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二胎危机》 001 婆婆来了 2017年4月26日，距离余晓蕊预产期还有一周，这几天她身体有些倦怠，头也常常晕晕沉沉，所以起床晚了些。吃过早饭后，像平时一样将家里的桌子、柜子、地面都打扫了一遍。 挺着大肚子放下手里的拖把时，下意识地捶了捶酸痛的腰，还不待松口气，手机的闹钟就响起来。11点10分，正是接孩子放学的时间，便马上换了衣服出门。 她和老公赵军是一对农村出来的85后，裸婚，在外奋斗五年，勉强攒了首付在县城买了套房。目前家里老大是个男孩，今年7岁，在学区内一所小学就读一年级。 学校距离他们住的小区不远，骑电动自行车大概需要10分钟左右。 余晓蕊到的时候还没有放学，学校接送线外已经挤满了家长，大多还都是爷爷奶奶，像她这种年轻妈妈每天都按时来接送的本就不多。 再说，农村出身的他们跟城市的人还是不太一样。 公婆没有稳定工作，公公趁着还有力气常年在外打工，婆婆则在家守着几亩地过日子，所以平时孩子还是靠她和老公自己带的。主要因为她是以写网络小说为生，几乎天天泡在家里，正好可以兼顾孩子。另一方面——年轻人也愿意自己住，她又是个清冷的性子，便一直都这样过着。 “嗨！” 这时肩膀被人轻拍了下，她转头，便看到自家儿子同学的妈妈站在身后，不由冲她笑了笑。 同学妈妈看着她的肚子问：“你这都快生了吧？怎么还自己来接孩子啊？女人越是临产越应该小心才对。” “老公今天接婆婆去了。”余晓蕊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回答。 她二胎的体重比起老大那时足足重了二十多斤，走路有时都喘，确实有些吃力。而婆婆其实也不愿意过来的，但她这眼见就要生了，月子总是要伺候的。再说，有了小娃娃后，再加上接送大的，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这还差不多。” 同学妈妈的话音刚落，就见排着整齐队伍的小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出了校门，最前面的同学举着一年级一班的牌子。 余晓蕊一眼便看到儿子赵子睿，他个子长的比较高，又瘦，白白净净的，在满是穿着校服的孩子中还是比较扎眼。 余晓蕊见儿子笑着冲自己挥了挥手，自己也挥了挥回应。 “妈妈。”转眼，他便来到自己面前。 赵子睿开心地叫着，小脸上既有放学后的兴奋，又有看到妈妈的欢喜。 余晓蕊揉了揉他的头，笑着说：“走，回家。” 她虽然月份大了，但动作还是蛮利索的，上了电动自行车，带着儿子稳稳地往家骑去。 “妈妈，奶奶今天来我们家吗？”路上赵子睿问。 “嗯。”余晓蕊应着。 两人进了小区，就看到自家的白色大众polo停在楼下。 “爸爸回来喽！”赵子睿欢呼着率先奔进电梯。 余晓蕊跟进去后按了自家住的楼层，几秒钟后，叮地一声，电梯打开。 余晓蕊拿出钥匙打开门，首先映入眼睑的是地上摆满的塑料袋，每个塑料袋好像都放了菜之类的东西，甚至有油盐酱醋，只是大多都是半瓶的，上面积着一层土，当然还有一袋50斤的面粉，将餐厅的地面摆的满满当当。 抬眼，将厨房与餐厅隔开的推拉门玻璃内，是老公赵军忙着炒菜的身影，油烟机轰隆隆响着，他并没有注意到妻儿已经回来了。 “奶奶！”这时赵子睿已经跑进客厅。 沙发上坐着赵军的母亲贾秀珍，也就是余晓蕊的婆婆。她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还留着一条比媳妇还长的辫子，常年种地的原因吧，肤色黝黑，但身体特别壮实。 衣服呢，上半身穿了一件红色秋衣，下面则是一条橘红色的外穿打底裤，脚上穿着自己做的布鞋，颜色还是绿的。 这个衣着看得余晓蕊头皮顿时有些发麻，但也没说什么，只笑着喊了声：“妈！” “嗯。”贾秀珍淡淡应了，然后转向赵子睿，脸上扬起高兴的笑容：“我的宝贝睿睿，又长高了。” “奶奶，咱们老家那条叫丢丢的狗呢？你怎么没把它带来？”赵子睿问。 “你家这么小，连个院子都没有，带来往哪搁啊？奶奶把它送到你姨奶奶家了。”贾秀珍回答着。 余晓蕊见两人说的热闹，便进屋去换了衣服，然后去厨房帮忙。 电压力锅里炖着排骨，赵军已经炒了两个菜，他见妻子进来，冲她笑了笑道：“休息一会吧，你这两天不是不舒服？” “没事。”余晓蕊回答着，将炒好的饭菜端出去。 餐厅实在没法下脚，将菜放到餐桌上后，她便将打开冰箱，将菜一一放进去。其实因为婆婆要来，她提前已经买了许多的菜，也塞不下多少，就转身拿到厨房的柜子里。 “菜不要放柜子里啊，天热会闷坏的。”婆婆贾秀珍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插嘴。 余晓蕊闻言，手里拿着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道：“可是也不能放在地上吧？” 她习惯将家里规整的整齐，摆地上看着家里实在太乱了。 “放我那屋去吧，赵军不是说让我住北边的卧室吗？那屋凉快，菜也不容易坏。”贾秀珍说着将菜从她手里拿过来，转身就进了北边的卧室。 “妈——”余晓蕊还想说什么，却被丈夫赵军拉住。 “算了，随她吧。”赵军说。 “可是…谁家的菜放卧室里啊？”余晓蕊顿时想到他们每年回老家过年时，卧室地上放的那些菜，顿时有些受不了。 “她刚来，你以后慢慢跟她说。”赵军道。 余晓蕊想想也是，便忍了，又看了一眼那些油盐酱醋的瓶瓶罐罐，就拿到厨房去清洗。 赵军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便又道：“咱妈来了之后家里就没人了，她担心这些放时间久了会坏。” 媳妇不在乎这点东西，只关心家里利不利索，可老人过日子节俭惯了。既然拿来给他们吃，他们也要领情。 丈夫的意思余晓蕊懂，所以她只是点点头，默默洗着那些瓶子外面的油污和厚厚的尘土，如果有新瓶子，能替换下来的都倒进新瓶子里。 贾秀珍将菜放到卧室的飘窗上，返回来的时候就见儿媳妇在洗自己从老家带来的油盐酱醋瓶子，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好好的洗它干嘛？” “我看外面有灰，就冲一下。”余晓蕊解释。 “灰在外面又吃不到肚子，不用洗的，多浪费水。”贾秀珍不在意地说。 “还是洗洗吧，不然做饭时手也会摸到的。”余晓蕊一边洗着一边并不在意地回答。 “穷讲究！”耳边哗哗的水声里，突然传来这样一声蔑视的咕哝。 余晓蕊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婆婆，她已经被赵军拉到餐厅里去了。 “妈，晓蕊讲卫生没什么不对的，你少说两句。”赵军低声对她说。 “卫生卫生，谁不爱干净啊？这么浪费水不要钱的啊？再说，咱们在老家人都这么过的，也没见谁被这毒死。” 贾秀珍见儿子向着媳妇，说话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起来。 “妈，话不是这样说的。虽然立马毒不死人，可是有很多细菌啊，再说睿睿还小，我这又怀着孕，多注意一下总是没错的吧？”余晓蕊无视丈夫对她使的眼色道。 贾秀珍一听，脸上的表情立马不屑：“少拿孩子说事，怀个孕就了不起了？我像你这时候还下地干活呢。如果有事，你还有机会嫁给我儿子？”说完还习惯性地哼了声。 好像余晓蕊能嫁给她儿子赵军，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余晓蕊张嘴想要反驳，手臂却被赵军拉住。 “奶奶、妈妈，你们怎么了？在吵架吗？”原本在客厅看电视的赵子睿跑过来，懵懂地看着她们。 余晓蕊接触到儿子的眼神，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温柔地看着儿子道：“没事。” 贾秀珍看到儿媳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赵军见了，也只能跟她使眼色，然后招呼着：“咱们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他一边招呼着一边拉余晓蕊去厨房，并喊赵子睿：“喊奶奶吃饭。” 两人回到厨房，他又小声劝着：“忍忍！” 余晓蕊压了压自己的脾气，拿了碗盛饭，丈夫赵军则将排骨盛了端上桌，很快，一家四口就坐了下来。 因为刚刚闹的不愉快，这会儿餐厅的气氛有些凝滞。余晓蕊想着这是婆婆第一天来他们这个小家，准备长住，而且还是伺候自己月子来的。纵然有自己看不过眼的地方，也不该跟她一个长辈计较，这样想着夹了块排骨放进她的碗里，说：“妈，吃肉。” “大人吃不吃的不打紧，睿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省给他多吃点吧。”贾秀珍说着，将排骨放到孙子的碗里。 “妈，这不还有吗？炖了一大锅呢，晓蕊为了你来专门买的。”赵军开口。 “以后啊不用炖这么多，浪费钱，只炖点给我孙子吃就行了。”贾秀珍头也不抬地说着，又拿筷子敲了敲桌上盛菜的盘子：“咱们一家人吃饭，炒这么多菜干嘛，浪费！你们也太不过日子了。” “这不你第一天来嘛，以后就不炒这么多了。”赵军说。 “我带了腌萝卜干，晚上打个鸡蛋蒸上，省事，以后不用炒菜！”贾秀珍又道。 余晓蕊和赵军对望一眼，暗暗叹了口气，也没有跟她争辩。 －－－－－－题外话－－－－－－ 哈喽宝宝们，榴又开新文了。 不过关于长篇的事我好像要食言了，而且这次的风格跟以往也不同，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爱看（忐忑中……）。大家都知道榴从17年生了二胎后，实在是精力有限，所以产量很低。这次恰逢网站征现实向类型的文，自己也有很多很多的感触，就想试一试。 在此声明：只此一本，以后榴还是会回归我们霸道有爱的大总裁阵营的！希望你们继续支持榴哦，爱你们~ 002 婆婆的小心思1 饭后，余晓蕊忙着收拾桌子，赵军帮忙。 “军军，你看我衣服放在哪？”贾秀珍在卧室喊他。 赵军赶紧过去，推开衣柜说：“妈，刚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里面的格子都给你空出来了，你把衣服放进去就行。” 贾秀珍看了眼外面，悄悄将卧室的门关上，低声说：“傻儿子，忙活了一上午你不累啊？让她自己去收拾。 赵军闻言脸上的表情有些懵，之后又不赞成地道：“妈，晓蕊都快生了，再说，她这几天身体一直不太舒服。夫妻之间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赵军的性子比较温和，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工作中，都是极少计较这些小事的。 “你呀，就因为平时这样，才会被她欺负。”贾秀珍早就看不下去了。 他们一进门儿子就张罗着做饭，看那娴熟的样子准是平时在家没少做。哪有男人一直在厨房忙活的？想想就来气。 赵军听了这话并不放在心上，只理解自己妈妈疼自己的心意，所以笑了笑。 这时房门被敲了两下，赵子睿的小脑袋探进来，问：“爸爸，我可以玩会儿手机吗？” “不行，你该睡觉了，不然下午上课没精神。”赵军想也不想便拒绝。 “可是我睡不着。”赵子睿撅着小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小孩子精神头大，哪那么多觉，再说我这刚来，还没跟睿睿说上几句话呢。”贾秀珍闻言帮着孙子说话，然后转身他道：“乖孙子，把门关上，看奶奶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赵子睿连忙跑过去，只见贾秀珍从一个布兜子里掏出一袋子柿饼，拿了两个递到他手上。 赵子睿咬了一口，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 贾秀珍问：“好吃吗？” 赵子睿点头。 贾秀珍宠溺地摸摸他的头发，说：“这可是咱家院子树上结的果，奶奶自己晾的，外面买不到。”然后将递了几个给赵军说：“你也吃点吧。” 赵军摇头：“刚吃了饭，我不吃这个。” “那行，省给我孙子吃。”贾秀珍笑着。 赵子睿突然想到什么，边转身往外跑边说：“我拿个给妈妈去尝尝。 贾秀珍闻言脸色微变，赶忙追过去。 这时余晓蕊已经将厨房都收拾好回房了，赵子睿打开卧室的门，却见余晓蕊已经躺在床上睡着。 贾秀珍连忙捂住孙子的嘴，将他拉出去道：“你妈睡着了，别把她吵醒了。” 赵子睿点点头。 贾秀珍哄着孙子去客厅看电视，这才松了口气，转身赶紧将卧室里的柿饼放进包里。 赵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回到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心头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分隔线—— 下午2点半，余晓蕊是被客厅传来的电视声音吵醒。她看看表，这个点赵军应该去送赵子睿去学校上课了。 难道是忘了关电视？ 余晓蕊起床来到客厅，便看到了瘫卧在沙发上的贾秀珍，确切地说她是睡着的，还打着呼噜。 160CM的身高，体重却有80KG左右，腿其实不算粗，只是肚子很大，已经胖的完全没有腰了。这会儿因为衣服撩在上面露出白白的肚皮，与脸上常年在地里干活被太阳晒的黝黑形成显明对比。 面前的桌子上则是儿子吃的空零食袋子，沙发垫乱七八糟地翻着，以及满地的瓜子皮。 他们的房子南北通透，两头窗户都开着，过堂风还是挺凉的。余晓蕊拿了条毯子先给贾秀珍盖上，怕她着凉，没想到她一下子就醒过来。 “妈，你困了就回房去睡了，还能睡踏实点。”见她醒了，余晓蕊道。 “不行，没有电视的动静我睡不着。”贾秀珍咕哝着坐起来，看起来还没有完全醒盹的样子。 余晓蕊这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不过岁数大的人有些习惯也很平常，便也没有在意。只是拿了垃圾桶将桌面收拾干净了，又整理了下沙发。 婆婆屁股下面的沙发垫也歪了，固定的带子是松紧的，这会儿被抻的很长。她见贾秀珍也没有动的意思，唇掀了掀还是忍了。 扫完地，贾秀珍还是没有动，倒是赵军回来了。 “醒了？还出去吗？”赵军问。 “嗯。”余晓蕊应着，转头问贾秀珍：“妈，我们要出去买点东西，你也跟我们出去转转吧？” 虽然结婚这么多年了，但婆媳两人相处时间并不多，再加上余晓蕊在外人看似轻松的工作，其实特别忙，每次回老家也都是来去匆匆，所以这倒也是难得的机会。 “不去了，你们去吧。”贾秀珍不感兴趣地摆手。 想到她很少来，也没好好逛过，赵军不死心地又劝了几句，见她真的不去才没有勉强。 夫妻两人来到商场，买了些准备临产的东西。转着转着，就来到三楼卖服装楼层。 这时一个调皮的孩子跑过来差点撞到余晓蕊，赵军反应极快地护在她面前，紧张地问：“没事吧？” 余晓蕊摇头。 “这里人太多了咱们回去吧？”赵军仍然不放心。 余晓蕊看了看卖场，说：“我想给咱妈买几件衣服。” 老人也是儿女在外的脸面，不说贾秀珍穿的好不好，就那个搭配……她实在无法想像她出门后的样子。虽说以前自己也给她买过衣服，却从没注意过她“独有”的穿衣风格，所以决定给她改变一下。 “好吧。”赵军一听是给自己妈妈买衣服，自然答应。 两人在中老年服饰区转了几家，由于贾秀珍的身架子大，能选的款式也有限。赵军又在旁边以他男人的目光说他妈妈不喜欢这，不喜欢那的，弄得余晓蕊也有些疲累。 不过她知道婆婆平时最喜欢红的，上衣就尽量选了几件鲜艳点的颜色，有印花的，有的有点小装饰，裤子配的则是深色。在她看来这样的款式都好搭配，又不会太扎眼。 想到自己生了娃要做月子，婆婆不识字更是不会自己出来买的，就连夏天的衣服都买了。 大包小包的进门，贾秀珍眼一下子就瞪圆了：“你们这是把人家的店都搬回来了吧？” 余晓蕊和赵军闻言笑：“也没买什么，就买了一些准备生孩子的东西和你的衣服。” “生孩子的东西我不是说都准备了吗？”贾秀珍闻言转身回到卧室，拿了个大包袱打开。 “你们看，睿睿那时的衣服我还留着呢，还有一些旧衣服可以撕开当尿布。放心，我选的都是棉布的，吸水还软和。” 余晓蕊定眼一看，果然有儿子小时候的衣服。那时条件不好，也没舍得给儿子买稍好点的衣服。经过这几年（也有保管的缘故）看上去皱皱巴巴的，有些还发了黄。 “妈，买都买了，先用新的吧。”她说。 “你们啊，太浪费钱！”婆婆贾秀珍也很无奈地摇着头，显然也是看不惯…… 003 婆婆的小心思2 “妈，这是晓蕊刚给你买的衣服，你去试试吧？”赵军趁机将衣服给她，希望她能感受到媳妇的心意。 贾秀珍看着那些袋子，只觉得一股火气上来的更快。不过她也不是那种很不知好歹的人，压了压，嘴里说着：“买这么多干嘛？我有的穿。”还是接过来回了卧室。 “想办法处理掉。”余晓蕊指着铺了一沙发的那些旧衣服，小声对赵军说着，便拿了买的临产用品进了卧室。 预产期越来越近，她要保证阵痛的时候能将备齐的拿了东西直接就走。婆婆刚来，让赵军找是什么也找不到的。 “哇塞，妈，你穿这套衣服真好看，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一会儿，余晓蕊就听到丈夫嘴上抹了蜜似的夸赞声。 “好看什么呀，怎么买的裤子都这么黑乎乎的？我最不喜欢黑色了。”贾秀珍拽着自己的裤管咕哝，显然并不是十分合心意。 “我觉得挺好的，你不喜欢啊？”赵军有些意外地问。 余晓蕊买衣服的品味还是不错的，他觉得自己妈妈穿着新衣服整个人利索、干练多了，身上的“土味”也褪去不少。 “主要是颜色，黑的真的丑死了。”贾秀珍嫌弃地说。 “妈，你看外面大街上谁穿花花绿绿的裤子啊？这样挺好的，配这个上衣也好看。”赵军劝，他是真心觉得不错。 “好什么啊，你看这好好的衣服，上面几个尖子，下边还不一样齐，shun（二声，土话：爆丑的意思）死了。” ?尖子？ 余晓蕊听着婆婆的话疑惑地走出房门，就看到贾秀珍衣服上那几个点缀的几何图案，以及设计的不规则的下摆。 “妈，这样的款式时尚。你穿着挺好看的。”她笑着说。 “是啊，妈，真的好看。”赵军附和。 “反正我穿不惯。”贾秀珍皱着眉头，看得出来是真不喜欢。 “要不你在家穿以前的衣服，出门接睿睿的时候穿一会儿，反正时间也不长。再说，买都买了，总不能放着吧？”余晓蕊跟她商量。 “我看你进进出出的总换衣服，也不嫌麻烦，要不我再试试别的，不合适的就一起退了吧？”贾秀珍认真地道。。 余晓蕊和赵军对望一眼，她是真没法了。可是带她去换，会不会再买一堆花花绿绿的裤子回来了？ 余晓蕊头有些疼，正想着怎么说服她呢，就听开口说：“妈，这衣服是处理的，便宜，所以买的时候都说好了，不能退也不能换，你就将就穿吧。” “你说你们，买衣服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在什么破地方买的啊？被人糊弄了吧？”贾秀珍一听更着急上火起来。 “这不是觉得价钱合适嘛，你再试试别的，看喜不喜欢。”赵军劝着带她回卧室。 “我衣服够穿，以后不要再给我买了知不知道？”贾秀珍说。 余晓蕊目送两人去了次卧，低头看到沙发上的旧衣服还没有收拾，就坐下来将它们都塞回包袱里。 依她的意思，这些衣服都用不着，放在家里又占空间，最好的处理结果就是扔垃圾桶。可是婆婆大老远带来，又一直强调他们浪费钱，如果真扔了，说不定又会生气。 余晓蕊顾及着她，最后将包袱安置在了阳台并不显眼的位置。虽然嫌乱，心想还是忍忍吧。 贾秀珍的衣服经过赵军的一番劝说，总算是留了下来。余晓蕊花了钱，心里却是堵的，但谁让是自己婆婆呢？想到以后还要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也只能忍着。 晚上，贾秀珍主动做饭，她也落得清闲，便穿着防辐射服在电脑前写了会儿稿子。 门这时被人猛然打开，吓了她一跳。 “晓蕊啊，吃饭吧。”贾秀珍笑着喊她。 余晓蕊看了眼时间还早，便道：“咱们等一会儿吧，赵军和睿睿还没有回来。” “你先吃吧，孕妇饿得快，给他们留着就是了。”贾秀珍说。 难得她疼自己一回，余晓蕊心里也高兴，道：“好吧。”就关了电脑起身。 来到餐厅，余晓蕊看到桌上已经盛好小米粥，中午的剩菜自己都是分类拨好的，这会儿已经被大杂烩似地放在一个大碗里，因为在锅里熥过，已经有半碗的水。 “军军说你不爱吃剩菜，要不就吃点我蒸的萝卜条吧？”贾秀珍说着将刚蒸好的萝卜放到她面前。 “好。”余晓蕊应着，心想小米粥配咸菜也挺好的。 她吃了半个馒头，一碗小米粥，贾秀珍见状赶紧拿起她的碗要去盛。 “妈，我饱了，不吃了。”余晓蕊说。 “怎么吃这么少啊？”贾秀珍问。 余晓蕊笑，说：“我平时就吃这些的。” “我刚找了一圈你家的碗太小了，明天我把从老家带来的碗好好洗洗，给你换个大的。”贾秀珍说。 “多了我也吃不了，这样挺好的。”余晓蕊笑着起身，说：“妈，你吃吧，不用管我。” 贾秀珍点头吃着，余晓蕊将自己的碗放进水槽里，换了衣服便出去遛圈。 没一会儿，赵军和赵子睿从小区的广场上玩了回来。发现余晓蕊不在家，贾秀珍正在洗碗。 “我妈妈呢？”赵子睿问。 “说是出去遛遛。”贾秀珍回答。 赵军一听有些不放心，说：“那我下去看看。” 母亲贾秀珍却拉住他说：“她吃过饭了，又不去远的地方。没事的，你先吃饭。” “好吧。”赵军犹豫了下，还是坐下来。 贾秀珍转身去了厨房，分别给他们父子俩盛了小米粥，又将馒头和中午剩的一大盆排骨端出来，还没放上餐桌，家里的房门正好被人从外打开。 “妈妈！”赵子睿喊，正是余晓蕊从外面回来了。 余晓蕊冲儿子点头，并笑着解释说：“我忘带手机了。”眼睛不经意掠过婆婆手里的汤盆，心里微怔，还是走向卧室。 “快吃吧。”贾秀珍低声催促。 赵军看到盛汤的盆里满满一盆排骨，不由问：“肉怎么还剩这么多，你们没吃吗？” “嗯。”贾秀珍含糊地应着，话正好落进余晓蕊的耳朵里。 004 斗地主 她抬头，见贾秀珍也没有看自己，也一副很自然的样子忙碌着，余晓蕊便什么都没说出了门。 四月的晚上风还是有些凉的，她穿着外套出了小区。因为房子并没有买在市中心，县城也不像大都市那样人流密集，这个点路上的车辆已经渐少。倒是有不少跟她一样出来遛弯的人，以及信用社门口跳广场舞的人。 她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过了红绿灯口，右拐就是妈妈所住的小区大门。距离并不远，平时没事的时候，她一天跑几趟都是有的。只是这晚，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却没有进去。 肚子里的宝宝突然动了一下，她回神，低头叹了口气，然后释然一笑，不就是没吃上肉吗？还是剩的，余晓蕊你什么时候这么馋了？ 这么想着转身准备回家，一个1米85的年轻小伙子跑过她的面前停下来。 “二姐！”小伙子喊。 没错，她在娘家排行老二，上有大她两岁的姐姐、下有小她一岁的妹妹。而眼前的小伙子就是她的亲弟弟余恺，家里年龄最小的，跟她相差四岁。 今年二十七岁了，虽然长的一表人才，各方面也很优秀，不过目前却还没有结婚，成为了妈妈最大的心思（主要姐妹三个结婚太早）。他有运动的爱好，几乎每天都会跑步十公里，这个点大概刚跑完回来，说话气还有些微喘。 余晓蕊看到他心情一下子好起来，道：?“回来了。” “咱妈没在家吗？”余恺边用毛巾擦汗边问。 平时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虽然岁数大了，走路多了总喊腿脚疼，但偶尔也会跟邻居的老太太一起出去转转的。 余晓蕊摇头，回答：“我没进去。” 余恺闻言脸上露出意外。 余晓蕊解释道：“我就是饭后出来散散步，大晚上的就不进去了，明天白天再来。”说完便慢慢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余恺看着她“笨拙”的背影几秒，突然迈开步子追上去，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两个小区走路总共也就十五分钟的距离，余晓蕊想也不想地拒绝，然而余恺还是跟着她。 父亲早逝的家庭原因吧，他知道姐姐们都很独立。但毕竟余晓蕊在这个时期，还是小心一点好。 余晓蕊见状只能由着他，自己脚步很慢，余恺则慢跑着跟她说话。 说真的，他们十几岁就分开了，在外地打工的打工、上学的上学，后来又都有了自己的工作和家庭，真是很长时间没有像这样说说话。 走到小区门口，赵军的电话打进来，问她在哪里？要不要自己过去接之类的。余晓蕊和赵军说着话，余恺就已经转身走了，待她发现时已经不见人影。 她笑着叹了口气，心想本来还想让他上去坐坐的，算了！转身进了楼道乘电梯上去。 打开门，赵子睿正在收拾干净的餐桌上写作业，婆婆看着电视，赵军坐在儿子对面看手机，只是音量调的很低。跟他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在孩子做作业的时候玩手机，可他就是改不了。 今天婆婆在，她将话咽下去没有说什么，回屋换了衣服洗漱，然后检查了赵子睿的语文作业。平时两人分工明确，各自负责一个科目（主要她对数学不感兴趣，也懒得费脑）。 九点钟，是她规定赵子睿准时睡觉得时间。他们是两居室，之前已经商量好，赵子睿跟奶奶住一个房间。 贾秀珍还在客厅看电视，余晓蕊本来打算等儿子睡着以后再离开的，她却突然推门进来了，余晓蕊只好叮嘱儿子好好睡觉就出去了。 她的作息时间和赵子睿差不多，每到九点就已经困到不行不行，头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凌晨12点半，房间里黑漆漆的，身侧是老公赵军打呼噜的声音。她打开台灯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次卧传来手机以及儿子说话的声音。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伸手敲了敲门，里面的动静一下子安静下来。 “要进来就进来，敲什么门。”里面等了半晌的贾秀珍道，模样有些不耐烦。 余晓蕊推门进去，大灯是开着的，婆婆贾秀珍正倚在床头上玩着手机。 那是一部旧的智能机，赵军买了新的替下来的，原本只是给她接打电话用的，没指望她会别的功能。 别看贾秀珍不识字，可脑袋聪明的很，下午给她连上家里的wifi后，很快就学会了聊微信，把家里的亲戚朋友都加了一遍好友。赵军又怕她无聊，还下载了火山小视频和斗地主等。 这会儿手机里传来的就是斗地主的音乐声，音量还非常大。 ??余晓蕊看了眼闭着眼睛的儿子，目光又移贾秀珍身上，问：“妈，你怎么还不睡？” “白天眯了一会儿，岁数大了觉少，睡不着。”贾秀珍玩着手机，头也没抬地回答。 “可是你晚上不睡，白天头会舒服吗？”她白天一直喊脑袋晕来着。 “我自己也生气，可就是睡不着咋办？”贾秀珍反问。 作为同样喜欢玩手机的年轻人，余晓蕊知道她越玩越不会困的。可话到嘴边，见她玩的兴奋的样子又咽回去了。算了，她也就新鲜这几天，慢慢就不会玩了。 余晓蕊这么想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躺在床上，虽然老公赵军的呼噜声很大，但仿佛仍然能听到次卧传来的斗地主声音。 不！不是仿佛，就是斗地主的声音，而且音量开的很大。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着赵子睿在这样的环境下影响睡眠，便干脆拔了自己床头的台灯，拿着走到次卧再次敲了敲门进去。 ?这次也没等贾秀珍说话便直接打开门进去，正看到来不及装睡的赵子睿，他这会儿趴贾秀珍肩头跟她一起盯着手机屏幕，嘴里喊着：“奶奶，你这么打会输的。”然后手指在屏幕上熟练地点了点，神情亢奋。 “飞机带翅膀。”手机里传来游戏的声音…… 005 黑乎乎的馒头片 赵子睿看到突然出现的妈妈，一惊，害怕地赶紧低下头。 余晓蕊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她径直走到床前，看着赵子睿还没说话，贾秀珍就护犊子似地将孙子挡在自己身后。 她迎着余晓蕊的目光问：“你想做什么？” 余晓蕊看着婆婆，心里并不是没有责怪的，但她并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跟她争吵。于是努力平复下自己情绪，目光转向赵子睿，道：“你跟我出来。”说完便率先出去。 赵子睿磨磨蹭蹭地下了床，这时余晓蕊已经将客厅的大灯打开，在沙发上坐好. “妈妈。”赵子睿站在她面前怯懦地喊，两人中间隔着一张茶几。 “你是刚醒的，还是一直没睡？”余晓蕊板着脸问。 赵子睿看了眼妈妈的脸不敢撒谎，低声回答：“没睡。” 余晓蕊闻言，一股怒气又涌上心口，想要发作时又强行压了下去，并一把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问：“妈妈不是跟你说过吗？要早睡早起，这样身体才会好，白天上课才有精神专心听课。”语调也尽量平和。 “可是奶奶玩手机的声音实在太吵了，我睡不着。”赵子睿委屈地道。 余晓蕊闻言微怔，也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本身的问题确实不出在儿子身上。可是想到婆婆贾秀珍，头又是一阵疼。她看了看钟表上的时间，将赵子睿带进自己的卧室，让他睡在自己的位置。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来回折腾什么？”赵军睡得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嘴里咕哝着翻了个身就又睡了过去。 余晓蕊也没理他，只低头对儿子说：“好好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赵子睿点头，道：“妈妈晚安。” “晚安！”余晓蕊亲了亲他的额头，转身出去的时候见贾秀珍正在次卧的门缝里往外偷看，大概是不放心，怕她打孩子吧。 这三更半夜的，余晓蕊也不想惹她，便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了会儿。然后想到自己第二天的稿子还没写，便把笔记本打开码字，戴上防辐射围裙，全副武装后开始干活。 夫妻两人的工作收入按理说在小县城也算不错了，可是因为本来就没有经济基础，除了每个月还房贷，接下来又要养两个娃娃，生活压力一下子就大起来，所以余晓蕊怀孕后也没有停笔。 只是她太高估了自己，怀孕后的精力明显大不如前，再加上她快要生了，所以打算这几天把连载的小说完结掉。 夜深人静，对她来说其实是最好的创作环境，可以让她心无旁骛地沉浸在自己编写故事世界里…… 早上的闹钟准时响起，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原来早就已经亮起来，浑身僵硬地伸了伸懒腰，又捶了捶自己已经疼到不行的后腰，进了卧室喊儿子起床。 赵军依然睡得像头猪似的，她突然觉得头有些晕，就动手推了推他。 赵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她身上穿着防辐射服，脸色也不好，身侧的床位上却躺着儿子。一骨碌爬起来，扶着她坐在床上问：“怎么回事？” “我头晕，你把睿睿喊起来洗脸刷牙，然后给他做点饭吧。”余晓蕊说。 “好。”赵军答应。 余晓蕊在他的位置上躺下来，听到赵军将儿子带出去的声音，门也被关上了。 赵子睿在卫生间洗漱，赵军则去了厨房，先将粥熬上，之后拿了昨晚剩的几个馒头切成片，然后裹上鸡蛋液放到油里炸一下。外面金黄，里面松软，他们家早饭一直吃的简单，这是赵子睿最爱的早饭之一。 油烟机轰隆隆响着，贾秀珍开门进来，看到儿子做饭不由皱起眉头：“怎么你做饭啊？” “晓蕊不舒服。”赵子睿并不在意地说。 “昨晚上那么大精神，该做饭了怎么就不舒服了？我看就是成心的。”贾秀珍嘴里忍不住咕哝。 “妈，晓蕊她都快生了，你不要计较这么多。”赵军就从没在自己妈妈这里听到过余晓蕊的一句好话。 自己的妈妈自己还是了解的，总之不管媳妇做什么都看着不顺眼，这大概是自古以来婆婆媳妇的通病。只是一个是生他养他的妈妈，一个是自己的妻子，他还是希望他们能和平相处。 “知道了，我过来不就是伺候你们的吗？”贾秀珍说着拿过赵军手里的碗，说：“你出去，我来吧。” 赵军知道自己越替余晓蕊说话，妈妈心里越不舒服，嘴里话也就忍住了。到了卫生间去催赵子睿，小孩子总是磨磨蹭蹭的，如果不催的话还要很久。 赵子睿洗漱完就坐在餐厅等着吃饭，赵军回房看了下余晓蕊，发现她居然还没睡。 她这人心里有点事就一直惦记着，不解决是根本睡不着的，叫他进来就大概说了下昨晚上的情况。 “你今天打外机会跟咱妈谈谈吧，她这样太不利睿睿健康成长了。”余晓蕊说。 “好。”对于孩子的问题两人的立场是一致的。 余晓蕊怀孕后，赵军每天早上负责送儿子上学，然后直接去上班。 他是一家4s店的汽车销售，一个月只有四天假。可这个行业节假日尤其忙，他上班不就为了赚那点提成？所以陪老婆、孩子的时间很少。 出门前告诉余晓蕊，贾秀珍也下去转转，饭在冰箱里，她睡醒了自己热热。 余晓蕊含含糊糊地应着，便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钟，家里依旧一个人也没有。她洗脸刷牙后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有碗粥，以及一盘子黑乎乎的东西，拿出来闻了闻，经过“仔细”辨认才知道是馒头片炸胡了。 他们早上就吃的这个？ 余晓蕊皱眉，将炸的焦黑焦黑的馒头片倒进垃圾桶，也没有再做饭，心想又快中午了，便拿出咸菜准备喝了那碗粥。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说说笑笑的声音，接着门就被打开了。只见婆婆贾秀珍带着三个跟她差不多岁数的老太太进来，并且穿的跟她一样“花红柳绿”不说，其中一个还穿着环卫工的衣服。 “妈。”余晓蕊站起来。 “我刚下去溜达正好碰到熟人，都是咱们村的，喊大娘就行。”贾秀珍说完跟他们介绍：“这我儿媳妇。” “大娘们好。”余晓蕊打招呼。 “好好。”几人应着，目光自然落在她肚子上，问：“你这肚子快生了吧？” “还有一个星期，不过生孩子的事哪有准？说来就来。”贾秀珍抢先回答。 “说的也是。那有没有查男孩女孩啊？”那人又关心地问。 余晓蕊摇头，回答：“心里是想要个女孩的，不过来什么要什么吧，顺其自然。” “要我说还是男孩好，女孩早晚还不是给别人养的。”贾秀珍插言。 说起到这个她心里就窝火，这夫妻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嘴里一直说想要女孩。 “新社会了，男孩女孩都一样，他们夫妻啊可能怕负担重，压力大呗。”老太太帮忙打着圆场。 “咱们那时一家兄弟姐妹好几个都养的起，现在条件好了，两个小子就养不起了？”贾秀珍却并不赞同。 “娶媳妇不花钱啊？现在彩礼这么重。”男女比例失调，他们村里越穷彩礼越重，哪家不是为娶个媳妇压的喘不上气？ “我看有本事的，在外打工照样拐个媳妇回来，操那心。”贾秀珍仿佛已经忘了自己为娶个媳妇发的愁了。 赵家世代贫农，她嫁进来的时候真是半点家底都没有，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他们是活了半辈子，靠丈夫赵建华在外面打工才盖起了新房。 而赵军和余晓蕊虽然没有在家住，可是他们结婚时的房子，那地基也都是他们老夫妻俩年轻时用自家的小驴车一车车拉土，填了半个多池塘垫起来的，就为了省那个地基钱。 不过，这已经是三十年的事了，余晓蕊也是结婚后才听说的。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自己要二胎也不是为了那个，只是听着她的想法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反正也左右不了什么。 这时其他两个老太太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自来熟地在他们房子里转来转去，甚至进了卧室，嘴里还讨论着：“秀珍，你儿子的房子装修的不错，这要花个几万吧？” 贾秀珍跟进卧室，道：“我哪知道，要我说婚都结了好几年了，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不如把钱存着等我孙子结婚再用。” 这话贾秀珍当初不是没说过，可儿子媳妇都不听，她心里一直不爽。 “你刚刚不还说拐个媳妇？那还存钱做什么？”刚刚的老太太揶揄地问。 贾秀珍朝她使了个眼色，让那老太太闭嘴。 “唉，现在年轻人哪像咱们那个时候啊，不管你要钱就知足吧。”另一个老太太感叹。 “我看你媳妇刚吃饭，才起啊？”另一个老太太凑近贾秀珍身边低问。 “可不是嘛，懒得很。”贾秀珍哼道。 几人见她进了家门这情绪就上来了，也怕惹事，互样睇了个眼神，说：“那什么，你家我们也认识了，今天还有别的事，改天再来找你玩。” “行，一定要常来啊，我在这谁也不认识，肯定会闷得慌的。”贾秀珍说，余晓蕊也起身送她们到门口。 关上门后，余晓蕊便开始收拾茶几、沙发上的东西，然后开始扫地。 贾秀珍看了却不高兴了：“人家连口水都没喝咱们的，你这么着急收拾干嘛？” 余晓蕊一愣，然后解释说：“妈，我不是因为她们来过，我是每天早上等赵军和孩子出门都打扫一遍。” “我看家里挺好的，瞎弄啥，浪费时间。”贾秀珍说着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余晓蕊想着自己刚刚进厨房看到乱七八糟的样子，才一顿饭而已，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坐月子时，家里不定乱成什么样。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婆婆也不是保姆，人家不愿意干，也不能指使人家啊，她就继续低头打扫。 拖地的时候突然听到厨房传来一声惊叫，贾秀珍不知想到什么进了厨房，不久就见她气势汹汹地拎着垃圾桶出来了。 006 双面胶 贾秀珍将垃圾桶递到她面前，厉声问：“不喜欢我做的饭你可以不吃，干嘛扔了？” “妈，我没有不喜欢，不过馒头片糊的太厉害，不能吃了。”余晓蕊真是已经非常耐着性子了。 “我们早上都吃的这个，也没见谁毒死，怎么就不能吃了？”贾秀珍还振振有词。 余晓蕊听得脑袋都疼起来，道：“妈，做糊的食物都有致癌物质的，虽然人吃了当时没事，但并不代表就可以吃啊。”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但你知道我们种地多难吗？我小时候家里穷，连馒头都吃不上。这里面不光馒头，还有鸡蛋呢，你这样的人就活该挨饿。”贾秀珍虽然生气，但心疼粮食也是真的。 余晓蕊本来想说她小时候那时50多年前了，可是看她恨不得捡起来吃的样子，突然就将话咽回去了。 “妈，我下次不扔了。”虽然她觉得这件事的本身，应该是她不把饭做糊才是问题关键，但还是妥协。 贾秀珍听了却还是不满意，但又无可奈何，哼了一声就拎着垃圾桶走了。 余晓蕊继续拖地，拖到次卧看到她被也没叠，给她买的衣服、袋子堆了满床，只好帮她叠起来。忙活着无意间看到窗外，就见婆婆正拿着那些炸糊的馒头片喂院子里的流浪狗…… ——分割线—— 因为扔馒头片的事，贾秀珍一天都没理怎么理她。 晚上六点半，赵军将车开近楼下车库，就见母亲贾秀珍站在门前，似乎是在等自己。 “妈，不回家在这儿干嘛？”赵军降下车窗问。 “跟你娶的好媳妇生气呢。”贾秀珍赌气地说。 ?赵军一看这情况就猜到了七八分，所以也不着急，将车开进车库，降下卷帘门后，才亲密地搂住她的肩，问：“她又怎么了？” “不是我说，你这媳妇也太不过日了，居然把我早上炸的馒头片扔了。”贾秀珍连忙告状。 赵军闻言眉头微皱了下，问：“妈，我不是说那些不能吃吗？要给她另做，你给她吃了？” “我哪敢给她吃？我是想着自己中午吃的，谁知道她起床就给我扔了。”贾秀珍越想越生气。 想想那些要浪费多少麦粒子啊，她心都疼了。 “谁吃也不行，糊了就不能吃了，扔了就扔了吧。”赵军倒觉得没什么，本来他也是主张扔的。 贾秀珍闻言瞪着他，问：“你们平时就是这么过日子的？” “妈，我们这都是为你好啊，你吃了身体出问题怎么办？”赵军继续哄着她。 “哎，你们哪。”贾秀珍感叹着，无奈地摇头，连儿子都这样，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赵军哄着她往家里走，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妈，你晚上如果不困的话，就在客厅看电视吧。咱们家两间卧室，你晚上开着灯玩游戏，睿睿就没法安心睡觉了。” 贾秀珍的脚步顿住，问：“她什么时候告的状？” “这不是告状，妈，这是为了你孙子着想，你也希望他身体长得壮壮的，学习好吧？”赵军道。 贾秀珍闻言心里有些烦，心道以前养孩子也没这么多的事，现在是吃饭、睡觉都成问题了。 她没有答应，看上去是在生闷气。 两人回到家就见赵子睿在写作业，而余晓蕊则在厨房里切菜做饭。赵军洗手，换了衣服去厨房帮忙。 吃饭的时候赵军见母亲并没有出来，便进去喊她。贾秀珍上桌后并不看任何人，也不吃菜，只吃着自己蒸的萝卜条。 余晓蕊给儿子使眼色，赵子睿便夹了筷子菜放进她的碗里，说：“奶奶，吃菜。” “乖睿睿，你自己吃吧，奶奶不喜欢吃。”贾秀珍对自己孙子倒是“和颜悦色”，只是将夹的菜又放回赵子睿的碗里。 “那你喜欢吃什么？下次让爸爸给你做？”赵子睿又说。 “你爸上一天班不累啊？天天让他做都要累死了，我吃萝卜条就行。”贾秀珍说。 这话明显是嫌余晓蕊让赵军做饭呢。 “那以后妈你给我们做不就行了。”没想到赵军却笑着先搭了话。 贾秀珍看了眼余晓蕊，阴阳怪气地说：“我做的怕人家不爱吃。” 余晓蕊闻言是真忍不下去了，正要开口时手却又被赵军不动声色地抓住，笑嘻嘻赖皮地说：“妈，你就做好吃点呗。” ?贾秀珍瞪着自己的儿子，嫌他总站在余晓蕊那边说话，真是恨得磨牙了。 其实他这么做，余晓蕊也并不真的舒服，话说不出来反而憋的慌，于是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抽回自己的手了回卧室。 “看了吧，人家也不一定领你的情。”贾秀珍挑拨道。 “妈，你就少说两句吧。”赵军也真是无奈又头疼。 他妈以为余晓蕊是个软柿子，余晓蕊还真不是。她脾气暴着呢，不过是为了孩子和家庭和睦在忍而已。 说完起身，跟着进了卧室。 “媳妇，别生气了，咱妈就那脾气，但心不坏的，你不是知道的吗？”赵军哄她。 余晓蕊不理他。 赵军又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住在一起，开始肯定会有很多不习惯，可是咱这不是也没办法吗？” 余晓蕊这胎与其妹余晓慧的二胎相差不到一个月。那边生了还没出月子呢，人家婆婆有两个儿子，平时就要照顾三个孙子了，根本忙不过来，所以不用想，余母杨兰这阵子肯定会忙着往余晓慧家跑。 这点上不管是赵军还是余晓蕊都是理解的，那么他们面对的现实是必须指望贾秀珍了，不然孩子生下来谁给接送赵子睿？谁又伺候月子呢？ “忍忍吧。”赵军见她脸色有所松动，继续劝道。 ?余晓蕊没说什么，但看样子已经认命。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赵军又殷勤地问。 “不想吃了。”余晓蕊翻身盖上被子，闷闷地道。 一家人吃了饭，贾秀珍坐在客厅看电视。 赵军给赵子睿检查完作业就带他出去玩了。没多久，两人就拿着拎着几盒蛋糕回来。 赵子睿拿了个坐到沙发上，嘴里喊着：“奶奶奶奶，我要看动画片。” “你自己播吧。”贾秀珍将遥控器递给他。 “妈，吃外蛋糕的，现烤的，可香了。”赵军拿了块给她。 贾秀珍虽然接了，嘴里还是忍不住叨叨：“这刚吃了饭，买点给孩子解解馋就行了，花这些钱干什么？” 赵军也没有在意，只拿盒进了卧室。 彼时余晓蕊也没有睡，正在倚在床头刷手机。 “天太晚了，也没找到别的吃的，你凑和凑和。”赵军把蛋糕递到她面前。 余晓蕊一闻香味就知道是她喜欢的那家，她虽然口味比较清淡，但是偏爱甜食，也不敢多吃。孕后期是很容易饿的，也没有再坚持开始吃起来。 吃到一半见赵军盯着自己，便拿了块递到他嘴边。 赵军笑着摇头：“我吃饱了。” 他平时很少吃甜食，也很少吃水果之类的，只是看她吃得那么香甜觉得这才是自己要过的日子…… 007 生产 翌日早上五点，还在睡梦中的余晓蕊突然被肚子传来的一阵疼痛惊醒。睁开眼睛发现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而整个家都静悄悄的，每个人都睡得很沉。 她抱着还带有余痛的肚子，想到生老大时的情景，心里大概猜到这孩子估计是要来了。上了趟卫生间，果然见红，量不大，跟她生老大时的情景很像。 家离医院不堵车的情况下十五分钟就到了，住院手续也早已办好，临产的东西拎着就能走。去了医院也是等开骨缝，妹妹余晓慧阵痛后在医院待了20个小时才生下来，所以她还是很沉得住气的。 6点半的时候，她设的闹钟响起来，将赵军摇醒让他去喊赵子睿起床。孩子从七个月开始都是他们自己带的，没有任何人帮忙，早就是很自然的事。 赵军出了卧室的正好贾秀珍撞个正着，她本来就为儿子做家务不满，说也不听，所以没有理他，径直进了厨房。 赵军摸摸鼻子进去喊儿子起床，催着他去洗漱后才进了厨房。 今天早上贾秀珍下的面条，不过是清水煮的，这么清汤寡水，昨晚剩的菜也没有儿子爱吃的。他担心赵子睿吃不下去，可另做已经来不及，就让母亲撕了点橄榄叶子煮上。 “睿睿跟着你们，看惯的这不吃那不吃的，老家的孩子啥都吃。” 赵军任她说着，没有搭话。 贾秀珍看着儿子的态度，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道：“我看晓蕊的情况，这一天两天的也生不了，要不我先回老家吧？” 他们嫌她唠叨，而她又看不惯他们的各种生活消费，更住不惯这楼房，所以想回去了。 “妈，晓蕊预产期马上到了。”赵军一听就有些着急了。 “到了怕什么？她的亲戚都在城里，妈妈又离的那么近，生了我就算现坐公交车过来都来的及。”贾秀珍回答。 “那你看她那么笨的身子，这几天你还让她自己去接孩子？”赵军问。 “女人生孩子没那么娇气的，我们那时候，生的当天还在地里干活呢，晚上说生就生了。医生不也说了嘛，多走动走动更好生。”贾秀珍完全不当一回事地说。 赵军见她去意已决，便去了卧室打算问问余晓蕊的意见。 余晓蕊其实觉得婆婆在这儿，自己也挺压抑的，可是……她将早上见红的事告诉了赵军。 婆婆贾秀珍一听也紧张了，问：“阵痛了吗？” 余晓蕊摇头。 “那暂时不用去医院，你先躺着吧。”贾秀珍说。 两人出了房门，赵军问：“妈，你看这个情况你还走吗？” “不走了。”贾秀珍干脆地说。 赵军闻言终于松了口气。 一家人吃了早饭，赵军送儿子去上学前叮嘱：“妈，你多注意着点晓蕊的情况，我一会儿就回来。” “晓蕊的情况立马生不了，你送完睿睿就安心去上班吧，家里有事我会打电话的。”贾秀珍撵他。 余晓蕊生赵子睿的时候也是早上见红，并不阵痛，然后打了催生针很快就生了。但她后来听说打那个药对孩子不好，所以还是在家观察观察再说。 赵军想到班上今天确实还有点事，最好先去弄妥当，便应了。 毕竟是二胎了，余晓蕊心里有数，所以挺沉的住气。这一天转眼就过去了，赵军晚上回家后特意多做了几个菜。贾秀珍出奇地没有念叨，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吃了晚饭。 只是余晓蕊这见了点红后，就一直没动静他们心里总是不踏实的，夫妻俩商量着去医院检查一下，只怕只图个心安。又怕医生让他们住院，于是就把临产的东西都带着了。 晚上九点多，市中心的车流比他们住的附近多一些，但还是挺顺利的。只是车子临开进医院的时候突然颠簸了一下，也不是很厉害，余晓蕊就感觉一股热流从身体里涌出来。 “羊水破了！” 余晓蕊这下突然紧张起来，就连赵军听了也是心里一慌，连忙找了个停车位将车停下，然后搀着她进了电梯。 到了妇产科，前台的值班护士居然不在，她就直接拿着住院单去了产房。里面一侧是待产区，一侧是才是真正的产房，医生就在中间的区域办公。 医生听说羊水破了让她赶紧躺下，准备检测胎心的时候突然阵痛起来。 骨缝还没有开，每个人情况都不一样，所以需要多长时间谁也说不准。医生就先给她安排了个床位等着，但断言晚上生的机率会很大。 县城不比大城市，他们又选的妇幼，医疗和服务与人民医院也差了一大截。如果真生了，只有赵军在是不行的。赵军给贾秀珍打电话想让她过来，然而却忘了她本来对县城就不熟，还需要他回去接一趟。 “睿睿自己在家不行，我给余恺打电话，让他陪孩子一晚吧。”余晓蕊说。 “那你自己在这儿行吗？”赵军有些不放心。 “刚开始阵痛还不是那么强烈，我心里有数，你快去快回就行。”余晓蕊叮嘱。 赵军点头，把水和东西都给她准备好，说：“我走了。” 余晓蕊点头，他转身便疾步往外走。 “路上开车慢点。”余晓蕊忍不住叮嘱。 “知道了。”赵军应着，人早已经消失在门口。 余晓蕊给弟弟余恺打了电话，那头满口答应。她挂了电话，就听旁边病床上的产妇疼的嗷嗷直叫，鬓角都被汗浸湿了。床边倒是围了不少人，有老公、婆婆和娘家妈，甚至还有姑姑，都在不断安抚着她。 余晓蕊也是痛的，但她只是很安静地捂着肚子，眉头紧皱。 她记得自己生老大的时候，即便打了催生针也没有感觉到特别疼，人家都说她不知道前辈子修了多少福才会这样。她以为自己只是痛神经不敏感，但这次才真正体会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赵军一个来回也要半小时，如果赵子睿不听话还要安抚，毕竟他从小到大爸爸妈妈晚上都没有离开过他，那就需要更久。腹部传来的痛意越来越强烈，她拿出手机上的软件监测，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只好咬着牙忍着。 这时床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似有心灵感应地转头，便见妈妈杨兰满头大汗地来到自己面前…… －－－－－－题外话－－－－－－ 哈喽，真的没人看文吗？如果有的话就举个爪爪给榴看看好不好？单机码字的感觉有点糟~ 008 天使降临 她今年已经62岁了，40岁就守寡，独自将她们姐弟四人养大。因为结婚晚，丈夫病逝的那一年最大的姐姐13岁，而最小的弟弟只有7岁，还好爸爸是公职，每个人18岁之前还可以领点抚养费。 杨兰则是个农村教师，除了上课外，还种着一家人的庄稼地，所以年轻的时候受过很多的苦，直到退休这两年搬到城里来才算清闲下来，却仍然免不了为儿女操心。 四目相望的那一刻，余晓蕊鼻子突然一酸，喊：“妈！” ——分隔线—— 彼时赵军开车回到家，在楼下正好碰到余恺，两人一起上楼。 余晓蕊平时给赵子睿规定的睡觉时间早就已经过了，可他这会儿还在看电视，听到开门声连忙跑过来，问：“是爸爸妈妈回来了吗？”话音落时，却只见赵军和余恺进来。 “睿睿，怎么还不睡？”赵军问。 余恺目光扫过两人身上，问：“妈妈呢？” 虽然他们没有特意跟孩子说什么，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得出来，所以才会不安。 “妈妈在医院里，我和奶奶要去陪她，今晚舅舅跟你一起睡好不好？”赵军问。 “妈妈为什么在医院里？她不是没生病吗？”赵子睿又问。 “妈妈要生小宝宝了，你不是每天都跟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说话吗？他现在长大了，要出来了，但是需要医生的帮助。”赵军耐心地解释。 现在的孩子很聪明，从幼儿园就有人告诉他自己是怎么来的，所以稍加说明就可以了。 赵子睿听了还是懵懵懂懂的，不过他知道妈妈生宝宝就一定会去医院。 “那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了？你们今晚都不回来了吗？”他有些不安，所以执着地问。 “妈妈如果今晚生下宝宝，还要在医院里住两天的。明天中午你放学后，爸爸带你去看她和小宝宝好不好？”赵军问。 赵子睿点头。 “那乖，去睡吧。”赵军帮他将电视关掉。 “我今晚可不可以睡你和妈妈的房间？”赵子睿又问。 “可以。”赵军答应。 “太好了。”赵子睿高兴地进卫生间洗漱。 赵军转头问贾秀珍：“妈，咱们走吧？” 贾秀珍先是冲余恺笑笑，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才将赵军拉进自己住的房间。 “今晚你小舅子要住咱家？”贾秀珍低声问。 赵军点头，不明白地问：“怎么了？” “家里这么多东西，你放心啊？”贾秀珍一副觉得儿子傻的样子提醒。 “妈，晓蕊还自己在医院里呢。”赵军真是觉得自己妈妈无可救药了。 且不说余恺是余晓蕊的亲弟弟，人家的职业还是警察，亲戚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他妈也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别叫。”贾秀珍不听他的，拉开柜门从衣服下翻出自己的首饰盒戴上。 赵军也只好当什么都没看见，出门去跟余恺交待了几句，然后跟赵子睿告别。 母子俩来到楼下上了车，白色的大众POLO就朝着医院进发而去。 “军军，把家交给余恺真的没事吗？”路上，她仍然不放心地问。 “他手里一直都我们家的备用钥匙，要有事早就有事了。”赵军说。 贾秀珍惊诧。 他上班的地方远，余晓蕊犯迷糊把自己锁家外面两次，后来就放了一把备用钥匙在杨兰那里，偶尔余恺在家会给送过来。而杨兰年纪大了也常将自己关在外面，所以他们家的钥匙在自己家也有，这本就是很平常的事。 两人来到病房的时候才发现杨兰已经来了，余晓蕊已经疼到不行，亲家母两人寒暄了几句，就将她又送到产房。 医生检查过便让她自己上了产床，并不允许陪产，只是将临产的东西从外拿了进来。 生的时候，真的痛得死去活来，耳边都是医生的声音：“用力点！再用点力！” 余晓蕊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时间一久，医生便开始不耐烦：“你都二胎了怎么还这么费劲？嘴巴不要出声，把力气使到下面，这么长时间生不出来，孩子会有危险的。”说着便给她输氧。 余晓蕊本来也着急，被她这样一说心里更慌。浑身的都被汗渍浸得粘乎乎的，可就是生不下来。 那医生干脆喊了另一个值班的医生过来，她看过之后道：“侧切吧。” 余晓蕊心里一抽，虽然听说侧切的时候是不打麻药的，但她还真没感觉到疼。她只感觉到有什么突然冲破关口，然后就听到了孩子哇哇的哭声。 “是个男孩。”她听到医生这么说的时候差点没哭出来。 嘴上虽然说想要个女孩，其实男孩女孩真无所谓，她只是觉得这么过程太过艰难。 折腾了一个小时左右，一切终于结束。孩子6斤，医生称完之后忙着帮他清理，然后用被褥裹起来，而另一个医生则帮她缝合，嘴里还说着：“二胎你其实真不用侧切的，但你不会使劲，白白挨了这一下，多冤啊。” 余晓蕊当时总生不下来，折腾的已经筋疲力尽，又担心着孩子只想要个痛快，所以挨这一下也是心甘情愿的。现在只隐隐担心着一件事，那就是缝合线只怕又要受罪。 因为她生赵子睿的时候也侧切过，虽然已经淡了，可至今伤口仍在的。当时拆线之后，出现了内线不吸收的情况，又是在农村的婆家，村里的医生是等到溃烂后又用医用的镊子生生一根根拔出来的。 她至今记得那些被拔出来后，带着血的线的样子，想想心里就后怕。 伤口缝合好后，孩子也被抱到了她的头侧。 刚刚出生的婴儿那么小小的，头发虽然长，但很软，一点儿也不像赵子睿刚出生的时候，头发又黑又硬的。眼睛小小的，像是还没有完全睁开似的。 这就是她的第二个孩子了——赵子轩。 名字是早就取好的，她和赵军商量过，不管男孩女孩都叫这个名字，只是轩和萱的区别。 “你怎么这么丑啊。”她看着他，脸上都是欣慰的笑。 孩子却并没有看向她，或许还没有学会感知这个世界，只是眼睛转来转去地望着天花板。但她知道，刚出生的孩子是看不了那么远的。这时隔壁的产床也生了，孩子哭的格外大声。轩轩便也跟着哭起来。余晓蕊轻拍了他两下，说：“宝宝不哭，不哭，妈妈在呢。” 这孩子就真的不哭了，所以生命有时候真的很神奇。 009 妈妈的鱼汤 母子俩在产房观察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医生才将孩子抱出去交给家属，顺便通知他们将产妇转入病房。 这地方虽然是正规医院，但设备还是太简陋了，只有一个医生搀着她，让她自己使力移到旁边的推床上，之后她便被推了出去。 “蕊蕊。”杨兰第一个上前，关切地看着她。 余晓蕊冲她笑，说：“妈，我没事。” 虽然缝合后总觉得伤口很疼，但是毕竟缝了三针，说出来也只会让妈妈跟着心疼而已。 赵军过来推床，贾秀珍抱着孩子，一行人在医生的指挥下来到病房。 说来也奇怪，余晓蕊折腾了这么久，刚刚生产完也该虚弱的累了，这会儿却异常精神。或许也是病床里太吵的原因，毕竟还有其它产妇和家属在，所以就算闭着眼睛都睡不着。 贾秀珍一直围着孩子转，还时不时去看看别人家的，就连跟她说话都难得的柔声细语起来，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看得出来非常高兴。她不由在心里感叹，若是这胎自己生的是个女孩，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妈，我不饿。”余晓蕊回答。 贾秀珍听了就又继续看宝宝去了，赵军给她倒了红糖水，拿了吸管。 “我妈呢？”余晓蕊发现杨兰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刚看见出去了，上卫生间了吧?要不我去找找？”赵军问。 杨兰不止是岁数大了，因为年轻时受了很多累，所以腿脚也不好，所以余晓蕊才会不放心。 余晓蕊点头，这时却见杨兰拎着个保温饭盒走进来。 “来的时候煮的小米粥，还有几个煮鸡蛋，你先吃点。”她笑着说。 “妈，我还不饿呢。”她是吃了晚饭才来的医院，这会儿真的没感觉饿。 “折腾了那么久吃点吧，就当补充体力。”杨兰说着将小米粥倒出来，给她加了些红糖进去，然后舀了一勺吹好送到她嘴边。 余晓蕊看到她虎口红了一片：“手怎么了？” “没事。”杨兰并不在意地回答着。 “熬小米粥烫的吧？”其实她不说余晓蕊也猜得到，杨兰的性子一直都是毛毛躁躁的。 “你这孩子。”赵兰笑，看来是猜对了。 余晓蕊给余恺打电话的时候，她听到余晓蕊在医院，就先淘了米放进锅里，煮了鸡蛋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换衣服。临出门前将熬好的粥盛进保温桶的时候，因为太过着急而烫到了。 “以后小心点，早点晚点的我都在医院了，还能出事不成？”余晓蕊道。 “知道了。”杨兰应着。 心里却想自己熬粥的时候也没想到女儿会自己在医院的病床上，她只惦记着她生完孩子会饿肚子，早知道就不熬了。 余晓蕊喝了小半碗粥，对她说：“妈，我吃个鸡蛋吧.” “好。”杨兰拿了一只在桌上将蛋壳磕碎. “我自己来。”余晓蕊说着去拿，却被杨兰躲开了。 “我剥吧，你剥将来会手疼的。”杨兰说。 余晓蕊倒是忘了这茬，不管真假了，为了自己将来不受罪，她就姑且听妈妈的好了。 说起来自从她记事开始，杨兰就没有这么伺候过自己，就连上次生孩子，她还在上班（村里教师稀缺，故而没有安排她在规定的年龄退休），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管过自己。 余晓蕊吃完饭，身体终于感觉到疲倦，不知不觉就闭上眼睛睡了。 贾秀珍对杨兰说：“嫂子，你看都这么晚了，你身体也不好，不如先回去吧？” “我没事，回去也睡不着，要不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杨兰拒绝。 “你岁数大了，还是回去吧？是不是担心我伺候的不好啊？”贾秀珍的观念里，伺候月子本来就是婆家的事，所以这点上还是挺坚持的。 “哪能呢，生睿睿的时候我不也没管嘛。”杨兰说。 “所以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儿也没什么用。”贾秀珍继续劝。 杨兰看了眼熟睡的女儿，想着这么吵都不醒，估计能睡到早上了，便道：“行，那我早上过来跟你换班。” 赵军看了眼表，时间已经是凌晨3点半，便说：“妈，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住的这么近，你安心守着他们母子就好。”杨兰说。 她家相对余晓蕊家来说，确实离医院更近一些。晚上是有路灯的，而且还没什么人。 赵军虽有些不放心，但更放不下余晓蕊，便任她去了。估摸着她快到家的时间打了个电话询问，听到她到家后也就放了心。 一间住了四个产妇的病房里，家属都没有陪床可以睡，再加上一会儿一有婴儿哭，余晓蕊这晚睡得也并不踏实。6点半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她让赵军给余恺打电话，让他带赵子睿去吃早饭，然后送他去上学。 “不如让军军回去趟吧，顺便也给你做点吃的。”贾秀珍提议。 “嗯。”余晓蕊应着，闭目养神。 “妈，你回去吧，休息一下。”赵军却心疼她，毕竟岁数也不小了。 “我没事。”贾秀珍帮儿子整理了下衣领，低声说：“昨晚的小米粥和鸡蛋还有，热热就行，你送完睿睿自己在家躺一会，这里我会照顾好的。” ?赵军知道妈妈疼自己的小心思，其实让他睡也睡不着，但不如在医院里守着余晓蕊母子呢，但嘴上还是应了，想着先将赵子睿安排好。 8点多的时候，医院开始上班，他们是晚上入的院，需要补办很多手续。赵军不在，贾秀珍又不识字，人家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效率慢的要死。 孩子哭了，病床前也没有人，余晓蕊也只能自己照顾。 这时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一下子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她抬眼看去，就见弟弟余恺拎着家里的保温桶走进来。 他将东西放到床头的柜子上，然后伸手接过孩子：“二姐，给我吧。” 余晓蕊便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到他怀里。 虽然还没有结过婚，但毕竟已经是五个娃娃的舅舅了，尽管抱孩子的姿势又别扭又笨拙，但来回溜达走了两圈，赵子轩还就真不哭，睡着了。 余恺将他放到婴儿车上，然后把保温桶里的鱼汤倒出来递给她：“妈给你煮的，先吃饭吧。” 余晓蕊看着碗里熬的牛奶一样的鱼汤，没有一个小时怕是不行，这还不算等菜市场开门去买菜、杀鱼的功夫，她怕是一夜都没睡。  010 余恺 余晓蕊心里想着，却没有提这个茬，只问：“睿睿送去上学了吗？” “嗯，姐夫送去的。”余恺又递了温热的馒头过来。 小家伙昨晚第一次爸爸妈妈不在身边，看到赵军就想撒娇找安全感了，还问赵军妈妈生的宝宝可不可爱之类的，所以孩子还是很敏感。 ??余晓蕊接过馒头，放心地吃起来。 “哎吆，余恺你在真是太好了。”贾秀珍走进来看到他，心里一喜。 “阿姨。”余恺礼貌地叫着。 “这单子我也看不明白，你快帮我去办办吧。”他是大学生，又凭自己本事考上的警察，懂的那就比她多多了。 “好。”余恺应着接过单子，一边看一边往外走。 “说是补办的入院手续，让去产房那边找医生……”贾秀珍跟在他身后说着。 余恺脚步在门口停下来，转头对她说：“阿姨，我自己去就行，你留下来照顾我姐吧。” 贾秀珍一愣，然后点头应着：“好，好。”这大清早的弄的她头昏脑胀，都快忘了余晓蕊和孩子了。 余恺看她回到姐姐的病床前，这才朝护士站去了。 “这是你弟弟啊？”旁边产妇的家属跟余晓蕊搭话。 她点头。 “长的可真不错，做什么工作的？”那人又继续打听。 “警察。”余晓蕊回答。 “哎吆，公务员啊。”那人一脸惊喜的表情，又问：“结婚了吗？有女朋友没？” 余晓蕊看着那老太太双眼放光的模样，便知道她想干什么，其实这样的场景真习以为常。 “有了，谈着呢。”她说。 老太太一听满脸失望，但仍忍不住打听：“多大了？做什么的啊？漂不漂亮？” “很漂亮。”余晓蕊也只是礼貌地笑笑。 小县城里工资低，但公务员还是很吃香的，就余恺这人这长相、人品、职业，走到哪儿都有主动给介绍女朋友的。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有思量。 目前家里只有一套房，如果将来结婚的话，媳妇就要和妈妈一起住。 且不说杨兰的性格什么样，但每个人都有从小在自己家养成的习惯，再加上老年人和年轻人的想法也不一样，磨合期间产生的矛盾在所难免。 他家里有三个姐姐，也许这几年也听多了她们的家庭琐事，无非都是婆媳之间的问题。他不怕自己为难，是怕妈妈伤心而已。只是他总不结婚，也已经成为杨兰最大的心病。 余晓蕊吃过饭，赵军正好拎着饭盒进来，蒸的鸡蛋羹，嫩嫩滑滑的，这手艺传自贾秀珍（她炒菜不行，可是蒸鸡蛋羹，包饺子、包子绝对是强项），可她已经吃不下。 “妈应该饿了，你们吃吧。”她说完便迷迷糊糊地睡了。 再醒来只有杨兰抱着孩子守在眼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赵军和我婆婆呢？”余晓蕊问。 “快中午了，赵军去接孩子，顺便把你婆婆送回去歇歇。”杨兰回答。 虽然说贾秀珍比她小了七岁，可毕竟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熬了这一夜肯定也难受。 余晓蕊听了点头，然后又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小家伙闭着眼睛睡的正香甜呢。 “放下吧，怪累的。”她说。 杨兰点头，小心地将孩子放回婴儿床上，转头见余晓蕊坐起来要下床。 “你要干嘛去？”杨兰紧张地问。 “卫生间。”余晓蕊回答着下床。 她是顺产，医生说是可以下床走走的，除了侧切的伤口还在疼，其他都还好。 “我陪你。”杨兰过来搀她。 “不用了，你看好孩子就行，我没事。”余晓蕊道。 杨兰知道她担心孩子，毕竟没有自家大人看着，虽然不放心还是由她自己去了，嘴上忍不住叮嘱：“小心点。”然后拿了帽子给她戴上防风。 “知道。”余晓蕊应。 卫生间是公用的，味道就不必说了，又设在楼梯口上，风还真不小。余晓蕊回来的时候，赵军已经带着赵子睿来了，正在婴儿床边看小弟弟。 “只能看，不能上手摸知不知道？”赵军叮嘱。 “他好小，就是有点丑。”赵子睿有点纠结地说。 他幻想的小弟弟是那种肉肉的，香香的，像洋娃娃一样的，可不是这么皱皱巴巴的，浑身还发红。 “小宝宝出生时都是这个样子的，以后会越长越好看。”赵军解释。 “会吗？”赵子睿仍然一脸怀疑，仿佛是担心弟弟会一直这么丑。 “当然会啊，你小时候跟轩轩一样的，现在不是很帅了吗？”余晓蕊开口。 “妈妈。”赵子睿看到她，一下子就扑进她的怀里。 “小心点，你妈妈身上有伤。”杨兰连忙提醒。 “妈，没事。”她说着抱了抱赵子睿，便领着她走到床边自己坐下来。 “妈妈，你们什么时候回家？”赵子睿问。 “明天吧，等我好一点儿了，就和小弟弟一起回家好不好？”余晓蕊问。 “好。”赵子睿开心地答应。 医院毕竟不是孩子久待的地方，如果不是他非要见到余晓蕊和看看小弟弟，赵军也就不带他过来了。赵子睿玩了一会儿，就被赵军送了回去了。 一进家门，贾秀珍已经做好饭。 西葫芦炒鸡蛋，切的圆圆的片又厚又大，还非说放醋炒不烂，这样更好吃，那颜色就不必详说，没有一点油花还特别咸。赵军可以凑合，赵子睿却是死活不吃的。 一向跟余晓蕊站在同一战线，主张他吃菜吃肉，少吃零食的赵军，这回也找了个面包给他。 “咱们村里的孩子做什么吃什么，你看你们把孩子惯成什么样了？”贾秀珍又开始叨叨。 “妈，这又不是村里。”赵军已经非常无奈。 “还不如村里呢，院里种点菜就有吃的，也不用买这买那。”她在家毫不夸张地说几天也花不着钱，在这儿就差喘口气让拿钱了。 “你要花钱，不是给你放客厅的抽屉了吗？想买什么买什么，没有了我们还会放上的。”赵军道。 余晓蕊知道她和赵建华一辈子节俭惯了，手里尽管有点积蓄也舍不得花钱，之前除了过年给钱，平时也不会要。就跟赵军商量把钱放在抽屉里，让她自己花的时候去拿，总比她花完了管他们要好一些。所以她来的那天，赵军都跟她说好了 贾秀珍嘴动了动，似是还想说什么，最后又将话咽了回去。半晌才听她咕哝：“花你们的钱不也是咱们家的吗？我和你爸省吃俭用的也是为了留给你们。” 在她的观念里都是这样一辈一辈传下去的。   011 新生儿黄疸 吃过饭，离送赵子睿去上学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 贾秀珍对赵军说：“你去床上躺一会儿吧，睿睿我来送。” 赵军想了一下，却道：“那我还是先去医院吧。” 依岳母的性格，估计昨晚也是没睡好的，她血压高又身体不好。倒也不是完全心疼她，余晓蕊刚生了孩子，万一她又不舒服了，也免不了让她牵肠挂肚。 贾秀珍一听他的话自然又不高兴，可要说什么时，赵军已经收拾东西出门。 赵军到医院后，便让杨兰回家休息，她大概是真累了，也没有拒绝。 下午贾秀珍就来了，一直待到去接赵子睿放学，本来又是让赵军回去休息的，并告诉他晚上也不用来了，自己留下来可以照顾好余晓蕊母子。 可赵军就是不放心，同时也心疼母亲，便也撵了她回去。 赵军和余晓蕊吃了晚饭不久，没事正跟病房里的人聊着天，姐姐余晓艳一家四口拎了东西就过来了。 姐姐比她大两岁，与余晓蕊不同的是皮肤黑黑的，性格也温温吞吞，但嫁的比她好。找的丈夫童亚坤虽然比她小一岁，但家是县城的也公婆都有工作。 当然，婆婆如今内退在家专心帮他们做饭带孩子，她几乎什么都不用操心。 余晓艳同样也有两个孩子，不同的是人家跟妹妹余晓慧一样是一男一女。大的男孩比赵子睿大一岁叫童年，但比赵子睿活泼好动，嘴巴也爱说。女儿童真今年刚两周岁，与他正好相反，眼睛看谁都怯生生的，那模样跟余晓艳小时候特别像。 赵军见孩子来了，便从柜子里拿了水果给她，不想她却出溜一下就躲到余晓艳身后。 “真真，喊姨夫。”姐夫童启明对女儿说。 童真却摇头。 “算了，小孩子不爱说话，大了就好了。”赵军说着上前把水果的放到她手里。 “爸，你看二姨的小宝宝像不像真真小时候。”余晓艳家的老大童年喊，不知什么时候凑到婴儿床边去了。 “我看看。”余晓艳闻言抱着童真凑过去，同时丈夫童亚坤和赵军也跟了过去。 一时，好几双眼睛盯着刚出生的赵子轩，他也不哭，就径自玩自己的。 “还是刚出生的婴儿可爱。”余晓艳忍不住感叹。 话音刚落，童真就用力抱住她的脖子，像是吃醋了。 余晓艳一愣，赶紧安慰：“真真刚出生时也很可爱啊，现在都很可爱，妈妈最疼真真了。” 童真闻言，小脸上这才放松下来，一群人看了孩子的反应笑。 病房里熙熙攘攘的，产妇也需要休息，所以余晓艳一家待了没多久就离开了，这晚病房里就只有赵军守着余晓蕊母子。 前半夜还好，待到后半夜，熬了两宿的赵军便撑不住睡的沉起来，还打着呼噜，就连孩子哭都听不到了。 余晓蕊则是那种惦记着事整晚睡不踏实的人，所以第一时间醒过来将孩子抱到自己床上。 手在他背上轻拍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可过不久又开始哭。余晓蕊就又想着他睡外面是不是不踏实，就又将他抱到里面，可小家伙睡着没多久又哭了。 是不是饿了呢？ 余晓蕊解开衣服试了试，他虽然才出生第一天，那样小小的，但是碰到他的嘴巴，他就自然而然地寻找，然后吸起来。 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奶水，但可以感觉到赵子轩的力气很大，好像也会吞咽，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这次没有再醒。 第二天的早上很快来临，医生们交接班后开始查房。 护士过来消毒的时候，把家属都赶了出去。她觉得伤口还是很疼便问了医生，得到的回答是伤口还没愈合，当然会疼，拆线就好了。 妇产科医生走了之后，儿科医生又带着护士进来，主要检查孩子的脐带和黄疸等。 很不幸，赵子轩的黄疸值偏高，余晓蕊和孩子又都是O型血，医生怕出现溶血性黄疸，所以通知他们去抽血化验。 彼时贾秀珍送了赵子睿去学校，刚刚进门就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有些懵，连忙抓住医生问：“如果是你说的那个什么黄疸会怎么样？” “你们先不用紧张，先去抽血排查吧，也不一定有事的。”医生象征性地安慰着离开，余晓蕊一家人的心却跟着提起来。 余晓蕊哪也不能去，赵军和贾秀珍两人抱着孩子去抽血，没多久就回来了。可能是疼了吧，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贾秀珍将孩子交给她，脸上的表情也不若昨天那样轻松。 “要等下结果，如果没什么事就可以出院了。”赵军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余晓蕊点头。 可是她心里明白，哪怕百分之九十概率孩子会没事，但结果没出来之前，还是会忍不住为剩下的百分之十而提心吊胆。毕竟孩子还这样小，别说生病，就是哭一声他们都会揪心。 一个病房里住了三家，另外两家孩子没什么事，刨腹产的要住院五到七天才能出院，家属正在逗孩子说说笑笑。另一家跟她同一天顺产，这会儿正在办理出院手续，忙着收拾东西虽然也是兵荒马乱，但相对轻松。 三个人沉默着都没有说话，就煎熬地过了一个多小时，赵军去取结果，回来时笑的那个样子就像劫后余生似的，一个三十多的大男人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是不是没事啊？”贾秀珍和余晓蕊都眼巴巴地瞅着他。 赵军激动地都快说不出话，只一劲儿地点着头。 贾秀珍脸上凝重的表情立马消散，余晓蕊高兴地一把抱起儿子狠狠亲了一口。 赵子轩本来睡得挺香的，突然被她这样啃了一口，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干什么呢？你吓着他了。”贾秀珍赶紧接过孙子，责备地看着她，然后低头抱着赵子轩软声细语地哄起来：“轩轩乖，睡吧睡吧，奶奶在呢……不怕不怕。” 余晓蕊此刻的心情，只要赵子轩没事，也就根本不计较贾秀珍说了什么了。 赵军同样也高兴，本来想抱抱妻子的，无奈母亲以及病房里的那么多的外人在，只是与她相视地笑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咱们出院吧。”余晓蕊道。 012 卫生与节约 “嗯。”赵军重重点头，然后去办出院手续。 医生叮嘱赵子轩虎前虽然已经排除血溶性黄疸，但回家后仍然要密切观察，如果发现孩子的面部、身体及四肢发黄的很厉害，还是要回医院来测下黄疸值。 不久，杨兰也来到医院。一边听贾秀珍讲刚刚发生的事一边帮着收拾东西，气氛真是天壤地别. 忙忙碌碌，回到家已经快中午了。 打开门，家里真是难以想象的乱，地面脏的也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就别提沙发、桌子，以及整个餐厅。余晓蕊虽然有心理准备，眉头还是不自觉地蹙了下，进入卧室后终于彻底绝望。床上被子没叠，床单皱巴巴的就算了，飘窗上也随手丢着从阳台收回来的衣服。 杨兰先简单地帮她拽了拽床单铺平，又将被子叠好，倒出空间来让她将熟睡的赵子轩放下。 “嫂子，别忙了，出来喝口水吧。”贾秀珍招呼着。 “好。”杨兰应着。 贾秀珍走开后，杨兰见余晓蕊并没有上床，而是在忙着叠飘窗上的衣服。她上前拿过来道：“你先安心躺下，一会儿我帮你收拾，这时候要养着的。” “嗯。”余晓蕊应着依言扯了条薄被躺下来。 贾秀珍又在外面叫，杨兰便抱着那堆衣服出去了。 “妈，你先坐下喝口水吧，这些我来弄。”原本整理沙发的赵军，连忙接过她手里的衣服。 “你在医院待了几天也歇歇吧，叠个衣服不费事。”杨兰没有给他。 “都歇歇，一会儿再弄。”贾秀珍将杨兰手里的衣服放到床上，拉她坐下。 几人喝着茶做了会儿，赵军便开始忙着做饭，贾秀珍过去帮忙。 杨兰将那些衣服叠了送进卧室，见女儿也睡着了，就又悄悄出来了。经过次卧的时候由于门是敞开的，就往里面看了一眼。 床单已经拖到了地上，被子也没叠，上面堆着很多衣服和纸箱子，飘窗上摆的居然都是鞋，地上放的是一个又一个塑料袋，里面放了什么看不清，但真是满满的，像个仓库一样。 余晓蕊家自己以前是常来的，可从没见过这样。 杨兰下意识地皱起眉，但知道这房间如今是贾秀珍住了，也不便进去，便去了客厅。 其实情况也不比次卧好多少，她把沙发垫子抻平，抱枕摆好，赵子睿的玩具装进收纳的桶里，又拿了垃圾桶整理桌子，没用的全扔掉。收拾完后，杨兰正想把垃圾袋系好放到门口，走的时候顺便扔了，再找个抹布好好擦擦桌子，没想到迎面就被贾秀珍拦住。 “哎吆，嫂子，这些饮料瓶子可不能扔，可以卖钱的。”贾秀珍一边说着一边又将瓶子都捡了出来。 杨兰看着她顺手放在地上的瓶子，心里一阵隔应，道：“瓶子能卖几个钱啊，弄的家里怪乱的。” 她也是个直爽的性子，向来有什么说什么。 “嫂子你每月有退休金，余恺工作也好，当然不把这个钱放在眼里。我们家可不能跟你比，你看他们夫妻平时也赚不了几个钱，现在晓蕊又不能工作了，眼见两个孩子都是花钱的阎王，还是省着点吧。”贾秀珍说着，又去看看另一个垃圾桶里有没有。 “钱是挣的，不是省出来的。”杨兰也节俭的，平时这舍不得买那舍不得用，毕竟儿子余恺还没结婚。但每个人节俭跟节俭的程度不一样，她最受不了家里这么乱。 “谁不想挣钱啊，你看我字都不识，打工都没人要，再不省点的话，日子就真的没法过了。”贾秀珍说的也是实际情况。 杨兰没有跟她争辩，看到餐厅地上有菜，就打开冰箱把它们都放进冰箱里。 “袋子也能卖钱的，我都打听清楚了，这白色的八毛一斤呢。”贾秀珍见状又将袋子也捡起来，收进一个袋子里。 杨兰本来想扫扫地、拖一拖的，转头看到地上堆的空瓶子和塑料袋子，心里一堵，瞬间打扫都提不起劲。 “妈，先吃饭吧。”赵军端了炒好的菜出来。 杨兰点头，见贾秀珍要进卧室喊余晓蕊，便道：“她睡了，等醒了再吃吧。” “那饭不就凉了吗？”贾秀珍说。 “凉了就再热热呗。”杨兰回答。 她想着女儿在医院肯定没睡好，这会儿好不容易踏实了，孩子也没睡，当然要好好休息。 再热多麻烦。 贾秀珍暗暗撇嘴，到底也没说什么，便回到餐桌上。 虽然大家依然是和和气气的，但吃饭的气氛总有那么点不轻松。 送走了杨兰，贾秀珍就见赵军拿了个袋子将地上的空瓶和塑料袋子装起来，问：“干什么？” “家里太乱，送到车库去吧。”赵军说。 其实依他也是要扔掉的，男人比女人还嫌麻烦，但是母亲一直强调节俭节俭，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乱能有多乱啊，咱们老家不都是这样吗？我看着挺好。”贾秀珍故意唱反调地说。 她有时候也觉得挺乱的，但可能习惯了吧，并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余晓蕊母子总是收拾来收拾去的，她感觉找个东西麻烦，也跟看不起她似的，令她心里不舒服。 “家里这么乱，来个人也不像样子啊。”赵军将东西丢在门外，然后开始拿扫帚准备打扫卫生。 贾秀珍见状赶紧上前夺过来说：“行了，我来我来，你歇着吧。” 这时门铃被人按响，赵军过去开门，便见余晓蕊的姑姑余静站在门外。 “姑姑。”赵军喊着。 余静拎着两条鱼笑着走进来，道：“我刚去医院扑了空，没想到你们出院了。” “你看你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贾秀珍丢下扫帚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刚生孩子身体肯定虚弱，给晓蕊补补。”余静道。 “她身体挺好的，放心吧。”贾秀珍说着，边往厨房走边对赵军说：“请你姑姑到客厅坐。” “晓蕊和孩子呢？”余静却问。 “在房间呢。”贾秀珍将鱼放进水槽里，然后就领她进门。 彼时余晓蕊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开门声便睁开眼睛。 “姑姑。”看到余静，她下意识地要起床。 余静按住她，道：“躺着。”见侄女的脸色不错，目光才移到一边还睡着的的赵子轩身上。 小家伙出生才第二天，自然是瘦瘦小小的，这会儿睡得安详，不过脸色有些发黄…… 013 赵子睿吃醋 “起名字了吗？”余静问。 “起了，叫赵子轩。”余晓蕊回答。 “不错，挺好听的。”余静夸赞，目光盯着孩子，迟疑了下问：“一直这么能睡吗？” “从医院回来还没醒。”刚出生的婴儿嗜睡也是正常的，余晓蕊并没有在意。 余静手指在他皮肤上轻轻摁了下，看了下反应，问：“是不是有黄疸啊？” “你怎么知道？”余晓蕊惊讶。 “你表妹刚出生的时候就有，身上黄了一个多月呢，所以我一看就是。”余静回答。 关于黄疸这个词，余晓蕊也是在医院里第一次听说，毕竟赵子睿刚出生的时候一直健健康康的。她一直以为所有的孩子都是那样呢，原来早就有这样的新生儿。 “医生只说让在家观察，是不是自己就能好啊？”余晓蕊被她这样一说心里还是紧张。 “那就先观察观察吧，如果过两天看着更严重，你让赵军就再抱他去医院测一下。如果没什么事，就自己退下去了。”余静道。 余晓蕊点头，因为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两天可以给他喂点葡萄糖水。”余静安慰。 她在赵家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余晓蕊觉得饿，贾秀兰就帮她煮了面条。 端上来的时候她才知道是清水的，就放了一点香油和盐，还有一个水煮荷包蛋，清淡的就连一片菜叶都没有。 余晓蕊见赵子轩一直睡，担心也是黄疸的原因，就更没胃口了。可贾秀珍都已经帮自己做了，如果不吃，没准又要念叨，而她也没有剩下的习惯（小时候家里孩子多，杨兰吃饭的规矩是可以少吃点，但绝不允许剩下）。 下午5点半，赵子睿放学回来。 “妈妈！妈妈！”他兴奋地叫着冲进卧室。 余晓蕊却赶紧朝他做出噤声的手势，赵子睿放轻脚步进来，小声问：“轩轩睡了吗？” 余晓蕊点头。 赵子睿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盯了弟弟一会儿，余晓蕊对他说：“你作业写了没有？先去写作业吧，这样弟弟醒了你就能跟他玩了。” “好吧。”赵子睿应着跑到外面去写作业。 刚刚将书包放到桌上，赵军便道：“去问问你妈，鱼她是想吃清蒸还是红烧？” “红烧吧，我和妈妈最爱吃红烧的鱼了。”赵子睿一听做鱼，立马兴奋地叫起来。 其实他们一家三口的口味还真不太一样，要说唯一能统一起来的，那鱼绝对是其中一样。 “好。”赵军看着他那个样子也忍不住笑、 贾秀珍出去溜了溜，回来的时候带了馒头。 赵子睿作业写完正好开饭，赵军把鱼端上桌后又拿了个小碗，捡了一大块刺少的给余晓蕊盛上。 正准备送过去呢，又被贾秀珍拦住：“你要干嘛？” “给晓蕊送去啊。”赵军理所当然地回答。 “医生说了，最近这几天不让她吃太油腻的东西，营养太盛奶水会堵住的，而且你还放了那么多调料。”贾秀珍一本正经地说。 “生睿睿的时候不是也吃过吗？”赵军一脸懵。 那时条件不好，所以他清楚地记得余晓蕊月子里就只炖过一次鱼和一次排骨。 “那时不是不懂嘛。”贾秀珍说着拿过他手里的碗，把鱼肉夹了放进赵子睿面前的小碟里，越过赵军去盛小米粥。 “她这时候吃小米粥，放上红糖、香油最好了，再吃点煮鸡蛋。我年轻生你时能吃吃两大碗和七个鸡蛋呢。”小米粥盛好又拿了几个鸡蛋，递给赵军说：“给她端屋里去吧。” 赵军想着女人的事妈妈总是比他清楚，便依言端进去。 不用他说，两人的对话余晓蕊也听到了，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告诉咱妈以后不用用这么大的碗盛，我喝不了那么多。”她下午没事的时候称了下，足足143斤，想当初生赵子睿前也就140来斤。其实吃的也不多，可能年纪大代谢慢了吧，但还是要控制一下食量。 “你先喝，剩下的我给解决。”赵军说。 余晓蕊听了，脸上扬起幸福的笑。 说真的，她还真是看在赵军对她好的份上，不然真受不了贾秀珍。以前回老家待的时间短，也没觉得她有这么多事。 余晓蕊侧切的地方还没拆线，还疼着呢，坐也坐不得，站也很难受。再看她吃饭也没什么胃口的样子，想想生赵子睿的时候，也是小米、鸡蛋要吃了一个月怪可怜的，便出去给她拨了些菜来。 既然不能吃肉，菜总可以吧？ 余晓蕊喝了半碗小米粥，两个鸡蛋就不吃了。 贾秀珍见赵军喝她的剩饭，不由又开始碎碎念：“你还要奶孩子的，小米粥多喝点才有奶水。” “碗太大了，我喝不下。”余晓蕊回答。 这碗看起来像是老家吃饭的碗，比他们在这儿平时吃饭的碗足足大一倍呢，也不知道贾秀珍怎么想的。 贾秀珍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转身出去了。 吃过饭没多久，赵子轩也醒了。 赵子睿好奇地凑到弟弟面前跟他说话，可他实在太小了，还什么都不知道，赵子睿逗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而且他动不动就哭，一哭余晓蕊就会给他换尿布，还会一直抱着他，那模样可温柔可温柔了，看着看着赵子睿都开始有点羡慕。 九点，赵军喊赵子睿睡觉。 “小轩轩呢？他要跟你们一起睡吗？”赵子睿问。 赵军点头。 “那我能不能也跟你们睡？”赵子睿又问。 “为什么？”从赵子睿三岁后他都是自己睡的，虽然现在跟贾秀珍在一个房间，不过孩子突然提出这个要求还是挺令他们意外，就连余晓蕊都看着他。 赵子睿低着头，不是看着余晓蕊，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知子莫若母，所以她突然懂了。 “你如果想跟我们睡也可以，不过只今天一个晚上哦。睿睿是男子汉了，不可以总跟爸爸妈妈睡。”余晓蕊说。 “太好了。”赵子睿见她答应，高兴地跳起来。 赵军无奈，只得去给他拿被褥铺床。 两米的床铺睡四个人是不现实的，赵军只能委屈地睡在地上了。 贾秀珍遛弯回来没有看到赵子睿，推开主卧的门就见余晓蕊母子三睡在床上，而赵军则睡在地上。 “睿睿怎么跑这屋来了？”贾秀珍问。 “他要跟我们睡一晚。”赵军睡的迷迷糊糊回答。 “睿睿乖，奶奶那屋床上多宽敞，咱不跟小弟弟挤好不好？”贾秀珍上前去赵子睿。 “我不要！”赵子睿拒绝。 “你爸睡地上多硬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贾秀珍道。 赵子睿还是小孩子哪里管这些，就是死活不起来。 “军军，你明天还要上班，自己去那屋睡吧，我在这儿。”她可舍不得自己儿子睡地上。 “没事的，妈，我下面铺了两层被子呢。”反正也就一晚，赵军愿意满足赵子睿，以免让他觉得有了弟弟就不疼他了。同时他作为儿子，当然也不能让贾秀珍睡地上。 “你们就惯着他吧。”贾秀珍没办法了，说完就走了。 这话虽然是对儿子说的，却白了余晓蕊一眼，只是彼时她正在哄孩子没有看见。 014 小两口感情好 刚出生的小婴儿是没有生物钟的，吃饱了就睡，醒了就玩，尿了也不会说，有时候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哭。赵子轩算是比较安静的，但晚上的时候还是闹了两场。 赵子睿睡得倒是香，对他一点儿影响也没有。赵军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在医院累了，顶多翻个身还是继续睡。不过平时他也没心没思的，睡得本来就沉。 余晓蕊这边好不容易哄着赵子轩，闭着眼睛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是伤口疼吗？”赵军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 “嗯。”余晓蕊应着点了下头。 “抱抱。”赵军挤上床，从后面抱住她。 余晓蕊睁开眼睛，想转头，肚子却在这时咕噜响了一声。 赵军笑：“原来是饿了。” 余晓蕊脸一红，赵军已经起身穿衣服，说：“等着，我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了。”余晓蕊摇头，都这么晚了，忍忍就过去了，再说她也吃不下。 “你想吃什么？”赵军又问。 余晓蕊还是摇头，她是真没胃口。 赵军也没有再问，不久，余晓蕊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大概是出去了。 余晓蕊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仍然睡不着，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只有微弱的光从窗帘透过来，看了看表已经11点半。 赵军大概过了半小时才回来，打开台灯后，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柜子上拆开打包盒，说：“你喜欢的皮蛋瘦肉粥和小笼包。”然后递给她。 不管余晓蕊有没有胃口，他都折腾了那么久才买回来的，余晓蕊不吃都觉得对不起他，所以还是接了过来。 她喝着粥，赵军又把另一兜吃的放在另一侧电脑桌上，道：“知道你有时候饿了也不好意思跟妈说，我买了蛋糕，白天饿了自己垫吧点吧。” 贾秀珍是个什么性子，赵军也是深知一二的。倒不是说有什么坏心，就是平时不爱收拾家务，自己在家做饭都是能凑和就凑和的，而余晓蕊却恰恰相反。 他明天就要上班了，其实还真有些不放心。 “蛋糕明早你拿出去放外面一些给妈吃吧。”平时家里只有三个人，东西放哪倒无所谓。可贾秀珍是不会好意思从她的卧室拿东西的，所以还是放到外面好一些。 “还是我媳妇懂事。”见她想着自己妈妈，赵军高兴地亲了她一口。 “没洗脸呢。”余晓蕊推他。 宵夜赵军买得不多，但余晓蕊一个人还是吃不完的，赵军将粥扔了，小笼包放在冰箱里。 翌日清早，贾秀珍起床给赵子睿做饭。赵军告诉她冰箱里有包子，让他给赵子睿热热便成。 昨晚睡觉前明明没有，不用说又是赵军晚上出去买的。 “生个孩子可真能折腾啊。”贾秀珍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只依言热了包子。 赵子睿吃过饭后，便跟着赵军走了。 这下，家里就真的只剩下余晓蕊和贾秀珍了，当然还有小小的赵子轩。他依然嗜睡，做月子的余晓蕊也只能躺在床上，听着贾秀珍在外面看电视，可能平时自己人在家安静习惯了吧，声音大的让她有点受不了。 最重要的是外面好乱好乱，贾秀珍就像没有看到一样，在沙发上坐得稳如泰山。毕竟是婆婆，又不是保姆，虽然她已经温婉地提醒过，但贾秀珍似乎并没有听懂。 赵子轩哭了余晓蕊来哄，尿了就换尿布，贾秀珍负责洗洗晒晒，分工倒也明确。 很快，一上午就过去了。 11点10分，贾秀珍准时出门去接赵子睿。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给他买了鸡蛋灌饼，然后就开始做她们的饭。 赵军给余晓蕊发微信，问她吃了什么。她便随手拍了张照片发给他，没有意外的又是小米粥和蒸鸡蛋羹。 “老婆受委屈了，我晚上回去给你炒菜。”赵军哄着她。 余晓蕊看完唇角勾起抹笑，比了个OK的手势就将手机放下了。其实她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而且小米粥+鸡蛋的月子餐算算其实才吃了两天而已，还没到吃腻的地步。 她胃口不好，完全是因为赵子轩的黄疸和自己的伤口还在疼。余晓蕊吃完饭后，将碗筷送到外面的餐桌上，见婆婆贾秀珍自己也没有炒菜，三个馒头和一碗蒸萝卜条。 “妈，咱家不是那么多菜吗？你也别这么凑和啊？”余晓蕊道。 虽然心里对这个婆婆有着很多不满意，但她怎么说也五十多岁了，看她吃得这么简单心里也是过意不去。 “没事，我在家习惯了。”贾秀珍头也不抬地说着，然后转头问赵子睿：“晚上吃什么？奶奶再给你买。” 与余晓蕊说话的语调和态度简直天壤之别。 “妈，睿睿还小，不能总吃外面的东西。”余晓蕊一听马上阻止。 “他又不吃我做的饭，这不是也没办法嘛，总不能让我孙子饿着。”贾秀珍不乐意了。 “那就等赵军回来做吧。天越来越热，如果外面的东西不卫生会拉肚子的。”一顿两顿余晓蕊觉得没事，可是看贾秀珍这架势是打算天天都买，于是转头又对赵子睿说：“睿睿想吃什么告诉爸爸，老师说少吃校门口的东西对不对？” “嗯。”赵子睿点头。 余晓蕊看到听话的儿子还是比较欣慰，便进了卧室。 “你倒安排的挺痛快的，他上一天班不累啊？”关门的时候听到贾秀珍咕哝。 你怕自己儿子做饭累，就自己把饭做得好吃点啊？ 余晓蕊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跟她争辩。 下午3点半，贾秀珍赵子睿上学后，说在家待的无聊要出去转转，余晓蕊叮嘱她带好家里的钥匙就出了门。 赵子睿5点半放学，她本来想打电话给贾秀珍，提醒他接下孩子，却发现手机都没带。 她说就在楼下转转走不远的，应该记得接孩子吧？ 尽管心里不安，余晓蕊还是这样安慰着自己。毕竟贾秀珍虽然看不惯自己，还是特别疼爱自己孙子的，赵子睿的事应该非常上心才对。 6点的时候，她拿着手机正在犹豫要不要给赵军打个电话的时候，门铃终于响了。 她心里顿时松了口气，马上过去开门。却见赵子睿哭得抽抽搭搭地站在门口，身上脏兮兮地还带着好些泥土，吓了余晓蕊一跳。 015 迷路 “睿睿，你这怎么搞的？”她赶紧拉儿子进来。 “妈，你们是不是有了弟弟，不想要我了？”赵子睿委屈地说着。 “胡说什么呢？”余晓蕊都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 “那你们为什么不来接我啊。”赵子睿问。 “没人接你吗？你奶奶呢？”余晓蕊震惊。 “奶奶？我在校门口等的都没有人了才自己跑回来的，根本没见到奶奶。”赵子睿说。 他已经七岁了，从前上的幼儿园就跟现在的小学挨着，路每天都要来回两趟是早就认识的，只是孩子还小，路上车多不说，有段路还沿着护城河，所以这些年余晓蕊都风雨无阻地早早过去等着，从来没有一天迟到过。 “你喝口水换个衣服，我给你爸打电话。”余晓蕊第一反应是不是贾秀珍出了事。 毕竟她很少来城里，又不识字，难道是出去转迷路了吗？ “喂？”焦急中，赵军终于接了电话。 那头一听余晓蕊说的话也急了，一边安慰她一边往外走，道：“你照顾好轩轩就行，我这就回来。” 赵军撂了电话，跟主管说了一声，开车来到就往家里狂奔，来到自己家的那条主道又将车速降下来，一边开一边观察着路上有没有妈妈贾秀珍的身影。 眼见离小区越来越近，赵军的心都提了起来，正要拐进小区西门的时候，突然看到人群中的贾秀珍。 余晓蕊给她买的衣服她没有穿，上身穿着蓝色的雪纺上衣，下面是条桔色的紧身打底裤，手里拿着一把路边发广告做的扇子，跟一群人围着个桌子。 赵军将车停在路边，上前才看清楚他们围的是个麻将桌，四个人正打的热火朝天，其它人都在边上看着，其中就包括贾秀珍。 赵军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一把将她从人群中拉出来。 “你干嘛，我在这儿玩的正好呢。”贾秀珍一看是儿子，嫌弃地道。 “妈，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来这里干嘛的了？”赵军问，模样有点严肃。 贾秀珍一听就不高兴了，问：“是不是你媳妇又告状了？我就不明白了，我们那时候生娃婆婆也不管，什么都是自己弄，我这不就出来一下午吗？她怎么就那么娇贵？” 最主要的是余晓蕊也是农村长大的，不过是在城里住了两年，就把自己当成大小姐了？ “那你也不能玩得忘了接睿睿吧？”赵军道。 自从妈妈来了之后，他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生活在一起了陌生了，因为贾秀珍现在的表现，总能让他在某个瞬间感觉到从前对贾秀珍似乎存着认识上的偏差。 “接睿睿？到点了吗？”经儿子这么一提醒，贾秀珍才猛然想起这事。 赵军这下是真的无语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贾秀珍见儿子不回答，样子有些慌，赶紧抬起他的手臂看了看腕上的表，竟已经6点半了。 “睿睿几点放学来着？”她总是记不住，每次去之前都会问余晓蕊一次。 “睿睿已经自己回家了，你不用担心了。”终究，赵军还是不忍她着急。 “那就好，那就好。”贾秀珍下意识地拍着胸脯。 “回家吧。”赵军说着上了车。 贾秀珍赶紧也跟着坐到副驾座。 从小区西门到8号楼下的路虽然不远，但赵军一直没有说话，致使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凝滞。 贾秀珍也知道这次是自己错了，便道：“睿睿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你就别生气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睿睿他才七岁，万一出事怎么办？”想想他就觉得后怕。 “七岁也不小了，我记得你们七岁的时候不也都自己跑着去上学吗？”贾秀珍仍然不在意的样子。 “妈，我们小时候可没这么多车，再说，路上还有河，你就不怕他贪玩掉下去？”赵军觉得她太大意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忘了总行了吧？”贾秀珍保证。 “再出门手机也要带着。”赵军强调。 “好好好。”贾秀珍全部应着。 现在的智能手机体积都大，她兜浅装不下，又嫌麻烦不爱拎包，当然这些话在儿子的臭脸下全部忍下来没说。 进门前，叮嘱道：“一会儿进去就说自己在外面迷路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家的。” 余晓蕊如果知道她是因为看麻将忘了接孩子，心里不知会多生气。 贾秀珍点头。 彼时赵子轩已经睡醒，也不知道哪里不舒服正在哇哇地哭着，余晓蕊一边哄着他来回溜达，一边告诉在卫生间洗澡的赵子睿浴巾放在哪里。 听到开门声转头，便见赵军和贾秀珍回来了。 “妈，回来了？”余晓蕊上前。 “欸。”贾秀珍心虚地应着，并不敢看她的眼睛，直接回了次卧。 赵军到厨房洗了个手，换完衣服将余晓蕊怀里的孩子接过来说：“我来吧。” “咱妈怎么回事？你在哪找到她的？”余晓蕊问。 “她本来想出去溜达溜达，可你也知道她不识字也不认路的，走着走着自己就迷糊了，手机也没带，更不知道几点了。”赵军一边假装逗着赵子轩嘴里一边说着。 余晓蕊的目光却始终盯在他身上，又问：“那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我回来的时候在咱们这条街找了一路也没有找到，正要进来呢，正好看见咱妈走到西门，她是一路问着回来的。”赵军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赵军，你看着我。”余晓蕊道。 “干嘛？”赵军应着抬眼，正好四目相望。 余晓蕊的眼里带着笑，是那种早已看穿一切的笑意，问：“你说的是实话吗？” “当然是实话啊。”赵军心里明明很慌，却仍然嘴硬。 “你知道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不敢看人吗？”她又问。 他们夫妻这么多年，余晓蕊自认是非常了解赵军的。 “我没说谎。”这种当然是打死也不能认的。 “你不说，那我只能自己去问妈了。”余晓蕊转身作势就要出去找贾秀珍。 “晓蕊，事情过去就算了吧，睿睿也没发生什么事，别再因为这事吵起来。”赵军连忙拦住她。 余晓蕊还想说什么。 赵军双手合十，求饶地道：“她已经保证过，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016 收魂 赵军的模样果然印证了余晓蕊的心中所想，她一时气极攻心，指着他半天都说不出话。只想出去当面问问贾秀珍，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军背抵在门板上死活不让她出去，就差给她跪下来。 余晓蕊一忍再忍，眼泪都掉下来了，拿着枕头狠狠揍了赵军一顿，气才算消下来。 接下来几天，贾秀珍是没有再忘接过赵子睿，可也天天吃了饭就往外跑。 余晓蕊自己照顾赵子轩也就罢了，那尿布也是堆一堆才洗。余晓蕊每每看着家里乱七八糟的样子，真的很心烦。 这天赵军下午下班回来，就看赵子睿在餐厅的桌子上写作业，余晓蕊则在收拾沙发。 “咱妈呢？”赵军问。 “下楼看打麻将的去了。”余晓蕊回答。 最气人的是贾秀珍一点儿不觉得她去看那个、不顾家有什么不对，回来还眉飞色舞地跟她讲哪个老头出错了牌，哪个老太太总是输钱，哪个哪个聪明什么的，她觉得自己都快内伤了。 赵军知道贾秀珍爱打麻将，也没想到她这么不务正业，赶紧换了衣服，将余晓蕊手里的东西抢过来，说：“我来吧，你回屋躺着休息。” “你能跟咱妈说说，让她稍微收拾一下家里吗？”余晓蕊实在看不下去了。 如果不是在坐月子，她真的自己收拾了。 赵军看着地板上一滩滩的黑渍，沙发巾丢的到处都是，赵子睿的玩具和赵子轩的尿布“纠缠”在一起。平时余晓蕊将家里整理的井井有条的，这么乍一看确实很不适应。 “她从来都不爱收拾家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老家都不收拾。”赵军说着自己动起手来。 “那咱们家未来一个月就一直这么乱下去吗？”余晓蕊问。 往年他们回家过年就住个两三天，家里确实很乱，做饭又都是公公赵建华做，而她难得回一次老家也都抢着做（自然少不了一番洗洗涮涮），可毕竟没有这么长时间一起生活过，如今余晓蕊是真有点受不了。 “我收拾还不行吗？”赵军道。 “你能保证天天收拾吗？” 他虽然态度不错，但余晓蕊却太了解他。赵军是比一般的在家当大爷的男人强点，可还是懒得很。平时回来下班给孩子检查个作业都是她日日提醒，也从不见他扫过一次地。 “老婆，咱们家现在特殊时期，差不多就行了吧。妈本来住的也不习惯，那么大岁数了又要做饭又要洗尿布的也挺累的。“赵军帮自己母亲说着话。 这时屋里的赵子轩突然哭起来，余晓蕊也顾不得跟他争论，转身便进了卧室。 “轩轩乖，妈妈来了，妈妈来了。”余晓蕊赶紧将孩子抱起来，一抹又尿湿了，便将尿布拽出来。 赵军接了拿到卫生间去洗，赵子轩还在哭，余晓蕊就抱着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是不是饿了？”赵军问。 一语惊醒梦中人，余晓蕊赶紧抱着赵子轩回房，解开自己的衣服喂奶，小家伙终于不哭了。 赵军将尿布晒上后开始做饭，他想着余晓蕊天天喝小米粥也喝够了，除了炒土豆丝和甜辣子以外，又做了个西红柿鸡蛋汤。 没多久，贾秀珍就接了赵子睿回来。 “睿睿，吃完饭再做作业吧。”赵军喊。 赵子睿听了只好将刚拿出来的作业装回书包里，然后洗手坐到桌边，问：“爸爸，咱们以前不是都等我做完作业才吃饭的吗？” 从前都是余晓蕊接他，陪他做完作业再做饭，这时赵军也回来了。 “你妈妈刚生完宝宝容易饿，所以要早点吃。”赵军回答。 “哦。”赵子睿似懂非懂地点头。 赵军把菜端上桌，贾秀珍已经在盛汤，赵子睿则去拿了筷子。 贾秀珍端汤的时候，看到赵军正在给余晓蕊拨菜，不由叹了口气，道：“我们那时候就喝小米粥，不让吃菜的说吃菜以后会胃痛。” “妈，你们那时候也没有什么菜吧？年代和年代不同了，吃菜也是医生说的。”赵军说着给余晓蕊拿了个馒头，然后将汤一并端进去。 ?现在天越来越热，外面开着窗子，有时候他们还会开空调，坐月子的人不能受风，所以余晓蕊只能在屋子里憋着。 一家人吃了饭，贾秀珍又出去溜达了，赵军和赵子睿父子则围着赵子轩逗他玩。 “我怎么觉得轩轩脸色越来越黄？”赵军说。 ?“不止是脸，身上也黄了。”余晓蕊回答。 赵军闻言掀开衣服，果然看到赵子轩皮肤都变黄。他心一下子提起来：?“这样真的没事吗？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 ?其实白天的时候余晓蕊拿百度查过，据说4—6天最为严重，7—10天消退，而明天就是第四天了，而所谓的消退是指生理性的情况。 新生儿黄疸，可分为生理性和病理性的，生理性还好，病理性则分为母乳性黄疸和溶血性，总之一个比一个吓人。她心里害怕，却没有对赵军说。 翌日清早，赵军就带着贾秀珍，由她抱着孩子两人去了医院。 医生建议住院，因为测的黄疸值很高，需要照蓝光。赵军问需要住院几天，医生道：“那要看黄疸的消退情况。” “军军啊，我听说你三叔家二嫂的小子，当初生娃的时候也得的这个病，在医院一天要花一千多块钱呢。”贾秀珍仿佛看到家里的钞票正往外飞。 赵军也不知听到母亲的话没有，只是看着怀里刚刚出生四天的小娃娃，却是怎么也舍不得将他独自留在医院（因为不允许家长陪护），于是打电话跟余晓蕊商量。 余晓蕊听说要将孩子独自留在医院亦同样不舍，何况这孩子还不吃奶粉，实在无法想象在医院的情景。 “要不，你带他再去人民医院看看吧？”相对来说，人民医院比妇幼资质更好一些，她也是心存侥幸。 赵军一听仿佛也有了希望，其实就是提着心盼着那边的医生是有别的办法的，所以连忙应了。 到了人民医院，医生的建议也是照蓝光治疗。 贾秀珍将赵军推出门，不知跟医生说了什么，没多久便拿了个药单。 “药你们先给孩子吃几天看看，如果情况还没有好转，还是要及时就医。”医生追出来叮嘱。 “知道了，谢谢医生。”贾秀珍道着谢。 “妈？这药靠谱吗？”离开门诊，赵军看着单子上的药名，心里还是诸多疑虑。 “医生开的单子，当然靠谱。”贾秀珍拉着他离开。 两人跑到医院门口的药店买了药，然后回家。 余晓蕊马上迎过来，问：“怎么样？” “让先吃药看看。”赵军说着把孩子到床上。 他不哭不闹的，嗜睡的很。 余晓蕊拿过药，看到一盒茵栀黄口服液，以及妈咪爱，然后把说明书拿出来看。 这时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只见贾秀珍手里拿着几根点燃的香进来，说：“我给轩轩收收魂。”   017 婆媳战争 余晓蕊震惊地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然后下意识地看向赵军。 他唇掀了掀似是有话想说，又咽了回去。 贾秀珍拿着手里的香在赵子轩头上转着圈圈，嘴里念念叨叨的也听不清说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贾秀珍才拿着香离开，插到外面的“香碗”里。 其实余晓蕊家真没这东西，是贾秀珍抓了一些大米放了吃饭的小碗。贾秀珍将香到米里，就一直在观察着香的燃烧动向，一会儿说他在南边吓着了，一会儿又说有鬼打灾。 “他都没出门，怎么可能吓着？更别提什么南边了。”余晓蕊简直觉得可笑。 “医院不是在咱家南边吗？刚出生的孩子虚弱，最容易撞到东西的。”贾秀珍一本正经地回答，那样子简直深信不疑。 余晓蕊也不想说什么，只让赵军拿水和勺子，准备给赵子轩喂药。 茵栀黄口服液是中成药，味道可想而知。喂进去后，赵子轩果然哇哇地哭起来，而且只吃了一口就死活不张嘴了。 说也奇怪，那么小的孩子，居然还知道把嘴里的东西往外吐。 “要不算了吧，孩子哭的这么厉害。”赵军心疼不已。 “不行!难道你想送他去住院？还是让他的黄疸越来越严重？”余晓蕊却想也不想便否决，他以为自己不心疼吗？这不是也没有办法。 赵军一向都习惯听她的，所以还是狠心按说明书给赵子轩喂了半瓶，然后拿水给他喝进去，以冲散嘴里的味道。 赵子轩人不大，脾气却不小的，就算药吃完了还一直哭的厉害，余晓蕊焦头烂额地哄了很久。 贾秀珍那边，香烧完之后，又进来在赵子轩头上收了第二遍魂，最后摸着孩子的头说：“好了好了，我三天的时候给送送。” “送什么？”贾秀珍出去后，余晓蕊问赵军。 “就是晚上拿些烧的纸放到孩子枕头底下枕一枕，然后拿到外面没人的地方去烧掉，意思是给打灾的鬼魂送钱，他收了钱就走了。”赵军解释。 “感情这还都是贪财鬼。”余晓蕊揶揄道。 “不要乱说，有的是家里自己人（已故）.”赵军斥道。 余晓蕊被他的样子唬得一楞一楞的，问：“咱妈经常给人收魂？”见他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早已习以为常啊。 “村里很多人都会，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就算是城里，你没见也有很多佛堂。别人都是花钱去请，你这可算省大心了。”赵军说着出去。 “你还挺骄傲——”余晓蕊觉得他态度不对，想要理论时他已经出去了。 所谓收魂的事，作为同样在农村长大的她来说也不是没听说过，但她家里从来不信这样的事，所以也未亲眼见过。 翌日，赵军照旧去上班。? 赵子轩吃了茵栀黄后，大小便都是黄色的，洗都难以清洗。但排黄是个必要的过程，只要想到孩子能好她们也没有别的念想。 上午余晓蕊又给他灌了药，孩子哭个不停，水也不喝，余晓蕊没有办法便给他喂奶。 小家伙憋的脸通红，终于不哭后，脸上还带着泪痕。 余晓蕊见他要困，便轻拍他的背部，门这时突然打开，吓了余晓蕊一跳。 贾秀珍走进来，问：“孩子怎么样了？” 余晓蕊一边扣着自己的衣服扣子一边给她提意见道：?“妈，你下次来门先敲下门吧？” 贾秀珍看见她的动作暗自撇嘴：“都是女人，还怕看啊。” “这不是怕不怕看的问题。”她要怎么说她才懂呢？ 贾秀珍对来说总归只是婆婆，她们也没亲密到这种地步啊。 余晓蕊嘴上不说，但贾秀珍心里知道这个媳妇也是看不上自己的，鼻子冷哼了声，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余晓蕊哄睡了赵子轩，这时肚子又饿起来，想想婆婆生气的样子也不想让她给自己弄吃的，于是想到赵军前天晚上给他买的吃的。?倒了杯水后，果然在电脑桌上找到了打包袋，刚拿了块蛋糕咬了一口，卧室的门就被贾秀珍打开了。 “好啊，我说怎么非要我先敲门呢，原来是躲在房间偷吃怕我发现。”本来越想越生气的贾秀珍，看到这一幕终于找到爆发口。 “什么偷吃，这说的太难听了吧？”余晓蕊一听也不乐意了。 “那你是在干什么？”贾秀珍一副都被抓到了还嘴硬的样子。 “我饿了，还没到饭点，吃点蛋糕垫吧垫吧怎么了？”余晓蕊觉得自己一点儿错都没有。 “你还有脸说，孩子黄疸时不能吃黄色的东西知不知道？怪不得你奶水也不好呢，原来都是吃这些吃的。”贾秀珍这下把所有事都怪到余晓蕊头上。 “我奶水不好是因为营养跟不上，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跟她吃蛋糕有什么关系？ 再说，她每次吃饭，贾秀珍就抱一会儿孩子。哭了就一直在身边说：“妈妈快吃完了，妈妈吃完了就抱你，轩轩不要哭，不要哭。”弄得余晓蕊每次都草草了事，就没真正吃饱过。 “如果不是你爱乱吃东西，孩子能得黄疸吗？”这种媳妇在她们村里就是人们说的馋！ 余晓蕊也再也忍不住，道：“你心疼孙子我可以理解，但他也是我儿子，我比你更心疼他。” “你是嫌我多管闲事喽？”贾秀珍不服气。 “我可没这么说，是不是管得多你心里有数。”余晓蕊一点儿也不想吵架，但她的态度却彻底激怒了贾秀珍。 “把话说清楚。”贾秀珍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妈，你如果在这里待够了就回老家吧。”她也是实在受够了这个婆婆。 贾秀珍闻言手指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最后把手里的钥匙串狠狠朝余晓蕊砸去。 余晓蕊下意识地躲了下，那串钥匙便擦着她的额头飞到了身后的窗户上，哐啷一声，惊的睡梦中的赵子轩突然哇地一声哭起来。 余晓蕊顾不得额角的痛，连忙抱起孩子。 “你让我走我就走？你以为自己谁？告诉你，这是我儿子家，就算我要走，也轮不到你说了算。”贾秀珍吼完，哐地一声将卧室的门关上了。 她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真是越想越生气，本来咬牙切齿的，却渐渐地不知不觉淌下了泪。 半晌不知想到什么，用手背抹了把鼻涕，拿出手机给儿子打电话。 彼时赵军正在陪客户看车，身上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眼是母亲，便示意同事替自己顶上，走到一边去接电话：“妈？” “军军啊，你媳妇撵我走，妈跟你说一声，这就回老家了。”没想到那头传来贾秀珍哭泣的声音. －－－－－－题外话－－－－－－ 赵家婆婆是不是特别多才多艺~ 018 拆线 “妈，到底发生什么事？晓蕊怎么会撵你呢？这不可能！”赵军问。 他们夫妻怎么说也有8年了，余晓蕊脾气是有不好的时候，但大多刀子嘴豆腐心。就算对贾秀珍再不满意，也不会轻易说出撵她走的话，更何况家里根本离不开人。 “你别问了，妈打电话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中午别忘了接睿睿。”贾秀珍说完便挂了电话。 赵军再将电话拨回去贾秀珍也不接，他想了下，又转头打余晓蕊的电话，那头亦是没有人接听。 赵军看了眼自己所处的4S店，暗暗骂了声脏话，也顾不得跟领导说一声，开车就往家赶。 彼时贾秀珍已经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临走前看了眼主卧关闭的门，媳妇并没有出来挽留的意思，一咬牙便真的走了。 屋里的余晓蕊自然听到了关门的声音，这时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起来，她看着屏幕上闪烁着的老公两个字，眼里的泪终于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赵军回到家，果然见贾秀珍已经离开，只有余晓蕊抱着孩子坐在床上。 “妈呢？真走了？”赵军问。 余晓蕊低着头，根本不回答。 赵军见状叹了口气，坐下来道：“我知道她的生活习惯和观念跟咱们不一样，可她岁数大了，你就让让她吗？” 他这话一出，余晓蕊刚刚忍住的泪又能掉下来。 赵军一看她哭就慌了，连忙道：“哎哟，老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你还在坐月子呢，可不能掉泪。” “我没有撵她……我就是饿了吃块蛋糕，她看到了居然说我偷吃，还说轩轩的黄疸都是因为我乱吃东西才得的。”余晓蕊抽涕着哭得更凶起来。 她孕期反应比较早，前五个月都恶心呕吐的难受，吃不下东西，身体虚弱的很。赵军又上班，她即便这样也是一边工作一边接送孩子、做饭、打扫卫生。 到了后几个月份倒是不恶心了，又因为智齿整个牙床都痛，白天还好，晚上疼的整晚整晚睡不好觉。她也不期望婆婆的心疼，可她将所有的错都赖在自己身上，余晓蕊还是有点受不了。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婆媳两人今天能吵起来，也是这些日子来的积攒。说白了，就是贾秀珍看不得儿子这么疼媳妇，而余晓蕊则烦她的不爱打扫卫生，连给赵子睿做个家常饭都做不了。 “你的头怎么了？”赵军却看到她额角肿了，还渗出些血丝。 余晓蕊委屈地不说话，眼泪掉得更凶。 “咱妈弄的？”赵军猜测，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没跟她动手，你放心好了。”余晓蕊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 闻言，赵军心里确实松了口气，道：“这次确实是咱妈不对的，回头我说说她。别哭了，对眼睛不好。” 赵军安抚了余晓蕊，又匆忙出去找贾秀珍。 母亲虽然不识字，但回家的公交车还是认识的，根本不用担心迷路，只是担心她跟余晓蕊一样情绪不好。赵军到小区西门公交站的时候，正好看到贾秀珍上车，喊她都没听见。 赵军看着远去的公交车，满脸无奈，最后只得回家。 这时的余晓蕊的情绪也稳定了些，赵军去接了赵子睿，路上又能给贾秀珍打了电话。那头虽然仍爱搭不理的，但赵军听出她除了有点生气，确实没什么事。 最重要的是自己这边又要伺候月子，又要接送赵子睿，一时也抽不开身，确定她平安到家，只能暂时先安抚几句。 翌日，由于余晓蕊侧切的缝合线需要到医院拆线，赵军干脆就没有上班。 两人抱着赵子轩先去了妇产科给余晓蕊拆线，今天痛的更厉害，走路都受不了。但因为只有两个人，赵军去缴费、拿药的时候，也只能由余晓蕊自己抱着他。 听话的时候还好，若是哭了，真是别提多烦躁，何况医院的人又多。好不容易将所有手续都办妥了，赵军接过儿子等在门口，只能让余晓蕊自己进去。 ?她褪了裤子两腿架在产床上，医生消毒的时候碰到伤口，痛的她浑身一个激灵。 “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医生不耐地说。 “疼。”余晓蕊道。 “这才刚消了个毒你反应就这么大，那线可不好拆。”医生又道，声音冰冷。 余晓蕊真的觉得很痛，也只能咬牙忍着。 医生看了她一眼，道：“已经拆完一针了，你别这么紧张。” 这种事真的是说不紧张就不紧张的吗？余晓蕊委屈地想着。 “好了。”她全身还处于紧绷阶段，等着刚刚那股疼痛传来，没想到医生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医疗器具。 “第二针拆完了？”?她简直不敢置信。 “拆完了，都说你太紧张了。”医生拿着东西离开。 余晓蕊穿了衣服下来，却是觉得好多了，可还是有些疼，难道又是内线不吸收吗？ 她问了医生，毕竟之前一胎的时候就有这种情况。 “你伤口愈合挺好的，暂时看不出来。如果真的不吸收的话，也要再等等看。”医生这样回答。 余晓蕊点头，开门出来。 赵军抱着孩子问：?“拆完了吗？” 余晓蕊点头说：“好多了。” 赵军闻言松了口气，道：“那快走吧。”说完便大步朝电梯走去 余晓蕊毕竟刚拆线，即便是比之前好了很多，走快了也是很痛的。 “你那么着急干嘛去？”余晓蕊问。 旁边经过的护士听了笑，显然是意会到她的意思。 赵军脚步骤然停住，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光想着给轩轩去测黄疸值了。” 余晓蕊没说话，只是慢慢挪动着脚步。 到了儿科那边，自然又是挂号又是交费的一系列程序，时间都浪费在排队上了。值得的庆幸的是赵子轩的黄疸值稍微降了一些，说明药还是有效。 早上一个8点出的门，这番折腾下来再回到家已经是否1点钟，两人乘电梯上去，门一开便见杨兰站在门口，脚边都是大包小包的东西…… 019 妈妈的抉择 “你们回来了。”杨兰道。 “妈，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打个电话呢？”余晓蕊问。 “刚来一会儿，邻居跟我说你们上午就出去了，我一想除了医院也不会去别的地方，就在这儿等等。”杨兰回答着，接过她怀里的孩子。 赵军手上拎的也都是孩子的东西，连忙拿出钥匙开门，说：“妈，你先进来。” 杨兰将孩子送进卧室的床上，余晓蕊也跟了进来，赵军则忙着将门口的东西搬进来。 “是拆线去了吗？”杨兰问。 余晓蕊点头。 “怎么带孩子去啊？还只有你们两个人，你婆婆呢？”杨兰问着看了看室内，贾秀珍真的不在。 “哦，老家突然有点事，我妈回去待两天，过两天就回来。”赵军插话进来，他自不会说是余晓蕊和贾秀珍吵架了。 “哦。”杨兰不疑有他，应着转身去给余晓蕊倒水。 “谢谢妈。”余晓蕊接过。 ?“你的额头怎么了？”杨兰却突然注意到她额角的伤，虽然不严重，但还是看的出来。 “没事，昨晚上太困，上厕所的时候在门框上划了一下。”余晓蕊道。 她父亲去世过早，已经习惯对母亲报喜不报忧，免得她担心。 “怎么不小心点呢。”杨兰心疼地说着，又问：“你婆婆什么时候回来啊？要不，这几天我留下来吧。”肯定是自己人照顾孩子睡不着才撞的。 “不用了妈，我自己能行。”余晓蕊却想也不想便拒绝。 杨兰有三高不说，心脏和腿脚也都不好，平时不累还经常这儿不舒服、那儿不舒服的呢。再说，她这人的性格和自己人一样喜欢清冷，到哪儿去住不习惯，肯定进进出出的难受。 “撑什么强，我就留下来几天，之后就跟晓慧去天津了。这个月子也照顾不了你几天了。”杨兰说。 “去天津做什么？”余晓蕊一楞。 杨兰叹了口气道：“晓慧之前雇的人不干了，你妹夫自己忙不过来。你说她刚出了月子，我怎么能放心？” 余晓慧夫妻俩在天津的某菜市场开了个馒头房，收益倒是不错，只是这活累的很，一般人都干不了。之前也雇过几个人，都干不久就走了。 她老公本来就兄弟两个，三个孩子平时都留给在农村的婆婆看着，自然是走不开的，这事也只能杨兰顶上。 情况余晓蕊是都知道的，妈妈更心疼妹妹一些也可以理解，她点点头道：“那妈你去了也自己注意休息，别太累着了。” 她从四十岁守寡，这二十多年来过得并不容易，这会儿好不容易退休清闲下来，却要为了儿女操心操力。 “嗯。”杨兰点头，然后想起什么，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钞票边交给她边说：“轩轩的满月酒我和晓慧是喝不上了，这是一千五百块钱，一千是我的，五百是晓慧的，收着吧。” “好。”余晓蕊没有客气地拿了。 他们这里是有这样的说法，给孩子的都是福气，不能拒绝。虽说是迷信，谁又不想讨个好彩头？ 余晓慧生孩子的时候她也给过的。 两人说罢话，赵军已经将东西都弄进屋里，大多都是给余晓蕊补身体的。 夫妻俩在医院跑了一圈也累坏了，吃过杨兰带来的饭，就都在房间休息，赵子轩也非常听话。 杨兰看到水盆里堆了很多尿布，赶紧拿到阳台上去洗了，然后又收拾了收拾家里。 余晓蕊醒过来听到外面的声音，出去一看家里从客厅、餐厅都干净起来，而杨兰的身影还在厨房忙碌。 “妈，休息下吧。”余晓蕊说。 “我把汤炖上，就完了。”杨兰嘴上应着，手上的动作没停。 余晓蕊突然从后抱住她，撒娇地道：“妈，你真好。” 杨兰拍拍她的手，道：“我知道你婆婆不爱收拾，家里乱点就乱点吧，人家从老家过来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容易，千万不要跟她使小性子。” 二女儿虽然看着跟外人温和，其实脾气大的很，事事追求完美，她知道贾秀珍那个性格是绝对不合她的脾性的。 “嗯。”余晓蕊应。 “还有赵军，他上班一天也挺累的，回来还要忙活家里，你也多体谅他一些。”杨兰又道。 “知道了，妈，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哩啰嗦的。”余晓蕊假装不耐地道。 “我还不是怕你心里不顺跟他们打起来。”杨兰说着弹了女儿的额头。 “疼。”余晓蕊喊着躲开。 “赶紧去床上躺着，哪像个做月子的样子？”杨兰撵她。 说来也怪，只见别人坐月子都是病怏怏的躺在床上，余晓蕊的精神却好像真的很好，仿佛并没有伤太大的元气。 “知道了。”余晓蕊应着回到卧室。 杨兰住在余晓蕊这里两天，家里的气氛明显比之前要好很多，她本来就是老师，赵子睿在她面前可听话了，还能辅导他的功课。不像贾秀珍，孩子说什么她也听不懂。 可杨兰再好，也不能一直待下去啊，而且她也已经言明，过几天会跟余晓慧去天津。 这不，大中午的大家吃了饭都在休息，就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犯愁。 “哥们，想啥呢？”同事孟杰挨着他坐下来，并递了根烟给他。 赵军摆手，表示不要。 “二胎都生了，还不抽？”孟杰劝。 “本来就不抽。”赵军不为所动。 他结婚前其实是抽烟的，只是并不爱好。自从和余晓蕊结婚后，就再也没有抽过。 孟杰只好把烟放进自己嘴里叼着，点燃后深嘬了口，调侃道：“说说你这愁啥呢？总不会因为有了两个大胖小子，现在就开始愁将来娶媳妇的钱？” 他们这个地方工资在全国吊尾，可楼价却很高，一个月工冷峻买不了一平方就算了，再就是娶媳妇的彩礼，听说已经涨到二十万不算，还要求有车有房。 当然，这是村里的情况，县城情况要好一些，但照这样发展下去，以后的情况也难说。 “放什么屁啊。”赵军可没心情跟他开玩笑。 “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自己在这儿琢磨什么呢？”孟杰还抛根问底起来了。 赵军看看四周也没有别人，便一五一十跟他说了。 “我还以为啥事呢？你媳妇这个情况如果想做好月子，必须同意你妈再过来，她心里清楚的很，所以你就给她个台阶下，她还能不同意？”他家的情况孟杰也是知道的。 “问题是依我妈的脾气，我怕去接她也不来。”赵军可没他那么乐观。 “你还真不了解自己妈妈啊，这天下的妈妈都是一样的，最心疼儿子。你回去多说些好话、卖卖惨，难道她还真能看着你过不下去？”孟杰继续出招。 020 爱面子的贾秀珍 下午下班，赵军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跟她商量将贾秀珍接回来的事。毕竟杨兰明天就要走了，他也不能总不上班，只在家接送孩子和伺候月子，那他们本就不富裕的家就真的断了经济来源了，要知道赵军平时要休个班都舍不得的，所以他们还是要面对现实。 或许杨兰在的原因吧，余晓蕊倒也没说什么。赵军这下松了口气，下班便直接回了老家。 晚六点半钟的时候，贾秀珍坐在新屋后面的一块石头上摘刚从地里割下来的韭菜。屋后种了一排香椿树，风吹过来，这个点比屋里还凉快。 “军军他妈，你这个点还没吃饭啊？”邻居吃完饭出来串门正看到她，便凑了过来。 两家是前后邻居，但隔着村里铺的唯一一条油漆路，平时老少爷们没事的时候都会聚在一起唠闲嗑，稍晚一些还会敲锣打鼓扭秧歌、跳广场舞什么的，可热闹了。 “没呢，一个人的饭好做。”贾秀珍并不在意地回答。 她这人向来就是不讲究的，往常自己早上饭能吃到九点十点，中午饭会下午两三点吃，晚上则也是代点钟左右，早就已经习惯。 “对了，你不是去城里给媳妇伺候月子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到底生没生啊？”那人继续八卦道。 贾秀珍听她提到余晓蕊，心里不由一阵烦燥，但她这人也是爱面子的，最怕村里的人看笑话，于是又将情绪压下去。 “生了生了，又生了个大胖小子，长的跟他哥哥一样。这不亲家母在呢，媳妇心疼我，让我回来休息几天。”贾秀珍回答着，脸上简直要笑出一朵花来。 “哎吆，你可真有福气，这都是有两个孙子了，真羡慕人。”邻居不疑有他，自然也替她高兴。 “福气什么啊，人家爸妈本来是盼女儿的，可惜没那命。”贾秀珍故意叹了口气，但唇角还是往上扬，难掩得意。 村里和城里人想的可不一样，谁家若是生两小子，那都是扬眉吐气的事。 “可别这么说，你看咱村里但凡怀孕的，谁不盼着生儿子？我家儿媳妇都生了两丫头了，也是愁人。”替贾秀珍高兴的同事，邻居不由想起自己家的事。 “听说现在不光放开二胎，三胎也不罚钱了，你让她继续生啊。”贾秀珍道。 他们这个地方重男轻女观念很重，即便是计划生育最严重的时候要逮人、拆家，都没挡住他们要生男孩的心，所以赵军这一代真正独生子女的很少。 赵军还有一个妹妹呢，名叫赵敏，已经结婚并育有一女，现在夫妻两人和公婆都在北京打工，平时很少回来。 言归正传，邻居听了贾秀珍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想，可咱说了也不算啊。你又不是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啊，跟我们想得不一样。” 媳妇觉得自己人两个闺女挺好的，也没有经济负担，儿子呢，一向听媳妇的，她是说什么都没用。 “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了？”贾秀珍也是不理解，正想说什么，便见一辆白色的大众polo从远处开过来，最后平稳地停在他们面前。 “哎吆，军军回来了。”邻居顺着她的目光转头去看，见赵军从车上下来，连忙打招呼。 “大娘。”赵军喊人。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吃晚饭没有？”邻居问。 “还没吃呢，这不孩子姥姥明天要去天津，下了班就过来接我妈了。”赵军最懂自己人的母亲，想也知道她会怎么跟村里的人说。 “正好，你妈也没吃呢，你娘俩吃了赶紧回去吧。”邻居说着准备离开。 “嫂子，你也来我家吃点吧？”贾秀珍说。 “不了，我去串个门。”邻居摆摆手走了。 “妈。”没人之后，赵军讨好地喊她。 贾秀珍看了眼儿子，表情自是不爽，端起盆里的韭菜便往家走去。 赵军挠了挠头，赶紧从车上拿了东西跟过去。 院门是敞着的，刷了蓝油漆的两扇大铁门，汽车可以出入。进去之后会发现院子也非常的大，但除了留出走路的地方，几乎都种了农作物，比如韭菜、花生、豆角、葱蒜、还有春玉米等等。 果树也不少，有柿子、桃、杏、石榴、核桃、酸枣，虽然每样只有一两棵，但看上去就是绿压压的一片。尤其夏天蚊子特别多，就像住在庄稼地里似的。 赵军进了屋，见贾秀珍在洗韭菜，赶紧说：“妈，我带了现成的吃的，你就不要做了。” “那这韭菜怎么办？扔了？”贾秀珍故意问。 “带回城里，明天再吃呗。”赵军赔笑。 “要带走就你把韭菜带走，反正我不去。”贾秀珍心里还有气，没那么容易妥协。 “妈，我丈母娘明天就要去天津了，晓蕊和孩子在家可真没人照顾了，还有睿睿也没人接送。”这眼睁睁是缺了她这个人是不行的。 “她去天津干什么？”贾秀珍关注的重点却不在这里。 “晓蕊的妹妹店里雇的人不干了，这不才出了月子就要去看店，可孩子太小只能带着。她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她婆婆种着十几亩地不说，平时还要看三个孩子。天津房租那么贵，要都跟过去也不现实。”再说，这三个孩子里有两个还有堂嫂家两个呢。 贾秀珍闻言冷哼：“你老婆不是挺有本事的吗？怎么不跟她妹妹争一争？” “我们家不是还有你吗？”赵军赔笑又撒娇。 为了给余晓蕊伺候月子，去年冬天家里的麦子就没种，地包给了二伯伯（赵军的父亲赵建华兄弟四人，老三已死，其父最小）。 “我才不管。”贾秀珍想也不想便拒绝。 “妈！”赵军又喊。 “叫我也没用，是她要撵我走的，我还巴巴地回去，我才没那么贱呢。”贾秀珍想起来就生气。 “还说呢，不就吃块蛋糕嘛，也值得你们打起来，把晓蕊的额头都弄伤了。”赵军真是不理解。 “她说什么？是不是又告状了？”贾秀珍一听就像只斗鸡似地盯着儿子。 赵军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没有，是我自己看见她受伤了。我丈母娘问她，她还说是自己撞的，根本就没提你一个字。” “提了又怎么样？我还怕你丈母娘？！”贾秀珍越说底气越足。 “妈，你这可就有点不讲理啊。” “你妈在你眼里就没讲过理。” “那我问你，你今天跟不跟我回去？”赵军又问。 “不回！”贾秀珍也回答的斩钉截铁。 “好，那我明天开始也不用上班了，天天在家伺候月子，接送孩子。”他说完看了眼贾秀珍，又道：“不过你也知道，晓蕊这刚生孩子，肯定暂时不能工作了。如果我的工资也没了，又添了轩轩病病怏怏的，这次黄疸如果不好，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轩轩黄疸还没好？”贾秀珍关心地问。 “好没好你自己回去看看不就行了。”赵军道。 “我才不上你的当。”贾秀珍态度又转回来。 “那行，你就在家安享晚年吧，我们小家庭的事你也不用管了。”