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心灵猎手》 第一章 按秒收费（新书启程） “呼呼！” 两列相对而驰的绿皮火车交叉驶过，对流风令车厢有些摇晃，在两节车厢中央处抽着烟的中年男人没有扶好，一脚踩在了正准备走进前方那节车厢的年轻男子的白鞋上。 20岁左右，上身穿着牛仔外套的年轻男子在满脸凶相的中年男子收回脚并不屑的转过头去时呆滞当场。 “咳咳！”烟雾浓度已经有些阻碍视线的车厢连接处，年轻男子方爻咳嗽了两声。 环顾一圈各自陶醉的烟民们，他低下头，视线里百搭潮款小白鞋上的42码漆黑鞋印触目惊心，方爻皱了皱眉，又抬头看向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面相凶狠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素质极低的将烟头扔在脚边踩灭，身材魁梧的他看过来时不怒自威，同时语气粗犷道：“看啥子看？起开！别挡着路！” 粗壮大手伸出便要将方爻推搡到一边，只是也就在这个时候，看起来还有些稚气的方爻猛地扑了上来。 “嘭！” 一声闷响惊吓到了列车吸烟处的其他烟民们，这群一脸痨病相的烟民们全部惊愕的瞪大了眼睛，那身材魁梧的凶戾中年男子脑袋撞在车厢铁壁上整个爆开，烂泥一样的身体还时不时伴随自然反应抽搐两下。 “啊！”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喊出了声，这里瞬间炸开了锅。 置身在一片惊恐目光中的方爻无所谓的活动着肩膀，转头看向另一边因受到惊吓，嘴里烟头掉到地上仍不自知的纹身社会男，抬脚便利落的踹在了对方的小肚子上。 纹身社会男毫无还手余地的撞在列车门上，颓然的滑坐下去。 方爻已经开始对其他人下手，他出手又快又狠，“嘭嘭啪啪”几声，这里已经重归宁静。 数具尸体横陈着，其中一具尸体旁未熄灭的烟头正试图着侵略尸体身上的衣物，看样子很快就将引发一场火灾。 独自站在两节车厢中央的方爻则是在裤兜里摸出了一支牙刷，随即不急不缓的蹲下了身体，饶有耐心的一点一点擦拭着小白鞋上的漆黑鞋印。 “呼呼呼！” 疾驰的列车驶进了一条隧道，车厢内也突然黑了下来。 “唰唰唰”的擦鞋声变得慢了，列车里与此同时也回荡起一段诡异嘶哑的歌声…… 可爱的娃娃胖又白；从小爸妈最宠爱；有天学会说拜拜；伸出小手朝爸摆了摆。 “呼！”列车驶出隧道，阳光重新洒进车厢内，幽幽的歌声还在继续着，蹲在两节车厢中段连接处的方爻已经反手紧攥着牙刷头视线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那一节空荡荡的车厢，在车厢的尽头，一个背对着他的白裙女孩继续唱着。 娃娃笑的乐开怀；爸爸啊爸爸我们拜拜…… “别唱了。”方爻开口。 爸爸的脑袋使劲甩，孩子孩子快躲开；爸爸扑到面前来，一辆卡车也朝着爸爸冲了过来…… “擦！”方爻撇嘴，站起身后快步走进了前方那节车厢，在白色公主裙女孩还在继续唱着的时候，他已来到女孩身后，抬起手一把拍在了女孩的肩膀上：“老子叫你别唱了！” 歌声戛然而止。 白裙女孩也在这时候一点一点的转过头来。 这是一张挂满了泪水的童稚脸庞，女孩纯澈无暇的水汪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方爻年轻帅气的脸。 忽然！ 女孩的嘴挑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歌声也在这一刻变大，回荡在车厢中。 “从此孩子不再说拜拜，爸爸却也不再醒过来……” “呼！” 方爻后方的车厢连接处，那倔强的烟头终于将其中一具尸体身上的衣物引燃，陡升的火势却带着幽绿色的光芒，眨眼间，这一节列车车厢也变得消失无踪，方爻与白裙女孩置身一片绿色火海的包围中，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噗哧！” 洁白的牙刷柄直插入小女孩的颈上，这里彻底变得漆黑。 …… “呃！” 一对浑浊的眼睛猛然睁开，白发老太太遍布着褶皱的额头上汗珠的晶莹若隐若现，她从沙发上惊坐起身，对面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眼镜男也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 白发老太太怔了一怔，中年眼镜男的五官轮廓与梦中那个用牙刷捅她的年轻男子非常相像，她有些茫然，视线落在中年眼镜男的双腿上，她又很疑惑。 方爻伸出手，房间中另一个男人杜华已经将准备好的温手帕递到了他的手中。 摘下眼镜，用温手帕擦拭了一遍脸后，方爻重新将手帕归还给了杜华，然后从西装内兜里取出烟，一边放到嘴边点燃一边有些吐字不清的说道：“让家属们进来吧。” 白发老太太从头至尾都是一头雾水，直到看到了儿子、儿媳走进房间她才忙站起身：“殿军、小霞！” “妈？”被唤作小霞的中年美妇喜不自禁，来到白发老太太的身边便拉住了白发老太太的手：“你终于记起我们了！” “啊？我……”白发老太太神情一呆，心想着自己也从未不记得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 中年男人殿军已经来到方爻与杜华这边连连道谢：“我妈的病这就算是彻底好了？” “差不多，老人家也就只是太孤单了而已，有时间多陪陪她吧，杜华，你和李先生结下诊费，我有点累了。” 方爻说着，操控着电动轮椅转了个身，直直朝着办公室另一扇门开去，门旁的扫描器在扫描到方爻的虹膜后自动打开，方爻进了门后，门便又一次紧闭。 三十岁有余的杜华笑呵呵的和殿军说了下之后的注意事项，同时将这次的诊费告知。 “一秒钟五百，这次一共用时三分二十七秒，诊费是……十万三千五。” “好好好！”殿军连连点头，他早就知道这家破梦诊所诊费高昂，不过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只是，哪怕已经是2030年了，破梦师这一职业仍然让他感到好奇不已。 目送着这一家三口离去，杜华转身朝着里屋走去：“方哥，中午要吃点什么？我让我媳妇做好送过来！” 正扫描着虹膜时，屋内忽而传出“砰”的一声枪响…… 第二章 千钧一发（点追书不迷路） 听说，人死后，这一生所有的记忆都会闪回。 上颚处依稀还残留着枪口的灼热，方爻却想起了他这平淡一生的一幕幕。 他从小家境贫寒，父母都在他高中毕业前过世，前往外地上大学的那一年，他买的是绿皮火车的站票，就站在两节火车厢的中段吸烟区，与他进入白发老太太梦境时一样的是当时中段吸烟处的拥挤以及那些吸烟者的面孔。 新买的一双小白鞋被凶戾中年男子结结实实的踩了一脚，可从来自卑的他在那时连个屁都没放，除了难过，便是心疼。 心疼奶奶搭车到县城走进对老人来说足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的专卖店。 心疼……那可以让老人宽裕的生活一个月的二百多块钱。 大学期间方爻勤工俭学，给老家的奶奶零零碎碎的打过一些钱，可没等他大学毕业，老人家终究还是没有熬过那一年的冬天。 那些钱，也只是躺在银行卡里变成一堆和废纸无异的存在。 说来讽刺，彻底无依无靠的他生活反而变得轻松了，他开始能攒一些钱了，也开始恋爱了…… 女孩很好，不拜金、不势利，甚至还很温柔。 他们的爱情长跑了三年，然后，在一次旅行时出了车祸。 她连120的车都没来得及上就死了，而方爻，下半身高位截瘫，哪怕是在自己的梦里都是一个残废，只有在进入他人的梦里时，他才能凭借着清醒的自我意识让自己拥有完整的身体，可即使这样，曾经的那些梦魇也总会时不时的纠缠他。 累了。 真的……累了。 他用了大半生的时间得到了最初无比渴望的金钱，失去了……除金钱外的一切。 …… “轰咔！” 一道劈开夜幕的闪电照亮了昏暗的心理诊所，同时也惊醒了方爻。 他的身体一颤，紧接着，被后脑传来的剧痛感侵袭，刚刚下意识抬起手臂准备去抓后脑勺，方爻便听到了仓皇的翻找声，在他还未睁开眼睛前，又听到了与这翻找声同处一片区域的低声咒骂。 “该死的，这么大的诊所怎么就这么点儿钱？” 抢劫？盗窃？ 方爻脑中瞬间萌生出了这样的念头，他几乎就要喊出“杜华”的名字了，但转念一想，自己不是已经吞枪自尽了么？ “难道我之前是处于梦中？或者是现在在梦中？” 作为2030年全球知名的破梦师，方爻此刻的当务之急是首先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每一个破梦师都会因为担心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设计一些小手段，比如此刻的方爻已经缓慢的用手去触碰自己的裤兜。 那支牙刷就是他分辨梦境与现实的媒介。 只是，在西装裤裤兜一无所获的方爻终究还是怔住了。 他虽然没有摸到牙刷，但却摸到了一条本不应属于他的腿。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方爻忍不住去活动双脚的脚趾，确认自己双腿健在后，方爻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没有镜框，但视线却是出奇的清晰，一双穿着黑色运动鞋的脚就在倒在地毯上的方爻视线前方三米处。 忽然！ 那双脚动了，其中一只脚已经横了过来，小腿也完全侧着，在方爻的视线还未上移的时候，这双脚的主人已经又一次发出声音，道：“还没死？之前你是在装死么？” 这嗓音略粗的男性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恐怖至极，方爻甚至能想象到他狰狞的脸。 如果杜华在的话，以杜华的身手对付他绝不难，但显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里应该只有自己。 几乎瞬间，方爻便用双手撑起了身体，跪在地毯上的他已经看清了面前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的男子长相，而这名抢劫犯也在同时拎起了一根老旧棒球棍朝着方爻疾步走来。 “去死吧！”抢劫犯抡起棒球棍便要砸向方爻的脑袋。 方爻连忙朝着侧面一滚，躲过这一棍，这副身体的体力还不错，堪堪避过后，方爻试图站起来与抢劫犯先拉开距离再进行周旋，但他虽然拥有了双腿，可因为瘫痪多年，个人意识一时间并不能完全接受重新拥有双腿的这个事实。 除了之前活动脚趾外，方爻并不能立马就让这双腿随心所欲的动起来。 梦境中与现实终究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 他靠在沙发背面，看着抡空一棍的抢劫犯冷笑着逼近自己，大脑飞速思考着如何能够摆脱此刻的僵局。 虽然，方爻是优秀的破梦师，可在这种毫无准备的前提下，他并没有…… “嗒！嗒！嗒！”…… 有节奏的老式钟摆声在双耳听惯了滂沱雨声后传了进来，方爻的心中也随之一喜。 破梦师必须要掌握的手段便有催眠，而催眠事实上是一种心理暗示，这种心理暗示是不断并持续进行的，而这一直没有停过的钟摆声就是最好的催眠媒介。 抢劫犯早就起了杀心，否则他刚刚也不会说那样一番话，前方这个一米八多的男子虽然身材不错，但之前被他偷袭脑部受到了重击，所以此刻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余地。 只是，在抢劫犯即将准备再来一棍了结他的性命时，抢劫犯的眼前忽然黑了下来。 周遭突然一片漆黑！ 一切声音都没了！ 抢劫犯的心也瞬间提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记忆中，在这之前，那个靠在沙发上的男子也不过只是张了张嘴而已，他究竟说了些什么抢劫犯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忽而！ 下一刻，漆黑的周遭重新有了昏暗的灯光，抢劫犯仍旧拿着棒球棍置身于这家心理诊所当中，只不过，在他再次看向前方的沙发旁时，那个一米八多身高的西装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砰！” 