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是柑橘的甜美气息》 001 完美女班长——宋懿 天光明媚。 闹钟刚响，宋懿就睁开了眼睛，抬手，把闹钟关掉，她迅速的坐起了身，进了盥洗室。 十分钟后，从洗手间里出来的人头上所有的碎发都已经被清水捋平，漂亮白净的瓜子脸上挂着微微的水珠，当然，最惹人注目的是她的表情。 面带三分笑，眸含四分春，任谁看了，都要称赞一句——好一个亭亭玉立又亲切可人的少女。 收拾完头发之后，宋懿迅速的从衣柜里拿出了昨天已经熨烫整齐的衣服。 这卧室很小，墙上的壁纸甚至有些脱色了，但宋懿立在其间穿衣的样子，硬生生让整个画面凸成了一幅画。 - 江科一高。 宋懿把自己的自行车停在车棚之后，就开始走向教室。 高三上课时间是6:50，尽管这个时间节点已经很早了，但宋懿每天都会提前半小时到校，因为踩点到校会太过匆忙。在校园里奔跑的样子虽然青春，可—— 宋懿心里啧了一声，跑起来的样子冒冒失失，蠢得很。 很快，她就施施然的走上了高三二班的教学楼，楼道间人很少，偶尔碰上几个同班同学，宋懿会非常露出非常大方的笑容，被亲切对待的人也会扬起笑，自然的说一句：“班长，你又来得这么早啊。” 到教室，把门打开之后，宋懿迅速的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读书。 陆续有人进门，看见她正认真读书，习以为常的同时又忍不住感慨一句：“班长，你真是太努力了。” 宋懿一听，迅速的抬起头，眨眨眼睛，脸上微带羞赧一笑，然后继续低头。 目光落在一行一行的蚂蚁字上，宋懿头微微侧，是啊，她不努力点读书，还怎么在这个高中待下去呢？ 不拔得头筹，怎样成为人群里的焦点，怎样得到校董会的资助呢？ 所以—— 她目光环视，嘴角的弧度更高了一些。 宋懿从来都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 铃声响，上课了。 虽然已经上早自习了，但是教室里还有很多人没来，这也正常，毕竟江科高三二班除了是江科的重点班，也是各位出生在终点线上的同学们混日子专用班嘛。 心里笑着腹诽了一句，宋懿很快站上了讲台，开始组织班上的同学读书。 她向来是逢人便带三分笑，甭管读不读，反正笑着说两句，笑完之后听不听嘛……那就诸君随意咯。 7:30，早读下，宋懿很快翻出自己的日程记事本，扫完一下之后，就迅速的开始通知各科课代表今天的事宜了。 几位课代表有些记得事，有些不记得，但不管记不记得，在得到了宋懿的爱心提醒之后都对宋懿表示了感谢。 宋懿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继续回到座位上开始深藏功与名。 上课。 第一节课，语文老师分发月考试卷。 名次只报前二十个，分数从低到高，宋懿气定神闲的坐在座位上，但她的眼神，已经悄悄的瞄上了涂老师。 虽然说……这只是一次月考，但是女神身上是不能有瑕疵的，哪怕是一次也不行。 所以，她一定要是第一！ “好了，其他同学的分数已经报完了，现在我来说说我们班最高分，她也是年级最高分。她这个分数在语文这个学科来说最高水平了，如果大家能向宋懿同学看齐，那在高考考试里，语文将成为你最大的提分项，宋懿，你来拿一下你的试卷，147分。” 听到自己的名字，宋懿的眼底闪过几分难以掩盖的惊喜，但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之后，她马上藏起了自己的惊喜和骄傲，换上了一幅开心但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天真模样。 拿完试卷之后，教室里有些闹哄哄的，宋懿的耳朵很灵，在嘈杂的环境里，她隐约听到，旁近有人议论。 “班长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厉害的……” “每一科都这么优秀吗？” “为什么感觉人家的智商是智商，我的智商是装饰品……” 夸赞声，声声入耳，宋懿低下头，把骄傲都埋在了试卷里。 今天一天，一共有三科老师发了试卷，语文147，尚在预判满意范围之内，数学146有些差了，听说年级里还有另一个人跟她同分，英语140简直不能忍，听说才在年级里排第三。 虽然说她总分还是年级第一，但这样的第一……终究是不美的。 把台灯打开，驱散夜晚的黑暗，宋懿摊开了数学复习提纲，一边听着英语原音，一边开始刷题。 宋懿做题的速度很快，毕竟能拿这个分数，智商肯定不会低。 不过……宋懿是知道自己的，算个学霸，但不是那种天生学神，要在江科这样的学校维持住这样的顶尖荣誉，努力必不可少。 在规定的时间把提纲做完，再单独加速了一遍英语听力之后，闹钟又响了。 是了，11点20，要开始准备休息了。 她并不恋战，花一分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之后就进了浴室。 头发拢开，擦上带有清淡桃子味的精油，用温和的洗面奶迅速把脸洗干净，经济制约，宋懿没有购买大牌护肤品的实力，但，她也在能力之内，购买了最适合自己的。 毕竟—— 她拿出手机，登上校园论坛，匿名进入八卦贴，找到了一个专门狙击自己的帖子，倒叙看了五分钟，啧啧了两声，对着镜子里的笑靥如花道： “宋懿，你可真是个芳心纵火犯。” “你怎么这么优秀呢？” “学习名列前茅，为人如和煦春风，是高三二班，乃至整个江科一高的女神。” “今天做的很棒。” “晚安了，希望明天——” “还是这么开心。” 夜11:40，宋懿准时进入睡眠。不能仗着年少有资本就熬夜，能被人爱慕艳羡，除了拥有成绩、人缘、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要长得好看呀。 谁能拒绝像水蜜桃一样的甜甜少女，扬唇一笑呢？ - 第二天。 天气微微干燥，宋懿多上了一个面霜才离家。 到学校后翻看备忘录，嘶，又是重复的一天，脑子里觉得有些烦躁，但转念一想…… 又是重复的一天，又将是被人艳羡的一天呢。 和昨天一样，进行常规问候之后，宋懿开始自我努力，但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上完第三节课之后，班主任把她叫去了办公室。 看上去……还挺郑重的样子。 是有什么事？ 002 会面，高中生の日常正式拉开序幕 作为一所市立私立高中，江科一高的办公室搞的是小独立状态，基本每位老师都有一个自己的小房间，私密性很强。 此时此刻，宋懿正站在自己常站的位置上，听班主任夸她。 啊，虽然她的确很优秀，但是数学老师还是个挺内敛的人，所以—— 这到底是有啥事？ 微笑了五分钟之后，数学老师总算是切入了正题。 “宋懿，你是我们班的班长，也是个很乖，很有人缘的孩子。” “所以我觉得手上这件事……非你来办不可。” “扑哧。”宋懿轻轻一笑，“老师你就喜欢这样说话，是什么事？要您特意来说一顿？” “事情是这样的，明天，我们班要来一个转学生。” “转学生？”宋懿脸上冒出了几分好奇，江科一高入学的条件可不低，听说这学校的校长也算是xx人物，她在校三年，也很少听说过学期中能冒出转学生这种事儿来的。 能出这事儿，要么说明来的人是状元料子，要么就是……嗯，能点状元的那种料子。 数学老师显然也觉得有些麻烦，“一个从隔壁市转过来的学生。” “这样啊。”宋懿露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点点头之后，她脸上很快挂上了一个笑容，“那老师您叫我过来是想让我多关照一下这个新学生吗？” “差不多。” “不过，你要做的事情比关照多一点。”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内，宋懿听了数学老师对这位转学的全方位描述之后，听完描述，她大概有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所以……老师是想把转学生安排成我的同桌？”宋懿指了指自己的下巴，“然后让我带一带这位同学，让她能更快的融入班集体吗？” 数学老师面露满意，“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师生二人又在办公室里说了一会儿话。 数学老师本来觉得这事儿算有点为难的事了，毕竟现在是高三了，宋懿本来就是一头扎进学习的那种学生，一天到晚的时间，怕是复习都不够。 忽然要人分出点时间来管个转学生…… 但上面就这么要求，校长直属的电话，说人家就指名想让宋懿带一带。 挺出乎意料的倒是宋懿这孩子，她话还没说全，人自己明白了。 思及此，数学老师又忍不住用赞赏的目光看向了宋懿，闻弦歌而知雅意，怪不得人缘好呢。 接收到老师的感谢光波，宋懿笑了笑，“那数学老师，您要是没事了的话，我回班上上课了？” “行，你回去吧。” 少女转身欲走，快到门口时，数学老师又诶了一声，把人叫停了。 宋懿转身，面露疑惑，似乎在问，什么事？ 数学老师想了想，循着前头的话加了一句：“其实这个点本来不该让你来带转学生，你也不用那么好强，尽力而为了就可以。” 宋懿微怔一下，很快想起了其中的关窍，“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办公室的门发出了低沉的响声。 宋懿品了品今天和老师的对话，进了教室。 平静的一天很快过去。 和昨天一样，刷完弱项英语之后宋懿去了盥洗室，不过今天的效率比昨天快了很多，预留了四十分钟的睡前时间。 在涂完水乳精华面霜之后，宋懿趁着多余的时间摆了会儿瑜伽。 边瑜伽，她脑子边转着今天和数学老师的对话。 一次又一次提起转学生，言语里全是关照之意。 要真是学神，还用这么细致？划掉学神，那就是后者了。 听人八卦过，数学老师在学校也算是有点后台的，普通的二代她不至于一遍又一遍的叮嘱，那说明来的这个人怕是有点地位。 再加上谈话临了，还特意加了一句—— 你高三不容易，尽力而为就可以。 那这位有权有势的转学生八成脾气不太好，人有点难搞。 啧。 她竟然马上就要跟这么刺激的人成为同桌了。 15分钟的瑜伽过后，手机闹钟响了，宋懿迅速的起身去了盥洗室，离睡还有五分钟了。 被擦洗得干干净净的半身镜子上映照着少女精致的面孔。 趁着这最后的五分钟，宋懿对着镜子开始排练。 “你好，我是宋懿，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 啧，这句太土。 “同学你好，我是高三二班的班长宋懿，希望从今天开始，你可以融入我们的班级。” 啧，这句官liao主义了。 那…… “早上好，x同学。” 早上好普通不失格调，x代表姓氏，x同学听着也多几分可爱。 就是你了。 “芳心纵火犯，宋女神，明天加油了。” 她对着镜子wink了一下，心满意足的躺在了床上。 - 次日宋懿提前了十分钟起床，这是她对素未谋面的同桌表示的最高敬意。 初次见面，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但社交准备必须要做。 学校的水手服不能换，那么—— 就在侧发间别一个粉色的发卡。 这样一个炎热的季节，粉色也算是一抹亮色了。 准备妥帖，宋懿出发去了学校。 今天刚到校园的宋懿有些沸腾，啊，沸腾也正常，毕竟今天是格外不同的一天。 在教室里安稳上了两节课，宋懿眉头轻皱，这个点了……转学生怎么还不来？ 就在她思忖这破事的时候，下课了，课间，班主任忽然冒了头。 她又进了办公室。 满以为班主任今天会在班上介绍转学生的宋懿：？？？ 这么高端吗，竟然还要在办公室里先碰个头？ 不过，就算是办公室会面，那位仁兄也还没来。 宋懿等了几分钟，一点人影都没有，数学老师怕这种情形给自己的爱徒增添烦恼，就解释了一句：“这学生家住的远，今天来的时候堵车了，所以现在还没到。” “是这样啊。”宋懿反正一直笑嘻嘻的。 师生二人谈话渐入佳境，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 极有规律的一长一短敲门声。 数学老师站起了身，“应该是她过来了。” “老师，您不用起来了，我去开门吧！” 好奇心达到最高点，宋懿微微一笑，走到门口，她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这位家境upup可能不好相处的未来同桌的样子了。 虽然她对长相什么的要求不高，但是最好还是好看一点。 毕竟高三还有八个月的时间才结束。 在纷杂的思绪里，宋懿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用普通眼镜去看的话，宋懿拉门其实只有一瞬间，但慢镜头角度看，微笑好奇表情的宋懿在拉开门，眼睛接触到外面的人之后露出的第一个表情是错愕。 没错，宋懿也确实是很错愕。外面这人的表情和她预料之中的一样，人挺凶，但是表情同步，这个人的样子可能有点……纯？ 清纯挂小美人忽然凶神恶煞，细细的眉毛挑起，大大的眼睛瞪圆，“你干嘛挡在门口，看什么看？” 宋懿：扑哧。 她眼神带笑，侧一步让了身，“老师，那位转学生好像已经到了。” 等等，不是来交作业的？ 程伽蓝脑子很转，一下想到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办公室，如果不是来交作业的……那这个人，八成就是她爹找出来搞她的那个人了？！ 性命攸关，她在越过宋懿之后又用余光盯了宋懿很久。 比她高一点，看上去不太有力量，笑起来可能还算温柔，但！知人知面不知心！ 呵。 谁知道是不是表面笑嘻嘻。 想到这里，她又把目光收了回来，骄傲的走向了数学老师。 旁边的宋懿被她的情绪一提一放，确实有些哭笑不得。 003 你想用这个伎俩来迷惑我嘛！不可能的！哼！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涂老师面前。 涂老师看了眼新转来的学生，没多说，直接就开始介绍：“宋懿，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转学生，程伽蓝。” 宋懿很给面子，在涂老师说完话之后，马上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了程伽蓝面前，“你好，程同学。” 不过，另一位主人公显然没有她这个好脾气。 程伽蓝鹿眼微抬，瞥了一眼宋懿，只发出了一短促的轻哼，手是动也没动，显然是不给面子的意思。 被刁难了，宋懿也没有露出不合适的表情，只是手在空中停了一会儿，就利落的把手收回来了，边收手边说：“老师，看来新同学有些害羞。” 涂老师刚想接宋懿的话，程伽蓝又哼了一声。 涂老师蹙眉，“程伽蓝同学。” “你爸爸安排你到江科一高来，是希望你能好好学习的。” 提起程父，这也算一个不大不小的威胁了，偏生……程伽蓝被整治过，就虚她爹。 骄矜的富家小姐忍住了眼里的不爽，没再哼声。 “好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宋懿，我们班的班长，也是我们班成绩最好、人缘最好的同学，因为你刚转过来，所以我安排了宋懿做你的同桌，在学习上你有什么不懂的，或者在班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直接找她。” 这么全能？ 评价这么高？ 在二班的人缘很好？ 程伽蓝用余光好奇的扫了宋懿一会儿，但没观测多久，那人的目光已经侧了过来，眼看着目光就要相对，她迅速的收回了好奇。 再怎么神奇的人，也不过是程卫国收买的小喽喽！ “对了涂老师，你刚刚说因为我刚转过来所以才安排这位——”程伽蓝说话的时候抬起了自己纤细的手臂，白皙的手指直对宋懿的方向，“安排这位宋班长做我的同桌，是吗？” “嗯？”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抓住一句这个，但……涂老师点了点头。 因为转学心情一直不好的程伽蓝迅速勾起了一个狡黠的笑，“那你的意思是说，等我适应了班上的环境，就可以不用让她当我的同桌了吗？” 这话毫无遮掩，她对宋懿的敌意简直摆在了桌面上。 宋懿是涂老师的爱将。 这程同学虽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难搞，但脾气也不算太好的样子。 她要是真不喜欢宋懿，一直让宋懿跟她挨着，她可能确实会对着宋懿发脾气，影响宋懿的学习。 思忖再三，涂老师点了下头，“先这么坐着，到时候你要是实在想换位置，那就换。” “ok，那我明白了。” “行，都明白了那就去教室吧。” “宋懿你在班上给大家介绍一下程同学。” 宋懿微笑着点了头。 谈话完毕之后，程伽蓝飞一样的奔出了办公室。 虽然这次见到的涂老师说话的态度比之前的老师都要好，但作为一个学渣，讨厌办公室几乎成为了她的本能。 在那里她总觉得有些压抑，现在走出来了，看见了天和地，她才松了一口气，欢快的走了起来。 站在一边的宋懿就很惊奇的看着这个和新同桌在二十分钟内，接连变脸。 而且每次变脸都可以无缝衔接。 表情真是……太丰富了。 - 高三二班很快就到了。 由于班上的班长（宋懿）莫名离开了好长一段时间，大家都有点好奇，所以在见到班长，又见到班长后面的妹子的时候，大家的好奇感升到了顶峰。 在这种事上，宋懿不会藏着掖着，直接找讲台上的熊老师借了五分钟的时间，就大大方方的跟班上的同学介绍了一下程伽蓝。 “我们班来了一位转学生。” 她编好场面话之后，拉着程伽蓝走上了讲台，让程伽蓝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这东西……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程伽蓝有经验，昂着下巴，冷着脸，酷酷说了一句话：“我叫程伽蓝。”之后，就闭上了嘴巴。 宋懿接了一句希望大家好好相处之后，就把课堂还给了英语老师。 两人一起下了讲台，但—— “我的桌子在哪里？” 桌子？ 宋懿扫了教室一眼，“本来是下课的时候安排的，你来晚了一点，上课了，还没来得及把位置排好。” “？”还没来得及把位置排好！？ 程伽蓝心里略略略了几声，哼，就连个转学生都安排不好，还敢说工作能力强？ “那我坐在哪里？” 耳边响起小女孩的轻声娇喝，宋懿扯了扯嘴巴，心想，这么大一个教室，这么多人，这么多凳子，还怕找不到一个能待的地方吗？ 她轻轻一笑，拍了下程伽蓝的手，“你稍等一下。” 忽然被拍的程伽蓝手一僵，很不高兴。 这次程卫国找的人是怎么回事，刚见面几开始动手动脚？ 脑内吐槽之际，程伽蓝看见宋懿从教室后方的储物柜里抽出了两个凳子。 她搬着俩凳子准备往前，坐在后方的一个同学看见了，就迅速走过去把她手里的两个凳子拿过来了。 程伽蓝看见她又笑了。 笑得特别开心。 ……呵，伪善的人。 俩凳子很快到了自己该到的地方，宋懿带着程伽蓝往后，“桌子暂时没安排好，等下课之后我找同学去学工处帮你搬一下，这节课就暂时委屈程同学你在凳子上坐一会儿了。” 什么！？ 竟然只能坐凳子？ 她本来还准备趴在桌上睡一会儿的，这是什么高中，竟然连转学生的桌子都不安排一下…… 不对，等等！ 程伽蓝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脑子里冒出了许多剧情，什么欲扬先抑，明明是个间谍，却要先和主角一起吃苦，想要得到主角的信任，然后暗地里捅最痛的刀子！ 这个人是不是故意不安排桌子的，所以现在搬两个凳子过来—— 就是想和她这么假装的共患难一遭，让她承情？ 真是恶毒的女人。 宋懿看见程伽蓝的脸色一下变得很差，以为她是觉得这么坐着丢分子，就习惯性安慰了两句，“其实坐一会儿也没什么的，英语课快就下了。” 前头还在讲课，宋懿声音小小的。 程伽蓝冷哼了一声：“你别搞这些花样，以为做点这样的事情就可以迷惑我？不可能。” 说完，程伽蓝就高贵冷艳的坐在了那张四方的凳子上。 忽然被cue威胁的宋懿：？？？ ……什么鬼。 她第一次在学校里，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了一个有些微妙的表情。 未来的同桌除了有权有势，外貌与性格不符，有点纯之外……似乎还有点？？？ 中二玛丽苏小说上瘾？ 她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之后，直接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独坐在后面的程伽蓝看见她走开，脸上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就在她有点疑惑的时候，宋懿又拿着英语书朝她走过来了。 但没来得及觉得自己猜的是对的，那本英语书就落在了她旁边的凳子上：“程同学，昨天我帮你代领了一下教科书，这是你的英语书，你先用一下。” “……” “等等，这个凳子拿出来是要给我放书的吗？” 宋懿挑眉，“当然。” “英语课偶尔需要做笔记，垫一下写字更方便。” 程伽蓝忽然露出了一个羞愤欲绝的表情。 004 等我们熟悉以后，我就叫你——伽蓝 英语课很快过去。 宋懿招了个乐于助人的男孩子去教务处那边帮程伽蓝搬桌子。 桌子到了之后，她跟自己原本的同桌沟通了一下老师说的事情。 同桌是个圆脸的可爱妹子，一听到班长要离自己而啊了一声，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又用一种很不满的神色瞥了一眼旁边的程伽蓝。 “班长……我舍不得你。” 圆脸妹子嘤嘤了两声。 宋懿很喜欢这种可爱的人，唇扬起的角度高了些，她拍了拍妹子的肩膀，柔声道：“好了，只是换个位置而已，还在一个班，你以后有问题还是可以随时来问我的。” “嗯！”她点点头。 被眼神杀过的程伽蓝看着她们换个位置就仿佛生离死别的样子，鼻间溢出了一声轻哼。不就换个位置吗？假模假样。 大概三四分钟后，程伽蓝有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她神色傲然，头微微抬起，落座了。 坐下之后，她想把书放桌上，但一看—— “这张桌子怎么这么多灰尘？”她不满的看着宋懿。 宋懿看了一眼，心下了然，“这桌子在教务处估计也放了挺久的，有点灰是正常的。” 正常？ ……嗤。 桌子脏是正常的，可这张脏了的桌子放在她面前！就是不正常的！ “行吧，你的解释我听了，只要……”宋懿把这张桌子擦干净，她就勉勉强强原谅你了。只是程伽蓝话音未落，她的桌上已经出现了一张纸巾。 “？？” 怒气就像吹气球一样，吹进了程伽蓝的脑子里，怒火让她俏脸通红，“你丢餐巾纸给我干什么？” 宋懿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眨了眨眼睛之后，歪着头，仿佛天真无邪道：“你刚刚不是说桌子脏了吗？” “我看你来的时候手上空空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带，肯定也没带纸，就借给你擦一下桌子呀？” “你要我自己擦桌子！？”程伽蓝满脸不敢置信。 “啊？”宋懿翻开书，她背光而坐，面容柔和，气质温婉，偏偏发问的时候带着一种诡异的惊讶，“怎么啦？程同学你难道不会擦桌子吗？” 她说得很自然，但程伽蓝偏偏就感觉自己听出了这句话的话外音。 你连擦桌子都不会，你是小学生吗？ …… ！ “我会！”说着，大小姐就拿着卫生纸就开始用力的擦桌子。 别说……大小姐擦桌子还蛮有一手的。 挺快就把桌子擦干净了。 让宋懿觉得很奇怪的就是……她的表情变化也太多了，一会儿骄矜、一会儿羞愤，再一会儿干劲满满，还都无缝切合，让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程伽蓝把桌子擦完之后，就上课了。 宋懿把自己昨天代领的书堆在了她的桌上，这会儿，化学老师也走进了教室。 本着维持自己完美女神，友善班长的人设，宋懿拍了下程伽蓝的手肘，说了一句这位大小姐用不到的话，“程同学，在高考里，数学是一门非常重要的学科，我们雷老师是江科的数学高手，你千万不要错过这门课。” 程伽蓝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没得到回应，宋懿也不在意，傲娇大小姐嘛，她理解的。 不过这会儿她也顾不上大小姐了，最近这段时间，她的数学水平下降了许多，得好好听课，多多联系才能把落下去的知识补上来。 听了一会儿课之后，宋懿忍不住开始陶醉了。 雷老师不愧是江科一种的王牌老师，江科一通百通，就算是数学这样的科目都可以引经据典，讲得这么有趣。 真是……太精彩了！ 学习女神的人设从来不会崩，宋懿记笔记的速度非常快，而且思维导图也做得特别工整。 一边的程伽蓝看着她迅速就沉入了学习中的样子：？？？ 什么鬼？ 她就这样的吗？直接说完这个老师上的课要听就这样？ 直接把她甩在了一边？程伽蓝在自己的位置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差不多课中间的时候，雷老师放了例题，给了下面的同学一点时间自己掌握一会儿。 宋懿迅速的抽出了自己的题本，唰唰唰就开始做题。 跟这道题差不多题型的题她曾在风暴3卷里做过一次，有点思路，所以宋懿没用多久就把题目给做完了。 她又是班上第一个抬头的；又是班上第一个与老师目光相接的。 师生目光相对，雷老师头微微抬了一点，宋懿会意，笑着压了压下巴，两人很快完成完美交流，眼底都溢出了笑意。 程伽蓝：？ 他们俩这是在干什么？ 还有！！ 为什么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看她啊！ 也许是程伽蓝的目光太过于炽热，在放松完之后，宋懿终于注意到了她。 “程同学你怎么不做这道题？” 程伽蓝呵了口气，抬眼看她，故意忽视她吗？想用这种-延迟给予的钓鱼方法让她重视吗？ 别想！她可是看过心理学书，玩过心理学游戏的人。 “这道题，我不会。” “不会吗？”宋懿嘴角挑起，“一点都不会？” “嗯。” 看吧，这个时候就要冲上来讲题了吧？ 呵，她还不知道她爹选人的套路吗？先压着她，忽视她，然后等她觉得不舒服了，不适应了再跳出来说要给她讲东西，让她依赖她。 先冷落，再延迟给予，然后以-奖励者的姿态出现。 觉得自己仿佛得到了所有真相，气势拔高了一米六的程伽蓝俯视着宋懿。 宋懿看了会题目，然后眉头微微蹙起，“如果这道题目程同学你一点都不会的话——” “那我建议你先申请不上晚自习，回家里看看家长能不能给你请一个1v1的老师呢。” “这个第一小问是高一学到的比较简单的知识。” 程伽蓝：…… 程伽蓝：“你，很好。” “嗯？” “呵。” 垃圾。 死骗子。 那些书全都是骗子编的。 - 是夜。 结束了一天的学习，进入了每天的贤者-擦水乳阶段。 宋懿呼了口气，然后从自己的书桌抽屉里抽出了一张打卡表。 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新来的转学生对她有敌意，唔。 可能是因为自己身高比她高，智商比她高，人缘也比她好。 小小少女嫉妒了，羡慕了。 总之，可能的原因多多，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宋懿眼睛里映着灯光亮晶晶的颜色，重要的是她觉得这个程伽蓝还挺可爱的。 可爱又单纯的同学，一定要成为——女神的粉丝呀。 “伽蓝。” “等我们熟悉了之后，我就这样叫你吧。” 005 你果然还是程卫国的走狗！ 野望别墅，花朵簇簇。 程伽蓝站在宽阔的落地窗前瞭望远方。 很快，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时间，下了楼。 楼下客厅，早点已经摆好，程卫国正坐在主位上喝豆浆。 程伽蓝给了他一个白眼，才慢慢吞吞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程卫国对此白眼置若罔闻，在程伽蓝开始吃饭之后，他才开始例行转学问候：“换到新学校上课感觉怎么样？” “能怎么样？”程伽蓝啪嗒一声把勺子搁在碗里，“不就跟之前一模一样吗。” “那你觉得你的新同桌怎么样？”为了这个女儿，程卫国也是操碎了心。 之前在老家的那些学校……他也不在蓝蓝身边，程伽蓝看上去也不是那种能让父母省心的孩子，他怕程伽蓝误入歧途，就找了个人在她旁边看着她。 但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件事情被程伽蓝知道了—— 这孩子心眼实，又骄傲，发现了这事儿人就炸了，闹着要转学。 但是事实就是，她越是炸，越是要转学，程卫国就越是担心，越是要找人看着，后来就恶性循环，两父女本来就称不上多好的关系就越来越差了。 程卫国本来一心想弥补，只是……只是隔得太远了，电话里说话，卡里打钱程伽蓝都不接受。 但要她过来这边，她说要陪奶奶，也不肯过来。 近期肯过来，也是因为他妈逼着，劝着，才肯过来。 程卫国这边在回忆与女儿的点点滴滴，回忆完毕之后，他又道：“你这个新同桌是你们学校工人的优秀学生。” “校长那边都有名目，听说成绩很好，从来没有掉出过前三，人缘也好……” “爸爸花了这么多力气把她安排给你做同桌，你要珍惜一点。”程卫国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闺女能听进去多少，“好好跟人学学，不懂得多问，学学知识可以，学一学人家女孩子做人，也可以。” 他长篇大论嘚啵嘚啵，程伽蓝捕捉到了其中很重要的一句：“宋懿是你专门安排给我的？” “是，怎么了？” “……你专门安排的，让她专门带我学习？带我学做人？”程伽蓝的语气提了起来。 她语气有些怪怪的，程卫国感觉有点拿不准，特意思索了一下那天和校长的谈话。 ‘我闺女的学习习惯不太好，我也是听说江科学习风气好，猜想把她安排进去。’ ‘那孩子性格也不太好，要安排的话最好安排一个脾气不错，会做人，成绩也不错的学生带带她。’ “是我专门安排的。”回忆完毕，没错。 他作为一个老父亲，也没什么野望了，就希望蓝蓝能好好读书，考不考得上大学不重要，分数也不重要，反正能上，最重要的一点是能学学做人，改改性格。 这样到时候不至于连个挂名董事长都当得不顺手。 “呵。” 听完程卫国的话，程伽蓝的眼里忽然闪出了充满战斗与的光芒。 她用力咬了一口油条，大力咀嚼，腮帮子也鼓鼓的，好像嘴巴里的不是油条，而是宋懿的魂灵一样。 好哇，亏她昨天回来之后还在思索这个宋懿是不是被程卫国‘提点’过的人，还在疑惑，觉得自己想错了。 现在一看，这人装得真像。 明明就是跟程卫国打了照面的大尾巴狼，装小白兔居然还装得那么像。 “蓝蓝，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程伽蓝很快吃完了早餐，背上了自己的书包，“我的事情，你前十几年没多过问，现在也不用你假好心！” 说完，她就三步并两步跑出了门。 徒留程卫国一个人在餐厅里做老父亲状叹息。 - 去学校的车上。 程伽蓝透着车玻璃，看着这座繁华的都市。 这里和她曾经生活的地方差距很大，没有那么多的树，没有那么蓝的天，即使是在早晨七点，街道依然车水马龙。这里来往喧嚣，充满了嚣然的气息。 她忽然有些想念记忆力的那座山水小城，想念奶奶了。 啊，这里唯一比故乡更有趣的就是……学校里竟然会有宋懿这种人。 不仅精通心理学，还触类旁通了演艺事业，甚至还能文体两开花，人缘双爆表。 呵，收了程卫国的钱跟她玩心理战？ 等着吧！她接招了！她倒要看看，这个宋懿，还有什么招！ - 到校。 背着书包走在还不是很熟悉的路上。 周围人都行色匆匆，受他们的影响，本来慢腾腾的程伽蓝也提高了速度。 很快，她就到了高三二班。 二班已经开始早读了，一片朗朗书声中，背着书包站在门口的程伽蓝忽然感觉有点尴尬。 她觉得自己不该打破这种早读现象，在门口踟蹰了一会儿，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她伸头一看，是宋懿。 宋懿嘴角勾着温和的笑，“来了就进来呀，站在门口干什么？” “程同学你不用管害羞，第一天，迟一点大家都能理解的。” 程伽蓝这才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啊？”宋懿收回自己的目光，当然是想看看转学第一天就迟到了二十分钟的小可爱是怎样害羞的啦，“没看你呀。” “对了程同学，跟你说一句，虽然学校写着7：30上课，但我们6：50就会开始早自习，明天你记得早点来。” 程伽蓝拉下了脸，想说自己可以不用上早自习的。 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旁边宋懿加了一句：“不过如果你起不来的话，可以去向涂老师申请不上早自习。” 她话虽然说得温柔，但说这种话的时候，总要配上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在说：你都这么大了，难道连早起都做不到吗？ …… 从未服输的程伽蓝用力的把书放在桌上，“我知道了！明天我会早点来的！” “嗯，我相信你。”宋懿微笑着点了点头。 由于程伽蓝来得晚，没几分钟，早读就结束了。 早读休息时间，大家有的下楼放松，有的走廊散步去了。 程伽蓝也想出去走走，但一站起身，余光微微一扫，她就看见宋懿在做题。 …… 啊。 一本辣么辣么厚的数学题。 思绪专注，运笔如飞。 006 接了这个笔记，开始新的交集 正在认真写作业的宋懿发现程伽蓝一直在盯着她。 分出了几许余光观察了她一会儿，宋懿发现她盯自己还盯得挺认真。 在心底微微一笑。面上写满了讨厌，但是……心里还是很诚实的嘛。 毕竟，世人的目光总会被优秀的人吸引。 下笔如神助，很快，宋懿就把这一章的题目给圈完了。完成了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之后，宋懿才转眸看向了自己的同桌。 “程同学，你刚刚一直盯着我，是在看什么？” “……” “我哪有盯着你！”这个人是什么意思？程伽蓝瞪大眼睛，“别这么自恋好不好？” 宋懿看着小女孩挣扎着否认的样子，眼睛微微眯着，展眉一笑，也不在意，“好吧，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就是你看错了。” “嗯嗯嗯。”她纠结不放，宋懿也不吝啬点头，“好，就是我看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人承认错误承认得这么积极，但程伽蓝就是感觉不到她任何的不好意思。 明明是同龄人，说个话都要面带包容，好像她是个小孩子一样！ 啊。 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仅仅只是正常的几句对话，她好像又‘气急败坏’了。 不过无所谓啦，小公主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果不其然，在第一节课上课铃响之后，宋懿就发现程伽蓝的表情恢复了正常。 上课之后，占据她面孔的神情嘛……常常是迷茫。 - 一二节英语物理课上完之后，宋懿在第三节课前给程伽蓝报了个课表。 “下节课就是数学课了。” “哦。”程伽蓝很冷淡的哦了一声，“数学课有什么特殊布置吗？” “没有什么特殊布置，只是想起昨天……”宋懿笑嘻嘻的。 程伽蓝却想起了昨天宋懿叫她去找个补习老师重新学习高一知识的场景。 呵！ …… 她心里闪过了无数句啊，她想再次打击我，用打击疗法刺激我去学习！ 某人脑内信息画面多到可以做成连环画，但宋懿的动作很单纯，她说完话之后，直接从抽屉书包里抽出了一本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推到了程伽蓝面前。 程伽蓝：？？？ “这是什么？” 宋懿没说话，直接翻开了这本笔记本。 浓浓的学习气息，扑进了程伽蓝的眼帘。 扉页上书，数学教学重点难点记录（高一）。很显然，这应该是宋懿自己高一的时候做的笔记。 不过，笔记归笔记，给她干什么？ 程伽蓝疑惑的看着宋懿。 后者很快解释：“昨天我看你似乎不是很想申请晚自习不上请家教的样子，但数学学习是很系统的，少一环，后面那一环剧很难接上。” “回家的时候我想起来我高一的时候做过一个学期考点总结，想着你可能会用到，就带过来了。” “……你要给我？”无缘无故，就给这种东西？ 她可记得在自己老家那儿，类似于宋懿这种高分/状元笔记折价还挺贵的。 “都拿来了，班上其他同学也用不上，当然是给你。” 为她准备的？ 是程卫国花钱直接买下的，还是程卫国和她谈好了环节，然后她自己想着送个笔记本过来？ 程伽蓝打量了宋懿许久，最后得出结论，应该是她自想出来的。 程卫国那人，虽然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时间不久，但是程伽蓝自认挺了解他的，就是一大老粗，根本想不到这么细致的东西。 所以—— 这本学习笔记，到底要不要收？ 程伽蓝一选是不想收下的。毕竟，她用不上。 但是二选，想到之前宋懿搞那么多弯弯绕来玩自己，她又决定要收下了！收下！然后不看！拒绝学习，继续咸鱼，看看她怎么完成程卫国的叮嘱！ 于是乎，在一番复杂的心理斗争之后，程伽蓝拿起了宋懿的笔记本，手摸到笔记本字后，程伽蓝觉得自己应该说点有气势的话。 宋懿本来只是照例送温暖送个笔记本，不求同桌感恩戴德，只要人家表现一下接受到了善意的感觉就可以了。 结果程伽蓝—— emm？ 面带踟蹰，脸色或明或暗，好像天人交战了了几番之后才把笔记本拢走，拢走之后，还忽然抬起下巴，一脸骄傲的说出：“既然你执意要给我，那我就收下了。” “不过这笔记我或许用不上。” “嗯？”什么鬼。宋懿的表情有些奇怪。 程伽蓝以为她是受到了自己的-不学习威胁，更‘嚣张’，“反正也就翻翻而已，不可能细看的。” “没事。”宋懿摆摆手，“上面记的知识点都是很基础的，本来也不用仔细看，只要随便翻翻就能看懂的。” 程伽蓝的骄傲和放纵僵在了脸上。 这个人就这么喜欢用激将法吗？百试不厌？ 呵。 辣鸡激将法。 在宋懿的原定计划里，她从家里把学习笔记拿过来，然后新同桌含笑收下笔记，也许不会翻看，但会表达一下浅浅的谢意。 可能并用不上，但在心里会有微微的暖意。 但就是没想到…… 这人收了笔记本之后，莫名其妙放了一通奇奇怪怪的话，然后开始了和她的单方面冷战？？ 这人……真是超脱于日常生活规律的一朵小奇葩呀。 有点奇怪，还怪可爱的。 - 怀着生活充满变数，明天充满希望的愉悦之情，一天又过去了。 晚自习结束后，约莫九点四十了。班上的人前前后后都出了教室，宋懿看了眼手上的表，也迅速的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快过自己的日程表了，速度得快点。 当然，时间要快，步伐不能乱。 三步并两步快走出教学楼，走向停车场，路上，宋懿碰到了拎着书包，晃晃悠悠准备去门口的程伽蓝。 她想起什么，停下了步子，叫住了程伽蓝：“程同学。” 程伽蓝转身，在夜光里，她看见宋懿，顿了一下，但只有几秒，她就迅速回神，“班长又有什么事？”放学都要喊住人。 “啊，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提醒一下你，明天记得早点起床呢。” “不要和今天一样，又迟到了站在门口踟蹰害羞不敢进来。”嘻嘻。 程伽蓝：…… “我哪有害羞！” 她辩驳，但闹钟快响了，强制回家时间到了，宋懿没有回应，抬手挥挥，就冲着停车场去了。 徒留程伽蓝一人看着她迅速前行的背影，一脸火大。 007 有点冷酷的班长大人更好看一点哦 回到家，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之后，宋懿本来要休息。 但休息之前，她看见了自己挂在墙上的那张表。 一张看上去平平无奇，但表头处却暗藏玄机。 是的，上面用一根蓝色的水性笔写了程伽蓝的名字。javascript: 飘逸洒脱的名字后面还跟了好几列加加减减的数字。宋懿看上面的加数还挺多，就心血来潮，花了宝贵的五分钟来阅览程伽蓝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加分项。 特立独行加十分。 性格独特/转变可爱加十分。 长得可爱加二十分。 声音还可以加十分。 会撒娇加十分。 无理取闹很可爱加十分。 啊。 宋懿对着这些选项沉吟了一会儿，猛地发现，自己竟然可能是个看脸的人。 零零总总统计一下，宋懿发现刚转来的同桌在自己心里的评分竟然高达一百四十分。要知道，在她接触的所有人里，能达到这个心理估测分数的也不会超过五个。 思及此，宋懿忍不住撑着下巴笑了起来。 似乎是想到什么，她兴致又起，拿着黑色水笔在纸上勾勾画画了一点，又加了一句。 好像很讨厌我，富有挑战性，足够勾起人的征服欲，加二十分。 攻略分数160分，绝无仅有。 平淡而乏味的生活里忽然冲进了一抹亮色。 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做同样的事情也是很累的呢，这样平平凡凡的活着……自律如宋懿，也会有一瞬间迷茫不知所措。 还好，在某个思维陷入最低点的时候，总会出现这样有趣的人或事。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看了下表，宋懿急匆匆的上了床。 快十二点了，都要严重超出预定时间了。 最近睡着有点不踏实，宋懿从衣柜顶抽出了自己的萝卜玩偶，一大一小，一个夹在左边，一个放在右边，自己平躺在中间。 在左拥右抱的充实之中，宋懿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她又比平时早了十分钟起床。 盛夏鸡鸣时候，外边已经亮了，拉开窗帘，窗外有微光射入，但还不够亮，宋懿就打开了自己的小台灯。 灯光充足，她开始落笔写表。 表头上，是一排工工整整的字。 ——如何攻略程伽蓝即如何使程伽蓝成为裙下之臣 这种攻略表，宋懿多多少少做过二十几次。每次遇上喜欢点，感兴趣点的人，她都会造一张表来表达自己对这个人的重视和情怀。 想想看，若干年后，回首往事一堆表，一眼就可以回忆起一切，她是如何让这些优秀又可爱的人，为她折腰。 一想起来，就让人觉得心情愉悦呢。 不过现在想这个太早，还是先做表。 首先，人像分析。 这个……很容易能看出来，程伽蓝不是长在家里的大小姐，家境肯定是不错的，说话做事都有底气。 物质方面富足，无论看什么物品，都少有羡慕之心。 精神富足与否——这要等以后筛查。 性格？ 可爱是主基调，有些多变，偶尔还会朝着不是很熟悉的人撒娇耍小脾气。 嗯。 大约如此。 十分钟后，一张干干净净，清晰明了的表，就被宋懿固定在了墙壁上。 那么，行动表已经制作完成了。 作为一个有行动力的人，一切的计划，要从今天，从现在开始！ - 阳光明媚。 十一月，夏日的热度慢慢的散去，阳光不算温柔，却也没有了夏天那么炎热，清晨，空气里还有微微的露水的味道。 宋懿觉得自己打理好了的发行根本不怕这点水，很无畏的冲进了清晨的雾霭里。 江科一高。 失策了，今天空气里的水分子似乎有点过高，从家到学校这段距离竟然让她的刘海湿了。 事情超出计划，让人不悦。 所以今天宋懿进班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不虞。 不过这种情绪是不能放给大家看的，所以没多久，她就收起了自己的不悦，立起了书。 算了，只是一点点，等早自习之后刘海就会干的，发型虽然不会变成计划里的样子，但是应该也差不多多少的。 但很出乎宋懿预料的是，今天好像……是个阴天。 天空一直阴阴沉沉的，不出太阳。 …… 是了，昨天造表造的太开心，今天写计划写得太投入，好像忘记确认一下天气预报了。 一种每日计划仿佛被打乱的不悦感，再次让书本后的宋懿蹙起了眉。 程伽蓝就是这个时候匆匆走进的教室。 该死的，在以前的学校从来就没有这么早上过课好不好！还要提前吃完早餐…… 要空那么多时间出来！ 早知道她就不该来！ 不行，来还是要来的，不来的话她那个就只会使用激将法这种小儿技巧的同桌又要嘲笑她了。 呵。 她绝对不会给她这种机会的！ 在规定上课前十分钟，程伽蓝看见了高三二班的门。 她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了教室。 但是想象之中的鲜花、掌声，surprise，还有宋懿的惊叹都没有出现。 早自习还没开始，来班上的学生还在埋头做不知名的练习册。 早晨涌起的热血在此刻慢慢消退，程伽蓝想，明天还是继续迟到吧。 踏着无聊的步子，缓慢的走到了自己的座位，放下了精致的书袋子，程伽蓝本来想着要补眠一会儿，然后，她转了头。 不经意间微微一瞥，讲真的，她忽然感觉同桌宋班长……有一点点好看。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没有笑，好像不是很开心，端着书坐着，眼神锐利，刘海微湿覆在额间。 很…… 语文不是很好的程伽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她就是觉得，现在的宋懿，有一点点好看。 目光定格，程伽蓝本来想要欣赏一下格外漂亮的同桌，但是就这么定睛的一瞬，那人已经转过头开始看她了。 就这一瞬间，她又挂上了和昨天一样的笑脸。 明明还是同一张脸，好像忽然失去了吸引力。咦，程伽蓝低下了头。 攻略目标到了，一米之内，一级警备，宋懿迅速的丢掉了此刻的负面情绪，回到了自己的最佳状态。 “程同学。” 不过同桌好像一条变色龙。 上一秒还目露痴迷看着她，这一秒？ 眼角上台，手撑侧脸，轻哼一声，十分嫌弃。 “噢，班长。” 008 我为什么讨厌你，你不知道吗！我还真不知道。 宋懿感受到了程伽蓝对她有一股很大的敌意。 这股敌意还很发散，时而浓烈逼人，时而黯淡，在少数的时候，这种敌意还变质变，变成一种带着微妙情绪的审视。 思考之中，宋懿和程伽蓝又莫名其妙的对视了。 很近的距离，宋懿一眼不眨的看着程伽蓝，表情淡定自然，而另一侧的程伽蓝，很快从一开始的‘高傲一瞥’，慢慢转化为了‘蹙眉一看’，蹙眉一看持续了很久之后，她又眼睛瞪大，然后红脸一闪，别过了了眼。 宋懿在心里轻轻笑了一声，忽然觉得今早程伽蓝的敌意和莫名其妙的情绪无所谓了。 毕竟，可爱到和你对视都会脸红的小女孩，敌意放到最大，恐怕也就是叉着腰，嚣张的在你面前伸出手，用白皙的手指抵着你的脸或者鼻子，大喊一句：你这个骗人精！大坏蛋！ 宋懿试着幻想了一下程伽蓝的形象，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点子微不足道的奇妙情绪，早就被抛之脑后了。 整理好思绪，在上午第一节课开始之际，宋懿的攻略计划，再度启动了。 只是…… 在执行了一上午的‘温水煮青蛙’计划之后，宋懿发现自己攻略计划可能制定失误了。 她发现程伽蓝虽然看上去很简单，没什么心眼，但是上手搞起来，却很困难。 因为她真的没有辜负自己给她订的加分项，面对事情的做法和其他普通人，真的完全不一样。 上午第三节数学课的时候，雷老师大抵是受了某位同学家长的特异叮嘱，在对自己欣赏的学生发射美丽光波的时候顺便照耀了一下旁边的程伽蓝。 雷老师特意走走下了讲台，半走半看到了程伽蓝桌子旁边。 程伽蓝似乎还是有一点怕老师的，在雷老师走过来之后，瘫着的她很迅速的坐了起来，翻开了书。 好了，她这个翻书的动作，让老师知道，她之前没听。 “我知道你刚从隔壁市转过来，可能还有些不太适应我们这边的学习节奏，甚至觉得这种节奏可能很陌生枯燥。” “但，再枯燥你上课也不应该不听，数学是一门美丽的学科，你要懂得读懂它的秘密。” “现在翻到书第47页，把题三看一下，下课之后到我办公室来，我想看看你的解析思路。”想到什么，他又加了一句：“实在不会就问一下你旁边的宋同学，她有一双非常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说完，雷老师就回讲台上讲课去了。 宋懿看见，坐在作为上的程伽蓝先是低头翻着崭新的数学书，然后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小题三。 啊，这道小题三宋懿还记得，是高等数学里比较基础的一道，十分适合新手。 不过……宋懿看出了程伽蓝的窘迫。 看来，她不会做这道题目。 就在她心里下了这个定论的时候，旁边的程伽蓝忽然瞥头看向了她。 宋懿想起老师说的话，唇角微勾，散发着十足十的善意，还开了口，语气温和，主动提供帮助，既不高高在上，也不小心翼翼。 这种高段位的真情流露，不管是谁受了，都应该露出一丝感动，就算没有感动，一丝儿好感，绝对是有的。 当然，在被温暖对象过于冷漠的时候，对方也有可能爱答不理。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应。 而成伽蓝呢。 宋懿发现她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神先是充满不屑，然后又看了她一眼，不屑褪去，变成满满斗志。 “我才不用你教！” 少女哼了一声，精致的小脸上是大小姐专用的任性表情，“我自己会！” 话音落之后，程伽蓝就开始坚强的看着数学书。虽然没什么进展。 大约五分钟后，下课铃响。宋懿看见程伽蓝拎着数学书像一阵风一样跟着赖老师跑了出去。 她失笑了片刻，又有些摸不着头脑，宋懿发现……程伽蓝好像很反感她的帮助？ 这种感觉在第四节课下课后，升到了最高点。 第四节课，大家陆陆续续离开教室，准备去食堂吃饭。 宋懿有个习惯，她不喜欢下课之后就去吃饭，因为这个时候去食堂—— 啊。 再美丽的仙女到了人头攒动的食堂，也会下凡的。 人挤人挤人，万一碰到认识的人，那太可怕，万一遇到敌对的人，那更可怕。 想要维持女神风度只能去三食堂吃，但那里的仙气有些昂贵，钱包不支持，综上所述，花半个小时的时间遨游题海，然后再去吃饭，最稳妥。 在空腹/大脑保持清醒，人最聪明的时候得到了知识的力量。 又可以在得到精神满足之后马上得到身体的满足。 完美。 不过今天的完美计划里，多了一环。 下课十分钟后，人快散尽了，宋懿做了一张练习册之后发现程伽蓝还在，她顿了顿，抬起头看程伽蓝。 她抬头之后，程伽蓝也抬了头，尖尖的下巴在宋懿的眸间十分显眼。 “程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程伽蓝昂着头，“就是告诉你一件事。” “嗯？”宋懿放下笔，看向程伽蓝的眼睛，“什么事？” “你以后不要总是有事没事说什么需不需要帮助了，我不需要帮助，就算要，也不要你的帮助。”程伽蓝伸手，手指对着宋懿，“学习上的事，我可以找老师，老师讲课比你好太多。”她够恶毒了吧！？ 程伽蓝觉得此刻的自己一定很像是漫画里专门打击像是宋懿这种学霸的凶神恶煞女太美。 不仅凶，还特别擅长用语言攻击！ 你不是学霸嘛，你再学霸，比得过老师吗？你这个弟弟。 她期待地看着宋懿，想看见宋懿怒发冲冠的样子。 宋懿此刻的心理活动：程伽蓝果然很抗拒她的帮助！ 要知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所以？宋懿好奇了。 “啊，程同学你说的很对呀，我只是试卷能得高分而已，传道授业这方面，术业有专攻，如果是学习上的事，你肯定要去找雷老师呀。” “……” 她依然平静得一批。 这种平静让程伽蓝觉得自己说什么宋懿都不会生气，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犹然上涌，她又开始觉得很燥了。 “程同学，你先别走，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什么？”觉得宋懿很无聊，程伽蓝决定出门吃饭。 宋懿眸微亮，眼角很自然的染上了几分笑，“我想问问，为什么你好像很讨厌我？” 程伽蓝千想万想，没有想到宋懿会问这个问题。 她侧头盯了宋懿一会儿，语气有点惊讶：“我为什么讨厌你，你不知道？！”程卫国的走狗！谁会喜欢？ 一想到宋懿居然是程卫国雇佣的人，程伽蓝就很生气。 火上来之后，她转身跑出了教室。 宋懿一个人停在教室，思忖着程伽蓝那句真情流露，还是有点不懂。 所以，她是干了什么，能让程伽蓝说出那句话？ 她做过什么？ …… 009 你冷脸相待，那我也不怕 是夜。 做完计划表里的事情之后，宋懿回到了自己的小书桌边。 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计划本和修改带，宋懿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始涂改。 对程伽蓝的部分预估，做错了。 把人物预估改掉之后，宋懿又开始沉思。 今天，程伽蓝亲口说了很讨厌她，看她那个表情，这种讨厌还不是一般的讨厌。 但是……她真的没做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事情。 仔细回忆从初遇到现在，宋懿确认自己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的事情。 思来想去纠结了一会儿，宋懿发现，竟然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五分钟了！ 她立即决定抛弃思考这个没用的东西了。 时间是珍贵有限的，不可能光用来空想这些东西，还是先把新的计划方针做好。 夜晚，窗外还有浅浅虫鸣，宋懿执笔在白纸上留下了一行又一行tips。 写了一会儿之后，她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计划调整到最后一环，是否还要继续对同桌保持高度友善？ 宋懿顿了一会儿，无数思绪飞过。 很显然，程伽蓝讨厌她的帮助，但是……程伽蓝讨厌她的帮助，她就必须停下吗？ 不，不应该停下。 首先，人会对‘不顺从’自己的人分配更多的心思和注意力。 其次，帮助这个词语本身带有一种天然的亲近，它本身是一个友善又平和的事情，就算程伽蓝现在抗拒，但也只是抗拒而已，又不是厌恶。所以只要她坚持，程伽蓝总有不小心中招的一点。 最后一点，她确实也很想知道，程伽蓝为什么讨厌她的帮助。 三点并下，把人物、事件、tips和注意项全都理清楚之后，宋懿合上了笔，做了一套伸展运动，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她是这个地界的常胜将军，决不允许自己因为一点点小事而折戟沉沙。 另一边。 程伽蓝躺在自家的公主床上来回打滚。 啊啊啊啊。 怎么睡不着。 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她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想下床出去走走，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到老程这边了。 在落地窗前踱步了一会儿，程伽蓝撑着玻璃窗，拿出了手机。 好吧，今天还是睡不着，还是跟之前的朋友聊聊天吧。 曾经的程伽蓝是浪荡小公主，认识一群风里雨里的叛逆少女浪友，这个点，正是一群浪友开心聊天的时候。 程伽蓝那会儿人缘不错，又消失了一小段时间，这会儿入群，几个朋友乌泱泱的涌上来跟她聊天。 同时回复几个人的信息，让程伽蓝有了些微的精神满足。 但是她回复的速度并不快，聊了一会儿她在这个城市的现状之后，几个朋友唏嘘了一阵，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那边酒吧的事儿，话题一下被扯开。 其余的人聊得热火朝天，程伽蓝一开始想加入，但是看了一会儿聊天记录之后，她发现自己并插不上嘴。 …… 对着轻轻哼哼了两声，程伽蓝迅速打了一个老头子来催，我去睡觉就关掉了手机。 窗外的天空里挂着许多星星，她的周围的人就像是月亮旁边的星星那么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程伽蓝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孤独。 孤独又寂寞。 相交朋友，性格不好，很难交到合适的。 有时候觉得自己交到了合适的，发现人家不是来当朋友，是来当监控的。 想了一会儿，困意忽然上涌，程伽蓝把手机抛在了沙发上，躺床上去了。 今天—— 她说了那么多恶毒的话，表明自己的态度表明的那么明显，她看宋懿也是个有尊严的人，呵，明天她肯定不会再凑上来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程伽蓝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的俺么开心。 甚至觉得有点隐隐的失落。 又觉得，以后的生活估计会更加无趣。 - 翌日。 宋懿提早到校，和早来的同学们打了个招呼之后，她就落座看书了。 程伽蓝是她目前这段时间比较感兴趣的人，但—— 学习也是永远不能放下的事。 门外，程伽蓝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心里也有一点点茫然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闹崩之后她今天还要早起，还要扛着困意来上早自习。 但是……来都来了。 大不了就进教室睡一会儿吧。 今天应该可以睡得很安静的。 宋懿的耳朵一向很灵，有人进门，她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 以余光微微向门口一扫，程伽蓝的脸，映入眸中，她唇角微微勾起，心道一句，计划开始。 今天的宋懿，没有在她一进门就喊她的名字。 而是在她落座，准备抬手睡觉的时候来了一句：“程同学，就快早自习了，你趴在桌上，是不舒服吗？” 宋懿发现程伽蓝听了她的声音之后错愕了一瞬，抬头望了她一眼。 她眨了眨眼睛，头微侧，一脸明媚。 程伽蓝：…… 啊。 这个女人，跟她之前认识的女同学真是完全不一样呢。 脸皮要比之前的人厚了好多呢，她昨天都说出那种话了，这个宋懿今天居然还这么持之以恒的来招惹她。 宋懿又叫了一句程伽蓝，“是不舒服，还是昨天没休息好呀？” 程伽蓝给的情绪只有那一点错愕。 “我没事，不用你来问。” 大小姐趴下，闷闷的声音从侧边传过来。 碰了个软钉子，宋懿拿起书，并不在意。毕竟，人心难测，要掌握人心，山高路远，就算前路荆棘，最起码程伽蓝还给回应，给回应，就有出路。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再她重新开始读书之后，趴着的人，透着手肘之间的缝隙，用余光瞧瞧瞥了她一眼，然后嘴角不自觉的抬起了一些。 早晨的打招呼，算是开胃小菜。 上午，宋懿又在语文课，数学课和化学课的时候，给程伽蓝提供了帮助。 这会儿，她也不问程伽蓝要不要帮助了，只在老师讲到某些重点地方的时候，提点一下程伽蓝。 就这么依照计划过了几天之后，宋懿又在恰到好处的时间，从家里抽出了几本笔记，准备送给程伽蓝。 010 她可能不是老头子的狗！？辗转难眠的夜…… 高三，新的课业早早结束，老师在学校一般都是带学生复习。 二班学风良好，除了那些天降子弟，大家基本都能跟跟上老师的节奏。 当然，就算是天降子弟，大家也跟了这个班好几年，不说能完全hold住，但在老师不挑刺的情况下，也勉勉强想能活吧。 唯一一个浑身写满死亡的人，大概是程伽蓝。 某人跟班上所有的老师都打了招呼，每个老师上课的时候都会顺便关注一下程伽蓝，偏偏程伽蓝就像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 一开始，她还会因为想跟宋懿争一争，完成一下老师布置的任务。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师再点她的名，她就没有了之前前进和学习的动力，颓废了。 宋懿一直坐在程伽蓝的旁边，对她的变化也了如指掌。 人态度变化，肯定是有原因的，程伽蓝前后变化这么大……难道是因为最近老师出的题目越来越难，所以把她打击到了吗？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觉得跟自己对着干有点无聊了，所以懒得再去找老师了。 宋懿眸光微敛，不管因为什么，都无所谓，因为这并不影响她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课间，宋懿看了眼身边空空的座位，把自己抽屉里的学习笔记拿了出来。 大约在上课前两分钟，程伽蓝摸着额头，一脸死气沉沉的从办公室回来了。 是的，宋懿用了死气沉沉这个形容词。 也不知道最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似乎开始很抗拒去办公室。 思考了一会儿了，颓丧的人已经晃荡着自己的身体，回到了座位上。 一坐下，程伽蓝就倒在了桌上。 宋懿瞧准时机，在这个时候伸手，敲了敲她的桌子，轻声喊了一句：“程同学。” 桌上的人才慢悠悠的把眸光挪到了宋懿的脸上。 她看了宋懿好久，宋懿也一直在看她。 对视良久，程伽蓝先挪开脸，心里低低啐了一声，该死的，最近程卫国这么可怕了吗。 去办公室要面对被程卫国‘关照’过的老师，回来之后还要继续面对被程卫国‘收买’过的学生。上学也太难受了。 “程同学？”宋懿看程伽蓝转头，就又叫了她一句。 被喊两次，程伽蓝才低声回了一句：“有什么事情？” 她语气有些不耐，宋懿听了，微微一笑，眼睛弯了些许，“没什么大事，就是之前，班主任叫我去了趟办公室，问了问我你现在的情况。” “……这还用问？”一群老师不都交流得火热，都知道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学渣吗？ “涂老师也没全都问学习上的事，还了解了一下你其他方面的表现。” “其他方面……什么其他方面？”她还有什么能说的事情吗？ 宋懿微微一笑，“就是除了学习之外，班级生活这一块。” “比如说，程同学每天都能在早自习之前到教室，可以按时上早自习，之前作业完成也很积极，上课虽然不算全神贯注，但是从来都不影响其他同学。” “值日的时候很认真，从来不会早退。” 宋懿报这些小优点的时候，倒有种如数家珍的感觉，“程同学还很热心。” “……” “！” 一直趴着的程伽蓝耳朵唰的一下烧红了。 什么鬼东西，这都是这个谁谁谁从哪里抄来的话！竟然用来迷惑她！ 似乎是感受到了程伽蓝的诧异，宋懿轻笑了一声，撑着侧脸颊，眼睛微微眯着，“上次回家的时候，看见你给流浪猫送食物了。” “！” 她长了几只眼睛吗！连这个也能看到！？ 想象着她像现在一样，在一个老师面前说出这么肉麻兮兮的话夸她，程伽蓝的脸一下子就热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隐私好像被侵犯了，凶巴巴的，“谁要你说这个了！” “啊。”宋懿摇头，“没人要求啊。” “只是看到了，所以就跟老师说了。” 程伽蓝哼哼了两声。 谈了几句，宋懿也和程伽蓝斗了几句嘴，她从办公室里出来时面上带着的那股颓丧总算是慢慢的散去了。 眼瞅着时机正好，程伽蓝情绪也不错，宋懿很适时的问起了她最近做题目的事：“你最近好像每次去办公室出来以后，心情都不太好？” “……” “你问我这个？”程伽蓝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她这个不可思议的反应让宋懿也有点不可思议，“怎么了，我不能问你这个？” 不是，这人真不是来开玩笑的？ 宋懿竟然会开口问这种问题！？ “不是，你问我为什么不开心？” 她这个表情，让宋懿感觉自己好像问了什么愚蠢的问题。 两人目光相接了一会儿，疑惑对着疑惑，一点水花也没有。 程伽蓝想到了什么，眯起了眼睛，“就，你应该也知道，班上这些老师叫我去办公室，基本上都是因为有人关照过吧？” 程同学直球打得真痛快，宋懿点点头，“我知道。” “你都知道我是被人控制去办公室，去老师面前的了，我还能开心得起来吗？” “无论什么，都是被人操控着走的，而且还是被讨厌的人压着一步一步走的，这个讨厌的人，渗透到学校的每个角落。”程伽蓝说着话的时候，眼神一直不停的盯着宋懿，“让老师看着我，让同学看着我，让所有人看着我，我又不是傀儡。” 她恶狠狠地讲：“我怎么开心。” 宋懿倒是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顿了顿，也没说自己能感同身受，只是收回了自己的学习笔记，仿佛一个知心大姐姐一样，思忖了片刻，开解程伽蓝道：“冒昧的问一句，程同学你说的那个人，应该是你的家长吧？” 程伽蓝嗯了一声。 “是你父亲，还是你母亲呢？” “……你不知道？”程伽蓝反问了宋懿一句。 宋懿也是一顿，一脸问号？？？ 程伽蓝看她的反应不似作伪，脑子里闪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她眯起眼睛，第一次用这样睿智的目光打量宋懿。 沉默了一会，宋懿听到程伽蓝说：“我母亲去世了，我的事，现在是我父亲在管。” “……抱歉。” “我不该问这个。”提到逝母，宋懿的表情微微一变，很正式跟程伽蓝道了歉。 程伽蓝从小就没了母亲，对这个词已经不是很敏感了，摆摆手，“没事。”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是——这个宋懿真的是他爹安排过来的人吗？ 为什么……一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样子？ 真的眼神纯粹，什么都不知道。 宋懿本来想继续安慰两句程伽蓝，但程伽蓝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没说几句话之后就开始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扫射着她。 扫了好一会儿，上课了，她规劝的话，自然也回了肚子里。 …… 送笔记的良好时间错过了。 不过今天知道了程伽蓝的一些基本信息，攻略也算是有了进展。 诸事顺利，宋懿按作息表休息了。 让她不知道的是，另一张床上的程伽蓝，正因为她早上的那几句话，辗转难眠。 011 少女曾经也是很乖的，曾经 做一个假设。 假如…… 假如宋懿真的和她说的一样，不是因为程卫国到她身边来的话，那这个人，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喜欢笑。 对谁都这么友善。 会对她伸出援助之手。 在很多的时候，都能让她忘记孤独。 仔细想了一下宋懿做的每一件事情，程伽蓝深吸了一口气，抓住了被子。 如果，她真的是偶然落到她身边的。 这样的人，真是……一个容易让人喜欢上的人间宝藏。 想着想着，困意慢慢上涌，纯纯的程伽蓝感觉自己做了个美梦。 梦里，隔壁女班长笑靥如花，轻声问她：“程同学，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她梦见自己的反应和平时截然不同。 梦里的程伽蓝在听完宋懿说的话之后，一拍桌子，豪爽的站了起来，脸上满是肆意的笑，“我没什么要你帮忙的！” “我就想跟你聊聊天！行吗？” “当然可以呀。” 嘻嘻嘻嘻。 啊，天亮了。 十一月中，天亮得还是这么早。 揉揉头发，程伽蓝还是挣扎着起了床。 毕竟……还是学生，天天迟到总归不太好。 冲进浴室洗了把脸，提提神之后，程伽蓝眯着眼睛，慢悠悠的下了楼。 作为一个纯种暴发户，程卫国有着不符合他身份的作息。 比如说现在，他的吃早餐时间竟然是跟高中生同频的。 嗯…… 饭桌上，父女俩没有交谈。 因为大家关系并不好，贸然说话的话，总会有点点尴尬。 当然，最先打破这种尴尬的还是程卫国。 “蓝蓝。” 他连着叫了几声，程伽蓝才缓缓的从粥碗里抬起头。 不过，就算抬起了头，程伽蓝也是漫不经心，“有什么事啊？” 程卫国看着女儿这样的表情和反应，眼底闪过了几分受伤，不过这种受伤他也没放在脸上，只是让他一闪而过，然后慈父附体，“没什么事，就是想夸夸你。” “？” “也不是什么别的事，就是你们老师跟我说，你最近看书看得挺勤快的。” “听说上课也会听一点了，作业虽然跟不上那些班上的同学，但也不错，又热情，又热心……” 昨天从宋懿嘴里听到的形容词又从程老头嘴里出来了一次，程伽蓝眉毛微微挑起，心里有一点点开心。 但是很快，这波开心就像是被子里的豆浆一样，直接沉进了身体里。 “果然，人还是需要带带的。” “蓝蓝你本来就聪明，不是什么坏孩子，起先是爸爸没的错，没在你身边好好陪你，让你的生活环境那么差。” “现在好了，你回到爸爸身边了，爸爸有能力，可以给你最好的。” “听你们班主任说，你和宋懿相处的狠融洽。”程卫国感慨，有时候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光，专业的事情，要相信专业的人，校长推荐的人果然很不错，“把她安排在你身边带你，真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开心了一个晚上的程伽蓝，在听了这句话之后，手上的调羹落在了瓷碗里。 清脆的响声，让两个人同时抬头，又同时四目相对。 程卫国的脸，饱经风霜，虽然颇有资本，也肯调理自己，注重养生，但是毕竟是年轻的时候吃过苦，拼过命的人，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浓浓的痕迹。 他看着程伽蓝，透着现在的她的样子，看到了她的小时候。 那样天真可爱的时候。 “蓝蓝，你怎么了？手疼吗？调羹怎么忽然掉了？” “……” “呵！” “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不用你关心。”程伽蓝站起身，一脸质问：“你就直接回答我，宋懿是你安排到我身边的？”她双目红红的，瞳仁里像是染了火焰。 程卫国忽然有点哑了声。 很好，他不说话，程伽蓝就心里有数了。 “果然是你安排的。” “我说呢，人家好好的全班第一，天之骄女，学霸学神，怎么就能坐在我这样的人旁边？” “班上的老师好好上自己的班，做自己的事情，也能全都点我去办公室里。” “所以，我所有的一切你都要安排好是吗？安排老师就算了，连同学都要一并安排，你就这么想掌控我的生活吗！？” 她啊了一声，直接红了眼睛。 程卫国的嘴唇动了动，有些浑浊的眼眶里透出了些不知所措。 “蓝蓝，我没想过控制……” “没想过？没想过你会这样！？” “我身边的哪个人你不接触！？我跟人好好交朋友，你给她们钱！让她们来监视我！这就是你的不想控制我吗？”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知道你再干什么……” “你给我停下！我不想听这些！”程伽蓝摇摇头，“你一点都不会当爸爸，你想我，你想看我想知道我做什么，你回来啊！” “你自己回来啊！” 她吼着说完这句话之后，往后退了一步，推到了后面的凳子，踉跄了一步。 “蓝蓝——” “我不用你这样关心我。” “你这样的关心，我也不想要，用钱收买我的同学、朋友。这样的关心，让我很恶心。” “就像这次一样，用钱收买宋懿，让她忍着恶心照顾我，为我鞍前马后吗？” 少女的语言愈发尖锐，程卫国的老父亲之心，越发的千疮百孔，他摇摇头，“不是，你想错了，我这次么有用钱。“ “噢。”程伽蓝呵呵一笑，“所以说，这次用了什么？” “让我想想，是宋懿的保送名额，她的奖学金，还是她在江科的学籍？” 她轻巧的把话说完，满脸不可置信的人变成了程卫国，男人鬓间已经有了几股霜白的头发，他心脏被猛烈一击，深吸了口气，“蓝蓝，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程伽蓝一口气卡住了。 女儿心里还是有点谱的。 程卫国的心里算是舒服了一点点，“我这次真的没有和之前一样，我知道之前给钱给你朋友是不对的，侵犯了你的隐私。” “噢。所以呢，你又走后门给我安排这个？” “……” 程卫国叹了一口气，“没用什么压，也没给什么，就是跟你们学校校长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就简单说了几句，什么都没加。” 程伽蓝用一种很狐疑的目光看着程卫国。 不得已，男人最终还是屈服在了女儿的目光之下，把那天的话重复了一遍。 虽然这次程老头做事的性质一般般，但是程伽蓝还是很生气。 “你总喜欢这样。” “做事情之前，从来都不问问我的意见。” “还有，总是喜欢这样用特权压人，你就没有想过吗，人家好好一学霸，跟我这种人坐在一起，多受影响？” “呵。” 说完，程伽蓝就起身，冲出了家门。 她要去学校了，这个家，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012 你是喜欢带的新生，还是喜欢被带的程伽蓝？ 负气冲上车之后，程伽蓝整个人身上浮动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很开心，原来……她真的不是程老头花钱买的间谍。 同时又很失落，程老头竟然跟校长说过那种话。 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映入眼帘，程伽蓝的心也跟着这些景物一样，飘飘忽忽了。 - 宋懿到校之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作业，试卷基本做完之后，她收拾了一下，等着把它们的题型归纳一下，去买新的。 写写看看，二十分钟很快过去了，班上马上要组织早读了，但同桌…… 她看了眼旁边空空的位置，心里啧了一声。 说好不再迟到的，今天就要破功了，一点都不能坚持的人，是要扣分的。 不过晃晃荡荡的思绪还没彻底落定，她等的那个人，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只是今天的程伽蓝，看上去很不对。 走进来的步子不再和之前一样，透着精气神，骄矜满满，反而有些不可名状的失落。 进门之后也没看旁边，最多在行走之间给了她一个余光，然后也没有然后了。 宋懿有些惊讶。 她观察了程伽蓝一阵子，虽然程伽蓝有点小傲娇，小任性，但是偶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是个有韧性的人，很少会在班上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的。 特别是在她面前，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 “程同学？” 趴在桌上的人慢慢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头，“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重要的事。”宋懿眼瞳里还是友好满满，“就是想问问你，发生什么了。” “……什么发生什么了？”她的眼睛就这么尖吗？ 宋懿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问你发生了什么呀，脸上的表情这么难看。” “有这么明显吗？”程伽蓝扯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嘶了一声，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宋懿。 宋懿：…… 这一套动作，某人做起来异常可爱，宋懿看着她讨巧卖萌的样子，顿了一瞬，说了一句：“很明显。” 说完这句话之后，宋懿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发现今早程伽蓝身上还有一个很微妙的点。 就一天过去，什么也没发生，她什么都没做，程伽蓝好像对她友善了很多很多。 原来不开心已经这么明显了吗？程伽蓝吸了口气，低下头，开始看教室里的地砖。 一块一块又一块的数了好久之后，她听见宋懿又再叫她。 又是一口一个程同学。 明明只是普通同桌而已，她总是这样叫人，都喊出了一种偶像剧的感觉。 她抬起了头。 目光猝然相接，宋懿表情管理很到位，一下就上抬嘴角，又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了？有什么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我发现班长好像一直都很善解人意。”程伽蓝盯着宋懿，说出了这个成语。 善解人意。 如果是之前，宋懿绝对会以为程伽蓝是在损她，但这回儿，她听着四个字，确实听出了些微的夸奖来。 不过…… “你怎么忽然开始说这些了？到底怎么了？” 两人谈话间，语文课代表忽然走过来，轻咳了两声，敲了敲宋懿的桌子，“班长，早自习要开始了。” 宋懿马上站起身，眼神澄明，对着课代表浅浅一笑，“不好意思呀，今天忘了时间。” “还好有你过来提醒。” 语文课代表心里也挺好奇，班长可从来没让她提醒过早自习时间，这次提醒，两年来，还是第一次呢。 至于让班长错过了时间的……她看了看程伽蓝，对着正在过走廊的宋懿说了一句：“班长还是这么热心。” 宋懿笑了笑，没说话。 另一边的程伽蓝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新书一沉，脑子一想，一下抓住了那个关键点。 等等，这个语文课代表说宋懿‘还’是对‘新同学’这么热心。 新同学，还？ 所以，曾经被关照过的人，其实根本不止她一个？ 这个猜想一上心头，程伽蓝就感觉不舒服。 特殊和体贴，竟然不是唯一的。 - 宋懿从讲台上下来的时候，同桌之间相互沟通的良好氛围已经快没了，不过她还是抓住了问题的尾巴，想了解一下情况。 但，已经沉溺在自己不是拥有的东西不是唯一伤痛之中的程伽蓝又蔫蔫的回应了。 这种一连三问问不出头绪的事情本应该让人很火大，但是…… 这些简单枯燥的例行询问，辅以程伽蓝的各种小表情的时候，竟然还有些小趣味。 再有一两分钟，宋懿的耐心临界点也差不多要到了，她准备再问一次，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切之情就停下，却不曾想，在最后一句问完之后，趴着的程伽蓝忽然撑着自己的下巴坐起了身。 “班长。” 她打断了宋懿，“你好像很关心我。” 宋懿眨了眨眼，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程伽蓝其实已经有些能意识到，在自己这里，她是不同的了。 区别于初识的关系，这个时候……或许可以更进一步。 “当然关心你呀。”宋懿承认的不带一点犹豫，“你才刚转过来，学校环境对你来说很陌生，我是班长，当然要照顾好你。” 程伽蓝听了这个回答之后，平静的哦了一声，听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所以，班长对每个转学生都是这样的吗？” “……” 这忽如其来、莫名其妙的一个问句打得宋懿有点猝不及防。 忽然问这个的意思？？？ 迎着宋懿疑惑的目光，程伽蓝的理智才慢慢的回笼。理智回家之后，她才感受到，自己问的问题在这个时间点确实很出格。 认识不久，关系也不能算是最好，竟然逼问这种问题。 她刚想开口，把自己放出去的垃圾问题收回来，就听见旁边那个充满笑意的声音起了。 “不知道程同学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本来确实不该回答，但是你好像很想听我说答案。” “不知道你怎么忽然说起了之前的转学生……事实上，高中三年，班上加上你，只有三个转学生。” “之前的都不是我带的，我接触最多的，最熟悉的，只有你。” 看不见的浪漫忽然从宋懿的身上喷射而出，笼罩住了她和程伽蓝。 但没几秒，程伽蓝就扯破了这种浪漫的氛围。 她脑子里就剩下了一句话。 ‘之前的不是我带的，你是我带的。’ 所以……带了谁，就喜欢谁吗？ - 宋懿全然未觉，只看见程伽蓝在她说完话之后就呆住了。 她想，有时候程伽蓝确实很可爱。 不管发生点什么小事情，都可以开心到懵逼。 013 她是个怎样的姑娘？（我喜欢的） 夜里，做睡前活动的时候，宋懿又拿出了程伽蓝的资料表。 有两天没在这里涂涂画画了，她仔细看了会儿上面的加分项和减分项，又翻了翻攻略书，嘴角带笑。 接连一个月，程伽蓝计划都无明显进展。今天……莫名其妙的，事情就有了新的转机。 眼神微微扫过桌面，她忽然看见了桌上的方镜子。 盯着镜子里那个蹙眉的姑娘看了一会儿之后，宋懿想，也不一定是莫名其妙。 “毕竟，前期做的工作，不可能白费。” “也不会有人……这么久，丝毫无动于衷。” 所以说，没有人能够抗拒温暖与关怀，笑容与理解。 大家都会被这样明媚的光芒笼罩，区别只在于——时间早晚而已。 程伽蓝，迟早会被自己斩落马下。 嗯。 休息的点到了，该睡觉了。 - 隔日，久逢喜事，宋懿神清气爽，早起多做了几道题。 骑着脚踏车到学校，发现因为遨游题海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到校的时间已经微微有些迟了。 她快步走向了教学楼，不过无论再慌再忙，她始终维持着走的姿态。 六点四十八，她准时到达了教室。 还在时间点内，宋懿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这会儿语文课代表已经站上讲台组织早自习了，看见宋懿，眼镜妹子伸手推了推镜框，关切了一句：“班长，你怎么现在才来啊？你再不来我们都要以为你生病请假了。” “我没事，就是早上做题目的时候入迷了，出发的时候发现时间已经有些晚了，邱邱，今天麻烦你了。” “噗，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嘛，班长真是太客气了！”邱玲笑了笑，翻开了语文书。 早自习时间已经到了，宋懿也没再和她聊天，而是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这也是第一次，程伽蓝到得比她还要早。 “程同学，让一让。” 程伽蓝看了她一眼，慢慢地站了起来。 其实，早在宋懿进门的时候，程伽蓝的眼睛就落在她身上了。 只不过，在那句邱邱出来之后，她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 邱邱？ 呵。 把自己的东西放好之后，宋懿不吝啬地夸了一句程伽蓝，眼神晶亮，语气自然明快，“我发现程同学来学校来得越来越早了。” “嗯。”何止，邱邱不是来得更早吗。 程伽蓝有点嫌弃的看着宋懿，这个人好是很好，可是对很多人都很好。 就在程伽蓝脑内吐槽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肩膀忽然一重，抬头一看，是宋懿伸出了自己的手。 亲密关系更进一步，宋懿不如之前那么拘束，只在言语上表达自己的友善。 她深谙，在成为一个人亲密的人之前，就可以提前把自己放在那个位置上去模拟相交了。 人都是神奇又适应性强的生物，慢慢慢慢，就从陌生到熟悉了。 此刻，她把手放在了程伽蓝的肩头，秋季，隔着一层布料，手的触感其实不是那么真实，宋懿拍了程伽蓝几下，“你最近做得很棒。” “以后也要和今天一样，加油，早点来！” “……” 程伽蓝没回答，缩了一下，眼睛有些发直，腮边染上了些许红霞，靠到了自己的课桌上。 “你说就说，干嘛动手动脚！” “还有……我没有来得更早，是你今天自己来晚了。” 她反应有些强烈。 宋懿观察了一下她红着的脸还有变得有些扬起的声音，再感受一下她虽然趴在桌上，但脚尖不停的踩着地的姿态。这一瞬，没有学过心理学的宋懿明白了很多东西。 一月之前，她制定程伽蓝计划的时候，记录了她的外在性格，却没有记录她的‘内心性格’，因为……那时候还不够了解。 一般，这种内心性格，她都要花费半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去细细补全，因为人心是个很复杂的东西，你给一个人太快的下了定论，可能下一刻，她就会打翻这个定论。 但是，此刻，现在，宋懿想给程伽蓝下个结论。 她或许是个看上去傲娇张扬，出身富贵的大小姐，但是骨子里—— 应该是小心而敏感，内心有些孤寂，单纯不太与人接触，就小小的被夸一句……就会不停的踩脚尖的人。 如此容易满足的人呐。 她看着程伽蓝，也不知怎的，就很想笑。 程伽蓝啥也不知道，乖乖的趴在桌上，又甜甜又纠结。 - 又到上课时间了。 上课时间的宋懿是比较绝情的宋懿。 因为，成绩也算是她在江科一高的立足之本。 每当上课的时候，她总能屏蔽大多数人，专心的进入老师编织的知识之海。 但是今天，宋懿分出了一部分心神给程伽蓝。 这是大多数人都得不到的待遇，程伽蓝能得到……啊。宋懿看着程伽蓝的法定，心里啧了一声。 人果然不能拒绝少女瞪大眼睛，瞳孔微湿，不卖萌，却萌翻了的样子。 “程同学，课你还是稍微听一听比较好。” 她的声音忽然查过来，神游中的程伽蓝眼睛闪了闪，偏头，一脸问号。 宋懿指了指书：“今天从前往后开始复习，这部分的内容你听一听可以听懂的。” “上课四十五分钟的时间也很漫长的。” “趴在桌子上睡也不舒服，不如沉下心来，听听老师讲课，熊老师的化学上得非常精彩，你稍微一入神就会发现——” 宋懿手指在空中一划，脸上的表情带着微微的诱导，“这课很有趣，时间过得非常快。” 几乎是宋懿话一说完，化学熊老师就咳咳了两声，开始了讲课。 熊老师的声音已经在宋懿的脑子里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她也和自己说的一样，没几秒，就进入了沉迷状态。 认真的人都是很有魅力的。 因为认真的人总是很有生机，看什么都满目专注，眼瞳会焕发出最明朗的光芒。 比如……现在的宋懿。 程伽蓝看了眼宋懿，再看了看讲台之上侃侃而谈的熊老师，目光扫来扫去，她心里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这个熊老师上课……真的上得这么好吗？ 好奇心促使程伽蓝用心听了听内容。 她在曾经的学校虽然混，但不是那种完全不学的学生，对课本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只是不深入。 但就是借着这几分了解，加上这位熊老师的妙语连珠，程伽蓝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被带了节奏。 等她从节奏里挣脱出来的时候，台上—— “好了同学们，今天这一节我们就复习到这里，还有一些细枝末节没有讲，你们自己回去看看笔记。” “啊，对了，如果有之前没记笔记的同学，可以找我们班长借一下。” “下课了，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了。” 台上的老师一走，教室里就乱了起来，一群人，闹哄哄的来找宋懿借笔记了。 014 是不是蠢的人都有一双很灵的眼睛？ 笔记还在家里，宋懿跟同学们聊了几句，说明天就把笔记带过来，不过班上要笔记的同学比较多，肯定不可能一个一个借，她就提议：“不然把需要的同学名字记一下，明天我把笔记本带过来复印一下吧。” “也行的，先谢谢班长啦！” “没事，都是举手之劳。” 周围几个同学嬉嬉笑笑，都在说宋懿准备足，宋懿笑了笑，没在duo讲话。 很快，课间十分钟就结束了，另一个老师沾上了讲台，新一轮的学习生活，又开始了。 宋懿很融入，充实的一天很快又过去了。 想到明天大家拿到自己的笔记会发出的惊叹的声音—— 宋懿心里就觉得很舒坦。 她是不怎么需要这些基础笔记的人，但当初听课还是选择了记笔记，一个是，这样会显得她的学习态度更认真，二，班上总有人不善于规划，需要用到笔记，在别人需要的时候把笔记借出去，很容易获得好感。 第三个，也就是现在这种复习的时候。 大批人会找她借笔记，然后看见她的笔记。 色彩搭配赏心悦目，重点勾画清晰明了，字迹隽秀工整。然后，这些人会用一种惊叹的语气念出她的名字，看向她。 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眼角染上明日的愉悦，耳边却忽然传来同桌的声音。 “班长，你在笑什么？” “嗯？”宋懿迅速收起脸上洋溢的笑，摆出了自己平日里常用的温柔面孔，“什么笑什么？” “你怎么忽然又不笑了？”程伽蓝盯着宋懿的脸，好奇发问。 …… 她的眼睛倒是比别人尖很多。 眼睛尖，还喜欢追问。 偏偏，问到门口了，还不能不回答，宋懿眼波流转，头微微侧，“啊，程同学在说什么，我不是一直都在笑吗？” “？”程伽蓝摇头，“没有，你现在没在笑。” 刚刚才是明媚夺目的笑容，现在—— 才疏学浅的程伽蓝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宋懿现在这种好像大风吹过来都不会变一下的表情，只能又说了一句，“你现在好像不是很开心。” 宋懿听了这话，怔愣了片刻。 不过程伽蓝不纠结这个，她想知道的是之前发生的事情，“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什么？”刚刚在想什么？ 当然是在憧憬人生即将到来的高光时刻。 不过，这话是不可能说出去的，但不说点什么程伽蓝又很难缠，是以，她头微微低，乱凑了一句，“没想什么，只是大家都来借笔记，想起了之前两年的学习时光。” 听到答案的程伽蓝：…… 少女懵了一下，然后双手捂住了脸，没几秒，她放下手，小小一张脸上全是疑惑和好奇，“光想学习，这么开心吗？” 宋懿眨了眨眼，这会儿的回答真实无比，“开心。” 如果说，贫瘠的生活里有什么东西一直是高亮的，那无疑是化学和生物了。 令人愉快又充满动力的学科。 程伽蓝又看见了宋懿脸上露出那种笑容了。 所以……学习这么有趣吗？ - 又一天结束。 宋懿在做完一天的准备工作之后，从自己的书桌上抽出了高中阶段做的笔记。 大家说是借化学，但她这里其他科目的也齐全，明天可以第一并带过去。不过想想，之前把这些翻出来本来是要借给程伽蓝的。 嗯…… 好像还有一本数学在她那里。 宋懿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然后很快把自己的笔记归宿安排了个明明白白。 今日事，今日毕。 睡意慢慢上涌，她抬手打了个哈欠，在准备起身上床休息的时候，宋懿的脸从桌面上的小镜子里窜过。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一刻，宋懿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句话。 “你现在好像不是很开心。” 她想起这句话，下意识就扬起了唇，眼睛弯弯，笑了起来。 镜子里的那张脸忽然就亲切柔和了起来。 眼神柔和带光，嘴角微微扬，黑发披散，无论怎么看，都是在笑。 笑得这么开心，竟然也说不开心吗？ 躺在床上左拥右抱，神思沉沉浮浮，宋懿迷迷糊糊的想，傻的人眼睛都这么灵吗？ - 隔日，收拾着东西早早到了学校，叫学习委员过来算了一下要笔记的人数，把笔记往桌上一叠，宋懿说：“我昨天把这些都整理好了，今天直接拿过去复印就可以了。” “除了化学还有一些其他学科的，有同学要的话也可以直接拿过去复印一下。” 学习委员翻了翻这些笔记，哇了一声，“行的，还是班长你贴心。” “不过班长你也太厉害了吧，老师上课上得那么急，知识点唰唰就过去了，你是怎么把笔记记得这么好的？” 宋懿笑了笑，“可能是我写字比较快。” “欸~班长你太谦虚了，这可不是写字快能做到的。”学习委员翻看了一下这笔记，又问：“欸班长，怎么少了数学的？” “数学我借给我同桌了。”宋懿看了下程伽蓝的空座位，“待会儿她来了我再把笔记本给你送过去。” “……好哦！那我先去统计人数了！” “嗯。” 来了的同学很快去登记姓名了。 六点五十左右才，程伽蓝步履匆匆来到了教室。 她刚一落座，宋懿就敲了敲她的桌子，“程同学，你来了。” “怎么了？”一大早就找她？ 宋懿微微笑，“上次我给你的那本数学笔记，你带来了吗？” 数学笔记？ 仿佛已经是很久的记忆了，想了一会儿，程伽蓝才想出那本子的全貌来，她嗯了一声，点头：“带了，怎么了？” “最近班上要复印笔记，缺了那本。” “……噢。” 是哦，程伽蓝想起了昨天老师在堂上说的话。 交流了几番，她很快把宋懿的笔记拿了出来。 不过…… 她不像是宋懿什么都收拾妥当，笔记本一直塞在书包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折了个角。 程伽蓝看见这个折角，心突突了一下。 此刻，宋懿的眼神也停在了那个折角上。 “这个，班长，不好意思，我——” “没事。”宋懿摇摇头，接过笔记本，“折角而已，不影响的。” 话虽如此，可程伽蓝总觉得……这一瞬间，宋懿看她的眼神比平时要凶一点。 015 减分减分减分 宋懿确实在心里给程伽蓝打了个减分符号。 虽然…… 她当初就料想过，这本笔记本送出去就是吃灰的。 但，那时在没看见的情况下，没看见，吃灰就吃灰。 但看见自己辛辛苦苦，一字一句整理出来的学习笔记被那样塞在书包里，看见它被它的新主人蹂躏，随意折角，这种感觉，还是十分让人膈应的。 物品及主，爱屋及乌，她的本子在程伽蓝哪里毫无地位，换个方向不就是在说—— 她在程伽蓝心里，也可有可无吗？ 何等折辱。 -、-、-、-减分。 坐在旁边的程伽蓝收拾书包的时候总感觉更冷了。 - 把数学笔记本交给了学习委员，宋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回位置的时候，她蹭到了旁边的程伽蓝。 两人目光相接了。 宋懿眼睛微微下压，忽下决定，今天她决定冷程伽蓝一天，当做她的减分惩罚。 是以，在看过这么一眼之后，宋懿就微微一笑，假假一回头，一言不发的坐了下来。 程伽蓝：？？？ 忽然感觉自己被忽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告诉程伽蓝，自己的感觉不是错觉。 语文课，她不听讲，宋懿一个字也不说了。 数学课，雷老师点她回答问题，宋懿再也不做旁边的解语花了。 英语课，课堂老师让练习口语，她再也不……停下教发音了。 只冷冷清清的念了一句她根本听不懂的话，然后微微一笑，染上了昔日的嘲意，“程同学，你怎么不接下一句？” 程伽蓝：…… “程同学你还听不懂吗？”她似乎有些惊奇。 这种惊奇的语气，换个角度就像是在说……所以你就是这么蠢吗？ 她瞬间炸毛。 宋懿也看见了她的炸毛，噢，炸毛了，那又怎么样呢？ 今天她是不会让半步的。 