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社恐俱乐部》 前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序 社交是什么？ 社交是骗局，一种误导。 热爱社交的人分两种，一种是能在社交里有利可图，一种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于是从了社会动物的本性，并把盲从称之为社交。 而更多人，从未正面看待社交本身，以及自身所处环境的真相。 就算遇到了迷茫，开始反思人生，又或者只想陪自己。也会被视作不思进取，被催着出去社交，最后被改造成社会动物。 如果说能够融入社会就被视为身心健康的象征的话，那为什么社畜也会跳楼？ 如果说合群能够缓解孤单的话，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孤独？ 如今的社会有了等级，每个人都有了标签和分类，看似一团和气，实则格格不入，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打着各怀鬼胎的主意，这就是社交的本质。 一旦表现出不符合游戏规则的行为，就会被所有人针对，这就是社交的本质。 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我想要的人生，广告、专家抑或淳朴时代长大的老师家长们，都给不了答案。 举例来说，我曾想过高中毕业后就参军，好歹离社会远点，但我妈死活不肯。 我想混电竞，我爸也不肯。 如果故意把成绩考低了，显示自己不是上大学这块料，他们就辩称我小学初中一直名列前茅，只是我心态的问题。 对于我爸妈来说，不管我怎么旁征博引名人事迹，他们只要祭出就业、房价、以及隔壁家某某某，亲戚家某某某这样的绝杀，他们就有足够的理论依据了。对他们而言，当下的我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暑假好好学习，把中考丢掉的名次争回来，高考好好努力，最终考个好大学，找个体面的工作，似乎这样人生就没有遗憾了。 再者，他们能从自己的失败中找出更多的理由，把家里不够富裕，亲戚里拿不出手，乃至人生诸多烦恼都归咎于他们高考的失败。 可是在我看来，我爸妈的烦恼是所有人都有的烦恼，不能是督促我学习的理由。 如果说把人生所有烦恼都归咎于年轻时考试没考好，那么高考一张榜的时候，不就可以决定是继续活下去还是直接结束此生重新投胎了吗？ 然而，他们也没有这么做啊。 说穿了，他们只会拿理论武装自己的利益，并且说是为你好。 这还不够可怕，更为可怕的是另一个要求：暑假多交朋友。 如果说学习还是小菜一碟的话，那么交朋友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就要了命了。 我从小就没朋友，加上经常换班换校，能玩得来的同学不到一两年也散了。 正因如此，我更爱窝在房间里打游戏，刷刷手机，顶多顶多，抱着篮球去社区球场里投一百个篮。 事实上每个学生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智力、体力、三观和爱好，或者说同学关系压根就是个伪命题。因为退一万步讲，光是能找到一个一块打王者，而且段位在同一水准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无奈的是，在大人眼里，只要是校服同一个色的，就是同类。 于是，这年暑假，我终于遇到人生头一个大难题。 1 关爱儿童，温馨成长 【第一章】 王小二在门前停下脚步。 “Em……” 那么，现在就要闯入这间魔窟了。 一旦推开这扇门的话，就会被异样的眼神所扫视。 但如果在这扇门前逗留太久的话，就完蛋了。 如果装作走错的话，应该可以逃过一劫。 又或者说……我只是来找人的，也不会被盯太久。 事实就是这样，社区心理咨询室的大门总是那么难进。 进来的一定是心理有问题的人，又或者说，是精神病吧。 所谓精神病，就是类似抑郁症，精神分裂症，臆想症这样的人群吧，王小二认为这类人其实是所有患者里第二惨的，仅次于艾滋病。因为如果是癌症啦残疾啦什么的，那起码是无辜的，但是精神病很容易被认为是“咎由自取”、“天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之类的评论，艾滋病更是令人不敢想像。染上那种东西实在是太糟了。 话说回来，精神病也很绝望啊，比如抑郁症这类人，天知道他到底在抑郁个什么，很多人会说“有什么想不开的啊？”“你到底是难受个啥啊？”“好好过日子不就完了吗？”“都是吃饱了撑的。”这类看法。 王小二确实很烦恼，尽管这还只是学校的心理咨询室，但要找心理咨询的话，一定跟精神病关系很近的啊。 更可怕的是一旁的海报：“关爱儿童，温馨成长。” 这就是王小二最纳闷的地方，他已经是高中生了，很难想像平成少年到了令和年仍被称为小朋友。 虽然想说不过只是开扇门而已，为什么非得要这般地鼓起勇气不可，可是这种地方就是这样。承认自己心理有问题，需要疏导，这简直是耻辱的。 王小二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耻辱过，尽管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 因为他一出门就是一副死鱼眼。 “……呼。” 一看时钟，时间已经指向11点半了。 因为过了12点就得等下午了，所以不能再继续犹豫下去了。 好，进去吧！ ◇ 一番聊天后，穿着白大褂的女咨询师有些无奈。 社交是骗局，一种误导。这就是王小二的结论。 “其实你没到社交恐惧症的程度，只是有些宅而已。” “额。”王小二觉得自己像是被看穿想法的孩子。 是的，他也知道自己没有犯病的迹象，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或者胸闷，一点症状都没有。 但如果能拿到一份社交恐惧症的诊断确认书什么的，那么假期里不交朋友而是宅家打游戏，就成了顺理成章的行为了。 所以，心理咨询就到此结束了吗？ 不，当然不是，王小二对此心知肚明。 “不过你的情况也很不妙啊，如果跟外界没有交流的话，很容易压抑自己的。”松萝按住额头深深叹一口气，“你还记得你上次跟别人说话是什么时候吗？” “……记得，是昨天。” “哦？昨天？做了什么？” “我去超市，问店员买了个打火机。” “……这个不算。我是指出去并且有活动。” “前天，投篮去了。” “几个人？” “我说的是投篮，不是打篮球，老师。” “……那你有结伴外出过吗？” “打真人CS算吗？和初中同学，不过打完就散伙了。” “是嘛？”松萝漾起微笑，“说说具体情况，你是恐怖分子还是警察？” “那个其实没有区别的。” 松萝老师又叹一口气，像是伤透脑筋似地抓了抓头发。 王小二看到这一幕就好笑，他搞不懂为什么一个人要叫一棵植物的名字，也不明白这个城市什么时候流行起来的花名……其实称呼松萝确实比较好玩，但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偷笑，想象一棵植物在面前的样子。 下一秒犀利的眼神就杀了过来。 “给我认真听，你的情况还是挺严重的。” “是。”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老是有气无力的。” “我一直这样。” 松萝老师漾起微笑。 “那这么说吧，你的眼神就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所以别人看到你一点话题都没有知道吗？说得难听点，这就是目中无人的眼神！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说的好的话，下次也不必交咨询费了。”（未成年人第一次咨询免费。） 松萝认真地看向王小二。 这个女咨询师确实超出王小二预料的。 松萝老师其实刚刚毕业，如果把眼镜摘下，她算得上是美女，视线中和蔼透着锐利，很难想像这仅仅是个社区工作者。（现在招基层公务员都这么看脸了吗？） “还好吧，看人的话，我有认真看别人啊。而且现在的高中生不都这样吗？话说松萝老师，你真的是咨询师？咨询师都是这么挑毛病的吗？” 说完这话王小二有些紧张，好像说错话了。 毕竟仔细想想，对方就算是社区人员，可也是公务员编制啊，万一以后做了大官什么的，后果简直不敢想……更何况对方并没有年长太多。 松萝老师推了推眼镜，“是你自己找上来的，而且你压根没毛病，作为过来人，那我就有义务斧正你的行为。” 呵呵，王小二顿时明白社区大妈是怎么进化来的了。 不过骗不到诊断报告也好，能忽悠到类似的东西也好。 王小二突然意识到，他已经三年没有和一只年轻的雌性动物聊超过五句以上了。松萝老师姑且算之。 “也好，那就请老师给我斧正吧，我一定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 松萝老师取出一份表格，一边填一边说，“别不正经，你首先是未成年，我嘛也算你的长辈，心理咨询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最好形成习惯，该听的我会听，该说的我也会说，你也得认真，这是为你好。” “也是，确实隔一代。” 这时，一股气息直面扑来。 是杀气。 一记肃杀的眼神毫无预兆地扑过来。 “下一次就是直死魔眼咯。” 额……直死魔眼？ 老师的眼神非常认真。 “老师，直死魔眼不是这个用法。” “……” “好吧，我会认真对待。” 王小二的语气表现出足够的歉意。 不过，松萝老师似乎还不够满意，挑着眉看他。 因为……王小二还是一对死鱼眼。 什么啊，难道我得鞠躬下跪才能表现出朝全国人民谢罪的诚意？ 得，王小二低下头。 “这么说吧，我跟你非亲非故的，犯不着这么为你着想，但你既然诚心诚意的来了，也正视了这个问题，一定是心里有烦恼说不出，所以帮你疏导心理是我的职责对吧。” 哎，又是这种话。 讲这种话的人最装了，和“我大可以不管你们随你们玩，为什么还要敦促你们给你们压力？还不是教师的天职？身上肩负的责任？”一样装。 王小二活到现在，还没见过真的舍己为人的人。 不过意外的是，松萝老师的眼神好像真的没有那种装逼老师的架子。 至少她没有因为王小二的眼神不爽太久。 毕竟，这个青少年心理咨询室已经连续一周没接待客人了。 王小二没说话。 松萝老师埋头写着什么，突然从“呼”地一声吐出气，最后一本正经地看向王小二。 “你没有参加兴趣班？” “没有。” “课外辅导？” “不存在的。” “社团活动呢？” “不可能的。” “有玩得好的朋友吗？也没有对吧？”她发问的同时也回答了。 “当下来说是没有……” 听到他这样回答后，松萝老师竟然两眼发亮。 “那就对了！” 那就对了？ 看着王小二一脸茫然的眼神，松萝老师频频点头表示肯定，然后又看着他的脸，委婉地问道： “……那么，你肯定也没有女朋友吧？” 2 社区大妈属性提前觉醒 “目前还没有。” “男朋友呢？” 王小二：？？？ 呵呵？老师你是不是什么东西看多了？ “喔……” 这次松萝老师看着他的眼神好像有点泪光，大概是幻想被现实击碎的关系。 松萝老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于是王小二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话说回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问我有没有女朋友？（难道重点不是男朋友吗？） 或者说，她还兼着什么别的工作吗？ 又或者是社区大妈属性提前觉醒之类的？可是早恋是不行的吧，以及下一代的社区大妈也太前卫了吧…… 或是其实这货自己缺个男朋友，于是荷尔蒙分泌过剩，满脑子都是奇怪的内容？ 若是如此，王小二倒希望能英勇献身一下，好换取一个像样的诊断报告。 结果松萝老师寻思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 “？？？”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咨询师了，到整个疗程结束为止，我都不收你钱。” 果然如此。 好，可是全部免费也太夸张了吧？代价到底是什么？根本没有半点开心的好吗？ 好在到此为止，事态都没有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而去。 但接下来的事情完全超出预料。 “不过，你也要参加我的一个实验。” “实验？” “是这样的，”松萝老师指了指天花板，“我们二楼原来是个盲人按摩会所，现在被我改成了专门给青少年用的心理活动室，改叫‘社交恐惧会所’（有这么改名称的吗？），大家互帮互助，一起交流心得，只是现在还没什么人。你呢虽然没有症状，但是行为模式也和社恐差不多了，不如帮我个忙，一起加入吧。” 松萝老师说完后，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两眼有神，实在很难想象她到底准备了什么。 王小二突然想到，“社交”这个词，和“交际”有点像呢…… 而且还是帮忙……交际？换个说法就是不可描述的内容啊。 王小二有些慌，不由得低下头，茫然地看着老师脖子以下的部位，什么也不敢想。 真是糟糕……不过松萝老师也真怪，先问有没有女朋友，现在又帮忙交际，还是在什么什么会所…… “具体……是要做些什么？” 王小二怯生生地问道。总觉得他的人生即将迎来最黑暗的时刻。 “跟我来吧，去了就知道了。”松萝老师放下笔，然后站起身。 ◇ 杭城求学社区的布局有点特殊。 求学社区。顾名思义，整个社区都是以教育为导向的，这片地区一个综合商场都没有，到处坐落着书店、培训机构、学校、研究所，以及房产中介，就连菜场旁边都有人摆摊卖学区房。 这里的居委会的建筑也颇有特色，是几栋两层小楼，每栋小楼都是独立的，房间都有教室大小，再围一圈围墙，立个牌子，就成为这里调节邻里矛盾的专门机构。 最外面第二栋，便是社区青少年心理咨询室，和老年活动室前后相邻。 每天上午十点钟，老人们便会来到老年活动室，有的打麻将，也有聊退休金多少的，也有聊子女婚否，崽多大的，中午的时候则会突然安静下来，偶尔有老爷爷或者老奶奶坐在门口到处张望。 总而言之，有保障的老人大概是这个国家过得最悠哉的生物了，仅次于国宝。 简直是令人欣羡！ 就旁观者看来，社区居委会这种神奇的机构一直是某种神秘的存在，多数会以为是小型政府的存在，但当了解到它的实际构成时，简直让人心寒。如果你是50岁以下四肢健全的物种，却经常来这里串门，大家简直怀疑你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而作为这里造访者甚少的青少年之一，王小二扮演的角色更加令人揪心，在老人们看来，那简直比松鼠下树还要令人好奇。 上楼时踩着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楼梯，王小二对此有种不好的预感。 毕竟会所这种场所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会所”这个词在正常情况下压根不会出现，王小二更是知之甚少，只有一次住旅馆的时候才看到，下面还会加一串手机号。 不过王小二也算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子，如果这个会所真的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他还真的想问多少一次。 但在居委会里这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不远处就是一群老年人。不过，若是会所真的能名至实归地带来一些服务还是值得一试的，总之，会所这个词取得太糟糕了。 更何况这里只是个一群老的不能再老的小楼，与之相关的也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王小二决定谨慎一点比较好。 “话说老师，我最近熬夜太多，感觉有点虚，要不下次？” “你缺觉是吧，没事，里面有沙发，空调也开了。” 松萝老师用很轻松的表情说。 所以肯定的是，沙发和空调都有了，难道说是一群人围在一起喝饮料尬聊的场所？说起来玩三国杀是不是更靠谱一点？ “老师我发现我真的有社恐症，一走进陌生地方就心跳加速。” “那你来对地方了。” 无懈可击！ 也罢！王小二这下彻底淡定了，反正他不并排斥一群人在那里尬聊，他要做的就是在旁边默默喝饮料就行了。只要进入类似禅定的状态，告诉自己别人不会注意到他的就可以。 不过若是所有人都这样下去，搞不好就变成了禅修培训班？（这难道不是个好主意？） “到了。” 松萝老师在门前停下脚步。 门上的小牌子上，“盲人按摩”四个铜字已经被（暴力）抠掉了，只剩下“会所”两个字。 王小二好奇地望着牌子，松萝老师则直接把门拉开。 足有教室大小的空间里，因为窗帘全被拉起，所以显得黑暗。 角落里整齐地堆满按摩床，看来闲鱼上还没有合适的买家。 除此之外，这里和一个普通的起居室没有什么两样，沙发、电视、餐桌和椅子齐备，另一个角落里甚至还有洗菜池和切配台。 如果不是没有卧室的话，就是一个没有隔间的套房。 不过，这个套房似乎提前有人入住了。 沙发上，约莫16岁的少女正在沉睡。 少女五官端正精致，却给人一种病恹恹的感觉，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仅仅是恬静、疲惫和没有防备的样子。 如果不是眼睛闭着的话，光那瘦弱的手臂和蜷曲的卧姿也会被认作病人的错觉。 王小二不由得看得出神。 少女没有睡熟，察觉到有人进来，惊慌地坐正，又把头抬起。接着用防范的眼神看着王小二，跟换了个人似的。 “松萝老师，麻烦以后先敲门好吗。” 少女留着一头黑色长发，虽然穿着朴素的白T恤和牛仔裤，五官却找不出瑕疵。 “就算敲门了，你还不是一样不高兴？” “那是因为我没别的地方去，如果再这样的话，我会没有安全感。”听完松萝老师的辩解，少女投以不满的眼神，“还有，这位是？” 少女茫然地打量王小二。 王小二却愣了好一会。 因为，他认出这少女是谁。 3 跟女生的正确相处方法 初中时代赫赫有名的童星：宁小佳。 从小就主演几部少儿剧，也参演过几部票房大片，和很多明星都有同框。 当然，王小二也只是在学生群里知道她的名字和长相，并没有实际跟她接触过。 如果非要说有交集的话，那大概就是要升同一所高中。 高中叫求学高中，民办，设有十个普通班、三个实验班还有一个国际班，后者的差别就是全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班上大多是打算出国的学生。 王小二在实验班，宁小佳则在众人瞩目的国际班。 在初中时，宁小佳就总是稳居年级前五。除此以外，那珍稀的明星脸也让她时时刻刻被众人议论。 总之，她可以说是初中的第一美女，一点都不为过。 至于王小二，只是个成绩中等偏上，偶尔冲击过年级前几，除此以外并没有特长和爱好，算是个平凡无奇的学生。 因此，就算遇到了宁小佳，王小二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只是好奇宁小佳竟然也有社交恐惧症？ 不过，被大明星难得很有礼貌地询问是谁，这情况还是让王小二有点犯难，开始想说“我是王小二，跟你同校哦”，但这种废话一点都不想说出口好吗？而且后面半句简直有舔狗倾向！毕竟舔狗一开始都是无意识的行为，直到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所以王小二借助看脖子以下的部位来逃避现实。 “他叫王小二，希望加入我们。” 在松萝老师的引荐下，王小二点点头表示同意。（真的是我希望加入的吗？能不能少点套路？） 宁小佳：“你就是王小二？8班那个？” 王小二：“？？？” 王小二简直不敢相信宁小佳认识他？ 不过仔细想想也有可能，或许是偶尔上榜的原因吧，何况这年头敢叫王小二这种名字的还有几个？ 在一堆某某宸某某曦里面，王小二这名字简直鸡立鹤群好吗？ 那么就大方承认好了。 “嗯，我知道你，你是宁小佳吧……等会等会！话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松萝老师似乎察觉到他的疑问，“她有和你一样的问题，总之你们在这方面应该有点共同语言吧，好好沟通沟通。” 不给王小二任何抗拒的余地，松萝老师斩钉截铁地看着他，又朝宁小佳道，“你看，他这个人也很别扭的，希望你们俩在一起治疗的过程中，能多多分享心得，碰撞出火花。” 王小二：MMP，我没病！ “还有，他对异性的反应也比较敏感呢，老是不敢直视别人，让他学学跟女生相处，这种情况一定会有所好转，所以把他交给你了哦？我想请你们互相分享，慢慢熟悉。” 松萝老师对宁小佳解释后，她挑挑眉：“这个简单，老师为什么不自己做？” ……好糟糕的话题。 “可以的话我也想，但我在尝试用互助会的形式进行自我治疗，所以更期待你们能够互相取长补短。” 喂喂…… “恕我不能同意，两个人的话太少了……而且他老是乱看，我没有安全感。” 宁小佳突然护着胸口，双眼瞪向王小二。 王小二：？？？我才没有看那正义的部位呢……等等，她怎么为什么会营养不良到这种程度，平稳得都能起飞一架安225了！难道当演员都不能吃饭的吗？ “放心吧小佳。别看他的眼睛到处乱跑，其实是因为害羞导致的，正因为如此，我肯定他绝不会做出犯法的事，何况上面有摄像头，你大可放心。” 松萝老师指了指天花板，确实有两个角有摄像头。 “你装摄像头了？这更让我没安全感……而且不对吧？为什么是把他交给我，难道不是你来主持才对嘛？” “有道理啊……不过既然是互助会，我还是不参与比较好，何况你们需要正视问题，才能迈出第一步对吗？” “……” 不知是松萝老师说服成功，还是摄像头的存在带来信任，总之，宁小佳看了王小二一眼，抿抿嘴，勉强点头。 “既然要正视问题……那好吧。” 宁小佳非常不甘愿地答应，松萝老师则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那他就拜托你啦。” 老师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门一关，两人被留在原地。 宁小佳：…… 王小二：…… 老实说，王小二宁愿被她俩丢下，而不是松萝老师丢下他俩。 好在相对偏暗的环境，让内心很快平静下来。 宁小佳找不到话题，很自然地窝回沙发里，拿起一本书看了会。 王小二也找了个位子坐下，看起手机，出于礼貌选择不戴耳机。 喂喂喂，这是什么展开啊？ 怎么突然发展成默剧了？光是这种沉默就让人好紧张啊。 默剧本身的布景是无可挑剔，女角色也绝对是明星一般的存在，可让他一个路人角色上来干嘛啊。 王小二不禁想起类似的场景，那还是半年前的一次放学后，只剩下他和一个叫崔晴晴的女同学留在教室内整理桌椅。 夕阳洒在地板上。 崔晴晴鼓起勇气朝他告白。 直到现在，他都还清楚记得那声音。 崔晴晴朝他眨巴眨巴眼，“喂，王小二，我们谈恋爱吧？” 然后王小二用死鱼眼看了她一会，“哦。” 后来全是失败的回忆。 别说是牵手，两人就连一次正儿八经的约会也没完成，崔晴晴的所有提议，不管是看电影还是逛商场，全都被王小二否掉了。 即便是学校内单独相处，也都是崔晴晴嘚吧嘚吧个不停，王小二一概哦之。 总之对王小二来说，他和一个美少女是不会找到任何共同话题的，所以发展成默剧是顺理成章的事。 如果崔晴晴特地找他打王者，那更是一出悲剧…… “推塔呀推塔，愣着干啥。” “你送什么，能不能稳点。” “哎，带不动带不动。” “我勒个……你还是玩点别的吧，赛尔号了解一下……” 于是不到两周，两人就宣告分手。 时至今日，对自已有着充分了解的王小二早就死心了，他就是个死宅。而所谓的女孩子，大多是只对帅哥、富二代和现充男有兴趣的生物，还会绞尽脑汁假装不小心地偶遇，假装不小心地发现共同话题，以及假装不小心地创造发展不良关系的环境。 换句话说，女人有毒。 再怎么找话题都是徒劳的，于是王小二决定了，与其想尽办法最终自取其辱。还不如及早表明态度，他并不是自愿来的，也没兴趣尬聊，好让对方心里有点数。（话说一开始来这是什么目的来的？嘛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用在家被数落了！） 就算对方是小明星也不妨碍他这么想，小明星怎么了，小明星也要考虑转型过气问题，指不定还有个挥金如土身负巨债的家长啊。而他可以死宅一辈子，就这点就够他破罐子破摔了。 总之身为死宅，跟女生的正确相处方法，第一条就是把好感度降到冰点！ 于是他索性点开王者农药。 4 玩游戏就是弃疗 宁小佳见状，瞥以一种意料之中的眼神。 她叹一口气，接着淡淡地开口：“这里不让玩游戏的，玩游戏就是弃疗。” 额？玩游戏就是弃疗，那什么才是治疗？说话？简称话疗？ “你在听吗？不如我们做点别的吧？” 做别的？做什么？ “喂！” “额？啊？” “请放下手机。” “这样啊，好吧。” 哇！这是什么力量？为什么我会这么乖地放下手机？仅仅是因为自己是遵纪守法好少年吗？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允许一群社恐患者一起玩游戏，那么这个会所很快就成为网吧了。（如果水平差不多就能开黑了！） 或者说让王小二愣住的是宁小佳的主动，尽管是“做点别的吧”这样的废话，但至少已经把尴尬的气氛给结束了。让他不由自主地心生惭愧。 看来不用等王小二自掉身价，宁小佳在气场上已经压制他了。 王小二放下手机，内心忐忑不安地左顾右盼。 可是，到底做点什么别的呢？ 结果这时，宁小佳重新捧起她的书，没有半点展开话题的意思。 王小二：？？？ 所以我们做点别的的意思就是各自做点别的？原来是这样。 好吧，那我到底做啥好呢？要不跟她一样找本书看？ 不不，这里并没有书架，很明显她那本书是自己带的。 书的内容无法得知，不过从封面上的图像来看，那大概是电影剧本或者原画集之类的吧。 宁小佳在学校的时间并不多，经常出去赶通告，如果不是身体问题，恐怕暑假也被各种通告安排得满满当当了。但这种生来就带有使命感的人也有她的烦恼，宁小佳在学校与所有女生都格格不入，男生们更抱着“这种女神根本追不来的吧”这种心态敬而远之。她就像玻璃橱柜里的工艺品一样，只能供人观赏。 王小二扪心自问一下，他压根没想到自己会莫名其妙地跟宁小佳碰到一块。 如果此时拍个照发条说说，同学们大概会当场爆炸，跟帖无数，虽然王小二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那么，他到底干什么好？ …… “怎么了？” 明显察觉他看得太久，宁小佳不快地皱起眉头，放下书看向他。 “喔，我是在想你看不下去的话可以不用看，因为你半天没翻页。” “！！！！你干嘛一直看我！” “不是，我是在等你说做什么，没想到你继续看书了……” “这跟你有关吗？” “有关啊，松萝老师说把我交给你了，我不看你看谁？” 王小二才说完，宁小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表现出一丝不悦。她用看跟踪狂的眼神看他，最后泄气道，“……罢了，那我们来下棋吧。” “下棋？” “没错，这里是会所，也就是说我们得找点娱乐。” “话说为什么要叫会所，你不觉得奇怪吗？” 宁小佳：“你不说我还没觉得……你个变态。” 王小二：“？？？” 宁小佳想想，拿出手机边打字边说，“算了我跟松萝老师说一下，牌子重新做了，就改叫社恐俱乐部吧……” 不是一个意思吗？女仆俱乐部？绅士俱乐部？不过前面是社恐两个字确实正经很多呐。 然后，和美少女在有监控的密室下棋…… 呃呃，各种迹象都让人觉得很奇怪啊。 好在宁小佳周围并没有散发多少荷尔蒙，这女人反而像一座冰雕，一下子能让气氛骤降30度，任何多余的念头便会跟着冻结。 就连娱乐也是下棋……王小二很期待是飞行棋的说。 结果宁小佳从茶几下面翻出一套国际象棋…… 我的天…… 王小二只好配合宁小佳的严肃脸，帮忙摆棋。 摆完棋准备摩拳擦掌和宁小佳来一盘，顿觉口渴。 “等下我拿瓶水，你要吗？” “纯净水就好，谢谢。” 王小二去冰箱一看，没想到饮料应有尽有。 “这里饮料收费吗？” “免费。” “我去！这么好的地方没人来？！” 王小二强烈怀疑这种俱乐部存在的合理性，不收费还送饮料。又是什么新套路啊？ “松萝老师说试运行期间，都是免费的。” 老实说，这里确实比家里好。 ◇ 王小二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所以也很擅长跟电脑互动，自虐类的游戏更是熟悉得不得了，特别是古墓丽影，背包危机之类的无数个小游戏拼成的3A大作，更是熟的不能再熟。 就算跟疯狂的电脑下棋，他也有足够的胜算，但因为找不到观众见证他的厉害，所以棋艺不为人知。 到目前为止局面都是可控的，只要将后推进三格，Checkmate！ “你赢了。”宁小佳平静地说。 “承让承让，你也很厉害。”商业互吹还是很必要的。 “谢谢，先不玩了，我看会书。”宁小佳把国际象棋收起来。 得，王小二后悔了，为什么要赢？把人家虐的这么惨，人家还跟你玩？ “你来多久了？” “两周。” “不妙啊，按照这个节奏，估计这个俱乐部很长时间都不会有人来。” “哦？怎么能推算出来？”宁小佳颇有兴趣地反问。 “因为宣传途径太少，唯一的途径就是松萝老师的口头宣传（套路），但很多人是不会认为自己需要心理辅导的，换句话说，就连楼下的咨询室也不会有什么生意。而且我刚来时你在睡觉，其实答案打从一开始就很明显……你并不欢迎新人。” 宁小佳怔了一会，王小二这番推理简直无懈可击。 于是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接着又露出你猜错了的笑容说，“还好吧，你的话还行，不是很排斥。” 王小二：？？？ ……哎呀，这句话有点受宠若惊咯？ 之前总觉得这种人高冷来着？不对吧，根本是出人意料的平易近人吧！ 又或者说，这就是假客套？她会对所有人都这么说？ 童星真是早熟得可怕！ “那么，你打算怎么打发这个下午？” 王小二的口气有些不耐烦，不能上网真是太糟了！ 宁小佳却毫不在意地说，“随便咯，按照松萝老师的说法，我们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治疗过程，所以随便干什么。” 还有这种治疗方式？城里人真会玩！ 可王小二还是摸不着头绪。一下午尬聊简直要人命！ 如果有个篮球架就好了！（认真的？）桌球也行！此时此刻，王小二简直羡慕那种能画圈圈画一整天的人。 等会等会……所以说这里其实除了上网做什么都行？仅仅是离开手机就算治疗了对吧。 而且宁小佳说她并不排斥我。 也就是说，向她提议随便做点什么都可以的？ 如果真的这么发展下去，那这里不就成了和这位少女私下约会的地方？ 不过看她病恹恹的样子，好像也做不了什么吧…… 于是王小二想了片刻，突然提议道：“那我们来摔跤吧？” 宁小佳：？？？ 5 你今天就是二号会员了 “不行吗？地板太硬是吧？” “重点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你看你瘦的跟排骨似的，还不锻炼锻炼？” “请恕我拒绝，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提议啊？”简直是逻辑鬼才！ 宁小佳被问得猝不及防，顿时呆住。她看着王小二的眼神充满好奇，彷佛在说“你是哪个星球来的”。谁知道男生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啊，不是游戏就是体力活动？！说一点能聊的话题好不好？ “那算了，我也想不到别的！”王小二也放弃了。谁知道女生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啊，问什么都不行。如果提议出去逛街的话大概会同意的吧，但是那就是现充行为，是王小二心底所深深不齿的！ “王小二同学，你本体是手机吗？是不是离开游戏就不会打发时间了？” 这时，宁小佳又抛出一个算是吐槽的回应。 咦，这女人真没礼貌。 不过，她确实说到点上了。 王小二确实离不开游戏，毕竟童年就是一个人这么过来的，不管是掌机还是电脑游戏都是驾轻就熟，甚至宝可梦的历代彩蛋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崔晴晴也因此对他完全绝望。 甚至有一次崔晴晴趁他爸妈不在主动来他家，一直待到九点，王小二还在打游戏。 崔晴晴拉了拉他衣袖：“王小二，天这么晚了……” 王小二：“哦？对哦，等我打完这盘送你回家。” 崔晴晴：？？？？ 没错，就是这么耿直。 那之后没多久，崔晴晴就提出了分手。 越是尴尬的事情，人们记得越清楚。王小二这时想起这段往事，就有股“我错过了一个亿”的惋惜感。 正当他沉浸在这悲痛的回忆时，宁小佳咳了咳：“不用伤心，其实你这情况也很普遍，帮助你从游戏里走出来，学会正常的社交，这就是我的责任了，也是我们俱乐部的主要主题。” 不知不觉中，宁小佳站到王小二面前，很自然地俯视过来。 “欢迎来到社恐俱乐部，我是一号会员，你今天就是二号会员了。” 王小二当时就震惊了。 作为患者之一，宁小佳竟然说出咨询师的台词，让他有点想哭。 不愧是演员！ 而且，他都已经陷入沮丧，话说当初为什么要上来啊？ “松萝老师说了，俱乐部的形式是互助会，既然是互助，那么我就有义务帮助新来的你，我会治好你的毛病的，所以现在开始，你听我的安排吧。” 安排，安排啥？等会等会？重点不是这个吧？她怎么突然就慈悲心泛滥了？可总觉得是女权至上的节奏啊？ 每个女人都缺舔狗是肯定的，但宁小佳应该不缺吧。 光从字面意义上解释，意思大概就是她帮他治疗，他负责听话。的确，宁小佳甩头发的样子就是个傲娇大小姐。然而她忘了她才是需要治疗的那个吗？ “其实我……” 说实话，我没病这种事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但王小二这时候犹豫了。 再看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王小二好像明白了什么。 据说人受到重大打击后就会产生精神病……听说宁小佳好像两年没接戏了哦。 难不成已经过气了？ 万一一不小心说错了，打碎了她的自尊心怎么办？ 不过自尊这东西……早晚要碎吧。既然选择当明星，就一定要有过气或者转型的心理准备不是？ 王小二呵呵道，“不是我脾气不好，不过我这辈子只听过两个人的话，他们都死了。就连我爸妈也管不了我。”（管得了还能来这？） 总而言之，王小二谁都管不住！ “感觉这个问题很敏感呢……亏你还能这么嚣张地说出来，有你的，不过感觉很不舒服喔。我好心想帮你。” “少废话，你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不就是长得漂亮又拍过很多戏吗？，我才不想听你使唤，田园女权。” 哟！ 她她她居然没生气！ 这下轮到王小二好奇了，这女生真的很奇怪，至少从认识到现在的表现都和他预料的完全相反……该傲慢的时候不傲慢，傲慢的时候完全猝不及防。 不愧是演员！ 不仅如此，宁小佳现在正露出冷笑，仿佛刚刚暗杀过人似的。 实际上宁小佳确实演过杀手角色，不过那还是儿童剧时代了，演技略显浮夸，而且还被禁播。 这些遭遇使她某些时候和大众眼中的“青春少女”宁小佳的形象大不相同。 “在我看来，你这不过是虚张声势，正是过度沉迷游戏才让你老是愤世嫉俗的，把别人都想得很恶毒。”宁小佳抱着胸道。 “事实正是这样，你应该明白吧？现在的社会充满套路，到处都是贪婪的伪善之徒，我绝不会上当受骗。” “你想聊社会有多黑暗？真是有趣啊键盘侠。” 键盘侠？你居然说我是键盘侠？！ ……嘛，你好像说对了。 某些时候死宅就是键盘侠，不过他们只是宣泄心中的不快而已，压根没有就事论事。如果真把聊天内容当回事的话你就输了，因为那些仅仅是谈资，根本不需要探究真相。 