心理诊所的门突然被破开，紧接着，十几名持枪武警同时涌进了房间。 “赵春雷！你已经无路可走了，赶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抢劫犯赵春雷怔在原地，他深知自己被抓起来要面对什么样的审判，所以即使被十几个枪口对着，仍然紧攥手里的棒球棍…… 第三章 周墨与陈芃 “啪！” 赵春雷转身冲向了心理诊所的窗前，抡起棒球棍将心理诊所的窗户砸破，这窗户的结实程度与他想象中的差不多。 果然，大城市里的一切都是豆腐渣工程。 赵春雷跳出了心理诊所的窗外，从三层楼的高度跳下来的他双脚落地后就势一个翻滚，而后在后方警车车灯的闪耀中快速穿进了一条小巷，开始了亡命旅途。 这条小巷正是他此前躲过监控探头摸进心理诊所走的那一条所以很熟悉，只不过在滂沱大雨中，赵春雷跑出这条小巷后便彻底迷了路。 突然好似进入了一座迷宫中，无数条小巷连在了一起，身后警笛声始终很近，赵春雷不得不一直奔跑。 可他无论怎么跑都始终很难找到一个暂时安全的落脚点，就这样好似没有尽头的跑啊跑…… 心理诊所内，适应了双腿的方爻已经用他从抽屉里找出来的胶带将赵春雷捆成了一个大粽子，做好这些后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视线转向救命的钟摆声传来处，见到了那古董落地钟时也无意间瞥见了墙上的电子挂历。 2020年7月27日。 “2020年？”方爻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再次确认一遍后，整个人也愣了好半晌。 十年前？ 他回到了十年前？ 可是十年前，他也没有双腿。 “陈建邦？”方爻看了眼办公桌上的名牌，“看来，我是回到了十年前并附身在了别人的身体里……” 从事破梦师职业五年的方爻其实很相信灵魂一说，所以对此并没有难以接受。 唯一无奈的是，无数次想死都没有鼓足勇气的他终于狠下心来，却又以这种离奇的方式活了下来。 先不想这些，方爻按照办公桌上名片盒的地址用座机拨打了报警电话，然后便坐在老板椅上不知不觉间昏睡了过去。 脑部遭受重创的他能清醒到现在应该说是多亏了“回光返照”，毕竟，此前这副身体的真正主人已经在赵春雷的检查下死透了的。 …… 这一觉方爻没有做任何的梦，原本很舒服的一觉，不过睡到后来总觉得脑袋有些紧，等到方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雨过天晴，阳光明媚。 一身病号服的方爻躺在单间的病床上，脑袋被纱网包住，头发也被剃掉了一大块，被剃掉的区域被包裹的更加严实，不过从发痒的程度与被外物牵扯的头皮感受来看，应该是伤口被缝线了。 没有给方爻更多的时间去熟悉周遭，在方爻醒过来后的两三分钟，病房外便有一名肤白貌美的职场女性推门走了进来，她虽然穿的已经很休闲了，但白色蕾丝边衬衫与黑色直筒长裤及简约的黑色高跟鞋仍旧散发着很浓郁的职场气息。 “醒了？”陈芃将装着鸡汤的保温桶放到了病床旁的柜子上。 “嗯。”方爻刻意回避掉她的目光，没底气的应了一句，终究不是自己的身体，自然对这副身体的朋友和家人们也都有着本能的排斥。 陈芃皱了皱眉，虽然他的反应没错，但那种说不出的陌生感让她不喜。 “怎么？失忆了？”陈芃道。 “我好像失忆了，除了我的名字外记不太清你是哪位……”方爻同时说道。 两个人呆滞的目光对视到一处。 陈芃哼笑一声，点点头，同时将保温桶打开，发问道：“那我听听，你都记得些什么？” “我叫陈建邦，是一位心理医生。”方爻一本正经的说道，他没有说更多，因为害怕说多错多，只有这两件事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不过…… “你再说一遍！”陈芃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咬牙切齿的逼问道。 “……”方爻闭上了嘴巴，显然他说的这两件事有激怒到陈芃的地方，心理医生应该是没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是名字了。 “周墨！开玩笑也请你适可而止好吧？”陈芃朝着方爻怒红着脸吼道，旋即又压低音量：“诊所那边因为昨晚的事情要处理的有些多，我爸他稍晚点会来看你，鸡汤你自己喝！” 陈芃说完便抱着双臂，左腿搭右腿坐在那里。 方爻老老实实的将保温桶拿到床桌上，他现在的确很饿，几乎是风卷残云般将乌鸡汤消灭一空，吃过后想要夸一夸这个女人的厨艺，但想了想又放弃了。 万一，不是她炖的呢？ 不过，对于“周墨”与她之间的关系，方爻心里也是疑惑不已，看陈芃的种种表现，两个人显然是极为相熟的，这种相熟不可能是朋友之间，那么…… 方爻看了看自己干净的无名指，又瞄了眼陈芃无名指上的婚戒。 呼！ 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不是夫妻就好。 正这么想着，同样注意到了他手指的陈芃再度皱起了眉：“你结婚戒指呢？” “我？”方爻被陈芃这咄咄逼人的气势给震慑住，又一次开始心虚。 “我们两个在协议上怎么说的？一会我爸过来注意到你没戴戒指会怎么想？你如果真的不想在这个家待下去你就去和我爸说！”陈芃的眉逐渐舒缓开来，同时目露几分期待。 方爻皱眉，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他已经开始讨厌这个女人了。 心虚是一种常见的心理状况，下级对上级心虚，弱者对强者心虚，说谎者对听信者心虚，但，方爻能够很快的让自己从这样的处境中摆脱出来。 而如果同站在平等的立场上，显然陈芃这个女人态度就很过分了。 不管怎么说，“周墨”是她的丈夫，从陈芃进来到现在，方爻都还没听到过一句关心的话。 “时候到了我会去说的。”方爻淡淡的回了一句，等到他了解了“周墨”的情况后，他会离开这个巴不得他主动提出离婚的女人。 “呵！出息了？”陈芃轻蔑一笑，手机忽然振铃，她取出了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后，接通了电话。 “喂？啊？忙忘了，今天可能不行了，要不改天吧？”陈芃脸上刚洋溢的笑容变成了歉疚。 方爻从始至终都在听着电话另一头若隐若现的男人声音。 自己附身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窝囊废啊？ 第四章 当然是绿色了！ 横跨五省的杀人犯赵春雷最终在滨城落网对滨城公安厅乃至全国警界都是一件令人感到振奋的大新闻。 LH（Liste缩写）心理诊所所长陈建邦在这一天很忙，处理完诊所事宜后，他便一直待在滨城公安厅，作为滨城大学心理学科的客座教授，陈建邦在滨城属于知名上流人士，滨城公安厅厅长对他都是客气有佳。 尤其是在得知这次协助警方抓获赵春雷的人是陈建邦的女婿后，这种客气已经上升到了尊敬的程度。 “全国通缉这个赵春雷已经三年多了，当年413灭门案发生后，这个赵春雷就一直潜逃在外，想不到终于在昨日于我滨城落网了！” 滨城公安厅厅长李青衡感慨万千，他望着对面梳着花白背头的陈建邦激动不已：“陈老真是找了个好女婿！如果不是您女婿的协助，不知道这个赵春雷在滨城还要作下什么样的恶行来！” 陈建邦愧不敢当，连连摆手同时回想起凌晨被电话吵醒时的胆战心惊，手心仍有余汗。 周墨什么样的能力陈建邦自然心中有数，这小子老实本分，出身普通不过却是他最青睐的学生，照理说周墨用催眠手段制服了凶犯赵春雷的确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话又说回来，周墨有那胆子？陈建邦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也真神了，从没听说过催眠术制服凶犯的例子，我们警方这边为了叫醒这个赵春雷当时都费了不少力气！” 李青衡并没有丝毫夸大的成分，赵春雷被捕后仍旧“睡”的很死，这种深度睡眠是扇耳光都很难叫醒的那一类，有些接近植物人。 “抓到就好，抓到就好……”陈建邦连连点头道，他想到了昨夜离开前与周墨的一些事，如果那些都没有发生，可能撞见赵春雷的会是他。 “既然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去医院看看我那个女婿了。”陈建邦道。 “好！好好！”李青衡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忽然想起什么的他忙又道：“对了陈老，您女婿协助抓捕赵春雷的奖励稍晚些我会安排审批发放，到时候少不了让您或他亲自跑一趟。” “嗯？嗯！”陈建邦先是疑惑，旋即又点头。 赵春雷这种全国要犯，协助抓获自然是少不了一笔奖金酬劳的，约莫几万块钱，虽然自己不缺，但周墨那个上门女婿应该很需要这样一笔个人进账。 陈建邦离开后，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的李青衡仍在痛快大笑着。 为人民除一大害，的确快哉！ …… 滨城医大二院，方爻站在病房的窗前望着窗外碧蓝如洗的晴空发呆。 陈芃那个女人终究还是被电话另一头的男人叫走了，也许是工作、也许是吃饭，也许是出去开房。 不过，这些都与方爻无关。 他回到了十年前，重新拥有了一个崭新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不再是一个残废了。 或许，这就叫做天无绝人之路？ 天？ 方爻早就不信它的存在了，认不认命是一回事，信不信命则是另外一回事。 习惯性的伸手去摸烟，掌心有着老茧的手摸到胸前结实的肌肉时，方爻又愣了一下。 他低下头看着黝黑的大手，显然，这是一副经历过磨练的身体。 “世人皆苦，既然你已经死了，那你的这具身体就借我来完成一些我曾经想要完成的事吧。”方爻喃喃自语。 陈建邦一路驱车来到滨城医大二院，商务车驶入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与一陌生男子卿卿我我。 他一脚踩住刹车，同时连续摁了几下喇叭。 还相拥着的一男一女同时转头看了过来，陈芃的脸色瞬间变了又变，她一把推开了拥住她的男子，紧张道：“是我爸！你先走！晚点再联系你。” 帅气多金的富二代短暂皱了下眉，然后点头：“记得联系我。” 眼看着那富二代驾驶着亮黄色的跑车驶出停车场，陈建邦也终于将车缓缓驶入车位，阴沉着脸从车上走了下来。 陈芃简单的拨了下凌乱的长发，双手放在腰间拎着包有些不知所措：“爸，过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啪！” 脸色铁青的陈建邦毫不客气的甩给了陈芃一个耳光。 陈芃脑袋一歪，乌黑长发再度凌乱，她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那一双没有直视陈建邦的眸子并没有丝毫妥协，相反怨念极大。 “丢人的东西！”陈建邦恨铁不成钢的咒骂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向电梯处。 陈芃也沉默着迈步跟了上去。 父女二人进了电梯一路来到了住院部的四楼，期间没有任何语言与目光的交集，直到陈建邦推开了方爻所在病房的房门。 “周墨人呢？”陈建邦疑惑开口。 陈芃抬起头，环顾了一眼空荡荡的病房心里也有些慌了，婚外情事小，但陈建邦亲自选择的女婿如果出了什么差池，那她就罪孽深重了。 “我去问下护士。”陈芃踩着高跟鞋小跑到服务台前。 “402的病人你们知道去哪儿了么？”陈芃紧张的问道，“就是个子在一米八多点，皮肤有点黑，脑袋包着纱布的那个！” 在班护士认真思索了半晌后从服务台探出头来，然后指了指尽头的安全通道：“好像去了那边。” “砰！” 安全通道的门被陈芃推开，陈建邦紧跟在她的身后。 门刚被推开，父女两个人便怔住了，安全通道中此刻有好几个人待在这里，或病人、或家属，他们每个人都叼着一根烟吞吐着，而“周墨”就靠在窗边的位置一边吹着和煦微风，一边和刚刚给他一支烟的老伯谈天说地。 再次见到陈芃，不用介绍方爻也猜出陈芃身后的老头子应该就是陈建邦，他的岳父。 不过现在的方爻已经不再有任何拘谨，他就站在那里朝着陈建邦父女两个人微微笑着，一如对待老朋友一样。 安全通道吸烟的人相继离去，陈芃受不了这股烟味回了病房，倒是陈建邦也来到了窗边点了一支烟抽着。 “昨晚你说的事，我有认真考虑过。”陈建邦打破沉默。 第五章 一板凳拍死他！ 方爻的视线中，陈建邦伸手插入西裤口袋里摸出了一枚男士婚戒。 “等你出院后，你和陈芃都回家里住，你是爸亲自挑的女婿，夫妻之间有什么矛盾，爸会为你撑腰。” 方爻接过婚戒，重新戴在无名指上后将视线又转回了窗外。 “她挺好的，只是不合适的两个人如果非要生活在一起可能……”方爻在试探，如果可以，他很想现在就与陈芃解除夫妻关系。 “不用再说了，你爸一定也和我一样盼着你们两个能好，你出事我没有通知你爸妈，不然老两口从你们潞阳老家赶过来又少不了一番颠簸。”陈建邦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好像马上就到农忙时候了吧？” 方爻再度看向他，别说早就经历了许多人生起落的方爻，哪怕是周墨还活着都能从这句话中听出那明显的威胁意味。 周墨的家境显然极为糟糕，周墨依靠着与陈芃结婚在滨城这样的大都市立了足，而陈芃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当着周墨的面与其他男人谈情说爱也是因为出身背景导致的两人家庭地位差距。 方爻忽然明白了周墨为何选择做一个窝囊废。 责任。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父母为了孩子，孩子则是为了回报父母。 周墨学的就是心理学，而陈建邦这个岳父又是这个领域的泰山北斗，离婚很容易，可是在那之后呢？ 没有家世，没有资源，如若陈建邦再有意报复周墨，那么周墨所学根本没有施展的空间，可能他到时候会更加落魄，有可能为了在滨城立足而沦落到去端盘子打工，而远在潞阳老家的爸妈，岂不是更为他操心？ 方爻笑了笑：“行，听爸的。” 陈建邦望着周墨的笑容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又一次回想到了昨夜雨刚下的时候，这个十几岁时就掰过苞米、扛过稻子的北方汉子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样子。 那也是陈建邦这个做父亲的第一次听到自己女儿在与周墨生活时是如何的过分。 从结婚到现在从没有同床共枕过不说，陈芃甚至还经常性的夜不归宿，所有的家务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周墨的身上，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没有因为生活贫苦而哭过，却因为与自己女儿生活的这两年而濒临崩溃。 陈建邦有些于心不忍，可他不可能同意周墨与陈芃离婚，就如同当初他固执的强将这两个生活习惯与观念完全不同的人组合在一起一样，他也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变成一个二婚，因为那不只意味着他的决定有错，更意味着旁人对陈家指手画脚而致使他颜面尽扫。 病房里。 陈芃看着重回到周墨无名指上的婚戒，对她素来独断专行的父亲留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你和我爸都说了些什么？”陈芃质问道。 方爻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嘶，头有些疼，我先休息了。” 陈芃皱眉，看着已经背对着他侧躺下的男人，冷哼道：“回家住？回家住你也给我睡地上听见没有？不然那份协议有你受的！” “呼！”鼾声已起，陈芃的眼角抽了抽。 “周墨……”她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只一夜，周墨变化巨大，从前这个男人在她面前根本连头都不敢抬起来，那是一种下等人的自卑，也是屌丝对白富美的正常反应。 可现在…… 因为父亲的缘故么？ 陈芃越发确信，一定是父亲对他做了某种保证所以让他敢于开始直面自己，不过想来也可笑，这个土鳖是电影看多了吧？以为抽烟就是社会人了？ 方爻说睡就睡的能力是他成为破梦师后拥有的，否则不能及时进入患者梦境，那之前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不过，这一觉并不踏实，方爻是被陈芃的通话声吵醒的。 又是电话，这个女人业务很忙。 这次，其实是方爻误会了陈芃，给陈芃打来电话的是陈建邦，而时间已经是陈建邦从医院离开的两个半小时后了。 “让周墨听电话？”陈芃不知道父亲又找周墨有什么事。 看着病床上的男子坐起来后，陈芃并没有第一时间将电话递过去，而是摁下了免提，将电话送到了周墨的面前。 她的目光有几分凶狠，就像是绑匪让受害人跟家里通话一样。 方爻等了两秒方才开口：“爸。” 电话另一头在听到方爻的声音后显然很急切，忙道：“周墨，昨夜你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将赵春雷成功催眠的？滨城警方这边在审讯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困难，这个赵春雷即使明知死刑也不愿意把所有的罪行和盘托出。” 陈芃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能听到一些父亲和他之间的秘密，对于这些不感兴趣的她索性将手机递到了方爻的手中，她可不想伺候这个男人。 如陈建邦所说那样，警方对于赵春雷的审讯出现了瓶颈，有几个案子虽然警方怀疑到了赵春雷的头上，可证据不足就无法定案，无法确定凶手是不是另有其人，那几桩就很有可能成为悬案。 警方那边虽然有心理学专家，但面对赵春雷这样穷凶极恶并且固执的歹徒毫无效果，所以在之后不久又将陈建邦请了过去。 原以为，陈建邦的女婿都能将赵春雷催眠，陈建邦对付赵春雷肯定更手到擒来，哪曾想……陈建邦出师不利，赵春雷拒绝与他交流，更用种种粗鄙之语咒骂陈建邦，老人家气得想要一板凳拍死赵春雷。 没办法，最终，只好再找到成功催眠过赵春雷的“周墨”。 “我亲自过去一趟吧，这个人是有点难对付。”方爻如实说道。 站在一旁故作置身事外的陈芃听到他这句话后看向他的眼神又变了，忍不住想笑。你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爸都没办法的人，你作为我爸的学生就能套出来话了？ “行，那你让陈芃开车送你到滨城朝阳分局，越快越好。”另一头，陈建邦发话。 陈芃一愣，方爻已经看向她：“出去等我，我换身衣服。” 第六章 催眠 陈芃一早过来时就带了一套西装，不得不说，周墨这副好身材穿西装显得更精神了些，不像瘫痪的方爻，因为锻炼不足，所以消瘦许多。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脑袋上包着纱网，使得周墨看起来更像是个西装恶徒。 这不是方爻第一次看着镜子中这张完全陌生的脸，他之前上厕所的时候有仔细看过一次，很怪异，除了熟悉，所有的感觉都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方爻没有多看自己的这张新面孔，走出病房后与陈芃一同乘电梯下到了地下停车场。 坐上了陈芃两百多万的红色轿跑后，陈芃皱起了眉，她虽然并不想周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但对方主动坐在了后排座椅上却给她一种真把她当成司机了的感觉。 沉住气，陈芃深呼吸，周墨早就失去了让她发火的资格。 驶出停车场，还未走太远，方爻开口道：“前面靠边停下车，帮我买盒烟。” “憋着！”简单有力的两个字，加上一脚油门彻底断了方爻的念想。 方爻摇头笑笑，算了，有机会再说。 他望着车窗外的一切，想到了十年后的自己。 破梦师职业的出现对于全球是存在一定影响的，而为了防止破梦师利用职业之便犯罪，除了未来各地警厅对当地破梦师进行监察之外，破梦师也联合在一起建立了破梦师协会，方爻就是全球破梦师协会的副会长之一。 红色轿跑停在滨城朝阳分局的大院里，赵春雷落网后便被押送到了这里进行突击审讯，有分局警员在警局大楼门前等候着方爻，见到方爻与陈芃后，便客气的领着二人一路来到了审讯室外。 通过单面透视镜能看到审讯室内的陈建邦还在进行着第二次的努力尝试，一众警员们都在关注着陈建邦的一举一动，方爻在看了两眼后便注意到一旁还在抽烟的警察。 从昨夜抓捕赵春雷到现在，这群警察都没有合眼，烟自然没少抽。 “借支烟。”方爻伸出手做出了剪刀状。 知晓这是昨夜通过催眠手段把赵春雷缠成粽子的主人公，那警察很客气的便将烟和火都递了上来。 看着方爻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陈芃抬手放在鼻前，同时皱了皱眉，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自然不会多说半个字，这是教养问题。 审讯室内，陈建邦也在抽着烟，不仅如此，他还给同样没有得到休息的赵春雷也点了一支，通过扩音器能够听到里面陈建邦与赵春雷的对话，甚至连陈建邦有节奏的用手指敲击桌案的声音都很清晰。 “看样子你也已经骂累了。”恢复心态的老人家微微笑道。 手指敲击的节奏忽而变换，被困在审讯椅上的赵春雷身体也抖了下，在老人家即将再次开口前，低下头又猛吸了一大口烟的赵春雷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心理专家是吧？哈呸！昨天晚上我在你的书架上看到你和你两个女儿的照片了，真是一个比一个水灵，让她们过来陪老子睡一觉，想知道什么老子全都说！” 赵春雷面目狰狞，旋即又哈哈大笑。 方爻转头看了眼身边的陈芃，陈芃则是狠狠回敬了一眼。 摇头一笑，方爻深知这一次的审讯怕是又将无疾而终，赵春雷并不聪明，反而有点笨，但正是这种笨法子反而让素有涵养并且极看重面子的陈建邦无法将他所掌握的心理学知识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 其实赵春雷的心理防线已经没有那么坚固了，陈建邦也的确有那么一瞬间让赵春雷放松了下来，可惜陈建邦还是急了点，也低估了赵春雷的顽强。 赵春雷通过大口吸烟刺激自己，同时幻想他最亢奋的事情保持精神。 陈建邦已经没有继续审下去的必要了。 “你恶贯满盈已经难逃法律的制裁，何必还要挣扎？”陈建邦沉声喝道。 “老子乐意！”赵春雷没有丝毫的退让。 “好，好，你记住！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陈建邦又放了句狠话，然后冷着脸从审讯室中走了出来。 “砰”的一声关门声，审讯室内赵春雷还在“哈哈”大笑。 有警员连忙把扩音器关掉，审讯室外再无任何的声音。 走出来的陈建邦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见到周墨后他也并没有那么高兴，毕竟这种事情，如果是他协助警方完成审讯成就感才更足，歉疚的朝着一位老警察点了点头，陈建邦来到一旁落了座。 方爻的一根烟刚好抽完，见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他笑了笑道：“我的方式可能有些不光彩，所以一会能不能先把扩音器关着，等我做了手势再打开。” 众人纷纷一愣，陈建邦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得意门生，陈芃则是将信将疑，小声嘀咕一句：“事儿真多。” “行，听你的。”有警察点头。 方爻也在又点燃一支烟后走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的门紧闭着，里面没有传出丝毫的声音，审讯室外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关注着“周墨”的一举一动，即使连陈建邦也不例外。 只是，方爻采取的手法与陈建邦如出一辙，他也是一边抽着烟一边用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但是不同的是，方爻与赵春雷的对话内容。 