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奋起在大唐》 第1章 一盘大棋 唐玄宗天宝八年(公元749年)五月,关中与江淮交界的要地睢阳城胡汉商贾齐聚,比肩接踵,好不热闹。 街上逛着的,身上大都是绢丝长袍,拿着香囊折扇。 其中一个少年,粗布麻衣,发髻散乱,手里拿着个胡饼,一边塞进嘴里,双眼一边左右瞟动,对周遭华服之人的鄙夷毫无顾忌。 若是细看这个少年,便会发现他其实是个五官方正,剑眉长目的英俊郎君,但就那个穿着,谁会去细看? 少年看到一个粗布摊位前一如前几天一样站着个目光清明的中年人,才微微一笑,继续前行。 李木来到这里已经两个月了,他本来是个前世倒斗的,一失足成千古恨,掉进了个大墓,到了这里。 这两个月,除了开始的浑噩之外,李木没有浪费,因为他知道,臭名昭著的安史之乱还有不到五年就要来了,而睢阳,最终将会鸡犬不留,去洛阳?鸡犬不留!去长安?鸡犬不留! 怎么办? 自己有什么?有两千多年的知识和智慧!有对这段历史的了解!有倒斗多年练就的一身本事!还有自己穿越的这个小伙子,虽然穷,但是不知道为啥,力气大得很。 干他娘的!什么安禄山?什么杨国忠?什么李林甫?等我到了长安,玩不死你们! 安禄山想反?给我憋回去!杨国忠坏?我只能更坏!李隆基昏庸?大唐即将断崖式崩塌?我给你扶起来! 这是李木的想法,但是现在,他必须做好眼前的事,对于睢阳来说,李木也算是在下一盘大棋了,一个多月的准备,收尾爆发就在今天,他为啥讥笑那些鄙夷他的睢阳人,因为他们不知道,要是没有李木的话的,他们的寿命最多只有五年却不自知。 卖布之人正是今天李木棋盘上重要的一个棋子,高适。李木知道,他多年后会做到刑部侍郎这样的官职,但是现在,四十多岁的他还不过是这睢阳太守张九皋的一个幕僚罢了。 他乔庄在这卖布,当然是替张九皋调查一些东西,只不过他们的做法在李木看来太笨了,李木准备了一个多月,今天要让他们开开眼,张九皋和高适的大腿对于李木来说自然还不够粗,,但是当个垫背的跳板还是可以的。 李木走到高适不远处的另一个摊位前,停下了脚步,一伸手把胡饼递给了面前的人。 “李木,你既开窍了,不好生读书,就这么闲逛,你三叔不扒了你的皮?” 说完的是一个年岁稍稍比李木大点的姑娘,当然,在这个时代叫做小娘子,虽然打扮的和李木一样朴素,但是细看之下眉清目秀,柳叶弯眉,身材也是错落有致,任谁到了这摊位前,都要驻足看上几眼。 这个姑娘叫林清雪,算是李木穿越后第一个认识的人,是个懂事儿的小姐姐,她父亲是个猎户,她除了偶尔跟着打猎之外,就是把一些东西拿到市集上来卖了。 原先的李木可能是头脑有点太过单纯,村儿里的小伙伴们都欺负他,唯独这个小姐姐,见不得李木受欺负,俩人建立的深厚的情谊。 当然,李木觉得这是因为他有着一张比前世不知道帅气几百倍的脸,要不小姐姐才不会管他呢。 “什么三叔四叔的,懒得管他,你可千万别动,别忘了我跟你说的。” 林清雪正在市集上卖一件她和父亲撞大运得来的物件,一块豹皮,而李木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一边说着话,一边左右张望。 这个时辰,该来了吧? 正想着呢,就见身边不少摆摊的乡下人都开始做一个动作,一把收起自己卖的东西,夹在胳膊底下就跑。 “嘿!来了!” 李木咧嘴笑了,但林清雪却皱起了眉头。 “李木,怕是城里的恶少来市集上捣乱了,咱们也回去吧!” “回去?我这可是在下一盘大棋,你信我的,没事!别忘了我教你说的那些话就行了。” “但是他们……” “有我在,保你无事!再者说了,你连豹子都不怕,还怕人?”说着话,李木还做了个鬼脸,搞的林清雪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这两个月来,她就感觉李木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但又说不上来怎么回事。 众人忙着奔走的时候,李木斜眼一看,果然高适纹丝未动,依旧忙着卖他们的粗布。 看到这,李木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的弧度,心说小爷我从今天开始,终于要登上历史的舞台了! 李木歪歪的当口,只见俩人已经快步走到了距离李木和林清雪不远处的地方。 这俩人,那可是是看点十足,一个个的身高体健,带着高帽,衣着宽松,其中还有一个露着上半身,那身上花花绿绿的刺着不少东西,什么花鸟鱼虫,还有诗词,在这个时代,再没比这更拉风的了。 他俩手里拿着羊的后腿骨,扫视着剩下的不多的买卖人,好像是寻找着什么,看到林清雪的时候,眼珠子一亮,就围了过来。 这俩人不用说,正是这个时代大城池里都有的群体,恶少,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混社会的,只不过这个时候律法没那么健全,能让他们钻的空子实在是太多了。 “嘿,小娘子,这豹皮是何处得来的啊?” 转眼间,这俩恶少就到了林清雪的面前,嬉皮笑脸的问出了这么一句。 周边剩下的人都对着林清雪投来了怜悯的目光,他们知道,乡下来的无依无靠的人刚才都跑了,基本上就剩下林清雪了,而这俩恶少能干出什么事儿来,他们太知道了。 “自然是猎杀得来的!”别看林清雪刚才还挺担心的,这回回答起来倒是有几分气势,一张俏脸也是布满了冰霜,毕竟是见过血的主,比一般的姑娘倒是强了不少。 但是她这个年岁还不知道的是,她越是摆出折服模样,就越能引发这俩恶少的兴致。 “嘿!如何猎杀的?我就是那豹子,现在要向你扑过来了,小娘子给我演示演示?” 其中一个生的肥头大耳的恶少一边说着,一边眼睛里面好像已经闪出了点点绿光,作势就要扑过来。 第2章 我就是劲儿大 “三贯钱,买的话,拿走,不买,就不要在这坏我的买卖!” 正当他要有所动作的时候,林清雪忽然一伸手,比划出了三个手指头出来,这气势,倒是让那恶少一激灵,身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之前招惹的小娘子们,可是没有这样的。 “不瞒小娘子,我们要在这周遭买个物件,还真就没花过一文钱,今个既然相见了,嘿嘿嘿!” 这回那恶少可是没打算再停,直接奔着林清雪就抓过去了,看那蒲扇似的大手,瞄准的还是个不怎么好描述的位置。 恶少动手突然,以至于林清雪有点没反应过来,眼瞅着就被抓个正着的当口,李木在身后一把抓住她的衣衫,把她拽到自己身后,这才幸免于难。 到这个时候,那个恶少才注意到,林清雪身边还有个小郎君呢,但是稍微一打量李木,立马就撇了撇嘴,显然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哪来的田舍汉,现在回家还来得及,若是晚了,怕是要爬回去了!” 这时,不远处的高适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这里的情况,并且拿着笔墨不知在记录着什么。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恶少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李木的身边逼近,一番狠话还没等说完呢,忽然哎呦一声,双手捂着裤裆就得跪在了李木身前,紧接着脑袋也着地了,再接着就翻滚了起来,那酸爽的声音,听见的人都不自觉去捂自己的裤裆了。 “呦!抱歉,我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劲有点大,这一下,要是真的把他什么物件给踢碎了,我也只能说希望能剩下一个好的……” 别人没看清咋回事,另一个恶少可看清了,他那兄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李木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自下而上飞起一脚就揣在了命根子上,而且不知道为啥,他总感觉李木的那一脚下去,他这个兄弟要绝后了。 这时候他当然不能想那些了,在这睢阳城,向来都是他们欺负别人,哪有敢还手的?李木这可是独一份,今天要是不能把李木给打个半死,他们的恶名还怎么保全? 于是乎,剩下的那个恶少,直接拎起手里的羊骨就抡过来了,这一下要是抡上了,李木被开瓢是肯定的了。 但他的羊骨阻力那么大,和李木下过的大墓里面的暗器当然没法比了,躲过这个,对李木来说没啥难度。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有两个特长,其中一个嘛,就是非常有劲……” 这话飘到耳中,那恶少心里当时就一凉,紧接着,胸口一股巨力传来,身体直接就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李木,咱么……还是走吧。” 李木什么样,林清雪是知道的,他从小就有俩特点,一个是抗揍,一个是有劲,但是之前的李木,那可是个不管咋地都不敢伸手打人的大怂包。 但是现在……以李木的劲头,万一控制不住把人打坏了,纵然对方是恶少,那也是要进牢狱的。 “放心吧,我可是有分寸的。” 说着话,李木已经到了那被他打倒了的恶少身边,拎起他的一只胳膊,稍微一使劲,只听咔嚓一声,不用说,折了。林清雪在旁边吓得一哆嗦,心说这就是你嘴里的分寸? “啊!!!你可知我们身后是谁?竟然如此对待我等!” “对啊,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用你俩把他引出来啊,胳膊掰折了,腿我给你留着,速速去告知你背后的人,我明日还是在这,他若是不到,睢阳但有恶少上街,我必断其手足!” 说完了这话之后,李木拉着林清雪,拿起豹皮就自顾自的走了,留下了一脸懵逼的一众人等,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发生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事。 “这个少年……倒是有趣,可为太守分忧啊!” 李木离开了之后,高适望着他的背影,轻声说道。 是夜,一间宽敞的书房中,高适已经换了一身华服坐在桌案之前,对坐的是一须发花白的老者,虽年岁已高,但那老者却自有一番威严气度。 “但有恶少上街,必断其手足!那少年真的如此说?” “不错,我观那少年天生神力,并不似吹嘘之言啊!” “好一个以暴制暴,睢阳的不良人难堪大用,恶少之患,确需如此人才啊!” “太守的意思是……就任由这个少年如此?” “不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明日依旧去市集,我自会派人护佑,免得那少年被坏了性命,毕竟他面对的不会再是区区两人。” 这老者正是已经五十九岁的睢阳太守张九皋,虽数年前因其兄长张九龄被贬出长安,但历任四郡太守,声名极佳,结交也十分广阔。 “难得太守如此费心,为了大唐百姓,高适自会竭力相帮。” “恶少不除,百姓难安啊!此事若是了了,你便去长安应试有道科。” “如此……多谢太守了。” 高适离开之后,微微叹息了一声,有道科,是大唐科举中的一个科目,但是和进士科,明经科相比,实在是旁枝末节,但张九皋能让他中有道科,显然也已经尽了力了。 “你当真还要去睢阳城?就算你天生神力,但对方人多势众,也是九死一生!” 按照李木的叮嘱,林清雪没有透露他们在睢阳城里的故事,但是次日清晨,林清雪早早起来,发现李木真的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发了,这才惊讶的问道。 “无妨,日落之前我自会返回。”李木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摆摆手就准备走了。 “走!那我也同去!” “你的事已经做完了,你要是去了,我也保全不了你,你可别忘了,昨天要不是我……” 李木一边说一边往林清雪的身上某个部位瞟了瞟,林清雪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最终还是没能坚持跟着去。 “得,我就走了,记着,这事可别告诉旁人。” 看着李木缓缓消失的身影,林清雪总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厉害,踌躇了一会,自己默默的说道:“不成,得在这等三叔回来,将此事告诉他,他可算不得旁人。” 第3章 我是在救你们 李木逛游到了睢阳城,先是用自己口袋里仅剩的几文钱买了点吃的,一边吃着,一边缓缓的往自己昨天打人的地方走着。 远远的,李木就看见昨天摆摊的地方已经聚拢了十来个人,再扫视一番,发现高适果然还在那卖布,好像啥都影响不着他一样,李木这就放心了,他还在,就说明他想要的鱼都上钩了。 “就是这小厮,昨日就是他险些将我二人打死,他竟真的来了!” 李木还没等走到近前呢,之前那个被他掰折了胳膊的恶少就指着李木,向自己身边的人高声叫道,至于另一个,李木估计十天半月应该都起不来了。 走近一看,李木发现今天这里竟然来了足足十几个恶少,但是这些人他还真就没放在眼里,他看到的是当中的一个坐在长椅上的。 此人背对着他,看穿着像是个富贵公子,但从这前扑后拥的架势上来看,他就是睢阳城里恶少的头了。 蛇无头不行,要是恶少只有那么一两个,遇到硬茬就挨打的话,那就不叫恶少了。 他们想在睢阳立住,出现了李木这样的人的时候,他们就得让李木的下场比昨天那两位更惨,这叫以血还血。 只有这样,往后睢阳百姓才能继续怕他们,之前这样的事不是没出过,但是最终他们都解决的很好,眼前的这个愣头青,虽然有把子狠劲,但是老大一出马,这些恶少也觉得不会有什么难度。 “既然来了,你对着堵墙能看见啥?大大方方的,岂不是好?” 李木几步走到了这帮恶少面前,好像没看见这十几个龇牙咧嘴满身纹身的大汉一样,直接对着正主说道。 “想见我,要看你够不够资格。”那人一出口,李木觉得这怎么听着好像也没比我大几岁呢?但是转念一想,恶少嘛,太老了就不算恶少了。 “我且问你,我掰折他的胳膊就像拧断一根小树枝,你能吗?你要是不能,我不就够资格了吗?” “八郎!你昨日不是说这胳膊是打斗时摔的吗?” 李木话音刚落,昨天被打的恶少身边的一个大汉就皱眉问道。李木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家伙应该是篡改了一些昨天自己收拾他的细节,毕竟恶少是要脸面的,李木倒也能理解。 “这……” “你不是还有一胳膊呢吗,来来来,我给你们领头的打个样!” 说着话,李木已经撸胳膊网袖子的就往前走了,吓得昨天挨打那恶少连连后退,众人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昨天应当是撒了谎了。 “不必,小郎君有力道,我早已看出来了,但在睢阳城,可不是有力道就行了!” 李木正好走到长椅前,恶少的头领霍地转过身,正对上了李木,在他的面前说了这么一句。 李木这才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此人,果然和他之前预想的一样,不过就是不到二十的年岁,但看面相,倒也不甚凶恶,还带着几分书生气,但左边脸颊自眉毛之上一道刀疤,直至嘴唇旁边,任谁看了,都会胆寒几分。 这是个有故事的小哥啊! 李木的眼光多毒啊,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首领好像跟身边的恶少气质有点不一样啊,但是这些恶少偏偏又听他的,这里面就有新故事了。 “他们为何对你惟命是从?” “只因我比他们更狠辣。” 听了这话,李木一边摇头,一边忽然一伸手,就近就把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给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找死!” 壮汉冷不防被拽到了李木面前吓了一跳,抄起手里的棍棒照着李木的脑袋就砸,但是刚抬手,就感到一股巨力握住了自己的臂膀,再然后,他只听到了咔嚓一声。 “啊!!!” 这是一声不次于杀猪的惨叫,头天被李木掰折了胳膊的那个恶少当时就觉的自己本来已经没那么疼了的胳膊又发出了阵阵的刺痛,而且身下感觉还有点尿意似的。 “啊!!!” “啊!!!” 紧接着,又是两声几乎一模一样的惨叫,而李木呢,站在那纹丝没动,其他恶少一看这形势,一个个都不敢上前了,毕竟这胳膊折了,接好了还可能有后遗症呢。 见没人上来了,李木倒是也没继续,杀一儆百,自己这都掰了三个了,基本上算是立威了。 “你有我狠辣吗?我要是你啊,脸上就不会有那么一道刀疤。” “小郎君想要如何?”恶少们年轻的首领一听这话,冷冷的问道。 “嘿!明明是你们想要打我,我不过就是为免吃亏,不得已而为之,怎地还说我要如何?” “若真如你所说,昨日你就不会故意说出还会到此了。”那领头的青年显然不是愣头青。 “你还不算蠢笨,不错!我要是说我今日是来救你们的,你们可信?” “救?我们在睢阳城纵横经年,从未失手,何来被救之说?”青年说到这,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李木在其中还看出了一丝凄然,但是这些显然都不是针对的李木,而多半是睢阳城那些胆小如鼠的不良人们。 “你看见那边那个卖粗布之人了吗?”李木大大咧咧的到了青年的面前,一屁股坐在他之前坐着的长椅上,伸手一指,指的正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的高适。 高适冷不丁见李木指向了他,眉头一皱,心说我一个生人在此乔装,莫非还暴露了?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看,这点事要是不能帮张九皋做好的话,岂不是白费了人家帮自己在长安走动的人情了吗? “那人有何不妥?” “他便是这睢阳太守张九皋的幕僚,高适!” “那又如何?” “张九皋在到睢阳之前,历任安康、淮安、彭城太守,你可知道他每一任上必做的是何事?” 李木说到这,那青年好像想到了什么,没再发问,只是定定的看着李木,等着下文。 “每任一地太守,张九皋总会在摸排清楚主城中为非作歹的恶少的罪行后,将其重罚,更有甚者,直接杖毙的比比皆是!那高适每日正是在记录尔等的罪行,我若不来,三日内,尔等尽在牢狱之中,十载之内,难见天日!” 第4章 取而代之 青年咬了咬牙,他很想不信李木的话,但是他知道,这话十有八九是真的,之前他就听闻过张九皋的一些事迹,只不过上任这一年多都没有管他们,被他轻视了而已。 众恶少一听这话,脸色也都愁苦了起来,他们虽是恶少,但是干的都是欺负弱小的勾当,抓的就是被害了的人不敢报官的心态,要说怼官府,他们可还远远没到那个道行。 “你不过是山野少年,纵有蛮力,怎能保我等无事?” 带头青年的口气还是有些冰冷,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算是服软了,他是首领,一旦罪名落实了,脑袋能不能留住,都是难说。 “你姓甚名谁?” 青年没曾想,李木这时候竟然整了这么一出,只能耐着性子回答道:“赵武!” “哦,老五啊,我倒是有一办法,不知你……” “赵武,勇武的武字!” “哦,左右都差不多,还是先说正事,我的办法就是,你这些人,包括你,自今日起全部对我惟命是从!” “你!” “老五你莫急,我话还没说完,你们对我惟命是从,我不但保尔等无事,还可让尔等整日吃香喝辣,过的和贵族一般无二!要是不信的话,尔等自去问那高适,一日的时间思虑,明日此时我还会来,晚了,这事可就没了!” 说完了之后,李木从长椅上起身,拍了拍赵武的肩膀,就向城外走去了。 “慢!” 李木刚走两三步,赵武忽然一声高喊,周围的恶少们都吓了一跳,但是背对他们的李木却微微一笑,他当然不会真想回去了,都是套路而已,几个恶少自己要是摆弄不明白,那心里面那些宏愿不都成了痴人说梦了吗。 “哦?还要留我吃些餐食不成?”李木装作惊讶的样子,疑惑道。 “不,无需明日,今日我等便可决定,今后唯公子之命是从,还望公子速速告知避货之法啊!” 赵武显然是个杀伐果断的青年,李木这一出,他看的很明白,不管是武力还是获知的消息,自己都不如李木,而且差的不是一点两点,在这样的情况下,加上张九皋的压力,他没有别的选择。 “你们呢,你们都情愿否?不情愿的话,就回家去,我不勉强!”李木回头扫视了一眼,提高声音问道。 这些恶少一个个都害怕自己落了单被官府抓了去,当然不敢在这个时候退出,再说李木武力值爆炸,比赵武不知强了多少,有这样的老大,当然也更加的威武,当时每一个都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 “好!那咱可说好了,我说的事你们要是不听,一次就断一臂,其实也没啥,百十天就好了,不必慌张。” 这话李木说的轻轻松松的,但是众恶少听了却都不由自主的后腿了两步,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显然,众恶少心里的阴影已经形成了。 看到自己这雷霆之威把一群恶少变成了小绵羊,李木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在赵武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见赵武点头,这才转头走了。 “公子有言,今日各自回去,无公子之命,不得出门!” 李木走了之后,赵武高声说了这么一句,也自顾自的走了。 “唉,散了散了,恶少换了个领头的而已,该欺负百姓还是欺负百姓,我等可莫要离得近了挨了揍。” “就是,赵武之前不也是个可怜孩子吗?你看看现如今,啧啧啧……” 远远围观的百姓此时一个个低声谈论着,也散去了,这其中唯一有点懵的就是高适了,对于一个山村少年短短一日之间的蜕变,他真的有点没转过弯来。 回了太守府之后,高适第一时间把这件事通秉给了张九皋,说完了之后叹息一声道:“这少年手段毒辣,恶少之祸怕是会愈演愈烈啊……” “竟是如此?但那少年刚对赵武取而代之,正是威风之时,为何不享受一番,反而让恶少各自回了家?且容我调查一番,你非官府中人,得了时机还要去和那少年接触一二,一个好少年,万不可成了大唐恶人啊!” 张九皋活了近乎一个甲子,宦海沉浮,啥样的人没见过,李木这个少年虽然不过经高适叙述了两次,但总给他一种神秘的感觉,换句话说,他竟有点看不透这个少年。 本以为这个少年能成为官府的助力,没曾想这一观察竟然成了又一个恶少头子,这其中的反差,实在是让高适不能接受,他暗自决定,自己去往长安之前,一定要帮张九皋解决这个问题。 至此,李木的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但是在他庞大的计划里,这也不过就是小小的一步罢了,这些恶少他本来还犯愁这么管理,忽然之间冒出一个赵武,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李木想着后续的计划,走进了自己的家中,这是一个宁静的村落,虽说距离睢阳城也就是十来里,但是不少村民却从未去过睢阳。 进屋之后,李木霍然发现那破烂的榻上竟然坐着个人,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身腱子肉,四方大脸,皮肤黝黑,身上还略略带着点酒气,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把聚精会神想事情的李木吓了一跳。 “三叔,你这个时辰怎会在家,难得啊!” ‘三叔’是李木在这个时代唯一的亲人,名曰李锋,李木来的这两个月,总共见到他也没有十次,只知道他半夜会满身酒气的回来,清晨李木起来的时候这厮又不知道哪去了,所以李木做的这些,三叔显然都是不知道的。 “你去了睢阳城,还把恶少的胳膊给打折了?”三叔压根没听李木的,见李木进了门,直接站起来走到李木面前,皱着眉问道。 李木一听就知道,小姐姐还是不靠谱,林清雪一定是把自己去睢阳单刀赴会的事儿告诉三叔了。 按李木的想法,三叔既然是个酒鬼,有朝一日自己离开的时候带着他就得了,但是自己在干啥,还是不让他知道为好。 第5章 人有多大胆 “正是,正是,我的力量,三叔是知道的。”李木讪讪的答道,不知怎么回事,三叔清醒了一会,李木怎么看也不觉得他是个醉生梦死的酒鬼。 “但是你十五年来从不伸手打人,纵有神力,心智不全,只有挨欺负的份,这是怎么了?” 说到这,三叔眼神一暗,显然这是他的伤心事,可能也是想到李木心智不全,最后竟还收起了之前的严厉。 李木早就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一直瞒住身边的人的,就像面前的三叔,所以他是有准备的。 “之前的十五年,确是如此,但两月之前,我入了一梦境,其中一老者自称李耳传人,传授了我许多处世之道,醒来之后,我的头脑就清明了不知道多少,这才有此变化。” 说完了这些之后,李木又发挥了他前世销赃的时候砍价的功力,添油加醋的解释了一番,但他没怎么注意到的是,三叔听到了李耳这个名字的时候,眼中放出了一丝奇异的色彩。 李木选择李耳来说这个谎,那也是有根据的,按照当朝皇族的说法,他们这一支的祖先正是李耳,或者说,老子,别人显灵了传出去可能会有麻烦,但是李耳就是弄出啥事,最终也会没事的。 “如此说来,你和常人无异了?” “那是自然,说起来,还比常人多了些力气。”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从李锋的嘴里说出来,足以见得他有多兴奋。 “那是不是可以读圣贤之书,日后参加进士科的应试了?” “那是自然,三叔的教诲,李木谨记于心,这月余正是在睢阳城里找寻这方面的门路,这才和恶少起了冲突,事情已然了了,三叔不必挂怀!” 一看李木行为言语的确和之前不一样了,再加上天生力气大的优点,李锋一边激动的点头,一边出门去了。 李木一看,就知道这三叔估摸着又去喝酒庆祝了,当然这也正合了他的心意。 李木不知道的是,李锋这次还真就没去喝酒,而且他现在的想法,和李木是一样的,都是想做一点对方不知道的事。 日落之时,李锋一如既往的没有人影,李木行色匆匆的出了村,到了村东头的一小片树林中。 在一棵硕大的古树下,一个人影靠在那早已经等候多时了,正是白天刚刚被李木用暴力的手段收服的赵武。 “首领,不知今夜有何事嘱托?”之前李木离开的时候在赵武耳边叮嘱的,正是让他在日落的时候到这来相见,有些事,当着多人的面是不好说的,李木需要的是自己平日里隐在幕后,必要的时候再展露实力,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可是不分朝代的。 “你既然是真心拜服,你我日后就以兄弟相称,日后我的命令,皆只对你。” 赵武年方十九,其实是个孤儿,幼时在睢阳城中吃百家饭为生,极好读书,只不过屡屡被市井恶少欺凌,更是在十三四岁时被一恶少用刀破了相,自那以后,赵武就弃文从武,几年的光景,凭着自己的狠辣,收服了整个睢阳城的恶少,也算是一霸。 但这样的日子并未让赵武感到荣耀,反而越发背离了初衷,渐渐成了骑虎难下之势,直到今日遇见了李木,赵武非但没有羞愧,反而是松了口气。 听了李木的话,赵武就知道李木一定不是为了继续让恶少为非作歹才收服的他们,他多半另有安排,不然为了领导一个恶少团体,断不至于这样。 赵武微微颔首后,李木一改白天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低声向赵武说道:“第一件,明日起,恶少不得在滋扰百姓,如有犯者,断双臂,弃之!” 赵武一听,不由得皱眉问道:“如此一来,这些人无钱无粮,怕是不会信服啊……” 赵武领导那些恶少的时日也不短了,深知是什么支撑着他们为非作歹,其实他们的想法很简单,除了满足虚荣心的同时,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啊! “在我的身侧,吃喝都不会少,但是有一点,你得有胆子!第二件,听闻中书令李林甫的寿辰就要到了,江淮官吏给李林甫的寿礼,哪一个都要路过咱睢阳郡境内,你派些机灵的,口风紧的人,到各处要道去蹲守,一旦有寿礼进入郡中,我便要得知!” “莫非我们要劫取……” “老五啊!你只需记住一句: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速去,此事有了眉目第一时间告知的于我!” 说完这句,李木就摆了摆手,自顾自走了,留下赵武默默的念叨着李木刚说出来的这句他从未听过的话。 照实说,李木可能要做的事赵武是不敢的,但是现在想来,小恶自己都做了那么多了,怎么就不能真正勇敢一回?李林甫是个什么德行的中书令,大唐有一个算一个,可能也就李隆基还不知道呢。 与其在城里欺负老实人,自然不如干些真正豪侠的事来的痛快。 有的时候,转变一个人的思想真的只需要一句话,特别是对于赵武这样本就有想法的人,这一刻,李木的一个坚定的追随者在这颗古树下诞生了。 对于赵武,李木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识人之能,退一步说,就算是赵武不敢干这件事,也绝对不会捅出去的,因为他没证据证明这是李木提出来的,而且还要面临李木那动辄就把人胳膊掰折的威势。 这次回去之后,李木终于不再折腾了,而是在村子里这个破破烂烂的家中连续呆了几日。 当然,他不是白白的在这呆着,在安禄山已经坐拥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多年,坐拥至少二十万雄兵磨刀霍霍的时候,李木的每一天都应该是有意义的。 他在等一个人,一个直到三天之后才姗姗登门的人,正是高适。 高适论起来不过就是个平头百姓,穿着粗布短衫出现在了李木家里,倒也并不突兀,但是他为何而来,李木却心知肚明。 第6章 道不同 高适时年已然是四十五六,但孤身一人,在院外叩门半晌,直到李木回应了才缓缓入内,可以说是给足了李木脸面。 李木当然知道,这面子是自己用拳头挣回来的,自己一个城外村里的百姓,身为太守的张九皋想要找到自己,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但是足足等了三天,高适才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口,要知道,自己这两个月在睢阳城到处打听,张九皋可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这其中的缘故,李木也已经了然于心了。 高适进门一看,李木正是他要找的人,而且的屋内并无他人,当时就放心了,李木在高适眼里毕竟就是个少年郎,又能有多大的心计? “小郎君可还记得我?数日前在睢阳城的市集上面,小郎君的壮举我可是全都看在眼里啊!” 高适这话说的,语气倒是十分的客气,但是说完了之后,李木就冷哼了一声。 “先生的意思是,我成为了那一众恶少的首领这件事,先生已经完全看在眼里,而且当时的情形应该也已经被先生给记录在案了吧?我要是这一次不听话,那些恶少之前的行径我也自然就脱不了干系,对不对?” “小郎君,你这话说的,实在是,实在是……” 高适是谁,那是后世流传的相当广的诗人,边塞诗大家里人家也是有一号的,不说能出口成章,也差不多了,但是今天,却让李木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给怼的有点不会了。 “实在是有点太直白了?先生在想本来我才应该是被吓唬的诚惶诚恐的那个,现在怎么还大言不惭的把你心里所想给说出来了呢?对吧?” 高适没想到自己刚一上来就被一个十五岁的山村少年掌握了主动权,有心发怒,但转念一想,自己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就又憋了回去。 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李木接连两天掰折了好几个人胳膊的事,高适可都是见证者,这一言不合就废人四肢的习惯,高适可不敢轻易点火。 “小郎君不要误会,我此来,实在是奉了太守的亲口之命,太守对于小郎君十分看重啊!” “哦?那太守为何不亲自前来相会?” 高适发现自己真的是拿李木没什么办法了,这才几句话下来,就每每把自己搞的没法继续客气了,他也没想到,自己说出太守来,李木竟然还是这么一番神情,太守他都不感冒,他心里到底装的是什么,高适一时间也猜不透了。 看到高适吃了瘪,李木也知道差不多了,总不能让堂堂大诗人气死在自己的家里不是,而且平心而论,现在的自己真就没资格跟张九皋硬刚,只能争取点时间而已。 “先生不必当真,玩笑,玩笑!李木虽不过是个山野少年,但也知大唐盛世不易,这数日间,我已对那些恶少严加约束,不知先生可否观察到不同之处啊?” 对于自己对那些恶少的震慑力,李木还是有信心的,自己说了不能干的事儿,他们当然手再痒也不敢了,而这,就是李木想让高适和张九皋看到的情形,换句话说,李木在这些恶少中,那肯定是好使,一个山野少年的价值怎么体现,就得通过这样的事上来体现。 见李木的话终于正常了,高适才松了口气,他今天之所以来了,当然是发现那些恶少这些天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而他来其中一个目的,也正是确定是不是李木在这里起了作用,现在看来,这一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我此来,正是为了睢阳城恶少平息之事代太守感谢小郎君,恶少作乱在城中已历经多年,小郎君以雷霆之威将此事解决,可谓是解了太守的心腹之患,按照太守之意,小郎君如有要求,大可以提出来。” “要求?我本是个田舍之人,能凭着自己这一身蛮力为大唐做些事,已然是心满意足,哪敢提要求,此事先生还是不要再提了。” 李木连连摆手,显然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下子高适又犯难了,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当然不是见一见李木,夸一夸他了。 张九皋在高适来之前再三叮嘱,要尽力把李木纳入到睢阳城不良人的队伍里来,而且特地给他留了个头领的职位,这样一来,李木也高兴了,恶少的问题也彻底解决了,在张九皋看来,这应该没啥难度,李木也不会有拒绝的理由。 李木是怎么说话的,刚才高适已经见识到了,他可不想再来一次现场直憋的感觉了,于是赶紧一咬牙一瞪眼,又开了口。 “不瞒小郎君,太守爱惜小郎君之才,已在城中给小郎君准备了不良人中的位置,我这次来,就是告知小郎君此事的!” “不良人?” “不错,且是个首领位置。” 说完了之后,高适看向李木,李木家里的环境他已经了解了,虽然不良人的俸禄也并不高,但是总比李木在这山野里一辈子强不是?再者说,太守直接任命的不良人首领,也足以让李木在睢阳过的舒坦了。 “那还请先生回去跟太守说声抱歉,李木虽也有心为大唐尽一份力,但心中和太守所想还是有些出入。” “什么?小郎君的意思是不想去?” “不错,恶少们不会再在睢阳作乱,这一点还请太守宽心,但李木自己的前程,李木还是要自行做主一番,虽殊途同归,但终究是道不同,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太守和先生能明白李木的用心。” 这回李木难得用正常的语气说出一句话,但是这句话在高适看来,却是无疑把李木的狂傲体现的淋漓尽致,张九皋给他规划的路,他一个山村少年竟然给了一句道不同,并且暗示自己走出的出路日后可能比张九皋的安排还好,这是怎样的一番心境? 最终,高适只能悻悻的离开了李木的家,不知道为啥,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在自己面前口出狂言,却没有让他有任何的厌烦,他渐渐的感到,李木的确是有些神秘,或者说,神奇。 第7章 暗流 在高适出门之前,李木还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出了一句话,让高适震惊万分。 “有道科就算中举,不过九品官位,真是先生想要结果?” 高适有点懵了,他在张九皋这做了一段时间幕僚,的确是想要求着张九皋给自己在长安谋一个出路,但是这件事怎么会被李木知道? 而且张九皋让高适去应试有道科,理应是只有他们两人得知的事,李木竟然也会知道。 李木本来还真就没打算说这些,初来乍到的,他也不想找麻烦,但是高适是个实在人,而李木因为前世职业的缘故,逼着他读了不少的史书,既然有缘相见,也就顺便提点了一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不是? 打发走了高适之后,李木觉得张九皋短期内应该是不会再来麻烦自己了,而等到自己想要再跟他有所接触的时候,自然会给他一个大大惊喜。 现在李木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出路。想让大唐免遭劫难,自己得先有这个资格。 恶少的首领是不能长期当的,搞大了整不好就是一顶自己不能承受的帽子扣下来,到时候说理都没地方说去。 别说这小山村了,睢阳城都是不能长久的待下去的,如今已经到了非常时期了,依靠着慢悠悠的挣钱搞关系,等自己有能耐去长安大展拳脚的时候,人家安禄山的大将早就拍马赶到了,到时候皇帝跑蜀中去了,自己哭都没地方哭去。 所以说,身外之物在这个时候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李木唯一的优势,就是他这个人,还有他接下来会做出来的事,说别的,都是扯淡! 但是,想要走进大唐的权力中心,就必须要进入长安,更进一步的说,进入朝堂,而这个时代已经不是远古,想进去,是有规矩的。 难道真的要像我那三叔说的那样,去参加些科举? 无奈的摇了摇头,李木知道,不论如何,还是先把自己手头的事儿干好,到时候顺利的话,不管乐意还是不乐意,总是会有人帮他想这些的。 