜兜转转各方打听,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你父亲找齐了那两具尸体并将他们好好安葬,又在墓前守了一年,此愿达成,心事一了,就出去云游四方,这些年也很少听到他的消息。” 楚风越听脸色越平静,眼神迷茫的看着前方,似乎陷入了长长的回忆中。 谷风道,“那王爷当时没听上官大人说过有关图纸的事情吗?” 慕容冢道,“第一,当时我不清楚图纸这件事;第二,我没有出手救萧丞相夫妇,上官弘对我很是不满。” 谷风又问,“那后来为何?” 慕容冢道,“很多事情人在当时的情况下可能想不通,也看不明白,等过个三年五载,回头再看可能就想明白了。” 楚风自语道,“他为了别人,抛弃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一走这么多年,我不能理解。” 慕容冢没有说话,目光深沉的看了眼楚风,转向一边。 谷风道,“你也不能这么想,你父亲恩怨分明又高义薄云,他才是真正的侠义之人。” 楚风嗤笑道,“侠义?我不懂何为侠义何为不负责任?他既然已经找到尸体,也已经守墓一年,却不回家来,云游四方是何意?” 谷风道,“你父亲既是不满朝廷不公选择辞官,又怎么可能再回到这种地方,每日听之,观之,却无改变之策,这种折磨你体会不了。也许他无法面对选择了逃避,选择了一种比较能接受的方式让自己活得轻松点,又怎么能说是不负责任呢?” 楚风慢慢看向慕容冢道,“王爷很早就知道了对吗?您看着我疯了似的到处寻找父亲,却不愿告诉我真相,如果今天不是因为图纸的事情,您也不打算告诉我是吗?” “是。” 楚风崩溃站起身,仪态尽失,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骗我?我那么相信您,那么尊敬您,可您连一句实话都不愿说吗?还有我父亲真的是因为对朝廷的不满,对萧丞相的愧疚才离开的吗?难道不是因为一个情字吗?” 谷风刚伸手要搭在楚风的肩上结果被他一把推开,转身跑了出去。 谷风看着慕容冢道,“王爷这?” “随他去吧!” “上官大人将找回来的萧丞相和萧夫人的尸体葬在了虎庄对吗?” 慕容冢点点头。 “每年的七月半,会有一个人来虎庄扫墓祭奠,我却不知道此人竟然是上官大人。所以王爷传了信息给虎庄,在马上到的七月半上官大人回虎庄时就能收到消息。” 慕容冢这次连头都懒得动了,只是静静坐着。 谷风又问,“既然这样,王爷又何必告诉楚风那些陈年往事呢?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影响...” “他需要知道这一切,他也该知道这些了。骄纵任性,恣意妄为,在他这个年纪轻轻的静远侯身上不可以有,这些年来他太过顺风顺水,似乎觉得一切本来就是这样的,一路走来身上只有光圈环绕没有半点阴暗,性格又是太过乐观活泼,没有韧劲,太像他父亲,不愿面对就选择离开...”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王爷对楚风的这份爱,已经超过他的亲生父母了,希望楚风有一天会明白王爷的苦心。” 第一百八十八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楚风从王府一路跑出来,心里越发难受和委屈,走到梅府门口把腰牌递给侍卫去通传叫梅耀祖出来,后知后觉才想起来梅耀祖罚跪腿不好,在家休息,不等侍卫出来便转身走了。 一路晃晃悠悠来到酒馆,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就找小二要酒,银子往桌上一拍,小二拿起银子颠颠的给搬来好几坛。 “公子,上好的女儿红,您慢慢喝,这是本店给您送的下酒菜,您先吃着,不够了您招呼。” 楚风端起酒就喝,桌上的菜连看都没看一眼。 这时梅耀祖瘸着腿拿着腰牌跑出来却不见楚风的踪影,侍卫挠着头嘀咕了声说,“怪了,刚才还在这呢?怎么又不见了?” 梅耀祖知道楚风从来不会这样,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心里着急,盘问侍卫道,“刚才楚风脸上可有异色?” 侍卫回忆了一下说,“嗯,看着不太高兴,无精打采的样子,而且还有些恍惚,给我递腰牌还掉到了地上。” 梅耀祖更急,正想着该从哪个方位去找人时,芳华急冲冲的从外面跑进来,见到梅耀祖连招呼都没打就跑进去了。 梅耀祖也没心情想这些,准备回去换身衣服去公主府找楚风,谁知换好衣服的梅耀祖从房间出来,却看到芳华拉着梅若招鬼鬼祟祟的往后门而去,他鬼使神差的也跟着出去。 芳华带着梅若招一路小跑,来到一家酒馆,对梅若招指指大门的方向,两人直接进去。 梅耀祖跟在后面站在门外朝里面看了一圈,居然就在一楼不远处的桌子上看到喝得大醉的楚风,顿时明白了自己三姐的来意,心慌意乱的不知道该进去还是... 梅耀祖看着三姐坐在楚风跟前说了几句话,而旁边站的芳华却背过身偷偷在酒杯里放了什么东西。楚风只是一味在喝酒,谁递来的酒他都一饮而尽。 没一会时间,楚风脸颊滚烫被梅若招和芳华两个姑娘扶着从酒馆出来,梅耀祖不敢上前只能继续跟在后面,看三姐到底要干什么。 这俩人真是好气力,居然把楚风扶着走了一圈绕到后街,进了一处宅院。 梅耀祖看着关上的门,心急如焚,她三姐要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吗?看来这处宅院都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就等今天楚风自投罗网,当然也不算自投罗网,可在梅耀祖眼里就是他自投罗网。 生气归生气,可是着急也是真着急,他转了半天突然想到一个办法,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梅耀祖转身跑到街上,拉了几个壮汉给了他们几两银子道,“我是紫青坊的人,我刚才看见从我们这里逃出来的两个姑娘,我一个人抓不回去,你们过去帮个忙,把她们抓回紫青坊,后面还有重谢。” 几个壮汉一听还有这好事,纷纷点头跟着梅耀祖来到门外,梅耀祖对几名壮汉说,“你们负责把人叫出来直接带走,我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遗落的东西,你们只要把人带回紫青坊,芬娘认识吗?” 几名壮汉连连点头。 “芬娘看到你们手里的人就会把赏银给你们的,而且还有可能送你们几杯花酒喝喝!” 壮汉一听乐坏了,连连拍打大门,没一会心虚慌张的梅若招和芳华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扛在肩上带走了。 梅耀祖趁机进到屋里,看到楚风不知道是别人脱的还是自己脱的,衣服敞开,红光满面的躺在软塌上,一个劲的傻乐。 梅耀祖上前一抹楚风的脸就知道不对劲,连忙整理好他的衣服,扶着他就出来了,可是现在他这个样子能去哪儿呢? 王府?不行,公主府?不行,他家?更不行。 梅耀祖想来想去,而且感觉楚风已经难以坚持,只好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先把楚风放在g上,又打来水给他擦洗。 可是不管他怎么擦洗,楚风的脸还是越来越烫,行为更是不受控制抱住梅耀祖就不撒手,还动手开始撕衣服。 梅耀祖心下明白他三姐这是给楚风下了什么药,可真是豁得出去,这一点她比阿柒厉害多了。 (阿柒:我只是不知道还有这种办法...) 就在梅耀祖这一分神时,楚风已经动作迅速的脱光了自己的衣服,是真的光了,一丝不挂还抱着梅耀祖不撒手。 梅耀祖的脸噌的红了,虽然用手挡着眼睛,可还是能看见楚风皮肤bai皙,体态匀称的修长身材,和他排骨一样弱不禁风的身材一对比,真的是窄腰,qiao臀,腹部紧实线条明显,此刻因为药的作用身体更是滚烫如铁,蛇一样缠着他,嘴唇轻启,满脸都是ke望。 梅耀祖缓缓放下手,他没有被下药可也和下了药一样的满头大汗,手不自觉的摸上楚风俊朗的脸庞,手指一路从他浓密的眉毛摸到他高挺的鼻梁,湿润的嘴唇,性感的喉结,厚实的胸膛,肌肉明显的腹部,再往下... 梅耀祖抬头看着难耐的楚风问道,“可以吗?” 楚风难受的呓语,“好热,好热...” 梅耀祖挺直腰背,慢慢脱下已经被楚风强行解开的衣服扔在地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一点一点贴近楚风的嘴巴,只是碰了一下,可是楚风却疯了似的一把抱住梅耀祖的头,手指cha入他的头发加重了这个吻。 梅耀祖缓缓躺下,眼神温柔的看着贴在自己身上的人,不仅仅是man足,还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惆怅。 这边,几面壮汉将梅若招和芳华一路扛到紫青坊,站在芬娘面前等着拿钱时,梅若招一脸红晕走过来照着这几人就是几巴掌。 “瞎了你们的狗眼,居然敢掳本小姐?” 芬娘一脸祸从天降的表情看着衣衫不整的梅若招,膝盖一软跪下道,“梅三小姐,你们怎么来我这紫青坊了?” 梅若招一指已经傻掉的几人对芬娘道,“让人把他们绑了,送到贾府,让他派人好好审审,光天化日之下,敢动本小姐的人怕是没几个,我倒想看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芬娘立马让人过来绑了,又对梅三小姐说,“三小姐,切莫动怒,这件事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我马上派人送您回府。” “不用,本小姐还有事,只是我交代给你的事情要办不好,我就把这紫青坊拆了。” 说完梅若招和芳华一路跑回宅子,可是人去楼空,楚风已经不在了。 芳华一头雾水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被人发现了?应该不会,这次是突发事件,我们也是临时知道楚风公子在酒馆喝酒,别人又怎么会提前就盯上我们呢?” “这是报复,我们被送到紫青坊而不是别的地方,是阿柒?” “不会是她,纸鸢说这段时间阿柒一直在王府给王爷熬鸡汤哪里都没去。再说了,阿柒并不知道那件事是您做的,她一直认为是公主做的。” 梅若招眼神一亮,瞳孔收缩,连声音都变了,带着一丝颤抖道,“是公主?” 芳华也似乎想到了,不过还有些质疑道,“可是她怎么会想到是我们陷害她呢?翠柳不是已经死了吗?” 梅若招道,“就算翠柳死了,可是明眼人稍微一想估计就能猜到我们,何况公主又是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猜不到?这次可能只是给我们的一个小小的教训,她未必会想到我们去找的是楚风哥哥,她估计一直在派人看着我们,只要我们一出来,他们就能下手。” 芳华道,“那小姐的意思是,楚风公子被公主带走了?” 梅若君道,“不是她带走的还能有谁?你下的药那么猛,他不可能自己跑出来的。” 芳华道,“那怎么办?这件事功亏一篑了?不仅前面的努力白费了,还彻底得罪了公主,这次连楚风公子估计都得罪了。” 梅若招想到此,一屁股坐在地上,“是啊,白费了,一切都白费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那一夜 一夜过后,天还没亮,梅耀祖早早就醒了,与其说他醒的早不如说他一夜都不敢睡,被折磨到半夜,浑身酸痛,双腿乏力,也不知道这个人哪儿来的这么大的精力,还是药下猛了,不知疲倦的要了一遍又一遍。 他动动胳膊小心的把趴在他身上熟睡的人慢慢放平,给他盖好被子,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没忍住俯身在他嘴上留下一吻,扶着腰从g上下来,又弯腰把扔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他自己的穿上,楚风的叠好给他放床头。 不敢再逗留,趁着路上没人步履维艰的回到家里,重重躺在g上,松了一口气。 一闭上眼睛昨晚的一切都好像在重演,楚风的息,闷哼,激动,man足...梅耀祖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嘴,还有些疼,有些红肿。 楚风,我终于是你的了! 而在陌生的房间清醒的楚风,不仅头疼还腿软,腰好像断了一样,“这是哪?” 声音一出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嘶哑成这样了,他干什么了? 楚风忍着不舒服勉强坐起来,看着自己浑身无一物的身体,猛地捂住被子,脑子飞速运转回忆,可是除了想起在王府找王爷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怎么在这?谁带他来的?还有他浑身酸软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楚风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照进房间,就知道时间不早了,赶紧起床穿衣,这时小二敲门进来,端来水笑着说,“公子,我想着您这时候应该起来了,所以给您备了水,您快洗洗吧!” 楚风故作镇定道,“昨天是谁送我来的?” 小二害羞一笑说,“是位公子送您来的!您肯定想不起来了,您当时喝醉了,浑身酒气,而且...” 楚风心头闪过不祥的预感急忙道,“而且什么?” 小二红着脸说,“而且您当时脸特别红,不停的喊着热,还要脱衣服,送您来的那位公子差点拦不住。” 楚风一脸黑线,还有这事?真是丢人丢大了。 “那位公子什么时候走的?” “那位公子天还没亮就走了,是我开的门,也是他嘱咐我不要去打扰您,说等您休息够了,吃了饭再走。” 楚风一点都想不起来,忍不住又问,“昨晚他一直都在房间?和我一个房间?” 小二这下羞得只剩下点头。 楚风看着小二的神色,怀疑自己昨晚不定是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让人家记忆深刻。 跨步出门时,他突然回身问了一句,“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吧?” 小二尴尬到无以复加,酝酿了良久说,“您一直喊太爽了...” 楚风,“...” 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楚风,不知道是腿软还是心虚,跨门槛时差点摔个狗啃食。 奔回家的楚风被公主挡住了去路,“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夜不归宿?也没去王府,你说,你到底去哪里了?” 楚风也是一脸茫然,呼撸了一把脸,“母亲,这些问题容我想清楚了再回答您,我现在需要吃点饭,还需要再睡一觉。” 公主捏着楚风的脸说,“你看看你,一夜不见憔悴成这样子?你是不是出去鬼混了?一身酒气。” 楚风,“...可能真是和鬼混了一晚。” 这是什么话?公主恨铁不成钢,拿鞭子的手又痒痒了,可是看儿子这副失了魂的样子又不好真的现在计较,想来他定是为了翠柳的事没有办成而难受。 关于楚风去晏城发生的事她也找人打听了,一个小小的翠柳没有抓到,却无故死了那么多人,这件事不用王爷批评他,就够他自责了。不过看他受了这点打击就意志消沉,借酒消愁也实在没有骨气,尽管这样想,她也只能忍着一肚子火给他准备饭菜。 楚风坐下一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后站起身回屋子,躺在g上,想把脑子里从王府出来后的片段记起来,可是不管他怎么想都是一片空白,而且从他身上的感受来看,昨晚确实发生了事情,可是那个送他去客栈的人是谁呢?他莫不是稀里糊涂把谁睡了? 楚风一想到此,冷汗直冒,这可如何说的清?先不说被睡的人,他可是个童男子,人生第一次,就这样葬送在一个连人是谁都不知道的人身上了?最重要的是对方还是个男的?这TM找谁说理去? 楚风恨得直砸床,翻来覆去越想越觉得荒谬,这简直就是他人生的一大污点,抹不去的污点,万一让阿祖知道了,他怎么解释?阿祖那种一根筋的脾气肯定不会听他解释的。 本来听了王爷说的事,他就够烦闷的了,可谁知...不对,等等,烦闷时他是不是去梅府找阿祖了?对,然后他去喝酒了...喝酒,去哪里喝酒了?和谁喝酒了? 楚风一脸欣喜跳下床,和阿祖喝的酒,然后是阿祖送我去的客栈,昨晚那个人是他? 楚风一想到此,一骑红尘气喘吁吁地跑到梅府门外,昨天守门的侍卫看到楚风时,既惊讶又意外,赶忙走过来说,“小侯爷,您是来找我们少爷的吗?” 楚风点点头,又问,“昨天我是不是也来找过你家少爷?” 侍卫对这个反问句很是疑惑,以为自己记错了,一时语塞道,“是...啊,您让我拿着您的腰牌去找少爷,可是我们少爷出来时您又走了。” “什么?”楚风顿时心惊,一脸诧异道。“我走了,我没和你们少爷一起走吗?” 侍卫更加困惑,再次打量了一番楚风道,“没有啊,少爷出来时您就走了。” 楚风彻底石化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芳华从大门出来,看到楚风在此,惶恐不安的连忙给楚风行礼,试探道,“小侯爷是来找我家三小姐的吗?” 楚风道,“不找她,我来找阿祖。” 芳华愣了下又大着胆子问,“您这时候过来,刚从公主府来的吗?用过午膳了吗?三小姐正在用膳,给您添双筷子。” 楚风整个人快炸了,可又不好冲人家一个姑娘发火,耐着性子说,“刚和母亲用过午膳,就不打扰若招了。” 楚风说完又对侍卫道,“你去叫你家少爷出来,我有事找他。” 芳华见楚风真的不是来找梅若招,带着微笑转身回去,一把拉起躺在床上暗暗流泪的梅若招。 “小姐,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糟糕!” 第一百九十章 水火不同天 梅若招眼神涣散,靠在床幔上,还没意识到芳华在说什么。 “小姐,您猜我刚才在门口看见谁了?” 梅若招还是没有反应。 芳华笑着说,“楚风公子!” 梅若招这才有些反应,不过眼里刚亮起来的光一下子又灭了,“楚风哥哥来找我算账了,这次真的完了。” 芳华道,“不是的,他是来找小少爷的,不是来找你的。依我看楚风公子还不知道昨天的事,好像公主没告诉他。” 梅若招眼睛布满红血丝,脸色苍白,明显昨晚一夜都没睡,现在人看着有些恍惚,听到芳华的话,反应慢了好一会,人才像活过来一样,转头看着芳华道,“你刚才说什么?” 芳华又说,“我说,公主好像没有告诉楚风公子昨天的事。” 梅若招一下子站起身道,“怎么会?公主这种直性子怎么可能不告诉楚风哥哥?” 芳华道,“那可能昨天救走楚风公子的人不是她。” 梅若招摇头道,“除了她没有别人,只是她为什么憋着不说,这很可疑...” “三小姐?”门外有人敲门。 芳华开门,有个小丫头拿着一封信递给她说,“芳华姐姐,后门收到一封信,说是给三小姐的。” 芳华点点头,把信拿给梅若招,“什么人送信怎么走后门呢?” 梅若招拆开信一看,倒吸一口凉气,信,飘飘然落在了地上。 芳华一看赶紧捡起来,粗略看了一遍道,“这是公主给您写的,她知道是您主使的这一切,还要和您约三天后见面详谈此事。” 梅若招又一阵腿脚不稳的坐回床上,目光呆滞道,“还能详谈什么?定罪问责,然后彻底断了我和楚风哥哥的关系。她没有将这些事告诉楚风哥哥,已经算是给我情面了,不然以后相见我和楚风哥哥难道被视若...” 芳华道,“路人?” “呵呵,路人...毒蝎还算恰当。” 芳华道,“如果这件事还有转机呢?小姐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吗?” “转机?还有什么转机?她都知道了...” “可是楚风公子不知道啊,这就够了。” 梅若招不解何意看向芳华。 芳华俯身过来,在梅若招耳边说了几句,梅若招瞳孔逐渐放大,连连摇摇。 “不可,不可,楚风哥哥知道会杀了我的。” 芳华不以为然道,“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呢?这件事只要我们做的天衣无缝他就永远不会知道的。” 另一边,侍卫跑到梅耀祖房间敲门,在门口喊道,“少爷,小侯爷找您,让您赶紧出去。” 梅耀祖差点从床上圆润的滚下来,紧紧揪住被子,大气都不敢喘,好像楚风就在外面能看到他一样。 “你回他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他,让他先回,等我好了,我就去找他。” 侍卫还没走,他又思量不妥,急忙喊道,“等一下,你告诉他我父亲禁我足,出不去,让他先回去,有事等我能出来了再说。” 侍卫出来,对楚风道,“小侯爷,我们少爷说了,他身体不舒服,还被老爷禁足了,所以不能见您,让您先回去,等他能出来了自然会去找您的。” 楚风一头雾水,“身体不舒服?他只不过被罚跪了一夜,还没好吗?” 侍卫一脸坦诚道,“哦,我们少爷的腿没事,早就好了。” 楚风又问,“那他说的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 这倒让传话的侍卫为难了,想了想说,“可能是我们少爷不知道又犯什么错了...就是现在他被老爷禁足了,不能出来见您。” “禁足?以前禁足还不是我喊一声就立马出来了,他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侍卫也跟着点头道,“是啊...” 楚风道,“你再进去叫他,就说我有急事,十万火急。” 侍卫又跑进去,敲门,“少爷,小侯爷说他有十万火急的事,要您必须出来见他。” 梅耀祖在铜镜前看了又看自己的脸色,除了有些苍白其他还好,只是他扶腰的动作有些怪异。 梅耀祖无奈打开门,瞪了眼侍卫道,“连人都不会推,你这门是怎么守的?” 侍卫可怜巴巴的说,“他可是少爷最好的朋友,小的不敢推。” “朋友...” 梅耀祖一步一步走的很慢,看到楚风在门前转来转去,好像是第一次他在他家门前停留这么久。 “喊我干什么?一遍又一遍。” 楚风看到梅耀祖一脸欣喜上前拉着梅耀祖往旁边走了几步,迫不及待的问,“你昨天是不是找我去喝酒了?” 梅耀祖目光躲闪了一下,说,“喝酒?和你?没有啊。” 楚风顿时脸色一变,眼里的光都暗了,“不是你吗?” “怎么了?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我昨天以为和你喝酒了,然后...” “...然后怎么了?” “然后就喝醉了,我也不知道后来怎么了,原来不是你。” 梅耀祖欲言又止,看着楚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心微凉。 “过两天和我一起去道观看望我母亲好吗?”梅耀祖突然说。 楚风心乱如麻,似乎才想起什么事,道,“不用了,谷风说你母亲也不知道图纸的下落,所以不用麻烦梅夫人了。” 梅耀祖愣了一下,转而目光真挚的看着楚风道,“他怎么知道的?” 楚风道,“阿柒见到你母亲了,好像已经聊过了。” 梅耀祖目光带着更单纯的殷切期待,坚持道,“那陪我去看看我 母亲可好,我想让她看看你。” 楚风道,“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你母亲在道观清修,不见外客,连你们这些儿女都不怎么见,我突然打扰太冒失了,不合适。” 梅耀祖道,“去吧,不冒失,你不是外人,我相信我母亲看到你会很高兴的。” 楚风一听到梅耀祖嘴里的‘不是外人’心里更愧疚,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阿祖的母亲,如今恐怕连阿祖他都不敢直视了。 见楚风一直不吭声,梅耀祖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时间确定了我会通知你。你什么都不要准备,只要人来就好,知道吗?” 梅耀祖不给楚风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结果一进门脸上强装的笑脸瞬间变成了一副无法言明的悲伤,如果这算是一件他和楚风之间的秘密,那就由他来保管,期限是一辈子。 第一百九十一章 单刀赴会 谷风碰见曼陀从梨园出来,走上前道,“曼珠的伤怎么样了?” 曼陀道,“没问题了,已经开始结痂了。”曼陀又看了一眼谷风的背说,“你的伤怎么样了?” 谷风胳膊搭在曼陀的肩上,既没有把自己当成年龄稍长曼陀几岁的长辈样,又没有神秘侠客的严肃规矩。 “小事,不用在意。不过话说楚风这小子被王爷的故事打击了一下就回家不来了,他不会是记仇吧?” “不会的,顶多喝酒解闷,醒了自然就没事了。王爷带出来的人不能遇事就哭鼻子让人去哄的。” “说来他也不容易。皇亲国戚,身份尊贵,却自小跟着王爷勤学苦练,没有一点贵族的娇贵气,和咱们相处也是谦虚和善,这一点更多的是王爷的培养,相对于他那位父亲,到底给过楚风什么?作为父亲,他是自私的,我挺不认可他的。” 曼陀扭头看了眼几乎不怎么在背后语人是非的谷风,神色淡然道,“你认不认可,那都是他的父亲。” “嘿,你小子,越来越像王爷了。” 纸鸢看着曼陀从梨园出去,悄悄出了王府,来到那家茶馆,在固定的地方见到芳华和佩儿。 “佩儿姐姐也来了?” 佩儿喝了口茶,笑了笑。 芳华道,“佩儿姐姐这次来就是为了你上次提到的要人手的事情。”芳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说,“这是十万两的银票,还有一些银子,都是淑贵妃和三小姐给你准备好的。” 纸鸢收下东西。 佩儿拿出一枚令牌递给纸鸢说,“这是你要的,一共三十人。我已经全部安置在城东二十里处的张家堡,都是训练有素的干将,只要见到这令牌他们全部听你差遣。” 纸鸢拿到令牌一看却是一枚玉牌,上面花纹雕刻繁复,看着纹饰似乎不像是大燕国的图案,不过瞬间她就明白了。佩儿表面上是淑贵妃的人,但实际上是沐殷的人,想来,她现在所有的事情其实已经与淑贵妃没有关系了,而这一点芳华应该是不知道的。 芳华道,“不知道你要这么多人准备干什么?” 纸鸢冷漠一笑说,“说好了,这些你都不该过问的。” 芳华脸色微变,转而笑道,“纸鸢如今是红人了,有淑贵妃撑腰确实不用再听我们的话了。那请你告诉我阿柒这些日子在王府忙什么,怎么不见她出府?” 纸鸢道,“她现在的心思全用在王爷身上,而且‘商城’的生意也很好,没什么可担心的,自然没有理由再往出跑了。” 芳华手指扣着桌面,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交给纸鸢说,“这封信你给阿柒,就说有人让你转交给她的。” 纸鸢看着空白的信封,看了眼佩儿,扬了扬手里的信问,“这是什么意思?别把我搅进去。” 芳华道,“这是三小姐的意思,有些事可能需要阿柒姑娘帮个忙,你只要把信给她就可以,别的你都不用管。” 佩儿笑道,“咱们三小姐真是越发的机智聪慧了,看来和阿柒是彻底决裂了。” 芳华没有说话,直接站起身说,“事情既然已经交代清楚了,那我就先走了。” 等芳华离开,纸鸢想打开信封看但被佩儿拦住了,“别看,这件事你不知道最好。梅三小姐和阿柒之间的争斗你只需要看着就行,其他的不用管,让她们自行发展。我这里还有沐殷小殿下给你交代的几件事,你记住了。” 纸鸢朝佩儿坐近了些,把玉牌拿出来道,“这其实是小殿下的玉牌吧?” 佩儿眼里闪过一抹惊诧,伸手摸着那枚冰凉的玉牌说,“不错。送你的人也是小殿下精心挑选出来的,小殿下说了,这些人不管是武功还是执行力都是顶尖的,无论你要做什么,拿出玉牌就可以。这些人只认玉牌和小殿下。” 纸鸢收紧玉牌,急切的表达出内心的感激和忠心,道,“小殿下要交代我什么事?” 佩儿道,“第一,继续监视王府的一切动向,这些事你直接向我汇报,芳华那边,你知道该怎么说;第二,继续寻找圣旨;第三,继续追查那两张画像上的人,其中之一你已经找到就是曼珠,还有一个男的,这个人更为重要,一定要尽快找到。” 佩儿说到这里又问,“阿柒这段时间有什么异常吗?” 纸鸢想了想道,“确实没有什么异常,只是黏王爷比以前更紧了。” 佩儿垂目一会儿道,“小殿下给她喝了迷情草,看来是没什么用。” 纸鸢大惊,目瞪口呆看着佩儿道,“迷情草?就是给王爷喝的那个迷情草?” 佩儿点头道,“是啊,阿柒为什么会没有效果呢?这件事让小殿下很是苦恼。” 纸鸢缓了缓神道,“其实在阿柒身上发生的神奇事情何止这一件?瘟疫,高烧不退,这些随时会死人的事在她那里都是小事,可能她真的百毒不侵吧。” “百毒不侵?”佩儿重复着,这些事她不是不知道,可是这世上哪里有人会真的百毒不侵呢? 佩儿放弃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道,“上面交代给你的事情,你切记要小心完成,不能再被王爷发现。有任何发现就来这个茶馆找这家店的老板,我到时候会出来见你的。” 纸鸢环视一圈,看来这家茶馆已经是佩儿特别建的秘密联络基地,一手拿着钱袋,一手拿着玉牌。纸鸢觉得她这次终于是找对了靠山,也找对了出路。 纸鸢回到梨园就把信交给正在练字的阿柒,道,“我刚才出去给你买小吃食,有个小姑娘跑过来说让我把这封信给你。” 阿柒拿着信看了看,觉得奇怪道,“什么人啊?你认识吗?怎么信封上连字都没写?” 纸鸢摇头说,“不知道,就是个小姑娘也没什么特别的。” 阿柒打开信封一看,简略的几个字,“明日巳时城外邙山底下,过客亭。有事相告,单独来见。大燕国长公主。” 简洁明了,阿柒还是能看懂的,心想:难道是长公主想为之前那件事向她道歉?也对,这件事虽然楚风不轻不重的解释了,也代母亲说了对不起,可是一个懂礼数的大家闺秀...不对,是皇族公主,怎么能如此敷衍了事,不过这么郑重其事的约见面,确实让她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她还没见过楚风的母亲。 曼珠皱着眉,托着下巴,神色凝重,“有必要在深山下见面吗?有必要单独去见吗?是不是有诈啊?” 纸鸢道,“应该不会吧,堂堂大燕国长公主修书一封约人见面,不想张扬行事,肯定顾虑会比较多的。” 阿柒反复看着手里的信道,“听说楚风也没有找到那个翠柳,这样一来不管这件事有多少疑点,公主是不是冤枉,她都没有办法洗脱罪名,出此下策估计也是不得已,又是不甘愿又不能让楚风因为她在王府抬不起头,所以想和我私下了结这件事。” 纸鸢点点头道,“那你明天要去吗?” 阿柒道,“肯定要去的,毕竟人家公主邀请了,不管怎么样去了把话说清楚,刚好也把我和楚风的关系说清楚,不要再让她误会生疑。” 曼珠反对道,“不行,这封信本身就有疑点。既然是公主写的信,让府里人大大方方拿着帖子送过来就好,为什么要找人交给纸鸢,再由纸鸢带来给你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还有,京城这么大的地方,除了王府,除了公主府难道就没有其他地方能见面的,为什么非要去那么偏僻的地方?最后,为什么要写单独来见?这是最可疑的。古往今来,只要是单刀赴会就不会有好事,所以你不能去?这件事也必须告知王爷。” 阿柒道,“你是不是太多疑了?公主不顾及颜面屈尊降贵来找我,已经很不容易了,人家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这有什么难理解的?你要是告诉王爷,王爷肯定要问楚风的,那楚风自然回去要问公主的,这不是让公主难堪吗?那我和公主之间就更不要谈什么化干戈为玉帛,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事了。公主这次能主动提出见面,其实很不容易了,我们也要识趣,不就是见个面嘛,能怎么样?” 曼珠还是不放心道,“不行,不管你说的再天花乱坠,这件事我还是觉得有蹊跷,我不允许你去。” 纸鸢道,“我倒认为阿柒说的没错,上次那件事就是因为公主不清楚她和楚风公子之间的关系才闹出的误会,而阿柒并没有追究这件事,我想公主肯定心里过意不去又不好意思直说,这才约阿柒在外面一叙。” 曼珠瞪了眼纸鸢,见阿柒满脸兴奋的样子,无奈妥协道,“那我要跟你一起去。” 纸鸢也举手道,“我也去。” 阿柒想了想说,“这样,曼珠可以跟我去,纸鸢你就不去了,去那么多人也没用。但,曼珠必须保证不被公主发现。” 纸鸢并不在意,一副听从安排的认命表情,乖乖站在一边。 曼珠道,“这个我不能保证,你必须在我视线范围内。我想就算公主看见了,也能理解,毕竟你是王爷义妹,出行没有人跟着服侍着也说不过去,就带我一个人去也不影响什么。” 阿柒给曼珠一个飞眼,表示协商成交。 第一百九十二章 和我一样喜欢你 梅耀祖一夜未眠,天没亮就起来,衣服选了一身又一身,挑来挑去,最后还是选择了一身符合他性情的淡雅素袍,手持纸扇,提上为母亲准备好的小点心,一出门就看到楚风已经等在门口,既惊喜又惊讶。 “你怎么来这么早?” 楚风一身藏青色的长袍,束发高冠,长身玉立,丰神俊朗,紧了紧手里的缰绳说,“你昨晚让人给我送消息说早上出发,也没说具体时辰,我就早点过来等你。” 梅耀祖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笑道,“是我忘了说,本来我是去你府门前叫你的...” 楚风拍拍马屁股,对梅耀祖说,“既然时辰尚早,那就慢慢走,你和我骑一匹马可以吗?坐马车太不舒服也太慢了。” 梅耀祖点点头,走到马跟前,楚风一手撑着他的腰,一手在他屁股上用力一推,人就稳稳当当的坐在马上,楚风动作熟练的翻身上马,双手从梅耀祖的腰侧穿过,握住缰绳,把梅耀祖往怀里带了带,嘴巴贴在他耳边说,“靠紧我,我今天选的可是一匹烈马,小心掉下去。” 梅耀祖听话的又往他怀里挪了挪,后背透过衣服似乎能感受到他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心跳声,还有一阵阵热气袭来,让他难以自持,浑身发烫,尽量保持腰杆不塌,不整个人朝那个人倒去。 楚风果然一路轻蹄慢行,今天的梅耀祖一改往日的活泼性格,不爱说话,有点闷闷的,让本来心里就装了事的楚风更是觉得空气里都弥漫着尴尬。 突然梅耀祖眸色发亮,眼波里似乎荡开一片涟漪,微微侧脸,语气轻柔的嘱咐道,“楚风,我是第一次把你介绍给我母亲认识,和小时候你来府里见我母亲不一样。” 楚风虽不解其意,可他的眼里除了看到梅耀祖的薄唇轻启,鼻子里闻着他吐露出淡淡的清凉的绿茶味外什么都听不见,意乱神迷又心思沉重,只好简单‘嗯’了一声。 梅耀祖嘴角一直挂着一抹兴奋又局促还有点羞涩的微笑,又说,“你可以不用管我父亲的态度,只要见我母亲就好,我想母亲也一定非常喜欢你。” 楚风又回道,“好。” 梅耀祖又笑着说,“记得给我母亲奉茶,别总让我提醒你。” 楚风眉骨一耸,低头看着梅耀祖已经目视前方的严肃样,似乎也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虽然对于向长辈奉茶这种特殊的礼仪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说了声,“嗯。” 一路微风和煦,鸟语花香,像极了梅耀祖此时此刻的心情。他知道这种心情,身后人是不会懂的。今天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天。带着他喜欢了很久的人,他愿意一辈子跟随左右的人,比他命还重要的人去见他的母亲。 他要带着骄傲带着难以抑制的欢喜悄悄告诉母亲,“母亲您看,就是这个人,他叫上官楚风,我喜欢他,我带他来见您,我希望您也喜欢他,并且愿意接受我们,祝福我们。你们俩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若您不同意这件事,我只能带着对您的愧疚继续爱着他,您别试图劝我放弃,我已经劝过自己很多次了,没有用的。爱他,是我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事,他让我觉得生命是有颜色的,活着是有意义的,终其一生去喜欢一个人的乐趣,我懂,而且沉溺其中。” 道观门前,侍卫上前接过马缰,大门敞开,楚风皱眉问梅耀祖道,“你母亲知道你要来吗?” 梅耀祖点点头说,“我已经修书告知母亲了。” 梅耀祖带着楚风来到客厅,梅夫人正在熬茶,看到来人,招手让俩人坐在面前已经摆好的蒲团上。 楚风不安,站起身对梅夫人道,“楚风见过梅夫人。” 梅夫人神情祥和嘴角微扬,看了一眼梅耀祖,对楚风道,“孩子,无须多礼,快坐下。” 梅耀祖已经将面前的两个茶杯倒满水,将其中一个递给楚风,目光盈盈看着他。 楚风会意立马接过来,和梅耀祖一样跪在蒲团上,将茶杯递到梅夫人面前。 梅耀祖道,“母亲,请喝茶。” 楚风神情有些呆滞,但还是紧跟其后道,“梅夫人请用茶。” 梅夫人笑着接过两杯茶,仰面喝下。 “祖儿,如今是真正的长大了,母亲看到楚风在你身边很是安心。” 梅耀祖一愣又笑着看向楚风道,“是啊,他对我一直很好。” 楚风跪坐在蒲团上,只当是梅夫人夸他一直对阿祖照顾有加,有些不好意思道,“梅夫人您误会了,其实阿祖对我更好,我上次受伤了,他一夜没睡照顾我,还有...” 梅耀祖笑着拉住楚风的手说,“不管是你对我好,还是我对你好,在我心里既受之无愧又心甘情愿。” 梅夫人道,“祖儿将你们之间发生的很多事都写信告诉我了,都是好孩子。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你们就已经这么大了,长大成人,心有所属,情真意切,希望你们能尽早互通真心。” 楚风浑身一怔,目光迷离,刚刚梅夫人是什么意思?今天好像不止一点奇怪。 梅夫人说完给梅耀祖和楚风分别递上一个荷包,亲自给他们挂在腰间,说,“这是给你们的两道符,保佑你们幸福安康的。” 楚风手指摩挲着绣工精美的荷包,围着观中的银杏树转了几圈,才看到和母亲说完话的梅耀祖出来,急忙迎上去问,“我怎么有种被卖了的感觉?这荷包是什么意思?” 梅耀祖笑了笑,心想这人连问问题都找不到重点,看了看自己腰间荷包上绣的凤的图案,楚风荷包上绣的飞龙的图案,升腾起一丝甜蜜。 “给你一个见面礼,还能讹你不成?” 楚风道,“不是,我有点受宠若惊,你母亲不是一直都是高冷少言,什么时候对人这么热情了?” “你呀,瞎琢磨什么呢?把我母亲想的也太不近人情了,你别忘了,她可是和萧夫人是朋友啊,有些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不高冷也没辙。” 楚风嘿嘿笑着说,“这么说,你母亲喜欢我?” 梅耀祖目光沉沉的看着楚风道,“是啊,她喜欢你。” 和我一样喜欢你!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古怪之约 楚风和梅耀祖在道观参观,阿柒一大早就带着曼珠坐着马车往邙山而去。 “阿柒,我总觉得这事有古怪?” “什么古怪?”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曼珠又将那封信掏出来,细细看了一遍,可是这几个字确实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都看了一晚上了,就那么几个字,能看出花来吗?” “公主为什么要约你在这种地方见面呢?那么大的京城难道没有你们俩见面的地方吗?” 阿柒对这个问题已经懒得解释了,劝道,“好了,就算你觉得有古怪,那我们现在过去看看,阴谋阳谋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曼珠瞪了眼神经大条的阿柒,“等过去看明白了就晚了,我真不该听你的,应该把曼陀带上,万一有什么事他还能帮上忙,我这个三脚猫的功夫关键时候救不了你。” 阿柒道,“知道自己三脚猫还不勤加练习。”打趣完曼珠,阿柒又有些失落道,“不是我不愿意叫曼陀,主要是怕王爷知道。现在王爷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了,在翠柳这件事中他一直保持沉默,就算同意楚风去晏城找翠柳,也是想为公主府洗清或者减轻罪名,而不是为我。 再说了,这件事能怀疑的人那么多,他却谁都没有找,好像根本就无所谓一样。被抓回来的人就一直那么关着,不闻不问,而且他现在和梅府走得很近,尤其和梅若君的关系。如果,我现在找曼陀帮忙,他肯定会告诉王爷的,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是我表面上毫不在意,背地里却找公主城外算账?” 曼珠听完默不作声,这些她何尝不明白,阿柒现在在梨园的地位越发尴尬,平时还有谷风和曼陀来找阿柒说说话,可是这段时间不知道是王爷的意思还是怎么回事,谷风和曼陀很久没来梨园了,楚风和梅耀祖也消失了,梨园每天都空荡荡的很安静,阿柒一个人躺在躺椅上,眼里的光都暗淡了,她以为她不知道,只是觉得无聊,原来她心里都清楚,什么都明白。 “你也不要这么想,王爷现在身负京畿九门安全的重任,而梅将军又在王爷的手下干活自然平时接触的多,本来就是一起打过仗的将领,说话做事有默契,虽然在你眼里看起来有些刺眼,可他们自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你也不要太惊讶。 而梅丞相和王爷为了对抗沐殷联手做一些事也情有可原,说不上王爷对梅府有多亲密,只是比以往的冰冷稍微柔和了一点,没什么的。” “是啊,还有一个沐殷...他也喜欢王爷,这么完美的人又一副势在必得,胸有成竹的气势,连给王爷下药这种事都能做出来,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而且实力浑厚,背景又强大,皇上对他都百依百顺,所以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喜欢王爷。 喜欢一个人是瞒不住的,如果皇上一旦发现他喜欢王爷,那倒霉的人肯定是王爷。他们这是玩火啊,一边放任沐殷喜欢他,一边又利用沐殷对他的喜欢找准时机扳倒沐殷。王爷到底有多大把握能瞒住皇上或者有多大把握能收拾掉沐殷?” “没想到,你看的挺远,想的挺多。” 阿柒靠在马车上,一脸苦涩的笑笑说,“我一直都挺聪明的,之前不愿意多想,是因为有人宠我,疼我,用不着我想;现在不愿意多想,是把心思都用在怎么让一个厌恶自己的人爱上我。可我不管多努力,那个人也不愿意再多看我一眼,阶段性受挫,这几天闲下来就好好想了想,结果还不如不想。” “想了总比没想好,有些话我说了无数遍了,也许你早就听腻了,可是我还想说。阿柒,能不能别和王爷再纠缠了?你就算把以前的王爷找回来,听他说一句我爱你,又能怎么样?你不是要回月叱国吗?王爷能和你一起回去吗?一个人的痛苦是残忍,是不公平,可是你口口声声说爱王爷,那为什么不能让王爷少点痛苦?相思的苦,你已经尝过了,怎么忍心让那个爱你如命的人再尝一次呢?” “我是会回月叱国,可我没说永远在月叱国啊?我只是回去看看那位不曾谋面的父亲,感受下亲情的快乐,还会走的。要长长久久在一起的人是王爷,没有别人。我怎么可能千辛万苦把王爷找回来了再抛掉呢?我是傻子吗?” 曼珠诧异的看着阿柒,一时反应不过来道,“什么?只是回去看看?” 阿柒扬眉点点头。 “可你是公主啊,国王是不会让你离开的,太子也不会让你离开的。” “你觉得他们拦得住我吗?既然我是公主,又这么痴迷王爷,他们要是不想丢人,落下一个月叱国公主没名没分多年伴在慕容冢身边的笑柄,就下旨联姻,把我光明正大的嫁给王爷...” 曼珠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不可思议又满脸佩服的道,“真是技高一筹。这么长远的计策都想好了,这样既不会破坏王爷和皇上之间的诺言,又能安全名正言顺的和王爷在一起。我看你这些天不是想别的,尽想这好事了吧?联姻?亏你想的出来。” 阿柒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一时兴起撩起帘子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林,“快到了!” 早就来到邙山下的公主和梅若招,对面而立。 公主一脸怒气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计策明明已经能阻止皇上把阿柒许给楚风了,你为什么还要在背后来这一手?多此一举。” 梅若招姿态卑微,语气柔弱,已经哭得梨花带雨道,“求公主体谅,您就是太仁慈了,如果不把事情闹大,满城风雨,京城那些达官贵人又怎么会把消息传到皇上耳朵里?你既然做了就一定要保证有效果,不然徒劳一场,最后该背的罪名还得要背,何不坐实了。” 公主浑身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弱柳扶风,悲悲戚戚,疾病缠身,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丫头,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心肠。 “翠柳之死,以及晏城那些无辜的人,也都是你干的?” 梅若招擦着眼泪,点头道,“若招不能让楚风哥哥知道那个伤害他所爱之人的幕后主使是我,所以我必须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隐患全部处理掉。” 公主气急道,“杀那么多人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第一百九十四章 公主被刺 梅若招突然笑出声,看着如此幼稚单纯的公主道,“噩梦?那些死人有什么可怕的?能吓到我的噩梦只有一个,就是梦见楚风哥哥娶了别的女人,更怕的是早上醒来发现楚风哥哥可能永远不会娶我,这才会让我真的害怕。” 公主咬牙切齿,横眉怒目,毫无身份气质的指着梅若招道,“你已经疯了,你是个疯子...就算这样我也不会让楚风娶你的,就是让他娶阿柒也不会是你,所以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吧。我没发现你居然还有两副面孔,表面上乖巧懂事,心里却是蛇蝎心肠,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我会告诉楚风你这个女人可怕的一面,这一切...” 突然,梅若招一把抓住公主的肩,眼神阴冷,眉头抽动,嘴巴咬着牙根带着一股狠厉,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刀直直朝公主的腹部捅去,血水瞬间涌出顺着刀柄流到地上,染红了公主高贵的白色纱裙。 公主目眦欲裂,不敢相信的死死盯着梅若招,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气若游丝的喊道,“你...你敢杀我...你...” “公主殿下,对不起,谁让您非要想这么多呢?您来找我实在太不明知了,我真不知道您明明是个聪明人,为何会如此糊涂,这都是您逼我这么做的,您要是答应让我嫁给楚风哥哥,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别怪我,真的别怪我,我是迫不得已...” 梅若招一边摇头说着,一边不受控制的流着眼泪后退,她看着死死抓住她衣袖的公主才明白,很多事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这次真的没有退路了。 接过芳华递过来的湿脸巾将手上的血擦干净,远远退到一边,看公主双膝跪地,腰板却一直挺着,眼睛一直盯着她,可她心里却并不觉得害怕,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阿柒和曼珠下了马车终于从被繁茂的树枝遮挡的空隙中看到不远处的人影,急匆匆扒开树枝,映入眼帘的便是公主浑身是血,腹部插着一柄短刀,跪在地上。 “公主...” 阿柒和曼珠急忙跑上前去,因为惊吓而手指颤抖着想要扶起公主,却听到一声急促而失魂的尖叫声。 “杀人了...救命啊...快来人...” 阿柒和曼珠刚开始太着急直接扑到公主跟前,居然没发现不远处还站着梅若招和芳华,一吓一惊,都愣住了。 公主为了给梅若招留面子,特意把身边带来的侍女支走了,这时突然听到这声尖叫,侍女慌忙跑过来,看到梅若招脸色苍白捂着嘴,指着前面。 侍女顺着方向一看,公主插着刀跪在地上,头靠在阿柒的身上,阿柒和曼珠身上都是血,一脸慌张。 “你们杀了公主,你们杀了公主...” 侍女边喊边跑,阿柒和曼珠既不能推来公主,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她俩也是一头扎进来就遇见这事,心里害怕现在又被人栽赃百口莫辩。尽管这样,阿柒还不忘把衣服脱下来捂住公主受伤的地方止血救人。 侍女往出跑,叫了更多的人过来,大家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其中有一人说,“这下完了,我们都完了,杀人凶手在这里,可我们也有无法逃脱的责任。” 另一人喊道,“怕什么?杀人的在这,怎么能怪我们呢?” “是啊,我们把凶手抓到了,这是重点。” “是啊,大家不要慌,先抓住凶手,不要让她跑了。” 侍卫慢慢往前走,围成一个圈,侍女又哭又喊,已经吓得六神无主。 嘈杂而尖锐的叫声成功将从道观下山经过的楚风和梅耀祖吸引了,这时不远处一队人马也朝这边而来。 楚风下马看到迎面而来的人,一脸困惑道,“楚风见过王爷,不知王爷怎么会来这邙山下?” 身后谷风和曼陀下马,神情严肃道,“我们来找阿柒,听纸鸢说,公主约阿柒在这里见面,所以我们来看看。” 楚风更加不解,摸着头说,“我母亲约阿柒见面?在这里?” 谷风点点头,似乎又听见有人在喊叫,扔了马奔着声音而去,一行人弃马循着声音走过来,看到很多人围在一起。 楚风站出来,侍女一把抱住楚风的腿道,“少爷,公主...公主她...” 楚风脸色煞白,一把捏住侍女的手腕道,“母亲怎么了?” 围着阿柒的侍卫看到楚风来了,全部转身朝楚风跪下,楚风一抬头就看见母亲浑身是血身上还插着刀靠在阿柒怀里。 “母亲...” 楚风飞奔过去,抱住公主,冲冠眦裂,“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阿柒看到楚风来了才松了一口气想着急解释却牙关被吓得直打颤根本开不了口,而曼珠看着四下情况却提起了气。 王爷和谷风,曼陀疾步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柒还没来得及说,跪在地上的侍卫道,“回王爷,是阿柒杀了公主殿下。” “是的,是阿柒杀了公主殿下,我们都看到了。” 阿柒挥着血手连忙辩解,“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杀公主,我来的时候公主就这样了...你们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可怕的沉默,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一人。 谷风走到阿柒跟前道,“你仔细说一下,到底是...” 慕容冢冷声道,“说什么说,曼陀,都带回去,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带走。”慕容冢连阿柒看都没看,弯腰给公主把脉,对楚风道,“脉象很弱,先带公主回去。” 楚风眼神空洞,失魂落魄抱着公主,跟在慕容冢身后,梅耀祖眼睛都红了,看着远处站着的三姐,拳头攥的咯咯响,从到到尾连句话都没有和她说。 所有人包括和公主一起来的侍女,侍卫全部被关进了王府的大牢,安排人审讯。 阿柒和曼珠被关在梨园,不得踏出梨园一步。 纸鸢端来水,伺候阿柒洗干净脸上,手上的血,刚要开口问,就被曼珠脾气暴躁的打断了,“别问了,什么都别问了,给你说了能怎么样?能洗清冤屈吗?一遍一遍的说,没完没了。原来这古怪藏在这里,好手法,梅三小姐真的是太毒了,胆子太大了,看来上次害阿柒那件事也是她干的,楚风公子去晏城找翠柳结果被人捷足先登的幕后主使也是她,这个人太可怕了。” 阿柒将额头搁在硬硬的桌面上,瞪着眼睛看着地上,回来后一言不发。梅若招这是破釜沉舟的最后一招还是连环计的开始呢?紫青坊玷污是借刀杀人成功挑起她和公主之间的矛盾,这次杀害公主栽赃嫁祸是将计就计,使她害公主的事变得顺理成章。 她现在真的是百口莫辩,在现场的除了她和曼珠就是梅小姐主仆二人,而那些跟随公主的侍从,都一致认为是她杀了公主,不管是为了逃脱责任随便找个替罪羊还是清楚公主对她的厌恶根本就怀疑不到一向和公主交好的梅三小姐身上去,反正没有人会为她证明。 这件事闹大了就是个死罪,灭九族都够了,一个是公主府,一个是王府,还有梅府,利益交错,情形复杂,找不到证据她就真的死路一条,可能还会连累王府,王爷和楚风的关系也会受影响,还有那个能掌控皇上一切的沐殷,他是不是对这事更喜闻乐见? 第一百九十五章 谁是凶手 公主府,楚风将母亲放在榻上,请来的名医会诊后得出的结论是,公主不仅被刀捅,刀上还有毒,但具体是什么毒不清楚。 慕容冢已经很不耐烦了,听着这些庸医查看半天说的屁话,越听越来气,对曼陀道,“去,把司徒先生叫来。” 谷风在一边道,“我去吧。曼陀留在这里能方便些。” 慕容冢点点头,谷风转身出去。 大夫们满头大汗,给公主熬了汤药喝下,才开始准备拔刀。 楚风按住公主的肩,堂堂七尺男儿,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抹着眼泪颤抖着说不出一个“拔”字。 人生第一次,流泪做出的决定,发出的命令却是让人给母亲拔插在腹部的刀,命令一出,他的心都搅在一起,楸成团,这种内心的不安害怕,浑身颤抖到无法控制,手脚虚软无力,他习惯性看了眼站在身边的王爷。 慕容冢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楚风的肩上,梅耀祖把手按在他另一边的肩上,附在他耳边说了句,“别怕,不会有事的。” 插在腹部的刀会引起腹部脏器和组织的损伤,拔出可能会导致更大的出血,严重会引起死亡。 大夫深深吸了口气,将手放在刀柄上,一手压住伤口附近,一咬牙,一使劲,短刀被拔出,鲜血从伤口处喷了出来,其他人赶紧将之前准备好的纱布,止血药包拿出来。所有人一阵手忙脚乱的努力,血终于止住了,公主陷入昏迷,脸上没有任何颜色,近乎死白,这是种不好的状态。 大夫出去又开始研究方案,梅耀祖紧紧抱住楚风,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冷,手指冰凉,伸手将他的手紧紧握住,给他输送点热量。 “别怕,楚风,不会有事的,刀都拔出来了,公主再休息几天一定会醒来的。” 沉默良久的楚风,转身趴在梅耀祖的颈肩处,嚎啕大哭,“母亲,母亲,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慕容冢看了看楚风,带着曼陀出来,说,“梅三小姐现在在哪?” 曼陀道,“本来是让她回梅府的,但是她怎么都不肯走,说要照顾公主殿下。” 慕容冢拧眉冷笑道,“还真是温柔懂事。”又道,“公主府里的人全部带回王府了?” 曼陀道,“是的,虽然这样做不太符合规矩,好在楚风并没有说什么。” 慕容冢道,“这件事先封住消息,你尽快安排人审问那几个人。” 曼陀道,“是,不过,阿柒她...” 慕容冢道,“本王亲自审问。” 梨园的大门被推开,纸鸢看到慕容冢带着曼陀过来,赶忙出来跪下,却不敢言语。 曼珠走到慕容冢跟前扑通跪下道,“王爷明察,阿柒真的没有杀公主,我和阿柒赶到的时候就已经是那样了,当时在场的还有梅三小姐,她比我们到的更早,最有可能的就是她,贼喊捉贼的人,王爷...” 慕容冢看向将脑袋搁在桌子上的阿柒,冷声道,“有证据吗?” 曼珠一愣,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说,“王爷,您看这是公主派人送来的信,是公主邀请阿柒郊外一叙,并不是阿柒主动邀请公主的,我们都不知道要谈什么,怎么可能带着刀去呢?又有什么原因去杀害公主呢?” 慕容冢道,“之前的事不算理由吗?” 曼珠瞪大眼睛看着慕容冢,嘴巴像被封住了一样,心里直发颤。 慕容冢仔细看着那封信,看笔迹确实是公主的,看完没有说话将信收起来。 “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再讲一遍。” 曼珠正要开口,一直沉默的阿柒突然抬起头看着慕容冢道,“王爷既然不相信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听我们讲故事?” 曼珠急忙给阿柒使眼色,可阿柒心凉如冰根本不理会,不曾想她寄希望于一身的人一进门连她的作案动机都替她想好了,想来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俩现在这层关系,他早就给她定好罪名提出来交给三司议处了吧?就像当年对待她的父亲那样,丢卒保车,明哲保身。 慕容冢眼神平静如一泓深潭,看不出眼底下是波澜不兴还是暗潮涌动,听了阿柒的话却没有拂袖离去,而是坐在她的对面。 “本王只是合理猜测,你如此介意本王没有站在你这一边是因为心虚还是发现被人猜中事实而恼羞成怒?” 阿柒勾起嘴角冷笑道,“王爷可真是处心积虑,不管我是心虚还是恼羞成怒似乎都是杀人凶手,只是不知道我若被定罪了,王府会不会受牵连?王爷是不是能安然无恙?小世子没有了母亲不会连父亲都没了吧?” 曼陀听不下去在一旁出声阻止道,“阿柒,公主只是受重伤昏迷,你也不是什么杀人凶手。王爷也是为你考虑,其他人都没问先来问你,王爷要是怀疑你,不信任你,又何必先找你,直接找那些一口咬定你就是伤害公主元凶的公主府侍从签字画押就好了,连你这来都不用来,你怎么就分不出好坏呢?” 曼珠跪在地上道,“请王爷息怒,阿柒真不是故意那样想的,毕竟这件事发生的实在太突然,本来阿柒以为公主主动找她就是为了上次那件事特意来道歉的,所以还挺高兴的,没有多想,连找曼陀报备一下都没说,直接出门了。 我们找了一圈才找到公主所在的地方,结果就看到公主浑身是血,腹部插着刀跪在地上,当时阿柒想都没想就冲上去抱住公主,脱下衣服给公主止血,这才看见旁边还站着梅三小姐和芳华姑娘,不等我们反应就听见梅三小姐带着哭腔大喊,杀人了...引来了公主的侍女,她看到这一幕也以为是阿柒做的,转身就喊着出去找侍卫过来,大家就一致认为是阿柒伤了公主。” 曼陀道,“照这样说,梅三小姐是早于你们和公主见面的,也就是说公主不仅约了阿柒,还约了梅三小姐?” 曼珠点点头。 曼陀看向慕容冢皱眉道,“这就怪了,公主既然约了阿柒,为什么还要约梅三小姐呢?她们之间有什么事必须要阿柒在场?” 曼珠道,“可以问公主身边的侍女,她们跟着公主过来难道没看见公主和梅三小姐见面吗?” 慕容冢道,“看见梅若招和公主先见面也不能证明伤人的就不是阿柒。” 阿柒听到这白了眼慕容冢转向曼陀道,“问题是,公主为什么要把那些侍从全部支走呢?她和梅若招之间要谈什么事只能她们两人知道?既然是只能她们俩人知道的事又为什么要约我见面呢?一向是公主和梅若招关系很好,是什么让梅若招对公主下这样的狠手呢?” 慕容冢抬起眼帘看向阿柒,对她分析问题的敏锐投去一抹赞赏,顺着她的话补充道,“如果真的是梅若招伤的公主,那么这封邀请阿柒前去的信就不该是公主写的。很明显她让阿柒去就是为了栽赃嫁祸找个替罪羊。” 阿柒冷哼一声,心道,“这才像话,不然真想揍你一顿。” 慕容冢又道,“那么公主和梅若招之间要谈的事就成了关键所在,是公主抓到了她什么把柄导致她不得不痛下杀手?还是公主的存在本身就阻碍了她很重要的事?” 阿柒道,“难道公主不同意楚风娶她?所以才...” 曼陀道,“应该不会,就目前为止没听说过公主对梅三小姐有什么不满,相反在梅家姐弟中,公主最喜欢的就是这位梅三小姐了,肯定是别的事。这位三小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又一直身体不好,真想不到内心竟如此恶毒。” 曼珠啐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对,连知面都算不上,楚风公子如果娶了她岂不是倒大霉了。” 慕容冢道,“这些只是站在对你们完全信任的角度,听你们所讲判定的,要证明此事与你们无关,必须要有证据,没有证据出了这道门,谁都不会信。” 曼陀道,“那要不要去审问公主府的人?” 慕容冢目光凝重,站起身虚看了眼一直跪在外面走廊的纸鸢说,“这段时间,纸鸢先住在别院,也不许任何人靠近梨园。没我准许阿柒和曼珠不得踏出梨园一步。” 纸鸢在一旁道,“奴婢遵命。”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你不配 慕容冢对曼陀道,“审问公主府的人之前,你把阿祖和公主府管家叫来,三方共同审问,记住不得单独提审他们任何一个人。” 公主府中,楚风趴在公主床前寸步不离,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母亲,他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养育他长大成人的母亲。 她老了,脸上的皮肤已经有些松弛,眼角的细纹增加好几条,鬓角连白发都有了。安睡的母亲,呼吸微弱,嘴唇发青,脸色苍白,她好像永远都不会睁开眼睛再看他了,不会手握鞭子责罚他,不会指着他直呼他的名字训斥他,可他现在多想让母亲抽几鞭子,警告他这个不许,那个不行... 楚风越想越难过,小时候关于母亲的记忆很少,也因为从小就被要求按照宫规生活的楚风,对于王府里的生活简直如鱼得水,所以他更多的时间是在王府度过的。而关于他和母亲在一起的记忆已经是他长大之后的事情了,那个很少抱他,很少为他哭泣的母亲在父亲离开后变得更依赖他了,不再那样强硬的管束他...可是这么多的变化,为什么他现在才发现?为什么在她听不见看不见的时候想叫一声‘母亲’,想听她呵斥一声‘上官楚风’的时候才觉得珍贵。 梅耀祖一直陪在楚风身边,看着他沉浸在回忆中,满眼忏悔和哀伤,看着他想喊不能喊的隐忍,看着他脆弱无助的可怜样子,他的心彻底碎了。 “楚风,已经深夜了,你在旁边的榻上休息下,喝点粥,我在这替你守着。” 楚风默默摇头,因为着急上火,嘴唇干裂有血渗出。 梅耀祖找来湿手巾,小心翼翼的在他的嘴唇上沾了沾,不放弃劝道,“楚风,公主的伤肯定这一两天是好不了的,你要是一直这样跪着,公主还没醒,你先倒了。现在家里就你一人,什么事都要靠你操持,你这样长跪不起,伤害的是你的身体,公主知道了也会心疼的。” 楚风睁眼看着公主,听到梅耀祖最后一句话,眼里的泪顺着长长的睫毛直直滴在地上,小声道,“她不会知道的,她再也不会知道了...” 梅耀祖伸手扶上楚风的腰用力往怀里一带,楚风靠在他的肩上哭泣道,“阿祖,我会不会也成了没娘的孩子?我不想,我真的不想。虽然你娘一直在道观,你一年都见不上几面,可是你知道你娘在那里,好好的在那里,想见就能见到。可是我怕,我怕一睁眼我娘就没了,再也看不到了,我错了,我以后会听她的话,她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她让我娶谁我就娶谁...我听话。” 梅耀祖放在楚风背上的手轻微一滞,既而又一下一下轻轻抚着他的背,没一会楚风就睡过去了。 梅耀祖将楚风扶到旁边临时摆放的榻上给他盖好被子,手指轻轻抚平他紧蹙的眉宇,“睡吧,不要害怕,你的母亲,还有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一直都在。” 梅耀祖说完转身出来,看到不远处依旧坐在台阶上的梅若招,疾步过去一把揪起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一旁狠狠压在墙上,厉声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梅若招一时惊慌,芳华站在一边着急喊道,“少爷,您干嘛?快放开三小姐。” “你闭嘴。”梅耀祖狠厉的目光瞪了芳华一眼又转到梅若招脸上,“说,是不是你干的?为什么?” 梅若招气息不稳,一时挣脱不开,侧脸躲开梅耀祖森然的目光,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天下就没人知道了,三姐,我之前是不是已经警告过你了,做事不要太狠毒,小心伤到自己。真没想到你执迷不悟,越走越黑,越错越勇,你对公主怎么下得去手?” 梅若招目光直视梅耀祖,坦然又无辜道,“弟弟,你是不是觉得天下所有的坏事都是我干的?阿柒被人玷污你怀疑是我做的,现在公主被人刺杀你又怀疑是我做的,你除了怀疑我还有没有其他想法?为什么别人都不怀疑我,就你抓着我不放?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既然你说是我做的,那你拿出证据来,不然你平白无故说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梅耀祖手上的劲不觉又收紧,转而又慢慢放开,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掩面而泣,“你知道我有多希望不是你吗?如果...万一真的是你,我该怎么办?你知道我今天本来有多开心吗?我差点要说了,我想带他去喝酒,告诉他,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一切都变了,一切都不能了,永远...没机会讲出口了,你知道你毁掉了什么吗?你毁掉了我一生的幸福,毁掉了我一生的希望...” 梅若招在月光下的脸色透着一股死气沉沉,阴郁幽怨。似是支撑不住,虚弱无力顺着墙溜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寂静的夜色下,背光无人的游廊下,她也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哭什么?该哭的人是我吧。你说我把你的幸福毁了,我毁你什么了?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我的幸福很早就被人毁了,我也哭过,可是哭有什么用,那些阻挡我的人不会因为我的眼泪而可怜我,他们只会嘲笑无助哭泣的人,可能还会再踩上一只脚。你要的幸福只能靠你自己去掠夺,从别人手里去抢,去占有,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不然,你不幸福又何必让别人幸福呢?” 梅耀祖哭着哭着笑了,四仰八叉躺平在地上,“你真可怜,自己得不到幸福就不让别人幸福,你以为你爱楚风吗?你自己扪心自问,你真的爱吗?爱从来不是占有,更不会是不择手段的掠夺,你现在进去看看楚风,看看他,你还能说你幸福吗?他快心痛死了,难过死了,而你却无动于衷在这里伤神自己得不到爱情,你想的从来都是你自己,从始至终你只爱你自己,你不爱任何人。” 梅若招疯了一样翻身垮坐在梅耀祖身体两侧,手撑在两边,俯身看着他道,“你懂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我爱楚风哥哥,爱了这么多年,你知道吗?难道我的心就不痛吗?难道我不会难过吗?我的爱就该被你们这些人嘲笑,轻视吗?” 梅耀祖将手垫在脑袋下,看着梅若招,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不配爱楚风!” “啪”梅若招气急败坏对着梅耀祖狠扇一巴掌,被身后的芳华一把拉住,“三小姐?你怎么能打少爷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审讯陪审 芳华把陷入疯魔的梅若招从梅耀祖身上拉下来,这时找了一圈的梅若君从游廊拐角过来看着这三人,急忙道,“你们俩在这干什么?今天...哦,不对已经是昨天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们谁都不回来说一声,两个人夜不归宿,让我好找。” 梅若君蹲在地上看着梅耀祖道,“你怎么了阿祖?公主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很难过,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俩再着急难受也不能一直守在这啊,走吧,我们先回去。” 梅耀祖坐起身看着二姐道,“你回去吧,我不回去。我要照顾楚风,我哪里都不去。” 梅若君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回去向父亲解释的,王府此时也在审问那些抓回来的人,听说王爷已经审问过阿柒了。” 梅耀祖道,“审问阿柒干什么?又不是阿柒干的。” 梅若君道,“不是她吗?我过来的时候听很多人在传说阿柒杀了公主,说得有声有色,有鼻子有眼,这件事王爷想压下来,可估计压不住了。” 梅耀祖道,“什么意思?” 梅若君道,“皇上知道了,已经连夜派人去王府询问了。” 梅耀祖起身看着梅若君道,“皇上?” 梅若君道,“嗯,这件事非同小可,皇上关心也是正常。既然此事牵扯到王府,那么王府在很多事上都要避嫌,所以如果这件事找不到十足的证据阿柒可能...” 梅若君说完,梅若招走到跟前道,“二姐,我们真的看到阿柒刺伤了公主,当时公主先和我在说关于上次伤害阿柒的那件事想向阿柒道歉,让我做个见证,可是谁知道阿柒在听了公主的道歉后居然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刀刺向公主,事情发生的太快谁都没想到...” 芳华在一边跟着点头道,“是的,二小姐,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亲眼所见。” 梅耀祖嗤笑道,“那你的眼睛可以挖出来喂狗了,既然公主是向阿柒道歉的,阿柒为何还要刺公主?阿柒来见公主为什么要带着刀?她本来就不介意这件事,连楚风的道歉她都拒了,为什么对公主的道歉这么生气?她是有病吗?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梅若君也觉得此说法欠妥,道,“你们俩肯定也要去王府接受审问的,到时候如实说,不能有隐瞒,但也不能无中生有。” 梅耀祖狠狠看着芳华,一脸鄙夷,甩袖离开。 梅若君对她三妹道,“你跟我先回家吧,这件事王爷自会查的水落石出。父亲也在家里等着呢,这件事你也要向父亲解释一番。” 梅若君有些心慌,芳华悄悄握住她的手,道,“小姐,我们先回家。” 王府,慕容冢看到由皇上派来的太监居然是小奴才,心里便明白,这是沐殷的意思。 小奴才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看着慕容冢神态,坐在陪审席位前,看着正在接受审问的公主府侍卫。 曼陀道,“公主是和梅三小姐一起去邙山的吗?” 侍卫摇头道,“不是,公主是一个人去的。原本我们并不知道公主要见的人是谁,到了地方那人还没来,公主就让我们守在外侧,直到我们听见喊叫声才进来,发现在场的有梅三小姐和阿柒姑娘,公主已经被刺伤倒在阿柒怀里了。” 曼陀追问道,“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看到阿柒刀刺公主是吗?” 侍卫想了想道,“这个倒没有,只是公主的侍女说是阿柒刺伤了公主,所以我们才以为...” 慕容冢坐镇不语,审问权一直在曼陀手里,因为梅耀祖没来,小奴才算做三方中的一方,不知道是忌惮慕容冢的冷漠还是沐殷交代的只是过去看不需多嘴,审问从头到尾小奴才都一语不发。 而另一方公主府的管家,被抓来当陪审官也是一脸恐慌,面前所跪之人都是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府里侍卫,王爷既没有严刑拷打又没有以威势诱导,他也不好发问。 曼陀问完看向慕容冢请示道,“王爷,您看,已经问了三轮了,几乎回答都一样,而且夜已深,是不是...” 慕容冢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浓眉平缓的舒展着,眼睛一直在看手里的那封信,目光里清澈不再远远看去却是一滩深到化不开的迷雾,一袭黑袍散开着,外袍一角已经拖到地上。 听到曼陀的话才缓缓抬头道,“继续,所有人再审问一遍,所有似是而非的答案必须给出肯定的答复。” 曼陀颔首,招手把下跪之人带走,继续新一轮的审问。小奴才心有不甘,他不过是来打探下情况并非要旁审,如此看来他恐怕到天亮都回不去,不知道这位王爷是真的认真负责还是故意整他。 梨园,阿柒和曼珠躺在床上,又将所有事梳理了一遍,曼珠坐起身道,“这件事只能是梅若招干的,我觉得一定是公主知道了上次陷害她的人是梅若招,所有想约她谈一下,她和梅若招一起来到邙山下,结果梅若招又反手来了一招将计就计,把你带进去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阿柒似乎有些累也有些困了,来来去去该说的都说了几百遍了,这件事她是当事人,不是她做的那就是另一个当事人做的,可是问题的关键是证据,没有证据她把这件事推论的再严丝合缝也没用,没人会相信她。 “我们能从哪里下手找到人证,物证呢?不知道王爷今夜审问有没有什么结果?那些人都一口咬定是我刺伤了公主,难免会不说实话也能理解,可是除了他们外还有谁呢?不管公主是不是和梅若招一起去的,现在都不能证明梅若招有嫌疑。” 曼珠泄气又瘫在床上,阿柒道,“能不能从那把刀上查出什么?若是能证明梅若招是带着那把刀来见公主的,那么这就是物证。” 曼珠叹口气道,“那把刀我看了,很普通的一把刀,大街上随处可见,你总不能拉着梅若招挨家挨户去问吧?” 阿柒又道,“那刀上的毒呢?看起来不是剧毒,公主中毒那么久也没死。我不明白,梅若招既然敢拿刀捅公主,又为何还要下毒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而且这个毒并不会要公主的命?难道她不怕公主醒来后指证她吗?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曼珠也疑惑道,“是啊,她直接把公主杀了不就一了百了吗?为何要下毒呢?这个毒又是什么毒呢?” 阿柒翻了个身突然问道,“王爷为什么把纸鸢赶出去?这件事和纸鸢没关系吧?” 曼珠哼了一声道,“就因为和她没关系才要把她赶出去啊,省的她通风报信。” 阿柒不明其意道,“纸鸢能帮咱们给谁报信啊,梨园现在的境遇恐怕是谁看了都想退避三舍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专业替罪羊 梅若君带梅若招回到家,梅丰泉已经等在大厅,眼里的怒火一闪而过,“你现在比阿祖更能给我闯祸了,老实告诉我这件事与你有关吗?” 梅若招走到跟前徐徐施礼,柔声道,“与我无关。父亲请放心,公主就是被阿柒所伤,若招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站在一旁的梅若君疑窦丛生突然道,“现在不是还没确定到底是谁伤了公主吗?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阿柒?当时在场的人除了你就是她,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件事与你无关呢?” 梅若招一愣,转身看着二姐,目光有些失神道,“二姐这是何意?公主府的侍卫都说是阿柒伤的公主,为何我还要自证清白?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梅若君道,“我去过王府,听到的却不是这样,那些侍卫说他们并没有亲眼看到阿柒刀捅公主,包括第一个闯进来的侍女也并没看到阿柒行刺,所以你还是有嫌疑的。” 梅丰泉怒急手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回踱步,“这件事必须保证与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行刺公主可不是小事。而现在这件事皇上万分关切,直接派了宫里的御医前往公主府,又派了人去王府督查此事的进展。我现在只想听实话,若招,这件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梅若招犹豫不决,看了眼芳华,芳华悄悄摇头,她鼓足勇气肯定道,“没有关系,父亲,真的没有关系,我可以接受王府的审问。” 梅丰泉这才紧皱的眉峰稍微舒展开来,坐下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梅若招再次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梅丰泉不解道,“没道理,既然是公主前去道歉的,阿柒为什么要带刀呢?为什么要刺伤公主?为什么要在刀上抹毒?这完全说不过去。” 梅若招道,“可能是她本来就不是来听公主道歉的,能带刀自然是想报仇,抹毒也是为了报复吧?再说公主本来就对她非常不满,虽是道歉可言语间并非没有侮辱之语,这恐怕也是导致阿柒失常的一个原因。” 梅若君道,“可能,恐怕...这完全是你个人的推论,根本做不了数,而且父亲刚才所说的疑问确实存在。阿柒是被公主邀请接受歉意的,为何带着一把有毒的刀?防身吗?她从来都不用武器的,而且这把刀确定是她带去的吗?” 芳华急道,“是的,就是阿柒带去的,我们都看见了。” 梅若君道,“我们?你和若招,公主?还有谁?根本无法自圆其说,这事疑点太多,你们双方都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一旦审问起来,都有嫌疑。” 梅丰泉久久凝视着梅若招,眼神混沌不清,深夜还在忧心难以安睡,已满脸疲惫,“明日你就要去王府接受问询,你最好自己想清楚怎么说,有些事做了就要做干净,不能留下任何把柄。明日父亲会同你一起去王府,所以你不要慌张,不该说的就别说,回答不了的就说不知道明白吗?” 梅若招眼角垂泪,不敢抬头直视父亲,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位对她冷漠了十几年的父亲的温柔和嘱托。尽管知道他是害怕整个梅氏受牵连而担忧,可在他的担忧中也出现了对她的重视。 等梅若招离开,梅若君道,“父亲是在怀疑三妹吗?” 梅丰泉久久没有说话,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眼里带过一丝不安看向梅若君道,“这件事不管是不是她做的,都不能是梅府的人做的,既然阿柒能做一次替罪羊就能做第二次...” 梅若君大惊,“父亲?” 疾步走到梅丰泉跟前小声道,“您怎么能这样说呢?如果是三妹做的,这件事就该她承担后果...” 梅丰泉阴翳的目光看着她,厉声道,“承担?她承担得了吗?咱们梅氏一族承担得了吗?你想让当年‘萧府’的事在我们家上演吗?这件事必须和梅府扯干净,谁刺伤公主都行,就不能是梅府的人。” 梅若君目瞪口呆欲言又止,转身往出走,脚下一顿问道,“阿柒就必须要死吗?” 梅丰泉冷静下来,叹口气道,“她也不会死,最起码皇上不会让她死。” 梅若君嘴角扬起,却觉得蚀骨的寒冷,又无限悲凉。 梅若招和芳华一回到房间,便道,“这样漏洞百出的回答我自己都不信,你怎么想出来的?” 芳华道,“滴水不漏也一样引起人怀疑。这件事本就是很仓促,既然怀疑,那么大家身上都要有疑点,只要侍卫那边不松口,所有人都看见公主是倒在阿柒怀里的,她就脱不了干系。” 梅若招道,“那刀上的毒呢?不会出事吧?” 芳华目露凶光斩钉截铁道,“不会,这毒药名叫生死有命,就是一旦服了这药,就像个活死人一样,永远只能躺在床上,比死人多了一口气却又死不了。” 梅若招道,“你在哪里找的药?有解药吗?” 芳华摇头道,“这是我特意找一个癞头和尚要的,不会有事的。” 梅若招疑惑道,“癞头和尚?你什么时候认识这种人的?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芳华目光变得柔和笑道,“小姐莫不是忘了,我小时候可是在漏雨的和尚庙中长大的,要不是偶然遇见夫人将我捡回来跟在小姐身边,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饿死了。” 梅若招似乎想起来了,点点头道,“这么些年了,你还能找到那个养你的和尚吗?” 芳华道,“他们大多时候是在深山老林中的洞中参禅,偶尔就出来化缘,也就是苦行僧的生活。只是为了找这个药我特意去找他们要的。” 梅若招没有再问,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个上面了,关于明天怎么应对王府的询问,一直让她不安,还有她那个四弟一直抓着她不放,从上次那件事到现在这件事,他的态度一直令她不解。 刚开始她是怀疑他和楚风哥哥的关系,可是又一想,好像每次在阿柒的事上他就表现的特别敏感,这又让她不得不怀疑他实际是喜欢阿柒的,尤其是今天这件事,他如此反常,而且几乎是一口咬定这件事就是她做的,为什么他不去怀疑阿柒呢?就那么信任她吗? 梅耀祖端着水拿着脸巾推开门进来,旁边榻上的人已经醒了,和衣睡了一夜,神色还是那么憔悴疲惫。 楚风坐在榻上,并没有下床,眼睛却直直看着公主那边,好像之前发生的事只是他昨晚的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切都结束了,母亲会好端端站在他面前唤他去吃饭,哪怕是横眉冷对,一脸怒火。 可是一睁开眼,噩梦依然存在,母亲还是那样安静的躺着,恍如隔世般一场梦那样漫长永无止境的在他的心里延展,梦没有醒,做梦的人却醒了。 梅耀祖没有说话,摆湿脸巾走到楚风跟前,给他仔仔细细的擦干净脸,又接着擦手,把每一根手指都擦拭干净,端来茶伺候他洗漱完,取来他经常穿的衣服给他一件件换好,又去膳房端来粥。 楚风没有接,他便不言语坐在一边一勺子一勺子的喂,动作娴熟的不像是一个从小长在高门阔府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少爷,倒更像是早就习惯于洒扫除尘,干粗活的家仆。 梅耀祖看楚风这么配合心里松了一口气道,“皇上已经派了刑部的方大人参与王府的审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楚风似乎没有听见,拿着梅耀祖放在椅子上的脸巾站起身跪到公主身边开始给她擦脸。 梅耀祖刚想说,我已经给公主擦洗过了,可最终还是闭嘴,默默去换了一盆清水端来,又让丫鬟去找了公主穿的衣服,递给楚风说,“你给公主换身衣服,内衣已经让丫鬟换了,中衣你换下来放在这,我等会过来收。” 梅耀祖出来,找来昨晚当了一夜陪审员的管家问道,“审问出什么了吗?是谁干的?” 管家身形疲惫,没精打采的摇摇头说,“昨夜到今天天亮,一共审问了六轮。刚开始大家都说是阿柒刺伤了公主,后来又说没有亲眼看见,就针对这一个问题,来来去去的问,最终还是没问出其他什么。刚刚刑部方大人去王府,接替曼侍卫又开始了审问,我就回来了。” “王爷什么意思?” “王爷什么话都没说,跟那陪坐了一夜,也是一夜没睡,估计现在也没有时间休息,又要陪着方大人继续审问。哦,对了,今天公子您家三小姐和梅大人也会去王府,好像是要三堂会审。” “三堂会审?” “是啊,宫里方大人和小奴才公公,王府阿柒,还有梅大人和三小姐。” 梅耀祖昨晚想了一夜,这件事他知道肯定是三姐做的,一面对于她的胆大妄为深感意外一面又对即将出现的局势深感不安。 第一百九十九章 神官再现 宫里,王府,梅府,齐聚一堂说的虽是公主府的事,可却又代表不同的势力,拉拢,陷害,勾结,嫁祸,谁会因此得势,谁会因此失势?是为了真相而聚还是为了利益而聚?楚风身为事件中的人却被莫名逐出,从头到尾都不曾有人关心过他的想法。 阿柒睡眼惺忪的被侍卫带到了一个地方,睁眼一看原来是只来过一次的听风楼。 最上方,坐在矮桌后面神情淡漠的人就是慕容冢,左手边坐的是位身穿官服的翘着八字胡,威风凛凛看着比王爷还吓人的刑部方大人,方大人后面坐着的是沐殷身边的太监小奴才,不过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身形有些佝偻,双目无神且空洞。 右手边坐的是没见过几面但一看就能认出来的梅大人,他旁边坐的是楚楚可怜,美貌倾城的梅三小姐,梅若招。 阿柒看着自己站在中间明显是受审对象,而且曼珠还被挡在下面上不来,这意思就要单独审问她了。 “下站何人还不跪下?”那位甚是威风的八字胡朝阿柒喊道。 阿柒直言道,“既然是审问,为何作为此案嫌疑人之一的梅三小姐可以高座堂上,她不是也该和我一起受审吗?” 梅丰泉脸色变了变低头对梅若招说了几句话,梅若招缓缓起身,走到阿柒跟前,对其他人道,“阿柒姑娘所言不错,既然大家都是此案的嫌疑人自然应该一视同仁。” 梅丰泉对方大人道,“阿柒姑娘是王爷义妹,而且此事也并无定论,就让她站着回话吧。” 方大人扭头看了看慕容冢,慕容冢淡淡道,“既是审问,又事关公主生死之大事,岂能儿戏?都跪着回话。” 阿柒和梅若招皆是一愣,站在其他侍卫前面的曼陀对阿柒道,“阿柒,跪下回话。” 阿柒瞪了眼慕容冢,乖乖跪下,梅若招的膝盖可弯不下去,还没审问就泪眼朦胧任谁看了都心疼怜爱。 梅丰泉闭眼朝她挥了挥手,梅若招迫不得已跪下。 方大人一时得意洋洋,声音洪亮道,“带其他证人上堂。” 昨晚被审问了一夜的侍卫和侍女又被带了上来,统统跪在阿柒她们身后,虽没有受刑可依旧看起来被折磨的不轻。 方大人道,“梅小姐您先说一说昨天事情发生的经过。” 梅若招朝方大人施礼回复道,“是这样的,在事发前三天我接到了公主给我的一封信,信上说关于之前她和阿柒姑娘之间发生的不愉快想亲自向阿柒姑娘道歉,邀请我过去作为见证人...” 方大人打断问道,“那封信何在?” 梅若招从袖中取出,一脸歉意道,“信我昨晚回去就找到了,可是因为下人在打扫我房间时不慎将信浸湿,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字,和残缺不全的断句。” 方大人拿在手里端详良久,眉头紧皱道,“确实看不清了,晕染的太严重,相约邙山...解释...道歉...信任...就这几个字,不过从这几个字来看,好像是如梅三小姐所说...” 小奴才在一旁突然道,“仅凭这几个字又怎么能判断这封信上的内容就和梅三小姐所说一致呢?这不是断章取义吗?而且让人称奇的是,这么大一张纸,怎么偏偏就留下这几个对你来说非常有利的几个字,其他的就恰如其分的消失不见,这种物证恐怕不能证明什么吧?” 梅丰泉凌厉的目光看向小奴才,冷哼道,“这位公公,你只是来旁听的,未免管的太宽?如此重要的物证岂能你一句话说不作数就不作数?那依你的意思,这封信难道是小女故意毁坏不成?” 小奴才笑道,“梅相何必起急?既然我是奉命前来陪审,自然有义务说出自己的意见,提出我的建议,帮助方大人尽快破解此案。奴才只在乎案件真相,至于中间的是非曲直奴才不感兴趣,事实结果奴才也会如实呈报皇上。” 梅丰泉几乎要拍桌而起,慕容冢冷声道,“继续说。” 梅若招接着道,“然后在约定当天我就带着我的贴身婢女乘坐马车前往。到了之后公主已经早到了,没一会阿柒姑娘和曼珠姑娘姗姗来迟。公主本意是要向阿柒姑娘讲明之前那件事的缘由,虽然中间也说了,什么不喜欢她,根本不会让她踏入公主府,说她身世复杂...而且还要求阿柒和楚风哥哥断绝来往等话,没想到阿柒姑娘气急居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刀直直刺进了公主的腹部,我当时吓坏了,脚下连动都动不了,就眼睁睁看着阿柒杀了公主,呜呜呜...” 阿柒几乎都要相信自己就是那个杀人凶手了,这位梅三小姐若不去说书可真是可惜了,又会说又会演,声情并茂,有理有据啊。 方大人道,“你是说那把刀是阿柒姑娘自己带过去的?” 梅若招点点头。 方大人又对阿柒道,“阿柒姑娘你说说你的经过。” 阿柒道,“我是事发前一天收到了公主给我的信,信已经交给王爷了。” 方大人桌上放着那封信,想来已经看过了,并没有打断阿柒。 阿柒又道,“当天早上我就和曼珠一起去邙山底下找公主,谁知道等我们到的时候公主就已经腹部中刀跪在血泊之中,我就跑过去扶住公主,却不知远处还站着梅三小姐,她突然大喊说杀人了,然后公主的侍女跑过来也喊是我杀了人,大家都看到了我抱着公主的场面,就认为是我杀了公主,可我真的没杀公主。既然我是去接受道歉的,我为什么要杀公主?还提前带了刀去?这不是匪夷所思吗?” 方大人听完目光一沉,说出了一句发聋振聩的话,“既然不是你刺伤的你为什么要抱着公主?” 慕容冢斜目无语,喝了口茶。 小奴才要不是没吃饭,不然差点喷饭。 阿柒哑然,心道:这种绝世大傻BI原来从古至今都有啊,这样的草包能坐上最高司法席,手里到底沾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怎么没有行侠仗义,替天行道的大侠把这种人活剐了呢? 第二百章 平局 梅丰泉都听不下去了,小声咳嗽提醒道,“那个,你的意思是说你到的时候公主就已经被人刺伤了对吗?” 阿柒点点头。 梅丰泉又道,“除了你和若招之外,可还有其他人?” 阿柒想了想道,“没有,就我们俩在场。” 慕容冢看向梅若招道,“公主是前三天就写信给你的?” 梅若招点头,“是的,事发前三天。” 慕容冢又道,“事发前三天就知道了,阿柒是事发前一天才接到信,那么她什么时间准备刀?什么时间准备毒药?而且当天她也没有离开过王府?既然她以为公主是要向她道歉,她欣然前往,那就是既没有作案动机,又无时间准备作案工具,总不能说她是用的梅三小姐准备好的刀和毒药伤害公主的吧?” 梅若招反驳道,“王爷,方才若招说了,阿柒是因为听到公主言语间的羞辱才...” 慕容冢打断道,“既然是听了公主言语间的羞辱后才刀捅公主的,那这刀何来?刀上的毒药何来?岂不是自相矛盾?” 梅若招无言以对,阿柒接着道,“我很想知道,在我未到之前你和公主在说什么?导致你气急拿刀捅向公主?既然你要杀公主为什么要在刀上抹毒,可这毒又毒不死公主,这种毒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梅若招脸色惨白,被阿柒步步紧逼有些招架不住,“没有,我没有杀公主,真的没有,不是我...” 阿柒又道,“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不是你干的?” 梅若招六神无主,转身一指后面跪着的侍卫道,“他们,他们能证明,他们看到你杀了公主...” 慕容冢将所有问讯的笔录拿出来扔在地上道,“他们只看见公主倒在阿柒怀里,但没有亲眼看见那把刀是谁捅进去的,所以他们不能作为证人为你们任何人作证。” 方大人愕然道,“这么看来,这案件现在成了死案了?既不能证明是阿柒姑娘行刺又不能证明是梅三小姐行刺,这就难办了?” 梅丰泉道,“方大人您此次受皇上所托来审理此事,不知皇上有何指示?” 方大人道,“不瞒相爷,这件事皇上也是为难啊,被刺的是皇上的姑母,嫌疑人又都是...皇上自然希望此案能尽快水落石出,不管最后案犯是谁都会酌情处理的。” 梅丰泉点头,目光一撇慕容冢,心下不安,如此三堂会审意义不大,反倒被慕容冢和阿柒前后夹击差点让若招无力应对。让阿柒讨到了很大的便宜,如果她身上的嫌疑少了,那若招的嫌疑就变大了。若想彻底翻转只能找到板上钉钉的证据,不然... 想到此,梅丰泉起身道,“看来今天再审也不会有更多的线索出现,不如先这样,让她们先回去想想,看是否还有遗漏,如果有新的发现再审。” 方大人起身朝慕容冢和梅丰泉拜了拜和小奴才一起离开。梅丰泉刚转身要求,慕容冢突然问答,“若此事真的是若招所为,梅相该当如何?” 梅丰泉藏在衣袖中的手握紧,面带微笑转身看着慕容冢道,“若是阿柒姑娘所为,王爷又该如何?” 慕容冢冷声道,“送交大理寺,审理判刑。” 不等梅丰泉说话,梅若招道,“若是我所为,甘愿接受一切惩罚。” 慕容冢笑道,“没想到,梅三小姐还有股江湖侠气,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只是逞口舌之快,言而无信。” 梅丰泉瞪了眼梅若招,拂袖而去。 曼珠从楼下跑上来,扶起阿柒道,“怎么样?刚才看梅丞相和梅三小姐气鼓鼓的走了,是不是我们赢了?” 阿柒膝盖乃至左脚已经疼的站不直了,就地坐下说,“打了场口水仗,都拿不出什么证据,既不能证明自己无辜又不能指证对方有罪,哎,也不知道这么大的事皇上应该直接审理的,为什么...” 慕容冢起身冷面寒霜走过来,瞪了眼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道,“若是觉得王府的床睡着不舒服,你可以去试试大理寺的监牢。” 曼珠蹲下一边给阿柒揉腿一边小声说,“你以为皇上不想把你关大牢啊?这件事王爷是扛着多大的压力在中间周旋?将审问之地放在王府就已经不合规矩,再说这事关公主府的事,王府本身有什么权利审理此事?还不是因为楚风没说话,皇上又是体谅楚风又是给王爷面子,给太后面子,还有淑贵妃在暖春阁脱簪请罪,皇上念及多方情由才谨慎处理,你可别再气王爷了。” 阿柒左脚揉了半天也不见好转,只是瘸得更厉害,慢慢往回走,“不知道公主现在怎么样了?楚风怎么样了?这件事受伤害最大的人是楚风,他什么都没有做却遭受这样的打击,哎...” 曼珠道,“楚风身边有梅公子照顾,应该还好,只是不知道公主中的什么毒,就那样睡着,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就是不醒。” 阿柒刚下来,就看见谷风在和王爷说话,赶忙忍着剧痛蹦跳过去,差点站不住被谷风和慕容冢同时伸手扶住。 谷风道,“急什么?小心摔了。” 阿柒道,“司徒神医呢?怎么不见?” 谷风道,“司徒神医已经去公主府了,我来是向王爷说一些其他事的。” “什么事?” 见慕容冢没说话,谷风才道,“楚风的父亲也回来了。” 阿柒大惊,“楚风的父亲?离家出走五年之久的父亲?” 谷风点头,“嗯,我刚好回去碰见上官大人了,他听说公主的事后非常着急,就跟着我一起来了,现在也在公主府。” 阿柒道,“我也要去公主府。” 慕容冢道,“你去干什么?” 阿柒撩起衣袖道,“既然公主中毒了,那让她喝我的血试试能不能解毒?万一有用呢?” 谷风看着阿柒胳膊上深深浅浅的刀痕,疑惑的伸手触摸着问,“阿柒,你胳膊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刀痕呢?你和人打架了?” 谷风说着又把阿柒另一只胳膊衣袖撩起,也是新旧不同的疤痕,“你...在胳膊上...你拿血救人了?” 慕容冢的余光看到阿柒的伤疤,脸色微变,喉结滚动,侧身看向别处。 曼珠也一阵惊叫,“阿柒,我怎么没发现你身上突然有这么多疤?你自虐啊?” 谷风摸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疤,刚才问完话他就心里明白了,原来那一碗碗难喝的鸡汤里面,真的有珍贵的药材,那些腥味不是因为鸡没有收拾干净而是来自人身上的血腥味。 “你觉得就凭你一人,你还能救多少人?身陷囹圄你该自保为上,为什么...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阿柒抽回胳膊整理好衣袖笑着说,“别人可以欠我的,但我不想欠别人的。公主这次多少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被梅若招害了,那我怎么能袖手旁观?我的血既然有奇效为什么不试试,如果公主醒了,她也能为我证明清白,不是吗?” 慕容冢甚是冷淡道,“既然想死那就做好受伤的准备。” 第二百零一章 谁给我一个凭什么 慕容冢和阿柒他们来到公主府,守门侍卫一看到阿柒,脸色带着仇敌的神情一把拦住她道,“对不起,公主府不允许伤害公主的嫌犯踏入公主府。” 阿柒站在台阶下,刚想解释,门内有人出来,慕容冢独自上前道,“上官大人,好久不见。” 一袭素雅的浅灰色长袍,长发高束,剑眉星目,英武正气,尽管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留下的痕迹,但是那种淡雅从容的气度依然让人移不开目光。 上官弘朝慕容冢抱拳,目光稍移看到站在台阶下的阿柒时,神情一滞,指着阿柒问慕容冢道,“她就是婉儿?” 慕容冢不知道说了什么,上官弘脸上淡淡一笑朝阿柒招手,阿柒忌惮于侍卫的敌对态度,试探着走到上官弘面前,屈膝行礼,“阿柒见过上官大人。” “婉儿,快起来,几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 阿柒愣住,心道:婉儿?萧婉?看来这个人很是喜欢她啊,一想到当年他对父母在危难之际施以援手,愿意相助的情谊,让她更加对这个上官弘充满感激和莫名的亲近。 上官弘爱怜的摸着阿柒的头,眼里却有湿意,“真像,太像了...” 这时上官楚风也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眼里一闪而过的痛楚,上前一把推开上官弘的手,目光冷酷语气生硬的侧身站着不看阿柒道,“你来干什么?” 阿柒尴尬万分,手足无措又惶恐不安的道,“楚风,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气我,恨我,恼我,对于公主的事,我真的万分抱歉,我知道我说多少对不起都没用,可是真的不是我伤害的公主,请你相信我。我和公主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伤她?我和你是这样好的朋友,我为什么要伤她。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办法证明我的无辜,可是我...” 楚风目光冷冽的看着阿柒道,“所以呢?我还要谢谢你吗?你现在伤害我的何止是我母亲的伤,更多的...阿柒,你知道你欠我什么吗?你知道你欠我母亲什么吗?凭什么?” 上官弘怒斥道,“闭嘴!你在胡说什么?” 楚风转身怒吼道,“我在胡说什么?你不清楚吗?她无父无母,难道也要我无父无母吗?” 梅耀祖赶忙跑出来一把拉住楚风道,“楚风,你别这样,这件事和阿柒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想什么都不知道,我只希望我母亲好好的,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希望...” 阿柒红了眼珠,深吸一口气,喉咙发涩,她不是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不是没想过恶言恶语把她淹没,可是看着楚风伤心欲绝,泣不成声的样子,她承认她扛不住了,她也想大哭大闹一场,想给所有人一巴掌,想将这些人这些事全部都忘记。 这些烂事,烂人,与我何干,与我何干,tm你们是谁,我是谁,你们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个个冲我发火?我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我心里的伤永远都无法愈合,我怪谁了?你们都有要守护的人,我呢?都tm在说了喜欢我之后又要去守护别的人,那我算什么?就因为你们曾经给过我一个承诺,给过我一份善意,我就又要掏心掏肺,拿命来补偿吗?我也想问一句凭什么? 阿柒吸了吸鼻子,环视一周,这一张张陌生的脸,或平静,或冷漠,或狰狞,都不是曾经给过她温暖的脸,这一刻她释然了。伸手拉着楚风的手腕,缓缓跪下。 谷风道,“阿柒...” 慕容冢,“...” 曼陀,“...” 曼珠哭道,“阿柒,你这是干什么?” 上官弘弯腰要扶她,阿柒摇头阻止道,“楚风,我今天跪你,不是因为我伤害了你母亲认错下跪,也不是因为我对你有什么愧疚,只是因为你是上官大人的儿子。 上一辈人之间的故事因为很多原因,太过匆忙,我的父母向你的父母少说了一句话:谢谢你!如今这句话我代他们说,谢谢你,楚风,因为你父母的仗义相助,让我父母在含冤而死之际还感受到了人世间最后一抹温情,让他们的黄泉路走的不那么牵肠挂肚,让我在余生的岁月中没有因为梦见他们而不安。虽然我失忆了,很多事都不知道,可是如果你要问我要一个凭什么?那我也想问一句凭什么?我父母含冤而死,这么多年依旧是你们闭口不提的陈年往事,而今我含冤跪在这里,成了你再也不想见的人。楚风,我从不相信轮回之说,可是现在我愿意相信,这是我能偿还给你的唯一一个东西。” 阿柒指着自己的手腕说,“你忘了,我身上有很神奇的血,我今天来就是想让司徒神医用我的血做药引子喂你母亲喝下,如果她活过来了,她自会洗清我的冤屈,如果依旧没办法,我也尽力而为了,我再不欠你一个凭什么。” 曼珠泪流满面看着这些人高马大器宇轩昂的男人,满满的失望,一把扶起阿柒道,“你不欠他们任何人,他们谁不知道你是无辜的,可是却没有人敢站出来为你争辩,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若有一天,你们谁敢受她一跪?” 曼陀想拉住曼珠,可是看到曼珠哭红的双眼,自知多劝无意。 上官弘走到阿柒跟前,看了看身边的曼珠道,“真是欣慰,你身边有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姑娘陪着你,当年你的母亲要是也有这样一位姑娘拦着,又怎会...”上官弘叹口气转而对慕容冢道,“你把她管教的很好,情深义重,哪里如你说的那么顽劣不堪。” 慕容冢没有说话,看向阿柒目光沉了沉,往里走去。 司徒神医给公主号脉良久,转身道,“此毒药叫‘生死有命’,服用此毒不死不活,就这样永远躺着,对外界毫无感知。” “生死有命?可有解药?” 司徒神医道,“真是惭愧,近来碰到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是失传已久,就是江湖传闻,这种毒的解药需要试着配,七七四十九种毒虫,再加七七四十九种名贵花草按照一定的顺序来配,只要一一味药的顺序错了,那就是穿肠毒药,所以就算知道是哪些毒虫,哪些花草,不知道配药顺序就没办法。” 阿柒道,“既然又是无解,您还是试试我的方法吧,上次沐殷给我喝的迷情草对我都没有用,想来我身上的血真的有奇效。” 司徒神医,一撸她袖子脸色就变了,连连叹气,“你真以为你是观世音菩萨下凡吗?普度众生?” 阿柒一笑放下袖子道,“总比因为没有努力就放弃而后悔强,先做了再说,也不在乎这一次半次的。” 众目睽睽之下,阿柒雪白的手腕上被生生划了一刀,上官弘满脸心疼不解,对慕容冢道,“她这是干什么?怎么身上那么多刀痕?” 慕容冢没有说话,看着碗里一滴滴的鲜红血液,攥紧的手指泛白又变青。 楚风愣愣的看着,眼里已经恢复平静,有些看不下去的将头扭到一边。 司徒神医给阿柒包扎好,端着碗出去,阿柒起身对上官弘点点头,“上官大人不要担心,我没事,希望这样能救回公主殿下。” 上官弘心疼之情溢于言表,转身吩咐膳房煲汤。 阿柒摇头笑着说,“不用了,上官大人,我的目的已经达成,就先回去了,毕竟现在我还是嫌犯,不能外出的,等我洗清冤屈再来看您。” 阿柒和曼珠一瘸一拐的转身往出走,擦肩之际,楚风突然道,“这一条命算我欠你的,终有一日我都会还你。” “来日方长,不急。” 第二百零二章 一声父亲 上官弘对慕容冢道,“各位,请随我来。” 慕容冢跟着上官弘来到书房,楚风看着上官弘从自己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掸去上面厚厚的一层尘土,打开书页取出一张图交给慕容冢。 “这就是你们要找的追星剑的图纸,当年萧夫人偷偷交给我的,说如果我救出婉儿,让她拿着这张图纸去月叱国找她的哥哥。后来婉儿被困紫青坊,我只好将图纸收起来,想着也许有一天会用到的,真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慕容冢拆开图纸,谷风看着上面的图案,点头道,“应该就是太子说的图纸了。” 楚风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本书说,“您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夹在书里,您不怕我把这些书全烧了?” 上官弘笑了笑说,“你从小就不喜欢看书,这本书是我唯一给你读过的一本话本,你不会烧的,从上面的土来看,你这些年连翻都没翻过吧?” 楚风没说话,这些年,他不是不想翻,是不愿意翻。父亲离开的这些年,他找遍山山水水,皆无所获,心里的烦闷和怨恨逐年上升,怎么可能有心情去翻看那样一本话本。 慕容冢将图纸收在袖中,对上官弘道,“想来谷风已经和你说了关于这张图纸的意义,还有阿柒的身世,现在图纸到手,打造出追星剑,就可以助月叱国太子回国,一旦他登基,两国就能达成和平友邦的盟约,然后才有时间和能力去解决沐殷这个麻烦,大燕国的危机才算真正解除。” 上官弘感慨道,“勤王就是勤王,向来以天下大事为己任,和五年前相比勤王似乎更成熟更稳重,也更冷酷无情。从不在儿女情长上消耗心力,可你越是这样尽心尽力,咱们那位年轻的皇上是不是坐在龙椅上有些忌惮呢?如今,后宫独宠一个男首,还是归顺之国的国君,与虎谋皮,他可真是觉得遇到真爱了,彻底不管不顾,既是这样,何不退位让贤呢?”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惊的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敢接话,只有慕容冢神情平静,道,“上官大人长久未归,如今回来了,还是多陪陪楚风,朝堂上的事既然不愿意插手,那就少发表些没用的话。” 谷风咂舌王爷说话也有这样刻薄的时候,上官弘却只是笑笑。 “楚风,我们俩谈谈吧?” 楚风连日来的疲惫,内心的焦虑不安,在看到父亲的那一刻时已经溃不成军,只是一直在强撑着努力表现出一副我一人也可以的有担当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样子。 五年不见的父亲,内心的陌生程度堪比刚出生时第一次见父亲的心情。 上官弘坐在书桌后面,楚风坐在前面的椅子上,保持沉默。 上官弘一改平日温和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酝酿良久道,“我和你母亲是先皇赐婚的,之前几乎没见过几面,说不上感情有多好。可是你母亲对我很好,她是先皇最宠爱的公主,金枝玉叶,虽然有些骄纵,但是人很善良,行事作风皆是皇家风范,一言一行更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自从你母亲下嫁我上官家,我唯一应允过的一件事就是住进先皇下旨敕造的这座公主府。在其他事上你母亲从不多言,也没提过什么要求,后来顺其自然就有了你。我以为生活就这样过下去了,虽然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直到有一天一个女子闯进了我的生活。” 上官弘看了眼楚风又道,“你可能知道,这个人就是萧婉的母亲。她是萧丞相在战场上救回来的,只在迎接凯旋而归的队伍中匆忙见了那一面,我就再也忘不了她。遇见她,我才发现我现在的生活中缺少的那一点是什么?是心跳。 我后来多次打听才知道她被萧丞相带回了府,而他救下的这个人也没有出现在俘虏名单里,我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果然没多久,在萧丞相的婚宴上我见到了那个女子,她已经成了别人口中的萧夫人。 我怪过命运不公,也不甘心这样错过,这种不满在见到你母亲时达到了极致。不见她,冷落她,甚至憎恶她,憎恶她高高在上的皇权改变了我的一生。 没过多久,萧婉出生了,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我逐渐释怀了,这份不曾说出口的感情深埋于心也许是最正确的。五年前的一天,我接到新帝密旨,包围萧府,说是密旨其实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迟早要来的,只是先拿这位位极人臣的人开刀,让人有些意外。萧府被抄,府里上下几百人全部下大狱,我知道结果是什么,抱着一丝卑劣的心去找萧夫人,我想救她出来,然后带着她远走高飞。刚开始她同意了,并且要求我必须把她的女儿救出去,我也答应了,可是到最后一刻她却反悔了,她不愿意走,她要和她的丈夫生死一起。也是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的爱在她眼里不过是匹夫之勇,可笑可叹。 尽管如此,他们身首异处后我内心还是无法原谅自己,新帝要拿他们的尸首给这天下一个交代,所谓送交月叱国也不过是个幌子,我辞官离京,找了一年才找全他们的尸首,就地安葬后,却也习惯了这种江湖乐趣,京城是个白骨堆积,血流成河的地方,我不想再踏进一步,这次接到王爷的消息,他坚持要我回京,却不曾想又发生你母亲遇刺的事情...” 楚风冷声道,“要不是我母亲遇刺,您还是不打算回来是吗?” 上官弘没说话。 楚风拳头紧攥,眼里更是怒火难平起身看着上官弘道,“您抛家弃子不顾,就为了您心里那份说不出口的爱慕之情。您不觉得你很自私吗?您对得起我母亲吗?这些年来她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您想过吗?我从小由王爷带着,您有问过我心里的感受吗?父亲这两个字的意义我已经看不懂了。 您知道我找了您多久吗?您生了我却没有养育我,就为了一个女人,可您到现在依然没有一点内疚,对我母亲没有一丝一毫的亏欠,您的担当在哪里?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您担负起什么了?” 上官弘抬头长久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些年来说不想他是不可能的,听到他领军出征,又听他凯旋而归,几乎他所有的消息都与慕容冢紧密连在一起,那一刻,他后悔了,快要年过半百的年纪,就容易渴望家庭渴望孩子在身边的天伦之乐,可他不敢回去,不敢面对这一切,太久了,如楚风所言,他连心里的亏欠都无法表现出来,又怎么让别人能理解他呢? 楚风没有等到父亲的回应,一颗心逐渐冰冷,他就不该抱有期待来谈话,是他太幼稚了。 楚风转身要走,身后上官弘突然站起身道,“楚风?” 楚风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上官弘走到楚风身后,伸手摸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像是在给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儿子,你知道吗?我讨厌慕容冢,又感谢他,但更多的是羡慕他。这些年,听到你的消息,我很欣慰,年纪轻轻就封侯我为你骄傲。这一切都要感谢慕容冢,是他把你教的好,本来这些都是我要做的,应该是我教你骑马射箭,教你练武布阵,看着你慢慢长大成人...是我放手的,又怎么能怪他抢走你呢? 儿子,如果有一天父亲承认自己老了,说他害怕了,后悔了,你不要感到可笑。因为,父亲真的老了,想亲口对儿子说一声对不起...楚风,父亲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受苦了,让你在最需要父爱的时候却连父亲的面都见不到,对不起,因为我的自私,让你和你母亲受苦,让你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对不起...” 楚风擦掉鼻涕,抹掉眼泪转身紧紧抱住父亲,喊道,“父亲...” 上官弘回抱住楚风,回到,“哎...” 楚风觉得这就够了,不管是五年还是十年,他终于等到了,喊出一声父亲,能有人在后面回应一声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第二百零三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 慕容冢回到王府,便叫来曼珠道,“你见过真的图纸吗?” 曼珠摇头。 慕容冢又道,“追星剑可见过?” 曼珠摇头又点头道,“没见过真的追星剑,但是见过追星剑的画像,是太子殿下给我画的。” 慕容冢将图纸递给曼珠,曼珠看了半天眉头紧皱道,“这个我看不懂,还是要太子殿下亲自验看才知道。” 慕容冢将图纸交给曼陀道,“你现在就和曼珠去外宅找奚仲,让他看看图纸真假,记住一定要小心,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图纸的事情。” 曼陀点头带着曼珠往出走,迎面碰到纸鸢,纸鸢问道,“曼珠你去哪啊?阿柒一个人在梨园能行吗?” 曼珠道,“没事,我出去给阿柒买点东西,你上次买的薄饼是不是在天府街买的。” 纸鸢脸色一变,神情僵硬的点点头。 曼珠和曼陀对看一眼转身出去,纸鸢也迅速跟上,看方向是去外宅了,纸鸢转身去她租来的房子,吩咐手下盯着外宅的动静。 曼珠和曼陀来到外宅,只有奚仲一人在,看到曼珠和曼陀神情严肃的样子,关门进到内屋,曼陀从胸口掏出图纸递给奚仲道,“请太子殿下验看,这可是真的追星剑图纸?” 太子颤抖着接过图纸,因为激动心怦怦直跳,根本就看不清图纸,等了一会缓和了一下心情才坐下认真看着图纸,边看边点头道,“是,没错,就是图纸,追星剑的图纸。” 曼珠也异常激动,破涕为笑,跪在奚仲面前道,“属下恭喜太子殿下,拿到图纸造出追星剑就可以回国完成您的心愿。” “曼珠快起来,是该高兴,这是我们来大燕国这么久终于办成的一件大事,替我谢谢王爷。还有,阿柒没事吧,听说公主被刺,很多人都传是阿柒做的,她一定又受了很多委屈吧?你告诉阿柒,追星剑一旦到手我们马上启程回国,让她不要怕,回到月叱国就不会有人欺负她了。” 曼珠含泪道,“阿柒这次确实受了很大的委屈,只是太子殿下放心,我会全力保护好阿柒的,如果阿柒知道这个好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 曼陀将图纸收走,道,“追星剑打造王爷会交给专门的人去做,太子殿下还是先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现在才是最关键的时候,您和剑都不能出任何意外。” 奚仲点点头说,“曼护卫放心,我几乎从不出门,而且每天都有简单易容,不会让人发现的。而且这座宅院住的人别人都知道,景云姑娘和彩虹队的孩子们每天早出晚归在‘商城’做事,我只是在屋里负责打扫卫生,和正常人家的生活一样,不会引起怀疑的。” 曼陀点头带着曼珠离开,边走边说,“以后尽量少来外宅,尤其在景云和彩虹队员不在的时候最好不要来,更不要带阿柒来,特殊时期一定更要小心。” 曼珠不解道,“怎么了?是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曼陀道,“上次谷风让阿柒硬闯道观,王爷派人去观察过,道观的守卫加强了,可能梅相已经知道有人去了,虽然梅夫人并不清楚图纸的事,可是这件事一定会引起梅相的猜疑,之前他就派纸鸢拿着你和太子的画像找过你们,现在一定也还在找,而且他肯定知道你就是画上的女子,那么这位和你一同来的男子会在哪里呢?肯定就在你身边,所以你现在接触过的陌生男子都会成为怀疑对象,你一定要加小心也告诉阿柒一定要小心,她现在祸不单行,顾得了这头就忘了那头,一定要她坚持住,不要自乱阵脚。” 曼珠抱怨道,“她还不够坚持吗?今天的事对她来说比杀了她都难受,可是王爷连一句话都不曾为她说过,冷眼旁观更伤人,难道他当真不知道阿柒胳膊上的伤口是为谁而割吗?那些血是为谁而流吗?我都快撑不下去了,还好图纸找到了,希望就有了,一旦阿柒回到月叱国,不管刺杀公主的人是谁都和阿柒无关了,至于和梅三小姐的账太子殿下自然会替阿柒算的,到时候就不麻烦王爷了。” 曼陀欲言又止,看着曼珠气鼓鼓的样子,目光暗淡小心翼翼的和她并肩走着,腰间的带子有意无意的撩刮着曼珠飞舞的衣角。 曼陀回到书房,将图纸取出递给慕容冢道,“太子殿下验看过了,确实是追星剑的图纸,王爷可以放心找人去打造追星剑了。” 谷风道,“打造追星剑也不是件小事,而且这样一件宝物必须是有高超手艺的工匠才行,取料也很讲究,如果在王府是不是动静有点大?” 慕容冢看向谷风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办,本王找好匠人,挑好材料,你就一并带走。” 谷风道,“是。”谷风停顿了一下又道,“那关于公主遇刺的事王爷打算怎么办?” 慕容冢道,“这件事牵扯到梅府,皇上又有旨意在前,此事就是要酌情处理。如果找出证据证明就是梅若招刺伤了公主,那么皇上就不能不处理梅若招给楚风一个交代,可是如果皇上真的动了梅府,淑贵妃在后宫的根基就会动摇,那么沐殷会不会趁机对淑贵妃下手,除掉梅府? 梅府出局,公主府楚风陷入失母之痛中不成气候,沐殷拿着皇上的权威就可以左右大燕国的一切,而我们谁都不敢动,我们一旦发动战火,月叱国就不会这么安静的待着,还有沐殷和奚胜之间的关系我们还不清楚,他们是不是联合好的,大燕国一旦动乱月叱国就趁虚而入?这些事看似都是小事,可却都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公主遇刺的事急不得,最起码现在不是让案件水落石出的最好时机。” 曼陀道,“王爷如此想自然是顾虑大局,可这对阿柒太不公平了。这样的误会一个接一个,今天连楚风都对阿柒失控了,如果再拖下去恐怕全天下人都知道阿柒是刺杀公主的凶手,她背负上的不仅仅是一条人命,更是百姓对她的诅咒和唾骂,王爷一次次为了大燕国置阿柒生死于不顾,实在有些...” 谷风手搭在曼陀的肩上,安慰性的拍拍他道,“你都知道难道王爷不清楚吗?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为难,如果王爷不先保住大燕国的安危,他又怎么去保护阿柒的命呢?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让人骂几句,有什么?总比没命好吧?只要追星剑到手,王爷顺利送太子和阿柒回到月叱国,那么大燕国的安危就解除了,沐殷的威胁就减少了一半...反正说来说去就是这么个道理,你懂我懂,大家都懂,儿女情长和家国天下没办法比...” 谷风抬头看了眼慕容冢,讪讪的闭上嘴。 曼陀小声道,“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救不了,何以拯救苍生?” 谷风,“...” 慕容冢嚯的站起身,曼陀以为王爷要打他,条件反射的抬起胳膊护住脸。而慕容冢只是起身开门出去,谷风朝曼陀劈了一掌小声责备道,“就你会说话,我怎么没发现你现在这么会说话了?知道王爷哪里疼就往哪捅刀子是吗?如果你是王爷,你怎么办?在这种时候带着阿柒私奔吗?王爷刚才不是已经把这进退两难的局面告诉你了吗?还说那些废话干什么?” 曼陀无辜的赌气道,“刚才你不也说不下去了吗?还说我。难道有了儿女情长就不能有家国天下了?这两件事必须要二选一吗?没道理嘛?” 谷风懒得理曼陀,紧跟在慕容冢身后,顺着慕容冢的目光看去,前面就是梨园。 第两百零四章 别开生面的晚会 慕容冢不由自主又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里面传来阿柒的声音。 “曼珠,站在桌子上,报幕嘛,你把头抬起来,对,直视前方,下面坐着的黑压压一片都是你的观众,哎,你别下来啊...” 又听见曼珠的声音,“底下明明没有一个人,怎么会是黑压压一片呢?太吓人了,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开什么晚会啊?你要想唱歌想跳舞,咱回屋里你随便玩都可以,为什么非要在院子里呢?四处都黑漆漆静悄悄的,站在高高的桌子上往远处一看更吓人。” 慕容冢循声走到门口从门缝里看去,只见阿柒将屋里吃饭用的大桌子抬出来摆在院子里,桌子周围点着一圈的红蜡烛,院子里还摆了好些个凳子,一溜一溜的整整齐齐的。 曼珠从桌上跳下来,阿柒又爬上去,手里拿着用一本书卷成筒状放在嘴边。小声咳嗽了一下,对着空荡荡的院子,笑容满面,声音嘹亮,说起话来左摇右晃。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你们来参加大燕国勤王府首次举办的大型歌舞晚会,我是这次晚会的主持人,大家可以叫我tony小姐。此次举办这样别开生面的晚会主要是为了悼念一下我个人失去的青春以及留不住的新鲜血液,还有那些害我蒙冤受辱不得好死的坏蛋一二三四,咳咳...那个好了,话不多说,言归正传。我们今晚的大型歌舞晚会正式拉开帷幕,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首先欢迎为大家带来一曲优美的带有异域风情的舞蹈‘阿西巴’请大家欣赏。” 阿柒说完话迅速从桌子上跳下来,这一跳差点跳在慕容冢的神经上,让他神经性的做出伸手去抱的动作。 而谷风和曼陀则嘴角憋着笑优哉游哉的趴在墙上光明正大聚精会神,忘你忘我的看着。 阿柒跳下来时脚还是崴了下,现在好了,左脚和右脚都成瘸子了。 曼珠被阿柒打扮成一个蒙着面纱,头戴纱巾,梳着长长的麻花辫,穿着亮晶晶的纱裙的异域妙龄神秘女子。 “阿柒,你没事吧?”曼珠手上还捏着长长的纱裙的一角,看到阿柒的样子刚想伸手扶,阿柒摇头把她往桌子上推。 “上桌子,在桌子上跳。” “可是桌子太小了,跳不开啊。” 阿柒想了想桌子确实太小了,妥协道,“好吧,那你在地上跳,尽量跳高点,不然后面的观众看不到。” 曼珠捂着嘴小声说,“后面除了你养的几只没毛的鸡根本没人,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吓人的话?” 阿柒迅速跑到观众席的凳子上坐下,双手高高举起左右有规律的晃动,边晃边喊道,“好漂亮的花姑娘,快跳啊,我是你忠实的观众,我要给你打CALL,我爱你...” 曼珠庆幸还好脸上蒙着面纱,要不然她都快羞死了,为了让阿柒高兴,她豁出去了,凭借着短暂的记忆,按照阿柒刚才教授的几个舞蹈动作,手指做成兰花指,扭腰,扭脖子,抛媚眼... 阿柒在下面疯了一样的大喊,吹口哨,还把院子里好不容易养活的几朵花摘下来冲上前送给曼珠。 等曼珠脖子和腰快扭断时,阿柒才停下不知道在哪里学会的几句歌。 “不错嘛,曼珠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跳舞的潜质呢?” 曼珠扔掉手里的花,坐在凳子上,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直摇头说,“就这一次,我发誓我再也不和你玩这个了,你可真能折腾人,这都是从哪学来的?” 阿柒倒不在意曼珠是不是再也不陪她玩这个游戏了,反正她今天是必须要玩够本的。 阿柒拿掉曼珠身上的薄纱,披在自己肩上,再次站到桌子上,举着‘话筒’风情万种,满眼柔情的看着下面空空的观众席,说,“让我们再次感谢曼珠姑娘给我们带来这支优美的名叫‘阿西巴’的异域舞蹈。接下来,就由我给大家带来一首欢快的歌曲,《掀起你的头盖骨》,希望大家喜欢,请掌声送上,谢谢!” 曼珠非常热情的疯狂鼓掌,连站在墙外的谷风和曼陀都不由自主的听从号召鼓起掌来了。 “掀起你的头盖骨,让我来看看你的脸,你的脸皮是厚又黑呀,好像那梅府的三小姐。你的脸皮是臭又长呀,好像是王府的勤王爷。掀起你的头盖骨,让我来看看你的眼,你的眼睛浑又浊呀,好像那水里癞蛤蟆,你的眼睛细又长呀,好像那得势小人样。