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盛唐神医驸马》 第1章 打死都不娶高阳 大唐,贞观十六年,长安。 华灯初上,梁国公府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皇帝下旨,高阳公主择日下嫁房遗爱。 前来道贺的宾朋络绎不绝,一派喜庆。 有个丫鬟来到房遗爱的房间外。 “国公爷请二公子前去接待宾朋。”丫鬟站在门口说道。 没有回应…… “国公爷请二公子。”丫鬟又说了一句。 还是没人回应…… 心里疑惑,她轻轻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招呼:“二公子,国公爷有请。” 屋里空荡荡的,哪有人在? “不好了,二公子不见了!”丫鬟喊出了声。 梁国公府后院顿时乱了套,家奴、丫鬟到处都在找房遗爱。 在前院接待宾客的梁国公房玄龄得到消息。 他不动声色,回到房中,吩咐长子房遗直:“带人去找,府中找不到就去城里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扒出来。” 梁国公府,后院乱成一团,房遗直带着一群仆人从后门出府,寻找房遗爱。 前院高朋满座,房玄龄夫妇迎来送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府上的仆人几乎搜遍长安城,就连平康坊的宜春院,也给翻了个底朝天。 房遗爱好像凭空消失了,任凭梁国公府的人怎么找,也找不到踪迹。 此时,房遗爱已经离开长安城。 赐婚的旨意下达,他曾求过房玄龄,请皇帝收回旨意。 房玄龄却把他狠狠训了一顿。 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他只能选择逃离长安,只要不娶高阳,做什么都行。 看了一眼左小臂上浅红色的十字纹身,房遗爱心想:梁国公府二世祖是做不成了,以后能不能活的有滋有味,全靠你了。 房遗爱坚决不娶高阳公主,不是没有原因。 他并不是真正的房遗爱。 几天前,房遗爱去青楼逍遥,不小心踏空阶梯,摔了一跤。 醒来后,躯体里的灵魂就换了个人。 他是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医科生。 莫名其妙来到大唐贞观年间,莫名其妙成了梁国公房玄龄的二儿子,又莫名其妙被赐婚,将要成为驸马…… 多少了解点历史。 房遗爱当然知道他会留名千古。 不是因为他的才干,也不是因为后来谋反被砍掉脑袋,而是因为娶了高阳,被一个思春的秃驴在他头顶种上葱翠碧绿的大森林。 不了解这些也就算了。 明知将来会被绿,还答应这桩亲事,除非他彻底傻B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在穿越的同时,得到一家现代化的医院。 进入医院的媒介,就是手臂上的十字纹身。 医疗水平相对落后的唐朝,有了这家医院,就算不做梁国公的二公子,也能活的有滋有味…… 骑着一匹矮脚小马,房遗爱颠巴颠巴的出了长安城。 梁国公府虽然按着不说。 他逃走的消息又怎么可能瞒得住李世民的耳目。 皇城,太极宫。 李世民坐在龙榻上,脸色阴沉的可怕。 房间里只有他和贴身大太监王德俩人。 “梁国公觐见。”外面传来小太监的报讯声。 “唤他进来。”李世民冷冷的吩咐。 大太监王德走出门,领着房玄龄来到。 “房玄龄,你养的好儿子!”房玄龄才见礼,李世民怒容满面的问道:“朕才赐婚,他就离家出走,莫非觉得高阳辱没了他?” 房遗爱此时是不在。 他要在跟前,一定会在心里高呼“陛下英名”,李老二也太TM有自知自明了。 房玄龄哪里敢认,战战兢兢的回道:“小儿顽劣,以往也经常这样……” “少和朕扯这些没用的!”李世民一摆手:“给你三天,不把他带来见朕,有你好看!” 离开长安城的房遗爱,还不知道自己闯了那么大的祸。 正走着,他看到前方出现一座村庄。 出门走的急,忘记带干粮,更没带水。 房遗爱寻思着,不如到村子里讨碗水喝。 来到村口,两个小和尚把他拦住。 “施主,这里是是非之地,请尽快远离。”其中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请他离开。 房遗爱对和尚并没什么好感。 毕竟历史上,高阳公主就是被秃驴给勾搭上的。 他一脸诧异:“大唐朝惯着你们这些秃驴,建了那么多寺庙也就算了,怎么连村子都要霸占?” 小和尚莫名被骂,脸憋的通红:“请施主留些口德。” “口德?”房遗爱咂吧着嘴:“不让我进村子,难不成是有大和尚勾引良家妇人,你俩在这把风?” 那小和尚急了:“施主怎么血口喷人?我家师父确实在村里,可……” 没等他把话说完,房遗爱就一脸恍然:“我就说是吧,大和尚带着小和尚,光天化日之下,跑到村子里祸害妇人。” “让开!”他催着马向前:“不让进,我还偏要进去搞黄了你家花和尚的好事!” 两个小和尚拦不住他,房遗爱闯进村口。 从一户人家走出几个僧人,挡住他的去路。 带头的是个大约四十出头,披着袈裟的僧人。 僧人皮肤微黑,容貌端庄,眼睛里透着饱经历练的睿智,有法相之气。 房遗爱心里嘀咕:这个和尚看起来像是个有故事的。 “此处正闹瘟疫,请施主尽快离开。”披袈裟的僧人双手合十,说出缘由。 “皇城脚下要是有瘟疫,还不闹的沸沸扬扬?”房遗爱当然不信,坏笑着问了句:“大和尚,莫不是你带着僧人,在这里祸害民女,却打着闹瘟疫的幌子?” “贫僧玄奘,虽佛法不精,却不会做那种蝇营狗苟之事。”僧人回道。 唐玄奘? 房遗爱眼睛一亮。 李世民崇尚佛法,曾令玄奘法师西行求经,按照他所了解的历史,应该还有一年才回长安。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撞见。 看来,他的穿越,让这个时代的历史多少有了点不同。 “没想到是玄奘法师。”房遗爱下了马:“西行高僧应该不会是个花和尚,是我没搞清楚,乱说话了。” 唐玄奘满心尴尬,也只能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房遗爱又说道:“我恰好懂些医道,或许能帮上忙。” 第2章 大唐竟有这样的神医 以唐朝的医疗水平,村子里确实在闹瘟疫。 检查过几个重病患者,房遗爱说了句:“我还当是什么大病,只不过染上疟疾罢了。” “疟疾难医,不知公子师承哪位神医?”提起疟疾,他说的轻描淡写,玄奘也有些诧异。 “我是自学成才。”房遗爱咧嘴一笑:“法师请与僧众在外等候,这里交给我。”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玄奘不太放心。 “我是梁国公府的房俊。” 玄奘顿时满头黑线。 村子里在闹疟疾,居然来了传说中的长安四害之一。 还真是祸不单行! 他从天竺取得真经,回到长安不久,却也听过房遗爱的名头。 梁国公府二公子房遗爱,是长安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赌钱、逛青楼,调戏良家妇女,那些才是他的专长。 治病救人,好像和他八竿子也打不着。 “公子,人命关天,容不得儿戏。”玄奘提醒。 “我要是把他们治好,法师能给什么好处?”房遗爱贱笑着问道。 “佛家清贫,哪来什么好处给施主。”玄奘一脸懵逼。 房遗爱说道:“法师西行,所见所闻肯定不少。要是编撰成书,只允许我找人誊抄成册,散往全天下,如何?” 他知道,唐玄奘返回长安后,会组织僧众编写《大唐西域记》。 虽然唐朝还没有版权的概念。 先一步垄断了,再想办法维护版权,以后还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玄奘诧异:“施主怎么知道……” “答应了就成。”房遗爱扶着玄奘:“法师先出去,我要救人了。” “公子,人命要紧,真的不敢胡闹。”玄奘劝道:“还是请懂医道的……” 房遗爱不由分说,把他推了出去。 门被房遗爱关上,玄奘和一众僧人等在屋外,焦急万分,却只能念经祈福。 遇见这么一位不讲道理的二世祖,村子里的病患怕是要遭殃了。 屋子里,房遗爱摸了摸手臂上的十字纹身:“这次靠你了。” 疟疾,在大唐属于瘟疫的一种。 染上的患者,多半只能等死。 放在二十一世纪,它却只是有点麻烦的小病。 轻症状患者,使用氯喹和伯氨喹联合治疗,很快就可以根治。 重症患者,通过血液透析配合药物治疗,短期内也可以恢复。 开启医院空间,房遗爱把重症患者一个个拖了进去。 医院里空荡荡的,除了患病的村民,只有他一人。 药房和手术室以及其他医疗设备一应俱全,只是没有半个医护人员,这点确实让房遗爱感到不满。 为患者实施了透析,他又把他们搬出去。 注射药物,在安顿病患的房屋实施。 为患者挂上药水,他坐在屋里等着。 “公子,怎样了?”屋外,有个僧人在问。 “治病哪有这么容易。”房遗爱回道:“等着。” 僧人们觉得快要疯了! 那么多奄奄一息的病患,交给一个纨绔…… 算不算是草菅人命?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门打开,房遗爱出现在玄奘等人眼前。 他装出很疲倦的样子,抹了一把额头:“都退热了。” 包括玄奘在内,僧众个个懵逼。 他们不敢相信病患这么快退热,更不相信一个纨绔居然真懂医道,跟着玄奘走进屋里。 病患的脸色好了许多。 僧众一个个试了试他们的额头,果然都退热了。 “师父……”众僧人个个面带惊诧,其中有一个对玄奘说道:“我们好像……遇见神医了……” “不知公子神乎其技,贫僧得罪了!”玄奘双手合十,向房遗爱告罪。 “事情还没结束。”房遗爱说道:“还得请法师杀生。” “杀生?”玄奘茫然:“公子的意思是……” “疟疾通过蚊虫叮咬传播,不灭蚊虫,只会引发更大的瘟疫。” 玄奘曾去天竺取经,接触的佛家学说并不仅仅只限于中原青黄两教。 他合十说道:“杀生即是拯救众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法师宝相庄严,身带佛光,地狱之门是不会向你开的。”房遗爱说道:“还请诸位师父助我灭蚊。” “敢问公子,如何灭蚊?”房遗爱展露了医术,玄奘及众僧已对他深信不疑。 “这里有几瓶灭蚊药水。”房遗爱取出几瓶从医院带出的灭蚊水:“每个房间摆些纸,药水洒在上面,然后点燃。烟熏之后,蚊虫、苍蝇一只不留。再清洗所有储着脏水的水缸,附近肮脏的小水沟也要倒上药水。” 玄奘吩咐僧众:“依照公子吩咐去办。” 两炷香过去,有个僧人跑到玄奘面前:“师父,依照公子说的,蚊虫果然都被灭了。” “阿弥陀佛!”