长安城,兴庆宫。 早已年过六十的李隆基虽花白了须发,但却依然神采奕奕,身姿笔直,背着手站在窗边,宫外细雨绵绵,让这位老者又多了几分愁绪。 身后,是一位身姿丰满美艳的女子,正是杨贵妃。三十岁,虽在这个时代已经算不得年轻,但她却有着双十年华的脸蛋和身姿,再加上这成熟的神韵,不论是谁看上那么一眼,都会立马被勾去魂魄。 “陛下,可是还在为汝阳王之事挂怀?”贵妃一边用自己的柔荑轻轻的抚摸着李隆基的双手,一边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这一个双管齐下,当时就让李隆基脸上的愁容退去了几分,为啥杨玉环能独享李隆基的宠爱十数年,就从这一个个简单的动作和一句话里面,就能看出一二。 显然,杨玉环猜的是正确的。 “朕能顺利成为太子,继任大统,全赖兄长仁厚,兄长既去,如今就连兄长最器重的汝阳王也去了,朕这是替兄长伤怀。” “汝阳王身怀异能,相貌纵是大唐也无人能出其右,更兼那千杯不醉之能,神鬼妒之,这才英年早逝,陛下还需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汝阳王正是李隆基的兄长李成器的儿子,这两天李隆基得了他的死讯,心情一直不好,其实杨玉环也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那两个被自己处死的儿子,但又无法说出来,不然的就算他对汝阳王器重,也不会这样。老头子当了几十年皇帝了,什么事儿没见过? “好在南边今个传来了个不错的消息,也算是对兄长这一支有了个慰藉……对了,林甫的生辰要到了吧?你莫忘了准备些赏赐。” “陛下放心,我早有准备,只不过右相的生辰,天下奇珍云集,陛下的这些赏赐,还怕入不了右相的眼呢!” 说出了这一句之后,杨玉环掩面咯咯一笑,像是玩笑一般,之后就拉着李隆基向床榻走去了…… 李隆基享受着他这个年岁本不该享受的美好,却不知道在李林甫已经是位极人臣的时候,之前的那个对李林甫百般依从,甚至时不时的充当一下李林甫的爪牙的杨钊,心态已经悄悄的起了些变化。 长安城发生的这些小事李木当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打他告诉自己的三叔自己因为高人在梦境中点化而茅塞顿开之后,三叔竟然一连十来天都没回家,这一点李木倒也没在意,他印象中这个三叔夜不归宿的情况还是不少的,只不过这回时间长了点而已。 这些天李木的确落得个清闲,高适和他预想的一样,也没有再出现过。 当高适回到睢阳太守府之后,把自己和李木的对话一字一句的描述给了张九皋之后,让他诧异的是张九皋不但没生气,反而是现出了一丝神秘的笑意。 “道不同……好!我倒要看看,此子心中的道究竟是什么?” 这是张九皋唯一说出的一句有关李木的话,并且下令,只要恶少不再作乱,就不再过问李木。 其实这些都早就在李木的算计之内了,但是不在他算计之内的事也不是没有。 这一天,赵武找到了李木,特地来回报自己这段时间亲自带着人观察是否有给李林甫送寿礼的人经过睢阳的事。 “那给李林甫送寿礼的车马,从几日前就已经开始出现在睢阳的大小路径上了,到了现在,更是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民脂民膏,岂容他们如此!” 赵武对于这事儿显然是十分的生气,老百姓的税收都被地方官拿来送礼了,这还有好吗? 李木知道李林甫现在正是大权独揽的时候,但是也没曾想这老小子竟然火到了这种程度,不过对于他来说,过江之鲫就过江之鲫呗,人多好办事儿,他一猜就知道,这帮送礼的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有人敢在李林甫的寿礼上动手脚。 第8章 就得做别人不敢的 但是李木来了,别人不敢的,李木敢啊! “要是把那民脂民膏抢过来给你,你怎么处置?” 正在赵武一脸怒气的时候,冷不丁李木这么一问,他倒是语塞了,心说是哈!这玩意到了我手里,我又能怎么办? 想了半天,赵武也只能摇了摇头。 “老五啊,你知道为啥你不知道你会怎么处置这些东西吗?” 看着在那故作神秘的李木,赵武只能无奈大的继续摇头,心说我要是知道的话,我不就说出来怎么处置了吗? “那是因为那些玩意没到你的手里,这事还不简单,咱们就把他给抢过来,拿在咱们的手里,不久知道怎么处置了吗?你说有没有道理?” 虽然之前心里面就稍微的有点预感了,觉得李木可能会对这些东西有点啥想法,但是从李木的嘴里直接说出来要抢李林甫的寿礼这样的话,还是让赵武头皮都麻了一下。 “咱们……真的要去抢中书令的寿礼?万一被人查出来如何是好?”赵武虽然带着人欺负欺负睢阳城的百姓和买卖人胆子大,但是李木说的那可是一旦被知道肯定掉脑袋的事儿 “查出来,那是肯定的,但是你不会让他往别人身上查吗?再者说,这些送礼的人里面有多少是偷偷摸摸的?你们当恶少的时候不也是专挑软柿子捏吗?怎么?这换个事儿,不会玩了?” 赵武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当然不禁激了,按照李木那么说,整的好像他只知道在城里欺负欺负没权没势的老百姓一样,这赵武当然不能认了。 “中书令祸乱朝堂,陷害皇子,大唐百姓人尽皆知,我们这么做,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我们干!” 赵武算是下定了决心,左右他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到这个时候连媳妇都没有,细细一想也没啥好怕的,就像嬴高所说的,东西没得到手,咋地都不知道能干啥,等东西到手了,还不是想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 “干!是肯定要干的,但是得谋定而后动,两件事,第一件,这些送贺礼的队伍哪些是离咱们近的,哪些是离咱们远的?何人是明目张胆而送,何人是暗中送礼?第二件,参与此事的人,要完全能信得过的,若是不然的话,我下次拧断的可就不是胳膊了!” “我们挑选一个地处偏远,又偷偷摸摸送礼的目标,将其抢夺过来?”赵武觉得自己理解了李木的意思,信心满满的问道。 “不!这事儿都干了,咋能那么干?咱就挑一个路途近又大张旗鼓的,干他一票大的!” “什么?不是要挑软柿子捏吗?” “都大张旗鼓送礼了,他当然不会想到被抢的事儿!也不会派多少兵护送,要不就凭你手下那几个歪瓜裂枣,几下子就得让人家都送上西天!” 李木话虽然说的难听,但是赵武还真就觉得有不少的道理,心里面也是纳闷,自己咋就没想到呢? 看赵武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了,李木竖起三根手指头,对赵武说道:“三天,给我确定目标,再搞一些趁手的兵器,这一次,我要亲自出马!” 本来赵武还以为李木得一直躲在幕后呢,一听亲自出马这几个字,心里当时就是一轻,李木的能耐,那简直就是一个大杀神,有李木和没李木,这个事儿的成功率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其实李木原本也是不想参与这个事儿的,但是考虑到那些恶少还真就不一定靠谱,再加上他既然到了这个时代了,既然有了力量这么个天赋了,早晚不都得见见血吗,这种事赶早不赶晚,自己跟着去通过这件小事儿拿个一血,也好提前适应适应各种场面不是? 大唐的确是承平已久了,以至于给李林甫送礼的这些人真的早就懒得派出一支精兵护送送礼的车队了。 当然,这也有低调的原因,要是给宰相送礼的车队都用大唐军士护送,传到皇帝耳朵里那不就是在给尚书令老爷子上眼药呢吗? 而这,无疑就给了李木他们完成这件别人不敢想的事的机会。 李木之所以从这件事上入手,也并不是胡乱想到的,前世他进入过几个大唐官吏的墓室,有些那简直就是一个藏宝阁一样,而有的,好像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就穿着几件衣服下去,还烂没了。 而在一些人的墓志上,李木得知了正是从玄宗开元后期开始,大唐官场送礼之风盛行,有多少官吏是靠着这一途平步青云,那已经多的数不过来了。 那些只知道埋头苦干,不知道钻营的官吏,只能是一辈子都在被死死的按在基层,用自己那微薄的俸禄供养者一大家子,有善终的都是少的。 这些送礼的钱财和宝贝都是哪里来的?不用说,取之于民,用之于官嘛。 睢阳地处交通要道,所有南方富庶之地的物件想要流向长安,必须得经过睢阳,有这样便利条件,李木要是不干他一下子,那就枉费了他知道的这些事了。 虽然李木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把那些东西还给老百姓了,但是他要让一些贪官知道,出来混,那都是要还,而且他已经想好了,这绝不会是自己第一次组织人手干这样的事儿,在他的手下,恶少还是恶少,他们不会有任何好听的名字,但是他们作恶的对象将不再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而是一些特定的人。 李木已经笃定,只要自己的计划顺利,大唐的地界上将会出现一个让某些人闻风丧胆的组织! 睢阳城,太守府,一个浑身黑衣的人正面前张九皋,嘴里禀告着什么。 “他一直在跟赵武谋划着什么?不能更进一步得知此事吗?” “此事应当只有李木和赵武知道详情,我等也不敢跟的太紧,赵武此子警惕性实在太高,李木又一直在家中坐镇……” “你们跟着李木就可以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第9章 追踪李木 这显然是张九皋派了自己的心腹,想要看看李木这两天都在干啥呢,本来老爷子也没觉得李木能搞出啥大动静来,就算他心里面再有想法,毕竟不也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小郎君吗? 但是心腹一回报,多年的直觉就告诉张九皋这小子应该是有事儿,而且应该是个不小的事儿,不然的话也用不上单线联系不是? 黑衣人得了张九皋老爷子的命令,自然是去李木家所在的村落里面跟李木去了,李木之前掰折了那些恶少胳膊的事他可是知道的,所以他当然也不敢离得太近,只是在隔着好几栋房子的地方默默的盯着李木家。 头两天里,李木都是在家睡觉,或者是到小姐姐林清雪的家里去混点吃的,完全就没什么异常的情况。 到了第三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只见赵武急赤白脸的就直接奔着李木的家里来了。 赵武毕竟也不是个专门干保密工作的家伙,他只知道李木就给了他三天的时间,这三天他可也是没少费劲,终于在昨天半夜发现了一伙子人,好像是非常符合李木之前的期望,赵武估算了一下子这伙人到达他预先安排好的地方的时间,这才忙不迭的到李木的家里来告知李木。 “首领!我已找到了动手的对象,但这伙人约莫两个多时辰之后就会到我们埋伏的地方了,前后一两个时辰都不会有他人经过!首领想要亲自出手的话,还要抓紧一些!” 赵武到了李木家的时候,发现李木还躺在床榻上打着呼噜呢,心说这家伙心真是大,他们马上就要干那可是掉脑袋的事,赵武都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而李木,竟然还能睡得着。 “莫慌,莫慌,这事我本事不打算亲自出手的,就是怕你们这个样子难成大器,这一次我给你们打个样,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儿,你们可得给我照着我打的样学好了啊!” 李木被赵武从睡梦中叫醒了,那是相当的不爽,看着自己到了这个时代之后的第一个帮手竟然这么怂,不由得对赵武教育了一番。 “什么?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对于李木这轻描淡写的说法,赵武又一次差不点没惊掉了自己的大牙。 “怎么的?你干一次一旦被知道了就已经必死了,多干几次对你又有啥影响?你这个思维,要不得啊,想要当好我的副手,你还真的就得好好的跟我学习学习。” 数落完了之后,李木还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整的赵武一脸蒙圈,心说他在这村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么大的胆子是哪来的呢? 嘴上数落着赵武,李木脚步上可没慢,他当然不能真的指着现在的赵武和那几个恶少帮着他大杀特杀然后全身而退,没有现在的自己这一把子别人没有的力气,今天还真就干不了这个事。 他们俩说白了在这个时代的战斗经验还是不丰富,看到村里的人们都还没醒呢,就自顾自的奔着自己的目的地去了,压根就没看着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远远的跟着他们俩呢,那当然就是张九皋派出的亲信了。 路上,赵武简单的向李木介绍了一下他盯上的这一队人。 说实话,赵武不过是个在睢阳城里面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睢阳城之外的事儿,他知道的也是不多,所以他压根也看不出来那一队人到底是从哪来的。 但是有一点,他还是能确定的,就是那队人除了一些一看就是雇的车夫之外,就只有一个骑着马的华服青年和两个跟班。 有一些个风尘仆仆的队伍,起码还有些武装人员护送着,但是这队人马那是一概都没有,只是在开头的马车上插着一杆大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王’字。 这年头姓王的多了去了,赵武哪能认识,心想左右这一队人里面能战的估计也就是那两三个,那些赶车的,押运的一有事肯定都是最先跑了的选手,自己一方本来就有人数上的优势,再加上李木这个大杀神,那肯定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啊。 其实赵武的想法倒是简单,但是也正是他这样简单的不掺杂任何其他东西的想法,和李木心里面想的完美的碰撞到了一起了。 “嘿,没想到你这厮在这方面上倒是挺有天赋的,但是你可要记住了,只有我参与的情况下你才可以挑这样的对手来,要是哪一次我没参与进来的话,你可不是这么草率啊!” 听了赵武的介绍之后,李木当时就对这个队伍的来历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他却并没有当回事儿,只是对赵武多加叮嘱了一番。 “哦?这是为何?” “为何?要是没我的话,人家真正的高手一个就能把你们都干掉了,我在这,还能给你们擦擦屁股不是?” 赵武发现自己越发的不愿意跟李木多说话了,李木好像一副啥都知道的样子,却把自己这个睢阳城的恶少头子说的好像是个三岁孩子一样。 “对了,我兵器呢?” “这……我们手中只有羊骨和棍棒等物,这些时日你又不许到市集上去劫掠,自然是无法获得像样的兵器……不过话说回来,首领你还需要兵器吗?”赵武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李木,就好像是在说,你不是很牛掰吗?都这么牛掰了还用啥兵器? “屁话,我有劲那是不假,但是你拿刀捅我一刀我也得死啊,等到了地方你去给我找一根棍棒,越长越好!” 终于感觉自己在嘴皮子上好像是微微的占了一些上风,赵武的脸色倒是好看了不少。 等到赵武陆陆续续的把情况都跟李木介绍了一番的时候,他们俩也到了赵武设定的埋伏之地了,李木定睛一看,好家伙,赵武能信得过的人说白了就只有五个,加上他俩一共七个人,就敢干这么大的事儿,李木还真就不知道这些家伙对自己到底是有啥样的信心。 “尔等可知咱们今天要干一件啥事?” 第10章 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看见赵武把几个看似凶狠但是实际上已经吓的哆哆嗦嗦的恶少叫到了自己的身边,李木故作神秘的问道。 这几个家伙当然不知道李木到底要让他们干啥了,赵武光让他们盯着一个个往来的队伍,把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也没告诉他们别的啊。 见这几个家伙都在那呆愣愣的摇头,李木眉头一皱,心里一阵腻歪,这些家伙,显然不是他理想中的手下。 “这你们都没猜出来,还是欠些历练啊!我让你们盯着这些往来的马车,那目的还不明显吗?挑一个肥羊,宰了他啊!” “啊?莫非首领是要干那拦路劫掠的勾当?” 一听李木这话,其中一个年岁稍微小一点的恶少当时就惊讶的高声问道,这一问不要紧,吓得赵武连忙四下看了看,上去就朝着那小恶少的后脑勺结结实实一巴掌。 “这话也是你能说得出口的?” “无妨,他说的也算是实话,我就是要带着你们在这劫掠一番,而且昨夜你们盯住了的那个肥羊,就是咱们今天的猎物了!可知他们何时能到此处?” 李木在这训话的间隙稍微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发现在这埋伏倒也还不错,其实在这方面李木倒是也没啥心得,无非就是树木多一些道路窄一些罢了。 “约莫再有不到半个时辰也就到了,有一个弟兄正跟着他们,有变故的话他会提前回来告知咱们的!” 这回这些恶少总算是干了一件让李木稍稍放心点的事,要是连人家经过这的时间都把握不准的话,基本上也就不用说偷袭人家了,都不够丢人的。 “好,且先都埋伏妥当,等到他们来了之后听从我的调遣,到时候不管发生了何事,都要按我的命令做,要是不然的话,我掰折的可就不是你们的胳膊了,而是你们的脖子!” 胳膊掰折了还能接上,脖子要是掰折了就算是接上人也死了,众人一听,心里就是一紧,牢牢的记住了李木的话。 这边在李木和赵武的指挥下,这些恶少一个个拿着棍棒和羊骨等兵器,都埋伏到了草丛里了。 但是在身后不远处,那两个张九皋派出来的亲信却已经惊讶的目瞪口呆了。 “他们……这是要在这拦路劫掠?” 虽然因为忌惮李木的蛮力,这俩人也没敢靠的太近,但是之前那个惊讶的恶少那大嗓门还有李木不加掩饰的话都让他们意识到了张九皋的猜测好像真的是对的,他们这些天在睢阳城里面的老实并不是真正的老实,人家这不是在这准备着干一票大的呢吗? “快!速去告知太守!” 可惜的是,他们来并没有听清楚他们等的人马上就要到了,慌乱之下俩人全都扭头走了,一个去调集人马以备不时之需,一个去告知张九皋这里的情形了,毕竟张九皋到任以来,睢阳的境内一向清明,哪里有人干在这主要的道路上拦路劫掠? 也就是这俩人刚走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看见一个身形瘦小的人一路飞奔的到了李木他们埋伏着的地方,一看赵武和李木都在,也顾不上打招呼了,呼哧带喘的说道:“他们……已然到了还有一二里的地方了!” 李木一听,就来了精神了,一二里,换句话说也就是几百米的距离,再加上人家都是马车,顷刻间就会露头。 “一会你们且先不要乱动,把那领头之人围住,然后听我的号令!” 虽然根据赵武之前的汇报这队人马里面能战的可能只有三个,但是李木还是不想要冒险,这三个万一都是高手的话,自己光靠着一身的蛮力能不能对付都是两说,更别说这些半吊子了。 此时的李木手里面紧紧的握着一根长长的木棍,重量十足,按照赵武的说法,这应该是一柄还不错的长兵器的柄,是赵武一年前偶然所得,其实李木知道,说白了那就是赵武捡的,然后自己又拿不动,只能供起来了。 但是李木对这根长棍倒是满意,就这个重量,一棍子抡下去足以打扁一个人的脑袋了。 果然,没过多久,前方就传来了一阵马匹的嘶鸣声,再之后,就是不断催促赶路的声音。 “尔等需得再加把劲了!要是耽误了尚书令的寿辰,你们这些人都得陪葬!” 这是一个年轻的声音,但是语气中透漏着十分的轻狂,李木一听就知道,这很可能是哪一个世家公子,这一次负责押送给李林甫的寿礼,多半也是为了在李林甫那混个脸熟,以后也好办事不是? 紧接着,三匹高头大马出现在了嬴高的面前,当先的一个是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不过也就是二十来岁,身着藏蓝色绢丝长袍,手拿一柄长剑,勒着缰绳不时的往后看着,显然是对前进的速度不太满意。 他身后是两个黑衣短打的汉子,手里拿的都是长兵器,李木一看就知道,这俩家伙应该是有两下子的,他可不想带着个棍子跟这俩人对打,思来想去,一丝狠辣之色出现在了李木的眼中。 三匹马的后面,是一驾驾的车子,也是清一色的马车,车上装着的都是沉甸甸的箱子,不用说,肯定都是各地的奇珍了。 其实要说大唐现在太平,但是也还真没到所有人对这么大的一笔笔钱财视若无睹的程度,这要是往常时候,没人敢用这么两个人护送这么多的宝贝翻山越岭。 但是唯独每年的这个时候除外,因为大唐没有不知道的,这是李林甫的寿辰快到了,谁要是敢把主意打到李林甫的寿礼上面,那可真是想想都身上冒凉气的感觉,可见李林甫这么一个小老头在这个时代的震慑力。 而李木恰恰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果然发现了这么一个狂妄的家伙,他观察了一番之后,当时心里就拍板了,这一票,必须得干了! 这一趟寿礼,足足有十多驾马车,在这狭窄的小路上一字排开,等到马车过了一半的时候,只见李木冲着身边的众人一招手,紧接着就有了动作! 第11章 拦路劫掠 “呔!速速给小爷停下来!” 还没等众恶少反应过来呢,只见李木从他们的身边就好像是一阵子风一样飘了出去,和这一声大喊一同传来的,还有‘嘭’的一声。 众人定睛一看,李木正是用赵武给他的那根长棍,一棍子狠狠的打在了中间一匹拉车的马匹身上,那匹马竟然直接一下子就栽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足以见得这一下李木使出了多大的力量。 马匹倒下了,横亘在本来就不宽的道路中央,不光如此,那些赶着马车的人都被李木这一下子给吓得不呆呆的站在原地,整个队伍就这么被李木给吓得停了下来。 “何人如此大胆!” 前面的那个年轻人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在睢阳的境内遭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回头一看,心里面那是又惊又怒,一面招呼着自己身边的俩高手,一面指着李木高声喝问道。 这个年轻人原来是不用经过睢阳境内的,因为他的家族压根就不再江淮,而是在太原,但是他听说江淮送过来的寿礼都要经过睢阳境内,又听说江淮都是富庶之地,就要跟江淮那些送礼的比比到底谁的礼品更加的实诚。 他这一路上,还真就没发现比自己家的更重的礼,心里面正美滋滋的想着等到自己把这厚礼献上,也就算是在李林甫那挂上一号了,往后等待自己的就是在大唐的朝堂上面平步青云了,结果正想着呢,被李木这一棍子给敲回了现实了。 这年轻人定睛一看,见李木手里面拿着一个不知道是啥兵器的柄,身上也是衣衫褴褛,身后跟着几个一看就是大面瓜的青年,当时就放心了。 “哪里来的田舍汉?莫不是吃不上饭了?本公子今日心境不错,你们把那死马速拖走了,也够吃上几天了,若是往日碰见了我,尔等早就横尸当场了!” 这家伙虽然平日里是个性情乖张无法无天的公子,但是给李林甫送寿礼是多么的重要,他自己的心里面也是十分清楚的,一看李木他们几个也不像是资深的劫匪,就想要先把他们放在这,等回来的时候再收拾他们。 “嘿!看你这性情,可不像是能饶了我们的人啊,莫非是我杀了你一匹马杀的少了?还得再杀几匹?” 李木还真就没想到这个看似性情狂暴的家伙能这么以大局为重,当时就笑了,但是内心里面对于这个时期李林甫的认识却又上升到了一个台阶。 说完了这话,李木再次拎起那根又重又长的棍子,作势就要奔着旁边的另一匹马去。 “这小贼好生让人生厌,看本公子不斩杀了他!” 一看年纪轻轻穿着破烂的李木竟然说出了这样的狂言,领头的家伙心里的火当时就压不住了,在他们的地界上,还真就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 这家伙心说就把这几个小贼斩杀在这,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虽然听说睢阳太守张九皋法治严明,但是等到他把寿礼送到了,张九皋又算个啥,本来他就跟尚书令不对付,人家不弄他就已经不错了。 “公子,这小贼一棍就打死了一匹马,虽然也是用的巧力,击中了要害,但此人绝对是个高手,公子还是不要靠近才好!” 眼看着这家伙就要策马过去,他身后的一个黑衣大汉连忙低声提醒道。他的这个公子到底有几斤几两他可太知道了,人家马都能一下子打死,这公子过去是个什么结果还用说吗? 那华服公子心里一琢磨,当时就停下了脚步,一时间进退都不是,场面不禁有点尴尬。 但是他不知道咋办了,可不代表李木不知道,他一迟疑,李木可就接上话了。 “我看尔等也都是苦出身,给你们一个机缘!三个呼吸间,你们要是再不跑,我可就要大开杀戒了,看到这马了吗,一会留在这的,都是这个结果!” 李木这话显然是说给那些赶着马车的苦力们说的,那个公子带着这些人,无非就是搬运之用,他们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公子的家族的震慑不得不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混口饭吃,但是无论哪个原因,和马上就死相比,都不重要。 说到底还是李木从天而降一棍子抡死了一匹马的场面实在是太震撼了,这些人都怕李木一言不合就再次抡起他那不短的棍子,在李木这句话说完了之后,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这些人几乎一瞬间就跑没了。 “你们怎敢如此,不将这寿礼运送到长安,尔等吃罪的起吗?” 领头的华服公子一看自己的苦力都被吓跑了,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李木他们这些人压根就没有要走的意思,能做到这样坦然,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些寿礼人家想要拿走,而自己这几个核心人物,人家也没想让活着回去。 “这寿礼,你们恐怕是送不到长安去了。” 这句话李木说的比之前那句话都正经,正经的让赵武他们觉得这些寿礼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但是抬头看了看正在向李木逼近的那两个黑衣大汉,他们的心里还是有点不太乐观,李木要是一旦折了,就他们这些人,估计人家一刀一个也就顺手结果了。 其实这个时候李木的心里也稍微有点紧张,虽然前世的自己因为经常下墓的缘故,也算得上是身手敏捷,也研究过不少招式,但是毕竟他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高手究竟有多高,自己虽然有千钧之力,但是他十分确定要是人家一刀砍在自己身上的话,自己该死也是得死的。 “你们就给我盯着那个领头的,这两个不用你们管,人要是给我看跑了,把你们四肢全都掰折!” 看着缓缓逼近的两个黑衣大汉,李木一边小心准备一边叮嘱赵武他们,他已经看出来了,那个华服青年应该也就是个纨绔子弟,啥能耐都不会有的,这么一个废物,赵武他们要是再制不住的话,他们的胳膊腿也真就没什么卵用了。 第12章 我专做别人不敢的 这俩黑衣大汉用的都是长刀,李木眼珠子稍微一转,就知道了办法了,这俩人才刚靠近了一点,只见李木大喊一声,拿着棍子就冲上来了,俩人虽然一愣,但李木可是步行,他们在马上,这优势当然得利用了,于是连忙都举刀迎了上去。 但是这俩人一催动马匹,李木可就笑了,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加速跑了一步之后,就在这俩大汉到了他近前开始举刀的那一瞬间,李木一矮身,忽然之间消失了! “此人去了何处!” “不好!速速改变方向!” 俩大汉一愣神的功夫,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显然是有点晚了,他们刚想调转马头,就感觉屁股底下一轻,马背成了棉花团子了。 这当然是李木干的,李木一矮身,正是冒着风险钻到了马肚子下面去了。然后用力挥动棍子,两匹马马腿顷刻间就都断了。 当然,李木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肩膀被吃痛的马匹狠狠的撞了一下,当时整个右胳膊都麻木了。 在这两个大汉的眼里,李木可能就是一个鲁莽的少年,但是他们为他们的轻视付出了代价,被马匹狠狠的甩飞了出去,当即就摔的七荤八素。 李木单手拿着长棍,知道自己做决定的时候到了。 自从到了这个时代开始,自己还没取过别人的性命,但是这三个人的性命,他必须得取,不然自己劫了寿礼的事儿会第一时间被送礼的人甚至李林甫知道,自己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点曙光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 “左右这些家伙也不是好人!这些寿礼也都是百姓的血汗!杀了又能如何!” 李木一面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一面快步走到了那两个大汉的面前。 “下辈子,不要再做这助纣为虐的事了。” 说完之后,李木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之后迅速的捡起了一个大汉扔在地上的长刀,几乎是屏着呼吸,挥出了两刀。 远处,赵武和那些恶少看到了这一幕之后,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脸上也都惨白了几分。 要说之前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小打小闹,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的话,那么现在这一出,那可就算是捅破了天了。 他们面前堆了满地的不是什么寻常的商队的钱财,这可是李林甫的寿礼,而且李木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连杀两人,按照大唐的律法,他们可就全都在劫难逃了。 但害怕归害怕,这个结果他们可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的,更重要的是,在李木收拾黑衣大汉的同时,他们已经成功的控制住了这个绣花枕头一样的华服公子。 对于这位公子来说,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前一刻他还是个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模样,而这一刻,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你可知我是何人?你可知这些寿礼是要送往何处?” 看着身上已经溅了不少血迹的李木拿着一柄长刀一步步的走过来了,这公子可知道他下一步要来干啥,当时也顾不上别的了,裤裆里一面往外滴答着水,一面颤颤巍巍的问道。 “你是何人我不知道,这些不就是当朝宰相李林甫的寿礼吗?” “既然知晓,为何你还敢……” “这点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我的存在,就是专门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因为这个时代需要这样的人。” 说到这的时候,李木已经到了那青年的身边,话音一落,长刀已经穿胸而入,青年大大的瞪着自己的双眼,这件事的发生显然颠覆了他的认知,也带走了他的性命。 “首领,这……这……” 赵武完全没想到年纪比自己还小的李木杀起人来竟然这样果断,面对着十来驾装满了箱子的马车和三具尸体,赵武的头皮还是麻的。 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知道,自己把李木所说的劫掠这两个字想象的好像是有点太简单了。 “这什么这,赶紧以最快的速度把马车给我赶走,尸体拉走,这里打扫干净了!你等着我亲自去干这些还是等着被下一波路过的发现呢?” 见赵武这么不上道,李木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这一下子终于让赵武清醒了,这要是不能赶紧清理好了,明天他们就可能出现在睢阳的牢狱里等着被砍脑袋。 连忙招呼几个恶少把三个尸体仓皇的装上了马车,之后又留下了两个人在这收拾血迹,另外的几个人勉强的赶着马车,在李木的带领下往那个他们村子后身的荒山方向去了。 “希望你别连知道都不知道吧,那样的话,我还得找别人去……” 李木回头看了看正在那笨拙的处理着地上的血迹的两个恶少,嘴里面低声的念叨着,当然,这些话紧张的赵武可是一丁点都没听着。 傍晚时分,马车被赶到了荒山脚下,这里基本上不会有人来,再加上紧接着过来的那两个恶少声称他们已经把该处理的处理完了,赵武他们几个这才稍微回了一点神。 “首领,这些东西……” “先别急,打开看看都有些什么?” 经李木这么一说,赵武连忙把贴着封条的箱子一个个都给开了盖子了,当他开完了之后低头看向其中一个的时候,当时他的眼睛就直了。 不光是赵武,就连李木这个时候也是有点云里雾里的。 没错,就这箱子里的东西,在月光的照射之下竟然好像是能发出比月光还亮的光来。 黄金、珠宝、各种雕塑、饰品,服饰,只要是李木能想到的,这些箱子里面都有,而且都是这个时代极为少见的东西。 这特么的,给皇帝上供估计都没有这么多!这李林甫,究竟在这个时代如日中天到了什么地步? 李木不禁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要是这些东西真正用在它们应该被用在的地方,好好的一个大唐何至于落到那般田地? 不过现在倒是也还不算晚,因为这些东西到了他的手里了。 第13章 烫手的钱财 “首、首领,这些箱子,该、该当如何处置啊?” 赵武虽然执掌这睢阳城里面的恶少时间不短了,但是这样的架势他可是第一次见到,都不用说那一箱子了,就是从箱子里面抓出来一把,都不知道够他们乐呵多长时间了。 但是现在,这些箱子显然是一个个烫手的山芋,一旦要是被人知道他们干了啥,就算李木再神通广大,在大唐中书令李林甫的怒火前也是白搭。 李木看到赵武紧张的跟什么似的,当然也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是马虎不得的,现在已经不再是自己把赵武的口封住了就行了,而是要妥善的处置自己手里面的这些东西。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虽然这句话在几千年的历史中被解读了无数次,但是在李木看来,怀璧的要是不是匹夫而是个大夫,不就没有罪了吗? 所以说,李木现在差的不是别的,是身份,是地位,在恶少里有地位是没有用的,他需要的,是真正的地位,而他所做的这些,最终也正是为了这个。 李木摆了摆手,赵武和几个恶少全都晃晃悠悠的聚拢到了他的身前,显然还不知道自己之前所经历的那些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如何处置?尔等想不想直接将其花了,换些锦衣玉食,高门大户,再迎娶些小娘子回去?” 李木这话一问完了,好几个恶少先是连连点头,之后又意识到了不对,连连摇头,显然就连他们都知道,这宝贝你有命抢过来是一方面,但是有没有命去花,可就不一定了。 “既然你们也知道这玩意烫手,还不去山根底下没人处挖坑把这些物件埋了!” 看着自己这些呆头鹅一样的手下,李木一声训斥,吓得他们连忙干活去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东西要是暴露了,不光是李木,他们估计全都完了。 恶少们都挖坑去了的当口,李木把赵武叫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去挨个箱子看看,挑黄金拿出来几块,兄弟们干了这么多天,怎么的也得犒赏一下不是?” “可是首领刚才不是说……” “所以我才让你找金子啊,回去你就把它融了,谁知道你是从哪来的?看来这几个家伙脑袋不灵光,你这个之前的首领也是难辞其咎啊!” 对于李木的玩笑话,赵武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所以也不反驳,连忙去找便于携带的金子去了,一边找着,赵武心里一遍嘀咕,跟着李木干活虽然好像风险不小,但是日子立刻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倒是真的。 而就在李木在山根底下埋箱子的同时,睢阳城的太守府中,张九皋一脸的凝重。 “你确定他们是早就做好了埋伏,好像是要伏击什么人吗?” “正是,贼首李木今日忽然现身,定是要有所行动啊,极有可能此时他们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伏击!”张九皋派去的亲信也还是有点经验的,从当时的情况来看,李木他们显然是打算今个动手的。 “可从他们的言语中获知了他们的目标?” “这倒是不知,我们得知了此事之后,一方面回来告知太守,一方面调集了一些人马以备不时之需。” 张九皋的亲信说出这样的话时底气的确是稍微有点不足的,毕竟他们当时很大程度是因为害怕被李木发现了先灭了他们的口,这才都跑了回来。 “那人马呢?聚集了之后可曾去看看?”显然,对于他们这个决定,张九皋也是并不满意。 “去了,但是……人已经不见了,路上除了散乱的脚印再无他物。” 