赵军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走。 “等等，你这个死孩子，要走也总要让我收拾收拾吧。” 贾秀珍着急的声音传来，赵军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021 为了谁 只是本以为她就收拾几件衣服算了，没想到她竟拿镰刀去割院子里种的韭菜，这自己刚从地里割下来的菜可不像街上买的那么干净，贾秀珍一边挑着里面的土和杂草，一边喊赵军去给她拿草绳打捆。 转眼，贾秀珍就割了小半畦的韭菜。这还不算完，天色暗下来开了灯，又借光刨了一些蒜下来，几乎将他的后备箱都装满了。 “妈，这么多咱们也吃不了吧？”余晓蕊看到家里堆得满满的又要不高兴。 “吃不了就送亲戚些，你老婆的表姐、还有你三伯家的二嫂子不都跟你住一个小区吗？城里菜多贵，给她们点她们也高兴。反正留在院子里，不是长老了就是被虫吃了，还不如送人呢。”贾秀珍道。 她在农村生活惯了，家里人就是这样的，种了吃不了的东西就东家分分西家分分，也不至于浪费。 赵军听了倒没说什么，母子两人吃了晚饭后，便锁门离开，一路朝着县城进发而去。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他们楼下，赵军下车后却发现贾秀珍并没有下来。不由走过去帮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正好看到她一脸踌躇的样子。 “怎么了？”赵军问。 “没什么。”贾秀珍假装无事地回答，下车。 别看贾秀珍看着像个老虎似的凶悍，但毕竟刚吵过架，这儿又是儿媳妇的家，见面总是不若吵架前痛快，她心里有顾忌也是正常的。 两人开门进去，整个家都静悄悄的，只给他们留了餐厅与客厅中间的灯。 “这么早就睡了？”贾秀珍嘴里嘀咕。 “晓蕊一般九点就睡的。”只是有了赵子轩后，被他彻底打乱了生活作息。 “我看是躲我吧。”贾秀珍不满地哼哼着，好像余晓蕊真的怕她似的。 赵军拽拽他的衣角，低声道：“少说两句。”他是怕她俩真的再打起来。 贾秀珍不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开始收拾起他们从老家带回来的东西。 赵军见状则进了卧室，打开门便见余晓蕊母子三人躺在床上。只是台灯开着，余晓蕊背对着他。 赵军一看就知道她没有睡，便挤到床上从后抱住她。谁知余晓蕊手肘往后用力一杵，正好撞在他的腹部。 “唔……” 赵军故意低声痛吟，就是为了让她心疼，谁知只听到余晓蕊的低斥:“出去！”显然还有生气。 “老婆，你就不要生气了嘛。”赵军哄她。 余晓蕊只背着她，不说话。 赵军其实最怕这样，又能低声道：“我去接妈的时候打电话跟你商量，你不是都同意的吗？” “我妈在旁边，我还能说别的吗？”余晓蕊问。 赵军是太了解她了，知道她不会让杨兰担心，所以将电话打到杨兰手机上，让她将电话交给自己。耍的这点心机，就是料定了她不会说不。 “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咱们家好吗？你想我妈如果不来，你妈又走了，你和孩子谁照顾？睿睿上下学谁来接送呢？”这些都是必须要面对的现实。 “我宁愿请保姆。”她真的觉得太糟心了。 “你如果舍得请保姆，怀孕期间还用那么拼命工作吗？”赵军反问。 “我现在舍得了，大不了少存点钱。”余晓蕊嘴硬地道。 其实赵军的工资他们一家生活是没有问题的，可再加上每个月还要还2500块的房贷，所以根本是不够的。这段时间余晓蕊也没有办法工作，家里收入减少了一多半不说，还要拿出来填赵军工资填不上的窟窿，几乎可以说是入不敷出。 这下赵军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这笔帐余晓蕊比他心里算得还要清楚。 余晓蕊当然清楚，所以卧室里陷入短期暂的沉默后，她突然拿枕头狠狠打了他肩膀一下。那是怨怼的，因为他的收入不足以撑起这个家，才会令她这样为难。 赵军则无声地将她抱进怀里，道：“对不起。”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是那种长久以来的相互扶持和相濡以沫的感觉，瞬间将她心头所有的怨和委屈都渐渐消散。 “你先睡吧，今天不用出去打招呼了，我出去帮咱妈收拾收拾。”过了一会儿，赵军才放开她。 余晓蕊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贾秀珍，她怕再吵起来，只得躺在下来假装自己真的睡了。 赵军出去后，看母亲将蒜从装面粉那样的大袋子弄出来，摆了将餐厅的地砖铺的满满的，正忙着给它们剥皮，然后扔进准备好的干净盆子里。 灯光下的头发竟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白了三分之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母亲也老了。 “妈，今天早点休息吧，明天再弄。”赵军心头同样愧疚不已。 毕竟这么她岁数也不小了，年轻时家里穷，这辈子过得也不是那么容易。如果不是自己没本事，这会儿她和父亲也该安享晚年才对，哪至于如此劳累？ “今晚弄出来洗洗，一晚上就晾干了。”贾秀珍回答。 “弄这么多做什么？”赵军不解。 “你不是喜欢我腌的蒜吗？我明天熬点糖醋水，一半腌成糖醋的，一半腌成咸的。半个月以后就能吃了。”她自己在家的时候腌这些，可以吃个半年呢，菜都不用炒。 赵军看她这样劝也没用，只好坐下来帮她一起剥。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终于弄好，贾秀珍洗蒜，赵军将没用的蒜苗和蒜皮都收到袋子里扔垃圾筒，然后又拿了扫帚扫地，将一切收拾妥当，母子俩才去安心睡觉。 翌日，赵家的一天从手机的闹铃声开始。 贾秀珍早早起床给赵子睿准备早饭，其它人陆续起床。因为后半夜赵子轩一直在哭，余晓蕊没有睡好，所以没有跟他们一起吃早饭，再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一个8点。 赵军和赵子睿已经分别去上班、上学，余晓蕊去了卫生间洗濑，回来的时候见贾秀珍不知什么时候进了自己卧室，正抱着睡醒的赵子轩哄他，而电脑桌上放着她端进来的早饭——小米粥和煮鸡蛋。 四目相望，那一刻还是蛮尴尬的。 “别以为我回来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儿子。”贾秀珍冷冷地说着，抱着赵子轩就出去了。 022  惊现缝合针 贾秀珍当然是为了她的儿子，这点不用她特意提醒，余晓蕊心里也清楚的很，她可从没自以为是地想婆婆是为了自己，虽然这话确实很扎心。 不过转念想想这又有什么呢？她不是也为了自己的孩子吗？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对她没有任何期待，反而也就会伤心了。 这么想着，余晓蕊释然地坐在桌边吃着她的月子餐，这时手机的铃声响起来，她看了眼是妈妈杨兰的电话便接了起来：“喂，妈？” “蕊蕊啊，你婆婆回来没？”杨兰问。 “回来了，昨晚回来的，这会儿正哄轩轩玩呢。”余晓蕊回答，声音听起来十分轻松的样子。 杨兰听了果然放心地道：“这就好。”顿了下，又道：“那我一会儿可就跟晓慧去天津了啊？” “你们怎么去啊？商涛来接你们吗？”余晓蕊关心地问。 “店里忙，他不来了。晓慧包了个车，刚给我打电话已经到商家（村名）去接她了，让我把东西收拾好，接了我就走。”杨兰回答。 “那好，你收拾吧，别忘了东西。”余晓蕊叮嘱。 “我不在，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性子收着些，千万别跟你婆婆闹别扭。”杨兰仍然不放心地叮嘱。 其实她还真不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女儿，余晓蕊在娘家是爱耍性子，但不管是在婆家还是在外面，尽管心里十分不乐意，也会十分隐忍。 “好了好了，我生睿睿的时候，你也一天月子没伺候，我不也好好的吗？”余晓蕊说。 “你这是记仇啊。” “哪有，我是说你大可以放心。” 她和赵军虽然是相亲认识的，却是不到五个月就结了婚，这期间还是两地恋爱的状态，现在想想还蛮佩服自己的，这样居然就敢嫁。结婚之后她就怀了孕，除了一起相处的三个月，就一直住在娘家，直到过年生孩子。 可想而知，那时在婆家坐月子的孤单。 也许是新婚的关系吧，她需要操心的事也没有那么多，虽然陌生，却觉得比这次仿佛要轻松很多。 杨兰咕哝着又说了什么，这才挂了电话。 余晓蕊将手机放回桌面，手里搅着碗里热气腾腾的粥，突然没了一点儿胃口…… ——分隔线—— 接下来的日子，她们婆媳之间虽仍常常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但好歹没有再吵起来过，毕竟都找到了自己心里想要坚持下去的信念。贾秀珍为了她的儿子、孙子，余晓蕊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以及将来生活能够更好？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余晓蕊的月子也坐完。赵子轩的黄疸也渐渐消褪，只是余晓蕊的奶水一直不是很足，而他又不喝奶粉，所以看上去瘦瘦小小的。 这天晚上，赵子睿正在写作业，而赵家母子则在客厅看电视。赵子轩睡着睡着突然哇地一声哭起来，余晓蕊连忙将他抱起，却觉得自己侧切的伤口很痛。 “赵军！”她喊。 赵军连忙走进来，问：“怎么了？” ?余晓蕊将孩子放到他的手上，说：“你抱他出去哄哄。” “好。”赵军应着走出去。 贾秀珍见状，起身朝他伸出手：“给我吧。” 说真的，赵军虽然顾家，但看孩子这活真的挺腻歪人的，所以他想也没想就给了自己妈妈。 “不是我说，别人家媳妇坐月子，也没有不看孩子的，她这有点太矫情了。”贾秀珍又开始絮絮叨叨。 赵军一听这些就头疼，所以她还没接过去，就又把赵子轩抱回来，他宁愿自己看。 贾秀珍见状，只好妥协地道：“我不说！不说了行吧？” 赵军这才放手。 贾秀珍接过孩子后，赵军也觉得最近余晓蕊有点不对劲。若说她懒不可能的，尤其对孩子特别上心，可是最近却总是躺在床上。 这么想着，便转身又返回卧室。 贾秀珍见状，觉得一口气又堵在胸口，低头对赵子轩，道：“你呀，以后千万别随你爸爸。” 彼时，赵军进了卧室，便见余晓蕊躺在床上，情绪看上去好像有点低落。 “今天妈又惹你不高兴了？”赵军关心地问。 这段时间她和贾秀珍之间相互忍让着也算相安无事，时间一久，他也忙着家里家外的，难免对她不像刚生孩子那几天上心。 “明天陪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余晓蕊突然道。 “哪里不舒服？”赵军一听果然紧张起来。 余晓蕊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道：“那个……我觉得侧切的地方应该是内线不吸收，可能溃烂了。” 赵军一听赶紧将卧室的门关了，锁上。 “你干嘛？”余晓蕊问。 “我再帮你看看。”赵军回答。 其实这些天她在喊伤口疼，赵军看着伤口愈合的挺好，不放心也又去过医院，医生也说伤口愈合的很好，应该没什么事。 可这次赵军一看，伤口果然跟她预料的一样，开始溃烂。所以翌日清早，两人便到了医院。 这种情况医生早已司空见惯，所以很熟练地给她开了高锰酸钾，让她兑水泡半小时，等线自动脱落。 余晓蕊泡到第二天的时候，从药水的盆子里发现一根疑似缝合针，特别特别小的体积，形似弯钩，甚至上面还生了锈。 作为活了30多年，只有生孩子住过院的人，她真的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可她直觉不对劲。 因为她确定自己的水盆是干净的，那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呢？ “怎么了？”赵军见她出来时脸色不对，问。 “你看这是什么？”余晓蕊将东西放到他手上。 赵军看着手里的东西皱眉，显然也是不认识的，只问：“哪来的？”他比余晓蕊还没见识。 “水盆里的。”余晓蕊回答。 赵军闻言眉头皱的更紧，问：“你泡药的水盆？” 余晓蕊点头，然后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自己的两个朋友。一个从前是医生，一个的丈夫是医生，让她们帮忙问一问，等消息的时候还顺便百度了一下。 两天都很快给她发来回复，确定是缝合针。 余晓蕊当时看着那三个字时，已经分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疼痛都有了更明确的解释，真的不止是内线不吸收的缘故。 “怎么样？怎么样？”贾秀珍这时开口问，看起来很“关心”的样子。 余晓蕊却没理她，而是看向赵军道：“我朋友说是缝合针。” 023 失望（二更） “真的？那这算不算医疗事故？是不是可以找他们赔钱？”别看贾秀珍大字不识几个，但看电视看的，隐隐约约知道一些。 比如医疗事故这四个字，就是她最近看了一步关于急诊科医生的电视学到的。不过她看电视剧的重点也很奇葩，并不关心男女主的抉择，只关注赔偿了多钱啊之类的。 “如果是医疗事故，那就应该找医院赔钱，问题是家里要有人去，妈，你们去吗？”余晓蕊看着贾秀珍问。 “我去倒没问题，可我不知道该找谁啊？”别看贾秀珍平时咋咋呼呼，到了这时候也怂了。 “妈，这还不确定这针就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呢。”赵军这时插话。 他就是这性格，一听要去医院，这个老实巴交的人心里就有怵头，看上去犹犹豫豫的。 “这不晓蕊都问人了吗？这还有错吗？”贾秀珍反问，像是将希望寄托到儿子身上。。 “凭一张照片能看出什么，也许她泡得的时候水盆本来就不干净呢……”赵军还在找理由。 “你觉得这可能吗？”余晓蕊看着他反问，并且那眸子严厉的像一把刀。 “我昨天有给睿睿修他的大转笔刀，全拆开了，万一是里面的零件不小心带到卫生间了呢——”这可就闹笑话了，所以他觉得还是应该谨慎一些。 然而他的话没有说完，余晓蕊便转身进了卧室。 说实话，对于赵军的表现余晓蕊感到很失望。 同时觉得这事如果就这么算了，心里也十分憋屈，便在娘家微信群里说了这事。 没想到他们的关注重点是找医院赔偿，出主意让赵军去医院找哪个部门之类的。其实这也正常，毕竟她开始也是要去找医院讨说法的。但从始至终都没人想到问她伤口还疼不疼，心里不免又有点难过。 她思来想去觉得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第二天清早就给余静打了个电话。 父亲过世后，他们遇到事大多都习惯性地求助这个姑姑。一则他们怕杨兰担心，二则她毕竟在城里这么多年了，人脉和见识也比他们强，毕竟他们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余静听了马上赶过来，余恺也过来了，两人一看那针确定是缝合用的，便一起带着针和赵军去了医院。 县城本来就不大，几乎到哪都可以遇到熟人，余静打了两个电话给她在医院的同学，想问问自己该怎么操作。其中一个同学告诉她，其实妇幼保健院的院长居然也是她的同学，只不过平时并没有联系。 那同学听了她的事，就把院长的电话给了余静。她们的目的也只是想要一个说法，并不是闹事。 这种事院长自然不愿意宣扬，便将他们请进办公室。 余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并拿出来那枚缝合针。 院长一看便承认，并解释道：“确实是我们的缝合针。这以前啊，手术后缝合针都是要检查的，但自从引进了这种，因为太小经常丢失……这次是我们大夫失误了。” “沈院长，我侄女受了一个月的罪，你一句失误可不行。”余静开口。 “余静咱们是同学，你以前也是学医的，应该明白，这种情况人虽然受罪，但也不会给人造成生命威胁，这不身体出现排异排出了来了吗？”院长先说了些“安抚”的话，尽管听上去并不是那么顺耳。之后又看向赵军，问：“你家属叫什么名字？” “余晓蕊。”赵军回答。 院长在她的电脑上登录医院的系统，很快找到余晓蕊的生产记录。 过了一会儿才起身，道：“这样吧，你们在这里生产一共花了2千多块。”她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信封，递给赵军说：“这里是三千。按理说赔偿是该走医院程序的，你们也挺忙的，我跟你姑姑又是同学。这些你们收下，如果产妇后面还有什么事，我们医院都承担好不好？” 赵军和余静在路上分析过，只要人以后都会没事，他们这趟就是要个说法，所以医院拿钱了事也是意料之中。 赵军这人又老实又实在，伸手就想接过来。 “等等！””信封却被余恺劫住。 他并不赞成赵军要这个钱，而是看着院长问：“我能见见那个医生吗？” “小伙子，她的事医院会处理的。”院长回答。 “我只是想见见她。”余恺强调。 他想问问那个医生，她是接生的时候睡着了吗？不然怎么会将缝合针落在伤口里。 院长求助看向余静，意思是她能劝劝自己的侄子。 余静摸了摸鼻子，却不好开口。 余恺虽然内敛，但看他的模样便知道，他怕是想揍那个医生一顿。 “小伙子，是人都有失误的，更何况值夜班也很辛苦，咱们就都互相理解下好不好？”院长说着好话。 余恺是挺想理解的，可他想着姐姐遭的罪，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愤怒。 余静也不想余恺闹事，毕竟他的身份还是警察，所以给赵军使眼色，拉着他就走了。 “你放心，这是医疗事故，那个医生一定会受到惩罚的。”余静说。 余恺还是有些不甘心，回头看了眼医院的大楼，这才跟他们离去。 路上余恺接到电话要去执行任务，余静也要去上班，所以只有赵军自己回了家。 他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又将信封拿出来交给余晓蕊。 余晓蕊拿过钱一句话都没说，回到卧室。 “给了多少啊？”反而是贾秀珍将儿子拉到一边偷偷问。 “三千。”赵军回答，看着余晓蕊的背影面露担忧。 因为自发现缝合针开始，他就觉得她的情绪不对，也不爱搭理自己。 贾秀珍闻言眼睛一亮，道：“这么说，咱们这次生娃娃不但没花钱，医院还倒找给我们几百？这下连给轩轩买药、测黄疸的钱都回来了。” 测那个黄疸值，不打针不吃药的，可每次都收费好几十，她都心疼坏了。 “我出去买点菜。”赵军也不知道听到自己妈妈说了什么没有，回神后对她说着准备出门。 “对对对，也买点肉吧，睿睿这两天一直不是喊馋肉了吗？”贾秀珍说。 －－－－－－题外话－－－－－－ 今天起二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_^ 024 余家的历史 转眼，满月到了。 按照他们这儿的习俗是要摆宴请客的，贾秀珍听到赵军和余晓蕊商量，便道：“反正这都是咱们家第二个孩子了，要不就不让你爸爸回来了吧？他在外面虽然挣得不多，一天也一百多块钱呢。” 赵军看了眼余晓蕊，问：“你的意思呢？” “爸是什么意思？”余晓蕊反问。 赵建华回不回来的，她倒无所谓。不过就是不知道贾秀珍会怎么跟他说，万一公公再以为是自己不想他见孙子呢？ “你爸能有什么意思，这从天津来回车费就一百多，还不算这几天搭进去的工资。他挣的钱将来还不是留给你们的吗？一家人不用弄这些虚的。”贾秀珍道。 其实她早就想过了，余晓蕊生孩子他们也没出钱，赵建华回来见孙子必定要拿钱的，怎么算也亏。反正这钱将来他们死了也会留给儿子、孙子，也不急于这一时。 “听你们的吧。”余晓蕊并不知道她的想法，赵家的事也极少插嘴，反正她说也是不会听自己的。 “我看敏敏也不让她回来了吧，她在北京也不近。这要开车回来的话，也是一大家子呢。”贾秀珍又借机道。 余晓蕊闻言看了眼赵军，才又问她：“那其它亲戚是不是也不来了？”显然已经看出了苗头。 “晓蕊啊，咱这边的亲戚不像你娘家都在城里，他们都在外地打工呢，来回赶不说，他们随的礼都不一定能抵饭钱。”果然听贾秀珍这么说，她心里早就盘算过了，说不定他们赵家要吃亏。 其实在余晓蕊看来，钱不钱的倒无所谓，满月宴嘛，是为了给孩子庆祝的，图个热闹而已。但她既然都这么说了，余晓蕊便点了点头同意。 因为赵家那些亲戚，她其实也疲于应付。 赵军的同事们也有许多随礼的人，只是这刚出满月，他怕忙不过来，就说推后几天自己单独请，余晓蕊也同意了。 娘家这边杨兰和余晓慧也来不了，就只剩下姐姐弟弟，还有姑姑，以及姨、舅妈等亲戚。算了算家里可以完全招待开，便在外面的饭店要了菜。 毕竟她这一天虽说出了月子，也不好立马出去吹风，孩子也是。 这天余恺出差也没有来，令余晓蕊没想到的是她的奶奶却过来了. 老太太今年已经87岁高龄，除了耳聋之外，身体一直还挺健康的。因为两个儿子（爸爸和叔叔）都已过世，这些年都跟着姑姑余静生活。年岁大了吧，也怕给他们添麻烦，所以不管家里有什么活动都极少参加。 老太太进屋一看到赵子轩，就喜欢得不得了，还说他小拇指长得修长，一看是个有福气的小人儿。大家说说笑笑的，赵子轩被吵醒看到祖姥姥也没有哭，反而咧开小嘴冲她乐。 余奶奶心里就更欢喜了，道：“看来我这把老骨头暂时还死不了啊。” 鲁西地区是有这样的说法，还不懂事的小孩子看到老人哭是不好的征兆，说明这人不久后就会过世。若是笑的话则相反，说明这人会长寿。 年轻一辈是不相信的，但余奶奶是老一辈，甚至小时候经过抗日战争的人，对这种迷信的说法却是深信不疑。 “早就跟你说了，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余晓蕊也说。 “你们呀，净哄我。”余奶奶道，不过看得出来还是很高兴。 这祖孙俩的感情也不一般，因为余晓蕊与妹妹余晓慧年龄只相差一岁，所以她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给余奶奶抚养。余晓蕊的爷爷是中医，当时在外县的医院上班，所以她四、五岁的时候才回到自己父母家里。 说起余家的历史可长了，余奶奶当年出生的时候是个千金小姐，习过毛笔字的。余家祖上也是地主，余奶奶嫁过来不久就开始斗地主，陪嫁的古董花瓶和玉镯、银镯都被搜罗走了，地也被刮分，年轻时受了不少的罪。 后来好不容易日子好了一些，余晓蕊的父亲也接了班，又托杨兰娘家的关系进了工商局。 日子本应越过越好，却没想到余爷爷救了一辈子人，最后却没能救了自己，66岁时就撒手人寰。三年后，余爸爸也因脑血栓过世，那时候才44岁。 小时候常常听姑姑余静感叹，这个家若是爷爷和爸爸都在，他们一定会过得比现在好很多，她们也会有更好的前途。 毕竟妈妈在农村待了一辈子，虽然跟书本打交道，却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始终局限了她的眼界，也没有好好的替她们将来打算。而她的爸爸就不同了，那时因为地主成分没有读大学，可一直都聪明的很，他的格局向来很大。 在她看来姑姑余静一直都是个很八面玲珑、甚至世故的人，身上那种在社会、职场勾引斗角的气息很重。但每当她提起父兄的时候，脸上除了惋惜和遗憾，还有一种说不出留恋。 她想小时候的姑姑，有爸爸和哥哥保护一定很幸福。 至于姑姑所说的前程，余晓蕊小时候从来没有很深的感触，也从来都不以为意。而如今生活过得不如意的时候却也会忍不住想：如果爸爸还在，是不是她们的生活就会是另一个样子？ 时光一去永不回，人命亦然，所以也就想想罢了，一切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 再说婆婆贾秀珍这个人，别看平时那样对余晓蕊，但表面功夫做得可好了。招呼亲戚朋友热情，还主动帮余晓蕊抱孩子，在余晓蕊的娘家人看来，这婆婆真是又贴心又利索，能干的很。 赵子睿和童年两人年龄差不多，从小就在一起玩，感情好的很，这会儿又闹到一起。 “来，真真，吃糖。”余晓蕊抓了把糖放进外甥女的手里。 小姑娘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可聪明了，就是内敛的不说话。 “别给她吃这么多糖了，牙疼。”余晓艳说着，只从她手里拿了一颗剥了给女儿。 童真吃了，一双眼睛还是盯着余晓蕊手里的糖。 “真真答应妈妈的，每天只吃一颗对不对？”余晓艳把女儿搂进怀里。 童真怯怯地点头。 余晓蕊见状，直接把糖塞进姐姐余晓艳的兜里，对童真说：“这些都交给妈妈保管，一天吃一颗好不好？” 童真再次点头。 饭菜很快送来，贾秀珍招呼他们入座，赵军的突然把手机往她眼前一放。余晓蕊便看了眼屏幕，上面显示的是他和妹妹赵敏的聊天界面。 赵敏虽然没回来，却给赵子轩转了888元红包。 025 谁也不服谁（二更） 赵军的意思她心里明白，不过是怕她挑赵家的理罢了。然而她若真是挑理，就凭赵敏这八百八十八元的红包就能浇灭心里的不满？ 今天娘家人都在，余晓蕊也不愿意去想那些不愉快。就是要坐下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赵军的堂嫂（也就是公公的亲三哥家的二媳妇）跟他们住一个小区，前几天过来看了眼孩子，还塞了一百块钱给她。 这钱虽不多，但多少是个都是个来往礼数，今天满月总该让人来吃饭的。当时她是告诉这位嫂子了，可她今天这个时间都没来。余晓蕊找到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那头称自己在上班。 余晓蕊一再邀请，她只好说了实话：因为这头都是余晓蕊的娘家人，自己过来也都不认识，再加上假也不好请，也就原本没打算过来。 余晓蕊闻言也没有再勉强，两人又说了些客气的话才将通话切断。 彼时，外面餐厅的酒桌上已经开宴。 “蕊蕊，吃饭了。”姐姐余晓艳的声音传来。 “来了。”她应。 “她大姨你先坐下吃吧，晓蕊还在喂奶呢，这外面的饭菜都放了调料的，不适合她，我给她单独做了饭了。”贾秀珍见状，赶紧对余晓艳说。 娘家虽然有几个人没来，这也挤了满满一桌子，眼见也塞不下人了。贾秀珍说着去厨房给余晓蕊盛饭，经过饭桌的时候他们都看到——小米粥+鸡蛋。 从前早就听余晓蕊说过，生赵子睿的时候在婆家吃了一个月的小米粥、鸡蛋，不过那时是刚过年，那个时节原本也没什么菜，又是在农村。 现在可不一样了，别说现在已经是五月底，就说外面超市什么菜没有？ 余静给余晓艳使眼色，她会意地起身去厨房拿了副碗筷，挑了些余晓蕊喜欢的菜夹到碗里。知道妹妹不爱吃肉，却特别喜欢吃鱼，就给她弄了一大块鱼。 “赵军啊，晓蕊还给孩子喂奶呢，营养一定要跟上才行。”余静对他说。 “嗯，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赵军满口应着。 彼时余晓艳进卧室正好跟贾秀珍撞了个正着，她看到余晓艳手里的东西时，下意识地惊呼：“她大姨，我都说了晓蕊不能吃这些菜。” “谁说不能吃的，我做月子时就常吃，也没见影响什么，再说不就这一次两次的，没有关系的。”余晓艳没有理她，说着径直越过她走向余晓蕊。 人家毕竟是客人，贾秀珍心里虽然十分不愿意，也只能任她去了，总不能把碗夺回来吧？ 余晓艳把饭菜放到余晓蕊面前，然后递了一个馒头给她。 余晓蕊接了，她才倒出手将那碗小米粥和鸡蛋推到一边。 “没事了，我马上就出月子了，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做。”余晓蕊反而安慰她。 “天下婆婆都一样。”余晓艳不高兴地说着，显然也是意难平。 “你婆婆总不至于像她这样吧？”余晓蕊诧异。 且不说余晓艳的婆婆从前是个职业女性，就说她好歹是有文化和见识的，又在城市生活了那么多年，怎么也比贾秀珍强。 “人哪！不能只看表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余晓艳感叹，显然在家里过得也并不是很如意。 只是她的性格跟余晓蕊不同，什么都憋在心里，怕妈妈担心，也从不说婆婆家的不是。再加上她性格的原因，总是不若余晓蕊那样挑剔，基本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她们就真以为她过的不错了。 “她大姨，出来吃饭吧。”人家姐妹说着悄悄话，贾秀珍又过来喊。 “好的，阿姨。”余晓艳应着就出去了。 余晓蕊虽然没上桌，但外面一桌子都是自己的亲人，心里的感觉还是暖暖的。只是这样的热闹也能维持到饭后，大家也都有各自的生活和事情，所以很快散去。 家里只剩下一片狼藉后，贾秀珍和赵军忙着收拾。她趁机问赵军：“都随了多少礼？” “妈，你缺钱吗？”赵军也真是拿她没办法了。 虽然爸爸赵建华在外面打工，但他们知道她节俭惯了，并不舍得花钱，所以她来之前，余晓蕊就放鞋柜的抽屉里放了二千块钱，告诉她花就拿，没了他们再放。 “我就问个数，看亏了亏。”贾秀珍说着，将兜里的钱拿出来放回抽屉里。 她舍不得花钱，不管是儿子的还是自己的，所以这钱放在这里一个多月了她也就花一张。早上她是怕家里来的人多又杂，或者小孩子趁人不注意拿走了，所以偷偷揣了起来。 赵军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喝在不赞成，但怕余晓蕊知道了又要生气，所以一句话都没说，只低声道：“礼金都是晓蕊收的，我不知道。” 贾秀珍撇撇嘴，道：“你看晓蕊她姐姐今天的样子，好像我们亏待了她妹妹似的。” 余晓蕊躺在床上，隐隐约约听到贾秀珍好像在说姐姐，她起身出去后却又听她说童心不爱说话，小姨家的孙女特皮、不懂事之类的，反正就是一肚子火。 时间晚一些，赵子轩不知是不是今天见得人多了，无缘无故地一直哭，怎么哄也哄不好的那种。 “是不是没吃饱啊？”贾秀珍问。 “那沏点奶粉吧。”经她一提醒，余晓蕊也觉得有可能。 “他不喝奶粉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喂母乳啊？”贾秀珍又问。 “没有奶水了。”余晓蕊回答。 “真是奇怪了，人家不说随吃随有的吗？”贾秀珍这话就像在指责余晓蕊无能一样。 余晓蕊心里憋气，也不想理她，对赵军道：“你快去沏奶粉啊。”抱着孩子转身便往屋里走。 “什么态度。”贾秀珍咕哝。 赵子轩从生下来确实不喝奶粉，余晓蕊生前还特意买了一大罐备着的，这种情况根本没有料到。 赵军手忙脚乱地又是烫奶瓶、又是况温水，好不容易弄好。奶嘴塞到赵子轩嘴里，他只嘬了一口就不再喝了，又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你就再喂喂他吧。”赵军心疼地对余晓蕊说。 “我也想喂，都吸疼了，真没奶了。”余晓蕊下意识地揉着自己人的胸部说。 “我说不能乱吃东西吧，非不听。睿睿那时候就只吃鸡蛋和小米粥奶水多好，养的白白胖胖。”贾秀珍从赵军怀里抱过孩子。 “妈，我这明明是营养跟不上好不好？” 她生赵子睿的时候多年轻啊，才二十四岁的年纪，那时也没有工作压力，不用熬夜费心思什么的。如今呢，她已经31岁了，怀孕前就常常感到身体不适，头晕什么的。 这些贾秀珍不知道，就算知道也只会说她矫情，并不会真的在意。 “你吃得再不好，还能跟我们那时候比啊？”贾秀珍最喜欢拿过去说事了。 好像过去那些苦，余晓蕊都该承受一遍她才会知足。 “好了好了，你们能不能都少说两句。”赵军脾气再好，这么长时间地看两人争吵，总也有耐心尽失的时候。尤其赵子轩还在拼命地哭着呢，她们就不能想想办法？ 婆媳两人长时间地对视着。最后同时冷哼一声转头，显然谁也不服谁。 026 口无遮拦（一更） 晚饭自然也没做，就吃的中午的剩菜，余晓蕊早早就睡了。翌日清早，她迷迷糊糊地听到贾秀珍喊赵军起床，两人在外面进进出出的也不知道弄什么。 没多久，赵军开门进来。 余晓蕊困的并不想理会，就感觉额头被亲了下，然后耳边传来赵军的声音：“老婆，我跟咱妈回一趟老家。” 余晓蕊闻言一下子睁开眼睛，瞌睡虫也飞走了，问：“不是说好今天去给轩轩打防疫针的吗？” “她说回老家看看，天这么热，我也不能让她挤公交吧？这样，我把她送下马上就回来好不好？”赵军跟她商量。 说是马上，来回还不到中午了？ 余晓蕊心里虽不高兴，可是毕竟那是人家的亲妈。他疼自己的亲妈多正常的事啊，如果自己阻止倒显得不懂事、不孝顺。可家里这么乱，她原本还指望他能帮自己收拾一下呢。 这下好了，不但贾秀珍要走，就连赵军也不指望不上了。 “我真的很快回来。”他又亲了她一下哄。 余晓蕊心里真是极度不高兴，摆摆手赐他一个字：“滚！” “遵命。”赵军得到允许，却是高高兴兴地走了。 余晓蕊躺在床上想着，人都走了也好，一会儿自己可以慢慢打扫家里。 门却在这时再次被打开，赵子睿跑进来爬上床，一边兴奋跳着一边问：“妈妈，你不是说轩轩过了满月你就可以出门了吗？我想出去玩，你带我出去玩吧。” 没想到余晓蕊却紧张地将他抱下来，低声道：“嘘！别吵醒轩轩。” 小孩子没有生物钟，大半夜玩到天明才睡着，她这会儿脑袋还是晕得呢。 “可是……妈妈，我想出去玩。”赵子睿撒娇。 贾秀珍没来之前，赵军一直忙于工作，而余晓蕊写作之余，也会常常抽空带赵子睿出去玩。哪怕只是到公园散散心，找家小店吃个饭，其实一直过挺惬意。 家里虽然多了个孩子，然而此时的赵子睿还没有意识到跟会跟以往不同。 “今天不行。”余晓蕊说。 “为什么？”赵子睿一听不高兴了。 “你爸刚说送你奶奶回老家，轩轩这么小还不能出门，我怎么带你出去？”余晓蕊问。 “反正他睡觉，让他自己在家睡嘛。”单纯的赵子睿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那睿睿想想，你长这么大，妈妈有把自己丢在家里过吗？睿睿想想他这么小醒来看不到妈妈会不会害怕？“余晓蕊问。 “可是我想出去玩。”就算妈妈说的都有道理，可他还是个小孩子，自然以自己感受为中心，所以赵子睿的模样仍然十分委屈。 余晓蕊也见不得他那个可怜的样子，想了想拉着他去了客厅，对赵军说：“反正是周末，不如你顺便带睿睿回老家去玩玩吧。”就当散散心。 “那可不行，我们回家是去干活的，他那么皮，还不把院里的庄稼都糟蹋了。再说，如果他不听话乱跑，我们也弄不了啊。”赵军还没有说话，贾秀珍就抢先说。 孙子虽然是自己的，她疼也是真心的疼，可这孩子实在太闹腾了，真的挺难弄的，赵子睿还不爱听她的话。 “有他爸呢，再说，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了吗？”平时赵军陪赵子睿的时间也很少。 “谁告诉你一会儿就回来了，地里还有活呢，你爸爸（公公赵建华）不在家，我一个妇女弄不了。”贾秀珍道。 她就见不得儿媳这个总霸着儿子的样子，要知道赵军不止是她老公，还是自己儿子呢。 “有活就说有活，你骗我一会儿回来做什么？”余晓蕊懒得跟她争吵，转向赵军算帐。 “余晓蕊，做女人不要太厉害了，你看你把我儿子管的畏手畏脚的，哪还有个男人样？”贾秀珍把心里的不满说出来。 “你是不是想吵架？”余晓蕊也早就受够她了。 “你是不是觉得出了月子用不着我了？”贾秀珍也不甘示弱。 眼见两个女人又要吵起来，赵军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干脆拉着妈妈贾秀珍和赵子睿避出去，道：“走了。” 直到楼下，贾秀珍嘴里还嘟嘟囔囔地不愿意。 赵军直接当没听见。 车子开出城区后，通往乡间的小公路两旁都栽了又高又直的杨树，绿荫遮着阳光还不算太热。只是两侧的树后就是一格又一格金黄色的麦田，小麦收割机正在地里忙着收割。 赵子睿很少回家，看着很是新奇。 “爸爸！爸爸！那是什么？” “爸爸！爸爸！为什么地里有那么多人啊。”他趴在窗户上往外望着，一会儿一个问题。 “问你奶奶。”赵军道。 因为正好赶上麦收，路上全是拉麦子的翻斗车、拖拉机什么的，有的甚至还直接在公路上将麦粒摊开来晒，所以他必须高度集中注意力开车才行。 别看城里的事贾秀珍什么都不懂，可作为在农村种了一辈子地的人，问她什么都是难不倒的。就是都是些土话，有的赵子睿听得似懂非懂，有的逗得他哈哈大笑。 “家里好玩吧？”到了家，赵军问。 “嗯。”赵子睿点头，然后又道：“可惜妈妈没有回来。” “你妈妈现在眼里只有你小弟弟，嫌你在家碍事了。”贾秀珍说着开门。 “妈，你说什么呢。”赵军见原本高兴的赵子睿突然有些发楞，阻止母亲再说下去后，又安抚他道：“别听奶奶的，她逗你呢，爸爸和妈妈爱你和轩轩的心是一样的。只不过轩轩现在还小，自己不会吃饭什么的，妈妈需要多照顾他一点。” “可是我还是喜欢以前的妈妈。”以前余晓蕊总是围着他转的，现在都没有时间跟他多说几句话。 “睿睿乖，你像轩轩这么小的时候，妈妈也是这么照顾你的啊。等轩轩长大一些，妈妈就会像从前一样了。”赵军继续安慰，又道：“睿睿是哥哥，也是小小男子汉了，应该帮妈妈照顾小弟弟是不是？” 赵子睿听得似懂非懂地点头。 027 妈妈，给我讲个故事吧（二更） 赵军三人回了老家，余晓蕊也没有闲着。趁孩子还在睡，自己下了点面吃，之后便开始打扫卫生。先是两个卧室，之后是阳台、客厅、厨房。 先说卧室，她先打扫的自己房间。贾秀珍住的次卧在北，与她的卧室隔着卫生间是门对门的。打开后，她就感觉到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令她下意识地皱起眉。 定眼一看，床上的被子没叠就算了，衣服又是一团团地摊在床上，床单和下面的垫子也歪歪斜斜的。飘窗上放着油桶、挂面箱子（婆婆在老家用面粉去面条房的面条机上加工的面条，切成大约30厘米的长段，整齐地摆在干净的箱子里）、还有两箱白酒。 酒应该是女儿女婿过年买的，赵建华不在家，贾秀珍就搬到这里来了。别看她是个女人，喝酒那可是一把好手，什么白的啤的，一般人也喝不过她，这人每晚都要来二两。 继续说房间里，床的另一头原本是她的梳妆台，因为贾秀珍要来，所以她把化妆品都搬到自己屋去了。这会儿桌面上厚厚的一层土，上面放着染发膏、蜂蜜瓶子、发黑的梳子、空的雪糕包装袋等等，这屋造的比她做月子那屋还乱。 余晓蕊把她的被子叠了，衣服码好放进衣柜里，床垫弄好，床单铺到一半干脆撤下来扔进洗衣机里。她将所有东西都重新归整，又擦了一遍，房间终于看起来干净了一些。 接下来是阳台，什么啤酒瓶子、纸盒子、空油桶还有鞋也都摆的满满当当，推拉门本来是一个格一个格子的透明玻璃，这会儿几乎全是“雾面”的了。 她将没用的东西全扔到门口，想着赵军回来让他带下去，弄完阳台又弄客厅、餐厅。厨房的情况是最严重的，橱柜装修的都是白色，上面已经全是油渍，擦都擦不干净。 厨房和餐厅的推拉门与阳台上的推拉门是一模一样的，玻璃上也都是污渍。本来想先将地上的菜塞进冰箱，打开后发现里面倒是没什么菜，就是原本放菜的空塑料袋全留在里面，玻璃上也都是干掉的菜汤渍。 她深呼一口气将东西都清出来，冰箱擦干净，菜塞进去后，又把用不着的东西塞进柜子里。灶台和油烟机用钢丝清洁球打磨了一遍，整个家终于有了点原来的样子。 余晓蕊累得腰疼、满头大汗，见赵子轩还睡着便又冲了个澡，在客厅屁股还没坐热，孩子就醒了。 余晓蕊给他换了尿布喂奶，小家伙吃饱终于不闹。眼见时间已经到了中午，给赵军打了个电话，他正在帮贾秀珍浇树地，听口气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甚至还跟她商量改天再给孩子打防疫针的事。 挂了电话，她实在没力气做饭，就拿冰箱里的东西随便凑和着吃了点，然后继续看孩子。 这一天虽然很累，倒觉得家里难得的清静，心里也不算太烦燥。 赵军和赵子睿是晚上才回来的，赵军知道余晓蕊会生气，所以回来前特意去给她买了些爱吃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男孩就特别皮，反正余晓蕊养的这两个娃娃，都不是传说中的乖宝宝，总是特别喜欢哭，非要抱着在屋里来回溜达才行，所以她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哪还有力气生气？只叮嘱他们将脏衣服直接脱下来丢到洗衣机去洗，然后洗澡换衣服才准上床，不然她今天打扫了一天的劳动成果又白费了（全部刚换的床单、沙发垫）。 赵军看着家里焕然一新的样子，道：“你自己打扫的？” 余晓蕊白了他一眼，反问：“不然呢？” “你刚出月子，咱妈说不能干太多的活，你就不能忍两天？”赵军一副关心的口吻。 “我都已经忍了一个月了。”余晓蕊听他说话就生气。 如果他真疼自己的话，家里早就该收拾妥当才对。 “我不是上班嘛。”男人总是拿这个当成懒惰的理由。 “那你妈总不上班吧？”她坐月子期间除了中午给做顿饭，一天到晚跑出去看打麻将，要么就卧在沙发里斗地主、视频通话，就没见好好打扫过一回。 她开始还不好意思，后来直接提醒她打扫一下，她居然说家里挺好的，不用打扫。 “我跟她说了也没用，她本来就那个样儿，你看我们老家的房子她都不收拾。”赵军又道。 “赵军！这不是你们老家！”余晓蕊不想生气的，可是听着这话无赖地让她气得头疼。 “知道了，知道了，她回来我就跟她说，帮你把家打扫好行不行？”赵军赶紧求饶。 余晓蕊当然知道是假的，就贾秀珍，她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非常了解了，她不会改，这才是让她生气又无力的地方。于是余晓蕊脸上除了失望，已经什么都不想说。 “老婆，你就忍忍吧，想想睿睿上下学还需要人接送，咱们这个小家也不能没有她啊。”赵军又在劝。 余晓蕊躺在床上，翻身没有理他。 赵军站在床边一会儿，看她仍然生气，但是无可奈何…… ——分隔线—— 翌日，赵军照常去上班，家里就只剩下余晓蕊母子三人，早上手忙脚乱地吃了饭。余晓蕊感觉自己都没喘口气，赵子睿就喊自己又饿了，她抬眼一目的地竟然已经快中午了。 赵子轩不知什么原因又在哭个不停，她都腾不出空来做饭，感觉整个人都要爆掉了，就先拿了点零食给赵子睿：“先垫垫。” “你不是说吃饭前不让吃零食吗？” 赵子睿嫌弃地问，直接把余晓蕊气笑了：“你什么这么听话了？” “我一直都是听话的好孩子啊。”他居然还成心气她似地，光脚踩在沙发上冲她吐舌做鬼脸。 余晓蕊当时气的，真想拿个棍子来揍他一顿。最后闭上眼睛默念亲生的、亲后的，等情绪平复一些才睁开眼睛，口吻很好地说：“睿睿乖，妈妈现在很累，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也许看出她真的太累，赵子睿果然从沙发上下来，又像模像样地弄平了被她踩乱的沙发，怯生生地看着她说：“妈妈，我真的饿。” “你想吃什么？”余晓蕊问。 “汉堡、薯条。”赵子睿回答。 “你哄着弟弟，我给你点外卖。”余晓蕊跟他商量。 赵子睿点头。 余晓蕊将赵子轩放到床上，赵子睿就拿了摇铃声去逗他。 余晓蕊则拿手机登陆外卖页面，找到平时带赵子睿去吃的那一家，除了他要的汉堡、薯条，又点了他平时喜欢吃的烤鸡翅、鸡块什么的。下单之后，发现赵子轩居然不哭了。 赵子睿也没有拿摇铃声，而是抽了自己的故事书在给他，小家伙吃着水听得很入迷的样子。 赵子睿抬头看到她，兴奋地喊：“妈妈，妈妈，你也来给我讲一个吧。” 他真的感觉余晓蕊有很久、很久没有给他讲过故事了。 028 赵子睿的烦恼 余晓蕊笑着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那本书，一看封面《了不起的狐狸爸爸》，这本书还是自己生孩子前给他买的呢。 “你早就看完了吧？”余晓蕊了然地问。 “我就喜欢妈妈给我讲。”赵子睿撒娇。 余晓蕊看着冲自己笑的儿子，即便累心里也是高兴的，便道：“好。”翻开书页便一张张读起来：“山谷里有三个饲养场。三个饲养场的场主经营得不错。他们都是有钱人，但也都是卑鄙龌龊的家伙，他们……” 这时候家里特别安静，赵子睿听得专注，偶尔会插几句话跟她讨论剧情，而赵子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吃着手指睡着了。直到叮咚叮咚的门铃声传来，才打断了这美好的时光。 余晓蕊看了眼时间，边起身边道：“你的汉堡来了。” 话音刚落，赵子睿便一下子跳起来，穿着了拖鞋就往大门口跑去。动作太大，吓得睡着的赵子轩激灵了下。 “轩轩乖，妈妈在呢，安心睡吧。”余晓蕊轻轻拍着他，直到赵子轩睡着. 赵子睿那边接了外卖，就到桌上打开来吃，见余晓蕊出来还递了个鸡翅到她嘴边：“妈妈，你也来一个！” 余晓蕊却是没吃，而是很严肃地看着他，问：“睿睿，你知道刚刚你从床上跳下来的时候吓着轩轩了吗？” 赵子睿不知道，但看她那么严肃，便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于是低下头。 余晓蕊看他失落的样子，心里又不忍，于是摸着他的头，柔声说：“睿睿啊，弟弟还小，你以后动作要轻一点好不好？” 赵子睿点头。 “好了，吃去吧。”余晓蕊也怕吓着他，口吻变得更轻快起来。 孩子真的是看大人脸色的，赵子睿见妈妈脸上有了笑容，自己也轻松起来。 他在客厅看电视吃快餐，余晓蕊也趁赵子轩睡着给自己做了午饭。吃饱后赵子睿也不睡觉，便督促他把作业写了…… ——分隔线—— 第二天是周一，赵军早早起床做了饭，然后喊赵子睿起床洗漱，一家人吃过早饭后，赵军送他去学校，自己则去上班。余晓蕊一边看着赵子轩一边简单收拾了下家里，因为昨天已经彻底清扫过，也不至于太费劲。 贾秀珍是上午11点钟回来的，前一天晚上明明已经让赵军带来许多东西，今天自己却又拎着大包小包上楼，累的满头大汗。 余晓蕊见状把睡着的赵子轩放在床上，赶紧递了条毛巾给她，看着满地的东西，问：“都是些什么啊？” 贾秀珍边擦汗边高兴地说：“这一个月没回去，院里草都长满了，尤其这马兹菜（学名：马齿苋，野菜的一种）长的可好了，我没舍的扔，咱晒干了蒸包子吃吧？” “哦。”余晓蕊点头应。 她也是农村长大的，知道这个季节村里人都会晒这个，所以并没有在意。 这时该接赵子睿的手机闹钟响起来，她一边按掉一边说：“那妈，我去接睿睿，你注意着轩轩点。”叮嘱着就准备换衣服。 没想到贾秀珍跟进来，说：“我去吧？” “不用，你刚回来休息下吧。”余晓蕊拒绝。 她因为做月子，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接送赵子睿了，他早上特意提过，想让自己去接他的。 “那好吧。”贾秀珍想到自己正好有活，就没有勉强。 余晓蕊换了衣服出门，外面阳光强烈，她戴了口罩和防晒衣上的帽子，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到了学校，门口依旧挤满了家长，打伞的打伞，找树荫的找树荫，等放学的空档聊的也是热火朝天。 “子睿妈妈！”赵子睿同学的妈妈凑过来。 “嗨。”余晓蕊笑着朝她摆摆手。 “有日子没看到你了，这是生了哈？”同学妈妈看着她的肚子，问。 “生了。”余晓蕊回答。 “男孩女孩？”同学妈妈又问。 “男孩。”余晓蕊又回答。 “哎吆，那你发财了，一个男娃一百万呢。”同学妈妈玩笑。 “是啊。”余晓蕊尴尬地笑着。 没生前她就听人们议论，现在娶个媳妇不光要彩礼，还要车要房的，没个一百万下不来，所以俗称一百万。 这是县城房价低，但一栋百平的普通楼房，现在也要70多万了，还不加车库储藏室或者车位什么的，所以一百万也解决不了。 不过在她看来虽然负担重，但并不是因为赵子轩是男孩的缘故，难道女孩就不需要养大了吗？不需要钱吗？她倒觉得男孩女孩都一样，不过是想凑个好字没凑成罢了。 这时学校的铃声响起来，两人都不再顾着聊天，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走出来的学生队伍。 “妈妈！”赵子睿看到她来接自己很开心，小鸟一样扑进她怀里。 “走吧，回家。”余晓蕊也很高兴，揉揉他的发，让他上了电动自行车后座。 余晓蕊载着赵子睿往家赶，路上赵子睿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说：“妈妈，你以后能不能每天都来接我？” “为什么？奶奶来不是一样吗？”余晓蕊问。 “不一样，不一样，我说的话奶奶总是听不懂还打岔。放学的时候，同学明明和我在开玩笑，她却说人家在欺负我，让我骂我同学，还教我动手打他。我不打，她就说我没用，没本事。”赵子睿在余晓蕊这里学到没有这些，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奶奶。 闻言下意识地皱起眉，问：“这情况你跟爸爸说过吗？” “他整天就知道看电视、看手机，说话也听不见啊。”赵子睿撅着小嘴抱怨。 余晓蕊将电瓶车推进车库，转头正好看见，不由被他的表情逗笑，揉着他的头发说：“你不也爱玩手机吗？” 赵军这人不抽烟不打牌，偶尔喝点酒也不会过量，可以说没什么不良嗜好，唯有一点就是爱看电视。现在手机比电视机方便，所以抱着手机看。 “我就只能玩一会儿。”提到这个他更不满了。 余晓蕊察觉话题已经扯远，便对他认真地道：“睿睿，只要你感觉自己同学没有恶意，就没事的。但如果有人欺负你就告诉老师或者自己想办法解决，前提是先保护好自己知道吗？如果解决不了也可以告诉妈妈。咱们不随便骂人，更不要轻易动手好不好？” 其实作为父母，如果看自己孩子被打，那真是恨不能揍回去的，但孩子不能这么教育，尤其是男孩子，很容易出事。 “嗯。”赵子睿点头。 029 吵不赢的架 余晓蕊母子俩上了楼，贾秀珍正厨房忙碌着。她原本以为婆婆是在做饭，所以马上换了衣服准备过去帮忙。 没想到贾秀珍已经从厨房出来了，在阳台的地上铺可层干净塑料，正将切碎的马齿苋摊在上面。余晓蕊看了眼头顶上挂的衣服、尿布，后者自然占了一多半，赵子轩的尿布基本都是手洗，又热水烫了消毒的。 “妈，你晾在这儿再洗尿布的话，会往上滴水的。”她提醒。 贾秀珍闻言果然看了眼头顶的尿布，反问：“这可怎么办啊？” “不如你晾过程车库门口吧？太阳能晒着，干的快。”余晓蕊给她出主意。 贾秀珍切的这些放车库门口占不了多大地，也不会道影响别的车辆经过。反正就算晒干，吃前也是要洗的，最主要的是家里也不会这么乱。 贾秀珍想了想，道：“不行，咱又不时时刻刻盯着，下面那么多孩子，尤其是半大小子结伴玩的很多，万一淘气给尿上怎么办？” 她想的还挺多。 “不会的，孩子小的有大人看着，半大的那种都懂事了，再说，小区还有摄像头呢。”余晓蕊企图打消她的顾虑。 “这可说不准，人家尿上了，你还能找到人家里去吗？”贾秀珍却是听也听不进去，她扯着塑料将马齿苋兜起来，一边找合适的地方一边咕哝：“这房子太小了，哪有咱老家的院子好，都没地晒。” 那你就别晒了呗。 余晓蕊看着地上掉的马齿苋碎屑，心想，没料到她转身就进了自己卧室。 余晓蕊赶紧跟过去，就见她自作主张地把自己的飘窗垫撤了，然后将马齿苋放在上面摊开。 “妈，卧室不能晒这些。”余晓蕊感觉自己头皮都要炸了。 “你这屋朝阳，怎么不能晒？”贾秀珍并不以为意。 “卧室是睡觉的地方，怎么能晾菜呢？”简直逼死强迫症。 “我从老家带来的菜都放我那屋呢，也没见坏啊，怎么不能放菜？”贾秀珍还振振有理。 余晓蕊闻言转身去打开次卧的门，就见床上的被子又抖搂开了，而且又堆满了衣服，飘窗上果然如贾秀珍所言放满了菜，地上也是。 “以后我那屋不用给我收拾，你收拾完了我连东西都找不着。”这倒还是余晓蕊的错了。 余晓蕊感觉自己内心收到了一万点暴击，特别想爆粗口的时候忍住了，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措词来组织自己的语言。 贾秀珍到客厅揉揉赵子睿的脑袋说：“我下去溜达溜达，跟你妈说吃饭不用等我了。” 余晓蕊回神时婆婆就已经走了，她半天平复下自己的心绪，将自己房间里的马齿苋收起来放到楼下车库门口。 她其实不在乎马齿苋的结果会怎么样，只是嫌家里太乱罢了，然后又拿扫帚把阳台和客厅的碎屑收进垃圾桶，进了厨房才发现更大的“惊喜””等着自己。 地上都是贾秀珍摘下来的野菜，根叶凌乱地扔了一地不算，案板及周围散落着菜末，用过的刀都没洗一下。 余晓蕊深吸了几口气，认命地又重新收拾了一遍，但心里怎么也不舒服。做了饭刚端上桌，卧室里就传来赵子轩的哭声。她连忙去卧室将孩子抱起来，边哄着边喊大儿子赵子睿吃饭。 赵子睿洗了手，她抱着孩子拿了筷子和碗放在桌上，却腾不出手打开电饭煲，而赵子睿个子又矮，根本够不到锅。 余晓蕊只好将赵子轩放在他的婴儿车上，谁知赵子轩一离开妈妈的怀抱就哭，母子俩就这么手忙脚乱地吃了饭。 贾秀珍回来的时候，赵子睿已经学着把碗洗了。她进门洗手吃饭，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余晓蕊告诉她野菜给放车库门口时，她明显有些不高兴，余晓蕊也没理她。 她把次卧弄的那么乱，她没立马去收拾已经是极限。 “妈妈、妈妈，我想看会儿电视行吗？”赵子睿跑过来说。 “不行，中午要睡会儿觉，不然下午上课没有精神。”余晓蕊想也不想便拒绝。 “可是我睡不着。” “睡不着躺一会儿也行。”余晓蕊坚持原则。 “我不要！我不要！”没到达到目的，赵子睿开始耍赖，眼见就要哭起来。 “孩子觉少，不就看会电视吗？哪那么些事。”原本吃着饭的贾秀珍起身，对赵子睿说：“奶奶给你开。” “耶！”赵子睿高兴地跳起来，还得意冲余晓蕊做鬼脸。 贾秀珍那边刚把电视打开，她就啪地一声关了。 “你干嘛？”贾秀珍不满地瞪着她。 “妈，他要睡觉的。”摊上这样的婆婆，余晓蕊头也很痛。 “你没听他说睡不着吗？”贾秀珍道。 “睡不着就躺一会儿。”余晓蕊重复，态度坚决。 “你……”贾秀珍看她一点面子也不给，生气地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干脆又动手将电视打开，道：“我看总行了吧？” 嘴上说她看，播的还是熊出没的动画片，这下赵子睿更不睡了，直接坐到沙发上，眼睛都没离开过电视屏幕。 “妈，你这样我怎么教育孩子？他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这样会影响他学习的。”余晓蕊企图跟她讲道理。 “才一年级能影响什么？再说了，我看村里那些没念大学的，每天钱也不少挣。”贾秀珍还强词夺理。 “没念大学的？你是说干装修的还是在外面打工的？你是打算以后让你孙子去当农民工？”天啊，这言论简直刷新她的三观。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就是瞧不起农民，别忘了你也是从农村出来的，怎么就这么忘本呢？再说，干装修咋了，你三叔家老大，人家干装饰不也买车买房了？还在老家盖了新房子。再看看你和军军，自以为了不起，混这些年除了这个房子，连点存款都没有。”贾秀珍也是越说越憋气。 余晓蕊被直接气笑：“我们没存款还不是你养的儿子没本事吗？你还想用你的办法养我儿子？” 她写网络小说成绩也不算太好，但一年勉勉强强也有8.9万收入。而赵军则是去年工资刚提到每月6千块，以前都是三千的，甚至刚结婚时才一千七百块钱。 她记得很清楚，那时自己带着赵子睿没有收入，还是在天津那样的大城市，这样一年还能攒下一万多块，可想当时的日子多么艰难。要说买房子的钱（当时房价还不算太高，总房款才39万，他们付了18万），基本都是靠她写了三年小说攒下来的。 男人也是要面子的，她从来不说，怕伤他的自尊，如今听贾秀珍的意思，反倒是自己的错了？ “嫌我儿子没本事？早干嘛去了！你去找个有本事的啊。”贾秀珍插着腰，标标准准的一副泼妇样。 030  落差 他们明明说的是赵军没本事，她却能胡搅蛮缠到别的地方。 如果再给余晓蕊一次机会，那她真的会另外找个人来结婚。都说女人找婆家等于第二次投胎，当初姑姑就不赞成她再找个农村的，是妈妈说知根知底她心里踏实。 是的，从小所有人都告诉她，妈妈自己养大她们四个不容易，一定不要让她多操心。其实她嫁给赵军，真的基于这一点的成份较大，现在想想当初的她真是很傻、很天真。 赵军人其实也不错，并没有什么过失，就是太老实，没什么本事罢了。 想到这些，余晓蕊没有跟贾秀珍再吵下去。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吵不赢的，有些话贾秀珍可以口无遮拦地说出来，而她能说出赵军没本事这样的话已经是极限。 孩子面前，还是应该给他的爸爸一些自尊。 余晓蕊转身进了卧室，家里突然安静下来，变得十分安静。 她坐在床上看着再次睡着的赵子轩，他那么小小的、软乎乎的小脸，眼圈却不自觉地发红，眼泪啪地一下掉下来砸到了手背上…… 这时门被人轻轻推开，赵子睿进来，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她，问：“妈妈，你要和爸爸离婚吗？” 余晓蕊楞了一下，连忙抹了下脸上的泪，道：“胡说什么？” “可是，我刚听你和奶奶说你嫌爸爸没本事……”赵子睿其实还不是特别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感觉不是很好的话，所以有些难过，也有些不安。 余晓蕊闻言将他搂过来，说：“那是妈妈生气时说的话，不是真的。” “可是妈妈，你不是一直说奶奶是长辈，我们都应该尊重她吗？那你为什么总跟她吵架啊？”赵子睿又问。 他还小，这话也不是偏向贾秀珍，只是对于余晓蕊教给的话和她本身的行为感到很迷惑罢了。 “睿睿说的对，妈妈以后不跟奶奶吵架了。”余晓蕊说。 赵子睿仰头看着她，说：“妈妈，那睿睿也不看电视了，咱们一起睡觉好不好？” 口吻居然是大人哄孩子的口吻，看起来也特别懂事。 余晓蕊忍不住揉揉他的头，说：“好。” “那我去关电视。” 赵子睿说着转身出了门，关掉电视后又回到主卧，拿过被子乖乖躺在床上，就连贾秀珍喊他都没有听见。只是小孩子的精力真的很旺盛，不像赵子轩一会儿就睡一觉，到底上学前也没有睡着。 下午是贾秀珍送的赵子睿，本该来回不到半小时的路，余晓蕊等了很久她都没有回来，不用想也知道又去打麻将了，而且手机照旧没带。 不知道是不是附近在下雨，上午还燥热的天气，下午就变得多云，甚至还有些凉风习习。这样的天气适合出行啊，于是余晓蕊便临时决定给赵子轩去打防疫针。 因为如果等赵军的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 说走就走，她从柜子里找出妈咪包，奶瓶兑了水放进保温层，然后往里塞了纸尿裤、衣服、纸巾等东西，一切准备妥当才换了衣服抱赵子轩出门。 她网上约的滴滴，所以抱着孩子刚到门口，接她的车也就来了。 疾病防控中心就在医院北边的街上，所以也就15分钟的车程，倒也不远。只是她到了才发现，来打预防针的人是真多。 余晓蕊先抱着孩子排队挂了个号，又带他去体检，确定没有问题后才等着叫号。 她看了眼大屏幕，虽然目前有四个窗口，但前面至少还有五十个人在等。供人休息的椅子上又坐满了人，有的是夫妻俩抱孩子来的，也有姥姥、姥爷或爷爷奶奶，一大家子都来的也有。 大厅里正在蹒跚学步的孩子被家长搀着走来走去，她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拿出奶瓶给赵子轩喂水，也不知道是不是环境太过吵杂，赵子轩又哭起来。 余晓蕊正耐心地哄着，身边一个衣着时髦的年轻妈妈经过，目光扫过她身上时顿住。 “你是余晓蕊吧？”她停下脚步问。 余晓蕊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看去便见一个穿着真丝长裙，高跟鞋，身材偏瘦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是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你是？”孩子哭的她也静不下心。 “我是程文娟啊，你高中同学。”那人自我介绍。 “程文娟！”余晓蕊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天哪，你变化好大！“ 她上学的时候瘦瘦小小的，也不爱打扮，这会儿看着她比自己还高出半个头，余晓蕊不得不惊叹。 “你也是。”程文娟说。 余晓蕊上高中的时候是个挺拔尖的人，长的又高、皮肤白不说，成绩也好。身上那股自信的劲儿谁也看不出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好多同龄女生都羡慕。 程文娟那时属于自卑的，都不太敢跟她说话。只是没想到后来她却因为家庭的原因，大学都没考。 余晓蕊仿佛也想到以前的校园时光，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白底蓝条的简单t恤、牛仔短裤配一双轻便运动鞋。虽然出门前也算“打扮”了一番，但从怀了孕就没化过妆，首饰也不戴了，更何况因为刚生了孩子还胖了许多。 说到底，她这种常年在家的人不接触社会的人，与程文娟这种上班的也不一样，所以不管怎么穿，气质也是改变不了的。 她尴尬地笑了笑，说：?“是啊。” “好久没联系了，听说你都成作家了，方不方便笔名告诉我啊，也好拜读下你的大作。”程文娟又道。 “有娃早就不写了，什么作家啊，就网上随便写写，赚点零花而已。”她谦虚地道。 “我记得你读书的时候就特别有才华，板报、演讲什么的都自己写稿子，不考大学真的可惜了。” “都过去的事了，提这些做什么。”程文娟惋惜地感叹着，令余晓蕊心头有些发涩。 “好，不提。”程文娟目光落在赵子轩身上，问：“这是你第一个孩子吗？” “第二个，大的已经7岁了。”余晓蕊回答。 “已经这么大了啊。”程文娟又惊叹，又问：“也是男孩吗？” “嗯。”余晓蕊点头，不等她再开口就又问：“你呢？现在几个孩子？” “我就一个女儿，跟你老二差不多。”她指着不远处一个抱孩子的男人，说：“那是我老公。” 余晓蕊点头， “对了，我和我老公在济南做外贸，这次是有事才回来的。你老公做什么的？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吧？”程文娟又热情地说。 “好啊。”余晓蕊答应。 “文娟，该我们了。”这时程文娟的老公在远处喊。 “我遇到同学聊几句，让妈跟你过去吧。”程文娟喊。 “你先过去吧。”余晓蕊对她说。 “孩子平时也是跟着她爷爷奶奶的，跟我反而不亲，没事。”程文娟并不在意，然后拿出手机：“咱们加个微信吧？” 余晓蕊只好从包里拿出手机扫了她的微信加好友，她还一直在跟自己聊着，直到她的女儿打完针喊她。 “说好了，过几天一起吃饭，我多叫几个同学，他们都抱怨你这几年不跟我们联系呢。”临走前程文娟叮嘱。 “好。”余晓蕊应着起身。 窗外就是停车场，程文娟一家四口上了一辆奥迪，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 031 做饭难题 余晓蕊排了将近一小时的队，终于在疾病防控中心临下班前给赵子轩把防疫针打上，从里面出来却突然不想马上回家，于是找了个甜品店坐了坐。 她还在母乳喂养，所以很多东西不能吃，更不能吃凉的，就点了给一块蛋糕和一杯常温的鲜榨果汁。其实吃不吃的无所谓，不过是想换个环境坐坐罢了，却没想到这一坐天就快黑了. 身上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赵军，于是按了接通键。 “你去哪了？”那头问。 “出来给孩子打防疫针，你到家了吗？”余晓蕊问。 虽说6点下班，但他是个老好人，什么活都揽一揽，从没有准时到家过。 “还没，本来想打电话问问你带不带菜之类的。”赵军回答。 “那你怎么知道我没在家？”余晓蕊一下子就抓到矛盾的地方。 赵军笑了，回答道：“睿睿刚给我打电话，说咱妈接了他放学，发现你不在家。”赵军解释。 “我在防控中心这条街的甜品店，你过来接我一下吧。”余晓蕊报了地址。 “好。”赵军应。 余晓蕊果汁就喝了半杯，剩下的赵军喝了，蛋糕也一口都没吃，干脆打包。 两人带着赵子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八点钟，赵子睿正在乖乖写作业，而贾秀珍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妈。”赵军喊。 “嗯。”贾秀珍应，目光却轻蔑地扫过余晓蕊，好像在说有本事你别回来啊。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才回来啊，我都快饿死了。”赵子睿抱怨。 “奶奶没给你做饭吗？”赵军问。 做饭？ 余晓蕊也以为她会做呢，不疼自己总该疼她儿子吧？结果每次都是他儿子下班回来做饭。 一起生活这些日子她算是早看明白了，贾秀珍就不是那做饭、收拾家务的人。赵军难道还不了解他妈吗？问这话简直可笑。 “你们不回来，我也不知道做什么。”贾秀珍搭话，坐在沙发上完全没有动的意思。 “你先吃块蛋糕垫垫吧。“余晓蕊将打包的蛋糕递给儿子。 赵子睿接了，打开惊喜地道：“哇塞，是甜甜向上的蛋糕，太棒了。”说着便吃起来。 余晓蕊笑了笑，抱赵子轩进屋换衣服。 赵军换了衣服出来，问：“妈，咱晚上吃什么啊？” “我看那几个尖椒快坏了，炒个鸡蛋得了。”贾秀珍说。 “好。”赵军应着去开冰箱。 贾秀珍跟过来，见他又从里面拿出几个土豆出来，便说：“都这么样晚了，炒一个菜得了。” “那哪行，晓蕊不能吃辣。”这还是贾秀珍说的呢，说哺乳期吃辣孩子会得湿疹。 “蛋糕都打包回来了，她还没吃饱吗？”贾秀珍不满地咕哝。 赵军劝也劝不了，就当什么都没听见，进了厨房做饭。 贾秀珍知道挑拨离间也没用，道：“我去买满馒头。”然后闷闷不乐地走了。 ——分割线—— 日子一天天过去，然后就形成了固定的模式。 早上贾秀珍总是给赵子睿泡的方便面，或者一家都清水煮面条（赵军不在家吃早饭）。吃完贾秀珍就下楼去玩，卫生都不打扫，余晓蕊看不下去，只好自己一边看娃一边打扫。 这还不算，而且常常是她边看娃边做饭，抱着娃吃饱了人家才上来。她曾私下跟赵军抱怨，让他跟贾秀珍谈谈，毕竟家里明明两个人，希望她帮自己分担一下。 也不知道赵军怎么跟贾秀珍谈的，总之并未奏效。 晚上如果余晓蕊不做饭，那么就会等赵军回来做，不管回来多晚，反正贾秀珍是不做的。 这天中午，贾秀珍去接赵子睿放学，回来的时候在学校门口又买了套煎饼果子（几乎每天换样）。 “孩子有的吃了，我买了几个馒头，咱俩捞了几头腌的糖醋蒜，凑合凑合吧。”又是同样的一套说辞。 “我去弄个菜吧。”余晓蕊说着进了厨房。 往常赵子轩醒着，她也不帮忙，余晓蕊根本腾不出手来，能凑合就凑合。今天孩子睡着了，她不想再凑合。 “就咱们两个人了，随便吃吃还不行吗？你怎么不嫌麻烦。”贾秀珍一边说着一边洗蒜。 “不能总吃这些，没有营养的。”余晓蕊说着拿出颗白菜洗，然后对赵子睿说：“妈妈做饭，那煎饼果子不要吃了。” “啥？不吃扔了啊，这可是花钱买的。”贾秀珍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我都说了没有营养，不利于还是长身体。”都说不要买了，贾秀珍跟听不懂似的。 “这不也是面粉做的吗？里面有菜、有火腿还加一个鸡蛋，怎么就没有营养了？”贾秀珍不高兴反问，欺负她什么都不懂吗？ 余晓蕊有时候觉得贾秀珍根本就是个时代的人，可是她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但她就是听不懂似的，次数多了也懒得跟她争辩，就低头切白菜，弄肉。 “妈妈，中午做什么？”从前余晓蕊不给买，赵子睿开始还觉得好吃，时间一久这外面小摊上的吃食他也吃腻了。 “白菜豆腐汤，加一点粉条。”余晓蕊回答。 这个菜简单，而且量大也够味。 “好耶！”赵子睿高兴地欢呼着，将煎饼果子放下。 贾秀珍见状，嘴里又忍不住叨叨，然后把赵子睿剩的吃了对余晓蕊说：“少做点，不然剩下又让军军吃剩菜。” 难道他们早上清水煮面条，摆上桌的不是前一天晚上的剩菜，有时剩菜都没有，就放点香油和盐，什么滋味都没有。 余晓蕊只听着没有反驳，菜做好后，三人终于吃了顿热乎饭。只是余晓蕊也没休息，因为吃过饭赵子轩又醒了。 贾秀珍是不管的，自己把房门一关，不管是睡觉还是斗地主。外面的动静一律装没听见，直到送赵子睿的时间才出来。 这一去又是整个下午不在家，好像整个家里她只负责接送下孩子就好了。 赵子轩一个下午没睡，还总时不时就哭，余晓蕊自己在家看娃看得也很崩溃。直到下午赵子睿放学回来，赵子轩还没有睡，再加上昨晚没睡好，这会儿脑袋晕晕沉沉。 可是赵子睿作业不会，还要找她讲解。赵子轩就一直抢她手里的书，不给就哇哇地哭。 “妈，帮我抱一下轩轩吧？”余晓蕊走过去，将赵子轩交给她。 贾秀珍怀里揽着赵子轩，眼睛痴迷地盯着手机屏幕斗地主。孩子哭了，她嘴上也只是敷衍地说着：“轩轩乖，不哭不哭啊。” 眼睛仍然盯着屏幕，指尖忙着出牌，孩子哭得更大声。 余晓蕊忍了一会儿，以为她打完这局会放下手机，没想到周而复始，最后实在看不下去，只得又将赵子轩从她那儿抱回来。 032 喝醉的赵军 她一边哄娃一边给赵子睿讲题，检查作业。一个小时后，赵子睿把作业写完，赵子轩也睡着了，余晓蕊终于可以躺在床上想休息下。 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贾秀珍进来问：“咱晚上做什么饭？” “妈你看着办吧。”她是一动也不想动的。 “我看中午剩的菜不多了，炒两个菜吧。”贾秀珍又说。 “嗯。”余晓蕊应。 “军军上了一天班肯定累了，如果咱不炒，他回来一定会自己炒的。”见她没有动的意思，贾秀珍又说。 这下余晓蕊是明白了，她心里窝火也没表现出来，只平和地道：“妈既然疼他，你就炒呗。” “我炒的菜，你们不是嫌不好吃吗？”还挺有自知之明，意思还是让她去做饭。 “我也累了，他回来再说吧。”余晓蕊拒绝。 “你就看孩子也不挣钱，累什么？”贾秀珍一看支使不动她就不高兴了。 “妈，你连孩子也没看呢？”余晓蕊笑着提醒她。 “孩子又不是我的。”她咕哝，然后又道：“想当初你奶奶也没有帮我看娃——”所以她现在帮她接送下孩子，她就应该感恩戴德才对，她又不是保姆。 “对啊，谁的儿子谁疼。”余晓蕊不想再听她的历史，直接把话截断。 有人说婆婆给带孩子是情分，不带是本分，她也没把贾秀珍当保姆。可是她来的虎的不是为了帮自己减轻负担的吗？难道孩子是她自己的？跟赵军没有关系？ 再说赵军，他是自己老公，原本就是帮她分担的角色。既然贾秀珍做不到，那么就只能赵军来做，总不能累死自己吧？ 贾秀珍一看她真的没有动的意思，干脆生气扭头走了，坐到客厅里生闷气。 赵子睿在客厅玩玩具，这会儿渴了，见电壶没水，便喊：“奶奶，我要喝水。” “你妈说谁的儿子谁疼，找你妈去！”贾秀珍没好气地说。 赵子睿从没见过贾秀珍这样疾言厉色，吓得眼睛里一下子含了泪，转身就跑进卧室去找余晓蕊去了。 “妈妈！” 余晓蕊本来快已经睡着，迷迷糊糊地听到儿子的哭声睁开眼睛，就见赵子睿委屈地扑进自己怀里。 “睿睿怎么了？”余晓蕊惊讶地问。 “我渴了，想喝水，奶奶让我找你。”赵子睿回答。 余晓蕊没想到贾秀珍会把气撒到孩子身上，心感觉更累，但仍然耐着性子领赵子睿去喝水。 彼时贾秀珍正坐在沙发上斗地主，嘴里骂骂咧咧的，表面上是生气地骂跟她打牌的人，那无知的样子好像根本不知道那是单机游戏。实际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指桑骂槐还是真傻。 毕竟她每次斗地主都会说脏话，而且肝火很盛，余晓蕊跟她解释过很多遍，她就是不听。 “妈，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脏话。”她有些话是口头禅，刚来的时候还注意收敛下，现在是彻底放飞自我了。而余晓蕊，她好声好气地耐心着性子，还小心翼翼地怕伤她自尊，不止一次跟她说过，可就是不管用。 贾秀珍把手机一放，瞪着她问：“你怎么什么都管？我在这个家里手机都不能玩了？” 余晓蕊深吸口气，因为跟赵子睿说过不会再跟她吵，所以耐着性子准备跟她讲道理，这时身上的手机却响起来，她看了眼是赵军。 “喂，你什么时候回来？”余晓蕊问。 “怎么？你和妈又吵架了？”赵军一听口吻不对，问。 余晓蕊没回答。 对于赵军而言，手机那头的沉默已经等于默认，长期处于这种生活环境下，他也觉得有压力，因为根本不知道怎么解决。 “晓蕊，我今天补清同事们满月酒，忘了告诉你了。”家里一直有事他一拖再拖，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 余晓蕊一听他不回来，心里越发感到孤单，可这事也不能取消，毕竟是早就应该请的，便只嗯了一声。 赵军怕她心里难受，又安慰了几句。然后又给贾秀珍发了微信，告诉她多帮余晓蕊看下孩子，做饭什么的。 没想到贾秀珍听了微信，干脆起身出去了。 “妈妈，我饿。”赵子睿小心翼翼地说，样子看起来可怜巴巴。 余晓蕊心头暗骂了无数个mmp，深吸一口气，对儿子微笑：“你先吃几块饼干，我们点外卖吧？” “嗯。”赵子睿点头。 正是商家忙碌的时候，他们等了快一个小时外卖才送来。她找的可靠的店，要了一个赵子睿爱吃的红烧小排，一个炒包头菜，还有一个大骨汤。 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没人疼自己，要懂得自己疼自己，更何况奶水本来就不多，更应该多喝汤才对。 贾秀珍回来看两人要的外卖自然又不高兴，余晓蕊怕她再把气撒到赵子睿身上，干脆让他跟自己睡。 其实余晓蕊就是再生气，还是拨出一些菜留给她的，但贾秀珍并没有吃。就在微波炉热了三个馒头，吃了几头腌蒜了事，之后便一直坐在客厅等儿子回来。 凌晨11点半，家里的门被打开。贾秀珍赶紧迎过去，正好接住赵军倒下来的身子。 浑身的酒味刺鼻，脸红红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脚下也站不稳。 “妈？你怎么还没睡啊？”他趴在她的肩头问。 贾秀珍皱眉，道：“你不回来我能睡得着吗？哪像你老婆，人家早早就睡了。”口吻里都是对余晓蕊的不满。 “有妈真好。”赵军嘿嘿笑着，啵地在贾秀珍脸上亲了一口。 贾秀珍还想说什么，赵军却是脸色一变，放开她直奔卫生间而去。 贾秀珍也急忙跟过去，就见他抱着马桶吐起来。她帮他捶了捶背 ，又转身到客厅倒了水给他。 赵军漱了口，就直接躺在卫生间睡着了，拉都拉不起来。 “你再不起来，我去喊你老婆去了？”贾秀珍威胁。 “妈，你别喊她，她看了一天孩子怪累的，晚上轩轩也不乖。”他闭着眼睛咕哝。 “傻儿子，你心疼她，她倒是心疼你啊。” 贾秀珍哄不起来又拽不动，气的又在心里骂余晓蕊没良心，只知道让赵军受累，一点也不懂得心疼人。 033 寒心 翌日周末，赵子睿不上学。大清早的余晓蕊就感觉不对劲，头晕晕沉沉的厉害，而且浑身酸疼。她勉强支撑着去了卫生间，用脚踢了踢赵军，让他去沙发上睡。 赵军宿醉未醒，迷迷糊糊地就真的去了客厅。 余晓蕊上了趟厕所，洗手后，又去客厅给自己倒杯水喝下去，大热天的居然感觉冷得发抖，便意识到自己可能在发烧。 整个家静悄悄的，她暂时也没惊动别人，自己找了温度计量了下，已经烧到39度。余晓蕊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个空盒子，只好去推赵军：“我发烧了，帮我出去拿点药吧？” “怎么发烧了？”赵军闻言一下子醒过来，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很烫，然后又道：“那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余晓蕊点头。 赵军脸也没洗就出门了，赵子轩醒了又哭起来，余晓蕊实在没有力气，只好抱着他去敲贾秀珍的门。 她昨晚等赵军等的也是很晚才睡，还半夜起来看过儿子几次，这会儿也没睡醒，打开门就见余晓蕊抱着孩子站在门口。 “怎么了？”贾秀珍打着呵欠问。 “妈，我发烧了，怕传染给孩子，你帮我看会儿轩轩吧？”余晓蕊问。 “好。”贾秀珍闻言把孩子接过来。 余晓蕊准备回屋，后面又传来贾秀珍的声音：“军军呢？” “哦，给我买退烧药去了。”余晓蕊回答。 “他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在卫生间又睡了一晚上，你倒是会指使人。”贾秀珍一听又不乐意了。 余晓蕊是真难受，也懒得跟她吵，便回屋躺着去了。 但是总听到赵子轩在客厅断断续续的哭，还有贾秀珍诱导的声音：“不愿意跟奶奶玩是不是？找妈妈去？是不是要找妈妈去？” 没一会儿，贾秀珍就把孩子抱进来，说：“不行，她不找我，一直哭。” 余晓蕊又不傻，贾秀珍经常这样，一次两次她不放在心上，时间久了怎么可能看不出婆婆的把戏？只是余晓蕊头实在疼的厉害，不想跟她争吵。 贾秀珍见她不说话，就将赵子轩放在她身边出去了。没多久赵军回来，接过孩子给她倒了水喂药。 “孩子给我吧，你酒醒了没有啊？”贾秀珍见状又赶紧把赵子轩接过来。 “醒了，就是头还有点疼，吃个醒酒药就好了。”赵军回答着后背在沙发上，脸色看的出是挺难受的。 “那你今天还上不上班啊？”贾秀珍又问。 “要上的，今天有个客户来提车。”赵军回答。 “那你去我屋里再睡会儿。”贾秀珍心疼地说。 赵军看了看表，已经7点半了，便道：“时间来不及了，我去洗个澡。 ?他进了卫生间，简单地冲了个澡，洗了头，整个人清爽之后又去了趟卧室看余晓蕊。 刚吃了药，并没有那么快退烧，不过已经开始出汗。他跟她说今天班上有事，让她有事找贾秀珍。 余晓蕊睡的迷迷糊糊地应了。 ?赵军临上班前又叮嘱贾秀珍：“妈，晓蕊她不舒服，你一会儿给他们做点吃的，多帮她看看孩子吧。” “知道了。”贾秀珍满口答应。 赵军离开后，赵子睿也醒了，贾秀珍将孩子给余晓蕊，给这一大家子煮了锅清水面条。 她食量很大，人也有劲，一顿饭能顶余晓蕊吃一天的，碗都是自己带来的专用碗。 她总是嫌余晓蕊吃的少，余晓蕊曾有一次跟朋友吐槽时，特意偷偷拿尺量过，贾秀珍用的碗口直径足有16厘米大，而且还特别深，而余晓蕊家常用的碗只有10厘米。 余晓蕊没有胃口，贾秀珍抱着孩子很快将饭吃完，进来看到床头柜上没有动的面条，问她说不吃又给端了出去。 外面赵子睿也是一根一根咬着，没滋没味对他来说也难以下咽，贾秀珍一催，赵子睿就干脆不吃了。 “你啊，就是被你妈妈惯坏了，胃口都养刁了。”贾秀珍不满地说着，也实在看不上余晓蕊每天吃饭的那个样子。 大概一个小时后。余晓蕊感觉身上出透了汗，体温降下来，终于舒服了一点儿，就是没劲儿。 赵子轩这会儿也睡着了，贾秀珍见她起床洗脸，就在自己那屋收拾了收拾，拎了个包出来，对她说：“今年天旱，总也不下雨，院子里的菜再不浇就都干死了，我回老家去浇浇。” “妈，我还没好呢，睿睿下午还要去辅导班，你明天再回去不行吗？”余晓蕊跟她商量。 “我这都已经一个星期没回去了，还不知道菜干没干死呢？睿睿辅导班就在大门口，让他自己去就行了，我看小区里好多比他小的孩子都自己在广场玩，没事的，你就是太小心了，我还在家住一晚，周一回来。”贾秀珍没有给她再挽留的机会，说着便出了门。 “妈——”余晓蕊喊，回答她的却是贾秀珍的关门声。 ?余晓蕊见状，心里明白她是指望不上了，好在烧已经退了，便躺在床上继续休息。 中午勉强做了点吃的，她和赵子睿填饱了肚子。谁知下午又烧起来，而且赵子轩不知是不是被她传染了，模样也不对劲。 余晓蕊拿体温表给他量了下，居然也烧到了39度。烧的温度那么高，她先给赵子轩额头上贴了退热贴，又喂了退烧药。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她药效过了之后也开始发烧，没办法，只能给赵军打电话。 他听说贾秀珍回老家之后也非常吃惊，但今天班上很忙，又有别的同事请假，总之就是暂时回不来，让她自己坚持一下。 赵子睿自己去了辅导班，余晓蕊给老师打了电话，确认他安全到了才放心。但赵子轩那么小，她还要提着精神照顾他。 赵军原本六点下班，最晚六点半到家，然而越着急越有事，晚上居然弄到快八点。余晓蕊本来很生气，可看他换了衣服就开始督促赵子睿写作业，又做饭又给赵子轩量体温、忙前忙后的样子，真是火都发不出来了…… 034 午托风波 经过一个晚上，母子俩的病情仍然没有好转，赵军便直接将他们送去了医院。验过血确定是病毒性感冒，但并严重，所以建议余晓蕊输液。而赵子轩因为太小，所以先吃药观察着。 余晓蕊抱着赵子轩去了输液室，而赵军去交费拿药，然后交到配药室。 “我来吧。”赵军接过她怀里的赵子轩。 刚刚小家伙因为不舒服一直哭，水也不喝，这会儿已经睡着。 护士过来帮余晓蕊扎了针，她身子往后靠椅背上，过了半个小时或许是烧退了，终于感觉舒服一些。 赵军维持一个姿势抱着孩子很累，可是也没有一个帮忙的，勉强放到余晓蕊没有输液的手上搂着，去车里拿他的推车。 这样孩子可以睡得舒服一点，他也不至于太累。 一个多小时后，余晓蕊才输完两瓶药液。回到小区的时候正好接赵子睿回家，赵军又忙着做饭。 吃过饭，大家终于都得以睡了个午觉。余晓蕊是听到赵子轩发出的动静先醒的，睁开眼睛就见他小腿蹬着，两个胳膊挥舞，玩的不亦乐乎。 余晓蕊忍不住将手放进他小小的掌心里，他就一下子握住，而且还看着她咧开嘴笑。 那一笑余晓蕊就觉得自己心软的一塌糊涂，恨不得全世界都捧到他面前。 赵军醒来就看到她们母子的互动，忍不住也亲亲赵子轩，然后又亲亲余晓蕊，没想到她却躲开了。 “你跟咱妈说，明天不用她来了。”余晓蕊表情严肃，跟面对赵子轩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这话她其实憋了很久了，只是一直没腾出空来说。 “晓蕊？”赵军脸上露出无奈又哀求的表情。 余晓蕊没说话，但看得出来心意已决。 “不让她来的话，明天睿睿上下学怎么办？谁来接送？”赵军问，打算再次用现实的问题劝说她。 “我已经联系好了，明天中午开始让睿睿去午托部。”余晓蕊道，听起来并不是临时起意。 “什么时候联系的？”或许太过突然，赵军听得一愣一愣的。 “刚刚在医院挂水的时候。”余晓蕊回答。 赵军更加为难，但随即一想就明白了，她这是伤心、生气呢。毕竟在她生病的时候，妈妈贾秀珍不管不顾地回了老家。 余晓蕊本就敏感，感情细腻，这个心结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 可即便如此，赵军内心里还是不愿意就这样对待自己母亲，于是又劝：“晓蕊啊，眼前睿睿没几天就放暑假了，你就再忍几天不行吗？” 余晓蕊不说话，但态度坚决。 “她这次做的事不对，可你打算一直生她的气吗？将来她老了？病了呢？你也不管吗？”赵军又接着说。 贾秀珍已经50多岁了，他作为唯一的儿子，这些问题必须要面对，她们一直这么水火不容要怎么办？ “赵军，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妈妈。她这么对我，她想过自己以后老了，病了怎么办来着吗？”余晓蕊反问。 她不知道别的媳妇怎么样，反正她从结婚以来，从来没有不尊重过贾秀珍，即便她这个婆婆不如自己的意，看在赵军的面子，她也没有动过不孝的念头。 直到昨天，她是真的伤心了。可即便是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她也没有想过等公婆老了，就真的不管他们。 赵军却意会错了，接下来卧室里便是长久的沉默。 他们自结婚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气氛凝重，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样说服余晓蕊，半晌搓了搓脸，说：“先别说不让她来，我们先让睿睿上几天午托，看看他适不适应再决定。” “妈妈，我不要上午托！”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赵子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正好听到两人的谈话，所以抗议。 “睿睿，你不是也不愿意奶奶去接你吗？你中午就在那儿写作业、睡觉，吃得也能有规律点。爸爸下班了就去接你。”晚上还会给检查作业，所以她其实会轻松很多。 “我就是不要上午托，我要妈妈接我。”赵子睿抱着她耍赖。 “睿睿，妈妈现在没有办法同时照顾你和弟弟。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要学会独立，当个小小男子汉好不好？”余晓蕊继续徐徐善诱 “我就是不要！”赵子睿也拧起来。 “晓蕊，睿睿不要就算了。”赵军求情，想着只要赵子睿不上午托，这个家还是需要妈妈贾秀珍的。 “不行！必须去！”她态度坚决，赵军那点心思哪能瞒的过她？ 赵子睿哭的抽抽搭搭，余晓蕊虽然心疼，但态度始终没有软化。 周一，赵军送赵子睿去上学，他整个人情绪低落，怎么哄都看起来不开心。 “睿睿，你就坚持一段时间，等弟弟可以自己坐了，妈妈给他在车上按个安全座椅，带着他开车去接你好不好？” 他们家其实有两辆车，polo其实是她给自己买的，怀孕前考下驾照，谁知刚买了车不到一个月就怀孕了，所以新车赵军一直开着，旧车就放在车库门口。 她亲了亲赵子睿的额头，下定决心把车练好。 赵子睿看了她一眼，脸上还是充满怀疑。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委委屈屈地走了。 “不用担心，过两天就好了。”赵军低声安慰，然后跟儿子进了电梯。 贾秀珍是周一上午回来的，一进门就见余晓蕊又在打扫屋子。 “拖地的时候不要总换水，多浪费。”她又忍不住念叨。 余晓蕊没有理她。 贾秀珍也没发现不妥，又问：“轩轩呢？” “睡觉呢。”余晓蕊回答。 “我去看看。”说着便进了主卧。 余晓蕊看着自己刚拖过的地上一排清晰的脚印子，深吸一口气。贾秀珍回来从不换拖鞋，要么穿着拖鞋下楼回来也不换。 “哎吆，孩子怎么这么热？”里面传来贾秀珍的惊呼声，接着孩子就被她抱了出来。 “发烧了。”余晓蕊回答。 “怎么会发烧呢——”贾秀珍一副揪心的样子，突然想起什么，看着她问：“你传染的吧？” 余晓蕊没说话。 “我就说你吃的少，你减肥还不承认，弄得没有奶水不说，身体也差了吧，连累孩子。”贾秀珍下意识地又是一通埋怨。 余晓蕊现在真是跟她吵架都懒得，抱过孩子放回床上。 “你什么态度？”贾秀珍质问，余晓蕊还是没理她。 贾秀珍也觉得无趣，看了眼表说：“我去接睿睿。” “睿睿不用接，他上午托了。”余晓蕊终于开口，声音冰冰凉凉的。 035 赵子睿失踪 “上午托不用花钱的吗？我们军军挣钱不容易，你怎么就这么糟蹋？”贾秀珍不高兴地说。 余晓蕊也没有跟她吵，只道：“妈，你反正在这里住的也不自在，不如回家吧，这里我自己能行。” 过去她和赵军虽然过的很辛苦，但最起码在家是舒心自在的，大家都是有商有量，价值观也一样。可贾秀珍不一样，她的生活方式自己很难接受，她又不肯改变。 “你撵我？”贾秀珍手指着自己，仿佛在确认什么。 余晓蕊没有说话，但等于默认。 “这是我儿子家，我不走你能怎么着？我还没让你养老呢？你今天撵我一个试试？看我不去告你！”以为她没文化就好欺负了？ 余晓蕊看着她撒泼一样嚷嚷，模样淡定，仿佛并不放在心上，只是眼神凉凉的。 她越是这样，贾秀珍心里越没底，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转身就去了次卧。 没多久，余晓蕊就断断续续听到她打电话的声音。 “军军，你媳妇到底什么意思啊？她把睿睿送去午托就算了，刚刚居然又撵我。我费心费力地为你们，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媳妇儿。”贾秀珍忍不住哭诉着告状。 “她说什么了？”赵军听到撵这个字时，心里不舒服的，所以下意识地维护自己的妈妈。 “也没说什么，大概意思就说这个家用不着我了，让我回老家。”贾秀珍想到余晓蕊那个样子，也不敢乱加油添醋。 “你别管她说什么，刚回来先住下来，等我下班回去跟她谈。”赵军安抚母亲。 “嗳，好。”贾秀珍应，得到儿子的保证，瞬间就像得了尚方宝剑，心里也有了底气。 “妈，其实…晓蕊生病你不该回家的，她可能太伤心了。” “军军，不过就是发烧、感冒的，又死不了人。想当初你奶奶一天也没管过我啊——” “好了妈，总之你不要跟她吵，帮她多带带孩子，做做饭吧，有事再给我打电话。”赵军叮嘱。 余晓蕊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妈妈贾秀珍不走，她不会说出特别难听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贾秀珍应着。 她挂了电话，将卧室的门打开一条缝偷偷往外看，主卧的门板关着，一点儿动静也听不到。 眼见快中午了，也不用她接赵子睿，贾秀珍就去了厨房，四处看了看，淘了点米煮饭。还别说，这是余晓蕊出月子以来第一次主动做中午饭。 “叩叩！” 彼时余晓蕊正在给赵子轩量体温，敲门声突然响起，她转头就看到贾秀珍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小米饭，以及一个馒头、咸鸭蛋。 “吃饭吧，你病了有功。”贾秀珍将饭给她放在电脑桌上。 余晓蕊还真不稀罕她做的饭，就没做合口过。不过也懒得兑她，不情不愿地道：“谢谢妈。” “怎么样啊？轩轩退烧了没？”贾秀珍见她拿出体温表，不由关心地问。 余晓蕊看了一眼，回答：“暂时退烧了。” “给我抱抱吧。”贾秀珍说着，也不管余晓蕊愿不愿意就抱了过去。 余晓蕊倒也没说什么，这时手机突然想起来，她看了眼是午托班王老师的电话，便接了起来。 “喂？王老师，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我们睿睿第一天在哪怎么样啊？适不适应？”余晓蕊问，就连贾秀珍闻言都忍不住看过去。 “赵太太，实在对不起啊，我正想跟你说呢，我们……我们找不着赵子睿了。”那头焦急地道。 “你说什么？什么叫找不着了？”余晓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中午接他的时候还好好的，虽然饭吃的不多，但是……原本在院里玩的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不见了。”王老师急得团团转，午托里的孩子都很听话，从来没我听发生过这种事。 “王老师！王老师！我看到赵子睿翻墙出去了。” “我也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 因为丢了赵子睿，午托班的小学生都被召集了起来。几个孩子本来在害怕都不敢说，有一个带了头，剩下的人突然都争先恐后地举起手。 “你们说什么？赵子睿什么时候走的？往那边走了？”王老师赶紧问。 “那边——” “那边——”几人异口同声地指着同一个方向，不像是说谎。 “他说他不想在这里，他要回家。”一个女孩补充。 王老师和余晓蕊的通话一直没有切断，那头虽然熙熙攘攘地吵杂，但余晓蕊听得很清楚。 她一边握着手机切断通话的手机，一边急急忙忙往外跑。 “睿睿…睿睿怎么了？”贾秀珍却抓住她着急地问。 虽然她听的也不是很清楚，但看余晓蕊的反应也知道不是好事。 “没事，我现在去找他，你看好轩轩。”余晓蕊叮嘱着就出了门。 电梯停在8楼一直不下来，她现在简直是度日如年，干脆从楼梯跑下去。在一楼最后一个台阶跌了一脚，摔得腿和胳膊都是血，她爬起来看也没看便往外跑。 “睿睿！” “睿睿！” 余晓蕊一边大喊着一边着急地四处查看着，唯恐他在自己眼皮底下错过。 7月月初的中午太阳毒辣，她从小区一路走到学校的午托门口，汗水浸湿了她的头发，说着额头流进眼睛里，生疼生疼的。 她用手背抹了一把，眼里看不到赵子睿，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睿睿，你出来吧，妈妈错了，妈妈再也不让你上午托班了！”声声呼唤里都是她的绝望，她甚至不敢想象没了赵子睿她会怎么样。 这时身上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老公两个字。直到此时仿佛才想起有这么个人般，颤着手指按了接听键。 “喂？”她嗓子都喊哑了，声音细如蚊蝇。 “晓蕊，睿睿到底发生什么事？”赵军问。 “赵军……睿睿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听到赵军的声音，她终于挺不住缩在地上哭起来。 036  情绪爆发 “晓蕊，你不要着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赵军问，柔声细语，仿佛唯恐吓着了她。 余晓蕊现在的心已经乱成一团，慌成一团，疼成一团，那里还有多余的精力跟他讲？只顾哭着。 赵军从来没见她这个样子，心愈加慌了，又问：“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 “学校，睿睿丢了。”余晓蕊哭过之后，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回答。 “什么？”赵军闻言也愣了。 但余晓蕊没有跟他解释那么多，挂了电话又继续找起来。可能刚刚哭过，这会儿反而异常冷静下来。 她现在赵子睿的学校不远处，目光望着眼前他每天都要往返的路，南边是还没拆迁的城中村，北边是一条名叫跃马的护城河，再被便是公园。 她似是巡着赵子睿回家的路一步步朝家的方向走，一步步的，仿佛空气中任何动静都不愿意错过。?但这时已经到了下午上学的时间，人越来越多，很多家长也都认识她的。 “子睿妈妈，你这是怎么了？”同学的家长看她的样子关心地问。 余晓蕊却在这时忽然听到跃马河那边有动静，只是路边有供暖的户外管道，管道那边就是杂草丛生的河堤，堤岸上栽种着一排至少十年以上的树木。 ?她没空理她，只朝她摆摆手。 “妈妈，我要迟到了。”那人的孩子催促。 孩子妈妈看着余晓蕊的样子虽然不放心，但还是选择先送儿子上学。 彼时余晓蕊绕过管道，隐隐约约看到杂草间露出的校服，仔细听还有微微的抽涕声。 她心里一紧，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激动还是怕失望，只是怕惊动了他般，小心翼翼地放轻脚步一点点靠近，直到百分百确认是赵子睿。 他就靠着管道缩在杂草里，头埋在臂弯间，看起来特别孤单害怕的样子。 余晓蕊心里顿疼，伸手慢慢搭上他小小的肩头。 赵子睿抬头，看到余晓蕊的那一刻有点发愣，之后反应过来又要跑。 余晓蕊一把拽住他，当时那个恨的呀，扬手就冲着他屁股狠狠打过去。 赵子睿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得，哇地一声哭起来。 那哭声就像把刀子，一下子割在余晓蕊的心上，她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哭着说：“你还跑，你还想跑到哪里去啊？” 赵子睿脸埋在她的怀里，喊：“妈妈，妈妈，我不想上午托班……” “不想上就不上，你跑什么？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她真的觉得天都要塌了。 “我以为你有了小弟弟，再也不爱我了。”赵子睿说着，越哭越伤心。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睿睿永远是妈妈最爱的宝贝。”她都不敢想象，如果今天找不到他的话，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骗人！没生小弟弟的时候，你跟我说他如果不听话我可以打他，现在他睡觉我连大声说话都不可以！”赵子睿委屈地喊。 面对儿子的控诉，余晓蕊突然哭笑不得，道：“你想打也要等再他长大一点儿啊，他现在不是故意淘气，他是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她所谓的打也不是真的打，不过是让他教育弟弟罢了，当然这话更多的是哄他的成分，却没料到这孩子却当了真。 “我不管，他不听话我就要打他。”赵子睿真的非常非常吃醋。 余晓蕊帮他和自己擦干了眼泪，一边拉着他往家走一边附和：“好好好，打他。”现在只要他没事，余晓蕊什么都答应他（当然若是真的打，她也是不允许的）。 “妈妈就是个大骗子！”赵子睿早就把她看透了。 “好好好，以妈是骗子，大骗子。”现在只要赵子睿平安无事，余晓蕊什么都顺着他说。 赵军赶来的时候，母子两人已经回家。 赵子轩已经睡了，贾秀珍正在家里着急，听到动静赶紧迎上来。 “奶奶。”赵子睿喊。 “哎吆，怎么受伤了？”贾秀珍一眼看到他手肘上的伤，心疼地拉过他的胳膊查看。 “没事，爬围栏的时候划了一下。”赵子睿并不在意。 赵军什么都没说，拿出家里的小药物包，从里面拿了碘伏和棉签给他消毒，之后还上了点药。 “以后不准再这样了知不知道？”赵军板着脸说。 这都快放暑假了，他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真是吓死了。 “嗯。”赵子睿也意识到自己错了，乖乖点头。 “好了，回屋休息一下吧。，今天下午就不去了，我给你老师打电话请假。”余晓蕊对他说。 赵子睿点头。 余晓蕊把他领进主卧，直到看他睡着才出来。 赵军看她手肘、膝盖也擦伤了，便拿了棉签帮她清理。 “我自己来吧。”余晓蕊拿过棉签。 “我说就午托不行吧，白花钱不说，还这么不靠谱。幸好孩子没事，如果真出事他们赔得起吗？”贾秀兰又在絮絮叨叨。 “好了妈，孩子已经找回来了，这事就不要提了。”赵军打圆场。 “为什么不提？”贾秀珍瞪着他，又道：“我为了给你们看孩子，家里地都交给别人种了。你们可倒好，非要把睿睿送去午托，白白浪费钱不说，今天孩子如果有事，看我跟你们没完。”说到最后狠狠剜了余晓蕊一眼，怎么现在怎么看她都不顺眼呢。 余晓蕊心里的烦躁刚刚沉下去，这会儿听她念念叨叨的又被勾起来，终于忍无可忍地腾地站起来，看着贾秀珍道：“不要每天说白白浪费钱，我花的是你的钱吗？” “不是我的钱也是我儿子的钱，你喊什么？”贾秀珍理直气壮地反瞪着她。 余晓蕊闻言笑了，唇角弧度不自觉地带着嘲讽，她指着赵军对贾秀珍说：“那你去问问自己儿子一个月挣多少钱？你知道这个家一个月开销多少吗？他的工资除去贷款还剩多少，让你牛成这个样子？” 她顿了一下，不等贾秀珍开口又道：“还有，我为什么送睿睿去午托你知道吗？你从来到这个家，你是认真做过卫生?还是给睿睿做过一顿可口的饭？每天挂在嘴边的除了省钱就是省钱，你给他买的校门口那些小吃当主餐，也不见得比炒个菜便宜吧？还有，我要的是生活质量，不是省钱。 别一出事嘴里就全是我的错，我不是你们赵家的免费保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和这个家，不是为了你！否则我想做牛做马的还倒贴钱，我没有那么贱！” 她从来没再贾秀珍面前发过火，这是第一次，瞪着人的模样也是非常吓人。 贾秀珍冷不丁地还真被她吓到，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难道省钱也有错吗？“她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赵军，寻求支援。 037 谁睡客厅 “好了，妈，大家都累了，都冷静下。”赵军见余晚蕊情绪激动，也不敢帮自己妈妈多说话，然后拉着余晓蕊一边回卧室一边道：“你也累了，回房去休息吧。” 余晓蕊看了他一眼，不是没有怨怼。如果他能说动贾秀珍，让她不至于越来越过分，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可她今天实在太细太累，便转身回了卧室。 赵军见状并没有跟上来，大概忙着安抚他的母亲吧。 余晓蕊回了房间将门关上，看着床上睡着的两个孩子。虽然不管哪个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都心疼着，可她心里还是第一次冒出了后悔生二胎的念头。 原本她也没打算生的，毕竟家里的经济条件在这里摆着，多养个孩子负担真的很重。可每次回家贾秀珍总是催，夸张的时候甚至一天打好几个电话给她，因为老家村里都生了二胎、三胎，就连赵子睿的同学们也有了弟弟妹妹。 那时她和贾秀珍关系也还好，不像没有这么恶劣，她心里想着还是孝敬她的，更不忍驳了她的面子。再加上赵子睿总是回来羡慕地跟他讲他同学和其弟弟、妹妹的趣事，脸上向往的表情让她意识到孩子的孤单。 种种因素都有吧，这才促使她做出生二胎的决定，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绝对不会生二胎，真的好累好累。 客厅里，母子俩坐在沙发上沉默。 “养个孩子能花多少钱，你看她那个样子还说我牛，我看这个家是快装不下她了。”贾秀珍是个向来不吃亏的主儿，被余晓蕊一阵抢白，心里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妈，这个问题不重要，咱们先搁一搁。晓蕊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压力太大，你多帮帮她。”赵军对母亲说。 “你没听她怎么说你啊？到底有没有自尊？”贾秀珍生气地问。 她就不明白了，她怎么养了这么个儿子呢？难道真的随了老公赵建华那个窝囊废？ “她说的是事实。”赵军却道。 模样严肃，又是令贾秀珍一楞。 客厅里陷入沉默，气氛凝滞到让人感觉呼吸都压抑。贾秀珍最后叹了口气，起身回卧室。 ——分隔线—— 那天之后，贾秀珍似乎是改变了一点。每天早上给打扫打扫卫生、接了赵子睿回来后，如果余晓蕊腾不出手就主动做饭，或者帮她看着赵子轩，将她空出来做饭。 虽然做的马马虎虎，也不尽如意，每周末也都要坚持回老家，但较之前的样子，情况已经大有改善。尤其对赵子睿那是千依百顺，好像唯恐他一个不愿意又会离家出走似的。 直到赵子睿放了暑假，中午的时候赵子轩也睡了，她就又下楼去玩。余晓蕊也纳闷了，难道她就不嫌热吗？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说什么。 眼见又该做饭，她便去了厨房，菜刚刚端上桌，贾秀珍就回来了。 “妈，你回来的正好，吃饭了。”余晓蕊招呼她，然后对赵子睿：“睿睿，去洗手！” “嗯。”赵子睿应着跑进卫生间去洗手，很快回来。 西红柿配米饭是他的最爱，贾秀珍却吃不惯，所以余晓蕊另外做了道素三鲜，又熥了馒头给她。 这时贾秀珍也洗了手坐下来，一家人开始吃饭。不过看贾秀珍的模样，好像有点不太高兴，一直不说话。 她今天也没惹她啊？倒像是从外面生了气。 余晓蕊纳闷地想着，问：“妈，你怎么了？” “小区里扫地的老太太，我每次碰上都会跟她说话，今天我没搭理她，她也没搭理我。”贾秀珍一边吃饭一边说。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余晓蕊又问。 “我跟她能有什么事，就是烦她每次都要我主动跟她说话。”她觉得吃了亏。 “你跟她很熟？ “不熟，就是出门的时候碰到过两三次，打过招呼。”贾秀珍回答。 余晓蕊闻言却愣住，过了会儿才明白过来，不由笑了笑：“妈，她一天见那么多人，不认识你也是正常的。” 她才来了一个月，这种都是高兴了跟你说说话，不高兴就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又不是村里的人，大家从小就认识，要不就是一个姓氏。 “我就是心里不舒服，下次不跟她说话了。”贾秀珍赌气地道。 余晓蕊想说她这气生的根本就没道理，再说她就算在家里再生气人家也不知道，这是何必？ 但贾秀珍的思想她真的无法理解，凭着经验，她再劝下去，她就该以为自己向着外人了。 算了，由她去吧。 吃过午饭，余晓蕊叮嘱赵子睿半小时后去睡个午觉，满口答应。 余晓蕊去卫生间的时候，却听到次卧很大的动静，与某天晚上自己发现赵子睿半夜玩手机的声音很像。 她想也没想就推开门，果然见赵子睿趴在床上打游戏。而旁边的贾秀珍靠窗睡着，大夏天的下身只穿着个内裤，上面的无袖背心下摆撩到了肚脐上，形象全无。 余晓蕊一把拿过贾秀珍的手机，一手拎着赵子睿就出了次卧。 “不是让你睡觉吗？”来到客厅，余晓蕊质问。 赵子睿低着头不说话。 贾秀珍被动静弄醒跟出来，一把将他护在身后：“你这么凶干嘛，他再离家出走怎么办？” 婆媳两人四目相对，贾秀珍那个形象人家竟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 她叹了口气，坐下来。 贾秀珍赶紧拉着赵子睿回了房间，余晓蕊低头看了看贾秀珍的手机，里面已经下载了很多游戏，看来也不是玩了一天两天。 她没有再教育赵子睿，并不是真的怕了她，而是真怕就如她说的，说得太重赵子睿又闹情绪，顿时觉得心累。 等赵军回来，她忍不住把这件事告诉了他。本来是找他商量对策，没料到赵军的态度居然也开始不端正。 “那你想过他的眼睛没有？小学就要戴近视镜吗？”余晓蕊反问。 余晓蕊是戴眼镜的，深知近视眼的不便和痛苦。 “那你说怎么办？”赵军把问题又丢给她。 余晓蕊早就知道是这样，所以已经想了一下午：“要不，咱们买张单人床放客厅里吧，把睿睿和咱妈分开。” 他们房子正一百平，但因为电梯公摊，所以实用面积才86平，这个情况三室小，两室其实还蛮宽敞的，尤其客厅，沙发可以比普通的客厅多出一米多，足以放下一张1.2的单人床。 “那你准备让谁住客厅？”赵军听了，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038 买床 余晓蕊看着他，便知道他心里所想。 “你和睿睿住主卧，我和轩轩住客厅。”余晓蕊回答。 “不行，这样影响轩轩睡觉，而且你喂奶也不方便。”这孩子睡觉本来就总不踏实，他们又都在客厅看电视，那怎么能行？ “总不能让睿睿去客厅吧？”她能管住赵军不看电视，可管不住贾秀珍，到时还是跟没分开一样。到时在客厅里加床，除了让家看起来更乱，并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我住吧。”赵军说。 “睿睿都7岁了，你让他跟我睡合适吗？而且你也说了，我还喂奶呢。”通过贾秀珍的着装，她觉得这个问题应该注重起来，包括自己。 “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到底怎么办吧？”赵军现在感觉回家比上一天班都累，每天都新的问题等着他。 余晓蕊看着他不说话。 “你想让咱妈客厅？”赵军问。 其实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不行！”赵军却坚决反对，然后看着余晓蕊道：“她那么大岁数了又是长辈，跑到这里来帮我们带孩子，连个自己的屋都没有，你想过她的感受没有？” “你这么孝顺怎么不好好挣钱买卖个三室啊。”余晓蕊生气地道，烦燥的不再理他。 其实她也觉得让贾秀珍去住客厅不合适，可是无论怎么安排都不合理，不过是烦燥罢了。 这样忍了一个月左右，赵子睿见她不管，玩得愈发放肆起来，有时吃饭都喊不动。 余晓蕊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这天趁着天气不那么热，绑上腰凳，全副武装地抱着已经3个月大的赵子轩出了门，打车直奔家具中心。 小家伙第一次出门，看着什么都很新鲜的样子。这个时候的孩子也讨喜，谁见了都忍不住逗一逗，夸孩子长得好。 他也不怕生，咧开嘴笑的模样亦是看得人心里软软的。 因为贾秀珍一直说等赵子轩再大一点，她就会回老家，不愿跟他们住在一起。所以余晓蕊打算买的床可以说是临时性的，也不用讲究太好，只要尺寸合适就行。 她抱着孩子转了圈，很快选定了一张1.2米的单人床。是那种样品处理的，这种有一个好处就是甲醛都散得差不多了，所以问好价格后就付了钱，然后约定了送货时间。 这时身上的手机不断传来微信的消息的提示声音，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看到自己被程文娟拉到了同学群里。里面好多人艾特她，跟她打招呼，问她什么时候结的婚，老公做什么的，几个孩子等等。 也有以前玩得特好的同学单独加她好友，而且还不约而同地给她发红包，说是给她家二宝的百日礼，开玩笑让她请客。 这礼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最后还是收了，而且承诺会找一天请客。 难得出来，赵子轩也刚睡醒并不困。她想着既然要请客，自己怀孕养孩子这一年多也没有添衣服，该买件像样的新衣服才对，就带着赵子轩去了商场。 只是她刚生孩子不久，虽然是瘦了一些，但那66公斤的体型也可以想象，试了很多衣服都不合适。穿束腰的裙子有肚子，穿宽松的像孕妇装，穿长裤太热，短裤腿还很粗。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到从未有过的挫败。 好不容易觉得一件改良的真丝旗袍还不错，问了问价居然要八百多，最后自己什么也没舍得买，倒是给赵子睿和赵子轩分别买了几件衣服和鞋子。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门，赵子睿终于扔下手机跑过来，问：“妈妈，你买了些什么？” “你和轩轩的衣服和鞋子。”余晓蕊回答。 “有没有吃的，我饿了。”赵子睿问。 余晓蕊找了找，拿出一家店的打包袋问：“寿司。”她出来的时候看到商场对面的店里开业优惠，就买了两份。 赵子睿拎着走向客厅，余晓蕊叮嘱：“别光自己吃，也给奶奶尝尝。” “知道了。”赵子睿回答。 余晓蕊将腰凳上的安全扣解开，然后将赵子轩放在沙发上，将自己“松了绑”，又抱起赵子轩去洗手。 出来的时候赵子睿已经将寿司打开放在贾秀珍面前，自己拿了一个咬了一口，立马呸呸地吐进马桶。 “这什么味啊，不好吃。”他抱怨着将寿司放下。 余晓蕊见状纳闷，拿起他咬过的尝了口：“挺好吃的啊。”然后拿了一些递给贾秀珍：“妈，你尝尝。” “我不吃。”贾秀珍看了一眼，没接。 余晓蕊见她不给面子，便自己把赵子睿吃剩的寿司吃了。 “孩子又不吃，花这个钱干什么，浪费！”贾秀珍叹气，好像割了她的肉似的。 “孩子不吃我们吃啊，怎么是浪费？”她这话令余晓蕊心里极度不舒服。 “大人吃点什么不行？更不该花这个钱了。还有那些衣服，我说了多少遍了，轩轩可以穿睿睿以前的衣服，而睿睿有校服穿就行了，不要总买啊买的，将来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怎么这么不会过日子。”贾秀珍坚持自己的观点。 “妈，睿睿以前的衣服有几件像样的？有的根本都洗不干净了。睿睿已经长大了，都放假了，也不能只穿校服吧？”余晓蕊反问。 “我们以前有衣服穿就不错了，哪有这么多讲究。”贾秀珍就是看不惯她这个样子。 “你也说是以前了，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时间久了，余晓蕊也不是处处让着她，说完便拎着衣服抱赵子轩回房。 打开衣柜正准备将东西整理进去，就听到家里的门铃响了。 “谁啊？”贾秀珍问着打开门，就见两个穿着工装的小伙子站在门口，地上放着几个类似床的高箱板。 “你们干嘛的？”贾秀珍又问。 “阿姨你好，我们是来送家具的。”其中一个小伙子回答。 “家具？我家没买什么家具啊，你们是不是送错了？”贾秀珍更加疑惑。 “没错，进来吧。” 余晓蕊抱着赵子轩出来，对他们说。于是两人冲贾秀珍点头，示意她让开门口的位置后，将所有的东西都搬进来。 “给您放哪屋？”工人问余晓蕊。 “客厅吧，还得麻烦你们帮我把沙发挪一挪。”余晓蕊回答着，然后将赵子轩交给贾秀珍，说：“妈，帮我抱一下孩子。” “你又买了什么？”贾秀珍一边接孩子一边问。 “床。”余晓蕊回答。 039 同学聚会 “好好的你买床干什么？还是谁要来我们家住？”贾秀珍问。 “妈，这个待会儿再说吧，先让人把床装好。”一则她不愿意耽误人家的时间，二则也不想余晓蕊不想跟她当着外人吵，这么说着过去帮工人一起挪沙发，空出的位置正好可以将1.2米的床安装进去。 赵军回来的时候，床已经安装完了，两个工人也已经离开。进门就看到贾秀珍抱着赵子轩坐在沙发上，而余晓蕊忙着收拾家里，然后进卧室找床单。 “军军。”贾秀珍抱着赵子轩迎上前。 赵军正好看到客厅里那张单人床，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什么时候买的？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赵军跟进卧室问。 “提前说你会同意吗？”余晓蕊反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买家具啊，你也不用这么辛苦自己收拾。”赵军立马改口道。 因为床已经买回来了，他说什么都晚了，何必再闹不愉快。 “那你去跟睿睿说吧，让他今晚开始在客厅睡。”余晓蕊交给他任务。 “还是你去吧，我怕我说不好。”平时赵子睿也是比较听余晓蕊的话。 “那你跟咱妈说，每晚9点不能去客厅看电视，保证睿睿的睡眠环境不被打扰。”自己的老妈让他自己去搞定。 赵军闻言又叹了口气，认命地道：“好。” 余晓蕊先跟赵子睿谈的话，他虽然极度不愿意，但余晓蕊让他明白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而且立场很明确，照旧每天只准许看半小时。 赵子睿被迫答应。 吃过饭赵军就进了次卧跟贾秀珍谈，她自然是不能理解的，除了觉得余晓蕊浪费钱外，也感觉到余晓蕊对自己也有很大意见。 赵军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她安抚下来，这事总算就这么平淡地度过去了。 赵子睿睡在客厅，余晓蕊把手机把控好，还和他一起制订了学习计划，按时完成暑假作业，情况改善不少，这点还是令她比较满意。 日子就这样看似平淡地过着，眼前她承诺请客的日子也快到了，下午的时候趁着贾秀珍没出门，她把赵子轩交给她照顾。 “妈，我晚上出去一趟。” “嗯。”贾秀珍应，但明显有话要说，却憋住了。 余晓蕊特意洗了个澡，还敷了个面膜，爽肤水—精华—眼霜—乳液—隔离防晒—粉底液，她每一样都在脸和脖子上涂的仔细，最后简单画了画眉毛，涂了点口红。因为不想太夸张，脖子里只带了条铂金项链，配潘多拉的吊坠，看上去非常低调。 对她来说衣服向来过的去就行，她向来注重的还是保养。因为经济有限，用的化妆品不能说很贵，但也绝对不便宜，算是她个人平时比较大的花销。 每次带老大出门，人家也都会夸她年轻，不像有这么大孩子的人。要说自信，她也只从这一点上可以找了。 打开衣柜，试了几件从前几件看起来还不算过时的衣服，只有一件宽松点的裙子合适。就肚子上赘肉明显，用了腹带腰围才看起来小了一点。 贾秀珍抱着孩子在她卧室门口晃荡了几次，然后低声在赵子睿耳边说了什么，他便跑进来问：“妈妈，你打扮这么漂亮干什么去？” 余晓蕊找了双高跟鞋换上，转了个圈，问：“漂亮吗？” “嗯，漂亮！”赵子睿重重地点头，他也是很久都没看到妈妈这么漂亮了。 余晓蕊被儿子的话取悦，笑着回答：“妈妈晚上要跟同学们去吃个饭。” 赵子睿闻言跑出去，大声对贾秀珍说：“妈妈说晚上出去吃饭。” “听到了。那你跟你妈去吧，还能吃点好吃的。”贾秀珍又出主意。 余晓蕊闻言下意识地皱眉，赵子睿果然马上又跑进来，问：“妈妈可以带我吗？” 余晓蕊压下心头的烦躁，蹲下身子，耐心地看着他，问：“妈妈和同学们很久没见了，有很重要的事说，下次再带你好不好？” 赵子睿听了有点不太高兴。 “你乖乖跟爸爸在家，让他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余晓蕊继续哄。 赵子睿大部分时候都是听话的，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这时客厅的赵子轩突然又哇哇地哭起来，贾秀珍立马就把他抱过来，说：“孩子可能是饿了？” “奶在冰箱里呢，妈你给他热一下吧，我快来不及了。”余晓蕊说着出门。 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确认赵子轩没有再哭，才放心地离开。 不是她狠心，而是早就看穿了贾秀珍的伎俩。坐月子的时候她就在自己吃饭的时候抱会儿孩子，也是每每她吃着饭，贾秀珍就抱着大哭的赵子轩在她旁边。 “轩轩乖不哭，让妈妈吃完饭，吃了饭就饱你了。”这时候孩子往往哭的更大声，害她连安静吃个饭都不能，每次都因为心里惦记着他，草草把饭吃完。 出了电梯，她深吸一口气走出单元门。这还是生了孩子以来，她第一次满身轻松地出门。 在路边打了个车，到了饭店包间的时候，已经其他两个同学竟已经提前到了，而且均是光鲜靓丽，已完全不是当年青涩的模样。但尽管已经有十多年没见，她们还是一眼都认出彼此。 她们尖叫着拥抱，然后眼眶竟不自觉地湿润，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坐下来。 “咱们多少年没见了？”其中一个同学范娜娜问。 另一个叫宁馨，上学的时候三人关系最好了，这次联系上也实属不容易。 “十三年了吧。”余晓蕊回答。 “你虽然还是很漂亮，但变了不少。”宁馨看着她感叹。 余晓蕊摸着自己的脸，故意笑着问：“是胖了吗？” “不止胖，身上的气质也不一样了，大作家。”范娜娜揶揄地插言。 “别胡说了，我写的那些大总裁文都是糊弄小女生的，混口饭吃，可当不起这三个字。” 在她看来，国内外可称为作家，写出深度文章的人很多，她其实也没有读过几本。不过是年少时爱做梦，至今仍然喜欢言情文，没办法，格局在那里嘛，就是这么小家子气。 040 赵军降薪 这时服务员过来上菜，余晓蕊给她们各自倒了红酒，自己则端起喝果汁，举杯道：“来吧，为咱们十三年后的相见，干一杯。” “哎，余晓蕊，你请客还迟到，不是应该罚酒三杯吗？现在就拿一杯果汁糊弄我们？”宁馨首先不干了。 “姐姐我还在母乳喂养你大外甥呢，先欠着，等一年后我陪你喝个痛快。”余晓蕊说着碰了她的杯子一下，迳自把果汁喝下去。 母乳的人苦啊，怕孩子拉肚子，果汁都是温热的，这大热天的喝的也不痛快。 “你说啊，我们可记帐了。”两人也都是当母亲的人了，这点自然是都非常理解的。 喝了第一杯酒之后，话题也就慢慢多了起来。毕竟那么多年没见，从分开讲起，这13年发生的事那也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先简单说说范娜娜，她与余晓蕊同样农村出来的，没有上大学，后来也嫁到了农村，生了个女儿。从女儿满月起，婆婆就一直催她生二胎。但她本人比较理智，考虑到自己和老公能力有限，所以一直没有再要孩子，也因此婆媳关系特别恶劣。 她苦笑：“我婆婆现在都明确跟我说了，不生个孩子抱回来，根本不让我进门。”然后唇角讽刺：“如今我和老公在外城里买了房子，谁稀罕进她们家的门啊。”就是被房贷压的喘不上气。 再说宁馨，她本是个要强的女孩子，但因为是独生子女，母亲不允许她在外地工作和远嫁，所以大学毕业后回到县城工作。老公虽然是外地人，却在他们县城上班。 而婆家是做生意的，比起她们都有钱，婚后她又生了个儿子，所以开始过得还算不错。后来国家开放二胎，公婆就催他们再生一个，宁馨本来不久还真怀上了。 五个月的时候到医院一查是个男孩，这让本来盼着生个女儿的她很失落。婆婆却安慰她说家里又不是没条件，两个男孩咱也养的起，怕什么？ 宁馨一听也有道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打掉也不舍得就生了下来。 谁知孩子还没过满月，公公的生意就亏了大钱，足足欠下几百的外债。家门口天天被人堵着，拍门的巨大声响常常把熟睡的孩子惊醒，吓得他哇哇大哭。 小两口为了还债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就连一些保险都退了，包括娘家也给了一些，还四处托关系找债主情、借钱，。最后数目实在是差得太远，丈夫便决定卖掉他们现在唯一的房子。 宁馨什么死活都不同意，说他们可以一起努力挣钱来慢慢把债还清，但房子不能卖。想想他们可是有两个孩子的人了，最后居然要弄成无家可归。 两人因为这事无数次争吵，最后宁馨以卖房就离婚威胁，老公才没有将房子卖掉。 可债务是摆在那里的，不会自己就消掉。于是一家人商量，让婆婆给她看孩子，其它人出去挣钱。 公公依旧守着他的生意期待转机，老公虽然挣得不多，但工作稳定。以她的学历找工作不难，又不怕苦不怕累的，很快上手，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婆婆不到一个月却坚持不住哭了。 她给公公打电话说自己太累。 其实她岁数大了，本来身体也不好，宁馨的老大就是自己带的，因此才没有好好上班。 可这次不是也没办法吗？ 公公却是个疼老婆的人，第二天就过来接老婆，一家人经过重新商量后，将老二带回老家，由公公婆婆一起抚养，以减轻婆婆的负担。宁馨其实特别舍不得，所以说到孩子的时候都没忍住哭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说着说着竟没有一个人生活过得如意。三个人互相调侃着，明明流着泪却又笑着，其中滋味又有几人能懂？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晚上10点半，各自家里的催促电话都响起来。范娜娜和宁馨都喝了不少酒，她给范娜娜叫了代驾，自己则送宁馨到小区。 她喝的实在太多，脸红红的，头枕在出租车的后座上，闭着眼睛一路都没有说话，直到车子开进她住的小区。 “宁馨！宁馨，我们到了。”余晓蕊用力地将她从车里架进来，四处看了看，问：“你住哪个单元啊？”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快步走过来，动手便想接过宁馨，余晓蕊转头防备地看着他。 “你好，我是宁馨的老公，把她交给我吧。”宁馨的老公自我介绍。 余晓蕊闻言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道：“你好，我是她同学。”然后拍拍宁馨的脸，说：“醒醒，你老公来接你了、” 宁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眼前的男人，身子自然而然扑到他身上，问：“你怎么来了？” 男人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味，不自觉地皱起眉，问：“怎么喝这么多” “我高兴！”宁馨回答，然后问余晓蕊：“你要不要上来坐坐？” “今天太晚了，改天吧。”余晓蕊说着便准备离开。 “那好，天太晚了，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宁馨叮嘱。 “知道了，你也好好休息，别影响明天上班。”余晓蕊冲她摆摆手，然后坐进出租车。 她回到家时已经是11点钟，整个楼道里都静悄悄的，打开门亦然。本来以为家里人都已经睡了，却竟外发现赵军和贾秀珍都坐在沙发上。 电视是开着的，只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她从忽明忽暗的灯光中，看到赵子睿的床是空的。 “睿睿呢？”余晓蕊问。 “在屋呢。”赵军回答，声音听着有点不太对，也没有看她。 余晓蕊看了看贾秀珍也是愁眉苦脸的，不由敏感地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军这才抬头看向她，脸色凝重，半晌才道：“晓蕊，公司今年效益不好，从这月开始要降薪了。” 余晓蕊闻言一楞，下意识地问：“降了多少？” “每月一千。”赵军回答。 041 写文赚钱 要知道赵军每月的工资只有6千块，如果每个月降了一千的话，那就只剩下5千。他虽然不抽烟不喝酒，但每月开车的油费也要3.4百块，再加上早餐3.4百和其它请客、随礼的费用，个人就要花销一千多。 赵子轩虽然不喝奶粉，但是纸尿裤、米粉等辅食什么的也是必要的花销，还有赵子睿，每星期都要吃快餐什么的。这些还不算买菜做饭的柴、米、油、盐；水、电、燃气、物业、保险、暖气费等等日常开销的费用。 他家还要除去每月房贷2500块，剩下的本来就不够，这下无疑雪上加霜。客厅里再次陷入可怕的沉默，赵军和余晓蕊感到明显的压力，而贾秀珍并不了解家里的具体收入支出，只是纯粹地心疼那一千元钱。 “要不别干了，还是去天津上班吧，大城市工资高。”贾秀珍又擅自出主意。 “妈，外面工资高消费也高，再说，他如果走了，我自己怎么弄两个孩子。”他们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 “我就奇怪了，家里的小媳妇一个人在家带四个都带的过来，咱俩还弄不了两孩子了？”贾秀珍反问，一副你怎么什么的都依赖我儿子的口吻。 余晓蕊听了直接想给她个白眼，但忍住了。 她三四天打扫拖一次地，桌子、柜子、厨房从来不擦，孩子病了量不了体温、喂不了药，跟她抱着孩子去医院，除了抱着孩子，别人跟她说了什么都一问三不知。她给赵子睿检查作业，她从来都不会给自己抱着孩子，她也好意思把自己算在内。 “我觉得钱固然重要，但孩子也需要陪伴。”她不想赵子睿和赵子轩的童年少了爸爸这个角色的缺失。 “照你那么说，家里那些爸爸妈妈在外打工，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孩子，人家还不活了。”贾秀珍真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活法和活法还不一样呢，人家的孩子念到初中就不念出去打工了，你也想睿睿读完初中也去打工吗？”这不符合她的预期。 “读书好不好在于孩子自己，跟他爸有什么关系？我们村那个叫郭阳的，人家从小没有爸爸，全村就他考上大学了。”贾秀珍又开始举个例。 余晓蕊不想跟她再吵下去，根本就没有结果，而且她的思想跟自己也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她转头问赵军：“你是怎么想的？” “我……还没想好，就先这么干着吧，其它的再想办法。”一时之间，赵军也没有主意。 县城的工资水平就这样，其实五千已经算是中上了，再找工作也未必比现在好。而且他的性格……怎么说呢，比较慢热，所以不太喜欢变动。至于贾秀珍说去外地，把余晓蕊和两个孩子留在家里，他真的怕这婆媳打起来。 “那行，今天就先这样吧，你们就是坐到天亮也解决不了问题，先睡吧。”余晓蕊起身。 “你倒是想得挺开。”贾秀珍咕哝。 余晓蕊转身想怼一句，赵军已经动作利落地揽住她的肩，强行将她带回卧室。 门一关，余晓蕊用力甩开他，迳自上了床。 赵军自然少不了哄她，这一次两次的累计，余晓蕊虽然最后没有都忍了下来，但心里到底不舒服。 夜深人静，卧室里很快传来赵军的呼噜声，反而是余晓蕊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打开手机刷了会儿朋友圈，每个人仿佛都过得多姿多彩，似乎只有她自己烦心似的。 但是通过今天跟两个同学的聊天，她知道并不是，只不过人们只是习惯将自己光鲜亮丽的一面展示在别人面前，就如同穿了一件华丽的外衣。 看透又怎样？该面对的问题还是要面对。 这时QQ不断发来消息，她看了眼作者群里，从事这个行业的应该大多是夜猫子，像她每天准时九点睡觉，难得失眠的应该是异类，这会儿正是她们活跃的时候。 有人还要相约拼字报数，时速也各不相同，有人时速能达到四千，日更万字两个半小时就能搞定，有人一小时两千，卡的话一个小时几百字都写不出来都是有的，实力太过悬殊，而她属于后者。 或许是太久没有开文，混群的时间也少了，她一出现好几个人都跟她打招呼，显得尤为热情。亲近的几个好友都知道她生了，而且还寄了礼物给小宝宝，其它的自然也好奇，又问了问近况，比如打算什么时候开文什么的。 她说了说家里的情况，自己是想开文的，最起码有份收入，可是孩子还那么小，她实在精力有限。 “网站现在征短篇，奖金虽然不多，也多少是点收入，而且写得比较短，要不你试试？”有个朋友说。 短篇啊？ 余晓蕊最近都没有逛过网站，听说之后便道：“发个链接给我。” “等等。”过了一分钟左右，朋友就甩了个链接上来。 余晓蕊点进去看，字数要求就是就是果然只有20万以上便可以，而且获奖名额还不限，择优拿奖。现在的网络长篇一般都达到二三百万的地步，这点字数靠订阅根本挣不到钱，完全就是依靠奖金的。 她如今没有多余的精力，算了算虽然有点不太划算，但也比没有强吧？ 不如试试？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几个比较好的朋友，想听听她们的意见。有的朋友也说拿奖金也不合算，更何况还不一定能获奖。再说，她在网站也算是比较有信誉的，如果没获奖也不能弃文，那样更不利于她之前积攒的人气。也有的朋友鼓励她，毕竟她真的需要一些收入，而且长时间不写也会没有感觉。 反正利弊都给她分析到了，最后还是看她自己怎么决定。 夜深人静的时候，人总是喜欢胡思乱想，而且容易冲动。她这么告诉自己，也告诉朋友，跟他们道了晚安，说明天冷静下来再做决定，毕竟这个征文时间还有两个月。 折腾到3点才睡，因为心里惦记着这事，事实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早上的时候又跟赵军提了提，想问问他的意见。 “我觉得可以试试。”赵军说。 从前两个人养家，他还没有觉得特别吃力，自从余晓蕊生孩子后，他感觉压力越来越大。 “那你跟咱妈商量好，让她好好看孩子。”前提是她需要一个写文的环境和条件。 “好。”赵军满口答应。 043 日常（2） 赵军见状，又将话咽了回去，道：“妈，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回家吧。” “嗯。”贾秀珍应。 赵军等母亲坐进副驾驶，才把孩子小心放到她的腿上。别看赵子轩小，可是特别喜欢坐车，所以小模样显得特别兴奋，到处摸摸看看，也顾不得哭了.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地回到家，打开门发现赵子睿正在客厅看电视。 “爸爸、奶奶、轩轩，你们回来了？”赵子睿打招呼。 “嗯，你妈妈呢？”贾秀珍问。 “在屋里呢。”赵子睿回答。 “这孩子下车后一直哭，可能是饿了，我抱给晓蕊去喂喂。”贾秀珍说着去了卧室，却发现她躺在床上睡着了。 赵军跟在她身后自然看到了，就将她拉了出来，并轻声将门关上。 “不是说写稿子的吗？怎么睡着了？”贾秀珍一下子又不乐意了。 “写稿子不是坐下就能写的，也需要精力和感觉。轩轩不是晚睡就是半夜起来玩，她熬不住休息一下也很正常。”赵军忍不住替余晓蕊说话. 毕竟夫妻这么多年了，余晓蕊写文时对环境的要求他也知道一些，所以非常理解。 “说得跟你也写过似的。”贾秀珍哼道，不满地抱着孩子走了。 赵军无奈地摇摇头，拿了衣服去次卧换，然后洗手准备做饭。 余晓蕊这一觉是从贾秀珍离开不久开始睡的，因为在电脑前写了会儿，就觉得脑袋子晕沉的厉害，一点儿也不清醒，便干脆关了电脑想在床上躺一会儿。 没想到这一躺就不知不觉睡着了，再醒来时外面的天都黑了。 “醒了？饿没？晚饭给你放冰箱里了。”赵军说。 “还不太饿。”余晓蕊见赵子轩哭着一直要找她，便赶紧接了过来，抱到卧室喂奶。 小家伙也是真饿了，狠实地吃了一顿后，就睡着了。 余晓蕊小心地把他放在床上，这才出去热了热饭菜吃。之后看时间差不多，就催赵子睿睡觉，与赵军回到卧房。 赵军也是标准的手机奴，别看让他看孩子一会儿就睡着，如果玩手机半夜都不舍得睡，所以回到卧室继续抱着个手机。余晓蕊也因为睡了一觉，所以又有了精力，便又坐在电脑前工作。 两人开着一盏台灯，赵军带着耳机，整个空间里都是敲击键盘的声音。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11点，赵军揉了揉眼睛，对她说：“早点睡吧，明天再写。” “你先睡，我写完这点。”