尽管王小二不怎么在网上评论时事，但他也找不到依据反驳宁小佳，于是道，“你开心就好。” 宁小佳听到反驳，皱着眉道：“真意外，想不到8班的所谓天才少年王小二会是个键盘侠。” 王小二：？？？ “天才少年？你哪听来的？逗我玩的对吧？” “我是逗你玩，其实你的水平根本不及天才少年这个称号。” 王小二：等会等会？ 天才少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小二绞尽脑汁开始想……想啊想……为什么我会有这个称号？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根本不认识我的吧。我好像顶多就进年级前五吧。” “没错，平时压根不学习，作业也不写，拿一次前五就再也没影了，可见你多没耐心。更可恶的是，就那一次你把我挤到了第六名！我原以为你有多厉害，没想到我真是眼瞎！” 喂喂，没礼貌也该有个限度。可是被宁小佳这么吐槽总觉得很爽是怎么回事？ 王小二明白了，明白宁小佳为什么会记住他。 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执着名次，她的家长得有多可怕。 不过也没料到，宁小佳也会对还没见过面的男生抱有期待。 “不过不用担心，我会治好你的，包括你愤世嫉俗的毛病还有耐力。” 愤世嫉俗可还行，耐力怎么治？ “你是想说我耐力不行？” “这我可不敢说，毕竟事关尊严……” “等会等会？我们说的是一回事吗？” 宁小佳愣了一会，突然一拳挥来，“你以为我在说什么，你个变态！” 6 放课后俱乐部 宁小佳收了拳，像是头痛似地坐了回去，“你能不能正经点？现在这地方有我们两人，本来好好的说，别老这样好吗，我觉得恶心。” “额……”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啊…… “总之，先不管你其他方面的问题，但只要你继续用这个眼神盯着我，我就很不舒服。就算你长得还算过得去，但也不能掩饰你内心的邪恶。”宁小佳虽然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番话，表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她的眼神完全像个法官。 “等会，你是说，我长得还算过得去？” 王小二当场就震惊了。 仅仅是……过得去？ 说实话，不是王小二自我感觉还是不差的，毕竟他长得不差，个子也不矮，连姐姐觉得他要再大个几岁，甚至可以一起出去给她撑场面了。 老姐不愧是老姐，大个几岁就是看得开，相比之下，同龄女生的审美简直不可理喻，总喜欢又会唱又会跳又会胯下运球的，恐怕只有坤坤适合她们。 宁小佳快要气死了，“重点不是这个啊！” “……话说回来，我的眼睛真的那么邪恶吗？” 王小二觉着那也是这种平淡的眼神吧。这叫宠辱不惊好吗？怎么就邪恶了？ 在他对此产生怀疑之时，宁小佳很自然地点头叹息，“是啊，而且这种眼神是与生俱来的，治不好了，哎，我无能为力。” “你是不是该出戏了？明明你才是病人。” 王小二针锋相对地吐槽一句。宁小佳似乎也有所反省，表情变得冷淡。“的确，我是病人，可你要知道，真正的精神病人是不会说自己有病的。” 说完看向王小二。 王小二呵呵了，这嘲讽不要太明显。可我怎么就有病了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够了，其实我没病。算了算了，我也有病，你满意了吧。” 王小二选择妥协，他突然领悟到跟女生吵架说什么都没用，只好想象自己比她高出一个境界。 宁小佳也跟着住嘴。 过了一会，宁小佳再度开口： “好，台词对完了，诊断完毕。你能很自然地接完这些话，说明你有正常的社交能力，只是缺乏勇气，会好起来的。” “？？？”又是哪一出？ 她得意地笑了，“如此一来，你的治疗已经结束了。” 果然。 “你这赶人方式也太生硬了吧……” “吓你的，毕竟才是诊断完毕，不算治疗结束……如果要迈出社交的第一步，根据我的经验，你可以试试背台词，把交流当做工作，把社会当做舞台试试，这样可以缓解你的恐惧感。” “那叫应酬。” “哎呀，你这么愤世嫉俗啊？怪不得不合群。” “是啊，你会合群？你合群你会来这里？” “……你真无聊。” 面对王小二的灵魂拷问，宁小佳顿时泄了气。 王小二乐了，这下反击直中要害。 宁小佳则是用“你这人压根聊不来”的眼神瞪过来。 于是下一秒，室内陷入一阵尴尬的死寂。 宁小佳：…… 王小二：…… 这时，咚咚咚。 “宁小佳，我进来咯。” “这回记得敲门了。” “谢谢夸奖，我没别的事，只是来确认一下情况。” 宁小佳无奈地叹息，松萝老师则悠然一笑，然后站在门口来回看着王小二和宁小佳。 “看你们聊得挺开心的嘛，太好了，实验大获成功。” 额……她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那么王小二，看来你已经适应了，接下来就努力改变现状吧，生活会越来越多姿多彩的。我下周有事要出去一趟，钥匙放这里了，走前记得要关空调啊。” “不是，等一下！”王小二有些好奇，“你是说我每天都要来这里？” 要是我就不来，你能拿我怎么样。 “也不是每天啦，按理说每周都得来一次，但具体来不来，什么时候来是你的自由啦，但是来了就要遵守规矩，如果违反了规则，我可是要收双倍咨询费的喔。” 额…… “这个制度也太无力了吧？能不能用点心啊老师，就连路口那家健身房都要上千会费让你珍惜，后续也会有各种私教来贴心指导（套路）你呢！” “你懂得还挺多耶……嫌我收费低？那就每周强制来一次吧，不来就追讨咨询费！” “好吧，一周一次还行……不过要我改变现状是什么意思？说得我像问题少年一样。还有这里的设施也太少了吧，不让碰手机会发疯的好吗？” “嗯……”松萝老师听完王小二的问题，捏着下巴一阵沉思。 “小佳没跟你说明吗？这个俱乐部主要是互助的，也就是说一切玩法由你们自己定，可以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带进来，一起分享屏幕以外的快乐。我会把认为同样有社恐症的同学介绍来这里，你当这里是个不要钱的咖啡馆就好（咖啡机呢？），还是说就像《放课后俱乐部》一样，你就懂了？”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放课后俱乐部》是什么鬼？不不！我不懂！老师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会越想越奇怪？！ “……好吧，我明白了。” 尽管这是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的废弃按摩会所，但王小二还是决定理解万岁，好歹胜过窝家里挨怼，于是无奈答应。 松萝老师看到他的样子，叹一口气说道：“小佳，他交给你了哦。” “我拒绝，我和这货完全没有能聊下去的动力。” 宁小佳果断回应。 这回轮到王小二不服气了……不是吧，刚刚不是话挺多的吗？明明说我的话不排斥的说……这种突然变卦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不，重点不是这个。 “宁小佳你过分了，从一开始你就把我当病人看，又说会对我负责的（宁小佳：？？？），怎么现在又换了个人似的？你是不是有精分倾向？” 王小二说完后，松萝老师微微耸肩。 “什么？！你居然说我精分！”宁小佳的头顶突然竖起一根呆毛，宛若一场大战要开启的信号。 “……事实就是这样吧，大家都是病人，你要是继续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以后很难跟人聊得来哦。” “那是你自取其辱后的角度罢了，我对你的预想比现实要高很多，难道你就不想要恢复你在我心中的人设吗？还是你压根就没有半点上进心？那次考试也是运气好罢了？” “胡说八道！我平时都是故意做错题的！只是不想别人用分数衡量我而已。一个人不能因为别人设立的标准就擅自改变‘本我’吧！所谓的‘本我’，完全是……” “呀！还聊起哲学了？你中二病犯了？” “？？？”王小二当时就噎住了。 他本来想借用弗洛伊德的话来着：本我是人格中最早，也是最原始的部分，是生物性冲动和欲望的贮存库，是按“唯乐原则”活动的，它不顾一切的要寻求满足和快感，也完全处于无意识水平中，是长久被压抑本能心理。 本来这么富有哲理的一番言辞，却被宁小佳硬生生打断。这可是很令人生气的好吗？ “你只是在逃避，因为人和人就是通过外在交流的，若人不改变外在，是无法在社会立足的。” 宁小佳毫不留情地否定王小二，最后还甩出王炸。 “在我看来，你根本就是以本我掩饰自己，本质就是懒惰。” 三连击之后，王小二当场就一肚子气，这女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叨逼叨逼起来跟机关枪似的？ 不就是辩论吗？说白了就是高级吵架呗。 7 人类前进的动力 王小二沉吟两秒反击道，“懒惰怎么了？人类前进的动力不就是懒惰吗？不懒惰会有汽车火车飞机互联网出现？你也只会拿道德批判别人，说是要我改变，不如说是满足你的控制欲罢了。” “我没有控制欲，还有请你不要转移话题。我承认懒惰是人类前进的动力，但也要有人为之付诸努力才有进步。一万小时定律了解一下，不然等到老了有你后悔的。” “可笑，我怎么会后悔！你问问那些老爷爷老奶奶有没有努力过一万小时，他们后不后悔，你只是在灌输自己的价值观！你说我缺少勇气？那到底是谁缺少勇气？真正的就是敢于承认自己的弱小才对吧！残酷的现实应该直接面对啊！我们首先是生物，都有追求快乐的权利，一味地逼迫自己各种拼命演戏，只为了想红有什么意义呢？” “只为了想红？！……你说我只为了想红？！” 宁小佳脸上出现愤怒的表情，让王小二顿时感到紧张，于是决定向她道歉，“算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抱歉抱歉。” 不过，想红应该是很多演艺圈人士的追求吧？这年头哪有新闻不带炒作成分的，就连涉世未深的高中生都会借助高考第一个出场来炒作自己，如果在娱乐圈混，不想红才很奇怪呢。他无法理解是什么原因让她会对“想红”这两个字这么敏感。 “喂喂，你们两个先别拌嘴了，好好聊嘛。” 松萝老师遮掩不住笑容，试图缓和一下紧张的氛围，（或者说压根就是看热闹的心态吧，看她笑的多开心。） 不过她下一秒的笑容立刻僵硬。因为根据轻小说定律，两个人吵架时，一旦有第三方劝架，就会被两个人合力怼。 宁小佳首先吐槽道，“老师的实验越来越有趣呢。小白鼠们的表现比预想中的精彩。” 王小二也很有觉悟，“怪不得忽悠我进来，独角戏没看头啊……” “没有啦……”老师看来相当懊悔，突然放声大笑缓解尴尬，“说实话，我也没料到你们竟然莫名地合拍呢，不过两个人也有不同的立场。比如小佳希望用‘努力改变’来正视社恐问题，小二（麻烦你带姓！）则坚持自己的‘本我懒惰’立场（为什么会被你这么概括啊喂！），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好好竞争吧，以后有新的会员进来，不如用你们各自的方法帮助他们，以此证明自己的观点方法是正确的。那么，到底哪套方法更能战胜社恐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说完这句话，松萝老师自顾自鼓起掌来。 “我拒绝。”宁小佳一如既往地拒绝，眼神恢复了冷漠，不过没过一会又看了看王小二，“你呢。” “额……”王小二觉得莫名其妙，你都拒绝了还看我干啥，一个巴掌拍不响好吗？ 于是王小二也摇头拒绝，何况他讨厌被概括成“本我懒惰”型。 老师看到他们的反应，反而很高兴地点起头，“好吧，看来你们的默契度已经突破新高了，我看户外活动也不限制了，写一份活动报告就好了，多给你们新的发展空间嘛……” 宁小佳：？？？ 王小二：？？？ “喂老师，重点不是这里……” 还户外活动？这不是要命吗？ “老师，请停止您的痴女行为，这吃相太难看了。” 宁小佳一句冷冰冰的话让老师怔住，接着叹气道，“好、好吧！既然是互助会，玩法就让你们自己定吧！我负责旁观和记录，无形中的较量更好看呢！” “这偷窥欲也太明显了吧……”王小二也忍不住吐槽了。 宁小佳说的没错，这根本是个痴女，下一代社区大妈真可怕！ 算了，反正她玩她的，我玩我的，与其宅家跟纸片人打交道，过来怼怼自我感觉良好的小明星也是挺开心的，要是她戏瘾上来了，分不清戏里戏外，只要大声说句“Cut！”之类的就好。 说不定以后还可以抄她作业，这地方真是物超所值！ 王小二慢慢打起小算盘，相比之下，宁小佳倒是一副面临新挑战的态度，不由得恢复严肃脸。 偏偏只有始作俑者仍大发宣言，“那么，为了让你们打起精神来，我宣告奖励政策：获胜的赢家，可以要求输家做任意一件事如何？” 完美。 “做任意一件事？”宁小佳一脸不可思议。 ……也就是说，赢家可以为所欲为对吧？ 这时，宁小佳突然抱胸，后退了一步，表现出防范的姿态。 “不行，这个对女生太不公平了，他要是有不良企图怎么办。” “这是偏见！只有田园女权才会一副受害者姿态，男生才没有满脑子只想变态的事！” “我说你想变态的事了吗？” “那就是你自己想咯。” “变态！男人真恶心！” 你看，女人的逻辑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王小二真的是无辜的，为所欲为……明明只想到成语接龙好吗？ 但进一步想，如果真的赢了，就可以要求宁小佳任意做一件事？做什么好嘞？ 例如……哇！果然我是正常男人！ “喂！你怎么还看？！” “我……” “看来小佳还是没有安全感啊……不过反过来想，你可以赢他啊。”松萝老师一脸“善意”地提醒道，宁小佳因此缓解了不悦的表情。 “……好吧，虽然还没想到做什么，但如果我赢了，一定好好惩罚一下这变态，为民除害。”宁小佳说完握起拳头，一副凶狠的眼神。 哇！宁小佳真不愧是女中豪杰！觉得自己优势很大是么？ 要说她哪里有问题，那肯定是刻意强调“我从小就什么都很厉害”这点。 然而从开头到现在，除了演技，她还没有明显占上风的地方哎。 “那就约定啦。” 松萝老师嘿嘿一笑。 “喂，两位，我还没同意……” “你又不吃亏，就不必问了。” 我不吃亏？呵，女人。 “胜负由事实决定，标准是后面会员对你们的评价（真的会有会员吗？），看谁更受欢迎。你们不用想太多，我是不会有偏袒的，总之你们……好好加油吧。” 说罢，老师便离开教室，留下一脸无奈的王小二和一脸不开心的宁小佳。 想想也知道，本来两人就剑拔弩张的，如今增加了竞赛，两人之间更别指望有任何心平静气的交谈了。 一片沉寂后，宁小佳将书放下，然后站起身看了他一眼。 8 王小二的心理评估报告 不过，她只是看了他一下，没说任何话，也不解释为什么要站起来，然后一甩头发走去门口。 就留下一脸茫然的王小二。 话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记得只是来混个社恐症证明的吧，接着就被套路进一个奇怪的俱乐部，还被过气童星揶揄，果然宅男一出门就是各种自取其辱吗。 不，可是王小二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羞耻啊，只是觉得……失望。 没错，是失望。 正常情况下，涉世未深的少年跟美女说话不都应该脸红心跳才对吗？可王小二并没有这种感觉，只觉得失望。还不如像平常那样点点纸片人看她们说话好。那些纸片人没有脾气，又白又圆润，表情也总是甜甜的。比三次元的女人好到不知哪里去了。 还有，为什么我还被卷入莫名其妙的比赛？而且对手是宁小佳，要说最后谁会受欢迎的话，貌似没有任何赢面啊。 演员们天生就会说违心的话，不像耿直宅男不想说的就不说，对王小二来说，这样的比赛不仅没有任何帮助，反而让他对社交更加恐惧三分。 而且输了的代价也巨大，那女人八成会颐指气使，“王小二，学小狗叫30声。” 社交果然是骗局，女人都是伪善的恶魔。 在高高在上，从来不乏舔狗的女人眼里，男人就是拿来比较和考验的。而最终的赢家一定是很有钱，且最有耐力的那个。 就像动物之间的求偶规则一样，一切社交活动都是前戏，最终还是实力的较量。失败的雄性为了掩饰无能而主动撤退，并通过减少欲望来获得心理平衡。胜利的雄性最终靠力量和狡诈伪装取胜，一旦达到繁衍后代的目的，欲望随之日盛，再寻找下一个繁衍对象。 随着社会资源越发集中，绝大多数雄性都会是失败的那一方，少数赢家用各种形式绕过规则实现通吃，直到再次洗牌的时机到来。 所谓学习、工作、挣钱、买房……乃至犯罪，战争。所有行为，都难以逃脱动物法则。雄性努力增强实力，学习狡诈，雌性则拼命提高自己的地位，努力进入赢家的视线。这才是人类前进的动力。 但是在王小二眼里，人类前进与否一点意义都没有。 …… 果然，我不应该来这里。我不属于社会。 “喂，王小二。”这时候宁小佳出现在门口。 “额？啊？” “我去趟电器城，你一块去吗？” “可以是可以啊……”王小二说着慢慢站起来，“不过咖啡还是手冲比较好喝吧。” “……你给我适可而止啊！” ◇ 《王小二的心理评估报告》 1.咨询者情况： 王小二，父母同住，即将就读于求学高级中学，因为暑假被家长要求出门交朋友而不知从何入手，心理正常。以会谈和观察方式为主，该学生对于心理咨询的性质和保密原则似乎十分清楚，一般不说话，遇到感兴趣的话题很健谈，眼神不太尊敬人。 2.家庭背景： 父亲今年45岁，母亲今年42岁。咨询者跟父母关系不是很好，因为中考成绩的事还有过争吵。家庭生活状况中等偏上，父亲是企业技术高管，性格内向，平常在家说话很少，母亲是医院护士长，在家说话算数。母亲是个很强势的人，这次赶他出门也是母亲先提出来的。 有一个姐姐，但咨询者还未过多介绍。 3.对该案例的心理评估： 3.1咨询者提出需要解决的问题：解决轻度社交恐惧症的问题。 3.2行为表现： 小学到初中经常换校换班，没有长久的朋友。 对人生没有明确目标。 经常宅家打游戏打发时间。 坚信人性是恶的，社会是黑暗的。 能正常出门，和陌生人交谈，也没有失眠和过度紧张的迹象，还没上升到生理症状。 主动求治。虽然意图不明，但在谈话中能感觉到很主动和热情，对咨询师没有排斥感。 行为举止，与新朋友交往正常。 