玄奘合十闭眼:“罪过罪过!” “师父功德无量,哪来罪过?”房遗爱嘿嘿一笑。 “终究是杀生,哪来功德。”玄奘回道。 “法师是得道高僧。”房遗爱说道:“有些话我说了,那是在班门弄斧。可我还是要说,恶若不除,善必难扬!屠魔成圣,才是佛家大无量功德!” 玄奘诧异的看着他:“施主对佛道也有见解?” “略知一二。”房遗爱回道。 “可否请公子去敝寺一叙?”玄奘提出邀请。 房遗爱回道:“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为了救人耽误这么久,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玄奘一脸懵逼。 他不明白,梁国公府的二公子,为什么还会从家里逃出来。 “我得走了。”房遗爱向玄奘告别:“有缘再会!” 房遗爱还没出村,就看见村口站着一群人。 带头的正是他的父亲,梁国公房玄龄。 李世民只给房玄龄三天时间,要他找到房遗爱。 派出很多人手打探,终于查到,他跑出长安,躲在一个村子里。 房玄龄不敢耽搁,立刻带了一群人赶来。 恰巧把房遗爱堵住。 “你个逆子!”见到房遗爱,房玄龄气的浑身发抖,向跟他来的长子房遗直吩咐:“把他按住,打个半死,拖去向陛下请罪!” 房遗直带着几个家奴正要上前,玄奘领着几名僧人从村里走出。 有个僧人喊道:“何人造次,竟敢扭住神医?” 第3章 公主难道是大白菜 房遗直与几个家奴停下,满头雾水的回头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也是一脸懵逼。 唐玄奘奉旨西行取经,奉皇帝旨意弘扬佛法,人称“三藏法师”。 他的地位尊荣,房玄龄当然认识。 “见过法师。”房玄龄向玄奘见礼:“我是前来扭回不肖子,让法师见笑了。” “原来是梁国公。”玄奘回礼:“敢问哪位是国公的不肖子?” 看向房遗爱,房玄龄说道:“小儿遗爱顽劣不堪,希望没给法师惹出麻烦。” 玄奘摇头:“遗爱公子心向大善,妙手仁心,救下全村老幼,哪里顽劣?倒是国公,来到这里不由分说,上前就要拳脚相向,不知是何道理?” 房玄龄彻底懵了。 他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法师……这怎么一说……”房玄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分青红皂白,来了就要拿人,国公之过其一。”玄奘说道:“身为人父,公子岐黄之道已臻化境,却不自知,其过二也。虽是父子,国公如此冤枉公子,难道不觉愧疚?” 房玄龄快要崩溃了。 他确实不知道房遗爱居然懂得岐黄之道,而且还已臻化境…… 向来不学无术,只知惹是生非的二儿子,突然露一手,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房遗爱治好的村民,虽然还很虚弱,听说有人在村口要捆他,但凡能走动的,都拖着病体,提着农具赶了出来。 一个瘦弱的汉子有气无力的喊道:“公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谁敢动他?” 村民们群情激愤,房玄龄更加不知所措。 “民心所向,国公难道也敢悖逆?”玄奘说道:“贫僧腆颜,请国公向公子赔罪!否则,今日之事,必将禀明圣上,恳请圣意裁断!” 父亲向儿子赔罪…… 房玄龄还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先例。 可是玄奘咄咄逼人,村民群情激愤,他不得已,对房遗爱说了句:“是为父错怪你了。” “孩儿惶恐,怎敢当父亲赔罪。”房遗爱连忙回道。 “公子知书懂礼,不仅深通医道,对佛法也有见地。”玄奘说道:“还请闲暇时,到敝寺奉茶。” “多谢法师盛情,一定,一定!”房遗爱答应着。 “二弟,别再让父亲难堪了。”房遗直凑到他身边,小声提醒:“快些走吧。” 房遗爱也知道见好就收,向玄奘和村民辞行,跟着房玄龄返回长安城。 路上,房玄龄黑着脸,怎么都想不明白,他这个二儿子什么时候学会的岐黄之道。 “你当真把村民治好了?”他问房遗爱。 “玄奘法师的话,难道父亲也不信?”房遗爱没做太多解释。 “我怎么不知道你懂医术?”房玄龄一脸懵逼。 “自己琢磨的。”房遗爱回道:“总不能一点正经事不干。” 自己琢磨出个神医,房玄龄尴尬的脸上肌肉都在抽抽。 以后对这个儿子,还真得另眼相看了。 他岔开话题:“陛下赐婚,你跑什么?闹的他以为你在逃婚,龙颜大怒。” “我就是在逃婚。”房遗爱直言不讳:“早就说过不想娶高阳,哪怕换个公主也成。” “你以为大唐公主是青楼里的姐儿?”房玄龄脱口冒出一句:“你想换就能换?” 他突然感觉这句话说的不妥,赶紧岔开话头:“跟我去见陛下,可不许这么说。” “我绝对不会说大唐公主和青楼的姐儿不一样。”房遗爱乖巧的回了一句。 房玄龄被他恼的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他完全搞不明白,这个儿子真傻还是假傻。 瞪了房遗爱一眼,他说道:“这句当然不能说,我是要你别承认逃婚,只说自己纨绔不羁,跑出城胡闹来了。” “孩儿记住了”房遗爱答应的很干脆。 可是房玄龄还觉得不太放心,一路上又叮嘱了好些回。 太极宫内。 李世民脸色铁青,坐龙榻上一言不发。 大太监王德低着头站在一旁,也不敢吭声。 “你说朕窝心不窝心?”李世民突然对王德说道:“晋阳病情越发沉重,高阳赐婚,驸马还跑了。” “老奴听说驸马自幼顽皮。”王德回道:“或许只是贪玩……” “贪玩?选在赐婚的日子跑出去?”李世民还是一脸恼怒:“朕看他是脑袋在脖子上生的太牢靠了。” 外面的小太监禀报:“梁国公携其二子觐见。” 正说着房遗爱,他就来了,李世民吩咐王德:“把他俩带进来。” 王德出外,领着房玄龄父子觐见。 李世民冷冷的打量着房遗爱:“朕赐婚当日,你居然跑出长安,是不是想逃婚?” 房玄龄赶紧辩解:“陛下明鉴,小儿只是胡闹惯了,并没有逃婚的意思。” “没让你说话。”李世民喝止他,指着房遗爱:“你说!” “臣子确实不愿结婚。”房遗爱一开口,李世民的脸色顿时绿了。 房玄龄眼前一黑,心里念叨:完了,完了,活路不走走死路,全家都要被你连累了。 “难道是朕的高阳配不上你?”李世民恨恨的问道。 房遗爱差点没当场给他点三千二百个赞! 太正确了! 原来李家老二心里还有点B数,知道高阳公主是什么货色…… 心里这么想,嘴上他可不能承认:“并不是这样,臣子有合理的缘由。” “说!”李世民说道:“不能让朕信服,你这颗脑袋也就别要了!” “臣子以往纨绔不羁,整天不学无术,肯定配不上公主。”房遗爱回道:“男儿丈夫,立业成家。尚未成就功名,不敢耽误公主。” “你要立业才肯成家,高阳怎么办?”李世民问道:“她今年十六,难不成再等几年?” “高阳公主当然等不得。”房遗爱回道:“到时陛下另外赐婚一位公主,臣子必定叩谢皇恩!” “逆臣乱子!”李世民怒了:“你当朕的公主是街市上的白菜?说换就换?” 一个小太监在门外探头探脑。 王德走了出去。 小太监对他耳语几句。 回到屋里,王德凑近李世民,小声说了些什么。 李世民一脸诧异:“真有这件事?” 第4章 满皇城的太医都不可能治好 李世民满脸不敢相信,追问王德。 王德回道:“老奴问清了,确实是有。” “你懂岐黄之道?”看向房遗爱,李世民的脸色虽然还不好,却不像刚才那样怒容满面。 “略知一二。”房遗爱回道。 “城外村子的疫病,是你治好的?”李世民又问。 “并不是什么大病。”房遗爱说道:“村民不过因蚊虫叮咬,染上了疟疾。” 李世民倒抽一口凉气。 疟疾,是连太医也束手无策的瘟疫。 房遗爱居然说的轻描淡写。 “肺痨,会不会治?”已经得到确实的消息,虽然震惊,李世民却没有怀疑。 “肺痨也是小病。”房遗爱回道:“要是治疗的早,很快可以痊愈。拖的日子久了,倒是会危及生命!” “大言不惭!”李世民冷哼,脸上的带有期冀的神色却出卖了他的内心:“晋阳公主自幼身子骨弱,近日越发不好,太医说是染了肺痨,你去看看。” “臣子必定竭尽全力!”房遗爱领旨。 “倘若治的好,朕赦你无罪。”李世民说道:“要是治不好……” 他冷笑了两声。 房玄龄听见他冷笑,后脊梁冷汗直冒。 偏偏房遗爱好像根本不担心,回了一句:“臣子若是治好,不求赏赐,只请陛下允许暂不成婚!” 晋阳是长孙皇后所出,从小就被李世民带在身边,是他最喜爱的公主。 自从晋阳公主病情日益沉重,李世民也担心的日渐消瘦。 可房遗爱的要求,实在是过分。 他没有当场答应,只是回了一句:“治好了再说。” 晋阳公主与晋王李治,自小住在太极宫,由李世民亲自抚养。 公主寝处,就在太极宫侧厢房。 李世民亲自领着房遗爱来到晋阳的卧房:“晋阳这几天发热却不是很烫,闹着胸闷,盗汗、咳血,太医说是肺痨……” 最疼爱的公主病重,眼看不治,他的心情异常沉重。 “晋阳公主是不是消瘦了很多?”房遗爱问道。 “身染重病,无心饮食,怎能不瘦?”李世民瞪了他一眼。 房遗爱说道:“症状确实像是肺痨,不过还得先诊断。” “你确定能治得好?”李世民还是不太相信他。 “不敢说万无一失,至少也有七八成把握。”房遗爱回道。 “要是治不好,连同逃婚再算上个欺君之罪,你有多少脑袋够朕砍的?”李世民话中带着威胁。 “要是治不好,臣子陪晋阳公主去死。”房遗爱回道。 他心里嘀咕:真是病入膏肓,为了活命,可就不能怪我再跑了。 “你在这里盯着。”李世民吩咐跟进来的王德:“他要是有任何异常,立刻拿下。” 王德答应了,李世民走出房间。 房玄龄等在门外。 “你家老二真的懂岐黄之道?”李世民劈头问了他一句。 “臣也在疑惑。”房玄龄如实回道:“可是玄奘法师那么说,又不得不信。” “玄奘?”李世民愣了一下,点点头,没再吭声。 唐玄奘取真经回到长安,已是佛学大家,他说的话,应该不会是信口雌黄。 唯一让李世民担心的是,房遗爱究竟靠不靠得住! 晋阳公主卧房,王德掀开帐帘,房遗爱站在卧榻旁。 观察了晋阳的脸色,他基本确定是肺痨,只不过还得做些化验,最终确定。 “王公公能不能在靠门的位置守着?”他问王德。 “驸马是要……”王德哪会轻易答应。 “治疗需要安静,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房遗爱找了个借口:“包括陛下在内。” 虽然不太信他,王德还是到临门的地方等着去了。 房遗爱放下帐子,把他和晋阳公主隔离在里面。 开启医院空间,他抱着晋阳走了进去。 仅仅化验和拍胸片,就耗费了不少时候。 再把晋阳抱出来,他观察了一下帐外。 