余晓蕊回答。 电脑屏幕的光折射在她的脸上，眼睛全心全意地盯着屏幕，一点儿也不想分神的样子。赵军笑了下，转到另一边去睡。 余晓蕊写到12点才伸了伸懒腰收工，洗脸、刷牙，回来赵子轩又哼哼唧唧地睡不踏实，她摸了摸纸尿裤并不重，大概是饿了，喂了奶这才睡。 因为比较晚睡，第二天也就没那么早起来，赵军上班去了她都不知道。反而是赵子睿跑进把她喊醒的：“妈妈妈妈，奶奶让你起床吃早饭。” “你们先吃吧，我再睡一会儿。”余晓蕊闭着眼睛说。 “不是要写稿子吗？这都几点了？”贾秀珍的声音传来。 余晓蕊看了眼表确实已经8点，家里若是来人串门，看她还在睡也实在不成样子，便叠被子起床，吃过饭后贾秀珍带兄弟俩去玩。她看家里乱糟糟的就开始打扫卫生。 刚拖完地还没打开电脑，贾秀珍带着两个孩子就又回来。 “外面太热了，一点儿也不好玩。”赵子睿跑的满头大汗，倒了杯水便喝起来。 贾秀珍抱着赵子轩在后面进门，他张开双手身子朝余晓蕊扑过来，她只好接住。 “你还没开电脑啊？”贾秀珍问。 “这不刚拖完地吗？”余晓蕊看着地上踩的脚印子，又拿干拖把拖了拖。 “每天都喊没有时间，弄这些不耽误功夫？”贾秀珍就看不惯她这个每天洗洗涮涮的劲儿。 余晓蕊听了她的话，想到自己没打扫前，家里沙发上衣服堆的乱七八糟，桌子上倒的还有水还有玩具，地上就更不用说了。 “还是弄弄吧，万一来个人看家里这么乱。”余晓蕊回答。 “来就来呗，嫌乱他别来。”贾秀珍又道。 余晓蕊跟她说不通就不说了，只将孩子递给她说：“跟奶奶玩，妈妈工作去了。” 赵子轩却抱着她的脖子哭，说什么也不撒开。 贾秀珍看她每天这么多事，本来也不想替他看，转身就回自己房间了。 余晓蕊见状也很生气，但没有跟她吵，自己看了会儿赵子轩，等他睡着才开电脑准备工作。 “妈妈，我饿了。”赵子睿这时开门进来。 余晓蕊看了眼时间竟然又到中午了，便道：“找奶奶去做饭。” 心里说不烦也是假的，可真的也是吵够了。 赵子睿果然又去了次卧，没多久她就听到了贾秀珍开门出去的声音，然后很快就回来了。 半个小时后，贾秀珍敲门：“吃饭吧。”模样也不冷不热的。 余晓蕊起身出门，就见赵子睿又在吃方便面，而她和贾秀珍一人一碗清水面条，菜都没有，只有一碗腌蒜。 早上吃的面条，中午又是面条，再这么吃下去怕是要胃酸。可余晓蕊知道，跟贾秀珍说听不懂，只会说她事多、穷讲究，从没有别的话，就勉强吃了继续工作。 赵子轩又睡到3点才醒，余晓蕊也懒得使唤贾秀珍，还不够生气，就陪他在客厅里玩。 五点半的时候，贾秀珍说外面凉快了，主动抱着赵子轩出去玩。 赵子睿却说自己馋肉了，余晓蕊中午没睡，脑子也不清醒，公众文更新量也不大，便带他出门去买菜。 门口楼下的大超市很方便，他们买了排骨和鸡翅，还有一些青菜，赵子睿自己选了一些零食，这才回家准备晚饭。 6点半的时候，赵军又带着贾秀珍、赵子轩进门。 “做了什么好吃的，这么香？”赵军问。 “爸爸！爸爸！妈妈炖了排骨，还有烤鸡翅哦！”赵子睿兴奋地说。 “看你这个小馋猫样儿。”赵军用手指刮刮他的鼻子。 赵子睿哼了一声，回客厅看电视。 赵军洗了手去换衣服，然后进厨房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馒头不够了，咱妈不爱吃米饭，你去买馒头吧。”余晓蕊回答。 “好。”赵军应着准备出门。 “他累了一天刚回来，你指使他干嘛，我自己去。”贾秀珍说着便抱赵子轩出了门。 余晓蕊看着赵军耸肩：“她如果不是你妈，我真的一分钟都忍不下去。” “老婆你受委屈了。”赵军抱住她的肩膀哄着。 “少拿好话哄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余晓蕊道，却是实话。 贾秀珍没来之前，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居然忍耐力这么好，不，她觉得自己很窝囊…… 044 杨兰归来 贾秀珍把馒头买回来，余晓蕊已经把所有菜做好端上桌，然后喊赵子睿洗手吃饭。 “妈，你先吃，我抱着轩轩吧。”赵军孝顺地说着，朝她张开手。 “你先吃，我不饿。”贾秀珍抱着赵子轩去了客厅。 余晓蕊也没打扰人家这副母慈子孝的画面，径自坐下来跟赵子睿吃着饭，因为她早就看明白了。这刻如果是自己抱着孩子，两人早就坐下来吃饭了，完全没有这情景了。 赵军平时是好像挺在意她的，可有些东西却因为日久天长，就变成了理所当然。 吃过饭，贾秀珍出去学跳广场舞了。余晓蕊和赵军在家照顾两个孩子，因为实在太闹，余晓蕊就出了个主意让赵子睿给弟弟讲故事。 家里的书都读了好几遍，已经完全没有新鲜感了。于是一家人开始现编故事，而且这也是余晓蕊的强项。 “从前，有一片小树林，树林里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树，树上有一个鸟窝，鸟窝里住着一个鸟妈妈。鸟妈妈它在做什么呢？她在孵蛋。日复一日，终于，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只听啪地一声，鸟妈妈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叽叽喳，叽叽喳……” 余晓蕊讲到这里停顿，赵子睿有默契地接着讲：“小轩轩，你想知道鸟妈妈的孩子长什么样子吗？它特别特别小，长着一对小翅膀，两只眼睛，尖尖的嘴巴——” 话音未落，手机的铃声突然想起来，打断了赵子睿，他们的目光自然而然就都落到余晓蕊的手机上。 这么晚了，谁给她打电话？ 余晓蕊这么想着已经拿过来，看了眼竟是妹妹余晓慧，一边给赵军使眼色让他照看好孩子，一边往屋内走去，同时按了接通键。 “晓慧，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想我了？”她问。 蒸馒头的人大多凌晨2—4点就起床，直到忙到下午才能睡一会儿补眠，晚上又要忙到十点钟，所以她们姐妹聊天也只是抽个空，次数也就少了，但并不影响感情。 “不止我想你了，咱妈也想你了。”余晓慧笑着回答。 “什么意思？是咱妈要回来了吗？”余晓蕊闻到了一丝丝味道。 “嗯，咱妈明天自己坐车回去，我给余恺打电话，他还在出差。二姐，你明天去车站接她一下吧。”余晓慧说。 她想：大姐上班不自由，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的，反正二姐是不上班的，家里又有婆婆帮忙照顾孩子。 “妈回来的话，然然怎么办？”尽管有些心理准备，余晓蕊听了还是很诧异。 “昨天我公公已经把孩子带回老家了。”余晓慧这样回答，口吻有些伤感和无奈。 “她才四个月！”余晓蕊下意识地道，是心疼孩子。 “我也没办法，咱妈有三高你也不是不知道，经常头晕不算，腿还疼，心脏也不好。我这又忙，想替替她都没空，实在是照顾不上了。”说到孩子，自然没人比亲生母亲更心疼。 “既然这样，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她爷爷奶奶不会亏待她的。”余晓蕊只能这样安慰。 不然怎么办呢？馒头房现在是余晓慧家的唯一收入来源，如果不做了只照顾孩子更不现实。毕竟她公公婆婆两个儿子，也没有固定工作，就算要帮，手里那点钱还要分成两份。 “这些我知道。”余晓慧应着。 所有的利弊她都计算过才做出的决定，真是没得选择了。 两姐妹又说了些体己的话，这才把电话挂断。她回到客厅时，就见赵子轩已经睡着。 余晓蕊让赵军他抱回房间，自己安排赵子睿睡觉。 第二天，她开了车，带着赵子轩去了车站早早等待。 长途汽车停下来，旅客陆续下车，杨兰拎着个背包跟在其他乘客后面走出来，看的出有条腿有点行动不便，所以样子有些迟缓。 她站在台阶上四处望了望，就见余晓蕊抱着孩子朝自己走过来。 “大姨，去哪？我送你吧？”街边跑出租的小电车过来揽生意。 “不用了，有人来接。”杨兰婉言拒绝着，终于下了车。 “妈！”余晓蕊喊。 杨兰点头，目光落在自己最小的外孙身上，朝她伸出手：“轩轩，姥姥抱。” 赵子轩认生，用力地抱着自己妈妈的脖子。 “没事，那是姥姥，妈妈的妈妈哦。”余晓蕊安抚。 “姥姥这有好玩的，你要不要？”杨兰从包里掏出一个拨浪鼓，在手里敲着。 赵子轩被拨浪鼓的声音吸引，一直盯着它。 “让姥姥抱吧，姥姥就给你玩。”杨兰引诱。 赵子轩还是不找她，大大的眼睛就只盯着她手里的玩具。 “熟了就好了。”余晓蕊说。 杨兰点头，然后道：“给你吧。”就把拨浪鼓塞进他小小的手里。 赵子轩如愿以偿，研究着手里的物件。 余晓蕊看了看她就只有一个背包，便问：“没有行李吗？” 经她提醒，杨兰才想起来，赶紧道：“还在车上。” 这时取行李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所以两人一眼就看到杨兰的行李。余晓蕊企图单手将它从里面拎出来，最后还是司机帮的忙。 道了谢，母女两人往外走。 杨兰见女儿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拖着行李，便说：“我抱孩子吧。” “不用了，他认生也不找你。”待会哭了又要哄孩子。 “那行李给我吧。”杨兰又伸手去接。 “妈，没有几步路，出了站就能看到我们的车，快走吧。”余晓蕊没有给她，而是快走了几步。 杨兰的右腿年轻时摔过，又加上看孩子累的，自然没有她快。 余晓蕊把行李箱放在车边，孩子放进安全座椅固定好，这才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这时杨兰也上了车，她便发动引擎慢慢往娘家开去。 两人在路上聊了彼此的近况，包括余晓慧的，她自然报喜不报忧，杨兰便以为她过的还不错。 毕竟她不像余晓慧一样，婆婆需要照顾大伯哥那边的孩子，贾秀珍表面功夫做的也好，顶多家里乱一些，也比余晓慧幸福多了。 车子开进小区，在楼下停下来。 两人拎着行李，抱着孩子上楼，就见一个年轻女孩子慌慌张张地从她家出来，正被她们堵了个正着…… 045 丑媳见公婆 她看上去也就25岁左右的年纪，长发，很瘦，身高大概有一米七还多。皮肤白白净净的，五官长得也很精致，身上的气质有一种纯纯的邻家女孩感觉。 “阿姨，姐姐，你们回来了。”她一脸尴尬地打着招呼。 “你是？”余晓蕊问着，然后注意到她手里的钥匙，上面的挂件是弟弟余恺的，杨兰也注意到了。 “我是余恺的朋友，有东西忘这儿了，今天过来找找。”女孩回答，下意识地将钥匙藏在身后。 “女朋友吧？快，进屋坐。”杨兰却是个心灵剔透的人，立马热情地拉住她。 “不是不是，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女孩脸红地否认。 “朋友就朋友，进来坐坐，喝杯水。”杨兰笑的可开心了，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反正自己心里有数。 要知道余恺是个多谨慎、保守的人啊，普通朋友能把家里钥匙随便给她？ “不用了阿姨，我还有事呢，就先走了。”女孩婉言拒绝。 ??心里却在怪余恺，也不提前告诉她杨兰今天回来，她也好躲一躲啊，现在多尴尬。 “有什么啊，都到家了，一定要进来坐坐，阿姨还有事问你呢。”杨兰可不放行。 “是啊，进来坐坐吧。”余晓蕊在一边帮腔。 女孩拗不过这母女两人，只好答应。 ?杨兰忙拿钥匙打开门，高兴的半天才找到锁眼，女孩看余晓蕊抱着孩子还拿行李，赶紧出手帮忙：“姐姐，我来吧。” “谢谢。”余晓蕊也没有客气。 三人进了屋，发现家里打扫的窗明几净，简直比杨兰在时还干净。 要知道余恺别看在外面打扮的人模人样的，其实很大男子主义，也有一般男人的通病——懒，从不帮忙家务，所以这不用想肯定是眼前这个女孩的功劳。 “坐吧，我去倒茶。”余晓蕊将孩子交给杨兰，他这一路跟姥姥也熟了，倒也不哭不闹。只是余晓蕊还是低声提醒了句妈妈：“别把人家吓着了。” 她妈妈她还不了解吗？从余恺大学毕业就在盼儿媳妇儿，这可是她见着的第一个女孩儿，激动心情可想而知。 杨兰点头。 余晓蕊去厨房找茶具，就听杨兰问：“姑娘，你叫什么啊？还没告诉我呢。” “阿姨，我叫潘悦。”女孩回答，人很文静，笑起来也甜甜的。 杨兰越看越满意，又问：“多大了？” “二十四，属狗的。”潘悦回答。 “跟我们恺恺是同学？”杨兰故意问。 “不，我表哥跟余恺一个单位的。”潘悦又回答，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 “哦。”杨兰应着。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个哦字拉着长音，被她发出原来如此的味道。很明显嘛，女孩的表哥把潘悦介绍给的余恺，还说不是恋人关系？ 余晓蕊端了沏好的茶上来和切好的水果过来，就看杨兰简直笑的合不拢嘴，潘悦的脸都红透了。 “喝茶。”余晓蕊倒了杯茶，招呼潘悦。 “谢谢姐姐。”潘悦接过来。 “我妈就这样，但人不坏，你别介意。”余晓蕊又说。 “不会。”潘悦看起来倒是特别好相处，不像是个事多的姑娘。 ??几人又简单聊了几句，潘悦实在如坐针毡：“阿姨你刚回来一定累了，还是先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好，那你改天一定过来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杨兰也不好一直强留她。 “好的，阿姨。”潘悦满口答应。 两人将她送到门外，杨兰关上门后突然想起什么，毫不夸张地说是跑到窗户那里，那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立马就发到家庭群里去了。 “看看你们未来的弟媳妇，漂亮吧？” 大姐余晓艳在班上忙里偷闲，看到这个消息立马问：“确定吗？已经见过家长了吗？” “今天蕊蕊来接我，我们进门的时候正好撞到。”杨兰说。 “这么巧啊？”余晓艳口吻里都是八卦的味道。 “我跟你说，她手里拿着恺恺的钥匙，说是过来拿东西，我看这熟门熟路的可不是第一次来咱家。而且我告诉你，我走了三个月，家里桌子一点没有一点灰。”她们弟弟什么样，她们还不知道吗？ “恺恺这藏的够深的。”余晓艳听到自己弟弟有了女朋友，也是非常高兴。 “是够深的，如果不是我这次突然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告诉我呢。”杨兰道。 “女孩怎么样啊？”余晓艳将注意力集中回未来弟媳妇身上。 “长的挺高的，也很漂亮，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又爱干净又懂礼貌。”杨兰真是赞不绝口。 “历来听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你这怎么反着来啊。”余晓艳佯装吃醋地道。 “我就是喜欢，她如果嫁到咱们家，我一定好好疼她。” 三个闺女有些事不跟她讲，其实她也多多少少感觉得到，婆婆并没有她看到的那么好。 将心比心吧，她也不敢说一定会令媳妇满意，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吧。毕竟她也是做媳妇过来的，知道开始走进一个陌生的家庭不容易。 “那恺恺回来，你可要好好审审他了。问问他谈多久了？能谈婚论嫁，千万别拖着了。”余晓艳这个长姐的心情，其实跟母亲还是蛮像的。 余晓蕊不同，她觉得婚姻应该顺其自然，不该着急。不过既然余恺有了合适的对象，一切顺理成章，她也是高兴的。 余晓慧又是忙到下午3点多才有空上了会儿微信，看到这个消息更是欢欣鼓舞。 余恺则假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发了条语音提醒：“淡定！淡定！你们别把她吓着了。”声音里不免听出开心和一丝丝的得意。然后他把群里的聊天截图转给潘悦，意思是告诉她自己的家人对她印象很不错，都很喜欢她。 潘悦却借机兴师问罪，大概意思是他可把自己坑苦了，独自面对杨兰和余晓蕊，而且一点儿心里准备都没有。 “怕什么，丑媳妇早晚都要见公婆的。”余恺回。 046 妈要给我报销吗？（二更） 杨兰见了潘悦之后，就一直催余恺将结婚提上日程。 余恺表面上装的淡定，但觉得两人其实也谈得差不多了，所以就找了个合适的机会跟潘悦商量，然后正式拜见了未来岳父岳母。 其实之前也是去过的，尤其潘悦堂哥结婚的时候，余恺作为伴郎帮他接新娘时，就被潘父一眼相中，才有了后来堂哥的介绍。或许从小历练多了吧，余恺办事还是比较周到，也深得潘父的赏识。 他晚上在潘家吃了饭，聊天的时候询问了下未来岳父的意见，然后选定了双方家长见面的日期。 余家这边因为缺一个男性家长，所以除了杨兰、余晓艳和余晓蕊姐妹俩外，余静夫妇也同时出席。 潘父是个生意人，话不多，人也一点儿不傲气，反而非常的稳重。潘母与女儿一样文文静静的，是个小女人类型，也非常好相处，至于余家这边更是个个好说话。 总之这顿饭双方都吃的非常愉快，而且双方很快敲定了订婚日期——9月。 对于余家来说，这可是个期盼已久的大日子，所以就连余晓慧都准备歇业两天，特意从天津赶回来。 订婚前一天，赵军也特意休了班，一家五口出门去逛了逛商场。 两个孩子长的快，衣服是必然要买的。赵军平时就是工作服，生活中的衣服反而很少，也没什么像样的，便也买了一套。 余晓蕊最近又瘦了很多，当然很多衣服又都穿的进去，但弟弟结婚嘛，亲戚众多，她也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衣服试来试去，最后看中一款秋裙，有孩子后她已经很久没穿裙子和高跟鞋，上次穿还是同学聚会。 “好看吗？”她自己是挺满意的，转头问赵军。 “好看，就要这套吧。”赵军眼里也是肯定的眼神。 其实看惯了她在家里素面朝天、衣着舒适休闲的模样，今天出门看她特意打扮了下，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早忘了娶她的时候就是很漂亮的，再穿上这件裙子，简直像换了个人。 “这件衣服多少钱啊？”余晓蕊问。 店员上前看了看吊牌回答：“正好我们家有活动，可以打个八折，这件568块。” 贵是贵了一些，但她想着明天是个大日子，便也没有多做犹豫：“好，开单子吧！” “好。”店员应着去了柜台。 余晓蕊回试衣间把衣服换下来，贾秀珍抱着赵子轩从外面进来，看上去已经有些不耐烦：“到底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去换衣服了。”赵军接过孩子。 服务员这时走过来，将单子递给赵军。 “妈，你在这坐一会儿吧，我去去就来。”赵军叮嘱着，抱着赵子轩便去付钱。 “阿姨，你请坐。”店员招呼她。 贾秀珍看赵子睿也坐在哪儿，正玩了手机，便也坐过去问：“她买的衣服多少钱？ “这…您一会儿还是亲自问您儿子、媳妇吧？”店员尴尬地道。 谁知道她基于什么问的呢，万一引发什么家庭矛盾她也不想平白惹一身骚。 “你这孩子，我就问问多少钱，这都不能说吗？”她越是这样，贾秀珍越觉得余晓蕊的衣服肯定很贵。而彼时余晓蕊拿着换下来的裙子出来，正好听到婆婆的话。 “568块，妈是要给我报销吗？”余晓蕊开口。 明明知道贾秀珍是怎么想的，她却故意端着笑容看着她。 “我哪来的钱。”贾秀珍一副她疯了的活见鬼表情，又见店员笑着看自己，顿时如坐针毡，心虚地道：“我去看看军军回来了没有。”说着就起身出去了。 店员这才过来接过余晓蕊手里的裙子，检查过后帮她包起来，安慰道：“婆婆都是一样的，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让你见笑了。”余晓蕊心里再不舒服，在外面的风度还是要的。 这若换做平时没准她又会小媳妇似的，委委屈屈地忍下来了，任她作威作福。这么长时间她也忍够了、看清了，她越忍贾秀珍越不把她放在眼里。 彼时贾秀珍出了店正在徘徊，见赵军走过来时正要上前说什么，赵军却没看见她进了店里。 一家四口很快从店里出来，就见贾秀珍还站在门口。 “妈，走吧。”赵军喊她。 “是不是要回家了？”贾秀珍问。 她或许是在家待惯了，在商场里觉得特别不适应，尤其这是个花钱的地方。这大人、孩子的一人一身新衣服、鞋子，想想她就肉疼。 “你的衣服还没买呢。”这时赵子轩已经在余晓蕊怀里了，所以赵军揽住她的肩膀，带她王中老年服饰那边走去，颇有哄她的味道。 其实今天出门，本来就是打算一人买一套的，是贾秀珍心眼小，看他们都买了，自己心里不舒服。 “我也要买啊？”嘴上却故意问。 “当然，余恺订婚你不去？”赵军反问。 “我秋天的衣服还有，不用买了。”贾秀珍又道。 “咱们还是买身新的吧，倒是晓蕊的姐姐、妹妹婆婆都去，就你穿着旧衣服多不好看。”尤其她的衣服品味，因为是亲妈，赵军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有数。 “我是去吃饭的，又不是去选美的。”贾秀珍就是个杠精，明明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可心里不舒服便会口是心非，尤其针对余晓蕊。 “那也不行，人家会笑话的。”赵军坚持。 “笑话就不去了，嫌丢人早找我们家做亲戚啊。”贾秀珍风凉话又说起来。 赵军心里无奈，但也不能听她的，说话间就到了老年服饰区，他记得余晓蕊上次在这家给她选了很多衣服，还挺适合她的，就是她不爱穿。 “欢迎光临，是给阿姨选衣服吗？”店员迎过来。 “嗯，给我妈推荐套适合她的衣服。”赵军说。 “好的。”店员应着，目光在贾秀珍身上打量了下，然后转身拿了件上衣，问：“阿姨，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贾秀珍一看她手里的绿色，立马摆手：“灰不溜秋的，太丑了。” 店员只好去换，可接连几件都被否决了。 这期间余晓蕊也在店内转了一圈，然后拿了件改良的红色真丝上衣，上面印着贵气的牡丹，说：“这件不错。” 贾秀珍见了眼前果然一亮。  047 贾秀珍的奇思妙想 余晓蕊心道，她果然还是喜欢红色，便问店员：“帮忙拿个我妈能穿的号吧？” “好的。”店员应着。 贾秀珍的身架子很大，人也胖，所以她能穿的款式其实很有限，基本都是最大号。店员看了看，这个款式还真有，便拿了递给贾秀珍，说：“阿姨，你进去试试吧。” 贾秀珍接了进试衣间，余晓蕊又让店员给她选了条黑色的阔腿裤送进去。 “怎么又是黑色的裤啊，难道不知道我最不喜欢黑色吗？”是不是故意的。 “阿姨，您这个上衣就是要配黑色的裤子才好看，要不你先试一下？不喜欢再换？”店员倒是会哄她，态度极好地跟她商量。 贾秀珍在试衣间里不知咕哝着什么，但还是将裤子拿过去换上了。 余晓蕊的眼光果然不错，首先衣服的颜色就非常漂亮，显得贾秀珍肤色也白，阔腿裤跟上衣非常搭。整个人也显得精神有气质，如果不说话，都不会以为她是个农村妇女。 “给我换条裤子吧。”明明一切都很完美，在贾秀珍眼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阿姨，这条裤子你穿着多合适啊？为什么要换？”店员闻言都有点楞。 “我说了不喜欢黑色。”贾秀珍仍然坚持自己的品味。 “妈，你想想一个这么红的上衣，再配个红裤子能好看吗？我觉得这样挺好看的。”赵军劝。 “对啊阿姨，你这么穿真的好看的，不骗您。”店员赶紧附和。 余晓蕊一句话没说，只专心看着孩子，两人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她勉强要了这条裤子。赵军麻利地去付了帐，深恐她后悔似的。 “这一身多少钱啊？”回家的路上，贾秀珍还在追问赵军。 她不识字，所以就算有收据她也看不懂。 “没多少钱，妈，你别问了，又不用你掏钱。”赵军知道她心疼，所以不愿意告诉她。 “我不掏钱，花的就不是咱家的钱了吗？我就问问，你干嘛不告诉我？”贾秀珍真是一辈子节俭惯了，就想心里有个数。 “告诉你还能把钱要回来？”赵军反问。 贾秀珍不说话了，就是样子有点生气。 赵军无奈地叹了口气，回答：“真不贵，就……87块。”他直接抹去一位数。 “真的？”贾秀珍还是有些怀疑。 “真的！”赵军却是一本正经地撒谎，然后还拉着余晓蕊：“不信你问晓蕊。” “真的。”余晓蕊头也没抬，只是为了耳根清净才没有拆穿他。 “87也够贵的，在咱们老家的集市上，这身肯定50都花不了，你们啊，总到这贵的地方来买东西。”还是少不了贾秀珍一顿叨叨。 不过转念想想心里又开始不平衡了，凭啥媳妇就买个500多的裙子，给自己的就这么便宜？当然，依她的性子也不会怪自己儿子的。男人大大咧咧的懂什么？ 衣服都是余晓蕊给她挑的，最让她生气的是余晓蕊明知道她不喜欢黑色，还次次都给她选黑色的裤子，这也太成心了。 憋着气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了。赵子轩也睡了，余晓蕊就把他放到床上。 “咱们中午吃什么啊？”赵军打开冰箱，一边看里面有什么菜一边询问妈妈和媳妇。 “花了那么多钱还做什么做啊，凑合凑合得了。”贾秀珍口吻不怎么好，明显是针对余晓蕊。 “那也要吃饭啊。”赵军搭话。 人说不与傻瓜论长短，余晓蕊这花了钱还惹一肚子闲气，真是受够了，也懒得看她的脸，干脆起身回屋去写稿子去了。 “妈，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对晓蕊？”她表现越来越明显，连赵军都看不下去了。 “我是你妈，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贾秀珍说着，拿过他手里的菜帮他洗。 赵军见状又拿出肉来切肉，贾秀珍看了眼卧室关紧的门，小声问：“你小舅子订婚，你们随多少礼钱？” 按照家里的习俗，弟弟订婚、结婚，姐姐姐夫是要随大礼的，数目还不能少，所以贾秀珍才这么紧张。 “她们姐妹商量的，我不知道。”赵军回答。 “你傻啊，钱在她手里，都给她弟弟你也不知道。”贾秀珍心眼小地提醒。 “不会的，她我丈母娘说城里彩礼轻，自己积蓄够了，根本不需要她们凑钱。”赵军安抚。 杨兰一直愧疚几个女儿结婚，她因为怕将来娶媳妇自己的钱不够彩礼，所以除了聘礼让她们带回婆家，并没有给她们多余的陪嫁。所以早就明确说过，就算将来娶媳妇不够，不会要她们的钱。 “她说你就信？她偷偷给了你怎么知道？”她在老家看过多少贴补娘家的夫妻打架的，想再要都要不回来。 “余恺岳父人家有钱，闺女又是独生子女，说了聘礼就是走走过场，根本不在乎多少，你把心放肚子里吧。”赵军仍然不以为意。 余恺这还没过礼呢，岳父那里就已经说，结婚时会给小两口一套房子，还会给买辆车。所以事实证明不怕儿子多，养的出色才重要。 赵军说完见妈妈仍然看着自己，便道：“妈，晓蕊挺能干的。我赚的钱养这个家都吃力，所以如果有什么积蓄，那也是她自己赚的。” 他的意思是请贾秀珍不要总是这么斤斤计较。 “嫁到咱家来就是咱家的，不然聘礼不白给了。”贾秀珍就是看不惯儿子句句维护媳妇的样子，说完生气地又转身走了。 赵军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叹气，心道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过到什么时候…… ——分割线—— 翌日清早，余晓蕊特意早早起来又洗了个澡，敷了面膜，孩子没醒之前就把妆化好了。 早早吃了饭，余晓蕊先伺候两个孩子把衣服换好，由赵军带着下楼，自己才准备换衣服。 “晓蕊。”贾秀珍这时候却推门进来。 “妈，什么事啊？”余晓蕊问。 贾秀珍看着她手里的裙子，说：“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难得她态度好，所以她也洗耳恭听。 “这裙子啊……我觉得太贵了。你看你平时在家就看个孩子，也没有什么机会穿，不如这样吧。吊牌咱先不摘了，等穿完了明天就去退了吧？”她一晚上思来想去的，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余晓蕊一个整天在家看孩子的家庭妇女，哪配穿这么贵的衣服？ 心里正为自己的聪明洋洋得意，话音落时，却正看到余晓蕊已经把吊牌取了下来。 “你……”贾秀珍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生气地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这正跟她商量着呢，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妈，我很喜欢这裙子，没打算退。”余晓蕊干脆地明确告诉她。 贾秀珍闻言，看着她的眼神要吃人一样。 余晓蕊也不怕她，直接道：“妈，我要换衣服了，你还是楼下帮赵军看下孩子吧。” 说完便推她出去，并将门锁上了。 048  订婚宴 贾秀珍发楞的功夫，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门口了，真是有火也发不出来，最后只能嘟嘟囔囔地走了。 余晓蕊换好衣服，又仔仔细细往脸上补了层粉，化了眉毛和口红，一切完美后才出门。 路上贾秀珍虽然还是不高兴，但余晓蕊一点也不担心。不管婆婆平时咋样，在杨兰面前她还是装的非常慈眉善目的好婆婆形象，何况今天这么多人，她是不会给自己难堪的。 余潘两家的订婚宴在蓝海酒店举行，余晓蕊他们先到了娘家，帮忙接待老家来的亲戚，然后往酒店搬烟酒什么的。 快中午的时候，双方亲友也差不多都已到场。 余家姐妹三个，包括余静都身为余家人，自然要将每一桌都照顾好，尤其潘悦娘家那边的客人。 余家的亲家除了今天的主角潘家，其余则都被安排到了一桌。余晓艳的公婆本来就在城里，参加是必然的。赵建华不在，所以余晓蕊这边只有婆婆贾秀珍过来。 余晓慧昨天到的，先回了老家看望孩子，今天上午赶过来的时候带着公婆。这桌只孩子就六个，大人五个（女婿们也帮忙招待客人去了），可是说是非常的热闹了。????????????? 宾客全部入席，仪式也正式开始。 余恺和潘悦在众人的祝福下交换戒指，完成了简单而隆重的仪式，现场掌声如雷。因为均是最亲近的人，自然希望他们从此以后能够顺顺利利、幸幸福福。 至于订婚的细节、彩礼等等，潘家体恤杨兰一个女人拉扯大四个子女不易，几乎是没有提任何要求，反倒是主动帮了余家不少忙，这让余家人都非常非常的感动。 接下来便是上菜、敬酒环节，各个桌上的人开始互样熟悉、寒暄，气氛也渐渐热络起来。 贾秀珍虽然穿得不错，可余晓艳的婆婆人家胜在有气质，也不像她和余晓慧的婆婆商母，为了参加今天这样的场合，她们耳环、脖子、戒指都载上了黄金的首饰，倒好像恨不能将自己唯一的这点值钱首饰全挂在身上似的，倒显得俗气了。 再说回童母，她岁数跟余家其他两个亲家差不多，但身材保持的却很好，身上穿着一件素雅的蓝花旗袍，头发高挽，只戴了一副珍珠耳坠，脸上妆容精致得体，光是坐在那里就将两人远远甩出一大截。 不过最醒目的还是腕子上那只金镯，虽然细细的，便看着特别秀气，有种说不出的美。 坐在这些人中，童父也同样显得鹤立鸡群。他目前还没有退休，一个有固定工作、生活稳定的人，与在家里种地的上商父也有很大差别。 “咱们虽然都是亲戚，可这么多年来也是第一次有机会坐在一起。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晓艳的公公，这是我爱人。”童父开口，顺便介绍了妻子。 “我是晓蕊的婆婆。”贾秀珍赶紧说。 “我们是晓慧的公公婆婆。”两人挨着坐在一起，倒也显得比较朴实。 就正如童父说的那样，这么多年来他们也是第一次坐在一起，自然彼此都客客气气的。 童父先给商父倒了酒，童母则忙着给贾秀珍和商母倒饮料和茶。 贾秀珍别看在家里看起来挺横的，这种场合却拘束的很，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就怕出丑。倒是余晓慧的婆婆，人家虽在农村，但怎么说也高中毕业，还能跟童母说上点话。值得庆幸的是都有孩子，也总算找到了共同话题。 “嫂子，你这衣服真好看是在城里买的吧？”商母问贾秀珍。 余晓慧虽然也给她买了衣服回来，可毕竟她没有机会亲自试，所以身上的衣服虽然也不错，但穿在她的身上却并不是很出彩。 “好看什么啊，这么胖，倒是童家嫂子这身材是真好，肚子上一点儿肉没有，穿什么才好看。”贾秀珍忍不住恭维童母。 “那倒是，不光人和衣服，镯子也漂亮。”商母附和。 “是吧，我也觉得挺漂亮的。”原来并不是只有她一眼就注意到了。 农村人不懂珍珠的好坏，但却都很喜欢黄金，或许是因为实在吧。别看她腕子上的镯子细，实心的起码也要一万多块。 童母闻言举起左手，右手下意识地在镯子上摸了摸，笑道：“这个啊，晓艳过年时给我买的。都说不要花钱了，这孩子就是不听。” “你好福气啊，有个好儿媳。”贾秀珍道，心口不免发酸。 “晓艳和晓蕊、晓慧是亲姐妹，品质肯定是一样的，差不了。我倒更欣赏晓蕊呢，人长得漂亮也有才华，晓慧也漂亮又能干的，哪个也差不了。”童母倒是谁也不得罪。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三个姐妹各有自己人的长短，端看自己更注重哪方面了。 “是啊，晓慧嫁到我们家，可是真让她吃苦了。”商母怀里抱着比赵子轩大一个月的孙女，说起来也是心疼这个媳妇的。 她没有女儿，大儿媳妇虽是自己村的娘家，却也从来不待见她这个婆婆。倒是余晓慧，从进门起一直对她很尊重，所以她呢，只要自己身体抗得住，宁愿累点也会尽心尽力地帮她把孩子抚养好。 这可是她的亲孙女，才四个月就不在自己妈妈身边，她就更加疼她了。 贾秀珍却只是笑笑没说话，然后低头吃着菜，显然是并不想夸赞余晓蕊。不过这种场合和气氛下，也不便说媳妇的坏话罢了。 这顿饭吃了大概三小时左右，中途余晓蕊和余晓慧都来抱自己的孩子，两个婆婆吃饭才算轻松一点。 快结束时又忙着送宾客，余晓艳的公公婆婆自己开车，带着两个孩子早早走了。贾秀珍与商家父母，则是等儿子忙完才送回家的。 因为余奶奶没有过来，余静不放心她自己在家，所以也早早离去，只剩下杨兰和余家三姐妹善后。 最后余恺开车，将她们和剩下的烟酒载回家。 打开门，家里也是一片狼藉。那些从老家来的亲戚先到的杨兰这里，所以满地的瓜子皮、糖纸、烟头，桌子上还有半杯半杯的茶水。 余恺还有别的事就去忙了，姐妹三人让杨兰去床上歇着，便开始打扫卫生。 049 搬弄是非（二更） 人多总是好干活的，没一会儿家里就桌子和地上都变得非常干净，水杯也洗了晾干。 姐妹三人中余晓艳和余晓蕊两人因为都在县城，见面的机会还是相对比较多的，而余晓慧平时就只有过年才会回来，所以三人在一起还真是难得的机会，尤其没有孩子打搅的情况下。 杨兰睡了，她们三姐妹躺在次卧的床上，一边刷手机一边聊天，大多都是说说自己的近况。 相对来说，余晓艳的日子较为好过，她与丈夫工作稳定，公婆也有自己的工资和保险，最主要是有文化，沟通起来也容易一些。 平时家里开销也都是公婆全包的，孩子也有婆婆接送，下班进门就能吃上热饭，她基本不用花什么钱、操什么心的。可是公司却是竞争激烈，也是过的勾心斗角。 余晓慧虽然每天很累，日子却过得非常充实，每天也都是跟丈夫有商有量的，极少生气，就是闲下来的时候比较想孩子。 相对余晓蕊却是已经完全陷在了生活的泥潭里，尤其婆婆贾秀珍来了之后，这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糟心。生活质量下降不算，因为休息不好，三天两头生病，还严重影响她的工作， 余晓慧说她过的太过细致，因为农村人都是那样的，商母也是如此，如果自己计较，她都不用活了。 “你呀，是眼不见心不烦。”余晓蕊不由感叹。 其实她真不赞成所谓的农村人都这样，她们也是从小在农村生活过的，杨兰也是，她家怎么不这样呢？ “我倒是想天天守着呢……”大概是想到女儿，余晓慧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眼圈都渐渐红了…… 生活总是诸多无奈，姐妹隔的远，即便身边也有朋友、闺蜜，但终究与亲人还是不同，有些话说出来意义问不同。开心的、难过的都可以畅所欲言，这一刻她们仿佛还是小时候的自己，可一旦分开回到婚后的家，就要扮演起别的角色。 妻子、妈妈、媳妇，无论那个身份，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 ??余晓蕊身上的手机响起来，是微信视频的声音，拿出来一看，果然又是婆婆贾秀珍。 她按掉，继续投入话题。 “为什么不接？”余晓艳问。 “无非又是说孩子哭了，饿了，让我赶紧回去，有什么好接的。”余晓蕊道。 不是她不心疼孩子，赵子轩现在可以添加辅食了，婆婆却连喂他都懒得喂。平时都是余晓蕊自己喂，哪怕她吃不上饭，贾秀珍都在一边打游戏。 自己的孩子自己管这本也没错，但今天余晓蕊只是想跟姐姐、妹妹多待一会儿。 谁知没多久，微信视频的铃声再次响起来。 “接吧，万一有什么事呢。”余晓艳劝。 余晓蕊无奈，只得按了接听键，首先传进耳朵的是孩子的哭声，然后镜头一转，就看到赵子睿抱着弟弟，弟弟眼睛都哭红了，满脸都是泪。 “妈妈妈妈，你快回来吧，轩轩一直哭。”赵子睿急的都快哭出来。 余晓蕊蹭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问：“爸爸和奶奶呢？” “有人给爸爸打电话，他早就出去了。奶奶说轩轩睡着了，暂时醒不过来，她就下楼去了。”赵子睿说着目前家里的状况， 幸好奶奶平时没有带手机的习惯，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通知妈妈。 “你看着弟弟，千万别让他摔着，我马上回去。”余晓蕊一边叮嘱一边穿鞋，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着自己的两个姐妹。 “快去吧，我一会儿也要坐车回去了。”余晓慧催促。 她常年在外，难得回来一趟，虽然心里挂牵着妈妈和姐姐妹妹，可心里最挂念的还是那么小就离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余晓蕊点头，快步朝外走去。 虽然娘家离她家只有一个路口，可走着还是嫌慢，正好看到一辆共享单车，扫码骑着回到小区。 贾秀珍正在小区路边的树下乘凉，一起的还有小区里几个老太太，见她神色匆匆地回来，不由问：“怎么了？” “轩轩醒了，正在家哭呢。”余晓蕊回答着进了单元门。 “吆，你家里没人啊？赶紧去看看吧。”别的老太太催促。 贾秀珍这才着急忙慌地跟了进去，电梯已经抵达五层。 余晓蕊进门就见赵子睿将赵子轩搂着，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两人正在看《熊出没》，小家伙也不哭了，反而看哥哥笑，自己跟着乐起来。 余晓蕊一下子松了口气，柔声喊：“轩轩？” 赵子轩闻言看向他，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然后张开双臂，身体自然而然地朝她倾过来。 余晓蕊顺势接住他小小的身子，然后感觉有什么很快浸湿了她身上的衣服，低头一看居然是赵子轩尿了。刚尿的会有温热的感觉，此时他身上的裤子已经冰凉。再看赵子睿，身上的裤子也是湿的。 赵子睿看到余晓蕊皱起眉，立马站起来认错，低下头说：“妈妈，对不起。” 他该给弟弟换裤子的，可是他看电视就给忘了。 “没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余晓蕊反而觉得挺欣慰的。 他知道给自己打电话，而且没有让赵子轩摔着。至于裤子什么的，赵子睿还真没给弟弟换过，不一定能做好，她对他也没有那么高的要求。 赵子睿本来还以为会被骂，听到妈妈这么说，一下子高兴起来：“真的？” “真的。”余晓蕊看着儿子激动的样子点头，心道：孩子也需要适当的夸奖和鼓励啊。 “等着，妈妈去给你俩找裤子。”余晓蕊又说。 她转身进了卧室，先找了赵子睿的让他自己换上，裤子扔进洗衣机里，然后又换了赵子轩和自己的。 贾秀珍从外回来，看赵子睿自己在客厅看电视，就问：“你妈和轩轩呢？” “这儿呢。”贾秀珍话音刚落，余晓蕊便抱着孩子从卧室出来。 “孩子没事吧？”贾秀珍目光从赵子轩身上扫过。 “没事，幸亏睿睿在家看着呢。”余晓蕊回答。 “睿睿大了，不错。”贾秀珍也很欣慰地夸赞，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责任。 余晓蕊刚想说她，就听她问：“手里是什么？” “轩轩尿湿了，刚换下来的衣服。”余晓蕊回答。 “给我吧。”贾秀珍接过来就进了卫生间，不久里面就传来清洗的声音。 余晓蕊看她这样，话含在嘴里，也只好咽了下去。 贾秀珍洗了赵子轩的裤子晾上，听到洗衣机在响，打开看了看，是赵子睿的裤子。 “只有一条裤子也扔洗衣机里，多浪费水。”她捞出来放进盆子里，三下五除二洗了。 余晓蕊看着滴到阳台地板上的水，提醒说：“妈。你找个盆接下面吧。” “没事，天这么热，很快就干了。”贾秀珍懒得动。 余晓蕊只好自己抱着赵子轩拿盆去接，就听贾秀珍在身后说：“你姐姐的婆婆真是的，余恺订婚是喜事，她今天穿个白色的裙子，多不吉利。” 050 小姑子要回来了 白色？ 余晓蕊想了想，童母穿的事件白底蓝花的旗袍，便笑了笑，说：“妈，城里没那么多讲究。” 贾秀珍见她没顺着自己说，有些不高兴，哼道：“城里可真怪！” 余晓蕊当没听见，感觉跟贾秀珍根本就话不投机半句多。 贾秀珍看了她一眼，又道：“不过她婆婆手上那个金镯子挺好看的，听说是你姐姐给她买的。” “嗯。”余晓蕊也没有多想。 贾秀珍低头摸着自己的戒指，感叹：“人家摊上个好媳妇就是有福气，不像我，什么都是闺女买的。” 余晓蕊一听这话头不对，转头看向她时才明白什么意思，心里不由冷笑，反问：“妈，那你知道我姐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是谁给她买的吗？” 贾秀珍看向她，四目相望，空气中仿佛突然就充满了噼里啪啦的火药味。 “就算是她婆婆买的，人家有退休金，我又没有。”贾秀珍为自己辩解，并且理直气壮。 “所以啊，我姐姐的婆婆为了给她照顾孩子，8年前就办了内退。人家市里本来就有房子，平房还等着拆迁，别说家里的水、电、燃气、孩子的学费和衣服，就是家里的一颗葱都不用我姐姐掏钱。” 贾秀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余晓艳从结婚开始，就没有任何一点点经济负担。反观贾秀珍和赵建华呢，她生了两次孩子，一分钱都没有给她过，那真是天壤地别。 她本也不奢望什么，原本每个家庭的情况也不一样。话说回来，自己这些年就算没给她买首饰，每年也都给公婆钱的，难道这些贾秀珍都忘了吗？ “嫌我家不好，你当初为什么不像你姐姐似的找个城里的啊。”她们明明说的不是这个问题，贾秀珍又开始胡搅蛮缠。 “嗯，我正后悔着呢。”余晓蕊也不纠正她，顺着她往下说。 当初姑姑余静就不赞成她找个农村的，是她太年轻，这下自己算是吃到了苦头，也算活该。 “可惜啊，后悔也晚了。”贾秀珍反得意起来。 “晚了就晚了，摊上我这样的儿媳妇，金镯子你就别想了。”余晓蕊直接怼她。 结婚这么多年，自己都舍不得买几样像样的首饰，她倒是想的美，也不看看自己负担有多重，居然还好意思拿她跟姐姐比。 “你！”贾秀珍没料到她也会变成这样，一点儿也不像从前任她拿捏的样子。 余晓蕊才懒得看她的脸，抱着赵子轩就回了房间。 没多久，赵军回来，贾秀珍自然又少不了告状。 “妈，家和万事兴，我觉得晓蕊已经做的够好了，你就不要再挑来挑去了。” 余晓蕊对生活质量要求高（当然并非指物质），不说别的，就说家里卫生问题，她虽然看不惯贾秀珍也没有勉强她，都是自己默默收拾。 除了这些还要操心赵子睿的学习、喂养赵子轩，为了赶稿常常半夜11点多才睡，有时早上3.4点就起来了。这些辛苦贾秀珍看不见，他都是每天看在眼里的。 “这话你怎么不对你媳妇说？”贾秀珍不满。 为什么每次儿子都不站在她这一边呢？ “那你倒说说，每次你们吵架到底是谁引起来的吧？”赵军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妈妈。 余晓蕊从前可是挺尊重她的，尤其是在孩子面前，很想给赵子睿做个好的表率。可是现在居然什么都不顾地当面怼她了，可想而知贾秀珍有多过分。 两人对视，贾秀珍突然一巴掌用力打在他的肩上，然后生气地回了屋。 刚刚关上门坐在床上生闷气，这时手机的微信视频铃声响起，她看了眼是女儿赵敏的头像，赶紧按了接通键。 “妈。”屏幕上很快出现了赵敏的脸。 她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身上穿着家居服，看起来刚刚洗过澡的样子。她五官长得精致，双眼皮、大眼睛完全遗传了父亲赵建华，也算是个美人。 赵家门里的人外貌都不错的，在镇上也是出了名，就是穷，没有文化。 “敏敏，今天没上班啊？”贾秀珍看到女儿，眉目一下子和善起来。 “嗯，今天休班。”赵敏回答着，仔细看着贾秀珍，问：“妈，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高兴啊？” “养了你哥这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我能高兴吗？”贾秀珍忍不住吐槽。 “怎么？你又跟我嫂子吵架了？”赵敏一下子就听出了问题所在。 贾秀珍不说话，还是一另气鼓鼓的样子，说明完全被她猜中。 “妈，你如果在我哥那里住不惯就回老家吧，我嫂她妈妈不是回来吗？咱们伺候不了，就让她妈妈自己伺候呗，你又何必非要在那里，吃力还不讨好。”赵敏说。 ????“我啊，以前恨不得一分钟都不在这个家里待。现在她越是嫌弃我，我就越是不走了。这是我儿子家，她敢不养我！”贾秀珍又开始耍赖。 “我这不是怕你气着自己吗？”对于自己母亲这个脾气，赵敏也是无奈。 “没事，你妈好着呢。”贾秀珍又安抚道。 赵敏知道劝也劝不动，拿毛巾擦着头发说：“对了，我过两天要回家。” “真的，什么时候？”贾秀珍一听女儿要回来，别提多高兴。 “还没定好呢，大概下周一左右吧。”赵敏回答。 “好。”女儿一走就是大半年，贾秀珍是真的想她了，这下心情也跟着一下子好起来。 赵军那边切了水果给媳妇送进屋里，怕她不高兴又哄了哄她。仿佛已经习惯，就连为什么吵都没有问。之后又把切好的另一盘送进次卧，不管怎么样，贾秀珍都要他亲妈啊。 因为连着忙余恺订婚的事，还不能耽误每天的更新，尤其上架了更新的字数相应增加，余晓蕊实在太累，这天晚上就早早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凌晨3点半。 明明脑袋晕晕沉沉，可想到当天要更新的字数都没有码，还是撑着爬起来。屋里的窗帘拉着，整个屋子都黑漆漆的，唯有赵军的呼噜声很响。 她用手机照着打开台灯，穿上拖鞋将电脑开机，这个空档又去了卫生间洗漱，再回来的时候电脑已经可以工作。 三点半到七点才3个半小时，以她的速度最多写6千字，偏偏今天卡文，只勉强弄出四千。她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见赵军还在呼呼大睡，看了看杯子里水都喝光了，便起身出去倒。 这时贾秀珍从次卧里走出来，身上穿着外出的衣服。看到余晓蕊便对她说：“敏敏说过几天回来，我今天回老家一趟，给她轧点挂面带着。” 余晓蕊闻言意外，便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具体没说，下周一前后吧。”贾秀珍回答。 “那妈你能不能晚一天再回去？”她这几天卡文，起的又早，本来还想上午补个眠的。 “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晴天，而且没有风，这样的天儿最适合轧挂面了，明天阴天怎么办？再说她一年也回不来两趟，你有事就让你妈妈来帮忙看两天孩子吧。”贾秀珍说着便出了门。 051 彪悍的余晓蕊（今天上架倒V，早点看哦！） 余晓蕊倒是想让妈妈来帮自己呢，可她自从给余晓慧看孩子回来后一直就不舒服。具体吧，也没有什么大病，可就是年轻时干活太多累留下的病根。再加上最近忙余恺订婚的事，只怕还没缓过劲儿。 既然谁也指望不上，她也不能累死不是？便回到卧室把赵军喊起来，让他起床给赵子睿做早饭。 本来想补个眠的，结果赵子轩又醒了，这下彻底睡不成。 一家人吃了饭，赵军送赵子睿去上学，余晓蕊一边看着赵子轩一边收拾家里的卫生。快中午的时候小家伙终于睡着，余晓蕊实在撑不住也跟他一起睡了起来。 只是眯了没半个小时，就被赵子睿放学的闹钟惊醒。按掉之后才想起给赵军打电话，提醒他接下孩子，没想到他早已微信发来信息，说自己带客户去外地提车了。 没有办法，她只能又打电话给杨兰。 杨兰跟贾秀珍一样回了老家，说老房子的院墙倒了，怕家里丢东西，所以正在找人帮忙修，听着一天两天也完不了事。 这可怎么办啊？ 余晓蕊急得来回踱步，目光突然又落在已经熟睡的赵子轩脸上，深吸一口气，拿了条毯子把他裹好，抱着出门下了楼。 本来路程也不远，就是路上都是接孩子的人和电动自行车，她只能开慢一点，告诉自己不要着急，赵子睿已经那么大了，不会丢的。到了学校门口，果然见赵子睿孤单地站在那儿。 她打开车门，喊：“睿睿！” 赵子睿看到她，小脸上立马浮起笑容，抬步就冲自己跑过来。 “看车！”余晓蕊下意识地提醒。 因为右边都是接孩子的家长，她只能停在马路左边，中间不时有车辆经过。现场人多车多的很吵杂，赵子睿似乎没有听到，因为脚步没停。这是一辆黑色本田不知什么由西边出现，并已极快的速度冲过来。 吱！刹车声与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同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过来，余晓蕊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说时迟那时快，车头擦过浑然不知的赵子睿衣角，又过了两米才停下来。 “妈妈！”赵子睿扬着纯真的小脸，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余晓蕊一下子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后怕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这时本田的车门被人打开，这个肥头大耳、光着膀子的男人走下来，样子凶巴巴：“你家的小孩怎么教育的？走路都不看车的？想死找个没人的地方，别连累别人。” 余晓蕊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她没理那个男人，而是打开车门，告诉赵子睿：“你先上车，看好弟弟知不知道？” ?赵子睿毕竟太小，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害怕。当然不是害怕妈妈，而是害怕眼前这让他什么都不知道的状况。 余晓蕊干脆把他抱上车。 “一句话不说就想跑是不是？”此时男子已经逼近车边，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 余晓蕊用遥控器锁了车门，弯腰脱下鞋，扬手就朝满脸横肉的他呼去。 这一下来的突然，而且爆发力惊人，男子没有防备地着着实实挨了这一下子。 “这是学校路段，你超速了知不知道？你他妈差点撞上我家孩子，你还有理了。他妈的人渣，别以为你是男的我就怕你。”余晓蕊也是愤怒到了极致，所以骂起人来足够让人刮目相看。 “欠操的！”男人捂着脸这才反应过来，嘴里骂着脏话，上前就要揍她的样子。 车里的赵子睿都吓哭了，着急地拍着玻璃。余晓蕊迎着朝她走过来的男人，神情里没有一点儿不害怕，更像是要想要鱼死网破的样子。 最终，男人也没有机会上前，而是被周围几个接孩子的男性家长拉住了。 “你个大男人打女人羞不羞？” “这事本来也不全赖人家孩子，你就是到警局去也不占理。” “哥们，算了吧，别跟人家娘们孩子的计较了，让人笑话。”他们一边拉他一边劝。 学校门口实在有太多人了，围观的也很多，许多人听了男性家长们的话，也开始对他指指点点。 男人或许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也怕吃亏吧，朝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警告余晓蕊：“别让我再遇见你！” 这才开车离开。 余晓蕊站在那里，直到看到那辆本田车离开，仿佛这才听到赵子睿的哭声。连忙惊醒地转身将车门打开，赵子睿已经哭得稀里哗拉，而且把弟弟也吵醒了。 她手忙脚乱地抱起赵子轩哄着，又安抚赵子睿，这时有同学的妈妈把鞋子给她捡回来：“快穿上吧。” “平时看你文文静静的，可真厉害啊。” 余晓蕊套上鞋，一手抱着赵子轩一手理了理自己乱了的头发苦笑。 她平时还真不是这样的，见谁都很有礼貌，保持着和善和礼让。大概是最近的精神压力太大吧，那一刻竟没有想到害怕。 发泄过后，心情也平静多了。哄着两个儿子将车开回家，也不知道赵子睿是不是被她吓着了，她说什么是什么，格外地听话。 下午还是要上学的，余晓蕊娘三简单做了点吃的，讲了一中午的故事，然后又送赵子睿去上学。 赵子轩这天精神头也特别好，居然一下午没睡，直到下午去接赵子睿回来的路上才在车里睡着。一天只睡了半小时的余晓蕊，早就熬不住，在街上买了点现成的和赵子睿吃了。 赵军跟客户提车回来，已经是晚上7点半，天色已经渐黑。他本来想回家的，可老板非要请客户吃饭，让他作陪。挣了人家的佣金，他也不好拒绝，正在等菜上来，他抽空给余晓蕊发了个微信。 那边还没有回，就听另一个刷朋友圈的同事叫起来：“我操，赵军这是不是你媳妇啊？真彪悍！” 赵军闻言凑过去，就看到他屏幕上播放的视频——那个脱下鞋正朝男人脸上用力呼过去的女人，不是余晓蕊又是谁？ 052 买肉（三更） 这下赵军是一点儿吃饭的心情都没有，马上打电话给余晓蕊，那头却是关机状态。值得庆幸的是余晓蕊的视频被刷爆了朋友圈，所以他几个连起来，可以确定是余晓蕊没什么事，最后开车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了。 可即便这样，他仍然是不放心的，老板和客户也理解，他便借机回了家。 打开门，就发现赵子睿自己乖乖在客厅写作业。 “爸爸，你回来了？”赵子睿抬头看他问。 赵军点头，目光扫了眼客厅，并没有看到余晓蕊和赵子轩，整个这静悄悄的，便问：“妈妈和弟弟呢？” “在房间睡觉。”赵子睿回答。 “那你写作业吧，我进去看看。”赵军摸摸他的头，然后就进了卧室。 余晓蕊睡得还蛮沉的，赵军回来都没有听到。他看了下她除了皱着眉头，身上倒不像受了伤，就又悄悄退了出去。自己简单做了点饭填饱肚子，赵子睿正好作业写完。 赵军借着给他检查作业，旁敲侧击地问了问今天发生的事，怕孩子害怕，也不敢细问。 到了九点，陪他洗漱、睡觉。 半夜3点的时候，余昨蕊从睡梦中醒来。她还惦记着今天的更新，所以爬起来码字。 断更和少更都是没有推荐的，而且现在大环境不好，本来也没有几块钱，所以尽管累也只能撑着，总不能让日子过不下去吧？ 赵军无意间睁开眼睛，正好看着屏幕的光折射到她认真工作的脸上。见她没发现自己，又假装翻了个身，心里充满愧疚…… ——分隔线—— 第二天是周六，赵子睿不用上学，也就免了接送的麻烦。 中午赵子轩睡了，余晓蕊正在写稿子，然后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出去一看贾秀珍正拎着大包大包的进来。 “哎哟，这天好热，快把我累死了。”她使劲地将最后一个面袋弄进屋内，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擦汗。 满地的菜不说，还有放挂面的箱子，面袋里也不是面，而是她刚院子里掰下来的玉米。 “奶奶，你怎么又弄这么多东西啊？”赵子睿凑上来。 “你姑姑下午就来了，我这不就急急忙忙回来了吗。”贾秀珍回答。 她见余晓蕊出来，就又道：“挂面咱家里还有，我就没有多轧，这些就给敏敏捎着。玉米煮了吃不完的话，剩下的也给她们，我再回家去弄。她们在北京买啥都贵，还没有家里的好吃。”脸上满满的都是对女儿的疼爱和想念。 余晓蕊闻言点头，倒是没说什么，转身准备回屋继续去工作。 “哎！敏敏下午过来，晚上肯定要在这里吃的。”就听贾秀珍的声音再次传来。 “嗯嗯，知道。”余晓蕊应着。 贾秀珍看她仍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开始着急：“我记得冰箱里没有肉了。”客人来了，怎么也要炖个排骨啥的吧。 “让赵军下班带回来吧。”余晓蕊说。 她因为卡文早上没有写完，这会儿赵子轩好不容易睡了，要抓紧时间才行。 “他下班都几点了啊。”贾秀珍不满。 “我工作还没有完成呢，早点写完就出去买。”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贾秀珍见状小声咕哝着什么，开始收拾地上的菜。 余晓蕊本来就卡文，听到外面叮叮当当的有点烦躁，脑子也像被什么压着沉沉的就是转不动。 贾秀珍就又来敲门，催促：“还没写完吗？” “妈，大超市就在门口，要不你自己去买吧？”干嘛非要她去？ “我不常去，不是怕人家骗我嘛。”说白了就是怕多花钱。 “不会的，那么大个超市哪能干这种事，再说买的肉上都有标签的。”余晓蕊强调。 “怎么不会啊，上次有个老太太买南瓜，明明一斤，非要了人家两斤的钱。”她还振振有理。 “都是听说了，你又没亲眼看见。”余晓蕊也是佩服这些老太太，道听途说的到她们嘴里，就变成了真事似的， “不就让你买个肉吗？你推三阻四的话那么多，敏敏她半年多才回来一次，有这么当嫂子的吗？”贾秀珍彻底怒了。 “你看看现在才几点？你闺女是吃中午饭还是晚上饭？”被她闹的，余晓蕊到现在都没有写完。 贾秀珍转身走了，拿出电话给赵军告状。 余晓蕊才不在乎，好不容易写完，感觉脑袋晕沉的更厉害，就干脆躺下来。也就眯了20分钟左右，赵子轩就又醒了，她觉得脑袋似乎也清醒了许多。 赵军给她发微信：“晓蕊啊，我听妈说敏敏下午回来。” “你有空的话，就去买点菜吧？其他的等我回来再炒？” “我知道你跟咱妈生气，可敏敏半年才回来一次，你这个当嫂子的也该好好招待不是？” “我知道我老婆最通情达理了，好老婆，我爱你。” 余晓蕊实在听不下去，给他回语音道：“知道了，别啰嗦了。”这一家人的轮番轰炸，搞得她像个恶人似的。 贾秀珍正在厨房忙着剥鲜玉米，余晓蕊就带着赵子轩出了门。 先在菜市场买了排骨，又买了大虾和鱼，还有水果。想到还有孩子，就又买了一大兜零食。把电动自行车放在进车库，出来的时候碰到邻居在楼下看小孩。 “吆，买这么多，家里来客人了？”老太太问。 “嗯，小姑子一家来了。”余晓蕊笑着应，然后拿了两包薯片给她的孩子。 “不用不用了，家里什么都有的。”邻居推拒。 “没事，我买了好多呢。”余晓蕊还是将东西塞进孩子的手里。 小家伙比赵子轩大半年，刚会跑还不会说话，只冲她乐。 “快回去吧，刚看见你婆婆把人拎回家了。”吃人的嘴短，邻居难免多说一句。 “嗯。”余晓蕊应着，一手抱着赵子轩，一手拎着大兜小兜进了电梯，因为实在太重勒的手都痛了，就先放了下来，掌心红了一片。或许因为习惯了，所以并不在意，反而逗逗赵子轩，他也冲自己乐。 电梯很快抵达他们住的楼层，叮地一声打开。 余晓蕊抱着赵子轩将东西一样样拎到门口，刚刚打开门便听到热闹扑面而来。 “嫂！”赵敏看到她喊。 “嫂子回来了。”妹夫霍帅帅跟着喊。 余晓艳微笑着颔首，刚把东西放到餐桌上，一只七彩毛毛虫就从半空中飞过来，且重重砸在赵子轩的脸上，他哇地医生哭起来……… 053 今晚住舅舅家吗？（四更） 毛毛虫是毛绒的，软软的砸在脸上并不痛，赵子轩是被吓哭的，引的几个大人都围过来。 余晓蕊赶紧抱着他哄，并拿了毛毛虫举在他面前，说：“是假的，轩轩看是不是？还很可爱呢。” 赵子轩湿润着眼睛盯着她手里的玩具，终于不哭了。 “来，你摸摸他吧，软软的。”余晓蕊鼓励。 赵子轩伸出手，还没摸到就吓得缩了回来。 “一个小子，胆子怎么这么小啊。”贾秀珍这时开口。 余晓蕊心里有些不舒服也没理她，继续耐心地鼓励赵子轩，说：“没事的，它不咬人。” 赵子轩看着眼前的毛毛虫，一节一节的什么颜色都有，也很喜欢，就再次伸手摸了摸它的触角，以及眼睛。 “妈妈没骗你，不咬人是不是？”余晓蕊又问。 赵子轩点头，放下防备后笑得可开心了。 这时余晓蕊突然感觉一股力量猛地将她手里的毛毛虫拽走，接着小女孩霸道的声音传过来：“这是我的。” 余晓蕊满脸讶异，然后看到了穿着白色裙子，梳着公主头的霍可可。她遗传了妈妈的美貌，所以长的非常漂亮，就是此时歪着头，瞪着赵子轩的模样不太可爱。 “你丢到弟弟了还没道歉，给他玩玩怎么了？”赵敏瞪着自己的女儿。 “他才不是我弟弟呢，妈妈就我一个孩子。”霍可可小鼻子一皱，朝赵敏做个鬼脸就跑了。余晓蕊这才注意到她是光着脚的，爬到沙发上就冲着电视大喊大叫起来，显的非常兴奋，不用说家里又是一片狼藉。 赵子轩见玩具被抢走，嘴巴一瘪就要哭。赵敏见状赶紧把她抱过来：“轩轩乖，姑姑给你拿好吃的。” 这毕竟是赵敏的亲侄子，都快半年了才第一次见，自然是喜爱的。 赵子轩倒也找她，看起来乖极了。 余晓蕊见客厅里除了赵敏，还有贾秀珍在，便拿着菜和水果进了厨房。本来正在洗葡萄的，却突然听到了霍可可的哭叫声。 “妈妈你不要抱他，不要抱他。”她一边喊着一边踢赵敏的腿。 “舅妈做菜呢，妈妈就抱一会儿，很快就还给舅妈。”赵敏跟孩子解释。 “不要！我不要！”霍可可却是说什么也不听。 “好了好了，不抱了。”贾秀珍赶紧接过赵子轩，自己搂在怀里。 “吃水果吧。”余晓蕊端了水果过来，掰了根香蕉地给她：“可可，吃香蕉吗？” “谢谢舅妈。”霍帅帅教女儿。 霍可可却坐在赵敏腿上，不伸手也不说话，只充满敌意地看着她。 “嫂子，她不吃算了，不用管她了。”霍帅帅道。 余晓蕊闻言就把香蕉递给他，又掰了根分别给贾秀珍和赵敏，之后便去厨房做饭去了。 排骨需要的时间比较长，所以她就先炖上了，这期间煮了虾，又把菜摘完洗了，切好，这时候赵军终于回来了。 他先跟妹妹妹夫打过招呼，又进厨房看了看，对余晓蕊说：“放着吧，我来炒。” 赵军炒菜确实比余晓蕊好吃，她也乐的清闲，便去了客厅。 此时霍可可已经将她买的零食都弄到了桌子上，奥利奥拆开只吃里面的奶油，舔完就丢在桌子上，转眼已经弄了整个桌面。 平时节俭又唠叨的贾秀珍这回跟没看见似的，只抱着赵子轩跟赵敏说话。 余晓蕊心想忍忍吧，就像赵军说的，人家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来（往年贾秀珍在老家，大家都回老家的）。谁知道霍可可突然从沙发上爬下来，转身就跑进了自己的卧室。 因为有了小伙伴，赵子睿显得特别兴奋地去追她，没多久卧室里就听到了打闹的声音。 余晓蕊进了厨房端菜，然后招呼他们坐下来，进卧室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被子全丢在了地上不说，霍可可光着脚丫踩在她的床上，手里还拿着吃的东西，碎渣不断往床单上掉。 余晓蕊跟自己说她还是个孩子，更何况还有自己的儿子赵子睿呢，不能全怪人家。她深吸一口气，对赵子睿说：“睿睿，带妹妹去吃饭了。” “我不要吃饭，我吃饱了。”霍可可开口，一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口吻。 赵敏这时跟进来，对她说：“嫂，她说不吃，你不用管她了。” 余晓蕊才懒管，一点儿礼貌都没有。她心里这么想着，面前还维持着待客该有的态度点头，又喊赵子睿：“儿子，吃饭了。” “妈妈，我能不能也不吃啊？”赵子睿问。 一个孩子要学好很难，但被带偏就太容易了。 余晓蕊看着赵子睿踩在地上的脚丫子，他自己在家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睿睿，不吃晚上会饿的。你不是跟妈妈说想打篮球吗？妈每天一定要吃饱才能长高哦，矮了打篮球会吃亏的。”知子莫若母，儿子在乎什么她不用想也能摸透。 赵子睿一听，立马跑到卫生间洗手去了。 余晓蕊见状笑，然后招呼赵敏和霍帅帅坐下。 等大家落座，余晓蕊抱着赵子轩给他们倒了酒，赵军最后一个菜也炒完了。 “来，咱们这么长时间没见，先走一个吧。”赵军端起酒杯。 众人笑着举起杯，赵军却发现霍帅帅杯子里的颜色不对。 “帅，你杯子里不是酒吧？”他问。 “我待会还开车呢，这不是怕查酒驾的嘛，你们喝你们喝，我喝饮料就行。”霍帅帅解释。 “怕什么查酒驾，住下来不就行了。”贾秀珍闻言拿了杯酒，将他手里的饮料拿下来。 “不用了，妈，我们住的也不远。”霍帅帅推辞。 他们家虽然是农村的，也是在城边不远，再加上现在交通方便，不到20分钟就到家了。 “你们常年不在家，那屋子也没人收拾能住吗？哪有住在这里方便？”贾秀珍继续劝，又道：“你是不是怕住不开啊，晚上让睿睿跟他爸爸妈妈挤一挤，我睡客厅，你们一家住我那屋好了。” 其实她早就想好了。 不待霍帅帅和余晓蕊说什么，卧室里传出一连串脚丫踩地登登的声音。是霍可可披着余晓蕊的夏凉被，拖在地上跑出来，听到他们的话高兴地问：“今晚要住舅舅家吗？” 054 挤一晚上（五更） “姥姥让我们住舅舅家，可可想在舅舅家住吗？”赵敏顺着贾秀珍的话问女儿。 “嗯嗯，可可喜欢舅舅家，更喜欢跟哥哥玩。”霍可可用力地点头。 “好，就这么决定了，你们今天就放心地喝个痛快吧。”贾秀珍下了定论。 余晓蕊其实是期望赵敏夫妇说不住的，可两人居然什么都没说，举杯就喝起酒来。她给赵军使眼色，他居然装没看到，气的余晓蕊踢了他一脚。 “哎吆。”赵军故意叫的很大声。 “怎么了？”贾秀珍关心地问。 余晓蕊拿眼睛瞪他。 “没什么，不小心磕着腿了。”赵军回答，模样老实。 贾秀珍将两人的神色收进眼里，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瞪了眼余晓蕊，继续招呼女儿女婿吃饭。 赵子睿则仍然在专心地吃着余晓蕊给她夹到碗里的菜，完全没有感觉到大人之间的微妙。 “哥哥，哥哥，我们玩捉迷藏吧？”霍可可过来拉他。 “可可等一会，哥哥还没吃饱呢。”余晓蕊柔声对她说。 霍可可看着她，虽然不说话，但是那眼神却充满敌意。 余晓蕊也不知道自己如里得罪她了，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按平时的要求规范赵子睿吗？ “可可，来吃一口，舅舅炒的菜可好吃了。”赵敏趁机夹了根切好的豆角放进她嘴里。 霍可可把它叼在嘴里，突然朝赵敏脸上吐去，跑开后转身冲她做鬼脸：“我才不吃！” “你——”霍帅帅见状就要教训她，却被赵敏拉住。 “算了，不吃就不吃吧。”赵敏一边说着一边抽纸巾擦了擦自己的脸。 孩子这么没有家教，霍帅帅面对岳母和大舅哥、嫂子面上难免有些尴尬，就解释：“都让我妈给惯的。” 他和赵敏工作忙，平时就把她交给自己父母照顾，赵敏心里觉得愧对孩子，所以很少苛责她。 “可可还小呢，长大就好了。”贾秀珍宽慰，不过是给他们个台阶下。然后转头说又赵子睿：“你看他吃饭总这么慢吞吞的，哪有个男孩样儿？” “妈，又不着急，吃快了消化不好。”余晓蕊道。 “从前我们过秋的时候，为了赶时间五分钟就能把饭吃完，也没见哪里不舒服啊。”对于她的理论，贾秀珍从来都不以为然。 “那你现在不是天天喊胃不舒服的吗？”余晓蕊反问。 胃口不好，难道是一天两天造成的吗？贾秀珍的标准就是：不管什么东西，吃了只要当时没事就行。 “我这是老了。”贾秀珍瞪她。 余晓蕊也懒得跟她吵，尤其还当着人家闺女的面儿，没准以为自己在家怎么欺负她妈妈呢。 “来，妈，吃口鸡蛋，这个好消化。”赵军夹了鸡蛋放进贾秀珍的碗里。 “嫂子，我也敬你一杯吧。”霍帅帅解围。 “你知道我不喝酒的，太客气了。”余晓蕊说着端起果汁跟他碰了一杯。 …… 大家吃完饭在客厅里看电视吃水果，余晓蕊洗完碗跟她们在客厅里说了会儿话，赵子轩睡着之后，她因惦记着还有工作要做便进了卧室。 本来应该安静的环境，这会儿传进来的却是电视、以及两个孩子打闹的声令她无法静心。尤其霍可可一会儿跑进跑出，吃着东西在她的床上跳来跳去，弄得床单上都是碎屑，她简直快要忍不住。 10点多时候，眼见这些人仍然没有睡觉的意思，她只得去喊了赵子睿进来。 “我不要哥哥睡，哥哥不要睡好不好？”霍可可拉着他哭闹。 “可可乖，哥哥明天还要上学的，明天中午再陪你玩好不好？”余晓蕊哄她。 赵子睿习惯了9点睡觉，如果太晚的话明早根本喊不动，白天上课也没有精神。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霍可可气得跺脚，声音大到吓了睡梦中的赵子轩一跳，然后哇哇地哭起来。 余晓蕊心里真是烦燥死了，可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偏偏客厅里几个人聊得还挺投入的，竟没有一个出来多管闲事。 她只得抱着赵子轩出去，对小姑子说：“敏敏，你带可可去睡吧，小孩子晚睡影响身体发育的。” 赵敏闻言这才过来喊霍可可，她还是不动，赵敏便干脆将她强拉了出去。 余晓蕊关门的时候，听到赵敏吓唬霍可可：“你再进去，舅妈打你我可不管。” 她什么时候打了？ 虽然这只是赵敏恐吓孩子的话，但口吻活像在说她就是只母老虎似的。深吸一口气，余晓蕊还是忍了，只重新铺了床单，让赵子睿上床睡觉。 外面依旧热热闹闹的，即便关着门都挡不住她们的笑声，赵子睿只是个孩子，这会儿虽然躺在床上，也是兴奋的睡不着觉。只是碍于余晓蕊看着他，所以只能乖乖待着。 外面实在太吵，余晓蕊又睡得少，自然没有效率，干脆关了电脑也上床睡觉。本该沾床就睡的，本该沾床就睡，没想到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门就被人打开。 贾秀珍问：“赵敏她们盖哪几床被子？” 余晓蕊特别想爆粗口，可是想想也是自己的失误，便起床给他们一家找了被子，然后又上床躺下来。 外面依然没有安静下来的意思，赵军倒是洗漱完进了屋。他摸黑打开衣柜，找了两床被子铺在床尾的地上，却并没有躺下来，而是上了床后，从后面抱住了余晓蕊，讨好地喊：“老婆。” “别理我，困着呢。”她脑袋晕晕沉沉的呢喃道。 “嗯，我知道。”赵军应。 她每天早上起那么早，中午赵子轩睡着还要做饭，是休息不好。况且现在家里这么多人，他就算有心，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能不能让他们早点睡啊？”尤其是霍可可，总是光着脚丫子在地上弄出登登的声音，要么就在沙发上跳，她都怀疑就算不把沙发跳蹋，楼下邻居也快找来了。 “人家半年多才回来一次，不就挤这一晚上吗？你就忍忍吧。”赵军说。 余晓蕊就知道，但凡遇到他父母、妹妹的事，他都是屈着自己和孩子的。不，不止是父母、妹妹，甚至在外人那里，他亦是如此…… 055  偏心 余晓蕊睡得很晚，凌晨3点半还是准时醒了，因为没有休息过来，感觉乏得很，但仍然勉强自己起了床。 坐在电脑前脑袋晕沉得特别厉害，勉强写了两千来字，实在坚持不住，还是选择了关机睡觉，心想白天找机会再补一些。 早上7点半，赵军带着赵子睿去上学她都没有听到，依旧睡得很沉。 早早起床的贾秀珍却坐不住了，干脆推门进来，一边推着她一边喊：“晓蕊？晓蕊？” 余晓蕊揉着眼睛看她，问：“妈，什么事啊？”? “咱们早上吃什么啊？”贾秀珍笑着讨好地问。 吃？ 余晓蕊有些发楞，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贾秀珍每天早上都是清水煮面条打发自己，连颗鸡蛋都不舍得放的，从来不会这样特意着问她. “你想做什么咱就吃什么呗。”她对早餐早就不抱有希望。 贾秀珍见她又要躺下睡，便进一步提醒道：“这不敏敏和帅在家了吗？你起来给他们做点别的。” 余晓蕊闻言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人原来是想让她起床做早餐啊。心里虽然不爽，但好歹是女主人，便点头起了床。等她洗漱完，就见餐桌上早已经买了豆浆、油条、包子，昨晚上剩的排骨也热好了。而厨房里，贾秀珍也切好了两个菜。 要知道，贾秀珍在她家这大半年，可从没主动洗过一次菜，就更别提切了。 她是不是该感到受宠若惊啊？ 余晓蕊讽刺地想着，还是开火把两个菜炒了。 结果时针已经指到九点钟了，赵敏一家还没有起床的意思。 “妈，要不你去喊他们一下吧？”真没见过在人家做客，居然能睡到日上三竿的，最主要的是赵子轩也醒了，这也不能一直饿着肚子。 “他们平时上班，难得睡个懒觉，就让他们睡吧。”贾秀珍真是疼赵敏疼到了心坎里了。 余晓蕊见状，便迳自拿了根油条咬了一口，她算是受够了，自己还有别的事干呢。 贾秀珍见她居然自己开吃，张嘴试了试也没有阻止，只是当余晓蕊的筷子落到菜上的时候，她居然把另一盘和排骨都端走了，边往厨房走边道：“我放锅里温着吧，他们醒了好吃。” “你就不能拨一点儿给我们娘俩？”余晓蕊半开玩笑地问。 “人家是客人，轩轩不吃，你也不馋这两口菜不是？”贾秀珍居然真不给她拨。 余晓蕊握紧手里的筷子，默默安慰了自己半晌才忍住没有摔下来。 就像她说的，毕竟客人还在。再说，自己若走了，这个家就真成他们的天下了。 两人吃过饭，余晓蕊让贾秀珍抱着孩子，自己开始打扫卫生。这时赵敏一家终于起床，陆陆续续地洗漱完坐在了餐桌上，贾秀珍抱着赵子轩伺候他们吃饭。 余晓蕊则把客厅的地拖了，正准备回房间写会儿稿子呢，霍可可就从餐椅上溜下来。噔！噔！噔！跑过客厅，到阳台上把赵子睿的蛙式滑板车弄过来，说：“我要骑这个。” “可可，舅妈刚拖了地，你待会等地干了再拖好不好？”余晓蕊跟她商量。 家里本来有干湿两个拖把的，昨晚上她玩水都给洗湿了，到现在都没有干。 霍可可闻言看着她，不说话，又是那样的眼神。 “干了干了，天这么热早就干了，没事，骑吧。”贾秀珍却开口。 ??霍可可得到姥姥的允许，滑板车蹭地一下从阳台那端滑向餐厅，地上留下两道黑色的印子。 余晓蕊想到昨晚他们造的家里那个样子，害她今天把床单、沙发垫都换了一遍，刚刚收拾干净。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就忍两天。干脆转身回房，眼不见为净。 打开电脑，外面依旧吵杂的声音像个菜市场，似乎没人想过她在工作。唯一庆幸的是霍可可这个上午没进自己的房间，不然她真的会憋不住。 中午11点10分，她准时出门去接赵子睿放学，就见她刚刚整理好的屋子，又乱成了一团。 “妈妈，姑姑还在咱们家吗？”偏偏一出校门，赵子睿就迫不及待地问。 余晓蕊点头：“在。” “太好了！”赵子睿闻言很高兴，又忍不住问：“那姑姑在我们家住几天啊？” “我也不知道。”余晓蕊回答。 “我希望姑姑永远在咱家住下去。”赵子睿完全没有理解余晓蕊的心情，道。 “为什么？”余晓蕊问， “因为我可以和可可玩啊。”赵子睿一副这都不知道的表情。 “可是平时你也可以和轩轩玩啊？”或许是她偏心吧，总也喜欢不起霍可可来。 “轩轩太小了，动不动就哭，我不喜欢他。”赵子睿撅着嘴巴道。 其实不止如此，还因为爸爸妈妈总是哄赵子轩玩，还处处偏向赵子轩，这让他很不爽。 “可他是你亲弟弟，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他就是你最亲的人了。”为什么要敌视？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赵子睿有自己的想法。 余晓蕊无奈，也不再强行纠正。 两人回到家，赵子睿和霍可可立马玩到一起，感觉家里的屋顶都要掀了。 “轩轩呢？”余晓蕊问。 因为客厅里只有贾秀珍和赵敏，前着躺在沙发右飞上，后者直接横在中间，一人占了三人的座，非常非常悠闲地着看电视，地板上全是瓜子皮。 而霍帅帅则在次卧，手机充着电打游戏，声音大的一下子就把赵子睿吸引了过去。 “睡了。”贾秀珍目光盯着电视都没转动一下，回答。 余晓蕊闻言回房间换衣服，出来的时候两人依旧是那个状态，再看看表已经12点钟，这是等着她做饭吃饭呀。 算了，人家是客人。 她一再安慰自己后进了厨房，结果看到厨房的案板上一堆吃剩的西瓜皮堆在上面，种子和西瓜汁混在其中，当时脑子就嗡了一下。 余晓蕊拿了垃圾桶收进去，又洗干净了案板，做饭是没心情了，她干脆直接回了卧室。 ?1点左右，贾秀珍终于开门进来，问：“晓蕊，他们都饿了，怎么还不做饭？” 056 回娘家 明明一屋子的闲人，偏偏要使唤她。 “我不舒服，要不点外卖吧。”余晓蕊说。 “你这孩子，点外卖不又要花钱啊。也不是外人，你就随便炒两菜得了。”贾秀珍这时候又心疼起钱。 “妈，我真的不舒服。”余晓蕊没动，也不是说谎，就感觉有点脑袋疼不说，四肢还酸痛的厉害一动也不想动。 “不做就不做，装什么。”贾秀珍才不相信，脸色不高兴地转身出去了。 余晓蕊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自己真是老了，这若隔以前这气可吃不下去，如今天天都在受。 “敏敏啊，你嫂子不舒服不能做饭了，咱中午吃什么？”贾秀珍问远虑敏。 “怎么会不舒服？是病了吗？”赵敏闻言终于起身。问着就要去卧室看看，却被贾秀珍拉住手。 “装的。”贾秀珍低声道。 赵敏表情讶异，然后又听贾秀珍道：“你去厨房看看，想吃什么就做点什么吧，凑合凑合。晚上再让你哥给你做好吃的，这不是一家人就是不行。” “好。”赵敏应着去了厨房。 都说女儿随妈，赵家向来都是赵建华做饭，所以赵敏其实也很少做。她和霍帅帅结婚后，早上都在公婆那儿吃，中午在各自公司，晚上公婆若是不在就点个外卖。 天这么热，她洗了个菜就一身汗，为了方便简单，就只炒了个西红柿鸡蛋，然后贾秀珍去买了几个馒头。 一家人坐下来，霍帅帅才发现余晓蕊不在。 “嫂子呢？” “你嫂子不舒服，不吃了。”贾秀珍睁眼说瞎话。 霍帅帅觉得她说话的气氛有点不对，也不敢多问。 他们简简单单地吃了饭，赵敏洗了个澡，然后提议送完赵子睿，顺便去商场逛逛。 贾秀珍正生余晓蕊的气呢，自然答应。所以当余晓蕊被赵子轩的哭声吵醒，发现家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明明很热的天，她却冻的浑身发抖，而且脑袋越来越痛。余晓蕊猛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发烧了？赶紧拿了体温表量。 38.8度，怪不得。 余晓蕊抱着赵子轩找了药吃了，头和嗓子都疼的厉害，四肢还酸痛的厉害，只好打电话给赵军。 他一听余晓蕊病了，而且家里还没有人，可手上还有工作没完成，就打电话给贾秀珍。 贾秀珍自然满口答应，但却是6点才进门，刚刚抱过赵子轩不久，赵军就回来了。见余晓蕊病的厉害，干脆带她去门诊。其他还好，就是发烧。吃药退了没多久就会又烧上来，干脆输液。 赵军守着她，怕她饿又买了粥，其实也吃不下，可中午就没吃饭哪有力气？就勉强吃了一点。 两瓶药液输完，已经是晚上8点钟，她出了一身汗，觉得果然身体轻快不少，回家打开门，三个孩子依旧的吵闹厉害，家里乱的像个垃圾场似的。 余晓蕊眼不见为净，干脆回卧室。 贾秀珍跟进来，假装关心地问：“怎么样？” “输了水好一点儿了，明天再观察观察。”赵军回答。 “既然没事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吧，你去做饭。”贾秀珍道，好像从他进门就是等着说这句话似的。 “什么？你们还没吃饭啊？”赵军意外。 “我做的不好吃嘛，你妹妹那两下你也知道，帅就更不会做。”贾秀珍还挺无辜的。 余晓蕊闻言冷笑，翻个身背对他们，让赵军自己去处理。 她以为他会发飙的，毕竟已经上了一天班，回来又跟她在门诊折腾了快两小时，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应着去了厨房。 余晓蕊也纳闷，贾秀珍不是最疼自己儿子的吗？怎么闺女回来后，就不心疼他了呢？ 最让人不能理解的是赵军，明明挺累的，居然还做了7.8个菜，又跟霍帅帅喝到12点。 翌日，赵军去上班，赵敏一家直接睡到10点，错过了贾秀珍的清水煮面条，真的连棵青菜都没放。 “饿了吧？”见一家洗漱完，贾秀珍巴巴地凑上前问。 “做饭吃太多了，不饿，跟中午一起吃吧。”霍帅帅回答。 “晓蕊，那咱们早点做午饭吧，睿睿放学就能吃。”贾秀珍说。 “妈，我还要去输液呢。”余晓蕊看着客厅已经两天没有打扫，地板都看不到原来的颜色了，这些人都熟视无睹的模样，断然拒绝后换了衣服出门。 赵军爱惯着他们就惯着吧，她反正不想再为难自己了。 余晓蕊来到门诊，特意让护士扎了左手，方便右手在手机上码字。别看门诊也是人来人往，她竟觉得比家里清净许多。 中午接了赵子睿也没回家，直接去了杨兰那里。 她刚从老家回来，看起来也特别累的样子。余晓蕊没有让她做饭，而是三个人叫了外卖，然后凑合了一顿。 “轩轩呢，怎么没带他来？”杨兰问。 “他姑姑来了，跟奶奶在家呢。”她输液也不能喂奶，看到自己反而哭的厉害。 “你这孩子，她姑姑来了是客人，不在家好好招待人家，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杨兰责备。 “没事，都来了好几天了，实着（不客气）着呢。再说了，家里那么多人，我想清静码会字都难。”余晓蕊半真半假地道。 家里的糟心事，她也不想跟妈妈说，因为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她跟着操心。 “也是。”杨兰听了也没有多想。 母女俩聊着天不知不觉睡着，杨兰是被余晓蕊手机的闹铃声吵醒的，见她睡得沉便直接按掉了，然后自己起床送赵子睿去上学。 余晓蕊醒来已经是下午3点半，既然不用送赵子睿，便干脆用家里的电脑写了会儿稿子。杨兰一会儿给她倒水，一会儿给她送抱枕垫在腰后面，服务可周到了，令她觉得十分窝心。 5点多的时候，杨兰帮她接的赵子睿。 “妈妈，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啊？”杨兰忙着做饭，赵子睿问。 “不回家了，今晚住姥姥家好不好？”余晓蕊问。 “不要，我要跟可可玩，我要跟可可玩。”赵子睿哪里懂余晓蕊的心思？ “睿睿乖，吃完饭就让你和妈妈回去好不好？”杨兰见状道。 “妈，我想住一晚。”余晓蕊撒娇。 “你还是回去吧，毕竟小姑子在，总待在娘家，你婆婆和小姑子还以为你对她们有意见呢。”杨兰“撵”她。 她就是很有意见！ 余晓蕊心里想着，却不敢跟杨兰说，笑着答应：“好吧。” 057  孩子的战争 余晓蕊回到家的时候，赵军已经下班回来，并且没有意外地在厨房炒着菜，而贾秀珍和赵敏一家则在客厅里说说笑笑。整个家仍然那么乱那么乱的，他们好像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似的。 “嫂子回来了。”霍帅帅从手机游戏中抬起头，跟她打了个招呼又低头接着玩。 “嫂子。”赵敏也喊。 余晓蕊点头。 这时贾秀珍怀里的赵子轩看到妈妈，两只胳膊张开，像小鸟的翅膀朝她扑棱着。 余晓蕊见状赶紧将他抱过来，问：“轩轩，是不是想妈妈了啊？” “可不想了吗？早就想了，谁知道你去输个液输那么久。”贾秀珍阴阳怪气地道。 为了不吵起来，余晓蕊只能装聋，当没听见。只对与霍可可玩在一起的赵子睿提醒：“玩一会儿赶紧做作业知不知道？” 霍可可来这几天，他的作业写得马马虎虎，她其实很担心他会分心。自己虽然不要求他考第一吧，可现在的竞争这么激烈，也不能掉队啊。 “嗯。”赵子睿点头。 余晓蕊这才抱着孩子就回了自己房间。 没多久赵军进来敲门，说：“吃饭吧？” “我在我妈那儿吃过了，你们吃吧。”余晓蕊道。 “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说，就多少再吃一点。”赵军过来拉她。 他当然看出自从妹妹一家来之后，余晓蕊有些不高兴，就家里的卫生情况就过不了她的眼。可毕竟是一家人，他也不想妹妹对这个嫂子有想法，不利于家庭和谐。 余晓蕊坐下来，一家人又开始喝酒。 贾秀珍夹了只虾放进闺女的碗里：“多吃点。” “妈，你吃你的，不用管我。”赵敏被自己妈妈宠着自然高兴。 赵军见状也夹了只虾放进余晓蕊的碗里，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余晓蕊回答。 贾秀珍不自觉地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样子。 赵敏用手臂碰碰她，提醒让她注意一点，最起码大家面子上要过的去吧。 “妈妈，妈妈，我要吃虾。”霍可可从屋里拿着画笔跑出来。 “好，妈妈给你剥虾。”赵敏把她抱到椅子上，然后拿了只虾开始剥起来，然后喂到女儿的嘴里。 霍可可本来吃的津津有味，赵敏突然呕了一声，捂着嘴就跑进了洗手间。 “这是怎么了？”贾秀珍赶紧跟过去。 赵敏趴在水盆上又呕了几声，接过贾秀珍递过来的水漱口，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 “你感觉怎么样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贾秀珍担忧地问。 “没事，可能肚子着凉了吧，肠胃不舒服。”赵敏猜测。 “妈妈妈妈，我要吃虾！”霍可可跟进卫生间，跳着脚喊，企图引起两人的注意力。 “你妈不舒服，让她躺一会儿，姥姥给你剥。”贾秀珍耐着性子说。 其实她心里有些烦，心道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一点儿也不懂得心疼自己妈妈。 “我不吃了，哼！”霍可可闻言赌气跑进余晓蕊的卧室，因为赵子睿正在她的电脑桌上写作业。 贾秀珍才不管她，只搀着赵敏说：“去床上躺一会儿吧？” 赵敏点头。 贾秀珍帮她盖上被子，回到餐厅对余晓蕊说：“你不是吃饱了吗？要不你去给她买个胃药？” 不待余晓蕊说话，霍帅帅就站起来：?“我去吧。” “你还没吃饭呢，再说这里你也不认识，让你嫂子去吧。”贾秀珍却道，然后伸手作势要把她怀里的赵子轩接过来。 赵军在桌下碰碰她，意思是让她给贾秀珍这个面子。 这时卧室里突然传来霍可可的哭声，几人的注意力全集中了过去，就连赵敏都从床上爬起来。 打开门，便见霍可可倒在地上，而赵子睿则凶巴巴地看着她。 “怎么了？怎么了？可可？”赵敏第一个冲过去将女儿抱了起来。 “哥哥…哥哥他推我，好痛！”霍可可哭的那叫一个惨。 赵敏看女儿手肘都搓掉一层皮，瞬间心疼，问赵子睿：“你为什么推妹妹？” 眼神和表情不自觉地凶悍，吓得赵子睿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她在我书上乱涂乱画，把我刚写好的作业都弄撕了。” “妹妹怎么可能在你书上乱写乱画呢？她不可能在你书上乱写乱画。”最让人震惊的事赵军的反应，他居然也偏袒霍可可。 “她就画了，就画了。”赵子睿越说越委屈，也忍不住哭起来。 余晓蕊走过去翻看儿子的书本，看到果然画的五颜六色，而且还个作业本直接撕坏了。 她心头顿时怒火中烧，直接把本子递到赵军面前，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睿睿没有说谎。” 赵军当然也知道自己儿子没有说谎，不过因为霍可可是客人，他这个当舅舅的就偏她一下，其实这只是成年人的恶习。 面对妻子的较真，他顿时觉得很尴尬。 “撕了就撕了，再重写就是了，妹妹还小呢，你可要让着她点。”贾秀珍抱着赵子轩在后面开口。 她其实也不是不疼孙子，就跟赵军的心理一样。 “我不要，我好不容易写好的。”赵子睿要的却是一个公道。 “姑夫下楼给你再买几个本作业本好不好？选漂亮的。”霍帅帅只能哄他。 “让可可道歉吧，说声对不起就算了，不用买作业本。”孩子还是要树立正确的价值观才对。 余晓蕊这话一出，其他人就愣了。 “嫂子，只是孩子们闹着玩，没必要认真吧？”赵敏说。 “是啊，别看他们这会儿闹的厉害，没准一会儿又玩到一起了，小孩子都这样。”贾秀珍帮腔。 心道：这个儿媳妇怎么这么不懂事？小孩子哄一哄、压一压不就得了，这样一闹搞得大人之间都尴尬。 “我不道歉，他推的我好痛。”霍可可抱着赵敏的脖子，一副自己有靠山的模样。 “可可，你先跟哥哥说对不起，然后舅妈也让他跟你道歉。你们要明白，破坏别人的东西和打人都是不对的，做错事就应该道歉。”一码归一码。 余晓蕊的坚持，让整个房间的气氛凝滞，霍可可看着她严肃的脸，突然哇地一声哭起来…… 058  怀孕 “可可不哭，不哭哈，好宝宝。”赵敏心疼女儿，抱着她就走了。 霍帅帅也跟着出去哄。 “多大的人了，跟小孩子计较什么。”贾秀珍咕哝着也出去了。 余晓蕊没理他们，蹲下身子安慰儿子，说：“睿睿不用怕，捍卫自己的东西你没有错。” 既然霍可可不道歉，对待这样的人她也没有必要让儿子低头，然后帮他整理作业，收好课本。 赵军看着理也不理自己的老婆，他的处境太尴尬了，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安慰儿子，还是去哄哄外甥女。 “睿睿，爸爸不是不相信你，爸爸只是……可可是妹妹，她又是客人，所以你该让着他一些。”赵军解释，他有自己的顾及。 “我已经很让着她了，玩具什么的都让她玩，但妈妈说的做人要有底线。”每个人都有不可侵犯的领域。 对于余晓蕊来说是两个孩子，而对于赵子睿来说就是他的学习及用具，可赵军却有自己的顾及。 他叹了口气强调：“可她们是客人……”又是自己的亲妹妹一家。 “客人就应该有个客人的样子，才值得别人去尊重。”余晓蕊也忍不住了。 说是客人，就规范好自己和孩子，不要给主人添麻烦，因为她真的挺忙挺忙的。其实她倒愿意赵敏当个家里人，在这个家想怎么样怎么样，造完之后也顺手帮她收拾收拾，而不是像贾秀珍一样，除了造，一点忙都不帮，哪怕扫扫地呢，毕竟自己则挺忙的。 她一天睁开眼要打扫卫生、做饭、码字、看孩子、辅导功课，本来睡眠时间就不够，这一天天的没个安静时候，当她是铁打的人吗？ “她就住几天吗？你就不能忍忍？”赵军低声说，其实对于这种情况很受伤，却从没觉得自己妈妈和妹妹有什么问题。 “不能——”余晓蕊越想越生气，斩钉截铁地给他答案，却被赵军捂住嘴巴。 “你想过没有？如果闹翻了，以后怎么见面？”赵敏她可是赵家的女儿，不是那些可来往也可不来往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唔唔……”余晓蕊甩开他的手，反问：“这事能全怪我吗？”然后坐下来，陪赵子睿写作业。 赵军又叹了一口气，然后还是出去了。毕竟饭还没吃完呢，他总避在屋子里也不是那么回事。 打开门，就见贾秀珍抱着赵子轩站在门口，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家里气氛不对，特别听话，声儿都没出。 赵军把门关了，不赞同地问：“妈，你这是干什么？” “听听你媳妇说什么。”余晓蕊虽然嘴上不说，但她早就感觉到她对自己意见很大，果然如此。 这真是没一个让她省心的，赵军不由感到头疼，余光瞥了眼餐厅，出了桌上吃了一半的饭菜，连同客厅一个人都没有。 “敏敏呢？”赵军问。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然嫂子容不下她，人家就走呗，在屋里收拾东西呢。”贾秀兰回答。 赵军一听急了，作势就要往次卧而去。 “你嘴笨的能劝住才怪，我去吧。”贾秀珍拦住他，并将赵子轩交到他手上。 打开次卧的门，果然见赵敏在忙着整理自己的东西，而霍可可坐在床边还哭的一抽一抽的。 “妈妈，我不要走，我要住在舅舅家里，我还要跟睿睿哥哥玩。” “既然不想走你怎么不老实一点儿，现在被人家撵了，是你想不走就不走的吗？”赵敏声音拔的很高，模样凶极了，但这话明显是说给余晓蕊听的。 “哇……”霍可可却不明白大人之间的伎俩，只被她的模样吓到，哭的更加厉害起来。 霍帅帅看不下去，抱着女儿对她道：“你冲女儿喊什么？吓着她了。” “我不冲她喊，冲你喊啊？如果你有本事在城里买了房子，我还用的着生这窝囊气。”她在气头上，看谁都不顺眼了。 “赵敏！你嫁我的时候就知道我家什么样儿，现在后悔了是吧？”霍帅帅一听也急了，这话也太伤自尊。 “对，后悔了。我哥当初也没房子，现在不是也住上好几年了吗？”说他没本事还不承认。 “现在还不是要被撵出去，你得意个啥？”人生气的时候，真是恨不得往对方心口插刀子，鲜血淋漓才算痛快。 “霍帅帅！”赵敏恨的咬牙切齿。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还值得你们也吵起来了。今天谁也不用走，这个家我说了算。”贾秀珍插进来。 “妈，你看他也欺负我。”赵敏可算找到了靠山，像个小孩子一样委委屈屈。 “这本来就是孩子的事，大人之间掺和什么？帅儿，你带着可可出去跟你哥喝酒去，我跟敏敏说几句话。”贾秀珍指使他出去。 霍帅帅下意识地看了眼赵敏，意思是问咱到底还走不走？ “去吧。”赵敏虽然不爱搭理他，嘴里还是吐出两个字。 霍帅帅这才像得了特赦令似的离开，并且把门关上了。 贾秀珍看着床上摊的衣服，以及打开的行李箱，问：“真要走？” “不走又能怎么样？人家嫂子都嫌了。”赵敏回答，也是不情不愿的。 “这是你哥家，这个家姓赵，她生的娃也都姓赵，什么时候轮到看她的脸。”贾秀珍一脸不屑。 “算了，家里本来就挤，我们也没必要讨人嫌。”赵敏继续叠着衣服放进行李箱里。 贾秀珍抓过她的衣服，说：“敏敏，我让你住在这里，其实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赵敏闻言意外地看向她。 “你看你生了可可之后，已经流产两次了，不都是因为女儿吗？”家里这个重男轻女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哪怕社会发展的再快，似乎人们的思想还是转化不过来，尤其他们这一带，所以霍家也不例外。 “妈，我想开了，再来个娃不管男女，我都生下来，再也不要了。”赵敏下定决心地道。 ?“胡说，没有男孩霍家不就绝户了？帅能同意？她爸妈能同意？你老了连个给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在贾秀珍看来没有男孩是不行的，从前村里好多人因生不出男孩跟女方离婚。所以也是婚姻不稳的因素之一。 虽说现在男女比例失调，女的地位仿佛是比以前金贵多了，但没有男孩始终也是一个家的心病。 “那你说什么办？”她又不是神仙，男孩女孩还能供她选呀？ “所以我让你住你嫂子这儿啊，你看她生了两个男孩了，想要女儿都要不上，说明这个家风水好，你住一段时间，等怀孕了再走。” 059 凑首付 “我的妈妈呀，这你也信。”赵敏虽然文化程度并不高，但也觉得妈妈说的这些都也不靠谱。 “你别不信，我偷偷找人看过。你可以观察一下，这个单元门里除了楼下是一儿一女，其他都是两个男孩。”贾秀珍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 赵敏也住了几天了，想了想自己进进出出的，看到的确实领的都是男孩子。 “风水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的，就说你哥的公司，都是两儿子，不信都不行。”这还是赵子轩满月的时候，赵军回来说的。 赵敏听了仍然半信半疑。 “听妈的，安心住下吧。就算不是男孩，你又有什么损失？有我在呢。你嫂子那里不用理她。”自古以来只要娶了嫂子的都看小姑子不顺眼，习惯就好。 “嗯。”赵敏点头。虽然不太相信，终究心里还是存了那么一点点希望。 “那你还难受不难受？要不要出去再吃点儿？”贾秀珍又问。 经她一提醒，赵敏才想起刚刚自己胃口不好，还恶心的事，这会儿仿佛是好了。 “算了，我也懒得动，不吃了。”赵敏躺下来。 贾秀珍见状帮她把床上的衣服都收了，然后又到厨房煮了碗小米粥，拨了点菜给她端进来。 “喝点小米粥吧，养胃。”可不能让她的宝贝闺女饿着了。 “不想喝。”赵敏回答，像个小孩子一样。 “要不要我喂你啊？”贾秀珍笑着问。 赵敏看她半认真又像是半开玩笑，赶紧坐起来，脸红地道：“我自己吃吧。” 小米粥粘粘稠稠的，米香和口感都非常好，还是余晓蕊坐月子时买的米，赵敏转眼就喝了一碗。 “要不要再来一碗？”看她吃的香，贾秀珍真是觉得比吃在自己嘴里还美。 “不用了，够了。”赵敏摆手。 贾秀珍看她下意识摸自己肚子，看来是真抱了，就收拾了碗筷回到厨房。 客厅赵军和霍帅帅还在喝酒，或许是刚跟赵敏吵过假，所以心情很不好，也就多喝了几杯。脸红红的，抱着赵军哭诉：“我也想买房子啊，可是这房价他妈的怎么就这么贵，我是没有本事，可没有本事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他打了个酒嗝，接着又道：“我妈说了，连个儿子都没有，奋斗了留给谁？” 贾秀珍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她说：“帅，你这就不对了。难道不该提前准备吗？非等有了儿子再奋斗，有了儿子不晚了吗？” 霍帅帅是真喝醉了，自动屏蔽一切声音，又自言自语地道：“其实我觉得一个孩子挺好的，男孩女孩有什么关系啊。”他搓了把自己的脸，又接着道：“本来就嫌没钱买房子，再养个孩子，什么时候才凑够首付……” 他也是压力太大，说着说着就趴在赵军身上睡着了。 “人家没有儿子都是三个四个孩子的要，他也真是没出息，才一个孩子就不想要了。”贾秀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她。 “好了妈，他们夫妻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商量吧。”他真的觉得贾秀珍不该掺和这么多事。 “我这不也是为他们好吗？”如果不是女儿嫁给了他，她还用操这么多心？ 赵军没说话，只将霍帅帅搀扶起来送到次卧，然后就出去了。 赵敏本来就心烦，看他喝多也很生气，狠狠地拧了他一把。 “敏敏！”贾秀珍赶紧阻止她。 赵敏心里也委屈，眼眶刷地一下红了。 贾秀珍看到女儿这样，心里也不好受，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然后关上门，低声问：“你们首付还差多少？” 其实早些年买还是够的，且绰绰有余，那是他们一直犹犹豫豫舍不得，没料到房价突然暴涨，手里的钱就像缩了水，怎么攒也不够。 “还差7.8万呢。”公婆也是懒，打了一辈子工也没攒下几个钱，还死活不拿出来，说是自己养老用。就凭他们——房价长得比他们工资快多了，什么时候才能把首付凑齐？ “我手里还有个6万左右，回头再跟你哥商量商量，让他拿出两万，先把房子买了再说。”贾秀珍道。 赵敏闻言意外地看着自己妈妈，印象中她一直都是偏袒哥哥的，而且家里一直有这样的观念，就是儿子继承家业，也负责养老送终，基本没有女儿啥事。 “我这不是看你太难吗？怎么说你哥也住到城里了，日子过得也算可以。至于将来瑞瑞和轩轩，让他们长大自己想办法去。你爸我看还能挣几年钱，我们再攒攒养老，实在不行你哥也不能不管我们。”反正她是有后路的。 “我嫂子不能同意吧？”赵敏虽然心动，却也顾虑余晓蕊。 “我和你爸的钱她管不着。再说了，你别让她知道啊。就说你们首付还差两万，让你哥借你，将来还她。实在还不上，她还能怎么样你吗？”赵军不是说她能挣的多吗？两万总拿的出来吧？ “我在想想吧。”赵敏道。 今晚她们刚闹了这场不愉快，再开口借钱她也张不开嘴，不如等霍帅帅明天酒醒了跟他商量商量，或者过几天气氛缓和一些也好说话。 “想什么啊想，就这么定了。你不好开口，我去找你哥说。”赵军最孝顺了，所以一定不会拒绝她的。 “那你可要好好说，如果哥为难，你也不要勉强。”赵敏叮嘱。 “知道了，放心吧。”贾秀珍应着就出去了。 这时赵军已经把外面都收拾好，碗筷也都已经洗干净，顺便整理了下家里的卫生。 霍可可这会儿也听话，吃着饼干正在客厅看电视。 贾秀珍走到儿子面前，低声跟他说了说赵敏的事。 ?他原本也是特别疼妹妹的，按理说两万块钱真不多，可如今家里过的也是入不敷出，钱又在余晓蕊那里，他要怎么跟她说呢？ “你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主？”贾秀珍问。 “怎么会呢？”赵军摸摸鼻子否认，又低声道：“我明天去取了就给你，但你别跟晓蕊说。” “你怎么这么怕她？”贾秀珍最见不得儿子这个样子。 “不是怕，她这几天心情不好，吵架不利于家庭和谐。”赵军还在不要脸地找借口。 60-64 兵荒马乱的生活 “啊！” 随着卫生间传来唏里哗拉的声音，接着便是霍可可的尖叫，贾秀珍一看客厅没人，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去的。她顾不得再说儿子，快步进去查看，就见霍可可翘着手指，拿着一只牙刷站在马桶边。 “怎么了？”贾秀珍问。 “我把牙刷不小心掉到马桶里了。”霍可可回答。 贾秀珍一看是余晓蕊的，便随便在水管下冲了冲，然后放回她的杯子里，道：“没事，不告诉她就行了。” “可是妈妈说马桶可脏了。”霍可可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贾秀珍，既无辜又苦恼的样子。 “嘘！”贾秀珍示意她噤声，然后低声说：“想想她凶你的样子，还不准睿睿哥哥跟你玩，难道你不想出口气吗？” 霍可可一听，顿时觉得也挺有道理的，便点点头。 “好了，睡觉去吧，记住这是咱俩的秘密，不准告诉别人。”贾秀珍催促。 “可可不想睡觉，可可想看电视。”霍可可却道。 “那就出去看电视。”反正只要不说，什么都依她了。 霍可可转身都走了，突然又转过身，伸出手指：“拉勾勾。” “拉勾勾。”贾秀珍脸上都是无奈。 赵军当然不知道她们在屋子里做什么，只是想好后回了卧室。彼时赵子睿已经把作业写完，正在床上玩他的玩具车，余晓蕊则开着电脑在码字。 “爸爸。”赵子睿见他进来喊。 “乖儿子，出去玩一会儿吧，电视上正在演你喜欢的《熊出没》呢。”赵军摸了摸他的头说。 “好。”其实小孩子在房间里早就憋不住了，再一听可以看电视眼睛都亮了，立马从床上爬起来。 “别忘了九点准时睡觉。”余晓蕊叮嘱。 “知道了，妈妈。”赵子睿应着便快速跑出去。 余晓蕊眼睛回到电脑屏幕，手指熟练地在键盘上敲击着。赵军看她专注的样子，试着几次开口都没有说出来，最后干脆作罢。 余晓蕊其实早就感觉到了，不过是还在生气，等着他主动说话罢了，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去客厅了。因为手里的文正在推荐，更新量要比平时大一些，她忙的很，也就很快将他抛诸脑后。 待她写完一个情节时，才发现已经快要十点钟。 打开卧室的门，就听到霍可可和赵子睿闹腾的声音，而赵军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不用说，客厅里还是那么的乱，而他就像睡在垃圾堆里似的。 “我说孩子之间没那么多事吧，非弄成这样。”贾秀珍看到余晓蕊看着他们，一副你总是大惊小怪的模样。 余晓蕊早就已经放弃跟她沟通，喊：“睿睿，回房睡觉了。” “明天再跟你玩。”赵子睿从沙发上下来。 “哥哥，咱们再玩一会儿吧，可可还没有玩够。”霍可可见两人回房，赶紧追去，却被贾秀珍拦住。 “可可乖，你舅妈可凶可坏了，晚上还会吃人的，咱们不要进去。”她这瞎话也是张口就来。 霍可可听了，眼睛里果然露出恐惧，甚至抓着她的手臂依偎过来。 “可可乖，你妈不舒服，晚上跟姥姥睡好不好？”贾秀珍又哄。 霍可可摇头，赶紧跑到次卧，然后很快传来锁门的声音。 ——分隔线—— 翌日，余晓蕊起床的时候，难得的霍可可也起来了。见她去卫生间洗漱，便也跟了过去。 余晓蕊拿过刷牙的杯子，习惯性连牙刷一起冲了冲，刚刚挤上牙膏搁进嘴巴里，就见霍可可贼头贼脑地躲藏在门边，捂着嘴巴偷笑，搞得她莫名其妙的。 “可可，你笑什么？”余晓蕊问。 霍可可一开始不回答，只是捂着嘴笑，后来越笑越大声，忍不住得意地告诉她：“舅妈，你的牙刷昨晚掉马桶里了。” 这话落下去的时候，余晓蕊直接石化，接下来便是恶心、反胃，就着流水的管子狠狠漱着嘴巴。 “可可，你大清早的胡说八道什么？赶紧回房间找你妈去。”贾秀珍赶紧跑过来，心虚地推她离开。 余晓蕊一个箭步却挡在两人面前，看着贾秀珍问：“妈，她说的是真的吗？” 一看贾秀珍这样就是知情的。 “她说什么了？我不知道，不过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呢？”贾秀珍一边否认，一边暗暗推着霍可可。 余晓蕊见状干脆拽住她，问：“你告诉我，谁把我的牙刷扔到马桶里的？” 她可不是小孩子了，真话假话还分得清。 “你干什么？欺负小孩子啊？”贾秀珍过来拉她，却被余晓蕊推开。 “说，不然哪也别想去。”她倒是要搞清楚了，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居然使出这样的阴招。 霍可可被她吓得哇地一声哭起来，又踢又踹地嚷嚷：“救我扔进去的，姥姥说不告诉你，谁让你凶我的，还不让睿睿哥哥跟我玩。” 动静太大，赵敏和霍帅帅开门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啊？”赵敏赶紧将女儿从她手里解救出来。 现在余晓蕊也不在乎霍可可了，她当然没有必要跟一个孩子计较，让她没想到的竟然是贾秀珍的行为。 她到底是存着怎样恶毒的心思，还会想出这样的损招？心里怎么都气不过，可是打她又下不去手，便干脆转身回卫生间，把所有人的牙刷、牙杯都统统丢进了马桶里。 这日子没法过了！气得她跺脚…… ——分隔线—— 这事闹过之后，家里的气氛自然变得很差。 余晓蕊也不想看到这令人心烦的一家子，干脆出去输液。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搬家，电梯停在某个楼层总不下来，她就改走了电梯，正好碰到楼下邻居出门。 “出去啊？”邻居看到她主动打招呼。 “嗯，嫂子你也出去吗？”余晓蕊也问。 “是啊，一起下去吧。”邻居主动挽住她的手臂。 余晓蕊对于她这个突然显得亲密的小动作，心里感到有些意外。 两人一起往楼下走，邻居吧，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平时相触的还算不错，便问：“你家最近是不是来客人了啊？” “嗯，小姑子一家来了，要在这儿住几天。”余晓蕊回答。 “我就说吧，你家平时晚上多安静啊，这几天凌晨还听着噔噔地响——”她也是个直爽的性子，嘴快到等说出来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余晓蕊立马明白过来，道歉：“吵着你们休息了吧？实在不好意思。” “其实也没什么，你就让她们稍微小点声就行了。你也知道咱们这样的楼隔音差，以前晚上电钻一响，整栋楼都听得见。”邻居大嫂又说。 因为实在太熟，平时相触的又不错。余晓蕊家有点什么吃不了的菜什么的，也会送给她一些，平时见到对方的孩子，她们也都会互相给点吃的，所以才忍了这些日子。 “我知道的，放心吧。”余晓蕊保证。 说话间两人也已经到了单元门，邻居大姐要骑电动车出去，而余晓蕊要去门诊，两人便分道扬镳。 余晓蕊输完液时是上午10点钟，忘了带钥匙，只好爬楼梯上去，然后按门铃。 “妈妈来了。”霍可可开心地打开门，看到余晓蕊时“啊”了一声，下意识地后退。 “谁啊，看把你吓成这样。”贾秀珍说着走过来，正好看到余晓蕊进门。 “回来了。”贾秀珍说，不过态度仍然不咸不淡的。 霍可可下意识地偎在贾秀珍身边，眼睛始终防备地看着余晓蕊。 余晓蕊早上的气也没消呢，更懒得搭理她们，便迳自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姥姥，我爸爸妈妈怎么还没回来？”霍可可仰头问。 “出去看房子是选新家，哪有这么快的。可可你要忍着点，等你爸爸妈妈买了房子，你们就搬出去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到时候啊，就是抬八抬大轿请你，你都不要给她面子。”贾秀珍这话分明就是说给余晓蕊听的。 “要搬出去了啊？”余晓蕊从房间出来，高兴地鼓掌道：“那太好了，我鼓掌欢送。” “你！”余晓蕊的态度让贾秀珍火冒三丈。 她也不想气婆婆的，但是她每天这么阴阳怪气的，余晓蕊也受不了，所以便直接去了卧室，走到半路又想起什么，提醒：“对了，刚刚楼下邻居找我投诉了，说咱家晚上太吵，扰民人家会报警的，你提醒一下他们。” “余晓蕊！我都给你伺候两月子，睿睿虽然不是我看大的，轩轩总也看了几个月吧？我闺女常年不在家，我就想跟她在一起住几天怎么了？我想疼疼她怎么了？你就这么容不下她？”想到自从赵敏他们来了之后余晓蕊的态度，贾秀珍简直忍无可忍。 “你疼自己的闺女我拦不住，也没意见，但请你搞清楚你和她的定位。如果当自己是家里人，就维持一下家里的卫生，做做饭什么。如果当自己是客人，就有个做客人的样子。我不是你们的佣人！” 这些话她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赵军不说这个恶人只有自己来当。别的不说，就说那个霍可可吧，每天都光着脚丫，拿着吃的在她床单上踩来踩去，害她天天换床单，他们的眼睛是瞎的吗？ 贾秀珍偏心也非常明显，吃的喝的全给自己闺女，最夸张的一次是当着众人给她倒果汁，明明瓶子里还有一多半，给自己闺女倒的杯子都快溢出来了，而只给她倒了少半杯。 日常中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太多了，说出来显得她很小心眼，可是这种不舒服的感觉真的太磨人心志了。 贾秀珍指着她的半天，挤出一句：“你别忘了这个家是姓赵的。” 061 你们都是坏人，欺负妈妈 余晓蕊闻言笑了，笑她的无知。也懒得跟她讲道理，因为根本讲不通。 “那好，你赶我出去好了。”反正她不姓赵。 贾秀珍被她无赖的样子堵得再次说不出话，毕竟赵军早就跟她说过，买房子的钱是余晓蕊出了大半的，房本上也有她的名字，所以从法律上讲，她真的没有权力让人家滚。 虽然她是个文盲，也是个法盲，但法制栏目看多了，再加上旁边有赵军一直给她科普，总归是了解那么一点点的。 余晓蕊转身回了卧室，赵子轩今天睡得挺早，这会儿也没醒。她换了衣服坐在床边看着小小的人儿，心里说不烦闷也是假的。 中午，她正在做饭，赵敏和霍帅帅带了两个熟食回来。 “房子看得怎么样了？”贾秀珍关心地问。 “今天看了几个楼盘，都挺好的，就是价格有点贵。”赵敏回答。 “没事，再慢慢看几个地方，买房子是大事，一定要合心意才行。”然后看了眼余晓蕊，又道：“而且这房一定要买，不然走到哪都会被人瞧不起。” 余晓蕊还没说话，赵敏就又碰碰她，毕竟早上的事是她们理亏，况且这还想要借钱呢，闹僵了更不好开口了。 贾秀珍看女儿的面子闭了嘴，余晓蕊吃完正好赵子轩醒了，就去看孩子。 晚上赵军回来，霍可可和赵子睿、赵子轩都在客厅里玩，余晓蕊在厨房做饭。次卧的门敞着，赵敏躺在床上，霍帅帅则在打游戏。 “敏敏还不舒服吗？”赵军问。 “可能是今天出去看房累着了吧，说想躺会儿。”贾秀珍回答。 赵军点点头，换了衣服就要去厨房，却被贾秀珍拦住：“你看会儿孩子，我去问问敏敏怎么样了？” 赵军只好接过赵子轩。 母女俩在卧室里不知说着什么，笑声不时传到外面来，赵军看着在厨房里忙的满头大汗的余晓蕊，心里也是不忍心。 半个小时后，饭菜终于上桌。四菜一汤，份量也够这一大家子吃了，也不能天天开席是不是？ 赵军见余晓蕊坐下，赶紧喊妈妈、妹妹、妹夫还有孩子们吃饭，她心里又是一阵烦燥。 “把轩轩给我吧，你们先吃。”贾秀珍出来，伸手就要抱过赵子轩。 “你们先吃吧，我可以再等一会儿。”赵军没有给他。 “你不陪帅儿喝点吗？”贾秀珍问。 “昨晚上喝得有点多，今天不想喝了，帅你想喝就自己喝吧。”赵军道。 “我也不喝了。”霍帅帅想到昨晚自己酒后失态的事，还是比较尴尬。 “那就吃饭吧。”赵军说着将孩子抱到客厅看电视。 贾秀珍见状只得先坐下来吃，看着桌上只有四个菜，不由挑了挑，问：“就这些？” “您平时不是提倡节俭，恨不得我们顿顿吃萝卜条的吗？”余晓蕊怼她。 “自己家人和有客人怎么能一样？”贾秀珍咕哝。 “敏敏不是您亲闺女吗？什么时候成客人了？”余晓蕊故意问。 说起来这亲闺女应该比媳妇还亲呢。 “嫂子，妈就说一句，也没别的意思，你不用这样吧？”她其实也感觉到了，余晓蕊针对的不是自己，而是妈妈贾秀珍。可毕竟是自己的妈妈，被人家这样说心里总是不太舒服。 “没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啊？”余晓蕊看着她。 “好了好了，吃个饭吵什么吵？”赵军也看不下去了，转头看着妹妹，道：“以后到了饭点自己去厨房做饭，你嫂子一天天的带两个孩子，还要工作，这都累病了。” “赵军，你向着谁说话呢？”贾秀珍不满地看着他。 赵军一看母亲生气，平复了下情绪，解释道：“妈，我说的都是事实。敏敏她有手有脚的，也不是第一天回来，做点饭怎么了？” 霍帅帅是妹夫，他说不得，自己的妹妹还说不得吗？ “她半年多才回来一趟，还要伺候你们一家子呗？”贾秀珍声音也高起来。 “我不吃了还不行吗？”赵敏筷子一放，哭着就去了次卧。 “敏敏——”贾秀珍见状，也赶紧跟了过去。 霍帅帅看看余晓蕊，又看看赵军，放下筷子也回了屋。 余晓蕊本来想坐下接着吃饭的，扒拉了下菜，突然没了胃口，道：“这叫什么事。”本来好好的日子，每天过得糟心。 赵军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而霍可可和赵子睿难得安静地坐在桌边，这会儿更不知道所措…… ——分隔线—— 晚饭不欢而散之后，余晓蕊看似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吃完后就回了房间继续工作。 贾秀珍自然舍不得饿着自己女儿啊，半夜便跑到楼下的烧烧摊，买了一些烧烤串回来。 “哇塞，好香。”烤肉的香味一下子吸引了两个孩子的注意力。 贾秀珍见状笑了，说：“吃吧。”然后便去次卧喊霍帅帅和赵敏。 两人意思性地推托了下，但确实饿了，就来到客厅。渐渐的，一家人看着电视说说笑笑，气氛也变得好起来。 “你不来点？”贾秀珍看着赵军问。 “我去喊晓蕊。”赵军说着起身。 “她晚上不是吃饭了嘛。”贾秀珍哼道。 此时吃得正香的赵子睿看了看赵军，又看了看贾秀珍，突然抓了几个串，拿着就跑进了卧室里。 “哎！”贾秀珍反应过来的时候，想阻止都来不及。 彼时余晓蕊正在写稿，赵子睿把烤串递到她面前，说：“妈妈，给！” 余晓蕊见状笑了，欣慰地摸摸他的头说：“谢谢儿子，妈妈不饿，你吃吧。” “就吃一点吧，可香了。”赵子睿撒娇地劝。 “真的不吃了，妈妈减肥，晚上还是不吃肉了。”贾秀珍的东西，她真的吃不下。 赵子睿模样有些失望，低着头回到客厅。 “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了吧？看你下次还给她舔腚（土话：献殷勤的意思）。”贾秀珍又开始阴阳怪气。 “妈，不要这么跟孩子说话。”赵军眉头皱得更紧。 贾秀珍鼻子里冷哼一声，将赵子睿手里的烤串拿过来，说：“你这个小叛徒。” “奶奶你是坏蛋！”赵子睿突然推她。 “睿睿，怎么跟奶奶说话呢？”赵军训斥。 赵子睿红着眼睛，倔强地看着贾秀珍、赵敏、霍帅帅，说：“你们都是坏人，欺负妈妈。” 062 生日蛋糕 众人被他的反应惊到了，别看他年纪小，但是有些事情已经都懂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贾秀珍话没说完，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呕地一声，赵敏再次捂着嘴跑进了卫生间里。 霍帅帅赶紧跟过去，贾秀珍也顾不得赵子睿跟了过去，问：“她是不是怀孕了？” 其实昨天赵敏的样子她就有点怀疑了，只是忍着没说。 霍帅帅闻言愣住，就连卫生间呕吐的赵敏都止住了，转头震惊地看着她，问：“会吗？” “明天去医院查查不就知道了。”贾秀珍说，但作为过来人，她心里已经有了八成把握。 这下赵敏是真的没了吃的心情，继续回房间躺着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竟觉得头也晕起来了，就像长病（妊娠反应）一样一样的。 贾秀珍自然又忙前忙后地伺候，等到赵子睿和霍可可都睡了，赵军才下楼拿了个厚厚的信封给贾秀珍：“这是给敏敏的钱。” 贾秀珍垫在手里，立刻眉开眼笑起来，道：“这才对嘛，当哥哥的就应该多疼疼妹妹。” 赵军没搭腔，只道：“我也睡觉去了。” “嗯嗯，去吧。”贾秀珍应着，然后将信封里的钱拿出来数。 赵军回到卧室，见余晓蕊还在忙，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从后面抱住她，喊：“老婆。” “忙着呢，别打扰我，赶紧睡觉。”余晓蕊眼盯着屏幕，余光都没分给他。 赵军见状，心里愧疚更深，只叮嘱：“你也早点睡，别太累了。” 余晓蕊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只胡乱地点头。直到忙到12点，这才关了电脑睡觉。 叮铃！叮铃！ 这时手机传来一连串的微信提示音，她本以为是作者群那些夜猫子又开始聊天、拼字，正想调成静音，免得打扰一家人的休息，结果扫了眼屏幕，竟都是类似生日快乐的字眼，且都有一个大红包。 她看了眼日历才确定真的是自己的生日，这些日子过得焦头烂额还真忘了。便不客气地把红包收了，跟同学、朋友们一一道歉。 清早，贾秀珍起的比人任何人都早，煮了小米粥和鸡蛋，但赵敏一口都没吃，动也不想动。可把贾秀珍心疼坏了，只催着霍帅帅带她去医院检查。 贾秀珍在家等的就像热锅上的码字，一刻也坐不住，就更别提给看孩子了。就算她这几天不舒服，输完液回来也是赶紧将赵子轩交给她，从来不管她是不是要工作。 余晓蕊说了几次无果后，干脆把码字时间挤到晚上和早上，如果完成的顺利，还可以中午等赵子轩睡了自己也眯一下。如果不顺利，觉也不能睡的。 她本来在给赵子轩讲绘本故事，孩子还太小，其实听得懂听不懂的无所谓，反正很安静就是了。就连每天都很闹腾的霍可可都在一边听着，虽然离的有点远。 直到闹钟的铃声响起来，他们才惊觉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 按掉闹铃，她提醒：“妈，该接睿睿了。” “我看轩轩，你自己去吧。”她说着接过赵子轩，是怕错过赵敏回来的时间。 余晓蕊看她这么心神不宁的，其实有点不放心，但安慰自己她毕竟是亲奶奶，再说就半小时，自己很快就回来了。换了衣服还没出门，家里的门铃就响起来。 贾秀珍以为是赵敏回来了，连忙去开门，问：“不是带钥匙了吗？”却见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陌生人站在门外。 “你干嘛的？”贾秀珍防备地问。 “阿姨您好，我是送外卖的，这是您家订得生日蛋糕。”外卖员将手里的蛋糕递给她。 余晓蕊这时出来，连忙接过说：“谢谢！谢谢！” “不客气。”外卖员离开。 余晓蕊把蛋糕放到餐桌上，她看到有个卡片就抽出来打开，看到上面写着朋友的祝福。 “你订的蛋糕啊？”贾秀珍问。 “朋友送的，我今天过生日。”余晓蕊回答，贾秀珍没说话，她就又说：“妈，我去接睿睿啊。” “嗯。”贾秀珍这才应，目光却盯着那个蛋糕。 余晓蕊一走，霍可可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好奇地盯着那个蛋糕盒子，觉得好看极了，便问：“姥姥，这是什么啊？” “生日蛋糕。”贾秀珍回答。 “哇塞！”霍可可一听眼睛都亮了，然后说：“我想吃！” “等着，我把轩轩放小车上给你拆开。”贾秀珍说着把赵子轩放好，然后拿了剪刀把外面捆的绳子剪了。 盖子打开，果然看到一个12寸的鲜奶蛋糕，上面用红色的果酱写着字，还有一个像公主似的小人，带开关的，打开又有灯光又有音乐。 “好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霍可可也不例外。 贾秀珍不懂欣赏这个，回厨房拿了把菜刀和一个碗，切了一大块给她。 霍可可一边吃一边看着那个小公主在蛋糕上旋转，吃的满嘴满手都是奶油。 没多久，霍帅帅和赵敏终于回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很长的盒子。 “这什么啊？”贾秀珍问。 “鲜花，刚在电梯里碰到快递往我们家送东西，就捎上来了，好像是嫂子的。”赵敏回答着，把盒子放在餐桌上，却看到女儿在吃蛋糕。 “谁过生日啊？”霍帅帅问。 “你嫂子。”贾秀珍回答着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摆着好多玫瑰鲜花。 霍帅帅意外，不由问：“今天几号啊？” “我知道几号？”贾秀珍反问，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只看着那花皱眉，问：“是不是你哥买的？都结婚这么多年了，一点儿也不知道过日子。” 赵敏闻言过去找出卡片看了眼，道：“不是，大概是嫂子的朋友吧。” “什么朋友送红玫瑰啊。”电视上不是说只有男女朋友才送玫瑰的吗？ “哎吆，老太太不得了啊，还认识红玫瑰了。”赵敏忍不住揶揄。 “别看你妈不识字，可该懂得都懂。”贾秀珍一副很得意的模样，然后见赵敏和霍帅帅都憋着笑，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骂着作势要揍她：“死丫头，敢笑话你妈是不是？” 赵敏一下子躲到霍帅帅身后，求饶：“妈，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这还差不多。”贾秀珍也不会真的打她。 “对了，查的结果怎么样？”她终于想到正事。 提到这个，夫妻两人脸上的表情就不那么轻松了。 “确实是怀孕了。”赵敏回答。 063 赵敏的烦恼 “哎吆，好事啊！”贾秀珍一听乐坏了，但看两人脸上的表情沉重，又忍不住问：“你们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妈，我怀孕后就不能上班了，只靠他一个人的工资，我们又要养孩子，又还房贷的话根本不够。”赵敏回答。 昨天她们在各个售楼处转了一圈，基本每月也要还2千多的贷款，一还就要30年。她其实每个月挣得也不少，可家具店里甲醛多，之前不知道自己怀孕干着，如今知道了，自然不能再干。 可是好不容易凑够的首付，她又实在也不甘心。 “这倒也是个问题。”贾秀珍也开始发愁。 毕竟这好不容易凑够的首付钱，放弃搁谁也不会甘心，再说了，等把孩子养起来，这房价又不知道涨到什么程度了，他们已经吃过一次这样的亏。 “要不这样吧，房子的时你们再缓两月，等孩子四五月份了，先看看是男孩女孩再决定？”她也不想让女儿受这个罪，可没有男孩就是不行的，女孩嘛，就没有必要耽误他们两口子买房子了。 霍帅帅与赵敏对望一眼，觉得这也算个主意，便点了点头，因为目前来说也只能这样了。 “来来来，吃蛋糕。”反正现在发愁也解决不了问题，贾秀珍又切了两块分别给霍帅帅和赵敏。 “要不要等等嫂子？”毕竟是人家生日，他们这样不好吧？ “她吃不吃的有什么关系。”贾秀珍不在意地回道，然后见赵子轩坐在婴儿床上急的直叫，连忙用手剜了点奶油放到他嘴里，还问：“好不好吃啊？” 赵子轩还小，辅食除了米粉和水果泥也没吃过别的，舔着嘴里的奶油，觉得好吃急了，然后张着嘴要。 小表情逗极了，惹的所有人都跟着笑。 贾秀珍就又给了他一口，说：“真是跟你妈一样，馋的很。” 赵子轩自然听不懂的，看大家笑他也跟着笑。 没多久，余晓蕊就接了赵子睿回来了。 赵子睿在路上就听说有蛋糕吃，高兴极了，进门就看到餐桌上都是扔的吃剩的餐盘，奶油满桌子都是。 “你们怎么不等我们就先吃了啊。”赵子睿有些不满。 “不是给你们留着了吗？”贾秀珍还理直气壮。 赵子睿闻言把盒子打开，就看到只剩了两小块的蛋糕，上面的水果还被霍可可挖走了，简直惨不忍睹。 “这么恶心，谁吃。”赵子睿嫌弃地丢下盖子。 “不吃拉倒，留给轩轩吧，轩轩可爱吃了。”贾秀珍说。 “什么？你给轩轩吃了？”余晓蕊问。 “是啊，他大概是看这个盒子漂亮，非要打开。”贾秀珍竟然将责任推到孩子身上。 “妈，孩子太小不能吃这些东西的，奶油也不好消化，大人吃多了还难受。”余晓蕊一边将赵子轩抱起来查看一边说。 “我们吃了也没事啊，你别总是大惊小怪的。”贾秀珍就不明白了，以前的孩子吃啥都没事，现在到了余晓蕊这儿，总是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 余晓蕊知道跟她说不通，心里还是烦的很。 “天女散花！”霍可可突然从次卧里跑出来，扬手撒了一地的玫瑰花瓣。 “哪来的花？”她意外。 霍可可一下子躲到贾秀珍身后。 “快递送来的，这不盒子还在那嘛。”贾秀珍回答。 余晓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这才注意到餐桌上还有个盒子，走过去过来看到一个心形卡片。打开来看，居然是一直跟她写小说的朋友送的，当时她觉得火就压不住了。 “妈，这是我的生日礼物。”她都没有看到，就被霍可可糟蹋干净了，甚至没有一朵完整的。 “我又不识字，你冲我吼什么？再说，孩子懂什么？”贾秀珍也不让她。 “你不识字，赵敏和霍帅帅也不识吗？孩子不懂，难道连大人也不懂？”蛋糕不打招呼吃了也就算了，花也这么糟蹋，他们就这么不尊重她，不尊重她朋友的心意？ 赵敏和霍帅帅听到点名马上从房间出来，理亏地解释：“嫂子，对不起，我们也是一时没看住孩子。” 余晓蕊闻言冷笑。 贾秀珍却见不得自己女儿受委屈：“敏敏，跟她道什么歉，你还怀着孕呢，好好回去躺着。” 怀着孕就金贵了吗？ 余晓蕊想起自己妊娠反应厉害的时候，都没人帮她接送孩子，她记得怀赵子睿的时候，过年挺个大肚子都在老家帮她干活，她都没客气地说让自己休息一下。 心里的不平衡一闪而逝，她告诉自己这不是她的亲妈，她没有必要攀咬这个。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静一些，道：“你知道这一盒玫瑰多少钱吗？” 她平时不是嘴上总是节俭节俭的吗？且不说朋友的心意，就是这样的玫瑰，跟赵军结婚这8年，他也就舍得给自己买过一次。 女人都喜欢这些东西的，写小说的尤其浪漫，朋友大概是想既然老公满足不了，她这个同性朋友送一送，让她开心一下也是极好的，却万万想不到会弄成这样。 “光贵有什么用，不当吃不当喝的，告诉你朋友以后少买这些东西，浪费钱。”没想到贾秀珍这样说。 余晓蕊闻言真是要气哭了，特别想说让她滚，可多年的教养还是让她把那个字忍了下来，直接抱着赵子轩就回了房。 人嘛，烦心的时候都会找个突破口的，吐槽也是一种解压方式。除了在外地的发红包，城里的朋友提议：“不如咱们晚上出去吃吧，反正你婆婆也不会给你做好吃的。” 余晓蕊想了想也是，就答应了。因为她是不会期望贾秀珍会给她过生日的，说不准她还要伺候他们吃饭，何必过得这么不痛快呢？ 五点的时候，赵军给她发了个红包，然后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余晓蕊跟他说要跟朋友出去吃，让他早点回来看着赵子轩，因为她实在不放心贾秀珍，担心她又给孩子乱喂东西。 6点15分，赵军下班回来，她已经洗完澡敷了个面膜，化好妆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然后准备出门。 “妈妈，你要出去啊？”赵子睿问。 “是啊，你妈妈要出去吃好吃的，不带你。”贾秀珍又开始煽风点火。 064 夜不归宿 “睿睿乖，你作业还没做完呢，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赵军说。 “好吧。”赵子睿虽然不情愿，还是答应了。 余晓蕊摸摸他的头，又叮嘱赵军：“看好轩轩。” “放心吧，安心去放松放松，家里有我。”赵军道叮嘱，然后低头对睿睿说：“跟妈妈说拜拜。” “拜拜！”余晓蕊先说。 “拜拜。”父子俩目送她出门。 “不就过个生日吗？用的着这样？”贾秀珍可一点儿都看不惯。 赵军抱着赵子轩进了厨房，发现冰箱里什么菜都没了，连肉都没有半点。 “你们中午吃的什么啊？”赵军问。 “蛋糕啊。”贾秀珍指了指已经空了的盒子问。 “妈，我记得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买了很多好吃的。你过生日的时候，晓蕊也给你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咱们将心比心点好不好？”平时有点什么，赵军也当没有看见，不爱说她，可她真的越来越过分了。 “没钱了。”贾秀珍回答。 赵军闻言拉开抽屉，果然见里面只剩下几块零钱，明明赵敏来之前，他刚给补了两千，这次怎么花这么快？ 他心里大抵有数，也不好说什么，便道：“明天取了给你放上。” “这还差不多。”贾秀珍道。 “爸爸爸爸，咱们晚上吃什么啊？我饿了。”赵子睿问。 “你想吃什么啊？爸爸这就出去买。”赵军问。 “披萨，我要吃披萨舅舅。”霍可可这时插进来。 “好，舅舅带你们去买披萨。”赵军满口答应。 “我不想吃披萨，难吃死了。”赵子睿口味却不跟他一样。 “睿睿乖，咱们今天就吃披萨好不好？很好吃的，你可以先尝尝。”赵军跟他商量。 赵子睿看着他，却不高兴地撅起嘴：“你骗人，明明说好给我做好吃的的。”说完就哭着跑了。 “这孩子，真是被她妈惯的不像样了。”贾秀珍又道。 赵军看了眼贾秀珍，怀疑她是不是更年期了，不然怎么越来越不可理喻。 赵军没有理她，而是追进了卧室里，就见赵子睿趴在床上，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睿睿，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赵军问。 “有什么可开心的，自从家里有了轩轩之后，你们连陪我的时间都少了。现在就算是可可，在你们眼里也比我重要。”赵子睿越说越伤心，眼泪都掉下来了。 赵军看了心疼，将他搂在怀里，安慰说：“对不起啊，睿睿，是爸爸妈妈忽略你了。可是你要相信，爸爸和妈妈最爱的还是你和轩轩。” 赵子睿不说话，只是安静地趴在他的怀里。 赵军见状愈加心疼，替他擦了眼泪，说：“走，爸爸带你出去吃，想吃什么吃什么？都听睿睿的。” “真的吗？”赵子睿一听可开心了。 “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赵军看着儿子开心，心里高兴的同时，又觉得酸酸的。 “走。”赵子睿下床去穿鞋。 父子俩手牵着手出门，霍可可马上凑过来，问：“舅舅，咱们去吃披萨吗？” 赵子睿马上紧张地看着赵军，深恐他会反悔一样。 赵军叹了口气，说：“可可在家乖乖等着，舅舅给你带回来怎么样？”此时此刻，他只想陪陪自己的儿子。 霍可可闻言有些失望，低头回房间找赵敏去了。 “她一个孩子，你带着她怎么了？”贾秀珍又看不过去了。 赵军没理她，牵着赵子睿的手就走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和舅舅出去。”这时次卧的霍可可又闹起来。 赵敏本来就不舒服，她一闹心里就更烦了，偏偏霍帅帅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贾秀珍看不下去，过来哄霍可可：“冰箱里还有冰淇淋，可可先吃个冰淇淋，舅舅一会儿就回来了。” 霍可可虽然仍然不高兴，不过对于冰淇淋还是很心动，于是停止了哭泣看着贾秀珍。 贾秀珍见状便道：“你跟姥姥出来，姥姥给你拿。” 霍可可用自己的T恤下摆抹了把脸，便光着脚丫子跟她出去了。 贾秀珍找到一盒冰淇淋递给她，霍可可拿着就跑到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 赵子轩坐在贾秀珍怀里也想要，她便也自己拿了一盒。 