暑假开始至今两周，没有恶化迹象。 3.3问题的严重程度：轻度。属于社交障碍，害怕自己在别人面前被评头品足，不管夸奖还是贬低都不能接受，害怕被别人观察。与人交往，被众人围观对他来说是一件极其难受的任务。 3.4相关资料：自述、面谈视频。 3.5上述资料的可靠性：可靠 3.6心理水平状况评估： 心理活动强度：4分 心理活动耐受力：7分 周期节律性：3分 意识水平：8分。精神状态良好，对言行有足够的意识和掌控力。 暗示性：3分。受暗示性低。 康复能力：8分。实际上完全看不出病理迹象。 心理自控能力：8分。思维敏捷，自控能力良好，情绪稳定。 自信心：9分。自信心高，觉得自己高于同龄人，也能通过低调行事来保存自信。 社交能力：4分。社交能力偏差，总是直言直语，毫不留情地直指别人的痛处，但也会即时及时到问题，进而圆场。 环境适应能力：7分。 3.7心理问题的关键点：看似是不愿社交和被强迫社交问题的冲突，而实质是和父母在三观上的偏差，咨询者自尊心强，依赖性小，善于把所有家长矛盾都转移到游戏中释放，而现在价值观发生正面冲突，心理有些压抑，需要新的疏导途径。 童年阴影：聊天中得知，咨询者9岁以前常被家长要求在公司年会、亲戚聚会上（5-100人）表演背诗、唱歌、拉小提琴、书法、棋艺、武术等等。本人并不情愿。这些情绪都会在叛逆期反弹。 4.咨询方案的制定： 4.1方法与原理： 对于这个咨询者，以及类似咨询者的相关原因，我结合了认知领悟疗法和接受与实现疗法，创建名为“社恐俱乐部”的互助会。在追根溯源，发觉问题的根源后，并不要求咨询者立刻接受新观念走出去，而是承认社交是一种痛苦的行为，进而在其中发掘交流的意义，比如单纯的友情，知识的获取，一起合作实现某件事的团队精神。这样咨询者从一个中心点转移到了另一个中心点，从而慢慢认识志趣相投的好朋友，渐渐获得交往的快乐。 4.2对咨询者的建议： 社会、人生之类的有黑暗也有光明，不需特别强调黑暗面，而是放下和远离即可，多寻找光明面，这也是我愿意免费帮助你的初心。 如果确认了这一点，那么你在真人CS里到底是当警察还是恐怖分子，我也无所谓了。 你是个优秀的孩子，作为师长，我乐意看到你恢复青少年该有的朝气，变得活泼开朗的那一天，作为咨询师，我期待你忘掉过去的创伤，昂首阔步向前走的那一天。 或者不好的感情经历也是你的创伤之一？不管你愿不愿意说，都把过去放下吧，更多的美好总是在前方。 不管面临多少挫折，不断解决难题，打败BOSS，最后放下手柄开怀一笑，才是你王小二的画风吧。 相信你会爱上这世界的！ 【第一章完】 9 追求逼格只会自取其辱 【第二章】 天气变阴，一切都相当安静，偶尔会飘起小雨，但很快又恢复阴天。 暑假是求学社区的装修高峰期，也有很多熊孩子出来玩耍，好在社区里却听不到任何吵杂声。 王小二打开门时心里有些纠结，说实话，他完全可以装作没事人一样就拉开门走进去，但门半掩，就这样无视先到的人也很不对劲。更何况上周两人还一起去了趟电器城。 不过想来想去，别理会她才是正确答案：不要想成是非要打招呼的聚会，就当是去图书馆，她看她的书，我看我的书，彼此毫无瓜葛，这样就不会有什么尴尬了。 于是从今天开始，王小二开始大胆迈出社会的第一步，那就是实行“目中无人”计划。比如走在大街上没必要低头避开别人的目光，也没必要戴上耳机和世界隔绝，而是通过大脑屏蔽掉一切行人，这样就轻松自在了。 附带一提，“目中无人”可以，但不能“目中无车”。电瓶车和汽车是不能屏蔽的。 然而到了俱乐部门口时，王小二还是会犯难。 之所以会觉得尴尬，就在于“之前明明有好好聊（吵）过”，“这里既然是社恐俱乐部，最好还是说点什么”、“不玩游戏很难不说话”之类的强迫症。 毕竟宁小佳和别人不同，也和别的漂亮女生不同，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好比当你等公交时突然遇到了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并不会因为她漂亮就觉得“完蛋，我必须得说点什么！要不然好尴尬啊！” 但如果是宁小佳，不说点什么就真的很尴尬了！尽管王小二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总之，理智战胜了恐惧，他决定不必多想什么，只要进门以后坐下，静静地看书就好。 这次带来的是佩内洛普·菲茨杰拉德的《蓝花》，不要以为这是本多么引人入胜的小说，实际上里面的行文跳脱已经远超一般人的脑回路，打个不好的比方就是一堆神经乱码，如果你是个精神正常的人，恐怕完全看不下去。 总而言之，王小二就是想挑战一下自己，因为如果在和宁小佳搭话和《蓝花》里做选择的话，前者更消耗脑细胞。 他拉开门，见到宁小佳果然在睡觉。 “咳咳……” 尽管打开了门，王小二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看着宁小佳一副把这里当成家的样子总觉得很过分。那双漫画腿并排蜷在那里，鞋子那么白又那么细……呸！总之就这么看着绝对很奇怪，找条毛毯给她盖上那就更奇怪了。 总之，他决定先打声招呼，然后走到另一个沙发坐下。 宁小佳揉了揉眼睛，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下一瞬间又懒洋洋地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我说每次来你都在睡，你命里缺觉吗？” 宁小佳直截了当地予以无视，害得王小二顿时后悔说出这句话。 这家伙怎么回事，每次来先是高冷，接着就发神经？ “你才是奇怪吧，为什么不先敲门？” “……额。”王小二觉得这逻辑没毛病。 可他受不了宁小佳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语气，于是针锋相对，“为什么要敲门，这又不是你房间。”末了添了句，“就算是又怎样。”完全不给反击余地。 这次她瞪大眼睛了。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露出这么天真的表情，王小二竟然发现她眼睛里有闪光，嘴巴还微张，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王小二，你很熟练嘛！” 说实话，这句话虽然很犯贱，但她的表情压根就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简直萌到爆炸，像是猫咪突然被惊呆了的表情，尽管只有一瞬间，但不得不承认这一瞬间她特别萌。 “还好吧，女生的房间又没什么神秘的。”（联想到姐姐房间.jpg） “好吧，今天怎么这么早？怎么不玩会游戏再来？” “正是因为游戏玩腻了才过来的，你可千万别想太多哦！” “大清早游戏就玩腻了？” “你大清早就睡觉？” “……” 又开启了拌嘴模式，果然和她的八字有点不合啊。 宁小佳并没有因此坏了心情，她径自继续说道，“我前几天试镜去了……对了，是个音乐剧，你看音乐剧吗？” “不是你要转型音乐剧吧？好冷门！” “也不是。喂，你为什么要以我非得转型为前提？” 王小二走去胶囊咖啡机摆弄起来，“难道不是吗？” “只是体验一下。加奶不要糖，谢谢。” 这个女人果然有公主病，使唤起人来就一副很自然的样子！ 虽然咖啡机是她买的啦，但王小二一点也不觉得赚到了。 “说实话，我不喜欢音乐剧，内容不接地气，刻意迎合小资阶级，说白了就是一种逼格而已。”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就是小资阶级呢，还手冲咖啡更好喝哦，咦~” 说罢，宁小佳捂着嘴，忍俊不禁。 好啊，在这等着我呢！ 王小二真的生气了。 宁小佳的脸确实很完美。但她的内在简直就是恶魔女，不但公主病爆棚还尖酸刻薄，怪不得在学校里没有任何亲近的朋友！ 话虽这么说，她笑起来是比严肃脸好看很多。 “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这么记仇？难道娱乐圈选角内幕太黑暗？让你提前成熟了？” 否则她怎么可以这么会套路？最好在还没有被她污染完全时，及早拔出来吧。 谁料宁小佳的呆毛立刻竖起，“什么啊！你这人怎么这么阴暗？！” 潜藏在王小二心中的逻辑系统启动了，他小心翼翼地挑选词汇说道，“宁小佳，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自己想太多了吧。再说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了吧，女明星想红，确实要好好做好‘交际’不是吗。” “为了你还能活下去着想，这种话题最好别再说哦。” 宁小佳嘴角露出杀手般的冷笑，更恐怖的是她眼神没有在笑。 不过，她并没有敏感到骂他变态什么的，已算是有所进步。 但老实说，王小二扪心自问一下，好像自己也有点毒舌了。可要不是她长得漂亮，他本打算直接一脚踹过去的。 “是啊，对于身处底层的王小二来说，这种话题确实敏感吧，但是对于你的病友来说，这点提示还是很正常的，清白和出名不能兼得嘛。” “万一我就是能兼得呢？” 宁小佳得意洋洋地叉起腰挺起胸膛。可就算是这样，造型并没有变得多么有诱惑力，这女人的身材真是弱到可怕。果然上天给了一个人完美的脸蛋，就一定会少点什么…… “你先把身材兼得一下吧，瘦的跟螳螂似的……”把咖啡在她面前放下后，王小二很自然地回道。 “你这是什么比喻！” 10 宁小佳把小事上升到人生意义 宁小佳怒目，又顿时泄了气，“也是……” 看来她对自己的身体缺陷有足够的觉悟吧？从她的表情来看是这样的。 “你饮食一定控制得很严格吧。” 宁小佳听到王小二的猜测，身体顿时一震。 “是、是吧。凭良心讲，我已经三年没吃过烧烤了。” 王小二呆住了……这回答的是什么玩意儿？好好的为什么要提烧烤！ 她嘴巴这么说，眼神也有些涣散，突然两眼惆怅地看着窗外。 多亏如此，王小二发现从这个角度看她确实非常漂亮，有种忧郁少女的气质（演技满分！），尽管她此刻一定在寻找曾经路过的某家烧烤店。 见到宁小佳出神的模样，王小二过了好久才察觉到自己的弱点。不，准确的说是早就感觉到了！ 如果说高中男生和高中女生肯定能在一样东西上找到共同语言的话，那么一定是垃圾食品！更不用说是烧烤！ 不过王小二零花钱不多，一顿烧烤等于是要了他的命。 姑且还是问她一下吧。 “你是不是想吃了？中午一块吃？不过我钱不多，AA还行，你请最好了。” 宁小佳听到他的问题，立刻回过神来。 “我请可以啊，那能请你先定义一下，咱们这顿算什么？算是病友联谊吗？” “嘛，你非要定义就没意思了吧，搞得我对你有什么企图似的。” 这是女生为了表现纯真的惯用伎俩，用各种边缘关系来安放备胎。 不过说实话，王小二也不清楚宁小佳怎么定义他，更不清楚宁小佳的感情史和朋友圈，然后病友跟朋友之间的差别又是什么，他完全不能理解宁小佳为什么要给个定义。 难道同患一种病的朋友就算病友？没病的就算朋友？想发展成不纯洁关系的便是好朋友？发展成功了就是男朋友？那么女明星们嘴里那种“他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又是什么？ 总之，如果一个女人对你并不是一见钟情的话，那千万不要对她动情，更不要和她发展成暧昧的关系，因为你在想屁吃！ 作为一个宅男，一定要牢记人生三大错觉，就算女生对你主动，那你也顶多是一个备胎，一个工具人，除非你也养备胎，养工具人，那才算个公平的游戏。但这样问题就把游戏变复杂了。身为宅男还不如什么都不要想，老老实实做快乐的事。（更何况你还是个高中生！） 况且，和女生出去玩这件事也很微妙，通常只要你提议了，大多数女生一定会突然冒出一两个闺蜜一起来蹭饭蹭电影，如果最好的闺蜜不在线，也会随便拉一两个同学、朋友、死党之类的女性出来突然升级成闺蜜。总之有好处和姐妹们一起分享就对了。 顺带一提，如果你对女生故意提到“要不叫上XXX一起吧！”那她说不定反而不叫人了。总之生活处处有智慧啦。 回到正题。 “王小二，我没什么朋友，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反正无所谓啦……我多少也想象到你想干嘛啦，你个吃货。” “我有说我爱吃烤肉吗？而且，就算真的想吃，也完全没必要特别叫上你吧，别变胖了还赖我。” “哎呀，也是呢~~那我自己去咯。”宁小佳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呵呵。 王小二随便应付式地耸耸肩，叹了口气，“不过你明明很受大家羡慕吧，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话才说完，宁小佳又不高兴地看着窗外。 “王小二，这不是因果关系。” 她的眼神似乎怅然若失起来。 王小二呵呵了。的确，这不是因果关系，我不懂童星的烦恼，也根本不会知道她的想法。但就算她说了，我也不会刻意安慰她吧。不管怎样，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承认这点要比一味幻想好很多。 不过，他还是接话道，“烤肉和病友也没有因果关系。” “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 “？？？” “王小二，你应该感到幸运才是，”宁小佳忽然回眸一笑，“如果你在这个年纪就开始怀疑人生的意义了，这得有多幸福，因为如果你的问题翻遍任何一本书都找不到答案的话，那么你已经在某个领域的前沿了。” 王小二：“？？？” 这女人怎么回事？神经突然就这么跳脱？不明白她故作深沉地说这么一通话是什么意思，但这好像跟今天吃什么越来越无关了吧，难道今天吃什么不就是人生的意义吗？ 宁小佳看了他一眼后，立刻叹了口气闭起眼睛，似乎在归零思绪，“明明在很认真的说正事，别人却跟你和稀泥，真正的答案又不告诉你，那种感觉很讨厌呢，你懂吗？” 王小二沉吟两秒，“所以你试镜失败了？” 宁小佳咬唇，不满之情表露无疑。 得，果然！ 不过不就是试镜失败了嘛……上升到人生意义至于嘛…… “好吧，”王小二叹气道，“所以就想吃一顿好的发泄一下？” 宁小佳突然补一句，“好了，对台词结束！”，然后很享受般地饮了一口咖啡，又自嘲般地笑了。那笑容有些勉强，不过令气氛缓解很多。 “又是这一出？我对你戏里戏外的问题可是没什么耐心的，而且本来只是说吃的事情吧！” “……emmm，”宁小佳的脸上写满无奈，“这个嘛，我是怕出去吃，人多太吵了。” “你连下馆子都怕？”王小二露出震惊的表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看来宁小佳比想象中要弱很多啊。 “算是吧，反正每次去餐厅都很紧张，吃到一半就心慌。” “真的假的？上次去电器城怎么没觉得你这样？（你也太会演了吧？）” 宁小佳闻言，却露出认真的眼神，“因为去电器城是目的式外出，而去餐厅是过程式外出，两个有很大区别。” 王小二不禁好奇，“这么说你逛商场也怕？” 宁小佳点点头，“嗯，很小的时候就这样了，你明白被好多人盯着选衣服和推荐衣服是什么感觉吗？那种感觉真的很不爽哦！如果我一个人去商场就更可怕，我找不到任何办法回应她们！她们还一直冲我笑！” “还好吧，你学会职业假笑后就好多了。”难道你不会吗？ 王小二说完，露出一个职业假笑。 “咦~那是很扣分的！演员的笑应该是发自内心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额……她这种表述王小二压根不信。演员竟然有发自内心的时候？尤其是年轻演员？ “那么，你也会发自内心的笑？我怎么没看出来？” 宁小佳闭起眼睛，稍微酝酿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喉咙，“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吧，可能会有些肉麻。” “已经很肉麻了，你随意。” 于是，宁小佳做一个深呼吸。 给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额…… 反正王小二的心情也没有因此变得多好，他只是好奇宁小佳笑的时候在想什么。因为那种笑确实不做作，而是像看到流星的时候许愿时一般自然。 然而仅仅是笑容，却不知她为何开心，这种感觉让人觉得好像咬了一口无骨的鱼片，却还不知道骨头是用什么方式剔出来的。 “就笑一下没了？总得让我结合一下上下文吧。” “王小二，谢谢你的表白，我很开心，请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11 王小二讨厌繁琐的习俗 好嘛！ 这戏份加的！ 可是话都已说出口，王小二总不能认输，“你怎么跟她们回答一样的。” “没劲！你自我感觉很良好嘛！” “自我感觉良好的明明是你吧！” “没有！大概是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吧，就有人向我表白了哦，在那之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遇到……” 虽是这么说，可宁小佳的表情和刚才不同，显得有些不悦。 试想一下，一个人因为颜值太高，从小学起就被表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管怎样，被表白都是很爽的事吧。她为什么不开心？ 被女生表白过的王小二有些无法理解。 但他突然意识到，成人世界对男孩和女孩期待总是不一样的。对男孩更注重能力和才华，对女孩虽然也注重内在，但在社交场合下会更自然地注重外在，前者令人倍感压力，后者则令人自我怀疑自己的肤浅。 所以，宁小佳被表白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她很漂亮。这恰恰是让她不满的地方。 因此，男生被女生表白才是件很开心的事吧，因为那很可能是鼓起勇气证明的真心举动。