房间没有别的出口,认定他做不出什么,王德带着两个小太监,老老实实的守在门口。 胸片显示,晋阳公主已经是肺结核晚期。 再不治疗,恐怕会危及生命。 治疗肺结核,需要联合用药。 异烟胼、利福平、吡嗪酰胺、乙胺丁醇等药物,他弄了不少。 另外还从医院空间取出链霉素注射液。 配好药水,他问王德:“公公能不能给我取个高些的架子来?” “公子要架子做什么?”王德问道。 “为公主治病,用得着。”房遗爱当然不会说要给晋阳公主打点滴。 王德满头雾水,还是吩咐小太监,取来了个架子。 “公子。”房遗爱把架子搬到帐子里,王德问了一句:“公主的病……” “肺痨晚期,再拖十天半个月,就可以准备后事了。”房遗爱轻描淡写的回道。 “能否治愈?”王德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幸亏遇见我。”房遗爱腆着脸说道:“就算满皇城的太医全来了,也治不好。” 常年陪在李世民身边,王德的眼力岂是一般人可比。 房遗爱这句话出口,他就明白,晋阳公主有救了! 悄悄把房门打开一条缝,王德走了出去。 李世民见他出来,问了一句:“怎样?” “驸马说了,晋阳公主已是肺痨晚期。”王德回道:“满皇城的太医也不可能治得好!” “他在说废话!”李世民眼睛一瞪:“不过是找个借口,求朕饶他!” 王德低着头又说道:“驸马还说,幸亏遇见他,公主的病十之八九可以痊愈。” 李世民满头黑线,抬手点了点王德。 他心里骂着:你个王德,说话居然大喘气,让朕以为房遗爱那小子是在求饶。 打点滴需要的时间挺长。 李世民忍不住想进去看看,却被王德劝住:“驸马吩咐过,治疗需要安静,即使是陛下,也不要进去打扰?” 换成是旁人,李世民早就怒了。 屋里躺着他最疼爱的晋阳公主,他也只能忍着。 足足有一个多时辰,房遗爱才把门打开。 李世民上前问道:“怎样?” 房遗爱回道:“公主已是肺痨晚期,根治至少需要半年,臣以后每天都要过来。” 第5章 非嫁给他不可 生活在大唐朝,晋阳的身体完全没有抗药性,药物起作用很快。 房遗爱为她治疗的当天,她就说肚子饿,想吃点东西。 虽然吃的很少,李世民却龙颜大悦。 亲眼看着晋阳吃了些稀粥,顾不得已经是深夜,他令王德去梁国公府,把房遗爱请来。 再次见到房遗爱,李世民满脸和善:“亏得有爱卿,晋阳今晚吃了些稀粥。” “能吃东西就好。”房遗爱回道:“目前还得以流食为主,多吃清淡的粥水、羹汤,不要吃油腻的食物。” “都给记下。”李世民吩咐王德。 他随后问房遗爱:“救了晋阳,你想要朕赏赐什么?” “臣子还是先前的想法。”房遗爱回道:“恳请陛下收回赐婚旨意……” “你是朕的驸马,又救了晋阳,功劳不小。”李世民好像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右卫将军一职空缺,明天你去顶上。” “陛下……”好不容易逮住李世民龙颜大悦的机会,房遗爱可不想错过劝他收回赐婚旨意的机会。 李世民根本不给他机会说话:“天色不早,明天还要早朝,朕乏了。王德,送他回去。” 离开太极宫,房遗爱一脸郁闷。 “驸马治疗晋阳公主,起色很好。”王德劝他:“陛下欢喜的很,可不要违拗了圣意,把好事变成坏事。” 房遗爱心里骂着:娶高阳,算毛线的好事!岂不是等着头顶被刷上碧绿的油漆? “要不公公替我说句话。”房遗爱说道:“我为晋阳公主治病,可以等她痊愈下嫁给我。至于高阳公主,确实不敢耽误。” “老奴可帮不了驸马。”王德连连摆手:“驸马消停着,别再惹事才是正经。” 逃婚不成被抓回来,还以为治好晋阳,可以说服李老二撤回圣旨。 可皇帝就像块茅坑里的石头,怎么也不肯松口。 房遗爱很郁闷,可他还不得不每天去太极宫,为晋阳公主治病。 短短十天,在房遗爱的治疗下,晋阳公主已可以下地走路。 高阳公主的寝宫。 李世民坐在屋里品着茶,高阳站在一旁。 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少女如花的岁月。 体态曼妙、面容姣好,论姿色,高阳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难怪连辩机那样的高僧,都为她动了凡心。 “你觉得房遗爱怎样?”李世民问她。 “儿臣听说他纨绔不羁、放浪形骸,从来都是不学无术,整天也没个正经。”高阳一口气说出好几处不是。 “他治好了晋阳,说是男儿丈夫当以立业为重,不肯耽误了你。”李世民说道:“屡次请朕撤回赐婚圣旨,你怎么看?” “父皇的旨意,还能由得他?”高阳回道:“儿臣贵为一国公主,岂是他挑挑拣拣的?这桩婚事,绝不能撤。” 李世民诧异的抬头看着她:“你不是说他百般不好?既然不喜欢,朕为你另选驸马就是。” “他再不好,不是还懂得岐黄之道?”高阳回道:“他要退婚,儿臣偏不允,就要嫁给他!” 李世民摇头:“女孩儿的心思,朕也搞不懂。” 他随后说道:“晋阳一天天好起来,朕早先曾向佛许愿,如今也该还愿了。你代朕走一趟,让房遗爱陪同,怎样?” 高阳明白,父皇是要她亲眼看一看房遗爱。 要是不喜欢,再换个驸马。 高阳一口答应:“父皇要儿臣去哪座寺庙?” “就会昌寺吧。”李世民回了一句。 房遗爱这几天过的可郁闷了。 旁敲侧击的也向皇帝提起好几次撤回赐婚,可李世民就是不理他。 为晋阳输完液,走出皇宫,房遗爱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寺庙外。 他抬头看了看庙宇的名字——弘福寺。 寺庙的名称很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正要走过去,寺门外扫地的僧人看到了他:“经过的可是梁国公二公子、右卫将军?” “称我右卫将军就好,干嘛非要带上梁国公?”房遗爱满头黑线。 “师父自从上次长安城外瘟疫一事,时常提起将军。”僧人说道:“既然来了,何不见一见?” 房遗爱恍然。 唐玄奘返回长安后,先是住在弘福寺,过了近十年,才主持修造大慈恩寺,在大雁塔内存放经卷。 上次被房玄龄在村口逮住,幸亏唐玄奘出面,否则他一定会挨顿狠的。 既然到了寺庙门外,进去道个谢,还是有必要的。 僧人领着房遗爱进了弘福寺。 听说是他来了,玄奘亲自出迎。 “贫僧日日念叨,果然把右卫将军盼来了。”玄奘合十。 房遗爱回礼:“法师消息倒是灵通,连我做了右卫将军都知道。” “陛下时常逼贫僧还俗。”玄奘回道:“皇城的消息,也能略知一二。” 陪同房遗爱走进禅房,玄奘亲自烹茶。 他把茶叶碾成粉末,倒进铜壶。 唐初,茶圣陆羽还没著出《茶经》一书,人们饮茶还保持着以往的风俗,碾碎茶叶煮熟,连同茶沫喝下去。 房遗爱对这种饮茶方法,很不认同。 他对玄奘说道:“法师,上好的阳羡茶,这么糟践,是不是不合适?” “糟践?”玄奘一愣:“将军有什么高见?” “水烧开,直接冲泡,只饮汤汁,会不会更好?”房遗爱问道。 换成别人,玄奘肯定不相信还有这种饮茶的方法。 提出建议的是房遗爱,他倒是愿意试一试:“请公子传授饮茶之道。” 房遗爱在茶壶里放上茶叶,倒了开水。 数了七八下,分别在玄奘和他的杯子里斟满。 尝了一口,茶味甘甜,闻一闻,清香扑鼻,玄奘诧异:“茶原来可以这样饮。” “法师觉得这样是不是更容易下口?”房遗爱问了一句。 “没想到将军不仅医术已臻化境,对茶艺也是精通。”玄奘赞道:“果真是大贤之才。” 房遗爱嘴上谦逊了两句,往四处看了看。 他看到旁边的桌上有一堆手稿,于是问玄奘:“我能不能看看?” “将军随意。”玄奘大度的回应。 走到桌边拿起手稿,房遗爱看见抬头写着《大唐西域记》。 第6章 狐媚眼的辩机和尚 看到《大唐西域记》的手稿,房遗爱想到一个人。 辩机,那个勾引高阳公主的秃驴! 这本书最终成书,应该是玄奘口述,辩机笔录。 如今玄奘还在亲自书写,可见辩机并没参与其中。 要是能搅合进这件事,说不准可以见到辩机。 只要能见到那个秃驴,还不信坑不死他! “法师在西域见了不少奇人异事。”房遗爱放下手稿。 “贫僧打算编撰成书,无奈还要翻译佛经。”玄奘回道:“不知得多少年头,才可完成。” “为什么不找人一同编撰?”房遗爱说道:“法师口述,由他人笔录,岂不是快捷?” 玄奘恍然:“将军提醒,如同醍醐灌顶,让贫僧茅塞顿开!” “有合适的人,我给法师介绍。”房遗爱脸上堆满笑容。 其实他心里琢磨着的却是另一件事。 回到梁国公府,刚进门就撞见了房遗直。 房遗直劈头问他:“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去了弘福寺,和玄奘法师聊了会。”房遗爱问道:“兄长找我有事?” 房遗直说道:“刚来了圣旨,要你明日一早陪同高阳公主去会昌寺,替陛下还愿。” 陪高阳公主…… 房遗爱一脸的不情愿。 皇帝下旨要他陪同,无非是给高阳制造见一见他这位驸马的机会。 “明儿陪着公主,你得多照应。”房遗直叮嘱:“得给公主留个好印象。” 房遗爱嘴上答应,心里却在嘀咕:给她留好印象?那和亲手在自己头上刷绿漆有什么区别? “会昌寺高僧辩机,和我有些交情。”房遗直接着说道:“我可以请他多照应。” 辩机? 房遗爱眼睛一亮。 原来勾引高阳的秃驴是会昌寺的和尚…… 明天这趟还真得去! 得罪高阳,还是先往后放一放。 把辩机这个秃驴整到不能以僧人身份招摇撞骗、勾引人妇,才是重中之重。 “长兄既然认识高僧,明天还请引荐。”房遗爱装着恭敬,提出请房遗直引荐。 “好说。”房遗直回道:“辩机佛法精湛,二弟多与他谈谈,对修身养性也有好处。省得四处惹事,总让父亲母亲担心。” “长兄说的是。”房遗爱嘴上答应着。 他心里却在琢磨,见到辩机,想个什么法子,才能把他往死里弄! 弄垮了辩机,婚事黄不黄反倒还在其次,高阳以后红杏出墙,可就少个选择! 当天晚上,房玄龄和卢夫人少不了又千叮咛万嘱咐,生怕他惹恼了高阳。 憋着一肚子坏水,房遗爱当然态度恭谨的满口答应。 第二天一早,房遗直早早去了会昌寺,为他打点去了。 房遗爱则在宫门外等待高阳公主的车驾。 直到日上三竿,高阳公主的仪仗才出宫门。 房遗爱迎上去:“我已在此等候公主多时。” 轿帘没有掀开,里面传出个甜美的声音:“本宫梳洗颇费时辰,想必右卫将军不会有怨言。” “公主金枝玉叶,我能有机会等候,那是莫大荣幸。”为了整辩机,房遗爱只能先讨好高阳。 “小嘴倒是挺甜。”轿子里的高阳慵懒的回道:“前面带路吧。” 上马走在轿子旁,房遗爱昂首挺胸,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高阳公主坐在轿子里,偶尔掀开帘子的一角偷看他两眼。 房遗爱以往名声不好,高阳每次提起都觉得头大,尤其是皇帝赐婚后,恨不能立刻把他弄死。 自从他治疗晋阳,高阳的看法有了不少改观,这会看着,居然越看越顺眼。 