贾秀珍一边喂赵子轩，一边自己吃着，不知不觉就见了底。看霍可可吃完又拿了一盒也没有阻止…… 065-069 赵军，我们离婚吧 余晓蕊那边到了订的包间，除了上次的宁馨、范娜娜，还有一个小时候的玩伴王翠。她可是特意从农村老家赶过来的，开车要20里呢。 大家说着说着话题难免回到家庭上，宁馨和范娜娜还是那样，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倒是余晓蕊因为小姑子的到来，弄得家里乌烟瘴气。 “姐妹，你还等什么呢？撵他们出去，包括你婆婆。”王翠性格他们一点儿也不一样，从小大大咧咧地像个男孩子，人也干脆，从不会像她这样思前顾后。 “我还不是看赵军的面子吗？这可是他亲妈和亲妹妹。”她也有自己的顾虑。 毕竟是一家人，如果将来不往来了，为难的也是赵军。 “那你这要忍到什么时候？”王翠问。 “我也不知道。”对于未来，她第一次产生了迷茫。 “好了好了，过生日呢，说这些烦心的事做什么，喝酒喝酒，咱们集体祝寿星生日快乐！”宁馨招呼他们，并转移了话题，气氛这才重新热络起来。 不知不觉，余晓蕊喝得就有点多起来，而王翠离家远，两人就干脆在旁边的酒店订了间房。 “晓蕊，你老公来电话。” 两人进了房间后就不醒人事，范娜娜拿着余晓蕊的手机喊她。余晓蕊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只好帮她接了电话，告诉赵军，余晓蕊陪一个朋友住下了，并告诉他地址。 赵军与她客气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这时范娜娜的老公来接她，两人先将宁馨送回家后才离开。 “怎么样？回来了没有？”贾秀珍问。 “去朋友家，不回来了。”赵军回答。 心想余晓蕊最近压力也太大，在外面住一宿缓解下压力也好。 “一个结了的女人，晚上了居然不回家，像什么样子。” ——分隔线—— 清晨，余晓蕊醒来的时候感到头疼欲裂，看着眼前的环境也有些陌生，居然一时什么都想不起来，而且卫生间里还穿来哗啦哗啦的洗澡声。 直到王翠裹着浴巾，擦着头发从里面走出来，她才算松了口气。 “瞧你那小表情，是担心做了对不起你老公的事吗？”王翠伸出手指，轻浮勾了她下巴一下。 “怎么可能，也不看看昨晚跟我喝酒的是谁。”她以为她在谁面前都可以这么放心大胆的喝啊？ “这话还有点良心。赶紧起来去把自己洗干净，然后陪姐姐下去用膳。”她拿脚丫子踢踢她道。 “痛啊！”余晓蕊嘴上没什么诚意地喊着，从地上爬起来去了卫生间。 门铃却在这时响起来，王翠过去开门，就见赵军提着个塑料袋子站在门外。 “你好。”他结婚的时候他见过王翠的，伴娘之一。 “哇塞，余晓蕊你老公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这么帅啊。”王翠咋咋呼呼地喊。 余晓蕊则顶着鸟窝似的头发，刷着牙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赵军直接楞住。然后又跑进去把水吐进盥洗台里，才折回来问赵军：“你怎么来了？”显然非常意外。 “给你送衣服，还有早饭。”赵军将手里的袋子提到面前。 余晓蕊接过后打开，果然看到自己的衣服，还有两份打包的快餐。 “洗完澡吃饱了回家，我先去上班了。”赵军叮嘱着离开。 王翠站在她身边，不由感叹：“我终于理解你为什么能忍受你婆婆了，我老公如果也这么体贴，我婆婆虐死我都愿意。”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余晓蕊把早餐给她，自己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等她换了衣服出来，王翠已经吃饱了。 “你老公带的早餐还挺好吃的。”王翠故意抖着腿，做出剔牙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能像个女人啊。”余晓蕊嫌弃地说。 “我老公都没意见，你管的着吗？”王翠还挺骄傲。 “那你老公呢？昨晚没回去你有没有往家里打电话？”余晓蕊这才想起这茬。 “出去打工去了，哪有闲空管我。”王翠大大咧咧的啥也不在乎。 “孩子跟着你公婆放心啊？”余晓蕊又问。 “你这不放心你不放心的，要不说你累呢？就不能放松放松自己吗？爷爷奶奶也是亲的，能虐待他们啊。”何况就一晚上，王翠完全不担心。 “好吧。”余晓蕊想想也是，便安心吃起自己那份早饭。 等她吃饱了，两人这才离开房间，退房。 王翠自己开车来的，送余晓蕊也顺路，就在西门把她放下了。 余晓蕊步行回家，打开门就听到赵子轩哇哇的哭声，而贾秀珍则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做饭。 “姥姥，姥姥，这都糊了怎么吃啊？”霍可可拎起盘子烙糊的饼问。 “没事，吃吧吃吧，毒不死。”这人只要忙不过来，脾气也就跟着上涨。 霍可可直接丢进垃圾桶里，跑进次卧去拽赵敏：“妈妈，妈妈，姥姥要毒死我，咱们还是出去吃吧？ 赵敏本来就难受，被她一晃呕了一声，差点吐出来。 “我地小祖宗哎，你就不能让你妈安静会儿吗？”贾秀珍直接拉她出去，正好见余晓蕊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正抱着赵子轩在哄。 “终于舍得回来了啊。”自己手忙脚乱的，看到她一身清爽就来气。 余晓蕊不愿意理她，直接抱着赵子轩去了卫生间。因为她才离开一个晚上，赵子轩白白嫩嫩的小脸就脏兮兮的了，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粘在上面。 “既然回来了，就去做饭吧，我们还没吃饭呢。”贾秀兰跟进来。 “我已经吃了。”余晓蕊头也不抬地回答。 “你吃了我们又没吃？赵敏不舒服本来就吃不下去，你怎么当嫂子的？”贾秀珍居然还声讨上了。 “你怎么当婆婆，我就怎么当嫂子呗。”余晓蕊反击，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带赵子轩就回了卧室。 现在也只有这一个房间，能是她的清净之地了。 赵子轩跟余晓蕊玩了会儿，或许是哭累了，居然很快睡着。 余晓蕊便打开电脑，准备写稿子工作。这一坐就坐到中午，见赵子轩还没醒，就又去接了赵子睿。 他看起来还蛮高兴的，跟余晓蕊说昨晚赵军带他吃了什么好吃的，还看了表演，玩的可开心可开心了，余晓蕊听了，自然也跟着高兴。 两人说说笑笑地回到家，余晓蕊还是要做中午饭的，结果看到厨房造的比她用了一年不打扫都乱，切菜的案板下也不知粘了什么，都长毛了，看起来十分恶心， 她洗过之后把厨房收拾了一遍，炒了两菜一汤，然后喊赵子睿吃饭，并不管其他人。 霍可可大概是饿了，站在桌子边怯怯地看着他们。 余晓蕊也是于心不忍，便对她道：“坐过来吧，我给你盛饭。” 霍可可立马点头，然后学赵子睿乖乖坐在椅子上。 余晓蕊给她盛了饭，然后夹菜放在碗里，她吃的了香了，就连嘴巴都甜起来：“谢谢舅妈。” “不用谢。”余晓蕊说着，拿了纸巾帮她擦脸，心想女孩子还是懂礼貌一点比较讨喜。 贾秀珍出来看到这一幕，心里不屑地想还挺会收买人心。 吃过饭，两个孩子就去玩了。 余晓蕊洗碗，估摸着赵子轩快醒了，就又给他蒸了碗鸡蛋羹。嫩嫩滑滑的，又好消化又有营养，最适合小婴儿吃了。等到火候差不多关了火，端出来先晾着，她进卧室去看赵子轩，却发现他呼吸不畅似的，特别沉重，脸色也红的不正常，手一摸果然很烫。 “余晓蕊，你到底给可可吃什么了？她一直喊肚子疼？”贾秀珍猛地推开门进来。 “轩轩发烧了，可可也不舒服吗？”余晓蕊问。 “你说什么？”贾秀珍闻言脸色都变了。 “喊霍帅去开车，赶紧送他们去医院。”余晓蕊一边抱起赵子轩一边说。 贾秀珍这才回神，连忙去了。 066 夫妻矛盾 一家人着急忙慌地上了医院，只留赵子睿和赵敏在家里，然后挂了急诊。 赵子轩实在太小，医生一边看一边皱着眉头叹气，然后问余晓蕊：“这两天都给孩子吃什么了？” 余晓蕊想了想回答：“也没什么啊，就母乳、米粉、鸡蛋羹。”他才几个月而已，能吃的东西实在有限。 最主要的是她突然想到昨晚自己居然喝了酒，顿时心虚、后悔了起来。 “说实话。”医生看着她的眼神都跟着严厉起来，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不负责的妈妈了。 余晓蕊努力地回想，想的都有点头疼了，回答：“真没什么了，可能还吃了点奶油？” 因为是贾秀珍喂的，所以她并不知道到底喂了多少。 另一边霍可可躺在床上检查，她一边害怕地哭，一边疼的嗷嗷叫：“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打针！” 霍帅帅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她按住。 “大夫，到底怎么样啊？”好不容易检查完，霍帅帅着急地问。 “急性肠胃炎。”医生回答，然后对霍可可说：“小朋友不听话，冰淇淋吃多了吧？” “我就吃了两盒，是姥姥给我吃的，她还给轩轩吃了呢。”怕被责备，霍可可习惯性地找个靠山，却没想到一下子就把贾秀珍给出卖了。 这话一出，直接把余晓蕊就震惊了，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贾秀珍，问：“妈，你也给轩轩吃冰淇淋了？” “他看可可吃，不给就哭，我就喂了他一点儿，就一点儿。”贾秀珍心虚地狡辩，虽然知道错了，但还表现的委屈巴巴的。 霍帅帅虽然不说什么，余晓蕊心里却烦躁的很，只是因为在医院便忍了。 医生开了药，偏偏贾秀珍连字都不认识，什么也办不了。余晓蕊去拿药吧，赵子轩一直抱着她的脖子哭闹。 霍帅帅那里吧，霍可可一听要输液，从检查床上下来就往外跑，那劲头离了霍帅帅谁也弄不了，现场真是一片混乱。 最后还是护士实在看不下去，带贾秀珍去的，让她交钱交钱，让她递卡递卡，然后把药送到了配药室。 余晓蕊和霍帅帅那边，买了两个手拍鼓，才哄着两个孩子去了输液室。 霍可可病的厉害一些，所以要输液。赵子轩则太小，所以只打了退烧针，然后回家去吃药观察。 余晓蕊把贾秀珍和霍帅帅留在医院，自己打车回家。眼看赵子睿下午上学已经来不及，赵敏她也是不指望的，便打电话给赵军，让他回来一趟送赵子睿去上学。 她到家的时候，赵军已经带赵子睿走了，赵敏第一个迎过来，问：“孩子们怎么样？” “可可急性肠胃炎，在医院输液了。”余晓蕊回答。 “哦。”赵敏见她冷冷淡淡的也没敢多问，又看向赵子轩问：“轩轩怎么样？” “打了退烧针，先吃药看看吧。”余晓蕊说着抱赵子轩回屋。 这时赵军送完赵子睿又回来了，毕竟知道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孩子。 “轩轩怎么样了？”他问。 “正在退烧，一会儿醒了再给他喂药。”余晓蕊回答。 赵军看了眼赵子轩，也许是药起了作用吧，竟出了一头的汗。于是湿了条温热的毛巾给他擦，也许是因为温度降下来了，赵子轩竟也跟着醒了。 余晓蕊则找出杯子和针管（小时候吃因黄疸吃茵栀黄特别难，所以想了这个方法），准备喂药，可无论两人怎么哄都不吃，最后还是硬灌了进去，差点呛着，咳嗦了几声脸就憋的通红。 看的赵军一阵阵心疼，可罪魁祸首又是自己妈妈，也不能说什么不是？ 余晓蕊抱着赵子轩的时候，赵军抽空去了趟卫生间，这时他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 余晓蕊看了眼是孟杰，按了也没有接，心想赵军一会儿就出来了。没想到没过几秒，他电话又打进来。怕有急事，毕竟赵军是上着班回来的。便抱着赵子轩过去敲门。 “孟杰来电话了。” “知道了。”赵军回答。 “已经响了三次了，可能有急事。”她提醒，而且铃声到现在也没断。 “你接吧，告诉他我一会儿回过去。”赵军又说。 余晓蕊闻言便按了接听键，移至耳边：“喂，孟杰。” 那头听到余晓蕊的声音愣了一下，喊：“嫂子，怎么是你？” “赵军在卫生间呢，让我告诉你，一会儿给你回过去。”余晓蕊回答。 “哦…好——”孟杰应着，却好像有话要说。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张不开嘴我来说。”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你别这样，我自己说。” “等你说要磨叽到啥时候啊。” 那头传来两人争执的声音，然后手机像是被人夺了过去，女人的声音也跟着清晰起来：“嫂子你好，我是孟杰的爱人。” 余晓蕊有点诧异，毕竟她跟赵军的同事本就不太熟，就更别提她媳妇了。 “你好弟妹，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她道， “嫂子，是这样的……赵哥前几天从孟杰这里借走两万块钱，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数目，挺不好意思的。可今天我妈查出得了病，正在医院呢，还着急手术，所以我们想……你们方便的话，能不能先把钱还给我们？”她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这还要四处去借。 “他拿了两万块钱？什么时候？”余晓蕊竟是完全不知情的。 “就前天吧，说是他妹妹买房还差点，找孟杰拿的，他也是今天才告诉我。”孟杰的媳妇仿佛这时才隐约意识到，好像是给赵军惹了麻烦，因为两边的情况好像差不多。 “好，弟妹你不用担心，这钱我们会尽快给你的。”余晓蕊满口答应。 “哎，好的，好。”孟杰媳妇应着赶紧挂了电话。 余晓蕊放下手机之后转身，正好看到赵军站在自己身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 “孟杰说什么？”他问。 余晓蕊目光盯着他道：“说你前天跟他借了两万块钱。” ??????????? 067??磕伤 ?赵军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反应竟是快速把房门关了，然后低声叮嘱：“别让敏敏听见？” “为什么不让她听见？”余晓蕊问。 “我知道你会生气，这钱我拿给敏敏凑房子首付了。这么多年，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没帮过她什么，人家第一次向咱们开口，我怎么能拒绝？”那可是他亲妹妹。 “那你可以跟我说一声，干嘛要出去借？”他们贷款虽然没有还完，但存款还是有一些的，只不过都在余晓蕊这里。 “我这不是看你这几天烦…想过几天再跟你说这事嘛。”赵军低头回答。 “你是怕我不借吧？”余晓蕊说话从来都一针见血。 赵军没说话，但等同于默认。毕竟自从赵敏一家来了之后，余晓蕊的心情一直不好。 “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任何事从来都是有商有量的。”所以就算穷，她也没觉得特别糟心。可这次却感到非常失望和伤心：“想不到你也有背着我的一天。” 他们刚结婚时，就靠着他一个月一千七百块过日子。一家人就住在一间房子里，大城市物价也高，那么难…那么难的时候，她们一年还能存下一万块钱。 整整治3年，直到她写网文日子才好过一点。 如今虽然有了二胎后，日子依然拮据一些，但生活质量也比当初好了不知多少倍。苦日子她不是过不了，令她寒心的是他现在居然开始有事瞒着自己。 “晓蕊——”赵军知道自己理亏，可是辩解又显得无力苍白。 “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余晓蕊不想再跟他说话。 下午的时候，霍可可被霍帅帅、贾秀珍带了回来，精神倒是好多了。 “怎么了？”贾秀珍看赵军垂头丧气地坐在客厅里问。 “没事。”赵军回答。 “吵架了？”贾秀珍看着关闭的卧室门猜测。 赵军不说话。 贾秀珍立马就懂了，一边往卧室里走一边道：?“要我说你这就是惯的，在家里没有一点儿地位。” 赵军见状赶紧将她拽了回来，皱眉道：“妈，我们的事你能不能别掺和？还嫌这个家不够乱是不是？” “你呀，香臭不分。”贾秀珍手指点点他，气的去了次卧看赵敏去了。 赵军的手机再次响起来，他看了眼是公司的电话便接了。那头说有事，他只得又急急忙忙赶去公司。 余晓蕊和赵子轩玩了一个下午，直到赵子睿放学。出来后见贾秀珍正躺在客厅的小床上玩手机。 “妈，你去接一下睿睿吧？”余晓蕊说。 贾秀珍闻言这才丢下手机，坐起来伸出双手过来，道：?“我看轩轩，你去吧。” 余晓蕊其实有些不放心，但转念想想孩子还病着，她应该也已经知道教训，便把孩子给她了，并叮嘱：“给他多喝水，注意体温。” “知道了。”怎么说都是因为自己给他乱吃东西才发烧的，她这回可不敢再乱来了。 余晓蕊换了衣服出门，半小时后回来。正撞到贾秀珍搀着赵敏从卫生间里出来，后者脸色一点也不好，像是刚刚吐过。 “轩轩呢？睡着了？”她下意识地问。 “没呢，自己在床上玩——”贾秀珍话音刚落，客厅里就传来彭地一声，接着便是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余晓蕊心一下子沉下去，但本能地快速往客厅跑，救见赵子轩竟从床上掉了下来，这会儿脸着地，小小的身子就卡在床和茶几之间。 那一刻余晓蕊作为母亲的心痛是根本没法形容的，立马抱起赵子轩，就见他额头上有一大片血迹。 “啊！”贾秀珍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就连赵敏的脸色都变得愈加苍白，而霍帅帅也从屋里跑了出来。 余晓蕊现在也顾不得哭，快速找到家里的急救包，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出来，拿出纱布和碘伏。她抱着孩子不便，见母女两人还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不由吼：“还不帮忙？” 贾秀珍回神，应着赶紧上前，但她动作没有霍帅帅麻利。 他拧开碘伏的盖子，倒在纱布上就帮赵子轩清理伤口，另两个孩子也吓哭了，现场一片混乱。 碘伏把整个额头都擦了一遍，左额角有一道很深口子，应该是在茶几角上磕的（上面本来装了婴儿防撞条，霍可可没事就扣来扣去的，余晓蕊说她，贾秀珍还总理直气壮，这会儿它就被丢在了地上），这会儿还在流血。 “去医院吧？”霍帅帅对她说。 余晓蕊帮他按着伤口点头，赵子轩哭的脸憋的通红，每一声都想刀子割着她的心。 霍帅帅开车将他们送到医院，急诊的医生居然还没换班，看到余晓蕊再次皱起眉头，虽小心地帮赵子轩处理了伤口，然后建议他们住院。 霍帅帅去交费，余晓蕊坐在外面的走廊上，听到医生议论：“你说现在的父母怎么这么不负责任，这孩子一天跑了两次急诊了。”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孩子生了就丢给父母，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带孩子，你说这哪是给自己生的啊？”护士摇头。 余晓蕊看着怀里已经睡着的赵子轩，额头上缠着纱布，血已经渗透。 霍帅帅交了费，带她去了病房。之后赵军从家里带了被褥过来，便让霍帅帅回了家。 她一句话也不跟他说，只抱着怀里的赵子轩，就连赵军要看看孩子的伤口也不允许，赵军看着她，虽然没有哭，可样子比哭还难受。 这样熬了一夜，赵军想着她肯定饿了，就跑出去买早饭。 医院的饭没有什么味道，还特别难吃，路边摊卫生又不达标，他跑出去很远才找到一家连锁店，要了一份余晓蕊喜欢的皮蛋瘦肉粥、鸡蛋和两个馅饼。 拎着早餐回到病房，却发现余晓蕊和赵子轩都不在。 “阿姨，您看到我太太和孩子了吗？”他问隔壁的病床的老太太。 她是陪孙女过来的，平时跟着自己，心痛就在妈妈那里住了一天，大夏天的就烫伤了腿。爸爸妈妈上班忙，这不住院了也是老太太陪床。 “不知道啊，刚刚还在，可能去厕所了吧？”老太太回答。 068??离家出走 “谢谢。”赵军说着将早饭放到床头的柜子上，想着余晓蕊抱个孩子也不方便，就朝卫生间的方向去了。 门口倒也没有人排队，可他也不能随便进女卫生间啊，就只能在外面等。进进出出的女人都不免看他一眼，赵军也并不在意。可时间一长，他就觉得不太对劲了，因为余晓蕊不可能在里面待那么久啊。 这时正好看到打扫卫生的阿姨准备进门，他赶紧上前：“你好阿姨，我想麻烦你点事。” 打扫卫生的阿姨看他站在女卫生间门口也觉得挺奇怪的，上下打量过他问：“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我太太进卫生间很久了，我担心她抱着孩子不方便，您能不能顺便帮我看看？”赵军态度极好地拜托。 “这样啊，没问题。”阿姨一听痛快地答应。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没被拒绝，赵军心里也松了口气。 “不用这么客气。”阿姨应着。 她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对赵军说：“小伙子，里面没人啊。”她每个门都打开看了。 “没人？”赵军意外。 “是不是出去了，你没注意啊？”阿姨又问。 赵军摇头，他一直在门口守着呢，然后回神：“谢谢你。”就又往病房走去。 回到病房，发现余晓蕊和赵子轩还是没有回来。 “24床家属，你们怎么还没收拾东西？”这时护士过来，冲着他问。 “为什么要收拾东西？”赵军还完全在状况外。 “你们出院手续都办了，还占着床干什么？麻利的吧，后面还有很多病人呢，床位本来就紧张。”护士催促。 “我们什么时候办的出院手续？”赵军闻言更震惊了。 “你太太办的啊，医生说孩子没事。定期过来换药就行了。”护士都觉得这两口子有意思了，合着这丈夫什么都不知道啊。 赵军失魂落魄地收拾了东西往外走，在住院部门口正好跟同事孟杰又撞了个正着。 “赵哥，钱的事对不起啊，都是我媳妇她……”女人啊，怎么也说不听。 平时两人关系最铁了，孟杰这会儿都觉得都没脸见他了。 “说什么，是我对不起才是。”赵军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可以理解，又道：“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钱已经还了啊。”孟杰回答，意外于赵军居然不知道。 “什么时候？”赵军觉得今早怎么什么事都不在他控制之内呢？ “就早上，嫂子特意来的病房，还给我丈母娘买了东西呢。”简单地解释了下，又安慰病人好好养病。 从前也只是见过面而已，接触少，就这一回，孟杰就觉得赵军这媳妇找的是真不错，要模样又模样，要素养又素养，说话办事又落落大方的。平时在家咋咋呼呼的老婆，在她面前话都不敢多说，怕露怯。 “好，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病人吧。”赵军说着离开。 他开车回到家，赵子睿已经上学去了，霍可可仍然光着脚丫在房间里跑来跑去，赵敏卧在床上，霍帅帅打游戏，一切看起来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你怎么回来了？轩轩好了吗？”原本在厨房做饭的贾秀珍看到儿子回来，马上打开门来问。 “晓蕊没回来吗？”赵军问着打开卧室。 赵子睿睡的被子没叠，玩具扔的到处都是，就是独独不见余晓蕊和赵子轩的影子。 “她回来了？”贾秀珍又问，见儿子不说话，不由开始着急：“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 “她早上抱着轩轩离开医院了，没有打招呼。”赵军回答。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或许回娘家了吧。”贾秀珍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屑地想脾气还挺大。 贾秀珍的话让赵军心头又燃起新的希望，他拿了个袋子，拉开冰箱，从里面拿了贾秀珍从家里掰来的鲜玉米一只只装进去。 “你干嘛，给你丈母娘送去啊？”贾秀珍问。 “嗯。”赵军头也不抬地应着。 “上次不是送了不少吗？你妹妹现在除了玉米什么也吃不下去，少装点。”贾秀珍心疼地道。 赵军没理她，一直抽屉都快装完才罢休，又出去买了点别的，开车来到杨兰那里。 余恺还没有结婚，几个外孙也不用她看，这会儿正躺在床上看手机，家里的门铃突然就响起来。 “来了。”她嘴上应着，赶紧从卧室出来开门，一看是赵军。 “你怎么来了？”往常都是和余晓蕊一起回来的，所以有点意外。 “冰箱里玉米吃不了，还占地，我寻思着给你送点来。”赵军一边回答着进门，一边将玉米放在餐桌上。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余恺不是值班就是出差，我一个老太太能吃多少，上次给还有呢。”杨兰说。 她拉开冰箱拿了几只放进抽屉里，又关上了，说：“你家人多，都带回去吧。”抬眼却见赵军往屋里看着。 “你今天来是有事吧？”杨兰敏感地问。 “没事，今天不是周末嘛，我看看余恺在不在家。”赵军撒谎。 “他呀，去济宁了。”杨兰回答着，又问：“是找他有事？” “嗯，有点事。”赵军点头。 “哎吆，估计后台才能回来？急吗？”杨兰怕耽误他的事。 “不急，我自己给他打电话说吧。”赵军又道。 杨兰点头。 “那妈，没什么事我就走了。”赵军说着准备离开，因为两个卧室和卫生间的门都是敞着的，并没有看到余晓蕊，说明她并没有回来。 “赵军！”他门都已经打开了，突然听到杨兰喊自己，心里咯噔了一下，却假装淡定地转过身看着她。 “晓蕊最近还好吧？”女儿们都结婚了，又跟婆婆住，她不便去的太勤。不然看到什么不顺眼的忍不住说了，还影响她们婆媳的关系。 “挺好的，轩轩自己都能坐的很稳当了，，你有空去看看吧。”赵军回答？ “好。”杨兰见他表情轻松，又说的这般真实，也没有起疑，只应了。 069??赵军，我们离婚吧 赵军出来从杨兰家出来，却开始发愁，猜想她带着个孩子能去哪了呢？接下来几天也没有上班，把平时跟余晓蕊来往的同学、朋友都找遍了，可就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手机也一直关机？ 余晓蕊可不是像贾秀珍那样，一辈子最远只去过县城的家庭妇女，她去过桂林、长沙、青岛等地（均是网站组织的年会，她可舍不得花钱）、但自己出门完全没有问题. 她带着孩子太远也不能去，从医院出来去了车站，也是临时决定买了去济南的车票，抱着赵子轩来到省会。 这是一座泉城，小学的时候读课本就有一篇叫《趵突泉》的课文，是济南三大名胜之一，令她小时候非常的向往。只是眼前这个情况，她是没有什么心情的，只是想暂时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家，让自己冷静冷静罢了，就先找了家酒店安顿下来。 她买了辆新的婴儿推车，白天赵子轩精神好的时候带他去超市、公园，有计划地去了趵突泉、大明湖、动物园等。从来没有看过外面世界的赵子轩，显得非常兴奋。孩子睡了她就码码字，环境安静使然吧，思路清晰下，手速也出奇的快，所以并没有耽误更新，日子过得倒是久违的平静。 中间去医院换了次药，转眼四五天过去了，他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经过这几天的沉淀，心情总算平静下来，想明白后开了机。 没多久，赵军的电话终于打了进来。 赵子轩已经睡了，她将手机调成静音，看着屏幕上老公两个字很久，才接起电话：“喂？” “晓蕊，你在哪？”赵军着急地问。 “在外面。”相比起他的激动，余晓蕊则平淡许多。 赵军感觉到了，而且预感也不太好，却絮絮叨叨地问：“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呢？还带着轩轩，我很担心知不知道？” 余晓蕊没有回答，半晌才道：“赵军，咱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赵军问，以为自己听错了。 余晓蕊这句话其实已经憋了很多很多天了，贾秀珍来的这些日子虽然令她感觉不舒服，但她感觉贾秀珍毕竟不会一直住下去，所以心里还是有希望的。 可自从赵敏一家的到来，她算是彻底看清了赵军，不管他的妈妈和妹妹怎么不对，他也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哪怕弄的整个家里兵荒马乱，影响了赵子睿的成长，害赵子轩接二连三生病，他也只会说他妈不是故意的。 这样的日子她突然过的够够的，她想要快刀斩乱麻，与他们彻底撇清关系。凭她对赵军的了解，这是不可能的，那么她就只能把他一起也撇清出去。 “为什么？就因为我妈妈没看好轩轩，让他受伤了吗？她不是故意的，她可是亲奶奶啊，哪有不疼孙子的。”果然，赵军还在为贾秀珍辩解。 想起赵子轩额头上的上，余晓蕊仰起脸，可眼睛却是红的。赵军每天白天上班不在家，自然不知道贾秀珍每天是怎么看孩子的。 “还是因为敏敏？”见她不说话，赵军再次猜测，又道：“我就这一个妹妹，这么多年不就在咱家住过这些日子吗？等他们买了房就回北京了，你就不能再忍忍？” “我不想忍了。”余晓蕊开口，斩钉截铁，因为赵军的每一句话都是站在他的立场。 “我的家人就这么难以忍受？”赵军不理解。 余晓蕊笑：“难道这还不够吗？” 赵军当然觉得不够，可是他不敢激怒余晓蕊，只是哄着，道：“晓蕊，你不要说气话了。先回来好不好？有什么事咱们面对面说清楚，我保证都依着你。外面多危险啊，你带着个孩子也不方便，轩轩还受着伤呢。” 什么都依着她吗？ 余晓蕊讽刺地笑，其实她早就看清了，赵军平时是什么都听自己的。可只要遇到他妈妈、妹妹的问题，他不过哄哄自己罢了，不会有改变的。 “赵军，我说的不是气话，你有时间好好想想吧，想好再给我打电话。”她知道赵军也需要时间消化和沉淀，所以提前跟他说一声，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晓蕊？晓蕊？！”赵军急喊，那头却已经挂断。 070-074 报警（扫地出门） 贾秀珍听到他着急的声音，跑过来便看到儿子对着手机喊，便问：“找到她了？” 赵军没顾上理她，再次把电话打了过去，那头却没接。 “是不是找到余晓蕊了？”贾秀珍着急地问。 赵军点头。 “说没说在哪？什么时候回来？”贾秀珍问，其实心里惦记的还是赵子轩，这孩子还受着伤呢。 赵军摇头。 “那她说了什么了？”看儿子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肯定没什么好话。 赵军看着贾秀珍说：“她要跟我离婚。” 结婚8年，他们也不是没吵过架，但谁也没有将这两个字说出口过，因为知道会伤夫妻感情，所以他知道余晓蕊不是随便说说，只是他不明白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离婚？他感觉就像做梦一样，不，他就算做梦都没有想过这个。 贾秀珍也有点吓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对赵军说：“傻儿子，她吓唬你的。” “会吗？”明知道不是，赵军心里还是忍不住会那样希翼。 “如果不是吓唬，她干嘛不回来说？离婚是打个电话就能离的吗？”贾秀珍说着，心里愈加笃定。然后双手一拍，道：“对，我看啊，八成是被她娘家藏起来了，怪不得咱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呢？没准这主意就是你丈母娘出的。” 余晓蕊姐妹兄弟那么多，亲戚也几乎都在城里，想找个地方藏着太容易了，不然她带着个孩子能上哪去？ “不可能的，我们平时就算有点矛盾，她妈都是替我说话，怎么可能鼓动她跟我离婚？”赵军否决。 “傻儿子，她那是表面功夫做的好，你还当真了。我就不信，她还能不向着自己的亲闺女？”贾秀珍就觉得赵军太傻什么都相信，远的不说，就拿自己来说吧，这两个孩子，他哪个不是当眼珠子一样疼着的？ 赵军听了还是半信半疑。 “这事你别管了，是不是的我过去一趟就知道了。”贾秀珍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妈，你去哪？”赵军问。 “去你丈母娘那儿，问问她余晓蕊要和你离婚她同不同意。”贾秀珍回答着出门，赵军拦都没拦住。 贾秀珍骑了电动自行车出去，赵军找到车钥匙也很快追下去，却见她正拎了两袋营养品从对面楼下的小超市里出来。 “妈，你这是？”眼前的赵军有点懵了，因为看她刚刚出门的架势和根据以往的表现，他还以为…… “瞧你这个样儿，以为我去跟你丈母娘打仗啊？”贾秀珍不满地问。 赵军闻言挠挠头，因为心思真的被猜中了，而且眼前的情景确实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贾秀珍叹了口气，道：“我去看看她，探探口风，希望她也能劝劝余晓蕊。”毕竟他们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离婚了以后受罪的还是孩子。 “谢谢妈。”自己这么大了，还让她这么为自己操心。 “放心回家吧，只要你丈母娘讲理，我们打不起来。”贾秀珍说着把补品放到电动车前面的铁篮里，心想她就来个先礼后兵吧。 赵军见她这样子也不像是去吵架的，便点点头，叮嘱：“千万别吵架，如果有人能劝她回心转意，也就我丈母娘了。” 当初余静一点也不同意她嫁在农村，也是杨兰一力坚持，余晓蕊才同意结婚的。 “瞧你这个样儿，唉，我算是看准了，指定被她欺负一辈子。”贾秀珍其实最不满意这一点了。 要说他儿子本来长的要人材有人材，要模样有模样，从前追他的女孩子也是大把大把的。并不说余晓蕊就长的丑，若不是好看也不会娶她，可就是不喜欢她总拿捏着赵军的这股劲儿。 如今看来也是没办法了，谁让儿子愿意让她拿捏呢？ 从他们住的小区到余家不过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她将电动车锁在楼下，拎了东西上楼，按门铃。 “来了！”里面很快传来杨兰的声音，随着一阵脚步声，门被人打开。 “吆，你怎么了？”杨兰看到贾秀珍特别意外。 “这不是想着很久没见你到你了，过来看看嘛。”贾秀珍回答。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杨兰连忙侧过身，热情地道：“快进来吧。” “欸。”贾秀珍应着进了门。 杨兰让她坐下后，忙着沏茶。 “嫂子，我坐坐就走，你别忙了。”贾秀珍说。 “着什么急啊，多坐会儿。你平时伺候他们辛苦了，晚上在我这吃了饭再走吧，也放松放松。”杨兰对她的亲家们一直都很客气。 “不用了，不用了。”贾秀珍心虚地拒绝，目光扫了遍室内，问：“晓蕊不在啊？” 杨兰闻言倒水的动作顿住，抬头看着她问：“晓蕊不是在你家吗？” 贾秀珍看着杨兰皱着眉头的样子，倒不像是说谎，心虚后又做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道：“嫂子，我没想到你不知道，晓蕊抱着轩轩出去好几天了，我们也着急啊，所以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她今天突然打来电话说要跟我们军军离婚。” 贾秀珍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你说他们结婚都这么多年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轩轩又那么小，有什么过不去的啊。非要离婚？嫂子你也帮忙劝劝吧？” 没想到杨兰手里的水壶突然往茶几上用力一放，吓了贾秀珍一跳。 “出去！”她指着大门口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与刚刚的热情简直判若两人。 “嫂子……”这变脸速度也是令她措手不及。 杨兰打开门，问：“你走不走？” “嫂子你这是干嘛啊，我这次来不也是为了孩子们好吗？咱们有话好好说，不然街坊四邻听见了也笑话。”贾秀珍脸上的表情也快挂不住了。 杨兰见她不走，干脆到厨房拿了拖把，举着就朝她过来了。 贾秀珍可没想过她这么彪悍，吓得赶紧往门口跑。刚刚下了两级台阶，身后就有什么东西扔过来，滚到了她的脚边。 贾秀珍低头一看，居然是她给杨兰买的那两盒营养品。 “你这是干什么？挺贵的。”贾秀珍心疼地捡起来拂了拂上面的土。 他们家都是吃公粮的不在乎这点钱，要知道她买这些东西可是很肉疼的。 杨兰右手拿着拖把，左手过去关门，贾秀珍不死心地又往前凑了凑阻止：“嫂子，可想清楚了，如果他们真离了婚，余晓蕊就是长的再好，那也是个二婚，没那么容易再找到我们军军这样的了。” 她还以为她闺女是黄花大闺女呢？ “我闺女我就是养她一辈子，也不稀罕你家的大门。”杨兰气的脸都绿了。 “我说嫂子，我看你平时挺明事理的一个人，今天怎么就这么想不明白呢？我可真是为了两个孩子好。”怪不得余晓蕊底气这么足，感情家里真有人撑腰啊。 “说的好听，我自己闺女我自己了解，如果你家不是欺人太甚，她会抱着孩子离家出走吗？”她只要一想到余晓蕊那个傻丫头，受了委屈也不回家，反而孤零零地抱着孩子在外面，心就揪成一团，打死贾秀珍的心都有。 “你这话就不讲理了，我们怎么就欺人太甚了？”贾秀珍眼见就要和她吵起来，也不怕街坊四邻笑话了。 或许怒气上涌，导致杨兰头有些发晕，用力推了她一把，将门哐地一声关上了。 这一下用的力道可不小，贾秀珍差点就跌下台阶，还好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楼梯扶手，不过样子有点狼狈。 “喂，我可提醒你，你还没娶儿媳妇呢？房子就这么大点，以后离了婚的大姑姐和弟媳妇住在一起，你以为她就能过好吗？”自古以来，但凡家里娶了媳妇的，都看在家的闺女不顺眼，又有几个没有事端的呢？ 然而她提醒杨兰的同时，却忘了自己让赵敏住在儿子家的事。其实也不是不明白，不过是欺负余晓蕊好说话罢了。 她喊完身体贴在杨兰的门上听了听，里面居然一点儿动静都听不到，她这是铁了心站在余晓蕊那一边了啊。 贾秀珍有些失望地想着，一抬头就看到楼上探出几个人头，显然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 “咳咳……”她干咳着将身体从人家门板上放下来，然后拎起自己的东西，快速下楼出了单元门。 真是丢脸死了！ 071 无知的伤害 彼时，杨兰坐在床上，只感觉胸口一阵阵地发懵，脸色也非常难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幻过来，赶紧拿出手机给余晓蕊打电话。 两人大概有一个星期左右没联系了吧，通常是这样的，她不写文的时候三天两头往这边跑，写文的话她怕打扰余晓蕊，所以没什么事自己十天半月的也不会主动联系她。 她突然想到上次赵军过来，大概就是因为余晓蕊不见了，这个臭小子居然还不说！她在心里狠狠骂了他几遍，那头电话才接通。 “妈？”果然是余晓蕊的声音，听起来倒也没什么异常。 杨兰心定了定，问：“你在哪呢？” “在外面，你有事找我吗？”余晓蕊问，口吻听起来也稀松平常，若不是贾秀珍登门，她是真不敢相信。 “既然都要离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通知你妈啊？”杨兰不由生气。 余晓蕊心里咯噔了一下，问：“你都知道了？” “贾秀珍都找上门来了，我能不知道吗？”杨兰回答，模样有些伤心。 “她说什么了？”余晓蕊紧张地问。 心里却在后悔，本以为他老实不会跟自己妈妈说的，却忽略了贾秀珍这个人，而且依她那个性格，她非常担心她会对妈妈杨兰说出难听的话。 “倒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劝你们不要离婚。”杨兰回答。 余晓蕊沉默，她知道就算贾秀珍说了什么，妈妈也是不会跟自己说的。 “你真要跟赵军离婚？”杨兰本来以为是气话，但这样的气氛突然让她不确定了。 “嗯。”余晓蕊应，听起来倒不像一时冲动。 “因为什么？能告诉妈妈吗？”杨兰问。 余晓蕊苦笑，回答：“也没什么，就是突然厌烦了现在的生活，厌烦了他们那一家人。”说着说着，眼圈又开始发涩。 “是不是你婆婆和小姑子来了之后，给你气受了？”杨兰猜测。 因为之前她和赵军一直都好好的，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真正打过架，那么只能从最近发生的事上找原因了。 余晓蕊沉默， “你婆婆和小姑子又不会常住你家，过段日子就都走了，你为这个和赵军离婚，值得吗？”毕竟不是感情的问题。 “妈，我想好了，你不用劝了。”余晓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不想再乱起来。 “那好，妈妈不说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干什么？赶紧回家，我保证一句话都不多说。”杨兰最关心的还是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面。 “嗯，我只是出来散散心，你不用担心的，很快就回去了。”余晓蕊应。 “不想回自己家就先回妈妈这里，他们如果还敢来骚扰你，看我不再拿拖把把他们打出去。”杨兰给她撑腰。 二女儿和三女儿的婚姻她做的主，也是现在最后悔的，当初不如听余静的给他们找个城里的婆家，最起码有文化也好沟通。 “什么叫又？你把谁打出去了？”余晓蕊问。 “你婆婆嘛，我一听你抱着孩子没回家，肯定是他们给你受委屈了，她还有脸让我劝你们别离，我当然不能对她客气。”杨兰回答，还颇有点“看你妈厉害吧”的得意。 “吆，看不出来你这个老太太还挺厉害的。”余晓蕊故意揶揄。 “必须啊！”她这是岁数大了，年轻时脾气还爆，不然她一个寡妇带四个孩子怎么在农村立足的？ “妈，我真没事，你也别生气，我很快回去了。”余晓蕊说。 “嗯，早点回来，妈给你做好吃的。”杨兰说。 “好。”余晓蕊应。 ——分割线—— 贾秀珍那边弄了个灰头土脸地回家，赵军和赵敏都关心地围上来，就连霍帅帅都将目光调向她。 “妈，怎么样？”赵军眼巴巴地问。 贾秀珍闻言将手里的营养品一放，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嫂子家没人吗？”赵敏问。 “怎么没人？余晓蕊她妈在家呢，而且还特别厉害，差点把我推下楼梯。”想起来就生气。 “你没事吧？”几人一听紧张地看着她。 “有事我还能自己回来啊？”贾秀珍反问。 人倒是没事，就是憋屈罢了。 看她这样也不像有事，他们接着又松了口气。 “晓蕊不在娘家吗？”赵军又问。 他他到现在还觉得余晓蕊说的是气话，打算见一面哄哄就好了。 贾秀珍摇头，道：“那么容易找到，她还躲个什么劲啊。” 赵军闻言，脸上又是一片愁容。 “哥，你不用担心，嫂子总会露面的，她总不能躲一辈子吧？”赵敏安慰。 “对，你这也耽误好几天没有好好上班了，明天就去上班吧，家就在这里，我不信她不回来。”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更糟？ 赵军也不知道听到了没，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时主卧里突然又传来霍可可的尖叫声，几人赶紧跑进去，就见赵子睿正在发狠地推着霍可可。她跌在地上，哇地一声又哭起来。 “睿睿，你怎么又欺负妹妹！”赵敏护犊子地训她，然后把女儿从地上扶起来。 要说她身为姑姑，平时也是非常疼爱两个侄子的，可人总是会偏心吧，所以只要与霍可可起了冲突，她的第一个反应也是护着自己的女儿。 “妈妈。”霍可可趴在她怀里，委屈地哭着。 “谁让她玩我妈妈口红的，都弄坏了。”赵子睿瞪着赵敏怀里的霍可可。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她手里确实拿了一管口红，还是圣罗兰的，专柜要300多呢，正品代购也不便宜，赵敏一眼就认得出来。 要说化妆品是余晓蕊个人唯一比较大的开销，平时用的也很仔细，这只加上怀孕期间也不能用，已经用了快两年，她不在家应该万万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被霍可可弄断。 “一只口红而已，有什么大不了，你妈又不在，别闹了啊。”贾秀珍哪里懂这些，她如果知道余晓蕊花那么多钱，指不定说她多么败家。 赵敏懂啊，其实她也有点心疼，便安慰赵子睿说：“睿睿不要生气，姑姑再给妈妈买新的好不好？” “不要！你们走！如果不是你们，我妈妈根本不会离开这个家。”赵子睿推着他们。 “赵子睿，你妈只要轩轩，都不要你了，你还这么护着她的东西干什么？”贾秀珍挡在女儿面前，心想他可真是个白眼狼。 “妈！你怎么跟孩子说话呢？”赵军觉得她太过分了，过来抱起赵子睿。 “轩轩生病了，妈妈只是带他去看病了，过几天就回来，别听你奶奶胡说。”赵军觉得这话对一个孩子来说太重，也太伤害他的心灵。 可贾秀珍却把今天受的气撒在赵子睿身上，指着他道：“你妈说了，要跟你爸离婚。” 赵子睿闻言瞠大了眼睛，赵军转身，第一次凶狠地盯着母亲，吓得她眼神一缩…… 072 回家 “妈，你过分了啊。”这话就连赵敏都听不下去，赶紧暗自拽拽她，低声说。 “我过分？这孩子已经被他妈惯的完全不像样儿了。”贾秀珍开口就是余晓蕊的责任，她从没想过，这孩子长这么大，余晓蕊也是付出心力最多的。 赵敏真怕她再和赵军吵起来，赶紧示意霍帅帅把女儿抱出去，一边拉着贾秀珍也出去了，顺便把房门带上。 “爸爸，奶奶说的是真的吗？妈妈不要她不要我了？只要轩轩？”家里自从有了二胎后，赵子睿受到的关注本来就越来越少，这种落差本来就令他极不适应，妈妈的突然消更是失加重了他心里那种安全感的缺失。 “妈妈最爱你了，不要听奶奶乱说。”赵军安慰。 “那她为什么只带轩轩，没有带我？”他可是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妈妈，说到这里眼圈又红红的。 “爸爸不是跟你说了吗？轩轩的额头磕伤了，妈妈只是带他去看病。”赵军道。 “你撒谎，你们在外面的话我都听到了，妈妈要跟你离婚！”赵军都以为他小，很好骗，其实小孩子也最敏感，已经分的出真伪。 “爸爸没有骗你，要不我们现在就打电话给妈妈？”赵军也已经没有办法。 赵子睿迫不及待地点头。 赵军其实也没有把握余晓蕊会不会接，心里还担忧着，突然就听到了那头的声音：“喂？” “妈妈！”赵子睿第一时间把手机抢了过去。 “睿睿？都已经九点了，怎么还没睡觉？”余晓蕊意外，然后问。 赵子睿听到余晓蕊的声音别提多激动了，又激动又欢喜又伤心，眼泪啪啪地掉下来。哭的越来越凶。 “睿睿，你怎么了？是哭了吗？在家受委屈了？”余晓蕊听到儿子哭，心也跟着揪成一团。 “妈妈，爸爸说你带轩轩去看病了，奶奶说你不要我了，我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他越说哭的越伤心。 余晓蕊听着儿子的哭声，感觉像刀子割着她的心似的，恨不能立刻插上翅膀飞回去，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说：“轩轩的伤好了，妈妈很快就回去，你要听爸爸的话。” “真的吗？”赵子睿还是不相信。 “真的，妈妈什么时候骗过睿睿？”余晓蕊问。 那倒没有，可是一天没见到她，赵子睿心里也不踏实。 “那睿睿乖乖的，妈妈马上就回来好不好。”赵子睿装作懂事的样子，是真怕她不回来了。 “好。”余晓蕊答应。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赵子睿就是死活不愿意挂电话，余晓蕊只好给他讲睡前故事，讲了好久好久，直到那边没有了声音。 “睿睿？睿睿你睡了吗？”她试探地轻声问着，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杯润润嗓子，实际上这已经是她喝的第二杯了。 “睿睿睡了。”那头传来赵军的声音。 她觉得刚喝下去的那口水突然就哽在了喉咙间，那头或许在等着她说话吧，也是长久的沉默，只偶尔听到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余晓蕊说完挂了电话。 赵军觉得，她第一次对自己这么冷漠…… 余晓蕊看了眼床上的赵子轩，睡的依旧沉沉的，便拉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不听到赵子睿的声音还好，通了话之后就再也待不住了。 虽然出来没几天，可因为带着赵子轩，添置了不少东西，一个行李箱居然也塞不下，剩下的只能明天再想办法。 这个晚上睡大概也是睡不着了，打开酒店的电脑开始写稿子，直到熬不住才上了床。 ——分割线—— 第二天，贾秀珍劝赵军去上班，因为已经确定余晓蕊没事，她迟早会自己回来的，可生活还是要继续，工作不能丢了啊。 赵军整天待在家里也烦，心想还不如找点事做分散下注意力就同意了，所以早上送赵子睿上学后，自己也去了公司。 吃早饭的时候，赵敏对贾秀珍说：“妈，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去哪？”贾秀珍意外地看着她。 “回北京啊。”他们回来的时候本来也没准备待多久，都是意外怀孕闹的，又加上贾秀珍一再挽留。 “你都怀孕了，去了也不能工作，北京物价那么高，还回去做什么？”贾秀珍不赞同地看着她。 “那让帅回去，我自己带着可可回老家吧。”赵敏又道。 “跟你妈住够了？”贾秀珍故意问。 “哪能呢？我这不是怕嫂子那里……”侄子都开始敌视他了，看哥哥为难她也不忍心。 “帅是该回去挣钱了，但你不准走。余晓蕊她这是跟咱们耍心眼子呢，想用这招把咱们都撵出去，就拿离婚降着（威胁）我们。可你想想她和你都两个孩子了，真的会离婚吗？反过来，如果我们这次凭她折腾，以后就什么都听她的了。”家里这样的事她见多了，才不会被她吓唬住。 赵敏一听还挺有道理的。 贾秀珍见将她说动，便又道：“你就安心在家住着，等到能查出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了再说。女孩的话就流掉，赶紧买房子。男孩就继续在这里养着，这里多方便啊，我还能给你伺候坐月子、看孩子，也不耽误你公公婆婆挣钱。” “他们钱都不拿出来，挣了又不给我们花。”提到自己的公公婆婆，赵敏也是特别的不满，还瞪了一眼霍帅帅。 “傻啊，他们就帅帅一个儿子，早晚不是你的啊。”贾秀珍倒是看的明白。 “还是我妈聪明。”赵敏立马拍马屁。 “敏敏啊，你虽然是女孩，可也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妈妈能不心疼你吗？但我这辈子也就只能帮你这么多了。说到底，这个家还以后是你哥的，再说他有两个儿子，负担也重。”说到底，心里哪个也是放不下的。 贾秀珍突然这么伤感，弄的赵敏差点哭出来：“妈，你不要再说了，这些我都知道。” 比起家里其他重男轻女的父母，他们已经好太多了。 073 报警 从济南城出来，走高速的话到县城大概需要两个多小时（县城没有火车站）。余晓蕊等赵子轩醒了将他喂饱，将整理好的行李箱放在新买的婴儿车上，其它的则塞在下面，一手抱着赵子轩，一手推着婴儿车打车直奔车站。 买了票，又大包小包地上车，还好热心挺多的，有人帮她放行李，有位子的也愿意自己坐到里面，将外面的位子让她来坐（抱孩子坐外面空间大一点），这一路还算顺利，所以回到家时也就十点钟左右。 打开门，贾秀珍和赵敏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又是一地瓜子皮就不说了，桌子上还摆着昨天吃完没收的外卖，垃圾桶里已经塞不下东西，扔进去的也散落在周围，其他地方自是更不必说。 余晓蕊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就又堵住了似的，呼吸都变得不畅起来。 “嫂子回来了。”他们原本以为是霍帅帅呢，他带女儿去广场玩滑梯了，不经意间的转眼，赵敏正看到她站在门口。 赵敏惊喜地看着她，连忙起身走过来。目光也自然而然地又落到赵子轩脸上，也就几天不见，他头上的伤已经结痂，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竟是比在家时还舒坦。 “哎吆，我的宝贝轩轩，可想死奶奶了，头上的伤好了啊，真是太好了。”贾秀珍热情地扑上来，伸手就将赵子轩抱了过去，看也没看余晓蕊。 赵子轩原本就不爱跟她玩，再加上几天没见生分，突然就哭起来。 “轩轩不哭，不哭，这是奶奶啊，怎么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赵敏一边哄着一边拿了个摇铃逗他。 赵子轩被铃声吸引，倒是真不哭了。 余晓蕊见状，拉了婴儿车回房。值得庆幸的是卧室虽然很乱，但看起来比客厅要好一点，便准备换衣服，然后拉开行李箱整理。 贾秀珍突然进来，看到满行李箱的衣服，问：“都是新买的？” 她走的时候可什么都没带，就连赵子轩用的小枕头、小褥子，赵军都给收拾回来了。 “嗯。”余晓蕊应。 “你嫌家里钱多是不是？这要花多少钱啊？家里有婴儿车，你居然又买了一个？”贾秀珍一听就急了。 余晓蕊本来心里就有气，听她又絮絮叨叨也烦了：“我花自己的钱，管你什么事？” “你的钱不是我儿子的钱啊，怎么不管我的事？”贾秀珍的理直气壮从来都是没有道理的。 余晓蕊闻言直接被气笑：“那我要不要跟你好好算算账？看看这个家的钱到底是谁赚的多？” 她就不明白了，贾秀珍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还是没有自知之明，非觉得自己必须看她的脸色。 “我知道你赚的多，但你别忘了自己是我们赵家的媳妇，当初是收了聘礼，连你都是我们家的了。别说你赚的钱了。”贾秀珍插着腰说的话就像是还活在旧社会的人。 “行。”余晓蕊点头。 心想她早就该明白的，自己跟贾秀珍永远讲不清楚道理，这会儿更加坚定了她要离婚，摆脱这个家庭的决心。 她也不再跟贾秀珍争论，因为已经彻底心灰意冷，拉开衣柜却发现自己挂的衣服乱七八糟，好像还少了几件。没错，是少了好几件，而且还都是她用来撑场面，平时仔细收着舍不得穿的。 贾秀珍却以为她认了怂，继续打压地道：“没话说了？不是走的挺坚决的吗？有本事就别回来啊？告诉你，我们是不会走的，敏敏要住到她生完孩子，做完月子——” “谁动我的衣服了？”余晓蕊厉声问，直接截断了她的话。 贾秀珍被吼的楞了一下，道：“敏敏带回来的衣服不够，你又不在家，我就找了几件给她。” 其实赵敏本来要去买的，但贾秀珍想着她都要生孩子了，穿不了多久，也不值得去买，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余晓蕊。因为生了二胎，余晓蕊身形比赵敏还胖一点，所以绝对的宽松有余。 “我不在家你们就可以随便动我的东西？”贾秀珍的行为再次刷新了余晓蕊对她的认知。 “喊什么喊，你这不又买新的了？”贾秀珍一点儿都没有觉得自己有错。 余晓蕊的血液开始上涌，这下是彻底压不住了。她快步走到次卧，抱起赵敏一家团在床上的衣服，打开大门往外一扔。 “你疯了？”贾秀珍看到这一幕吃惊地看着她。 余晓蕊直接从赵敏怀里抢过赵子轩，对她说：“你们都给我滚！” “你说什么？”赵敏问。 她感到愤怒的同时，也一时难以接受，毕竟已经是那么大的人了，居然被人当面说出这个字。 “我—说—滚！”余晓蕊一字一句地重复。 “余晓蕊，你让我们滚我们就滚了，这是我儿子家，你哪来的权利？”贾秀珍声音拔高地够着，然后对赵敏说：“咱们就不走，看她能怎么样？” 说着还挽了女儿的胳膊，示威似的坐在了沙发上。 余晓蕊算是彻底见识到了，她也不再废话，直接拿出电话按了110三个数字，那头很快接通：“喂，是派出所吗？我这里是帝都花园6栋501，有人赖在我家里不走，你们管不管？” 贾秀珍听到她报警，心一下子就慌了。 赵敏安抚地拍拍母亲的手，佯装有底气道：“少吓唬我们了，我们这顶多算是家庭矛盾，你以为警察会管？ “那你们就在这儿等着，看警察会不会上门就知道了。”余晓蕊挂了电话，也没心情给她上法律课。 两人见她样子这般笃定，心里更是打鼓，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赶快给你哥哥打电话。”关键时候，还是贾秀珍脑子快。 赵敏听了赶紧手忙脚乱地找出手机给赵军打电话，那头可能在忙，等了很久才接通。 “哥——”赵敏刚喊了一声，手机就被贾秀珍抢了过去：“军军啊，你快回来吧，余晓蕊已经报警了，要让警察把我和敏敏抓走。” 074 夫妻感情破裂 “怎么回事啊？晓蕊回来了？”赵军问着，已经摘了工作牌，顺手交给同事，便不管不顾地往外跑去。 他家后院起火在公司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有人也就都见怪不怪了。 彼时，余晓蕊和赵家母子还在对恃，霍帅帅便带着女儿霍可可回来了，电梯一打开就看到大门敞开着，衣服从门口一路撒到楼梯的台阶上。 他当即脸色一变，快步进门，就见余晓蕊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但客厅的气氛非常不对。 “嫂子。”霍帅帅喊。 “别喊她嫂子。”贾秀珍喝止。 “对，不用喊我嫂子。”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跟他们家扯上任何关系。 “这是怎么了？”霍帅帅完全一脸雾水。 “她要赶我们走，衣服都扔外面了，你自己没看见？”赵敏嫌弃他反应迟钝地问。 “而且我还报了警，所以我劝你们。警察来之前，麻利地离开我家。”余晓蕊再次发出警告。 “都是一家人，这是何必？”霍帅帅觉得事情也没严重到这个地步。 “我都要和赵军离婚了，谁跟你们一家人？”余晓蕊现在一点情面都不讲。 “离婚了这房子也有我们军军一半。”贾秀珍可不吃她这一套。 霍帅帅作为男人，却再也待不下去了，回屋找出行李箱，胡乱地往里塞着东西。 “帅儿，你干嘛呢？她赶你们就走啊？我们偏不走！”贾秀珍拦他。 “妈，我也有自尊的。”也不是非住在这里不可，干嘛一定要闹成这样难堪？ “自尊值几个钱，我赌的是这口气。”贾秀珍站在门口拦住她的去路。 “妈，你就让我们走吧。”他们不想再掺和进她和余晓蕊的婆媳问题里去了。 “我说不准走就不准走。”贾秀珍偏偏还要去夺他手里的行李箱。 霍帅帅自然不给，拉扯之间霍帅帅力气大了些，不慎将她推到地上。 贾秀珍岁数大了，身子又重，吭地一声倒在地上，摔得她眼冒金星。 “妈！” “妈！” 赵敏和霍帅帅同时喊着过来搀她，就连余晓蕊都忍不住站起了身。 这时恰好两个穿着制服民警从外面进来，一看满屋子人，现场又是一片混乱，问：“谁报的警？” “我！”余晓蕊回答。 “我的青天大老爷啊，可不得了了，我好心好意地来给儿媳妇看孩子，她打我还不算，还要报警撵我出去，你们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贾秀珍这时还没站稳，恶人先告状的声音已经传过来。 她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因为刚刚摔过，头发凌乱，手肘也已经破了，倒像有几分真的，余晓蕊更是震惊她的无中生有。 民警其实最怕处理这种家庭纠纷了，特别头痛，可也没有办法，只好现场调解。 这期间赵军也回来了，他没想到事情的这么大，街坊四邻都围在门口看热闹。 民警经过做笔录也大概了解了情况，就是小姑子赖在哥哥、嫂子家不走，影响了人家的正常生活，嫂子不乐意了呗。 警察看了看余晓蕊家的房子，两室两厅这么多人确实住不开，余晓蕊的工作又特殊，所以就只能先劝赵敏一家离开，而且霍帅帅也很痛快地同意了。 可贾秀珍却咽不下这口气，手指着余晓蕊不依不饶地道：“警察同志，我要告她虐待老人。” “老太太，根据我们的判断呢，你这伤不是你儿媳妇弄的。都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嘛，何必闹成这样呢？”民警继续劝和。 “你们干嘛老向着她啊，是不是因为她弟弟也是警察？小心我去法院告你们啊。”贾秀珍威胁。 “老太太，说话要有凭有据，我们不怕你去告。”虽然才这么一会儿，他们对贾秀珍这个人也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好，你们等着，我非告的你们把这身皮脱了。”贾秀珍见他们要走，继续放着狠话。 两人无奈地摇摇头，理也没理她就走了。 赵敏跑到外面去把自己衣服抱回来，并将门关上，便开始和霍帅帅忙着收拾东西，霍可可大概是吓坏了，从跟进门开始就一直很安静。 赵子轩已经睡了，余晓蕊把他送进卧室。 赵军也坐在沙发上，一直保持着沉默。 “你们不用走，我看警察还能真抓你们啊。如果走了，就真的如了那个**（脏话）的愿了。”贾秀珍急得都快哭了。 “妈，你就让我们走吧。”闹成这样，赵敏也住不下去了。 两人拉着行李出来，贾秀珍喊赵军：“军军，你倒是说句话啊！” 赵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抬头看着自己的妹妹、妹夫，起身，缓缓朝他们走来，站定在赵敏面前。 “敏敏，哥，对不起。”他眼里都是愧疚。? “哥，我都明白，不怪你。”赵敏说，然后低头对霍可可说：“跟姥姥和舅舅说再见。” “姥姥、舅舅，再见！”霍可可这会儿特别乖巧。 霍帅帅打开门，三人便按了电梯离开。 “敏敏！”贾秀珍不舍地追出去。 余晓蕊安顿好赵子轩，回到客厅便开始收拾垃圾场一般的房子。 赵军看着她把垃圾桶的垃圾袋拎出来，系好后放到大门口，把垃圾桶外面的脏污刷干净，换了新的垃圾兜，然后茶几上的外卖盒子扔进去，又湿了抹布把桌面擦赶紧，连同电视柜、餐厅都仔仔细细地清理了一遍，然后扫地。 撤沙发垫扔进洗衣机的时候，她对他说：“麻烦让一让！”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赵军看着她那张冷漠的脸，再也忍不住，猛地起身抓住她的双肩，恶狠狠地问：“这下你满意了？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离婚了？” 他手上的力道很重，抓的余晓蕊特别痛。结婚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凶狠的恨不能将她撕了似的，余晓蕊便知道他是真的痛了。 因为之前8年，他就是一个手指都没舍得碰过自己。所以有些人不是真的在乎，只是没有碰到他的底线罢了。 “你如果想离，咱们立马就可以去民政局。”这样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 075-078 贼喊捉贼 赵军当然不是真的想离，尽管心里是愤怒的，也从没想过要跟余晓蕊离婚，只是觉得自己无能罢了。 他身子重新跌坐回沙发上，双手捂住眼睛，似是有水光从指缝里流出来。 这么多年余晓蕊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哭，可她的心里也不好过，因为她再忍耐下去，也不保证自己不会疯掉。 只能深吸一口气，继续冷漠地弯腰捡起地上的沙发垫扔进洗衣机里，按了电源键，开启自动模式，因为她认为自己并没有错。 这时身上的手机闹钟响起来，正是中午赵子睿要放学的时间。但显然，目前家里的气氛并不适合他回来。 余晓蕊想了一下，然后拨了妈妈杨兰的手机号。 “蕊蕊？”那头很快接通。 “妈，你中午帮我接一下睿睿吧？”许久没见，她虽然也很想尽快看到大儿子，也只能暂时忍耐。 “好，没问题，你回来了吗？”杨兰关心地问。 “回来了，问题也解决了，你不用担心。”余晓蕊回答。 “怎么解决的？你婆婆没为难你吧？”杨兰紧张地问。 “没有，总之圆满解决了，放心吧。就是现在家里实在太乱了，我要好好收拾一下，所以没有时间管睿睿。”余晓蕊解释着让她替自己的原因。 “那就好。”杨兰也松了口气，然后叮嘱：“我会照顾好睿睿的，下午准时送他上学。” “谢谢妈。”余晓蕊挂了电话之后，家里的门再次被打开，转身便见贾秀珍进门。 原本很伤心的样子，但在看到余晓蕊的那一刻，怒火突然在眸子里熊熊燃烧，上前就狠狠甩了余晓蕊一个耳光。 啪地一声，皮肉相撞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特别响亮。 “妈！”赵军反应过来上前的时候，贾秀珍的手掌已经打在了余晓蕊的脸上。 她没有防备地挨了这一下子，嘴里很快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半边脸都肿了。 “余晓蕊，我告诉你。就算你能撵走敏敏他们，但你撵不走我，而且我告诉你，我就住在这里隔应你一辈子。你不是喜欢干净、喜欢清净吗？我永远不会让你如愿的！”贾秀珍手指着她，瞪着她的眼睛就像在看一个仇人。 余晓蕊放下捂脸的手，看着她道：“那好啊，那就看看是你过得长还是我活的长。” 两人算是彻底杠上了。 贾秀珍在言语上没讨到便宜，又想上前打她，却被赵军拉住。 贾秀珍没想到他这时候还向着余晓蕊，可不做点什么的话，又无法平息胸口的怒气。目光看了眼她已经扫干净的地、还有收拾好的桌子、新换的床单和沙发垫子，气不过，便一把推开赵军，走过去把她整理好的全掀乱了。 “我叫你爱干净，我就要把这个家弄乱，有本事你把我也撵出去啊。”她一边掀一边叫，把桌上的茶杯也带翻了，摔了一地的水和玻璃。 余晓蕊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她，直到她累了坐在沙发上喘气，脸色看起来也不好。 “妈，你怎么了？”赵军问。 “头晕。”她摸着额头，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咱们去医院吧。”赵军害怕地将她搀起来。 贾秀珍好像难受的说不出话，跟着他就走了。 两人来到医院，医生给她量了血压。果然偏高很多，并确定是情绪激动引起的。给她喂了药后，建议输液。 “军军啊，你说你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媳妇呢？”输着液，贾秀珍另一只手捂着头问。 赵军一句话都不说…… ——分割线—— 中午，杨兰将赵子睿送到学校之后，因放心不下余晓蕊，所以没有回家，而是直奔赵家而来。 按了门铃，余晓蕊开门。 “妈，你怎么来了？”余晓蕊戴着塑胶手套，拿着抹布问。 赵敏来的这些日子她本来也没收拾上，再加上一个星期没在家，这个家已经被造的不成样子，边边角角都是灰。 “我不放心，来看看你呗。”杨兰进门，定眼一看余晓蕊的半边脸红了，不由神色一变，紧张地问：“挨打了？” 余晓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脸，说：“没事。” 杨兰却很气愤，大步迈进来，气势汹汹地就要找贾秀珍算账，却发现整个家除了赵子轩自己在摇椅上啃着磨牙棒玩，并没有见其他人。 “赵军和你婆婆呢？也走了？”她问。 “我婆婆不舒服，两人大概去医院了吧。”余晓蕊回答。 杨兰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事情处理的不会这么平静，便问：“你婆婆和赵军不能理解吧？” 余晓蕊沉默了会儿，就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杨兰见状叹了口气：“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妈觉得你做的也没错。不过你婆婆和赵军的心情也可以理解，想想如果换成和或者艳艳、慧慧回家。弟媳妇撵你们，我和余恺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家的人哪能跟咱们比？再说，余恺的女朋友看着也挺好的，像咱们家的人。”反正她做不到赵敏那样。 “话是这么说，可感情上还是过不去啊。”赵敏毕竟是他们的亲闺女和亲妹子。 余晓蕊当然知道，可她理解了他们，他们又何曾理解过自己呢？ “走一步算一步吧？总不会一直僵着。”如果不是为了两个孩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杨兰又坐了一会儿，赵军和贾秀珍才回来。 两人看起来都非常伤心的样子，自然对她也是冷冷淡淡。一切都在杨兰意料之中，她只是比较担心女儿的处境而已。 余晓蕊却安慰她说没事，将她劝回了家。 贾秀珍整个下午都躺在次卧没有露面，赵子睿下午放学的时候，是赵军去接的，他进门看到余晓蕊的时候，高兴的尖叫。 “妈妈！妈妈！你回来真是太好了，我都想死你了。”睿睿抱着她的腰，脸在她衣服上蹭啊蹭。 此时他整个世界真的只有余晓蕊就足够了，都无暇去顾及家里少了赵敏和霍帅帅、霍可可。 余晓蕊捧着他的脸，才几天不见瘦了，也黑了，但是好像看着结实了一下。 “妈妈也想死你了。”她忍不住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大口…… 076贾秀珍的报复 赵军去厨房做饭，余晓蕊则抱着赵子轩陪赵子睿做作业，吃饭的时候贾秀珍也没有出来，赵军拨了饭菜给她送到床边的。 夫妻俩全程也没有任何交流，赵军只吃自己的，余晓蕊也只温温柔柔的两个孩子说话。 赵子睿虽然年纪小，但也感觉出了不对劲，可不知道怎么问，只是用眼神来回看着两人。 孩子不问，他们一时也说，因为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吃过饭，赵子轩要出去玩，赵军便抱着他下了楼。 九点的时候，余晓蕊给赵子睿铺了客厅的床，让他按时睡觉。 “妈妈，你和爸爸吵架了吗？”小孩子就是藏不住话，还是问了出来。 余晓蕊笑了笑，摸着他的头说：“没事，会好的。” 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打消了离婚的念头，因为她与赵军之间除了赵敏的事，感情其实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再加上两个孩子，能不离婚还是不离婚的，总觉得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慢慢好起来。 此时的她更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会在赵军的心里留下一道裂痕，是很难抹平的，毕竟他与赵敏的血缘也难以割舍。 赵子睿睡着之后，余晓蕊便打开电脑去工作，期间有听到赵军回来的声音，他却没有进来。 余晓蕊把稿子写的差不多，关机准备睡觉，出去才看到客厅的灯已经熄了，赵子睿睡在小床上，而赵军衣服也没脱，就睡在另一端，赵子轩则睡在他身边的婴儿车上。 人家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冷战的架势很明显，余晓蕊也不惯着他，只弯腰把赵子轩抱起来。 孩子本来睡的很熟，这会儿被打扰自然哼哼唧唧的。可婴儿车哪有床上睡的舒服？而且对孩子脊柱也不好。 “轩轩乖，跟妈妈去床上睡。”余晓蕊哄着，抱着他回了房间。 其实孩子一出声，赵军就紧张地醒了，睁开眼睛看到余晓蕊却没有动。就那么看着她把孩子抱回房间，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分割线—— 翌日，余晓蕊照旧早早起床开电脑工作。赵军则做早饭催促赵子睿起床，然后送他去上学。 回来后又照顾贾秀珍，将买的早餐给她端到屋里，喊：“妈，起来吃饭吧。”昨晚就没怎么吃。 贾秀珍坐起来，脸色看着不太好，说：“军军啊，我没事了，你去上班吧。” 生气归生气，日子总要活下去。 “妈，没事，我再陪你一天吧。”赵军却不放心她。 “听话，还是挣钱最重要！”她这辈子是穷怕了，所以任何时候想到的都是挣钱。可不是嘛，如果赵敏有钱还用挤在这里吗？如果赵军挣得比余晓蕊多，他们还用看她的脸色被赶出去？ 赵军隐约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妈，今天开始我会努力工作的。” “这才对。”儿子明白自己的心思，贾秀珍觉得很欣慰。 母子两人又在卧室说了会儿话，赵军看着贾秀珍把饭吃了，精神也好了一些才去上班。 彼时，赵子轩也已经醒了，余晓蕊只好暂时放弃手头上的工作，抱着他热了热饭，囫囵地把早饭吃了。 贾秀珍从卧室里出来，看着她的眼神凶巴巴的，也不跟她说话，要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把电视弄的很大声，要么吃东西把碎屑扔在桌子上或地上，也不收拾。 总之就是要搞破坏给余晓蕊添堵，挑战她的极限罢了。 余晓蕊有心理准备，也不生气，看不过就顺手收拾了。 贾秀珍在家造了一天，余晓蕊也不理她，可能觉得没意思就又出去了，她平时就喜欢跟一群老头老太太坐在一起嚼舌根。 昨天连派出所都惊动了，这群人早就好奇怎么回事，她也像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似的，添油加醋地把家里的事说了一遍。 人们所了解的大概，不过就是小姑子大老远从北京回来，因为怀孕身体不舒服，就在嫂子家借住两天，结果余晓蕊太恶毒了，居然报警把人家撵了出去。至于细节嘛，从贾秀珍嘴里说出来的，自然方方面面都是余晓蕊的不好。 这年头八卦的人本来就多，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不到两天，几乎整个小区里都知道她家发生的事了。 贾秀珍又整天愁眉苦脸，大家更认定她是个受气的苦命婆婆。余晓蕊抱着孩子接送赵子睿，背后也总有人指指点点。 这天她推着赵子轩在广场上玩，有个小四五岁的女孩拿着玩具凑过来，喜欢地盯着赵子轩，把手机的棒棒糖递给他。 “给。” 赵子轩还小，并不知道是什么，只是看着包装花花绿绿的好看，便伸手拿了过来。 “谢谢小姐姐知不知道？”余晓蕊对他说。 别看他还不会说话，但是听得懂得，他两只小手作揖似的晃了晃，就是表示感谢。 虽然不像别的小朋友胖乎乎的，脸上也没有肉，但与赵子睿一样，五官继承了父母的有点，所以是个漂亮的小人，加上这举动呆呆萌萌的。就连孩子看了都喜欢的不得了。 “姨姨，他可真可爱啊。”小女孩说。 余晓蕊笑了，作为礼尚往来，也从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道：“小弟弟谢你的。” 孩子没有不喜欢甜食的，尤其糖和巧克力，小女孩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谢谢姨姨。”她高兴地接过来。 “菲菲！” 这时突然一道严厉的声音插进来，两人转头，看到一个穿裙子的中年妇女垮着个布包走过来。 “姥姥，你看巧克力，这个姨姨给我的。”叫菲菲的小女孩迫不及待地跟家人炫耀。 谁知那人闻言一把夺过女孩手里的巧克力，随手扔在地上，训斥道：“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吗？” 说着拦腰抱起女孩，临走前看余晓蕊的眼神也并不友善，这令她感到非常意外。 “姥姥坏，你为什么要扔姨姨给我的巧克力？”小女孩不依不饶地哭着，又蹬又踹，干脆低头咬了她胳膊一口。 “哎吆。”姥姥吃痛地放开她，眼见她要跑回去捡，又连忙拉住她，喊：“我是为你好知不知道？那个人连自己亲戚家的小孩都毒，你不要命了？” 077??婆媳斗法 “你这老太太怎么说话呢？你说她毒亲戚家孩子，你亲眼看见了？没有凭证的事不要乱说。”楼下的邻居姐姐也在看孩子，听到这话忍不住替余晓蕊说话。 “我没看见，但有人看到了，她婆婆亲口说的还能有假？”老太太还理直气壮，然后声音更大了：“都来看看，都来看看，就是这个女人。小姑子来住了几天，也不知道往菜里放什么了，把人家孩子弄的都进医院了。这还不算，还报警把小姑子撵走了，真没见过这么狠心的人！” 转眼，她反而成了正义使者了。 这事这两天早就在小区里传开了，这下大家都见到了女主角，自然少不了指指点点，什么样的眼神都有。 “看她年纪轻轻的，从搬来就没上过班，好吃懒做。” “不挣钱还这么多事，我是她老公啊，一天打她三百遍。” “这将来也是做婆婆的人，风水轮流转，看以后儿媳妇怎么收拾她！” “你们！你们讲不讲理啊，怎么就只听一个老太太说的呢。”别人不知道，邻居大姐跟她楼上楼下地住着，可比她们了解余晓蕊多了，听了这些话都替她觉得冤的慌。 余晓蕊拉住她，道：“别说了。”推着赵子轩就往家走。 “呸，就这样的人还敢出来。”身边有老太太朝地上啐了口痰骂。 余晓蕊一个眼神睇过去，吓得她下意识缩了缩。 当然，余晓蕊也不至于为了这些闲言碎语就跟她们理论，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她推着赵子轩进了电梯，这时楼上的邻居老太太又跟进来，喊：“睿睿妈妈，等等！” 她平时就是个爱挑事的主儿，余晓蕊今天没有心情，所以看到她顿时有些心累。 邻居按了自己住的楼层，又看了她一眼，假装好心地开口：“所谓说着无心，听着有意，你婆婆在这里给你看孩子也不容易，没准就是发发牢骚，回家可千万别跟她闹啊，不然人们也只会说你不懂事。” 余晓蕊转头看着她，脸上的兴奋可跟嘴里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反而一副恨不得他们一家打起来的模样，便冷冷地给了她一句：“关你屁事！” 老太太没想到她是这个态度，一愣。 这时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余晓蕊推着孩子就出去。 “哎，我可是好心——”剩下的话都被关在了电梯里，余晓蕊才懒得理她。 拿出钥匙，就听到里面传来很热闹的声音，像是开着电视，还夹杂着贾秀珍唱戏的声音。别看她不识字，却有一把好嗓子，那些老戏曲都能跟着唱上几句的。 打开门，客厅里果然又被造的不成样子。令她意外的是除了贾秀珍外，还有三四个平时和她一起跳广场舞的老头老太太。 贾秀珍跟着唱上几句，他们就给面子地叫好。 “呦，媳妇回来了。”其中一个大太太首先注意到她。 “叔叔，阿姨好。”来者是客，余晓蕊礼貌地跟他们打招呼。 “好好好。”他们目光落在余晓蕊身上，或许因为听闻已久，所以多了几分探寻地应着。 余晓蕊才不在乎他们怎么看自己呢，抱着赵子轩就回了房。 “你这媳妇不是挺好的吗？”贾秀珍旁边的老太太捅捅她说。 “表面功夫谁不会做？”贾秀珍咕哝。 真真假假的，反正每年都不一样，别人也不太当真。 起初吧，这些老头老太太因为余晓蕊回来了，还些顾忌不敢太大声，可时间一久见余晓蕊也没说什么，那声音就不自觉地越来越大。 余晓蕊呢，不是没有意见，只是在忍耐罢了。可是随着时间流逝，赵子轩却困了，余晓蕊找了耳塞本来想写会儿稿子，谁知外面声音这么大，闹的赵子轩总是翻身又不时哭两声，根本睡不踏实。 她终于忍无可忍，出去敲了敲客厅的装饰墙，成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叔叔阿姨，孩子睡着了，麻烦你们稍微小点声可以吗？”她脸上端着微笑，顾念着都是邻里，他们又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是非常客气的。 “好好。”老头老太太们自然满口答应。 她一走，一个老太太就对贾秀珍说：“秀珍啊，孩子睡着了，我们改天再来吧。” 其实就算余晓蕊表现的修养再好，她们都活到这个岁数了，也知道已经讨人嫌，所以准离开。 ?其他人一听也连忙起身。 “不准走，怕她干什么？还能也把你们撵出去啊？”贾秀珍拦住他们。 “这不是撵不撵的问题，你想想孩子。” “她不过是拿孩子找借口，你们今天如果真走了，她一看我无依无靠的，往后她还不气死我啊。”贾秀珍那模样，好像急得都要哭出来。 几人对望一眼，其实并不想掺和进别人的家事里，可是无奈平时又跟她关系不错，所以也很为难。 “要不，咱们再坐坐？”终究是于心不忍。 “行吧，那就再坐坐。” “坐坐。”起身的几人又陆续坐回来。 贾秀珍这才破涕为笑：“对嘛，就再陪我一会儿。” 她不唱的，又换一个老头唱，有人甚至拿出了小鼓敲着伴奏。 贾秀珍听得入迷，身边的老太太觉得后背痒伸手挠了挠，没想到指甲断了，便碰了碰她，问：“你家有没有指甲刀？” “有的吧，我找找。”贾秀珍说着起身，走到电视柜那里拉开下面的抽屉。 老太太看到里面的相册，不由拿出来说：“哎哟，这是你大孙子吧？小时候就长得这么出息啊。” “是啊，我们睿睿打出生都说他长得好。”有人夸赞自己的孙子，贾秀珍自然高兴。 两人翻完一本又一本，从赵子睿的百日照，一直翻到余晓蕊和赵军的结婚照，发现下面还压了一本，就直接抽了出来。 只见封面上是余晓蕊艺术照，只是大着肚子，翻开后可以看到几个造型。而且还有赵子睿亲着她的肚子，以及和赵军的全家福。 “哎哟，现在年轻人怎么照这种照片啊？”老太太捂脸，一副接受不了的照片。 “真是不要脸。”贾秀珍见了更是生气。 “这叫孕妇照，现在可流行了。”另一个老太太凑过来。 彼时，余晓蕊在屋里刚觉得好一点儿，电视的声音突然拔高，吓得赵子睿再次闭着眼睛大声哭起来，但外面熙熙攘攘的似乎没有人在意。 余晓蕊抱起赵子轩，只觉得气血再次上涌，便怒气冲冲地出去了。到了餐厅，踩着椅子直接落了客厅的电闸。 没了电视的声音，客厅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大家这才注意到赵子轩的哭声，以及余晓蕊气红的脸。 一个、两个、三个在她的眼神下，心虚地灰溜溜地离开，一字都没敢说。 “哎哎哎，你们别走啊。”贾秀珍着急地叫。 他们这次可不敢再待下去，头也没有回。 贾秀珍转头看着余晓蕊，冷笑：“你挺厉害啊，谁都敢撵。”干脆把整个小区都得罪光了算了。 此时的余晓蕊还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吗？ 余晓蕊看到她手里的相册，一把夺过来，道：“你就庆幸自己是赵军她妈吧。”然后直接抱着赵子轩回了房。 那样的气势，好像恨不能直接将贾秀珍丢出去一样。 贾秀珍气不过，但又没地儿撒，干脆把相册砸了，然后客厅、餐厅弄的更乱，反正只要能给她添堵就对了…… ?078??贼喊捉贼 起初，余晓蕊听到外面的动静并没有在意，出来倒水的时候简直倒吸一口冷气。她闭眼默念：冷静！冷静！之后拿出手机给物业打电话：“麻烦给我找一个钟点工。” 钟点工很快过来，进门也是吓了一跳，仔细瞧这个家也不是常年累积下来的脏，倒像是刚被打劫过似的，被翻的乱七八糟。 余晓蕊跟她具体说了下需要打扫的地方，顺便帮家里擦擦窗户，便回房间继续写稿去了。 这时电脑里却不断传来qq的消息提示音，打开才发现作者群里都是艾特她的人，说是网站征文的名单下来了，让她去看看。 成绩虽然不算理想，但好歹是得了个奖的。心里虽因没有拿到最高奖项略感失落，同时也安慰自己，有这奖金总比没有强吧？ “喂，你是干什么的？”这时客厅里突然传来贾秀珍的声音。 余晓蕊在心里叹了口气出去，就见她拿着个扫帚对着站在窗台上的钟点工，一副家里进了贼的模样。 “老太太，你别误会啊，我就是过来打扫卫生的。”钟点工解释着，看余晓蕊走过来，便喊：“赵太太，你快帮我说说啊。” 这个时候，贾秀珍已经注意到家里的阳台、客厅、餐厅、厨房都被收拾利索了，就连窗上的玻璃也被擦的很干净。 “你又花钱？”贾秀珍的第一反应居然还是心疼钱。 “以后家里脏了、乱了我就请人打扫。”余晓蕊正式通知她，谁还没有个脾气了？ “你这个败家娘们，我们家怎么就摊上你这样的——”贾秀珍扫帚把转而指着她，那模样倒像是恨不得打余晓蕊一顿，只是扬起来又止住了。 “你打啊，朝这儿打。”余晓蕊指着自己的额头说：“正好趁着有证人，我看你是在家里享福享够了，想去看守所待几天。” 她越这样，贾秀珍还真打不下去了，犹豫了半天，干脆直接扔了扫帚回房。 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余晓蕊反而愈加的平静起来，倒是把钟点工吓得不轻。 “没事，你继续打扫吧。”她安抚人家。 “嗳！”钟点工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应着。 余晓蕊见次卧的门关着，本以为贾秀珍不会再作妖了，便回房去继续工作。虽然已经确定可以拿到奖金，但活还是要干的不是？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卧室的门被敲响，钟点工站在门口喊：“赵太太，外面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你出来看看哪里还需要我弄的？” 余晓蕊应着起身，看了看到处都弄的挺干净的，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没问题了，工资我会直接转给物业的。”她们跟物业签的有合同，都是次月结算。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钟点工说着收拾东西。 “好。”余晓蕊送她到门口。 余晓蕊转身回到房间，发现赵子轩醒了，她只得匆匆关了文档。忙忙乱乱地一个上午，工作也没干多少就这么过去了。接下来的时间总算平静，直到赵子睿下午放学，余晓蕊开车带着赵子轩去接。 人刚到学校，都还没看到孩子出来，身上的手机就又响起来。她看了眼是物业的电话，不由有些疑惑：钱不是已经打过去了吗？而且物业费、公摊、垃圾处理费都没有拖欠。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按了接通键：“喂，你好。” “请问是赵太太吗？我们这里是小区的物业公司。”那头赶紧亮明身份。 “有什么事吗？”余晓蕊问。 “赵太太，是这样的，你婆婆现在正在物业投诉，说我偷了她的金项链。”那头传来钟点工焦急的声音。 天地良心的，她们这行经常出入业主家里，所以口碑非常重要，这事如果传开，以后哪家还敢用她？而且余晓蕊应该可以证明，自己除了客厅、餐厅、厨房这些地方，两个卧室根本没有进去过的。 果然又是贾秀珍在作妖。 余晓蕊下意识地揉着眉头，感到心累的同时，道：“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这时赵子睿的班级也出来了，她抱着小的，领着大的上了车，然后一脚油门踩到底。先将赵子睿送回家，又去了次卧拉开衣柜。 房子是她的，里面的东西也都是这个家里的，贾秀珍的东西只在她空出的格子里，所以很快就找到了首饰盒子。打开后，就看到贾秀珍平时视若珍宝的三金——项链、耳环、戒指，都整整齐齐地摆在里面。 什么被偷了？纯粹是无理取闹。 余晓蕊将东西收进包内，叮嘱赵子睿自己好好在家待着，抱了赵子轩就出去了。还没有走到物业门口，远远就看到已经挤满了人。 贾秀珍正嚷嚷着，钟点工来过家里后自己的金项链就不见了，非要让物业赔。而钟点工就老实巴交地低着头站在一边，物业经理和工作人员跟贾秀珍解释，并让她进办公室商量解决对策。 毕竟钟点工是物业分配给业主的，他们也要为此负责，所以要将整个事情都弄明白一些。然而贾秀珍却死活不去，只恨不得整个小区都知道自己家失了窃。 “赵太太，你可来了。”钟点工现在人群里被指指点点，已经不知所措。 余晓蕊看向贾秀珍，而她插腰挑衅地回瞪着她，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 “赵太太……”平时八面玲珑的物业经理，碰到贾秀珍这样的人也无计可施，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求助地看向她。 “我证明，这位阿姨并没有进我妈的卧室。”她抱着赵子轩肯定地道。 “大家都听到了吧，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钟点工阿姨激动的哭出来。 “那我的金项链怎么没了？”贾秀珍瞪着余晓蕊。 余晓蕊闻言从包里拿出首饰盒，打开，露出里面的项链，问：“你是说这一条吗？” “怎么会在你那儿？”贾秀珍脸色一变。 “在你的柜子里找到的。”余晓蕊回答。 “谁准你乱翻我的东西——”她将首饰盒子一把夺过来。 贾秀珍的东西，余晓蕊从来都没想过占为己有，若不是有事，碰都是不会碰的（从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从不觊觎）。只是看着眼前的她，感到更深的失望罢了。 贾秀珍夺过来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周围果然陆续响起与刚刚不同的声音。 “余晓蕊，你竟然陷害我。”她这时候了居然还倒打一耙，干脆坐在地上假装无辜地捂着脸大哭起来。 这样的人，世界都欠她一个奥斯卡小金人。 余晓蕊感觉心头有一万匹草泥马跑过，也不辩解，只拿出手机对着她拍：“你不嫌丢人就在这儿继续闹吧，我给赵庄的亲戚们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所谓打蛇打七寸，她一直知道贾秀珍在村里最怕人看笑话了，只是不稀的对付她罢了。 贾秀珍闻言果然脸色一变，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地道：“你！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儿媳妇，净帮着外人欺负我。”然后灰溜溜地跑了…… 079 捡垃圾 “赵太太，真是谢谢你，太谢谢你了。”钟点工阿姨感激地看着她，不然自己真百口莫辩。 “是我应该说对不起才对。”余晓蕊却很惭愧，毕竟贾秀珍是自己的婆婆。而且她知道她这么闹针对的根本不是钟点工阿姨，而是自己。 “赵太太真是太客气了，我们也很少遇到你这样明事理的家属。”一般就算知道是误会，业主怕丢人也不会承认是自己家人的错。 “给你们添麻烦了。”她却仍然径自给物业道了歉，然后回家。 ——分隔线—— 彼时，自然是贾秀珍先到家。 进门的时候赵军已经下班回来，只是看她头发凌乱，衣服上还沾着土，不由被吓了一跳。 “妈，你这是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这不问还好，一问贾秀珍就一肚子火：“还不是拜你那媳妇所赐。” 赵军闻言眼眸一闪，就见贾秀珍已经拿着自己的首饰盒回了卧室。 赵军跟过去，正看到她拉开衣柜，把里面的钱啊、存折、首饰全拿出来检查了一遍。 “妈，你这是干嘛呢？”赵军看不懂了。 贾秀珍没理他，直到把手里那些现金数完，才转头问他：“家里有没有上锁的抽屉什么的？” “你总要先告诉我，你要干嘛吧？”赵军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是放我的东西啊。”贾秀珍宝贝似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家当。 赵军闻言笑了，并不在意地道：“咱家又不来外人，你放柜子里不是一直挺好的吗？” “好什么好？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贾秀珍想也不想就拒绝。 “什么家贼啊？妈说话越来越难听了。”赵军皱眉。 “嫌难听别你媳妇动我东西啊？” “她什么时候动你东西了？”赵军意外。 虽然现在仍然生着余晓蕊的气吧，可她是什么人，他自认也是非常了解的，绝不可能会动母亲的东西。 “把我项链都拿出去了，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贾秀珍继续咕哝。 “那你怎么不跟他说说，我为什么会拿你的项链出去？”余晓蕊的声音插进来。 她抱着赵子轩出现在次卧门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的婆婆，你还有理了？”贾秀珍蹭地一下站起来。 “那你为什么非要跑出去找这个难看呢？”余晓蕊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 “谁让你找钟点工的？不得花钱啊？”她就是闹的物业的钟点工，没一个再敢上门的。 “那我告诉你，就算没有物业的钟点工，我还可以在外面找。这个世道只要有钱，就不愁找不到干活的人。所以你最好收敛一点，否则，我出双倍的价钱也会请。”余晓蕊真的忍她已经忍到了极限。 “军军，你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贾秀珍捂着头，感觉要晕过去。 赵军连忙搀住她，紧张地问：“妈，你怎么样？” 贾秀珍躺回床上，指着余晓蕊，说：“你让她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她。” 赵军见状，只好拽着余晓蕊的手臂，硬是将她拉出了贾秀珍居住的卧室。 “你已经把我妹妹赶走了，就不能对我妈好点？”他低声质问。 余晓蕊闻言只觉得可笑：“赵军，你一天到晚不在家，你知道你妈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吗？故意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让我收拾，还请一群老头老太太在家唱戏，别说我工作了，轩轩睡觉都睡不好，你还想让我怎么对她客气？” “少拿孩子说事。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赶走敏敏闹的，她心里不舒服，过几天不就没事了吗？”赵军给自己的母亲找着借口，倒是挺理解他的。 “忍！忍！忍！赵军，你就只会让我忍，难道你就从没想过，这些事的症结从来不在我这儿。但凡她如果把家里弄干净，妹妹的家教能好一点，不就没有这些事了吗？”余晓蕊自认也不是那么容不下人的人，而是他家真的太过份了。 “我妈都这么生活一辈子，她改不了，我有什么办法。”赵军居然理直气壮起来。 余晓蕊闻言只觉得可笑，反问：“赵军！你不觉得这话很无赖吗？” 贾秀珍改不了，就可以将一切的过错都赖到她头上？或者让她承担所有后果，是这意思吗？ 赵军说不过她，脑子也乱的很，干脆闭嘴不再说话。 这是自赵敏走后，他们夫妻之间说的最多的一次话了，却是因为争吵，最后又以沉默结束…… 079-084 香水味 日子依旧这样糟心而平淡地过着，家更是如同一潭死水，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欢乐。 赵子睿虽然看着越来越懂事，却也越来越不爱说话。 贾秀珍呢，真的是太心疼钱了，怕余晓蕊又请钟点工，所以不再刻意地胡乱地破坏家里的卫生情况。后来，又想叫那几个老头老太太去她家里，也被他们断然拒绝。 心里郁闷的同时，又无意间发现了新的“财路”，那就是捡垃圾！ 余晓蕊住的小区挺大的，垃圾桶里每天不知被丢多少塑料瓶子、纸箱子之类的。她每天坐在楼下玩，渐渐地就发现不时就会有人来捡这些东西，后来甚至打听到了去哪个废品站卖。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余晓蕊这么对自己，她是不会帮她看孩子的，便干起了这个。 “哟，这不是赵家嫂子吗？你在这儿干嘛呢？”这天她正戴着手套在扒拉垃圾桶，将捡到的瓶子放到自己带来的袋子里，身边突然响起女人的声音。 贾秀珍转头，便见是住在自家楼上的老太太，此时正捂着口鼻站在垃圾桶旁边跟她说话。 “没什么事，捡几个瓶子卖点钱。”贾秀珍回答。 “哎哟，你看你这有儿有孙子的，做这个会被人笑话吗？”老太太提醒，其实眼里都是看戏的成分。 “我又不偷不抢的，谁爱笑话谁笑话去。”贾秀珍并不在意。 “难道你还差这点钱啊？”老太太又套话。 贾秀珍算是看出来了，便顺着她道：“你是不知道，我那儿媳妇厉害着呢？有钱请钟点工，就是没钱给我钱花。” 反正她现在对余晓蕊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了，既然有人愿意听八卦，那她能抹黑她就抹黑她，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分隔线—— 元旦 按照他们这边的习俗，是要请没过门的媳妇过来吃饭的。潘悦和余恺还没有结婚，这对余家来说是值得重视的事，于是杨兰早早就打了招呼，那天要让余家两姐妹（余晓慧回不来）到场，人多热闹嘛。 余晓艳一家自然没有问题，但余晓蕊这里就难办了，如果一家人走了，家里只剩下贾秀珍，赵军心里是过意不去的。 “我在家陪妈，你带孩子们过去吧。”自从发生赵敏的事后，余家的事他也不爱参与。 余晓蕊自然没有勉强，抱着赵子轩，带着赵子睿就走了。倒也不是不计较什么，只是她早就想明白了，孩子是自己的，所以只有在自己眼皮子下才放心。 她到的时候，余家已经非常热闹。 余晓艳和杨兰正在厨房忙活着，姐夫童亚坤给她开的门。 “晓蕊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侧过身，给她让出进门的位置。 “姐夫。”余晓蕊喊，然后看了眼赵子睿提醒：“喊姨夫。” “姨夫好。”赵子睿有礼貌地打招呼。 “睿睿好。”童亚坤说着，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赵子轩身上，说：“小家伙又长大了啊。” “可不越长越大嘛。”余晓蕊笑着走进来。 童年跟赵子睿一见面，话都没说便有默契地去了卧室。童真正在客厅里跑来跑去，看到赵子轩也停了下来。 余晓蕊从带来的东西里找了些吃的递给她：“真真，要不要？” 童真当然想要，可是又怯生生的，只好求助自己的爸爸。 童亚坤鼓励也没有用，只好帮她拿过来。 “晓蕊来了啊？妹夫呢？” 彼时余晓艳端了切好的凉菜放到餐桌，才发现妹妹已经来了。也不能怪她，油烟机嗡嗡地响着，又加上他们两人只顾说说笑笑，自然没有听见。 “我婆婆不舒服，他不放心，在家守着呢。”余晓蕊回答。 “哦。”余晓艳应。 虽然这个理由也没有什么不妥，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回厨房后小声问杨兰：“晓蕊和赵军是不是吵架了？” “怎么了？”杨兰问。 “也没什么。”余晓艳说不上来。 赵军和童亚坤不一样，童亚坤在家时独生子女，再加上家庭条件好，可以说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菜都不会切。 赵军呢？本身也有一部分喜欢做饭的因素吧，每次来杨兰这里也都是抢着做，这样时间一长，他们也就习惯了。所以今天他居然没来，余晓艳还是非常意外。 中午11点的时候，余恺接了潘悦进门。 小姑娘还是那么漂亮，除了文文静静的不爱说话，基本没什么毛病。再加上她是老师，竟非常受童年和赵子睿的欢迎。 潘悦是教数学的，两人就把自己做过的一些课外难题拿出来考她，不会的正好学学，会的嘛，自然是想难住这个小舅妈。 潘悦跟他们相处的非常愉快，就连童真也不知不觉蹭到了人家的怀里。赵子轩睡了，余晓蕊也去了厨房帮忙。 菜一个个端上来的时候，客厅的气氛正好，就听到余恺得意地说：“想当我们余家的媳妇不容易吧？首先我外甥们这关就不好过，好好做题，别烤糊了给我丢脸。” 话音刚落，杨兰手里的筷子正好敲在他的手臂上，道：“你不帮着媳妇就算了，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哎吆，你也知道那是媳妇啊？我才是你儿子，这还没过门呢，下手就这么重。”余恺捂着被打红的手臂夸张地叫。 “过不过门都是我媳妇，你以后都不准皮肤她。”杨兰发出警告。 潘悦冲他得意地笑，并拍杨兰马屁：“还是妈对我最好了。” “是啊是啊，小姐姐你魅力最大，把我家人都征服了。”余恺冲她吐舌头做鬼脸。 那么大个人了，从来都是表现的稳稳重重，想不到还有这样放松的一面，说明他是真的喜欢潘悦的。 其实整个余家都喜欢潘悦，从见她的第一面开始，家庭群里讨论最多的就是她和余恺什么时候结婚，从来没有任何多余的顾虑。 吃饭的时候，杨兰又跟潘悦提了提过了年五一结婚的事，想要探探口风。竟余恺对她来说年纪已经不小了，可潘悦才大学毕业没两年， 潘悦脸颊红红的，还有些不好意思，只说回家问问爸妈。 这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余恺送潘悦回去，顺便约会。杨兰这里休息不开，所以余晓艳一家也早早走了，只剩下余晓蕊。 赵子轩睡了，赵子睿在客厅看电视，她跟杨兰躺在一起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说会儿话。 “你和赵军还冷战呢？”杨兰问。 “又不是我要冷战的。”余晓蕊咕哝。 “你们这样下去不行，总要有一个人先低头。从前他都哄着你，这次你就让让他吧。”杨兰劝。 “凭什么？我又没有错。”余晓蕊不依。 “怎么没有错啊，你把人家妹妹赶走了，还是报了警。”杨兰从不偏袒自己的女儿。 “那还是他们做的太过分了吗？”余晓蕊也是逼不得已。 “晓蕊，听妈妈的，家和才万事兴。” 余晓蕊不说话。 下午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赵军不放心余晓蕊的技术，开了另一辆车来接他们。 余晓蕊在屋里睡着了，杨兰又忍不住游说赵军低头。 谁知他平时挺好说话的人，这次却特别轴，也不反驳杨兰，就像个闷葫芦似的不说话，这样其实更让人生气。 “那你是打算跟我们蕊蕊离婚？”杨兰又问。 赵军眼里闪过意外，赶紧摇头。 “既然没想过离婚，那你们这么一直冷战着是什么意思啊？时间久了越伤感情知不知道？这夫妻之间还是要交流的。”杨兰劝。 “那妈，你说我该怎么办吧？”让他道歉，他心里还憋屈呢。 “要不这样吧，睿睿还有两天假，你们趁这个时间出去玩一玩，也不用去远的地方，就当陪陪孩子。” 离开熟悉的环境，一起带孩子出去总需要交流的吧？时间一久，自然而然也就破冰了…… 081??再次作妖 “去哪玩？”赵子睿这时插进来。 要知道他的同学每次放假都出去玩，开学的时候，一群人都围在一起说他们遇到好玩的、新奇的事，可热闹了。 “睿睿想去哪玩啊？”杨兰这时候正需要助攻，自然顺着他说。 “我想去海边，看看大海。”赵子睿想也不想便道。 他们这地方是平原，既不靠山也不靠海，所以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很新奇。 “那好吧，就去青岛。”赵军同意。 青岛其实也不远，自驾的话大概需要四到五个小时，只是从前他们只顾着忙，也想着省钱，所以并带他没有去过。 倒是有一年余晓蕊去那儿回来，提过一次有机会一家人去海边玩玩，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耶，可以去青岛咯！”赵子睿开心地叫起来。 余晓蕊睡的迷迷糊糊被他吵醒，揉着眼睛出来，问：“睿睿，你这么大声吵什么？” “妈妈，爸爸说带我们去青岛玩？”赵子睿迫不及待地要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余晓蕊这才注意到赵军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在客厅里。 “睿睿说要出去玩玩。”赵军解释，那意思就像再说可不是他要出去的，但又怕余晓蕊拒绝。 “去就去吧。”余晓蕊转身去了洗手间。 元旦去青岛其实并不是最好的时节，尤其是去海边，既不能下水还冷的要命。可既然已经答应赵子睿，他们也没有再做改变，毕竟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去哪。 结婚8年，这还是第一次全家旅游。再加上带着赵子轩这样的小婴儿，要收拾的东西就更多了。 “妈妈，妈妈，我要带着这个。” “妈妈妈妈，我还要带着这个。” 赵子睿兴奋的恨不得把他所有的东西都带着，所以一直往行李箱里塞。 “睿睿，咱们虽然是自己开车去，可是后备箱很小，你如果只用来装玩具，咱们衣服就没地放了。”余晓蕊无奈地看着他。 “可是我想带着嘛。”他也是第一次离开家，当然舍不得自己的宝贝。 “睿睿啊，咱们两天就回来了，这些东西在家不会丢的。更何况那里还有很多好玩的，你把行李箱装满了，新买的东西放哪呢？”余晓蕊跟他商量。 赵子睿想了想，又把玩具都一一拿出来，然后看着余晓蕊商量：“那我就带一个行不行？” 余晓蕊点头。 彼时贾秀珍正拣完垃圾回来，看到一家人翻箱倒柜的，就问赵军：“这是干什么啊？” “奶奶，爸爸妈妈要带我去旅游了，去青岛哦。”赵子睿告诉她。 “好端端的，去青岛干什么？”贾秀珍意外。 “也没什么，这不放假了吗？孩子要去玩玩。”赵军回答。 他刚跟公司请完假，正在手机app上筛选酒店。 “孩子要去就去啊？出去玩不花钱的？”果然，贾秀珍的第一反应该是怕花钱。 “妈，青岛很近的，来回就两天，也花不了多少钱。”赵军又道。 贾秀珍却是怎么接受不了的样子。 “花不了多少是多少啊？你知道你爸在外连个苹果都舍不得买，你们居然这么不过日子。”造孽哦。 “妈，你也收拾两件衣服跟我们去吧？”她这辈子来得最远的就是县城了，赵军也想带她出去看看。再说，留她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啊。 “我不去。”贾秀珍想也没想便拒绝，直接回了屋。 赵军很是无奈。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赵子睿就被喊起了床，迷迷糊糊地穿衣服。赵子轩还在睡，余晓蕊就把他裹的严严实实的。只一家人换衣服、洗漱就弄了一个小时，眼见都要出门了，次卧突然传来彭地一声。 彼时赵军的手已经搭上门把，想也没想便转身奔了过去，打开门，就见一团黑影躺在床下的地板上。 “妈！”灯打开，果然见是贾秀珍。 “哎吆，可摔死我这把老骨头了。”贾秀珍摸着自己的肩膀嚎着。 赵军将她从地上搀坐起来，同时目光从她身上扫过，问：“到底摔哪了？” “肩膀！肩膀，疼死我了。”贾秀珍喊着，痛的嘶哑咧嘴的模样。 赵军想把她抱起来，无奈她比自己还重，最后只能扶起来。 “我看看。”赵军拉开她的衣领检查。 “疼！”还没碰到呢，她就又喊起来。 “是不是伤到骨头了，咱们去医院吧。”赵军就更紧张了。 贾秀珍这次也没有推辞，换了衣服，被赵军搀着出了门。 “妈妈，咱们是不是不能去青岛了？”赵子睿失望地问。 “奶奶摔着了，如果时间来不及，咱们这次就不去了？等到暑假再去，那时天气暖和，你还可以下水游泳。”余晓蕊只好这么安慰他。 赵子睿还是有些不高兴，转身回了房间，脱衣服继续睡觉。家里开着暖气，穿这么多真是热死了。 余晓蕊呢，也赶紧将裹的严严实实的赵子轩解开，无奈地叹着气…… ——分割线—— 彼时，赵军开车带贾秀珍去往医院，因为太早的缘故，路上也没什么车，所以很快就到了。 “停车！”还没进大门，贾秀珍就喊。 赵军下意识地踩了刹车，问：“怎么了，妈？” “我好像觉得好点了，要不咱们回家再观察观察吧，省的花冤枉钱。”贾秀珍道。 “你这么大岁数了，从床上摔下来可不得了，检查检查我们也放心？这怎么能是冤枉钱呢？”赵军不赞成地道。 贾秀珍见他又要挂档，赶紧抓住儿子的手，说：“军军，我其实没事。” 医院的停车场也是收费的，进去一会儿几块钱就没了，早晚都要说实话，不如就现在说。 “你说什么？”赵军以为自己听错了。 “哎吆，我没从床上掉下来，也没有受伤。”贾秀珍干脆挑明。 “那你这是为什么？”赵军简直震惊。 “我这不是不愿意你们去青岛花钱嘛。”就每天住那个小区，还电费、物业费、吃饭也不少花钱呢，居然还要跑到外面去消费，又不是钱多烧的难受？。 赵军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生气的同时又感到很无奈，毕竟这是他们一家期待的出行，赵子睿从昨天到出门时还一直很兴奋。可是母亲又有什么错呢？ 082??新同事 母子两人回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赵子轩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所以仍然睡的香甜。而赵子睿因为兴奋昨晚一直没怎么睡着，这会儿睡的正沉。 余晓蕊听到开门声赶紧出去，关心地问：“怎么样了？” 毕竟从床上摔下来，这可不是小事。 贾秀珍没搭理她进了卧室，赵军回答：“说没什么大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病历呢？”余晓蕊朝他伸出手。 “什么病历？”赵军反问。 “去医院没开病历吗？”余晓蕊提醒。 “哦，我们没去医院，就在路边正骨的地方看的。”赵军回答着往卧室走，并转移话题地问：“孩子们又都睡了吗？” 余晓蕊直接拦在他面前，指了指腕子上的手表上的时间，问：“这个点，你在哪家店看的？” 刚刚早上7点而已，除了早餐店，她实在想不出那个正骨的店会开门那么早，难道人家能未卜先知？ “你什么意思？”赵军看着她问。 余晓蕊从不逃避问题，看着他问：“你妈故意的是不是？”不然这也摔得太巧合了。 赵军此时却烦透了她这股聪明劲儿，几乎是恳求地道：“咱们下次…下次再去不一样吗？” 余晓蕊闻言感觉心被伤的透透的，问：“下次是什么时候？下次她就不会再作妖了吗？” 他知道赵子睿有多么期待吗？他知道她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也是想通过这趟游玩让他们的婚姻变回从前那样吗？而他，只会毫不在意地说下一次？ “你说谁作妖？”这时贾秀珍又跑出来。 “我说错了吗？难道你是真的摔着了？而不是看我们要出去玩，假装的？”余晓蕊反问。 “余晓蕊，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摔出个好歹？”贾秀珍又开始胡搅蛮缠，还气的跺脚。 “妈，你错了，我巴不得你长命百岁，没病没灾的呢，否则还要连累我们。”余晓蕊却被她这样一句，转身回了卧室。 贾秀珍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转头对赵军说：“你听听她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啊？” 原定的两天自驾游就这样取消了，所有人不欢而散…… 赵军现在都害怕待在家里，因为家里的气氛实在太压抑，便干脆又去上了班。 “哎吆，不是请假了吗？”孟杰看到他很是意外。 “别提了。”赵军一点儿也不愿意多提。 孟杰认真看着他说：“哥们，你最近变化挺大。” 赵军满脸问号地看着他。 “你看你以前看着多没心没思的啊，现在倒好，除了面对客户，平时都不笑下了，这眉头皱的都能夹死只苍蝇了。”孟杰半开玩笑地道，说的却是实话。 “少胡说。”明明扎了心，却爱面子地不承认。 两人正说说笑笑，另一个女同事提醒：“老板来了。” 两人赶紧假装互相整理仪容。 “赵军！”老板喊。 赵军转头，就见老板带了个与他们穿着一样工装的年轻女孩走过来。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小刘，你们的新同事，以后就在我们这里上班了。”老板开口。 “大家好，我叫刘明霞，还请多多关照。”女孩有礼貌地向大家鞠躬。 她个子不算高，脚上却穿着高跟鞋，模样长的也不算很出色，皮肤也黑，但说话的时候脸颊上带着梨涡，给人甜甜的感觉，也很有青春气息。 “小刘刚毕业，没有什么工作经验，赵军，你多带带她。”老板吩咐。 店里之前的经理辞职了，前台这帮人就属赵军的资历最老，目前也是他管事。 “好。”赵军应着，老板就去自己的办公室了。 “赵先生你好。”刘明霞单独打招呼。 “叫先生多见外啊，以后都是同事了，就叫赵哥吧，我是你孟哥。”孟杰手搭在赵军肩膀上，一副没正经的模样对刘明霞说。 “赵哥好、孟哥好。”她还挺听话的，老老实实喊了。 “乖，再去给我们一人倒杯茶来，以后这儿就我俩罩着你了。”孟杰还是挺享受的。 “哎吆，我说孟杰，别见到个女的就忘了自己已经有老婆孩子了哈。”女同事忍不住挤兑他。 前台这两三个女的都跟赵军、孟杰差不多年龄，大家也都是结了婚有孩子的，冷不丁进来这么一个。虽然不算漂亮吧，但胜在年轻，再看孟杰这个兴奋劲儿，难免让人心里不爽。 “孙姐，你说什么呢？”孟杰不乐意了。 “好了好了，别斗嘴了，都开始干活吧，客户来了看到像什么样子。”赵军催促，一群人这才散开。 赵军所在的4s店主营雪佛兰，算是县城里数的上的店面了，销量也一直不错。九点之后，客户陆陆续续地上来，接待工作也就跟着忙了起来。 刘明霞刚来还插不上手，所以就只能做点给客户端茶递水、留客户资料等这样的事情，反正主要跟在赵军后面，学他怎么跟客户沟通的卖车经验。 忙忙碌碌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孟杰忙着订餐，而赵军则送走最后一个客人。 “赵哥，喝杯水吧。”随着刘明霞的声音，一个纸杯正好递到他的面前。 赵军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道：“谢谢。”这才接过来喝着走向孟杰坐下来。 孟杰那边拿着手机，头也不抬地道：“老板刚群里发消息，说要晚上一起吃饭。” “有什么事吗？”赵军问着也拿出手机，见群里已经拉了刘明霞进来，并且正在讨论晚上吃什么的问题。 “能有什么事，大概是为了迎接我们的新同事吧。”孟杰回答。 本来呢，话题是另一个女同事引起来的，大概是想给女孩子个下马尾，谁知老板突然跳出来说请客。 老板的那点花花肠子她们都是领教过的，但凡是个女的都想招惹招惹。班上这几个已婚妇女还动过心思呢，更何况刘明霞还没结婚，所以既省钱又能看戏，何乐而不为呢？ “那我能不能不去？”赵军皱眉。 且不说老板已经五十岁的人了，靠老婆家才做的生意，儿子也有两个了，却一点都不收敛。 “大家都去，你不去多不好？”孟杰拍拍他的肩，意思是怎么也要忍忍的。 083 好男人 生活处处是无奈，工作的地方本就不是方外之地，所以为了每天能工作的顺利，该应酬的还是要应酬。 5点半（冬季上班时间调整，）赵军回到家。 贾秀珍又在楼下捡垃圾，而且就像上瘾了似的，怎么说都不听。 “妈！”赵军喊。 贾秀珍转头看到他，问：“今天回来这么早？” “一会儿要出去吃，老板请客。”赵军回答。 “挺好的，反正不是自己花钱，多吃点。”贾秀珍说着，身子弯下去，伸手够到里面的空瓶子放进自己的袋子里。 “你别捡了，回家吧。”赵军实在看不下去。 “闲着也是闲着，能捡一点是一点儿，我今天卖了10多块呢。”贾秀珍像捡了宝似的，别提多高兴了。 “你平时帮晓蕊看看孩子不行吗？她不比你挣得多？”赵军道。 “你看她赚钱那个牛气哄哄的劲儿，我再给她看孩子，她还不上天了？”贾秀珍听到余晓蕊这三个字就浑身难受。 “让她给你开工资总行了吧？”赵军又道。 “都给我也不伺候。”把赵敏赶出去的气，她到现在还没消呢。 “你说过年我爸就快回来了，他看你这个样子，会怎么说我啊？”赵军也犯愁。 “我自己乐意的，他管的着吗？”贾秀珍吧，说到底结婚这些年家里一直都是她说了算，从来也不把赵建华的意见放在眼里。 再说，她们是农村人，不觉得这活脏还是丢人，只要能来钱就行。 赵军见跟她说不通，干脆不说，但还是软磨硬泡地把她拉回了家，至于空塑料瓶子啥的，一直都丢在车库里，不然余晓蕊早就发飙了。 因为天气很冷，母子三人倒也没有出门，赵子睿在客厅看电视，余晓蕊则抱着赵子轩做饭。 赵军见状赶紧把赵子轩接过来，道：“不是说了吗？不要带他来厨房，万一切到，或者油烫到怎么办？” 他絮絮叨叨的眼里只有孩子的安全，余晓蕊啪地一声将菜刀排在案板上菜闭嘴。 本来就是嘛，家里闲着个人不打扫卫生、不看孩子，她忙里忙外还要工作就算了，他嘴里还都是职责和埋怨。 “我不是怪你，我这不是怕宝宝受伤吗？”赵军赔笑地解释。 “行了行了，快抱着你的宝贝儿子出去吧，别烫着。”余晓蕊撵他。 “那个，我晚上要出去吃，回来换衣服。”赵军又道，意思是不能帮她看孩子。 余晓蕊闻言双手环胸地看着他：“那抱着你宝贝儿子去呗。” “都是同事，我怎么抱着他去啊？”还不被笑死？ “你不是怕他烫着吗？”余晓蕊这回可有话说了。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赵军终于老实。 余晓蕊却烦躁起来，饭也不做了，抱过赵子轩道：“那你带老大去吧，他正好饿了。”自己早吃会儿晚吃会儿都无所谓。 “带着孩子，他能吃好饭吗？”贾秀珍洗了手从卫生间里出来，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难道我一天三顿不是抱着孩子吃的？不止吃，还要抱着孩子做饭呢？”这人心怎么会偏到这个地步？ “你跟他能一样吗？你是女人，天生就该照顾孩子。”贾秀珍的观念还是转不过来，而且也不打算赚。 说句不好听的，余晓蕊想死一句话：莫与傻瓜论长短，所以她直接看向赵军，让他选择。 赵军的头也疼，一边转身挽袖子洗手，一边说：“我给你们做完饭再走。” 赵军把饭做好，匆匆忙忙离开，到的时候自然是晚了，公司里总共也没几个人都等他。 “我说，赵哥，你是不是回家给老婆孩子做好饭才出来的啊？”有人调侃。 “还真被你猜对了。”赵军大大方方地承认。 “咦——”换来的反而是大家异口同声的质疑声。 “怎么还不信呢？我跟你们说说我做了什么，洋葱炒肉、凉拌藕片、外加一个鸡蛋汤。”赵军仿佛一点儿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好男人！”孟杰一拍桌子，冲他竖起大拇指。 “好了好了，来晚了罚酒三杯。”老板发话。 “我都好男人了，就不能免了？”酒桌上气氛好的时候还是放的开的。 “不行，你为了你老婆孩子让我们这么多人等，好名声也让你赚足了，这酒就更不能免了。”老板说。 “老板老板，今天小刘才是主角啊，你总灌赵军干什么？”女同事解围。 “说的也是啊。”老板仿佛这时才想起刘明霞。 “来，小刘，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女同事说要仰头把一杯酒都喝了，倒像是卯足了劲要灌醉她。 “孙姐，这……我不太会喝酒。”刘明霞站起身阻止不及，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为难。 “小刘，我这酒都喝了，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啊？”姓孙的同事问。 “哎，孙姐，你也不要欺负人家年纪小嘛。”老板这时替刘明霞说话，又拍拍刘明霞的手，对她道：“也不能不给孙姐面子，能喝多少算多少吧？” 刘明霞一个女孩子，恋爱都没谈过，他手摸上自己的时候，马上触电般躲开。反应过来后，模样又非常尴尬。 老板也不恼怒，仿佛还非常喜欢她生涩的反应，接下来吃饭也规规矩矩的，仿佛刚刚只是刘明霞想多了。 吃罢饭，他们从饭店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下起了雨。因为都喝了酒，所以代驾的叫代驾，打车顺路的则凑做一堆商量着。 “小刘，你住在哪儿啊？”老板突然问。 “黄金水岸。”刘明霞回答。 “哎吆，巧了，我就住你旁边。这样，你跟我走吧。”老板开口。 “这不太好吧？”刘明霞有点犹豫，下意识地看向其他同事。 赵军皱起了眉，孙姐笑的幸灾乐祸，孟杰和其他同事则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冷漠表情。 “反正顺路，这有什么不好的，不用跟我客气。”老板说着就要伸手拉她，身上的手机却响起来。 老板瞧见屏幕上老婆两字下意识地皱眉，接通后却是点头哈腰地说尽好话，最后电话一挂，转身喊：“赵军！” 赵军赶紧上前。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把同事们都安排好，确保他们安全到家。”说完顿了一下，又叮嘱：“特别是小刘，人家才第一天上班，又是个小姑娘家家的，一定要替我亲自把人送到家。” 084??香水味 “好。”赵军应了。 老板拍拍他的肩，然后上车离开。他之所以选赵军，就是看中他这方面特别老实，交给别人还真没这么放心。 “赵军，我们走了。” “赵哥拜拜！”所有人都跟她道歉。 “到家都在群里说一声，报个平安。”赵军叮嘱，转头就见刘明霞孤零零地站在那儿了。 北方的冬天非常冷，又因为快过年了，最低温度临近零下15度左右。褪去工作服，她上身穿的是件薄薄的羊绒衫，下面配黑色紧身打底裤，而外面只穿了件及膝的大衣。 冷风吹来，这会儿已经冷的浑身打颤。 赵军也喝了酒，自然是不能开车的，然而网上约的车却还没有来，只好拿出手机催促。 那头一直在道歉，说五分钟到。 赵军看了刘明霞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心，就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了，披在她身上，说：“雨天不好打车，再忍一会儿吧。” 刘明霞感到肩头一暖，抬头看向他，男人的五官长的很精致，肤色也白，其实很符合她的审美。尤其呼吸间都是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感觉那藏在衣服里的温度，直接蒸的她的脸蛋热燥燥的。 赵军不过是老好人做习惯了，并没有考虑那么多。他也冷啊，目光一直盯着街面，还好这时一辆车开过来，直接停在了他们面前。 两人赶紧拉开车门上车，因为暖气的关系，温度的差距让赵军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刘明霞见状赶紧把衣服还给他，说：“我暖了，你别冻着。” 车内的暖气很足，赵军倒也没有客气，一边穿着羽绒服一边跟司机报了刘明霞所住的小区。 司机应了声，车便朝着目的地开去。 后座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因为一时没有人说话，也显得异常安静。 “那个赵哥……咱们老板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刘明霞问。 赵军看她一副仿佛吓坏的忐忑模样，笑了，安抚道：“人倒是不坏，就是有点爱占女孩子便宜的小毛病。”眼看刘明霞睁大了眼睛，又道：“但他怕老婆，所以有贼心没贼胆。”他还真怕刘明霞被吓得明天班都不敢上了。 刘明霞闻言脸色终于缓和了一点，这时车也已经开到她家楼下，便推门下车。 “那赵哥，路上小心。”她与赵军告别。 “这么冷，你快上去吧。”赵军叮嘱。 “明天见！”刘明霞说完，就往单元门里跑去。 赵军关上门，车子调头离开，并没有注意到她站在那里，直到目送到车离开视线，消失在漆黑的雨光中…… ——分割线—— 赵军回到家时11点半，孩子们自然都睡了，就连贾秀珍也睡了。打开卧室的门，余晓蕊还在电脑前工作。 她听到开门声转头看了一眼，又回到屏幕，问：“回来了？” 赵军喝了点酒，也不像前些日子心里那么别扭，走过来从后抱住她，下巴垫在她肩上，撒娇地喊：“老婆。” “喝酒了就去睡吧，忙着呢。”快过年了，赵子睿也还有几天又放寒假，家里好多好多事，她要赶在春节前把手里这本结掉。 往年连载的时候，一家人看春晚，就她抱着电脑码字。今年又添了赵子轩，想想也忙不过来。 “那就不要忙了。”赵军拿过她手里的鼠标，熟练地帮她保存文档，关机。 “明早要更心的。”余晓蕊抗议，他已经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 “啊——”余晓蕊下意识地尖叫出声，突然想到贾秀珍还在，赶紧捂住嘴巴。 赵军虽然浑身散发着酒气，看着她的眼神却是情动的。 “你不去洗个澡吗？”余晓蕊红着脸提醒。 “完事再洗。”赵军回答着一边脱衣服一边俯身吻住她的嘴。 “唔……” 三秒钟过后，余晓蕊突然推开他，皱眉问：“你身上怎么会有香水味儿？” 085-089 吃醋 赵军闻言低头在自己毛衣上嗅了嗅，疑惑地道：“没有啊？” 余晓蕊拽着他的衣领，又闻了闻，确定地道：“明明就是！” 他居然还敢狡辩。 “真没有。”赵军觉得自己冤枉死了，又解释道：“如果我在外面胡来，还回来撩拨你做什么？”他可没有那么大的精力。 这话余晓蕊信，可他身上女人的香水味是毋庸置疑的。“那你倒解释一下，这香水怎么回事啊？” “我真不知道，我……”赵军猛然想起自己把羽绒服借给刘明霞的事。 如果她喷了香水，肯定是沾到羽绒服上了，而他又穿着羽绒服回来的。他对女人香水这种东西本来也不敏感，如果不是余晓蕊发现，他根本也没在意。 回神发现余晓蕊仍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表情就像在说心虚了吧？ 他感到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总之我没做过。”只差举手发誓了。 “那你倒是告诉我，这衣服上怎么有别的女人的味道？”余晓蕊还在不依不饶。 也不能怪她，任何老婆遇到这种事，谁又不想弄明白呢？ “我们吃饭出来的时候下雨了，有个同事穿的少，我就把衣服借给她披了一会儿。”他这时助人为乐，可没想过给自己惹什么麻烦。 “同事是女的吧？”余晓蕊问。 这不废话吗？男的他也不管啊，自己还冷的要命。 赵军心里想着，面上却老老实实的点头，应：“嗯。” “长的漂亮吗？”余晓蕊又问。 赵军看着她的眼神，开始头皮发麻，小心地回答：“一般吧。” 余晓蕊看着他那么模样就来气，一脚伸过来，恨不能直接把他踹下床，说：“滚！”拥着被子转身，背对着他不再说话。 “老婆，我跟她真没什么关系，再说，她是老板今天刚带进来的，我们之前也不认识啊。”情急之下，他只好把自己家老板搬出来当挡箭牌。 他老板那人，余晓蕊虽然不熟，这几年却从赵军那里听过不少八卦，今天勾搭个有夫之妇，明天沾惹个下属什么的。 主要花的还是老婆家的钱，简直不是个东西。 她突然又坐起身面对他，问：“既然是你老板看上的人，你瞎献什么殷勤？”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怎么能是献殷勤呢？我这是绅士！绅士行为懂不懂？再说，是老板叮嘱我照顾好人家小姑娘的。”赵军还在为自己辩解，好像自己并没有什么错似的。 余晓蕊见了直接拿枕头狠狠打他：“你知道自己已经结婚了吗？到底懂不懂得避嫌？你老板让你去死，你也去死吗？” 这之间的分寸难道还用她来教？怜香惜玉就怜香惜玉，居然还有脸打着绅士的幌子。 “本来没什么事，你就爱胡思乱想。”两人一吵，这下什么心情都没了，赵军脱了衣服，抖开被子睡觉。 余晓蕊却睡不着，她开着台灯拿起他脱下的毛衣仔细检查过，又跑去翻了翻挂在鞋柜上的羽绒服。 其实结婚这么多年，她还是信任他的，相信不会真有什么实质性的事发生，但任谁心里都会隔应吧？干脆把他的衣服都扔进洗衣机里，这才回房间去睡觉。 第二天清早，余晓蕊感觉自己刚睡着，就被闹钟铃声吵醒。 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伸脚踢向赵军：“起床，给睿睿做饭。” 往常这时候赵军都会拖一拖，醒醒盹才爬起来，今天过了十分钟还没有动静。 “赵军？”她推推他。 赵军皱眉，嘴里咕哝了句什么，翻身继续睡。 余晓蕊继续喊他，却在碰到他手臂时被他身上的温度吓到：“你发烧了？” “是吗？难怪这么冷？”赵军说着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余晓蕊无奈，只得去敲贾秀珍的门。 她不耐烦地打开，看到余晓蕊现在门口。 “干嘛？”口吻和态度依然不好。 “你儿子病了，这是体温表和药。”余晓蕊把东西塞到她的手上，便去厨房做饭去了。 贾秀珍一听赵军病了，赶紧去了主卧。 赵军裹着被子还在睡着，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发现很烫。 “来，军军啊，量下体温。”贾秀珍把温度计递给他。 赵军看了眼，把它夹在腋下。 五分钟后取出来，已经烧到38.5。贾秀珍也不会看，听他这么说便又问：“那吃哪些药啊？” 余晓蕊塞给她两三盒，可她一个字都不认识，只能让赵军自己找。 他一盒盒看着说明书，先拿出袋布洛芬颗粒交给贾秀珍去稀释，又吃了感冒和消炎的药。 药效怎么也要半个小时、四十分钟的，赵军没什么精神就又睡过去了。贾秀珍则又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这才出去。 彼时余晓蕊已经将饭做好端上来，赵子睿也早已被喊起床，洗漱完毕，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桌前。 “军军昨晚几点回来的？”贾秀珍问。 她最近捡垃圾也是捡疯了，每天都累的很，所以晚上睡得挺沉的，也没有等他。 “11点半左右吧。”余晓蕊想了下回答。 “是不是又喝了很多酒啊？这么晚了怎么回来的？”贾秀珍又问。 “不知道，没问。”余晓蕊想到昨晚的事，现在气还没消呢，还管他怎么回来的？ “你呀，平时就知道使唤他，病了一点儿关都不关心。”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媳妇呢？ 余晓蕊本来就烦，看了眼赵子睿跑到房间里去了，才道：“你搞清楚，他病可不是为我病的。想要心疼，找那个让他病的女人去。” 为了关心别的女人把自己弄病了，还期望她的照顾，做梦去吧？ “你说什么？军军在外面找女人了？”贾秀珍意外。 “惊喜吧？你很快就可以如愿以偿，换个儿媳妇了。”余晓蕊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话，可就是控制不住一字一句地往外嘣。 贾秀珍这下倒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继续去照看赵军，只是看上去心事重重。 赵军病的厉害，这天自然没有上班，便跟老板请了假。 贾秀珍照顾着他，也不像平时一样絮絮叨叨媳妇的不是，而余晓蕊则对他也是爱搭不理的。 中午的时候，贾秀珍去接赵子睿，原本11点40分左右就该到家的，这天12点多了还没回来。 余晓蕊正哄着赵子轩玩，家里的门铃突然响了。本以为两人没带钥匙呢，却见孟杰带着两个女人站在门口。 “嫂子。”孟杰喊。 “你怎么来了？”余晓蕊意外。 “这不听说赵军病了，我们趁着中午休息时间过来看看。”孟杰回答，然后替她分别介绍身后的两人：“这是孙姐，这是小刘。” “你好。” “嫂子。”两人同时跟余晓蕊打招呼。 “你们好。”余晓蕊也礼貌地回应，一边请他们去客厅坐一边道：“就是感冒发烧而已，还让你们跑着一趟，实在不好意思。” “其实吧，我们跟赵军同事这么久了，早就挺实着（熟）了，按理说不用这些虚礼。这不小刘嘛，昨天刚上班，往后还指着赵军多教她点东西呢，所以非要拉着我们走这一趟。”孙姐开口。 她话里有话里道，余晓蕊当然听得出来，目光也自然而然地落在刘明霞的身上。 站在中立的角度说，刘明霞的长相实在一般，只能算清秀，身高也不高，皮肤又黑。不过胜在一双眼睛长得好看，而且年纪也比她们小。 赵军的老板就这品味？ 余晓蕊这么想着，刘明霞却被她看的极不自在，连忙站起来，目光在室内扫过，问：“嫂子，赵哥怎么样了？好点了没有？” 进门这么久了，也没见到赵军的人影。 “退烧了，还在睡呢。屋里都是病菌，就不让你们进去了，免得在传染给你了。”余晓蕊回答。 刘明霞本来打算去卧室的，听她这么一说站在那儿，突然就显得有些尴尬。 “嫂子，你看我们来都来了，不如就让我们见见吧？”她仍然不死心地道。 “怎么？还怕我虐待他啊？”余晓蕊半开玩笑地看着她。 孙姐见状捂嘴一笑，也跟着起身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走了，下午还要上班呢。” “你们大老远来的，多不好意思。”余晓蕊假装客气地道，却并没有留他们吃饭的意思。 “哎哟，这有什么啊。我们下午本来就还有很多工作呢，前台就留了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孙姐说着，这时孟杰也跟着站起来。 “那好，我就不留你们了。”余晓蕊将他们送到门口。 三人下了楼，上了公司的车，孟杰发动引擎把车子开出去。 “想不到赵军的老婆还挺漂亮的啊？”孙姐问着跟她坐在一起的刘明霞。 “漂亮有什么用，岁数在哪儿了。而且还生了两个孩子，连个工作都没有，早跟社会脱轨了。”刘明霞道。 孟杰闻言透过后视镜看向刘明霞，她低着头，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的，看起来牲畜无害的，可这话怎么就这么刺耳呢？ 086 揍他 彼时余晓蕊转身回到卧室，就见赵军还安安稳稳地睡着，还不知道自己的同事们来看过他了。然而想着刘明霞的样子，还有她那个像是看出什么似的女同事，余晓蕊就气不打一处来，上手狠狠拧了他手臂一把泄愤。 “丝——”睡梦中的赵军吃痛地皱眉，正看眼睛就看余晓蕊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这病生的挺值得啊，你的同事来看你了。”余晓蕊道。 “谁啊？”赵军疑惑。 他身体一直都很好，一年到头也感冒不了几次，谁会来看他啊？ “就那个女同事呗，自称刘明霞的。”这三个字从余晓蕊嘴里说出来，简直咬牙切齿的。 “刘明霞？她自己来的？”这回他是信了，因为他从没跟余晓蕊提起这个名字。 赵军问着猛地从床上起来跑到客厅，却没看到人，转头反而看余晓蕊叉腰站在自己身后。 “挺紧张人家的嘛。”她明明在笑，赵军却感觉后背发寒。 “你忘了自己昨晚的样子了？我能不紧张吗？我真怕你跟人打起来，我明天怎么上班啊？”他是紧张，可跟她想的不一样。 余晓蕊看着他穿着睡衣，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模样，拿起刚刚孟杰他们买来的苹果、橙子一个个狠狠朝赵军砸过去。 “你还敢狡辩。”她现在真是砸死赵军的心都有。 赵军站在客厅里，水果一个接一个地过来，他一边躲一边提醒：“别砸了电视啊？” 无奈，余晓蕊此时什么也听不进去。 这时家里的门被打开了，贾秀珍带着赵子睿拎着大包小包地进来。 “哎吆，你们这是干什么？”贾秀珍看到屋里的情景时喊。 “哇塞，爸爸妈妈，你们在玩水果大战吗？”赵子睿却兴奋地叫。 “妈，没事，我们……”赵军正想怎么解释呢，，而且迎面一个橙子飞来，正好砸在他的头上。 “哎吆，余晓蕊你是疯了吧？居然敢打我儿子。”贾秀珍见状赶紧跑过来。 “神经病吧？”赵军捂着额头也恼了。 本以为贾秀珍回来了她能收敛点呢，没想到她还变本加厉了。 “军军，快给我看看，伤到眼睛了没有？痛不痛啊？”贾秀珍紧张地拽下他的手。 这一下虽然很重，但毕竟是个水果，还好没肿也没起包。 贾秀珍放下心之后，怒气又上来了，一边上前一边质问：“余晓蕊，你凭什么打我儿子啊？” “那你就问问你儿子，他到底该不该打。”余晓蕊回答。 人善被人欺，贾秀珍把她一直以来对婆婆的尊重，当成了她怕她，所以才会变本加厉。 贾秀珍的性格她才不会问儿子呢，因为赵军无论做什么她都站儿子这边，所以上前一副要打回来的架势，却被赵军拉回来了。 “行了妈，我头晕，你搭把手，扶我回床上去躺着吧。”怕她们真打起来，赵军只好装弱。 贾秀珍一听，赶紧搀他回房，并关心地问：“是不是她那一下给砸厉害了？看我饶不了她。” “妈，算了吧，我就想安静地躺会，咱能不吵架了吗？”他就是想休息也休息不好。 “行，听你的。”贾秀珍无奈又妥协，但想到他是病号，又道：“我买了你爱吃的菜和肉，待会炖炖给你补补。” “补不补的无所谓，只要你别再跟晓蕊吵了。”他就想清净会儿。 “正因为你这样，她才总是欺负到你头上。”平时顶多也就说说话，这次都动手了。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余晓蕊太过分了。 赵军不想跟她说什么，只一副头疼的样子。 贾秀珍终究是不忍，道：“你休息吧，我出去了。”便出了卧室，顺便把门关上。 彼时，余晓蕊抱着赵子轩坐在沙发。 贾秀珍将满地上的水果一一捡了起来：“造孽啊噢，怎么这么糟蹋东西，不用花钱买的呀？” 余晓蕊当没听见，抱着赵子轩就出了门。 “妈妈妈妈，你干嘛去？”赵子睿追出门。 “妈妈有事去你姥姥那里一趟，你跟奶奶在家吧，我下午就回来。”面对赵子睿，她也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和一点。可她毕竟精力有限，也实在不想再费心神照顾他。 赵子睿看着她，虽然什么都没说，眼睛里还是充满了不安全感。 贾秀珍见状一把将他拉进来，说：“睿睿乖，她走就走吧，奶奶给你炖肉吃。” 余晓蕊不吃，她正巴不得呢。 “我不！我要跟着妈妈！”是所以说小孩子闹起脾气来也是没有道理的。 余晓蕊眼见他委屈地要哭出来，二话没说，牵着他的手就进了电梯。 余晓蕊开车从家里出来，很快就到了杨兰楼下。透过挡风玻璃望了望自己家的楼层，却并没有上去，而是问赵子睿：“中午你想吃什么？” 她情绪不好，怕杨兰看出来，所以还是带孩子出去吃吧。 “妈妈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吧。”赵子睿也小心翼翼的样子。 余晓蕊揉揉他的头，发动引擎将车子开出去，在街里找了家快餐店停下来。 她先找了位子让赵子睿做，然后自己抱着赵子轩去点餐。孩子们吃着东西，手机里传来qq消息的提示音。 群里的作者不是在码字就是在讨论电视剧、名牌包包、化妆品什么的，好像每个都过得特别惬意似的，更应衬的她的孤寂。 有人艾特她。 人啊，有时候也是藏不住心事，这个群里人不多，平时也都是说的上悄悄话的，她便说了自己跟老公吵架的事。 “人家才上一天班，你会不会太敏感了？” “她那个姓孙的同事一看就没按好心，你别上当。” “你老公昨晚做的是不对，教训一下是应该的，只要他以后注意就行了。” “听我的，你呀也不要再闹了。他们本来没什么事，你这么闹下去，这不是把你老公往外推吗？”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抱抱。”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她，大多也都分析两人没什么事。余晓蕊心里还是不太痛快，但有什么办法呢？话说回来，难道她还真希望他俩有事？ 这感觉有个比喻特别贴切：苍蝇它不咬人但膈应人！ 087 公公回家 余晓蕊送赵子睿上学后才回家，赵军身体素质很好，这会儿退了烧也休息够了，已经基本没什么事。 贾秀珍不在，估计又捡垃圾去了。 余晓蕊把睡着的赵子轩放进小车内，赵军咕噜一下子爬起来：“回来了？” 余晓蕊看了他一眼，没回答转身就出去了。 “吃了没？饿不饿啊？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呢？”赵军继续粘着她。 余晓蕊突然转身，看着他道：“以后遇到这种事别再管了知不知？尤其对方是女的，听到没有？” 原谅他吧不甘心，不原谅他吧，闹也闹过了，还是跟自己过不去。 “遵命，老婆大人！”赵军挺直腰身，给她敬了个礼。 余晓蕊却很严肃地警告：“上班的时候也离她远一点儿，保持距离，被我发现了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好好好，一切都听你的，只要老婆高兴。”赵军从后抱住她。 余晓蕊这次没有挣开，家里那样安静，他们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亲近…… ——分割线—— 时光一点一滴流逝，赵子轩从三个月翻身到六个月会坐，如今8个月可以在屋子里到处爬，简直一天一个样儿地变化着，个子也比刚出生时长高了许多话许多。。 赵子睿呢，随着二年级上学期结束，已经开始放寒假。 临近春节，公公赵建华也要回来了。 那天，正好下雪。 赵军特意请了一天假，带着贾秀珍和赵子睿去车站接。 春运从来都是年节的一道风景，就连平时畅快的交通也变得拥堵起来（原本在外地的车辆都回来了，打工者居多），所以原本十几分的路程，愣是堵成了四十分钟。 他们到的时候，就见身穿黑色羽绒服、带着一顶布帽子的赵建华已经站在门口，脚边是用绳子打捆的被子，脚边的大尼龙袋子装着这一年的行李。 “老赵！” “爸！” 他原本一边打发着拉客的出租车，一边四处张望，直到贾秀珍和赵军的声音传过来，才看到他们正从一辆白车上下来。 赵建华看到妻儿，爬满皱纹的脸上不自觉地扬起笑容。 “车什么时候到的？我们本来早就出门了，没想到堵车。”赵军说。 “没事，刚到。”赵建华回答。 “快，睿睿喊爷爷。”赵军高兴地对赵子睿说。 “爷爷。”赵子睿甜甜地喊着。 “哎吆，才一年不见都这么高了。”赵建华看着孙子特别高兴。 赵军忙着将东西塞进后备箱，就听赵建华问：“轩轩呢？” “睡着了，跟晓蕊在家呢。”赵军回答。 车也小，如果一家人都坐的话，也难免拥挤。 “别着急，这不都到家门口了吗？”贾秀珍最了解他的心思。 毕竟赵子轩已经8个月了，他虽然知道多了个孙子高兴，可毕竟没见过，所以更迫切地想见到。 “我知道到门口了。”赵建华说着，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中午11点，回家和来时一样，交通堵到让人怀疑人生。 “爸爸，我饿了。” “很快就到家了。” 赵建华拿出在车站门口买的香蕉，掰下一只递给赵子睿：“先吃个香蕉垫垫。” 赵子睿接过来剥了，腿在座位上晃啊晃的，也就这时候的孩子无忧无虑的。 “睿睿，弟弟乖不乖啊？”赵建华摸着他的头发问。 “一点儿都不乖！”赵子睿回答。 “为什么不乖？”赵建华又问。 “总是哭，烦死了。”其实他平时还是挺喜欢都赵子轩玩的，但小孩子耐心有限，再加上他吸引力爸爸妈妈的注意力，他就更不高兴了。 “小孩子哭是正常的，你是哥哥，不能因为这个不喜欢他哦。” “爷爷，你天津好玩吗？”赵子睿却学会了转移话题。 “爷爷没哪有空去玩啊，我也不知道。”赵建华回答。 他呢，在一家早餐店给人做豆腐脑，每天凌晨2点半就起床，一直营业到中午，因为住在店里，收拾完都要下午了。补一觉后，又要准备第二天的茶叶蛋、馄饨馅什么的，天天周而复始没有间断，所以从没有机会看看外面的世界。 没有共同话题，赵子睿有些失望，不过爸爸妈妈说爷爷很辛苦，所以他又找着别的话题。 爷孙俩你一句我一句，终于到了家。 余晓蕊听到开门声，抱着赵子轩就出去了，喊了声：“爸。” “欸。”赵建华笑着应。 贾秀珍见他对余晓蕊的态度，不高兴地捅捅他。 赵建华看了她一眼才会意，但并没有在意，而是把目光落在赵子轩身上。 他从出生还没见，模样和赵子睿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看就是赵家的孩子。 “轩轩，给爷爷抱抱吧？”他张开手。 赵子轩却因为不认识他，用力地抱住余晓蕊的脖子，小嘴瘪啊瘪的，看起来要被吓哭的样子。 “轩轩，是爷爷啊，爷爷，咱们自己家的人。”余晓蕊和其他人都七嘴八舌地安抚，可赵子轩就是抱着余晓蕊不撒手。 “算了算了，过一会儿玩熟了就好了。”赵建华刚刚回来，可舍不得惹自己的宝贝孙子哭。 “爸，你先做坐下休息会儿吧。”余晓蕊说着，转身对赵军说：“给咱爸倒杯茶。” 他们回来之前，余晓蕊已经洗好了茶具放在桌上了，水也是烧好的。 “不用忙，我自己来就行。”赵建华说。 “装！”贾秀珍见她对赵建华跟自己态度不一样，再次看不惯。 赵建华跟她使眼色，她却反狠狠剜了赵建华一眼。 “我来抱轩轩，你去看看咱中午做什么菜吧。”赵军接过赵子轩，对余晓蕊道。 她点头，然后去了厨房。 “你干嘛啊？好好的，对媳妇什么态度？”赵建华低声问妻子贾秀珍。 “你忘了她赶敏敏走的事了，还给她好脸。”贾秀珍回答。 家里任何事，赵建华就跟赵军一样，从来不站在她这一边。 “我这今天才回来，人家对我客客气气的，我凭什么给人冷脸？”赵建华都觉得奇怪。 “敏敏不是你亲生的？” “敏敏的事我还没问清楚呢，再说，都已经过去了，我这做公公的更不该偏自己的闺女。”赵建华有自己的想法。 “那你今晚就跟睿睿睡客厅吧！”贾秀珍真恨不得掐死他，气呼呼地回了次卧。 恰好余晓蕊端了水果过来，赵建华尴尬地道：“你妈就这脾气，别介意哈。” 088 公公回家（二） “没事。”余晓蕊回答，然后对赵建华说：“吃点水果吧。”然后就去厨房准备午饭。 “晓蕊啊，也没外人，随便弄两菜够吃就行了。”他叮嘱。 “好。”余晓蕊应。 “爸，让她弄吧，你不用管了。”赵军说。 赵建华拿颗提子剥了皮，逗赵子轩：“吃不吃？” 赵子轩虽然小，可是对吃的却绝对不挑，盯着他手里的吃的，看起来很感兴趣。 赵建华拿了赵子轩专用的小勺子，把提子弄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挖了一点小心给他放进嘴里。 味道有一点点酸，赵子轩挤着眼睛，但很快就咽了。 “很酸是不是？那我们不吃了。”赵建华立马心疼地道。 赵子轩却哇地一声哭起来，赵建华立马慌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爷爷，轩轩是还要吃葡萄。”赵子睿在一边提醒。 赵建华这才明白，赶紧手忙脚乱地又挖了一下块放进他的嘴巴里，赵子轩才不哭了。 赵建华这才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就这样吃了两颗提子，赵子轩却还要吃，赵军却担心他吃太多凉的拉肚子。 这孩子三天两头感冒、发烧，所以特别小心，可偏偏他一点儿也不听话。家里的玩具也都不管用，赵建华就想起了自己的行李，拉开条纹的尼龙袋子，从里面掏出不少旧玩具。 “都是邻居给的，我也不好意思不要，就给都带回来了。有时间了，给孩子们洗洗，消消毒再玩。”他跟贾秀珍一样节俭惯了，都是好好的，扔是舍不得扔的。 小孩子哪管什么新的旧的，赵子睿看到一把玩具枪，立马扒拉出来玩上了。 赵子轩盯着那一堆玩具也是两眼放光，非要下地去抓。 赵建华见状去喊贾秀珍，让她给孩子们洗洗，消消毒。 贾秀珍出来一看，便道：“我在垃圾桶里捡了好多呢，军军和你儿媳妇不让玩，说是细菌多，都是买新的。还洗什么洗啊，赶紧扔了吧。” 赵建华闻言有些尴尬，毕竟是自己当宝贝似的，从天津大老远背回来的。 “妈，你那是垃圾桶里捡的，这个是别人送给爸的，哪能一样？”赵军把赵子轩递给赵建华说：“轩轩找爷爷，爸爸给你去洗玩具好不好？” 赵子轩看了眼赵建华，犹豫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赵建华搂着这个软乎乎的小人，心里却涌起不一样的感觉，毕竟这是第一次抱他啊。不像赵子睿，出生时就在家里了。 赵军拿着那些玩具去了卫生间，洗干净后又用热水烫了烫。 贾秀珍站在后面说风凉话：“你还是请示一下你老婆吧，省的待会儿扔出去就尴尬了。” “秀珍，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赵建华皱眉看着她。 从前媳妇是挺厉害的，家里又穷，那个年代不厉害点还真不行，而他又老实，家全靠贾秀珍立门户。 可如今时代不同了，人们也因为有了见识和文化，不再守着村里的一方天地，大家的事越来越少，贾秀珍的脾气也跟着收敛多了。 可这次回来，从进门开始，他就觉得贾秀珍就一直在挑刺，找儿媳妇的不痛快，难怪会打架。 “我变成什么样了？我不本来就是这样吗？”赵建华第一天回来，她看着倒像是更有底气了，还把气撒在他身上。 当着儿子、媳妇的面，赵建华也懒的跟她吵，就由着她去。 余晓蕊那边很快就把菜做好了，六菜一汤，赵建华平时没别的爱好，就爱喝点小酒，赵军下午也不上班，两父子就喝起来。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气氛很好，除了贾秀珍一直气呼呼的，干脆跑到楼下捡垃圾去了。 赵建华从兜里拿出一千块钱给余晓蕊：“过年给两个孩子的，别嫌少。” “爸，过年该我们给你钱的，孩子过年的东西都买了，你收回去吧。”赵建华一年到头在外也不容易，这钱她不愿意去要。 “嫌少啊？”赵建华假装生气。 “哪能呢？你一年也就挣这点，不是还要养老吗？自己攒着吧。”余晓蕊说。 他一个月工资3500，岁数却已经快60了，这才正经挣了两年的钱（赵军的奶奶活到93岁高龄，前面才去世了。所以之前因为照顾老母亲，赵建华就只靠种地，以及在工地打点零工），并没有多少积蓄。 “我呢，趁着能干动就多干几年，尽量多攒一点儿，我们也花不了多少钱。就怕将来病了，能少拖累你们一些是一些吧。毕竟你们现在也两个孩子了，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就算有心，也未必能顾上他和贾秀珍。 赵建华喝了酒，话也变得多起来，一直都有这样的毛病。平时心里有什么话，都憋在心里。 “爸，我们懂的。”赵军说。 赵建华拍拍他的肩，举起杯子喝了口又道：“其实眼见这日子越来越好了，也不用太愁。想当初我盖咱家那房子的时候，为省那个地基钱，用驴拉的铁车一车车往湾里填土，邻居都笑话我，问我你娶媳妇前能不能把地基打好。” 那时的赵军还只有五岁，就跟他一起坐在小驴车上，那满满一车倒进去，真有种愚公移山的感觉。转眼这还不到三十年。房子早十年就盖好了，媳妇娶了，孙子有了，还在城里买了房子，这些都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其实赵建华非常非常的满足。 “爸，我还记得你那些锨（铁锹）往湾（池塘）里卸土，我再边上玩呢。那时候还没有丢丢（一条狗），它妈妈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到咱家来的，怎么赶都赶不走。”他那时候小，特别喜欢狗，后来赵家就养了他。 可狗的生命短暂，后来就生了几窝小狗，那只叫丢丢的就是其中一只。如今也已经是只老狗了，被送到了亲戚家。 说起从前虽然日子虽然苦，可满满都是回忆。 “晓蕊啊，你婆婆脾气不好，又时思想转不过来，但心不坏的。还有敏敏，我们家虽然穷，但太娇惯她和军军了，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多包容。”赵建华又说。 儿媳妇家里条件比赵家好，如果不是父亲过世早，是怎么也不会嫁到他家的。可不管怎么样，他也是有闺女的人，知道融进一家子生活不容易，所以还是要互相体谅…… 089 捡来的苹果 贾秀珍在小区内的垃圾桶扒拉了一遍，又捡了许多的空瓶子、纸夹子什么的，在车库整理完才上来。 这时家里人已经吃完饭，厨房也收拾干净了，都各自回房休息。打开门，果然见赵建华已经躺在床上。 “哎，睡了吗？”贾秀珍推推他问。 “没呢。”赵建华睁开眼睛。 有规律的作息已经一年多了，这冷不丁地想睡也睡不着，更何况又换了新环境，他还有些不适应。 “我想跟你说个事儿。”贾秀珍低声道，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什么事啊？”赵建华问着凑过来，也很感兴趣的样子。 贾秀珍的样子好像还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才又道：“我啊，刚在垃圾桶里发现大半箱苹果，人刚扔的，个顶个的可好了，一点都不坏。” 赵建华闻言皱起眉，问：“你拿了？” 贾秀珍点头，然后道：“军军他们两口子不让我捡垃圾桶里吃的东西，说再好的，吃不起的也不行。可是我就是没舍得拿回来了，就放在车库了。” “孩子的话还是要听的，你拿这些干什么？扔了吧，让周围认识的人见了，不得笑话咱儿子、孙子的。”赵建华听了果然不赞同，而且他是从小受穷被人看不起的，所以想的还是比较多。 “我拿的时候没人看见，真的。”贾秀珍小声保证，然后又道：“你说现在的人是不是有钱了也造，没钱也造啊，那苹果真的一点都不坏，就给丢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那也不行，咱家不能吃捡来的东西。”赵建华虽然穷，但是也有自己的坚持。 “这样……我拿个袋子，把苹果拎上来让你看看，如果碰到别人就说是买的行不行？”贾秀珍继续跟他打着商量。 “就算表面看着不坏，那垃圾桶里每天扔什么的都有，万一真吃出毛病怎么办？”她到底想没想过啊？ 贾秀珍一看说不动他，干脆不说了，脸一板，道：“你们怕吃出毛病，我不怕，我自己吃。”说着转身就出去了。 没多久，果真拎了一大袋子子苹果上来。果然如她所说的，红红的，看着光泽特别好，而且个也很大、很干净，总之非常诱人就对了，在超市起码也要8.9块一斤。 赵建华也是个节俭惯了的人，既然看到了，让她扔也舍不得，只好妥协地说：“要不就先放咱们这屋吧，就别让孩子们吃了。尤其是睿睿和轩轩，孩子还小。如果他们想吃的话，去给买好的。” 贾秀珍点头，然后把苹果放在飘窗的纸箱里。 自从她和余晓蕊水火不容开始，她已经很少进来给自己收拾卫生了，所以也不怕发现。 两人藏好后，赵建华又想起什么，赶紧从羽绒服里掏出厚厚的一沓钱递给她，说：“这是我这一年挣的，都在这儿了。” 贾秀珍看到那捆红彤彤的钞票，眼睛都亮了，赶紧接过来数一张张数着。 赵建华又躺回去枕头上，看着妻子数钱的模样，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可贾秀珍数完却觉得不对，于是又数了一遍还是不对，眉头不由皱紧，问：“怎么少了一千块？” “给晓蕊了。”赵建华回答。 “为什么给她钱？”贾秀珍一听果然要炸毛。 赵建华怕余晓蕊听见，赶紧做出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我都一年没回来了，给点钱怎么了？又不多！” “你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啊？平时在外面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跑回来装什么大款？”贾秀珍呛声。 “我装什么了？过年我给孩子们啥也没买，那钱是给两个孙子的，不应该吗？”赵建华就觉得自己媳妇思想真是有问题。 跟外人抠就算了，自己的钱早晚都还都是儿孙的？ “你可以先给孙子留着啊，等他们结婚时再拿出来。这会儿给了，不就全让她妈花了。你知不知道，余晓蕊一条裙子就要五百多，你那一千块还不够她买两裙子的呢。”余晓蕊那个败家劲儿，她是真受不了。 “行了，年轻人有应酬，生活圈子也和咱们不一样，花点钱挺正常的。”赵建华倒是理解。 “赵建华，你是回来想气死我的吧？”怎么总是和她唱反调？ “反正我钱已经给了，你还能要还回来？”字赵建华也懒得跟她吵了。 “你以为我不敢要？”贾秀珍说着作势就要出去。 赵建华见状赶紧把她拉回来：“姑奶奶，我挣得钱都给你了，就给孩子这么点钱，你可消停点吧，求你了！” 毕竟两口子一年没见了，贾秀珍虽然还是不乐意，但看在赵建华的面子上，这事最后只好作罢。 090-094 你这媳妇真不赖 090 炫耀 主卧，余晓蕊又在电脑前忙着工作，赵军躺在一边刷着视频，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她喊：“晓蕊？” “什么事，说。”余晓蕊问着，在键盘上操作的手一点没停。 “我下午想带爸妈出去逛逛。”赵军一进休班的时间很少，赵建华又常年不在家，能陪他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余晓蕊闻言，在键盘上敲击的手指顿住，看了他一眼后，拿出手机道：“征文的奖金发了，我给你转3000，给他们都买点像样的衣服吧。” 农村人对春节比对别的节日要重视的许多，因为平时出去打工的老少爷们都回来了，又不用干农活，所以不管在外面什么样，这几天都把自己最好的衣服拿出来了。 父母亦是儿女的脸面，所以该买的还是要买。 赵军的手机很快传来入账的声音，他起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说：“老婆，谢谢！” 他知道她的奖金只有1万块，扣去百分之20的税（法律规定奖金属于意外所得），就只剩8千块了，再给了他这些，过个年基本也就剩不下什么了，或许还不够。 “少来了，我给我妈买东西的时候，你别心疼就行。”余晓蕊道。 “太小看我了，我什么时候心疼过？”赵军嘴硬。 他不是没心疼，只是从来不说，毕竟钱是余晓蕊自己挣的。而且他一直觉得给自己父母买东西，花多少都是应该的。 下午赵军就带着贾秀珍和赵建华出去了，为了给余晓蕊腾出空码字，就把赵子轩也抱走了。 有了钱，赵军一心想给爸爸妈妈买好的，就带他们去了商场。试的衣服是好看，就是特别贵，两人还是舍不得。赵军还是给他们一人买了一件羽绒服，又买了羊绒衫、保暖内衣、裤子、鞋子什么的，总之满载而归。 一家人要回家的时候，赵建华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委婉地表示：“我想换个你妈那样的手机。” 其实出去这一年，他发现很多同龄人都用智能机，早就非常羡慕。他一则舍不得花钱，二则自己不懂怕被人骗钱花多了，所以才一直憋到过年。 “那咱们去看看手机吧。”赵军领着他去了一楼。 “爸带钱了，自己出。”赵建华拍拍自己的胸口，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别选太贵的。” “知道了，爸。”赵军应。 他们看了看，最后选中一款华为，配置自然不是最高的，不过赵建华用足够了花了799块。 回到家，车子停在楼下，几人刚刚下车，正好碰到6楼的邻居老太太。 “哎哟，老姐姐，你们一家这是出去了啊。”她主动打电话。 “是啊，我老头回来，这不嘛，就一起出去逛了逛。”贾秀珍回答，然后给赵建华介绍：“这是住我们楼上的大妹子。” “大妹子你好。”赵建华打招呼。 “你好你好。”老太太赶紧应了，看着赵建华对贾秀珍说：“我终于知道你家孩子怎么都长得这么好，原来都是随你家老哥哥。” “哪随他了，满脸的褶子。”贾秀珍谦虚地道。 “皱纹是上了岁数了，你家老哥哥一看年轻时就跟赵军一样是个帅小伙子，孙子将来肯定更出色。”老太太继续夸着，然后目光突然落在她的衣服上：“咦，你今天这身衣服可真好看，新买的吧？” “是啊，儿子刚给我买的。”贾秀珍回答，心道你总算注意到我的衣服了。 “哎哟，这料子一定很贵。”老太太摸了摸她身上的衣服，羡慕地问。 “我也不知道，就在那个……叫银座的地方买的。”贾秀珍又回答，脸上都是得意。 “哎吆，里面的东西可贵了，你儿子真孝顺。”老太太闻言更羡慕了。 “孝顺什么啊，净乱花钱，我就说不买吧，他不干，给我和他爸一人买了一身。你说我一个平时在家哪也不去的老太太，穿这么好做什么，多浪费。”贾秀珍又道，可脸上的欢喜与嘴里说的却不成正比。 “可别这么说，这是儿子的心意，你穿得舒服、暖和，他们才高兴不是？”老太太知道她的心思，所以一直顺着她说。 “就是啊，要我说还是儿子贴心，你说现在的人吧，生不出儿子就说生不出儿子，非说女儿比儿子好，我看就不尽然。”贾秀珍被捧高，很快得意忘了形。 “妈，钱是晓蕊给的。”赵军提醒，这功劳可不能只让自己占了。 贾秀珍嫌儿子拆台，踢了他一下，不高兴地道：“你自己不挣钱啊？” 电梯叮地一声抵达他们居住的楼层，她气呼呼地率先出了门，赵军和赵建华尴尬地跟老太太告别，也跟着进了门。 余晓蕊空下来的时间眯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听到外面特别热闹，出去一看，就见客厅的茶几和电视墙的盆栽都挪开了，一家人都坐在地上。 赵军扶着赵子轩的腋下，他正在笨拙地学走路，赵子睿则教赵建华玩他的新手机。 贾秀珍忙着拆赵建华带回来的被子，因为盖了一年之久，又是男人，被里黑乎乎的也正常。 贾秀珍却是沾了满身的棉絮，那样子看起来更是有些滑稽。 “醒了？”赵军抱着赵子轩走过来问。 “嗯。”余晓蕊应着回了房。 赵军跟进来，关上门，问：“怎么又不高兴啊？吵着你了？” 余晓蕊看着他叹了口气，问：“你注意咱妈穿着干活的那条裤子了吗？” “裤子？什么裤子？”赵军被问懵了的样子。 余晓蕊无奈，提醒道：“就现在穿的那条。” “怎么了吗？”赵军还是没有领会其意。 “那是余恺订婚时给她买的，花了好几百呢，我记得她就穿了一次。”她都舍不得这么浪费。 “我还当什么事呢，衣服买来不就是穿的吗？”赵军并不能理解。 “她那是穿吗？本来就是条黑裤，浑身的棉絮。那条阔腿裤是针织的，洗都也洗不干净的。”她越说越心痛。 “她又不懂。”赵军继续帮母亲说好话。 “我现在特后悔让你给她买好衣服了，我怕她穿着去捡垃圾。”买的那点钱，还不够媳妇钱呢。 “哎吆，我叮嘱一下她，不让她穿着捡垃圾不就行了吗？”赵军觉得她管的太多了。 “你能叮嘱她不去捡垃圾才好。”现在冬天还好，到了夏天车库里还不知道是什么味儿。 “她也挣不着钱，你就当她的一个精神寄托吧，行不？老婆？”赵军也不像妈妈天天在外捡垃圾，可说不通也不能勉强啊。 余晓蕊无奈，只能放弃管贾秀珍的事，以免吃力不讨好。 彼时，贾秀珍把拆下来的床单洗了，然后把里面的棉絮拿到楼下广场去晒，赵建华帮忙也跟着下去了。 “我看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咱什么时候回老家啊？”赵建华问。 贾秀珍整理棉絮的动作一顿，转头看着他问：“我什么时候要回老家了？” “这都快过年了，咱不回家收拾收拾吗？”往年都是回老家过年的，再说，他也想村里的老少爷们了。 “今年家里没买煤，回家那么冷怎么烧暖气啊？再说，军军这里是交了暖气费的，很贵的，咱们都回家了，不是太吃亏了吗？”她早就算过的。 老家因为长期没人住，油盐酱醋也都弄到这里来，早吃完了。就算不说这些，农村怎么也没有这里方便？ “可是敏敏回来怎么办？”往年赵敏回来，都要在家住几天的。 “回来就跟咱们挤挤呗。”贾秀珍一点儿都没当回事。 “你又想大过年的找不痛快是吧？”赵建华问。 余晓蕊赶赵敏的事，他心里说不介意也是假的，毕竟还是跟自己闺女近。可媳妇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也不能不顾及的。 如果再因为这个闹起来又是何必？ 贾秀珍闻言把打棉絮的擀面杖丢到地上，生气地道：“怕她干什么？” “干什么呢，让人笑话。”赵建华四处看了看，发现在广场玩的人果然都朝这边看过来，赶紧捡了拉贾秀珍回家。 091 赵军给赵建华申请了微信号，然后把亲戚朋友加了一遍。赵敏最先通过的好友申请，并且发了视频过来。 贾秀珍教赵建华怎么接视频，然后父女俩就聊了起来。 “爸，你什么时候回的家？”赵敏问。 “今天，这不刚换了个手机嘛。”赵建华回答，然后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我…爸，今年过年我就不回家了。”赵敏回答。 “为什么？是不是还怪你嫂子呢？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再说，你回来咱们回老家住。”赵建华一听赵敏不回来有点急了。 “不是，春节不是加班费多嘛，帅儿也想挣几天加班费再回家。你又暂时走不了，我初三、四就回去了。”赵敏回答。 “哦。”赵建华听了，心里这才舒服点。 贾秀珍拿过手机，问赵敏：“你这会儿有4.5个月了吧？到底有没有去查男孩女孩啊？” “去了去了，大夫说男孩。”赵敏赶紧回答，脸上也难掩笑意。 正规医院自然是不给差的，但外面有那种小门诊，查一次女孩二百，男孩五百。 “太好了，老天保佑啊，老天保佑！”贾秀珍一听可高兴了，然后又叮嘱：“告诉你婆婆，过了年回来，可一定要去坟上多烧点纸钱。” 农村的墓地都是在庄家地里的，埋的都是一个家族姓氏，怎么埋也有讲究，农村人对这事还是很重视的。 “我婆婆也这么说呢。”赵敏回答。 自从查出她肚子里是个男孩，公公婆婆对她的态度就不一样了，每天什么都不让她做，还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就差把她供起来了。早知道结婚这么多年，婆婆就没对她这么好过。 “应该的，应该的，我抽空回去也咱家祖宗们上上坟。”赵敏怀上男孩，可算去了她一个大心思。不过转念又想到另一件事，便问：“那这样的话，房子暂时就不能买了吧？” 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惋惜，毕竟谁不想自己女儿过上好日子呢？ “买！我们过年回去就看房子去，我婆婆说给我出十万，贷款公公也每个月帮我还。”赵敏开心地说。 说到底，婆家还是嫌她生不出儿子，如今已经确定有了孙子，自然要为他将来打算。 “那就好，那就好，我说所有问题有了儿子就都解决了吧？”贾秀珍听了也高兴。 赵敏看了眼外面，又小声对他们说：“你们的钱，我待会儿转给哥，让他取出来给你，也把借他的两万一起还了。” 娘家的钱能不用还是不用吧，毕竟爸妈攒了一辈子并不容易。余晓蕊赶她们出来心里是记恨的，可她还是心疼哥哥。 “钱你不要都打回来，以后不上班了，身边留一点。”贾秀珍还是比较记挂她的。 “妈，我之前上班的工资都攒着呢，买房不会全拿出来的，而且现在霍帅挣得工资够用，以后房贷公婆会管，你就不用担心了。”从前不觉得，自从知道自己怀了个男娃后，好像突然就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那就好，那就好。”贾秀珍从女儿说话的神采里，就可以看出她现在过得很舒心，高兴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过年车多，爸妈你出门注意安全，我过几天就回去了。”毕竟一年没见，赵敏还是非常非常想念赵建华的。 “嗯。”赵建华重重点头，看着女儿心头突然有点酸酸的，想哭。 “别这么没出息。”贾秀珍抹了把泪，反而提醒丈夫，然后拿过手机又跟赵敏叮嘱了一些怀孕后的注意事项。 比如不能拿针、拿剪刀什么的，多吃水果对孩子好，但不能吃葡萄和螃蟹，啰哩啰嗦一大堆，都是农村里常常说的那些忌讳。 “妈，我这又不是头胎了，这些我都知道的。”赵敏很是无奈。 “我这不是怕你忘了嘛。”虽然她也已经当妈妈了，可在她眼里赵敏还依旧是小孩子。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才挂断，赵建华又研究别的功能去了，比如刷火山小视频啊，自拍什么的。 第二天清早，贾秀珍又早早下去捡垃圾去了，余晓蕊因为赵子轩没有醒，就多写了会儿稿子，醒神时已经7点半了。 关了电脑赶紧出去，就见赵子睿已经起床，客厅不管是沙发还是地上都非常的整齐而且干净，很明显已经打扫过。而厨房的油烟机轰隆隆地响着，赵建华竟正在里面做饭。 “爸。”余晓蕊看着他可以说非常震惊。 “起了？赶紧洗脸刷牙，要开饭了。”赵建华非常自然地说着。然后拿了碗开始盛面条。 “你这都忙了一年了，刚回来。怎么能让你干这个呢。”余晓蕊不好意思地说着，就要把碗和筷子接过来。 赵建华却没给她，开口:“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我忙了一年，你不也忙了一年嘛，又带孩子又工作的。”说完把面条放到餐桌上，又道：“再说，你妈那个脾气我也知道，给你帮不了多少忙。” 年轻的时候为着贾秀珍不做家务不是没吵过，可她再不对也为自己生儿育女了，想想也就没什么过不去的了。 还别说，赵建华这几句话真的挺暖心的，余晓蕊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赶紧洗漱去，吃饭了。”赵建华催促。 “欸，谢谢爸。”她也就不客气了。 余晓蕊刚进洗手间，贾秀珍就回来了。 “挺会掐饭点啊，赶紧洗手吃饭吧。”赵建华招呼。 贾秀珍见他身上戴着围裙，又看了眼桌上的饭菜，问：“你做的？” 赵建华点头。 “我说，你这一年在外面做饭还没做够是不是？”他一个做公公的人，伺候自己就算了，居然还伺候起余晓蕊来了。 “做够了，咱们就不吃饭了吗？”赵建华问。 贾秀珍的意思他懂，但他觉得真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不是有人做吗？”贾秀珍当然是指余晓蕊。 “咱们两个大闲人在这儿，非要让又带孩子又工作的人做饭干嘛？”他可吃不下去。 贾秀珍闻言瞪着他，半晌忍不住骂道：“赵建华，你呀，就是贱命！” 余晓蕊正好出来，她便跑到卫生间洗手去了，然后哐地一声将门关上。 092 爸妈，你们这是干什么 “来，晓蕊，不用管她，咱们吃饭。”赵建华招呼着她，然后又扬声喊赵子睿：“睿睿，吃饭了。” “爸，饭以后还是我做吧。”他也在这儿住不了几天。 赵建华却道：“我会看着办的。” 余晓蕊见他表情严肃，便没有再说什么。 三人把饭吃完，贾秀珍都没有从次卧里出来。 赵建华洗完碗，看了眼碗里粘在一起的面条叹了口气，还是拿了双筷子给她端了进去。 彼时贾秀珍正卧在床头刷手机，见赵建华端着面进来，直接放下手机背过身去。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这都几点了，你不饿啊？”赵建华哄。 “气都被你气饱了，还饿什么啊。”贾秀珍气呼呼地道。 “你怎么就那么爱生气啊？没听那新闻上说嘛，生气容易生病的，你看咱们都这个岁数了，就别给孩子添麻烦了。”赵建华又劝道。 “怎么是我爱生气，明明是你气我的好吗？”贾秀珍瞪着他。 “我又怎么气着你了？”赵建华真是觉得她莫名其妙。 “你帮她做饭，就是气着我了。” “秀珍啊，人家的孩子也是孩子，晓蕊嫁到咱家这么多年，且不说给咱生了两个孙子，又什么时候对你不尊重过？”在他心里，就凭余晓蕊生了两个男孩这就是天大的功劳。 “可你忘了她怎么对敏敏的？”贾秀珍心里始终过不去这个坎。而且她觉得赵敏这次过年不回家，多半也是因为余晓蕊的缘故。 “敏敏既然是嫁出去的闺女，以后家里的事还是少掺和的好。” 往年过年回家，余晓蕊就是怀孕了都帮忙干活。他们的闺女赵敏呢？不管怀没怀孕，在家连只碗都不洗的。这些他虽不说，也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至于为什么会闹矛盾，他不问心里也明白一二，因为太了解自己的妻女。 “我看你是余晓蕊的亲爸吧？”怎么就处处向着她呢？ “晓蕊这孩子从小就没了爸，她妈一个女人拉扯四个孩子总有够不到的时候，你将心比心过吗？就算不说这些，敏敏在婆家过得不好，你不也天天在骂吗？”赵建华又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话都让你说了，好人也都让你做了，行了吧。”贾秀珍虽然还是不高兴，但还是拿过面碗吃起来。 她从早上6点就下楼去捡垃圾了，跑了这一大圈早饿了。 不管怎么样，对于赵建华来说看她终于肯吃东西，还是挺高兴的，便自己出去了。 彼时赵子睿换了运动服要出去踢足球，余晓蕊也给赵子轩换好了衣服。 “要出去吗？”赵建华问。 “哦，睿睿要下去踢球，我顺便带轩轩下去玩玩。”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晴好，反正赵子睿闷在家里也总是想看电视，不如出去活动活动。 “那我带他俩下去吧，你不是还要写稿子？你忙你的。”赵建华自告奋勇。 “你自己行吗？”有人帮自己分担，余晓蕊自然是愿意的。 “我这在外面干活都行，还看不了两个孩子？”赵建华说着换上鞋，然后套和羽绒服，朝赵子轩伸出手，说：“来吧，爷爷带你去玩。”? 他回来才一天而已，却已经跟赵子轩玩的很熟。小家伙一听出门玩，便毫不犹豫地朝他倾过去。 赵建华将他的小身子抱得牢牢的，跟余晓蕊说：“放心吧。” “睿睿，你一定要听爷爷的话，不要到大马路上去，很危险的。”余晓蕊叮嘱。 “知道了，妈妈。”赵子睿应。 爷孙三人出了门，家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余晓蕊心情很好地转身，却不知道贾秀珍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瞪着她，吓了她一跳。 “你爸累了一年了，也好意思让他给你看孩子。”她手里拿着空碗，一副恨的牙痒痒的样子。 “他乐意！”余晓蕊回答，然后哼着小曲回房了。 晚上，吃了晚饭后。 赵建华又想帮余晓蕊看孩子，毕竟刚回来，喜欢自己孙子是正常的，却被贾秀珍找了个理由喊进了屋里。 两人少不了又低声争吵，赵建华拗不过她，干脆就不出去了，两人待在屋里玩手机。 余晓蕊今天效率很高，赵子轩睡着，自己便也想跟着早早睡了。赵军拿了两万块钱说是赵敏还的，剩下的便送去了次卧，赵子睿大概觉得无聊便也跟了进去。 “爸、妈，敏敏转过来的钱，我取出来了。”赵军把钱交给贾秀珍。 贾秀珍接过来便数。 “还数什么，自己儿子能骗你？”赵建华也真是受不了了。 “我不怕儿子骗我，我是信不过银行。”贾秀珍不为所动地继续数着。 这也是心里话，过手的钱不亲自点一遍，心里就是不踏实。 父子俩见状也没阻止她，倒是赵子睿原本是找自己以前的玩具，却看到了飘窗上的苹果。 “爸爸，我要吃苹果。”他拿起一个举到赵军面前。 赵军惊讶于家里居然有苹果，而赵建华和贾秀珍见状却是脸色一变。 “什么时候买的苹果啊？看着挺好的，去厨房拿个盆吧，多洗几个吧，咱们一人一个。”赵军看袋子里不少，便道。 “不行！”赵建华却突然大声道。 “爸，你怎么了？”赵军疑惑地看向他。 别看爸爸赵建华平时非常节俭，却非常溺爱赵子睿，别说家里的苹果，就是家里再好的东西给赵子睿都不带心疼的，这是怎么了？ “没事，那苹果不能吃，我买给你妈的。”赵建华只好撒谎。 “这老头，睿睿就吃一个，别心疼了哈。”赵军却会错意，开玩笑地道。 心道：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这么浪漫？ “爸爸，洗洗。”赵子睿挑了一个递给赵军。 赵军拿着就去了厨房，只是刚打开水管就被赵建华抢了过去。 “爸？”一个苹果而已，他从来也不是这种人啊。 赵建华手里握着那只苹果，说：“孩子想吃，我这就带他去买。”说完便对次卧的赵子睿喊：“睿睿，爷爷带你出去买更好的。” 赵军却觉得哪里不对劲。拦住他喊：“爸？”确定他是有事瞒着自己。 “军军啊，那苹果是我从垃圾桶捡的。”贾秀珍说。 093??贾秀珍受伤 赵军听了别提多震惊了，尤其父母就像做错事了的孩子，都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生气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 “爸妈，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就算他们现在过的有些拮据，但苹果都吃不起了吗？ “我知道垃圾桶里有你们说的那个什么细菌，我们这不自己吃嘛，又没让你们吃，也不敢给孩子吃。”贾秀珍一再强调。 “谁吃也不行。”赵军受不了地进了次卧，把飘窗上放的苹果直接拎出来，重新扔进垃圾桶里。 “你这孩子，苹果都好好的，不影响吃。”贾秀珍心疼地又要捡出来。 “妈，你如果以后再捡吃的，那些空瓶子、纸盒子也不要去捡了。”赵军拦住她，严重警告。 爸爸妈妈住在自己家里，居然还吃着垃圾桶里捡来的东西，这叫怎么回事啊？ 贾秀珍看到儿子眼圈都红了，忍不住安慰：“军军，我们是看那苹果被扔了怪可惜的。” 他们出生的那个年代，小时候饭都吃不饱的，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和观念，所以舍不得扔东西。 赵军也不想哭，他换了衣服，喊赵子睿：“睿睿，走，爸爸带你和爷爷奶奶去买苹果去，要最好的。” 说着出门前，把垃圾桶里装苹果的袋子拎起来，然后丢到了楼下垃圾桶里。 哐啷一声，贾秀珍还是感觉非常非常的心疼。 赵军心里别着那股劲儿，买了好多苹果，还有别的水果，结账的时候虽然不是老两口付钱，也是心疼的不得了。 他回来把这事又跟余晓蕊说了一遍，她心里亦是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第二天清早，贾秀珍又出去捡垃圾去了，赵建华帮余晓蕊打扫了卫生，做了早饭。 吃饭的时候，他说：“晓蕊啊，我今天想回老家去住几天。” “为什么？是在这里住的不习惯吗？”余晓蕊有些意外。 “不是，这不快过年了嘛，村里的人都回来了，我怪想他们的。”赵建华回答。 新环境当然会有点不习惯，但也不是克服不了的，说的呢也是主要因素之一。最主要的还是想回去收拾收拾房子，等赵敏回来了可以在家安心住几天。 “可是家里什么都没有，不光做饭不方便，还很冷的。”他岁数大了可以吗？ “油盐酱醋、菜和馒头小卖部都有，有钱就行了。我刚也问你大爷（赵建华的哥哥）了，咱村就有卖煤的，可以骑他的电三轮去拉。”赵建华早就想好了的。 天刚冷的时候，贾秀珍就回家把暖气里的水放干净了，所以他回去注上水、生火，屋里很快就能暖和起来，这对他来说都不是事。 余晓蕊沉默，赵军不在家，总觉得自己答应他走有些不妥，毕竟快过年了，村里的人会怎么想？ “你放心，我就在家待个三四天，主要就玩玩，过年那几天就回来。”赵建华似是明白她的顾虑。 “那好吧，回来的时候让赵军去接你。”余晓蕊最终答应。 “欸！”赵建华高兴地应。 贾秀珍回来，听说赵建华执意要回去，一直骂他穷命，有福不会享之类的。 她从结婚时嫁到那个村子，因为婆家穷一直被瞧不起，虽然这些年好多了，但心里还是介意，所以她无法理解丈夫心中的那份留恋…… 赵建华坐了公交车回老家，贾秀珍抽空把拆洗的被子重新缝好，她们虽然出门少，但还是能感觉到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 这天赵子睿在写寒假作业，而她在陪赵子轩在爬爬垫上玩，小家伙有时能自己站起来，所以她看到茶几上的水壶杯子什么太不安全，就准备收拾起来。 正擦着桌面呢，突然听到身后喊：“麻麻麻…麻……麻麻。” 稚嫩的声音一听就不是赵子睿的，虽然有点吃力，但是喊的特别清晰。 余晓蕊转头，就见赵子轩躺在爬爬垫上玩着自己的脚丫，正冲着她乐。 “轩轩，是你喊的麻麻吗？好棒哦，轩轩会喊妈妈了。”余晓蕊抑制着内心的激动问着。 别看赵子轩小，什么都听得懂，知道余晓蕊在夸自己，小脸笑的更甜了。 “轩轩，妈妈刚刚没听清，你能再喊一次吗？”余晓蕊诱导。 赵子轩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但还是喊：“麻麻…麻…麻麻！” “哎吆，我的小坏蛋真的会叫妈妈了。”余晓蕊忍不住亲亲他的嫩嫩的小脸蛋，然后故意在上面蹭着逗他。 赵子轩痒的咯咯直笑。 他们这里有句俗语：腿跟着嘴！意思是小孩子只要会说话，那就离会走也不远了。 赵子轩现在有时可以自己站起来，就是不太敢迈步。如今他妈妈都会叫了，余晓蕊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正高兴呢，这时家里的门铃突然响起来。 她只好先抱起赵子轩，边往门边走边问：“谁啊？” 打开门，就见住楼上的老太太着急地站在自己门口：“阿姨，什么事啊？” “睿睿妈妈，你婆婆手受伤了，看着挺厉害的，你赶紧下去看看吧。”老太太看到她赶紧说。 余晓蕊闻言脸色一变，赶紧套了件羽绒服，又把赵子轩裹紧，这才下了楼，问：“怎么伤的？” “还不是她又去扒拉垃圾桶了，我早提醒她要戴上手套，她说手套花钱，这不刚刚手正好按在啤酒瓶子的碎玻璃上了。”老太太回答。 说话间两人来到外面，就见贾秀珍坐在车库门口，也不知道从哪弄的白布，自己正用嘴笨拙地包扎呢。但血很快浸透了白布，而且她整条胳膊，以及地上都是血了。脚边的一块绿色玻璃尤为显眼，从尖锐的三角形状就可以判断出贾秀珍伤口很深。 “按住伤口，赶紧去医院。”余晓蕊二话没说，拿了钥匙开门，把赵子轩放进儿童安全座椅上，转头却发现贾兰珍根本就没动。 “就破了一点，一会儿就好了，不用去医院。”贾秀珍这时候想的还是去医院要花钱，说不定待会就不留了。 余晓蕊看着她即便按着，还在不断往下滴嗒的血水，直接过来拉她：“失血过多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想死吗？” 贾秀珍被她一吓没了主意，正好被她拉上车，关了门。 车子开出去，很快就到了医院。 余晓蕊抱着孩子去挂急诊，贾秀珍跟在后面，不安地问：“睿睿还自己在家？” 这时候反而惦记起孙子来了。 说到底平时啥问不管，还不是仗着余晓蕊让他们冷不着，饿不着？ “我下楼的时候告诉他了，也把门锁好了，自己跑不出来。”余晓蕊回答。 再说，赵子睿也大了，学校更是年年教育安全知识，应该懂的不摸水摸电的道理…… 094 教训程文娟 也不知道什么日子，临近年关，医院里都那么多人，急诊都忙不过来。 两人在走廊等着，余晓蕊看了眼贾秀珍，她虽然按着自己受伤的手，可样子显得非常不安，便干脆蹲下身子帮她按着（这个姿势虽然不太舒服，但赵子轩正好可以坐在她的腿上，手抱着她的脖子倒是非常听话。） “哎吆，什么味儿？” “好臭！” 过来过去的人议论着，有的用手捂着鼻子快速跑开，有的瞧一眼贾秀珍，也是一脸的嫌弃。 她因为每天捡垃圾的关系，所以身上特意穿了件旧衣服，好多天没洗不说，上面也脏兮兮的沾了垃圾桶的味儿，实在也不能怪人家。 贾秀珍看着帮自己按住伤口的余晓蕊，急诊在一楼，风蛮大的，她身上除了匆忙套上的羽绒服，里面还穿着家里的睡衣、凉拖鞋。而且从她受伤开始，她一直忙上忙下的，也没见她因为自己身上有味道而嫌弃。 “贾秀珍。”这时急诊的护士喊。 “在了，在这儿。”余晓蕊没发现她的心思，赶紧应了。 她起身前让贾秀珍自己按着伤口，抱着赵子轩起身时腿有些发麻。 护士看到贾秀珍也是不自觉地推后一步，余晓蕊则跟着她进了门诊。 伤口果然比较深，缝了三针不算，还要打破伤风。贾秀珍一直问多少钱，还跟医生讨价还价，令人非常无奈。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我看破伤风就不用打了吧？”贾秀珍一听破伤风那么贵，就跟余晓蕊商量。 “你是医生还是他是医生啊？”气的余晓蕊怼她，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去交费、拿药。 贾秀珍委委屈屈地在哪儿等着，倒是难得的听话。 医生、护士见了都忍不住笑，也夸赞但：“你这儿媳妇可真不错。” 医院里真是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他们见过小辈表面对父母好，但为了省钱却舍不得给老人治疗的，亲儿亲闺女都不顶用。 这家人倒有意思了，反而是婆婆心疼钱，好像完全不知道后果，媳妇看着凶，却是真心待她。 “不错什么啊，花钱大手大脚，不懂过日子。”贾秀珍咕哝着，底气却不若平时那般足，说明她心里还是清楚余晓蕊心地是很好的。 医生闻言笑着摇摇头。 余晓蕊很快拿药回来，余晓蕊又带她去输液室，然后将药交给护士。 打完针后，被叮嘱过几天来换药，两人终于可以回家。 他们往停车场走的时候，贾秀珍看着余晓蕊吃力的抱着孩子，说：“我抱会儿轩轩吧？” “不用了，车就在前面了。”余晓蕊想也不想就拒绝，脚下步子也没停，似乎早已习惯了一个人。 贾秀珍心头突然有点失落，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余晓蕊？！”她刚打开门，身侧就传来一道女的声音。 余晓蕊和贾秀珍同时看去，就见穿着冬裙、脚上踩着高靴、羊绒大衣，脸上花着妆的程文娟出现。 “好巧，你怎么在这儿？”余晓蕊意外。 “哦，来看个病人。”程文娟回答，然后问：“你呢？” “我婆婆手受伤了，带她来看看。”余晓蕊回答，然后给贾秀珍介绍：“这是我同学，程文娟。” “阿姨你好。”程文娟有礼貌打着招呼，不由仔细看了看贾秀珍。 程文娟一把拉过余晓蕊，用自认为贾秀珍听不到的低声，说：“不是我说你，出门前你怎么给你婆婆换身衣服啊？咱做媳妇的，面子还是要的。这是遇到我了，如果被别的熟人看到多不好？” 她一副全是为余晓蕊好的表情，这话表面是提点余晓蕊，可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贾秀珍的气息。就差直接说余晓蕊，你就算找了个农村婆家，好歹也遮掩一下啊。 余晓蕊听了心里自然很不舒服，尤其平时张牙舞的贾秀珍，此时已经把头埋下去，也觉得自个丢人了。 “哦，原来你平时是这么对你婆婆的啊。”余晓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程文娟一看事情没有朝自己预期的发展，好像又被她误会了什么，不由烦躁地地道：“我是在说你的问题呢。” 干嘛扯到她身上？ 余晓蕊闻言走回贾秀珍身边，故意挽着她的手臂做亲密状，道：“我跟婆婆好不好的，从来跟穿的没关系，她就是穿的再烂，在大街上捡垃圾，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这话说的漂亮，简直给足了贾秀珍面子。而且话音落下来的时候，程文娟的丈夫正搀着母亲走过来。 她婆婆因为刚做了手术行动不便，所以在儿子和丈夫的搀扶下走的非常缓慢。此时此刻的程文娟光鲜亮丽，与脸色苍白的婆婆、满脸愁容的丈夫、公公站在一起，谁家媳妇好与坏，还用找人评说吗？ 程文娟的丈夫看到余晓蕊和贾秀珍的状态，再看看自己媳妇，脸色就别提多难看了。 他一把夺过程文娟手里的钥匙，开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母亲扶进去坐好。 “老公……”程文娟想解释的，却一时又不知从哪解释起，因为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而且她一直是这样的，他们之前也没意见啊？ 程文娟的老公去却没理她，安顿好父母后绕到驾驶座，关门、发动引擎离开。 “李阅文，你什么意思啊？！”气的程文娟在原地跺脚。 095-099 转变与误会 095 转变与误会 “妈，咱们回家了。”余晓蕊心里解气，却假装淡定地喊着贾秀珍。 “好。”婆婆也配合，应了声就打开后车门进去。 “余晓蕊，你故意的是不是？”程文娟只能把不满发泄在她身上。 余晓蕊弯腰把赵子轩安置在儿童安全座椅上，才抬头看着她，问：“管我什么事？” 如果她婚姻和婆媳关系真如她炫耀的那样的话，何至于就这点程度，便令她老公直接弃她而去？ “怎么不管你的事？如果你不故意挽着你婆婆，我老公能多想吗？”她也说不清那里不对劲，反正这事她要负主要责任。 “我挽的是自己婆婆，犯了你家的法了？”余晓蕊问。 程文娟被气的哑口无言，指了指余晓蕊，最后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余晓蕊才不在乎呢，她早就想明白了，日子是过给自己的。虽然她过不上程文娟那样富裕的生活，但她也不低人一等，又何必非要计较所谓的落差。 手里拿到什么牌，她就算计手里的牌呗，至于赢不赢的，反正她尽力了…… ——分隔线—— 回到家，余晓蕊对贾秀珍还是冷冷淡淡的，不过该给换衣服换衣服，还给洗澡洗澡，饭也是做好了喊她来吃。 明明跟过去每一天都一样，贾秀珍却几次想跟她说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晚上赵军公司又聚餐，估计是年前最后一次了，明天腊月二十九下午就开始放假，余晓蕊就同意了。 晚上做了饭，一家人吃了。贾秀珍手受伤，自然不能出去捡垃圾，就在家里看电视，九点的时候赵子睿睡觉，她也自觉地回自己房间。 可是她今天就是觉得心里怪怪的，怎么也睡不着，半夜突然听到赵子轩哭，赶紧跑了过去。打开门，就见卧室的电脑开着，余晓蕊正抱着赵子轩在卧室里来回踱步。 这孩子也不知道白天是不是吓着了，总是睡不踏实，抱着还好，只要放到床上就立马哭起来。 “妈，你怎么还没睡？”好不容易哄好，余晓蕊放下孩子正准备工作，转头看到贾秀珍站在门口，不由意外地问。 因为平时不管晚上孩子怎么样，她都关紧房门不出来的。 “我睡不着，听到孩子哭就过来看看。”贾秀珍回答。 “哦。”余晓蕊应了，然后坐到电脑旁。 “今天很晚了，明天再干吧？”贾秀珍忍不住说。 “没事。”余晓蕊并不在意地回答。 本来这本昨天已经写到20万正式完结了，也达到了征文要求的字数，可下午的时候编辑突然联系她，跟她商量能不能增加到25万。 因为25万出版啊、影视改编最合适了，她写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结果，其实心里也没抱什么希望。但是这事吧也不好说，万一运气来了呢？ 说到底，谁不希望红？ 所以尽管过年的事那么多，需要走亲戚串门、大扫除等等，数不清的诸多事宜，她还是咬牙一口答应了，这不又要过回睡眠不足的气日子。 最主要的是完结了，再加五万字还要临时想情节，也非常痛苦。 她回答完贾秀珍就投入工作，须臾才发现她还站在门口。 “我刚给赵军打电话了，他说再过半个小时就回来，也没有喝太多酒。”余晓蕊猜想，她大概是在给赵军等门。 果然，贾秀珍听了点点头转身。 这时赵子轩闭着眼睛又哭起来，余晓蕊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又把他抱起来哄。 “给我吧。”贾秀珍朝她伸出手。 “你手不是伤了吗？”余晓蕊犹豫，要知道就算平时好好的，她都不愿意帮自己分担呢。 “没事。”贾秀珍把赵子轩抱过来，低头对他说：“跟奶奶睡，让妈妈工作好不好？”说着就把赵子轩抱到自己屋去了。 余晓蕊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回神。 半小时后，赵军果然回来了。顾不得换衣服，先跑到卧室来报道。 “媳妇，我回来了。”他讨好地道。 “嗯。”余晓蕊忙着工作，却没空搭理她。 赵军看到床上并没有人，不由问：“轩轩呢？” “在妈那屋里。”余晓蕊回答。 赵军闻言意外，但也没说什么，又见余晓蕊心思都在屏幕上，只好灰溜溜的去脱衣服。 羽绒服挂在鞋柜上面，旁边就挂着余晓蕊的包，拉链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病历和卡。 谁又病了？ 赵军这么想着把病历拿出来，看到上面居然写着妈妈贾秀珍的名字。医生的字迹潦草，勉强可看出手受伤，缝合两针、破伤风等字样。 他越看越震惊，最后放下病历开到卧室。本来怕吵醒她的，轻轻推开门，就见贾秀珍明怀里正抱着赵子轩在哄。 “回来了？”贾秀珍听到动静转头，正看到他走进来。 “妈，你手怎么了？”赵军关心地问。就见她右手包着纱布，血已经渗了出来。 “没事，就是不下心被玻璃划了一下。”贾秀珍宽慰。 “划一下就缝了三针，看你以后还去不去捡那些东西。”赵军心疼地握着她的手。 “不去了，受这些日子的累，还不够这一次在医院花的钱呢。”虽然是余晓蕊花的钱，可她还是心疼的很。 这时本来就睡不踏实的赵子轩，因为两人说话又哼哼唧唧起来。 贾秀珍赶紧拍着他的背哄：“轩轩乖，奶奶在呢，好好睡吧。” 赵军见状，一把将赵子轩从贾秀珍怀里抱过来，对她道：“你好好休息吧。”便回了卧室。 彼时余晓蕊正皱眉想着情节，房门彭地一声被打开，吓了他一跳。 “干嘛啊？”余晓蕊不满地问。 她刚刚有了一点思路，就被他这么打断了。 “你不是说昨天就完结了吗？怎么就那么忙，非让一个受伤的人三更半夜抱着孩子？”赵军问，口吻里都是不满。 “你什么意思？怪我虐待你妈了呗？”余晓蕊反问。 “我可没那么说。”赵军居然还不承认。 “可你就是这个意思！”余晓蕊又不傻，这都听不出来吗？ “我是说你的文也没那么急吧？非让妈受伤的时候让她抱孩子？”赵军发觉自己刚刚口气太冲，赶紧解释。 余晓蕊却已经听进去，她不满地道：“好人都让你当了，想当孝顺儿子，你晚上跑出去吃什么饭？” “我那是应酬，不是早你跟你报备过了吗？”他怎么觉得她变得这么不讲理呢？尤其生了二胎后，赵军觉得他人身都不自由了。 “你需要应酬我，不用工作的吗？编辑临时让我加情节，我还烦着呢。”她这是人脑，不是电脑，需要清净一会儿，可他看看这个家里，她除了一会儿能清净，还有什么时候？ 赵军觉得自己没有人身自由，余晓蕊却觉得他比自己幸福。 因为赵军去上班的这个白天，没有客户的时候还能透透气。 反观她呢？ 一天二十四小时，就连睡觉都在哄孩子，怕他冷、怕他热、怕他渴、怕他饿，生病了一晚上一晚上地睡不好，还要照顾小的老的，所以他到底有什么好委屈的？ “别吵了孩子是我主动抱的，跟晓蕊没什么关系。”贾秀珍这时插进来。 096??独门秘方 最震惊的莫过于赵军了，他转头看着贾秀珍，仿佛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你俩该工作的工作，该睡觉的睡觉，大晚上的还吵，不怕邻居听见笑话啊。”贾秀珍佯装教训着，作势又要抱赵子轩。 “妈，我哄吧。”赵军见状赶紧道。 贾秀珍看他也没喝多，心想夫妻两中间有个孩子也好，省的他们再打起来，便转身回了屋。 赵军跟余晓蕊最初的反应一样，知道贾秀珍把次卧的房门关了才回神，转头，却见余晓蕊冷哼一声继续工作。 他不由讨好地蹭蹭她，问：“老婆，你给咱妈吃什么迷魂药了？”怎么会突然转变了呢？ “独门秘方，想要啊，不给！”余晓蕊没好气地说。 “您留着，您留着，我绝对不要。”赵军继续赔笑：“刚刚是我态度不好，我错了，老婆——唔……”道歉的话终结在余晓蕊动手狠狠拧了他手臂一把，而且还没有放手的意思。 赵军吃痛又不敢出声，脸上的表情更是狰狞，只得小声求饶：“老婆，孩子！孩子！” 余晓蕊真是恨的牙痒痒，最后还是看在赵子轩的面子上松了手，可赵军刚刚的话却进了他心里…… 第二天，赵军上午上班，下午放假后一家人都回了老家，一则是接赵建华回来过年，二则大年初一不能吃了早饭满村拜年（习俗）了，自己一个姓氏的族亲也要串串门。 开车半个多小时，冬天的院子不像夏天那么繁荣，农作物都死了，秸秆用来烧火，院子里光秃秃的，倒也显得空旷不少。 屋子里也已经被赵建华收拾干净，暖气的温度虽不若城里，但也暖烘烘的。 “哎呀，还是家里好啊，看着院子心里就敞亮。”贾秀珍站在窗前感叹。 “那你还不要回来呢？”赵建华挤兑她。 “等敏敏回来我就回来了。”贾秀珍道。 赵建华哼了声，然后才注意到她的受伤了：“你手怎么了？” “被玻璃划了下，没事。”贾秀珍回答。 赵建华问了细节之后，自然又少不了一顿唠叨，最后贾秀珍发火才算闭了嘴。 下午一家串了门，还给祖坟上烧了纸钱，这才回到城里。接下来就是大年三十，早上简单地吃了饭，中午吃的火锅，晚上开始包饺子。 等到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桌，18年的春节晚会也开始了。大家一边一边看，外面爆竹声声，年味十足。 赵子轩扶着推拉门，笨拙地迈着步子，指着外面漂亮的烟火啊啊地叫着，也显得非常兴奋。 “轩轩，妈妈这里有豆豆，来妈妈这里拿。”余晓蕊剥了开心果放在手心里喊他。 赵子轩最爱吃这个了，眼睛一亮，张着的嘴哈喇子都留下来。不知不觉就松来了推拉门，一步一步朝余晓蕊这里走过来。 所有人也都忘了吃饭盯着他，虽然只有五步，但每一步都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中走的小心翼翼，直到可以抓住余晓蕊的衣服，他脸上的表情才放松地笑起来。 “轩轩好棒！”余晓蕊忍不住夸赞，家里所有人也高兴地鼓掌. 赵子轩人小，却什么话都听得懂，脸上的小表情别提多得意了。 余晓蕊便将手里的开心果喂给他一颗，小家伙也已经长了牙，虽然能吃的东西不多，但只要喂的在意一些是噎不着的。 小孩子精力没有那么旺盛，很快就睡着了。大家都在客厅看晚会，她就喊赵子睿回卧室去睡。 余晓蕊也睡的很早，且很早就被鞭炮声吵醒。 新的一年开始了，她习惯地拿过手机，满屏都是祝福新春快乐的短信。一一回复完，这才起床洗漱。 赵军昨晚喝了酒，又熬到那么晚，这会儿在客厅睡的正熟。倒是贾秀珍早早起了，婆媳两对望了一眼，略显尴尬。 “你爸也没起呢，咱晚点做饭吧，早上就做点简单的。”过年顿顿都是好吃的，而且也不干活，吃的都有些腻了。 “好。”余晓蕊应着。 8点的时候两个孩子醒了，9点的时候赵军和赵建华才起床，昨天剩的菜太多了，余晓蕊就煮了点面条，一人一碗。 吃过饭后也没什么事，赵军开车带他们去逛临县的庙会。过年的时候特别热闹，杂耍的，卖吃的，卖玩具的，还有儿童乐园。 赵子睿买了很多玩具，都是木头做的挖掘机、飞机、坦克什么的，赵子轩也抢着要，然后两个孩子一头扎在儿童乐园里就不出来了。赵子睿爱玩碰碰车，赵子轩也要，赵军就抱着小的跟他一起下场玩，余晓蕊在边上看着，负责拍视频，顺便发发朋友圈什么的。 赵建华和贾秀珍则单独行动去了庙里，尤其贾秀珍特别信丰这些，每一尊佛都诚心参拜过。平时买颗菜都疼的心在流血的人，不但花大价钱买高香，还给每尊佛像的香案上放了钱。 赵建华是不信这些的，一直等在外面。 “喂，你身上还有没有零钱？”贾秀珍从里面出来，朝赵建华摊开手掌。 “你的钱呢？”赵建华问。 出门的时候，她可装了不少，准备给孙子们买吃的的。 “孝敬给佛爷爷们了。”贾秀珍回答。 “那么多——”赵建华一听急了，不过马上反应过来，怕人听见，低声又问：“那还要钱干什么？” 贾秀珍指着后面的庙宇，道：“这不还有没拜的吗？” 这座寺庙供奉的神明很全，可以说集齐了各路仙人，贾秀珍已经拜了半个多小时了。 “我看还是算了吧。”赵建华可舍不得身上的钱。 “别人可以算了，财神爷总不能算了吧？这个必须要拜，保佑我们家今年发大财的。”贾秀珍却有自己的坚持。 “发财是要靠自己的，你不劳动，拜拜神，就在家等着天上掉馅饼吗？别想好事了。”赵建华跟她讲道理。 贾秀珍却是个不讲道理的，她拦着赵建华，问：“给不给？” 大过年的，赵建华也不想惹她生气，就把钱包（其实就是一个的盐袋子）拿出来了。 “说好了，只拜财神爷。”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里面拿钱，没想到贾秀珍一把夺过去就跑了。 “哎——”赵建华看着她麻利的背影很是无奈，心想也难为她五十多了，跑的还挺快…… 097??回娘家 初二，按照这里的习俗，是回娘家的日子。 贾秀珍和赵建华早早起床做了早饭，一家人吃过后，赵军开车，便带着余晓蕊和两个孩子出发了。 因为本来就住的近，所以来的也最早，之后余晓艳和余晓慧也到了，都带着老公和孩子，将原本空旷的屋内也渐渐填满。 杨兰说中午准备吃火锅，姐妹三个就去了厨房洗菜，余恺忙着架锅，三个姑爷则在客厅喝茶、看娃，分工相当明确，画面也其乐融融的，很有过年的气氛。 他们说说笑笑的聊着近况，尤其余晓慧，每年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在家待几天，话题更是不断。 “今年生意还不错，就是累啊，每天都睡不醒。”余晓慧道。 平时每天早上四点就起床，快过年这个月改到2点，一忙就忙到下午，休息不了多长时间又忙，不困才怪。 “趁着过年这几天，快休息休息吧。”余晓蕊心疼地说。 “哪那么容易啊，家里的房子一年没住了，回来盖的被子都是潮的，我现在只能住在婆婆那边了。” 过年本来就人来人往，她公公又特别爱喝两口，酒肉朋友多，几乎天天都喝到凌晨，她就是想好好睡都睡不好。再加上妯娌之间的矛盾，过个年还不够糟心的。 “那你就在咱家住啊。”杨兰道。 “不行，我还带两个孩子呢，余恺还没结婚，不定把房子造成什么样呢，这房子可是刚装修的。”她一年到头不在家，也舍不得跟孩子分开。 “没事，潘悦不会介意的。如果介意，婚前再装一下就是了，反正这装修我也不是很满意。”余恺道。 “你哪里不满意了？”杨兰插嘴。 “那里都不满意。”余恺给杨兰使眼色，意思是这话宽慰余晓慧的。 杨兰会意终于闭嘴，道：“今天就带孩子住下来吧，让商涛自己回去。” 余晓慧点头。 她当然愿意住在父母这里的，不止是因为清净，更是因为离家人都很近。 “你的房子下来赶紧装修装修，以后回来前我都过去给你打扫打扫。”杨兰道。 余晓慧也想，可她回来就住这么两天，忙的什么时候装修呢？心里正发愁，就听余恺在客厅招呼姐夫们入席，便回神把菜送出去。都有孩子的，女人想清清静静吃个饭都难，倒是男人们喝酒、聊天，气氛相当不错。 几个女人便干脆关上门躲在屋里，一边看孩子一边说体己的话。 “余恺什么时候结婚啊？”大姐余晓艳最关心这个问题了。 “还没定呢，大概明年五一左右吧。”杨兰回答。 “我看潘悦这女孩子不错，告诉余恺可千万别再挑了，错过有他后悔的。”二姐余晓蕊叮嘱。 “放心吧，这次余恺可满意着呢，我都看的出来。”杨兰保证。 “那就好。”余晓慧道。 家里少了那个遮风挡雨的人，杨兰能帮上的事情有限，很多事都是余恺自己掌握。 她们虽然信任他，但也像所有的父母、亲人的心情一样，怕他万一失策…… “他们结婚后，我想出去租个房子。”杨兰突然说。 “为什么？潘悦提出不跟你住吗？”这话令姐妹三个都非常震惊。 “那倒没有，余恺跟她说了，她也愿意跟我住。”余恺虽然不说，但他之前谈的几个女朋友都不了了之，杨兰便隐约感觉到了。 毕竟这是普遍的社会现象，谁愿意跟婆婆住在一起呢？所以如今像潘悦这样的女孩子，真是不多了， “那你为什么要搬出去啊？”余晓艳问。 “我是这么想的，年轻人呢，有年轻人的作息，他们上个班怪累的，早上喜欢睡个懒觉什么的。我年纪大了，早上却总睡不着，在屋里走来走去他们嘴上不说，时间久了心里肯定很烦。而且他们新婚，家里有个老太婆也不自在…不止是他们不自在，我也不自在，与其将来闹的不愉快，还不如站在就搬了。 我自己的工资用不了，就租在一个小区，不也挺好的吗？你们呢，孩子多，来了也方便。” 她所有的顾虑和考虑都是从三个闺女身上吸取的经验。余晓艳虽然看着什么都不用操心，但生活习惯、吃饭什么的，总是跟婆家融入不到一起。 余晓蕊有小姑子，孩子在家里闹来闹去，她都心烦。更何况自己外孙那么多，将来媳妇嘴上不说，也怕闹不痛快。作息的事由余晓慧那里可见一般，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分开住最为妥当。 “余恺能同意吗？”妈妈拉扯他们长大不容易，一辈子就攒了这样一套房子，结婚儿子一结婚她就搬出去了，让外面的人怎么说啊？ “先不跟他说，我想先听听你们的意见，觉得行不行？”杨兰也是考虑了很久。 “行肯定是行的，不住在一起也减少摩擦，矛盾就少了。”可让她住出租的房子，她们心里还是有点别扭。 “那先这样吧，等余恺真结婚再说。”余晓蕊不愿意看大家愁眉苦脸的，心想即便五一结婚还有好几个月呢，再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饭后，为了让杨兰能早早休息，她毕竟身体不好，大家就这样依依不舍地散了。 余晓慧和孩子留下来，商涛自己回了老家。余晓艳一家去看电影，而赵军急着回家把父母送回老家。 因为赵敏初三从北京回来，老两口子早就商量好要早点回去，提前一天把屋子烧的暖烘烘的迎接她的到来。 余晓蕊也曾心软过，松口让赵敏来住，这样不会折腾了。可她想了想自己还有工作就忍住了，何况上次闹的那么不愉快，人家也未必登门。 赵军将他们送回家，又帮他们收拾妥了才回来，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虽然外面炮竹不断，但两个孩子已经睡了，余晓蕊又在忙着写稿子。 赵军看着父母在家忙碌，想着妹妹连自己家都不能回，心里对余晓蕊也不是没有怨的。可进门看她大过年的也不得闲，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心里的那点儿怨也就渐渐消散了…… 098??赵哥，我怕 初三，赵军要值班。 他吃了早饭后，便准时来到公司。放假前放的鞭炮，这会儿院子里还是红色的碎屑。门窗都贴着恭贺新禧的装饰，看着也非常喜庆。 打开门和灯，大厅虽然亮起来，却因为缺少人气而显得空荡荡的，还有些冷，他搓了搓手，赶紧将空调打开。 “嗨，赵哥！” 肩被拍了一下，赵军转身，就见刘明霞站在自己身后。 “你怎么来了？”赵军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明天值班才对。 “跟李姐换班了呗。”刘明霞回答。 赵军疑惑，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家里给我安排了相亲，我不愿意，所以跑到班上来躲躲。” “不愿意最好还是跟家里说清楚，不然父母见了人家多尴尬。”厅里的温度渐渐上来，赵军脱了羽绒服，露出里面的工作装，然后开始整理工作台。 刘明霞也将工作服脱下来，搭在椅背上，偷偷看了他一眼，道：“你还蛮懂的嘛！” 赵军闻言笑着摇头：“我都是过来的人了。” “你也相过亲啊？”刘明霞这下来了兴致，又追问：“难道你跟嫂子也是相亲认识的？” 说到这个，赵军收拾资料的动作微顿了下，仿佛响起8年前那次初见。 余晓蕊那时很瘦，五官精致，体重刚过百斤的样子，头发垂顺地搭在肩头，身上穿的是件红色的羽绒服，衬的肤色很白。巧的是，他那天也穿了件枣红色的外套，站在一起就像穿了情侣装似的，所以缘分有时候特别奇妙。 “赵哥？”刘明霞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不是想起嫂子年轻的时候了？”她问。 “我老婆现在也不老啊，你这小丫头。”赵军不赞同地说着走开。 刘明霞暗自撇撇嘴，但仍然扬着开玩笑的语气，道：“求生欲蛮强的嘛，你老婆又不在这儿。” 赵军没有跟她较真，只是拿布将车上的灰尘仔仔细细擦过，又把院里、厅里的卫生打扫了一边。期间刘明霞虽然帮忙，但总淘气地跟他闹着，赵军虽然无奈，也只当她年纪小，觉得活泼一点儿也正常。 大年初三，客户也不多，只来过两对夫妻和一个岁数大的老人，了解了情况后就走了。 买车嘛，对一般家庭来说也是笔大开销，很少有人来了当场就决定的。除非真正有钱的，还有一种就是看了很久没货，来货就立马提走的。 不知不觉，中午就到了。 这个时候外面的店都没有开门，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泡面解决温饱。 “我去烧水。”刘明霞自告奋勇，然后拿了两桶方便面，拆了调料包撒上，又去柜子里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吃的， 这时赵军身上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余晓蕊，便将点了接通键放到耳边：“喂？” “赵军，你能不能回来一趟？”余晓蕊问。 “怎么了吗？”赵军问。 “我刚摸着轩轩有点热，量了下体温又发烧了。”余晓蕊回答。 赵军下意识地皱眉，心道赵子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六个月开始，几乎每个月都会发烧，嘴上却安抚余晓蕊： “你先给他吃点退烧药观察一下吧？”赵军安抚着余晓蕊，抬眼见刘明霞正一手一碗将泡好的杯面端过来。 “你说他每次不流鼻涕、不咳嗽的，真的是感冒吗？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给他好好查查？”孩子总这么病，她也心慌，突然也不敢自己给他乱吃药了。 “说的也是啊，要不——”赵军被她这样一说心里也不安，下意识地看了眼刘明霞，其实想说要不就让她自己在这儿盯会儿，话还没说出来呢，就听到耳边“哎哟”一声惊呼。 定眼看去，就见刘明霞不知怎么就把泡面打翻了。刚烧好的水，配着方便面鲜红的汤顺着她的手流下来。 赵军当即想也没想，丢了手机，拽着她就往水管的方向去了。 “疼！疼！”刘明霞嘴里一直喊着，眼泪都快掉下来。 “忍着点。”赵军道。 水管哗哗地流着，待方便面的汤冲掉之后，可以看到手被烫红了一片。 赵军见状表情更为严肃，对她道：“你在这儿冲着点，我出去买点烫伤膏。” 说完就要离开，却被她一把拽住衣服：“赵哥，我怕。” 赵军闻言看了眼自己上班的地方，笑着问：“大白天的，你怕什么？” 怕什么？ 刘明霞也说不出来，只是眼睛红红的，看得非常可怜弱小。 赵军一时心软，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带你去门诊上处理一下。” 刘明霞点头，这才慢慢松开了攥住他的衣服。 外面特别冷，两人穿了羽绒服准备出门，都已经坐到车里了，赵军却发现手机没有带，只好跑进去找。从桌上拿起来的时候，才想起刚刚还在跟余晓蕊通话，便连忙又给她打了过去。 “怎么突然就挂了？”余晓蕊问。 “哦，刚刚只顾着跟你说话了，把刚泡好的方便面打翻了。”赵军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 “那你没事吧？有没有烫到啊？”同时也在心里愧疚，早上应该给他做点吃的带着的，居然一点儿都没想起来。 “哦，没事，冬天穿得多，我又皮糙肉厚的。”赵军继续撒谎，然后看着自己裤管上溅的方便面烫汁，又道：“只是把工作服弄脏了。” “人没事就行。”余晓蕊安慰。 “嗯。”赵军应了，然后又商量道：“晓蕊啊，我班上还有点事，要不，你先给轩轩吃点药观察下吧。如果还不行，我再回去？” 自从有了二胎后，赵军上班三天两头的迟到早退，余晓蕊也觉得说不过去，便勉强答应：“那好吧。” “乖，有事再给我打电话。”赵军又温柔道。 余晓蕊脸上浮起幸福的笑，说：“那你去忙吧。” “拜拜！” “拜拜！” 两人告别后，终于挂了电话，此时外面的车里传来刘明霞按喇叭的催促声。 099 送她回家 赵军将手机收进兜内走出门，将大厅的门锁好，这才打开车门坐进去。 “赵哥，你怎么那么久啊？人家都疼死了。”刘明霞忍不住抱怨，但又是撒娇的样子。 彼时赵军心神却仍在挂念着妻儿没有回神，也并没有注意到她有什么不妥，只回道：“没事。”然后才调整了下自己，发动引擎将车子开出去。 他们的4S店在开发区，附近工厂颇多，跑了两条街才到门诊。烫的倒也不是很严重，涂了些药膏就让他们回去了。 下午的时候就更没有看车的客户了，两人除了刷手机就是聊天来消磨时间，虽然赵军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下午4点半，外面的天色就已经渐暗，他们也即将下班，这时刘明霞的手机响起来。 彼时赵军正在给余晓蕊发微信，问她赵子轩情况怎么样了，但她一直没有回，耳边倒是响起刘明霞接电话的声音：“喂，哥？” “什么？你提前回去了？我们这里还没有通公交车的，你又不是知道？” “妈病了吗？那我怎么回去啊？” “好吧。”聊了一会儿，最后不情不愿地挂了电话。 “怎么了？”赵军看她愁眉苦脸的，不由问。 “我早上搭我哥的来的，说好下班接我回家的，结果我妈不舒服，他一着急就自己回去了，你说我们家今天是不是运气太差了。”刘明霞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烫红的手背反问。 “那你妈没事吧？”赵军只好又问。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你也知道我家住在村里，离城里20公里呢，可怎么回去啊？”问题又回到原点。 “你不是在城里租了房子吗？”他记得刚来的时候，他还送过她一次。 “今天可是初三啊，我初七之前都不上班了，大家都在过年。再说，我们小区外地和农村人多，都回去过年了，我自己住也害怕。”她见赵军仍然没有说送自己的意思，又道：“何况我妈还不舒服，我还是回去看一眼比较安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军就算看在同事的面子上，也要主动说送她啊。 “那好吧，一会儿下班咱们早走会儿。”他心里还惦记着赵子轩呢。 “嗯嗯，谢谢赵哥！”刘明霞闻言立马高兴起来。 两人说定之后，眼看也没有什么客户了，便早早锁了门离开。 车子从4S店开出去，因为路不熟，就算开了导航，天黑的缘故也费了不少劲儿。 “到了到了。”车开进村头，刘明霞喊着，他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刘明霞没有防备，头撞在挡风玻璃上，磕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没事吧？”赵军问。 “没事，没事。”她也只能忍着。 “你家住哪儿啊？”赵军问。 “在里面呢，开车的话路不好，就停在这儿吧。”刘明霞说着下车，又犹豫地打开车门，说：“赵哥，天太黑了，我有点害怕，要不你送佛送到西，走着把我送家门口得了。” “你自己村里还害怕啊？”赵军心头有点烦，不想伺候了。 “人家是女孩子嘛。”刘明霞撒娇。 赵军无奈，只得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说：“走吧。” 刘明霞伸手挽住他的手臂，赵军下意识地避开却没来得及。 “你干嘛？”赵军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到她的用心了。 “路不平，我又穿着高跟鞋，我怕摔了。”刘明霞的理由倒是很充分。 “那也不行，我是有老婆的人，咱们还是保持距离吧。”赵军拽下她的手。 “赵哥，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这么保守？再说，我一个小姑娘都不怕。”刘明霞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 “你都说我求生欲强了，我怕怕老婆！”赵军说着回到车内，哐地一声将车门关上了，调头就往回开。 “喂！你不送我回家了？”刘明霞跺脚。 赵军却理也没理，车子一路朝来时的路返回回去。 “哎哟，这是谁啊，大晚上的大吼大叫的？”一束手电筒的光线照过来，刘明霞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就见一个人影朝自己走过来。 “原来是明霞啊，下班了？”邻居的嫂子打招呼。 “嗯，下班了。”刘明霞回答。 那嫂子看了眼快消失的车灯，暧昧地问：“交男朋友了吧？是男朋友送你回来的吧？” 刘明霞闻言感觉脸上热热的，应该是红了，然后羞涩地应：“嗯。” ——分隔线—— 彼时，赵军回到家，打开门却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灯也没有开。 “晓蕊？睿睿？轩轩？”他喊着把每间房的灯都打开，终于确定真的都不在家。 这是去哪了呢？难道赵子轩发烧厉害，余晓蕊自己带孩子去医院了？还带着赵子睿？ 赵军这么想着，又拿出手机拨打余晓蕊的电话。刚刚接通，就听到外面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便赶紧快步过去。 门推开，便见余晓蕊抱着裹得严实的赵子轩站在门外。 “你去哪了？电话也不接，吓死我了。”赵军赶紧把她拉进来问。 “还能去哪，去医院了呗。”余晓蕊回答着将睡着的赵子轩抱回房间。 孩子并没有睡着，只不过烧的温度太高，脸红红的，眼睛也睁不开的样子。 “医生怎么说？”赵军又问。 “验了个血，白细胞有点高，其它还好。”余晓蕊回答着脱下衣服，脸色看起来非常疲累。 “那是继续吃药吗？”赵军摸了摸赵子轩的额头，仍然烫的厉害。 “打了退烧针，再观察两天看看吧。”余晓蕊回答。 “那医生有没有说，轩轩总病到底什么原因？”赵军继续问。 说到这个，余晓蕊就有点发愁了，道：“孩子不喝奶粉，营养跟不上，抵抗力差。舌头总不好，这叫地图舌，说是跟脾胃虚弱有关。” “那怎么办？” “感冒好了之后，让给订酸奶喝，又开了龙牡壮骨颗粒，还有酸锌口服液先吃着，如果再继续这样，就要吃玉屏风颗粒增加抵抗力。”久病成医，医生的话她都能背下来了。 “对了，睿睿呢？睿睿去哪了？”赵军仿佛这时才想起大儿子，害怕她只顾着小的，别把大的弄丢了。 余晓蕊看着他，连叹气都没力气了，回答：“让我妈接走了，让他在姥姥家住一天。” 当妈之后，尤其是当了两个娃的妈之后，她有时候感觉如果需要，自己真能长出三头六臂了。 100-104 纠缠 100??纠缠 “老婆，辛苦了！”赵军上前抱住她，并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累了。”余晓蕊却推开他，然后躺在床上。 赵军只好去照顾赵子轩。 “给他多喂点水。”余晓蕊提醒。 赵军闻言赶紧从她带回来的包里找出奶瓶，试了试里面的水温，又跑出去兑水。 赵子轩喝了点水，烧的厉害就睡着了，没多久药效发挥作用开始冒汗，这烧总算渐渐退了。 过年放七天假，赵军除了初三这天值班，其他时间都在家休息。但也没有真正闲下来，不是回老家走亲戚，就是朋友、同学聚会，还因为赵敏回来特意回家一天（余晓蕊没去），好像哪个都推不出掉似的。 而赵子轩这病反复了三天，也没什么大的毛病，终于是渐渐好了，只是暂时没敢再出门。 这期间刘明霞自然又给赵军打过电话，也发过微信，赵军一律当没有看见。他不想招惹这个女孩子，也不敢动那样的心思。 这天晚上赵军同学聚会，因为喝了酒，所以回来的有点晚，刚走近单元门，一个黑影突然就蹿过来，吓了他一跳。 赵军定眼一看，居然是刘明霞。 他脸色一变，问：“你怎么在这儿？” 刘明霞却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回答：“我…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看我干什么？我们又没任何关系。”她这么说话，把赵军吓得心脏病都快出来了。 “赵哥，我…我其实从第一次见你，有一种特别的感觉，真的。”刘明霞“深情款款”地看着他。 赵军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两人站在这里又怕被邻居看见，就把她拉到楼侧。 楼根底下是洋灰地，旁边则是绿化，平时只够一个人通行。路灯照不清，细看也就两个黑影。 “刘明霞，我求求你了。我有老婆孩子的，可开不起这个玩笑。”赵军着急地说。 “我没开玩笑。”刘明霞却认真地看着他。 “你到底想怎么样？”赵军觉得自己真是见了鬼了。 “我不想怎么样，就是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想见见你。”刘明霞回答，模样可无辜可无辜了。 “哪有好几天？我们初三还一起加班？”她也太夸张了吧？不对，这根本不是重点！ “你没听过度日如年吗？”刘明霞低下头问，脸都红了，一副花痴状。 “我可告诉你，我有老婆孩子，而且我们夫妻感情很好。不管你是开玩笑还是有别的目的，都不要打扰我的生活。”赵军很严肃地警告她，然后转身离开。 直到进了电梯，他才伸手抹了把额头，大冷的天吓得他脑门都是汗，连酒都醒了不少。 打开家门，整个房子都静悄悄的，只给他留了一盏昏黄的灯。 赵军脱了羽绒服挂在鞋柜上，也不敢吵醒妻儿，但想到刘明霞，还是没忍住跑到阳台上，打开窗户往外看了看。 小区的灯每晚9点准时熄灯，所以这会儿看过去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么晚了跑过来，也不知走了没有。他倒不担心她出事，不过是担心她若是出事牵连上自己，说不清就惨了。 “干嘛呢？”这时身后传来余晓蕊的声音。 赵军回头，就见她穿着睡衣，揉着眼睛站在那儿。 “没事，看看车。”赵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回答。 因为阳台的窗外可以看到停车位，他的车经常停在那儿，如果忘了锁没锁，就经常开窗拿着遥控器按一按。 “哦。”余晓蕊不疑有他，转身就进了洗手间。 赵军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赶紧将窗户关了。这事当然不能让余晓蕊知道，所以只能暗暗祈祷刘明霞脑子能正常一点儿。 自己家的事够多了，他可不想再添什么乱子…… ——分割线—— 初六的时候，霍帅帅开车带着赵建华和贾秀珍来到县城，上次房子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售楼处那边又说春节有优惠，便干脆订了下来。 付了首付款，办了手续，贷款则需要过几天银行上班才能办。一家人高高兴兴地从售楼处出来，别提多高兴了。 “霍帅，既然这么高兴，晚上咱请爸妈狠狠搓一顿吧？”赵敏挺着大肚子提议。 “好啊。”霍帅帅答应。 “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们刚买了房还贷款，将来还要养孩子，能省点就省点，可不能花钱再大手大脚的。晚上想吃什么，还是让你爸爸给你们做。”贾秀珍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心疼钱的。 “对对对，想吃什么咱们买菜回去做。”赵建华附和。 “哎呀，省钱也不差这一顿啦。”有了婆家资助，赵敏也大方起来，何况本来也不是节省的人，就指着前面一家火锅店说：“就那家吧。”说完就率先走过去。 “吃火锅喽！”霍可可欢呼，最高兴的就莫过于她了。 “爸、妈，走吧。”霍帅帅招呼他们。 贾秀珍和赵建华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他们。进去的时候，赵敏也已经选好了位置，和霍可可坐下了。 “这要花多少钱啊？”贾秀珍看着里面的装修，心里惶惶的。 “妈，你先坐吧。”霍帅帅给他们拉开椅子。 他没说的是赵敏站在可是霍家的祖奶奶，为了她肚子里那块肉，她说什么是什么，别说自己了，爸妈都不敢反驳。 “对了，哥今天好像也不上班，打电话叫他也出来吧，带着我两个侄子。”赵敏说着找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也喊着你嫂子吧。”赵建华这时开口。 赵敏闻言不高兴地看着自家老爸，吃醋问：“你怎么什么都想着她啊？” 自从余晓蕊报警把她赶出来之后，她心里就不承认这个嫂子了。 “她也是咱家的一份子，当然应该想着。”赵建华却这样回答。 “妈，你看我爸……”赵敏不高兴地撅嘴，然后找外援。 “敏敏啊，你如果叫你哥的话，就嘴上让让（客气）你嫂子吧。她毕竟是你哥的老婆，你想回你哥可能带两个孩子出来，把她自己丢在家吗？”贾秀珍问。 赵敏听了更加心道，就干脆放下手机，道：“谁也不喊了，咱们自己吃。” 101 家长里短 赵敏买了房子之后，夫妻俩又多住了几天，等到银行上班把贷款的手续办好才离开。新房子已经完工，正在弄里面的装修，所以再等两三个月就可以拿到钥匙，拎包入住，他们算计着正好能赶上赵敏回家生孩子。 因为婆婆那边一直催，所以一家三口很快就又回了北京。 赵建华打工的早餐店正月十五开业，所以两人又在赵军这里住了几天，十四那天中午坐着长途汽车站就走了。 转眼，年很快就这样过去了，赵子睿开学，日子又回到从前。 余晓蕊呢？编辑临时让加的五万字，终于在过年期间完成。只是刚刚写完又病倒了，而且病得还不轻。 从前除了生孩子就没去过医院的人，这短短一年不知去了多少趟门诊，也不知输了多少次液。 贾秀珍手上的伤好了，就帮她看着赵子轩，做的饭虽然仍然不好吃，但已经很努力在做了。 这天，余晓蕊实在挨不住，强撑着去了门诊准备输液。 赵子轩醒了就一直哭，贾秀珍没有办法，就给他穿的暖暖和和，抱着他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玩。 楼上老太太出来遛弯，看到两人就凑了过来。 “哎吆，今天怎么你看孩子啊？”楼上老太太问。 “他妈妈病了，去门诊输液呢。”贾秀珍回答着，把赵子轩放在原地，自己后退几步，又道：“轩轩来，到奶奶这儿来。” 楼下的地不比家里的地砖打滑，其实走起来更稳当。 赵子轩看着贾秀珍，摇摇晃晃地走着，可以走出去很远，最后扑进她的怀里。 “轩轩好棒啊！”贾秀珍学余晓蕊夸赞他。 赵子轩笑着仰头看她，小脸上既有高兴又有羞涩。 “你这小孙子可真长能耐了，周岁蛮会跑了呀。”楼上老太太也跟着夸。 “周岁跑不是正常的嘛。”贾秀珍谦虚，她记得赵子睿那时也是周岁会跑的呀。 “现在孩子可不一样了，心眼多的很，怕摔，好多一周岁半左右才会跑的，。说话就更晚了，两周岁还不开口的也有的事。”她没事总在楼下瞎晃悠，谁家孩子什么状态她都门清的。 “怎么会这样呢？”贾秀珍意外。 “谁知道啊，或许是人越来越聪明了吧。过去不是有句老话，叫贵人语迟嘛。”老太太回答。 “我家倒是说话早，年前就会喊妈妈了，但其他的什么都不叫。”贾秀珍也隐隐有点担忧。 “孩子都会喊人了，说话肯定没问题。至于会叫什么，那还不是大人教不教的问题？”老太太道。 “你的意思是？”贾秀珍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这段时间你又没在家，都是孩子妈妈自己看着他，只会叫妈妈不是太正常了吗？”老太太又道。 她的话让贾秀珍想到家里那些看孩子的老太太，媳妇不在跟前守着，就天天教孩子喊爸爸、爷爷、奶奶。 心里不舒服的同时，正好对上老太太看过来的眼神。 “哎吆，姐姐你可别误会，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老太太赶紧解释。 “彭！彭！彭！”这时赵子轩拿着手里玩具枪朝她比划着，标准的激光红点正好照在老太太的脑门，她脸上的表情更尴尬了。 “轩轩，不许胡闹。”贾秀珍见了，赶紧把孙子抱在怀里，嘴上佯装教训，然后转脸笑着对老太太说：“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 “姐姐说笑了，我都多大岁数了，还能跟几个月的娃娃计较？他就是觉得好玩，当游戏罢了。”老太太回答着，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又问：“对了，今年过年你闺女没回来啊？” “回来了，这不在老家住了几天，又让她婆婆给喊回去了。”赵敏的公婆常年在外打工，也是跟妯娌不和，家里那两间房子也住不开，所以干脆过年也没回来。 “哎，你说她都怀孕了，也不能干活。如果能住在这儿养胎的话，你也能就近照顾多好。”老太太故意叹了口气，脸上全是替她的惋惜。 贾秀珍被她说的心里又不痛快起来，但还是道：“媳妇的工作需要清净。” “什么清净不清净的，我看就是借口——” “大妹子，你儿子媳妇结婚时间也不短了吧？怎么还不要孩子啊？”她话没说完，就被贾秀珍打断。 “别提了，我媳妇说怀孕、生孩子身材就不好了，所以啊，要趁着年轻多玩玩。”提起来就气的胃疼，说着两手急的拍着又道：“你说说，谁家取媳妇不是为了生孩子啊？我这媳妇又懒又馋，整天让我伺候就不说了，一口剩菜不吃。这哪是取的个媳妇啊，简直就是娶了个祖宗。” 这说起媳妇，她也是满肚子怨言。 她呢，别看岁数这么大了，却是个二婚。跟前夫有两个儿子，离婚是判了小的跟着她。自己没什么文化，工资又少，为了这个孩子，她可是没少费心力。 后来就找了现在的老头，日子才算安稳下来。 “年轻人不会做家务不是正常的嘛，慢慢就好了。”贾秀珍只能这么宽慰。 “正常什么啊，你家媳妇不是什么都会做吗？还把两个孩子都养的这么好。如果搁在我媳妇身上，我看她连自己都能饿死。”她平时总是跟贾秀珍说余晓蕊这不好，那不好的，这下为了贬低自己的媳妇，反而又说起了余晓蕊的长处。 贾秀珍挑眉，倒没想到自己媳妇在她眼里还是典范。 老太太大概也察觉到了，自己今天说的话前后矛盾，其实她也没别的心思，就是嫌她那天挑拨离间没成，被余晓蕊怼了。再就是见不得别人家好，所以才会挑拨他们婆媳的关系。 平时贾秀珍都是顺着她说的，然后两个人一起骂，感觉特别过瘾，但今天的贾秀珍却让她感觉不对劲。 “你还是劝他们要个孩子吧，这女人只要当了妈，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贾秀珍也不是挑拨离间，反正在她的观念里，女人接了婚，生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反而是不生孩子才让人接受不了。 “管不了，厉害着呢。还有我儿子，拿他媳妇当宝似的，我平时说话大声都不行。你说我辛辛苦苦地把他拉扯大，眼里就只有他媳妇，多伤我的心啊。” 看这老太太平时张牙舞爪的，原来只是个纸老虎…… 102 不堪其扰 周末，因为不用送赵子睿上学，而赵子轩也没有醒，所以都8点钟了，一家人还睡得还十分香甜。 贾秀珍起床后，发现赵军居然还没有走，担心他迟到，便进主卧推推他，低声喊：“军军？” 赵军睁开眼睛，看到贾秀珍问：“妈，什么事啊？” “嘘。”贾秀珍示意他小点声，像是怕了把余晓蕊和孩子都吵醒了，但余晓蕊已经睁开眼睛。 贾秀珍见状，便干脆问道：“你上班快迟到了，怎么还不走？” 赵军闻言打了个呵欠回答：“我今天想休天班。” 贾秀珍意外，问：“累了？” “没有，晓蕊这不是病好几天了嘛，我寻思着在家陪她一天。”赵军回答。 “不用了，我今天精神好多了。”余晓蕊却说。 “你好了？”赵军看着她问，倒是一副不相信，或者说不想她那么快好的样子。 “嗯。”偏偏余晓蕊根本没领会其意，很肯定地点点头。 心道，前几天她病得躺在床上都懒得动，贾秀珍去接赵子睿，不得不把赵子轩留给她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休班呢？ “既然这样，那就赶紧上班去吧，家里有我呢，放心吧。”贾秀珍催促，一点儿都不懂儿子的心。 “那好吧。”找不到理由的赵军，只好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 等贾秀珍出去，余晓蕊看着他问：“你是不是不想上班？” “我才看出来啊？”赵军嫌她刚刚不顺着自己说。 “想休就休呗，干嘛拿我当借口。”余晓蕊问，这如果搁以前，贾秀珍又要说她耽误赵军工作了。 赵军无奈地看着她，最后还是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好，下楼开车去了公司。 车开进停车位时，孟杰正好从旁边的停车位下车。 “不是说休班的吗？”他意外地看着赵军。 “老妈和老婆都表示支持我的工作，感动吧？”赵军反问。 “感动，就是让你当牛作马地给她们挣钱呗。”所以说，这女人和女人联合起来，也非常的可怕。 赵军笑，这时候的他想到家里的情景，还是挺高兴的。 “赵哥！”谁想刘明霞突然蹦蹦跳跳地过来，让他原本轻松的表情僵在脸上。 “帮我挡一下。”赵军说着赶紧躲开。 刘明霞见他往售后修理的那边走了，脸色一变也赶紧追上，谁知孟杰挡在她面前：“小刘啊，昨天那个客户资料不对，你过来帮我看看。” “哪个啊？”刘明霞问着，目光却没离开赵军的方向。 “就那个……”孟杰硬是把她拉走。 赵军躲在售后的服务大厅，为了躲刘明霞，他现在觉得上个班比在家里还让人头疼。 这时身上的手机又响起来，孟杰给他打电话，说老板开会。他回了声：“知道了。” 回到厅内，却发现大家都各自忙着自己的，哪有老板的影子？ “不是开会吗？”他问孟杰。 “本来说的开个集体会的，这不看见小刘也不知想起什么了，就叫到办公室去了。”孟杰回答。 赵军闻言看了眼老板的办公室，门是敞开的，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 “你到底怎么想的？”孟杰看着他好像挺关心的样子。 “什么怎么想的？”赵军反问。 “别装傻了，这屋里谁看不出来，刘明霞对你有意思。”孟杰干脆挑明。 “别胡说，我都结婚有孩子了。”他可从没想过乱来。 “怕什么，咱们老板不也结婚有孩子吗？用的还是老婆的钱。”别说他三观不正什么的，这种男人也是羡慕的。尤其赵军钱都没有，更说明他人有魅力啊。 “人跟人怎么能一样。”赵军并不以为意。 “你就一点儿不心动？”孟杰还就不信了。 “她也没我老婆漂亮，顶多就年轻点，怎么说呢，男人也有虚荣心，被女人喜欢自然也是高兴的。但咱们都结婚了，还是要对家庭负责。”赵军这话说的比较中肯。 他一直以为只有对婚姻存有敬畏，两人才能走得长久。 孟杰点头，没发表任何意见。 刘明霞很快老板的办公室出来，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而老板则还有别的事，不会时时刻刻在店里盯着，拿了东西准备离开，临走前仿佛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军一眼。 九点后，过来看车的客人越来越多，他们也就各自忙碌去了。 “赵哥，喝点水吧？” “赵哥，这个资料怎么弄啊？” “赵哥，咱们中午吃什么？” “刘明霞，请你记住自己是来工作的。这个月你一辆车都还没卖出去，三个月实习期马上就到了，到时被开除可别怪我。”刘明霞实在太殷勤了，而且目的明显，赵军实在不堪其扰，忍不住申斥。 刘明霞委委屈屈地低着头，回答；“知道了。” 姓孙的女人碰碰身边的另一个女同事，两人八卦地看着这一幕。 “你说她到底是咋想的？”姓孙的女人问。 “这还看不出来，相中赵军了呗。”女同事一副她明知顾问的模样。 “那咱们老板这口肉岂不是吃不上了。”只要老板娘不在，老板的心思藏都不藏。 “要我说啊，小姑娘就是见识浅。赵军长得是不错，可如果让我选的话，当然还是选老板。同样都有老婆，给不了自己婚姻，最后还能捞点钱不是？”赵军虽然在市里有房子，可也有两个儿子要养呢，就那点工资，哪有闲钱给她花？ “你这女人可真现实。”姓孙的女人闻言一副刮目相看的模样瞧着她，接着又说出自己的观点：“不过，你说的对，咱们老板肯定是不给婚姻的，但小姑娘没准想挤走赵军的老婆呢。” “会吗？”女同事闻言惊讶，不太敢想刘明霞有那么深的心计。 姓孙的同事没回答，她突然反应过来，不高兴地问：“你不说谁现实呢？你不现实，那你还让老板占你便宜？” 谁不是为了生活？ “我也就让老板嘴上占占便宜，开个玩笑罢了，可不敢乱来。”都是家里有老公、孩子，她是疯了吗？ 女同事闻言表情一楞，然后笑着道：“谁不是呢。”看起来却有些不自然。 “哎，别说老板了。假如你刚刚的假设成立，这刘明霞也不合算啊。年纪轻轻的，模样又不差，现在男女比例失调严重，女的这么吃香。所以她找个头婚都绰绰有余，何必非要纠缠个有家庭、有孩子的男人呢？” “只能说脑子不正常呗。” 103 纠缠（二） 赵军在班上过得糟心不已，所以一到下班时间，就早早跑回家去了。现在贾秀珍和余晓蕊也不吵架了，虽然不能要求两人像母女那般亲密，但家里气氛明显与前些日子的紧张不同。 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吃了饭，本来想下去遛弯的，余晓蕊还是觉得头有点晕。这身体刚好，吹了风又重复感冒的话就不值得了，便只好留在家里看电视。 贾秀珍垃圾也不捡了，又跑出去学跳广场舞。 本来好好的，赵军的手机却总是响，刘明霞几乎每天都给他发骚扰微信，今天直接发了个大尺度的照片。 “谁啊？”余晓蕊问着凑过来。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还是非常灵敏的。 赵军怕她误会，却不动声色地把屏幕关了，道：“同事，问我公司的事。” 余晓蕊看着他，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哪能呢。”赵军赔笑。 “最好是这样。”余晓蕊警告，也没有非要查看。 微信信息的声音还是不断响起，赵军干脆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至于刘明霞发了什么他也没看，直接就拉黑了。 耳根终于清静下来，但没有多长时间，刘明霞就又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你到底想干嘛？”赵军低声问，已经频临崩溃边缘。 “我在楼下等你，如果你不下来，或者电话把我拉黑，我就直接去敲你家的门，告诉你老婆你跟我有事。”刘明霞威胁。 “神经病吧。”赵军骂，然后狠狠挂了电话。 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赵子轩已经困了，余晓蕊抱他回了卧室哄睡。 赵军在门口瞧了一眼，然后还是悄悄出了门，就怕刘明霞真的跑上来。 他搭电梯下去，出单元门的时候正好碰到遛弯回来的邻居。 “出去啊？”邻居打招呼。 “嗯。”赵军也没敢跟他多聊，脚步匆匆地就走了。 出来之后，四处望了望，也并没有看到刘明霞。 恶作剧？ 赵军皱眉这样想着，正转身准备回家，这时不处的凉亭里传出女人清咳的声音。 他转回身朝那个方向走，楼前是小区的大片绿化，顺着羊肠小路，很快就看到凉亭里隐约有个女人的身影。 不是刘明霞又是谁？ “你来了？”刘明霞看到他却很高兴，从台阶上跳下来挽住他的手臂。 赵军下意识地拽开她，并看了眼自己所住的楼层。 凉亭就在次卧的窗户下面，因为贾秀珍还没来，所以灯是关着的。 “你就这么怕她啊？”刘明霞看到他的反应，不满地撅着嘴问。 赵军却没心情跟她打情骂俏，只觉得烦死了，便问：“你到底想干嘛？” 态度自然不好，但刘明霞人家也不介意，问：“我在你们小区另租了房子，就在对面，你以后上、下班捎着我呗？” “你疯了吧？”赵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仔细回想，他也没干活什么让她误会的事啊？ “就算是同事，师傅捎带徒弟，这也正常啊。”刘明霞还给自己找理由。 正常个屁！ 赵军觉得自己真是脑袋进水了，原本以为她是新人，又在班上因为老板被排挤，所以想帮帮她的，没想到却给自己惹了这么大麻烦。 “刘明霞，我警告你，你再这样我只能辞职了。”他这人太老实，又厚道，这种时候想到的居然不是让刘明霞走，而是自己躲开逃避。 “辞职了我也认识你家。”她一副赖定他的模样。 “军军？”这时绿化外的路上，传来贾秀珍的声音。 刘明霞眼见一个老太太的身影走过来，心里一慌拔腿就跑了。 “妈。”赵军迎上贾秀珍，也正好挡了她的脚步。 “那个女孩是谁？”贾秀珍严肃你看着赵军，问。 “同事。”赵军回答，底气有点不足。 “同事之间拉拉扯扯的？”贾秀珍直接质疑。 “哪有，妈，你看错了。”赵军为自己辩解。 贾秀珍看着赵军，他太老实了，撒谎都不会撒。可终究是自己的儿子不是？于是叹了口气，道：“不管我看没看错，军军，你可不能做对不起晓蕊的事。”还是在自己家楼下，谁也接受不了的。 “妈，我发现你最近变化挺大啊。”居然都开始为余晓蕊说话了。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气的贾秀珍上手打他。 “疼——”赵军一喊，她就赶紧收了手，但还是叮嘱：“就算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说到底，还是因为心疼孙子。 “妈，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对不起晓蕊的事的。”赵军保证。 他的保证贾秀珍还真不太信，可毕竟是自己儿子，所以也没说的太多。 “咱回去吧。” “嗯。” 出了凉亭，不定哪里就有邻居听到了传闲话，所以两人都没有在说话。 回到家，余晓蕊正在客厅里拿着单子和计算器算帐。见两人一起回来，还以为是赵军不放心贾秀珍，出去找她了呢，并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对望一眼，赵军回了卧室。 贾秀珍洗手去了客厅，见余晓蕊拿着堆单子和计算器，还不时在本子上写写，一看就是在算账。 “妈，学校让交校服费。”赵子睿看着电视，突然想起这茬，赶紧告诉余晓蕊。 “多少？”余晓蕊问。 赵子睿想不起来，从书包里找出张单子递给她。 余晓蕊打开看了，是学校发的订购单，需要填写学生的姓名、性别、身高、以及订购校服的套数等。 一套的价格是70元，但上学的时候要每天都穿的，所以最少也要两套替换。 “你先准备睡觉吧，一会儿妈妈就把钱准备好，连单子一起放你书包里，别弄丢了。”余晓蕊叮嘱。 “知道了。”赵子睿点头。 “晓蕊，我的衣服放哪了？”赵军突然在卧室里喊。 “什么衣服？”余晓蕊问。 “明天要穿的工作服。”赵军回答。 “不就挂在柜子里了吗？”余晓蕊回答。 赵军这班工资虽然不高，对着装要求却挺高的，所以他的工作服洗了都要熨平，然后挂起来，就是为了防止出褶子。 “在哪啊？我真的找不着。”赵军这也是醉了。 余晓蕊特别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把手里的单子暂时搁下，然后去房间帮他找。 104 每月的帐单 这时贾秀珍切了水果给赵子睿，放到桌上的时候看到那些单子，心思其实也好奇这个家的开销。 “睿睿，你看看你妈妈这是算什么呢？”贾秀珍拿过那个本子问。 赵子睿接过看了眼，念道：“2月帐单：房贷2500，电费200，水费200，燃气费132，网费720，物业费780，车险3500.轩轩发烧，中药贴135乘3……” 余晓蕊的字连笔，所以并不标准，有些字赵子睿又生疏，所以念的很慢。 贾秀珍则一边听一边皱着眉头掰手指算，她虽然聪明，可却吃了不识字的亏，所以也只能算个大概，然后问赵子睿：“都是这个月的？” 赵子睿仔细确认过，指着上面说：“上面写的2月。” 贾秀珍又翻了前面一页，问：“这个呢？” 赵子睿看了眼，说：“这是1月份的。房贷2500，暖气费2000，农村合作医疗2100，随礼600……” 贾秀珍都不用细算，前面几个大头就够压得这个家喘不上气来的，赵军的工资更是不够用，眉头越皱越厉害。 “奶奶，你看我妈的帐干嘛？”赵子睿问。 贾秀珍回神，看到赵子睿脸上竟然是一副你又想找事的防备表情。 “你这孩子。”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赶紧从他手里把帐本拿过来，放回原处。 ——分割线—— 翌日，赵军送了赵子睿去上学，自己便直接上班去了。 赵子轩最近在断奶，晚上总是睡不踏实，所以醒的比较晚，这会儿余晓蕊正忙着喂他辅食。 “晓蕊啊，你最近还准备写小说吗？”贾秀珍突然问。 “妈，轩轩总是病，我也刚写完一本，想要休息两个月看看情况。”余晓蕊回答。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把心思用在工作上，自然而然就会忽略两个孩子。虽然不能说赵子轩总病是她照顾不上的原因吧，但她还是想把精力留给他。只是怕贾秀珍误会自己偷懒，毕竟她把钱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没事，我就问问。”贾秀珍道，并没有说出那些令人不舒服的言论。 贾秀珍给赵子轩喂饱了饭洗锅，贾秀珍从房间里拿出个存折问：“你帮我看看，这个是不是军军新给我存的6万？” 余晓蕊看了眼，点头：“对。” “那一会儿你陪我去银行提个钱吧？”贾秀珍道。 “妈，你要提这里面的钱啊？干什么用啊？如果不多，我可以先给你？”这么一大笔钱，刚存上，再取出来不太合适。 “不用了，我就是想取出来看看。这钱啊，也要时不时动动，不然你看新闻上，有的存了20年去取，反而找不着了。”贾秀珍道。 “可是你不才存进去吗？”余晓蕊听了笑。 反正钱的事，贾秀珍总是没有安全感的，特别特别小心，可这真没必要。 “我说去取就去取，你到底陪不陪我？”贾秀珍不讲理的劲儿又上来了。 “去去去。”余晓蕊当然要去，这可是他们老两口的养老钱，别给弄丢了。 “这还差不多。”贾秀珍笑了。 “我给轩轩换身衣服，咱们这就出门吧，银行人多还要排队的。”别耽误了中午接赵子睿。 “嗯。” 虽然已经春天了，赵子轩也已经跑得很稳当，可总是发烧也找不出原因，总之一切都要小心才好。 婆媳俩到了银行，余晓蕊陪她把钱都取出来，大概是怕丢了，所以放在了余晓蕊的包里。 出了银行，还有四十多分钟才接赵子睿，她们就在附近找了个商场逛逛，顺便买点东西。 “这一样的玩意儿，怎么在这儿比外面贵这么多？”贾秀珍盯着货架上的标签，看了很久才弄明白。 “妈，来都来了，就凑合买点得了，下次不来就是了。”余晓蕊在挑沙糖橘子，顺手拿了个给坐在购物车上的赵子轩玩。 天气还没有转暖，带着个孩子，她也不想来回折腾。 “不行不行，咱俩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可不能这么浪费。”贾秀珍说着，把她购物车里菜和水果都放回去。 余晓蕊见状愣住了，而贾秀珍正要推着赵子轩走，发现他手里本来还拿了个砂糖橘子。 “轩轩乖，这橘子咱不要了，奶奶出去给你买更好的行不行？”贾秀珍哄着，就要把砂糖橘拿出来。 赵子轩本来玩的好好的，见她来抢，立马急得哇哇哭出来。 贾秀珍却仍然去扣她的手，余晓蕊急了，赶紧拉开她，问：“妈，你这是干什么啊？” 贾秀珍这才注意到因为孩子哭，周围的人都看她。脸上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把橘子放了回去。 “妈！”余晓蕊看着她将赵子轩抱起来往外走的身影，顿时又是一阵头疼。但没有办法，只好跟出去。 两人在储物柜取了东西，然后将车从停车场上开出来，赵子轩因为那个砂糖橘哭了一路，最后到赵子睿门口的时候才哄好。 因为时间尚早，她们只能等着，贾秀珍推门下车，余晓蕊因为生气也没管她。本来在跟赵子轩玩的，不经意地抬眼，就见她从不远处拎了好几兜东西过来。 贾秀珍拉开车门，把手里的菜和水果都放在脚边，然后拿了几个砂糖橘递给赵子轩：“奶奶说话算话，给你买了一大兜橘子，回家吃个够。” 赵子轩看到砂糖橘就高兴了，贾秀珍拿湿巾擦了擦手，被他剥开放进嘴里，对余晓蕊说：“咱们刚刚在超市看的橘子跟我买的差不多要8块钱，这里才7块，你买一兜最起码要3、4斤吧？这就可以省3、4块钱了，还不算别的。” 每个月家里开销这么多，她是想让余晓蕊学会过日子。 “可是妈，咱们一个月也去不了大超市一次。孩子都拿在手里的东西，你如果嫌贵的话，哪怕咱少买点呢？也不能硬从孩子手里抠出来放回去啊。”她有没有照顾过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为了省这几块钱，惹的轩轩哭这一场真的值吗？ 她觉得有点接受不了。 “小孩子不能惯的，你就是从小家庭条件太好，爸爸妈妈吃工资，所以花钱才没觉得有压力。”贾秀珍举例，见她要烦，就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说你爸爸妈妈教育的孩子不好，咱家不是没条件的嘛。” 她态度倒是好的，可余晓蕊心里还是别扭。 “好啦好啦，下次我不这么做了，少买点可以吧？”贾秀珍居然开始哄她。 余晓蕊就是心太软，看她自己跑出去那么远，拎了这些东西回来，也只好作罢。 “吃橘子，我买的时候尝了，可甜呢。”贾秀珍又抓了把给她放在手里。 105-109 隐患 105 套近乎 没多久，学校开始放学，赵子睿开心地跑过来，然后一家人回家。 余晓蕊准备做饭前想起贾秀珍提的钱，便从包里拿出来：“妈，你的钱收好。” 贾秀珍伸手来接，她却躲开了没给：“妈，你还没告诉我，取这些钱干什么？” 老人的钱是老人的，她倒不惦记，只是不问清楚，心里总也不踏实，毕竟赵建华和赵军都不在家。 “我的钱还要跟你交代啊？”贾秀珍佯装不高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被人骗。你不说清楚，我可不能给你。”站在那些社会新闻五花八门的，被骗积蓄的老人可不少。 “那就甭给我了，在你那儿放着吧。”没想到贾秀珍居然这么说。 “今天太阳这是打哪边出啊？”她平时那么财迷，余晓蕊才不信。 贾秀珍却认真看着她。 “妈，我可不敢要你的钱，我就是想知道你取这么多少钱干什么？你们可还要靠着这笔钱养老呢。”这下余晓蕊彻底不淡定了。 “我没开玩笑，这钱真是取出来给你的。”贾秀珍干脆重申。 这个答案太震惊了，余晓蕊看着她半天都没有回神。 贾秀珍也知道自己从前做的过分，便道：“妈以前不知道你们生活压力这么大，还以为军军每个月的工资还有剩呢。”昨晚上一看账单才知道，没有余晓蕊，儿子真的撑不起这个家。 “妈，我们还有积蓄的（因为这个，贷款都没敢提前还清）。哪能要你的钱呢，这不是啃老吗？”余晓蕊赶紧将钱还给她。 结婚的时候她就跟赵军说好了，日子再难也不能啃老，毕竟双方家里老人都不富裕，更不能养成这样的习惯。所以一直都是手里有多少钱就过多少钱的日子，若不满足，就自己想办法去挣。 “什么啃老不啃老的，我不懂。反正在咱们老家，家产都是留给儿子的，所以这钱也就早给你们花和晚给你们花的事。”贾秀珍道。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们不都还好好的嘛，一辈子就攒了这点钱，还要养老呢。”余晓蕊心里虽然对她有着许多不满意，但是该考虑也是真心为他们考虑。 “我们手里还留了点，这些你们先用着。如果将来我们用的时候不够了，你和军军还能不管我们啊？” 从前她还真怕媳妇当家做主不养他们，毕竟在老家农村，这样的例子从前也是比比皆是。但经过这段日子相处，觉得余晓蕊其实很不错。 “怎么会呢，当然得管。”从前闹的凶的时候，她也没想过不养。 “那不就得了。你现在带着孩子，暂时就别写小说了，休息不好又费心思，看累的一个月一病，孩子也是。这钱你先拿着用，等把身体养好了，轩轩也上了幼儿园，挣钱了再还我不迟。” 一家人嘛，其实不必那么计较，是她从前没想明白。 “妈……”余晓蕊感动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分割线—— 刘明霞那边，为了纠缠赵军所以真的改租了他们小区的房子。只是母亲最近身体不好，她基本也没怎么住。这天还特意休了天班回老家陪母亲，但因为惦记第二天起早赶车不及，所以天黑前才搭了公交车回来。 从门口下了车，背着包走进小区，远远就看见贾秀珍吃力地抱着一个两个白色的泡沫保温箱子在前面走，累得额头上都是汗。 贾秀珍不认识她，自己却是知道她是赵军的母亲的，便赶紧快跑了两步追上。 “阿姨，你抱的这是什么呀？我帮你吧。”说着不由分说就接过来。 贾秀珍没想到会遇到个热心肠的姑娘，看着她不由感激地说：“谢谢啊。” “不用客气。”刘明霞说着，低头发现怀里的箱子里铺的居然是泥土，怪不得这么沉呢。 “这边走。”贾秀珍给她引路。 “好。”刘明霞一边吃力地抱着一边跟上去。 其实也不算远了，大概200米左右，就到了赵军家的车库门口。 “随便找个地方放下就行了，姑娘。”贾秀珍打开车库，对她说。 刘明霞感觉累得双条手臂都快肌肉拉伤了，赶紧放下，不由问：“阿姨，你弄这个干什么呀？” 贾秀珍一边找水瓶子往箱子里倒水，一边说：“我买一捆小葱，打算种在里面。” “种葱？”刘明霞不解。 贾秀珍见了她的反应笑，道：“一看你就是个没结婚的小姑娘，现在蔬菜、水果的都那么贵，我种点每次炒菜拔一棵当葱花，不就不用花钱了嘛。” “阿姨，你可真聪明啊。”刘明霞冲她坚起大拇指。 “聪明什么啊，我这也是跟小视频里学的。这城里也不像农村，就算想种都没地，也就只能想这个办法。”贾秀珍回答。 “您还看小视频呢？挺时髦的啊？” 虽说现在智能手机普及了吧，农村很多人都用上了，可她妈妈怎么都学不会，也嫌麻烦。看贾秀珍这岁数比她妈可大多了，居然还会用智能手机。 “时髦什么啊，一个农村老太太。”贾秀珍被夸，心里也美滋滋的。 刘明霞见她忙，便凑上前说：“我帮你吧。” 贾秀珍也没拒绝，两人说说笑笑就把葱都栽上了，又拿了瓶子里的水互相倒着把手洗干净。 “看不出来，你个年轻的小姑娘不嫌脏不嫌累的。”贾秀珍对她倒是刮目相看。 “阿姨，我也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刘明霞道。 反正都是农村的，这样反而显得更亲近。 贾秀珍摇头：“农村和农村长大的也不一样，就说我那儿媳妇吧，也是农村的——”说到一半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就停住了。 “阿姨，怎么了？”、 106 管教赵子睿 “没什么。”贾秀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道。 “你刚说你儿媳妇怎么了？你跟她相处的不好啊？”刘明霞继续打探。 本来还想听贾秀珍吐槽下余晓蕊呢，她这样突然不说，不由心里着急。 “我儿媳妇挺好的，就是啊特别爱干净。”贾秀珍改口。 刘明霞闻言心头略感失望，抬头见贾秀珍盯着自己，不由心虚地摸摸脸，问：“阿姨，你看什么？” “没事，我是想说我该接孙子了。”贾秀珍不好意思地提醒，她怎么没有走的意思呢？ “那我不耽误你了。”刘明霞反应过来，出了车库。 贾秀珍推着车库这里的电瓶车，见她突然又折回来，差点吓了一跳。 “阿姨，我就住前面的10号楼302，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喊我。”刘明霞道。 “哦，好。”贾秀珍点头，心想这孩子会不会太热情了。 “阿姨，再见！”刘明霞却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妥，用力地挥着手离开。 贾秀珍只当是个插曲，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骑车朝赵子睿的学校而去…… ——分隔线—— 晚上吃完饭，贾秀珍又去跳广场舞。 赵军一家四口则到门口新修的公园遛弯，赵子睿跑在前面，赵子轩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轩轩，慢一点，慢一点，别摔了。”余晓蕊叮嘱。 可他太小了，根本也不知道危险，脚步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睿睿，走慢一点儿，等等弟弟。”赵军就只得管着赵子睿。 赵子睿只好我一样跑下来，在原地等着。 赵子轩仍然在朝他的方向跑，余晓蕊看着前面的赵子轩，说：“轩轩走路是不是有点别扭？” “哪里别扭了？他刚学会走路，不稳是正常的。”赵军却并不在意。 “可是你没觉得他左脚脚尖朝里吗？”余晓蕊道。 经她这样一提醒，赵军看着确实像，不由皱眉，疑虑道：“会不会是鞋子不对劲？” “应该不会啊。”余晓蕊否认着，但还是追上去，她让赵子轩坐在自己腿上，然后将鞋子脱下来，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要不，回家换个鞋试试？”赵军跟她商量。 余晓蕊点头。 可赵子睿刚回来也不愿意回家，赵子轩亦然，于是他们又陪这两兄弟俩在公园里玩了会儿才哄回家。 余晓蕊进门就给赵子轩找鞋子，然后给他换上。大概是玩累了，赵子轩却并不想穿鞋子，怎么哄都不行。 “咱们傻了吧？不穿鞋不是看的更清楚吗？”赵军也是后知后觉地提醒。 余晓蕊闻言扶额苦笑，也觉得自己脑子进水，白费劲了。 “轩轩，哥哥这里有球，来呀来呀！”赵子睿拿了和皮球逗他。 赵子轩一心惦记着玩，便迫不及待地从余晓蕊身上起来，向哥哥赵子睿跑过去。 夫妻俩看着他和赵子轩跑作一团，却渐渐笑不出来，孩子的左脚真的有问题。 “最近是不是摔倒，扭到哪里了？”赵军问。 孩子还小，走不稳什么的跌跤也正常。 余晓蕊皱眉回想，她小说也完结了，最近没什么事，都是自己看赵子轩的，所以很肯定地摇头：“没有。” 贾秀珍回来，听了两人的话也注意观察赵子轩，还上手摸了摸他的脚丫，说：“骨头没事，大概是不小心晃了一下，养两天就好了。” 夫妻俩对望一眼，当然希望也是这样。 “要不，再观察两天看看？”赵军跟余晓蕊商量。 余晓蕊点头。 这事看似暂时告以段落，却进了余晓蕊的心里，她没事总是默默观察着赵子轩，直到他的腿厉害了两天渐渐好转，她才松了口气。 余晓蕊这几天心思都在赵子轩身上，周末的时候终于把注意力分到赵子睿身上。却发现他又开始迷恋电视、玩手机，作业拖拉着不想写，也不爱出去玩。 小孩子嘛，原本也没有自律性，还是要靠家长管着才能养成好的习惯。 余晓蕊催了两次不管用，干脆把电视关掉了。 “妈妈，你干什么啊？”赵子睿正看到精彩的地方，所以对于母亲的行为表示非常不满。 “说好的每天半小时，你已经看了一个小时了。”余晓蕊说着又看了眼表，道：“而且我半小时前就提醒过你要去写作业。” “能不能不写作业？”孩子一旦玩起来，就会厌恶那些需要动脑子又枯燥的东西。 “不写作业，那你想干什么？”余晓蕊问。 赵子睿眼睛在屋子里转了转，道：“做什么都行，总之我就是不想写作业。” 余晓蕊也没有逼他，想了想说：“要不你帮我打打地吧？” 儿子动什么心思，余晓蕊心里自然十分清楚，但她也不能如他的愿。既然如此，不如让他劳动劳动。 赵子睿闻言不高兴地撅起嘴巴。 “你每周都要在学校值日的，别告诉我你不会扫。而且这还是妈妈第一次要求你做家务，你应该不会拒绝的哦？”怎么说赵子睿也已经7岁了，是时候学着做点家务。 “知道了。”赵子睿应着。 虽然仍然不高兴，便还是去找扫帚。 余晓蕊就那么看着他，虽然他干起活来有点笨手笨脚的，但余晓蕊也忍着没有指责。直到赵子轩睡醒在屋里哭起来，她才跑到卧室去看顾小的。 没多久，她就听到贾秀珍跟赵子睿说话。 “睿睿，你去写作业吗？如果去写作业的话，奶奶就帮你扫地。”贾秀珍问。 不等赵子睿回答，余晓蕊就赶紧抱了孩子出去，对她说：“妈，是他刚刚自己选的扫地，就要自己把地扫完，你不要这样。” “你不是说学习很重要吗？”贾秀珍问。 平时赵子睿写作业的时候，都提醒她不要把电视开很大声。 “可学习并不是逃避劳动的借口啊。”所以她认为教育孩子更重要。 “你说的什么都对，行了吧？” 余晓蕊的教育方式，贾秀珍还真就不理解，所以只能不高兴地走开。 ?? 107??喜讯 赵军回来的时候，就贾秀珍坐在车库门口，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怎么了？难道又跟晓蕊吵架了？”赵军挨着她蹲下来，关心地问。 最近两人关系缓和，这是他喜闻乐见的，却没想到又会出岔子。 “没有。”贾秀珍回答。 “你看这样，说没有我能信吗？”赵军问。 “真没有，我就是……怎么说呢，跟自己生气。”她没有文化，或许很多思想是错误的吧，所以余晓蕊教育孩子的时候，她不能理解，总有种无助感。 “跟自己生什么气啊？”赵军更不懂了。 贾秀珍说不上来，看着赵军说：“我明天想回老家一趟，好久没回去了，院子里的菜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我明天休班，跟你一起回去吧？”赵军道。 “你最近怎么这么爱休班啊？”贾秀珍问。 “有吗？”赵军反问。 贾秀珍感觉赵军有事，但并没有拆穿他。 两人回家，晚上吃饭的时候跟余晓蕊提了提。正好周日，赵子睿也不上学，余晓蕊便说带着两个孩子也回去，就当呼吸下新鲜空气。 “不如咱们回家去烤肉吧。”赵军提议。 家里的院子很大，不像城里还要专门找地方去烤。四月的天气也不错，不冷不热的也正适合。 “好耶，要吃烤肉喽。”赵子睿高兴地跳起来。 贾秀珍又想说浪费钱，张了张嘴又忍住了。 “那赶紧吃，咱们一会儿去超市买烧烤用的烤炉、竹签啥的，最重要的是要买肉！”说起吃来，赵军也是很在行。 “嗯。”赵子睿重重点头。 一家人吃饱后，便都换了衣服去超市。 “妈，你怎么还不换衣服？”赵军疑惑地看着她。 “你们去吧，想买什么买什么，我去跳舞。”贾秀珍说着率先出门。 “妈怎么了？”赵军不解地转头问余晓蕊。 “心疼钱呗，眼不见为净。”余晓蕊回答，想都不用想的。 “烧烤的用具买了下次可以再用，自己烤可比如店里吃实惠多了，给孩子吃还卫生、放心。”赵军道。 “你如果这么跟妈说，她只会回你一句，你还想有下次？那要花多少钱啊？”余晓蕊学贾秀珍的口吻，真是学的惟妙惟肖。 “你怎么这么了解咱妈？”赵军问。 “废话，我跟她朝夕相处都快一年了，这些话一天听不下十遍，耳朵都起茧子了。”虽然现在贾秀珍好像念的少了，但有些习惯是常年积累，说出来也是无意识的。 “好了好了，快走吧，一会儿超市要关门了。”赵军催促。 一家人就这样出了门，烧烤架、毛刷、炭、腌料、肉、蔬菜都好买，因为都是有计划性的。没计划性的是孩子的零食，赵子睿和赵子轩进了超市可撒了欢，见啥都想买。 一家四口回到家时已经是10点钟了，赵子轩在车上就已经睡着，余晓蕊抱了他回家，而赵子睿则留下来帮赵军拿东西。 余晓蕊把赵子轩安置好，父子俩连同贾秀珍就都回来了。 赵军换了衣服，洗手切肉，要先腌起来，准备第二天拿了就走。 赵子睿显得非常兴奋，余晓蕊安抚了很久才睡着。 翌日，一家人吃过早饭就出发了。 进入乡间的小公路，可以看到路边都是停放的车辆，临近清明，到处都是上坟的人。到了村子，一下车就遇到前后邻居。赵子轩虽不是第一次回老家，但鲜少回来。所以大家都忍不住围过来，一边跟贾秀珍闲话，一边忍不住逗逗他。 赵子轩也不怕生，又特别爱笑，让人看了都喜欢。 “嫂子，你福气真好啊。两个孙子长的好，大的有礼貌，小的还这么耐人。”要说赵家人这外貌，还真是没得挑。 贾秀珍被恭维，心里自然高兴，假意谦虚几句，便领着一大家子进门。 简单地收拾过后，她便忙些收拾院子里的菜。赵军则忙着点火，串串什么的，赵子睿凑过去非要帮忙。 余晓蕊呢，则主要负责看着赵子轩，因为他实在太小了，那些竹签对他来说是危险品，便教他拔院子里的草，也玩的不亦乐乎。 这时身上的手机里，不断传来微信收到信息的声音，余晓蕊拿出来看了眼，居然是余恺在家庭群里发布了自己结婚的日期。 这下群里一下子炸了锅，姐姐妹妹纷纷表示祝贺，然后又问酒店订好了没啊？五一是旺季不好订什么的，也是操碎了心。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贾秀珍看她抱着手机，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忍不住问。 “余恺要结婚了。”余晓蕊宣布。 “真的？什么时候？”贾秀珍居然也一副惊喜的表情。 “5月10号。”这么算了也就还一个月的时间。 “这可是你们余家的大事，你妈妈这下心思可算真的了了。”杨兰常常见人就说，等余恺结了婚，她这辈子的使命才算真正完成，方能安度晚年。 余晓蕊点头，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便对赵军说：“我要去买点纸钱，告诉我爸这件喜事。” “那你现在去吗？”赵军问。 余晓蕊看眼表才十点多，便道：“你先烤着，看着轩轩别烫着就行，我十几分钟就能回来。” 余爸爸的墓地不足赵家村5里地的距离，所以开车很快就到，并不费事。 “好吧。”赵军只好同意。 余晓蕊拿了车钥匙，自己开车出去。在村里的超市买了些贡品和纸钱，跑到的爸爸坟前烧了，并告诉他余恺要结婚的事。 明明是开开心心去的，可是烧着烧着却越来越伤心。最后她抹了把眼泪，说：“爸，咱家人过的都挺好的，余恺也争气，你就放心吧。” 毕竟他走的时候，余恺只有7岁，姐姐13岁，她知道他是不放心的。 纸钱烧完之后，她往停车的方向走，开车门准备的时候又忍不住看了眼父亲的坟。 满眼绿油油的麦苗，与那一堆黄色的土包形成鲜明的对比。其实因为离太远已看不真切哪个是爸爸坟，但她的爷爷、叔叔都葬在这里…… 108 发现刘明霞 余晓蕊回来，还没进院子就闻到了烤肉的香味。 赵子睿拿了几串飞快地跑到她的面前：“妈妈，给你吃。” “睿睿乖，你先吃吧。”余晓蕊刚从坟上回来，其实有些伤感。 “先吃吧，还有很多，我再烤。手艺绝对不比烤肉店的差。”赵军自吹自擂。 余晓蕊便拿了一串，咬了口确实外焦里嫩，挺香的。 “不错吧？”赵军眼巴巴地看着她等夸奖。 “你做吃的什么时候差过啊。”余晓蕊说。 赵军这人除了工作，最大的爱好就是吃了，尤其结婚以后，这体重也是噌噌上涨。 如果不是他的工作要每天站在，或跑来跑去，没准早胖出天际了。 “那是。”赵军表情可得意，不过很快发现余晓蕊有点不对劲，忙问：“哭了？” “没事。”