撑着下巴，宋懿欸了一声，“看来程同学上次并没有听我仔细说，才三四天前说过的句子，你又听不懂了。” “程同学，英语口语对话算是英语课里比较难的项目，你要是有时间，还是回去多练一会儿，不管找谁跟你对对都可以。” “每次在课上接不上队友的话……不太好的。” 说完，不等程伽蓝再有反应，宋懿就抬手拍了拍前桌的人。 作为班上人缘max的人，再加上英语口语通的名号，表明来意之后，宋懿迅速的加入了前桌的对话团体中，前桌两人对话变成了三人对话，后桌…… 程伽蓝孤零零的坐在桌子后，看着宋懿和别人笑靥如花。 “……” 很好，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孤立了。 所以，她是做错了什么？ 今天和往常一样，平平无奇，唯一不平常的就是那本数学笔记本——折角了。 也就是折了一个小小的角而已啊。 程伽蓝有点委屈，但内心深处，委屈之余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愧疚。 也不知道是哪里错了，但是看着宋懿的反应，就觉得愧疚。 - 中午，宋懿想起饭卡里没有余额了，准备去后勤处充一下卡，早早的就离开了教室。 其他同学忙着觅食，在宋懿走后没多久，也陆陆续续的走了。 唯二留在教室里磨磨蹭蹭的，就剩下了程伽蓝和班上的……学习委员。 程伽蓝是因为在思考问题，入了迷，所以还在蹭时间。 而学习委员，是在整理宋懿的笔记和班上预定了复印笔记的人数。 本来两人是无甚交集的，但程伽蓝抬头看见学委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开口，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是在整理宋懿的笔记吗？” 学委忽然听到了个陌生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转学生之后，她笑了笑，“是啊。” 她顿起了好奇心。 “班上的人都喜欢找班长借笔记复印吗？” “当然啊。”学委抬头看了程伽蓝一眼，语气有些惊奇，“班长不是借过数学笔记给你看吗，看完之后你还有这个问题啊？” 程伽蓝：…… 这不是拿到了笔记之后，还没来得及翻吗。 在她这里的时候，她没来得及看。 嗯…… “我现在还能看看这些笔记吗？”程伽蓝抬头问学委。 正在做收尾工作的学委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当然可以，你随便看，不要把书弄皱了就可以。” 程伽蓝翻笔记的手，微微一顿。 翻开那本似曾相识的学习笔记，越过第一页，往后看…… 程伽蓝感觉一扇新的大门，在自己的面前徐徐展开了。 原来……仅仅只是做一个课堂笔记，也可以做成这种样子吗？ 简直是太厉害了。 “我能再看看别的吗？” “可以，只要小心点别把本子弄皱就行。”学委依旧重复了之前那句话。 这会儿，程伽蓝起了个小心眼，边看化学笔记边好奇的问了一句，“为什么总要强调一下别把本子弄皱？” “啊……” “你是转学生，不知道班长的习惯。”学委笑眯眯的说。 程伽蓝噢了一声，追问：“什么习惯？” “你坐在她身边，就没发现……她每天来，穿的衣服都非常整齐，基本没有褶皱吗？还有她桌上的东西，从来不会乱放。” “我高二的时候和她同桌过一段时间，发现她是一个很爱干净整洁的人，不管放点什么东西，都是整整齐齐的。” “特别是放书和试卷，学了一学期，班长的书除了翻页后的蓬松感，基本上什么都不会有的。” 说着说着，学委想起了件事。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来，之前班长说把数学笔记借给你了。”她拿起桌上的数学本，轻轻晃了晃，“竟然折页了。” “是你弄折页的吗？” 程伽蓝心一沉，点了点头。 学委啊了一声，“那你可怜了，从今往后，班长可能不会再借笔记给你了。” “……” 再也不会？ “这么严重吗？” 学委一脸你说呢。 “所以转学生同学，其他笔记你要不要也登记复印一下？班长的笔记可以复习的宝贵财富~你复印一下以后可以自己随意造作了。” 她很想说自己不需要，因为不可能会去看的。 可—— 一堆本子摞在桌上，程伽蓝顿了顿，看向了学委。 “那……那就加我一个名字吧。” “得嘞~那我去复印了！” 016 小心翼翼的蹭一下宋班长 宋懿去充卡的时候，学校后勤处的电脑出了点故障，她和一群嗷嗷待哺的学生们一起在外间等了很久，才把命给续上了。 钱包又空了三百块钱。 走出门，周围没有熟识的同学，这个角落也不会有认识的人来，宋懿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这学期还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资助和奖金。 “真是叫人头疼的问题啊。” 消沉了一会儿，宋懿才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不过这个点去食堂，略晚了一些，那边怕也没什么新鲜的热菜了，想了想，宋懿拐了个弯，去了学校便利店。 学校的便利店虽然不大，但是花花绿绿的商品却不少。 宋懿的眸光从上方扫过，心里在思考…… 今天中午是吃面包，还是干脆喝瓶酸奶算了？ 但目光转啊转，转啊转，她的眼神忽然停在了一个红色的圆筒状物体上。 啊，竟然还有这个卖。 心下忽然一动，鼻间传来了一阵迷人的香味，抬头一看，原来是便利店门口有人在倒开水泡面。 香味扑鼻诱人。 嗯…… 不受控制的，宋懿咽下了一口口水。 手微微往前，想要碰那个东西，外间却忽然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 “欸！班长！你怎么在这里！” “……” 她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收了回来，纤长的手勾住了耳边的一缕碎发，宋懿转身，脸上勾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盈盈，好巧啊。” “是啊是啊。”学委嘿嘿笑了两声，“不过，班长你在这儿，是想买啥啊？” “没什么呢。”反正是不可能买泡面的。 端着泡面站在这里吃……那怎么可能。 自己是魔怔了吗，刚刚竟然想吃泡面。 万一被认识的人看见了该有多尴尬。 “中午充卡的机子坏掉了，我充完卡之后时间晚了，所以想来这里买点吃的。”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所以？学委左右看了看，一堆康师母，白像，统二映入眼帘，她眨眨眼，“哇，班长今天是要吃泡面吗？！” 她还从来没见过班长吃泡面呢！ 好奇的目光几乎要怼到自己脸上，宋懿越发的觉得不太好意思，她拢了拢头发，有点漫不经心的说着：“哪里，想吃面包或者饼干，但是……” “发现好像看错货架了。” “这样吗？” 抱着笔记的学委看了眼小卖部，有点不明白宋懿怎么会看错货架，不过—— 这都是小事！ “班长要买饼干的话，到这边来！这里有好多饼干的！” 是以，在热心学委的帮助之下，宋懿从左侧货架上拿起了一盒抹茶饼干，出门的时候还顺带买了瓶小矿泉水。 之后，两人就一起结伴去了打印店。 因为需要复印的资料比较多，打印机在工作的时候，宋懿就和学委江盈一起在旁边吃饼干。 “嗯，刚刚我应该也买一瓶水的，这个饼干太甜了，不喝水的话有点腻。” “确实有些甜了。”宋懿也没想到自己随便一拿……就拿了个这么腻的饼干。 她本就是吃惯了清单的人，这么甜的东西入口，嘶，不说不好吃，就说这个糖……脂肪，卡路里估计也很惊人。 想到这个，宋懿吃完手上的饼干之后就没再拿，只是多喝了几口水。 不过，她想起个事。 “盈盈你怎么也没吃午餐？”江盈做事应该是挺麻利的，统计人数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这个点……她应该从食堂出来才是。 江盈咽下嘴里的饼干，看着宋懿，道：“本来应该有时间去吃一下的，但是在教室里跟转学生聊了会儿天，就晚了。” “转学生？”宋懿被这三个字提起了兴趣。 “是啊，她好像也有点事，中午没马上回去，聊了会儿，她一直在看你的笔记。” “看我的笔记？”稀奇了。 江盈嗯了几声，“咦，班长你这是什么语气哦，看你的笔记有什么奇怪的啊，我们全班都喜欢看你的笔记。” “不过说起来，我倒有件事情觉得奇怪，想问问你。”学委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宋懿。 宋懿看了她一眼，嘴角轻扯，“有什么问题？” “班长，你是不是觉得转学生长得特别可爱啊？” “……” 维持着优雅笑容的宋懿听到这个问题，差点被呛住。“怎么忽然问这种问题？” “因为总感觉你对她格外友善。” 宋懿一怔。 说起来……这个江盈，就是宋懿曾经打过高分的攻略人员。 元气少女，待人有礼，做事干练，性格阳光又有人缘，她对宋懿来说，是个很特殊的人。 没想到竟然会从她的嘴里听到这句话。 所以——她对程伽蓝，真的十分特殊吗？ - 高中中午给了大家较长的一段时间休息。 走读生大多回家吃饭，住得远的基本寄宿，这会儿待在宿舍里。 像宋懿这样的，虽然住的不远，但是觉得中午回家容易晒得灰头土脸的人，就坐在教室里刷题。 安静的教室，只有笔尖在白纸上滑动的沙沙声。 没多久，教室门响了，宋懿以为是去食堂吃饭的江盈回来了，下意识抬了下头，却不曾想，眸光起，撞入眼帘的竟然是程伽蓝。 她今天也来得格外的早。 不过…… 一天还没过去，宋懿很快低下了头，继续沉入了题海之中。 程伽蓝一看情况好像又不是很好，眉毛都纠在了一起。 …… 哇这个人的气性这么大的吗？都这么久了！都快五个小时了！竟然还在因为这种’小小小‘事情生气。 心里嘟囔了两声，程伽蓝挪步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落座了，但是周围还是很安静。 无人打招呼，无人提醒，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 程伽蓝感觉坐着有些扭捏不适。 她想跟宋懿讲话，但是一开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点啥来打破宁静。 拿着笔的宋懿看着在身边扭啊扭的程伽蓝，眼底不自觉地浮起了微微笑意。 还知道气压低？ 做题的速度明显变慢，不多时，忽然有人蹭了一下她的手肘。 她故意没理，大概十几秒后，那人又蹭了她一下。 嗯……许久没得到回应的心，有点舒坦。 017 我道歉了！你快原谅我！QAQ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侵犯’，宋懿放下了手里的笔。 想想，在和程伽蓝的相处之中，她好像很少像现在这样，占据绝对‘主动’的位置。 “程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程伽蓝：……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脸上的笑还是那个笑，但是程伽蓝就是感觉自己被疏离了。 “我——”没什么事就不可以叫几句吗？！ 程伽蓝满心吐槽，宋懿平时有事没事的时候不也喜欢叫她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纵然心里千言万语，各种控诉，但现实里，面对宋懿的询问，程伽蓝嘴皮子动了动，然后啪嗒一声，把自己桌上的练习册摆到了两个人之间。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这道题目怎么做。” 呼。 还好，面对不识相又不公平的宋懿，她还准备了b计划。 只是，宋懿咋听完她的b计划之后，竟然没反应！ 程伽蓝有些急了，“干什么，之前老师不是让你帮一下我的吗，就教一道题目你也不想教吗？” 咦，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备而来。 让教题目？ 扑哧，同桌这么长时间了，她就没看见过这位程小姐主动学习。 这突然摆本练习册出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啊。 不过…… 这赤果果，想讨要，又想和好的心，确实挺可爱。 眉目微敛，拢了眸间的笑意，宋懿看了会儿程伽蓝，语气不疾不徐，“程同学，我没说我不想教，只是在看题目。” “那你快点看啊！” 大抵是在家里受宠的，这会儿，就算是有心端着东西来求和，语气里都带着些微……骄矜的感觉。 宋懿扫了一眼这题目，答案已烂熟于心，她拿起笔，“你哪里不会？” “……什么，我哪里都不会。” “你从头开始讲就可以了！” 宋懿噢了一声，真真从头开始讲这道题。 她讲得挺认真，但是太过于公式化了，程伽蓝就看着她嘴巴嘚啵嘚啵一下过去，停都不停，也不问她听没听懂。 “你讲得太快了！”程伽蓝又拉住了宋懿的小臂，“慢一点，这样我听不太懂！” “这道题目都听不懂吗？”宋懿心里清清啧了两声，又开始发难，“这道题目……我在之前的重点总结笔记本里记过。” “之前把那本笔记借给了程同学，你没翻过吗？” “……” 又说到笔记，程伽蓝一僵。 “就在第三页，看来……程同学是真的没有看过。”宋懿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程伽蓝的眼神仿佛很失望，“我觉得程同学你也不像是想学习的样子。” “为什么又要来问我呢？” “是觉得……让我这样一遍又一遍的讲课，很有成就感吗？” 斗大的帽子忽然扣在头上，程伽蓝眼睛微微瞪大，等等！ 她连忙摇头，“不是，我没有这样想过。” “我，我不是想逗你玩……” “那程同学，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宋懿看着程伽蓝，略微有些狭长的眼眸里闪过几分淡淡的戏谑，瞧啊，她还是很可爱的。 拥有一双通透的眼睛，但是人嘛……傻得天真。 “我——” “我……” 作为从小生活在南方小城里的小霸王，程伽蓝从小到大，还没有遇到过这么窘迫的时候。 想要跟一个人道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程同学你到底想说什么？” “！” 她步步问，步步眼神淡淡，程伽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瞄着宋懿的眼神，就觉得很不舒服，这种不知道来源于哪里的冲动，驱使她咬咬牙，说出了自己一开始就准备说的那句话—— “我，我是想和你道歉。” 一言出，仿佛拉开了放水的闸门。 本来也藏不住什么事儿的程伽蓝来来回回倒水，支支吾吾把自己的来意凑齐全了。 “我不是故意把你的笔记本弄皱的。” “我……之前就是放在包里，也不知道怎么就皱了。” 感觉自己这么说好像有点逃避，程伽蓝又加了一句，“总之，没有好好保管你借给我的东西……对不起。” 说完，她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 红霞从耳畔往里攻击，在宋懿的无言里，慢慢的侵袭了程伽蓝的下巴和两腮。 宋懿有些讶异，她猜到程伽蓝可能是要来示好的，却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截了当的道歉。 她也陷入沉思，另一边的程伽蓝久久得不到回应，有些羞恼，“喂，你……我都道歉了，你原不原谅，都不回应一下吗？” 啊。 神思被少女的娇俏声唤醒，宋懿忽然笑了。 程伽蓝被她的笑容一激，呆了一下，“你笑什么？” “没什么。”宋懿笑过之后，眨了眨眼睛，“我在想，原谅你了。” 喜色冲上程伽蓝的脸。 “你真的原谅我了吗？把这件事情揭过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折角而已——”表达友好之后，宋懿和往常一样，添了几句场面话。 但是程伽蓝并没有接这种话，而是在一侧哼了一声，“什么啊，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明明就很在意！” “瞪我了，冷战，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不要说这种不重要的话来骗我！”程伽蓝略略了两声，又小声补了一句，“这是唯一一次了，下次再找你借东西，怎么借，我就怎么还。” “还有……那本笔记我下次也会看的。” 毕竟，人家好像也是辛辛苦苦抄写的东西，这样好心的借给她，她一眼都不翻确实有点对不起人家的心意。 但是…… “但是我就是翻翻哦。”程伽蓝一脸正色。 “很多地方我都看不懂的。” 宋懿以为她一脸正色要说什么呢，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一句，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程伽蓝涨红了脸，以为宋懿是在笑她，有点气急羞涩，“你笑什么！” “……没什么。” 就是在想，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这么这么可爱。 “想看就看，看不懂也没关系，你要是真的想学习的话，可以直接来问我。” “噢。” 聊天至此，完满结束。 但，不久之后，低头看练习册的程伽蓝又拍了一下宋懿，小声的问了一句：“所以，你真的原谅了我哦？” 宋懿微微一顿之后，点点头，“是真的。” 018 你和班长之前认识吗？她很关照你哦 被原谅的程伽蓝保持了空前的热情高涨。 她心里暖暖的，看着数学练习册，头也不疼了，眼睛也不花了，脑子也不困了，聚精会神的看起了题目，脑子里套以宋懿刚刚教的公式，一点一点的把题目做出来…… 得到了答案之后，程伽蓝又偷偷的看了一眼宋懿。 这个人…… 等那些笔记都下来了之后，她会认真看看的。 也不是为了好好学习，就是觉得她应该要看看。 下定决心之后，她收回了自己观望的目光。 另一边，佯装在写作业的宋懿以余光看着程伽蓝低下头之后，笔微微顿了顿，她打量了程伽蓝一会儿，唇角微微往上勾了一些，又低下头来，继续奋笔疾书。 - 今天是周六，高三补课到今天一般不会上晚自习，大概下午五点半左右就会放学，允许大家回家休息一下午加一上午，等周末再返校继续努力。 今个散学，学委把登名买了宋懿笔记本的人全都组织留了下来。 “今天中午，我已经把班长的笔记全都复印好了，但是！”学委笑眯眯的，双手摊开，“大家也知道班长的笔记多受欢迎，复印完之后纸堆得跟山一样高，我没拎过来。” 那本子堆在一起确实颇为壮观，江盈一看都懵了，思来想去，她和宋懿把那些笔记整理了一下，就蹲在了旁边。 索性等下午放学教几个同学把这些搬去教室再发。 作为准成年人，大家行动力都max，特别班上几个男同学也是热心肠的，再加上打印店距离教学楼也不远，没多久，一摞一摞的笔记就堆在了班上。 学委找了个小组长，几个人站在讲台上，一边叫名字，一边发练习册，教室里有点闹哄哄的。 程伽蓝就这样坐在闹哄哄的人群里，等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答案’。 可—— 一堆发完了。 两堆发完了。 最后一本也发完了。 大家都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还是没叫到她的名字。 程伽蓝：？？？ 她想冲上去问江盈她的那一份怎么不见了，但这会儿，江盈正在跟别人讲话，她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江盈落单。 程伽蓝迫不及待的冲上了讲台，她一下拦在了江盈面前，伸手，纤细微红的指尖正对着自己的脸，“学习委员，我的那份呢？” “中午不是找你订了吗！？”她有些急迫。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她这话之后，江盈用一种有些微妙的目光扫了程伽蓝一眼。 “欸，转学生，我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 “你跟班长关系很好吗？”学委啧了一声，加了个形容词，“就是她在写作业的时候你疯狂烦她，她还能回应你的那种。” “……” 这言语描述的情景何其熟悉，程伽蓝心头一跳，语气有些不稳，“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江盈一手捻着下巴，眼睛又开始打量程伽蓝。 程某人没受过这么热烈的目光巡视，已经有些不适，她歪头，躲过了学委的目光，又问：“我的学习笔记在哪里？” “不见了。” “？？？”程伽蓝懵，“怎么会不见？” 江盈看她一脸茫然，还好像要相信了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不骗你了，你的那份笔记在我书包里，过来拿吧。” “书包里？”程伽蓝更不解了，“为什么我那份要放你书包里？” “为什么啊，等你看到你就知道了。” 只见，坐到自己位置上以后的江盈从抽屉里拿出了六本颜色不同的笔记本，然后依次推开，排在了桌上。 程伽蓝乍一眼只感觉这些笔记本的壳子都很眼熟，然后再定睛一看，她惊了。 这是宋懿的笔记本！ 惊讶冲上面孔，有些话几乎脱口而出，程伽蓝抬眸：“这是班长的笔记本吗？” “对！”江盈点点头。 “你要把班长的笔记本给我？” “你想什么呢？”江盈扶额，“我又不是班长，有什么权利决定她的东西，是我中午印笔记的时候遇到了班长，她决定的。” 江盈到现在还能回味出自己那会儿的震惊。 她算是比较了解宋懿的人了，好好班长的皮囊之下，藏着的宋懿是个很细致，很有自己原则的人。 比如，把她书弄折角，把她东西弄乱，弄脏的人，是基本要进她的黑名单的。 今天中午跟这转学生聊天，她了解到，转学生不仅弄折了宋懿的书，还没跟宋懿道歉。 那会儿她在想啥？转学生跟班长这同桌估计挺难坐下去了。 但是中午那会儿…… 倚在门边的人忽然看了眼名单，几乎瞬间就捕捉到了程伽蓝的名字，好奇一问：“她也要印？” 江盈点头，“对——” 然后，宋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叫复印的人少印了一份资料。 江盈那会儿笑嘻嘻地说：“看来我确实看错了，班长对转学生也不太友善——”复印个笔记的权利都要收回去。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懿疑惑的目光打断，“什么不友善？” “对了，盈盈，今天下午你能帮我个忙吗？” “嗯？什么？” “发笔记的时候，直接把我这套给程伽蓝。” “……” “你说什么？” “直接把我这套给她。” “为什么？”江盈指尖攥紧，忍不住问了一句。 宋懿以纸遮住下巴，思忖了一会儿，道：“看见原件，她可能会有点压力，然后好好学习。” “……”这算什么答案。 江盈把她和宋懿的前半段话告诉了程伽蓝。 也就是是宋懿自己决定送原件那一段。 一闻来去的程伽蓝真是又茫然，又气。 茫然在……原来今天中午，宋懿就已经原谅了她。废话，不原谅她还借什么笔记本！ 但也气，气在下午……明明她都已经原谅了她，还要装作生气的样子，让她出了那么多糗。 两者交错的情绪还未下去，耳畔，江盈又问道：“小转学生，我也算给你和班长当了几次传声筒了，你告诉我，你和班长到底什么关系？” “你转来之前，你们就认识吗？她好像什么都想着你，很关照你哦。” “！” 019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学习？ “什么……我们之前不认识。”程伽蓝又感觉脸开始烫了，“没发展什么特殊的关系，就是同桌和同桌而已。” “就同桌？” 江盈好奇的目光让人有点承受不住，程伽蓝啊了一声，低头，小声说了句谢谢，就把桌上的一堆东西全都揽住，抱着，嘚啵嘚啵的拎着自己的小包，一句“我有事，要回去了。”就迅速的冲出了教室。 徒留江盈一个人在原地猜测她和宋懿的到底怎么回事。 这边，已经到家的宋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这个点了…… 江盈应该已经把笔记本给程伽蓝了吧。 接到笔记本的程伽蓝会是什么表情呢？ 应该会很感动吧。 但感动之余—— 宋懿想起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眸子里的笑意止不住，在感动之余，她可能还会生个气，一脸怒容喊着，怎么会有xx这样的人，逗人很好玩吗？就是想让她道歉…… 诸如此类的话，脑子里应该都会有吧。 今天中午看见那张复印名单的时候，宋懿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没想到程伽蓝竟然会暗搓搓的加了个自己的名字。 惊讶完之后，她就马上决定，把自己的原笔记给她。 不过……给么，不能经她的手，最好是有个第三方。 因为由她来给的话，总显得她次次对程伽蓝妥协，把自己的位置放在了一个更低的地方，但，同样的事情，能交给一个中间人来做的话—— 就会产生一点微妙的距离感，并且，在距离感产生的同时，也带有一种暗示 第三方是个活人，遇到这种事，不可能不多问几句的。 这么问出几句，很容易营造出一种……原来谁谁谁觉得我们关系很不错的感觉。 很容易拉近距离感。 所以，她应该很快就会再收获一个好朋友了吧？ 美好的一天，在无边的晚霞和奥秘无尽的生物作业里，结束了。 次日晨。 宋懿到校，今天程伽蓝也来的很早，没踩点，差不多宋懿前脚把书包放下，她后脚就来了。 程伽蓝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会来得这么早，反正……闹钟响了就来了。 还不到组织早自习的时间，宋懿在玻璃窗下做试卷，程伽蓝定睛一看，发现宋懿正在做生物试卷，鬼使神差，她也从抽屉里抽出了自己的生物试卷，开始做。 但是……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些奇奇怪怪的题目念完之后一想，完全不知道是生物题还是数学题，她顿了一下，本想去问宋懿，却看见宋懿低着头，一幅写作业很认真的样子。 她瞬间有些不好意思，在踟蹰之下，抽出了书包里那本生物笔记本。 这笔记……不翻不知道，一翻发现，居然还是带目录的。 从题目里提取出关键字，依着关键字在目录里翻啊翻，程伽蓝一开始很迷茫的，但看到差不多的字之后，她眼睛一亮，就翻了过去。 年轻的人啊，并不知道，就算找到了内容，但高中生物，要得到题目的答案，除了要知道概念，还要懂得计算。 是以，尽管在笔记上找到了那句差不多的话，程伽蓝比对着试卷和本子，来来去去，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所以说，学习果然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看第一眼还觉得有点兴趣，仔细再看一眼就觉得有点困意了。 嘶。 早晨没下去的瞌睡虫就要上来了，强忍着再看又不知道答案，微微有些烦躁。 程伽蓝决定五秒之后把这试卷收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宋懿的声音传来。 “在做哪道题目？” “……啊？” “发什么呆？”宋懿转头，微笑着问程伽蓝，“不是有题目不会做吗？哪道？” “你怎么知道我有题目不会做？”程伽蓝有些气鼓鼓的，“你一直在看我吗？” 看肯定是看了的，但说肯定是不能说的，宋懿坐正，居高处看着程伽蓝，道：“从刚刚你坐下开始，我一直没听到笔的声音，所以好奇看了一会儿。” “……” 丢人两个字，简直写在了脸上。 “你是这道题目不会做吗？”宋懿指着试卷第二题问。 程伽蓝嗯了一声。 第二题算一道挺基础的题目，宋懿瞥了一眼题，思考了一会儿，抓起了桌上的笔记本，翻动了一会儿，然后摊开放在了桌上。 “做题目的时候要看清楚一下，虽然这个知识点的概念在前面，但是算概率的方法在后面，要多翻一会儿。” “父方和母方……概率……看清楚题目，然后在开始计算。” “每道题目都有自己的解题思路。”宋懿很快把重点和式子都放了出来，“就这样做，你懂了吗？” “明白了一点。” 那就是还不明白。 对学习严谨的宋懿看了眼教室的钟，敲了下桌子，“我再讲一遍，你仔细听。” 这次讲，宋懿没有光讲这道题目，而是把知识面扩展了一些，这遍，她讲得很细致，程伽蓝在听完这遍之后，点了头，“这个我听懂了。” “明白了？明白了的话，就自己把这么题目做一下。” 程伽蓝拿过自己的试卷，盯着那道题目，思忖了片刻，擦掉了旁边宋懿列的公式，然后抬起了自己的笔。 笔尖在纸面上滑动，程伽蓝的速度算不上快，但总的来说，还挺流畅。 宋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很快，她眼里浮起了淡淡的笑意，“很棒，做对了。” “我做对了吗？！”程伽蓝也松了口气。 “答案是正确的。”宋懿鼓励的拍了拍程伽蓝的肩膀，“下次做题目的时候，还要更多一点耐心。” “噢……” “其实你可以会做这些题目的。”宋懿点了一下试卷，“上面的每一道题目，看上去难，但都有自己的规律，你只要掌握这些规律，就可以学会它们。” “我可以掌握它们？”程伽蓝面露怀疑。 宋懿嗯了一声，“当然可以，只要用心学，就算不能全部掌握，也可以得到很多。” 说到学习，她似乎有说不完的经验和汤汤水水。 只是—— “你好像一直很关心我的学习。”程伽蓝抬头，“班长，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学习？” 宋懿闻言，也有点懵，嗯？这是什么问题？ 难道她不该问……你为什么这么关系我吗？ 020 今天的蓝蓝是坦诚又直接的蓝蓝 “什么为什么这么关心你的学习？”听不懂问题的宋懿选择把问题抛回去，“程同学，你这个问题的重点是什么？我有点不懂。”宋懿说完话，蹙起了眉，一副不知道程伽蓝在说什么的样子。 程伽蓝舔了舔嘴唇，压着了自己的试卷，也很刚，没什么遮掩，直接问出了自己心头的疑惑：“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学不学习……” “每次都要提醒我是什么课，告诉我上课要认真听讲，就算之前我那样说了你……”程伽蓝抬眸说话的时候，眼睛锃亮的，“那样说了你之后，你生气了之后，还要把你的笔记本借给我？” “还有现在，这么热心的教我做试卷，做题目，跟我说学习上的事情，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学习？” 宋懿脑子里最先浮出的三个字是什么鬼，但疑惑下去之后，她很快反应过来，程伽蓝这是已经感知到了她对她不一样。 不过，她没有把这种不一样，联系到她对她的欣赏上，而是拐了个弯，认为她是兢兢业业的在关心她的学习。 啥玩意儿这脑回路。 她刚想开口驳了这回事儿，一遍没得到她答复的程伽蓝好像有些激动，又加了一句，“是因为刚转学来的时候，涂老师叮嘱你，要好好照看我的学习吗？” 宋懿又没回，因为她还在组织语言，她觉得这会儿的程伽蓝好像有些忙敏感。 再加上，程伽蓝说得话太有指向性了，让她一瞬间联想到了很多东西—— 程伽蓝认为她对她所有的关照，都是来自于涂老师的叮嘱，所以……之前她才会对她的示好那么不屑一顾，以为她是老师指使下的走狗？不，不会，程伽蓝本人对老师的态度还算是尊重，光是老是的话，应该不至于让她有这么大的反应。 那么再深想一波，可能是因为……家长后面，还有人叮嘱？ 涂老师曾经提到过程伽蓝的家长，那会儿程伽蓝的态度很是微妙，所以把这些事情全都联合起来，程伽蓝曾经对她爱答不理，可能是因为她以为她是来自于讨厌家长‘雇佣’的亲切走狗？ 不得不说，宋懿真相了。 得到了真相的宋懿感慨了几十秒的时间。 勇敢的问出了自己心头纠结问题的程伽蓝等了漫长的几十秒……都没得到回复。 她盯着宋懿，从这张……自己还挺顺眼的脸上，看到了许多奇怪的神情。 她沉默了。 所以说？她是触到了真相？ 一股酸涩的意味冲上鼻间，眼眶甚至一瞬间就湿润了，程伽蓝悲悲戚戚的想，所以宋懿对她这么好，这么关心她……都是因为老师的那几句叮嘱吗？ 跟她这样难缠又脾气不好的人沟通交流应该很累吧，宋懿应该会觉得处理她很浪费时间吧，这么长的一段时间…… 这股难堪的情绪让程伽蓝低下了头，低头之余，她不忘攥着手道歉，“不好意思班长，都怪我家里……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我很难过，对不起。” 说完，她就趴在了桌子上，把自己包了起来。 “欸——”宋懿回神之后就听到了这句，她颇感不对，偏头俯身想开解一下程伽蓝，外间，上课铃响了。 她迅速留了一句，“没添什么麻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之后，就走上了讲台。 站在讲台上的宋懿是很动人的，仪态优美，笑容浅浅，组织人的时候不是靠压制力，而是靠一种领袖能力和亲和力。 当然，实力也不可或缺。 她的英语口语能力相当出色，带大家读单词的时候，动听又专业。 程伽蓝想，这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个优秀的人，和自己根本不像是一个世界的。 同类相聚，她们两个非同类能相聚…… 大概是因为程老头的钱吧。 - 宋懿在讲台上走动的时候还不忘观察一下自己的未来粉丝程伽蓝。 她的低落不止写在脸上，好像把周围的空间都填满了…… 又在脑补什么？ 分了会儿心，差点读错单词，宋懿心神微敛，暂时的先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早自习上。 过了一长段时间之后，下课铃响了，英语早自习最费口水，宋懿下讲台之后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之后就拍了拍程伽蓝的肩膀。 倒在桌上的人倒是马上就抬起了头，“有什么事吗？” “有。”宋懿点点头，“事情还有点多。” “……？” 似乎是不明白宋懿找她能有什么事，程伽蓝一脸疑惑。 “之前那件事情我还没说清楚，刚刚上课了，我没来及的说，你现在有时间出去一下，把事情说清楚吗？”宋懿端的是亲切可人。 程伽蓝愣了一下，“之前的事情……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她不是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理清楚了吗。 “很多，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对方大约挺迷茫，也挺想听她说话的。是以，宋懿没花太多口舌，很轻易的就把程伽蓝领到了走廊尽头。 早自习后留了30分钟的吃早餐，时间充裕，宋懿说话就不急了。 她先是提起了早间那个话题，“本来我其实有些听不懂程同学你在说什么，但是你来来回回说了几次，然后还在道歉，我才反应过来你是什么意思。” “之前有一段时间没说话，不是默认了因为老师叮嘱，而是……”宋懿撑着下巴看向程伽蓝，眉毛轻轻挑起，“而是因为，我太惊讶。” “因为涂老师并没有叮嘱我要好好照看你的学习成绩。” 有点蔫蔫的程伽蓝听到这句话之后，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了宋懿的袖子，“没叮嘱吗！？” “嗯。” “涂老师只是告诉我，你从外市转学过来，对班上可能有点不熟悉，让我带带你，熟悉一下班级环境。” “当时我答应了。”宋懿语气自然平静，“因为带新生对我来说还挺平常的。” 是了，宋懿这么一说，程伽蓝马上想起来那个传说中的另一转学生。 她确实……有经验。 021 所以你也为我的人格魅力而倾倒？ “因为不是第一次，带新生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所以你不用一直跟我道歉。”虽然低头道歉的样子也挺可爱，不过……啧，用不上。 宋懿想想，抬手，顺了顺程伽蓝的毛。 程伽蓝有些不敢相信，“你这么厉害吗，带新生要帮她们调位置，提醒她们上课该干什么，主动教她们做题目，给笔记，教做试卷，还……还兼任心理辅导，做这么多事情，对你来说一点都不困难吗？” 她一口气说完这一大串的话，宋懿仔细一听，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宋懿很少在学校里笑得这么开心，她诶了一声，眉目间染着晚秋温柔的阳光，就像是含着星辰一样，“程同学，你好像还是没有听懂我的话。” “带新生而已，带她进班，友善对待她，让她有问题的时候来找我就可以了。” “教做题目教做试卷兼任心理辅导可不是带新生的时候做的。”宋懿难掩脸上的笑意，“我说不用你道歉，不是因为这些事是我该做的，而是因为这些事，是我愿意做的，想做的。” 这话微微有些动人，还挺有分量，一下就砸在了少女的心上。 程伽蓝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所以你不是因为我是老师点名过的学生，所以才格外关照我的？” “当然不是。”宋懿扶额，面上颇为无奈，“有哪个老师在让班长带新生的时候会把事情精确到这个地步？” “是安排一带一，又不是找保姆。” “……”程伽蓝原先就以为宋懿是程老头找来的间谍兼保姆的。 宋懿不太清楚程伽蓝在想什么，只凭感觉说道：“你好像对自己很没信心。” “嗯？”什么没信心？程伽蓝没有咽下这个攻击，扬手做拳，比在身前，“我很有信心的！” 宋懿看着她的动作，啊了一声，反问：“是吗？” “很有信心的人，在有人对自己很好以后，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的魅力折服了那个人，而是在想……是不是自己家里有人折服了那个人。” “程同学的信心，跟其他人的信心很不同哦。” “！” 被调侃了几句，夸了几句，程伽蓝身上丧丧的气很快褪去，取而代之的她初到学校时身上带着的小骄傲和天真，她长长的哦了一声，立马反驳宋懿，“什么啊！如果班长只是普通友善的话我当然不会多想！” “但是你每天都叫我看书看练习册，给我练习本，给我讲试卷，叫我好好学习！” “这样的友善……就很像是从家长和老师那里批发过来的啊！”说之前，程伽蓝还有点小失落，觉得自己真的好没信心，质疑自己的魅力。 但是说完之后，她马上就觉得！嗯！虽然她确实有点分辨不清，但是宋懿做的事情也很容易让人误会好不好！ 一天到晚就知道盯着学习，她当然以为这个人是程老头的走狗啊！ 她理直气壮地看着宋懿。 宋懿看着她三分得势，就气壮壮想咬人的样子，眸间笑意盈满，这种‘小人得志’的模样，真是让人忍不住想去逗她。 “关心学习像是从老师和家长那里批发过来的……” “那程同学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该关心你的学习，应该多关心你的生活吗？”宋懿一句反问，又加几句补充，“或许不该说让你每天早自习早点来上课，应该来一句，是不是在家里什么麻烦的事情耽搁了。” “作业不会做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 “今天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发生了什么？” “吃了早餐吗，午餐吗，晚餐吗？晚自习回家害怕吗？” “……” “停！”程伽蓝摇摇头，一脸拒绝。 宋懿低眸轻笑，“看来你也知道，问这些话会很奇怪。” “都是学生，在学校里当然是谈学习呀。” 好吧，这么一想，所以说的确实没错。 她露出妥协的表情，但宋懿没有认赢，而是往前一步，走到了程伽蓝的旁边，一下揽住了她的肩膀，“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你要更自信一点。” 被揽住的程伽蓝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她侧目，看着宋懿，刚刚热起的脑子又一次肆意的炸开，“我要更自信一点？” “是。” “……所以，班长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所以才这么关心我吗？” 她倒是代入得快。 宋懿垂眸，看着程伽蓝明显期盼答案的目光，轻点头，“是，和你相处不久之后，觉得你挺可爱，挺想有一个可爱的朋友的。” 想听到的答案顺入耳廓。程伽蓝的心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轻飘飘，轻飘飘的荡了起来。 两人也在小走廊尽头聊了挺久了，相互对视的时候，学校的大音响里传来了正式上课的铃声，宋懿的本能主宰了身体，她下意识就转了身，“上课了。” “……噢。”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高三二班的教室走去。 宋懿在前，程伽蓝跟着她，目光里闪耀出了许多灿然的光芒。 事情搞清楚了，原来真相竟然这么美丽。 嘿嘿。 宋懿居然是拜倒在她人格魅力之下的……hahahahah。 - 照例上课。 老师巡视，宋懿是全班坐得最正的，她的书也摆得端端正正，试卷笔记本和纸笔都放在抽屉里，虽然高三的书很多，但是她的书桌……非常整齐。 在程伽蓝打量的目光里，老师开始上课了。 说实话，在她心里，英语老师的声音不算动听，但宋懿却仿佛听得很入迷，没几下，就直接沉浸到了学习的海洋里去。 然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开始唰唰唰的刷卷子，刷题目，刷练习册，一下就和讲台上的老师同调同频了。 纵观整个教室，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和她这样听老师讲课仿佛听仙女唱歌的人了。 …… 不，还有她自己。 听老师讲课，仿佛听仙女唱歌，有点困了。 特别是这个英语，强调还奇奇怪怪的好催眠。 有些摇摇欲睡，程伽蓝吸了口气，憋住，让自己清醒了会儿。 就这么一会儿呆发过去，一节课竟然已经过去十分钟了，神游了一会儿的程伽蓝觉得有些罪恶，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忽然伸到了她的书上。 宋懿的声音清晰入耳：“现在已经在讲67页了，认真听一会儿，听不懂看单词表，还在上课，别睡。” 程伽蓝一下定了心神，勉勉强强的开始听课了。 好像学习……也不是那么艰难的事情。 022 我的魅力真大 解开了误会的宋懿和程伽蓝两个人相处的很好。 气氛非常融洽。 虽然程某人的脑子连接宇宙，脑洞无数，但…… 今天的她，脑子很平静。 平静的接收着……宋懿被她的个人魅力所折服，想要成为她的朋友这个人设。 并且，对今天宋懿给出的所有帮助，照单全收。 程伽蓝热情高涨，宋懿倒品出了一点点布一样的味道来。 课间，她坐着题目，从微末的余光里看着程伽蓝眼角眉梢都是笑的样子，心里啧了一声。 她以前最喜欢的就是程伽蓝冷冷拒绝她的样子。 现在拒绝的表情不见了，但是…… 笔尖微顿，在试卷上落下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宋懿回过神，盯着题目看了一会儿，又开始继续做题。 挺好。 气氛融洽的一天很快过去，晚上放学，大家收拾书包，住宿的同学迅速的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寝室放松，要回家的同学也加快了速度—— 这个点，再不赶紧回家，又是明天才能睡觉的一天了。 宋懿和程伽蓝是班上为不多不紧不慢的人。 一个觉得匆匆忙忙太傻缺。 另一个—— 反正回家又不做作业，到家洗洗睡，还不是快得很。 都慢，倒是一起出了教室门。 两人步伐频率差不多，但腿长的人总是要走得快一些，没多久，宋懿就走到了前面。 她瘦瘦高高的身影于前方，背脊挺直，长发披落在肩胛骨位置，却不会显得凌乱。 程伽蓝本想加快速度往前，但顿神看了一会儿宋懿的背影之后，她又放缓了步子。 长得好看的人，连背影都这么好看吗。 啊。 原来留长头发的人，这么显气质吗？ 好几个问题一齐冲上心头，程伽蓝在心里暗暗问自己。 前边的宋懿走走走，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一开始是余光能瞥到点影子，后来—— 别说余光了，侧个头都看不见影儿了。 她再走了几步，有些空寂的校园里，一点脚步声都没有。落远了？腿短……续航能力也这么差吗？她在路灯下疑惑回头望，夜晚，昏暗灯光下的校园映入眼帘，在校园剪影之前，程伽蓝呈静态姿势，站在大楼梯之上，好像在……看她？ “程同学！” 反正也没人，宋懿的声线微微拉高了点，“你怎么不走？” 眸光中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惊诧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双脚一蹦，跳下几节楼梯，然后迈着小短腿，嘚啵嘚啵的冲向了她。 这种姿势像什么呢…… 就好像自己在挺久之前，闲暇时间养的仓鼠，啊，看见瓜子从滚轮上跳下来，然后摇摇晃晃迈着小短腿往前冲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心神微放。 直到喘气声传入耳边。 “班长，你怎么忽然停下了，在等我吗？”快速跑动之后的程伽蓝脸上有微微的红晕。 宋懿嗯了一声，“刚刚偏头看你，发现你不见了。” “怎么站在楼梯上不动？” “没什么。”程伽蓝哪里会承认自己在偷看，她正经道：“刚刚下楼梯的时候感觉鞋子有点不舒服，就停下来看了一下。” “这样吗？” 啊。看你的表情，好像不是这样。 不过看表，今天离校的时间已经超出平时了，再说下去的话……噢，要打破计划底线了。 宋懿想了想，还是决定压下好奇心，赶紧回家。 所以，她反问一句之后就默认了这事儿，拉着程伽蓝就出了教学楼范围。 程家的司机在门口等，宋懿还要去停车场扶车，两人在操场上道别之后，就分开了。 在告别之后，宋懿的步子明显变快了。 时间果然不等人，不过是稍稍放慢了一下步子，今天到家的时间，可能就要比平时晚十五分钟了。 十五分钟！ …… 那岂不是半张试卷，一套瘦身操，水乳护肤时间，日记时间…… 不行，今天要比平时快一点回去才行。 四下一扫，没几个人了，快速到了停车场，周围空落落的，大家好像基本都走光了。 开车锁，宋懿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对着小镜子调整了一下口罩和发型，她踮脚上了自行车。 夜晚，是属于——飞车党的。 仗着时间晚，仗着带了口罩，加上赶时间，宋懿的车速比平时快了很多。 飒飒的风从面上冲来，吹起她的长发，凌乱的黑色长发却没有遮住眉眼，夜晚的宋懿，比白天的宋懿更疏离淡漠一些。 - 顺着操场走了五分钟，程伽蓝也看见了自家的车。 把书包扔到后座，弯腰，人也进去之后，程伽蓝听见了汽车启动的声音。 她叫了停。 “赵叔叔，等一下。” 前座的中年人愣了一下，回头，“蓝小姐，怎么了？” “先别开。”程伽蓝说完话之后，人就趴在了车窗上。 她这动作太明显了，老赵反应过来，“蓝小姐你是在等人吗？” “没等人。”她就是看看宋懿什么时候出门，“就停五分钟就好了。” 她话说完，大概三分钟之后，闪着微光的校门里，多了一个绰绰的影子。 