这他说的倒是真的了,李木当时特意叮嘱那些恶少,别的可以不管,马车印子一定要处理干净。 张九皋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眼中已经迸发出了一缕精光,显然,他想到了一些事,但是同样也对一些事感到十分的疑惑,就比如说李木这一步步的,看似被动,但却十分的精妙,这难道真的是一个山村里的少年能做出来的事吗? “走,现在就带我到他们之前设伏的地方去看上一遭!” “太守,你的身体……”谁都知道张九皋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这样的深夜到郊外小径去,着实不是什么稳当的事儿。 “莫要多言,速速前往!” 一个多时辰之后,张九皋已经出现在了白天李木和赵武他们设伏的地方,在火把的照应下,他背负着自己的双手,仔仔细细的查看着那些底下杂乱的脚印,和一些已经十分斑驳的痕迹。 嗯?这里被掩盖过,看来此子真的是在这做出了什么事啊! 张九皋回首看了看,之后把城里的一些守军和不良人都大发了回去,只留下数十个自己的亲信,这才继续搜寻。 足足走了十数圈之后,张九皋来到了一处地方,对着自己的一个亲信说道:“将此处周边全部挖开!” 话音一落,数十人全部都开始在张九皋指着的地方开始挖掘,开始的时候这些人还是一脸的疑惑,但是渐渐的,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凝重,因为挖了几下子之后,土里面竟然出现了刚刚翻过的痕迹,换句话说,这里刚刚才被人挖开过。 “太守,有发现!” 忽然,一个亲信到张九皋的面前,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张九皋走到近处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具尸体,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地上,正是白天被李木干掉的那三个家伙。 “太守,皆是一刀毙命。” 张九皋看着这三人的尸体,目光流转,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片刻之后,他忽然底下身来,在那个华服公子的身上摸了起来,只几下子,就从他胸前衣衫的夹层里摸出了一个布包。 张九皋打开布包,发现里面是一封书信,再借着火把的光亮一看这信中的内容,张九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14章 不能动他 看过这封书信之后,张九皋迅速的用自己手里的火把将其点燃,之后向自己身后的亲信一摆手,一个亲信凑到了他的面前。 “速速将这些尸体带至僻静处焚烧,将此处整理好,不得让人看出破绽!” 虽然不知道张九皋为啥会为一个恶少的首领擦屁股,但是他的这个亲信还是立即照做了,这一夜,张九皋全程看着这一切进行完了之后,才眉头紧锁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什么?那李木竟然胆大如斯?” 张九皋把这件事告知了高适,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高适是他唯一的一个幕僚,也正是在高适的眼皮子底下,李木从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变成了做下这么个惊天动地之事的人。 “不错,而且他可能还不知道,他们动手的对象,并不是好惹的人,更不是去不去给李林甫送寿礼都不会有人注意的货色,要是就像他那么处置的话,暴露是早晚的事。” “太守,不如连夜到李木的家中将其捉拿回来,犯下如此大事,再不能让他这般下去了,若是再劫掠一伙送寿礼的队伍,后果不堪设想啊!” 高适虽然没明说,但是张九皋当然知道不堪设想的到底是啥。 “不可,李木但是不能轻动,此时这件事在我睢阳境内传出去的话,李林甫一直以来在寻找的那个机会可就出现了……” 高适知道张九皋和李林甫之间的关系,而且这个时代可能但凡是个官吏都知道,张九皋是张九龄的亲弟弟,张九龄和李林甫之间,那就不必说了。 “那太守就任凭李木犯下如此大事?” “今日那三具尸体,其中两个都是横练之人,可不是李木三拳两脚就能直接打死的,这件事,李木的准备是十分充分的,甚至他忽然之间在睢阳城里收服了这些恶少,可能都是为了此事啊!” “李木不过就是一个山野少年罢了,我已经在他的村落里打探过了,李木虽然力大无穷,但自小头脑就不太灵光,直到这两个月才趋于正常,实在是难以想象他会直接谋划此事。” 这段时间高适可是没闲着,他几乎把李木的背景给调查了一遍,但是不管他怎么调查,人家李木就是一个村儿里的少年,多一点信息都没有,这也让高适有点挠头。 听了高适的话之后,张九皋倒是一直在微微摇头。 “你可记得之前你到李木的家中请他出山的时候,他是如何说的?道不同!如今看来,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已经十分清楚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了。” 高适听到这不禁也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李木劫走了李林甫的寿礼,这本就是一件大事,而如今这件大事发生在了张九皋所管辖的地界上,就更加成了一件难事,如果张九皋大张旗鼓的抖搂出了这件事,只要李林甫稍微动一动手指头,张九皋就可能被加上个什么罪过。 而不抖搂出这件事,就这么任凭一个山野少年杀了三人,坐享如此多的奇珍实在也不是张九皋一贯的风格。而且李木带着这么多的珍宝能干的事儿可实在是太多了,有钱能使鬼干啥都行,这个结论可是在哪个朝代都成立的。 “太守,那我等……” “查!暗中查访,李木等人得了这么多的宝物,定不会一直捂在自己的手里,但凡是这些人出手的钱财,都要查清,等坐实了证据再说,此事要暗中进行,我的目的并非是将李木捉拿了。” 高适知道,张九皋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儿又得麻烦自己了,在离开睢阳前往长安城之前,他应该是都要跟李木杠上了。 “李木……你一个山村少年,能和李林甫有什么仇怨?若是你真的能成为我的一个助力,我倒是可以不追究你触犯大唐律法的过错。” 在高适领命走了之后,张九皋微微的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张九皋其实和自己的兄长张九龄的处事原则是十分相似的,但是有一点他也是了然的,那就是自己的兄长用这样的原则在李林甫的手中得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虽然年岁已经大了,但是张九皋也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能变通一番的话,机会可就不多了。 他当然不知道,人家李木辛辛苦苦的做了这么老多,等的就是他这个老爷子的这一哆嗦。 李木怕高适的暗中查访吗?他当然是不怕了,要是张九皋不知道他这个事,那才是李木害怕的,他想要的不是这些钱财,而是一个机会。 就在李林甫的寿礼被劫了的第三天,几个已经在睢阳城里面消失了好几天的恶少忽然又重新出现在了城里,而且引起了不少的轰动。 恶少虽然名叫恶少,但是他们总归也不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除了赵武这样吃百家饭长大的,其他的还是有家有业。 就算是没娶亲的,也都是上有老,只不过这些家伙的家人因为他们天天在城里面干的勾当不愿意承认自己跟他们有关系罢了。 在睢阳城郊外距离李木所在的村落不远的另外一个村子里,一和破败的院落孤零零坐落在村子的边上,都不用细看就知道,这户人家不但穷的可以,跟周围人的关系也并不好。 这一天,忽然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表情亢奋的推开了门,之后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踏入了房中。 屋内破烂不堪,陈旧的床榻上是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子,但是看起来却宛如一个十足的老者。 “逆子!你怎敢回来?你可知村中人在背后是如何说你的?” 显然,他是这个青年的父亲,发怒的原因也一目了然,恶少恶少嘛,要是没有点恶名的话,那可就不叫恶少了。 “父亲息怒,村中之人目光何其短浅,孩儿虽之前的确是年少无知,做下许多错事,但如今已然不会再犯了,还请父亲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便是我数日内的收获!” 第15章 站起来的第一步 这青年说着话,身上的动作也不含糊,一边利利索索给自己的老爹下了一跪,一面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个布包,之后小心翼翼的打开放在了他的父亲眼前。 “这……这是?” 这老人家自然也是不识字的,虽然看着这布包里的东西好像是有点眼熟,但是那个可能性,可是他这辈子都不怎么敢想的,而且自己的这个不肖子是个什么德行他是知道的,因为在睢阳城里加入了恶少团伙,让他在村里几乎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样的人,能给他带来多大的惊喜? “父亲,此乃是睢阳城市集附近的一处宅院的地契,我才刚刚做完了此事就回来告知父亲,我们以后再也不必在这村落中忍受周遭的白眼了!” 这青年说着话,攥着拳头站了起来,这是首领跟他们说的原话,而且后来还有一句,那就是这不过是他们站起来的第一步,以后,他们只能昂首挺胸的生存在这人世间! “啪!” 这青年正有滋有味的回味着李木那激情澎湃的演说的时候,冷不防坐在榻上的老爹起身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打的毫无防备的他双眼只往外冒金星。 “你这逆子,莫非又坑害了那些老实的买卖人!”说出这话的时候,老人家手脚气的都哆嗦了,吓得刚挨了打的青年也顾不上自己那渐渐肿胀起来的面颊,连忙扶住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父亲,此事并非如此,还请听我一言啊……” 这一番解释的话,原本他这么个恶少断然是说不出的,但是现在却几句话就让自己的老父亲收起了颤颤巍巍的胳膊,显然是听进去了。 首领当真是神人,竟比我还了解父亲! 见自己的父亲终于止住了怒火,并且有点相信自己刚刚买下宅院的事是真的了,这青年对于李木的敬仰之情那就更是像泄了洪之后的水流一般,怎么止都止不住了。 这样的场景不仅在这一个青年的家里发生着,整个睢阳城的周边,有不少相似的桥段正在上演着,而这幕后的黑手,可不正是李木吗? 截获了寿礼的当夜,李木就将不少黄金从箱子里取了出来,让赵武想办法熔了之后,但凡是参与了这一次大事儿的恶少,全部都给购置了宅院,添置了奴仆,而没参与这次行动的,按照李木的命令,只能渐渐淡出自己的队伍了。 “首领,这偌大一个宅院,我自己如何能消受得了?” 此时的李木和赵武,正在一处相当宽敞的厅堂里面坐着,桌上摆着不少瓜果,当然,这些可不再是恶少们抢来的,而是他们正大光明的买的。 “这不是还有仆人呢吗?再说了,你日后不娶几个夫人了?就算你对这些都没兴趣,我不是还得总来呢吗!” 李木一边吃了一口桌上自己也不知道是啥的果子,一边打趣道。 赵武早就知道了,自己不管是在武力上还是在言语上那肯定都争不过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了不少的首领,只能叹息一声,但是转念一想,开口问道:“首领为何不给自己置办一个宅院?” “我?一者我不需要自己花钱买,这么大哥睢阳城,还没我一个好去处吗?再者说,本公子并非是睢阳人士,待到何时还不一定,为何要置办房产?” “首领要走?那我等如何安置?” “尔等?我这不就是在安置尔等吗?急个什么劲,我还能卖了你不成?” 虽然心里还有许多的疑问,但是赵武一时间还真就问不出来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和李木接触的时间越长,李木就越神秘,甚至到了现在他都不知道李木为啥截了那么多的寿礼却把绝大部分都埋起来了。 要说埋起来低调吧,这一下子让恶少们都购置了新房添置了奴仆,又好像是怕人不知道他们忽然之间有钱了,这完全自相矛盾的做法,让赵武摸不着任何的头脑。 李木在赵武的新府邸里晃悠了半晌,就自顾自的出门去了,至于下一步他们还会不会有啥行动,赵武也是一脑袋的雾水。 “太守,之前追随李木的不少恶少都在这睢阳城里大肆购买了房屋和奴仆,怕就是用的寿礼中的钱财!” 没用上两天的时间,高适就摸清楚了李木他们现在的动向。 “大肆购买房屋?他们用的是什么货币,可曾调查?”张九皋双目微微眯了起来,低声问道。 “已然打听促成这些交易的牙人,他们用的都是金子,只不过显然是被熔炼过了,无法分辨出处。” “哼,如此做法好算是没有蠢笨到极致……但他们要是继续如此高调的话,一旦尚书令的一份寿礼在我睢阳失踪之事传出来的话,怕是对我睢阳不利啊!” “太守可是已经知道了那寿礼的主人?” 张九皋一听这话,苦笑道:“此事远远未到结束的时候,李木鲁莽之下做了此事,到头来承受的却还要是我这把老骨头。” “太守,我观李木也并非是普通的少年,不如……” “也好,我倒是也想要看一看,这少年心中的道,究竟在何处。” 李木把手下的人都在睢阳城安排上了之后,自己反倒是回到了家里,李锋这个便宜三叔依旧是没个人影,李木倒是也乐得如此,他知道,这个家自己可能是待不了多久了,因为下一波的客人可能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该上门了。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不禁念叨的,李木才安生了不到三天,不速之客就登门了。 还是一样的配方,还是一样的味道的,当咱们的大诗人高适再次笑嘻嘻的出现在李木的家门口的时候,李木的脸上真是一阵子的腻歪,因为他实在是不想跟读书人打交道,一丁点都不直接,累得慌。 “先生此番莫不是走错了门了?” 李木看着还没等他请就进屋了的高适,有点没好气的说道。 但是一抬头看到高适的神情,李木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16张 张九皋的谨慎 这一次高适可不是像上次那样嬉皮笑脸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的大忽悠,这一次,高适的脸上写满了凝重。 进屋之后,高适没有在意李木的挖苦之言,而是先看了看屋里有没有旁人,发现就李木一个之后,也不害怕着自己的胳膊被掰折了,直接就凑到了跟李木近在咫尺的地方。 “嘿!先生这是何意啊?有话还请说在当面,多余的动作还是不要有的为好啊!不然休怪我使错了手!” 一个大老爷们急赤白脸的奔着自己来了,李木当然是十分的不舒服了,虽然心里知道咋回事,但是高适都这个年岁了还是一副沉不住气的样子还是让他有点吃惊,心说怪不得张九皋老爷子不推荐你去考进士科,就这,当官的确是还差着不少火候呢。 “李木,我今次来可和前次不同,你之前带着赵武犯下之事,太守已经尽皆知晓,还请你速速跟我到太守府中!” 毕竟李木惹出来的可是人命官司,而张九皋是整个睢阳郡的第一人,按道理说,派了自己的私人幕僚来请一个犯了事的少年已经是给足了李木面子了。 在高适看来,要不是张九皋不想让这件事闹大了的话,直接派点不良人过来,也就把李木给带回去了,毕竟李木就算是再力大无穷,也不可能斗得过官府不是? 李木一看就知道,不管张九皋是怎么想的,显然这高适还没整明白现在的形势,或者说这家伙压根就没完全理解张九皋的苦衷啊。 “我犯下之事?我犯下了何事?先生并非是官,可不要如此血口喷人啊!” 李木眉头一皱,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这个局,是他从来到这里就开始布下的,虽然到了这一步自己的阶段性目标应该是快要达成了,但是李木也知道,要是在高适和张九皋这都不能掌控到一点主动的话,以后等待着他的路可就更加不会顺畅了。 所以,李木该有的架子一定是要有的,因为只有掌控了主动权,接下来他才能继续做他必须要做的事。 “李木,你在进长安城给尚书令送寿礼之人的必经之路上所做的事,太守已经亲自查探,目前证据确凿!” “哦?证据确凿的话,到我这里来的恐怕就不应该是先生了吧?” 高适万万也没想到,李木做出来这么大的事儿给发现了竟然一丁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他心里虽然产生了一丝疑惑,但是更多的还是焦急,之前自己已经在李木的手里面吃过一回瘪了,要是这次再灰头土脸的回去的话,张九皋怎么看自己? “李木,太守之所以如此,那是想要给你一个机缘,你可莫要这样少年心性啊!” 高适不过是个读书人,从未涉足官场的他,看到的东西当然不会有张九皋那样的深远,到现在,他的心里也还是认为张九皋派他来这里这的是因为张九皋对李木有点爱才之心,想要抬举他呢。 “少年心性?等再过上几年,先生多半就知道你我二人到底谁才是少年心性了……” 李木听了这话一咧嘴,微微的摇了摇头,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在高适看来,还真有一种老成的感觉。 没等高适说出啥反驳的话呢,李木又是微微叹息了一声,继续开了口。 “不管此事因果,太守倒是给足了我这么个山野少年的面子,既然如此,我自然也要给太守一个薄面了,嘿嘿,当然还有先生。” 李木这变脸变,让高适一时间完全不能适应,明明之前还一副你高适不够格的样子,这一转眼,我的面子咋又能跟太守相提并论了呢? 没等高适想明白咋回事呢,李木已经一转身出了屋了。 “你这是要到何处……” “废话,先生这么快就忘了自己来干啥来了?那我还是再歇息一下再出发吧。” 李木这么一说,高适才反应过来,连忙快步跟了上去,对于自己这次前来竟然能这么顺利,高适也是云里雾里的,压根就不知道为啥。 其实对于高适这样虽然有点才学但是情商却有点低的选手,原来李木还真就没怎么放在眼里,但是刚才转念一想,这家伙应该快要到长安去了,虽然去了也就是个九品芝麻官,但是毕竟也算是自己的熟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李木,你又要出去?之前那几天你不在的时候三叔曾经回来过,并且特意叮嘱我将你留在家中等他。” 正当李木和高适要走出院子的时候,林清雪急吼吼的跑了过来,显然,这几天虽然她没来打扰李木,但却一直在暗中观察,一看李木要走,这才出现了。 “清雪姐?无妨,我此番也不过就是去去就回,三叔也未必就比我回来得早,嘿嘿。” 李木笑着挠挠头,之后冲着林清雪比了个手势,就继续跟着高适走了。 林清雪也知道,现在的李木早已不是几个月之前那个她说啥就听啥的傻傻的小跟班了,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在李木的身上发生了啥她是不知道,她只知道李木已经越发的神秘了,他的事,自己再也无法过问了。 一路无话,高适直接把李木带进了太守府,李木一看,反倒是松了口气,带进了这里,只能说明张九皋不但跟他预料的一样不是个傻子,而且很有可能不是一个喜欢玩套路的人,而这样的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李木最喜欢打交道的了。 进了太守府之后,高适带着李木左拐右绕,终于到了一个逼仄的书房门外。 高适轻声叩门之后,里面传来了一个有些苍老但精神满涨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李木一听这话,一双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张九皋的言下之意,那可是让高适也在外面等着。 虽然自己做出的这个事儿能让张九皋紧张一阵子,但是现在的阵仗却也让李木不由得怀疑,这张九皋是不是有点太谨小慎微了,毕竟不过就是一份寿礼,李林甫能不能真正的知道都是两回事,他紧张个什么劲呢? 第17章 单刀直入 高适对于张九皋的话并没有什么不满,毕竟他就是个幕僚,这个时候知道太多的话对他也是没有什么好处。 当李木推开门的时候,发现屋内一方桌案,案头正做着一个老人家。 李木打量了这老人家一番,不由赞叹了一声,这老人家虽然已经是须发皆白,但是眉宇之间却带着一股子的正气,而且目光清明,一看就是心思通透的人。 还别说,就单单看着面相,这老人家这个朋友我就交定了,这要是生在了后世,光演电视剧就够他赚上一笔的。 李木一边往里走着,一边在心里想着一些跟这个场面实在是不太相符的东西。 张九皋冷眼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青年,此时的李木早就不是当初最开始出现在睢阳城里的那副样子了,现在的李木已经是身着一身深色绢丝长袍,面色白净,俨然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再加上李木那惊世的面容,以及面上的傲气,就算说他是哪个世家公子,怕也是有人信的。 在这一瞬间,张九皋竟然对李木的身份有了一丝丝的怀疑,但是这段时间他又已经把李木甚至是李木所在的村子都查的底朝天了,事实证明李木就是个土生土长的山野少年,这让他的那一分怀疑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张九皋打量李木的当口,李木已经是几步就到了他的面前,自顾自的拉起一把长椅就坐在了张九皋的正对面,显然,他们之间身份的差距并没有让李木产生任何的敬畏。 “你可知老夫是何人?” 张九皋见了李木的动作,并没有什么不乐,只是淡然的问道。 “阁下自然就是我大唐有名的贤相张九龄的亲弟,如今睢阳太守的张九皋了,若非如此,我还不来呢!” 说道最后,李木还略显傲娇的哼了一声,显然是内心里面早就把自己给当成是香饽饽了。 张九皋听了李木的回答也是微微摇了摇头,李木虽然有点狂傲了,但是敢干出那么大的事的人哪有不狂傲的,更何况李木说的还都是事实呢。 “那你可知,今日我召你前来的事由?” 李木一听这话,眼珠子当时就亮了,心说这老先生还真是个爽快人,至少没跟他故弄玄虚,而是一上来就摆出了一副开门见山的样子,他当时就预感到,自己这计划的第一阶段,还真有戏! 但是在李木这样的想法下张九皋老爷子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莫非太守还想让我来当你这城里的不良人?” 李木眉毛一挑,甩出了这么一句。 这话一出口,张九皋可就有点皱眉头了,他不信高适没有向李木露底就把李木给请到这来了,更不相信李木不知道那些寿礼被他暂时藏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既然那三个尸体都能让张九皋那么轻易的给找着,那么大数量的宝物,想要变没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你这小子,不要跟我这个年岁的人玩这些个弯弯绕绕了,老夫没拿太守的位子压你,你也要给老夫实在一点,莫要像在高适面前那样滑不留手才好。” 张九皋微微一笑,看不出一丝的气恼,反倒是多了些淡然,看着李木的目光也就好像是看着一个贪玩的孩子一样,这倒是让前世打小就独来独往没人管的李木心底产生了一丝的暖意。 “嘿嘿,玩笑,玩笑,想来太守找我来,为的是我杀了三个恶人的事吧?” “恶人?”张九皋倒是也没想到李木的脸变得这么快,还没怎么样直接就承认自己杀了人,要知道,在大唐的律法里面,可没说你杀的人是恶人的话就没有罪过了。 “不错啊,他们带着上路的,想来都是从我大唐百姓身上搜刮出来的民脂民膏,至于我要是不出手这些东西会被送到哪去,太守心里怕是比我还清楚吧?” 这下子,李木算是对于他做出来的事儿全部都承认了,就差说出来那些东西也被他给拿下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按照大唐的律法将你拿下?莫非以为我这老骨头怕了你的一身蛮力?” 这个时候,张九皋的目光也渐渐褪去了之前的和善,变得锐利起来,他纵横大唐官场几十年,也还是有几分气势的,当然,这些气势在完全知道他的老底的李木面前可就稍微有那么点不够看了。 “太守的兄长是如何含冤而死的,太守怕是也比我这山野少年更清楚吧,一旦被中书令抓住了机会会如何针对太守,也不用我说吧?如今太守管辖的地界上出了这样的事,一旦宣扬出去,太守说,是不是足够算是一个由头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张九皋的目光更加凝重了,他之前还只以为李木是个有点蛮力,脑袋也灵光的山野少年,但是现在看,显然不仅仅是这样,虽然有些事在大唐并不算是秘密,但是李木能一语道破他的处境,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张九皋现在终于有点知道为啥李木一直这样嚣张了,因为这小子一直就知道自己忌惮什么,也知道自己的痛处在那,甚至他想要整自己的话,只需要放出一点消息就可以了。 但是李木显然没有那么做,那就说明这小子还是可以利用一番的,张九皋这样想着,心里倒是微微的松了口气。 “你杀那三人,已然被我找到并且处置好了,这三人,再不会留下任何的线索。” 张九皋看了看李木,说出来这么一句来,显然是放李木安心。他当然不知道那三人完全就是李木故意让他发现的…… “如此就多谢太守了,我等也是第一次干这个事,经验不足,经验不足。” 李木这话说的倒是谦虚,但是张九皋一听却直咧嘴,心说这回经验不足,难道还有下回? “依我看,你们也的确是经验不足,你心中可是想着这次那中书令李林甫的寿辰,整个大唐的官吏都会送去寿礼,多了这一份不多,少了这一份的话,那李林甫也不一定能知道这件事?” 第18章 动了不该动的人 这回李木终于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这张九皋咋好像是话里有话呢? “难道不是这样吗?要是每一个巴结李林甫的官吏他都能入眼的话,他每天也不用干别的了。”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但你可曾想过这队人马为何就敢只带着两个侍卫运送如此多的宝物?”张九皋双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缝了,死死的盯着李木,显然是已经判断出了李木在这疏忽了。 “这……哪能管的了那么多,就我手底下那几个歪瓜裂枣,人多了也不够看不是?” 李木一想,心说被自己干死了的这个公子身份肯定是被张九皋给觉察出来了,而且多半还真不是啥善茬。 但是事已至此了,让李木后悔也来不及了啊。 “唉,事到如今,已成定局,告知了你也无妨,你可知道如今当朝的御史中丞、京畿采访使是何人?” “王鉷?” 当李木终于有点吃惊的说出了这个名字的时候,张九皋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竟然是他?他已经是李林甫身边的亲信了,大唐的财富更是大半都掌控在了他的手里,他为啥要干这脱了裤子放屁的事?” 一看自己这回好像真的是弄了不该应该弄的人了,李木不由得开始骂娘,心说自己这到底是什么点子,本来想循序渐进的来,这下可好了,变成一步到位了。 “哼,王鉷本人当然不至如此,据我所知,这批宝物乃是从太原而来,非要在我睢阳境内招摇过市一下,多半也是向其他送礼的队伍炫耀的成分居多,这乃是王鉷在太原的一位族弟的公子,这次去,多半是得了王鉷的授意,带着重礼到长安去面见李林甫,以求能让他们的这位公子一步登天,这样的事,如今在我大唐已经是屡见不鲜了!” 见这回李木还真就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节,张九皋才耐心的给李木解释了一番,但是一边解释,一边也是义愤填膺。 李林甫和王鉷们的行径,已经是在这几年搞的大唐不管是官场还是民间都怨声载道了,王鉷更是为了讨皇帝老爷子的欢心,提前把二三十年的租庸给收了,就这还被皇帝夸奖是理财小达人,张九皋如何能不气?要是现在大唐的相位上还是他的兄长,大唐又何至于此? 唉,真没想到,在安禄山还得准备好几年的情况下,就连杨国忠还没等真正的成气候呢,大唐就已经腐朽到了这个程度了! 李木知道,自己之前对于大唐大环境的估计还是多少有点偏差的,就冲着张九皋的这一句话,他就知道现在大唐的天已经完全黑了,难见清明! “如此说来,我这一次的劫掠,还真的是鲁莽了,要是到了日子那王氏的小子没到长安,不用李林甫出面,王鉷就会沿途查探,一旦发现他是在睢阳地界被干掉的,太守可就麻烦了!” 李木一边摇头做出后悔状,一边说道,只不过他这话说的虽然不错,但是在张九皋看来这家伙在那摇头晃脑的,一点都不实在。 “哼!以我在大唐的声望,没有证据他们倒是不能如何,但是你手下的那些恶少,最近可实在是太张扬了一些。” 张九皋这话啥意思李木当然知道,这忽然之间暴富了,正好附近又丢了一批重宝,那可是一查就查出来的事。 听完张九皋这略显责怪的话之后,李木反倒是冷哼了一声,显得那叫一个不屑,不过至于到底是对谁不屑,张九皋一时间也没整明白。 但是接下来李木的话,却让张九皋一瞬间就没了捉摸这些的心思。 “难道太守就想要如此在这一郡太守的位置上安度晚年,而忘了我大唐几乎最后一位贤相,也是你的兄长是如何被李林甫针对,最终枉死的吗?” 张九皋万万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一个十四五岁的山野少年嘴里说出来,而这句话,几乎是等同意把张九皋心底最疼的伤疤给霍然揭开,感觉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啪!” 纵然是张九皋历尽千帆,涵养极好,也不用得用力拍了一下自己面前的桌案,当时桌案上就是灰尘四起,足以见得这老先生用了多大的力。 但是看着鼻孔都赶上平时两个大了的张九皋,李木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再次冷哼了一声,开了口。 “要是我含怒一拍,能把这桌案拍的粉碎,太守这一拍,却是还差着点,不如从其他的地方找补找补才好啊!” “你这小……” 张九皋是啥人,那可是不少大唐的官吏都得给几分面子的老江湖了,今天就在自己的府里被李木又是揭伤疤又是嘲讽的,那心里面气的简直就是不要不要的了,但是就在他要发作之前的一瞬间,他听到了李木的最后一句话:从别的地方找补找补。 这句话好像是让张九皋抓住了什么一样,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粗口并没有说出来。 “你这话里话外,莫非是有什么计策,能助我给兄长找回些颜面?” “那就不知道太守会不会因为我的年少轻狂而轻视我了。”见张九皋好像是多多少少看出了点自己的目的,李木又是一声轻笑。 显然,就这几个回合的谈话,李木已经牢牢的把握住了自己和张九皋之间的主动权,当然,这都是因为他的脑袋里深深的印着这些大唐的风云人物们都是什么样的,还有他们即将会成为什么样的。 “你有胆识,有魄力,虽莽撞了一些,但倒是个可造之材。” 显然这个时候的张九皋显然已经恢复了自己一贯的冷静和自信。 “既然如此,太守不如听听我这之后的一些计划,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年少鲁莽了。” 李木微微一笑,之后神秘兮兮的凑到了张九皋的耳边,显然他之后说出来的话压根就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半句,张九皋当然不知道,李木之前的谋划,短期内可不正是为了这一刻吗? 第19章 点醒 有些事,李木不管再天生神力还是怎么样,都是没法去做的,而这,正是他找到了张九皋的目的。 “你……真的要这么做?这其中的风险?” “风险的事,太守就不用操心了,毕竟之后再有什么事,也牵扯不到太守的头上,我离去之前,那是一定会给太守打好基础的,但是我所要求的事,太守也得上上心啊,你可不能像忽悠高适那个书呆子似的忽悠我啊!” “你这小子,高适之事,老夫那也是费了不少口舌,何来忽悠之说?你以为长安城是睢阳城吗?” “嘿嘿,这其中的关节,我一个山野少年当然是不懂,不过当太守成功的帮了我这件事之后,我也定会让太守看到更大的回报,这份力出不出,可就全看太守了。” 显然之前李木在张九皋的耳边是在跟他谈条件,虽然一下子惹上了王鉷的族人是李木没怎么想到的,但是王鉷是个什么货色李木当然也是知道的,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劫了也就劫了,吃惊归吃惊,他可从来没怕过。 经过这一番的对话,张九皋对于李木的兴趣更大了,他完全想不明白李木为啥知道这么多大唐的关节所在,虽然老百姓们每天闲扯淡也是会时不时的偷偷扯到这些事的,但是那都是皮毛,而李木知道的,好像是有点多了。 但是人往往就是这样,他越整不明白的事,他就越感兴趣,自己眼前的这个神秘的少年,总让张九皋的心里面有种感觉,就好像这个少年能给现在看似繁华实则千疮百孔的大唐带来一些改变。 “我自然会尽力而为,毕竟这天下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有的是真本事,自然有机会。” 二人相视一笑,算是达成了不知道什么样的协议,之后李木站起来冲着张九皋老爷子拱了拱手,就自顾自的转身离开了。 此子……莫非是上苍不忍见我大唐朝堂霍乱,才应运而降的吗? 这个时代的人啊,不管你文化程度有多高,多多少少的还是相信一点宿命的,总感觉坏到头了,可能也就该往好了去了。 “小郎君和太守之间商谈得如何了?” 李木一走出来,等在门口的高适赶紧就迎了上来,这次对话张九皋没有让他参与进来,高适还是有点诧异的,他并不太相信一个愣头青的李木能引起张九皋这么大的注意。 “先生还是知道的少一点好,听我一言,还是赶紧跟太守老人家说一声,去长安准备应试吧,这里的水深,先生还是躲得远一点好。” 李木这一番老气横秋的话把高适说的一愣一愣的,心说不就是死了三个人吗?这能跟我有啥关系? 李木甩完了话之后,微微一笑,自顾自的走出了太守府,他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奔着赵武的新房去了。 “何人擅闯民宅!咦?首领,你这个时辰怎地进了城?” 因为前些天才刚刚干了那件捅破天的大事,搞的赵武也是头晕脑胀的,一天天总怕有人忽然之间闯进来,让自己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就进了牢狱了。 他一看直接推门就进来的是李木,这才长长了出来口气。 “知道你为啥如此坐立不安吗?” 李木一看赵武这副表情,一下子就知道这家伙的症结所在了,这是自己犯了事,在这害怕呢啊。 “还不是我等斩杀了三人,一旦被官府发觉,便是死罪啊!” “哼,瞅瞅你那点出息,要是大唐的律法有用,就前两天我捅死那几个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但是又能怎么样,没有我,他不还是会继续逍遥下去,甚至攀上李林甫的大树,比之前更逍遥了呢。” 李木的这番话说的,明显是带着一丝火气,这让赵武非常诧异,他本以为李木带着他们进行那一番的劫掠不过就是为了吃好喝好罢了,但是现在,情况好像还真就没有那么简单。 “首领,虽然我不过就是这睢阳城里的一个恶少,但是我也知道如何李林甫在我大唐是何等的威风,我等这般做派,杯水车薪罢了,一旦召至了官府的眼线,怕只是……” 赵武的确是靠着一股子的狠劲在睢阳城的恶少圈子里打出了名头,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狠,不过是为了活下去,但是李木的狠,可就不一定咋回事了。 但是李木连这句话都没能让赵武说完。 “你之所以坐立不安,那是因为这样的事做的少了,准备一下,过几天,咱们来一场更大的!” “这……首领,至少保证这次的风波过去啊!” “这次的风波,永远都不会过去,想要活命,想要出人头地,就按我说的做!” 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李木径直走出了赵武的家,临转身的时候,扔下了一页纸,显然,上面的东西就是他下一步要干的事。 赵武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颤颤巍巍的捡起地下的纸,略略扫了一眼之后,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把纸张放在烛台上,眼看着它烧成了灰烬。 李木正在往家走的时候,在张九皋的身边,高适长大了嘴巴,显然是听到了十分让他吃惊的事。 “太守,这番作为,一旦被人发觉,怕是和你这一生的行事并不贴合啊!” “哼,兄长一生行事光明,在那李林甫的手里最终又落了个什么样的结果?我已经这把年纪了,再不做点什么的话,可就晚了。” “可太守……” “你也不要在这睢阳城里蹉跎了,这两日就出发赶往长安吧,那边的诸多事宜我都已经给你打点好了,只有一点,要是李木日后到了长安,你要真心相待!” 张九皋没有给高适再次相劝的机会,只是摆了摆手,对于这个老爷子的脾气,高适当然是知道的,他也知道老爷子是为了他好,一旦这个事最终把张九皋牵扯进去了,他作为张九皋的幕僚当然也脱不了干系了。 