可以明显看得出来，过程中，赵春雷与方爻两个人露出的笑容都很……猥琐。 笑着笑着，赵春雷便呆坐在了那里。 方爻也朝着单面透视镜外面的众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年轻警员忙打开了扩音器，审讯室内，方爻也开口道：“你还记得你这几年都做过哪些违法的事么？” “记得……”很平缓的声音，不呆，但却没有任何情绪掺杂。 “接下来靠你们了。”方爻面向审讯室的那面“墙壁”，旋即起身打开了审讯室的门。 审讯室外的警员们还很懵。 方爻则是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道：“催眠犯人虽然无法被当做起诉证据，不过你们可以询问他一些案件细节，到时候找到实际证据来结案。” “抓紧吧，过程中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他又提醒道。 第七章 烂摊子 审讯室内，两名警员配合着对被催眠的赵春雷进行盘问，过程出奇的顺利，处于被催眠状态下的赵春雷记忆力甚至比起清醒时要更好些。 赵春雷脱离被催眠状态时，视线中的两名警员一人正看着另一人把最后的问话内容记录在册。 赵春雷此刻彻底崩溃！ 他瞪圆了眼睛面向着单面透视镜发疯似得大吼大叫，虽然无法看到单面透视镜另一端的众人，但赵春雷却很清楚，那个他没有一棒子敲死的男人又一次算计了他！ 脑中唯一的记忆只有方爻走进审讯室时和他打招呼的第一句话。 “你好，我叫周墨，你应该还认得我吧？” “啊！！”赵春雷被手铐锁住的双手大力捶击着审讯椅上的铁板，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从审讯室中冲出来将“周墨”碎尸万段！ 审讯室外，扩音器被关闭，独自待在审讯室内的赵春雷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成为了一个笑话，所有困扰警方的难题全部解开，接下来只要一一取证，那些赵春雷所犯下的恶行全部都将由赵春雷承受。 分局内的一众警员们看向方爻的目光无不变得钦佩不已，方爻的手段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甚至在见识过方爻与赵春雷的种种后，这些警员们都不免有了顾虑，和这样的人相处真的安全么？ 说不准什么时候你就被他催眠，像赵春雷这样还好说，真正可怕的是，一旦被方爻所利用去做一些自己根本不会去做的事情，那就太恐怖了。 陈芃皱着眉，这是周墨抽的第三根烟了，前两支是周墨主动索要来的，这第三支则是在见识到了周墨手段后，一位分局老警察主动递上来的。 从陈建邦之前对这分局老警察的举动来看，显然，对方是这里的头儿。 震惊归震惊，但陈芃仍对方爻不屑一顾。 这有什么的？ 自小便和陈建邦这个心理学领域的教授父亲生活在一起，比这更不可思议的陈芃也见到过，而这一次陈建邦的失利在陈芃眼里也不算什么。 包括，方爻用了短短不到五分钟便催眠了赵春雷，在陈芃看来也不过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结果。 陈建邦的确是失败了，可他也成功的做到了心理暗示，方爻很聪明，所以在进审讯室后也使用了与陈建邦同样的伎俩，正是如此，方爻的催眠才如此顺利。 陈芃虽然大学主修的并不是心理学，但耳濡目染下，对心理学也有了不少了解。 审讯结束，分局的警员们接下来还有大量的工作，方爻他们三人也并没有继续久留，走出警局大楼后，除了和分局局长握手道别时露出笑容便一直沉默的陈建邦开口了。 “我也知道青出于蓝胜于蓝，但没想到你进步的这么快，让陈芃送你回医院再观察两天，出院后回家，爸有事和你说。” “嗯。”方爻点头，走向了陈芃的红色轿跑。 原本还欲言又止的陈芃见方爻走远后，又看了看有些失意的父亲，劝慰道：“那些外行不懂，但没有爸你之前的努力，他催眠犯人也不会这么顺利，所以爸你也不用……” “你了解心理学么？”陈建邦平静的看向自己的女儿。 陈芃一怔。 “我还不用你来安慰。”陈建邦撂下一句话后便走向了他那辆黑色商务车，很快驱车驶出了朝阳分局的大院。 陈芃咬了咬牙，脸色难看的走向红色轿跑。 坐进驾驶位后，后排座位上被老警察强塞了一盒烟的方爻一边单手把玩着烟盒，一边望着窗外，虽然刚才父女两个人的举止表情他都看在了眼里，但在此刻并没有多说半个字。 傍晚，方爻被陈芃送回了医院，不久，陈芃打了个电话后便离开了病房，再没有回来。 一晃儿，就是一个星期。 方爻没有选择在这期间偷偷出院然后一个人远走他方，太不现实了。 人的成长其实就是认清现实的一个过程。 这一周对方爻来说平淡如水，陈芃为他请了专门的护理，所以除了住院的第一天外，方爻见到陈芃的次数一共只有三次。 一次是第二天陈芃为他重新购置了一台手机并且补办了周墨原有手机号时。 赵春雷抢劫LH心理诊所的当晚，周墨的手机就摔了个稀巴烂，按理说整个抢劫过程中，赵春雷并没有必要这么做。 那么……方爻所能想到的唯一的猜测就是，那天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周墨在把婚戒交给陈建邦之后自己摔的手机。 能感觉的出来，周墨在陈家饱受折磨。 不过。 以方爻与陈建邦及陈芃的接触下来看，其实也还好，陈建邦显然是比较“维护”周墨这个女婿的，陈芃再怎么胡闹，也有她爹管着。 或许是因为不是当事人无法感受当事人所遭受的痛苦，也或许……致使周墨如此痛苦的并不仅仅只是因为陈建邦与陈芃。 第三次见到陈芃是在方爻出院的当天，头上的纱网已经被摘了下去，不过后脑勺被缝合的伤口处依旧被包着，最近因为头发长出来的缘故越来越痒，方爻也越发期待伤口愈合之后用冷水痛快的洗个头。 时隔数日，今天的陈芃有些不太一样。 她新做了个头发，卷曲的波浪更成熟妩媚，加上染了个更衬她白皙肌肤的亚麻绿…… 方爻有那么一瞬间将这视为陈芃对搬回家与父母同住所对周墨发起的挑衅，不过见对方从头至尾都没正眼看过自己，方爻也算放心了。 他还是高看了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在陈芃心中的地位。 简直连陌生人都不如。 陈芃办好出院手续便领着方爻驱车奔赴向陈家，方爻本想坐在后排座位，不过后排座位被一些杂物堆满了，显然这几天，陈芃如陈建邦要求的那般，真的把家搬了回去。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方爻一路都在沉思着，他现在面临着一个难题，没钱。 这一周方爻通过自己的尝试，使用周墨的手机号加上脸部识别登录到一款支付软件上过，只是…… 麻蛋的！好歹是一名心理医生，怎么借呗和花呗全都在欠债？ 第八章 与小保姆的不可说 方爻有点慌了。 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8月4日。 槽！ 生无可恋。 红色轿跑驶入瀚海兰苑，这片高档住宅区在滨城价格不低，一平米在十二万上下浮动。停好车时，陈芃视线瞥向身旁颓然靠在副驾位上的周墨，冷冷一笑。 她很清楚，这个家她虽然有不愿意回的理由，但周墨更不想在这个家多待。 “后面的东西拿着，爸和妈都在家等着呢。” 方爻抱着后排车座上的一箱杂物跟着陈芃走进了单元楼。 前世，方爻虽然也是穷苦出身，但大学毕业后就很少遇到过缺钱的窘境，到了后来，按秒收费的他对钱已经没有什么概念了，虽然比不上几百亿身家的商人，但累积的家底也能保证方爻后半生衣食无忧。 方爻的收费其实并不固定，一秒五百是最低的破梦费用，破梦师这一职业危险系数极高，有不少破梦师都在患者的梦境中栽了大跟头，有困在患者梦境中难以脱身的，也有当场脑死亡的。 前者，十年后有专门的药剂可以让破梦师清醒过来，但后者，即使神仙下凡也无济于事。 “叮！” 电梯门打开，方爻跟在陈芃的身后来到了一扇门前，陈芃倒没有背着他，当着他的面输入了密码将门打开。 门开的那一刻，屋内一道尖利的女人声音也刚好响起。 “这菜都坏成什么样了？你买菜的时候没长眼睛是不是？还这么贵！”这声音喋喋不休的数落着，而在她数落过后，另一道唯唯诺诺的年轻女人声音也响了起来。 “这菜我在超市买的时候都仔细挑过了，价格也都是现在这个季节……” “芃芃回来了么？”女人并没有再理会还在解释的保姆，听到开门声忙从厨房迎了出来，满脸笑容的看着进门换鞋的陈芃，不过在她目光与方爻接触到的那一刻，笑容也瞬间垮了下来。 很显然，陈芃母亲极其不喜欢周墨。 固然尴尬，但这个时候方爻还是点头喊了声：“妈。” “哼。”赵美琳轻哼一声，仿佛没听见一样走上前来迎接陈芃。 方爻的视线中很快又出现了紧随着赵美琳从厨房探出头来的小保姆，年纪在二十三、四岁左右，扎着马尾辫的她虽然和陈芃比起来土气十足，但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只快速的与方爻对视了一眼，她便又缩回了厨房。 这一刻，方爻的心跳加速了几分。 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他从小保姆的举动中能够明显的感觉出来，自己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周墨与她肯定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这一家，还真是乱啊。”方爻暗暗感慨。 本以为周墨作为一个上门女婿在这个家生活的水深火热很可怜，但现在看来，这看似老实的周墨实际上也有许多的小秘密。 “还杵着干什么？换鞋啊！”赵美琳不耐烦的扔下一句话，然后拉着陈芃的手说说笑笑的走向了客厅沙发。 陈家很大，陈建邦夫妇住在主卧，另外两间卧室分别是大女儿陈芃与小女儿陈苒的房间。 方爻既然和陈芃搬回来住，自然住的是陈芃那间卧室，至于陈家的这位小保姆罗莉，客厅的角落有着一套被褥，想来那里就是她的住处了。 将那箱杂物放到陈芃的卧室后，方爻便来到了客厅，正好陈建邦得知他和陈芃到家的消息也从书房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方爻还是极其想要见到这个岳父的，至少，从某种层面上来讲，陈建邦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在陈家不至于感到那么尴尬的人。 虽然陈建邦与方爻聊得话题方爻兴趣不大，但他还是表现的很认真。 “赵春雷的案子已经彻底结了，昨天滨城公安厅的李厅长还专门给爸打电话过来，让爸跟你道声谢。” “案子结了就好。”方爻点点头，没有多说话。 “对了，李厅长说奖金的事估计还要半个月能下来，你可知道你这次协助滨城警方抓获的这个赵春雷悬赏多少？”陈建邦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另一边聊着的赵美琳与陈芃母女俩也好奇的竖起耳朵。 “多少？”方爻配合的问了一句，本来听到奖金两个字他还挺开心的，但一听半个月之后，兴致就没那么高了。 周墨留下的债务烂摊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抽时间方爻打算再好好查查周墨有没有其他存款之类的。 陈建邦竖起三根手指：“三十。” 另一边，陈芃有几分讶异，不过她并不在乎这三十万，讶异的也是赵春雷的悬赏金竟然如此之高，而赵美琳显然动了心思，伸出手碰了碰陈芃，同时目光示意陈芃不能把这笔钱放到周墨这种穷惯了的乡下小子身上。 陈芃拍了拍赵美琳的手，微微一笑，她早已经过了听妈妈话的年纪，赵美琳的举动她虽然读懂了，但她看不上周墨，自然也就看不上周墨用命换来的这三十万，何况有那份协议在，她和周墨私下里都是各过各的。 “这么多？！”方爻故作惊讶。 陈建邦点点头，叹气道：“爸也没想到这赵春雷竟然让警方这么头疼，现今这个时代通缉一个逃犯应该很简单，要说就只能说这个赵春雷这几年一直都像个野人似得各处逃窜，现在现金还能花的出去，要是到了十年后，这个赵春雷不出半个月就得被捕。” 方爻点头，陈建邦说的没有错。 见保姆罗莉开始将菜一一摆上桌，陈建邦双手拄膝站起身道：“边吃边聊吧！” 今天的饭菜很丰盛，陈建邦作为一家之主话语权还是有的，而方爻在见到饭桌上的那一大碗鸡汤后，也想到了陈芃带到医院的那一份。 