掀起你的头盖骨,让我来看看你的嘴,你的嘴巴大又圆呀,好像那媒婆会说话,你的嘴巴宽又薄呀,好像那贱人一模样。” 阿柒在桌上又蹦又跳,下面听的曼珠是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弯腰走到阿柒桌前拽着她的裤脚说,“求你别唱了,我害怕,你再恨谁,掀人家头盖骨还是有点过分,死者为大,不要戾气太重...” 阿柒本来唱的挺高兴,被曼珠这一搅和根本就唱不下去,少不了蹲下来给她讲解下歌词大意,结果她还没说几句话,突然门外,墙外几个黑影飞过,她眼前一黑扑进一人的怀里一个旋转落在地上,只听见曼珠尖叫道,“哎呀,你的纱裙着火了,蜡烛把衣服烧着了...” 然后就是几人人围着她一顿猛拍,阿柒被拍的眼冒金星,差点站不稳,不过腰上始终有一只手紧紧抱着她。 “王爷?” 阿柒这才看清围在她身边扑火的人正是慕容冢,还有曼陀和谷风。 “你们这是?” 慕容冢松开阿柒黑着脸,不说话,谷风和曼陀差点笑岔气,指着阿柒道,“你这是干嘛呢?又唱又跳的?你要掀起谁的头盖骨啊,听意思这是指桑骂槐呢?” 曼陀道,“不是指桑骂槐,是指名道姓的骂。” 阿柒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一时兴起好像是指着某人骂了几句,怂且可怜的看着慕容冢,把缠在身上碍事的薄纱脱掉,小声道,“我就是随便唱首歌,开玩笑的,不是有意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慕容冢无语的看着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某人,刚才心里还满是愧疚和不忍想来看看她怎么样了,谁知道看到的是这样的场面,真是快被气死了。不过他提在喉咙的一颗心,也好像放下了,刚才那个胡闹胡唱的人,笑容阳光灿烂,机灵调皮,和那些年他写给上官弘书信里描述的那个姑娘一模一样。可是,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害怕,因为他的缘故让那个开朗也让那个慕容冢愿意用性命去保护的姑娘消失不见,曼陀说的对,如果放在以前的慕容冢,肯定会先拯救自己最爱的人然后再去拯救苍生,可是他现在做不到,他只能尽力护她安全,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 慕容冢看了看阵法奇特的蜡烛,平静道,“大晚上不睡觉鬼吼鬼叫什么?点这么多蜡烛要自焚吗?以后不许再这样闹腾了,早点休息。” 阿柒神色生硬的朝慕容冢笑笑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刚才听曼珠说上官大人已经将图纸交给王爷了,如此看来追星剑很快就可以造出来了,真是,真是太好了。” 慕容冢道,“你很开心吧,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你伤透心的地方,离开这个伤你无数的人,以后就真的天高任鸟飞了,也好,你梦想本来就是仗剑走天涯,追求自由,我相信有奚仲这样的哥哥护着你,你的梦想不会是马瘦毛长,祝你前程远大。” 阿柒睫毛染泪,泪湿眼眶,想伸手拉住慕容冢的手,他却先一步甩袖离开,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她想告诉他,对于这个好消息她忧比喜多,或者根本就谈不上喜,喜从何来呢? 离开这里,离开她最爱的人,带着满身满心的伤,连挥手的勇气都没有,她不甘心。在这里,亲情,友情,爱情,她一样都没有得到,而这些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却一样一样伤她最深。如果这里有人想让她留下,她希望是慕容冢,这个只要随便勾勾手指头就能把她的喜怒哀乐全部带走的男人,又或许终有一天她会因为这个男人彻底离开,爱永远都是一把双刃剑,随时都能翻转伤人。 第二百零五章 阴狠不分男女 慕容冢从梨园出来,刚好碰见巡夜的侍卫过来,“见过王爷。” 慕容冢道,“你们来这干什么?” 侍卫道,“回王爷,刚才有人报告说梨园方向烛火通明,深夜喧哗,人影攒动,形迹可疑,我等前来查看。” 慕容冢,“...” 曼陀黑着脸走上前道,“没事了,我们刚从梨园过来,阿柒姑娘只是在唱歌,没有什么事情,还有以后不许无故打扰梨园中人。关于梨园的事先向王爷或者我禀报后才可以查问。” 侍卫道,“是,曼护卫。” 慕容冢冷声道,“是谁报告的?” 侍卫迟疑不敢说,慕容冢语气加重只是‘嗯’了声,侍卫马上跪下道,“回,王爷,是,是宁夫人的意思。” 慕容冢抬头看向远处,“她倒是耳聪目明。” 说完便朝东隅院方向走去,曼陀和谷风互看一眼便不再跟着了,转身回去。 慕容冢一进到院子就看宁夫人正坐在石凳上喝茶,看见慕容冢突然进来神情惊慌道,“见过王爷,这么晚了...王爷还没休息吗?” 慕容冢坐下道,“你不也没有休息吗?” 宁夫人给慕容冢倒茶手抖了一下,笑着说,“空儿刚睡着,我得空出来坐坐。” 慕容冢嘴角一抹冷笑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小世子成了你做万事万物的挡箭牌。” 宁夫人脸色一变,跪在地上道,“臣妾不知...不知王爷何意?还请王爷明示。” 慕容冢道,“梨园距离这里有多远你心里清楚,那你是怎么听见梨园有人喧哗的?本王已经警告过你了,把心思用在世子身上,不要用错了地方。你以为现在阿柒霉运缠身你就可以从中作梗了吗?现在是非常时期,以前你的小聪明现在最好给我收起来,不要以为你现在抚养了小世子就有什么不一样,其实没什么不一样,你还是你,阿柒还是阿柒,你要是不愿意,本王可以给你换个地方,而且本王相信能抚养小世子的人大有人在。” 宁夫人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着求饶,“王爷息怒,臣妾错了,臣妾只是想提醒下阿柒,没有别的意思,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王爷饶恕,臣妾以后会尽心尽力好好照顾小世子,不会再用错心思了。” 慕容冢瞥了眼下跪之人,面无表情转身离开,宁夫人看着合上的大门,失魂落魄的瘫在地上,“你还是那么爱她,为什么?” 慕容冢回到书房,对曼陀道,“加派人手保护好梨园的安全,还有派人监视东隅院,看是谁每天往那里跑?” 曼陀道,“爷,您是怀疑?” 慕容冢抬手阻止曼陀说下去,道,“近来王府来了很多闲人,小心一点总不是什么坏事。” “是,爷!” 梅府,已是深夜,梅丰泉却无法入睡,今天的审问,实在是漏洞百出,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三女儿。 事情到了这一步,不管是不是她做的,都不能承认,既然现在双方都无证据,说白了就是在拖延,慕容冢的意思很明显,已经找来神医救治公主,就是要拖到公主醒来证明清白。 那么他必须要在公主醒来之前把事情做定... 突然房门被打开,梅若招神情慌乱一进来就跪下道,“父亲救我!” 梅丰泉起身,“你在说什么?” 梅若招道,“是我刺伤了公主!” 梅丰泉虽然刚才已经有所怀疑,但是听到自己这个向来柔弱胆小的女儿说出事实还是难以接受。 怒其不争的一手拍在桌子上,连连叹气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这不是找死吗?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梅若招哭着摇头道,“父亲,女儿只是想嫁给楚风哥哥,并不是真的想害死公主的,女儿没有办法,公主已经明确说了,就是因为您的关系,所以才不同意我嫁给楚风哥哥,可是父亲,凭什么啊?我那么爱他,公主为什么要这样说?” 梅丰泉一愣,“你是说公主对我有意见所以不愿意你嫁给楚风?” 梅若招梨花带雨哭得差点抽过去,“是,父亲,公主亲口所说,女儿也是没办法。” 梅丰泉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喃喃自语道,“她对我也有意见,都对我有意见,难道当年的事情是我一个人的错吗?我顺势而为做错了什么?说到底那是皇上的意思,为什么不去怪他,高高在上掌握所有人生杀大权的人,你们不去怪,怪我?” “父亲?”梅若招抬头叫了一声,哭求道,“父亲快想想办法,现在该怎么办?上官大人也回来了,听说今天阿柒还去了公主府给公主献血,万一公主真的醒来了,怎么办?” 梅丰泉被拉回思绪,看着梅若招道,“你下的毒是什么毒?” “生死有命,此毒可以让人永远像个活人一样睡下去,但不会醒。” “你刚才说阿柒的献血是怎么回事?” “父亲有所不知,阿柒身上流的血很是奇特,父亲肯定记得那年阿祖染了瘟疫就是用她的血治好的,所以女儿担心她现在用身上的血会不会解了公主身上的毒?” 梅丰泉这才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遂有些不安的站起身,不停的踱着步,“你此事做的实在太匆忙,说辞也太生硬,既然要做为什么不想好了再做?” 梅若招低头道,“实在是来不及了,公主只给了我三天时间...” 梅丰泉突然道,“不对,你还有事没说,老实告诉我,公主为什么要约你见面,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必须要单独见面谈?” 梅若招知道瞒不过,索性直接说了,“上次阿柒差点被玷污的事是我指使公主身边的丫鬟翠柳做的,事发后翠柳消失了,我偶然知道翠柳逃到了晏城,所以就以父亲的名义写了一封信八百里加急交给晏城府衙大人,让他出手杀了翠柳。楚风哥哥去晏城没有抓到人,我以为没事了,可谁知公主却怀疑我,她就想找我说清楚这件事,后来的事就...” 梅丰泉惊诧又佩服的看着她,“你,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啊,简直胆大妄为,居然敢背着我...你,你真是托生错了,你一个姑娘家,你怎么能...” “父亲,现在您还纠结这事有什么用?快想办法啊?” “我想办法?你这么能行,你自己想,你做那些事之前为什么不说?你比我厉害,我该叫你爹,杀人栽赃你玩的比谁都溜啊,做事不动声色,干净利落,阴狠毒辣,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梅若招心急如焚,直接站起身道,“父亲,现在大家都没有证据,不如这样...” 梅若招俯身在梅丰泉耳边嘀咕了一阵,梅丰泉脸色变来变去,甚是丰富多彩。 最后无奈看着梅若招道,“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你要是走不好,就是死路一条,别怪我没有劝你。” 梅若招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父亲帮我这一回,剩下的我自己来。” 第两百零六章 引狼入室 第二日一早,梅若招和芳华就来到公主府,跪在门前不管侍卫怎么搀扶都没用。 上官弘出来,依旧是温润如玉,神色温和尽管面对的是自己最讨厌人的女儿。 “三小姐,这是何意啊?快起来,公主府实在不敢担这样大的礼。” 梅若招抬头早就哭的眼红鼻子红,柔声道,“这件事不管怎么说若招都脱不了责任,当时要是我动作快一点,反应快一点拦住阿柒,可能公主就不会...呜呜呜...” 上官弘道,“这件事不是还没有结果吗?怎么就确定是阿柒做的?三小姐单纯善良万不能被有心人恶意引导乱说话。” 梅若招立马点头道,“是,若招说话有点着急失了分寸,请上官大人见谅。只是若招心里实在愧疚难当,所以想亲自服侍公主殿下痊愈,还请上官大人成全。” 上官弘一愣,为难道,“这...恐怕不妥吧?您可是相府千金怎么能做服侍人的活,万一让相爷知道了,可是了不得的事,不行,不行。” 梅若招道,“上官大人请放心,我已经得到父亲的允许了,再说父亲也知道我自小就喜欢和公主待在一起,公主也非常喜欢我,所以他理解我心里的着急和不安,还请上官大人理解若招这份心意。” 这时楚风出来听到梅若招的话,神情冷冷道,“进来吧。” 梅若招喜出望外,看了芳华一眼,来不及拍衣角上的土就几步跟在楚风的身后。 楚风道,“母亲对你确实很好,所以你陪她说说话,也许母亲会开心。” 梅若招连忙道,“是,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可以给公主煲她最喜欢喝的汤,还有她很喜欢我熬的银耳莲子粥,这些我都会,就像以前公主也知道我喜欢吃她做的芙蓉饼一样,每次都给我留着等我来...”梅若招说到这里不觉感伤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楚风看了眼道,“哎,罢了,只要我母亲醒来,其他事我都可以不计较,这件事不管是你还是阿柒做的,我现在都不想追究,只想让我母亲好起来...” 梅若招拉着楚风的衣角发誓道,“楚风哥哥,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您知道我和公主一向关系很好,她待我如女儿一般,我怎么可能伤害她呢?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啊,而且...而且公主一直希望我能嫁给楚风哥哥,也只有她赞同此事,我感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 楚风心中的天平犹犹豫豫的倒向了梅若招,这也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梅若招伤害母亲的目的是什么?没有原因。母亲对她一直都很好,连他都不能说若招什么,一直护着她,若招也一直对母亲尊敬有加,如果说若招伤害母亲,他真的不能接受。 可是,难道真的是阿柒做的吗?真的是因为上次那件事她其实心里是埋怨母亲的只是没有明说而已?可她为何愿意献血去救母亲呢?她不怕母亲醒来揭发她的恶行吗? 不等楚风想明白,梅若招已经跪在床前亲自服侍公主,手脚麻利,动作娴熟的擦拭身体,指挥芳华去公主的衣柜找什么样的衣服,回头对站在身旁的楚风道,“楚风哥哥,你先出去吧,我给公主把里面的衣物换下来,近来天气越来越热,这样一直躺着,身上容易有褥疮,要不停的给她翻身才行。” 楚风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梅若招害羞一笑说,“我这几天一直在家了解这方面的知识...” 拿着衣服过来的芳华道,“楚风公子您不知道,我家小姐这几天废寝忘食的在翻书请教大夫,都快魔怔了,估计再这么下去,她都能成良医。” 楚风眼眶微红,说了声辛苦,就转身出去了。 梅若招和芳华对视一眼,连忙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倒在茶杯中,随便搅了一下就掰开公主的嘴强迫她喝下去。 看着公主将药‘服下’梅若招这才松了口气,对芳华小声说,“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芳华道,“只能说您之前和公主的关系确实很好,楚风公子自然是宁愿相信您也不会再去相信那个阿柒了。” 梅若招道,“这次我倒想看看阿柒还能有什么办法。” 楚风来到司徒神医暂住的厢房,推开门进来,看到司徒神医在写药方,道,“司徒先生,您看我母亲的病情?” 司徒神医放下笔道,“阿柒的血确实能看到一些效果,只是目前从脉象上看还很是微弱,毕竟是中毒啊,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楚风你不要着急,慢慢来,等把这些药全部都服了之后再看看,到时候恐怕还要麻烦阿柒再来一趟...” 楚风道,“不用了,先把这些药吃了再说吧,我会派人再去找名医的,我不信除了阿柒就没有人有办法能治这个病。” 司徒神医愣住,看着楚风突然变脸离开,心下道,“这误会还能解释清吗?” 梅耀祖刚从家里拿了换洗衣服进来就看到梅若招正在给公主喂汤喝,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碗,目眦欲裂看着她道,“你怎么来这了?谁让你进来的?” “是我让她进来的,怎么了?”门外楚风说着话进来,看着梅耀祖,“你怎么来了?” 梅耀祖怔怔的看着梅若招从他手里拿走碗,看她背对着楚风时嘴角扬起一抹笑,更是惊诧不已。 “府里不是有那么多丫鬟嘛,还让她来干嘛?” 楚风道,“母亲以前待若招最好,我想有若招照顾母亲,她能好的快一点。” 梅耀祖不敢置信的看着楚风,不明白楚风是伤心过度失去判断还是被他三姐的表象给迷惑了,居然不相信阿柒相信她? 梅耀祖转身出来跑来找司徒神医道,“司徒神医,您知道楚风干了什么吗?他居然让我三姐来服侍公主,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司徒神医一前一后看着方寸大乱的楚风离开,又看到头脑清晰的阿祖进来大义灭亲的样子,有些无语。 “你说楚风引狼入室,你怎么证明你三姐是狼呢?还有我是第一次见到胳膊肘往外拐拐成你这个样的人,你可是和梅三小姐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姐弟啊,怎么从头到尾都针对你三姐呢?” 梅耀祖气急坐在椅子上道,“我不是针对我三姐,我就是觉得我三姐有问题,我不能让她再伤害公主了,楚风现在因为公主已经崩溃了,万一公主再出事,他...我不敢想。” 司徒神医道,“现在就看阿柒的血有没有用了,如果有用或许侧面能证明阿柒的清白,如果没用,那阿柒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上演了一场苦肉计,估计楚风永远都不会相信她了。” “我不管在这件事中到底谁对谁错,我只希望公主能醒过来,楚风能快乐,其他人,其他事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第两百零七章 黑猫警长 富春宫,小奴才递给沐殷一颗葡萄道,“佩儿说,纸鸢查到阿柒买的外宅里住着一个男子,虽然和画像上的不一样,可是很奇怪。那所宅子里住着一个叫景云的姑娘,还有八个叫彩虹队的小姑娘,好像是阿柒叫来照看那个‘商城’的,但是那名男子却始终大门不出。” 沐殷道,“让纸鸢继续派人监视那个宅子,有机会的话可以验明一下身份。” “是。” “看梅府现在的样子好像有点祸不单行啊?” 小奴才笑着说,“因为福无双至嘛,只是小殿下给他预备好的另一场祸事还没上场,现在来说还算不上祸不单行。” “梅丰泉现在上蹿下跳的为女儿擦屁股,大有转危为安的势头。那个阿柒倒是有些可怜了,事情被王爷压着一天不处理,她就一天是嫌犯,跪下求人也没用啊。” “小殿下,您说这还不算是杀人诛心嘛,这个阿柒喝了迷情草都没事,而王爷依然没把她当回事,这心恐怕都烂的成渔网了,现在这么大的事,一旦君威降临,她就是死路一条,可王爷还是以大局为重,让她在前面扛着,真是狠啊。” “王爷的大局,目标还是我啊,他一面接受我,一面警惕我,是我表示的不够清楚,还是我做的不够有诚意呢?” “小殿下其实也要做好两手准备才行,王爷的心都在大燕国百姓身上,他若真的连阿柒都不管不顾了,那么小殿下在他眼里又如何呢?还好现在我们手里能打的牌还很多,但也要以防万一。” 沐殷转了个身趴在榻上,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一只通身黝黑的肥猫,一双墨绿色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和沐殷身上轻柔的黑衣融为一体,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他看重什么,我就以什么相要挟,我就不信,他能躲我一辈子。” 刚说完话,那几位富春宫的常客三姐妹又来了,莺莺燕燕,笑声朗朗,甚是高调。 沐殷依旧软绵绵的趴着,舒嫔一进来就看见沐殷手下的黑猫,“呀,好漂亮的猫啊,膘肥体壮,小殿下从哪里弄来的?” 沐殷将肥猫推给舒嫔,靠在美人枕上,身子慵懒,无精打采道,“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一只野猫,我也觉得蛮可爱的,就带回来了。” 恭嫔略有拘束的坐下看着黑猫道,“不知道小殿下是从哪里捡到的?这猫看着应该是有人养的吧,毛色看着光滑柔顺,整洁干净,而且看着指甲也是修剪过的。” 慧嫔伸手摸着猫胖出来的二层下巴,不赞成道,“看你说的,难道不能是小殿下捡回来后打理的?既然是小殿下碰上了,那就是小殿下的,反正也没亏待它。” 恭嫔还想解释,沐殷挥手笑了笑道,“恭嫔说的没错,我正想着要不要在门口贴个告示,看谁家的猫走丢了就来富春宫领回去,你们也帮我出去问问,这猫被养的这么好,肯定是爱猫之人,丢了还不得心疼死?” 舒嫔就势抱着猫不顾形象的坐在台阶上,“还是小殿下心善,若您也喜欢这猫不如禀明皇上,让皇上做主把这猫给您不就好了,光明正大的养着,谁也不能说啥。” 小奴才端来几碟子应季的水果上来,看舒嫔就这么背靠榻坐在台阶上,一阵惊呼过来要搀起她道,“哎呦,我的舒嫔娘娘哎,您怎么坐这了?快请起,软榻,椅子都可以坐,您怎么?” 舒嫔摆手道,“无碍,我喜欢这样坐,平时在家我就喜欢坐在硬硬凉凉的台阶上,听我阿娘给我讲故事,我家也养了一只猫,不过没有这只猫好看,但很听话,我很喜欢。” 沐殷道,“想家了吧?” 舒嫔回头看着沐殷,眼睛红红的道,“小殿下不会想家吗?” 沐殷道,“我没有家了,想也白想。” 恭嫔拿出手帕沾沾眼角的泪笑着说,“今天这都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别为了一只猫心情不好,大家高兴点。” 舒嫔搂着猫,用脸颊蹭着猫身上柔软的毛说,“高兴不起来,我真的很想家。” 小奴才看情形不对,连忙笑着说,“这样,几位娘娘要是不嫌弃,小奴才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就当解解闷怎么样?” 舒嫔立马响应说,“好啊,这种时候就该讲个故事,每当我不开心时,我阿娘就会给我讲故事。” 恭嫔和慧嫔也兴趣浓烈的看着小奴才,一脸期待。 小奴才转向沐殷,沐殷闭目道,“说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小奴才清了清嗓子说,“这个故事也是坊间传说,大家就当做话本故事听,不要多想。相传在一年半以前,后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舒嫔打断问道,“是这个后宫吗?” 小奴才点点头接着说,“什么大事呢?原来是咱们的皇后娘娘和淑贵妃娘娘大喜,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诞下了小皇子和小公主,大家都很高兴,皇上也很高兴。可是后来有宫女说在淑贵妃生产时最先听到的是一声猫叫声,当时很多人都听到了,大家一边帮淑贵妃生产,一边找猫,而在皇后的宫里大家也听到了猫叫声。这是很怪异的一幕,虽然皇后和淑贵妃都顺利生产,可关于当天发生的怪事却越传越邪门。 有人说,皇后当时生的其实是皇子,是被人动了手脚才换成了公主,而且当年负责给皇后和淑贵妃接生的产婆都相继死去,知道这件事的人不是消失就是发生不测,所以就有人怀疑这个幕后之人很可能就是?” 慧嫔脱口而出,“淑贵妃?”说完自知语失连忙捂住嘴。 舒嫔道,“最有可能的就是她?她如果生的是皇子,那么母凭子贵,皇后都不能把她怎么样,再加上他父亲丞相的势力,岂不是可以翻云覆雨了?” 小奴才笑笑说,“几位娘娘,奴才刚开始就说了,传闻嘛,就是不可信。本来就是给娘娘们解闷的,听听就可以了,千万不要当真。现在淑贵妃有小皇子,皇后有小公主,不是也挺好的嘛。看皇后对小公主疼爱的样子,要是让她知道这样的传闻可不是要伤心死了。” 舒嫔道,“那也不能糊里糊涂的连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都不知道,再说了,无风不起浪,为什么不传别的就传这个?淑贵妃为了自己的地位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吧?她只是个贵妃每天既不向太后娘娘请安,也不去皇后娘娘宫里问安,真是太嚣张了。 皇上要求我们每天早中晚去向她请安,可她呢,不是连门都不开就是无精打采爱理不理的样子,话也不愿意多说,就把我们打发了,真是一点礼仪规矩都不讲。” 恭嫔道,“前两天听说她妹妹好像是...哦,刺伤了公主,为这事,淑贵妃可是马上就在暖春阁脱簪罚跪求皇上原谅,人家怎么会是不懂礼仪之人呢?” 慧嫔道,“不是说她妹妹只是疑犯吗?公主遇刺的事还在审理之中,她怎么就去罚跪了?” 恭嫔道,“你没听说吗?礼多人不怪,皇上不看在梅相的面子上,也要给淑贵妃面子啊,人家不施粉黛,楚楚可怜的跪在那里求情,这件事不就是从轻从缓处理吗?这下,静远侯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明明母亲遇刺,什么都没查,就先接一道人情圣旨,你说这叫什么事?” 小奴才道,“人家梅三小姐父亲是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姐是后宫唯一的贵妃,自然有恃无恐了,不管最后真正的凶手是谁,都不可能是她。” 恭嫔不服气道,“话也不能说的太绝对,往往越是不可能的越有可能就是真相本身。就像你刚才讲的故事一样,鬼迷心窍的事能做一次就能做两次,她再厉害终归距离后宫之主还差一步,为了这一步什么事都能做。” 小奴才憨笑着没有答话,一看沐殷似乎已经睡着了。 第两百零八章 较量 尚阳宫中,等到退朝后,梅丰泉才走到皇上跟前道,“皇上,老臣还有一事相求!” 慕容绝道,“何事?” 梅丰泉道,“皇上肯定知道公主遇刺的事情现在已然成了僵局,双方都没有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老臣多次问过若招事情的经过,她哭诉道自己确实是无辜的,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人全都矢口否认不为她证明。后来,臣想了想,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在王府审问,连被抓的人都是关在王府大牢里的,而当时审问时只有皇上派的人和公主府的一个管家在场,这不是...” 慕容绝眉毛一挑,笑着道,“梅相是怀疑王爷处置不公,暗中施压,导致有人不敢开口说真话?” 梅丰泉道,“老臣不敢这样想王爷,只是觉得有失公允,希望皇上能为老臣做主,亲自审理此事,这样既能对小女,对老臣,对公主府,对王府都有一个交代。” 慕容绝看着梅丰泉,目光迟疑不决又冰冷不悦道,“梅相,你可知道,朕如果答应你的要求,后面发生的事就难有挽回的余地。朕之所以没有将此事交由三司议处就是为了给大家都留点面子,这件事朕夹在中间也很为难。楚风刚成年就遇到这种事,朕不能不管,更不要说他的母亲还是朕的姑母,是朕的长辈。 朕顶着多大的压力才把这件事全权交由勤王处理,一方面楚风最相信的就是勤王,另一方面,朕相信勤王向来铁面无私,自会秉公办理,如果这事牵扯到若招,那么这怎么说都是亲戚之间的事,朕到时候也能帮忙说几句。不至于闹的太难看。” 梅丰泉知道皇上只说了其中之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不愿意这件事把阿柒扯进来。如果这件事最后的凶手是阿柒,三司议处绝对是斩立决这一个结果,那么王爷会怎么样?他手里无故少了一张王牌,还有沐殷和慕容冢之间奇怪的感情,所谓情敌的情人就是朋友,他不可能为别人做嫁衣。 虽然他很清楚皇上的想法,可是现在如果不先下手为强,一旦罪名落在若招身上,连累到梅府,一下子得罪的是王府和公主府,这个后果他承担不了,索性破釜沉舟试一下,就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要赢了就好。 可是不等梅丰泉回答,慕容绝已经等不及道,“算了,看来此事梅相也是顾虑重重,不如朕再给梅相几天时间考虑清楚,如果你坚持要这样做,朕就答应你。” 慕容绝说完转身走了,他心里想的更多的是沐殷在这件事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或者说他希望出现什么结果。不管怎么说,若因为这件事弄死阿柒,那么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沐殷,所以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虽然梅丰泉在皇上那里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他转身就派了自己府里府兵前去王府,要求得到一半的大牢管控权。 曼陀气急把剑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对谷风道,“老狐狸,这明摆着是不相信王爷,派府兵进驻王府,他怕是疯了吧,这和派兵占领有什么区别,在我家凭什么让你的人拿着刀剑随意出入?” 谷风道,“王爷把人羁押在王府本身就不占理,按理说王府是该回避的。之所以皇上没反对恐怕也是因为楚风吧,现在梅丰泉回过味来了,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天天往王府跑听从王府的指令,他这招还挺狠的。” 曼陀道,“那这怎么办?难道真的让梅府的人入驻,分一半的管控权给他们?” 谷风道,“这怎么可能?让别人骑在我们脖子上撒尿,不高兴了再踹几脚,闯点祸啥的,咱们管还是不管?脖子既咽喉,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们能亮出来给别人骑。” 曼陀道,“依你看,王爷会怎么处理?” 谷风摇摇头道,“不知道。” 慕容冢进来对曼陀道,“将门口的人全部抓起来,以擅闯王府重地为名押入大牢,等梅丰泉过来要人。” 曼陀兴冲冲的领命而去,慕容冢又对谷风道,“你去大牢将那些人带去大理寺看押。” 谷风道,“这样会不会让别人有机可趁?王爷顶住流言蜚语把人关在王府大牢,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现在如果交出去,可能就中了梅丰泉的计了。” 慕容冢平静的道,“无事,你去办吧。” 曼陀握剑抱臂倚在大门口,王府的侍卫拿着明晃晃的剑,将梅府的府兵挡在台阶下面,双方剑锋相对,互不退让。 “敢在王府门前亮兵器,这叫以下犯上,我们已经警示三次,这叫先礼后兵。” “来人,把这些可疑之人全部抓起来,关进大牢,给我好好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敢拿着梅府的腰牌在王府门口撒野,这不是故意挑起纷争吗?” 梅府派来的人哪里是王府的对手,全部被包了粽子,连打带踹关入大牢。 接着就是严刑拷打,刑讯逼问,居然活生生逼出了一份受梅丰泉指使故意来王府讨要关押的证人,让他们篡改口供诬陷王府的供词。 等梅丰泉来王府要人时,慕容冢便拿出这份供词给梅丰泉道,“不知梅相这是何意?本王在王府里关押的是公主府的侍从,是楚风同意,皇上批准了的,现在梅相突然派人硬闯王府大门,不知该当何罪呢?” 梅丰泉本来神气凛然一腔怒火,看了供词听了慕容冢的话立马脸色一变笑着说,“王爷怎么能因为这么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怀疑老臣呢?老臣之所以派人来王府,只是觉得既然这件事中既有王爷义妹牵扯案中,又有小女牵扯其中,若只是由王爷一方全权处理此事是不是有失偏颇?万一出现什么事情,风言风语的岂不是要连累王爷高风亮节的名誉受损?公平起见,我们共同看管证人,这样谁都说不出什么话来,您说是不是?” 慕容冢神色甚是冷淡道,“梅相不知道吗?公主府的证人本王已经全部移交给大理寺。梅相刚才讲的道理本王也想过,也明白这样确实有些不方便,所以一早就把人移交了,梅相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大理寺查看。” 梅丰泉狐疑的看了眼慕容冢便起身道,“若真如王爷所说,那是最好。请王爷将梅府的人交出来,既然是误会解开就好。” 慕容冢对曼陀点头,曼陀马上让人扶着那几个已经被打的惨不忍睹,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好地方的府兵出来,梅丰泉一看,怒发冲冠对慕容冢道,“只是一点小误会,王爷何必下这样的狠手?” 慕容冢连那些人看都没看一眼道,“抱歉,本王作为一个武将,向来讲道理都是用拳头,敢在王府门口手持兵器叫嚣的,本王没有砍他们的脑袋也全是因为他们谎称是梅府梅相派来的,所以才留他们一命,若不是梅相来的快,就凭刚才那份供词,他们早就见阎王了。” 梅丰泉无言以对,差点被气疯,朝慕容冢道,“告辞!” “不送。” 第两百零九章 想的太多 看着梅丰泉像斗败的公鸡铩羽而归,曼陀这才算是出了口恶气,对慕容冢道,“爷,今天这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这是老狐狸不定在打什么算盘。现在我们把证人全部送到大理寺,万一梅丰泉从那里下手,我们就很被动,不能不防啊。” 慕容冢道,“无妨,既然他不愿意拖,那就不拖了。” 梅丰泉果然从王府一出来,就直奔大理寺天牢,亲眼看到公主府的侍从关押的牢房才放下心来。 现在的大理寺少卿是个比较直脾气,愣头青的年轻人,梅丰泉和这个人打过几次交道,对他很不满意。 若是关在刑部大牢或者其他地方可能会好办点,他不怕老奸巨猾的官油子,什么对待上级阿谀奉承,奴颜婢膝,对待下级颐指气使,自以为是,官位不大,脾气不小,只会动嘴不会动脑,这些人最好打交道。 梅丰泉见了那位少卿后,还没说几句话,就被一句,“奉旨关押人证,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就被打发了。 梅丰泉一肚子怒火回到家,一件顺心的事都没办成,脑子转了转,找来人吩咐道,“去,给我查查那个大理寺少卿祖生的底细,一个刚上任不到一年的后辈,脾气这么直保不齐得罪了多少人。既然我进不去,那就让你先出来。” 阿柒一只脚踏出梨园门外一只脚在里面,脑袋探出门看了看,又将另一只脚伸出来,整个人站在门外,顿时神清气爽。 “阿柒,你快进来,王爷不是不许你出梨园大门吗?” 阿柒转身对曼珠嘘了一声道,“你小点声啊,我就是试一下,整天待在屋里实在太闷了嘛,也不知道公主现在会不会好了些?都没人过来告诉我们一声。” 曼珠心里也着急,尤其是追星剑什么时候可以打造,王爷一直没说,公主的事如果一直没有处理,阿柒身上的罪名就无法洗清,既不能走,又不能洗清罪名,万一有什么意外怎么办? “阿柒,要不我去找曼陀打听下情况,然后看能不能让你从梨园先出来,在王府里边活动?” 阿柒道,“那你快去找曼陀。” 曼珠来到慕容冢书房外面看到曼陀跑过来道,“曼陀,能不能给阿柒解了禁足令,她每天在梨园待着快生病了,好歹让她在王府活动活动。” 曼陀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要向王爷禀报。” 曼珠道,“那能不能让我出去给阿柒买点好吃的,她说想吃‘商城’李师傅做的猪肘子,还有红烧肉,红烧狮子头。” 曼陀点头道,“那我陪你去。” 曼陀又道,“我先向王爷说一声。” 曼陀进门来,还没开口,慕容冢便道,“解了梨园的禁足令,不过阿柒只能在王府内活动,不要让别人接触,你派人跟着她。” 曼陀心道:也不知道我以前说的那些话王爷是不是都能听见,看来以后不能乱说话了。 阿柒被解了禁令,抓着曼陀问道,“公主怎么样了?楚风呢?案件有没有新的进展?追星剑什么时候开始打造?” 曼珠笑道,“看来是憋坏了,这些事我也想知道,可是你问曼陀,他也不清楚,要不你去问王爷吧?王爷说不让你和王府其他人解除,那也就只能和他接触不算违令吧。” 曼陀在一边认同的点点头,对曼珠说,“走吧,你不是要买很多东西吗?让阿柒自己找王爷吧。” 阿柒看着曼珠和曼陀的背影,微微一笑,转身来到书房,踌躇半天才敲门。 “进来。” 推门进来,阿柒远远看着慕容冢,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慕容冢似乎在等她,站起身走到阿柒跟前说,“有什么话就问,放你出来,总不至于连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吧?” 阿柒否认道,“没有,我只是突然觉得问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慕容冢一愣道,“什么意思?” 阿柒道,“我想知道关于公主遇刺的事情什么时候能有结果,想知道王爷在这件事中是怎么想的?是希望我担着伤害公主的罪名离开大燕国,还是愿意为我洗清罪名让我干干净净的走?” 慕容冢有些意外的看着阿柒道,“看来这些天你确实想了很多事情。” 阿柒笑道,“是啊,前前后后该想的都想了,只是想的更多的却是王爷。王爷在官场上变得更加如鱼得水,以前的多情好像成了你腾飞的绊脚石,沐殷无形中帮了你,让你可以心无旁骛的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拯救你的苍生。” 慕容冢好整以暇的看着阿柒,嘴角勾起一抹笑,走到阿柒跟前,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深情的注视着她道,“等你有一天可以掌握别人的生杀大权时,有了你想要保护的人时,你就会明白现在的我,也会明白现在你说的这些话有多幼稚可笑。感情在我眼里是可有可无的,可能是别人伤筋动骨,抽筋扒皮也想守护的东西,但在我这里真的无所谓。 用一个人的生死去换一百个人的生死,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交换,因为这是划算的,是值得的交易。你可以鄙夷这种做事方法,可以不认同,但不能说这是错的。我既然要拯救苍生,我就不能有弱点,不管是前面还是后背,只有铠甲没有软肋,懂吗? 是,在这一点上,我要感谢沐殷,他把我最后一根软肋拔除了,我无所畏惧,不知情深,不懂心痛。 你刚开始想的那个问题想得很好,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在公主被刺的事件中,我是拖延了,但并不是为你,这是我权衡利弊,从大局出发后做的决定。至于你是不是可以干干净净的从大燕国离开,这一点我没有想过,也不在意。我只需要有个人暂时承担着这个罪名,时间长到足够让我准备好和别人开战。 这个人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梅若招,都行。所以,你现在不用担心公主的伤怎么样了,不用想办法去找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因为目前还不需要。懂吗?” 阿柒看着这个如魔鬼般可恶的人,听着句句能刺穿人心的话,不解,失望,厌恶,可还是难以死心的想告诉他,这样的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只不过你将你的梦想付诸在更加现实的场景里,你愿意为实现它不顾一切,不求回报,不择手段。 你可以,只是我做不到,所以,我还是做不到恨你! 第两百一十章 总有人默默爱你 阿柒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慕容冢,嘴角挂着甜甜的笑,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道,“好啊,那是你的梦想,河清海晏,刀枪入库,天下太平,你的梦想里从来都没有我,以前是,现在也是。而我作为你实现梦想当中的重要一环,你需要我,可能你需要我的形式有些令人伤心,但我还是想说,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愿意被你利用,愿意让你踩着我的肩上去,愿意为你的梦想添砖加瓦,我愿意...” “我不需要!”慕容冢狠狠推开阿柒,失控般看着阿柒,吼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那样的身份对我来说很重要吗?我不爱你,永远都不会爱你,你沉迷在过去的梦里一直不醒,像个傻子一样,整天被人利用,你还以为你很伟大是吗? 你看看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活的有多失败,你以为你天天喂我喝你的血我就能重新爱上你是吗?”慕容冢一把抓过她的胳膊撩起她的衣袖,戳着那些伤疤道,“你好好看看,这些丑陋恶心的刀疤,每一条都是对你痴心妄想的讽刺,我虽然扛不住迷情草的毒,可是我能抗住你的毒,你喂我喝再多的血,我还是无法爱上你,适时的学会放弃,也是种聪明,再下去就真的是执迷不悟,不要连我的同情都消耗光。” 阿柒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慕容冢拉开她的手,继续道,“我不爱你,永远都不会,放弃吧!” 阿柒快崩溃了,挣脱开慕容冢的手,反手就朝他脸上甩去一巴掌,清脆响亮。 “慕容冢,是你不清醒,还是我不清醒,你为什么这么怕我爱你,是因为你也坚持不住了对吗?你害怕了,你投降了,你不是没有抗住我血液的毒,是你一直在催眠自己,不要再爱上我,因为再次爱上我,你会因为无法保护我而愧疚,无法守着我而难过,无法给我一份可以说出来的承诺而惭愧...你不敢再在你的天下苍生和我之间做选择,你要的和我要的总差一点点。慕容冢,你一直都没给过我我想要的,从来都没有,所以你怕什么呢?你就是变回以前又有什么呢?” 慕容冢白皙的脸上一个清晰的手印逐渐浮出,这一巴掌把他刚才一直发泄不出来的郁闷,委屈,怒火全部打没了。 像个斗败的公鸡,清澈的眼睛上升腾起一层雾气,看着阿柒道,“既然都一样,你又何必执着?” 阿柒道,“因为我想对之前的慕容冢说一声,谢谢,对以前的自己说声对不起。是我缠着他,让他毫无防备的爱上我,也是我让他面临一次又一次的选择,那些被迫的,艰难的选择,他当时是不是有过后悔呢? 如果有一天我有能力可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愿意为他搭建一个世外桃源,永远守护他。可现在我只有想守护的人,却没有守护的能力。慕容冢,我爱你,只有现在这颗卑微的心,你要是不想要,也没关系,她永远在你能看得见的地方。” 阿柒说完从书房跑出来,留下慕容冢,仰着头闭目良久,转身拔剑出鞘,在外面对着花草树木一顿乱舞。 这边,曼陀和曼珠从‘商城’给阿柒打包了能吃一周的好吃的,曼陀看着手里还冒着油的烧鸡说,“你是不是买的有点多?这么多,阿柒什么时候能吃完?” 曼珠道,“不多,阿柒这些天吃我做的饭确实委屈了,她这人不挑食,你做什么样的饭她都不嫌弃,可是我知道她那是为了不饿死,没办法...” 曼珠说着话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回头一看不远处一个小孩子衣衫褴褛,一张脸都看不出肤色了,流着口水看着她手里的食盒。 曼珠这一看实在不忍心转身离开,对曼陀道,“给他一点吃的吧,估计也是好久没饭吃了。” 曼陀没说话也没反对,曼珠过去从食盒里拿出一整个猪肘子递给小孩说,“不知道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你是不是饿坏了,这个猪肘子给你,你吃吧。” 小孩一双干净的眼睛透着满满的不信任,迟迟不肯接过去,曼珠还挺赞赏他道,“不错,还是个聪明孩子。不过,你放心,姐姐给你的是本来要给另一个姐姐吃的,里面没有毒,你拿去吃吧。” 小孩这才伸手接过来,曼珠看着那双颤颤巍巍的手,顺便从荷包里掏出一些碎银子给他道,“这些钱拿去买点衣服...哎,你这么小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你家大人呢?阿爹阿娘呢?” 小孩不说话,抓起曼珠手里的银子就跑,“哎,这孩子,本来就是给他的跑什么呀?” 曼珠笑着起身对曼陀道,“我以前要是乞讨时能遇到像我这么好的陌生人就好了。” 曼陀眉眼温柔,微微浅笑,道,“那段日子你确实吃了不少苦,可怎么就没有遇到过好人?” 曼珠愣住,“什么意思?” 曼陀扬着下巴道,“你也不想想,在京城这种地方乞讨有那么容易吗?还不要说你们身后有多少人在追杀你们,你们能平安待在那个小破房子里,可不就是有好人帮忙吗?” 曼珠恍然大悟扭头看着曼陀道,“你不要告诉我,那段时间六哥多次捡到银子,又莫名躲过衙差的搜查都是你在后面搞鬼?” “什么叫搞鬼啊?” 曼珠笑得眼里雾气弥漫,拉着曼陀的胳膊问,“真的是你吗?可是你怎么会?” 曼陀看曼珠眼里水光盈盈的样子,有些慌张的说,“这都是小事,我也是看在阿柒的面上,还有就是你不是很担心你那个六哥吗?我就多去照看照看,就是偶然遇见了,举手之劳。” 曼珠垂泪倚在曼陀的肩膀上道,“这不是小事,在我这里都不是小事。曼陀谢谢你,这些事你从来没有提过,让我欠了好大一份人情,还有上次你给老爹的药,虽然老爹还是死了,可是我心里真的感谢你。我明白,很多事和阿柒无关,和王爷无关,可你还是愿意帮我,我不知道我除了说谢谢还能说什么...呜呜呜...” 曼陀手足无措,因为一个女孩子的眼泪吓得后背都湿了,慌忙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给曼珠擦眼泪,曼珠拿着手帕边擦眼泪还不忘挤兑人,“真没想到,堂堂曼护卫身上还带着丝帕,老实交代,以前是不是也给其他姑娘这样擦过眼泪?” 曼陀冷声道,“我可没遇见过像你这样厚脸皮的姑娘,一会哭一会笑。” 第两百一十一章 上房 阿柒正坐在王府大门的门槛上晃着腿吹风,眼珠子红红的,前后的侍卫又不敢劝,也不敢说这门槛可不是用来坐的,几个大男人看着一个小丫头不敢怒不敢言,就这样僵持了半天。 侍卫老远看到回来的曼陀,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飞奔过来,拉着曼陀边走边说,“曼护卫,您可回来了。不知道咱家这位大小姐和王爷又怎么了?刚才从王爷书房出来就眼睛红红的坐在大门门槛上,她说王爷罚她禁足,不许她出去,她坐门槛上就不算违禁。我们不敢说,派人去找王爷,可王爷拿着剑对着花园里的花草一顿猛刺,刚开口,就被王爷一个滚给吓回来了。您说,这可怎么办啊?” 曼珠一听跑到王府门口,果然阿柒正坐在门槛上东瞅西望,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柒,你坐在这干什么啊?” 阿柒抬头淡淡说了句,“看风景啊。” 曼珠回头看了眼曼陀,曼陀把手里的食盒拿到阿柒眼前说,“先吃饭,吃饱了再看风景。” 阿柒把鼻子凑到跟前闻了闻说,“我要的猪肘子呢?” 曼珠一怔,既而笑着说,“那个,猪肘子本来买了,可是我在路上碰见个小孩,可怜兮兮的跟在我后面,我就把猪肘子送给他了。不过,你要实在想吃,我现在就去给你买。” 阿柒面无表情道,“算了,反正我现在也没心情吃。” 曼珠道,“那你跟我回去,有话回去说好吗?” 阿柒坐着不动,“不想说。” 曼珠为难道,“可你坐在这也不行啊,王府大门这个地方...” 阿柒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转身往回走,曼珠遂松了口气,可不等这口气松到底,就听见阿柒对曼陀说,“曼陀,我想上房。” 曼珠,“...” 曼陀,“...上房?上房干什么?” “看风景啊!” 曼珠拉着阿柒的手走到一边道,“姑奶奶,你到底想干什么?别闹了好吗?” 阿柒不听,抓着府里的几个仆人就问人家要梯子,仆人也不敢问,纷纷在府里给阿柒找梯子,曼珠和曼陀跟在后面拦不住。 终于梯子搬来了,阿柒踩着梯子就上了房檐,这是一处偏殿的屋顶。前后两坡相交处是正脊,左右两坡有四条垂脊,分别交于正脊的一端。 流光溢彩的琉璃瓦上,在垂脊上蹲坐着一溜小兽坐镇,而在最前面有一个仙人骑着凤凰造型很是独特的说不出来是雕塑还是什么。阿柒就顺着其中一条垂脊爬上屋顶。 果然是站的高看得远,整个王府的景色都收在眼底,连院墙外的商铺街道都能看到,微风拂面,很是惬意。 曼珠在下面看得战战兢兢,又不敢大声喊,曼陀要去找王爷,曼珠不让,“王爷来了,肯定又要罚阿柒,刚才估计是和王爷吵架了,所以才又闹起来了。” 曼陀道,“就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让王爷来解决,要不然怎么办?万一阿柒受伤了,这个责任谁担?” 曼珠不敢阻拦,曼陀飞跑到书房,看着院子里残花败柳的悲惨景象,小心翼翼站在门外喊道,“王爷?” “滚!” 曼陀深吸一口气又喊,“王爷,那个...” “滚开!” “...王爷...”曼陀索性闭着眼一口气说完,“王爷,阿柒上房了,我飞不上去,太高了,您快去看看,我们怎么劝都没用,她一直...” 门突然打开,慕容冢脸色铁青看着曼陀道,“在哪?” 曼陀手一指,“后院...” 慕容冢一阵风刮到后院,果然院里站着很多人,看到慕容冢过来齐齐跪下,不敢说话。 曼珠跪下道,“王爷,阿柒她...” 慕容冢抬头看着屋顶,只见阿柒晃晃悠悠站在瓦片上,稍有不慎就会掉下来。 “你给我下来?” 阿柒低头看到慕容冢眼里都快冒火星了,冷笑道,“我就不!” 慕容冢道,“我给你三个数,你要是不下来后果自负。” 阿柒,“...” 曼珠小声喊着,“快下来,阿柒,快点...” 慕容冢道,“一...二...” 阿柒还是不动,扭头看向一边,听到慕容冢喊到三时,突然一个人影窜上来站在她面前,还不等她尖叫出声,腰间一紧,人已经被抱在怀里,高高跃下,她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 天旋地转后,听见慕容冢带有嘲笑的声音道,“不是胆子很大吗?敢上去不敢下来。” 阿柒慢慢睁开眼睛,发现人已经下来了,只是她还紧紧搂着慕容冢的脖子,阿柒白眼一翻身体一软又晕过去了。 曼珠,“阿柒?...” 慕容冢无奈抱着怀里的人,看她睫毛抖得快掉下来了,也不打算戳穿,一直抱回梨园放在床上,阿柒还不松手。 “你打算抱到什么时候?” 跟在身后的曼珠听到慕容冢的话,又看阿柒的样子,才明白过来,一脸苦笑和曼陀出来,坐在廊下吃着带回来的美食吹着风。 屋里,阿柒实在演不下去了,再次睁开眼,看到近在眼前的慕容冢,胳膊又收紧了一点,慕容冢的脸朝她又近了一点,几乎是鼻息缠绕,鼻尖相对。 阿柒轻启红唇,语气娇弱,一双灵动的眼睛深情的看着慕容冢道,“我想永远抱着你,就这么一直抱下去,可以吗?” 慕容冢双手撑在阿柒两侧,鼻尖缠绕着她清甜的气味,让他有一瞬间的慌神,“放,放开我!” 阿柒还没见过如此失态的慕容冢,居然紧张到结巴,嗤笑出声,笑声爽朗如银铃,“哈哈哈,慕容冢,你害羞了,让我听听你的心跳声。” 阿柒说着微微抬起头,却不是去听慕容冢的心跳,而是双手抱住他的脖子起身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过了好久,阿柒才和他分开些许,睫毛挨擦着他的睫毛,低声道,“还让我放开你吗?” 慕容冢,“...” 阿柒浅笑着再次迎了上去,当她想要更近一步时,慕容冢却突然挣脱开,起身离开。 “慕容冢...” 台阶上曼珠和曼陀看到慕容冢脚步凌乱的从里面出来,气息不平脸色白红交替,一阵风似的从梨园出去。 曼陀赶紧起身跟上,曼珠回到里屋看到阿柒睁着眼睛望着屋顶,一动不动。 “阿柒,你和王爷?”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我累了,先睡了。” 第两百一十二章 冲喜 尚阳宫,梅丰泉嘘看着慕容绝,慕容绝看完手里的折子才看向下站的梅丰泉道,“梅相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说勤王将公主府的侍从移交到大理寺,而大理寺少卿祖生却是当年勤王提拔上来的,所以你怀疑会出现徇私舞弊,要求把人证移送到刑部大牢是吗?” 梅丰泉义正言辞道,“是,皇上,这件事勤王是从头到尾都在参与,并没有所谓的避嫌。臣有理由怀疑,当初在王府的审讯是不是也是迫于压力而让那些人证不敢多言。臣本来想,既然勤王执意要把公堂设在王府,那也可以,臣也派人共同监管人证,这无可厚非吧?可谁知,勤王不仅不同意还把臣的人抓起来打了一顿,这也就算了,他还悄悄把人证送到大理寺。请皇上细想,这难道不是另一种私设公堂吗?所以臣要求,把人证送到刑部大牢,三司公审,尽快将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梅府不能再背负这样的谣言下去。而且皇上也知道,小女,若招对楚风爱慕已久,现在有家不归,天天守在公主府不眠不休的照顾公主。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无名无分...还请皇上体谅老臣的苦心。” 慕容绝心知梅丰泉说的刑部大牢也同样是他的势力范围,至于把这些不那么重要的人证放在哪里,他并不太关心。他关心的是,这件事最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这个影响对他是不是有利,如果最后凶手是阿柒,那么一旦公审阿柒的罪名就不会轻,可是他不想让阿柒因为这样一件事就失去作用,但如果能利用阿柒的这件事牵制住慕容冢,沐殷会怎么样?他很在意。 如果凶手是梅若招,这对梅府的打击将是非常大的,从梅丰泉刚才的意思来看,他还想把梅若招嫁给楚风,梅府和公主府的联合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目前事情还不算明了,更重要的是他想看看沐殷的态度? 想到这慕容绝神情很是庄重的说,“梅相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办,三司同审,朕也同意,务必尽快把此事弄清楚,也给公主府,给静远侯一个交代。” 梅丰泉喜不自胜,慕容绝又道,“听说上官弘回来了?” 梅丰泉道,“回皇上,上官大人在公主遇刺的第二天下午就回来了。” 慕容绝道,“他的消息很灵通啊,外出云游这么多年,对京中的事情倒是了如指掌,反应迅速。” 梅丰泉立马会意道,“想来应该是王爷把消息带给他的吧,这件事除了王爷没人有能力办到。上官大人离开京城,楚风却一直是王爷带着的,总要互通书信的,我们作为外人自然不清楚王府内的事情。” 慕容绝凌厉的眼神撇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既而又突然笑道,“上次朕就说过,楚风年龄也到了成家的时候了,现在公主受伤不醒,如果能办场婚事冲冲喜也是好的。” 梅丰泉愣了下道,“皇上的意思是?” 慕容绝道,“若招对楚风深情专一,实在让人感动,梅相尽快处理审讯的事情,后面就该谈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事情了。” 梅丰泉大喜过望,回到梅府将此事告知梅若君,“这可真是塞翁失马,皇上如果有成全之意,那么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梅若君一脸欣慰,心里却无限酸涩羡慕,“她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要的,之前还傻乎乎的去偷印章,写聘书,真是个傻姑娘,却不知老天爷已经给她安排好了,最美好的年华嫁给最喜欢的人,真是四美皆备。” 梅若招听芳华一说,瞬间眉开眼笑眼泪夺眶而出。 “小姐,恭喜啊,你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可以嫁给你的楚风哥哥了。” 梅若招含羞带怯,又哭又笑在房间转来转去,眼里的泪水怎么擦都擦不干,一瞬间觉得烟花绽放,那条又黑又窄的路上花团锦簇,芳草连天,鸟语花香。 “我终于可以嫁给楚风哥哥了,终于可以嫁给他了,终于...呜呜呜...我真的等了好久...哈哈哈...这一路走来,害怕,彷徨,胆颤,心惊...芳华,我差点就放弃了,没人看好我,没人帮过我。他们都觉得我弱小,可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把我对楚风哥哥的爱当成笑话,现在这个笑话要变成真的了,我会以静远侯夫人的身份站在楚风哥哥身边,跟随他,敬仰他,爱着他。” 芳华拉住梅若招的手说,“小姐,一路走来辛苦了,希望你以后的路更加顺畅,更加幸福!” 同样得到消息的楚风,跪在公主床边,拉着母亲的手说,“母亲,您听见了吗?虽然皇上的意思是冲喜,可是我知道您是最中意若招的,也想让我娶她为妻,以前是我任性不听话,老是气您,忤逆您,现在我听话,只要您高兴,我什么都愿意做,娶谁不是娶呢?娶个让您满意的女子,等您醒来一定会高兴的。” 梅耀祖瘫坐在门外,眼泪已经决堤,悲恸的靠着门框默默流泪,嘴唇咬破了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无声的心痛,几乎是把嘴里的血腥一点一点咽进肚子里,浑身上下说不上哪里难受,就觉得血液全部往头顶涌,胀痛。手指深深插进头发里,头皮已经抠出了几道血印子,手指甲里也是血,他太痛了。 张大嘴没有声音的哭,眼泪,鼻涕,缠绕在一起晶莹剔透垂的长长的就是不断,胡乱一抹,起身往出跑。 梅耀祖一路跑到梨园,看到正在喂鸡的阿柒,仰天痛哭出声,“阿柒,我好难受,阿柒...” 阿柒吓得连手里的盆都掉了,‘咣当’一声,回头看着梅耀祖已经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祖,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梅耀祖紧紧抱住阿柒,只是哭,那么无助,那么委屈。 阿柒的眼泪也跟着落下来,拍着梅耀祖的背道,“哭吧,不管是多大的事先哭够了再说。” 曼珠站在廊下远远看着,真的是闻者流泪,听者伤心,梅耀祖还什么都没说,心里就已经满是苦楚。 不知道梅耀祖哭了多久,反正阿柒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身体都快僵硬了,曼珠看阿柒的脸色都变了,赶忙过来拉起梅耀祖说,“梅公子,你和阿柒先起来,有什么事进来坐下说,茶,酒我都准备好了,边说边喝。” 梅耀祖和阿柒进来坐下,曼珠就出来坐在廊下。 阿柒拿来脸巾递给梅耀祖,自己擦干净脸坐下倒满酒说,“发生什么事了?” 梅耀祖好像宣泄完了,心情也平稳多了,擦完脸,低头把酒喝光才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事...”他看着手里的酒杯,又倒了一杯喝光,缓了缓情绪接着说,“就是,听皇上的意思要把我三姐指给楚风...这事...” “不行?”阿柒不等梅耀祖说完,拍桌而起,脸色气愤惊诧道,“梅若招差点杀了公主,楚风怎么能娶杀母仇人为妻?这要是公主知道了,活着也能被气死。” 梅耀祖道,“所以,皇上的意思是等公主这段公案审理后,如果凶手不是我三姐,就让她和楚风成婚,算是给公主冲喜。” “呵呵,那这意思我必须成为凶手了是吗?不然妨碍给公主冲喜了?” 梅耀祖斟满酒,眉毛一挑看着阿柒道,“来,干一杯,为你的倒霉和我的痛失所爱。” 阿柒仰头喝完,看着梅耀祖又涌上眼眶的泪意,拍拍他的手说,“你还真是个傻子,干嘛不告诉他呢?现在好了,眼睁睁看着你最爱的人,娶了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更可笑的是那个女子还是你的亲姐姐,这...” 梅耀祖抱着酒杯,傻呵呵的笑着说,“是啊,要不是因为我这个姐姐,我也不会真的成为他的人,那个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夜晚,在以后无数难以入眠的夜晚中如蚁蚀骨。” 阿柒扶着滚烫发红的脸,在半醉的状态下竟然精准的抓住了梅耀祖话里的重点。 “你俩?”阿柒双手击掌‘啪’“在一起了?” 梅耀祖点点头,“我还带他去见我母亲了,就在公主遇刺的那天,那个该死的邙山下,该死的一切。全部都变了,我以为我还有很多时间,很多机会可以慢慢告诉他,让他接受我,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没机会了。阿柒,我给不了他一个完好无损的母亲,给不了他一个完好如初的家,我其实什么也不是,一点都不重要...” 阿柒把酒盅往桌上重重一砸说,“放屁!你不说你怎么知道楚风心里是怎么想的?你知道‘我爱你’这三个字对一段感情有多重要吗?爱就是要说出来,大胆的说出来。你不说,你连吃醋,心痛想哭都不敢当着他的面哭,只能跑我这哭...”阿柒说完才发现重点不是这个,可是重点是什么呢? 阿柒捧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晃晃悠悠的说,“哦对了,你三姐,就是她刺杀公主,你放心,我总有办法能证明清白的,我要把你三姐这个两面三刀,心狠手辣,倒打一耙的真面目给撕下来。” 梅耀祖自顾自喝酒,阿柒夺走他手里的酒杯拉着他起来往出走,“走,咱们去找王爷,不要楚风娶那个女人。” 梅耀祖跌跌撞撞被阿柒拉着出来,曼珠扶着阿柒道,“都这样了,还去哪啊?你俩就在这喝着酒,骂着人,边哭边骂,不要往出乱跑了。” 阿柒按住曼珠的肩,一脸酒气,“曼珠,你在这坐着,不要来,我必须找王爷帮忙,就算不帮我,也要帮阿祖啊,就算不帮阿祖也要救楚风啊。怎么能让楚风娶梅若招那样的女人呢,那就真的是家门不幸了。” 说完阿柒拉着梅耀祖的手从梨园出来,曼珠小心跟在后面,看到这俩人齐齐坐在慕容冢书房门前,却不叫门。 阿柒背靠着门,梅耀祖靠着阿柒,叠罗汉一样坐在台阶上,突然身后的门开了,俩人直接躺进了书房。 曼陀看着睡在地上的人,不知错所蹲下来拍拍梅耀祖的脸道,“阿祖,阿祖?阿柒,阿柒?” 俩人嘴里哼哼唧唧的,阿柒翻身趴在地上,拽着曼陀的胳膊就开哭,边哭边道,“王爷,不能让楚风娶梅若招,不能啊,他应该娶阿祖,那个坏女人她害了公主,还要抢走楚风,楚风是个笨蛋,是个大笨蛋,他怎么就看不出来阿祖喜欢他呢?呜呜呜...” 曼陀一脸尴尬回头看着正在和慕容冢谈事的上官楚风,“...” 第两百一十三章 如此审理 楚风眼里满是惊愕的起身走过来,迟疑,困惑,震惊,感动,酸涩,五味杂陈,一口气憋在心里,红了眼眶,什么话都没说,弯腰把抱着阿柒腿已经睡过去的梅耀祖打横抱起。 楚风看着地上的阿柒回头对慕容冢道,“王爷那我们先回去了。” 慕容冢点头,转而看着地上如泥鳅一样蠕动的人,直接从她的身上跨过去,看到门外站着的曼珠时,冷声道,“带她回去,马上就要三司会审了,让她做好准备。” 曼珠和曼陀扶着阿柒回来,曼陀道,“刚才楚风来找王爷,就是和王爷商量关于皇上有意让他娶梅若招的事情。王爷没说什么,楚风的意思很明确,如果会审后证明阿柒是凶手,他会向皇上求情从轻发落,也会遵照皇上的旨意娶梅若招。” 曼珠紧张道,“看来梅相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不知道他这次又耍的是哪一招?” 曼陀道,“他把公主府的侍从全部关押在了刑部大牢,不用想也知道他要从那些人的嘴里下手。这一招并不高明,但是却是最有力的证据,而我们手里却什么都没有。所谓的三司议处,现在看来就是徒有其名。楚风今天过来就是表个态,如果最后由楚风向皇上求情,可能阿柒的罪名会轻很多。” 曼珠听完喃喃自语道,“这么大的一个事件难道就这样草草了事?楚风也愿意糊里糊涂的让这件事过去?这可是杀母之仇啊?” 曼陀没说话,目光深沉的看着曼珠转身离开。 楚风将梅耀祖抱回自己的房间,久久凝视着他的脸,手指抚摸着他红润的嘴唇,“阿祖,你喜欢我吗?真的喜欢我吗?阿柒说的是真的吗?我心里好乱,我真的是个笨蛋吧,这些天你天天陪着我,你知道我有多感谢你吗?我不敢...也许这只是阿柒自己的猜想,现在有好多事要处理,我真的...阿祖,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说完楚风俯身在梅耀祖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起身离开。 梅若招尽管已经知道那道传疯了的旨意,但是脸上还是装作很平静的样子,继续服侍着公主,按时给公主服药,不过服的不是司徒神医端来的有阿柒血做药引子的药,而是她的药。只是药已经不多了,两天前,她让芳华去找癞头和尚拿药了,但到现在还没回来。 司徒神医给公主把完脉,一脸不解,自语道,“难道阿柒的血对这个毒真的没有效果?之前还有好转,怎么突然就没有变化了?奇怪!” 楚风跟着司徒神医出来,“我已经找过王爷了,王爷同意这样做。” 司徒神医点点头道,“既然王爷没有反对那我还能说什么?只是苦了阿柒了。” 几天后,击鼓阵阵,杀威棒前,阿柒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公堂会审。 高座堂上的也不再是慕容冢和梅丰泉,而是刑部尚书,索大人,大理寺少卿,祖大人,督察院,闻大人。 个个目露凶光,神色凝重,阿柒战战兢兢的站在当堂,两边分别坐着慕容冢和梅丰泉,公堂之上所有人屏声静气,肃静,庄严。 迟迟到来的梅若招看到阿柒时目光交汇一脸的得意,走到堂上与阿柒并肩而立。 “跪下!” 这次梅若招很是听话的乖乖跪下,阿柒更听话跪在地上屁股坐在小腿上。 “下跪何人?” “民女,梅若招。” “民女,阿柒,哦,柒莫。” 慕容冢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阿柒,好像那个人只是跪在那里都能出事。上面主审官问一个问题,他就一脸紧张的看着阿柒,听其言,思其过,殚精竭虑差点坐不住。 这时祖大人朝外喊道,“带公主府侍从上堂!” 后面几名已经见过很多面的侍从跪下,神色憔悴不堪,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被人叫做人证,却比这两个嫌犯过的更像是犯人。 祖大人道,“你们说一下当天公主遇刺的情形!” 后面一名男子声音还算洪亮将那天的事情又讲了一遍,讲完后突然指着阿柒道,“大人,那天我们真的亲眼看见阿柒姑娘拿刀刺进了公主的腹部...” 后面此起彼伏的附和声,“是啊,我们都看见了...” “是的,就是她...” 阿柒瞪大眼睛回头看着身后的人,“你们胡说什么?我哪里...” 惊堂木拍起! “安静,公堂之上禁止喧哗。” 闻大人狠狠瞪了眼阿柒,又问道,“你们所说的阿柒是不是跪于公堂上的柒莫?” 后面又是一叠声的点头迎合声,“是,就是她...” 阿柒,“...” 原来这就是今天会审的目的,怪不得梅丰泉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要求会审,梅若招居然敢来,口供都串好了,后面这么多人言辞凿凿指证她就是凶手,她还能说什么呢? 目光转向旁边端坐不语的慕容冢,他肯定都知道了,脸上没有一丝意外和慌张,平静的让她错以为这场戏是他和梅丰泉联手打造的。可是,如果她今天被定罪了,那后面的事怎么办?她会被杀头吗?慕容冢会替她求情吗?还有从今天一早就没有见到的曼珠去哪里了? 阿柒似乎有些看不清,连近在眼前的梅若招那张胜券在握浅笑盈盈的脸都看不真切。 “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杀公主,我真的没有杀公主...是她杀了公主...” 阿柒指着梅若招,可是公堂之上,除了那位祖大人问了她一些情况外,其他两位大人全部围绕着后面人证审问,好像她今天来就是来陪审的,等后面的人签字画押留下口供,这段公案就算完了。 “王爷?”阿柒不由自主的朝慕容冢看去,慕容冢却只是让她安静。梅丰泉笑着站起身对慕容冢道,“王爷,这件事虽然没有物证,可是公主府的人证那可是白纸黑字的铁证,公堂之上,三位大人亲眼所见,亲耳听到的指证,不知道王爷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慕容冢气定神闲道,“梅相所言不差,只是有一点本王不敢苟同?” 梅丰泉不悦道,“王爷请讲!” 慕容冢道,“这个案件有两个大的疑问:第一,就是作案动机不明确。阿柒,为什么要刺杀公主?在她的说法中,她是去接受公主的道歉的,那她为什么要带刀去?又在刀上抹了不会要人性命的毒药?第二,公主既然是约阿柒见面,为什么阿柒接到的信是事发前一天,而梅若招却是事发前三天就接到了?” 慕容冢说完,大理寺少卿祖生接着道,“还有一点就是,从之前审问的笔录来看,六轮的审问笔录都是一样的,事情经过,每个人说的都一样,为什么今天审问却全部变了口供?” 梅丰泉神色凝重走到师爷跟前拿起记录在案的供词说,“这有什么不解的,之前审理的公堂是在王府,审讯是由王爷一手安排的,自然有些话不敢多说,现在就不同了,三司会审,皇上下旨查办,王爷需要回避,实话就出来了。现在堂上人证言辞凿凿指认阿柒就是凶手,请各位大人当堂宣判,我们也好向皇上复命。” 祖生一脸愤懑看着其他两位大人道,“我觉得证据还不足,只凭人证临时改变的口供来定罪,实在儿戏。” 闻大人和索大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一会对祖大人道,“现在双方都拿不出其他有力证据,我们只能靠人证的供词来断案,这么多人亲眼所见,亲口所说的话难道不该作为证据吗?” 祖大人气冲冲的争辩道,“不管怎么说,这个案子不能这样判,太草率,反正我是不会签字的。” 闻大人道,“不管你签不签,供词我们都会呈报皇上,最终的判决要由皇上来定,你我只是将事实写在纸上而已,没有添加任何个人的想法进去,您说呢,祖大人?” 眼看其他两位大人已经签字,就等祖大人时,公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第两百一十四章 就这样吧,结案 闻大人道,“何人喧哗,打出去。” “回大人,有几个声称知道事实真相的人在外喧哗。” 祖大人连忙道,“快叫进来。” 阿柒回身一看来人竟然是曼珠还有两个人不认识,旁边还有谷风,司徒神医。 “你们怎么来了?” 曼珠朝阿柒挤了下眼睛,跪下道,“民女见过各位大人。” “你是何人?” “回大人,民女是王府阿柒姑娘的贴身丫鬟曼珠。” “擅闯公堂所谓何事?” “回大人,民女是来为我家小姐澄清冤屈的,公主不是我家小姐刺伤的。” “哦,你有什么证据?” 曼珠指着身边跪着的女子说,“大人,我带来的这位姑娘她会告诉你的。”曼珠对身边闭着眼睛的姑娘小声道,“姑娘,你说吧,大家都听着呢。” 女子因为闭着眼睛头直直朝着前面道,“各位大人,民女叫翠萍,民女有个姐姐叫翠柳...” 梅若招目瞪口呆看着翠萍,不敢相信的直摇头,“不是,你怎么会,你不是已经...” “已经死了对吗?梅三小姐?”翠萍扭头朝梅若招说话的方向望去,“你让人杀了那么多瞎子,可偏偏让我逃过一劫,这就是天意,是上天让我活着为我姐姐,为那么多惨死的瞎子报仇的。” 祖大人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详细说来。” 翠萍道,“大人,民女的姐姐翠柳,就是这位梅三小姐杀死的。我姐姐之前是公主的贴身丫鬟,公主不喜欢阿柒姑娘,想让楚风公子对阿柒姑娘死心,就吩咐我姐姐派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阿柒姑娘,可是我姐姐私下又听命于梅三小姐。梅三小姐知道了公主的想法后,就暗暗指使我姐姐假借公主的名义找人玷污阿柒姑娘。事成之后,我姐姐怕梅三小姐杀人灭口,提前带着银子逃回晏城找我,可谁知她终究没有逃过,梅三小姐知道我姐姐的藏身之处后就派人杀了我姐姐。” 公堂之上,所有人沉默以对,梅丰泉脸色铁青,手抓着椅子自知已无挽回余地,缓缓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慕容冢看了眼梅丰泉,又看向已经听得一脸呆滞的阿柒,目光沉了沉,安静的听着。 祖大人道,“口说无凭,你可有何物证?” 翠萍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还有一个腰牌说,“这封信是我姐姐交给我的,她说如果她有什么不测让我拿着这封信还有这个腰牌去公主府找公主,她说公主人善心软会帮我们的,可谁知等我们好不容易到了京城才知道公主遇刺,万般无奈下我们只好找王府里的阿柒姑娘,希望她能为我们做主。” 祖大人把信和腰牌递给闻大人和索大人,转而又道,“这个只能证明梅三小姐有杀你姐姐的动机,对公主有利用之嫌,可这些东西并不能证明她就是凶手,她指使谁去杀的?谁能证明人是她指使的?这些都死无对证。” 翠萍无助的拉住曼珠的手,“这个仇报不了吗?这还不能证明吗?” 身后一直站着的谷风突然道,“那我再来提供些证据。”说完从外面抬来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一具尸体。 梅若招尖叫出声,“芳华?” 阿柒只觉得毛骨悚然,事情的发展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这突如其来的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过她? 谷风道,“梅三小姐认识就好。不错,大人,这位女子就是梅三小姐的贴身婢女芳华。我在郊外一处荒废的房子里找到她时,她就已经死了,不过我从她的身上找到了一包药。” 祖大人道,“什么药?” 谷风道,“生死有命。” 祖大人道,“这是什么药?” 旁边站着的司徒神医上前一步道,“大人,在下是一位行走坊间多年的郎中,公主自从遇刺后,上官公子便请老夫前去救治公主,老夫发现公主中了名叫生死有命的毒药。这毒虽不能要人命,但也能让人像活人一样一直睡下去,却又永远醒不了,所以才叫生死有命。” 祖大人点点头道,“你是说,公主中毒的毒药从芳华身上也发现了?” 司徒神医点点头又道,“不仅如此,我在梅三小姐服侍公主用的药碗里也发现了生死有命的毒药残渣。” 祖大人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梅若招道,“是你,你就是刺杀公主的元凶。” 梅若招突然笑出声来,不屑的目光环视一圈,冷笑道,“证据?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人是我杀的?公主是我刺的,毒是我下的?有证据吗?这些也有可能是芳华背着我做的,她死了也是畏罪自杀,与我有什么关系?” 祖大人差点捶胸顿足,仰天长叹,看着桌上排列的证物,确实没有一件能证明杀人的就是梅若招。 慕容冢站起身,走到祖大人跟前从衣袖中取出一张信递给他道,“这封信,阿柒说是公主派人转交给她的,大人可看出有什么问题?” 祖大人端详半天,摇头又递给其他两位大人,全都一脸莫名的看着慕容冢。 慕容冢拿回信,叫人端来一盆水,将信扔在水里,结果没一会,奇迹出现了,原本好好的一张信纸,突然散开了,每个字都漂浮在水面上。 “这是...这是装裱起来的,不是公主亲手写的。” 祖大人惊恐的喊道,慕容冢点头道,“是的,很简单的一种装裱手法,只是有人刚好借鉴了一下,将公主写的字剪下来然后凑成一封信,天衣无缝的计策。” 祖大人疑惑道,“可是这还是无法证明公主是被梅三小姐所害啊?” 慕容冢道,“本王此举只是想证明,阿柒是无辜的,她从头到尾都被人牵着鼻子走进提前已经设计好的圈套中,成为最好的替罪羊,所以这些人所说的,所举出的物证,都只能证明阿柒是无辜的,至于梅三小姐是不是本案的真凶,那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毕竟最能证明她罪名的芳华已经死了。” 曼珠听到此嘴角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拉住阿柒的手扶她起来,“阿柒,没事了,没人再敢说公主的事与你有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急,等你回去我慢慢讲给你听。” 瘫坐在地上的梅若招突然神似疯癫的又哭又笑,指着芳华的身体说,“是她,是她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要做新娘,皇上说了只要我不是凶手,就让楚风哥哥娶我,我要做他的新娘了,哈哈哈哈...” 梅丰泉痛心疾首的拉住双手乱舞的梅若招,“孩子,你怎么了?孩子?” 梅若招依旧笑着,大笑着,挥舞着衣袖,美貌倾城的佳人,弱柳扶风之姿,聪明睿智,却终因一念之差越走越远,直到无法回头。 今日之堂审,好像谁都是无辜的,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如轻烟一股融入在袅袅炊烟中,谁是污浊的谁是清雅的,无从分辨。 第两百一十五章 爱恨情仇 阿柒回到梨园,屁股还没坐定,就听见曼陀进来道,“听说贾府贾阎王被人杀了,五马分尸,还有跟在他身边的家仆,个个死相怪异,死相凄惨,贾府贾夫人被杀死在床上,头都不见了,贾夫人的儿子被吊死在横梁上,还有...。” 阿柒已经身心疲惫,这下连胃都有些不舒服,神色不安,打断曼陀道,“是...是谁干的?” 曼陀道,“不清楚,贾阎王是死在郊外的树林里了,听说当时尸体分离,又有野狗经过,地上血肉飞溅...” “哇,啊...” “阿柒?” 阿柒胃里翻滚,一阵干呕,嘴唇上连点血色都没有了,曼陀赶紧转身出去叫司徒神医。 慕容冢和司徒神医进来,看到正靠在软塌上精神萎靡的阿柒,司徒神医连忙搭在手腕上把脉。 “哎,心力交瘁,虚火旺盛,经脉不通...”司徒神医边说边摇头。 慕容冢攥紧的拳头捶在两侧,盯着阿柒惨白的脸,对曼珠道,“这些天可有人对她说过什么话?” 曼珠想了想到,“除了前几天梅公子来找过,再没有人...还有刚才曼陀告诉阿柒,贾老爷...” 慕容冢不悦的瞪了眼曼陀,对曼珠道,“好好照顾着,不要让其他人打扰她。” 司徒神医给阿柒服了安神的药,看着阿柒睡下了才出来,走到站在梨树下的慕容冢道,“阿柒再这样下去会把自己逼疯的,难道王爷想看到第二个梅三小姐吗?” 慕容冢凌厉的目光看向司徒神医道,“你是怪本王没有照顾好她?” 司徒神医道,“难道不是吗?以前多好一个孩子,现在呢?整天病病殃殃的,闷闷不乐,连这个年龄段少女该有的朝气都没了,老夫就没见过那个女孩子心思这么重的。她现在说出口的话越少,压在心里的东西就越多,早晚有一天就装不下了。” 司徒神医又道,“老夫知道,王爷是心怀天下的人,一个小小的女子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能不能看在她贵为公主的份上...” “你要本王怎么办?娶她?放弃一切带她走?既然她是公主这里就不是她该待的地方,她迟早要走的,何必一副深情的样子,再说本王注定不是她要等的人,痴心错付就该及时收回,不然伤人伤己。” “王爷真的不在意她是不是开心?她去月叱国是不是开心?身边没有你也无所谓吗?” 慕容冢一拳砸在树上,梨花纷纷扬扬的落下,“不在乎,无所谓。还要本王说多少遍?如果她愿意离开,本王早就送她走了。心力交瘁,虚火旺盛,经脉不通,这些与本王何干?是她自己不放过她自己,也不放过我,天下人何限,为我一人值得吗?不管曾经多美好,都过去了,没有人能一直活在回忆中。” 说着最恨的话,做着最蠢的事。司徒神医看着树干上的血迹,对旁边的曼陀道,“你去给他包扎一下,嘴硬心软,总有他后悔哭着说对不起的一天。” 公主府,楚风静静跪在床前喂母亲服下司徒神医重新熬制的汤药,身后管家小声道,“公子,今日堂审只证明了阿柒姑娘是无辜的,但不能证明凶手是梅三小姐,因为知道所有真相的芳华死了,死无对证。然后,梅三小姐也疯了,梅丞相带梅三小姐回去了,皇上的意思是案件审理到此为止,现在就等公主醒来以后再说了。而且就算公主醒来证明梅三小姐是凶手,也无法再定罪了...” 楚风冷静的听完又问,“阿祖呢?” 管家道,“梅公子听说今天公堂上的事后就急匆匆回家去了。” “他可有说什么?” “梅公子只留了一句,对不起,就走了。” “对不起...”楚风呢喃着,手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带着鼻音道,“母亲,我和他之间该谁原谅谁呢?我以为可以说出来了,不管他怎么想,我都要表明我的心意,可是现在怎么说呢?恩怨纠缠,又怎是一句爱你能抚平的。我们今生无缘,恐怕只能等来世了。” 梅府,梅耀祖流泪看着自己三姐像个小孩子一样拿着胭脂水粉在脸上涂抹,一张清秀好看的脸变成了黑白无常,血红的大嘴唇,白到渗人的脸,边跑边喊,“我要做新娘子了,我要嫁人了,楚风哥哥要来娶我,哈哈哈,我要嫁人了...” 梅若君哭成泪人追着梅若招跑,梅二夫人擦着眼角的泪,痛心道,“怎么会这样?若招这孩子怎么会这样?老天爷呀,你睁开眼睛看看吧,这孩子从小就可怜,好不容易长大了,怎么又遇到这样的事?到底是老天不开眼啊。” 梅耀祖走到梅若招跟前,拉住她的手,泪眼朦胧道,“三姐,你看看我,你看我是谁?我带你回去好吗?” 梅若招歪着脑袋,明亮的眼珠转来转去,单纯可爱的朝梅耀祖笑道,“是弟弟,是弟弟...” 说着又一脸害怕的挣脱开梅耀祖的手,躲在梅若君身后,探出脑袋,偷偷看,“怕,怕,打我...弟弟打我...” 梅耀祖彻底崩溃,跪在梅若招跟前,不停的磕头,头都磕破了还不停,“三姐,三姐,对不起,三姐,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快点好起来啊,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求你千万不要这样子,你让我怎么恕罪?让母亲怎么活?” 梅若君一把抱住梅耀祖一把抱住梅若招,痛哭道,“三妹,四弟,别这样,姐姐害怕,我们家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宫里皇上派来无数御医过来,那些庸医看了看只会摇头,连药方都不愿意写。 梅若君连哭带求的跑到王府,求王爷让司徒神医去看看梅若招,慕容冢让司徒神医跟着梅若君来到梅府,看到把梅府弄的人仰马翻的,涂红带绿,笑得像个小孩子的梅若招时,明知她是作恶多端穷凶极恶的罪人,可看着瞬间老去很多的梅丰泉,他还是难掩痛楚。 司徒神医追着梅若招,给她送花讨好,才艰难的摸到她的脉象,脉象混乱,卫气抗邪,浮而无力,脉快无力,止无定数... 司徒神医把完脉,面有忧色,对梅若君道,“疯癫之症,老夫写一配方,你去抓药,每日服用三次,用完的药渣晚上睡前再泡脚。先这样服用一段时日再看。” 梅若君含泪点头,司徒神医又道,“听说梅夫人在道观清修是吗?” 梅若君道,“是的,母亲在道观已经清修五年了。” 司徒神医道,“梅三小姐体质孱弱,本身底子就不好,再加上怒火攻心...还是把她送到道观去静养吧,人世间的浮躁本就是人心里的魔怔,欲望勾结哪有不疯之理。” 梅若君又要跪下时被司徒神医拉住,“梅将军莫再行礼,不管梅三小姐与公主府,与王府有何关系,老夫只是治病救人,希望能帮到梅三小姐。” 梅若君还想说什么,只是正在难以启齿之际,司徒神医朝她摆摆手道,“救人在于救心,梅将军不要会错了意,就按老夫所说带她去道观清修,对她才是最好的。” 第两百一十六章 有人疯有人哭 富春宫中,沐殷颇为感怀道,“是非功过,爱恨情仇,罢了,最终也不过是烟消云散四个字。” 小奴才也哀叹了一声道,“若是不这么执着也许不至于疯魔,险些搭上性命。” 沐殷道,“虽然我同情她的遭遇,但是也佩服她的勇气。山雨欲来风满楼,疯了也好,不然以后的事她一样难以面对。” “小奴才,纸鸢血洗贾府,也算是给自己报了仇...” 小奴才摇头否认道,“小殿下糊涂了,在纸鸢的心里阿柒才是杀死她母亲的罪魁祸首。这件事可是梅三小姐的手笔,偷换尸体嫁祸,她可真想的出来。” “告诉纸鸢,现在不要动阿柒,让她先弄清楚王府里的秘密,奚仲太子的下落,还有他们在找的图纸,务必打听听出,不要坏了我的大事。” “是。” “梅府如今得罪了公主府和王府,又在皇上面前失了面子,这种局面谁最得意?” 小奴才脱口而出道,“小殿下你啊!” “...”沐殷抄起矮桌上的书就朝小奴才砸去,“你说话能不能谨慎点?过过脑子?” 小奴才捡起书,丧着脸道,“总不会是王爷最高兴吧?您不是说王爷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吗?” “王爷不希望,所以王爷不高兴,王爷不高兴,那就只有皇上高兴了。” “为什么?” “梅相失势,他和王爷之间的制衡就消失了,那么皇上就要重新思考这种制衡,你猜他会怎么做?” 小奴才想了三秒,摇摇头。 正在这时慕容绝从殿外进来,心情很好的附身给沐殷一个吻,说,“天气甚好,阿殷怎么不出去转转?御花园中,百花齐放,煞是好看,你不去看看?” “皇上今天心情真好,是遇见什么喜事了吗?” 慕容绝搓着手坐下道,“没什么喜事,倒是堵心的事一件又一件。” “哦,什么事,皇上说出来阿殷帮您纾解纾解。” 慕容绝看了沐殷一眼,暗自考虑了一下道,“是这样的,你应该已经知道梅府发生的事了,若招那孩子居然疯了...哎,今天早朝我看梅相一下子老了很多,不免有些悲从中来。其实,我并没有打算重罚谁,毕竟只要能救回公主,至于怎么发落肯定要交由公主来发落。可谁知只是一堂简单的会审到最后会这样?” “皇上仁慈,这次不管是王府的阿柒,还是梅府的梅三小姐,皇上已经留了情面,倒是那位三小姐命浅福薄,只是一场逼问就疯了。难怪梅相现老态。” 慕容绝点头道,“是啊,这是梅相最小的女儿了,年龄又还小。所以,朕不免想起了若君,她早过了出阁的年纪,却还待字闺中。整天打交道的都是舞刀弄枪的将士,一个个在她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放眼望去恐怕没有谁敢娶她吧?” 沐殷抚摸头发的手指微微一怔,笑看着慕容绝道,“那皇上是什么意思?” 慕容绝道,“朕想成人之美,遂了她的心愿,就指婚让她嫁给勤王算了,给梅相一点安慰,也算是对若君这些年来征战沙场屡建奇功的奖赏。” 沐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余光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小奴才,依旧淡定道,“皇上真是偏袒梅相,一点见不得他受冷落啊,刚对三小姐手下留情,转身又把二小姐嫁给王爷做王妃,是怕天下人不知道皇上仁义吗?” 慕容绝搂住沐殷的肩道,“我不怕天下人不知道,就怕阿殷不知道。再说,勤王府这么久没有王妃也不合规矩,太后也颇多微词,朕不能不顾全太后的心意,而若君又和勤王多年的情谊,等了他这么久,再这样耽搁下去实在可惜了...” 沐殷直起身,似怒非怒道,“皇上已经决定了,又何必在我这里解释。王爷要娶谁便娶谁,皇上想让他娶谁也是一样,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很好的亲事,恭喜皇上又当了一次月老。” 慕容绝一把拉住沐殷的胳膊道,“你不想他娶妻?” 沐殷甩开慕容绝的手道,“皇上这句话该去问阿柒才对,我是皇上的人,王爷娶谁与我何干?” 慕容绝起身从后面抱住沐殷道,“你知道你是我的人就好,不光你的身体是我的,连你的心也是我的。至于阿柒怎么想,那是她的事,伤心也罢,绝望也罢,她和慕容冢这辈子无缘,我倒要看看慕容冢怎么做到断舍离?” 沐殷道,“皇上不是挺愿意阿柒黏着王爷吗?为何又?” 慕容绝笑了笑,咬着沐殷的耳朵道,“再浓烈的感情都怕平淡,平淡了感情就没了。而一段撕心裂肺的感情,最能折磨一个人的身心,勤王现在就是太平淡了。” 说完沐殷被慕容绝抄手抱起,朝床上走去,小奴才放下珠帘,悄悄退了出去。 梨园,阿柒悠悠转醒,缓缓坐起身,好多事又全部涌了进来。 梅若招疯了,贾府被血洗... 贾府...阿柒脑子里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可又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可是真的不是她吗?试问这天下谁最恨贾家的人,除了她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吧? 但,这件事如此匪夷所思,她能做到吗? 正在阿柒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得外面有人在小声哭泣,她慢慢下床出来一看,纸鸢正抱着一身衣服蹲在地上哭。 “纸鸢?” 纸鸢抬头看到阿柒,慌忙擦掉眼泪站起来道,“阿柒,你醒了?那个,王爷说...说,你的嫌疑解除了,我可以回来了,所以...” 阿柒看着她哭肿的眼睛问道,“那你这是...你知道了?” 纸鸢点点头,抱紧怀里的衣服道,“虽然我恨他们,可是全部都死了,都死了...呜呜呜,他是我亲生父亲啊,死了,没了...” 阿柒心里的疑虑瞬间消散,拍拍纸鸢的肩安慰道,“本来我还不知道怎么给你说呢,既然你都知道了也好。贾阎王虽然作恶多端,可也不至于死,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好像是瞅准了时机才下手的。现在梅府估计都没人管他府里的事吧?如果梅府都没人追查这件事,那这起无头冤案也无法见天日了。” 阿柒说完一脸悲凉之意,看着纸鸢说,“你要不去给贾老爷收个尸?毕竟他只剩你一个亲人了,贾府后面的丧事也要你去操办,这段时间你就不用管这边了,去贾府把事情料理了再说。” 纸鸢抹着眼泪,指了指怀里的衣服说,“这身衣服是当初我跟你来王府时,他给我亲自置办的...我想带回去烧了...” 阿柒道,“既然是唯一的东西,不如留着做个念想?” 纸鸢道,“不了,我对他没有多深的感情,说不上恨也说不上不恨,我难过主要是为我母亲,毕竟这个男人是她唯一爱过的,希望他们地下相见,能把未了的恩怨了结了,彻底放下。” 阿柒,“主要是你先放下,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才是最需要想开的,不然活着也是背负着痛苦前行,无法解脱又无法快乐。” 纸鸢深深看了眼阿柒转身出去,曼珠从外面进来和纸鸢打开了个照面,神情凝重,一脸猜疑对阿柒道,“她干什么去了?” “去贾府料理后事。” “什么?她去?她也敢去。” “为什么不敢去?” 曼珠诧异道,“你难道没想过也许猫哭耗子假慈悲,她是最有可能也是最想杀掉贾老爷的人。” 阿柒扭头看着他问,“你说说,就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杀?杀鸡都费劲,杀那么多人,她一个人能行吗?” 曼珠撇了撇嘴道,“哼,那谁知道呢?反正贾家被灭门,受益最大的人就是她,从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一跃成了贾家唯一的后人,继承贾老爷全部的家产,虽不一定能入宗祠,但是恢复贾姓是必然的吧,人家现在叫贾氏纸鸢。你还使唤得了人家吗?那可是腰缠万贯的主,大家闺秀,不再是伺候人的小丫头了。” 阿柒忍不住笑道,“你看你,满脸羡慕,要不我去找纸鸢说说,你过去和她做个伴,共享人世荣华富贵,做个富婆怎么样?” 曼珠嗤了一声,嫌弃道,“我傻啊,放着公主身边的红人不做,做什么狗屁富婆,那不是自降身价吗?” 阿柒斜了眼曼珠道,“梅三小姐怎么样了?” 曼珠道,“哦,司徒神医去看了,说是失心疯。他开了药方,还嘱咐梅相最好把梅若招送去道观静养,现在梅府真的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阿柒叹了口气道,“世事难料啊,谁会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楚风从头到尾都没出现,是无法面对又无法说原谅吧!” 第两百一十七章 都是权衡 阿柒说完突然想起什么,抓住曼珠的手问,“你现在该告诉我那个翠萍是怎么回事了吧?” 曼珠扶着阿柒坐下,给她倒了杯茶,慢悠悠的说,“是这样的,我那天不是和曼陀去‘商城’给你打包美食嘛,结果在街上偶然遇见一个小孩子,可怜兮兮的,我不忍心就把猪肘子给他了...” 阿柒忍不住打断道,“这个你说过了。” 曼珠点头道,“是,然后第二天我出门的时候又看见他了,他鬼鬼祟祟的躲在石狮子身后,我觉得奇怪,就过去问他。结果这小孩一开口就要找你,我愣住了,问清楚后知道事情不简单,便带着小孩去找王爷了。王爷让我去找小孩的母亲也就是那个眼瞎的翠萍。王爷听了翠萍说的那些话后让我把她们母子安排好,还让我不要告诉你。等到堂审那天快要给你定罪时,王爷才让我出现。” 阿柒疑惑重重道,“什么意思?如果当时不给我定罪,翠柳这件事就不会揭发出来了是吗?王爷并不想因为这件事置梅家于死地,他愿意帮忙,只是因为我公主的身份必须出手相救对吗?” 曼珠道,“你也不能这么想,最起码芳华是王爷找到的吧?还有公主写给你的那封信,不都是王爷提供的吗?” 阿柒冷笑道,“这些证据他早就有了,为什么不早拿出来?非要等到最后撕破脸皮了才拿出来?还有芳华是怎么死的?” 曼珠道,“听谷风说,找到时芳华就死了。” 阿柒嗤笑一声,不置可否,又问,“司徒神医呢?” 曼珠道,“司徒神医发现公主刚开始喝了用你的血做的药引子的汤药后已经有起色了,可是后来又莫名回到原点。司徒神医觉得奇怪,就留意观察,他发现梅若招给公主喝药的碗很奇怪,每次喝完都会洗干净给他拿来,有一次他算好时间等梅若招刚给公主喂完药还没来得及去洗碗,就闯进去拿走了碗,回来一检查果然上面残留的药渣并不是他开的药,而是生死有命。司徒神医把情况告诉楚风,他们和王爷商量演了一出请君入瓮的戏。” 阿柒听完忍不住拍手道,“真是一出好戏啊,所有人全程参与,只有我这个主角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阿柒突然想起自己刚进到王府,曾经听慕容冢给她将过一个关于猴子的故事,真是讽刺,这个故事沿用至今依然没完。 曼珠道,“阿柒,你不能这样想,正因为你表现的越真实,梅若招心里就越放松,后面的刺激才会越大,不管梅若招最后是死是疯,这件事胜负已分,你洗刷了冤屈,梅若招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对谁都有了交代。” 阿柒冷漠道,“慕容冢呢?” 曼珠迟疑了一下道,“哦,王爷正在和谷风商量怎么护送找来的工匠安全到达庄里。” 阿柒道,“你知道那个庄叫什么名字吗?” “虎庄,我也是刚才听谷风说起的。” “虎庄,虎谷风!原来那个所谓的世外桃源是他的家啊,怪不得连他这个人都那么神秘。” 阿柒起身边走边说,“去看看他找来的是什么样的工匠,有没有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 慕容冢看阿柒冷着脸进来,把图纸交给谷风道,“就按照之前说的那样办,抓紧时间准备,换人不换马,以最快的时间赶到,记住不能出任何闪失。” 谷风点头,只对阿柒笑了笑就出去了。慕容冢又恢复到冷漠不语的状态,拿着书坐在椅子上。 阿柒拉过凳子坐在对面,看着他细长的手指发呆。 慕容冢抬头目光越过书本看着对面托腮沉思的人,道,“有事吗?” 阿柒道,“没事。” 慕容冢道,“没事就出去,不。” 阿柒觉得可笑,认真看着慕容冢道,“真没发现,王爷的怪癖也是层出不穷。您看您的书,我发我的呆,又没影响您,干嘛轰我出去?” 慕容冢索性放下书,直言道,“想说什么就直说,今天你问什么我都会如实告知。” 阿柒却道,“可我什么都不想问,什么都不想知道,王爷继续看书,不用管我。” 慕容冢彻底放下书,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阿柒,“听说你让纸鸢去贾府处理后事了,是不是以后就让她留在贾府了?” 阿柒趴在桌子上下巴垫在手背上,“看她的选择,她要留就留,要不想在贾家待着我这里随时欢迎她。” 慕容冢几不可闻的笑了一声道,“只要别人不放弃你,你就不会放弃别人对吗?” 阿柒翘起眼皮看着慕容冢道,“王爷觉得很可笑吗?纸鸢是在我最迷茫,无助不知前路多艰险的时候跟着我的,闭着眼睛跟我跳火坑的人不多,所以对她,我肯定是有求必应。她要是愿意在贾家过完以后的人生,我不会阻拦,要是不愿意我一样尊重她的选择,虽然我对她隐瞒了很多事,可我觉得人知道的秘密越少越容易获得快乐。我身上的秘密总有一天会告诉她,到那时她是去是留,由她自己决定。” “你这样没有原则没有戒备心的讲江湖侠义,太过重情,很不明智。有人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义无反顾跟随你,这样的情谊确实令人感动,可是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正是这个人在你身后捅了你一刀,你的痛苦就是加倍的。有所防范,有所保留,对你对别人也是尊重。” 阿柒勾起嘴角冷笑道,“是,王爷说的对。我忘了,王爷现在先天下之忧而忧,不比以前,谋略,眼光,格局都不是我这种人能比的。就算明知道这件事的对错,也一样是视情况装哑巴,聋子,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出手,对吗?” 满是嘲讽的语气,不屑的冷笑,慕容冢听之任之,却不想解释什么。 阿柒反倒被他冷漠的表情给激怒了,“王爷现在好修为,懒得理我,也懒得解释了是吗?是非对错,恩怨分明这几个字当真和天下社稷矛盾对立吗?” 慕容冢放下书站起身准备离开,阿柒连忙起身挡在前面道,“你说啊?你解释啊?不是我今天问什么你都会如实相告吗?为什么不说了?” 慕容冢低头语气轻柔道,“你不是什么都不想知道吗?” “那我现在想知道了。” 慕容冢剑眉微挑,手指勾起阿柒的下巴,邪魅一笑说,“可本王现在不想说了。” 阿柒怒目圆睁,不敢相信慕容冢也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一时愣住,看着他转身出去,仰着下巴的姿势站了几秒钟后才后知后觉的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谷风房间,阿柒看到房间里还站着两位年长的男子,胡子花白和司徒神医一样的年纪。 慕容冢上前对谷风道,“准备好了吗?” 谷风点点头。 阿柒道,“这就是你们找的工匠吗?” 谷风对阿柒笑了笑说,“是啊,这可是咱们大燕国最厉害的工匠了。而且庄里也找到了几名工匠大师,就等我这边把人和图纸带回去就可以动手打造追星剑了。” 阿柒喃喃道,“庄里,就是你家吗?虎庄?” 谷风点点头,故意道,“想去吗?我带你回去看看。” 阿柒扫了眼若无其事的慕容冢,摇摇头道,“下次吧,下次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谷风叹了口气,扬扬手里的图纸道,“下次?恐怕没机会了,追星剑拿到手,你就和太子回去了,这辈子能不能再相见都是未知数,怎么敢约下次。” 阿柒朝谷风甜甜一笑说,“看你说的,月叱国又不是龙潭虎穴,我去了难道还出不来了?想见你随时都可以出来见啊,而且你也可以来月叱国找我...” 阿柒看谷风一脸难以言说的苦笑顿时愣住,转身看着慕容冢问道,“我以后还能出来吗?能来这里吗?” 慕容冢没有说话,转而对谷风道,“赶紧出发,随时报告情况。” 谷风拍拍阿柒的肩转身出去。 第两百一十八章 图纸丢了 慕容冢往出走时被阿柒一把拉住,质问道,“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以后只能在月叱国待着,哪里都不能去了?不能来见你,不能...” 慕容冢眼底闪过一抹酸涩,看着阿柒一字一句道,“你以为这一切都是过家家吗?你以为哪里都和王府一样吗?你以后是公主,肩负公主的责任和使命,你有你要爱护的子民,有你不得已而为的苦衷,有一天你也会体会到你刚才问我的,是非对错,恩怨分明与家国天下对立矛盾的无奈。 你可以质问我罔顾事实的无耻,可以嘲讽我当年无情斩杀那么多忠臣良将,可以嫉恨我对你无情无义,但总有一天你会需要一杯迷情草,割舍那些没有必要的情爱,听来可笑的海誓山盟,面对你需要守护的万千子民,人性的弱点需要你自己一一拔除才能真的强大,那个时候你不再是你,你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屏障,懂吗?” 阿柒眼睛酸痛刺目,拼尽全力抱住慕容冢抗拒着他所描述的一切,“不,我不要,我不是皇上,不用承担万民的生死,不用在乎山河被人践踏,我只是回去看看,我要回来找你,我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你,你也不是皇上为什么管那么多事,你有我就可以了,我们可以归隐山林,可以去谷风的家看看,可以游山玩水,不好吗?你只要爱我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想那么多,为什么要把我一次一次的推开?我已经喝过迷情草了,可我还是忘不了你,我试过了,我做不到,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心,爱我一点点不可以吗?” 慕容冢眼睛湿润,喉咙酸涩,双手无助的捶在两侧,鼓足勇气道,“我不爱你,一点点都没有,你清醒一点,不要再...” 阿柒猛地抬头看到慕容冢布满红血丝充盈着泪光的眼睛,瞬间眼泪决堤,“没有,你骗我,你爱我,迷情草对你也没有作用,你从来都没有忘记爱我,慕容冢...明明我们相爱,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彼此,我不是罪大恶极的坏人,你也没有和我有血缘关系,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为什么?是皇上不允许吗?我去找皇上,我求他,他已经有沐殷了,他都可以只宠爱一人,为什么你就不行?” 慕容冢一把拉住要走的阿柒道,“你别发疯了好吗?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难道在你眼里除了情爱就没有别的需要守护的东西了吗?如果你没有,那请别阻止我,你不懂这份家国情怀,我无话可说,也许你真的不需要懂,因为你是奚仲太子唯一的妹妹,以后他必然会为你负重一切,让你安然自在,可我不会。你也不要妄想改变我,不要以为你给我喝几碗你用血熬成的鸡汤我就会动容,爱上你。 不会的,你死了这条心,绝了这个念想,我要走的路和你走的路从来都不是同一条路,以前大燕国和月叱国是水火不容的敌对国,以后大燕国和月叱国是友谊之邦,希望你我在此事上能达成共识,其他的就不要再说了。” 慕容冢离开,阿柒已经想不起来这是第几次被他严词拒绝,每次在她看到希望的时候,在她想继续前行努力的时候,他总会给她当头棒喝,把她从梦中拉回现实。 曼珠看到一脸颓丧的阿柒从外面进来,还没说话从里屋抱着包袱出来的纸鸢神色不安的上前问道,“阿柒,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阿柒半响不语,曼珠担心道,“怎么了?和谁吵架了?王爷说你了?” 阿柒喃喃道,“王爷?是啊,除了他说我还有谁呢?不管我做什么他都说我,我马上就要走了,他还在说我,他不怕以后见不到我吗?他就真的一点都不会想我吗?” 曼珠想拦住阿柒,结果纸鸢一头雾水道,“你要去哪啊?你说什么呢?” 曼珠忙道,“没有去哪,刚才说谷风呢,说谷风带阿柒去他家里玩,这不就找王爷赌气吗?” 纸鸢疑惑的看着曼珠又对阿柒道,“谷风公子带你去那个世外桃源吗?是去玩吗?” 阿柒沉浸在悲伤之中,胡乱答道,“是啊,世外桃源,他还带着几位高手要给我打造剑呢,等剑好了,我就走了...” 曼珠脸色一变,打断阿柒的话,对眉头紧皱的纸鸢信口解释道,“你看又胡说了,人家谷风公子说给你打一把和他的佩剑一模一样的剑送你玩,还不是想让你去他家看看吗?” 说完曼珠朝纸鸢尴尬一笑道,“你不是要带你母亲的衣物去和贾老爷合葬吗?东西找到了吗?” 纸鸢依旧憨厚平静微微一笑说,“嗯,就这几件衣服,没有其他的,那阿柒你就受累看着,我忙完那边的事就回来了。” 曼珠连忙道,“没事,你那边的事比较重要,你不用担心阿柒,我会照顾好的。” 看着纸鸢离开,曼珠才低头对阿柒道,“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分清场合,怎么敢什么话都往外说?” 阿柒闷闷不乐的坐着,无动于衷。 纸鸢从王府出来,却没有回贾府,而是直接去了自己租的外宅,对里面所有人吩咐道,“小殿下要找的图纸出现了,你们马上跟着王府里叫谷风的人,严密跟踪,出了城找准时机再动手,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图纸找回来。” “是,属下遵命。” 谷风带着工匠骑着马,一路飞奔出城,一出城他就发觉被人跟踪,手按在剑柄处,拐弯闪身进到一片茂密的树林里,舍弃马一跃跳到高高的树杈上。 那两位年龄大点的工匠早就经受不住马背的颠簸,脸色痛苦的伏在马背上,一转头居然跟丢了前面带路的人,两个人骑着马在树丛中转悠。 突然周围出现一群蒙着脸的黑衣人一步一步朝他们靠近。 “你们?你们是谁?” 那伙黑衣人四处寻找却没有看到谷风,一时愣住,不过转而亮出明晃晃的剑对着两位工匠刺去,两位工匠一阵尖叫从马上滚落下来,眼看剑就刺过来了,这时突然出现一把泛着冷光的剑挡在面前,睁眼一看却是刚刚失踪了的谷风。 “你们躲在我身后,不要乱跑。” 谷风剑指面前人数众多的黑衣人,面色冷漠道,“既然刀剑相向,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有幸切磋不管胜负如何都是缘分,放过这两位老人,江湖事江湖了。” 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看着谷风手里的剑道,“少侠既然是江湖中人,就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们今天谁都别想活。” “能否告知在下受谁人之托,就算死了,也不做个冤死鬼。” “哼,活着太明白死了也痛苦,糊里糊涂的下辈子投胎做个有权有势的人,这才是正路,废话少说看剑。” 一道剑锋凌厉的光一闪,谷风知道这些人身手不错,如果是几个人的话,他肯定不在怕的,可是面前的人最少也有二十几人,今天这一仗恐怕凶多吉少,可不管怎么说东西和人必须想办法保全。 谷风左右躲闪中吹了声口哨,从远处跑来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甚是英俊。 谷风转身提起那两位匠人放在马背上,然后一掌拍在马屁股上道,“回家。” 骏马拌着嘶鸣声马蹄抓地,一跃飞出数丈,而与谷风缠斗的黑衣人见势便上马要追,谷风上前刺伤马蹄,几名黑衣人翻滚下来,齐刷刷的剑朝着他飞刺过来,他身形一跃,剑柄在手掌中翻转,白光飞起一剑刺向冲到最前面的黑衣人的脖子,血如水柱喷出数米远,其他人看了发疯一样朝谷风冲来。 双方缠斗中,谷风渐渐被黑衣人团团包围住,以一敌众再好的武功也挡不住体力不支,谷风见已经落入下风,身上被刺了数道,血流不止,再加上心里还担心那两位工匠是不是平安脱逃,边退边从怀里突然掏出一把药粉洒出,只露出眼睛的黑衣人瞬间发出一阵惨叫声,个个捂着眼睛倒在地上打滚。 谷风跳出包围圈,看了眼倒地的黑衣人,心下叫道,“不好。”撒腿朝马跑的方向追去。 捂着身上的伤口一路奔跑终于在跑出树林时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工匠,人已经被杀,而马不知跑哪里去了。 谷风弯腰检查两人身上的图纸,果不其然都被抢走了,一时无助的瘫倒在地上,不安自责愧疚在他的眼神里翻腾着,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凝结在苍白的脸上安静的树林中回荡着如泣如诉的风声。 第两百一十九章 谁是叛徒 晚间,慕容冢在书房突然看到曼陀扶着谷风进来时,心里一凉。 谷风第一次跪在地上,却久久不语。 慕容冢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结果一样,闭目道,“起来吧。” 曼陀道,“谷风刚出城就被一伙黑衣人截杀,寡不敌众,谷风让‘风驰’驮着工匠逃跑可还是没有躲过去,图纸也被抢走了。” 谷风从怀里掏出剩下的一部分图纸交给慕容冢道,“王爷,这件事是谷风考虑不周才会遭人埋伏,如果我当初听您的,兵分两路,我带着工匠,另一路人带着图纸在我之前出发,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您罚我吧!我害了奚仲太子,害了大燕国,害王爷布置了这么久却因为我满盘皆输的局,您杀了我吧。” 曼陀也跪在地上道,“王爷明察,这件事可能谷风有错,可是看今天遇到的那群黑衣人,他们根本就是有目的的,好像早就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今天不管我们的计划怎么变,他们都能得手。而且人数众多,我们根本是防不胜防。” 慕容冢沉默良久道,“你们先下去疗伤,其他事以后再说。” 曼陀扶着谷风出来,却看到阿柒飞奔而来,“谷风,你怎么样了?” 看到浑身是血,满身伤痕的谷风,阿柒惊诧万分,“是谁伤了你?” 曼陀扶着谷风来到司徒神医房间,司徒神医只看了一眼,便转身去拿药。 曼珠眼珠子都红了,小声问道,“图...图纸呢?” 谷风一愣转而一脸沮丧,曼陀道,“被人抢走了。” “什么?抢走了?”曼珠绝望不已,连质问的力气都没了,低头自语道,“这可怎么办?完了,这下全完了。” 阿柒眼睛只盯着谷风身上的伤,心里一阵锥痛,默默走上前安慰道,“我们没有图纸也没有追星剑,奚胜就有吗?这么久了月叱国都没有传出一点风声,说明他们也在找,大不了一切又回到原点,实在不行,我们回到月叱国,将事情讲明,大家都没有追星剑,可奚仲是亲封的太子,名正言顺继位,月叱国难道会因为没有这把剑让国无君主吗?” 曼珠道,“你说的容易,没有追星剑,我们怎么回去?奚胜能让我们回去吗?他没有追星剑,太子就一定要死,他要是有追星剑,他是不是太子又有什么意义?现在我们是有求于人,寄人篱下,有图纸太子就有回去掌握大权的可能,一旦没有图纸,谁还会帮我们?” 阿柒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这样说也是为了让谷风心里好受点,事情已经是这样,说再多也是无用。看着谷风一脸自责的样子,她心里难受,着急,一想到在外宅满心欢喜等着回家的六子,这个消息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她真的不敢想。 曼珠和阿柒沉默不语的在床上睁眼躺着,这一切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拉着她往前走,每到最关键的时刻总出岔子。 曼珠突然说,“阿柒,图纸这件事如此严密,除了王爷,谷风,曼陀,你我知道外,还有谁知道?” 阿柒想了想道,“没有吧?而且这件事咱俩也只知道大概,具体的也不清楚啊。” “那为什么别人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肯定有人走漏了风声。” 阿柒纳闷道,“会是谁呢?就这么几个人,楚风和阿祖都不来王府很久了,而且王府这段时间也没有人进出啊。” 曼珠道,“谁说没有人进出的?” 阿柒坐起来看着曼珠,“谁?” “纸鸢!” 阿柒意外道,“纸鸢?和纸鸢有什么关系?” 曼珠也坐起来看着阿柒道,“怎么没有关系?中午她回来拿东西,你不是告诉她谷风回家,还要打造剑,还要带你走,这些话她可是听到的。” 阿柒被逗笑道,“就凭这么句前后不搭的话,她能猜出整个事情,还能安排那么多人去跟踪谷风,还打伤了谷风,你觉得可能吗?” 曼珠虽知荒唐可就是不愿意承认,坚持道,“阿柒,纸鸢绝对有问题。你记得之前我们不在,王妃私自惩罚彩虹队员和林姑娘那件事吗?” 阿柒点点头。 曼珠道,“景云告诉我,说小希给她说过,当时纸鸢根本就没有想过救她们,站在一边自保,要不是宁夫人和云夫人出手,她们早就被打死了。事情过后,纸鸢多次去外宅看望她们,还示意她们不要对你乱说话,这些难道不可疑吗?还有你被王妃伤害时,生死一线,我去找王爷了,她在干什么?等我和王爷在游兽园把你从老虎嘴里救下时她当时在哪里?又是自保,为什么每次她都有能力选择自保呢?你没想过吗?” 阿柒回忆了一遍可什么都想不起来,曼珠所说的几个节点,都是她没有看到的,当时关于纸鸢的记忆根本就没有,可是一个人遇到危险选择自保这有什么错呢? “选择自保是人的本能,这本无可厚非。就算她在关键时候没有帮我,有些可疑,可是这又和现在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关联,现在发生的哪一件事是她能做到的?而且她不会武功,又没有钱,怎么做?还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最重要的母亲已经不在了,身边就剩我们了,而我们都是帮她无数次的人,她要伤害我们总要有理由吧?” 曼珠无话可说,默默躺回去,胳膊垫着后脑勺,道,“反正我就是看她不对劲,怎么看都不对劲。而且王爷当初没有杀她我也觉得可疑,难道她真的只是听从梅相的意思,拿着画像找我和六哥这么简单吗?梅相的画像肯定是从奚胜那边拿来的,奚胜是为了杀我们...” 阿柒突然道,“这么说梅相和奚胜还有不可言说的关系?” 曼珠道,“这不是明摆着吗?梅相能在大燕国只手遮天,肯定不光是位高权重,你忘了他那个财大气粗的贾老爷曾经说过什么?” 阿柒一脸不解追问道,“什么?” 曼珠道,“打仗才能挣钱,梅丰泉这么多年发了多少国难财,他心里清楚,和奚胜那样的人做交易也是正常的。” 阿柒怒气腾腾,手指握拳道,“王八蛋,他还真做这样的事?” 曼珠一脸冷静的安抚着阿柒道,“就你傻,以为别人只是嘴上说说,其实人家嘴上说的才是冰山一角,这有什么好气的,王爷难道不知道吗?他心里更清楚,可是怎么办?” 阿柒道,“要想国富民安,真的不容易,皇上睁只眼闭只眼不管,王爷做多了,皇上还不高兴,从上到下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小算盘,也许他说的对,身在那个位子上,不能不管,个人的是非对错可能真的没那么重要了吧?” 曼珠道,“如今图纸被枪,心里最痛心的怕是王爷了。他对这份图纸对太子寄予了厚望,如果月叱国不能安稳下来,大燕国就无法稳定,他想要对付的人,就不能轻易动手。” 阿柒满眼忧伤,起身披衣出来,曼珠喊道,“你干什么?” “没事,我睡不着,出去转转。” 第两百二十章 我没有勇气了 阿柒推开梨园的门,晃晃悠悠来到慕容冢的书房外面,看着烛火通明的窗户,心里一紧,心道,“又怎么能真的睡着呢?谷风犯了这样的错,他不骂不罚,不是不气,而是知道再气也没用。眼看着愿望达成,却突然竹篮打水一场空,心里该是何种气愤,上火,一定很想杀人吧?” 阿柒深夜立于台阶下,缓缓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股凉意窜起不禁让她打了冷颤。 夜色悠悠,微风不燥,王府里灯火已灭,不知道哪里的花会在夜间开放,一阵阵清淡的幽香飘来,此情此景更显静谧,“真的好安静,连虫鸣声都听不见。” 阿柒就这样一直坐在外面的石凳上,看着书房里不曾灭的灯火直到天边亮出了鱼肚白,曼珠才过来带阿柒回去。 “睡一会吧,守了一夜又能怎么样呢?” 阿柒却一点困意都没有,走到梨树下,看着一树树的梨花又败了,一年复一年,时间过得真快。 曾经的红衣少女,无忧无虑恣意妄为,眉眼间的笑容多么灿烂,而今素服裹身,满目惆怅。 “曼珠,把我的躺椅拿出来,我歇歇。” 曼珠拿出躺椅放在树下,又拿来茶杯放在阿柒手上,“既然想在这里躺着那就躺着,我去膳房给你准备吃食。” 阿柒闭目躺着,忽听得门外有脚步声越走越近,快到跟前时又停下了,“既然来了,又为何止步不语呢?” “如今也只有你这里能看到如此惬意的风景了。” 阿柒猛地睁开眼,看到面前的人,“楚风?” 楚风长身玉立站在阿柒跟前,虽然嘴角上扬可却是身形疲惫到了极尽之态。 “坐,楚风。” 楚风将折扇一收,坐在阿柒对面,自斟饮了一口茶,道,“我听说谷风昨天遇到黑衣人了,图纸被抢,你没事吧?” 阿柒坐起身,语气平静又忧伤道,“你为什么要来问我?难道最该难受的人不是王爷和谷风吗?” 楚风垂目,良久道,“我看过谷风了,他不太好,非常自责...王爷去上早朝了,也不知道后面要怎么办?图纸丢失,追星剑造不出来,你和太子...” 阿柒探身上前拉住楚风的手,神情温和道,“楚风,你母亲现在如何了?” 楚风抬头回握住阿柒的手,淡淡一笑说,“好多了,司徒神医每日都会去诊视,你的血真的有奇效...这件事还是要谢谢你,阿柒,当初是我着急失了分寸,还望你原谅。” 阿柒看向楚风的目光越发深沉,试探道,“那阿祖呢?这些天你可见过他?” 楚风收回手,脸色变了变,强装镇定道,“阿祖?他...他不是回去看他三姐了嘛,我怎么会见到?” 阿柒道,“你没去找他吗?” 楚风不解的看着阿柒道,“找他做什么?” 阿柒眼眶酸涩,有些哽咽道,“你心里对阿祖到底是什么感情?是兄弟,是朋友,还是在最难过的时候最想看到的人呢?” 楚风愕然,“...阿柒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阿柒急道,“因为我着急,看着你们明明爱着对方却又因为外在的事无法靠近而着急。我们这些人之中,都是痛苦的,不敢去爱,不敢说爱,现在只有你们了,就不能有人在这种烂到极致的状况中获得爱情,拥有幸福吗?” 楚风一脸震惊有些局促不安的想否定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看着阿柒已经红了的眼睛,愣住问道,“阿柒,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和阿祖只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站在门前的梅耀祖本来是来找阿柒要血给她三姐看病的,却不知楚风也在这,慌忙停住,听到阿柒的发问,他的心忽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屏心静气往前走了一步,伸长耳朵却听到了楚风一句‘朋友’的最终结论。 失望的靠在墙上,心里酸楚,五味杂陈,他以为经过这件事,楚风会明白他的心意,会重新看待他们之间的感情,就算发生了她三姐害公主的事情,可他宁愿楚风因为恨他而不能面对这份感情,也不想他只把他当做朋友看待。 朋友?我们算什么朋友?可以上床的朋友,可以肌肤相亲的朋友,可以紧密相连的朋友?梅耀祖痛苦的摇摇头,眼泪顺着眼角流到嘴边,咸到发苦的泪水,痛到无声的转身离开。 阿柒又问,“朋友?你确定你只把阿祖当朋友吗?如果阿祖爱你呢?你还会把他当做朋友吗?摸着你自己的心,抛开你母亲和他三姐的事情,你问问自己?” 楚风不敢问自己,他心里怎么会不清楚他有多爱阿祖,可是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是能说抛开就抛开的吗? “阿柒,你别闹了好吗?现在各种事情已经乱成一团麻了,你就不要让事情变得更乱了好吗?” 阿柒盯着楚风,斩钉截铁的道,“你爱阿祖,你是爱他的。你和慕容冢太像了,你们的脾气性格真的太像了。遇到事情最先推开的就是自己最爱的人,却从不问对方是不是愿意。你为什么不告诉阿祖呢?你告诉他,他会开心的,哪怕现在我们的心里都很苦,可是苦苦等了那么多年,爱了那么多年的人一句爱你,比什么都甜,你知道吗?” 楚风抱住头,突然放声大哭,“我已经没有勇气了,没有勇气让一个人再等我了。我的母亲等了我那么多年,现在生死一线,我爱他们,可是给他们最深伤害的人反而是我。看着最爱的人躺在床上,那种无能为力,无用自责的感觉我已经受够了。你说我和王爷脾气性格相像,你知道当年你被王妃差点害死时王爷心里有多悔恨,有多绝望吗?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守了你几天几夜,你不懂?你永远都无法体会,你从来没有问过王爷,如果那一刻你真的不在了,他后面的人生该怎么度过,你知道你有多残忍吗?王爷从不说爱你,他怕有一天你无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不想你再经受一遍他曾经经受过的痛苦,你懂吗?” 阿柒整个人都被心尖上的一点刺痛拿住了魂,楚风咆哮完,起身离开,阿柒伸手想抓住他的衣角却抓空打掉了茶桌上的杯子。 第两百二十一章又赐婚 曼珠进来时就看到阿柒整个人像被定住在了椅子上,眼珠子一动也不动,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呆滞的样子把她吓了一跳。 “阿柒,你干嘛呢?” 曼珠摇了摇阿柒,阿柒还没反应,门外许久未见的云夫人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对阿柒喊道,“阿柒,刚才皇上给王爷下旨...” 曼珠转身看着云夫人,道,“什么旨?” 云夫人的脸上已经看不出高兴还是难过,丝帕捂着嘴喊道,“皇上给王爷赐婚,梅将军马上就要成为王府里的第二位王妃了。” “什么?王妃?” “呕,咳咳...” “阿柒?”曼珠回头一看阿柒嘴角一片红殷,惊慌道,“阿柒,别急啊,你别着急,不是这样的...” 曼珠哭着给阿柒擦嘴角的血,云夫人上前劝道,“阿柒,这是迟早的事,你要看开点,王府不可能这么长时间没有王妃,不出意外王府的王妃都是由皇上亲自下旨指婚的。看开了,人才能活下去,看不开光这股气就能把人活活憋死。” 阿柒被曼珠扶进屋躺下,转身去找司徒神医,可是司徒神医去公主府给公主看病了,曼珠又往回跑,不巧碰到回来的曼陀一把抓住曼陀道,“曼陀,你快去找司徒神医...” 曼陀本来就面有忧色,一看曼珠的表情不对,忙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曼珠哭道,“阿柒,阿柒听说皇上给王爷指婚,让梅将军做王妃,一下子急火攻心,吐血了。” 曼陀转身就往出跑,朝曼珠喊道,“你先去看着阿柒,我去公主府找司徒神医。” 曼珠回来,阿柒人已经昏过去了,急的哇哇直哭,这时已经离开的梅耀祖又回来了,听到曼珠的哭声跨进里屋,道,“曼珠,怎么了?你哭什么?” 曼珠指着阿柒道,“阿柒昏过去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梅耀祖一脸困惑他只是离开一会,刚走到家门口一想找阿柒的正事还没办又急匆匆回来了,站在门外没听到楚风的声音却听到了曼珠的哭声,莫不是楚风气到阿柒了? “是楚风吗?他是不是说什么难听的话气到阿柒了?你别急,曼珠,楚风平时嘴快心直,他肯定不是有意的。” 曼珠抹着眼泪看着梅耀祖道,“什么楚风?和楚风没关系,是王爷要娶你二姐了,阿柒才吐血的。” “...”梅耀祖惊讶道,“什么?我二姐要嫁给王爷?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刚才,云夫人说的,要不然阿柒能气到吐血吗?