李木,我这把老骨头,守规矩守了这么多年,既然你把我点醒了,我就给你玩上一遭! 第20章 变故 李木回到家之后,发现自己那便宜三叔果然还没自己回来的早,微微摇了摇头,又开始了在家混吃等死的日子。 他当然不是真的在混吃等死,这次从张九皋的府里出来的时候,他顺走了一样物件,正是挂在张九皋书房墙面上的大唐地图,虽然只有河南道和都畿道这几块,但是对于李木来说,够用了。 现在,李木已经是把这张图摊开在了自己家里的床榻上,而在和睢阳郡紧紧相邻的济阴郡西南的一块地方,则是被李木给做了个大大的标记。 “考城……可怪不得我了。” 等了几天之后,李木可有点着了急了,虽然自己再一次做好了计划,但是他懒啊,你让他亲自去蹲坑收集情报去,还不如杀了他,再者说了,在前世李木已经干了太多那样的事儿了,这回好不容易有了手下了,不用再当独行侠了,咋地也得享受一番不是? 他这一懒,难免害怕赵武那个愣头青办不好事儿,一面着急着,一面还得耐心的等着。 终于,连李木都不知道多了多少天了,赵武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出现在了李木的家门口。 “查探的如何了?你这厮要是再不回来,运送寿礼的都过去了,你让我找谁去劫掠!” “首领,此番……事情怕是有些变故。”赵武显然是挺着急的,但是又有点不太敢直接说出来,一时间变得磕磕巴巴的。 “别扭扭捏捏的,遇到了什么事,只管说来!”李木一听就知道,自己派赵武去干的事儿好像是不太顺利,这倒是有点出乎了他的预料。 按照李木当天跟张九皋说的计划,自己会马上在睢阳郡之外的地方再搞出来两次劫掠,而且尽量把声势搞大,一旦王氏的事儿被王鉷知道了的话,不等他派来的人到睢阳,估计就得被吸引到别的地方去。 经过李木跟张九皋的了解,那济阴郡的郡守本来就不是啥好玩意,治理郡中事务啥也不是,鱼肉百姓倒是有两下子,这么一来,李木当然就把济阴郡西南和汴州接壤的考成附近当成了目标了,因为那也是这些送礼的队伍到长安大都会经过的一条路。 本来李木觉得和上次一样,手到擒来的事儿,却没想到赵武这一回来就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 “我们本已发现了一处绝佳的设伏地点,却没想到,刚要回来通知首领,竟有一队人马捷足先登,将那些宝物尽数抢走,主事之人也被他们擒获!” “哦?竟有此事?除了我,竟然还有人敢于劫掠李林甫的寿礼?” 李木听了赵武这话之后,不但没啥不高兴的表情,反而是挑着眉毛十分的兴奋。 李木当然兴奋,因为自己想做的事儿被别人给做了啊! 他劫掠寿礼,那是有着自己崇高的理想的,当然不是为了那几箱子的宝贝,这回既然有人能让他省省力气,何乐而不为呢?而且这么一来,张九皋的麻烦也就自动的被解除了,自己答应这老头儿的事儿自己办完了,接下来不就该到了这老头帮着自己办他答应自己的事儿了吗。 但是接下来,赵武说的话可就让李木的心情来了个大转折。 “正是如此,但……”赵武又吭哧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一咬牙一跺脚,把自己一直没敢第一时间说出来的事说了。 “但我们在旁观看,竟然也被发觉,六名弟兄中三人被擒获,我带着两人拼命逃出来,这才回来告知首领。” “这特么的!你倒是早说啊!” 李木没成想赵武之前一直是在那大喘气呢,气的抬手差点就给了赵武一巴掌,手都抬起来了,来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平复下去。 “首领,此番确是我安排不周,首领要是震怒,就处罚我吧!” 赵武那也是当过恶少首领的人物,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事办砸了李木心里得有多来气。 “处罚了你有个屁用!对方是什么来头,有多少人,现在何处,这些你要是一问三不知,我今个非得把你一条胳膊也掰折了不可!” 李木当然知道这样的变故不是赵武能想到的,也知道不可能让那些恶少一下子就都变得像自己这个前世不知道在多少大墓里头历经生死练出来本事的人,但是要是赵武真的一问三不知的话,这可就变成一个巨大的隐患了。 李木可不认为那几个恶少要是真的被什么游侠悍匪给抓去了的话能一直把他们之前干出来的事儿给瞒住,这事只要是被对方知道了,那就是个定时炸弹。 所以现在李木已经顾不得自己懒不懒的问题了,他得赶紧去把自己的小弟给救回来,再看看对方到底都知道了些啥,之后再决定怎么办,毕竟他今后是要去长安的人,他在睢阳做的这些事儿,绝对是不能被透露出去分毫的。 “我跟了他们一段,他们应当是有二十来人,隐匿在汴州,济阴郡和睢阳郡三郡交界处的山中。” “行了,速速出发,晚了就出大事儿了!”轻重缓急李木分得当然是十分清晰,对方到底是什么角色他现在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要是对方真的是个只认钱财的团伙的话,说不得自己就得把那二十多人直接灭杀了,毕竟都是作恶,只不过是和李林甫他们方式方法不一样罢了。 “首领,另外的两个弟兄,用不用我前去召来?” “召来能顶个屁用!就你带着我去,放心,他们伤不着你!” 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李木一马当先的就出了村了,本来赵武还以为李木得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呢,但是到头来竟然还听到了这么一句暖心窝子的话,这让赵武不知怎么的,眼睛里有种热热的感觉。 “愣啥呢,还不赶快,那三个弟兄跟了你那么长时间了,你想让他们死在山匪的手里?” 嬴高可是没工夫矫情,见赵武动作慢了,连忙回头呵斥了一句。 第21章 兄妹 两人连夜赶路,按照赵武的说法,就是抄近道也得是近乎三天的时间才能到,这让李木心里面厌烦不已,心说等到这次的事儿了了,自己高低挖出来那箱子钱高价买几匹马,这年头,一匹好马就相当于是后世的劳斯莱斯了。 当然,那也都是后话了,李木知道自己此行的任务相当的不简单了,这是要干啥,这是要单挑二三十人啊! 而且万一人家山上还有人呢,自己就带着一个聊胜于无的赵武,该怎么办?能怎么办?这是李木在路上一直在想着的问题。 终于,经过了俩人不要命一样的赶路,在第三天刚要到来的时候,赵武把李木带到了一座山的不远处,显然,这座山就是抓了李木三个小弟还劫了李林甫寿礼的强人所在的地界了。 “可知上山的路径?” “只知道大概方位,对方人多势众,我们也不敢太过靠近。” 这倒是和李木当时想的差不多,于是只能又叹了口气,和赵武先藏在山下的草丛里,想要等入了夜再行动。 根据李木前世不知道多少次蹲点的经验,这晚上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可比白天好多了,白天是人家容易发现你,而到了晚上,有不少白天看不到的东西都会出现在你的眼中。 俩人吃了点干粮,在草丛里面不顾蚊虫叮咬等了两个时辰之后,天色终于渐渐暗了下来。 “分头绕山,看看山腰什么地方有火光,看完之后再到此处汇合!” 赵武一听就知道了李木是啥意思,当下点了点头,俩人就分头走了,李木也不知道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更不知道自己被抓住了的那三个兄弟是不是还活在人世。 但是既然这些人跟着他了,他当然就不能放弃,更何况现在他手下除了赵武之外也就剩下那五个人了,一下子少仨,李木岂不是当时就成了光杆司令了。 而就在李木和赵武分头查找的时候,这座山上,却是另外的一个光景。 此山名为二龙山,山倒是不大,因为山下有个小湖,名为二龙湖,这才得名。 因为这座山位于三个州郡交界的地方,属于三不管地界,于是乎这山上不知道啥时候就有了人气。 “兄长,这次的收获除了能让我们山上的弟兄安心度过今年,还能帮助山下不知道多少百姓!”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但却充满着活力,当然,还有着一丝的正义感。 “但我等劫的是李林甫的寿礼,一旦消息走漏,被剿灭是早晚的事。” 答话的是一个年纪不大,但是声音略显沧桑的男子,显然他就是这个姑娘的兄长了。 此时的二人正坐在山上的一个昏暗的屋中,男子二十多岁,但颔下已经是蓄了不少的胡须,身着一件黑色长袍,身材十分魁梧,四方大脸配上圆圆的大眼珠子也是颇有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势。 显然,这就是山上这伙人的首领了。 而坐在他对面的妹妹显然就比他长得更加容易让人接受一些,高挑的身材在一身劲装中若隐若现,一头长发高高的束在脑后,后世标准的瓜子脸,一双大眼睛再配上长长的美貌,就算是坐着,都有着几分的英姿。 只不过听了她兄长的这句话之后,俩人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半天没人说话。 “哼,就算是被剿灭了,我也要拉上几个李林甫的走狗垫背,要是没有他的那些走狗,父亲又怎会……” 说到这,这姑娘显然是想起了啥伤心事,眼圈当时就红了。 “先不要说这些,父亲临把我们送走之前说的什么你忘了吗?要是你我轻易赴死,又如何对得起父亲多受的那些罪!” 这个当兄长的虽然说的句句在理,但是从他紧紧握住而且不断在袖子下面颤抖的拳头看来,他心里面的愤怒可不比他的妹妹少。 “兄长,被我们捉住的那三人,你打算如何处置?是不是应该……” “那三人虽目睹了我等行事,但据他们所说,他们本来是想要劫掠寿礼的,却不想被我捷足先登,经过一番恐吓后还说出了他们曾在睢阳境内劫过一次寿礼,若真是如此的话,这几人留着还有些用处。” “哼,就那三人,敢去劫李林甫的寿礼,你我兄妹二人和手下的弟兄都是打小跟着父亲上过战场的!他们摆明了是不知道哪里的泼皮,莫非以为肚子上纹了些豺狼虎豹给李林甫送礼的人就怕了他们了?” 显然,对于这样的说辞,这个小娘子是不信的。 “好!那我就再审一审他们,要是这其中的细节他们不能说清,就杀了了事!” 就在这位兄长刚要起身的当口,忽然一个黑衣男子叩门入内。 “何事惊慌,莫不是我等之前的所为被发觉了?” “不,山下发现一可疑之人,好似是在山脚下踩点,已经被我们巡山的弟兄给拿下了,小将军以为该当如何处置?” “哦?只有一人?” “不错,只有一人。” “好,先带进来,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另一边,山下的李木足足转了大半圈了,也没看见赵武和他碰头,不过他倒是在山腰树林里面发现了一些隐秘的火光,李木知道要不是他踩点经验丰富的话,还真就不一定能看见。 发现这些之后,李木又回到了原地给了半个时辰,还是没见赵武回来,李木当时心里面就知道,赵武可能是折在半路上了。 “唉,这山上怕不是什么低等的劫匪,能发现山脚下的赵武吗,怕是有暗哨巡山啊!” 李木叹息了一声,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光,开始打算自己下一步如何行动。 本来他只带了一个赵武就是害怕这样的情况出现,但是到现在却还是出现了,他不禁感慨,自己这个首领完全就是个擦屁股的,虽然他也知道既然山下没了赵武的踪迹,他就应该是被抓走了,抓走了之后起码会被问询一番,立刻杀死倒是不太可能,所以他还是有营救的时间的。 第22章 闯山 “你这厮,为何在我山下鬼鬼祟祟!” 山上,赵武此时已经是被结结实实的捆在一根粗壮的木头上,双眼被黑布蒙着,问出这话的,当然就是这山寨的首领,被称作小将军的那个家伙了。 “哼,这山又无名姓,我在山下行走,碍着你何事了?这大唐还有没有王法了!” 在没碰上李木之前,赵武那好歹也是睢阳城里的一霸,论起来滚刀肉的本事,那可也算是无人能出其右。 但是很无奈,今个他遇到的这对兄妹,着实是有点特别。 “若是再从你的嘴里说出和我问的问题无关的话来,你可就要后悔了!” “呸!你这藏头露尾的小人,能奈我何?” 赵武那的确是个狠茬子,也不管自己落在了他们手上,想要先吓唬吓唬对方,看看能不能让对方服服软什么的。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可就有点出乎了赵武的掌控了。对方没再吱声,他却感觉自己的手腕上一阵的刺痛。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哼,我已经警告过你,回答我的问题,按照你现在的流血速度,也就是两炷香的时间,就会因周身血液流尽而死,不想死的话,就回答我的问题,你的时间不多了。” 还是那个有点冷酷的声音,但是这回,却让赵武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手腕上的刺痛好像也来的更加的真实了,甚至脑袋也好像是要开始晕晕乎乎的了。 赵武知道,自己碰上硬茬子了,对方绝对是有两下子,不然自己也不能啥都不知道甚至都没来得及大喊一声向李木报信呢就被抓进来了。 这时,赵武想到了李木的出发前告诉自己的一句话:一旦有变故,先保全性命,其他次之。 想来首领也会有办法的!赵武想到这,咬咬牙开了口。 “尔等之前捉住了我三个弟兄,我特来相救,就算是死在尔等手里,也是忠义之事!” 赵武这话一说出来,他面前的兄妹俩对视一眼,脸上的神情都是一变。 “你那几个兄弟倒是还都有命在,但是他们声称你们在睢阳做过和我等一样的事,这次到此,也是为了此事,这是真是假?” “这几个不中用的家伙,嘴比女人的裤腰带还松!” “再污言秽语,我现在就一刀斩了你!” 赵武这话说的粗俗,倒是让他面前的小姑娘脸色一红。 “哼,我等劫了那李林甫的寿礼,早晚都是一死,就算你今日将我等杀了,又能如何?你们当是什么结果,你们难道不知?” 赵武想到了李木平日里的做派,也有心模仿一下,当时口气又硬了起来。 “你们为何劫掠他的寿礼?” “那李林甫祸国殃民,我等弟兄看不下去,便做了此事!” “你等兄弟?就凭你们几个,随随便便一个护送的队伍你们都打不过,你们是用你们的嘴劫的寿礼?再不从实说来,你的血可就要流干了!” 赵武此时脑袋上已经全是冷汗了,的确,在之前的那次劫掠中,他们这几个货的确就是打酱油而已,要是没有李木的话,横尸在地的肯定是他们无疑。 但是现在要是把李木说出来的话,那不就算是自己把自己的首领给卖了吗? 这样的事,赵武已经下定了决心了,就算是死也不能干! “就是我们几个,你们要是不信,把我们放开比试一场,暗中偷袭算什么本事?”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之后都是一副不屑的笑容。 “既然你嘴巴挺硬的,那就继续放血吧,不过是你先死还是先想说出来,可就不一定喽!” 这句话说完了之后,兄妹俩再不出声了,赵武细细一听,这屋里好像是就剩下了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东西滴滴答答的声音了。 起初赵武还没想到什么,但是猛然一想,这滴滴答答的声响岂不就是自己的血正在往下滴答呢吗? 这一下子,赵武满脑袋的汗落的更快了,脑袋也好像更加的晕乎了,心想自己肯定是马上死了。 但是就这,他还是没想着把李木给说出来,因为他知道,不说,自己起码还是条汉子,要是说了,就算没死,以后也没脸回睢阳了。 赵武的对面,兄妹俩大眼瞪小眼的等着,仿佛知道这家伙应该不是个硬骨头,应该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小将军,山下忽然闯上一人,已接连干翻了我们十来个弟兄了!”忽然房门不知道被谁急匆匆的推开了,说出了这么一句。 “首领果然来救我了!”赵武一听这话就知道,除了李木没有别人,当时就来了精神了,脱口说出了这么一句。 “首领?” “哼,尔等就等着受死吧!” 赵武也没多解释,直接说出了这么一句,算是默认了来的人就是和他一伙的。 “你先看好此人,妹妹随我前去看看究竟来的是何方神圣!”说完之后,兄妹俩拿起手边的兵器就出门去了。 “嘿!还不快帮我把伤口止住,不然我死了,你们如何像首领交代?” 但是人家兄妹俩人压根就没理他,咣当一声把门一关,就自顾自的出去了。 “不要离去!快快将我的伤口止住!” 赵武这回可真的就慌了神了,之前说的两炷香,现在已经过了挺长时间了,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死去,心里面简直就已经吓的没边了。 喊了约莫有十多声了,赵武就听旁边传来一阵子笑声,听声音正是之前进来的那个山贼。 “你这厮还敢偷笑,老子就是死了,也要将你拉下地狱!” 接下来,赵武又开始不住的咒骂屋内这个偷笑的山匪,在他看来,就算是这个人一刀把你自己给斩杀了,那不是也比流血而死强吗? 但是骂了一阵子之后,忽然之间,自己的脑袋边上一阵风就过去了,赵武还以为是那人过来打自己来了呢,但是这阵子风之后,自己身上不但没挨拳头,眼前的黑布也一下子就被扯下去了。 赵武适应了一下眼前的光,急忙向下看去。 第23章 现身 但是接下来赵武看到的一幕,却让他一时间呆立当场。 他的手腕子上的确之前是被划了那么一下,但是也仅仅是出现了一道红印而已,距离出血还有非常长的距离呢。 而他听到的滴答声,是来自于他身边的一个水盆,上面放着一块湿漉漉的破布。 这是咋回事,赵武一下子就知道了,心说这对天杀的兄妹,这不是在消遣他呢吗。 “你倒也还算是个人物,之前小将军也是用此法应对过旁人,哪个不是被吓得尿了裤子?” 看到赵武那愤懑的表情,那个正在屋里面看着赵武的山贼笑道,显然是对于赵武能熬到这个程度也还算是十分敬佩的。 小将军? 赵武一听这个称呼,心里面就是一动,他觉得肯定不会有哪个山贼团伙称呼他们的首领为小将军的,这于是乎赵武冷哼一声,不再理睬屋里的这个人,自顾自的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那捉摸啥呢。 而这个时候,兄妹俩已经到了山腰上的一处地方,这个地方已经聚拢了十来人,正警惕的看着山下的地方。 “闯山的人现在何处?” “小将军,那人忽然之间摸到了山腰,偷袭了一小队正在巡山的弟兄,又放倒了几个前来增援的弟兄,之后就不知去了何处了……” 搭话的这个人说到了最后,显然底气有点不足了,这可不是啥值得拿出来说的事,反而十分的丢脸。 这座山并不是很大,虽然植被丰富,但他们对这里的地形早已十分熟悉,被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人接连干翻了十几个,实在是有点跌份了。 “来人应当是个高手,全力戒备,照看好之前被我等捉住的那几人。” 听了这些之后,这山匪的首领完全没有慌乱的表情,反而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连下达了几个命令。 “兄长,那人要是和之前的几个是一伙的,又能有什么能耐?” 显然,他的妹妹对赵武他们几个的表现那叫一个不屑一顾,认为他们不过就是稍微吓唬吓唬就屁滚尿流的普通山匪,一点都不值一提。 但是她的兄长却摇了摇头道:“能跟着我们到这里的,绝非泛泛之辈,就算是官府的小股军士来了,我们也有全身而退的机会,但能凭着一己之力战败这么多弟兄还全身而退的人,并不多。” “那我们可如何是好?这人万一是官府派来的,一旦知道了咱们的身份,岂不是……” “不,他一定是为了被我们捉住的几人而来的!我们只管守株待兔,不得慌乱!” 正在兄妹俩给自己手下的弟兄布置防御的时候,冷不丁一个声音忽然从自己的脑袋顶上传了过来。 “嗯,你这分析,还是十分到位的,不错,还真就不是一般的山匪。” “谁?” 这话一出,底下的人呼啦一下子就炸了锅了,所有人都把脑袋抬了起来,只见他们头顶的一颗古树粗壮的树枝上面正挂着一个人,姿势还相当的悠闲,此时正嬉皮笑脸的看着他们,可不正是李木。 李木上树的本事那可不是说着玩,前世自己干活之前踩点的时候为了防止睡着了啥的被野兽捡了便宜,他基本上都是在树上休息,安全还隐蔽,今个这不就用上了。 李木不见了赵武的踪影之后,自己绕了两圈,看到从山腰到山底有至少两队的巡山人,每队都四五个人,就知道凭赵武那两下子肯定是被人家给逮住了。 一共就那么一个亲信,如今还被人逮住了,李木自然不能不管,于是就发生了之前的那一幕,现在的李木不单单已经干翻了对方十来人,对于山腰上的几个房子也都摸的差不多了。 “急什么,有话好说,我既然出声了,那咱们就都是朋友,嘿嘿!” 李木嘿嘿一笑,却还是优哉游哉的躺在树干上。 “呸,谁跟你是朋友,还不下来束手就擒,不然捉住了你,也是免不了一番的苦头!” 那小娘子当然见不得李木在他们的地盘上还这样的嚣张了,当时就火冒三丈,直接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就对准了李木。 “嘿,你这小娘子怎地如此刁蛮,我要是想整治你们,现在官军估摸着都到了山底下了,虽然你们这地处三不管的地界上,但是我要是放出风去,就说中书令的一份寿礼被你们劫到这了,你说这事儿有没有人管!” “你这小人,看我不……” 显然李木的这番嘴皮子把那小娘子气的够呛,但她一时间还真就咋地不了李木,她总不能不顾自己的形象去爬树不是? “朋友,既然独自来了,想必是有什么要求,之前朋友对我山里的弟兄下手也都留了一线,不如咱们下来谈,如何?” 被称作小将军的青年伸手制止了自己妹妹的发狠之后,冲着李木拱了拱手,平静的说道,显然他也不是没有脑袋,李木是来做什么的,他的心里也已经猜出来了几成。 “你猜的倒是不错,我的几个弟兄被尔等擒上了山,我的确是来相救的。” “哦?此事倒是不难,朋友要是能答应我几个条件的话,你那几个兄弟我定会安然无恙的放回去。” 其实那小将军本来就没想要杀死那几个恶少,如今见李木好像真的是跟自己想的差不多的目的,当时就大包大揽的说道。 “哦?这倒是多谢朋友了,刚来的时候嘛,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见到朋友兄妹两人,我这想法倒是产生了一点点的变化,不知朋友能否应允啊?” “好说,好说,小郎君你但说无妨。” “我的那几个弟兄我自然是要接回去的,除此之外嘛,你这山头还是不错的,我也相中了,再有一个,我手下有点缺人,我看你们兄妹俩就不错,要啥有啥啊!” “你这小贼,你今日若是落在我的手里,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李木这一句带着点颜色的话可是让那小娘子发了真火,指着李木恨恨的说道。 第24章 显身手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倒也真是想要尝尝那滋味,嘿嘿嘿,我乃睢阳郡,李木,不知小娘子如何称呼啊?” 那小姑娘刚要回答,又被自己的兄长给一把拉住了,显然他是看到了自己的妹妹玩嘴皮子一点都不是树上这个小郎君的对手,要是再说下去的话,还不知道得被手下的弟兄看多少笑话呢。 “我乃是汉阳人士,王震,此乃是舍妹,王安然,舍妹年幼,还请小郎君见谅。” “幸会,幸会,王安然,这名字倒是不错,只是看令妹这般行事,和安然二字却是搭不上边啊!” “你!今日我定要斩杀了你!” 王安然怎么也没想到,李木竟然句句都在针对她,虽然她和自己的兄长现在是什么处境她心里面也是清楚的,但是李木不过就是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少年,让她平白受李木的气,她还是有点受不了的。 “你要是杀不得我呢?” “杀不得你……我……” “杀得我,我认了,杀不得我,你们兄妹二人,听我调遣,若是从了我,咱们就比试一场,若是不从,三日内,我让你们这山上鸡犬不留!” 说到这,李木忽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霎时间,不管是王震还是王安然,都无言以对。 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好像是在权衡着李木的这句话有多少的可信度,这一次,王安然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兄长,这……” “我们兄妹二人只能活在大唐的阴影里,一旦被人知晓,等待着我们的就只有死,今天要是想把这个少年留在这,说不得就真得跟他比试一场了。” “好,比试一番又能如何!”有了王震的话之后,王安然才紧紧的咬着后槽牙说道,而此时她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布满了嫣红,显然内心里也是十分激动的。 王安然的话音刚落,李木直接就从树干上跳了下来,落在了王安然的面前,手里面拿着的依旧是那根不知道是什么兵器的柄。 王安然和自己的兄长对视了一眼之后,再次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剑锋直指李木的脸颊,显然已经做好了跟李木单挑的准备。 看着自己妹妹的这般模样,王震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样,他想起了几年前自己的父亲在教导完妹妹之后曾经对他说,自己的妹妹要是一个男儿的话,将来的成就会是自己这个当兄长的数倍,当时他虽然不过微微一笑,但是到了现在,他发现自己真的是越来越认可自己父亲当初的那番话了。 “你们咋不对我群起而攻之,那样岂不是更加的简单?”李木看着双眼冒火的王安然,别的没说,倒是这么提醒了一下他们。 “对付你,我一人就够了,哪用得着那些低劣的手段!” 这话音刚落,王安然的剑锋在李木的眼中不断的逼近,显然,她的攻击已经到了。 李木靠着这副有着足够力量支撑的灵活的身体,堪堪的躲过了这一剑,却不想马上这小丫头就又是一剑挥了过来。 连着躲过了几剑,衣服也被划出了一个缺口,李木终于发现,这个小姐姐这是在跟他玩命呢啊,于是也只能是抖擞精神,开始挥舞自己手里的棍子。 几个回合过后,趁着王安然又一剑刺出的当口,李木终于做出了充分的准备,一侧身躲过了剑锋的同时,自己的身体就来到了王安然的身后。 当局者迷,但旁观者清啊,王震一看这情形,当时脑门子上就见汗了,要是这个时候李木在背后照着王安然的要害来上一下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但是事情的发生就在那一瞬间,王震想要开口,也是完全来不及了。 的确,对于李木来说,真正是他一直寻找的一个机会,王安然的整个后背都对着她,以他的力量,想要要了她的性命也不过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但是李木没有这么做,他只不过是轻轻的伸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紧接着,空中传来了非常清脆的‘啪’的一声,之后俩人就又错开了身。 王安然一剑落空了,发现李木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心里当时就慌了神了,知道自己这回可能是着了李木的道了,这下子能不能活着可就不一定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臀部忽然一麻,之后就是那清脆的声响传来,李木在她的身后干了啥,已经是昭然若揭! “你……我要杀了你!” 王安然长这么大,她也没遭受到别人这么对待过啊,这一下子虽然没要了她的命,但是她可当时就暴走了。 “嘿,你这小娘子,难道不知道啥叫手下留情吗?我不这么干,你怎么知道我赢了你?难道让我一棍子捅上去才算是我赢了吗?” 李木一边躲过王安然势大力沉的一剑,一面无奈的嚷嚷道,但是这回说出来的话,好像是更加的容易让人产生点别的想法了。 不用说,迎接李木的又是势大力沉的一剑。 但势大力沉是势大力沉了,这人,一旦要是发怒了,干啥事难免会产生什么动作变形之类的,所以,片刻之后,又是‘啪’的一声传来,至于是什么部位中招了,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两声过后,王安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了,她的动作更快了,但是在李木的眼里面,那破绽就已经多的不能形容了。 就在李木寻找机会想要对着自己眼前这个身高腿长的小姐姐再来上那么一下的时候,的忽然之间一道身影横在了俩人中间,李木定睛一看,正是王安然的哥哥王震。 “嘿,你这是几个意思,莫不是想来个二打一不成?” 虽然王震出现在他俩中间的目的李木基本已经猜的差不多了,但是他还是立刻后退了一步开始嚷嚷道,就这一小会的观察,这兄妹俩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李木的心里已经有数了,不光这样,一个全新的计划也已经出现在了李木的心头。 第25章 谈条件 “小郎君莫急,小妹不是小郎君的对手,此战,她已是输了,没有再比试下去的必要。” 王震的脸色虽然也并不好看,但是还是说出了实情,的确,要是再比试下去的话,李木肯定是不能伤着他的妹妹,但是妹妹的脸面,可也就不剩啥了。 “好,那之前我说的明白,杀不死我,听我的调遣。” 李木当时就收起了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一脸肃杀的说道,语气里面分明带着几分的不容置疑。 王安然站在自己的兄长身后,气的身体不停的起伏,但是她心里也知道,人家李木至少这样一对一的比试就是比自己强,而且刚才自己露出的那些破绽要是在战场上的话,自己现在估计就是一具尸体了,她的气多半是因为李木这么个好像比她年纪还小的少年郎,竟然丝毫不顾念她的脸面。 这不由让她想起了自己还没和哥哥到这座山上的时候,那个时候哪有人敢对自己这般?但是现在,那样的日子显然已经一去不返了,她知道,自己只能把气愤藏在心里,因为父亲让他们活下来,兄长为了能保全自己到底付出了多少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一念及此,王安然瘪了瘪嘴,没有说话,之后的事情,她知道自己的兄长会处理好的。 “话虽如此,但我也要知道小郎君此来的目的,有些人,我等就是全部战死,也是不会跟他们为伍的。” 王震显然不是个不守信用之人,但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却也是让李木微微一愣,这伙山匪显然和普通的山匪不一样,至于不一样在什么地方,还是需要他进一步挖掘的。 “既然如此,不如借一步说话。” 李木看出了王震的目的之后,随便指了指一间小屋,其中的意思也是再明显不过了,王震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的,带着李木就向那座小屋走去。 进了木屋之后,王安然还是一脸戒备的看着李木,王震倒是洒脱,直接一指前面的桌案,示意李木坐下。 李木大马金刀的往主位上一座,也不管兄妹俩是什么样的眼神,直接就开口了。 “你不是要知道我此来的目的吗?其中之一,是解救我的几个小兄弟,要是我那几个弟兄还安然无恙的话,咱就继续谈,要是已经被你们伤了性命,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李木这话当然是针对刚才王震的那句话说的,王震是有条件的,李木自然也是一样,当然,他之前已经悄悄的在这里晃悠了一圈了,赵武和那几个恶少现在是啥情况,他心里自然有数。 “小郎君放心,那四人如今就在山上毫发无伤,我们虽是山匪,但也不会滥杀。” 这话王震说的倒是客气,但是言语间却也十分的高傲,特别是以山匪自居,让他的脸上显出了几分尴尬之情,这没有逃出李木的双眼。 “好,既然如此,也不不妨让二位知晓,我此前正是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要劫掠一个给李林甫送寿礼的队伍,却不想被二人捷足先登,既然如此,倒不如咱们就此合兵一处。” 李木一说完,兄妹俩对视一眼,算是认可了李木的话,毕竟之前那几个恶少在被吓唬的屁滚尿流的时候也都是这么说的,做不得假。 “小郎君可知,在大唐的地界上做了这件事,一旦被李林甫得知,会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跟我有何关系?我又不会落到那般下场,这寿礼我既然劫了,就要有命用,倒是你们,连我手下的那几个货都没能瞒过去,又在这三郡之间的三不管地界,怕是一旦被人察觉,就是首当其冲啊!” “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惧之有?” 这话是王安然说出来的,显然,李木一提到了李林甫的时候,她的情绪也就稍微激动了一点。 “何惧之有?就我一个人就已经让你们这个山寨鸡飞狗跳了,他们还能挡住李林甫派出来的人?小娘子,你这般年岁,可是冲动不得,不然就你这个面容,这个身段,一旦被当做山匪捉了去会面对什么,你的心里面怕是也有数吧?” “小郎君,舍妹的确还是冲动一些,还望小郎君见谅,还是言归正传才好,我等这次劫了李林甫的寿礼,一者是因这些钱财的确不是正道所得,二者嘛,不瞒小郎君,我这二三十个弟兄跟着我,总不能饿死不是?” 王震叹息了一声,在这个眼看着年纪比他小了好几岁的人身上,他看到了一些个不一样的东西,所以王震也并没有隐瞒自己当前的处境,从小就开始的训练出来的直觉告诉他,李木是没有任何坏心思的。 “这么说,你们这伙山匪倒是不错,放着山下各个郡里手无寸铁的百姓不去劫掠,却专门挑硬骨头来啃?” “哼,你不是也劫过寿礼吗?此时为何又来挖苦我们,莫不是你劫了寿礼的事是你凭空吹嘘出来的?” 虽然也知道李木很可能是抱着和他们一样的目的,但是王安然就是忍不住反驳一句,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舒服一点。 当然,她心里是不会承认真正的原因的,虽然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还好像是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我劫了李林甫的寿礼,那是在我们睢阳的境内正大光明的劫了的,劫了之后,我就给我的那些弟兄都换了新府邸,但是睢阳境内,却无人能奈何得了我等。” 李木瞟了王安然一眼,说出来的话也好像是越发的没边了,王安然这次连说话的兴趣好像都没了,眼里流出的当然都是不信。 但在她的一旁,王震却把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他在之前的比斗中看到了李木的能耐,而有能耐的人,一般都是不爱撒谎的。 “怎么样?我已经把底透出来了,你们要是不能履行之前的说法,我可要拼命了。”见兄妹俩没反应,李木把棍子往地下一杵,站了起来。 第26章 信服 的确,李木已经算是自报家门了,而且字里行间的也透漏出了不少东西,至于王震兄妹俩能不能听出来啥,那就是他们俩的事了。 王震好像没看到李木的状态一样,依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王安然也没了之前的小脾气,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兄长,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是得他拿主意,二三十号人呢,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交给一个少年郎,任谁都不会服气。 “你战胜了安然,我没有想到,就算是我出战,你的力量也胜于我,再加上你的反应,我不如你,但是听你指挥,可不意味着我将这二十多个弟兄尽数交给你,任你摆布。” 李木微微一笑,知道这不过是王震最后的警告罢了,事实就在那里,这个身体里的力量加上前世练就的那些本事,让自己能战胜这里的所有人,所以,自己有这个资本。 “我要的是人手,死人不算人手。” 一句从李木嘴里出来的有点冷的话,已经足够表达李木的立场了。 “你会如何安置我们,不说以后,就说明日,我们会在哪里?” 王震平静的问出这一句,李木知道,他是在为跟着他入死的人负责,但是自己本来就不是来当恶人的,所以王震的这些想法,在李木的心里也只是换来了一句‘傻子’罢了。 “明日?大概还会在这吧,但是再往后就不一定了,抓住这几天的机会,咱们还能做些事,做完了这些之后,我会把你们带走,在那之后,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对了,说不定你们没入得了我的法眼,直接给我给弃了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拭目以待。” 王震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转身走出了屋子,他的身后,王安然犹豫了一瞬,也快步跟了出去,不过是眼角的余光扫过了那个依旧翘着二郎腿的家伙。 “对了,让我的弟兄们到这来见我。” 王安然快要迈出房门的时候,李木的声音从后面钻进了她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又加快了几分步伐。 “首领!我等万死!已经被他们得知了我们之前的所为!” 过了不长时间,一阵鬼哭狼嚎之后,赵武带着几个家伙快步走了进来,看见了李木就好像见了自己的爹娘一样,呼啦啦跪倒了一片,同时还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着自己犯下的错误。 李木一看,这些家伙连衣裳都还是整整齐齐,有两个竟然还胖了点,只能厌烦的摇了摇头,但是再次看向后面的王安然,眼神倒是缓和了不少。 “赵武,他们没为难你吧?” “这……倒是没有,只绑了片刻,首领就上山了。”