而女生则需要花费大把时间分辨对方的用心和关注点。 不过被表白却不回应，这种举动也很流氓吧。 王小二突然想起来一件很坑的事，那就是情人节时，他收到了崔晴晴的巧克力，却迟钝到没有买任何礼物回赠。 不过再一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好比过生日这件事，王小二是从来不愿意给自己过生日的，也坚决排斥父母给他过生日。那么与此相对的，他也不想给父母过生日，这就是他讨厌生日的理由。 他并不认为记得或者操办父母的生日就能表现出多高的道德情操。因为这一切都是外界强加的，他不想违背内心这么去做。 以此类推，他讨厌春节以及一切繁琐的习俗。讨厌一切平时压根不见面，一辈子也毫无瓜葛，却非得笑容满面，绞尽脑汁地对别人违心送出尴尬至极的台词。家长们和古代人的世界完全是陌生的世界，属于能莫名其妙地围一桌牌，莫名其妙的跟任何人聊任何话题嗑瓜子，然后因为一个完全不能理解的笑点笑得合不拢嘴的快乐世界。 总之，这是个需要职业假笑的世界，尤其是对于没有经济独立的人来说。 如果宁小佳坚持笑容也要发自内心的话，那么她长大后应该成为一个好的表演艺术家吧，但绝不会成为明星。 那么，她刚刚那个笑是怎么回事，该不会单纯是在开心吧？不过，王小二没空去想，他在想另一件烦人的事，那就是烤肉计划泡汤了。 宁小佳确实有社恐啊，实打实的。 所谓恐惧出门，并不是恐惧阳光，而是恐惧占领了阳光的那些人。那些人已经约定俗成了一整套交流规则，这种规则摸不透，猜不准，有些甚至和课本里的知识完全相反。如果你依照从小接受的教育方式加入他们的话，那你很快会意识到自己情商有多低。 更可怕的是，社会的大多数永远是正确的，需要怀疑和反省的恰恰是你自己。 “如果出去吃不行的话，那你要吃的话，只能叫外卖了吧……” ……那真的太难受，王小二吃过一次外卖烤肉，完全没有烧烤的过程快感。 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和被人围观比起来，外卖还是好太多啦，你别介意就行了。” 大概是察觉到王小二的表情，宁小佳脱口说出这句话。 “不介意，你请客就更不介意了。” “……”宁小佳闻言噗嗤一声，表情非常像在笑，实则不然。 “你真的很讨厌。” 她没好气地说着，又低声补上一句： “不过，如果你真心诚意地请求我，我倒也可以请。” “啥？” 她的声音突然小了很多，王小二不禁再问一次。 这时，宁小佳坐直了，一本正经道，“王小二，你情商真的很低，如果你要请客，对方还爱理不理的样子，你会怎么想？” “这是什么蠢问题？我这辈子都不会请别人，一点也不用担心。” 王小二的回答非常斩钉截铁，对自己的贫穷前景也充满肯定。 这句话说完后，连王小二自己都对自己的佛系心态感到惊讶。 宁小佳张着嘴巴却不知要说什么，大概也是被这种志向震惊到了。 “……说实话，你说这这么丧气的话，气势却帅气的说。” 宁小佳突然叹了口气，像看着一块雕像似的看着王小二。 王小二也觉得话说绝了，于是逃避似的打开《蓝花》。 真是别扭极了！看书的时候他也这么想自己，难道死宅真的这么可怕吗？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看似洒脱，其实十分讨人厌啊！ 果然死宅真恶心！ 如果仅仅是在吃饭这个问题上就表现的这么别扭，那么以后根本谈不上与人相处啊！ 在这一瞬间，王小二有那么一点点改变自己的念头。尽管他也说不出为什么。 “你这次也没翻书页哦。” “我在数笔画。” “……”服了！宁小佳无言以对，似乎很佩服这个本能的回怼。 “看吧，你也有鸵鸟心态的时候啊，说什么不缺朋友（我有说吗？），其实是在掩饰自己的自卑心吧，这就和虚张声势只顾乱叫的小狗一模一样……不，比小狗还可怜……我遇到过太多这样的男生了，哪怕离我再近，他们也只是低下头专注不会让他们产生自卑心的事物，多么令人悲哀啊。” 宁小佳说完冷哼一声。 不得不说女人真的善变，仅仅是不求她请客罢了，毕竟一开始说烤肉的也不是我啊！ 女人在不自觉中就会形成这样的套路：产生某个略微羞耻的念头，想尽办法让男人主动提出，再假装勉为其难地答应。十年来王小二也不是一点都不跟别人打交道，但只要不成为当事者，从旁边观察亦能明白这个道理。 不，准确的说，正是因为需要始终保持这种冷静，才不愿意和别人打交道吧，尤其是女生，她们最擅长套路了。 男女的交往很容易让自身的弱点暴露无遗。好比团战的相互勾引阶段，最着急冲上去的，往往死得最惨。但是一直保持圈外旁观的，也会因为团灭而被最终围杀。 只有最贱的那个才会笑到最后。 宁小佳一定是见证过太多的团灭，才导致对游戏规则的怀疑。 这种人会得上社恐症，其实是意料中的事吧。 不过要让王小二承认自己自卑，那也未免太理所当然了。 “还好吧……哇你看我翻到第二页了！” “！！！！”宁小佳快要气炸了。 一阵沉默后，宁小佳突然说道，“你知道吗？我手机号不知道被谁泄露给很多人，家庭住址，班级，社会上都有，其中还有人特地跑来学校找我。” “这么狠？”我猜反正肯定不是死宅，死宅虽然恶心，但还是很善良的，嗯。 “有个大叔，说他投资了一个剧要找我谈谈，直接找到校长室，还说可以赞助学校一栋楼，但我没敢说，叫他找我妈他也不肯，非要跟我谈，说这是我的自由。” “额……那你怎么处理的？” 12 不会做饭才是正常吧 “当然是报警啦！” “干得漂亮！这也太过分了吧！”王小二简直不敢相信，“这大叔是智障吗？直接找你妈谈不就好了？！” “重点不是这个吧？！” “重点我是不敢问啊！” “正因为这样，我上学都得直接送到校门口。” 宁小佳一脸厌烦，王小二不禁产生一丝同情。 不过千万别误会，王小二绝不是出于被大叔以正当名义骚扰才同情她！他只是真的觉得校长很可怜，到手的赞助飞了，还得两边说好话。 “真是委屈你啦大明星。” “是啊，非常委屈，谁叫我天生丽质。” 见到宁小佳如此膨胀，王小二却没有生气。 “不过这也无可奈何，毕竟世界是公平的。生的一副好皮囊，成绩又好，内心又善良，就很容易被坏人伤害。正因为此，越优秀的人却活得越痛苦。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所以我要证明自己。” 宁小佳的眼神相当认真，仿佛已经看到了她走上领奖台的那天。 “你好像总是把问题上升到人生的样子……” “是吗？但这样总比你那种愤世嫉俗的态度好太多。总之，我……很讨厌你这种软弱避世的想法。” 语毕，她低头打开手机。 喂！不是不能看手机吗？ 算了算了，王小二也捧起书本。 不管怎样，宁小佳是个美少女。看上去是很舒服的，如果屏蔽掉她的某个部位，那简直就是完美，连王小二都不得不承认。 从远处看来，她各方面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如同一件价值连城的工艺品，但精神问题正是这块工艺品的脆弱之处，轻轻一摔绝对能粉碎。 她的这个问题必有来因。 王小二无法得知宁小佳的病情，何况这里只是心理咨询室，并不是精神病院，压根不能称之为精神病。 不过，可以看出来她的确被外表烦恼。 外表造就了她的光环，也让她变得不合群，众人表面逢迎，心理却有着坏主意，男人对她有坏主意，女人也有。 可是社会法则要求她必须要假装这些威胁并不存在，还要笑脸相迎，那么时间长了不出问题才怪。 至少这点上，王小二还是同情她的。 看着手上那本糟糕的小说，王小二突然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 他突然厚颜无耻地产生了一种错觉，宁小佳是不是对他产生了什么依赖？或者说仅仅是对这里？哪怕一切都静悄悄的，什么都不必发生。 而且与此相对的，他莫名喜欢上这种安静感。 渐渐地下起雨。 抱着无话可说的想法，王小二决定翻掉这本书。 那么，就好好啃吧。 于是很神奇的事发生了。 两人突然一言不发，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宁小佳翻手机，王小二看书，谁也不数落谁。 足足一个上午，俱乐部比图书馆还要安静。 王小二差不多翻完了这本书。 他感觉如果要对这本书要说点什么，那就是：真不如在家打游戏。 一定是这本书的翻译真的太糟糕了。 这是一个女人写的男主文，一个历史上真实的故事，一个浪漫主义大叔和萝莉的故事，但故事并不和《洛丽塔》那样充满纯粹的情欲，或是背德的快感，而是某种纯真和平淡。 萝莉很早就死了，颇有艾伦坡和拉马丁的无力感，但王小二简直难以置信他就这样飞速地看完了，不知道是宁小佳在的原因还是想尽快处理掉什么的原因。 看的时候很平静，但看完之后心跳突然变快，彷佛想追溯里面所有的细节。 和以往看过的网文不一样，看这本书一点调味料都不用，简直就是无聊到吃纸，只有自虐成瘾的人才愿意这么做。但一个又一个细节重新拼接起来后，一个个真实无比的灵魂就此诞生，感情和世界也就此诞生。作者已经死了，如同所有浪漫主义者一样，但所有作者都难逃一死，所以一个作者最幸运的是在死前找到属于他自己的风格。 留下的故事情节是如此的寡淡，甚至苦涩，就跟无糖咖啡一样，但读完之后确实能起到一种倾泻心情的效果，如同在溪流边坐了一上午。 王小二放下书，回味片刻，看向宁小佳。 宁小佳又睡着了。 确实，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姿，是个男人都会有点罪恶念头的。 不过王小二还没来得及多想，就突然被桌上的外卖盒吸引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送来的烧烤外卖，塑料袋开了，但锡纸还没有打开。 既然这样，不如…… “那我先吃了啊。” 宁小佳猛然坐起，还露出“你好讨厌！”的表情。 果然在装！ 雨下大了。 ◇ “你们啊，连给自己做点吃的都不会吗？明明有厨房的说。” 那之后松萝老师发现了王小二跟着宁小佳叫外卖的秘密。 结果这天宁小佳不在，王小二就被叫下去约谈，被松萝老师要求说出10个叫外卖的坏处。 说不出来以后，又没来由地被好好教育。 可是老师，为什么宁小佳能够豁免？ “老师，如果我没猜错，你这么大应该也不会做饭吧……” “胡说什么！我小学就会给自己做饭了！家里家务活都是我做！” 王小二瞅了瞅咨询室，发现地板确实还算整洁。松萝老师瞄他一眼，再咳了咳。 “既然说不出外卖的坏处，那我先听听你说外卖的好处，简短地回答我。”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回家吃并没有什么意义，出去吃宁小佳不肯，再说是她请客……” “我不了解你这么占她便宜有什么意义。王小二，你这么厚脸皮的吗？还是根本没有跟别人合作的打算？” 松萝老师皱着眉凝视他，看起来真的很生气。 “不是吧老师？这是她自愿的哦！” “重点不是这个，我问你们为什么不试着做饭？明明厨房什么都有……” “真的吗？为什么连烹饪书都没有？” “我的天！你说的好有道理！可我从小到大怎么就没看过……” “果然老师我们确实隔一代……” “……不准提这个！总之试试吧，两人合作做一顿饭不是很有乐趣吗？” “额……这有意义吗？如果各叫各的外卖，每个人都能吃到最想要的，这才是正确的！如果跟人合作做饭，那得多烦，还得兼顾对方的口味，最后一定是四不像，难吃的要死！” “你未免太低估烹饪的乐趣了。” “老师，你是说烹饪有乐趣？别开玩笑了，我在家吃饭简直是煎熬！我家没一个会做饭的！不管谁都是！不管你接下来再多说什么都没用，我先走了！” 王小二不耐烦地反驳松萝老师之后，转身就要离开咨询室。 “你这个点回家？难道是回家吃饭？别装了。” 对哦！ 松萝老师见王小二悻悻然回头，发出叹息，“所以待会还是上去叫外卖？” “应该是吧。”重点难道不是宁小佳的问题吗？ “算了，虽然说叫外卖是你们的自由吧，但作为长者……” “长者您是对的！祝长者健康！” “？？？” 嘛，总之，松萝老师的话还是被王小二听进去了。 如今早已不是大男子主义的时代了，倒也不是他不想做饭，其实是他压根没指望能和宁小佳合作做出点什么东西来。 13 饭炒蛋不是蛋炒饭 “到这里为止还没有出错，你很棒嘛！” “还好吧，不就是洗个锅……” “那么现在就要正儿八经的开始了，首先，将葱切成葱花，再打鸡蛋……” “老师，为什么不先做饭？” 松萝笑吟吟地不知从哪里捧出一个饭盒。 “这米饭是我家带来的隔夜米饭，你直接炒就行啦！” ！！！！ 果然又被套路了！怪不得上一节里说了那么一大通道理！ 女人啊！ 就像纯真的家伙容易被骗，王小二觉得自己在松萝老师面前简直就是个小透明。 “喂，打的时候用力点啊，你看你这鸡蛋壳都在里面啦！” “我用力的话碗就碎了。” “也不是那种用力啊……” “那你来示范一个？” “算了，下次我带个开蛋器来吧（？？？）” ……你哪来的开蛋器？ “现在开始倒油，哎这油瓶还没开呢。” “老师，请不要暴力抠好吗……这个是转开的……” “看把你能的，你来。” 王小二打从心底感到无奈，老师你真的会做饭？ “话说回来，这米饭不是剩饭？没你口水吧？” “没有没有！锅里剩的！” 反正分辨不出，算了算了…… 总之，蛋炒饭首先要炒米饭，把里面的水分去掉。 再投入鸡蛋液翻炒，再加葱和盐翻炒就好了。 所以严格意义上该是饭炒蛋对吧！就好比纸包鸡不能被叫成鸡包纸！ 最后松萝老师一脸意外地看着这盘炒饭。 真意外，蛋炒饭这种东西，王小二居然头一次就做出来了！ 不过王小二倒是很平淡，这玩意儿高中生应该都会做吧。会的吧…… 午饭时两人边吃边聊，松萝老师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盒豆瓣酱。 “味道不错哦！完全看不出你还有成为家庭煮夫的潜质！” “还好吧，为了将来着想，一人食还是要掌握的。” “喜欢一个人住？还是对爱情不抱希望？为什么不期待有个伴侣呢？” “额……我不是那个意思。” 松萝老师用视线追问，“那是什么意思?” “总有拮据到叫不起外卖的时候，用最少的钱养活自己是必备的技能吧。” 听到王小二的回答，松萝老师猛然后仰，一本正经地上下打量他。 “想不到你这么居安思危？” “这是我很可能的结局之一。” “不要用那种死鱼眼谈论你的结局，要对世界充满期待啊！那么说重点吧，你毕业以后有什么规划？” 好在炒饭不算难吃，现场气氛也足够温馨到不可能回答“总之不会变成你这样”的大实话，所以王小二决定给一个和稀泥的答案。 “考大学。” 老师点了点头。 “考大学，然后呢？大学毕业后打算从事什么工作？” “读硕士。” “硕士读完了呢？” “读博士。” “博士读完了呢？” “混个院士，拿国家津贴养老。” “看不出来，你的志向还是很明确嘛！” 王小二嘿嘿一笑，“也没什么，在哪都是混，不如混好点。”大隐隐于朝大概就是这样？总之，只不过是不想找费心费力的社会工作罢了…… 松萝老师想了想，“不过院士没那么好当的啊……如果没有当上呢？你怎么解决收入问题？” “找个富婆结婚，然后吃软饭。” “……富婆也没那么好找的吧。” “那就找个富萝莉结婚，然后吃软饭。” “喂喂那个更不可能！我就说白了吧，你为什么不想进入大公司或者自主创业，最后当上CEO，迎娶白富美呢？我们那会的男生都这么想。” “老师，时代变了。” “不不，时代没变，是年轻人变了。还有啊，我劝你千万别对有钱人产生幻想，有钱人只会想尽办法利用你的青春，然后突然哪天通知你他不喜欢你了，给一笔分手费然后以后再也不要烦他，还要签什么保密协议还不准说出去，就连所有的通信记录都要删光简直是超级可恨！” 松萝老师面红耳赤，说话也毫不停嘴，简直跟加特林一样，眼角也泛着泪水。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看到老师那么可怜，王小二忍不住想说些话鼓励她。 “老师别伤心，我不会步你的后尘！我会好好攻略富婆的，让她心甘情愿把财产都给我！” “你是恶魔吗？！”松萝老师顿了顿道，“不过这心态或许会成功哦。” 老师你确定你三观没问题？ “总之还是不要吃软饭啦，还是要有个谋生手段才是。我是劝你提前想想比较好。” 果然，王小二的梦想最终还是遭到否定。 当然他的反击逻辑也足够严密。 “吃软饭确实不好，但如果所有人都独立自主，那人和人就不会有任何依赖感了，最后大家都不需要结婚，都喜欢单身了。” “嗯？” 松萝老师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似乎在说“继续说下去”。 “如今男女平等，女性在社会上的地位越来越高，松萝老师主宰着这栋400多平米的小楼就是证明，而在大城市，很多男性连立锥之地都没有。” “……嗯，的确。” “那么问题来了，大批女性经济独立，不再依赖男性，男性在女人眼中的价值便只剩下生孩子。” “唔……也不完全啦……” “人活一口气，男人的自尊心要高很多，被当成生孩子的工具是很羞耻的，但是收入却并没有比女性高多少，甚至有很多会低于女性。自然有一大批男性需要重新考虑自己的家庭定位。雇保姆又很贵还不放心，所以光是简单计算一下就知道有很多男性会屈居家里做家务带孩子，若再考虑经济危机的问题，吃软饭的男人会越来越多，社会接受度也会越来越高。” 王小二说到这里，松萝老师面色凝重地陷入思考。 “你说的，乍一听去好像有道理哦……” “再加上人工智能的升级，人类岗位逐渐被机器取代，结果社会上出现大量失业男性的状况。这些男性如果不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承认自己对社会毫无价值，那迟早会因为精神崩溃而出事，日本的高自杀率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正是因为日本传统文化里，男人的地位太高了。” “有点意思。” “此外，人工智能也会帮忙做家务，将来说不定会有家电品牌主打面向男性用户。” “等下等下。” 正当王小二滔滔不绝时，突然被松萝老师老师打断。她认真地盯着王小二说，“男性失业的话，女性也会失业吧，所以男女地位还是平等的啊，你是不是忽略了这点……” “只有老师才会这么天真吧。” “……什么？” 老师一惊，而且她还一脸茫然地看着王小二。 “女性和男性的就业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如果说把公司比作一个机器的话，女性通常做着行政类工作，就相当于润滑剂岗位，而干技术和销售的男性才是功能性的零件和螺丝，人工智能最先替代的功能性岗位，润滑剂却很难替代，于是一家行政为主的都市公司往往阴盛阳衰，大都市的青年女性人口远高于青年男性，这已经是既定事实了。现在却还说男女平等，你在工地物流站矿坑油井核电站看到过多少女性？苦力岗位的主要构成仍然是男性，而且随时面临着被机器取代的风险，身在大城市聊着天吹着空调的女性却还在抱怨工资低机会少，您不觉得很可笑吗？” 完美的结论：假女权都去死！！ “唉……你又来了。” 松萝老师长叹一声，但又缓和似的笑说，“你对女孩子的误解太深了，看来还是缺乏和女生多多合作才对，多和宁小佳一起涨涨经验，说不定想法就会改变……” 等会等会，多和宁小佳一起涨涨经验？？？？ 老师你的表达为什么这么奇怪？我怀疑你…… 说罢，松萝老师站起身，哗的一声，把桌布连同碗筷一起掀了起来，跟拎着大口袋似的。 “等、等一下！老师你要做什么？” “饭都让你做了，当然是我洗碗。” 不就是洗个碗嘛？为什么要这么暴力？还连桌布都掀了……差点被吓到的说！ 当王小二有些无所适从时，松萝老师毫不客气地把碗筷倒在池子里哐哐地响，竟然都没有碎！然后慢悠悠地洗起碗。 不得不说，看松萝老师洗碗的背影还是挺养眼的，身材没的说，王小二犹豫着，要不要无视她呢？ 王小二刚冲着那里发呆，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响。 宁小佳出现在门口。 呆毛竖了起来。 14 王小二觉得Lo娘太突兀 下午的时间一如既往地属于两人。 宁小佳带来亚米斯德·莫平的《城市故事》，英文版。 “哇你看英文书？” “因为被flix拍成剧了，今年就上映，所以提前看看小说。” 咦，又不是你主演，这么关心干什么……听到这么逼格满满的开场白以后，王小二很是不爽，于是在宁小佳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然后无所事事地四处张望。 宁小佳一如既往地坐在中间长沙发边上，这么坐一方面是方便倒头就睡，其次大概是对这里的主权宣称吧。总之挑剔程度和谢尔顿有的一拼。 沙发旁添了书柜，两人看完的书现在都会放在这里，王小二完全没料到，如今的俱乐部完全成了阅览室。 结果我们到底是在做什么？说好的多和宁小佳一起涨涨经验呢？ 一阵微弱的敲门声打破了平静。 “请问一下，有人吗？”一个女生探头进来，发现王小二后，又对着他脑袋问了一声，“请问一下，有人吗？” 没人。 宁小佳只是嘴唇动了动，“交给你了。” 王小二转过头去，抬头道，“有人有人。” “哦……那打扰了。” ？？？ 对方似乎很紧张，下意识地就把门关上了。 王小二呆住了，怎么一说有人就跑了？这人是来干嘛的？ “啊不对不对！”门外的声音有些惊慌。 那女生把门打开一点点缝隙，接着又探头进来，慌慌张张的，搞不懂情况的人还以为她下面裹着浴巾。 王小二有些茫然，那女生也是，过了好久以后，女生才慢慢从门缝里挤进来（你就不能开门进来吗？）。 “打，打扰了。”那女孩又说了一遍。 她扎着短短的双马尾，穿着一身粉色洋裙（走错片场了？），眼神也在到处环视，但就是不敢和王小二对上眼，眼神一交错立马哆嗦一下。 额……合着我是章鱼怪吗？ “那个，我是松萝老师介绍来的！”女生用极小的声音发出开场白。不过从她的视线来看，仿佛是对宁小佳说的。不得不说，一直低头看书的宁小佳确实有股女王气场。 “……哦，欢迎欢迎，那找位子坐吧。”宁小佳一副冷脸地说完，又低下头去。 “那那个，你，你好。”女生在王小二对面坐下后，又朝王小二点头，耳根子已经红透了。 啊嘞？这么容易害羞的？她是在对我说话吗？还有这家伙到底是谁？开场白还有不介绍姓名的？ 老实说，王小二也不是没见过这类女生，完完全全的自闭女，初中就有一个这样的同学，戴着眼镜坐在后排的短发阴沉小女生，一说话就脸红，但因为存在感太低，因此除了外貌以外毫无印象。 不过，因为这个女生竟然穿着非常违和的洋裙，因此她看上去就跟环境格格不入，十分显眼，因此算是自闭女中很难得的类型。但是从她的双马尾来看，也像童心未泯，认为自己有卖萌潜力的女孩子。何况是短裙，即膝的蕾丝白袜。 更显眼的是脖子上的爱心颈环，再加上粉色的发带，不管怎么看都是个角色扮演过度的Lo娘了。如果放进动画里还是挺可爱的，可是往三次元世界里一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宁小佳显然一副谁都不感兴趣的样子，自顾自继续看书。 王小二感觉有些棘手，他从未和这种女生接触过。当然，他也没跟几个女生接触过。 对方也无所适从地低头坐着，王小二也无所适从地打量她，这时，他才发现她胸前还有个白色的小兔子挂件，是的。不是在正中央，而是类似书包的肩带位置。 ……不，我才不是因为看她那里才注意到小白兔的，明明是小白兔刚好在跟我打招呼的缘故！ 顺带一提，这兔子又大又圆……我呸！ 王小二试探道，“要不，你自我介绍一下？” “自，自我介绍？！”对方显得很震惊。 “额……难道不该自我介绍吗？” “嗯，也是……那个，我叫……” “哦对了，我去倒水。” 王小二很自然地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特别注意的是，某个角度来看坐着的女生确实有种神奇的满足感，但王小二并不是故意这么做的，于是他发出不自然的咳嗽，提醒自己保持风度。 果然，绅士风度才是硬道理。 “谢谢……” 她点点头，这时才放下戒心道，“我叫杨予欣，马上在求学高中上高一……” “你也去求学高中吗？”宁小佳一时间好奇。 “是啊！你是宁小佳吧！以后就是校友了！”杨予欣马上露出开朗的笑容。对她来说，宁小佳能跟她说话似乎很开心。 “不是吧……我去求学高中的事情该不会全校同学都知道了吧？” 你想太多了……也可能是松萝老师说的好吗？ “没那种事，我是有关注你的粉丝团微博。” “这样啊……” “会给你造成困扰吗？对不起！”杨予欣立刻脸红着低下头。 “喂……” “也是！我总是这样容易想太多……” “咳咳，”这时王小二插话道，“你没必要道歉吧？还有宁小佳，你这种打招呼方式太烂了吧？全世界就围着你一个人转吗？人家跟你套近乎你还敏感，好像她欠你什么似的。” “我那不是敏感，是自我保护意识。” 宁小佳不耐烦地拨了拨头发，又低头看书。 王小二斜了宁小佳一眼，又对杨予欣道，“她脾气就这样，你别当回事。” “那个……你们都挺好的。” 杨予欣看着王小二和宁小佳，眼睛闪闪发亮……似乎闪着光……我去，难道这女孩这么容易感动吗？ “你想太多了，大家都不爱说话，所以千万别对这里产生任何幻想。” 宁小佳朝杨予欣瞥了一眼，空气立刻结冰。 杨予欣的脸立刻变成了>_<，连忙挥动双手解释，“没有啦！我只是觉得你们跟印象中的样子不一样！还有，那个……王小二也是，跟初中的样子也完全不同，原来你不高冷嘛……” 王小二：？？？ 15 王小二又说大实话 “你认识他？” “你认识我？” “是啊。我就是8班的杨予欣啊，跟你同班三年，刚刚你没认出来？” 王小二：噗！！！ 怪不得一开始不自我介绍！ 可可可她到底是谁？！ “你不会真没认出我吧？我还特地自我介绍一下呢！” 看到王小二的震惊表情，杨予欣身子一抖，两眼闪出了泪光。 我去！ 王小二仔细一看，终于想起来了，这货……就是那个眼镜短发阴沉自闭女？！ 完蛋！ 连班上同学都不记得，然后伤了别人的自尊，这令王小二很是内疚，毕竟他比谁都能体会被当成工具人的痛苦。 他很想说确实没认出来啊，眼镜摘了，外表完全不一致……何况他对班里的女生一点都不熟，能记起名字的不超过五个！ 可为了不让她再次受到打击，王小二决定善意地撒谎。 “不是，我早就认出来了！只是不确定！” “……那为什么我说名字的时候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 “你犹豫了，果然你不认识我……”杨予欣欲哭无泪。 “不是吧，”宁小佳幸灾乐祸道，“王小二，你连同班同学都不认识了？果然是个死宅。” 呵！王小二懒得理她！这种总是低眼看人的人不要搭理就对了！ 可搞了半天，原来是同班同学啊，“……不是，你怎么头发这样了？还有穿成这样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身材竟然这么爆炸？！果然校服太能伪装了！）” 王小二一脸茫然，杨予欣更是欲哭无泪，“我我我只是喜欢洛丽塔裙嘛，为什么要在意头发，还有穿成这样没有什么不好吧！” “是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没发现你居然混COS圈，据说贵圈很乱的吧……” “哪有！这个不是COS，请不要混为一谈！还有！明明人家还是……哎呀我在说什么呀！”杨予欣红了脸，拼命摇头掩饰差点说出的话。 总而言之，刚来这里，节操被王小二撕碎了一地，明明之前很期待的说……杨予欣无地自容地抓着裙子，宁小佳看到她一副狼狈样，有意解围道，“哥特裙而已，没什么好害羞的吧？其实黑色更好看哦。” “是啊！啊不是！重点不是这个！……啊，重点就是这个！我我我到底在说什么！” 王小二好奇，“你刚刚在说你还是什么？” “你怎么还抓着不放？COS就很乱吗？思想真龌龊。”宁小佳冷淡地吐槽道。 “我只是听说。” “麻烦你眼见为实好吗？” “可以是可以啊，可我怎么眼见为实？” “你自己女装一下混进去不就知道了？” “可以是可以啊，我没衣服。” “我投资你呗，赚来的钱给我分红（你就这么有把握？）。” 呵呵，一个敢说，一个敢接。 只剩下无地自容的杨予欣抱着自己，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小声嘟嘟道，“你，你们别说这个了嘛，讲点别的好不好啊！” “好了好了，”宁小佳安慰道，“谁叫这个笨蛋瞎说，认不出你就算了，还小题大做。” 完了，这句话又是一刀狠狠地插在杨予欣心里。 杨予欣快要哭出来了，两眼泪汪汪地看向王小二。 王小二只好不耐烦道，“哎哎，我错了我错了，总之我们初中确实没什么交集吧，认不出你真的没什么好抱歉的。哎……翻篇吧翻篇吧。” 话说她叫杨什么欣来着？ 完蛋，为什么总是要求人记住别人名字啊，这都是什么破礼貌啊，明明一点都不在乎，却还要装作一副很在乎的样子。 社交真可怕！ ◇ 男主角是骗局，是这个世界上根本不该存在的假想物。 身为男主角要有气度，身为男主角应该让着女人，身为男主角应该负责任，不随便怼人，不口不择言……总而言之，有人对男主角的要求太高了，既要杀伐果断，又要温柔心善，总是要道德和勇气兼顾，一大堆美女在面前还要装柳下惠，身为孤儿成长期缺乏关爱还要肩负起家国重任，明明可以一掌毁灭星球获得极大的爽感还要忍着不去做，明明一招就可以大结局非得拖上几百万字，总之这样才符合一些读者心中的理想男人标准。 更可气的是总有人以批评男主角为乐，实际上自己并没有好多少，甚至恶劣很多。其心态爆炸的根本原因是男主的言行超出了他的预料，于是他代入失败了，再究其根本，是因为总是以最高尚的道德标准要求男主的行为。 那么为什么还要有道德标准呢？道德是辅助法律而产生的无监管或者弱监管行为规范，是部落和国家的需要，只有社会秩序井然道德水平高，人民和谐顺从，才能顺利实施国策，才能产生好的兵员和官员，腐败才能降低，税才能高效率地收上来，才能保证秩序的和平长久，居民的生命安全得到保障，统治更加稳固，所以需要道德，从国家整体来说，有道德约束好于无道德约束。 道德是需要的，但是总是拿道德攻击别人的这群人又算什么？这群人才是伪君子和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是借助群众暴力吃着人血馒头的危险分子，混迹在多数人当中，并以多数人作为挡箭牌。 王小二很讨厌这类人，因此不管是看视频还是看书，通常选择不看评论区，否则极其影响食欲。 当然看书归看书，他也只是看故事，压根不会代入男主角，因为他父母双全，有爱有恨，有喜有忧，只是个正常的高中生罢了，所以从来没觉得自己是男主角，也不会有那么多女生围着他转。与此相对的，如果哪天有人把他写进书里，他也不需要有人代入他，更不希望别人对他有任何期待。 总之，他真的厌烦网文桥段和电视剧情，都逃不出一个套路，好比一大缸全是甜腻腻的奶脂和热辣火锅的混合物，吃完了肚子里一堆垃圾，但他的只需要一杯清茶。被虚构的妄想洗脑成中二病真的不值，现实很累，但是不必放大到要死要活的程度，总是把自己搞那么苦大仇深干什么？他只需要对当下的自己负责。饿了吃饭，困了睡觉，想玩就玩，想学就学。不立人设，从心所欲，率性自在才是他的人生态度。 于是此刻，就算把杨予欣惹哭了，他也没有丝毫负罪感，因为事实就是事实，他确实不记得这个初中女同学，也不需要自己跟男主角一样产生内疚感。 自己没有存在感，又要求别人记住她，凭什么？ 只有说出真相，戳破虚情假意，才能让大家都脚踏实地地重新认识。 于是王小二大胆开口了，“不好意思，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你……你……好过分哦王小二！你怎么不去死！” 杨予欣这如同石破惊天的一句话，直接让王小二有些不耐烦。 世界上有许多不该说的话，特别是在精神病人面前，随口一句都有强烈的剌激作用。轻则引发突然的暴脾气，重则直接让人家轻生，总之粗鄙之语或者伤人自尊的话不该轻易说出口。 然而杨予欣的反应还算良好，她只是骂了句“你怎么不去死！” 王小二皱眉了一会儿，重新开口，“我只是记性不好忘了你叫什么，虽然有点得罪，但不是我的本意吧，为什么要我死？” “啊……对、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是哦，为什么我要生气？” 顿时察觉哪里不对劲的杨予欣慌不择言。 王小二咳了咳，“既然之前没怎么交流，那就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王小二。” “额？啊？……嗯，那好吧……我叫杨予欣……” 虽然对话很奇怪，但好在两人算是重新认识了。 16 为什么付钱要先加微信 随着渐渐聊下去，王小二对杨予欣的印象开始有些不同。 他原以为她大概就是一声不吭的无趣眼镜妹，如果按照二次元设定，这类自闭女满脑子只有学习吧，可也没见她成绩有多好啊。或者是有什么变态压抑的癖好，但说实话，初中期间并没有出现哪个男生竖笛被偷的情况，果然现实就是现实。 总之杨予欣只是一个喜欢画插画的Lo娘罢了，只有放假期间才会放飞自我，而且不喜欢被叫成COSer。 杨予欣似乎说累了，因而轻轻叹一口气。 “我听松萝老师说，这里可以战胜自闭，所以就上来了。” “是吗？” 又忽悠进来一个。 我怎么觉得这里是整天吵架和假装看书的边缘少年收容所？ 宁小佳完全不理会两人的聊天，只是自顾自看书，结果这时突然放下书（你看你看！），直接回答杨予欣的问题，“俱乐部只是提供场所，至于能不能战胜自闭，得看你自己。” 这句话像是一盆冷水。 杨予欣有些惊讶，宁小佳继续一本正经道，“既然是互助形式，就说明大家都有类似的问题，松萝老师也只是提供自助和互助的方法，但不可以要求别人主动找你聊天帮你治疗。让一个人学会面对，学会主动，才是这个俱乐部的宗旨。” 信任、面对、主动应该是互助成功的要点，千万不能演变成一两个活跃分子说大多数人听，更不要涉及宗教，否则互助会就宣告失败了。心理互助会也有很多其他的失败案例，有的更是搞着搞着搞成了邪教，或者混进了奇怪的传销人员。 好在这只是未成年人的互助会，人员没那么复杂，暂且不会有什么奇怪或者伤害社会的事情发生。 因为松萝老师经常窥屏，所以也会在例行的聊天咨询时纠正方法什么的，所以这应该是个靠谱的心理互助会。 “听、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杨予欣两手在胸前紧扣，露出崇拜的表情。王小二见状不由担心，感觉她若是被骗进一些奇怪的组织，恐怕也是这个样子。 果然营养分配是均衡的，某个部位太发达，智商就堪忧啊。 反观宁小佳，她确实思维敏捷又冷静，但上半身就是块砧板。 宁小佳依旧傲然着发表宣言，“总之，我不保证能帮你走出来，但会尽量帮助你。” 杨予欣这时才缓缓点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王小二，犹豫道，“那、那他呢……” 王小二：？？？ 我又没病咯，我只是宅（那我来这里干什么！）。虽然班上同学都知道我高冷，但这是有原因的，就好比对古今中外博学多闻的人压根不屑聊流星剧和明星八卦好吗？另外，星耀以下一概不组，平安京也要大允才有共同语言！ “王小二同学嘛，他只是懒。” 宁小佳看穿似的指了指王小二。 “……我去买包瓜子，顺便做点有氧运动。” 王小二察觉出现场的气氛，下意识地宣告离场。 哎……我真是聪明！完全不需要辩解，用实际行动回敬批评！至于有氧运动，就是上下楼梯啦！ 这逻辑简直无懈可击，如果憋足一小时再回来，一定能把宁小佳气死。 当王小二打开门时，宁小佳突然想到什么，对他说道，“对了，帮我带瓶味全葡萄汁，不要冰，没有的话橙汁就行。” “啊！我也要！” 完蛋，又中招！ 女人是魔鬼！ ◇ 其实小卖部就在楼下不远，如果慢慢走过去，转悠半天、在门口蹲下刷刷手机，再走回来，她们也该崩溃了。 不论如何，杨予欣初来乍到的，王小二还是不想留下坏印象，更何况杨予欣是三号会员，也就是说，他和宁小佳的较量正式开始。 虽然王小二从没有打算赢，只要想办法不要输得太惨就好。 起码如果宁小佳露出一副病娇杀手脸，要对王小二大卸八块的时候，杨予欣还可以涕泪俱下地求求情。 社区的便利店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一个老头看着一个很有年代感的玻璃柜，要买什么要跟老头说，他会给你拿，拿完了再在柜子上扫码支付就行了，老头也压根不管你到底付了多少钱。 既然这么没防备的话，王小二搞不懂为什么还要有玻璃柜。总之这里的很多设定都让人忍不住吐槽罢了。 神奇的是这里的货品一点都不过时，和一线便利店的构成差不了多少，除了“呀！土豆！”以外，王小二最爱瓜子。