反而是余晓蕊不好意思了，然后突然发现院子里少了个人，便问：“轩轩呢？” “睡了。”赵军回答。 不然他哪能安心烤肉？ “拿给咱妈吃了没？”也不见贾秀珍，余晓蕊又问。 “买饮料去了。”她可真是个好媳妇啊，吃东西妈能惦记着婆婆。 “也就你能让咱妈花钱。”余晓蕊忍不住感叹。 贾秀珍这人吧，虽然平时特别节约，可也特别溺爱自己的孩子。平时她舍不得吃舍不得喝，但只要赵军说出来要的，她就是再心疼都会去买。 “是不是特别羡慕嫉妒恨？”赵军还特别引以为荣。 “嗯。”余晓蕊点头。 虽然妈妈杨兰也很疼她，但家里四个孩子，她又当爹又当妈的，精力实在有限，所以从来也不细致。 心里明白妈妈的不容易，可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会羡慕赵军和赵敏。 “我也不知道你们爱喝什么，就买了一瓶雪碧一瓶可乐行不行？”贾秀珍拎了两大桶进来。 “行行行。”赵军赶紧回答，然后低声对余晓蕊说：“你去洗几个杯子吧。” 余晓蕊点头。 家里长期没人住，餐具啥的都落了灰，贾秀珍又不是个爱干净的性子，所以什么东西要用都要重新弄一遍…… 大家守着烤炉，一边吃一边聊天，烤完也就吃完了。休息过后，赵子轩也醒了，烤串可不太是个小朋友的胃，就给他吃了点儿尝尝鲜，然后炖了鸡蛋羹。 这期间贾秀珍拿了剪刀又去割韭菜，抱到窗前一大堆跟草似的，然后又开始摘。 “妈，你弄这么多，咱们什么时候吃完啊？”余晓蕊问。 “自己留点，给你妈送点，还有一个小区的亲戚，再吃不完我就卖点去，现在菜贵，还能回回本。”贾秀珍回答。 地可不是那么好种的，尤其她这院子里的菜和果木树，为了它们能长的好吃，撒的可不是化肥，而是炒的豆子埋在地里的。 家里平时的过期牛奶什么的，也都浇了地，无公害不说，长出的果实也甜。就拿去年冬天的南瓜为例，送了几个给余晓蕊的奶奶。 老人就喜欢吃这个煮粥喝，又甜又软糯的口感，可不是外面买的能比的，余奶奶一直赞不绝口。 余晓蕊也不好说什么，就带着赵子轩跟她一起摘。等她们弄好装了满满一后备箱，开到城里天都快黑了。 贾秀珍说到做到，留出给亲戚和自己吃的，真的就在小区外面的夜市上摆起了摊。 别以为她是心血来潮，从前家里养过韭菜，没到过年都会赶集去卖。春天的时候屋后养了十几棵香椿，那东西吃的就是个新鲜，还贵，也都年年拿去卖的。 这就是农村人本来的样子，所以贾秀珍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而且城里人也最爱买她们这种了，便宜还好吃。 贾秀珍因为卖菜，晚饭都没吃，三个小时就只剩下两捆。她忙了一天也累了，便准备收拾收拾收摊。 “阿姨，这韭菜怎么卖啊？”一个女孩子凑过来。 “二块五一斤。”贾秀珍回答着看过去，发现居然是刘明霞：“怎么是你啊？” “阿姨，是你哦。”刘明霞也很意外。 “买韭菜？”贾秀珍问。 “嗯，也没什么吃的，就想包个饺子吃。”刘明霞回答。 “正好，拿去吧，我也要收摊了。”贾秀珍递了捆给她。 “多少钱啊？”刘明霞问着拿出钱包。 “不要钱。”贾秀珍回答着将东西收拾起来，抱着就走。 “怎么能不要钱呢？这多不合适。”刘明霞追着她。 “自己种的要什么钱啊，你看我就剩这点了，明天也不值得卖，吃不了也是坏了。”贾秀珍人好，还想着她上次帮自己的事。 “可是……”白吃白拿的不好吧？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啰嗦，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再帮我搬搬东西？”贾秀珍问。 刘明霞闻言干净帮她拿着秤，贾秀珍瞬间觉得轻松多了。 “其实韭菜啊，站在行市没这么贵，最好的也就一块五。卖的菜的人呢，也是看人下碟，以为你小姑娘什么也不懂，还不好意思讲价，就会多要一点儿。”贾秀珍觉得她一个农村出来的姑娘也不容易，就把秘诀告诉她，然后叮嘱：“其实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在夜市买菜一定要讲价。” “知道了，阿姨。”刘明霞愉快地应着。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小区。 “妈！” 一道女人的声音突然传过来，两人抬眼望去，就见余晓蕊朝他们走过来，然后就看到了刘明霞。 “你怎么来了？”贾秀珍意外。 “你晚饭还没吃呢，我看看卖的怎么样了？”余晓蕊回答着，眼睛却始终盯在刘明霞身上。 “剩了两捆，也不值得卖了，我就送了这个姑娘一捆。”贾秀珍回答，然后才发现媳妇的神色不对：“你们认识啊？” “嫂子！”刘明霞喊。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余晓蕊每次看到她就觉得不舒服，尤其她喊自己嫂子也别扭。 “你怎么在这儿啊？”余晓蕊问， “我就住这儿啊，赵哥没告诉你吗？”刘明霞回答。 这话似乎正常，却又隐隐带着一丝挑衅的味道…… 109??韭菜成灾 “他从不跟我提不相干的人。”余晓蕊回答着，从她怀里拿过的秤，转身对贾秀珍，说：“妈，回家了。” 贾秀珍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气氛不对，看了看刘明霞，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只老老实实地跟余晓蕊走了。 东西放在车库，两人搭电梯上去，贾秀珍还是忍不住问：“你认识刚刚那个女孩子啊？” “赵军的同事。”余晓蕊回答。 “既然是同事，那为什么……”她看起来好像特别不喜欢刘明霞的样子，难道是有过什么不愉快吗？ 因为余晓蕊这个人，只要不惹到她，在外面对人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不喜欢！”余晓蕊回答，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贾秀珍感到非常意外。 电梯这时叮地一声抵达他们居住的楼层，余晓蕊率先出去，贾秀珍这才回神，连忙也跟了出去。 贾秀珍卖菜的时候，赵军看着两个孩子，余晓蕊包的饺子，一家四口早就吃了。 贾秀珍去洗手，余晓蕊便把冰箱里给她留的那些下了，煮熟。 这期间贾秀珍算了算今天收的钱，差不多卖了54块呢，这下可高兴的坏了。 余晓蕊却高兴不起来，吃过饭后，等到所有人都休息了，卧室的气氛却越来越凝滞。 赵军又不是木头，早就感觉出来了，就是不知道因为什么。 “你又怎么了？”赵军问。 “我今天看到刘明霞了。”余晓蕊生气地道。 赵军听到这个名字眼皮跳了一下，却强装镇定地问：“在哪？” “在帮咱妈搬东西，咱妈还送了她一捆韭菜呢。”这是要像电视上演的似的，要有计划地进入她的家庭吗？ “你说什么？”赵军听说刘明霞接近贾秀珍，脸色终于变了。 余晓蕊看着他，问：“你是不是有d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真没有！”赵军强调。 “那她为什么住咱们小区？”余晓蕊问。 “她住咱们小区，租的又不是我们的房子，我哪管的着？”赵军反驳她的逻辑有问题。 “那你总该知道吧？” “知道。”赵军假装淡定地承认。 “多久了？你为什么没有跟我提过？”余晓蕊又问。 赵军觉得伤脑筋地扶额，道：“我哪知道多久了，就有一次在小区碰到了，才知道的。” “你们每天在一起工作，私下里不聊天的吗？”她还就不信。 赵军举起手：“我发誓，我跟她真没什么。自从你上次因为那个香水的事跟我闹过之后，我都离她八丈远。” 余晓蕊虽然不信，但也没有证据。而且结了婚的女人，谁愿意相信自己老公出轨呢？她也希望只是自己多心了。 “轩轩是不是不对劲啊？”思绪还没回转，赵军突然说。 余晓蕊摸了摸他的头，确实烫的厉害，赶紧拿了温度计测。 38.5。 “怎么又发烧了呢？”赵军心焦。 “先吃药吧。”余晓蕊看似淡定，心也是揪作一团。 夫妻俩忙着给赵子轩喂水喂药，明明觉得既没热着也没凉着，可孩子就是又发了烧，这种情况让人感觉特别无力。 第二天去医院检查，诊断为扁桃体发炎，没有别的办法，吃药、打针退烧变成了每次都必要的过程。 下午赵军便去上了班，赵子轩反复烧了三天才算好转，这天11点多的时候余晓蕊趁他睡着去接赵子睿。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吧。”贾秀珍端了一盘包子从厨房出来。 赵子睿洗手坐下。 贾秀珍递了个给他：“刚出锅的，可暄乎了。” 赵子睿一边伸手去接一边问：“奶奶，什么馅的？” “韭菜鸡蛋。”贾秀珍回答， “啊！又是韭菜啊？”赵子睿手收回来，满脸的不高兴。 “怎么了？”贾秀珍不明所以。 赵子睿撅着嘴巴，委屈地转头看向余晓蕊：“妈，咱们都吃了三天韭菜了，能不能换一样啊？” “你这孩子，咱那么多韭菜不吃完，坏了多浪费啊。别的菜不用花钱买的啊？”小孩子不知道挣钱不容易，整天开口买这个，闭嘴买那个。 “反正我不要吃韭菜，我现在闻见韭菜味都想吐了。”赵子睿耍脾气，快步跑到沙发上。 “你看这孩子惯的，怎么这么馋呢？我们小时候过年才能吃上白面。”贾秀珍又在讲她小时候的历史。 余晓蕊看着手里的包子，别说孩子了，自己一天三顿也吃够了，便叹了口气，走过去去哄赵子睿：“你想吃什么？” “嗯……我也不知道吃什么，总之就是不想吃韭菜。”赵子睿回答。 其实也不能怪他，从那天老家回来，家里先是韭菜饺子，后来又烙了韭菜鸡蛋的馅饼，一吃就是三顿。今天倒好，又换了韭菜包子。 余晓蕊想了想，问：“那我给你焖点米饭，西红柿炒鸡蛋行不行？” 赵子睿一听有别的可吃，赶紧点点头。 余晓蕊便进了厨房开始做饭，焖好饭后开始炒菜，其实挺简单的，就是焖饭需要时间。 熟了之后，余晓蕊盛饭和菜，然后喊赵子睿吃饭。 贾秀珍拿着包子，看着坐在对面吃的津津有味赵子睿，忍不住叹气。 心道：这叫什么事啊？在农村的孩子都是做什么吃什么，这哪有都做好饭了，又重新做的道理？ “妈，你也吃点菜。”余晓蕊夹了菜给她。 “我不吃，你们吃吧。”贾秀珍道。 不是不领情，就是吧，跟她的观念太不一样，她也接受不了，所以只能强忍着做到不说话。 “好了，小孩子就是这样，我陪你吃包子。”余晓蕊哄着她，拿了个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贾秀珍见状，脸都板不起来了，伸手要拿过她手里的包子，说：“算了，我知道你也吃够了，你还是陪睿睿吃米饭吧。” 她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真不觉得吃几天韭菜有什么不妥的。 “没事，你自己吃，咱家的韭菜什么时候吃完啊。” 余晓蕊没给她，说着大口大口吃，最后都噎着了，急的直拍胸口，贾秀珍赶紧倒了水给她…… 110-113 捉奸 110??旧疾复发 赵子轩好了之后，余晓蕊又开始动心思，想要写小说。带孩子也不能上班，年轻轻轻的也不能总在家里待着不是？开始她也没想立马开文，就有了灵感按耐不住，有空的时候就写一点，全当存稿。 这样的日子平静地过了十天左右，刘明霞虽然偶尔碰到，却也没抓住什么证据。尤其最近赵军下了班就回家，不是看孩子就是做饭，表现的还很不错。 这天余晓蕊陪赵子轩在广场上玩，看他和其他小朋友一起跑跑闹闹的本来很高兴，无意间看到他的腿时，发现左脚又像前些日子那样了。 难道真是骨头出了问题吗？ 余晓蕊当机立断，抱着赵子轩就去了医院。 挂号的时候，她本来在排队，旁边的窗口内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拍了拍窗户，跟她打招呼。 余晓蕊一看，这不是姑姑余静家的表妹李瑶吗？其实去年就听说她怀着孕考进了医院，又因为生孩子一直在休产假，根本没正式上班。 “姐，你等我一下。”李瑶说着，收费，帮窗口前的人挂了号，然后让其他同事替代自己，这才从里面出来。 “姐，你怎么来了？是轩轩哪里不舒服吗？”李瑶问。 小时候她们几个表姐妹的感情就是很好的，也经常见面，只是因为这两年各自添了孩子，所以见面也少了，但李瑶问总能听余静提及赵子轩经常生病的事。 “他走路的时候左脚有点不对劲，我也说不上是因为什么，所以过来检查检查。”余晓蕊回答。 李瑶闻言看了看赵子轩，喊：“轩轩，看小姨。” 赵子轩听到自己的名字看向她，但还是认生地抱住余晓蕊的脖子。 李瑶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对他非常有耐心，没一会儿就哄他在地上跑了两圈。 李瑶只是会计，并不是医生，她只是看看情况，然后对余晓蕊说：“我带你去外科病房找王主任看看吧，他是我妈的同学，医术很好。” 余晓蕊点头。 于是李瑶替她抱起赵子轩，三人便往住院部走去。 “你什么时候上的班啊？孩子那么小，是她奶奶在照顾吗？”余晓蕊问。 “上了有一个月了吧，我在哺乳期，上下午各上两个小时而已。”李瑶回答。 “孩子挺好的？”满月的时候余晓蕊是去过的，亲友太多，又在酒店办的宴，基本没有顾上说几句话。 “好是挺好的，就是我婆婆在这儿住不惯，总是要闹着回去。”李瑶叹了口气道。 李瑶的老公并不是本地人，只因为考公务员进了电业局，这才把户口落到了这里，然后找了李瑶这个本地媳妇。 李瑶是独生女，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确实有点任性。婆婆公公又没什么文化，相处起来总感觉有压力。 “她回去的话，有人帮你带孩子吗？”余晓蕊问。 “我妈退休又返聘了，还要照顾我姥姥（余晓蕊的奶奶），根本没有时间。所以啊，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李瑶比余晓蕊年轻，但是有主意的很。 “好好说，别闹矛盾。”余晓蕊叮嘱。 “没事，我搞得定。”李瑶并不在意。 两人说话间进了住院部的电梯，按了8楼后，没多久就到了。 李瑶找到医生办公室，本来她说的王主任今天值班的，却因为不舒服临时回了家。 “要不换个人吧？”李瑶跟她商量。 余晓蕊点头。 可李瑶也才刚上班不久，并不认识其他人，便硬着头皮直接拦住一位年轻的男医生：“你好，我也是本院的。”李瑶指了指自己白大褂上的名牌，然后问：“能不能麻烦你点事？” “你说。”医生看起来也很好说话的样子。 “外甥最近走路脚总感觉不太对劲，你能不能帮忙看看？”李瑶说明情况。 医生说着她的手势看到赵子轩，对余晓蕊说：“让孩子下来走走吧？” 余晓蕊只好把怀里的赵子轩放下，李瑶哄着他走了两步。 医生一看，几乎肯定地道：“他这是髋关节发育不良。” 余晓蕊一听心里咯噔了下，脸色都变了，问：“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病因还不明确，可能与臀位分娩、关节松弛、家族史等有关。”医生回答。 “那怎么办？”余晓蕊着急，却只能强淡定。 “如果真是的话，目前的方法就是穿戴特制的连衣袜套。”医生回答，见余晓蕊还想问什么，便对她说：“我建议你们先给孩子拍个片子看看，然后再商定治疗方案。” 目前来说，他也只是推测。 余晓蕊点头，李瑶便拿了医保卡让他开单子。 “膝盖也做一做吧？”医生又建议。 余晓蕊点头，心里又有了别的担忧，问：“那这个辐射大不大啊？对孩子没有影响吧？” “没事的。”医生安抚。 余晓蕊听了这才放心。 两人拿了医保卡下来，李瑶把她领到拍ct的地方先坐着休息，毕竟抱个孩子跑来跑去很累，自己则去交费。 没多久，李瑶回来让工作人员刷了卡。喊名字的时候，余晓蕊带赵子轩进去，让他躺在一张小床上。 赵子轩本来就没有安全感，医生还让她们按着赵子轩的腿，让他不要乱动，他便害怕地哭起来。 “轩轩乖，马上就好了，一点儿也不疼，一点也不疼的。”余晓蕊安慰。 赵子轩什么都听不进去，就是撕心裂肺地哭。拍完也就几分钟的事，李瑶和余晓蕊都出了一身的汗，赵子轩哭的那叫一个惨，抱着余晓蕊的脖子就再也不肯撒手了。 三人从里面出来等结果，李瑶拿出纸巾给他擦眼泪，小样儿委屈巴巴的，哄了好久才行。 李瑶去拿结果的时候问了问工作人员，人家回答她没事。 片子两人是看不懂的，结果上写着髋关节发育未见异常，余晓蕊感觉罩在眼前的乌云一下子就挪开了。 “可是他为什么走路这样啊？”如果不是髋关节，那会是骨头吗？ “我看那个医生也不怎么样，姐，你把片子留我这里吧，等明天上班王主任来了，我让他看看。”李瑶跟她商量。 111 髋关节发炎 “那我也明天带着孩子再来吧。”余晓蕊道。 李瑶本来想着自己先问问，如果没必要余晓蕊就不用来了，毕竟带个孩子也不方便，挺累的，是为了给她省事。但转念想想余晓蕊的心情也可以理解，亲自听听也好，有什么要问的也可以问清楚一点。 “好。”李瑶点点头。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李瑶下班时间也到了，她们便各自回家。 余晓蕊带赵子轩回家后，一直显得心事重重，赵子睿喊了她几声都没听见。 “妈妈？”赵子睿又喊。 “啊？！”余晓蕊回神。 “这道题怎么做啊？”赵子睿不满地看着她。 “哪道？”余晓蕊问。 “这道。”赵子睿再次指了指试卷上的题。 余晓蕊看了看是道语文的阅读理解题，还没有静下心来看短文，这时赵子轩突然摔倒哭起来。 她干脆拿了手机给他，说：“拍个照，找小猴子吧。” 小猴子是她和赵子睿给某个学习软件起的昵称，平时有余晓蕊也想不通的题，他俩便会拍照一起寻找答案。 “轩轩，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啊？”余晓蕊紧张地上前。 赵子睿看了看手里的手机，再看看余晓蕊背对自己的身影，几乎全部的心神都在弟弟身上，干脆将手机扔在床上，自己回桌前继续做作业去了。 而余晓蕊只顾着照顾赵子轩，并没有发现赵子睿有什么不对劲。 赵军回来，余晓蕊又赶紧跟他说了赵子轩的事。 “既然发育正常，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没想到赵军倒挺乐观的，就觉得是孩子摔着了，过几天就好。 余晓蕊却并不这么认为，如果是摔的，两次都摔的同一条腿吗？不然为什么两次走路都一模一样？ 第二天，余晓蕊带早早赵子轩去了医院。却偏偏赶上查房，他们便只能在一旁等，这一等就等了快两个小时。 姓王的主任查完最后一间病房，对李瑶说：“跟我来吧。” 他已经50多岁的年纪，头发掺白，戴着一副小框眼镜，身材偏瘦，但给人一种很干练的感觉。 李瑶便带着余晓蕊赶紧跟上，进了主任办公室后，就把昨天拍的片子递给他，并说明了情况。 王主任拿起几张片子看了看，然后目光定在其中一张上面，端详了会儿，又将目光转向赵子轩，之后才指着手里的片子对余晓蕊说：“髋关节这里有点发白，应该是有炎症。” 余晓蕊一听，心就跟着往下沉。 王主任看着她又问：“孩子最近半个月内是不是发过烧？” “是，他抵抗力差，经常发烧。”几乎都快成家常便饭了。 “那就是了，发烧引起的滑膜炎。”王主任很肯定地回答。 “那怎么办？”余晓蕊不知道滑膜炎是什么，就觉得挺严重的。 “发烧的时候，给他吃点利巴韦林和vc片。”王主任叮嘱。 “那现在呢？”余晓蕊问。 “现在没有办法，过几天会自己好的。”王主任说。 余晓蕊不由想起上次，确实是自己好的。 “可是他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是不是每次发烧都会这样呢？”赵子轩可是几乎每个月都会发烧的呀。 王主任皱眉，道：“那你平时给他吃点玉屏风颗粒，增加抵抗力的。” “我想知道，如果他发烧一直这样会怎么样？”想到赵子轩的发烧次数，她都开始害怕了。 “严重了会变成风湿、类风湿。”王主任回答。 风湿、类风湿这样的字眼有些熟悉，广告中好像都是老年人得的多吧？余晓蕊一直觉得离自己挺遥远的，没想到赵子轩会有得这种这种病的机率。 没人能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情，她连客套都忘了，李瑶说了句：“麻烦你了王叔叔。”然后带她们母子离开。 “这几天让他注意多休息，尽量少走动。”王主任叮嘱。 两人从住院部里出来，李瑶看余晓蕊心事重重，不由安慰她道：“医生不是说了吗？只要不发烧就没事，轩轩越来越大了，会慢慢好的。” “嗯。”余晓蕊点头，眉头却并没有舒展。 怎么样才能不发烧呢？ 她每月都精心呵护着，小心翼翼，可发烧就像定点的闹钟似的，没人能理解她的担惊受怕。余晓蕊勉强打起精神，又跟李瑶说了会儿话，便带赵子轩回家了。 贾秀珍马上关心地上前来询问，余晓蕊照医生的话说了，她也是心事重重。 “哎吆，医生就爱吓唬人，我看没什么大事，上次也没吃药，过了几天不也自己好了嘛。”贾秀珍安慰。 余晓蕊却不想心存侥幸，她拿出手机给赵军打电话，那头可能在忙，一直心不在焉地听她说。 “既然没别的办法，那我们就再观察观察吧。”赵军最后道。 “我想带他去济南省立看看。”余晓蕊却道。 她并不是不信任李瑶找的这个医生，但这里毕竟只是个小县城，比不得大医院，那里医生见的病历多，资历也不一样，没准会有办法呢？ “去济南啊？什么时候？”赵军有点犹豫了。 “现在。”余晓蕊道。 “过几天行不行？”他手上还有很多事。 “过几天孩子腿自己就好了，去了还能看出什么？”余晓蕊着急。 “医生不是说发烧就会这样吗——” “那你是盼着轩轩下次发烧，腿还这样走路吗？”余晓蕊截断了他的话。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不冷静，但是她冷静不下来，没人能理解她的心情。 “你别着急，我跟同事商量商量，空出时间咱们就去行不行？”赵军跟她商量。 余晓蕊却听不下去，她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开始收拾东西，那模样好像谁都拦不住。 “晓蕊，你要带轩轩去济南？”贾秀珍听了在一边问。 “嗯。”余晓蕊应，手上的动作未停。 “那地方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有熟人吗？”贾秀珍又问。 说白了，还是心疼钱。 余晓蕊闻言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看着婆婆，认真地道：“妈，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你看看轩轩，他才一岁，有可能以后每次发烧后，走路左脚都会歪着，你忍心吗？” 孩子的病痛面前，钱财又算什么？ ???112???赵子睿打架 余晓蕊的眼圈是红的，因为心疼自己的儿子。 贾秀珍被触动，妥协地道：“去吧，我会照顾好睿睿的。” “谢谢妈。”能得到贾秀珍的谅解，余晓蕊心里也舒服一点。 她东西很快收拾好，然后抱了赵子轩出门。 “自己带着孩子一定要小心，东西丢了没关系，看好孩子就行。”贾秀珍忍不住叮嘱。 “知道了。”余晓蕊应着。 她先在门口打了个车去车站，之后买票上车。抵达济南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病人特别多，她挂完号，发现前面已经排了几十号人，照这样计算下午估计是看不上了。 余晓蕊便干脆在附近找了个住的地方，准备明天一大早再来。喂完赵子轩，自己简单对付吃了点，等他睡着便进了省立医院的微信公众号。 挂号可以网上预约，还能看到每个大夫资历。她仔细了解过后，选中一个主任医师。再一看，果然他值班的日子都已经约满，专家号需要200就算了，预约的人也特别多，还好明天下午有空就赶紧约了。 退出来之后，发现便显示约满，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犹豫，不然又要多等两天。 第二天上午没什么事，母子俩就在酒店休息，下午的时候早早去了医院，等叫号也是两个多小时。 医生看了片子，基本跟姓王的大夫说的差不多，唯一的办法就是减少发烧次数。赵军打来电话问情况，余晓蕊便一五一十跟他说了。 “我说再观察观察吧，你非着急地自己带轩轩去，白费劲了吧——”余晓蕊心情不好，本来需要的是安慰，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赵军的风凉话，便干脆挂了电话。 回到酒店退房，余晓蕊带着赵子轩去坐公共汽车，一路都很顺利，偏偏进站的时候身上的手机响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居然是赵子睿的班主任。 “周老师你好。”心里却想着，怎么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呢？ “赵太太，麻烦你来学校一趟吧。”那头开口，听着有些严肃。 “是不是睿睿在学校闯祸了？”余晓蕊紧张地问。 “也没什么大事，你先来趟学校吧，来了就知道了。”班主任道。 余晓蕊只得答应。 挂了电话之后，余晓蕊抱着赵子轩下车，之后招了辆出租，并在路上给贾秀珍打了个电话，让她在门口接自己。 出租车开近西门的时候，贾秀珍已经早早等着了。 余晓蕊把孩子交到她手上，说：“妈，你先带轩轩回家，我去趟睿睿的学校？” “什么事这么急啊？这不还没到放学的时间吗？”贾秀珍问。 “我也不知道，老师给我打的电话。你照顾好轩轩就行，让他多喝水。”余晓蕊叮嘱着重新上车，然后风风火火地走了。 在门卫登了记，那头跟班主任确认好才放行。 余晓蕊平时基本很少来学校，因为赵子睿学习还蛮好的，也从来没有惹事生非，尤其赵子睿升了二年级后，基本没有跟班主任交流过。 她依着门卫指路的方向找到一间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来“请进”的声音。 “请问二年级的周老师是在这间办公室——”余晓蕊推门进去，话音未落，就看到赵子睿浑身脏兮兮，鼻青脸肿地站在那里。 “这是怎么了？”她脸色一变，立马上前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就是这小兔崽子的妈妈吧？”这时耳边却传来另一个女人愤怒的声音。 余晓蕊抬眼看去，就见个满脸横肉的女人指着赵子睿，那模样真是恨不得上前要打他的样子。 赵子睿吓得缩了一下，余晓蕊下意识地把他拉到身后。 “李鹤妈妈，咱们有话好好说。”周老师讲情。 李鹤妈妈一把拽过自己的孩子，问：“你看，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我怎么冷静。” 余晓蕊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孩子，他个子比赵子睿矮，但身材胖胖的，右眼已经完全肿了，只留下一条缝。 余晓蕊虽然心疼赵子睿，但总要把事情弄清楚吧，便蹲下身子，看着儿子问：“真是你打的？” 赵子睿不说话。 “全班的同学都看着呢，不是他打的还是谁打的？”李鹤的妈妈听到这话，生气地插嘴。 余晓蕊却没理她，继续问：“那你为什么打架？” 赵子睿眼圈红红的，但表情倔强，抿着嘴一句话都不说。 班主任叹了口气，道：“赵太太，事情我都问清楚了，是李鹤借了赵子睿的语文作业，可赵子睿管他要的什么，他却说弄丢了。” “结果呢？”余晓蕊问。 既然事情不赖赵子睿，她也有了底气。 班主任看了眼李鹤妈妈，道：“结果在交上来的作业里发现了赵子睿的语文作业，却写着李鹤的名字。” “老师，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作业都是一样的，你怎么就能断定这作业就是这小兔崽子写的呢？”李鹤妈妈表示不服。 “你不要张口闭口骂人行不行？怪不得你儿子能做出这种事呢，父母言全身教很重要知不知道？”任谁听着这么骂自己孩子都不会舒服。 “你说我家教不好？你家教就是让你儿子打架的吗？看把我儿子打的，小心我告你信不信？”李鹤妈妈嗓门更高。 “两位妈妈，你们别吵了。”遇到这样的家长，班主任也很头痛，她干脆拿出那本作业，说：“你们应该都认识自己孩子的字吧？” 两人定眼一眼，那是两张用订书针钉在一起的A4纸，书写的页面勉强还算整齐，就是写名字的地方被涂改液涂了，李鹤两个字明晃晃地在上面。 余晓蕊皱眉，她一眼就认出这是赵子睿的字，只是并没有印象中那么工整。 “这就是我儿子的作业，没错啊。”没想到李鹤竟然睁眼说瞎话。 班主任大概也没想到这个家长会这样，头疼的同时又拿出一份作业，问：“李鹤妈妈，这是李鹤以前的作业，你对比一下。” 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从来没有陪孩子写过作业。 李鹤妈妈翻了自己儿子以前的作业几页，开始有些底气不足，但仍辩解道：“那还不准我儿子进步的吗？” 班主任闻言叹了口气，终于知道，李鹤的品质为什么这么差了。 “那就让他当场写几个字看看啊，看看是不是跟交的作业一样。”这时候赵子睿插嘴。 有时候就是这样，小孩子都懂的事，成年人反而自欺欺人。 “你说让写我们就写啊，学校是你家开的？”李鹤妈妈瞪着赵子睿，开始讲理起来。 余晓蕊挡住她的视线：“不写就是心虚！” “李鹤妈妈，你这样教育孩子是不对的。孩子错了，你就应该让他承认错误，他还小——” “好啊，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是一伙的。”周老师的话没说完，就被李鹤的妈妈截断，她将矛头指向老师道：“你是不是收她家礼了？我去教育局告你信不信？” “李鹤妈妈，咱们要实事求是——” “你们等着，我连你一起告。”李鹤妈妈指了指余晓蕊，拉着自家孩子气呼呼地走了。 外面正在组织放学，老师和各班学生都在操场上，都走出跟很远了，还能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这学校老师他么太黑了，看妈妈不去告他们。儿子，你不用怕，咱们转校。” “周老师，真对不起啊。”余晓蕊没想到会连累她。 “没事，遇到这样的家长也没办法，再说，学校也不会不调查，只信她一面之词。”周老师反而看的比较开。 余晓蕊低头看了眼赵子睿，这事的起因虽然不怪他，但这事完全可以告诉老师，打架就不对了。 “赵太太，我几句话想跟你单独谈谈。”周老师说。 余晓蕊点头。 周老师便蹲下身子，对赵子睿柔声说：“你先去外面玩一会儿，老师跟你妈妈说完，就让她带你回家好不好？” 虽说老师对每个学生的心是一样的，但对于品学兼有孩子，多多少少还是多了一份喜爱。 赵子睿还是很听她的话的，点点头就出去了。 门关上，周老师转过头来面对余晓蕊，道：“赵太太，我今天请你过来，不仅仅是因为孩子打架。” “那是？”余晓蕊不明白了。 “我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关注过赵子睿，他最近变化很大。情绪很不稳定，经常跟同学发生冲突，做过两次测试各科成绩也不如以前理想。” 周老师是从一年级开始就带这个班的，所以对赵子睿还是非常了解的。 从前他是个爱笑，活波、开朗的男孩子，也乐于帮助别人。正因为见过他从前的优异，所以才会他现在的变化感到非常吃惊。 余晓蕊闻言也很意外，她确实最近没怎么关注赵子睿，但她一直以为他在学校很好。 “恕我冒昧地问个私人问题，您是去年有了二胎对吧？”老师又问。 余晓蕊点头。 “自从二胎政策放开之后，学校有些孩子的表现跟赵子睿情况差不多。”她接触的孩子比较多，平时也会跟其他同事交流。 “老师您的意思是？”余晓蕊虽然嘴上在问，心里却隐隐约约猜到了老师的意思，毕竟从前在新闻上也曾看过这样的报道。 “你有没有注意过，有了二胎之后，你们本身的变化？比如说把过多的精力投注到了二胎孩子的身上，而忽略了像赵子睿这样的孩子呢？”周老师问着，让她反思的同时，又接着说：“他本来是家里唯一的关注点，但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小弟弟或者小妹妹身上，这么大的心里落差，成人都会感到不舒服，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 “我相信他的暴躁易怒绝不会只能表现在学校里，或许他只是用这种方式引起你们的注意，怕你们不爱他了。” 会吗？ 余晓蕊想着老师的话，又想到那些新闻报道，开始的时候她其实还有注意，只是后来时间长了，她事情又多，所以慢慢也就跟着忽略。 “我的建议是你们家长在照顾二胎的同时，最好也能抽出时间多陪陪赵子睿，这样他才能好起来。”孩子的心理问题都比较棘手，所以必须引起重视。 “我了解了，谢谢老师。”余晓蕊很郑重地看着她。 “好了，你今天带赵子睿先回去吧。”她今天说这么多，一则是在尽一个教师的职责，二则也是真的很喜欢赵子睿这孩子，怕被耽误了，那就真的可惜了。 “老师，再见。”余晓蕊告辞。 出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放学，所有的孩子都走了，只有赵子睿孤零零地站在墙根下。 余晓蕊走过去，刚刚伸出手，赵子睿就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竟是以为余晓蕊会揍他。 余晓蕊心里触动了一下，手摸着他脸上的伤，问：“痛不痛啊？” 赵子睿摇头。 “睿睿，是妈妈不对，这段日子只顾着轩轩，忽略你了，但妈妈真的最爱你了，跟爱轩轩是一样的。”人就是这样吧，赵子睿毕竟已经七岁了，她就下意识地觉得他吃喝拉撒睡自己都能解决，便不需要过多的关注了。 “妈妈。”赵子睿忍不住抱住她的脖子哭。 其实他知道妈妈是爱自己的，可有时候就是忍不住会吃醋。 母子俩抱了一会儿，余晓蕊带他去门诊上看了看，之后才回家。 一进门，贾秀珍看到赵子睿脸上的伤，自然少不了咋咋呼呼地问东问西。 余晓蕊一边领赵子睿去卫生间洗洗，一边告诉她来龙去脉。 “她家才是小兔崽子、大王八呢，睿睿，明天奶奶送你，我倒要去看看他妈妈长什么样？”贾秀珍抱着赵子轩跟在后面，听了气呼呼地道。 “妈，打架是不对，这事学校会解决的——”余晓蕊说着，转头看到她怀里的赵子轩，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怎么换衣服了？”她一边接过来一边问。 “尿了呗……对了，你买的这是什么衣服啊，还新的呢，扣子扣上都勒脖子，我只能给他敞开两个。”贾秀珍糟心地道。 余晓蕊看着赵子轩身上的连体裤，终于知道哪不对劲，无奈地道：“妈，你把他衣服穿反了。” “啥？”贾秀珍懵了。 “这个扣子是扣在后面的。”余晓蕊解释着，帮赵子轩把衣服换下来。 113 捉奸 赵子睿打架的事虽然过去了，但老师的话却进了余晓蕊的心里。她开始关注赵子睿，陪他写作业，周末的时候带他和赵子轩去公园玩，参加读书活动等等。 眼见赵子睿越来越开朗，仿佛又回到以前的样子，她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倒是赵军最近似乎变得越来越忙，每天回来的很晚不算，晚饭都不怎么在家里吃了。 这天余晓蕊心情好，晚上多炒了几个菜，刚端上桌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哎哟，是不是咱妈偷偷给你打电话了？”余晓蕊笑着看他。 “什么意思啊？”赵军却不明所以。 “知道我今天做了好多菜，怕你吃不着呗。”余晓蕊回答。 贾秀珍虽然对她的态度改变了很多，但有些生活习惯和观念还是改变不了的，疼儿子也正常。她不是计较，只是纯粹的玩笑罢了。 “你呀，也不怕咱妈听了又误会。”赵军摇头。 “我俩现在好着呢，才不会这么容易误会。”余晓蕊颇为得意的样子，然后亲昵地挽着贾秀珍的手臂，问：“是吧？妈？” “是是是。”贾秀珍连忙答应，然后声明：“但我必须要说清楚，我真没给军军打电话。” 她也感觉儿子最近好像特别忙，男人干事业是好事，哪能因为点吃的就去打扰他呢？ “开玩笑的。”余晓蕊也不计较这些啊，然后扬声喊赵子睿：“睿睿，带弟弟去洗手，吃饭啦！” 赵子睿马上应了，然后哄赵子轩跟着他走。自己先洗了将手擦干净，然后才吃力将他抱到盥洗台下面的凳子上，放水给他洗手，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赵军换了衣服，看着这副和谐的画面都忍不住笑，转身折回餐厅对余晓蕊说：“现在睿睿都这么懂事了啊，真是长大了。” “你以为孩子都是无缘无故自己就能长大的啊。”也不看看她费了多少心力。 “我可从没这么以为，我知道老婆大人你能干，辛苦了。”赵军哄着她，夹了只油焖大虾给她。 “咳咳，我还在这儿呢，肉不肉麻。”贾秀珍佯装吃醋。 赵军见状赶紧夹了块排骨放到母亲碗里，拍马屁地道：“妈，你也辛苦了。” 贾秀珍不爱吃鱼、虾类的，这他们都知道。 这时赵子睿领了弟弟赵子轩从卫生间里出来，看着奶奶、爸爸、妈妈坐在餐厅里乐，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睿睿坐吧，轩轩乖，爸爸抱你哦。”赵军将他抱上自己专用的儿童餐椅。 余晓蕊把晾好的饭给他端过来，然后戴上吃饭的围兜。肉和菜都已经捣成泥加在粥里了，他虽然动手笨拙，吃得到处都是，余晓蕊也没有帮忙。 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吃了饭，贾秀珍今天也没有去跳广场舞，而是自己躺在次卧斗地主。余晓蕊夫妻俩呢，则一边看电视一边陪着两个孩子。 本来玩得挺不错的，赵军身上的手机总是传来微信的声音，开始他也就看看皱下眉，后面突然起身，对余晓蕊说：“我出去一趟。” “去哪啊？”余晓蕊问。 “不去哪，一会儿就回来。”赵军回答着便出去了。 女人的直觉却告诉余晓蕊，赵军有点不对劲，便进卧室喊了贾秀珍，说：“妈，你出来帮我看下孩子。” “怎么了？”贾秀珍问着出来，见她已经出去了。 电梯屏幕上显示的数字已经抵达一层，余晓蕊干脆从楼梯下去，期间从窗户看到他进了后面那栋楼的小超市。没多久，他就领着东西出来了，却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前面的十号楼。 余晓蕊仿佛有了什么预感一般心往下沉，这边是多层，并没有电梯。赵军是走上去的，余晓蕊跟在后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手里透明袋里装的是女人的卫生巾。 三楼很快就到了，赵军敲门，刘明霞捂着肚子将门打开，脸色也不好。 “你看看我买的对不对？”赵军递上手里的东西。 “你先进来吧。”刘明霞并没有去接，而是侧过身让开门口的位置。 赵军抬步进去，刘明霞正要关门，就感觉手臂被人用力扯了一下，接着脸颊便是啪地一声。 皮肉相撞的声响在安静的楼道里回响，一下子就把刘明霞打蒙了。 可是余晓蕊却并没有罢休，她一边扯着她的头发一边骂：“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我就说你不会无缘无故住在这里，勾引人家老公你不要脸——” 她又踢又踹地打着刘明霞，赵军脸色一变，赶紧将她拉开，问：“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不来你还准备偷腥到什么时候？长本事了啊，都偷到家门口来了，怎么不干脆领回家啊？”余晓蕊打完刘明霞又开始打赵军，几乎完全失去理智。 “你干嘛，你别打他。”刘明霞这时一身的狼狈，居然还护着赵军。 但她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我就打了，我今天不止打他，还要打你呢，打死你们这对奸夫**。”余晓蕊骂着，从她门边拿了扫帚，动手打得更凶。 她也是恨极了的，所以每一下出手都没有轻重，也不管打在谁的身上，只觉得很愤怒很愤怒，如果不发泄出来，整个人都会爆炸。反而是赵军和刘明霞躲着越来越近。 “晓蕊，你听我说，这是误会！误会！”赵军还在解释。 余晓蕊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她一下打在赵军的后背上，火辣辣地疼痛令他忍无可忍，一把抓住她手里的扫帚杆。 余晓蕊当然觉得仍不解气，但用力抽了抽也没抽出来。 本来就是在门口，楼道里本来就有回音，大晚上地听着吵吵杂杂，一下子就吸引了许多邻居出来看，自然少不了指指点点。 赵军顿时觉得丢人，吼她：“你闹够了没有？” 余晓蕊干脆用力推开他：“嫌我闹，你就别做出这么丢人的事！” “我做什么丢人的事了？”赵军问。 “大晚上的，你帮别的女人买卫生间，难道还不够丢人吗？”难道非要让她捉奸在床？ 114-117 你和你妈出去 114??婆婆的立场 余晓蕊话音落下，楼道里又传来议论纷纷，且夹杂着看笑话的笑声。 “嫂子，你真误会了。我今天是真的疼得厉害，又不认识别人，真的没办法了才向赵哥求助的。”刘明霞还在假装无辜地解释。 “你是第一次来月经啊？这点常识都没有吗？大晚上的还让个已婚的男人去买？”骗鬼去吧？ “我……”刘明霞被呛的脸颊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走啦走啦，别在这儿丢人。”赵军拉她。 余晓蕊却不走，干脆拿出手机，拿小视频对着刘明霞拍摄：“大家看看，就是这个女人不要脸，勾引别人老公，破坏人家家庭……” 刘明霞吓得赶紧捂住脸。 “够了！”赵军夺下她的手机，硬将余晓蕊拉走。 余晓蕊自然是不配合的，脚在台阶上崴了下。赵军只顾着恼羞成怒，并没有注意到，直到拉出单元门，余晓蕊才甩开他。 “咱们回家吧，有什么话回家再说。”赵军跟她商量。 说？ 余晓蕊现在杀人的心都有，怎么可能会听他好好说？她当然不会听他的，转身又要去找刘明霞。 “咱们以后还在这个小区住呢？你就不想想孩子吗？”赵军喊。 再这么闹下去，整个小区的人都认识他们了，这可不是婆婆媳妇那点儿家长里短。以后赵子睿和赵子轩出门，也会被指指点点。 他这话算是掐住了余晓蕊的命门：“那你为什么跟她在一起啊？你们混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孩子？”还是选在自己的家门口。 余晓蕊捂着脸痛哭，她是绝对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晓蕊，我们真的没什么啊，真的！”赵军看到她这么痛苦，也非常非常自责。 卫生巾都很自然地给买了，他说没什么她会信吗？ 余晓蕊当然是不信的。 路上人来人往的，两人这形象总是惹人测目，余晓蕊又不想就这么回家，怕吓着两个孩子，便干脆去了车上。 赵军被她打的不轻，后背肩头都疼，额头也肿了，却不敢说话。 车门关上，狭小平仄的空间变得安静而窒息，唯有余晓蕊控制不住的眼泪簌簌掉着。 赵军看了心疼，但连递纸巾的勇气都没有，甚至大气都不敢喘。因为她的伤心是自己给的，他存在感越强，她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两人就这么坐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区内的路灯都灭了，然后楼房里的一个一个格子的灯也灭了，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沉睡。 余晓蕊眼睛哭肿了，眼泪也像流干似的，终于控制好了情绪，推开车门下车。不是不想谈清楚的，只是一切都太突然，她脑子、心都是乱的、伤的，也没有想好退路，所以一时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赵军见她下车，便也赶紧跟了上去。 余晓蕊察觉，停下脚步转头瞪向他，赵军便吓得站住。 他又不敢跟的太紧，只能亦步亦趋，模样看着也是缩手缩脚。 两人就这样进了电梯，一路沉默着等到抵达住的楼层。 赵军拿出钥匙开门，推开，然后等余晓蕊进去。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家，却突然没了迈进去的勇气，转身想走，被赵军拉住。 “老婆。”他声音很小地哀求。 “你们回来了啊？干什么去了那么久？我刚听到前面的楼上打架了，你们知道吗？我带着两个孩子也没去看，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贾秀珍絮絮叨叨地说着，口吻里全是八卦的兴奋，听在余晓蕊和赵军耳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贾秀珍见两人仍然站在门口不动，不由皱眉：“你俩站在干嘛呢？中邪了？”说着拉了赵军一把。 他进门，手里还拽着余晓蕊的胳膊。 餐厅的灯就在头顶上，贾秀珍一眼就看到他头上肿的包，脸色不由一变：“你这是怎么弄的？跟人打仗了？” “妈，你小点儿声。”赵军捂着自己的伤口提醒。 “你倒是告诉我你们怎么了，着急忙慌地出去，怎么还受伤了？”贾秀珍也是心疼儿子。 “我打的。”原本垂着头的余晓蕊这时开口，嗓子艰涩而沙哑。 贾秀珍闻言目光下意识落到她脸上，才发现她眼睛是肿的，表情也很凝重。 “你打他干什么？还出手这么重！”贾秀珍质问，非常生气的样子。 所以说婆媳关系就算变好，也不过是在夫妻关系好的情况下，只要她敢动她儿子一根手指头，她可以不问缘由立马就翻脸。 “那你就要问他了，看他有没有脸跟你说。”余晓蕊指着赵军，反正她问心无愧。 “军军？”贾秀珍转向自己儿子。 赵军却对余晓蕊说：“你先冷静冷静，等明天能听进去了，我再跟你解释。” 余晓蕊却讽刺地笑，问：“你也觉得没有脸是不是？” 贾秀珍见余晓蕊这么说赵军，心里极度不舒服：“你平时不都嫌我说话不好听吗？你这么说话就好听了？” “好听？你儿子搞外遇我杀了他的心都有，你还跟我说好不好听？”余晓蕊简直觉得可笑。 贾秀珍听了有点懵，须臾才问：“什么外遇？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就他那个住在我们小区的女同事，你不是见过吗？都被我堵在门口了，我是乱说吗？”余晓蕊想到那个情景，觉得胸口像被浸了水的海绵堵着似的，气都喘不上来。 贾秀珍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看向儿子，问：“军军？” 这时赵军身上的手机又响起来，他看了一眼赶紧掐断。 余晓蕊却看到了，上面是刘明霞三个字。 通话掐断后又打进来，余晓蕊刚刚平复下去的情绪再次涌上来，她想也不想就去抢他的手机，赵军自然不给。 两人扭作一团，贾秀珍下意识地帮赵军，所以一下子把余晓蕊推到地上。 她跌在地上，大概是摔到腿了，皱着眉头表情很痛的样子。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贾秀珍有些心虚地道，毕竟这事儿子才是过错方。 赵军见状赶紧拉起她，问：“有没有伤着？” 余晓蕊用力甩开他，眼睛讽刺地掠过他以及贾秀珍，那样的表情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115??自杀 余晓蕊没有再抢赵军的手机，仿佛真的心灰意冷了一般，直接回了卧室。 赵军自然也不敢惹她，只是看着没有上前。 “到底怎么回事？”贾秀珍低声问着，伸手摸上他的背时，正好碰到他的伤口。 “丝……”赵军下意识地呻吟。 贾秀珍脸色一变，赶紧拉他坐在沙发上，掀开衣服一看，后背交错着好几道伤口，都肿起来很高了。 “看不出来，晓蕊也够狠的，下手这么重。”贾秀珍抱怨着，赶紧拿了家里的小医药包来帮他处理伤口。 “妈，我没事，不用弄了。”赵军说着，他那里有心情？ “胡说，伤的这么重，不弄怎么行。”贾秀珍可不答应。 赵军尽管很烦，但也懒得说话，就任她去了。 好不容易弄完，贾秀珍帮他弄下衣服，说：“你今晚住我那屋吧，我住客厅，记得把房门锁上。” “妈！”贾秀珍的顾虑懂，但他认为余晓蕊不至于这样。 “以防万一，真出事就完了。”贾秀珍却坚持，自己可就这一个儿子。 赵军心里乱的很，也想冷静一下，转身就去了次卧。 贾秀珍一路跟过去，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他锁门的声音，不由出声提醒：“军军？” 赵军嫌烦，干脆被子蒙头，转身背对着她。 贾秀珍无奈，只得拿了钥匙帮他锁上。 这个晚上，赵军和余晓蕊无疑都没睡好，尤其余晓蕊，心底一片茫然，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毕竟他们都两个孩子了，离婚的话赵子睿和赵子轩怎么办？不离婚，她眼里又容不得一点儿沙子，是绝对过不下去的。 一夜辗转反则，根本就没有睡，外面的天倒是亮了。 余晓蕊觉得眼睛干的厉害，起床想要洗把脸，一打开门，就见贾秀珍坐在次卧门口被惊醒了，手上还拿了一把菜刀。 “晓蕊，你醒了？饿不饿？早上想吃什么啊？我这就去给你做。”贾秀珍一脸尴尬地看着她。 余晓蕊也懒得揭穿，直接进了卫生间，上了趟厕所，又洗了把脸，折回卧室。 贾秀珍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门，心想反正已经锁了，钥匙也在这里，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有事，便去了厨房准备做饭。 平时都是余晓蕊做的，就算她做也是简单应付了事，今天她特意用菜呛锅（爆香），然后下了面条。 “晓蕊啊，别生气了，吃点东西吧？”贾秀珍端着面条进来，却发现余晓蕊不见了，只有赵子轩还安稳地睡在床上。 想到她刚刚起床时的样子，贾秀珍的心莫名一沉，转身又去了客厅、阳台，家就这么大，在没在家很快就知道了。 这大清早的，她情绪又不好能去哪呢？ 贾秀珍担忧地想着，还是赶紧拍了拍次卧的门：“军军，你快起来，晓蕊又不见了。” 赵军本来也没睡，听到她的话轱辘一下从床上起来，拉了一下门却没拉开。 贾秀珍这才想起门被自己锁了的事，赶紧找出钥匙，哆哆嗦嗦地帮他开了门。 “你说什么？晓蕊又不见了？”赵军着急地问。 贾秀珍点头，道：“我刚在做饭，就一会儿功夫她就不见了。”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赵军看了眼卧室，果然没有人，便赶紧跑出去了。 他跑遍整个小区都没找到，最后突然想到刘明霞，就赶紧跑到她家去敲门。 刘明霞这晚也没有睡好，起床气本来就重。 “谁啊？”她没好气地问着拉开门，却见赵军站在门外。 “赵哥！你怎么来了？昨晚伤的重不重啊？伤口有没有处理好？”刘明霞一秒变脸，关心地问着就要检查他的伤口。 赵军拽开她的手，一边进门一边问：“我老婆来过没有？” “怎么？你老婆又不见了？”刘明霞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又咕哝道：“她怎么这么爱离家出走啊？” 赵军在她的出租屋里转了一圈，发现余晓蕊不在，就向外走去。 “她这么大人了不会出事的，吃了早饭再走吧，我给你去买。”刘明霞挽住他的手臂说，却被他用力甩开。 “我警告你，我老婆如果有事我不会放过你的。”赵军警告完，抬步便往外走。 “哎——”刘明霞追到门口，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眼里都是得意，她才不怕。 赵军找不到余晓蕊，只好去物业掉监控，最后发现她连单元门都没有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赵军失魂落魄，耳边突然嘈杂的声音。 “有人要跳楼了，快报警。”经过身边的人喊着，而且很多人都朝自己住的那栋楼跑去。 赵军突然预感到什么，赶紧跟了过去，抬头，就见楼顶的围栏上坐了个女人。 “晓蕊！”这一看吓得他魂都没了。 可是他声音那么大，她却像没有听到一般，就那样坐在围栏上，仿佛风一吹就会掉下来。 “那不是赵太太吗？作孽哦，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吧？她老公外遇了，小三就住在咱们小区里。” “这么嚣张？” “昨晚上闹的可凶了。” “你说咱们女人容易吗？拼完一胎拼二胎，她妈的累死累活养孩子，这男人也忒不是东西了，居然还要外面找小三。” “看吧，那个就是他老公。”议论的人捅了捅一起看热闹的同伴，指着赵军说。 “我呸！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她们身为和余晓蕊一样的同龄女人，一边工作一边养儿育女，其实最理解她的处境和压力。 “子睿妈妈，你在上面干什么？注意安全，赶紧下来呀！”楼下的大姐看到她，焦心地喊。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地响起来，救援车也很快拉起气垫，有人拿着大喇叭朝余晓蕊喊话，有人则直接从电梯或楼梯跑上去。 此时的赵军仿佛才刚刚回神，赶紧往单元门跑去，谁知门口却被封住了。 “我是她老公。”赵军赶紧亮明身份。 警察听了赶紧放行，一边领他从楼梯跑上去一边叮嘱：“不管因为什么事，你都要稳住她的情绪，先把人救下来再说。” 116??自杀（2） 赵军早就没了主意，自然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然而两人爬到楼顶后，上面的情况却跟他们想的有些不太一样。余晓蕊一点儿都不像以往他们处得的那些要自杀的人，要么死要活地谈条件，要么就不准人靠近。 而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仿佛对于楼下和身后的人都看不见、听不见似的。怀里抱着赵子轩，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赵军听了半晌才分辨出她唱的是汪峰的那首《北京北京》： “当我走在这里的每一条街道 我的心似乎从来都不能平静 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和电气之音 我似乎听到了他烛骨般的心跳 我在这里欢笑 我在这里哭泣 我在这里活着 也在这儿死去 我在这里祈祷 我在这里迷惘 我在这里寻找 在这里失去……” 这首歌一下子让他想起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两人在外打工，为了多省一点房租，所以住在他待4S店售后的一间仓库里。整个房子不足20平，前后都是好好的厂房，常年不见阳光，屋顶还是彩钢板做的。 夏天热的像蒸笼、冬天冷的像冰窖。 下雨的时候可以听到很大的声响，雨水还会顺着墙壁流进屋里不算，因为离厕所不远，下水道若是满了，脏水就会涌进他们的屋子里。可是他们依然可以苦中作乐地坐在床上看着地上涌进来的水，唱着这首歌。 只待雨水渐歇，才开始用水盆往外倒水。 赵子睿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唯一不同的是为了怕孩子跟着受罪，他们买了一台空调安装在屋内。 大城市中的他们如同蝼蚁般，活在最底层、潮湿的角落，所以每一次看到孩子稚嫩又无忧无虑的笑容，他们内心都充满了愧疚。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年，也就是赵子睿上一年级的前一年，他们终于下定决心回到县城，买了现在的房子定居。 “晓蕊……”想到曾经的种种，此时的赵军真的恨不能捶死自己。 可是她仿佛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听不见，望着远处的天，嘴里不断不断地唱着这首歌，让看到她的人都会跟着感觉到无比的悲伤。 带头的警务人员最先回神，提醒其它人注意戒备，因为她坐的地方太危险了，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妈妈！”空间内的平静，突然被赵子睿的声音打破。 余晓蕊的歌声也停了，她慢慢转头看过来，就见赵子睿要往这边跑过来，却被贾秀珍抱住了，她怀里同时还抱着赵子轩。 “晓蕊，你看看孩子，千万别想不开，快过来吧。”贾秀珍也是吓坏了的。 “妈妈！妈妈，你又不要我了吗？”赵子睿哭着喊。 孩子的声音就像刀子割过她的心，愣是让她疼的清醒过来一般，她想过去找赵子睿，却看到自己脚下是腾空的。 他们住的是小高层，总高只有8楼，其实也不算太高，可是望着楼下那黑压压的人，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看不清。 “赵太太，你现在待的地方很危险，你也不想伤害自己的孩子亲眼看着米摔下去吧？所以千万别动。”警务人员安抚着她。 他的话一下子触动了余晓蕊，她对贾秀珍说：“你带孩子来这里做什么？赶紧带他们回家！” 贾秀珍却像没有听到一样，领着两个孩子看着她。 “二姐！”闻讯赶来的余恺这时冲过来，被其他同事拦住。 “让我过去，我有办法。”余恺对同事说。 同事没有办法，只能放行。 余恺快步走到余晓蕊面前，尽管心紧张的砰砰跳，面上却装的轻松。 “二姐，好好的你到上面来干什么？”他问。 余晓蕊看着他，早已干涩的眼睛，仿佛突然又有了泪意，她说：“余恺，我陪他熬过最艰难的五年，为他生养了两个儿子，他现在居然背叛我。” 过去所有的信念仿佛都在那一刻崩塌，没有人能理解她的伤、她的痛，她用青春换了的一切，不值！ “那你想怎么办？自杀能解决问题吗？”余恺生气地问。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二姐很坚强、很机智，为什么咱为了一个渣男轻生？不值得！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从昨天开始，她就是迷茫的。 “不知道就找我商量，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娘家，有妈、有我、还有大姐和三姐？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在乎你的人，你有没有想过她们会不会伤心？”余恺说着，也同样感到痛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们说，我真不知道。”她的样子看起来那么无助。 “你就算不在乎我们，你看看睿睿和轩轩，他们还只是两个孩子。你想过他们没有妈妈的后果吗？” 余恺是最了解她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妈妈能舍弃自己的孩子，她眼泪又开始簌簌地往下掉。 余恺看到自己姐姐这样，也是心痛的很，眼睛尽管酸涩却只能强忍着，慢慢伸出手说：“二姐，把手给我？” 余晓蕊脸上呈现出挣扎，眼泪掉的更凶。 她受的的打击太大，真的觉得生活没有了希望了，可是就像余恺说的，孩子…她的孩子要怎么办？ 他们还那么小，自己带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如果她真的不在了，赵军跟刘明霞结婚，她真的会善待自己的孩子？ 不！ 那个画面她根本无法想象，于是尽管痛苦，她还是慢慢伸出自己的手，交到余恺的手上。 几乎是余恺握住她的一刹那，所有警务人员都涌上来，齐心协力将她从围栏上架下来。 “晓蕊！” “晓蕊!” 赵军、贾秀珍带着个孩子也瞬间跑过来，全部激动又难过地看着她，贾秀珍都要哭出来。 贾秀珍面对他们却是麻木的，仿佛早就已经伤透了心。直到裤子被人拽了拽，传来赵子轩稚嫩的声音：“妈妈！妈妈！” 余晓蕊低头，就见两个孩子正仰头看着自己，眼睛里都是不谙世事的纯净、担忧以及对自己的依赖。 她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他们，忍不住又大哭起来…… 117 你和你妈出去 余恺打发走了同事们，亲自将余晓蕊送回家，心理医生正在卧室给她做心里疏导。而贾秀珍则陪着两个孩子在客厅玩，赵军坐在沙发上，两手捂着脸，大概还想不明白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余恺和心里医生才从卧室里出来，赵军蹭地一下站起来，贾秀珍也看着他们。 心理医生看了一眼这个家的所有成员，叹了口气，道：“有产后抑郁症倾向。” “什么叫产后抑郁症？”贾秀珍问，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 “简单来说，就您儿媳妇的症状，应该是生孩子后过的一直都非常压抑、劳累，以及受刺激所致。”任何人的症状都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 通过她和余晓蕊聊天，她就可以感觉的到。她是一直想做一个好儿媳，所以处处忍让，压抑自己的情绪，殊不知这样才是真正的伤害自己。 “可是那么多女人都生孩子，人家怎么都没事呢？”贾秀珍还是不懂。 如果说不如意，她们那时候更不如意，可谁也没像她似的要死要活。 “抑郁也称为情感低落，患者常表现为心情异常低落、心境抑郁、自我感觉不良、兴趣丧失、自责感、自残甚至有自杀倾向。而产后抑郁症是指发生于产褥期的抑郁症，是一种介于产后精神病与产妇忧郁之间的精神疾患。女性在产褥期发生精神疾患的危险程度与非孕期相比，高出20余倍。产后抑郁可严重危害产妇的身心健康，由于产妇对孩子的健康及安危过分的敏感，并抱有过分的担忧，还可影响孩子的发育及成长。” 医生长篇大论地跟她解释，却不知道贾秀珍是个不识字的，所以越听越迷糊。 她也看出来，叹了口气道：“总之，她在事情发生之前就有了产后抑郁的症状，只是你们并没有发现。” 至于老公出轨什么的，不管真假，都只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赵军问。 “给她关心和温暖，尤其照顾她的情绪，也尽量带她多出去走走，接触下外面的时间。只要好好呵护，一般一到两年，孩子大一点就会慢慢好起来的。”医生道。 他们又问了一些问题，医生都耐心一一解答，余恺送他离开。 “哎呀，她自己在屋里会不会有事啊？”贾秀珍突然想起什么，抬步就要往卧室里走，却被折回来的余恺挡住。 没有外人，他的眼神不再温和，吓了贾秀珍一跳。 赵军上前，愧疚地喊：“余恺——” 余恺却没理他，而是喊：“睿睿、轩轩？” 两个小朋友摇摇晃晃地来到他面前，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今天都特别听话。 “睿睿，你带弟弟进屋去陪陪妈妈好不好？”余恺问。 “嗯。”赵子睿点头，然后领着赵子轩的小手就进去了。 余恺关上门。 “余恺，怎么能让两个孩子进去呢，万一……”那个医生不是说那个病，会有自杀或者杀婴的倾向吗？贾秀珍真的很担心。 余恺仍然没有理她，而是朝赵军走过去。 他因为理亏和内疚，只能无措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喊：“余恺——” 恺字未落，便见他挥拳朝自己打过来。 余晓也是恨到了极致，所以用进全力。 贾秀珍的尖叫中，赵军直接倒在地上，牙被打掉一颗不算，吐出来的都是血。 “这是干什么啊？我们家已经够乱了，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见儿子被打，贾秀珍心疼地叫起来。 “闭嘴！我现在弄死你们的心都有。”若不是理智还在，想到余晓蕊被逼到这个份上，他真的恨不能将这母子俩千刀万剐。 贾秀珍被他的眼神镇住，可还是嘴硬地理论：“你可是警察啊，你怎么能随便打人。” 赵军用手背抹了把嘴角的的血，阻止她在说下去。 ——分割线—— 县城本来就不大，而余晓蕊自杀的事传播的却很快，现在网络又发达，朋友圈什么的泛滥，杨兰那儿也很快就知道了。 她拿了东西就往余晓蕊家赶，到的时候余晓艳、余静等人也都来了，填满了赵家整个客厅。 既然余恺已经动手，她们也没有怎么样赵军，倒是贾秀珍仍然不放心，一直老鹰护小鸡般地站在自己儿子身边，防备地看着他们。单是眼前这一幕，他们就不难想象余晓蕊在这个家的处境。 “既然过不下去，就先都冷静冷静吧，蕊蕊收拾收拾跟我回去。”杨兰也是压了又压心里的愤怒才没有爆发出来，就是怕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女儿更难受。 “嗯。”余晓蕊也不想待着这个家里，不想看到赵军，所以点头答应。 “我帮你收拾。”余晓艳起身，跟她去了卧室。 “哎，亲家母，晓蕊——” 贾秀珍跟进卧室，就见余晓蕊已经打开行李箱，衣服从衣柜里拎出来。余晓艳一件件叠好把他们放进去，两人都当她不存在一般。 “晓蕊，你走了，想过两个孩子没有？”贾秀珍只好使出杀手锏？ 余晓蕊闻言，动作果然顿了顿，但很快做好决定：“孩子我带走。” 她今天能从楼顶下来完全是因为孩子，当然不会放心交给他们。 “什么，你要把睿睿和轩轩都带走？”贾秀珍意外。 余晓蕊没说话，接着收拾两个孩子的东西。 姐妹俩很快把东西收好，余晓蕊回客厅抱起赵子轩，余晓艳替她牵着赵子睿，说：“妈，可以走了。” “好。”杨兰起身。 眼见他们真的要走，贾秀珍着急地看着一声不吭的儿子：“军军！”两个孩子都被带走了，他都不挽留的吗？ “晓蕊，我跟刘明霞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他想要挽留，只是不知道怎么挽留，拿什么挽留，所以只能解释。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余恺狠狠瞪回去。 余晓蕊也像没有听到一样，在家人的陪伴下继续往外走。 “晓蕊，你想过没有，你弟弟还有不到一个月就结婚了，你娘家在这里只是两室的房子，你带着两个孩子又能住多久？”眼见出门贾秀珍着急地喊，企图拿现实逼她回头。 余晓蕊脚步果然停住。 “我和潘悦出去住。”余恺却道，口吻坚定。 这句话真的很暖心，毕竟每个出嫁的女人，谁不渴望娘家有这样的后盾呢？ 余晓蕊冲他点点头，却转身坐回沙发上，对赵军道：“你和你妈出去！” 贾秀珍倒是提醒她了，犯错的又不是自己，她为什么要走？ 赵军一楞。 贾秀珍则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吧？” “对啊，刚医生没告诉你吗？”被他们一家逼疯的！ 118-120 分居 118?? “军军？”余晓蕊的样子有点吓人，贾秀珍下意识地寻找支援. 赵军依然是那副窝窝囊囊的模样，不说话。 “晓蕊，你看我们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弄成这样？”余晓蕊不愿撕破脸，所以跟她示弱。 “为什么弄成这样，怎么不问问你儿子呢？”余晓艳帮妹妹说话。 贾秀珍也知道，今天这事之所以闹成这样，完全是自己儿子的责任。便也动手狠狠拍了他两巴掌，道：“叫你不争气，叫你不学好。” “妈，我跟刘明霞真的没事，就是她一个小姑娘不舒服，我看她可怜巴巴的，帮帮她。”他虽然也觉得自己这事做的欠考虑，也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演变成这样。 “晓蕊，亲家嫂子，你们听到了，我儿子一直都老实巴交的，给他那个贼心也没贼胆啊。”贾秀珍道。 然而普通的关系谁会买卫生巾这种东西，更何况他还跟刘明霞无亲无故的，反而关系暧昧。 况且目前的问题不止是赵军出没出轨了，而是余晓蕊的精神状况。 好好一个人，她到底是有过的多压抑，才会患上产后抑郁症？ 贾秀珍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也没有软化的意思，干脆直接坐到地上，哭喊：“你们结了婚就这一套房子，两个孩子还在，这是逼我们去哪啊？”那个无赖劲儿又上来了。 “妈。”赵军只觉得丢人，拉他却又拉不起来。 余恺真是忍不了了，余静却拉住他，提醒：“顾及下你二姐。” 贾秀珍这个样子，她们余家每一个人都想揍她一顿，可是打完之后呢？很多现实还是要面对，尤其余晓蕊情绪刚刚平复，不能再激动起来。 余恺最终没有动手，可余晓蕊却坚持不肯离开，余家人也只好留下来陪她。 余静还有余奶奶要照顾，所以待了没多久就走了。杨兰看着赵子轩，余恺则在跟赵子睿谈心。赵军虽然让人挺失望的，但孩子也是姐姐的。今天发生那么多的事，他更应该细心一些，别让孩子心理也出什么问题。 余晓艳一直在卧室里陪余晓蕊，她本来也不怎么能言善道，余晓蕊也不说话，但这时候有亲人在感觉总是好一些的。 屋子里的气氛可想而知，贾秀珍母子那是大气都不敢喘。一直到下午2点左右，贾秀珍企图缓和气氛，尴尬地笑着对杨兰道：“嫂子，你看这已经中午快去了？你们饿不饿啊？想吃点什么，让赵军去做。” 说完用手肘碰碰木头一样的儿子，赵军这才站起来。 她不提醒，她们还真没发现已经那么晚了，但发生这样的事，谁还有胃口吃饭？也没觉得饿。但想到余晓蕊，觉得她更应该吃一些。 “不用！我们想吃什么可以自己解决。”杨兰没给她好脸色，只给余恺睇了个眼神，他便去厨房做饭去了。 余恺也是个居家型的男人，做饭什么的更是一把好手，家里人的口味也很清楚。但因为没什么心情，就只做了两菜一汤。 拨了一些给两个姐姐送进去，这才喊杨兰和两个孩子吃饭。 满屋饭菜的香味，贾秀珍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再看看赵军，他低着头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 吃过饭，赵子轩没多久就睡着了，杨兰把他送进卧室。看着女儿心里明明是担忧的，却什么都不敢问。 晚上，余晓蕊和两个孩子住主卧，杨兰和余晓艳休次卧，余恺睡客厅的小床，挤得贾秀珍母子没有地方，只能打地铺。 床被就那么多，而且还都是余晓蕊结婚的时候娘家陪嫁的，人家不让她用，她也没有办法。身下铺着赵子轩的爬爬垫，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子。 现在正是天冷却还未供暖的季节，所以身上还穿着厚厚衣服，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 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要过到什么时候？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睁开眼睛时，就见个黑影无声无息地站在却她面前。 “啊！”吓得贾秀珍脱口喊出来。 “妈，怎么了？”跟她躺在一起的赵军问。 余恺打开灯，他们却见余晓蕊站在那里。 “晓蕊，有事吗？”赵军起身问。 她却只是看了赵军一眼，便又回到卧室内。 贾秀珍吓的脸色苍白，半天都没缓过神，转头问赵军：“她要干什么？她要干什么啊？”真是吓死人了， 余恺却没理她，赵军安抚道：“妈，没事了，睡吧。” 目光却看着余晓蕊消失的房间，他倒是不害怕的，反而觉得余晓蕊刚刚应该不是想吓唬贾秀珍，而是自己。 余家人就在家里这样住着，虽然当贾秀珍母子是空气，但他们每天还是如坐针毡。 吃不敢吃，做饭不让做，孩子都不让他们插手，仿佛只为了挤兑他们离开。 赵军这时候主意却是定的，他不会离开这个家，更不会跟余晓蕊离婚，哪怕每天过的都很难受。 贾秀珍呢，想的是这房子本来也有儿子一半，婚姻能挽回更好，如果挽不回，她也是不能走的。 这天上午午，赵子睿上学去了，余恺在次卧休息，杨兰则在厨房里忙碌。贾秀珍因为晚上没有睡好，这会儿正忙着打瞌睡。 赵子轩轱辘着地上的西瓜，从卧室拉着余晓蕊的手出来，又拍了拍西瓜，喊：“妈妈！妈妈！” 他还是不会说话，但可以很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这是要吃西瓜。 贾秀珍推推儿子，示意赵军过去，两人总不能一直这样过去。 “轩轩，爸爸给你切好不好？”赵军说。 目光却落在余晓蕊脸上，果然她下意识地皱眉，却是几天没有没理他了，只径自便拿了水果刀。 “去厨房找姥姥拿水果盘。”她低头对赵子轩说。 赵子轩已经什么都能听懂，点点头后跑向厨房。 “晓蕊，我来吧。”赵军伸手。 余晓蕊却推开他，冷冷地道：“离我远一点。” “晓蕊，就让军军来吧。”贾秀珍见状帮腔，然后给赵军使眼色。 心想他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总要想办法缓和的。 赵军也硬着头皮，再次伸手去拿她手里的刀子，谁知她刀锋一转，直直朝他的喉咙举过来。 “啊！”吓得贾秀珍大叫。 彼时杨兰正在厨房跟赵子轩说话，突然听到贾秀珍的叫声，她预感到不好，转身便往客厅跑。 只见两人站在一起，余晓蕊手里的刀尖抵在赵军脖子上：“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信不信？” “晓蕊，有话好好说，要出人命的知不知道？”贾秀珍都快吓死了，却不敢刺激她。 余恺也已经从卧室跑出来，正看到这一幕。 “二姐，别冲动。”虽然杀了赵军也死不足惜，可并不值得他们脏手。 杨兰却觉得脑子一阵晕眩，身子便向后倒去。 “妈！”还好余恺反应及时接住了她。 “妈！”余晓蕊也在那一刻扔了刀子奔向她。 两人合力将杨兰扶到床上，余恺按了她的人中才醒，但血压升高的厉害，所以又吃了降压的药。 “晓蕊啊，你还年轻，做事不要冲动。”为了那个人渣太不值得。 余恺却觉得余晓蕊的情况不太好，于是再次咨询了心理医生。医生听了情况，觉得余晓蕊受刺激太大，最好暂时不要面对赵军等人。 余恺便说服她跟自己回娘家去住，现在人更重要，没有必要赌这一口气，让她变得更糟糕。 余晓蕊心里的结却过不去，但余恺搬出杨兰，她昨天被吓得那个样子，实在再经不起折腾。 余晓蕊终于答应离开，并将两个孩子带走，赵军自然挽留，但没人还会在意他的话。 余晓蕊这几天都没有睡好，离开赵家的第一个晚上，倒是睡着了一点，但起的很早。 睁开眼睛，望着卧室的屋顶，虽然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颓废下去，可不就是打不起精神。 转头看看熟睡的赵子轩，再从门缝里看看睡在客厅里的余恺，她拍拍自己的脸，对自己说：“余晓蕊，你振作一点。” 她调整好自己开门出去，在卫生间洗了把脸。心想反正也睡不着，这么大人了总不能一直要妈妈伺候自己吧？便去了厨房。 本来想做早饭的，淘了米刚放进锅里，只是不经意地看了眼窗外，才发现楼下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辆白色大众polo。 那是她的车，余晓蕊原本平静的心突然像是呗什么被蜇了一下。 疼！ “看什么呢？”余恺问。 其实她一出卧室的门余恺就醒了，见她在厨房总也不出来，这才不放心进来看看。 “没什么。”余晓蕊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 余恺站在那儿，说着她刚刚看的方向，正好看到赵军开门站在车边，脸一下子就沉下来，并生气地转身要去撵他。 “余恺！”余晓蕊却拉住他。 “二姐？”他都对她做出这么过分的事了，难道她还护着他吗？ 余晓蕊却帮他整整衣服，叮嘱：“不要忘了你是警察，注意影响，再说——他……不值得！” 这才像他二姐说的话！ “知道了。”余恺应，心里也舒服一点儿。 余晓蕊站在那儿，直到他开门出去，唇角的弧度才落下来…… ——分割线—— 再说赵军那边，余晓蕊被余家的人带走之后，家里没有了余晓蕊和两个孩子，那样安静，感觉整个家都是空荡荡的。 贾秀珍跟他说什么都像没有听见，一直沉默，做了饭也不吃。 “这是作了什么孽啊？”别说赵军，就是贾秀珍都不知道这个家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夜深人静，赵军独自躺在主卧偌大的床上，脑子里一边回想着心理医生对他说的那些话，一边想着她怀孕时，又要工作又要操持这个家的样子，又想起妈妈贾秀珍来了之后的种种。 产后抑郁症这几个字就像石头一样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上气。最后干脆从床上起来，拿了车钥匙出门。 白色的大众polo开出小区，不知不觉就到了杨兰家楼下。抬眼，窗子是暗的，灯早就灭了。 她真的睡了吗？ 赵军知道肯定没有，谁身上发生这样的事能谁着？更何况余晓蕊本来就想的多。 可是知道又怎么样呢？他也不能去打扰，所以坐在车里陪着她，突然就变成了最的渴望。 漫长的一夜过去了，天色渐渐亮起来。他看到厨房的窗户恍惚有人影站在那里，紧张的连忙推门下车，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没多久，倒是单元门被打开，余恺走了出来。 “你又来干什么？”平时里都是跟他很亲近的小舅子，如今横眉冷对，已经全然没有往日的模样，瞪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仇人。 没错，是仇人，从他昨天朝他挥拳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就已经随着伤害余晓蕊而破裂。 赵军理亏，自然没有底气，道：“我就是来看看她和孩子，想跟她解释清楚。她真的误会了，我跟那个女人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提到刘明霞别说余晓蕊，就是余恺也听不下去，所以他话没说完，余恺就猛地上前扯着他的衣领，厉声警告：“你再多说一句，我揍死你信不信？” 若不是余晓蕊叮嘱，他真的特别想直接把他按在车上暴打一顿。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想害她，也从来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赵军为自己辩解，感觉无辜的同时，语言又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没想害她？没想害她，她怎么得的产后抑郁症？她那天差点跳楼你看没看见？”余恺质问，额上青筋凸起，仿佛随时都会失控。 他手肘压在赵军的脖子上，他憋的脸通红，快要喘不上气。 楼上的余晓蕊见状赶紧跑下来：“余恺！”她一边喊着一边拉开他。 赵军手捂着脖子，被突然涌进来的氧气呛的咳嗽。 “姐，你下来干什么？”余恺问。 “我不是说了吗？他不值得！”余晓蕊说着拉弟弟上楼，意思是赵军爱待着就让他待着吧。 “晓蕊！”赵军却喊住她，道：“我知道以前都是我太失职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余晓蕊深吸了口气，为了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才开口：“赵军，最近发生太多事，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吧。” 赵军还想说什么，她就已经拉着余恺离开。虽然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就回头，但心头难免失望。 “等等。”赵军转身，手刚刚握住门把，随着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余晓蕊喊。 他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余晓蕊去而复返，心头不由一喜。 “车钥匙给我。”她却朝他伸出手。 这辆车当初她是给自己买的，当然要收回来自己开。 赵军愣了一下，心里的滋味真是难以形容，最后也只得抬手，慢慢将车钥匙放进她的掌心里。 余晓蕊拿到钥匙后，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转身便进了单元…… 119??租房搬出去 第二天，听到消息的潘悦也特意来看余晓蕊，小姑娘挺好的，还说了许多安慰她的话，余晓蕊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下午的时候，她见余恺还在家，不由催促：“余恺，你该上班上班，该准备婚礼的事准备婚礼，我挺好的。” “我没有陪你啊，我只是请了假忙婚礼的事。”余恺嘴硬。 “好，那你就去忙啊？”总是在家里待着什么意思？ 余恺张嘴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余晓蕊却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车钥匙给他，说：“拿去开吧，需要买的东西应该挺多的，出入也方便一点。” “不用了，潘悦家有辆车没人开，我平时有事都开那辆。”余恺没接。 “还没结婚呢，总开人家的车不好。”余晓蕊拉过他的手，强行把钥匙塞给他。 余恺握着掌心的钥匙，说：“谢谢二姐。” “该忙什么忙什么，家里有妈陪着我。再说，我还有两个孩子呢，不会想不开的。”她知道余恺在担心什么。 家里本来就缺个大家长帮他张罗婚事，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就算了，这时候却又给他添麻烦，心里也是过意不去。 “二姐，我们是一家人。”余恺道，所以没有什么添不添麻烦的。 其实余恺也有自己的心思，因为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又是男孩，父亲早逝的原因吧，不管是妈妈，还是三个姐姐一直都非常疼他。 尤其二姐，当初的学习成绩并不差，可是她却放弃了考大学的机会，不然，她的人生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余恺有时候觉得自己混得越好，就会越愧对每个姐姐。 当然，出事之前他最惦记的还是在外吃苦受累的余晓慧，她的两个孩子在农村彻底成了留守儿童，更是可怜。 “对啊，你也说我们是一家人，所以…余恺，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选择的，都有自己的路走，你的心理负担也不用那么重。”就如同余恺了解她一样，她也同样了解这个弟弟。 他心思重，总是想把所有扛在肩头上。别说目前他没有这个能力，会觉得很累、很无助，就是有这个能力，余晓蕊也觉得每个人负责自己便好，没有必要替他人负重前行。所以尽管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依然不想怨怼任何事、任何人，相信自己的姐姐、妹妹也都一样。 余恺听了点头，只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放下自己的心思。 不过，他见余晓蕊的状态确实好了很多，下午便真的去忙了。 赵子轩睡着后，余晓蕊在主卧的门板上轻敲了两下，然后推门进去，就见杨兰睡的迷迷糊糊的坐起来。 “吵醒你了？”她在门口听到有手机的声音，还以为杨兰在刷手里呢，没料到竟然睡着了。 想想也是，发生这么多事，自己睡不好，妈妈又怎么可能睡得好呢？ “没事。”杨兰回答着，拍拍身侧的位置，说：“过来。” 余晓蕊依言坐过去，看着她说：“妈，我想出去租个房子。” “为什么？”杨兰闻言意外。 “你看，余恺马上就要结婚了，虽然他说会跟潘悦出去住，不管潘悦有没有意见，我带着孩子住在这里都是不对的，是不是？”潘家不计较是人家大度、明事理，自己就更不能这么不懂事了。 “那你是准备真的不跟赵军过了吗？”杨兰认真地看着她问，她这是准备长期住在了呀。 那天接她回来时，是真的心疼加气愤，杀了那对母子的心都有。可是冷静下来之后，又不得不考虑的多一些。毕竟离婚不是小事，且不说财产分割问题，就她和赵军中间还有两个孩子呢。 余晓蕊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也没想好……” 虽然赵军令她伤心，可毕竟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感情还是有的，不可能说收就收回来。 更何况就像杨兰顾虑的那样，他们之间还有两个孩子，离婚的话，哪个给赵军她都是舍不得的，可如果让她自己养两个孩子，她也没有很大的把握。 毕竟，写网文并不是个稳定的职业。尤其近两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待的网站不行，已经明显感觉到所有人的订阅大不如前。 当然，大环境不好也是不争的事实。 自身呢，赵子轩又太小，自己带的话，她也不能保证稳定更新。将来如何生活是她要考虑的问题，所以一定要想好退路才行。 杨兰看着她，面上犹犹豫豫的，半晌才下了决心，道：“其实你不用着急出去租房子的，我上个月就偷偷租了楼下的房子本来想着余恺结了婚，自己就搬下去。” “什么？”余晓蕊虽然知道妈妈之前有这个想法，但听了还是很吃惊。 “我是这么想的，就像你说的，潘悦再好，毕竟不是跟着我们家长大的，肯定很多生活习惯跟我们都不一样，再有我喜欢起早，忍不住收拾收拾家里，他们好不容易休个班也嫌吵。”自己儿子都这样，更何况媳妇儿呢？所以她早就想好了：“楼下离他们这么近，有事喊他们也方便。如果他们忙吃不上饭呢，打个电话就行，我给他们做着，多好！” 余晓蕊跟贾秀珍住过一年时间，也算是深有体会，所以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便点了点头。 “你如果同意，咱俩这就搬下去怎么样？”杨兰问。 本来她还担心不喜欢怎么跟余恺开口呢，毕竟那孩子不会同意的。可如今有了余晓蕊，她反而好说了。 余晓蕊点头。 杨兰高兴地一拍手，道：“太好了，咱们现在就搬吧？” 她是个急性子，能压抑这些日子已经不容易，所以早就迫不及待。 余晓蕊点头，跟她下去看了看房子。 杨兰早就已经偷偷把房子打扫过，家具什么的都是现城的，只是不太新了。东西也非常齐全，只要重新换换被褥便可入住。 两人便趁着赵子睿去上学，赵子轩又很听话，将楼上的行李都搬了下来。 等到收拾的差不多，余恺也就回来了，路过敞开的门口看到妈妈和姐姐，不由问：“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120??出轨想过孩子吗？ 彼时余晓蕊正拿着笤帚扫地，杨兰跟在赵子轩后面，一边喂水一边叮嘱他跑的慢一点。 两人听到余恺的声音，抬头就看到他站在门口皱眉看着他们，气氛一下子就变的不一样。 “那个…恺恺……”还别说，杨兰真有点怕自己的儿子。 余恺似是猜到了几分般，一脚迈进来，她目光在客厅扫了一圈，然后又去两个卧室看了看。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床单和被子都是家里的，还有她们的私人物品，衣服也都挂在了柜子里。 “准备的挺快啊，我才出去一个下午。”余恺干脆在沙发上坐下来，讽刺地看着两人。 “恺恺，咱们有话好好说。”余晓蕊说。 她们先斩后奏，余晓蕊知道余恺会有点生气，可每个人初衷都是好的，若是因为说气话伤了感情也不值得。 余恺听了她的话，果然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然后问：“你们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 他生气的是，他认为才是这个家的男人，不能因为他结婚了，就失去了对这个家的责任！ 余晓蕊和杨兰对望一眼，余晓蕊说：“没有啊，我们……这不嘛，今天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房东带人来房子，我也正好想租房子，想说楼上楼下的这么近，就跟着进来看一眼。 真没想到哈！里面东西还挺齐全的，拎包入住。这不你马上要结婚了，家里也住不开，我和咱妈搬下来还宽敞。” “我和潘悦出去住，到底跟你们说几遍？”余恺特别无力。 “恺恺，潘悦能答应跟你出去住，那是她懂事，现在这么好的姑娘真的不多了，你要好好珍惜。可人家懂事了，咱家更不能不懂事啊。 你们这可是结婚，她爸妈就算不说什么，娘家的亲戚来人会怎么看咱们家？你想过你媳妇的立场吗？”她知道潘悦家陪送了一套房子，但还没装修不是吗？ 余恺只想着自己家的人，倒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余晓蕊见他被说动，接着又道：“再说，我们住的这不挺近的嘛，有什么事一招呼就下来了。结了婚，你们不愿意做饭，就直接下来吃，多方便啊。” 余恺看着一直说服自己的姐姐，又看了看妈妈，最后只好妥协：“房子你们已经租了，我还能说什么？” 余晓蕊听了笑，揉揉他的头说：“乖，该接睿睿放学了了，你没事的话替我看着轩轩，让咱妈歇会儿，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还是我去吧。”余恺闻言起身，是怕她遇到赵军那个渣男。 余晓蕊也没有抢，转头对杨兰说：“妈，你去躺会儿吧，时间还早，恺恺回来再做饭不迟。” 杨兰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一下午也够累的。 “好。”杨兰应着去了卧室躺下。 余晓蕊则在客厅陪赵子轩玩，没多久，余恺就接了赵子睿回来。还不等她行动，余恺就钻进了厨房主动做饭。 吃过饭后，余恺就带赵子睿上楼去了，并说好会负责陪他写作业。 九点的时候，赵子轩准时睡觉，她不知不觉也睡着了，连赵子睿回没回来都不知道。 早晨，杨兰一向起的很早，便开始张罗一家人的早饭。 余晓蕊起床洗漱完，余恺也就带着赵子睿下来了，饭晾的温度正好。 余恺上班捎着赵子睿，余晓蕊和杨兰带着赵子轩继续收拾房子，除了这些，余恺的婚事也该忙起来了。 酒店早就订好了，伴郎什么的也不用他们操心。主要是宾客名单，还有老家的亲戚。 杨兰联系了下村里，管事跟她订好日子回去上坟，然后跟近门（一个姓的亲戚）吃顿饭，商量下怎么参加婚礼，毕竟村里离县城远，除了打工回不来的，又都是老弱妇孺。 忙忙碌碌一个上午就又过去了，趁赵子轩睡着，余晓蕊开车去接赵子睿放学。牵着他手往车边走的时候，赵子睿突然指着前面喊：“爸爸！” 余晓蕊抬眼看去，可不是赵军嘛。他胡子拉碴地站在远处偷偷看着她们，样子有点颓废。 四目相望，他眼里充满愧疚、自责，一副想要上前，又不敢靠近的样子。相反的，余晓蕊却显的平静许多。 赵子睿挣开她的手，快步朝赵军跑过去，那一刻他应该是想念他的，毕竟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哪怕只有几天。 赵军也已经下意识地蹲下身子，张开双臂想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是赵子睿跑到赵军面前，脚步却停下来，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变了。 “睿睿，怎么了？不想爸爸吗？”赵军问。 赵子睿戒备地看着他摇头，然后一步一步往后退。 后面就是车来车往的马路，他却完全忘了似的。 “睿睿，小心！”余晓蕊着急地出口提醒。 赵军的反应更快地一把拽着他的胳膊拉过来，紧张地问：“没事吧？” 赵子睿看着他，却突然哇地一声哭起来，引来很多人的侧目。 “你别哭啊，到底那里不舒服？是爸爸把你拽疼了吗？”赵军问着查看，因为根本没撞上他啊。 不料赵子睿对他又踢又打：“你是坏爸爸，你欺负妈妈，我再也不喜欢了。” 赵军愣住，就连赶过来的余晓蕊也愣住了，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上前拉开赵子睿，喊：“睿睿！” 这会儿赵子睿哭的鼻涕邋遢的，伸手抹了一把。 余晓蕊赶紧拿纸巾给他擦干净，拉着他便上车。她家的事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了，可不想继续被人围观。 “晓蕊！”偏偏赵军又跟过来。 “我不是说了吗？咱们都各自冷静一段时间？”余晓蕊对他的态度依旧是冰冷的。 “我只是想孩子了，想看看孩子。”赵军的口吻既无辜又可怜。 余晓蕊让听了只觉得讽刺，让赵子睿上车，关上门才面对他，问：“你出轨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孩子呢？” “我真的没有——”他解释的话没有说完，余晓蕊就已经上车关门，发动引擎，车子很快消失在车流中。 对于赵军而言，印象中的余晓蕊，一直是温柔的，即便有时不高兴发脾气，也很少疾言厉色。就是生气，也不会隔夜，所以这样的余晓蕊对他来说根陌生。 赵军再回神的时候，才发现周围许多家长都对他指指点点，这才仓皇而逃…… 121-123 做小三的下场 121?打小三 余晓蕊离开后，直到车子开出去很远才停下来，转头看向赵子睿，小家伙情绪还没有平复下来的样子。 这会儿倒是不哭了，不过板着脸，小模样有点倔强。 余晓蕊忍不住摸摸他的头，说：“睿睿，不管爸爸和妈妈发生什么，那都是爸爸妈妈自己的事，跟你都是没有关系，他始终都是爸爸。” 虽然心里特别的恨，可是并不想影响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心理上。 “他是我爸爸我才恨他的！”没想到赵子睿却这样说的。 他的恨与余晓蕊有关，但也无关。怎么说呢？他恨赵军让妈妈伤心，也恨他对家庭不负责任，因为他是家里的一员，所以他有权利恨。 “睿睿……”余晓蕊看着赵子睿，反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好…… ——分隔线—— 帝都花园 余晓蕊走后，贾秀珍守着偌大的个家，还有游魂一样的赵军，这心整日也是没着没落的。平日跟她玩的好的老头老太太过来安慰她、出主意，也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这不又中午了，赵军还没回来。他在家吧，她担心他憋坏了自己，可出去吧，她又怕他出事，总之怎么都是牵肠挂肚的不放心。 正想着，外面就传来开门的声音，她连忙起身过去。 “怎么样？见到晓蕊和孩子了吗？”看到赵军进来，贾秀珍上前问。 “见到了。”赵军低着头回答，但模样没精打采的。 “那他们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啊？”贾秀珍又问。 赵军闻言看了她一眼，答案很明显。贾秀珍还想问什么，却见他已经回了卧室。 贾秀珍跟过去，便叫他躺在床上。 这两天一直是这样，要么出去后没精打采地回来，要么就躲在卧室里一句话都不说。 贾秀珍坐在床沿宽慰他，说：“晓蕊正在气头上，不回来也是正常。等过几天气消了，你再哄哄她，都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她不会真跟你离婚的。” 赵军也不知道听见了没，只看着屋顶出神。 贾秀珍看他这样，不由碰碰他，道：“不过说说回来，你跟那个女孩真的没什么事吗？” 卫生巾都买了，别说余晓蕊，连她都不相信。 谁知赵军闻言从床上坐起来，举着手发誓：“我如果跟她有事就不得好死——” 话没说完，嘴就被贾秀珍捂住。 “没事就好，只要没事，晓蕊会原谅你的。”心里却骂这个傻儿子，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啊？ 或许天下所有的母亲都差不多，就算知道不会怎么样，但仍然听不得有不好的字眼用在他身上。 赵军点头，又躺下了。 贾秀珍眼见中午，怕他饿了，就问：“想吃什么？妈给你做点。” “算了吧，我也吃不下去。”赵军哪有胃口。 贾秀珍见状，就倒了杯水给他放在床头。这两天上火，嘴角都烂了。 既然都吃不下饭，贾秀珍也不做午饭了，就是觉得家里压抑的很，便想出去透透气。 正是孩子放学，家长下班的时候，小区里人来人往的。贾秀珍看到垃圾桶边有空的塑料瓶子，习惯使然，忍不住上前捡起来。 本来是顺手的事，却发现垃圾桶里还有，就倒了个袋子出来，将一个个瓶子装进去。 “阿姨？”身后突然传来女孩的声音。 贾秀珍转头，便见刘明霞站在自己身后。她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头发披在肩头，脸上画着精致的妆，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样子。 “有事吗？”贾秀珍上下打量过她，眼神却并不友善。 “没事，就是经过看到你打声招呼。”刘明霞不觉尴尬地回答。 “嗯。”贾秀珍冷冷淡淡地应着，接着收拾她的垃圾。 刘明霞却凑上前，打听地问：“那个赵哥没事吧？他老婆是不是走了？他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婚啊？” 贾秀珍闻言动作顿住，抬头看着她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只感觉火气蹭蹭往上蹿，脸上却硬挤出一抹笑，问：“怎么？你想当我家的儿媳妇啊？” 刘明霞闻言娇羞地摸着自己的脸，却不知廉耻地问：“那阿姨，你看我行吗？” 在小区住了这段日子，她也打听清楚了，贾秀珍和余晓蕊婆媳不和，说不定正想换了这个媳妇呢。同事们都说赵军是孝子，所以她应该可以起很大的作用。 贾秀珍看着她没说话。 刘明霞赶紧把手上的保温桶递上来，讨好地说：“这汤我炖了一个上午，最近家里发生这么多事，你和赵哥肯定没休息好，拿回家补补吧。” 贾秀珍看了眼，没接，却听她说：“阿姨你放心，如果赵哥和您媳妇真离了，我给你当媳妇，保准孝敬你，不让你生气，小姑来了，想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 这还没影的事呢，说得像马上就要跟赵军结婚似的，还允诺了许多好处。 贾秀珍看着她，冷笑：“你可真是个好孩子。” 刘明霞还以为真夸她呢，笑得更灿烂了，硬是将保温桶塞进她的手里，说：“阿姨，你以后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们做。” 贾秀珍点头。 刘明霞觉得自己今天表现很完美，目的达到，便得意地转身准备离开，步子自然也跟着轻快。 “刘明霞！”贾秀珍却突然叫住她。 刘明霞下意识地转头，便见她刚刚教给贾秀珍的保温桶迎面砸过来。哐地一声，正好砸在她的脑袋上，然后汤洒了一地。 “你！”刘明霞捂着额头，生气地指着她。 贾秀珍双手叉腰，咬牙切齿地破口大骂：“你这个小要脸的小浪蹄子，缠着我儿子，把我媳妇气走就算了，还想嫁进我们赵家？ 你给我灌点迷魂汤，就以为我老婆子糊涂了是不是？破坏人家家庭不得好死知不知道？” “你……你这老太太怎么不知好歹呢？我好心给你送点吃的。”刘明霞被骂的窝火，可又碍于他是赵军的母亲不敢太过分。 “我是不知好歹，我要是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弄死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小浪蹄子！”见她不走，贾秀珍又拿捡的空瓶子不断地掷她。 “我还就不走了，不但不走，我亲自让你家去。”刘明霞也怒了，一边躲着一边说。 贾秀珍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气得肺都快炸了，干脆豁出去似地大喊：“快来看啊，现在的女孩子真不要脸，破坏人家家庭不说，还扬言气死我这个老太婆。” 122 赶出小区 这个点小区内活动的人本来就多，经过的邻居听到动静不由都驻足看热闹。 “她是谁啊？”有人还不了解情况，向身边的人打听。 “还能是谁，前几天要跳楼的那女人他老公找的小三，岁数大的是那女人的婆婆。” “天地良心啊，我儿子根本没跟她怎么样，是她死缠烂打让我媳妇误会了，正跟我儿子闹离婚呢。你们说说，他们都两个孩子了，这不是作孽吗？” “我认识这个女的，跟我住一个单元的，就在咱们小区。” “哎吆，现在的三儿都这么嚣张啊？” “这种人哪会一心一意啊？还不是谁有钱就贴着谁？” “照你这么说，干脆门口立个牌子好了，来钱还快。” “你们还笑的出来，咱们小区怎么能住这种人啊？” “说的是哦，咱们赶紧跟物业说说吧，让她滚出小区，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对刘明霞指指点点，认识的则搀起贾秀珍，安慰她两句，毕竟赵军看着是挺老实的，不像是能做出这事的人。 刘明霞没想到她会犯了众怒，几乎是落荒而逃。只是跑进家里刚刚喝了口水压压惊，就听砰地一声。 卧室的玻璃让人砸破了，转头上海带着血淋淋的布条：“小三，滚出我们小区！” 刘明霞真是既害怕又生气，拉开门想出去，却发现外面站了许多的人，而她住的门上、楼道墙壁上也不知什么时候也被泼上了油漆，吓得她赶紧将门又锁上了，然后打电话报警。 大概半小时左右，门铃响起来。 刘明霞透过猫眼看到门口站了两个穿着警服的人，这才拉开门，说：“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 余恺和他的同事出示了证件进来，其它看热闹的堆在门口，刘明霞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指着卧室里满地的碎玻璃和裹着布条的砖头说：“如果不是我在客厅，没准这会儿命都没了。” 同事看到现场拿着本子准备做笔录，而余恺拿出相机拍照，目光扫过她床头柜时，发现了赵军一张照片。他身上穿着4S店的工作服，正在接待客户，看起来像是偷拍的。 余恺下意识地皱起眉，随手也拍了一张。 刘明霞见状，马上紧张地将赵军的照片扣到桌面上。便见余恺已经出了卧室，然后在房子里四处查看。 刘明霞心头莫名不安，尤其见他进了卫生间后，不由跟过去，说：“警察同志，他们这是要害人命啊，你们一定要抓到主谋啊。”仿佛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 余恺看了她一眼，同事也跟过来，一个边着记边一边询问：“主谋，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 刘明霞见余恺从卫生间出来，经过客厅又去了阳台转着，也顾不得看他，只得转头对做笔录的警察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应该是余晓蕊找人干的。” “余晓蕊？”做笔录的警员皱眉，下意识地看向余恺。 彼时，他听到姐姐的名字，也下意识地看过来。 “你们认识啊？”刘明霞看着两人的反应问。 警员点头，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道：“前两天不是闹自杀吗？我们出过警。” 余晓蕊闹自杀的事，刘明霞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管这个片区，出警也正常，所以并没有怀疑，反而一脸委屈、无辜地哭诉道：“我跟她老公真没什么？就是普通同事的关系，是她在家里带孩子时间太久，神经过敏。” “我刚看到你床头柜上摆着赵军的照片，如果只是普通同事关系，应该不会摆在那儿吧？”余恺反问。 卧室可是私密的地方，尤其是床头只有赵军的照片，就算两人真的没发生什么，这女人的心思也昭然若揭。 谎言被揭穿，刘明霞脸上有些挂不住，便马上转移话题：“我报警是让你们保护我的，不是查探我的隐私。” “刘小姐，如果你不跟我们说实话，我们又怎么能查出是谁要对你不利呢？”余恺的同事反问。 其实他们心里已经明白，这人素行不良，说不定是哪个邻居看不过去做的事。这种事他们也见多了，门外那些字和油漆，真追究起来也不会很严重，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主谋。 刘明霞被堵的哑口无言，心里虽然不服，嘴上却道：“你们想知道什么，说吧。” 同事看了眼余恺，他干脆坐下来，朝同事伸出手，同事便将本子和笔都递给他。 余恺翻了页空白处，严肃地问：“你跟赵军怎么认识的？” “我们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我刚毕业什么都不懂，老板让他带我。”刘明霞乖乖回答。 “时间？”余恺接着问。 “去年元旦前后吧。” “具体一点。”余恺拿笔敲敲桌面，样子看起来有点凶。 刘明霞细想了一下，然后老实回答。 这场谈话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明明是了解情况，但刘明霞的感觉就是怪怪的，好像在被审问的犯人。 最后余恺笔一收，对同事说：“收工。” “哎，你们就这么走了？万一再有人砸我的窗户怎么办？我的人身安全怎么保证？”刘明霞追着问，感觉他们太敷衍了。 “刘小姐，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呢，我们建议你今天还是另外找个住处吧。毕竟这小区里人太多了，就算抓住一个，也不保证另一个不会做出同样的事。”她这是犯了众怒了。 余恺的同事无奈地看着刘明霞，觉得这人真是又可怜又可恨。 两人离开后，刘明霞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正在生气，门铃这时再次响起来。 “谁啊？”她没好气地问着，拉开门却发现是物业的人。 “你们来的正好，我要投诉。”这小区里住的都是什么人啊，物业也该负责。 “对不起刘小姐，我们刚刚接到房东的电话，要求你尽快搬离她的房子。”物业经理说着进门，查看了下卧室的情况，又补充了一句：“所有损失我们会替她在押金里扣除。” ??? 123?想孩子了 刘明霞这下彻底傻了眼，物业的人可不是赵军那样的老实人，也不是她的父母都由着折腾。最后只能选择灰溜溜地离开，毕竟这里也不安全了啊。 拉着行李箱往小区外走的时候经过休闲广场，有个看孩子的女人正给孩子换纸尿裤，脱下来的随手就丢出去，屎尿正好就蹭在她的裙子上。 “你——” “哎呀，实在对不起啊，失手了。”宝妈一脸无辜地跟她道歉，其它人都捂嘴窃笑。 刘明霞糟心的想大叫，但是没有人会同情她，都是一副要么恨得牙痒痒，想要朝她吐口水，要么过幸灾乐祸的模样，最后只能变成敢怒不敢言…… ——分隔线—— 贾秀珍那边，虽然听说刘明霞的事觉得解气，可还是没有办法改变家里的现状啊。尤其赵军这个性格，真是慢吞吞的，做什么都不行，最后只能自己想办法。 翌日，她起了个大早，从家里挑了几件两个孩子平时喜欢的玩具，又买了些早点，拎着就去了杨兰那边，但是按了半天门铃都没有人来应。 “你是找余家老姐姐吧？她们租了房子住到楼下去了。”经过的邻居提醒。 “楼下？”贾秀珍有点盟。 “一楼西户。”邻居明确告诉她，便下楼去了。 “谢谢。”贾秀珍只得跟下来。 彼时，杨兰和赵军早早回老家上坟，请客商量婚礼的事去了余晓蕊刚刚把早饭做好，赵子轩就醒了。正忙着给他穿衣服，就听外面的门铃响了起来。 “睿睿，帮妈妈去开下门。” 余恺的婚期临近，这几天亲戚、朋友过来的也多，余晓蕊喊着，打算给赵子轩提上裤子就出去。 “知道了。”本来在客厅玩汽车的赵子睿应着跑过去，打开门却看到贾秀珍站在门外。 “睿睿啊！有没有想奶奶啊？”贾秀珍看到孙子，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 赵子睿却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谁啊？”余晓蕊领着赵子轩出来，问着正看到贾秀珍。 “晓蕊，是我……我来看看你和孩子。”贾秀珍说，态度倒是没来没有过的客气。 她打什么主意，余晓蕊自然是知道的，却转头对赵子睿说：“先带弟弟进屋。” 赵子睿果然很听话，牵着赵子轩的手就进了卧室。 “睿睿！轩轩，哎——”贾秀珍见状着急地要追，却被余晓蕊挡在身前。 “晓蕊，我就是想孩子了，你看你这是干什么？”贾秀珍看着她，满脸的无奈。 “这里是我们余家，屋里的两个孩子是我生、我养大的。”她要提醒她，是她让孩子尊重她这个奶奶，她才是奶奶。 “你不是常教育孩子，说大人的事与他们无关吗？”怎么现在也干预起孩子对她的态度和感情？ “从前是我错了，只想到孩子的感情，却忘了不良的家庭影响是长时间耳熏目染的，对孩子的伤害更大，所以更该让你远离他们。”余晓蕊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 因为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话贾秀珍都记得。可见自己从前太善良了，才让他们踩着她的软肋，现在想想以前真是脑袋进水了。 “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贾秀珍还不太适应她的转变。 “想想你曾经跟我说过的那些话，这不是小巫见大巫吗？”没有赵军，她和她也只是陌生人而已。 “晓蕊，咱们都是一家人——”贾秀珍提醒？ “你跟你儿子才是一家人。”贾秀珍什么时候拿她当过一家人呢？所以有些事她不是不记得，只是不计较。 现在，她计较了。 贾秀珍被堵的无话可说，又记着医生的话，怕真的激怒了她，会影响她的情绪，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室内沉默，两人对望良久，贾秀珍见她态度都没有软化的意思，只得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道：“我给睿睿和轩轩带了他们平时喜欢的玩具。” 见余晓蕊仍然不说一句话，只能低着头慢慢退出去，离开了余晓蕊和杨兰租的房子。 前脚刚刚迈出去，身后便是彭地一声，关上的门板几乎蹭着她的后脚跟，可见余晓蕊有多不待见她。 余晓蕊转身，就见赵子睿趴在卧室的门缝里看着自己。 她朝他招招手，说：“出来吧。” 赵子睿这才领了弟弟赵子轩出来。 “妈妈，妈妈。”赵子轩抱着她的大腿粘她，小模样可耐人了，让余晓蕊的心情一下子治愈。 “吃饭吧。”余晓蕊一手抱起赵子轩，一手地拎起贾秀珍带来的早饭，走进厨房，不动声色地扔进垃圾桶。 赵子睿跟过去，帮忙拿筷子和碗。 余晓蕊把赵子轩放在餐椅上，把提前晾好的饭放到他面前，带上围兜，小家伙就拿着勺子挖，一口一口放进自己嘴巴里。 赵子睿一直沉默，看起来并不高兴的样子。 余晓蕊看着他，道：“其实，你奶奶来看你们，我没有阻拦的权利——” “不，你是我们的妈妈，你有权利。”赵子睿缺说。 余晓蕊意外地看着他。 赵子睿说：“我知道你一直想给我们最好的，没有人比妈妈更爱我们，照顾我们的情绪了。” 孩子其实什么都懂的。 “可你不觉得我对你奶奶的态度太差了吗？”站在自己的立场没问题，可孩子还看着呢？ 赵子睿缺却并不在意，反而洒脱地说：“想想她以前怎么欺负你的，你只是赶她走而已。”相比之下，余晓蕊其实还是太善良了。 余晓蕊看着“淡定”的儿子，震惊的同时，想说不该教他这样的处事，可是张了张嘴，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让他要一直善良下去吗？像从前的自己遇事忍气吞声？那么他还有是非观念吗？可以想象的是，将来长大后就像现在的赵军一样，变得懦弱。 “妈妈觉得睿睿说的很对，面对欺负你的人，不一定要用武力，但必须让她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并且不容侵犯。”其实她以前就一直这样告诉赵子睿，可是并没有做出好的榜样。 面对赵家人的得寸进尺，她想的都是一家人，应该给予尊重和宽容，不要计较那么多以和为贵，所以一再的忍让才造成了今天的结果。 她竟还不如一个孩子看的透彻。 赵子睿见余晓蕊释然，甜甜地笑了。 124-126 熊孩子 124??熊孩子 贾秀珍走了之后，又来过两次，赵家人自然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所以就连孩子的衣角都没碰到。 开始杨兰带走余晓蕊的时候，她以为她们也就闹闹脾气，不会真的想要离婚。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余晓蕊和余家的态度也没有软化的意思，赵军又每天颓废的很，贾秀珍就开始着急。 她思来想去吧，孩子还是唯一的突破口。于是这天上午10点半左右，她特意在超市买了一大兜零食，临放学前去了学校。 在门卫好说歹说，他才给赵子睿班主任打了个电话。 最后一节是课自习，而且还有二十分钟就放学了。赵子睿家的事班主任也听说了一些，老太太又说的自己那么可怜，她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你真是好人。”贾秀珍跟进来。 班主任让她在外面等着，没多久就把赵子睿从教室里喊出来。 “老师。”赵子睿在学校还是非常有礼貌的。 “你奶奶来了，说想你了，去见见吧。”老师指了指墙根底下的贾秀珍。 五月中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她躲在树荫底下朝他挥手。 赵子睿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但还是在老师的注视下走了过去。 贾秀珍向老师点点头，她便离开了，将私密的空间留给这奶孙俩。 “奶奶，你怎么来了？”赵子睿问，一副不太欢迎的样子。 “想你了呗，你个小没良心的。”贾秀珍戳着他的额头，又仔细瞧了瞧他，夸张地说：“哎哟，几天不见，你脸怎么瘦了？是不是在姥姥家吃的不好啊？” “胡说，我姥姥做饭可好吃了，哪像你啊，炸个馒头片都能炸胡。”赵子睿捂着自己的额头，嫌弃地说。 “小兔崽子，再看不上我也是你亲奶奶，别忘了你姓赵，奶奶比姥姥亲知不知道？”贾秀珍不满地灌输她的思想。 “奶奶，可是你姓贾不姓赵。”赵子睿一本正经地提醒道。 贾秀珍被他噎了一下，蹬了他半晌也只挤出一句：“你这孩子……” “奶奶，你还有事吗？没事回教室了。”她张口闭口都是挑拨离间的话，赵子睿不爱搭理她。 “当然有事。”贾秀珍心里一边骂着他这个小没良心的，一边从包里拿出她买的零食：“看，奶奶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赵子睿一看那些包装袋子眼睛都亮了，都是余晓蕊平时不让他吃的。 “要不要？”贾秀珍引诱他。 “老师不让在学校吃东西。”嘴虽然硬着，眼睛却没离开过。 贾秀珍闻言四处望了望，然后对说：“这好说，我跟她说说，咱们出去吃。” 贾秀珍跟老师说了，毕竟是人家的家里人，赵子睿也愿意跟她走，班主任只好答应。 两人出了校门口，找了个阴凉的地儿。 赵子轩坐在书包上大快朵颐地吃着贾秀珍带来的零食，拆了一包又一包，真是半点都不客气。 “你妈和你姥姥不给你买零食啊？”瞧他馋的那个样子。 “妈妈和姥姥说吃这个对身体不好，只让吃饭和水果。”赵子睿头也不抬地回答着，心神专注在他吃的大业上。 贾秀珍看到这时学校也放学了，余晓蕊说不定已经来了，便说：“那你还是跟奶奶回家吧，奶奶天天给你买好吃的。” “我才不呢，我要跟妈妈在一起。”想也不想地拒绝。 “只要你跟奶奶回家了，你妈就回家了，咱们这个家的人才能齐全。”他小孩子到底懂不懂啊？ “奶奶，我妈回家只能心甘情愿地回家，我才不帮你们。”赵子睿立场还挺明确。 “哎，奶奶对你不好吗？你爸对你不好吗？你干嘛非站你妈哪儿？”贾秀珍还不服气了。 “你俩加起来也没我妈对我好。”孩子心里都有一杆秤，而且一点儿面子都没给。 “可是你还真想让你爸你妈离婚啊？到时候再给你找个后爹虐待你，看你上哪哭去。”这个小没良心的，如果不是现在求着他，她都要上手揍他了。 “所谓有后娘就有后爹，我以后还是跟我妈妈过比较保险，毕竟在家里做主的都是女人。就我那个样子，再娶一个肯定保护不了我和弟弟。” 赵子睿振振有词，一套一套的，变化老练的一点儿都不像她刚来的时候，气的贾秀珍更是说不出话。 而赵子睿无意间抬头，这才注意到已经开始放学了，赶紧从地上起来，一边拍着书包上的土，一边抓了两包糖塞进书包里，说：“我给轩轩带点儿，偷偷给他吃。” 小家伙最爱吃糖了，可妈妈说吃多了对牙不好，有事赵子轩看个电视，指着广告都能哭半天，所以他准备带回去，等他哭的时候偷偷给他一颗。 “你干嘛去？”贾秀珍看着他利落的动作问。 赵子睿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道：“我姥姥该来接我了，看不到会着急的。”说完就要平时她们等自己的地方走，不料手臂突然一紧。 赵子睿顺着手臂上的手看向贾秀珍，有点不明所以。 “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家。”这才是贾秀珍目的。 “我不要！”赵子睿挣扎。 “听话！”贾秀珍可不是余晓蕊，也不是杨兰，会事先跟他两个道理啥的，抗起他来就往自己停电动车的方向走。 赵子睿虽然不胖，但个子高啊，所以五六十斤总是有的。贾秀珍就算身子比一般的老太太强壮，也架不住他不听话地又蹬又踹。 “哎哟。”小孩子本来也没个轻重，正好踢在她的心窝上，疼的贾秀珍直接坐下来，还好没摔着赵子睿。 他逮到机会，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跑，贾秀珍一边捂着胸口一边还拽住他。 “抓人贩子！她是人贩子——”情急之下，赵子睿突然大声呼救。 贾秀珍下意识地捂住他的嘴巴，然而赵子睿喊的声音太响亮，瞬间就围上来许多家长。其中一位男士动作也特别利索，一把就把赵子睿给拽了过去。 贾秀珍急了，要上前，却被围上来的家长拦住，且个个凶巴巴地盯着她。 125?熊孩子2（替妈妈出气） 校门口这个时间都是接孩子的家长，对于人贩子这个词自然深恶痛绝。 “我是他奶奶，我真是他奶奶！”贾秀珍着急地解释，却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你说你是他奶奶，你有什么证据？”拽过赵子睿的宝爸问，同时几乎是所有人都防备地看着她。 “证据……我是他奶奶要什么证据。”户口本又不随身带着，贾秀珍急得满头大汗，偏偏就看不到一个熟人。 “睿睿。你跟他们说你是开玩笑的。我可是你亲奶奶，哪有这么坑奶奶的？”贾秀珍对赵子睿说。 赵子睿看着她，模样有点犹豫。 “小朋友，你别害怕，我们这么多人呢，要说实话。”他们看贾秀珍这样，也不太像是假话。 “她不是我奶奶，她就是人贩子。”赵子睿想了想，口吻坚定了起来。 贾秀珍闻言一口老血梗在胸口，起的她脱下鞋就要打：“你个小兔崽子——”吓得赵子睿一下子躲到男人身后。 “你这人还说是亲奶奶呢，怎么动手打孩子啊？” “就是，现在谁家孩子不是家里的宝贝疙瘩，手指头都不舍得碰一下的。” “我看就是亲奶奶，也存在虐待孩子的嫌疑，还是送派出所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围攻的贾秀珍都不知道怎么办，偏偏赵子睿躲在陌生人的身后，瞪着眼睛就是不替她说一句话。 最后，这奶孙俩还真被带去了派出所。 赵军接到电话让他去领人的时候都吃惊坏了，因为他们胡闹，到了之后那是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地才把他们领出来。 一出派出所的大门，贾秀珍又抑制不住她的暴脾气又揍赵子睿。 他则麻利地躲到赵军身后，大喊：“这可是派出所门口，你虐待儿童还想进去是不是？” 声音无所顾忌，引来站岗的人侧目。 贾秀珍立马怂了，嘟嘟囔囔地道：“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好了，妈，别闹了。”赵军看着两人也是心累。 “哎呀，给我妈打电话了吗？”赵子睿终于想起正事，她们没接到自己，这该多着急啊。 “你舅给我打的电话，估计早知道了。”赵军回答。 贾秀珍闻言意外，问：“我怎么没看到余恺……”再一想就全明白了，人家看见了还是没有露面。 “我说这小子蔫坏蔫坏的，全是跟他们余家学的。”她指着赵子睿鼻子又骂。 赵子睿躲在赵军身后朝她做个鬼脸，气得贾秀珍简直九窍生烟。 赵军给两人拉开架，再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问赵子睿：“饿不饿？中午想吃什么？” “我看前面一家包子铺，随便对付点得了。”不等赵子睿回答，贾秀珍连忙产。 她的性格向来都是能省就省，况且她也看明白了，上午白花钱买了那么多好吃的，也没换回孙子说自己一句好，还把她弄到了派出所去了，疼也是白疼。 “买点熟食吧，我想带回姥姥家去吃。”赵子睿偏偏跟她唱反调。 贾秀珍闻言瞪着他，赵子睿也当没看见。 “行。”赵军点头。 几天没见，他可舍不得委屈赵子睿，这时候他就是想吃鲍鱼、鱼翅，他都会想办法去弄。 三人到了熟食店，赵子睿要了余晓蕊喜欢的油炸大虾、卤猪蹄、煮花生米，还要一只烤鸭。赵军见都是荤菜，担心吃了会腻，就又让人拌了点凉菜。 半个小时左右，车子停在杨兰楼下。 赵军和贾秀珍母子送赵子睿上楼，按了门铃不久，杨兰过来开门，看到赵军时脸一下子板起来。 “姥姥。”赵子睿不受影响地喊着进门，反正也是对他。 “妈。”赵军喊着也进门，却被杨兰挡住去路。 他脸上略显尴尬，但只能赔笑着将手里的菜递过去说：“你们还没吃饭吧？这是睿睿点的。” 杨兰没有接过去的意思，也不让他们进门。 贾秀珍正要说什么，赵子睿丢下书包去而复返，身子从杨兰腋下钻过去，接过赵军手里的菜，说：“爸、奶奶，你们也留下来吃吧?” “睿睿！”杨兰不赞同地看着他。 “姥姥，再添两碗饭。”赵子睿却跟她撒娇，然后赵子睿跟自己爸爸、奶奶使眼色，让两人赶紧进来。 杨兰是死活也见不上赵家母子的，可也不想在外孙子面前太过分，干脆生气地进了卧室。 “妈，怎么了？”彼时余晓蕊正在陪赵子轩玩，看到杨兰气呼呼地进来，不由问。 “还不是你养的好儿子。”杨兰道。 心想到底是外孙子，怎么都向着自己家里人。 余晓蕊不明所以，牵着赵子轩的手出去查看，便见赵子睿已经让赵家母子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晓蕊。”赵军看到她立马站起来。 贾秀珍的目光则盯着她怀里的赵子轩，蹲下身子，喊：“哎哟，我的轩轩小乖乖，快到奶奶怀里来。” 赵子轩才一岁，虽然在杨兰这里住了几天，又哪里知道大人之间的事。 他是认识贾秀珍的，看到她冲自己笑，便笑着摇摇摆摆地走着去找她。 贾秀珍把他肉乎乎的小身子搂在怀里，夸道：“在姥姥家吃什么好吃的了？好像胖了啊？” 余晓蕊也没有将孩子硬从她怀里夺过来，见赵子睿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便过去看看，免得他烫着了。 赵军趁机也仔细瞧着赵子轩，逗他，毕竟也好几天没看见了。 赵子睿见余晓蕊帮忙，自己又跑到屋里去喊杨兰，满屋就见他跑来跑去，最后也不知说了什么才将她不情不愿地请出来。 “开饭吧。”杨兰和余晓蕊都坐在餐桌上。 贾秀珍闻言起身，便见赵子睿端了两碗米饭和一碗咸菜放到茶几上，说：“你俩不用动，就在这儿吃吧。” 贾秀珍看着碗里的萝卜条，再看看餐桌上那几盘子的好菜，瞪着赵子睿，问：“就给我们吃这儿？” 本来这小东西留她和儿子吃饭，她还以为他良心发现了呢，毕竟是他们赵家的血脉。 “你平时不也这么对我妈的吗？”赵子睿怼她。 126 儿子，你不要我了？ “噗！”杨兰吃着饭，忍不住笑喷出来。 “……”贾秀珍本来就生气，这会儿脸上更挂不住了。她生气地转头看着儿子，说：“还楞着干什么？走吧！” 她活了五十多岁，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吃孙子这样的气，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娃娃，血压都快上来了。 “妈，要不你回去吧。”偏偏赵军也是个没出息的，好不容易进了这个门，怀里抱着赵子轩根本舍不得放手。 “这饭你还吃得下啊？”贾秀珍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 直到刚刚那刻她才明白，原来孙子赵子睿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吃这顿饭，这是替她妈报仇呢。 “我不饿，就想陪陪轩轩。”赵军回答。 杨兰看着自己儿子可怜的那样子，这一刻是真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对待余晓蕊，但凡有以前的丁点情分，她们也不至于这样对待他们母子，连累儿子也跟着受气。 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她又怎么舍的让儿子自己在这儿受白眼呢？便道：“我陪你。”然后坐下端起碗，还真就吃了起来。 不就是大米饭、萝卜条吗？这是她在老家经常吃的饭，小时候就连这都吃不上呢。 赵军看她吃，也就坐下来陪她。 赵子轩什么都不知道，看两人吃的“香甜”，就好奇地凑到赵军的碗里去看。 贾秀珍用筷子弄了一点儿喂到赵子轩嘴里，问：“好吃吗？” 赵子轩看她笑，自己也跟着笑。 “轩轩，到姥姥这来。”杨兰喊。 赵子轩转头，就朝餐桌跑过去。 杨兰把他抱到餐椅上，拽了只鸭塞到他手里。 赵子轩刚刚长牙，也吃不了多少，虽然咬的费劲，但吃的津津有味。 赵家母子如常吃着饭，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杨兰和余晓蕊是真没想到，这母子俩还真就没脸没皮上了。 贾秀珍脸拉下来也没什么做不出来的，饭吃得差不多时，家里又因为余恺结婚的日子在即来了亲戚，她又忙着收拾桌子、洗碗，又忙着泡茶招待人家，做什么都特别积极。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杨兰和余晓蕊也不好发作，只得由着她。 下午，赵子睿上学的时间到了。 他自己穿好衣服，背起书包，问余晓蕊：“妈妈，今天谁送我啊？” “你爸，当然是你爸爸送你了。”贾秀珍脑子比谁都快，赶紧捅捅赵军，然后又道：家里还有客人呢，你妈妈和姥姥要招呼客人。” 赵军起身，见余晓蕊没反对，赶紧带着赵子睿走了。父子俩一路也没怎么说话，就这么沉默地到了校门口。 “再见。”赵子睿开门下车。 “儿子！”赵军却突然喊住他。 赵子睿转头看着他，等待下文。 赵军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问：“儿子，你是不是也不想要爸爸了？” 说真的，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儿子会这么对自己，真的挺伤心的。 赵子睿却并不纠结，只是正式而严肃地看着他，道：“我听妈妈的，她要我就要。” 赵军看着儿子的背影进了校门，却觉得仿佛不认识他一般，看了许久许久才折返回去。 余家自然没人给他开门，幸好贾秀珍没走，所以他才得以进门。这一天他也是跟着余恺忙上忙下的，母子俩直到晚饭才回去。 接下来几天，赵军也都早早来报道，主动接送赵子睿，什么活都抢着做，只是谁都懒得搭理他。 吃饭的时候就更尴尬了，只有赵子睿招呼他坐下，只是他菜也不敢夹，简直如坐针毡。 “爸爸，吃菜呀，别客气。”赵子睿倒是殷勤地给他夹菜，不过全部都是剩菜或者咸菜。 这让赵军眼前闪过从前家里吃饭的画面，贾秀珍也是这么热情的给余晓蕊夹菜的，待的越久，就越深了解余晓蕊这些日子以来的处境。 转眼，余恺的婚期真的要到了，余晓慧也再次歇业，特意从天津赶回来。 他们这儿的习俗，结婚早上是要吃饺子的。冬天温度低，可以前一天晚上先包出来，早上直接下就可以了。如今却是五月的天气，就需要当天凌晨4点钟起来包。 为了早上起来方便，前一天晚上好多女性亲戚、邻居来帮忙，和面、切馅，所以格外热闹。 人来人往的，赵军主要看着赵子轩，等到所以人都散了，差不多已经是十一点左右。 杨兰安排赵子睿睡了，推门进来，就见余晓蕊站在窗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赵军的车正好消失在夜色里。 “心软了吧？”杨兰问。 “没有。”余晓蕊否认。 “其实哪个男人不沾腥呢？如果他能痛改前非，你要不要考虑再给他一次机会？”说到底，还是杨兰心软了。 其实对于赵军，他应该是自己所有女婿里最满意的了。长相出众不算，从来做事不躲懒，对谁也实实在在的，尤其还最听余晓蕊的话，所以她一直以为余晓蕊会过的很幸福，却忽略了贾秀珍。 他本来就老实，这几天看他更是夹着尾巴做人，这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心里难免不忍。 更何况家里每天来这么多人，只怕精明的早就看出两人之间的问题，难免会有些闲言碎语。 “妈，有些错误是不能原谅的。”就比如出轨，那感觉就像吞了只苍蝇，不管是死是活都恶心。 余恺这时进来，门是敞着的，所以也将两人的话听进耳朵里。 他似乎是犹豫了下，才对余晓蕊道：“二姐，其实我调查清楚了，那个刘明霞就是一厢情，我姐夫根本就没有跟她怎么样。” 他生气的是赵军的性格窝窝囊囊的，又偏做老好人，确实很让人头疼。 余晓蕊闻言脸上露出意外，但仍怀疑地问道：“你不会是因为我和他有两个孩子，所以撒谎骗我吧？” “你才是我二姐。”他有必要帮着赵军吗？ 其实看透赵军的人格，余恺并不是很赞同余晓蕊再跟他一起了，注定受伤。可这事是发生在他们婚姻存续期间的，若不说清楚，他怕始终都会是余晓蕊心里的结…… 127-129 大闹婚礼 127??大闹婚礼 他们虽然没有说太多的话，可时间已经很晚。婚礼当天杨兰3点半就睡不着起来了，余晓蕊也一样。 门打开后，帮忙的邻居、亲戚也便陆续进门来，不知不觉就塞满了整个客厅加餐厅。 人多干活也快，天刚亮时饺子也包完了。 姐妹三个先煮了给帮忙的亲戚吃，然后伴郎、车队的人也陆陆续续到来，等伺候所有人吃饱，去接新娘子后，她们又赶往酒店。 婚礼十一点半举行，新娘还没有来，这期间又是招待宾客、安排座位等等，虽然每个人都很忙碌，但脸上的喜气却是挡都挡不住。 大厅里熙熙攘攘，赵子睿和童年、童真，还有余晓慧家的老大满场跑着，真是好不热闹。 余晓蕊抱着赵子轩，本来正跟老家来的亲戚打招呼。余晓慧突然拽了拽她的裙子，她转头，见余晓慧下巴点点入口的方向，就见贾秀珍和赵军也来了，不止两人，还有赵建华。 “嫂子，恭喜恭喜啊。”赵建华开口。 大喜的日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杨兰和余晓艳自然不能将他们赶出去，只能笑着点点头，让他们进来了。 赵建华三人上了红账，也不急着找座位坐下，而是径直朝余晓蕊走来。 “我来抱轩轩吧？”看她穿着高跟鞋，赵军说着伸出手。 其实他今天早早就去了余家帮忙，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想来是接父母去了。 余晓蕊没做出回应，赵子轩已经朝他倾过去，赵军便顺势接过孩子。 “晓蕊。”赵建华喊。 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赵建华却从来没给过她脸色看，余晓蕊也就不会好意思地像对赵军和贾秀珍那样。 余晓蕊礼貌地冲他笑笑，问：“你怎么回来了？” 连爸都不叫了啊。 赵建华在心里感叹的同时，嘴上却道：“余恺结婚这么大的事，我当然应该回来。” 自己孙子出生都没回来，余恺结婚又是多大的事，不过借口罢了。 余晓蕊心里明白，也不揭穿，只拉开一桌的空位置，道：“那你们先请坐吧。” 所有的规格待遇，就如同招待亲朋好友一般客气，跟从前一家人的感觉相去甚远。 赵建华坐下来，对她道：“晓蕊，家里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是赵军做的不对——” “我还要照顾其他人，桌上有瓜子和糖，你们随意。”