从味道上来看，显然是出自一人之手。 看样子是陈建邦让保姆罗莉炖的鸡汤，再经由陈芃的手送到自己面前的了。 菜过五味，一直在寻找时机的陈建邦终于还是开口了：“周墨啊，爸年纪也大了，诊所那边不可能再每天都去盯着了，所以，以后诊所的所有事宜都全权交给你来负责吧！” 第九章 这发展有点刺激了！ 方爻一怔。 陈芃也是抬起头看向了她的父亲，赵美琳更是第一时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你说什么？诊所交给周墨？” 厨房，独自一人坐在橱柜前吃着饭的罗莉听到一家四口在餐厅的对话后也停止了夹菜的动作，她缓慢的咀嚼着嘴里的米饭，侧耳听着一家之主陈建邦面对赵美琳质问后的回答。 “怎么？”陈建邦反感的望着大惊小怪的赵美琳，“陈芃现在有着自己的事业，苒苒大学也还没有毕业，诊所唯一的接班人就只有周墨，我年纪大了，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凡事亲力亲为，现在让周墨试着接手诊所是最佳时机。” 赵美琳语塞，视线落在了她对面，方爻左手边的陈芃。 陈芃见母亲为难的样子，也忙打着圆场道：“爸，周墨虽然跟了你这么多年，但他从来也没有什么管理经验，诊所贸然交给他……” 陈建邦直视女儿，陈芃未说完的话也戛然而止。 那是一种畏惧，即使陈建邦什么都没说，陈芃的手也本能的颤了一颤。 “谁生下来就会管理？凡事都是要慢慢学的，周墨，你觉得你能把诊所打理好么？”陈建邦问方爻道。 方爻刚欲开口，餐桌下陈芃已经狠狠的踩了下他的脚。 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这个极不愿意让自己应下来的“妻子”，方爻微微一笑：“陈芃说得对，爸，诊所那边的事务我确实很难一个人打理好。” 陈建邦的脸色逐渐难看，方爻继续说着：“不过平时盯一下还是没问题的，但遇到一些难处理的事时，还是需要爸你亲自出面的。” 陈建邦望着对面的女婿终是露出了笑容，只是赵美琳与陈芃母女两个全部都愣住，一直以来对她们唯唯诺诺的周墨第一次忤逆了她们的想法。 接下来的家宴陈芃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胃口，所有的菜都失去了味道，她更多的在想周墨的脑子里都在装些什么？ 该不会真以为抱住了她爸的大腿从此以后在这个家就能抬起头来了吧？ 以前的事情他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么？真是一条记吃不记打的狗。 吃过午饭，陈芃找了个机会悄悄的和方爻说了一句：“我在卧室等你。” 不多时，方爻推门走进了卧室，关上门时，坐在床上的陈芃已经左腿搭着右腿冷冰冰的凝视着他。 今天的陈芃穿着一条过膝的鱼尾百褶裙，笔直光洁的小腿白得发光，腿肚曲线完美，悬空的左脚精致小巧，对于她这个身高在一米七的人来说，37码的脚确实不大。 “你故意的是吧？”陈芃冷声说道。 方爻与她对视，没有开口。 “你以为我爸让你接管诊所你就能从中得利么？跟了我爸那么多年，我爸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在那里，你永远都是一个穷打工的。”陈芃道。 “嗡嗡~” 兜里的手机在振铃，方爻掏出手机看了眼自动导出的联系人，来电备注的联系人周墨只存了一个“兵”字。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方爻不太清楚周墨与此人的关系，自然也不会选择在卧室接电话，他从卧室走出来后便疾步走向了洗手间，刚走到洗手间门前，便撞见保姆罗莉从洗手间里开门走出来。 两个人都是一愣，罗莉快速看了眼左右两侧，然后伸手在准备让开路的方爻胸前捏了一把。 洗手间里，方爻望着已经因为响铃时间过久所以被取消拨打了的电话，惊魂未定。 他站在镜子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从这一刻，他彻底确信了周墨与陈家保姆罗莉的不正当关系。 这家伙还真敢玩火啊！ 的确，与陈芃有名无实的婚姻加上陈芃在外面的变本加厉，周墨出轨也实属人之常情，但他选谁不好？偏偏选择了陈家的保姆作为出轨对象，他该不会真的以为灯下黑的事是存在的吧？ 之前周墨与陈芃住在外面还好说，但现在代替了周墨的方爻却是与陈芃搬回了家，同处一个屋檐下，就算陈建邦不是心理教授，长此以往下去他们俩的关系也终会有败露的一天。 到时候…… 貌似也无伤大雅。 方爻愣愣的望着镜子中的陌生脸庞。 不知不觉间他竟把自己代入到周墨的角色过深，的确对于周墨来说这将是一个头疼的难题，但他不是周墨，他是方爻。 所以，就算被陈家人发现了他与罗莉的事又如何？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扫地出门，一无所有。 还能比这更糟么？ 的确，摆在面前的现实是他得依靠着周墨的身份，但并不代表他完全就是周墨。 方爻摇了摇头，正思索时，手里的手机再次振铃，这一次，待在洗手间的方爻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 他是方爻，找周墨的电话要不要接？ 还是……得接。 “喂？”方爻接通电话。 “刚才不方便？”另一头同样是一道男性的声音，比起方爻试探性的喂更加的谨慎。 方爻带着疑惑轻“嗯”了一声。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墨哥。” “嗯。” “下午三点的这单大买卖墨哥你得亲自过来一趟，我一个人罩不住。”电话那头，备注“兵”字的男人声音低沉。 方爻陷入了沉默，这个周墨…… 生活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刺激！ 与岳父岳母雇佣的小保姆关系暧昧不说，在外面也似乎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主。 “你那边都安排好了？”方爻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对于“兵”口中的大买卖，他同时萌生出了好几种截然不同的念头。 “就差你这个镇场子的了。”兵很认真的回道。 “钱呢？”方爻又问了一句他最在乎的事情，他仍不确定这个大买卖指的到底是什么，如果需要他带着钱，那么他……一定不去。 “谈妥了，对方出价比市场价还要高！” 方爻双眸瞪大了几分，他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眼手机上面的时间，现在是下午一点十分。 “两点，瀚海兰苑小区门口安排车来接我。” 第十章 想退股 人生，需要直面。 虽说在附身到周墨身上后开局就住进了医院，但周墨为方爻也“铺平”了前路。 他和陈芃与陈建邦说了一声便离开了家，陈芃自然不相信周墨“临时有点事”的鬼话，不过，只要周墨不在她眼前碍眼，哪怕周墨今天晚上不回来她都无所谓。 陈建邦这个岳父倒是更关心周墨，多嘱咐了两句。 走出瀚海兰苑的小区，一身西装笔挺的周墨嘴里叼着烟，低头望着自己修长有力的双腿。 “富贵险中求，干完这单买卖，我就彻底告别周墨的身份。”方爻暗暗想着，同时有些期待，兵作为一个成年人绝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所以，这单大买卖…… 两点，一辆打着双闪灯的黑色商务车准时出现在瀚海兰苑的小区门口，方爻坐进了后排座椅上后，全程未发一言的跟着车离去。 黑色商务车兜兜转转，在半个小时后，来到了滨城的老城区，在一条下坡路停下。 “到了。”司机转头说了声。 方爻打开车门从车内走了下来，打量着周围老旧建筑的同时，又为自己点了根烟，刚深吸了一口准备联系“兵”的时候，在方爻的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 “墨哥！” 方爻心中一喜，旋即转过头去，下一刻，他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 看起来比起周墨还要憨直的老实汉子于兵推开了一间占地面积不到二十平米的心理诊所玻璃门，这家心理诊所的灯牌虽然是崭新的，但浓浓的土味气息扑面而来。 墨兵心理诊所。 联系电话：XXXXXXXX。 美好的愿景破灭大半，方爻嘴里叼着的烟都在颤抖，他的第一直觉告诉他，周墨之所以欠了那些外债，全都与这家地段偏僻、门庭冷清的心理诊所脱不开关系。 吞咽了口唾沫，方爻很想提着周墨的脖领子问问他，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么？ 背着陈家人在外面又开了一家心理诊所…… 方爻在意的不是周墨背着陈家人的事，周墨在陈家地位不高，出来单干证明周墨有志气，但是…… 这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赔钱买卖吧？ “墨哥，你的脑袋？” “没事。” “墨哥，喝杯水。” 方爻被于兵请进了诊所，看见周墨，于兵很兴奋，他有些得意道：“墨哥？我把咱俩的诊所收拾的怎么样？这还是装修完之后你第一次过来呢！这地砖，你踩踩，多瓷实！工人们干活的时候我可全程都盯着的！下面全是好水泥！” “那个……大买卖……” “哦！之前约好的那个大姨你还记得吧？这边装修完她就给我打电话过来了，你猜她一个小时给的什么价？这个数！” 于兵单手比了一个六。 “坡上那家心理诊所一个小时收费才三百，这大姨直接出价六百！一个小时六百啊！按照这个发展下去，一天只要有五个客户，咱们就到手三千块，一个月就小十万块！除去日常开销，咱俩能净剩六七万，用不了三个月就可以把投入的本钱全部赚回来了！” 于兵越说越激动：“墨哥，你和陈家摊牌了没有？陈家虽然有钱，但咱也是有骨气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早晚有一天咱们也能成为滨城数一数二的大诊所！” 方爻强挤出一抹笑容，听了于兵的话，他又了解到了一些不曾了解的事情。 原来……赵春雷抢劫LH心理诊所的那天晚上周墨之所以把结婚戒指交给陈建邦是因为……周墨已经想好了退路。 这他奶奶的哪里是退路，简直就是悬崖啊！ 注视着因为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而面红耳赤的于兵，方爻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退股……只是看着这个更加老实的憨直汉子，到嘴边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于兵压根就没有接触过心理学，与周墨合伙开了这家心理诊所也是信了周墨的邪，通过于兵因幻想而说出的喃喃自语，方爻得知，于兵这个周墨的老乡把多年在滨城卖力气攒下的老婆本都搭了进来。 如果真的就这样放弃了，于兵一定会崩溃。 “没想到有一天咱也成了小老板了，哈哈哈哈，干劲十足啊！”于兵咧嘴。 单纯真好…… 方爻心中感慨，同时也开始认真盘算起来，这家开业便濒临倒闭的心理诊所对他有一定的冲击，不过也不算很糟糕。 只是，摆在眼前最大的问题是，周墨并没有顺利和陈家一刀两断，不仅如此，陈建邦还把LH心理诊所的大权交给了他。 这就导致，方爻现在分身乏术，他不可能同时在LH心理诊所与墨兵心理诊所两边跑。 退一万步讲，就算能待在墨兵心理诊所，这边也未必会每天都有客人。 头疼。 方爻有那个把握能从LH心理诊所撬来一些大客户保证墨兵心理诊所不用赔钱，但这并不容易实施，这样的小诊所，方爻也不好意思让真正的大客户过来。 还在想着的时候，于兵突然起身，然后将诊所的门推开，笑呵呵的朝着门外的六十多岁老人家打着招呼：“姨，您来了！” “嗯，呵呵。”老人家点头笑笑，在于兵的盛情欢迎下走进了诊所。 方爻这时也忙起身，将沙发位置给老人家空出来。 “姨，您坐。” 于兵帮老人家倒了杯水，方爻倒是不太习惯与客人打交道，以前的他也只是负责破梦，与客人交涉等事情都交给杜华去处理。 “我先去里面看看，你陪姨说会话，稍等会。”方爻说了声后，便走向了这间心理诊所的另一间屋子。 推开门的一霎那，方爻怔住。 