程伽蓝侧身，把车窗户摇下来许多，就是她这个摇窗户的时间，校门里的影子已经冲了出来，那速度极快—— 一下就闪了过去。 程伽蓝甚至没有看清那人的脸，但她认出了，这是宋懿。因为她见过宋懿的衣服和她的自行车。 所以，她大晚上的这么着急？ “赵叔叔，开车吧，我们回去了。” “行哦，蓝小姐你把窗户关上，我们走了！程总还在家里等你呢。” “噢。” …… 明面上在跟老赵聊天的程伽蓝已经开始神游并构思***了。 跟她分别之后的宋懿竟然这么赶时间吗？ 班长一直都斯斯文文的，说话细声细气，不紧不慢，明明这么赶时间……在学校还那么慢条斯理，一定是在等她。 这么赶时间，她在路灯下还等她。 诶。 想到这里，程伽蓝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复杂的表情。 赶时间也不说…… 让她快点就好啦，这样出校门骑车这么快，也很危险的。 023 减掉这些她失去的分数 冲回家用的时间很短。 尽管天气已经微凉，但是这样剧烈的运动还是让宋懿出了汗。 一副有些湿，黏在身上，头顶似乎有热气飘出，把脚踏车扶进车库的时候，宋懿呼吸还没有平复，温热的气息在空气中化为一阵阵白雾。 开灯。 匆匆忙忙回来的宋懿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洗澡。 在浴室的镜子里看见自己被汗湿的面孔，不知道为什么，宋懿觉得这种久违的感觉……居然还挺舒服。 低低笑了一声之后，她进了浴室。 十分钟后，她把换下的衣物丢进了洗衣机了，擦着头发，走到了书桌边上。 涂涂改改做作业的时间是不会变的，闹钟到11点，调了个做瑜伽的时间。 行动力和执行力都max的宋懿很快沉入了自己的生活计划里。 时间过得很快，时钟指向了11的位置，宋懿停下了笔，去床边铺开了瑜伽垫。 冥想过后，她坐起了身，很少见，这个点，困意就慢慢上涌了。 又坐了一会儿之后，宋懿长长的呼了口气，奔向直接上床睡觉，但想到什么，她拐了个弯，又坐到了书桌上。 - 从抽屉里抽出了那份关于程伽蓝的表，宋懿拿着笔，支着自己的下巴，看着上面的加分项，开始沉思。 嗯，今天跟程伽蓝聊完之后，她发现—— 之前，她喜欢的程伽蓝身上的一些东西并不是她的特质，而是……她的误会。 误会她可能是某某走狗，所以对她爱理不理。 误会她是因为老师叮嘱所以施恩，是以完全不受好意。 今天，在解开一切误会之后，她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她的好意。 所以—— 之前的那些加分项，减掉。 ‘喜欢她爱答不理的样子’这个删除。 ‘高傲娇气的拒绝’删除。 ‘与众不同的抗拒’删除。 删除。 一脸删除了五六个选项，宋懿眸光一扫，为现在的程伽蓝算了一下分数。 成功从高岭之花，变成了普通吸引力的‘同桌’。 宋懿放下了笔，准备把程伽蓝的表放进分数区间文件袋里，但打开文件袋的时候，他发现70区间里第一个人的名字…… 程伽蓝和这个人，是同一水平的吗？ 从脑海里把这俩人拎出来一比较，宋懿手顿了顿，又迅速的把表放回了桌上。 一顿操作之后，闹钟又响了。 11点35了，到必须睡觉点了。 她麻溜的把桌上的东西摆好，关灯，上了床。 泠泠的月光之下，那张贴在墙上，表头写着程伽蓝三个大字的纸上，赫然多了一行橙色的字迹： 异常可爱，加70分，总分140分。 依然高居榜首。 - 晨。 新的一天，在闹钟响起之前睁开了眼睛，伸手，关掉闹钟，允许自己闭目赖床一分钟后，宋懿掀开了被子。 作为一个高三生，从下床到准备出门，宋懿只用了十分钟。 整理好发型和衣服，从桌上拿走自己常用的笔，拿完笔之后抬头的那一刻，宋懿看见了墙上张贴的那张表。 …… 昨天也不知道是昏了头还是咋地写在纸上的字映入眼帘，宋懿顿了一会儿，转身走出了家门。 另一边。 程伽蓝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 不到六点，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起来之后就洗漱，穿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她还在哼歌。 不过……今天她起得太早了，楼下的早餐还没有好。 这还是程伽蓝第一次看见阿姨们在家里做早餐，她围在厨房旁边：“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开始做早餐吗？” “是，就是这个点开始的。”阿姨手下包饺子，嘴上也不闲着，“蓝小姐是昨天没睡好吗？” “啊……没有啊，我睡得很好。” 临睡前还在床上滚来滚去。 一想到自己做的傻事，程伽蓝就想捂脸。 两人在一边说了会儿话，然后，程伽蓝看着阿姨也挺忙，就没再继续打扰人家，而是直接去了客厅。 一大早，电视没节目，网络上的东西……程伽蓝搜索了很久，也没几个可以入眼的。 无聊。 在沙发上无所事事了一会儿之后，程伽蓝小跑着上了楼，把自己的书包和手机都拎下了楼。 她一开始是想趁着早上玩会儿手机的，但手机打开，三两好友都在梦中，玩游戏……游戏已经很久不玩了，也没兴趣。 呆呆的望了手机一会儿之后，程伽蓝发现自己还挺无趣的。 一看时间，六点不到。 嗯…… 距离早餐可能还有一段时间，鬼使神差的，程伽蓝摸出了包里宋懿的笔记。 还剩这么多时间，电视又不好看，手机也不好玩，人又无聊，她这么辛辛苦苦抄写笔记，又让人把笔记送到自己手里…… 宋懿花了这么多功夫，她肯定是要看看的。 程伽蓝这么想着，看笔记的心情就舒畅了。 嗯，不看的话，也太不给宋懿面子了。 程卫国下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年少不懂事，偏爱和自己对着干的女儿，在……看书？ 早早的起了床，东西都收拾好了，书包拿在边上，乖乖巧巧窝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一下就让程卫国想到了她小时候。 鼻头一酸。 这位中年企业家差点落泪。 他轻轻吸了下鼻子，缓缓的，安静的走到了沙发边。 他偷偷看了一眼程伽蓝手里笔记的内容。 没读过什么书的程卫国看不太懂这笔记，但那勾勾画画，重点啊，图形啊啥的，让他意识到！他女儿正在学习！ …… 激动！ 程卫国正陷入了自我感动的高潮，程伽蓝感觉书上多了个阴影，回头一看。 放大版的男人脸把她吓了一跳。 “程老头，你一大早干嘛？偷偷摸摸的站在我身后干什么？” “……” 程卫国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看看你在干什么。” “我在看什么管你什么事啊。”小声嘟嘟了一句之后，程伽蓝就把笔记塞向了书包，但想想者笔记的主人，快速的手在即将入袋口的时候顿了一下。 她慢条斯理，平平整整的把笔记本压进了书包里。 “你都下楼了，那早餐肯定要好了。” 说着，她就拿着东西坐到了餐桌边。 程卫国看了看沙发，嘴角垂下，也默默的去了餐桌旁边。 就俩人落座之后，早点好了。 和往常一样，父女俩没什么交流，各吃各的，偶尔，也就程卫国说说话，程伽蓝爱答不理的应着。 但又有不同。 把自己的豆浆和包子吃完之后，程伽蓝没有拎上书包马上就走，而是磨蹭了一下，站到了程卫国的旁边。 “程老头……上次是我误会你了。” “你这次确实没有和之前一样，安排人在我身边。” “对不起，我上次不该跟你吵架的。”迅速把三句话说完，程伽蓝看程卫国没什么反应，心里有点不服气，拽着书包就跑出了门。 她人快出门了，程卫国才后知后觉的招手，喊程伽蓝的名字： “蓝蓝，那些爸爸都没放在心上……也是我之前……” 但他没把话说完，程伽蓝就走远了。 老男人自己在饭桌边坐了很久，沉思了很久。 女儿上学一段时间，变了。 是什么改变了她？ 024 友好相处，感天动地同学情 早早到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睡得不是太安稳，今天的宋懿鲜见的有些迷蒙。 称不上是困，但确实也不如平日精神。 马上早上就有数学课和生物课……这个状态是绝对不行的。 趁着班上的人还没来，宋懿竖起自己的书，半瞌着眸子开始养神恢复精力起来。 不算太安静的氛围，周围有小小的说话声，但一切都是有节奏和规律的，宋懿很快开始有些昏昏沉沉。 在神志即将迷失的临界点，一阵脚步声突突传来。 困意让人反应慢了半拍，这脚步声已经突到了身边，随之而来的是桌子和椅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这声音可刺耳，一下就打断了宋懿的困意。 “班长！” “……” 放下书，却发现噪音的主人一脸开心。 “班长，你怎么啦？看上去没精打采的，是昨天没睡好吗？” 进门发出噪音，现在还要聒噪评价……她没睡好赖谁？ 手压在书上，宋懿嘴角半抬，“嗯，昨天身上有点不舒服。” “噢。” 身上不舒服？ 程伽蓝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宋懿昨天干的事，一脸关心，颇为亲切，“是不是昨天你回家的时候骑车太快，所以拧到了，身上不舒服？” 女人那笔的手一下僵住。 本来一脸风轻云淡的宋懿头忽然抬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几度变换，“你看见我骑车回家了？” 程伽蓝不是天天专车接送上下学吗？怎么—— 宋懿一脸惊，程伽蓝感觉她好像有点不太开心，也不懂为啥，但宋懿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也没撒谎，“在门口等了一下你，就看见了。” …… 昨夜自己在黑夜飙车的样子迅速浮上脑海。 不用细细想象，宋懿也知道自己的样子估计很蠢，头发乱飞，左右遮住脸，巨大的口罩带着，身上的衣服在夜风下估计也是凌乱不堪的。 一定十分……没有风度。 丑。而这种丑又没形象的样子，居然被人看见了。 越想，宋懿的表情就越不愉悦。 一边的程伽蓝沉于回忆的快乐中，也没发现宋懿表情的变化，只笑了两声，说着：“没想到班长你骑车的速度居然那么快。” “如果不是熟悉你的发型和衣服，我一下子都没认出你来。” “……” 长发吹脸的丑样，又一下冲进了脑海里。 宋懿瞥了一眼还在旁边侃侃而谈的程伽蓝，觉得自己昨天给她加的分就像是笑话。 这样的人，哪里可爱了。 还是70分的可爱。 心里拒绝再听这些，宋懿直接拿出了练习册，开始攻克练习册，并出声：“程同学，我要开始做题目了，你要是有什么要说的，可以瞪我闲下来以后再继续吗？” “哦哦，可以的。”同桌要忙，程伽蓝一下子就收起了话匣子。 周围又陷入了宁静之中，很快，早自习开始了，宋懿和往常一样，忙碌了起来。 今天发了小脾气的宋懿决定单方面与程伽蓝冷战一天。 再次被冷战的程伽蓝这次米明显感觉有什么不正常。 毕竟……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哦！ 唯一能在课上感觉到的就是今天的班长笑起来的样子又勉强了，眼神里明明都不带笑意，还在笑。 然后今天的班长还有点疲倦，看她的眼神总是提不起力气，疲于应对的样子。 最后，班长今天也不关注她做题目看书了。 一看就是……昨天身上疼，还没好就来上课了。 一想，班长就算身上疼，来上课还是一副沉浸姿态，专心无比，程伽蓝就对分心的自己很是唾弃。 唾弃完之后，她也开始打起精神，强迫自己开始听讲。 还好台上的老师水平高，不是光讲课，说课之余还夹带了一些自己的私货进去，有些知识点就算听不懂，多听听这么些故事，程伽蓝也能听下去。 是以，宋懿偶尔回神分心去看程伽蓝的时候，就发现她在听课。 目光正对三尺讲台，看上去正沉着心在听课…… 也挺稀奇。 还算有进取之心，热爱学习。勉强也算是个优点吧。 这么想想之后，一上午就过去了。 中午，宋懿去食堂吃饭，迅速吃完饭回教室写了一张试卷之火，同桌又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冷战·宋没有抬头相迎程伽蓝，但，铁罐相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倆小圆柱又竖在了自己面前。 定睛一看，竟然是—— 云南白药。 嗯？ 她抬起头看着程伽蓝，眸光里露出不解。 但少女直接笑了，大大方方的把东西往前一推，“班长，你上午不是身上疼吗，我中午吃完饭拐去药店给你买了药。” “听说治这种运动过后的拉伤疼挺有效的。” “我已经不疼了。” “……咦，班长，你不要胡说八道。”程伽蓝双手环抱，居高看着宋懿，“你要是不疼了，一上午都脸色奇奇怪怪干什么？” “……” …… 等等，所以程伽蓝以为她上午是在疼？ 程伽蓝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宋懿盯着药，以为她又不好意思了，“班长，你别不好意思啦，反正也没有其他人！” “疼就喷点药啊，是在不行去医务室看看也行的！” “我没疼。” “好吧，你没疼。”程伽蓝估摸着班长确实是比较害羞，就转身，三步并两步走出了教室，“班长，不管你疼不疼，记得喷一下药，我先出去，待会儿再过来！” 她走得很快，宋懿都没来得及说话，教室里就剩了她一个人，和两瓶药。 她顿了一会儿，伸手摸向了红色的小药瓶。 这东西……入手微凉，却让人感觉凉意里透着些微的暖。 许久。 宋懿笑了起来。 行吧。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程伽蓝才磨磨蹭蹭的回来。 她回来之后，宋懿桌上的药已经不见了。她面上一喜，走回了自己的座位，谁知屁股一落下，耳畔就传来了宋懿的声音。 “程同学，这两瓶药多少钱？” “！” “跟我还提钱干什么……”程伽蓝摆手，“再说了，你身上疼主要原因也是因为我。” 本来想寒暄一下还钱的宋懿：？？？ 因为程伽蓝？ “什么？”什么鬼。 “因为我啊，昨天磨磨蹭蹭，害的班长你一直在等我，都不说自己很着急回去，是我磨蹭掉太多时间，你才会那么赶。”程伽蓝说着的时候还有点小小的不好意思。 宋懿则是一脸……不可描述。 嗯，因为她？难道不是因为自己在教室里磨蹭了一会儿，离开的时候又一时兴起想放纵一把？ “所以药就算我的了！还有……” “班长，你是不是很疼啊？很疼的话，今晚就不要自己骑车回去了吧，你跟我一起走，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吧！” 宋懿嘴皮子微动，想说话，程伽蓝比她快一步，“你别担心明早来不了，我安排司机早点出发，顺路去一下你们家，送你到学校来。” 她一言，板板正正，认认真真把所有事都安排了。 宋懿盯着程伽蓝看，许久之后，宋懿没忍住，轻笑了起来。 好。 她又觉得自己昨天慧眼识珠了。 “程同学……”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可爱。” 程伽蓝兀的被夸，顺嘴接了一句，“我知道我人格魅力很大，不知道我还很可爱。” 话音落，宋懿又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行吧。 可爱又有魅力，原谅你了。 025 女频常用争宠手段之送汤 在一切摊开之后，程伽蓝慢慢的开始融入江科一高。 当然，在融入的过程中，宋懿和她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 不抗拒帮助，偶尔给给回应，有时候还会做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举动来。 更亲近、更长久的相处，让宋懿更深一步的认识了程伽蓝这位……娇娇大小姐。 她家里确实富裕。 根据姓氏，还有在平日谈话里，程伽蓝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某些信息来看，宋懿推断，她的父亲应该是本市一位做房地产的老板。 还有，与之前的推测相符，她和父亲的关系果然很差。 宋懿曾对此很好奇，想探寻一下豪门秘密，但程伽蓝对这个瞒得比较紧，大小姐很爱面子，不想跟宋懿说这些曾经的糟心事儿。 最后，刨去过去与家境，光对程伽蓝一人，宋懿心里也有了很多tips。 - 程伽蓝是个细心的人。 单蠢的人眼里能看到许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她贴心，却不过分多问。 关心人的时候，不含什么杂质，纯粹得让人觉得分外可爱。 她又很‘知恩图报’。 受了人小恩惠，绝不会忘，总会找机会把这个恩还回去。 甭管是用什么方式，甭管人家需不需要这桩事儿。 与之前流露的性格相矛盾的是，她又很粗心。 很多事情基本发现不了，全靠看她的反应连蒙带猜，当然，这步粗心不仅体现在看人上，更体现在做题目上。 啧。 提起做题目，宋懿又有很多话要讲了。 程伽蓝是她接触的……唯一一个，成绩连合格线都达不到的人。 题目教了忘，忘了教教了忘，做题目的时候连字母朝向都看不清楚，十足十的粗心人。 不过，说来说去，她身上也就不爱学习这个缺点了。 闲暇时间读者墙上的表，把表上的人翻来覆去想了一遍之后，宋懿拿起了自己的橙色荧光笔，在大部分空格已经被占领的纸上，继续涂了两个方格。 这么一看，程伽蓝的‘被攻略’程度，差不多已经到达百分之七十了。 她的好感…… 涨得真快。 - 放下笔之后，宋懿就出发去了学校。 12月快到底了，城市初显露了冬季的寒凉，早上骑自行车，风已经有些刮脸了，宋懿骑着车，在迷蒙的冰雾里穿行。 手套、围巾，口罩，还有露在外面的头发，都有些湿润。 冬季，是宋懿最讨厌的季节。 一个穿多了，实在显得人臃肿，不轻盈。 但穿少了…… 她确实是个畏寒的人。 心里哼哼了一声。 不就是冷吗？冬天多花点钱，一样能过去。 在无数的脑内吐槽里，宋懿终于看见了学校的门，心里浮起开心，把小破车停到停车场，她转身就往教室走去。 这个时间……她是很喜欢教室的。 优质高中的优质资源，在冬天格外耀眼。 你走出江科看看，有多少学校，会在这种天气，给学生开暖气？ 走进教室的第一个瞬间，暖风扑面，宋懿心里就来了一句——舒坦。 她拢了拢衣服，把围巾取下来，走向自己的座位。 “班长，你来了！” 宋懿听到程伽蓝的声音才抬眸一看，“你也来了？”今天来得……可真算早。 程伽蓝嗯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班长，先坐下吧。” 高挑的妹子应了一声之后，把围巾挂好，然后坐了下来，她没来记得把书包里的书拿出来，桌上就忽然多了一个保温盒。 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来自程伽蓝的保温盒。 宋懿目露疑惑，仿佛在问，怎么回事？ 她这个眼神有点直接，程伽蓝顿了一下，又把保温盒往前推了一点，“昨天你不是教我做题目了吗？” “耽误了你挺多时间的，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今天早上阿姨做汤的时候多做了一点，我就给你打包了一点！”程伽蓝一贯说着说着，理直气壮，“就是……听人说你很早从家里出发！” “12月这么冷，喝点汤也可以暖一暖。” “……” “班长？” “怎么你老是这样！”理直气壮完了的程伽蓝又开始失落，“我跟你说话你怎么老是走神。” “没。”宋懿马上抬起眸，瞳孔清亮，“我没有走神。” “那你怎么不给个回应？” 宋懿手摸着保温盒，眉头轻轻抬起，很诚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 “这是什么鬼回答。”嘟囔了两句，程伽蓝也懒得跟这会儿的宋懿讲来讲去了，就说：“这个汤已经放了一会儿了，你再不喝，可能就晚了。” 对方盛情，宋懿向来不会拒绝这种在友好关系建立期里蓬勃而至的感情，况且—— 她很快笑着对程伽蓝倒了谢。 “没想到程同学这么贴心。” “……什么，贴心是用在这里的吗？都说了，是顺路！好了，快早读了，你喝汤吧。”说完，程伽蓝就低下头，抽出了自己的练习册，一脸我已经不准备关注你的表情。 宋懿笑了笑，打开了便当。 怎么说呢，专业的人果然还是专业的人，便当一打开，一股鲜香就扑面而来。 宋懿拿着旁边的小勺子，舀了第一口汤。 还刚从外间进来，虽然身在暖气下，但确实还有点寒意，清汤下肚，寒意瞬间被驱散。 宋懿不自觉就多喝了一些汤。 在大概三分钟后，这汤不小心见了底。 …… 剩下浅浅一层之后，宋懿停了手。 另一边的程伽蓝就好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在她落勺子的那一下，就冲了过来，双手抓着桌子，头伸过来，眼睛亮得逼人，从下方直视宋懿的脸。 这个角度……十分微妙。 向来不喜欢用鼻孔对人的宋懿往后仰了仰，“程同学，你这是干什么？” “！” “没什么，就是问一下你喜不喜欢喝这个汤！”她问着问题，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瞟向了宋懿的碗。 事实比什么都清晰，她长长的噢了一声。 “我知道了！班长你很喜欢喝这个汤！” 她声音不小，周围已经有几个同学看了过来。 宋懿：…… 忽然为自己把汤喝光而后悔。 026 攻略颇有成效，进度一路拔高 周遭有几个同学善意调侃：“班长喜欢喝什么汤啊？” “班长大人果然厉害，转学生一开始可是个刺头，现在居然开始每天给班长送汤了！” 大家友善的议论了几句。 程伽蓝看一下这么多人的目光都过来了，她马上就僵了，然后低下了头，开始缩小存在感。 宋懿被人看惯了，在第一瞬觉得丢人之后，就麻溜的收拾好了便当盒，挂在了抽屉下面。 大家看她一脸淡定，调侃的声音就小了。 风波褪去，宋懿看着程伽蓝，倒是又总结了一条程伽蓝的个人特点。 时而胆大时而胆小。 对熟悉的人无法无天，面对不熟悉人的热情……怂。 俗称的，窝里横。 - 中午，宋懿在教室里写练习册，这会儿的温度微微高了一些，她脱掉了身上的小外套。 教室寂静，宋懿觉得自己是很喜欢在教室里的这段时间的。 空旷，无人打搅。 就在她享受这片刻寂静的时候，门口，某同桌又冲了进来。 程伽蓝向来是个活泼好动的，进门就发出了许多声音，落座之后，更是开始碎碎念，“班长，你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饭？” “才刚放学没多久你又开始写作业了吗？” “你做题目的速度很快啊。” 被程伽蓝三连之后，宋懿不得不停下了手里的笔。 “怎么了，程同学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程伽蓝低下头，“就是觉得有点无聊。” 宋懿：…… 程伽蓝是真的无聊。 每天中午，她本来是想回家吃饭的，但是想想，学校到别墅距离不算短，而且要穿过市区几条街，来的时候保不齐就一个堵车。 就算有钱，遇到市区堵车也就是个迟到的命。 她……不喜欢迟到。 而且来来去去太久坐在车上的感觉也不好。 之前，都是家里派司机送饭过来，程伽蓝在车上吃完饭后，直接靠着车眯一会儿，然后再跑来上课。 最近这段时间…… 吃完饭才十二点过一会儿，十二点半都不到，一直在车上靠着，来来回回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程伽蓝感觉有点不得劲，就跑下了车。 但下车之后……也才十二点半。 站在操场上的程伽蓝感到了无聊和空寂，但车已经回去了……直到她灵光一闪，想到了宋懿。 班长是个学习狂魔，听江盈说了一嘴，她中午都不回家吃饭的，加上之前好像也很早就在教室里看到了她—— 程伽蓝开开心心的朝着自个班上跑了过去。 很快，她迈着小短腿蹬蹬的上了楼梯，高三二班的班牌近在眼前，她在门口，偷偷的望了一眼，宋懿果然在！ 但她没有马上进教室，而是观望了一会儿。 宋懿做题目是真的人很，头都不会抬一下，只伸手，唰唰一片，偶尔可能是给眼睛放松一下，会朝着窗外望一眼。 许久，程伽蓝从站在一边偷看变成站在门口直接看。 她以为宋懿会发现她，结果—— 好一会儿。 没有。 好像感觉自己被忽视，但是非要这么说又觉得有点没有道理的程伽蓝心里有点微妙的不舒服，就弄大了动静，冲进了教室了。 宋懿果然抬头了！ 只是—— 她的目光只有一眼，下一眼就又回到了‘天仙’练习册身上。 程伽蓝回到了教室，但是回来之后，更无聊。 因为教室里只有沙沙的写字声，身边的人视她无物。 再有，宋懿写了这么久的作业，都不觉得累吗？ 也该停下来休息了一下了吧！ 心里有这种恶念的人，暗搓搓的开了口，打断了宋懿的思绪。 然后，她成功了。 “无聊？”宋懿撑着头，眼神往程伽蓝抽屉里瞥了一下，然后直接伸出了手。 班长手指纤长，俩手指并在一起，直接夹了一堆练习册出来，花花绿绿的，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政治应有尽有。 再搁桌上一番，从头到尾，一身洁净。 她眼神微动，嘴张开，问道：“你很无聊吗？” 程伽蓝：…… 纵想过千万种后续，就没想到，班长会这么骚操作。 “我……” “我觉得这会儿，程同学应该不会无聊的。”宋懿打开了语文练习册，“基础薄弱，先做语文。” “做了一会儿枯燥了再写英语。” “最近不是带你看了很多数学笔记吗？写完英语写数学，都写一点。” “都写完，午休应该就结束了。” 中午的时间被宋懿几句话安排的妥妥当当。 程伽蓝几乎眼前一黑，她晃头，“我做不了这么多的！” “没事啊，慢慢做。”宋懿闻言，关掉了语文和数学，摊开了英语，“看你现在好像有点没劲，那就先做最简单的英语吧。” 最简单的？？？ 程伽蓝看了一眼最简单的书，头开始晕了。 “我，我不会。”怂，开始怂了。 她就不该回教室。 宋懿轻轻一笑，早知道同桌会说这种话，便道：“每次你都这样说，不会就空着，问我。” “那每道题都不会……每一下都问你吗？”她第一题就不会的说。 “先看笔记，还不会，就积攒三道题，一并问我。” 交代了几句，也快十二点五十了，中午做题时间不能耽误太多，待会儿还要空时间出来将东西，宋懿也没再多说，直接就开始做题目。 程伽蓝被她带着，也很快开始拿笔。 她虽然不爱学习，但听话还是很听话，不会就先看笔记。 中午一点五十，陆陆续续有人回教室，等待上课。 大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颇为和谐的一幕—— 阳光射入窗户，照在宋懿和程伽蓝身上。 新来的转学生似乎有什么不会，在向班长请教，班长直接停笔，开始轻声为她解答。 她好像一次不会，班长又耐着性子……说了第二次。 看着，真像是偶像剧里的场景。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班长和新转学生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 有人开始留心这事儿，就发现，两人的关系可能比大家想象的更好一些。 转学生每天早上要给班长送汤，向来不爱收人东西的班长竟然也天天接受。 027 我宣布，我要对你进行单方面降温处理 从浴室里出来之后，宋懿在镜子面前停了一会儿。 她目光里带着挑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停了许久，她慢慢的靠近了镜子，然后伸出手，比了一下自己的脸。 …… 什么鬼？ 为什么会感觉自己侧脸上的肉，嘟起来了？ 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但是还是很明显。 不，可能是眼睛呵镜子欺骗了自己。 如此想的宋懿迅速的去了客厅，取出了自己已经很久没用的电子秤。 啊，电子屏幕上的数字明晃晃的告诉她，她胖了。 胖了。 居然胖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练习册就先不做了。 坐下之后，她仔细思考……算了也不用思考，最近会胖很正常。 毕竟，已经接受程伽蓝的投喂快半个月了。 每天早上喝鸽子汤，中午的时候，被拉着去吃盒饭，或者被神奇加餐，也偶尔会吃一些餐后点心什么的。 然后最近给程伽蓝讲题目花掉的时间有些多，宋懿就取消了自己每天晚上的瑜伽计划，把空出来的时间留给了试卷。 这么一想，胖真的挺正常。 为身上的肥肉悲伤了一会儿之后，宋懿去了做瑜伽。 半小时后，身上已经热起来的宋懿回到了书桌旁，作业决定不做，干脆今天就不做好了。 生下来的时间……就来思考一下，墙上的这张表吧。 属于程伽蓝的这张表格已经被涂了很多色块，粗略一看，攻略进度基本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四五。 在宋懿的标准线里，超过百分之九十，就已经算是满级了。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所谓百分之百友谊是不存在的。 九十，能让一个人和你腻在一起，让她为你在小困难面前挺身而出，让她无论在哪里听到你的名字，都能侧目，为你说上一句好话。 攻略已经成功了。 程伽蓝，已经是宋懿的粉丝了。 这张表，也该揭下来了。 这动作宋懿做过许多遍，她伸出手，手指很自然的落在了a4纸的边角处，但—— 有一股力量，阻挡了她往上抬手指的动作。 撕掉，就意味着一段关系结束了。 就意味着要结束目前这段十足亲密的好友关系了。 不能再接受程伽蓝送来的汤，不能时时刻刻回复她的问题，要和她拉开适当的距离。 这样—— 要这样做。 思绪万千，宋懿手指攥紧，几秒种后，她松了手，站起了身。 一七零身高的影子投在墙上。 她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宋懿。” “你死了，终日捕雁，这下好了，被雁啄了眼睛。” 来回喃喃了好几句，她心烦意乱，就一个鱼跃躺在了床上。 紧紧抱着两个玩偶，她心绪烦杂，明明早有预谋，怎么到现在……竟然舍不得撕掉那张表了。 - 这个思绪繁杂的夜晚，宋懿仿佛看到了‘未来’。 她无法抗拒来自于程伽蓝的温情，无法拒绝那些好意，搭进了更多好意…… 她轻而易举的陷了进去。 但没有谁和谁，是可以永远在一起的。 她陷入了这种温情之中，再也戒不掉被人如此关怀的感觉。 但分开之后，她和程伽蓝也不过是一对偶尔在聊天软件里交流，互祝对方新年好和生日快乐的普通朋友而已。 …… 在巨大的失落感笼罩之下，宋懿猛地睁开眼睛，从梦中醒来。 薄汗覆在额头，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只是幻想而已。 她不可能对一个人付出所有感情的，也不会被釜底抽薪，满怀惊喜再失去，不会那么失落，不会怅然。 宋懿去浴室抹掉了头上的汗，在镜子前，她告诉自己： “你是个自律的人。” “有好朋友就可以了，与人相处，点到即止就可以。” “除去这些相处，你还可以获得来自大家的赞美，你很优秀。” 激动的心慢慢平复，宋懿垂下眸子，静静的走到课桌边，抬手，撕掉了那张表。 “你很好，很可爱。” “是……很容易让人喜欢的性格。” “但是——” 抱歉。 她不留情的把纸塞到了抽屉里的文件夹了。 四点半了，睡也睡不着了，还是继续写试卷吧。 台灯亮起，题海驱散了宋懿心里的燥乱。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宋懿真是个很怂的人。 她情感有限，有时候又分外敏感，对某个人投入太多真情实感，她会越来越在乎这个人，如果这人一直在，倒没什么。 但这人要是离开，付出的感情收不回来，扎根在心里的东西还要狠狠的刨除…… 怎么算，都是一个亏本买卖。 所以…… 算了吧。 一场胜算极地的仗，从一开始就不要打了。 和程伽蓝的关系已经可以了，不用再进一步了。 - 天明破晓。 快到上课时间了，宋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迎着冬季的冷风，去了学校。 大概是今天心比较凉，从自行车上下来之后，也分外的冷。 拎好书包，宋懿拢了拢围巾避风，然后就快步走向了教室。 起早了，人来得也早，坐到教室之后，她打开了空调。 本来想做作业的宋懿再看见程伽蓝的位置之后，开始发呆。 …… 许久，她回神的时候，程伽蓝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程同学，你怎么这么早来？” 这个点对程伽蓝来说，早得有点过分了。 程伽蓝拎着便当蹭回了自己座位上，哈哈了两声，“睡觉的时候暖气太足了，一大早热醒了，睡不着，干脆就早点来学校啦！” “话说……班长你今天怎么啦？”咦，程伽蓝盯着宋懿眼下的青黑看了许久，莫名感觉从今天的班长身上品出了……些许的柔弱来。 “昨晚没休息好吗？”程伽蓝语露关心，“怎么看上去精神这么差？” 被说经审查的某人伸手压了压太阳穴。 “昨天没睡好，也热醒了。” 互相交流了一下睡觉情况之后，程伽蓝和往常一样，把自己手里的汤整在了宋懿面前，“班长，没睡好的喝点汤吧！” 程伽蓝歪头一笑，“今天阿姨炖了一个甜汤，很好喝哦。” 她说着，顺手把便当盒打开了。 一股甜而不腻的清香传到鼻间，但—— 宋懿没看汤，而是面露微微笑意，眼神柔和自然，道：“今天有点不想喝汤。” “！” “怎么了？”预想之中，对方会发一通大小姐脾气的情况并没有出现，程伽蓝只是伸出小短手拉住了自己的手，关切的问：“是生病了，不舒服吗？” “……” 这种不加任何遮掩的关切，又来了。 028 我要拒绝你！ 已经决定不再与程伽蓝发生进一步关系的宋懿不可能接受这碗汤。 保持距离，从第一次拒绝开始。 但是装病不是宋懿的风格，她摇摇头，“没有不舒服。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喝汤……” “所以你就这样喝腻了吗？”程伽蓝一脸惊奇，“班长你吃东西这么容易吃腻的吗？也没喝这个汤多久啊！” “……” “不是腻。” “那是什么问题？”程伽蓝还是很好奇。 不过，只是好奇，却不生气。 宋懿有些难以理解她这个状态，毕竟，在她的认知里，程伽蓝还是有点大小姐脾气的。 本着只是要疏离，不是要结仇的想法，宋懿抛出的理由还是温柔又合理的，“天天喝汤，我好像胖了一些。” “体重超标会很难受，所以不想再喝了。” “欸！”在这句话后，程伽蓝眼睛瞪大，整个人的目光都锁在了宋懿的身上，她目光从宋懿头扫到尾，盯着她的脸颊和脖子看了很久，“什么……” “班长你胖了吗？” “就喝了点汤，还跟原来一模一样啊，一点都看不出胖了！” 这句话，大概是每个女孩都无法拒绝的吧。 宋懿听完这句话，心里窃喜了一瞬，但很快，她把快乐压下，正色道：“胖了4斤，不能再吃了。” 难得见宋懿这么正式，程伽蓝砸吧砸吧嘴，“好吧，既然班长因为这么重要的原因不喝，那就不喝吧！刚好我有点口渴了！我来喝！” 说完，程伽蓝就直接把保温盒拉到自己这边，她喝汤没有宋懿那种气定神闲，以勺慢慢舀的那种姿态，她基本就是双手捧碗，嘴巴一吹。 保证几阵风之后嘴巴附近的汤能凉了，咕噜咕噜，一口就喝掉了大半。 差不多只剩底的时候，程伽蓝饱了，她轻轻的打了个嗝之后，就把盒子盖上，扔袋子里，挂抽屉旁边了。 宋懿就在旁边举着书看着她全无任何伤心神色的脸孔，不知道在想什么。 - 早自习照常开始了。 宋懿心情有些复杂的走上了讲台，开始了一天的学习生活。 第一步的拒绝，由此开始了吧。 很快，程伽蓝也会变得和她之前攻略过的所有人一样，仍保持友好，相互之间有比较深的情谊，但不会交往过密，彼此都知道，自己是对方朋友圈中关系‘不错’的那一个。 读英文的间隙，宋懿想： 能这样也挺好。 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样，最起码能长久一些。 想到这里，她唇角又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不过这次的弧度终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就被宋式假笑所覆盖。 宋懿以为叫好到此结束了，但是，事情的发展总是远远超出人的预料。 或者说，你所希望的事情，总是不会朝着既定的轨道去发展。 比如说—— 宋懿，你想单方面和程伽蓝停止深入交流，程伽蓝同意了吗？ 还有，你足够绝情吗？ - 中午。 本来懒懒散散的少女已经被教育的很良好了，在吃完饭之后，会跟随全班最勤劳的人早早的来到教室，开始做练习册。 虽然所谓的做练习册也就是瞎子点灯而已。 但是！学习态度，毕竟是有的！ 虽然看不太懂，但认真还是有的。 宋懿一如既往，奋笔疾书，但奋笔疾书的同时，她又给了一些目光给程伽蓝。 …… 虽然她希望自己的每个好朋友都是一个有上学之心的人，可是……程伽蓝每天中午跟着她这样学习，很违背自己的计划。 但是要开口去赶—— 好像也没有任何理由哦。 所以，就……放着这样，不管算了？ 那就不管吧。 她收了心，不再空空荡荡的教室，细小的声音是笔与纸摩擦产生的沙沙声，稍微大一点的，是某人还夹杂着一点口音的默读。 两相融合，很微妙。 大概三十分钟之后，默读声消失了，另一个声源，也变成了沙沙声。 肯定是程伽蓝开始做题目了。 脑子里闪过如是想法之后没多久，隔壁就被人轻轻扯动了。 宋懿拿笔的手，停了。 如果是往常，她当然会迅速的放下笔，然后转身，以温柔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告诉同桌，正确答案。 但是…… 这不符合疏离计划。 也许她的心该硬一点，让她不要太过频繁的提问，这样会打断她的答题思路。 就在宋懿转头，即将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程伽蓝先她一步，问出了问题。 “班长，这个应该怎么做呀？” 她整个人的脸几乎都要贴在试卷上了，“我感觉这道题目你好像教过我，但是只是熟悉，还是想不出答案。” “我刚刚已经翻了笔记本了，发现笔记本也找不到答案……” 她半张脸贴在桌子上，手拿着笔，坐凳子的腿开始翘起来，整个人……十分灵活。 “班长？” 程伽蓝看宋懿不说话，看了看试卷，又看了看宋懿，疑问：“班长，你怎么不说话？是这道题目太难了吗？” “你不会吗？” “……” 怎么可能？ 如果这道题目她不会的话，下次考试她也不用参加了。 拿起笔，宋懿几乎不假思索的把答案写在了程伽蓝的试卷上。 “是这样做的。” “啊！”程伽蓝撑着两腮，静静的看着试卷上的公式和答案，消化了许久，才慢慢的点头，“好了，我知道这道题怎么做了。” 这让刚刚做好心里建设，准备绝不将讲第二遍题的宋懿没了声。 “你一遍就会了吗？” “……之前你好像讲过，再讲一遍想起来了一些，应该会了。” 随后，程伽蓝又伸出小手指，指了一下第八题和第十题。 宋懿决定以没有时间为理由拒绝。 但—— “你之前说的话我都记得很清楚的。”程伽蓝嘻嘻地笑了两声，“一定要攒够三道题再来问你，省的时时刻刻问你，打断你做题目。” 宋懿要说的话：…… 她低下了头，继续开始教学。 第一遍。 “啊，班长，我有一点点听不懂。” “你能再讲一遍吗？” 她眨了眨眼睛，宋懿……又讲了一遍。 第二道题。 第一遍。 “班长你真的好厉害，什么题目都会，但是我听一遍没有听懂，你能再讲一下吗？” 宋懿又讲了第二遍。 …… 上架及关于这本书的一些细谈 最近起点的行动大家应该也知道，今天下午完结书gg了，基本上是放出来无望了。 这本书和上本书也有点同调，虽然没被封，但是也因为涉及一些敏感题材问题，已经被下了推荐了，问过编辑，这本书后续基本不可能上推了。 按照起点情况来讲，说句不好听的，新书基本上凉了。 一天之间，两度gg，头大，本来常规操作应该开新书，但想着这书还在，能写一天是一天。 作为一个人类写手，吃五谷杂粮，不能上推了，我跟编辑申请了上架，上架时间在下周五。 我估计成绩不会太好，拟定是在9月1日之前，把宋懿x程伽蓝这对友好朋友写完，然后就无伤完本。 简介上其他内容大概不会写了。 再有一个，目前还是严打期间，新书也不太安全，大家规避一下风险，以后更新将不会再起章节名，然后大家评论的时候也不要评论关于baihe的信息，一切以安全为上。 然后也没有好说的了……山高水长，这本书完了，我们下本书再见吧。 —— 嘤！下午知道余次不见了之后在家难受了好几个小时，晚上出去吃了烤肉、奶茶、炸串、水煮，又玩了几把王者荣耀才缓过来。 订阅了完结书又没看完的，大家biquge见。 029 宋懿 夜里回家的时候，宋懿本想一个人走回去，但东西刚收拾好，她抬腿要走，程伽蓝就叫住了她。 程伽蓝三两下把东西全部抛进了书包里，欸了一声，“班长，你怎么走得这么快？” “今天回家这么急吗？怎么都不等我？” 宋懿：…… 她能说什么？ 人还在教室门口，宋懿拎着包，神色有几分不自在，“没有，一下忘了等你。” “忘了！”程伽蓝哇了一声走到了宋懿身边，“我这么大一个人，班长居然也能忘记！” 说着，她就嬉嬉笑笑的拉着宋懿走出了教室。 又是和昨天一样，友情之光高亮，相处美好的一天呢。 在操场分别，宋懿抬手和程伽蓝告别之后，就去了停车场。 独自走向门口的程伽蓝则在想，今天的班长心情却是不是很高涨，嗯…… 一大早就奇奇怪怪的。 难道是因为胖了，所以心情不好？ 好像长得好看的人，都格外的在意自己的外表。 边想，她又感叹，班长可能有点完美主义者，都这么好看了，还要为一点点肉悲伤春秋。 微微胖一点有什么不好的？ 胖乎乎的还很可爱呢。 幻想一下胖了的班长，她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 回家之后的宋懿开始频频叹气。 她感觉有些无力，却又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这股无力。 所以说……她的心确实还不够坚决。 如果坚决的话，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把作业写完之后，她对着小方镜暗自发誓，明天一定要决绝一点。 于是，次日晨。 临出门之前，宋懿做了长达三分钟的静思。 在自行车上的驰骋的宋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相信，在静思之后，今天的一切计划都会顺顺利利的。 这种自信，一直维持到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之前。 到座位上之后，她和往常一样，拿出书，开始认真品读。 差不多到达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地步，这种认真的态度，应该能从一定程度上击退想要跟她搭讪的人。 不过…… 程伽蓝并不是一般人。 宋懿读书认真，她只是目露惊叹，然后把头伸了过去，仿若对书十分感兴趣，语气俏皮的来了一句：“班长你一大早就这么激情四射，是在看什么书呀？” 又来了。 宋懿本来不想这么快接话，但是程伽蓝又蹭了过来，一副你不回答我我要继续问的状态。 为避免浪费太多时间，宋懿还是应了，“在看生物书。” “生物啊……”这就是属于学霸的世界吗？ 一大早就看这种鬼画符竟然也不会困。 不过…… “班长，我告诉你，今天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哦！” 嗯？惊喜？ 宋懿本能的开心了一下，然后又马上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态有点违反计划，就缓了缓，又恢复到了淡定的表情。 见她面无表情，一边的程伽蓝眼睛瞪大，喂了一声，“班长，你怎么这样啊！给点反应嘛！” “你不给反应的话，我要生气了！”她抬手，比了比自己的小拳头。 宋懿：…… 心里拒绝给反应，身体……身体背叛了心。 “什么惊喜？” 程伽蓝嘿嘿笑了两声，忽然把手伸进了抽屉里，抽出了便当盒。 “当当当~” 她自己嘟嘟嘟做了一个音效，把便当盒推到了宋懿面前，抬手打开。 “哝，你昨天不是说自己喝汤胖了吗？我回家之前跟阿姨说了一下！已经换掉之前的鸽子汤了，用了这种新的桃胶雪梨汤！” 虽然不明白班长怎么这么介意身上的几斤肉，但是程伽蓝还是对此表示了理解，并想出了解决的办法，“跟阿姨聊了好久，阿姨说可以喝这个汤噢！” “而且！”嘿嘿笑了两声之后，话终于说到了点子上，程伽蓝自豪的说：“这些梨是我早上起来削的，废了我好多功夫呢！” 她嘟嘟嘟介绍了好一会儿，才满目星星看着宋懿，“班长，这个汤你一定要试试！还是热的，不仅可以驱寒，也不会发胖呢！” 本来拒绝就不是很坚定的心，在这样一番话之后，更没风骨了。 宋懿就停了一会儿，程伽蓝就追问：“班长，你怎么不喝？是不喜欢梨和桃胶吗？” “没有。”她抬眸，眼神里又盈满了笑意，“我也很喜欢喝甜汤的。” “是嘛！那你赶快喝吧！” 于是，在程伽蓝期待的目光里，宋懿很快喝完了便当里的汤。 见班长的情绪好像忽然正常起来之后，程伽蓝也开心了起来，和往常一样收好便当盒，就也抽出了书，开始打鱼晒网。 六点五十，集体早自习开始了。 宋懿上去组织早自习，程伽蓝在下面翻看起了英语书。 艰难学习了一段时间，在宋懿的指导之下，她偶然发现，英语这门学科还是具有一定的趣味性的，所以在平日无聊的时候，她也会抽空看看英语单词。 毕竟…… 班长一直这么看顾她的学习，如果一个学期了，她一点起色都没有，岂不是让她们两个都很丢人？ 愉快的一天很快过去。 下午的宋懿已经选择性的忘记了自己早上的计划。 直到驱车回家之后，她才开始懊恼。 但是懊恼了一会儿之后，她发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 停在书桌前思考这种暂时想不出结果的问题太过于浪费时间，宋懿想了想，决定将生物和化学试卷计划提到前面来。 这个……隔离计划，就容后在想吧。 嗯！就这样决定了！ 做完堆积的生化试卷后，已经差不多11点了。 打乱了生物钟的宋懿想起自己还没洗澡，匆匆去浴室洗了个澡，擦完水乳之后，她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十一点半了。 睡觉时间到了。 这个点必须要休息了，打乱生物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没有足够的睡眠就没有精神，皮肤也会变差，所以…… 隔离计划等明天在想吧。 这样好像也不是不行。 那就这样吧。 - 明天。 宋懿：暂无可行办法，深觉不够绝情。 - 后天。 宋懿：嗯…… 大后天。 宋懿：有点棘手。 许多天以后。 宋懿：…… 不行，必须要想个行之有效的方法了！ 030 宋懿 这次，一定要深刻一点。 不能因为一点小小的事情就放弃。 绝不可以再因为她的一个表情，因为她的几句话，或者是一些……接近的动作而停止自己的计划了。 一想到这里，宋懿居更难过了。 从撕掉关于程伽蓝的那张表开始，她的人生规划，就开始各种变化。 已经订好了的东西老是延迟，这个那个那个这个叠在一起喝原来不一样。 虽然一成不变的生活很无趣，但是原本规律十足的生活忽然变得乱糟糟……也特别不好。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程伽蓝对她的影响越来越大了。 感情是很容易让人崩溃的东西。 得到的时候有多甜蜜，失去的时候就有多痛苦。 宋懿站的笔直，看着镜子里那个踌躇的自己，道： “宋懿，你难道忘了以前吗？” “全身心投入……” “得到的不一定是相处的快乐，还有可能是被抛弃的痛苦。” 而且，付出的越多，被抛弃，被隔离，被忽略，被冷待的时候，就越痛苦。 “临近高三，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所以——” “趁着一切还不算是进入了极点，就这样吧。” 停在这里，拥有这些回忆就够了。 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在黑暗即将来临之际，宋懿看见了镜子里那个女人的决绝。 - 次日。 这次真是的是下了一百二十个劲头来拒绝的宋懿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对着床边的镜子练习了自己的冷漠，又拿出了语文书，准备好了自己的敷衍。 只是—— 时间一点点过去，来教室里的同学慢慢变多，但身边的位置一直都是空着的。 宋懿眉头轻轻蹙起，怎么回事？ 程伽蓝怎么没有来学校？ 怀着这个疑问，她端着书，一边念书一边看着窗户外面，很快，上课铃响了，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迟到的程伽蓝，今天竟然缺席了。 思绪有些发散的上台组织完早自习之后，宋懿回到座位，发现程伽蓝仍然没有来。 宋懿猜测，她可能生病了。 要么生病了，要么就是来学校的时候遇到了点事。 有些微微的着急，只有一点着急，宋懿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之后，她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了手机。 她很少在学校里摸出手机，但现在也是不得已，要打个电话给程伽蓝问问情况…… 等等。 手指停在拨号键上，宋懿很快反应过来，她没有程伽蓝的号码。 是了，和同桌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彼此相处明明挺融洽，但…… 居然没要号码，也没加微信。 又是一件超出了计划的事情，宋懿蹙眉之后，开始有些头疼了。 在宋懿也不知道是担心，还是没看见同桌导致的烦躁里，早自习过去了。 有部分同学外出吃早餐去了，已经用完了早餐的宋懿，终究是难敌心里的各种繁杂思绪，起身，去了办公室。 …… 班上少了一个人没来学校，作为一个合格的班长，她有必要讲这件事情告诉老师，并询问一下，没来的同学怎么了。 认为自己是计划通的宋懿走到了办公室，然后发现，办公室门没关，从门缝里望去，班主任人不在。 涂老师也怎么了…… 怎么这个点还没到校吗？怎么可能？不是很快就要有涂老师的课了吗？ 她人去哪里了？ 几乎一个瞬间，这些话就从宋懿的脑海里飙了过去。 那么现在……涂老师不在，她要不要打个电话给老师问一下程伽蓝的情况？ 才刚下早自习，打这个电话好像会显得自己过于火急火燎。 算了，还是在门口等一会儿吧。 长发少女在办公室门口转了几下，很快，她背后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 “宋同学，你怎么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响起，宋懿转过身，很亲切自然地给涂老师打了个招呼：“老师，您来了。” “是啊。”涂老师拎着早点，嗯了一声，侧着身，带着宋懿一起进了办公室。 把早点放下之后，跟宋懿说了几句，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涂老师笑了起来。 她诶唷了一声，“没想到程伽蓝同学在班上还挺受欢迎的。” “小宋班长你看着还挺喜欢她的？” “……” 喜欢这个次，被长辈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宋懿面有微红，她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好在，涂老师不是喜欢打趣儿的人，就道：“大清早，程伽蓝同学那边就给我打电话过来，说是发高烧了，请了一天假。” “发高烧了？” 怎么会无缘无辜发烧？ 昨晚回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应该是，这个天气生病也正常。” 这个天气……好好保暖，不乱吃东西，应该也不会生病才是。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腹诽了几句，宋懿本想起身回教室上课，不料，涂老师叫住了她。 “离上课还有一会儿，我们聊聊。” 宋懿又坐了回去。 和老师聊天，对宋懿来说是家常便饭。 所以她倒也淡定如斯。 直到……涂老师慢慢的牵出了聊天话题。 “你最近和程伽蓝同桌，感觉怎么样？” “还好。”宋懿回答很中肯。 涂老师摆摆手，“说实话。” 宋懿顿了一下，“她人很好。” “没觉得负担？” “没有。” “听说她每天频繁问你题目？会影响你吗？” 老师一连问了好几个跟程伽蓝有关的问题。 宋懿顿了顿，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就旁敲侧击了一下，“涂老师今天怎么光问和程伽蓝有关的问题呀？” “想了解一下你们相处的怎么样。”涂老师笑了笑，“你的梦想和目标老师知道的，老师想了解一下看看程同学有没有打扰你。” “也看看，能不能再调动一下位置。” “毕竟，小程同学已经入学有一段时间了，跟班上的人应该也熟悉了。” 话到这里，宋懿反应过来了。 老师是在问她，还想不想跟程伽蓝同桌。 这个问题—— 距离是一切。 只要距离拉开，很多事情欧不好做了。 可以名正言顺的疏远，又可以因为距离产生一些美感。 完全符合如今设立的计划。 所以—— 宋懿眼眸微微沉下。 031 宋懿 如果说她打扰了自己，那—— 几天以后，程伽蓝病愈，回到学校。 单纯少女回学校第一件事情就是想找班长聊一聊，说说最近这段时间碰到的事情。 生病怎么怎么难受呀…… 躺在家里多么多么无聊啊。 家里的长辈是怎样怎样的无趣呀。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来学校之后，就发现自己的位置已经不是自己的位置了。 她原先的位置上，放了一堆……不知道是谁的书。 程伽蓝的眉毛一下就纠在了一起，她面色不快的问周围的同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江盈，也许是其他人，回复她：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涂老师给你和xx换了个座位。” 然后再给她指一个位置，“那里现在是你的新座位了。” 想都不用想，程伽蓝脸上一定会露出很……的表情。 然后，等宋懿进教室之后，她肯定会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她肯定会低着头，拉着她的衣袖问：“班长，老师怎么忽然换了我的位置？” 程伽蓝眼角可能会红。 可能会发脾气。 可能娇俏。 可能…… 种种可能。 甚至还有可能再去叫家里长辈给涂老师打电话。 以上一切设想，都是有可能会实现的。 那么到时候，事情也许不会朝着自己所想的，距离产生美，疏离成自然靠近。 那个时候，事情将会变得很复杂。 老师可能会难做，而且她也有一定可能接到来自程伽蓝长辈的电话。 作为一个优秀的学生，一个善于规避风险的人—— 宋懿的理智战胜了她一闪而过的念头，“没有啊，我和她相处的很好。” “偶尔给人解答问题，正好解了长时间学习的烦躁。” “是吗？”涂老师挺惊讶，不过学生之间的相处是小朋友自己的事情，她确认了一下之后，也没多问：“既然你觉得可以，那老师就继续维持你们俩的座位了。” 宋懿轻轻的嗯了一声。 谈话结束，她起身要出门，想起什么，她又转身，低头问涂老师：“老师，我能拍一下程伽蓝的资料吗？” “嗯？” “干什么？” 宋懿面不改色，“她不是生病了吗？我作为班长，想慰问她一下。” 涂老师听了这话，心里闪过一些微妙的感觉，从抽屉里翻出了程伽蓝的联系方式，“你有心了，要慰问的话，你可以打一下程同学爸爸的电话。” “她挺重视你这个朋友的，你要是打电话过去，她应该会挺开心。” “嗯，我知道的老师，我是班长，关心同学是我应该做的。”记号联系方式之后，宋懿给涂老师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教室坐了一会儿之后，宋懿回想起自己在办公室里的表现，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 欸。 说来说去，还是失败了。 头疼了一会儿之后，上课铃响了。 今天上课，宋懿有些思维发散，虽然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注意力，但是今天还是不如其他时候专注。 没有全身心投入的课程让人有些疲惫。 中午，靠着椅子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宋懿才姗姗起身，去了食堂。 解决完午餐，和往常一样在中午，寂静无人的时候回到教室，拿出试卷。 但，宋懿没有马上落笔，而是在挣扎了一番之后，拿出了手机和程伽蓝父亲的联系方式。 此刻的宋懿告诉自己，慰问是正常的。 毕竟她是班长。 但内心深处，更理智的宋懿看着自己所做的一切，心里明明白白。 这些事情，明明都不需要做，还是做了。 明明可以不着急，还是着急了。 明明…… 不是所有选择，都和预想中的那么吓人。 更符合日常发展的选择其实是…… 但是，她还是那么想了。 幻想是主观的，回答也是主观的。 在电话忙音里，宋懿微微闭上了眼睛，好了，她又想起了那句话。 终日打雁，终于被雁啄瞎了眼睛。 本来想趁着还没有瞎到底，想治疗一下，结果—— 电话接通了。 思绪猛然被打断，那边传来了一个洪亮的男声。 “谁？” 宋懿：…… 被这个有点神奇的第一个字打懵了一下，宋懿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十分有礼的问了一句过去，“你好，程叔叔，我是程伽蓝的同桌，宋懿。” 另一边，程宅。 接到宋懿电话的程卫国也惊了一下，然后态度放正式、亲切了一点，就和宋懿聊了起来。 “听老师说程同学病了，所以我打电话过来问一下。” “是啊，蓝蓝昨天晚上睡觉没盖好被子，着凉了，今早发烧了，就没去上学。” “是这样啊，那程同学发烧得严重吗？” 竟然发烧了。 “还好，不是高烧，就是人有点无力。” “又不想打针，不肯吃药，人也没有食欲，在床上躺了半天了……”程总这个时候也是老父亲无奈。 宋懿听完，蹙起了眉。 …… 什么事？ 娇娇弱弱生病了，不吃药，不打针，还不吃东西？ “蓝蓝今早还在念叨你了，刚刚她喝了点汤，应该还没睡，你要不要跟她说几句？”对于女儿的好榜样，程卫国是很欣赏的。 宋懿轻轻嗯了一声。 大约一两分钟后—— “谁啊？” 程伽蓝躲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喊了一句，“吵死了！” “是我！” “你又来干什么……我说了，我不打针！” “不是打针的事。”程卫国把门打开，头探进房间里，道：“是你同桌打电话过来慰问你了。” 床上的一团瞬间挪正，一下折了起来。 程伽蓝这个人，也从一堆被子里冒了出来。 “班长找我？” “对。” 在电话另一边的宋懿只能听见父女俩说话的声音。 在程卫国说完对之后没多久，她耳边传来了程伽蓝的声音。 她果然是病了。 声音里有浓浓的沙哑，说话的时候还喘着粗气儿。 但—— 她的声音是欣喜的、快乐的。 一听，不用仔细品，就能简单品出来的愉悦。 “班长！你找我呀！” …… 这一瞬，宋懿之前脑子里断掉的幻想又接上了。 032 放纵 “班长？” 电话那边人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黄莺。 虽然声音不是那么动听，但是情绪……异常饱满。 心下柔软，宋懿唇角微扬，“我在呢。” “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了？”程伽蓝趴在床上，声音有点点奶。 宋懿手压在桌子上，眸子望着窗外，“听说你生病了，来问候一下你。” “谢谢班长的关心~” “听伯父说，你生病了还不打针，不吃药？”宋懿也没有质问，就是轻轻这么问了一声。 另一边的程伽蓝用眼刀子瞥了面前的老头一眼，做了一个哼的表情，才低低缓缓的对着手机说：“因为不是很严重的病……” “就是发低烧而已，明天应该就好了。”打针和吃药什么的，根本就用不上嘛。 她腿摆啊摆，辩驳着。 宋懿噢了一声，“所以，你生了个小病，一点都不严重，就直接逃课了？” 程伽蓝：…… “没有。” 程伽蓝这下就语塞了。 “我不是逃课……我生病了。” 话题又回到了生病上。 宋懿嗯了一声，“对，所以你知道自己生病了，还耍小性子，不肯吃药，也不肯打针？程同学，这么大了，你怎么还是跟小孩子一样？” “想不想来上课了？” “本来基础就不是很牢靠，最近复习好不容易有了一些起色，一直在家里，等你回来的时候，你又要听不懂课了。“ 班长说话，一边是占理，一边是占情。 程伽蓝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嘴巴动了动，想反驳，但也说不出什么太有压迫性的话，只能在一连串的叮嘱之后，小小哦了一声。 得了这应声，宋懿的表情才慢慢舒缓过来。 “身体是自己的，你明白就好。” “……我知道了，下午我会吃药的。” “嗯，既然你生病了，就规律作息，好好休息，早点痊愈。”宋懿不经意间往手机屏幕一看，发现虽然说的话不多，但也快二十分钟了。 就没再拖延，“你再家里能听话就好，我现在要做试卷了。” “知道了，班长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程伽蓝显得十分善解人意。 很快，宋懿挂了电话。 因为长时间工作，手机微微发烫。 等手机慢慢冷却之后，心头的快乐才慢慢消退。 被期待，被喜欢的感觉…… 特别是被程伽蓝这种人期待、喜欢的感觉，真好。 赤诚而热烈。 有些迷醉的闭上了眼睛，心头有什么东西变化之后，宋懿才低头，拿起笔继续开始写试卷。 摒除杂念之后，她下笔有神。 聚精会神的听课，一天很快过去。 晚自习结束之后，宋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程伽蓝的座位，发现作为空空，才匆匆离开了校园。 - 到家。 做好复习计划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墙上的疏离七日计划撕下来。 把那一张写满了远离的纸撕成废纸揉成球之后，宋懿去了浴室。 她感觉自己现在的想法有点冲动，得洗个澡冷静一下才行。 - 洗澡的时候，程伽蓝喜欢更热一些的洗澡水。 大多数人会在冰凉下感到震惊。 而她—— 喜欢在火热的情景下，感受自己。 在热水的沐浴下，思考人生。 她的人生本来是规划好了的，在高三这一年…… 在江科结束高三的最后一年。 然后，在高考的时候考取自己想要的名次，进入大学，在大学里继续开始现在的生活。 虽然平淡，但在平淡的同时，也不失趣味。 可，突然杀出来的一个人，改变了她的计划。 这很神奇，毕竟从离开那个家以后，宋懿就变成了一个坚定的人，很少这样更改自己的计划。 这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她是一个人。 还是人，就不可能按部就班，所有的事情全部按照计划来，生活总是有变化的，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也是一件…… 等等，洗澡洗完了。 擦干头发，宋懿带着浴帽去了小客厅。 手机嘀嘀了两声，她按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往桌上瞅了一眼。 这号码没有备注，但发过来的信息很快表明了号主身份。 -班长，十点了，你休息了吗？ -我很听话哦，下午在医生的建议之下，我已经吃了药，现在我马上就要休息了。 -冬天骨肉按时一个很容易生病的季节，还有，生病真的好难受，你在家里也要注意保暖，千万不要在睡觉的时候踢被子。 以上，大概是十分钟之前的短信。 刚刚嘀嘀的，是最后一条。 -这么久都没回，那班长你应该是有事情吧，有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也困了，该去休息啦！班长晚安！ 宋懿盯着短信好了好一会儿，想打字也回个晚安过去，但是—— 考虑到这会儿回消息，可能晚上就不安了。 再想想程伽蓝的病，宋懿踟蹰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关掉了手机。 算了，不跟病人聊天。 不过……之前那几句关心的话，又在耳边。 这个人真是连发信息的时候，语气助词都用的恰到好处。 光看这些单薄的文字，竟然也能幻想出……她念这些话的语气。 和她的脸一样，挺可爱的。 还会关心人。 …… 所以，要和这样的人划清界限。 在划清界限的时候，还可能要伤这样的人的心，该吗？ 宋懿扪心自问，该吗？ 她应该这么做吗？ 真的疏远一个这样的人，她舍得吗？ 理智挣扎着说她舍得，但是内心已经很明显了。 干出来的所有事，哪件不是在疯狂叫嚣着，她不舍得。 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挣着了快有一个月的宋懿忽然笑了起来。 她先是低低的笑，笑着笑着，声音大了很多。 “纠结什么啊你？” “不舍得就是不舍得啊。” “不想失去一个这样的朋友不是很正常嘛？” “不要再掩饰了——” 就是不舍得。 拖拖拉拉了这么久，不就是担心付出了感情之后，这份感情会断掉吗。 虽然人世间大多数的感情都是难长久的。 但是—— 宋懿脑子里闪过： 自己又不是一般人。 她又不是一般人，而且也不会和一般人一样，傻乎乎的，也不知道维护感情，就凭一腔热血去交朋友。 033 说服自己 她是一个优秀的人。 是一个成熟的人。 她如果想的话，可以给一个人很多特权。 她可以以不是特别聪明的脑子，在江科保持第一，可以得到老师的关爱，大多数同学的友善，她是个积极的、有计策的人。 宋懿多方面品评了一下自己，最后，自言自语道： “如果要生生放弃程伽蓝，太难为自己的。” “想要保护好自己的感情，除了完全收回来这一项，还有第二项……” “让感情不要断掉就好了。” 程伽蓝是一个单纯的人。 她完全可以……完全可以就继续这样相处下去，可以慢慢的引导她，引导程伽蓝，将她放在心里的中央位置。 放在她心里的制高点上，让自己成为她的挚友。 这么一想之后，很多东西，豁然贯通。 一条条的路，也瞬间摆在了自己面前。 比起疏离来说，得到程伽蓝的友情，对宋懿来说，易如反掌。 ！ 一个执行能力强的人，说干就干。 在决定了自己的心计划之后，宋懿整个人都很开心，很愉悦。 快乐的把桌上的小纸团扔进了垃圾桶里，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崭新的a4纸，拿出自己不常用的钢笔，蘸上漂亮的蓝色墨水，重新写下—— -成为程伽蓝挚友计划- 人物分析一列过去。 目标一列过去。 最后，到执行计划上。 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以真心换真心，也不会很难。 要让她知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都是轻松、快乐的。 你必须是独一无二的。 拥有其他人没有的特质，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以温柔为利剑，以友善为基础，一步一步—— 让她感到被关怀，感到被照耀，感到被肯定，被需要。 最后……成为真正的挚友。 热血沸腾。 - 第二天。 宋懿起床之后，早早去了学校。 一切事情都捋顺，她神清气爽。但到教室之后，又是孤寂的一个人。 寂寞的打开了空调，她拿出了语文书。 随着时间的过去，陆陆续续有同学来教室，但是—— 宋懿看着看着，又感觉有点不对。 已经到了了程伽蓝平时来校的时间了，她人还没到。 眼皮一跳，宋懿想，她不会还没退烧吧？ 趁着快上课时间，她用手机发了条短信给程伽蓝。 但很遗憾，直到上课，那边都没有回复。 宋懿基本可以肯定……她病应该还没好，现在可能还在卧床休息。 不得不说，宋懿的猜测就是稳。 就昨天晚上，程伽蓝吃完药之后，烧不仅没退，还又往上捅了一点。 本来好像没啥事的程伽蓝在一轮病毒攻击之后，开始昏昏沉沉，比早上高烧阶段更难受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直到吃了晚上那会儿药有半个小时，程伽蓝才隐隐的感觉到，困意上涌。 趁着自己还没睡着，她发了个消息给宋懿，不过宋懿似乎还在写作业……没回。 带着失落，程伽蓝入了梦。 但这一夜，终究是不安稳的一夜。 凌晨三四点，程伽蓝开始呕吐。 整个程宅灯火通明，程卫国从楼下冲上来，程伽蓝开始十分不适。 并出现了各种反应，头晕，呕吐，伴随着肚子疼痛，鼻塞…… 她于凌晨四点，被送往了医院。 半睡半醒之被拖上车的时候，程伽蓝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哪种想法，暗搓搓的拿了枕头边上的手机。 这会儿，才七点。 程伽蓝还在医院被子里蒙着。 她发烧后感染，得肺炎了。 程卫国站在病床边，老男人这么来回奔波了小半夜，也有点憔悴。 “李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问题。”这个季节感冒的人多，程伽蓝这样算比较严重的，但也还好，“挂几天水就，好好休养一下。” “忌生冷，忌油腻，注意保暖，很快就会好的。” “行……那谢谢李医生了。” “程总太客气了，程小姐这个情况，可以挂完水直接回去，每天来一趟医院，当然，要是嫌麻烦，也可以直接在医院里。”反正vip病房，待遇也是可以的。 程卫国看了看床上的女儿，思忖了一会，还是没选择回去，“她这孩子花样多，回去了我怕搞不定，还是在医院里好。”对医生和老师，女儿始终怀着一股小敬畏。 到时候要打针，直接叫主治大夫来压着就行。 李医生听懂了程卫国的意思，摇摇头，笑道：“程总也是女儿奴啊。” 两个中年男人谈及此，都笑作一团。 不过顾忌着床上的人，大家声音都小。 大概上午八点，早自习下了，宋懿看了眼空荡荡的同桌位，又继续给程伽蓝发了一条短信。 十分钟后，那边没有回复，她想了想，把短信发给了程卫国。 -程伯父你好，我是昨天给程同学打电话的宋懿，今天早上她没来上学，是病还没好吗？ 改了一下措辞之后，宋懿把短信发给了程卫国。 另一边，在病房旁边坐着处理公务的程卫国手机很快响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发现是女儿同学发了消息过来。 宋懿…… 他念叨着这个名字。 刚开始，还是他走了点关系，把这个人安排到了女儿旁边。 他从校长那儿听了许多这个女学生的‘成就’，战绩，就想着希望她能用自己的学习力量，用自己的人格魅力，给女儿带带头，让她能安分点学习，开心点在学校待下去。 不过一开始他也就是想想，没真想过能成，后来—— 后来女儿对这个学生的态度，自己都嫉妒。 暗笑了两声，程卫国醒了醒神，觉得自己真是幼稚，连个小女孩的醋都要吃，想着，他给宋懿打了个电话。 长辈一如既往亲切。 宋懿拿着手机去了走廊尽头。 “你有心了。” “那程同学到底怎么了？” “早上发肺炎，住院了。” “什么——” 话冲出口之后，宋懿才反应过来，自己态度过激了。 “不是大问题，但是要在休养几天，我先替蓝蓝谢谢你的关心了。” “没事……” 来来回回又交流了几句之后，宋懿问：“程伯父，我能问问程同学她在哪个医院吗？” “中午有时间的话，我想去看一下她。” 请假 7月29日至8月6日期间，作者暑假出门游。 由于这段日子没有存好稿子，不可避免的xx断更了…… 虽然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好意思上线发了这条公告。 但是不出来说一下好像又显得我已经进宫了。 & 丢人…… 等我8月7号回来谢罪了！ —————————— 感觉会挨打。 …… 怂了怂了，下线盾！ 034 发展 程卫国惊讶了一下。 然后想，女儿和这位学霸相处……竟然不是一头热，人家好像也挺看重她的。 “你要是能来看看蓝蓝，她肯定很开心。” “不过这边医院距离学校不算近。” 宋懿以为这是委婉的拒绝，刚要说算了，就听到对方又财大气粗的来了一句，“中午我派车过去学校接一下你吧。” “到时候你顺便过来吃个饭，稍后再让司机送你回去，也方便。”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拒绝太矫情，宋懿懂分寸，应了。 双都愉悦地挂了电话。 - 得知小同桌的情况之后，宋懿撑着头靠着课桌安静了一会儿。 小孩子果然就是小孩子，说生病就生病。 冷也不知道多穿些衣服。 快要期末考试了…… 请假这么久，期末考试怕又熬不过去了。 心里这么想着，宋懿还是垂眸收拾起了东西。听程伯父说一两天还好不了，那就—— 帮她带点作业过去吧。 毕竟…… 这是要作为她挚友的人。 她的朋友，怎么可以学习成绩差？ 就算可以学习差，那也不能不认真。 - 中午，在程家司机的接送下，宋懿很快就到了目标医院。 跟着司机走上楼梯，周围繁华入眼，宋懿眸光微闪之后低下了头。 很快，病房到了。司机笑着看了她一眼之后，她回了一礼，敲了下门。 “谁啊！” 熟悉的声音入耳，明明病了，声音还是这么嚣张，宋懿眉毛微微弯着，含笑道：“程同学，是我。” 病房里葛优瘫的程伽蓝一听到这声音之后，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 这声音……是班长？ 叫完门之后，宋懿很快就听到了门锁动的声音。 她一开始以为是程伯父来了，但门一开，映入眼帘的，还是同桌那张宜喜宜嗔的脸。 她确实病了。 脸色略有苍白，在冬天里，有点像是窗外的积雪，但这种苍白里，又透着红，是红，却不是通透的红色，一大股一大股的红色团在脸上，像是……发烧留下的后遗症。 看着土土的，憨憨的，居然还怪可爱的。 “班长！”程伽蓝看见宋懿，一脸激动，“你怎么过来了？” 宋懿背着小书包站在门口，头微微歪着，说话一顿一顿，语气很自然，“你几天没来上学了，来看看你。” “！” “班长……”程伽蓝咳咳了两声，一脸惊讶。 她的人格魅力居然这么大吗？ 两个人在病房门口对视了一会儿，程伽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先不好意思偏过头去。 宋懿看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衣服，眉头轻轻蹙起又放下，半好笑半调侃的说道：“程同学不邀请我进去吗？” “噢，班长你快进来。”程伽蓝这才从幻想中回神，“外面太冷了。” 宋懿微微一笑，走进了病房。 她到之后，先放下了东西，转身就看见程伽蓝侧坐在病床之上，眼神定定的看着她。 她看了程伽蓝一眼，很快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迈起大长腿，三步做两步就到了床边。 忽然缩小的距离和放大的人脸让程伽蓝吓了一跳，她很快仰起头，想问宋懿是要做什么。 但宋懿已经捉住了她的腿，腾的一下把有些冰凉的小腿塞进了被子里。 …… 程伽蓝一下呆住。 宋懿则压住了被子，语气还挺长者，“生着病不知道注意保暖吗？” “都请假这么久了，还想继续在医院躺着？” 语气忽然正式，程伽蓝哦哦了两声，攥住了被子。 班长这个动作……是要干什么？ 做完亲密动作的宋懿倒是很淡定，起身就去了小书包那里，但，要是仔细看她就会发现。 她在淡定往回走的时候，嘴角的笑意却掩不住。 啊，很害羞啊。 035 探病 聊完了保暖的事情，程伽蓝才分出心神来问宋懿怎么忽然过来了。 宋懿拎着包，走到了病床旁，“刚刚不是问过这个问题吗？” “你请假太久了，我给你爸爸打了个电话……” “听说你病得挺严重，就来看看你。” 程伽蓝靠着墙壁，眼神晶晶亮。 “就因为关心我，所以赶过来了吗？” 宋懿瞥了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还是程伯父派司机去接的我，你好像不知道这件事情？” “！” “是陈叔叔去接的你吗？！”程伽蓝一下反应过来，然后拍了一下被子，“真是的，老……我爸总是这样，一句话不说乱安排。” “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告诉我。”心里把老头子三个字来回吐槽了几遍，程伽蓝瘪了瘪嘴。 但很快，她又想起一件事，“不过班长，你来得这么早，中午吃了饭吗？” “还没。” 听到宋懿还没吃饭，程伽蓝麻溜的拿出了手机，给外间看护的人打了个电话。 “中午带餐的时候多带一点过来……什么，我爸安排好了？噢……那就多带一个汤过来。不喝鸡汤，做一个清爽一点的汤来吧。” 程伽蓝挂完电话之后就发现宋懿在看她，她是个挺直的人，被看就直接问了：“班长，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宋懿摇摇头，从失神从缓过来，“只是在想，虽然你病得挺厉害，但看着精神还不错。”而且，很细心。 熨帖又细心的人。 “啊？是吗？”程伽蓝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烫烫的，“可能是因为这个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吧，醒过来之后没觉得很不舒服。” 事实上…… 生病之后比较难捱的是挺尸躺在床上的无聊时间，疼痛倒也感觉不到多少。 这个上午情绪最激动的时候，也是打开医院小门的时候。 这种激动的情绪，冲淡了之前因为无聊产生的厌烦，并且一直让她高涨到现在。 程伽蓝撑着下巴，暗搓搓的想，班长对她来说，果然是很特殊的朋友。 只要站在这里，光看这张好看的脸，就觉得很有趣。 当然，她对班长来说，也一定很特别。 毕竟……听江盈说，她虽然爱交朋友，但并不会对每个朋友都深交。 嘻嘻。 面前的人无端的笑了起来，宋懿看了她一眼，问道：“笑什么？” 程伽蓝松开手，正想对班长畅谈一波自己对她来的喜悦，就看见她从背包里开始抽东西？ 再定睛一看，这抽出来的东西怎么这么眼熟…… 啊呸。 “班长，你带这么多书来干什么！？”她的震惊溢于言表。 宋懿有点不懂她的震惊，“你请了几天的假，老师已经复习完一段了，我怕你跟不上。” “……所以你来给我讲课？” “是啊。”看她的表情似乎有些抗拒，宋懿想到她对学习的态度，眉毛微微挑起，“你不想听吗？” “怎么会！” 程伽蓝啊哈哈地笑了两声，“就是觉得有点惊讶。” 趁着送饭的人还没来，宋懿也没耽误时间，拖出床边的小桌子，就开始了讲题目。 她主要讲的是程伽蓝请假这几天，老师在班上复习过的内容。 前后基本与程伽蓝脑子里的东西接轨，再加上，她比老师更了解程伽蓝的水平，讲得东西大多都比较简单，是以，原本准备硬着头皮打起精神的听得程伽蓝听着听着，倒有些入迷了。 冬季。 窗外飞雪，透明的玻璃窗上结着微微的水珠，病房里，坐在床上的女孩歪着头，认真地听着旁边的长发少女讲课，眼神明亮。 画面定格，也许，从这一刻的青春剪影开始，两个人的缘分，就已经定了。 宋懿和程伽蓝，注定会成为永远的好朋友。 - 程卫国处理完公司的事之后，冒着风雪，匆匆忙忙到达医院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门外，司机已经告诉他，女儿的同学到了。 他感到有些抱歉，毕竟之前约好了探望，他接的电话，结果这会儿人又不在，很失礼。 只是…… 门一开，病房内相处的情景，让他百感交集。 惊讶，原来自己的女儿也有这么平和可爱的时候。 也颇为感动，之前一直听到老师说蓝蓝进步了，但他还没见过蓝蓝认真念书的样子。 当然，一切正面情绪之下，也有……心酸。 女儿这些往好里的改变，竟然都不是自己带来的。 老父亲心酸了一瞬，就被喊了。 “程伯父。” 竟然是女儿的同学先发现他到了。 有人发现，程大总裁迅速收起了自己一大堆乱糟糟的情绪，亲切道：“你就是今天打电话过来的那个小懿吧？” “是我，程伯父您好。” “哪用这么客气。”程卫国往前走了进步，“你是蓝蓝的同桌，我经常听她提起你，虽然才第一次见面，但我对你已经很熟悉了，不用这么拘束。” 宋懿笑了笑，接受了来自大佬的友好。 程卫国来了之后，宋懿就收起了床上的书，站起了身。 靠着墙壁的程伽蓝暗暗对程卫国做了一个狠狠的表情，语气有些娇俏，“老……爸，你说什么呢！”什么经常提起！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丢人！ 程卫国接收不到狠狠的表亲，只觉得女儿板着脸，声音小小的在撒娇，心下倒是很受用，坐在了床边，摸了摸程伽蓝的头。 程伽蓝哪经历过这一遭，当场就想大喊老头你干嘛，但眼神一瞥，宋懿就站在床边看着她。 …… 压下心头的不爽，她往后躲闪了一下，捂住自己的头发，“爸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摸我的头！” “好好好。” 不摸就不摸吧。 父女俩相处虽有瑕疵，但从小处不难看出，程伽蓝在程总心里的地位应该是很高的。 倒是程伽蓝，看着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位老父亲。 - 程伽蓝小闹完了一阵子之后，老宅那边就送饭菜过来了。 正中午了，大家都饿了，三人挪了个小方桌出来之后，就开始吃饭。 036 女生外向 宋懿和程伽蓝算是熟悉的饭友，一起吃过很多次饭，而且程伽蓝吃饭的时候也惯是个体贴的人，时不时会问宋懿吃不吃这个，要不要那个。 宋懿被关爱，也自然得很，再一想到她来的目的，也是一番关心回去。 这么来来去去，在病房里，倒是上演了好一出同学爱情景剧。 只一边的程卫国看着看着，心里酸酸的。 女儿大了…… 饭后，宋懿看着距离上课还有点时间，就跟程卫国打了个招呼。 “程伯父，这个点还早，我想给程同学继续讲讲这几天老师上过的课——” “你讲，你讲。”程卫国马上站了起来，“这个讲课的事随意嘛，不用来问我的。”蓝蓝愿意听，他当然举双手欢迎啊！ 得到了病房boss的首肯之后，宋懿就把传教的目光，投向了程伽蓝。 程伽蓝：…… 朗朗书声很快响起，好在，程伽蓝也就是习惯性反抗一下，其实听她能听懂的东西，她也挺快乐的。 宋懿看她听得认真，就按着这条线，讲了更多相关的知识点。 程伽蓝听着，眼睛瞪大，一脸惊叹，“班长，你真厉害，还可以这样联系起来吗？” “可以的。”宋懿拿着笔的手微微一顿，眉眼微微往下，眼尾轻轻抬起，也笑了，“你好好听，等以后，你也知道怎么把它们联系起来。” “……切，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两人旁若无人的讨论了起来，一边本来打算把笔电拿出来搞点事儿的程卫国叹了口气，悄悄地出了门。 在门口，他还往里望了一眼。 两人和谐相处，程伽蓝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说话细声细气，乖巧得不得了。 活像是…… 换了个人。 女生外向，真是外向。 - 一中午，宋懿给程伽蓝上课上得意犹未尽。 不过也没多久，江科上课的时间就要到了，宋懿把控好了时间，适时跟程伽蓝道了别。 程伽蓝还有点依依不舍。不过她也是个识大体的人，挥了挥手，就跟宋懿道别了。 这来来去去，一个中午分别，还颇有情调。 宋懿笑了，又返回，站在窗边，拉住了程伽蓝的手：“程同学，你要好好听医嘱，听程伯父的话，早点好起来。” “总是在医院，身体会越来越虚的。” 被拉住手的人顿了一下，在宋懿炽热的目光里懵了一下，然后有些无措的哦哦了几声，“我知道啦班长，我会注意的。” 得到了自己想听到的答复，宋懿满意的站起身，出了病房。 出门的时候她看见倚在一侧的程卫国，也扬起笑容，“程伯父再见。” “司机在门口等你，今天谢谢小同学了。” 话到这个份上了，再回绝显然就是不识抬举了，宋懿嗯了一声，“麻烦伯父了。” 程卫国摆摆手，“麻烦你了才是。” “多谢你关照我们家伽蓝了。” 到这句，宋懿没再客气，毕竟，她确实挺关照程伽蓝的，关心也写在脸上和行为上了。 时间快到了，宋懿转身，离开了病房。 她走以后，程伽蓝就蔫蔫了。 这程卫国一看，心里不舒服了，“你怎么了，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班长走了，没劲。” “！” “合着你老子我在这里，就跟不存在一样？” 床上的人噢了一声，磨磨蹭蹭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老头子你要是要回去，也没人拦着你啊。” 这下程卫国是真火大了。 陪床还陪出廉价感来了。 037 病终于好了！不过，病过一次之后怎么觉得……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宋懿去看过程伽蓝第一次之后，后面就很轻车熟路了。 程伽蓝一开始觉得这样很好，但来来回回好了几次之后，她开始积极配合医生治疗，争取早日离开医院了。 再不走…… 医院就要变成自习室了！ 班长带来的作业越来越多，而且一次比一次难！ 12月头，在风雪肆虐后的日子里，程伽蓝出院了。 - 久不去上学那天，她起了个大早。 天才将将亮，她就洗漱好，跑到楼下了。 到楼下之后，让程伽蓝觉得有点奇怪的是程卫国居然也起来了。 这么早……公司应该没这么早上班吧！？ 程伽蓝站在楼梯口望着程卫国，发现老爷子抬着头，呆呆愣愣的望着天上的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喂！”她有点看不得这老头孤孤独独的样子，一下就跑到了他身边，“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女儿的声音跳跳脱脱的，程卫国转过身一看，熟悉的容颜印于眼前，他忽然有些怔愣。 “干什么？看着我发呆干嘛？” “没什么……”程卫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后退一步，去了沙发那边，“只是觉得，你长得越来越像妈妈了。” “……” 母亲。 忽然被提到这个话题，程伽蓝看了看外面的雪，再看了看程卫国，也有点若有所思。 - 宋懿在骑车上学的路上也有点苦逼。 速度慢的时候，感觉不是那么冷，速度快起来之后，冷风就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让人感觉有些疼。 这个冬天，真是冷得过分了。 到学校拼命揉了一会儿手，宋懿才开始写作业。 昨天晚上程伽蓝已经发过信息给她，说了早上会来上学。 笔尖转了许久，门口才兀的跳出了那个让人熟悉的声音。 “班长！” 她一进来，整个教室里的空气都好像活跃了起来，宋懿停下笔，抬起了头，果不其然，那张灿烂的脸出现了。 “程伽蓝，你来了。” “是啊！”说一句就被会，拎着书包的程伽蓝哼哧哼哧跑到了自己座位上，“班长你今天很热情呀！” “有吗？” “有啊！”她歪着头，笑嘻嘻的，“对了班长，你吃了早餐吗？” 这问题问的—— 宋懿点头，“怎么，你给我带了东西吗？” 程伽蓝也没说话，直接就从小书袋子里掏出了一个便当，“你好像很怕冷，今天阿姨煮了姜汤，我带了一点过来。” “暖身子~” 姜汤！？ 某人兀自揭开了姜汤的盖子，宋懿一下没忍住，往后退了一点点。 程伽蓝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诶！班长你这是干什么？你不喜欢喝姜汤吗？” 宋懿表情有点抗拒。 这一刻，程伽蓝忽然觉得，班长好可爱啊哈哈哈。 “你喝过这个吗？其实就闻起来有点冲而已，喝起来还不错的！”小程同学此刻仿佛化身推销员，“要不要来试一试？” “我不冷。”宋懿摇头，“你多喝点。” “我已经喝了！”如果宋懿直接拒绝，说自己就是不喜欢喝姜茶的话，程伽蓝大概只会觉得有点可惜。 但是她这样，不喜欢喝又不说明，就一脸拒绝的样子，让程伽蓝好想逗一逗她。 “班长每天骑车上下学不冷嘛！”她眨眨眼睛，“昨天你还跟我说，这个天气要注意保暖，注意预防~” “现在有姜汤喝你都不喝！” 宋懿瞥了那碗味道不明的茶一眼，又提起笔，“现代研究没有明确表明，姜汤可以驱寒。” “大多数人会觉得姜汤驱寒，不过是因为姜汤里有辣味，所以臆测的而——” “那我就是那大多数人！” 现在还早，不，应该说，现在很早，教室里基本没人，就开门的宋懿和吃饱了撑的这么早上学的程伽蓝在。 所以程伽蓝的动作，可以说是很放肆了。 她一下就拉住了宋懿的手肘，“我就是觉得姜汤驱寒，所以才让你喝的，姜都是我切的！” “很辛苦的！” 她又用了同样的套路，宋懿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少女黑色的瞳仁里闪着亮光，期期艾艾的看着她。 “……” “就喝一点！”程伽蓝伸出手，比了一个数量，“一点点就可以！” 烈女怕郎缠，何况，宋懿还不是烈女呢。 有人哄着，穿肠毒药下肚的君王都有，何况是一杯姜茶呢？ 她也确实得喝，再不喝，就要有同学来了，有人来了再这样……也不像样。 不过，许久不喝这种东西，乍一入口，竟然觉得味道不如以前那么可怕了。 原来有时候，尝试一下很久以前的东西，同样的东西，前后得到的感受，也可能是完全不一样的。 “怎么样，好喝吗？” 她忙不迭的凑上来，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宋懿端着自己性子，慢慢嗯了一声，“还好。” “那我以后天天给你带？” “……那就不用了。”宋懿一口饮尽了这茶，辛辣从喉咙起，她声音有些变化，“对了，我也给你带了东西。” “嗯？”程伽蓝眼睛一亮。 宋懿伸手，从抽屉的小包里面拿出了一盒由众多暖宝宝贴着的牛奶，放到了程伽蓝的桌上。 不是第一次这样对别人表达善意，但却是第一次，心思纯粹到空白。 宋懿顿了顿，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后只总结了两个字出来，“你喝。” 说完，仿佛是觉得这样有点尴尬，宋懿很快开始奋笔疾书。 徒留程伽蓝一个人，扒着暖宝宝和牛奶，眼底若有所思。 在程伽蓝看来，宋懿是一个很有很有很有分寸的人。 跟很多同学关系好，但也跟很多人保持距离。 但是…… 从她生病以后，她和宋懿之间的距离，好像就越来越小了。 是发生了什么吗？ 咦。 是她走以后，班长觉得寂寞了无聊了，突然发现有她在的万般好处吗？ 奇怪了。 不过—— 吸管噗得一下插穿小锡纸，程伽蓝小口小口喝起来还留有温度的牛奶，别说，这份心意，还挺好喝。 窗外雪落，余光里，宋懿看着程伽蓝把吸管咬扁，心里吐槽了一句幼稚，嘴角又慢慢的抬了起来。 宋懿和程伽蓝之间的小小壁垒，莫名的，就被打破了。 这一刻，一切都分外轻松。 038 既然你很好奇，不如和我一起？ 天气转凉了，冬季彻底来了。 大家连校服都换成了加绒的，程伽蓝前段时间感冒了，程卫国担心程伽蓝‘故态复萌’，就越加让她多穿一些。 少女总是反叛，觉得家长管的真多，这个都要管！不停的在宋懿面前吐槽：“哪有那么容易生病！” 宋懿盯着她看一会儿，道：“上周你不就感冒了？” “天冷了，体虚就多穿一些。” “！”程伽蓝举起小拳头，“我不体虚，我身体一直很好。” “噢。”宋懿认真的点了点头，“身体很好。” “……” 感觉自己好像被嘲讽了。 程伽蓝还想说什么，但宋懿说的话在她前面，“如果你下次生病了的话，我没法和你坐一起，也不能去看你了。” “最近天气太冷了，我体虚，容易被传染。” 程伽蓝：！ “你最近觉得不舒服吗？”程伽蓝有点着急的揪了一下宋懿的衣服，感觉还挺厚，“如果觉得体虚的话一定要小心一些，不要被其他人传染了。” 说着话的程伽蓝发现宋懿一直在看她。 “好嘛，我明天会多穿一件衣服来的，班长不要一直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了！”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这样说话的样子很像撒娇。 宋懿垂眸，笔尖在试卷上划得飞快，她最近越来越喜欢在她面前撒娇了。 “没有怎样看你。”宋懿依旧是担心的口吻，“只是生病会很难受。” 两人靠着窗户，小声说话，程伽蓝时不时笑得很夸张，一边的班长则笑着看着她。 当然，重点并不是班长的笑，而是—— 班长什么时候跟转学生关系这么好了？又是什么时候笑起来……这么傻了？ - 隆冬，高三上学期也要走到尽头了。 虽然高三学子还是要以学习为重，但压人压得太死，天天读书也不太好，所以江科的校领导班子讨论来讨论区，最后还是决定不取消学校的元旦联欢会。 这个消息很快以广播的形式的播报到了全校，震天的欢呼声响起。 仔细想想，元旦晚会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但在这种情形之下，有一天能不上课，搞娱乐，想想就很开心。 程伽蓝也欢呼着。 宋懿看着她‘随波逐流’的呆样，眼神也柔和了下来。之前她是怎么觉得这个人浑身机灵劲，一晃眼睛很灵的。 分明就是呆子。 欢呼过后，该上的课还是得上，不过上完课之后，文娱委员跑来找宋懿了。 由于理科班女生不多，文娱委员是个看着还挺帅的男孩子，他拿着一张表冲到了宋懿的面前，嘿嘿地笑了几声，“班长！” “要举行元旦晚会，文娱部要求学校每个班都选3个节目出来……你知道的，我们班情况嘛，大家都不是很喜欢上台，所以这次——” “我知道。”年年都有的事情，宋懿微笑着接下了这件事，然后下意识夸了一波文娱委员，“这件事反倒是辛苦你了，年年调算这些。” “啊。”被心目中的女神夸了一把，男孩子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也没什么，毕竟竞选了这个位置，总要负责的。” 宋懿还想说什么，但旁边，程伽蓝忽然把书啪嗒一声铺开在桌上，然后扯住了她的手肘，“班长！都快上课了，你要过多久才能教我这道题目啊！” “很快就好了。”宋懿看了一眼练习册，抬头望着文娱委员，“我这里——” “没事了，那班长，事情都说完了，我就先过去了，等你定好节目直接微信上发给我就可以。” “好，谢谢你了。” “班长总是这么客气。”文娱委员跑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走以后，宋懿就马上拿起了笔和草稿纸，“是这道题目不会做吗？” “对。” 宋懿二话没说直接把步骤和答案详细的写在了纸上，写完之后，她才慢慢地说：“我记得昨天有一道几乎一模一样的题目你也不会，我教完你，你今天又把它忘了？” 程伽蓝方才也没仔细看，就随便在练习册上指了一道题，现在一瞅，发现确实是个老朋友。 但就算是自己错了，她也不会认错的！ “数学这么难的东西，昨天看见今天忘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是因为太难了，所以我每次分数才这么低啊！” 行，这话有理。 但宋懿知道程伽蓝是会做这道题目的，因为一节课之前她还做了一道相似的例题，现在为什么忽然不会了……个中原因，她也清楚。不过，不用戳破。 “那我再讲一遍，你一定要记住。” “我会记住的。” 