赵建华的话没说完，就被余晓蕊截断，之后便迎着刚进门的亲戚走过去了。 贾秀珍看着她的背影叹气，发愁地道：“这可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还不是你们作的。”赵建华埋怨地看了眼妻子和儿子，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弄的妻离子散。 贾秀珍在家一向作威作福惯了，何曾允许赵建华这么跟自己说话？ “给你脸了是不是？”她是让他回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数落自己的。 赵军赶紧把孩子放到她怀里，安抚道：“妈，注意场合。” 平时她在家怎样无所谓，外面还是要给赵建华点面子的。 贾秀珍抱着孩子，想到今天来的目的，终于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赵子轩也不老实，看到桌子上的糖，就不管不顾地往上爬。 赵建华见状，赶紧拿了颗剥开，给他塞到嘴里，吃到糖的赵子轩脸上立马露出幸福的表情。 “喊爷爷。”赵建华趁机逗他。 “爷爷……”赵子轩还真就喊了，只是吐字还不太清楚。 赵建华欢喜的呦，赶紧把他抱过来，在他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好宝贝。” “哎呦，赵家嫂子，你来这么早啊。”这时身后传来打招呼的声音。 贾秀珍转头，就见余晓慧的公公婆婆也来了。 她赶紧站起身：“我们也是刚到。” 四个大人简单地寒暄过后就都坐下了，接着余晓艳的公公婆婆也来了，大家自然又都坐在一桌。 11点半，新娘子早就已经到了，正在酒店的房间等候。 婚庆公司安排好所有事宜，主持的司仪上台。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今天是公元2018年的5月10日?，在这样一个充满喜庆的日子里，我们迎来了新郎余恺先生、新娘潘悦女士的结婚庆典，我是非常荣幸的受到二位新人的委托为他们主持并见证这一神圣而又浪漫的婚礼时刻，在此我代表两位新人以及他们双方长辈，对各位来宾的光临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谢谢你们!谢谢大家。” 主持的声音通过话筒扩音器，传遍会场每个角落，大厅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主持给来宾鞠躬，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主持人举起话筒，接着说：“如果说爱情是美丽的鲜花，那么婚姻则是甜蜜的果实……下面就让我们一起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幸福之门?，并且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二位新人步入这神圣的婚礼殿堂。” 音乐在大厅内回响，礼炮砰地一声中，帅气的余恺挽着身穿白纱的潘悦出现。 “舅妈好漂亮。”童真忍不住感叹，女孩爱美真的是天性，不管年龄大小。 余晓艳听了揉揉她的头，笑了。 这时新人已经走到台上，并在亲友的见证下交换戒指。 余晓蕊出神地望着他们，明明是高兴的事，眼眶也一阵阵地发酸，眼睛湿润起来。耳边传来一声抽涕，转头，却见姐姐妹妹早都已经哭的稀里哗啦。 因为余家走到这一步太不容易了，回想过去二十多年种种，尤其余父过世时只有7岁的余恺，真的无法想象这一幕。 “赵军！赵军在哪呢？给我出来！”一道格格不入的声音突然闯入喜庆的氛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尤其是余家人…… 128?大闹婚礼2 大厅入口，一个拿着擀面杖的农村中年妇女闯进来。她身上穿着朴素的旧衣服，或许时间久了吧，一片一片的污渍明显。脸上的皮肤，是那种常年在太阳底下爆晒的黝黑。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凶巴巴的，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挺年轻的，模样也跟她有几分相像，而女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明霞。 她与母亲衣着不同，打扮的可时尚靓丽了，下巴高抬的模样，像是要把今天的新娘子都比下去似的。 赵军一看到她，脸色立马就变了，上前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就是赵军？”不等刘明霞回答，中年妇女上下打量着他问。 赵军点头，然后客气地商量道：“阿姨，这里正在办婚礼，咱们有什么话出去说吧？” 余恺的婚礼，是余晓蕊非常非常重视的日子，如果就这样被她们搅了，余晓蕊怕是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谁知刘妈妈的脸一下子就变了，伸手指着他便骂：“好啊，总算是找到你了。”然后就朝着大厅里大声嚷嚷：“大伙快来看啊，就是这个结了婚，有孩子的男人，欺骗了我女儿的感情，害她租的房子被人砸了，押金全扣了。她去年才大学毕业，就攒了那么点钱啊。一个女孩子，如今单位也待不下去了。可他呢？出了事就只会躲起来当缩头乌龟。” “喂，你说话要有证据。明明是你闺女倒贴，我儿子根本看不上，少在这儿颠倒黑白哈。”贾秀珍可不是省油的灯，她挡在赵军面前，这俩农村妇女算是对上了。 “说你欺骗还不承认，我闺女一个黄花大闺女，如果不是被他骗了，会无缘无故看上他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吗？”刘妈妈那口气，感情觉得跟了赵军真是亏了。 “黄花大闺女？谁知道啊，我儿子又没碰她，就这样的作风，指不定在哪惹了风流债，想赖在我儿子身上吧？”贾秀珍也是振振有词，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 赵军是余家的二女婿，亲戚朋友们都知道的，居然在这样大喜的日子被人找上门，现场自然议论纷纷，余晓蕊更是觉得最丢人。 “这位嫂子，今天是人家办婚礼，咱们能不能出去说？”赵建华跟她商量。 刘明霞妈妈被贾秀珍气的够呛，正找不到发泄口呢，哪里又会给赵建华这个面子？ 她目光四处看了看，突然越过众人到了大厅中央，擀面杖在桌面上一砸：“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们必须给我女儿个说法。” 刚沏好的一壶茶，随着哐地一声被她扫到地上，碎片在地上溅开，所有人下意识地后退，茶水冒着热气流了一地。 余晓蕊终于忍无可忍，指着刘明霞说：“你跟你妈赶紧给我滚出去，听到没？” “我就要一个说法，给我了就走。”刘明霞跟她耍横的母亲不同，仍然的委屈又可怜，但目的是一样的。 余晓蕊听了冷笑，问：“你想要什么说法？要钱还是想直接嫁进赵家？” “嫂……我对赵哥是真心的，你们早就已经没有感情了，又何必勉强在一起？”这么说来，倒还是余晓蕊的错了。 “你别胡说八道，我跟你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想过离婚！”赵军表明立场。 刘明霞闻言不高兴了，委屈地要拉他的手：“我保证，一定会对你的孩子好还不行吗？”却被赵军躲开。 “我告诉你吧，他早就不爱你了，就是舍不得两个孩子。”刘明霞转而攻击余晓蕊。 反正她和赵军的事早就已经说不清了，余晓蕊也是怀疑的，不然就不会闹的那么激烈了。 “这么说，你是想跟他结婚喽？”余晓蕊问着，她旁边的余晓艳拿出手机。 “你干什么？”刘明霞瞪着余晓艳。 “直播，让全网的人都认识认识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我保证你这张脸很快红遍整个市里。”余晓艳回答。 刘明霞闻言脸色果然变得很难看，刘妈妈闻言上前一把夺过余晓艳的手机，余晓慧见状怒了，上前就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你干嘛打我妈？”刘明霞尖叫着要上前。 还没近身呢，余晓艳也迎面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打的就是你！” 一切都很简单、粗暴，却很解气。 刘明霞的哥哥见妈妈、妹妹被打，嘴里大喊着朝她们冲过来，也被其他的亲戚制住押在地上。 “操，你们以多欺少！”刘明霞哥哥不服气地喊着，无奈怎么也起不来。 “行了，余恺婚礼继续，这几个人蓄意滋事，你们先带回局里。”余恺的证婚人，也就是他们大队长，大手一挥下了令。 本来参加婚礼的几个同事，便上前把他们弄走了。 婚礼虽然出现这段插曲，但很快就过去了。服务员把现场打扫好，婚礼继续，仿佛所有人都没受影响。但只有余晓蕊和赵军一家是在意的，毕竟因他们而起。 婚礼结束后，余晓蕊还是去了一趟公安局。 赵军要求的，当着她和警察的面将所有的事说清楚。 前段时间，赵子轩和赵子睿都出了问题，余晓蕊将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其实忽略了赵军。 因为刘明霞的事，他工作也不是很顺利，处处针对他，找他的茬不说，还常常让他加班。 夹缝里生存并不容易，所以对刘明霞也是能躲就躲，但都在一个公司上班，总是难免会有所接触。 这天天气很冷，来买车的顾客也不多。老板出去了，孟杰也休假，只有他和几个女同事。 中午休息的时候，干脆跑到售后维修那里去蹭饭。最近也是跑得比较勤，跟着大师傅学了不少修车的手艺，有时候下了班还会帮忙盘的货。 “时间差不多了，你也该回去了吧？”经理指指腕子上的表，提醒。 他知道赵军在躲什么，可他毕竟是那边的负责人，如果不盯着，老板又不在，出点乱子更不好交代。 赵军点头，硬着头皮就过去了。 这会儿果然仍没有顾客，刘明霞怕在电脑前，手无意识地捂着肚子脸色有点不好。而其它几个同事凑作一堆，也不知道在八卦什么，自顾自在笑着没人理她。 这时姓孙的同事拎着个袋子从外面跑进来，一边缩着脖子跺着脚，一边嚷：“可冻死我了。” “买回来了吗？买回来了吗？”几个说笑的人围上来问。 “当然买回来了。”姓孙的同事说着撑开袋子，她们便七手八脚地从里面一人拿了一根雪糕，最后递了支给赵军：“喏，孙姐刚打赌输了，答应请我们一人一根。” 赵军没接：“这大冷的天，你们赌包辣条多好啊，中午还能当菜加了。” “这你就不懂了，吹着空调吃雪糕那才叫爽呢。”女同事还一脸引以为傲。 确实，现在暖气虽然还没有供，不过大厅的温度也是如春。 赵军不爱吃这些，就去找事做了。 女同事把雪糕还回去，一边给她往刘明霞那里使眼色一边道：“孙姐，赵哥不吃。” 姓孙的同事会意，嘴上应着：“不吃算了，咱们吃。”之后递了根给刘明霞：“你的！这回可别跟老板告状，说我们欺负你。” “我没有——”刘明霞否认。 “废话少说，吃不吃？”孙姐对她的态度向来不好。 刘明霞虽然怕她，但害死人硬着头皮拒绝：“谢谢孙姐，今天有点不舒服，就不吃了。” 倒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今天总感觉肚子不太舒服，想着可能是中午吃得不对劲，或者受了凉气。 “你也不给面子啊？”姓孙的同事瞪着她。 “没…没有……”刘明霞连忙摆手，平时也是被她们欺负惯了，又没有人帮忙，一副很可怜的模样。 “没有就吃了，一起工作的人，可不能一直这么不合群。”孙姓同事将雪糕剥开塞到她手里。 “是啊，一起吃吧，你可不能事事都跟赵哥学。”几个同事也吃着围上来，话里有话。 赵军听到自己的名字皱眉，抬眼便见刘明霞在她们的“监督”下，一口一口吃着。一群人说说笑笑，她虽然身在其中，却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他现在也是自顾不暇，可懒得给自己找麻烦，便由她们去了。 下午三点的时候，来了几个顾客，因为穿的寒酸，其他人都不愿意接待，便推刘明霞去。 她不敢拒绝，可是肚子不知道为什么疼的越来越厉害，额头都渗出冷汗。 她勉强撑着走到赵军身边，喊：“赵哥！” 赵军低着头查客户资料，却一点都没理她。 刘明霞不由伸手拉拉他的袖子，道：“我有点不太舒服。” 赵军赶紧拽出来，不耐烦地道：“不舒服找我干嘛？我又不是医生。” 刘明霞看着他的眼神委屈巴巴的，但见他真的不理自己，便只好向催促的客人走过去。 周围的同事窃笑，赵军觉得不对劲地抬头，便见她深色的工作服裤子后面像是湿了，被印染了一大片，不由皱眉。还来不及深想，她就突然倒在大厅的地板上。 “喂，刘明霞？” “真晕了？” “不会是装的吧？” “她脸色有点不对劲啊，我们就是整整她，不会真出事吧？” “都是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啊。” “现在出事就是馊主意了，当初不是你们同意的吗？” 几个女同事似是马上就要打起来，赵军起初也以为刘明霞耍花样，听到这里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上前看了看刘明霞确实晕了，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拿了她的外套将她打横抱起，直奔医院。 到了急诊，他才知道刘明霞是来了大姨妈。 “你女朋友身体不好知不知道？本来就气血不足，这种日子还给她吃雪糕，真是胡闹。”医生开单子的同时，少不了也要教育两人一顿。 赵军帮她领了药，两人也是非常尴尬。 “那个……赵哥，对不起啊。”她大姨妈日子本来就不准，又是三四个月或者半年才来一次，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 “没事，我送你回去吧。”赵军也只能假装淡定 从医院出来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两人本来就同路，她又不舒服，赵军也是一时心软。因为赶上下班高峰，所以用了大概半小时才进了小区，把她送到楼下才回家。 刘明霞肚子痛的厉害，所以就冲了杯红糖水给自己，过了两个小时后上厕所，才发现家里没有备货，自己用的这片还是护士给她的呢。 外面那么冷，手脚冰凉，冻的缩成一团的她，于是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赵军。 她忘了自己还是小姑娘，只想着他心肠软，又说自己疼的厉害，实在没有办法出门，正是个可以相处的好借口…… 130-131 半推半就 所以，事情并不是余晓蕊和所有人想的那样，赵军不曾做出不忠于他们婚姻的事。 派出所管不了这些，只是刘明霞他们今天算是寻衅滋事，但因为情节也不算太严重，所以给村里打了电话，让他们的支书出面保释。 “晓蕊!” 事情解决完，余晓蕊准备离开时，却被贾秀珍喊住。 她转头，便见赵军和其父母朝自己走过来。 “晓蕊啊，事情既然都已经说清楚了，你和孩子什么时候回家啊？”贾秀珍一脸兴奋地问。 余晓蕊却没有回答。 贾秀珍见状，赶紧捅捅赵军。 赵军便向前一步，喊：”晓蕊……“只是接下来张嘴半天都没发出声音。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在余晓蕊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这个样子，似早在余晓蕊的意料之中，她道：“我们之间的问题，并不是仅仅是因为刘明霞你明白吗？” 赵军点头。 “还有什么问题啊？晓蕊，你哪里不满意都提出来，我们能做到的都改了成不成？只要你和孩子能回家。”贾秀珍眼巴巴看着她。 余晓蕊摇摇头，抬步要走，手臂却被贾秀珍一把抱住：“军军跟那个女人真没什么，不是都弄清楚了吗？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全当为了孩子。只要你肯回来，家里我也每天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我那些不好的习惯，也都全部改掉，绝不让你心烦。” “你不要这样……”余晓蕊为难。 “军军！”贾秀珍喊。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赵军举手发誓。 说到底，只要赵军没做出背叛婚姻的事，为了孩子，他们觉得余晓蕊终还是会回头。但是曾经的那些伤害，就可以真的当都没有发生吗？ 从前，余晓蕊一直都告诉自己不要太计较，如今却发现再踏进那个家门，其实需要更大的勇气。 她没有回答，但贾秀珍见她脸上有所松动，便干脆权当她默认，一边拉着她上车一边说：“走走走，咱们先接孩子去。” 到了杨兰那里，她当然也看出女儿半推半就，毕竟婚姻不易，离婚对两个孩子的影响很大。如果能凑和，离婚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就这样，余晓蕊和两个孩子重新回到了赵家。 邻居看到他们回来，也都主动热情的打招呼，只是仍然可以感到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 打开门，窗明几净，地板和桌面都干净许多，就连孩的玩具都收的整整齐齐，可以说比她平时弄的还利索。 “还满意吧？以后家里的卫生都有我和你爸负责，轩轩、睿睿你都不用管，安心工作就行。”贾秀珍一直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讨好地说。 余晓蕊闻言意外，看向赵建华。 赵建华与贾秀珍对望了一眼，也说：“我跟你妈商量好了，我暂时不出去，等轩轩上了幼儿园。如果身体还行呢，就再打两年工，如果干不动了就回老家，每天做点老豆腐在村里卖，也够我俩花了。” 不管从前有什么不对，岁数大了为的都是儿女，他早就想明白了，只是贾秀珍不明白。 经过这一遭，贾秀珍倒是也跟着透彻了。 “你如果觉得不方便，我们也可以学你妈那样，在楼下租个房子，我们下去住，绝对不影响你们。”贾秀珍说完，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们有钱，不让你们出。” 总之现在只要他们夫妻和谐，他们怎么都行。 “不用了，暂时先这样吧。”余晓蕊回答。 他们不像自己妈妈有退休金、有保险，嫁给赵军这么多年，她也知道他们攒下那点钱有多不容易。 “欸，听你的，都听你的。”她只要施舍一句话，她们就满心欢喜。 “睿睿，去屋里写作业吧，爸爸给你做好吃的。”赵军领着赵子睿进屋，把他安顿好后去了厨房。 赵建华抢着看赵子睿，贾秀珍换了衣服说：“我去买点儿肉。” 余晓蕊看赵子轩和赵建华玩的挺好，突然之间没什么事便进了卧室。里面床单、被褥都是新换的，还带着洗衣液的味道。 “妈妈。”赵子睿见她进来，喊了一声。 余晓蕊点头，赵子睿见她没什么事，就继续写作业。 他现在倒是越来越省心，作业写的工工整整，也很少有不会做的题，余晓蕊就抽了本书看。 一个小时左右，赵子睿作业做完，赵军推门进来，便见两人在看故事书，便喊他们吃饭。 一家人好久没这么坐在一起了，赵子轩都显的很兴奋。 贾秀珍夹了块肋排放进余晓蕊的碗里，说：“军军炖了好久呢，尝尝。” 余晓蕊也没说什么，点头吃了。 说来也怪，从前她咬口肉都心疼，如今她吃了，贾秀珍心反而踏实了。 晚饭九点，赵子轩睡了，余晓蕊进卧室，赵军跟进来，她把其中一个枕头给他，说：“你去客厅睡吧，让睿睿进来睡。” 她虽然回了家，但还没那么快原谅她。 赵军真是个老实人，让他抱着枕头出去，他就真出去了。 彼时贾秀珍正关了电视准备睡觉，看了他一眼，问：“被赶出来了？” 赵军点头。 贾秀珍叹了口气，道：“慢慢来。” 赵军点头，然后铺床，等贾秀珍回了屋，他关灯后，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望着天花板，也是心事重重…… ——分割线—— 刘明霞带着家里人去余恺的婚礼大闹，挨了打不算，还进了警局，她本来请了假，想在家躲几天的。 这事不知怎么就在村里传开了，走到哪都有人指指点点的。甚至还有人跑她跟前，问：“听说你勾引了个有夫之妇，被人骗财骗色还怀孕了，是不是真的？” “胡说八道什么。”刘明霞斥。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你冲我发什么火。” “要说我也不会全是真的，她家那么穷，哪来的财给人骗啊？”旁边的人搭话，一副看笑话的样子，其他人跟着哄笑。 有些村子的人就是这样的，笑人穷仇人富。 刘明霞因为从小没有父亲的缘故，从来都抬不起头，也不敢跟人吵，再说一个人也吵不过这么多人，所以只转身慌慌张张跑回家。 彼时刘妈妈刚做好了饭端上桌，就听院门哐地一声被撞开，接着刘明霞跑进来。 “不是让你去买盐吗？盐呢？”刘妈妈问。 “没买。”刘明霞没好气地回答。 刘妈妈见她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细看眼眶都红了，不由紧张地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还能是谁啊，自己干的不要脸的事，全村都知道了。”这时刘家哥哥刘明辉推门进来，抱怨指责的语气，显然也在外面受了气。 “哥，别人说就算了，你怎么也这么说我啊？”刘明霞委屈地叫。 “我说错了吗？你说我们辛辛苦苦供你上大学容易吗？上班不好好挣钱拿回来，学人家做小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长的这个样儿，人家能看上吗？”刘明辉这几天窝囊气也受够了，所以全撒在妹妹身上，谁让都是她惹的祸。 “你们辛辛苦苦供我上大学？哥，讲话要凭良心，除了第一年我的学费是咱妈卖了家里两头羊给我凑的，为这事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怎么跟她闹的？你什么时候给过我一分钱啊？”现在倒成了他的功劳了。 “我闹错了吗？你看看谁家妹子不是上完初中就出去打工给家里挣钱，盖了房娶媳妇？你再看看你二十多了，往家拿过几块钱？你再看看咱家住的这破房子？”刘明辉也只想到自己的问题。 “你没钱盖房子娶老婆怨的着我吗？是你自己没本事。对，咱村里跟你一样岁数，那些80后的女的都是这么过的。可她们结婚后得好了吗？回娘家还不是一样看嫂子的脸色？”她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她思想才不会那样迂腐。 “我打死你个小蹄子。”刘明辉听了妹妹的言论。拿起屋里的锄头就要打她。 “好了好了，明辉！”刘妈妈赶紧拦住儿子。 “妈，你听听她说的是人话吗？早知道她长大后是这样，小的时候我就该掐死她。”刘明辉指着妹妹的鼻子接着骂。 “你凭什么掐死我？我又不是你生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村里很多人重男轻女的思想都有改变，他比自己才大5岁而已，却还是老一辈的思想。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行不行？”刘妈妈糟心地喊着，最后蹲在地上哭起来。 “妈。”刘明霞凑上去安慰她。 刘明辉则指着刘明霞警告：“你的破事我再也不管了，你也最好少干点丢脸的事，省的连累我和妈出门让人笑话。” 他家本来就穷的说不上媳妇，这下臭名声出去，更是没有希望了。他心里恨，最后还是气呼呼地走了。 “妈，你看有他那么当哥的吗？”从小到大刘明辉从来也没尽过一天当哥哥的责任，前几天跟他们去余恺婚礼去闹，也只不过想去讹点钱。 进了警局，知道人家不好惹就怕了，回来除了跟妈妈、妹妹摔摔打打，出了门跟村里任何人说话都不敢大声。 “他从小就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养的儿女都没出息，刘妈妈倒是一副认命的样子。 她从来不给自己主持公道，刘明霞也早就知道，干脆松开她的手，自己坐到一边。 刘妈妈看女儿生气，就又过来哄她：“这村里是不能待了，不行你还是回去上班吧？” 躲躲也是好的。 “那我晚上也要回来啊？”她都没钱租房子了。 刘妈妈叹了口气，从屋里的床底下翻出一沓钱，偷偷塞给她，说：“其他的都让你哥输了，我就这么多了。” 刘明霞数了数，道：“够了，能撑到我下月开工资。” “那行，你赶紧走吧。”走了家里也清净，省的两人每天吵来吵去的。 刘明霞就去屋里把自己的东西都收了收，塞进行李箱后，拉着去了街里等公交车。 这一路自然少不了被指指点点的，她也只当没看见，没听见。 回到城里，赵军的小区不能住了，她钱又不多，所以就找了房租少的，里面只有简单一张床，能洗澡，其他家具都没有，但省钱啊。 第二天早早就去上了班，赵军也这几天没来，其他几个同事躲她跟瘟疫似的，好像靠近点就能被传染上。 其实她早就被孤立了，只有赵军还照顾照顾她。 “竟然还有脸来啊？我如果是她，早就一头撞死了。” “得了吧，你不是她才干不出这样的事儿。人家没脸没皮惯了，这才哪到哪？” 两个女同事当面议论她，就差唾沫直接吐到她脸上了。 “孟哥……” 刘明霞自己难受，所以就想找个人说话，谁知孟杰也长没听见一样，无视地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孟杰和赵军关系最好，对余晓蕊印象也不错，所以因为这事早就不想理她了。 中午，三人说说笑笑地凑在一边吃饭，点外卖都没有她的，刘明霞就躲在一边吃袋饼干，处境可以说非常艰难了。 这时厅门口停了辆车，一个打扮入时的中年女人从车上走进来。 刘明霞擦了擦嘴，连忙上前接待：“您好，请问看车吗？” 其他三人见了，也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喊：“老板娘！” 她虽然一年也来不了两趟，却是这个4s店真正的老板，而她所谓的丈夫也不过挂个名经营。 女人微微颔首，目光盯在面前的女孩身上，问：“你就是刘明霞？” 刘明霞对她早有耳闻，但还是第一次见，下意识地点点头。 “你被开了，现在不收拾东西走人吧。”老板娘干脆利落。 131?贾秀珍的转变 余晓蕊回来后，赵家过的倒是和乐融融，尤其贾秀珍，就只差把余晓蕊抬上天了。 周六上午还破天荒地与赵建华带孩子去了趟商场，买了许多好吃的。 “走吧。”从超市出口出来，赵建华见她站在门口也不动，不由催促。 “等会儿。”她四处张望，然后领着赵子睿就往电梯那边去了。 “你要干嘛啊？”赵建华见状只好推着赵子轩跟上去。 两人到了上面，就见贾秀珍已经站在一个化妆品柜台前。 “阿姨，买化妆品啊？”柜员上前问。 “你这是不是年轻人用的？”贾秀珍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问。 “什么年龄段的都有，您是给自己选吗？”柜员又问。 贾秀珍摇头，说：“给我媳妇。” 柜员一听笑了，心道这还是个好婆婆，便又马上热情地问：“那你媳妇用过我们这个牌子的吗？大概什么价位？” 贾秀珍哪知道这些，摇头，她转头问赵子睿：“你妈妈平时在哪买化妆品？” “网上。”赵子睿回答。 余晓蕊用的那些都是代购的，平时只见她收快递，赵子睿理所当然这么认为。 “那你看看，这有没有你妈妈用的？”贾秀珍又说。 赵子睿摇头，他可是个男孩子，在他眼里女人的东西都长的差不多。 柜员也看明白了，便对贾秀珍说：“阿姨，我看你媳妇也未必缺化妆品，是吧？不如先买两盒面膜，年轻人都少不了。我再送你一些赠品，让你媳妇儿先试试，合适再买？” 买回去不合适也是退来退去的麻烦。 贾秀珍一听觉得面膜也不错，便点头同意。 “我给你选的这款面膜什么肤质都合适，阿姨你也可以用的。”柜员拿出来递给她。 贾秀珍看着包装精美的盒子，大字都不识几个，又能看出什么门道？ “多钱啊？”她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这款属于我们的中档价位158块，里面是10贴。”柜员介绍。 “还有更贵的？”这价位吓了贾秀珍一跳，没想到还有更贵的。 柜员闻言又拿了一盒说：“这款268，也是10贴。” 他们不是国际大牌，不然人家一贴都好几百块。 “还是这个吧，来两盒。”贾秀珍指了指中档价位的说。 “好来，这就给你开单子。”柜姐应着给她开了单子，赵子睿领她去交钱。 回来的时候，面膜已经给她装好了，还拿了一些试用装。 “不过期吧？”在外面买东西，她总是没有安全感。 “阿姨您放心，有任何质量问题都可以回来找我们。”柜员道。 贾秀珍这才拿着东西走了。 下楼梯的时候赵建华看了看单子，问：“你又不心疼钱了？” “怎么不心疼？但媳妇更重要。”她也算是下了血本。 回到家，赵军躺在客厅的小床上看电视，余晓蕊坐在电脑前工作。 贾秀珍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儿子，多好的机会啊，一点儿都不懂得把握。 她把面膜送到余晓蕊手上，她也是很意外。 “妈，我用会自己买的，你不用这样。”他们有多心疼钱，余晓蕊知道。更何况站在赵建华也不工作了，更应该节俭。 “拿着吧，我想了想，你们结婚这么多年，我还真没给你买过什么东西。”都是她给自己买衣服什么的，说来也很惭愧。 余晓蕊闻言就收下了。 贾秀珍看了看儿子，还是呆呆的一副木头样儿，便说：“今天周末，外边人可多了，要不你俩也出去玩玩吧，就当透透气，看个电影什么的。” 她这话一出，别说余晓蕊了，就是赵军都一副吃惊的模样。他上前情不自禁地上前摸摸贾秀珍的额头，问：“妈，你没不舒服吧？” 贾秀珍挥开儿子的手，一边冲他使眼色一边生气他的不上道。 赵军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可他就是怵头，不知道该怎么跟余晓蕊破冰。 “我稿子还没写完呢，就不出去了。”余晓蕊拒绝着准备回屋。 贾秀珍见状急了，道：“你不是还没开新文吗？别老憋在家里，医生也说让你多出去走走啊。” 话说完，手里已经抓了两人的手机、车钥匙塞到他们手里，然后直接把两人推出门，彭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妈，我衣服还没换呢？”余晓蕊着急地敲门。 “正好，让军军给你买身新的。”贾秀珍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完全没有开门的意思。 两人对望一眼，只得无奈地下楼。 上了车，赵军问：“我们去哪？” “能去哪？先买衣服吧。”总不能穿着睡衣在外面晃悠吧？ 两人这形象进商场的时候还是挺备受瞩目的，余晓蕊随便进了一家店，买了牛仔短裤、白t恤，赵军也跟着买了一套，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撞个正着，这套装扮好像彼此都年轻了许多。 “哇塞，情侣装，我就说适合你们吧。”导购是个活泼的小姑娘，还以为两口子闹别扭，在旁边一劲儿说好话。 “我去付钱。”赵军怕余晓蕊万一生气要换衣服，赶紧拿着导购开的单子跑了。 衣服买完之后，接下来就是买鞋。 余晓蕊有了赵子轩后就喜欢运动的了，她选了之后，赵军就跟在她身后要了自己的号码。 别以为他有什么浪漫的心思，纯粹是懒而已，余晓蕊心里知道，对他却也没办法，就是跑腿挺积极的。 “咱们去看电影吧？”赵军大着胆子揽住她的肩。 余晓蕊下意识地挣了下，但没挣开，两人经过卖电视的柜组上了电梯。 “喂喂喂，你你想什么呢？”不远处，电器组的主管敲敲柜台，令刘明霞回神。 “对不起，对不起。”刘明霞赶紧道歉，眼睛还是忍不住朝两人离开的方向瞟。 她丢了4s店的工作，手里又没钱，只能先到商场先应聘了个导购的工作赚生活费（岗位要求不高，她大学时又做过这类兼职，所以也算有经验），打算先做着再慢慢找个好的。 “每天心不在焉的，还大学生呢。”主管摇摇头，感觉这人已经无可救药。 132-134 旅游 132??旅游 赵军买了电影票和爆米花，余晓蕊找了个座位等入场，两人还是第一次一起看电影，周围都是岁数小的年轻人。开场后才发现选的一部腻腻歪歪的爱情片，她可是写言情小说的，仿佛看到开头就已经料到了结尾。 屏幕上恋爱的时候，周围不时传来女孩子被苏到的尖叫，分手虐时，她们又跟着流泪哭泣，仿佛只有她的心是麻木的。 从前即便结婚、有了孩子，她也同样相信爱情，可自从有了赵子轩之后这段时间，仿佛磨光了她所有的幻想。 赵军也没有全心全意去看电影，而是时不时看向她面无表情的脸，隐隐带着如坐针毡的不安。 出来之后两人经过花店，赵军买了束玫瑰给她。 “呦，小两口出门了啊？”回来的时候碰上楼上老太太，看到他们打招呼。 “是啊，阿姨。”赵军应。 两人进了电梯，转身时看到几个人都朝她们探过头来。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神和表情有时杀伤力更大。 “回来了啊？时间还早，怎么没在外面吃个饭再回来呢？”贾秀珍听到看门声上前。 “还不饿。”余晓蕊回答着，看赵子睿又坐在餐桌上规规矩矩地写作业了。 “妈妈！妈妈！”赵子轩现在可以走的稳稳的，跑过来拽着她的衣服求关注。 余晓蕊低头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暖暖的，将随手递给赵军，弯腰把他抱了起来。 小家伙最近身体好了很多，也不容易生病，所以肉乎乎的，还挺压手的。 赵子轩身子往卧室里倾，余晓蕊便抱着他去了，最后两人也在电脑桌的书架上找了本故事书读起来。 赵子轩听得认真，时不时咯咯笑着。爷爷奶奶再尽心，跟父母的陪伴也是不一样的。 赵军则找了个花瓶，将里面装满水，把玫瑰拿出来一支支插进去。 贾秀珍给余晓蕊送了杯水，靠近儿子低声问：“好不容易出去的，怎么不在外面多待会儿？” “妈！”赵军看上去有些无奈，嫌她管的太多。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余晓蕊绷着脸，他就不知所措。 贾秀珍看着儿子这样子都恨不得扒开他脑袋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真不怪余晓蕊，只怪自己儿子太没用！ “妈，你出去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很多人看我们啊？”从前失魂落魄的没在意，今天跟余晓蕊回来，才感觉到那些目光。 “事情闹的那么大，整个小区都出名了，不看你看谁？” 贾秀珍嫁到赵家时就穷，兄弟四个因为一点儿事就打，为这没少让村子里看笑话。如今日子好了，她娶媳妇时就想千万别打架，没想到十年过去了，自己反而忘了当初自己的志气。 婆媳关系处不好就算了，儿子更丢人。 “你们今天出去，是不是有人背后说什么，让晓蕊听见了？”想到这里，她赶紧又问。 “人家背后说什么，我们又没长顺风耳怎么可能听见？但还用听见吗？看眼神就知道了。”他都感觉难受，就别提余晓蕊了。 第二天，贾秀珍又借口让余晓蕊出去，她果然说什么都不出去了，贾秀珍开始犯愁。 两人拎着菜从超市出来，赵建华抱着赵子轩看向她，问：“你这又在琢磨什么呢？” “还能琢磨什么？琢磨怎么让儿子和晓蕊和好呗。”贾秀珍白了他一眼，觉得赵军跟他真是一样一样的，所以就更能体会余晓蕊的心情了。 “那你琢磨出来了吗？”人家都翻他白眼了，他还巴巴地凑到跟前去问，看的出来这么多年都习以为常了。 贾秀珍叹了口气，又想到什么似地，道：“哎，你说让他俩出去旅游几天怎么样？” 上次他们要带孩子出去玩玩，她心疼钱给想办法破坏了也没去成，如今小区里风言风语的，肯定不利于两人和好，不如就让他们出去几天。 去个陌生的地方，没有认识的人指指点点，又只有他们两个，正好促进感情。 “能行吗？”赵建华却半信半疑。 “怎么不能行？要不你想个好主意说给我听听？”懒得动脑就算了，她想出来他还敢质疑。 “听你的，都听你的行了吧。”赵建华立马妥协。 “这还差不多！”贾秀珍心里打定主意，心里想着这回一定要叮嘱儿子，不和好就不要回来。 “这还差不多”！耳边突然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 赵建华和贾秀珍看向赵子轩，他两手放在一起，边说边做出贾秀珍刚刚的表情，真是惟妙惟肖 “哎呦，轩轩，你怎么这么逗呢。”贾秀珍揉揉他的头。 “逗——逗——”他小嘴巴撅的像个小喇叭，眼睛瞪的圆圆的更好玩玩了。 赵建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的小机灵鬼，盼着你和你哥哥长大了，可千万别像你爷爷和爸爸似的，坏一点儿，心眼活一点儿，也省的让你妈妈和你们媳妇操心。”贾秀珍捏着他嫩嫩的脸蛋，嘴里絮絮叨叨。 赵子轩当然听不懂她说什么，只是他们笑，自己就跟着笑。 三人说说笑笑就这样回了家，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跟了个人，一直偷偷地观察他们。 贾秀珍把自己的想法跟赵军说了说，他因为心里有愧，其实怵头跟余晓蕊单独相处，可就像贾秀珍说的，他们未来还有几十年要一起过，总不能一直冷战下去吧？就同意了，并且选好了去青岛。 因为他记得余晓蕊曾经和朋友去过一次，回来后念念不忘了许久。 晚上吃饭的时候，贾秀珍又跟余晓蕊提了提，她自然不同意。 “你放心，两个孩子我和你爸保证给你照顾好了，回来少一根头发都找我们算账行不行？”贾秀珍保证。 “不是，妈，我们不用这样……”她越是刻意对自己好，她越觉得别扭。 “妈妈，你不是说青岛很好的吗？你就去吧。”赵子睿开口表示支持。 “等放了暑假，我带你和轩轩一起去。”余晓蕊道。 贾秀珍闻言，在桌子底下踢踢赵子睿。 “你们先去好了，把路线摸清了好给我们做导游。，省的我们走冤枉路了，天热还浪费时间。”赵子睿开口 小家伙心思通透的很，有和好的机会，当然不希望爸妈真的离婚。 133??海鲜大餐 余晓蕊最终拗不过赵子睿，还是答应跟赵军去。贾秀珍暗暗给赵子睿竖了个大拇指，心道果然还是孩子的面子大。 赵子睿表情可得意了，手伸到桌子底下，贾秀珍赶紧塞了块巧克力在他小手心里。 赵子睿不动声色地装进口袋，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余晓蕊自然不知道，他最近靠这个赚了不少零食，有时还偷偷喂一点儿给赵子轩呢。 吃过饭，贾秀珍主动洗碗，然后赶两人收拾行李。 “也不用那么急吧？”余晓蕊道。 “酒店都订好了，退来退去的多麻烦。”贾秀珍推两人进屋。 酒店都订好了，是算准了她会同意，还是说不管自己答不答应，他们都会想办法让自己点头？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逝，反正都已经答应了，余晓蕊也懒得计较那么多。打开行李箱把自己的衣服放进去，然后又拿了泳衣、化妆品和防晒。 赵军拿了自己要带的衣服进来，余晓蕊指着空出来的另一半说：“放这儿吧。” 赵军把衣服放进去，看她又忙自己的，便问：“有没有什么帮忙的？” 说来讽刺，原本最亲密的两个人，如今变得还不如她和贾秀珍的关系，充满距离和生疏。 “没有。”余晓蕊回答。 青岛离她们并不远，开车四个小时左右就到了，购物也方便。她想住不了几天的，其实不用带太多的东西。 “好。”赵军应着转身就要出门。 “明天几点走？”就听余晓蕊又问。 “五点吧，早点睡，我调了闹钟，到时喊你。”赵军回答。 余晓蕊点头，赵军关上门就出去了。余晓蕊上床后，躺在床上却并不容易睡着。 她回想两人刚见面时的情景，后来结婚生子，一直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心下仍然一片茫然。 可转念想想，既然回到这个家还是想要过下去的，不如就再给彼此一个机会。打定主意后，心里的包袱也轻了，闭上眼睛没多久便睡着，就连赵子睿回房间睡觉都没听见。 “晓蕊！晓蕊！”睡得迷迷糊糊间，就听到有人低声喊着自己。 “嗯？”她掀开沉重的眼皮，才发现赵军在自己床边。 “该出发了，起床吧。”赵军说。 余晓蕊看到床位的行李箱，才想起今天要去青岛的事，胡乱地点点头，嘴里打着呵欠就是懒得动。 赵军见状一手拎起地上得拖鞋，一手穿过她的腋下，直接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身子腾空吓了余晓蕊一跳，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卫生间的盥洗台前。 她看着镜子里吓懵的自己，赵军已经蹲下身子，麻利地抬起她的脚放进拖鞋里，然后帮她挤了牙膏。 等到牙刷快要放进她嘴里时，余晓蕊才如梦初醒，赶紧接过来，说：“我自己可以。”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刷牙。 赵军却看到她红了的耳根，一笑，转身去拿行李箱准备装车。 五分钟后，余晓蕊洗完脸刷完牙，大早晨的也懒得化妆，只抹了点面霜，梳了梳头发就出了门。 早晨小区里都还没起床，到处安安静静的，空气也清新。 白色的大众polo开出西门，一路向南，过了高速路口，便直奔青岛而去。 8点的时候，找了个服务区吃了点东西，9点半就到了赵军订的酒店。 其实也不是酒店，就是那种专门为旅游的家庭提供的日租房，一室一厅，阳台还带个榻榻米，东西一应俱全，有wifi，还可以做饭，就像住家里一样方便。 位置也不错，就在五四广场边上。 房东帮两人将东西搬进去安顿好，还给他们留了几张海洋馆的票，并表示去崂山也可以帮忙安排车。他们毕竟是外地牌照，赵军人生地不熟的，开出几天违章也不划算。 两人应了之后，赵军跟他结了房费，说有事会给他打电话，房东又客气了几句就走了。 余晓蕊在房子各处转了转，觉得卫生情况也不错，相对比较满意。 “我觉得睿睿暑假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在住这样的房子。”赵军道。 毕竟两个孩子的话比较闹，订那种家庭房还不如这种方便。 余晓蕊点点头，伸了个懒腰在沙发上坐下来。 赵军见状拉了行李箱进卧室，把东西都整理出来。之后便快中午了，两人就又去了趟超市买菜。 不管多干净，筷子什么的他们还是买了新的，热水烫过消毒之后才用的放心。只有两个人，赵军买了只家乡的扒鸡（也是醉了，跑到外面来吃，被余晓蕊吐槽），然后炒了个蚝油生菜，之后做了个汤。 简简单单地吃了到青岛的第一顿饭，然后到五四广场，还有海边去溜达了溜达，听说这几天台风，连空气里都是那种咸咸的味道。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翌日清早，余晓蕊还在睡觉，赵军就坐公交去了海鲜市场，买了很多海鲜拎回来。 没有孩子的吵闹，她这觉睡的特别沉，8点的时候居然是被房间里传出的香味馋醒的。 “做了什么好吃的？”余晓蕊起床问，就见桌上已经摆满了大虾、螃蟹、牡蛎等等，且个个大的吓人。 “哪来的？”她惊喜地问。 “买来的呗，靠海边东西是新鲜哈。”来青岛当然要吃海鲜了，新鲜事新鲜，就是不便宜。 余晓蕊忍不住剥了只牡蛎蘸酱料放进嘴巴里，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做这些能吃的完吗？”她嘴里嚼着东西，含含糊糊地问。 这可还是大早上啊，太丰盛了吧？ “吃不完放冰箱呗，反正不能浪费。”赵军回答。 余晓蕊全副心神其实都被桌上的美食勾走了，根本也不在乎他说什么，吃完又拿了只大虾来剥。 赵军见了拿筷子轻敲了下她的手：“去洗脸刷牙。” 余晓蕊冲他做个鬼脸，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洗手间。 等她出来，赵军已经把她最喜欢的海鲜汤也盛上桌，里面还加了鲜鲜嫩嫩鱼肉，又Q弹Q弹，吃的她那叫一个满足…… 134??救人?? 赵军也好久没看她笑的这么开心了，心想也不妄他忙了这一个早上。拿了个粉丝扇贝亲自喂到她嘴边，然后偷了个吻，才进了浴室去洗澡。 天气渐热，他在厨房出了一身的汗。 出来的时候余晓蕊基本已经吃饱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赵军吃了一些，把剩下的搁进冰箱，然后两人换衣服出门。 他们先乘公交车去了八大关，晚上又去劈柴院逛了逛，余晓蕊自然又是零食塞满了肚子。 赵军发现没有儿子在身边，她就是个贪嘴的小孩子。 自己倒是惦记家里那些菜，也没敢吃太多的。晚上两人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余晓蕊跑了一天也累了，冲了个澡就困的躺在床上。 赵军看了会儿电视，发现家里的纯净水没有了，便换了衣服下楼去买。 在超市买了桶5L的纯净水，又给余晓蕊买了点零食，准备第二天上崂山带着，提着正要上楼，这时一个女人的身影突然朝自己跑过来。 “赵哥！” 他下意识地站住，并且躲了一下，之后才看清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刘明霞。 “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很意外啊？”刘明霞却摸着自己的脸，笑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也是佩服了。 “你怎么在这儿？你又想干嘛？”赵军紧张地望望四周，可没忘了她一家人大闹余恺婚礼的事。 “紧张什么，你老婆又不在。”刘明霞说着上前就要挽住他的手臂。 赵军吓得赶紧甩开，一边避如蛇蝎地往单元门里走，一边道：“我警告你，离我们远一点儿。” 一个大男人被小姑娘吓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刘明霞看着他的样子，笑的那个开心。其实她也不在乎会不会跟他在一起了，就是自己过的不顺，也不想看她们那么开心。 凭什么！ 赵军回到家，余晓蕊正从卫生间出来，看他慌慌张张地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赵军回答着，却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余晓蕊也没在意，便回房接着睡了。 第二天两人上了崂山，赵军开始也是表现的隐隐不安，中午去船歌吃的鱼水饺，直到下午两人步行到了老人头的浴场，刘明霞没有出现，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余晓蕊其实不会游泳，但还是喜欢冲浪的感觉，本来在水边玩的好好的，赵军偏偏给她租了个游泳圈，直接她到她身上往水深的地方拽。 “救命啊！谋杀啊！”余晓蕊吓得尖叫，手一直紧张地抓着他的手臂不松手。 “扶好泳圈！扶好泳圈！”赵军提醒。 手忙脚乱的余晓蕊完全听不进去，结果就是人从游泳圈里翻了出来，一头扎进海里。 幸好赵军反应快，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但余晓蕊还是呛了水。 “咳咳……”她一边咳嗽着往外吐水，还不忘生气地动手打他。 赵军一边笑一边无奈地先把她拖回岸边，余晓蕊站稳了脚跟，动手抹了把脸上的海水，提醒：“水！给我水！”嘴巴里都是又咸又腥的，她要赶紧漱漱口。 “噢！噢！”赵军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跑出去找水。 余晓蕊眯着眼睛，又抹了把脸上的水，这时旁边一只手突然伸过来，递了瓶矿泉水到她面前。 “谢谢。”余晓蕊拿过来赶紧漱了漱口，正要再次跟她道谢，定眼一看却发现那人竟是刘明霞。 她穿黄色带波点的比基尼，跟余晓蕊身上保守的运动型泳衣不同，完全将自己大半个胸以及没生过孩子的纤细腰肢，还有大长腿露在外面，就是皮肤偏黑了一些。 “怎么是你？”她几乎是瞬间变脸，却是仇视的。 “工作被辞了，只好出来度度假，散个心，只是好巧啊，没想到又碰到你们。”刘明霞笑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你说你工作被辞了？”发生了之前的事后，赵军一直没去上班，为了让她放心，也已经准备辞职的。 “怎么，赵哥没告诉你啊？”刘明霞问。 “你有那么重要吗？值得他刻意跟我说？”余晓蕊不愿意看到她，抬步准备离开。 “他是怕你再受不了刺激，自杀吧？”刘明霞在后面喊。 余晓蕊闻言一下子就怒了，转身回到她的面前，问：“你说什么？” 或许眼神太过犀利，刘明霞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又一波海浪，正好冲刷过两人的膝盖处。 “我说你太没用了，守不住自己的老公，就只会用自杀这一套。”刘明霞继续刺激她。 虽然她差点死了，让她觉得心里挺痛快的。可现在毕竟没死，反而让赵军对她更加死心踏地，她就不爽了。 “晓蕊！”赵军拿着瓶水过来，见她站在水里，之后才注意到另一个人事刘明霞，脸色一变，问：“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你通知我来青岛的吗？昨晚上还见过。这会儿既然都撞上了，就没必要瞒着你老婆了吧？”刘明霞仍然一副诬赖他的模样。 “你别胡说八道。”赵军急急地看向余晓蕊，并期望她相信自己。 这话让余晓蕊突然就想到了赵军昨晚回来时，那个慌慌张张的样子。 “赵哥，我觉得这事迟早都要说清楚的，与其瞒着，倒不如趁这次说个清楚——”刘明霞又使着她一惯的招数。 余晓蕊眼睛眯了下，心想一个女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呢？简直就像苍蝇一般恶心。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用力推了她一吧。刘明霞又没防备，身子一下子跌进涨潮的海水里，偏巧就又赶上一个大浪打来，直接把她给卷出去。 “啊——”刘明霞害怕地尖叫。 赵军见状下意识地要去救，却被余晓蕊伸出手臂挡住，命令：“不准去！” “她不会游泳，万一出人命我们是要负责任的。”赵军却着急地解释。 余晓蕊不说话，也没动，但脸上闪着自己的坚持。 赵军眼见刘明霞的身子在浪里没有起来，只剩下泳衣的一抹黄色，想也没想便越过余晓蕊，直接跳到水里去救人…… 135-137 离婚 135??离婚 擦身而过的那个刹那，余晓蕊感觉自己心凉了一下，转头望着赵军游向刘明霞的身影，竟也已感觉不到疼痛。 随后，抬起步子，没有任何留恋地离开。 余晓蕊先去换了衣服，然后在路边打了个车，到了日租房内收拾自己的东西，样子看起来那样平静，一点儿也不像上次，仿佛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一般。 拉着行李箱开门，就见浑身湿透的赵军，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晓蕊。” 他又是一副恳求的模样，都不用说多余的话，便映的余晓蕊像在无理取闹，反而自己并没有任何错。 余晓蕊感到失望的同时，心早就已经麻木，所以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抬步便往外走。 “晓蕊。”赵军抓住她的手，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来青岛了，真的不是我喊她来的。” “赵军。”余晓蕊很认真地看着他，郑重地道：“咱们离婚吧。”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下定决心。 “为什么又提这个？就因为我去救了她吗？我不是已经都说清楚了吗？我救她也真的是怕她出事，到时候你不就有麻烦了吗？”赵军并没有觉得自己有错。 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想与她和好了，她看不到吗？ “难道你不救，海里那么多人就不会救吗？”余晓蕊反问。 赵军怔住。 余晓蕊却笑了，看着他道：“赵军，你还是不明白，我们之间不是不出轨就是没问题的。”她顿了一下，平复了下自己心头涌起的情绪，道：“我们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你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是你的性格的太懦弱、太窝囊，对外不懂得拒绝，从分不清什么忙该帮，什么忙不该帮，而且永远不会站在我这一边。” 其实她要的很简单，懂的爱自己和怎样爱自己就够了，哪怕不懂，听话也是可以的，但他却不懂。 “就因为这样？”赵军问，脸上仍然是不解的茫然。 “还不够吗？”余晓蕊反问。 当然不够啊，他又没有出轨，他对婚姻忠诚，关心孩子，甚至包揽家务，他自认没有几个男人可以做到他这个样子。 赵军回神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离开，他跑进屋子，趴在窗子往下看，余晓蕊已经出了这栋楼。 “余晓蕊，你会后悔的！”他大喊，心头都是被遗弃的悲愤。 她却像没有听到一般，上了等待的出租车，扬长而去。 余晓蕊没有开车，她坐长途汽车回的县城。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拉着行李箱进了小区，迎面就看到贾秀珍带着手套正在扒垃圾桶，将废纸板和空的饮料瓶子等捡出来放在电动三轮车上（特意从老家骑来的）而赵建华则抱着赵子轩坐在前面。 “快点吧，还要回家做饭呢。”赵建华催促。 “知道了！知道了！”贾秀珍不耐烦地应着，一转头就看到余晓蕊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晓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贾秀珍吓了一跳。 “刚回来。”余晓蕊回答。 “军军呢？”贾秀珍看着她的行李箱问。 余晓蕊没回答，只看着她手里的瓶子。 “我们捡的东西一会儿就直接卖掉，绝对没有把家里弄脏和车库。”贾秀珍马上紧张地解释。 如今家里没了收入，虽说手里有点积蓄吧，但他们也是穷怕了，所以总想找点收入。 “没事。”余晓蕊回答着，上前接过赵子轩，问：“轩轩，有没有想妈妈啊？” “妈妈！妈妈！”赵子轩赶紧扑到她的怀里。 余晓蕊抱着怀里的小人，脸上露出微笑，道：“先跟妈妈回家吧？” “嗯。”赵子轩重重地点头。 余晓蕊便对贾秀珍和赵建华说：“爸妈，我先带轩轩回去了。” 两人点头，看着她一手拉着行李，一手抱着赵子轩，跟他说着话渐行渐远。 “怎么自己回来了？是不是又吵架了？”贾秀珍问身边的赵建华。 “看这样子也不像啊。”吵架不是应该心情很不好吗？余晓蕊的样子看起来很平和啊。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贾秀珍皱眉。 “给儿子打个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赵建华提醒，也省的他们在这儿猜来猜去。 贾秀珍一听有道理啊，赶紧摘了手套下意识地往口袋一摸，却发现没带，赶紧朝赵建华伸出手。 他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赶紧把自己手机递过去。 贾秀珍拨了赵军的电话，那头却是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不会真吵架了吧？”贾秀珍开始有点担心。 “别捡了，先回家吧。”赵建华说。 贾秀珍点头，两人上了电动三轮车就往家开，车库里没有车，直接开进去就行。 两人进门的时候，就见赵子睿和赵子轩正在客厅看故事书，余晓蕊则在厨房忙着做饭。 两人对望一眼，更摸不清眼前的状况。 “晓蕊，你刚回来肯定累了，让你爸做吧？”贾秀珍赶紧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锅，然后给赵建华使眼色。 “没事，睿睿说想吃我做的炒饭了。”她看电饭锅里有，就切了点绿甘蓝，又切了点火腿丁。 “我来吧，你陪孩子玩会儿。”赵建华说着进了厨房。 余晓蕊见状便出去了。 “晓蕊，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军军呢？”贾秀珍问。 “他还在青岛。”余晓蕊回答。 “你们吵架了？”贾秀珍试探地问。 余晓蕊看着她，回答：“刘明霞去了。” 贾秀珍一听这个名字，脸上立马气愤，骂道：“这个小浪蹄子，怎么哪里都有她啊。” 贾秀珍骂完才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对余晓蕊说：“她说什么你可千万别信，她就是为了拆散你和军军的。” 她虽然泼，但是心里明镜似的，那个刘明霞哪方面都没法跟余晓蕊比。更何况还有两个孙子呢，孩子自然跟着亲妈好。 “没有。”余晓蕊回答。 “那你为什么自己回来了啊？”总不至于是因为想孩子？ 这是她和赵军的事，余晓蕊本来不想跟她说，但她一再追问，便道：“妈，我已经决定和赵军离婚了。” “什么？”贾秀珍一惊，就连赵建华听了也从厨房跑出来看着她。 “你刚刚不是还说不相信刘明霞说的话吗？”为什么还要离婚？ “嗯。跟她无关。”而是已经对赵军彻底失望。 136??财产分割 “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贾秀珍都快被绕蒙了。 “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她并不想跟贾秀珍解释，而且就算解释了她也未必理解。 “我怎么能不管呢？你可是我们赵家的媳妇儿……” 余晓蕊听了笑，然后转身回卧室，并将门关上了。 贾秀珍见状急了，目光扫过客厅，赶紧拿了两块巧克力塞到赵子睿手里，一边抱起赵子轩一边对他说：“快，跟你妈说不要跟你爸离婚。” 赵子睿被推到主卧的门前时，他还有点懵。 贾秀珍用手势催促他进去，赵子睿像模像样地敲了敲门，里面却没什么动静，他只好自己打开门，把头探进去问：“妈妈，我可以进来吗？” 余晓蕊在床上刷手机，转头看到了他笑了，道：“进来吧。” 赵子睿这才走进来，顺手把卧室的门又关上了，然后问：“妈妈，你要和爸爸离婚了吗？这次是真的吗？” 余晓蕊摸摸他的头，认真又愧疚地回答：“是真的。” 她不想隐瞒赵子睿，只是担心他会接受不了。 赵子睿闻言表情果然不怎么好，但他沉默了半晌，突然很认真地看着她，说：“我支持你。” “睿睿……”正常孩子的反应不该是又哭又闹吗？ “妈妈，你放心，我已经长大了。能把自己照顾好，也能帮忙照顾弟弟。”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道：“嗯……如果你只带走弟弟就带走吧，我不会吃醋。” “睿睿，妈妈如果要带走，一定会带走你们两个。”虽然离婚后她不一定能挣多少钱，但自认不会饿着他们的。 赵子睿却摇头：“不，我要留下来陪着爸爸。” “你不是一向都站在妈妈这边的吗？”余晓蕊问。 “所以我支持你离婚啊。既然不快乐，那就不要生活在一起了。可是妈妈，如果我们都走了，就只剩下爸爸一个人，他太可怜了。”虽然他爱爸爸没有爱妈妈多，可爸爸仍然是他的爸爸，他还是同样很爱很爱自己的。 余晓蕊看着赵子睿，他变得越来越懂事，甚至很多事比大人看的还透彻。欣慰的同时也不免愧疚，因为这种早熟，绝不是快乐的成长。 “睿睿，妈妈对不起你。”生了他，却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书上说，每个人都是个独立的个体，人生只有一次，不应该只为别人而活，应该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他虽然懵懵懂懂的，但又仿佛隐约明白点什么。 余晓蕊闻言紧紧抱住他，心痛的同时，没想到最体谅和了解她的居然会是儿子。 母子俩在房间待了好长时间，贾秀珍过来敲门喊他们吃饭，余晓蕊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怕儿子担心自己，所有便也跟着出去了。 贾秀珍依旧对她客客气气的，不断地夹菜，余晓蕊勉强吃了一点，便开始看赵子轩自己吃，虽然很慢，但已经有模有样。 她哄赵子轩去睡觉的时候，贾秀珍终于逮到机会问赵子睿：“你妈怎么跟你说的？是不是不离婚了？” 赵子睿摇头。 贾秀珍见状更急了，抬步就要往卧室去。 “奶奶，我看我爸爸妈妈的事，你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你还是别插手了。”赵子睿说。 “你爸那么笨，我不插手，你妈就真跟他离了。”贾秀珍着急地说。 一起旅游这么好的机会，都能让余晓蕊自己跑回来。 “我爸已经30多岁了，你能管的了这次，还能管他一辈子吗？”赵子睿还是非常淡定的。 这话说出来不止贾秀珍，就是赵建华都觉得意外，哪像个8岁孩子说的话啊？ 赵军是第二天回来的，精神状况看起来很糟。见余晓蕊没走，本来很意外，但相处几天下来，就让他明白她的心意已决。因为她已经不哭不闹也不生气，平静的样子仿佛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这天下午，赵子睿去上学，赵子轩也睡了，他们坐在沙发上，包括贾秀珍和赵建华。 “真的要离吗？”赵军问。 经过几天沉淀，他仿佛也已经接受现实。 余晓蕊点头。 “那孩子怎么办？”贾秀珍着急地问。 “睿睿说跟着爸爸。”余晓蕊看向赵军。 “你要带走轩轩？”赵军问。 “他还小，才一岁多，身体又不好……”两个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都难以割舍。 “晓蕊啊，你看我和你爸最近把他照顾的不是挺好的吗？我们……” “妈！我走了之后，赵军就是你们家唯一的经济支柱了，他要好好工作的。而你和爸连养老保险都没有，手里也没多少钱，在家看孩子的话就没有收入，将来怎么办？”余晓蕊说出他们要面对的现实。 “我们…我们老了也花不了几个钱的，有口饭吃就行。”贾秀珍道，底气却不是那么足。 余晓蕊并不跟她争辩，只看向赵军，他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余晓蕊目光从房子里一一扫过，接着道：“我会先搬去我妈那里，这房子暂时就留给你住，但我会尽快到中介那里挂牌出售，所以你最好也尽快找房。” 毕竟夫妻一场，他还带着赵子睿，应该给他个缓冲的时间，给孩子找一个安定的居住场所。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赵军问，但情绪并不激动，也已认命的样子。 余晓蕊没回答，而是进屋拿了一沓钱出来，送到贾秀珍面前，说：“妈，这是你之前给我的6万，一分没动，现在还给你。” “这……”贾秀珍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余晓蕊也不在意她会说什么，只面对赵军接着道：“存款是我自己挣下的，并且这期间我生养了两个孩子，所以我不会拿出来。卖房子的钱嘛，咱们五五分账。”之后拿出一个账本。 首付是她自己挣的，虽说他还了几年贷款，可她出的生活费也并不比贷款少，这就已经很便宜他了。 “这是咱们结婚以后所有的账目开销，还有咱们的收入变化，上面记得清清楚楚，你如果觉得亏了，可以来找我算。”不是她的，她一分钱也不想占，是她的她一分钱也不会留给他。 走到这一步，分的越清楚越明白，方才能体会到一种残忍和必须割舍的痛，毕竟要和他、和过去融入了自己所有感情和心血的生活说拜拜了，没人知道她当初融进去时又是用了多长时间，费了多少心力。 赵建华和贾秀珍闻言，迫不及待将账本拿出来翻开，满眼密密麻麻的数字。前者一直皱着眉头，后者却是完全看不懂的。 赵军没说话，只是仰着头，好像怕眼泪掉出来……… 137?一别两宽 既然所有的事都已说清楚，余晓蕊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临走的时候赵子睿正好放学回来。 他站在门口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余晓蕊拉着行李箱抱着赵子轩，回头的时候看到他的眼神，泪水一下子就涌出来，回身狠狠抱住他，说：“睿睿，跟妈妈走吧。” 虽然养两个孩子会非常非常不容易，但是她想她可以！ 赵子睿眼泪也哗哗地往下掉，但仍然倔强地摇头：“妈妈，你照顾好弟弟就行。” 他们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不能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妈妈身上。 “可是妈妈舍不得你，睿睿，妈妈舍不得你。”她是真的舍不得，心像被凿了个洞一样。 母子亲情，血缘是天生的，这种比所谓的爱情更深厚百倍，赵子轩什么都不知道，但看妈妈和哥哥哭，自己也跟着哭。 “妈妈，我以后会好好学习的，家里没人接送我，我也会乖乖上午托班，你放心，我再也不会乱跑了。我们住的又不远，你想我了随时可以带弟弟去看我啊。不是说周末的时候，还会接我去姥姥家吗？”赵子睿眼泪虽然止不住搬往下淌，可小嘴里说的都是让余晓蕊安心的话，条理也很分明。 余晓蕊这刻突然有些恨自己，生了他们，却没有给他们一个安逸的家。 赵军和贾秀珍夫妇看着这一幕也红了眼眶，个个哭的泪人一般。 “好了，既然决定了就走吧。”贾秀珍催促。 她心里也难受，可看着两个孩子哭成这样，也心疼地不得了。 余晓蕊抓着赵子睿的手，看着他却怎么也舍不得松开。贾秀珍忍痛用力拽了一下，然后狠心将门关上。 余晓蕊下意识地上前，手指碰到冰凉的门板。 “得得…得得……”赵子轩抱着余晓蕊的脖子，口齿不清地喊着哥哥。 余晓蕊沉淀了会儿，才强行止住眼泪，然后安慰着小儿子：“轩轩乖，咱们先去姥姥家，过几天再来看哥哥好不好？” 赵子轩仍然哭的抽抽搭搭的，余晓蕊把她抱进电梯，这才离开她付诸了心血的家。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搬进来的时候，以为苦尽甘来，没想到才过了两三年，就已经惨淡收场。 到了杨兰那里，她一打开门就看到脸上还带着泪痕的母子俩，并且余晓蕊还带着行李。 “这是怎么了？又吵架了？”杨兰一边让他们进门一边紧张地问。 余晓蕊把行李箱交给她，进门后拿了玩具给赵子轩，然后才道：“离婚了。” “为什么？他又跟那个女人不清不楚了？”杨兰问着一副要去找人算账的模样。 余晓蕊摇头，说：“过够了，不想再跟他过下去了。” 杨兰听着话音不对，看着她问：“既然没出轨，为什么要离婚？”她像许多人一样不能理解。 “妈，能让我安静会儿吗？”她不想解释，也解释不清。 杨兰看她伤心的厉害，也便没有再追问，只心疼地点点头，说：“去屋里躺会儿吧，我给你看孩子。” 妈妈无理由的包容再次戳中她的泪点，余晓蕊怕自己再哭出来，赶紧进了屋。 晚上余恺和潘悦下班回来，听说了余晓蕊离婚的事倒也没说什么。其实他从以前就觉得赵军虽然品质不错，但做事优柔寡断，情商也不高，并不真的与二姐匹配。 只是她们结婚时自己才读高中，那是并不懂这些，也无力改变什么。如今既然是余晓蕊自己做了选择，那最好不过。 于是，余晓蕊便这样又重新回到了杨兰这里。 她白天的时候写稿，累了就陪赵子轩玩，中午倒替着做饭，孩子睡了也可以休息一会儿，生活变得非常有规律。 赵子睿呢，周一至周五的时候，余晓蕊开始几天中午会忍不住去午托部偷偷看他，老师说他适应的很好，也不挑食了。 周末就接来杨兰这里，或者赵军想赵子轩了，就过来接他回家和赵子睿一起玩，总之，再没有一家四口同框的画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终于，有一天赵军给她打电话：“我今天有空，咱们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吧？” 既然挽回没有希望，赵军也终于想明白，所以情绪听起来特别平静。 “好。”余晓蕊爽快答应。 她将赵子轩交给杨兰，自己换了衣服出门。 开车到的时候，赵军已经在等着了。 许久没见，他身上穿了一件暗红色的t恤，就像他们初见时他穿的那件上衣一样，显得他人很白，也很精神，只是明显瘦了很多，看来过的并不好。 相反，余晓蕊穿了件粉蓝色的蕾丝连衣裙，脚踩高跟鞋，头发披散在肩头，脸上化着淡淡的妆。虽然也瘦了很多，但离开了自己的她好像年轻了许多岁，恍如少女。 四目相望，大厅里人来人往的熙熙攘攘，他们却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一样安静。 “来了？”曾经最亲密的两个人，突然变得生疏起来。 余晓蕊微微颔首。 赵军已经提前取了号，这时正好喊到。 他说：“走吧。” 余晓蕊再次颔首，然后跟着他的脚步来到办理离婚手续的柜台前。 工作人员要了他们的证件，然后按惯例问了他们离婚的原因企图调解。 余晓蕊说：“不用调解了，我们来之前都想清楚了。” 工作人员见两人都很平静，却是不像那些一来就争吵不休、愤愤不平、互相指责的夫妻，便问：“真想好了？” 余晓蕊点头，赵军也迟疑地点头。 “我可提醒你们，这章盖下去你们就真没关系了，以后谁也管不着谁。”她这工作每天要见许多分道扬镳的夫妻，但每一次都忍不住惋惜。 两人没说话，但心意已决。 工作人员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然后用力压下印章，给他们的离婚证上打下钢印，然后将离婚证的分别交到他们手上：“好了，你们都解脱了。” 以后不必争争吵吵，也不必哭哭闹闹，真正的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138-140 初恋江城 138??初恋江城 余晓蕊和赵军收好各自的离婚证，走出民政局。 与他们不同的是，门口大多是刚办完结婚证的人，两两离开时均是满脸喜悦，自己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这不由让他们想到八年……哦不，九年前的某一天，他们也曾如那些年轻人一样从这里走出来的，虽然对未来茫然却带着期待，只是那时的他们不曾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 “晓蕊，一起吃个饭吧？”电视上不是演了吗？有人通常会吃个散伙饭什么的。 “不用了。”余晓蕊却拒绝。 既然都已经离了，这顿饭吃不吃的也不会改变什么，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珍重。”她看着他道，然后便打开车门上车。 “珍重……”赵军回，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白色的大众polo缓缓移动，最后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余晓蕊开的很慢，她只求稳，就怕一个激动把车撞了。赵军的性格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可再交集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这时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来，她拐了个弯将车停下，拿过来看了一眼是王翠。 她深吸了口气，按了接通键：“喂？” “在哪呢？我到城里来办点事，时间还早，就想起跟你见一面，怎么样？有空接见我吗？”王翠的声音从那段传来。 “好啊，我请你吃饭。”余晓蕊说着，然后报了地址。 王翠到的时候，余晓蕊已经到了，菜也陆续上来。 “你家宝贝呢？”王翠问。 “跟我妈在家呢。”余晓蕊说着，起了两瓶啤酒，分别给她和自己倒了满杯。 王翠坐下来，目光盯在她脸上。 余晓蕊举杯跟她碰了一下，便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杯，然后又帮她夹菜，道：“吃！” “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王翠道。 余晓蕊笑着问：“哪里不对劲？” “不会是又和你家赵军吵架了吧？”王翠猜测。 余晓蕊听了笑，道：“赵军再也不是我们家的了。” “什么意思啊？你们不是和好了吗？”王翠却越听越糊涂。 余晓蕊打开包，把离婚证啪地一下拍在她的面前，说：“刚从民政局出来，还热乎着呢。” “我靠，来真的！”王翠受惊地把离婚证打开，果然看到两人的信息。抬眼再看余晓蕊，她脸上还是挺平静的，继续喝着酒、吃着菜。 “到底为什么啊？那个王八蛋他出轨了？”王翠骂。 余晓蕊摇头：“没出轨。” “没出轨你离婚干嘛？因为你婆婆？”王翠继续猜测。 “别问了，喝酒。”她举起杯子。 王翠知道别看她不哭不闹的，心里肯定不好受，也就真的不问了，跟她碰了一下：“干杯。” 两人这回又喝了不少，并且在旁边宾馆开了个房间，两人跌跌撞撞往房间走的时候，余晓蕊玩笑：“你每次来城里都夜不归宿，你公公婆婆不会多想吧？” “就我这长相，睡在大街上都安全，谁会不放心啊。”王翠嘿嘿直笑。 她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丑这个字，因为丑小伙伴们不跟她玩，因为丑上学的时候被男生嘲笑。那时候还是余晓蕊看不过替她出头（因为她妈妈是老师，所以在小学“横行霸道”），从此两人成了关系最好的朋友。 因为丑，长大后找婆家时也是费劲，老公长的也不好。不过值的庆幸的是老公人很踏实，公婆和自己都是标标准准的农村人，因为一眼就看尽一生，所以也不必谁嫌弃谁。 两人进门后把房门锁了，喝了个昏天暗地的，期间也不忘各自回家打电话交代行踪。 宿醉的结果自然是头疼欲裂，余晓蕊甚至抱着马桶睡了半夜，后来才跌跌撞撞地回到床上，还是因为被地上的王翠绊倒的。早上倒是清醒了一会儿，王翠爬到床上又继续睡，快中午两人才勉强起床，这回没人再给送早餐和衣服了。 两人洗了澡，只能去楼下餐厅吃饭。 因为实在已经太晚，餐厅已经在准备午餐，所以自助的食材开始往下撤。 “我们就随便找点东西吃，填饱肚子就行，很快就好了，你们收拾你们的。”两人酒还没醒，也懒得再出去找吃的。 “那好吧。”王翠好说歹说，餐厅经理才勉强答应。 偌大的餐厅也没有其他客人，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像王翠说的随便拿了点吃的，还有牛奶就算了。 餐厅的工作人员开始，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她们便见一群人走进来。大概是酒店的管理层吧，谈话偶尔落在两人耳朵里，都是说卫生、餐具什么的，她们也没在意。 这时王翠的手机响起来，她一边没形象地大快朵颐，一边跟自己老公聊着天。 “什么？你回来了？”王翠突然惊讶地叫。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突然变得激动地问：“在哪？” 那头又回了一句。 王翠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道：“等着，我马上开车去接你……你管我在哪，反正我保证10分钟后到，站着别动哈。”叮嘱完挂了电话，然后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对余晓蕊说：“姐妹儿，我老公回来了，现在在车站呢，我就不陪你了哈。” “去吧去吧。”瞧她风风火火的劲儿，自己也拦不住。 王翠啵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顺手从桌上拿了块三明治塞进嘴巴就走了。 “路上车多，开慢点。”余晓蕊叮嘱。 王翠背对她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整个餐厅就剩下余晓蕊一个用餐的客人，她昨晚喝的太多，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便干脆也收拾东西起身准备离开。 “余晓蕊？”头顶突然传来男人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抬头，便见刚刚被酒店管理层员工围着的西装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就站在自己面前。 他五官精致，身高大概180cm以上，年龄30岁左右。虽然身上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但也隐隐透出几分熟悉。 “江城？”她不太确定地问。 139?我又不骚扰你 江城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喊出来笑了，整张脸都像发了光似的。 余晓蕊也不自觉地站起来，看着他问：“你怎么在这儿？” 不等江城回答，他的同时走过来，似有事等着请示，喊了声：“江总？” “你们先弄，我遇到个同学，聊几句。”江城吩咐。 “是。”那人应了离开。 江城直接拉开椅子，在余晓蕊对面坐下来。 余晓蕊其实有点尴尬，虽然洗过澡，化妆品却没抹，素面朝天就算了，衣服还是昨天的，皱巴巴地带着酒味儿。 怎么也没料到，多年后的重逢，自己竟这么狼狈，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毕业后就断了你的消息，是一直在老家吗？”江城问，仿佛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妥。 余晓蕊点头，样子有点尴尬，然后扫了扫餐厅，说：“你过的好像很不错！” 就凭酒店管理层的簇拥，恭敬的一句江总，最起码事业发展的不错。 “一般般吧。”江城谦虚地回，看着也很低调的样子。 当初他可是一中学霸级的人物，跟余晓蕊是同桌，两人关系不错，却也没少因为彼此遭受嫉妒。 男孩子还好一点儿，女孩子就疯狂一些了，余晓蕊当时住校，鞋子被扔进厕所、晒被子被倒上水都是常有的事。 他当时家境也不好，人也又点傲，但小女生就吃一套的。再加上长的帅，学习又好，所以还是被许多小女生暗恋着。 余晓蕊没再说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吧，两人之间突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你结婚了吗？”江城突然问。 余晓蕊点头。 “几个孩子？”他们这个年龄不结婚也不正常，所以早就预料到了。 “两个。”余晓蕊回答，然后问：“你呢？” “我离婚两年了，没有孩子。”江城回答。 余晓蕊意外：“怎么会……” “结婚半年，发现实在过不下去就分了。”他看了眼余晓蕊，又坦然地道：“现在离婚不是挺正常的吗？”他周围都有三婚的人了。 余晓蕊点头，她只是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毕业后一直没有你的消息，现在在做什么？”江城问。 其实何止是没有她的消息，江城的近况几乎所有人都不清楚。只知道他考上名牌大学，从此便杳无音信。 “去年要了二胎，小的才一岁多，什么都干不了，就有空的时候写写小说。”余晓蕊回答。 “挺好的，你读书的时候梦想就是要当个作家，没想到真实现了。”江城道。 她算哪门子的作家啊？ 余晓蕊自嘲地弯了弯唇角，或许是多年没见生疏了的缘故，也或许因为年少时曾经的某些懵懂，总之谈话并不是特别自在。 这时余晓蕊身上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眼是妈妈杨兰，也没有接就直接按掉了，起身道：“可能是孩子找我，就先走了。” 赵子轩现在越大越粘人起来，她还是赶快回家看看的好。 “你怎么来的？我送你吧。”江城也跟着起身。 “不用了，门口打车很方便。”余晓蕊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站在街口等着，吹着风。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什么，逃避现在相比江城，自己过的这么狼狈吗？那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余晓蕊，清醒一点！走自己的路，你又没什么好丢脸的，她拍着自己的脸自言自语。 滴！滴！ 车喇叭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便见一辆黑色奥迪停在身边，车窗缓缓降下，正好露出江城的脸。 “上车，送你！” “不用了。”余晓蕊别扭地拒绝。 “联系方式还没留呢，最起码加个微信吧？”江城喊。 这时后面的车子开过来，按着喇叭催促，余晓蕊只好上了车。 “住哪啊？”江城问，听口气对如今的县城还很熟悉。 “盛世家园。”余晓蕊回答。 江城愣了下，问：“怎么住那儿？” 那片是原来的农机公司家属院拆迁盖的房子，只不过后来开发商卷款跑了，留下烂尾楼。受害者闹了很久才被政府接盘，也就这几年才完工交了钥匙。 县城就屁大点儿地，这已经都是旧闻了。 “当初被骗了呗。”谁知道开发商会跑啊，不过现在都住进去了，除了绿化差点，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江城还想说什么，余晓蕊打量着他车内岔开话题：“你这是真发了啊。” “托我妈的福而已。”江城苦笑。 “你妈？”她记得读书那会儿，都说他没有妈妈的啊（两人从不提各自家里的事，所以也只是听其他同学议论）。 江城点头，道：“我上大学那会我爸在工地上摔死了，我本来挺伤心的，觉得天就要塌了。” 因为从他记事起，就是父子俩相依为命，当然爷爷奶奶另当别论。 “可办丧事那天，我妈突然来了。”江城说。 或许过得太久，他提起来的时候模样特别平静。 那是一个打扮入时，保养极好的漂亮女人，她说她是自己的妈妈，并拿出了他小时候两人的合照。爷爷奶奶也都劝他跟妈妈走，因为他们早已年迈，负担不起他的学费。 其实那时候可以勤工俭学的，但他没有。那是他的妈妈，过去二十多年都没有管过他，他为什么不能依赖？于是他就真的走了，从此从一个穷小子过上了有钱人的生活。 余晓蕊没有去探听细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车厢内又安静下来。 “加个微信吧，以后常联系。”江城把手机递过来。 余晓蕊却没有接。 “我又不骚扰你，当同学来往还不行吗？”看出她的犹豫，江城道。 不管自己对她曾经藏着怎样的心思，她如今都是有家庭的人了，他也不会勉强她什么啊，自己做人还是有底线的。 “说什么，想多了啊。”余晓蕊接过他的手机。 红绿灯的档口，他指纹解了下锁，余晓蕊打开他的微信，扫了扫自己，然后发送验证消息，给彼此都加了好友。 车子一直开进小区，到一号楼楼下才停下来。 “谢啦。”余晓蕊解开安全带下车。 “妈妈！妈妈！” 偏那么巧，杨兰正带赵子轩下楼。 余晓蕊听到儿子的叫声转头，就叫他跌跌撞撞地朝自己扑过来。 140 杨兰的小心思 “轩轩！”余晓蕊赶紧蹲下身子迎接，然后抱了个满怀。 “妈妈！妈妈！”赵子轩嘴巴里仍然抱着她的脖子叫着，那依赖的模样可耐人了。 “从昨天下午你出去就找妈妈，这会儿可算见到人了，可给我们想坏了。”杨兰在后面笑着说。 江城这时从车上下来，有礼貌地喊了一声：“阿姨！” 杨兰皱眉看着他，半晌才迟疑地问：“你是江城吧？” 余晓蕊的同学从前都来过家里，她对什么王翠、范娜娜都很熟悉，这个江城虽然不爱说话，但因为学习好，印象也非常深刻。 “欸，是我。”没想到杨兰还记得自己，他也非常高兴。 “你们怎么在一块啊？”杨兰觉得她有很多年没有见过余晓蕊的这些同学了，除了王翠。 “我们今天也是意外遇到的。”江城回答。 “快进来坐吧。”杨兰招呼。 “妈，你也不问问人家有没有事？他不要回去上班呢。”如果她没记错，他刚刚还在工作，这样跑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没关系。”没想到江城却这么回答。 “那进来喝杯茶。”杨兰引路。 江城跟过去，余晓蕊无奈，只得抱着赵子轩跟上。 几人进了门，发现余恺也在家，大概是知道余晓蕊昨天去正式办了离婚手续，所以不放心。 杨兰一边泡茶一边问东问西的。 江城人很沉稳，话也不多，但该回答的一样也没落下。 因此杨兰很快了解到他大学毕业后就进了妈妈的公司，后来投资了县城的酒店，一个月有半个月的时间都住在这里。 “你既然有能力，大城市的发展不是更好吗？”余恺好奇。 江城看了眼逗孩子玩的余晓蕊，才对余恺道：“各有优势吧，况且我还有爷爷奶奶，他们岁数大了不肯离开这里，我就近照顾也方便一点儿。” 余恺点头。 “那你老婆、孩子呢？找的咱们这儿的还是外头的？”杨兰又问。 “妈！”杨兰不知道他离婚，余晓蕊却知道，这样让人家多尴尬。 “我离婚了，没有孩子。”江城倒是不在意，早就释然了一般。 “没有孩子好，既然两人过不到一块，也省得牵绊，清净！”杨兰看了眼余晓蕊感叹。 江城微怔，正想问什么，余晓蕊朝抱着赵子轩，说：“江城，你上着班跑出来很久了，还是回去吧。” “他是老板怕什么？”杨兰插嘴。 “老板更应该以身作则。”余晓蕊瞪着母亲，觉得她有点过分热心了。 江城看着余晓蕊的样子，唇边不由宠溺一笑，起身道：“说的是，我这就告辞了。” 余晓蕊被他那个眼神看得浑身可不自在。 “那不再坐坐了？”杨兰听说他离婚，心上刚冒出一个念头，正想多了解了解他呢，就被余晓蕊支走了。 “不了，改天再来。”江城婉拒，然后喜欢地捏了捏赵子轩的小脸蛋，道：“今天没有准备，下次给你带礼物。” “跟江叔叔拜拜！”余晓蕊教他。 赵子轩就有模有样地朝他挥挥手。 江城也挥挥手，对送他的杨兰等人说：“都回去吧，不用送了。” 尽管如此，杨兰还是热情地把他送上车，直到开出去看不见才折回家里。 余晓蕊却没有下楼，赵子轩交给余恺暂时看一会儿，自己回卧室拉上窗帘正在换衣服。 “我说，人家江城不管怎么样都是客人，你们又这么多年没见了，怎么不下楼去送送？”她门也没敲就进来，吓了余晓蕊一跳。 “妈，你的礼貌呢？”余晓蕊问。 “跟自己亲闺女讲什么礼貌，我问你话呢。”杨兰道。 余晓蕊无奈地看着她，说：“妈，我明白你打什么主意，但你别忘了我昨天才离婚。” 九年的婚姻，就算早已做好准备，她也要有个缓冲的时间吧？ “我这不是看他条件好，怕你错过嘛。”还不是为她着想。 “别说我没动这心思，就是动了，你不觉得他条件太好了吗？” 在这个小县城，江城这样的条件都可以称作豪门了。他虽然离异单身，可怎么看也不可能会选择她一个年过三十，又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 条件太不匹配！ “我看未必，我女儿还是很优秀的。”她是过来人，江城的眼神骗不了人。 其实余晓蕊上高中的时候，她看到江城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那时候还担心过两人早恋呢。 “优秀优秀，但请你用你聪明的大脑想想，人家不止是大学生，还是博士后，虽然不知道他妈资产多少，但就那个酒店每天也盈利不少了吧？再回头看看你女儿，没上大学不算，还没房子带两个娃，所有存款加起来也就才十万，还不够人家一个月的开销。”人呀，贵在自知。 “如果女人要什么都有，还找男人干嘛。”反正怎么说都是杨兰的理。 “你呀，真偏心！”余晓蕊也懒得跟她说，便出了房门。 “我就偏心，我觉得我女儿别说是他，就是再好的条件都配的上。”杨兰跟出来喊。 是她当初目光短浅，才让她有了与赵军的那段婚姻，悔的肠子都青了。 余晓蕊倒了杯水给她，道：“您啊，还是冷静冷静吧，我压根就没想过再结婚的事。” 好不容易从火坑里跳出来，除非她疯了。 杨兰还想说什么，就见余晓蕊眉头一皱，拿起自己的皮包翻了翻，要找到的东西没找到，却摸到了车钥匙。 余晓蕊面色一顿，然后转头看了眼弟弟，攥着钥匙走过来，干咳了两声，说：“余恺，你有空帮我把车开回来去呗？” “停哪了？”余恺问。 余晓蕊报了江城酒店的名字，说：“在停车场。” “还说对人家没有意思呢，车都故意没开，让人亲自给送回来的。”杨兰听了可算抓到证据。 “哎吆，我的妈呀，我是喝断片给忘了好不好？”她捂脸解释，觉得自己妈妈真是让人头疼死了。 她如果记得，肯定自己开车回来，还省的跟江城交集了。自己虽然是写言情小说的，心中也有那样的憧憬。但人还是要活的清醒一点，他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解释就是掩饰。”杨兰选择不听。 141-143 追求 141 余晓蕊觉得杨兰已经无可救药，干脆闭嘴啥也不说。 临近中午，赵子轩没有吃午饭就睡了，余晓蕊也没胃口，打了个电话确认王翠夫妇俩已平安到家，自己也跟着睡了一觉。 正式离婚后的日子，确实有很多方面需要慢慢适应，不管是余晓蕊、赵军还是孩子。赵军那边，赵建华夫妇见赵子睿在午托适应了之后，便也就没什么事，赵建华照旧出外打工，贾秀珍则回了老家。 余晓蕊这边呢，因为有赵子轩和妈妈的陪伴，日子也不算太难熬，只是时常会牵挂赵子睿罢了。 生活就这样平稳地继续着，余晓蕊的每一天都很有规律，也充实，终于渐渐淡化了所有悲伤。 这天本来在写稿子，手机传来微信的提示音，她打开看了眼，上面写着江城的名字。她愣了一下，因为从上次遇见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人也不爱发朋友圈，她都快将他淡忘了。 手指点向语音，里面便传来江城的声音：“咱高中的班主任刘老师你还记得吧？我今天突然听说他病了，要不要一起去医院看看？” 刘老师？ 余晓蕊意外了下，细想他今年大概已经60多岁，早就退休了吧。当时还蛮喜欢余晓蕊的，得知她不考学时还劝过她，非常的惋惜。 “去吧，什么时候？”余晓蕊回他。 “最好上午，我一会儿过去接你。”江城道。 “不用了，咱们医院门口汇合就行。”余晓蕊婉拒。 “顺路，已经出发在路上了。”江城却是不由分说地道。 余晓蕊闻言只好去换了衣服，出门告诉在客厅看电视的杨兰：“妈，我出门一趟，你帮我注意下轩轩。” 小家伙昨天半夜醒的，这会儿正在睡回笼觉。 “好。”杨兰点头，又随口问了句：“干嘛去啊？” 她这个工作致使她平时不怎么出门的，除非临时有别的事发生。 余晓蕊只好跟她大概说了下情况，省的她还要等江城一会儿，妈妈又要问她怎么还不出门。 “你是说江城跟你一起？”杨兰闻言，关注重点果然变了。 余晓蕊点头。 “那你就穿这样啊？”杨兰不满地问。 “我穿这样怎么啦？”余晓蕊低头看看自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怎么行？最起码也换件裙子，化化妆什么的吧。”居然这么随便。 余晓蕊明白她的意思，不由无奈地道：“妈，我是去看病人的。”真是拿她没办法。 杨兰一听也是，打扮太漂亮显得太刻意，对老师也不尊重。 她还在研究着女儿该穿什么，余晓蕊从阳台挑了两件补品拎着，省的再出去买。 刚下楼，便见江城的车子开过来。 他下车绕过车门接过余晓蕊手上的东西，放到后备箱后，又帮她拉开车门。 杨兰在楼上窗户偷偷瞧着，直到载着两人的车子离开视线，这才满意地回客厅继续看电视。 江城的车出了小区，一路往人民医院开去，车厢内流淌着舒缓的音乐，直到车子并入主道，余晓蕊才问：“刘老师到底什么病啊？” “脑血栓。”江城回答。 “那现在怎么样？”余晓蕊又问。 江城看了眼她担心的模样，道：“我也刚从外地回来，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他刚刚说脑血栓三个字的时候那么肯定，她还以为他对情况很了解呢。 余晓蕊闭嘴，看向窗外。 江城看了她脸色一眼，问：“怎么？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余晓蕊反问，又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两人上学的时候就这样，江城总是故意逗她，又什么都不说，余晓蕊就强装淡定。 “没生气就好。”江城笑。 接下来两人也没有说话，反正路程也就15分钟左右，所以很快就到了。病房江城早就打听好，所以也算是驾轻就熟地领路。 刘老师情况还好，并不算特别严重，只是半截身子行动有些不太方便，师母在旁伺候着。正说着话儿，偏就那么巧，同班的另几同学也到了。 他们看到江城和余晓蕊在一起的时候也很意外，毕竟真的多年没见，简单寒暄了几句，又问了问老师的病情，因为人太多就被医护人员赶了出来。 毕竟不是私人病房嘛，别的病人也需要休息。 一行人从电梯出来，他们好不容易逮到这两个人，自然不能放过他们。 “老实交待，我们怎么都联系不上江城，你们怎么会一起的？”他们八卦的眼神在两人来回扫着，就差将奸情两个字说出来。 “就像今天咱们遇到一样，巧遇到的呗。”余晓蕊回答。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其中一个女同学插嘴。 “爱信不信。”余晓蕊并不在意。 “江城，听说你现在发达了，要不能忘了老同学们啊。这么多年没见，怎么也要请我们吃一顿吧？”另一个同学粘过来。 其实谁也不知道，他忍耐蛰伏了一个月，才终于找了这么个借口把余晓蕊约出来，不至于太吓着了她。正愁一会儿怎么开口挽留她一会儿，这倒不失为一个机会。 “好啊，我作东。”江城爽快地答应。 “去哪吃？”立马有人问。 “蓝海吧，离这儿不远，包厢也够大，最主要符合咱们江总的身份。”好不容易遇到个肥羊，那也是该宰就宰。能就此攀上关系更好，若不能的话，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江城点头，于是一群五六个人便开始各自去开车，余晓蕊也不好这时候说扫兴说不去，只好跟着江城走。 他将车锁打开，余晓蕊正要打开副驾的车门，一个女同学突然窜出来，抢先一步钻了进去。 江城皱眉。 “我还没坐过这么贵的车呢，让我感受一下，别介意哈。”她嘴上说得客气，但意图太过明显。 余晓蕊了然，但无所谓地拉开后车座坐了进去，这时另一个女同学也从另一侧上了车。 江城发动引擎将车子开出去，并在路上将包间也订好了。 副驾的女同学一直叽叽喳喳地就没住过嘴，江城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对着，一边由后镜观察余晓蕊的反应。 142??我没看见，再泼一次 车子停在酒店的停车场时，其它同学也就到了，一边聊着天一边结伴进了酒店。 大堂经理看到江城进来，立马殷勤地上前迎接，并领着他们往电梯的方向走。 “嫂子！”迎面从电梯出来的男人看到余晓蕊，喊。 余晓蕊抬眼一看竟是孟杰，他今天穿得格外体面的样子，胸前还别着胸花，像是家里在举行婚礼之类的。只不过旁边还站了三两个人，都像是他们4S店的同事，其中就有那位曾经在来家里探病的孙姓的女同事。 “认识？”江城问。 余晓蕊点头，但见孟杰似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对他们说：“你们先上去吧，我随后就到。” 其它人便上了电梯，临关门前那名抢着坐副驾的女同学杜薇薇又突然钻出去说：“我要打个电话。” 电梯门关闭，载着几个人上了楼，他们也都并没有在意。 杜薇薇贼头贼脑地藏在立着的广告牌后面，一边假装打电话一边偷听余晓蕊和那几个人说什么。 “都没有上班吗？”余晓蕊问。 他们的店并不大，平时销售也就这么几个人，平时休班都是倒着的。她今天看着似是除了赵军，好像都来了。 “老板娘撤资，我们集体失业了。”孟杰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其实这都怪老板，平时没一会儿正经地到处沾花惹草，又没有经济实力，终于把老婆给惹怒了，正在闹离婚。 余晓蕊闻言就更意外了，正想问什么，孙姓同事拉着孟杰走，说：“她都已经跟赵军离婚了，说不着了。” 一行人从余晓蕊面前走过，她沉默半晌，转身正要进电梯，正好对上杜薇薇盯着自己的眼睛。既然被发现，她干咳了两声，直起身子装作若无其事地进了电梯。 余晓蕊进包厢的时候，里面的气氛已经非常热闹。 江城坐在主位上，旁边留了位置。 杜薇薇见状马上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只是还没坐下，椅子就被人转了方向。 “这可是给余晓蕊留的。”男同学说。 “我如果今天非要坐呢？”杜薇薇狠狠瞪着拍马屁的他。 “坐这边，这边一样。”坐在江城另一边的男同学起身给她让座，仿佛唯恐天下不乱。 杜薇薇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走过去坐下来，最起码可以靠着江城了嘛。 包厢很大，本来也就五、六个人，谁知他们来的时候群里一喊，附近的人就凑上来，最后正好十二个人坐满，其中包括程文娟和宁馨。 随着人越来越多，气氛也达到高潮，尤其巴结江城的同学总是带上余晓蕊，有意无意地说一些让人感觉暧昧的话。 饭到中途，余晓蕊觉得包厢吵的耳朵疼，去洗手间准备清净一下。 本来坐在马桶上给妈妈杨兰发微信，问她赵子轩醒了没？叮嘱多给他喂水之类的，外面却传来说话的声音。 一个是跟她抢副驾驶的杜薇薇，另一个则是程文娟。 “看到没，今天把余晓蕊得意的啊，所有人都抬着她。”程文娟开口，这话一听就是在挑拨离间。 杜薇薇听了自然不爽，一边对着镜子补妆，一边不屑地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都是看江城的面子，不然谁正眼瞧她啊。” “话虽这么说，人家也够扬眉吐气的了。不过……她不是结婚有孩子了吗？江城还不死心？”凭他现在的身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离了。”杜薇薇回答。 程文娟闻言惊讶：“什么时候？” “就一个多月前吧。”杜薇薇又说。 “就说这女人心机重，看江城回来，立马就把婚离婚。”程文娟一直就觉得余晓蕊不简单。 “得了吧，江城也就玩玩，圆圆年少时的梦，还真能给她名分啊？”杜薇薇啪地一声，扣上气垫粉底的盒子。 程文娟看了眼厕所的格子间，她们那样倒像是知道余晓蕊在里面，故意说给她听的。 余晓蕊也一直没出来，她们便越觉得她怕事，得意地走了。 余晓蕊不出来还真不是怕事，只是懒得跟她们不相干的人争辩罢了，毕竟是非曲直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等她们离开后，自己才出去。 进了包间，江城因为来了个重要电话出去了，其他人也都三三两两地各喝各的。 程文娟与杜薇薇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就端着倒满的酒杯朝余晓蕊走过来。 “老同学，这么多年不见，我们是不是该喝一杯啊？”杜薇薇开口，并将满满一大杯白酒放在她面前。 那可是红酒的高脚杯，一看就不怀好意。 “对不起哈，我不会喝酒。”余晓蕊直接拒绝。 “这么不给面子啊？”杜薇薇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 “算了吧，江城都没舍得让她喝酒，我们的面子值几个钱。”程文娟劝着，要挽她的手离开。 杜薇薇一听不乐意了，直接甩开她，看着余晓蕊说：“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啊？在座的哪个不必她强，装什么大尾巴狼？” 她声音挺大的，立刻引的其他人的目光都投注过来。 “说的也是哈，余晓蕊，同学之间敬杯酒，你摆什么谱？”其他女同学附和。 这顿饭其他人都奉承她，其实她们早就看不惯了。 “人家不会喝听不懂啊。”宁馨替余晓蕊出头，然后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余晓蕊面前的骨碟里。道：“吃菜，不用理他们。” “对，你们趁有的吃赶紧吃吧，听说你们一个前夫工资低的全家都养不起，一个更是欠了一屁股债，大概平时也没机会上这儿来。”杜薇薇讥讽道。 话音未落，原本放在余晓蕊面前的白酒，被她端起来就狠狠泼了她一脸。 杜薇薇尖叫起来，包厢内的气氛也变了。 这时江城正好进门，愣了下，问：“发生什么事？” 杜薇薇这下终于找到告状的机会，便指着余晓蕊说：“我好心敬她酒，她居然泼我。” 其他人也窃窃私语的，看酒水顺着杜薇薇的头发流下来，衣服也湿了，也觉得余晓蕊太过分了。 “你泼她了？”江城问。 余晓蕊点头，表情坦然。 江城闻言拿过桌上酒瓶，并重新倒了一杯塞到给她手里，道：“我没看见，再泼一次。” 143???我就想找个你这样的 这话一出，包厢瞬间安静了，余晓蕊意外地看向他，杜薇薇也瞪大了眼睛。 “我提醒各位，这不是当年在学校里了。如果你们还顾念同学情分，我们还能像今天一样吃吃饭。如果想欺负人，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们，以后都别想在城里这个圈子里混！”他字字铿锵有利，脸上的锋利，俨然已不是当年身形单薄的模样。 杜薇薇被他震慑住，一时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其他人亦是满脸尴尬。 江城也没有理他们，只低头柔声对余晓蕊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这样的情景，就是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余晓蕊颔首，两人便相携离去。 宁馨看到这群人被教训了的脸色，顿时觉得痛快。 “我也先走了。”她笑着朝杜薇薇摆摆手，然后离开。 “你！”杜薇薇气的追了一步，就被程文娟拉住手臂，朝她暗暗摇摇头。 今天这群人都已经知道江城的底线在哪里了，要真惹了余晓蕊的朋友，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散了，散了吧。”另一个同学突然喊道。 “这叫什么事啊。”有人嘟囔着，其他人开始收拾东西。 这还没走出包间，服务员拿着单子便走进来，问：“不好意思，您们哪位买下单？” “你说什么？” “江城没结账啊？”这下包厢里又炸了锅。 服务员轻轻摇头，脸上还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 包厢里的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然谁也不愿意掏这个钱。 可服务员堵着门口呢，多尴尬啊。 “看什么看啊，AA吧。”终于还是有人开口。 这可不是能赖账的地方，如果不结账，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里了。 “一共多少钱啊？” 服务员看了眼手里的单子，回答：“七千三百八。” “这么贵！”有人没出息地喊出来，完全忘了他们本来是想宰江城一顿的，所以点菜的时候根本没仔细看价格，都是什么贵点什么的样子。 “咱们一共是十个人，正好每人拿738块。”账也好算。 “不是AA吗？江城、余晓蕊、宁馨不掏钱啊？”这可是7百多呢，其中有些妻管严的，一月零花都没这么多。 “有本事你就出去把他们追回来。”提议AA的人也很烦躁，一边掏出钱包拿钱一边不满地喊。 “我来的晚，才刚坐下呢，菜还没吃几口，这钱我不能拿。”有人开始耍赖。 “菜也不是我点的，我也不拿。” “跟男生吃饭，哪有女生掏钱的道理？” “哎，你们合着就想我一人全掏了是吧？我也没那么多啊。” “要我说，这钱就应该杜薇薇拿，谁让她欺负人家余晓蕊的，这才惹怒了江城。” “对，你还以为是学校那会儿呢？现在可没人惯着你。” “没结婚有什么用啊？还是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呢？可惜人家江城宁愿要离婚的余晓蕊也不要你！“ “这事你要负全责。” “你…你们……”杜薇薇没想就因为这点钱，便彻底看清了身边所谓的同学。 “服务员，这账她结了。”其中一个下了定论。 “文娟？”杜薇薇只好向刚刚跟自己统一战线的程文娟求助。 “你知道，自从上次遇到余晓蕊之后，我老公就把家里的财政大权收回去了。”而她平时奢侈生活过惯了，给她的零花钱自己平时还不够用。 杜薇薇看见她下意识退后一步，跟自己保持距离，终于也认清了的嘴脸。 “好，我结。”从此跟他们绝交。 “她说她结，美女你听到了哈，我们就先走了。”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他们深恐杜薇薇后悔，赶紧麻利地撤了。 “你呀，就当花这些钱买个教训吧，省的将来吃大亏。”早先给杜薇薇让座的同学得了便宜还卖乖，假惺惺地宽慰。 “滚！”杜薇薇气的拿瓶子砸他。 那人吓的抱头鼠窜，整个包间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 ——分割线—— 彼时，江城开车送余晓蕊回家的路上，宁馨给她发微信。 “你和江城怎么回事啊？老实交代。” 本来家里破产后，她早就认清了同学们的嘴脸，早就不来往了。今天也是看群里有人发余晓蕊和江城的照片，她才跑过去的。 “能怎么回事？就是老同学某一天意外重逢了呗。”余晓蕊回。 “少来，江城刚刚那样儿，你敢说他对你没有意思？”从前两人的关系虽然没捅破，班里谁又看不出来？如今两人都离了婚，在一起也无可厚非。 “我没想再婚。”她很肯定地回了，任微信的信息一直响着，没有再看一眼。 江城侧目看着她，问：“怎么不回信息？” “没事，群信息。”余晓蕊回答。 江城便没有多问，又道：“你刚刚没吃饱吧？咱们找个地方再接着吃吧。” 就他们两个人，清净，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我吃饱了，就算了吧。”余晓蕊却拒绝，然后指着前面的商场说：“你在那儿把我放下吧，我要买点东西。” 江城小心翼翼地观察过她脸上的表情，才道：“好。” 车子开进停车场，余晓蕊下车，却见他跟了上来。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买点东西就回去了。”余晓蕊说，拉开距离的意味明显。 “我没什么事，再说上次去你家，也没带什么礼物，这次正好买一点儿给你妈妈和孩子。”他假装听不懂拒绝。 余晓蕊深吸一口气，很严肃地看着他，说：“江城，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有点自作多情，但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跟你说清楚的好。我虽然离婚了，但暂时并没有谈恋爱，或者再婚的打算。” 她想挑明一点也好，省得他在自己这里浪费时间。 “没关系，我可以等。”没想他却这样说。 余晓蕊头疼了，她下意识地扶额：“江城，你的条件不管找什么样的，我相信都绰绰有余——” “我就想找个你这样的。”?她接下来的话被他直接截断。 144-148 恋爱 144 从杨兰下手? 余晓蕊见跟他说不通，干脆抬步就走。 江城见状急急地拦住她，说：“晓蕊，我是认真的，没有在开玩笑。” “那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吗？”余晓蕊问，她相信大街上拉任何一个人，他们都能看得出来。 “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他有他的执迷不悟。 余晓蕊沉默了。 江城接着道：“好吧，或许我们用那些世俗的标准衡量的话，我们或许真的有距离。但不管是恋爱或者结婚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又何必管别人说什么？” 余晓蕊掀唇想说什么，就听他又抢先道：“我知道你在上一段婚姻里受了很深的伤，所以短时间内不愿意再重新开始，我能理解，也说了我可以等，我们可以先从普通的朋友开始做起。” 这也是他最初的计划，可是她太聪明也太敏感，再加上今天的事，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说真的，面对这样一个有钱、多金，又看似深情地男人，别说余晓蕊，就是今天换作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不心动，简直附和她写的那些小说里的任何一个男主标准。 可是现实不是小说，纵然他们之间有曾经过一些小美好，也早就已经过去了。如今他们都过了30岁，经历过一段婚姻，也不再是能轻易相信爱情的年纪。 余晓蕊摇头：“普通朋友不会想讨好我的妈妈、儿子。” 他的目的太过明显。 江城还想说什么，她已经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离开。 回到家，杨兰正带赵子轩在楼下玩，见她从出租车上下来。 “轩轩。”余晓蕊上前抱住孩子。 “江城没送你回来啊？”杨兰问。 “他为什么要送我回来？”余晓蕊有点烦躁，反问完就抱着赵子轩上楼了。 “他接你去的，自然该送你回来，我这么问错了吗？”杨兰跟在后面进门。 “没错没错，太后娘娘您哪有错呢？但麻烦您下次别再提江城这个名字了行吗？” 杨兰张嘴正要说话，就听余晓蕊又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我只想安静一段时间，养好两个孩子就行了。” “知道了知道了。”杨兰看她一脸郑重，只好把话又咽回去了。 关于江城的话题，这天终于结束。余晓蕊陪赵子轩玩到晚上睡着，自己又写了会儿稿子才睡。 9月是开学季，余晓蕊之前考了个成人大学，前几天就接到通知去报道，便又将赵子轩托付给了杨兰。 人嘛，被逼到什么份上，就会想什么样的生存方式。 网文的收入不稳定，总是没有办法给她安全感，她便想趁年轻去读个成人大学。两年半出来也能考个教师资格证什么的。 这个岁数和学历考编制是不可能的，去私立小学应聘个语文老师还是绰绰有余。这是她给自己生存不下去时，找的一条退路。 报道的流程其实很简单，就是来回时间比较长，早上五点出门，回到家时都已经中午11点半了。打开门，令她意外的是杨兰和赵子轩都不在。 “妈？”卫生间都找过了，确定两人不在家。 这都快中午了，能去哪呢？难道去楼上余恺那儿了？ 余晓蕊想着拿出手机，就听外面传来杨兰的声音，而且也不像是在和赵子轩说话。 她跑到窗边去看，就见江城的车停在楼下。杨兰抱着赵子轩，孩子像是睡着了，而江城正从后备箱往外搬东西。 他怎么又来了？ 余晓蕊下意识地皱眉，就听杨兰心疼地说：“太重了，少拿一点儿，待会再跑一趟好了。” “没事的，真的不重。”江城却道。 他一个大男人，拿这点东西真的算不得重，只不过太零散了，不太好拿倒是真的，便找了个空箱子放在里面。 不过这幕看在余晓蕊眼里，不由讽刺地想：难为他那一身西装革履，居然干这样的体力活。 两人说说笑笑地上了楼梯，气氛看起来很和谐，直到看到余晓蕊开着门站在门口。 “晓蕊回来了？”杨兰故意高兴地喊着。 “妈，你们干什么去了？”余晓蕊问着，目光却扫了江城一眼。 意思是他怎么又来了？ “我上午准备带轩轩去菜市场，正好江城来了，就开车载我们去了。买了好多东西呢，江城还给轩轩买了玩具。”杨兰回答。 她倒不是稀罕这点东西，看中的还是江城对女儿的心意。如果没有意思，又何必费这样的心思？ “孩子给我吧。”余晓蕊闻言也没招呼江城，反而接过赵子轩，进屋把他放到床上。 这时杨兰已经招呼江城进门，然后去厨房沏茶。 “阿姨你别忙了，我不渴。”江城说。 “跑了一上午，怎么能不渴呢？”杨兰才不听，手上继续忙活着。 江城突然想起什么，下楼跑到车里又拿了个东西回来，就见余晓蕊堵在了家门口。 “你不说阿姨腿不好吗？这个东西专门按摩腿的，效果不错。”江城道。 余晓蕊堵在门口却没动，而是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她以为她昨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我就是算是个普通朋友，你也应该让我进门吧？”江城问， “我说了，普通朋友不会刻意讨好我妈和我儿子。”看他给赵子轩买的那些玩具，还有手里的按摩仪，骗鬼呢？ “你说的对，我就不是奔普通朋友去的。”既然骗不了，他就不骗了呗。 “你——”余晓蕊看着他双手环胸依在门框上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无赖。 “江城，站在门口干嘛，进来啊。”杨兰沏了茶，见他在外面招呼着。 “来了。”江城应着进门，余晓蕊拦也拦不住。 “晓蕊，中午咱们炖牛肉吃吧，现杀的牛，可新鲜了。”杨兰明知道女儿不高兴，却装没看见。 当着江城的面，她自然不能驳了杨兰的面子。便拎着肉去了厨房，刚刚打开水龙头，就听杨兰的声音传来。 “江城啊，中午在这儿吃，晓蕊的手艺可好了。” …… 145??好好照照自己 刘明霞从青岛回来之后，商场导购的工作也干不成了，手里生活费越来越少，所以为了维持生计，只能又临时找了份超市的小时工来干。 今天周末，超市的人也特别多。每个收银台都安排了两个人，她在后面负责给顾客装东西。 “美女，一共185元。”收银员扫完所有商品，看了眼总数说。 女人拿手机调出付款码，收银员扫了一下付款成功，刘明霞也把东西全部装好了，她伸手去拿，这才发现刘明霞。 “哎吆，好巧啊。”女人一下子笑了。 李明霞抬头，看到的却是孙姓女人的脸，转身便走。 “哎，别走啊。”这么好的机会，孙姓女人可不愿错过，东西都不拿，直接挡在她面前。 “你要干嘛？”刘明霞防备地看着她。 怎么说她们也一起共事了大半年，这女人只要有踩自己的机会，绝不会放过。 “我能干嘛啊，好歹咱们曾经是同事，见面当然打声招呼。”孙姓女人话说着，双手环胸地上下打量过她，才又道：“不是我说你，怎么着也是大学生啊，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方来打工了啊？” “我在什么地方工作，跟你有什么关系？！”刘明霞就知道她嘴里没好话。 “是没什么关系，就是觉得你可怜呗”孙姓女人贬起她来，嘴上也不留情，又道：“知道吗？赵军离婚了，前几天我们还碰到他老婆了，新搭上的男人挺帅的，看着也有钱，估计赵军是没啥戏了。” 说到最后，竟替他感到惋惜，毕竟他也挺可怜的。不过她也没忘自己说这段话的目的，转眼看了看刘明霞的反应，又道：“你看看人家，生了两个孩子都能轻易找到好的下家。再看看你混的这个样儿，还是个没结过婚的大姑娘呢，赵军如今离婚了也看不上你，你说你到底有多贱啊。”孙姓女人说话的表情，如果不听声音的话，还以为两人只是在聊天。 “说到贱，我还不如你吧。听说你早就跟老板有一腿，你老公知道吗？”刘明霞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说什么？”孙姓女人闻言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瞪着刘明霞的眼神也很凶狠。 “我说让你闭嘴，不然你的丑事我很快就给你抖搂出来。”刘明霞威胁她。 孙姓女人眼里慌了下，但很快镇定下来：“我怕你！”说着抬步准备离开，却撞了刘明霞的肩膀一下。 刘明霞没倒，反倒是她退了两步，然后便高声大喊起来：“快来看啊，这就是前些日子在网上逼的人家老婆差点跳楼的小三。我看在一起共过事，好心劝她两句，她居然威胁、诬陷我生活作风不正，这不是倒打一耙吗？” 孙姓女人义愤填膺，一副誓不屈服的模样。 “别胡说八道了。”刘明霞没想到她会先先手为强，生气地上前。 孙姓女人一副怕她打自己的样子，下意识地后退。 “现在的小三真不要脸啊！” “看她这个嚣张的样子。” “这样的人居然在超市这儿工作，以后都不来这家超市了。” 周围的人全部指指点点，刘明霞瞬间就成了过街老鼠，冲出人群就躲了起来。 这事在超市内引起不小的轰动，她不到十分钟就被辞退，刘明霞越想越委屈，最后打车来到赵军住的小区。 原来的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自然没有当初那么惹目。刘明霞本来就住过这个小区，所以很快就到了赵军家。 她按了门铃，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脚步声。 赵军把门打开，看到站在门外的刘明霞时，眼眸一顿，不等她说话，便又直接将门关上了。 干净利落！ 刘明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直接开始哐哐地敲门，嘴里大喊：“赵军，你如果今天不开门，我就站在这里喊，引街坊四邻都来看看。” 话音刚落，赵军又将门打开。 刘明霞见得逞，抬步要进门，赵军却将她堵在外面：“你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他面色冷硬，已经不是当初好说话的模样。 “听说你前妻已经找好下家了，对方条件还不错。”他既然不怕别人听见，她也就无所谓了。 赵军皱眉。 “看来你还不知道。”刘明霞意外。 “我们已经离婚了，怎么样都是她的自由。”赵军却道。 “既然你跟她已经没戏了，为什么不接受我呢？”刘明霞说着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赵军却一把甩开她，眼神令人一怵。 “爸爸，是来客人了吗？”赵子睿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正好看到刘明霞站在门外。 “没事，睿睿乖，待在屋里别出来。”赵军拦住他，说话时眉宇间的慈爱，简直与刚刚和刘明霞说话时天壤地别。 “别啊，我还想认识一下这位漂亮的阿姨。”赵子睿却仿佛对刘明霞很感兴趣。 “哎呀，你是睿睿吧？长的可真帅啊。”刘明霞瞧着赵子睿夸赞。 “对，我是赵子睿，阿姨你是谁？”赵子睿问。 刘明霞看了眼赵军，说：“我是你刘阿姨。” “刘阿姨你是我爸爸的女朋友吗？”赵子睿故意问。 女朋友三个字成功让刘明霞心花怒放，她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发红的脸，道：“现在的小孩子懂的可真多。”然后又没脸没皮地道：“对，我是你爸的女朋友。” “太好了，那我送你个礼物吧。”赵子睿说着边转身边往屋里跑。 刘明霞一愣，然后高兴地对赵军笑开道：“我本来还担心他会不接受我们的关系，没想到现在的小孩子这么懂事。” 赵军皱起眉，也不知道自己儿子搞什么。没一会儿，就见赵子睿端了慢慢一盆水从卫生间出来，因为实在太重，看起来有些吃力。 “睿睿，你搬这个干嘛？”赵军过去要帮忙。 赵子睿却将水盆放在地上，指着刘明霞说：“快看看吧。” “看什么？”刘明霞看着那盆什么都没有的水。 “我觉得你有点没认清自己，所以让你好好照照自己的德行，看自己配不配当我的后妈。”赵子睿嘴皮子可比赵军厉害多了。 “嘿，你个小屁孩——”赵军见她生气上前，赶紧拦住她。 “爸爸闪开！” 只听赵子睿喊着，赵军下意识看向他，就见他小小的身子已经弯腰端起水盆。 赵军下意识地躲开，刘明霞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那盆就朝自己泼过来…… 146??送花 刘明霞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她下意识地抹了把脸上的水。赵子睿已经拽了赵军进屋，并对她说：“再敲我家的门报警！” 话音落时，门就被他哐地一声关上了。 赵军半晌都没回过神，赵子睿已经淡定地折回沙发上去看电视。 刘明霞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样被震惊到了，居然真的没再敲门。 赵军回到沙发上，几次欲言又止，都不知道跟儿子说什么。 从前都是余晓蕊带他的，教育问题也都交给余晓蕊，但印象中的儿子不是这样的，却不知何时变得陌生而强悍起来。 “想说什么就说吧。”赵子睿看向他，这情景倒像是角色互换了一样。 “那个女人的话你不必在意的，爸爸不会再婚。”赵军摸摸鼻子道。 他从前跟余晓蕊解释，也就类似这么一句，嘴真的太笨了，也不知道怎么在店里做销售的，怪不得熬了这么多年才升职，可惜也白搭，店黄了。 “爸爸，你已经和我妈妈离婚了，所以再婚是你的权力，我并不拦着，妈妈也一样。就是希望你擦亮眼睛，还有做事干脆一点。”这么拖泥带水的，他一个小孩子都看不下去了。 赵军惭愧地点头，赵子睿突然想起那个女人的话，拿起手机跑到屋里给余晓蕊聊天。 虽然好奇吧，也没问什么，省的人家刚开始就有压力什么的，就说自己想她了。 余晓蕊听了，立马表示要过来接他。 “不了，明天早上让爸爸上班的时候顺道带我过去吧。”赵子睿道。 提到赵军，余晓蕊不由想到孟杰说他们失业的事，但最终也没有问出口，只应了声：“好。” 周日，吃了早饭，赵军开车送赵子睿到杨兰楼下。 以往都是这样，赵子睿自己下车，他目送儿子进单元门，与余晓蕊和杨兰从不见面。 “爸爸，拜拜！”赵子睿说着，如常解开安全带下车。 “拜拜。”赵军回。 他视线投过车窗玻璃，一直追逐着他的身影，他差点与不远处的车上下来的男人撞到。 “小心！”江城喊着，扶住赵子睿他才没有撞进他的怀里，又问：“没事吧？” 赵子睿摇头，之后才仰头对江城说：“叔叔，对不起，是我跑的太急没看清路。” “你没伤到就好。”江城温和地笑着道。 赵子睿摇头：“没有。” 两个大人相视，彼此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但也仅是如此。因为江城的穿戴、谈吐，一看就是那种成功人士，他们根本也不是一路人。 “去吧，慢一点，注意安全。”赵军低头叮嘱儿子。 赵子睿点头，这才往单元门去了。 江城则打开车子后座，拿了束惹眼的玫瑰出来。 “江先生，又来找晓蕊啊？”邻居拎着菜回来，看到他打招呼。 江城微微颔首。 赵军却是愣了一下，不由多打量了他一眼。 江城却并没有注意到似的，抱着花进了单元门。 他就是刘明霞嘴里的“下家”，余晓蕊的男朋友？ “爸爸，我已经进门了。”赵子睿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赵军仰头，便见赵子睿的头探在窗户外面。他挥挥手，转身上车，发动引擎离去。 彼时，江城再次按了杨兰家的门铃。 “来了，来了。”杨兰应着打开门，就见他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外。 “阿姨。”江城有礼貌地叫。 “江城啊，快进来。”杨兰立马高兴起来。 进了门，便见余晓蕊正在跟赵子睿说话。两人同时将视线调过来，前者下意识地皱起眉，后者则满脸困惑。 “我说这小朋友怎么这么可爱，看来真是缘分。”江城看着赵子睿道。 “你见过睿睿？”杨兰意外。 “就刚刚在楼下碰到的。”江城回答，并没有提赵军的事，也仿佛并不放在心上，或者只是为了不让大家尴尬罢了。 “那还真是巧了。”杨兰见他也不排斥赵子睿，自然欢喜。 “睿睿，去房间陪轩轩玩一会儿吧。”她支走赵子睿。 江城给赵子轩买了太多玩具，他在屋里玩的可省心了。 赵子睿点头，便进了卧室。 江城知道她一时接受不了自己，也并不着急，只是上前把玫瑰递给她。 余晓蕊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着他道：“拿走，我不会接受的。” 模样冷淡。 “我也没说送你，我给阿姨带的。”被拒绝的江城倒也很淡定，脑袋转的也快，并不让自己尴尬。 “那你送给谁的就给谁呗。”当他她是三岁小孩子吗？ “你是女儿，帮忙插起来也没什么吧？”为了让她接花，江城也算是费尽心思了。 余晓蕊没动，一点儿面子也没给。 杨兰见状赶紧走过去接了，配合道：“哎呦，送给我的啊，这花可真漂亮。”说要转身塞进余晓蕊怀里：“快，乖闺女，帮我找个花瓶插起来。” 江城见计谋得逞，立马高兴地道：“阿姨如果喜欢，我以后天天送一束。” “好啊好啊。”杨兰倒是不客气。 总之吧，只要撮合两人，杨兰决定站在江城这边。 “你还是自己插吧。”余晓蕊生气地将花放在桌上，转身进了屋。 杨兰一愣，安抚江城自己坐，便抱着花跟进卧室里。 “人家怎么说也是客人，你发什么脾气？”杨兰问。 “妈，话我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们就不能不逼我吗？”她拒绝都来不及，妈妈偏偏总给江城开方便之门。 “那我也告诉你，像这么好条件，又肯对你花心思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杨兰也是着急。 余晓蕊见跟她说不通，心里烦闷坏了，起身生气地正要说什么，目光略过玩的正欢的儿子。 脸上表情一收，问赵子睿：“睿睿，你上次不是说要和轩轩一起去游乐场吗？咱们今天让江叔叔带我们去吧？” 他不是一直强调诚意什么的吗？她倒要看看，他带着两个不是自己的孩子，遇到熟人到底尴不尴尬…… 147 卖房、分钱 “好。”赵子睿什么都听妈妈的。 余晓蕊转头看向杨兰，道：“你去说？” “为什么我去说？”杨兰感觉到为难。 “你玫瑰花都收了，跟他提个小要求怎么了？”余晓蕊道。 杨兰老脸一红，嘴上骂道：“你个死丫头，以为我不敢去啊。”说完就出去了。 江城这人不管到哪都不拘束，自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偶尔用手机处理着公事。 “江城，晓蕊说想带两个孩子去游乐场，你有时间吗？”既然想追她女儿，当然要拿出时间和耐心。 “有。”江城果然爽快答应。 余晓蕊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换了双轻便的鞋子，t恤和牛仔，再加一个双肩包装两个孩子的东西。 五分钟后，一切准备妥当出门， 她想好了，必然让江城自己感觉没什么意思，然后不再登门。 临上车的时候杨兰急急忙忙跟上来，拉开车门坐进去说：“我也去。” 杨兰这用意太明显，后座只有两个座位，她占了一个，赵子睿占了一个，余晓蕊就只能坐副驾驶了。 她也没说什么，转身抱着赵子轩上了前面。 车子开出去，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就到了。 买了票进园，余晓蕊全副心思都用在两个孩子身上。根本没有精力理江城，杨兰要主动帮忙，她也不给插手的机会。 杨兰看着江城略显尴尬，觉得女儿太过分了。反而江城看着一点儿都不在意，她没法抱两个孩子时，主动托起赵子睿，不抱孩子时，还主动帮她拎她的背包。 余晓蕊虽然仍然对他冷冷淡淡的样子，但这些举动未必就不进入她的心里。 餐饮区，赵子轩玩累睡着了，余晓蕊带着赵子睿还在外面疯玩。江城从杨兰怀里接过孩子，帮她抱着。 “将来你们如果真结婚的话，这孩子我来给她养。”杨兰道。 “不用，我挺喜欢他们的。”江城看着怀里的赵子轩，带着爱屋及乌的喜爱。 别说余晓蕊了，就是杨兰此时此刻看着他，都觉得不太真实。 “我有个问题，你别介意哈。”杨兰开口。 “您问。”江城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听说你结过婚，为什么离了呢？”杨兰知道，这并不是个令人愉快的问题，但她只有搞清楚了，才能放心让女儿跟他在一起。 江城闻言，脸上倒没什么不适，只是有些遗憾地道：“我前妻是个家世很不错的人，又是独生子女，家里特别娇惯长大的。人倒也不坏，就是……您也知道我是什么环境长大的，所以很多观念不一样。” 说白了，就是一身公主病——作，而他也不是那么爱，所以惯的时间久了，难免疲倦。 “那你怎么知道晓蕊就合适呢？”杨兰也不是不担心的，毕竟她已经经历过一场失败的婚姻。 “我了解她，这么多年也没有变过。”或许成熟了许多，但性子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并不是说余晓蕊就是完美的，她也有自己的小别扭，但对他来说那是可爱，并无伤大雅。 杨兰看着他望着远处的女儿的身影，也愿意深信他将来一定会对女儿好。 这天余晓蕊一家和江城在游乐园玩了大半天，下午回去的时候都已经筋疲力尽，唯有江城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可见体力不错。将她们安全送到家才离开。 余晓蕊陪孩子们睡了一觉，最后是被房产中介的电话吵醒的。 晚上赵军过来的接赵子睿，她破天荒地第一次亲自送赵子睿下楼，所以两人也就不可避免地见了面。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两两相对也是尴尬。 “今天中介又领人过去看房子了，这夫妻已经来过两次，我看应该是差不多了。”赵军本来就是个实在人，知道她最关心什么，所以先给她交个底。 余晓蕊点头，道：“中介已经给我打电话了，他们答应70万成交，钱转过来后，可能要定个时间去过户。” 毕竟房子是两人的名字，赵军也需要到场。 赵军点头，说：“到时通知我一声就行。”他自然全力配合。 9年夫妻，一朝离婚，除了这些似乎也已经没有别的话可说，余晓蕊退后一步，低头跟赵子睿说拜拜。 “妈妈再见。”赵子睿就上了车。 赵军绕到驾驶座，发动引擎将车子开出去，余晓蕊则转身上楼。 房子的价格达成协议之后，那边便催着签了合同。 毕竟现在的房价一天一变，再加上中介为了成交，不断给他们制造危机意识，就怕还有别的买主看中，所以一切都很顺利。 这天房子过户，赵军自然也到场。 人家是蜜里调油的新婚小夫妻，他们是离婚后半句嫌多的离异人，可是当钢印落下来的那个瞬间，心里的滋味也并不比离婚的时候好受。 毕竟这个房子，曾经倾注了他们所有心力，还有许多许多共同的回忆。不过两人的表现都很平静，因为早已接受现实。 所有手续办好后，赵军准备离开。 “赵军！”他手刚握住车把，余晓蕊就追了上来。 “还有事吗？”赵军看着她问，自然也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余晓蕊是因为对他还有什么留恋。 余晓蕊闻言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他道：“说好的五五分帐，这是你的那份。” 收到汇款的时候，她就已经分开单独给他存一张卡。 赵军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道：“不用了，首付是你出的，我虽然还了几年贷款，可你负责的日常的家庭开支也并不比贷款少。”再加上心里对她的愧疚，他压根也没想过要这笔钱。 “不是给你的，我是在为睿睿打算。”余晓蕊故意这么说，然后将卡强行塞进他的手里就走了。 当时他们买房子时总款是39万，这几年房价水涨船高，赚了也算将近一半。但是如果要再买套房子的话，也是不够的，以赵军的能力有个首付，慢慢还贷款也可以了，将来的日子也能平稳…… 148 赵敏难产 那天之后，余晓蕊和赵军再也没有见过面。只知道他们从原来的家搬出去之后，租了套一室一厅的公寓。 不大，但足够父子两人住。 后来，又听赵子睿提及，赵军用卖房子钱加上老家的房子抵押贷款，开了一个汽车维修店，也代卖二手车什么的。 