皇宫到会昌寺,其实没多远。 高阳公主到的时候,几位僧人连同房遗直已等在寺庙门外。 其中有个僧人大约二十六七岁,生的唇红齿白,容貌还挺俊俏。 只是他生着一双凤眼,眼角上扬,带有几分狐媚气。 目光在众僧人脸上扫了一圈,房遗爱认定这个僧人就是辩机。 “小僧辩机,领会昌寺众僧众,恭迎公主。”果然,开口迎宾的正是他。 “怎么?”高阳还没回应,房遗爱就在马背上弯下腰,阴阳怪气的问了一句:“只迎公主,不迎驸马,是不是看不起皇家?” 他给栽的这个罪名着实不小,辩机吃了一惊,连忙回道:“小僧怎敢,请驸马入寺奉茶。” “我说你这个和尚。”房遗爱咂巴着嘴:“懂不懂尊卑贵贱?公主尊贵,驸马还在其次,请我入寺奉茶,把公主撇到哪去?” 辩机被他问的瞠目结舌,不知说什么才好。 陪同高阳的几位宫女,都掩着嘴偷笑。 轿子里的高阳也在嘀咕: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和尚向来会说,居然被他三言两语给绕糊涂了。 房遗直在旁,见他闹的不像样子,小声提醒:“辩机法师是高僧,二弟不可胡闹。” “礼数本来就有问题,怎能说我胡闹?”房遗爱嘀咕着,下马来到轿子旁。 他毕恭毕敬的对轿子里的高阳说道:“请公主下轿。” 一名宫女掀开轿帘,扶着高阳下轿。 本来低着头的辩机,在高阳下轿时偷偷抬起头。 看清高阳容貌,他愣了一下,目光流露出一抹痴迷。 房遗爱一直在留意着他。 看出他目光中的那抹邪念,房遗爱暗暗冷笑:毫无来由对付你,还会于心不忍。既然你作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进了会昌寺,辩机引领高阳等人去进入禅房。 走进禅房,他吩咐小沙弥为众人上茶。 众人落座,辩机说道:“公主与驸马驾临,敝寺蓬荜生辉。” “都说佛家淡薄名利,辩机法师说话,怎么带着这么重的市井气?”房遗爱以带着蔑视的语气问了一句。 辩机被他说的满脸通红:“驸马说的是,小僧佛法不精,实在惶恐。” “说起佛法,我倒是认识玄奘法师。”房遗爱说道:“宝相庄严,一言一行都有佛家风范,才是真正的得道高僧。” 唐玄奘西行取经,历经十数年,不仅佛门推崇、世人称道,就连皇家也极力推崇。 房遗爱提起他,辩机一脸钦羡:“玄奘法师是佛门圣僧,小僧只能远远听道,不曾有机会当面受教。” 第7章 不能让陛下被人耻笑 提起玄奘,辩机一脸钦羡,而且还为没能当面受教感到懊恼。 房遗爱知道,机会来了。 他与辩机说话的时候,高阳一直在看着。 起初她还在意公主身份,只是偷偷瞟一眼。 后来居然是痴痴的凝视。 尤其房遗爱把辩机怼的无言以对,更让高阳觉得,以往听到的那些传言,都是子虚乌有。 纨绔要是这么伶牙俐齿,连颇有名望的高僧都能被他说的无话应对,那些饱读诗书的士子,反倒没什么用了。 房遗爱还不知道,此时的高阳满心满眼都是他,哪还会把辩机看在眼里? “玄奘法师最近在编撰《大唐西域记》。”房遗爱说道:“昨儿他还拜托我,找几个合适的帮手。” “驸马所言非虚?”辩机眼睛一亮。 “拿佛家的事吹嘘,难道我不怕报应?”房遗爱问道:“法师不信?” “绝非不信。”辩机回道:“小僧不才,要是能为玄奘法师打打下手,此生足矣。” “求我。”房遗爱嘿嘿一笑:“求我,我就帮你。” “恳请驸马举荐小僧。”辩机想也没想,当即恳求。 高阳公主微微皱了皱眉。 她没想到,佛门弟子居然会有如此重的世俗心。 为了得到助玄奘完成《大唐西域记》的差使,居然不惜恳求房遗爱。 “举荐你不是不可以。”房遗爱假装为难:“追随玄奘法师编撰著作,总得了解西域。” 他看向高阳:“皇家有不少藏书,要是公主肯为你求一求陛下,进入藏书阁阅览……” 辩机不假思索,立刻请求高阳:“恳请公主成全。” 自从来到禅房,高阳是越来越轻视他。 他开口请求,高阳本并没打算答应。 房遗爱却代他说情:“公主冰雪聪明,心存仁义,帮他一把也是积了功德。” “好吧。”房遗爱开了口,高阳说道:“本宫就为你向父皇求个情。” 离开会昌寺,辩机看着高阳的眼神还带有邪念。 他的眼神让房遗爱很不爽,更确定不能留着这样的僧人在外为祸。 高阳回到皇宫,立刻去见李世民。 李世民问她:“房遗爱怎样?” “生的俊俏,也伶牙俐齿。”高阳回道:“和传言很不一样。” “你是看上了他。”李世民哈哈大笑。 高阳脸一红,低下头说道:“只是此人胆大妄为,居然要儿臣求父皇允准一件事。” “什么事?”李世民问道。 高阳把辩机想要追随玄奘,编撰《大唐西域记》的事说了。 “让一个和尚到皇家藏书阁。”李世民笑道:“他还真是胆大妄为。” “送儿臣回来后,他并没离开。”高阳回道:“还在皇城前院等候。” “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不用管了。”李世民对高阳说道:“你先回去,朕见见他。” 随后,他吩咐王德,召房遗爱觐见。 房遗爱到太极宫的时候,高阳已经离开。 李世民斜靠在龙榻上:“听说你想要一个和尚进入皇家藏书阁?” “正是。”房遗爱回道:“玄奘法师编撰《大唐西域记》,独自一人难以达成,请臣为他物色人选。臣以为,辩机颇有才情,可以胜任。” “后宫多有女眷,他毕竟是个男人。”李世民冷哼:“你是要祸乱宫廷不成?” “臣不敢!”防御爱回道:“辩机拳拳之心可鉴日月,陛下若不答应,恐怕会落了世人笑柄。玄奘法师西行求经,也会成为笑谈!” “放肆!”李世民怒了:“房遗爱,你好大胆子!” “臣之是不肯看着陛下遭世人耻笑,不肯玄奘法师名声受损。”房遗爱回道:“陛下担心的事情,并非没有道理,然而不是不能解决。” “怎么解决?”李世民克制着愤怒,脸上肌肉都在抽抽。 “阉了。”房遗爱说道:“他本就是僧人,不可近女色。某物有与没有,并无不同。陛下允许他进入藏书阁,是莫大的恩德,世人也不会对皇家有半点风言风语。” 李世民一愣:“你的意思是……” “只要净身,就不再是个男人。”房遗爱回道:“既然不再是男人,陛下还用担心后宫传出风言风语?” “他肯不肯?”李世民脸色好转,说话却还带些疑虑。 “臣去问他。”房遗爱回道:“倘若他非进藏书阁不可,臣愿亲自操刀。” “要问清楚。”李世民交代:“辩机也是个有名望的,不可莽撞了。” “臣明白。”房遗爱当即应下。 离开皇宫后,他从右卫点了二三十个兵士,往会昌寺去了。 送走房遗爱和高阳,辩机寻思着,要是能跟着玄奘编撰《大唐西域记》,成就名望手到擒来。 而且去皇家藏书阁,还可以近距离接触后宫女眷。 尤其是今天见到的高阳公主。 美艳无双、世之尤物,要是能勾搭上手,岂不是桩美事? 好事想尽,他唯独没考虑到房遗爱是高阳的驸马。 勾搭高阳,就是给举荐他的恩人头上刷了一层绿! 正琢磨着好事,小沙弥通报,说是房遗爱来了。 房遗爱去而复返,辩机猜到,很可能是说服皇帝,允许他进皇家藏书阁。 匆匆出了禅房,亲自到寺外迎接。 见到房遗爱,看他带了二三十名披坚执锐的兵士,辩机一脸疑惑:“驸马这是……” “没什么,只是奉陛下旨意,问你两句话。”房遗爱问的很平静。 “驸马请问。”辩机回道。 “你是不是一定要追随玄奘法师?”房遗爱问道。 “是!” “你是不是一定要去皇家藏书阁,阅览书籍?”房遗爱又问。 辩机迟疑了一下,才回道:“是!” “法师心意已决,皇家藏书阁可以随意出入。”房遗爱说出了辩机最想听的话。 “多谢驸马!”辩机大喜,连忙道谢。 “在那之前,我得办一件事。”房遗爱吩咐身后的士兵:“护送法师前往皇宫。” 去皇宫,意味着可以进皇家藏书阁,辩机当然不会反对。 交代僧众看好寺院,他欣然随着房遗爱,前往皇宫。 第8章 辩机净身 走进皇城,房遗爱并没有带辩机去藏书阁。 “驸马这是要带小僧去哪?”辩机感到有些不安。 “先去内侍省报备。”房遗爱回道:“皇宫哪是随意进的,必须登记名册。” 他给的解释倒也合理,辩机就没再多问。 来到内侍省,已有奚官局的宦官在等候。 房遗爱领着辩机来到。 宦官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招呼了他,随后打量着辩机:“就是这位僧人要入宫?” “陛下已经允准辩机师父出入藏书阁。”房遗爱回道:“还请公公尽快办了。” 他把宦官拉到一旁,小声问了句:“能不能我亲自动手?” “驸马要亲自为这位法师净身?”宦官一脸诧异:“那活儿可脏。” “毕竟是得道高僧。”房遗爱回道:“万一出了点岔子,谁也担待不起。” 房遗爱毕竟是驸马,又是皇帝钦封的右卫将军。 宦官讨好还来不及,哪会违拗:“我这就为驸马准备。” “给法师麻药的时候,不要告诉他做什么。”房遗爱叮嘱。 宦官一脸懵逼:“法师不知道?” “当然知道。”房遗爱一本正经的回道:“你当初被阉的时候,是不是紧张的要死?” 提起当年被阉,宦官一脸苦楚:“可不就是,吓都吓死了……” “那不就得了。”房遗爱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贱兮兮的眨了下眼:“毕竟是有道行的法师,而且年纪也偏大。不知不觉把事办了,可不比直接告诉他强。” 宦官回道:“还是驸马想的周全。” “劳烦公公了。”房遗爱谢了。 宦官做准备去了,房遗爱回到辩机身旁:“手续繁杂,法师到里面坐。” 跟着房遗爱进了内侍省,辩机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也知道皇宫规矩繁多,从没来过,不懂其中环节,只能听从房遗爱的安排。 领他进了一间厢房,俩人刚落座,刚才的宦官带着两个小宫女,送来了清茶。 在辩机面前摆了一杯,宦官冲着房遗爱眨巴了两下眼睛。 房遗爱说道:“有劳公公。” “为驸马办事,都是应该的。”宦官回道:“地方已经准备好了。” 宦官带着宫女退了出去。 辩机问房遗爱:“准备的什么地方?” 房遗爱心里嘀咕:还能是什么地方?当然是把你惹事的玩意斩草除根的去处。 他可不会把心里想的说出口:“法师查阅典籍,当然需要有个去处。” 完全不知道厄运即将到来,辩机还在向他道谢。 “法师,先喝茶。”房遗爱招呼他。 辩机回道:“既然地方已经准备好,不如先过去……” “哪有那么快。”房遗爱回道:“法师入宫,先要经过内侍省各局,然后才到内侍省,最后经藏书阁同意,才可查阅典籍。没有三两个时辰,根本办不下来。” “要等这么久?”辩机一脸懵逼。 房遗爱回道:“难道法师以为会很快办妥?” “如此劳烦驸马,贫僧实在惶恐。”辩机合十。 房遗爱心底暗暗冷笑:确实是挺麻烦的,要是你能管得住下半身,哪需要我费这么大的劲? 再次端起茶杯,他招呼辩机:“法师,请喝茶。” 辩机饮了茶,房遗爱松了口气。 宦官向他使眼色,无非是告诉他,茶里已经下了麻药。 