现在图纸丢了,王爷又要娶你二姐,阿柒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梅耀祖急的团团转,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图纸也丢了?” 曼珠道,“是啊,昨天谷风的图纸被一伙黑衣人抢走了,今天又...” 梅耀祖道,“这件事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说,都好像是在为我二姐说话。可是平心静气想想,还好王爷娶的人是我二姐,要是别人岂不更惨。我二姐虽说性格不好,又是一介武将,可是心地善良,没有什么害人之心,她不会对阿柒怎么样,这件事既然是皇上的旨意,请你们要针对也针对皇上,不要对我二姐抱有怨恨。” 曼珠白了眼梅耀祖道,“我现在不管王爷娶的是谁,我只希望阿柒没事。其他人,其他事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阿柒没事,她不能再出事了,呜呜呜...” 曼珠给阿柒用湿脸巾擦着额头,感觉她有点发烧,梅耀祖道,“她怎么会发烧呢?她可是百毒不侵啊?” 曼珠道,“不瞒你说,阿柒现在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再加上她又不顾忌,昨晚着急图纸的事,在王爷书房外面守了一夜,怎么能不发烧呢?” 这时曼陀带着司徒神医进来,曼珠连忙让开地方,道,“司徒神医,阿柒发烧了,刚才又吐血了。” 司徒神医摸着阿柒的脉,一阵长吁短叹。 曼珠道,“您倒是说句话啊,别叹气,叹的人心里直发毛,阿柒到底怎么样了?” “自然是不好了。上次我已经说过了,她再这样折腾下去哪里还有以后...人生已经足够短了,她还要走捷径...放不下的东西太多,可都是让她无能为力的事。早生华发...人生本就如梦一场,为何这般为难自己,想开了,举杯邀月,不胜人间一场醉。” 司徒神医摸着阿柒一缕白发道,“药还是那个药,只是心病难医。” 梅耀祖心里一惊,没想到阿柒的身体已经这样羸弱,看来自己此行实在不合时宜,还是不提为好。 司徒神医和梅耀祖静坐几个时辰,阿柒喝完药才悠悠转醒,看到曼珠的样子苍白的脸微微一笑道,“怎么了?我又病了?你又哭了?” 曼珠扑到阿柒的身上,不安,委屈,害怕,全数发泄出来,“阿柒,不要想了,那些不开心的事,都和我们无关,我们跟司徒神医回庄里吧,咱们什么都不要了,月叱国也不去了,什么家国天下,友谊之邦,都不管了,好不好,你再这样下去,你就真的没了,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阿柒抱着曼珠拍着她的背道,“我又不是一缕烟,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别哭了,我刚才是心里堵的慌,没事,别怕。” 曼珠起身抽泣着,梅耀祖走过来看着阿柒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别人的事你也别操心了,是好是坏都是人的命,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阿柒道,“既然有好有坏,为什么不往好的那面去努力呢?感情的事很多时候就是阴差阳错,别真的等错过了再后悔,阿祖,既然你心意已明,去找他说清楚。” 梅耀祖一开始没听明白阿柒在说什么,听懂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你看你,刚醒来又管闲事,怎么能不心累呢?俗尘俗人俗事太多,你是管不过来的,还是安心休养自己的身体,你看曼珠都急成什么样了,你可不能再让她起急了。” 阿柒便不再劝说,扭头看到司徒神医在远处静默不语,道,“司徒神医,在生我气吗?又烦劳您老人家了,真是抱歉。” “哼,就会说好听的,是我医术不高,给你续不了命,要不然你还能多活个三年五载的。” 阿柒脸色一变,转而又笑道,“三年五载?年纪轻轻可不能只活个三年五载,我还有很多事没做...” “姑奶奶你还想做什么?再折腾命就没了...” 阿柒伸手做了个停的动作道,“您别急啊,我的意思是说,去虎庄住住,这次是真的。带着曼珠,谷风我们真的回虎庄吧,哦,还有我的六哥,把他也带上,既然不管怎么活都是活,就算当上国王也不一定快乐,那就选择一条绝对会快乐的方法活着,司徒神医,这次你可一定要告诉我,容颜常驻的法子哦。” 曼珠迟疑道,“你确定?” 第两百二十二章 我们相互为难 阿柒点点头道,“我确定,这次不是赌气,是真的想去别的地方换个方式活着,我想就算图纸没丢,追星剑造出来了,我们回到月叱国又能怎样呢?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什么都没变,可能又陷入到另一种喋喋不休的权利旋涡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限循环。还不如彻底放下,做个闲云野鹤的普通人,这样真的挺好的。” 司徒神医听阿柒的意思好像不是开玩笑,走过来道,“你可别逗我老头子开心,你真的这样想?” 阿柒拍着胸脯道,“我真的这样想,而且已经迫不及待想走了。” 司徒神医这才笑道,“好,你只要想走,我想不会有人拦着的,只是我这边要等公主的病情彻底稳定才行,还有谷风也需要时间休养,可能要半月左右,我现在就去公主府给公主把后面要用的药方开好。” 看着司徒神医满脸笑容的离开,阿柒对曼珠道,“我饿了,你去膳房给我熬点粥。” 打发屋子里的人都走了,阿柒才坐起身靠在床头对梅耀祖招手道,“阿祖你过来。” 梅耀祖坐在床边看着阿柒道,“你真的决定了?不是因为我二姐的原因?” 阿柒道,“你二姐是个好人,她是真心爱王爷的,王爷能娶她做王妃我真心为他高兴。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婚期是什么时候,如果可以的话能参加他们的婚礼再走也算是善始善终了。” 梅耀祖握住阿柒的手,动容道,“阿柒,谢谢你。谢谢你的理解,谢谢你的仗义,我替我二姐谢谢你。” 阿柒温柔的看着梅耀祖一笑说,“谢什么?既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无力阻止的,顺水人情而已。不过阿祖,你和楚风的事...楚风是爱你的,你和他千万不要再错过了,去公主府找他吧,把话说清楚,就算最后不在一起,也没什么遗憾的。” 梅耀祖眼角带泪笑道,“我和他...只是朋友!没什么爱不爱的,他现在一心要照顾他母亲,我也打算带我三姐去道观陪母亲了,这样也好,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也许真的三年五载之后大家再见面若能笑着说声你好,也不错。” 阿柒知道自己再说也无益,弯腰从旁边抽屉中取出一把刀,将桌上的茶杯拿过来,撩起衣袖在胳膊上划了一刀。 梅耀祖诧异道,“阿柒,你这是?” 血顺着胳膊流到杯子里,一滴又一滴,红的刺目。 阿柒咬牙用纱布熟练的包扎好伤口,把杯子给梅耀祖道,“我知道你今天突然来不是看我的,赶紧拿回去给大夫看看,能治好你三姐的病最好,若没有用...你已经决定带她去道观了,其实也好,道观我去过,真的是个不错的地方,清心静养,一定会好的。” 梅耀祖眼眶发红,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拿着杯子转身走了。 等慕容冢进来的时候,阿柒正目光涣散一脸迷茫的靠在床头静静的坐着。 “你没事吧?” 阿柒抬头看到慕容冢,莞尔一笑,“没事。王爷下朝回来了?” 慕容冢坐在床头,两人目光短暂的对视过后皆是一片沉默。 良久慕容冢才说,“听司徒神医说,你要和他回虎庄去?” 阿柒道,“嗯。” “为什么?” 阿柒抱着胳膊的手微微紧了一下道,“没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累了,想出去转转。司徒神医不是一直说他住的地方是世外桃源吗?我想看看世外桃源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和人间仙境一样。” 慕容冢声音淡淡的,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的握拳,“我要娶妻了,你不打算参加我的婚礼吗?” 阿柒咬着下嘴唇,喉咙酸涩紧绷,咽了口吐沫才沙哑着说道,“哦,那恭喜王爷了,我听说是梅将军是吗?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前世注定事切莫错过的姻缘。只是不知道婚期皇上有没有替王爷选定,如果来得及的话我肯定要参加的。” 慕容冢目光灼灼看着阿柒,一脸痛苦之色,问道,“你真的会祝福我们吗?” 阿柒硬着头皮对慕容冢又一笑道,“是啊,肯定祝福,梅将军爱慕王爷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而王爷和梅将军又是多年的搭档,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处理事务上她都能帮到您,可能再也找不出比你们更默契的夫妻了吧?” 慕容冢放在大腿上的手指紧紧抓着衣服,指节泛白,看着阿柒一脸坦然的样子,心里的怒火带着窜起的恨意,凌厉的眼神带着冰剑一样的寒气道,“既然你这么赞成这场婚事,我会向皇上请旨,婚礼那天由你代表王府去梅府迎亲,可能你不清楚婚礼的习俗,简单来说,有六礼:1.纳采;2.问名;3.纳吉;4.纳征;5.请期;6.亲迎。你可能对这些都不清楚,没关系,你可以请教嬷嬷,还有请期已经确定好了,下个月十五号,现在距离婚期只有一个月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做好最后一礼,亲迎就可以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阿柒觉得头昏脑涨,天旋地转,看着慕容冢的脸,忽近忽远,头慢慢靠在后面的枕头上,缓缓道,“你就这么恨我吗?我已经答应走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我?我现在放开你了,你在纠缠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作为我的妹妹替哥哥去迎亲这没什么吧?怎么能叫折磨呢?而且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你可以离开,是谁给了你的勇气,当我这勤王府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阿柒豁然睁开眼睛看着慕容冢充满恨意的眼睛道,“图纸被抢,追星剑造不出来,你留我在这还有什么用呢?等新王妃入府,我的存在势必会造成你和王妃之间的隔阂,现在我自动离开,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为什么不让我走,你到底想干什么?” 慕容冢冷声道,“我要你看着我再娶妻再生子,你不是说爱我吗?那就让你一次爱个够。” 阿柒抱着头,埋在膝盖中,痛苦不已,慕容冢从梨园出来,刚好碰见端着粥进来的曼珠。 “见过王爷!”曼珠看慕容冢的神情,又往梨园里面看了一眼,一阵不安。 “照顾好阿柒,司徒先生开的药一定记得按时让她服用,不要让她乱跑,不想见的人就不要见了...” 慕容冢说到一半突然心里针扎似的锐痛,好像刚才折磨阿柒的痛全部转移到他的身上了。 “王爷,您没事吧?” “没事,你去照看她吧!” 慕容冢捂着心脏的位置,回到书房,曼陀跟在身后道,“阿柒听说您要娶梅将军,当时就吐血了,如果您还去故意刺激折磨她,这不是要她命吗?” 慕容冢沉默不语,坐下喝了口热茶,却烫的胸口更疼。 曼陀又道,“王爷,这沐殷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提议让阿柒去迎亲呢?阿柒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死盯着阿柒不放呢?” 慕容冢神色冷清,语气里透着无法言表的疼痛道,“这段时间加派人手保护阿柒,还有外宅那边也一定要小心。告诉司徒神医先不要带阿柒走了,皇上这次突然赐婚,目的很明确,捆绑我和梅府的关系,疏远公主府,而沐殷一反常态的大力支持,他的目的是阿柒,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盯紧阿柒,不能让她出任何事。” “属下知道,可是阿柒的身体能受得了您这样的折磨吗?我真担心她没有被沐殷怎么样,就被您给折磨的...”曼陀看到慕容冢投来的目光乖乖闭上嘴。 “公主这段时间怎么样了?” “听司徒神医说现在已经有起色了,楚风也有点精神气了,今天还来梨园找阿柒聊天了。” “看着楚风,别让他再找阿柒讨血入药,以后谁都不许找阿柒要血。” “是,爷!今天阿柒还发烧了,而且烧了一下午才退烧,司徒神医说,阿柒身上血的效用已经在逐渐流逝...” 慕容冢冷声道,“别说了...” 第两百二十三章 我来祝你幸福 富春宫,小奴才给沐殷扇着扇子道,“小殿下,您今天给王爷提的要求是不是过了?哪有人要妹妹去迎亲的?” 沐殷吃着葡萄,慵懒的调整下躺姿道,“我觉得王爷对阿柒的心意越来越重,这不是好兆头。纸鸢派人抢来了图纸,这是大功一件,同时也提醒了我,王爷如此处心积虑的替奚仲找图纸,就是想让奚仲拿着追星剑回到月叱国顺利继位,这样大燕国最大的危机就解除了,而我就成了他下一个目标。” 小奴才惊讶道,“您是说王爷要对付您?” 沐殷阴翳的目光一闪,“我以为他接受我了,原来这全部是他的缓兵之计,在这重要关头,图纸丢失,追星剑造不出,奚仲就回不了月叱国,王爷现在只能认命接受皇上的安排,并且继续听从我的指挥。他越是看重阿柒,我就要让他亲手撕碎阿柒,让他陷入更大的痛苦中,到那时,他除了依靠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他喜爱的女人,他看重的江山,全部在我手中,只要我随便动动手指,就可以让他的心受烈火炙烤,我就不信他不会向我臣服,我拿江山和他换,我倒要看看在那时他选择什么。” 小奴才道,“纸鸢现在已经知道那所外宅中住的就是画像上的男子,也就是太子奚仲,不过纸鸢不明白,这位太子和阿柒之间是什么关系?而且阿柒对那位太子很好,两人特别亲密,早在阿柒第一次去王府的路上碰到的就是奚仲,当时阿柒就跑出去抓着奚仲不放。可是当时奚仲根本就不知道阿柒是谁,而阿柒之前也没见过他,这俩人是怎么一见如故的呢?” 沐殷道,“这个先不管了,现在我们知道奚仲在哪就很好办了,不要打草惊蛇,他们现在造不出追星剑,一定万分着急,万分沮丧,我相信这个着急一旦到达顶点时,就会有人做出不太聪明的举动。” 小奴才笑道,“现在感觉这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 梅府,梅丰泉一改往日颓丧的神情,走到梅若君的房间,气定神闲道,“若君啊,对皇上的这道旨意可还满意?” 梅若君一脸娇羞道,“父亲,既是皇上的旨意,又何来满意不满意一说,我遵旨就是了。” “父亲可是非常满意的,能和王府结成亲家,那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本以为这次若招的事会让皇上抓到把柄训斥惩戒,可谁知皇上居然感念我年事已高,若招又得了疯病,不想你再为情所困,居然真的答应让你嫁给王爷,真是峰回路转啊。” 梅若君道,“这件事虽然是皇上体恤下情,可是若招的事让公主府怨怼我们梅府,现在我嫁给王爷,岂不是又连累王爷和公主府不睦吗?” 梅丰泉道,“这就不是你该考虑的事了,不管怎么说,公主现在没有性命之忧,可是我们若招呢?年纪轻轻疯癫成魔,也算是罪有应得,楚风是明理之人,应该不会把这股气撒在王爷身上。” 梅若君心里自是欢喜的,当然不仅仅是欢喜,多年的夙愿达成,她像做梦一样不敢相信,从上朝和慕容冢一起接到皇上的圣旨,到下朝,她都不敢看慕容冢一眼,她怕自己眼里溢出来的喜悦被他眼里的抗拒浇灭,可是慕容冢什么都没有说,对于皇上的旨意他全然接受,这一点令她很是意外。可一想到梨园住的阿柒,不知她再次加入到这二人中间到底是对是错呢? 梅耀祖喂梅若招喝完最后一口药,拍着她的手看她睡着才起身离开。阿柒说的话不禁又在耳边响起,他和楚风如今真的就这样了吗?可是,还能怎么样呢?楚风已经说了,他们是朋友,就算现在他去公主府告诉楚风,喜欢他又能改变什么?他们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想想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梅耀祖抬头看着夜色中的月亮,朦胧的光圈晕染出了一层淡淡的暖黄色,清冷又柔和。 一墙之隔,站在梅府外面的楚风也正仰头看着头顶的那轮月亮,手里下意识的摩挲着腰间佩戴的荷包,映入眼帘的夜空似乎给人一种无穷的力量,楚风犹豫半天走到梅府正门,对侍卫道,“叫你家少爷出来。” 侍卫一溜烟跑进去,对正坐在游廊处黯然神伤的梅耀祖道,“少爷,楚风公子找你!” “什么?”梅耀祖顿时心突突直跳,好像命运之门被打开,带着喜悦和震惊又问,“你说什么?” 侍卫有些不解,又回道,“少爷,楚风公子在门外找您。” 梅耀祖紧张的从上到下整理自己的仪容着装,又极力稳住自己的慌乱,小跑着出来,看到月色下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楚风正低着头踢石子玩,心里一下子不慌了,好像在没看到他之前,一切都是自己做的梦,生怕自己慢一秒那个人又不见了。 梅耀祖还没开口眼里就涌上一股泪意,嗓子嘶哑道,“楚风?” 楚风应声抬头看到朝他一步一步走来的梅耀祖,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冷声道,“怎么才出来?” 梅耀祖脸色僵硬的笑了笑道,“我已经一路小跑着出来了。你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楚风看梅耀祖神色有些不安,楞了一下,即将说出口的话从牙缝中拐了个弯道,“哦,那个,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你二姐要嫁给王爷了...我来恭喜她的...那个祝她幸福!” “...”梅耀祖失落的看着楚风,落寞的收回挂在嘴角的笑,“谢谢!你来就为了这事啊?既然是祝福我二姐,那我叫我二姐出来,你当面对她说。”梅耀祖说着就要转身进去,楚风一着急拉住他的手道,“给你说不一样吗?” 梅耀祖甩开他的手,带着隐隐的怒气道,“又不是我结婚,你给我说什么?” 楚风低头笑了声道,“是啊,我该等你结婚的时候再来给你说,现在是不太合适。” 梅耀祖道,“我结婚的时候?你觉得我还会结婚吗?” 楚风目光紧紧盯着他问道,“你二姐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难道不想和人家结婚吗?” 梅耀祖眼角憋着泪,幽怨又倔强的扭头不看楚风道,“结啊,既然是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和人家结婚?” “那个人是谁?”楚风冷声问道。 “与你何干,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楚风一个劲的点头,张口结舌半天道,“是,和我没有关系,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算我多嘴好吧!今晚就不该来找你。” 楚风转身就要走,梅耀祖喊道,“我明天就带我三姐去道观了,可能不会再下山了...” 楚风脚下一顿,却没有转身,“什么意思?” 梅耀祖闭目,眼角泪水滑落,“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走了,你以后照顾好自己,遇到喜欢的人了...就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你也不小了。还有我替我三姐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她如今这样也是她罪有应得,希望公主能尽快好起来...” 楚风暗暗握紧拳头,牙根紧咬,一字未说,大步离开。 梅耀祖背靠着门口的柱子,眼泪决堤,嘴里喃喃叫道,“楚风,你混蛋,你混蛋...楚风,我爱你...” 第两百二十四章 此情可待 楚风回到房间,呆坐在凳子上,六神无主又坐立难安,脑子里全是梅耀祖的脸,开心的,难过的,倔强的,傲娇的,还有悲伤的... “阿祖,我们之间真的就这样了吗?” 楚风呢喃出声,心里猛地一震,暗淡的眼神瞬间明亮,噌的站起身,边往出跑边自言自语道,“不,如果没有你,我还是我吗?阿祖等我...” 楚风冲出房间刚走到大门口时,身后丫鬟冲上来拦住他道,“少爷,公主她...” 楚风一把抓住丫鬟的肩急切的问道,“母亲怎么了?” “公主她,她刚才动了一下,要醒了...” 楚风转身往回走,对丫鬟吩咐道,“快,去王府请司徒神医过来。” “是。” 司徒神医刚看完阿柒,又被叫到公主府,已经上了年纪的人,身体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 把完脉后,司徒神医道,“脉象有力,平稳,看来要不了多久公主就能醒了,这段时间还是要小心照看,我开的方子继续用,日服三次可以改为早晚两次,避免大补伤身。” 上官弘和楚风站在一边一脸欣喜,上官弘更是扶着司徒神医出来感激道,“谢谢老先生,这段时间让您两头跑,实在抱歉,今晚您就不要回去了,这边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房间,您就在这歇息,我会打发人去王府说一声的。” 司徒神医摇摇头道,“不了,我还要回去看阿柒,那孩子又发烧了,哎,身体越发的不好,我也是束手无策啊。” 上官弘一愣,着急道,“阿柒?阿柒怎么了?好好的又怎么会发烧呢?” “好好的自然不会发烧了,心里压抑又无处发泄排解...” 上官弘道,“莫不是听说了王爷要娶梅将军才急火攻心?” 司徒神医没有说话,背着手脸色阴沉的吓人。 楚风亲自驾着马车送司徒神医回王府,又一起来到梨园,看阿柒躺在床上脸色潮红,曼珠一遍一遍给她用布包着冰块降温。 慕容冢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看到楚风进来,也没有说话。 司徒神医进去没一会出来对慕容冢道,“退烧了,如果到天亮不再发烧就没有事了。” 慕容冢轻轻靠在椅背上,脸上才有了点颜色,神情也不像刚开始那样的冰冷,对楚风道,“你不在你母亲那守着,来这干什么?” 楚风垂手站在慕容冢跟前,低声道,“我母亲有父亲看着,听司徒神医说阿柒发烧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王爷,阿柒她没事吧?她不是从来都不会发烧吗?怎么这段时间不停的生病?” 慕容冢不悦的瞪了眼楚风道,“什么叫从来不发烧?你以为她是神仙吗?是人就会生病,生病吃药,病就好了,没什么可担心的。快回去吧!” 楚风还是站着不动,经过他母亲这件事他才明白很多事很多人可能一转眼就没了,他想看着阿柒醒来,亲口告诉她,他母亲快好了,再说一声,对不起和谢谢!总觉得欠了阿柒好多,他想还一些可又总找不到机会。 他不能把王爷送给阿柒,也不能阻止皇上把梅将军嫁给王爷,更不能代替她发烧难过,他能做的就是陪着她,在能看见她的地方陪着她。 屋子里所有人都静静守着,司徒神医不敢大意,没一会就进去看看,好在这一夜平安度过,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慕容冢起身对曼陀道,“送司徒先生回去歇着。” 楚风不等慕容冢再驱赶上前道,“我想看着阿柒醒来,我还有话要对她说。” 慕容冢没有吭声,站在阿柒床前静静看了她好一会才走。曼珠照顾了一夜,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楚风道,“你也去歇着吧,阿柒我看着,肯定不会出事的。” 曼珠道,“我去膳房给她准备吃的,麻烦你先帮我照看着。” 曼珠前脚走,阿柒后脚就醒了,看到坐在床边的楚风时明显被吓了一跳,忙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道,“楚风?你怎么在这?” 楚风伸手摸着阿柒的额头,故意逗她道,“阿柒,我守了你一夜,你可要给我个说法。” 阿柒作为一个刚醒来的病人,嘴巴比脑子转的快,笑道,“那你给阿祖说法了吗?他损失更大。” 楚风身体一怔,疑惑不解的看着阿柒道,“什么意思?和阿祖有什么关系?” 阿柒自知语失,糊弄道,“哦,没事,没事,我随便说的。” “阿柒,到底怎么回事?阿祖给你说什么了?他?损失什么了?” “你还是没找他谈吗?” 楚风没敢说他又和阿祖吵了一架,不欢而散的事,低头没吭声。 “楚风,你看看我和慕容冢,多好的反面教材,你非要把阿祖逼成第二个我才甘心吗?他除了没有对你说,我爱你,他什么都为你做了。我不知道你现在端着是几个意思,明明爱他,却总表现出不爱的神情。你说你和阿祖是朋友,你问过阿祖吗?他愿意当你朋友吗?你是身份显赫的静远侯,人家阿祖还是状元呢,比你差哪了?你以为他会一生一世的陪着你,等着你,楚风,他是你的人了...”阿柒还没说完楚风就一阵风的刮走了,噎在喉咙里剩下的话变成嘴角的一抹笑,苦涩悲凉! 楚风从王府马厩牵马出来,直奔梅府,侍卫看到他,不等他开口便说,“我家少爷出门了,而且给您留了句话,让您不要再找他了,他永远不会生您的气。” 侍卫传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看着楚风,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楚风听完调转马头朝邙山而去。 梅耀祖这边已经坐着马车带着梅若招到了邙山下,曾经充满甜蜜的一条路现在却不敢停留。 梅夫人早早就立在门前等着了,看到梅若招花枝招展的装扮时,悄悄擦掉眼角的泪,笑着上前拉住她的手道,“若招?看看母亲可还认识?” 梅若招甩开她的手,蹦蹦跳跳的跑进去围着银杏树开心的叫喊着。 梅耀祖对母亲安慰道,“三姐现在比刚开始好多了,阿柒身上的血虽然有点用,可是毕竟这是心病,还需要花时间慢慢调理,母亲也不要太过着急。” 梅夫人握住儿子的手点点头,道,“你现在住在这你父亲那边能行吗?你写信说若君马上就要嫁给王爷了,你是不是该看着你姐出嫁再过来?毕竟你二姐自小照顾你,也最疼你了,她出嫁你不在她心里会难受的。” 梅耀祖道,“没事,我已经给我二姐说过了,她理解。现在三姐这个样子在府里待着也不好看,而且她又只认我,我把她丢给您,您肯定一时不知道怎么照管,还是我跟着比较放心,再说我父亲也同意了。” 梅耀祖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一块芙蓉糕递给梅若招道,“三姐,看,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芙蓉糕,今天太早赶路,你什么都没吃,一定饿了吧?” 梅若招开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嘟着嘴巴等着梅耀祖喂她,梅耀祖笑着一口一口喂她,“你现在要学会自己拿着吃,还要学会洗脸,还有不能再把脸抹成这样子...” 梅夫人拿手帕小心翼翼的给梅若招擦着嘴角的渣子,温柔的眉眼看向梅耀祖道,“那你以后就在这陪着若招了?” 梅耀祖看着她三姐笑道,“嗯,我陪着母亲和三姐,当个道士也挺好的。” 梅夫人眼带忧伤,心疼的摸着儿子的脸道,“那他呢?那天你带他来,母亲看出来你很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为什么如今只有你一人呢?” 第两百二十五章 还好没有错过你 梅耀祖扭头强忍住泪意,咧嘴一笑道,“母亲不要多想,我和楚风就是朋友,那天只是我一时兴起带他来看看母亲,没有特别的意义。” “没有特别的意义?”梅夫人反问道,“那你为何提前给我写信,让我准备见面礼?信中满是对他浓浓的爱意,现在又为何?你们吵架了?因为若招的事?” 梅耀祖用手指擦着不断涌出来的泪水,故作坚强道,“母亲,您就不要乱猜了,我和楚风就是...” “朋友?”梅夫人看着儿子倔强难过的样子,上前抱住他道,“祖儿,母亲知道你心里现在有多难过,你说起楚风就流泪,说明这段感情你并没有真的舍弃。感情这种事,真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母亲不想劝你什么,只是希望你明白,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如果还有争取的机会就不要放弃。若招糊涂伤害了楚风的母亲,这是若招和公主之间的恩怨,你不要把你扯进来,如果是楚风要把你扯进来,那你该考虑下你和他是不是合适。感情很纯粹,复杂的是人心,你的心根本就静不下来,眼里全是不甘,你在这根本不是为了照顾若招,是给自己找了一个不能面对楚风的借口。” 梅耀祖松开母亲,看着母亲肩上的衣服被泪水打湿,用手擦了擦道,“如果是我们俩人都不想面对呢?感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就像我三姐一样,她一厢情愿喜欢楚风,为了嫁给楚风做了多少傻事,可到最后呢?我不想把我的一厢情愿强加在楚风身上,让他左右为难。如果我对他的感情给他造成了困扰,那我不会再继续,这段感情还达不到覆水难收的程度,所以我现在是抽刀断水,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梅夫人没有再说话,伸手拉着梅若招,对她笑着道,“若招,母亲带你去看你小时候在这捏的泥人好吗?” 梅若招重复道,“泥人?” “对,泥人!我们若招从小就心灵手巧,捏了好多可爱的泥人,你还给他们取了名字,我们去找他们玩。” 梅耀祖精疲力尽坐在银杏树粗壮的树干上,摸着上面粗糙干裂的树皮低语道,“楚风...” 门外突然有人不听劝阻的使劲敲门,梅耀祖从树上下来,还没走到门跟前,侍卫便跑进来道,“少爷,有人硬闯道观!” 梅耀祖不语走到门口一看顿时心慌意乱,语无伦次道,“楚风?你来了?你在这干什么?找谁啊?” 楚风上前一言不发拉住他的手就往山下走。 “楚风,你干嘛?你说话啊,你先说话...你,唔...”楚风急停转身抱住梅耀祖,双手固定住他的头,huo热的嘴带着不安的颤抖紧紧含住他的嘴,细腻的亲吻起来,辗转良久,瓣分开之时,楚风故意在梅耀祖下上轻轻咬了一口。 “嘶...你怎么还咬人呢?”梅耀祖嘴g,水泽盈盈,红着脸抱住楚风的腰,眼角又升起一片雾气。 楚风在他的睫毛上轻轻一吻,满目柔情,声音软软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梅耀祖窝在楚风的怀里,从刚才悲凉的心情到现在锣鼓齐鸣,真是一个地狱一个天上。 “什么?” 楚风道,“那晚是你对吗?” 梅耀祖含羞带怯看着楚风道,“阿柒告诉你的?” 楚风又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道,“你宁愿告诉阿柒,都不告诉我,我才是事件的主角好吗?你知道我后来每次见到你,心里有多自责吗?那可是我的第一次,要是被别人夺了去...” 梅耀祖踮起脚尖环住楚风的脖颈,亲了亲他的鼻子道,“那也是我的第一次啊,你知道有多疼吗?” 楚风坏笑道,“那你喜欢吗?” 梅耀祖把脸埋进他的胸膛,瓮声瓮气道,“你好好说话。” 楚风睫毛颤了颤,满足的闭上眼睛道,“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好好说话的。我差点犯了一个大错,因为我的幼稚。” 梅耀祖抬头道,“什么错?” 楚风收紧胳膊道,“错过你。” 梅耀祖顿时红了眼睛道,“你昨晚说的那些气人的话,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楚风松开梅耀祖转而拉住他的手,一脸歉疚道,“我知道我昨晚太混蛋了,其实我心里明明不是那样想的,我就是想来找你说清楚,可不知道怎么一开口就言不由衷。” 梅耀祖又窝进楚风温暖厚实的胸膛,像个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一天一夜的人遇到燃烧的柴火时那种不敢置信好怕是一场梦,想攥紧了这个人,从此再不分开。 楚风享受又纵容梅耀祖的黏人,一直以来堆积在眼角的阴霾一扫而光,脸上重新出现了那种属于他年少有为,意气风发静远侯的笑容。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抱着,不觉得累,也不觉得无趣,好像就算抱到天荒地老也可以。 梨园,曼珠端着小菜和熬的又烂又稠的粥进来时,就只看见阿柒一个人坐在桌前,身边再无其他人,不禁问道,“楚风呢?他刚才不是还在吗?我让他看着你,怎么你醒了,他又不见了?” 阿柒顶着一张惨白的脸笑道,“我让他走的,他有急事要办。” “能有什么急事?连这一会时间都耽搁不得?” “非常急,是他一生中最紧要的事,所以不能耽搁。” 曼珠也不纠缠楚风的事,看阿柒心情尚好,心里才松了口气。 主仆二人正坐下吃饭,谷风进来道,“来的巧,赶上饭点了。曼珠,快添双筷子。” 曼珠忙起身给谷风拿了碗筷放在桌子上道,“我再去膳房准备几个菜,两位伤员吃这些太清淡了些。” 谷风摆手道,“不用,就吃点清淡的,粗茶淡饭挺好。” 阿柒目光一闪,低头喝着碗里的粥,小声道,“那个,我可能不能和你们回虎庄了,王爷要我参加他的婚礼,还要去迎亲...” 谷风道,“我知道,没关系,以后总有机会的,来日方长嘛。只是你没事吧?如果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说出来,想骂人,想打人都可以,别憋在心里,这样太伤身体了。” 阿柒眉目含笑,给谷风夹了一筷子菜,道,“是王爷让你过来开导我的?” “没有,难道我自己还不能过来看看你了?” 阿柒也不戳穿道,“放心,我没事,既然这是皇上的旨意,王爷怎么能违抗呢?再说,梅将军那么喜欢王爷,又等了这么多年,也该苦尽甘来了。” 谷风猛喝口粥,对曼珠竖起大拇指赞美道,“好粥,真好喝,多少年没有喝过这么好的粥了。” 阿柒身体刚康复,就跟着嬷嬷学习婚礼的礼仪规矩,虽然其他的环节已经有专人去做了,唯独她负责的迎亲这一环不仅过程复杂还花样繁多。阿柒学了半天也没有搞懂具体要注意什么,她该做什么,说什么? “三书六礼,聘书,礼书,迎书...怎么迎娶新娘还有文书呢?是保证书吗?” 阿柒抱着一沓的书本资料回到梨园廊下坐着,已经入夏的季节天气湿热,阿柒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曼珠用冰水浸透的脸巾给阿柒擦脸,心疼道,“当天又不是你一个人去,而且这些礼仪是新郎要学会的,你只需要在旁边提醒,递东西就行了,不用什么都知道。” 阿柒道,“我知道,可这是我第一次看着他娶妻,我希望这场婚礼能圆满没有遗憾。” 曼珠擦拭的手顿了一下,吸着鼻子道,“怎么会有遗憾呢?所嫁所娶皆称心如意,你别想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王爷如果松口愿意放你走,我们就跟着司徒神医回虎庄,这里的事都和我们无关,也不需要我们操心。” 阿柒笑了笑又问,“纸鸢家里的事是不是该办完了?怎么不见回来?” 曼珠道,“王爷的意思,说怕冲撞喜事,让纸鸢先在贾家住着,等王府办完喜事了再回来。” “原来还有冲撞一说,真是处处小心,步步为营。” 第两百二十六章 执手相望 转眼,距离婚期就剩三天了,王府里早就张灯结彩,打扫的焕然一新,处处都能看见大红喜字,府里人各个欢天喜地迎接新王妃入府,看来这桩婚事是多么众望所归。 阿柒这段时间很少见到慕容冢,不知道是他故意躲避她,还是她刻意躲避他,总之中间能传话的除了曼珠就是曼陀。 楚风和梅耀祖整天形影不离,如她所愿的甜掉牙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打着给她帮忙跑腿的幌子,撒狗粮秀恩爱。 “我说你们俩能不能稍微体谅下我这个行动不便还意志坚强的老弱病残,出去给我院子里的梨树缠上红纸,挂上红灯笼,系上红布条,干点人干的活好吗?” 楚风和梅耀祖接过迎面扔来的东西,依旧手拉着手笑嘻嘻的出去,楚风缠到一半才想起来问,“你不用回家帮忙吗?” 梅耀祖道,“不用,我家里早就收拾好了,根本用不上我,再说了,有我姨娘在,连我二姐都不用忙,她比我二姐都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要出嫁。” 楚风笑道,“她自然高兴,生了两个女儿,一个贵妃,一个王妃...几辈子的福气。” 梅耀祖没有接话,揉捏着手里的红纸,道,“也许是我母亲真的命不好,我和我三姐...没有一个给她争气的。如今府里天天人声鼎沸,门庭若市,姨娘迎来送往,接物待客,俨然是梅府里的正牌夫人,还有谁会想起远在道观,道袍加身,青灯一盏的梅夫人?” 楚风默默握住梅耀祖的手,讪笑道,“怎么?我这个静远侯还不够给你长脸的吗?堂堂大燕国皇上御笔亲封的状元不长脸吗?再说了,这以后梅府的掌门人是你梅耀祖,谁敢说一句在下不识梅夫人?一个扫堂腿过去必要他跪地认罪。” 梅耀祖看着楚风,谦谦君子,玉面清秀,不觉有些看呆,“楚风,你说我们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 楚风眉峰舒展,四下看了看趁机在梅耀祖嘴上轻啄一下,道,“八抬大轿,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吗?” 梅耀祖手指摸着嘴,黯然笑道,“我随便问问,就是觉得这习俗颇多,若不是乐在其中,肯定烦都要烦死了。” 楚风正儿八经道,“我反正不会觉得烦。阿祖,你放心,等我母亲醒了,我会表明我的心意,虽然不敢说一定能让她同意,可是我发誓,此生若娶,与我并肩而立,一袭红衣,行跪拜之礼的人唯你一人,若毁此誓言必遭...” 梅耀祖眼疾手快捂住楚风的嘴,着急道,“谁让你起誓了?我说我不信了吗?你能不能改改你这爱起誓的毛病?让我少求几张平安符。” 楚风一听此话,突然问道,“你先告诉我,你当初许的愿,现在都实现了吗?” 梅耀祖脸颊一红,道,“都实现了,平安归来,执手相望。” 楚风拉住梅耀祖的手紧紧握住,低头看着这两只被红纸染红的手,眼眶湿润道,“真好,我没有拆了那座寺庙。” “还好,我喜欢的人是你,不然这世间再也找不出那个自恋的刚刚好的上官楚风。” 世上有情人如凤毛麟角,负心之人如黄河之沙。阿柒倚在门上看着远处俩人,微微一笑小声道,“我终于做了一件好事,等你们俩办事的时候我要当楚风的迎亲人,把我的那份喜悦全部给你们。” 忙碌的王府直到了夜间才稍微安静下来,阿柒喝着茶活动酸痛的胳膊和腿,“年龄大了,经不住闹腾了吗?怎么什么都没干就这么累?” 曼珠过来揉着她的肩道,“还什么都没干?你看梨园这上下火红一片,登高爬下的你也不嫌烦。人家王妃住的风清殿,哦,不对现在叫悦君殿,才是当天的重点,你把咱们梨园收拾的这么干净敞亮干嘛?又没人看。” “高兴呗,不能别的地方都一片喜庆,留我们这里朴素冷清,岂不是不给别人面子?” 曼珠刚要开口看到曼陀进来,转而道,“你来有事吗?” “门口‘商城’里有几位老板过来,说给阿柒送些东西。” 阿柒疑惑道,“我?给我送?”说着就往外走去,来到门口一看,好几位熟悉的店老板正候在外面,看到阿柒出来,各个争先恐后上前笑道,“恭喜阿柒姑娘,贺喜阿柒姑娘,听说王爷大喜,我们几个商量了下,准备些礼物送给王爷,当然是以咱们商城的名义送的,小小表示下心意。” 阿柒顺着几位老板的目光看去,惊讶的张大嘴巴道,“好几车的礼物,你们确定是送的?这要花多少钱啊?” 老板们笑道,“阿柒姑娘看您说的,给王府送礼怎么能小气了去?再说了,都是大家的心意,多少不论,主要是一片真心。而且我们也准备不了多贵重的东西都是一些平日里能用到的东西,阿柒姑娘别嫌弃,也别觉得我们给您丢脸就好。” 阿柒走到跟前细细查看,大家确实很有心,东西也确实不贵重,可都能用上。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鲜果蔬菜,鸡鸭鱼肉,珍贵食材,还有一马车的好酒,吃喝用全有。 “你们真的太破费了,准备太齐了,各位老板,阿柒在这里谢谢了,那我就代替王爷收下了,谢谢大家。只是以后大家万不可再这样了,做生意挣几个钱不容易,管好自己就好,心意到就行了。” 曼陀叫人把东西拉走,阿柒又再三感谢一番后回头对曼珠道,“告诉景云一声,免‘商城’一个月的租金。” “好。” “还有,记得给他们发请帖请他们来府里做客。” “知道了。” 阿柒边说边往回走,看到远处几个丫鬟哭丧着脸捧着一堆东西从慕容冢书房方向出来,上前问道,“你们拿着什么?” 一个伶俐的丫鬟道,“阿柒姑娘,我们拿新郎服给王爷试穿,看哪里不合适马上找绣娘去改,可是...” “可是什么?” “王爷连试都不试就把我们轰出来了。您说万一衣服不合身,大婚当天岂不是...” 阿柒伸手细细摸着制作上乘的喜服,大红色那么正,和她那件广袖服一样的红。 “你们把衣服给我吧,我拿去让王爷试试,如果不合适再告诉你们怎么改。” 丫鬟欢喜不已,把衣服递给阿柒,道,“谢谢阿柒姑娘。” 曼珠跟在后面不满道,“这件事本是宁夫人做的,你插手干什么?王爷这段时间明显不愿意见你,你还往上凑?” “后天就是大婚之日,万一衣服不合身岂不叫人笑话?” 曼珠噘嘴道,“你不是说王爷很帅吗?长那么帅,穿什么还重要吗?人家梅将军不介意不就行了。” 阿柒回到看着曼珠道,“曼珠,以后你和曼陀结婚我一定给你准备最好看的婚服,一定要是那种凤冠霞帔,让曼陀看了连眼睛都舍不得移开的那种。” 曼珠张口结舌,脸嗖的一下红透了,也不跟着阿柒了,转身就跑开了。 第两百二十七章 迷情 阿柒笑了笑,推门进去,“王爷...”后面的话还没说就看到慕容冢和谷风还有曼陀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干什么,听到阿柒的声音才缓缓抬头,“你怎么来了?” 阿柒走到跟前一看,原来是在画图,而且很像...“这是画什么呢?” 谷风道,“哦,是这样的,之前的图纸不是被抢了吗?王爷的意思是看能不能靠大家的记忆把图拼起来。” “这能行吗?” “死马当活马医了,不然什么都不干,坐以待毙吗?” “那想起来了吗?” 曼陀把图纸递给阿柒道,“你看最重要的部分死活都想不起来,就差追星剑的剑身的后半段了。” 阿柒手里还抱着婚服,就势看了一眼,道,“哦,你们要不找我哥看看,不管怎么说对那把剑最熟悉的人就是他了。” 曼陀闻言收起图纸和谷风看了一眼就出去了。 阿柒这才把目光投到一直静坐不语的慕容冢身上,扬扬手里的衣服道,“王爷试试吧?如果不合身就让绣娘去改,再不试时间就来不及了。” 慕容冢扫了眼衣服,看向阿柒道,“你倒是很尽心,生怕本王的婚事出意外。” 阿柒垂目,手指蜷缩抓紧衣服笑道,“也是,就算阿柒不尽心,王爷的婚事也不会出意外。只是衣服是丫鬟们拿来的,王爷不试一下,万一不合身,罪责倒要她们担了。明明是大喜的事为什么要牵连无辜人平白受罚?” 慕容冢突然站起身,长臂一伸从阿柒手里拿走衣服,站在阿柒面前,动手脱掉身上的黑袍,又将婚服穿上身。 阿柒抬头看着一身红衣的慕容冢,站在她面前,那么近,好像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又那么远,恍惚间觉得隔山隔海看不真切。 这是她不曾看到过的慕容冢,一下子好像击中了她某个部位,心动神驰,不能自已。面前人是熟悉的,了解的,是她真正想看着他幸福的。长身玉立,长相更是英气十足,气质出众。平时显得冷面寒霜的脸在大红色的映衬下居然也柔和可爱了几分,尤其他薄唇微抿似乎在生气的样子倒让人生出了怜爱之情。 衣服不长不短,不宽不瘦,特别合体。身上繁复的图案,讲究颇多的花色,再加上绣娘精巧的绣工,让穿着这身衣服的人闪闪发光。人们总赞美穿好看衣服的女子多么让人移不开眼,美衣配美人,可是好看的男人穿衣服也是美轮美奂。 阿柒觉得自己真伟大,放在心尖上的人穿着婚服站在她面前,帅气逼人,他马上就要娶妻了,可是新娘却不是她,不仅如此,她还要作为见证人去见证这场婚礼,见证他们的幸福,哪怕心里百爪挠心,痛到只知道笑对一切再无其他感情的麻木,她也说不出一句,不许,不可以。 “好看吗?”慕容冢突然问。 阿柒含泪笑着点头,“好看,真好看,你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新郎。” 慕容冢朝阿柒走进一步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让她抚摸着衣服道,“你要看清楚了,这是婚服,第一次穿你没见到,我当时就想让你摸一摸,我从来没有想过会穿第二次。阿柒,不管你今天为谁流泪,我都想告诉你,有些人错过就是错过了,你该为你自己活着了。从心里忘记那个人,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以后真的回到月叱国了,就别想着回来了,好好的在那里活着,长命百岁的活着,好吗?” 阿柒紧紧抱住慕容冢,压抑的无声的哭泣,濡湿了他的新衣,她明白今夜过后她就不能再抱着他哭了,那些口出狂言的爱不能再表现出来,飞蛾扑火的她已经快油尽灯枯了,始终没有等到那个人,始终没有等到一句爱我。 “慕容冢,你知道你欠我吗?哪怕你今天穿着婚服,成为别人的新郎,可我还是没办法...”阿柒抬头看着慕容冢踮起脚尖在他薄凉的唇上留下一枚湿软的吻,静静看着他,“慕容冢,为什么别人的心愿都可以实现,唯独我的不行呢?我就要一个你,只要一个你,这个愿望过分吗?你和我之间隔着什么?血海深仇还是家仇国恨?你可以娶她却不能娶我,我在你的心里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吗?你一点都不可怜我吗?” 慕容冢艰难的回抱住阿柒,只是一个拥抱,阿柒却突然疯了一样环住他的脖颈,再次吻上他的唇。沉醉其中,难舍难分,一个迎难而上,一个隐忍不住。 绵的深吻让两人皆气吁吁,面红耳赤,鼻尖相对阿柒深情的将嘴贴在他的眼角,鼻梁,人中,下巴,喉结,湿热的吻带着攻城略池的冲动,啃yao,轻。 阿柒伸手解开他的婚服,脱下来扔在一边,白色的中衣下是让她心跳加速的结实的胸膛,光滑的皮肤,还有漂亮的腹肌。 慕容冢抱着阿柒,动情的任她没有章法的在他身上像个小狗一样又咬又舔,可就是她的生疏和稚嫩让他血脉暴涨,思维混乱,神志不清,大脑只有一个想法,回应她,要她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的,不用去管那些所谓的教条,规矩,诺言,放纵自己真切的去爱一次。 慕容冢弯腰抱起阿柒朝里面的g上走去,将她轻轻的放下,俯身压上,赤裸的上身一时间让阿柒羞红了脸。 “害羞了?这可是你自己动手脱的,怎么怕了?” 阿柒jiao喘道,“我从来都是敢作敢当,爱就爱了,没什么可怕的。”说完起身抱住慕容冢,再次吻了上去。 那水润饱满的双唇,一张一合之间,都是无端的you惑,慕容冢不敢往深了看,往深了吻,强按捺住yu望的骚动,低下头回应她的热情,双手急切的爱抚她的全身...衣衫解开,摸到她后背上的伤痕时,犹如一盆冷水从天而降热情戛然而止。 慕容冢愣住意识回转,按住阿柒紧贴的身体,脸色由红转白,声音中还透着情yu中的息道,“不可以...” 阿柒看着慕容冢,目光迷乱不解,“怎么了?” 慕容冢一言不发,三两下给阿柒重新穿好衣服,起身下床捡起地上的婚服就往出走,阿柒忙从g上跑下来拦在他面前质问道,“你说话?到底怎么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慕容冢目光清冷,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低头看着阿柒红run肿胀的嘴,喉结翻滚,扭头冷声道,“我不想对不起若君...” 第两百二十八章 迎亲 上 阿柒目光瞬间停滞茫然了一会,才后知后觉笑道,“你的意思,你要为她守身如玉,而我是在勾引你做对自己妻子不忠的事,对吗?” 慕容冢捏紧了手里的衣服,没有说话。 阿柒气急扬手给了他一巴掌,“慕容冢,你混蛋,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什么人?ji女吗?” 慕容冢顾不上被打了一巴掌的怒火,出言阻止道,“不许胡说。” “胡说?我是胡说吗?你刚才的意思很明显啊,我就是在gou引别人的丈夫,以妹妹的名义勾引自己的哥哥,哈哈哈哈,我就是个dang妇,对吗?” “阿柒?”慕容冢怒喊,看到阿柒眼里的泪光时又声音温和道,“刚才是我们一时qing迷,冲动,我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记住,你也忘了吧。” 阿柒上前一步抱住慕容冢,“不,我忘不了。我刚才是一时qing迷,可是我是心甘情愿,我是开心的。我想你要我,哪怕没有名分也可以,我爱你这么久,你为什么就不能满足我呢?而且刚才你不是也很喜欢吗?为什么又不了?你明明是爱我的,可你还要娶梅若君,慕容冢我看不懂你,我真的看不懂你。你不爱她,为什么要娶她?你娶了两个老婆都不是自己喜欢的,你为什么还要接受?就因为那道圣旨是吗?” 慕容冢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伸手捂住阿柒的嘴,怒斥道,“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能信口胡说吗?你头上有几个脑袋够砍的?谁说没有爱情就不能结婚了?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幼稚吗?幼稚到可笑,整天抱着真爱至上的思想,裹足不前,除了爱情就没有别的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和若君合适,而和你却话不投机的原因。我们之间相差十年,这十年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已经可以大跨步朝前走了,而你还在蹒跚学步,我不可能也没时间回头看你是不是跟上,或者拉着你的手跟随你的脚步往前走。 以后的十年,二十年,我们的差距会一直存在,你不用为了追上我努力改变自己,你按照你的步调走你的路,我按照我的方式过我的生活,若君是我的第二任妻子,肯定也是最后一任,我希望你在府里的这段日子能和她和睦相处,以后像今天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了。” 阿柒真想再甩他一记嘴巴,可是她抬不起手,泪眼朦胧看着这个和刚才判若两人的人,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慕容冢,是我太小了,还是你太老了?你说的没错,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不仅仅是年龄上的...可真的是因为不够爱吗?我看不懂你变来变去的态度,如今连送上门的你都不要,你可真能控制住,希望你是为了保存实力在新婚之夜让你的最后一任妻子满足...可别让人家以为你不行!” 阿柒成功看到慕容冢眼底升起腾腾怒火,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转身离开。 慕容冢松开手里的衣服,关上门精疲力尽的转身靠着门坐在地上,头埋进膝盖里,眼角有一滴泪悄然滑落,“小七...”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阿柒都是第一次参加婚礼,曼珠忙前忙后给她穿上新制的红色纱裙,画上淡妆,头上插满珠钗。 “好了吗?是不是该出发了?”阿柒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走路有些扭捏。 曼珠左右再次检查了一遍,才点点头道,“可以了,只是你这妆是不是太淡了?眼睛怎么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你昨晚不会没睡吧?” 阿柒何止是没睡,眼睛都快哭瞎了,可神奇的是眼睛居然没肿也是上天保佑。 “可以了,往我身上使什么劲啊?我又不是新娘。”阿柒这段时间也算是心态平和,可就在此时此刻却烦躁不安。 曼珠欲言又止,看着阿柒要出门了追上来道,“阿柒,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难受,但我有句话还是要嘱咐你。” 阿柒直接伸手打断道,“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今天就是装我也会装完整个流程,不会给任何人添堵。” 阿柒说完就走,曼珠在后面喊道,“是,你要装就装得像一点,他不娶梅将军也不会娶你。” 阿柒跛着的脚停顿了一下,头都没回走到不远处等着她的嬷嬷跟前,笑着施礼。 “姑娘,你这妆太淡了,眼睛还红红的,不会是刚哭了吧?呦,这可不好啊,人家大喜的日子,不兴哭哭啼啼的...” 阿柒忙解释道,“嬷嬷别急,刚才曼珠给我上妆的时候不小心把粉弄我眼睛里了,不是哭的是揉的。” 嬷嬷这才放下心,递给她一个大红色的竹篮,上面还盖着一片绣有喜字的红布。 “这是什么呀?”阿柒刚要揭开看,被嬷嬷一把打掉道,“今天给你的东西可不能混看,给你什么你就接着,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问的就别问,该做什么我会告诉你的。” 阿柒没说话跟着嬷嬷往门口走去,王府里一派忙碌的景象,丫鬟们各个穿新衣,梳着油亮整齐的发髻,脸上的妆比她的还浓,就连路边石头上都盖着红纸。 还没到王府门口就远远看见谷风和楚风在那站着,看到阿柒过来远远朝她招手。 两个人皆是一身暗红色的长袍,连束发的绳子都换成了耀眼的红色,挂在腰间的玉佩也是红绳子打的结,从来不带荷包的谷风居然也在腰侧挂着一枚大红色的荷包。 从身上的衣服到脚上穿的鞋,用的暗线也是红色的,阿柒觉得真是长见识了。 谷风看到阿柒的表情还以为她是心情不好,俯身过来小声道,“你现在要是反悔不想去,我给王爷去说,他应该不会为难你。” 阿柒笑道,“我看起来是不想去的样子吗?我只是看你和楚风今天穿着打扮让我耳目一新有些荒神。” 楚风听到笑着过来道,“是不是很帅气?” 阿柒点头道,“很帅,特别帅,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你们俩娶妻呢。” 谷风看着阿柒目光灼灼道,“你今天也很漂亮,纱裙很适合你,以后还是穿纱裙吧。” “谢谢,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穿长袍,毕竟我丑且自知。” 楚风道,“哪里丑了?不丑。反正我觉得阿柒是最好看的。” 阿柒打趣道,“是吗?那要不然你娶我好了,我找阿祖说说,让他不要你。” 楚风一脸自信道,“你是不是现在心里特别后悔当初拒绝我?谁让你有眼不识泰山,不过我现在有阿祖了,你就是长得和天仙一样漂亮,我也看不上了。” 阿柒不动声色拧着楚风的手背,咬牙切齿道,“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等你娶阿祖那天别叫我跟你去迎亲,毕竟我今天过后可是有了迎亲经验的,到时你别哭着求我。” 楚风一听笑得乐不可支,眉毛轻挑道,“嘿,你想的够长远的,不过你放心等那天到了,我不用求你,你也会屁颠屁颠的过来的,谁让你是我们俩的红娘呢?” 阿柒笑道,“哼,那我可要吃红鸡蛋的。” “没问题,给你准备一马车的红鸡蛋。” 第两百二十九章 迎亲 中 谷风静静看着和楚风斗嘴的阿柒,默默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篮子道,“这是什么呀?还挺沉的。” 阿柒连忙拿回来,回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嬷嬷对谷风道,“我自己提着,嬷嬷说了,今天不许乱动,乱碰,乱说话。这里面装的啥我也不知道,反正都是婚礼要用的东西呗。” 楚风撇撇嘴,一脸嫌弃,道,“麻烦,皇家的事情就是规矩太多,我倒是挺向往田间百姓的生活,左邻右舍,亲戚朋友,开心就好,谁像咱们这...我在这都等了两个时辰了,天没亮就在这了,也不知道王爷那边在忙什么?” 阿柒道,“要不然你和阿祖跟我去虎庄怎么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田园生活,普通日子,看袅袅炊烟,赏四季之美。” 楚风满目憧憬之色,展颜道,“好啊,我辞去官职,带着阿祖,还有你,咱们和谷风一样,游荡江湖,潇洒快活。” 谷风手搭在楚风肩上,拧眉道,“谁告诉你江湖人的生活就那么潇洒快活?如果你要去寒舍做客,我欢迎,但要是想长住那抱歉恕不接待。” 楚风不满道,“凭什么啊?阿柒可以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谷风看了眼阿柒,沉声道,“没办法,谁让你不是女的呢?” 楚风,“你...” “哎,王爷出来了...” 远处一袭红衣,头戴金色纱帽,脚蹬红靴,春风得意,盛气凌人,金光闪闪的慕容冢迎面而来,身后跟着的曼陀也是一袭暗色红衣,手持一柄宝剑,气宇轩昂。 走到跟前谷风和楚风齐齐问好请安,阿柒却不自在的将目光移到手上的篮子上,错过了慕容冢投过来的眼神。 嬷嬷在前引路,所有人马都已经准备齐整,阿柒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传说中的八抬大轿。 银色的轿顶上盛开着一朵立体的金色荷花,枣红色的轿帏,前后左右对称,雕刻着各种人物及花鸟虫兽,个个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每一幅画都是一个古典名剧片段的缩影。 阿柒走进细看一番发现这顶轿子是用几百片木雕花板装配成的,全是榫卯结构联结,没用到一枚钉子。而且看这顶轿子的规格相当高,雕有凤凰十几只,一条游龙更是金光灿灿,绚烂夺目,这种僭越礼节的花轿估计是皇上的意思吧。 王府宽大的门前已经是车水马龙的场景,迎亲的侍卫丫鬟全部是最喜庆的装扮,鸣锣开道的的侍卫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就是戴着大红花的高头大马,好不威风。 慕容冢跳上马背回头看着阿柒道,“后面有轿子你坐轿子吧。” 阿柒没有答话对谷风道,“我和你坐一起。” 未等谷风说话,慕容冢眉目不悦道,“不行。” 谷风解释道,“今时不同往日,这样坐确实不好看,你就坐轿子吧。” 阿柒道,“那我骑马,反正曼陀以前教过我的。” 慕容冢看阿柒的样子,无奈妥协道,“曼陀你派人给她牵着马,小心掉下来。” 曼陀点头,亲自扶着阿柒上马,又叫来俩人看护阿柒,看阿柒手里一直紧握着篮子伸手道,“你把篮子给我,专心骑马。” “不行,这是嬷嬷给我的,我自己拿着就好。” 曼陀道,“那你抓好缰绳,注意安全。”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出发,其实距离并不远,可是按照要求时辰未到所以又绕着大街转了一圈才到梅府。 阿柒看着梅府的大门,暗暗叹了口气,翻身下马,还没站定门里面就涌出一队人马,撒花的,放鞭炮的,顿时热闹异常。 慕容冢被人簇拥着迎进去,梅耀祖从里面跑出来走到楚风跟前笑道,“你吃饭了吗?先去我房里吃点东西,我怕你吃不惯我家里做的饭菜,所以特意给你留了吃的。” 楚风笑着捏捏他的脸,回头一看阿柒正笑盈盈的看着他,“阿柒,走吧,我们去阿祖房间吃点东西,折腾了一早上我早就饿了。” 阿柒摇头指指手里的篮子道,“不行,我要去找慕容冢,嬷嬷说让我一步不离的跟着,万一要用东西了找不到就不好办了。” 谷风道,“要不我拿着吧,你去吃点东西。” “不用,再说我看着他们俩也吃不下去啊。” 阿祖悄悄拉着楚风的手一刻也舍不得放开,走到阿柒跟前笑着道,“你看着我俩应该吃得更多吧,这叫秀色可餐。” 楚风一手环着阿祖的腰,一手任他牵着,对阿柒道,“走吧,吃点东西,不然后面就真没时间吃了。” 阿祖也道,“阿柒你今天能来我真的很高兴,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我和楚风也要谢谢你。” 阿柒道,“不用,楚风说等他娶你的时候要给我送一马车的红鸡蛋,有谢礼了,就不用你再谢了。” 阿祖看向楚风,一脸羞涩的笑着,阿柒却不敢多看低头匆忙穿过往里面走去。 梅府本来就比王府更大更豪华,现在又被装饰一番,阿柒差点在人头攒动中迷失方向。 这时谷风从身侧过来拉起她的手,低头对她一笑道,“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小小一个梅府就把你迷住了?真给我虎庄丢人,跟着我,我带你走。” 阿柒手指轻轻回握住谷风的手,微微一笑道,“谢谢你,谷风。” “今天说谢谢的人实在有点多,你就不要再煞风景了。” 谷风带着阿柒一路穿堂过院,已经数不清几进几出的院子,反正等阿柒到了正堂时就看到嬷嬷一脸着急的在门口朝她招手。 “哎呦,姑娘啊,你去哪里了?我不是说让你紧跟着王爷吗?” “有事吗?” 嬷嬷拉着阿柒笑着走到大堂之中,高堂上坐着的正是梅丰泉和梅二夫人,而站在跟前的新郎慕容冢,和新娘一身凤冠霞帔,这才是真正的凤冠霞帔,所谓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六龙三凤,龙在顶两端,口衔长串珠滴,寓意龙戏凤。正面有三只展翅凤凰,冠后下方左右各三扇博鬓,展开后如同五彩缤纷的凤尾。 阿柒看的目瞪口呆,心道:曼珠的凤冠霞帔恐怕她是做不出了。 第两百三十章迎亲 下 身穿红衣的梅若君美若天仙,她缓缓转身看着站在跟前的阿柒,微微一笑,小声道,“阿柒,谢谢你,今天你辛苦了。” 阿柒不知道这种时候能不能和新娘聊天,愣了一下,最终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慕容冢和梅若君站在一起,他们之间没有十年的差距,也没有思想上的代沟,真的是天造地设,花好月圆,而她站在这里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丫鬟,哪怕站在中间也像是强行插进来的,那么不合适。 嬷嬷站在旁边指导着新人给高堂坐着的父母敬茶,可是这茶杯却是要阿柒去端的。 嬷嬷接过阿柒手里的篮子把她推到旁边丫鬟端的托盘前,端起一杯茶递给梅若君,听到后面嬷嬷小声提醒道,“错了,错了,先给王爷,再给王妃。” 王妃?阿柒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凤冠下的梅若君,是啊,她已经是王妃了,勤王府的王妃,一代新人换旧人,不变的是她,一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现代人。 “阿柒?”慕容冢看到傻愣住的阿柒,轻唤了声,而坐着的梅丰泉和梅二夫人已经是一脸的不乐意了,要不是碍于皇上的旨意,他又怎么会同意让阿柒掺和到今天这大喜的日子里去?一肚子气不忍发作,除了瞪她一眼外只能笑呵呵的看着。 阿柒回过神,把茶杯递到慕容冢的手里,指尖触碰之际,慕容冢感觉到一阵凉意,不安的看着阿柒给梅若君递茶的神情,满目忧伤。 阿柒回到原位,看着新人奉茶,身后嬷嬷还在后面不满的责怪道,“记住了,往后递东西先给王爷,再给王妃,不要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搞错,这会让人家笑话咱们王府的。” 阿柒麻木的点点头,咬紧嘴唇,低头看着手里的篮子,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篮子上。 奉茶完毕,只听后面有人喊道点朱砂。 嬷嬷又附在阿柒耳边道,“快,把篮子打开。” 阿柒顺从的将提了一路的竹篮的打开,只见里面居然放着的不是别的贵重物品,而是一盒用小叶紫檀木装着的朱砂和一只小小的毛笔。 “这是...” 嬷嬷道,“你一手拿着朱砂盒子,一手拿着毛笔,走到王爷跟前就好,不用说话。” 阿柒依言走到慕容冢跟前,只见慕容冢接过阿柒手里的盒子,又拿起笔,笔尖在朱砂里蘸了一下,然后用笔在梅若君的额头轻轻一点,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慕容冢将笔和朱砂又放在阿柒手上,阿柒转身回来把东西递给嬷嬷道,“这是干什么?” 嬷嬷道,“这叫朱砂痣,也叫吉祥痣,图个喜庆。” 阿柒自我嘲讽道,“我还真是孤陋寡闻,在别人的婚宴上学到了很多知识。不过更像是被强行塞进嘴里的一样,咽下去扎心,不咽扎嘴。” 后面还有更多的流程,阿柒只觉得心慌憋闷,便出来了。不自觉走到阿祖的书房门口,门没有关上,看到楚风在书桌前画什么东西而梅耀祖一直笑着满目爱意看着他,这么温馨的一幕让阿柒已经踏进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身往前走去,另一间房间却窗门紧闭,阿柒只是随手一推没想到门竟然开了,房间似乎很久没有打开过了,里面有一种脂粉味和霉味的混合味,有点刺鼻,可阿柒还是不由自主的走进去了。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整洁,一看就知道是女儿家的闺房,床上没有被子枕头,梳妆台上除了几盒打开的脂粉,一面铜镜外再无其他东西,可以说很是空荡。 阿柒坐在凳子上,拿起一把茶杯把玩,四处看了看,她明白这间屋子是梅若招的,听说她去了道观,想来这里她是不会回来了,所以也无人再打扫。 想起梅若招,她心里倒也没有多少恨意,这个人几次三番的伤害她,更不惜伤害公主,为的也不过是心里那个得不到的人。可最后她自己却落得一个疯癫的下场,这辈子恐怕都见不到那个人一面了...她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一天那个她深爱的男人,就在她隔壁弟弟的书房里坐着,深爱着的从来都不是她梅若招,也不是这个世上的哪个女人。 阿柒在这间与世隔绝的房间坐了良久,内心也平和安稳了很多,听到外面嬷嬷叫她,才起身往出走,关门时她自语道,“和你比我还算好的,最起码我还没有疯。” 阿柒出来,嬷嬷递给她一杆秤,道,“拿着这个赶紧上马回府,这迎亲迎亲,是要把新人迎回去才算结束啊,姑娘可不要偷懒啊。” 阿柒拿着喜称,这玩意她见过,知道一个成语叫称心如意,用来挑起新娘盖头的。 阿柒跟随迎亲队伍出来,坐在马上,曼陀走过来突然递给她一碗茶道,“喝碗姜茶,别生病了。” 阿柒看着唯独她有的姜茶愣住道,“我没生病啊,喝什么姜茶?” 曼陀道,“刚才王爷说你手凉,怕你伤风,所以嘱咐我去要碗姜茶给你喝,你快喝了预防一下也是好事。” 阿柒突然怒从心中来,端起碗里的茶泼在地上道,“你告诉他,关心错人了,他手里正牵着的才是他老婆,别整天五迷三道,假模假样的。” 曼陀惊诧的看着阿柒道,“你怎么了?生气了?王爷就是怕你生病,毕竟你以前都不发烧的,可现在动不动就发烧,这不是...” “怕我生病影响他的喜事是吗?你放心,我就是病死也不会死在王府里的,不会脏了他的地。” “阿柒,你怎么了?好端端的说话为什么这么冲?是谁惹你了还是说什么话了?” 阿柒不耐烦的赶走曼陀,喉咙一阵苦涩,眼睛发胀,骑在马上耳边是欢快的吹打声,夹道欢迎的百姓在地上捡迎亲队伍里洒出来的铜钱,前面大轿上坐着的人朱唇轻启,眉眼含笑,她等到了她的白马王子,她的明媒正娶,她的八抬大轿,还有她的洞房花烛夜。 队伍到了王府,轿子下压,嬷嬷又把阿柒推到前面道,“快,把喜称给王爷。” “不是等晚上才用吗?” “你不懂,现在也要用,喜称挑轿门,亲人从轿上下来,迎亲才算完。” 阿柒走到慕容冢跟前把喜称递给他,慕容冢接过时却问了句,“姜茶喝了吗?” 阿柒白眼一翻,冷淡道,“现在是喝茶的时候吗?你快挑吧,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慕容冢居然在这种时刻故意僵持住,固执的问道,“喝了吗?” 阿柒看他眼神凛冽,穿着婚服的人脸上连点笑意都没有,不禁打了个寒颤,胡诌道,“喝了,喝了,你快点吧。” 慕容冢这才弯腰拿喜称挑开帘子,梅若君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放在慕容冢的手上,双手一握,阿柒手里拿称的手也紧紧握住,转身进府却没看到脚下的火盆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比梅若君更早一步垮了过去。 阿柒在王府的地位不比在梅府,这种大错众人除了惊呼也不敢说一句不是,因为慕容冢根本就没在意。 阿柒回头看到新娘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中小心的跨过火盆进来,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奏乐的声音将所有的欢声笑语埋没。 第两百三十一章一次又一次食言 曼珠看到阿柒回来,连忙远远迎上前又是擦脸又是递水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担心死我了。” 阿柒把喜称交给曼珠往梨园走,任务完成才觉得累,才觉得疲惫,一回来就瘫坐在廊下的台阶上,伸手把头上珠钗全部拔下来对曼珠道,“把这些给彩虹队的姑娘们,你去屋里把我所有的首饰全部给她们拿去,今天府里大摆筵席,叫她们也过来喝喜酒,还有景云也叫来。” 曼珠为难道,“算了吧,今天又不是咱们梨园摆筵席,人多眼杂的,让人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商城’的老板都是送了礼的,而且是以‘商城’的名义送的,收了人家的礼,不叫人家来吃饭,这是什么道理?去,全部叫来,你告诉景云,今天店铺的伙计,护卫,全部多发一个月的工资,就说是庆祝王爷大婚。” 曼珠无奈出去,刚好曼陀进来,曼珠把阿柒的意思说了,曼陀听完道,“既然是她的意思就按她说的办,别让她心里不开心。” 曼陀进来把腰上水袋解下来递给阿柒道,“喝吧,你也别叫我为难。” 阿柒打开盖子一股浓重的姜茶味涌出来,“我不喝,我又没病,大夏天的谁会感冒?谁爱喝谁喝,谁有病谁喝。” 曼陀并肩坐在台阶上道,“心里不舒服吧?可是还不能发火对吗?这样就显得你小家子气对吗?阿柒,在王府里,这就是你的家,你今天不高兴,你打人骂人都可以,你就是现在去掀了外面的酒桌都可以,只要你心里别怄气,气大伤身,这样不值得。” 阿柒气急反笑道,“曼陀,以后你这样的话还是少说,毕竟以后王府是有王妃的,你说的这些话听到梅若君耳朵里是什么感受,小心你王府首席护卫的地位不保。” 曼陀也笑了笑道,“以前王府又不是没有过王妃,可是你不还是老样子吗?谁又敢乱说什么?” 阿柒拍拍自己的左脚道,“怎么会是老样子?再闹下去,我怕我右脚也保不住。” 曼陀闻言变色,“阿柒,不会的,王爷不会让任何...” 阿柒猛的站起身道,“不会什么?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对吗?那我的左脚呢?我背上的伤呢?我心里的痛呢?这些算不算他食言?既然他一次又一次食言,我为何还要信他?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可前两天我还在他的床上,他这又算什么?在他心里,可还有真心?还有真情?” 曼陀起身关上梨园大门,走到阿柒跟前道,“你不要乱说啊,你不是和王爷什么都没有发生吗?为什么要自毁清誉,你可是姑娘家,你?” “我是姑娘家怎么了,我的清誉早就臭大街了,你去问问大燕国还有谁敢娶我?曼陀,他娶了一个又一个,我呢?我算什么,他不爱我,为什么管我是不是生病,我是死是活与他有什么关系?” 阿柒伏在曼陀的胳膊上哭喊着,这时大门被打开谷风进来看着阿柒道,“我敢娶你,只要你敢嫁。” 曼陀震惊的看着谷风道,“你别添乱了好吗?” “我没有添乱,我喜欢阿柒,为什么不能娶她?” 曼陀眉头紧皱胸口憋气道,“那你也要等阿柒回到月叱国找奚仲太子提亲,只要阿柒在王府一天,你想都别想。” 谷风不以为意道,“可以啊,她回到月叱国我就去提亲,或者说她只要跟我回到虎庄,我就娶她。” “你...你疯了?” “我没疯,我很早就喜欢阿柒了...” 阿柒收住哭声,看着曼陀和谷风莫名其妙的争执,边哭边笑着转身跌跌撞撞爬到廊上,又转身对谷风道,“你不要忘了哦,阿柒招你做驸马。” 谷风和煦的笑容看着阿柒道,“我等你。” 曼陀把手里的水袋往地上一扔,森然的目光看着谷风道,“你是认真的?” 谷风点点头。 “阿柒如果真的招你做驸马,你真的会答应?” 谷风又点点头。 曼陀按在宝剑上的手指一动,宝剑出鞘直指谷风,“你知道你在干什么?阿柒是王爷的。” “何以见得?王爷现在娶的人是谁?是阿柒吗?还是说他以后会娶阿柒?如果都不是,那凭什么让阿柒等着?难道她不该得到幸福吗?” “你明明知道王爷的无奈,他无法说出口的痛苦,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这些和阿柒有什么关系?看着一个女人守着他一辈子吗?爱她不是应该让她幸福吗?” “那你就能给她幸福吗?她心里爱的人不是你。” “她爱王爷,可是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难道她就幸福?虽然我知道阿柒不爱我,可是我愿意守护她,给她一颗完整的心。” “找打。” 说着曼陀持剑和谷风打了起来,一柄长剑对一把折扇,一个步步紧逼,一个悠闲躲避,两人正打得不温不火时楚风进来一脸懵但还是闪身上前拦住曼陀道,“你俩这是比划呢?还是比划呢?挑今天这日子吗?” 曼陀看着谷风,谷风依旧带着笑意转身走到廊下大厅里坐下喝茶。 楚风拿走曼陀手里的剑道,“怎么了这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动刀动剑的不怕把人招来?” 曼陀收回剑转身往出走,楚风进来看着谷风依旧一脸迷茫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事?” “你别问了,都是一些私事。” 楚风坐下不爽道,“私事就不能说了?咱们可是好兄弟,好朋友,有什么事...” “我喜欢阿柒。” “...”楚风愕然看着谷风,“你说什么?” “我喜欢阿柒。”谷风又说了一遍。 楚风脸上变颜变色,有失落,有不甘,有不舍,还有一丝气恼,“你喜欢阿柒?你说你喜欢阿柒?” 谷风点头不语。 “阿柒喜欢你吗?”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楚风一愣,突然道,“也是。希望你不是一时心软或者善心大发,想拯救阿柒才喜欢她的。不过你要和阿柒在一起也挺好的,在你那个虎庄,过简单普通的日子,没有那么多的选择和无奈,阿柒喜欢自由,她也不用再学那些枯燥的宫规礼仪...” 楚风自说自话,谷风一直没有出声。 “其实,她根本就不属于我们这里,总是被我们这些教条的东西逼迫着,一直在妥协,在退步,我真怕她哪天退无可退把自己赶上绝路了...” 第两百三十二章孩子们的自由 屋里,阿柒趴在床上哭的肝肠寸断,当初为什么要救她?既然知道结果还是一样又为什么要让她再受一次伤? 曼珠来到外宅,奚仲一脸忧心的朝外面看看拉着曼珠回到屋里道,“阿柒怎么样?今天王爷大婚,她没事吧?我刚才在街上看到她了,骑在马上一脸的忧愁。” 曼珠道,“您怎么去外面了?这种时候更应该待在屋里才是,外面人多眼杂的,万一...” “我太担心阿柒了,放心不下,她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呢?心都碎了,不过强撑着而已。” 奚仲捂着脸坐在凳子上,抽泣道,“是我无能,要是有追星剑我早就带着她走了,怎么可能让她受这样大的委屈?” “太子殿下您别自责,这和您有什么关系?如今图纸丢失,只能靠大家的记忆看能不能把图纸重新拼起来,如果这个办法也不行,那就真的只能和阿柒去虎庄了。” “可是还是差一点想不起来,死活都想不起来...哎,我真是无能。” “您别这样说,您别着急,慢慢想肯定能想起来的,在这里只有您见过真的追星剑,所以只能靠您了。” 奚仲点点头道,“你快回去看着阿柒,千万别让她再受委屈了。” 曼珠道,“我知道,您放心,今天我是叫彩虹队的孩子们一起去王府喝喜酒的,这是我从‘商城’给您带的饭,您将就吃一点。” “你不用管我,快回去看着阿柒。” 曼珠带着景云和彩虹队的孩子们进来看到楚风和谷风正坐在一起说话却不见阿柒,意外道,“阿柒呢?怎么就你们俩人?” 楚风指指里面,曼珠顿时心冷转身进到里面,看到阿柒躺在床上,双腿搭在墙上,不知道在练什么功。 “阿柒,你这是?” 阿柒扭头笑道,“我在瘦腿啊?今天骑马太久,腿有点疼,这样能舒服点。人都叫来了吗?” 曼珠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阿柒笑着从床上下来,出来一看景云在和谷风聊天,彩虹队的孩子们在廊下站着。 “景云来了,非得让我请你,你才舍得过来吗?看来还是外面好,让你整天乐不思蜀的。” 景云笑着道,“外面当然好啊,最起码自由,比不得我们虎庄可是比王府是好多了。” 阿柒低头笑笑转身朝彩虹队喊道,“你们站下面干什么?还不快上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们。” 小希最激动,连蹦带跳的冲上来一把抱住阿柒道,“阿柒姐姐,我好想你啊。” “阿柒姐姐,我也想你...” “还有我,阿柒姐姐,我昨晚做梦还梦见你了...” 阿柒顿时心情舒缓了很多,“你们呀,也是在外面玩野了,叫都叫不回来...也罢,我也不想把你们关在这里,既然外面自由就往外飞,能飞多远就飞多远...” 曼珠笑着说,“那不行,我看以后要给你们固定时间来府里看我们,不然太便宜你们了。” 小希道,“我可以天天来看阿柒姐姐,给阿柒姐姐带好吃的,好玩的,讲外面看到的有趣的事。” 阿柒一把搂紧小希哽咽道,“不用,阿柒姐姐知道你们平安快乐就好,不用天天来这里看我。以后我会经常出去看你们的,这种地方还是少来为妙。” 景云愣了一下,看着谷风,“她怎么了?谁惹她不高兴了吗?” 楚风闷闷不乐的低头不语,谷风起身摸摸彩虹队员的头笑着说,“你看你们来了阿柒姐姐多开心,以后还是要多来几次,让你们阿柒姐姐和你们一样快乐好吗?” “好!”异口同声的回答。 阿柒对曼珠道,“‘商城’的老板呢?” “他们已经让曼陀安排入席了,你就不用管了。” 阿柒又道,“那你赶紧带她们入席吧,今天可能又忙又乱的,你看着点她们,别让人欺负了。” 小希抱住阿柒道,“阿柒姐姐,我们不是为了喝喜酒才来的,我们是为了看你才来的。你不去的话,我们也不去,我们不饿。” 阿柒又红了眼眶,俯身在小希额头落下一吻道,“今天我可没时间陪你们哦,我还有事情要做,你们先跟着曼珠姐姐和景云姐姐去吃饭,等吃完了再来这里,我们再说话,好吗?” “好!”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阿柒朝其他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曼珠领着一群孩子找到曼陀道,“这些孩子们你看着安排坐在人少的地方,阿柒怕有人欺负她们。” “放心,我看着呢,怎么会让人欺负了去?” 景云跟在曼珠身边问道,“阿柒没事吧?看她好像哭过了。” “这段时间她哪天没哭?身体越来越不好,你也看到了,脸上连点血色都没有,人瘦的快皮包骨头,还不好好吃饭。” “那怎么行呢?再这样下去,她身体就垮了。” “谁说不是呢?司徒神医给开的药天天吃,可是治病不治心啊,以前从来不发高烧的,可现在三天两头发烧,我快急死了。” “找王爷说说,带阿柒回虎庄吧,这里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住的地方。” 曼珠不置可否和景云说着话被跑过来的嬷嬷一把拉住道,“阿柒姑娘呢?” 景云不满道,“找她干什么?又不是她大婚从早忙到晚,你们这么多人不做事,老喊她做什么?” 嬷嬷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景云穿着不俗,样貌不俗,气质又出众,以为是哪家达官贵人的千金,尤其今天王府这样的场合,来的人非富即贵,万不敢得罪,只好笑着道,“这位小姐说的是,只是让阿柒姑娘迎亲是皇上的旨意,王爷吩咐下来的,现在王爷已经进了寝殿需要喜称挑喜帕,可是喜称阿柒姑娘拿着呢,我不找她找谁啊?” 景云对曼珠道,“你去取了给她。” 不等嬷嬷反驳,远处阿柒已经拿着喜称过来了,“嬷嬷是要找喜称吗?” “是啊,阿柒姑娘,王爷和王妃正等着呢,您快去。” 阿柒对景云和曼珠道,“你们站这干什么,还不去喝喜酒,一会就没了。记得给留点吃的,我饿了。” 阿柒跟着嬷嬷来到悦君殿,里面已经大改了,走进去倒没有太多以前的回忆,阿柒来到大红喜字的门口,丫鬟推开门带着她穿过屏风,越过软塌,掀起珠帘,才看到红烛,红被,红床上洒满了桂圆红枣,而慕容冢和梅若君正坐在床边,腿上的衣角被绑在一起。 都是美好的寓意,就好像今晚没有她的喜称,他们就无法入洞房一样。 阿柒走到慕容冢跟前把喜称递到他面前,可慕容冢却迟迟没接,伸手摸在她的手背上,眉宇微蹙道,“为什么手还是这样凉,姜茶喝了没有?” 阿柒躲开他的触摸,再次把喜称递过去,“王爷快点办正事。” 慕容冢不理,反而对嬷嬷道,“去端碗姜茶过来。” 嬷嬷不解又为难道,“这...” “快去!” “是。” 阿柒只觉得好笑直接把喜称塞进他的手里道,“别让你的新娘等久了,快点吧。” 阿柒说完就要走,慕容冢一把拉住她的手道,“等着,喝完姜茶再走。” 阿柒猛地甩开他的手道,“你今天是不是高兴糊涂了?那位才是你的新娘,您大喜的日子非要和一碗姜茶过不去吗?我又没病喝什么茶?我倒是觉得王爷该喝一碗,醒醒神。” 慕容冢还是不放手,固执的看着阿柒道,“喝了姜茶再走。” 阿柒又要甩开,只听见盖头下的梅若君突然道,“阿柒,你听王爷的话,喝了姜茶再走。” 第两百三十三章一碗姜茶 阿柒无奈握着慕容冢的手用喜称挑开盖头,看到梅若君红彤彤的眼睛道,“新娘子怎么变兔子了?咬着后槽牙说的吧?梅若君,你不用委曲求全,包容大度,该发脾气就要发,该打人就打,我和慕容冢的关系就这样了,你要是真的选择忍,可能忍不下去。” 梅若君抬头对上阿柒一双笑盈盈的眼睛道,“阿柒,今天还是谢谢你,你能来迎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你和王爷的关系,我知道,我早就知道...” 阿柒道,“那你知道我们能亲密到什么程度吗?昨晚...” “阿柒!你给我闭嘴!”慕容冢怒声呵斥道。 阿柒笑了,“你看,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尽管喝了迷情草,对我都冷酷无情,可对你却难得有不忍心。要是放在以前,我对以前的王妃说什么他都不会在意的,我干什么他都不拦着,也从没对我说过一句闭嘴。”阿柒走到慕容冢和梅若君前面,另一只手拉住梅若君的手道,“他对你有感情的,他怕你受伤,怕你难过,所以你不用隐忍什么,因为他可以让我闭嘴。” 阿柒把梅若君的手放在慕容冢的手上,“我祝福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说完瞪着慕容冢道,“你想听的话已经听到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这句放我走还有另一层含义,慕容冢自然不会不懂,他攥着阿柒的手更紧了,抬头眼角带笑看着阿柒道,“我说了,想走,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只要我不同意,你休想踏出这扇门。” “呵,梅若君你听听,他还想坐享齐人之福,要不你现在点头,我就做个小,咱俩有夫同用如何?” 慕容冢寒意闪现,一字一句道,“你非要这么说话吗?” “你还想让我怎么说?是你好话不听,让我在这丢人现眼,让所有人难堪。你新婚之夜拉着我算怎么回事?你爱梅若君就请专一一点好不好,别让我瞧不起你。” 这时嬷嬷端着姜茶进来递给阿柒,阿柒伸手打翻在地,慕容冢冷声道,“再去端一碗。” 阿柒气急回头张嘴咬在慕容冢拉着她手的手背上,那种发狠的咬,咬出血了也不松口。梅若君忙拉住阿柒喊道,“阿柒,你松口啊,快松口...” 身后嬷嬷丫鬟跪了一地,不敢吭声。 慕容冢自始至终连眉都没皱一下,阿柒牙酸了才松开,嘴角一片血迹,吓得嬷嬷在地上直念经书。 可是攥着阿柒手腕的手动都没动,梅若君自己解开绑缚衣角的结,起身让丫鬟找药和纱布,外面的人听到王爷受伤了,曼陀不顾阻拦闯进来看到坐在床边的慕容冢拉着阿柒手腕的手血流不止,而阿柒就站在原地嘴角也流着血。 “阿柒,你这是?” “滚出去。” 曼陀乖乖退出来,让人把药和纱布送进去,又让人赶紧去端姜茶。 梅若君动作熟练的给慕容冢包扎好伤口,又起身给阿柒擦干净嘴巴,声音里透着一点疲惫道,“以后别再这样了,你可以说他,但不要伤他。阿柒,你再恨他娶了我,也不要忘了当初是谁三番五次救了你,你生死一线时...” “别和我提以前,救我的人已经死了,他早就死了...现在这个人我不认识,他是你的夫君,是八抬大轿娶你过门的人。这件事我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怨言,我没有说过一句不让他娶你的话,相反我是真心祝福你们的,可是现在是他不放过我。为什么你不恨他,反而要来指责我?” “我没办法指责他,因为我爱他,我爱他的一切,包括你。” 阿柒觉得不可思议,笑道,“你也爱我?天哪?你是不是疯了?这么说我真的多了一个嫂子?梅若君你赢了,你真的赢了,慕容冢是你的了,他是你的了,我不要他了,你放心,明天我就搬离王府,我跟谷风走了,你们过你们的小日子,我不打扰了。” 慕容冢目眦欲裂,几乎要把阿柒的手腕捏断,死死盯着她质问道,“我说过了,你要敢走,我就把你身边的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包括你那位六哥哥。” 阿柒又想甩慕容冢一巴掌,却被他一把抓住。 “慕容冢,你是不是有病啊?该喝药的人是你吧?你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要困住我,为什么?你还想怎么样?看我死吗?” 慕容冢俨然已经听不进去别的话,“我不允许你离开,你只能在这,只能在我身边,好好的在我身边。” 阿柒使出全身力气挣扎,慕容冢手背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可拉着阿柒的力气却丝毫不减。 大闹之际,丫鬟端来好多碗姜茶,“阿柒姑娘请用茶!” 阿柒看都不看一眼,慕容冢一只手捏住她两只胳膊,从丫鬟手里接过碗,硬灌进阿柒的嘴里,一碗又一碗,不知道她喝了多少,只是连吐带呛,衣襟全湿,连带慕容冢的婚服上也湿了一片。 梅若君看不下去从慕容冢手里夺过碗道,“够了,你想呛死她吗?” 慕容冢冷冽的目光看着阿柒道,“以后记住我的话,不许忤逆我,再敢发烧生病,我就只好罚你身边的人。” 慕容冢松开阿柒的手,看着她咳的脸都红了,头顶的怒火才好像平息了一点,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床上,想伸手摸摸趴在地上的阿柒,却被她冷若冰霜的脸吓住了。 阿柒起身不顾丫鬟的搀扶跑了出来,曼陀他们都在外面候着,看阿柒出来全部涌上来。 “阿柒,你没事吧?” “阿柒...” 曼珠看着阿柒的样子,不敢上前扶也不敢动她,只是哭。 谷风拦住阿柒漫无目的走都走不稳的身子,道,“到底怎么了?你和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阿柒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抱住谷风哭道,“谷风,求你了,带我走吧,求你娶我吧,我讨厌这里,我恨这里,我恨他,我恨他...” 谷风默然抱住阿柒的手收紧在她耳边道,“好,我带你走。” 曼陀阻止道,“不行,谷风,你现在能不能理智点?她哪里都不能去,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为什么给她不切实际的希望,她现在在气头上,你们都冷静下来好吗?” 曼珠拍着阿柒的背道,“阿柒,走我们先回去,彩虹队的孩子还在等你呢?” 曼珠几乎是把阿柒从谷风怀里硬生生的拔出来的,看着阿柒被曼珠带走,景云走到谷风跟前道,“哥,你也要飞蛾扑火吗?阿柒不爱你,她现在越难过,就表示她越爱王爷。你的那份感情收起来吧,从你第一次见到她,你就跟丢了魂一样,可惜这感情没有先来后到,你来的早,她也不爱你。” 谷风小声道,“可是,我的心好痛,我真的忍不住了,我不想看着她这么难过...明明我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我可以...” 景云道,“可你给不了她想要的爱情。” 第两百三十四章双垂泪新婚夜 阿柒回到梨园,彩虹队员都围了过来,忙着给她换衣服,准备晚饭,乖巧懂事让人看了不忍拒绝。 “阿柒姐姐,先吃饭吧,今天忙了一天,肯定饿坏了。” “阿柒姐姐,我特意去膳房给你熬了粥,你多少吃一点。” 曼珠摸摸这些孩子的头,端起桌上的粥喂阿柒,“吃点吧,不看在别的,就看在她们特意为你做的份上,多少吃点,等一会景云还要带她们回去,你别让她们担心。” 阿柒眼珠转动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还要走吗?不能住这吗?” 小希道,“阿柒姐姐,你把我们住的房间都让给纸鸢姐姐住了,我们住哪里呀?” “纸鸢不在你们可以住啊。” “可是纸鸢姐姐房间就一张床,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够住?再说了,纸鸢姐姐要是回来看到我们住了她房间肯定会不高兴的。” “纸鸢姐姐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小希看看其他人对阿柒点头道,“纸鸢姐姐挺小气的,我们就不住了,和景云姐姐回去。所以,阿柒姐姐你现在要好好吃饭,不要让我们担心。你看看你,身体这么不好,以前你总是要我们强身健体,现在你也要强身健体了。” 阿柒摸着小希的脸又看看其他人,笑道,“是,阿柒姐姐也要强身健体,不能让你们担心。” 说着自己端起桌上的粥几口就喝完了,景云进来看到笑着道,“现在也就这些孩子们说的话你还能听进去,你也越长大越像个孩子了。” 阿柒站起身对景云道,“你带她们回去吧,让曼陀送你们...” “不用,我哥送就可以了,他今晚就不回王府了,你们也早点睡。” 阿柒送景云她们离开,却没有回到梨园,而是停在悦君殿门前的廊下坐着。 曼珠道,“阿柒?怎么坐这啊?” 阿柒望着悦君殿的大门,里面依旧人来人往,烛火通明。 “他们该安歇了吧?” 曼珠不知怎么回答,也坐下来道,“应该安歇了,这么晚了。” 阿柒靠在柱子上,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刚才吃进去的饭在胃里翻滚着,绞着痛。 “阿柒?” 阿柒回头一看不远处走来的是宁夫人,夜色下一袭白色纱裙飘逸灵动。 “见过宁夫人!”曼珠起身行礼。 阿柒坐着没动,“你也睡不着吗?” 宁夫人过来坐到阿柒跟前,目光看着远处最亮的地方,淡淡道,“这么热闹又怎么会睡得着呢?” “你又不是第一次经历何必这么感叹万千的,不应该习以为常吗?” 只听见宁夫人低笑一声道,“是啊,你要不提醒我差点忘了,咱们王爷这是第二次娶妻,真是一次比一次的动静大,也是梅将军有福,说嫁过来就嫁过来了。以前她总是对先王妃左挑右捡的,我们私下还笑她,如今是打脸了。” “不知道王爷第一次娶妻时她是不是也这样彻底难眠,夜立风露中,心里这般苍凉无助。” 宁夫人掏出手帕擦擦眼角的泪,道,“估计站了无数个夜晚才能在往后的日子里与王爷继续并肩作战,谈笑共事。想来,她也是不容易,顶着那么大的压力,等了这么多年,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都在苦苦等待中度过了。” “宁夫人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梅将军?” “说谁不一样吗?细数迟迟钟鼓声,愈数愈觉夜漫长。你得王爷如此垂爱,不也坐在这里暗自垂泪吗?” “是啊,都一样,曾经怎样又如何,现在我们都一样。凤冠霞帔,红烛摇曳,芙蓉帐中的人又怎会知道外面风露重。也许梅将军很快就能给王爷生个孩子,就可以和小世子作伴了。” 宁夫人神色冰冷看着阿柒道,“也是,我现在还好有个小世子能分分神,看着他一天天长大,喊我母亲,小嘴巴粉嫩嫩的,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不管王爷以后娶谁,生几个孩子,都和我无关,我只求我的空儿能健康快乐的长大,有他在,我的心就不会空。” “你不后悔吗?守着一个得不到的人,有名无实的过日子,值得吗?为什么不出去呢?找个爱你疼你的人,过简单的日子,王爷他不会为难你的。” 宁夫人道,“如果王爷现在真的愿意放你走,你会走吗?” 阿柒迟疑了一下道,“会。” 宁夫人笑道,“你不会的。你连在气头上的时候都不曾真的离开过,又怎么会在气消后离开呢?这个人你越是得不到你就越不轻易放弃,有时候你在乎的已经不是那个人是不是爱你,而是不甘你浪费在他身上的时光。就像个赌徒,明知道再赌下去连命都没了,可总对下一局抱有期待。” 阿柒没有再说话,宁夫人又静坐了一会对阿柒道,“我先回去了,空儿醒来看不见我会哭的。” 悦君殿的烛火全都灭了,院子里一片漆黑,梅若君局促不安的坐在床边,看着慕容冢解衣带,刚要上前服侍就被慕容冢拦住道,“若君,我能做的就是娶你过门,其他的我们互相别勉强了好吗?” 梅若君含泪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呢?为谁守着这副身子?为阿柒?你伤她那么深,却又默默为她守护着一切,王爷,那我呢?我就不配吗?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为的是一场婚礼吗?” 慕容冢转身看着垂泪的梅若君,叹了口气道,“这场婚礼本就是一道圣旨强行举办的,你和我都没有资格拒绝,你以后是王府的王妃,我尊重你的一切,但也仅此而已。” 梅若君上前抱住慕容冢哭诉道,“可我是你的妻子啊,你怎么能忍心让我变成府中其他两位夫人一样,在一个个难熬的长夜中苦等到天明?王爷,从我嫁入王府的那一刻,我就是你的人了,我的身心都是你的,求你别推开我好吗?” 慕容冢沉默以对,良久淡淡道,“若君,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无法欺骗我自己,也不想欺骗你。以后每个夜晚我都会陪着你,你就睡在这张g上,我睡在外面的榻上,就这样。” 梅若君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摇着头道,“不,王爷,我爱你啊,你就不能分给我一点的爱吗?” 慕容冢不再说话,吹灭红烛,和衣躺在外面的榻上,手轻轻抚摸着受伤的手背。 第两百三十五章 故技重施 曼珠从梨园拿来一件披风给她披上道,“如果坐累了,我陪你在花园转转。” 阿柒就那样倚着柱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面的大门,直到打更声敲过后,对面大门才缓缓打开,慕容冢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梅若君依旧一身红衣。 曼珠过来道,“看来他们是要去宫里谢恩,阿柒我们回去吧。” 阿柒起身跟着曼珠回来,简单梳洗了一下又往出走,曼珠忙拦住道,“哎,你又要去哪?” “我去看看六哥,去‘商城’转转,反正闲着也没事。” “你不睡觉吗?” “我不困,你要是困了,你睡吧,我一个人出去也行。” “这怎么能行呢?我也不困我陪你。” 曼珠和阿柒走到大门口却被侍卫拦住了,“阿柒姑娘,王爷口谕,没有他的准许,你不能离开王府。” 曼珠掏出从曼陀那里拿的腰牌道,“我有曼护卫的腰牌...” “你就是拿着王爷的腰牌也没用,必须有王爷亲自点头我们才能放你们出去。” 阿柒道,“我现在就想出去,能不能通融一下。” 侍卫一脸为难,齐齐跪下道,“请阿柒姑娘见谅,我们也是奉命办事,请阿柒姑娘不要为难我们。” 阿柒点头转身往回走,曼珠一路跟着不敢说话,只见阿柒一路来到膳房,里面正在准备早饭的厨娘看到阿柒进来,笑道,“阿柒姑娘今早有特别想吃的饭吗?姑娘告诉我,我马上准备。” 又有另一个丫头端着碗过来道,“姑娘,这是给你准备的姜茶...” 阿柒一记凌厉的眼神过去,吓得众人皆不敢说话,“你们先出去。” “这...” “出去,全部都给我出去。” “是,是...” “阿柒,你这是要干什么?” 阿柒不说话,将膳房的窗户全部关上,又从火炉里抽出烧得正旺的柴火将膳房各个角落全部点了。 “阿柒,你怎么敢?” 曼珠看着熊熊燃烧的膳房,拉着阿柒就往出跑。 外面的人看到膳房着火,又看到阿柒时,“阿柒姑娘你怎么又想起来烧膳房了?这好好的房子你老烧它干什么呀?” 曼珠扭头看着一脸平静的阿柒道,“你上次逃跑就是这样干的?” 阿柒粲然一笑指着远处的院墙道,“那个地方你没忘记吧?” 曼珠心有戚戚然站在墙下面,“你确定?万一被王爷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有本事他打死我。” 曼珠道,“我是怕他打我。” 阿柒一愣,眼里的光瞬间变得暗淡,转身又走了。 “阿柒,你不出去了?” “不去了,可能王爷真的会打死你。” 看着远处烟雾缭绕的膳房,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提着水桶来灭火,阿柒叹了口气回到梨园,躺在躺椅上闷闷不乐。 “阿柒,你真的想出去玩吗?” “没那么想,你不用管我了,去睡觉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不敢,我怕我一睡觉你又闯祸。” 阿柒抬头无奈道,“我还能干什么,总不至于去杀人吧。你放心去睡,不会有事的。” 曼珠也确实累了,便回去睡觉了。 皇宫里,慕容冢带着梅若君先在风藻宫见太后。对于这场婚事太后也还算满意,知道梅若君是真的喜欢王爷,身为母亲,对于儿媳的要求也就这一点足矣,尽管不是自己亲手挑选的,可不管是梅家的地位,身份,家底都和王府不相上下,这门婚姻算是门当户对,她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梅若君被太后拉在身边坐下,一脸红晕,曾经威风凛凛的梅将军也有小女儿家娇羞,柔软的一面,连说话都变得小声小气,软糯可亲。 “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一定要替冢儿管理好王府,管教好下人,不要让旁人说出什么错漏出来。” “太后您放心,若君一定竭尽全力辅佐好王爷,王府内的事情我不会让王爷操心的。公务上的事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助王爷,还请太后娘娘不要挂念。” “好,你向来做事就很有头脑,又聪明又大度,再加上你和冢儿认识这么多年,彼此性格脾气又都了解,如果在他那里受什么委屈了,可以到我这里来打小报告,我给你做主。” 梅如君看了眼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慕容冢,笑道,“谢太后娘娘关爱,儿臣不会和王爷发生不愉快的,您放心。” “我放心,我放心。”说着太后把慕容冢的手拉过来放在梅若君的手里,道,“你们也是对苦命鸳鸯,如今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母亲为你们开心,以后要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互敬互爱,过好你们的小日子。” 慕容冢和梅若君再次跪下,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后又来到皇后宫里。 皇上和皇后坐在最上方,旁边坐着淑贵妃和沐殷,还有其他几位妃嫔在侧。 行完礼,归座后慕容绝笑容满面道,“勤王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和以前冷冰冰的样子一比显得更有人情味了,人变得柔和多了,这都是若君的功劳。” 淑贵妃也是一脸激动的看着梅若君道,“二妹,恭喜你了,终于等到你的意中人,以后要幸福啊。” 梅若君跪下道,“微臣谢皇上隆恩,谢贵妃厚爱,以后一定会恪守职责,严守礼仪,照顾好王爷。” “快起来,看你们这样恩爱,朕也高兴,以后梅相和勤王既是亲家又是朕的左膀右臂,更要好好的为朝廷做事,为老百姓谋福祉。” 慕容冢起身冷声道,“臣遵旨。” 沐殷静静看着慕容冢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笑容,却只看到了冷漠。 新婚夜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听说,他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可是还远远不够。慕容冢的杂念太多,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要不是因为这次图纸丢失,他怎么可能这么听话的任凭摆布。 打铁要趁热,月叱国他虽然并不忌惮,可是慕容冢却非常看重,皇上这次走了一步连他自己都不愿意走的险棋,王府和梅府的联合,却并没有分裂公主府的势力,反而使之更加亲密,看着皇上现在坐在这里表面上龙颜大悦,但心里一定对慕容冢更加防范,而他手里另一枚棋子就是阿柒,现在的局面已经走到了最重要的一环,就看各自最想要什么了。 慕容冢带着梅若君刚从皇后宫里出来就看到外面的小太监一脸着急的上前道,“启禀王爷,刚刚外面曼护卫传话说王府被王爷义妹烧了。” “什么?”梅若君惊恐不安问道。 “阿柒没事吧?”慕容冢问道。 “哦,王爷义妹没事。但是曼护卫说让您快回去看看。” 慕容冢转身对梅若君道,“你还要不要去和淑贵妃再聊聊?” 梅若君急道,“不聊了下次吧,还是赶紧回去看看。” “别担心,又不是第一次烧东西,只要人没事就好。” 梅若君一颗急切的心突然平静下来,看着慕容冢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 暖春阁中,慕容绝听了太监的报告后,脸色阴晴不变,“这个阿柒可真能闹腾,勤王什么反应?” “回皇上,勤王并不惊讶,只是关心阿柒姑娘有没有事。” “哼,还说不在意,也就骗骗自己而已。那么深爱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 慕容绝道,“去,把这件事告诉沐殷,让他看清楚他喜欢的人到底心里喜不喜欢他。” 第两百三十六章 我也委屈 富春宫里,沐殷气急败坏的把大殿里的东西砸了个遍,“故意的,就是故意的。你们俩可真是亲兄弟,连气人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小殿下您别气坏了身子,皇上可能就是想提醒您,王爷并没有忘记阿柒,他不会是故意来气您的。” “我用他特意来告诉我吗?你告诉国师,让他把他的迷情草全部喝了,废物都是废物。” 沐殷气得嘴唇都青了,沉默半响道,“好,那就不要怪我不仁义,是你们一个个逼我的。一次次欺骗我的感情,侮辱我的真心,那我就让你们看看我的真面目。总有一天,你们会过来求着我,答应我所有的要求。” 阿柒果然在躺椅上没有躺多久就坐不住了,起身来到司徒神医的房间,看他老人家正在熬药,屋里弥漫着一阵苦味儿。 “您为什么不在膳房熬药,怎么...” 司徒神医抬头瞪了眼她,继续火烧火燎的闪扇着小火炉,“你怎么不把悦君殿给点了,偏偏拿膳房出气。那地方是招你惹你了?要我一个老头子亲自给你熬药,你看看这天气,抱着个火炉,大汗淋漓的,舒服啊?” 阿柒一脸讪笑接过司徒神医手里的扇子,坐在小凳子上边扇边认错,“我没想那么多啊,我除了点膳房有经验点别的没经验啊。这不还是出不去,多此一举。” “你出去干什么啊?” “转转呗,整天待在这有什么意思?” “还在生王爷的气呢?” 阿柒,“...”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倔?不是都想通了吗?王爷大婚那是逼不得已,没有办法,皇命难为。而且,梅将军人也不错,嫁进王府也算是一件好事,你昨晚闹了那么一场,人家不也没说什么嘛。” “是,是我不懂事,是我小心眼,是我无理取闹,都是我的错。您去找王爷说说,让他放了我,让我滚出王府,这样我就碍不着谁了,可以吗?” “你看你,说着说着就呛起来了。王爷不让你走肯定有他的理由,肯定是为了你好,要不然他早就让你走了。可现在...你在王府就要乖一点,和新王妃好好相处,不要怄气...” 阿柒放下扇子,起身看着司徒神医不解道,“您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了,也觉得梅若君更大度,更大气,更适合做王妃对吗?昨天我做错什么了?一大早就去迎亲,每一步都是按照嬷嬷说的去办,不曾有一丝一毫的逾矩。是他在他的大婚之夜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为什么怪我,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是我在纠缠?您不信您可以去问梅若君,她心里最清楚...” 司徒神医伸出粗糙带着厚重老茧的手,给阿柒擦掉眼泪道,“那谁昨晚一夜不睡守在别人院门外干什么?” “我睡不着,我坐在那看看都不行吗?看也犯法吗?您能不能讲点道理?难道我只能待在梨园一步都不能往出踏才对是吗?我烧了膳房不是赌气,我只是想出去,我没有嫉妒谁,也没有嫉恨谁,我就想出去看看我哥哥不行吗?” 司徒神医不安的直点头,“别哭了,没说你做错啊,就是想告诉你,你晚上不睡觉在外面待一夜,身子受不了,喝多少碗姜茶都没用。丫头,你委屈,你难过,我心里明白,可咱现在就是这种情况,王府里没有人想伤害你,包括新来的王妃。只有你自己伤害自己,你一直在逼自己,折磨自己,我心疼啊...” 阿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背抹掉眼泪,可怜兮兮的道,“可您也会拿我和梅若君作对比,会发现她各个方面都比我强,比我好,会觉得慕容冢娶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梅若君才进府一天,就已经笼络人心,我又成了一个人...” “丫头...” 阿柒说完转身跑了出去,一路跑到后花园,面对着清澈的湖面,波光粼粼,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 阿柒仰天大叫道,“为什么?你们都不爱我,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 “哇哇,哇,啊啊...姐姐...” 阿柒听到一声稚嫩的叫喊,回头一看宁夫人和云夫人正抱着空儿在她身后看着她笑。 阿柒连忙胡乱抹了一把脸,走过去牵着空儿的手道,“你是在叫我吗?可是不该叫姐姐,应该叫姑姑。来叫一声姑姑听听。” 空儿白皙粉嫩胖乎乎的小圆脸,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睛,柔软的小手紧紧抓着阿柒的手指看着她。 “叫姑姑,姑-姑...” 宁夫人试着把孩子递到阿柒的怀里,可是空儿没怎么见过阿柒,刚还笑着的笑脸一下子就变了,哇哇哭着伸手要宁夫人。 阿柒笑了笑道,“他还不认识我,认生,别吓他了。” 云夫人看着阿柒道,“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了?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吗?” 阿柒低头看着空儿蹒跚学步的样子,晃晃悠悠朝宁夫人伸手笑得好开心,不自觉也跟着笑了。 “怎么才叫对自己好?我觉得挺好的。” 云夫人蹲下来拿手里的花朵逗空儿,小孩子咧开嘴哇哇笑着,阿柒朝空儿拍手,让他往自己这边走。 “你活的没心没肺一点,自私一点心自然就宽了。” 空儿看到阿柒手里的荷包,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快走到的时候脚下不稳,阿柒一着急朝前扑去膝盖生生磕在地上,孩子摔在她的背上乐得哈哈笑。 宁夫人和云夫人连忙扶起阿柒,“没事吧?” 阿柒拍拍膝盖上的土,假装没事的原地蹦了蹦说,“没事。” “他有一岁多了吧?” “嗯,一岁两个月,以后会越来越捣乱。” “也正是长大的时候,时间在别的地方可能没有特别的体现,可是在孩子身上你才会觉得时间真的每天都在走,因为他每天都一个样,给人带来无尽的欢喜和欣慰。” “是,看着他,我什么都不愁了,每天夜里都睡得香,早上要早起,从早忙到晚,一点空闲都没有。” 阿柒看着远处独自玩耍的孩子,空旷安静的王府,似乎孩子少了些,他连个玩伴都没有,整天都是一个人,以后会不会觉得孤独? 阿柒想着朝空儿走去,宁夫人和云夫人也想让阿柒和孩子多接触,便走到不远处的亭子里坐下,看着阿柒跟在小孩子身后畏手畏脚的样子既无奈又可笑。 “她以后生了孩子一定是个不太合格的母亲。” “本身自己就是孩子,真不知道她以后怎么带孩子。” “让她拿空儿练练手,以后生了孩子就不怕了。” “姐姐怎么现在对阿柒这么亲近啊?以前不是最怕空儿碰见她吗?” “以前存了太多杂念,一直把阿柒当成敌人看待,后来才发现她也是个可怜人,比我们还可怜,而且她确实没有做过伤害空儿的事,我也没必要一直防着她。” 话音未落,只听见一阵惊叫声和一阵落水声。 “阿柒?” “空儿?” 阿柒跳进水里一把捞起空儿高高举起来,刚刚赶到的慕容冢从她手里接过孩子,宁夫人和云夫人围过来,“王爷,快去找司徒神医...” 湖里的水还挺深,阿柒站直也踩不到湖底,呛了几口水看到岸边的梅若君朝她伸出手。 阿柒想都没想把手递过去,梅若君不愧是将领出身手上的力气很大,一把把她拉上岸,两人双双跌倒在岸边。 “谢了。” “不客气。” “你们不是去宫里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梅若君伸手从阿柒头上取下几根烂树叶子,道,“听说你把膳房点了,我们就赶紧回来了。” 阿柒笑道,“紧张什么?区区一个膳房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大不了我赔你一个就是了。” 梅若君突然一脸严肃,义正言辞道,“阿柒,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能和我说说吗?” 阿柒用手护住受伤的膝盖,坐在地上看着梅若君道,“那你给我说说,突如其来,心愿达成是什么感觉?” 梅若君低头嘴角扬了扬,却没笑出来道,“四个字,不过如此。” 阿柒愣了一下笑道,“不过如此?王爷的床上功夫不怎么样啊?” 第两百三十七章 所谓心愿达成 梅若君脸一红,朝四处看了看,对阿柒的大胆开放有些招架不住。 “你胡说什么?” “是我说错了,还是你表达错了?” “他不爱我,就算我嫁给他,他也不爱我。” 阿柒道,“那就怪了,他既不爱你,又不爱我,那他爱谁呢?难道王爷喜欢男人?” 梅若君无语的看着阿柒的不正经,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阿柒忙点头道,“好好说话。就算他不爱你,可是不能否认他的心里有你的位置。如果不出意外,你和他是会一起白头到老的,至于你们之前的感情是不是会更好,那就看你怎么经营了。” 梅若君不太相信的摇头道,“白头到老?那你呢?你把你放在什么位置?他最爱谁,难道你心里真的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以为我知道,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我不知道,我不了解他,有时候也不理解他。我和他不会有结果的,你别看我现在闹的这么欢,他不骂不罚,我想干什么都可以,好像是宠我,其实并不是,交易一场而已。” 梅若君没有听明白,“什么交易?” 阿柒不打算对梅若君隐瞒什么,便把自己的身世全部告诉了她,包括六哥,包括追星剑的事情。 梅若君听完已经惊讶到无话可说,只是瞪大眼睛看着阿柒。 阿柒满意她的表情笑道,“所以,不管我以后闹什么,你都不要生气,就让我去闹,和王爷一样,闹够了我就该滚蛋了。” 梅若君道,“我还以为只是因为皇上和王爷当初的约定,所以他才不...” “当然也有这个原因,毕竟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砍脑袋是分分钟的事。你看,有了这么多的条条框框,我和慕容冢又怎么会在一起呢?”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就觉得应该告诉你,在你感到伤心的时候想到我能稍微舒服一点。” “可是王爷并不一定会这么想吧,我真的看的出,他很爱你,真的他只爱你一个人。” 阿柒慢慢站起来,整理下衣服,一字一句对梅若君道,“如果我说我脱光衣服躺在他身边,他都能不为所动,你还觉得他爱我吗?不过这一招你可以试试,刚好给空儿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他一个人太孤单了。” 不等梅若君脸上的红晕褪去,曼陀走过来道,“王妃,阿柒,王爷叫你们去书房一趟。” 阿柒和梅若君一进来就看到宁夫人和云夫人在哭,阿柒以为是空儿出什么事了,赶忙问道,“空儿没事吧?” 云夫人红着眼睛道,“空儿没事,只是...呜呜...” “那是怎么了?你们说话呀,哭什么?” 宁夫人一把抱住阿柒道,“王爷要把空儿交给王妃抚养,阿柒,我该怎么办?没有空儿我也不想活了,呜呜呜。” 阿柒愣住,回头看着梅若君,见她也是一脸惊讶又看向慕容冢,道,“为什么?空儿从出生就由宁夫人和云夫人抚养,怎么突然要交给王妃抚养呢?” 慕容冢看着阿柒湿透了的衣服还没换,而且膝盖处有血渗出,目光突然一怔,起身走到阿柒跟前弯腰抱起她。 “哎?你干什么,干什么?放下我,你神经病啊,放下我...” 慕容冢一言不发抱着阿柒来到梨园,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进来,曼珠被吵醒出来一看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又看到阿柒被慕容冢抱着,惊慌道,“阿柒,你怎么了?” 阿柒有气无力的瞪着慕容冢道,“我没事,你该问问他是不是吃错药了,快放我下来。” 慕容冢把阿柒交给曼珠道,“你去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 曼珠一摸阿柒的衣服惊讶道,“哎,祖宗,你衣服怎么湿了,你干什么了?” 阿柒转身进到屋里,麻利的换身衣服出来,看到慕容冢手里拿着药目光示意她坐下。 阿柒有些不自在的看看梅若君又看看还在哭的宁夫人和云夫人,无奈道,“你是不是该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王妃抚养空儿?” 慕容冢一把按住阿柒的肩,强迫她坐下,蹲下撩起她的裤子,膝盖处的皮已经全部泡白了,红色的肉渗出一点点血丝。 ‘嘶’ 阿柒倒吸一口冷气,不自觉的缩回腿,却被慕容冢一把按住,“老实点,不要动。” “空儿由宁夫人抚养就很好,孩子从小就是她看着长大的,突然换个人肯定不习惯。” “不就一年时间吗?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阿柒膝盖直接朝慕容冢的胸膛撞去,慕容冢一个没站稳居然被撞倒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阿柒。 梅若君目瞪口呆的看着慕容冢差点忘了去扶他,宁夫人和云夫人更是吓的哭都不敢哭。 慕容冢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怒斥道,“阿柒,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阿柒站起来,无所畏惧看着他道,“那你杀了我吧,反正我打你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 “你什么你?慕容冢我告诉你,空儿必须由宁夫人抚养,你知道一个小孩子对母亲的依赖性有多重要吗?在他眼里,宁夫人就是他的母亲,比生他的母亲还重要。你凭什么随随便便一句话就给他换个母亲? 他年龄是小,什么都不懂,可是他会感知,会害怕,会没有安全感。他不喜欢我抱,喜欢宁夫人和云夫人抱他,是为什么?因为他怕我,跟我不熟,就算我今天救了他一命,他也不会因此喜欢我,因为在他心里我不是他母亲,他的母亲只有一个,无人可以替代,唯一的。懂吗?” 宁夫人听到此放声大哭,“王爷,求您了...我以后一定会小心带空儿的,不会让今天的事再发生,我保证...求您不要把空儿带走,他是我的命根子...” 梅若君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对慕容冢道,“王爷,阿柒说的没错,随意给他换母亲确实对空儿不好,而且我从来没有带过孩子,真的不会带,我觉得宁夫人带得就很好,还是让她带吧,再说今天的事本身就是意外,不能全怪她。” 慕容冢被前后夹击,全是女人,无话可说,也说不过,把手里的药扔给阿柒,转身走了,带着满满的失落。 阿柒跛着脚走到宁夫人跟前道,“别哭了,等会空儿看见了会难过的。” “阿柒,谢谢你,今天不仅救了空儿一命,还救了我一命。” 阿柒笑道,“怎么能光感谢我一个人呢,咱们王妃娘娘你别忘了感谢。” 宁夫人连忙对梅若君施礼道,“谢谢王妃体恤臣妾的一片真心。” 梅若君又是一阵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道,“不用谢,本来我也带不了孩子啊。” 阿柒看着这和睦融洽的一幕苦笑不得。 等宁夫人和云夫人走了,梅若君才严肃正色看着阿柒道,“你以后不许再对王爷动手了,你敢对他动手,我就对你动手。” “嘿,你这人,咱俩刚才还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啊。” 梅若君道,“其他的我都不介意,唯独在这件事上,这是我的底线。既然你们无法在一起,那也别伤害他,你为你的心自怜自哀,那王爷呢?他的心也是千疮百孔,他不曾伤过你一根手指,看见你穿着湿衣服担心你受凉,我都没发现你腿受伤了,可是他一眼就看到了,屈尊降贵蹲着给你上药,你还要怎么样?他爱你,不够卑微吗?” 阿柒一时哑口无言。 “阿柒,难道非要在一起才能证明他爱你吗?这些小事在你眼里都很可笑吗?你以为他在意的是一碗姜茶吗?他在意的是你不爱惜的身体。只因为司徒神医一句你身子弱,不能着凉,他就吩咐膳房随时给你备着姜茶,你打翻一碗又一碗,咬他,气他,我看不出来你爱他有多辛苦,我只看出来他爱你有多无助。” 阿柒不停眨着眼睛,想让泪水流回去,笑中带泪看着梅若君道,“我今天可是对你掏心掏肺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对你说了,是你不开窍。我告诉你,我可以正大光明的接受他对我一切的好,只要我稍微回报一下就可以没有任何负罪感,本来我已经做好了抽刀断水的准备,是你非逼着我,撑开我的眼睛,揪住我的耳朵让我看清听清慕容冢其实对我还有爱的事实,现在我只要跑过去抱住他,那他的手就没有办法抱你了,你可想清楚。” 梅若君眼角滑出一滴泪,看着阿柒道,“他从来都没有抱过我,不管是他的胸膛,还是他的后背,都是属于你的,以前是以后也是,没有你,也不是我的。这一点我在嫁进来之前就想明白了。” “你可真是个傻子。” “你不傻吗?” 身上还穿着一袭红衣,却已经有了一双看破一切的沧桑眼睛,这场婚姻中到底是谁错了?慕容冢的无可奈何,梅若君的得偿所愿也不过是另一种等待而已,而她被爱捆绑住,想逃无处逃,想爱不能爱,一身伤痕点点泪光,重活一世还是这样为难。 第两百三十八章 猫捉老鼠 虽然和梅若君已经说开了,可阿柒不想在她的心里多留一道疤痕,自此和慕容冢又开始了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 “曼珠,你去给曼陀说说,让他带我出去。” “曼陀也无能为力,这件事只能找王爷,王爷不允许谁都出不去。” 阿柒放下手里的笔,已经困在王府半个多月,也是困在梨园半个多月,期间梅若君多次派人叫她过去说话,可是她都以身体不适拒绝了。 慕容冢整天不知道在忙什么,图纸的事有没有结果也没人告诉她,梨园一下子成了鬼屋,谁都不愿意进来坐坐。 “曼珠,公主怎么样了?这么久了还没醒吗?” “没呢,不过司徒神医说公主身上的毒在慢慢减弱,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醒。”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我也是听司徒神医说的,他每天都要去公主府一趟,还能有错?” “司徒神医也不来看我了,上次我和他吵了一架,他估计还在生我的气。” “你和司徒神医都能吵起来,我也是服了。人家司徒神医可没有生你气的意思,每天喝的药都是人家给你准备的,要不你出去找他老人家聊聊,道个歉什么的。” “我不想出去,没意思。” “你是怕遇到王爷吧,阿柒,你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啊,就不能正常的说话吗?我看王爷现在对你是越来越好了,感觉和以前一样,你要啥给啥,说动手打他就打了,阿柒你肩上扛着的是颗铁脑袋吧?别人谁敢动王爷一根头发丝?” 阿柒走到廊下,曼珠以为她要出去,仰着脖子看了半天,阿柒又坐在廊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去找王爷求个情,说个好话,他肯定会放你出去的。” 阿柒想了想半个月以来第一次踏出梨园的大门,四处走走停停,夏天已过,树叶凋零,花也谢了,本来就不够奢华的王府现在看起来更萧条。 