赵武想了想,心说反正也没啥原则性的问题,所以隐去了自己的一些糗事,李木挑了挑眉毛,没再说话。 “兄长让我来问,明日我们去往何处?”见没人说话了,王安然连忙问道。 “这不是你该问的,让你们的人好好休息,明日也别像你一样,丢了你兄长的脸面。” 王安然再一次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她已经不太知道到底是自己针对李木还是李木在针对自己了,但是她觉得自己现在还不适合就丢了自己的傲气,或者说心里有点舍不得这么做。 次日清晨,王震兄妹起身的时候,只听到李木的房里传来的是阵阵鼾声。 直到日上三竿,李木才打着哈欠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说实话,相比于在那个村落里,李木感觉在这睡的香多了,好像这样的地方才是自己的家一样。 “小郎君……” “他们可是都叫我首领的。”王震才刚一开口,就被依旧哈欠连天的李木给轻飘飘的打断了,但是一琢磨,人家李木这话说的也是十分的有道理不是? “首领,队伍已经整装待发。”王震还是有觉悟的,既然自己已经答应了李木,就没啥丢人的,技不如人嘛。 李木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就是王震兄妹俩全部的依仗了,粗略数了数,二十八人,一个不错的数字。 李木在这些人的面前走了一圈,显然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但是他脸色不变,示意众人先坐下歇息。 在王震兄妹和二十八个山匪一脸懵逼的表情中,足足都坐到了晌午了,忽然一个急匆匆的脚步越发的近了。 “首领,有目标,有目标!” “好!我让你们做的事已经来了,走着吧,到了地方你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咱这回还是抓紧吧,机会不多了,时间紧,任务重啊!” 赵武带路,留下了三个恶少在山上看着,其他人都被李木带下了山,这么一来,走在最前面的李木才感觉自己的队伍稍微像点样了。 这座山有个好处,就是和济阴郡、汴州都十分相近。 在接下来的十来天里,济阴郡和汴州的地界接连四队护送寿礼的队伍被劫掠,死了二三十人,但因为都是发生在僻静处,再加上送礼都是暗中行动,官府都还不知道。 而在之前王震兄妹占领的山头上,李木看着整整一个屋子的箱子,眉头紧紧的锁着。 “首领,你带着我们制造了这四次劫掠,是不是为了日后被官府发觉之后混淆视听,睢阳一次,济阴一次,汴州两次,三郡交界一次,着实让人猜不出什么。” 王震不是一个草包,虽然刚开始还有点云里雾里的,但是到了后来,他也渐渐明白了李木的心思。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东西如何是好……”谁知李木压根就没回答王震的问题,劫了几波人,李木亲手解决了三个高手,但是在他这个年纪,就好像干了个不起眼的事一样,就这个淡定劲,让王震的首领叫的也是越发的勤了。 “罢了,赵武,你带两个人再这看着,咱们分批分次的运,一次不能超过五箱,下次我可就不跟着来了,谁要是被发现了踪迹,谁直接拿刀抹脖子,我可不开玩笑。” 第27章 王震的底细 王震虽没得到李木的答案,但是看着李木有条不紊的指挥赵武,并且把这危险的职责交给了原来自己的人,也深知下一步李木应当是要带着他们离开了,至于离开的原因,自然是这里已经不再安全。 一旦这些劫掠李林甫寿礼的行为败露,涉及三个地界,官府就算再蠢笨,也会先到二龙山这样的三不管地界来查查,李木这干完了就跑的做法,肯定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三十来人分成几队,办成是往来的客商模样,每个队伍带着一两个箱子,趁着夜色走进了睢阳的地界。 这次王震依旧选择相信李木,之前的几次行动,没有李木的话,王震手下二十八人现在就不可能全部上路,李木不轻易出手,但是每每有动作的时候,都是有人要在敌人手里吃亏的时候。 不光是王震,王安然的双眼落在李木的身上虽然还是带着一股嗔怪,但却已经没了之前的仇视,毕竟李木不光有能耐,细细的一看,眉眼脸颊的轮廓在当朝男子里也是一绝,王安然可不是林清雪那样没见过几个人的丫头,她的见识不短,但像李木这个长相的,不多。 “若是谁的疏忽被人发觉了踪迹,自己抹脖子,到时候别说我心狠。” 留下这么一句话,李木一马当先的往睢阳郡地界上去了。 赵武几个虽被留在了二龙山战战兢兢的看着剩下的财物,但李木丝毫不担心自己身后的王震兄妹会在中途给他造成什么麻烦,李木知道,王震会做出抉择的,因为他有这个觉悟。 最终,李木把王震一行人带到了他藏匿第一波宝物的山下,这里距离村落还睢阳城不远不近,规模也不大,但却足够隐匿,三十人在这,不成问题。 “这里可还满意?” 众人把运回来的箱子跟之前的埋藏在一起,之后十数个人又折返了回去,他们的目的是把二龙山上的箱子都运回来,当然,也得尽快把赵武他们几个带回来,不然寿礼的事传出去,最先遭殃的绝对是他们。 留了十来人在山上砍树造屋,李木也并没下山,他知道,自己想完全相信这对儿兄妹,或者让这对兄妹完全相信他,双方都还得往前走一小步。 “短期看算是不错,可长期下去,这活动范围实在是小了点,一旦被睢阳城里的官军发觉,就是在劫难逃之势。” 王震当然早就把这周围的情况观察的差不多了,但他至少目前还是相信李木的,因为他觉得李木费了不小的劲把自己弄到这来,可不是给睢阳城的官军抓的。 “分析的不错,将门虎子啊!”李木嘿嘿一笑,冲着王震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但‘将门虎子’这四个字一出口,王震就好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双眼立刻喷了火,显然是想要从李木的身上看出什么目的来。 “你已经知晓了我们的身份?” 李木面对好像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的王震,不过就是微微扬了扬自己的嘴角,之后笑道:“本来还就是想诈诈你,你这不是自己就承认了吗?我跟你说,这行走江湖啊,可不是在你们的将军府,首先第一条,不管发生啥事,你得沉得住气,你身后还带着个不谙世事的妹妹,你这样怎么能行?” 李木这话说的,就好像是一个老先生在教训自己的学生,但真实情况显然不是这样,王震虽然也稍微愣了一下,但是双眼依旧喷火,好像是一定要从李木的身上看出点啥一样。 “哼,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还不是在山上你手下的那些白痴一直叫你小将军,哪管叫公子也行不是?在这睢阳地界上,你要想活的长久,这些习惯就得改了,谁要是再这么叫,我一棍敲碎了他的脑袋,你们不想活了,本公子可想!” 李木指了指气愤的王震,显然是在警告他,至于王震那副吃人的表情,李木直接就给无视掉了。 “你真的不知我二人的身份?” “你们的身份知不知有啥意义?这么仇视李林甫,无非就是你们的父亲让他给打压了,含冤而死,留下你们两费劲心思想要报仇有没门路,只能勉强找了个三不管的地方安身,看你们麾下那些人的成色,你们的老父亲应当职位不低,再加上你们的姓氏,我就算今个不知道,明天随意打听打听也知道了,何须问你们?” 李木说完摇头晃脑的就要离去,这时王震和自己的妹妹对视了一眼,之后上前一步,到了李木的身前,之后低声开了口。 “我二人之父乃是前清源县公王忠嗣!” “王忠嗣?怪不得,那李林甫与你二人,确也算得上是杀父之仇了。” 李木闻言叹息了一声,王忠嗣他自然是知道的,他可是玄宗的假子,连名都是玄宗老爷子亲自赐的,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干儿子。 而且不光这样,王忠嗣自打从皇宫走出去之后,接连攻破过吐蕃,契丹,突厥,堪称是这些民族的克星,不然也不会被封为清源县公,但就是这么个和玄宗近的不能再近的人物,李林甫也能干掉他。 要不是哥舒翰好说歹说,一两年前直接在长安就咔嚓了,结果落得个被贬汉阳太守的结局。 李木前世的了解,这老哥应该是在汉阳太守的位置上活活憋屈死的,但是现在看来,显然事儿不是那么简单了。 “李林甫,就是我二人的杀父仇人,我父乃是豁达之人,断不会自杀,若非父亲早有提防,我二人和那二十八个侍卫也在劫难逃!” 这次说话的是王安然,这样的话,她已经憋在自己的心里太长时间,今日见到兄长都和盘托出了,索性也说了痛快。 “既然如此,你们跟着我就算对了,李林甫的事,咱们从长计议,只要你们在睢阳境内,我就能保你们无事,当然,按之前的约定,你们得听我的。” 第28章 时间会告知一切 “那你到底是何人?” 自己的底细都已经被李木给知道了,但这小子的底细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这至少在王安然心里是过不去的,万一这家伙是个巧舌如簧的骗子呢?万一他一走睢阳的官军就来了呢?这都是她心里此刻的担忧。 “我?不过就是个有把子力气的山野少年罢了,但我跟那些个种地的不一样,我有理想,这睢阳装不下我,我得去长安,至于去干啥,左右不会让你们失望就是了,你们要做的,就是跟着本公子,时间会告诉你们一切。”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虽然这清脆的嗓音听起来依旧咄咄逼人,但和之前比,已经没什么气势了,不过就是面子上过不去而已。 “我最后再说一句,信不信由你,睢阳太守张九皋是何人,你们总是知道的吧,他和李林甫关系如何,你们也该知道,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这老爷子有点把柄在我手里,所以,你们是安全的。” 言罢,李木对着王安然一挑眉毛,之后继续摇头晃脑的下山去了,至少在看上去,李木还是很高兴,很放松的。 李木的确很放松,这次出了睢阳不但圆满的完成了他之前的想法,而且收获了这么一对兄妹。 虽然俩人的身份一旦暴露对自己也是一个麻烦,但是你不去暴露他不就得了吗? 李木下了山之后并没回他已经小一个月没有回的村落,而是直接进了城,他知道,这小一个月,怕是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果然,李木到了太守府一说自己的名号,立刻就得了张九皋的召见。 “这一个月,结果如何?” 眼瞅着李林甫的寿辰就要到了,寿辰到了可不是李林甫小小乐呵一下就完事了,太原王氏的寿礼被劫,是一定会被李林甫知晓的,就算不是李林甫,王鉷也会调查一番,这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这俩人不管是谁一旦查到睢阳,都不是张九皋能应对得了的。 “结果倒是不错,至少赶上我走之前跟你保证的了,现在至少也有其他俩太守给你垫背,你倒是不用有啥压力,但同样是一个月,我托您老人家办的事,如何了啊?” 听了李木这话,张九皋倒是微微一愣,之后有些尴尬的想要笑一笑,却没咋笑出声来,场面一度稍微有点尴尬。 “唉,就知道你现在力度不够,但总归把我整的比高适强一点,还是能达到的吧?” “其实你想进长安,倒也有一条道路,不过要靠你自己多一些。” 李木给张九皋提出来的条件正是让张九皋像安排高适那样,把自己给安排到长安去,但是高适的九品官李木可看不上,他想要的是个有分量的职位。 但他也知道,现在的张九皋已然是日落西山,自己都要够呛了,能有多大的力度。 但李木也没办法啊,睢阳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最大的官就是张九皋了,而且他还就赶上了这么个时候,干啥你都得有关系啊,关系再小也是关系啊,不然像杜甫老爷子似的,在长安呆的自己媳妇都老的不认识了也没搞上啥正经官职,这不就尴尬了吗。 “成啊,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您老爷子还有啥不好意思说的吗?” 李木翻了个白眼,显然自己这次被张九皋当了一会苦力,自己是光脚的,他是穿鞋的,真要是出事儿了自己顶天带着个三叔跑,他能跑得了吗? “武举,虽说武举夺魁也未必立即封官,但尚书令并不重视武举,故而一直未曾插手其中,我观你天赋异禀,想来……” “你可拉倒吧,武举,亏你说得出口!我得个武状元的名头有什么用?大唐多少年了,像样的武举除了个郭子仪还有何人?” 李木这一番反驳,张九皋的老脸更红了,的确,这个当口郭子仪是从三品的左武卫大将军,还兼着几个官职,但是他刚参加完武举的时候可就是个从九品的左卫长上,还不如高适呢。 “但你天赋在此,一旦被兵部之人看重,或许可有收获,但其他科,难上加难啊!” “唉,没想到被你摆了一道,既然长安短期内没什么门道,不如你再帮我做一件事,一件三方受益的事。” 李木唉声叹息的把自己的脑袋又伸到了张九皋的耳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一个计划。 “你确定你能掌控得了?” “哼,掌控不了的事,我自然不会做,老爷子您现在的任务,就是好生的多活几年,纵然是你帮不了我多大的忙,我也会让你看到些你打心眼里想看的东西,只不过我也不是神仙,你又这么给不上劲,所以多多少少也需要几年不是?” 张九皋的老脸更红了,虽然李木这些话听起来都是些个对他这个身份,地位,年纪的人来说不敬的话,但是张九皋心里却听的有些暖和了,这是这些年从没有过的感觉。 “你且放手去做吧,我自会配合,为了大唐,为了兄长,有何不可?” “你应该说你是为了天下的百姓免受战乱之苦,这么说显得多高大,得了,我得回去处理那一大摊子去了,您可别忘了您答应我的。” 还没等张九皋答话呢,李木摆了摆手,自顾自的就出门往张九皋府里的后门去了,自己一个在城里已经出了点小名的恶少头子要是被人看见频频出入太守府,这可就有点不是那么回事了。 “为了天下百姓?免受战乱之苦?我大唐已经多少年未曾历经战乱了,何出此言?” 李木忽然弄出这么一句,说的张九皋莫名其妙,但是回味着这句话,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是遗漏了点什么,但却又想不出来。 唉,要是你们能知道乱世的起点终点究竟是什么,怕是就不会有乱世了,张九龄大概能听懂我的话,但是他死了…… 李木脑袋里想着这些,一路往那个自己已经许久未曾回过的家走去。 第29章 武举 李木进了家门的时辰已经到了深夜。 这个时代,再加上这个时辰,显然已经没了点起灯火的必要了,于是乎李木直接就要倒在床榻上睡一觉,毕竟明天等着他干的事儿还是不少的。 “这些时日为何不在家中?” “我去!我以为屋里进了啥鬼怪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之间响起,让李木噌的一下子从刚刚沾上个屁股的床榻上坐了起来,可不正是李木的三叔李锋。 “别打岔,我问你话呢,你打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一去咋就一个月未回?” 显然,对于李木这一个月的行踪,李锋还是十分在意的,这话的语气也不是以往那种醉醺醺的样,而是难得的正经了起来。 “嘿!你还问我这一个月何处去了,就许三叔许久不回来,还不许我到处走一走了?这村落有何好玩,倒不如往远了走走。” 李木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答道,自己正在做的事能告诉张九皋,但却不能告诉他这个便宜三叔,这里面倒是也没啥别的原因,不过因为他正在做的是泼天的大事,三叔虽然身强体壮,但毕竟是个酒徒,打打杀杀的事,并不适合他。 “你既得了点拨,为何不按我所说,加紧准备那进士科的考校?日后中了,自然就脱离了这村落。” 显然,李木这番想去见世面的言论让李锋还算满意,态度软了几分,但却还是在力劝李木好生准备进士科的应试。 “不瞒三叔,三叔这些时日不在,我倒也很是用功了一段时日,只不过如今看来,小侄虽受了些点化,但天赋不在文章典籍啊,不然小侄又怎能万般无奈之下独自去见识了一番?” 说到这,李木已经万分愁苦,任谁见了,都得信他。 “那你有何天赋?” “三叔是知道的啊,我这天赋,可不就是这一身力气吗?我虽无法精通诗词典籍,但有一条路,可是不用这些的。” 黑暗中,李木这句话换来的是一阵沉默,显然李锋的印象里李木多多少少还是那个说好听点是大条,说不好听就是痴傻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有个最大的特点,从无谎话。 “哪一条路?你又是听何人所说?” 李锋这几句话问的,句句在点上,不由得让李木犹疑起来,这真是个酒鬼?但不管这三叔是啥底细,李木应对的话早就编好了,想要让人相信,这话就得一半真一半假的说,这是李木人生经验里挺重要的一条。 “小侄前些日子不是跟城里的恶少起了冲突吗,这一把子力气不知怎地被那太守张九皋看了去,他便派了人要请我去做不良人。” “哼!这张九皋当真是老眼昏花!”没等李木说完呢,李锋倒是气得够呛,一巴掌拍在桌上,话里话外的好像也没咋把老爷子放在眼里。 “那是,区区不良人,小侄当然不会去,但也算结识了他,正是他判定小侄无法考中明经和进士等科,若要为官,就剩了一条路,武举。” 李木话说了,就算是一推二五六,把自己这段时间消失的责任都推到了张九皋老爷子身上去了,虽说他这说辞要是细细品品也是漏洞百出,但李木觉得忽悠忽悠一个酒鬼,咋地也是够了。 “哼,武举……得了,得了,三叔今个刚喝了酒,头疼的很,便先睡了,你的事,来日再说!” 话音落下的同时,几乎鼾声就起来了,李木一看这架势,心说酒鬼还是酒鬼,估摸着也就是心血来潮了管一管自己,酒醒了能记着啥估计都不一定呢。 果然,第二天李木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对面空荡荡的床榻,不用说,李锋又不知道上哪潇洒去了。 “这样也好,自在!” 李木微微一笑,起身捯饬捯饬自己,这才迈步离去,毕竟用后世的标准看,王安然可是个难得的小姐姐,不管怎么的,在这样的小姐姐面前,不能跌了份。 其实这几天对于李木来说任务还是挺紧的,在王鉷那边疯狂之前,他得完成对王震兄妹俩的一番改造,不然的话,让这俩人实名混在睢阳地界上,不管对他还是张九皋都是个定时炸弹。 “隐姓埋名?” “对!我得给你们改改姓名了,不然的话,怎能在大唐地界行走?” “若改了姓氏,如何面对我王氏先祖?”王安然无愧于一个火爆的小姐姐,一听姓氏得变,一张瓜子脸顿时拉的更长了。 “若是落入了李林甫手里,你兄长还好说,杀了了事,你嘛,你想想人家回如何泡制你?这里面门道可多了,有你能想到的,更多的还是你这个岁数的小娘子想不到的,啧啧啧,那样一来你就对得起你们王氏先祖了?” “你……” 这可是诛心之言,王安然听了之后就觉得一股子凉气从脚底心就冲到了天灵盖,但有一点,她知道李木说的是真的。 “我怎地?你如今暂且改了姓名,等你让李林甫和害了你父亲的仇人跪在你面前之时再表明身份,和之前的结局,你如何选择?” 这回王安然是真的犹豫了,李木这话虽有点挑逗她的意味,但字字珠玑,句句真理,说的都是实情,她要是再反驳的话,倒显得更小家子气。 李木这回不再去管王安然了,而是拍了拍一直没有说话的王震的肩膀,低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然,有我在,李林甫也活不过十年喽。” 片刻的沉默之后,王震握紧了拳头,看向李木道:“自今日起,我兄妹二人改王姓为杨,何时灭了李林甫,何时再改回来。” 这个结局是李木早就想到的,但看到这对兄妹此时的表现,他心里还是有些动容,李木知道,仇恨这个东西,真是非常难以凭空烟消云散的,他一直以为自己和王震兄妹是在相互利用罢了,但这一刻,他感觉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因为王安然的神色,让他的心里波动了一下。 第30章 暗中行动 “准备好人马,几日之后,我就让你们这个新的姓氏在睢阳地界上大放光彩。” 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李木又里自顾自的走了,留下了相对无言的兄妹俩。 “兄长,李木这人,为何会让你决意追随?” 过了良久,王安然才开口,自己的兄长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再了解不过了,李木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比自己年岁还小,能让自己的兄长服气,一定有过人之处,虽然她也隐隐有点感应,但让她承认李木的过人之处,着实有那么点难。 “他不一样,他身上隐藏着什么,但我看不透,父亲曾说过,这世间,敢于和李林甫为敌的人,不多了,但是他算一个,而且不是空有一腔热血的那种。” 这是王震第一次认真的评价李木,听的王安然云里雾里的,但有一点她记住了,这小子敢找李林甫的麻烦,在她看来,有这一点就够了。 “以前我们只能东躲西藏,现在有了他,不光不用躲藏,还可能会往前进一步。”王震对于李木的期许还是不低的,王安然歪了歪头,算是默认了兄长的话。 李林甫是个心细的老头,他的心里有一本账,整个大唐地界的当官的,谁是跟他一条心的,谁不是,在他那都门清着呢。 他这大半辈子持之以恒在干的一个事不是帮着李隆基排忧解难,而是持续不断的把哪怕是可能对自己有一丝丝不满的家伙给除掉。 原来李林甫觉得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但到了后来他发现这不但不能让自己安心,反而越发的闹心了,闹心到现在到了晚上他最亲近的小妾都不知道他会睡在哪个房间,甚至半夜做噩梦醒了还得换个屋。 他自己当然也知道这样折腾的慌,但是他已经成了那样的人了,习惯形成了,再想改就难了不是? 这些可能对他有威胁的家伙,从官职的高低那是有个优先级的,按照他心里的优先级,会被一个一个的干掉。 张九皋作为一个区区睢阳太守,而且老的够呛了,虽然也上了李林甫的黑名单,但优先级着实还差着点,但这样的李林甫也不能放任他在睢阳为所欲为,一旦有啥风水草动,该干掉还是得干掉的。 而帮着李林甫监视张九皋的,因为张九皋为官公正清廉,所以并不在他的府衙里,而是在江湖中。 楚丘,是睢阳境内一县,在睢阳城以北,这个地方没别的,却是睢阳境内地势最险要的一个地界,在这里,也有睢阳境内最大的一股山匪。 这是真正的山匪,数量在百人之上,具体有多少,人们就不得而知了,张九皋上任睢阳太守后曾先后三次派兵剿灭这股山匪,但不管当时打了多大的胜仗,只要官军一回去,这伙人就来个死灰复燃。 就算是张九皋,最后也不得不放弃,好在这伙人打家劫舍的情况极少,张九皋索性也就不再管了。 张九皋没想到的是,这个山头的首领正是李林甫的一个眼线,虽不至于到张九皋家门口去监视着他,但大事小情的也都会按时上报,一旦被李林甫发现点啥端倪,张九皋肯定也就会步了自己兄长的后尘了。 “什么?你老人家都知道人家是个钉子了,你这么些年不拔出他,你等菜呢?” 在张九皋的府里,李木听了这事后把眼睛都瞪圆了,心里为张九皋感到憋屈啊。 “打草惊蛇,最终也是于事无补,我已一年多未曾征讨过他们了,他们的守卫一定松懈,但你的任务却不是将其剿灭。” “那是为何?你可要知道,我如今手下也算得上是兵精粮足,区区百来个山匪,不在话下。” “你要趁其不备将首领杀死,据我所知,那山上除了首领和一名军师外,其余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幕后正是当朝中书令,你只要将这二人杀死,其余一切如常,不但不会惊动李林甫,也算是让我们日后在睢阳境内的行动能自在些,有他们在的话,你的那点事,早晚都是包不住的。” 张九皋说完了李木才知道,这不是个简单的事儿。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带着王震兄妹和他们手下那二十八个训练有素的将士,对付百来个山匪还不是手到擒来。 如今任务直接变成了暗杀掉山匪里面最核心的俩人,还不能搞出啥大动静来,这种事儿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实在有点难了。 但李木也知道,李林甫的权势真大到了有点超过自己的预期了,自己又是跟张九皋暗中勾连,又是藏了王忠嗣的一双儿女的,一旦哪天被李林甫的暗线捅上去了,等着自己的就是一个字:死。 所以人家张九皋的要求一点都没毛病,这俩人自己还真就得干掉了,而且还得悄悄地干掉。 “得,您老人家就等着好消息吧,我离开睢阳之前肯定给你留下个干干净净的地方。” 李木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之后扔下了这么一句话,离开了。 张九皋看着李木的背影,一时间如梦似幻,这个少年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他哪里来的勇气,他是不是有人布下的棋子,现在不过是试探自己? 这些问题都曾在张九皋的心里浮现过,但最终他选择相信李木,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因为过了这一次,他这辈子可能再不会有做自己心底想做的事的机会了。 和在张九皋那的信誓旦旦不同,回到王震和王安然身边的李木早就变成了一副苦瓜脸。 “让你们打响名头的计划失败了,一切都得悄悄的来,恭喜你们,至少在之后这一小段时间里,爱用什么姓氏就用什么姓氏吧!” 无奈的说完这么一句,李木把一包叠的整整齐齐的地形图和张九皋亲自写下的山中情况扔给了王震。 “他们,当真是李林甫的爪牙?”王震看完了这些之后,当时就知道了李木的话是啥意思。 第31章 刺杀之策 “你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界,你们的父亲当初既然做了一年的汉阳太守,李林甫都有些啥手段,你们应当比我知道的多吧?” “好!此事我们帮你做了!张九皋与其兄长张九龄皆乃大唐难得的贤明之人,若无李林甫,我大唐该当是何等的清明!” “得了,你可别在那起高调了,单单就想干死这俩人我就不找你了,我自己拎着棍子就去了,现在难的是咱们既得把这俩人搞死,又不能让他们的山头乱了,你得像是啥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才能保证玩好这一出偷梁换柱。” 王震兄妹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关节,虽然他俩不知道李木这么个少年怎么就那么得张九皋的信任,但这事儿肯定是假不了的。 而且对于他们俩来说,现在对于李林甫本尊肯定是没啥招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能整死两个李林甫的狗腿子,也算是对自己死去的父亲一定程度上的负责了。 楚丘县境内在整个睢阳来看都是山最多的地方了,而这其中最大的一个山头,名叫青城山。 “能跟着首领,当真是我等之幸事啊!这睢阳境内的几股山匪,在这张九皋上任的短短不到两年内全部折损,唯有我青城山还威风八面,这其中皆是首领的缘故啊!” 青城山的山头上,几个彪形大汉正围坐在一方桌案边上,其中一个壮汉端起一大碗酒水对着坐在上首的一个黝黑汉子吹嘘了一阵后,一饮而尽。 紧接着,桌上的人一个个的敬酒,但那汉子也不多喝,只是笑着点头,丝毫没有首领的架子。 不到半个时辰,桌上的众人喝的都摇头晃脑的了,首领才叹息一声,对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一个面容清瘦,着一身玄色长袍的中年人使了个眼色,二人起身一前一后到厅堂的后面去了。 转过了几道门,俩人到了一个幽静处,这才相对坐定。 “先生,中书令的寿辰眼看着到了,我等的寿礼,该如何筹备啊?”显然之前在酒桌上都没咋喝好的首领心里面一直挂着的就是这个事。 “旁人不知,首领还不知我们山上的用度都是长安那边送来的,我们再给中书令备那些钱财,他反倒不会多看一眼,依我看,这睢阳太守张九皋乃是张九龄的兄弟,中书令之所以使我等在此盯着他,想必是对他早有杀心……” 说到这,那个先生眯着双眼看了看首领,眼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但张九皋这厮滑不留手,咱们已经暗中观察了许久,却没一点机会。” “哼,机会还不是我们创造的吗?等咱们真的帮中书令把张九皋这个心病解决了,你我二人又怎能继续在这荒山里守着?” “好!再过几天这次打探的人也该回来了,咱们就结合着咱们太守大人这些日子的活动创造一番,到时候让他百口莫辩!” 首领经这位先生一劝说,当时也来了精神,虽然远远不是李林甫的嫡系,但有多少人是通过这样的办法一跃而起的他太知道了,如今这么个机会摆在他的眼前,他能不利用一下吗? 按他的命令,睢阳城里的暗探每月会发回一份有关张九皋的报告,要是没有可疑之处的情况下,这个首领一年会跟李林甫汇报一次,但按照李林甫之前的指示,一旦有啥不对的地方,那可是得随时回报的。 既然打定了如意算盘,不管是首领还是军师,心里面想的都是怎么地才能把张九皋这个没啥软肋的太守的罪名给坐实了。 在李林甫手底下,这件事实在是太简单了,只需要他们找一个由头,剩下的事自然就不用你管了。 一个朝代的腐朽,自然不会是一个李林甫的杰作,而是他身下无数人的推波助澜,当李隆基老爷子沉浸在杨玉怀羊脂软玉般的身体上的时候,他自然对此一无所知,他所看到的,是李林甫在为了他的大唐鞠躬尽瘁罢了。 青城山比之前的二龙山不知大了多少,与其说山上有百来人的山贼,倒不如说这百来人在这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有不少强人觊觎过首领的位置,这山上的首领名曰孙庆功,并非睢阳人士,但一手刀法算是了得,这才稳住了首领之位。 在经历了张九皋的两次讨伐之后,追随他的人才发觉,孙庆功不知有什么手段,让山上的吃喝用度长久不断,且无惧官府的征讨,之后,再无人敢于动摇他的首领之位。 这一夜,青城山山腹处一颗古树下,三个黑衣人聚在一处,借着月光正看着一块绢布。 “这两日你就把这山中的地形摸得如此清晰了?一旦出错,不但事情败露,我们三人能否全身而退都是两说!” 这是一个清脆冷冽的女生,可不正是王安然吗?她对着的那个清瘦颀长的少年,除了李木还能有谁? “那是当然,不过有一个事你可说错了,事情要是败露了你们俩能不能全身而退才是两说,左右我是有办法逃走的。” 对于王安然质疑自己提供地形的准确性,李木当然没啥好气了,因为自己超群的踩点能力,李木在这件事上一丁点都没指望他们兄妹俩,最终得了这么个评价,心里难免有气。 “你……” “不要做这无畏的争吵!此次目标共有两人,我们如何分配?”王震显然也知道李木不过是在故意气自己的妹妹,连忙打断了王安然即将出口的言语。 “首领孙庆功,据说刀法超群,还有个军师,虽不懂武艺,但奸猾得很,我与安然前去斩杀孙庆功,那军师就交给你,不要给他任何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杀了了事,不然后患无穷!” 这样的分配让王震微微皱了皱眉头,李木显然是把他自己当成这里面最强的一环了。王安然去杀军师容易被忽悠倒是不假,说到底最困难的还是孙庆功,原来王震想的可是他们兄妹去斗这个刀法出众的家伙。 第32章 初心不变,人已非 “既然那孙庆功刀法出众,你们二人……” “你我二人的确并未交手,但这可不是地方,等这个事了了,我倒可以让你心服口服,但这次的安排,只能如此,至于合不合理,咱们结果上看,对了,那二十八个弟兄,可都安排在山下了?” 李木知道王震犹豫的是什么,毕竟王震可没在李木面前显露过手段,但他并不认为这是啥问题,王震拿不下,还参加什么武举? “已在山下各个路口,一旦有变,不会放走一人。” 听了王震这没什么情绪的声音,李木反倒放心了,他看了看天色,笑道:“按照之前布置,各自行事吧,明日你们就是这山头的主人了。” 王震和王安然对视一眼后,相互一点头,三人矮身消失在了低矮的灌木中。 孙庆功这些日子可谓是元气满满,他仿佛看见了自己脱离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直接成为一郡太守的模样,而这些底气,都来自这几天周边传来的消息。 几个被李林甫送寿礼的势力在睢阳、济阴等三郡附近失踪,极有可能被人所劫,寿礼和押送之人全部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事情是从济阴郡传过来的,起因是一些被雇佣的车夫逃走后所说。 这件事本身和张九皋并无关联,但在军师的提醒下,孙庆功抓住了这件事的门道,从时间上看,这件事显然还没传到长安,要是他能先一步将消息送到,并且把此事跟张九皋扯上关系,一切就都会水到渠成。 是夜,作为孙庆功的军师,也是一起被李林甫的亲信派到此处监视张九皋的人,孙富贵正在撰写事关他们二人未来的一封书信。 从名字上看就知道,孙富贵并非世家,而是生在一百姓家中。年少时也是极好读书,想着一朝科举中地后,策马看尽长安花。 但有着跟他一样想法的书生太多了,现实残酷,十年后,他依旧在苦苦应试,但此时的科举,已经沦为李林甫发展簇拥的途径,寒门再无机缘。 孙富贵用十年寒窗看清了这个世界,他最终领悟出了一个道理:打不过的,就要想办法加入他。 于是,他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但他并不满足,因为他的梦想是当一个官,至于儿时因何想要当官,当个什么样的官,他早已忘了。 他相信,灯下的这封书信送到李林甫手里的那一刻,就是他腾飞之时,只不过要踏着张九皋的尸体,但那又如何呢? 孙富贵是个书生,书生体弱,所以他有一侍从,平日里像影子一样跟着他,此时就应在他的房门外候着,这侍从的功夫,至少在这山头是数一数二的。 书信完成时,夜已经深了,但孙富贵毫无睡意,他通读数次,确认自己提到的都是李林甫愿意相信的,这才将其用砚台将其压住,长出了一口气。 “拿些酒来。” 他微微提高了声音,他知道谁在门外,也知道不出半柱香,一壶酒水就会送到面前。 门开了,但下一刻,孙富贵的眉头皱了皱,因为侍从的脚步好像并没有这么重,他第一时间回了头。 眼前是一张陌生的脸,虽年轻,但神情不怎么好看,手中是一把长剑,上有血迹。 “你是何人?来人……” 孙富贵反应不可谓不快,但他刚要提高嗓音,一只大手已经覆盖在了他的脖颈之上,来人正是王震。 “我是杀你的人。”王震嘴里出来的几个字,听的孙富贵肝胆欲裂。 “莫急,莫急,我并非山匪,你可知我是为何人效命?” “我倒不杀寻常山匪,下辈子,莫再助纣为虐了……” 话音未落,王震手上已经用了十成力量,孙富贵的梦想,就到此为止了。 把孙富贵的尸体放在床榻上,王震又从门外拖进来一具尸体,这显然就是孙富贵的侍从,他的心脏上正插着一根短箭。 这个时候王震心里倒是有点佩服李木了,要不是李木告诉他孙富贵的门外一直有个有点功夫的侍从,想要悄无声息的完成这些还真就有点难度。 刚想出门,王震忽然在等下那封墨迹还未干的纸张上看到了张九皋三字,他不由停下脚步,拿起这封书信看了起来。 话说分头,孙庆功的住处在青城山的一座山峰上,这是个好去处,在这一出们就可以看到山腰所有人的动向,显然,孙庆功是个谨慎的人,他要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不然的话,等着他的将会是中书令的怒火。 作为首领,作为山上能耐最强的人,他习惯了独来独往,除了有事会去找孙富贵,跟其他山匪接触极少。 和孙富贵一样,这几天他的心情也难以平复,他也曾是大唐武举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但却被李林甫从兵部手里截了出来,这些年,李林甫就好像横亘在他眼前的一座大山。 他不会忘了李林甫对他说过的第一句话。 “若不听命于我,你满门上下,鸡犬不留。” 就这么一句话,让他视李林甫的话比圣旨更重,到如今,他已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从李林甫嘴里说出来的,就是对。 现在,他看到了一种可能性,入仕。他当年武举,可不正是为了走到这一步吗?如今大唐朝堂已是沧海桑田,但这个可能还是让他分外的激动。 他不用做任何事,只需等着孙富贵的书信拟好后署上自己的姓名,这无疑是件简单的事。 “这厮独自一人在此,只要解决掉他身旁的那些侍女,你我二人便可战败他!” 王安然和李木摸到这个地方之后,对完成此事有着相当的信心,李木的能耐她是见识过的,二人联手要是再干不过一个山匪首领,她也没脸再提自己的父亲是谁了。 “战败他?那顶个屁用?你道我二人到此是为了何事?” “自然是为了战败那青城山的首领!” “是干掉他!不是战败他!你可明白?” 第33章 什么叫干掉 此时俩人正在匪首孙庆功的房屋后的一片林子里隐匿着,对于李木说出来的那些像是绕口令一样的话,王安然一脸的诧异。 “那又有什么分别,战败之后自然就会砍下这厮的脑袋!”王安然显然已经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了。 “你有把握三招之内砍下他的脑袋?”李木摇了摇头,来了这么一句。 “要是你有把握,就不要在这废话!” 显然,王安然并没有这么把握,她已经远远的观察了孙庆功,这个矮壮的家伙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就算突袭之下没有长刀在手,想要三招砍下他的脑袋也是十分困难的,因为人家可是个多少会点身法的活物,又不是寻常百姓。 “我就算有把握,也不会愚蠢到那么做,战败他是跟他发生打斗,干掉他就是单纯的让他死,你可以在他睡觉的时候砍下他的脑袋,也可以趁着他拉屎,不然天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呼救的办法!” 