诊室内，两张单人沙发并没有面对面的摆着，而是彼此倾斜，这种摆放很利于沟通交流。 让方爻愣住的原因是无窗诊室角落的一盆绿萝，绿萝已经从盆中长出并顺着洁白地砖蔓延开来。 当初，方爻大学毕业后与女朋友同居在一起时，卧室中也有这样一盆绿萝。 她说，想看到绿萝铺满卧室地面的样子，后来，绿萝铺满了地面，可卧室的床上只躺着仅剩上半身体的方爻…… 第十一章 开业酬宾 啪。 方爻打开了无窗诊室的灯光，暖黄色调的吊灯能让人的精神放松下来，原本外面在于兵的热情招待下喝着水的老奶奶也在这个时候带着好奇站在了门口。 方爻扫了眼诊室内，并没有看到时钟一类的，于是便对着跟老奶奶一同站在门口的于兵道：“你记下时间，现在可以开始了。” “姨，这边请。”方爻又朝着一旁的沙发伸手示意。 老人家有些紧张，但同样对这种从未接触过的新鲜事物抱有期待，她落座沙发后，方爻也将西装外套脱下，在她旁边的沙发落座。 诊室门口的于兵机灵的朝着方爻比了一个OK的手势，帮忙将诊室门关上后，坐在外面开始兴奋的记下第一单买卖的看诊时间。 比约定时间早了三分钟，两点五十七，墨兵心理诊所便迎来了它的开张“大”客户。 诊室内，坐在沙发上的老人家双手踌躇不安的放在腿上，偷偷瞥向方爻的时候，方爻面带着不太专业的微笑。 作为非专业性的心理医生，方爻只大概了解个流程，若让他给老人家催眠那很轻松，但若是“话疗”，方爻本身就不是一个很有亲和力的人。 正规的心理医生都会给患者一种安全感，他们通过对话与一些肢体动作让患者感到安心，之后慢慢的敞开心扉，去解开患者心中的结。 在这一点上，方爻相信他曾经的搭档杜华会做的更好。 可他，只是一位破梦师。 负责为不同的患者构筑不同的梦境，进入其中，从根源解决掉患者的心病。 这算是赶鸭子上架，不过比起即将接管LH心理诊所，这更像是方爻在新手村面对的挑战，他保持着微笑道：“您有什么心理问题都可以和我聊，放心，这些都依旧还是属于您的秘密，我不会对外泄露分毫。” 老人家茫然的注视着方爻，然后点了点头，她身体稍稍前倾，遍布了皱纹的嘴刚刚打开了些又重新闭上。 “哎……”老人家低头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就是孩子们总也不回家，老也找不到说话的人，那天看外面那个小伙子挺老实的，所以就想着过来找个人说说话。” 方爻一愣，再想了想老人家进来后的种种，他发觉是因为他的出现所以才导致老人家会如此紧张。 对于从没有进过心理诊所的老人家而言，或许只是和于兵在外面喝口茶聊上一个小时，六百块钱就已经值了。 不过，既然是开张生意，方爻也不打算懈怠，毕竟他现在是一位心理医师。 “孩子们压力大工作忙也是可以理解的，您呢？平时没有跳跳广场舞什么的？”方爻闲聊着。 老太太则是赶忙摇了摇干瘦的手掌：“身体不太行了，也就偶尔溜达溜达看着她们跳，以前爱看点电视剧，不过自从家里安了那个什么网络电视后，我也就很少看了。” “为什么？”方爻疑惑。 老太太继续道：“没什么好的电视剧不说，也少了盼头，广告没了，一看就是一整天，一部连续剧基本两三天就看完了，完事后就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空落落的，想给孩子们打个电话吧也不知道说啥，都忙，都忙，就我在数着日子看哪天自己没了，孩子们又重聚一堂。” 方爻笑笑，目光依旧在关注着老人的每一个小动作。 三点五十七分一到，诊室外便响起了于兵的敲门声：“墨哥，一个小时了。” 正与方爻聊得兴起的老太太怔了一下，目光黯淡几分的她失落的笑笑，朝着方爻点点头后从沙发上起身：“钱是直接给你么？” 于兵刚好推开诊室的门，视线也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诊室内从兜里掏出整六百块钱的老太太手上。 方爻望了眼很激动的于兵，又看了看老人家，起身后从老人家递上来的六百块钱中抽出了一张百元钞票：“开业酬宾，收您一张图个吉利就好。” 于兵眨了眨眼，心凉了大半截。 老人家却是开始推托：“你们年轻人创业也都不容易，说六百就六百，反正我这么大岁数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以后可能还要常来你们这儿看病呢，收下吧。” 于兵下意识连连点头。 不容易。 创业的确很不容易，我老婆本都搭里了，这个时候墨哥你可千万别再假大方了！ 诊室内，方爻态度坚决的摇头：“您想来随时过来，我不在可以让他陪你聊聊天说说话，说实话，这一百块钱诊费我收的都心里有愧，您就不要再客气了。” 老太太看了眼方爻，又低头去看手里攥着的已经皱皱巴巴的钱，将钱重新揣回兜里后，展颜笑道：“那我明天再来，你们到时候可别嫌我这个老太婆烦人！” “行！”方爻痛快点头。 …… “姨您慢走啊！”墨兵心理诊所门口，于兵朝着沿着坡路往上走的老人家挥手喊道。 重新走回诊所，于兵的脸色也变得愁苦不已，抱怨道：“早早就谈好了一小时六百，而且还是人家主动开的价格，墨哥你这样咱这诊所也没法干了，这附近老头老太太可都不少，到时候这儿可别成了坡上那个广场。” 一百块钱的事小，于兵担心的是老太太真的天天来这儿溜达，从周墨的语气中他已经感觉到下次老人家再来周墨不会收费了。 方爻走到门口，将一百块钱塞给于兵的同时点了根烟，然后侧头朝着坡上还偶尔回头看向这边的老人家微微笑着。 “如果她真的生活不错或许可以当做我们诊所的长期客户，但，可惜……” “可惜？”于兵愣了愣，也再度走出诊所看向已经没了老人家踪影的坡上，“这老太太看起来挺有钱的啊！怎么？她还能比咱们两个现在还惨？” “人本身是不会说谎的，固然能够通过训练来控制自己说谎时的反应，但只要你仔细观察，绝大多数的人有没有在说谎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墨哥你的意思是，她有钱都是装出来的？”于兵终于反应了过来。 方爻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诊所刚开始也没有什么人气，老人家来就好好接待着，钱的事就不要再和老人家提了。” 第十二章 谁不是在挣扎求存？ 上坡路对于老人家来说是一项身体的考验。 走完这段上坡路，老人家拄着双腿气喘吁吁，缓了一两分钟后，老人家深呼吸几次，继续朝着广场走去。 时值夏末，天正是最酷热的时候，滨城靠海，位于祖国版图的北方，常有海风吹来，倒算得上一处消暑的旅游好地方。 坡上的广场，这个时候没有人跳广场舞，不过已经聚了许多居住在这片老城区的大爷、大妈。 估摸再有一个多小时，傍晚的广场舞就能开始了。 性格孤僻的老人家寻了广场的一处人少地方坐下，她那双略显浑浊的双眸注视着远处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同龄人们。 对于这群同龄人，老人家很熟悉，其中那个站在众人中间，刚享受过美发师染烫一条龙服务的老太太身材偏胖，她膝下有一儿一女，大儿子是留洋在外的博士后，现在已经在国外定居成家，小女儿则是在首都的一家外企工作，据说年薪七位数。 而烫头老太太本身曾经从事着教师职业，现在退休后，每个月的养老金也是很多还在奋斗中的年轻人所达不到的程度。 “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一点儿都不假，我家那大儿子虽然也孝顺，但人在国外无法面面俱到。”烫头老太太又有新鲜事与大家伙儿分享。 “这不，前两天我家那个老头子刚说最近肩膀不太舒服，今天上午小女儿的快递就到了，将近十万块的进口按摩椅！你们是不知道，那几个送货工那个周到哦！不光帮我们老两口调试好了按摩椅，就连客厅卫生都顺便给帮着打扫了！” 一众老人们目露羡慕，一起在这处广场上待了这么久，那些不喜欢烫头老太太总拿自己儿女来吹嘘的也不会和她坐在一起。 “你家那女儿真没什么挑的，长得又漂亮，还懂事贴心。不像我，家里就一个儿子，好不容易盼到了娶媳妇，儿媳又刁蛮不讲理。” “前段时间儿子、儿媳回来一趟，儿媳又和儿子挑这挑那的，为这件事，他爹和他又吵了一架，心脏病差点被这小两口气犯了。” “我算是看明白喽！儿子就是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娘。” 有老太太抱怨自家儿子、儿媳，不过很快就又有老太太出言反驳：“也不能这么说，主要还是分人，我家儿子就很孝顺，只不过娶了个病秧子，说话声音小的跟蚊子似得不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哪儿是过日子的料？” 这一群老人们越聊越热闹，有对孩子抱怨的，有心疼孩子的，也有以孩子为荣的。 老人家就坐在远处听着，每一个人开口都能引起她的一阵幻想，不知不觉广场舞的音乐响起，那群老人们便都同时打住，然后笑呵呵的在广场上站成排，随着一首时下很流行的排行榜热歌被放出来，老人们也扭动身体。 不管是什么歌，只要被老人们找到了旋律亮点，都可以拿来跳广场舞。 独自坐着的老人家看着她们发呆，傍晚天边变成火红色的时候，老人家的肩膀被一只手拍了下，一道年轻女子的声音也响起：“宋奶奶，该回去了。” …… “咕噜噜~” 于兵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坐在诊所中思考着诊所未来发展方向的方爻抬起头看向他：“饿了？” “嗯。”于兵尴尬的挠挠头，他并没有和方爻实说，跟着周墨投资了这家心理诊所后，于兵的积蓄已经见底，尤其是下午时还花了三十多帮方爻叫了一辆网约车，现在，他全部身家加起来都已经只剩两位数。 “订两份外卖吧？”方爻建议道。 于兵认真点头：“好！” “……” 尴尬，方爻说完便又点了支烟看着诊所外的街道，而于兵也杵在那里无动于衷。 烟抽到一半的时候，方爻将刚塞进办公桌玻璃下方的一百元抽了出来：“今天有点晚了，估计应该也不会有客人了，咱俩出去吃。” “好。”于兵依旧点头。 心理诊所坡下几十米的一家只有四张桌子的小餐馆里，方爻将菜单递到了于兵的面前：“你想吃什么？” 于兵贪婪的扫了一遍菜单，而后摇了摇头：“墨哥你来吧。” “那……一份尖椒土豆丝，一份酱茄条。”方爻将塑料膜包着的简易菜单递给老板，又补充道：“再来两大碗米饭。” “喝酒么？”方爻问于兵。 于兵摇头：“老板，有开水么？” “没有，有矿泉水。” 在于兵看过来时，方爻已经开口道：“那就来两瓶矿泉水。” 饭菜上桌，于兵直接开始了狼吞虎咽模式，他做体力活的，饭量也要远超常人，连吃了两大碗米饭后，顺带着把方爻剩的那小半碗也席卷一空，终于心满意足的靠在了椅子上。 方爻起身结账，一份尖椒土豆丝10元，酱茄条14元，三大碗米饭加矿泉水8元，这一顿共花了32块钱。 走出餐馆，方爻将剩下的8元零钱揣进了兜，然后将其余60全都递给了于兵。 “这两天的伙食费，诊所生意不好也不用急，你不是很好奇我脑袋为什么这样么？实话跟你说，我刚协助滨城警方抓到了一名通缉犯，有奖金的那种。”方爻吐出烟雾，笑道。 于兵双眼已经绽起了光：“几万块的那种？” “暂时保密，等奖金发下来，我打算重新改造下诊所，所以放心吧，天无绝人之路。” “嗯嗯！” “回去吧，我去坐公交了。” 方爻朝着于兵摆了摆手，然后掏出手机搜索前往瀚海兰苑的公交路线，找到后一路导航来到了公交站前。 公交车上，方爻靠在窗边望着这座不断向他招手的陌生城市。 他又一次变得一无所有，不得不为生计开始发愁，不过更好的事是，他除了钱又什么都有，有一个无比信赖他的朋友，有一对在老家勤恳劳作的父母，有一位把头发染成绿色的妻子…… 呸！ “不知道我变成了周墨后，那原本十年前的我还在么……” 第十三章 小姨子出事了 方爻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他站在家门前闭上眼睛，成为破梦师后拥有的另一项能力显现。 他能够把所有看见过的一切重新从大脑记忆库中翻找出来，不光是房门密码，甚至连白天陈芃输入密码时的细节举动都清晰重现。 输入了密码后，方爻打开了陈家的门。 刚七点多，陈家已经变得静悄悄的了，亮着灯的客厅里只有小保姆罗莉在角落铺着她的被褥，抬头见到周墨后，罗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种笑容很肆无忌惮，在这对她而言如同囚笼的陈家，与周墨的秘密关系带给了她温暖与依靠，他们两个躲藏在随时可能被窥见的阴影中尽情偷欢，很刺激。 