宋懿把这道题拆开了，就这知识点，又原原本本的把题目讲了一遍。 程伽蓝装作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我现在又懂了。” 只是她的眼神动作太过浮夸，让宋懿忍不住想笑。 “不过，伽蓝你不喜欢文娱委员吗？” 提到文娱委员，程伽蓝的表情就不鲜活了，一秒进入死人脸模式，“啰啰嗦嗦的，烦死人了。” “啰嗦？” “对啊，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非要拆分成很多句。”程伽蓝一脸嫌弃。 宋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大约是她笑得太耀眼，也大概是因为程伽蓝自己讨厌人也讨厌得莫名其妙，听见宋懿笑，程伽蓝就有点不好意思，“班长你笑什么？”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附和别人是不可能的，要附和肯定是附和程伽蓝。 宋懿连说了几句程伽蓝没错，小同桌的表情才渐渐正常，并逐渐理直气壮，“本来就是啊，就一句——班长麻烦你参加一下元旦表演这么短的话，说得那么长。” “不过……”程伽蓝又想起来是一个事，“班长，听他那样说，你是每年的元旦晚会都要表演节目吗？” “啊。是啊。”曾经的宋懿，这种节目是绝不会错过的。 因为可以加学分，可以表现，可以被上面的人看见，可以更名正言顺的拿到奖学金，也可以让更多的人喜欢自己。 从未错过，也从未出错。 不过这次—— “你好像对这个很感兴趣？” “没有，只是好奇你之前都表演什么。” 宋懿哦了一声，看向程伽蓝，并对她发出邀请，“既然你这么好奇，不如今年你和我一起？” “我，我吗？”程伽蓝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 039 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放学之后已经有些晚了，程伽蓝和宋懿结伴离开学校。 在路上，程伽蓝很活跃。 从上午宋懿说要跟她一起表演节目之后，她一边说着：“我应该不行的。”一边满脸喜色，嘴角完全压不住。 但快乐是快乐，心里还是担心的。 毕竟她很少上这种场合，而且下午去跟江盈打听的时候江盈还告诉她，往年宋懿每次登台，节目都能排第一名。 第一名啊。 万一她去拖后腿，干掉了班长的第一名怎么办。 思及此，忽然露怯，程伽蓝有些失落，低着头，“算了，班长，你还是报独演节目吧，我就不去了。” 宋懿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才能脸色变换的比调色盘还快。 她柔声，“伽蓝你不同紧张，只是一个学校元旦晚会而已，大家报节目都是为了娱乐。” “去年还有吹唢呐的呢。” “……是吗？”就娱乐娱乐？但是，程伽蓝问：“学校不是还要评选最佳节目吗？” “那个啊，都是随意评的，又不发奖，你不用考虑这些啊。”一起去做某件事情，共同训练，共同努力，共同付出泪水和汗水，获得鲜花和掌声，是拉近两个人距离，巩固两个人关系最有用的事情。 宋懿一下揽住了程伽蓝的肩膀，声音压低，“再说了，我听程伯父说过，你钢琴弹得很好，我们一起练节目，未必会被刷下来。” “可——” “没有可是，今年是高中最后一个元旦节了，我想过得有意义一些。” 所以，跟她一起表演节目，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吗？ 对方给自己的评价太过于高，程伽蓝的心砰砰得跳起了起来，肾上腺素此刻升高，突破了所有的胆怯，她点头：“那好。” “我们一起表演一个节目吧！” “可以的，你觉得我们是四手联弹，还是你弹琴，我跳舞？” 这两个选择都可以，四手联弹有四手联弹的妙处，但唯独钢琴曲，好像有些单调，以前宋懿都是第一，没道理今年跟她一起之后名次下降。 所以—— “现在也没有试过，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恰好明天是周末，不如你来我家里，我们一起试试看两种的效果！” 程伽蓝跃跃欲试，“等全都做了一遍之后，就可以选出最好看的了。” “这样也可以。” “那我们明天见！你们家里好像有些远，不如我明天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坐车过去就可以。” “好吧……” 分别以后，宋懿踩着自行车，奔往自己家。 其实程伽蓝来接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很抗拒，希望有些事情，自己还是可以自己做。 大概，这就过度自尊吧。 有时候希望可以等到一切合理的帮助，但又拒绝一些明明合理的帮助。 / 另一边，程伽蓝坐着家里的小轿车回去了。 进门之后，她直奔琴房。 因为最近这段时间被宋懿带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每次回到家里之后都好累哦，就很久没有练琴了。 之前让家里的家政也不用来这边打扫，以至于推开门之后，空气里一股灰尘的味道。 程伽蓝脸色一变，摆了摆手，把灰尘吹开之后打开了灯。 想到什么，她又蹬蹬的下了楼，提了一桶水进门。 还好，只是一小段时间没打扫，不是很脏，随便擦擦之后看着还挺干净的，动了二十多分钟，身上都热了起来。 程伽蓝本来想收拾收拾就去睡觉，但即将离开的时候她转念一想。 等等。 好久没有练习了，是不是要上手练一下，找找手感？ 想到就去做，程伽蓝很快坐在了钢琴面前。 她思忖了片刻，十分果断的落了手，一首欢快的乐曲跃然而升，哒哒的声音在二楼绕着。 11点，程卫国从外面应酬回来。 家里竟然有钢琴的声音，他进门，问了还在值班的李阿姨，“蓝蓝这个时候还在弹琴吗？” “是啊，小姐今天回来之后就打水去擦了琴房，然后一直在弹琴，弹到现在。” “……这么久？” 说起来，程伽蓝学钢琴还是程卫国逼的。 当初她在那边，人叛逆的很，程卫国看小姑娘不学习出去混，心里不舒服，就想让她学点东西控制一下情绪，也消磨一下时间。 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让她去学钢琴，以前她妈妈，也是学钢琴出身的。 想到过去，程老板颇多感慨，没说什么，放下公文包之后就去了楼上，越近，琴声越明显。 曾经作为钢琴家的老公，程卫国也有点钢琴曲欣赏水平。 这琴声，越听越欢快，这孩子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 040 你弹琴，我跳舞 程卫国站在了琴房门口，盯梢了一会儿，他发现今天的女儿分外陶醉。 坐在小琴凳上，手指左右翻飞，微微侧头，表情恬静唯美。 手指飞舞，钢琴曲倾泄而出。她弹琴的样子，像极了她妈妈。 程老板内心忽然有些小心酸。 然后程伽蓝停下了，瞅见爹回来了，她连忙出声，“爸，你回来了你进来一下！” “怎么了？”程卫国拢了拢西装，“今天这么好兴致？” “说什么文绉绉的话呢，你什么文化水平我很清楚！爸，我刚刚琴弹得怎么样啊？” 她面含期待，想从程卫国先生这里得到夸赞。 “很好，琴曲欢快激昂，比以前更好，灵活了很多。” “是吗！” “嗯，进步很大。” 程伽蓝的快乐溢于言表。 程卫国就很好奇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忽然想到弹钢琴了？” “没什么啊。”程伽蓝摸了摸黑白琴键，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就是……嗯，学校有一个元旦晚会。” “你要去表演节目？”这种出风头的事情，蓝蓝不是一贯不爱参与吗？怎么这次，这么激动？ “对，我和我们班班长一起报了一个节目。” 原来如此。 原来，又有那位宋同学的事情。 酸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管不住，受着别人倒是一次比一次积极，不过那孩子也很不错就是了，把人越带越好了。 “那挺不错的。” “嗯，她明天会来家里，我们要一起商讨一下具体的节目形式。” 程卫国哦了一声，然后关心地问：“要不要叫老陈开车去，把你同学接过来？冬天也挺冷的，你同学家离这里好像也有一段距离，坐地铁也不是很方便。” “是啊！我也觉得不方便！”程伽蓝是去过宋懿那里的，宋懿家离她们家也有小一段路呢，地铁又不直达，还要转一次公交车，“本来我是想去接她的，但是她说这样太麻烦我们了……就要自己来。” 程伽蓝有点不懂，嘟着嘴，喃喃道：“顺便去接一下的事情，哪有那么麻烦。” 而且她也很乐意去接的好不好。 相比程伽蓝，程卫国想的就要更多一些，他之前是从校长那里看过宋懿资料的，这女孩子……家庭条件不是很好，生长环境也有些复杂。 在这样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孩子，难免会敏感一些。 “既然小同学想自己来，你就让她来。”程卫国提了个建议，“你准备好招待的东西，明天好好招待一下你同学就可以了。” “还有，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要是没什么事情，该早点休息了，明天你还要早起呢。” “！” 也是。 从钢琴上下来，聊了几句天，之前晚自习上的困意终于慢慢的找到了自己，程伽蓝感觉自己的眼皮有些重了，她晃了晃头，“那爸爸，我去休息了。” “去吧，别玩手机了，早点睡。” 说好不玩手机的程伽蓝在到卧室之后，还是坚持给宋懿发了一条短信，她眼巴巴的守着手机，等那边发来了——你也早点睡之后，才松开了手机，平躺着，进入了梦乡。 另一边，宋懿数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流动资金，微微叹了口气。 高三下学期，恐怕没有时间再出去打工了，学校奖学金应该会暗示发下来，上学不是问题，只是—— 恐怕要过一个紧巴巴的学期了。 而且偶尔陪小朋友出去，似乎还会产生一些新的预算。 沉思…… 脑子晕晕的做完了下学期的账，宋懿去盥洗室里洗脸，看着镜子里有些疲惫的自己，她半调笑半自嘲，步步算，最终竟然还是被钱难倒了。 / 翌日。 因为家里距离程伽蓝家的小别墅有点远，也不是直达线，她起的很早。 出门在楼下不远的公交站台坐上第一班公交车，转乘地铁，快到小别墅外围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 这边别墅区安保做的很到位，宋懿被拦在了门口。 她给程伽蓝发了个消息，在家筹备早餐的程伽蓝看见她的消息，整个人就像是只小蝴蝶一样，扑腾得飞出了家门。 班长来了！班长竟然还被拦在了门口！ 远远地，隔着大铁门，程伽蓝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宋懿长身而立的侧影，她心砰砰了两下，速度越发的快。 保安见到她，便询问：“程小姐，门口有一个叫宋懿的女孩子自称是——” “对！是我的好朋友！” “班长！”她抬起手，和宋懿打招呼。 宋懿也抬起了手。 门很快被打来了，程伽蓝冲到了宋懿面前，“班长，你在这里等了多久啊？” “没多久。”宋懿没想到程伽蓝来得这么快，“我刚发消息，你不就过来了吗？” 两人一起往里走。 这个小区可以说是市里比较……豪华的小区了。 一路往里走，穿过花园和人工湖，宋懿看了眼身侧的程伽蓝，她一直都知道程同学是娇娇地养出来的女孩，只是没想到，乍一比对生活环境，差距竟然这么大。 程伽蓝是不知道宋懿心里的万分感慨的，她就觉得自己真是蠢了。 约好今天见面，昨天竟然忘记在保卫室说一下，弄得班长被拦在了门口，尴尬死了。 而且天气这么冷，竟然留班长在门口吹风。 “班长，你吃了早餐吗？” “应该没有吧，这么早。”不等宋懿回答，程伽蓝就直接自己接话，“没有吃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吃哦！” “你今天过来，我让厨房准备了很多你喜欢吃的小糕点！还有我自己炖的汤！” “……” 本来想拒绝的宋懿在这样纯粹的目光下，终究还是说了实话，“还没来得及吃。” 程伽蓝一下很兴奋，拉着宋懿就坐在了主厅的厨房边。 因为今天是两个小女孩会面，程卫国怕宋懿见到他会不自在，早早地就出门上班去了。 是以，厨房里只坐了宋懿和程伽蓝两个人。 汤品和蒸饺、小笼包、以及一堆中式餐点放在了一起。 两人对桌吃饭，宋懿很安静，程伽蓝则把好几个，她带给过宋懿吃的早餐推到了宋懿面前，“之前带去学校给你的时候都凉了！” “它们刚出锅的时候最好吃了！班长你尝尝！” “嗯，你也吃。” “好哦，我们一起赶紧吃完早饭就去琴房吧。”程伽蓝觉得选节目名单也得花一阵时间呢。 吃早餐的时候，程伽蓝不停的和宋懿推荐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如果坐在对面的是别人，宋懿估计自己很快就会觉得她是在炫耀，可对面坐的是程伽蓝—— 基本没有那个炫耀的智商，只一脸开心的指着吃得，叭叭地介绍，完全一副推销自己心爱之物给好友的纯真表情。 因为在餐桌边坐了蛮久，今天的早餐，宋懿吃得有些多了。 饱腹感……微微有些严重。 她揉了揉肚子，歇了一会儿之后，两人去了楼上琴房。 / 选节目是一件大事。 程伽蓝和宋懿的第一待选节目是钢琴曲四手联弹。 在程伽蓝的yy里，这一幕应当是很美好的，她与班长并肩而坐，班长伸出手……她也伸出手，手指尖错之间，美妙的乐曲倾泄而出。 她们配合得十分默契，灯光为她们停留，场下的观众为她们喝彩。 但实际操作之后，程伽蓝发现：emmm。 …… 一起坐在钢琴面前，赏心悦目是不错，但是，四只手的速度做不到完全统一，宋懿比她慢一些。 然程伽蓝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宋懿可能不熟悉她选的这支曲子，“班长，要不我们换首曲子？” 技不如人，宋懿并不尴尬，她发现了，程伽蓝的钢琴天赋应该很高，她随手选的这支曲，她很少谈，手速也跟不太上。 但程伽蓝自己弹得很好。 “不用换曲子了。” “可是——” “伽蓝，这首曲子你弹的很好，我学钢琴的时间不算太久，这首曲子我只弹过一两次，而且中间段技法太快，我也跟不上。” “换曲的话，同等级的曲子我没有特别熟悉的，有的话，也跟不上你的节奏。” “……没有的！”班长这是什么意思，自我贬低的这么厉害吗？程伽蓝马上反驳，“班长你学什么都很快，不熟悉多练几次就可以了，我能看出来你——”她想说可以看出来宋懿天分很高，但宋懿就这样盯着她的眼睛，一动不动。 好吧，这种眼神下，她没法撒谎。 “所以，我们还是换个组合吧。”从小到大，宋懿比较擅长的是跳舞，“不如，你来弹琴，我来跳舞？” “都可以，我觉得班长你都行。” “盲目自信啊，不过跳舞要等一会儿。” “嗯？” 宋懿轻咳了两声，“略饱，需要消化一会儿。” 041 曲舞相合 在消化的过程中，宋懿和程伽蓝去卧室搬来了一台笔电，开始选曲选舞。 宋懿登台表演过许多次，对这个很熟悉，当即就选出了很多能在舞蹈中用到的曲子。 看这些曲子，程伽蓝是第一次感觉到，拥有一门特长的快乐。 宋懿选出的曲子，她都会弹，并且功力和技法都不错。 程伽蓝给力，那选曲就没什么悬念，宋懿选了一支稍微偏冷门的曲子，“我擅长的舞蹈比较缓慢，抒情，和这首曲子比较相符。” “比较慢，抒情吗？”一提到慢和抒情，程伽蓝的脑子里就想起了古时的水袖舞，她好奇地问：“舞蹈大概是什么样子的？” 宋懿很快在电脑上搜出了舞曲的视频，点开来给程伽蓝看，“是这样的。” 视频很清晰，独舞，舞者的动作也很优美。 在悦耳悠长的钢琴曲下，她手臂伸展，在舞台上时而转圈，时而飞跃，裙摆摇出了一个个漂亮的弧度。 这舞很美，但看着难度也很高。 程伽蓝侧目看了一眼宋懿，班长竟然会跳这支舞吗？ 再把头转到视频上的时候，视频里的女主角脸已经变了，从陌生舞者，变换成了宋懿的脸。 起转承合，肆意摆动的样子，像极了精灵。 怪不得前些年的元旦表演，班长都是第一名。 - 快十点了，时间流逝的很快，宋懿和程伽蓝动了起来。 因为两位都对各自负责的领域很熟悉，这节目唯一有点困难的，就是配合。 如何让宋懿的每一个舞点都踩在程伽蓝的曲调上，听上去只是速度协调，但要训练出这种默契，可不容易。 开始了。 宋懿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做了一个起舞的姿势。 程伽蓝在数了三二一之后，落下了手指。 钢琴曲倾泄而出，以前打工的时候，宋懿听着这琴曲起舞过很多次，几乎下意识就做出了动作。 一开始的时候，舞曲相合的速度是极佳的，但很快，宋懿和程伽蓝的配合就出现了失误。 程伽蓝是个弹琴曲偏快的人，她弹这首慢曲，速度就比曲子本身快一些。 更何况这支曲子放在这里作为舞曲，会比自己本身的速度更慢，程伽蓝没办法把速度放慢下来，宋懿听着曲子的落点变快，速度也加快了一些。 程伽蓝一看情况不对，自己好像有点快了，就下意识想弹慢一点，让宋懿能跟上。 但宋懿本来就追了速度，曲子猛地一慢—— 这舞来来回回，快快慢慢，便跳不下去了。 宋懿被迫停了下来。 在她停下以后，程伽蓝直接站起了身，“班长，不好意思，我好像弹快了。” 确实有些累，但是这也不怪程伽蓝。 宋懿擦了擦额头湿润的地方，看着大镜子，笑着说：“没有，是我刚刚忘记告诉你了，选这首钢琴曲作为舞曲的话，速度要慢一些。” 程伽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而，道理我都懂，但是做起来，下意识仍旧占了上风。 这么多年弹钢琴，程伽蓝的手都是快的，陡然一下药她慢下来，她有些不适应。 磨合有些困难。 特别是…… 宋懿是跳舞的那个，弹琴虽然也辛苦，但是比起跳舞来，还是要轻松一些。 她可以频频出错，但这样会导致宋懿也次次来过，起身，旋转飞跃后又戛然而止，从第一个动作，周而复始。 两人一起练了一上午，中途休息了十分钟。 但习惯不是一刻就能改的，曲舞和点，还是和得有些糟糕。 程伽蓝认定了这是自己的错，十分沮丧。 因为隔得太远，高三，练习的时间也不多，所以中午这餐，宋懿是留在程伽蓝家里吃的。 这一顿，程卫国就回来了。 早上不来，怕小朋友尴尬，中午还不来，就有点失了礼数了。 餐厅里。 程卫国看着自己的女儿。 他惊讶的发现，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而已，早晨他出门的时候还快乐得就像是春天的黄鹂一样的女儿，中午蔫头巴脑，活像是被人打了。 问程伽蓝是问不出什么的，程卫国朝宋懿看了一眼。 两人目光相交，宋懿抬手，轻咳了一声，拍了拍程伽蓝的肩膀。 “班长，怎么了？” “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嗯？” 饭菜还没上桌，听到宋懿说有事，程伽蓝把她扯去了一楼落地窗那里。 042 班长竟然是一个人住吗？独居？！ “今天怎么这么不开心？”宋懿问她。 程伽蓝不说话，总之就是很失落。 本来兴高采烈把人叫过来，以为可以办一个很好的节目，结果到头来，谈个钢琴而已，速度都掌握不了。 害得班长转了一个上午的圈圈，刚开始她还觉得舞蹈真好看，后来越看越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她不说话，宋懿就叹了口气，道：“看来是因为我跳舞跳得太慢了，所以你生气了。” “没有！”程伽蓝听到这话，一下抬起头，“班长你跳得很好！速度上根本没问题！” “是我谈得太快了，我错了。” “哪里。”宋懿也模仿程伽蓝的语气，“伽蓝你弹得很好，钢琴曲很动听，跟曲子原本的速度根本没有区别，是我跳得太慢了！” “胡说，根本就不是你的问题——” 她反驳完，抬头却看见宋懿的笑脸。 “你也知道，不是我的问题，那你也应该知道，不是你的问题。”宋懿摸了摸程伽蓝的头，“如果一下就可以把节目弄好，也不需要时间准备了。” “原本曲舞相合就有些难，我们才第一天，已经可以配合跳上一小段了，我们都做得很好。” “真，真的吗？” 宋懿点头，“就像你考试考得差，我不会硬说你考得不错，你弹琴弹得真的很好，只是我们配合的少，缺了份默契而已。” “多练练，就好了。” “那，那我们吃完饭之后，再多练一会儿？” “当然，元旦晚会也没多长时间了。” 程卫国也不知道两个女孩子单独在角落里聊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女儿出去走了一圈之后，回来就喜笑颜开了。 他又不禁心酸了一下。 儿大不由爹了。 解决了心里的小结之后，程伽蓝和宋懿吃饭都变快了，饭后，刚吃饱跳舞都身体不好，程伽蓝便带着宋懿去了楼上休息。 这么小憩一下，差不多了两点了。 为了节目的可持续发展，可按时登台并那到第一名，宋懿和程伽蓝一起制定了一个小计划，距离登台表演还剩下三周的时间，大概有三个周末，也就是三天。 周六不上晚自习，晚上也来练一练，也有几个小时。 然后就是在中午，宋懿说可以借到琴房，零零总总算下来，时间还算宽裕。 但周末训练是大头，要好好来。 下午，信心百倍的程伽蓝和宋懿开始合舞了。 大概是因为被宋懿开解了一番，所以程伽蓝比上午放松了很多，她本身底子就不差，不紧张了之后，对钢琴曲的把握就足了很多。 一切都很顺利。 开头的序曲，还有序曲之后的前奏—— 宋懿和程伽蓝都合得很好，以至于程伽蓝还分出来心神，看宋懿跳舞。 起转承合，腰肢柔软，班长怎么这么会呢。 一起入了迷，时间就过得很快。 练了一下午，训练室开了空调，宋懿不可避免的出了汗。 “班长，不如你在我这边洗完澡再回去吧！” 这么冷的天，程伽蓝怕宋懿这样出去会感冒。 宋懿披上了外套，摇头：“不用了，这个点了，我回去洗澡就可以了。” “再说了，你这里也没有我的衣服。” “没关系啊，你可以先穿我的。”程伽蓝站宋懿身边比了比，“如果是休闲服的，尺寸差距应该不会很大的。” 错是没错，可是，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宋懿满脸拒绝。 程伽蓝可是做惯了小公主的，一提议不行，马上换了一个，“那好吧，但是你真的出了很多汗，冷风一吹，很容易就生病了。” “你要是觉得在这里洗澡不方便的话，那我送你回去！” “这——” “班长不会连这个也拒绝吧？”程伽蓝摇了摇宋懿的手臂，“如果这也拒绝的话，那班长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朋友！” 这话就说得有些重了，宋懿也感觉一而再再而三拒绝程伽蓝的好意不好，便同意了。 她一下跳了起来，就去让陈叔安排车了。 小汽车走在路上的感觉果然很好。 窗外已经是黑夜，霓虹灯下的城市繁华又美丽。 路过公交站牌，人群涌动。 宋懿想，如果程伽蓝不来，她应该也在挤公交的人群里。 不，也不一定。 毕竟，别墅区旁边没有人搭乘这辆公交车。 “班长，你在看什么呢？”程伽蓝发现宋懿一上车后就有些出神。 “没看什么。”宋懿摇摇头，温柔道：“只是在想，冬天什么时候可以过去。” “扑哧。” 程伽蓝笑着说：“没想到班长你也会想这些！” “等年后，冬天自然就过去了！” “也是。” 陈叔在前面开着车，心里啧啧称奇，他带小姐也有一段时间了，小姐虽然说不是那种叛逆到家，天生反骨的孩子，但也绝对算不上是个好相处的孩子。 换了个学校，这个同学倒是……和小姐相处的十分好。 程伽蓝也觉得跟宋懿聊天很开心。 只是这条路还不够长，班长家很快就道了。 开车门，外面的凛冽冰寒和车厢里温暖的空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宋懿下车的时候差点寒蝉，程伽蓝还不怕冷，直接把头伸了出头：“班长回去快点洗澡哦！” “注意保暖，明天一起喝姜茶！” “好哦，你也赶紧回去吧，很晚了。” “恩恩！” “陈叔，你把车子的灯打开一下，外面有雪。”说完，她又大声朝着窗外喊着：“班长，你注意一下，小心滑倒！” 伴随着呼喊声过来的，是偏黄色的灯光。 心兀的柔软，宋懿向后看了一眼，算是第一次，不太顾忌形象的喊着：“你也是，快回去吧！” 程伽蓝固执的守到宋懿进门以后才回家。 车行驶在路上，程伽蓝跟宋懿聊着天。 很快，宋懿说自己去洗澡了。程伽蓝有些无聊，就跟陈叔说起了话。 “说起来，不知道班长家门口怎么那么黑……如果不开车灯的话，好像一点都看不见。” 陈叔也应了一声，“是挺奇怪的，那个地方，居然没装路灯。” 按理来说，有小孩晚上回家，肯定是要装个路灯的。 程伽蓝也吐槽：“是啊，每次回去，好像班长家都不开灯。” 随口吐槽完一句之后，她忽然愣了一下。 等等？ 每次回去的时候，宋懿家里……都没有灯？？？ 江科不是那种死抓晚自习的学校，放学的时间不早，但也不算太晚，如果家里有人，那个点家里应该是还是亮着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班长家里的人作息规律，睡得很早，但是有女儿还在高中没回来，家里一定是有灯的，可班长家里一直都是黑的。 所以？ 她一个人住！？ …… 这个认知让程伽蓝懵了。 一个人住！？ 043 起点孤儿院，再添一员 回家之后，程伽蓝跟程父谈起了这件事情。 “老头子，你说班长家里怎么会是黑的？” 她满腹疑问，“班长家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现在她正在读高三，应该算是人生里最重要的阶段了……”程伽蓝说话的速度忽然降了下来，“她的家人呢？” 孩子问起了这样的问题。 程卫国思忖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回答程伽蓝的疑问。 他是看过档案的，知道那是个可怜的孩子。 只是程伽蓝并不是心很细的人，也不太会演戏，知道了宋懿的情况之后，恐怕会心生怜惜。 那孩子一看就是个要强的，不愿意被人施舍，小女儿如果把不住度，说不定会被人以为是假好心。 “老头子，你怎么不说话？” 对了，程伽蓝想起来，“你之前不是说在校长那里看见过班长的档案吗？怎么回事啊！” “你确定……你想知道？” “我当然想知道。” 程卫国摸了摸程伽蓝的头。 两父女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程卫国沉吟了片刻，“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之前看过你这位同学的档案，当时档案上写着……” “她父母都不在了。” “似乎也没有亲戚，是独居。” 当然，程卫国这样说是个比较好听的说话，浅显一点来说就是……宋懿她是个孤儿。 程伽蓝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得到一个这样的答案。 孤儿。 班长？！ 她始终无法把这两个词语联系在一起。 那样耀眼的人，竟然是个……孤儿吗？ - “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今天程伽蓝的目光太过于灼灼，以至于宋懿写作业的时候总感觉自己今天有点问题。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疑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没有。”程伽蓝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宋懿：…… “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啊。” “有没有人说过，你演技其实不是很好。”宋懿放下了笔，“伽蓝，你怎么了？” “没事啊。”程伽蓝一抓头发，内心觉得自己真没用，怎么一点事情都藏不住，“只是在想昨天的事情。” “昨天？” “你跳舞跳了那么久，今天肌肉会不会痛啊？” 原来是担心这个。 宋懿摇头，“不会的，之前跳过挺久，习惯了。” “哦哦。” 跳过挺久？ 是在哪里跳的？ 之前似乎听宋懿提起过，有在做兼职……她一直以为是勤工俭学那种类型，是班长出去体验社会。 现在想想，好像一切都不如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跳过挺久的舞，听着就好心酸。 她从自己的抽屉里把姜汤拿了出来，“班长，先喝点汤吧。” “其实今天不用的。” “要的，昨天那么冷，喝点驱寒。” 无法拒绝小程同学的温柔，宋懿喝掉了自己不太喜欢的姜汤。 学习的时间总过得很快，一天很快结束了，按照约定好的，宋懿去了程伽蓝家里练习。 今天的程伽蓝大概有些心不在焉，弹钢琴的时候弹错了好几个音。 宋懿在舞曲里，停下了自己的步子。 “你到底怎么了？”宋懿走到了钢琴旁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样子。”她摸了一下程伽蓝的额头，“也没发烧。” “……” “没有，我不是生病。”程伽蓝马上解释，“就是很久没弹钢琴了，昨天弹了太久，手指有点痛。”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比起班长，我真是太娇气了。” 程伽蓝这次理由找得很合理，宋懿没有怀疑，便揽住了她的肩膀，安慰她，“很正常的，抽筋而已，熟悉熟悉就好了。” “给我们提前报节目的原因不就是这个吗，给点时间多练练。” “我相信，你一定是节目里弹钢琴弹得最好的人。” 宋懿柔声跟程伽蓝讲话。 程伽蓝靠她靠的很近，闻到了她身上清淡的洗衣液味，也看见了她额角的汗珠。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弹琴必须要专心，不专心的话，宋懿就要一直跳舞，她那么努力学习就很累了，自己绝对不能给她增加负担。 歇息了五分钟后，又开始了。 这次，程伽蓝全神贯注的对着钢琴。 手指上下翻飞，眼睛盯着宋懿，这一遍，她的速度把握好了很多。 这么快的契合度，让宋懿也有些惊讶。 “伽蓝你真的太棒了，照这样下去，我们不要多久，就可以把节目排好了。” “是吗？” “对呀。” 知道了一件很大的事，程伽蓝又忍不住打量起了宋懿，宋懿在班上的人缘很好，很多人都把她奉为女神。 觉得她光风霁月，气质很好，永远保持微笑，积极向上，她好像从来没有被阴霾笼罩过。 可是…… 所以，班长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程伽蓝左思右想，不得而知。 时间慢慢过去，很快就是深夜了。 太晚了，程伽蓝以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为由，坚决要送宋懿回家。 这个理由帽子太大，再说了，程伽蓝确实是一片好戏，宋懿无法拒绝，两人便一起坐上了车。 小轿车穿过了帝都最繁华的街道。 程伽蓝忽然问宋懿，“班长，你喜欢帝都吗？” “啊？” “……怎么忽然问这个，我当然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是她获得新生的地方。 “那你觉得在帝都生活下去困难吗？” “困难也算不上吧。”在哪里生活不困难呢，主要还是要掌握一定的生存技巧，“在那里都有可能困难的。” “噢。” 聊了几句，宋懿家就到了。 此间一如昨日，一片漆黑。 程伽蓝叫司机放了大灯，两三分钟后，小房子亮起了黄色的灯光，汽车返程，在车窗里，程伽蓝对着小房子的窗户，好像看见宋懿再招手。 她又不免想起了，班长一个人住。 一个人。 - 秘密在心口难开。 宋懿觉得最近程伽蓝的一举一动都很奇怪。 说的话，做的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044 你是特别的 因为程伽蓝的努力，加上宋懿原本就是个天赋很不错的舞者，在一起训练了三五次之后，她们已经能把这个节目表演得很好了。 元旦晚会，也拉开了序幕。 班上渐渐有人讨论起了关于舞会的事情，什么表演啊，节目啊，谁谁谁最好看啊，哪个人最帅。 从文娱委员那边得知今年宋懿报的是双人节目之后，大家都挺惊讶。 “班长单人节目不就足够惊艳了吗？” 宋懿笑着：“可是这两年一直都是一个人，最后一年了，想做一些特殊的事情。” 文娱委员有点不懂这话，摸摸头，“特殊的事情就是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吗？”这也有点太平凡了吧。 “不。”宋懿摇头，轻声，“特殊的事情是跟特别的人一起上台表演。” 这话包含的信息很多，文娱委员有些哑然，看了宋懿和程伽蓝一眼。 她走以后，坐在宋懿旁边的程伽蓝有些小激动，圆圆的眼睛亮起来，“班长，我很特别吗？” 宋懿嗯了一声，有些俏皮的反问：“难道程伽蓝同学不觉得自己特别吗？特别可爱，特别有趣，特别细心，特别温柔。” 她一连四个特别，差点把程伽蓝夸懵了，少女红着脸，有些羞赧，“班长说话真好听！” 说完，两人就笑了起来。 很快就上课了，纵然临近元旦，但班上上课的氛围还是很紧，老师还特别点出，因为要放假，所以更要把心放在学习上，以弥补‘流逝的玩乐时间’。 程伽蓝不太喜欢这种论调，吐槽了几句，“玩就玩，学就学嘛，干嘛把这个凑在一起。” 她小声吐槽完之后，就看见宋懿很认真的看着黑板，似乎每次上课，只要她不打扰她，她就能永远保持这个状态。 下课了也一样，说做作业就做作业，说好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很少改变自己的计划。 班长是如此自律的一个人。 也是…… 那样的环境，孤儿啊，年少就没有父母的扶持，一个人辛辛苦苦的上高中，拒绝了学校的助学金，拿的一直都是奖学金。 可她了解过，就算拿学校最高档的奖学金，就算学费全免，要在这个城市生活，还需要一些额外的收入。 班长还会跳舞，会很多东西，一个人的生活，一定很辛苦。 不知不觉，程伽蓝就这样看了宋懿一整天。 到离校的时候，两人走在昏黑的路上，宋懿拉住了程伽蓝，“小程同学，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啊？”程伽蓝顿住，“什么知道什么？” 宋懿无奈叹了口气，“伽蓝你知不知道，你最近的状态很奇怪。” 这么明显吗！ “你总是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宋懿有点无法用精确的言语来形容它，“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敬佩。”说到这里，宋懿停顿了一下，“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为什么总用这么敬佩的目光看着我。” 此刻，程伽蓝脑海里就在炸一句话，她发现了她知道了！班长竟然发现了！ “其实也没什么。”程伽蓝扭开头。 所以说，老程会说她是个不会遮掩的孩子，没什么就不该心虚，转头了，可不就是有什么吗。 “真的没什么吗？”宋懿没有去逼问程伽蓝，只是低下头，目视她的眼睛，“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四目相对的情况下，一个基本无城府的少女真的说不出虚假的话。 最终，程伽蓝还是败下阵来。 “没有什么，就是偶然发现的。” “之前天色很晚，我送你回家，发现班长你家里的灯是黑的。”由此，便开始了怀疑。 再联想起之前，“那个时候从学校送你回家，你家里灯也没有亮。” “我觉得很好奇，就了解了一下，然后发现……”孤儿两个字太过伤人，程伽蓝想了想，换了种说法，“我发现你家里没有大人。” 她断断续续把所有事都交代完了，宋懿也懂了。 原来……知道了。 宋懿的反应比程伽蓝想的更平和。 没有大惊，亦或者遮掩，只有一种消除迷惑的恍然。似乎这件事在她心里已经难起波澜。两人又走了起来。 边走，边聊天。 “就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一直用奇怪的目光盯着我？”宋懿侧头发问。 程伽蓝：“班长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优秀。” “你经常这么说。” “鲜花生长在肥沃的土壤里，可以更轻易的盛开。”程伽蓝很少说这么富有哲理的话，“长在风霜里的花朵，想要绽放，需要更多的力量。” “只是觉得班长你在困难的环境里还这么优秀，很不容易。所以很敬佩你。”程伽蓝解释道：“你觉得目光奇怪复杂，可能是因为敬佩里还夹着一些心疼。” 她又小声感叹了一句，班长真是太不容易了。 宋懿看着她，突然很开心，她伸手褥下了程伽蓝的头发，“谢谢你关心我，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人生活其实也有一个人的快乐，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辛苦。” “打工也好，学习也好，都是我愿意坚持做的事情。虽然这样每天的时间都很紧，可也很充实，算不上太过辛苦疲乏。” “是吗？” “对。”不过宋懿又话锋一转，“但是还是很谢谢小程同学的关心，你果然是个特别细心的人。” 说着，已经走到门口了。宋懿骑上了自己的单车，程伽蓝坐上车，两人快乐告别。 是夜。 已经很久没写做计划的宋懿又坐在了书桌边，她盯着桌案上她和程伽蓝一起拍的照片，许久，她把照片收了起来，躺到了床上。 过去也许是苦涩的，但已经过去的苦涩，她不会一直记得。 现在的宋懿更向往光明和美好。 美好的记忆会冲淡那些过去的不愉快，长大、能力的提升会带给她崭新的未来。 - 程伽蓝还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些难以入眠。 明天就是元旦了，她还是第一次和人一起参加这么大的晚会…… 希望明天的一切都是顺利的！ 希望班长可以开开心心。 045 一场崭新的开始 元旦这天，沉闷的氛围一下就结束了。 江科很人性的一点就是—— 在这个玩闹欢乐的日子里，学校允许学生在今天穿一些‘更特别’的服装到校。 大早晨一进门，班上穿什么的都有，男生穿着各种各样的西装，也要大胆一些的，穿上了cos的衣服，赚够了一票眼球。 女生们大都穿着各式各样的裙子，扎了漂亮的头发，每一个人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程伽蓝昨天也被宋懿科普了江科的‘习俗’，换了一身漂亮的礼裙来学校，红色的泡泡袖，黑色丝绒质地的裙子，点缀白色珍珠，错落装饰，搭配一双棕色漆面的小皮鞋。 加上不那么高的个头和精致的脸庞，活脱脱一个可爱的洋娃娃。 有男生赞叹了一波程同学的美貌，而程同学则坐在位置上，想班长今天会穿什么。 临近上课的时候，她才珊珊来吃。程伽蓝一看见她，整张脸都活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样子的……班长。长发扎了低马尾，落在身后，很巧合的，她今天也穿了一身丝绒质地的裙子，不过是法式的裙形，更长，左右交领，缀成漂亮的蝴蝶结，更显优雅。 “班长，你今天好漂亮。” “意思是昨天不漂亮吗？”宋懿逗乐一下程伽蓝。 程伽蓝摇头，眼神闪闪发光，“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每天都很漂亮。” “谢谢程同学的夸奖。”她接受夸奖之后很认真的看了几眼程伽蓝，道：“今天的你，比昨天的你更可爱了。” “你很适合穿这样的裙子。” 互相夸赞之后，上课铃响了，今天课还是得上的，不过比平时少三节。课业结束之后，众人便开始准备元旦晚会。 听众仅需要带好自己，报名了节目的表演者则全部前往演出场地，在上台之前提前换好衣物，然后在候场区等主持人报幕。 因为晚会已经举办了多年，江科众人对这套流程都很熟悉，一切如行云流水一般。 程伽蓝和宋懿的曲舞节目排在比较靠后的位置，所以她们就一直呆在后台等。 起初，程伽蓝隔着大屏幕，从生活中不常见的角度看舞台的感觉是稀奇的。 “班长，从这个斜边边的角度看台好神奇啊！” “原来喷雾是这样喷的。”因为快要上台了，她已经换上了之前确认好的演出服，一套淡蓝色的纱制长裙，轻纱飘散，仙是很仙。不过就是因为太轻飘飘了，基本没有保暖效果。 虽然后台有空调，但毕竟是冬天，宋懿还是坚持让程伽蓝披上了羽绒服。 这会儿她蹦蹦跳跳的，有些宽大的羽绒服从肩上滑下了些，宋懿蹙眉，倾身帮她把衣服扯上，按下扣子，“注意保暖。” 一瞬间，距离拉得很近。 外面的灯火阑珊，与目光所及之处相比，忽然失了颜色。 只要靠近看，班长无论怎样看都很好看好。 看得越仔细，便越觉得好看。 她有片刻失神，然后马上拢好衣服，侧过脸，嘟囔着：“有暖气。” “有暖气也要好好穿衣服，现在是冬天。”宋懿无奈叹口气，“万一为了表演一场感冒了，得不偿失。” “……哪有得不偿失，能和班长一起上台，只是感冒而已，又没什么。” “对自己乌鸦嘴干什么。” “我就是举个例子。” 两人小声说起了话，然后开始一起隔着小缝隙看舞台。 宋懿之前高一的时候经常来礼堂这边跑事儿，对这边的东西比较了解，边看边给程伽蓝讲解。 “地板上有有一个小记号，是中线。” “帮助表演者校准位置吗？” “对。” “那礼堂这么大，坐在最后一排的同学真的可以看清表演吗？”好奇宝宝又发问了。 宋懿思考了一下，道：“学校的舞台毕竟不是专业的舞台，阶梯做的不是那么完善，前排和中间看得还是比较清楚的，坐在最后面，大约就看不清楚表演者的脸了。” “这样啊。” 她问了很多杂七杂八的问题，宋懿小声替她解答，直到—— “班长，这个相声好耳熟啊。感觉在哪里听过。”好熟悉的台词。 宋懿抬头看了一眼，“这应该是隔壁班筹备的相声，之前他们中午好像排练过，你可能是在班上吃饭的时候听到过台词。” “哦哦。” …… 等等，程伽蓝忽然想起来，这节目是按班拍的，从高一到高三，低年级到高年级，一个班压着一个班—— 都到隔壁班了！ “那是不是马上就要到我们了！？”她显得很震惊。 宋懿愣了一下，“是啊。”都那么多节目过去了，肯定要到她们了。 在这句话后，程伽蓝就开始慌了。 一开始，宋懿看她各种自然，放松，对什么都是好奇宝宝，以为她压住了阵，什么都不怕。 到现在—— “班长，一会儿到我们了，我们直接走上去吗？” “要不要和刚刚那个一样，先鞠躬？” “待会儿钢琴搬上去之后我就直接坐下来吗？” “谈的时候音响会声音会不会不合适？” 她紧张了。 “等表演的时候我会不会弹错音？跟我们排练的时候一样？” 越说越夸张，宋懿按住了程伽蓝的手背，抓住了她的手，“小程同学想什么呢？” “之前不是彩排过吗？彩排的时候你表现的非常好。”宋懿目光直视她，表情温柔，声音带着夸赞，“伽蓝你要相信自己。” “只是一个校园舞台表演而已。”宋懿握着她的手，温暖的手掌传递温度，也传递力量，“没事的。” 很快，主持人开始报幕。 “冬日纷飞的不止雪花，还有月色和你，敬请欣赏由高三宋懿、程伽蓝同学为我们带来的曲舞表演《月光下的女郎》，掌声欢迎！” 宋懿是这个舞台的常胜将军，听到她的名字，场下响起一阵阵掌声。 如彩排的时候一样，助手搬上钢琴，程伽蓝先一步进场，坐在了琴凳之上。 舞台灯光瞬按，唯一的一束光柱，打在她与钢琴上。 这一刻，程伽蓝看了一眼台下。 乌泱泱的人，似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手指忽然有些僵硬，侧眸，那条候场区的小缝隙里，班长正看着她。 宋懿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手指间的温暖似乎还没有散去，按下第一个琴键，之后，流畅的乐曲倾泄而出，程伽蓝半垂着眸子，当乐曲进到一个高点之后，她顿停，灯光突然熄灭，光柱再亮起之后，舞台上已经多了一个人。 是宋懿。 她舞了起来。 她动的那一瞬间，程伽蓝也动了。 和在家的许多次一样，一开始是稍显疏离的，但很快，默契感就追上了两人。 舞姿抒情，曲便抒情。 动作激烈，调便激烈。 她们像是一对合作了多年的伴侣—— 三四分钟的舞结束得很快，在最后一个音符里，宋懿提起裙摆，施施然走到了程伽蓝身边，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走到了舞台中线的位置，鞠躬谢幕。 …… 下台以后，程伽蓝缓了一下，然后显得很兴奋。 “班长，我做到了，我没有出错！” “岂止，不仅没有出错，而且弹得很好。”表演完之后的小演员们都会坐在大舞台下，等待所有节目结束，评委颁奖。 快乐缓过劲儿之后，程伽蓝又开始关注台上。她不是喜欢看晚会的人，这么认真，让宋懿有些惊讶，“在看什么呢？” “在看她们表演的好不好。” “嗯？” “之前班长独演都是得奖的。”加了她之后，也一定要得奖才行。 她对奖项的执着超乎宋懿的预料，凡是有例外，宋懿怕程伽蓝因为意外而难过，拉着她的手，道：“年年不同，节目也不同，之前拿了奖，不代表现在就会拿奖。” “小程同学已经表现的很好了，你——” “那不一样。”程伽蓝摇头，今夜，她化了一个舞台妆，妆容造型旁夹了一片有些夸张的白色鹅毛，她摇头的时候，鹅毛轻舞，让人很想揪住这这撮毛。 宋懿眯着眼，“怎么不一样了？” 左右看了一眼，程伽蓝靠近宋懿，在她耳畔，声音很低，但说话的内容却有些狂，“这些节目我都看了，我觉得班长你的节目最好，奖杯一定是你的。” 也许吧。 不过，今夜的重点，并不在奖杯之上了。 宋懿释然地笑了，往年的这一天，从舞台下来之后，坐在这座位上的每一刻，她都会想，奖杯到底花落谁家，她是不是那个第一名。 时过境迁，生活里出现了一些新的东西，追逐永恒第一这个目标，仿佛了退了一步。 有些东西，比第一名更重要，更有趣呀。 “好了，不说奖杯的事情了，我们看节目吧。” 本来排的就靠后，下台的时候就没几个节目了，加上两个人又耳语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时候，主持人差不多在说结束语了。 “今天，又是新的一年。” “江科也在同学们的支持下，走入了第三十三年，书声琅琅，共谱华章——” “现在，有请我们的李校长上台，为各位站上舞台，为大家带来欢乐的选手们颁奖！” 掌声如云，李校长沾上了讲台。 她先说起了高三生，“这是高三生在我们学校度过的最后一个元旦——” 又说起了高一的新生，“希望初来乍到的同学可以感受到我们浓浓的江科精神。” 最后，提起了高二的同学，处于中段，一切都有余地，希望加紧努力。 最后，说起了今天的节目，“毫不谦虚的讲，我们的同学们，真是太棒了。我站在台下，看台上花团锦簇，每一个节目都让我眼前一亮。” “不过，美中更有美，获得今夜最佳节目三等奖的有高一三班《二泉映月》、高三六班《明天》、高二九班《我们》……” 三等奖的人数是最多的，足足有八个。 八个都没念到程伽蓝和宋懿。 三等奖的同学上台领奖合照了。 之后是三个二等奖，程伽蓝听二等级听得分外专注。 李校长不兴吊人胃口，一口气就把三个名字说完了，没有宋懿和程伽蓝。 她一下兴奋了，“班长！没有我们的名字！” “……怎么这么开心？” “我们表演得很棒啊！一定可以得奖的，三等奖二等级里都没有我们，那我们——”不就是铁板钉钉的一等奖吗！ 这个排除法用得好，“那你可要准备好，我们待会儿要上台了。” 与程伽蓝猜测得相同，二等级后，李校长宣布了一等奖。 “那么，获得一等奖的节目是高三七班的《月光下的女郎》，有请一等奖获得者上台领奖。” 这是公历2020年新年的第一天，程伽蓝和宋懿一起站在灯光之下，穿着相似的裙子，共捧同一座奖杯，舞台下的座位中央，有摄影师在拍照片。 