阿柒走着走着又来到后花园,却难得听到一阵阵欢笑声,抬头看去,原来是丫鬟,下人好多人围在一起放风筝。 宁夫人和云夫人带着空儿在旁边笑着喊着,而放风筝的人不是别人却是慕容冢,身边还站着梅若君,笑着对慕容冢指着空儿,“王爷你看空儿有多高兴,小脸都笑红了。” 空儿一直拍手笑,嘴里喊着,“父亲,高,高,飞...” 梅若君手里拿着风筝线,慕容冢手里不停扯着线,固定高度,连放个风筝都气定神闲,安然处之。 阿柒默默转身回到梨园,曼珠问道,“见到王爷了吗?他答应让你出去吗?” “曼珠,你求曼陀帮我捎句话给六哥,让他告诉王爷一声,就说想我了,想见见我,放我出去。” 曼珠道,“曼陀不会答应的,他不可能瞒着王爷的。” “那你去找谷风,谷风一定愿意帮忙,我真的想出去透透气。” 曼珠点点头,刚出门不远就看到曼陀和谷风一起来了,笑道,“你们俩像是听见我们说话了一样,一转身就看见了。” 谷风笑道,“我回虎庄一趟,刚回来,阿柒呢?” 曼珠指指梨树下的人道,“你去和她说说话,半个月了也出不去,心里烦闷呢。” 曼陀过来看着阿柒道,“阿柒,王妃让我叫你去后花园放风筝。” 阿柒本想拒绝,想了想又说,“哦,你告诉王妃一声,我等会就过去。” 曼陀没走看着谷风,阿柒回头看着曼陀道,“还有事吗?” “没有。” “那你快去回王妃,我和谷风说说话就过去。” 曼陀迟疑了一会还是走了,谷风走到阿柒跟前道,“有什么事?” “谷风,你能不能去外宅找我六哥,让他给王爷写封信,让我出去看看他,我快憋死了。” “你怎么不找王爷呢?他又不是罚你,可能一时半会把这事忘了,你去找他,他肯定会放你出去的。” 阿柒摇摇头道,“我不想找他,他也肯定不是忘了,他就是故意的。他是为了报复我,他心里有气,我知道,想等着我低头认输,可是我不想再低头了...谷风你帮帮我好吗?” 谷风想了想道,“好,我现在就去找奚仲,你别着急。” 阿柒跟着谷风一同出来,看着谷风从大门出去,阿柒才往后花园走去,刚一过去云夫人就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大头娃娃的风筝笑着对宁夫人道,“看来还是咱们王妃有面子,这一叫就来,要是我们啊,怕是请十次都请不动。” 梅若君笑着走过来拉住阿柒的手往慕容冢跟前走去,“怎么这段日子从不见你出门呢?是哪里不舒服吗?” 阿柒知道慕容冢在看她,所以连头都没抬,低头整理风筝线,道,“没有不舒服,就是懒得动,不过刚才听曼陀说要放风筝,觉得挺有意思的就出来了。” 阿柒不动声色的从梅若君的手里挣脱开,拿着风筝走到空儿跟前蹲下道,“空儿,姑姑给你放风筝好不好?大头娃娃是不是和空儿很像啊?” 空儿现在对阿柒比较热情,看见她也不躲,也不哭,还愿意拉着她的手,软糯的声音叫着,“姑姑,放...姑姑...” 阿柒笑着道,“好,看姑姑给你放一个又远又高的风筝好吗?” 宁夫人和云夫人带着空儿追着阿柒的风筝跑,慕容冢静静看着已经跑远了的阿柒,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深情和思念。 梅若君捡起掉在地上的风筝道,“王爷既然想见她,为何不和她说话,你把她关在王府半个月,却连一面都没有见到,每晚都站在梨园门口却不进去,您何苦为难自己?” “她刚才让空儿喊她姑姑...” “要不然喊什么?王爷想让空儿喊她什么?” 阿柒拽着风筝线一直跑,风筝一下子就飞起来了,真的是又高又远,惹得空儿喊着要自己抓着线。 阿柒弯腰抱起空儿把线放到他手里,低头道,“空儿我们跑,风筝就飞起来了...” “飞,飞,飞...” “飞起来了,我们空儿好棒啊,会放风筝了...” “飞,飞,飞...” 阿柒一看风筝快掉下来了,赶忙把空儿放在地上,转身拉着线就跑,边跑边朝空儿喊,“空儿,给姑姑加油,喊加油...” “姑姑加油,姑姑,加油...” “哈哈哈...阿柒你慢点跑...” ‘扑通’一声阿柒跛着的脚一个没踩稳人就摔倒在地上,慕容冢目光一闪连忙飞奔过去,扶着阿柒道,“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阿柒拍拍衣服上的土,朝空儿做了一个鬼脸,道,“空儿,姑姑是不是太笨了呀?” 空儿摇着头道,“姑姑,加油...” “哈哈,还让姑姑加油啊,没关系,等我们空儿长大了拉着姑姑跑,好吗?” 所有人都看到了阿柒对慕容冢的忽视和冷淡,宁夫人神情尴尬的抱着空儿对阿柒道,“你没事吧?” 阿柒道,“没事,没事,虽然腿脚不灵便,可是好在肉厚实,摔一下也没事。” 梅若君走到阿柒跟前,笑道,“你玩起来也够疯的,也不看着点,吓我们一跳。” 阿柒除了继续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着衣服上的污迹道,“那你们接着玩,我回去换身衣服。” “阿柒?”慕容冢突然喊到。 “怎么了?王爷。”阿柒回头莞尔一笑,生疏又礼貌。 “去司徒先生那里看看脚有没有扭到,身上有没有擦伤?” “哦,好的,我换了衣服就去找司徒神医,王爷要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阿柒不给慕容冢再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宁夫人不解道,“阿柒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云夫人戳戳她的胳膊,宁夫人一看慕容冢的神情,立马不再言语。 第两百三十九章 哥哥管妹妹 慕容冢回到书房曼陀进来道,“爷,阿柒去找司徒神医了,她的脚没有问题,就是肿了,司徒神医已经给她上药了。” 慕容冢突然把桌上东西全部推翻在地,曼陀吓了一跳,“爷?” 书房的门又打开,谷风进来看到散乱一地的东西愣住半响才道,“王爷,这是奚仲太子让我给您带的一封信。” 慕容冢沉着脸打开信一扫,“他想见阿柒?为什么?” 谷风道,“他说是想阿柒了,这么久也没见阿柒出来,我就告诉他阿柒被禁足了,所以他才...” 慕容冢冷光扫向谷风,没有任何感情的道,“带阿柒去见他,不要超过一个时辰。” “是,王爷。” 谷风推门出去,曼陀上前道,“爷,是不是给阿柒解除禁足啊,我们一直对阿柒禁足难免引起奚仲的不满...” “他有什么不满的?图纸到现在没有想起来,追星剑打造不出来,我们所有人都受制于沐殷。后宫流言四起,难道不是沐殷的手段?他这次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冲着皇子来的。如果这次皇上还是纵容沐殷,那后果真的难说。” “王爷,听说皇上打算废掉皇后,立沐殷为后,而沐殷又散播出那样的流言,针对皇后和淑贵妃,一箭双雕,好毒的手段。” “他是想了一条长远的计策,既可以隔岸观火,又可以釜底抽薪,这一招直接可以致梅府于死地,永无翻身之日。” “那王爷要帮忙吗?” “帮忙?恐怕是无能为力,我写的折子皇上看了却什么话都没说,对于我提议制裁沐殷的请求,他既不反对也不答应,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谷风一路小跑来到司徒神医这找到阿柒道,“阿柒,走,我带你出去。” 阿柒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哎呦,疼...” “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司徒神医不悦道,“刚才的话就别说了,她那次出事不是一眨眼之间?放个风筝还能把脚扭了,真行...” “司徒神医,您就别念叨了,我自从坐在这您就没停过,我耳朵都长茧了。” “我看你的耳朵就是个摆设,还不如割了当下酒菜。” 阿柒捂着耳朵道,“我这又不是猪耳朵,怎么能当下酒菜呢?” 谷风无奈扶着阿柒道,“那怎么办?你这样还能出去吗?” “能,怎么不能?我出去一趟容易吗?” 阿柒就这样一跳一跳的跳出了王府大门,刚一出来谷风就弯下腰道,“来,我背你。” 阿柒摆手道,“不用,不用,哪儿能让你背啊?” “你只有一个时辰的外出时间...” “哦,好的。”阿柒嗖的跳上谷风的背,抱紧他的脖子道,“那你能走快点吗?我比较赶时间。” 谷风抿嘴一笑道,“你变脸也挺快的。” “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这算什么俊杰,我看不如叫狗熊差不多...” 两人就这样斗着嘴来到外宅,奚仲拧眉看着阿柒的脚问道,“你的脚又怎么了?” “没事,就是扭了一下,不要大惊小怪的。” 奚仲扶阿柒坐下,几乎把她的生活问了个遍,刚开始阿柒还能兴致勃勃的讲一讲,可是越到后面就越意兴阑珊,最后一脸绝望的看着奚仲道,“哥,你是我哥还是我娘啊,怎么这么絮叨,你除了没问我拉撒,其他的全问了,你烦不烦啊,我已经烦了。” 奚仲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阿柒道,“我要是咱娘,肯定早就被你气死了。我不过多问了两句,你就各种敷衍,我这么久没见你,担心你还错了?” “没错,你是我哥,你怎么能错呢?” “你看看你什么态度,说不得你了是吗?人家司徒神医说你两句你就跟人家吵起来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有钱了,想飞了啊?谁都不能说你了是吗?我看你就是欠管教,等我们回去了有你好看的。” “好看什么啊?你还想打我怎么着?我崴着脚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就想教训我,我怎么欠管教了?我在王府王爷都没说过我什么,怎么到你这,就哪儿都不对劲了?你是不是现在看我特别不顺眼啊?觉得认我这个妹妹丢人了是吗?”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奚仲看着阿柒吊儿郎当的样子,打不得骂不得,坐着直喘粗气。 谷风和景云看着这对兄妹一直乐,也许只有真正的家人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对着来,而不用担心他不会理你。 这时门外纸鸢突然进来叫了一声景云,阿柒忙站起来,对奚仲小声道,“哥,你把胡子粘上,少说话。” 奚仲点点头。 阿柒跳着出来佯装生气道,“呦,这是谁呀?我怎么认不出来了?哪家的大小姐啊。” 纸鸢此时一身材质高档的墨绿色纱裙,画着淡妆手里提着两个包袱站在门口,看到阿柒时愣了下,立马笑着过来道,“阿柒,你怎么在这?” 阿柒道,“我该问你才对啊,你不回王府,来这干什么?” 纸鸢拿出手里的包袱道,“我打算把这些东西给彩虹队的孩子们后就回王府的,真没想到提前就遇到你了。” “所以说咱俩缘分不浅啊。”阿柒呵呵一笑指着她手里的东西道,“你这拿的什么呀,这么多。” 纸鸢进来把包袱放在桌子上,看到奚仲时明显愣住,带着打量的眼光看了一番才看向阿柒道,“这位是?” 阿柒一把揽住奚仲的肩道,“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就是我在城墙根下遇到的那个乞丐,纸鸢你还记得吧,为了他,我和阿祖还打了一架。” 纸鸢连忙点头道,“是,对,我想起来了,你当时从轿子里跑出来抱着人家又哭又笑的,还惹出了一连串的事。” “是啊,他叫六子,和我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特别像,我虽然认错了人,可是歪打正着交了一个朋友,纸鸢叫六哥。” 纸鸢道,“六哥好。” “你好,纸鸢姑娘,经常听阿柒提起你还有一个曼珠姑娘。” 纸鸢讪笑道,“是,我和曼珠还有纸鸢都住在王府,情同姐妹。” 阿柒转身打开纸鸢的包袱喊道,“这么多衣服啊,都是给彩虹队员的吗?” 纸鸢过来点点头道,“以前是没有钱,想给她们买些东西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有钱了,就去给她们每人置办了两身新衣服,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阿柒摸着一件件很是不错的衣服,嘴巴一撇手一摊道,“那我的呢?” 纸鸢看了旁人一眼笑道,“你想要什么?如今能用钱买的东西,你还缺吗?” 阿柒道,“我想要我们和以前一样,简单,快乐,这个难吗?” 纸鸢道,“不难,若时光能倒流,我当然最希望回去的就是那段你我刚认识的时光,有苦有乐,还什么都不怕。” 阿柒拍拍纸鸢的肩感叹道,“是啊,若时光能倒流...” 谷风道,“我们该回去了,不然王爷该问了。” 阿柒点头,对奚仲道,“六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说完又对景云道,“你记得把这些衣服给彩虹队员们,尤其不要忘了说这是纸鸢姐姐的心意。” 纸鸢扶着阿柒道,“是你的,还是我的,有什么区别吗?” “是你的就是你的,怎么能抢功呢?” 谷风对景云点点头带着阿柒回去,曼珠看到纸鸢时居然还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本来就和她们在一起的人只是出去了一个月而已,可她却早就习惯了没有她的生活。 “你现在这样的身份我们还怎么和你同吃同住啊?” 纸鸢指指自己的房间道,“怎么不能?我脱掉这身衣服回去换上我本来穿的不就和以前一样了吗?” “是衣服的问题吗?” 纸鸢眸光一冷敏感而警惕的看着曼珠反问道,“那是什么问题?” “反正不是衣服的问题。” 第两百四十章 看住纸鸢 纸鸢对阿柒道,“阿柒,她什么意思?不想让我跟着你是吗?” 阿柒讪笑道,“怎么会?曼珠就是觉得你现在是贾家唯一的后人,身份地位已经不同往日那样,明明是个大小姐,却还要做粗活,看人脸色,总觉得是亏待你了?你小时候没有过过好日子,现在日子好了,可以自己做主了,为什么不去过人上人的日子?吃这份苦讨这份嫌不是和你的初衷违背了吗?” 纸鸢含泪看着阿柒道,“什么初衷,什么违背的?我当初跟着你来王府,虽然有我个人的目的在,可是慢慢的和你在一起我发现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会快乐,我现在有钱了,可我并不快乐,说明什么?说明能让你感到快乐的不是钱,而是人。阿柒,你对我很重要,那个贾家对我而言只是座豪华的房子,却不是家,我的家在这里,你在哪我的家就在哪。” 阿柒动容抱住纸鸢道,“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抱在一起了,没有好好聊天了,我们共同经历了一些事,又分开经历了一些事,酸甜苦辣,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明白,你愿意回来,我自然双手欢迎,希望你做的决定以后再看不会让你后悔。” 慕容冢对谷风道,“以后派人盯着纸鸢,贾家的事和图纸被抢的事证明京城有一股不明势力在暗中潜藏,这些人是谁,有多少人,来这干什么,受谁人指使,是同一伙人还是不同的人,我们都不清楚。” 谷风道,“现在后宫中的事怎么处理?梅相有没有找您商量此事?” 慕容冢道,“现在看事情还不明朗,但是这个谣言指向性太明显,不得不防备。” 慕容冢又道,“楚风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谷风一笑道,“除了和阿祖在一起还能干什么?两人整天形影不离,又都无所事事。” 慕容冢无奈叹口气道,“该给楚风找点事做了。” 谷风道,“之前王爷的意思是让楚风接管梅...王妃手里的巡防营,不知道王妃是否愿意辞官回府?” 慕容冢道,“这件事我和若君商量了,她还是有点不愿意,认为能兼顾好府里的事和巡防营的事,我想这更多的是梅相的意思,不想放权。” “那楚风怎么办?要不让他去西海练兵去。” “目前不行,朝廷上的事瞬息万变,我们需要人手,西海太远了,而且练兵没有实权。依我看,还是让他分管一些禁军上的公务,以后禁军是要交给他管理的,现在跟着我学点东西。” 谷风意外道,“王爷还是打算把禁军指挥的位置给楚风吗?” “嗯,如今朝廷上的事我也算看明白了,这里缺的从来不是一个会打仗的将领,而是一个清正廉明能秉公办事的官员。一个官员代表着一个地方,代表着一方百姓,所以能在重要位置上掌握重要的事做重要的决定,才是真正的能力。杀伐决断,楚风还很稚嫩,也该扔下他的兵书看一些人情世故的文章,肩上担点责任才不会整天轻飘飘的。” 梅府,梅丰泉在书房焦急的等待着宫里人的回话,不一会进来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对梅丰泉道,“梅大人,淑贵妃那边我已经传过话了,让她不要害怕,先稳住,每走一步都要听从您的意思。” 梅丰泉点头道,“现在可以确认这些谣言是从那三位嫔妃嘴里传出来的是吗?” “是的,此事无法证明是沐殷的旨意,富春宫里没有任何异常。” “高手啊,这是要断了我所有的后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不过梅相这次不是孤军作战,您身边还有王爷,二小姐现在是王妃,地位不同,说出的话代表的意义就不同,就算宫里传出什么谣言,皇上都要仔细斟酌一番。公主府静远侯不成事,最有势力的就是梅府和王府,如今您和王府联姻,不要说沐殷,就连皇上都要忌惮几分,所以只要淑贵妃不出事,谣言自会不攻自破,梅大人无须太过紧张。” “一定要保护好淑贵妃和小皇子,不要让有心人钻空子。” “是,梅大人。” 来人像个影子一样悄然退下,梅丰泉又招手叫来人问道,“之前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回老爷,月叱国奚胜的追星剑还没有造出来,咱们一直找的出逃太子还是没有看到,这条线索好像突然中断了。” “纸鸢呢?” “纸鸢接手了贾家的财产,如今更是没人能指挥动她,她现在已经回到王府。” “贾府的财产怎么会让她接手呢?谁能证明她是贾延旺的私生女?” “这件事贾府上下几乎没有人有异议,当初连二夫人去贾家商议此事都被纸鸢赶出来了,而且她还不允许外人插手,当时咱们府里正忙着处理三小姐的事就没怎么管她,等到我们回过头来时,人家已经尘埃落定了。” “真是小看这个丫头了,现在坐在钱堆里,不享受大宅门里的富贵生活,甘愿跑回去继续给别人当使唤丫头,有意思。” “老爷说的是,纸鸢这个丫头确实聪明,当初她被贾老爷挑选随阿柒去王府时您单独见过她,当时您就说了,这人长了一张吃里爬外的脸,让我们仔细看着她。” “你给王妃传个话,让她在王府注意着这个纸鸢,别让她捣乱。” “是。” 梅丰泉坐下喝口茶,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画,上面画的是一个男子的头像,很明显就是奚仲的画像。他当初答应奚胜帮忙在大燕国追查奚仲,一方面是看在一起发战争财的面子上。说实话,他打心眼里是看不上奚胜的,这个人嗜战如命,如果真的让他当上月叱国的国王,那么他以后发的就不会是战争财,可能是国破家亡的纸钱。 另一方面,他如果能找到奚仲,或许能助他一臂之力回到月叱国抢回图纸,登上王位,这样他就不仅仅是功在社稷,而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更加稳妥的靠山,一条永远不会被堵死的后路,沐殷就不敢这样狂妄,皇上既然能听他的,当然也可以不得不听他这位当朝丞相的。 可惜啊,就差一点点,这是命吗? 第两百四十一章 这样的皇后 近来后宫里宫女太监们只要聚在一起就窃窃私语,什么当初皇后生的其实是个皇子,结果莫名变成了公主,而淑贵妃生的是公主却变成了皇子...这样的传言渐渐在后宫变成了公开的秘密。 皇后坐在凤撵上从太后宫里出来,一路上全是这样的传言,心里不得不起疑,回去看自己的常乐公主,越看越觉得不像自己。 皇后本身性子软弱,心里又不是有主意的人,再加上耳根子也软,经不住别人三言两语的调唆就没了主心骨。而且她身后没有强大的家世,父亲已经年老解甲归田,在这前朝后宫只有她一人苦苦支撑着,要不是皇上怜爱,太后体恤,她这个后位早就是梅若芙的了。 自从梅若芙生了皇子后,宫里让她退位的传言从来都没有断过,淑贵妃虽然没有挑明说,可是行事作风俨然没有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就因为她生的是皇子,以后她的儿子就算登基了也要把她这位皇后尊称一声圣母皇太后,她心里肯定不好受,对她的后位觊觎良久,要不是宫里突然出现个沐殷,独得皇上盛宠,搅乱了一池春水,让本来四平八稳的淑贵妃一下子坐立难安,眼睛心思全放在对付沐殷上,倒饶过了她。 很多事都是不能细想的,这让皇后越想越气,不知道是一时气恼还是间歇性神经失常,居然带着人去延福宫大摇大摆的要看小皇子。 淑贵妃看到皇后驾临,眉眼一扫也不起身请安,换了个更加舒适的躺姿靠在软塌上,声音软软道,“不知皇后娘娘驾临延福宫有何旨意?” 皇后自顾自坐下道,“本宫来看看小皇子,不知他近来可好?” 淑贵妃一听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顿时火冒三丈站起身走下台阶来到皇后跟前道,“皇后想看什么?您想干什么?怕是宫里的传言听进心里去了坐不住了是吗?” 皇后不善伪装却强迫自己表情僵硬的笑道,“贵妃在说什么,本宫怎么听不懂啊,只是许久未见小皇子,过来看看怎么了?贵妃又何必发这么大的火,莫不是心虚了?” 淑贵妃要不是了解皇后的性情,恐怕早就笑出声了,学什么不好,学别人玩心眼,别人长袖善舞,可她舞起来就绊倒了脚,不免讥笑道,“皇后何出此言?本宫有什么心虚的?坐不住的人是皇后,您是见不得任何风吹草动的人,遇事还是要先想清楚了再说话,不要让有心人利用了去。” “有心人是谁?本宫怎么听不懂贵妃的话了?” 淑贵妃差点气出血,想转身就走,可是转念一想这个人要是不敲打明白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便坐在皇后对面,和颜悦色道,“皇后,这宫里近来的传言真是越听越害怕,不仅把臣妾的皇子扯进来,还把常乐公主扯进来,难道您看不出来某人的用意吗?” 皇后问道,“什么用意?” 淑贵妃,“...”淑贵妃心里翻着白眼但还是耐着性子循循善诱道,“如果我和皇后之间发生不和,那对谁最有利啊?” 这次不等皇后回答,淑贵妃自问自答道,“当然是沐殷啊!您再仔细想想,后宫中诞下皇子的只有我,诞下公主的只有您,他用这种歹毒的传言让我们互相怀疑,然后互相伤害,最后他渔翁得利。您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皇后听完认真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点点头道,“贵妃分析的有道理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淑贵妃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一脸恍然大悟的皇后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皇后一边从延福宫里灰溜溜的出来,一边又忍不住在脑子里还想着刚才的话,这时身边跟着的宫女,端的是一派伶俐劲,小声道,“皇后娘娘,您刚才被淑贵妃给骗了?” 皇后惊讶道,“怎么讲?” 宫女一脸痛心疾首道,“您忘了您去延福宫的目的是什么了吗?不管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您都要自己弄清楚。自从后宫中出现这样的传言后,您可见过淑贵妃带小皇子出来过?她为什么不敢带小皇子出来?刚才又为什么拦住您不让您见小皇子?您可是皇后,小皇子的母后,怎么就见不得呢?” 皇后道,“后宫里的传言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只听了个大概,还不是很明白?” 听个大概就敢去找人兴师问罪,这气魄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 宫女表情丰富,好像当时就在现场看着一样,道,“刚开始是有个宫女突然说咱们公主殿下和淑贵妃越长越像,尤其是眉眼特别像。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有人特意去看了小皇子殿下,说怎么和皇后您长得越发像了。就这么着,事情越传越远,连当初给您和淑贵妃接生的产婆都说当时您生产时听到了一声猫叫,大殿里怎么会有猫呢?所以大家都开始四处找,产婆又说当时手里抱着的明明是个皇子,怎么转眼就变成了公主?只是当时有些忙乱,产婆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也没在意,可谁知后来听到这些传言时才觉得蹊跷。” 皇后回到宫里,召集宫里其他的宫女太监让他们把听到的传言都说一遍,结果大家说的都差不多,她还让人去找了当年的接生婆,接生婆绘声绘色的把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这下皇后就深信不疑了,居然接连三天没有去看常乐公主。 舒嫔她们三人来给皇后请安时,坐下闲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就从皇后的脸色聊到了后宫的传闻,从淑贵妃的嚣张跋扈聊到了皇后的软弱可欺,从请安行礼聊到了一致对外。 舒嫔义正言辞道,“皇后娘娘,您就是太心软了,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过去。如果小皇子是您的凭什么被淑贵妃抢了去?这皇子和公主的区别可是天上地下的区别。淑贵妃为了自己能当上皇后,使出这种卑劣的手段,真的是太气人了。” 慧嫔道,“这件事虽说是传言,可是皇后娘娘可以自己去看看,所谓无风不起浪,如果没有影子别人怎么可能传的这么有鼻子有眼的?” 皇后坐在榻上,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半点后宫之主的威严都没有,看着面前的几位嫔妃茫然不知所措。 第两百四十二章 竹马与竹马 富春宫,小奴才把从舒嫔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沐殷后,差点把自己笑死。 “小殿下,皇上当初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偏偏选了这么一位没有心机的人当皇后?就她那样居然还当了这么多年皇后,也是淑贵妃心软,手慢。” “后宫本来就没有几位妃嫔,皇上当初选她当皇后也是看在她忠纯,老实。再加上淑贵妃当初也确实跋扈,为了平衡势力,皇上和太后肯定要刻意护着皇后,只是没想到把个好好的人给护废了。所以今天早上慕容冢才会提议让上官楚风管理禁军事务,他估计也是怕把这位年轻有为的静远侯给护废了。” “小殿下,您说好好的一个人真的能变成那样真假不辩,是非不分的人吗?” “会的,你让她什么都不用管,什么心都不操,还有人跟前跟后伺候着,时间长了,不要说分辨是非,就连和人说话都说不到一个点上去。” 小奴才道,“太可怕了,您的故事还没有好好开讲,皇后就已经深信不疑了,她居然直接就跑延福宫找淑贵妃了,被人家三言两语打发回来,又被人乱说一通她又天天去延福宫要看小皇子,不知道淑贵妃这次还有什么辙。” 沐殷对这件事似乎并不上心,道,“纸鸢现在回到王府了,让她先找圣旨,慕容冢肯定知道宫里的事是我一手策划的,他这段时间每道奏折上都劝解皇上远离我,清查后宫谣言的事,我担心他这样天天提醒还真把皇上叫醒了。所以,你务必把后面的事情处理干净,别让人抓到什么把柄。” 小奴才道,“小殿下您放心,不该开口的人永远都开不了口,不该出现的人也不会再出现。现在就看梅府和王府的态度了,如今我们这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您的台子搭好了,该上台的人一个一个都该出来了。” 慕容冢下朝来到公主府,看望了公主,来到上官弘的书房,还没说几句话,楚风就进来了。 “见过王爷,见过父亲。” 慕容冢看着楚风道,“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太过放纵了?不上朝,也不处理公务,就知道玩吗?” 楚风不好意思的笑道,“王爷可有事情吩咐?” “我今天向皇上提议让你接管禁军的一些公务,不能再让你游手好闲下去了。” “啊?禁军?” “惊讶什么,之前没有管理过吗?” “不是,只是这不是王爷管理的吗?怎么又给我?” 慕容冢不悦的瞪了眼楚风,要不是上官弘在跟前他早就上脚了,“不是全部接管,只是负责一部分,现在公主的伤势也稳定了,你也要把心收一收...” 突然一直没有说话的上官弘笑出声,楚风和慕容冢齐齐看向他,“你笑什么?” 上官弘看着慕容冢道,“这五年期间,你就是这样带他的吧?如果别人不知道,一定会认为你就是他的父亲,又气又无奈还不能动手打,慕容冢你也有今天啊?” 楚风接话道,“父亲,您是没看见阿柒气王爷的样子,那才叫一山更比一山高。” “说什么呢?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楚风,你从明天起就去坐班,各个职位部门轮番做一遍,遇到不清楚的可以直接问你父亲,他也该尽尽父亲的责任了。” 慕容冢黑着脸说完就走,上官弘在后面喊道,“你把阿柒放出来,在我这玩玩,总是关在府里不太好吧?” “阿柒顽劣,本王怕她点了公主府的膳房。” 楚风走到上官弘跟前道,“父亲,你根本就没见过王爷在阿柒跟前有多没有地位,那丫头是第一个敢直呼王爷名讳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敢动手打王爷的。”说完楚风又一副哀伤的表情道,“不过,王爷打阿柒也挺狠的,这俩人就是互相伤害。如今这样一来,王爷和阿柒更没可能了,阿柒想放手的时候王爷死拽着不放,王爷想放手的时候阿柒又黏着不走,其实都是心里放不下对方...” 上官弘听着听着觉得不太对劲,审视着楚风道,“你在这方面还想的挺明白的,说,是不是这段时间看上哪个小姑娘了,早出晚归的。” 楚风瞬间一脸认真看着父亲问道,“父亲,您对我喜欢的人有没有什么要求?” 上官弘打开桌上的书不在意道,“你喜欢谁都和我没关系,反正陪你一辈子的人不是我。你要觉得没有问题你就娶,就算哪天后悔了也别找我。人生大事,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想法,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这八个字和父母没有关系,那是加在你肩上的担子,你的责任,你不能再让父母帮你分担了。” 楚风大咧咧的坐下道,“您还真是豁达,那我要是喜欢男人你也不反对?” 上官弘移开书,眼神真挚的看着楚风道,“儿子,父亲不是豁达,是在这几年中醒悟过来了。感情的事情你一旦骗了自己的心,伤害的就不是你自己了,还要连累一个无辜人的一生。你看看我和你母亲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父亲希望你开心,每天看到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人,希望你幸福,执手相看时会在心底说,还好留在我身边的人是我最想留下的,陪我到最后的人是我自始至终都喜欢的,而不是一片空虚。” 上官弘拍拍楚风的手背又道,“喜欢谁是你的权利,不管男女,重要的是那个人是你喜欢的,懂吗?” 楚风眼眶微红,反手握住父亲的手道,“父亲,有一天我会带他来见您,希望您也能把这番话告诉他,我希望能得到您和母亲的祝福。” 上官弘道,“等你母亲醒了,你亲自同她说,她一定也会支持你的。” 慕容冢回到王府就看到阿柒单脚跳着走路,身后跟着曼珠和纸鸢手里抱着花花绿绿的用纸折起来的小动物,看着很有意思。 纸鸢看到慕容冢连忙跪下,“纸鸢见过王爷。” 慕容冢冷冽的目光扫了一眼纸鸢,随口说了声起来,便不由自主的走到阿柒跟前,扶着她问道,“脚还疼吗?” 阿柒扭脸不说话也不看慕容冢。 曼珠和纸鸢识相的退到一边。 慕容冢捏着阿柒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道,“打算一直躲着我吗?” 阿柒还是固执着不看慕容冢。 慕容冢手上稍微用点力,阿柒不悦的拧眉瞪着他,“放手!” “你只会说这一句吗?” “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说你想我!” 阿柒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慕容冢,一把打掉他的手道,“王爷吃错药了吧,说什么胡话?” 慕容冢手指轻轻抚平她微蹙的眉宇,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脸道,“你就当我吃错药了吧,没想到阿柒狠起来也这样残忍,以前打都打不走的阿柒,这次躲了我半个月是惩罚我吗?” 阿柒冷笑道,“这个世上没有打不走的人,觉得不值得了就可以走,觉得失望了就可以走,觉得伤心了就...” “阿柒!乖乖在这里待着,追星剑造出来了,我会亲自送你走的,但这之前你要把身体养好,别和我生气了好吗?” 阿柒抬头看着慕容冢,眼角莫名其妙不受控制的红了,那个似曾相识的慕容冢又回来了,可是她怕了,不敢再靠近了,那一夜的凉风彻底把她吹醒了。 “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我并没有和王爷生气,只是觉得井水不犯河水挺好的。王爷忙王爷的事,我忙我的事,还有王爷不用担心,就算王爷造不出追星剑,我也不会怪王爷的,大不了,我带着六哥和曼珠去虎庄,平静的度过一生也不错,没必要...” 慕容冢冰冷的声音带着愠怒道,“井水不犯河水?阿柒,你要和本王划清界限吗?” 阿柒看着慕容冢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暗下去,熟悉的心痛再次让她整个人颤抖,说不出话,连点头都觉得那么无力。 “阿柒,你应该恨我的,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再也看不到我了,一定别哭,就带着今天的这份恨好好活着,快乐的活着,像你刚才说的一样,平静的度过一生。” 慕容冢说完刚转身阿柒立马扑上前紧紧抱住他,哭喊道,“慕容冢,你这个混蛋,混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慕容冢握住抱在自己腰腹上的手,身体僵硬不敢回头,不知道阿柒哭了多久才停了声音,松开他。 慕容冢转身看着阿柒红肿的眼睛,脸上闪过一抹心疼,习惯性的把衣角递给阿柒道,“擦擦。” 阿柒闻言抓起他的衣角把脸擦干净后抬头问道,“好了吗?” 慕容冢抬手表面擦拭实际抚摸的从眉毛摸到下巴良久才说,“好了。” 第两百四十三章 戏幕拉开 阿柒语气柔软可亲小声道,“我的脚还没好,可我想把我做的手工拿给空儿玩。” 慕容冢眉眼微笑看着她不说话。 “你背我过去。”阿柒故意道。 慕容冢愣了一下突然转身弯腰道,“上来。” 阿柒意外道,“你真的要背我吗?你确定?” 慕容冢道,“机不可失,我随时都会改变心意的。” “不许反悔。”阿柒立马跳起来紧紧搂住慕容冢的脖子,把头放在他的肩窝处,疑惑道,“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慕容冢背着阿柒依旧气息平稳道,“如果这样做能让你高兴,我愿意。你闷在梨园,对身体的伤害太大了,阿柒,我不禁你足了,你想出去找谁玩都可以,我希望我交给奚仲的是一个健康,快乐的阿柒。” 阿柒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过了一会才又笑着道,“如果你不是王爷该有多好啊,做个普通的农夫,打柴耕地...为什么要做...慕容冢,下一世投胎一定要做个自由的人,我还来找你,而且是那种,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知道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那种感情。” 慕容冢紧了紧抱着阿柒的手,嘴角一抹苦涩道,“还有来世吗?今生已经这样痛苦了,来世还是不要遇见的好。” 阿柒附在慕容冢耳边,清甜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坚定的语气道,“如果,没有来世,记得在过奈何桥时回头看我一眼。” 此话一出,阿柒突然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脑子嗡嗡的响,有个人的声音在脑子里一直回荡,好熟悉的一句话,可她没有听别人说起过,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慕容冢没有发现背上人的异常,对她小孩子的戏言也没有多在意,来到东隅院推开门,宁夫人抱着空儿在骑小木马玩看到慕容冢背着阿柒进来,短暂的愣了一下忙起来道,“王爷?阿柒这是怎么了?” 阿柒连忙摆手从慕容冢背上下来,解释道,“脚还没好,我让王爷背我过来的。” 宁夫人心领神会笑着点头道,“王爷最疼阿柒了,自然舍不得你带着脚伤蹦跶着走路。” 慕容冢没说话从宁夫人手里接过空儿走到阿柒跟前道,“看看阿柒给你带什么好玩的了?” 空儿看见阿柒就笑,“姑姑,姑姑...” 慕容冢眉头皱了皱道,“叫阿柒!” 空儿不明白,张嘴学着喊了句,“柒,柒...” 阿柒笑道,“想叫什么都可以,乖,看姑姑给你带什么了。” 曼珠和纸鸢把手里的纸活拿出来一个个摆放在桌子上,逗空儿玩,“这是什么呀?小马?是不是马啊,和后院马厩里的马像不像啊?世子殿下?” 宁夫人看着桌上做工精巧的小动物,惊讶道,“这些都是你做的吗?好漂亮。” 阿柒摆弄着那些小玩意道,“这有什么?我虽然别的不行,可是动手能力一点都不弱,空儿刚才骑的小木马我就可以做。” 宁夫人看了眼慕容冢,故意道,“那可是王爷亲手给空儿做的,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吗?” 阿柒看着慕容冢道,“你现在看着越来越像个父亲了,是不是提前拿楚风练手了?” 慕容冢不置可否的摇摇头,曼陀进来道,“爷,梅大人来了。” 慕容冢脸色一顿,回头对阿柒道,“你在这玩,走的话让曼珠找人...” 宁夫人道,“王爷放心,阿柒回去的时候我会让人拿长藤椅送阿柒回去的。” 慕容冢点点头走了,宁夫人对阿柒小声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你躲了王爷半个月,不躲了?” 阿柒含羞一笑道,“不躲了,躲不过去了。我不能把自己折磨疯了,他既然愿意示弱我也要给个台阶让自己下来。” 宁夫人道,“现在看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豁达了好多。你是怎么想通的?王爷之前那样对你,你真的不介意了?” “再介意有些事已经发生了,我也阻止不了。而且我和他互相折磨太对不起这仅有的时光了,想想也就明白了,感情的事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梅若君不也是吗?她嫁给了自己爱的人,至于是不是幸福,那就仁者见仁。而我和王爷也只能回到发乎情止乎礼的地步,再往前走一步就对不起梅若君了。” 宁夫人感叹道,“以为会有峰回路转的时候,却不想出现了梅将军,你和王爷的路真的太坎坷了。” 慕容冢来到悦君殿,梅若君正在和梅丰泉说话看到慕容冢进来忙起身笑着迎上前道,“王爷,我父亲来了。” 梅丰泉走过来道,“见过王爷。” “梅相请坐。” 慕容冢和梅若君一起坐在软塌上,还未开口梅若君便亲昵的挽上他的胳膊道,“王爷,我父亲今日来王府主要是为了宫里传言的事。” 慕容冢看着梅丰泉道,“这件事本王已经听说,不出意外策划此事的就是沐殷。” 梅丰泉点头道,“王爷说的没错,这件事老臣已经打听过了,传言是从刚封的三位嫔妃嘴里传出来的,可是这三位嫔妃最喜欢去的就是富春宫。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沐殷教唆的,要不然她们哪里有胆量去传贵妃和皇后的谣言。” 慕容冢道,“这只是我们的推测,没有证据证明那三位嫔妃是沐殷教唆的,更没有办法证明她们传的谣言是假的。” 梅丰泉一听就坐不住了,刚准备站起身反驳,慕容冢紧接着道,“当初接生的几个产婆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皇后找的那几个人只是当时在外殿帮忙的嬷嬷,她们的说辞根本就站不住脚,可是重要的是皇后相信了,并且深信不疑。” 梅丰泉脸色恢复如常,听完点头,“是啊,这件事确实奇怪,难道说沐殷在很早之前就策划了这件事?居然能把两年前给贵妃和皇后接生的嬷嬷找到,而且又让那些真正亲自接生的嬷嬷一个个消失不见,让谣言传着传着变成了真的。” 慕容冢道,“谣言止于智者。目前最重要的是消除皇后心里的疑窦,不知道梅大人能不能找到当年与皇后生产相关的宫女太监?或者与皇后相交比较好的人。” 梅丰泉想了想道,“这个老臣需要时间派人去打探一下。这位皇后这么多年除了与太后娘娘走动比较近一点...” 慕容冢道,“太后那边我自然会去说的,也会让太后在皇后和淑贵妃之间做个调解,这一点梅大人不要担心。” 梅丰泉立马起身感激道,“老臣谢王爷鼎力相助,以后若用得着...” “梅相不用着急感谢,本王帮忙也不单单是为了梅府。本王担心的是沐殷挑起这个事端的目的何在?如果仅仅是想让淑贵妃和皇后心生嫌隙,造成后宫不睦,转移大家放在他身上的关注点倒也不是什么大麻烦,可要是他的目的是后宫之位,这件事就成了关系社稷稳定的大事。” 梅丰泉擦擦额头上的汗坐下道,“王爷担心的是,现在我们在明,敌人在暗,这个沐殷诡计多端,又深得皇上宠信,而且他足不出门,我们连富春宫里是什么情况都打探不出,富春宫里的人个个嘴巴像上了锁一样,针插不进,水泼不进铁板一块。” 慕容冢去过富春宫多次,确实如梅丰泉所说,里面的人都被沐殷调教的很懂规矩,这些规矩不是宫里的宫规礼仪,而是战场上的死纪律,他把他宫里的人全部培养成了战士,一举一动都有严格的要求,想从里面打探出什么不太容易。 慕容冢眸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看向梅丰泉时又换了话题道,“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靠朝廷里那些敢于直言的言官,保证言路畅通,务必引起皇上的重视才行。” 梅丰泉道,“这个王爷不必担心,老臣早就想到了,且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根本不用老臣去联络,早就有一些大臣看不下去纷纷进言,只不过皇上的态度很奇怪,似乎是放任不管的感觉。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传的是他的皇子和公主的事情,他怎么就能不闻不问呢?” 慕容冢道,“不管是皇后的公主还是淑贵妃的皇子,对于皇上而言都是他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觉得不同的是我们,或者更直白一点说是梅相。” 梅丰泉目光避开慕容冢的注视,化解尴尬的笑着喝了口茶,这时梅若君解围道,“可是我怎么感觉沐殷这是在示威,带着一种嘲笑时不时搅动下池水看着我们着急,他坐在台下嗑着瓜子看戏。” 慕容冢道,“就如今的局势而言,他确实有看戏的资本。” 第两百四十四章 就想护着他 送走梅丰泉,慕容冢回到书房,叫来谷风和楚风道,“楚风在宫里打听下富春宫里的宫女太监的情况,所有人,包括扫地,除草的宫女全部要到她们详细的材料,汇集成册交给谷风,谷风就按照册子上的资料,一个一个排查,从中找到突破口。” 楚风点点头,谷风心领神会道,“王爷是想追查沐殷当年往宫里暗暗埋藏的人?” 慕容冢点头道,“这个名单必须清理出来,我们如果掌握了这份名单,那是不是就可以怀疑的他的用心?皇上如果看到这份名单会不会心生嫌隙?” 楚风不解道,“什么意思?埋藏?王爷是说沐殷在很早之前就在宫里安排了人手?” 谷风道,“目前只是一种猜测。” “可是如果这个猜测成真的话,那就说明他的投降是有问题的?他的目的就是想来京城,来到皇上身边,那这太可怕了。” 谷风道,“所以这就是王爷一直担心和想不明白的问题。” 楚风自责道,“都怪我,当初王爷要一剑杀了他,是我拦住了,要不然也不会引狼入室。” 慕容冢道,“与你无关,奇怪的是当初出征前皇上就已经下了口谕,要求把沐殷带回来,所以就算你不拦也有别人拦,沐殷死不了。那么是谁告诉皇上关于沐殷的事的?这是不是沐殷早就设计好的一环呢?”| 楚风越听越觉得后背发凉,“他的目的不会是大燕国吧?那我们凯旋而归的这场胜仗岂不是成了...成了通敌叛国...每个将士都成了灭国的罪人。” 谷风看着处在自己吓自己的旋涡中无法自拔的楚风,安慰道,“你也别想得那么严重,这些事都只是我们自己的推理,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此事。所以你要尽快搞清富春宫里人员的所有信息,还不能被人察觉。” 楚风默默点头,被突然闯门而入的梅耀祖从背后抱了个满怀,“王爷,你们在聊什么呢?” 谷风一笑故意问道,“好久都不见你了,忙什么呢?” 梅耀祖立马松开楚风,有些不好意思道,“没忙什么啊?不是一直都在吗?” “是吗?我怎么感觉有半年没有见到你了?” “哪有这么夸张?可能是我来的时候你没在,你在的时候刚好我没来,所以你才觉得很久没见了吧!哎,上次在公主府我们不是见过吗?” 谷风道,“哦,现在只能在公主府见到你了,其他地方都见不到了是吗?” 梅耀祖害羞道,“谷风你胡说什么啊?我二姐现在可是王府的王妃,敢欺负我,我就告诉我姐,让她用《内戒令》治你。” “你居然还知道王府的《内戒令》?” “哼,我当初教阿柒认字就是从《内戒令》开始的,不过到最后她没学会几个字,反倒让我通读了正本书。” 慕容冢嘴角上扬,看着梅耀祖道,“看过你二姐了?” 梅耀祖点点头。 “去看看阿柒,她这段日子一直待在梨园,也是无聊。” “我想带阿柒去公主府玩,上官大人一直嘱咐我带阿柒去公主府玩。” 慕容冢想了想道,“和司徒先生一起坐马车过去,再一起送回来。” 梅耀祖边往出跑边答道,“知道了,王爷。” 谷风对楚风小声道,“我觉得让王妃先用《内戒令》管教下他才对,在王府内疾跑喧哗,该挨板子。” 楚风不服气道,“阿柒都上房顶了怎么不管?烧了膳房这么大的事也不见王爷说过一句,怎么到阿祖这就不行了?” 谷风笑道,“你护的也太明显了吧?是不是阿祖以后在公主府也能烧膳房?” 楚风小声嘀咕道,“反正我公主府没有《内戒令》。” “阿柒,阿柒...” 梅耀祖一路跑到梨园拉起阿柒的手就往出跑,曼珠几个箭步上前拦住道,“梅少爷您慢点行不行?阿柒的脚扭了,她飞不起来。” 梅耀祖低头一看着急道,“你脚怎么扭了?” 阿柒被这个风风火火的人弄的哭笑不得,“你也不说你多久没来看我了,我就是脚断了恐怕你都没心思操心吧?见色忘友的人。” 梅耀祖握紧阿柒的手道,“看你说的,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可是很重要的。” 阿柒看到门外走来的梅若君拔高声音故意问道,“哦,是吗?我在你心目中这么重要吗?那我和你二姐谁更重要一些?” 梅耀祖不加思索回道,“当然是你了,我二姐在我心里没什么地位,她怎么能...啊,疼,疼...二姐?” 梅若君自从嫁入王府后,一改之前的穿衣习惯,始终是一袭纱裙,少了飒爽的英姿多了一些婀娜的柔情。 梅若君揪着梅耀祖的耳朵,俯身问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谁更重要?” 梅耀祖忙道,“都重要,都重要...” 身后楚风看到忙上前从梅若君手里救下梅耀祖的耳朵护在身后道,“梅将军已经嫁为人妇了,怎么还动不动就打人呢?阿祖的耳朵就是被你给揪长的。” 梅若君看着阿柒道,“他们俩怎么穿一条裤子了?” 阿柒道,“他们俩不是一直都穿一条裤子吗?” 梅耀祖揉着红肿的耳朵不服气道,“你们想穿还穿不了,赤裸裸的嫉妒。” 梅若君还想动手梅耀祖脑袋一缩躲在楚风身后,恨铁不成钢的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给阿柒道,“这个药对扭伤特别有效,让曼珠给你擦上试试。” 曼珠赶忙接过来,梅耀祖道,“可是上官大人还等着要见阿柒呢?” 阿柒道,“见我?有事吗?” 楚风道,“没什么事,我父亲就是想看看你,上次实在匆忙,他也没和你说说话,所以这次就想让你过去公主府玩玩。” 阿柒道,“还别说,上次我去公主府连公主府长什么样子都没注意过,也好这次再去转转,和你认识这么久真的还是第一次去公主府做客。” 楚风笑道,“那欢迎你常来做客。” 阿柒被楚风再次带进公主府,真的是深门大院,也不愧是先帝敕造的公主府,别具一格的设计,朴素中带着奢华,平静中带着张扬,一山一水都显示着公主高贵的身份和地位。 “真漂亮啊?太壮观了!话说楚风,你从小在这样的地方长大是怎么受得了王府的穷酸气息的?” 楚风认真道,“我不觉得我住的公主府有多高大,也不觉得王府有什么穷酸。对我而言都是我的家,王府给我更多的是温暖,自由,快乐,公主府给我的是安逸,舒服,和有母亲在的那种幸福感,这两个地方给我的感觉都和这些外在的建筑没有关系。” 阿柒满意的点点头道,“算你有良心。” 楚风反驳道,“我一直都很有良心,倒是你,整天嫌弃王府破落。” “王府本来就破落啊,还不能让人说了?” “那你可以出资重建啊,你现在这么有钱。” 阿柒道,“我是没意见,只要王爷同意。可是王爷不愿意用我的钱,我有什么办法?我真的想不明白王爷的钱到底花哪里去了?” 楚风回忆了一下道,“不知道,反正自从我有记忆以来,王府就一直是那个样子,从来没有变过,唯一重建过的就是你烧了的膳房。” 曼珠和纸鸢忍不住笑出声,阿柒不悦的看了她俩一眼道,“我这是曲线救国,我不烧王爷怎么有理由重建?” 梅耀祖道,“那你下次试着把王爷的书房烧了,顺便给王爷重建一个书房。” 阿柒递给他一个‘你当我傻’的表情,转身往上官弘的书房走去,还没到跟前就看到上官弘已经站在门口了。 第两百四十五章 这次是真的真相 “上官大人!”阿柒挥手示意,曼珠忙把她的手拉下来道,“好好行礼,问安。” 阿柒不情不愿的屈膝行礼,上官弘笑着扶起来道,“不用行礼,怎么舒服怎么来。” “谢上官大人免行礼之恩。” 曼珠和纸鸢一脸无语,楚风嘲笑道,“你这哪编出来的话?” “哎,阿柒说的很好啊,谢的就是免行礼的恩啊。” 上官弘爱怜的摸摸阿柒的头,引她进屋,指着桌上各式各样的点心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随便准备了一些,希望你喜欢。” 阿柒惊讶的张大嘴巴,要不是曼珠拦着估计能扑上去,“这么多啊?看着都很好吃的样子。” “好吃那你就多吃点,王府要是没有人会做,我让膳房的人做好给你送过去,或者你没事就来这里,早中晚的饭公主府包了。” 楚风一脸醋色,阿柒受宠若惊看着上官弘道,“谢谢上官大人,您对我太好了,楚风会吃醋的。” 上官弘笑道,“那就给我们家做儿媳,吃什么醋都是一个醋缸里的。” 梅耀祖脸上的笑一滞,阿柒和楚风互相嫌弃的扭头道,“不要。” 上官弘一愣道,“怎么?你们不是感情很要好吗?” 阿柒拿起一块糕点边吃边说,“感情好也不是儿女之情,顶多就是兄弟之情,再说了,楚风有喜欢的人。”阿柒突然附在上官弘耳边小声道,“而且我还是红娘呢?” 上官弘笑道,“是吗?不知道他看上谁了?比阿柒还优秀吗?” 阿柒神秘一笑道,“比我肯定是比不过了,放眼整个大燕国能比我优秀的恐怕没人了,不过能让我看上的人必然不会太差,您就放心吧,等楚风给您正式介绍的时候您一定会眼前一亮,然后觉得原来如此,再然后认为如此甚好。” 梅耀祖低头浅笑不语,楚风揽着他的肩对阿柒撇嘴道,“你还真是大言不惭,什么都敢说。你现在放眼你们王府,还有个比你优秀的梅将军呢,还大燕国,说大话不怕闪着舌头。” 上官弘立马护着道,“阿柒确实很优秀,不过能让阿柒交口称赞的人,我倒是很期待。” 阿柒笑呵呵的走到楚风和梅耀祖跟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楚风不明其意道,“干嘛?” “呵呵,当然是请你们俩位出去啊,难道请你们陪我一起吃点心,聊天?” 楚风看着阿柒满脸疑惑,梅耀祖拉着他的手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才出去,纸鸢和曼珠关上门守在外面。 阿柒转身看着上官弘再次朝他拜了拜,上官弘有些意外的看着阿柒道,“阿柒?” 阿柒让上官弘坐下,她在对面落座解释道,“我不想叫您上官大人,叫您弘叔叔可以吗?” 上官弘点头笑道,“可以,虽然以前没有见过你几面,可是你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乖巧懂事,坚强乐观的孩子,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你不会有现在这双忧郁哀伤的眼睛,孩子,这些年难为你了。” 阿柒突然觉得心里酸涩发疼,苦笑着摇摇头道,“再难为,我也还好端端活着,可我萧府上下皆成了亡魂...弘叔叔,您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上官弘一愣,没想到面前这个丫头今天是有备而来的,恐怕就算今天他不找她,她迟早有一天也会找上门的。 “你想知道什么事?” 阿柒一字一句道,“真相!那件事的真相!” “这件事已成定局,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萧府已经没了,死去的人也不会在乎真相是什么样的?” “可是我在乎!”阿柒怒喊道,“我在乎,弘叔叔,最起码我作为萧府唯一的生存者不能忘记这件事,哪怕我现在无能为力去改变什么,可我有权知道我本该记住的东西。” 上官弘犹豫道,“你为何不去问王爷?” 阿柒反问道,“您觉得他会告诉我吗?王爷一向保护欲过度,他只会让我知道他想让我知道的东西,不该我知道的,他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就像楚风这么多年都没从他的嘴里打听到关于您的只言片语,更何况我呢?” 上官弘非常赞同的点点头,“这倒也是。他就是个死脑筋,只要他答应保密的事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所以,弘叔叔,您告诉我吧?虽然我现在无法再以当事人的心态去体会当时的感受,可最起码对以前的生活不再是一片空白了。” 上官弘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空荡的房间里一声低沉的叹气声之后,娓娓道来五年前的故事。 “当年储君之位所有人都属意王爷,这几乎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实,而且王爷又是太后所生,虽不是长子,但大燕国向来没有立长的规矩,从来都是贤者居之。 而其中最为拥护支持王爷的就是你的父亲萧正居。你父亲博学多识,能文能武,武称骁勇大将军,文为当朝丞相,位极人臣,深得先帝的信任。 萧丞相在卸任大将军之前,王爷就是他手下的副将,随他多次出征屡建奇功。其实,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先帝特意安排王爷登位之前的历练,当然王爷没有让先帝失望,更没有让萧丞相失望。可,神奇的就是那一年,王爷率十几万大军在边境与月叱国的那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几乎是停了战,战了停,对方一直纠缠着好像并不打算快点结束这场战争。 也是在这场分不出胜负的战争中,先帝突然驾崩了,皇宫大乱,可是等我们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这件事先不说,后来曾经听到传言,说先帝在临终前曾派人连夜送出两道圣旨,大家纷纷猜测这两道圣旨是给远在边境的王爷的,但后来从没听王爷说起过,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先帝驾崩后,越贵妃,也就是四皇子,当今圣上的母妃,突然拿出一道圣旨称是先帝的遗诏。想必内容你也猜到了,可在当时文武大臣都无法相信这道圣旨的真假,主要是无法接受先帝会立四皇子为储君。大臣们,主要是以你父亲为首的抗议派,坚持要等王爷回宫后再决定储君的事情,后来身为吏部尚书的梅丰泉突然带头支持越贵妃,其他大臣无奈,只能摆出一套,母壮子弱,恐外戚干政的说辞拖延时间。谁知当天夜里越贵妃就撞死在先帝的棺椁之上,然后四皇子顺利登基继位。” 上官弘喝了口茶,看着阿柒迷茫空洞的眼神,叹口气接着道,“等王爷赶回来时一切早就尘埃落定,新帝登基,第一件事就卸了王爷的兵权,并且禁止王爷离开京城。我们都知道一场大清洗的风暴马上就来了。有大臣劝王爷悄悄逃离京城,也有人劝王爷装疯卖傻逃过此劫,王爷谁的话都没听,在王府大门不出。直到有一天在朝堂上有人揭发萧丞相占据了一块有王气的田地,意图谋反。当然,这样的说辞实在站不住脚,可正是这套站不住脚的说辞却拉开了这场风暴的序幕。 因为田地的事情皇上震怒,撤了萧丞相的官职,软禁在萧府,可是田地的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又有人举报萧丞相与月叱国有勾结,意图叛国。此罪名一出,所有人好像都看到了萧丞相叛国一样,讨伐的奏折几乎能烧开一锅水。然后,就是查抄萧府,下大狱,严刑拷打之后萧大人一个字都没说。可是他不说,别人就会说,没多久他的同伙犹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杀了一波还有一波,事情好像就这样永无止尽一样。眼看这场火要烧到勤王府时,萧大人突然认罪了,并且由王爷亲自在他的府邸中搜出了与月叱国来往的书信。 这场轰轰烈烈的叛国案终于结束了,萧府中成年男仆被五马分尸,成年侍女斩立决,幼年全部赐毒酒。而萧大人和萧夫人...” 阿柒不自觉的握紧手里的杯子,上官弘沉默良久才缓缓道,“腰斩。” 第两百四十六章 大凶 ‘啪’ 杯子应声掉在地上碎成渣,阿柒不自觉泪流满面,上官弘道,“我想你一直听到的就是砍头这个说法对吧?没人会告诉你事实有多残忍...” “还有呢?” 上官弘一愣道,“还有什么?” “我呢?” “王爷向皇上求情,作为交换条件,你必须和他一起在刑场监斩,而且不可以哭,然后没官为妓。” 阿柒又道,“能告诉我,举报我父亲的人是谁吗?” 上官弘不太想提,沉默不语。 阿柒坚持道,“您都告诉我这么多了,何必在乎这一点?” 上官弘道,“当初揭发你父亲占有一块有王气田地的人是,梅丰泉。” “他?”阿柒意外道,“梅丰泉?” 上官弘点点头道,“是的,虽然这件事是因为他起头的,但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因为想这样做的人是皇上。” 阿柒又问道,“那么举报我父亲叛国的人应该是慕容冢了?” 上官弘诧异的看着阿柒道,“你怎么知道?” 阿柒含泪笑道,“很难猜吗?我父亲多想保护他的勤王殿下,愿意背着叛国的罪名拉着全府上下人的性命让王爷证明她对皇上的忠心。” “那你不恨王爷吗?” “这个问题我该去问问我父亲和我母亲,他们觉得值得吗?他们要是觉得值得我若去恨王爷岂不是不孝?若他们...” “怎么不说了?” 阿柒掩面痛哭道,“为什么是我们一家人?是我们欠他的吗?他这么多年每每看到我心里可否有一丝的愧疚?伤我萧府几百口人命,却偏偏救下我,可恨我还失忆了,连对他的恨都荡然无存,难道他一人的性命比几百口人的性命都值钱吗?” 上官弘冷声道,“若你爱他,你会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可以为他而死,若为正义,你父亲保护的又岂止是一个慕容冢?我今天告诉你这一切,是因为我知道你已经失忆,就算我把当年的事情场景再现一次你也只是觉得难过,心里更多的是悲悯。而且我知道你爱慕容冢,不管你心里有多大的仇恨,也改变不了你爱他。既然他不愿意告诉你的,那由我来说,可能更合适。不过,我也劝你一句,与其煎熬在恨与爱之中,不如选择其一,让自己活得自在一点,快乐一点。” 阿柒起身走到上官弘跟前柔声道,“弘叔叔,谢谢您,为我父母,为我萧...” 上官弘忙起身阻止道,“该我们对你说声对不起和谢谢,而不是你对我说,你刚才也说了,你们萧府付出了全部的性命,为大燕国,为天下社稷...你以后回到月叱国,大燕国和月叱国若真的永不开战,这便是你对以德报怨最好的诠释。” 阿柒静默良久,擦掉眼泪拿着打包好的食盒出来递给曼珠道,“我们回去吧!” 纸鸢惊叫道,“阿柒你哭了?” 阿柒揉揉眼睛笑道,“是啊,我现在好像特别爱哭,真是年老不应闻旧事...” 纸鸢嗔怪道,“你才几岁就敢称老?” 皇宫里关于皇子掉包的流言越传越猛,慕容绝不用看每天的奏折都能听到动静。 已经下令将乱传谣言的人抓起来割舌头示众,可是这股风好像越杀越邪。 皇后在宫中坐不住,去找太后,可是太后闭门不见,根本不插手这件事,现在她连延福宫都进不去,淑贵妃不愿意让她见小皇子的意思很明显,可是她要是没做亏心事,她怕什么呢? 一路来到暖春阁,哭哭啼啼的走进来跪下道,“皇上求您为臣妾做主啊?” 慕容绝起身从书桌后面走出来扶起皇后坐在一旁的榻上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皇后楚楚可怜看着皇上道,“皇上难道没有听闻宫里的传言吗?” 慕容绝假装不知故意问道,“什么传言?” 皇后认真道,“就是传言臣妾的孩子和淑贵妃的孩子被掉包的事情啊?” 慕容绝怒道,“胡说八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简直是岂有此理。” 皇后道,“皇上不信?” 慕容绝看着面前这位太过憨厚老实的皇后,柔声劝道,“难道皇后信了?” 皇后绞着手帕犹豫道,“臣妾不知,可是皇上,如果当初没有这样的事又怎么无端会掀起这样的传言呢?而且近来淑贵妃宫门紧闭不让臣妾去看小皇子,这是为何?既然她没做,那她怕什么呢?” 慕容绝叹口气无奈的看着皇后道,“皇后,你是后宫之主,掌管六宫,心里稍微有点算计才行,不要这么容易受人蛊惑。难道你认为咱们的公主不像你吗?” 皇后小声嘀咕道,“臣妾现在越看越觉得她像淑贵妃了。” 慕容绝差点仰天长啸,强压住心里的怒火安慰道,“怎么会像她呢?明明很像你啊,和你一样温柔贤淑,天真善良,你不要因为这些捕风捉影的事而冷落了公主,你是她的母后,你的态度会伤害到她的,知道吗?” 皇后晕晕乎乎的点点头,还没点明白外面奴才进来道,“禀,皇上,沐殷小殿下来了。” “叫。” 皇后缓缓起立,慕容绝亲自撩起珠帘牵着沐殷的手进来,沐殷一看皇后在,刚要行礼,皇后惊恐不安忙摆手道,“小殿下免礼。” 沐殷感恩一笑道,“谢皇后娘娘,多日不见皇后娘娘怎么憔悴了许多?” 皇后下意识摸着脸坐下哀叹道,“心里烦闷...” 慕容绝扶着沐殷坐在自己那边的榻上,沐殷关心道,“不知皇后娘娘为何事烦闷?” 皇后尴尬笑道,“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劳烦小殿下挂心了。” 沐殷点点头又对慕容绝道,“皇上可要抽时间多陪陪皇后娘娘才是,听说公主殿下是有皇后娘娘亲自照顾的,那肯定费了心神,毕竟养育一个孩子不容易,从襁褓...” 沐殷看到皇后突然落泪有些无措的停下来无助的拉住慕容绝的手道,“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是沐殷说错了什么吗?若是沐殷哪里说的不对,还请皇后娘娘原谅。” 慕容绝忙解释道,“与你无关,是她心病难医。” “可是这...皇后娘娘心里有什么事不防说出来,皇上也在这,一定能为您做主的。” 沐殷说完抬头无辜清澈的眼睛看着慕容绝道,“是吧,皇上?” 慕容绝趁皇后不注意俯身在沐殷嘴上飞快的一吻,好笑的看着沐殷脸上飞起一抹红晕,捂脸害羞不已。 沐殷悄悄拧着慕容绝的手背,两人你来我往全然不顾此刻伤心的皇后在旁。 这时奴才又进来报告道,“启禀皇上,司天监监正王大人来了。” “叫。” 王大人进来跪下道,“臣王辽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小殿下。” “起来回话。” “谢皇上隆恩。” “今日星象如何?” 王大人面如土色,嘴唇发紫,未开口额头的汗珠已经下来了,颤抖道,“不..不好...” 慕容绝皱眉冷声道,“说。” “是,皇上,老臣夜观星象,荧惑星启,出现了荧惑守心的星象...实在不祥。” 慕容绝变色,沐殷不解道,“怎么说?” “不祥的荧惑星在心宿徘徊不去,则两星相互辉映,争红斗艳,这就是荧惑守心。又指的‘大人易政,主去其宫’乃大凶。” 沐殷愣了一下道,“可有解?” “可以把灾祸移给他人。” 慕容绝问道,“移给谁?” 王大人看了一圈道,“还请皇上不要责罚?” 慕容绝道,“但说无妨。” 王大人擦着汗吞吐道,“可转移给丞相?” 慕容绝道,“丞相是朕的肱股。” “移给...移给百姓?” 慕容绝道,“百姓是为君之本。” “移给年岁?” 慕容绝怒道,“你当朕是昏君吗?年岁不好,百姓吃什么,喝什么?没有百姓,朕给谁当君主啊?混账东西,学艺不精,就知道糊里糊涂当差,朕养你们这些饭桶干什么?滚!” 王大人吓得屁滚尿流跑了出去,沐殷忙上前安慰道,“皇上何必为此生气?天象时时都会变动的,沐殷可不信那些,再说了,您刚才的一番话就有君主之德,上天听到了,那个荧惑一定会移走的,您消消气,别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上火,不值得。” 沐殷的一番劝说让慕容绝心里平和很多,可是心里依旧对于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第两百四十七章 可爱傻女人 沐殷又对皇后道,“皇后娘娘您要是觉得烦闷不如去我宫里坐坐,沐殷陪您说说话,而且我宫里种了一些很好闻的花,将那些花叶晒干磨粉点燃后会有安神的作用,您去我宫里试试,若觉得好,我让人给您包一些带回去如何?” 皇后几乎没有和这位传说中的沐殷打过交道,只以为是有一副好皮囊的男子,可如今看似乎有点理解皇上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他,好看的人说几句话都觉得赏心悦目,润心润肺,更不要说如此浅笑盈盈永远一副温柔乐观的模样,还如此心善的愿意为别人考虑,真诚到好像别人的事就像他自己的一样在意。 沐殷笑着拉起皇后的手,慕容绝不悦的将他的手从皇后手中抽出,沐殷笑道,“皇上好幼稚!难道怕我把皇后娘娘带跑吗?” 皇后脸颊一红,慕容绝道,“我看是你想跑吧?” 沐殷道,“我能跑哪里去?我看皇后娘娘神色焦虑不安,带她去我宫里坐坐,说说话,心情好了,人也就精神了。皇后没事,皇上您也就不用担心了,难道沐殷还做错了不成?” 慕容绝玩着沐殷的手指道,“你不是来看我的吗?” 沐殷哂笑道,“不是看过了吗?” 沐殷捂嘴转身拉着皇后出来,一路来到富春宫,皇后一进来就被吸引住了,“好漂亮啊,而且你真的种了这么多的花草,比太后宫里的还多,还有好多我在太后宫里都没有见过。” 沐殷笑道,“很多是我从北境南国带来的,这些是比较好养活的,北境南国还有很多奇花异草,只是它们太过娇贵在这里养不活,我就没带。只要是我宫里有的太后娘娘宫里也有,我知道她老人家喜欢这些东西,自然不能独享了。” 沐殷进来吩咐小奴才焚香,皇后坐下喝着茶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满是哀怨的眼神看着手里的杯子发呆。 沐殷对小奴才使了个眼色,小奴才便出去了,这才问道,“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您说出来,就算沐殷不能帮您,可您说出来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皇后看着沐殷道,“我还不是烦心这段时间后宫里盛传的谣言。” 沐殷道,“您是说关于小皇子和小公主的事?” 皇后连连点头道,“你知道?” 沐殷道,“也只是听说过几句,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只是一些谣言皇后娘娘又何必在意?” “哎,怎么能不在意呢?好端端的为什么会传这个出来?而且我都找到证人了,证实就是淑贵妃干的,她想当皇后没有皇子她怎么当?而且,现在皇上对梅府又重新寄语厚望,看重梅府不就意味着看重淑贵妃吗?一个贵妃,一个王妃,想来她当皇后之日也不远了。 我是无所谓,皇后这个位子我可以不在意,可我的孩子我在意啊,我不能连我亲生的孩子是哪个都不知道吧?我只是想去她宫里看看小皇子,她为什么不让我看,她害怕什么?不心虚她怕什么?” 沐殷对这位心无城府的皇后也是同情,看起来高冷不近人情,谁知只要对她笑一下,她就能无话不说,无所顾忌,实在是傻得可爱。 “皇后娘娘说的是,这确实挺让人难受的。看您如今的样子真是为您心疼,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能验证,可您不能这样颓丧下去,看着好像变了个人...” 皇后自嘲道,“是啊,我都觉得我像是被人给诅咒了一样...” 沐殷道,“诅咒?您这样一说我倒想起之前我被淑贵妃差点诅咒的事了。” 皇后眸光一亮,似乎也想起来了,抬头看着沐殷,道,“是,我知道,淑贵妃叫了很多道士还有江湖术士打算做法害您来着,她贯会做这样的事了。” 沐殷道,“您别着急,我这里刚来了一位认识很久的占卜大师,不如请他来给您算一卦看看如何?” 皇后感激道,“那这太麻烦小殿下了。” 沐殷嗔怪道,“皇后又何必与我见外。”沐殷朝外面喊道,“小奴才,快去请元田大师过来。” 没一会被称为元田大师的老者穿一身长袍进来对沐殷和皇后行礼道,“贫道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小殿下。” 沐殷道,“大师可否给皇后娘娘算一卦,看看运势如何?可有小人冲撞?” 元田大师从袖中掏出一个竹筒摇了摇递给皇后道,“请皇后娘娘从中抽出一根。” 皇后依言抽了一根竹签递给大师道,“怎样?” 大师念道,“四上四中二下,阴长挂,凶衰之像,重阴在上,鬼氛浮游,中庭水身,台下行舟,乃大凶之兆。” “啊?”皇后吓得靠回软塌上,沐殷问道,“卦象是什么意思?” “小心身边的女人或盗贼加害,多主口舌之灾,外加要注意你的身体,问病大凶百事皆凶。空中鬼气阴森而在庭院之中积水也很深,而你处在其中,举步维艰,但幸好堂下可行舟有一线生机。” 沐殷又问道,“一线生机从何而来?” 元田大师想了想道,“贵人相助。” 沐殷点点头道,“谢大师。”小奴才上前带大师出去,沐殷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可听见了?” 皇后失神半响,突然眼露凶光咬牙切齿道,“果然是她。我不是犯小人,而是犯女人。她是盗贼,也是她才有了这场口舌之灾,我身体不好不也是因为这件事引起的吗?她就是罪魁祸首,抢了我的孩子,还敢这样对我,梅若芙,你不要逼人太甚。” 沐殷道,“皇后娘娘,您也不要太在意,占卜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重要的是怎么做才能消除您的心病。您听大师说的,问病大凶百事皆凶,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自有皇上为您做主的。” 皇后心灰意冷笑道,“皇上?他怎么会了解我心里的痛苦,又怎么会愿意为了我得罪梅氏呢?”说完她又拉住沐殷的手道,“小殿下,你是个好人,所以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小看梅家,也不要太相信皇上对你的爱。自古君王多薄情,别看他现在对你好,再过个三年五载你再看看,尽管你这么美,在他眼里也会是昨日黄花,他们那样的人只永远爱一样东西,那就是皇位,权利。如果梅若芙当上皇后,小皇子迟早被立为储君,以她对你的恨,你以后也不会有好下场的。所以,我劝你,应该在皇上还爱你之时早做打算,别等到迟了再后悔。” 皇后说完起身就往出走,小怒才忙追上去把包好的香料递给跟在皇后身边的宫女,回来看到沐殷一脸呆滞的坐在台阶上,上前要扶他,却被阻止了,沐殷道,“我突然有点不忍心伤她。” 第两百四十八章 不走回头路 小奴才道,“谁?”想了下又问,“皇后娘娘?” “她真的是个又傻又可爱的人呢。我刚开始还以为皇上娶她只是因为她听话懂事,没有城府,可现在看来也不全是。她也有她可爱的一面,慕容绝当初肯定是喜欢她这一点的,所以才让她稳坐皇后之位这么多年,哪怕面对这么剽悍的梅若芙,他也没有动换掉她的心思。” 小奴才一脸愁苦道,“小殿下,您可不能生怜悯之心啊,我们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 沐殷回过神来对小奴才笑道,“别害怕,我做事从来不走回头路,也不会往回看。刚才在皇上那里见到司天监给皇上报星象,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星象有什么异动吗?” “荧惑守心!” “什么?荧惑守心?这可是大凶之兆啊。”小奴才捂嘴小声对沐殷道,“不是丞相死,就是皇帝驾崩的星象。” “所以我才觉得有意思啊,这段时间你派人去看着司天监留意星象有没有移动的迹象?”说完沐殷又一副若有所思的苦闷神情,小奴才道,“小殿下,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刚才那个王大人说的转移灾祸的问题。刚才他给皇上建议可以把灾祸转移给别人。皇上问他转给谁?他第一个说的是梅相,只是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说的是梅相?按照他对皇上的了解这个人难道不是王爷吗?” 小奴才道,“那皇上是怎么说的?” “皇上说梅相是他的肱股之臣不能害他。然后王大人又说了转给百姓,转给年岁,这些皇上都没有答应。” “司天监的人个个都鬼精鬼精的,皇上的心思他们会不清楚,所以重要的不是他们说的,而是他们没有说的。他们明知道皇上心里最忌惮的就是王爷,可却没有说,在场的人不清楚,可是他心里清楚,皇上心里也清楚。” “你是说,他会把灾祸转给王爷?” 小奴才道,“反正我不相信皇上知道此星象后也知道转移之法后能无动于衷。” 沐殷急了,“那怎么办?” 小奴才道,“换掉司天监的人,安排我们的人上去,阴奉阳违就可以了,这也是天命所归,我们只是顺势而为。” 沐殷朝小奴才投去一抹赞赏的眼光,道,“你现在是越来越精了,谁都敢动。” “这还不是小殿下教的好!”小奴才拍完马屁又问,“小殿下打算怎么对付奚仲他们,我们现在拿到了图纸,他们打造不出追星剑,时间长了会不会出事?” “出什么事?” “没有希望了,自暴自弃,跑了怎么办?您不是说还需要奚仲这张王牌吗?” “王爷和梅若君的关系如何?” “相敬如宾,王府现在非常和谐,这个阿柒除了在王爷大婚之夜闹了一场后就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听纸鸢的意思王爷现在对阿柒越来越好,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而梅若君对此并不在意。” 沐殷阴狠冷笑道,“还真的是大度啊,慕容冢你不对她死心,又怎么会对我有心呢?”狠厉之光一闪而过,沐殷又道,“让纸鸢动作快点,圣旨必须找到。” 小奴才道,“纸鸢说可能圣旨没有藏在王府,她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或者王府还有其他秘密?虽然她现在重回到了王府,可是明显有种格格不入的疏远感觉,曼珠提防她,王府里其他人也不待见她。听纸鸢的意思想回去。” “回去?回哪?回贾府做她的贾家大小姐吗?哼,她是不是忘了,她在贾家是如何立足的?要不是我帮忙就凭她也敢霸占贾家的财产?梅二夫人一脚就给她踹出来了,现在告诉我想洗手不干?” 小奴才道,“纸鸢还有一个意思就是想动手除掉阿柒。” “不行!现在不行,阿柒对王爷很重要,对皇上也很重要,她起着非常关键的平衡作用。王爷拿手里的圣旨威胁皇上,而皇上又拿阿柒的命胁迫王爷,阿柒如果死了,王爷和皇上之间就不可避免的决裂了,一旦决裂王府就是第二个萧府。” 小奴才不解道,“可王爷现在手里掌管着十几万的禁军,不可能没有胜算。” “那是皇上的禁军不是王爷的。你以为那些人是他带兵打仗的军队吗?而且王爷现在施行的新政还在试验阶段,想带一支忠诚的军队需要时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等着吗?” 沐殷得意的笑道,“那就给他们一点希望,把这张牌完全装进我的口袋。” 王府里,除了之前的大婚之喜外今日又迎一喜事,阿柒的十八岁生日缓缓而来。 这是她两世为人第一次过十八岁生日,阿柒很是感慨,这说给别人谁信呢?她的人生未免太短暂了,不过想来也是痛苦,这就是没有喝孟婆汤的结果。阿柒突然暗自问了一句:为什么没有喝孟婆汤呢?是她上一世没死还是这一世没有投胎?怎么这段时间老想起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难道真的是十八的年纪,八十的心吗? 慕容冢直接在后花园搭了一个棚子,规定府里所有人都要来参加阿柒的生辰,一起吃饭,一起热闹,筵席一摆浩浩荡荡几十桌看不到头。 景云带着六哥和彩虹队的孩子们也来了,还有‘商城’老板们的心意,阿柒看着又是好几车的礼物,不禁笑道,“店铺老板们会不会嫌弃我们的事太多啊,恐怕光随份子就能破产。” 景云笑道,“他们最开心你有喜事,谁让您大手一挥说免租就免租,说打赏就打赏,这么阔气的大老板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送你这几车礼物根本就不算什么。” “‘商城’生意怎么样?” 小希道,“阿柒姐姐你是不知道,生意有多火爆,我们每天都要控制人数,不然楼上楼下就和刚开业那天一样,根本走不动。那些老板伙计都乐疯了,全京城独此一家的‘跛子商城’外地的人都慕名而来了,什么优惠的劵都不用,那些人交订金预约的疯狂劲老板现在看到都一脸嫌疑,说数钱数累了。” 阿柒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阿柒说完走到六子跟前,亲昵的拉着他的手道,“六哥,这里是梨园,是我一直住的地方,您好好看看。” 六子跟着阿柒里里外外转了一圈道,“王爷对你确实不错,这座院子恐怕是王府里最好的院子了,不光离王爷的书房很近,距离膳房也不远,更有意思的是离悦君殿却是最远的。” 阿柒笑笑附在六子耳边道,“我没有喜欢错人吧?” 六子点点头道,“妹妹,生辰快乐,这是我第一次陪你过生辰,希望以后你的每个生辰都由我亲自举办。” 阿柒动容眼睛红红的道,“对,这是你欠我的,该你还我。” 六子宠溺的摸摸阿柒的头道,“你放心,你以前的生辰我也会给你补上的。” 阿柒撒完娇又不忘嘱咐道,“今天人多眼杂的,你还是小心点,不要和谁多说话,就跟着景云和彩虹队的丫头。” 六子点点头。 第两百四十九章 阿柒,生辰快乐 阿柒转身拉着小希在她耳边嘱咐道,“你等会带着你其他姐妹去给纸鸢姐姐说声谢谢,毕竟人家给你们置了新衣服,要有礼貌,不然纸鸢姐姐会伤心的。还有你们怎么都没有穿新衣服呢?” 小希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不以为意道,“我们现在穿的就是新衣服啊,而且我们不需要纸鸢姐姐给我们置衣服,景云姐姐已经给我们置办了很多衣服,隔三差五穿的都是新衣服,她何必花那些钱呢?” 阿柒一愣,责怪道,“怎么说话呢?景云姐姐的衣服就是衣服,纸鸢姐姐的衣服就不是衣服了?小没良心的,忘了刚开始你们可是和纸鸢姐姐睡一个房间的。” 小希道,“阿柒姐姐你就是太念旧了,我们是和纸鸢姐姐认识的早,可是这不妨碍我们更喜欢景云姐姐啊,所谓日久见人心,阿柒姐姐你可长点心吧!” 阿柒疑惑道,“嗨,你这个死丫头还敢教训起我了。” 纸鸢忙着准备东西,小希她们呼啦一伙人过去围着纸鸢叽叽喳喳道,“纸鸢姐姐,谢谢你还给我们置办了新衣服,因为我们今天是从商城直接来的,所以就没有回去换你给我们带的衣服,也是怕在这玩的时候汤汤水水把新衣服弄脏了。” 纸鸢眉开眼笑道,“这有什么要紧的,弄脏了我再给你们置办新的。你们放心大胆的穿,以后想要什么就给我说,纸鸢姐姐现在有钱,可以给你们买吃的买穿的。” “谢谢纸鸢姐姐。”年轻的声音真的很响亮,阿柒看着这一幕不得不佩服这些孩子的应变能力。 纸鸢笑着目光却有意无意的在六子身上停留,刚才这人和阿柒那么亲昵的举动实在可疑,对方可是月叱国的太子,阿柒怎么会认识这个太子呢?这实在太奇怪了。 这时梅若君和宁夫人,云夫人抱着空儿进来,后面丫鬟手里捧着一个用红布盖住的托盘走过来道,“阿柒,生辰快乐,祝你长乐未央,美梦成真。” 阿柒感激道,“谢谢王妃。” 梅若君对阿柒道,“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说着伸手拽掉红布,一件崭新醒目的红色百合广袖裙正躺在盘子里闪闪发光。 其他人都惊到了,唯有阿柒脸色平静的伸手轻轻抚摸着这件好久不见的衣服,“好漂亮的衣服。” 梅若君道,“这是我按照之前王爷给你制作的衣服尺寸样式做出来的,你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阿柒摇头笑道,“这件衣服已经不属于我了,不过我还是谢谢你。真的很漂亮。” 梅若君愣住不解道,“为什么?王爷不会说什么的?” 阿柒把衣服递给曼珠看着梅若君道,“与王爷无关,只是我已经习惯了这身长袍,当初这件衣服脱下来的时候我就没想过再重新穿回去。不是它配不上我,而是我已经配不上它了。” 曼珠默默将衣服收到衣柜里,看着挂在衣柜中一样的衣服,无奈叹口气。 宁夫人和云夫人对视一眼从袖中掏出一支笛子,“阿柒,生辰快乐,虽然我们知道你不会吹笛子,可是我们还是做了一支。和其他笛子不同的是,这支笛子上我们专门刻了符文,保佑你平安,逢凶化吉的,而且已经叫大师开过光了。” 阿柒双手接过,看着这支刻满符文的笛子,放在嘴边吹出一串‘呜呜’声,空儿拍手跟着喊道,“呜呜呜。” 阿柒笑道,“空儿嫌弃我了吗?我们空儿什么时候能说一句姑姑生辰快乐啊?” 宁夫人笑道,“快了,你明年生辰的时候就能听到了。” 这时楚风和梅耀祖一起进来,看到阿柒时耍宝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对阿柒道,“阿柒,生辰快乐,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阿柒又补了两句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梅耀祖埋怨道,“干嘛补这样多余的两句话,阿柒,放心我们会陪你过每一个生辰的,祝你长命百岁,喜乐无忧。” 楚风道,“是啊,这大喜的日子里,你就高兴点,咱们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能聚这么齐,所有人都来了。” 阿柒笑着收下他们的礼物交给曼珠,谷风进来还没说话就被身后的司徒神医抢先送上礼物道,“祝丫头,生辰快乐,身体健康。” 阿柒笑道,“您还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谢谢您司徒神医。” 谷风笑道,“这人来迟了就是吃亏,好听的话,都让别人说完了,我只能落个俗套,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不过这句话我会一直说到你八十岁的时候,然后在你一百岁的时候再说一句:愿你人生所得皆为所爱,愿你回首无怨无悔。” “谢谢你,谷风。” 景云和彩虹队的丫头们走过来齐声道,“祝阿柒姐姐生辰快乐,永远年轻,无忧亦无虑。” 阿柒双手一摊道,“我的礼物嘞,只有嘴巴上的祝福吗?” 景云道,“你看你这人,怎么越来越市侩了,哪有人伸手要礼物的?难道发自肺腑的祝福不是最好的礼物吗?” 阿柒嘴巴一噘道,“现在我是无忧亦无乐啊!” 众人哄笑,曼陀闻声进来愣了一下,走到阿柒跟前递上礼物道,“阿柒,祝你生辰快乐!” 阿柒,“...没了?” 曼陀道,“没了。” 阿柒道,“果然是我认识的曼陀,真是冷酷啊冷酷啊。” 曼陀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谷风道,“她现在是寿星,咱们姑且忍受着,等今夜过去大家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阿柒道,“干嘛?这是预谋要打老寿星是吗?” “什么老寿星?” 阿柒一愣,终于看到了最想看的人,慕容冢缓步走来,看着阿柒道,“你的大日子,你就不能稳重点吗?” 阿柒笑嘻嘻的伸手道,“礼物交出来!” 慕容冢道,“你是第一个敢跟本王要礼物的人,难道本王今夜赏脸出席你的生辰还不算礼物吗?” 阿柒立马翻脸道,“那你可以不出席啊,但是礼物必须要有的。” 慕容冢道,“...” 阿柒不等慕容冢说话,紧接着又道,“我已经收到两位夫人送的笛子了,你要是敢再掏出笛子别怪我翻脸啊。” 慕容冢一脸宠溺满目无奈的从袖中拿出一物,是一枚玉牌。玉的材质自然不用说上好的玉石打造而成,重要的是背面雕刻的花纹却是一朵没有见过的花而正面是一个柒字。 阿柒自然明白这柒是什么意思,指着后面的花问道,“这是什么花?我怎么没有见过?” “地狱之花!”慕容冢目光灼灼看着阿柒。 梅若君伸手拿在手里看了半天,“真是一朵奇怪的花,为什么叫地狱之花呢?” 阿柒道,“因为我身上流的血里有地狱之花的解药。” 曼陀他们都一脸淡然并无惊讶之意,应该是早就知道了。 梅若君把玉牌递给阿柒,又问道,“为什么要弄成一个玉牌?做成步摇或者玉坠什么的不是更好看吗?” 慕容冢没有说话只是嘱咐阿柒收好,阿柒手指来回摸着上面的花纹,“这枚玉牌有什么寓意吗?” “没有。” 慕容冢说完便往出走,阿柒瞪了眼把玉牌递给曼珠,曼珠却不敢接道,“这东西你还是亲自收着吧,最好贴身收着,我觉得王爷不会无聊到在你这么重要的日子里送你一块没有意义的玉牌,肯定很重要的。你先拿着,等晚上回来我给你装在荷包里,你挂在腰上,既不显眼又能随时看到。” 第两百五十章 三杯酒,终究意难平 阿柒点点头,跟随大家一起来到后花园,红布围着桌子,连凳子都有红布盖着,柱子上缠着红布,树上挂着红灯笼,系着红绸带,筵席全部摆好,菜已上桌,阿柒跟在慕容冢左侧,梅若君在右侧,宁夫人和云夫人抱着空儿站在后面,看着站在桌子两侧黑压压应该有数百人之多的王府侍卫,男仆,婢女,齐刷刷跪在地上喊道,“祝阿柒姑娘,生辰快乐!相聚一堂,是王府的缘分,是阿柒姑娘的缘分,是大燕国的缘分。缘起为功,圆满为德,祝福阿柒姑娘,祝福大燕国,祝福勤王府。” 阿柒被这震撼的声音和阵势惊到了,扭头看着神情平静的慕容冢,悄悄握住他的手,紧紧握住,小声说了声,“谢谢。” 在场所有人除了喊这些口号的人,除了纸鸢,除了彩虹队,除了宁夫人,云夫人之外都知道这些话的含义,他不光是说给阿柒的,也是说给奚仲的,这是大燕国和月叱国的聚会,可照样深深感动了阿柒。 所有人归座,慕容冢起身端着酒杯朝不远处的奚仲点头致意,道,“今日是阿柒的十八岁生辰,虽然错过了她十五岁的及笄之年,也无法直接庆贺她的二十岁弱冠之礼。但,我相信,十八岁对于阿柒来讲必定是意义重大的,当然这个重大不是指她的年龄,而是她所经历过的事情。这些事情中,悲喜并存,生死并存,如今,她走过来了,也表示王府走过来了。在这里本王不想感谢阿柒的坚强,本王要感谢的是,曾经在她生死一线时,保护过她,维护过她的人,也就是在座的你们。 阿柒总是很亲切的称呼你们侍卫哥哥,刚开始本王不太认同,可是后来本王才明白,你们确实如哥哥般保护着她,给了她在外面肆意妄为的底气,也给了她敢作敢当的勇气。本王相信,在你们眼里阿柒不仅是本王的义妹,也是你们的妹妹,这第一杯酒不敬寿星敬哥哥。” 雷鸣般的掌声中伴着阵阵小声的抽泣声,阿柒擦掉泪,抬头看到奚仲一直没有抬头,肩膀耸动。 慕容冢喝完第一杯酒后又倒了一杯道,“这第二杯,本王要敬我们今天的小寿星,阿柒。” 阿柒闻言忙端着酒杯站起身看着慕容冢,目光对视,一个泪湿眼底,一个红了眼珠。 慕容冢道,“阿柒,这杯酒我敬你!祝你生辰快乐,祝你永远带着一张微笑的脸可以一蹦一跳的走路;祝你那颗干净的心永远不会蒙上灰尘;祝你有一天准备收起你的软肋时能拍拍你的铠甲说:失去也是拥有。 阿柒,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未来的路是需要你自己去走的,荆棘丛生的路上是孤独寂寞的,我希望你能从容面对,如果没办法从容面对,你可以面目狰狞的面对,但是不要退缩。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每个人能陪你走的路不长,所以对别人好点,当然更多的是自己陪自己,所以对自己好点。好好活着,别辜负曾经努力让你活着的人。祝你以后的人生,缤彩纷呈,永不落幕!” 话音落地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差点将棚子掀翻,梅若君拍着拍着哭了,所有人都强忍着眼泪,楚风更是紧紧抱住梅耀祖牙根都快咬断了。 阿柒嘴角扬了扬最终没有笑出来,仰头喝下酒,辣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慕容冢又倒满一杯酒道,“第三杯,敬我们自己!勇敢不服输,顽强不认命,一边彷徨着一边长大着,一边拒绝着一边接受着,大家努力活着的样子是最好看的,来,敬自己!” “敬自己!” “敬自己!” “敬自己!” 慕容冢坐下,阿柒端着酒杯站起身道,“王爷刚才把我想说的话全部都说了。现在我好像除了说感谢再没有其他话语能表达我此刻激动的心情。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不对,在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过生辰,突然觉得过生辰真好,有人对我说生辰快乐真好!更重要的是,有你们真好。 谢谢大家陪我一起过生辰!我之前一直嫌弃王府太过寒酸...” “哈哈哈。” “可是现在我才觉得这里真美,连湖里面枯掉的残荷都那么有意境,留的残荷听雨声,多美啊!侍卫哥哥们拦着我不让我出门的为难脸色多美啊,我两次点了膳房却无人责怪我的宽容多美啊!王妃特意为我缝制的新衣多美,一起跟着我疯疯癫癫的小伙伴多美...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与人言无一二,但我对这样的人生觉得满足,因为我只要说了,就有人会听,会在意。 我喜欢这里,充满了人情味,充满了对我阿柒一人的偏袒之心。梨园中那一树树繁花盛开的梨花,红衣似火的百合广袖裙,给我无限宠爱,愿意给我抱抱的人,我想说声谢谢你,是你给我一个家,是你给我做错事不用怕的胆量,对,你是我的铠甲也是我的软肋,可能我还没有勇气收起这根软肋,但我想说,如果今天收不起,要么它断在外面,要么他永远都在。” 阿柒恕我完仰头喝酒坐下,慕容冢默默喝了好几杯酒。 曼珠看阿柒脸色不太对,忙起身笑道,“好,讲话到这里结束,我们后面准备了一些节目,希望大家喜欢。” 曼珠说完一直躲在远处的彩虹队员们个个梳着麻花辫,头顶带着白色薄纱,翘起兰花指,在旁边奏乐声中一扭一扭进场了,顿时场面一片欢腾。 阿柒一脸懵,看着曼珠道,“这是?” 曼珠笑道,“怎么?眼熟吗?” 阿柒喝完酒脸就发红发烫,有些晕乎乎的道,“看着是有点眼熟。” 曼珠道,“不是你教我跳的吗?” 阿柒恍然大悟指着彩虹队道,“掀起你的头盖骨?” “什么头盖骨?你听听这曲子和你唱的可不一样。” 阿柒认真听了一会发现确实不是自己之前唱的,但是大概旋律还挺像,正疑惑呢,曼珠指指慕容冢小声道,“是我去找王爷,王爷重新谱的曲,那晚你唱歌时王爷就在外面看,他就是根据你唱的那个调改了一下,怎么样?好听吧?” 阿柒意外道,“他有那么闲愿意给你作曲?” 曼珠点头道,“对啊,王爷当下就同意了,而且还专门去听了奏乐班演奏的效果,还同意彩虹队员入府跟着奏乐班排练这个节目。” 阿柒心里本来对慕容冢后面说的那些话很不满,可是看到他背着她默默多做了这些时心里的气也就没了,一时兴起拉着曼珠和纸鸢加入到彩虹队的舞蹈中,那些本来坐着吃饭的人也坐不住了,纷纷围观。 阿柒故意拉着楚风进来,楚风像触电一般拒绝逃跑可是曼珠又把在一旁看戏的梅耀祖拉进来,慢慢的谷风也被拉进来,梅若君也被拉进来,阿柒想去拉慕容冢时见他一人孤独的坐在桌前喝着酒,脸色淡然。 “王爷,我们去跳舞吧?” “你觉得我会去吗?” 阿柒摇摇头。 慕容冢又喝了一杯酒道,“今天是你生辰,你去跳吧,王府大门早就关了,所以这些人都可以陪你玩通宵。” 阿柒知道慕容冢不会做出那么疯狂的举动,便悻悻的回到舞池中,把六哥从人群中拉进来,疯狂的摇摆着,尖叫着,似乎已经醉了一般,她迷瞪着眼睛看着人影绰绰的人群,心里突然觉得悲伤,这一夜过后我们又要各归原位,激情不再,欢乐不再。 在这里疯狂舞动的人是不是心里都清楚?把这当成末日的狂欢,今天我不再是我,你也不再是你,我们只为灵魂服务。 第两百五十一章 通宵后遗症 阿柒挥舞着双手,在平地上不过瘾非要爬到桌子上,“不要停,我们今夜不醉不归,不眠不休,玩通宵!今天是我生日,我最大,你们都要听我的...呃,好热...”阿柒边喊边脱衣服,等曼珠看到时她的外袍已经扔在地上了,“祖宗,你干嘛呢?快下来,别脱了...” 阿柒红着脸笑道,“脱衣服,脱衣舞...大家都来脱衣服,我们跳裸舞,快点...” 慕容冢不声不响走到阿柒跟前,对曼珠道,“没事,我看着她,你去玩吧。” 曼珠立马闪开,慕容冢朝阿柒伸手道,“来,我们回去...” 阿柒一把挥开慕容冢的手哭喊道,“不,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怎么回去?你又不要我了,呵呵,你也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 “阿柒,听话,快下来。” “我不,我不下来...阿柒是谁啊?老子叫小七,不叫阿柒,哈哈,老娘喜欢的人叫慕容冢,他叫慕容冢...” 慕容冢无奈一把把阿柒拽进怀里抱住,“别喊了,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睡觉。” “不要,我不要睡觉...我要和慕容冢睡觉...睡觉,他说可以睡觉的,他这个骗子,骗子...” 慕容冢走的很慢,听阿柒又哭又笑,又骂又闹,心里却觉得很舒服,刚才的烦闷一扫而光,他无法否认他喜欢这种被人黏住的感觉,撒娇,耍赖都行,哪怕现在在他怀里挣扎着不安分的折腾也是种享受。 “他骗你什么了?”慕容冢故意逗阿柒说话。 “他说要睡觉的...” 慕容冢嘴角上扬道,“那我们现在就去睡觉好不好?” 阿柒突然睁开已经困到紧闭的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在慕容冢嘴上又咬又啃。 慕容冢被突如其来的偷袭弄的手足无措,“呜呜,阿柒快松口...阿柒!” 阿柒这才松开嘴,嘴唇红润水光莹润看着慕容冢道,“松开了,阿柒听话。” 慕容冢缓缓心神,看着阿柒道,“你是小狗吗?怎么咬人呢?” “阿柒不是小狗,阿柒是大狗...阿柒还是宝宝,是个宝宝。” 慕容冢被逗笑了,仰头看着天上繁星点点,对阿柒道,“阿柒,你看天上是什么?” 阿柒依言看着天空道,“是星星。” “是不是很漂亮?” “可是阿柒还是最喜欢慕容冢,阿柒就是慕容冢心里的小星星,一闪一闪的。” 慕容冢低头看着小脸滚烫的阿柒,不禁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喝醉?不过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也没心情管什么真假了,心里一直重复着她说的:阿柒是慕容冢心里的小星星,一闪一闪的,是啊,真亮,照亮了我整个人生。 慕容冢把阿柒抱回梨园,放在床上,找来脸巾细细给她擦干净脸,又动作熟练的把她束起的马尾解开,看着她渐渐入梦,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一直等到曼珠和纸鸢回来才离开。 一夜欢畅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所有人都起不来,阿柒更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头痛欲裂的捧着脑袋出来看到曼珠和纸鸢也红肿着眼睛正在收拾打扫屋子。 “你们头疼吗?” 纸鸢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给阿柒打水洗漱,曼珠闷声道,“看不出来我们都起晚了吗?昨天大家都几乎没睡多久,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反正我到现在头还是嗡嗡响,脑子里全是昨天的喊叫声,太恐怖了。” 阿柒坐下不禁又回味了一遍,道,“是啊,这是我过的最有意义的一次生辰...感觉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这样过了。” “又胡说,你忘了昨天大家都是怎么说的?要你长命百岁,长长久久的过,每年都给你过生日。” 曼珠一边说着一边给阿柒穿好衣服,把做好的荷包挂在阿柒腰上,阿柒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做的?” “昨晚啊,本来就已经快做好了,我只是多做了几根穗子,你记得以后一定要贴身戴着,不要随便拿出来给别人看。” 阿柒点点头,道,“王爷呢?” “哦,王爷和王妃上朝了。” “梅若君不打算彻底回归王府做个贤妻,贤内助吗?” “我觉得王妃可能更想做贤外助,毕竟她一直是有官职在身的人,如果突然让她放下一切回归家庭,可能有些难,而且她也闲不住啊。” “宫里近来有什么事情吗?” “宫里近来可热闹了,听说皇后天天找淑贵妃的麻烦,还请了很多道士要给淑贵妃做法,连太后都劝不住她。” “皇上没说话吗?” “皇上只是训斥了几句,说皇后神经不正常,还宣太医给皇后看病,现在后宫的人估计都把皇后当神经病看待了,而最高兴的人就是梅丞相了,这个皇后位子很有可能由淑贵妃接手了。” “皇后不是一直很安静的吗?性格温顺,不争不抢,这么多年都平稳过来了,怎么现在突然就和淑贵妃过不去了?她以前受了那么多气,现在淑贵妃终于知道低调,懂得安静了,她倒不依不饶起来了。” “听说哦,宫里传言当年皇后和淑贵妃同时生产,淑贵妃偷偷动了手脚,皇子本来是皇后生的,后来却变成淑贵妃的了,我想现在皇后不依不饶也是因为这个谣言吧,要不然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性情大变呢?” “狸猫换太子?”阿柒小声嘀咕道,“可是这也太不真实了,这件事过去多久了,怎么这时候偏偏传出来,莫不是有人故意使坏吧?” 曼珠摇摇头道,“这谁知道?反正现在后宫乱成一锅粥了,皇上越来越不待见皇后,淑贵妃又闭门不出故意躲是非,我有点同情皇后,没有背景没有朋友,一个人在深宫里叫天天不应,万一真是如传言所说,那她就更惨了,皇上明显不愿意调查这件事。” “王府是什么态度?” “王爷没有表什么态,但是他肯定不希望后宫出事,还是建议皇上尽量让这件事过去。” “如果这件事是沐殷做的那就太恶毒了,后宫乱了,前朝还能不乱吗?搞不好王爷和沐殷要撕破脸的,可这真的不是好时机啊。” “是啊。” 尚阳宫,慕容绝眉头紧皱,一脸烦躁的看着下面众说纷纭的大臣,上书请奏的也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废皇后的,什么让淑贵妃蒙冤受辱的,建议立储君的,调查谣言的,还有指责沐殷祸乱后宫的,谁说起来都是长篇大论的说辞,有理有据连反驳的角度都找不到。 “各位大人,你们的谏言朕会看的,只是目前皇后忧思过重,无暇处置后宫之事,所以朕已经把协理六宫的权利暂时交由淑贵妃,这件事就到这,后宫的事朕自会处理,就不劳各位大人操心了,退朝。” 梅丰泉连日来的逼迫终于见到了成果,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慕容冢却满是冷漠,一反常态拦住皇上直言道,“皇上,臣弟觉得现在由淑贵妃暂管后宫有些不妥。” 梅丰泉愣住,脸色阴沉余光紧紧停留在慕容冢身上,慕容绝倒是很感兴趣的看了一眼梅丰泉的神情才对慕容冢道,“王爷有何提议?” 慕容冢道,“目前后宫中最紧要的是先弄清楚谣言从谁而起,不能让谣言再无止境的传下去,尽快消除皇后和淑贵妃之间的误会。而皇后和淑贵妃作为此次事件的当事人,就该回避,协理六宫之事应该交由其他妃嫔代理,等误会消除了,再交由皇后。” 慕容绝道,“王爷所言确实在理,可是朕相信谣言止于智,若越是在意这个谣言可能就会被有心人操控变成真的。再说了,皇后身体抱恙,由淑贵妃暂理六宫也是合情合理的,并且可以借此机会让淑贵妃和皇后好好谈谈,既然是误会总能说清楚的。朕了解皇后的性格,也知道淑贵妃的脾气,相信朕能处理好后宫的事。” 第两百五十二章 懦弱OR无耻 慕容绝说完面无表情的走了,梅丰泉万般不解的走到慕容冢跟前道,“老臣不明白,王爷为何总和我梅丰泉过不去,不管我做什么你都看不上,都要阻拦。现在我们是亲家了,是一家人了,你怎么还要和我对着干呢?这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慕容冢冷声道,“本王对事不对人,这件事不是你以为的让淑贵妃上位那么简单的。您也不想想,如今后宫之中可不止一个皇后和淑贵妃,还有一个沐殷,万一这件事是沐殷一手促成的,那他是什么目的?难道是想帮你让淑贵妃上位吗?如果不是这个目的,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能从这件事中得到什么好处?您为什么不想想?” 梅丰泉则是一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的迷之自信道,“王爷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您为什么不这样想,如果借此机会淑贵妃成为皇后,再让皇上立小皇子为储君,那么大燕国的江山就不是他沐殷一个外邦贼子能惦记的。只要皇上没有糊涂到把江山拱手相让的地步,那您说的万一就不会发生。所以,我现在所做的就是一步一步把地基打稳固,不让沐殷有任何可趁之机。” 慕容冢无奈道,“梅相是想把你梅家的地基打稳固吧?我看不出来这些和大燕国有什么关系?或者说,你觉得梅家的未来能代表大燕国的未来?” 梅丰泉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慕容冢摇头走了几步又走过来看着梅丰泉小声道,“老祖宗有句话说的好: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梅相,你的野心还是藏着点好。” “你?” 慕容冢凌厉的目光深深看着他,这时走过来的宫女站在不远处道,“王爷,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慕容冢拂袖而去,气得梅丰泉一大把年纪差点跳脚骂人。 凤藻宫,太后看到慕容冢进来,脸上的气色都好了很多,笑盈盈的拉着他的手道,“听说你昨晚还给阿柒举办了生辰宴,王府热闹了一夜?” 慕容冢脸色一冷,道,“看来母后对王府的事一直都是了如指掌啊。” 太后半笑半责怪道,“怎么,母后不能了解自己儿子的情况吗?还是你不愿意让母后了解啊?” 慕容冢扶着太后一同在榻上坐下,道,“没有不想让您知道,只是您想知道什么可以光明正大的来问儿臣啊,不用这么麻烦的偷摸打听。” 太后凝视着慕容冢略显沧桑的脸和眼里挥之不去的疲惫,一脸心痛道,“冢儿,怎么看你这么没精神啊?公务太忙吗?还是有人让你烦心了?” 慕容冢知道这话里面意有所指,笑道,“您想说什么就直说。” 太后犹豫了一下,挥退身边的人,脸色严肃道,“母后知道,在你心里最看重的就是大燕国的江山社稷。以前,母后总是担心你太过专注儿女之情,最终会被情所伤,所以让你一直远离阿柒,虽然现在我的想法还是没变,但我更加担心的是你对大燕国的忠心。” 慕容冢眉峰微蹙,问道,“感觉母后今日怪怪的,您想说什么?” 太后道,“母后在这后宫待了一辈子,什么事没有经历过?什么人没见过?从一个小小的嫔妃一步一步熬到今天太后的位置上,有多难,只有我心里清楚。谁最开始不是一朵纯洁干净,天真活泼的百合花,有人一直呵护着自然可以长长久久的单纯下去,看尽世间的美好,而不用懂得那么恶心人的人情世故。 可是这天下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呢?母亲不管怎么说是幸运的,因为有你。你打小就得你父皇喜爱,要不是因为你,我哪里会坐在皇后位上如此稳当,估计早就被越贵妃欺负死了。母后一直不敢回想,要是我的孩子是老四,那我会有多惨呢?可能连撞死在先帝棺椁陪葬的资格都没有吧?就算我撞死了,我的孩子也不能是未来的储君,那他一个人要怎么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呢?” 慕容冢不觉动容,喉结滚动,一声叹息,无限感慨,“母亲,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些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还是有人为难您了?” 太后摸摸慕容冢的脸笑着摇头道,“如今,是没人愿意为难我这个老太婆了。母后今天叫你过来,是想嘱咐你一些事情。” “母后请讲。” “冢儿,这个江山不是你的,它虽然姓慕容,可是和你没有关系。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眼里从来都没有想过容下你,他能放过你,不是因为你臣服了,也不是因为他仁义,而是他忌惮你手里的那道遗诏,你懂吗?” 慕容冢皱眉,“母后?” “你听我说。老四的帝位是如何来的,你我心里都清楚,不光你我心里清楚,还有一个人也清楚。” “谁?” “沐殷!” 慕容冢震惊之后有些愤怒道,“母亲,虽然我和他有矛盾,但这是咱们自己的事,您怎么能告诉一个外贼?难道我们要做大燕国千古罪人吗?” 太后拉住慕容冢的手解释道,“你别急,这不是母后告诉他的,沐殷本来就知道。” 慕容冢一时有些慌乱道,“不会的,他怎么会知道?这不可能。” “可是他就是知道了,而且他还知道你手里那道圣旨的具体内容是什么?还知道当年那场帝位之争的内幕,我当时听他说的时候也是一脸震惊。” “是他亲口告诉您的?” “是啊,我当时什么都没说,但是沐殷说他喜欢你,你失去的一切他都会帮你夺回来。” 慕容冢,“痴人说梦,一派胡言。” 太后道,“刚开始我也是这样以为的,可后来我才发现他好像真的有这个本事。他几乎把皇上玩弄于鼓掌之间,他来后宫一年多了,我从没见过皇上在别处留宿过,他如此用情确实少见。而且,只要是沐殷说的他都会答应,就好像是被沐殷下了蛊一样。所以,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如果他真的能帮你拿到皇位,而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为什么不呢?” 慕容冢不敢相信的看着母后,道,“您觉得天下会有这么好的事吗?” 太后道,“若是一个爱你至深的人,我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沐殷对你的喜爱我感受得到,他刚来就帮你要来了禁军指挥权,你推荐的祖生也是他同意的,你整改禁军的方案是他通过的,连楚风的职务调派沐殷也顺着你来了。本来皇上似乎打算让楚风去边境调防的,你知道吗?” 慕容冢愣了一下,道,“这些事恰恰更能说明他的可怕。如果他一旦掌握大燕国的重要部门,大燕国是不是就要变成北境南国了?他喜不喜欢我和他是不是对大燕国有害没有直接关系,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对大燕国有威胁。” 太后忙道,“可是,要么你登上最高的那个位子,你才有能力去守护大燕国,或者铲除危害,如果你上面还有人,那你只能看着所有危害慢慢发生而无力阻止。 只要皇上喜欢沐殷,你做再多努力也是徒劳,你无法说服皇上不去喜欢沐殷,你也不能在皇上面前杀了沐殷,你做的越多,错的就越多,那道圣旨能保护你多久呢?皇上对你还有多少耐心呢?从他对待阿柒的态度就能看到他对你的态度。 现在沐殷愿意帮你,你为什么不试着妥协一下?你不是为了你喜爱的百姓可以做任何事吗?为什么现在又不行呢?既然短时间内除不了沐殷,选择合作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慕容冢道,“如果我是因为威逼利诱妥协和沐殷同流合污,那我顶多算懦弱,可我要是明知沐殷的目的,去利用他的感情来达到我的目的,那就是无耻。感情的事不应该包含太多功利在里面,他喜欢我,我可以拒绝也可以接受但我做不到表面接受背地里唾弃暗害。当初我愿意放下一切跪在他面前说出那句‘吾皇万岁’就表示我接受了,认命了,至于他是不是不愿意放过我,那就是他的事,这和我守护大燕国没有任何冲突。 沐殷在我眼里就是外贼,不管他披着什么样的外衣。他来到大燕国愿意接受宠幸那是他的事,不要给我扣什么帽子。他野心太大,从刚开始的那场仗就是他预谋好的,放弃北境南国来到大燕国,他说他是为了我,这太可笑了,他的目的就是大燕国,他可能还觉得自己是卧薪尝胆,能屈能伸的正义之士。但,敢犯我大燕者,我必会拿命相抗。” 太后看着固执的儿子,又问,“如果你的拿命相抗中还有阿柒,你还能这么大义凛然的说出这句话吗?” 慕容冢反问道,“这和阿柒有什么关系?” 太后苦笑道,“你看你,一说到阿柒你就不嘴硬了。我就想不通,这个阿柒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让你这么放不下?退一步讲,如果沐殷换成阿柒,你恐怕拦都拦不住的想往富春宫跑吧,转身就能与大燕国为敌了。 母后今天和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可以走捷径,为什么不走呢?人家可以卧薪尝胆,你为什么不可以?如果你的命没了,谁来守护大燕国呢?不要逞匹夫之勇,审时度势才是聪明人,只要你保住了大燕国的百姓免受战火涂炭,你这个人是无耻也罢,懦弱也罢,你都是他们眼里的圣明君主,功在千秋,被后人所传颂。” 慕容冢沉默没有说话。 太后又道,“其实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袖手旁观看着就行,做回你以前的样子就可以了。至于沐殷要干什么,听其言观其行,若他能真的帮你拿回曾经的一切,难道他不是大燕国的功臣吗?为大燕国挽回了一个圣明的君主,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到那时,你可以做任何决定,可以保护所有你想保护的人,母后也会支持你的。” 第两百五十三章 给她找点活 慕容冢依旧沉默以对,在太后宫里待到很晚才出去,曼陀牵着马跟在他后面,快入冬的天气总喜欢刮一阵刺骨的冷风,让人不禁想打寒战。 远处跑来的谷风和楚风一脸激动的上前道,“王爷...” 慕容冢从沉思中回过神道,“什么事?” 楚风道,“王爷,我们搜集到了沐殷安插在宫里的人员名单,您猜怎么着,那些人居然是在先帝驾崩前一年就安插进去的,现在算算有七八年时间了,这个沐殷到底要干什么?” 谷风道,“而且这些人员中全部都是男人,都是在京城任职,只是职务并不重要,都是些闲职。就比如整天跟在沐殷身边的小奴才,他并不是太监,都是伪装而已。一旦验明正身,这就是铁证。” 慕容冢细细看着那份名单,虽然人数不多,但是用意却让人害怕,这些人在七八年前就被偷偷送进京城潜伏这么多年,难道就是为了等待沐殷吗?慕容冢不相信,沐殷能在七八年前就预测到如今所发生的事情,这太玄乎了。 如果沐殷不是因为打大燕国的主意而安插人进来,那他是为谁呢?慕容冢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问题? 是为了他? 可是七八年前他根本就没见过沐殷,何来这么长时间的等待?更奇怪的是,就算沐殷喜欢他,他安插这么多人有什么用?除非,他真的能算到有今天,算到七八年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慕容冢下意识的把这个想法否认了。 “王爷?王爷...” 慕容冢回过神来看着楚风道,“这些人有没有惊动?” 楚风道,“没有,我都是通过宫里的老人打探的,那些人对我母亲很是尊敬,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宫里的花名册我全部查了一遍,先从小奴才查起,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给我一个大的惊喜,然后又从小奴才身边的人查起,顺藤摸瓜,还真摸到一串瓜。” 谷风道,“王爷,这份册子您打算怎么办?” 慕容冢道,“你们认为呢?” 楚风道,“这还想什么,自然是直接交给皇上。” 谷风道,“然后呢?” 楚风不解道,“然后什么?” 谷风指着那本册子问,“你觉得皇上会怎么处置此事?” 楚风犹豫道,“欺君之罪,自然是砍头喽。” 谷风无奈道,“砍你的头吧。你觉得皇上会相信沐殷能在七八年前就算到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吗?他会在千里之外的北境南国,算到有一天,皇上登基,会派王爷去攻打北境南国,然后还会把他带来京城,皇上还会喜欢上他,所以他早早做好准备,就为了时机成熟一举靠这十几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潜伏者夺取大燕国吗?” 楚风恍然大悟又一脸颓丧道,“那你这意思,这份名单没什么用喽。” 谷风道,“也不能这么说。最起码我们现在有这份名单就可以监视那些人,是不是和北境南国有勾结,一旦拿到他们谋反的证据就可以交给皇上。” 慕容冢点点头道,“先全部监视起来,一定注意不能打草惊蛇,沐殷做事太小心,不留一丝把柄,还深受皇上信任,搞不好我们会被他倒打一耙。楚风和谷风负责监视的事情,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楚风道,“可是我还要坐班,时间上恐怕...” 谷风故意拆台笑道,“你是怕没有时间陪阿祖吧,少扯谎。” 慕容冢瞪了眼楚风道,“公主近来情况怎么样?司徒先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醒?” 楚风傻乎乎的看着慕容冢道,“没说,不过说是快醒了,怎么了王爷?” 慕容冢没有说话转身骑马而去,谷风攀着他的脖子和曼陀对看一眼笑道,“王爷的意思是等公主醒了,赶紧把你和阿祖的事定了,省的你整天魂不守舍,干活总是挑三拣四,挑肥拣瘦的。” “哎,我没有挑啊,我只是觉得我又要管理禁军公务,又要去监视,有些忙不过来,再说了,曼陀不是闲着没事干嘛。为什么不派曼陀去,王爷现在就是看我不顺眼,故意的。” 曼陀一个锁喉紧紧抱住楚风道,“不许在背后非议王爷。还有你怎么知道我闲着没事干?王府里的事务你帮我处理,我负责监视,怎么样?” 楚风道,“我又不是王府的人,我管得着吗?再说了,王府有王妃在还要你管什么?” 曼陀道,“王妃每天比王爷还忙,巡防营的事情又多又杂,她可没时间管理王府的事情,这事我不管难道让王爷管吗?” 谷风想了想道,“既然这样,何不让阿柒去管呢?反正她才是真正的闲人,什么事都不干,待在梨园快发霉了,王爷还总说咱们没时间去梨园陪阿柒。那不如给她找点活,让她忙一点,肯定就没有闲心去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怎么样?” 曼陀眼睛一亮道,“是啊,阿柒最适合了,就算哪里做错了,王爷也舍不得罚她,府里那些人对阿柒又一向很好,就当让阿柒玩了,我现在就去告诉王爷。” 书房里,慕容冢听完曼陀的话,眉头又皱了起来,曼陀心里直打鼓,果然听到一阵质疑声,“她能行吗?” 可不等曼陀说出准备好的说辞,书房大门突然被打开,阿柒一脸兴奋的跳起来举着手道,“我行的。” 身后是谷风和楚风一脸坏笑的朝曼陀眨眼睛。 慕容冢立马转变质疑问道,“王府里的事务很多的,要管理那么多人的吃穿用住,还要管王府里花园那些花花草草的修剪,很费神的。你现在身体才好了点,怎么能做那么麻烦的事情,听话,你不做这个,就让曼陀去处理。” 阿柒哪里会听话,跑过来一脸真诚的看着慕容冢,拍着胸脯义愤填膺道,“王爷,曼陀怎么能处理这些花花草草的事情呢?那不是大材小用吗?您看,王府里,您有朝廷官职在身,王妃也是一样,宁夫人和云夫人呢,要照顾空儿,曼陀,谷风,都有事要忙,放眼望去就我一个吃闲饭的,我不干嘛,我在梨园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能做点事呢?而且还有曼珠和纸鸢陪着我,为什么不行呢?” 慕容冢扶额瞪了眼曼陀,只能妥协道,“那你去找王妃,要是她同意,我就没有意见。” “真的吗?” 慕容冢点头。 阿柒忙跑出门外拉着早就等在门口的梅若君道,“哈哈,没想到王爷和王妃真是默契啊,看你们找的这些蹩脚理由。现在你们说吧,谁同意,谁反对?” 梅若君看着慕容冢,慕容冢看着梅若君,两人愣了半天,梅若君才笑着道,“既然阿柒坚持,不如王爷就让她试一试,给她一个锻炼的机会,而且我也确实没有时间打理王府的事情,阿柒这么感兴趣王爷不如遂了她。” 慕容冢也不好说什么,嘱咐了半天,阿柒一出门就忘了,跟着曼陀来到后院,看着站了一院子的熟人,个个训练有素,一看到阿柒严肃劲全没了,脸上带着憨厚的笑,不时偷偷对阿柒挥手打招呼。 曼陀道,“宣布一件事情,因为我后面会有其他事情忙,所以王爷决定王府的日常事务暂时交给阿柒打理,你们以后要多多支持她,帮助她,配合她。阿柒哪里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希望你们也能知无不言,鼎力相助。” 众人皆一脸喜色看着阿柒,阿柒走到曼陀跟前接着道,“那个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如果我哪里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们可以直接找我说,放心,我这个人最痛恨,打击报复,和打小报告的,所以你们尽管找我,有意见提意见,有建议提建议,言路畅通。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大家吃的好,玩的好,干活舒心,怎么样?” 众人齐呼,“欢迎阿柒姑娘,我们鼎力支持阿柒姑娘的工作。” “谢谢大家!” 第两百五十四章 阿柒,大总管 曼陀交代完事情转身就走了,会议结束,所有人回到工作岗位上,账房先生拿着厚厚一沓账本过来指着几个地方道,“阿柒姑娘,您看看,这是府里出入的各项明细,这是侍卫丫鬟们的月例,还有几位夫人的月例,这是小世子殿下的月例。寒冬将至,该准备给大家置办冬衣,烧的煤炭,还有冬天要储备的蔬菜,米,肉,提前准备能便宜点,还有一直给我们王府供应布匹的那家店铺,我觉得那些布料越来越不好,您看要不要重新换一家?还有...” 阿柒忙打断账房先生的话,一脸迷茫道,“这些事平时都是曼陀要管的吗?” 账房先生道,“是啊,这些事曼护卫不签字,我们是无法支银子的。” 阿柒又道,“他一般是怎么处理的?” 账房先生愣了一下道,“曼护卫会根据我写的数目,逐项批复,若数目不对,他会打回来让我重新算,或者有些出项没有必要,他就直接拒了。因为账房是管理王府出入项银子的,所以王府每入一项银子我这里就要登记清楚,每出一项银子我这里也要登记清楚的,万一王爷查账我要是对不上来肯定会有麻烦的。” 阿柒讪讪笑着,对账房先生道,“先生,您跟我来梨园,这每一项您都给我说清楚,毕竟我第一次看账本,您一下子说那么多,我也消化不了啊。” 账房先生点点头跟着阿柒来到梨园,曼珠和纸鸢去准备晚饭。阿柒根据自己有限的文字储存量,大概翻了翻这个有一尺厚的账本,暗暗咂舌: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怪不得慕容冢劝她呢,确实费神,可要是现在又反悔认怂不是太丢人了吗? 阿柒想了想还是决定硬着头皮上,努力搞清楚王府大概的一个进项,又了解了王府最花钱的几个地方,这一入一出就大有乾坤啊,其中很大一部分的进项写在慕容冢名下却没有标注具体的用途。 阿柒指着那一处,虚心求教道,“先生啊,这个怎么没有写具体去向呢?” 账房先生看了一眼道,“哦,这个王爷说就这样写,这些年都是这样写的,没人知道这笔银子去了哪里。” 阿柒心想:难道慕容冢还藏私房钱不成?可看他也不像是那种爱钱的人啊,真是奇怪! 曼珠和纸鸢端来饭菜,站在一旁听账房先生给阿柒讲账本,听了半天两人一头雾水,直到账房先生走了,才对阿柒道,“阿柒,你听懂了吗?反正我是没懂。什么修剪花草的费用?花草栽种的费用,给湖水清淤泥的费用...天哪,你今天仅仅只学了花草的费用,还有那么多人的吃穿用住,房屋修缮的费用,你上次点膳房重建的费用...你听听,这一笔一笔都给你记着账呢?” 纸鸢也满是愁苦道,“这哪里是账本啊,简直就是忏悔录,花了什么钱,谁花的,为什么花,全记着呢?原来人们嘴里说的翻旧账,翻旧账,就是这个意思啊。我觉得,那个账本里面最不该翻的就是咱们梨园了,放眼望去全是我们的支出。” 阿柒趴在桌子上道,“我还以为能带着大家一起玩呢,现在好了,一个账房先生就把我玩了。” 曼珠笑道,“算了,既然已经应承下来了...” 纸鸢补刀道,“不是应承,是挤破头抢来的。” 曼珠道,“抢来的,既然是抢来的,那就该拿出些劲头来,该学就学,我刚才听很多事情主要是你来决策的,也没那么恐怖,你要是觉得合理就准了,你要觉得不合理那就拒绝,挺简单的。再说了,你不会了还有曼陀啊,问他不就行了。” 阿柒道,“我就是为了让曼陀解脱才抢着干这件事的,要是一直麻烦他,还不如让他继续干呢。” 纸鸢眼珠转动突然问,“曼陀忙什么呢?怎么突然就忙起来了,好像连楚风公子和谷风公子都忙起来了?要不也不会着急让阿柒来做这件事啊。” 阿柒还没说话,曼珠道,“曼陀他们一直都很忙啊,现在找阿柒接手,你没听谷风公子的意思吗?就是觉得阿柒在梨园闲着也没事干,找个活能排解排解,一片好意,只是他们高估了阿柒的能力,一个账本就把她吓跑了。” 纸鸢笑笑没说话,阿柒一拍桌子道,“没事,我不怕,我就不信,这么大的王府掌握在我手里,我就不能从中找点乐趣出来。” 