果然,饮了茶之后,辩机还在疑惑:“这是什么茶?怎么饮了口,嘴巴都是木的?” “忘记告诉法师,藏书阁位于内宫,不得宣召,我都没法入内。”房遗爱嘿嘿一笑:“要去藏书阁,首先要像宦官一样,把身给净了。” 辩机大惊,猛然站起:“驸马何意……” 刚站起来,他就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来人。”房遗爱喊了一声:“送法师去净身台。” 辩机醒来的时候,已是一个多时辰以后。 他浑身麻木,手臂上还插着根针,身旁的架子上,挂着一个透明的瓶子。 瓶子里的液体,正往他身体里输。 房遗爱坐在一旁,脸上满是笑容的招呼:“法师醒了?” “这是哪里?”辩机问道。 “内侍省净身台。”房遗爱回道:“我亲自为法师净身,怎样?手法是不是不错?” 辩机这才明白,他在昏迷的时候,房遗爱把他给骟了…… 满心绝望,他嚎啕大哭。 “法师哭什么?”房遗爱一脸无辜:“出家人,本就不能婚嫁,有没有那玩意,难道对法师很重要?” 嚎啕中的辩机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懵了…… 他茫然无措的看着房遗爱,嘴巴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有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法师好像很舍不得。”房遗爱脸一板:“难道你平日里借着高僧的名头,勾搭了良家妇人?” “贫僧没有……”被栽了这么个名头,辩机顾不得再哭,连忙辩解。 “既然没有,为什么不舍?”房遗爱说道:“割了本来无用的东西,可以在皇家藏书阁查阅典籍,晚些时候,我再把你举荐给玄奘法师,岂不是会成就一世美名?” 他把话说的冠冕堂皇,辩机心里苦的泛水,却无话可说。 谁要他是僧人? 出家人无欲无求,男欢女爱禁绝触碰,有些东西对他来说确实没用。 “法师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好?”偏偏房遗爱还一脸关切的问他。 辩机闭上眼,摇了摇头。 “毕竟身上掉了块肉。”房遗爱“好心”提醒:“还得休养几天,才好去藏书阁。我会为法师办妥一切。” “来人。”房遗爱喊了一声。 门外走进来两个宦官。 房遗爱吩咐:“派人送法师回寺,告知僧众,法师为了弘扬佛法,不惜净身,实在是众僧楷模。” “驸马放心,我们会说。”有个宦官应下。 俩人抬起辩机,离开房间。 房遗爱走出内侍省,直奔太极宫。 忙活了整天,他还没有为晋阳输液。 肺痨在二十一世纪,确实不算什么大病,可晋阳拖的太久,心肺功能都有衰退,还需要长期的治疗过程。 第9章 总是在房里没好处 房遗爱到太极宫的时候,李世民恰巧也在。 见晋阳之前,当然要向皇帝问安。 坐在龙榻上,李世民正在翻看一本书。 房遗爱来了,他把书放下:“问了辩机和尚?” “已经净了身。”房遗爱回道:“休养几日,就可以去藏书阁。” “这么快?”李世民一愣:“他也答应?” “要是不答应,臣绝不敢动手。”房遗爱回道:“内侍省的宦官、宫女都可见证。” “没想到,居然有人为了进藏书阁,宁肯净身。”李世民说道:“玄奘那里,你可得好好为他张罗。” “臣以为这件事还是陛下出面比较好。”房遗爱开始推脱责任:“玄奘法师编撰《大唐西域记》,其中涉及西域风土人情。陛下与大唐臣民,可以通过这本书了解西域。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臣不敢僭越。” “你就是在推脱责任。”李世民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不过话也在理,朕就上你一次当!” “陛下英明神武,乃千古一帝。”房遗爱说道:“臣这点小心思,当然瞒不过。” “你说朕是什么?”李世民问道:“千古一帝?” “对。”看出李世民很喜欢这个称谓,房遗爱回道:“自陛下登基以来,大唐贞观盛世,百业俱兴。四边夷人,无不臣服。无论秦皇汉武,哪个可与陛下相比?” “马屁拍的挺溜。”李世民笑着问道:“晋阳怎样了?” “晋阳公主日渐康健,只是治疗是个漫长的过程。”房遗爱回道:“肺痨并不难治,拖的太久,险些危及性命。” “幸亏有你。”李世民的脸色变的凝重:“宫里那些太医,都是些庸医!” “太医虽然医术比我差了点,小病还是能治的。”房遗爱倒也不谦虚。 李世民摇头:“这样的话,朕可以说,别人可以说,唯独你不行。” “臣向来耿直。”房遗爱腆着脸回道:“弄不好虚头巴脑的那套。” 李世民满脑门的黑线。 他心里嘀咕:这货真是不要脸到极致!耿直俩字和你有半个铜钱的关系? 身为皇帝,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会说。 “晋阳还在等着,你先去吧。”他吩咐房遗爱。 房遗爱告退,前往晋阳公主的卧房。 来到屋外,他躬身问道:“敢问公主在不在屋里?” 房门打开,晋阳的贴身宫女出现在他眼前。 “右卫将军每次来,都要问公主在不在。”宫女说道:“不在房里,难不成还会在外面?” 公主的贴身宫女,在皇宫里都是有头脸的。 怼房遗爱两句,也属正常。 房遗爱嘿嘿一笑:“姐姐还真得为公主收拾一下,趁着这会太阳还没落山,在御花园走走,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右卫将军自家和公主说去。”宫女把他请进门。 治疗十多日,晋阳公主的病情好转不少。 除了身子骨还有些弱,每天也能在房里走走,甚至还可以坐在榻上看书。 房遗爱来的时候,晋阳正翻看着一本书。 “公主在看什么?”房遗爱问了一句。 “无聊的闲书罢了。”晋阳把书往身旁一放:“右卫将军又要往本宫手上扎针?” “今儿扎针的事,可以往后推一推。”房遗爱说道:“眼看日落西山风景正好,可以到外面走走。” “本宫倦怠的很,一步也不想动弹。”晋阳回道:“御花园其实也没什么好玩。” “御花园有个亭子,那里有风。”房遗爱说道:“公主可以备些纸张,我有个好玩的法子。” “都说右卫将军会玩,可那些都是男人的游戏。”晋阳公主回道:“就怕本宫没什么兴趣。” 她身子骨弱,懒洋洋的不想出门,房遗爱也能理解。 可是每天都在屋里,就算有对症的药物,恢复也不会太快。 “谁说我只会男人的游戏?”房遗爱说道:“我陪公主去了,要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再回来就是。” “锦绣。”晋阳公主招呼贴身宫女:“多带些纸张,陪本宫去御花园走走。” 自从晋阳身体恢复些,锦绣每天都在劝她到外面走走。 可她就是不肯。 这会居然主动提出要去御花园,她那还会耽搁,赶紧备了几十张纸,跟着房遗爱和晋阳走出房间。 走进御花园,还没到日落时分,只是太阳有些偏西。 陪着晋阳来到亭子外,房遗爱说道:“亭子里风大,公主不要上去,就在这,把锦绣当成胡凳坐下歇着。” “右卫将军就是馊主意多。”锦绣不乐意了:“公主要把奴婢当成胡凳,奴婢当然是肯的,只是将军也不能……” 晋阳微微一笑:“右卫将军在逗你闷子,还不快去给本宫取个胡凳来?要不,本宫真的坐你了。” 锦绣答应了,翻了房遗爱一个白眼,气哼哼的转身走了。 房遗爱撇撇嘴,对晋阳说道:“这丫头,气性不小。” “还不是将军逗他?”晋阳问道:“这里风景单调,有什么好玩?” “公主等着。”房遗爱嘿嘿一笑,拿过纸张折了起来。 他三两下折了个纸风车,从路旁折了段细枝条,然后举了起来。 风儿吹过,纸风车呼呼旋转。 晋阳的眼睛顿时睁圆了。 她一脸欢喜的喊道:“动了,它居然会动!” “这东西名为风车。”房遗爱问道:“是不是很好玩?” 晋阳点头:“嗯!” “公主要不要学?”他又问晋阳。 “当然要!”晋阳从他手里抢过风车,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学会折叠风车,公主无聊的时候也可以做一些。”房遗爱说道:“不可见风,并不是不可出门。整天在房间里,也不好。” “本宫都记下了。”晋阳答应着,接着催促他:“快,快来教我。” 房遗爱教晋阳折风车的时候,锦绣搬了张胡凳过来。 扶着晋阳坐下,她问房遗爱:“右卫将军这是教公主做什么呢?” “锦绣,你也来学。”晋阳招呼她:“风车,可好玩了。” 第10章 可惜已有赐婚 一男两女,三个人在御花园折风车。 房遗爱把折好的风车插在凉亭上。 风从亭子上掠过,风车“呼呼”转动。 斜下的夕阳照在风车上,折射出晚霞的美。 “真好看……”看着风车,晋阳嘴角浮起甜美的笑容。 她比高阳晚生一年。 高阳的美,透着不羁的野性。 而晋阳的美,却是那么的恬淡,那么的纯粹。 房遗爱看着她,说了一句:“只要有我在,公主一定会好好的活着。” “前些日子,本宫以为自己要死了。”晋阳幽幽的说道:“来了那么多太医,没有一个能治得好本宫的病……” “公主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房遗爱问道:“又为什么教你折风车?” 晋阳看向他:“请右卫将军明示。” “只要有风,风车就会不停的转。”房遗爱说道:“就像人一样,只要还活着,就要不断的追求活的精致、活的精彩。” 陪着晋阳在御花园坐到天色擦黑,房遗爱才劝她返回太极宫。 几瓶点滴打完,房遗爱离开。 锦绣送他到门外。 “公主身子骨虽弱,天气好的时候还得到外面走走。”房遗爱叮嘱锦绣:“不要往花团锦簇的地方去。” “要不是将军,今儿公主肯定不会出门。”锦绣回道:“自从染了病,她就一直呆在房里。” “辛苦姑娘了。”房遗爱告辞离开。 锦绣回房的时候,晋阳正坐在窗边望着外面。 “夜已深了,公主歇息吧。”锦绣为她铺着卧榻。 “你觉得右卫将军怎样?”晋阳突然问了一句。 “很好啊。”锦绣回道:“温文知礼,我一个小宫女和他闹脾气,他也不恼。” “为什么很多人说他纨绔无状?”晋阳看向锦绣。 “奴婢哪里知道。”锦绣回了一句,接着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看向晋阳:“公主不会是看上右卫将军了吧?” 晋阳俏脸微微一红,嗔恼道:“你个死丫头,真该掌嘴。” “好,好,奴婢嘴欠,该掌。”锦绣先是笑着,随后幽幽的叹了一声:“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晋阳问道。 “可惜陛下已为他和高阳公主赐婚。”锦绣说道:“要不公主还能请陛下赐婚。”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嘴坏成这样?”