这里的瓜子很畅销，都是出厂不到一个月的，虽然瓜子的味道完全跟瓜子没关系，但这不妨碍人舔一下午调料来打发时间，瓜子这种发明让王小二很欣赏传统零食的性价比：味道丝毫不比薯条差，续航能力却是薯条的10倍以上，跟可乐简直是绝配！ 扫码买了瓜子跟味全后，王小二又左右看看，忍不住买了包呀土豆。 这次帮她们带东西，她们却没给钱，虽然总觉得怪怪的，但王小二反倒觉得理所应当，并不是男人就该掏钱，而是宁小佳之前慷慨解囊不少，所以他也该象征性地请客一次。 以上总共花费30元，王小二苦着脸，基本上濒临破产边缘。 “你怎么到现在。” 回到俱乐部后，宁小佳很自然地抢过两瓶味全，扔给杨予欣一瓶，又自顾旋开瓶盖喝了起来。 杨予欣不好意思道，“……多少钱，我加微信转给你吧。” “哦，你第一次来就不用啦，另外冰箱里的饮料也是免费的，不过主要是水、冰红茶和可乐（还有不知谁放的各种冻水饺），你随便用。” “那多不好意思！” 杨予欣惊呆了，但王小二不想烦这种该不该付钱的问题，尤其是加微信好友再付钱，为什么这么繁琐？这些女人都有病吗？不知道可以直接扫码付的？于是索性走去冰箱拿了瓶可乐。 “……那谢谢啦。” 杨予欣小声道谢后，脸红着双手捧住味全，跟看82年拉菲一样地看了好久才打开。 这可是王小二觉得人生中最有面子的一次请客。 王小二吃了几颗瓜子后，发现一个问题：瓜子是很大一包。 “一块吃呗。” “……嗯，谢谢！” 说实话，杨予欣的脸真的红到反常！总感觉哪里要冒出蒸汽了。 不过只花几块钱就能让她起到这么大的反应，简直是赚到。 王小二带着足足的成就感，向宁小佳道。 “你不吃瓜子吗？” “我不吃，谢谢。” 王小二呵呵了，这真是令人不爽的一句回应，虽然说不出为什么，但不如不说谢谢两个字。 空气里只剩下嗑瓜子的声音…… 过了一会，杨予欣有些尴尬地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你看我干嘛？大家都是社恐症，能不能别问这种废话？ 孰料宁小佳想了想，突然放下书，“做面包吧，一起来。” “做面包？” 17 好像又被套路了 等会等会，为什么是做面包？ 就算是宁小佳也被松萝老师要求了一起合作烹饪吧，但王小二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要做面包而不是炒菜，因为面包实在太麻烦了。就是要翻出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工具，还有精确到堪比化学课的制作顺序和材料配比，从烤箱拿出来时还要套上类似防止核辐射一般的手套，就算这样大费周章，最终出来的也是个没有灵魂的东西。 “为什么要做面包？一点也不好吃。” “因为现在是下午茶时间。” “……”你说得好有道理！可下午茶为什么不叫外卖？算了，这答案松萝老师已经给出了。 可想到还要揉好久的面团，这种体力活大部分是安排给男生的，王小二马上陷入紧张，那种感觉真不好受。 “那个……我也想做面包……不过我不会。”杨予欣弱弱地举起手。 “……” 呵呵，王小二一脸冷汗，他最无奈的就是这种什么都不会，只能靠脸打酱油的花瓶女了，偏偏男生在场的情况下可爱即正义，所以只能无言以对。 不过王小二觉得还是得制止一下，免得最后自己真的成为最大苦力。 “那你能帮什么忙啊……再说我们这也没人会吧？”不如继续嗑瓜子多好。 宁小佳一副严肃脸，“话是这么说，但失败是成功之母，既然松萝老师把你们拜托给我了……” 得，又是一副大包大揽的姿态。 再看看杨予欣，正在无所适从地左看右看，视线有些游移。 说实话，其实和女生合作的话，捣鼓烘焙确实胜过中餐，或许是距离产生美？或者更有小资情调？总之下午茶时间还是不要出现速冻水饺会比较好。 至于到底能做出什么，与其计较这个，多嗑点瓜子还比较有意义，更别说我还得帮忙揉面团。最讨厌准备两小时吃起来只要十分钟的东西了。 总之，王小二对烤面包一点兴趣都没有。 如果是不会拒绝的老好人或者腼腆的宅男，大概此时已经勉强被宁小佳使唤上了。 但很明显，王小二不是这种人。 明明是宁小佳自己提议的事情，自己提议自己上就行了，干嘛裹挟别人一起？王小二就是不感兴趣。毋庸置疑两人在“努力改变”还是“本我懒惰”上已经面临了第一次实际冲突。 ……不过这么一想，王小二也放心了。反正只要是宁小佳提出的提议，他一概不理就是了，但又不必要跟她吵架，于是只要回答，“加油！你们可以的！”就好，然后自顾自嗑瓜子。 万一对方失败，再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嘛……”安慰即可。 “加油！你们可以的！！” 说到这里，王小二露出职业假笑，竖起大拇指，同时和杨予欣对上视线。 “啊？你不来吗？” 杨予欣露出失落的表情，表情有些夸张，肩膀微微颤抖。 “哈哈哈……果然你们就是想绑架我一块做面包对吧？我劝你们打消这种念头，像我这样的人如果跟人一起做个什么东西，那世界末日也差不多要来了……对不起，宁小佳同学，我看还是算了。” “……” “杨予欣，你不用担心那头猪。我自有办法让他帮忙。” 王小二：？？？ 猪真是个好比喻，不过大家都是毛猴子变来的，都是哺乳动物，也会互相吃，所以没必要把自己跟猪划清界限吧。 “是嘛？我倒看看你有什么办法。”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能把我怎样，我怕你个鬼！ “哎呀……不愿意的话就算啦！我们玩点别的也行，毕竟是我给你们带来困扰，明明原来只有你们两个就挺好的（不好！），很可笑吧，果然我还是适合一个人做点蛋糕什么的……” 杨予欣说完瞄了王小二一眼。 呵呵，欲擒故纵，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想让我安慰一下你嘛，安慰一下就进圈套啦。 等会等会？一个人做点蛋糕？她做过蛋糕？ 果然女人是天生的伪装者，一字一句都别有用心！不就是想表达自己会做蛋糕嘛，这么别扭有意思嘛…… 孰料宁小佳更是敏感，此时略表不满地说，“……嗯，的确，你能一个人做蛋糕，那还要我们干嘛。” “啊！啊不是这个意思啦……” 杨予欣察觉到宁小佳的不满，立刻委屈脸，视线又和王小二交会。 王小二一脸冷汗……为什么老是看我？你想要我说什么能不能直接说？ 然而气氛依旧紧张，在她的注视下，好像得说点什么话圆场才行。 王小二沉吟两秒，“……我倒是觉得你这身衣服……也不适合做事吧。” “啊！你说的还要过分！”杨予欣似乎多想了什么，快要气哭了，“真想不到你是这种人，我真的生气了哦！不骗你们，我只做过一次蛋糕！真的没做过面包！” “还不是你说了算，而是老是眼泪汪汪地说话真不容易，宁小佳，我看你演技比她差多了。” 宁小佳丝毫不以为意，“你适可而止吧，人家来了被你扎了多少刀？留点面子吧。” “还好吧……毕竟这里是社恐俱乐部，不是社恐收容所，适者生存，一点都不想改变的还是别来了。” 王小二恰如其分地总结，宁小佳则大力点头，深表同意。 果然有第三者出现时，两人的默契更上一层台阶。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这句话对自己也适用啊。 杨予欣仍旧眼角泛泪。王小二不以为意，靠伪装和逢迎来掩饰自己的人真的很讨厌，他十分讨厌这种性格，一点都不觉得可怜。 过了一会，对杨予欣泼够冷水的王小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人家是新人，新人Play玩玩就可以了，过分了就不好，再说还有比赛嘛。 于是王小二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道，“反正我是真的不想做，但帮忙打打杂倒是可以。”坐久了也不好嘛。 “这才像话。” “那就太好了！” 杨予欣突然破涕为笑，表情衔接实在太过自然，以至于王小二打心底里怀疑刚刚那些话是不是压根没伤到她。 如果压根没伤到她的话……也就是说…… …… 我好像又被套路了？ 好嘛。总之不管女人露出什么表情，都不要相信！ “算了算了，”宁小佳看王小二一脸不爽的样子，也无奈道，“没人期待你能帮上忙，你这次就当个大老爷们吧，只管品尝和评价就行了。” 如同宁小佳所言，王小二最后的确派上用场了，王小二也有些不自然地接受。 人类只有数千年的农耕经验，却有着百万年的狩猎经验，或许男人更多时间在外狩猎，回到部落就应该享受，让女人忙碌起来才适合本能吧。 但问题是王小二压根就没有狩猎，也没有给钱，于是当一回大老爷们让他没有丝毫成就感。 那么她们为什么这么心甘情愿让王小二享受安逸呢？王小二看着远处兴致盎然的两个女生有些纳闷。 如果说杨予欣是因为被请了一瓶饮料而心甘情愿的话，那么宁小佳又是为什么？ 18 第一次合作总结 俱乐部里充满忙碌和紧张的气息。 宁小佳熟练地打开冰箱，取出鸡蛋、黄油和芝士，又从橱柜里取出烘焙面粉、小磅秤和各种器皿。 王小二有些看呆了，她这是练过？架势还挺足嘛。 宁小佳套上围裙后，便进入今天的重头戏。 杨予欣同样穿上围裙，但显得有些乱。 “你穿成这样下厨没事吗？会不会很麻烦？” “对不起，早知道穿正常点来的……反正没事啦！脏了就脏了。” “嗯，那我不管你了。小心点就好，别到时候被他取笑。” “我可以的啦！” “我是说这是你第一次来到社恐俱乐部，打起精神吧……还有，虽然我说你的衣服麻烦，不过对你的人并没有任何意见，这点你可以放心。” “我没担心这点……别用这么温馨的眼神看我啦！好奇怪的说！” 为了摆脱宁小佳直爽的笑容，杨予欣选择低下头。 王小二在稍远处观察她们，并且呵呵笑着嗑瓜子。 宁小佳卷起衣袖，打了个蛋，接着慢慢把高筋面粉、砂糖、奶油、黄油、芝士等材料过称。此时王小二就有些惊呆了，看来宁小佳对这里的食材和设备已经十分熟悉了。 或许只是做好配方就够了，但正因为之前没有如此期待，才会有所震惊。 当然王小二仍然表示怀疑态度，因为没看到细节，最后根本看不出来一个人的真正厨艺。 鸡蛋是完全没必要加的。 面粉最后在锅里糊成七零八落的。 黄油还没有解冻完全，芝士也很多余。 加入砂糖时更是误放了一勺盐混进去，酵母粉则不加控制地猛加，牛奶更是漫出很多。 至于宁小佳本人呢？做完这些后，她有些痛苦地扶着额头看着锅子。一旁的杨予欣更是满脸寒意，生怕宁小佳一个不开心，把她也扔进锅里。 于是后面的事更是恐惧万分。 “接下来……” 最后杨予欣看着锅里的一团说不清楚的白色黄色混合物，有些茫然地低喃，“比例确定吗？” “问你呀，你不是做过蛋糕？” “不是一回事啦。” “那就随便吧，接下来开始揉面，你先看我的。”宁小佳冷淡的声音打断杨予欣的犹疑。 看着宁小佳的动作，她立刻感到一阵惊讶，“不不不是这样吧！” “那怎么弄？” “……我也不知道……” 看着只知道捧哏的杨予欣，宁小佳叹一口气，脸上净是“为什么我有个猪队友”的表情。 另一头，王小二则无所事事地嗑着瓜子，眼神空洞，心里慢慢归于一股禅定的沉淀感，嘴角不禁浮现笑意，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是宁小佳悄然坐到他一旁，一块吃瓜子。 “好了。” 你不是不吃瓜子嘛？ “你完事了？” “嗯，接下来就交给她了。” ◇ 果然，面包出炉后的软塌塌的，硬度和味道也都不是很均匀，让人怀疑是不是塞了几十只蜜蜂的尸体，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可以吃的。 “怎么说呢，还行吧。”王小二若无其事地说着。事实上他也没别的台词了。 “果然还是不行啊。”杨予欣一边掉眼泪，一边苦着脸啃面包。 果然味道太奇怪了，宁小佳只吃了一口，就去倒咖啡。 三人吃完面包后，再喝咖啡冲冲胃，这样就当做没吃过了，喝完咖啡后王小二感觉如获新生。 宁小佳总结般地首先开口，“那么，问题在哪里呢？” “配比完全不对吧。” “意思是我的锅咯？” “不是不是，是我的啦，我没揉好面。” “先别急着自责，还有麻烦你改掉那种令人难受的谦虚，准确的说是自卑。” 宁小佳这番话非常尖锐，但逻辑在理。 杨予欣脸上出现了一会迷茫，她似乎经常因为这种自卑而被训斥，但从她的角度来说，面对这样的指摘，她除了道歉也没有别的方式退让了。 接着，杨予欣很反常地故作笑容。 “嗯，也是啦，我确实有点自卑，成绩也不好，画画也比不上那些大触，合作这种事果然不适合我。还是你们好，嘿嘿……” 当杨予欣牵强地笑时，腿已经开始发抖了。 “……”宁小佳似乎忍无可忍，“哎”地一声叹了口气，眼神却丝毫不给情面。 “喂，你能不能别这样了？老是迎合别人贬低自己就会获得夸奖吗？我承认我也有错，也说了你几句，你怎么还扯上画画上去了……” 宁小佳的语气虽然不强烈，但眼神充满不耐烦，似乎每一个字都直接扎进杨予欣的心里，连王小二都被杨予欣的颤抖频率惊到，“喂，别说了……” “没事的。” 杨予欣呆了很久，突然笑了，又垂下头一言不发，两眼噙着泪。 如果不是手里捧着的咖啡杯没有晃动，似乎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情。 杨予欣一定很受打击吧。平时成绩并不好，在家恐怕因为各种不主流的爱好被父母批评甚至辱骂。 人靠衣装，其实杨予欣属于很乖的那种软妹，稍微打扮一下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只是内心似乎软得有些过头了…… 反过来说，她过于自卑到总是迎合他人，渐渐就迷失了自我，通过外在的装扮来追求自我的存在感。 另一方面，宁小佳从小在夸赞和压力中长大，反而造就了她一往无前的执行力，遇到问题就反省，别人有问题也会毫不留情地指出。 因此事态发展到这样完全是必然的。 尽管两人合作了一场失败的烘焙，但气场上还是宁小佳占上风，因而让别人感觉到过错完全在杨予欣身上。 杨予欣湿了眼眶。 “我……” “不不，恰恰是你的问题。” 王小二突然对宁小佳说道。 杨予欣先是错愕，之后又慌忙道，“没有没有，是我的问题啦……” “我说了是宁小佳的问题，我是旁观者，总有些道理吧。” 宁小佳虽然掩饰不住失落感，但愤怒更胜，“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不不，我知道你的问题所在了，那就是你在乱搭配。” 依王小二的旁观，宁小佳算不上粗心，但这次胡乱搭配明显是故意的结果。 表面的问题好像是她乱配，实则是在发泄某种不满，甚至有点放弃的感觉，所以才自暴自弃般地乱加料。 其实王小二早就发觉，从面粉酵母等等早就开口的袋子上，以及从她能熟练地从冰箱里取出黄油芝士来看，其实她已经不止一次在这里做面包了。 那么，为什么她要故意失败？ 19 所谓合作的真相 掩盖自己的烘焙技能？ 亦或是对某种心绪的发泄？ 虽然不知道她的不满到底来自哪里，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并没有让这次烘焙成功，更没有让大家一团和气地违心夸赞。 真实的聚会就是这样，表面上一团和气，却总有人在背后忙来忙去怨气满满，即便如此，仍要掩盖内心的不满，去迎合一个欢乐的主题。 宁小佳早就发现了，因为她自己提议的做面包，但王小二并不配合，杨予欣则是假意奉承，或是有心或是无意，她便这么做了。 与其自己费心费力做出一个好蛋糕，然后大家和气融融地互相说着场面话，还不如胡乱搭配，大家一起不爽。 果然，被说穿以后，宁小佳很不情愿地回答，“没错，我没说我不会做，但不代表我不想做好。” “不会啦，没那种事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问题就在这里，我很讨厌你这和稀泥的态度！既然不论好还是不好都是这样子，这会让人的努力没有丝毫价值！在我眼里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演得好就是演得好，重拍就是重拍！”宁小佳的呆毛竖了起来。 确实，问题就在这里。 老实说，王小二能理解宁小佳为什么会有这番生气的样子，好比打排位，一个王者匹配到四个混子，好不容易带赢了还得给他们点赞。 不过，杨予欣似乎一点不畏惧，“我知道你很优秀，或许你只是讨厌我们这种做事没效率的人吧，但你和王小二讲话时，虽然也言辞刻薄……但你们确实有一种默契。我承认我总是靠察言观色说话，所以我肯定你只是讨厌我……” 这次杨予欣并没有露出那种软弱的表情，“对不起，我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了，以后会慢慢改的。” 她道歉后，眼睛直视宁小佳，眼眶逐渐湿润。 宁小佳面对这意料之外的回答，有些不知所措。 更令人吃惊的是，杨予欣并没有提出离开，而是默默地坐在那里。 “算了……” 对宁小佳而言，这也算是她的敏感点。很少有人被她训斥后还能不卑不亢地道歉，大部分的人都会唯唯诺诺，再背地里言辞中伤。 宁小佳此时有些无所适从，她拨了拨头发却什么都说不出。 算了算了，又得我来圆场啊…… 王小二打破了沉默，“宁小佳，你如果想做面包，就好好做一次吧，和以前一样就好了。还有杨予欣，你既然也会，就不用藏着掖着，有话就直接说。” “我就做过一次，而且早就忘啦，不知道能做什么。” 宁小佳轻叹一声，轻声说道，“你揉面就好，我重来一次吧，还有你王小二，麻烦你别嗑瓜子了。” 王小二：？？？ 她站起身，迅速走回去，然后卷起袖子、取出面粉、牛奶、黄油，开始过秤调配。 其动作之熟练，似乎和刚刚完全不是一个人。 到了傍晚，一种温暖的香味便弥漫在室内。 既然大家都放下了很多，结果当然可想而知。 面包还没出炉，光是味道就令人胃口大开。 一整块烫烫的金黄色面包散着热气，比面包店里的还要诱人。 切好以后，王小二怀着复杂的心情拿起一片。 “怎么样？”宁小佳盯着王小二，眼睛眨也不眨。 送进口中后，嘴里马上有种融化的感觉。 “好吃！”王小二如是说出感想，说实话，要他说出别的形容词已经十分困难了。但往往在真实情况下，这两个字反而是最本能的。 不仅如此，王小二忍不住又拿了一片，这片少了一边面包皮，白白嫩的，外挺内软，更加酥软可口。 王小二又拿起第三片，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又新鲜的面包，热热的烫烫的反而让香甜发散地更加彻底。 “好吃！真好吃！