第二天,阿柒一早起身就到账房找账房先生,把他请示的几个问题回复了,然后又道,“我觉得这里面还有一些问题。” 账房先生忙问道,“什么问题?” 阿柒道,“大家只有干活的时间,没有休息的时间啊。” “啊?休息?晚上不就是休息时间吗?” “晚上怎么能算进去呢?最起码白天也要有啊,比如中午就可以休息一个时辰,这个就是人家个人的时间,不用听谁的使唤,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出王府就行。还有你们老让人家伺候人,却不给人家安排娱乐活动...” 账房先生彻底懵了,“娱乐活动?” “是啊,就是玩的活动!大家干活这么累,挣钱又这么少,还不让人玩开心了,岂不是万恶的地主阶级?所以,我觉得,应该给大家重新排一份工作表,有具体工作划分,有具体休息时间,可以轮班嘛,上晚班的有晚班补贴...然后再安排几个活动,比如:跳绳,拔河,踢毽子,赛跑,唱歌,跳舞,都行啊,为什么之前不想着办呢?” 账房先生完全听不懂阿柒在说什么,但好像除了跟着点头外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阿柒转身就去写班表和活动安排,账房先生立马去找王爷,谁知慕容冢听了只是笑笑道,“就按她说的做,她现在是王府的大总管,拿着本王的腰牌,除了她不杀人,不放火,其他一概准许。你也不用事事找本王请示,万事迁就着阿柒。” 账房先生小声抱怨道,“按阿柒大小姐这种花法,王府很快就没钱了。” 慕容冢道,“没钱了你找本王领,但这事不要告诉阿柒。” 账房先生无奈领命出去,阿柒欢快的拿出自己做出的表格,又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厚厚一沓的银票。 “阿柒姑娘,您这是?” “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就当入股了。” “入股?” 阿柒眨着眼睛笑道,“你在账本上也给我记一笔,和王爷那个一样,只不过他的是出项,我的是入项。我的这些钱呢,全部用于我刚才提的那些建议的财务支出,大家真的很辛苦,在王府这么多年,不该亏待他们,您放心,您的工资连涨三倍。” 账房先生突然很想抽自己几巴掌,眼眶湿润道,“这些钱可是您那个‘商城’里挣的?可是...这是不可以的,王爷会生气的。” 阿柒道,“他怎么会知道呢?他不会闲到每天去库房数一遍银子吧?放心,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王爷怎么会知道呢?如果曼陀要来查账,你就说账本在我这里,让他找我来,这不就行了吗?” “谢谢,阿柒姑娘。” 第两百五十五章 追星剑出世 没想到阿柒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烧的所有人热泪盈眶,恨不得抱着阿柒喊几声姑奶奶万岁。 曼珠笑阿柒道,“你这是拿钱收买人心啊。” 阿柒一边低头认真缝沙包,一边道,“本来就是啊,如果钱能收买人心,为什么不呢?再说了,他们对我而言都是自己人,这些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守着干嘛?花出去了,那才是我的,总不能真的叫人家都笑话我们王府寒酸又可怜吧?” 纸鸢道,“这下王府里的人出去,谁不羡慕,有钱还有时间,还有花样繁多的活动,怕是别的府里的人都想挤进来,眼睛都红了。” 阿柒用牙齿咬断线,高高抛起一个用六面正方形布块缝在一起里面装着大米的沙包笑道,“走,出去试试,你们先放下手里的东西,把中午休息的丫鬟们,侍卫全部叫出来,咱们丢沙包玩。” 后花园又空旷路面又平整,阿柒拿着手里的沙包,详细的讲解游戏规则,下面站着二十几名下人静静听着,等阿柒讲解完,大家猜拳分组,两边划一道线,赢得那组人全部站在两道线中间的位置主要是躲避沙包,线的外面是输的那组人负责丢沙包,谁被砸中谁下场,直到这组人全部被砸中,然后双方互换。 阿柒一边丢沙包,一边指挥大家如何协同作战,场边看热闹的,摩拳擦掌想加入的,扯着嗓子喊加油的,把那些不看好此事的年龄稍大一点的老封建都吸引来了。 梅若君听了丫鬟的描述也坐不住从悦君殿一路跑过来,站在外边看着,而那些已经看入迷的丫鬟侍卫都没有注意到梅若君的存在,大家已经融为一体,没有高低贵贱的阶级之分,此时此刻我们都是这场游戏中的输赢双方。 阿柒喊得嗓子也哑了,脸也红了,大冬天里居然也跑的满头是汗,无意间看到梅若君,一脸兴奋冲过来拉住她的手道,“既然来了,哪里有光看不玩的道理,其他人分组加入,大家一起玩。” 阿柒说着把手里的沙包递给梅若君,给她指着前面一个个子高高的侍卫,道,“若君,你拿这个沙包瞄准他丢过去,他如果接住了,那他就没事,如果他没有接住,那他就死了,知道吗?” 梅若君有些紧张的看着阿柒道,“如果那些人全部被砸中,是不是我们就赢了。” 阿柒点点头。 梅若君不自觉的撩起裙子,对着那个大个子狠狠丢去,沙包擦着那个人的耳朵嗖的一下过去,几乎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场上又是一阵惊呼声,阿柒拍着梅若君的肩称赞道,“不愧是大将军,真是,快,准,狠,角度又刁,你要是玩这游戏,谁和你是对家,那肯定输惨了。” 梅若君似乎又找到了带军队打仗,凯旋而归的荣誉感,红着脸活动着筋骨道,“我可是骑马射箭的高手,这个小玩意根本就不算什么,看着,我一次一个,全部给他们打趴下,然后就该我们上场玩了。” 阿柒笑道,“行嘞,大将军威武,对方已经玩了很久了,我胳膊都扔酸了,接下来就靠你了。” 梅若君点点头,真的是一扔一个准,阿柒站在一边看她越玩越开心,心里很满足。虽然,她嫁入王府对她自己而言是好事,毕竟圆梦了。可是阿柒清楚,慕容冢对这个皇帝赐婚的新娘并没有多少感情,如果慕容冢对她越好,那她对梅若君的愧疚感就越深。 而关于她和慕容冢之间说不清楚的关系,梅若君是大度的,仗义的,也可以说是忍辱的。一个女人好不容易嫁给了她苦苦等待了几年的男人,却依旧无法得到那个人的心,这份苦楚她清楚。 她每每看到慕容冢和梅若君并肩而立时,心里会难受,可是一想到那个并肩而立的人心里并没有所爱之人时也就释然了。 她和梅若君两个都是可怜人,不同的是一个不被皇上允许,一个不被慕容冢允许,叹息一声,如果可以酣畅淋漓的挥洒汗水换来笑容,她想带她去玩所有的游戏。 王府里自从阿柒荣升为总管后,简直气象一新,不仅下人个个神清气爽,干劲充足,连王府里不曾修缮的老房子都通通粉刷一新。抄手游廊也不再掉漆了,有裂缝的柱子消失了。还给每个夫人的院子添置了几大缸的观赏鱼,栽种了花草,换置了新的棉被,舒服又暖和,几乎把《内戒令》里的条款全部违反了,可是大家很明显不在意那个令里面记录了什么鬼东西,对她的改良非常受用,而且慕容冢也没有说过什么。 阿柒看着这一切对曼珠道,“这以后就是我的政绩,懂吗?下一任总管上任后该怎么做有我这个前面打样的人,他不就有据可循了?” 曼珠道,“那曼陀压力可大了,他哪里有你有钱?就是想学也无能为力吧?要不咱把钱给他,让他也挥霍一把?” 阿柒撇嘴一笑道,“看把你大方的,这钱你是不心疼,全花在你家了对吗?” 曼珠脸红道,“你怎么又胡说?这里要是你的家,就是我的家,要不是你的家,那与我也没关系,知道吗?以后别再这样说了。” 阿柒没说话,裹紧身上的披风看着阴沉的天气道,“王爷是不是上朝去了?” “嗯,他今天坐班,这段时间曼陀和谷风也是忽隐忽现的,好像确实在忙什么。还有,六哥说他还是没有想起来最后缺失的那一小块图纸,这段时间心情一直不太好,景云说,你要没事的话,过去看看他,现在只有你说的话,六哥才能听进去。” 阿柒想了想道,“他把自己快逼疯了,可我除了安慰他,实在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王爷到现在没有说后面的事情怎么办?是不管了还是在想其他的办法呢?” “阿柒,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六哥不可能一直在外宅躲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若王爷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们该何去何从就要想好退路了。” “我们还有退路吗?如今骑虎难下的态势,王爷和皇上在周旋,我们却连想要周旋的人都找不到。” 这时守门的侍卫突然跑进来对站在院子里的阿柒喊道,“阿柒姑娘,门外有位自称六哥的人找你,说有急事。” 阿柒心里突然惴惴不安,跟着侍卫边往出走边嘱咐道,“以后看到他不用禀报,直接带进来。” “是。” 阿柒跑到门口,看到六子正站在外面,忙上前道,“六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六子一脸欣喜的握住阿柒的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道,“我,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曼珠阻止道,“先回去说,这里太冷了。” 阿柒带着六子回到屋里,曼珠又特意去纸鸢的房里看了一下,没人,才出来对六子道,“六哥,您现在说,您看见什么了?” 六子道,“我看见追星剑了。” 第两百五十六章 追星剑的陷阱 阿柒,“什么?” 曼珠,“在哪里看到的?” 六子道,“在我之前做工的那家打铁铺里看到一个人身上带着的就是追星剑。” “您看仔细了?” 六子道,“千真万确,我还借机拿那把剑看过,就是追星剑没错。” 阿柒疑惑道,“可是,追星剑怎么会出现一个普通人身上呢?还偏偏让你遇见了。” 六子道,“我问过了,那人说是家传的宝物,我想他肯定是撒谎的。不管怎么说让我遇见了,你说是不是缘分?这把剑在别人眼里顶多就是一柄精美的短剑,可是我一看就知道那是我月叱国宝物,是我的东西,看一眼就知道。” 六子沉浸在这份天降惊喜中,难掩的失态,阿柒既喜又疑道,“可是这也太巧了。” 曼珠道,“那个人现在在哪?他身边还有其他人吗?我现在就去把剑抢回来。” 六子道,“我跟那人走了很远,后来被他甩掉了。” 曼珠一脸失望,六子又道,“没关系,他还要在那里打一把剑,说是过几天就会去取的,我们只要守株待兔在那里等着,一定能等到他的。” 阿柒道,“我告诉王爷,让他加派人手帮你们。” 六子道,“不用吧,他就一个人,曼珠就可以应付。” 阿柒道,“曼珠那个三脚猫的武功不行,这件事必须告诉王爷,最起码让曼陀跟着,我总觉得这把剑出现的蹊跷。” 六子想了想点头道,“好,听你的。不过要快,这次不能让他再跑掉了。” 曼珠道,“要不我们现在先去那里看着?万一又遇到了,直接下手,若是没有遇到就等曼陀来,这次好不容易有点线索,千万不能断了。” 阿柒道,“我派府里的侍卫跟着你们一起去,但是要小心不要让人发现可疑之处。” 曼珠带着六子和十几名府里的侍卫出去后,阿柒带着满腹疑惑和不安等到慕容冢回府忙追上去道,“王爷,追星剑出现了。” 慕容冢脸色凝重看着阿柒道,“谁告诉你的?” “六哥告诉我的,是他亲眼所见。” “他怎么会看到?” “六哥闲来无事会去之前做工的那家打铁的铺子转转,结果无意中就看见了追星剑。” “他一直去那家店铺吗?” “好像是,不过现在重要的是,那个带追星剑的人要在那家铁铺再打一把剑,说过几天再来取,六哥和曼珠已经去守着了。” 慕容冢脸色骤变,道,“胡闹,追星剑出现的如此蹊跷怎么能擅自行动?” 慕容冢忙派人叫回来曼陀和谷风吩咐道,“你们多带些人手去阿柒说的那个铁铺找奚仲和曼珠,去之前一定要注意观察情况,宁可打草惊蛇也要把他们安全带回来,快去。” 曼陀和谷风领命而去,阿柒更加不安也要跟着去,慕容冢一把拉住她道,“你乖乖在这待着,我也去那边看看情况,你不要乱动。” 说完慕容冢提剑出去,阿柒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慌乱的慕容冢,好像比上次图纸丢失还要不安,难道真的会出事。 阿柒想到这头皮一阵发麻,转身出来却撞上梅若君,“王妃?” “阿柒,你着急忙慌的去哪里?王爷刚才提剑出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阿柒的声音已经隐隐发抖,大概说了一下事情,梅若君道,“一定有诈,我去看看。” “带着我。” “你去干什么?” “那可是我的曼珠和哥哥,我必须去。” 梅若君没说话拉着阿柒的手翻身上马一路疾驰,等到快看到前面的铁铺时,阿柒眼里的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那个铁铺正燃烧着熊熊烈火,东西散落一地,除了烧的火红的煤球,什么都没有。 “曼珠,六哥...” 阿柒跳下马跑到慕容冢跟前道,“曼珠呢?六哥呢?王爷,他们人呢?怎么会这样?” 曼陀静静坐在一块石头上,剑随意的放在地上,应该是刚才跑进火场里找过人了,脸上黑呼呼的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也看不出他是不是哭过。 慕容冢一言不发,谷风走过来扶着阿柒道,“等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府里的侍卫全被杀了,很明显这是有人故意设的陷阱。” “是谁呢?会是谁呢?” 慕容冢良久冷声道,“沐殷。” “沐殷?” 慕容冢道,“他肯定已经知晓奚仲的真实身份了,看来上次的图纸被抢也是他的手笔了。” “那怎么办?他不是一直支持奚胜的吗?他会不会把他们交给奚胜啊,那岂不是九死一生?” 阿柒越想越害怕,六神无主,一把拉住慕容冢的衣袖跪下哭道,“王爷,怎么办?我不能没有他们,求你了,救救他们?求你了,我求你了...” 梅若君弯腰扶起阿柒擦净她脸上的泪道,“你先别急,让王爷好好想想,这件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沐殷这样做皇上肯定不知情,那他自然就有他个人的目的。” 阿柒止不住的抽噎,突然道,“沐殷不是最恨我了吗?拿我换他们,王爷,让我换他们,我愿意。” 慕容冢爆发怒喊道,“你胡说什么?这是一命换一命的事吗?” “那怎么办?我要我的曼珠和六哥,我要他们好好的在我身边,他们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独活的?” 慕容冢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怒斥道,“在你眼里,死是那么容易的事吗?可以为任何一个人死是吗?你要是这么想死,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是,你就不该救我,要不是我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我就不用承受失去他们的痛苦,失去你的痛苦...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把我交给沐殷,换回六哥和曼珠,让他们回月叱国,让每个人都回到他们本来的轨道上,就当从没有见过面,一切就结束了。” 慕容冢扬起的巴掌被梅若君拦住道,“都在气头上就不能少说几句吗?先回去,再想办法。既然是沐殷个人的意思,那六哥和曼珠一时半会肯定不会有事的,我们回去好好想想,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所有人回去,坐在书房除了沉默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良久慕容冢道,“只能交换。” 阿柒抬头意外的看着慕容冢,谷风道,“我不同意,用阿柒交换损失是一样的。” 阿柒道,“不一样,最起码六哥和曼珠没事,若沐殷能把追星剑给六哥,那么六哥就能直接回月叱国了...” 慕容冢瞪了眼阿柒道,“能不能听我说完再抢着去送死?” 第两百五十七章 无用的交换 阿柒乖乖闭上嘴,慕容冢道,“可以用我们现在收集到的对沐殷不利的资料和他交换。” 谷风道,“我们目前收集到的资料根本就威胁不到沐殷,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慕容冢道,“最起码我们手里有可以谈判的筹码,然后再听沐殷的要求是什么,如果可以谈就谈,谈不拢只能把这件事告诉皇上,看他怎么处理了。” 谷风想说,皇上还不是听沐殷的,告不告诉有什么用,但看阿柒已经燃起希望的脸又不忍戳穿。 梅若君道,“目前来看只能先这样,先听听沐殷的意思,我们在这瞎猜也没有用。王爷先和沐殷谈判,我们抓紧时间摸清他把六哥和曼珠关押在哪里,两手准备,不行就硬抢。” 谷风点头道,“这个可以,我马上去大理寺和刑部大牢打听一下,然后让楚风也帮忙打听有哪里可以关押人的地方。” 慕容冢看着梅若君道,“淑贵妃目前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去宫里看望她?” 梅若君有些意外慕容冢为何突然关心起这个了,回道,“大姐现在还是把自己关在延福宫里,虽然有协理六宫之权,可她没有心思去管,皇后又一直不肯放过她,在宫里大摆阵法企图靠那些东西加害我二姐。” 慕容冢道,“你有时间去宫里看看她,告诉她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要和皇后起冲突,多劝劝她。” 梅若君点点头,道,“我明日就进宫看望我二姐,王爷不用担心。”说完回头一看阿柒不哭不喊,呆呆的坐着,不忍心拉起她道,“别想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着急也没用,我先送你回去。” 梅若君带着阿柒出去,谷风才道,“王爷您刚才说的有把握吗?沐殷现在这样做就是逼您呢?他怎么可能会因为那些说出来谁都不信的一张人员名单而退让呢?” 慕容冢淡淡道,“这个我知道,所谓的筹码也不过是嘴上的...不过这个你就不要管了,这几天看好阿柒要紧。” 已到深夜,慕容冢实在难以入睡,起床披衣出来,来到梨园,却见屋里亮灯着,不自觉进来发现屋里只有阿柒一人靠床坐着,顿时对梅若君的安排不当有些恼火,又对纸鸢的无辜消失有些疑惑。 慕容冢穿好外衣进来坐在床边,看着阿柒道,“想什么呢?怎么还不睡?” 阿柒眼珠转动,看着慕容冢还未说话,眼泪就先出来了,扑进慕容冢的怀里,哭喊道,“你说沐殷会不会杀了曼珠和六哥?会打他们吗?慕容冢,我好害怕,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救不了他们。这次不是我朝你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办到的,我以为不管我闯多大的祸,总会有人在我后面帮我收拾的,以前是慕容冢,现在是你,就算你没有以前对我好了,可是每当我遇到危险时,你还是会帮我的,可是这次,我知道,你也帮不了我了...呜呜呜,慕容冢,为什么你不是皇上?” 慕容冢难得在这样的心境下还被她给逗笑,抚摸着她的背,语气轻松道,“你可以试试啊,朝我说几句好听的话,撒撒娇,也许这次也能行呢?” 阿柒更加放声大哭道,“我在心里已经对你说了无数次好听的话了,可是我又怕你卖身求荣...慕容冢,我知道沐殷他喜欢你,他就是想逼你就范,可是怎么办?我不想你被他威胁,又想救曼珠和六哥,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为难吗?那些求你的话,我不敢对你说,我不想逼你。” 慕容冢一愣,一时无语,“卖身求荣?你可真是个天才。” 阿柒抽泣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你?你又冷酷又无情,他们为什么要喜欢你?沐殷那么美还那么厉害,他喜欢你的资本最大,只要他喜欢的人就一定逃不过他的魔掌。慕容冢,我不要你喜欢他,所以,我可以去替换曼珠...” 慕容冢抱住阿柒道,“说什么傻话呢?你小小的脑袋瓜里整天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是不是忘了,沐殷可是皇上的人,就算本王要卖身求荣,也是卖给皇上吧?卖给沐殷图什么呢?” 阿柒一听不仅哭还一脸惊恐的抬头看着慕容冢,道,“皇上?他不是你哥哥吗?怎么他也喜欢你啊?不顾纲常人伦了吗?” “...”慕容冢真是被气到心累,哭笑不得的看着阿柒,最后只说了句,“难为你还知道纲常人伦几个字。” “好了,你也哭够了,说够了,该睡觉了。”慕容冢给阿柒盖好被子,阿柒却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别走好吗?我一个人害怕。” 慕容冢道,“纸鸢去哪里了?” 阿柒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可能回贾府了吧,她现在也是两头跑,够辛苦的。” 慕容轻轻拍被子,像在哄孩子一般,满目慈爱,看着阿柒,被子下面的一双小手紧紧握着他另一只手,小嘴巴动了动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阿柒一醒来就慌慌张张的往外跑,刚好遇到从外面回 来的纸鸢,“阿柒,你去哪?我给你从外面带了早饭,你吃了再玩。” 阿柒一把拉住纸鸢的手道,“纸鸢,曼珠出事了?” 纸鸢一愣道,“出什么事了?” 阿柒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好像没办法从头到尾给她讲清楚,又什么都没说甩开她的手出了梨园大门,远远的梅若君叫住了她,“阿柒?” “若君,王爷呢?”阿柒走到跟前问。 “王爷上早朝去了,他让我嘱咐你,乖乖在王府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可是我着急,我待不住,我不知道该担心王爷还是担心曼珠?” 纸鸢提着食盒出来一脸疑惑追问道,“曼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阿柒没头没尾说了句,“曼珠被人抓走了。” “啊?被谁抓走了?” 阿柒一个劲的摇头,痛苦不堪。 梅若君拉着阿柒的手道,“走吧,随我去悦君殿吃点东西吧,其他的事只能等王爷回来再说,你干着急也没用。” 说完梅若君对纸鸢道,“纸鸢,你自己吃吧,我带阿柒去我那里坐坐,不用你服侍了。” “是,王妃。” 纸鸢看梅若君走远了回到梨园放下东西转身出来,来到那家茶馆,找到老板问道,“宫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板道,“不清楚。” 纸鸢道,“佩儿姐姐可有旨意?” 老板道,“继续监视王府,搜寻圣旨,还有你上次提议的杀人诛心的方案佩儿姑娘说上头通过了。” 纸鸢点点头,“知道曼珠被谁抓了吗?” 老板摇摇头道,“佩儿姑娘让我嘱咐你没有她的允许,你不得擅自行动,一切行动听指挥。” 纸鸢道,“我知道了,还有你告诉佩儿姐姐,我发现阿柒和那个奚仲太子关系很密切,不像是一般的朋友关系,而且她应该也知道那个男子是月叱国的太子,但是具体这俩人是怎么认识的无从知晓。” “好,我知道了,我会马上汇报的。” 第两百五十八章 穿靴之恩 阿柒跟着梅若君坐在饭桌前,愁容满面,根本吃不下东西,‘啪’筷子放在桌子上,捂着脸一顿烦躁的猛搓,“怎么办啊?沐殷是不是已经知道六哥的身份了?肯定知道了,不然也不会用追星剑去引诱他。可是为什么沐殷会有追星剑呢? 难道他是根据被抢的图纸打造出来的?这么短时间能打造出追星剑吗?如果不是,那他的剑从何而来?他和月叱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是说,这把剑是奚胜给他的,为了让他以此追杀六哥和曼珠的? 不对...不对,如果奚胜有追星剑为什么他不直接登基?却把剑给一个城府极深,敌友不明的人?不怕这把剑有去无回吗?应该不是这样,这俩人都属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背信弃义之背,怎么可能互相如此信任?不对,奚胜没有在其中,那就是...” “哎,哎,哎,阿柒,你别想了好吗?你再这样下去六哥人还没救出来,你就疯魔了。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奚胜根本就不知道月叱国的国宝追星剑其实一直在沐殷手里,至于沐殷又是怎么得到这把剑的,那只能问沐殷了。还有,沐殷的目的到底是不是大燕国这一点不是很明确。如果,他的目的是大燕国,那么奚仲肯定不会死,因为他肯定不愿意整天打仗,国无宁日,就算得到大燕国又有什么意义?” 阿柒抢问道,“那如果不是大燕国呢?” 梅若君道,“如果不是大燕国,那他应该是为了某个人,而肯定不是为了得到月叱国。” 阿柒心更凉了,“为了某个人?他就是为了慕容冢。” 梅若君脸色一变,惊诧道,“你说什么?” 阿柒道,“他曾经告诉过我,他喜欢慕容冢,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所有,他如果是为了慕容冢而来,那也一定要得到大燕国。” 梅若君神情呆滞,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 “他想和王爷在一起,皇上肯定不会同意的,那他怎么做才能和王爷在一起呢?” 梅若君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不敢直说,语气微弱缓缓道,“夺取皇位?” 阿柒道,“要不然呢?” 梅若君立马摆手否认道,“不会的。皇上虽然非常宠爱他,可远远没有到会将皇位拱手相让给一个外贼的道理。而且还要成全他和别人的爱情,以皇上的脾气,估计早就把他剁成肉泥了。” “你刚才说了,皇上非常宠信沐殷,那沐殷难道不正是仗着皇上对他的宠信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吗?如果还可以往前走,为什么不呢?他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惜举国投降,归顺大燕国,千里迢迢孤身来到皇上身边,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此人不是别人,他是狐狸成精的沐殷。” 梅若君不知道是不敢相信沐殷有这么大的本事,还是不相信一夜变聪明的阿柒如此异想天开的猜想,脸上除了震惊外就是呆滞。 “你,你别乱猜了,等王爷回来我们问王爷吧。” 从尚阳宫下朝出来的慕容冢,不似往常那样直接出宫门,而是转身来到富春宫外,看到小奴才早早站在宫门口,好像知道他要来一样,一看到他就迎上来道,“见过王爷!敢问王爷是要见我家小殿下吗?” 慕容冢点点头。 小奴才一笑道,“我们小殿下说了,在王爷还没有厘清自己心里想法之前他是不会见您的。小殿下还说,王爷摇摆不定的心让他很不满意,必须要有诚意才行,而小殿下对王爷的诚意是越来越明显,越来越直白,可惜王爷不领情,这让小殿下很伤心。” 慕容冢抬头看着眼前紧闭的宫门,才发现有些事没有他想的容易也明白回头求人的路不好走,嘴不好张。可是,沐殷并不着急与他谈判,那他要的诚意又是什么呢? 慕容冢被人拒之门外,无奈转身离开,小奴才一溜烟跑进殿内对沐殷道,“小殿下刚才可没看见王爷失落的神情,您要是看到了肯定忍不住什么都答应了。” 沐殷半眯着眼,一脸桀骜的神情,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以为我是你啊?如今事情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我要把他逼到墙角,看清现实,然后心悦诚服的靠近我,了解我,喜欢我。一直以来都是我忍别人,现在也该他们忍我了。” 沐殷一甩宽大的衣袖,一个霸气的转身坐在榻上对小奴才道,“抓到的人,给我先关照一番,不能让他们白来一趟地狱。” 小奴才笑道,“小殿下放心,规矩都懂得。” “必须问出他和阿柒的真实关系,我就不信他真的是铁嘴铜牙。” 小奴才又问,“小殿下,您说他们会知道圣旨的下落吗?” 沐殷冷漠道,“知不知道的都问一遍,我是无所谓,但别让人家觉得我们好相处。” 小奴才敛去笑意严肃道,“小殿下不怕得罪未来的月叱国国君?您不是不希望以后和月叱国起摩擦吗?” “那要看他以后是要看谁的面子了?自然不会给我面子的,但王爷的面子要不要给呢?不过,也无所谓,追星剑在我手里,打他一棍子再给他个甜枣吃,他不亏。而且,他一直主张和为贵,又怎么会为了这种事而引起两国战火呢?” 小奴才笑道,“小殿下,我觉得您就是故意的,这叫官报私仇。您就是气不过奚仲当年不让您参与月叱国与大燕国的战争,导致您错失了与王爷面对面相见的机会而耿耿于怀。” 沐殷追忆往昔,不禁感叹道,“是啊,那一年我才多大,刚满十八岁,月叱国奚胜以扩充疆土为名,多次引发与大燕国的战争,而我未出过宫,可是用兵如神的威名已经传遍各国。 奚胜为了得到我的军事指导不惜三次来北境南国相邀一见,后来更是把我秘密请进他的帅账,因为我的计谋让他与大燕国的几次大战胜负参半而对我更是看重和尊敬。 有一次我闲来无事,换衣化妆出行,却误入敌军境内,又因下雨路滑,抬轿之人一个不小心滑倒将我从轿内摔了出来。正好碰见几个山野村夫,想欺负我时,被骑马巡视而来的慕容冢救下,当时他还是个孩子样,从马上下来,看到赤脚站在地上,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弯腰把他的靴子脱下给我穿上,那双靴子好大,那是我...” 小奴才已经听了无数遍,闭着眼睛,摇头晃脑,接道,“那是您第一次穿鞋,那是一双温暖的鞋,也是第一次有男子触碰您的脚,所以您便情根深种,深深喜欢上了那个年轻的敌军将帅,后来才知道他是大燕国的七皇子慕容冢,也知道这几次与您真正交手的人是他,然后不仅被他的帅气迷倒还被他的聪慧折服。” 沐殷不悦的瞪了眼多嘴的小奴才,冷声道,“感觉很老套是吗?你知不知道有人会因为一个陌生人递给的一颗糖而独守一辈子,只为再次遇到那个人嫁给他?爱情这东西,一旦你认真了,就再也假不起来了。” 小奴才乖乖站在一边道,“小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您因为一个一面之缘的恩情,苦苦谋划了八年之久,如果到最后还是得不到王爷对您的爱,您会不会后悔?” 沐殷轻轻抚摸着脚趾道,“无怨无悔。” 第两百五十九章 初心难守 宫外,一路缓步前行的慕容冢还没到王府就收到,淑贵妃疯了,冲进皇后宫里当着皇后的面活活掐死了小公主的消息,震惊下马对后面跟着的曼陀道,“大事不好,快,调头去宫里。” 曼陀拦住慕容冢道,“爷,这时候您去不合适,毕竟是后宫之事,虽然事关重大,可远远大不到让您去处理的程度,您还是回王府,派人去打探消息再说。” 慕容冢愣住,他今天被沐殷的一个闭门羹吃的有些心慌意乱,刚才把前前后后的事情想了一遍,所有结果都证实,沐殷现在才真的是掌握全局的人。 下马回府,梅若君哭着跑过来,脸色吓得苍白拉住慕容冢道,“王爷...怎么办?” 慕容冢脸色铁青,握住梅若君的手道,“你不是说今日进宫看望你二姐吗?怎么没去?” 梅若君快吓的魂飞魄散了,拍着额头后悔道,“是...是,我是要去看我二姐,可是早上担心阿柒有事,就找她说了会话,把这事忘了,我没想事情会这么严重,我不知道我二姐会干出这样的事情...王爷,残害皇室子嗣,是要灭九族的,怎么办?” “你先冷静,别急。”慕容冢对曼陀道,“你派人去梅府打听下具体情况,然后让宫里的人探探风。” “是。” 慕容冢扶着梅若君进到书房坐下,不一会书房门被打开,阿柒慌乱的跑进来看着梅若君,“宫里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知道的?” 阿柒道,“我去外宅了,外面都传开了。说...说淑贵妃疯了杀了小公主,还说...” 阿柒看着梅若君不敢说话,慕容冢温和道,“还说什么了?” “还说这种疯病,是梅家的遗传,先有梅三小姐,现在有淑贵妃...” “放屁...我二姐肯定是被人害了,是栽赃...” 阿柒忙道,“是,是,我也是这样说的,淑贵妃肯定是被冤枉的,而且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的,一般像这种后宫秘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让老百姓传的沸沸扬扬的,肯定有人在后面搞鬼。” 梅若君站起身对慕容冢道,“会不会是皇后?她为了宫里传的那个谣言天天找我二姐闹事,现在还请法师做法,保不齐就是她使了什么妖术害我二姐的。” 慕容冢轻拍梅若君手背安抚她道,“你先别急,这样你换身衣服去宫里看看情况,记住不可多言。” 梅若君擦干眼泪点头转身出去,阿柒不安道,“王爷,现在真的是暗潮涌动啊。还有,你今天去宫里有没有找沐殷谈判啊?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容冢缓缓坐下,道,“这件事还没有到谈判的时候,现在还有淑贵妃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他做的?” 阿柒意外,掐头去尾问道,“沐殷不愿意谈?” 慕容冢点头,看着阿柒道,“这时候千万不要着急,不管谁出事,你都不能出事知道吗?不要离开王府,也不要去外宅。” 阿柒心里着急,可是看慕容冢心神俱疲的样子,实在不忍再追问,可见不到沐殷,更别说谈判,一切都只能靠慕容冢去处理,如果淑贵妃的事情是真的,那会不会牵连到王府呢? 慕容绝听到太监的汇报,放下奏折急忙来到皇后宫中,却不知皇后宫里已经乱成一锅粥,宫女,太监,哭喊声又细又长,一声接着一声像猫抓一样,让人心烦意乱。 “谁再哭,全部拖出去砍了。” 身后瞬间没有任何声音,慕容绝,进到大殿中,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躺在冰冷刺骨的大殿上一个脸色已经紫青,脖子处是深深掐痕没有一丝呼吸的女婴。 慕容绝双手抖动着弯腰抱起孩子,叫了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眼里的泪珠像断线的珠子默默掉了一地。 而久久站在大殿上被侍卫已经控制住的一脸冷漠,双眼无神,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梅若芙没有以前的娇弱和妩媚,静静站着腰板挺得笔直一句话都不说,连慕容绝出现也没有任何反应。 皇后跪在大殿上,头已经磕破满脸是血,气若游丝,神情呆滞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慕容绝抱着公主的尸体,不知道哭了多久,才对侍卫道,“将皇后和淑贵妃全部押入天牢,任何人不能探视。” 皇后和淑贵妃被带走了,慕容绝才发现大殿上的柱子上全部贴着黄符,矮桌上还放着一个小纸人,上面扎满了针。 “来人,把这些东西全部拿走,请大师看看这是做什么用的。” 侍卫带着人小小搜查了一番发现了更多的纸人,慕容绝看都不想看,沉默着背身站着,突然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温和疼惜,道,“皇上,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别太难过,不管这件事谁对谁错,小公主都是无辜的,您这样让她怎么安心?交给嬷嬷吧,后面还要安排大师给公主念经安魂。” 沐殷说着从慕容绝的怀里抱走公主的尸体交给嬷嬷,空荡阴冷的大殿上,只听见慕容绝小声道,“阿殷,我害怕!” 沐殷一愣,伸手紧紧抱住慕容绝道,“别怕,阿殷在这陪你。” 慕容绝坐在大殿的台阶上,头靠在沐殷的肩上,眼角依稀还有泪痕,残破的声音中满是哀伤,道,“你知道吗?我亲眼看着我母妃撞死在父皇的棺椁上,她的身体也是这样冰冷,又冷又硬,我抱了她整整一夜,她都是冰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她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要我坚强,可是我宁愿要一个会说会笑的母妃也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把冰凉的龙椅之上。 为什么我当了皇上,那些我所深爱的人都要一个个离我而去?我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死大权,却留不住自己所爱人的性命。我的母妃没了,我的女儿也没了,她们想要什么呢?争来斗去到底要什么呢?明明拥有的就已经是幸福了,还想要什么?” 沐殷第一次陪慕容绝动情落泪,他抱着他的身体,感觉得到他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他布满血丝的眼珠,失魂落魄的样子哪里像个九五之尊,明明还是个孩子,难过了就哭,憋闷了就自言自语,害怕了会发抖。 是啊,一个掌管全天下人生死大权的人,他也会害怕,也会伤心,他在这一刻才想起来,原来他也是个人。 “皇上,很多人的初心都是美好的,单纯的,可一旦选择去追逐,去实现,就慢慢变得不可控,因为他会发现原来这条路还有更多的捷径,还有更多的诱惑。初心一旦被欲望控制,就失去了方向,失去了目的地,也失去了他的单纯。 人们总是感叹,初心易得始终难守。没有守住的人一味埋怨,却没有想过,那个初心是你的,为什么难守却怪在了别人头上。谁的初心谁去守着,皇上,您的初心可能并不是想当个皇帝,您只是想要一个完整幸福的家,有疼爱你的父母,有爱慕你的妻子,有可爱乖巧的孩子,可您最终选择了当皇帝,也许是被逼无奈,但您细想,其实更多的是您自己没有经受住来自皇权的诱惑。您没有守住初心,但有人默默守住了,他可能走了您不愿意走的路,吃了您不愿意吃的苦,虽然无一事可欢愉,可那是他的初衷,他的幸福所在。” 慕容绝睫毛濡湿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紧紧依偎在沐殷的身边,道,“你说的是慕容冢?” 沐殷不急不忙道,“阿殷说的是这天下所有守住初心的人,这天下所有人里或许包括他,或许不包括他,可是这里面绝对没有您。皇上,您是高高在上无人敢亲近的皇上,那把龙椅是否冰凉没人会知道,人们只看到他泛着金光的夺目,看得到坐在上面的人杀伐决断,没人会关心坐在上面的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因为他们不允许那个他们所敬仰的人会害怕,也不允许他说出自己并不想坐在上面的初心。” 慕容绝失声痛哭道,“阿殷,你说的没错,可是一旦做了选择就无法回头了,这条路走到今天,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有那么点值得,才觉得心里有喜爱的人很踏实,不再孤单了。” 沐殷和慕容绝紧紧依偎着,在空荡的大殿上,说着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为了不同的目的。 第两百六十章 家门不幸 梅若君一路飞马进宫,还没到皇后宫中就听到皇后和淑贵妃被下大牢的消息,身体一软差点站不住,身边的公公忙扶住道,“王妃莫慌,现在皇上和沐殷殿下正在皇后宫中还没出来,事情发生的经过您也知道了,就算您现在去找皇上也于事无补,他尚且还在伤痛之中,又怎么会听您的解释?搞不好还会加大对梅府的罪责,所以您还是回去吧。” 梅若君看着皇后宫殿的方向,问道,“你刚才所说的黄符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王妃,那些黄符确实是皇后娘娘找人下的阴招,蛊惑了淑贵妃的心神,才会让她不受控制的做出这等祸事。” “这事告诉皇上了吗?” 公公摇头道,“皇上没有让任何人审理此事,也没有过问此事的意思,可能要等一两天,等皇上心情好点了再说。” “可是我大姐她...她怎么能住那种地方?她可是贵妃啊!” “王妃说笑了,那种地方就是专门关押皇室族人的,皇后也在啊,不过王妃也不要太担心,虽然天牢这种地方是不太好,可是皇后和贵妃的监牢还是不同的,您就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的。” “我能去看看吗?” 公公没说话,神情却很明显。 梅若君刚转身要走就看到梅丰泉一路蹒跚而来,看到梅若君时一声急切又颤抖的声音让梅若君差点落泪,“若君?” “父亲!您怎么也来了?” 梅丰泉紧紧握住梅若君的手,忐忑不安的神情四下看了一眼才小声问道,“事情到底如何?贵妃她当真...做了此事?” 梅若君扶着老父亲泫然欲泣,无奈的点头道,“虽然此事是皇后使了手段故意挑衅贵妃,可不管怎么说,她亲手...那也是事实,皇上如今悲愤不已,无心处理此事,只是让人关押了皇后和贵妃,也不许人探视。 父亲,这件事该如何处理呢?现在去求情恐怕不妥,皇后那边虽然没什么不一般的家世,可这些年在后宫也是得太后娘娘和皇上宠信的,加上失去公主的痛苦更会让大众可怜她而加深对贵妃残忍的痛恨。” 梅丰泉渐渐稳住心神,诡谲多变的目光沉了沉道,“第一,趁皇上还没有审理此事,我们先搜集齐皇后陷害贵妃的证据,然后堵住其他大臣的嘴;第二,保护好小皇子,千万不能让他出事;第三,私下派人去大牢里看望贵妃,事已至此,就咬住被人蛊惑心神,是在神志不清时被人陷害所致,在皇上面前扮扮可怜,看皇上能否念在夫妻情分上轻饶她了。” 梅若君点头犹豫道,“那,这件事可否请王爷出面...” 梅丰泉立马拦住,神情严肃道,“不可,这件事最好不要把王爷牵扯进来。后宫之事,本就敏感,还牵扯到诸多关系利益,就连你现在也不可多过问此事...”梅丰泉说到此,甚是欣慰的看了眼梅若君道,“还好你已经嫁给王爷了,梅府中如今就剩下耀祖一个人,他又心不在此,我看也好,这件事最坏也不会牵连到你们身上。” 梅若君眼泪瞬间决堤,“父亲...您别这么说,女儿不孝,不能为父亲分忧...” 梅丰泉的头发似乎又白了一些,老态龙钟的脸上增添了更多更深的皱纹,两人走出宫门看到梅耀祖和楚风正难安的站在一旁等着,看到他们出来忙上前道,“父亲,二姐,大姐怎么样啊?” 楚风,“见过梅大人,见过王妃。” 梅丰泉,“小侯爷也来了,真是对不住,家门不幸啊,让您见笑了。” 楚风神色甚是不自然的苦笑,道,“梅相过虑了,这件事虽说贵妃娘娘下手...可皇后娘娘也是有错在先,最可怜的是小公主...” 梅丰泉也是一声长叹,“是啊,小公主何其无辜?大人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牵扯到孩子身上?皇上年轻,子嗣单薄,如今又...哎,老臣也是为皇上难过。” 楚风自是看不惯梅丰泉假模假式的样子,能面对面好好说几句话已经算为难他了,现在还要看他演戏更是吃不消,要不是为了陪着梅耀祖他早就走了。 梅耀祖很是急切道,“父亲,那我大姐到底怎么样啊?听说皇上已经把她关进天牢了,那是不是代表皇上要砍她的头啊?” 梅丰泉气急也不顾及楚风在面前,扬手一把拍在梅耀祖的肩上道,“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闭嘴。这件事皇上都还没下定论你就直接宣判了?你是她弟弟吗?我梅丰泉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你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吧,没吃我梅家一粒米,喝一口汤对吗?” 梅耀祖委屈道,“我不是着急吗?现在外面都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但最多的是对我大姐的不满,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咱们确实不占理啊?” 梅丰泉气得吹胡子瞪眼,又要扬手打去,却被楚风一手挡了回去,“梅相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贵妃的事情,阿祖也是关心则乱,您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梅丰泉拂袖而去,梅若君对梅耀祖小声道,“四弟,这些天你就不要往出跑了,多陪陪父亲劝慰劝慰,父亲年龄大了,实在经不住这么多的事情,而且都是又急又凶险的事情,我怕他急病了。” 梅耀祖点点头又不安道,“可我担心父亲最后是被我气病了,从小到大我好像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满意,见了我不是斥责就是嘲讽,好像我在他眼里就是个笑话,一边嫌弃我是小孩子,一边又说我不做事。二姐,我怎么陪他啊,要不我男扮女装去王府假扮你骗王爷,然后你回家陪父亲?” 梅若君又气又笑指着梅耀祖对楚风道,“楚风,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也就他能想出这么奇怪的招数。”说完又对梅耀祖道,“让你陪父亲又不是让你追老虎,有这么可怕吗?你只要每天乖乖在父亲面前奉茶,听他教导就好,不要顶嘴,不要没事找事,就可以了,这很难吗?” 楚风接过话看着梅耀祖道,“王妃说的对,你也该回去在家住几天了,你这些天都在公主府住着,刚才幸好梅相有事没问我,要不我都不好意思解释了。” 梅耀祖头一扭,不高兴道,“怎么,你不欢迎我住你家?” 楚风对梅若君一笑道,“王妃请先回吧,我劝劝他。” 梅若君颔首一笑,翻身上马离开,楚风这才把闹脾气的梅耀祖揽在怀里,声音柔软,语气温和,笑容和煦,在他耳边道,“哪里有不欢迎,只是不想给你父亲留下不好的印象,不管怎么说以后我还要登门求亲,万一他一个不高兴把我撵出来了怎么办?再说了,你们家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总不能没事人一样什么都不管吧?而且这件事还不单单是你梅府一家的事情,我还要找王爷商量看这件事怎么办,估计也没时间陪你玩了,所以,你要听话,在家待着我也放心啊。” 梅耀祖脸色慢慢变得讲道理,看着楚风又很是担心道,“楚风,你说我大姐她不会有事吧?皇上就算再生气也不能砍她头吧?其实我一听说这事都快吓死了,我相信我大姐绝对不会是那种人,她虽然被宠的有些骄傲,但心肠绝对不坏,更不可能做杀人的事,还是小公主殿下,根本不可能的。” 楚风安抚道,“我知道,我知道,所以这件事中间肯定还有古怪,你先别急,我找王爷打探一下,再告诉你。” 梅耀祖似连体婴儿一样紧紧黏着楚风,这也让楚风觉得被需要,被重视,他更多的是乐在其中。 第两百六十一章 妖鬼神蛇 梅若君回到王府就直奔书房,一推开门看到阿柒正满脸泪痕和慕容冢对面而立,顿时有些愣住。 “阿柒,你这是干什么?又出什么事了吗?” 阿柒忙擦掉眼泪摇头道,“没什么事,你去宫里打探到什么了吗?” 梅若君走到慕容冢跟前道,“我只是听宫里人说了一下事情的大致经过,而且跟在皇上身边的公公说,皇上只是把皇后和贵妃都下了大狱并没有要审理的意思,但又不让任何人探视。我没有见到皇上,听说沐殷正陪着他,而且公公说我现在去求情不明智。在皇后宫殿外我刚好遇见了父亲,他的意思也差不多,先缓缓看。” 慕容冢表情冷淡道,“黄符是怎么回事?” 梅若君道,“听大师说,从皇后宫殿中搜出的黄符和那些纸人都是民间的一些阴邪手法,可以迷惑人的心神,短暂的丧事意识,可能贵妃那时候就是被人迷惑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件事说起来也是皇后作茧自缚,她要不想出这些狠毒的下三滥的法子,我大姐怎么会好端端的去杀害公主呢?现在好了,公主没了,她们俩都在大牢,留下那个沐殷在皇上身边尽情煽风点火。” 慕容冢把桌子上的一本颜色泛黄,书页残缺不全的书推到梅若君面前道,“你看看这本书上说的,是不是和贵妃的情形相似?” 梅若君拿起书一看,顿时瞪大眼道,“就是,这上面记载的和那位大师所说一模一样,王爷您是怎么知道的?这本书?” 梅若君名《冥间百事》,有些不解道,“这书看着也不像是...” 慕容冢道,“几年前我在街上一个书贩手里买来的,只是觉得有趣,却不想真有人会信上面的,更没想到有人真会着上面的道。” 梅若君道,“那现在怎么办?也无法凭这么一本书就说皇后捣鬼我大姐上当吧?咱们都不信,皇上更不会信的,若皇上这次真的龙颜震怒,梅府岂不是死路一条?” 阿柒接过那本书翻开看了看道,“坊间的话本,皇后身在深宫之中又怎么会看到这东西?想来肯定是有人带进去的,之前不是说皇后在宫里招徕了很多江湖骗子吗?从那些人查起,就拿着这本话本问,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有人能证明这个传说的真实性,贵妃的罪责肯定就轻了,再说神明之事,谁能证明它存在,谁能证明它不存在,所以,这桩案只要查到神明,鬼祟的身上就算是找到替死鬼了,反正你们再厉害这事也赖不到沐殷头上,何不直接推给鬼祟,饶了皇后和贵妃?先保住梅府再说。” 慕容冢和梅若君齐齐愣住看着阿柒,慕容冢坐回椅子上,神情冷漠不语,梅若君意外道,“阿柒,你真厉害,怎么一下子就知道这么多呢?可是,那些人既是江湖骗子,我们又如何能找到呢?” 阿柒更加不以为意道,“找谷风啊,他不是江湖中人吗?还有那些个江湖骗子估计会把进宫给皇后表演的事当成人生巅峰之事说给别人胡吹乱侃,恨不能一下子在江湖上威名远播呢?只要找到道上混的,一打听就出来了。” 梅若君眼里闪过一抹赞赏,对慕容冢道,“阿柒真的是巾帼不让须眉,若她身无...”梅若君看了眼阿柒的左脚,一脸惋惜之色道,“在战场上也定有番作为。” 慕容冢冷淡道,“她不上战场也够有作为了,难道整天喊打喊杀才能显出儿女本色吗?”慕容冢似有不满的看了眼梅若君道,“你去找谷风吧,让他帮忙找人。” 梅若君面有愧色,讪笑着转身出去,阿柒又坐在慕容冢对面道,“王爷,刚才我说的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慕容冢面无表情道,“何事?” 阿柒急了站起身道,“什么叫何事?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说的是正经事,让我去找沐殷谈谈,他到底要干什么,目的是什么,抓了六哥和曼珠是为了追星剑还是因为你,或者我?你不是也担心他会对大燕国有威胁吗?刚好我去会会他,把这件事挑明了说。” 慕容冢斜了眼阿柒,道,“本王从没发现你这么能说会道,倒是以前小看你了。” 阿柒着急道,“我现在不是和你说这个,我是...” 大门又被推开,楚风着急忙慌伸个脑袋进来,“王爷,梅贵妃的事情您想到解决办法了吗?” 慕容冢道,“你要么进来,要么出去,一点规矩都没有。” 楚风吐吐舌头进来,腼腆一笑道,“阿柒也在啊!” 阿柒翻着白眼道,“谢谢啊,还能看见我。” 楚风憨厚一笑道,“看得见,看得见,我就是着急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会不会是沐殷搞的鬼啊。” 阿柒不等慕容冢发问抢先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楚风摇头又笑道,“我以为王爷有,所以过来商量。” 阿柒无奈道,“商量什么?这件事你怎么看出来和沐殷有关系的?” 楚风一愣认真想了想道,“这件事对沐殷最有利啊,你想,皇后和贵妃相斗最后两败俱伤,这后宫中除了沐殷还有谁最大?” 阿柒不以为然直接反驳道,“皇后和贵妃在的时候也是沐殷最大,所以不成立。” 慕容冢道,“如果这件事是沐殷所做,那么他要的结果就不仅仅是让皇后和贵妃两败俱伤,他要的是这后宫唯一的皇子陷入孤立之中,皇上若无子嗣,那么...” 楚风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不自然的看向慕容冢,停了一会又默默低头。 阿柒道,“如果他是为他自己铺平道路杀了他就好了,若是为别人铺,倒可以看看是不是有继续留着的必要,对吧,王爷?” 慕容冢看着阿柒似笑非笑的样子,眉宇紧蹙,目光森然,语气冰冷道,“什么意思?” 阿柒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这件事沐殷做到最后没有那么大的胆量。” 楚风也若有所思道,“如果这件事沐殷是为别人做嫁衣,我自然希望是为王爷所做,不管怎么说...” “放肆!” 楚风立马闭嘴,慕容冢道,“你们是觉得本王保护皇子不够尽力还是对皇上不够尊敬所以才会想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计策出来?君臣关系本王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懂,这种挑拨臆想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楚风小声道,“可是王爷,这件事很明显沐殷就是幕后主使,我们都能看出来,唯独皇上依然相信他,他现在还抓走了六哥和曼珠,我们杀又杀不得,靠又靠不拢。他现在既不和我们谈又不和我们打,就这么干等着,我想肯定不是等我或者阿柒妥协,那目的肯定在王爷你这啊。” 慕容冢冷笑道,“本王发现今天变聪明的人不少,能言会道的也不少,平时把你们的才华都埋没了。” 阿柒道,“难道我们说的不对吗?沐殷喜欢你,又不是什么秘密了,估计连皇上都看出来了,就你还不承认。” 慕容冢气结,“他喜欢本王如何,不喜欢又如何?他所作所为并不是受命于本王的旨意,一步一步走入他彀中的人是皇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陷大燕国于危难中...” 阿柒打断道,“王爷的意思是爱是没错的,但爱又同时是原罪对吗?” 楚风不解道,“什么意思?” 慕容冢无奈道,“强词夺理。” 楚风夹在两个打暗语人中间,努力拉回话题,“咱们还是说些我能听懂的好吗?现在的问题是,沐殷要对付的是梅府和小皇子,怎么才能让他停手?虽然皇后有错在先,但终究是淑贵妃罪大恶极杀害了公主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不过,这件事如果沐殷能帮忙挽回一下事情有转机也说不定。” 阿柒直直看着慕容冢,慕容冢道,“看我干什么?” 楚风道,“这种时候只能靠王爷了,能和沐殷说上话的除了你没别人,就连阿柒也是沾你的光,要不然就凭她的姿色,沐殷才不屑和她说话。” 阿柒对楚风竖起大拇指,勉强笑道,“是,我全仰仗王爷不然也不会这么出名。”玩笑过后,阿柒又一脸正色道,“我不知道王爷手里掌握了沐殷那些资料,但是我觉得能撼动沐殷在皇上心目中地位的资料恐怕没有吧?皇上如果高兴把大燕国拱手相送又有什么?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不是没有。” 楚风突然小声附在阿柒耳边道,“如果那位美人要拿你祭旗怎么办?” 阿柒盯着慕容冢微微一笑道,“心甘情愿!只要能换回六哥和曼珠。” 第两百六十二章 不安于心 楚风愣住,“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阿柒又道,“我想王爷心里比谁都清楚,沐殷之所以不愿意和你谈就是在给你时间,给你表现真心和诚意的机会。现在梅府上下的命运在他手里握着,六哥和曼珠的命,皇后和贵妃的命,还有小皇子的命,以及大燕国的未来,都在他一人手里,王爷该怎么去谈?不如去做个交易,用一个人的命去换整个江山,换来你想要的太平盛世。” “住嘴!”慕容冢看着阿柒怒不可遏,“你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笑吗?如果沐殷的目的是大燕国和月叱国呢?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又怎么办?你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阿柒道,“月叱国和大燕国?沐殷有那么傻吗?单枪匹马过来,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得到大燕国和月叱国?他的目的都快写在脸上了,拿我去换,一定是他想要的。” “不可能!”慕容冢目眦欲裂,看着阿柒,探身揪住她的衣领道,“想都别想,我宁愿曼珠和奚仲死掉也不会拿你去换的。” “那大燕国呢?不要了吗?”阿柒被衣领勒得快喘不上气来了,还故意笑着道,“我又比你的大燕国,你的天下社稷,黎明百姓重要了是吗?也不换吗?” “不要逼我。”慕容冢隐忍着,浓密的睫毛不停抖动着,“我只要你!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好好活着!” 楚风急了,忙上前拉开慕容冢,挡在阿柒前面道,“王爷您别生气,阿柒那张嘴您不是不知道,死鸭子嘴硬。这件事咱们再议,再议...” 阿柒突然咆哮道,“还议什么?再议曼珠和六哥就没命了,他们哪个不比我命重要?救出六哥和曼珠杀了沐殷,我等不了了,我不能让曼珠出事,不能出事...” 楚风一把扶住阿柒,一边又拦着慕容冢,“阿柒,你别急啊,沐殷目前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别害怕,不会出事的。” 在关押皇后和淑贵妃一墙之隔的监牢里,整个身体被挂在十字架上的人正是曼珠和奚仲。 沾着辣椒水的鞭子,烧红了的烙铁,带着倒钩的狼牙棒,一群膀大腰圆,豹头环眼,喝口酒又喷在带血的鞭子上,走到曼珠和奚仲跟前,皮笑肉不笑的劝道,“两位都是好汉,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只要老实交代问题,我们都好交差,你们呢,可以回到舒服的能躺着的牢房里,我们也能回去复命,一举两得是不是?” 旁边一个打累了的打手指着曼珠道,“小丫头,还挺厉害,这些家伙不要说全部试一遍,就是看到也得吓晕,你倒好,一声不吭。” 曼珠和奚仲被绳子绑住手脚牢牢绑在柱子上,衣服已经破烂到不能蔽体,头发散乱,鼻青脸肿,身上没有一处不在流血,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皮肤,白皙的胳膊上被烙铁生生烫了两个‘恶’字的烙印,血肉模糊,受伤的部位有的已经流脓,不时有苍蝇围着那块腐烂的肉飞来飞去。 奚仲也是同样的惨状,只是他的体力不如曼珠,人已经昏死过去,嘴上全是水泡,胳膊被绑在头顶,从手掌处流出来的血一直顺着脖子,胸膛,流到大腿上,然后流在地上,已经汇成了不小的一条血河,不难想照这样流下去,不用多久流血也能把人流死。 拿着鞭子的打手将鞭子狠狠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曼珠浑身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嘴唇蠕动,打手凑近道,“你说什么?” ‘呸’曼珠朝凑过来的人鼓足力气狠狠啐了一口,打手气急,轮着鞭子就朝曼珠肚子抽去,又是一道皮开肉绽的抽法,曼珠洁白的牙齿紧紧咬着嘴唇,痛苦的闭上眼睛。 “说,阿柒和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王爷手里的那道圣旨在哪里?” 空荡的监牢里,除了这些气急败坏的咆哮声不曾听见过其他人的声音,那些恐怖如魔鬼的声音一直传得很远,很远,好似怨鬼凄惨的叫声。 “曼珠,曼珠...曼珠!” “阿柒姑娘,阿柒姑娘,你醒醒,快醒醒!” 阿柒猛的睁开眼睛,看到头顶上方一个很眼生的丫鬟正一脸着急的叫她,不觉松了一口气,一抹额头全是汗,连身上的睡衣都湿透了。 阿柒靠在床头,看着给她擦脸的丫鬟问道,“你是谁?” 丫鬟站起身说道,“回阿柒姑娘的话,我是王妃身边伺候的丫鬟,珠珠,是王妃叫我过来照顾姑娘的。” 阿柒点点头,又问,“纸鸢呢?” 珠珠道,“纸鸢姐姐前几天就向王妃告假说要给她母亲迁坟入贾家祠堂,所以不能回来照顾姑娘,王妃就叫我来了。” 阿柒似乎才想起来,纸鸢确实对她说过这件事,是她忘了,一脸虚弱的对珠珠道,“麻烦你给我倒杯水来。” 珠珠不敢承受麻烦二字,忙转身去端来水看着阿柒喝下才道,“姑娘刚才可是做噩梦了?” 阿柒又想起梦里曼珠被人折磨的场景,胆战心惊的不敢闭眼,“我刚才喊了?” 珠珠道,“嗯,喊的声音可大了,一直在叫曼珠姐姐的名字,我已经让外面守着的人去请司徒神医了。” 阿柒心里有些不高兴,不想因为这么点小事又深夜麻烦司徒神医,可是一想这个丫头第一次照顾她,自然不清楚她的脾气秉性,又因是王妃安排的,定不能出任何事,不管是负责任还是撇开责任,叫人过来看看不是坏事。 没一会,司徒神医和谷风一起来了,司徒神医二话不说先把脉,谷风看了一圈对珠珠道,“这院子里就你们两个人吗?” 珠珠点头道,“王妃本来是要多安排人的,可是又怕阿柒姑娘不喜人多,就先派我们俩过来照看,说是如果人手不够随时再调派。” 谷风没说话,看着阿柒的样子道,“怎么就担心成这样了?” 司徒神医捋着胡子道,“心绪不宁,噩梦缠身。吩咐膳房熬点薏米粥过来,我去开方子。” 阿柒不敢再说讨巧的话,默默等司徒神医走了,才对谷风道,“麻烦了,不过就做个噩梦哪里就严重到要看大夫的地步。那两个小姑娘胆小不经事把你们叫来,你赶紧带司徒神医回去吧,这么晚了,搅扰他老人家睡不好觉,我心里也不安。” 谷风笑道,“这话你怎么不敢对司徒神医说呢?知道会挨骂吧?你的事再小也是大事,怎么能是麻烦呢?你安心躺着,我在这陪你说会话,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阿柒本来也不敢再睡了,听谷风如此说甚合心意,便安心靠在床头,把自己刚才做的梦告诉谷风,道,“谷风,我真的放心不下,这样一天拖一天,曼珠和六哥再拖下去就没命了,救人如救火,沐殷心狠手辣,我真的怕他一个不高兴拿曼珠和六哥动手。” 谷风给阿柒盖好被子,声音柔和道,“阿柒,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不仅你着急,曼陀这几天都快疯了,按照我们之前掌握的线索抓了几个人回来拷问,什么都没问出来,要不是有我在旁边拦着他估计把那几个人能生吞活剥了。” 阿柒道,“什么线索?” 谷风道,“王爷让我们去查了沐殷身边的人,发现有十几个人是在七八年前就被沐殷送进京城里的,有的在宫里做事,有的在朝为官,王爷就让我们暗中监视,本来想着能顺藤摸瓜,谁知突然出来这档子事,索性就把几个边缘人抓回来审问,看能不能吐出关于沐殷的一些事情,也好以后当做和沐殷谈判的筹码。” 阿柒略一思索道,“七八年前?沐殷七八年前就暗中部署了,那这和王爷有什么关系呢?那时候他们还不认识吧?” 谷风也疑惑道,“这一点连王爷自己都不知道,他也想不明白沐殷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他是妖狐再世,也不可能预知七八年之后发生的事情吧?可是如果他不是因为王爷还能是因为什么呢?目的真的在大燕国吗?可是也说不通啊,同样的道理,他是怎么知道七八年后会有大燕国与北境南国的一仗?这件事反正是个迷,恐怕只能等王爷当面去问沐殷才能知道。” 阿柒一愣道,“什么意思?王爷要和沐殷谈判了?” 谷风道,“嗯,今天王爷就找沐殷谈,虽然我们现在手里没有什么有力的线索,也根本威胁不到沐殷,可是如你所说再等下去实在不安。” 阿柒有些忐忑道,“那王爷打算怎么谈?” 谷风道,“开诚布公的谈。” 第两百六十三章 谜团解开 尚阳宫,慕容冢等到散朝后和楚风商议一会儿,便转身来到富春宫前,小奴才连忙迎上前道,“王爷来了?小奴才恭候许久了。” 慕容冢冷声道,“沐殷呢?” 小奴才笑道,“回王爷,小殿下说请王爷移步凤藻宫。” 慕容冢勃然变色,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为何去太后宫中?” 小奴才不慌不忙道,“王爷莫急,小殿下去给太后请安了,想着王爷好不容易来趟宫里,今天又是十五的大日子,也该去看望看望太后才是,再加上皇上每到这天都会去看望先皇和慈圣皇太后(慕容绝的母妃,死后追封),所以就早早在太后宫里等着王爷了。” 慕容冢直奔凤藻宫去,太后正在和沐殷说话,看到慕容冢进来忙起身道,“冢儿来了?” 沐殷闻声也站起来,满目柔情,情意绵绵的看着慕容冢道,“王爷,好久不见。” 慕容冢凌厉的目光盯着沐殷,倒让沐殷有些不好意思,太后见此情景便带着其他人出去。 慕容冢坐在椅子上道,“说吧,这件事你想怎么样?” 沐殷软软的靠在椅子上,媚眼如丝看着慕容冢道,“王爷想怎么谈?” 慕容冢直接道,“放了奚仲和曼珠,交出追星剑。” 沐殷反笑道,“王爷真是好计谋,不过沐殷想问一句凭什么?” 慕容冢异常镇定,缓缓从衣袖中掏出一样东西,金光灿灿,道,“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吗?给你。” 沐殷打开黄布一看就是那道册立储君的遗诏,眼里闪过一抹惊讶道,“这是王爷的诚意?” 慕容冢道,“不算吗?” 沐殷把玩着手里的黄布,道,“我要是想害王爷没有这道圣旨也能办到,我要是不想害王爷,要这道圣旨又有什么意义呢?” 慕容冢有些意外道,“那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沐殷纤纤玉指,一指慕容冢道,“要你!” 慕容冢面无表情道,“那你注定要不到。” 沐殷笑道,“我就喜欢王爷的自信!可是如果连我都要不到王爷,那试问这世上还有谁能配得上王爷呢?柒莫吗?” 慕容冢狠厉的目光看向沐殷,沐殷微微侧目,万分失落,苦笑道,“王爷自打进来就不曾正眼瞧过我,果然只有那个人才能引起你的重视。”沐殷无奈摇头道,“王爷,我的迷情草是不是对你没有作用?难道你爱她,已经爱到了骨子里,血肉里,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分离开来的吗?” 慕容冢淡淡道,“你的迷情草只能让我更加明白,有个人在心里扎过根就算连根拔起也会带出泥,留下根茎,只要那个人再浇一点水留下的根茎就能继续生长,发芽,长出参天大树,无人能撼动。” 沐殷眼角带泪看着慕容冢,听着他的一番慷慨陈词,道,“说得好,王爷!这些话你没有对阿柒说过吧?是不敢说,还是不能说?说来你对她也够残忍的,让她断骨伤筋,留下残疾,看着你娶妻又娶妻,彻夜难眠,心里不好受吧?那王爷刚才说的这些话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和她不可能在一起,为什么不放她走?留她在王府一日就伤她一日,你的爱是毒药,蚀骨的毒药。我真的不明白,王爷如此聪慧的人怎么会在感情之事上如此愚笨?” 慕容冢淡淡道,“那你又是为何?七八年前就暗自送人来到京城,如此处心积虑是为了什么呢?” 沐殷一愣,脸色变了变,恍然大悟笑道,“原来王爷今天真的是和沐殷谈判的,七八年前的事都查出来了?真是令人佩服!” 慕容冢面不改色追问道,“说说吧,为什么派人来京城?” 沐殷缓缓走到慕容冢跟前,玉指轻轻勾着他的下巴,低头与他四目相对道,“王爷当真不认得我?” 慕容冢嫌恶的一把打掉沐殷的手指,道,“要说就说,本王没时间陪你猜谜。” 沐殷嘴角抽动,泫然欲泣道,“王爷,你真的对我这张脸没有任何喜爱的地方吗?从我出生以来,没有人能逃过我的容颜,他们无不称赞我,臣服我,爱慕我,追随我,可你是个例外。” 沐殷缩回椅子上,闭目道,“那一年,独自领军作战的年轻将领,在与敌国月叱国短暂的停火期间,外出巡逻时在两军边界救过一个赤脚从轿子里摔下来的人,当时他还把自己脚上的靴子脱下给他穿上,不知王爷还记得吗?” 慕容冢想了很久,依稀记得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可是实在想不起来那个人的样貌,不免有些犹豫道,“你是说,你就是那个被我救下的人,当初月叱国请来的神秘军师?和我数次打成平手的军师,都是你?” 沐殷粲然一笑道,“想起来了?我与你交手数次,唯一一次能与你正面相对的机会却被奚仲给剥夺了,不然哪里会等这么多年,这一等就是漫长的八年时间。” 慕容冢震惊的看着沐殷,这张脸他没有任何印象,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场场诡谲莫测的军队调动,神来之笔的计谋和运筹帷幄的才能。 “你确实是个用兵的天才!” 沐殷笑道,“王爷也很优秀,和我多次打成平手,我们可以说不分上下。” 慕容冢道,“不,你赢了!最后一场战役,大燕国对阵北境南国,那场战役若你不投降,我必输。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要费劲心力跑来大燕国,如果你要战,我就成了你的阶下囚...” 沐殷深情的看着慕容冢道,“你以为我愿意来这里吗?我知道北境南国留不住你,而你又和慕容绝签了生死状...让你死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让你爱上我。我要站在你面前,让你慢慢爱上我...”沐殷说到这心里一阵苦涩,“我多年前往京城派人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了解你,了解你的一切,因为我知道,我们迟早会再遇见的,我不能对你一无所知...现在听我把困扰你心神的疑惑以这样的理由和方式讲出来,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你处心积虑查了这么多的秘密其实无关乎江山社稷,只是一段不能拿出来讲明的私情,你给皇上写的奏折中多方暗示让他小心提防我,一定觉得我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狼子野心,对吗?” 慕容冢眉头紧皱,叹了口气,淡淡道,“何必呢?” 第两百六十四章 三个条件 沐殷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睫毛上挂着泪珠,眼角湿润,满脸哀伤和悲愤道,“何必呢?王爷说的好风轻云淡,觉得我很傻,很幼稚对吗?那王爷对阿柒呢?王爷何必呢?一片真心,换不来王爷一点点感动,同样的爱,同样爱的痴心真诚,阿柒就是你心中的参天大树,我就是可有可无的空气对吗? 我放弃我的家国天下,为你而来,我为你情根深种,为你泪湿衣襟,为你辗转难眠,王爷为何看不到?你只看到了阴谋诡计,勾心斗角,在你眼里只有阿柒才是这天下唯一的净土对吗?” 慕容冢根本没有听沐殷在说什么,而是在这短短时间里,迅速把和沐殷所有认识的节点回忆了一遍,冷静道,“那你想过后面怎么办吗?你的目的好像和你现在所做的事并没有多大的关联?” 沐殷眼泪横飞,走到慕容冢跟前,双膝跪在他面前,侧脸轻轻枕在他的腿上,倾城一笑,道,“我做这么多,只是为了报恩,你会相信吗?”沐殷嘴角勾笑,一字一句无不真诚动情,苦苦哀求道,“如果这个天下是你做主,那我就可以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你我并肩而立,傲视这天下。有一天,你黄袍加身,为我亲手戴上后冠,你是我的唯一,我也是你的唯一...我不求生生世世,只愿这一生能与你白头到老,我没有什么野心,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只是爱你啊,想和你看这桑海桑田,北斗星移一起慢慢变老,何错之有?” 慕容冢依旧面无表情道,“可你的爱,害死了年幼的公主...” 沐殷站起身,似笑非笑看着慕容冢,突然咆哮道,“公主是我害的吗?杀她的人是淑贵妃,让淑贵妃发疯的人是皇后,与我何干?我没有害过谁,害她们的是她们心里的欲望和贪婪。她们都不是孩童,连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都分不清,这样的人活着也是白活,在强者的世界里,弱者不配活着。” 慕容冢从椅子上站起身道,“既然是强者之间的事情,那你把奚仲和曼珠放了,有什么要求你提。” 沐殷走过去一把抱住他,又恢复如常,嬉笑着撒娇道,“我提什么要求你都能满足吗?” 慕容冢没有推开他,点头道,“都能满足。” 沐殷又抱紧了一点,语气里透着点单纯的调皮道,“第一,后宫之事你不要再插手;第二,答应我刚才所说的,你若为帝,封我为后;第三,杀了彩虹队员,烧了‘商城’。” 慕容冢一把推开沐殷,看着他满脸肆意的笑容,歪着脑袋,无辜又坚定的目光,不解道,“为什么要杀彩虹队?为什么要烧‘商城’?” 沐殷道,“阿柒必须对你彻底死心,为了她,王爷的剑上必须沾点血,这叫杀人诛心,杀别的人诛她的心,至于‘商城’更简单了,我不会留下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在这,还有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那些孩子是月叱国的俘虏吧?这件事如果让皇上知道的话,我想王爷应该明白后果如何。” 沐殷又道,“刚才王爷说都能满足,应该能想到我会说什么,现在又为何这样惊讶?王爷放心,只要这些事您答应了,我马上放奚仲和曼珠,并且追星剑双手奉上,不管你是要助他们回月叱国还是去哪里,我都不会再插手为难。怎么样?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慕容冢沉默半响道,“我答应你,下午我会派人在天牢外面等着,希望你说到做到。” 沐殷拦住慕容冢的去路道,“王爷,您要先做到第三件事,我才能真的看到您的诚意。” 慕容冢道,“那本王如何看到你的诚意呢?” 沐殷意料之中的笑了笑,对不远处的小奴才示意,小奴才将手里的一柄短剑递到慕容冢面前道,“王爷,这是追星剑,也是小殿下的诚意。” 慕容冢拿着这柄手掌般大小,做工精致的宝剑,剑身出鞘,寒光一闪,灵力灌入掌中,明明是一柄短小且薄如蝉翼的剑却阴沉有力,浑身都散发着一阵冰寒之气,握在手里可以感受到剑气所带来的阻力。 慕容冢将宝剑收下,看着面前这张魅惑的脸,突然觉得害怕,冷如深渊一样的声音从齿间蹦出,“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着。”说完就要出去,沐殷又问道,“王爷怎么知道他们在天牢中?” 慕容冢哼了一声大步流星的走了,太后从后面的屏风里走出来看着沐殷,面带忧色,道,“这样真的可以吗?这不是冢儿的本意啊。” 沐殷拿起桌子上的黄布道,“可这是上天的意思。” 慕容冢从宫里出来,对守在宫外的曼陀吩咐道,“停止对沐殷身边人的监视,抓来的人都放了。” 曼陀愣住,紧紧跟在后面道,“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怎么能说放就放?” 慕容冢厉声道,“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曼陀眼珠子都红了,可是只得听从命令放了牢里的人,却被慕容冢的下一道命令惊呆了,“把‘商城’里所有店铺全部关掉,人员全部赶走,可以把店里的东西拿走,但必须要快,违者杀无赦。” 曼陀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容冢,一路回到王府,阿柒早早就在书房门口等着,看到慕容冢回来,连忙上前问道,“王爷,和沐殷谈的怎么样?他答应放六哥和曼珠了吗?” 慕容冢看到阿柒时脸上才算有些颜色,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瘦小的脸,沉重的点点头,阿柒立马眉眼具笑,一扫刚才的担忧和紧张,围着慕容冢一边欢呼一边跳跃,曼陀在一边都看傻眼了。 “爷,沐殷真的答应放人了吗?” 慕容冢推开门进来,对阿柒道,“你先回梨园,我和曼陀还有事商量。” 阿柒连连点头,又小心翼翼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什么时候放他们啊?” 慕容冢不忍看阿柒的眼睛,佯装拿东西,嘴里敷衍道,“马上。” 阿柒这下算是放心了,连蹦带跳的从书房出来,对跟在身边的珠珠道,“珠珠,赶紧让膳房准备饭菜,还有烧洗澡水,准备好干净的衣服,我们给曼珠接风洗尘。” 只听见后面珠珠欢喜的声音问道,“真的吗?曼珠姐姐要回来了?” 阿柒爽朗的笑声道,“那还能有假,王爷刚才亲口说的。” “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回去服侍王妃了。” “嘿,珠珠,你什么意思啊,我对你不好吗?怎么身在曹营心在汉,不过,我不和你生气,因为我的曼珠要回来了,她也叫珠珠,和你的珠珠不一样,她叫曼珠,哈哈哈。” 第两百六十五章 诛心不能救命 慕容冢‘哐’的一声关上窗户,手握拳背对着曼陀道,“让司徒先生去梨园陪着阿柒,并且准备好救心丸。” 曼陀脸色瞬间变了,忙问道,“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告诉我,我心里也好有个数,是阿柒姑娘出事了吗?” 慕容冢把和沐殷谈的结果告诉曼陀,曼陀神色不安,嘴角抖了抖道,“这...这不等于要了阿柒的命吗?爷,这可使不得啊...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曼珠和六哥被关在天牢中,不如我们直接把人抢回来,何必受制于沐殷?” 慕容冢冷声道,“天牢是那么好闯的吗?一旦被抓不仅救不了奚仲他们,王府上下都没命了,更别想活着回月叱国。就按我说的去办,你和谷风一起去,事情要办的干净利落,速战速决。” 曼陀为难道,“爷,这一去真的就没有办法挽回了...” 慕容冢沉默以对。 曼陀找到谷风把事情一说,谷风立马就翻脸了,“这不行!我宁愿不救曼珠,不管月叱国的事也不能拿阿柒的命开玩笑。王爷现在这样听信于沐殷,不怕沐殷耍诡计吗?” 曼陀道,“沐殷已经将追星剑献给王爷了,算是表明诚意。” 谷风道,“这算什么诚意?我们拿着追星剑又能怎么样?沐殷如果把奚仲杀了,这把剑于我们而言就是一把普通的剑,沐殷并没有损失什么。” 曼陀道,“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们除了答应别无他法。沐殷要的只是诛心,并没有要杀阿柒,如果他的条件是杀阿柒呢?” 谷风道,“王爷也会答应吗?” 曼陀心有戚戚然道,“不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敢随意猜测王爷的心思了。” 谷风看着近在眼前的‘商城’,调头就走被曼陀拦住,“你去哪啊?” 谷风指着面前人来人往,热闹异常的大门道,“这些门窗都是我亲手按上去的,里面的桌椅凳子都是我亲自设计的,我不能亲手毁了它,这不仅仅是一座楼,还是一个杰出的作品。放眼整个京城,整个大燕国,哪里还能找出第二个‘商城’?不行,我做不到。” 曼陀看到站在门口的小希正对她招手笑,眼睛立马湿润了,转身对身后的侍卫道,“去,把店铺里面的人全部赶出来,让老板伙计收拾东西立马走人,然后...然后放火烧楼!” 侍卫都惊呆了,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动,曼陀火了,第一个冲进店铺里拔剑朝里面的人喊道,“所有人注意了,奉勤王之命,关闭‘跛子商城’所有人全部撤离,老板伙计收拾店铺东西,迅速搬离,违令者,杀无赦!”说完不等店铺老板反应对身后的侍卫冷声道,“你们全部上,将所有人马上赶出来,若有违抗者,杀!” “是!” 店铺里的老板伙计都认识曼陀,纷纷一脸困惑围着曼陀道,“曼护卫,这是什么意思啊?这是咱们自己的酒楼啊?阿柒姑娘开的,您忘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曼陀冷血无情道,“刚才说的话你们没有听见吗?赶紧搬,不然就别怪我手里的刀快。” 众人被吓得不敢再说话,彩虹队员上前哭喊道,“曼陀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呀?这可是阿柒姐姐开的店...” 曼陀看着这些可爱又可怜的孩子们,心有不忍道,“如果说这是为了救阿柒姐姐和曼珠姐姐,你们还会难过吗?” 孩子们哪里明白这句话里的意思,纷纷道,“只要是为救阿柒姐姐和曼珠姐姐好,我们不难过。” 曼陀不忍直视道,“那如果有人要拿你们的命去换阿柒姐姐和曼珠姐姐的命,你们愿意吗?” 彩虹队员都呆住了,只有小希第一个站出来道,“曼陀哥哥,是有人要杀我们吗?还是有人要杀阿柒姐姐和曼珠姐姐?” 曼陀声音有些嘶哑道,“你们别怪阿柒姐姐和曼珠姐姐,我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曼陀让侍卫把这八个孩子围起来,谷风静静站在一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着里面的客人被赶光,老板和伙计带着东西出来,外面的天都黑了,可围观人数之多,在侍卫火把的照映下只看到一片黑压压望不到头的人影。 景云一口气跑到梨园,推开门冲到大厅看到阿柒正和司徒神医下棋,抬头看到景云满头是汗的样子时,整个人突然涌现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手里棋子滚落在地,“景云,怎么了?” 景云一把抓住阿柒的手,眼睛都哭肿了,想必这一路也是哭着过来的,“阿柒,不好了,王爷派人要烧‘商城’还要杀彩虹队员。” 阿柒大脑一片空白,血液直冲头顶,手脚冰凉双膝一软从椅子上直接滑到地上,司徒神医赶紧给阿柒喂了一粒药丸,扶着阿柒坐下,道,“丫头,丫头...醒醒,丫头...” 阿柒眼珠子也不转了,目光呆滞,景云使劲摇着她的身子哭喊道,“阿柒,阿柒,你快醒醒,你不能再出事了,彩虹队员还等着你去救呢?阿柒,阿柒...” 过了一会,景云哭的嗓子都哑了,阿柒才有了心跳一样,颤抖着手扶住景云道,“快,快带我去...” 景云叫来马车,几个人坐在马车上,她把看到的经过对阿柒讲了一遍,“阿柒,这件事是王爷亲自下的命令,看曼陀的样子也是奉命行事,目的就是烧‘商城’,杀彩虹队员。” “因为什么呢?怎么好端端的要杀人放火呢?慕容冢呢?” 景云道,“应该也去了,我刚才去王府都没有人拦着,估计王妃也去了。” 阿柒双目垂泪靠在马车上,怎么都想不明白就这一会的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等阿柒到了地方,从人群中挤进去时,就看到彩虹队员们已经被绑缚住一字排开跪在地上,侍卫手持火把围住‘商城’,慕容冢和梅若君站在中间似乎在等她来。 阿柒走到慕容冢跟前指着面前的一切质问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冢神色冷淡,眼里一片火光,看都不看阿柒一眼道,“看不出来吗?拿她们的命换你六哥和曼珠的命,你换不换?” 阿柒顿时心里咯噔一下,缓缓道,“这就是你今天去谈判的结果?” 慕容冢道,“不满意吗?” 阿柒冷笑道,“王爷谈判的技术还不如我弹棉花的技术好!用八个人的命去换两个人的命,王爷会算数吗?觉得这场交易划算吗?我如果说,不换了,您打算怎么办?” 慕容冢凌厉的目光看着阿柒道,“换不换都不是你说了算,这件事就是让你见证一下而已,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阿柒没说话,转身走到侍卫身边猛的抽出侍卫手里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道,“那用我的命换她们的命如何?” 第两百六十六章 诅咒 慕容冢冷汗瞬间湿了后背,眼里满是惊吓和慌乱,上前一步道,“阿柒,不要...” 曼陀和谷风握紧手里的剑慢慢围住阿柒,小心翼翼的劝道,“阿柒,别这样,事情可以商量的,你不能做傻事啊,曼珠还没回来,她要是知道了,岂不是让她终生难安吗?” 阿柒眼泪夺眶而出,朝众人喊道,“那我呢?你们杀了她们,让我怎么办?你们一步一步把我逼到这里,让我左右为难,举步维艰,还要我怎样?慕容冢,你是这个世上最大的混蛋,你今天要是杀了她们,这辈子我们都不能了,别说爱我,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 “阿柒...”楚风和梅耀祖从人群中冲出来,看着阿柒,害怕道,“不要啊,阿柒,你不是答应我跟我去迎亲吗?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梅耀祖流着泪道,“阿柒,我求你了,放下剑,你看看这些人,他们都爱你,你也爱他们,我们什么时候到了要执剑谈话的地步了?你忘了,我带你去看过的那片桃树林,还有云雾缭绕的仙境了吗?你放下剑,我带你去那里,我已经让人在那里盖好了房屋,还养了鸡,是特别漂亮的野鸡,那个院子特别大,野鸡跑的很欢畅,我给其中一间屋子取名也叫‘梨园’屋门前也种了梨树,特别美,阿柒你别吓我,我现在经不住吓了,你快把剑放下。” 司徒神医脸色苍白体虚支撑不住被景云扶着坐在台阶上,汗如雨下看着阿柒握剑的手又往脖子处深了些,血顺着剑身一滴一滴流到地上,血红一片。 “阿祖,那个地方我估计去不了了,你和楚风去吧,京城这种地方不适合人住,适合鬼住,适合冷血无情的人住,我被你们这些亦真亦假的情谊套住了,我早该走了,是我看不开,放不下,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短短一生活得更加失败,我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了,慕容冢,这是你要的江山,和我不能并存的江山,我还给你...” 阿柒话音未落,就看见慕容冢手起刀落直接砍掉离他最近的小紫的头,血喷如注,小紫的眼睛还睁着,一脸惊恐的神色。 “啊...”众人惊呼,尖叫。 梅若君紧紧抱住慕容冢,乞求道,“王爷,不要...” 慕容冢满脸血水,赤红着眼睛把剑指向第二个彩虹队员,看着阿柒道,“放下剑,我数三个数,一,二...” 慕容冢握剑的手一沉,却看到阿柒闭眼抹脖的动作,呼吸一滞,突然从后面窜出一道身影,一脚踢掉阿柒手里的剑,将阿柒紧紧抱在怀里。 “父亲?”楚风喊道。 阿柒睁开眼看着上官弘,又看向慕容冢,定住了一般才从上官弘怀里睁开,趴在地上又要去捡剑,却被谷风一脚踢开,抱起阿柒痛心疾首喊道,“这天下人死光了,我也要你好好活着,不为别的,哪怕是为了你的哥哥呢?你想过他吗?你说我们这些亦真亦假的情谊套住了你,那他的情呢?兄妹之情你也不要了吗?” 阿柒疯了一样在谷风怀里扭打挣扎着,哭喊着,“我不要了,统统都不要了,我该还的都还了,为什么还要逼我,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我该回去了,我要回到我原来的地方,你们这些人,我全部都会忘记的,我不在乎了。” 慕容冢手起刀落又砍掉第二个人的头,阿柒心如死灰,瘫软在地,流不出泪的他眼睛干涩赤红,带着鬼魅一样的眼神看着慕容冢,声音如深渊中的回音,空灵百转,洞穿人心,道,“慕容冢,我诅咒你,这辈子都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我要你长命百岁千岁的活着,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情深似海,却爱无所得,让你尝尽人世间的所有爱情之苦,体会万箭穿心痛失所爱的永无止境的悲伤。” 慕容冢听完阿柒的诅咒,神色冷漠对小希道,“给阿柒留一句话。” 小希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道,“阿柒姐姐,我们几个已经活够了,本来早已经战死沙场了,是你让我们又堂堂正正的活了几年,这几年我们没有白活,几乎把我们几辈子没过的日子都过了,真的很满足了,还有您别恨王爷,家国天下他也没有办法,如果当初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选择上战场。阿柒姐姐,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对错,只是我们站的角度不同...能活着就别想死,活着就有希望,阿柒姐姐,我爱你!” 阿柒看着慕容冢再次扬起的剑,使出浑身力气挣脱开谷风的怀抱,往前冲去。 “不要,小希!” “阿柒!回来!” “阿柒!不要!” 电光火石间慕容冢挥剑的速度几乎可以排名天下第一,阿柒只觉得一股热血朝着她的脸直直喷了过来,努力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红色的瀑布遮住了视线。 众人围上来手忙脚乱给阿柒擦脸上,身上的血,只听见慕容冢喊了声,“烧!” 曾经红极一时的‘跛子商城’瞬间火光冲天,在一阵噼里啪啦声和众人哀叹惋惜声中化为灰烬。这里不再是京城的一道风景线,八个年轻的生命在这里终结,流不尽的鲜血在火光的映衬下那样刺眼,连碗口粗的疤都失去了本来的恐怖,只有冰冷,刺骨的冰冷。 阿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直到有一天楚风和梅耀祖进来坐在她床边说,“阿柒,听说曼珠和六哥已经救出来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谷风带人把他们接回虎庄休养,等到时机成熟就送他们回去。” 阿柒面无表情道,“休养?他们受伤了吗?” 楚风道,“嗯,尤其是六哥伤的比较重,需要花挺长一段时间休养治疗,所以司徒神医也跟着回去了。” “楚风,你母亲醒了吗?”阿柒突然问。 楚风愣了一下道,“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司徒神医走之前去看过,说按照他之前开的方子继续服药,过不了几天应该就能醒了。” “等你母亲醒了,你就去告诉她你和阿祖的事,尽快把你们的事办了,别总是拖着。” 梅耀祖眼眶泛红扭头看向一边,强忍住眼泪道,“还不知道公主能不能同意呢?” 阿柒道,“怎么会不同意呢?放在以前估计会有难度,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母亲会想开的,人生在世,什么最重要?自然是快乐啦,所以,她会同意的,相信我。” 楚风点头道,“阿柒说的没错,我觉得我母亲也一定会同意的,我会和她好好说的,不过到时候阿柒你可要忙了,要替我张罗很多事情,我决定把六礼的事情全部交给你去办,我就等着洞房花烛夜,爱人在怀就行了。” 梅耀祖悄悄拧了一把楚风,又对阿柒道,“阿柒,你要不要下床走走?外面天气挺好的。” 阿柒又闭上眼睛,一脸疲惫道,“不走了,我累了,你们出去吧。” 楚风和梅耀祖悻悻的出来,却看到慕容冢正站在梨树下,重新穿回了素袍,长身玉立,如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一般。 “王爷!” “嗯,她还好吗?” 楚风摇摇头,道,“不太好...” 梅耀祖在旁边纠正道,“非常不好。” 慕容冢脸色阴沉,朝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有说话吗?” “说了几句...”楚风停顿了一下道,“可还是没有什么精神,让她出来走走,她就说累了...王爷要不送她去虎庄吧?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的,本来她身边有曼珠的话还能好点,可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慕容冢道,“纸鸢呢?” 楚风道,“纸鸢好像回贾府了,很久都没看见她了,估计是阿柒的意思吧,放她出去了。” 慕容冢道,“你抽时间去打探下纸鸢的情况,最好能派人监视着。” 楚风点头又问道,“那阿柒呢?” 慕容冢神情忧郁哀伤,道,“再过几天,等阿柒的身体好一点了,再想办法送她走。” 第两百六十七章 好戏继续 富春宫,小奴才匆忙跑进来对沐殷道,“小殿下,王爷现在还留着阿柒在王府,只是阿柒卧床不起已经三天了,不曾和王爷见过面。” 沐殷把玩着手里的杯子,面色沉沉,嘴里念叨,“尝尽人世间所有的情爱之苦,体会万箭穿心痛失所爱的永无止境的悲伤。她所恨所爱也是如此的畅快淋漓,倒教人生出些许疼惜。” 小奴才道,“不瞒小殿下说,我当时可是在现场看着呢,那场景真叫个凄惨,阿柒撕心裂肺的喊着,刀架在脖子上也没有拦住王爷的剑,就在她眼前,八个人的头齐齐砍了下来,血流成河。” “可惜她失忆了,要不然一定会想起那年刑场上人头落地,血流成河和今天的场景有多相似。不管曾经多么深情似海,如今也已是心灰意冷,昨日黄花。” 小奴才皱眉问道,“不知为何王爷好像没有要送阿柒走的打算,按理来说,他应该是马上送阿柒离开啊?可为何?” 沐殷冷笑道,“他现在当然是想马上送她走,可是无奈皇上不允许啊,虽然现在皇上头疼皇后和淑贵妃的事情,可是阿柒的那根弦他从来都没松过。” 小奴才又道,“小殿下,我不明白您为什么非要杀别人诛阿柒的心?直接把阿柒杀了不就行了吗?” 沐殷白了眼小奴才道,“杀了阿柒,就等于杀了王爷,会逼死他的,不如让他心甘情愿的看着阿柒离开,接受这一切,我才有机会转变他的心意。” 沐殷说完良久又突然问,“纸鸢呢?圣旨的事她没查到倒是让王爷已经发觉了,真是个废物。” 小奴才道,“虽然纸鸢没有先找到圣旨,可是她出的这一计也算是将功补过。我怕她现在在王府万一露出马脚做出冲动的事所以就让她找个理由先回贾家待着,等需要她的时候再找她。” 沐殷道,“目前来看已经不需要她了,如果阿柒要走愿意带她的...哦,不对,她应该不会答应走的。看她的表现吧,若是不听话就除了她,还有让佩儿出去收回我的玉牌,把人放在她手里始终有些不放心。” 小奴才道,“可是现在佩儿还在大牢里,皇上迟迟不审理此案,她也出不去,如果贸然派别人出宫,我怕引起怀疑。” 沐殷啪的一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眉目紧皱道,“皇上因为这么一件小事郁郁寡欢,自从前几日上完香回来更加消沉,奏折也不看,朝也不上,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小奴才道,“可是他比以前更加黏小殿下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他越是黏我,我倒越是看不清了。而且我也不能让他一直这样消沉下去,后面的事还需要他出面解决。” 说着沐殷站起身,从屏风后面出去,穿过偏殿,从一条长长的走廊过去,走到后殿推开门,殿里门窗紧闭有些昏暗,沐殷进来把所有门窗打开,阳光照进来,才看清殿里的一切。 走到远处珠帘遮挡,床幔层叠的大床前,沐殷撩起床帘挂在银勾上,坐在床边看向瞪着一双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慕容绝,俯身在他嘴边轻轻一吻,却不想被他一个大力抱住翻身压在身下,激烈而疯狂的吻和啃咬他的全身。 他想挣扎,可是慕容绝才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死死压住他,一只手攥住他的两只手固定在头顶上方,一只手粗bao的扯掉他的衣服,白xi的皮肤瞬间留下一道道清晰醒目的红痕和淤青。 慕容绝息着,赤红的眼珠盯着沐殷,没有任何温情可言,狠厉又绝情,让沐殷第一次生出害怕也第一次在情事中想要保持乖巧和听话。 可他越是顺从,慕容绝惩罚似的撞击就越是猛烈,每撞一下手指就狠狠楸扯一下胸膛的肉粒,在这双重刺ji下,沐殷破碎的shen吟声从牙关紧咬的嘴里发出,莹白如玉的双腿不自觉的紧紧缠上他的腰。慕容绝低头吻上他的唇,辗转深情又急不可耐的冲进牙关横扫一切,像个溺水之人渴求救赎,沐殷彻底放弃抵抗深深陷入波涛汹涌的lang潮中紧紧抱住慕容绝光滑的背,尽可能贴近他,让他进入的更深,汗水湿透了床褥,也ji发了他隐忍的yu望。 息间起身抱住慕容绝在他耳边断断续续道,“让,我...上去...上去。”慕容绝配合无比的略微停顿,沐殷抱住他的脖子,努力翻了个身,颠倒了体位。慕容绝这时平躺在g上,沐殷坐在他身上,臀部与他的胯部紧密相连,转换体位的过程中,那粗壮火热的fen身仍是深深埋在沐殷的体内,未曾分离片刻,只是在他腹内微妙又愉悦的搅动了一番,更是让他舒服的眯起了眼,双手无力的撑在慕容绝紧实的腹部,有一些轻轻的头晕目眩。 只是这稍微的停留就让慕容绝已经有些急躁不安的双手托起他的tun,开始强迫他动作。一起一落间自是两人同时达到极限的畅快,沐殷轻咬着嘴,脸颊潮红,慢慢的加快了速度,慕容绝似是舒服的皱起了眉,好像有些承受不住,又有些没有被满足的不悦,在沐殷de臀上重重拍了一掌,十指深深陷入tun肉之中,且大力rou捏。 沐殷因为这一掌的躲闪往前移动了一点,却被体内的一点剐蹭撩拨的差点疯掉,顿时溃败,双腿发软,双手无力,只是坐在上面都有些摇摇欲坠,慕容绝起身在他嘴上轻轻啄了一下,再次翻身压在沐殷的身上,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让沐殷连一丝息的时间都没有双眼疲惫至极在垂下前看到慕容绝汗津津的脸上除了本能的yu望外还夹杂着深深的哀伤和痛苦。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站在一边的小奴才叫醒他时,殿里已经点起了红烛,身下稍微一动就是钻骨的刺痛,浑身酸软无力,好像是被车碾过一样,身上的每块骨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小奴才扶着沐殷坐起,端来粥边喂边道,“小殿下,皇上在外面大殿看折子呢,已经吩咐大理寺少卿,刑部联合审理公主被杀的案子,还说让你好好休息。” 沐殷停下喝粥的动作,狐疑的目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床褥,“我身上衣服是你换的,还有这床褥?” 小奴才明白过来笑道,“不是,是皇上亲自给您换的,皇上给您洗澡换衣服您都没睁开眼过,全程在睡觉。” 沐殷点点头又问,“皇后那边怎么样了?” 小奴才道,“我刚才悄悄去看过皇后了,听佩儿的意思好像不太好,嘴里一直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别人不管问她什么,她只会说一句:皇子是我生的。想来是疯了吧,不管这件事最后怎么判皇后这个位子断是保不住了,左右逃不过打入冷宫这个结果。” 沐殷刚醒来脸上还有点苍白,拿过小奴才碗里的粥自己吃,小奴才又道,“还有淑贵妃那边也不太好,皇后是被刺激疯了,可她切切实实的杀了公主,如果这件事最后判定在邪祟身上,那她只能说是逃过一命,下场不会比皇后好到哪里去。” 沐殷道,“梅府那边什么情况?” “梅府这次倒挺能沉得住气,虽然有上奏要求彻查流言和符纸,却字字情真意切没有要为淑贵妃开脱的意思,只希望皇上早日查清真相,其他大臣也纷纷上奏要求彻查,但也没有任何偏向。” “老狐狸,这是想给自己留后路,若此事最终判定淑贵妃是被妖魔俯身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失手害死了公主,那么她就罪不至死,梅府也不会担上灭门的罪责。淑贵妃只要不死,她就永远都是小皇子的母妃,也是未来皇上的母后,梅府的地位就不会受到影响。” “那小殿下现在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在里面动动手脚?” “不用,我要让梅大人也体会一下在失望与希望之间来回穿梭的快感,然后眼睁睁看着希望一点一点破灭变成绝望,这样才好玩。” 小奴才捂嘴偷笑道,“这就是小殿下说的杀人诛心吧” 第两百六十八章 立后 谷风将自称是皇后御用道士的江湖骗子抓来,交给梅若君,指着《冥间百事》的册子质问道,“你就是按照这上面的方法指使皇后对淑贵妃施法的对吗?” 那个本来还信誓旦旦的假道士一看形势不对,矢口否认,结果挨了一顿鞭子后便什么实话都说了,梅若君把人和供词扔到大理寺祖生面前,看着那个道士将事情的原委对祖生讲了一遍后,才转身走了。 大理寺的公堂之上,祖生看着堂下坐着的皇后和淑贵妃本来就铁面无私的人,这时却有些不知所措。 自升堂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可是皇后和淑贵妃却从头到尾一字不说,这个案该如何审理?谣言一事更是无从问起,传说中的产婆早就没了人,这个谣言是谁传出来的,也没人能说出个子丑寅卯。自从公主被杀一案发生,所有谣言就戛然而止,消失的无影无踪,没人再提起,所有人都像是失忆了。 索大人一筹莫展的看着祖生道,“这样下去怎么交差啊,总得有人开口说话吧,可这两位又不是普通人,既不能上刑又不能呵斥,真是棘手得很。” 祖生转念一想,反问道,“不知道搜出来的那些符纸和纸人查的怎么样了?” 索大人摆摆手道,“快别提了,那些纸人大街上到处都是,黄符更是简单,我连关于扎纸人,黄符控心的道术的话本都找到了,可是那只是民间流传的话本,怎么断?大师说有些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心性而已...再审下去我都要出家了,整天研究佛理,道术...” “那总不能真的把这些归到邪祟身上吧?听起来太荒诞了。” 索大人指指脸色苍白,神情平静的梅若芙小声道,“有什么荒诞的?你别忘了上次我们审理梅家三小姐的那件事,不也最后是这个结果吗?也是怪了,这梅家怎么接二连三的出这样的事?” 祖生无奈叹了口气,带着索大人来到大堂的内室,指着跪在地上的人道,“这个人就是当初听从皇后的旨意给淑贵妃施了妖术,让淑贵妃丧失心智做出杀害公主之事的元凶。” 说完祖生把那份供词和那本书递给索大人道,“是不是可以结案了?” 索大人看完后,点点头道,“如今看来只能这样了。” 两人回到大堂之上,收起卷宗对其他人道,“退堂,带皇后和淑贵妃下去,静等皇上旨意。” 慕容绝看到递上来的卷宗后,沉默良久后道,“将那个假道士五马分尸,剁成肉泥,诛灭九族。”说完又道,“皇后打入冷宫...” 祖生直言道,“还请皇上三思,虽然此事确实是因皇后娘娘听信流言引起的,可是罪不至此,再者皇后娘娘也是受害者,失去公主的痛苦终会伴她一生,而冷宫阴暗破败,寒冷孤寂,皇后娘娘又怎么能受的住,还请皇上明察。” 慕容绝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点头道,“也是,皇后本性不坏,出了这样的事是她听信谗言,不明理造成的。那就废除她皇后的封号,禁足在藻福宫,永不得踏出宫门半步,遇赦不赦。藻福宫中的宫女奴才全部仗杀,另外挑选两名宫女和奴才进宫服侍。” 祖生虽对这一旨意也不甚赞同但又不敢再反驳,点头道,“那淑贵妃?” 慕容绝眼里闪过一抹杀意,站起身冷声道,“淑贵妃是杀害公主的元凶,虽然当时她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可她杀了公主这是没有办法抵赖的事。但朕念在她诞下皇子有功的份上,废去贵妃的封号,打入冷宫,延福宫的宫女和奴才也全部仗杀。这件事没有牵连到她的族人,她应该磕头谢恩。” 祖生想了想追问道,“那小皇子怎么办?一直以来小皇子都是由梅氏抚养的,如今宫中还有哪位娘娘能抚养小皇子呢?” 慕容绝冷漠的脸稍微恢复了一些柔情道,“交给宫中年长一点脑子清楚的嬷嬷吧,储宫已修缮完毕,择日就让他入住吧。” 祖生意外大惊看着皇上,道,“皇上的意思是?” 慕容绝道,“是啊,朕后宫已无有孕在身的妃嫔,后面也不会有了,朕打算立箴儿为储君,旨意已下达阁部,免得那些老头子整日拿这件事烦朕。” 祖生很是赞同道,“原来皇上心中早有打算,容臣再问一句,自古国不可一日为君,后宫也不可一日无后,不知皇上对皇后之位做何打算?” 慕容绝突然一笑看着祖生问道,“你觉得沐殷怎么样?” 祖生震惊之下有些失态的跪在地上头伏地,颤抖道,“皇后乃后宫之主,是我大燕国安定,平稳的重要所在,还请皇上三思。沐殷,始终非我族类,万不可...” 不等祖生说完,慕容绝冷声打断道,“罢了,你先下去吧。” “皇上?” “下去。”慕容绝狠厉的目光瞪着祖生,面目厌恶,不等祖生离开,他先拂袖而去。 祖生心知不好,出了宫直奔王府,慕容冢正在和楚风商量送阿柒离开的事情,曼陀突然跑进来道,“爷,祖大人来了。” 慕容冢一愣,立马道,“快请!” 祖生一进来就跪在地上道,“王爷,大燕国完了,完了。” 慕容冢和楚风对视一眼,忙上前扶起祖生问道,“出什么事了?” 祖生几乎快哭出来了,气喘吁吁坐下道,“刚才我去见皇上回复公主案的审理结果,皇上对皇后和淑贵妃的惩处和王爷之前说的一样,只是我又谏言像皇后求情,皇上才改了旨意废去皇后的封号,改为囚禁在藻福宫。” 慕容冢皱眉冷声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问皇上,小皇子年幼后宫中又无其他合适的妃嫔能抚养,该怎么办?皇上说,已经下旨立小皇子为储君,择日入住储宫,由年长的嬷嬷先照顾着,旨意已下达阁部,我想要不了几天圣旨就下来了。” 慕容冢平静的点点头道,“如今看来也只能这样了,皇子虽年幼可后宫中再无其他皇子,早早立为储君,也能早日担起太子的责任。” 祖生道,“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自然认为这是件好事。可我又多嘴问了一句,我问皇上现在后宫无主,该怎么办?” 祖生看着慕容冢道,“王爷猜皇上是怎么说的?” 慕容冢眼波微动,冷漠道,“沐殷!” 祖生痛苦的闭上眼睛身体朝后面微微倒过去,哭嚎道,“这不是要变天吗?立沐殷为后?皇上到底在想什么?一个被宠的面首,一个灭国的君主,这不是要陷大燕国于水深火热之中吗?本来公主这件事很多人就颇多微词,想扯到沐殷的身上,可是无奈什么证据都指向不到沐殷身上,反倒让他空手套住了后位,这是大燕国的不幸,是为臣子的耻辱,是黎民百姓的灾难。” 慕容冢神色忧郁,异常冷静道,“你当时是怎么回话的?” 祖生闭眼摇头痛苦不堪道,“我还能怎么回?自然是不同意,皇上就非常不高兴的走了。我想他本意是试探我的反应,也是试探众臣的反应,可是这个想法一旦在他心里生根谁又能阻挡的了。如今,梅府已然不成气候,所以只能靠王爷挽救大燕国于危难之中,沐殷这个人城府极深,手段又高明,必须除之。” 第两百六十九章 人生的际遇 慕容冢道,“除之?怎么除?现在后宫的人没有全部也大多数都是他的人了,皇上如今又是寸步不离的跟他在一起,想除掉他不容易。” 祖生愣住,不太相信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袖手旁观看着?这可不是王爷的作风,您一直都是...” “都是什么?”慕容冢突然反问道,“难道祖大人没有看出来最大的问题在谁身上吗?是一个沐殷吗?朝中缺少忠臣良将吗?缺少务实肯干的人吗?不缺。这些年来,本王领兵出征在战场上厮杀,多少士兵在我眼前倒下,多少悍马埋于沙土之中,我们等来的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遭战火涂炭民不聊生的百姓,是流离失所的难民,是饥荒,是瘟疫,是一个从来都不太平的大燕国。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祖生已经吓傻了,本能的摇摇头,慕容冢指着皇宫的方位道,“是高高在上端坐在皇位上的那位的不作为。他看不见受苦的百姓,也体会不到自己手下的士兵在自己面前鲜血横流倒下的愧疚,他的眼里只有权衡,只有压制...” 慕容冢如此失态的痛斥心中长久积压的不满,楚风立马上前拦住道,“王爷,别说了,祖大人只是想来问对策,何必为难他。现在皇上的意思很明显是要立沐殷为后,一旦沐殷坐上后位,在后宫中能成为他眼中钉的会是谁呢?” 祖生终于在慕容冢的冲击中回过神来,缓缓道,“太子殿下。” 楚风看慕容冢坐回椅子上不再说话才对祖生道,“是,所以现在最紧要的任务是保护好太子殿下的安危,不要让沐殷的魔爪再伸到太子那边。” 祖生点点头道,“是,小侯爷放心我会嘱咐宫里的人暗中保护太子的,只是虽说能起到一点作用,可终归后宫那样的地方我们这些人也是鞭长莫及,实在能力有限。” 楚风道,“这个祖大人放心,我会安排人的。” 祖生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走到慕容冢跟前道,“王爷刚才所说不错,大燕国如今这样确实不能怪在沐殷身上,可是作为臣子,我们只能尽力,别无他法,谁让他是我们的皇上呢?” 说完祖生行礼出去,楚风看着慕容冢道,“王爷,我知道阿柒的事情对您打击很大,可是您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不要犹豫,等阿柒回到虎庄,奚仲身上的伤好了后就带着她回月叱国了,一切都会结束,您想守护的人重新获得自由和快乐,而您想守护的天下也能因为您的睿智,英明而安定,繁荣,这是您的交易,是您自己选的结果...” 慕容冢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楚风道,“凭什么?我就该放弃一切,我明明可以离开的,我可以去过我想过的生活,和谷风一样,一壶酒一柄剑,带着我最爱的人...那个皇位我在那一年就放弃了,我不稀罕,可为什么偏偏出来一个阿柒,为什么,为什么...” 楚风红了眼睛,语气却异常坚定道,“因为王爷的爱,您太爱这片江山,太爱这天下百姓,太爱阿柒,您注定过不了那样的生活,您的牵挂太多,放不下的东西太多。在这么多的所爱中,您选择放下阿柒,这是您的决定,也是无可奈何的决定...谁让您姓慕容呢?” 慕容冢静坐不语,楚风不忍心再说,扭头看着窗外道,“您先给皇上写折子,说明阿柒突然病重您要照顾不能早朝的缘由,等过几天皇上那边的疑虑打消后,您再报阿柒病逝的事,我到时在王府后门来接阿柒。” 慕容冢一张脸阴沉而忧郁,几不可闻的叹口气道,“阿柒这几天不吃也不喝,你去看看,实在不行去贾家把纸鸢叫回来,不能让她真的有事。” 楚风点点头出来,来到梨园正看到梅若君往出走,“王妃?阿柒怎么样了?” 梅若君脸色不太好的摇头道,“还是不愿意吃饭,不管说什么她都不吭声。” 楚风看着梅若君一样虚弱无神的样子,安慰道,“王妃也要照顾好自己,刚才听祖大人说,皇上的旨意已经下来了。淑贵妃的事已经这样了,您再想也是徒劳,还好皇上并没有迁怒于梅府,又立小皇子为储君多少有些抚慰之意。您也该去看看梅大人,劝慰一下,阿祖这几天一直守着梅大人也很辛苦,家里如今就剩您一个姐姐,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事,肯定心乱如麻,我又不方便去看望,还是请王妃去看看吧。” 梅若君眼泪滑落,声音还有些沙哑道,“我等下就回去,阿柒这边你进去劝劝,多少要吃点东西才行。” “这边你就不要操心了,有我在,你快回去吧。” 楚风和梅若君说完走进屋里看到阿柒日渐消瘦的脸无半点血色的躺在床上,似秋风落叶般不堪一股风的劲力。 “阿柒,起来走走吧,外面天气渐渐暖和了,花开的可漂亮了,你陪我去看看。” 阿柒闭着眼睛还是不说话,楚风坐在床边一条腿搭在边沿,一条腿荡在床下,声音悲戚道,“皇上已经下旨把淑贵妃打入冷宫,皇后永远禁足藻福宫,也废掉她皇后的封号,还立小皇子为储君,可是更坏的是皇上居然有意想立沐殷为后。” 阿柒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楚风,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楚风伸手握住阿柒枯槁的手,道,“我知道这些与你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人生际遇是很奇怪的,上一秒还在天上下一秒就落入地狱了。曾经红极一时,一手遮天的梅府今天也会变成无人问津的冷宫,所以有什么可争的呢?上天已经给每一个人安排好了路线,该怎么走,往哪里走,都是固定好了的,太折腾就容易走错道。 阿柒,你生来就是公主,折腾了这么久,改变什么了吗?以后你的路就在那条光明宽大的道上,跟着奚仲回到月叱国,当你尊贵无比的公主,这是你的人生。至于王爷,他该怎么过他的一生,那是他的选择与你无关,不论好坏你都不要回头去看,也不用施以援手。 以后你是你,和王府和王爷再无半点瓜葛,就算你现在心里有多恨他,看在奚仲的面子上,曼珠的面子上,还有我们这些人的面上,别折磨自己了好吗?过不了多久,我就送你去找奚仲了,这一别人生再无相见之日,为什么不能和我们好聚好散呢?你不是会记仇的人,自然不会和我记一辈子仇,你现在这样对我,是想让我带着负罪感送你走吗?” 阿柒的手回握住楚风的手,冰凉没有一点温度,楚风双手握住阿柒的手,眼角濡湿,“阿柒,别怪王爷,他心里也很苦...” 阿柒立马扭头看向另一边,刚好珠珠端着粥过来,楚风便不再说了,扶起阿柒坐好,一勺一勺喂她,“你要是觉得没人说话,我去贾府把纸鸢叫回来陪你。” 阿柒喝了一口粥,摇头一张嘴嗓子却像砂石碾过一样,粗粝嘶哑,“不用了,反正我也要走了,就让她在贾府好好生活吧,何必再把她牵扯进来。” 楚风不忍听,附和道,“好,听你的,那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从王府到虎庄的路线我也不是很熟,路途有点远,再加上马车颠簸,我怕你受不了。” 阿柒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第两百七十章 喜欢谁无关性别 梅若君回到家,看到卧床的父亲时眼泪夺眶而出跪在床前道,“父亲,您没事吧?” 梅丰泉深陷的眼窝没有一点光亮,精神全无,额头上盖着一条白色的脸巾,看着梅若君回来,勉强恢复了一点气色道,“若君啊,你怎么回来了?” 梅若君抽抽噎噎的道,“父亲,我回来看看您,您生病了也不派人告诉我一声,要不是楚风提醒我,我都没想着回来看一眼,是女儿不孝。” 梅丰泉摆摆手道,“有什么可看的?人吃五谷杂粮哪里有不生病的?我没事,家里也没事,你放心。” 梅若君拉着父亲的手坐在床边道,“父亲,我知道您是为了大姐的事着急担心,可是这样的结果您不是早就想到了吗?怎么还这么放不下?” 梅丰泉道,“我只是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快立储君。” 梅若君意外道,“这不是好事吗?您之前不是一直请求皇上早立储君吗?怎么现在立了您反而不高兴了?” 梅丰泉浑浊的眼睛慢慢闭上,道,“哎,是我老糊涂了,也是我低估了沐殷的本事。当初王爷极力阻止我,可我还一意孤行,现在才明白王爷当初的顾虑是对的。过早的把小皇子立为储君岂不是把他推到最前面和沐殷对着干吗?这不是为他好,是害了他啊。 可是皇上这时候突然立他为储君,后宫已经没有人能阻拦沐殷,他要是对年幼孤身的太子下手岂不是易如反掌?我又怎么能不担心?” 梅若君道,“可是您担心也没有用啊,皇上旨意已下,事情已成定局,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全力保护太子的安全,直到他顺利登上皇位。还好,这件事并没有连累到您身上,皇上也没有杀了大姐,已经是万幸了。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应该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其他的事以后慢慢再看。” 梅丰泉点点头,梅若君喂他吃完药,出来走到梅耀祖的房间,看他正在画画,走进一看脸色骤变,梅耀祖饱含深情聚精会神画的居然是楚风的画像。 梅若君悄悄从身后抽走那张画,看着惊慌失措的梅耀祖,质问道,“为什么要画楚风?”说完心里疑窦丛生,一个念头立马冒出来,道,“你喜欢的人是楚风对吗?” 梅耀祖一把夺回楚风的画像展平放在桌子上,不躲闪也不敷衍,目光直直看着梅若君,郑重的点头道,“是,我喜欢的人是楚风,一直都是。” 梅若君不敢置信的笑出声问道,“怎么会是他?他是和你一样...你们都是男人啊?” 梅耀祖不卑不亢道,“我知道,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是男人或者他是女人,我喜欢的只有他,而他刚好是男人。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吗?我们之间的爱情与你和王爷之间的爱是一样的,真实又深沉。不需要你如此大惊小怪,一脸不可思议的质问,因为我们堂堂正正,没有杀人也没有放火,你情我愿,为什么不能得到你一视同仁的对待?” 梅若君收回自己的意外,拉着梅耀祖坐下道,“阿祖,姐姐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些意外,你和楚风从小在一起,是什么时候发觉喜欢对方的?我居然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梅耀祖嘲讽道,“可是阿柒一眼就看出来我喜欢楚风了,你是我姐居然都没有发现,还想着让我娶阿柒。” 梅若君更加意外不解道,“阿柒?她早就知道了?” “是啊,这次要不是阿柒我和楚风这辈子估计就这么错过了。是她鼓励我,也鼓励楚风来找我的,有时候有些事没有人在背后推一把真的只剩下可惜了。所以,我很感谢阿柒,她不仅没有歧视我,反而一直在默默努力凑合我们,面对楚风那么直白的追求,她也一直在顾及我的感受不断拒绝着楚风,把楚风一直往我这边推,她真的是个很称职的月老。” 梅若君有些惭愧道,“既然是两情相悦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难道阿柒能接受我会反对不成?” 梅耀祖道,“三姐一直追着楚风不松手,我怎么说出来?再加上三姐和公主的事,我都以为我和楚风完了,想带着三姐一直住在道观算了,可谁知真有峰回路转的时候,可这一切都是阿柒促成的。我以为我和楚风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你们自然看在眼里已经知道了,谁知你却一点都没有觉察道。” 梅若君道,“你和楚风自小就形影不离的,就是表现的再明显我们又怎么会想到别的地方去?再说,现在发生这么多事,哪里有眼睛盯着你和楚风看?” 梅耀祖嘟嘴不服,停了一会道,“那你是同意了?” 梅若君瞪着梅耀祖道,“我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问题是你打算怎么向父亲说?父亲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被气死的。你可是父亲的独子,咱们家就你一个男孩子,他怎么能接受你喜欢一个男人的事实?你也看到了,大姐的事已经让他躺在床上了,如果你再告诉他这件事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梅耀祖不以为然道,“你放心我会慢慢告诉他的,也会让他接受楚风的。反正任何人都别想把我和楚风再分开了,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梅若君反倒被梅耀祖不顾一切的神情感动到了,也气笑了,抚摸着他的头道,“如果你们是真心相爱,二姐自然是支持的,不管你爱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你爱的人,姐姐都喜欢,你说的对,这世间爱都是平等的,都应该得到尊重,更何况你喜爱的人是那么的优秀,而他更优秀的一点就在于,他也喜欢你。痛苦的爱恋实在是太伤人了,你能和楚风修成正果,姐姐祝福你们。” 梅耀祖眼角发酸,一头扑进她的怀里,“二姐,谢谢你,我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这对我而言太重要了,我想告诉你,想同你分享这份喜悦,我真的好爱楚风,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对他的爱,他是我的阳光,是我的空气,是我睁眼闭眼都想看到的人...” 梅若君拍着他的背,心里是满满的羡慕和感动,有些伤心有些高兴,心里五味杂陈,低头对梅耀祖道,“我现在才明白,刚才楚风为什么要我回来看父亲,原来是他想你了,想见见你,可又不好意思阻拦你照顾父亲的孝心,就把我支回来了。” 梅耀祖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梅若君又急又羞道,“真的吗?” “是啊,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既然我已经回来了,你就快去找你的阳光,你的空气吧,这么久没有阳光照耀,我怕你发霉。”梅若君笑着松开梅耀祖,看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满是欣慰的摇摇头。 第两百七十一章 楚耀门 梅耀祖放飞般的跑到公主府刚要往里面冲就听见背后熟悉的声音响起,“阿祖,我在这!” 梅耀祖回头一看楚风正在门前下马,站在那里带着微笑看着他,“楚风!” 梅耀祖几个大跨步扑到楚风身上,腿牢牢环住他的腰,楚风伸手紧紧抱住这个几日不见,一见面就撒娇的人,两人鼻息相对,楚风亲了又亲他的嘴,甚是想念的把头埋进他脖颈狠狠咬了一口,声音软软道,“我好想你,你不在身边我就像没了魂一样!阿祖我想现在就去你家提亲,我们赶紧在一起好吗?我不想和你分开,不想再一个人躺在床上孤枕难眠。” 梅耀祖抱住他的脖子,也在他嘴上亲了亲,两人鼻尖相对,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好像能缠在一起,“楚风,我刚才已经告诉我二姐,你和我的事情了,她也支持我们,也是她让我来找你的。” 楚风托着阿祖屁股的手掌,在那团软肉上捏了捏,喘着粗气道,“你二姐还挺开明的,不过你父亲怎么办?” 梅耀祖从楚风身上跳下来,抓住他作恶的手,半是质问半是嗔怪道,“你这只手刚才干什么呢?” 楚风眼珠子都红了,俯身在阿祖耳边道,“走,到我房间我就告诉你。”说完拉着梅耀祖边跑边笑着跑回房间,关上门,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唇齿不分缠咬在一起,手快速的脱下对方的衣服,楚风弯腰抱起阿祖将他轻轻放在g上,伸手从床头柜子上拿出一瓶药,用手指沾了一点抹在阿祖的xue口处。 阿祖嘶的吸了口冷气,躲闪了一下拉住楚风手问,“你抹的什么?” 楚风把药瓶拿给他看,道,“这是我找司徒神医要的,抹了这个你就不会疼了。” 阿祖一听脸红的能滴出血来,“你...你怎么好意思找司徒神医要这种东西?” 楚风一边小心的伸进手指kuo张,一边在梅耀祖脸上亲了一口,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不能启齿的?谁让你每次叫得那么惨不忍睹的,好像我的技术有多差一样。这传出去不是败坏我名声吗?” “可是你?啊...”