晋阳说道:“看我告不告诉父皇,要他给我换个贴身宫女。” 锦绣从小就伺候晋阳,当然知道她只是说说,可还是要装着害怕的样子:“奴婢知道错了,公主饶命!” 晋阳“噗嗤”笑出了声。 随后,她的神情又黯淡下去,扭头望向窗外。 房遗爱回府,刚进大门,老管事房福就迎了上来:“公子怎么才回来?” “我在为晋阳公主治病。”房遗爱回道:“所以回来的晚了。” “梁国公还在等着。”房福小声说道:“脸色很不好,公子可得当心,别再说错话了。”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房遗爱问道。 “没。”房福回道:“只是下午来了个僧人,与梁国公在屋里不知说了些什么。” 房遗爱明白了。 他把辩机忽悠到皇宫,彻底绝了后患,人家哪有不来告状的道理。 “来的僧人走路可正常?”房遗爱问了一句。 “没觉得哪里不对。”房福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就好。”房遗爱说道:“多些福伯,我见父亲去了。” 房遗爱到的时候,房玄龄正伏在案上奋笔疾书。 他进屋见礼:“父亲找我?” 抬头看了他一眼,房玄龄继续书写:“说吧,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房遗爱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辩机法师。”房玄龄问道:“好端端的人,跟你进了一趟宫,怎么就成了个废人?” “废人?”房遗爱露出一副懵逼的神情:“父亲这么说,我就不懂了。” “你把人给阉了,还是亲自下手。”房玄龄放下笔:“什么仇什么怨?值得这样做?” 房遗爱心里嘀咕:您是不知道,要不是我搞这么一出,顺着历史走向来,您家二儿媳妇早晚被这个花和尚祸害了。 “我当什么事。”房玄龄措辞严厉,房遗爱反倒一脸坦然:“这件事是陛下答应的。” “陛下……”房玄龄一愣:“答应了?” “要不是陛下答应,我哪有这么大的胆?”房遗爱回道:“再怎么说,辩机也是高僧,把他给阉了,又不是小事。” “陛下为什么这样做?”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房玄龄一脸懵逼。 “辩机为了追随玄奘法师编写《大唐西域记》,想去皇宫内院查看典籍。”房遗爱回道:“皇宫内院岂是什么男人都能进的?只是剃个秃头可不行,容易惹事的玩意,当然要给拔掉。” 房玄龄瞬间明白了。 他还是不太放心的问房遗爱:“这件事没有你在其中怂恿?” “我和辩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怂恿?”房遗爱一脸无辜:“好个贼秃驴,我这么帮他,他居然还向父亲告状。” “不是辩机,是他寺庙的僧人。”房玄龄说道:“也没说你什么,只是告知我一声。既然是陛下的旨意,做了就做了吧。” “父亲要是没什么教诲,我先告退了。”搬出皇帝压住房玄龄,房遗爱心底得意,告了个退。 “去吧。”房玄龄拿起笔,继续低头写着什么。 正要回房,他看见房遗直等在门外。 “天色不早,兄长怎么还没睡?”房遗爱上前招呼。 房遗直阴沉着脸:“我有个好兄弟,怎么能睡得着?” “我做了什么让兄长不高兴的事了?”知道他也是为了辩机,房遗爱装着一脸懵逼。 “辩机法师哪里得罪你了?”房遗直问道:“你要那么对他?” “我是在帮他。”房遗爱随后把缘由说了。 房遗直一脸懵逼:“你的意思是,陛下答应了这件事?” “他要去皇宫内院,虽说是个和尚,终究也是男人。”房遗爱问道:“万一惹出什么祸事,我们梁国公府有多少脑袋给他陪葬?” 第11章 晋王李治 房遗直被房遗爱问的一脸懵逼,好一会没回过神。 辩机也是作死,哪里的书不能看,偏偏要去皇家藏书阁。 皇家的书确实多,可那里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把房遗直说的哑口无言,房遗爱又补了一句:“辩机是出家人,他这辈子也不能触碰女色。留着那玩意,说不准那天就坏了清修。我也是助他修行。” 向房遗直告个退,房遗爱离开。 临走的时候,他还像受了好大委屈,嘴里咕哝着:“辩机也是个不懂事的,好心帮他,居然还跑到梁国公府告状。” 房遗直满头黑线,目送房遗爱进屋。 他心里想着:还真没见过这么无赖的,把人给废了,居然还说受害人不懂事…… 偏偏房遗爱说的也没错。 佛门高僧,本来就不能近女色,那东西有没有,还真不太重要。 顶多只是说出去不太好听。 辩机这回,还真是告状都找不到衙门。 右卫将军是个闲差,每天就是在皇宫外院晃悠。 晋阳的病还没彻底好,房遗爱每天还得去太极宫为他输液。 阉了辩机的第三天,他才到太极宫门外,迎面过来个人。 此人不过二十出头,穿着一身皇子袍服,容貌俊俏,和晋阳还有三四分想象。 房遗爱认得他。 他就是李世民最疼爱的儿子,晋王李治。 此时太子李承乾还在,满朝大臣都以为下一位皇帝会是太子。 房遗爱却很清楚,继任大统的,正是这位晋王。 他上前招呼:“见过晋王。” 李治掩着嘴,咳了两声。 他打量着房遗爱:“你就是右卫将军房遗爱?” “晋王居然也知道臣子。”房遗爱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实在是惶恐。” “晋阳的病,亏了你。”李治点了点头,又咳了两声。 他正准备走,被房遗爱叫住:“晋王应该不是染了风寒。” “打小就有的毛病。”李治回道:“总是咳,太医诊治多次,也不见好转。” “晋王要是没急事,我也可以诊断。”房遗爱主动提起为李治治病。 李治本来是要出宫办事,听说他可以诊病,于是决定晚些再走。 他转身往回走,陪在一旁的小宦官对房遗爱说道:“右卫将军,请!” 晋王卧房与晋阳公主的房间相隔不远。 兄妹俩自从母亲长孙皇后去世,一直都是李世民亲自抚养。 李唐起家于晋地,从兄妹俩的封号,就可以看出李世民对他们宠爱到了什么程度。 进了李治的房间,房遗爱闻到一股淡淡的熏香味。 “晋王用的应该是上好的檀香。”房遗爱说道:“香味清幽且不浓烈,确实是再好不过。” “你还懂香道?”李治随口问了一句。 “略知一二。”房遗爱把话题引上正轨:“敢问晋王,从什么时候咳嗽不止?” “好些年了。”李治回道:“大概七八岁一直到这会。” “能不能张嘴我看看?” 李治张开嘴,房遗爱看了看:“晋王是得了慢性咽炎,这个病只能调养,无法根治。” 晋阳公主奄奄一息,都被他给拉了回来。 他说无法根治,李治吃了一惊:“是不是病入膏肓?” “哪来的病入膏肓。”房遗爱笑着回道:“不过是喉咙发痒,痰多,总是咳。” “还真被你说着了。”李治回道:“确实是这样。” “慢性咽炎不是什么大毛病。”房遗爱说道:“就怕长久下去,引发肺病,可就麻烦了。” “需要怎样医治?”李治追问。 房遗爱想了想:“喷雾加上吃糖,会有缓解。” “吃糖?”李治一脸茫然。 药是吃过不少,他还没听说吃糖能把病吃好的。 “当然不是随意什么糖都可以。”房遗爱说道:“得吃我给的糖。” “晋王稍等。”房遗爱告退:“糖与喷雾没有带在身上,我先去取。” 房遗爱离去,李治的贴身宦官天福提醒:“殿下,太医叮嘱,不可吃糖……” “太医要是有用,晋阳也轮不到他治。”李治回道:“先看他给本宫吃的是什么糖。 离开晋王住处,房遗爱根本没走远。 他说的糖,无非是西瓜霜、润喉片之类。 这些东西当然不会放在梁国公府。 找个背静的地方,房遗爱开启医院空间。 从医院的药房里取出几盒润喉片和一瓶咽炎喷雾,在身上撒了些生理盐水,把衣服弄湿一片,搞出大汗淋漓的模样,他又去了李治的房间。 见他回来,李治问了句:“这么快?” “我是一路跑回去,又跑回来的。”房遗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生理盐水。 “本宫就在这里等着,又不外出,哪用这么急?”李治笑着摇头,对他的好感瞬间提升不少。 房遗爱回道:“晋王可以不急,可是对臣子来说,晋王的事情就是关天的大事,刻不容缓。” 李治点头:“你这个人,倒是有点意思。” 房遗爱看得出,他这通马屁算是拍对了。 从今往后,背后有晋王这棵大树靠着,还愁将来不会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你给本宫拿了什么糖?”李治问他。 房遗爱双手捧着润喉片递上去:“晋王每日含两片,会觉着喉咙清凉,咳嗽也会有所缓解。” 李治正要打开,房遗爱又取出喷雾:“晋王且慢。” “怎么?”李治疑惑的看着他。 捧着喷雾,房遗爱说道:“这是咽炎喷雾,效用更好。只要觉着喉咙发痒,就喷一喷,很快就会缓解。等到用完,臣子再配。” “你怎么会有与本宫对症的药?”李治心里疑惑。 房遗爱回道:“在为晋阳公主诊断的时候,我就听说晋王时常咳嗽。那时就寻思着,是不是慢性咽炎,所以事先配了这些药。今日一见,果然对症,恰好有了用处。” “你倒是费心了。”李治露出赞许的笑容。 他随后问房遗爱:“太子腿疾多年,你怎么不去为他诊治?” “或许是觉得与晋王更投缘吧。”房遗爱回道。 李治站起:“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办,就不留你了。以后有闲暇,你我再长谈。” 第12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目送李治离开,房遗爱心里暗暗得意。 历史上,他是站错了队,意图谋反,被诛了满门。 就连高阳,也因此被赐死。 既然来到这个时代,又知道这段历史,当然不能让它重演。 朝堂之上,想要一帆风顺的混下去,就必须站在对的一方。 什么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吴王李恪、荆王李元景,全都见鬼去吧! 房遗爱来到晋阳公主住处。 公主正坐在窗边望着外面。 “窗口风大,公主还是不要总是坐在那里。”他开口提醒。 贵为公主,晋阳居然丝毫没有忸怩作态。 她顺从的离开窗口,坐回榻上。 房遗爱为她注射。 晋阳突然问了一句:“刚才你在哥哥那里?” 她和李治同父同母,对李治的称呼,也与其他皇子不同。 “晋王喉咙有些不舒服。”房遗爱回道:“我在为他诊断。” “有没有诊断出什么?”晋阳不免担忧。 “公主放心。”房遗爱笑着回道:“晋王只是得了慢性咽炎,不是什么大病。” “哦。”晋阳回应了。 不知为什么,她的脸居然微微有些泛红。 房遗爱歪着头,仔细看着她。 