余晓蕊是做不了生意的，但她也要为将来打算，更不可能一直这样在娘家住下去。于是便忙着到处看房，最后在城南看中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 面积110平左右，只能算个小三室，装修的倒很精致，交房后买了家具便可以入住。她算着手里的钱可以多付一些首付，剩下的贷款目前来说也可以应对，便签了购买合同。 江城依然三天两头地往这里跑，再加上杨兰的帮衬，余晓蕊的态度也终于渐渐软化。 两人偶尔会一起出去吃个饭，约约会什么的，江城待赵子轩也极好，就算碰到熟人也大方介绍，一点儿也不显尴尬，这点令余晓蕊心里较为舒服，心想试试就试试吧。 这天余晓蕊正在忙着写稿，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来，她看了眼居然是贾秀珍，不由意外。 机身在掌心震动，她想着总不会是拨错了吧？但还是按了接通键，并将手机移至耳边：“喂？” “晓蕊……！”那头果然传来贾秀珍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着急，大概又想到目前他们的关系，又将话收住了。 “有什么事吗？”余晓蕊问。 “我……我在人民医院，敏敏生孩子大出血，她公公婆婆也不见了，军军去了外地培训，我……”她也是走投无路，不然哪还有脸给余晓蕊打电话？ “好，我知道，马上就过去，你别着急。”余晓蕊安抚着，没有犹豫地站了起来便往外走。 彼时杨兰听到动静从主卧出来，正好与她撞个正着，问：“发生什么事了？” 余晓蕊挂了电话，回答：“赵敏难产大出血，在医院很危险。” 说完又想起什么，转身回屋找了张银行卡装进包里。 “她难产找你干什么，你又不是医生。”杨兰拦住她问。 不是她冷漠，而是余晓蕊好不容易跟赵家脱离干净了，实在不该在搅和他家的事， “赵敏的公公婆婆把她丢在医院了，赵军去了外地，我婆…赵军他妈根本不识字，怎么弄啊？”她都可以想象贾秀珍此时在医院里的样子。 “你怎么不想想当初他们差点逼死你的事？”虽然离了婚，杨兰一直耿耿于怀。 “妈，人命关天，更何况她们还是孩子们的姑姑和奶奶呢。”就算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杨兰见她心意已决，只好放弃地让开位置。 余晓蕊知道她不高兴，但她想妈妈从小就教育她们做人要善良，不为别的，只为自己能心安，所以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急急忙忙地开车来到医院，余晓蕊乘电梯开到产房外，就见贾秀珍头发凌乱地缩在墙角。 “妈！”余晓蕊喊。 贾秀珍听到她的声音猛然抬头，余晓蕊才发现她满脸泪水，不由一惊。 贾秀珍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握住她的手说：“晓蕊！晓蕊，你救救敏敏！救救敏敏！”说到最后又崩溃地大哭起来。 “你冷静一点，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余晓蕊道。 “敏敏早产，生了个女儿，一转眼她公公婆婆就不见了，帅儿也不见了。”贾秀珍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她的女儿会遭遇这种事。 余晓蕊皱眉，问：“赵敏不是应该4.5月的时候生孩子吗？”那时候她与赵军的婚姻正出现危机，再加上余恺结婚，早就忘了这回事。 “那个孩子流产了。”贾秀珍回答。 因为赵敏查出是个男孩，她婆婆高兴坏了，什么都依着赵敏。赵敏也是得意忘形，有一次下楼失足，孩子就这么摔没了。 余晓蕊记得那个孩子过年时还有，都已经四五个月了，就算流产，也不该在当年就生孩子啊。除非她刚流产不久，就又怀了孕，简直是胡闹。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目前还是赵敏的身体状况。 这时有护士调了血袋往产房里送，看起来忙忙乱乱的。 “护士，产妇的情况怎么样？”她拉住一个人问。 “医生正在抢救，你们不要耽误时间。”护士说着也跑进去。 “晓蕊，你说敏敏会不会有事啊，刚刚医生让我签了那个什么病危书。你说他爸和军军都不在，我怎么跟他们交代？”贾秀珍絮絮叨叨地，眼泪一直往下淌。 “不会有事的，这里可是医院，到处都是医生，还有哪里比这里更安全的呢？敏敏不会有事的。”余晓蕊只能抱着她安慰。 贾秀珍就是害怕、不安，这时候就是需要这么个人安抚她。余晓蕊一直跟她说没事，贾秀珍当然愿意相信，情绪也终于稳定下来。 只是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大概两个小时后，医生通知她们赵敏终于脱离危险。 贾秀珍一直崩着的那根神经松下来，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149-153 求婚 赵敏被送进病房，余晓蕊搀着她来到床上，只见赵敏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没有一点血色。 “敏敏啊，我可怜的孩子。”贾秀珍扑过去，又要控制不住情绪。 “医生说她已经没事了，但你这样，敏敏更没有办法休息。”还是余晓蕊提醒，她才擦了眼泪。 下午5点钟，余晓蕊接了赵子睿送到杨兰那里，想到她应该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便给她买了碗馄饨和几个馅饼。 进病房的时候，赵敏还在沉睡，而贾秀珍守在病床边，一副伤心过度的模样。 “吃点东西吧。”余晓蕊把馄饨送到她嘴边。 贾秀珍摇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多少吃一点儿吧，赵敏还要靠你照顾呢。”余晓蕊劝。 贾秀珍一想也是，便接了过来，对她说：“今天真是麻烦你。” 本来双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还能不计前嫌，贾秀珍真的很感激。 发生这么大的事，余晓蕊留她自己在医院也不放心，便跟着留下来陪床。 “水…水……” 夜半三更，贾秀珍撑不住已经睡了。余晓蕊也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声音，起身才发现是赵敏在说话。 她闭着眼睛，嘴里喃喃自语，只是声音微弱，余晓蕊凑近才听出她是要水，便马上倒了水喂给她。 赵敏咕咚咕咚喝了，睁开眼睛才看到面前的是余晓蕊，不由有些发怔。 余晓蕊则做出噤声的动作，指了指旁边，低声道：“妈照顾了你一天睡了，别打扰她。” 余晓蕊说着她的动作看去，果然见贾秀珍睡在上面，且看起来满脸疲惫。赵敏看着余晓蕊，想问她为什么在这里，却听她问自己：“饿了没？保温桶里有小米粥，还有鸡蛋。” 赵敏摇头，感觉到全身没有一点力气，躺回床上道：“我想睡一觉。”便缓缓闭上眼睛。 余晓蕊知道她是身体太虚弱，也没有勉强她，病房安静，她也睡不着，便拿着手机继续码字。 第二天，贾秀珍醒的很早，确切地说，她是被噩梦吓醒的，直到看到病床上的赵敏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转眸才发现余晓蕊也没有走，就那么歪在椅子上，身上盖了一件衣服睡着了，心头也是滋味复杂。 早上护士过来查房，赵敏惦记自己的孩子。才七个多月，所以必须在保温箱里待一个月。 “对了，帅儿呢？我公公婆婆呢？”赵敏此时才发现不对劲。 贾秀珍正要说什么，余晓蕊便抢先道：“你先把身体养好吧，其他的出院再说。” “他们是不是不要我和孩子了？”赵敏问，眼里带着一种不安的害怕。 “你想多了，帅家里有事，所有三人回老家去了。”她身体不好，更不能胡思乱想，余晓蕊只能先这么安抚。怕她不信，又转头问贾秀珍：“是吧？” “是！真的，我作证。”为了女儿，贾秀珍也只能跟着睁眼说瞎话。 赵敏看着两人，终于慢慢躺回床上，只是看着情绪仍然不佳。 自己公公婆婆是什么样的人她是知道的，不过寄希望于霍帅帅罢了，安慰自己，就算他们不管她，霍帅帅也不会不管，所以选择相信余晓蕊的话。 “晓蕊，你看你在这儿陪了我们一晚上了，敏敏也醒过来了，家里还有睿睿和轩轩照顾，你就先回家吧。”贾秀珍反而体谅起她。 本来她这几天来城里，是因为赵军出差，帮忙接送几天睿睿的。现在非但她照顾不上，还要托付给余晓蕊了。 “好。”因为没有睡好，所以脑袋嗡嗡的，余晓蕊也没有推辞。 这时恰巧江城来了电话，她按了接通键就往外走。 “这么早？”她问。 “发现个好地方，想带你和轩轩去吃个早饭。”江城回答，声音听起来神清气爽。 “我现在困死了，只想回家睡觉。”她打了个呵欠。 江城听到她那头很吵杂，带着汽车的喇叭声以及街上小摊的叫卖，不由问：“你在外面？” “医院门口。”余晓蕊回答。 “怎么了？哪不舒服？”江城立马紧张地问，并将车子在前面掉了个头，朝着医院的方向去了。 “不是我。”余晓蕊回答。 “等着，我马上到。”江城说。 “我自己开了……”车字都没说出来，便发现他已经挂了电话。 余晓蕊无奈，只得从自己车上下来，锁了车门，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等了大概七八分钟，江城的车便开过来，停在她面前。 余晓蕊打开副驾的车门坐进去，江城看了她一眼，黑眼圈特别重，一看就没睡好。 他一边发动引擎让车子重新上路，一边问：“到底是谁病了？” 看她这样，也不像是余家的人。 “前小姑。”余晓蕊回答。 江城闻言脚下意识地点了下刹车，但很快又松开了，问：“你跟她关系挺好吗？” 说真的，或许他有些小心眼了，但听到前小姑三个字时，心里并不是很舒服。 余晓蕊看了他一眼，然后无奈地笑：“实不相瞒，关系很差，我还曾经报警撵她出过家门呢。” 想想曾经的那些事，明明也没过去多久，却恍如隔世了一般。 江城闻言意外地看着她，余晓蕊不好意思地问：“你是不是没想过我还能这么彪悍？” 江城则宠溺地摸摸她的头，问：“那你为什么还管她？” 余晓蕊拽下他的手，抱着头枕在上面说：“她难产大出血，婆婆一家嫌她又生了个女孩，人还在抢救就都丢下她走了。她妈妈不识字的，哥哥又出差，只能给我打电话。” 这种事她不知道就算了，知道后怎么能忍心袖手旁观？ 江城被她这个亲昵的动作取悦，顿时也不计较那么多了，低头便见她缓缓闭上眼睛，竟已经不知不觉睡着。 虽然一只手开车很不方便，也没有停车让她自己去副驾驶座睡，而是选择把车速调慢，就这样龟速地一点点挪到杨兰家楼下。 车子停下来，江城正要叫醒余晓蕊，却见阳光透过窗撒在她的脸上。明明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皮肤却很好。余晓蕊睡的很熟，呼吸匀称，趴在他手臂上，安静、柔软的就如同一只听话的小猫儿。 江城就这样看着她，再抬头看看杨兰家的窗子，突然有种想带她回自己家，不想“归还”的冲动。 可是他却不能！ 江城啊，沉住气！ 他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因为接近余晓蕊太不容易。“恋爱”那么久，能让她像今天这样主动靠近自己，已经是很大很大的进步。 然而人嘛，又是特别特别贪心的。进了一小步，就想争取一大步。 上午小区内的人也不算多，除了不远处看孩子的几人在一起聊天，和偶尔有人经过的人。 车膜是黑色的，而且外面根本窥探不到里面，所以小小的车厢就像是另一个独属于他们空间。 江城就那么看着余晓蕊，看着看着便忍不住倾身想要去吻她的唇…… 150??病房离婚 “叩叩！” 他的唇还没有碰到她，车窗突然传来两声轻敲，余晓蕊睁开眼睛，正好撞上江城近在咫尺的脸。 下一秒，江城才尴尬而火速地撤开。 余晓蕊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想做什么，顿时红了耳根。抬眼再看一眼外面，不是余恺又是谁？ 他虽然没再敲车窗，但就安静地等在外面。 说到底还是江城心里素质强一些，很快调整好自己，深吸一口气推门下车。 “余恺，今天没上班啊？” 真不愧是商场浸染过的人，他脸上带着惯常的微笑，一点儿破绽都看不出来。 “昨天值夜班。”余恺回答，然后问：“既然来了，怎么不上去？” “哦，你二姐在车里呢。”江城说。 余恺意外，因为看情景不像是两人出去。 “昨晚在医院守了一晚，我刚接回来，睡着了。”江城解释。 话音刚落，余晓蕊便开门下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道：“到家了怎么不喊我啊？” “你去医院干什么？”余恺问。 她看起来没什么事，而且如果是杨兰不舒服，也早该通知他了。 “那什么……赵敏难产。”余晓蕊含含糊糊地说着，赶紧上了楼。 这事杨兰和江城都知道，所以她是瞒不住的，可又不想听他像杨兰一样说教。 余恺看她心虚地往家跑，话果然含在嘴里没有说出来。 “江城来了！”毕竟是客人，杨兰先招呼他。 “阿姨。”江城喊着坐下来。 余晓蕊则借口困，便回卧室睡觉去了。 潘悦已经去上班，而且顺路带走了赵子睿。余恺简单吃了点饭，去楼上补眠，反而是江城没有急着走。 他和赵子轩玩了会儿，听说杨兰要去菜市场，便主动开车送他们过去。 杨兰买菜的时候，他就抱着赵子轩，还能帮她拎菜。因为一起来过几回，都知道江城是她的准女婿，羡慕不的不得了。 余晓蕊这一觉睡到了下午，起床的时候赵子轩就睡在身边，开门出去也只有杨兰自己在客厅里。 “其他人呢？”怎么这么安静？ “你是问余恺还是江城？”杨兰问。 “江城，行了吧？”余晓蕊感觉杨兰简直喝了他的迷魂汤了，跟她说话三句不离江城。 “跟我去了趟菜市场，见你还没醒就走了。”人家毕竟工作也很忙的，如果不是追求余晓蕊，哪用这么浪费时间？ “哦。”余晓蕊应着去了厨房，把杨兰给她留的饭吃了，看燃气灶上煨了一锅鸡汤，尝了尝还挺鲜美的。 想到医院只有贾秀珍一个人，还是有点不放心，便拿保温桶盛了一些准备拿去给赵敏补补。 “哎，你干什么？”杨兰进厨房看到，不由大喊。 “你说我干什么？”余晓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知女莫若母，杨兰就是猜到了才会喊她。 “你给我停手！停手！”杨兰夺过她手里的勺子：“这可是江城给你买的乌鸡，让我炖的汤。” 本来打算晚上一家人喝的，哪能便宜别人？ “对啊，既然是给我买的，我盛点怎么了？”她还振振有词。 “余晓蕊！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是江城给你补身体的，你拿去给你前夫的家人喝，像什么话。”别说江城了，她都看不过眼。 “别总前夫前夫的，我照顾赵敏和她妈，跟赵军一点关系都没有。”余晓蕊强调。 “那跟谁有关系？”杨兰还非要抛根问底。 余晓蕊一时语塞，道：“就是看她怪可怜。” 或许是她同情心泛滥吧，赵敏现在那里离不开人，贾秀珍照顾她都费劲，也没空给她做点什么。 “那她们当初可怜你了吗？”想到这些杨兰就生气。 “妈，做人要往前看，不能总盯着过去吧？”她如果一直计较，心里过不去，难受的还不是自己吗？ 杨兰不说话，只护着面前那锅汤，道：“那你想过江城的感受没有？” 谈恋爱可不是这样的。 “你不告诉他不就行了。”余晓蕊见没法再盛，便干脆放弃。反正已经装了大半桶，也够赵敏喝了。 “哎——你又要去医院？”见她拎着桶就往外走，贾秀珍追急急地追出来。 “最后一次。”余晓蕊给她丢下一句，算是保证。 只要她确认赵敏不会再有别的事，贾秀珍自己能应付的过来，余晓蕊也就不操心了。 毕竟她也知道，自己已经跟赵家没啥关系了， 路边打了车来到医院，还没走进病房呢，就听到了很大的动静，定眼瞧去就见门口还围了特别多的人。 她脸色一变，扒拉开看热闹的人走过去，就见赵敏摔在地上，输液的药瓶、饭菜等撒了一地。 “敏敏，敏敏，你别激动。”贾秀珍抱着女儿。 “发生什么事了？”余晓蕊上前。 “晓蕊，你可来了，他们——他们要逼敏敏跟霍帅帅离婚。”贾秀珍平时多强悍的人，面对女儿的问题也显得那么无助。 余晓蕊顺着她的手势看去，才发现病房里还有两个人——霍帅帅的父母。因为从前是亲戚，所以他们见过几面的。两人的年纪都比贾秀珍还小，因为常年在大城市的缘故吧，不管家里有没有钱，衣着上倒是人模狗样。 “为什么要离婚？就因为赵敏生了个女孩？”余晓蕊问。 “说得就是，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我们要她干什么啊？”霍妈妈满脸不屑，一副并不将余晓蕊放在眼里的模样。 说这话的时候，却早忘了自己家当初为了娶赵敏，他们又是怎么跟贾秀珍夫妇保证的模样。 “法律倒是没规定生不出儿子就必须离婚，但她昨天生孩子大出血，需要签病危通知书的时候，你们跑得连个人影都没有，倒是可能会被告。”好在贾秀珍虽不识字，但还是勉强能歪歪扭扭写出自己的名字。 昨天丢下产妇，今天不顾她的死活又要离婚，这霍家的人也算是丧尽天良了。 霍母闻言才不怕，反而嘲讽地看着她：“余晓蕊，你一个早就被赵家扫地出门的人，少在这儿跟我们充大尾巴狼。”然后又指着地上的赵敏说：“我们今天来就是让她跟我儿子离婚的，白吃了我们家那么多年的饭，真是便宜她了。” ?151??前夫与现任 贾秀珍哪是个吃委屈的性子啊，却为了女儿一直在忍着，这会儿听着霍母说得越来越难听终于忍不住，蹭地一下就从地上站起来。 她的眼神太可怕，吓得霍母一怵，身子也不自觉地往后缩，却还嘴硬地叫嚣：“你要干什么？还想打人啊？” 话音未落，就被贾秀珍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力气之大，霍母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被拉了过去，直接摔在地上。 “你个老贱人，差点害死我女儿就算了，嘴巴还这么不干净，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贾秀珍将她骑在地上，左右开弓就啪啪连扇着几个耳光。 她下手太重，显然已经失去理智，霍母则连叫出声的机会都没有，只看到血从嘴里滚出来。 这一幕吓坏了许多的人，门口围观的吃瓜群众、余晓蕊、甚至是赵敏。 “你这个疯婆子，快住手！住手！”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霍父，他第一个上前拦腰拉开贾秀珍。 她身子本来就壮，着实有些费劲。但贾秀珍被缠住后，霍母就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她双颊红肿着、头发凌乱，但这些已经顾不得，上前就也将贾秀珍骑在身下。 她比较瘦，其实根本压不住贾秀珍，但有霍父帮忙。 余晓蕊见三人扭打成一团，跑过去拉架都不知从哪下手。 “妈！”耳边突然传来赵敏撕心裂肺的叫声，接着她眼睛一翻，居然就晕了过去。 余晓蕊想到她身体虚弱，别再出什么事，也顾不得那三个人了，赶紧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事情闹的那么大，医院的保安也惊动了，他们先将霍帅帅的父母清出去，医生护士才进来帮忙将赵敏抬回床上。 贾秀珍也受了伤，好在并不严重。 赵敏平时看着挺厉害的，这时候醒过来也只会哭哭啼啼。 “他家想离婚就离婚了吗？没这么简单。敏敏你别哭，咱们不签字，看他们怎么办。”贾秀珍气的整个人都要炸了似的。 这本是赵敏的事，余晓蕊也不好插嘴，不经意的抬头，却看到霍帅帅捂住霍可可的嘴在门口探头探脑。 她张嘴正要喊他，没想到霍帅帅见被发现，竟然抱着霍可可匆匆忙忙地跑了。 余晓蕊只有跟过去，看他进了安全通道，她便一路追了两层楼。 “霍帅帅！”她喊。 没想到她越喊他跑的就越快，余晓蕊穿着高跟鞋本来就费力，忙乱中脚下突然踩空，整个人就坐在台阶上。 手肘传来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她见霍帅帅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怒了，站起来喊：“你要还是个男人，你就给我站住！” 霍帅帅的脚步骤然停住。 余晓蕊脱了高跟鞋快走几步，来到他面前。 “嫂子。”霍帅帅低着头，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你今天干什么来了？关心赵敏？还是急着跟她离婚？”余晓蕊问。 “我…我不想跟她离婚，都是我爸妈……”霍帅帅赶紧解释，却殊不知那个窝囊的样子让人更生气。 “还是听你爸妈的离婚吧。”余晓蕊说。 霍帅帅一愣，问：“为什么？” “你都快30岁了吧？”余晓蕊却没回答，反而问了这么一句。 “29。”他小声纠正。 余晓蕊直接被气笑，却又笑不出来，目光落在霍可可身上，道：“如果我没记错，可可今年6岁了，也该上小学了。你看看你自己，身上一点儿担当都没有孩子能在你身上学到什么？” “我有——”他还不服气地狡辩。 “你有什么？昨天赵敏差点丢命的时候，想想你在干吗？你知道她是在给你生孩子吗？你想过她如果死了，可可就没有妈妈了吗？” “可是我妈说——” “对，你该听你妈的。赵敏昨天也不该救回来，她和孩子死在医院，就如了你妈的愿。你们霍家还可以轻轻松松再娶一个媳妇，没准就能生个儿子了。”余晓蕊讽刺地说出霍家的计划，又道：“希望可可将来长大了质问你的时候，你也能现在这样把一切推到她的身上。” “不，我没想害他，真的没有。”霍帅帅还一副无辜又痛苦的样子强调，事实上他一天一夜都没有睡好， 余晓蕊看着还在逃避的霍帅帅，也真心佩服赵敏，居然为这样的男人生儿育女。 “她需要的是你在那个时候陪着她，哪怕是在门外！”显然，霍帅帅还是没搞清重点。 余晓蕊也放弃跟他讲道理，拎着鞋一步步往楼上走。心道与其跟他在这儿浪费时间，还不如去病房看看。 赵敏的情绪激动，贾秀珍也好不到哪去，可千万别再出事才好。 “爸爸，我要妈妈！我要妈妈！”霍可可突然情绪激动地喊起来。 “嫂子！”也许余晓蕊的那番话点醒了他，也许霍可可的哭声将他触动，霍帅帅突然大声喊住她。 余晓蕊转头，看着他一脸挣扎的样子，问：“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看着她的表情仿佛还是个没有主意的孩子一般，但比刚刚多了许多勇气。 “如果你不想离婚，就照顾好赵敏和孩子，让她原谅你，然后明确地跟你妈说你可以不要儿子，但不能没有赵敏！站在老婆面前为她遮风挡雨，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她的眼神和声音仿佛给霍帅帅注入了力量，他重重点头，道：“我记住了。”便抱着孩子越过她，朝着赵敏的病房去了 余晓蕊捡起自己的鞋，慢慢腾腾地走上去，却在安全通道口看到赵军，也不知站了多久，有没有听进两人的谈话。 “什么时候回来的？”余晓蕊问。 “刚刚。”赵军回答，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幽深，似是有话要说。 余晓蕊则如释重负地送了口气，道：“那我终于可以安心地回去了。” 赵家的事，还是该由赵家的人解决。 赵军看着她，然后真诚地道：“谢谢。” 余晓蕊微笑，然后与他擦身而过。 赵军却注意到她手臂的血，一把抓住她的腕子查看：“你受伤了！” “没事。”余晓蕊回答，想要抽回来的，却被他一路拉进电梯。 “我自己可以处理，真的，你照顾好你妈妈和妹妹吧？”余晓蕊拒绝。 “帅儿进去就够了，我进去反而没他们一家人说话的空间。”赵军松开她，却在坚持。 电梯的门也被关上，并且开始运行，余晓蕊也就没再说什么。直到电梯抵达一楼叮地一声打开，就见江城正站在门外…… 152??恋爱不是这么谈的 余晓蕊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后抬步出来，问：“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自己在医院，我有些不放心过来看看。”江城回答着，目光落在赵军身上：“不介绍一下？” “赵军。”余晓蕊介绍完，又向赵军介绍：“江城。” 至于彼此与她曾经和现在又是什么关系，相信他们也早已心知肚明。毕竟她离婚的事江城早就知道，赵子睿也经常见到江城，她不相信孩子在赵军面前一次都没提过。 江城冲赵军微微颔首，显得矜贵异常。 赵军站在这样的男人面前，却是显得非常局促，便也点了点头，就灰溜溜地走了。 两人目送赵军的身影消失，江城才看向余晓蕊，注意到她的手肘，紧张地问：“怎么受伤了？” “没事。”余晓蕊回答。 江城却拉着她往门诊去了。 护士给她处理伤口时，看江城去给她补挂号，不由夸赞：“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 口吻里大部分是羡慕的，毕竟长的帅又有钱，又有哪个女孩不喜欢？ 余晓蕊笑笑，不知为何，心头却并没有踏实的幸福感。 处理完伤口，江城载她出了医院。少了外界的吵杂，车厢将两人封闭在单独的空间内。因为没人说话，倒也显得安静。 余晓蕊看了眼江城，解释：“赵军回来了，我以后就不去医院了。” 江城点头。 余晓蕊以为他会说点什么的，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分割线—— 彼时，赵军目送两人离开，这才回到赵敏所住的病房楼层，见贾秀珍就站在外面。 “敏敏呢？”赵军问。 “跟可可说话呢。”贾秀珍回答。 无论哪个母亲，走到哪儿最放心不下和惦念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孩子。 赵军探头看了一眼，问：“帅呢？” “给敏敏买吃的去了。”虽然很生气，但看在他这会立场明确，也下了决心的份上，贾秀珍暂且放过他。 赵敏就不同了，这是女人心里的结，只是月子还要做的，所以她劝，一切等出了月子再说。 “对了，有没有看到晓蕊？这两天多亏了她了——”贾秀珍这时候才想起少了一个人。 “已经走了。”赵军回答。 贾秀珍看着他的反应，问：“你看到她了？” 赵军点头。 “就没说几句话吗？”贾秀珍问，心头难免会替他觉得遗憾。 赵军却自嘲地道：“婚都离了，说几句话又能改变什么？” 贾秀珍看了儿子的反应也跟着难过，自责地道：“她真是个好女人，当初都怪我……”明明家里有块宝，却不知道珍惜。 “妈，这跟你没有什么关系，是我的责任。”如果当初他对她能足够用心，两人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军军，你如果放不下她，为什么不再试着争取一下呢？”他们之间还有两个孩子，其实只要有心，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赵军眼前却闪过江城的脸，道：“原是我不配，又何必再耽误人家？” 贾秀珍闻言还想说什么，却见他走到窗边，从兜里掏出烟盒，抽了支烟叼在嘴里…… ——分割线—— 余晓蕊那边，忙忙碌碌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转眼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不管是赵子睿还是赵子轩都已经睡着，整个家也安静的很。 她洗了个澡正准备敷完面膜睡觉，门却被杨兰打开。 “蕊蕊，你出来下，我有几句话要说。”她道。 余晓蕊只好跟出去，问：“什么事啊？这么严肃？”因为敷着面膜，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杨兰干脆上手把她的面膜揭下来。 “干嘛啊，你这老太太，很贵的。”余晓蕊心疼地叫。 “让江城给你买，他还在乎这个钱。”杨兰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却没舍得丢。 “他是有钱，但那是他的，跟我没有关系。”余晓蕊却不以为意。 “我倒欣赏你这么独立，可蕊蕊，你不觉得你们有时候分的过于清楚，就不像普通情侣那样亲密了吗？”事实何止是不够亲密，简直距离感重，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跟你说什么？”余晓蕊问。 买房子的时候，她还没接受他，所以没用他的关系和钱很正常，后来交房买家具时，他们就已经确立了关系，可她仍然没有让他掏钱。 江城虽然没说什么，但她看的出来他并不是很高兴。但她有她的坚持，并不想依靠任何人，包括江城，哪怕他并不在乎那些钱。 “还用他说吗？我有眼睛。”杨兰指了指自己的眼，也是替她着急。 “吆，你眼睛不是花了吗？”余晓蕊调侃她。 “你们之间的问题别说眼花，就是瞎了都能感觉出来，” 就拿今天他们从医院回来来说吧，她进门就把注意力全用在赵子轩身上了，之后又忙着去接赵子睿，根本也没顾上跟江城说几句话。 一个人的精力就那么多，难免会有人被忽略，杨兰只是提醒她要适当地维持下他们的感情。 恋爱时期就这么冷淡的话，结婚后的日子已经可想而知。 “妈，我觉得谈恋爱是应该让人身心愉悦的事，你这样顾东顾西的，我会觉得很累。”余晓蕊也跟她坦白。 “可是谈恋爱跟婚姻一样，同样需要维持，而且谈恋爱时两个人的事，你也不能只顾着自己舒心吧？”他俩的事是杨兰一手促成的，所以也看的最真切。 余晓蕊听着，也觉得挺有道理。而且回想这段日子，确实是江城付出比较多一些。 若是自己不接受就罢了，可她偏偏接受了他的感情，确实应该认真对待。 “妈，你的意思我懂了，让我晚上好好想想吧。”余晓蕊一副会认真反思的样子。 杨兰对于她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面膜还给她后，就回了卧室。 余晓蕊拿着面膜回到梳妆台前，将面膜重新展开，然后一点点在脸上铺平，耳边却都是杨兰刚刚跟她说的话。 最后觉得有点心烦，干脆把面膜又接下来扔进垃圾桶里，随便拍了点乳液上床睡觉。 153 求婚 杨兰岁数大了，觉少，习惯性地早早起床做早饭，然后喊赵子睿起床，打开门却发现余晓蕊不在。 “睿睿！睿睿！起床上学了。”杨兰怕吵醒赵子轩，推了推他低声。 赵子睿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着眼睛去了卫生间。 杨兰跟在后面问：“你妈妈呢？” 妈妈？ “没在家吗？”赵子睿一副完全在状况外的样子。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杨兰出去，便见余晓蕊拎着东西从外面进来。 “这么早干什么去了？”杨兰问。 “你不是嫌我对江城关心不够吗？我出去买了只鸡，亲自炖汤给他喝。”上次喝了他的汤，也算回馈吧。 杨兰一听乐了：“算你还有点良心。” “到底谁是你亲生的啊？”余晓蕊不满。 “我这还不是为你好。”杨兰才不在意。 赵子睿洗漱出来，余恺夫妇也进了门，一家人吃了饭便各自忙碌去了。 余晓蕊送完赵子睿，把汤煨在锅上，也开始工作。 快中午的时杨兰抱着赵子轩进来，提醒：“时间差不多了，快把汤送去吧。” “知道了，知道了。”思绪被打断，余晓蕊有点不爽，但还是应着起身。 汤已经盛好，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余晓蕊换了衣服，路上又打包了点饭菜，这才进了江城的酒店。 因为带她来过，所以有一部分职员还是认识她的。也隐约可听到窃窃私语，但她并不在意那些。 一路来到江城的办公室外，秘书看到她赶紧起身。 “余小姐！”态度非常恭敬，俨然将她当初老板娘的模样。 “江城在吧？”余晓蕊问。 “在，不过江总正在开会。”秘书回答。 “那我在外面等等吧。”余晓蕊说着走向一边的待客室。 秘书马上给小助理使眼色，让她去给余晓蕊倒咖啡。 待客室也非常安静，余晓蕊干脆拿出手机，把刚刚被打断的思绪接上。时间有点久，她慢慢沉浸在故事的世界里，就连江城出来都不知道。 “江总。”送走了客人，秘书马上上前禀报：“余小姐来了。” “哦？”江城意外，然后便看到了待客室的余晓蕊，唇角挂着笑便走过去了。 秘书看着瞬间变得不一样的老板，其实也不太理解。 虽然说余晓蕊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可她毕竟是离过婚，又跟别人有过两个孩子的人。她老板人帅又有钱，哪个女人见了不是春心萌动，想入非非？ 说白了，就是世俗的眼光里，女人再好，离婚带娃就是贬值了。男人就不一样，有钱就行，所以江城真的可以选择个更好的。 不过这是老板的私事，她也没有资格提出意见，只是跟很多人一样想不通罢了。 彼时，余晓蕊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点着，根本没有注意到江城已经站在身后，直到他伸出手臂从后面圈住她。 “啊！”反而吓了余晓蕊一跳。 她捂着胸口站起来，转身才发现是江城。 “真吓着你了？”江城看她脸色都变了，马上紧张地问。 “没事没事。”主要她刚刚在写一个诡异的画面，不知不觉就把自己带进去了。 江城把她的手机捡起来，才发现她又在写稿子，不由调侃：“你真是比我还忙啊。” “废话，我虽然挣的少，但也是有压力的。” 外人看来她可好了，天天在家玩就能挣钱，殊不知她也是有每日更新的任务的。毫不夸张地说，只要开了文，大部分时间睡觉都在想情节，几个月几个月地睡不踏实，再加上卡文，感觉人都要熬干了。 江城当然知道她有压力，新买了房子还要还贷款，还要养孩子。他曾提过帮她把剩下的房款还了，她却不同意。 “下次随身带个平板吧，屏大对眼睛也好一点。”他只能这么叮嘱。 余晓蕊点头，虽然觉得还是手机方便。 “走吧，去我办公室说。”江城牵起她的手。 毕竟是大老板，谈个恋爱也被那些假装忙碌的员工盯着，怎么也没有私密的空间宜在。 “哎，我的汤。”余晓蕊提醒着，拎起自己带来的东西。 “给我的？”江城故意问。 余晓蕊点头，反问：“介不介意我陪你吃个工作餐呢？” “当然不介意。”江城回答着，两人进了办公室后。 余晓蕊把自己带来的饭菜一一摆在桌子上，然后又倒了碗鸡汤给他，道：“我亲自炖的，尝尝我的手艺。” 江城给面子地喝了口，然后夸赞：“真香！” “好喝就多喝点。”得到认可，余晓蕊自然也很高兴。 江城喝着汤，看着坐在对面的她，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两人有说有笑地吃了饭，余晓蕊将饭盒收拾好，道：“那你接着忙吧，我回去了。” “晓蕊！”手却被他勾住。 余晓蕊看向他，却见他郑重地瞧上自己，似是有话要说。之后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方形的首饰盒说：“我有件礼物想送给你。” 余晓蕊看着那首饰盒，心头莫名地不再轻松。 江城将它打开，露出里面的钻戒。款式简约，但中间钻石是整颗的，看起来也简直不菲。 “其实我买了很久了，在见到你之后的那一个月里。”江城显得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后，边拿出那枚戒指便道。 她记得他们见面后的一个月，他们根本没有见过。只一面，他就已经决定娶她了吗？ “晓蕊，嫁给我吧。”余晓蕊还在思考，他却已经求婚。 “我……”她有些不知所措。 江城见状，便将钻戒缓缓套进她的无名指里，她却突然曲起阻止。 “晓蕊？！”江城意外。 “这太突然了……”她以为他们还要谈一段时间恋爱的，所以并没有心理准备。 江城其实也是一时冲动，而余晓蕊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原是他太心急了，毕竟那么久都过来了，完全可以再等等。可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又怎么收回去呢？ “先戴着，又不是要马上结婚。”他道。 “可是——” “我答应你不办订婚宴，就当没有这回事，咱们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还不行吗？”他依然没有生气，甚至一再退步。 余晓蕊看着江城，突然也觉得自己有点太不识好歹。 毕竟在外人看来，他能要她都该烧高香了吧？ “好吧。”余晓蕊妥协。 江城这才得以顺利将戒指给她戴上，并俯首轻吻她指间那颗光彩熠熠的钻石…… 154-158 创业 154??江城妈妈 对于江城而言，余晓蕊虽然没有很明确地答应自己，但也将戒指戴上了，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进步。就像当初她说不愿意跟自己谈朋友，最后也妥协了一样。所以他相信只要自己有足够的耐心，余晓蕊迟早会答应自己。 下午他也没什么心思上班，便带她去看了场电影。在商场经过家居店，便也顺便逛了逛。因为她新房子家具早就已经买了，甲醛什么的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便想着买些零散的东西，比如窗帘、床单还有一些小物件什么的。 她预备过了年，就带赵子轩搬过去。至于杨兰，她想跟自己住就也搬过去，想守着余恺就还住在这里，倒也无所谓的，反正那么近，随时都可以见面。 回到家，杨兰自然第一个注意到她手上的戒指，欢喜的恨不得整栋楼都知道。 “妈，只是个戒指而已，你矜持一点好不好？”余晓蕊也真是无奈。 “套在无名指上的戒指，你敢说他没有想法？”杨兰瞪她。 小样，还想骗取自己。 “你真的想多了。”余晓蕊头痛地扶额。 她就觉得她妈的思想和江城是同步的，反而是自己在状况外。 “想不想多，我亲自问问江城不就知道了吗？”杨兰以为余晓蕊不好意思。 余晓蕊见她拿出手机，立马双手合十，道：“妈，求求你了。” 本来就已经够尴尬，她再搅和下去就更尴尬了。 杨兰看着女儿这个不上道的样子，道：“你呀，他早晚被人抢走你就傻眼了。”之后才把手机放下。 余晓蕊倒真没想过江城被人抢走的事，仿佛也不像杨兰似的紧张。 江城不知道在忙什么项目，好像也投资了房产什么的，还挺忙的。 余晓蕊这天感觉很好，早早写完了稿子，下午就将赵子轩交给杨兰就又出去了。 不为别的，昨天下午在商场看到四件套很喜欢，就是觉得价格偏贵，所以犹豫着没有买，结果今一天都惦记着。 “余小姐，是来拿昨天看上的四件套的吗？”专柜的店员见她走近，立马热情地迎过来。 余晓蕊点头，又看了眼那套花色，狠下心道：“开单子吧！” “账已经付过了。”没想到店员却这样回答。 余晓蕊脸上闪过意外：“谁付的？”不过马上又想到江城。 昨天只有他跟自己来过，当然也只有他知道。 “江总，他说你今天一定会回来的，让我们给你留着。”店员回答，心想果然如此。 “那给我包起来吧。”余晓蕊说。 “哎。”店员爽快地应着去了。 余晓蕊无奈，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江城发过去。 那头很快发来信息，问：“床单拿到了？” “你怎么知道我还会回来？”余晓蕊问。 “了解你呗。”江城回答，带着一点儿小傲娇。 从前上学的时候，她小卖部买笔记本就这毛病，明明挺喜欢的，就是拿不定主意，上课也心心念念，下课去买却被别人抢走了。 类似这样的事件可不少，他也没少安慰她。 不管怎么样，被猜中心事后，江城的举动还是很暖心的，唇角忍不住勾起抹笑，之后又发了个红包给他。 江城自然没收，反问：“骂我呢吧？咱俩谈恋爱，买房不用我出钱，家具也不用我的钱，送个四件套还给我发红包？” “好吧，当你贺我乔迁之喜。”余晓蕊也只好坦然接受。 “这还差不多。”江城总算不是太受伤，然后又问：“收了我的礼，晚上请我吃饭吧？” “我还没搬家呢，你这也太心急了吧。”余晓蕊拒绝。 “那我请你总行了吧？”江城改口，总之就是要晚上一起吃饭罢了。 “好。”余晓蕊也只有答应 “余小姐，你的东西。”店员将包好的床品递给她。 “谢谢。”余晓蕊接过便准备离开，却与过来的人迎面差点撞上。 对方看起来也就50岁上下的样子，不过保养的很好，无论是身材还是脸蛋，衣着和气质也透漏出与街上的老太太不同，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 余晓蕊冲她微微颔首，因为并不认识，也就没有特别在意，只是径自抬步离开。 “太太，您需要什么吗？”店员迎上来。 女人却用手制止她说话，然后又跟着余晓蕊出去了。 余晓蕊呢？ 出了商场，又在周围逛过几个铺子，直到买摆件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窗外偷窥的女人，怔了一下。 她该不会一直都在跟着自己吧？ 余晓蕊这么想着，干脆走出去。 “我们认识吗？”她以为是路人，看来却不是。 “你是余晓蕊对吧？”女人被发现后，样子倒也坦然。 余晓蕊颔首. “我是江城的妈妈。”女人自我介绍。 余晓蕊闻言很是意外。 女人指着前面的西餐厅说：“你逛了这么久，应该也累了，不如陪我喝点东西吧。” 说完也不问她答不答应，便径自往那边走去。 这样的情景，余晓蕊也只有在电视剧看过啊，自己也写过不少，难不成是甩支票让她离开她儿子的桥段？她胡思乱想想着跟过去，说真的，江妈妈肥强势令她很不舒服。不过看在江城的面子，她还是该给她最起码的尊重。 余晓蕊进门的时候，江妈妈也早已挑好了窗边的位置，口味都没问她，就径自做主要了两杯咖啡。 余晓蕊端起桌上的温水喝了口，毕竟逛了那么就也是渴了。 江妈妈目光从她身上再次仔仔细细地打量而过，道：“这么让江城心心念念，我还以为有什么特别。”言下之意是很失望。 其实也不能怪她，江妈妈是个女强人型，每天接触的也都是职业女性。在她眼中的余晓蕊这种太过温良，有时长期生活在小地方的人，确实没什么特别。 “阿姨，你有话就直说吧。”余晓蕊却也干脆。 “你的情况江城都跟我说了，我也调查过。说实话，配我江城还得远。”江妈妈神态倨傲，说话直接。 “这话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江城说呢？”余晓蕊问。 江妈妈看着她的眼睛，不由想起儿子提起她的宝贝的样子，下意识地皱眉。觉得余晓蕊太淡定了，都听她这么说了都不紧张，好像压根也没多在乎江城。 “你是在暗示我，你已经把他紧紧掌握在手里了吗？”江妈妈满脸不屑：“你也是经历过一段婚姻的人，应该了解男人都善变。” “那你为什么不耐心一点儿，等着他自己离开我呢？”余晓蕊反问。 “你——”江妈妈正要动怒，却见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方觉得是自己沉不住气了：“倒是小瞧你了。” 本以为是个唯唯诺诺的小媳妇，没想到嘴皮子还挺厉害。 余晓蕊自然不会说多谢夸奖，只是等着她进入正题。 江妈妈也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便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给她说：“本来我也不急的，但听说他已经跟你求婚了。”所以才坐不住，从外地赶过来的。 天知道，如果可以选择，她一辈子也不愿意再踏进这个地方，因为满满都是屈辱的回忆。 可她的儿子江城却是在这里长大的，他离不开这里，因为有太多他放不下的东西还有坚持。 余晓蕊打开，看到的是一份传说中自愿放弃婚后财产的协议，没错，就是言情小说中，灰姑娘经常要签的那个，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签了它我就同意你们的婚事。放心，你们将来结婚的婚房，我会登记在你的名下。就算后面真的会离婚，也不至于让你和你的儿子无家可归。” 余晓蕊并没有细看手里那份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而是把它合上放回桌上，问：“您今天来，江城知道吗？” “怎么？你威胁我？”江妈妈反问，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余晓蕊笑着摇头，然后动手将无名指上的钻戒摘下来，放在文件上，道：“麻烦你把戒指替我还给江城。” 说完起身，便没有任何留恋地离开。 她虽没有钱，但也可以让自己有尊严地活着，而不是仰人鼻息…… 155??江城，我们分手吧 是夜，江城下班后早早开到餐厅，并且先点好了余晓蕊爱吃的菜，并吩咐厨房他等的人来了再开始上。 本来满怀期待，却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七八点钟。 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本来不想催的，毕竟她弄两个孩子，可是心里又担心的很，便拨了电话给她。 铃声响了一会儿，那头终于接起：“喂？” “晓蕊，你出发了吗？”江城问，却听到余晓蕊这边孩子在地板上跑来跑去、吵吵嚷嚷的声音。 余晓蕊诧异，她以为江城的妈妈会跑去找他告状，所以以为今晚的一起吃饭的约定取消了呢。 “江城……我今天就不过去了。”余晓蕊说。 声音低低的，有点发涩。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江城问，总觉得她声音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就是今天有点累了。”余晓蕊回答。 江城闻言，道：“好吧。”便挂了电话，深吸口气，扫去心头的郁闷，这才起身离开。 晚饭没有吃就回到了住所，打开门，便见灯是亮着的，而他的母亲就坐在沙发上，品着红酒看着电视。 “妈，你什么时候来的？”江城意外地问。 要知道，他印象中，母亲除了父亲死时来见他那一面，这些年都没有回来过。 “今天。”江妈妈回答着，将手里的红酒放回桌上。 江城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注意到桌上放置的钻戒，拿起来查看，确定是他送给余晓蕊的那只。 “它怎么会在这儿？”江城问。 “余晓蕊让我代为还给你的。”江妈妈回答。 “你见过她了？”江城紧张地问？ 江妈妈颔首。 “你跟她说了什么？”江城问着，想到了余晓蕊放他鸽子的事。 本以为是她把精力放在孩子身上，所以忽略了自己，现在却隐隐有了预感，怕是与母亲又关。 “也没说什么，就同意你们的婚事，然后顺便让她签个关于财产的文件。”江妈妈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江城一听头就疼起来：“妈，你不觉得你这么做是在侮辱人吗？” “我是先小人后君子，省的以后你们真有什么变故，咱们家损失可就大了。”江妈妈从来都不相信什么爱情。 “妈，晓蕊不是那样的人。我巴不得她图我的钱呢，可人家从来都不让我付账。”作为情侣，对她来说，她跟自己分的太清楚了。 “傻孩子。人家这才叫心机重，现在假装不图，以后图的更多。”他这么聪明个人，这点儿是难道看不懂吗？ “你是不是就没盼我们好？”怎么在她眼里，自己喜欢的姑娘就这么不堪吗？ “如果她真的喜欢你，会轻易把戒指摘下来吗？当时她可连犹豫都没有没有犹豫。”江妈妈也是耿耿于怀。 这话戳中江城的心理，他抿着唇没有说话，而是拿着戒指转身出了门。 “你干什么去？”江妈妈喊。 江城却没回答，只自顾自地头也不回地离开。 ——分割线—— 十点 冬天的晚上，县城到这个点车辆已经不多，江城的车穿行而过，最后停在杨兰加家楼下。 他摊开手掌，钻石的棱角已经把掌心磨破，因为疼反倒是清醒了许多。她伸手抽了张纸，将手擦干净，又仔仔细细地擦好了戒指，之后才给余晓蕊打电话。 家里也很安静，孩子们也要已经睡了，余晓蕊正拿着笔记本坐在床上写稿子。 看到江城的来电本来不想接的，却忘了调静音，赵子轩被吵的翻了个身，吓得她赶紧按了接通键。 “喂？” “我在楼下，咱们见一面吧？”江城的声音传来，听口吻这回倒像是已经知道他母亲与自己见面的事。 “好。”余晓蕊答应。 她挂了电话，保存好文档关机，换上棉拖鞋出门。 彼时杨兰在客厅里看电视还没有睡，见她出来以为喝水，却看她拿了挂着的羽绒服穿在身上。 “你要干嘛去？”她问。 “买点东西。”余晓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说。 “那穿厚点，外面可冷着呢。”杨兰叮嘱。 “知道了。”余晓蕊应着出门。 冬天的夜里真的很冷，尤其她刚从有暖气的屋里出来，那种温度差感觉最为明显。 出了单元门，果然就见江城的车停在那儿。 “上车吧，外面冷。”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那么体贴。 余晓蕊摇头：“已经很晚了，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江城看着她一副急着回家的模样，不自觉地又想起妈妈那句话。别的情侣恨不能一天24小时粘在一起，而她…从来都是冷冷淡淡。 他一边拉过她的手，一边把手里的钻戒重新套回她的中指道：“这戒指是我送你的，以后不要轻易摘下来。” 余晓蕊见了，却抽回自己的手，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江城，我们分手吧。” 他心里一震，瞠目看着她问：“为什么？” “江城，我是经历过一段失败婚姻的人了，对于爱情已经没有太多的憧憬，只想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相处的时间越久，她就越觉得江城从她身上得不到他要的那份热情。 因为她的热情仿佛都耗光了，而精力又都给了孩子。 “这些我都知道。”尽管心里会因此失落，但他想时间会磨平一切，孩子也会长大，他终有等到她的那一天。 余晓蕊却摇头：“而且，我是受过婆媳关系恶劣的苦楚的，实在没有勇气再经历一次。” 虽然后来，她和贾秀珍的关系有了改善，但想到曾经经历的一切，她还是会觉得难过。 有些伤害，早就留在了心里。 “我妈做的事，我替她向你道歉。而且我可以保证，以后她不会干预我们的生活。”江城道。 余晓蕊却摇头：“她是你的妈妈，没有必要为了我让我们落下心结。” “说到底，你还是不够爱我……”江城失望地喃喃自语，其实他一直都明白，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 “对不起。”想起他这段日子的付出，她心里充满愧疚。 可是除此之外，她也没有什么可以回应。转身，她便准备离开，结束所有的谈话，因为她已经有了决定，说再多除了让他伤心，也不能改变什么。 江城见她要走，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喊：“晓蕊！” 这段感情就这样告终，他实在难以接受。 “话我都已经说清楚了，江城，放手吧。”余晓蕊说着抽回手臂。 “我不甘心。”他却不肯放，反而一用力，将她甩到车身上。 他从后抱住她，一边开门一边道：“晓蕊，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余晓蕊却不肯配合：“你弄痛我了！” 这是楼下，有什么动静杨兰就能听见，她不喊太大声，推又推不开他，不由又急又恼。 “放开她！”耳边突然传来赵军的声音，接着江城就被他推开了…… 156??喝醉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接，顿时都是噼里啪啦交火的味道。 本来就是嘛，嘴上说不介意，也告诉自己不介意，可毕竟都是跟余晓蕊有过关系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城被推开后，瞪着赵军的眼睛讳莫如深。赵军也没有平时的畏首畏尾，反而亦是凌厉异常。 总之，气氛很不对，战争仿佛随时一触即发。 余晓蕊怕他们打起来，便对赵军说：“我没事，你先走吧。” 他搅和进来，只会让事情更复杂。 只是话音未落，江城已经上前，挥拳直直朝他们砸过来。 赵军则下意识推开余晓蕊，错过了避开的时机，鼻子实实着着挨了这一拳，人也跟着往后趔趄了两步。 “赵军！”余晓蕊下意识地奔向他，却见他捂着鼻子，血从里面涌出来。 赵军却向她摇头安抚。 江城看到这一幕却笑了，不过却是了然了什么的冷笑，道：“原来这才是你跟我分手的原因。” 什么对爱情没有了憧憬，什么害怕婆媳关系，这些通通都是借口。 余晓蕊看他的样子便知道他误会了，但为了快到斩乱麻也没有否认，只道：“江城，对不起。” 她心头只有满满的愧意，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但这已经等同默认。 “没想到，我还是输给了他。”江城似是终于接受现实，却又不甘心，一点也不像平时什么都胜券在握的模样。 余晓蕊见他受了打击般，拉开车门准备离开，张嘴想说些什么的，最后又忍住了。 江城最后发动引擎离开，赵军走到自己车上，找出纸巾擦鼻子上的血，看起来也狼狈极了。 “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会连累你。”余晓蕊跟过来道歉。 “没事，我自己要过去的，你又没喊我。”赵军说。 “你怎么在这儿？”她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赵军的表情就比较尴尬了，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装钱的信封，递给她道：“其实，我是来还手术费的。”那天，余晓蕊跑上跑下的，替赵敏垫了不少钱。 其实他来了很久了，比江城还早，只是没有勇气见她，所以一直待在车里。 余晓蕊也没有客气，接过信封后，又道：“谢谢，不过我刚刚说的话只是为了气走江城。” 希望他不要误会才好。 “我明白。”赵军装的并不在意，心头却涌起一股苦涩，他当然知道自己和余晓蕊再也没有可能。 余晓蕊回到家，杨兰正穿了衣服要出门。 “妈，你干嘛去？”余晓蕊问。 “是不是江城来了？”杨兰问。 她刚刚看着电视，听到外面有动静，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觉得两人之间有点不对劲，正准备下去看看呢。女儿就回来。 余晓蕊点头，关上门道：“走了。” “这么晚了，他来是不是有什么事？”隐约像是听到了争吵的声音，不然她也不会想下去破坏他们的约会。 余晓蕊想了想，坐在沙发上，正式通知她：“妈，我们分手了，以后你不要随便放他进门。” 她知道母亲杨兰是站在江城那边的，如果她再像从前那样，她就只能带着孩子搬出去。 “分手？为什么？”杨兰吃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江城不是前天才向她求婚，而且她也答应了。 “妈，我真的不想再婚，我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挺好的，过的也自在。”说实话，江城对她也算体贴入微，根本挑不出一点儿不满意的地方，可是她和江城恋爱还是会觉得很累，反而说出分手的那一刻，心头突然轻松了许多。 虽然说这么说自己很不知好歹，但她还是选择遵从本心。 “为什么不想再婚？为了赵军那个王八羔子，你还能伤一辈子啊？我这么上心还不是为了你吗？你以为你还是黄花大闺女？你以为找个江城这样的那么好找呢？”杨兰着急，说话也直了些。 江城这样条件的别说她了，就是任何人碰到都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这完全是运气。 余晓蕊跟她说不通干脆不说，只下了最后通牒：“反正我通知你了，你如果再帮他，逼急了我就搬出去。” “你……”杨兰还想说什么，她却已进门，并且把门锁上了。 夜深人静，杨兰也不愿吵醒睡着的孩子，只能瞪着没有办法…… ——分割线—— 彼时江城到家的时候，江妈妈还没离开，听到开门声转头，便见他鞋也没脱就进来了，且径直走向酒柜。 打开后从里面随便拿出一瓶，起开便仰头咕噜咕噜地往嘴里倒起来。 江妈妈见状赶紧上前去夺，并心疼地道：“喝这么急干什么？伤身体的知不知道？” 江城却没有给，他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捂着胸口被呛的咳嗽，咳着咳着就蹲下来没有了声音。 “哭了？”江妈妈问。 江城没有回答，但看的出很伤心。半晌才仰起脖子又灌了一大口，但眼眶是红的。 “为了她，值吗？”江妈妈问。 印象中儿子这么难过只有一次，那就是他父亲死的时候。 江城不说话，只是一口口灌酒，最后终于醉了，就像小时候梦里那样，趴在妈妈怀里 江母手轻轻拍打在他的背上，一句话也不说。倒是他开始喃喃自语：“妈，你知道吗？我上高中的时候可受欢迎了，好多好多女生喜欢我。” 开始说的时候还很兴奋，后面口吻又开始低落：“可是我知道，她们的喜欢只是小女生肤浅的喜欢，因为我长的好看而已。如果她们进入社会，就我家那个经济状况，我敢说没有一个人敢嫁。” “才高中而已，你会不会太早熟啊？”江妈妈感叹。 “我暑假跟爸爸去打工，一直听他们说话，这又什么好稀奇的。”个个都夸他优秀，但只要说把女儿嫁给他的，哪怕是开玩笑都没人愿意，所以他早早就学会了看这个世界。 “既然你明白的这么早，为什么还那么喜欢那个余晓蕊？”这点江母一直不能理解。 “她不一样。”江城闭着眼回答。 “你怎么知道她不一样？”江母问。 “就是不一样，我就是知道。”江城很肯定地道。 即便是醉了，也带着自己的执拗，看起来十分孩子气。 “好好好，不一样。”江妈妈也不跟喝醉的他计较，本来在给他顺毛，却看到他手掌里的钻戒：“是不一样，如今你有钱了，她也不想嫁给你。”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欲擒故纵。 江妈妈的话仿佛将江城从过去的回忆中拉了出来，他举起手，看着钻石在灯光下折射的光，脸因为喝醉红红的，眯着眼睛道：“都是因为赵军！” 157 车店被砸 赵敏出院，霍帅帅因为反抗母亲，也被赶了出来。因一时找不到房子，赵军便将自己租的公寓让给他们居住，自己和赵子睿则暂时搬到了修理店的楼上。 环境虽然很差，但收拾好之后倒也并不缺什么。 “儿子，委屈你了。”赵军蹲下对赵子睿说，眼里都是对他是满满的愧疚。 “没事啊，这里可比咱们在天津的时候，住的那个小破屋强多了。”赵子睿反而笑着安慰他。 孩子的心灵纯净，从来没有觉得以前住得不好。回到县城，他也去过几个同学的家里，家庭富裕的虽然有之，但比他苦的人也占了不少，所以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 “等爸爸挣了钱，一定再买个大房子给你。”赵军承诺。 赵子睿抱抱他，说：“爸爸也不要太累。” 赵军感动，这样的儿子，也不知道自己前世修了多少福分。 “哎，你们父子别煽情了，我忙不过来。”楼下，赵军请的修车师傅喊。 他是赵军从原来的售后维修挖来的，平时关系搞得就不错，赵军还跟着学了不少手艺，也不是个躲懒的人，大冷的天忙活的满头大汗。 “来了来了。”赵军应着，叮嘱赵子睿好好写作业，自己就跑下去了。 新开的店生意一直不太好，直到最近才刚刚有了起色，所以两人也干的起劲，不知不觉转眼就已经中午了。 “你给孩子去做饭吧，剩下的这点我自己来。”王师傅对他道. 赵军看了眼表，时间还真不早了，但让他一个人忙又有点过意不去。 “行了，去吧，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用饿着。”王师傅也是个实在人。 “那行，我带他出去买点现成，咱们中午喝一点儿。”都累了，也该解解乏。 “你看着办。”都不容易，每天吃什么他倒也不挑剔。 赵军上楼。 赵子睿果然跑过来，问：“爸爸，我饿了，咱们中午吃什么啊？” 他这一年不止懂事了，个子也长高不少，俗话说半大小子吃垮老子。虽然没有那么夸张吧，但赵子睿的饭量的确见长。 “你想吃什么？”赵军反问。 “咱们是买呢？还是自己做？”赵子睿又问。 “我和你叔叔干活累了，想买点现成的。”赵军回答。 “那给我买两鸡腿吧。”赵军常去买的熟食店，他很清楚的。 “那你跟我去吧，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在楼上闷了一个上午，就当出去透透气。 赵子睿点头。 赵军换了件衣服，父子俩出门。到了熟食店捎了点热菜和一只烤鸭，外加两个鸡腿。 想到赵子睿早就喊饿，上了车，赵军便让他先啃个鸡腿垫垫。赵子睿也是饿狠了，根本没有客气。 车子到了店面附近，赵军找了车位停下来，转头见儿子吃的那个香，忍不住笑，然后抽了张纸巾给他：“擦擦吧，你个小馋猫。” 赵子睿接过来在嘴上胡乱抹了下。 赵军无奈，只好又抽了张给他擦干净，之后父子俩才下车，手牵着手往店内走去。 “王叔！”见到附近的邻居，他还不忘打招呼。 “你快去店里看看吧。”邻居见他一副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样子提醒。 赵军一怔，看了眼不远处的店，才发现门口代卖的二手车玻璃都被砸碎了，而且还不止一辆。 “帮我照顾下孩子。”他叮嘱完便快步往那边跑过去。 “爸爸！”赵子睿喊着也要跑过去，却被邻居一把抱住。 店内早已没有什么人，只剩下一片狼藉。他一时接受不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应该还有一个人。 “王师傅！王师傅！”他走的时候人还在干活，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我在这儿呢？”王师傅捂着额头从角落里站起来。 “你受伤了？”赵军看着从他指缝里流出来的血问。 王师傅一脸痛苦，道：“没事。” “这怎么回事啊？”赵军却问，他才出去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店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王师傅勉强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这正干活呢，突然跑进来一伙人，问你在不在？我说你不在，他们二话不说就把我们的店砸了。” 他就是一个打工的，还没碰到过这种事。 “就没留下什么话？”赵军问。 没做生意前，就听说街面上会有黑社会来找茬什么，没想到生意刚好一点就真碰到了。 “咱们报警吧？”这王师傅也是真怕了。 赵军点头，道：“我先带你去医院。”说完，他便扶着王师傅往外走. 两人处理好伤口，警察也来了，而且来的人还是余恺。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例行公事地查看现场，拍照取证、录口供等。 余恺上了楼，得知父子两人就住在这里时有些意外。 二楼别说装修了，连个隔断都没有，除了两张床和一个旧衣柜，还有一个学生用的学习桌，其他地方堆满旧的、新的汽车零件，俨然一个仓库。 新装的空调也没有开，站在那里只让人感觉到冷飕飕的。 “睿睿呢？”这是他来了之后，问的第一个私人问题。 “我拜托了隔壁邻居帮我照顾。”店里刚发生这样的事，他也不好让孩子回来。 “给他收拾一下，还是暂时交给我姐照顾吧。”余恺道。 不是询问、商量，也不是命令，只是为了孩子着想，成长这么不稳定的环境里，他也很是担忧。 赵军点头，并将赵子睿从隔壁卖汽车配件的店里喊了出来。 他看到赵军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问他受没受伤？店里的情况怎么样？ 赵军摇头，不愿意让他看到店里的情况，自然安抚。 余恺看着小大人一样赵子睿，再想想两年以前，不，也就一年多一点儿，那时他不小心摔倒，还都要余晓蕊扶起来。 如果余晓蕊坚持不去管他，让他像个男子汉一样自己站起来的话。他就会坐在地上一直哭的惊天动地，看起来真是又无赖又脆弱。 此时此刻，那个任性的孩子仿佛已经走远…… 158 江城的真面目 赵军送走余恺和赵子睿后，便开始一个人默默回到店里，说不难过怕是也没人相信。毕竟投注了他所有的心血，还有家里的钱。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哭也是没有用的。他调整好情绪，收拾好店内，又把损失估算了下。 晚上请了邻居喝酒，大概就是打听一下是不是有黑社会之类的人物罩着。 他人忠厚又老实，平明有什么事跟几个邻居也不怎么计较，人缘还算不错。也是看他可怜，几杯酒下肚就说出了往事。 要说所谓的黑社会就是地痞流氓快，以前街上还真有。不过去年开始全市都在打黑扫恶，大部分抓的抓的，逃的逃，还没查到的也都躲藏在家里。他们夹着尾巴做人还来不及，风声这么紧，应该不会有人顶风作案。 那赵军就更糊涂了，到底是谁做的呢？又是什么愁什么怨？ ——分割线—— 余晓蕊那边，她与江城分手后，后者又来过两次，余晓蕊虽不至于疾言厉色，但态度相当明确。只是不止江城不死心，就连杨兰都不死心。 余晓蕊不胜其扰，这几天又赶上期末考试，所以干脆借口躲出去两天。可就算躲也只能躲两天而已，毕竟赵子轩还留在母亲杨兰那里，她总是少不了挂牵的。更何况他现在跑得又稳又快了，杨兰腿脚又不是那么灵便，有时都追不上。 “妈妈！” “妈妈，你回来了！” 刚刚打开家里的门，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便兴奋地跑过来，直接抱住她的大腿。 “轩轩，睿睿。”她也高兴将两个孩子圈在自己的怀里抱住。 “二姐。”余恺和潘悦同时喊。 余晓蕊点头。 “行了行了，快回来吃饭吧，不然凉了。”杨兰坐在餐桌边催促，然后过来抱起赵子轩到儿童餐椅上，看也没看余晓蕊一眼。 赵子睿看着她的反应有点疑惑，姥姥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好像在生妈妈的气？ “没事，跟姥姥去吃饭吧。”余晓蕊摸摸他的头安慰。 “哦。”赵子睿应着回到餐桌。 余晓蕊进了屋里换衣服，再出来时赵子睿和赵子轩都已经吃饱，到客厅去玩了。 她厚着脸皮坐到杨兰身边，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放进嘴巴里，却发现没有主食了。 “老太太，还有没有饭啊？”余晓蕊讨好地问。 杨兰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很烦的样子，不说话。 “有有有，二姐，我这就给你去拿。”潘悦见状，连忙应着站起来。 “坐下，都是怀孕的人了，少挪动知不知道？”杨兰斥责，然后又指桑骂槐地说：“有些人能耐大着呢，高兴了可以几天不回来。可见是自己长手了，饿不死。” 余晓蕊看着她那个别扭的忍笑，一边起身搀着潘悦小心翼翼地坐下，道：“妈说对，你现在肚子里怀的可是我们余家的宝贝疙瘩，能不动还是不要动了，我自己来就行。” 杨兰见她变得没脸没皮，冷哼一声，起身回卧室去了。 余晓蕊见状忍不住感叹：“哎，也不知道我是她亲闺女，还是江城是。” “当然是你了，不然她至于这么生气？”余恺说着把端来的馒头放到她面前。 其实杨兰的心情他虽然明白，但是却不能理解。那江城的条件是不错，他起初也很看好，但是既然余晓蕊不愿意，就未必是良配。 “我知道。”余晓蕊说着吃饭，打算结束这个话题，突然又想起什么，问：“睿睿怎么也在这儿？” 赵子睿平时只有周末来的，或者赵子轩周末会去赵军那里，今天可是周四。 “哦，赵军的店被砸了，我担心那边不安全，所以把他接过来了。”余恺回答，口吻故意轻描淡写。 “被砸？”余晓蕊意外，但又不解：“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好像是黑社会干的。”余恺又回答，其实太爱跟她提及赵军。 他们早就已经离婚了，牵扯自然越少越好，只是中间隔着两个孩子，有些事迟早也会知道。 “人没事吧？”余晓蕊又问。 “没事。”余恺回答。 余晓蕊便没有再问，低头继续吃饭。这时手机的铃声又响起来，她看了眼是江城两个字，余恺也看到了，张嘴欲要说什么，见她挂断后，便又将话咽了回去。 可是没多久，余晓蕊的手机便又响起来。 余晓蕊干脆放下筷子，拿着手机进了房间。她看着掌心振动的手机，还是按了接听键：“喂？” “晓蕊，我们见一面吧，就一面好不好？”那头传来江城祈求的声音。 “江城，我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算再见里面也不会改变的。”她的态度依然坚决。 “你过来，如果你还不改变主意，我以后都不会再骚扰你。”江城说， “好吧。”余晓蕊无奈地答应。 她叹了口气，换衣服刚刚打开房门，就见余恺站在门外。 “二姐，你要出去？”余恺问。 余晓蕊点头，然后问：“有事？” “你是要去见江城吗？”余恺又问。 余晓蕊只好再次点头，然后越过他准备离开。 “你们约在哪了吗？我陪你去吧？”余恺追着她。 余晓蕊只好停了脚步，看着他问：“我又不是第一次单独去见他，你紧张什么？” 余恺欲言又止，只是跟在她身边出了门。 余晓蕊更觉得有问题了，停住脚步，很认真地看着他，问：“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余恺知道，自己如果今天不说点什么，余晓蕊怕是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情，便严肃地道：“赵军的店，我怀疑是他砸的。” 余晓蕊脸上闪过震惊和意外，像是一时无法接受，须臾才问：“有证据吗？” 余恺摇头，正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他才开始不说。但是如果怀疑，就说明也不是一点儿迹象都没有。 余恺就这件事认定江城不是好人，最起码品行不端，所以他并不愿意姐姐再和他在一起。 “我知道了。”余晓蕊应，像是已经消化了这个消息，然后又道：“我要去的地方没问题，有事也会及时跟你电话联系的。” 青天白日，江城是个有身份的人，也不会光明正大对她做什么。 159 青春的萌动 余恺想着两人要解决的是私人感情的事，自己跟着确实有点不妥，便朝她伸出手，道：“手机。” 余晓蕊从包里拿出来，然后递到他的手上。 余恺将定位打开，连到自己的手机上，然后还给她，说：“可以了。”这也是以防万一。 余晓蕊这才离开。 余恺转头，却见杨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微惊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妈，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从你说江城找人砸了赵军的店那时来的。”她本来是想叮嘱余晓蕊好好跟江城相处，却没想到会这些，同时也不由有些后怕…… ——分隔线—— 余晓蕊从家里出来后，开车来到江城说的地方，找了个停车位停下来，转头就见他站在书店内。 透过橱窗可看到他站在书架前，低头认真地看着书。即便是站在一群青葱嫩芽似的学生中间，亦有些自己独特的魅力。 江城不愧为江城，仿佛仍是记忆中发光的那个少年。 她感叹了下，这才解开安全带下车。 走进去的时候，见他翻的是余秋雨的散文集，这个口味和偏爱倒是没有变。或许是她站的位置遮住了光，江城才从从书里抬起头，与她的眸子相对。 “来了。”待她，他依旧是温润如玉的模样。 余晓蕊目光环绕了下店内，问：“怎么会想到来这儿？” 书店就在一中附近，所以来的学生比较多，而且这家书店很久了，他们从前也经常来，只是好像重新装修过。 “因为忘不了。”江城却道。 “忘不了什么？”余晓蕊不解。 “忘不了当年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跟人据理力争，最后还大打出手，被教导主任罚站、请家长呗。”江城笑，脸上的表情既甜蜜又苦涩。 159-168 大结局 当时他正在这里找书，正遇到校里的有个同学（算个校霸）跟她表白，却被余晓蕊拒绝了。 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最爱面子，又当着那么多的人，觉得脸上挂不住，转眼正好看到江城现在人群里，便一边拦住他一边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那时两人虽然同班却不熟，只因为成绩不错、颜值相当，常常被人拿来调侃。 那时的余晓蕊是活泼的，炙热的，就像个太阳，而江城也只是远远地看一眼而已，从无过多接触。 校霸为难他，他这个三好学生顶多理论两句，而且因为家庭的原因吧，性格多少也有点软弱，还不像如今这样有底气。 这事本就因她而起，于是余晓蕊便出了头。明明站在他面前，比他还要矮半个头，却是一副保护他的姿态。 校霸误以为她真的喜欢江城，所以骂的更加过分，最后余晓蕊便和那人打了起来。 江城见她一个女孩子被按在地上，于是也跟着动了手，场面十分混乱，而周围的学生因为校霸参与，一点儿也不敢拉架。 他和余晓蕊二对一，倒也没输，就是眼睛、唇角都青了，红了，身上也疼的厉害。 因为打架，两人又是三好学生，教导主任气的不轻。最后让学霸请家长，而两人被罚站。整个下午，他们就站在教室门口，过来过去的同学要么暧昧地笑，要么调侃两句，最后都被训斥走。 天空下起了小雨，班级也上了课，那么安静，那么安静，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后来，他以学习为名，假公济私跟老师申请调换了位置。还怕校霸找她的麻烦，暗中时时注意她的动向…… 记忆回转，他看向余晓蕊，她好长时间没有讲话，仿佛也陷在当初的回忆里，半晌才道：“是啊，那时真好。” 那时他们还那样年轻，做事也不会考虑东考虑西的，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课本上的作业，或者她买笔记本的小纠结。 江城突然握住她的手，道：“当年，我们罚站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过誓，将来会好好照顾你。” 虽然他来的有些晚，她也已经结婚生子，但她已经离婚，好歹还不算太迟。所以他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好一点，再好一点儿，希望的是她能接受自己。 余晓蕊看着他的眼睛，倒不怀疑他这话的真假，只是……说她铁石心肠也好，不解风情也罢，毕竟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的她仿佛早已历尽沧桑般，无法再轻易感动。 “所以，你就让人砸了赵军的汽车修理店吗？”余晓蕊质问。 江城闻言意外，只是不知道他是意外她知道了，还是意外赵军的店被砸的事，余晓蕊认定是前者。 “你说你是因为当年我替你出头的行为而动心，那么，你今时今日的行为，跟当年那个因为迁怒而为难你的人有什么区别？”她这样的从不自诩为正义使者，只是多年前和如今的情况一样，不愿意有人因自己受到累罢了，毕竟赵军是无辜的。 “你又凭什么认定是我？”江城反问。 余晓蕊闻言笑，因为她相信余恺。于是接着道：“你也曾一无所有，更应懂得贫穷的滋味。他手里本来也没什么钱，那个性格能迈出创业这步实在不易，又何必如此对他？” “说到底，你还是心疼他。”虽然她不愿承认，但字字句句哪句不是感同身受？ 对于赵军，她本以为心如死灰，但如今也是心情复杂，只不愿多想，便道：“不管我跟他怎么样，江城，我不爱你。” 这点她现在可以确认，并非常明确地告诉他了。 或许曾经年少懵懂过，但早已成为过去式。 江城听了似是受了打击般闭上眼睛，又像是早有心理准备。因为他又不是木头，看她每每跟自己在一起的反应也早隐隐有了感觉。不过是一边自欺欺人一边告诉自己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毕竟他们还有过去的情分在。但是他忘了，她若不肯与自己培养该怎么办？ 余晓蕊把话说清楚，相信他也是个自尊自爱的人，应该不会再来找自己了。便抬步出了这家店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160 一年后的事故 余晓蕊离开后回到家里，赵子睿已经去上学，而赵子轩也睡着了，杨兰意外地我没有围着她问东问西。 余恺看到她平安回来，松了口气，准备上楼去陪潘悦。 “余恺！”没想到余晓蕊却喊住他。 余恺转头，见她满脸心事重重，问：“有事？” “赵军…他损失了多少？”余晓蕊问。 “大概十万块左右吧。”余恺回答。 十万？ 钱不多，但不管对赵军来说数目也不算少。 余晓蕊想了一夜，第二天上午便出了门，先去银行把自己备用的十万取了。她手里的钱也不多，这本来是她买房时留下的备用资金，以防自己还不上房贷，如今怕是留不住了。 从银行出来，便开车直接去了赵军那里。他的店蛮好找的，招牌已经重新换过，也比较醒目。 这是离婚后，她第一次主动来找他，但因为想到江城做的事，其实心里还是觉得愧疚。深吸口气开门下车，进门后却发现并没有人。 屋里开着灯，地上、货架子上都是汽车零件，稍不注意踢上就会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稍等一会儿啊，我弄完这点儿就出去。”赵军的声音从店中间的那辆车下传来，余晓蕊才发现他。 她一时也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等着。 十分钟左右，赵军终于忙完从车底钻出来，问：“你车出了什么问题？” 话音落时，发现竟是余晓蕊站在面前。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有些陌生又有些意外。 赵军顺着她的目光低头，这才注意到自己工作服上一块块黑色的油污，自己握着工具的手，也是黑漆漆的，顿时有些尴尬。 “你怎么来了？”其实，他并不想她看到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 余晓蕊眼里却并没有看不起，反而很欣慰的样子，毕竟那么多年了，如今才感觉似是终于懂得担当。 回神，她从包里拿出装钱的袋子，说：“这是赔你的钱。” “赔？什么意思？”赵军不懂。 “你店被砸的事，其实是江城做的。”虽然话说来艰难，可该承担的责任还是要承担。 赵军闻言意外，但马上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钱拿回去吧，要赔偿也不该你来。”就如余晓蕊了解他一样，赵军也是知道她的。 她刚买了房子，手里钱应该也不多，还在还贷款中。这件事又不是她唆使，她没有必要做到这样。 “这件事毕竟因我而起。”余恺的意思，江城做的很隐秘，已 抓到了行凶的那伙人，但他们只字不提江城，所以赔偿什么的，其实很难。 “冤有头债有主。”赵军坚持。 “那你拿着先用，赚了再给我。”余晓蕊说。 “不用，我手里还有钱。”赵军拒绝的也很干脆。 双方都很坚持，空间突然沉默，好一会儿没有人说话。 余晓蕊笑了笑，道：“赚后还我，还要算利息的。”说完给他放在桌上。 “晓蕊！”他喊。 余晓蕊脚步停下来，却没有回头。 赵军说：“刚离婚那会儿，我恨过你，我不能理解，尤其后来看你很快跟江城走在一起。但是现在，我想跟你说对不起。” 她在他一无所有时跟着自己，而他却并没有给她有力的臂膀遮风挡雨. 余晓蕊闻言，眼睛有些湿热，大概是怕他看到，所以并没有回头，而选择故作平静地离开…… ——分割线—— 从赵军那里回来后，两人一如往常地没有联系，而余晓蕊也在春节时搬了家。 回望这一年，真是感觉过的特别快，而且还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而她与赵军的婚姻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今后各自开启了自己不同的生活，且再无交集…… 一年后 赵军店里的生意从过年时就慢慢红火了起来，半年就还清贷款，以及余晓蕊借他的钱。之后每个月盈利也不错，手里有了点钱后，便开始考虑买房子的事。 他们是生活在城市最底层的人，漂泊久了，也只有房子能带给他们安定的感觉，更何况这是他之前承诺给赵子睿的。 周末，父子俩便去了各个售楼处，其实可选择的房源还挺多的，只是赵子睿看起来却并不太感兴趣。 “怎么了？不喜欢？”赵军问。 “爸爸，妈妈住的小区好像还在盖新房子，要不咱们也去看看吧。”赵子睿终于将憋了一上午的话说出来。 赵军闻言意外，心里也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很久很久了吧，他都没有从赵子睿这里听到他提妈妈这个词。 虽然他还是几乎每周末都会去余晓蕊那里，但他们都是自己联系。余晓蕊常常周五放学直接从学校接走，而他去接赵子轩，则是赵子睿上楼去接，他在电梯口等着。 一年了，他都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但他想一定过的很好。 “睿睿，你如果想妈妈，就过去她那里住两天。”虽然住一个小区方便，然而见面太尴尬。 “胆小鬼。”赵子睿不高兴地冲他做个鬼脸。 赵军没有反驳。 “接下来的房子你自己去看吧，我要去找妈妈和轩轩。”赵子睿不高兴地道。 “好，我送你过去。”赵军说着发动引擎。 车子慢慢上路后，赵子睿拿自己的电话手表联系余晓蕊，铃声却是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难道妈妈不在家？”不对啊，他打的可是手机，就算不在家，也是随身带着的啊。 赵军闻言把车开到路边停下，转头看着他，问：“那就不去了吧？” 家里没人的话，他去了也进不了门。 赵子睿正在不高兴，电话这时响起来，他看了眼是余晓蕊，便赶紧接通：“妈妈！” 那头首先传来的是孩子的哭声，接着余晓蕊的声音才从熙熙攘攘中传来：“睿睿，这时候打电话有事吗？” 前一天两人联系过的，赵子睿说这周不过来了。 “妈妈，我想去你那儿，你在家吗？”赵子睿说。 “我…不在家，睿睿，晚一点可以吗？”她一边手忙脚乱地哄孩子一边跟赵子睿说。 赵军感觉不太对劲，拉过赵子睿的手，问：“轩轩为什么哭的这么厉害？” 余晓蕊听到他的声音很意外，不过还是据实相告：“我撞车了……” 赵军心里咯噔了下，又问：“在哪？” “兴隆街，商业大厦附近。”余晓蕊老老实实回答。 161?? 余晓蕊说完之后，赵军便挂了电话，发动引擎将车子开出去。 “咱们去哪？”见他不说话，赵子睿着急地问。 “当然是去找你妈妈和轩轩。”赵军边注意着前面的路况边回答。 赵子睿这才松了口气，高兴地看着他。 十分钟后，车子被堵在距离海滨路与兴隆街交叉口不足500米的地方，几乎是寸步难行。 他打开车门下车，旁边的哥们叼着支烟坐在车头，看着他说：“前面出车祸了，没有半小时估计出不去。” 赵军听到车祸两个字又心慌了下，赶紧拉着赵子睿的手从车的空隙挤过去。 “喂，你车不要了？待会交通恢复碍事，会被拖走的！”叼烟的哥们提醒，他却头也没回。 事故中心围了很多人，余晓蕊忙些安抚赵子轩，与她撞车的人一家却不依不饶的，看样子像是要吃了她。 “我这可是新买的车，给我撞成这样，你看到底该怎么办吧？” “你倒是说话啊。” 余晓蕊把赵子轩护在怀里安抚，头也不抬地道：“不是已经报警了吗？等交警过来处理。” 她的车是上了全险的，倒也不怕。 “我不管，好好的新车被撞成这样，就是修好我心里也有阴影了。” “妈妈妈妈！”赵子睿挣开爸爸的手，直接朝余晓蕊跑过去。 余晓蕊听到赵子睿的声音抬头，正看到他跑过来，而身后跟着的正是赵军。 “你没事吧？”他目光快速地打量过她和赵子轩身上，确定并没有受伤后，微微松了口气。 “我说了这车一次也没修过，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此时被忽略的车主不耐烦地提醒。 赵军转身，两人突然都楞了一下。 “怎么是你？”车主看着他很意外的样子，但显然认识。 赵军顺手从兜里掏出根烟，边递给他点了边道：“张哥，你先消消气。” 姓张的车主看看余晓蕊，再看看他，皱眉问：“认识？” 赵军点头。 “爸爸，他对妈妈好凶。”有人撑腰，赵子睿聪明地告状。 “没事，我会解决。”赵军摸摸儿子的头安抚。 车主看了这一幕更震惊了，立马赔笑道：“原来是弟妹啊，你看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我看也是误会，张哥你放心，等交警来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们不会赖的。”这话是安慰也是威胁。 车主闻言脸上的笑就更尴尬了，拉了把又想说话的妻子，乖乖待在一边。 交警来的很快，拍照取证，然后指挥交通，当事人也被带回去处理。 这事的确怪余晓蕊，但那张哥也没有再纠缠，反而交警说什么是什么，签了字就灰溜溜地走了。 赵军把她们母子三人送回家，余晓蕊看起来有点累，赵子轩哭累也睡着了，他犹豫了下，还是主动伸出手，说：“我送你们上去吧？” 余晓蕊点头，因为感觉浑身无力，四肢还酸痛的厉害。 一行人乘电梯上去打开门，赵子睿带他去了儿童房。进门便可以看到双层的儿童床，赵子睿虽然只有周末过来，却放了他不少东西。 将赵子轩小心翼翼地放在下面一层，又帮他盖好被子，赵军才从卧室里出来。 余晓蕊不在，大概回房间换衣服去了。赵军打量着她的房子，说起来还是第一次上来。窗明几净，装修简约却又时尚，一看便知道是余晓蕊理想的那种生活状态。 “爸爸喝水。”赵子睿熟练地倒了水给他。 赵军点点头，只是余晓蕊进了房间一直没出来，他有点如坐针毡。 这样过了快二十分钟左右，赵军终于觉得不太对劲，便对赵子睿说：“去房间看看你妈妈？” 她知道他还没有走，依她的性格，即便尴尬应该也会出来一下才对，断没有一直躲在房间的道理。 赵子睿点头，敲了敲门也没有听到回应，便推开门进去，只见余晓蕊裹着被子竟然睡着了。 “妈妈？妈妈？”赵子睿推推她。 余晓蕊勉强睁开眼睛，问：“睿睿啊，什么事？” 赵子睿看她情况不太对劲，便转身跑回客厅喊赵军：“爸爸，妈妈好像生病了。” 赵军闻言也顾不得那许多，赶紧跟着来到卧室。 余晓蕊大概是烧糊涂了，赵子睿跑出去后又闭上了眼睛。赵军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觉果然很烫。 赵子睿已经麻利拿出额温枪放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显示39.5度。 “家里有药吗？”赵军问。 赵子睿点头，拉开放额温枪的抽屉，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药。 赵军蹲下来查看，最后挑捡出退烧药放在床头，又跑到厨房倒了水过来，两人一起给余晓蕊吃了药。 “没事的，一个小时左右就会开始退烧。”赵军安慰儿子。 赵子睿点头。 余晓蕊这个情况，家里又有两个孩子，赵军自然是不能走开的，父子俩便在客厅看电视。 “爸爸，我有点饿了。”赵子睿突然道。 赵军一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去了厨房。 冰箱里青菜倒是备的很足，下面还有鱼、肉之类的，可以选择的种类也多。他根本口味挑选了几样余晓蕊和两个孩子都爱吃的，然后便开始做饭。 三菜一汤端上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了。 “哇塞，好香。”赵子睿早已饥肠辘辘，所以拿了筷子忍不住大快朵颐。 “爸爸，你不饿吗？”吃了几口之后，才发现赵军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并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 “你先吃，我等会你妈妈。”赵军回答。 这时余晓蕊正好裹着被子从卧室出来，赵子睿跑过去问：“妈妈，你醒了？” “我怎么了？”她浑身粘粘的，还在不断往外冒汗，脚下也软绵绵的。 “你发烧了，爸爸刚刚给你喂了药。”赵子睿回答着，扶她到沙发上坐下。 赵军立刻倒了杯温水给她，说：“喝点水吧。” 余晓蕊点头，然后对赵子睿说：“你去吃饭吧，不用管我。” 赵子睿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点点头便往餐厅去了。 “饿不饿？我做了饭——” 赵军的话没说完，就见她摇摇头，道：“今天谢谢你。” 客气而生疏的口吻，不带从前的一点儿感情，甚至是怨恨什么的。但就像是普通的朋友，不！还不如普通的朋友。 “不用谢。”赵军说着，压下心头的失落，又道：“车交给我吧，修好再给你送过来。” 余晓蕊现在也没有别的精力，所以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问：“对了，他好像有点怕你？” 赵军一没钱二没权的，那人之前叫嚣的可厉害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赵军后变得有点心虚。 赵军闻言笑，道：“他车虽然看着很新，其实是二手的。”因为之前经常在了这儿修车，所以换车的时候正好看上他代买的这辆车，不然怎么他怎么会认识？ 余晓蕊恍然。 这时儿童房的门也开了，赵子轩自己从床上溜下来，然后抱住赵军的大腿：“爸爸！” 赵军将他从地上抱起来，哄着：“轩轩醒了？” “带他去卫生间吧。”余晓蕊提醒。 一般小孩子睡醒，都是要尿尿的。 赵军点头，抱着他就去了。小家伙还没有完全醒盹的样子，趴在他的肩头打着呵欠。 过了一会儿，他才劝余晓蕊去餐厅吃点饭，自己抱着赵子轩过去，将他放在自己的餐椅上。 几人正安静地吃着饭呢，门口突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他们不自觉地看过去，便见杨兰拎着东西走进来…… 162 着火 “妈，你怎么来了？”余晓蕊站起来。 “腌的咸菜弄多了，给你送点来，还有潘悦买的虾，他们总不在家吃，我一个人也吃不了，怕坏了。”杨兰回答着走向厨房。 原本是打算直接帮她放进冰箱里的，经过餐厅却发现赵军也在。 “妈……”他非常尴尬地起身。 杨兰这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但脸色看起来并不好，最后只得去了厨房。 余晓蕊只好跟进去，说：“妈，我来吧。” 杨兰自然没有让她帮忙，而是低声问：“他怎么在这儿？” “我有点不舒服，他正好送睿睿过来，就帮我做了饭。”撞车的事，她可不敢告诉杨兰，不然又少不了担心又念叨。 “哪里不舒服？”果然，杨兰又变得紧张起来。 “发烧，现在已经退了。”余晓蕊安抚。 “那就好。”杨兰说着，东西放进冰箱，转身就出去了。 “姥姥，你吃饭了没？我爸爸的饭可香了。”赵子睿拉她。 “我吃过了，你们吃吧。”杨兰应着去了客厅看电视。 等他们吃饱，赵军习惯性地收拾桌子进厨房，杨兰却走了进来，道：“我来吧，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蕊蕊这儿有我照顾，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话客气又疏离，已经是很明显的逐客味道。 “我收拾好就走。”赵军应着，却被杨兰拽了一下。 赵军愣住，只见杨兰越过他站到洗碗的水槽前，边洗碗边道：“晓蕊这一年过的挺好的，你不要打扰她。” 赵军的隐藏的心思一下子被戳中，但他因为没有资格，所以不曾反驳…… 家里有杨兰在，余晓蕊便回房躺着去了，所以赵军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有在意。 下楼的时候，赵子睿看着他问：“爸爸，姥姥跟你说什么了吧？”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两人在厨房待了一会儿，爸爸出来后脸色就不好看，还以妈妈不舒服，姥姥又要伺候病人又要照顾孩子忙不过来为由，带走了他和弟弟。 “没有。”赵军否认。 这时身上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眼是店里的师傅，便接了起来。大概意思就是店里忙，自己弄不过来。 赵军应完挂了电话，将车开到店里。 本来正愁两个孩子怎么办，那么巧就看到贾秀珍来了。 “哎吆，睿睿、轩轩，是不是知道奶奶来了啊。”贾秀珍看到孙子连忙揽在怀里。 “妈，你来怎么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赵军道。 “公交车4块钱送到门口，多方便，接什么接。”贾秀珍知道他忙，才不想给他添麻烦。 赵军闻言便没说话。 “你们干嘛去了？”贾秀珍又问。 “去我妈妈那里了，吃了饭才回来的。”赵子睿回答。 “是吗？怪不得把轩轩也带回来了。”贾秀珍一听进了余晓蕊的门，别提多高兴了。 知子莫若母，这一年虽然赵军什么都不说，她也知道他放不下余晓蕊。 “妈，你看好他们，我去干活了。”看到母亲闪烁着八卦的眼神，他赶紧躲开。 “你爸还是这么没胆量怎么办啊。”贾秀珍着急。 “慢慢来呗，反正我妈又没交男朋友。”赵子睿倒是小大人一样，无比淡定。 ——分割线—— 余晓蕊发烧并不严重，两天就好了。这期间杨兰一直尽（严）心（防）尽（死）力（守）。甚至为了防止赵军有可乘之机，干脆搬到了余晓蕊家里。 当事人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她在原来的房子住够了，过来住自然求之不得，也没有多问。 三天后，赵军将修好的车给余晓蕊送过来，还没进大门口就注意到浓烟滚滚，消防车的声音由远及近，但还没有抵达。 小区内则一片混乱，所有人自觉地往外疏散。 他却跑到了余晓蕊楼下，抬眼看去，虽然被熏的流泪，却可确认着火的位置大概是她住的楼层。 赵军心里一慌，拿出手机给余晓蕊打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 不会是被困在楼上吧？ 赵军这么想着，顺手拿起自己修车的工具，脚步朝单元门奔进去。 楼里住的人从上面下来，被呛的咳嗽声、慌乱的脚步声，听起来特别吵杂。 “哎，上面着火了，你还上去干嘛。”与他们擦肩而过时，一个好心人拉住他。 “我有事。”赵军回答。 “什么事能有命重要？钱财是身外物，命没了才什么都没了，想开点。”另一个人劝。 两人想要把他拉下去，却被赵军推开：“我老婆孩子还在家里。” 两人愣住，赵军也顾不得解释许多，继续往上跑去。 气喘吁吁地来到余晓蕊住的楼层，烟浓的几乎让人什么都看不清，偏偏门是锁着的。还好他上楼时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所以带了修车的工具，不过还是废了一番力气。 门打开时火舌喷出来，还好他躲的及时，却也出了一头冷汗。 这时身上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眼是余晓蕊，便赶紧按了接通键。 “你在哪？”他着急地问。 余晓蕊那边背景吵杂，道：“我在超市，带轩轩买菜呢，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听起来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 赵军闻言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却突然听到门内传来咳嗽的音，以及有人喊：“救命！” 杨兰！ 赵军心惊的同时，却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不小心拨出去的，没事。” 也是，两人离婚后，从没有主动给对方打过电话。于是余晓蕊不疑有他，赵军那边也已经挂了电话，将它扔到窗户外，快步朝房内走去。 “救命……” 他循着声音终于在客厅找到杨兰，她浑身是伤地倒在地上，厨房早已炸的不成样子，整个家也陷在一片火海里。 “妈！”赵军喊着将她搀起来。 杨兰看到他却很意外。 “别怕。”赵军安抚着她，又看了看目前家里的情况，门口的去路早已被火拦住，唯有卫生间情况好一些。 “快走，蕊蕊和孩子不在家。”杨兰推他。 163 表白 赵军却冒着火跑进卧室扯了条被子出来，又用卫生间的水打湿，一边抱起杨兰，一边让她用力拽住裹着两人的被子。 然而他们经过门口时，因为两个人太挤而摔倒，被子掉到地上，门框被烧的掉下来。 “不要！”杨兰眼睁睁看着他护着自己，后背被吐着火舌的木头砸中。 赵军反应也快，快速用湿被裹住自己，衣服才没有着起来。但碰到伤口，穿来一片火辣辣的痛。 杨兰见赵军又来抱自己，哭着说：“别管我了，你快走吧。” 赵军却充耳未闻，只是吃力地抱起她。 “我一把年纪，不过少活几年。赵军！”杨兰劝他。 “不行，晓蕊会很伤心的。”赵军回答，尽管用力使伤口很痛，感觉后背的皮都裂掉了，还是毅然、决然地抱着她出了门。 一口气跑了几级台阶，转头见火势已经蔓延到楼道，消防队这时候终于上来，将两人分别带了出去。 余晓蕊听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杨兰已经没什么大碍，但腿摔伤了，又吸进去很多浓烟，头晕恶心的厉害，所以还需要在医院观察。 赵军的情况就比较严重了，除了这些，后背被烧伤了一大片，估计好了也要留下很深的伤疤。 余恺和潘悦过来，杨兰交给他们，余晓蕊便过去看赵军。他打了药还在昏迷，贾秀珍和赵敏守着他，心疼地直掉眼泪。 “对不起。”余晓蕊只能道歉，因为他是为救自己妈妈受的伤。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再说，这是他愿意的。”贾秀珍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完全没有迁怒的意思，倒是出奇的明事理。 可是他们越这样，余晓蕊心里就越过不去。 贾秀珍突然想起什么，对余晓蕊说：“晓蕊，你在这儿帮我照顾下军军，我和敏敏回家帮他收拾点东西。” “嗯。”余晓蕊自然答应。 贾秀珍冲赵敏使个眼色，两人便出去了。 余晓蕊坐在病房里守着赵军，开始还很安静，但没一会儿就传来他呻吟的声音。 转头去看，只见他眼睛仍然闭着，皱着眉头，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是不是伤口痛？”余晓蕊问。 赵军还在昏迷，好像也没有听到，只是因为伤在后背，所以只能趴着，看着就难受。 他嘴里仍然无意识地呻吟着，余晓蕊也无计可施，只能凑到他面前，喊：“赵军？赵军？” 赵军慢慢睁开眼睛，这才看到余晓蕊。 “醒了？要不要喝水？”她问。 赵军点头。 余晓蕊赶紧给他倒了杯水，然后拿了根吸管送到他的嘴边。 赵军喝完，说了声：“谢谢。” “骂我呢吧。”这伤不是为自己妈妈受的吗？伺候他喝杯水又算什么？ “没有。”赵军依旧笨嘴拙的样子。 余晓蕊看着他，问：“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在我家了？” 赵军诚实地点头。 余晓蕊突然感觉眼眶有些湿热，快速别过头。 赵军见了。安慰：“我自己愿意的，你不用有负担。” 余晓蕊点头，什么都没说，也没有看他。 ——分割线—— 杨兰伤的并不严重，没几天就出院了，只是状态还不太好，所以余晓蕊就既要自己看孩子，又要办理火灾的善后事宜，期间虽然有余恺帮忙。 可因军是因救杨兰受的伤，她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几乎每天都会跑医院。这才没多久，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好在这天赵军也出院了。 修理店的居住环境也不利于养伤，余晓蕊那里也烧了，赵敏一家在他租的公寓里本来就挤，便干脆搬了出来。 余晓蕊早早就炖了骨头汤，给杨兰留下一些，又拿保温桶盛了，拎着送到赵军租的公寓。 敲了敲门，贾秀珍看到她很高兴：“快进来，快进来。” 余晓蕊进门，贾秀珍接过赵子轩。 “我炖了鸡汤，要不要吃一点儿？”余晓蕊问。 “正好，他说没胃口，早饭都没吃多少。”不待赵军回来，贾秀珍连忙道。 “那就喝点汤吧，我炖了好几个小时呢。”余晓蕊说着，将汤倒出来。 贾秀珍见状，便说：“我下去买点东西，军军就拜托你了。” “那把轩轩放下吧，你抱着他怪累的。”余晓蕊闻言便要过来接。 “累什么，我巴不得多抱会儿我孙子呢。”贾秀珍说着，抱着赵子轩就出去了。 开始余晓蕊倒也没觉得不妥，直到随着门关上，空间也安静下来后，只剩他们两个一时没有人说话，气氛就怪怪的了。 “不是要给我喝汤吗？”赵军主动打破屋子里的沉静。 余晓蕊这才端了汤碗送过来，赵军自己吃力地坐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扯到伤口，痛的他皱眉捂着肩膀，半天没有吭声。 “我喂你吧？”病痛面前，也就不想什么尴尬不尴尬的了。 赵军闻言意外地看着她，只见余晓蕊舀了勺汤放在唇边吹凉，然后送到他的嘴边。 赵军傻愣愣地喝了，余晓蕊便又重复之前的动作，将汤送过来。赵军半天却没喝，余晓蕊疑惑地抬头，只见他脸都红了。 赵军意识到什么，张嘴喝完她送过来的汤，又赶紧拿过她手里的汤碗，仰头几口喝完，然后抹了下嘴。 余晓蕊看他这个害羞的样子，也仿佛意识到什么，递了张纸巾给他，道：“我去厨房看看，你休息一下吧。” 赵军点头。 公寓只有一室一厅，平数虽然不大，但东西还是蛮齐全的，空间如果只住赵军和赵子睿也蛮宽敞的。 只是最近贾秀珍要照顾他，所以在客厅的沙发上加了一床叠被子，她扫一眼后就去了厨房。 两菜一汤做好后，她分别拨了点放进小碗里打算给赵军送过去。在卧室轻敲了两下打开门，却见他已经侧着身子睡着。 余晓蕊只得把饭菜轻声放在床头，然后把他手里的平板拿过来，本来是怕硌着他会不舒服，无意间看到亮起的屏幕，却发现页面的文字有些熟悉。 164 再一细看，这不是自己的小说吗？而且还是自己去年参赛写的那篇校园文，他已经看到结局。 余晓蕊老脸一红，赶紧给他退出来。又发现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注册的账号，书架里放的都是她这些年写的书，而且显示都已经百分百读完。 这是干嘛？ 他从前不是最不爱看这些的吗？说是小女生做梦，现在怎么有兴趣看了呢？还是因为生病，所以觉得无聊？可是……她觉得自己写的小说，被认识的人看感觉很奇怪，况且那个人还是他。 心里正纠结呢，赵军醒过来。 四目相望，他看到她手里的平板电脑，心里也就了解了几分。 “觉得以前了解你太少了，所以没事的时候会看看。”赵军回答。 可是已经离婚了，了解又有什么意义？ 余晓蕊唇掀了掀，终是没有说出来，或许是怕他接下来的话并不是自己想听到的吧。 “吃饭。”她说着起身，然后去拿能放在床上的小桌子，方便他坐在床上吃饭，之后又把饭菜摆在她的面前。 赵军看着她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她递过筷子来时，突然伸出手，说：“晓蕊，我已经明白从前是我错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其实他早就明白，只不过因为自己一无所有、一无所成，才迟迟不敢挽回。 “赵军，你救了我妈…我很感激，可是一码归一码——”余晓蕊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贾秀珍抱了赵子轩从外面进来。 “哎吆，妈妈把饭饭都做好了啊。”贾秀珍看到客厅茶几上的饭菜，一边将赵子轩放下来，一边将手里的水果放到地上。 这时就见余晓蕊突然从卧室出来，脸色看着有点不太好。 “晓蕊，你怎么了？”贾秀珍问。 “没事，我想起还有事，就先带轩轩回去了。”余晓蕊说着牵起赵子轩的手便往外走。 “你饭都已经做好了，不吃完再走？”贾秀珍挽留。 “不了。”余晓蕊回答着，头也不回地离开，就像屋里有什么东西追赶着她似的。 贾秀珍多聪明啊，关了门之后去了卧室。就见儿子赵军坐在床上，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你俩怎么了？”自从赵军住院以来，余晓蕊照顾他可谓是尽心尽力，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蛮好的，所以她觉得有点突然。 “没事。”正因为她最近对他很好，所以就让他产生了可以重新在一起的错觉，可她刚刚也说的很清楚，不过是因为他救了她的母亲杨兰，心存感激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我看你也是个死心眼的，既然这辈子没打算娶别人，那就把身体养好追呗，一点挫折，有啥唉声叹气的。”贾秀珍给赵军打气。 虽然她也中意余晓蕊，但两人毕竟离了婚，这之前她也不是没尝试让人帮赵军介绍女人相亲，但每次提及都是一副完全提不起兴致的样子，她便知道儿子这辈子，就只在余晓蕊这棵树上吊死了。 再看余晓蕊也没有再找别人的意思，她自然愿意他们重新走在一起。 赵军一听也是，一年多都过来了，又何必急于一时？ 余晓蕊那天之后没有再来看过赵军，余恺来过两次，对他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杨兰跑的最勤，又是做饭，又是买水果，又是带汤，总之之前余晓蕊做的事她都代替了。 半个月后，赵军可以下床活动，便赶紧去了店里。虽然不能干活，但总要盯着的。 因为赵军受伤，原来的师傅跟他商量，招了个相熟的师傅临时过来，再加上他带的学徒帮忙。店里活虽然忙，三人也可以应付。 这天赵军正在店里跟他们说话，就见杨兰拎着东西从外面进来。 她腿脚不好，赵军赶紧上前：“妈，我伤已经好了，你不用天天再往我这里跑了。” 贾秀珍都回老家去了，可见是真的没有大碍了。 “好了也要多补补，身体才能更健康。”杨兰却不听，拿了他们吃饭的碗，倒了三碗，说：“你们干完活也都喝一碗，干活有力气。” “谢谢阿姨。”他们应着，心里明白是沾了赵军的光。 “不用客气，尽心干活就行，辛苦你们了。”杨兰回着，对赵军说：“带我上去看看吧。” 赵军点头，两人就上了楼上。 她之前听余恺说过，上来一看真是跟仓库差不多，因为赵军搬走，原本的床也成了干活师傅的休息场所，被子黑乎乎的，叠都没有叠。 “把汤喝了吧，下面还有肉。”杨兰给他盛出来，却见他没动，不由催促：“趁热喝啊。” “妈……”赵军为难，他都喝了好久的汤了，就算天天换样的喝，那也喝够了啊。 “晓蕊炖的，你可别浪费了。”杨兰道。 赵军闻言，果然乖乖喝了。 杨兰见状，不由感叹：“果然还是放不下我们蕊蕊。” 两人离婚都一年多了，想到女儿曾经受的那些苦，本来杨兰也不赞成他们再在一起的。 可是赵军救了自己，她记得他救自己的时候有多危险，他完全可以不用管自己的，但他却说因为她是余晓蕊的母亲。 她想，这世上条件好的男人千千万，但能找出像他这样待余晓蕊的，应该除了他也不好找了，于是她心里释怀。 可惜只她接受了没有用，要让女儿余晓蕊再次接受他才行。 赵军闻言，想到余晓蕊那天跟自己说的话，亦是心情复杂。 “放心，我会帮你的。”杨兰拍拍他的手。 “妈，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和晓蕊的事还是我自己解决吧。”他虽然救了杨兰，但就像余晓蕊说的，并不像仗着这些邀恩。 “哎，我只怕你这么慢吞吞的，要等到猴年马月哦。”现在看这个赵军什么都好，就是追女孩子嘛，不得其法，她在一边看的着急，终于理解当年贾秀珍为什么总是在里面搅和。 如果不推他一把，估计这个速度还要等一年也不稀奇。 165 杨兰回来的时候，余晓蕊正在客厅陪赵子轩做游戏，小家伙可高兴了，开心地一直咯咯直笑，可见只有这个年龄段什么也不懂，也最无忧无虑。 “回来了？”余晓蕊听到开门声，转头跟她打招呼。 “嗯。”杨兰应。 “外面冷不冷啊？”余晓蕊又问。 已经到了秋末，天气渐渐转凉起。 杨兰看了她一眼，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所以没回答，而直接去了厨房。 余晓蕊见了有些意外，便顺手拿了积木让赵子轩自己玩，起身跟了过去。 杨兰正在水槽前洗保温桶，余晓蕊挨过来，轻轻撞了撞她的手肘，问：“老太太，谁惹你了？” 她一提还好，一提杨兰的情绪就上来了，哼道：“赵军，你能管吗？！” 样子真是很生气！ 余晓蕊意外，问：“他怎么惹你了？” 赵军她还不了解吗？就算现在看上去比以前进步很多，人也有了些担当。可是一个人的品质是不会变的，他那个忠厚老实的样儿，惹杨兰生气根本不可能。 “他今天干活受伤了，我让他去医院处理下，他非但不听！会破伤风的知道的？不听也就算了，还继续在店里去干活呢，我看这命是不想要了。”杨兰的表情既生气又痛心。 受伤了？ 余晓蕊捕捉到这几个字，却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他烫伤好了就行呗，又不是为你受的伤。” 杨兰震惊地看着她：“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不是为我受的伤，我就不能管了？”说完用手比划了大约20厘米长的样子，接着道：“这么长的伤口，可流了不少血呢。” 余晓蕊闻言果然紧张起来，问：“很深吗？” “我害怕，没敢看。反正地上流的都是血，他就让同事随便包扎了下。更过分的是伤口在后背，他还躺到车底下干活，我看是不想好了。”见她紧张，杨兰反而一副事不关已起来。 余晓蕊被赵军的伤口牵动，并没有注意到妈妈看着自己表情。 杨兰又继续添油加醋地道：“听说贾秀珍看他烫伤好了，早就回老家了。伤的那个位置啊，估计别人也帮不了，店里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干活的人手上都是机油，不感染就不错了。” 余晓蕊闻言，心一下子揪起来。 “他真是跟他妈一样，为了省钱什么罪都能受，也不知道万一因小失大更不划算。没文化，真可怕！”杨兰说到最后唉声叹气地摇头。 余晓蕊已经转身回到客厅，从衣架上拿了外套穿上，说：“妈，帮我看着轩轩，我出去一趟。” “好。”杨兰见了她的反应都快笑出来了，应的声音却让人听不出异常，再说话音落时，余晓蕊已经拿了车钥匙出门。 杨兰站在窗口，看着她慌慌张张地上了车，连忙打开窗户叮嘱：“路上车多，开慢点！” “知道了。”余晓蕊应着，把车从车倒出来，白色的大众polo就离开了小区。 “姥姥！姥姥！”大腿被抱住，赵子轩不知什么时候跑进来厨房，仰头冲她笑着。 杨兰蹲下身子，心情很好地捏着他的小鼻子扭了扭，道：“如果你爸爸妈妈能在一起，你的好日子就来了。” 或许她思想老旧吧，总觉得女人那么年轻，不管多要强、自立，终归有个归宿才是正途。既然可以重新选择赵军，那么对于两个孩子自然是最好的，因为就算她一个人把孩子养的再好，也会因为始终无法弥补另一半缺失的爱而自责。 她是这样，所以既然还有挽回的余地，她当然不希望余晓蕊也这样…… ——分割线—— 余晓蕊驱车开到赵军的店，三个师傅正在干活，却并不见赵军。 王师傅见她半天不说话，只好主动问：“美女，你车出什么问题了？” “没有问题，我找赵军。”余晓蕊回答。 三人一听，脸上闪过意外。 “老板在楼上，我帮你去喊。”小学徒说。 “不用了，我自己去。”余晓蕊说着，便越过他们上了楼。 几人面面相觑，互相交流着信息。 “她看起来有点生气，咱老板什么时候招惹上的女人？”临时工张师傅问，脸上都是八卦的光。 “胡说，我看倒不像是生气，而是着急吧，就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咱老板这方面可老实了，按理说不可能主动招惹女人。”王师傅回答。 “说的也是哦。”他虽然来得时间不长，便也看出来了，但是眼前也是不争的事实啊，便道：“那你倒说说，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我觉得有点眼熟啊，该不会是他前妻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因为赵军和杨兰的关系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的，比亲母子也差不到哪里，又常常听贾秀珍时常把她挂在嘴巴，几乎可以不作第二人选。 彼时，余晓蕊上了楼。 赵军正趴在床上睡觉，她脚步放轻走过去，看着睡得还蛮沉的样子。 伤那么重，不疼的吗？ 余晓蕊想着，听杨兰说他伤在后背，因为穿得厚也看不到血迹。心想着反正睡着了，便动手小心翼翼地往上撩，想看了看具体伤得怎么样。 “啊！”赵军却在睡梦中惊醒，吓得尖叫着坐起来，却发现是余晓蕊。 她也捂着自己的胸口，受惊地回望着他。 “晓蕊？你怎么来了？”赵军问。 “我……听说你受伤了。”余晓蕊回答。 “受伤？没有啊？”赵军一头雾水。 “你没有受伤？！”这时候余晓蕊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转身便往外走。 赵军拉着她的手，仔细辨认过她脸上的表情，问：“你在担心我啊？” “我——” “别说是因为救了你妈，我这伤口跟你妈妈可没有什么关系。”她要说的话被赵军截断。 平时不是笨嘴拙舌的吗？这会儿怎么这么伶俐？ “我怕睿睿和轩轩没有爸爸了行不行”她气呼呼地瞪着他反驳，脸腾地红了。 赵军没说话，只直勾勾看着她。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余晓蕊被他看得心虚，转身便要离开。手腕却被他拽住，然后他上前，倾身吻住她…… 166??恋爱了 “咔嚓！” 灯光一闪，余晓蕊用力推开他，转眸就看到赵军店里那三个人躲在楼梯口，趴在围栏的空隙里瞧着他们，其中一个还拿了手机。 “那个……我们上来拿个件。”被发现后，王师傅强自镇定，上来拿个板子下去了。 “对，就是拿个件。”另一个也随手拿了东西。 小学徒心理素质可没他俩强，干脆什么都没拿就慌慌张张地跑下去了。 余晓蕊的脸特别红，转头愤怒地瞪着赵军。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赵军一脸无辜地举手发誓。 他当时眼里只有余晓蕊，哪里有多余的心思分出来关注他们啊？ 余晓蕊现在才不管真假，脸皮薄，又不知道如何是好，转身就跑了。 楼下三个人正假装忙碌，突然听到一阵咚咚咚下楼梯的声音，余晓蕊就这么跑出去。 “晓蕊！”赵军追出来的时候，她的车已经开走，最后只能无奈地折回店里，然后瞪着店里几个员工。 “老板，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我们原本是你们打起来。”他们一脸无辜地解释。 赵军自然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想想朝王师傅伸出手，说：“刚拍的照片呢？” 王师傅赶紧把自己手机从兜里掏出来，解锁后递过去。 赵军打开相册，里面虽然只有一张，但接吻拍的挺清晰的，便动手发给自己。 王师傅接过手机，发现照片果然被他删了，问：“老板，你是不是很快就要跟老板娘复合了？” 赵军没有回答，只专注地摆弄着手机。等他们干完活玩手机时，就发现除了广告，从不在朋友圈发其他内容的老板，今天发了一张接吻照片。 赵军手机里的评论嘛，更是炸开了锅。毕竟从前共同的亲戚、朋友都在，这无异于宣告两人的关系。 余晓蕊回到家里，亲戚朋友也纷纷打来电话询问，简直不胜其烦。当然，这些她都可以当没听见、没看见，但家里还有个兴奋的杨兰。 “该说对人没意思呢？吻都接了。” “不过也不能太轻易答应他复婚，不然他不懂得珍惜。” 面对自说自话的杨兰，余晓蕊百口莫辩：“……” 最后只能微信质问赵军，他到底什么意思？ 赵军回了三个字：“想追你！” 神经病！ 余晓蕊暗骂着，心道：难道她那天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这时家里的门铃响起来，她放下手机出门，就见杨兰已经过去开门。 “姥姥！”赵子睿进来抱住她的大腿。 “妈。”赵军再后面喊。 “哎吆，你们怎么来了？”杨兰乐呵呵地问。 “想蹭顿饭吃，不知道方不方便？”赵军后问。 “不方便！”余晓蕊想也没想便拒绝。 “晓蕊！”杨兰制止她，然后转头热情地对赵军道：“方便，方便，快进来吧。”说着牵起赵子睿的手走向客厅。 她又这样！ 余晓蕊看着自己妈妈真是头疼又无奈，上前直接挡在赵军面前，意思是不准他进门。 杨兰见状折回来，一边让她让开门口的位置，一边道：“蕊蕊，孩子还在呢。” 余晓蕊转头，果然见赵子睿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自己。 她怒瞪一眼赵军，赌气地回了房。 “她脸皮薄，别介意哈。”杨兰道。 “没事，我了解她。”赵军一点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杨兰一想也是，他们都一起生活十年了，如果介意，怕是日后也走不到一起。 杨兰安顿好两个孩子便去厨房做饭，赵子睿现在变得很懂事，可以很好滴看顾弟弟，赵军便也跟进去帮忙，当然也时不时关注着客厅的动向。 潘悦和余恺很快下班回来，看到赵军在是既意外又不意外，毕竟朋友圈的那张照片已经传遍亲戚群。 四菜一汤很快做好端上桌，余恺在客厅看着两个孩子，潘悦也进了厨房帮忙，杨兰便对赵军说：“去喊蕊蕊出来吃饭。” 赵军点头，在次卧门板上敲了敲门，然后进去。 余晓蕊正在电脑前写稿子，转头看到她表情自然不太好。 “晓蕊，妈让我喊你吃饭。”赵军开口。 “谁是你妈？”余晓蕊站起来，动怒地瞪着她。 其实赵军特想拿个镜子给她找找，与其说是动怒，倒不如说是女人闹脾气，所以他暗笑：“我都叫了十年了，不习惯改口。” “赵军，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可是今天我明确告诉你吧，我没打算跟你复合。”曾经她也是伤透了心的，不可能随便原谅他。 “好，那就暂时不复合。”赵军爽快地答应。 “……”余晓蕊一脸懵逼地瞧着他。 赵军上前推着她，依旧笑嘻嘻的模样：“快，吃饭了，别让大家都等你。” 男人只要厚起脸皮，那也是无敌的。 余晓蕊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开到餐厅。 “妈妈，妈妈，今天有红烧鱼哦。”赵子睿兴奋地过来喊着，拉她坐好。 从前他们一家最爱吃鱼了。 “是啊，赵军的手艺一直没变。”杨兰夹了块鱼放进她的碗里。 “潘悦，你多吃点。”余晓蕊并不领情，转手就夹到潘悦的碗里。 “二姐……”这下潘悦尴尬了。 “你给孩子喂奶，多吃点鱼好。”余晓蕊头也不抬地道。 “吃吧，一会还要接孩子呢。”余恺道。 杨兰腿脚不便，潘悦还要上班，又不能时时帮她分担，孩子便交给了潘悦的妈妈照顾，周末才会带回来。 因为孩子在那边，平时两人也是一下了班就往那边跑的，今天是听说了余晓蕊的事，特意先回来看看。 “妈妈。”赵子睿这时喊她。 “嗯？”余晓蕊下意识地应，却发现他夹了快鱼肉放在自己嘴边。 “刺已经挑干净了。”见她不张嘴，赵子睿继续说着。 面对儿子期待、讨好的眼神，余晓蕊只好张开嘴巴，红烧鱼的味道很快在口腔里蔓延。 “好吃吧？”赵子睿问。 “嗯，好吃。”余晓蕊应。 167 余晓蕊没想到的是：一次的妥协，后面的进展就开始变得措手不及。先是赵军每晚接了赵子睿放学后，都会过来吃晚饭。人家有赵子睿当盾牌，又有杨兰帮衬，简直赶都赶不走。 后面越来越过分，几乎每个周末都泡在这里，有时还会被杨兰怂恿，带着她和两个孩子一起出游。 眼见愈演愈烈，余晓蕊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就开始加快收拾自己房子的步伐。 这天她又买了些零散的东西布置家里，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眼是杨兰，便按了接听键。 “妈，什么事？”余晓蕊问。 “回来的时候买点羊肉吧，赵军不是爱吃那个孜然羊肉嘛，咱们做一点儿。”杨兰叮嘱。 “他爱吃不会自己买啊？”余晓蕊真是越来越讨厌妈妈这个样子。 “他店里那么忙，哪有时间？”偏偏杨兰还理直气壮。 “妈，你再帮着赵军，我就搬走了啊。”她严重警告。 看看自己的房子修整的差不多，随时可以搬过来，到时看赵军还有什么本事。 “傻丫头，我到底是帮他还是帮你啊？”杨兰反问。 “当然是帮他。”自从赵军救了她开始，她感觉在杨兰那里，赵军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自己。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他吗？”杨兰又问。 “我怎么知道。”余晓蕊哼哼。 “家里着火的时候，你知道多危险吗？门都出不去了，他明知道你和轩轩不在还进来救我。我当时让他走，不要管我，他说因为我是你妈妈，所以不能丢下我不管。”杨兰顿了下，接着道：“蕊蕊，再好的人生死面前下意识也会自保的，更何况你们已经离婚，他跟我没什么关系了。我知道你一直没有再婚的打算，也知道这世界上比他条件好的男人还有很多很多，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像他这般为你舍命呢？” 况且受难的那个人还不是余晓蕊本人，只是她的妈妈而已。 余晓蕊沉默。 杨兰又道：“你离婚后，赵军不是我第一个帮着撮合你的人，江城曾经也令我很满意。可是你自己转头想想，这些日子你过的真的不开心吗？你和赵军在一起，你是不是不像跟江城在一起那样有压力？” 知女莫若母，她的那些变化和不同她都看在眼里。 余晓蕊没有说话，而是无力地坐在地上，她抬头看着眼前新装修好的房子，眼前却不自觉地想象杨兰在烈火中的挣扎，赵军奔过去的样子。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听到家里着火，妈妈受伤时的心情，也记得得知赵军受伤时的心情。心痛如绞，不是不在乎，而是不想再因为这个男人而再过的那样窝囊。 叩叩！ 敞开的门板被人轻敲了两下，余晓蕊回神，转眸就见赵军走了进来，连忙别过头擦了下眼睛。 赵军已经凑到她面前，紧张地问：“你哭了？” “管你什么事？”余晓蕊头也不抬，怕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赵军却并不在意，而是继续问：“谁欺负你了？” 余晓蕊不回答，只是生气地瞪着他，眼圈红红的。 赵军以为她是生自己的气，眼眸里的关心渐渐转为失落，然后没有再问什么，无声地往门外走去。 余晓蕊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起身：“赵军！” 赵军转头看着她，眼睛里已经有了期待，却又小心翼翼。 “我没开车，送我回家。”她看也没看他，快步出了家门。 赵军愣了一下，立马会意出她这是接受自己的意思。因为依她的个性，如果没有决定接受自己，绝不会主动“使唤”他的。 “欸！”他屁颠屁颠地应着，仍不忘细心地扫了遍室内，这才关上门跟她一起进电梯下楼。 她一路都没怎么说话，直到赵军把车子开到楼下。 “赵军，如果再发生刘明霞那样的事，即便我们再婚了，我还是一样会再跟你离婚。”她警告般亮出自己的底线。 “放心，不会的。”他举手发誓保证。 余晓蕊看着他没说话，须臾，开门下车。 杨兰看到两人一起回来自然很高兴，余晓蕊也不刻意躲着赵军了，最高兴的莫过于两个孩子。 后来为了方便照顾孩子，赵军买下了余晓蕊对门的房子，想着这样余晓蕊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工作空间。 之后便又要忙着重新装修，又要坚固店里的事，偶尔会过来帮余晓蕊做中、晚餐，老夫老妻的，这样一边陪伴孩子一边就当约会了。 这天余晓蕊正忙着赶稿，手机这时候响起来，她看了眼是赵军，便接了起来：“有事？” “你在家？”赵军问。 “嗯。”余晓蕊应着，目光都没离开过电脑屏幕。 下午妈妈杨兰过来，看她这么忙把赵子轩都带出去了，眼见天都要黑了，她当然要抓紧时间。 “那你拿钥匙去对面看一眼吧，我的进货单好像忘在客厅的茶几上了。”赵军说。 “很急吗？”她现在感觉正好，一点儿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宝贝电脑。 “嗯，很急。”没想到他这么回答。 余晓蕊闻言无奈，只好起身说：“等着。”人走到玄幻处的鞋柜处，上面放了个装饰水晶碗，很快从众多钥匙中找出一串，然后走向对门。 “确定是放在茶几上了吗？”她一边问着一边拿钥匙开门。 那头没有回答，她门已经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成排的蜡烛，顺着蜡烛又看到满客厅的彩带、气球。赵军手捧着鲜花就站在那里，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并一步步走来。 “你干嘛？”余晓蕊问着捂住嘴巴。 赵军的表情却一直严肃而神圣，在她面前单膝跪地，然后打开自己准备好的戒指：“虽然离情人节好像还有两个月，但我已经等不及了。因为我想一起过年……所以你愿意重新嫁给我吗？” 余晓蕊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赵军又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曾经你跟我裸婚，受了八年苦。当外人欺负你时，我没能护你一个周全，还让那个不相干的人骚扰我们的家安宁。晓蕊，对不起，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说真的，一年后的赵军个性真的改变了很多。余晓蕊跟他在一起也感受到了久违的踏实，当然，这种踏实是建立在没有人破坏的情况下。 如果将来再有类似刘明霞那样的人出现，他是不是会有所改变呢？余晓蕊不知道，但她还是压下了心头的忐忑，带着未来的期待慢慢伸出手，任他将结婚戒指戴了进去…… 168 赵军求婚成功，很快就婚期。之前他也说了，想要一起过春节，所以婚礼就订在了年前。虽然时间有点赶，但该准备的一样都没拉，且比第一次结婚还隆重，更像是在弥补从前的遗憾。 杨兰、贾秀珍、赵建华自然更是满面欢喜，余恺、余晓艳都来了，而余晓慧因为年前的生意最忙，所以没有回来，赵敏和霍帅帅也跑前跑后地忙坏了。 两人虽然如今两个女儿，但公婆终究没扭过儿子，所以又将他们接了过去，且再也不敢刁难赵敏。 赵敏呢？经过这一遭也成熟很多，更从余晓蕊身上学到宽容的品质，所以跟婆婆的关系也有所缓和。 宾客差不多到齐，婚礼也差不多即将举行。 赵敏特意跑到新娘休息室，打开门，便见穿着婚纱，打扮美美的余晓蕊。 “嫂子！”赵敏喊。 余晓蕊转头，见她气喘吁吁地，便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敏摇头，然后认真地看着她，道：“就是有句话一直没有机会说，又怕……以后会更不好意思。” “什么话？”余晓蕊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谢谢你！”赵敏说。 余晓蕊看着她的眼睛突然恍然，点头，算是接受。因为她已经明白，赵敏指的是她生孩子被丢在医院的事。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消防车的声音，敞开的休息室门口也一阵杂乱，以及有人边走边说话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不好了，听说有人要跳楼啊。” “谁啊？” “不认识，不过听说跟今天的新郎有关，现场已经很多人上去了。” 今天的新郎，那不就是赵军吗？ “嫂子！”赵敏心里刚闪过坏了两个字，便见她脸色一变，抬步便朝顶楼走过去。 余晓蕊上去的时候，警方已经拉起警戒线，赵军也被请了过来，而那个站在楼顶要死要活的人，不是刘明霞又是谁？ 一年未见，她的样子倒是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看起来更狼狈和窝囊，身上、脸上也脏兮兮的，一点都看不到年轻人的朝气。 “刘明霞，你到底要干什么？”赵军问。 他也是头疼，因为想不通这人一年多都没出现了，今天怎么又冒出来了呢？简直莫名其妙。 “赵哥，你不要跟她结婚，不要跟她结婚好不好？”刘明霞指着余晓蕊哭诉，就像个委屈的孩子。 赵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这才注意到余晓蕊，脸色一变，赶紧到她身边，道：“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她和赵军共同生活了那么几天，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只是端看他如何解决。 赵军当然明白，他答应过她的，不然今天的婚礼怕是可以直接取消。 “赵军！你如果敢结婚，今天敢娶她，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你信不信？”刘明霞见两人站在一起突然喊。 余晓蕊看的一点儿也没错，她这一年没有出现，日子过得确实非常糟糕。哥哥赌博欠债，她被逼债的人撵的到处跑，也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其实早就快忘了赵军是谁。 偏就那么巧，今天她过来是做小时工的，结婚看到了赵军和余晓蕊的婚纱照，所以自杀的主意也是临时起意。 刘明霞是吃准了赵军从前的性子心软，不会放任她不管。 这话一出，赵军的心反而像是更定了。他转头看着她，道：“好啊，命是你自己的，爱跳就跳吧。” 声音冷漠而坚定，陌生的令刘明霞一怔，见他牵起余晓蕊的手，拉着她直接头也不回地下楼。 “赵军，我真的会跳的！真的会！”刘明霞大喊。 他却充耳未闻。 “你不怕她真的跳吗？”余晓蕊看着赵军问。 “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任何女人纠缠。”他回答。 “赵军！赵军！”刘明霞见他真不管自己，站在楼顶上悲愤地喊。 警方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拽下来，刘明霞也没有反抗，反而哭的委屈。是啊，主角都走了，她演给谁看？ 一场闹剧，因为没有掀起波浪，所以很快平息。 婚礼如常举行，赵子睿和赵子轩做他们的小花童，小西装穿在身上别提多帅气了。尤其弟弟，他虽然年纪小，但在哥哥的带领下也是有模有样，萌萌的样子引好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婚礼过后，余晓蕊和赵军挨桌敬酒，她突然感觉有人抱住自己大腿，低头才发现是赵子轩。他仰着头，正冲自己甜甜地笑：“妈妈！” 余晓蕊一笑，伸手把他抱起来，然后指着面前的范娜娜说：“轩轩，喊姨姨，姨姨给你糖吃。” “姨姨！”赵子轩果然喊了，声音奶声奶气。 范娜娜拿了颗糖给他，忍不住捏了捏他嫩嫩的小脸蛋，简直爱不释手。 “我儿子可爱吧？”余晓蕊炫耀地问。 “可爱！”范娜娜忙不迭地点头，点到一半抬头戒备地瞧着她，说：“你个死丫头坏的很，又想骗我生二胎。”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