梅耀祖感受着某物一点一点的入侵,发现真的没有以前那么疼了,慢慢适应着把腿缠在楚风的腰上,配合他越进越深,一进一出间皆是空虚和满足的交战,手不自觉的拉着楚风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处让他揉捏。 “舒服吗?”楚风喘着粗气问,赤裸裸的目光令阿祖用手臂羞耻的横档住眼睛,楚风拉开他的手将他固定在头顶,飞快的chou动,快意的qin犯紧窒的内部,任凭阿祖虚软无力的靠在他结实宽阔的胸膛上,挪动着位置让他撞击自己体内的一点。 阿祖不知道是舒服还是难受的紧闭着眼睛,红着脸起身紧紧抱住楚风,感受着他疯了一样的ding撞,嘴里的息声快点燃了楚风的神经,两人一起倒在g上,楚风沉重的身躯整个压在阿祖身上,双手一抓他的腿,往两边一拉,完全进入。 “啊...”阿祖紧闭的红唇无意识的喊出声,却也更加激起了楚风的战斗力,两人颠鸾倒凤折腾了很久,终于偃旗息鼓好好躺着,楚风让阿祖枕在他的胳膊上,从后面抱住他道,“阿祖,你想好怎么同你父亲说了吗?” 阿祖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道,“我现在还没有多好的办法,但最起码等他身体好了再说,肯定要一点一点告诉他,不然我怕他接受不了气病了。” 阿祖哈欠连天又问楚风,“那你想好怎么同公主说了吗?” 楚风胸有成竹的收紧胳膊道,“想好了,她一醒来我就告诉她,我喜欢你,我要娶你。” 阿祖嘴角扬了扬又皱眉道,“不能这么直接,大病初愈的人哪里能受你这么一顿刺激?你好好的,别急,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对方的心意了,就不急在一时。只要我们真的爱对方,这份情,就一定能感动他们,也会接受我们的。” 楚风还很是精神抖擞的抱着阿祖畅想着,“我也觉得,而且我想过了,等王爷完成了他的计划后,一切尘埃落定,我就带你去那个桃林住,我们每天一起看着夕阳西下,又一起迎接朝阳升起,种种花,浇浇水。你读书,我练剑,隔三差五邀两三个好友一起喝喝酒,吃吃美食,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还有我给咱们的桃林还想了一个名字就叫‘楚耀门’怎么样?好听吧?” 楚风一人说了半天没听见回应,抬头一看怀里的人已经睡得呼声大起,宠溺的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才缓缓睡去。 慕容绝看着慕容冢递上来的折子时,抬头问身边的太监道,“阿柒真的病了?” 太监也是疑惑道,“听说王爷自从把她的那个‘商城’烧了,还杀了她的人后,就没从床上起来过,近日来更是连饭都不吃,人也不见,看着应该是病了。” 慕容绝把折子放下,眉宇微蹙,沉吟道,“勤王为何突然要烧那个酒楼还要杀人呢?” 太监道,“好像是因为那几个丫头是当年皇上您赐给王府里的俘虏,因为阿柒替她们求情王爷才饶了那些人一命,后来阿柒把那些人安置在外宅看护酒楼的安全。可不知道怎么的王爷因为阿柒和那些人走的太近,又不服从管教,一气之下杀了人,烧了楼,也气病了阿柒。” 慕容绝眉毛一挑道,“他现在还真是把心思放在朝中公务上了,能对阿柒下这样的狠手这迷情草的功效不可小看。只是可惜了,阿柒这样一枚棋子,朕打磨了这么久,还没用就弃了。罢了,如今梅府人马不全,大势已去,朕也不用拿王府制衡,而阿柒的病看起来倒像是油尽灯枯之气,王爷为此要在王府休养照看阿柒,这份悲伤反倒有点真假难辨。” 太监道,“皇上,先不管王爷是真悲伤还是假悲伤,您看梅府和王府还有公主府现在的情势,真是同进退,要兴盛也是一起兴盛,要衰退也是一起衰退,几乎没有一个能在朝中左右言论的人。皇上,您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在等这一天吗?” 慕容绝轻轻摸上拇指上的玉扳指,明亮的眼神渐渐暗淡,没有一丝得胜的喜悦,反而有些哀伤道,“这一天是等了很久,可是我也失去了太多的人,真的不知道还要失去什么?还能失去什么?我还有什么能失去的。” 第两百七十二章公主醒了 慕容冢接到皇上的回话后,对曼陀道,“你去通知楚风做准备,这期间要你准备的人也准备好。” 曼陀点头出去,慕容冢还是有些不安,走到梨园门口想了想最终还是踏了进去,珠珠远远跪在廊下,慕容冢经过她直接来到屋里,阿柒正靠在床头看书,听说她一直都没有忘记学字,也大概能看懂一些简单的书。 阿柒听到响动抬头一看居然是许久不见的慕容冢,眼里瞬间升腾起一股恨意,猛的合上书,直直朝慕容冢掷过来,可惜慕容冢只是伸手轻轻一接便接住了。 阿柒抱膝坐在床上沉默以对,慕容冢缓步走过来,坐在床边把书放在床头,带着点小心和不舍,眼里满是柔情注视着阿柒道,“阿柒,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你很快就能离开这里去见奚仲和曼珠了。你来王府快三年时间了,我都没细细数过,也不敢细数。刚才进来时我看到梨树下放着的躺椅和小桌子,突然想起来,你刚住进来时就在那一树树梨花盛开的树下穿着鲜艳的百合裙,躺在椅子上喝茶,神采飞扬又嚣张跋扈,真的,一切都好像没变,可进来看到你时才明白,时光荏苒,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这些年,我总是以保护你的名义把你圈在王府里,到头来却带给你无数伤害,这些伤害是无法抹去的,它带走了你天真烂漫的笑容,也抹杀了你无拘无束的性格。也许,从你跛脚开始,我就不该留你了,那时候让你离开你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恨我,也许会带着对我的爱留有一丝眷恋。我不仅仅杀了彩虹队员们,还亲手杀了你,你说我不是我,而现在,你也不再是你了。 阿柒,我是来为我的无可奈何向你道歉的,为我的无能向你道歉,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怕以后连对你道歉的机会都没了。你说过,你不喜欢送别,也不喜欢等以后,因为有些人一转身可能就是天涯海角,生死之隔。所以,在我能面对面和你说话的时候,我想为自己辩解挽回点什么,我想多看看你,我不知道我还想干什么,我也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你不爱我了,是我亲手把你对我的一腔热情浇灭的,我现在还恬不知耻的跑来求得你的原谅,真是有些可笑。” 看着慕容冢在她面前语无伦次的说着话,阿柒的心里却异常平静,第一次如此平静的看着慕容冢,心里毫无波动,眼里再无爱意,冷淡道,“慕容冢,我们走到今天,不是谁一个人的错。是我爱的太执着或者已经因为爱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你心里的大义,无法体谅你的家国情怀,而且我也知道,不管你有没有喝迷情草你和我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性格使然,躲是躲不掉的。 所以,你不用向我道歉,你站在你的角度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用血淋淋的现实敲醒了我,我也为我的执迷不悟买了单,年少轻狂以为一个爱就是人生的全部意义,不管多少人在耳边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告我,我还是不听,多少大道理摆在眼前,我还是不看。人生中该走的弯路一个没少,该跳的坑也是一个没少。南墙撞了,塌了别人家的房,害人性命看着别人的棺材知道落泪了,这是代价,是年少轻狂的代价,是我该受的,和你无关,你劝过我的,是我没听进去。” 慕容冢握紧拳头,红了眼眶,心痛到无以复加,却无法说出一句,我爱你的年少轻狂,我爱你的不知悔改,我爱你的无法无天,我更爱你的执迷不悟。 沉默良久,慕容冢声音轻轻的,语气很温柔,试探着伸手摸摸阿柒的长发,疼爱的看着她,苦笑一声,道,“如今,你想明白了,我却有些执迷不悟了。阿柒,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多希望我们不曾相见,你是阿柒也好,是萧婉也好,我们不该遇见的。可是你当年的一个抱抱那么轻易的俘虏了我,你懵懂不知的样子,尤其是躺在椅子上闭目假寐的岁月静好,让我生出了想保护你到天荒地老的可笑想法。还好,今天别过后,我们就回到了各自应该待的位置。 你那边的月亮是新的也是圆的,里面不会有我的影子,但可以照亮你以后想要谱写的故事。阿柒,人生相遇即是有缘,不管我做过多少对不起你的事,但请相信我的初衷是好的,就算离开也不要带着对这个地方,这个人的恨失望离开,毕竟我曾经陪你走过一段路,这段路上也有过鲜花笑声,虽然不多。” 慕容冢说完起身扭头离开,阿柒的手好像被烫了一下,抬起一看手背上面有一颗晶莹的泪,像一颗易碎的心,虽然很美好,但她知道那里面滚动着多少苦涩。 楚风在家接到曼陀的消息后就开始准备,坐在灯下又把图纸仔细看了一遍,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下人跑进来直接跪在地上,楚风吓了一跳,起身过去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下人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边哭边道,“少爷,快,快...” 楚风心里一紧皱眉道,“快什么?” “快去看公主,她醒了。” 楚风眉头展开带着雀跃到飞起的心情跑进公主的房间,看到上官弘正坐在床边给公主喂水,看到楚风进来愣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傻样,笑着招手叫道,“傻孩子,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啊。” 楚风慢慢走到床前,看到公主靠在床头和以前一样对着他笑时,哇的一声哭出来紧紧抱住母亲,道,“母亲...母亲,您终于醒了,对不起,孩儿不听话,是孩儿不听话,母亲谢谢您给我机会,让我能侍奉在您左右,呜呜呜...” 上官弘有些动容的一把拉起楚风,责怪道,“你母亲刚醒来,哪里经得住你又抱又嚎叫的,就不能跪在那好好说吗?” 楚风忙擦干眼泪,跪在地上看着母亲,公主爱怜的摸摸楚风的头,眼角含泪道,“对不起,母亲吓坏你了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别害怕孩子,母亲已经好了,不会有事的。” 楚风忙拉住公主的手紧紧握住,道,“不,我不放心,我怕这是个梦,是我在做梦...母亲要不您抽我一鞭子吧?”说着楚风就要起身去取鞭子,上官弘直接一脚踢在他屁股上道,“没完了是吧?别以为以后没有机会抽你,抽的时候可别求饶。” 公主偷偷捂着嘴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在自己床前,突然觉得这一趟鬼门关走的值。 自从公主醒了的消息传出来后,一向冷清的公主府瞬间变得热闹起来,每天门庭若市,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小官员带着礼物往公主府里挤,皇上更是下旨封自己的姑姑为大长公主,那些挤破门的官员贵胄自然闻风而动,恨不得住在公主府的大门外等待召见。 梅耀祖看着门外熙熙攘攘的长队,不免有些烦躁,在人群中挤了半天才被公主府的侍卫看见,“梅公子,您怎么在这排队啊?” 梅耀祖无语道,“你看我像是排队的吗?你们公主府的门现在是越来越难进了,提着礼物都进不去。” 侍卫笑着接过梅耀祖的礼物,道,“你怎么不走后门啊,我们少爷早就嘱咐了,说大门人太多,您肯定不愿意挤,早就安排人在后门守着给您开门呢?没成想,您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平时都愿意走捷径从后门进来,今天却非要挤着从前门进。” 梅耀祖一把夺过侍卫手里的礼物,气鼓鼓的道,“我就喜欢走前门怎么了?”说完一转身就看到楚风似笑非笑的站在身后也不说话也不往前走就看着他一直傻笑。 梅耀祖脸一红,把礼盒砸进他的怀里道,“大傻子!” 楚风顺势拉住他的胳膊往怀里一带道,“走后门怎么了?我觉得走后门挺好的,又舒服又刺激。” 梅耀祖顿时脸臊的不知道往哪看对着楚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一个笑着跑一个红着脸追。 第两百七十三章 痛苦也有预警 上官弘扶着公主出来散步看到这俩人笑着道,“我现在是越看阿祖越喜欢这个孩子了,腹有诗书,博采众长,还不骄傲,真是难得。” 公主也笑着道,“阿祖从小就喜欢和楚风在一起玩,一个练武一个练字,我经常想,要是阿祖是个女孩子该多好,让他嫁给咱们楚风,给咱们上官家做儿媳。” 上官弘故意打趣道,“你是不是忘了你腹部的刀伤是怎么来的?还敢打梅家人的主意?” 公主道,“哎,事情过去了也就算了,若招那孩子...算了,不说了。”说完公主朝梅耀祖招手喊道,“阿祖,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梅耀祖忙跑过来对公主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听说您醒了,我特意过来看看您。” 上官弘在一旁道,“什么特意,你不是天天来吗?一天来八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公主府又多了一个儿子。” 公主瞪了一眼上官弘,看着梅耀祖道,“别听上官大人乱说,我喜欢你来,听说我病中是你照顾楚风,帮忙打理公主府的,真是辛苦你了。” 梅耀祖心虚的不敢看公主的眼睛,忙摆手道,“没有,公主,这是我该做的,再说您受伤...” 公主笑道,“傻孩子,一码事归一码事,再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 梅耀祖红了眼睛,弯腰对公主行礼道,“谢公主原宥,我替我三姐向您请罪,也向您说声对不起,是她一时糊涂才酿成这等祸事,差点害了公主,让楚风没了母亲。” 楚风一把搂住梅耀祖的肩道,“我母亲都说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再说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在这像个罪人一样的赎罪,求原谅?” 梅耀祖不自然的挣脱开楚风的手,对公主道,“这是我一直等您醒来,想亲口对您说的话,虽然再多的道歉也弥补不了您所受的伤,也弥补不了楚风受到的伤害,可是这句道歉我必须要说的,人总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后果,我三姐已经疯了,住在我母亲的那个道观,想让她亲自向您道歉是不可能了,所以就由我代她向您道歉。” 公主一脸忧伤,看着梅耀祖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已经得到了惩罚,而我死而复生更该感激上天的好生之德,该原谅的都原谅,人生除了生死再无大事,所以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你也不用背负着你三姐的罪责生活,你放下这些,你才是你,尤其不要在面对我时变成了另一个人,我可不认识一脸罪孽深重的梅耀祖,我只认识一个少年意气风发,会吟诗作对,会嬉笑怒骂,会撒娇耍赖的梅耀祖。” 楚风再次搂住梅耀祖对公主道,“母亲,您喜欢这样的梅耀祖吗?” 公主笑意盈盈道,“喜欢!” 楚风又道,“那如果让他...嘶...”梅耀祖一手拧着楚风的腰,一手捂住他的嘴,笑着对看不明白情况有些发愣的公主和上官弘道,“那个,公主我和楚风说说话,您和上官大人继续散步,散步,哈...” 楚风被梅耀祖推进门来,嘴里抱怨道,“你干嘛掐我,谋害亲夫啊?” 梅耀祖对着楚风又是一顿打,道,“你刚才想说什么?你疯了,不知道你母亲才刚醒来,你就想刺激她再倒下是吗?你能不能说话的时候挑下场合。” 楚风坐在凳子上,一脸怨气道,“刚才多好的机会啊,怎么就不能说?再说了,我母亲不是说了嘛,人生除了生死都不是大事,所以我这叫趁热打铁,把这件不重要的事告诉她,让她开心开心。” 梅耀祖无语的看着楚风道,“这件事对我来说是非常严肃认真的事情,如果你是拿来开玩笑的,那你就不要说了,我和你就这样,不清不楚,反正是个笑话,承不承认,认不认可又有什么关系?你也大可不必在我面前发誓,假装,你累我也累。” 楚风听完这话顿时收起脸上的笑意,站起身看着梅耀祖道,“你哪里看出来我对这件事不认真了?每个人有每个人处理事情的方式,我没有跪在我母亲面前用指天发誓的态度把这件事说出来,你就觉得我没有诚意,不够严肃是吗?你觉得我吊儿郎当把这件事没有认真对待,所以失望了对吗?觉得我这个人不值得托付是吗?还是觉得我上官楚风只是和你玩玩儿?” 梅耀祖没有说话,转身要走,楚风从后面一把抱住他道,“你冤枉了我,为什么不对我道歉?说不过了就想走是吗?梅耀祖,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所有人都觉得你默默在我身边守着我,对我专一用情至深,可是难道我不是吗?我是先喜欢过阿柒,可是那怎么了?我只是明白的晚,不懂感情是什么,可当我明白后我再喜欢过其他人吗?哪怕是看一眼呢?有吗?我觉得在感情上我亏欠你了,所以我想弥补,这错了吗?你为什么说话这么伤人?” 梅耀祖闭目深吸一口气,道,“我没有那样想你,只是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害怕。那次我带着你去见我母亲,看着你奉茶,看着你接过我母亲给你的荷包,你可能不明白那天有什么不同,但对我而言却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日子。我前一晚已经在信中告诉我母亲,我明日要带来见她的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唯一爱的人,希望得到她的祝福。 可是还没有等我把这份喜悦告诉你时,就发生了你母亲被害的事情,你知道我有多恨我三姐吗?我多希望死的那个人是她,或者让我代替公主受伤,也不想看着你那么痛苦,这对我而言简直是生不如死的折磨。那句爱你的话,我再也说不出口了,永远都没有机会,我有多绝望你知道吗?听说皇上打算让你娶我三姐,而你也同意时,我真的快疯了,我不知道该找谁诉说,我只能去找阿柒,我怕我再不说出来我会一刀捅死自己。 楚风,我不想再发生任何意外了,我怕你母亲再受伤,我怕你不能再爱我,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你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不怕你对我是玩玩儿的感情,哪怕你转头又爱上了别人,我也不怕...楚风你只知道说你有多爱我,可你知道我心里的害怕吗?我怕我有一天也会像我三姐一样疯掉。” 楚风听完早已泪流满面,用力扳过梅耀祖背对他的身体,紧紧抱住道,“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么多,我怕你等了我这么久突然退缩了,不想等了,我怕你像阿柒一样,不再爱王爷了,我不想变成阿柒和王爷的结局,我想让你完完全全的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个人。” 梅耀祖回抱住楚风,呜呜哭着,埋怨,伤心,痛苦,不舍,想变成楚风身上的一块肉,头上的一根发丝,眼睛里的眼珠,嘴巴里的牙齿,血液里流淌的一滴血,或者他常挂在嘴边的一抹笑容。 第两百七十四章 母爱是无限包容的 晚上,楚风陪着公主和父亲一起用膳,观察了一会看大家心情都还好,突然放下碗筷,跪在公主跟前,“母亲...” 公主吓了一跳看着楚风道,“哎,你?好端端下跪干什么?” 楚风拉住公主的手,看了一眼父亲,一脸认真的道,“父亲,母亲,孩儿有件事想和你们说。” 公主道,“那你站起来说。” 楚风摇摇头,看着母亲道,“母亲,这件事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我必须跪着说,也请父亲和母亲不要带有任何偏见的先听我把话说完,母亲也不要着急好吗?” 公主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平静如常的上官弘,点点头道,“孩子,你说吧,既然是对你非常重要的事情,那也是对我和你父亲非常重要的事情,你说,我们会认真听的。” 楚风又重重磕了三个头,语气坚定,目光没有任何的躲闪看着母亲道,“母亲,我有喜欢的人了。” 公主一听瞬间喜上眉梢道,“这是好事啊,天大的好事,怎么还藏着掖着的。” 楚风又道,“孩儿想问母亲一句话,您是希望我发自内心的快乐,还是只需要一个能给您脸上贴金无所谓内心快乐与否的静远侯?” 公主又愣住了,她总觉得自从自己醒来后好多话都听不明白了,一脸困惑的看向上官弘道,“你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吗?” 上官弘没回答反而看着楚风道,“有话就直说,这世上还有比你母亲更希望你快乐的人吗?她要是需要一个只会听话的儿子,那这些年你能跟着王爷四处跑吗?能让你天天去王府不着家吗?” 公主捧着楚风的脸道,“傻孩子,如果问我上次命悬一线之际最遗憾的事是什么?我就觉得没有再看你一眼,我死不瞑目。你是我这辈子最牵肠挂肚的人,只要你开心,母亲就开心,自然是希望你这一生都快乐,平安。所以,孩子,有什么事你就说,别怕母亲生气。” 楚风红着眼眶道,“母亲,父亲,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我喜欢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阿祖,我喜欢的人是阿祖!” 上官弘和公主齐齐愣住,还是上官弘最先反应过来,问道,“他也喜欢你吗?” 楚风点点头,“我们两情相悦...”楚风看到母亲脸上流淌的泪时顿时不敢再说了,“母亲?您是不是觉得羞耻,觉得难以接受?” 公主只是哭,一句话都没说,楚风急了,紧紧抓住她的手道,“母亲,我知道您肯定不会同意的,您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喜欢一个男人?可是,感情就是这样,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也不想控制了。我和阿祖这一路走来,有多艰难我心里明白,可是母亲您不明白,我们经受了什么?” 公主声音悲戚道,“难道比母亲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还难吗?” 楚风哭诉道,“是,我知道任何事都没有您生育我难,这份恩情比天高,比海深,我这辈子都无法报答。可是,母亲,您是给了我生命,可阿祖却给了我快乐。您和阿祖对我一样重要,如果您非要我选,那我选母亲,可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娶任何一个人。我无法做到欺骗自己的心还能活的心安理得,也无法忍受没有阿祖的日子,这世间人那么多,每天会发生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可是能吸引我注意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阿祖。有人喜欢大川名山,有人仰望浩瀚星空,可我长这么大明白心动和喜爱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阿祖,他不是大川名山,也不是浩瀚星空,他很普通,可他在我眼里重要过一切,也高尚过一切。” 公主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楚风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可能是刚刚,可能是从第一眼见到他,他出现在我身边就像是瞌睡遇到了枕头,秋天遇到了落叶,那么恰当,刚刚好...或许也不对,好像是突然某一天我开窍了,去认真思考喜欢时,阿祖就出现在了我的脑子里,喜欢和他再也分不开了。” 上官弘悄悄叹了口气,安慰性的拍拍公主的肩道,“事已至此,你也别太伤心,他长大了,心也大了,喜欢谁不喜欢谁,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拦不住,也做不了主。你不是说,人生除了生死没有大事吗?那就把这件事也当做小事一笑而过,既然反对无效,何不祝福他们呢?” 公主伏在上官弘肩上哭着道,“我笑不出来,我的生死是大事,可是楚风的人生比我的生死更大,我做不到...我的楚风怎么会...这是为什么啊?” 楚风再次握住母亲的手道,“母亲,我的人生就是我的人生,您不用为我活着,我也不想为您活着。我今天能跪在这里跟您说,就表示这件事我是已经铁了心的,回不了头。若您觉得无法接受,我可以带阿祖离开这里,不会让您为难,也不会让您难堪。 以前每次打仗之前,王爷都会要求我们每人写一封信,说如果谁战死沙场了,这封信就是绝笔信,所以一定要写心里最想说的话。那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写的每一封都是给阿祖的,里面只有一句话,请把我的尸首交给阿祖,让他挑个地方埋葬我。当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写这样的话,现在想来,有些事情大脑可以骗自己,可心不会。母亲,我谢谢您带我来到这个世上,因为我来了,才能遇见阿祖,这是我人生中最好的相遇。” 公主缓缓抬头看着楚风,难过又无奈的摸摸他的头道,“起来吧,若你拿生死逼母亲,母亲又怎么会不答应。你和阿祖从小一起长大,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们之间会产生这样的感情,不要怪母亲一时无法接受,我想任何人都难以接受。 你是母亲的骨肉,我想看着你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过好平平淡淡的一生,不想看着上官家在我这里断后,可是母亲有什么办法?还能怎么办?孩子,你自己想好了,不要毁了自己又连累了阿祖,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开不得玩笑。” 楚风点头道,“母亲,您放心,我已经想的很明白了,我一直在等您醒来,就是想告诉您这个消息,就算您不为我开心,哪怕得到您的认可,对我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 公主起身挽着上官弘的胳膊摇头道,“我真希望我没有醒来。” “母亲?”楚风还想再解释,公主道,“你让母亲缓缓,也要给母亲一个接受的过程,我做不到你父亲那么豁达,哪怕重活一世,我也还是你的母亲,一个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的母亲,你下去吧。” 上官弘对楚风道,“事情说完了,你也该走了,我陪你母亲出去走走。”说完眉眼温柔的看着公主道,“走吧,我觉得我生了一个傻儿子,咱们出去透透气,不能被他传染变傻了。” 公主终于笑了,小拳头在上官弘的胳膊上不轻不重的砸了一下道,“不许你这样说我儿子,他这么傻不也是遗传的你吗?” 楚风一脸懵的跪在地上,恍惚间好像是他脑子不清楚,做了个梦,站起来捂着酸痛的膝盖,一瘸一拐的回到书房,坐下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他母亲没有反对就是同意的意思,顿时高兴的在房间里手舞足蹈,挥了一套拳,又坐下心不在焉的看着地图,嘴里哼着不知道名字的曲子,心里想着要早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阿祖。 第两百七十五章 离别生变 第二天,天还没亮,楚风就早早起来,从后门赶着一辆马车出来,悄悄来到王府后门,敲了几下,门开了,一进来就直接来到梨园,看到梅若君扶着阿柒正往出走,看到楚风时道,“楚风,你来了?” 楚风面对梅若君时还有些不自然,反倒是梅若君根本没有把他和阿祖的事情放在心上,或者说她一时没有想起来这档子事,表情和往常一样。 楚风看阿柒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只在腰间佩戴了唯一的玉牌,问道,“什么都不带吗?你的衣服呢?” 梅若君红肿着眼睛道,“阿柒说什么都不带了,也没有必要,再说到了虎庄自然有人提前预备下了,哎,不带也好,免得有人怀疑,就这样静悄悄的走吧。” 楚风点点头,从梅若君手里接过阿柒,掏出一个瓶子倒出来一个小药丸递给阿柒道,“这是司徒神医特意留下来的救心丸,你先吃一颗。” 阿柒拿起直接放进嘴里,水也不喝就这样干咽下去了,楚风刚从屋里端来的一杯水还没端给阿柒又默默放回去,有些泪目,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对阿柒道,“阿柒,回头再看一眼吧,这门一出,就只能在梦里才能看到了。” 可是阿柒依然直直朝前走,没有回一下头,梅若君忍不住上前抱住阿柒哭道,“阿柒,别这样,这一别人生从此就不一样了,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别这样绝情,看一眼吧?” 阿柒固执着一滴眼泪没掉,头也不回,刚出了梨园的门,外面却早就站着宁夫人和云夫人,还有空儿在等她了。 宁夫人抱着空儿走到阿柒跟前哭着道,“阿柒,抱抱空儿,孩子小,还不懂什么叫离别,让他送你一程。” 阿柒伸手抱着空儿,空儿闭着眼睛还睡着,阿柒忍不住在他粉嫩的脸上落下一吻,又把孩子还给宁夫人道,“早上风露重,孩子还小,别感冒了,快抱回去吧。” 云夫人已经压不住抽噎声,紧紧抱住阿柒道,“阿柒,你还记得吗?你刚来王府,就在这个院里,打了我两巴掌,你记得吗?可是怎么转眼间我们就要分离了,我知道这次离开我们不会再相见了,可是阿柒,你不知道你对王府有多重要,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记得回来看看。” 阿柒拍拍云夫人的背,从她手里抽离,对楚风道,“我们走吧。” 楚风点点头,目光朝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拉着阿柒的手走到后门时,还是忍不住对阿柒道,“阿柒,你不去见见王爷吗?” 阿柒直接打开后门,坐到马车里,楚风倒是回头再看了好几眼身后跟着的人,对她们挥挥手道,“回去吧,别跟着了,免得让人看见。”说完心里空落落的,无奈赶着马车走了。 悦君殿中慕容冢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矮桌上放着十几个空酒瓶,脸上不知道是泪还是酒,长发散乱,衣衫不整,一袭素长袍湿了一大片。 梅若君挥退下人走到桌前坐下,带着不忍心和惋惜道,“阿柒已经走了。” 慕容冢拿酒的手一顿,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笛子,在静谧的大殿中吹了一首《离别》,笛声悠扬,却满是悲戚之音,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梅若君抹了把脸上的泪,拧眉不解道,“为什么不去送她?此去千万里,何日能相见?让她带着一身的伤,一颗破碎的心这样悄悄的离开,这是你对她的爱吗?说一句爱她就这么难吗?她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在等这一句话,等你一个承诺?你把她的心捏碎踩在脚下,看着她痛苦难过,你心里好受吗?从此你看到的每个人都像她,可又不是她,王爷你会后悔的。 哪怕你有一天站在那个最高的位置上,你也不会开心的,你再也找不回那个愿意跟在你身后无怨无悔又机灵古怪的阿柒,她这次是真的走了,连头都没有回的走了,到最后都没有原谅你。” “别说了!”慕容冢猛地摔碎酒瓶,伏在地上,肩膀耸动,传出呜呜的哭声,梅若君流着泪走到跟前,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道,“王爷,这个天下当真就这么重要吗?人的一生多么短暂,七八十年算是比较高寿了吧,如果一个人从二十岁就遇到了喜欢的人,那么到他死时也不过五六十年的光景,喜欢上一个人可能只需要一眼,可是忘记一个人一辈子够吗?你这一生如此度过,在弥留之际会有遗憾吗?” 身下传来一声破碎不堪的声音,缓缓道,“一个人的一生虽然短暂,可是一个江山的一生却是几代人的一生,那可能是几百年。我多么渺小又有什么资格用我一个人的一生去和万千百姓的一生对比。人生总有遗憾,我担得起,护她一生安乐无忧这句话,最起码平安我做到了,剩下的自然会有人替我做到。该说的都说了,若得不到她的原谅就让她带着这份恨走吧,何必再给她一个做不到的承诺让她苦守一生。” 梅若君伏在慕容冢的背上嘤嘤哭泣,她知道身下这个男人的心里空了一个地方,装满了思念,却也容不得任何人再进去。 郊外楚风赶着马车一路疾驰,阿柒从车里撩起帘子出来坐到另外一边,楚风扭头看了一眼道,“我以为你会哭!” 阿柒看着外面倒退的树木,郁郁葱葱的一片连着一片心里却有些发堵明明从早上起来连一口水都没喝,阿柒落寞无神的看着陌生的一切,没有任何离开的欢喜或者悲伤。 “没什么好哭的,这一路走来哭的够多了,再哭就真的是从头哭到尾,你们看着都烦了。” 楚风叹口气,凝重的脸色突然变的欣喜对阿柒道,“哦,忘了告诉你了,我母亲已经同意我和阿祖的事情了。” 阿柒难得笑了笑道,“那真是恭喜你们了,阿祖知道了吗?” 楚风笑着摇摇头道,“还没告诉他,等这次回去我就告诉他。”说完他脸色又沉沉的,道,“可是,你却不能参加我们的婚礼,也不能和我一起迎亲,阿柒,你还会回来吗?” 阿柒心绪难平眼眶终究有些湿润的看了看楚风,道,“我不知道,这一去以后又会面临什么事情还未可知,再说吧。不过,楚风就算我不能参加你们的婚礼,也请相信我心里的祝福一定在。你和阿祖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是我在这里的圆满,以后一定要和阿祖好好的,大千世界,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能走到一起更不容易,更何况你们这种特殊的爱,你母亲重活一世想明白了,可是阿祖的父亲那边怎么办呢?” 楚风为难的挠挠头有些羞涩的笑着道,“大不了亲自去梅府求得谅解呗,不过也是头大,你说我以前那么讨厌梅丰泉,谁能想到他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岳父?我还要给他奉茶,天哪...”说到这楚风又一脸调皮笑着偷偷告诉阿柒道,“其实,我已经偷偷给我未来的岳母大人奉过茶了,而且看岳母的神情对我是非常满意呢?” 阿柒忍不住笑道,“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至于你那位难缠的岳父大人就留给你慢慢攻克吧!不过我还蛮期待你面对梅丰泉乖巧听话,尊敬长辈的场面,楚风,你算是栽在阿祖手里了。” 楚风刚开始还眉宇紧蹙,不过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眉头舒展甜蜜一笑道,“也是,不过,谁让我心甘情愿认栽呢。” 两人说着话,马车已经脱离官道拐入一条小道里,越走越窄,这时楚风耳朵灵动,一手握紧缰绳,一手悄悄放在剑柄上,阿柒也注意到楚风的变化,两人同时安静下来,双目警觉的注视着周围,阿柒还是有些不安,问道,“楚风,怎么了?” 楚风示意不要说话,让她坐回马车里,阿柒立马坐回去,心里突突直跳,突然一声尖锐急促的马的嘶鸣声响起,马蹄高高扬起,急急停了下来,车里的阿柒整个身体往后倒去,头部狠狠撞在马车上,手一把抓住车厢的窗框努力平衡住身体,还没坐稳就听见楚风冰冷的声音传来,“你们是什么人?” 阿柒坐不住爬出来一看外面围着马车站了大概有十几个以上的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说话,却挥剑直指阿柒的方向。 第两百七十六章 过善为恶 楚风提剑挡在阿柒前面,微微侧头小声道,“等会你瞅准时机就往回跑,千万不要回头。” 阿柒摇头,拉住楚风的手道,“不,他们是冲我来的,你让开,现在马上骑马回去,这么多人你是打不过的,就算让我跑我也跑不掉,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不能白白牺牲两个人的命,你身手好,骑着马逃生的几率大一些。” 楚风道,“阿柒,你觉得我会留下你独自逃跑吗?” 阿柒着急了,紧紧掐住楚风的手道,“楚风,这不是展示意气的时候,要识时务,能活一个人就活一个人,别和命过不去,算我求你了,快走。” 楚风不说话,手腕翻转,拉着阿柒跳下马车,边退边道,“若你今天出了事,我回去也是一死,不是王爷要我的命,我自己都不会放过我自己。”说完突然拉起阿柒往回跑,围过来的黑衣人似乎并不着急,慢慢在后面追着,等楚风他们跑了一会才发现前面还有十几个黑衣人在等着他们,原来早有准备。 楚风不出剑转身拉着阿柒从右手边的树林穿过,后面的人合起来加快速度追上来,楚风在阿柒后背拍了一掌,道,“往前跑。”说完转身与那些人打在了一起。 阿柒含泪看了一眼楚风使劲往出跑,而楚风面对这一群人的攻击根本就不是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已经带了伤,他心里明白这些人就是之前谷风遇到的黑衣人,连谷风都输了,他更不可能赢,一边使出全力纠缠住那些人给阿柒逃跑拖延时间,一边心里有些绝望的想,他还没告诉阿祖那个消息,还没有再见他一面,说一句我爱你,这次凶多吉少,怕是没有机会了,如果他不在了,留阿祖一人该怎么办,他怎么活呢? 阿柒终于跑出这片树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万丈悬崖顿时愣住,逃无可逃,回头一看楚风已经伤痕累累,别逼退着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带着绝望和自责,阿柒上前一把拉住楚风,直直跪在那些蒙面人面前道,“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杀我,我只有一个请求,放过他好吗?” 阿柒拽住楚风的衣袖,指着他对众人道,“求你们了,你们不是要杀我吗?我就在这,你们杀吧,让楚风回去好吗?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认识你们,就放过他吧,他才找到他的爱人,马上要结婚了,让他回去好吗?” 楚风满脸鲜血,赤红着眼珠,手里的剑直直垂在地上,剑上全是血,但不清楚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阿柒,你起来,你不要对这些人求饶,我宁愿站着死,也绝不会忍辱偷生的活。” 阿柒看着身后的悬崖,道,“楚风,他们要杀的人是我,如果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能不能求得你的忍辱偷生?” 楚风惊恐的看着阿柒一步一步走到悬崖边,道,“阿柒,别,我不能放你一个人,这是我欠你的,我该还你的,你救了阿祖和我母亲一命,我还你一命又有什么不对?” 阿柒怒吼道,“我不要你还,我要你好好活着,回去找阿祖,回去找阿祖,快回去,我如今已经是半个死人了,活不活的有什么关系,我救过那么多人,要谁还过我。可你不一样,你想想你母亲,想想一直在家等着你回来娶他的阿祖,他们不能没有你。” 阿柒几乎是跪在悬崖边上朝那些步步紧逼的蒙面人磕了三个重重的头,头都磕破了,道,“你们行行好,放过楚风,他根本就不知道你们是谁,不会找你们报仇的,让他回去,我跟你们走,好吗?” 楚风刚要开口,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来,“放心,你们谁都别想活着回去。” 阿柒和楚风扭头一看从旁边树林里走出一个人,慢慢走近,阿柒和楚风皆大吃一惊,不敢相信齐齐道,“纸鸢?” 纸鸢穿一身褐色的袍子,背着手闲庭阔步带着一脸得胜者的笑容走到黑衣人面前道,“怎么样?很惊讶吧?阿柒!” 阿柒目瞪口呆的跪在地上仰脸看着纸鸢道,“纸鸢,你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 纸鸢突然收起笑容目露凶光看着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的阿柒,非常满意她现在所表现出来的神情。 “没想到吧?有一天你会跪在我面前求我杀了你,而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阿柒一头雾水道,“纸鸢,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们俩之间有冤仇吗?” 纸鸢狠厉的目光瞪着阿柒,好像这句话就是插在她心里的一把钢刀,动一下就能要了她的命。 “冤仇?你心里不清楚吗?” “什么意思?” “阿柒,你果真是会演戏,表面上看起来天真善良,其实内心邪恶狠辣,一点都不顾念我当初义无反顾陪你闯王府的情谊吗?” 楚风也听的糊里糊涂道,“纸鸢,你能说明白点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纸鸢伸手一指阿柒道,“还要演吗?你毒死我母亲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副无辜的表情?我想问问你,你当初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对那样一个年迈的老人,你不怕遭报应吗?哦,对了,你已经遭报应了,火烧‘商城’,斩杀彩虹队员的好戏我可是看的很高兴,真是太精彩了。” 纸鸢边说边鼓掌,又道,“你应该还不知道吧?这么好的计策可是我向沐殷殿下提议的,这一招叫杀人诛心。怎样,是不是很完美?” 阿柒看着面前这个已经逐渐疯魔的纸鸢,呆呆问道,“为什么?彩虹队员哪里得罪你了,你害她们有什么意思?还有你说的你母亲是被毒死的,你认为是我干得对吗?纸鸢,你为何不想想,我为什么要害你母亲,害她对我有什么好处?自从我们认识以来,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你帮我想一个我害你母亲的理由。” 纸鸢愣了一下,立马又道,“哼,阿柒,你可真是一张好嘴,我亲眼看到我母亲尸首被烧留下的骨头是黑色的,这不是中毒是什么?为什么她在虎庄好好的,突然在回来的路上就病逝了?连我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死了,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原因?” 阿柒呼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道,“所以,我为什么要害死她呢?你说了半天还是没有告诉我,我害你母亲的动机是什么?还有,你母亲当初送去虎庄时司徒神医就已经说了,只能静养,不能保证你母亲能坚持多久。而送你母亲回来,也是因为病情恶化,吃药已经没用了,只是没坚持到王府,你母亲就病逝了,这中间何来害人一说?” 楚风也道,“是啊,当时司徒神医也说了的,心病难医,你母亲的伤又是长年累月的旧疾,只能尽力。” “闭嘴!你们是一伙的,自然互相帮忙说话,可我心里清楚的很。就算这件事不是你阿柒做的,那也是王爷做的。他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自从第一次被他抓到后,虽说原谅我了,可是他心里根本就不信任我,处处派人盯着我,防着我。他知道我一直在王府里找圣旨,不想留我在王府,所以杀了我母亲,让我滚出王府,彻底断了我的后路。” 楚风和阿柒又问道,“什么圣旨?” 这次反倒让纸鸢愣住了,“看来你们也不知道啊,王爷还是不够信任你们,真是为你们感到可惜。那道圣旨是先帝在临终前连夜送出去的,一共有两道,一道就是现在王爷手里拿的立王爷为储君的遗诏。” “那另外一道呢?” “另外一道不清楚。” 阿柒和楚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王府在那场大清洗中能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原来他手里有一道保命符。 第两百七十七章 作者已哭晕 阿柒看着纸鸢情真意切道,“纸鸢,你说了这么多,里面漏洞百出,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你为母报仇的心情而暗害我或者王府呢?你看看你所做的一切,害死了彩虹队员,贾府一家的人命想必也是你的杰作吧?你手上沾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为什么还不回头?你和沐殷同流合污,你到最后也是死路一条,沐殷会放过你吗?收手吧!” 纸鸢从身后黑衣人手里拿过一把剑指着阿柒道,“看看你,你现在跪在我面前求饶,居然有脸劝我?你的曼珠呢?你最喜欢的曼珠呢?自从她来了后,你的一碗水就失去了公平。我明明是最早和你认识的,也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凭什么曼珠一出现我就必须躲在膳房成了一个只配烧火做饭的丫鬟?凭什么你们之间有了秘密而我就成了外人,阿柒,你对我的好,远远抵不上你对我的不公,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说着纸鸢挥剑就朝阿柒刺来,阿柒往后一躲脚下悬空滑下悬崖,手却本能的紧紧抓住了悬崖处凸出来的一块石头,楚风转身趴在悬崖边紧紧抓住阿柒的手往上拉。 可是已经失去心智的纸鸢一剑没有刺中阿柒,疯了似的将剑狠狠刺向楚风的背上,而且连刺三剑,鲜血顺着楚风的胳膊流到阿柒的脸上,阿柒大喊道,“楚风,松手,快松手...” 楚风咬牙紧紧抓住阿柒,手腕上的血有些湿滑,他忙伸出另一只手扯着阿柒的衣袖,用尽全身力气吼道,“阿柒,别放手...” “不要,楚风,快放手,不要管我了...”阿柒哭着要从楚风的手里挣脱开,可是楚风用了所有的力气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身后的纸鸢杀红了眼又一剑刺向楚风的心脏,楚风猛的瞪大眼睛,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看着下面万丈悬崖,缓慢的转动眼珠,一滴泪落下,气若游丝对阿柒道,“我可能拉不住了,对...不起...阿柒,如果有机会帮我带句话,告诉阿祖,让他好好...活...活着...还有...我...” 楚风没有说完手已经松了,阿柒哭喊声响彻整个山谷,“楚风...” 身后纸鸢脚踩在楚风已经动也不动的背上,狠厉,残暴以及报仇后的快感,让她变得面目狰狞,一回头看到后面骑马而来的慕容冢时愣住了。 慕容冢和曼陀下马看到趴在悬崖边上血流了一地的楚风时差点站不住,“楚风?” 不知道是刚才耳边回荡的阿柒的声音还是眼前趴在地上流了一地血的楚风,慕容冢有一瞬间的失明,看不见旁边站着的黑衣人,直直朝楚风跑过来一把揪住纸鸢的衣领扔给身后的侍卫,跪在地上抱起楚风,怒喊道,“楚风?醒醒,楚风...”慕容冢声音颤抖着看了一眼悬崖,紧紧抱住楚风,撕心裂肺又痛不欲生的亲吻着楚风的头,赤红的眼朝下面喊道,“小七...你回来...” 曼陀带着侍卫将那些黑衣人全部拿下,目眦欲裂抓住纸鸢走到慕容冢跟前道,“爷,她怎么处理?” 慕容冢怀里抱着楚风已经僵硬的尸首,头都没抬道,“凌迟!” 曼陀朝纸鸢先刺了一剑然后扔给侍卫道,“听见了吗?一刀都不能少,让她眼睁睁看着她身上的每一片肉喂了狼狗。” “是。” 曼陀跪倒在楚风跟前,颤抖着手指放在楚风的鼻子前探了探,瞬间放声大哭道,“楚风,楚风,你醒醒,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楚风,该死的人是我,楚风你醒醒啊...” 慕容冢嘴唇紫青一把抱起楚风,又回头看了一眼悬崖道,“派人去悬崖下找阿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曼陀流着泪又看了一眼满脸鲜血眼睛紧闭的楚风,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带着人往悬崖下而去。 慕容冢就这样一直抱着楚风的尸体,翻身上马,一路回到公主府,侍卫一看慕容冢胸前血染一身的楚风时,一下子红了眼统统跪在地上,慕容冢从马上抱着楚风一路进来,身后哭喊声不断,而闻声出来的公主和上官弘早已吓呆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丫鬟扶着公主摇摇晃晃走到大厅,她勾起一边嘴角笑了笑,连眼泪都忘了流,死死盯着慕容冢,牙齿颤抖着问,“王爷...你这是干什么?他是谁?我家楚风呢?” 上官弘虽然脸色煞白,神色慌乱但也比公主能好一点,上前用手把楚风的血脸一点一点擦干净,才看清血水下那张本该俊朗灿烂的脸,此刻已经变得冷冰冰没有任何气息,公主脚下一软坐在地上,如坠寒潭中,手脚冰凉,摇着头不敢相信的往外面爬,“这不是我的楚风,不是的...我的楚风昨晚还和我一起吃饭,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对,他说他喜欢阿祖...虽然我心里不太愿意,可是只要是我楚风喜欢的,我就喜欢...他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连安都没请,我想他是去找阿祖玩了...对,我去找我家楚风回来,你快走吧,我要去接楚风了,他看见你在这里会害怕的...” “公主,呜呜呜...”丫鬟跪在公主两边拉着她,哭声震天。 “你们别拦着我,我要去接我家楚风,都不许哭,哭什么?我家楚风好好的,你们哭什么?” 公主回头看着已经被慕容冢放平躺在地上的楚风时,慢慢抽噎着双手在眼前挥舞着,就是不相信,一步一步后退,一脸惊恐道,“不是,这不是,他没有躺在这里...不会的,我儿子怎么会躺在这里,他好好的...你们敢骗我,我杀了你们,我是大燕国的大长公主,你们谁敢动儿子?” 上官弘好像瞬间老了,头发一下子全白了,跪在地上,默默无语的看着楚风,把外衣脱下给楚风擦身上的血,什么话都没说,一直擦,一直擦,不允许任何人碰楚风一下。 慕容冢满心悲愤的看着这一切,失魂落魄的从公主府离开,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梅耀祖满头大汗跑进来,看到慕容冢时愣了一下,却什么话都没问直接跑进去。 第两百七十八章 如果悲痛有颜色,它一定是黑色的 看到大厅里躺在地上的人时,用手揉揉眼睛,又眨了眨,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扶住旁边的柱子,脸色突然变得煞白,额头上直冒汗,只觉得心口疼的发紧,全身都在痛,不规律的心跳让他发慌无力,膝盖一软,直直跪在地上,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捂住胸口,一点一点匍匐到楚风跟前,身后是一条长长的移动痕迹,他颤抖着手,试探着摸到楚风已经冰凉的手时,心里某个地方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破了一个洞一呼吸就疼。 阿祖把整个身体贴在地面上,突然想起什么忙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掰开楚风的嘴给他喂进去,可是楚风的嘴不管怎么掰都掰不开,他就直接把药含在嘴里,俯身对着楚风的嘴往里面灌,可是楚风就那样纹丝不动,嘴巴已经变成了紫色。 梅耀祖还是不死心,将药在嘴里化开,然后渡到楚风的嘴里,可是水顺着他两边的嘴角全部流了出来,什么反应都没有。 梅耀祖用衣袖给他擦干净嘴巴,自言自语道,“楚风,别着急,我去叫司徒神医来救你,他一定能救活你的,别怕,你等我。” 梅耀祖刚要起身走,上官弘一把拉住他的手,声音沙哑道,“别折腾了,楚风已经死了。” 梅耀祖回头对上官弘笑了笑道,“胡说,楚风不会死的,他就是睡着了,我去找司徒神医。”说完就朝门外走去,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司徒神医在哪里,就那样漫无目的的在街上疾走,扒开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了,嘴里着急的道,“让开,让开,我要找人,你们让开。” 这时一个大汉突然转身凶神恶煞的瞪着他,挡住了他的去路,“找死啊,敢动大爷我?” 梅耀祖站住看着面前的人,突然嘴角扬起诡异的一笑道,“你知道我谁吗?” 大汉一手拎起梅耀祖的衣领,一手摸着下巴道,“我管你是谁?今天你碰到我,就只能算你倒霉。”说着扬起拳头就要砸到梅耀祖的脸上,却被一把剑拦住了,梅耀祖顿时瞪大眼睛满脸欣喜,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边往回看边激动的喊道,“楚风,我就知道你没死...” 梅若君红肿着眼睛看着梅耀祖,手上稍微用力一剑就把那名大汉击出数米远。 “阿祖?你没事吧?” 梅耀祖眼里刚亮起的光,一瞬间黯淡,回过头又朝前走,“哦,我去找司徒神医,我记得他家就在这的,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梅若君从身后一把紧紧抱住阿祖哭道,“阿祖,别这样,二姐知道你无法接受,可是楚风已经死了,他真的死了,求你别这样,二姐害怕。” 梅耀祖一把推开梅若君,凌厉的目光狠狠瞪着她道,“你胡说,谁说楚风死了?他不会死的,你知道楚风打过多少仗吗?那么多人打他,他都没事,现在又怎么会好端端的死了?我一定会找到司徒神医的,他一定能救好楚风,你们都是骗子,楚风他还在等我救他...” 梅若君流着泪拿剑柄在梅耀祖后脖颈处砸了一下,一把搂住昏过去的梅耀祖,难过不已的将他抱回梅府。 梅丰泉看到儿子回来,忙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打他了?” 梅若君低头道,“父亲,您就别问了,什么都别问了,看好阿祖,别让他乱跑。” 放下梅耀祖,梅若君马不停蹄回到王府,而此时的王府已经乱成一锅粥,曼陀带着人在悬崖下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阿柒,天太黑什么都看不见带人回来,慕容冢几乎把书房里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心里实在难受,气冲冲来到地牢,扼住被抓的黑衣人的喉咙,阴森的声音似从地狱中传来,“说,为什么要杀小七?” 黑衣人已经被打的半死,嘴里吐着血道,“不知道,我们是奉纸鸢姑娘的命追杀他们的,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上次也是你们抢了图纸?” 黑衣人点点头。 “是谁派你们去的?” “纸鸢姑娘。” “血洗贾府也是她的意思?” “是的。” “你们为什么听命于她?” 黑衣人却闭口不言。 慕容冢松开他,从曼陀手里抽出剑,一剑砍掉他的右手,又一剑砍掉他的左手,接着砍掉他的左脚,右脚,却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在所有人面前将那人,挖眼,割耳朵,割鼻子,拔掉舌头,再把他装进一个木桶里,往里面倒入盐水。 里面的人只能发出阵阵的嘶吼声,却说不出一个字,慕容冢又把剑指向另一个人蒙面人,还不等发问,那个人便浑身颤抖如实交代,“我们是沐殷殿下的人,来自北境南国,沐殷殿下让我们听从纸鸢姑娘的调遣。” “北境南国?你们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不知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不光我不知道,其他人也不清楚。我们来的人一共有三十人,从来都是一起作战的,然后在固定的地方休息,生活,所以您就算问我们在北境南国的哪里,我们也不清楚的。” 慕容冢扔掉剑转身出来,曼陀跟在身后问道,“爷,这些人怎么办?” “全部杀掉!” “可是这些人是证明沐殷图谋不轨最好的证据啊?” 慕容冢没有回头,脚步停顿了一下道,“不需要,我要走到最高的位置,让他们全部死在我的手里,不惜任何代价。” 曼陀点头,慕容冢回到书房,冷声问道,“明日再带人去找,挖地三尺的找,一片树叶,一寸土地都不要放过。” 曼陀道,“爷,悬崖下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流,我想极大的可能阿柒是顺着河流飘走了,我已经派人通知虎庄,让谷风带人在下流去找了。” 慕容冢疲惫不堪的扶额坐下,梅若君推门进来,看着散乱的房间,慢慢走过来道,“王爷?” 慕容冢抬头看着梅若君道,“阿祖没事吧?” “我送他回家了,他还没有接受楚风...我想他在家休息几天应该就好了。” 慕容冢点点头,又道,“公主府那边你留点意,我怕公主受不了...还有那边需要什么你尽力帮着处理...” 梅若君含泪看着慕容冢道,“阿柒呢?她怎么样了?” “小七?”慕容冢抱头不语。 曼陀对梅若君摇摇头,梅若君捂嘴跑出来,边走边哭,“阿柒,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第两百七十九章 彼岸花已败 暮色中从悬崖上掉下来的阿柒确实是顺着那条河流不知道漂向了哪里,只是在她落水的一瞬间脑子里电光火石间出现了很多画面。那个抱着她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男子,跟在身后浅笑盈盈的女子,突然冲进家里持剑而来的官兵,刺目的火把,燃烧的酒楼,在大牢里哭喊冤屈的声音...还有刑场上刽子手高高举起的大刀,血溅三尺,腰身分离,惨叫连连... 这是什么?奈何桥边一个妙龄女子缓缓走向她,在对她说什么,忘川河里那朵火红的花,怎么回事? 有两个不同的声音在她耳边交叉喊着,我是萧婉,大燕国丞相萧正居的女儿,我是阿柒,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流浪女。我溺水而亡,我跳河而生,我带着对这个世道的不公,对家人的思念,对仇人的憎恨,对自己无力为家人报仇的痛恨选择轻生;我出生时母亲难产去世,父亲偷情被我发现,一气之下逃跑父亲为了救我发生车祸死亡,我来到福利院,失手害死院长妈妈被逐出,流浪街头,认识六子,为了救他甘愿掏心掏肺,死在一间简陋的手术床上。 我受嘱托而来,为求得一个男人的承诺,让那株受到惩罚的彼岸花得愿而去,可是我如今满身伤痕,经历九死一生还是没有得到那句承诺,而今你千年期限已到,魂飞魄散,我该何去何从呢? 阿柒在激流中翻滚着,缓缓闭上眼睛,身后一朵开败的彼岸花从她的身上慢慢消失。 而在另一处找寻了三天的曼陀在河岸边找到一株枯萎了的红艳似火的花一路跑回来,冲进慕容冢床前跪下将手里的花捧在慕容冢面前眼含泪水,颤抖着声音道,“爷,地狱之花...败了...” 慕容冢低头看着那一株红艳似火的花觉得在哪里好像见过,突然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伸手缓缓接过那株花,仰头看着外面,嘴里缓缓道,“小七,小七...你去哪里了?我还没告诉你,我爱你,小七...” 还没说完,慕容冢便觉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人却直挺挺的倒下了。 “爷?”曼陀扑在床边惊慌失措的哭喊道,梅若君和宁夫人,云夫人跑进来一看,跪在地上哭声一片。 富春宫里,小奴才连滚带爬的跑到沐殷跟前道,“小...小殿下...完了...” 沐殷拧眉不悦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什么事好好说。” “王爷...王爷死了?” ‘啪’杯子应声碎了一地,沐殷站起身一把揪住小奴才的衣领,一字一句恶狠狠的看着他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王爷...死,死了?”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你给我说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 “前几天您不是把佩儿救出来了嘛,我就马上吩咐佩儿去找纸鸢要回玉牌,可谁知,佩儿出去打听了一圈才知道,纸鸢带人杀了楚风,还把准备离开的阿柒逼下了悬崖,王爷找了三天,刚才得到回复知道阿柒已经死了,结果伤心过度一下子就过去了。” 沐殷握紧拳头,目光无神,边往出走边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他不会死的,我不信,我不信...我们不是换了司天监的王大人吗?不是已经将凶兆转移给梅丰泉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沐殷一路失魂落魄,跌跌撞撞来到暖春阁跪在慕容绝面前道,“我要出宫!” 慕容绝早就知道慕容冢的事,可是看到沐殷这副神情,心里还是有些不忍,扶他起来安慰道,“事已至此,去看又能怎么样?” “不,我要去看看,我要亲眼看到他已经死了,不然我不会相信的,你要是不放我出去,我就死在你面前。” 慕容绝满脸悲愤的看着沐殷道,“在你眼里他比你的命都重要吗?你当真就这么爱他?” “我爱他,我就是爱他,他死我死,慕容绝,你还要拦着我吗?” “那我呢?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爱我?我算什么?” 沐殷流泪抱住慕容绝道,“求你了,让我去看看他,我要他活着,他不可以死,慕容绝,你要爱我的话,就让我出去,好吗?” 慕容绝仰头连连叹气,心痛又无奈的看着沐殷,缓缓道,“去吧,我这么爱你,又怎么舍得你死呢?” 看着沐殷转身就往出跑,那么急切,连一丝一毫的停顿都没有,慕容绝眼角含泪,睫毛濡湿,道,“王爷这次出事是因为阿柒吗?” 身边太监道,“听说是楚风带阿柒出去玩,却遇上了强盗,楚风为了保护阿柒被强盗杀死,而阿柒当时就掉下万丈悬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后来就从王府传出阿柒已死的消息,我想王爷这次吐血就是因为阿柒死的事。” “阿柒真的死了?”慕容绝有点不敢相信,还有点可惜的自言自语。 “皇上,奴才已经派人去看过那个地方了,掉下去必死无疑。” 慕容绝道,“你派人随时关注王府的动态,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沐殷坐着轿撵来到王府,赤脚踩在粗糙的青石上,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强忍着剧痛一路小跑着来到慕容冢的寝殿,推开门,远远看到慕容冢躺在床上,脸上毫无气色,真的像死了一样,整个人都呆住了,从来都是胸有成竹的沐殷殿下,眼里闪过一抹绝望和慌乱。 梅若君起身挡在沐殷前面,小奴才忙上前解释道,“王妃,还是不要拦着,我们小殿下是来救王爷的,你们都先出去吧!” 梅若君愣住,不愿相信道,“他会救王爷?难道这一切不是他造成的吗?” 小奴才对梅若君摇摇头,把她拉到一边,看着沐殷在慕容冢的床边坐下,才道,“王妃,我们先出来,具体是怎么回事我慢慢对你们解释。” 梅若君看着沐殷的神情,虽然不放心,可是万一这位充满神秘气质的沐殷要是真的能救王爷,现在何必管他是不是好坏,而她的心里不也抱着一线希望,希望他能救回慕容冢吗?想了想便和其他人一起出来,看着小奴才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奴才道,“王妃,我们小殿下真的没想过要害阿柒,这一切都是纸鸢自作主张一手造成的,小殿下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听到王爷的事,我们小殿下直接去跪求皇上,才从皇宫里出来,您看他从未踩过路面的脚都已经磨出了血,难道还不能看出他的诚意吗?” 梅若君冷哼一声道,“今天他要是能救活王爷,我便饶过他,要是他救不活王爷,你和你那位小殿下都别想活着离开王府。如今王府都变成了这番光景,我什么都不怕了,咱们一命抵一命,皇上就算要抄家,灭门就让他灭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小奴才脸色一变,身后是曼陀冷着脸不动声色的提剑站着,他悄悄朝寝殿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第两百八十章 没有意义了 寝殿内,沐殷给慕容冢号完脉,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异常罕见的透明雪蟾蜍,轻轻掰开慕容冢的嘴将雪蟾蜍放进去,然后又给他喂了一粒药丸,看着他全部咽下心里才彻底松了口气。 手指轻抚着这张毫无血色却依旧俊逸的脸,连睡梦中都紧皱着眉头,好像还放不下什么人什么事。 “慕容冢,你的心我怕是捂不热了,对吗?逼迫你和她分开,你心里一定恨透了我,而今她死了,你最想杀的人就是我吧?我就知道阿柒不能死,她才是你的心,没了她,你也活不成了是吗?可是现在她死了,你却被我救活了,你又打算怎么面对我呢?还记得你对我的承诺? 就算阿柒对你再情深,也不过三年时间,可我等了你多少年?我也救过你,帮过你,付出的比阿柒多多了,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给我一点点真心呢?我有时候想,如果那一年救我的人不是你,结局又会如何呢?我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救我的人是慕容绝呢,他会不会放我回去,我会不会爱上他?” 沐殷说到这无奈的摇头苦笑道,“如果?人这一辈子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如果呢?就像你不会知道先帝送出的另一道圣旨其实是一道指婚的圣旨,如果有如果,你和阿柒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会为了她和朝廷对抗吗?会的,因为为了阿柒,你想要夺回属于你的一切,你想让阿柒站在你身边与你一起看这锦绣河山,盛世天下。 对你而言,巍峨高山,奔腾河流,再美,没有她在,也不过是烂石头,臭河水而已,对吗?” 沐殷慢慢俯身贴在慕容冢的胸膛,闭眼好像被他抱在怀里一样,惬意又安详,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慕容冢,我爱你,我回不了头,也不想回头!不管将来如何,让我在你身边好吗?我真的忘不了,我们初次见面时,那颗要跳出来的心,难以隐藏的喜悦和无法诉说的爱慕,在每一个深夜里折磨着我,它让我变成了恶魔,变成了冷血无情的刀剑,让我一边流着血一边快乐着!” 殿外,梅若君等了良久也不见沐殷出来,正准备提剑闯进去时,才看到大门缓缓打开,沐殷赤脚而出,脚下确实流着血还不自知。 梅若君上前警惕的看着沐殷道,“王爷怎么样了?” 沐殷抿嘴一笑道,“只要是我不同意死的人,他就不会死。” 梅若君一边拦住沐殷的去路,一边示意大夫进去给慕容冢查看,没一会大夫出来惊喜道,“脉象平稳,王爷没有大碍了!” 梅若君眼里闪过一丝喜悦,闪身让开道对沐殷道,“我代替王府谢谢你。” 沐殷迈步出来,脸色平静道,“我只收慕容冢的谢礼!”说完由小奴才扶着出去,脚下有些微跛。 三天后,谷风带着人扩大搜索范围不分昼夜的寻找,终于在一条早已偏离了河道的泥潭中找到了阿柒,看着已经是个泥人的阿柒,谷风慢慢上前将手放在她鼻尖处一探,还有微弱的呼吸。颤抖着收回手,这几天早起晚归的找人,他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的快冒火星了,现在那根紧绷的神经还没来得及放下就断了,人直直栽在泥中,后面的侍卫上前把谷风和阿柒抬回虎庄。 曼珠和奚仲看到被抬回来的阿柒时又是惊喜又是害怕,司徒神医手搭上去一摸,转身吩咐丫鬟道,“快去准备热水,先给阿柒换身衣服,擦洗干净。” 曼珠举手道,“我去,我给阿柒擦洗。”司徒神医看着她也是满身的伤还没有恢复,迟疑道,“你身上的伤?” 曼珠把脸上眼泪一抹笑道,“我没事,阿柒找回来了,我什么事都没了。”说着已经跑了出去。 奚仲紧紧握住阿柒的手,受伤严重的他目前还有些行动不便,趴在床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阿柒,嘴里嚅嗫道,“阿柒,还好你回来了,我快急死了,别怕,哥哥在这里,哥哥带你回家...” 司徒神医给阿柒赶紧喂下一粒药丸后一脸忧色看着奚仲道,“你也回去休息吧,你身上的伤不比阿柒轻,刚捡回一条命,不要折腾了。” 奚仲摇摇头道,“我不回去,我要看着她,哪怕是趴在这里睡一觉我也愿意。” “你愿意,我可不愿意,你这样我等会怎么给阿柒诊治,还是回房休息才好。阿柒已经被找回来了,在这里就不会有事的。” 奚仲无奈,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司徒神医又起身到隔壁房间看了看谷风,景云正在给他擦洗,“先生,阿柒怎么样了?” 司徒神医看了谷风一眼问道,“你哥怎么样了?” “哦,我哥没事,就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司徒神医还是不放心给他也把了脉,才道,“阿柒,现在发高烧,很凶险,如果挺不过去可能就...” 景云大惊,“怎么会?” “怎么不会?她从那样高的悬崖上掉下没有死就已经是奇迹了,又在河水里泡了这么久,居然能活下来真的是怪事,怪事啊。” 景云跑过来看着曼珠在给阿柒换干净的衣服,身上都擦洗干净了,又把她一直挂在腰间的玉牌擦洗干净重新放在阿柒的枕头旁边,一抬头才看见景云在这,笑道,“景云,阿柒回来了!” 景云点点头,却笑不出来,伸手放在阿柒滚烫的额头上,道,“这么烫?” 曼珠却不太在意道,“只要喝了司徒神医的药,再加上她自身就带有退烧的血,所以不用太担心。” “你不是说现在阿柒的血已经越来越弱化了吗?” 曼珠道,“和以前比是弱了,可是配上司徒神医的药,要不了多久自然就退烧了。” 景云没有再说话,走到门口时又回头道,“听说王爷也病倒了,一直昏迷不醒,楚风为了救阿柒被纸鸢活活用剑刺死了...” 曼珠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走到景云身后牙关颤抖道,“真...真的?楚风...楚风死了?” 景云难过的点点头,曼珠捂住嘴全身虚软无力靠在旁边的门柱子上,呜呜哭着,她只知道阿柒在来的路上从悬崖上掉落失踪了,却不知楚风死了,还是被纸鸢刺杀的。突然间好像一切都没有了意义,身边那么重要的人死了,除了痛彻心扉的难过,连看待外面艳阳高照的天气都变了心境。 第两百八十一章 完成遗愿 梅耀祖在房间醒来,一睁眼嘴里就胡乱喊着,“楚风?”翻身下床往出跑,可是房门却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放我出去?来人啊,快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梅丰泉身体已经不好到要拄拐了,亦步亦趋的来到阿祖房间门前道,“阿祖,你好好在房间待着,什么都不要想,哪里都不要去,听话。” “不,你放我出去,我要去看楚风,我要看楚风...” “阿祖,楚风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以后你也不要再去公主府了,好好待在家里,只要你听话,以后你说什么父亲都答应你。这世道不对了,风向也变了,你看看咱家,咱们家现在还能经得住什么事啊,父亲老了,真的老了...不想管别人家里的事,也不过问宫里的事,父亲想通了,什么权啊钱的,都是身外之物,没有命花那就是水中月,只要你好好的,父亲现在活着才有希望啊。” 梅二夫人抹着泪过来,搀扶着梅丰泉对里面砸门的梅耀祖喊道,“阿祖,听话,别闹了,现在到处都乱糟糟的,你就听你父亲的,好吗?就当我求你了。” 梅耀祖手指抠出了血,死死扒着门缝,头一下一下撞在门上,声音谙哑,已经喊不出声了,“姨娘,求你放我出去吧,我要去见楚风...姨娘,求你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放我出去吧,这辈子我就求你这一次,好吗?” 梅二夫人流着泪手拍在门上道,“孩子,不是姨娘不放你出去,实在是不能让你出去啊。我知道你为楚风的死难过,可是孩子,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还能怎样?人死不能复活,你要看开,每个人都会走到这一步,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想开了你就知道,死也许是解脱呢。” 梅耀祖把脸紧紧贴在门上,耗尽全身力气,声音里无限悲痛和哀伤,道,“姨娘,你不懂,我爱楚风,我本来是想告诉你和我父亲,我和楚风在一起了,希望你们祝福的,可是我还没有说出口,楚风就...姨娘,阿祖求您了,我不能要楚风一个人孤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我要送他一程,他一定也在等着我,姨娘,我叫你一声母亲,求你了母亲,放我出去吧!” 梅二夫人一脸诧异的看着同样已经震惊不已的梅丰泉,连话都说不出了,梅丰泉绝望的闭上眼睛,拄着拐杖走了,梅二夫人这才慢慢把门打开,看到坐在地上的梅耀祖弯腰一把抱住他道,“孩子,你说什么?” 梅耀祖被突然照进来的阳光刺的有些睁不开眼睛用胳膊挡了一下,扑进梅二夫人的怀里哭道,“我喜欢楚风,我爱他,我要和他在一起,姨娘,求你了,让我去看看楚风吧?如果你不放我出去,你们看到的就只剩下我的尸体了,我没有开玩笑...你们能看住我一天,一个月,一年,能看住一辈子吗?答应我,让我好好的去看楚风一眼,送他一程,好吗?” 梅二夫人抽噎着点头起身扶着梅耀祖起来,对身后的丫鬟道,“汤端上来。” 又对梅耀祖道,“你看你现在这样子,怎么能去公主府呢?先把这碗汤喝了,我派人送你去公主府。” 梅耀祖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二话不说端起碗就喝,然后晃晃悠悠的出了门,身后紧跟着几名侍卫不敢有丝毫懈怠的伸手护着他,脚步沉重的来到公主府,抬头一看,白灯笼挂在大门前,一片肃穆,梅耀祖脚下停顿了一下,身后的人上前扶住,“公子?” “没事,走吧。” 梅耀祖穿堂过门,走到正对着大门的大厅,一朵朵白色的花铺满了院子里的花坛,正堂上一个大大的奠字,直击他胸膛,脚下非常缓慢的走到大堂上,白色的蜡烛,黑色的牌位上写着,大燕国静远侯上官楚风之灵位,灵堂后面放着一口刺目的棺材。 堂下丫鬟正穿着白衣在火盆前烧纸,管家上前给梅耀祖递上一炷香道,“梅公子,来了,给我家少爷上柱香吧?” 梅耀祖冰凉的手接过香,却不拜,直接插入香炉中,越过灵堂走到棺材跟前,一把抱住棺材痛哭道,“我不要拜你,你应该起来和我对拜的,为什么躺在这里,楚风你是个骗子,骗子...你说你要和我白头的,为什么扔下我一个人...”说着梅耀祖的头直直撞向棺椁,吓坏了所有人,大家忙上前拦住梅耀祖,给他擦头上流出的血,上官弘闻声进来看到这一切,沉默良久道,“阿祖,别这样,楚风已经走了,你再难过他也醒不来了,节哀吧。” 梅耀祖的眼睛直直盯着楚风的灵位,突然道,“我要带楚风走!” “去哪里?”上官弘意外的看着梅耀祖道,“你要带楚风去哪里?” “去一个他最喜欢的地方,他说过,如果他死了,就让我带着他找一个好地方把他埋在那里,现在我要实现他的愿望,我要带他走。” 梅耀祖说着又起身要去开棺,上官弘愣了一下,道,“你先告诉我要带楚风去哪里?虽然我也知道楚风有这样的遗愿,但作为父母我不可能连我儿子葬在哪里都不知道吧?” 梅耀祖抱着棺木道,“楚耀门!” “楚耀门在哪里?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梅耀祖把脸贴在棺木上,自言自语道,“是我们俩才知道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但只能带你一个人去。” 上官弘看着院中的一切,白的刺眼,公主如今还昏迷不醒,楚风的丧事他本就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也不想他被人打扰,而他深知楚风对阿祖的感情,现在又看到阿祖对楚风的深情,除了动容还有点私心。 想了想,便叫来几名家中比较信得过的下人,悄悄将楚风的棺木台上马车,换下白布,带上阿祖往他说的有百亩桃林的地方走去,夜色茫茫中,才到了地方,十几个人抬着棺木来到早早就已经建好的一个院子前,梅耀祖把门打开,让人抬着棺木进来。 等所有人放下棺木,梅耀祖便下了逐客令,上官弘不解道,“你不能把楚风的棺木就放在这里,要让他入土安息。” 梅耀祖看了一眼静放在一边的棺木,跪在上官弘面前道,“上官大人,谢谢您圆了楚风生前的愿望,也圆了我的愿望,您是位伟大的父亲,您放心我就是用手刨也会让楚风入土安息的。” 第两百八十二章 守着他 上官弘看了一眼楚风,又看了一眼这如秘境中的地方,带着人下山,梅府的人还久久站在院中不走,梅耀祖没说话,来到屋里拿笔写了一封信递给他们道,“带这封信给我父亲,以后你们都不要再来这里了。” 下人们面面相觑,但还是拿着信走了,梅耀祖关上门,从屋里拿出一坛酒,取出两个酒杯,一个放在棺材前,一个放在他面前,斟满酒和那只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楚风,我们回家了,你看!这里全部是按照你的要求修建的,满意吗?”梅耀祖走到门口拍着大门介绍道,“你看这个大门,哦,对,忘了,咱们的门匾还没有题字,别急,我马上去题。”梅耀祖从屋里拿出一块空白的匾靠在棺木上,写一笔就拿起来好像是让楚风看一眼,道,“你看这样写好不好,颜色怎么样?字体呢?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以后可不许嫌弃我写的不好看。” 梅耀祖写好后,搬来凳子站在上面,摇摇晃晃把门匾挂上去,看了看,嘴角勾起满意道,“‘楚耀门’,不错,好名字。你说你一介武夫,连首诗都念不出来取的名字还挺好听的。”梅耀祖进来关上门,又靠在棺木上,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边喝边对着棺材说话。 梅家的下人们拿着信封回来递给梅丰泉,梅丰泉一看顿时气得大口喘气,梅二夫人给他顺着胸口,扶他坐下道,“老爷,您别着急啊,阿祖说什么了?” “这个逆子,他这是要气死我啊!” 梅二夫人拿起书信只见上面写了寥寥数笔,“尊敬的父亲大人,请恕孩儿不孝,以后不能再回到府里为您在床前尽孝,更不能为梅家绵延香火!孩儿喜欢楚风,这一生只想和他在一起,就算他死了,孩儿也要守着他一辈子,您要是不同意,那就断绝孩儿与您的父子关系,您就当从未生过我这个儿子,也不要派人来找我,否则您带回去的就是一具尸体,以后家里的事就麻烦二姐了!不孝子梅耀祖敬上。” 梅二夫人忙派人去王府找梅若君回来,连夜赶回来的梅若君一看信,震惊的不是阿祖的决绝而是公主府的态度,她不明白上官弘为什么会同意阿祖把楚风的尸身带走? 放下信,她又马不停蹄赶到公主府,敲开门,公主府上下人等还都穿着孝服,府里的白布也并未撤去,梅若君在偏堂等来上官弘,拱手行礼,“见过上官大人,上官大人还请节哀。” 上官弘朝梅若君也是拱手,两人分别落座,不等梅若君开口,他直接道,“王妃是为了阿祖的事情来的吧?” 梅若君点头道,“不错,刚才家父接到四弟的书信,信中说他要和楚风在一起,还不让我们前去寻找并且声称要和梅府断绝关系。后来我一问,才知道,他居然带着楚风的棺木跑到深山中,实在令人惊讶不解,所以想来问问上官大人为何不阻拦他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 上官弘叹口气,一脸沧桑道,“这件事就算王妃不上门质问,我也打算天亮就去梅府说明白的。想必你也知道阿祖和楚风的关系,而楚风在事发前一晚才求得我和他母亲的谅解,本来他母亲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可是楚风说的情真意切,句句肺腑,宁可不要父母也要和阿祖在一起,我和他母亲被感动了,为他们的这份感情,也为我们对楚风的爱。” 梅若君不觉落泪,吸吸鼻子道,“您说的不错,阿祖也给我说过他和楚风的事情,刚开始我也很震惊,可是后来看他们真的是喜欢对方,与其残忍拆散不如高兴祝福。” 上官弘点点头道,“是啊,我们还能怎么办,除了选择祝福,还能怎么办?你梅家就一个阿祖,可我公主府也只有一个楚风啊,事已至此,只得点头答应,我和他母亲还想着到时候怎么向梅大人说这件事,可谁知第二天就传来了这样的噩耗。 公主病倒了,到现在还没醒,早上阿祖来了,本以为他是来祭奠楚风的,可他却把头撞向楚风的棺木,头破血流,趴在楚风的棺木上痛苦不已大有要陪楚风而去的冲动,我看了心里更难受。这件事不仅对我们做父母的打击大,对阿祖的打击同样是致命的,他和楚风的感情有多好,我们有目共睹,如此情伤,我真的担心...阿祖提议要带楚风走,说这是楚风生前的遗愿,我刚开始自然是不肯的,可是楚风真的对我们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要我们把他的尸首交给阿祖,让阿祖找一个地方将他埋葬。 我不想违背楚风的遗愿,也不愿意阿祖太过伤心,便答应他带着楚风的棺木去了一片桃树林。那个地方确实不错,而阿祖早已经在那里建好了房舍,我想应该是楚风和阿祖之前一起建的吧,如今让楚风在那里入土,他也能安息,我也安心。可我真的不知道阿祖会一直守在那里,还要和梅府断绝关系。” 梅若君虽然伤心可是智商还在,敏锐的目光看着上官弘道,“这个理由恐怕不太能让人信服吧?上官大人,我今天来是真心实意来和您谈楚风和阿祖以后的事情,不是来听故事的。如今这形势,只怕转眼间就能分崩离析,何不痛快点,实话实说呢?” 上官弘闭目沉思了一会,转而睁开眼起身朝梅若君一拜,梅若君慌乱中忙起身道,“您这是干什么?” 上官弘看着梅若君道,“王妃聪慧,我就知道这套说辞根本骗不了你。” 梅若君看着上官弘,挑眉问道,“什么意思?” 上官弘道,“这件事算是我擅自做主,如果公主醒着的话,肯定不会答应的,而我愿意这样做,其一,确实是因为楚风生前有这样的遗愿,我也不是个拘泥教条的人,若能让他死后安心,我为什么不答应?其二,我被阿祖的一片痴情感动,我知道他和楚风自小感情就要好,可是没想到会好到这个程度,他们确实超出了一般的朋友之情,这份深情恐怕也只有相爱之人才会有,因为他的痛苦已经到了神魂不安的地步,我做不到再去拒绝他;其三,这是我的一点私心,我希望有人能守着楚风,像父母无私的爱一样,一直守着他。我和公主年龄大了,能守他多久呢,而且就算有我们守着,楚风也是孤独的,他想要的是有个人全身心的陪着他,可以和他说话,说一些爱人之间的秘密,陪他看夕阳迎朝阳。这些是我给不了的,就算给他找一个多么好的风水宝地安葬又能怎么样? 他那样孤单,就像我千辛万苦找回了萧婉母亲的尸首又能怎么样?她已经死了,可是她不孤独,因为有她爱的人陪着她,就算随便给她找个地方入土也不会不安。我这个大活人守在她坟墓边这么多年,她却一次都不曾到过我的梦中来,我知道她对这里一点都不留恋,她爱的人不在这,她...” 第两百八十三章 何谓情深不寿 梅若君气急眼泪夺眶而出,怒斥道,“那你有没有想过阿祖?他还不到二十岁,你让他守着一个坟墓一辈子吗?未免太残忍了,他只是爱上一个人,并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他承受这些?你生为楚风的父亲,两手一摊什么都不管,凭什么让我们阿祖做那个守墓人?他的一生才刚刚开始啊,凭什么?哪怕是让阿祖守着一个像公主那样醒不来的人我也不说什么了,最起码他还有希望,可您...您怎么忍心让他去守...一个连摸都摸不到只能隔着黄土躺在棺材里的人,用他年轻的一生?” 上官弘红着眼道,“你以为我就真的忍心吗?我何曾不知道阿祖的一生才开始,我何曾不明白他的一生还很年轻,可你没有看到他撞向楚风棺材时的决绝,他的人生还没开始就已经绝望了,我如果不答应,他早就死在你面前了。我残忍吗?是你不知道失去一个心爱之人有多痛苦,如果今天死去的是阿祖,楚风也会和他一样,你还会觉得残忍吗?我能承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是因为我经历过太多生死,可是阿祖不一样,他无法承受,他需要一个念想,需要在心里留住点什么,让他守着楚风,他也许会重新站起来,哪怕一个十年呢?最起码他还能好好活着。” 梅若君蹲在地上捂住脸毫无形象的痛哭,这段时间她真的已经哭了太多回,眼泪不受控制的流,管控机制失去作用,她想也许有一天她会哭瞎的。 梅若君回到梅府,不知怎么对父亲解释,只好先找来母亲将事情讲了一遍,“母亲,以后你要多劝解父亲,阿祖的事情急不得,尤其是现在,不能再把他逼到绝路上去了。” 梅二夫人擦着眼泪道,“这可如何是好啊,咱们家就剩阿祖一个孩子了,这不是要你父亲的命吗?” “母亲,千万要劝住我父亲,慢慢给他解释,迟早有一天他会想明白的。” 富春宫中,沐殷痴痴的坐着,也不说话,也不翻看手里的书,眼睛无神的盯着某处,一动不动。 慕容绝放下手里的奏折,沉着脸坐到沐殷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肩问道,“怎么了?还在担心慕容冢吗?” 沐殷眼睛眨了眨看向慕容绝,搂住他的脖子,用他长长的眼睫毛在他的脖子处来回摩擦,浓密的睫毛却一片濡湿,慕容绝明明很生气,甚至是愤怒,可是脖间感受到那抹湿意时心突然变软了。 头搁在沐殷的头上,亲吻着他的长发,道,“你真的这么难过吗?毫不在意我是否难过是吗?你追着慕容冢的目光跑时,可曾想过我?为什么我的爱在你眼里如此卑贱?” 沐殷整个人都缩进他怀里,像个受伤的小狐狸,带着微微颤抖的不安和敏感易碎的心,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道,“慕容绝,还好我遇到了你,不然我会有多惨呢?没有人爱的小狐狸,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追随着一个不会回头的人,爱而不得。慕容绝这是我的报应,我知道我的报应来了,你是我在这里感受过的唯一的一丝温暖,对我的爱那么明确,毫不掩饰,我羡慕你的勇敢,爱我这件事你做的比做皇上还做的好。慕容绝,你天生就不适合当皇上,你适合做一个白头翁,携一人,驾一小舟于小河之中,或游山玩水,或如此浪迹天涯,随性而起,随性而止。” 慕容绝虽知沐殷是戏言,可似乎真的看到了远处不太湍急的河流上,有一人戴着斗笠,手执竹篙,竹筏上坐一人,一袭白衣,长发飘飘,赤着双脚在水里打着水花,激起一圈涟漪。 “阿殷,或者我们真的可以换一条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才是相爱的,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相遇,你不应该是沐殷,而我也不是慕容绝,这天下与我们毫无关系。那么,你能否放下慕容冢,试着喜欢我呢?” 沐殷从慕容绝的脖子处抬头,泪光点点看着一脸平静的慕容绝道,“可是你现在是慕容绝,我也是沐殷啊,有些错误一旦开始就无法回头了。” 慕容绝没有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一转眼十天时间过去了,阿柒发烧也发了整整十天,虎庄上下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司徒神医围着火炉亲自熬药,曼珠拿着冰脸巾给阿柒一直擦身体,谷风的父亲也每天都来看一次,心里更是着急。 虎庭中,虎庄的庄主,和慕容冢是忘年之交。以前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后来遇见慕容冢后就关了镖局在这个地方开辟了一个庄子。此人体格魁梧,力大无穷,还有一身的好武艺,年近五十,却精神抖擞,气质不凡。 景云在阿柒额头上摸了又摸,急的直跺脚,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已经十天了,高烧还是不退,不管多名贵的药材都用上了,怎么就是不见好转呢?” 曼珠眼中泪光点点,道,“喊楚风的名字也喊了十天了...怎么都叫不醒了,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像把刀子在我心里划。”曼珠用手背倔强的擦了擦脸上的泪,佝偻着身子看着阿柒滚烫的脸,想了想对谷风道,“要不给阿柒放放血如何?我总觉得她心里好像憋着什么东西,上不去下不来。” 谷风皱着眉头转身出来跑到司徒神医那里,道,“老神医,刚才曼珠说能不能给阿柒放放血,您看,以前阿柒的血是能自动退烧的,可是后来越来越弱,到现在根本就不行了,既然这血已经没有那种功效了,何不给她放一些出来?您之前开的那些补药也是有些多了。” 司徒神医放下手里的扇子,来到阿柒床边,手搭在她的脉搏处停了一会,拿出刀在她的手腕处轻轻划了一下,鲜血顺着雪白的手腕流到碗里,看着放够了血才给她包扎好伤口。司徒神医端着那碗药出来,又进了他的药庐,开始研究那碗血的不同之处。 等到了晚上,曼珠才跑过来喊道,“司徒神医,阿柒身上的烧退了,您快去看看。” 司徒神医一摸额头,一把脉笑着对曼珠道,“你可真是个好姑娘啊,阿柒的命是你救回来的。” 曼珠红了眼睛道,“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出这个办法,这期间要不是有您费心照看,阿柒估计都撑不到现在。” 谷风和景云笑着道,“别难过了,阿柒醒来了这就是天大的喜事。” 司徒神医道,“王爷那边怎么样了?” 谷风道,“哦,我已经去看过了,王爷急火攻心,要不是沐殷出手相救,恐怕王爷真的凶多吉少。” 景云道,“这个沐殷也真是奇怪,他到底是要害王爷还是要救王爷?把王府搞的这么惨,又假惺惺过来救人,真是不知道他唱的哪出戏。” 这里除了景云其他人都明白沐殷唱的哪出戏,可是也不愿做过多的解释,谷风道,“我现在就去王府,把这件事告诉王爷,如果王爷知道阿柒没事,肯定能快点好起来。” 曼珠跟着谷风出来,叫住他道,“虎公子?” 谷风笑道,“你和阿柒背后说我的时候都是叫我谷风,现在又叫我虎公子不是显得生疏吗?还是叫我谷风吧!” 曼珠被人戳穿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道,“谷风,你能不能告诉曼陀,就告诉她,我很好,让他不要担心。自从我被救出后就没有再见过他,现在又发生这么多事,我怕他担心...” 谷风忙打断道,“你不用解释,我明白,你放心我已经告诉曼陀你的情况了,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托人来虎庄找我,而不是亲自过来呢?自然是知道你没事,才能如此安心的。” 曼珠红了眼眶点点头,又问道,“那纸鸢最后怎么处置的?” 谷风面色平静,声音更是冷淡道,“凌迟!她被割了两千多刀才死,尸骨扔在了乱葬岗。” 曼珠没说话,谷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连忙道,“忘了告诉你,曼陀已经把你老爹的坟迁到了虎庄,如果你们想让他落叶归根,等你们回到月叱国后再派人接老爹回去,目前就先安置在庄里,你看可以吗?” 曼珠悄悄抹掉眼泪连连点头道,“替我对曼陀说声谢谢,这样安置很好,等我们回去后看太子殿下的意思再做区处。” 谷风拍拍曼珠的肩道,“别难过了,最难的已经过去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还好好活着,可楚风...”谷风说着不禁又红了眼睛,无法开口,转身走了。 第两百八十四章 给你建造的虎庄 到了晚上,阿柒终于醒了,看着陌生的房间,她本能的叫了一声,“曼珠?” 却不想这次真的有人回应她,“阿柒?”曼珠冲到床边一把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阿柒,你醒了?” 阿柒缓缓转过头看着曼珠一张泪脸,想了半天问道,“楚风呢?” 曼珠愣住了,欲言又止,阿柒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不穿鞋就往出跑,“楚风呢?他怎么样了?你们把我救了,那他呢?” 曼珠跟在阿柒身后看着她漫无目的状似疯癫的四处找楚风,捂着嘴偷偷哭,还好司徒神医和景云赶了过来拦住阿柒道,“阿柒,你刚醒,不敢这样乱跑?” 阿柒一把抓住景云问道,“你看到楚风了吗?他和我一起的,他在哪里?” 景云低头不说话,阿柒又抓住司徒神医的胳膊问,“司徒神医,楚风呢?你们找到他了吗?” 夜晚寂静的风吹过,刮起地上掉落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好像人在低低哭泣,阿柒抬头看着满天繁星,浩如烟海的星辰中,她发现有一颗星星特别亮,一闪一闪的。 “他死了对吗?”阿柒毫无波澜的声音里带着死寂般的平静,划破沉默又问了一声,“他死了对吗?” 曼珠哭着点头,“是,楚风死了,王爷找了你三天三夜,看到曼陀在河岸边带回一株枯萎的地狱之花时差点吐血身亡,到现在还没醒...” 景云拉住曼珠道,“曼珠少说点,她才刚醒,你别刺激她。” “我不,我要全部告诉她,她应该知道她从悬崖上掉下后发生的一切,我们能瞒她到什么时候?你最信任的纸鸢,就是她一剑一剑杀了楚风,那个该死的纸鸢...我想活剥了她的皮,寝其皮喝其血...” 阿柒呆愣在原地,垂下头道,“是了,楚风死了,他被纸鸢杀了,就在我面前,他没有逃回去...”说完她又看向曼珠道,“慕容冢呢?” 曼珠道,“王爷...王爷还没醒,是沐殷救了王爷...” 阿柒顺势坐在地上,景云跑回房间给阿柒拿来鞋和披风,司徒神医又端来一碗姜茶喂她喝下。 曼珠坐在地上把阿柒的脚放在自己的怀里给她捂着,景云对司徒神医道,“先生,夜里凉,您年纪大了,又劳累这么久,别跟着熬了,回去休息吧,我和曼珠陪着阿柒。” 司徒神医点点头,转身走了,景云坐在阿柒旁边,道,“阿柒,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别往心里去...” 阿柒突然问道,“阿祖呢?他怎么样?” 景云看着曼珠,慢慢道,“阿祖,阿祖他带着楚风的尸首跑了,没人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阿柒却笑了,“我知道,他带楚风回家了。” 景云意外道,“回家?哪里?不应该是公主府吗?” 阿柒道,“不,那是楚风的家,不是他们的家,他们的家在那百亩桃林里。” 景云惊讶道,“百亩桃林?你是说百亩桃林?” 曼珠道,“怎么了?” “百亩桃林就在这个镇的旁边,很近的。” 阿柒回转思绪问道,“这是哪里?” 景云道,“这里是仙降镇。” “仙降镇?不是虎庄吗?” 景云解释道,“虎庄是这个庄的名字,它所在的镇是仙降镇,从镇里出去,穿过无悔林,有一条和叫无意河...” 阿柒接着道,“有一座山叫有情山!” 景云意外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阿柒道,“阿祖带我去过,他说那是一片人间仙境,如今看来真是一语成戳。” 曼珠道,“阿祖带着楚风来到这里,他家里人怎么办?” 景云道,“我哥说,公主府好像并没有追究,而梅府也没有动静,想来也就这样了,再怎么说,人都不在了...” 阿柒无意间摸到挂在自己腰间的玉牌,拿在手里端详良久道,“它倒挺结实,居然没有碎。” 景云道,“这怎么能碎呢,王爷特意打造的,你还没用碎了可怎么用?” 阿柒道,“此话怎讲?” 景云道,“你知道这座虎庄是谁建的吗?” 曼珠道,“虎庄主啊?这不是你家吗?” 景云笑着摇头道,“不,这不是我父亲建的,这是王爷建的。” 阿柒明显愣了一下,曼珠更是惊讶出声,“王爷?王爷建这个地方做什么?” 景云看着阿柒道,“这是王爷为你建的。” “什么?”这次连阿柒都不能不诧异了。 景云平静的道,“我父亲和王爷很早就认识了,那时候我父亲还只是个开镖局的,在一次运镖途中救了王爷一命,王爷在镖局休养了三个月的时间,后来还是你父亲亲自带人接走的。”景云一指阿柒,又道,“自那以后我父亲的镖局就或多或少有了王爷的影子,直到有一天王爷突然给我父亲写了一封信,让我父亲暗自建造一个庄子,培养军队。” 曼珠疑惑道,“培养军队,多少人?” 景云摸着阿柒手里的玉牌,“六万人,到现在为止已经六万人了。” 阿柒睫毛颤了颤,眸光黯淡道,“仙降镇上住的其实就是你们虎庄培养出来的六万士兵对吗?” 景云点点头,曼珠疑惑道,“王爷为何要这样做?” “我以前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王爷是要给阿柒建造一个王国,一个能让她不受任何伤害的王国。” 曼珠没有说话,看了阿柒一眼,景云又道,“你不是总说王府穷酸不知道王爷把钱花哪里了吗?你看看这里,王爷所有的钱都花在了这里,他给你的一直都是最好的。” 阿柒垂眸,心里思潮涌动,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可是现在才让她知道这一切,太晚了。她现在不仅是阿柒还是萧婉,她看着她的父母家人被处以腰斩,那时她抬头看着坐在一旁按住她肩膀堵住她嘴巴不放她哭出声一脸冷漠的慕容冢,她发誓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杀了他,更何况她还知道当初举报他父亲叛国的人就是他,就算那是父亲的意思又如何,就算父亲愿意为他满门抄斩又如何,恨就是恨...她现在忘不了,放不下,她和他之间只会越走越远,无爱亦无恨。 阿柒站起身,抬头看了一眼星空对景云道,“有粥吗?我有点饿。” 景云道,“是我忘了,光顾着讲故事,有,我马上给你端来。” 曼珠扶着阿柒回到屋里,道,“阿柒,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在这里好好休息,等太子休养好了,我们就回去。现在你手里有这六万人马,我们又有追星剑,不用害怕了。” 阿柒越发的沉默,白天景云和谷风带着她去见了庄主虎庭中,未曾谋面却倍感亲切的一个人。 虎庄主看到阿柒醒来,心里也宽松了很多,带着他在仙降镇转了一圈,这里,真的如司徒神医所说是个世外桃源。阿柒想,如果她身上没有其他使命,或许她会选择留在这里,种满农作物的庄稼地,拴在木桩子上的黄牛,趴在地上的中华田园犬,做饭带孩子的妇女,撒丫子满街跑的孩童... 这里虽没有京城繁华,但却充满浓浓的烟火气,缕缕炊烟,轻飘飘的在屋顶上空盘旋久久不散,阿柒闭眼吸了口气,谁家屋里在烙饼,真香啊! 第两百八十五章 巡视我的王国 阿柒微微皱眉问道,“六万人中包括妇孺儿童吗?” 虎庄主摇摇头笑道,“不包括,六万人马就是纯粹意义上训练有素的士兵,每天除了训练还要种庄稼,经商。” 阿柒不解道,“经商?卖什么?” 虎庄主道,“作战兵器,强弓长箭,轻弓短箭;硬弩,软弩;弯刀、直刀、长剑、短剑...还有防御用的盾牌,盔甲...反正就是十八般武器都可以做。” 阿柒道,“卖给谁?” 虎庄主愣了一下,如实道,“兵部!” “这是王爷的意思?”阿柒似乎早就想到了。 “嗯,虽然有王爷的关系在,但主要是我们做出来的东西是实打实的好用,而且物美价廉,为什么肥水流外人田?” “如果我现在就要带人走,能走吗?” 虎庄主意料之中阿柒会有此一问,看向她挂在腰间的玉牌道,“你有这个东西,比我这个庄主都好用。武器早就准备好了,人马也都清点好了,还有...你们要走的路线之前王爷已经设定好,粮草已经到达指定地点,只要等奚仲太子身体稍微好点了,你随时都可以出发,不用再等任何人的命令。” 阿柒面色平静的看着虎庄主道,“这些人我只是暂时用一下,一定会还给你的。” 虎庄主落寞一笑道,“他们都是你的人,没有还不还这一说。” 阿柒手指摸着玉牌声音冷漠道,“没有什么是我的,我不想欠别人什么...也不想别人欠我的,一借一还的代价太大了。” 关于奚仲身上的伤,按司徒神医的话说,外伤内郁,这个身体是吃了大亏了。 奚仲自己却没觉得有什么,从枕头下拿出追星剑递给阿柒道,“阿柒,你看这就是追星剑,就是咱们月叱国的国宝。” 阿柒看着这柄沉甸甸的宝剑,除了觉得它异常精美外似乎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就为了这么一把剑,差点毁了一个国,它到底是宝还是灾呢?” 奚仲眸色一沉,久久凝视着追星剑,道,“也许你说的对,有些规则是要改改了,而且我相信奚胜这么久没有动静,必定也是在研究追星剑,他的图纸应该是有问题,如果被他知道我们手里有了追星剑肯定会全力追杀,将我们堵死在月叱国城门外。” 阿柒道,“目前我们手里有六万人马,如果要硬碰硬的话,估计还没到月叱国的边境就被杀了...所以,这次一定要讲究战略,从内部攻入,内外夹击,最大可能的减少流血牺牲。” 奚仲挑眉看着阿柒问道,“什么意思?” 阿柒低声附在奚仲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说到最后,只见奚仲眉眼间浮出一抹惊艳之色,连连称赞道,“好计谋,真是好计谋,这样一来搅乱军心不说,还能直接暴露奚胜的真实面目,将他嗜战如命,心怀不轨的想法展示给大家,而我们不仅收拢了人心,还不用大动干戈,兵不血刃的回去。” 阿柒神色却甚是冷漠,完全没有奚仲的激动,眉头微蹙道,“要想这个计谋成功实施,就必须保守住我们已经拿到追星剑的秘密。” 奚仲点点头,道,“这个应该不难,我们现在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又怎么会有人知道我们的行动计划?” 阿柒低头玩着手里的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六哥,你这次回去顺利登上王位,是不是真的会和大燕国达成永不开战的盟约?” 奚仲一愣,略加思考后道,“这是肯定的,战火一开,就是你死我活,不管谁输谁赢,最可怜的都是老百姓。白骨森森中,倒下的是谁的儿子,又是谁的丈夫?若能和平共处,作为君主,谁不愿意?” 阿柒道,“你觉得慕容冢,怎么样?” 奚仲没有明白阿柒的意思,狐疑的看着她,阿柒补充道,“作为君王,他合格吗?” 奚仲目光坚定道,“合格!他作为一名带兵打仗的将领是合格的,作为一名家国的守护者是合格的,如果...如果他能坐上代表最高权利的宝座,也一定是合格的。他有一把刀,对敌人是尖刀,对自己是剔骨刀,一旦是他要做的,就没有做不到的,他要是愿意,可能不会等到今天了。” 阿柒笑了笑,开玩笑道,“他如果当上皇帝了,会不会变得百姓皆兵,让一个习惯征战沙场的人放下刀剑,提笔披奏折,怕是很为难吧?” 奚仲看着阿柒依旧稚气未脱的脸,声音有些虚弱道,“不,在这方面你真的没有好好了解过慕容冢。这个人从来都心不在战,他喜欢太平,喜欢安静,所有的嗜血都是被逼出来的,你有机会去研究下他回到京城后提出的一系列的休养生息的政策,你就知道,他从来都不喜欢打仗,他也不是一介武夫,说他是个文人倒更可信点。” 阿柒一时愣住,第一次和奚仲谈慕容冢,不带任何私人情绪的去看待一个将军要转型成为皇帝的人,她对慕容冢是陌生的,几乎从来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上去考虑过问题。 是她,一直迷失在所谓的爱之中,什么都看不见,也就做不到体谅! 慕容冢昏迷了半个月才苏醒,这是他第二次经历死亡又没有死,可是醒来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看着梅若君流泪欣喜的脸,他心里空荡荡的,在床上坐了半天才像找到了嘴一样,“小七,她?” “阿柒没事!”梅若君立马回复,她明白他最关心什么,果然慕容冢听到这四个字后整个人都不再僵硬,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又问,“她现在在哪?” “在虎庄,发烧烧了十天才醒,谷风第一时间就跑来汇报,不管怎么说这是目前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慕容冢掀开被子下床往出走,梅若君在身后犹豫良久才道,“王爷,还有...阿祖把楚风的尸首带走了。” 慕容冢一愣,没有回头问道,“去哪儿了?” 梅若君道,“好像是叫桃林的地方,具体我也不清楚...公主府那边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我担心阿祖他...怕他撑不过来。” “你想怎么样?” “我想让您去公主府问问桃林的位置,然后去劝劝阿祖...他还年轻,不能一直守着一个人活一辈子啊。” 慕容冢没有说话,推开门看到曼陀端着药碗过来,曼陀看到站在门口的慕容冢时手里一抖碗摔在地上,激动不已跪在地上道,“爷...您醒了?” “醒了...起来吧!宫里什么情况?” 曼陀擦擦脸上的泪,站起身道,“宫里现在没有什么异常,皇后被禁足在藻福宫,听人说有些疯癫的征兆,而淑贵妃在冷宫一直很安静,不吵不闹...”曼陀看到后面走出来的梅若君时适时的闭上嘴。 “我大姐她...现在对她而言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不用再背负什么家族荣誉,一门的生死,她彻底解脱了,放下了!我悄悄去看过她,每天无忧无虑的写写字,看看书,倒更像未出阁时一样舞文弄墨安静自在,只是不说话了。” 慕容冢听完沉默良久道,“她想开了也看明白了,你我还是浑浑噩噩中忙碌的俗人一个。” “沐殷呢?”慕容冢又问。 “沐殷他来王府之后...” “沐殷来王府了?”慕容冢直接打断曼陀的汇报,“他来王府干什么?” 梅若君道,“是他救了您!当初您一口血吐在地上,脉搏全无,大夫说没救了,我们都以为...可谁知沐殷突然从宫里来王府,说他能救您,然后把我们都赶出去后,没一会他出来,大夫去给您把脉,说您的脉象回来了...” 慕容冢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对曼陀道,“你去虎庄看看,看看他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曼陀有些兴奋的点点头,转身跑了,梅若君想扶着慕容冢,他摆摆手道,“你忙你的吧,我一个人出去走走。” 梅若君看着慕容冢一步一步走到梨园,推开门,许久未动的门发出一声低沉谙哑的‘吱呀’,放眼望去满目的荒凉和寂寥。 第两百八十六章 喜你为疾 第两百八十八章 梨树上的花早就败了,枯叶落了一地,风一吹卷起一股呛鼻的霉味,第一次觉得萧条。墙角还放着曾经养鸡用的鸡笼,水槽里是满满一槽的雨水,荡开一圈涟漪。 干净宽大的房檐下是条长长的回廊,也是阿柒最喜欢站的地方,一到夏天,因为这里有屋檐挡着,曼珠会把这里洗的一尘不染然后铺上凉席让阿柒躺在上面翘着二郎腿纳凉吹过堂风。 大厅里桌椅整齐的摆放着,桌上还摆放着一只茶杯里还有水,不知道是谁走的那么匆忙连口水都没喝上,旁边的架子上随意的放着几本书,最上面是阿柒最讨厌的《内戒令》,慕容冢随便翻了翻,看到阿柒无聊或者气愤时用毛笔在书页空白的地方画了很多一脸怒气,吹胡子瞪眼的老头随笔画,生动又好笑。 慕容冢嘴角上扬,眼里星光璀璨,无奈的摇摇头把那本书翻了一遍又一遍,上面的灰都被他擦干净了。 从大厅走到内屋,阿柒睡觉的床收拾的整整齐齐,床褥枕头都在,就像到了晚上那个人还会回来躺在上面睡觉一样,什么都没变。 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把小刀,慕容冢皱了皱眉不知道阿柒怎么会有这个东西,顺手拿起放进衣袖中,他下意识的认为这个东西不能让阿柒看到,不安全。 窗户下的梳妆台,铜镜上已经蒙了一层灰,桌上摆放着阿柒几乎没怎么佩戴过的珠钗,虽然没有戴过几次,可是他给她的都是最好的,只要拿出来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不过在阿柒眼里这些和桌上这面铜镜有什么区别呢? 慕容冢打开旁边的衣柜,里面清一色的大红色的百合广袖裙,挂的纤尘不染,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差不多有十几件,每一件都像是新的一样,每一件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上面的每个图案的设计,颜色搭配,裙子样式,尺寸... 慕容冢想起来那是他第一次研究女人的衣服,比研究一张地图还认真,还费心,可就是这样费心制出来的衣服,也不过因为他的一句话,阿柒就再也没有穿过,连离开都没有带走一件,说狠心,阿柒才是真的狠心,她来的时候静悄悄的来,走的时候静悄悄的走,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对他当真是绝望了吧?满身伤痕皆拜他所赐,她身边看重的人,看重的东西,是他当着她的面一个一个毁了,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的‘商城’,都没了,因为他,怎能不恨? 慕容冢坐在阿柒的床上,慢慢躺下去,闭上眼睛想感受下她的温度,气味,她眉眼间的笑容,朝他飞奔而来的欢喜,一蹦一跳的单纯可爱,花样百出的招式,大半夜在院子里站在桌子上又唱又跳的新奇...那些让人哭笑不得,匪夷所思,无法理解的新鲜事都因为她,这个世上不会再有一个女子有这样的魔力,叫人魂牵梦绕,又爱又恨! 慕容冢嘴里呓语一声,“小七!”用胳膊挡着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我好想你!”你永远看不到我为你流的泪,也不知道我为你无法入睡的那些个夜晚。 富春宫,沐殷在大殿上走来走去,心里有些不安,看小奴才跑进来,立马走下台阶紧张问道,“什么情况?” “小殿下,飞鸽传书已经送出去了,最快后天奚胜就能接到消息了。” 沐殷目光一闪,“好!” 小奴才一脸不解道,“可是,我不明白小殿下,这是为什么呢?这种时候难道不该操心宫里吗?” 沐殷道,“你懂什么?奚仲和曼珠被救出后,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会拿着追星剑回月叱国,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回去,可是我想王爷一定会想办法帮忙的。” “那您为什么要阻拦呢?” “不是阻拦,是争取一个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 “我们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小怒才想了想道,“人?” “对,是人,确切的说是兵权!王爷手里虽然有十几万的禁军,可是这些人是皇上的,关键时候是靠不住的,而只有他自己带出来的将领才是最能靠得住的。” “所以呢?” “所以,不管王爷打算怎么让奚仲回去,他都需要人。而我只要告诉那个猪头奚胜,奚仲已经拿到追星剑马上会返回月叱国,他必定会非常惊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千万不能让奚仲回来,所以他会派兵往大燕国边境压境。” 小奴才顿时明白了,道,“只要月叱国大兵压境,那么皇上自然会派军队前往,而这个人选除了王爷就没别人了,或者说对付月叱国这样的老对手,只有王爷才有足够的经验。” 沐殷笑笑道,“你知道边境驻守着多少人马吗?” “二十万,而且还都是王爷亲自带出来的。” “就近派兵,自然是这二十万为首,一旦虎符到手,慕容冢手握兵权,而我们在这里,就可以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这个最高统治机构。” 小奴才又疑惑道,“可是...二十万大军擅离岗位,这不是小事,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知道了又怎么会不做准备?” 沐殷胸有成竹道,“所以我们要先把皇上掌握在我们手里,而王爷大可以打着清君侧的旗帜带领军队向京城开拔,到时候兵临城下,皇上不降也得降。” “好计策...”小奴才说完万分激动欣喜,转而敛去笑容道,“小殿下,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问吧。” “小殿下,您有这么高超的谋略,做事谨慎小心,明明可以亲自拿下大燕国坐上那个宝座,一统山河,为什么非要给王爷呢?您得到这个天下不也是得到了王爷吗?万一王爷拿到江山,又...” 沐殷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淡淡一笑,转身坐回榻上,目光清明,眼睛干净而有灵气,缓缓道,“不,这不一样,第一,我爱他,这是我诚心诚意送给他的礼物,也是我报答他当初的赠靴之情;第二,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你以为我们现在在后宫可以一呼百应,就算皇上愿意拱手让出皇位,那我就能真的坐上去?开玩笑,不要说王爷会带领二十万的军队前来,就是京城里十几万的禁军只要大喊一声,‘勤王护驾’,我们会死的连骨头都没有;第三,就像你担心的那样,哪怕我把皇位双手奉上送给他,他只要一句不爱,我就剩死路一条,我知道,这种可能是很大的,可是怎么办?我依然愿意,从我认识那个人开始,他在我的脑海里来来去去,让我一想到这个世上有他在就觉得美好...很奇怪的感觉,当初他推开大殿的门进来,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可我知道他来了,再一次站在我面前了,尽管他已经把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可我除了觉得兴奋再无其他...” 小奴才无奈道,“你这是病吧?” 沐殷低头害羞一笑道,“是了,是病了,喜你为疾,药石无医,可不就是病了么?” 第两百八十七章 灼灼桃花情 小奴才满是忧愁的叹息道,“我觉得皇上挺可怜的,王爷差点死了,你却救活了,并且是拿你的死逼皇上就范。听说王爷没事后,您是没有看到皇上眼里的忧伤,就像是自己捂在手心里的宝贝变成了别人眼里可有可无的石头...他心里很难受也很迷茫吧,他还能拿什么来爱你,或者说是唤醒你的爱呢?” 沐殷没有说话,卸去脸上的阴谋诡计,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有些无措的静静坐着,迷人的嘴唇微微抿着,不知道是在和谁赌气,手掌托腮长长舒了口气。 虎庄,谷风跑来告诉阿柒月叱国派兵压境,虎视眈眈,战火一触即发。 阿柒站起身,困惑不解道,“怎么会?奚胜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情况的?” 谷风道,“奚胜应该是听说太子拿到追星剑要返回月叱国,所以先下手为强,一为夺回追星剑,二为杀人灭口。” 阿柒道,“我让你前几日悄悄送入月叱国的人送走了吗?” 谷风点头,“已经送走了,只要月叱国不戒严,咱们的人就能混进去,他们带着太子殿下的信物找到太子殿下的旧部亲信,将太子拿回追星剑不日回朝的消息传给国王,国王定然会派人大张旗鼓的来迎接,咱们带着六万人马护送太子回去,自然不会遇到什么阻力。可问题是现在奚胜先发制人,拥兵自重,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只要执意开战,大燕国自然会迎战,两国交战,刀枪无眼,太子怎么穿过这道战火线就是最大的问题。” 阿柒明白谷风说的顾虑,可是奚胜是怎么知道他们要回去的?是沐殷说的吗?他一边放我们一马,一边又告诉奚胜要把我们堵死?可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虎庄主这时候进来道,“阿柒,曼陀来了。” 阿柒一路小跑着出来,迎面看到景云道,“景云,你去叫曼珠过来议事厅,快去。” 曼陀站在议事厅,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时,一转身眼角就红了,看到阿柒好端端的扶着门框站着,微微喘着粗气,歪头浅笑看着他,“曼陀!” “阿柒!”曼陀忙上前有失礼仪的一把拉住阿柒的手道,“你还好吗?” 阿柒点点头,道,“好,我很好,你怎么样?其他人呢?” 曼陀抿嘴点点头道,“嗯,都挺好的...王爷也挺好的,他...他已经醒了,特意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免得你们担心。” 阿柒没说话,门外曼珠一头冲了进来,看到曼陀时极力控制住想扑上来的心情,未语泪先流,阿柒见此一把把曼珠推进曼陀的怀里,笑着道,“就不能好好抱一下吗?就知道哭!” 曼珠不再扭捏紧紧抱住曼陀呜呜哭着,曼陀低头抱住怀里的人,多日来的担心,思虑,焦躁,不安,统统化作一个无声的拥抱,那么真实,那么踏实。 阿柒坐在一边,等曼珠哭够了,看她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不好意思的站在曼陀身边时,心里闪过无数念头,笑了笑道,“哭够了吗?” 曼珠看了曼陀一眼,曼陀低头柔声道,“眼睛都肿了,拿冰水敷一敷。” 曼珠红着脸道,“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咳,咳,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先说正事,卿卿我我的话等会留着没人的时候慢慢说。” “阿柒?”曼珠捂着脸小女儿之态对阿柒撒娇。 阿柒瞬间妥协对一直站在门口看戏的谷风道,“你看看这丫头,留不住了,女大不由娘。” 不等曼珠再跺脚,谷风笑着进来在曼陀胸口砸了一拳道,“怎么样,王府?” 曼陀又恢复冷漠严肃的神情道,“王爷一切都好,王爷已经醒了,再休养几日应该就无碍了。” 谷风听完看了眼阿柒,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又问道,“宫里有什么动静吗?” 曼陀道,“宫里没有什么动静,很平静。” 谷风道,“刚才我收到消息称月叱国奚胜突然出兵往边境推进。” 曼陀意外道,“奚胜?月叱国这是要干什么?” 谷风道,“应该是知道太子拿到追星剑要返回的事情了,事不宜迟,你马上回去把事情同王爷说一下,月叱国有动静,朝廷肯定也收到消息了,应该也会派兵应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带队的将军应该是王爷,你赶紧和王爷商量一下对策,有消息马上通知我们。” 曼陀手指握剑对阿柒和曼珠道,“那你们等我们消息...” 阿柒突然打断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先出发往月叱国边境走,如果朝廷要派兵的话也是就近派,我们在这里等对策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到边境汇合吧?” 曼陀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阿柒看了眼谷风道,“明晚,趁夜出城,白天目标太大,虎庄主有令牌守城侍卫不会盘查的。” 曼陀想了想道,“可以,我马上回王府,你们小心点,我们边境见。” 阿柒点头目送曼陀离开,转身对谷风道,“谷风你去清查人数,马匹,轻装简行,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目的地。” 谷风道,“这些没有问题,可是你的身体能行吗?” 阿柒道,“没事,我也可以骑马,就是需要给六哥准备马车,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此长途跋涉的颠簸。” 谷风道,“我让司徒神医提前备好药,再给太子检查一下身体状况。” 阿柒点点头垂目,声音淡淡道,“还有,我想去看看阿祖。” “...我听景云说,他在仙降镇外的有情山,百亩桃林...其实,不看也许最好,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估计就是我们了吧,不打扰...” “不,我一定要见阿祖一面,我还有话没说。”阿柒目光坚定,语气里却带着哭音,“我不想对他不告而别...我要去和楚风告个别。” 谷风没有再说话,阿柒出来对曼珠道,“带几个人,带些酒,我们骑马去。” 曼珠看着天色已晚,本想劝劝,最终还是点点头,两人骑马出发,因为有专人带领绕过无悔林就看到了一大片盛开的桃花,这里的桃花好像四季都不会凋谢美好的不太真实。 阿柒和曼珠下马,其他人牵马等着,穿梭在香气扑鼻的桃花里,就像在走一条永远都走不到头的路,树上是花,地上是花,满眼都是花,曼珠是第一次来,满腔悲伤好像都被这片灼灼桃花治愈了,感叹道,“真是太神奇了,这里的桃花像是为了开花而生,为美而生。” 第两百八十八章 阿柒手掌轻轻托着一朵桃花放在鼻尖轻嗅,看着不远处出现的一座院落,突然有种近乡情更怯的紧张,跛着脚走过去,唇齿轻念出声,“楚耀门,楚-耀-门...”阿柒把手放在门上,抚摸道,“楚耀门,你真的做到了,楚风,他做到了...” 阿柒推了推门,发现门并没有锁,越过门槛,却被院中挖开的墓坑惊呆了,看这土色应该是刚挖好的,坑里整齐的放着两口棺木,阿柒心里了然,宽大的院子里栽了很多花草,越过正堂,穿过拱门,又是一个院子,只是阿柒一看院门时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梨园!”