程伽蓝心跳得很快，表演之前，班长曾经告诉过她，今夜获奖者的合照，会被挂到图书馆的白墙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直接挂到学校倒闭为止。 所以—— 这张照片下会写着什么呢？ 高三七班宋懿、程伽蓝《月光下的女郎》吗？ 画面定格的这一刻，程伽蓝正好偏过头，看了一眼宋懿。 一眼，便被摄像机捕捉。 - 节目散场，外边温度很低，宋懿和程伽蓝都换好了今天的丝绒裙子，又外披了一件羽绒服。 “班长！我们得了第一，今天要不要去庆祝一下！”程伽蓝手捧着奖杯，非常活跃。 宋懿顿了顿，“你想怎么庆祝？喝酒吗？未成年不允许喝酒。” “……喝什么酒啊！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吃顿宵夜也可以的！”就是很想多和班长待一会儿嘛！ 就在宋懿思考的时候，程卫国出现了。 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手里拿着一束小捧花，看见程伽蓝，男人有些严肃的脸绽开了一个笑，“蓝蓝！你真棒。” “老……爸，你怎么过来了？” “你第一次登台表演，爸爸怎么可能错过。”程卫国说完，也跟宋懿打了个招呼，“宋同学的表演也很精彩。” “谢谢程伯伯的夸奖。” 程卫国本想接程伽蓝回去，但少女任性起来的时候，谁也没办法。 她一定要出去庆祝一番，任谁的话也不停，宋懿坐上了程家的汽车，夜晚的帝都依旧五色斑斓，程伽蓝不停的问宋懿，想去哪里。 她想了想，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去kfc吧。” 属于小少女们时光，老程没有横插一脚。 进kfc之后，两个人一起点了个一个套餐，喝着可乐的时候，程伽蓝问：“班长为什么突然想来这里了？” “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刚刚你一直问，突然想起来……高一拿了奖杯之后，我也是去的kfc庆祝。俗话说，有头有尾，第一年来这里，最后一年也想来一次。” 第一年？高一吗？ 还没有拿奖学金的那一年，来kfc庆祝都记得这么清楚—— 脑子里忍不住闪过了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又忍不住心疼了一下优秀的班长。 不过…… “班长！我问你一个问题哦，和我在一起过这个元旦节，你开心吗？”她双手合在一起，大大的眼睛忽闪着，就像是俩爪合十的小猫，喵喵喵的叫着。 这样的场景，谁能说出一句不喜欢呢？ “当然开心。”浅白地夸一句是不够的，宋懿又添了一句，“是小程同学让我知道了，原来，两个人的时候比一个人更开心。” “真的吗？” “对啊。”宋懿笑了起来。如冰雪消融，一下暖到了程伽蓝。 少女当即端起可乐，立下flag：“那班长，希望以后的每一个元旦，我们都可以一起度过！” “班长，怎么不端可乐啊！一起来干杯。” 啊。 “年纪轻轻不要随便就许下以后。” “以后很长的。” “班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程伽蓝嘁了一声，又喊了一遍她，“把可乐端起来！” 宋懿抬头看着程伽蓝，她确实很坚定，很执着，一双眼里，似乎只有她对着可乐的剪影。 每一个元旦吗？ “那么，诺言许下，就不能轻易改变了。”她举起可乐，“那我们来干杯吧。” 纸杯碰撞是没有声音的，但被子里的冰块发出了零落的声音。 最后，两个人都吃的很饱。 汽车上的暖气让人昏昏欲睡，老程开着车先送程伽蓝回家。 “班长！新年快乐，再见！” “你也是，新年快乐。”她摇摇手，转身就要走入黑暗里。 程伽蓝扒在汽车窗户上，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交错之间，她忽然叫住了宋懿，“班长，你的奖杯忘记拿了！” “班长！” “不用了，不是我的奖杯，是我们的。”宋懿歪头，“我家里有之前的，这座奖杯，就给你保管吧。” 这提议很不错，但程伽蓝收了奖杯之后，一定要跟宋懿照一张照片。 “给我的话，那你也要留个纪念啊！” 于是，宋家的灯亮了之后，在路灯下，宋懿和程伽蓝一起手捧奖杯，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咔嚓—— 老程递出手机，“拍好了。” “……” “爸，你拍的这是什么，重拍！” 最后，她拿着手机和奖杯，坐上车里，摇摇手，心满意足的离开。 进屋子以后，宋懿收到了她发来的电子照片。 程伽蓝：班长，你可以把照片洗出来，挂在其他两个奖杯旁边哦，这样就圆满了。 宋懿：我会的。 程伽蓝：~////~ 是夜。 程伽蓝举着手机，想着这些重复的照片应该删除一些。 但举着手指，又觉得每一张都很好看。 纠结了几下无决断自后，她抱着手机躲进了被子，不删了！ 宋懿用家里的打印机洗出了那张照片，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的奖杯，眸光温柔，把它塑封之后，放在了柜子里。 新年，是一场崭新的开始呀。 046 蓝蓝，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元旦晚会之后，学校的学习气息越来越浓了。 高三整个年级段都进入了期末复习阶段。 黑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多了一个高考倒计时！？ 高考倒计时：157天。 程伽蓝发现宋懿进入了全面的学习冲刺之中。 宋懿不敢放松，在这个年龄段，她能掌握的唯一一个可以靠自己跨越阶级的方法，就是高考。 如果…… 如果想要有以后，那么高考，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而且期末考试成绩关乎明年的奖学金，为了下学期能好好备战，这次更不容有错。 全神贯注的宋懿学习效率和复习效率是惊人的。 不过，复习的空隙里，她也怕程伽蓝太过无聊，会陪她开开玩笑，聊聊天。 “班长，你看书吧，不用特意来陪我。”宋懿怕打扰到程伽蓝，马上从抽屉里抽出一本语文书，“我也看看书。” 知道她的意思，宋懿拍了拍她的手背，“说说话没事的。” “我不会因为说几分钟的话就不行。”学习之余，她也开了个玩笑，“我很强。” 程伽蓝这才一下把书盖在了桌上，有些欢快的叫了起来，“班长你做题目的速度怎么这么快，哇塞，我看你的时候好像你就看了一眼，就扫过去了。” “因为习惯了。” 她总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宋懿。 有个小可爱坐在身边，往日里无聊冗杂的复习阶段，也变得有趣起来。 转瞬，就到期末考试的时间了。 宋懿做卷子，自然是不在话下，轻易就将全科试卷斩于马下。 而程伽蓝，虽然觉得成绩可能不是很理想，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直到—— 老程拿到了她的成绩单。 哦豁，老男人拿到成绩单的时候，差点晕倒。 这个成绩，在国内要上大学，那真是有点难。 除非出国，找点别的出路，可程伽蓝看着任性强横，实际上脑子里纯白一片，几乎没有城府，送到外边去，管不住看不见了，指不定要吃亏。 但留下来—— 太难了。 不行。 他找来了程伽蓝，“蓝蓝，你这个成绩不行。” 被提到成绩，程伽蓝一下蔫了，“这是先天遗传的结果。” “女肖父，我听奶奶说过，你年轻的时候好像就是班上吊车尾的人呢。”程伽蓝梗着脖子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单，“我好歹不是倒数第一。” …… 年少时的老短被自己的女儿毫不留情的揭开，程父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可闺女不教也不行。 “好吧，就算是先天遗传，那我可以不读书，你可以吗？” “我为什么不可以！” “你准备高中结束之后，就直接待在家里？”程卫国反问她，然后问出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你不是很喜欢你们班的宋同学吗？” “我之前听你们家长说过她，她成绩应该很好吧。等高考之后，她上大学，你准备家里蹲吗？” 见程伽蓝神色似乎略有松动，程卫国眉头一动，很快朝着这个方向说起了事儿。 什么，同龄人必须要有话题才可以聊到一起。 就算你们都在帝都，以后见面容易，可以一个是学生，一个是家里蹲，层次不一样了，就不会有共同话题。 什么人随着环境的变迁，总有一些人会慢慢褪色，会出现新的人。 程伽蓝从一开始逆反，听到后面开始沉默。 夜，她在床上有些睡不着。 班长的成绩她是知道的，年级第一，只要不天塌地陷，基本上就是名校的料子。 那她呢？就这么四百多分，超常发挥上也就是个本二了。 然后—— 某三流大学富家女和名校清苦学霸感天动地的友谊？ 听起来都像是个笑话。 而且还不知道班长准备去上什么大学，万一真的和程老头说的那样，岂不是很难受。 不行，这样不行。 - 宋懿发现最近程伽蓝开始在意自己的成绩了。 明明知道成绩的那天，她还轻描淡写挥挥成绩单，捧着脸说：没事的，我们家的人从来不管我的成绩。 到寒假这几天，每天发消息，程伽蓝都是：我在学习呢班长。 早晨问候，回复：班长我在学习呢。 下午问，回复：班长我在学习呢。 晚上，她不禁打了个电话，“程同学，还在学习吗？” “刚刚学完。” “这么用功？” “班长你没学嘛？” 还真没有，宋懿想着寒假也就短短十天，加上又和很多节日连在一起，她也考了个好成绩，准备放松一下，“最近我是很松散的。” “……羡慕。” “不说我了，你怎么突然想成绩的事了？是程叔叔说了你吗？”如果不是被骂，她可想不出会有什么理由了。 谁知程伽蓝断然pass了这理由，并在电话里略有些傲娇地说：“怎么可能，老程才骂不动我呢。我学习的事情是我自己管的。” “那是——” 原因好像也没什么，可是这样对着班长说出来，好像有点奇怪的感觉，程伽蓝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偏了话题，道：“没什么特殊的，就是老程说了一些关于以后的事情，我，我觉得有些道理。” “班长，都快高考了，我忘记问你了，你想考哪所大学啊？” 小女孩转换问题的技巧实在不怎么样。 上一秒还不肯说出突然努力的真相，下一秒又语气好奇、特别关切的问起了宋懿的心仪大学。 那关心这点成绩，还能是为了什么？ 宋懿微怔，攥着手机，想着程伽蓝的脸，道：“我可能会去魔都上大学。” “魔都？”这个答案和自己猜测的完全不一样，程伽蓝惊了，“去魔都？班长你不去q大或b大吗？” “应该不会去，我目标的大学是复大。” “为什么？”那个成绩加上在帝都待了这么些年，不应该想着留在这里吗。这样也更方便。 “魔都那边可能有更多机会，而且……也算是完成一个长辈的遗愿。” 遗愿，这两个字包含的意思太过沉重，程伽蓝没有再继续问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一些轻松的事。 快挂电话的时候，宋懿不经意问起，“那伽蓝你呢？你心仪的大学是哪一所？” “我，我还没有想好。”见鬼，之前都没想过考大学的事，高中过得太开心了，人都过懵了。 她被动回答之后，谈话的主动权就在宋懿手上了，宋懿声音低低，带着轻微的蛊惑性，“那你想好要考去哪个城市了吗？” “也没想好吗？” 说完，她轻轻一笑，不经意低语了一句话，“如果以后不能在同一座城市的话，应该会很可惜吧。” “相隔万里，就算是坐飞机见面也不容易。” 隔日。 饭桌上，程卫国和程伽蓝吃饭。 程伽蓝吃完，放下筷子，抬起头：“爹，我想好了。” “？” “我要考大学，我要考上海艺术学院。”程伽蓝显得很坚决，“我一定要考上这所学校。” 程卫国：？？？ 突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去魔都？ 047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骗了 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去魔都，程伽蓝没有说，看她不愿意说，程卫国也没有追问，反正原因就摆在那里，就算不明说，他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说，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看着平日里基本不听话的闺女此刻正抱着试卷，跟家教一起讨论题目，奋笔疾书，程卫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在程伽蓝看不见的地方，他给宋懿打了个电话。 甫一接到程卫国的电话，宋懿是有些心虚的，她之前能猜到程卫国对程伽蓝的安排，大抵是希望她好好发挥，到时候在帝都上个大学，不管是什么样的大学，好好度过这几年，学些知识就可以。 现在…… 她使了一些小小的手段，改变了程伽蓝的目标。 “伯父您好。” “你好啊，宋同学。”程卫国作为长辈，笑得很慈祥，“冒昧给你打电话，真是打扰了。” “算不上打扰，伯父您是有什么事情吗？”宋懿不喜欢太紧张的等待，她喜欢打直球，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样也好处理。 程卫国顿了顿，“确实是有些事。” 他把这两天程伽蓝铁了心要考大学去魔都的事情说了下，“说实话，我很意外，她能燃起这样的斗志。” 竟然不是问罪，夸程伽蓝，宋懿也跟着夸了起来，“她一直都很聪明，也很有斗志，只是斗志不放在学习上而已。” “这个不谈，不放在学习上，那等同于就是没有。说远了，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希望你能帮个忙。” “是什么，伯父尽管说。” “蓝蓝学习的动力因你而起，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能多和她联系，给她一点动力，一点紧迫感。” 所以说，程卫国不愧是个做生意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宋懿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应承了下来，“我懂了。” “辛苦你了。” “程同学是我的好朋友，举手之劳，况且……私心里，我也很希望能和认识的朋友在同一座城市了。” 两人又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友好交流，一切都细致下来之后，程卫国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 程伽蓝和宋懿最近的联系很频繁。 因为宋懿告诉程伽蓝，自己最近在‘假期放空’，时间很多，如果程伽蓝在学习的路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 她最近也确实开始跟着家教走教科书上的知识点了，自己做练习册的时候多了许多摸不清的题目，很喜欢给宋懿发视频。 不过她发现最近的班长真是忙啊。 不做题目，手上也动来动去。 有一次她忍不住就问了，“班长，你在干什么呀？” “感觉一下都没有停。” “没什么。”在手机这边的宋懿笑了笑，“在整理一些同学录。” “……同学录？” “嗯，之前跟几个同学约好了一起去复大读书，快高考了，想起来这些事，想整理一下同学录。”宋懿这会儿正低着头看桌子，仿佛很认真的样子，“到时候一起聊天，也可以多找一个话题。” “……” 一起考复大的同学。 “有很多一起考复大的同学吗？”程伽蓝问。 宋懿顿了顿，“当然呀，老牌名校，很多专业国内都很知名，我们班也算尖子班，当然很多人一起去考。” 她这把上复大跟吃早饭一样简单的语气深深的伤害到了小学渣程伽蓝，她愤愤地咬着嘴唇，“好吧，很多人要陪你一起考复大，到时候班长就有很多很多朋友了。” “我又考不上。”程伽蓝有些失落，“又去不了同一个学校。” “我们以后是不是会慢慢淡掉，等你读完大学之后朋友都不是啊？” “怎么可能。”宋懿目光对准了手机的镜头，眸子里仿佛含着秋水，“不管在不在一个学校，程同学都是很特别的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就算隔着城市，我们也可以通过交通工具见面，何况可能到时候还会同城，魔都交通发达，出来见一面也不过是一次地铁而已。” 她表示自己愿意为了她而出门，这让程伽蓝有些小惊喜。 不过她还没高兴两分钟，就又听程伽蓝说：“提起考复大的同学，又想起了在初中时候的事。” “初中？” “是啊。”宋懿初中不在江科，在帝都偏郊区一所不太出名的中学，那边教学水平和生源都远不如城区，可以说，宋懿就是当初那个小初中飞出来的金凤凰，名列前茅，奇之又奇。 “那个时候大家成绩都不是很好，但是老师有一次问，我们未来想考什么学校——”班上只要排名在前百分之五十的，基本都目标名校，最次也是帝都本地的211重点。 那个时候，大家年少轻狂，未经风浪，总感觉自己做什么都行。 这段过去，对宋懿来说也是染了一些美好的。 初中时候老师都很关心她。 程伽蓝也看到了她眼神里的柔软，“那个时候肯定都这样，那班长和他们还有联系吗？他们高考还准备考之前心仪的大学吗？” “没联系了。” “那时候我考了江科，离大家太远了，学习又辛苦——”宋懿叹了口气，仿佛很惋惜，“因为种种原因分开了，后来联系变少，慢慢的就淡了。” 就淡了。 淡了。 淡了。 “现在已经很陌生了。说不定见面都认不出来了。” 陌生了。 见面都不认识了。 这才两年半！ …… 原来，时间和距离真的是干掉感情的一把好手。 程伽蓝感觉自己比之前更紧张了。 魔都大学，势在必行！ “小程同学最近复习得怎么样呢？” “很好。”程伽蓝攥紧小拳头，“我们家请了家教，我现在在努力学习，应该很快就可以提一些成绩了。” “那很好啊，你要加油。” “我会的。” 说着，一看时间，两个人竟然已经聊了快一个小时了，到点了，家教很快就要来了，之前布置的作业还没有做完—— 忍着痛挂掉了微信视频，程伽蓝一本正色：“我得去做作业上课了，班长再见！” “你要注意休息，劳逸结合。” “知道了知道了！” 她匆匆忙忙挂了视频之后，宋懿也关掉了手机，站起了身。 书桌上一片空空，没有同学录，什么都没有。 宋懿站在床边，瞭望远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笑了起来。 好骗。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骗了。 048 班长，我想跟你说件事 一年里最冷的时候终于到了。 帝都严寒，大雪纷飞，但街道上四处都挂着灯笼，这个点儿走在街边的，大都是一家子人。 人们拎着年货，或走亲访友，或归家，准备着年三十儿晚上的大宴。 程家也不例外。 快过年了了，程家的佣人保姆几乎都放假了，除了老宅的孤寡管家老刘和早年就没了儿子的做饭阿姨，偌大的宅子一下清静了很多。 但人虽然变少了，程家的年味却也不少。 程卫国图喜庆，家里很多地方贴了窗花，有红摆件，红双喜，和往年一样，28这天，老程又问程伽蓝，“蓝蓝，今年过年想吃点什么？” “没什么想吃的。”程伽蓝还在做作业，最近她沉迷学习，对吃吃喝喝什么的并不上心，“和往年一样就可以了。” “和去年一样吗？我记得你今天不是多爱吃了一个胡萝卜炖牛肉，不加上吗？” “……去年没有这道菜吗？” “没有。” “那加上吧！” “红烧鱼呢？” “去年没有鱼！？” “有，去年是清蒸鱼。” “那换成红烧的。” 谈的菜变多了，程伽蓝慢慢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去年这么多东西没上？那我们吃的什么？” “好啦，逗你的，就前几个换了。”程卫国比程伽蓝高上许多，瞅着闺女一年比一年高，一年比一年大了，他心里酸涩又开心。 小小一个，终于长大了，也慢慢懂事了。 如果她在……也该放心了。 他伸手拍了下程伽蓝的头，“好了，这段时间已经很用功了，也要劳逸结合，这两天可以不用一直看书。歇一歇。”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程伽蓝有些不好意思，她哦了一声，“知道了，我自己会注意的。” “知道就好。” 说完，他就去厨房准备东西了。 笔已经放下，心思确实有些发散了，没法凝神，程伽蓝想了想，给宋懿打了个电话。 那边宋懿似乎有些事情，微信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她顿时有些慌张，就又拨了一次。 还好这次没多久，那边就传来了班长有些气喘吁吁的声音。 “班长？” “伽蓝。”宋懿拎着大包小包，耳朵夹着手机，用手打开了房门，“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了？” “没什么呀，就是突然想起，问问你。”程伽蓝说完，关切地问：“你刚刚是在干什么？怎么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 “刚刚从超市回来，在买东西。” 话音落，她已经打开了门，外间很热闹，但是走进家门之后，一切都空落落的，宋懿看着满目的寂然，愣了一下，从容的打开了灯。 手机里，程伽蓝还在叫她。 “班长，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 “没事，放东西呢。”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宋懿的语调才慢慢稳了下来，“班长也要做年夜饭吗？” “当然。”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大年三十，总得有一点仪式感。 “班长买了什么呢？” 宋懿想了想今天在超市里拿的东西，道：“一些萝卜、玉米，一些猪肉，还有一条鱼。” “只买了这些吗？” “嗯？怎么了？”宋懿轻笑着，“我只有一个人，买多了吃不完的。” 虽然很多次，宋懿都说过似而非的话，让程伽蓝多想，以致完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她这次真的只是随口说说，什么都没想。 可那边的程伽蓝，想了很多。 除夕夜，万家灯火，谁不是家人俱在，各种团聚，班长却要一个人呆在冰冷的房子里，吃着自己一个人做的年夜饭。 以前的每一年这样也就算了，今年…… 今年怎么可以也这样？ “班长，我想跟你说件事。” 049 山不来我，我便去山 电话里很安静，宋懿忍不住问：“不是有事要说吗？怎么不说了？” “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邀请班长来家里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话到嘴边，程伽蓝又有些踟蹰了。 “有什么事，说吧。”其实在这个氛围之下，宋懿已经能猜到程伽蓝想说什么了。 “就是——”还是没能一下把这句话说完，程伽蓝很有小心机的把问题拆分了一下，“班长，你一个人在家里过年，不会觉得无聊吗？” “还好。” “嗯，就是想问问你，明天要不要来我家里，跟我一起过年呀？” 她声音低低的，雀跃的邀请之间，还含着几分小心。 她怜惜宋懿独身一人，却也怕她的‘慷慨’伤害到宋懿，所以小心翼翼。 宋懿想，程伽蓝就是这样一个柔软的人。 她接受程伽蓝的好意，但是去程家过年…… “不了。”宋懿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去程家，“我一个人就可以。” “你一个人肯定会无聊啊，为什么不可以过来？” “有一些私人的原因。”一个并不那么纯粹的人怀着一颗不怎么纯粹的心，穿着一层好朋友的皮去人家家里过年，怎么写怎么奇怪。 而且，她想这个新年，程先生应该有很多话想跟她的女儿说。 私人的原因…… 那就是没办法改变她的决定了，程伽蓝一下子失落了起来，因为是在电话里，宋懿看不见她的样子。 但光听声音，她也能想象出来，少女一定忽然低下了头，有些低丧的样子应该像极了淋湿的小猫。 “没事的，今年不方便，以后会有机会的。” “以后？那得是多久以后啊……” “也许是明年，也许是过几年。” 这算是什么回答，难道到家里过年不是一件主观上就可以决定的事情吗？ 不是班长想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吗，还用了也许，好敷衍啊。 不过转念一想，班长这么抗拒，也许是因为本就孤身一人，不愿意在新年夜里看着别人团团圆圆吧。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或许更自在。 一想到这里，程伽蓝就觉得自己生不起气了。 “好吧，那我等以后了。” “嗯。”宋懿说了几句安抚的话，“这两天可以不用一直看书，可以去放放烟火棒，和家里的人多说说话。” “也可以跟程叔叔好好交流一下，其实他很爱你。” “知道了啦。” “那就这样了，午安。” “午安。” 挂了电话，又无事可干，宋懿走到窗台前开始看雪。 其实人生啊，有时候真的会很无聊。 所处的圈子很小，在制定的目标都完成之后，则会更无聊。 特别是在习惯了身边有人之后，突然再回到了一个人寂静的环境里，这种无所适从，就被放大了最大。 下午，宋懿难得在寒假看书。 虽然这里的很多题目她都已经做过，很熟悉这套路，但试卷就是这样，任凭你会，做起来依旧消磨时间。 从试卷里抬头的时候已经是夜了，吃了个煮玉米，一觉睡醒，又重复了一下今天的生活，一眨眼，年三十就到了。 宋懿去小卖部买了些胶水，拎着胶水回来的路上，她碰到了几个邻居。 大家都亲切的跟她打招呼，“小宋，你今年要不一起过来看个春晚？” “谢谢刘奶奶，不用了，我要在家看书呢。”有时候宋懿会想，自己能顺利的长大，有时候也多亏了这些善良的人。 微笑着与许多人擦肩而过，她笑得有些累了，刚沉下脸，快到家门口，从兜里拿出钥匙的时候，一道清越含笑的声音冲入耳朵。 “班长！” 几乎是一瞬间，宋懿就脱去了周周身的冷漠和寂静，抬眸看着她，眼瞳里溢满温柔，“你怎么来了？” 大概是因为过年，程伽蓝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棉袄，棉袄上还有一圈白色的长绒领，把小程同学的脸簇在了中间，显得她可爱非常。 外间很冷，她似乎已经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脸有些红红的，“我怕班长你一个人无聊，所以过来了。” “……胡闹吗？”宋懿一边蹙眉一边拿着钥匙开门，拉着她进了门。 因为出去时间不久，里面的暖气还没关，门一开，温暖的热气就扑面而来，程伽蓝松了口气。 “哇，好暖和。” “来便来了，怎么来之前不给我打个电话？”宋懿有些无奈，“万一我又出去买菜呢？” 被数落了一阵，程伽蓝却并不难过，她嘻嘻了两声，“好啦，这不是怕你和刚刚一样，不让我过来吗。” “今天你这样出来，不陪程伯父，他会不开心的。” “不会的！！”其实本来在跟宋懿通完电话之后，程伽蓝对一起过年这事儿没什么想法了。 她怕自己做的不好会让宋懿难过。 谁曾想，挂了电话之后，程卫国看见了她的低落，和她谈了谈—— “是他让我如果想来，可以上午来一趟，然后晚上回去的。”边说，她边解释，“我们南方人过年，只过晚上那个年的。” “只要一起吃了年夜饭就行。” “好啦，不要一直看着我这点事了！”不想再谈这个，程伽蓝马上转移了话题，她指着宋懿手上的胶水，马上很活跃：“班长你出去买胶水是不是要贴对联呀？” “我到你们家门口的时候发现没贴对联呢！” 说完，她就抢过了宋懿手上的胶水，拢了拢羽绒服，跑着往门口去了。 宋懿来不及说什么，门又开了，暖气往外，她的声音传来，“班长，快来呀！” 本来寂静的房间，好像一瞬间就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 虽然宋家是个小房子，但是再小的房子，门也挺高的。 两个人的身高不足以伸手就可以贴对联，于是宋懿到家里搬了一个凳子出来。 外面有点点滑，宋懿站在凳子上的时候，程伽蓝在下面给她踩着，边踩边碎碎念，“这椅子有点高啊，班长你小心一点。” “嗯，知道。” 其实已经一个人贴过许多次，都没有问题，这次多了一个人陪着，更不会有问题。 贴好对联之后，宋懿带着程伽蓝进了屋，开始包饺子。 本来以为是一个人，饺子也准备留到晚上的。 现在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那年夜饭，也悄悄地提前一下吧。 050 吃饺子啦 因为猜测程伽蓝家应该准备了很丰盛的年夜饭，晚上要吃顿大餐，中午再吃得太油腻就不好了。 于是宋懿决定中午吃饺子，恰好买来的猪肉玉米白菜可以和个比较美味又有意思的馅料。 包饺子也是个小小的技术活儿。很显然，第一次干这事儿的程伽蓝对这门技术的掌握并不怎么好—— 如果说宋懿包的饺子就像是一排一排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元宝，那程伽蓝包的饺子就是十分猎奇状的包子，馅料满得快要爆出来，什么形状的都有。 而且，她看着自己大胖饺子，再看看宋懿的小饺子，不解道：“班长，你把饺子包那么小干什么？”丝毫不觉得自己包的有问题。 宋懿看着她手和脸均站着面粉，像个小花猫，忍不住笑了，“包饺子包得太大，待会儿煮饺子的时候会露馅的。” “露陷？”程伽蓝盯着自己的作品，问：“像我这样的，算大到会露陷的那种吗？” “也许会。” “……”极少包饺子的程同学放下了饺子皮，“什么啊，那班长你怎么不早点说！” 她都已经包了这么多了！ “万一到时候全都漏了怎么办？！” 她有些着急了，漂亮的瞳仁里闪着光，分外活力，宋懿呐了一声，“没事，万一到时候煮漏了我们可以边喝肉汤边吃饺子。” “说不定还能自创一道菜。” 程伽蓝：…… 嫌弃俩字儿就摆在脸上。 眼见着小可爱要生气了，宋懿才没逗她了，笑着说：“骗你的，到时候你包的大饺子蒸着吃就好了。蒸着吃肉馅多一些就没关系了。” 得知不会浪费，程伽蓝松了口气。 在两个人的努力之下，12点多的时候，饺子就全都包好了。 宋懿下厨过许多次，是个老手，三下两除二就烧好了开水，把白胖胖的饺子下进了锅里。 大约因为这是自己和班长一起包的饺子，程伽蓝表现得分外有兴趣，围着锅盆碗灶转啊转，看着宋懿手里的小铲铲，心痒万分。 宋懿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唇，眸光带笑，叫她：“伽蓝你也想试试？” “我可以嘛！” “当然可以。” 还带着点温度的小铲子到手，站在锅前的‘大厨’变成了程伽蓝，她问宋懿：“班长，我现在要做什么？搅拌一下吗？” “不行哦，做饺子不能搅来搅去，会破的。” “那干什么？” “盖上盖子，等它熟。” “……”所以她拿个铲子是有什么用？ 玻璃盖盖住大铁锅，滚烫的开水里饺子翻滚着，白色的面皮逐渐变得有些透明，抱在里面的玉米和青菜若隐若现，快五六分钟了，程伽蓝瞧着它们全都‘泡’起来了，诶了一声：“班长，是不是熟了？” “应该差不多了。”站在一旁的宋懿看了一眼锅子，“你尝一个试试看。” 用小漏勺捞了个饺子上来，勺子乘着，热气儿一溜往上，程伽蓝呼呼地把小饺子吹凉，然后咬了一口。 “熟了吗？” “……嗯。”她咀嚼了几下，咽下了饺子，有些没法形容，“好像熟了。” 这个好像算什么形容？ 再煮饺子好像有点过了，宋懿有些无奈，直接接过了勺子，把余下的半个饺子吃了，肉馅紧实，玉米香甜，她马上关了火，“可以捞饺子了。” 但说完，却发现程伽蓝一直在看着她，而且目光很复杂。 “看着我干什么？” “之前不是说想吃饺子么？已经输了，再不捞起来，就不好吃了。” 一下回神意识到自己想的事情，程伽蓝脸边霎然染上了几许薄红，班长是这样的雷洛光明，一点杂念都没有，她—— “就是觉得班长好像什么都懂。既然全都熟了，那我们就一起吃饺子吧！” 不大的饭桌上摆着两碗饺子，宋懿和程伽蓝一起坐在桌边，小程同学吃饺子吃得很豪爽，一口一个闷，宋懿则细嚼慢咽。 吃这种带着汤汤水水的东西就不太好讲话，空间里只有咀嚼的声音和两人偶尔交错的目光。 宋懿看向程伽蓝的时候，眼底总不自觉带着笑意。 而程伽蓝看着宋懿的时候，总带着欢喜。 “班长，太好吃了。” “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呢。” 宋懿拿着筷子，“是吗？那说不定以后可以常吃了。” “嗯？你说什么啊班长？” “没什么，好吃就多吃点吧。” 一点，程伽蓝长长呼了一口气，饱饱地靠在了懒人榻榻米上边消食，边看宋懿洗碗。一边看着，她不禁想，班长真乃贤妻良母。 上得学堂，下得厨房，性格超级好，各种都超级棒，以后谁能成为班长的伴侣真是太幸运了。 目光荡来荡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荡到了这间屋子里。 可以看出来，这间房子有些年头了。 但房子旧却不破，原先大约有些泛黄的墙被贴上了墙纸，柜子了家用的小家具非常规整的摆在了屋子里，床收拾得很干净，各种细节都透露出屋子的主人是个心细的人。 她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班长，我可以在你家里看看吗？” 宋懿没有乱放东西的习惯，很多资料和日记还有规划都收在柜子里，程伽蓝不是个会翻柜子的人，“当然可以。” 程伽蓝第一个走到了玻璃小柜的旁边。 之前经过了两次，都没太注意，刚刚一瞥，发现里面放的似乎是奖杯。 这是个奖杯奖牌柜呀！ 她一下起了兴趣，想探寻一下班长曾经的辉煌，这一块……学校的数学竞赛奖牌，英语辩论赛，跳绳比赛？ 这些奖牌奖杯五花八门，有关于学习的、有关于运动的，也有关于舞蹈的，有的是学校的比赛，还有些程伽蓝没听说过，但想来能让班长去参加的，应该是比较厉害的比赛。 还有些冠着省市名头的比赛奖杯，一件这个第一名，好像就能想象出那个时候一大群人簇拥在一起，严肃的领奖台，评委为班长颁发奖杯。 那个时候的她应该很耀眼吧。 老程说的对，她不必对班长怀有一些奇怪怜悯，抛开这些点，班长作为一个‘学生’，比她成功许多。 目光继续往右，瞥见某个熟悉的奖杯之后，程伽蓝顿了一下。 因为这个奖杯，她也有。 51 新雪照新年 这是她和班长一起参加的比赛，一起得到的奖杯…… 班长放在这里的应该是高一高二这两年的，程伽蓝瞅见柜子旁边还空了点位置，大小似乎刚好可以放下一个奖杯。 她想，班长果然是个自信的人，还没开始的晚会，奖杯位置都预留好了。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留的那个位置没有放上崭新的金色奖杯，而是多了一张照片。 她与班长的合照，高三的大红舞台为背景，影影绰绰的灯光，两张脸靠在一起，笑容满满，青春逼人—— “在看什么呢？” 耳畔传来宋懿的声音，程伽蓝偏过头，“班长，你洗完碗了？” “我已经站在这边有一会儿了，你看照片看得太入神了。” “啊？”程伽蓝有些错愕，她就是盯着照片看看，倒没感觉自己有多入神，但宋懿过来这么大动静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瞅着她一脸不敢相信，宋懿眉眼低垂，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一笑，程伽蓝也有些莫名，“班长，你笑什么？” “没什么。”她敛了笑容，微微低下头，目光里带着暖意，牵住了她的手背，“只是很谢谢你今天过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一起跨年了。” 这话包含的内容太多，程伽蓝顿了一下，一时没有接上。 正主来了之后，两个人就一起看房间。 观光的程伽蓝趁着机会问起了宋懿，那些她不熟知的奖杯的来历。 “班长，这个唐娜舞蹈大赛金奖，是你什么时候拿的呀？” 宋懿的目光投向了那个奖杯。 唐娜舞蹈大赛？ 脑海里慢慢浮出了那个比赛的信息，“初三那年拿的。” “班长初三就开始拿金奖了？” “嗯……”这并不是一个正规的比赛，当初是因为什么举办的，宋懿也想不太起来的，只记得去参加这个比赛完全是为了第一名的六百元奖金。 那年，她卯足了劲在舞台上转圈，穿着并不新的表演服，化着劣质的妆容，对着评委笑，对着摄像机笑，生怕自己与奖金失之交臂。 不过这些事情，也不必让小程同学知道。 毕竟，偶尔享受一下她惊叹的目光，崇拜的语气，也挺有趣的。 讲完奖杯柜，程伽蓝又拉着宋懿开始看这看那，只要看到一点特别的东西，小程同学就必然要问来历，是什么时候的呀，为什么要买呀，照片是哪里拍的，谁给你拍的啊？ 这个地方真好玩，以后我们也可以一起过去。 哇，到时候一起拍一组时间流逝照片拼一拼发到网上去，也是一个绝佳的创意！ 她欢蹦乱跳，声音扬起，像是有耗不尽的热情，点燃了宋懿小宅子里所有的寂静，从上午九点半到下午三点，这个新年，宋懿感觉自己的快乐就没有停下来过。 只是，临三点，程伽蓝接到了她父亲的电话。 欢快声好似戛然而止。 捏着手机的程伽蓝看了一眼宋懿，然后才开始讲电话，“现在就要回去吗？” “可以再待一会儿吗爸爸？” “老程，我……” “伽蓝，早点回去吧。”宋懿适时的插入了她和程卫国的电话，“今天是新年，你要早点回家守岁。” “可是——”她还想说什么，但宋懿的目光定定，让人说不出别的话来。 快速和电话里的程卫国说了几句话，程伽蓝有些不开心，“你来就来吧，车不用开那么快。” 手机那边的程卫国：…… 接电话从来只听女儿抱怨过出现得太慢，第一次听见她关心自己，说要慢慢开，竟然是在这个场合。 欸，真是女大不由家了。 其实程伽蓝家距离宋懿家不算非常远，加之今天是年关，纵然是帝都，下午马路上的车况也是不错的，道路疏通，完全不堵，开车也不需要太久。 “怎么了，回家过年还不开心？” “没有。”程伽蓝以手掩面，“我没有不开心。” “可你的不开心写在了脸上。”宋懿失笑，“太明显了，你伸手也遮不住。” “好嘛好嘛，遮不住就算了。”那就不遮了，把手放下，程伽蓝又撑着头，“我要是回去了，班长你就要一个人跨年了。” “这么大的屋子，晚上要一个人守夜，作为朋友，怎么想都很难开心起来吧。”何况，还是这么好的朋友。 她的关心不加掩饰，直击人心。 宋懿也被这一手直球打得心砰砰，“很开心小程同学这么关心我了，没关心的，我说过，有时候一个人也没什么。” “空间很大，我会开电视，太晚了困了就不守了。”宋懿一个人的时候很少会因为条条框框束缚自己。 她这么说，程伽蓝放了点点心。 不过大部分的心还是悬着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舒服得起来呢，就算是觉得平常了，也是因为经历过太多次失望，所以平常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班长一定是个‘受害者’。 她又不厌其烦的说了几遍，“晚上我会第一个祝你新年快乐的！” “到时候如果你守夜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视频。” “如果你觉得吵的话，我们可以关掉声音，班长你觉得怎么样？” “或者可以打个电话，一起看看春晚，聊一聊今天的节目也不错。” “都可以的。”宋懿轻轻拦住了程伽蓝的肩膀，“我都可以。” 建议被采纳，她呼了口气，“那我们晚上继续联系！” “这个时候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嗯？” “如果小程同学把这一份心放在学习上，应该很快就能达到自己心仪大学的目标分数线了。” 本来十分唯美清甜的气氛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程伽蓝：…… 嘤。 就在两人拍拍打打，黏黏糊糊的时候，门外忽然想起了汽车鸣笛的声音，程伽蓝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程伯父好像到了。” “！” “这么快？” “快四点了，你也确实该回去了。” 已经为这件事拉锯了许久，这会儿程伽蓝没再矫情，只是踏出家门的时候有些失落。 帝都覆雪，屋门外还是一片雪白，唯有公路上冰雪是消融的，程卫国黑色的汽车停在路边边，他自己穿着一身黑色羽绒大衣立在了门边，向程伽蓝和宋懿打招呼。 “蓝蓝，过来吧。” “程伯父。”宋懿和他打了个招呼。 程卫国很友好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打开了后车门，让程伽蓝上车。 在程伽蓝上车之后，程卫国啪嗒一下关上了车门，跟宋懿小声说了几句话，两人目光对视一眼，便挪了几步，去了宋懿家门口。 程伽蓝坐好的时候往前一看，发现爹不见了。 一懵，往外一看，发现班长也不见了。 再定睛一看，发现爹和班长莫名其妙的站在了一起。 两个人好像在说话。 她有点疑惑，爹和班长有什么好说的？ 刚想下车去探听点什么，老程已经在往回走了。 程伽蓝从程卫国上车之后就开始问他和宋懿说了什么，但程卫国没有正面回答，只一句没说什么，这就让她有点接受不了了，开始各种问问问。 黑色汽车很快启动，驶入了公路上，程伽蓝透着车后玻璃，远远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宋懿，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两个词语。 相聚，分别。 一时间感慨万千，突然有了一种酸涩的情绪。 - 宋懿只见她渐渐远去，心里不断循环着程卫国的那句话： 未来很长，你很优秀。 以后蓝蓝或许要继续麻烦你照顾了。 不止在高中，如果以后去了上海，也可以伸以援手。 在门口站了一会会儿，身上愈发凉了，宋懿搓了搓手，赶紧进了门。 五点多，天上开始飘雪花了，帝都又下雪了。 把家里收拾好，煮好晚上的面条和汤，目光扫过暖黄灯光下的小家和玻璃展柜里的照片，也许，这就是未来吧。 - 是夜。 程伽蓝果然急吼吼的发来了视频，和约定好的一样，看春晚的时候，互相品评节目，等春晚结束，开始守夜，两个人说的话就慢慢变少了。 到更后头，作息变态般规律的宋懿就有些困意了。 她半眯着眼睛，程伽蓝一看，“班长，你累了的话就早点休息吧！” “守夜就是一个形式，心到了就行。” 宋懿有些懒懒地嗯了一声，然后遵循自己的欲望愉快的洗漱休息了。 临睡前，她本来准备按掉视频，但擦了下脸之后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于是，迷迷糊糊摸进被子里之后，手机还悄悄的立在她的书桌上。 许久之后。 程伽蓝这边也散场了，她抱着手机回了自己的卧室，手机屏上，隐隐约约能照见宋懿睡觉的样子。 很稀奇，班长就算是睡觉的样子都那么规整。 从躺下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小时了，好像一直都没翻身，手就这么压在被子上，一动不动，有种严肃的反差可爱。 看得久了，自己也渐渐困了。 她压低声音，对着手机屏轻轻说了一句新年快乐，然后按灭了屏幕。 这一年，过去了。 一夜梦醒，目光接触到阳光，新的一年，很快就要来了。 翌日。 新雪新年相衬，与各位微信好友同度大年初一，而年初一过后，高三开学，也就快了。 高考之前的最后一次复习冲刺，很快就要开始了。 属于宋懿和程伽蓝的高中生活，也将在这最后一个学期，画上句号。 052 也许，这就是咳咳的力量吧 刚开学，老师就发下了一大堆试卷和复习资料，开始了高考前的第一轮复习。 数不清的试卷就像是雪花，每一位同学从早到晚都埋在教室和试卷里，气氛有些紧张，而黑板上每天都在变化的高考倒计时，无声的叙述着这段属于学子们的青春。 程伽蓝本来因开学能再次见到班长而欢欣鼓舞里好久一阵子，但在真正开学之后，她发现在充实的复习阶段，时间过得太快了。 她甚至来不及跟班长说几句话，一天就过去了。 然后再多看了几眼，听了几节课，另一天又过去了。 时间过得飞快，在猝不及防之间，学校又组织了一场高三水平考试。 因为还没有进入到这种复习状态里去，这段时间都有点游离，这场水平考试，程伽蓝的成绩并不尽如人意。 但班长的成绩，依然耀眼。 甚至比上学期更耀眼，题海战术的加持之下，从容复习、自律聪敏的宋懿面对考试，胸有成竹，勇夺桂冠。 因为是复习阶段，老师们改试卷很快，考完试没两天大家就已经拿到了自己的试卷了。 宋懿的试卷下来了之后班上的同学都过来围观了，纷纷感叹班长不愧是班长，女神不愧是女神，就是厉害。 程伽蓝也偷偷瞥了一眼班长的试卷，满面红勾，赏心悦目，心里忍不住飘起了小自豪，但自豪感还没绽放两分钟，目光抽到自己的试卷，她便失落万分。 太差了。 失落并不是因为比班长考得差，而是因为这个分数，距离自己和班长曾约定好的那所学校差太多了。 一起许下同读大学的诺言，临近高考，她明明说好要努力学习，却考出了这么个稀烂的成绩，怎么想，怎么觉得好难受。 但程伽蓝的悲伤还没有持续两分钟，她就发现考了第一的班长看到试卷之后，并不开心，表情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失落？ 班长为什么会失落？ 程伽蓝开始觉得有些挠心了。 挠心的后果就是她一直在盯着宋懿，特别想从一些细枝末节里找出班长会失落的原因。 是因为不是满分吗？也不对吧，之前班长也考过相当的分数，当时心情很不错来着。 最近太累了？ ……可她不像是会因为累而烦闷的人。 不对，再仔细一想，她似乎从来都没有露出过这种失落的表情。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从未这样，突然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大事？班长也不告诉她。 程伽蓝显然是燥起来了，她身侧‘苦闷’不已的宋懿看着她的表情，眸光微闪，整个人身上多了一种得逞的意味。 - 是夜。 结伴归家，春风吹过发梢，四月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以往这么走回去的时候两个人都会说话的，今日——寂静无声。 程伽蓝忍不住走到了宋懿面前，拉住了她：“班长，你今天怎么了？” “没有怎么。”宋懿神色淡淡。 程伽蓝：…… 这还没怎么？！ “到底怎么了！”她拉住了宋懿的手，望着宋懿的眼睛，很渴望知道一个答案。 宋懿看着她，目光相接，湿漉漉的眸光碰撞，程伽蓝的神色实在太过动人，接触了一会儿，宋懿又偏过头去，“没有，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这显然是避而不答了。 这种逃避的态度让程伽蓝很难受，她蹙眉，脸上显出一种不赞同的神色，义正言辞，“班长，你这样就不对了。” 程伽蓝掷地有声，小脸透着认真和庄重，“我们一起做过那么多事情，我以为我已经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或者是有什么难处，你不该告诉我吗？” 