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晋阳问道:“你看什么?” “公主脸怎么红了?”房遗爱疑惑的说道:“并没发热,病情也很稳定。” “没……没什么……”晋阳把脸偏向一旁:“右卫将军不要看了,本宫只是觉着有些燥热。” 房遗爱看向窗口,心里暗暗发笑:正值深秋,秋高气爽的时节,说觉着燥热。只有鬼才会信。 并不是感情白痴,也不是情商无限低,房遗爱当然明白晋阳是怎么回事。 他也不说破,打上点滴,搬了个胡凳坐在晋阳身旁。 以往房遗爱也是这么坐着,晋阳并没觉得不自在。 今儿不知怎么回事,他在旁边,晋阳居然像是坐在个蚂蚁窝上,怎么动弹都觉得不对。 “公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房遗爱假装什么都没明白,摸了摸晋阳的额头:“也没见发热。” “本宫没什么。”晋阳说道:“右卫将军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房遗爱回头看向锦绣:“麻烦姑娘帮我准备席子和褥子。” “右卫将军要做什么?”锦绣诧异。 她明白晋阳的心思,可当着房遗爱,又不能明言。 房遗爱回道:“公主不爽快,我不放心。今晚就在屋外睡下,有事也能立刻照应。” “将军要睡在外面?”锦绣更加诧异。 “不然呢?”房遗爱回道:“要是我回去了,还不知担心成什么样子。万一公主有个不痛快,我要是来的晚了,岂不是肠子都得悔青?” 晋阳虽然贵为公主,毕竟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 房遗爱为了她,居然要在门外睡一夜,让她更觉得过意不去。 “右卫将军不必如此。”晋阳说道:“皇宫距梁国公府也不是很远……” “多一步,就晚来一步。”房遗爱打断她:“公主不用多说,稍后我就去见陛下,请他允准今晚住在屋外。” “别……”晋阳赶忙说道:“正值深秋,外面冷……” “只要公主好好的,冷些也不怕。”房遗爱微微一笑。 晋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锦绣看着晋阳:“公主……这……” “把隔壁厢房收拾出来,本宫去向父皇禀明。”晋阳松了口,却没答应让房遗爱睡在门外。 李世民处理了整天朝政,最近出了几件事,让他头疼不已。 才回太极宫,王德禀报,说是晋阳求见。 他心里疑惑,晋阳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突然前来求见? “快叫她进来。”李世民吩咐。 王德领着晋阳来到。 虽在深秋,晋阳公主却已穿上薄薄的夹袄,袄领上,还有一圈绒绒的狐狸毛。 这身装束,其他公主即使在初冬,也不会穿上。 可见她的病情虽有好转,身子骨还是很弱。 “晋阳。”李世民朝她招手:“到朕身边来。” 来到李世民身旁,挨着他坐下,晋阳欠身:“儿臣见过父皇。” 李世民为她理了理领口,关切的问道:“天已经有些凉了,怎么不在房里,跑出来见朕做什么?” “右卫将军今日为儿臣用了药。”晋阳回道:“他见儿臣不太爽快,心里担忧,非要今晚睡在门外。” “这个房遗爱,简直胡闹。”李世民嘴上虽然责怪,心里却在赞许。 房遗爱纨绔之名闻名京师,办事居然还算靠得住。 因为担心晋阳,深秋时节,居然要在屋外睡一夜。 “儿臣也觉着他在胡闹。”晋阳回道:“已令宫人洒扫出厢房,特意禀报父皇,今晚容他在太极宫住一夜。” “只怕不合规矩。”李世民微微皱眉。 “父皇觉着不妥,儿臣让他回去便是。”晋阳并没坚持,起身告退。 “容他留下吧。”李世民说道:“晚上你要是觉着不爽快,他也能及时赶到。” “多谢父皇。”晋阳毕竟是个小女孩儿,掩饰不住欢喜。 她离开后,李世民脸色有些古怪。 王德凑上来问道:“陛下,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晋阳哪里不对?”李世民问了一句。 “除了气色比前些天好了许多,并没觉得哪有不对。”王德整天在李世民身旁,察言观色已登峰造极,可他即使看出不对,也绝不敢说。 “老狐狸!”李世民瞪了他一眼:“朕就不信,你看不出晋阳的心思?”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奴就算看出不对,也绝不敢在陛下面前胡说。”王德回了一句。 “朕已赐婚高阳。”李世民说道:“晋阳要是对那小子有了心思,岂不是麻烦?” “可是除了房遗爱,再无人能治晋阳公主。”王德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陛下怎么打算?” 李世民脸色阴沉,没有吭声。 他有些后悔太早赐婚。 正如王德所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更疼爱晋阳,而且晋阳还是嫡生,总不能因为她喜欢,就毁了高阳的婚事。 第13章 公主也得去 房遗爱得偿心愿,当晚在太极宫住下。 留宿太极宫,他有好几层目的。 其一是可以接近晋阳。 其二则是有可能让高阳感到不爽。 最重要的一条,李世民关爱晋阳,他这么做,也是在皇帝面前秀了一把存在感。 夜色深沉,房遗爱睡的正香甜,有人把门拍的山响。 惺忪着睡眼,他披衣起身。 记得还在太极宫,房遗爱倒没发脾气,把门打开。 拍门的是个小宦官。 见他开门,宦官说道:“晋王请右卫将军。” “什么时辰了?”房遗爱问了一句。 “丑时三刻。”宦官回道。 丑时三刻…… 放在二十一世纪,正是夜里两点半左右。 “晋王怎么这会找我?”房遗爱问道。 “殿下才回,听说将军留宿太极宫,特意令我来请。”宦官恭恭敬敬的回应。 “等一下。”房遗爱让他在门外等着。 进屋掌灯,他洗漱之后,出门招呼小宦官:“烦劳公公领路。” 来到晋王住处,小宦官先入内禀报。 随后,他又走了出来,对等在门外的房遗爱说道:“殿下有请。” 房遗爱进了李治的房间。 李治正翻阅着一些文书。 抬头看了房遗爱一眼,李治问道:“今晚怎么没回去?” 房遗爱回道:“晋阳公主觉得不爽快,臣下担心……” “别在我面前说这些没用的。”李治打断他:“你那点心思,谁还不明白?” 对历史一知半解,房遗爱一直认为唐高宗李治是个庸才。 接触了才知道,这位晋王并没有那么简单。 将来被武后专权,大唐出现二圣,不是武则天太霸道,就是李治出了什么变故。 “你是要讨好父皇,悔了与高阳的婚事。”李治问道:“是不是看上了晋阳?” 房遗爱回道:“臣下不敢。” “不说实话,我可帮不了你。”李治说道:“你给的喷雾和糖,我都用了,很好。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坊间传闻,你是个纨绔?” “可能是年幼无知,那时只会胡闹。”房遗爱回道。 “你觉得我会信?”李治笑着摇头,拿起一份文书:“和我说实话,这份文书可以给你看。” “皇家的东西,臣下看,不合适吧?”房遗爱没有去接。 “没什么不合适。”李治说道:“我知道你看不上高阳,也认同你的才干。深夜见你,就是为了让你说句敞亮话。” “晋王要我说什么,必定知无不言。”房遗爱回道。 “是不是看上了晋阳?”李治又问。 房遗爱回道:“晋阳公主温文知礼,臣下确实心仪。只是公主尊贵,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把这件事办了。”李治示意天福把那份文书递给房遗爱:“我会促成你与晋阳的婚事。” 房遗爱不是很想接。 他还没弄明白李治的意思。 太子李承乾最近闹的不成样子,在李世民面前逐渐失势。 魏王李泰夺嫡意图明显。 大唐朝廷表面看来平静,内里却是云起浪涌。 虽然是梁国公的儿子,搅合到风起云涌的皇家事务,说不准一个浪头就把他给拍翻了。 可是李治要他看那份文书,不看的话,才积攒的好感,瞬间就会土崩瓦解。 房遗爱只能硬着头皮,把文书接到手。 简单浏览了一遍,他松了口气。 交还文书,他问李治:“陛下要去武功狩猎?” “正是。”李治回道:“前些日子,有人在殿上弹劾太子,极力推崇魏王。父皇震怒,任命魏征为太子师。虽已过去一些时日,烦闷未消,打算带着我去武功。我寻思着,你医术超群,陪同前往或许更好。” “能为陛下和晋王分忧,臣下当然愿意。”房遗爱问道:“只是晋阳公主……” “晋阳身子骨弱,受不得颠簸。”李治回道:“她就不用去了吧。” “公主每日需要用药。”房遗爱说道:“缺一日都不行。” “你的意思是……”李治问他。 “公主虽说身子骨弱,出去走走,也没坏处。”房遗爱回道:“整天在房里闷着,反倒没什么好处。” “我会和父皇说。”李治点头,他随后问房遗爱:“高阳那里,你怎么打算?” 房遗爱回道:“晋王刚才说过,会帮我达成所愿。” “你倒是个会钻空子的。”李治站起:“天色不早,睡去吧。” 房遗爱告退离去。 李治问天福:“你觉得他怎样?” “殿下慧眼看人,哪轮得到奴卑多嘴?”天福虽然年纪小,毕竟也伺候李治多年,深知主子没发话,他绝对不能提出见解的道理。 “都说他纨绔,我看一点也不像。”李治说道:“医术超群,又不着痕迹的阉了辩机。虽不知他与辩机有什么过节,可我却觉得,他是故意的。” “殿下的意思,右卫将军利用了陛下?”天福诧异的问道。 “谁知道呢。”李治撇撇嘴:“过些日子去武功,有的是机会了解。” 房遗爱住在太极宫,高阳第二天一早得到消息。 她发了一通脾气,要去找李世民评理,却被贴身宫女拦住。 高阳的贴身宫女彩霞,比她大一岁,也是自幼就伺候着。 虽然主子专横跋扈,脾气不是太好,彩霞对她仍是忠心耿耿。 “晋阳什么意思?”高阳怒气未消:“本宫看上的驸马,她居然留在太极宫整夜未归。” “太极宫是陛下寝宫。”彩霞劝道:“驸马留在那里,也做不成什么。” “要是做成什么,可不就晚了?”高阳问彩霞:“本宫为什么不能去见父皇?这件事总得有个说法。” “陛下是宠爱公主。”彩霞回道:“可是晋阳公主在他身边长大,驸马留宿,也是为了便于照应。公主这么一闹,岂不是给陛下添堵?” “去,你去把房遗爱叫来。”高阳也知道,争宠肯定不是晋阳的对手,于是把怒火撒在了房遗爱头上:“不打他一顿,本宫怒意难平。” “奴婢这就去办。”彩霞提醒:“也不要打的太重了,毕竟是公主未来的驸马。” “你是怕打坏了,试婚的时候没力气让你快活吧。”高阳瞪了她一眼:“还不快去?” 第14章 谁知道他是哪家的驸马 房遗爱起了个大早。 晋阳公主的点滴是头天晚上才挂上,清晨还没到可以用药的时候。 右卫将军虽说是个闲差,还是要负责巡查皇宫外院。 离开太极宫,房遗爱带着几名右卫兵士,去外院各个角落巡查。 正查看着各殿,他听见个脆生生的声音招呼:“右卫将军留步。” 