真的给她准备了院子,而且不管是从建筑,方位,连门的颜色都和王府里的梨园一模一样,阿柒颤抖着手打开梨园的门进来,果不其然,一样的梨树,梨树下摆放着她喜爱的躺椅,她喜爱的回廊,她住的屋子,都一样,除了屋里空无一物外,所有的都一样... 阿柒在廊下的台阶上坐了良久,才关上门出来,看到阿祖背对着她蹲在一块刚竖好的墓碑前好像在刻字,轻轻走到阿祖身旁坐下,看到墓碑上写的是,‘吾爱上官楚风之墓’,墓碑旁边还放着一块没有刻字的新碑和盛着朱漆的砚台,砚台上放着一支毛笔。 阿祖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一样,也不说话,也不看阿柒,就是专心致志的刻字,敲打的声音在阿柒心里一下,一下,好像插进楚风身上的剑又插进了她心里一样。 阿柒伸手握住阿祖拿锤子的手,道,“阿祖,我今天来是和你道别的。” 阿祖还是没有说话,不过停下手里的动作,跪坐在地上。 曼珠悄悄把怀里抱着的上好女儿红放在阿柒面前,又放下三个碗,转身走到门口站着。 阿柒揭开瓶塞,在三个碗里倒满酒,自己端起一碗酒朝楚风的墓碑碰了一下,仰头喝光,又端起一碗又喝光,接连喝光三碗酒,把酒坛里剩下的全部倒在楚风的墓碑前。 放下空酒坛,阿柒道,“楚风,这是你最喜欢喝的女儿红,你说以前这对你来说就只是一坛好酒,可是后来这酒对你的意义不一样了。我不知道这不一样的意义在哪里,但我知道你喜欢喝,所以我今天给你带来了。 今晚我们一醉方休,明天我就要走了,离开这里,去一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对不起,楚风...”阿柒的对不起后面是什么,她没有再说,而是扭头看着身后的阿祖。 才多久不见,曾经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华横溢的当朝状元,变成了形容枯槁,骨瘦如柴,散乱的黑发中隐约可见白发,深陷的眼窝,眼珠赤红,浑浊空洞,干裂的嘴唇周围长起了长长的胡子,参差不齐,身上穿着的衣服估计从来都没有换洗过,散发出一阵汗臭味,衣服本身的颜色已经分辨不出。 以前拿笔的修长干净手指,现在不仅皮肤粗糙,而且手上到处都是伤口,手指甲里全是泥土和皮肉分离已经干涸的血迹,阿柒怀疑院中的这个墓坑是他用手挖出来的。 阿柒沉默良久没有说话,阿祖也不催,直起身默默拿笔沾着朱漆,一下一下描摹墓碑上的字,握笔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阿柒听见他喉咙里咕噜不清,努力隐忍的抽噎声。 等阿祖描完爱字后,阿柒才终于混着酒劲有勇气开口,只是这一开口发出的声音却像是玻璃划过嗓子带着破碎的撕扯声,好像声音稍微大一点就只剩下哭声听不见说话。 “阿祖...”阿柒咽了口唾沫,沉了沉道,“阿祖,楚风临走之前让我给你带了几句话。”说到这,阿柒仰头看着夜空闪闪发亮的星星,努力让眼泪流回眼眶里,接着道,“他让我告诉你,公主答应你们俩的事情了,本来他想第一时间告诉你的...”阿柒用手抹了一把鼻涕,看到阿祖描摹的手缓缓放下,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又道,“还有,他让我告诉你,好好活着,这是他最后的一句话,他要你活着,要你好好活着,不是让你这样半死不活,半人半鬼的活着。” 阿柒突然气急一把揪起阿祖的衣领,看着他浑身无力,一脸任人可欺无所谓的样子,眼泪鼻涕齐下,“你听见了吗?你现在是想怎样?如果我今晚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和他一起躺在这口冰冷的棺材里,是不是,啊?” 阿柒松手,阿祖直直趴在地上,不为所动,远远站在门口的曼珠一直不敢直面阿祖的样子,咬嘴努力不哭出声音。 阿柒指着楚风的墓碑道,“他是你的爱人,是你最爱的人,可你想过没有,你也是楚风最爱的人,你这样他能安息吗?你把他葬在这个院子里,让他天天看着你像个鬼魂一样游荡他会好受吗?如果,死的那个人是你,你希望楚风怎么做?” 阿柒又一把抓住阿祖的后脖子,把他摁到楚风的碑前,强迫他看着楚风道,“你看看他,你现在就告诉他,告诉他你不想活了,你也想死,你还要睡在他的身边,和他永远在一起,你说啊?楚风在最后一刻,最牵挂的就是你,他怕你做傻事,怕你伤害自己,流着血顶着最后一口气让我告诉你,好好活着...可是楚风他凭什么,凭什么以为他死了,我们就有勇气活在这个世上,在这个没有他的世上孤独的活着?好好活着?没有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想替他去死吗?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你心里是不是也这样想着,楚风死了,我却活着,凭什么?想死的没死,不想死的死了,阿祖,你恨吧,恨我吧!我曾经也想过死,可是慕容冢说,当你想死的时候,想想那些努力让你活下来的人,他说这话,不是不让我死,而是让我不敢死。 阿祖,楚风让你好好活着,替他好好活着,你如果死了,就真的没有意义了,我们没死,是因为我们还有罪孽要赎,不可以死。从万丈悬崖上掉下来,没有死,是痛苦的,更痛苦的是,还要我来告诉你楚风的遗言。” 说完,阿柒捡起掉在地上的毛笔在砚台里蘸了蘸挥笔在楚风的墓碑两侧写下,‘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写完起身往出走,走到门口时才听到身后一直未开口的阿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楚风...” 悲伤时会觉得这是撕心裂肺的喊声,是悲痛欲绝的喊声,可只有阿柒明白,这是绝望的喊声,是他沉默不语这么久,全部按照自己心里所想好的去做,却在最后关头发现那条唯一的路其实是个死胡同时的绝望。 阿柒没有回头,脚下稍微停顿了几秒毅然推门离开,身后曼珠不顾阿柒的心情,快走几步走到她前面,扶在一棵树上嚎啕大哭,哭声引来了不放心阿柒出来的谷风,见此情景,他什么话都没说,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大门,给阿柒披上风衣,道,“走吧。” 第两百八十九章 起风了 王府,曼陀回来告诉慕容冢,谷风的消息以及阿柒的意思后,慕容冢沉默良久道,“这件事不出意外应该是沐殷告诉奚胜的。” 曼陀不解道,“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慕容冢神色冷淡道,“兵权!” “兵权?” “可以调动边境二十万大军的兵权。” 曼陀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谷风说皇上会派您带兵,那您有了这二十万的大军,就可以助奚仲太子回国了。” 不等慕容冢说话,梅陀君进来道,“王爷,宫里传旨让您进宫一趟。” 慕容冢换了衣服连夜进宫,暖春阁中,慕容绝披衣坐在榻上,桌上堆满了奏折,而他看起来更是一脸疲倦,看到慕容冢进来,眼皮抬了抬,不等慕容冢行礼便有些急躁的摆摆手道,“王爷免礼,坐!” 慕容冢坐下,目光在桌上散乱的奏折中扫了一眼,就看到一处打开的折子上字迹很熟悉,定眼一看,却是梅丰泉的请辞折子,目光沉了沉,没有说话。 慕容绝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也不打算掩饰,直言道,“这是梅相的请辞奏折,真没想到一向争强好胜的他,经历若芙的事居然真的一病不起,到了辞官的地步。不过,看看梅家这一年内出的事情,也确实让人难以接受,若芙打入冷宫,若招疯了,阿祖呢?哎...”慕容绝叹了口气道,“阿祖真是可惜了,和楚风的事情虽然让我很意外,但我真的佩服他们的真情,这一辈子能遇上相互喜欢的人委实太难了,不是你不喜欢他,就是他不喜欢你...梅家一门也就若君的结局能好点,所以,勤王可要好好对待若君,别让梅相寒了心。” 慕容冢道,“臣弟谨记皇上教诲。” 慕容绝眸光扫向脸色苍白的慕容冢,缓了缓道,“不过,我也知道阿柒这次...没有想到楚风和阿柒会出这样的事,听说王爷为此病了很久,不知道身体可恢复了?” 慕容冢道,“谢皇上关心,臣弟一切都好。” 慕容绝忽然像普通家里的兄长一样,伸手越过中间的桌子拍拍慕容冢的肩道,“很久没听你叫我皇兄了,出生在帝王家的孩子是无奈的,没有什么手足之情,也没有血浓于水,有的只是看向那把闪闪发亮的龙椅时仇视的目光。有人会坐上去,自然会有人坐不上去,坐不上去的人始终耿耿于怀,可坐上去的人为什么也一样耿耿于怀呢?于怀什么呢?怀的是曾经洒脱自在的生活,是亲人在侧的依赖,所以有什么好争的呢?争来争去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慕容冢连忙起身跪在地上道,“臣弟惶恐,不知哪里说错,还请皇上明示!” 慕容绝一脸平和看着慕容冢道,“你叫我一声皇兄听听。” 慕容冢一时不明白慕容绝到底要干什么,微微抬头看到他眼里冒出的渴望时嘴里不由自主道,“皇兄!” 慕容绝突然笑得很开心,弯腰扶起慕容冢道,“七弟,老七...哈哈哈,以前我明明是兄长可就是喜欢跟在你后面跑,你做什么我就学什么,所以父皇总是说,我没有主见...现在看来确实是啊,你说你怎么什么都那么优秀呢?在一众皇室子弟中,别人总是一眼就看到你,可你总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示人,我几乎没见你笑过。” 慕容冢心里一阵柔软,紧绷的神情也慢慢放松,第一次听慕容绝在他面前讲这么多话,几乎是滔滔不绝,也意外他居然记得那么多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很多事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可是慕容绝却记得很清楚。 如此拉家常的一席话说完,慕容冢始终一语不发,慕容绝看着他的样子,慢慢敛去笑意,道,“这段时间突然有时间回想了一下过去的事情,觉得挺有意思的,一算时间却是十几年前,二十几年前的事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我们都老了。” 慕容冢难得开口奉承了一句非常没有营养的话,“皇兄一点都不老...” 慕容绝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下半句话,顿时眉开眼笑道,“哎,你这人,听你说一句好听的话,真的不容易...” 慕容绝说罢转身从身后的枕头上拿来一份奏报递给慕容冢道,“你看看,月叱国又蠢蠢欲动,也不知道要干什么?边境好不容易安静了一段时间,看来又有仗要打了。” 慕容冢粗粗扫了一眼,严肃道,“奚胜屯兵二十万往我边境挺进,之前毫无征兆,我们现在已经处于被动地位了。” 慕容绝有些烦闷的道,“是啊,是啊,这个奚胜抽什么疯?不过,这次还得要仰仗勤王再次带兵出征,戍卫边境稳定。” 慕容冢起身道,“维护边境安定是臣弟义不容辞的责任,请皇上放心,臣弟绝不辱使命,誓死将敌人挡在大燕国边境外,犯我大燕者,虽远必诛。” “好,好一个虽远必诛。勤王,边境驻守的二十万大军已经整装待发,朕的旨意已下达阁部,由阁部转发到州府县,由他们提供大军的后勤补给,还请勤王明日就出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臣弟遵旨!” 慕容绝又从身后的木盒中取出一枚虎符放在慕容冢的手里道,“这是虎符,勤王收好。” 慕容冢攥紧虎符出来,在宫门前看到沐殷似乎早就等在那里,看到他过来时眉眼弯弯笑着柔声道,“王爷?” 慕容冢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救命恩人,目光躲到一边,语气有些僵硬道,“有事吗?” 沐殷笑笑,伸手扯着慕容冢的衣袖走到他跟前道,“王爷要去打仗吗?” 慕容冢道,“这不是拜你所赐吗?” 沐殷笑笑道,“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王爷,但也请王爷理解我的心意。” 慕容冢道,“本王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在做了,但你也要答应本王,不可滥杀无辜,适可而止。” 沐殷顿住,不解道,“王爷是指?” “箴儿?” 沐殷却没有顺着慕容冢的意思回答,想了想道,“王爷,沐殷在京城等你凯旋而归。” 慕容冢侧目久久凝视着沐殷,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口口声称是为爱他而来的人,却害死了他最重要的人,一手拿着天下,一手拿着真情,是逼迫还是屈服。 慕容冢没有再看沐殷一眼,从宫里出来一回到王府就命曼陀赶紧收拾东西,梅若君背着包袱手里拿剑过来,道,“王爷,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慕容冢走到梅若君跟前拍拍她的肩道,“这次你不能去。” “为什么?”梅若君一腔委屈,说着眼泪就出来了。 慕容冢道,“第一,你是王妃,你走了王府怎么办?第二,梅府现在就剩你一个了,你走了你父亲怎么办?我刚才在皇上那里看到你父亲呈上来的辞官奏折,经历这么多事,你父亲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已经无法再接受任何事情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测,你想过他吗?再说了,你还管着京城巡防营的差事,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你待在京城,我也放心,而且一旦京城有什么事,你也能照应一下,派人给我送信。” 梅若君一把搂住慕容冢哭道,“我知道,你是去找阿柒了,你不会再回来了,呜呜...” 慕容冢眼里闪过哀伤,又有些无奈的抱住梅若君道,“她又怎么可能跟我回来呢?回不来了也回不去了,我这次就是去送她的,看着她平安回到月叱国,这场仗打不打的都无所谓,明白吗?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真的吗?你还会回来?”梅若君红着眼睛道。 慕容冢松手,接过曼陀递来的剑,又把虎符装好,道,“不回来去哪儿?我的家在这,家人也在这,我还能去哪儿?” 慕容冢走到门口又看了眼梅若君道,“随时注意宫里的情况,没事多去太后宫里走动走动,知道吗?” 梅若君点头道,“王爷,万望保重,我们等你回来。” 慕容冢迫不及待翻身上马,带着人星夜兼程往城外而去。 第两百九十章 再见是红眼还是红脸? 阿柒这边早就带着人马出发了,浩浩荡荡的人马昼伏夜出,一路急行军,谷风看着阿柒的脚担心道,“阿柒,你的腿没事吧?” 阿柒摇头道,“没事,习惯就好了。不知道还有多久能到。” 谷风看看地图道,“还有半个月的路程。” “不知道六哥怎么样了?他怎么一下子就倒了?身子怎么变得这么孱弱了?” 谷风道,“奚仲自小就养尊处优,身体本就弱,而这几年的生活已经严重透支了他的底子,再加上经过天牢的严刑拷打,能活着出来就已经不错了。他现在就是吊着一口气,撑着这口气也要回到月叱国,所以一回去一定要马上派大夫诊治,万不可再操劳了。” 阿柒拍拍自己的腿自嘲道,“那我可真是天生的苦命人,连给我的这副身体都这么经得住考验,莫不是被金刚护体了。” 谷风看到阿柒嘴里说着笑话,可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好像谁把她嘴角的笑容关掉了一样,只要不说话就眉头紧蹙,脸色冰冷,眼里像寒潭一样,蒙着一层雾气,有些心疼道,“阿柒,你别忘了,你今年才十八岁,而今走的是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一条崭新的路,你应该充满希望,不要这样一脸沧桑...” 阿柒下意识叹了口气道,“我才十八吗?呵,我怎么觉得我已经八十了,真希望有一天醒来我满脸皱纹,头发全白,佝偻着身子,蹒跚着,坐在一个夕阳落下的地方安静的死去。” “阿柒?” 阿柒嘴角勾了勾道,“我胡说的,你别瞎担心。” 六万大军紧赶慢赶走了大半个月终于走到了目的地,穆家堡。 谷风指着穆家堡的城楼道,“从这里出去就是大燕国的边境了,咱们的人马我暂时安札在郊外,只等王爷大军一到,我们商议后就出发。今晚我们先住在这家酒楼里,歇息一晚。” 阿柒点头下马,从马车里扶着面如土色的奚仲下来,“六哥,你怎么样?咱们今晚歇在这里,我等会去找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奚仲握住阿柒的手道,“不用,我能撑住。” “咱们后面还有仗要打,所以不是你能不能撑住的问题,是必须好好活着的问题,听话,我们先把饭吃了,然后我去找大夫。” 阿柒让曼珠看着奚仲吃饭,检查了一下司徒神医给带的所剩无几的药,眉头微皱,道,“路上耗费的时间太久了,这么点药怎么够呢?”说完转身出去,问了掌柜的药铺的地址,手里啃着一个馒头,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清冷的街道很多店铺都打烊了,阿柒脚下有些着急跛得就更厉害了,连续骑了快一个月的马,她的大腿一直都是麻木的,更何况脚,能这么坚持下来,她都有点佩服自己。 “和顺药铺,和顺药铺...”阿柒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四处看着,终于在一处拐角处看到了还没打样的药铺,忙跑进来,店里有一个伙计忙问道,“麻烦问下,大夫在吗?” 伙计头都没抬道,“大夫出诊了。” 阿柒满脸失望无奈把药方递上去,道,“麻烦,抓药!” “几副?” “十副。” “好嘞,您稍等!” 阿柒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捶着腿,把手里最后一口馒头咽下,伙计就抓好了药,阿柒掏出钱袋付了钱,拿着药出来,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手里沉甸甸的药,心里盘算着把这些药全部熬了,然后装瓶子里,需要喝的时候拿出来热一下就可以喝了,也不用每次找地方熬药,这么一想突然发现自己好聪明,这股得意劲还没延伸到眼底,就看到前面突然出现三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阿柒把药放在身后,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问道,“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三个地痞流氓样子的小青年,一脸坏笑朝阿柒走来,油腔滑调道,“哥哥们来给你几句忠告!” “什么意思?” 对方道,“第一,晚上尽量不要出门;第二,晚上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第三,晚上尽量不要带那么多钱出门。” 阿柒听明白了,原来是遇到打劫的了,心里也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从衣兜里掏出钱袋子,摇了摇,听到里面银子碰撞的响声,道,“是要这个吗?” 对面三人眼睛都快冒绿光了,为首的一个上前伸手要拿,阿柒转身一躲,后退一步,道,“别急啊,既然我都成了冤大头了,不如再大方一点。”说着她把钱袋子的口打开,猛的朝上一扬,袋子里的银子全部飞了出来,散落一地,那三个人立马低头去捡钱,阿柒冷笑了声,大摇大摆走过,但还没走几步就看到前面站着的人时,脸上本就落寞又冷漠的笑瞬间凝固。 大概十米开外的地方,慕容冢和曼陀牵马站在那里似乎已经欣赏了她整个撒钱过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只是短暂的停顿却好像是经过了无数朝代更迭,物是人非,沧海变桑田,斗转星移,多少万物归于尘土,多少河流干涸枯竭。阿柒背着手朝前走去,身后手指拽紧了提药的绳子,手指交错掐着,脸上却平静如常,扫了一眼慕容冢和曼陀,语气淡淡道,“你们来的挺快,我们刚到。” 慕容冢深邃如深渊一样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阿柒,好像已经这样注视了一万年之久,连站立的姿势都没有变过。 “阿柒,好久不见!”慕容冢声音温和柔软,眉眼间尽是深情,每一个字都说的像是练习了很久,唇齿间缠绵萦绕,但又低沉有力像极了他第一次见到阿柒,第一次开口打招呼,充满了激动和喜悦。 阿柒慌乱的躲开慕容冢的目光,全副武装到牙齿,她用冷漠克他的温柔,用即将的溃败对他的有备而来。 “阿柒见过王爷,好久不见,王爷还好吗?”阿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常。 慕容冢不自觉的笑笑,眼里的光越发明亮,对曼陀点点头,曼陀会意便朝那几个刚把钱全部捡起来装进钱袋子的人走去。 一个横扫三人应声倒下,曼陀从地上拿走钱袋,又走到阿柒跟前道,“阿柒,你的钱,看少了没有。” 阿柒哪里知道自己钱袋里本来有多少钱忙接过来道,“没有少,没有少,谢谢。” 慕容冢看她拿钱的手背一片红色的抓痕,脸色顿时变了,一把握住她的手问道,“他们打你了?” 阿柒挣脱开,心虚的从这俩人中间走过,道,“没有。” 慕容冢转身跟上,曼陀在后面牵着两匹马,看着前面一高一矮,一个低头目光温柔,一个平视前方走出了顺拐的两人,笑了笑。 “那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慕容冢固执追问。 阿柒扬扬手里的药道,“王爷看不出来我手里提了这么多药吗?被绳子勒得,有问题吗?” 慕容冢不知道阿柒为何突然发火,但看到她摇摆在腰间的荷包时,眸色又软了软,伸出手接过阿柒甩来甩去的药,道,“买这么多药干什么?你生病了吗?” 阿柒此刻的心情简直冰火两重天,她不是没有想过再次遇到慕容冢时的场景,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平和,但是这算什么?单单只是旧友重逢吗? 她无法做到忘记一切去原谅他,也不可能对他真的毫无感觉,她想大不了就是疏远客气,然后真的分道扬镳,可令她意外的是,慕容冢这次像变了个人,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让她的客气看起来更像是撒娇。 阿柒眼看就到客栈门口了,站定看着慕容冢道,“慕容冢,这次你能出手相助我非常感谢,但我清楚你也有你的目的,你希望六哥回去能坚守承诺,达成和大燕国的和平盟约,这一点你放心,就算你今天不出兵帮我们,他也会这样做的,所以你不必刻意讨好。还有,你我的关系,也仅仅是合作关系,没有其他的,这次离开...”阿柒顿住,看着慕容冢逐渐暗淡的光,她想告诉他,她已经恢复记忆了,她的记忆里有萧婉的痛,她无法忽视,所以不是不爱你,是不能爱了,也不想再爱了,那个人注定所托非人,她也完成不了她的愿望,阴差阳错的错过,也许真的是天意。 “这次离开,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你做你的勤王爷,我做我月叱国的公主,再不见面!” 第两百九十一章 太晚了 阿柒说完从愣神的慕容冢手里拿走药,进到客栈,朝掌柜的道,“您好,我需要煎药,今晚您厨房里所有的炉子能借我用用吗?”阿柒不等掌柜的面露难色,直接掏出银子放在柜台上道,“再找两个伙计帮忙。”结果一转身看到慕容冢又站在她身后,刚提气要说话,就听见慕容冢说道,“老板,两间上房,还有把我的马牵到马厩,用上好的精饲料喂养。” 这时曼珠从楼上下来,看到慕容冢时又惊又喜,目光往别处看了看,小声道,“王爷,您来了?” 慕容冢冷声道,“嗯,曼陀正在拿行李。”说完又问道,“奚仲在那间房?” 曼珠被慕容冢不动声色的打趣羞红了脸,指指楼上又对阿柒道,“六哥找你,你把药给我,我去熬。” 阿柒上楼,慕容冢默默跟在身后,推开门奚仲躺在床上看到阿柒身后的慕容冢时,激动的爬起来,阿柒忙上前搀扶,“你慢点,激动什么呀?” 慕容冢在床边放的凳子上坐下,伸手摸着奚仲的脉,沉默了一会,神色凝重,眉头微蹙,道,“太子殿下还是要注意身体,好好调养,其他事切莫挂怀,不管什么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阿柒给奚仲喂完水,不看慕容冢一眼对六哥,道,“六哥,你和王爷聊天,我去给你熬药。这次我给你买了十天的药,全部熬好,装进瓶子里,您随时就可以喝了。” 奚仲的目光在阿柒和慕容冢之间来回移动,点点头,看着阿柒离开,奚仲才道,“王爷和阿柒怎么了?” 慕容冢沉默着,脸上的笑荡然无存。 奚仲自言自语道,“谷风带人找了好几天,每天都无功而返,我想着没希望了,可谁知有一天谷风抱着一个满身是泥的人回来,说是找到阿柒了,当时她发着高烧,脉博都快没了。就这样在床上整整烧了十天才捡回一条命。可她却像是把魂丢了一样,不爱说话,也不喜欢笑了,浑身都冷冰冰的,问她什么,她都只是摇头。 我知道楚风的死对她打击很大,昏迷中她天天在喊楚风,我担心她醒来,又怕她醒来。这时候在她身边最有帮助的人应该是王爷,只有你才能让阿柒感到安全,也只有你能让她这颗死了的心重新活过来...”奚仲停下来看着慕容冢死气沉沉的脸,话在嘴边绕来绕去,犹豫再三道,“还有,奚仲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王爷能否答应?” 慕容冢目光转动,看着奚仲道,“你说!” 奚仲道,“我不知道王爷对以后是怎么打算的,但是...如果说以后月叱国要和大燕国达成和平共处的盟约的话,我希望是以联姻的方式。” 慕容冢猛然抬头一脸惊恐的神情看着奚仲道,“什么意思?” 奚仲道,“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大燕国要和月叱国达成盟约,只能以联姻的方式,我会把阿柒嫁给大燕国的皇帝,并且要保证立阿柒为后,否则此盟约作废。” 慕容冢攥紧拳头,目眦欲裂看着奚仲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非常清楚,慕容冢,我也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了,我想要我唯一的妹妹快乐,想让她的脸上重新展现笑容,而能做到这件事的就是你,慕容冢答应我,别让我失望。” 无数次打压下去的念头这时候像是听到了召唤一样,冲破泥土一点一点的抬头。慕容冢看着奚仲,突然发现这一路走来,他以为是在帮阿柒拔掉心里的荆棘,其实不是,他也在帮自己拔,心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了,他拔的太快,太彻底,以至于很多东西他都当成了羁绊,可是总有人在后面拉着他,提醒他,这个人是阿柒,他们相互温暖,彼此需要。 等了良久的奚仲听见一句坚定有力的回话,“希望你说到做到!” 阿柒来到厨房看到曼陀和曼珠正依偎在一起两人各扇着一个火炉,沉默中只是偶尔对视一眼就脸红心跳一脸满足,阿柒站在后面看了很久,从厨房出来,顿时发现无处可去,索性走到后院,看到马厩里好几匹马正在吃饲料,阿柒一眼就认出来哪匹马是慕容冢的。 从地上捡起一根枯草站到那匹与众不同的马跟前,把草伸到它鼻子前逗它,不知道是不是鼻子痒,票肥体壮的高头大马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阿柒却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突然身后慕容冢的声音传来,“你这样弄它,它不舒服。” 阿柒转身看了一眼,乖乖扔下枯草从慕容冢身边过的时候被他猛的一把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小七...对不起...” 阿柒顿时愣住,从慕容冢的怀里挣扎着抬头看着他道,“你想起来了?” 慕容冢点头,眼角濡湿,再次把这个瘦小的人抱紧怀里,恨不得揉进他的骨头里,和他身上流的血融为一体。 “小七,原谅我好吗?你的决绝让我怕了,我真的怕了,小七,我也算是为你死过一次了,所以不管你心里有多恨我,原谅我好吗?” 阿柒痛苦的摇着头,用头撞击着他的胸膛,抽噎道,“晚了,慕容冢,一切都太晚了...” 慕容冢吻着她的头发道,“不晚,小七,只要我们愿意什么时候都不晚,你放心,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爱你,可以牵着你的手向天下人昭告我爱你,小七,我爱你。” 阿柒觉得一定是老天爷在和她开玩笑,为什么在她已经选择放弃的时候又给她希望,为什么在她觉得一切都不可能的时候又tm的全部变成了可能。 阿柒揪住慕容冢衣襟,撕咬怒骂,拳打脚踢,满头大汗到筋疲力尽才顺着慕容冢的身体滑到地上,“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恨你吗?我比你不爱我时更恨你,你就是我命中的天魔星。慕容冢,我说的不可能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你手上沾了不该沾的血,那八条死去的人命是你我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所以,你不用证明了,除非你能让彩虹队员们死而复生...” 阿柒睫毛带泪,声音哀痛,抬头看着站立不语的慕容冢问道,“你能吗?” 慕容冢受伤的目光看着阿柒道,“在你眼里她们比我重要?她们是俘虏早就该死的,因为你,她们才能活这么久,杀她们也是为了救奚仲和曼珠,你为什么把这些罪名怪在我的头上?” 阿柒冷冷看着慕容冢,她好像又不认识这个人了,或许她本来就不认识他。 第两百九十二章 我爱的是镜子里的我 阿柒起身看着慕容冢道,“在你眼里她们是可有可无的俘虏,在我眼里她们是我的亲妹妹,是一群有血有肉,人生父母养的孩子,你凭什么杀她们?难道真的只有杀她们才能救回六哥和曼珠吗?慕容冢,你既然开始要当个坏人了,就索性当到底,不要总是想着回头是岸,我这个岸等不了你那么多次的反悔。” 阿柒说完擦着慕容冢的肩过去,突然听见他道,“小七,我们拭目以待,我会用我的努力和诚意让你再次回来的。” 京城,慕容绝接到回报知道阿柒不仅活着还带领了几万人马和慕容冢的二十万大军汇合了。 “这是怎么回事?”慕容绝背着手有些心绪不宁的从椅子上起来,眉宇紧蹙凝神久久看着桌上放着的纸条,“哪里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马?阿柒突然活过来又是怎么回事?慕容冢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难道他不怕欺君之罪吗?”想到此慕容绝突然脸色一滞,从暖春阁出来,疾步来到富春宫,看到沐殷正坐在梳妆台前让小奴才给他篦头发。 “阿殷,你知不知道阿柒并没有死?” 沐殷微微睁眼从铜镜中扫了眼慕容绝的表情,对小奴才挥挥手让他停下,边整理自己一袭白衣边回头朝慕容绝笑了笑道,“皇上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件事了?阿柒死没死现在还重要吗?” 慕容绝看向沐殷的表情甚是怪异,疑惑中又带点顿悟的释然,笑着道,“看来阿殷早就知道了,你倒是一点都不介意?” 沐殷起身一身翩然的白衣摇曳着万种风情徐徐走过来,对慕容绝坦然一笑,道,“皇上觉得我应该介意吗?阿柒死没死与我何干,是皇上把她看的太重要了。” 慕容绝跟着沐殷一起坐下,看着他熟练的烹茶,将大大小小规格不一的杯子洗涮干净,又倒满茶,白皙修长的手指端着小巧的杯子递给他,眼波微动,目光沉静看着他道,“皇上,至今为止王府中也没传出过阿柒死了的消息,王爷前不久上书说阿柒病重也没说她死啊?后来说她和楚风从悬崖上掉落楚风死了,阿柒失踪,是您认为阿柒死了的,没人说过她死了。” 慕容绝喝了口热茶,狐疑的目光在沐殷脸上停了很久,突然道,“听说她带着几万人马和王爷的大军已经汇合,这算是仗义相助还是暗度陈仓呢?她失踪了没多久哪里来的这么多人马?又为什么要和王爷汇合?还有月叱国的大军在边境只是驻扎并不动手,这起战事起的很是诡异。” 沐殷笑道,“皇上因为阿柒的出现联想了很多事情啊?” “难道不奇怪吗?”慕容绝不知道沐殷此刻的镇定是伪装出来的高深莫测还是他早就知晓事情真相,心里的猜疑让他不安和慌张,“看来这个时候派兵不是明智的事情,朕要撤回命令,查清楚阿柒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殷眼睛眨了眨,道,“可是这时候撤兵不是给了月叱国胆量和暗示吗?本来对方可能只是试探,我们一旦撤兵他们一定会重兵压境,威胁我边境百姓的安危,此举在兵法上是大忌。” 慕容绝不以为意道,“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王爷和阿柒是怎么回事吗?我不信他不知道阿柒没死的事情,也不信阿柒带来的兵马与他无关,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做出这等欺君之事,莫不是我之前的好脾气给了他错误的暗示?这些年来我一忍再忍各方权衡,就是为了保住我们之间仅有的手足之情,而他却得寸进尺,公然反悔我们的承诺,恐怕奚胜出兵也和他有关吧?通敌叛国!好啊,不愧是萧正居的女儿,不愧是萧正居的副帅,好样的都是好样的...” 慕容绝说着站起身松开沐殷紧握的手,目露凶狠的光,冷脸从大殿出去。 小奴才上前着急道,“小殿下,看来皇上是起了杀心了?” 沐殷放下手里的茶杯,平静道,“慌什么?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你以为他能忍多久?他想晚了一步,我们准备早了一步。” 小奴才道,“小殿下您的意思是?” 沐殷道,“禁军副指挥的人选定了吗?” “定了,已经换上去了。” “好,让他看情况行动,这件事最好是不动声色的完成。” 小奴才点点头又道,“皇后那边也已经嘱咐好了,看守皇后的人是佩儿认识的。” 沐殷道,“既然已经放佩儿出去了,以后这里的事就不要麻烦她了,让她好好活着去。” 小奴才道,“我知道了,小殿下。只是太子那边几个嬷嬷看的很严,一时半会不太好下手。” 沐殷凌厉的目光闪了闪道,“不急,要下手的人不是我们,皇后疯疯癫癫的,她要是跑出来肯定把全部心思用在太子那边了,自然不用我操心。” “小殿下,这件事一旦做了,您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就连在皇上这里也没有回头路了,您可要想清楚?皇上一直以来对您不错,宫里发生这么多事他不仅没有怀疑过您,还想封您为后,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如果您这样做了,就算最后是王爷成了,他会对您这么好吗?难道不是一杯毒酒或者一柄短剑吗?” 沐殷站在大殿上,赤脚踩着柔软的地毯,看着奢华的宫殿,风轻轻吹动大门上悬挂的风铃,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 淡淡一笑,声音柔和道,“既说我是狐妖转世,又怎么会逃脱的了痴情的诅咒?不管他会不会爱我,该还的我还是会还的...再说了,我这样做也是帮慕容绝摆脱了痛苦,他不适合做皇帝,与其痛苦的硬撑着,不如干脆的看开放下。” 小奴才一脸心疼道,“那小殿下您呢?您为别人考虑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您自己呢?” 沐殷手指抚摸着自己的脸,道,“我?我不求什么,生来就是神童是狐妖,是未来的君王,可却没有一刻是我自己。人人都羡慕我,都崇拜我,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样的人生有多痛苦,有多无奈。没有人忤逆的人生,也是没有人真心对我好的人生,只有那一次,那双不容分说脱下的靴子,霸道的穿在我脚上的靴子,那一刹那的温暖伴随了我的一生。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到底爱慕容冢什么呢?容貌吗?他和慕容绝长得那样相似,为什么不能去爱慕容绝呢?后来在慕容冢对我一次一次的冷漠中,一次一次的拒绝中,我才明白,我并不爱慕容冢,我爱的从始至终都是那一年窘迫之下一个沉默的动作。 可越是慢慢了解慕容冢,我越发觉得我和他那样相似,他就像是我的一面镜子,我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同样是年少有为,战场英雄,人人称赞,神童阎王,性情高冷,放荡不羁的人,又是被内心的柔软和无奈捆绑一生的人。我想走近他,想帮助他,想把他失去的东西帮他拿回来。 我已经早早放弃了,放弃了那个昏暗的大殿,被万千百姓牵绊住的北境南国,打着爱的幌子来到这里,看着他,看着那个还没有放弃的自己,怎样在爱与恨中,民族大义与儿女之情中选择,我想把他一步一步逼到死角,逼他放手或者逼他勇敢的选择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沐殷说到这低头浅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把他已经逼疯了?” 小奴才倔强的擦掉眼泪,第一次没有回应沐殷。 沐殷又道,“嗨,我也累了...阿柒也罢,慕容冢也罢,这是他们的命,不是我所能改变的,我能做的也就这些。未来如何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这一生够漫长了,够了,下一世投胎做个普通人,砍柴,喂马,不爱谁,也不恨谁...庸庸碌碌的,挺好。” 第两百九十三章 进攻 第二天一早,慕容冢带着阿柒的六万大军和驻守边境的二十万大军汇合。战营已经搭建好,慕容冢身穿银色铠甲在帅账中看着地图,和谷风曼陀研究地形。 阿柒这次终于有机会好好参观一下几十万大军的军营是什么样子的。训练有素的军队,给人最直接的感受就是纪律严明,军队士兵整体素质高,一动一言全部听从指挥。 这些大大小小的帐篷,每个人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放哨的,警戒的,互不打扰又紧密合作。可是奇怪的是,她从虎庄带来的军队和慕容冢接手的军队居然完美的融为一体,如果不说的话,估计没人会知道这其实是两拨人马。 有条不紊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几十万大军的吃饭问题就是一个大难题,可是阿柒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乱糟糟的情况,打饭的排队等着打饭,做饭的轮换着一直在做饭,各小队管理各小对的伙食。 阿柒看了一圈觉得很有意思,也佩服慕容冢管理军队确实有一套,等她转悠完回到帐篷时,他们的三人小会已经开完了。 谷风告诉阿柒,“三天后开战。” “为什么要等三天?” 谷风解释道,“因为我们的军队都是长途跋涉而来,而对方则已经休养了很久,直接开战太吃亏了,所以也要给我们时间调整。” 阿柒点头,又问,“那作战方案是什么?” 慕容冢走过来道,“我带着主力部队缠住奚胜的主力部队,你带着虎庄的六万人马趁机穿过封锁线,只要你们带着人进了城门就算安全了,但我们也会尽量拖延住奚胜,不让他们有机会反扑回去,你们进去后就直奔皇宫。”慕容冢说完又道,“你不是之前已经让谷风派人去联络奚仲的旧部了吗?所以里面如果有人接应,你们就能少走些弯路,记住,那六万人马的指挥权不能交给任何人,一定要在你的手里,就算以后你们顺利进入皇宫,这六万人马的实际指挥权你也要牢牢捏在手里,懂吗?” 阿柒点点头,反问道,“你不怕皇上发现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而且,我明明已经死了,却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月叱国的公主,你打算怎么向皇上解释这一切?还有,这次我明目张胆带来了六万军马,吃你的,用你的,你手下二十万士兵可都看着呢,你不怕他们把这事捅到皇上跟前吗?” 慕容冢笑了笑道,“怎么?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阿柒白了他一眼道,“我只是好奇,王爷什么时候变成了瞎话篓子了。” 慕容冢收起脸上的嬉笑,目光灼灼的看着阿柒道,“我现在不怕了,也不打算说谎话骗人。” 阿柒凝神看着慕容冢,一时分辨不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也没有再追问,就在军中静等了三天,可到第三天时曼陀却接到了八百里加急的圣旨。 曼陀不安的看着慕容冢道,“爷,此事甚为怪异,皇上为什么会下金牌命令我们班师回朝呢?可是仗还没有打呢?” 慕容冢拿着金牌沉思良久,问道,“可接到王妃的书信?” 曼陀摇头,“没有,王妃没有捎来任何书信。” 慕容冢道,“你马上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京城探探情况。” 曼陀道,“可是现在怎么办?皇上的金牌,不听就是抗旨杀头的罪名。” 慕容冢冷静道,“不用管,现在的问题是奚胜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我们不动手,他也不动手,他在等什么吗?” 曼陀道,“爷,我们等不起啊,这道金牌一下,京城里的情况变幻莫测,是凶是吉?等待我们的又是什么呢?” 慕容冢没有回答,眉头紧皱想了想道,“今晚,你带着一小队人马去点了对方的粮草,先断了他们的供给,我看他们还能不能忍住。” 曼陀领命而去,谷风和阿柒进来道,“王爷不是今天开战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慕容冢忙收起金牌,看着阿柒道,“现在奚胜迟迟不动手我们也没有理由动,我刚才已经派曼陀晚上断了他们的供给,一旦他们动手,我们就按计划行动。” 谷风道,“刚才听到有驿卒送来八百里加急文书,可是皇上下达什么旨意了吗?是什么紧急事件,居然要八百里加急。” 慕容冢道,“没什么紧急事情,就是询问战事情况。” 谷风迟疑的看了眼阿柒,没有再问,到了晚上,谷风看看曼陀身后的人道,“带这么多人是去偷袭吗?让他们都回去,我陪你去。”说着人已经悄悄越过月叱国的巡逻,摸黑找到他们的粮草大棚,把手里点燃的香扔进里面,躲在安全地点,看着那堆粮草慢慢冒烟,一点一点烧起来。 谷风一边冷眼看着惊慌失措喊人救活的敌军,一边问曼陀道,“王爷今天收到的到底是什么文书?” 曼陀一直盯着前方,道,“你就别问了。” “曼陀,你是越来越把我当外人了,就算不看在咱们多年兄弟的份上,也看在我虎庄照顾曼珠...” “皇上下了一道金牌命令王爷班师回朝。” 谷风眸光沉了沉道,“这不是好兆头啊,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嘛?” “不知道,王爷的意思不管现在宫里是什么情况,先把阿柒平安送走。” “那王爷真的回去吗?” 曼陀看了一眼谷风道,“要不然呢?”忽而压低声音道,“带着这二十万人造反不成?” “那也不能回去送死啊,皇上能下金牌,肯定是有事情了,如果最后乖乖回去,再想逃出来就无力回天了。” “可是,王府在京城,太后在宫里...王爷手里的圣旨也给了沐殷,至于王爷怎么想...嗨,我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打算的,不过我觉得王爷没有以前那种顺从的心态了,尤其在阿柒出事后,他变得有攻击性了。” 谷风嘴里叼根枯草,看着点燃的几处粮草越烧越旺,淡淡道,“不行就让王爷等等,等把阿柒顺利送回月叱国,就把她手里的这六万人马借来用用,潜入京城一举拿下...反正我看当今皇上也够昏晕无能的,还不如退位让贤。” 曼陀道,“你可真敢说,好像戍卫京城的十几万禁军是泥人一样。” “那十几万禁军的指挥权不是在王爷手里吗?” 曼陀无语的看着今晚脑子明显不正常的谷风道,“你见过有将军拿着可以调动十几万禁军的令牌去边关带兵打仗的吗?肯定早就把指挥权交出去了,你以为你是带着皇上出来打仗啊。” 谷风道,“那你觉得沐殷这个人靠得住吗?” 曼陀这才给了谷风一个终于说到点子上的眼神,道,“我是觉得沐殷挺靠谱的,问题是他能不能真的让皇上这么听他的话?如果不能,那他再靠谱都没用。” “关键是这突然下的金牌太奇怪了,我觉得是种信号,这次看王爷怎么选了。”谷风说完又飞身悄悄去点了其他几处粮草,大火照亮了夜空,奚胜也终于忍不住发动了进攻。 慕容冢带兵迎战,主打敌军主力,而谷风带着六万人马直冲布防最弱的右翼,他在前带人迎击,阿柒和奚仲在中间,身后是曼陀和曼珠殿后。 双方从天黑打到天亮,可是奚胜像是疯了一样的进攻加防守,好像知道这次一旦输了就必死无疑,猛烈的进攻,寸土不让,连一条缝隙都不留。谷风的头阵受损严重,万般无奈退了回来。 慕容冢看着奚仲身体越发不好,眉头紧皱,“奚胜这次把所有家当都搬出来了,在前方的都是他最精锐的军队,作战勇猛还很灵活,把所有通道都堵死了。” 谷风道,“想硬生生撕开一条口子不太现实,最起码我们付出的代价有点大,而且看得出来他们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奚仲来的,根本就不恋战,咱们的人勾不住人。” 慕容冢冷静思考一番,道,“那就来个百花缭乱法,看他们盯谁?” 谷风,“...王爷的意思是?” 慕容冢道,“战术还是那个战术,只是稍微变一下。” 第两百九十四章 阿柒公主 第二天谷风看到所谓的变化时才明白啥叫百花缭乱,原来慕容冢让奚仲穿上了大燕国士兵的衣服,还找来和奚仲长相身材相似的人,曼珠和阿柒也穿上士兵的衣服,让真正的奚仲继续跟在谷风这边浑水摸鱼,而那些假奚仲则被团团保护放在慕容冢身边,就算敌方有人认识奚仲,可是这么多人又乱哄哄的,自然一时无法分清楚真假,所有人的注意力肯定是集中在慕容冢这边的,那谷风那边就能找到口子了。 谷风一脸佩服慕容冢在打仗时的天赋,他总是能随机应变的改变策略,不固执己见,变化多端。 这时八百里加急的驿卒又来了,又是一道班师回朝的金牌,慕容冢看着这接踵而至的金牌心里有些迷茫,看着远处的阿柒,又看看跟在身边的将领,再次把金牌装入怀中,对曼陀道,“出发。” 战鼓阵阵,喊打喊杀声再次冲破天际,阿柒跟着谷风左躲又闪,面前倒下一个又一个年轻的面孔,这些人她都不认识,连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们为了她手里的一枚玉牌就这样抛家舍业不远万里来为她拼命,她的心里并不懂这种忠诚。 这是战场还是地狱,已经分不清了,脚下是土地也是血河,踩着他们的尸骨,走到那个位置,她不明白这个意义在哪里?死伤无数这算是杀生吗?杀一人是罪孽,杀十人是罪孽深重,那杀百人,千人是什么呢?还有投胎转世的可能吗?人啊,为了心里的欲望,生生变成了十恶不赦的魔鬼,值不值得呢? 阿柒手里紧紧拉着奚仲,脸上沾满了鲜血,不知道是谁的,就像是上了一道天然的妆,在人群中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奚仲身体孱弱几乎是靠着阿柒往前走,后面曼珠紧紧贴着奚仲,身上已经被划了几刀,曼陀挥舞着剑看了一眼曼珠,道,“你不要乱动,跟在我身后。”说着把衣袖撕下一块,扔给曼珠道,“包住伤口。” 曼珠胡乱包住,看着曼陀道,“你要和我们一起去月叱国吗?” 曼陀杀红了眼往前面一看谷风已经撕开一点口子,穿过这条路应该就能出去了,剑在手里漂亮的翻转,围上来的人便倒下了,不过长时间的打斗,他的体力已经跟不上了,脸色有些苍白道,“你要我叛国吗?” 曼珠一愣,因为注意力全在曼陀身上,不小心又被人砍了一刀,曼陀红着眼一把抱住曼珠将围上来的人一剑刺穿。 阿柒回头一看曼珠几乎是跪在地上被曼陀一只手捞在怀里,心里一急松开奚仲往曼珠那里跑去,可是不等她跑几步就被分不清的敌我士兵扰乱了视线,“曼珠?” 谷风抽身回来一把抓住阿柒的手往前跑,“你不能回去,我们快到了。” “可是曼珠?” “她不会有事的,曼陀会保护她,你跟在我身后冲过这道防线我们就马上抽身,骑马进城。” 谷风抱着阿柒上马,把缰绳放在她手里,然后一把抓起奚仲道,“太子得罪了。”将奚仲扔上马,然后他也翻身上去,用身体支撑柱奚仲,对阿柒道,“阿柒,我们走。” 阿柒坐在马上身后是她带来的六万人马在抵挡着追上来的敌军,混乱的人群中已经看不到曼珠的身影,也看不到慕容冢的身影,谁都看不到了,她连句再见都不知道对谁说。 尘土滚滚,阿柒他们带着逃出来的几万人马冲进城里,提早就在月叱国城内等待接应的守城将领看到奚仲时齐齐跪下,“末将恭迎太子殿下。” 奚仲从马上下来,身体虚弱,一手扶着谷风,一手扶起这名将领道,“你们马上关闭城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是。” 谷风忙道,“太子殿下稍等,我要回去。” 奚仲和阿柒一脸惊诧看着谷风,“谷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谷风拍着阿柒的肩道,“送你们到达安全地点,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要回去找王爷了。” 阿柒目光敏锐的看着谷风,道,“什么意思?” 谷风坦言道,“皇上已经连下两道金牌要求王爷班师回朝,我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不管什么情况,王爷肯定要回去的,所以,我也必须跟着王爷回去。” 阿柒瞬间红了眼,声音发抖道,“你是说?可你们这样回去不是等着送死吗?” 谷风笑了笑道,“谁知道呢?万一不是呢?不过你安全了,我们也就无后顾之忧了。”谷风说完长叹了一口气,摸摸阿柒的脸道,“好好活着。”说完话独自一人转身就走,阿柒上前拦住,从腰上解下玉牌递给谷风道,“这些人你带走,他们本就是王爷的人,不管此去如何,务必都要活着,答应我。” 谷风看着阿柒手里的玉牌,虽然明白王爷是不会同意这些人离开阿柒的,可是他现在需要这些人,就算是一场必死无疑的仗,他这次不想看着王爷束手待毙,便默默接过阿柒的玉牌,抿紧嘴唇,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可却是更多的哀伤。 阿柒看着谷风带着人从城门出去,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看了一眼同样忧伤的奚仲,拉着他的手道,“六哥,现在又剩你我了。” 奚仲紧紧握住阿柒的手,目光坚定道,“你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我们抓紧时间进宫,让王爷他们早点抽身。” 阿柒跟着奚仲又是一路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二天的深夜到达了宫门,身后已经跟了很多大臣,都是奚仲以前的旧部,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 率领大队人马在所有人的跪拜中,奚仲一直紧紧拉着阿柒一步一步进到大殿,大殿上年迈的国王缓缓起身,看到站在面前的两人时,蠕动着嘴巴,眼泪从眼角滑落,颤抖着双手朝阿柒他们挥了几下,做出最原始的打招呼的动作,脸上带着激动和一抹羞涩。 奚仲看着阿柒道,“走,阿柒,坐在上面的就是我们的父皇。” 阿柒被奚仲拉着走上前,跪在老国王的榻前,不知道是疾病的折磨还是国事操劳,亦或是思念成疾,国王老态龙钟的脸上长满了老年斑,眼里浑浊的泪水,骨瘦如柴的手轻轻抚摸着阿柒的脸,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是流泪。 奚仲抱住老国王痛哭道,“父亲,她就是萧婉,是您心心念念的女儿,我把她带回来了。” 奚仲红肿着眼睛对阿柒道,“阿柒,叫父皇。” 阿柒僵硬的嘴巴张了张却难以发出父皇这样的声音,只是伸手握住他的手,静静看着。 老国王目光慈祥,带着理解的笑容看着阿柒,边点头边道,“好,回来了就好...” 奚仲从身上掏出追星剑递给老国王道,“父皇,您看追星剑。” “追星剑也回来了...都回来了,好啊...”老国王看看追星剑又看看阿柒,一手拉着一个,久久不愿松手。 第两百九十五章 布置 还在城外苦撑的慕容冢看到谷风带兵回来时,怒斥道,“为什么把他们带回来?” 谷风道,“王爷,阿柒已经安全了,可您还需要他们,皇上两道金牌...” 曼陀在旁边小声补了一句,“目前已经是三道金牌了。” 谷风道,“王爷,奚仲太子回去就能立刻登基,只要他的一道旨意,奚胜手里的人就是秋后蚂蚱,阿柒有奚仲保护不会有事的。再说,这也是阿柒的意思。” 慕容冢看着战场上尸横遍野,没有再说话,只是对曼陀下令道,“传令下去,留一半人在这继续驻扎,剩下的人马上班师回朝。” 曼陀道,“为什么要留一半人?” 慕容冢脱下铠甲,摸着上面坚硬的外壳道,“不能让所有人都背上谋逆的罪名。再说,对面还有月叱国的大军虎视眈眈,万一奚胜狗急跳墙,穆家堡不就成了对方嘴里的肉了吗?我们就算走也要走的干干净净。” 谷风和曼陀看了一眼,没有再说话,浩浩荡荡的大军全部原路返回,他们都不知道前面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 慕容冢想起了几年前的夜里,他也是带着人马一路疾驰,如今同样的路,却有不同的心情,此时他的内心依旧是犹豫的,看着身后的人,命运会有所不同吗? 慕容冢路程走了一半等来了探子的回复,“王爷,京城已经戒严,王府被包围,所有人只能进不能出。” 慕容冢暗暗抓紧了绳子,又问道,“宫里呢?” 探子道,“回王爷,储宫太子殿下溺水而亡。” “什么?”慕容冢惊诧道,“为何没有发出昭告文书?” “回王爷,皇后娘娘在三日前薨逝,圣母皇太后已下谕旨:皇后佐理内政有年,淑德彰闻,宫闱式化。倏尔薨逝,予心深为痛悼,宜追加为孝德静淑皇后。只是太子薨逝皇上并无旨意,也未下发文书,目前皇后的丧礼由礼部办理。” 曼陀道,“这就很奇怪了,太子怎么会好端端的溺水薨逝?就算是年龄小也不该如此保密?” 谷风道,“王爷,小心有诈。为何要包围王府,为何京城戒严?” 慕容冢神色淡然,甚是冷静道,“谷风,你带着这六万人马化整为零,悄悄潜入京城,先探查王府情况。” “是。” “曼陀,你带着剩下的十万大军驻扎在城外,注意观察情况。” “是...可是王爷您呢?” “我进皇宫。” “不行!” “不行!” 谷风急赤白脸道,“您孤身一人进宫岂不是羊入虎口吗?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清楚,贸然进去,我们又都在外面,如何里应外合?” 曼陀道,“谷风说的是,不如我们在城外先驻扎,然后派人打探清楚情况再做打算。” 慕容冢道,“我的书房里有禁军守卫图,曼陀想办法拿出来,若我进到皇宫三个时辰内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也没有出来,你们就先控制住禁军,然后入宫,但不可贸然动手。” 谷风点点头,曼陀还想说什么,慕容冢冷声道,“就按我说的来,此事不必再议,所有人全速前进。” 所有人日夜兼程赶到城外,因为皇后薨逝,京城内外禁止奏乐也禁止任何玩乐场所开门,显得异常安静,慕容冢安排好其他人后孤身进城。 曼陀和谷风躲开外面把守的侍卫翻墙进来,悄悄来到悦君殿,敲开门,梅若君神形憔悴的打开门看到曼陀和谷风时,喜出望外一把拉他们进来道,“你们怎么进来的?王爷呢?” 曼陀道,“王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 梅若君捂脸抽泣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突然御林军包围了王府,不让任何人进出,后来听说皇后和太子薨逝,可是我不明白这和王府有什么关系?我出不去,也无法传送任何信息给王爷,我快着急死了。王爷呢?” 曼陀道,“王爷进宫了。” “什么?”梅若君不敢相信的看着曼陀道,“你怎么能让王爷一人进宫?现在宫里就是龙潭虎穴,你们怎么能?” 谷风道,“就算是龙潭虎穴,王爷也必须进去,皇上连下三道金牌命令王爷班师回朝,王爷坚持送阿柒他们平安回到月叱国后才回来,半路上才知道王府和宫里的事。” 梅若君摇头道,“你们应该带着王爷走,或者去月叱国,回来干什么?不是送死吗?” 曼陀道,“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怎么能不回来呢?王妃不要担心,这次我们不是空手而来,也是做了准备的,城外驻扎的十几万的人马,只要王爷没有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出来,我们就杀将进去,就算死也不会再这样忍气吞声的死。” 梅若君抬头看着曼陀道,“那你们能不能把空儿带出去,就算我们最后都死了,也要他好好活着,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把空儿送到月叱国让阿柒照顾。我想这个世上除了我们只有阿柒会全心全意对他好的。” 曼陀满目忧伤看着梅若君,谷风有些难过的把头扭到一边,梅若君道,“如果是拼死一战,我也不会束手就擒,你们先把空儿救出去,我们这些人就是战死也不会让王爷为难的。” 曼陀没有说话,转身出来,去慕容冢书房找到图纸,又来到东隅院,宁夫人和云夫人看到曼陀和谷风也是又哭又笑,听完曼陀的意思,宁夫人紧紧抱住空儿,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道,“只要空儿能好好活着,我们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说着转身进去给空儿收拾好东西交给谷风,曼陀抱着空儿低头说了一句,“小殿下,不要哭,同母亲说再见。” 空儿就真的一下都没哭,用稚嫩的声音对捂脸哭泣的宁夫人和云夫人挥手道,“母亲再见,不哭!” “好,不哭,母亲不哭,空儿也不要哭,跟着曼陀护卫出去玩,母亲在这里等你回来。” “好!” 曼陀和谷风又翻墙出来,一路跑到城外把空儿交给还在养伤的曼珠道,“曼珠,你等会带着人,把小殿下送到虎庄,你不要再回来了,记住一定要把小殿下安全送到虎庄。” 曼珠红着眼接过空儿,看着曼陀道,“那你们呢?你们怎么办?” 曼陀道,“你不要担心,我们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 谷风道,“曼珠你回去告诉我父亲,让仙降镇的人全部不要外出,也不要让外来人进入,整个镇进入戒严状态。你和景云一定要提高警惕,知道吗?” 曼珠点点头,含泪骑马离开,曼陀一直看着曼珠的身影消失不见,才低下头抹了一把眼睛,谷风拍拍他的肩道,“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们也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事情还不一定就到了那个地步。” 这时慕容冢孤身一人进了宫,宫里到处挂满白布,只是不知道是为了祭奠皇后还是太子,一路进来没有任何人指引他,也没有人拦着他。他直接来到尚阳宫,奇怪的是尚阳宫大门关着,外面也没有守门的侍卫,慕容冢四处看了一圈,尽管心里满是疑惑,他还是伸手试探的推了一下门,却没想到门居然开了。 而当他来到大殿上时,居然看到大殿内跪满了文武大臣,全都俯首在地,慕容冢凌厉的目光一看高高在上坐着的人就是慕容绝,而慕容绝此时也正看着他,目光中平静而安详。 第两百九十六章 谁爱谁呢 慕容冢抬腿进来,直直走到群臣前面,跪下手捧虎符,道,“臣弟奉命班师回朝,大军现已驻扎在城外,静等皇上旨意。” 慕容绝看都没看一眼,冷声道,“王爷好大的胆子,朕连下三道金牌召你回朝,可是王爷依然不听旨意与月叱国开战,是要造反吗?” 慕容冢一愣,余光看了一眼旁边跪着的梅丰泉,不知他为何还在这里,不应该已经辞官在家颐养天年吗?心里困惑慕容绝这次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回皇上,双方交战激烈,实在难以抽身,若突然撤退,月叱国定然会带领大军越过边境线,直逼我大燕国防卫,大军虽然走了,可是距离边境线最近的穆家堡就成了月叱国嘴边的肉...” “所以你擅自留了一半大军在那里是吗?” 慕容冢坦言道,“是的,臣弟不能不考虑边境百姓的生死。” “你的意思是朕不顾百姓生死执意撤军,让无数百姓陷入在水深火热之中是吗?” “臣弟不是这个意思。” 慕容绝突然起身,对跪着的大臣道,“你们全部滚到外面去。” 所有大臣好像是得到了大赦,纷纷退出去,大殿的门再次关上,慕容绝从上面下来,看着慕容冢道,“你此次去真的是为了打仗吗?勤王,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 慕容冢冷声道,“臣弟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慕容绝气急一把打掉慕容冢手里的虎符,道,“你欺君知道吗?阿柒没有死,可你却说她死了,你为什么费尽心思要送她离开?啊?不想再让她成为别人案板下的鱼肉对吗?送她走,然后呢?王爷居然无视我连下的三道金牌,是觉得我没有办法再牵制你了是吗?” 慕容冢看着慕容绝失控的眼神,里面满是愤怒,不安,失望,这是他没有见过的一双眼睛,也是他无法理解的神情。 “臣弟从来没有说过阿柒死了这句话,何来欺君?至于阿柒是不是鱼肉,那要看皇上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了刀俎。皇上的金牌下的时机不对,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臣弟只是根据战场上的实际情况作出的决定,没有无视一说。” 慕容绝看着慕容冢惊讶了半天,突然笑出声,“我第一次发现,勤王原来还有这么好的口才,一直以来勤王总是不善言辞,也从不反驳朕,今天是怎么了?看来真的是阿柒走了,你就变得肆无忌惮了对吗?” 慕容冢没有说话,他总觉得今天的慕容绝不对劲,可是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慕容绝像是用尽了最后一口气,目光沉沉的看着慕容冢,突然眸色一冷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刀架在慕容冢的脖子上道,“那你现在是不是连死都不怕了?” 不等慕容冢说话,大殿后面跑出来一人,正是沐殷,大喊着跪下道,“不要,皇上。” “不要?”慕容绝睫毛挂泪看着沐殷,笑道,“如果他死了,你是不是也要为他陪葬?” 沐殷脸色苍白,一把抱住慕容绝的腿,哭求道,“慕容绝,你够了,为什么非要王爷死呢?你知道,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爱你。” 慕容绝仰头一脸哀伤,“是,你不爱我...你从来都不爱我,我明知是你害死了公主,是你害死了箴儿,可我还是不忍心揭穿你,你以为你的手段很高明吗?你以为你很聪明吗?阿殷,你不聪明,你能走到今天,不过是仗着我爱你,知道吗?” 沐殷不敢相信的瘫坐在地上,手慢慢松开,道,“不会的,你怎么会知道?你?” 慕容冢此时突然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慢慢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慕容绝苦笑道,“慕容冢给我上的奏折我都看了,而且也查了,北境南国的情况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心里明白的很,我不说,你却认为是我傻,是我昏庸,我不过想用这种方式让你爱上我,可是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把我当成笨蛋一样戏耍...阿殷,试问天下还有谁像我一样爱你呢?愿意用这天下换你,只有我,执拗的像个傻子。” 慕容绝伸手指着慕容冢,道,“你以为他真的会娶你吗?让你当皇后吗?你别做梦了,他要是当上皇上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他连阿柒都可以放弃,你觉得他会听你的吗?你让他喝迷情草,就是你覆灭的开始,阿柒是他身上唯一的软肋,你帮他拔了,可你想过吗?他身上没有软肋,你又凭什么成为他的软肋?” 沐殷脸上是绝望和早已明白的神情,慢慢看向慕容冢,还不放弃痴痴问道,“是这样吗?就算我为你挣得这天下,你也不会爱我是吗?” 慕容冢眸色黯然看了一眼沐殷道,“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这和你做了什么没有关系。” 沐殷仰天狂笑,却没有捶胸顿足的痛苦,只是让泪水肆无忌惮的流模糊了他的眼,“慕容冢,你真的不是我,你比我活的勇敢有底气,这一仗是我输了,可我输的心服口服...我在你这里强求不来一个爱字,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可我还是愿意帮你,就是为了还曾经的一份恩情。其实,慕容冢我并没有那么爱你,与其说爱你不如说爱我自己吧!我对自己的人生太失望了,可是遇到你的那一刻,我才想着换种活法,或者说看着你活一遍...对不起,我把你最爱的人从你身边逼走了,没有她,你的人生还会这样鲜活吗?我想我恐怕是看不到了...” 沐殷说完缓缓站起身,一脸歉意的看着慕容绝道,“我该对你说声对不起,慕容绝。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是你给了我唯一的温暖,可我却欺骗了你这么久,也许今天这个结果就是对我的报应,我一直自以为是认为天下人都该臣服在我脚下,我要的都能得到,原来我才是这天下最蠢,最笨的人...你爱我,可你也骗了我,把我唯一的支点击碎了,慕容绝你总是问我爱不爱慕容冢,其实真的没有意义...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爱他又能去爱谁呢?” 沐殷可怜无助,满目悲愤的看着慕容绝和慕容冢,从衣服里抽出一片黄布扔给慕容绝道,“这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也算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点事。” 慕容绝看着翩然落地的黄布,那是他一直寻找的第二道遗诏,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就见沐殷突然上前一步从他手里夺下那把短刀,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挥刀捅进腹部,血立马顺着刀柄流了出来。 第两百九十七章 也许还有其他可能 “阿殷!”慕容绝尖叫着一把抱住沐殷,坐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绝望的大喊,“阿殷,不要,我不要你死,不要啊...”慕容绝不知道是伤心过度导致六神无主,还是内心最初的想法暴露,居然扭头对慕容冢求救道,“老七,救救阿殷,快救救他。” 慕容冢脱下外衣压在沐殷的肚子上,看刀插入的深度,对慕容绝道,“快叫御医,需要拔刀。” 慕容绝刚要叫人,沐殷靠在慕容绝的怀里,手拉住他的前襟,声音虚弱道,“慕容绝...不要哭,我...我害死你的孩子...现在这样是咎由自取,是...是我的报应。” “不,阿殷,我不恨你,我做不到恨你,我明明可以拦住你的,可是我没有,是我自己害了我的孩子,是我活该...你说的对,我不适合做皇帝,阿殷,如今我的人生只有你了。 曾经我以为我得到了全天下,我谨小慎微的守着,小心翼翼的护着,我想把我仅有的东西守护住,可是处心积虑这么久,那些人还是离我而去,我始终是一个人,直到你的出现,我才又活过来了,可面对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我的爱,表达我的害怕,你越走越远,是我的纵容也是我的无奈,现在我累了,真的累了...” 沐殷满是鲜血的手轻轻抚摸着慕容绝的脸,笑得那么干净,断断续续道,“我...我也累了,慕容...绝,人生如果...如果可以重来,也许...你不是皇帝,我也不是...沐殷,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在一起,这一生,好漫长,我走得好累...” 慕容绝绝望痛苦的看着沐殷,眼泪顺着鼻梁在鼻尖处颤抖着迟迟不掉,声音中甚是悲戚道,“不用重来,阿殷,人生只有一次,不要放弃,我怕下辈子等不到你了...我带你走...” 当谷风和曼陀带着人马涌进宫门城下与禁军和平对峙时,却接到了皇帝驾崩,传位给慕容冢的圣旨。 “这是什么情况?”曼陀一脸懵的看着神奇转折的这种情况。 谷风也是不明所以,“王爷进去一天了,怎么突然传出这样一道圣旨,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宫里太监出来,对曼陀和谷风道,“两位,皇上召见。” “...皇上?” 谷风和曼陀一路进来没有遇到任何埋伏,来到尚阳宫,所有大臣已经跪拜在地,慕容冢站在大殿上却没有坐在那把龙椅上,看到曼陀和谷风进来道,“你们将大军妥善安置,回去王府调回禁军守卫,带王妃入宫。” 谷风和曼陀面面相觑,梅丰泉一下子精神了很多,转头对发愣的谷风和曼陀解释道,“还没想明白吗?先帝遗诏已经宣读,而今站在上面的已经不是大燕国勤王殿下了,是我们大燕国的皇帝,登基大典在三日后举行,你们快去接王妃还有小世子入宫。” 谷风和曼陀这才好像真的相信慕容冢已经摇身一变成了皇上的事实,脚步有些凌乱的退出去,边走边道,“太奇怪了,先帝驾崩了?好端端的怎么会驾崩?还下了遗诏?” 谷风眉头紧蹙道,“不管这件事中间发生了什么,就结果而言实在是太好了,王爷现在成了皇上,顺理成章的免除了一场大战,不然今晚这座宫门岂不血流成河了吗?” 曼陀道,“成功来的这么容易,峰回路转,我都有点不敢相信,像做梦一样,皇上驾崩了,沐殷也消失了,大臣们好像根本没有把这两人当回事,表现比咱俩还镇定。” 谷风道,“我想那些大臣也不想看着沐殷在他们的地盘指手画脚,早就受够了,如果先帝继续这样下去,搞不好他们能逼宫。现在让王爷继位,也算是众望所归的事情,要不是宫里办丧事,估计普天同庆了。” 谷风和曼陀来到王府门前,禁军应该是早就接到命令撤走了,王府门前已经是王府侍卫在把守,看到谷风和曼陀回来,一脸激动道,“曼护卫虎公子你们回来了?王爷呢?” 曼陀笑笑道,“如果我告诉你王爷现在已经是大燕国的皇上,而且三天后举行登基大典,你相信吗?” 侍卫们个个目瞪口呆看着曼陀,曼陀得意的笑着进府,看到梅若君一身戎装手提宝剑出来,忙跪下道,“恭喜王妃,贺喜王妃!” 梅若君愣住,皱眉看着曼陀,疑惑道,“干什么?你们怎么从正门进来了?” 曼陀和谷风对视一笑,道,“王妃,先帝驾崩了...新皇帝已经登基,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 “什么?”梅若君惊觉平地一声雷,脑子嗡嗡作响,手里的剑抖了抖又问道,“是王爷?” 曼陀脸色变了变也是一脸困惑道,“这个不清楚,反正先帝驾崩前将皇位传给了王爷,三日后就是王爷的登基大典,现在王爷要我回来带您进宫。” 梅若君一瞬间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往后退了一步才稳住心神,迟迟不愿相信道,“怎么会这样?王爷摇身一变成了皇上?” 曼陀道,“不管是怎么回事,反正以后再也没人敢对王府下手了,我们不用再怕任何人了。” 谷风在一旁提醒道,“你别忘了,派人去虎庄把曼珠和小世子接回来。” “哦,对了,还有小世子,我马上派人去接。”曼陀转而对梅若君道,“王妃,还是快进宫吧,不管心里有多少疑惑,进宫问王爷就知道了。” 谷风和梅若君进宫,第一次被宫中所有人一路跪拜,虽然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可是梅若君知道,她以后不再是唯一的王妃了。 谷风带梅若君直接去了太后的凤藻宫,如今的凤藻宫已经完全是另外一种气氛了,宫女环绕,凤藻宫里打扫的一尘不染,那些一直摆在大殿上的花草也都搬出来放在院子里晒着夕阳西下的余晖,美的千姿百态,在微风中摇曳着舞姿。 太后看到梅若君进来,精神焕发的从大殿上下来,一把拉住梅若君的手道,“还是你有福气啊,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冢儿的愿望就要实现了,他终于拿回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梅若君还有些无法适应,尤其是太后一反常态的高调和言语中的兴奋,她无法理解这种兴奋来自哪里,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失落。 谷风推开尚阳宫的大门,昏暗的大殿上已经空无一人,抬头望去,高坐在龙椅上的慕容冢身形疲惫,满目哀伤,闭着眼睛,眼角似有湿意,静静靠在椅背上。 谷风小声叫了句,“王爷?哦,皇上...” 慕容冢好像睡着了一般等了一会才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下面站着的人是谷风时,目光恍惚不定,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皇上?你叫我皇上?”话音未落,慕容冢突然发疯似的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大声喊着,“为什么耍我?混账,明明就该是我的,为什么戏弄我这么多年?” 谷风缓步往前走了一步,用试探的语气又叫了一句,“王爷,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慕容冢把手里的一块黄布扔下来,谷风弯腰捡起一看,不觉大吃一惊道,“这...这是,这是另外一道圣旨,是一道赐婚的圣旨,阿柒,阿柒原来就是要...” 谷风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圣旨,哀叹道,“怎么会这样?” 第两百九十八章 另一道圣旨 慕容冢靠着龙椅缓缓滑到地上,嗤笑道,“是啊,怎么会这样?我们之间绕了这么一大圈,走了多少弯路,你追我跑或者我追你跑,互相伤害,互相深爱...我躲了她这么多年,可是她本该就是我的,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为什么要这样,让她伤痕累累的离开,我却不敢去挽留,连一句给她幸福的保证都说不出口,兜兜转转,我回来了,她呢?小七,你在哪里?你如今带着对我蚀骨的恨,远走他乡,可你知道吗?当你向我要那个抱抱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不...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有些人是命中注定的,尽管她长相普通,没有才华,可就是在万千人中惊艳了我。 可如今,你又在哪里去惊艳了谁的人生?我终于走到了这里,却连想要分享的人都没有。小七,皇宫很大,也很空,每间房间都是冷冰冰的,尤其这把龙椅,那么冰冷,坐上这里的人,其实已经打入了冷宫,余生何欢?” 谷风不觉悲从中来,坐在大殿的台阶上,看着空荡荡毫无人气的大殿,道,“不管这上面的椅子是不是冰冷,您如今已经坐在上面了,您就不再是您了。大燕国的天下终于掌握在您手里,造福天下苍生的使命也在您手里,以后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天下太平,儿女情长就不属于您了,皇帝是没有儿女情长的。” 慕容冢渐渐清醒过来,走到谷风身边一起坐在台阶上,从他手里拿走那块黄布,看了又看,突然眼睛一亮笑着道,“不,我已经是大燕国的皇帝了,我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 第二天,早朝上慕容冢端坐在尚阳宫中,看着堆如山的奏折, 而昨晚已经看了一整晚的折子,没想到今天一上来又是一堆,好像永远都看不完。 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上早朝,慕容冢却像是已 经这样坐了好多年一样熟练。雷厉风行首先将当初派去北境南国的大军撤回,将驻扎在城外的十几万大军派往北境南国驻守,又重新挑选了一批以祖生为首的官吏前往北境南国,就地审理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吏,证据确凿就可直接审判,行刑不必再请示。 他看着下面站着的曾经的同僚,现在的臣子,凝视良久把已经用 朱批回复过的折子交由各个部门,只是有一个折子是比较特殊的。 梅丰泉的请辞折子,他只回复了一个字,准!并且当堂下发,而其他大臣请辞的折子全部留中。 梅丰泉跪拜在地,道,“老臣,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 慕容冢冷声道,“梅相请起,您如今年迈又身染沉珂,朕也不忍挽留,还望梅相,辞官致仕回到府中好生休养,颐养天年。”慕容冢说完不等梅丰泉跪地谢恩又道,“还有,若芙你带回梅府吧,说罪责也是前朝往事了,轮不到朕来追责惩罚...再者说若把她一直关在冷宫若君看到了不免伤心,就让她回去服侍你,阿祖不回家总要有人在家里照顾父母的。” 梅丰泉瞬间红了眼睛,泪眼婆娑,佝偻着身子跪在地上千恩万谢,却始终不敢看慕容冢一眼,他担心第二个有王气的田地再出现,有心虚但更多的是历经沧桑的无奈和家庭变故的愁苦。 下朝后,慕容冢叫来曼陀和谷风,将一个本子交给他们道,“这是当初你们搜集到的关于沐殷送进京城潜伏的人员名单,按照名单将这些人全部抓起来,继续审问还有那些人成为沐殷的爪牙。查到与北境南国有关的人员,传信给祖生,让他全权处理。” “是。”曼陀说完又道,“皇上,曼珠已经把小皇子带回宫里,目前还是交由宁夫人抚养吗?” 慕容冢道,“还是让她抚养...”慕容冢说完看着曼陀道,“曼珠的伤势怎么样了?” 曼陀愣了一下道,“已经无碍了,皇上的意思是?” 慕容冢道,“如果已经没事,就送她回月叱国吧,毕竟小七,那边没有熟悉的人...” 曼陀迟疑半天,艰难的点头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慕容冢问谷风道,“月叱国那边现在有什么动静吗” 谷风道,“今天早上刚收到飞鸽传书,月叱国老国王在奚仲回来的第二天就宣布退位,奚仲手执追星剑已经登基,并且...” 慕容冢眉头一皱道,“什么?” 谷风道,“并且封阿柒为柒月公主,还...还封阿柒为辅政女君...” 慕容冢小声呢喃道,“辅政女君?这是什么官职?” 谷风道,“回皇上,这无品无职,是奚仲特意为阿柒御封的官。好像只要是阿柒愿意管的事都可以管,凭她喜好。” 慕容冢低头几不可闻的笑了出来,摇头道,“他也不怕阿柒点了他的宫殿。” 谷风也跟着笑道,“是啊,我还真是佩服奚仲的胆量,就凭阿柒的喜好,岂不是无法无天?把他的宫殿搅扰的鸡犬不宁。” 慕容冢收敛笑容,抬头看着外面四四方方的天空,她还会在某个深夜拉着宫女丫鬟陪她站在桌子上唱歌跳舞吗?会不会一个不高兴又去点了谁的宫殿,站上那个屋顶,奚仲会真的像他一样无限宠溺吗?会不会有恼羞成怒的时候,会不会罚她? 慕容冢想到最后才黯然明白,阿柒的伤都是他给的,奚仲又怎么会像他这样无能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可惜,他现在真的有能力去保护她了,她去离开了。 这边曼陀来到梅若君住的长乐宫,曼珠正在和梅若君说话,看到曼陀进来起身道,“怎么了?是找王妃吗?” 梅若君也站起来道,“宫里正在准备明天皇上的登基大典,是需要我这里帮忙吗?” 曼陀摇摇头,转而看着曼珠道,“皇上的意思是,如果你身上的伤没有问题的话,就送你回月叱国,如今月叱国奚仲登基,阿柒也被封为柒月公主,奚胜残留的人马也正在被清剿...你也该回到阿柒身边了。” 曼珠咬紧嘴唇,眼里泛着泪花,不敢直视曼陀的眼睛,点点头道,“是啊,我也该回去了,这里不是我的家,阿柒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说完她抬头看着曼陀道,“我随时都可以走,只要给我准备好马和干粮就好。” 梅若君一把拉住曼珠的手道,“急什么?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从京城到月叱国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如等身体完全好了再走。” 曼陀道,“我可以送你到月叱国。” 曼珠对曼陀笑了笑道,“那就辛苦曼护卫了。” 第两百九十九章 人生至此不同 大燕国慕容冢的登基大典在万民的欢呼声中举行,慕容冢具孝服告几筵席,然后去太庙祭拜先祖,鸣钟鼓,身着黑色绣龙形衮服御奉天门。 下了天门,换黄色衮服,入奉天殿就座,大臣们这才依官阶高低鱼贯进入,司礼太监宣读诏书。 慕容冢虽然早已熟知所有的礼仪流程,可当真正身在其中时才感觉到身累心疲。面无表情完成一道一道的程序,听从别人的指引,上香,跪拜,就坐,讲话,他突然想起曾经强迫小七学习宫里规矩的事,小七那么抗拒这件事,他当时不理解,现在却是深有同感,不过一想到小七,扭捏的身子,不情不愿的表情,慕容冢嘴角微微上扬。 大燕国新帝登基的盛大典礼,远在月叱国的阿柒早早就接到了消息,而前不久她才经历了奚仲的登基大典。 奚仲登基时一手执追星剑,一手拉着她,面对形色各异的官员,不熟悉的宫女,那一张张陌生的脸,让她不自觉的握紧了奚仲的手。 奚仲朝她温柔一笑,站在大殿上,朝着下面跪拜的文武百官大声宣布,“这位就是月叱国唯一的柒月公主,是孤唯一的妹妹,也是月叱国独一无二的辅政女君。” “恭喜国王,恭迎柒月公主,恭迎辅政女君!” 这么多的唯一加身,阿柒难得的朝奚仲会心一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近皇族,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至高无上的皇权,受万人跪拜,臣服在她的脚下,放眼望去,这也是她的天下! 阿柒依靠门框站了很久,奚仲不知道从哪来突然钻出来,站在她面前道,“怎么了?在想什么,脸色这么不好?” 阿柒伸手拉着奚仲的手道,“六哥,我有件事需要你答应我。” 奚仲应该是刚喝完药,身上全是中药的味道,这几日来的操劳让他的身体已经严重透支,脸色蜡黄,能坚持下来也全靠司徒神医的药方撑着。 阿柒扶着奚仲边往他的寝殿走边道,“我想以我的名义,下一道旨...” 半月后,忙完慕容冢的登基大典后,曼陀正打算带曼珠离开,却接到边境传来的加急文书,里面还附加了一张带有画像的海捕文书。 慕容冢将画像递给曼珠,曼珠一看上面的人正是自己,曼陀疑惑道,“这是阿柒亲自下的海捕文书,上面说曼珠通敌叛国,论罪当斩,现重金悬赏,一旦发现曼珠的踪迹提供线索者赏黄金万两...” 曼陀看完不解的看着早已失声痛哭的曼珠,道,“这是什么意思?阿柒疯了吗?” 慕容冢没有说话,曼珠捧着那张画像抽噎道,“她不要我了,我回不去了...” 谷风神色凝重,叹口气道,“阿柒想让你留在这里,留在曼陀身边,她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和曼陀的情谊?她就是用最决绝的方式促成你们的幸福...阿柒想到了所有人,唯独没有想到她自己,她还能回来吗?” 慕容冢静静坐着,他相信还有机会,那个一直支撑着他走来的承诺,不管阿柒现在做事有多残忍,他相信还有机会的。 慕容冢看着谷风道,“月叱国现在是什么情况?奚仲在干什么?” 谷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是指什么,“皇上的意思是?” 慕容冢有些急躁道,“现在月叱国已经恢复稳定,那么他和大燕国要达成的和平盟约呢?怎么一直没有动静?” 谷风更加不解的看了眼曼陀,一脸无辜迷茫道,“月叱国并没有遣使臣过来商议此事,皇上的意思是我们这边主动派人过去吗?” 慕容冢看着谷风道,“要不你过去看看?” “...”谷风觉得慕容冢肯定是疯了,不过也好,他可以趁此机会见见阿柒,遂点头道,“谷风,遵旨!” 曼珠忙上前请求道,“我也跟你去?” 谷风阻止道,“你不能去,你要是去了不是白白浪费了阿柒的一番心意吗?” “可是...”曼珠说着又哭了,“我想阿柒,我真的好想她...” 谷风嘘了眼慕容冢,小声道,“谁不想,有些人恨不得脱下黄袍跟着去。” 曼陀拉住曼珠的手道,“曼珠,今天当着皇上,谷风的面,我想明确我的心意,我喜欢你,希望你能嫁给我?” 曼珠抽噎的眼睛红肿看着曼陀道,“你是心里不安才向我求婚的吗?” 曼陀笑着道,“你打赌输了,所以只能把你赔给我了。” 曼珠一愣,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一年无意中的一个玩笑话,却一语成戳,不觉又落下泪来。 谷风被慕容冢催着连夜启程去月叱国,半月后再次见到阿柒时,不管他心里已经做了多少准备可一眼看到阿柒那种揪心的痛就传遍了全身。 正值月叱国老国王去世举国办丧礼的日子,阿柒为了见他只在胳膊上系了一条白布穿过肃穆的宫殿远远朝他走来。 身形消瘦,眼窝深陷,双目无神只有在看到他的时候才燃起一抹亮光。 “谷风?”阿柒小跑着过来,身后一群人小心的在后面陪跑。 “阿柒?柒月公主!”谷风笑盈盈的上前一把拉住阿柒的手,故意打趣她。 阿柒上下打量了一番谷风笑道,“你怎么来了?莫不是专门来送老国王的?” 谷风眼角含泪,清了清喉咙勉强笑着道,“谁认识老国王是谁,能这么远来,除了看你还能为什么。” 阿柒亲昵的挽上谷风胳膊,对身后的人道,“你们下去吧,命人准备好房间和饭菜。” 阿柒拉着谷风直接进了自己的宫殿,陪着他转了一圈坐下道,“真的是为了来看我吗?” 谷风道,“真的是为了来看你的,只是不巧半路才听到老国王的事情。” 阿柒低头沉默了一会又道,“听说慕容绝也没了?沐殷呢?怎么没有他的消息?” 谷风言简意赅道,“没有消息就是消息啊,这些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切尘埃落定,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该在的位置上,皆大欢喜。” 阿柒嘴角抽了抽,犹豫半天问道,“那,慕容冢...他还好吗?” 谷风一脸意料之中的笑意,道,“第一句话就想问这个吧?真是,在我这里还装什么硬气?”谷风看阿柒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又恢复正经的表情道,“他很好,朝廷已经恢复了秩序,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的震动,所有人都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只是,王爷,他很担心你...”谷风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阿柒道,“这个还是你拿着吧,就算人马我带不回来了,这个东西你留着做个念想。” 阿柒一看正是那枚玉牌,伸手接下,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这边你也看到了,六哥登基后一直在清剿奚胜遗留的逆贼,月叱国也大致恢复了正常。” “那你呢?”谷风问道。 阿柒神情僵硬,顿了顿道,“我也很好啊,现在真的是没人敢管了,在这里我说一不二,六哥也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尽全力保护我。所以,你也不要担心。” 谷风道,“那你不打算回来了吗?曼珠在等你。” 阿柒自动忽略掉第一个问题,道,“曼珠还好吗?我发下的海捕文书你们应该都收到了吧?你帮我给曼陀带句话,让他好好对曼珠,曼珠身后可是有月叱国撑腰的。” 谷风目不转睛的看着阿柒,神色哀伤,“阿柒,你真的不回来了吗?” 第三百章 撕毁盟约 阿柒反问道,“还能回去吗?”说完她又道,“回不去了,从我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回不去了。” “怎么就回不去了?那里有我,有曼珠,有司徒神医...王府也在,你的梨园也在,虎庄也在,怎么就回不去了?这么多人,这么多的回忆,你都不要了吗?” 阿柒带着满满的无奈道,“可是六哥身边就只有我了,我走了他怎么办?再说了,物是人非,就算我回去,很多东西都回不去了,至少楚风...那里对我而言不是太高兴的地方,你们可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生活,可我不行,我好不容易离开了,再回去就是万劫不复。” 谷风眼珠子慢慢变红,牙龈紧咬看着阿柒道,“难道那里真的是你的地狱?没有你,我们还怎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活着?是,楚风没了,彩虹队没了,‘商城’没了,可是我们活着的人难道不值得你回去吗?你非要活在自己设定的地狱里,没有人能拉你出来,如果连我们这些人都没办法把你拉出来,你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想怎么活着?行尸走肉一样吗?你看看你,憔悴的哪里还有人样?你还会笑吗?以前灵动调皮的阿柒呢?” 阿柒直视着谷风冷冷道,“以前的阿柒早就死了,在彩虹队惨死的那一刻,在楚风被杀的那一刻,在河流中昏死的那一刻,早就死了,你们想要的阿柒早就死了,我还怎么回去?谷风,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回去?以什么身份回去?那里是大燕国,是慕容冢的大燕国,他不再是勤王,那里是皇宫不再是王府,我回去的也不再是梨园,你还不明白吗?一切都变了。” 谷风失落颓败的看着阿柒,眼里似有泪水滑落,小声道,“其实这次是王爷叫我来的,是他让我来看你的,我想他是想让我带你回去吧。” 阿柒神色甚是冷淡道,“你太不了解慕容冢了,他不是让你带我回去,他是想提醒我,月叱国和大燕国盟约的事情,你回去告诉他,只要等老国王的丧事办完,奚胜的事情清理完,我就会派使臣前往大燕国的。” 谷风皱眉不解道,“你为什么变得这样绝情?难道这不是王爷想你的意思吗?为什么在你眼里一切都变得那么功利,你眼里还有感情吗?” 阿柒道,“谷风,以前可能我们还有可能,他都没想过去争取,现在就更不可能了。他终于坐上了他的皇位,可以俯视他的江山社稷,为他的百姓呕心沥血,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君主,儿女之情从此就成了他心里的白月光,看看可以,偶尔想想可以,再想那么专一的去爱,去拥有就成了笑话,成了另一个慕容绝,你觉得可能吗?” 谷风道,“原来真的可以把一个不爱说的这么正义凛然,义正言辞,是我错了,是王爷错了,他爱的也只是曾经的阿柒,如果让他看到现在的阿柒一定会失望吧?” 阿柒不为所动看着谷风,道,“谷风,他是皇上,不是王爷了,你别再叫错了。” 这时丫鬟进来道,“公主殿下,饭菜已备好。” 阿柒起身看着谷风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们先吃饭吧。” 谷风起身道,“不了,皇上的旨意我已经带到,既然你一切都好,我也就不打扰了,还是尽早回去复命,谢谢公主殿下的美意,谷风心领了。”说完谷风扭头就走,阿柒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潸然泪下。 身边的丫鬟道,“公主这是何必呢?您不是心心念念着想有人来看你吗?晚上做梦都在叫这些人的名字,怎么好不容易人家来了,你又把人气走了?” 阿柒手里紧紧捏着那枚玉牌,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一句话不说,奚仲被人搀扶着进来看到阿柒的样子艰难的蹲在地上抱住她道,“妹妹,你要是想走就走吧,这里没有你熟识的朋友,也没有你的回忆,留在这里这么痛苦不如回去,六哥想看你笑,不想看你每天愁容满面的样子,我给了你我所能给的一切可依旧换不回你的那颗心,我知道你记挂着的从来都是那里的人。” 阿柒缓缓抬起头,笑得很难看也很悲伤道,“六哥,我不是难过,我只是觉得人活着真的不容易,认识的人太多,走的路太多,走着走着人没了,路也没了,连下一秒落脚的地方都没了...越是想一劳永逸越是容易患得患失,到最后想守的没守住,想留的留不住。” 奚仲爱怜的摸摸阿柒的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晚上在宫殿批奏折时,突然咳出一口血,身边的奴才吓坏了,忙要叫御医却被他拦住。 “别叫了,我的身体什么样我心里清楚...”奚仲说完看着放在桌案上多日未动只写了一半的与大燕国结束战争两国修好并将柒月公主嫁给大燕国慕容冢的诏书,拿起来沉思良久,长长叹了口气将诏书撕了。 “国王,您这是?” “终究是我对不住你,这个承诺恐怕是无法兑现了...”奚仲说着眼角落下一滴泪,佝偻着身子走到窗前看着外面一轮明月,道,“她现在不仅是我的妹妹,以后肩膀上还有更重要的担子,慕容冢,你身在这个位子上,你应该能谅解我的难处,以后也请你多担待些。” 自此奚仲每次早朝,各部官员议事都会叫上阿柒,不管是军务还是朝政他都一项一项教阿柒处理,也把永远都批不完的奏折直接交给阿柒批阅,而他只需要在旁边看着就行。 阿柒也没有多问,或许是她心里早就明白奚仲的意思,只是一个没问一个没说。慢慢到了后来,她不仅学习一个君主要独立处理所有朝廷政务,还抓紧时间学了骑马,射箭,简单的拳脚功夫。 阿柒脱去一身繁琐的纱裙公主装,换上一袭黑绸缎绣红边的长袍,盘起的长发重新扎起了马尾一条大红色的绸带紧紧将头发高高束起,脚蹬一双黑靴,腰间配着一个漂亮的荷包里面装着一枚精致的玉牌,手持马鞭高高扬起,马蹄离地嗖的窜出去,阿柒骑在马背上拌着阵阵寒风的呼啸声大喊着,“慕容冢,再见了,再见了...”回音非常倔强的一遍又一遍飘荡在更远的天空。 第三百零一章 想念 谷风回到宫里,慕容冢连夜召见,可是听了谷风的报告后激动的神情渐渐变得落寞和沉默。 谷风没有把阿柒绝情的话说出来,斟酌再三,挑挑拣拣之后说的话,看慕容冢的神色恐怕他心里已经无法承受了。 “皇上,看阿柒的神情也不是太好,想来也是在努力习惯月叱国的生活,人有些消瘦...” 慕容冢坐在椅子上,昏暗的烛光把他暗淡的眸光照的恍惚不定,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你见到奚仲了吗?” 谷风一愣,因为和阿柒生气,他居然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可是他要是说因为和阿柒吵架心情不好直接走了所以没有见到奚仲,那么慕容冢一定会问吵架的原因,岂不是全都说了,谷风想,慕容冢今晚肯定睡不着了,忙到,“哦,因为奚仲在忙老国王的丧事所以我没见到他,只是和阿柒说了说关于两国修好的事情,阿柒说等老国王的丧事和奚胜的事情忙完后会马上派使臣来大燕国的。” 慕容冢听到这才好像确定了些什么,心里放松了很多,对谷风笑了笑道,“好,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谷风对王爷脸上莫名浮现的笑容万分不解,可又不敢再问,从宫里出来回到王府,目前王府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王妃和夫人们都去宫里住了,留下谷风和曼陀在看守王府。 虽然王爷没说,可谷风心里明白,王爷是让他守着王府不要空了,让这个地方一直有人气,等着阿柒回来。 如今王爷已经是皇上了,登基大典也早就举行了,可是让所有人不解的是,明摆着王妃从王府到了后宫就该是皇后的位子,可是王爷却封了王妃为贵妃,而皇后的位子一直空着,谷风一想到王爷这样做的原因心里就不免有些酸楚,他怎么告诉王爷阿柒不会回来了,也不会成为他的皇后了?这一等,他们之间又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三个月后,曼珠突然收到了一份礼物,是从月叱国送来的。曼珠知道这是阿柒送给她的,抱着箱子边哭边跑到宫里,来到梅若君的宫里正好慕容冢也在,看到曼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曼陀皱眉一把扶住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了?” 曼珠捧着手里的箱子看着众人笑着哭道,“这是...这是阿柒...派人送来的。” 慕容冢急忙上前从曼珠手里接过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块红绸布包着的一个凤冠。 整整有一百零八颗夜明珠穿成的凤冠,凤冠下面还有一身新娘的喜服,不管是布料还是绣工都是最上乘的。 曼珠看着闪闪夺目的凤冠和喜服,捂嘴痛哭,“她说过,等我和曼陀结婚的时候一定送我最好的凤冠霞帔,她没有骗我,她都记得,她都记得,可为什么不要我了,阿柒,为什么偏偏不要我了...” 曼陀似乎也有些动容紧紧抱住曼珠,拍着她的肩安慰道,“你放心,往后余生我会好好对你的,绝对不会让阿柒失望。” 慕容冢看着手里的凤冠,手指将每一颗夜明珠轻轻抚摸了一遍,倒不是被这一百零八颗夜明珠吸引,而是觉得这些珠子肯定是阿柒亲自穿上去的,上面肯定还留有她的温度,这是相隔千万里,等了一年之久的唯一一件与阿柒相关的东西,却与他无关。 谷风从箱子里拿出一张纸看了一遍忍不住笑道,“这明显是阿柒亲笔写的,错别字太多,还是阿祖当年教的,多一笔少一笔的。” 慕容冢闻言一把抢了过来,看到上面写着,“亲爱的曼珠,听闻你要与曼陀大婚的消息我非常高兴,首先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其次,非常抱歉的说一声,你们的婚礼我没办法参加,对不起;第三,答应给你的凤冠霞帔,我做到了,相信这一定是世上最好看的凤冠霞帔,我可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打造出来的,希望你婚礼那天做最美的新娘。爱你的阿柒!” 慕容冢看了一遍又一遍,上面没有一句话是说给他的,可他却觉得每个字都是说给他的,笔墨不均的信面上字迹不清,笔画稍微多一点的字几乎全是错字,可就是这样慕容冢还是看的眉眼具笑,好像那信上面是阿柒拿笔写字时抓耳挠腮无从下笔活灵活现的脑袋。 梅若君在一边静静看着慕容冢,不觉红了眼,对曼珠道,“这凤冠和喜服你拿着,这封信就给皇上吧。” 曼珠有些不情愿的看着那封信想说什么被曼陀拦住了。 曼珠和曼陀的婚礼在一个月后隆重举行,正好是入冬的季节,景云带着虎庄主还有司徒神医也来了,慕容冢下旨婚礼在王府举行,把以前的东隅院重新收拾了一番作为曼珠的婚房。 婚礼整个过程很是热闹,喜庆的唢呐声,鞭炮声,还有来往恭贺的喧嚣声让已经安静了很久的王府又泛起了活力。 谷风一人偏离所有人的路线,推开梨园紧闭的大门,脚下是枯萎的落叶发出吱吱的响声,这里很久没人打扫过了,是王爷的意思,他不允许任何人进来也不许谁碰这里的东西。 谷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从廊下进来大厅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茶杯,里面的水已经发黑了,可他并没有想拿起杯子将水泼了的举动,只是看了看。 进到里面的屋子,床上的床褥还在,但是已经是厚厚一层灰了,打开衣柜,里面挂着一溜的大红色的百合广袖裙,颜色还是那么鲜艳夺目,他的脑海里还是能记起阿柒穿这身衣服的样子,这天下也只有她能把这身衣服穿出她独有的风格,那么美又那么活泼。 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的梨树,又到了这个季节,天气灰蒙蒙的,总也没个好天气,看什么都阴气沉沉的,让人的心情也蒙上了灰。 谷风出来关上门,在东隅院看了看,转身出来,在大街上一个人游荡,突然看到前面有个人的背影,心里一惊冲上前摁住那人的肩喊道,“阿柒?” 那是一张他不认识的脸,带着一霎的震惊,谷风连连道歉,心里却越发的难受,这种难受就像是一高一低的落差,一喜一悲的五味杂陈。他不知道他怎么了,是失恋了吗?可是,他什么时候恋过呢?他想念的人太遥远了,遥不可及,让他连点慰藉都没有。 “哎!”谷风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默默叹了口气,脚下却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公主府门口,如今的公主府已经是常年大门紧闭的状态,没有人出来,也不会有人进去。王爷登基时特意赏赐了公主府很多东西,可也没见人来谢过恩,王爷也不让人去打搅,这里什么时候也成了他们之间不可言说的禁地。 第三百零二章 阿柒回来了 谷风低头想了想,一路狂奔赶回王府牵出马一路疾驰,在天亮时停在了百亩桃林,下了马脚下带着早晨的寒霜,一步一步来到山上,看到‘楚耀门’的门匾时停下,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院子里还是那么醒目的一座孤坟,谷风站定看着楚风的墓,从怀里掏出一瓶酒在楚风的碑前洒了一些,又把剩余的酒放在碑前,道,“楚风,好久不见!你还好吗?”说完谷风又笑了笑道,“恕我多嘴问这一句,你一定很好,每天都能看到阿祖,心情肯定很好。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曼陀娶妻了,对,你猜的没错,新娘子就是曼珠...你说曼陀这小子那里修的福气,居然能遇到曼珠这样好的姑娘?”谷风好像真的在和楚风聊天一样,停顿了一下道,“就是,整天顶着一张冰块脸,居然也有姑娘喜欢,不过这样也好,王爷当了皇上,曼陀也不用那么忙了,有曼珠在身边两个人好好过日子挺好的。” 正堂大门打开,谷风一转头看到阿祖和阿柒正看着他,谷风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再睁开门口确实站着阿祖和阿柒。 阿祖看看阿柒,脸色淡然道,“你耳朵确实灵光,真的有人说话。” 阿柒看了眼处在震惊中的谷风对阿祖道,“你这地方还真是谁都可以进来,门也不上锁,不怕有人把楚风刨走了?” 阿祖没有笑只是摇摇头,转身进去了,谷风这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箭步冲上前拉住阿柒的手打量道,“你怎么在这?这是怎么回事?” 阿柒道,“我来看看楚风,前段时间是他的一周年,我没有回来,刚好这几天有时间就回来给他上柱香。” 谷风愣住,“那你怎么不去参加曼珠的婚礼啊?” 阿柒松开谷风的手走到楚风墓前用手帕擦擦已经很干净的碑石道,“有什么好看的,知道她幸福就好。” 谷风越发不解看着阿柒如今的穿衣打扮道,“阿柒,你到底想怎么样?真的要和我们生分了吗?连见一面都不愿意了?” 阿柒扭头看着谷风道,“谷风,我们从来没有生分过,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见面不代表不想念,可很多事相见不如怀念,只要你们过得好,见与不见还重要吗?” 谷风不知道是无法忍受自己的思念之苦还是无法忍受阿柒的沉稳冷淡,抑制不住情绪质问道,“阿柒,是你变了还是我们看不懂你了?你因为无法面对楚风的事情就要远离我们吗?你无法原谅自己,就惩罚我们吗?你看看阿祖,再看看你,你们都在惩罚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一遍又一遍...还是说,等我们都死了,你才会这样去思念?活着的人你不珍惜,却要远离,阿柒,我们活着难道错了吗?” 阿柒终于不再克制缓缓跪在楚风墓前,小声抽泣道,“不要逼我了好吗?我是无法面对楚风,更无法原谅自己,可我何曾要惩罚你们了,我只是要你们习惯没有我的生活,就像我从来没有来过一样...我没有刻意要远离,只是我们无法再近了,我想换种方式活着,能心安理得的活着,这有什么错吗?还是说,你要我回去面对慕容冢,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谷风,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楚风的死是刻在我心里的一道疤,我能再来这里,面对阿祖,你知道我有多难吗?如果不是我,今天结婚的人可能就是他和楚风,你让我怎么心安理得去参加曼珠的婚礼,怎么去见其他人,怎么去见上官大人,怎么去见公主?最该死的人是我,是我,你知道吗?” 谷风一把抱住阿柒,痛苦的摇着头道,“不是,不是这样的阿柒,楚风的死是个意外,谁都不想的,你为什么要把这一切揽在你身上,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痛苦的活着?你要朝前看,你想想楚风为什么宁愿自己死也要保护你,他肯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活着,带着如此重的枷锁活着。我们都爱你,如果那天在悬崖上救你的人是我,死掉的人是我,你会这么难过吗?阿柒?哪怕我是心甘情愿为你死的,你会难过吗?” 阿柒看着谷风道,“谷风,人心里的那道疤不能揭,那道疤上没有写名字,可是一样是血连着肉的,你问我哪个更疼是吗?” 谷风再次抱紧阿柒道,“既然是疤,它就会结痂,结痂的地方应该成为你的铠甲而不是软肋,你要捂着这道疤到什么时候?” 阿柒挣脱开谷风道,“我身上早就没有软肋了,慕容冢说过有一天我需要收起软肋的时候就拍拍自己的铠甲说,失去也是拥有。而我的回答是,如果当时我没有收起,要么就让她断在外面,要么就一直带着。所以它已经断在外面了,谷风,我今天愿意回来,不仅是来祭奠楚风的,还是来祭奠我的软肋的。” 谷风看着阿柒,依然无法接受,拉着阿柒的手进到正堂,指着坐在蒲团上看经书的阿祖道,“你看看他,你和他还有区别吗?一个成仙一个成佛,阿柒,楚风就在外面看着,他说过要你们好好活着,你们连活着都不算,算什么好好活着?啊?你们是不是觉得委屈,觉得不甘,还觉得自己伟大,其实就是可笑,顺带着把楚风都侮辱了!” 阿祖突然抬头看着谷风,恶狠狠的,凹陷的眼珠带着愤怒和惊愕,谷风看着他道,“怎么?生气了?我说的不对吗?你们一个个拿楚风当挡箭牌,逃避心里的懦弱和无法面对的无能,用痴情换取世人的同情也换自己的心安理得,真是一箭双雕,不错,可是楚风知道吗?你们有没有站在那里对楚风坦白过?他死了你们都不放过消遣他是吗?” 阿祖起身对着谷风就是一拳,这一拳使出了他全身的力气,以至于挥出后有些站立不稳踉踉跄跄的朝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放着经书的矮桌上,喘着粗气道,“滚!” 谷风看着阿祖道,“我是该滚了,好让你们这些懦弱的人抱圈取暖,互相安慰,彼此称赞!” 谷风说完擦着嘴角的血转身出来,阿柒跟出来在他身后喊道,“我要继位了,我要继位了,混蛋!” 第三百零三章 一步之遥 谷风闻声站住,缓缓回过身看着泪流满面的阿柒问道,“你说什么?” 阿柒仰头看着天,冷声道,“六哥快不行了,他已经写好诏书,由我继位月叱国国君,以后我都不能再出来了,谷风,你是不是该恭喜我啊,从一个小丫头一跃成了国君,真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谷风张口结舌半天,看着阿柒不能接受道,“为什么会这样?你当国君,你...” 阿柒擦掉眼泪,第一次笑得很天真很爽朗,回头看着还坐在矮桌上的阿祖道,“阿祖说我能做好一个君王,还说我很有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民主的君王,我倒有点忐忑。” 谷风绝望的闭上眼睛,“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 阿祖在膳房熬了些粥端进来,阿柒看着一碗白粥道,“我不是已经吩咐虎庄的人按时给你送蔬菜,肉,水果这些吗?他们没有做吗?” 谷风搅了搅碗里的粥道,“不是虎庄的人没听话,是他太固执,什么都不要,也不让闲杂人等进来,这些东西也就只有我送进来,他才会收下。” 阿柒突然道,“阿祖,你愿意带着楚风跟我去月叱国吗?” 此话一出谷风瞬间瞪大眼看着阿柒道,“阿柒,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凭什么带阿祖和楚风去月叱国?你别忘了楚风可是大燕国的将军在战场上和月叱国是敌对国。” 阿柒不为所动,目光直直看着阿祖,阿祖吃了几口粥,扭头看向阿柒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里就是楚风的家,也是我们的家。我不想他回来时迷路找不到家在哪,而且我觉得现在一切都很好,这里很安静,没有人来打搅,就这样...” 阿祖话音未落,突然听见外面大门外有人喊话,阿柒示意谷风出去看看,结果谷风在门缝中瞄了一眼居然看到一袭素袍的慕容冢正站在外面,大气不敢出的悄悄跑回去,看着阿柒道,“不好,王爷来了!” “什么?”阿柒一激动将碗里的粥打翻,慌张站起身,不知道是出去躲着还是怎么办,阿祖淡定起身指着内屋道,“你去那里躲着...如果你想见他就不用了。” 阿柒脸颊泛红,额头冒汗,一把拉住谷风道,“不要告诉他我在这,一个字都不能说。” 谷风无奈点点头看她关上内屋的门才和阿祖一起出去,打开门看着静静站在门外不似其他人一半直接推门进来的慕容冢道,“皇上,您怎么来了?” 慕容冢狐疑的目光从谷风身上越过往里面看了看,才抬腿进来道,“来看看楚风,你怎么也来了?今天不是该在王府庆贺曼陀大婚吗?” 谷风不好意思笑笑道,“王府那里太热闹了,我受不了,就来这里找阿祖说说话。” 慕容冢看着放在楚风碑前的酒,目光哀伤,“一年多了,时间过得真快。” 久久伫立在碑前不知道慕容冢在想什么,他似乎越来越安静,越来越沉默寡言,不动声色。阿柒终于还是忍不住从窗户的缝隙中看着慕容冢,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打湿了前襟。 谷风上前小声道,“皇上,去屋里坐坐吧?” 慕容冢转身却没有走到正堂,而是朝旁边的拱门进去,看到写有‘梨园’门匾的大门。信手推门进去,庭院中的梨树,熟悉的廊下,一眼可以看到的大厅,慕容冢突然觉得心里隐隐作痛,四肢五官不能控制的无力和苦涩。 手指轻轻抚摸着放在梨树下的躺椅,视线逐渐模糊,嘴边呓语出声,“小七...” 谷风扭头不忍直视,下意识朝正堂的方向看了一眼,阿祖站在门外不悲不喜,好像已经看尽了人世间所有的喜怒哀乐,思念和牵挂,像一个出家弟子般目下无尘。 谷风跟在慕容冢身后看他在廊下坐了良久才上前道,“皇上,石阶上凉,我们还是走吧?” 慕容冢低头用手擦了擦眼睛,起身出来,再次走到正堂看到桌上摆放的三只碗时,眼里闪过一抹疑惑道,“你们两个人为何会有三碗粥?” 谷风的心在这一刻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正不知道如何回话时,阿祖在后边淡淡道,“有一碗是给楚风准备的。” 慕容冢升腾起的疑惑慢慢变为失落,坐在刚才阿柒坐的位子上,重新端起那碗被她打翻的粥喝了一口道,“不好喝!” 谷风讪笑道,“阿祖自己熬的,能熬熟就已经不错了。” 慕容冢突然道,“小七以前喜欢熬鸡汤,也是这样难喝...其实最主要的问题是她的鸡还没有熟,带着腥味,可她心虚又着急,为了让我喝那碗带血的汤,就糊弄我说加了珍贵药材...” 慕容冢说着笑了,谷风也笑道,“是啊,可是王爷冤枉阿柒了,她的鸡汤里确实有珍贵药材的,不过她以为您说的腥味是她身上的血,其实就是她没有把鸡煮熟,您后来让我喝,导致我现在看见鸡汤就想吐。” 慕容冢又喝了口粥,眼角濡湿道,“是太难喝了,这天下恐怕没有比这更难喝的鸡汤了...可是,我现在好想再喝一口...” 阿柒捂嘴痛哭,手紧紧按着门,她真的怕自己忍不住开门冲出去,她和他现在只有一门之隔,这可能是他们这辈子最近的距离了,她快熬不住了,慕容冢...她在心里默默叫着这个名字,这里是她魂牵梦绕都想来的地方,这个人是她无数次在梦中呼喊的名字,现在他就在她的面前,就坐在那里诉说着对她的思念... 阿柒放在门上的手正要施力,这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梅若君来了,看到慕容冢时松了一口气道,“皇上来这里了?我还以为您去王府看曼陀的婚礼去了。”梅若君说完朝四周看了看,上前拉住阿祖的手道,“四弟,这次跟我们回去吧?父亲一直念叨你呢,他近来身体不太好,想见见你。” 阿祖的目光朝不远处的内屋看了看道,“好,我跟你回去,天黑前我就要赶回来。” 梅若君笑了笑道,“好,我到时候派人送你回来。”说完又对慕容冢道,“皇上,我们回去吧?” 慕容冢放下碗,扭头看了眼内屋的方向,目光沉了沉,不自觉的朝那边走了几步,谷风和阿祖一时呆住,阿柒紧紧捂住嘴巴一动不动看着那个人慢慢朝自己走来,一步一步好像踩在了她突突直跳的神经上,可就在一步之遥时,梅若君上前拦住慕容冢道,“皇上,回宫吧,我来之前听太后说想举办一场选秀充盈后宫...” 慕容冢没再往前,阴沉的目光看了眼梅若君佛袖离去,阿柒紧张的心跳慢慢恢复平静,眼角最后一滴泪悄悄滑落,转而笑了笑,坐在椅子上,自我开解,“阿柒,你刚才在想什么?别忘了,他是皇上,和无数君王一样的皇上,他并不特殊,也不会为你特殊。” 谷风走在最后面,回头再次看了眼正堂,慕容冢回头看到,不悦道,“墨迹什么呢?” 谷风紧走了几步上前道,“皇上,那个,我想今晚留在这可以吗?想陪陪楚风...” 慕容冢再次疑惑的看着身后的院子,又看看谷风道,“你是不是把魂丢在这了?” 谷风嘲讽的笑道,“是,皇上,我觉得这里真的是个好地方,我想搬来这里,就住在梨园...现在天下太平,像我这样的江湖人也该归隐在江湖中,天天出入皇宫不太好...” 慕容冢看着谷风道,“什么意思?” “皇上,我想是时候和您告别了,不管是虎庄还是皇宫,都不是我要去的地方,也许一壶酒,一把剑,走走停停才是我要的生活,阿柒...月叱国其实也不远,有空我还能去看看阿柒...” 慕容冢落寞的神情无限哀伤,拍拍谷风的肩道,“阿柒一定会回来的,希望她回来的时候也是你回来的时候。” 第三百零四章 是你再次放弃了 说完慕容冢翻身上马离去,阿祖对谷风点点头坐上马车也走了,谷风背山面水看着这片桃林,回头看到阿柒从里面出来,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控制不住主动跑出来呢?现在是不是后悔了,他已经走了,而且不会回头了。” 阿柒走到谷风跟前看着他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谷风轻轻拉住阿柒的手道,“我决定了,就看你是不是决定了,而且你当初答应过我的。” “...”阿柒愣住,“答应你什么?” 谷风道,“你说了,如果你当了公主就招我为驸马。” 阿柒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谷风,“你当真?可我现在不是公主了,马上就是国王了,这账怎么算?” 谷风脖子一梗道,“那我不管,你现在还是公主,反正我赖上你了。” 阿柒收回笑脸,言归正传看着谷风道,“谷风,我现在和你说真的,你真的想好跟我走了吗?万一慕容冢知道了?”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还能放下皇位来月叱国找你不成?而且我刚才也说了,我要去找你,既不欺君也不违背道义,有什么怕的呢?” 阿柒没说话,回到楚风的墓前把剩下的酒洒在地上,道,“楚风,我走了,下次...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看你,你不要怪我,阿祖...他...我劝不动,也不想劝了,因为我理解他的心情,你要是不忍心就多去他梦中和他说说话。” 谷风道,“楚风,好哥们,我也走了,去月叱国,陪陪阿柒,这里我好像有些不习惯了,好像无用武之地了。兄弟,好眠,请祝我一路顺风,心愿达成。” 谷风看看阿柒,两人出来关上门,阿柒看着天色已经黑了,突然道,“谷风,在走之前,我能不能去个地方?” 谷风没有问,直接牵着马带着阿柒来到公主府门前,阿柒从马上下来,看着大门紧闭的公主府,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道,“上官大人,公主殿下,我是阿柒。我想对你们说声对不起,楚风的死是因我而起的,我不敢辩解什么,只是阿柒这次离开恐怕再没机会向你们道歉了,虽然不能面见你们,但也算是道过谦了,以后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如楚风所说,好好活着。” 谷风扶着阿柒起来,阿柒回头望着这条又长又宽的街道,没有上马,在黑夜中沿着熟悉的路线走到了王府门前,看着谷风道,“还能进去吗?” 谷风笑笑带着阿柒绕道后门,推开门进来道,“这里管的松,尤其今晚是曼陀和曼珠的洞房花烛夜,更没人看管了,你可以进去看看。” 阿柒进来走到梨园门前,推开门,古老的吱呀声也没有惊醒她难以平静的激动心情。 一切都没变,这里还是老样子,阿柒抹黑进来,手指在大厅的桌子上划过,除了一层灰什么都没变。 又到里屋的床上坐了坐,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一件衣服抱在怀里,又从腰上取下荷包放在梳妆台上,对谷风道,“可以吗?” 谷风道,“雁过留声,既然你想告诉他们你来过,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只是还有意义吗?” 阿柒抱着衣服出来,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头顶一轮弯月还在,“同来玩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阿柒看着东隅院的方向道,“曼珠,祝你们幸福!”说完对谷风道,“我们走吧!” 谷风点头带着阿柒翻身上马,用身上的令牌叫开城门,而另一边已经回到宫里的慕容冢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奇怪的三只碗,为何给楚风的那一碗粥会打翻?还有他明明闻见的那抹梨花香,是小七身上的香味,不会错... 慕容冢眉头紧皱,再次骑马从宫中冲出来,梅若君带人在身后紧跟。慕容冢一路来到桃林,跑到门前时调整了下呼吸才推门进去,屋里一片漆黑,身后侍卫拿着火把进来点亮屋里的灯,慕容冢直奔内屋推开门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淡淡的来自阿柒身上的梨花香味。 “搜!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慕容冢朝外喊道,又好像想到了什么道,“带人去虎庄,给我把谷风找来!” 梅若君不解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哪里出问题了吗?” 慕容冢手扒在门框上,痛苦的喃喃自语道,“她回来了,我知道,一定是她,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能见到她了,就差那么点,小七...” 梅若君心里一惊道,“您是说阿柒回来了?她回来了?在哪里呢?没人见过她啊。” “你去问你的好弟弟就知道了。”慕容冢呆呆坐在凳子上,眼里布满血丝。 梅若君道,“我弟?”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梅若君让人去偏堂叫来了阿祖,道,“四弟,你告诉我,阿柒真的回来了吗?” 阿祖看着在院里翻找的侍卫,又看看慕容冢,嘴角扬起一抹苦笑道,“是,阿柒回来了,就在今天,就坐在皇上刚才坐的地方和您喝了同一碗粥。” 慕容冢一拳砸在桌子上,狠狠瞪着眼睛看向阿祖道,“为什么不说?” 阿祖脸色平静道,“阿柒不让我说。” “不让你说?”慕容冢紧紧闭上眼睛,又问,“她现在在哪?” 阿祖道,“走了,她只是回来祭奠楚风的,不是回来叙旧的,更不是回来看皇上的。” “谷风呢?”慕容冢语气阴沉,带着怒意。 “也走了,至于去哪里了,我也不清楚...皇上为什么要生气呢?明明是您放阿柒走的,您今天下午只需要再往前走一步,推开那扇门,你想见的人就在眼前,是您放弃了,说明你们的缘分已尽,皇上也该放手才是。” “你胡说!”慕容冢一把揪住阿祖的衣领将他高高提起,看着他喘不上气,脸色慢慢变青,梅若君害怕又难过抓住慕容冢的手求饶道,“皇上,饶了阿祖吧,您不要和他计较,他已经够可怜了,求您了...” 慕容冢目眦欲裂看着一声不吭,个性倔强的阿祖,渐渐松了手,坐回凳子上,沉默不语等到天亮了才等到从虎庄回来的侍卫,“回皇上,虎庄主说没有见到谷风公子回去,也没有见过阿柒姑娘。” 慕容冢一脸颓败的再次看了眼那间内屋,失魂落魄的回到宫里,立马派使臣前往月叱国。 第三百零五章 我是来提亲的 阿柒和谷风一路赶回月叱国却收到了奚仲的病逝,“六哥,六哥...” 阿柒在悲痛中接过奚仲交给她的王冠,不用再手持追星剑才能登基,奚仲在他在任期间修改了多条制度,也帮阿柒扫清了前进路上的一切障碍,好像很早就知道要让阿柒来接手一样,什么都准备好了。 而大燕国派来的使臣正好碰上了月叱国前国王的丧礼,谷风看着这位熟识的官员对阿柒道,“他也够倒霉的,和我一样倒霉。” 阿柒没说话,还是很热情的接待了这位一脸忧色的祖生使臣,“祖大人不远万里前来为两国修好之事,真是辛苦了。” 祖生怎么都没有想到曾经跪在堂前接受审讯的人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一国国君,更没有想到慕容冢让他见的柒月公主已经成了...顿时面如土色,不知该怎么启齿。 阿柒看着祖生的样子,一时郁闷,心想,就算运气不好碰到办国丧也不用这么绝望吧?又不是我这个新国王不信守承诺一样。 