她步步控诉，如此可歌可泣的友情，宋懿怎么能继续回避呢，于是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没有不开心。” “你有。” “我——” “你有。” “好吧。”宋懿轻扯嘴角，“我有。” 班长承认了！程伽蓝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但是她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很久，只一下下，就僵了。 …… 因为宋懿如她所说的，讲述起了让自己心情风云变幻的原因。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今天的考试。” “？” 程伽蓝愣了，“考试？班长对成绩不满意吗？你是……”第一啊。年级第一，甚至老师还说这个分数很可能是区第一，这都？ “不，不是因为我的成绩。”宋懿幽幽看了她一眼。 不是因为她的成绩…… 等等！程伽蓝想到什么，忽然尾骨一颤，不是因为班长自己的成绩，那还能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我？”她指着自己。 宋懿没有正面回答这个答案，只突然说起了过去的约定。 她对着皎洁的月色，微微昂起头，漂亮的侧脸染着月光的莹白，“我记得我和伽蓝约定，以后要一起去上海上大学。” “读隔壁的大学，我们可以继续交流，闲暇的时候一起去上海附近的小吃街，去看看繁华的上海，一起去迪士尼乐园。” “你说，希望和我一起在上海度过一段美好的大学时光。” “小程同学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往事历历在目，一段一段诺言，是乐极之后从心底发出的感慨。 程伽蓝一点头，宋懿很快话锋一转，“之前看到你的成绩，我很放心，近期不知道为什么，你似乎一直没有回到学校的状态上来。” “我想问问你，到底怎么了？开学了，为什么你还游离在学校之外？” 一句一句话，都扎在程伽蓝的心上，让她刺痛起来。 “我……” 此刻的程伽蓝觉得自己很可笑，绞尽脑汁问出了班长为什么失落，却没有想到所有的原因都在自己身上。 她辜负了班长的期盼，让班长难过了。 这个认知让程伽蓝在愧疚的同时又觉得有些隐隐的愉悦。 从来没有沮丧过的班长，只为她而沮丧。 心路历程万万长，但在宋懿的绕指柔之语下，程伽蓝很快就化所有的情绪为了动力，“我错了。” “是最近这段时间的复习节奏太快了，我没有把学习放在心上。” “是我没有静下心来，班长，下次模拟考试我一定会用心的。”她心中涌起万般豪情，“我一定可以考上那所学校的。” “就算挑灯夜读，恶补，每一分钟都不放过，我也会……” 她雄心壮志在夜下翻涌。 宋懿侧眸温柔听她讲话，最后嗯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小程同学，我相信你。” 这一刻，那种勇攀高峰的激情和热血，到达了顶峰。 053 意千重 激动、梦想与热血带来的效果是显著的。 程伽蓝几乎在一夜之间，就进入了复习状态中。 老程看了女儿的试卷，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看见她的态度，他噤声了。 一旦进入状态，高三下学期复习的时间就变得飞快，黑板上的数字似乎每秒都在变换，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从9开头变成6开头—— 很快，第一次模拟考试开始了。 宋懿入考的姿态很平和，程伽蓝就不行了，很紧张。好在连日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在家庭教师和认真做试卷的加持下，程伽蓝的成绩上来了一些，勉强能看了。 阶段性的进步让程伽蓝觉得信心百倍。 “班长！我觉得我可以！” 这个时候的宋懿没有打击程伽蓝的积极性，只在一边鼓励她，“你当然可以。” “我知道小程同学一直都很聪明的。” “嗯！” “只是还是要再努力一些呢。”宋懿把她的成绩单摊开，眉眼间颇含叹息，“好像还差了点点。” “没事的，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我会努力的！” “辛苦了。”宋懿偏过头，望着校园的操场，“我真的很希望我们未来可以在一个城市里。” 没有人能拒绝这个时候的宋懿。 低头似水，语调含情，没有太多描述未来，但是我真的很想四个字，仿佛拉了万钧力，让人忍不住靠着这个目标努力。 “班长，我会让你如愿的。”她这样说道。 “尽力了就好。”抒情结束的宋懿回首，又开始宽慰程伽蓝，“学习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你转学来这里，对很多东西都不熟悉……” “考试有时候也是需要积累的，如果太累，如果……不行的话，也不要太逼着自己。”宋懿说：“如果出了意外，我也会在上海等你的。” 可宋懿越是这样说，程伽蓝就越不可能放松。 她感动于班长的等待，点头道好，心里却越发下了决心，一定要一举成功。 再这样的重压之下，二模来了。 程伽蓝又进步了。 这个时候，桃花已慢慢褪去，帝都的温度逐渐升高，春日的和煦也慢慢远去，在蝉鸣欺负了，高三的最后一场模拟考试结束了。 宋懿和程伽蓝都拿到了自己满意的成绩。 夏初，黑板上的数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个位数，六一悄然而至。 班主任在六一这天，给同学们开了最后一场会，说了一些教学常规上的事情，安排了一下高考的各种注意事项。 “从正月开学到现在，各位同学们脑子里的弦也紧了又紧，老师很高兴你们能正视这场考试。” “这半年来，我们班上同学的成绩有达到了自己预期的，也有距离自己目标还差一段的，我为达到目标的同学而开心，但那些没有达到目标的同学也不用伤心，或许你可以调整一下自己的思路，选择一条更合适自己的路。” “距离高考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最后的这几天，学校决定把你们放了，有复习经验想在家复习或放松的同学从开晚会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那些觉得学校氛围更好，想来班上坐一坐的同学也可以照常留下，老师们都在的。” 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之后，台上的班主任突然停了一会儿，眉眼里透出了慈爱，从左到右看了一遍班上的学生，说了一句：“同学们，高三的最后一堂课，下课了。” 伴随着老师轻轻的声音，学校的钟声响起。 老师收拾着讲台上的东西，离开了教室。 同学们有些莫名，顿了会儿之后，有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有人拿起了笔继续开始写试卷，程伽蓝扯着宋懿的袖子，“班长，那我们现在？” “回去吧。”复习这段时间带来学校的书并不多，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程伽蓝和宋懿就走出了学校。 在推着自行车离开校门的前一刻，宋懿转身看了一眼江科。 这段青春的路，还是走完了。 要开始进入下一个阶段了，眸光轻轻扫过身边拎着书包的程伽蓝，宋懿想，和当初走进这所学校时不同，离开的时候，她总算不是一个人了。 “诶班长，你要骑车回去吗？” “嗯，怎么了？” “……今天放学太早了。”程伽蓝看着空空如也的路，这才想起来，“我忘记打电话回去了。” 打电话的话，司机还要一会儿过来，如果宋懿要回家的话，她就要一个人在这里等了。 “确实很早，那你现在要回家吗？”宋懿抬手遮着头顶的阳光，偏头问她：“不如和我一起回去，等下午的时候再叫人去我家里接你？” “可以吗？” “如果你想的话。” “那我们走吧！” 她拎着书包，快乐的坐上了宋懿的自行车后座。 日光下，树影婆娑，一辆浅粉色的自行车从公路上划过，帝都的路并不颠簸，但宋懿骑车的速度很快，偶有拐弯的地方，坐在后面的程伽蓝有些不稳，便伸手扶住了宋懿的腰。 一掐并没有掐住，才惊叹，原来……跳舞多细腰是真的。 风撩起宋懿的长发，她偶尔低头看见环在自己身前的手，眼神温柔。 车后，程伽蓝微红的脸压在宋懿白色的T恤上，一路无言，但意已千重。 054 高考 高考那天，帝都天气很晴朗。 街边突然出现了很多加油横幅，街头出现了许多交警，骑着小摩托的绿哥哥到处都是。 所有高考考点前都设了卡，有穿着警服的警察守着，怕打扰学生考试，在考试期间，这边禁止所有车辆通行。 很幸运，也很有缘分，这次高考宋懿和程伽蓝被划分在了同一考点。 因为宋懿家里没有长辈，所以这次，是老程开车送两个人过来的。 考点外人山人海，在下车前，老程例行询问：“准考证带了吗？铅笔准备好了没有？身份证带了吗？之前准备好的笔带了没有？” “都带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有遗漏。”程伽蓝嘟着嘴，小声地反了一波老程，看着很有活力的样子。 可坐在车上的两位看着她这静不下来的样子，都很清楚，此刻的程伽蓝，很紧张。 在车上坐了一会，距离开考时间不多了，老程带着俩姑娘，步行去了考点门口。 路上，他们甚至还看见了一辆绿色装甲车。 气氛越发凛冽和庄重。 今天，似乎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都是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 到门口，程卫国叫住了程伽蓝，“蓝蓝，都这个时候了，爸爸就不多说什么了。” “你这个学期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之前教你的老师也跟我说了，你的进步很大，只要保持平常心，考上心仪的大学不是问题。” 男人说着话，点住了女孩的额头，“爸爸在门口等你，我相信你。” 也不知道为什么，考场前的几句话让向来和老程有些嫌隙的程伽蓝差点哭了出来。 父女情深，宋懿抱着手里的工具和资料，心下微起波澜，眼神飘散了一刻，很快，她发觉自己头上也多了一只手。 “小宋，你也不要紧张，好好发挥。” “叔叔等你和蓝蓝一起回来。” 一股难掩的温柔涌上心头，宋懿怔愣了一下，抬起头，粲然一笑，“我会的，谢谢叔叔。” 与程卫国道别之后，两人相携走入了考场。 考点的人很多，大楼下贴了标注考场的地形图，宋懿怕程伽蓝迷糊，看不懂图，直接带着她去了她所在的教室。 待程伽蓝快要进门的时候，她突然转身，抬头问宋懿，“班长，我想去一下厕所。” 宋懿想，可能是她太紧张了，有点生理不适，便带着她去了走廊尽头。 可到达目的地之后，她没有进去，而是拽着宋懿去了侧边楼梯拐角，那个僻静的地方。 “怎么了？”宋懿拍了拍程伽蓝的手背。 程伽蓝攥着手，“班长，我发现我好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紧张。”没有看见考场的时候，尚且感觉还能控制。 但一看见那一排一排的桌子，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的速度就特别快。 快到感觉自己有些发慌。 说着话，她脸甚至都红了。 宋懿这才蹙起眉，她轻拍了几下程伽蓝的背，“怎么突然紧张了？不用紧张，就把它当平常的模拟考就可以了。” “嗯？你的水平我很了解，又不是要争第一的考试，只要达到目标就行。” “小程同学，伽蓝？” 她轻柔地喊着她的名字。 突然，少女张开双手，搂住了宋懿，手臂紧紧地扣住了她，“班长，我可以抱抱你吗？” 抱都抱了，难道还能说不行？ 她没有用言语回答，只是慢慢地圈住了她。 熟悉又温暖的味道侵入鼻间，让人好像突然就安心了下来。 许久，程伽蓝才小小声的问：“班长，我应该可以的吧？” 她没有用指向性的问题，但宋懿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和程卫国一样用手轻轻压着程伽蓝的发丝，道：“你可以。” “毫无疑问。” …… 程伽蓝进了考场坐下之后，瞥了一眼玻璃窗外宋懿的背影。 在另一个教室里，宋懿坐下之后，铃声响起，高考，正式开始了。 考场沙沙，只能听到落笔的声音。 宋懿一边做试卷，一边评卷，总的来说，今年这张试卷的难度不是很高，各种题型都是比较常见的，对程伽蓝来说，应该也不会太难。 略松了一口气，宋懿安心了。 随着时针滴滴答答的走动，上午的语文考试很快就结束了。 中午，老程载着宋懿和程伽蓝回家吃饭，因为老师提前交代过，这出了考场之后呢，大家赶紧各回各家，吃饭的吃饭，干点啥都行，千万不要堆在一起对答案。 以免对出来不一样，心态崩了。 所以中午这顿饭吃得是相对安静的，大约是因为上午太过紧张，饭后，程伽蓝本来拽着宋懿要她帮忙在考前最后突击一下数学题的，后来，就小心靠在床上的软沙发上睡着了。 这边宋懿才刚整理好资料，回头一看，瞥见在软沙发上东倒西歪的程伽蓝，宋懿失笑，站起了身，把她抱去了床上。 大约是腾空的动作让人清醒了些许，程伽蓝感觉半梦半醒中眼前迷蒙了一下，只见班长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嗯？ “班长……” “下午还要那么久，你不休息一下吗？” 说完，她很自觉的往旁边拱了一点，一副请卿上塌的模样。 宋懿奔向拒绝的，但耐不住程伽蓝又软软地问了一遍：“你不怕困吗？” 一而再，再而三，三不过—— 拿出手机调好闹钟，她第一次，和程伽蓝躺在了一起。 起初是没有困意的，毕竟她是这样的自持自律。 后来…… 浅浅淡淡的香气和平顺的呼吸里，眸光逐渐涣散，脑海逐渐放空。 一切止于手机铃声的响起，程伽蓝是第一个被叫醒的，醒来之后她立马伸手按掉了声音，然后就发现此时此刻，班长也在休息。 超神奇，她竟然没有被闹钟吵醒！ 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距离考试还有一段时间，不着急，程伽蓝便没有把宋懿叫醒，这是两个人第一次以这种角度见面来着。 程伽蓝微微抬起头，宋懿的整张脸便映入眼帘，一切非常近，近得可以看见毛孔和脸上可爱的小痣。 原来，睡着的班长，其实非常柔和。 她忍不住凑近了，观察又观察。 055 结局！？ 距离太近，很快，程伽蓝发现班长的眼下竟然有一圈青色。 害，平日里都看不太清楚的…… 是熬夜了吗？ 想想也不意外，班长对高考的看重比她更甚之，一直勤学苦练，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 对这次高考，她浑身上下都写着一步成功这四个字。 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个时候了，喃喃了一会儿，她的目光又落到了宋懿的嘴唇上。 不细看时不太明显，一拉近距离，她发现班长的嘴唇上竟然有唇珠，小而圆的唇珠，泛着微微的粉色，她就没有。 对于自己没有的东西，人总是很好奇，她惊讶地伸出手去碰宋懿的嘴巴，但没戳两下，床上躺着的人很软睁开了眼睛。 沉静的眸子里染着惺忪的睡意，宋懿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在干什么？” “没！”程伽蓝马上把手缩回来，“没干什么啦。” “就是看班长你睡得太沉了，脑中时间到了，想把你叫醒。” “……闹钟时间已经到了吗？”宋懿惊讶了一瞬，然后很快撑起了身子，“那快点起来吧。” “睡完之后要留一段时间醒神，不然到了考场上很容易犯困。” 决定要起来，那动作就飞快，整理好衣裳和头发，拿好考试需要的物品，又搭了一趟老程的车，熟悉的考场，又在眼前。 紧张是不可避免的，但已经走了一遭，下午的宋懿和程伽蓝，都比较平和。 这种恰到好处的平和，一直维持到了考试结束。 在理综考试结束钟声响起，广播里放出：考试一结束，考生请停止答卷，监考老师……的时候，浮光掠影，仿佛尽在眼前。 高考结束了。 - 高考结束之后，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的同学就很放肆了。 江科一群认识的学生很快围在了一起，刚刚过去的考试还是热乎的，再加上考试之前就想好了要来对答案，好多个选项大家都记得很牢。 人群里时不时有人发问：“什么鬼，这道题选c吗？” “这道题选b？怎么可能！” “完了……这一堆题目里，就没有选c的吗？” “你是b选得多还是c选得多？” 对答案的声音此起彼伏，但宋懿都不感兴趣，她看了眼手机，就在她寻思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程伽蓝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她的声音。 穿过万千人海嘈杂，突然入耳。 宋懿很快转过身来，程伽蓝在不远处招手，“班长，我在这儿！” 她转身往那个方向走去，程伽蓝这会儿的状态看上去不错，看上去对考试颇为满意。 因为提前说过这门考试之后不要老程来接，两人就一起拿着小袋子去了附近的KFC吃午餐。 同来这边的学生很多，用餐的时候，附近还到处都是议论今个考试答案的声音。 程伽蓝听了几耳朵，突然也开始好奇，放下了手里的土豆泥，“班长，我刚刚才发现考试完我们还有一项重要的事情忘了做！” “……什么？” “对答案啊。”程伽蓝跃跃欲试，“班长你应该还记得试卷的答案吧？” 不等宋懿回答，她又补充，“肯定记得，之前做练习册的时候我就发现班长你的记性特别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的话，岂不是显得很怪，是以，宋懿只能点了头，“记得。” “那就好！我也记得一些呢。” 她说的记得一些是真的只有一些，这让宋懿叹了口气，还好不多，就算对出来的答案不一样，也不至于影响许多。 “班长，就物理那道什么重力的题，你选了什么？A还是C？” “A。” 听到答案，程伽蓝只是哦了一声，她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以至于宋懿无法看出来，她到底选了A还是C。 紧接着，程伽蓝又问了几个问题，从选择题到天空，到后面的大题目，零零散散，有些琐碎。 问完了物理之后，她又问了一下生物和化学。宋懿斟酌着回答了所有的答案。 “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 不知怎么的，程伽蓝对完答案之后突然低下了头，宋懿很快意识到，这答案不该对，她和自己的答案似乎有出入，“是答案不一样吗？” “没关系的，这些题我也有些握不准，有可能你是正确的。” “而且这些题目的占分比并不是特别高，就算做错了也没关系，还有其他的题目，伽蓝？小程同学？” 宋懿说了很多话，程伽蓝都没有反应。 她马上站了起来，怕对面的小姑娘因为重压偷偷哭泣。 可人刚坐下，抚着程伽蓝的肩膀，侧过头去安慰她，就发现在光影交错的地界儿，程伽蓝低着头，整张脸上，是掩不住的笑。 见宋懿垂头看她，她笑出了声，“班长好着急啊，看着比我还着急。” 宋懿：…… 宋懿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故作严肃道：“你太调皮了，下次不要这样了，我会很担心。” “知道了。”程伽蓝撑着下巴，“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所以答案怎么样？” 其实不问，大概也能知道了，毕竟她笑得这么开心。 可宋懿就是有点想知道确切的消息。 这一次，程伽蓝的脸上是无法掩盖的笑，她眼眸生光，整个人十分灿烂，“咳咳，我告诉你哦——” “我的答案，跟你基本一样！” “我算过啦，有7道选择题，填空题也有很多，还有简答题，理综试卷的分数应该不会低的，之前英语统考我的分数也不错，昨天的也没有崩——” “我感觉我正常发挥了！！” 越说，程伽蓝就感觉自己越膨胀了，她信心满满，用盛满了期盼的眼神看着宋懿，“班长，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去上海上大学了？” 她是如此期待这件事。 宋懿感觉胸腔里的心脏完全不听使唤，“可以的。” 得到了长久以来都想得到的答案，程伽蓝欢快的抱住了宋懿，“那真的太好了！”唯一可惜的就是，考不到同一个学校。 不过，遗憾已经成为了遗憾的过去。 还有充满幸福与梦幻的未来呀。 声明一下 我看大家好像以为上一章就直接结束了！不是的！ 只是因为时间线更新到这里，有点局促了，还没有解决的！还有一系列的番外……有番外的。 以及，会开新书，还是同样的鱼刺，还是同样的甜甜gril~~~ 但是呢，有一点点想众筹一下灵感写书，下本书预计还是以单元剧为核心，就是各种单元的故事。 目前呢，以作者的王者荣耀群为范本，扣扣搜搜了两个故事。 咸鱼作者和追更到她家里的少女。 以及游戏里带飞大佬，现实里唯唯诺诺的主角a和她游戏里恶毒小迷妹，现实里的死对头主角b之间的甜美故事。 我自己私下还想写一个牙医和热情gril之间的故事—— 啊哈哈。 但是一个人的思维有时候还是很局限的，所以！我想问问大家，有没有什么想看的故事吗？要详细一点，出乎意料一点的那种，可以带来灵感。 056 番外：青春的散场 在万众期盼之中，高考放榜那天——终于来了。 尽管程伽蓝在看了答案，估分之后已经很自信已经没有考砸了，但在成绩出来之后，她还是飞快的窜去了官网疯狂刷新刷新刷新。 终于，在看见自己真的考到了一个不错的分数，可以录上那所心仪的学校之后，她心里的石头落下来了。 这个时候的程伽蓝简直‘猛男’落泪，成功的路摆在眼前，她突然想起了那些夜里，她挑灯夜战，看着不太懂的公式，啃着各种各样的书，和补课老师互相切磋，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加分方法的自己。 她，她还是成功了！ 宋懿的成绩则合乎所有人的猜想，维持了全校第一的水准，但在市里排名，以十三分之差，错过了市前三，低于师大附中和十六中的三位同学，排在第四名。 成绩出来之后，宋懿拒绝了媒体们的采访，十分低调的返校，参加了高三期的毕业晚会，正式与十八岁的过去，划上了句号。 在与老师道别之前，她还分外惋惜，“小宋你的成绩不该去上海，留在帝都直接去清大其实更好……” “不过上海的复大也是数一数二的学校，小宋，你很优秀，没有因为生活上的事情绊住自己人生的脚步。”班主任拍了下她的肩膀，“希望以后的你也和现在的你一样，保持自律又优秀的心。” “老师相信你会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不会比任何人差。” “我知道，谢谢老师。”宋懿很感激这位一直带着她的老师，“我会的。” 璀璨的灯光下，年轻稚嫩的面庞上都染着浓浓的笑意，大家互相祝贺昔日的同窗未来一切安好，许着年程似锦，我们以后再相见的诺言。 直到灯光灭去，一个一个身影离开酒楼，分向四面八方。 大家并不直到，这次分别，也许对于班上的某个人来说，便是所聚的最后一次了。 离开高中，天南海北，不过还好—— 手边的人嘻嘻笑笑，倚在她肩膀上，笑容浅浅，没有一丝阴霾，“班长，你说上海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呀？” “欸，一说起来上海，又觉得……毕业还是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吗？” “是啊。”程伽蓝呼了口气，“虽然在这个学校不久，但是总觉得对这个学校还挺有感情的，记得这里的很多地方。” 那些曾经一起走过的草地，在学校的窗口看过的夕阳，不知道是哪个夜里一起匆忙掠过的夜景。 她说着动人的话，却不自知。 宋懿听着听着，眉眼染上了浓浓的情，“其实不用舍不得。” “嗯？” “以后会去更多的地方，也许会有更绚丽多彩的回忆。” “那不一样啦。”程伽蓝摇头，“虽然以后的回忆肯定也很好，但是跟现在肯定不一样啊。” “高中啊！就是那种看着班长你写练习册，一起回家，一起上学的那种感觉……” “说不上来，就是肯定会一直怀念的。” 宋懿道：“那也没有关系，我们都在帝都，等以后如果你想这里了，我们可以一起回来看看。” “一起回来吗？”两个人的那种？ “是啊。”宋懿拦着她，在浓浓月色和繁星点缀之下，许诺：“等以后，我们完全可以一起回来，把现在走过的路，看过的教室，看过的夜空，再看一遍。” “我们可以五年来一次。” “好啊！”那就五年来一次！ “不知道五年以后的班长会是什么样子。”聊天起的话头突然让程伽蓝涌出了好奇心。 “那也不知道五年后的小程同学会是什么样子。” 未来太难以猜测，不过，等到那个时候来了，就知道了。 - 毕业酒会之后，程伽蓝和宋懿就闲下来了几天。 小程同学是个闲不住的人，在能和班长一起去上海读书这件事儿下高兴了不知道多久，她脑瓜子里yy了一大堆愉快的旅行。 什么上海游乐园，必备的打卡地点呀，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知名小吃什么的，她都搜罗了个遍。 不禁幻想，未来，一起走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道，班长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打卡那些网红情侣圣地—— 或许可以留下照片，以做青春时候的缅怀。 或许……可以，嘶。 啊啊啊。 程伽蓝忍不住捧着脸，给宋懿打了个电话。 “班长！” “你在吗？” “我在，怎么了？”一接到程伽蓝的电话，宋懿就忍不住笑了。 程伽蓝哼哼了两声，“班长，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嗯？” “一直呆在帝都太无聊了，不如我们提前去上海吧！”在家yy了太久太久，不如实地去看看好了，“提前熟悉一下环境什么的。” 宋懿很少会拒绝程伽蓝提出的要求，可是这一次，她有点无奈，“小程同学，可能不行呢。” “怎么了吗？” “这个暑假……我有些事要做。” “？” “我要去兼职。” 听到兼职两个字，程伽蓝顿了一下，然后马上小心试探，“是钱不够吗？” “班长，如果钱不够的话，可以申请助学贷款的，我记得——” “不是钱不够。”或者说，还没到申请助学贷款的地步，“本来是可以去的，只是昨天才跟人谈好，所以没有告诉你。” “那你是去干什么？”不会又是跳舞兼职吧？ 这么热的天了……去教跳舞，肯定很辛苦！ 说起来，程伽蓝这次还真猜对了一部分。 “去培训班给小朋友上课了。”不过教的不是跳舞，“上物理课。” 于是乎，两人就兼职上课这件事情讨论了起来。 程伽蓝详细的问清楚了宋懿上课的地址，时间，一天上几节课，一周上多少次，工资多少。 然后问：“那班长，你去上课的时候，我可以找你吗？” “当然可以，那边没有那么多规矩，课间休息的时间也很长的，如果你不觉得无聊的话，可以来找我。”不过这样确实很麻烦，宋懿又补了一句，“或者等我休班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去逛逛。” “我肯定不会无聊呀，还有，没有或者，工作日的时候我去找你，要是你休班了，你就来找我！” “好。”她轻轻应声。 又絮絮叨叨了好些乱糟糟的事，才把电话挂了。 明明是这么平平无奇的生活，却让宋懿觉得一切都充满了快乐。 057 番外：打工程小姐（上） 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家教了，宋懿对一切都轻车熟路。 之前也有教过程伽蓝做题目，现在教起初中生，也算得心应手。 班上的同学也听说过她高考市区第四，理综几近满分的美名，对她也颇为‘敬佩’，加之这边的工资待遇也不错，这班，宋懿上得还是很可心的。 就是小程同学之前明明说好要来看她的，最近……没有来。 许久不见了。 离开学校之后，突然放了一次这么长的假，真的很不习惯。 可是又不想去找她，让她在这么大热的天里出来。所以说啊，看着小镜子里自己湖边的面孔，宋懿不得不感叹，人类的思维和情绪真多变。 垂眸改了一下今天的课时教案，很快，铃声响了，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去了上课的教室。 让宋懿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程伽蓝已经从家里摸了出来。 跟着导航，她到了这边的辅导班，楼下的小姐姐接待了程伽蓝，“美女你好，是家里有什么人要上辅导班吗？” “不不不，不是。”程伽蓝摆手，目光远看了一下这里的教室，“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 “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宋懿的老师？” “你来找宋老师吗？”小姐姐打量了程伽蓝几眼，笑着说：“她现在在楼上上课。”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小姐姐把程伽蓝带去了宋懿的工位，给她指了一下宋懿正在上课的教室，还顺路给她倒了杯水。 小程同学接过冰水觉得特别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不麻烦啦，之前宋老师问了我们好几次有没有人来看她呢，我们都好奇她在等谁——”小姐姐语气停顿了片刻，调笑着，“原来是在等你。” 之前宋懿怕程伽蓝来过看她，只是瞅见她在工作，怕打扰到她所以偷偷回去，就买了几杯奶茶，请求楼下接待的小姐姐帮忙注意了一下。 被偷偷关心，程伽蓝压下心中喜意，有些不好意思。 小姐姐楼下还有事，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程伽蓝坐了一会儿，喝了几口水之后偷偷摸摸去了宋懿上课的教室。 班长上课的时候十分专注，因为是站在讲台上做兼职，充当‘老师’这个身份，所以今天的班长穿得比平时更加正式。 不管是在黑板上写字，还是走在学生身边的时候，都好有气质。 而且补习班上的学生都很安静，不愧是班长，感觉天生有一种镇压四方的气质。 趴在教室后玻璃上的程伽蓝忍不住赞美起了宋懿，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太过强烈，站在教室里的宋懿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后方。 猝不及防的，两个人的目光就对上了。 还在教室里，本来容色严肃的宋懿在目光触及她的瞬间忍不住惊讶了一下，然后弯唇笑了起来，眉眼间俱是亮色。以不压姿势趴着的程伽蓝仿佛被烫着了，呸，班长不会看见了她这个丑样吧。 她忍不住从小角落望了一眼教室—— 宋懿走回了讲台上，跟台下的学生们互动，讲解知识点，仿佛如之前一样。只是在辅导班的下课铃响了之后，比平常更快拿起了自己的资料，布置了今天的作业，走出了教室。 一出门，她就叫住了依旧站在教室末尾的程伽蓝，“伽蓝。” “班长！”程伽蓝小跑向了宋懿，“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七月的帝都已经很热了，这家培训班只在教室和办公室里装了空调，这条走廊还是很热的，程伽蓝在这里站了很久，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了。 宋懿有些心疼地拉着她去了办公室，“怎么选这个时候过来了？” “今天有时间，所以过来了。”想来就来，还要什么为什么。 去办公室的时候，那里已经有几个老师坐着了，聊天不太方便，宋懿便带着程伽蓝去了周边的奶茶店小坐。 奶茶店里，程同学毫不掩饰的吹了一波宋懿的彩虹屁。 “刚刚看了一下班长讲课的样子，感觉你天生就是做老师的料哦。” “嗯？” “站在台上的时候，就……特别像一个老师。”程伽蓝咬着吸管，“很有威严。” “隔着玻璃窗看，有滤镜而已。”宋懿眯着笑眼，“倒是你，怎么不在办公室里等着？走廊上又没有空调。” “来都来了，又不是为了吹空调。”家里的空调她不香吗？ 盯着三十八九度的高温出来，自然是—— 见想见的人。 她如此直白，宋懿有些无奈，“下次来的话，要坐在办公室里。” 说了些快乐的话，程伽蓝发现宋懿一直在看手机，“怎么了，你的早班还没结束吗？” “对啊，之前跟你说过呀，还有课。” “不是两节课吗？”程伽蓝几乎是按照高中课表算的时间，两节课……那大概就是这个点上午班结束啊。 宋懿摇头，“学校是45分钟一节课，这边一个半小时算一节课的。” 程伽蓝：…… “那你还说不辛苦！” “这个工资太低了！” “不会，这边工资开得算不错的，而且只是讲讲课，不算太辛苦哦。” “班长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吗？你声音都哑了。” 天，一个半小时算一节课，那么一天四节课，岂不是要站着六小时？ 要不停地说六个小时的课—— 一周只休一天。辛苦过后，还要陪她一起出去？ “突然觉得你空的那一天，我们不该出去玩。”她突然郑重其事。 宋懿瞥向她，“你不想出去玩了？” “班长你应该在家休息。”她满眼心疼。 “那，这样的话，我们得快两个月不能一起了。”宋懿突然很想知道在一起和让她睡觉的选项中，小程会选什么。 然而，小程一个也没选。 她不知道从哪儿悟出来点事儿，抬头问宋懿：“班长，我今天来的时候，看见你们这个课外班似乎有钢琴兴趣班？” 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宋懿嗯了一声。 程伽蓝得到肯定，眼睛一亮，放下吸管，指着自己说：“我拿过好几次钢琴比赛的金奖，你说我来这里教弹钢琴好不好？” “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了！” “可以跟上学时候那样了，课间还可以一起出来休息喝奶茶——”她越说越起劲，“我觉得这是个绝佳的好主意，班长你觉得呢？” 宋懿愣了一下，觉得这事儿有点…… “伽蓝，你是不是得去问问程叔叔的意见？” 058 番外：打工程小姐（下） 被上文提到过的老程对爱女决定打工一事毫无意见，并觉得： 不错，真不错。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小宋在一起久了之后，蓝蓝的想法也逐渐升级了，成熟了。 懂得锻炼自己了！去培训机构兼职真是太好不过了！ 过了老程那一关，培训班里的老板瞅着程伽蓝捧来的各种证书，查看了一下发现真有许多是比较有含金量的奖证，加之这边的钢琴班确实还缺了一个老师之后，愉快的同意了小程同学恶毒自荐枕席。 于是乎—— 宋懿和程伽蓝，又过上了同进同出，并且工作在隔壁的熟悉生活。 不过，也有不同。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是班长和小学渣，但来了这里，都变成了老师。 是宋老师和程老师。 每次在小辅导班里流窜，听到各种小孩儿叫她和宋懿的时候，程伽蓝的心里总有一些莫名的味道。 她也不是小孩啦。 - 聚在一起了，见面的时间就更多了。 宋懿在每个课间都能看到程伽蓝，两个人经常一起出去买冰棍，喝奶茶。 偶有年纪大点的学生遇到她们黏在一起，总会调侃：宋老师和程老师两个人就跟黏在一起一样。 有人陪伴的日子，充实而美好。 不过美好背后，也有一点属于‘求职’的痛。 七月中旬，老程因为公司的事情，要出门谈生意，有两周的时间不在家。 两周不在！程伽蓝怎么可能一个人呆在家里，她当即决定去宋懿家里凑伴儿。 但这边夏天的环境不是特别好，空调温度时高时低，所以宋懿便有些推迟。 推来推去，程伽蓝一拍板，便邀请了班长到自己家里来。 “他出差了，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啊。” “而且我也想请教一下你，要怎么教学生……” 她扯着宋懿的衣角，眼巴巴的，宋懿还能拒绝不成。 只能叹了口气，暗暗从了。 因为是临时上岗，第一次训练，程伽蓝带的都是基础班的学生，以她的钢琴水平带孩子启蒙不是问题，可—— 最早教学看谱的时候，程伽蓝心里还是有谱的，知道怎么讲。 现在有一段时间了，要慢慢开始上手了，小程老师有点慌，不知道要怎么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以一种比较简单的方式告诉学生们。 “我得怎么做啊……” 她一脸苦恼，然后趴在钢琴上，真情感叹：赚钱好难啊！ 宋懿看了一眼程家，再瞅了一眼程伽蓝脸下面那台价值超过了五十万的三角钢琴，无言了一会儿，道：“普普通通来就可以i，其实很简单。” “只要你保持平和的心态，提前把想上的内容整理好，教学生并不困难。”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 说说而已，又不能缓解紧张。 宋懿定了定神，“好吧，那不如我们来一次模拟课堂。” “模拟课堂？”程伽蓝疑惑，这是什么。 “就是现在来模拟一下明天的状态，我是你即将教授的学生，你是老师，提前猜测一下可能会遇到什么问题。” 这是个好方法，程伽蓝点了点头。 然后，宋懿便对着她说了一句：“老师，钢琴要怎么弹？我不会，你可以教教我吗？” 她神色微怔，然后起身，站在了宋懿后面。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宋懿模拟小朋友全方位问了一些各式各样的问题，程伽蓝则则站在她身后，微微倾身，抓着她的手，教她弹谱。 程伽蓝从一开始的没有状态到后面的渐入佳境，心里也有点奇怪的味道…… 好像班长再她面前一贯都是强势无所不能的，还是第一次听班长说我不会，我不能，我不懂。 夜晚劳累过后，两个人就去休息了。 翌日，程伽蓝去上实践课，宋懿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便办公室里一位关系不错的老师打了个招呼。 上午十点，指挥小朋友坐好，程伽蓝呼了口气，按着昨天的经验开始行动。 和她想象中的学生可能什么都不会很不同，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的小朋友在尝试了几次之后，竟然很快就可以模仿出她的动作。 曲调虽然断断续续，但也隐隐有了旋律。 哇……她教了一个这么聪明的小朋友吗！一种兴奋和自豪的感觉油然而生，程伽蓝的干劲儿就更足了。 就在她兴奋不已，眸光侧转的时候，忽然，她对上了宋懿的眸子。 程伽蓝愣了一下，想说点什么，但课还在上，她隐住了心神，看着小姑娘，很用心的把今天的课上完了。 只是上完课之后，她就像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宋老师你怎么过来了？我记得你这节课有课的。” 钢琴课下课的时间比物理课早，宋懿指了指旁边的教室，那里已经有人了，然后又轻轻说了一句：“我来看你。” 所有的解释，所有的关怀，在这四个字里，都显露无疑。 程伽蓝笑了起来。 “我觉得可以，昨天的方法很好！” “嗯，你很棒。”宋懿夸她，“教的很好。” 相互扶持，程小姐第一次打工遇上的小小困难，宋懿基本上都解决了。 七月很快过去，八月下旬，考虑到开学在即，两人准备提前前往上海，就把辅导班的工作给辞了。 工资是辞职的时候一次性结算的，宋懿作为‘优质’代课老师，拿到了奖金九千块钱。 程伽蓝带的是小班，收入略低，只有五千出头。 这五千对程家来说是个很小的数字，但程伽蓝第一次拿到这笔自己赚的钱的时候，还是感觉特别不一样。 这是她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劳动赚钱。 感觉…… “班长！这次我们提前去上海，一起去迪士尼玩吧，我请客！” 感觉拿到手的这一刻，就忍不住想和班长一起分享。 “不用你请客，我们可以——” “我想请客。”程伽蓝眨眨眼：“特别想。” 小姑娘大约是不缺这五千块钱的，思忖了片刻，宋懿点了点头，“那等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在离开帝都的最后一天，程伽蓝给程卫国选了一条领带，隔日，她就和宋懿一起坐上了去上海的飞机。 059 终章 这是程伽蓝真正意义上的独立出行。 远赴上海，去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开始一段只属于自己的生活。等等，似乎不该这样想。 兴奋之余，程伽蓝看了一眼隔壁，宋懿安安静静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她。 “怎么了？”宋懿问她：“表情突然变了。” “没什么！”刚刚想错了，不应该是一段只属于一个人的生活。 应该是属于两个人的新奇世界才是。 还什么都没有说，宋懿就发现程伽蓝靠着飞机窗户，对着层云偷偷笑了起来，有点难以自持的样子，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不过这种轻松的氛围可真好。 午饭之后，稍稍睡了一会儿，飞机微微颠簸，宋懿下意识拉住程伽蓝的手，就听见了空姐的声音：“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下降，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小着板，将座椅靠背调……” 程伽蓝瞬间醒了瞌睡，攥着小被子，有些兴奋地看着宋懿：“班长，是到了吗？” “是的，快到了。” 飞机稳稳落地，慢慢的，人潮涌动，离开机场，拎着为数不多的行李，两个人推车行李箱走在城市街头。 上海的氛围和帝都很不同，高楼林立，与古朴相对立的是一种很现代的fashion气息。 全然陌生的接到，耳畔有本地人说话，讲着语调有些奇怪，但很悦耳的吴侬软语。 这里的一切都带着新奇的味道。 程伽蓝满目‘哇塞’，“班长，以后，我们就在这里上大学了吗？” 宋懿眸光扫过这里，最后，一切落于小程的身上，嗯了一句：“是，未来的四年，我们要一起在这座城市里了。” 生长，抽芽，最后开出美丽的花。 - 以下为游乐园彩蛋部分： 尽管已经是暑假的尾巴了，但作为上海的知名‘地标’、‘浪漫之所’，迪士尼的人还是特别特别多。 太阳又大，人又多，排队的时候，程伽蓝已经有点后悔bb着要来这里玩了。 她自己一个人吃苦就算了，班长也跟着她一起过来了。 说什么快乐玩耍，完全是在晒太阳。 “早知道晚一些了……班长，要是开学了，人是不是就会少很多。” “来都来了，为什么要板着脸呢？”宋懿捏着程伽蓝的脸，撑着伞，“很快就可以轮到我们了。” “好多人啊。” 前面的队伍确实有些长，宋懿想了想，掏出手机，“那我们一起来看看脑筋急转弯？打发一下时间吧。” 有点事做，时间就过的快了起来。 上午十点左右，宋懿和程伽蓝坐上了他们今天的第一个游乐项目——过山车。 坐上去之前，程伽蓝还左摸摸，右摸摸，对一切都很好奇的样子。 等到车缓缓启动，她小声和宋懿聊天，说：“坐在这里好像可以俯瞰整个乐园。” “嗯，可以看到我们待会儿要去的地方了。” “对，人真多啊，我们来观察一下哪儿人比较少吧。”可惜哪儿都想下饺子。景看完了，她开始关注车子本身，“怎么这么慢。” “因为在上升。” “嗯？”程伽蓝侧头一看，不等说话，一股极大的失重感就喷涌而至，她所有的话都被风冲回了肚子里，然后，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 她慌得一批，牢牢的攥住了宋懿的手。 好在过山车来的猛，去得也快，小心脏快负荷不住的时候，车终于停了。 程伽蓝有点小腿软，在出口的小椅子上休息了许久。 这天，她们一起顺着地图玩了好几个项目，中途还遇到了花车游街。 很多穿着各色服饰的公主在锣鼓喧天里唱跳，气氛特别活跃。 中午她们一起去吃了园内的特色餐点，今天的所有消费，都是由小程同学一个人付账的。 是夜，天色渐暗，传说中为了驱赶客人而专门设置的烟火表演秀也开场了—— 高耸的城堡染上了斑斓的光，星星点点的火花冲上天空，点燃了黑夜，大片的烟花绽开，人在极景面前，总是分外渺小。 程伽蓝立马拿出了手机，背对着城堡和人群，与宋懿靠在一起，说要合照。 “班长！快站过来！” “我们等一下，等烟花升起，那个时候就有光了，可以照出我们两个的脸了！” 她端着手机，夜色映掩，容貌和五官并不分明，可任谁来看，也能看出程伽蓝很开心。 和她说的一样，焰火升空的瞬间，宋懿和程伽蓝的脸贴在了一起，咔嚓一秒，有爱的画面定格。 不知什么时候，宋懿的手放在了程伽蓝的肩膀上，她轻轻地问：“伽蓝今天花了多少钱了？” “花了多少？问这个干嘛？”话虽如此，她还是查了一下手机。 哦豁。 微信上的余额已经快归零了，“挣的钱真不禁花。” 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一下就把两个月赚的钱花完了。 “钱都花完了还这么开心吗？”风吹过，宋懿的长发轻轻扬起。 程伽蓝压住她的裙角，有些理所当然：“又不是丢了，是跟班长一起把钱花完了，当然很开心啊。” 你看，自己手里的钱呢，跟喜欢的人，跟重要的人一起花掉，总是最开心呢的。 不过—— “班长为什么问这个，今天你不开心吗？” “怎么会。”宋懿说：“我一直都很开心。” 从那天开始，从程伽蓝定的决定为她开始，她一直都很开心。 烟火表演很快升到高潮，周围是年轻游客们的欢呼声，气氛忽然有些不一样，宋懿和程伽蓝安静的站着，携手看浪漫升起，浪漫落幕。 直到烟火表演结束的瞬间，在片刻的黑暗里，程伽蓝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侧过身，踮起脚，想擦过宋懿的脸颊。 但动作未至，那人更快，揽住她的腰，在她惊愕之间，侧颊俯身贴住了程伽蓝的嘴唇，只轻轻一下，很快就错过了身。 而且，不等程伽蓝问她为什么，她就仿佛恶人先告状，抬着脸，定定的问她：“伽蓝，你刚刚想做什么？” 程伽蓝：？？？ “班长，你……你？？”她手指压着嘴唇，有一种被欺负的弱感。 宋懿突然笑了起来，随着流动的游客往外走，宋懿的话仿佛散在风里，“小程同学，你真可爱。” “我真喜欢你。” （全文完） 完结感言 我就是一个这么喜欢写感言的作者，啊，从去年五月到今年四月，这本书终于写完啦！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慨，就是觉得大家真能等，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大家催着我把它写完的，不然肯定写不完…… 嗯！ 下本书应该还是继续轻松愉快日常的风格，因为起不出书名，所以暂定就叫柑橘的甜美气息了。 跟这本书不一样哦，这本书是-是柑橘的甜美气息 下本书是-柑橘的甜美气息 &！ 看完这本书的朋友可以加入读者群，之前本来准备弄一个完结礼物……然后发现送糖果和笔记本有点说不上来的味道，所以决定发个小红包庆祝一下，就今天晚上八点发，进群有份。 进去的话你可能会看见天天打王者荣耀的我……欢迎来催更哦，我，鱼刺cc，持续产粮~谢谢大家支持，也希望我能写出更轻松鱼块的书了，我们下本书再见啦。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