王安然这才明白李木之前想说的是啥意思,但面对着李木那张让人生气的俊脸,她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的脑袋反应有那么一点慢,只有一声冷哼,算是认了错。 对于王安然的反应,李木早有预料,自己这只求结果的做法,对于这个时代还真就会有点陌生,所以这倒不是王安然笨,最多不过就是她涉世未深罢了。 “看到每天照料他起居的那个侍女了没,等今天入了夜你就把她敲晕,都是苦命人,照顾照顾这厮的起居罢了,罪不至死,敲晕了之后,你便换上她的衣衫,我自有打算!” “你我二人还不能袭杀了这厮?为何要如此麻烦?” “那不还得分给我一半的功劳吗?这么一来,一旦成了,功劳全是你的!” 王安然的心底,那是极为要强的,听李木这么一说,脾气也是上来了,重重的点了点头。 同意了之后,李木凑到王安然的耳边,足足说了半晌,之后王安然显然是消化了一会,之后竟然没有反驳,而是凝重的点了点头。 夜,孙庆功一如既往的按时睡下,睡前还不忘站在山峰上向下眺望一番,看看巡山的队伍是不是和往常一样。 当他的房里传出微微的鼾声之后,月光下一个身影闪过,之后紧紧的贴在了他房门上。 鼾声依旧没有断,王安然悄然推开了房门,一缕月光照射在了地板上,鼾声依旧。 王安然的身影闪过,下一秒,已经在房中了,在微微月光的映衬下,她悄无声息,像幽灵般逼近了孙庆功。 袖中,是一柄利刃,为了无声,王安然连鞋都没穿,只为顺利到达,之后封喉一击。 这一切,都被李木在房顶严密的见识着,旁边屋里的三个侍女已经全部被击晕,山下一片平静,月黑风高杀人夜,说的倒也算应景。 原本,这个计划是完美的,以王安然的素质,悄无声息的靠近之后一刀取了孙庆功的性命毫无难度。 但李木和王安然不知道的是,这几夜孙庆功睡的都不太踏实,因为即将做一件大事,太兴奋了。 而王安然的靠近,在孙庆功对着的墙面上形成了一道阴影,这道阴影,让原本一直没有断掉的鼾声戛然而止。 王安然知道,床榻上的人可能醒了,但她同样知道,自己现在扮演的是谁,现在她终于发现,李木让他换上衣衫绝非无用,要是孙庆功睁开眼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这场游戏自然也就变成了他偷袭自己,而非自己偷袭他了。 “何事?”显然,转醒的孙庆功真的把王安然当成了她的侍女。 “来取一个物件。”王安然一边冷静的说着,另一边已经摸出了短刃,直刺孙庆功后心。 话语能骗人,但墙上的影子不骗人,孙庆功瞬间转醒,原地一滚,已到了床尾,王安然的短刃落了空。 “这尼玛!挺顺利的啊,怎么醒了?” 李木一看这个形势,暗叫一声不好,孙庆功这个时候醒了,啥也不用说,一场恶战即将到来,要是他们俩不能迅速击杀,被他逃出这个屋子,今天的事都得算是前功尽弃。 李木一骨碌从房顶下来,又转到了门外,从正门进去后还不忘把门栓挂上,毕竟打斗发生在房子里的话,山下听到的概率并不高。 李木进屋后,发现孙庆功已是手握一柄战刀,冲着站在一旁的王安然怒目而视,显然,这个计划败露了。 王安然带着歉意的看了李木一眼,她心里明白,要是自己稍微注意点,不让影子倒影在墙上的话,说不定直接就一刀把孙庆功干掉了。 “尔等乃是何人?将主意打到我这里,怕是来错了地方!” 孙庆功这些年别的倒是没怎么在意,但是对自己的刀法那是有着绝对的信心,见眼前不过就是两个不到二十的少年人,当时就松了口气。 “我等此来,只有一件小事,就是借你一个物件,你要是借了,咱啥都好说,啥都好说!” 李木闻言笑嘻嘻的开了口,语气还带着几分恭敬,王安然一听心里呸了一声,但眼看着李木的脚步渐渐的往一边挪动着,正和王安然成掎角之势,把孙庆功围在一个墙角,心里才有点明白了。 “要借何物?”孙庆功淡然道,李木也知道,这家伙之所以跟他搭话,多半也是为了让刚从睡梦里惊醒的脑袋的更清醒一点,但李木也知道,他终究会低估他们两个年轻人。 “就在你的身上,你要是屋里有一面铜镜,你坐在镜前,看到的是啥,我等要借的就是啥。” “嗯?”孙庆功一听这话,还在脑袋里面反应了一小会,当他意识到铜镜里出现的除了自己的大脑袋之外不会有任何东西的时候,当时一张大脸就憋得通红,显然是气的。 “竖子!看我不将你剁碎!” 但这话刚说完,李木的长棍和王安然的剑锋已经一起到了,李木弄出这么一句话,显然不过是为了再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第34章 要做官的人 该得到的优势,二人显然已经得到了,李木也想看一看,自己这结合了后世一些技巧的功夫在这个时代到底能不能上的了台面。 虽然之前李木曾让王安然在自己的手底下稍微有点狼狈,但那毕竟不是搏命,更像是切磋,而且王安然一看就是没上过战场,俩人跟孙庆功真刀真枪的干上,李木还真不知道结果会咋样。 果然,二人虽然占得了先机,但孙庆功并不是个绣花枕头,大刀一横,把自己周身要害都护住了,李木和王安然的第一个回合,无功而返。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俩人都知道稳扎稳打,没因为急着去斩杀孙庆功而失去自己的位置,不然的话一旦孙庆功冲出房门,这青城山可就热闹了。 转眼之间,十来个回合已过,王安然脸上已是泛起了细密的汗珠,但孙庆功却刀法越发稳健了。 “你不是自诩力大无穷吗?现在如何?” 王安然毕竟是个女子,长时间的缠斗不是她擅长的,眼瞅着自己要占不住自己的位置了,瞪着眼向李木说道。 “这不是想让你出出汗吗?这剧烈的动作,还真就不适合你这般小娘子,你就舒舒服服的,看我给你动作一番!” 李木这话又让在这个时代早就到了婚嫁年纪的王安然精神一阵子恍惚,但这边李木说完了之后,已经挪动的位置,不再和王安然成掎角之势,而是独自到了孙庆功对面的位置。 王安然被他一挤,只能暂时收起自己的长剑,不然再一出招,伤着的可就不一定是谁了。 “嘿,小郎君,这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等结果了你,这小娘子我倒是应当好生采摘一番,只不过你看不到那个场面了,啧啧啧……” 俩都拿不下他,现在李木非要装大白蒜,孙庆功心里自然乐开了花,刚才还捉摸着赶紧逃出去发个信号的他,现在已经开始捉摸王安然和他那侍女到底有啥不一样了。 “是吗?但你可知道,我刚才不过是练练招罢了,你知道啥叫练练招吗?就是本公子连一成的力气都还没使出来呢,你可能也藏着点杀招呢吧?但是你好像只能留着下辈子用了。” 这话说完,孙庆功就感觉一阵罡风那是扑脸而来,李木出棍了。 依靠着本能,孙庆功向后激退,同时举刀相迎。 “当啷!” 棍下,刀断,王安然再看李木时,他的眼神早就变了,看向孙庆功时,没有杀气,更多的是漠然。 这个冰冷脸颊,一下子印在了王安然的心里,而且这个印记,很深。 此时的孙庆功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已经没了兵器的他趁李木棍势未收,向着门口拔腿就跑,他知道,四五步之后,等他冲出屋子,他还是有办法的。 但李木没有急着回头,因为他已经用眼角的余光判断出了孙庆功的结局。 王安然是去歇着了,但她选择的地方却十分的聪明,往往两三步的距离,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孙庆功距离房门还有两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前,一个鲜红的剑尖从那里凸了出来,身后,是那个自己片刻之前还幻想着如何把玩的女子。 ‘扑通!’粗壮的身体推金山倒玉柱的摔在了地上,宣示着俩人的计划还算是顺利的完成了。 王安然显然是不经常杀人的,看着自己染血的剑尖,还有孙庆功身下缓缓流开的鲜血,她口中喘着粗气,胸口不断起伏,距离吐出来可能就剩一步之遥了。 “果然是将门虎女啊,今个姑娘也算是小小的告慰了一番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了,恭喜,恭喜!” 一转眼的功夫,李木又变成了那个嬉笑无常的少年了,这倒是冲淡了一些王安然心里面的不适。 “既然你有这般功夫,为何不早使出来?” “你没发现吗?我这叫空有一身蛮力,招式上可能比个普通战士也强不了啥,再不在这实战中练练,等真碰上高手了,今个躺在这的就是我,躺在床上的就是你!” “躺在床上?” “可不是吗?身上还得挂着一个……” “你!”反应过来了的王安然心里那叫一个气啊,暗骂一声龌龊,当时就想举剑,一抬头却看到李木早就躲到一边去了。 “玩笑,玩笑,我这不也是给你提个醒吗?你这美貌的小娘子出门在外的,还得多多注意才是,万一哪天我没在你身边呢?” 李木最后的一句让王安然心里一暖,但是紧接着李木的动作,却又差点让她吐了出来。 只见李木拿起王安然立在一边的长剑,一剑下去,孙庆功的脑袋就滚到了门边了。 “这么一来,咱们才算是圆满了,要是你兄长那没掉链子的话,这个山头从今以后就不姓李了,你们姓啥它姓啥!” “你怎地不自己做了这青城山的首领?” “我?我是日后要到长安朝堂上做官的人,我怎能在此占山为王?” “做官?你莫非也要去做李林甫的走狗?”显然,在王安然的心里面,大唐的官吏基本上已经和李林甫的走狗划上等号了。 “做李林甫的走狗?这事儿太简单了,我不做,我得做点难办的。” “何事?”王安然秀眉微蹙,她自己还没意识到,李木经常能说出来些让她意想不到的话,已经让她越发的期待从李木嘴里说出来的东西了。 “太难的就不跟你说了,说个简单点的,你的父亲之前不是清源县公的爵位吗?我得把你那兄长也弄到这一步来,你说如何?” “哼,你莫以为我是个女子,就如此好哄骗。” “那要是我真能让你的兄长得了这个身份呢?”李木看着王安然,眼里有种别样的神采。 “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是什么身份,你也可以全权决定。” 这话出口后,这个清冷坚定的女子,脸上竟然闪过了一丝的嫣红。 “若是我认你做女儿呢?” “你……” “玩笑,玩笑!不过你说的这句话,我可没当是玩笑。”听着这句话,想着李木之前口中说过的要去长安,王安然出奇的没再反驳。 第35章 这个山头不一般 在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方,王震拿着孙富贵的脑袋,李木拿着孙庆功的脑袋,俩人相视一笑,算是消除了彼此心里面的担心。 俩人相互之间交流了一下过程,王震倒是实话实说,军师连武艺都不会,就是个一刀货,当然没啥说的。 但李木却绘声绘色的描述了王安然是多么多么的勇猛,什么一剑就把孙庆功吓得从床上骨碌了好几圈,什么一剑就刺穿了孙庆功的后心,倒是没说自己在其中起到了啥作用。 “首领,这是那军师刚刚写好的书信,要是我等没来,怕是这睢阳太守张九皋就要倒霉了!” 王震把孙富贵桌面上那封书信递给李木,脸色十分凝重,他显然已经知道了这青城山是干什么的,而李林甫的爪子已经伸的这么长了也是王震没想到的,睢阳是这样,别的郡县又怎能免俗? “看来咱们干的事儿还是挺出名的,这是好事,他这封信不是也没发出去吗?如今看来,这青城山,还真就不会是一般的山头啊!” “此话怎讲?” “他李林甫不是想从这知道张九皋的动向吗?咱就给他张九皋的动向,只不过这里面写的还不太准,咱们得给他再改一改……” 李木要干啥,王震和王安然终于理解了,王震细细的想了一遍,发现区区一个青城山给他们悄无声息的拿下了,竟然就可以把一个睢阳打造成一块世外桃源,别的不说,有他们和张九皋,想要把李林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简直太简单了。 此日清晨,在青城山例行的拜山会上,孙庆功和孙富贵并没出现,但是他们俩的脑袋却出现了,被王震一手一个的拎着,直接放在了桌上。 王震自称杨震,昨夜闯山手刃孙庆功,就要做这青城山的主人,而且当时就放话了,哪个不服直接就上来挑战,赢了的,首领他做,输了的,桌上就多一个脑袋。 结果,在桌上的脑袋从两个变成了四个之后,这杨震直接成了青城山的首领,按照他的要求,他是想低调行事的,谁要是透漏出去青城山易主了,啥也不用说,就三个字,砍脑袋。 青城山本来也不是打家劫舍的地方,孙庆功不过养活了一些酒囊饭袋壮声势罢了,这些人都是墙头草,只要在这有吃有喝的,他们才不管首领是谁。 而此时的李木,已经出现在了张九皋的府里。 “好!这次做得好!这睢阳郡,如此才算是一片清明之地啊!” “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李林甫的确不会特殊的注意睢阳,但这事早晚都有败露的那天,要是那天之前我不能有所作为的话,怕是老爷子你就得受点委屈了。” 张九皋早就知道了李木的目的,他虽然不知道年纪轻轻的李木为啥就有这么高的家国情怀,但对于李木,他只剩下相信,当然,更多的是在自己没多少时间的情况下赌一把,大唐的天色已经不是他这个年岁的人能改变的了,那为啥就不能给青年人些机会呢? “我信你,也会助你,但长安城,乃是龙潭虎穴,那里近年来埋葬的人,太多了,皇帝之子尚不能自保,还有何人能安然无恙?” “得了,你就别吓唬年轻人了,这封信里面的笔迹你可得给我模仿好了,咱给他稍微变一变,就说太原王氏的寿礼据说是在汴州被劫的,再跟李林甫邀邀功,也就行了。” “好一个避重就轻!”张九皋拍了拍李木的肩膀以示鼓励,但随后显然是又想到了什么,直接又开了口。 “睢阳之事已经了了,王忠嗣的一双子女与李林甫是血仇,青城山在他手里,当无大事,而今年的武举,还有三月有余……” “是啊,睢阳有我没我已经差不多了,长安没我的话,可还是差着点意思。” 李木看着长安城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一月之后,李林甫风风光光的寿辰刚刚结束,这位几乎管着所有皇帝能管却又懒得管的事儿的宰相几乎到了一生中最显赫的时候。 在李林甫的府邸深处,有一间十分宽敞的房屋,要是在黑天开了门的话,光是里面那些宝贝发出的光都能把屋里屋外照的通亮。 在屋子的正中间,摆放着一个不大的盒子,里面正是皇帝老爷子赐给李林甫的寿礼,但和周边那些东西相比,却相形见绌了不少,这小小一个屋子,明白人看了却能看出如今大唐的局势。 当然,这里李林甫白天是不敢来,就算是晚上,他也不敢带着随从来,只能是自己开门欣赏片刻,之后就紧紧的锁起来,毕竟这里是长安城,长安城的主人不管怎么糊涂,也只能是一个人。 这时的李林甫正坐在客房中,下首坐着一个身材宽厚高大之人,明明长得凶恶,却在李林甫面前摆出一副小弟的模样,别扭中还带着几分滑稽。 “京兆尹这个时辰不在府中好好伺候你那新纳的小妾,怎地到了此处,若无急事,还是明日朝堂再说也是无妨。” “倒是也无急事,不过前些时日尚书令的寿辰,家中小侄也从太原前来,我公务繁杂,未曾知会得到,不知那小子是否惹得尚书令不满了?” 京兆尹王鉷这几天还真就没咋睡好觉,明明那边传来消息,他的一个族弟的公子要来拜会李林甫,礼单都是王鉷亲自拟好了送回去的,绝对比那些犄角旮旯来的公子够面,但李林甫的寿辰这都过去好几天了,啥消息都没送来,王鉷当然心里有点着急了,一个侄子要是能安排进长安城里来,对王氏一族的后劲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啥?你的小侄?京兆尹莫不是玩笑话?前来给老夫贺寿的,好似并无此人啊!” 李林甫听了王鉷的话之后一脸懵逼,能值得王鉷拿出来说的寿礼,那肯定不一般,自己咋能没注意到? 但看到王鉷更加懵逼的神情,李林甫忽然一皱眉头,想起来一天前自己刚刚收到了一封书信。 第36章 悬案 “你的子侄从太原到长安来该不会经过睢阳、汴州和济阴三郡之地吧?” 李林甫对身边的一个侍从在耳边说了几句,侍从显然是去取什么东西了,之后李林甫皱着眉头问出了这么一句。 在地理位置上看,身在太原的王鉷的子侄是不用经过这几个地方就能到达长安,所以对于自己之前想到的那个可能性,李林甫还是并不太相信的。 “原本倒是不会经过,据族中之人发过来的消息,我这子侄年纪尚轻,怕是会因为这几个地界是不少送寿礼的队伍都经过的地方,为了炫耀一番而特意改道啊!” 王鉷本来是不想说出这些细节的,但是现在人显然是没来,他知道,自己虽然也算是位高权重,但是在李林甫老爷子的面前也得实实在在的。 “哼,当真是画蛇添足!”李林甫一听,显然是对王鉷这个侄子的所为不咋满意。 “少年心性,少年心性!” 王鉷这时候自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啥事,还以为自己拿侄子不靠谱,在半道上看到哪家的小娘子貌美耽搁了几日呢。 毕竟在现在的太原,能赶上他们王氏一族的家族已经是基本没啥了,他们家的人在太原,基本上也就跟李林甫在长安差不多了,自己的侄子又没见过啥世面,啥事儿都是可能做出来的。 “少年心性不少年心性,怕是都已经不重要了,你自己好生看看吧!” 这时,正好之前的侍从拿着一封书信到了俩人跟前,李林甫将书信递给王鉷,脸色严肃的说道。 王鉷一脸惊疑的接过书信,一字一句的看完了书信上的内容后,脸色已经是一阵的铁青。 自己的那个侄子是啥时候从太原出发的,啥时候大概经过哪里,他心里面可都是有数的,这封书信里面写着在睢阳、汴州和济阴郡三个州郡交接的地方,还有汴州境内,至少有两三个给李林甫送寿礼的队伍遭受了劫掠,但因为这个消息最初是从被劫掠的队伍里跑出来的苦力传出来的,所以被劫掠之人的具体身份是什么,李林甫也是无从得知。 看完了这封书信,王鉷的一张四方大脸已经成了猪肝色了,一个及其不好的预感早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心里。 “有一请求,还请中书令应允!”放下书信后,王鉷一脸悲戚,直接拜倒在了李林甫面前。 “你本是京兆尹,各个州郡之事并无权限节制,但此番事发之地,极有可能是各个州郡交界之处,你便去办吧,但不论结果如何,不要出了太大的阵势,这天下,毕竟是陛下的天下,你我二人,也都是在替陛下分忧罢了。” 李林甫是多么八面玲珑的人,基本上一听就知道,王鉷想要去事发的地方调查这个事儿,原本李林甫对于几个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送礼的被劫了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虽然这些劫匪看似是在挑战自己的权威,但是实际上对于自己并不会有多大的影响,但这里面涉及到了王鉷,王鉷又主动请缨,李林甫卖王鉷一个好当然也未尝不可,毕竟一旦出了事儿,自己也好往王鉷的身上推不是? 得了这个令之后,王鉷也没啥心思在李林甫这待着了,咬牙切齿出了门之后,就直奔自己的府邸,显然是去筹备着什么了。 “嗯,这孙庆功和孙富贵二人,今年倒也算是开了些窍了,只顾看着那老匹夫张九皋,我要他们何用?” 显然王鉷的侄子有可能在送礼的途中身死,对于李林甫那可是一丁点的触动都没有的,在他看来,每年给自己送寿礼的人都如同过江之鲫一般,被劫掠不过是寻常事,只不过今年正好赶上有个王鉷的侄子罢了。 李林甫当然不知道,人往往都是会注意着自己认为能拿的上台面的东西,而忽略了有些苗头。 几乎与此同时,在兴庆宫一座玄宗处理政务的宫殿内,精神头不减当年的玄宗坐在桌案前,身后一人,魁梧无须,着宦官服饰,正低头候着,下面不远处坐着一人中年妇人,看年岁倒是比玄宗小了不少,但眉宇之间却和玄宗有几分相似。 “公主无事可不来朕这兴庆宫啊……”玄宗老爷子对于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中年妇人,言语间倒是十分的放松,虽然不如他在杨玉怀身边那样,但放眼整个大唐,能让玄宗老人家这么说话的可没几个,就是李林甫,在他的眼前该卑躬屈膝也得卑躬屈膝,虽然出去了啥样他懒得去管。 “再不来的话,怕是陛下早晚都会忘了你还有这么个妹妹。” “玉真玩笑了,你一心修道,可比朕这深宫强得多了,有何必取笑朕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来人正是跟玄宗都是窦德妃所生的妹妹玉真公主,年岁比玄宗小了不到十岁,如今虽然也是五十有余的年纪,但在这个时代,看似跟三十多岁的中年美妇也不枉多让。 “听说李林甫蒙骗陛下说大唐民间已然没了被落下的人才了,陛下竟然信了?” 显然,玉真公主跟玄宗说话,并不用太过客气,这话出口之后,脸上倒还挂着笑意,但玄宗却显出了几分尴尬之情。 “林甫的话,确是三分真七分假,朕怎能不知,但他在朕的面前心存敬畏,一如之前,朕时常敲打他一番也就够了,不必太过,只要我大唐百姓安生,便算是他林甫完成了朕的嘱托。” “兄长想要跟贵妃日夜笙歌,玉真可管不得,但有一点,科举掌控在李林甫的手中也就算了,今年的武举,兄长要亲自观瞻一番!” 玉真公主这话里面带着几分嗔怪,竟还有几分不容置喙,当然,更多的还是一个妹妹对自己同父同母的兄长的请求。 “哦?这是为何?莫非……” “既然我亲自到了这兴庆宫,兄长心中应该知晓这涉及到何事,不过此事还望兄长牢记在心即可,不要声张,到时我自会出现。” 第37章 皇族之秘 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玉真公主起身施礼离开了兴庆宫,李隆基望着妹妹的背影,若有所思。 玉真公主左右李隆基的亲妹,曾在十数岁的时候亲眼见证了李隆基是如何一步步登上大唐的皇位的,虽与玄宗交好,但也看出了皇族在权利更迭之时的惨烈,所以在十一二岁的年级就一心求仙。 玄宗对于自己的这个妹妹也是十分宠溺,但有要求,几乎都会一一满足,玉真这些年倒也没怎么给自己的兄长找麻烦,有过几次请托,对象也都是一些风流才子,而玄宗本就是个风流人,对此当然不以为意。 到了近年,玉真公主的风流韵事倒是少了不少,但她自打玄宗处死了自己的几个儿子之后,对于李氏皇族的护短变得无以复加,而玄宗大概是也有了一丝悔意,对于玉真的一些请求,几乎依旧没有拒绝的时候。 等到玉真公主的身影完全消失,老爷子微微叹息一声,转身对自己身后立着的那个高大的身影说道:“力士,玉真所说,你怎么看?” “陛下于玉真公主所说,应当是皇族之事,这等事,老奴还是不便多言。” “哼,这些年来,你说的还少吗?玉真以为有些事这些年她做的绝密,以为我这些年只知和贵妃在华清池嬉戏,朕自然是不想去管这繁杂的朝政了,这才对林甫稍微放开了些手脚,但我李氏一族的事,朕又怎会糊涂到一点都不知?” “陛下自然心思通透,但当真有这么一个人的话,为何不直接认祖归宗,却要如此麻烦?” “这怕是玉真的意思,和朕的计划倒是并不相符,不过玉真那认真的模样倒也是多年未曾得见了,此事按照她的想法做一做倒也是无妨,武举……可比那进士科和明经科有些意思。” 身后的高力士微微的点了点头,还真是如自己之前说的那样,没有多说,他自然也知道,这种事,不管说什么,多说一句就是不如少说一句。 长安城发生的事儿,睢阳的李木当然不知道,一个多月的时间,王震已经稳稳的在青城山上坐定了首领的位置。 山上的百来人几乎都被李木暗中查探了一番,但凡是有点可疑的,都在之后的一次张九皋围剿青城山的战斗力里被官兵擒住了。 也正是在那次围剿之后,在李木的穿针引线下,王震兄妹和张九皋在一个半夜时分相见了。 当然,王震不是以青城山的首领的身份,而是以王忠嗣儿子的真实身份。 张九皋自然和王忠嗣是打过交道的,换句话说,王忠嗣的结局和张九龄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相似之处的,对于这位故人之子,张九皋自然感慨万千。 但李木却想的明白,心说王震现在既然是我的小弟,一旦张九皋这老家伙要是想干出点啥不妙的事儿来,他肯定是会第一时间把这个老家伙干掉的,毕竟自己得对自己的小弟负责不是? 当然,张九皋的觉悟不可能那么低,他和王震很快达成了一个共识,在睢阳境内暗中积蓄力量,表面上看青城山是一伙最大的山匪,事实上应该是李林甫布置在这睢阳郡里面的一个钉子,但在最深处,它要成为一个时刻准备着做些别人不敢做的事的地方。 王震和张九皋的叙旧之言,李木没有一丁点的兴趣,等到俩人分别都说完了他们自己想说的话之后,李木才懒洋洋的开了口。 “那武举怕是还有两月有余了吧,既然太守都给我上报兵部了,我几日怕也要出发了,睢阳郡中的基础现在算是打好了,接下来如何做,二位心中可有打算啊?” 李木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的说出了这话。 打算? 这个词不管是对于王震还是张九皋,都是稍微有点陌生的,大唐整个都掌握在李林甫的手里,他们俩能有什么打算? 但现在细细一想,好像又有些不一样了,大唐的确是掌握在他李林甫的手里,但是现在睢阳郡不就是一片净土吗? “李林甫诸事都打着陛下的旗号,就算有朝一日我们能和他掰掰手腕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要做那叛国之人?” 王忠嗣是个专门干边疆之外的其他民族的将军,又是玄宗假子,所以王震对于玄宗是绝对没有一丁点反叛之心的,左右想了一遭,王震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的眼里要是只有一个李林甫,那本公子还真看错了你,李林甫多大年岁?你又多大年岁?你莫非以为你能死在他的前头?” 李木没好气的说着,王震微微皱眉,反倒是身边的王安然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确是如此,我这把老骨头把目光放在李林甫上也就罢了,尔等年轻,须得将目光放在我大唐江山百姓上方才算是王道啊!” 张九皋完全没有因为李木的言语而生气,反而是十分的支持,王震听了这话之后,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倒也怪不得他,王忠嗣是个带兵的将领,他自然也是按照将领的标准去培养自己的公子的,而且这还没培养的如何呢自己就先挂了,对于朝堂形势这些,王震当然反应的也并不是非常迅速。 “唉,老爷子还是相当明理的,我左右也要离开睢阳了,离开之前,我可得提醒你们一句,不然你这老哥回了青城山又迷失了方向了,我这基础不都白打了?” “首领有何事提醒?”经过了这两次的事,王震对李木已经算是心服口服了。 “李林甫乱政,他乱的始终只是大唐的政事,陛下虽只知享乐,却不会让大唐向着灭亡发展,倘若哪天你们发现跳出来的并非是李林甫,而是一直背李林甫压在身后的另外一人,大唐才算到了真正生死时刻喽!” 这话,显然不是一瞬间就能理解的,不论张九皋还是王震,最终,李木叹息一声,他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能说的太明白,这样的苗头一旦传扬出去,会成为一些事的催化剂。 第38章 出睢阳 “你是说……安禄山?” 倒是王安然,在张九皋和王震皱着眉头的时候抢先说出了这个名字。 此时的安禄山,是玄宗和杨玉环身边的红人,并且不论是对玄宗还是李林甫都十分恭敬,所以王安然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连张九皋都有些疑惑的看了这个年岁不大的小娘子一眼。 “时间自会证明一切,不过你脑袋倒是比手脚好使一些,我此去长安,路上刚好缺个人照应着,你随我去!” 李木忽然用手一指王安然,来了这么一句。 王安然自然没有想到,当下眉头就是一皱,从睢阳去长安,路途虽不算遥远,但也算不得近,并且李木不论嘴皮子还是身手都在她之上,别的不说,万一李木在哪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起了什么歹念的话,她还真就不一定能反抗得了。 “我为何随你去,我与兄长不会分开!” “安然,我在青城山,对外只能以那孙庆功的名义发号施令,并且为了让李林甫放心,只能行一些不义之事来掩人耳目,你……还是跟他去吧,长安乃是我等儿时的所在,首领并不熟悉,你二人同去,刚好有个照应。” 李木当时就觉得,这句话真是王震自打结识了自己以来说出来的最深明大义的一句话了,有了他这句话,王安然哪还能反驳,自然是只能乖乖的跟着自己去了。 “但兄长……” “我在睢阳,有父亲的二十八个侍卫守护,还有太守与我遥相呼应,想来瞒过李林甫并不困难,倒是你二人,长安城可不比睢阳,一旦入了朝堂,不论你官职高低,都是龙潭虎穴,当初父亲说出此言,你我尚不能理解,如今看来,其中凶险,更甚于战场!” 王安然终于点了头了,李木又与留守睢阳的一老一少嘱咐了一句,和王安然约定了个时间从城中出发,之后就自顾自的回村里去了。 这次李木倒是走运,大白天的,三叔李锋竟然在家,只不过就算是在家,依旧也是靠着一个酒坛,桌上还放着一只烧鸡,显然是刚要开始一醉方休的架势。 “武举之事,你当真想好了?” “那是自然,已通过太守张九皋推举到了兵部,小侄这次归来,就是和三叔告别的,五日之后就前往长安,参加今年的武举。” 李锋把一只鸡腿放进嘴里,细细的嚼了几口,之后缓缓道:“那你可知那武举都考校什么吗?” “太守倒是说了,不过小侄以为,那些项目不过是表象罢了,小侄天生神力,必会一鸣惊人!” 李锋听了一愣,之后摇头的苦笑道:“你这话里话外,可不就是单有一把子力气吗?的这如何能行,这十五年有余,三叔倒是未曾给过你什么好处,今日你既无参加武举,就随我来吧!” 咕咚咕咚一碗酒下肚之后,李锋抹了抹嘴,自顾自的往屋外走去。 李木无奈,只能跟着自己这个五迷三道的三叔,想看看他这葫芦里面卖的是啥药。 走了半天,俩人到了一处林子外围,李锋不管其他,拨开树枝就往里走,李木只能跟着进去了。 “你去长安,总不能走去,既去参加武举,又不能骑着个驴子,三叔的家当,它可是占了一大部分,今日起,就暂借给你了!” 正好这一句话说完,俩人眼前豁然开朗,面前是一片空地,地上赫然站着一匹骏马,李木一看,汗毛都为之一炸。 通体墨黑,毛色发亮,四肢细长,四蹄硕大,李木前后看了一遍,这匹马周身竟然没有一丝赘肉,一根杂毛。 “这……当真是三叔所有?” “至少现在,我是它的主人,不过暂时,要变成你了,如何?有了它,必能在那武举中助你一臂之力。” “但三叔,这骑马……小侄倒是未曾尝试过。” “无妨,这五日的时间,三叔哪里都不去,骑马这东西,三叔也是一看你就天赋异禀,五日的时间,足够了!” 五日后,睢阳太守府中,李木按时出现了,他要拿着张九皋给他开具的各项手续,不然没等到长安呢,就得不知道被谁给捉了去。 王安然也按时出现了,虽脸上还带着几分的不情愿,但显然也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李木,你这额头上,为何有片片青紫之色啊?” “太守不必挂怀,我练的可是硬功夫,磕磕碰碰,都是常有的事,习惯了,习惯了!” 李木跟张九皋打着哈哈,却没看到王安然嘴角泛起的一丝弧度。 有张九皋,王安然的身份自然不是问题,李木也早就让张九皋给王安然物色了一匹好马,好马在这个时代的确是贵的可以,但是现在的李木压根就不差钱。 俩人这次出发,每人可都带了好几十锭金子,当然,谁也看不出来这是当初给李林甫送礼用的。 城中一夜无话,踏着次日的朝阳,一黑一白二马并肩出城,李木走出睢阳,走向了那个他认为梦会真正开始的地方,长安。 睢阳的一切不过就是让自己适应一下这个时代罢了,李木也知道,在睢阳的自己是幸运,遇到了张九皋和王震兄妹,这让他想做的事几乎都大大的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之外。 但是在长安,李木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这样的运气了,要是没了这样的运气,真的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头脑和努力了。 “你可知道我为何让你陪同?” “你心中所想,我怎能知晓?”对于李木的心思,王安然还真不是很能理解,只能冷冷的回了一句。 “你想不想回二龙山去看一看,说不定还会有些惊喜,想去的话,就跟着我,想来不会让你失望的。” 二龙山是王震兄妹俩出逃之后的第一个落脚点,也在那呆了不短的时间,李木现在提到二龙山,王安然楞了片刻,之后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嘴角微微向上一翘,策马跟着李木往二龙山的方向缓缓去了。 第39章 太原王氏 “出发之前,太守已经暗中告知,这三郡交接的地方数日前来了一小队人马,正在对二龙山周围进行搜捕,这是为了什么,你应当知晓吧?” 当二人出了睢阳郡的管辖之地,到了那片三不管地区之后,官道上大片的马蹄印记已经证明了,今日这里并不太平。 “这不是官军?” 王安然的父亲是大唐有数名将,,她自小和王震就是在兵营里成长,一看地下的马蹄印记,王安然就知道,新进来的这伙人肯定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士兵。 李木低头沉思了片刻,冷笑一声回头道:“怕是我斩杀的人让某些人震怒了,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师出无名,倒也是怪不得我了。” “你的意思是……要在这无人看管的地方大开杀戒?” 王安然听出了李木话里面的意思,眼里竟然没有任何的波动,反而多了一丝兴致,仿佛大开杀戒真的是她乐意跟李木一起去做的一件事。 “大开杀戒,倒是个好主意,但我不杀无名之人,先看看这些人,是什么来路。” 二人牵着马走进了一处林子,之后仿佛消失在了这片没有人管的地界上。 二龙山之上,此时可比之前热闹多了,但是这些人的情绪显然并不好。 “娘的,这里定是曾经驻扎了一队人数不少的山匪,想来是劫掠了给中书令的供奉之物,不知道逃到何处去了。给我搜!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些人能否不留一丝痕迹的把这些珍宝带走!” 说话的是一个带着明显太原口音的青年,约莫二十多岁,生的虽然壮硕但却有点发福了。 “公子,这山上早就没了人了,周围的踪迹也已经并不新鲜,他们定是带着寿礼逃到了不知道哪一个郡中,要是不去郡中的话,他们如何能把这寿礼变成钱呢?” “郡中?那就快去找痕迹!这一共跟三个郡相连,你让本公子去哪个郡里寻找?弟弟此番失踪,要是能说出他太原王氏的身份的话,我倒是不信哪个不长眼的山匪敢要他的性命!” 这个肥硕的公子正是之前被李木斩杀了的那个王鉷的族侄的兄长,王鉷在从李林甫那得到了自己查探这件事的默许之后,立刻一封书信发回了自己的老家太原,这件事直接就变成了王氏一族自己的事儿了。 他们调遣了自己府上的兵卒,直接到了二龙山附近的地界,显然是要找到自己族中那个青年的去处,顺便看一看是什么样的人物因为什么样的胆子把他们家给劫了。 这位公子一顿吼叫之后,属下的家伙连忙一路小跑传令去了,让自己麾下的那些人务必查清这山上原来的人往哪一个方向跑了。 而在二龙山上的一处山洞外面,李木和王安然正静悄悄的观察着这些忙碌的人群,一切尽在眼底。 “这个所在倒是不错,想来也是自己兄妹二人为了以防万一所做吧?” 李木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个深不见底的山洞,轻声问道。 “等到你我真正用上的时候,你大概就知道了,这队人马乃是王鉷的嫡系,想来是来自太原,虽非李林甫的爪牙,但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你准备如何处置?” 王安然更加感兴趣的当然是山上那些忙忙碌碌的人们,她明白,这些人来查探,所为的就是把他们捉住,然后用私刑来解恨。 “太原王氏?我都已经杀死了一个太原王氏的青年才俊了,自然也不会害怕再杀了一个了,但我可得提醒你,这个胖子一看就是个酒囊饭袋,这样的家伙出门在外,身边一般都会有点高手陪伴着,你我二人虽是厉害,但战斗经验毕竟不足,到时候一旦出了纰漏,你可别怪我自己跑了不管你啊!” 李木之前说出来的话还算是十分的正经,但是最后一句就实在是有点煞风景了。 王安然对于这样的李木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她冷哼了一声之后,才开口道:“这二龙山是我和兄长驻扎了数月的地方,岂不闻天时地利,一旦有了变故的话,等到我到了山下,你怕是还被这些酒囊饭袋围着呢。” 虽然表情上还是没啥变化,但是王安然这也算是跟李木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李木知道,人家这回说的可应该是实话,自己对这里实在是并不太熟,要是一旦发生了啥变化,的确还得跟着王安然来的更加安全。 李木和王安然说的轻松,但他们都知道,这队人马必须得尽快的除掉。 “我等虽然分了数个批次将那些天劫掠的宝物运送到了睢阳境内,但任由他们这么查探下去的话,难保不会被查出什么马脚,此事还是要尽快啊!” 收起了自己的玩笑之后,李木终于说了一句正经话。 而这里面涉及到的风险,自然是张九皋和王震,王安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微微点了点头。 这次来的这个肥硕的家伙,名叫王义,其实对于他的兄弟在这片土地上失踪的这个事,他心里面还是有点别的想法的。 之前运送寿礼的那个青年,是太原王氏那边着力培养的一个公子,至于原因嘛,正是那位公子生的身材高大魁梧,面容英俊,拿得出手。 而王义虽然认为自己不论是读书还是习武都比自己那个兄弟强那么一点点,但自己形象就是不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嫉妒心的,所以他心里面想的就是这家伙要是真的折在这了也好,自己以后就是家族的重点培养对象了不是? 但是在那之前,他还是想要把这件事做好,自己的兄弟要是死了,他在这直接给他报了仇了,那岂不是在自己的家族里面大大的露了一次脸? 于是对于这次的搜寻,他还是挺下力气的,具体表现就是时不时的招来一个自己的下属,怒吼几嗓子,不让他们睡觉。 转眼到了夜半,王义不过让一些人马稍微歇息一番,而剩下的,那都是得连夜寻找。 