尽管这样想,阿柒还是很大度的道,“祖大人您放心,两国修好永不开战的诏书,我这边已经拟好,自会派使臣与您一同前往...” 祖生深吸一口气,为难的看着阿柒道,“柒月殿下...事情不是您...我们皇上派我前来是...是和前国王商议...商议...哎,是商议两国联姻的事情!” “什么?”平地一声响,晴天霹雳炸的阿柒脑子嗡嗡的响,不敢相信道,“您说什么?联姻?谁和谁?” 祖生看着同样处在惊吓中的阿柒,道,“月叱国奚仲国王说了,两国要想修得和睦共处永不开战的盟约,只能靠联姻。他会把他唯一的妹妹嫁给大燕国的皇上为后,所以我们皇上这次派我来是来提亲的。” “提亲?”阿柒好像一下子想明白了慕容冢在打仗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他的底气在这里,他冒死也要回去是为了,他一直催月叱国盟约的事情也是...为了,他告诉谷风,她一定会回来的,是因为他和奚仲之间已经达成了这样的约定,他让她回来的唯一办法就是等奚仲的赐婚,可是现在,奚仲死了,她成了国王,如何联姻? 阿柒撞撞跌跌的仍下生无可恋的祖生从筵席上离开,谷风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悲伤不已强忍眼泪的倔强和捶胸顿足的心痛,他们两个人终于站在了一样的高度,再次面对同样的选择,又该如何呢? 阿柒来到奚仲的棺椁前,看着肃穆的一片白,还有摇曳的白烛,燃烧的纸钱,跪了一地的宫女,缓缓跪在灵堂前,看着奚仲的牌位,紧紧咬着嘴唇,不愿意相信的摇头质问道,“六哥,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给他那样的希望,你知道这有多残忍吗?他在等我,像个傻子一样的在等我,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走到今天这一步,让我怎么办?我还怎么嫁给他,啊?” 谷风一把抱住阿柒,喉咙酸涩嘶哑,在她歇斯底里的痛苦上又撒了一把盐道,“你知道当年先帝从宫里送出的两道圣旨,另一道圣旨是什么吗?” 谷风不等在她怀里嘤嘤哭泣的阿柒回答,直接道,“另一道是先帝把你赐给王爷的赐婚圣旨,其实你们早就该是夫妻了,根本等不到奚仲的这道赐婚。” 阿柒彻底放弃了理智,推开谷风就往出跑,边跑边喊道,“我要回去,我要嫁给慕容冢,我要做他的妻子,这个国王谁爱干谁干,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们,九年了,我们已经白白浪费了九年时间,够了,人生还有多少个九年可以等待,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谷风从身后拦腰抱起阿柒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回寝殿放在床上,看着她道,“你看看这里,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吗?你身在这个位置上,就该承担起你身上的责任。家国天下,儿女情长,这是当年王爷面临的选择,如今到你了...奚仲没有撕毁承诺,只是他没办法兑现诺言,如果他没有死,你肯定可以嫁给王爷,可是现在他死了,你接手了这个王朝,你的家就在这里,你躲不掉的。” 阿柒闭着眼睛不听不看,嘶哑着声音道,“我不管,我不要家国天下,我只要慕容冢,我就是为了他来的,凭什么让我离开他?慕容冢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我本来就没有家,是他给了我一个家,我要回去找他,他在等我,你明白吗?他在等我!” 谷风气急一把将阿柒从床上拽起来走到桌子前将水杯里的水泼到她的脸上,道,“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可以放下一切回去找王爷,可是他呢?他能放下一切来找你吗?你的家已经湮没在一片尘土中了,你忘了吗?梨园桌子上的土有多厚,院子里的枯叶有多久没人清扫了?这就是你说的物是人非,就算你现在放下一切回去了,面对的是那个高高在上,随时拯救天下苍生的皇上,而不是那个愿意为你对抗整个大燕国的王爷。 你的‘商城’,你的彩虹队,哪个不是他权衡之后的结果,你的苦苦哀求他可有妥协?他从来没有给你一个家,却是他将你辛苦建造起来的家亲手摧毁了。你回去,这就是个无止境的死循环,你顶多是又死了一次。没有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君王,阿柒,奚仲想成全你,也是他用身后的江山为你撑腰换来的皇后之位,若不是这个盟约,你觉得那个后位会是你的吗?” 犹如一桶冬天里的冰水从头顶浇下,让她清醒的透彻心扉,从内到外的凉和冷静。 这时门外突然有人报告,“报告国王,城外探测到奚胜带领的残余部队在活动。” 谷风松开阿柒,看她惨白的脸色渐渐恢复如常,心里才松了口气,道,“让我去处理吧,这次一定提着奚胜的脑袋来见你。” 阿柒红着眼珠看着谷风点点头,看他出去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将她从进入王府认识慕容冢之后的事情回想了一遍,真的是悲喜参半。 也许谷风说的对,她再回去,也不过是再死一次,慕容冢的性格,脾气,她太了解了,他的梦想里从来都没有她,也没有任何女人,她阿柒在慕容冢的心里虽然特殊,但也不过如此,就算爱她,也是在他的天下天平中偷得浮生半日闲,哪里来的长久。 阿柒吩咐宫女给祖生最高级别的待遇,但也不再去见他。起身来到奚仲的灵堂前,看着那个她此生唯一的亲人,跟随了她两世的人,平复心境后亲自上前上香,烧纸,将奚仲的丧事办的很隆重,举国同哀。 谷风真的如他所言带着奚胜的头回来,至此所有与奚胜相关的人全部清除,他手下的人马要么投降,要么全歼,阿柒真正坐上了那个代表月叱国最高权力的皇位,俯视着臣服在她脚下的人,阿柒才明白什么叫责任。 阿柒将写好的诏书交给使臣,又写了一封信交给祖生一起出发去大燕国。 第三百零六章 一封书信 曼珠大婚后和曼陀去宫里见过梅若君和皇上后回到王府,曼珠独自坐了半天,脱去一身繁重的婚服,换上轻便的纱裙,来到梨园门口,满目悲戚,看着院子里的梨树已经抽出了新芽,她才恍然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立春了。 她离开阿柒真的快两年了,居然都这么久了,可在她梦里出现的阿柒只有她们初相遇时阿柒带着她在大街上游荡,回到王府翻墙的画面,来来去去只有这些。 曼珠走上台阶廊下的屋檐上已经有蜘蛛结网了,大厅里透着一股难闻的霉味,曼珠捂着嘴进来,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恍如隔日,那么清晰,一幕一幕在眼前飘过。 里屋的床上还铺着阿柒喜欢的被子,推开紧闭的窗户却被吹进来的一股风差点迷了眼睛,曼珠一低头的瞬间赫然发现梳妆台上放着一个荷包,那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荷包,是她亲手系在阿柒腰间的荷包。 曼珠瞪着一双惊愕的眼睛,颤抖着双手拿起那个荷包,打开一看,果然里面放着那枚玉牌。 “阿柒?是阿柒回来了?”曼珠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正准备往出跑时,鬼使神差的又打开衣柜,目光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少了一件百合广袖裙。 曼珠拔腿就跑,一路跑回东隅院抓住曼陀举着手里的荷包道,“曼陀,阿柒...阿柒回来了!” 曼陀接过曼珠手里的荷包看了一眼问道,“你在哪里看到的?” “梨园,她还带走了一件百合广袖裙。肯定是阿柒,没人会把这个东西从她身上取下来的。” 曼陀和曼珠拿着东西一路跑到宫里,将荷包递给慕容冢,道,“皇上,您看,这是阿柒留下的东西,她回王府了,还去梨园了,还带走了一件百合广袖裙。” 慕容冢看着手里的玉牌,神色平静,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回来了...她是回来告别的,和你们所有人告别,她心里没有原谅我,就如她的诅咒一样,要让我余生都后悔。” 曼珠和曼陀对视一眼,默默退下。太后要举办选秀,慕容冢说好,梅若君反对说要等阿柒回来,他也说好,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每天都上朝,处理没完没了的事务,只有到了夕阳西下时会走出大殿,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看着宫门口的方向,没人知道他在等谁。 一个月后,祖生和月叱国的使臣来到早朝的大殿上,祖生看着慕容冢有些不安和欣喜的神色时,心里万般无奈,道,“皇上,臣刚到了月叱国才知道奚仲国王病逝了,他...他立有遗诏,让月叱国的柒月公主继位登基...” 慕容冢痴痴的看着下面站的祖生问道,“你说什么?” 祖生硬着头皮道,“回皇上,如今月叱国的国王是柒月公主,而柒月公主也已遵守奚仲国王的诺言派了使臣带着盟约诏书前来大燕国,与大燕国达成永不开战,和睦共处的...” “你说什么?”慕容冢目光直直看着祖生,手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却突然‘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御医,快宣御医!” 司徒神医坐在床前给慕容冢号脉,身后站着梅若君、曼珠、曼陀,还有太后。 司徒神医只是叹了口气,起身对太后道,“太后不必担心,吃几幅药就没事了。” 太后看着慕容冢眼角垂泪,梅若君扶着她出去,安慰道,“母后别担心,皇上不会有事的。” “为一个女人吐了两次血,怎么能没事呢?其实,这次我已经想开了,冢儿如果真的爱阿柒,要娶她,就随他去,可谁知,阿柒这一转眼怎么就成了月叱国的国王了?” 梅若君道,“母后有所不知,阿柒本来就是月叱国的公主,她的哥哥就是那位奚仲国王。本以为皇上已经接受了阿柒的离开,而且已经两年时间,为何这次反应会这么强烈,是没想到阿柒会当国王,还是他心里有别的期许?” 太后道,“他们俩终究是错过了,不能了。” 慕容冢一直睡到晚上才醒来,一睁眼就找祖生,祖生不敢离开一直跪在殿外,进来不等慕容冢问话,直接道,“皇上,这里有一封柒月殿下让微臣转交给您的书信。” 慕容冢接过信,对其他人道,“你们都出去!” 曼珠看了曼陀一眼,带着其他人出去,两人守在门口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慕容冢缓缓打开信纸,上面是熟悉的笔墨不均,字迹不清的毛笔字,“慕容冢,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知道我现在是月叱国的国王一事了吧?是不是没有想到,曾经在你府里无法无天的野丫头居然会成为一国之君?其实,我也没想到,事情发生的有点快,可正因为快让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六哥,走了,他也离开我了,慕容冢,我身边的人都会一个一个离开我,朋友,亲人,回头看看这一路走来,我得到了什么呢?我折断了唯一的一根软肋,却还是不明白你说的失去就是拥有这句话的意思。你说过,有人会陪我走一段路,剩下的总归是要靠我自己去走的,现在就剩我一个人走了,没人会陪着我,也没人会在我耳边说,别害怕还有我... 慕容冢恭喜你终于心愿达成,月叱国和大燕国在你我的手里建成了联盟,以后不会再有战火,百姓也不会家破人亡...你也可以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不用为了大燕国而废寝忘食,这是你的大燕国,他终于是你的了,我想你一定很开心吧! 至于我,你也不用担心,我很好,真的!当了国王我才明白你所说的责任,也明白你当初的权衡是对的...但是我还是无法原谅你的所作所为,当然这时候我是阿柒不是什么月叱国的国王。所以,你也不用再等我了,慕容冢。这是我们最好的结局,你和我从来就不可能走到一条路上,你扪心自问,你爱我吗?其实,你并没有那么爱我,而我也没有那么爱你,我们的爱里掺杂了太多的东西,到现在已经分不清是爱更多一点还是利益更多一点。 还有,请你善待曼珠,她是我唯一还记挂的人,我希望你能护她这一世周全,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伤害她!我该还你的东西都还你了,你还我的也都给我了,从此我们互不相欠,再有联系也是大燕国和月叱国的公务相商,不再牵扯任何个人私事,不要回信,也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谢谢!” 洋洋洒洒几页纸,终归只有一句,不爱了!慕容冢泪眼朦胧,伸手想抓住什么,可是却一片虚无,“小七,你可以怀疑我的一切,为什么怀疑我对你的爱?为什么要在我的心口插上一把刀?我从来没有爱过别人,从始至终只有你,为什么怀疑我的爱?” 慕容冢胸口抽痛,趴在床边又是一口鲜血,嘴里一直叫着,“小七...” 曼珠和曼陀进来吓了一跳,转身去找司徒神医,慕容冢在床上一趟就是十天,嘴里一直在喊‘小七’,曼珠看着沾满鲜血的书信暗暗垂泪,“阿柒,何必伤害一个爱你的人?” 曼陀看完书信,转身出来对司徒神医道,“谷风是不是去找阿柒了?” 司徒神医摇摇头,“不知道。” 曼陀道,“我要去月叱国找阿柒,让她来见皇上。” 曼珠急忙道,“我也去。” 司徒神医看着他俩道,“然后呢?见了又如何?是让阿柒留下还是让皇上跟着阿柒走?阿柒写这封信,就是为了斩断曾经过往的一切,各自安好...” “可是现在安好吗?您看王爷...皇上,他现在安好吗?他发烧十天了,您的药一点都不见效,他心里想的只有阿柒,只有他的小七,如何安好?” 司徒神医道,“也许扛过去就真的放下了,也该放下了!” 第三百零七章 回去看他 曼陀想了想,悄悄派人前往月叱国,等阿柒见到从大燕国来月叱国求药的侍卫时愣住了,这人不是别人是守卫王府大门的侍卫,她一直喊的侍卫哥哥。 “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吗?”阿柒心里隐隐不安扶着侍卫起身坐下。 侍卫一时有些难以适应阿柒居然变成一国之君,有些拘束的坐下,谷风站在一边道,“说吧,到底什么事情?” 侍卫看着谷风心里才平静了些道,“是这样的,是曼陀派我来找阿柒姑娘...哦,不是,是...” 阿柒笑了笑道,“你还是叫我阿柒吧,没关系。” 侍卫红着脸继续道,“曼陀说,皇上发烧了,连续烧了十天,吃了司徒神医的药还是不见效,梦里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所以...” 阿柒紧张道,“怎么会发烧呢?” 侍卫道,“说是...听到您当了国王就在大殿上吐血了,然后看到您的书信后又吐血了,所以才发烧的。” “吐血?严重吗?司徒神医怎么说?”阿柒坐立难安,她知道她写的信有多伤人,可是她没想到会让慕容冢气吐血啊,她脑子里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当时写了什么,说了什么话。 谷风一把按住阿柒的肩道,“那曼陀让你来是想要什么药?” 侍卫指指阿柒道,“是要阿柒姑娘身上的血,说是可以退烧的。” 阿柒立马站起身急的四处找刀子,谷风看着她手忙脚乱,六神无主的样子,淡淡道,“回去看看吧?” 阿柒回头看着谷风,愣了一会才问,“可以吗?” “不看一眼,你能睡着吗?” “可是,怎么回去呢?” 谷风想了想道,“你将朝廷上的事情先处理好,让信得过的老臣先代管一段时间的政务,就说你身体不舒服病了,我们快去快回。” 阿柒点点头,第二天夜里就出发往大燕国而去,日夜兼程只用了十天时间他们就到了京城,谷风让阿柒换了一身随从的服装,又将长发挽起束冠,简单易容了一下,谷风才带阿柒进宫。 他们没有直接去慕容冢的寝殿而是来到司徒神医住的房间,阿柒一进来就拉住司徒神医的手,带着鼻音道,“司徒神医,你看我是谁?” 司徒神医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惊讶喊道,“阿柒,阿柒你怎么回来了?” “嘘!小声点,司徒神医,我是来看慕容冢的,您不是要我身上的血做药引子吗?” 司徒神医愣住,不解道,“我没有说要做药引子啊?谁告诉你的?” 阿柒和谷风也愣住了互看一眼道,“曼陀派人去月叱国找我的,说慕容冢发烧需要我的血做药引子...” “没有啊,皇上的烧已经退了,如果连着烧这么久,人还能救活吗?” “那这是...”正在这时,司徒神医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曼陀和曼珠进来,看到阿柒时,曼珠上前一把抱住阿柒哭道,“阿柒,阿柒...呜呜...” 阿柒拍着曼珠的背,眼眶发红,缓缓看着曼陀道,“曼陀,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曼陀看了眼谷风,又看着阿柒道,“就是想让你回来和皇上把话说清楚,不要再互相折磨,皇上等了你这么久,难道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不给吗?你是怎么做到如此狠心的?” 谷风上前还没开口,曼陀便冷漠相对,“谷风,你还想说什么?不要以为你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你这样做的时候,可曾想过皇上吐血的悲恸?他有多想念阿柒你难道不清楚吗?” 阿柒看着曼陀道,“曼陀,你忠心为君,这没错,可是也不要把谷风说得这么不堪。难道你为你的王爷就是伟大,谷风帮我就是叛变吗?” 曼陀看着阿柒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你擅自派人把我骗来大燕国,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想让我见慕容冢一面,把话说清楚,可你想过,我们之间为什么不能见面?话还要怎么说清楚?他吐血,我很担心,他发烧我也很担心,可是这都不是你骗我来的原因。” 曼珠拉住阿柒的手解释道,“阿柒,你不要怪曼陀,他也是为你和皇上着急,皇上发烧十天一直不退烧,他这是没办法了才让人去找你的。而且,你真的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阿柒,这次你带我走吧?” 阿柒看着曼珠真诚的目光,又看了看曼陀,叹口气语重心长对曼珠道,“你以为你现在还和以前一样吗?你要跟随的人是他,不再是我了,你就好好和曼陀在这里生活,好好经营你们这个小家,生儿育女,过日子,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他才是你一生的依靠,明白吗?” 曼珠紧紧抓住阿柒的手,哭着看向曼陀道,“曼陀,我留不住阿柒,呜呜呜,她真的不要我了。” 阿柒把曼珠推到曼陀怀里,瞪了眼他道,“看你干的好事。” 这时司徒神医一脸欣慰的看着阿柒道,“丫头果然长大了,做事越来越明白了,我为你高兴啊。” 阿柒挽住司徒神医的胳膊撒娇道,“也该长大了,您不是一直说我小孩子气吗?经历了这么多,再不长大就真的白活了。” 司徒神医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现在怎么办?这里可是皇宫,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 阿柒看着曼陀问道,“怎么办?曼护卫?” 曼陀害羞的低着头道,“你真的不打算见见皇上吗?” 阿柒回头看着司徒神医问道,“您觉得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司徒神医道,“没事了,看着他的精神也恢复的不错,这段时间太后正准备...” 这时外面有些嘈杂声,曼珠朝外看了一眼道,“不好,是梅将军,快躲起来。” 谷风和阿柒忙躲到司徒神医的衣柜里,曼珠出去把门打开,对梅若君施礼道,“见过贵妃!” 梅若君进来看了一圈道,“你们怎么都在这?” 曼陀道,“哦,来看看司徒神医,他老人家不是要走了吗?我们过来看看他还需要什么东西。贵妃您在忙什么呢?” 梅若君对司徒神医笑道,“皇上这次发烧真的是辛苦您了,还好没有什么事,我会让曼陀送您回去的。” “有劳贵妃了。” 梅若君回头看了眼外面才对曼陀道,“太后要给皇上选秀,皇上也同意了,我过来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刚才我好像看到谷风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你们见到了吗?” 曼陀和曼珠齐摇头,又故作惊讶道,“谷风不是离开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梅若君想了想笑道,“可能是我眼花看错了,那我先走了,你们好好陪陪司徒神医。” “恭送贵妃娘娘!” 曼珠和曼陀面面相觑,看着阿柒从衣柜里出来,目光清明,笑得很僵硬,对司徒神医道,“那我和谷风送你回去吧,看来这里确实不需要我帮什么忙了。” “阿柒,事情不是这样的...”曼珠上前解释道,“这是太后一厢情愿的,不是皇上的意思。” “不重要了,我来这里就是看看他是不是安好,现在知道他很好,我也就不用挂心了,只是意外收获是见到了你们,真好,上次没有见到你们就走了,这次该见的人都见了,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说完对谷风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谷风看向曼陀问道,“你说呢?” 曼陀垂头丧气道,“等天色暗一点了,我带你们出宫。” 第三百零八章 小七,回来 慕容冢从病好了后就一直处理公务,却没有再召见月叱国派来的使臣,也没有说盟约的事情,除了看奏折什么人都不见。 梅若君端着茶进来,轻轻放在他的案桌旁,看了许久才道,“皇上,休息一会吧?喝口茶。” 慕容冢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梅若君道,“有事吗?” 梅若君笑着,言不由衷道,“哦,就是,母后说的给您选秀的事情...” “我不是已经答应了吗?为什么还拿这些事来烦我?” 梅若君尴尬的站在一旁,慕容冢放下手里的折子问道,“到底想说什么事?” 梅若君道,“我刚才好像看见谷风了?” “在哪里?”慕容冢立马站起身,警惕道,“在哪里看到的?” 梅若君道,“好像是在承天宫,司徒神医住的房间,可是我去看了,没有谷风,想来我是看错了。” 慕容冢一声不吭从大殿出来,直奔承天宫,而这时曼陀带着阿柒他们已经从承天宫出来了,慕容冢一把推来司徒神医的房门,司徒神医站起身看着犹如魔鬼一般冷若冰霜的慕容冢时,有些慌乱的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道,“见过皇上,您...” “谷风呢?”慕容冢进来亲自翻箱倒柜的找人,“他人呢?” “谷风?”司徒神医道,“他没来啊?皇上怎么会想起来在这里找谷风?” 慕容冢一脸冷笑看着司徒神医道,“我会找到他的。”说完出来命令关闭所有宫门,严查所有出入人员。 曼陀听到消息忙对谷风道,“看来梅将军是真的看到你了,并且还告诉了皇上。” 阿柒着急道,“快走,不能让慕容冢找到我。” 看着近在眼前的宫门,曼陀和谷风一路疾跑拦住关门的侍卫亮出腰牌,道,“我是曼陀,让我们先出去。” 侍卫道,“皇上已经下令了关闭宫门。” “我知道,那你先让我们几个出去吧,我们刚见过皇上,身上有任务。” 侍卫目光迟疑的审视了一番阿柒,指着她问道,“她是谁?面生的很。” 曼陀道,“这是你该打听的吗?说了是皇上交代的任务。” 侍卫忙退下道,“曼护卫莫怪罪,你们快出去吧。” 曼陀和谷风拉着阿柒跑出了宫门,身后却传来了慕容冢的声音,“小七?站住!” “不好,快走!”谷风拉着阿柒迈开腿狂奔,留下曼陀和曼珠拦住慕容冢。 慕容冢骑马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曼陀和曼珠时,问道,“小七呢?” 曼陀道,“皇上,不是阿柒...” “曼陀,连你都敢骗我了不成?”慕容冢一脚踢开曼陀朝阿柒逃跑的方向追去。 曼珠扶起曼陀紧随其后,慕容冢骑马怎么都比谷风和阿柒两条腿跑的快,没一会就看到谷风和近在眼前的人,慕容冢从马背上跃起一个翻身抽出剑朝阿柒高高束起的长发挥去,长发散开,阿柒看着已经站在自己前面的慕容冢,喘着气道,“慕容冢,你是想砍我的头吗?” 慕容冢放下剑上前紧紧抱住阿柒,眼泪夺眶而出,“小七,真的是你?” 阿柒也伸手抱住慕容冢,鼻子嗅了半天道,“你的身上多了些脂粉的香气,却没了冢香,慕容冢,好久不见!” 阿柒说着推开慕容冢,面色平静带着淡淡的笑容,朝慕容冢伸出手,“不该握个手吗?” 慕容冢一时愣住,看着阿柒的神情,忙解释道,“不是的,小七,我身上的香味不是哪个女人的脂粉,这是母后宫里的花粉,你别误会。” 阿柒探身把慕容冢的手拉过来和自己的手握了握道,“是曼陀派人来月叱国找我,说你高烧不退,需要我身上的血做药引子,所以我才来的。不过进宫听司徒神医说了,才知道你已经没事了,那我也该离开了。” 慕容冢一把拉住阿柒道,“你去哪?” 阿柒给了慕容冢一个白眼道,“王爷是不是忘了,我如今可是月叱国的国王,不再是无家可归的小孩子了,我也有我的事要忙的。” 慕容冢红着眼,目不转睛盯着阿柒,突然像个固执不讲道理的小孩子般,道,“你是我的小七,这里才是你的家,你要做我的皇后的。” 阿柒冷笑道,“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你的皇后?哼,你的皇后是月叱国的柒月公主,不是我。慕容冢,我写给你的信你应该已经看了,我说的很清楚,你和我,以后的往来只是大燕国和月叱国公事上的见面,没有任何私人交情。月叱国的使臣已经到了大燕国,诏书也已经奉上,你要是没什么意见就放我国的使臣回来,而不是现在在大街上与我拉拉扯扯,明白吗?” 慕容冢心痛的看着阿柒道,“小七,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说这么绝情的话,我等了你这么久,却等来了奚仲的病逝,你的登基,小七,我们是要做夫妻的,不是陌生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还想让我怎么做才可以?你说啊。” 阿柒冷眼看着慕容冢道,“如果我要你放弃这座江山跟我走,你愿意吗?” 慕容冢不解道,“为什么要放弃呢?我们现在不用再放弃什么了,没人敢再阻拦我们...” 阿柒笑道,“慕容冢你看看你,在你心里还是你的江山最重要,我算什么呢?只是你得不到的一片白月光,等你得到了,我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慕容冢,你何曾真的爱过我?” 慕容冢摇着头伸手轻轻捧着阿柒的脸,泪水模糊了眼睛,道,“我爱你,小七,这一生我只爱你一个人,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呢?以前你老是说你爱我,让我也说句爱你,现在我说了,可你却不信了,小七,你问我有没有真的爱过你,那你呢?你爱过我吗?” “没有!”阿柒清冷的目光看着慕容冢,毫不迟疑的说出口,让慕容冢有些反应不过来,转而痴痴吻着她的眼睛道,“不爱吗?不爱为何从月叱国跑这里来,不爱为什么要用你的血给我做药引子?小七,你爱我,你只深爱我一人。” 阿柒再次推开慕容冢,转身就走,慕容冢上前拦住她,“你说啊,为什么不说话?” 阿柒挽起袖子,指着胳膊上的刀痕喊道,“这就代表我爱你吗?你看看我胳膊上的伤疤,这些都是我救别人的证据,这么多人,你只是其一。慕容冢,你现在能拦得住我吗?你别忘了,我是月叱国的国王,你需要我回去好好当那个国王,你的爱和你的江山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你是个皇帝,也是个商人,谈爱,你不配,我曾经爱过你,全身心的爱你,可是你在意过吗?珍惜过吗?你只是个王爷的时候就没想过为我放下一切,现在你是皇帝了,你会愿意吗? 我不想来见你,就是不想再亲眼看到面对选择时你眼里的犹豫,慕容冢你若安好,我便安好,只是不要再谈爱,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会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今天,你不该追出来的。” 第三百零九章 远行客 慕容冢呆呆看着阿柒,手指抚摸着那些丑陋的伤疤,他知道她的后背上也有疤,是他带给她的,一辈子都去不掉的疤,“小七,我如果不追出来怎么会再看到你,不追出来怎么能明白我心里的爱还是活的?怎么知道我这个人还是活的?你说我是个商人,是,我就是个商人,我用尽一切商人的狡猾,奸诈来换取你的平安,我就想让你好好活着,你活着我才能活着,为什么到头来我还是要失去你?为什么?”慕容冢失控的摇着阿柒的肩,“我虽然没有说过爱你,可我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你好?我纵容你,宠溺你,想让你在我身边多待一点时间,想好好看看你,想让那个笑容单纯,一脸狡黠坏笑的小七回来,有什么不对?我走到这一步,是奚仲承诺的,他只会把他的妹妹嫁给大燕国的皇帝,我能怎么办?小七,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这辈子我除了爱你就没有做过别的事,可你还说我不爱你,你告诉我,我该怎么爱你,小七?” 阿柒悲恸不已看着慕容冢,明明相爱,明明心里还有对方,为什么还是无法走到一起? 阿柒绝望的看着天空,这时曼陀和曼珠才气喘吁吁的赶来,阿柒看着曼陀道,“曼陀,带慕容冢回去吧!” 曼陀迟迟不愿意上前,曼珠一把拉住阿柒哭喊道,“阿柒,留下来吧,你和皇上经历这么多,好不容易没有人敢再拦着了,为什么就不能自私一点?人生这么短,别总跟自己过不去。” 阿柒看着曼珠,嫁为人妇的曼珠长发盘起,现在也过上了小轩窗正梳妆,懒起画峨眉的日子,一颦一笑皆是女人的韵味,她把曼珠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拉起来交到曼陀手里,道,“别管我了,人生这么短,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曼珠一定要替我幸福,以后就别挂念我了。” 说完一转身正好看到梅若君一袭红衣骑马而来,阿柒笑了笑对慕容冢道,“你看看,那位手握宝剑为你而来的女人才是你该珍惜的,慕容冢,珍惜眼前人,你心里的小七很早就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萧正居的养女,萧婉,是月叱国的国王奚月,唯独不是你的小七。今日一见算是弥补了上次的不辞而别,慕容冢,我们后会无期。” 阿柒说完不等梅若君走近便扭头对谷风道,“我们走。” 谷风点点头,伸出手,阿柒坦然的将手放了上去,两人擦肩而过之时,慕容冢突然抽出梅若君手里的宝剑,挥剑架在曼珠的脖子上,凌厉的目光看着阿柒道,“我说过,你敢离开,我就把跟随你的人全部杀光。” 阿柒应声站住,回过头看着已经失控的慕容冢道,“像杀彩虹队员一样是吗?慕容冢,别让我在余生中想起你时带着恨意!你以为你现在杀的是曼珠吗?你看看曼陀,你刀下要杀的是他最爱的人,何必再多一个人恨你呢?还有慕容冢,如果今天彩虹队员活着,我也会把她们带走,而你一样拦不住我。知道为什么吗?”阿柒的目光带着些许冰冷和怜悯看着慕容冢道,“因为我终于明白了你当初的为难!家国天下和儿女情长真的不能共存,哪怕你已经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你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去爱去恨。你会放我离开,你需要一个安分守己的邻居,你需要一个不会对你造成威胁的邻居,慕容冢,你始终无法放下一切拥抱我,以前我不懂,会有埋怨,现在不会了,因为从这一刻开始,我也无法再迷恋你的怀抱,贪恋你的宠溺,不管你身上从此是多了脂粉的香味还是多了我喜欢的‘冢香’那都和我无关了。” 阿柒说完对又梅若君道,“梅若君,谢谢你,从始至终的善良,以后请待我的曼珠好一点,别让人动不动就把剑搁在她脖子上,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放她出来,让她和曼陀一起去虎庄吧,宫里的生活太乱,别把一个简单的人弄的那么复杂。” 梅若君红着眼点点头,道,“阿柒...”梅若君走近几步附在阿柒耳边小声道,“别生气,王爷至今没有和我圆过房...”说完才恢复正常看着阿柒道,“他是爱你的,说到也做到了,那一夜你在外面吹了一夜的冷风,可知他站在窗外看了多久的月亮。我知道你们无法走到一起了,可我不想你冤枉他,他今天放下一切追出来,就像当初愿意放下一切带你走的决心是一样的,只是如今你变了,他不是留不住你,而是怕留不住你的心。他爱你也怕你,你可以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而他光是看着你的背影就已经痛不欲生,还谈什么余生?” 阿柒有些惊讶有些感动,走到慕容冢跟前,把他手里的剑拿下来,亲了亲他的手背,道,“慕容冢,你记住,我爱你,并且深爱过,我们一生都纠缠在一个爱字上,太累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你也别这样了。忘记我,忘记曾经那个在你生命中短暂出现过的小七,好好生活,好好当你的明君,爱你的子民,开创一个盛世王朝,让该过去的全部都过去吧!” 阿柒说完再次紧紧抱住慕容冢,鼻子埋在他怀里深深吸了一口,带着不敢回头的深情,转身背对着众人挥挥手,与谷风翻身骑上慕容冢的马和梅若君的马,扬鞭远去。 曼珠撕心裂肺跪在地上喊道,“阿柒,别走!” 慕容冢手里的剑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目光呆滞的看着已经没了身影的阿柒,嘴里呢喃道,“小七,她说她爱我...她爱我...” 梅若君擦着脸上的泪水,伸手牵起慕容冢冰冷的手,慢慢往回走,寂静的大街上除了还跪在地上的曼珠外,只有站在她旁边的曼陀,人世间繁华一场,回头再看繁华消逝,仅有凄凉。 阿柒和谷风一路跑出城外,勒住缰绳站住,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城门,对谷风道,“你还有什么想见的人吗?” 谷风扭头对阿柒一笑,道,“最想见的人就在身边,此生足矣!那年你从紫青坊翻窗而出被我遇到,也许那一刻有种叫宿命的东西就降临了,兜兜转转这么多年,阿柒,给我个机会,不用深爱,不用轰轰烈烈,让我给你一份细水长流的陪伴,余生,就赌余生好吗?” 阿柒目光清明,带点较真的意味看着谷风道,“你知道我这颗心已经有主人了,谈爱有些奢侈!若为余生...如果你可以忍受我这份自私,试试你的细水长流也应该不错!” “驾!”阿柒不等谷风脸上的笑意显露便马不停蹄的跑了,谷风紧随其后,一脸激动大喊道,“阿柒,谢谢你给我这个游荡江湖的出行客一个努力的方向。” 阿柒也大喊道,“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谷风,从这里离开我们就都是远行客了,还是回不来的远行客,所以,我们彼此,彼此!” 第三百一十章 一个人的回忆 至此,在阿柒回到月叱国的半年后,大燕国和月叱国终于达成了永不开战的友好盟约,并在两国边境共同修建了一座代表两国友好的丰碑。 大燕国和月叱国还开通了边境的商贸往来,修建了好几条互通的官道,按月叱国国王奚月的要求,月叱国皇室内的一应酒水和布料全部指定由虎庄供应,并且给了虎庄特别通行证。 过了不久,大燕国京城由皇上下旨重建了当年被烧的‘跛子商城’从内到外,原封不动的还原了当初的建造,并且由曼陀亲自请来了当初入驻店铺的老板,奉旨开店,不收任何租金,还找来了八个小姑娘组成了彩虹队员,名字也和之前的彩虹队员一样,负责‘商城’的安保。 曼陀和曼珠做完慕容冢交代的这件事后,一起来到宫里面见慕容冢。 昏暗的大殿上,侍卫宫女远远在一旁站着,宫殿里连点呼吸声都听不见,那么安静。慕容冢坐在龙椅上,案桌上摆放着永远都看不完的奏折,他已经这样看了四个时辰了,直到曼陀进来才换了一个姿势,放下手里的奏折喝了口茶道,“办好了?” 曼陀和曼珠齐齐跪下道,“爷,办好了。” “嗯!” “爷?” 慕容冢翘起眼皮看了眼曼陀,又把目光放在奏折上,道,“有什么事就说!” 曼陀犹豫半天道,“爷,曼陀想请辞出宫。” 慕容冢愣了一下,转而低头看了眼跪在脚下的曼陀和曼珠道,“不想陪着我了?” 曼陀手指紧紧扣紧膝盖,红着眼眶,低着头脸憋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慕容冢起身从桌子后面走出来,爱怜的摸摸他的头道,“也是,陪着我太无聊了,这皇宫也实在无趣,看起来很大,几天几夜都转不完,可是一停下往四周一看,哪里都那么陌生,空荡荡,冷飕飕的,哪怕是大夏天一个人走在道上都觉得冷,真不像人住的地方。” 曼陀的眼泪悄悄滴在光滑的金砖上,曼珠把手帕递给他,他拿在手里胡乱擦着泪水和鼻涕,心里痛如刀绞。 慕容冢抬头看着门外色彩艳丽的余晖很是刺眼,背着手走出大殿,看着天边被余晖照的火红一片的云,翻滚着,离蓝天越来越远,最后和西下的夕阳一起消失。 慕容冢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忧伤道,“去吧,去哪里都好,只要不是这里。” 曼陀默默对着慕容冢磕了三个头,起身和曼珠一起出了宫门,越过王府门前,出了城门,往那百亩桃林而去。 慕容冢又回到案桌前,打开一个檀木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封信,拆开看了又看,又从里面取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滴血的心,还有荷包里的那枚玉牌,凝思看了不知多久,直到太监进来换灯,他才小心翼翼把东西又放回盒子里。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做了您喜欢吃的小菜,还说不管多晚她都等您过去。” 慕容冢脸色冷漠,没有说话,看了几道折子后发现太监还在下面候着等回话,便放下折子往长乐宫走去,梅若君一袭华服,珠钗满头,在她身上已经找不出一丝梅将军当年的飒爽风采,更多的是贵妃的雍容奢华。 梅若君一脸欣喜的迎出来还没跪下就被慕容冢扶起,笑着道,“皇上这时候过来,怕是饿坏了吧?” 慕容冢神色淡然,坐下道,“你做了什么好菜?” 梅若君笑着道,“都是您喜欢吃的菜,不过今天又加了几个菜,您看有酱肘子和红烧肉。” 慕容冢看了一眼脱口而出道,“都是小七喜欢吃的,尤其这红烧肉...”说到一半才突然愣住,一时间空气有些压抑。 梅若君却完全没有在意,依旧笑着坐在慕容冢对面道,“既然都是喜欢吃的菜,那请皇上多吃点。” 慕容冢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尝,笑着点头道,“果然好吃,小七这丫头就是嘴巴刁,她喜欢吃的菜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梅若君又给慕容冢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可是慕容冢却放下了筷子,神情哀伤,怅然若失,道,“曼陀走了。” 梅若君点头道,“是,曼珠也找我说过了,她没说她要去哪儿,我也没问,我想这样也好,他们想要的是自由,问多了就没意思了。” 慕容冢自斟自饮一杯,对梅若君道,“若君,这样的自由你想要吗?” 梅若君猛然愣住,心里一阵酸楚,还没反应过来时眼泪夺眶而出,摇着头道,“这一生一世,有皇上在的地方就有臣妾在,臣妾永远都不会离开您!因为臣妾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殿太冷了,皇上一个人会寂寞,哪怕留臣妾在您身边给您掌一盏灯也好。” 慕容冢朝梅若君第一次笑了笑,起身离开,深夜中他一人挥退随从,穿着便装,叫开宫门,在安静的大街上慢慢走着,脚步轻盈,和打更人擦肩而过,这条街他还没有在晚上走过,家家户户都已经关门闭户,偶尔传来一声犬吠和小孩子的哭喊声,在这样的夜色中更显静谧和安宁。 慕容冢觉得遗憾,他为何没有带小七在这样的街上散步呢?好像有一次,是他带着小七去喝酒,小七喝醉了,他背着小七就这样在大街上走过,那时候她心心念念的追着他要一句爱的承诺,追的那么辛苦,却总是笑呵呵的,有时候他都不明白,她哪里来的好心情,不怕受伤,不怕被拒绝,古灵精怪的,总是充满活力。 可是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郁郁寡欢了呢?慕容冢已经想不起来了,他现在能记住的都是小七开心的时候,张牙舞爪的样子,和王妃对着干仗,替纸鸢打抱不平,她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招式出来,让他招架不住。 慕容冢一边想着脚下不由自主的来到了公主府门前,这里也很安静,好像一直都那么安静,这个本来与世无争的地方,本该拥有属于他的平淡幸福,可世事难料,楚风的离开让所有人的心都有了伤疤。 慕容冢在长长的大街上转悠了良久,才来到王府门前却不从大门进去,选择翻墙而入,在梨园转了一圈,看了看曾经把小七吓吐的游兽园,这里差点要了小七的命,那一幕到现在想起来依然让他觉得心惊肉跳。 又来到小七最喜欢的听风楼,虽然小七从没有说过喜欢这个地方,但他第一次见到小七时就是在这里,从她当时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她喜欢这里,此时这里却不太适合观景,到处都黑漆漆的。 下了听风楼,推开书房门,这里什么都没有变,而且他命人每天都有打扫这里,所以这里一尘不染,从书架上取下一支笛子,跃上屋顶,皓月当空,对着正北的方向长身玉立,夜风吹动他的长袍,一曲悠扬的《离别》飘荡在沉寂的京城上空,带着婉转回音如泣如诉,望眼欲穿的惆怅把一个思念深深埋藏在心里。 第三百一十一章 番外(1)云游仙侣 茅屋新建,青石铺就,篱笆围成一个小小的院落,院子里种了一簇簇盛开的鲜花争奇斗艳,刚下过雨的台阶上微微出现了青苔湿漉漉的,透着泥土的清香。 正堂是用竹子搭成的竹屋,窗户大开,门口挂着一串用竹子做成的风铃,和煦的微风吹过就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 屋里正坐在矮桌前看书的美男子手掌轻轻托着下巴,睡意袭来,眼前逐渐朦胧不清,手里的书也掉在了地上,人摇摇晃晃的似要倒下,这时突然从内屋窜出一人影将人稳稳抱在怀里,男子勾起一边的嘴角弯着手指在他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弯腰俯身在美男子耳朵亲昵的亲了一下,又极其宠溺满足的带着温柔的声音小声道,“小瞌睡虫,不能再睡了,小心晚上又睡不着。” 美男子薄而白皙的眼皮带着浓密的睫毛抖了抖,依然没有睁开,就势窝在男子的怀里,眉头皱了皱,嗓音里带着撒娇慵懒的小鼻音,道,“谁让你晚上那么折腾,你不累吗?”说完脸上飞速升起一抹红晕,本来就白到透亮的皮肤,一时间白里透红,煞是好看。 男子喉咙滚动,忍不住又在他脖子处轻轻咬了几口才像哄孩子般窃窃私语道,“我越折腾越不累,嘿嘿。”说完用鼻子在美男子的鼻子上蹭了蹭道,“竹筏已经做好了,今天天气这么好,你不是一直催着要泛舟湖上吗?怎么?不去了?” 美男子听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一双妩媚的眼睛黑白分明,弯眼一笑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双手环住男子的脖子道,“那我还想钓鱼,你说过让我亲手钓鱼,然后做鱼汤给我喝的。” 男子爽朗一笑,两手一抄将怀里的人稳稳抱起来,大跨步往出走,气不喘神色淡然的看了一眼外面出来的太阳,还能抽出一只手把面纱系在美男子的脸上,低头露齿一笑道,“你看连太阳都出来迎接你了。” “可我不喜欢太阳!”似乎是仗着有人无限的宠爱,怀里人尽情肆意的撒娇,只是稍微扭捏了一下,就被怀里人抱紧了一分,从结实的胸膛里传来一句,“万分感谢,你喜欢我,我何其有幸。” 怀里人探身上前在男子紧抿的唇上献上一吻,莞尔一笑唇红齿白,“不,我是爱你!” 男子眼角湿润,一激动将怀里的人高高抛起再稳稳接住吓得怀里的人花容失色,一阵尖叫,他却全然不顾边往出走边仰天大笑。 就这样一路抱着人来到江边,蹲在地上让怀里人坐在自己腿上,从怀里掏出一双绣工精美的绣鞋小心给美男子穿好,才让他站在地上,自己站在竹筏上,一手撑杆一手牵着美男子看着他上来坐好才转身专心去划竹筏。 青山连绵不断,绿水前后不相连,竹竿划水泛起一片涟漪,身后佳人一袭白衣,倾城之色,黑发飘逸,席竹筏而坐,脱掉鞋子,白皙漂亮的双脚在水里引来一群鱼的追随,成了这旷谷幽山,潺潺溪流中一道美丽的风景。 “阿殷,小心着凉,玩一会就赶紧把鞋穿上!” 痴迷于这种简单游戏的阿殷,换着边的玩,乐此不疲,“真好玩,原来连小鱼都喜欢我呢?慕容绝你快看啊。” 慕容绝放下竹竿,让竹筏顺着河流慢慢飘着转身坐在阿殷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让他更加舒服的靠着尽情的玩,“不是说好不再叫慕容这两个字了吗?” 阿殷仰头看着慕容绝,道,“我不想让你为了我连祖宗的姓都改了。” “阿殷,我愿意,我连祖宗的江山都可以不要何况一个姓呢?当初带你离开不是我的一时冲动,而是我深深厌倦了那个地方,也厌倦了那里的人,阿殷,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可能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所以是你救了我,我叫阿沐,你叫阿殷,这样不好吗?” “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像做梦一样,我以为我的人生在那一刻就结束了,可人总是到了生死关头时才会真正幡然醒悟,当你抱着我,哭着求我活着,求慕容冢救我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人的心是会骗自己的。我一直以来都太自以为是了,只要是我认定的事就绝对不会去怀疑,更不会去更改,哪怕是死呢?可你知道吗?当你冲向我时,我就后悔了,后悔让你一个人在这没有人情的深宫里苦苦爱着我,我知道默默爱一个人有多辛苦,当初有多后悔,现在就有多庆幸,庆幸我没有死,而你也在我身边。” 慕容绝爱怜的亲吻着阿殷的长发,闭眼一脸幸福的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前几十年活的浑浑噩噩甚至不是为自己而活,身处不同的地方却有相同的命运,是上天眷顾让我们以这种方式相遇又以这种方式相爱。从那个地狱里出来,我才发现原来生活可以这么美好,江山是这样秀丽,怪不得慕容冢拼死要保卫大燕国,因为他看到过。” 阿殷灵动的眼睛升起一片雾气,把脚从水里抬起来放进慕容绝的怀里擦干,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靠进慕容绝的怀里,道,“慕容冢为了他的江山放弃了阿柒,虽然中间没有对与错,但是他过着不圆满的人生,抱着那样大的遗憾,何处惹欢愉?” 慕容绝搂着阿殷,叹口气道,“咱们管不了喽,老七戎马半生,从刀山火海中过来的,他向往太平,父皇喜欢他是有道理的,他太适合做一个皇帝了。有掏心补洞的勇气和胆量,也有执笔安天下的智慧和计谋,你看他自从当上皇帝后推行的惠民政策,那个不是深得人心?人生有得就有失,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就注定要放弃一些东西,阿柒远走月叱国当上了月叱国的国王,她难道就没有遗憾吗?” 慕容绝说了半天都没有听到一声回应,一脸困惑低头一看,怀里人早就香梦沉酣,却不知他听到那一句就睡了,慕容绝不觉笑了笑,心里满足而踏实。 他感谢慕容冢的成全和高抬贵手,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从他手里抢什么,外表总是冷冷的,曾经还一度被冠上阎王的称号,就是这样一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战神,当年在尚阳宫的一跪他就满怀感激,可他还是害怕慕容冢,这种害怕是源自自己的无能和对强者与生俱来的恐惧。 他把人心最险恶的一面都展现给了慕容冢,杀他最敬仰的大臣,清剿一路追他而来的支持者,更加残忍的是让他亲手带着萧婉去刑场监刑,他要在萧婉幼小的心灵里种下一颗仇恨的种子,而他知道慕容冢对萧婉的感情,所以他很清楚这俩人迟早走到一起,从而开启了这一段让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故事。 第三百一十二章 番外(2)故事的传承 曼珠挺着九个月大的孕肚站在梨园的廊下看着那一树树的梨花开的那样灿烂,心想:怀里的孩子就叫曼梨吧。 门外曼陀抱着一个大包袱进来看到曼珠时,一脸紧张上前道,“怎么出来了?赶紧回去躺着,你现在眼看着就要生了,怎么还到处乱跑呢?” 曼珠哭笑不得道,“我只是从床上下来走到大厅,什么叫到处乱跑,好像我多不听话一样。” “你以为你听话吗?怀孕五个月了还跟着阿祖去山上采药,这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办?” “不会出事的,阿祖跟着司徒神医学医已经两年多了吧?他医术好着呢,再说还是阿祖说让我多走走的,说这样对孩子好,怎么到你嘴里这些都成了危险动作了?” 曼陀扶着曼珠躺到床上,将刚才拿的包袱提进来放在床上打开,里面竟然全是小孩子的衣服,鞋子,帽子,慢慢铺了一床。 曼珠既惊讶又爱不释手的摸着那些衣物问道,“这是谁做的?真好看,怎么做了这么多?孩子还没生呢?急什么啊?” 曼陀笑着道,“这算啥,景云还没拿进来呢,够咱孩子用到三四岁不成问题。这些都是虎庄那些大娘亲手做的,你看看这做工可比买的还好。” 曼珠心怀感激,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人家了,这些年虎庄对咱们的照顾实在让人承受不起,吃穿用度全部是虎庄提供的,现在连...真的是无以为报了。” 曼陀将衣物又一件件收起来,回头拉着曼珠的手道,“你也别想这么多,毕竟楚耀门和虎庄的关系可是皇上和阿柒同时加持的。再说了,当初阿柒第一次来楚耀门时就对虎庄的人下了命令,不仅要求虎庄提供一切用度,还要派人一刻不离的保护,后来阿祖嫌烦就把人全部赶走了,可是山下还是定时有人巡逻的。 阿柒走了之后,皇上又派人传旨到虎庄要求关照这里的一切,你想虎庄能不尽心吗?我给你说,这个楚耀们堪比大燕国的皇宫,是这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你想谁敢动这里一颗桃树,那可是能引起月叱国和大燕国同时关切的地方。” 曼珠听完却是满眼的惆怅,轻抚着肚子,道,“我让你给阿柒写信,你写了吗?” 曼陀道,“写了,估计早就到了。” 曼珠从窗外看出去,有些急躁道,“可阿柒怎么不回信呢?你说她会不会来看我啊,我昨晚梦见她了,梦见她带着我在大街上吃好吃的,她买了一个特别难看的面具,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百合广袖裙,真好看。” 曼陀点头道,“我知道你想阿柒了,可是你也不想想阿柒现在是国君了,不是能四处跑着玩的姑娘,怎么能说来就来呢?那个,你别太急,我想过了,等你生完孩子,孩子大点了咱就扔给阿祖照看,我带你去月叱国找阿柒去。” 曼珠听到此不觉垂泪,黯然神伤道,“可是你别忘了,阿柒对我下了海捕文书到现在都没有撤销。” “可能是她忘了...”曼陀用手擦着曼珠脸上的泪,心疼道,“再说了,她能真的把你抓起来?在她心里你估计是排第一位的,连王爷都得排在后面。” 此话一出更引得曼珠眼泪连连,捂着嘴呜呜哭着,曼陀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哄,这时外面景云听见哭声一脸紧张的冲进来道,“怎么了?要生了吗?” 曼陀起身道,“没有,这不是...” “那哭什么呢?曼陀,不是我说你,曼珠现在的情况你老惹她干什么?有话不会好好说嘛?” 曼陀有口难辩,道,“不是我,没有我,她是想阿柒了才哭的,我没有招惹她。” 景云把背上的包袱扔给曼陀,一把推开他坐在床边,拉着曼珠的手安慰道,“你看你自从怀孕后哭了多少回了?想阿柒了咱就去找她啊,现在两国通商后干什么都方便多了,哭什么呀?” 曼珠抽噎道,“可是阿柒她不让我回去,她给我下的海捕文书不仅没撤销还特意重申了一遍,这还不够明显吗?她就是不想见我。” 景云哪里不清楚阿柒的意思,她独立支撑着那样大一个国家,铁腕治军,整肃吏治,推行政策不管遇到多大的阻力,她都是大刀阔斧的将那些反对之声全部斩于大殿上,上朝议政的大殿上说杀人就杀人,冷酷无情是月叱国的百姓对阿柒这位君主的评价,所以,她不会允许有人出现打破她努力伪装出来的无情,也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如今的阿柒真的只有铠甲没有软肋。 景云心知肚明一切但还是笑着道,“你看看你,这么大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我可要写信告诉阿柒,说你怀孕期间不听话,耍小性,让我们这些照顾你的人一个头两个大。” 曼珠擦干净眼泪,道,“阿柒给你回信了吗?我让曼陀写了好几封信她都没回,我好担心她,她现在身边除了一个谷风连个知根知底的人都没有,又心思单纯,整天和一群老爷们勾心斗角我怕她被欺负,万一她...” 景云立马止住曼珠自己吓自己的危险行为道,“我看心思单纯的人是你吧?阿柒是国君,而且目前看来做的非常好,月叱国那个人不服她这位女帝?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好休息,不管你心里多着急,你总得先把孩子生了吧?” 曼珠这才点点头,扶着腰小声对景云道,“那我能出去走走吗?曼陀让我哪里都不去,我都憋坏了,外面梨树上开了几朵花我都数清楚了。” 景云笑道,“曼陀也太小心了,你只是怀孕了又不是纸糊的,难道吹着吹着就破了不成?走,我带你去看看阿祖采回来的药,挖了好几颗人生在给司徒先生显摆呢?” 景云扶着曼珠从梨园出来,穿过拱门就看到正堂的台阶上晒满了味道独特的草药,院子中间楚风的碑上放着一坛上好的女儿红,曼珠知道那是虎庄命人按时送来的,每一坛都是最好的,伸手揭开塞子给楚风倒了一些又放好。 看着阿祖正对着医术看台阶上的枯枝烂草,边看边记载,屋里司徒神医佝偻着背,胡子已经全白了,走出来看到曼珠时,笑道,“这几天要格外注意啊,虎庄刚才送来几个产婆已经在偏房住下了,这段时间就让曼陀住在梨园的偏房让景云陪着你。” 曼珠对景云粲然一笑道,“这段时间真的是辛苦虎庄上下,还有司徒神医了,您本该安享晚年了,却为了我的事上下奔波,我心里实在有愧啊。” 阿祖突然抬头不满道,“就不感谢我吗?自从你怀孕后院子里的活都是我一人做,本来想给楚风重新换块碑的,忙得我都没时间换。” 曼珠撇嘴不领情道,“当着楚风的面,这事你可赖不着我,你不给楚风换碑是因为碑上的两句诗是阿柒写的,可你又不同意让别人誊写,所以才拖了又拖。” 阿祖眉眼温柔的看着那块碑,这几年来那两行字被他摸了又摸已经有些残损,很多人都建议他重新换一块,可他一想到那一晚阿柒提笔写下的这两句诗时心里就忌讳别人再去写,不是别人写的不好,单单只是觉得楚风不喜欢别人在他的碑上乱写,所以这件事就迟迟未做,反倒成了他心里的一块病。 一周后的夜里,曼珠觉得腹部一阵阵痛,转而变成剧痛,景云慌慌张张出来,正好碰见闻声而来的曼陀,道,“快去叫人,曼珠可能要生了。” 梨园的门从来都不曾关过,曼陀飞身出去,叫来产婆,司徒神医和阿祖也赶过来站在门外一脸焦急。 曼珠撕心裂肺的喊着,可孩子的头就是不出来,景云握着曼珠的手,不停给她擦汗,鼓励她道,“曼珠再努把力,深吸一口气,用力...” “不行了,我没力气了,我真的没力气了...”曼珠大喘着气,眼神飘忽,脑子里想起了很多事,她看到阿柒从门外进来朝她走来,一蹦一跳的笑着朝她伸出手,曼珠也缓缓伸出手,笑着道,“阿柒,别走...” 景云一看这情况有些不对劲,使劲摇晃着曼珠大声喊道,“曼珠,你清醒一下,曼珠,你快睁开眼睛,别睡着啊,曼珠,这里没有阿柒,你快清醒过来。” 不管景云怎么喊,曼珠就是听不见,一直探着身子朝外看着,景云放下曼珠出来,对司徒神医道,“先生,不好了,曼珠没力气了,而且还出现了幻觉,一直叫阿柒,这不是好情况啊。” 曼陀吓得站都站不稳,要跑进去看曼珠被阿祖一把抱住,道,“求你了,这时候你就别添乱了,镇定点。” 司徒神医从衣袖中掏出一瓶药倒出来一粒药丸给景云道,“快让曼珠服下,叫醒她。” 景云满头大汗转身进来,喂曼珠服下药,用手使劲拍她的脸,直到她脸上出现了深深的手掌印才看到曼珠的眼神不再涣散,渐渐恢复神智,“曼珠,看着我,你现在要用力把孩子生下来,什么都别想,把全身的力气往一处使,用力!” 景云边说边掐着曼珠的人中,让她疼痛难忍爆发似的喊出一声,身体缓缓落下,屋里响起了孩子清脆的哭声。 “生了,生了...”外面几个男人激动的原地转圈,景云出来笑着道,“生了,是个姑娘。” 曼陀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的说,“姑娘好,姑娘好,我就喜欢姑娘...” 司徒神医也笑道,“丫头好啊...” 阿祖着急问道,“哎,你们给孩子起名字了吗?” 曼陀挠着头笑着道,“曼珠说了,是姑娘的话就叫曼梨,梨园的梨。” “好名字,曼梨,好听。”这个名字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同。 自从楚耀门迎来了一位小天使后,各路人马都送来了礼物,当然礼物都很有默契的送到了虎庄,再由虎庄将礼物送到楚耀门。 而只有两份礼物是直接送到楚耀门的,一份是来自皇宫里的,慕容冢亲手打磨出来的用玉做成的长命锁,实为珍贵,可更加珍贵的是有慕容冢盖有印章的皇家赐名簿上亲笔所写的‘曼梨’两字。 曼陀激动万分出门在院子里朝北的方向跪下含泪磕了三个头,久久不愿意起来。 另一份礼物是来自月叱国奚月君主的,一个锦盒一封信还有一个特别大又特别沉的大木箱。 曼珠不让任何人碰这几样礼物,连孩子都放在一边打开那个锦盒一看脸色都变了,景云上前一看惊讶的捂着嘴,喊道,“这是...追星剑!” 司徒神医和阿祖还有曼陀也凑过来,从锦盒里取出那把自带光芒的剑,看了良久。 景云道,“虽然我知道奚仲太子一登基就废除必须有追星剑才能登位的条规,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月叱国的国宝啊,阿柒居然把它用来做曼梨的贺礼?” 司徒神医摸着那柄短剑,寒气袭来,带着一种神秘感,缓缓道,“真是上古神器啊,这天下再也找不出可以与它相匹敌的神器了。” 曼珠看着那柄剑对阿柒的思念更甚,急不可耐的把那封信递给景云道,“快,给我念这封信。” 景云拆开念道,“亲爱的曼珠,你好,来信已经收到,因俗事缠身未能及时回信,还望见谅!信中说你即将生产,我很激动也很担心,不能亲自陪着你生下宝贝,真是遗憾万分。 虽然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但我相信一定非常漂亮善良,想了很久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未曾谋面的宝贝,最后还是选了这把追星剑。此剑非常有灵性,让宝贝从小跟着曼陀学习练剑,既可以健身又可以防身自保,所以不要嫌弃我送的东西戾气过重。 还有,你不要担心我,我一切都好,你现在是三口之家了,先照顾好你们的小家,把孩子带好,让她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童年,不过一定要告诉宝贝,在远方有一个非常爱她的姨母,希望有一天她能来找我。 我一并还给阿祖送了一份礼物,希望他也喜欢,当然还有我们最可爱的景云,她的礼物送到虎庄了,你告诉景云一声,他哥哥在这里非常好,过段时间就会回去看她,让她不要挂念。至此,不必挂念我的阿柒敬上。” 景云念完已经泣不成声,差点和曼珠抱头痛哭,而阿祖则立马打开那个大木箱,里面放着的居然是一块上好的墓碑,重要的是阿柒已经亲手写上了那两句诗。 五年后,曼梨在百亩桃林中欢快的奔跑,喊叫,灼灼桃花中那张像极了曼珠眉眼的脸,带着一脸烂漫的笑容无拘无束的玩耍,脖子上戴着玉制的长命锁,手里拿着一柄闪耀着光芒的短剑。 每每有其他小朋友叫她,坟墓里长大的小孩时,她总是能一脚将人踢翻在地,抬头挺胸,满目傲气道,“我打你不是因为你喊我坟墓中长大的小孩,而是你叫错了我的名字,记住我叫曼梨!” 第三百一十三章 番外(3) 这一世故事终结 五年后,月叱国迎来了等待已久的举国欢庆的喜事,他们的国君奚月君主大婚! 一袭黑色绣有红边的长袍,高高束起的长发红色的丝带在风中缓缓飘动,越发冷峻的面容,嘴唇紧抿,眉目严肃,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阿柒紧握着另一人宽厚的大手,缓步走上高高的台阶! 身边站着的是跟随她多年的谷风,今日是他们大婚之日!其实,月叱国国君的婚事早就提上了日程,只是她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对自己亦或是对谷风!婚姻大事,本该是父母兄长帮忙操心的,可她身边孤立无一亲人,大臣们心急月叱国未来的储君人选,催促的奏章像极了现在家庭里大龄剩女的境况,不能用一烦字来概括。 可这件事一旦要认真对待起来,就是公事,也是国事,她又能做几分主?大臣们一致的人选是谷风,当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些年来,谷风所做的事随便挑出一件都是令人称道的,文武全才,又对月叱国和她忠心耿耿,于情于理都该是他,可是她迟迟不敢下决定,这件事也是一拖再拖。 三个月前,上朝时再次被大臣们围攻,她逃避不掉,给所有人一个月的期限,才从朝堂上仓皇逃出来,回到宫殿,谷风一脸严肃的过来找她谈话,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促膝长谈。 谷风眉宇微蹙,目光真诚看着阿柒,道,“我知道你不爱我...” 阿柒,“...” 谷风道,“可你该知道我爱你,就算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爱你,但我希望最后能陪你到最后的那个人是我,不能执手相看,站在你身后也可以。阿柒,既然你可以随便选个人就嫁,为什么不能是我?” 阿柒局促不安的攥紧手指,不敢直视谷风温情中带着失望的目光,低头道,“那对你不公平...” 谷风低声笑了声,“呵,公平?阿柒,从一开始就不公平,可我还是跟着你来了,你现在又要说公平了?我没有强迫你必须喜欢我,我对你唯一的要求不过是给我一个名正言顺陪着你的理由,这很难吗?” 阿柒缓缓抬头看着谷风,道,“可我会心疼,我会心疼浪费了你的一生,我可以心安理得的随便找个人结婚生子,可对你,我做不到,你应该找一个爱你的人...” “我不要...”谷风突然咆哮着紧紧抓住阿柒的肩,道,“我心甘情愿,不用你心疼,这一生我就是爱你了,哪怕得不到你的一丝回应我也认了。如果一开始我就没遇见你,我的人生是可能有不同的路和选择,可是人生最难是没有如果,我对我所做的所有选择负责,你只要选我就好。” 阿柒勾起一边的嘴角,眼中含泪,点头应允道,“好,我选你,你这么帅,又这么专一,能文能武,我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随便选个笨蛋当老公...我这次自私一点,没人性一点,就赌你这一生了,你后悔也罢,痛苦也罢,这辈子就陪着我吧。” 谷风反应不及,愣了几秒,从凳子上跳起来红着眼眶抱着阿柒转了好几圈,“你真的选我?” 阿柒紧紧搂住谷风的脖子,眼角一滴泪在甩出去的同时她笑着大声道,“是,我选你,这段革命友谊我们保持的很好,希望下一阶段的夫妻情谊我们继往开来,合作愉快!” 鞭炮声和礼乐声将阿柒的思绪拉了回来,接受万民朝拜,敬天法祖后,阿柒受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大燕国,慕容冢亲手画了一幅她的画像,还有一封书信:小七,五年来,我给你写了无数书信,你一封都没有回过,我知道你没有原谅我。看着你这些年处理国事的风格,曼珠说你慢慢活成了我的样子,可我却觉得很痛,原来你不仅没有原谅我,也没有原谅你自己。 小七,第无数次说声,我好想你,却也是最后一次给你写信了,我知道当你看到我的来信时就是你大婚之日,抱歉我没办法送上诚心的祝福,因为你无法体会我此刻心如刀绞的剧痛,无法明白我心里有多羡慕谷风,更不会明白我有多恨他,你为什么偏偏选他?小七,你为什么没有问过我,或许我会再次放下一切呢? 一袭红妆的小七,我不曾见过,我以为有一天也许能亲自你穿上我为你定制的婚服,成为我的新娘,可终究一场梦,一场醒来就想死去的梦,我最爱的小七,你可曾试过奋不顾身去爱一个人?也许你试过,是我一遍遍推开了你,如今我当上了皇帝,却永远的失去了你,原来拥有也是失去,我的铠甲里没有软肋也没有你。 我最爱的小七,吻你千万遍,这一世何其有幸与你相遇,这一世何其不幸与你相遇,如果我曾经爱的只是萧婉不是小七,该有多好! 众目睽睽下,阿柒捧着这封信哭成了孩子,一国之君,大婚当天,万众瞩目之下,威严肃穆的数丈高台上,身边站着万里挑一的夫君,可那个不着红妆的女子,坐在台阶上眼泪鼻涕齐飞,不顾形象撕心裂肺的哭,好像心里已经积满了无数委屈,无数脆弱,那个掩面痛哭的人是小七,不是月叱国君主奚月。 三年后,月叱国君主奚月诞下龙凤胎,满月之日小皇子便被封为储君,赐名奚慕环,小公主赐名奚爱。 同年,大燕国慕容空被立为储君,移居东宫,正式监国,慕容冢至此再不早朝。梅若君封为皇贵妃掌六宫协理之权,无所出,大燕国未立皇后。 曼珠和曼陀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着曼梨去皇宫找慕容空玩,自从慕容空监国后小小年纪的他脸上已经有了大人的愁容和睿智,在辅政大臣的严密监管下,一边学习批阅奏章,一边跟先生念书学治国之道。 “太子哥哥...”曼梨迈着欢快的小步子朝慕容空跑过去,慕容空弯腰一把抱起曼梨脸上才有了孩子天真的笑容。 曼珠欣慰的看着这一幕,对曼陀道,“你见过皇上了吗?” 曼陀道,“皇上出宫了。” “出宫?去哪里了?怎么没叫你。” 曼陀叹了口气道,“去看他最爱的姑娘了。” “看阿柒?怎么会?” “怎么不会?皇上每隔一段时间就出宫去边境转转,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阿柒经常在边境查看驻防情况,所以这诺大的皇宫就困不住他了,这些年来,他写给阿柒的书信一封没有送出去,可是一封也没少写,还是阿柒心狠,只字不回。突然举行大婚,谁都没有通知,你知道那晚王爷心里有多难过吗?拉着我喝了半宿的酒,我从没见过王爷流眼泪,可那一晚,他把这辈子的泪都流尽了。” 曼珠道,“阿柒不是心狠,是没有办法,你让她怎么办?放下月叱国不管回来找王爷吗?成了一国之君,她自己的心早就死了吧,和谁结婚,和谁生孩子,有什么区别呢?她这辈子活的最痛苦,生生死死她经历了多少次,遭人背叛,看着至亲惨死在自己面前,曾经开朗,大大咧咧的人何至于脱胎换骨,抽筋扒皮才变成现在这样无情无爱的人?” “可是王爷呢?他不也是空爱了一生。” 多年后,慕容冢病逝于前往穆家堡途中的路上,手里紧握着一枚玉牌。大燕国慕容空继位,年号为建乐。 慕容冢病逝三天后,月叱国奚月君主病逝于寝殿,奚慕环继位,年号为昌乐。 第三百一十四章 番外续(1)人生若只如初见 游兽园惊魂后的第七天!阿柒摆脱纸鸢寸步不离的服饰,独自一人提一壶酒,明月引路,偷偷摸摸的躲过巡夜的侍卫,来到‘听雨楼。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阿柒将酒放在桌上,背手走到露天的栏杆处,倚拦而站,皓月当空,四下无人,抬头眺望远处,山峦重重,白雾笼罩,喝一口酒,再看这如诗如画的风景,别有一番风味。 “何人在此喧哗?” 阿柒醉意朦胧之际不但没有被惊吓住,反而举杯共邀,绯红的脸上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道,“何人也有如此雅兴竟然同我阿柒心意相通,不约而同至?共饮一杯否?” 来人从阴暗处,慢慢走来逐渐显露在月光下,一袭素袍,长身玉立,眉骨微动眼里却不见分毫怒意,束带轻飘,俊朗的脸上不见冰冷之气,抬眸注视时似月光般柔和。 “为何在此饮酒?” “是王爷啊?”阿柒已有醉意本身行动就跌跌撞撞,更被裙带拖累,左右脚互不相让,踩着裙角直直跌落在慕容冢怀中,笑着道,“王爷也来赏月?阿柒,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该死,该死!” 慕容冢将人抱入怀中,轻抚脸颊,无奈摇头叹气,接过她手里的酒仰脖一饮而尽,垂目看着怀中人白皙的的肤色,低头轻吻其水润饱满的红唇。 “王爷,阿柒要抱抱!” 慕容冢轻笑,转而双手环住她的腰背,抱婴儿般搂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可好?” “好!阿柒,喜欢抱抱!”说完又回抱住慕容冢的背,呓语道,“要抱好阿柒哦?阿柒想要一直被这样抱着,妈妈没有抱过阿柒,爸爸也没很少抱阿柒,他们都说阿柒是害人精,扫把星,可是阿柒不是。阿柒,是个好孩子,阿柒没有朋友,没有亲人...阿柒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这里好可怕,那只大老虎好可怕,王爷喜欢吓阿柒,可是阿柒喜欢王爷,很喜欢!” “真的吗?喜欢我吗?” “嗯,喜欢!”阿柒眯眼笑得很坚定,紧紧搂住慕容冢,“阿柒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有王爷!” 慕容冢抱着的手不断收紧,心中起伏不断,月光下的王府,寂静如虚无之地,只是怀中的人跳动的心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看着怀中人熟睡的甜美样,暗自问道,“该送她回去吗?” 书房门被粗鲁打开,进来一人身穿纱裙却步履生风,肩上扛着一把扫帚,横冲直撞的进来,站在他面前道,“王爷,王妃让我做您的贴身丫鬟,我打听过了,贴身丫鬟就是负责王爷的起居,还要负责打扫卫生。您看,这是我刚做的鸡毛掸子,用来扫灰最是拿手,要是您没有别的建议,我就开始工作了。” 慕容冢看了一眼她手上用鸡毛扎成的扫尘,没说话拿着书转了一个方向,嘴角微微上扬。 阿柒在书桌上一顿乱扫,先是把鸡毛掉进了磨好的墨里面,后打翻了茶杯,鸡毛掉了一地,几乎是扫哪儿掉哪儿,连慕容冢身上都没有躲过去,看着掉了一身的鸡毛,慕容冢没有说什么,只是自己用手把衣服上的鸡毛弄掉,继续看书。 “王爷,您让一下,挡着我打扫后面的书柜了!” 抬头一看阿柒脸上身上不仅有鸡毛还有被鸡毛蘸到的墨水,忍俊不禁也没管她,搬着椅子坐在书桌前面,目光从书上移到如壁虎般趴在墙上将墨汁弄得到处都是阿柒,忍不住摇头,可却舍不得阻止,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小心点,别摔了!” “要我小心,还不如平时多注意点,不要搞乱书房嘛!之前照顾王爷的人是不是玩忽职守啊,怎么这么脏?” “辛苦了!”慕容冢嘴角上扬,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这般爱笑。 “王爷,我渴了,给我倒杯水喝,我站在凳子上不方便下来。” 慕容冢马上放下书,起身去桌子上倒了一盏茶过来,递给阿柒,道,“慢点喝,要是不愿意,可以不用做这个,我去找王妃说。” “不用,不就打扫卫生吗?又不是没打扫过!” “以前经常打扫吗?”此话一出,他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抽痛,缺不明白是为什么。 “嗯,院长妈妈总是让我做很多事,做不好就骂我。我本来就不会做饭嘛,个字还没灶台高,手被烫了也怪我...” 慕容冢心疼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查看,小手光滑白皙,什么伤疤都没有,阿柒抽回去道,“早就好了,不过疼是真疼!” “不想做为什么不说呢?” “那可不行,会被打的。” 慕容冢心里一紧,道,“她们打你?” “嗯,打啊,不光打我,还打其他人。” 慕容冢伸出双臂将阿柒拦腰抱下来,从袖中掏出丝帕轻轻擦拭她花猫一样的脸,道,“以后这些活都不用做了,你放心,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不会有人敢说你一句。” “真的吗?”阿柒雀跃不已,咧嘴笑道,“那我可以出去玩吗?我想吃好吃的,还有可不可以给我一些钱?” 慕容冢微微一笑道,“想去哪里玩?” 小花猫支着下巴想了半天,道,“不知道耶,我就在街上随便逛逛好不好?” “好!”满口答应就是为了看她高兴的笑脸,还有扑进他怀里时索要的抱抱,激动过度时说的那句,“我喜欢你!” 真好,每每这一幕总教他觉得圆满,知足!让他惶惶不安的心找到了归处,哪怕这样的生活总是充满鸡飞狗跳的惊喜,他也喜欢。 曼陀进来看到书房的惨状,不禁皱眉道,“这里被打劫还是被打扫了?” “叫人重新收拾一下!” “可是哪里来的鸡毛啊?阿柒是抱着鸡打扫卫生的吗?” 慕容冢扶额浅笑,却吓坏了曼陀,小心翼翼问道,“爷,是小的说错话了吗?” “不是,再记得帮她做一个扫尘,不用打扫卫生就当是玩具。” “玩具?”曼陀细细咂摸这两个字,虽不解其意,但也不敢多问,看着茶杯里混进去的墨汁他也不觉得惊讶稀奇了。 从一地鸡毛的书房出来,慕容冢又道,“去紫青坊打芬娘十大板子,让她长长记性!” 曼陀更加一头雾水,这是什么命令,又让芬娘长什么记性? 这边还没搞明白情况,那边阿柒一路哭唧唧的过来,花脸猫没弄干净,脏兮兮的衣服,满手墨汁的手上来就抓住慕容冢的衣袖,道,“王爷?” 慕容冢不仅没急着躲开,反而上前一步擦掉她脸上的泪道,“怎么了?不是回去换衣服玩吗?” “可是王妃不让,呜呜呜,她说我没有打扫干净,还说我不听话要打我。王爷不是说让我玩不用打扫的吗?梨园的卫生有纸鸢打扫,为什么也赖我啊?王爷,我还能出去玩吗?” 慕容冢叹口气,看着自己的衣袖也是污秽一片,无奈道,“不哭,我带你去找王妃说,以后想出门找曼陀,让他带你出去,不哭!” 曼陀一个头两个大,跟在后面,第一次见识到王爷也有柔情的一面,还知道给女孩子擦眼泪,他那双手只见过他拧断别人的脖子,什么时候会小心翼翼的给人擦眼泪了?真是奇哉怪也! 到了风清殿,浩浩荡荡的进来,王妃忙从榻上下来,跪在地上,道,“不知道王爷驾临,臣妾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阿柒紧紧拽着慕容冢的衣袖,站在他身侧,听到慕容冢语气冷漠道,“王妃的眼里还有本王吗?” “臣妾惶恐,不知哪里做错,还请王爷明示?” “本王准许小七出去玩不用打扫卫生,你为何拦着不让出去?” “回王爷,阿柒在其位不谋其事,打扫王爷书房却弄得鸡飞狗跳,而她自己一身污迹还敢攀附王爷。事情没做好,自然没理由还能得到奖赏出去玩。王府中一向赏罚分明,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从来没有做错了,还有奖赏的。不知王爷此刻带着阿柒来我风清殿想问罪什么?” “王府是本王的王府,难道本王的意思还需要向王妃请示不成?” “臣妾不敢!” “不敢?哼,你有什么不敢的,你敢的很!本王再说一次,小七不用打扫卫生,她是本王的义妹,是王府的主子,她的一切由本王负责,王妃就不要插手了。”说完拉着阿柒的手扬长而去。 “哇,王爷好厉害,阿柒自由喽!” “去换身干净衣服,出去玩,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好!” 看着一蹦一跳离开的阿柒,慕容冢对曼陀道,“派几个人跟着,占便宜可以,吃亏不行!” 曼陀,“...是!” 热闹的大街上,带着一副白色森然诡异面具的阿柒和曼珠追追打打不断,不巧碰到几名勾肩搭背的男子,“瞎啦?往哪儿撞呢?” 曼珠护在阿柒身前,道,“对不起,公子,不小心撞到公子,还望原谅!” “什么狗屁话,原谅什么?说一句对不起就没事了?老子掉在地上的糖葫芦怎么办?” “我们赔?”说着曼珠从钱袋中掏出钱递给对方时,却被对方一手打翻,“草,当我们是叫花子呢?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不知公子是何人,撞到您,我们也道歉也愿意赔偿还望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 曼珠一味的低头求饶不仅没让对方消气反而更加得寸进尺,阿柒戴着面具,上前拽住曼珠,对那几名男子道,“好好说话的时候就听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想打架是不是?” “呦呵?哪里冒出来的白面鬼?说打架,我们害怕让人家说欺负你们姑娘家...” “不是已经欺负了吗?知道要脸早干嘛去了?”阿柒红袖一甩,对曼珠道,“看我的,不管怎么说也跟着你和曼陀学了几天功夫,让我试试效果如何?”说完走到对方站在最前面的那名男子跟前,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只听得对方一阵惨叫,马上回头朝曼珠竖起大拇指,结果却被对方还踢一脚正中小肚子,翻到在地。 “阿柒?”曼珠上前对着那人就是几脚,立即和几名男子扭打在一起。 阿柒疼的汗都出来来,爬起来晃晃悠悠站不稳远远看到骑马而来一袭素袍的慕容冢,想来应该是刚下朝回来,她不就是趁着他上朝才偷溜出来吗? “王爷?”从人群中冲出去,还好慕容冢勒住马缰,翻身跳下,掀开她脸上的面具把他抱在怀中,着急道,“怎么了?小七?” “有人欺负我,还踹我?”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抱住面前人的脖子撒娇耍混。 “曼陀,去看看哪个不要命敢伤我小七?” “是,爷!”曼陀翻身而去,在混战中蹿到曼珠的身边道,“没事吧?你?” “我没事,只是那个混蛋伤了阿柒!” “你下去,这些人我收拾就够了!”说完利剑出鞘,手指尖随意翻转,几个人便应声倒下。 慕容冢抱着不愿意从他身上下来的阿柒,过来看着那些人,道,“谁踢你的?” 伸手一指,“就是他!他踹的我!”说完又抱住慕容冢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嘴巴嘟着歪着脖子倚仗人势,满目得意之情。 “哪只脚踹的,给我砍了!” “是!”曼陀正要挥剑,吓得小脸惨白的阿柒忙求饶道,“不要,王爷。吓唬吓唬得了,砍了人家的脚太严重了。” 低头看着这个又调皮又捣蛋又善良的丫头,现在撒娇的样子更加让他觉得有趣可爱。 “那你说怎么办?”说着看向她的小腹道,“肚子不是踢疼了吗?” “当然疼了...那就也踢他肚子,让他感同身受一下,以后不可以再对女孩子这般粗鲁,女孩子是要来疼的,怎么能打呢?哼!” 哑然失笑,抬头对曼陀,道,“没人三脚,你亲自施刑。” 抱着怀中人转身离去,看着她头顶戴着的面具时,不解道,“怎么选这样一个面具?不害怕吗?” “不害怕,小七喜欢这个!” “还喜欢什么啊?” “还喜欢王爷!为什么每次我有事王爷总能及时出现救我,真好!只要王爷在,不管在哪里,只要我需要就能出现,王爷是我心中的佛,只普度我。” 慕容冢心里异常温暖,将人放在马背上,翻身上去,佣人入怀,她的头抵在他的下巴处,动来动去,又转身扑进他的怀里,道,“王爷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啊...可是王爷,小七刚才戴着面具,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慕容冢道,“世人看到我来无不躲避,退让,唯有你会直奔而来,从不犹疑。也只有你,喊一声王爷,能让我悬崖勒马。” “王爷这么好,为什么要避开呢?我要和王爷永远在一起!” “永远吗?” “嗯,永远,一生一世!” “那你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王妃率人来到书房,一进来便神色不悦道,“王爷,您是不是该管管阿柒了?她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在王府闹也就罢了,还出去闹。闯祸的级别也是越来越高,天天在街上招猫逗狗,昨天礼部严大人的孙子和阿柒打了一架,这才了结,今天又跑去酒楼砸了工部柳大人家公子的饭局,现在柳公子要我们一个说法,您看怎么办?” 慕容冢起身,来到梨园,阿柒正忙着往缝制的布口袋里装煤炭,转身看到慕容冢时,浑身脏兮兮的那件鲜艳的百合广袖裙都看不出颜色了,脸上也脏兮兮的,但是那双黑溜溜的眼睛明亮夺目,扑过来抱住他,道,“王爷?” “咳...”王妃脸色阴沉,瞪了眼阿柒,阿柒忙要松开慕容冢,结果慕容冢却揽住她的腰抱住,低头眉眼温柔道,“忙什么呢?怎么又变成小花猫了?” “嘿嘿。”阿柒笑着低头故意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道,“做好人好事啊?” “什么好人好事?听说你又和人打架了?” 阿柒白了一眼旁边的王妃,小声凑到慕容冢耳边道,“是不是她又找你告状了?” “嗯!”慕容冢笑得开心,道,“有没有受伤?” 阿柒摇摇头道,“王爷说了,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所以门卫哥哥们特别帮我,绝对不让我吃亏的。” “做的好,赏!” “谢谢王爷!你真好,我都不想放开你了!” “为什么要放开呢?”慕容冢脸色微变。 “因为我还要去做好人好事啊!” 站在一旁一直未说话的王妃,冷笑道,“好人好事?难道不是胡作非为,打架惹事吗?” 慕容冢拢拢阿柒散乱的头发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忙什么?做什么好人好事?” 阿柒从慕容冢怀里挣脱出来,指着地上装好的木炭道,“被那个柳公子欺负了的女孩子家境贫寒,马上到冬天了,她家里四面漏风,我想着把梨园的木炭拿一些给她用,难道不是好人好事吗?” 慕容冢上前看看那些木炭,又看看阿柒,笑道,“是好人好事,我们小七果然乐善好施,冰雪聪明又重情重义。” “王爷是赞同喽?” “赞同啊,好事嘛,自然要鼓励的。不过你拿这些不过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拿着钱带着你那些门卫哥哥去街上多买点,足够他们过冬的木炭,你也不用一回一回的把梨园的往出拿。别人要过冬,你也要过啊,不能冻坏你了。” 阿柒跳着欢呼着扑进慕容冢的怀里道,“王爷好棒啊!小七不怕冻,小七可以去王爷的书房过冬,有王爷在怎么会让小七挨冻呢?” “小丫头还真不笨!”慕容冢开怀大笑,贪恋她随时随地的抱抱,宠溺道,“那你打那个柳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柳公子是个混蛋,他倚仗自己的身份强凶...什么来着?” 曼珠笑着上前提醒道,“欺男霸女!” “对,就是这个词!他太坏了,王爷,我真的没忍住,本来我想叫曼陀打的,可是曼珠说曼陀下手太重万一把柳王八蛋打死了会给王爷惹麻烦的,所以我才只是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教训,而且他说不会找上门来告状的,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慕容冢抿嘴笑道,“看来我们小七现在做事确实动脑筋了,知道任何事都有个度,非常好!没有倚仗权势欺负别人,反而帮助别人,真是长大了。” “哼,本来就长大了呀!是王爷一直觉得我是小孩子来的。” 王妃忙道,“他犯错自然有官府处理,哪儿轮得到你插手?你去人家的饭局上捣乱,还打伤人,他父亲可是工部侍郎,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 阿柒缩在慕容冢的怀里,一字不说,慕容冢冷声道,“小七所行乃正义,官府不管难道所有人都不能管了?这件事我处理,王妃回去吧!” “王爷,您再这样娇惯阿柒总有一天会出大事,您能保她多久?她的性子太野了,长此以往王府也要跟着遭殃。” “闭嘴!” “就算王爷生气我也说出来,阿柒本来就来路不明,性格乖张,说话没大没小,目无尊卑,哪里还有王爷义妹的仪态?天天在大街上厮混,不知有多少人耻笑,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话。姑娘家就该有姑娘家的本分,她即将到了出阁年龄,臣妾担心,全京城都没有人敢上门提亲。” 不等慕容冢说话,阿柒道,“我才不嫁人呢?我要一直在王府,哪里都不去!” “一直在王府?凭什么?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长住?你别忘了你是王爷的义妹,迟早要嫁人的。你可以继续这么疯玩,一两年而已,再不嫁就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放肆!”慕容冢怒吼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本王义妹之事与你何干?王妃难道不该想想一直无所出,本王后继无人你该怎么办的事吗?” 王妃闻言顿时脸有愠色,眼泪夺眶而出道,“臣妾无所出?是臣妾不愿意吗?王爷如今要把这个罪名怪罪在我头上了?”说完边哭边笑抹掉眼泪道,“那麻烦王爷今晚移驾风清殿,臣妾自当亲自请罪!”说完带着婢女离开,阿柒抱住慕容冢道,“王爷要去吗?” “你要我去吗?” “不要!”阿柒头摇的像个拨浪鼓,紧紧拽住他的衣服,道,“王爷是小七的,已经说好了。”说完埋头在他胸膛前道,“怎么可以和别人在一起呢?” “小七,我该拿你怎么办?”慕容冢低头看着怀中人,心里一片茫然。 “爱我就好,王爷小七要你爱我。”阿柒仰着头目不转睛看着他,道,“别人可以,我也可以,王爷也是爱小七的,小七知道,为什么王爷总说不行呢?” 慕容冢神色哀伤,却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这个不可以,人生的事总是充瞒转折,以为可以的最后却不可以,以为可以爱的却不能爱。所有一切只能听人安排,第一次在心里想说不,不想再被人安排,不想再束手无策,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全部失去,一个一个离开,那他所谓的坚守还有什么意义? 谁该对他的坚守赋予意义呢?牺牲无数人的性命,只为保住他一人,都说有意义,只有他觉得一切枉然,徒劳无功。 第三百一十五章 番外续(2)昨日之梦不可求 看着垂头丧气还一脸不服的阿柒,慕容冢从矮凳上起身,tuo掉银色头盔,站到她跟前,道,“自私混入军营,你还有理了?不过罚站一个时辰,已经算是很小的惩罚,有这么委屈吗?” 身穿士兵服侍的阿柒,长发高束,眉宇间散发出一抹英姿飒爽之气,倒看不出她哪里像个女儿家柔弱娇惯,慕容冢在心里也懊恼他平时对阿柒太过严苛,让她少了些姑娘家的脂粉气。 阿柒抬头挺xiong,毫无悔意,被如此说几句就一脸委屈道,眼里泪光点点道,“你从来没有罚过我,现在为这么一点小事罚我,我自然委屈了。我悄悄跟你来军队是不对,可是人家是因为想你,喜欢你才来的。你把我丢给王妃,根本就是想让我死,明知道王妃不喜欢我,你还让我听她的话,那等你凯旋而归时就只有我的尸体了...” “不许胡说八道!王妃平时只是对你严厉些,也是为你好,断不会伤害你,何况我特意嘱咐过的,她怎么敢?” “哼,不想要我就直说,我现在就走...” “去哪儿?”一把抓住气的不行的阿柒,慕容冢深深叹口气,将人揽入怀中,道,“这里兵荒马乱的,你万一出点事,我怎么办呢?” 阿柒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撒娇道,“哼,王爷会担心我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没心没肺,能看出什么来?”说着抱起怀中人,走到榻边,将人放在榻上,细细擦拭她脸上的汗珠,小脸晒的通红一片,满目心疼道,“晒坏了吧?” “来人,拿冰块过来!” 用布包好冰块敷在她的脸上,道,“既然来了,就要听话,不许胡闹,毕竟这里是军营,要打仗,本不该出现女子的...” “知道了,就知道唠叨这几句,我都记住了,外出会小心的。再说了,我在军营里能出什么事?” “不是你出什么事,是怕你闹出什么事。在王府上蹿下跳我不管,可在这里不行,不然我就打你板子。” 阿柒嘟着嘴,软软的靠在慕容冢的胸膛,笑着道,“那你打啊,只要你舍得你就打,反正小七的pi股早就开花了。” 慕容冢无语,哭笑不得道,“姑娘家说话能不能稍微注意点,动不动就pi股,pi股的。让人听见笑话。” “pi股怎么了?谁还没有pi股吗?笑话什么?”说完又哼唧道,“我现在已经这么惨了,你就不要再数落我了好吗?人家不远万里吃不好睡不好跟你来边境打仗,pi股还没坐热,你又罚我,现在又说我,你烦不烦啊,小七也不容易啊,王爷就不能对小七再好点吗?” 慕容冢道,“再好点,你就该上天了!”然而还是心有不忍,让人给她做了饭菜,看着她大口吃完,哈欠连天的,准备带她去旁边的营帐休息,可阿柒却坐着不动,“不要,我不要离开你,这里我谁都不认识...” “我让曼珠陪你!” “我不嘛,我就要你,就要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 慕容冢愣住,道,“那你想怎么样?不是瞌睡了吗?” “我就在这睡!”阿柒一指身下的榻道,“这不就可以睡觉吗?” “不行,这是本王的营帐随时会有人进来汇报军情,商量军事,你怎么能在这睡呢?” “我不,我就要在这睡...”说着打了个哈欠,道,“也可以不睡,我站着也行。” 慕容冢看她站着都能睡着,心早就软成一滩水,让人在榻前支起一个屏风,然后看着阿柒tuo掉外衣躺着睡下,睡着之前还不许他离开,要一直陪着她才行,对于她小孩子般的要求他也只能无奈答应。 等她熟睡才忍不住在她额头落下一wen起身坐在案桌前看地图,时不时还要过来看看她有没有蹬被子。 “报!” “小声点,喊什么?” 斥候一脸不知所措的放轻脚步,慢慢上前小声道,“禀王爷,前方收到奏报,敌方正在撤退,并且是有计划的撤退,他们的粮草从昨天开始就往回运。副帅疑有诈,按兵不动,请王爷旨意。” 慕容冢铺开地图,看了良久道,“先让他们撤,若等到明日还是不动,派小股人马前去打探,再看情况如何。” “得令!” 外面天色已晚,曼珠进来道,“王爷,我带阿柒回去就寝,她这几天跟着军队东跑西颠肯定累坏了,早点回去也能睡个好觉。” 慕容冢回头一看睡得人仰马翻的小七,暗自笑了笑,对曼珠道,“你先回吧,等一会我送她回去。” “是,王爷!” 慕容冢起身过来,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小七,醒醒,你该回去睡觉了。” 人未动,胳膊却自然的伸出来攀上慕容冢的脖子,嘴里呓语道,“抱抱!” 慕容冢低头让她抱住,另一只手轻轻一抄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坐在他的腿上,看着怀里人没有半分要醒来的迹象,嘴唇若有若无的在她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巴处划过,“小七?” 怀里人睫毛颤了颤,慢慢挣来,看清眼前人时,四目相对,鼻息缠绕,阿柒略微上前就wen上慕容冢的唇,不会亲wen便死死咬住不放,一点一点濡shi他紧闭的嘴巴。 “嗯?”ni喃出声,带着不满,瞪着慕容冢,又shang前温柔的wen住,辗转用li,撬开他紧闭的牙关,she头gquzhiru,抱着他脖子的手渐渐收紧。 慕容冢避无可避,奋起直追,固定住她的头,彻底放弃一直以来苦苦坚持,伸手一拽,束发的飘带松开,瀑布似的长发散落开来,万缕情丝像勾人的钩子勾走了慕容冢最后的定力。 阿柒迫不及待去jie慕容冢身上的衣服,慌乱无章,心里着急嘴巴却舍不得离开他一分一毫。慕容冢牵着她的手指引她慢慢解开他的腰带,tuo掉外袍,握着她的手褪去中衣,直到触摸到gun烫的皮肤,手指轻轻滑过曾经给过她无数温暖抱抱的xiong膛,一路向下剧lie起伏跳动的心脏,然后是坚实有力的腹肌,让她的手有些颤抖。 “怎么不摸了?”慕容冢气吁xu故意笑着看向阿柒,轻轻tuo去她的衣服,坦诚相对,眼里闪过一抹火光便欺身上去,不由分说wen住她媚眼如丝勾魂摄魄的眼睛。 “慕容冢?” “我在!” “我爱你!” “慕容冢...”阿柒从梦中醒来,惶惶然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不知身在何处,身上已经是汗津津一片,原来是梦一场,心里无限失落。 侧身看到慕容冢正坐在案桌前看公文,小声喊了句,“慕容冢?” 慕容冢扭头看到阿柒醒来,忙放下手里的折子,过来坐下看她满头的汗,不安道,“怎么?做噩梦了?” 阿柒上前环住他的脖子,不得章法的wen了上去,几乎是手脚并用坐在慕容冢的身上。 “唔...小七...”慕容冢被阿柒突如其来的re情弄的手忙脚乱,看她qi在他身上除了wen他的嘴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不禁笑出声,“小七?听话,坐好!” 阿柒被慕容冢强制乖乖坐在他的腿上,泫然欲泣道,“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不要我?”说完又攀上他的脖子wen上来,这次却温柔了很多,慕容冢任她wen,任她在怀里蹭来蹭去,抱住她的背,一下一下轻抚着。 阿柒纠缠了半天也不见慕容冢有任何反应,气急败坏的道,“我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慕容冢低头在她上亲了亲,道,“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就是要你,为什么不可以?”阿柒拽掉自己的发带,温润的嘴在慕容冢的眉毛,眼睛,鼻梁,脸上四处游走,最后停留在他的嘴巴上,慢慢啃yao,然后又温柔相对,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游走在他的身体上,zhi热的皮肤还有剧lie跳动的心,都和刚才的梦一样。 她拉住慕容冢的手放在自己身上,从脖子、锁骨、到胸pu,嘴里小声的shen吟出声,“慕容冢....” “小七?不可以!”慕容冢艰难的停下,把怀里人hen狠拥入怀里,嘴在她的耳朵处流连又流连,着cu气,努力平复心绪,平复身上的火,“不可以,我们不可以...” “为什么?”阿柒多想告诉他,她跟来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摆脱王府的影响,摆脱那个身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只是阿柒,而他也只是慕容冢,明明可以相爱的人,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身份却不能相爱,她不懂是为什么? “你不是也是喜欢的吗?你也想要我不是吗?” “别说了!”慕容冢松开阿柒起身,却被她紧紧拉住,道,“不要走,别离开我!我爱你啊,因为爱你,想把自己给你这有什么不对吗?” “小七?”慕容冢捧着她的脸庞,认真道,“有些事因为爱就可以,有些事因为爱却不可以。你还小,以后等你长大了,你自然会明白,自然会感谢我今天的决定。” “我不明白!你总是说我小,可我根本就不是小孩子,你以为你是大人,其实你也不是。你越是躲我,越是说明你内心有多心虚。在面对我这件事上,你从来都不选择从内心出发,我告诉你,你有一天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会后悔就这样推开我。慕容冢,你好好看看我,这颗心这个人都喜欢你,迷恋你,你不要,等你有勇气要的时候,你还能得到吗?” 慕容冢握紧拳头,心痛到无以复加,冷声道,“我不能因为喜欢你,就把你拉进我煎熬的人生里。小七,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现在不可以。你的人生路还很长,我愿意为你修建一条更长更梦幻的路,你不用回头,也不用管我在不在,只要你是健康的活着,我所做的一切都有意义。” “不要...”阿柒从后面抱住慕容冢,哭喊道,“不要再给我讲那些大道理,我不听。我只要你,我不要什么更长更梦幻的路,那条路的尽头有什么我根本就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没有你,活着就是行尸走肉,那为什么还要活着,还怎么健康的活着。你的人生是不是煎熬,我不在乎,跟你在一起哪怕是地狱我也愿意,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我不要那些...” “可我需要!我要你好好活着,我要你在我给你建造的乐园里活着,你是我的一切,你也不明白我有多希望你活着。身体的yu望可能会让我一时为难,而你是我一生的难题。小七,别被yu望cao控你的感情,你要理智点...” “爱你是我一生的使命,你却要我理智?你明明就在我眼前,我都能听见那颗为我而跳动的心,可为什么就是得不到你。你就不能别想那么多,和我在一起吗?我求你也不行吗?” 慕容冢转身擦掉阿柒脸上的泪,道,“小七,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你更珍贵,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伤害你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 阿柒泪崩,坐在榻上不知道哭了多久,慕容冢就静静陪在她身边,夜色渐深,阿柒还在抽噎,慕容冢道,“别哭了,你看眼睛都哭肿了,一点都不好看了。” “不要你管!”阿柒继续躺下枕在枕头上,慕容冢为难道,“你是不是该回去睡了?这是我的g!” “这也是我的g,我今晚就要睡在这里。” “那我睡哪里?” 阿柒身后一拉,抱着慕容冢齐齐躺在g上,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当然也要睡在这啊,还要抱着我睡。” “小七?”慕容冢正要起来,阿柒拉住他道,“别走,你放心我就是睡觉,不会胡来的。你以前和那么多女人睡过觉,可是却从来没有陪小七睡过,陪我睡一次觉好吗?王府里王妃是不会同意我和你睡一张g的,可是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吗?让我在你身边睡一觉?” 看着阿柒一脸恳切的样子,慕容冢的心已经摇摇欲坠,早就被她磨的脆弱的心明知道这样不对,可就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阿柒看到慕容冢点头,欢天喜地的起身tuo掉衣服,慕容冢忙拦住道,“你干嘛?” “睡觉啊!” “...不许tuo衣服!” “不tuo衣服怎么睡觉?” “不许tuo光,就tuo外衣!” 阿柒不情不愿的把中衣穿回去,看着慕容冢tuo去厚重的外衣,转身上榻非常规矩的躺下,笑眯眯的躺过去,拉开慕容冢的胳膊枕上去,几乎是贴在他身上了。 慕容冢道,“你这样我怎么睡觉?” “那看你喽?反正我这样睡习惯了,和曼珠睡觉也是喜欢枕胳膊的。”说完又抱住慕容冢的脖子,在他嘴上重重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道,“我容易吗?跟着你跑了这么远,厚着脸皮缠着你,就为了让你睡我,结果呢?不为所动,真是当代柳下惠。” 慕容冢看着像八爪鱼一样趴在他身上的人,又气又笑,伸手抱住阿柒的肩,道,“不要乱说话,你是个女孩子...” “我现在严重怀疑我是不是女的,一点魅力都没有,哼!” “我们小七不仅是女孩子还是个漂亮,懂事,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只是说话的时候稍微婉转一点,隐晦点,太直白会吓到人的。” “是吗?那我就用刚才那一套去大街上勾搭人试试...” “你敢!”慕容冢突然支起一半的身体,看着阿柒,一脸严肃道,“你要是敢对别人这样,我就打断你的腿?听见了吗?” 阿柒把头扭到一边,慕容冢捏住她的下巴扳回来,阿柒还想扭,下巴却被捏的生疼,眼泪汪汪的看着慕容冢。 “说,听见了吗?” “听见了!” 慕容冢才松开她的下巴,道,“不许对其他男人说乱七八糟的话,也不可以对其他人动手动脚知道吗?” “那我只能对你动手动脚吗?可你一点都不领情,你但凡给我点回应,我也不会...” 慕容冢把阿柒揽入怀里,道,“我在保护你啊,笨蛋!” “可我不想要这样的保护,你总是不明白我的心意。” “听话,乖!脑子里多想点别的东西,不要总想睡觉,咱们这次是来打仗的,又不是来玩的。这次北境南国的战术还是很不简单的,我刚才看了他们的兵力部署,看起来不像是迎敌,更像是随时要投降的架势。仗还没打,就投降,可真是一招怪棋!素闻这位年轻的君主谋略过人,善用兵法,虽未曾谋面,但好像很熟悉,之前交手几次,可从来没有见过。还有出征前,皇上说的那句嘱托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低头一看怀里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小手紧紧拽着他胸前的衣服,怕他半夜逃跑一般。 慕容冢笑了笑,抚平她睡觉也皱起的眉头,端详着她安静的脸,该有多爱她才会有如此的定力,可她却不知道。他除了不能要她,该给她的,不该给她的都给了,小笨蛋,也许有一天我会后悔今天意志力坚定的自己,可我希望你能遇到更好的,你要的未来,要的一直陪伴我怕会辜负,所以我不能贪恋这短暂的温暖,未来,你好便是我好! 第三百一十六章 番外续(3)马瘦毛长何为梦 “王爷有什么梦想吗?”阿柒笑眼弯弯看着慕容冢,凉爽的风吹过发丝飘动。 “马放南山,刀枪入库,河清海晏,太平盛世。” 慕容冢扭头看着阿柒,道,“小七的梦想呢?” “仗剑走天涯!”阿柒低头看着脚下跑来跑去繁忙的蚂蚁,听到慕容冢轻声笑道,“小七还有这么充满江湖气息的梦想,既不是江湖人,也没有武艺傍身,刀剑在手,你的江湖打算怎么实现?” 阿柒抬头手指慕容冢,道,“和王爷在一起就实现啦!” 慕容冢身体一怔,一脸意外,道,“我?” “王爷就是江湖啊,既有武艺傍身还有宝剑在手,我的梦就是王爷,可我知道梦想无法实现了。” 慕容冢脸色微变,挑眉看着阿柒,问道,“为什么?” “一个只能依附别人的梦怎么能实现呢?王爷心系天下,在王爷眼里小七不过是这天下人中的一个,可是在小七眼里,王爷便是小七的天下。王爷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小七没有,小七只有一个选择。” 慕容冢坚毅的目光在阿柒脸上停留,低声问道,“什么?” “让自己变成一个可以和王爷的天下相提并论的人!” 慕容冢看着阿柒渐行渐远的背影,道,“小七,我要这天下有何用?我要的是你,可是你始终不明白,我有多爱你。只有太平盛世,我才可以解甲归田,小七,你曾想过,与我执手一生?我想过无数次,每天可以拥你入睡,早晨叫你起床...我听曼珠抱怨过你每天都喜欢赖床不喜欢早起,不怕,我可以等你睡到自然醒,不会催你,不会让你连懒觉都不能睡。你知道吗?村庄袅袅炊烟过后会升起一团白雾,笼罩在村庄上头,有一位阿婆会做很好吃的炊饼,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你做什么事总是毛毛躁躁的,我很担心,可我相信我给你建造的那个世外桃源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你可以肆无忌惮的玩,想喝酒就喝酒,想打架就打架,我全程奉陪...小七,我没告诉你,我连我们以后小孩的名字都想好了,女孩子名字叫慕容爱之,男孩子的名字叫由你来取,你有想过吗?孩子,我们的孩子?”慕容冢眼角湿润,阿柒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他看着西沉的落日,低头浅笑,好像明天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一切都就实现了。 慕容冢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来到这个地方,穆家堡!手里握着那枚冰凉的玉牌,熟悉的边境线上,南来北往的客商络绎不绝。站在城墙上遥望看不到头的荒漠,他等的人在哪里呢?他想见的姑娘何时能出现? 小七,听闻你大婚了,写给你的信看到了吗?我以为你会亲自告诉我一声,曾经的小姑娘要嫁人了。可你什么都没说,小七,我戎马半生,走上那个位子,我以为终于可以停歇了,可以张开怀抱将你紧紧拥入怀中,可以光明正大的对天下人说一声,我爱你,我爱这个女人,我在等她长大,努力给她一个太平盛世,可如今盛世已太平,你又在哪里呢? 你从公主变成辅政女君,又从辅政女君变为君主,我呢?小七,奚仲骗了我,他把你从我身边骗走了,一步一步,如果我知道当初的离别是永生,我绝对不会放开你,我怎么会那么傻,就那样看着你一点一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你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我为什么要答应他?小七? 慕容冢身形佝偻,脸色苍白憔悴不堪,身边跟着的侍卫寸步不离的跟着,食盒里带着小七爱吃的菜,爱喝的酒...每次来都带一样的东西,却从不送出去,就摆在城门楼上等着酒坛里的酒挥发,美食风干。 “皇上,该回去了?”侍卫小声提醒道。 慕容冢摆摆手,道,“不回去了...不会回去了!”说完掏出一道圣旨递给侍卫道,“把这个带回去!” 侍卫跪在地上,道,“请皇上回宫!” 慕容冢的手死死扒着城墙,一双浑浊无神的眼睛直直看着远方,伸着脖子好像能看的更远一点,道,“不回去了,再也不回去了,我要等她,我要等我心爱的姑娘回来,亲口对她说一声,‘我爱你’呵呵,她最喜欢也最想听我说这句话了,是个傻姑娘,怎么就喜欢听这句话呢?她不知道,每次她追着我问的时候,我都在心里说了,我在心里说过了,可是她听不到,每次都气急败坏的跑掉,她害怕什么呢?这一生,我只爱她一人,很爱很爱她,可她都不知道,哎!” 良久,侍卫再没有听到皇上说话,缓缓抬起头,才发现他瞪着一双眼睛,眼角挂着一滴泪,嘴角噙着一抹笑,保持着眺望的姿势身体已经僵硬了。 风吹过沙漠,吹进宫殿,阿柒突然从梦中惊醒,心怦怦的跳,看着桌上堆成山的奏折,擦掉额头的汗,自语道,“我怎么睡着了?”心绪难平,起身从宫殿出来,走到专门修建的瞭望台,宫女给她披上披风留步。阿柒缓缓上来,高处不胜寒,尽管此时微风不燥,蓝天白云,可还是会冷,这种冷是从心里生出来的。 “哎!”莫名叹了口气,每天她都要来这里站一会,四处看看,就像这个宫墙之内的守卫者一样,她给自己建了一个专属瞭望台,是这个宫里最高的瞭望台,除了谷风没人知道她每天上这里来看什么。 其实她什么都不看,因为什么都看不到。她就是上来说说话,和心里那个人说说话。 “慕容冢,我今天上朝斩杀了几名贪官,他们虽然可恨但按照律法来说罪不至死,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的心很乱,脾气很大。刚才做梦,梦见你了,梦见我们刚见面时候的情景了,很奇怪,我很久没梦见你了。你还好吗?我...我很想你,朝堂上的事情很多,我几乎夜以继日的忙,可还是有干不完的活,当一国之君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是不是也每天都忙于政务没时间休息?听我的,该休息就休息,空儿如今也大了,可以帮你分担一些事情了,别总是什么都亲力亲为。慕容冢,再等等我好吗?等我的孩子再大一点,我就把重任交给他,我不再是哪个国的君主,我就是我,我骑马来看你,不为别的,就是来看看你,看你当皇上是什么样子。 慕容冢,我累了,从大燕国到月叱国,我跑的太久,真的跑不动了,我想回去,想回你给我建的世外桃源去,那里真美啊,依山傍水,我想学琴棋书画,想织布纺线,想在田间地头奔跑,想和你在一起。所有的承诺我都做到了,我不欠谁了,可是,我如今这样又找谁呢?谁又能还我一生呢?哎,这一生啊,就像做梦一样,一旦开始了,剧情的发展就不受控制了,我本就是你为而来,结果却落得这样的结局。”阿柒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连自己都觉得无聊,每天都是这些,还好宫女没跟上来,不然一定会以为她们的君主其实是个神经病。 回到宫殿,她继续批阅奏折,昏暗的灯换了一盏又一盏,谷风亲自端着餐盘进来,笑着道,“吃饭吧!你说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中午没吃,宵夜总该吃点吧?” 阿柒放下笔,刚一起身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缓缓坐回去,脑子里不停闪现以前的画面,不安的抓住扶手,问道,“这是怎么了?” 谷风惊讶道,“阿柒,你脸色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白?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阿柒摇摇头,慢慢走到矮桌前坐下,没说话,可她脑子里总是浮现出慕容冢的样子,喜怒哀乐,不同的脸,阿柒一把抓住谷风的手问道,“大燕国...大燕国可又什么事发生?” 谷风摇摇头,道,“没听说有什么事?” 阿柒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饭,便恹恹的回到寝宫,书桌前放着她还没画完的慕容冢的画像,这些年她一有时间就画,也不知道画了多少幅了,反正画画的水平是越来越好了。 执笔继续画,慕容冢的样子在她笔下永远是那么温柔,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他在别人嘴巴里明明是个杀人如麻的阎王。这个阎王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舍不得骂舍不得打,又怎么会是阎王呢?不,有过,彩虹队员的死...阿柒低头画像上慕容冢的眼睛划出了一条长线,颓丧的扔掉笔,坐下扶额悲从中来,用手拍打着头,“这是怎么了?”心里的烦躁再次不受控制,朝外喊道,“宣歌舞!” 每当她烦闷的时候就叫歌舞进来表演,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表演,是阿柒自己手把手教的,当年她在梨园半夜研发出来的掉头舞。 可是今夜不知道是怎么了,往常看着这些歌舞她就能安然入睡,现在却越看越烦闷又不想让她们停下,喝着酒倚在软塌上,脑子里全是慕容冢,头痛欲裂,歌舞已经跳到了凌晨,可她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只好叫来御医,服了助眠的药物才睡着。 这一觉她睡了很久,谷风一直守在她床边,看到她突然醒来,布满血丝的眼睛,眉眼具笑,道,“阿柒,你醒了,怎么睡这么久,一天一夜啊!” “是吗?我做了好长一个梦!”阿柒并没有起来,看着谷风道,“我有些事情要交代你。” “你说!” “好好辅佐孩子,让他成为一名优秀的君王!” “说什么呢?孩子不是应该向你学习吗?还需要你好好带他,告诉他生生世世不许与大燕国开战。” “不,你要好好带他!谷风,还有一事,请你务必答应!” “你说!” “如果我死了,不要难过,你还年轻,遇到喜欢的姑娘了,就去追,去爱,一定要好好生活。” 谷风疑惑道,“你在胡说什么呢?怎么就死了?我不许你胡说八道。” 阿柒握住谷风的手,笑着道,“记住我说的,还有我死了,一定要火葬,把我的骨灰埋在虎庄我父母的坟前,一家人要团聚的。” 谷风眼泪夺眶而出,道,“阿柒,你怎么了?别吓我!” “谷风,对不起,是我耽误了你,为了我不值得,别守着了。告诉慕容冢,我真的不恨他了,这辈子太匆忙了,好多话没来得及说,很多事没来得及做,好遗憾,真的太遗憾了,我应该跟着司徒神医学中医,却跑来这里当什么劳什子的君主,哎!” 阿柒说完缓缓闭上眼睛,谷风用力叫她,她又慢慢睁开眼睛,抚摸着谷风的脸道,“我想再睡会儿,你去吧我画的所有慕容冢的画像都烧了,一张都别留。” 谷风一直摸着阿柒的脉,脉象平稳,给她盖好被子,命御医守在床前,一直把着脉,他找来存放慕容冢画像的柜子打开,满满一柜子的画像,从画风稚嫩到成熟老道,每一幅画上慕容冢的容貌没有分毫改变,在阿柒眼里这个人不会老去。 到了黄昏时刻御医突然跑过来喊道,“没了,没...了。” 谷风一把揪住御医的领子,怒问道,“什么没了?” “国王的脉没了,突然就没了...” 谷风一阵风跑到阿柒床前,手搭在她的腕上,确实没了,可是怎么会呢?看着阿柒依旧像睡着一样的神态,谷风抓住她的肩声嘶力竭喊道,“阿柒,阿柒...睁开眼,你睁开眼,我带你去找慕容冢,带你去见他,你醒醒...” 这时门外一男子进来,道,“报,飞鸽传书,大燕国皇帝慕容冢,于三天前驾崩!” 无边的海,连绵不绝的山峰,没有白天的黑夜,阿柒走在一条寂静无人的小路上,她已经死了,她知道她死于月叱国后宫,她的宫殿里,身边是谷风悲痛欲绝的哭声还有年满三月的儿子。她多想在死前去看一眼慕容冢,那个她爱了一生,恨了半生的男人,想在他的怀里死去,死前说一句,我爱你!不想让他带着对她的愧疚过完一生,她该给他回一封信的,何必那样决绝,最深爱和最深的恨都给了他! “慕容冢!对不起,这一生终究是我对不住你!”阿柒不禁延绵痛哭,哭着哭着突然听见有人在笑,“谁在笑?” “是我!” 阿柒转过身,居然看到了慕容冢的第一任王妃,大惊,道,“怎么是你?” 那人还穿着平时在王府一样的衣服,音容未改,对她依旧是一副恶声恶气的样子,道,“看见我很意外吗?我在这里等了好多年,终于等到你了。” “为什么等我?”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哪里?” “黄泉路啊,不认识了吗?” “黄泉路?”阿柒四下看了看,嘀咕道,“我是要来转世投胎吗?” “是啊,来这里可不是要转世投胎吗?” “你为何还在这里?” 王妃突然变得狠厉起来,瞪着阿柒道,“我在等你,我要看到你的今天,我知道你和王爷不会在一起的,怎么样?他早你三天死了...” “什么?他死了?”阿柒捂住嘴,眼泪不住的流,道,“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死?” “他太过思念一个人,郁郁寡欢,食欲不振,思念成疾自然会死。” “他在哪儿?”阿柒疯了一样四处走,可是除了一片黑什么都没有。 “他已经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去投胎了,你就算找到他又能怎样?” “不会的,不会的,他...” “有什么不会的,俗尘事俗尘了,路归路尘归尘,所谓爱不过是你们这些凡人的一场劫。人间百年,如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何必执念那转瞬即逝的情爱。他下一世投胎便不会记得你,而你也要投胎不会再记得他,放下执念,去吧!” 阿柒看着面前人,脑子里突然闪过无数画面,一指她道,“你不是王妃,你是孟婆,那个让我替彼岸花解除诅咒的孟婆?” “果然没有喝孟婆汤的人记忆不管过去几世很多事终究会想起来!” “可你为什么又是王妃?” “陪你修行一番,也算是历了场劫!” “你的情劫也是慕容冢?彼岸花,我,你都是一人?为什么要这样?” “慕容冢欠了几世的情债,命中注定他爱而不得,情伤而死。这是他的果亦是他的因。只有你太执念人世间的一切,上一世你为救朋友甘愿掏心挖肺而死,这一世为情爱折磨半生,最终落得念念不忘。情深不寿,该放下了。” 阿柒不曾想自己的两世居然如此凄惨,笑道,“那我下辈子能不能只做棵树,或者一棵草,不做人了好吗?” 孟婆伸手一指一块石头,道,“这是三生石,记录你的前世今生,再看功德簿,功德未满,还需修行。多做好事,善待父母,功德圆满之时就是你人生苦尽甘来时。不要羡慕他人的命运,功德簿上记功德,孽深则缘浅,因果相关。” 阿柒上前看到写有功德簿的册子闪闪发光,她的名字下方还有很多空白,而三生石上记录前世所经历的所有的事情,而她的今生却无一字。 “为什么我的今生没有记录?” “今生事今生做,看不见何须记?” 阿柒继续走,又走到那座鬼哭狼嚎的忘川河边,道,“请问彼岸花的诅咒解了吗?” “爱不是爱,恨便不是恨!她有执念佛祖也解不了,何况只是一场情劫呢?” “可是她等了一千年,百年一个轮回,她要在这沸腾的河水中看所爱之人从桥上走过十次,为何不能帮她圆了心愿。” 阿柒刚说完,便看到慕容冢一袭素袍缓缓走来,却不是走向他,而是往桥上而去,忙冲上前想要拦住他,却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大喊道,“慕容冢,回头看看我,慕容冢我是小七,我是小七!我原谅你了,我爱你,慕容冢,看看我啊...” 阿柒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孟婆摇头叹气道,“他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说话,一抹幽魂而已,爱的那个人已经是黄土一堆,永世隔绝了,为什么就是想不明白呢?” “不,不是的,慕容冢爱我,我为什么还能感受得到?我什么我还有感情,为什么我会心痛会流泪会思念?为什么只有我那么难过,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来,喝了这碗汤,就都忘记了,你也走过这座桥,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不,我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一场梦,你的执念困住的是你自己,别人却不会有任何难过。哦,我忘了告诉你,你上一世救的那个朋友,一个月后也死了,幽魂在这里游荡了好几天,我见犹怜,便送他去和你作伴弥补一下遗憾。而被慕容冢杀掉的几个女孩子却得到解脱早早投胎做人,相当快活自在。” 阿柒愣住道,“那楚风呢?他怎么样?” “楚风放不下他人世的伴侣,我就让他投胎去曼珠的肚子里,现在出生的曼梨就是他的今生。” 阿柒冷笑道,“好残忍!让阿祖用一生陪伴一个小女孩长大成人,可他却根本不会想到,那个女孩居然是院中棺材中人的来世。你何不把他的阳寿剪断,让他早点投胎呢?如此孤苦的活在世上,连个爱他的人都没有。” “他阳寿未尽,人生七苦,他要全部经历,生老病死,断舍离。” 阿柒道,“那我呢?” “你没有生,尚不算圆满!” “死而复生不算生吗?” “那是萧婉的生,不是你的!” “萧婉死了,我才生的。” “不,萧婉从来没死!她只是被你压制而已,被你身上的彼岸花压制住了,彼岸花散去,萧婉最后挟恨而去,你的爱一直在!” 阿柒恍然大悟,原来决绝的不是她,是萧婉,是萧婉不原谅慕容冢,而她一直是那个心痛流泪的阿柒,她一直爱,也一直痛! “好啊,还是你会玩!我被玩成这样,你还说我修行不圆满?我从始至终只爱一个人,为什么要我嫁给谷风,我明明可以回去和慕容冢厮守到老的,为什么要抱憾而终?爱,一定要这么痛吗?” “爱本身是温暖的,痛的只是你的心而已!走吧,喝了这碗汤,所有的遗憾都会忘记,放下,本身就是修行!” 阿柒接过孟婆递过来的碗,碗里面什么都没有,她晃了晃还是什么都没有。 “喝吧!” 端起碗一饮而尽,入喉的却是窒息的苦涩,“好苦,这是什么?” “是你上一世留下的眼泪!” 没有再问,缓步踏上奈何桥,忘川河中凄惨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好像要冲破什么出来一般,低头看着脚下两旁却摇曳着红如烈火的彼岸花,见花不见叶,此时却开得那么繁盛,在黑暗的黄泉中,这样一抹红色迎来送往,隔断了人间和地狱的界限,也划清了人心里的罪恶真善。 其实,人世间的花更美,五颜六色,百花争艳,我们却忘了停下匆忙的脚步去欣赏。蓝天白云,阳光和自由,为什么不去珍惜呢?不要想着永远拥有什么,转瞬即逝的东西也值得好好爱护,比如健康,笑容,快乐! 我们可以和喜欢的人尽情拥抱,尽情诉说喜欢,因为人的一生人太过短暂,对父母多一些耐心,多一些理解,也多一些包容,他们是我们的护身符,但他们也会老去,回去抱抱他们,说一声我爱你,不要总等以后,不要担心也许,父母之爱是唯一不求回报的爱,一个拥抱就可以! 对待朋友,诚心就有,不诚就无!我们都需要朋友,不管身处哪个阶层,都需要朋友,喝酒的朋友,谈心的朋友,哪怕是酒肉朋友呢?真诚一点,友好一点,他也许只陪你走这一段路,分开了,便是有缘再见。人本身就是群居动物,离开公司回到家里,同事到朋友,亲疏远近,可以聊天就好,不一定非要有用! 给读者的话: 我犹豫很久不知道该不该写,后来想了想,还是写了,这一世虽然依然爱无所得,但也是坚持活着到了最后,所以就该有一个结局!本来设定的结局是小七自杀,可这不符合故事情节也不符合我做人的原则!生命是可贵的,不管经历多少挫折和磨难,自杀都是一懦夫行为,活着,直到最后一刻!毕竟人生除了爱情还有其他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家人,朋友,对吧,所以就这样吧,故事只是故事,生活还要继续!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