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不开个面包店太浪费了。” “谢谢。” 宁小佳满意地露出微笑，又朝杨予欣看去，“不过我只是照着教程调配而已，你揉的面团也很棒。” 杨予欣的表情呆住，“真……真的嘛？说实话，这是第一次有人夸我！” “不至于，你爸妈就没夸过你？” “有也有吧应该，不过……” “夸什么夸，整那些没用的干嘛，赶紧吃不就好了吗？” “那就失去意义了。杨予欣同学，谢谢你帮忙。” “嗯、嗯……今天简直跟做梦一样！宁小佳同学会谢谢我……还一起做出这么好吃的面包……” “还好吧，只要你以后别再浮夸地迎合我就好。”宁小佳仍旧不忘叮嘱。 “嗯嗯。”杨予欣心满意足地嚼着面包，似乎在静静思考。 看到她的模样，王小二忽然觉得，她其实很想改变自己，但八成不知道该怎么改变。 正因为宁小佳算是个明星，于是一言一行在杨予欣眼中都会放大，她会多想很多，为什么别人会这样做那样做，到底是我做错了什么。 可有人会产生“我哪里做错了”这种想法，恰恰是他人不愿意认错的结果。 一边叫孩子诚实和知错就改，一边自己却逞着大人的尊严，即便犯错也死不承认，却迁怒于孩子，这样的家长应该不在少数吧。就好比出题老师不严谨，题目错了还要让孩子强行作答，那孩子便会在错误的试卷里绞尽脑汁地给出一个答案，仅仅是为了一个所谓“正确”的√。 对宁小佳而言，她也渐渐理解为什么杨予欣会是这种性格。 杨予欣来之前松萝老师什么都没说，仅仅给两人一个比赛。“努力改变”VS“本我懒惰”的比赛，实则是对社恐症治疗方向上的分歧。 事实则是，杨予欣其实一直很努力地想要改变，只是努力地有点过头。 或许换一套衣服就能给自己的内心武装起来什么，实际上却是把自己更加封闭了。 想要主动加微信来证明自己不自闭，却又很委婉地视图掩饰，被拒绝以后脸色还是很难看的，说明她太在意这些细节了，别人恰恰并没有想太多。 于是又回到旧我，一味地承认别人正确自己错误，不断重复家庭里遇到的交流障碍，让试图重新苏醒的自信被摧毁殆尽。 “下次做蛋糕吧，其实我本来就是想做蛋糕来着……” 宁小佳嘀咕道，打从心底不情愿地捧起咖啡。 不管是真心话还是事后诸葛亮，这句话听起来并没有让人不爽的感觉。 而且莫名其妙地，和她的一种隔阂或者鸿沟好像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嗯，我，我也感觉到了，不过没敢问，其实高筋面粉不太适合做蛋糕。” 杨予欣用相当低的声音说，宁小佳则是大度地点点头。 这时候王小二疑惑道，“我还是没想明白，花了几个小时做出来的东西，几分钟吃完了，到底有什么意义？” 20 决胜时刻 空气瞬间凝固。 “你想说什么？”宁小佳突然面露不悦。 杨予欣则一脸茫然的表情。 王小二解释道，“我不是否认你们的努力，我真的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宁小佳不屑道，“身为男生怎么会懂？” “不至于吧……” “你是不是没交过女朋友？” “还好吧……” “王小二你有过女朋友的吧……”杨予欣若有所思地插话道。 “算了，大概也知道你分手的原因了，总之你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活该注孤生！” “那你可就太低估我了。”王小二笑着站起。 接下来轮到我登场！ 接下来，将是“努力改变”和“本我懒惰”的最终对决！ 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如果我能在十分钟内做出同样令杨予欣夸赞好吃的食物，那么宁小佳就输定了！ 从冰箱里拿出松萝老师的隔夜米饭。 过了一会，俱乐部便笼罩起一股葱油味。 “这就是你的蛋炒饭？要形状没形状，要味道没味道，而且黏糊糊的！” 宁小佳有点嫌弃地看着桌上的东西，杨予欣也有些不忍。 奇了怪了，是程序不对？还是手法不对？还是米饭放进冰箱就不对了？！ 大概是油放多了吧…… “还好吧，只是看上去很奇怪而已，说不定味道很好呢！” 杨予欣忍着不笑……不，那表情简直比笑还令人扎心！ “对啊对啊，你们吃吃看再说。” 王小二仍旧保持冷静，他决定用事实告诉她们，看上去丑陋的东西，说不定意外的好吃。 “既然你这么说……” 宁小佳盛了一碗，然后嫌弃地舀了一勺放入口中，杨予欣也默默盛了一碗。 接着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这、这是！” 宁小佳的眼睛突然睁得好大，仿佛脑中闪过一道光，而且连背景也变成了五彩灿烂的颜色。 王小二：？？？！！！ “老实说，就那样。” 就一瞬间，背景恢复正常，宁小佳从原先的惊讶转为无聊。 好嘛，又在演戏，差点被骗。 杨予欣没说什么，只对王小二投以一种不失礼貌的微笑，然后强忍着吞下去。 王小二只好无奈开口，“果然不好吃啊……那你们别吃了，给我吧。” “啊……别别别！” 王小二伸手，杨予欣突然拦住他，然后尴尬地看向宁小佳。 宁小佳没有回答，而是捧起饭碗，又舀了一勺，默默地细嚼慢咽起来。 “还好啦……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 “……吃不下不用忍的。”王小二试探着问道，“到底行不行啊？” 杨予欣点点头后又摇摇头，又看看宁小佳，又点点头又摇摇头。 宁小佳只是一言不发地吃着米饭，夕阳从窗外照进来，把她的头发染上一层红色。 “其实呢，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炒饭。” “……啊？” 宁小佳平静地放下碗，告诉他事实。 不至于吧…… 王小二尝过几口，味道和之前做的差不多，但他并不能判断到底别人的口味如何。 不过能确定的是，这天其实是他头一次做饭，还是个土里吧唧的家常饭，连个配菜都没有。毕竟男人做的饭还能期待到哪里去？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幸运的话，那就是有人吃。 正因为此，他原先并不打算倒掉，而是自己吃完。 可是眼下，宁小佳却把自己那份吃完了，还说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蛋炒饭。她的演技太好，以至于分辨不出这句话是不是在演。 ◇ “那收拾就交给我吧。”这时杨予欣主动起来收拾碗筷，打破了尴尬。 两人很自然地放手不管。 饭后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7点了，这时候本该各回各家，但杨予欣还在那里洗碗，于是两人也不好意思先走。 “你的满足点也太低了。” 王小二还回味在宁小佳的夸赞中，嘴角藏不住笑意。这种莫名的开心感是怎么回事？ “够了，我懂你的意思，不过休想赢我。”宁小佳又恢复了冷脸。 “这才刚开始呢。”王小二还是觉得占了便宜。 “那么……跟你前女友怎么分的？” 嗯？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哎，既然被问到，就随便说说吧。 “……当时刚到下学期。谈了有几周吧就不怎么联系了，但之前有借给她书看，所以她就约了时间要还书，顺便提了分手。” “这意思也太明显了，”宁小佳评价道，“女生其实比男生更要面子的，尤其是倒追你还要主动提分手（难道不是被我甩更惨吗？）。本来该是段多么美好的感情啊。” “还好吧。”毕竟错过了一个亿。 “你将来不会觉得后悔吗？” “……我觉着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吧……” “不不不，你的人生巅峰已经过去了。” “你呢？怎么样？是有男朋友？还是说说你前男友？”王小二好奇问道。 “啊，这种事是秘密吧，女生的感情史千万不要随便问，拜托！” “额……那你问我的干嘛？”男女真的公平吗？ “算了，说说无妨。” “真的吗？那你谈过几个？”这么说会比较尊重她吧……情史丰富的女性一定很有魅力。 孰料宁小佳突然厌恶地看过来，“……几个？！你怎么会这么看我？！” “咦……该不会是没谈过……” “哈？怎么可能？” “说的也是，所以谈的怎么样。” “算了，我后悔了，这话题很烂……我回家了。” 宁小佳有些不耐烦地别开脸，站起来拨了拨头发便走了。 王小二也不爽了，你谈过几个关我屁事。 “哎。” 剩下他慢慢收拾起瓜子壳。 “我，我洗好了……” 杨予欣略感抱歉地小声道。 “行，那关灯吧。”王小二整理好心情，继续说下去。 杨予欣：？？？ “哦我的意思是该回家了……” 他稍作停顿，看向杨予欣。 杨予欣有些不知所措，左看看又看看，大概在找开关吧。 王小二去把灯关了，锁门。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排走着。 “老实说面包还不错，是揉完了就放进去烤吗？” “也不是啦，需要恒温发酵一段时间，不过烤箱可以搞定的……” 杨予欣声音突然显得很温柔。 来到路口快要分手的时候，杨予欣转了个身，但因为灯光的关系，看不清她的表情。 21 不要跟我提下次 所有事情都没有意义。 毕竟人生就是没有意义的。 虽然这么打比方不恰当，但是通过一个最简单的逻辑就能自证。 你相信轮回吗？ 如果你信，那么辛辛苦苦赚钱买房结婚生娃最后呢，还不是投胎做下一个生物？加上隔着阴差，这辈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姓甚名谁有多少钱有什么人生目标全无意义。再说混得再好情人下辈子都变成了女儿，还不是继续受累？ 如果你不信，那还聊个屁，都没轮回了那这辈子还有什么意义。 杨予欣显然在聊过去的事，但王小二可不管杨予欣要叙什么旧，问就说忘了。 “……那可以理解你什么都随缘吗？” “算是吧……我超随缘的，或许平时也没什么朋友的关系吧，或许有女生表白就会动心。当然，也说不定啦。” “嗯……” 王小二应付般地答完，杨予欣也应付般的回应一声，然后别过头。 她要走远时，王小二突然很想对她的背影问道，“这个俱乐部感觉怎么样？” 但他没有问，因为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她下次会不会来也毫无意义。 结果杨予欣转过头，“王小二，谢谢你，还有谢谢宁小佳。” 脸上带着笑容。 “不用谢，白白。” 王小二挥一挥手，头也不回。 这样真的好吗？ 无所谓了，就结果而言。 就在这时，王小二接到一个电话，不过显示为“广告诈骗”。 王小二疑惑了一会，挂了。 过了一会电话又打过来。 “你门锁了吗？”宁小佳的声音。 “……你怎么成诈骗犯了？” “哎，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吧。你门锁了吗？” “锁了，你忘东西了？” “没，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你说的很对。” “我说什么了？” 宁小佳顿了顿，显得特别沉静。 “因为游戏玩腻了才过来这里，或者说，因为平淡的生活腻了才会想到诊断自己，怀疑生活是不是哪里出了错又说不出问题在哪，正因为大家都在装没病，便会觉得承认自己病了才是正确的。” “那只不过是借口罢了，但我真的没病。” “……精神病都这样，放心我不在意的。” “好无懈可击的逻辑……算了我不解释了。” “你说得对，这个社会对我们的要求都太高了，你也是受害者。”（我什么时候说了？） “社会其实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是身边的一个个人，你不放在心上，社会也就不存在了。” “所以，我决定要对自己好一点，也应该对你好一点。如果我不迈出这一步，那成年以后或许就没这个机会了。” 王小二：？？？ “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你这种死贱死贱的类型（喂……），但你确实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其实我有一阵子也这样，逢人就怼，我很难想像如果那个时候遇到你，能不能和谐相处。” “地球会爆炸。” “哈哈，或许吧……”宁小佳笑了出来，但王小二还挺喜欢她这样。 但他根本不期待遇到谁，包括宁小佳在内。 说白了，王小二如果家里没钱，他一定去当三和大神，等到老了没有劳动力的时候，就找个地方静静地饿死。这至少是他现在的想法。 不过对现在刚吃饱喝足的他来说，此时正是再开一局排位的时候，这么愤世嫉俗未免有点多余。 “你晚上能不能不要这么亢奋？怪不得白天要睡觉。” “还好吧，因为明天要去试镜。给我加加油嘛。” “加油，你一定可以的！”王小二露出职业假笑。 “这个没用，给我个奖励吧。” “奖励？你要什么奖励？” “嗯……总是我请你，你也请我一次吧，叫外卖就行。” 不至于这么理由充足吧…… “也行，零钱攒的差不多了。” “试镜失败了呢？” “那也请呗。” “不行，那就不叫奖励。” “这么较真干嘛，请不请是我的事吧。” “也是。” 宁小佳输入了一会，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发出。 最后发来一个猫咪图。 “碎觉了，晚安。” ◇ 那么。 燥热的夏夜，王小二长呼一口气，然后慢慢朝家迈步。 俱乐部总算有了三号会员。 说白了，这就是个精神病集中地，但和别的精神病不一样，这里只接纳对社会感到恐惧的孩子，在外面被认为性格古怪，或者行为有问题的学生，都可以来这里。 又或者说，这里是他们的避难所。 王小二不知道宁小佳为什么会喜欢这里，但他一旦置身在这个避难所中，不管做或者不做什么，哪怕找本非常枯燥的书翻翻，也会觉得顿时舒服很多。 所谓的治疗，也并不会动用药物或者把人归类成什么问题再加以规矩，而是任由他们发挥，暴露自己的弱点，承认自己并不完美，也照见别人的残缺，进而实现共处。 这在古代恐怕是难以理解的事情，因为处处是规矩，各个是完人，这在其他地方恐怕也不可能，因为处处是规矩，各个是完人。 光从承认自己有问题，或者接纳别人的批评这点上来看，难度就相当高。就算是杨予欣，或许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且穿上了一层保护壳，才会屏蔽了一些习惯性自卑，否则她根本不会来这里。 时间已经过去三周，大多数时间都是没人的，或者是宁小佳在那里补觉。 如果是王小二和宁小佳都在，这里就是图书室。 正因为此，杨予欣的存在让事情发生了变化。 又比如此刻，王小二的手机又响了，她主动加了微信。 “好啊！” 杨予欣很快打了招呼，比现实中要热情很多。 “好。” 所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呢？王小二从来不会想这么无聊的问题，于是聊完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我带画笔过来吧，因为怕失败，所以打算画好几张带来给你们看，你能当我模特吗。” “不不不，我对画画不怎么感冒。” “那下次再说？！” “别，不要跟我提下次。” 王小二之所以不想有人对他产生期待，正是因为怕对别人产生期待。 再说还欠着宁小佳一顿饭吧，再多一个约定真的很要命啊！ 然而，杨予欣毫不在意他的拒绝，“总之到时候再说吧，你们一般周几在？” “我反正都是周六吧……等会等会？” “还有，我人物画的很烂，你可别笑我啊。哎呀怎么说呢？这也算是感谢。” “……问题不是这个吧……” “总之，谢谢你们。”杨予欣发完这句不再多话。 明显王小二有些不知所措，可是，他一定要拒绝当模特。 除非给钱。 他收起手机，开了可乐，畅快地喝了一口，慢慢往回走。 天空阴沉，突然飘起小雨，很快越下越大。心情莫名地因此变得轻松。 晚上也有很多窗户亮着灯，这是个令人愉悦的时刻，因为熊孩子都在写作业或者看电视。 因为这天发生的事太多，王小二的脑子里也一直都是面包，所以即便和路人匆匆擦过，也不会多想什么。 “啊，你怎么才回来，”正在看电视的姐姐头也不转地道，“晚饭你怎么解决。” “我吃过了。” 姐姐意外地瞥了过来。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卧室走去。 【第二章完】 第二章临时后记（或后记） 我是带着问题和期待开了这本书，也有一些情绪化的原因一卷没写完就上传了。接着写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写不动了，停了一阵子，没动力更，所以干脆来个情绪化的后记，一吐为快。 王小二不会再去社恐俱乐部了，他承载了我的厌世情绪，这时候给他一丝希望都是残忍的，因为那是假的。社恐者是没有故事的，他们也不爱看别人的故事，根本代入不了，更不用说自己展开故事，一丝妄想都毫无意义。 所以不管我编多少故事他都是孤独的。社恐俱乐部这种设计根本就是愚蠢而圣母的理想主义，坚持越久代价越大。 对他们来说，所有心理关怀都是假的，若有人对他好，也仅仅是另有所图或者满足自己的慈悲心而已。 其实对每个人来说都是，真相就在那里，孤独是永远摆脱不了的宿命，不管你怎么骗自己然后付诸行动都没用。 尤其是奄奄一息的时候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人要死了，财产带不走，回忆带不走，所有人都在自说自话，没人会在乎你的悲伤，仅仅在乎你带给他们的悲伤。也没人会陪你去一个遥远的未知的地方。 追求意义本身也毫无意义。早点承认这点比继续欺骗自己要好得多。看了佛经只言片语，自以为悟了，却又沉沦回人世去做毫无意义的努力，明明懂的并不多。是我自己愚蠢了。这本书就这样完结吧。 王小二，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吧，不要管我怎么想，我怎么想不重要。 对不起，谢谢你，对自己好点。 无之 20190719 回炉公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