第40章 无头公子 次日清晨,几乎一夜未眠的一个府兵首领十分不情愿的来到了王义临时歇息的房门外,犹豫了不知多久,才伸手叩响了他的房门。 如此谨慎是有原因的,稍微跟王义离得近一点的人都知道,王义虽面相生的不咋地,但自己倒是没啥自觉,每一夜都得有美姬相陪。 太原但凡是出点名有点姿色的小娘子基本上都让他给霍霍的差不多了,就连这次奉了自己的族叔,在大唐朝堂上威名赫赫的王鉷之命来办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忘临走的时候在自己的马车里面偷偷的藏了两个美姬。 夜幕降临之后,王义怒气冲冲的把自己麾下的人都指派去找找山匪的蛛丝马迹之后,自己就开始了和两个美姬在这个陌生的地界大被同眠的夜晚…… 叩门四次,里面依旧是鸦雀无声,王义带来的这个府兵头领几乎就要转身离开了,他可不想等来这位公子怒气冲冲的责骂,毕竟这个时间王义不是还没睡醒就是在干着啥他比较喜欢做的事儿。 但就在他即将离去的时候,鼻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腥味,这个头领并非是等闲之辈,他知道这样的味道意味着啥,又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脚把房门踹开,等到他进了屋内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万分! 床榻上的确出现了王义的身影,更进一步说,是身子,仅仅是身子,身子的上面本来应该还有一样东西,叫做头颅。 “速速传令!这山中有刺客!” 那首领一看这架势脑袋嗡的一声,他知道,这回事儿可大了,那个身躯不用说正是王义,因为这家伙不穿衣衫的英姿他是见过的。 太原王氏,就算是在如今整个大唐的地界上看,也是派得上号的家族,如今在短短的两个月之内,两个家族嫡系公子全部遇害,一个尸骨无存,一个脑袋搬家,他难以想象这件事一旦传到长安城王鉷的耳朵里,他会是怎么一番模样。 而此时,山腰隐秘处的那个山洞里,不光有李木和王安然,还有两个容貌惊艳但却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女子。 “你二人和那王义到底是何关系?” 王安然看向这两个女子的时候,满脸都是冰霜,这是因为当她和李木瞅准了时机从天而降进入到王义屋中的时候,这两个女子正在和王义颠鸾倒凤,其中一些个姿势,那是看的王安然恨不能直接一刀下去把这俩小姐姐也给砍了。 但最终在李木一下子砍下了王义的脑袋之后,王安然勉强同意把这俩女子带出来,之后再做打算。 “我二人原是太原城中的百姓,只因貌美,便被那王义逼着进了府中,王氏一族在太原势大,我二人的家人只能隐忍,若不是二人今日出手,等到他对我二人失去兴趣的时候,便会所以赏赐给麾下的府兵,已有十数个姐妹死于府兵们的玩弄之下了……” 李木一听这套路就知道这俩小娘子说的应该是真的,于是眼珠一转,道:“我二人乃是江湖游侠,早知太原王氏为祸不浅,这才顺路杀之,至于你们两个女子,便到睢阳郡去吧,你们可要知道,睢阳郡的太守张九皋跟王氏一族关系不睦,你们要去别的地方或者回太原的话……不光你们俩性命难保,你们的家人也要受到牵连啊!” 被李木这么一吓唬,俩女子当时就连连点头,在王安然的带领下,他们顺利的从这条十分隐秘的通道到了山下,山上一锅粥一样的情况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李木指了指睢阳的方向,那两个女子忙不迭的出发了。 “她们既然见了我们的容貌,为何不杀之?” “要是她们是俩汉子,我早就杀了!” “你……” 这样的问题,李木总是能说出一些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到现在为止,王安然已经提不起跟他斗嘴的兴趣了,因为王安然知道,斗下去自己也是个输。 面对王义,李木能毫不犹豫的一刀下去,纵然鲜血崩了他满脸,而这两个女子,明知风险却放过了。 这让王安然想到了之前他们劫掠李林甫寿礼的时候,但凡是那些被逼着运送的苦力,李木全部都给放了,纵然当时王震多次提醒这些人可能会泄露了他们的行踪。 用李木的一句话来说:人在做,天在看。咱是在替天行道,天不会看着点这些人不让他们说出去吗? 这话让王震兄妹俩反正是没啥可反驳的,虽然王安然过后也想了,天难道不知道李林甫在做啥吗?为啥不阻止阻止李林甫呢? 李木,你的心里到底藏着些什么? 这是王安然不知道多少次看着李木的背影在心里问出来了,当然,李木不会立刻告诉她,但是她心里面有种预感,自己距离知道这件事,已经越发的近了。 “我们不杀了王氏一族的这些府兵吗?他们助纣为虐,怕是没少做坑害百姓的事。”看着山上乱哄哄的府兵,王安然又有点动了杀心了。 “误了我武举的时辰,莫非你能把我送进大唐的朝堂里吗?这些人已经不足为惧,这样回到太原,怕是他们都会陪葬,如何抉择,就遵从他们的内心吧!” 李木微微叹息了一声,率先向他和王安然藏马匹的林子里走去,对李木来说,这件小事已经结束了。 李木二人已经下山的同时,王氏一族的福府兵们在王义的尸身下面找到了一封书信。 “再入二龙山,还需头颅一颗。” 这一切看似李木顺手为之,其实还真就不是,在李木出发之前,张九皋已经接到了消息,这样的动作那可是李木和张九皋研究出来的结果,包括李木最终留下的那张纸条。 李木的原话是这么跟张九皋说的:“有了我这张字条,王鉷就算是知道了他侄子就是在二龙山死的,但再让他王氏一族派人去二龙山,怕是他就没这个胆子了。” 第41章 一朝看尽长安花 对于李木的自信,当时张九皋还稍微有点怀疑,但李木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在去长安的路上,王安然发现了李木一个十分重大的转变。 在离开了那片三不管地方之后,李木竟然破天荒的找到王安然,想要跟王安然学习剑法。 “一力破十会,你有那么强的力气,身法又算是轻盈,随便拿着一柄长兵器,马上战斗便是无敌,我学习剑法,便是因力量不足,你为何还要学?” 王安然这番话几乎就是当初王忠嗣跟她说的,其中的意思也很好理解,像李木这种天才,就应该像他现在这样,无招胜有招才对。 “因为剑法飘逸啊!再配上本公子这张俊脸,怕是等到了武举的时候,还没等开始比拼呢,今年的武状元就定下了。” 对于李木这样的说辞,王安然当然无言以对,她经不住李木的软磨硬泡,开始在路途中教李木以精细著称的剑法。 等快到了长安的时候,王安然看着李木舞剑时候的道道残影,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为啥李木非得要学剑法。因为李木曾经喃喃自语过一句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王安然总觉得要是自己就站在李木面前的话,李木是肯定不会说出这么经典的话的。 “前面几十里,就到长安城了,入了长安,你可不能像在睢阳那般随意了,这城中到处都是李林甫的眼线,你我言谈,也当注意!” 眼看着长安就要到了,王安然虽然也难掩激动,但依旧对着李木叮嘱道。 在她眼里,李木虽然看似功夫了得脑袋又灵活,但毕竟不知道长安城里面的一些门道,在这里,光靠着武力显然是吃不开的,随便在街上扔个石头,说不定都得砸上一个四品往上的官吏。 “我倒是不担心,倒是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啊!” 经李木这么一提醒,王安然才想起来,自己不但改了姓名,身份还变成了李木新迎娶的夫人,这次也是陪着李木来参与武举,不然一个妙龄女子忽然之间出现在长安城实在是有点蹊跷,当然,她不知道这些都是李木当初提前告诉张九皋的说辞…… 李木和王安然距离长安城越发近了的时候,城中一座巍峨的府邸里面,气氛却万分的压抑。 “岂有此理!小小山匪,怎敢如此?速速告知太原,派出官兵,直接将那二龙山踏平,看看他们还能躲藏到何处去!” 发怒的这位老哥正是王鉷,他刚刚收到书信,信里面说的明白,他的第二位族侄也已经慷慨就义,而且在尸身下面还发现了书信,写信的人明明就知道王义是他的族侄,却依旧把他的脑袋砍下去了,这足以见得其猖狂程度。 这个活计本来就是王鉷从李林甫手里拿过来的,如今落得这个后果,以王鉷的身份当然忍受不住,但这会他也学奸猾了,不敢再让自己的族人去送死了。 他当然想不过,当他把二龙山当成是核心地段的时候,张九皋老爷子才能算是暂时安全了。 当李木二人拿着张九皋给他们准备的各种材料大大方方的走进了长安城的时候,李木不由得感慨道,在这个时代啥叫大城市,这才叫大城市啊! 好几人宽的街道,纵横交错,将这座这个时代的皇城分为一百多个方块,长安城纵横街道三十八条,一百一十来个坊,里面住着的,几乎都是大唐这个时代的顶尖人物。 而李木从到了这个时代的第一天开始,就是以到这来为目标,甚至可以说李木之前在睢阳所做的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能正大光明的走进这座城,然后获得一个在这座城里面常住的机会。 到了长安,李木并没像王安然想象的那样,好像土老帽进城了那样看啥都新鲜,而是向王安然简单了解了一些之后,直奔位于长安城东侧的崇仁坊,在一家不错的驿馆中入住了。 崇仁坊距离长安城的东市和兴庆宫都是不远,而李木所看重的,也正是这里的方便之处。 按照王安然的说法,长安城里面皇族住北边的皇宫里,有钱的商贾大都住在西侧,官吏们大都在东侧,南侧则是一些平民百姓。 按照这个原则,李木当然要住在东边了,钱那玩意,自己现在还是不差的,不够了写书信让赵武给自己送来点金子都行,他现在缺少的,是在长安城里面的名气,没有名气,不能引发真正那些一二三品大员们的注意,自己就只能像高适那样。 到了驿馆,李木才知道在这个时代,科举有着多大的意义,驿馆里面住着的基本上没啥别的,都是在这苦读备考的各地学子,而且有的据说已经在这住了两三年了,从最高的房间一直到最差,等到连饭都要吃不起了那天,他们要是还没考中的话,那基本上也就到了要回家的那天了。 “小郎君,可是到长安来赶考的?” 李木和王安然刚刚进入驿馆,就有一年轻书生走上前来,热情的问候道。显然,李木直接就押在了驿馆一个不小的金锭引起了他的注意,当然,更加能引起他注意的还有王安然那修长的身材和清秀的面容。 “哦?算是吧。” “小生孔易,也是到长安赶考,不知小郎君想要参加哪一科,我等也好交流一番啊。” 这孔易说着话,眼珠子却在王安然的身上转了不知道几圈了。 在这里备考的学子们,有一些其实已经是二三十岁的年纪了,甚至孩子都不小了,但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李木这样,带着个夫人来应试的,一者是没钱担负两人的生活,二者嘛,带着夫人来了,到了晚上还能好好备考了吗? 所以说在孔易的眼里,李木就是个愣头青啊,他显然不知道长安的水有多深。 “那倒是好,本公子是来参加下个月的武举的,正愁无人切磋,孔兄莫非有此雅兴?” 第42章 高调 “武……武举?”孔易万万没想到,李木长得俊俏清瘦,竟然会是参加武举,虽然武举不成气候,他打心眼里看不上,但参加武举的人,可都不是他能招惹的。 “不错,正是武举,我夫妇二人在我们睢阳倒是罕有敌手,要不是女子不能参加武举,我们夫妇二人倒是全都要参与一番,看看大唐的浩豪杰到底是几斤几两!” 说着话,李木重重的拍了拍孔易的肩膀,差不点没把孔易给拍的坐在地上。 这一幕被不少在这座驿馆里备考的学子看见了,他们知道,这队新来的夫妇是个硬茬子,咋地也不能随便招惹。 “公、公子,我到此已是半年有余了,若是有不明之处,尽管问,尽管问。” 孔易一丁点的便宜都没占着,反而是惹上了这么个瘟神,心里面别提有多后悔了,但李木的手掌拍在他肩膀上的那一瞬间,孔易就知道,眼前这个美少年绝对是个练家子,人家要是再使点劲,自己的一个肩膀被拍下去都是有可能的。 “你别说,本公子还真就有点事儿想要问你,不过赶路有点饿了,我们夫妇俩得先歇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你去找我,对了,让驿馆给我准备点吃食,你去的时候一遭带过去。” 李木摆了摆手,带着王安然走上了楼上最里面的套间,这间房的费用是这间驿馆数一数二的了,李木本来是不想这么张扬的,但他现在跟王安然俩人扮的是夫妇,不住一间吧,这事儿被有心人发现了可不是啥好事,住一间吧,要是太小了俩人就得住一张床榻,李木对此倒是没啥说的,但是王安然会不会在某个半夜把李木的某个零件给拿下了,可就不一定了。 “那人不过就是个浪荡公子,你为何与他搭话?” 王安然对于孔易这样的家伙显然一点都不感冒,按照她一贯的想法,只要不去搭理他,就凭那个家伙,也绝对不敢对于李木他们俩做出啥来的,现在为了这么一个小角色,李木就透漏了自己是来长安参加武举的,这样出头可不是个好事儿。 “因为这次来长安我没有带一个人。” “何人?” “赵武啊,要是有这厮在身边伺候着,我才懒得搭理楼下那狗腿子,不然你扮演一下赵武,把我伺候的明明白白的,我才懒得去搭理这些寄生虫。” 再一次,王安然没有反驳,的确,她对长安的了解还停留在两三年前呢,这两三年的变化她可是一无所知,而且伺候人的活计,她可是不会干的。 “今日我要到长安城东市去一趟,你在这城里可能是个熟脸,就好生在这驿馆里呆着吧,等我在这周边的几个坊摸清了,咱就不在这鱼龙混杂的驿馆住了,还是独门独院来的实在,要不然哪天在这遇到个之前与你相熟的人,岂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见王安然不再出声,李木开始跟她说自己接下来的安排,果然,王安然一听说李木要到长安城的东市去,并没有反驳,她也知道,自己虽然不过就是个平常不怎么出门的女子,但自己的父亲可是当初玄宗老爷子的干儿子,认识自己的人不再少数,由不得自己不注意。 “就算我被发觉,与你又有何干?你带我来,不过就是为了在遭遇危机之时过个助力,如今我的剑法你几乎都已会了,我对你而言,再无用处。” 李木也不知道王安然到底是哪根筋忽然间搭错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他也只能理解成是王安然忽然回到了自己儿时成长的地方,睹物思人了,难免情绪出现波动。 “你可要知道,在张九皋老爷子跟咱们俩做的这些个身份里面你可是我的娘子,你要是被人发觉了报到中书令那,我能脱得了干系吗?张九皋老爷子能脱得了干系吗?” 果然,李木这么一说,王安然的情绪倒是好了很多。 “有时候啊,一个人的生死简单,当你的生死和别人挂上钩了的时候,才是难。” 李木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不再去管王安然了,而是随意拿起一根屋子里的木棍,在宽敞的厅堂里面舞动,显然是在练习着王安然交给他的那些剑法。 当换了一副面孔的孔易敲响了李木和王安然的房门的时候,李木的脸上已经满是细密的汗珠,显然,虽然他天生神力,但剑法也不是那么好学的。 “公子,要是没有忙活完,我可以在门外等候!” 孔易显然不敢对李木有半点的不敬,长安城里卧虎藏龙,这半年里面他见识的太多了,有多少人因为轻视别人而送了命,他知道的也太多了,他不知道李木会不会因为别人而送命,但他必须谨记的就是自己一定不能因为轻视李木而没了性命。 “恩,吃食拿进来,你就在门外候着吧!” 李木当然知道这小子为啥说他没忙活完,但这事儿也不是值得他反驳的,见孔易的身后是几个端着盆盆罐罐的小厮,李木一招手,让他们把食物送进来,但孔易却只能在门外默默的等着李木吃完了饭。 李木再次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孔易的双腿已经酸的够呛了,但他哪里敢表现出来?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李木身后 一出了驿馆,李木就让孔易带着自己往东市最出名的兵器铺去了,他需要一把剑,不然成天用树枝练剑,也不符合他的身份不是? 其实李木倒也不是非得练剑不可,只不过是他觉得练剑能让他看起来跟长相稍微相符一点,这年头在不管是在哪,你出门配个剑,那么你不是世家公子也是个豪放的诗人。 但是你要配着个刀就出门了的话,在旁人眼里估摸着也就是那个家族的侍卫了。 孔易听了这话之后,显然是想要说出来点啥,但是话到嘴边,他的眼珠子一转,又给憋了回去,之后微微点了点头,一边在前面带路,一面开始给李木介绍起了自己要带着李木去的这家买兵器的地方。 第43章 寻剑 “这铁匠刘五郎,可是咱长安城里面出了名的兵器大师了,西市那些给胡商打兵器的家伙,跟他压根就没法相比。公子要是能买下他亲手打造的兵器,定可以在武举上如虎添翼!” 眼珠子一边转动着,孔易一边向李木说着那刘五郎的种种好处。 “既然你个读书人都知道这刘五郎的名声,想来这长安城里面找他打造兵器的也不在少数吧?我这武举已经是迫在眉睫了,时间上,我可是等不起的。” “公子宽心,这刘五郎就是再厉害,他不也是个打铁的不是?要是他是个才子,现在就不用打铁,而是这朝堂上的一个大员了,公子的财力,想让他给你打造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便不再过问这刘五郎的事儿了,而是问了他一些长安城的其他事情,约莫不到半个时辰,二人进入了长安城的东市。 长安城东西二市,那可要是每日的下午才能开放的,一共开放的时间也没有几个时辰,所以李木想要在这一下午的时间里买点好东西的话,时间上也是十分紧迫的。 其实在各个坊里,也是有着不少买卖人的,而且孔易已经和李木说了,宵禁主要针对的不过就是坊与坊之间的主要街道,你想要从一个坊去到另外一个坊,在晚上确实是有点费劲。 但是在每一个坊里面的街道上,宵禁却没那么严格,就算是有些巡逻的官人,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别惹事,基本上也都是没什么事儿的。 这些倒是和李木前世所了解的情况差不多,在东市里面转了半天,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地界找到了一个不小的门脸,上面没有任何的标志,只是挂着一把硕大的长刀,一看重量就不轻,显然,这就是备受孔易推崇的刘五郎的铺子了。 “公子,我这……还想去买些其他物件,不然你先在这铺子里看看,我片刻之后再来寻你?” 到了门口了,李木正要往里走的时候,孔易却定在了原地,犹豫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话。 “一个时辰之后在此处等我,若是不来的话,今年的进士科你也就不用考了,我亲自把你送回老家去。” 孔易心里面打的是什么算盘李木还是有点数的,但这么个小角色,李木还真就不在乎,不过就是东市的地形有点太复杂,李木不想亲自记,想要找个带路的罢了。 如释重负的孔易快步走远了,转过头之后,眼里面全是鄙夷,这个铺子的确是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但是这里面还有些其他的事儿,是他没有跟李木说的,在长安,像李木这样不可一世的不知道从哪来的公子过了去了,但是他们之中不少人坟头的荒草怕是也已经有快一丈那么高了。 “这小子,日后还真得给他送回老家去,当我的小弟到底会有多大的好处,他是没啥机会知道喽!” 看着孔易的背影李木微微摇了摇头,一个跨步就走进了这个店铺里面。 门外看不出玄机,但一进屋,李木就被镇住了。 之间外间的墙壁上,满满的挂着的都是兵器,刀枪,剑戟,只要是稍微常见一点的,在这里已经就足够能见到了。 屋内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抬眼看了一下李木,之后又低头不知捉摸啥去了,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李木,他见过太多像李木这样初入长安的乡巴佬了。 “小哥,听闻这店铺的主人刘五郎乃是一神人,不知这墙上的兵器,有多少是他老人家打造的啊?” 那位黑面皮少年先再次看向李木的时候,起码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大多数时候那些进来的公子都是对自己吆五喝六的,而无一例外的,他们最终都被自己狠狠的给宰了一笔,毕竟这些家伙都是些个慕名而来的酒囊饭袋,就算在路边捡一把刀说是刘五郎打造的,他们也是看不出来,这样的人,给他们真家伙的话,岂不是浪费了自己师傅的英名? 李木当然不知道这个打铁少年能有这么长的脑回路,见这少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自己好几个来回了,李木始终都带着一丝的笑意。 “这些都是我们几个师兄弟练习的时候打废了的物件,登不上台面,就扔在这售卖。” “这么说……这些不过就是失败的残次品?” “屁!残次品也比西市那些胡人手里面拿着的好多了!”显然对于之前李木的那句话又不是太满意了,这位黝黑的少年再次低头不知道想啥去了。 “小郎君,不知你师傅他老人家,要如何才能把自己打造的物件拿出来售卖,我想要给自己配上一把长剑,特来求购,银两不是问题。” 虽然这少年看着也就比李木小哥一两岁,但他再次看向李木的时候,总觉得这个家伙跟那些老奸巨猾的二道贩子可不是哪里有点相像,但伸手不打笑人脸,这是少年的师傅时常教导他的一句话。 “哼,银两要是问题的话,师傅估摸着能在长安城买下半个坊了,师傅所打造的物件,那可是不轻易与人的,虽说这些年不少朝臣也给自己的公子弄了不少刀剑,但那些也不过是师傅的随意之做罢了,你若真想,便到内间去碰碰运气吧,要是被轰出来了,我也是没什么办法。” 李木冲着这个耿直的少年笑了笑,自顾自的从一个小门向内间走去了,就冲着这个耿直的少年嘴里的几句话,李木基本上就知道了这个刘五郎绝对是个有性格的人,这样的人肯定不是不招那些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公子们喜欢的,但是自己显然不是那样的公子。 进了内间,也不过是到了一个露天的通道上,里面还有几间屋子,其中一间不断的有热气传来,显然正是有人在那里锻造兵器。 李木奔着另外一个看着敞亮点的屋子走去,才到了半道上,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争吵之声。 “刘五郎,你可知道本公子的父亲乃是何人?” 第44章 我想要出名 李木一面听着里面的对话,一面缓缓的向门口走去,只听得里面一个低沉沙哑也听不出多大年纪的人答道:“你父亲是何人,与我有何关联?” “我父亲乃是朝中正四品忠武将军杨卫,你若这般姿态,你这铺子还想不想开了?速速拿出你们店里的镇店之宝来,本公子若是满意,说不定还会赏给你些钱财!” 李木一听就乐了,心说一个四品将军的公子,要是在睢阳城,的确还有点威望,但是这可是长安的东市,距离兴庆宫和皇城都不远,在这口出狂言,基本上跟作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但李木不准备一直在这看戏了,他到了长安就知道,自己想要从武举里面脱颖而出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事儿,这个城池里容不下默默无闻的山野少年。 张九皋老爷子能把他给送到这个地方来,给他弄到手一张武举的入场券就已经是极限了,就算李木知道自己能把一起参加武举的所有人都打死,万一李林甫也已经捎带脚的把武举也控制住了,自己也一样是徒劳,毕竟人家要的不是真正的人才,而是能听人家话的人。 所以,李木知道,他今个必须得出名,而那个什么忠武将军的公子,只能是他的垫脚石。 脑袋里打定了主意,李木一推门就进入了屋内,屋里面陈列倒是简单,一看就是主事儿的人待的地方,扫了一眼之后,发现一个身材高大,面色和皮肤都是十分黝黑的男子正坐在主位上若无其事的喝茶,显然就是这间铺子的主人刘五郎了。 而他的对面站着的是一个怒发冲冠青年人,二十来岁的年纪,乍一看李木就笑了,要说这小子是屠夫的儿子,还可能有人信,说他是正四品忠武将军的公子,实在是差点意思。 “嘿,此间竟如此热闹,本公子今日前来,为求取一柄长剑,还请大师成全!” 李木进入之后,别的不说,直接就给刘五郎拜了一拜,之后来了这么一句。 虽说自古以来外貌协会都是被抨击的对象,但李木心里可是知道,自己的相貌要是再配上点礼貌,特别是自己的身边还有这么个的大面瓜的衬托,就算本来人家刘五郎不想搭理自己,这回也得稍微拿自己当回事。 “哦?看公子的身形,怕是不善用剑吧,不知想要求取何种长剑?” 刘五郎虽还是没啥表情,但是这句话也算是问的明白了。 李木刚想搭话,身边站着的这尊大佛可就不乐意了。 “你这厮是何处来的绣花枕头,还要一把长剑,你能舞动得起来吗?得趁着本公子还未发怒,趁早滚出此处,明日再来,不然打断了你的双腿,叫你走路都费劲,还想佩剑?” 这为正四品将军的公子,实在是有点膨胀了,虽说李木从穿着看应该不是啥大富大贵,但在这长安城里面不能小瞧任何一个看似平凡的人这一条,显然他的父亲还没告诉他。 “这位公子,您那正四品的忠武将军的父亲,是不是新近才调入长安城的啊?” 李木并没因为他说出的话而动怒,而是依旧面色淡然的问道。 “你这厮倒是有些眼力,我父亲乃是因军功从边境升迁至长安城,你能怎地?” “哼,怪不得如此蠢笨,原来是你那父亲还未教过你在长安城生存的道理,这样吧,本公子今个初见大师,心情算是不赖,你陪个不是,自己回去问问你那父亲在长安城里面生存的法则,免得哪天你出了门,就再也回不去了,大师,您在长安混的久,你说是吧?” 说完了之后,李木还不忘拉上刘五郎,刘五郎无奈的笑了笑,没怎么搭理李木,在他眼里,那个忠武将军的公子虽说是个蠢猪般的人物,但就靠着他的一副体格,想要把李木打个好歹的,也是轻轻松松。 “你这猪狗不如败类,今个本公子不好好整治你一番,怎能对得起我父亲忠武将军的名号?” 显然,这位公子可能之前在当地也算是个横行霸道的人物,这家伙从李木的言语里显然也是一点都没感受到威胁,一句话甩出来,就已经大踏步的冲向了李木,举起满是肥肉的拳头就要砸下去。 “我的地盘,岂容你放肆!” 刘五郎也并没想到这家伙一言不合就伸手,他距离俩人实在是有点远,有心阻拦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出言恐吓一番。 但那公子仗着自己的父亲是个忠武将军,怎能把区区一个开兵器铺的家伙的话放在心上,一心就是想要废了李木。 “得,你的机会已经没了。”李木看着那渐渐逼近的肥硕的身形,喃喃说了一句,之后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说时迟,拳头快,公子的拳头转瞬就到了李木的眼前,见李木还在原地没动,他还以为这个绣花枕头肯定是被吓傻了,自己这一拳,就能打的李木这一张俊俏的小脸鼻口窜血。 但就在拳头已经到了李木面前的时候,忽然一股子巨力挡住了自己的拳头,顺带着让那肥硕的公子身形都止住了,脸上的肥肉因为惯力的作用,在这家伙的脸上形成了一道涟漪,这倒是李木头一回见到的景象。 挡住他拳头的,是李木的手掌,手掌和李木的身形一样,纤细而匀称,但这里面发出来的力量,却让这位公子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想要收回拳头,但就在这一瞬间,李木的手掌一合上,他的拳头直接被李木攥在了手中,就好像是给戴上了个紧箍咒一样,任他怎么使劲,就是挣脱不了了。 “你……速速松手,速速松手!” “你之前,是说过要打断我的双腿吧?”李木完全没有理会这厮的吼叫,在他的耳旁低声问道。 “我说过又能如何?你可莫要胡来,我父亲若是知晓了,定然不会放过你!” 一听这话,那公子倒也不是十分的傻,当时就有点预感到情况不太对了,色厉内荏的说道。 第45章 有随从就对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回答的让我满意,我倒是可能会放了你。” 李木面不改色的抓着他的手,那公子就知道自己今个碰上茬子了,人家虽然看着瘦弱,但显然是个练家子,而自己则几乎就没好好的练过刀剑,身子也被酒色掏的差不多了,心里当时想的就是先脱身再说,这家伙只要在长安城,就能好好的整治他。 想到这一层,这家伙连连点头,示意李木赶紧问他问题。 “你今个到此,怕也不会一个人来吧,门外可有随从啊?” 那公子一听,心说李木这大概是害怕自己带了什么高手,他虽然厉害,但肯定是一个人来的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父亲的数个侍卫读在门外等候着呢!” “哦?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 “等我将你的双腿打折了之后,不用害怕你叨扰了这好好一个兵器大师的地界,把你往门外一扔,也免得直接就死在了人家的门口不是?” “啊?饶命,饶命!莫要如此,我不敢了……啊!!!!!” 等那家伙听明白了李木到底是个啥意思的时候,李木已经开始了动作,两脚下去,这家伙除了惨叫还剩下惨叫了,李木说得出做得到,这家伙的双腿瞬间就折了,当然,李木也没狠到直接给他来个粉碎性的。 按照李木对于这次下手力道的拿捏,这家伙的双腿咋地也得经过三五个月的修养才能复原,其实李木这么做也算是干了一件好事了,要不然这家伙哪天万一惹上个自己真的惹不起的主,应该就不是断胳膊断腿那么简单了,而是丢了性命。 “大师,您先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李木皱着鼻子拖着这个还依旧在惨叫的四品将军的公子,几步就到了门外。 “忘了告诉你了,我姓李,你回去告知你的父亲,要是还想在这长安城里面混的话,就该教教你如何收起你的做派,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 临把这位扔在兵器谱门口之前,李木在他的耳边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之后拍了拍粘在自己身上的灰尘,转头就走。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何人所为啊!我等为你报了这仇!” 那家伙一被扔在地下,周围果然跑出来两个一身劲装的侍卫,显然是陪着他出来的狗腿子,一看自己的公子竟然这么惨,当时就要往里冲。 “废物!速速带我去医馆,我这双腿全部都被打断了,要是接晚了,我要你们拿腿来赔!” 说到这,这位已经二十多岁的公子竟然在兵器铺的门口嚎啕大哭了起来,侍卫见状只能背着他往自己的府邸跑去哪里还顾得上看看是谁把他们家的公子打成了这样。 “嘿嘿,大师,没惊着您吧?” 再次回到刘五郎身边,李木好像是之前的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又给他深施一礼,算是赔罪了。 “要是你这点阵仗再没见过的话,我这铺子怎能在长安城东市这么些年屹立不倒?说起来你倒是得感谢感谢那位刚刚调到长安的忠武将军,若不是你之前那一手的话,我还真不能把我的剑卖给你。” 李木一听就知道,这刘五郎别看也就三十多岁,绝对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一个四品大员的公子在他面前被打折了腿,显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这是为何?” “我的兵器,只给配得上它的人,不然我可不管你是一品还是二品,若要强取豪夺,我倒是也无能为力,但是我卖给他的物件是啥,可只有我自己的心里知道。” 李木一听这话,对这刘五郎更感兴趣了,自己不过才第一次见他,这样的话就敢在自己的面前说,足以见得这家伙已经明目张胆的坑了多少朝堂里面的大员了。 “大师说的这些,我倒是不甚明白,我这个人嘛,倒是也没啥别的,就是力气比旁人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但如今这长安城佩剑之风盛行,我若是配着把刀,实在也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随我来吧!” 刘五郎没有废话,直接一招手,然后起身转头就往屋里面墙上的一个小门里去了。 李木一看,心说今个还真可能弄着啥宝贝,连忙跟着去了。 小门里面,别有洞天,一排足足有四五个门,每个门上都刻着一种兵器的图样,刘五郎回头看了李木一眼,直接走进了上面刻画着一柄剑形的那个。 “你的力量,我也算是平生仅见了,举重若轻,要是从军,日后凌烟阁里未必不会有一一幅画像,你若有兴趣,选好了剑,我可赠你一柄枪。” “嘿嘿,那就多谢了,不过这柄枪,我倒是要先寄存在这,等武举通过了,若是能得个八九品的武官官职的话,再过来取也是不晚。” 李木打了个哈哈,跟着刘五郎走进了那个房间,当李木说到武举的时候,刘五郎眼里闪过了一丝惊异,但因为他背对着李木,李木自然没有察觉。 已进入这屋里,李木不知道咋回事,直接就感觉这里面的温度好像比外面得低个好几度,再往墙上看的时候,满墙的寒光闪闪,差不点没把李木的眼睛给晃出个好歹。 “此处一年到头,所进来的人也不会超过五个,你可知为何你能进来?” “愿闻其详。” “你的天赋是我平生仅见,此乃其一,其二,对付那目中无人的公子,你留了一线,这一线,若是老师在世,便是他看重的一点。所以,你到了这里。” 李木一听这话,心说这家伙压根就不像是个铁匠,反而像个考官。他刚想夸赞刘五郎那位已经身故的老师一番,刘五郎紧接着又开口了。 “这屋内的,皆是好剑,但好剑也有品级之分,你可任意选择一把,但只能选择一把,至于价钱嘛,五锭金子,浅尝辄止就好。” 五锭金子,还叫意思一下? 李木差点被这句话雷死,但当然,他没吱声,因为他也不是差那点金子的人。 第46章 背剑少年 见李木听到这个数字之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诧异,刘五郎露出了一丝玩味的微笑,之后就退到了一边,等着李木选择属于他自己的那把剑。 剑,虽说是百兵之首,但真正在战场上用剑的却并不多,这是因为用剑是要配合招式的,而战场上从来都不是秀招式的地方,而是搏命的地方。 纵然如此,剑的地位却从未被削弱,自春秋起,君主从来都是在腰间佩剑,以示王权。 到了大唐,这是一个何其开放的盛世,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诗人游侠,但凡是有点经济实力的,都会在行走江湖的时候在腰间配上一把宝剑,会不会真正拿着它杀人见血倒是次要的,主要是象征着一个身份。 像刘五郎和他师傅这样在整个大唐都数一数二的兵器大师也是不能免俗,这满墙的宝剑,足以说明这里真的就像孔易说的那样,是长安厂最好的兵器铺了。 李木的双眼在墙上逡巡的一圈,的确,这些剑就算是用后世的审美看来,也是万分的华丽,并且剑刃上寒光闪闪,一看就是杀人的利器,但李木的目光却没有在这些剑上停留片刻,它们很好,但不是他的菜。 忽然,李木目光一凝,定格在了墙角的一处。 “此剑,也在此列吗?” 李木指着唯一一个没有挂在墙上,而是孤零零的立在地下的一柄剑,抬头问道。 墙上的这些剑虽长短不一,但最长不过四尺,根据个人的身高不同,佩戴在腰间都是没有问题的。 但这把剑却长五尺有余,剑刃更是眼瞅着比其他的宝剑宽了两倍有余,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一把宝剑。 要知道,因为当初始皇帝在世之时,荆轲以短刃刺杀,始皇帝仓促之间去拔腰间佩剑,却因佩剑太长而数次无法拔出,差不点没因为这个丢了性命,从那时开始,佩剑的尺寸就是宜短不宜长,显然,立下地下的那一把既不怎么符合实用性,又不怎么符合潮流。 “那是自然,但对于此剑,老师生前曾经有言,不能持剑起舞者,不配拥有此剑。” “哦?那我倒是想要试试。”李木一听这话,更加来了精神了,直接就奔着那把剑去了。 “那我要提醒你一句了,这把剑的尺寸,好像并不适合随身佩戴。你既有此机缘,还是应当选择一柄实用的宝剑。” 刘五郎这话听着确实是为了李木着想,但李木听完了之后却微微一笑,还是一步步的朝着那把宝剑走去。 至于李木选择那把剑的原因,一方面的确是李木的力量玩那些小巧玲珑的宝剑就跟拿着一根绣花针差不多,至于另外一方面,那就是根据李木前世倒斗的经验,越是安放在不起眼地方的玩意,就越有可能是这里面最好的宝贝,这可能是快要死去的人的一些恶趣味,现在看来,还不知道姓名那个刘五郎的老师很有可能也在此列。 “这就不牢大师操心了,旁人觉得宝剑佩戴在腰间更好,我却偏偏觉得宝剑背在背上才更妥帖,大师莫非没有发觉,这柄剑要是背在我的背上,那当真是天作之合吗?” 刘五郎见自己说不过李木,只能冷哼一声,之后摇了摇头道:“要是你舞不起来那把剑,别的剑可就也不能拿了,五锭金子还得照样留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越是这么说,李木就越是觉得这柄长剑有点意思,压根就像是没听见一样,笑嘻嘻的直接奔着它过去了。 剑长五尺,刃宽两寸余,当李木到达这柄长剑之前的时候,他修长清瘦的身姿在这柄剑前面显得更加纤瘦,至少看起来,这好像真的不太适合他。 玉石雕琢的剑柄,并无甚精细的图画,蛇皮拼凑成的剑鞘,看起来也并不稀奇,但这些都不能阻挡李木身后抓住剑柄的冲动。 噌! 重剑出鞘,被李木单手握住,看向剑刃时,但见剑刃并无寒光,但却透着一丝阴寒之气,更让李木有点惊讶的是,这柄剑要是按照比例去算的话,也就是二十来斤重,但李木稍微掂量了一下,这柄剑的分量应该是超过了五十斤,这要是换做寻常人,还真就舞动不起来,倒是也不能说之前刘五郎是故意蒙骗自己。 这一拿起来,李木也就知道了这柄剑为啥可能是这里面最好的,用后世的一个原理来看,这家伙的密度无疑是十分大的,这会带来更锋利的剑锋,更坚固的剑身,总之,这就是李木想要的兵器,而且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按照王安然之前交给他的剑法,李木就在这屋中舞动了起来,虽然剑招还并不纯熟,但一经舞动,杀气凛然。 “举重若轻,当真是奇才……按照老师的说法,能舞动此剑的人现身长安城,大唐的天色,怕是又要变了啊!” 正当李木舞动的痛快的时候,他却没注意刘五郎的喃喃自语。 最终,刘五郎没再说什么,李木走出兵器铺的时候,背上多了一柄并不常见的长剑。 “你若是常在长安城行走,可就要注意了,你从我这剑室里面带走了一柄宝剑,怕是不久之后就会传出去,觊觎宝剑的人会找你,一些个长安城里面的武痴也会找你,总之,好自为之吧,匹夫无罪,要是你不能应付,可以把在剑送回来。” “嘿!五锭金子都给你了,岂有送回来的道理?” 各自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李木一袭长衫,身背长剑走到了长安城街头。 而李木走出铺子的时候,几双眼睛已经盯上他了,究其缘由,自然是他亲手把一个四品将军的公子打折了双腿扔出们来了,长安城里这样猖狂的人的确是不少,但是像他这样没名没姓的人还真就不多。 而李木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这些人,微微一笑,孤身离去,他今个是来干啥的,就是来出名的,这个目的显然达到了,顺带着还多了一把宝剑,李木心里怎能不喜? 第47章 武举临近 “这位公子之前你在长安城见过没有?怎地如此面生?” “倒是未曾见过,不过一出手就断了一个四品将军公子的双腿,倒也有点魄力,还在刘五郎手里得了这么一柄长剑,看来真不是寻常的公子啊!” “咱们这长安城里面,哪有寻常的公子?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而已,就那个四品将军的狗屁公子,还多亏了今个遇到了他,要是真碰上了硬茬子,可就不是断了两条腿的事儿了。” “得!有热闹看喽!” 李木一路走着,听到的大概都是这样的议论声,在距离铁匠铺不远处的一个茶肆,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带来过来的孔易,这家伙此时正在那端着一碗茶水美美的喝着,至于心里面想的啥,李木猜都能猜出来个大概。 “嘿!不是让你在那兵器谱等着我吗,怎地到了此处?” 李木重重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把沉浸在自己思想里的孔易给拍的一机灵,回头一看,见李木傲然挺立在他的身后,背上还多了一把极为少见的重剑,吓得他几乎就没有拿住手里面的茶碗,茶水当时就撒了一半。 李木一看这情形,微微一笑坐在了孔易的身边,一只手还是搭在他的肩膀上,但这个时候李木已经能感受到这个家伙心里面的恐惧了,因为那肩膀已经抖动的像是筛糠一般了。 “我……有些口渴,这才到此喝茶,没想到公子如此块就得了宝剑。” 这话孔易倒是说得不假,他的确是没想到李木这么快就得了宝剑了,当然,他更没想到的是李木竟然啥事都没有的出来了,因为把李木送进去的时候他在门口就打听了,之前进去的是个四品将军的公子,听上去倒是没啥,但那家伙是刚刚来到的长安,据说是见不得比自己强的人的。 于是按照孔易的猜测,李木这个时候说不定早就被人家给打的鼻青脸肿,然后灰溜溜的带着夫人回自己老家去了呢。 “这长安城倒也真是个好地方,今个你这顿茶水,本公子请了,今个给本公子指的这个兵器铺,算是你的功劳,日后跟着本公子混,有功劳我自然会好生赏赐,要是有过的话,本公子也得试一试这把宝剑不是?” 这毫无掩饰的威胁之言从李木的嘴里说出来,吓得孔易更是坐立难安了,虽说这天还挺热的呢,但是豆大的冷汗已经掉在了桌案上。 对于这样的墙头草,李木并没有什么兴趣教训他,吓唬吓唬也就得了,而且李木初来乍到的,对长安还并不是很熟,王安然倒是熟,但她身份特殊,一旦哪天在大街上走着忽然之间被一个旧相识给认出来了,他俩可就直接玩完了,别看李木动不动就吓唬王安然,说什么一旦有情况他一定会独善其身的,但真到了那一步,他自然不能真那么做了。 所以孔易这个家伙,李木还是得用上几天的,至少在自己熟悉了长安城之前是这样的。 回到驿馆后,王安然交给了李木一封书信,正是来自兵部,告知李木一些参与武举所应当注意之事,再有十五日,这一年的武举就要在长安城郊外的兵营中举行了。 “你当真有把握夺取今年的武状元?”见李木看完了书信之后随意的扔到了一边,王安然皱眉问道,武举虽然向来不受重视,但说起来却是门槛最低的一个科目了,你可以没怎么读过书,但只要你功夫了得,会骑马,在这就是有机会的。 “武状元,那是由兵部来定的,咱也不知是不是已然被中书令控制,我能保证的就是,到时候参加武举的那些人都没有我厉害罢了。” 李木说着这话,眼里面还透着几分无奈,大有无敌非常寂寞的模样,看的王安然的眉头皱的更加深了,虽然她承认李木的能耐的确比她要高超,但能来参加武举的可都是整个大唐的精英,李木这么说,话的确是有点满了。 “武举考校的乃是统兵能力,你这蛮力,又怎能上得了台面?” “嘿!能不能上的了台面,你莫非还想要亲自尝试尝试?” 本来人家王安然是想要劝勉李木一番的,但是眼瞅着李木两句话还没到呢就开始要说点下道的东西了,王安然只能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到内室去了。 其实李木倒也没说谎,对于这次参加武举,他心里面还是有打算的,武状元这个东西,的确是按照王安然所说的那样,每一项都排在前列,然后由兵部的官吏评选出来的。 但李木更大的目的显然不是这个,因为就算你通过了武举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九品芝麻官罢了,然后再军营里面混个十年八年的,累计累计军功才有可能挂上个将军的头衔。 李木当然不想走那条路,时间已经不允许了,所以在这次武举上,他必须得来个一鸣惊人,能不能拔得头筹不是他想要的,但是一定要让到场的最高级别的人见识到他的能耐,管他是兵部尚书还是谁,李木知道,只要他们见识到了自己不同于他人的能耐的话,就算是不明着来,暗中肯定也是会让自己为他们所用的。 到了那个时候,不管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李木相信知道能接触到大唐的高官,以自己的头脑肯定会平步青云,一发而不可收拾,再然后,就是前世自己经常做的扮猪吃虎的戏码了。 这些李木当然不能现在就让王安然知道,所以看着王安然气囊囊的走了,李木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心说你哥小丫头片子,等知道了我的良苦用心,看你还能如何? 这边李木在驿馆里好吃好喝的等着武举,那边在长安城一个中等规模的府邸里面,一声又一声杀猪似的嚎叫不停的传来。 “哪个天杀的把我儿的双腿打成了这样,若是让老娘知道,老娘也要把他的双腿打断!” 第48章 这里是长安 一个中年妇人坐在床榻之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不住的咒骂着。 床榻上面躺着正在让一位医者给固定双腿的,可不正是白天被李木给生生打折了双腿的那位四品将军的公子吗? 显然,医者正在帮他给他的双腿归位,然后固定住,不然的话就算是长上了,这位公子的双腿变成个什么形状也都是不一定的了。 床边的地上,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正在不住的踱着步,脸色铁青,显然心情也并不是十分的美丽,这家伙当然正是这位公子的父亲,刚刚升迁调入长安城没多长时间的忠武将军了。 也许是让自己的夫人絮絮叨叨的给说的心神不宁,这位将军停下脚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指着她吼叫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个甚么?搅和的老子心神不宁,还不退去!” 这妇人正哭着伤心,见自己的夫君忽然之间冲着自己来了,哪里能受得了这个,当时就站起来指着这四品忠武将军哭叫道:“你对你那几房小妾倒从未如此!” 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这位夫人扭动着肥硕的腰肢走了,留下这位将军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其实他早就叮嘱过自己的儿子,长安城不像是之前他们所在的边境,这里面可不是谁都能随便招惹的,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压根就没听自己的劝告,这才落得这么一出。 “不要在那嚎叫了!我的脸都被你这逆子丢尽了!我且问你,打了你的是何人?” 这位公子虽然双腿剧痛,但对于自己的父亲的,他还是十分惧怕的,于是强忍着疼痛答道:“我也不知此人的来路,只知道他年岁比我还要小上一些,生的清瘦却力大无穷,那兵器铺的刘五郎大概还能认得他!父亲,此仇你可一定要为我报了啊!” “刘五郎……还有何事你没有想到,双腿都被人家废了,竟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 当他的儿子提到了刘五郎的时候,这位将军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浓浓的忌惮之色,然后赶忙岔开了这个名字。 这位公子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忽然之间瞪大了眼睛,高声说道:“父亲,我想起来了,这厮最终离开的时候还大言不惭的在我耳边说让我回来告诉你,他姓李,我们若是不服,大可以全城寻找他,这是何等的猖狂!我们一定要将其找到,碎尸万段!” 这位公子还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在那嚎叫的时候,却没发现他的父亲,那位四品的忠武将军已经冒着冷汗缓缓的走出了房门。 姓李,在这天下的确是很多,但是在这长安城,敢于行事这么猖狂,并且留下自己的姓氏的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皇族,另外一个,就是李林甫的李了。 对于这位正四品的忠武将军来说,非常遗憾的是哪一个他都惹不起。 现在,他开始感谢那个打断了自己家公子双腿的公子了,因为人家没要了自己这个独子的性命,就已经是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了,他这个四品将军,在这里算个屁啊,而究其一切,都是因为这是长安城。 在驿馆里呼呼大睡的李木不知道的是,自己信手拈来的一句话,还真就为自己逃过了一劫。 转眼间,距离武举只剩下三日的时间,而这几日长安城里面相当热闹的一个地方,正是兵部尚书的府邸。 此时的兵部尚书,乃是陈希烈,而且陈希烈这个兵部尚书乃是兼任,早在三年前,他就被李林甫举荐成为了宰相,如今正在李林甫身边担任着左相。 陈希烈这个人,虽说从名字上看有点刚强,但其实却是个畏畏缩缩的墙头草,名副其实的风往哪吹往哪倒的选手,这几年李林甫如日中天,他甘愿以宰相的身份在李林甫的面前俯首帖耳,全然不顾及自己的颜面,在长安城里面也算是个奇景了。 此时,陈希烈迎来了一个还算是有点分量的客人。 “不知左相对于今年的武举,心中有何想法啊?” 坐在陈希烈下手的是一五十来岁官员,颔下短须,脸上棱角分明,眼中时不时的就露出吉斯盖不住的杀气,虽年纪有点大了,但从身形上面来看,还真就是一个健硕的将领,而且一看就是在这个时候还能上马操刀的人。 此人正是今年才调任回长安,正在任从三品左武卫大将军的郭子仪,陈希烈知道,郭子仪是大唐有名有姓的将领里面几乎唯一一个从武举走出来的,当年武举,郭子仪以异等的成绩做了个从九品的左卫长,如今一路军功到了三品大员,倒是让那些胡将和进士出身的人都说不出什么来。 而郭子仪对于自己这个出身,那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自打他两年前回到长安城,虽然自己并不在兵部任职,但每一年的武举他却十分上心,这几年恰好是陈希烈兼任兵部尚书,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郭子仪都要到陈希烈这来,表达一下对武举的关心,而陈希烈是个老好人,每次也都会让郭子仪以考官的身份参与进去。 “今年尚书台诸事繁杂,按照中书令的意思,今年的武举边交给李严来做了,不过将军还请宽心,本相早就告知了李严,考官之中,必有将军!” “如此,就多谢左相了,这些年的武举都未有真正的将才,但愿今年能不一样吧,不然大唐兵权全都掌握在边将和胡将的手里,堪忧啊!” 当听到陈希烈三句话不离李林甫的时候,郭子仪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还是对陈希烈表达了谢意,之后离去了。 郭子仪已经年近五十,他的战功,那都是自己一点点拼来的,在外为将的时候,他对于大唐还算是心怀憧憬,但这一调回了长安,虽说从三品左武卫大将军加身,在武将里面也算是相当显要的了,但朝堂上的情形还是让他扼腕,但他不过就是个孤家寡人罢了,关注无人关注的武举,看似是无用之功,但也是有原因的。 第49章 考官 但郭子仪这些年能从九品来到三品,他也不是个傻子,虽说自己掌管禁宿卫,也刚回到长安任职没多久,对于大唐军事布局外紧内松他也已经完全掌握了,但他知道,这些事不是他现在能管的了的,贸然去插手这件事不但不会有任何好处,还会让自己在一瞬间身败名裂。 郭子仪心里知道,胡将是绝对不会对大唐有真正的忠心的,只有大唐自己培养出来的将领,当然是以自己为代表的,才是真正的忠心。 他认为自武则天时期开始的武举早就应该被这个时代重视起来了,但是很遗憾,直到现在武举也还是大唐可有可无的存在。 但也正是武举这样的地位,他才可以参与进来,而且在这里面有一定的自主权,不过很遗憾,去年他一回到长安就兴冲冲的参与到了武举里面,但却让他万分失望,前来参加的基本上都是一些个歪瓜裂枣,箭矢射不出去的,平地坠马的,那简直就是不一而足,与其说是一场考校,倒不如说是一场笑话。 “但愿今年的武举能出来个人才吧!” 郭子仪一边往新任的兵部侍郎李严的府上走着,一边在自己的心里面期盼着。 而这几天的李木,却没有再到城里面去惹事,他唯一做的就是每天抽出一定的时间在和崇宁房挨着的永兴坊还是安兴坊转悠,目的是租上一间房,好让他能够在武举之前搬出驿馆。 李木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要是自己和王安然一起住在驿馆的话,现在倒是好说,但是等到自己在武举上面一鸣惊人了,住在这的自己可就没有什么隐私可言了。 那样的情况一旦出现了,自己的一个老爷们倒是没啥,一旦王安然的身份要是露馅了,自己这些个努力可就全完了,拯救不拯救大唐暂且不说,反正只能和王震一样,隐姓埋名的去做山匪了。 对于李木的这个说辞,王安然表现的倒是十分的不屑,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了会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事儿,但是武举能让李木在整个长安城都出名却实在是个不怎么可能完成的任务。 人家王安然虽然已经离开了长安城两三年了,但是每年的武举是个什么成色,她作为一个将军的女儿或多或少还都是有所耳闻的。 不过王安然倒是不反对李木在临近皇宫的坊里面租下一个府邸,毕竟驿馆人多眼杂的,王安然出入多有不便,左右她也是知道自己和李木就算在长安城也绝对是不差钱的,而且花的是李林甫的寿礼,何乐而不为呢? 就在武举要开始了的头一天,李木比往常都兴奋的回到了驿馆中,见王安然正在屋中百无聊赖的看着兵书,当时就把手里面的一页泛黄的纸张和一个布包扔给了王安然。 “这是何物?”王安然似乎是对李木风风火火的打扰到了她研读兵书而有点动怒了,的确,这几天的王安然都是易怒,虽然可能是跟她来了某一样李木永远也感受不到了的东西有关,再者就是被憋在这驿馆里面十多天了,这可不是一个习武之人能忍受的了的。 “你先打开看看再说!” “平康坊?地契?你竟在长安城买了宅院?”显然,对于李木竟然这么几天就买了长安城里面的一座宅院,王安然是十分惊讶的,长安城的房价有多贵她可是知道,虽说李木身上带着不老少的金子,但是这么花万一引发了别人的注意,那可就不太好了。 “那是,只不过对于这平康坊我倒是不怎么满意,原本我是相中了那永兴坊里面的一座大宅,不想那牙人跟我说那宅院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吏才能入住,我就算是买了也只能拆开了重盖,这不才只能在平康坊将就了一下,不过也好,那周围皆是百姓与应试的学子,倒也和我们的身份相符。” 听了李木的这么一席话之后,王安然的脸色才稍微放缓了一些,李木作为一个从睢阳城边上的村落里出来的少年,他不知道长安城里面的一些个规矩倒是很正常的,但要是因为不知道这些规矩而真正的让他出名了,那可就不是啥好事了,他们俩身上背负的秘密其实已经不少了,而且这些秘密可都是够的上砍脑袋的事儿了。 “你就不怕我等身上那些事被人查探出来,你买了这座宅院,官府直接便能找到你。” “哼,要是怕这些的话,这长安我就不会来了,那些东西我也不会劫了……” 看着李木脸上的坚定神色,王安然的心里没来由的就多了一层底,她二话没说,直接就把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收拾起来,跟着李木把驿馆的房退了,直接住进了平康坊李木买下的那座宅院。 这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宅院,但是按照普通百姓的身份来说,倒也算是长安城里面的最高标准了。 白色院墙,乌头门,穿过了正堂就是内院,此外便是内堂,耳房,算起来是一个标准的两进的院子,要是用李木前世的单位换算一下,占地也就是十亩上下吧。 要知道,之前李木在永兴坊里面相中那个宅院可是有足足八九十亩,要不是因为逾制,李木早就下了手了。 “行了,凑合着住吧,这平康坊倒是也有个好处,距离你们当初住的地方又远了些,想来这里也不会有人认出来你,你就放心的去街上逛逛吧,以你的身手,也不怕有啥麻烦。” 李木一边熟练的收拾着屋中的物件,一面对着王安然说道,这么个青春靓丽的小姐姐被他憋在驿馆里面这么多天,李木的心里也是十分的过意不去。 “李木,这一次,还真是要谢你。” 头一次,这样的话从王安然的嘴里面说了出来,倒是让李木十分的惊讶,但是在这之后,李木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马上说出来了一句石破天惊的回应来。 第50章 来临 “怎么来谢我,莫非你就准备这么光用嘴吗?怎么的也得用其他部位谢一谢吧?” 李木一瞬间就又换上了他在王安然面前的那一副惯有的猥琐相,本来人家王安然这一次还是十分感念的,但被他这么一搅和,当时就又是一张俏脸憋得通红,几乎就要抽出腰间的宝剑砍向李木了。 “咦?你怎么如此开不起玩笑,再说我所说的用另外的部位,指的就像是你用自己的双手给我烧制一桌菜肴,不爱烧制的话去买也行,倒是不知道你刚才一张大脸红的像猴屁股一般,是想到何处去了。” 李木坐在厅堂的椅子上大言不惭的说着,就好像是自己是一个十足正派的人,而王安然却总是要曲解他的意思一样。 气得王安然当时就站起身来径直往外走去。 “嘿,在这长安城你可别玩什么离家出走的戏码,说不定到时候走到人家的圈套里面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李木这么一来还真就有点害怕自己的玩笑稍微开打了把王安然给气走了。 “你不是说要让我感谢你一番吗?我的双手除了舞剑倒也不会什么别的,门外的巷子里好似有一间铺子售卖吃食,怎么?你害怕我在吃食里面下毒不成?” 说完之后,王安然回头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然后英姿飒爽继续出门去了。 望着王安然的背影,李木露出了一丝由衷的笑意,这次和之前的那些玩笑可是有着十分大的差别的。 对于王安然,李木的心里还真的就有点火了,其实之前村子里的小姐姐林清雪稍微打扮一下的话姿色也是相当不错的,但是李木还真的就只能把她当做是一个小姐姐。 而王安然,李木其实自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稍微有那么点动心了,高挑的身材,修长的双腿,面若冰霜,不管是放在这个时代还是李木之前的那个时代,几乎都可以称得上完美了。 李木知道,大唐只有一个王忠嗣,恐怕也只有王忠嗣能教导处这样的女儿,对于王忠嗣,李木心里十分的惋惜,所以对于王安然,他就更加多了一份的责任,按照李木的想法,既然他和王安然兄妹有着这样的缘分,那自己多年以后一定要让王忠嗣这个名字重新在大唐支棱起来,也绝对不能再让王安然在长安过着如同现在一样东躲西藏的生活。 李木还沉浸在自己的宏愿中的时候,王安然手里拿着几个包裹回来了,显然,那里面就是她慰劳李木的东西了,除此之外,倒是还有一坛子酒水,倒是让李木有点没想到。 当夜,二人把府门一锁,对坐在内院的桌案两端,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和前几天不同的轻松。 驿馆有多么的鱼龙混杂不光李木知道,王安然更是知道,而现在,他们仿佛是在自己的一方净土里,起码在这短暂的时刻,他们是安全的。 非常难得的是,在这一顿饭的时间里李木竟然没有插科打诨的开玩笑占王安然的便宜,而王安然也并没有对李木横眉冷对,好像是忽然间二人产生了什么样的默契。 “武举向来不被人重视,以往多是由兵部尚书直接评价了事,但这几年兵部尚书都是由左相陈希烈兼任,此人几乎毫无自己的思想,诸事都是以李林甫马首是瞻,这件事上,他怕是也不会去管,多是几个兵部侍郎或是什么将军考校一番也就完了,你还要做好准备。” 李木当然知道王安然说的做好准备是做好什么准备,他听后微微一笑,一口喝下一碗酒水,这才又开了口。 “我既然来参加武举,自然就知道武举是什么成色,但是那是以往的武举罢了,不管是何种考校,只要你足够出彩,便能够让足够的人注意到你。” 王安然早年在长安城的时候,因为王忠嗣的关系,对于长安城内的青年才俊见得也是非常多的,而且这些王公贵族不管真正有多大的能耐,却都是十分自信,但是他们的自信在李木这句话面前,却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接下来,王安然没有再对李木说出什么担忧的话来,她知道,李木想要去做什么,想要如何去做,甚至于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对手,什么样的人,他的心里面一定是早就有数了,自己再多说也是无益。 接下来的两天,李木的话少了许多,只不过是拿着自己从刘五郎手里得到的那把硕大的重剑,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王安然交给自己的剑招,偶尔会向王安然讨教几句,之后就又自顾自的琢磨去了。 武举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李木在当日又恢复了他以往的自信,清晨,王安然备好了一桌的肉食,算是为李木践行,但她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看着李木那有些瘦削的身影背着长剑缓步走去,王安然喃喃的说道:“若是你真的能在这长安城里一鸣惊人,真的能让我父亲恢复以往的声誉,以身相许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这句话李木是听不到了,他此时脑袋里面琢磨的很多,因为要是这武举真的按照常规的那些项目来的话,他可能不但不能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一鸣惊人,还会面临着不少的麻烦。 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这些还只不过是这武举中的一部分项目,李木也的确是对于不少的项目都胸有成竹,但是有一个,他实在是有点无能为力。 那就是射箭,李木有这副身体带给他的力量,有前世摸爬滚打带给他的格斗技巧,但是这射箭,可真的就算是难为他了。 而且之前在自己出发的时候三叔是肯定提醒过他的,大唐对于将领的技能里面十分看重的就是这射箭,不会射箭,在这个时代的武将里面要是说出去那基本上都是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存在了,但是李木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 第51章: 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普通士兵还都会射箭呢,他们咋不都去当了大唐的将军呢? 一面这么安慰自己,李木一边奔着城郊的兵营去了。 第51章 重量级人物 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普通士兵还都会射箭呢,他们咋不都去当了大唐的将军呢? 一面这么安慰自己,李木一边奔着城郊的兵营去了,那里正是这次武举所在的地方。 按照之前对武举的规矩,身兼着兵部尚书的陈希烈是一定要出现并且作为这次武举的主考官的,但他却以事务繁杂为由头,把这个没啥大用又容易得罪人的活计交给了才刚刚当上兵部侍郎的李严。 而其他考官,则是以郭子仪为首,剩下的基本上就是被陈希烈随便指派过来的一些杂牌将军了,说白了,这些人就是被抓来的壮丁。一个个坐在那都是一脸的无奈,想要快点结束这场在他们看来显然是没啥意思的事。 等到李木到了武举的现场之后,先是通报了一下姓名,之后就和一些服装形态各异,大都是五大三粗的人站在了一处,显然是等候着参与武举。 李木一看自己周围站着的这些个同仁,就知道武举这个事儿已经破败到了啥程度了,所以现在以张九皋老爷子的能耐,也就是能见缝插针的帮着李木参与这么一个武举了。 这些人一个个看着倒是都孔武有力,但是武举是干啥的,武举那可是当年武则天当政的时候开创的想要选择出一些个后备将军的东西。 而现在来参加武举的竟然都是一些个壮汉,一看就是连识文断字都不会的家伙,哪里能从中选出什么将军来。 李木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他心里面早就知道,大唐的衰败肯定是全方位的,如今武举的这个场面要是来的全都是一些文武双全的人物,他可就不相信安禄山敢于直接就反了一个泱泱大唐。 安禄山之所以会反,不还是看到了因为李林甫和杨国忠的作用,让大唐成了一个外强中干,重用的将领还全部都是没有啥忠心可言的胡将的缘故吗? 李木在这一边叹着气,一边还在听着自己身边的几个大汉的对话。 “你可曾听说,今年兵部尚书陈希烈还是不来当咱们这个主考官,依我看,就算是能在这武举上面夺了个好成绩,也还是难有出头之日啊!” 身边的一个大汉显然也是不太愿意跟身材瘦削的李木打招呼,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就转身跟自己身边的另外一个大汉说道。 “这话倒是不假,但自从郭子仪将军暂时回了长安之后,这武举比之前倒也算是强了不少了,你没见郭子仪将军也是考官中的一员吗?郭子仪将军当年也正是从这武举里面脱颖而出,之后数十年积累了军功方才走到这一步的,人家现在可是从三品的将军,听说这几个月还要外放,那可就是封疆大吏啊,一旦你被郭子仪将军看中了,岂不是直接就跨上了枝头?” “这倒也是,指着兵部这些酒囊饭袋,不知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啊!” “嘘……慎言,你说这话不怕直接从这兵营里被捉到牢狱吗?” 那人提醒完了自己身边的人之后还不忘警惕的看了李木一眼,显然已经把李木当成是能随意告状的人了,因为李木除了自己背后背着一把剑还挺像那么回事之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参加武举的人。 但李木可没时间跟他们对视,他顺着之前那个大汉所说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主考官的旁边是一个神态肃穆,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此人倒是对这些人有点兴趣,正在抬眼打量着这些人前来参加武举的人,当目光到了李木的身上时,郭子仪显然也是愣了一下。 李木知道,自己这小身板长得实在是跟实际有那么一点不符,别说郭子仪了,就是自己当初发现自己有这么大的力量的时候也是被惊的够呛,因为这不科学啊!但是转念一想,这个时代哪里有科学这个词的存在,于是乎也就释然了。 李木知道,等到郭子仪他们看到自己这副小身板竟然能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的时候,那肯定也是会非常的震惊的。 跟李木之前了解的一样,兵部侍郎李严看到时辰到了,半死不活的起身就宣布让李木等一干参加武举的人到一座木台上抽签,说白了就是每个人在木台上选取一块倒扣着的小木板,上面有着一个个的数字,就是这些人的出场先后顺序。 这次武举一共是三十二人报名,可以说是相当的少了,平均下来一个州郡连一个人都没有。 李木随意拿了一块,见自己抽到了个二十的数字,知道轮到自己出场的时候估摸着晌午都过了,只能百无聊赖的站在一旁,想要看看这些个考生里面还有没有跟自己一样想要在这武举上面一鸣惊人的。 而抽到了第一个出场的大汉显然十分的兴奋,在他想来,最开始的时候这些个考官对于他们肯定是多少都会有点兴趣的,左右在这坐着也是坐着,还不到困顿的时候,看看他们的表演也就看了。 但是等到行程过半了之后可就不一定咋回事了,人家考官都昏昏欲睡的了,就算你各方面功夫不差,也得不到多少的关注。当然,这些都是他们根据之前几年的武举总结出来的经验,李昀前后左右看了看,只见抽到了二三十号的人一个个基本上都哭丧着脸,好像自己就宣告自己这一次的武举肯定是没戏了一样。 “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看到大唐朝堂组织的武举竟然会是这么一个情况,李木显然也难掩自己的失望之情,只不过他的失望和大唐百姓们的失望还并不是一回事。 “张五,速速开始你的考校!” 看抽到第一个的大汉已经背着弓箭,拿着长枪上了马了,一个负责此事的士兵高声喊道! 但就在那大汉挺枪跃马准备冲进校场内抖擞一番威风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从考官的旁边传了过来! “且慢!皇帝与贵妃到!” 第52章 改套路了 这么一个突兀的声音不知道从啥地方就传到了这座兵营里面,让李木和来参加武举的人们几乎都吓了一跳。 但是比他们反应快的人那可是大有人在的,坐在主位上面本来就有点战战兢兢的兵部侍郎李严吓得差不点没从位子上掉下去,还没整明白皇帝是从哪边过来的呢就跪下了,等他抬头一看,人家郭子仪等一干人全都是冲着他的反方向跪拜呢,这才慌忙调了个头,看见李隆基老爷子在高力士的陪同下,正一步步的走进这座军营呢。 众人一齐跪拜行礼了之后,皇帝老爷子也已经到了眼前了,抬眼看了看这些考官们,之后又看了看也已经全都跪下了的应试的人,目光在那个稍微瘦弱一些的身影上稍微停留了一会,伸手示意所有人都可以起身了。 但那些考官虽然起身了,却也都不敢坐下,他们可不知道这皇帝老爷子不好好的在宫里面跟贵妃享受生活,忽然之间跑到这城郊的兵营里面干啥来了。 “这武举自创立以来,也没出过多少的人才,一个郭子仪,武举之后也不过是个从九品的小吏,,今个朕路过此处,听闻今年的武举正在进行着的,就顺道过来看看,未曾想兵部尚书竟都未能参加,看来这武举,还真是可有可无啊!” 李隆基说完了之后,却并没有走的意思,而是自顾自的坐在了之前李严坐着的主位上。 “陛下,左相因事务繁杂,不得已才把这主考官之位暂时交给我,并非不重视这武举啊,还请陛下明鉴。” 李隆基之前说的话虽然明着是贬低武举,但是实际上却是在表达对兵部尚书陈希烈的不满,别看李隆基现在也不怎么管朝堂上面的事儿了,但是自己手下的那几个人都是什么样的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要让陈希烈来了,朕既然到了此处,这次的武举就由朕来全权处置,左右陈希烈也不想管,这次朕就替他来管了!” 这么一个在李隆基看来相当简单的决定,却给底下的这个官吏们造成了十分大的震撼,皇帝亲自督办这次武举,这说明啥,说明这些本来就算是通过了武举也肯定啥也不是的家伙们走了狗屎运了。 不管啥事,只要是皇帝亲自来抓了,这选出来的人才基本上也就都得跟皇帝挂钩,之前最厉害的能给个从九品的话,现在但凡是脱颖而出的,也至少都得是个正九品的武官了。 “嘿!咱们真是走了运了,皇帝竟然溜达到这来了,这次只要是中了的,一定会被封官的,而且肯定不会是最低等的武官!” 李木的身边,一个大汉已经开始兴奋了起来,虽然李隆基老爷子到了这个岁数稍微是有点没正事了,但是他在大唐百姓里面的口碑却还是一如既往,这倒也是人之常情,自打老爷子当上了皇帝开始,大唐几十年算是相当的稳定,而这个时代的百姓需要的是啥,不正是这么一个稳定的局面吗? 这一下子,本来都是吊儿郎当的参加武举的这些个大汉们可就开了锅了,一个个开始摩拳擦掌,显然是都想要在皇帝老爷子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 “他怎么来了?这事儿不科学啊?” 对于李隆基竟然忽然出现在了自己武举的场地上,李木倒是没怎么想他的到来能给自己带来啥,而是对于李隆基到这的原因产生了不小的疑问,要知道,这个时候的李隆基连最基本的朝政都不怎么想管了,兴趣都在贵妃和歌舞乐器的身上,哪能忽然间就对一个自己从来都不感兴趣的武举上心了。 “莫非是这些参加武举的人里面有什么特殊身份的?” 想到了这一层,李木赶紧扫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几十号人,却一点发现都没有,只能稍微叹息了一声,心说还是静观其变吧,万一自己也能吸引到皇帝老爷子的注意呢,之后说不定也能直接混个一官半职的,自己的目的也就算提前达到了,后面的事儿也会简单不少。 正当李木心里面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的时候,李隆基再次发话了。 “李严不过是个正四品的兵部侍郎,怎能当得了主考?依朕之见,这次的主考还是由郭子仪来吧,毕竟这里也就是你的品级还算高一些了。” “谢陛下垂爱!” 郭子仪早就看着唯唯诺诺的李严有点不顺眼了,兵部的人要是都是这么个情况的下,还指着大唐的兵马能有几分的勇武,所以李隆基这么一说,郭子仪当时就拜谢了一句,然后从自己之前的座位旁边走到了主考的位置上,李严倒也是十分的识趣,自己就到了郭子仪之前在的位置。 “陛下,这次武举已经耽误了一些时辰,这些人若要全部操练一番,怕是天色就晚了,不如早些开始?” 郭子仪一看就知道,李隆基这是想要在这看啊,但是老爷子年纪毕竟在那放着呢,在这干巴巴的坐一天的话,能不能受得了都是一回事。 “开始倒是可以开始,但依朕看,之前那些个科目已经多年没有在武举里给我大唐选拔出来合适的将领,早就不适用了,这一次倒是不如简单直接一些。” 郭子仪一听,心说这是老爷子心里面已经有数了,想要对这武举进行一些改良啊,对于这个事,郭子仪倒也是赞同的,之前那些个千篇一律的内容压根就是既不能反映出一个人的武力也不能反映出一个人的才干。 “愿听陛下教诲!” “我这身子骨,也就是能在这坐个两三个时辰,依我看,就让他们先捉对厮杀,武力不行,上了战场也是送死,满腹经纶又能如何,等到厮杀出最后的五人,朕要考校一下,最终选出三人授予官职,你以为如何?” 人家皇帝都定下这规矩了,郭子仪也不是傻子,当然是举起双手赞同了,就这样,这一次大唐的武举,改了套路了。 第53章 大结局 在李隆基的见证下,李木成了武状元,之后成为了大唐北衙禁军的一名将领,在长安城生活了下去。 之后一路经历了安禄山的反叛,利用一年的时间平定了安禄山的叛乱,跟郭子仪,李光弼和高仙芝三人联合擒杀安禄山,成为大唐的太原王、河东节度使。 在这个过程中,李隆基禅位给李亨,李木继续带兵去平定了吐蕃的叛乱,之后因为吐蕃人依旧挑衅大唐,李木在几年之后再次带兵二十万,直接将吐蕃人赶出了他们领地,相当于是把吐蕃人给灭了。 灭了吐蕃之后,李木在大唐帮助新登基的皇帝李豫实行了新政,包括漕运和盐政等新政,之后又大力发展水军,改良并且增多了在蓬莱的海军战舰,在五年之内让战舰有了远航的能力,之后相继灭了倭国等几个国家,让大唐走上了巅峰,而自己也成了大唐最为逍遥的那个人。 注:给这本书添加一个非正式的结尾,这本书我在这的确是太监了,但是狼烟在其他地方用另外一个方式写完了它,对于起点的读者实在是抱歉,这一年我没有闲着,把这本书完完整整的写完了,而现在,我要回归起点继续下一本书了。 下一本书还是大唐背景的书,在哪跌倒的就在哪爬起来,一定要在起点写完一本大唐背景的书,我才能往下走,在马上到来的2020年3月,我会发书,不论成绩,不计后果吧,都要把全新的大唐故事写完整,我不会停下写书的步伐,不会停下写历史的步伐,感谢每一个看到这段话的人。祝大家都能够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保持一个健康的身体。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