回头看过去,一个宫女正往这边走来。 在皇宫混的久了,房遗爱认得这位宫女。 她就是高阳身边的彩霞。 “姑娘找我有事?”房遗爱问道。 “公主要奴婢请将军去一趟。”彩霞欠身见礼。 高阳有请,房遗爱肯定不愿意去。 他对彩霞说道:“我公务在身,实在去不了,还请姑娘……” “将军不要忘记,陛下已经赐婚。”彩霞说道:“每天太极宫跑八趟,我们家公主那里,怎么就去不得?” 房遗爱算是明白了。 高阳请他过去,肯定是和晋阳有关。 他心里嘀咕:你的小情人昨天被爷们断了男跟,没念想了,过来找我?岂是你说去,我就会去的? 房遗爱打定主意不去:“陛下封我为右卫将军,职责在身,不能因为与高阳公主有婚约擅离职守。请姑娘转告公主,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随后,他招呼士兵:“跟我到别处看看。” 高阳公主有请,房遗爱居然软硬不吃,打死不去。 彩霞急的直跺脚,又拿他没有办法。 目送房遗爱离开,彩霞只能返回高阳寝宫回禀。 听说他不肯来,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的高阳顿时炸了:“好个房遗爱,给他脸了!” 她招呼彩霞:“陪我去见父皇。” “公主见陛下做什么?”彩霞大惊。 “告状!”高阳回道:“晋阳受父皇宠爱,本宫不和她争高低。我就不信,他房遗爱还能翻了天去?” 彩霞想劝,高阳却怒火不减。 知道劝不住,只能陪着她前往太极宫。 说来也巧,李世民刚散了早朝,才回到太极宫,高阳就来了。 “见过父皇。”高阳向李世民见了礼。 李世民问她:“不早不晚的,你这时候见朕做什么?” 高阳嘟起嘴,一副受了气的模样:“还不是父皇给儿臣找的好驸马?” 事情关系到房遗爱,李世民笑着问道:“他又怎么了?” “儿臣清早觉着不太爽快,令彩霞去请他。”高阳当然不会说是吃晋阳的醋:“可他却不识好歹,一口给回绝了。” “不爽快找太医不就是了。”李世民说道:“怎么偏偏要去请他?” “皇城内外,哪个太医有他高明?”高阳一脸不高兴:“亏着父皇还把儿臣许配给他,一点也不懂得怜惜……” “要不……朕收回旨意,为你另觅驸马?”李世民问道。 “不要。”高阳回道:“虽然他不懂体恤,儿臣还是喜欢。” “你说的朕都知道了。”李世民慈爱的笑着:“回去吧,朕让他过去。” 高阳谢了恩,告退离去。 临走的时候,她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一步三回头的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摆摆手,示意她快些走。 高阳这才带着彩霞,离开太极宫。 “给本宫准备皮鞭、盐水。”出门后,高阳吩咐彩霞。 “公主要这些做什么?”彩霞隐隐感觉到不好,为房遗爱捏了把冷汗。 “本宫请他不来,父皇做主,他来了,难道不给些好看?”高阳说道:“如今就敢给本宫脸色看,以后还不翻了天去?” 高阳正在火头上,彩霞没敢再劝,跟着她回了寝宫。 房遗爱拒绝去见高阳,没想到王德居然也会来见他。 见到房遗爱,王德露出宦官特有的焦急神色:“高阳公主状都告到陛下那去了,驸马怎么还在这里闲晃?” 房遗爱一脸懵逼:“我是陛下钦封的右卫将军,正在巡查,哪有闲晃?高阳公主告我什么?” “公主说了,她清早身子不爽快,想请驸马过去诊治,却被回绝了。”王德说道:“驸马还是快些去吧,高阳公主的性子可没有晋阳公主那么好。” “我能不能不去?”房遗爱试探着问了句。 “陛下都发了话,驸马以为呢?”王德反问。 房遗爱知道,这回非去不可了。 “多谢王公公。”房遗爱谢了王德,带着几名兵士走向后宫。 快到后宫门外,他吩咐其中一人:“你去见晋王,就说我在高阳公主那里等他,有要紧的话说。” 兵士心里嘀咕:驸马得罪了高阳公主,我要是去找晋王,说不准会被牵连。 他做好打算,只是装装样子去找。 真的遇不见,也就作罢。 兵士一副怂样,房遗爱干脆摆摆手:“算了,你不用去了。” 进了后宫,他想了一下,没去太极宫,直接前往高阳那里。 他改主意了。 高阳发难,晋王虽然可以救他,李世民那里说不定会惹出麻烦。 与其给晋王惹事,还不如直接去见高阳。 横竖麻烦是惹出来了,躲也躲不过,干脆见招拆招。 来到高阳寝宫,房遗爱才进门,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寝宫里摆着一张长条胡凳。 这种凳子,能容得下两三个人坐在上面。 胡凳旁,摆着一条皮鞭和一盆水。 高阳冷着脸打量他:“你舍得来了?” “不是臣下不肯来。”看出那些东西是为他准备的,房遗爱态度很端正的回道:“只是当时正在值守。” “少和本宫扯这些。”高阳说道:“右卫将军不过是个闲差,太平盛世,谁还敢打皇宫的主意?你在与不在,有什么不同?” “公主可不敢这么说。”房遗爱回道:“虽是太平盛世,歹人还是有的……” “本宫看你就是个歹人!”高阳杏眼一瞪,向两旁喝道:“把他按在胡凳上,给本宫狠狠抽。” 早就在旁边摩拳擦掌的几个宦官,上前七手八脚的把房遗爱按住。 彩霞劝高阳:“公主,他毕竟是驸马……” “本宫还没出嫁,谁知道他是哪家的驸马?”高阳气哼哼的说道:“给我抽!” 第15章 你个登徒浪子 房遗爱被几个太监按在胡凳上。 有个太监把皮鞭放进水盆浸饱水。 高阳公主问房遗爱:“知不知道为什么要把皮鞭浸水?” 房遗爱屁股高高撅着,上半身趴在胡凳上:“浸了水的皮鞭抽着疼。” “还不止是水。”高阳说道:“是盐水,抽上去可不仅仅只是疼。会疼的撕心裂肺,让你记得本宫的厉害!” 房遗爱心里骂了句:好个贼婆娘,心肠还真歹毒。皮鞭蘸水就算了,居然还蘸盐水……不是想要小爷的命,还是什么? 他并没求饶,而是发出一声悲楚的叹息。 宦官高高举着皮鞭,正要落下。 听见他叹息,高阳公主制止道:“等一下!” 收起皮鞭,宦官站到一旁。 高阳问房遗爱:“你不求饶,还在那叹息,是什么道理?” “臣下一片好心,只为公主。”房遗爱回道:“却要落个挨鞭子,心中悲苦,所以叹息。” “本宫让彩霞请你,你也不肯过来。”高阳脸上带着怒容:“居然敢说一片好心?还为了本宫?” “公主应该听说过,臣下是个纨绔。”房遗爱说道:“不学无术,向来只知惹是生非。” 高阳点头:“听说过。” “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嫁给一个纨绔?”房遗爱说道:“最近这些日子,臣下没在外面胡闹,每天为晋阳公主诊病,为的就是博取些许名声,不至于辱没了公主。” “你真是这样的心思?”他话说的可怜,高阳有些心软了。 房遗爱回道:“千真万确,在陛下那里,也是这么说的。” “既然是这样想,为什么本宫请你,你还不肯来?”高阳问道。 “臣下去太极宫,为晋阳公主诊病,有陛下的旨意。”房遗爱回道:“后宫重地,没有陛下首肯,谁敢乱走?随意来见公主,万一传扬出去,臣下皮糙肉厚倒不怕被人说什么,公主的脸面往哪里搁?” 他情真意切的一通表演,瞬间让高阳公主决绝的心又软了下来。 “你起来吧。”高阳说道:“或许是本宫想差了。” 几个宦官放开房遗爱,可他还是趴在胡凳上不肯起来。 高阳疑惑:“你怎么还不起?” “惹怒公主,也是臣下不对,请公主务必惩治。”房遗爱趴在胡凳上,闭起眼睛,一脸的视死如归:“打死臣下吧!” “简直不可理喻。”他这么一闹,高阳反倒乱了心思,吩咐彩霞:“怎么还不扶他起来?胡凳那么窄,让你趴在那里,硌的不难受?” 彩霞一脸懵逼,心里嘀咕:喊打喊杀的也是你,心疼怕硌疼了的也是你,管我什么事? 虽然心里嘀咕,她又不敢违拗高阳,上前劝着房遗爱:“驸马还是起来吧,公主都心疼了。” 房遗爱也是个见好就收的,顺势坐了起来。 高阳俏脸一红,嘟起嘴说了句:“谁心疼他了……” 当初皇帝赐婚,房遗爱是一百个不愿意。 今儿接触了高阳,他发现这丫头虽然交横跋扈,却也不是不可教化。 真给带回家,以后好好调教…… 想到这里,房遗爱在心里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闹死闹活的不肯和高阳成婚,在太极宫每天跟晋阳腻歪着,这会居然又打起歪心思,真不是个东西! 两位公主,比较起来还是晋阳温柔贤淑,更招人喜欢。 而且李家老二也不可能允许一个驸马娶俩公主。 真要是那么闹腾,说不准哪天就得和辩机一个下场。 得了,还是安安稳稳的,把心思都放在晋阳身上吧。 反正晋王已经答应,帮他悔了与高阳的婚事,和晋阳促成一对。 柔软下来,高阳问他:“刚才……没有弄疼吧?” “臣下对不住公主,不敢疼。”房遗爱捂着胸口,偷偷的用力搓了一把,脸上现出一丝痛苦。 “怎么了?”高阳关切的问道:“是不是伤着了?” “没。”房遗爱回道:“不过是硌了一下。” “快看看。”高阳吩咐彩霞:“怎么还愣着?” 彩霞上前,告了个罪,轻轻解开房遗爱胸口的衣衫。 只看了一眼,她就轻声娇呼道:“怎么都红了?” 房遗爱心里想着:你要是把手按在心口,用力的搓一下,比我还红。 高阳也紧张了,走到房遗爱身旁:“本宫看看。” 其实房遗爱胸口红的并不严重。 要是放在平民家,像这样的搓红,根本不会被当回事。 皇家矫情,贵胄也矫情,屁大点事,都能弄的像是捅破了天一样。 看到红了的皮肤,高阳有些愧疚:“本宫这里有消肿散淤的药。” 房遗爱满头黑线。 哪跟哪啊,红了这么点,过会也就恢复如初,怎么就用上药了? “劳公主担心了。”房遗爱回道:“臣下就懂医术,别人的药,用不来。” 整好衣服,他问高阳:“公主觉得哪里不爽快?” 本来高阳就没觉得哪不痛快,只是找个借口要揍他。 房遗爱一问,倒把她给问住了。 突然想起这两天正来月事,他对房遗爱说道:“也没什么,只是早起脸色很差,担心是病了,所以请你过来。” “公主张嘴。”房遗爱说道。 高阳一愣:“干嘛?” “看看舌苔。”房遗爱回道:“诊病,总得让我瞧瞧。” 高阳微微张开嘴。 房遗爱看了一眼,小舌头还挺精致,倒是招人喜欢。 虽然高阳的小嘴好看,他也不能盯着看个没完。 大略的看了两眼,房遗爱明白了。 这丫头是每个月那几天来了,说不舒服,无非是找个台阶下。 “没事,少走动,多歇着就好。”房遗爱说道。 “有太医要本宫吃些红枣,补补血气。”高阳问道:“应该如何去补?” “公主是来了月事,这时候补血?”房遗爱一脸诧异:“这几天还不得像喷泉一样,冒个不停?” “你……”高阳被他一句话说的脸红到脖子根:“你个登徒浪子,竟敢调戏本宫,好生无礼!” 房遗爱也知道刚才那句说的过了,认错倒是毫不含糊:“臣下错了,请公主原谅!”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