方爻没有看她，低头换鞋。 关于周墨与罗莉的爱情，方爻用脚后跟都能想出一段专属于两个不得志的年轻男女彼此抱团取暖的戏码。 周墨这个上门女婿在陈家地位不高，而本身便只是一个打工者的罗莉更是长期忍受赵美琳那个尖酸刻薄的老女人责骂，这样的两个人的确很容易走到一起。 不过，这份“爱情”的保真度多高就不得而知了。 方爻不会给罗莉任何回应，不管周墨许给了罗莉多少承诺，方爻都不打算再趟这浑水，毕竟，周墨留下的烂摊子已经很多了。 只是，有些事，并不是想躲就能躲得掉的。 客厅角落里的罗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然后坐在铺好的行李上，拿起手机面无表情的敲下了一条消息发送过去。 方爻仍旧没有任何反应，他还没有登录上周墨的微信。 周墨的微信并不是用手机号注册的，估摸着应该是QQ账号，所以在确认周墨的账号前，方爻都看不到罗莉的这条消息。 这，在罗莉看来是“周墨”刻意的与她疏远关系。 罗莉的脸，更黑了。 “砰。” 方爻已经径直走进了陈芃的卧室，顺带将门关上。 陈芃的卧室面积不小，快赶上墨兵心理诊所了，化妆台这样精致女孩的标配自然都一应俱全，方爻走进卧室的时候，这位优质的职场女人正慵懒的躺在床上玩手机。 黑色蕾丝睡裙柔滑面料完美贴合身体，将玲珑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陈芃的两条小腿笔直伸展着，露在外面的膝盖处往下的部分都穿着长款足膜，她的腿方爻已经见过很多回了，紧致到连毛孔都看不见的白皙。 果然，任何的完美都少不了后天努力。 脸上也敷着一层面膜的陈芃双目视线朝着卧室门口的方爻瞥了过来，然后又重新看回手机，一边聊天，一边嘴巴微张道：“一进来就一股烟味，去洗手间自己解决，不然去客厅跟保姆睡吧。” 方爻静静的注视着她，然后伸手将白色衬衫的扣子解开一粒：“今天累了，你要想吵架我奉陪，不想吵就别打扰我休息。” 陈芃视线又一次转向了他，双眸瞪大几分看着他一步步朝着床边走来，就在陈芃准备揭开面膜叫停方爻接下来的放肆举动前，方爻推开了柜门，上下扫了一圈后，取出了一套被褥铺在了床边地毯上。 呼。 陈芃无声的长舒了一口气。 方爻从床上拿了个枕头后，就这样穿着衣物躺在了被子上，他也掏出了手机开始思考着他的还钱计划。 花呗与借呗都能分期，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只不过，即使这样，这个月方爻都仍要准备小一万来还款。 距离还款日期已经不剩几天，这钱…… 有那么一刻，方爻的主意打在了陈芃的身上，开着价值两百多万豪车的陈芃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富婆，若是真能舍下脸面找她借，方爻心理预期的成功率很高。 陈芃这个女人很高傲，尤其享受在周墨面前居高临下的感觉，对于周墨这条可怜虫，她很愿意进行施舍，但，这是施舍而并非是解燃眉之急的借。 不过，这么做了，只会更被陈芃看不起。 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即使连真正的周墨在遇到困难的时候都没有找陈芃这个近在咫尺的富婆帮助，方爻如果找了，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虽然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但那只是对大丈夫而言，若因这句话而过度屈服，那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翻身机会。 方爻打消了这个念头，开始试着从周墨的各个银行卡充值到软件账户上，科技的进步对于方爻这样的附身者而言是个好消息，虽然比起十年后还有许多的不便，但至少现在，方爻无需知道周墨的支付密码，使用指纹就能轻松解决。 蛋疼的是，周墨绑定的四张银行卡里，方爻只充值成功了536.72。 再想从这四张银行卡里压榨出哪怕一分钱都已经是幻想。 通过这件事，方爻又想到了一个让他心慌的情况，周墨这货有没有信用卡啊？ 如果有，以周墨的脾气，肯定也是透支的情况…… 方爻可不想刚换了个身份就上了征信的黑名单，他越发急切的想要赶紧收到那三十万奖金。 不能指望那三十万了。 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方爻觉得一定还有其他能够快速挖掘出真正的第一桶金的办法。 忽然，床上玩着手机的陈芃收到了一条语音通话申请。 方爻下意识背过身去，虽说是别人的老婆，但这种被绿的感觉还真踏马的有些不爽。 “喂，怎么了？”陈芃揭下面膜丢到纸篓里面后坐起来接通了语音。 方爻并没有听到另一端的声音，只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到陈芃说话变得紧张。 “什么？我知道了，你别急，姐这就过去……”说着，陈芃犹豫了下，转头看了眼床下背对着自己玩手机的男人，“和你姐夫。” 方爻愣了下，坐起来后转头看向了陈芃。 姐夫？ 你是指我还是你外面的辣个男人？ “还愣着干什么？把外套穿上你先下去开车啊！我换完衣服就下楼，苒苒和她同学在外面出事了，赶快！” 陈芃说着，将车钥匙抛给了方爻。 第十四章 一瓶子 夜幕降临，方爻拿着车钥匙站在红色轿跑前发着呆。 十年后的他的确拥有驾驶证，不过是全自动无人驾驶证。 这种需要踩油门和刹车的，方爻不会…… 他也就在刚买了全自动无人车后因为新鲜感摸了几次方向盘而已，之后再没有碰过，而在那之前，开车这种事全都由杜华包揽。 周墨竟然会开车…… 方爻嘴角抽了抽。 家里经济条件本身就不好，学什么开车啊！不是给家里人增添负担么！？ 思考了会儿，方爻心安理得的坐在了后排座椅上。 别问，问就脑袋疼，不想开。 本身对滨城就不熟，不开车也挺好。 等了大约三五分钟，素颜的陈芃穿着一身休闲装走了出来，来到车旁看见坐在后排座椅上的方爻后顿时又一肚子气。 不过当务之急显然是陈苒的事情，没有心情和方爻发脾气的陈芃坐进了驾驶位后，发动轿跑朝着小区外疾驰而去。 陈建邦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陈芃已经工作，小女儿陈苒如今还在念大三，现在正是暑假期间，陈苒天性活泼好玩，今天早早就出门和同学们疯去了。 陈苒还是有分寸的，夜店这一类的场所她大学毕业前都不会去，出事的地点在KTV。 语音通话过程中，陈苒并没有机会详说。 事实上，陈苒和她的三个室友所在的包厢已经被五名男性入侵。 比起五个男人坐在包厢里面干嚎，身边如果有几个漂亮的女孩感觉自然不一样，于是他们就找到了陈苒她们四个人的包厢，刚进来时也是客客气气，加上都是年轻人，表明了一起攒个局的想法时，陈苒和其他三个室友也不好拒绝，于是便答应了。 这五个人也很大方，把自己包厢退了后，把陈苒她们的包厢的账也算在了自己的会员卡上，还点了KTV的一些小食与洋酒，一群人很快就玩了起来。 只是玩着玩着，尺度就变大了。 最开始的真心话大冒险还只是年龄、星座与喝酒，但到了后来，大冒险就变了味道，而且陈苒的室友之一也被灌得有点多了，开始有人对她动手。 陈苒她们自然不会眼看着室友被人白占了便宜，就和这些人吵了起来，同时要带室友离开，但门已经被堵上，包厢里也陷入了僵局。 陈苒也算是镇定的了，她深知这个时候和这群喝多了的男人闹僵对她们极为不利，很有可能会导致这群男人直接动强的，所以换了个方式。 不是要拼酒么？ 来！ 陈苒的酒量其实不大，至多能喝个三、四瓶的样子，不过之前玩游戏时没怎么喝，所以这回连喝了两瓶也还比较清醒，她装醉找了个上洗手间的理由快速的给陈芃打了个语音电话，然后便赶紧找来KTV的服务员帮忙。 带着两名KTV服务员，陈苒又杀回了包厢，然后将包厢的灯全部打开！ …… 方爻跟着陈芃急匆匆的上了电梯，一路来到了KTV所在楼层后，陈芃第一时间冲到了前台，询问了包厢位置，便踩着一双高跟鞋“踏踏踏踏”的冲了过去。 叼着烟的方爻也忙跟上。 其实不用问前台包厢也很好找，因为这个时候，包厢已经被经理带着五六个服务员给堵上了，而包厢里面，已经有一位服务员被一酒瓶子砸昏过去。 遍地的狼藉，五个男人酒也都醒的差不多了。 “让开！”陈芃霸气一吼，在堵着门的经理与服务员让开后率先冲进了包厢，看到包厢里保护着三个同学待在一起的陈苒，陈芃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旋即目光瞪向了那五个男人。 这五个人显然也没有想到会闹得这么严重，同伴醉酒冲动之下把服务员敲昏，不得不说，洋酒的酒瓶子真特么结实，竟然没像电影里的那样碎掉。 “咚！”的一声，服务员倒在地上就没有再起来过。 所有人都懵逼了。 “麻烦让让。”方爻稍晚一步挤进包厢，粗略的扫了一眼已经大概猜到了事情始末，视线落在了倒在地上的服务员身上后，方爻皱眉，他问向周围：“打120了么？” 五个醉酒男人愣愣的看着他，摇了摇头，门口的经理这个时候忙点点头：“打，打了。” 方爻点头，出于一种潜意识冲动，他蹲在倒地服务员身边，伸手探了下服务员的颈部动脉，脸色随即一变。 看着地面上散落的酒和饮料与服务员脑袋中正缓缓流出的混合液体，方爻试图帮着服务员翻身，不过帮这个时候死沉死沉的服务员翻身显然不那么容易。 “过来搭把手。” 紧皱眉头的方爻看向门口方向。 经理忙走了上来。 “轻点。”方爻叮嘱一句。 合力将服务员翻了个身，让服务员仰躺在原地后，方爻开始为服务员做心肺复苏。 他并不是专业的医师，不过一些简单的急救措施方爻却是掌握了的，虽然没有实践过几次，但对于经历过劫难的人来说，这些急救措施他都会记得很详细。 第一次心肺复苏后，方爻贴在了服务员的心口处听了听，然后开始进行第二次心肺复苏。 这个过程中，那个用酒瓶子敲昏服务员的男子已经彻底傻了，他没想到生命如此脆弱，也没想到自己一瓶子竟然这么严重？ 同样错愕的还有陈芃，她愣愣的看着在场之中唯一一个为了完全陌生生命努力着的男人，不管曾经的她有多么看不起周墨，这一刻的“周墨”显然都自带光辉特效。 陈苒与其余三名室友也看着自己的姐夫，她并不了解姐姐与姐夫的情况，一直以来对姐夫的印象也都停留在书呆子层面上，这一次，她对这个姐夫有了很大的改观。 服务员是她叫来帮忙的，如果真出了什么事，陈苒也会愧疚。 今天的事情陈苒处理的已经很冷静了，甚至可以用优秀来形容，她帮自己与同学解了围，方爻和陈芃的到来对于整个事件的影响不大，或者，如果能来的更早一点，坐在轮椅上曾和杜华比划过两下的方爻能代替这个服务员躺在地上。 “咳咳……” 终于，心脏停跳的服务员咳出了声。 第十五章 哥！ KTV楼下，已经醒过来的服务员还是被抬上了救护车，至于医药费自然不用服务员或者KTV担心，砸出那一瓶子的小富二代比谁都害怕服务员出事，家里有钱归有钱，但如果服务员出事，也没有那只手遮天的能力保住小富二代。 这次的事件以肇事者与KTV和解结束，毕竟是KTV常客，加上对方愿意承担服务员后续的所有医药费，KTV方面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理由。 站在红色轿跑旁的方爻低头打开烟盒，只剩下一支烟了…… 犹豫着，方爻还是将烟点燃，账户里那五百多用来买烟肯定是够了。 他视线朝着街道两旁扫过，准备寻找一处便利店，KTV虽然卖烟，但……太贵了。 陈苒四名女孩惊魂已定，经此一事后，她们也都长了记性，男人嘛，下半身动物，千万不要把任何男人的主动搭讪想得太纯粹，交朋友？如果不是第五肢存在，男男才是真爱。 “医院那边需要多少钱随时联系我。”孙凯和KTV经理互留了联系方式后，忙看向陈芃、陈苒五个女子那边，视线又一转，最终定格在了独自站在红色轿跑旁抽烟发呆的方爻身上。 一身西装的方爻身材笔挺，虽说是在发呆，但仍有一种说不出的成熟男人魅力。 当然，这是在迷弟滤镜之下的他。 “哥！”孙凯主动上前来和方爻打招呼。 后脑勺还包着纱布的方爻视线落在孙凯的身上，没有答话，继续抽烟。 “今天的事谢谢哥了，留个联系方式吧？”孙凯真心感激方爻，如果不是方爻，他很有可能沦为杀人犯。 方爻点点头，拿出手机：“手机号。” 孙凯忙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 不远处，陈芃和陈苒四个大学生都把目光投了过去，这化敌为友的速度属实太快了，不过也没人会觉得意外。 “芃姐，姐夫和你很配哦！”陈苒的同学笑着道，对于陈芃的优秀她们从陈苒的口中有所耳闻，更何况陈苒在校期间，陈芃也经常隔三差五的带着陈苒出去“扫街”，疯狂买买买，她们作为独生子女都很羡慕陈苒有这么个姐姐。 今天，看到了陈苒的姐夫后，她们更羡慕了。 尤其是，陈苒刚刚小声的和她们介绍自己姐夫脑袋上的伤是抓全国通缉犯时留下的，年轻的大学生们已经脑补出了一位西装绅士与穷凶极恶的歹徒帅气搏斗的场面了。 陈芃不自然的笑笑，和周墨相处这么久她还从没有见过周墨这样一面，从周墨住院后开始，她就感觉到周墨有所变化，难不成，在生死之间对人生多了很多感悟，突然开窍了？ “通了！”孙凯看到一串陌生号码的来电后神色一喜，然后忙将方爻的手机号备注上。 方爻点头，一直在烦心债务问题的他兴致缺缺，看了眼面前的小富二代，这倒可以作为一个借钱的目标，从孙凯一连串的举动不难看出他急于报答的心理活动。 还是等他彻底醒酒后再说吧。 “哥，那个……”孙凯有几分愧疚，道：“那几个女孩还麻烦哥帮我带话说声抱歉，今天的事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对，朋友相聚，酒喝太多了一时有点上头。” “自己去会更有诚意。”方爻并不打算做这个传话筒。 孙凯抬头与他对视，然后认真的点点头：“谢谢哥，我明白了。” 孙凯走向了他其余四个同伴那里，窃窃私语了几句后，五个男人便一同朝陈芃等五个女人们走来。 陈芃第一时间回头看向方爻，嗯……方爻已经跑进了马路对面的便利店。 “今天的事儿，对不起。”孙凯带头，五个男人朝着陈芃等人一鞠躬。 陈苒看了看自己的老姐，换做平时，陈芃绝对不会给他们好脸色，但今天这件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预料，所以陈芃也只是简单的警告了一句。 “下次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们对我妹她们动手动脚，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会了不会了。”孙凯忙道，身后同伴也附和。 道歉过后，孙凯等人便没有继续久留，待在这里等代驾太尴尬了，五个人拦了两辆出租车，直接逃之夭夭。 “陈苒，我们三个也回家了。” “嗯，好，到家在群里发个消息。”陈苒摆摆手。 又目送着三个室友坐出租车离开，陈苒抱住了陈芃的手臂撒娇道：“姐，今天你真霸气。” “滚滚滚，这件事虽然到家我不会和爸妈说，但你这丫头片子最好长点记性，下次再想唱歌提前和我说一声，我给你找个熟点的地方让人帮忙照应着点。”陈芃伸手狠狠戳了下了陈苒的额头。 陈苒嘴巴一嘟，抬手整理了下扎了个丸子头造型的空气刘海。 等方爻从便利店慢悠悠的走了回来后，陈芃拉着陈苒的手对他道：“回去车你开吧，我和我妹说点话。” “嘶！”方爻抬起手捂着后脑勺的纱布，身体有些摇晃。 “姐夫你怎么了？”陈苒被吓了一跳。 “脑袋疼，没事……”方爻嘴上说着没事，面目表情却更加痛苦。 陈苒看了眼老姐：“姐夫头上还有伤呢，还是姐你开车吧。” “嗯，对。”方爻附议。 陈芃皱眉，总觉得“周墨”在刻意逃避着些什么，不过见周墨这副状态，不管是真是假，她也不放心把车交给他。 方爻独自一人坐在后排座椅上，一上车便瘫在那里，嘴上虽然没有哼唧，但始终都在演戏，演着演着，头也好像真疼了起来。 “姐夫，你今天真的太帅了！”陈苒回头道，“你这算不算是受伤总结出来的经验啊？” 这小妮子纯粹是跑出来气人的，方爻没有理她，在后排座椅上老实的躺了十多分钟后到了家。 这一番折腾三人进家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陈家姐妹两个先换鞋各自回房，等到方爻换鞋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客厅角落的保姆罗莉目光中的浓浓怨念…… 第十六章 周墨苏醒！ 一连十几条消息没有得到答复，换谁心情也不会好，而且方爻还在明显的躲避着与她的目光接触，如果不是在陈家，罗莉早就爆发了。 方爻站在被从里面锁上的陈芃卧室门前，后背汗毛根根竖起。 他能感觉到，罗莉的灼热目光仍然停留在他的身上，只希望，陈芃能快点把门打开。 煎熬了两分钟后，方爻放弃了，陈芃这个女人应该在换衣服，他决定先去洗手间躲一躲。 刚进洗手间，方爻视线的余光便发现客厅角落里的罗莉坐了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促使着方爻将洗手间的门反锁上，然后打开洗手间的排风，坐在马桶上点了支烟。 “咔嗒！” 洗手间外试图开门的声音响起，方爻叼着烟的嘴唇抖了下。 一辈子没怕过什么的他竟然会因罗莉这个小保姆而心怀恐惧，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这副身体的前主人做了亏心事，而方爻却成了那个背锅的。 洗手间门外，没有任何说话的声音，但很快，“咔嗒”开门声又响起。 方爻猛吸了一大口烟，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 但什么都不去想本身就是一种心理暗示，就好像是戒烟，你越想着戒，越会想到抽烟时的种种感受，然后无可遏制的想要拿起香烟。 “咔嗒咔嗒咔嗒！” 方爻双目瞳孔骤然缩小，门外的女人疯了么？ 他当然不可能开门了，这个时候开门，就真的被罗莉堵进洗手间了。 女人疯起来会做什么方爻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尽快把周墨了解透，然后解决掉这些麻烦的关系。 “咔嗒！”又是一声响起后，洗手间外没了声音。 马桶上的方爻长舒了一口气，一根烟抽完后，他又续了一支，直到估摸着陈芃已经换完睡衣才冲了下马桶，洗手、接捧水漱口，方爻随便的找了条毛巾擦干净，然后缓缓打开洗手间的门锁。 将洗手间的门打开后，门外刚抬手准备敲门的陈芃与他对视，旋即目光快速落在了毛巾架上那条被动过了的灰色毛巾上，陈芃眼角抽搐。 “今天晚上我陪我妹睡。” “嗯。”方爻从洗手间里走出，有意无意的看向客厅角落，罗莉已经躺下，至于真睡假睡不得而知。 “还有，灰色的那条是我和我妹擦脚的，你下回用你自己绿色那条。” “……”陈芃这个女人似乎总在有意无意的用绿色刺激自己，方爻想不通周墨竟然也就认了，不管别的，明天他一定要买一条不是绿色的毛巾！ “知道了。” 方爻回到了卧室，看着床上已经被抱走的枕头，方爻将卧室门反锁，然后躺在地上翻来覆去，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很多事早晚都要穿帮。 他又重新坐了起来，然后低头看着自己这只穿了一条内裤的完全陌生的身体。 “不知道自我入梦能不能找到属于这副身体原本的记忆，如果能够找到，对我借用这副身体生活有着极大的帮助，如果找不到，被人察觉是早晚的事。” 方爻打算进行一次尝试，他先是闭上眼睛搜索大脑记忆库中最开始附身这副身体时的心理诊所的一幕幕。 破梦师首要的一点就是进行梦境架构，梦境架构越完整真实，也越能从深层次了解到患者的病因。 当然，破梦师并不仅仅只能用来看病。 方爻最开始附身在这副身体上的时候就是在LH心理诊所，所以架构出LH心理诊所显然是最佳选择，如果这副身体还有着记忆的话，那么LH心理诊所一定能够唤醒那些记忆。 确认好梦境的每一处细节后，方爻在陈芃的卧室中翻找了起来，找到了一条项链，方爻一屁股坐在床上，单手提起项链让项坠在眼前左右摇摆。 短暂的循环是最快速的催眠手段，方爻这一次的尝试有些大胆，毕竟即使是十年后还没有听说过有哪个破梦师进行自我入梦的。 在项坠来回晃荡十几次后，方爻果断闭上了双眼，LH心理诊所陈建邦的办公室也在这一刻完整的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下一息，方爻直挺挺的倒在了陈芃的柔软大床上。 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内，“嗒嗒嗒”的老式钟摆声回荡着，穿着牛仔上衣与小白鞋的方爻出现在了这里，他伸手摸了下裤兜，从裤兜中摸到纯白牙刷后嘴角上扬。 他拥有自我意识的成功进入了梦境之中，只不过，这个梦里现在只有方爻一个人。 陈建邦的办公室真实到无可挑剔，包括通缉犯赵春雷曾经说过的那张陈建邦和陈芃与陈苒两个女儿的合照都映入了方爻的眼帘。 透过相框玻璃镜面的反光，方爻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脸。 这是属于方爻的脸，年轻又帅气，方爻自己都忍不住伸手摸了下。 “如果周墨大脑记忆还在的话，那么，他现在在哪儿呢？”方爻环顾着四周。 忽然！ 方爻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紧接着，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钻一样，相框玻璃镜面的反光映出了他涨的比脑袋还要粗的脖子，下一刻…… “噗哧！” 又一颗脑袋从方爻的脖子里面钻了出来，方爻瞪大了眼睛转过头去，周墨的脑袋也与此同时转过来与他近在咫尺的对视着。 “你是谁？”周墨皱眉问道。 方爻干咽了口唾沫，他没想到这一次的自我破梦不光让他见到了周墨，更将本已经消失了的周墨唤醒过来。 “我？”方爻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他现在占据着周墨的身体，而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已经苏醒，他…… “或许，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方爻道。 周墨愣了下，然后环顾了一圈周遭的环境，道：“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 未等方爻阻止，与他共同拥有一副身体的周墨已经控制着身体走向了办公室的门口，然后猛一打开办公室的门，下一刻，周墨与方爻两颗头颅共同的视线前方，绿皮火车的中段处，一群烟鬼正在吞吐着烟雾…… 第十七章 爸，你听我解释 绿皮火车吸烟处，这群烟民们并没有对长了两颗脑袋的方爻产生丝毫恐惧与惊讶，真正讶异的人反而是周墨。 他当然不知道，方爻只架构了陈建邦办公室，而对于办公室外的梦境世界，方爻一直沿用着他的“保险梦境”。 顾名思义，保险梦境就是为梦境设置一层保险，如果周墨打开办公室的门后，办公室外是一片虚无的话，对方爻与周墨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而想要架构出一个尽可能完整的庞大梦境，消耗的精力很大，方爻借用了他最熟悉的保险梦境来预防万一，而这意外也果然发生了。 “这是哪里？”周墨质问向方爻，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原来与方爻的脑袋共用着同一副身体，双眸也变得呆滞。 “这正是我想和你聊的。” 方爻重新掌握了身体的主动权，然后在列车吸烟处大杀四方，等到保险梦境中的这些梦魇全部被方爻解决后，方爻“领”着周墨走进了前面一节空荡荡车厢，坐在了3、4号硬座上，视线落在了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你还记得你之前都经历了些什么吗？”方爻问周墨。 周墨神色一直都很不自然，听到方爻的问话，他也开始回忆起来，然后一惊：“是你从后面偷袭了我？” 他把抢劫了LH心理诊所的人错当成了方爻。 “看来你都记得……”方爻在思考，周墨的出现让他有些不太确定，不确定这究竟是真正的周墨还是因为自己心中的渴求所以出现的梦魇。 不过不管怎样，周墨以这种形态出现都让方爻感觉到他已经与周墨深深纠缠在一起的命运线。 “偷袭你的并不是我，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次的偷袭，我成为了你。”方爻道。 “什么意思？”周墨不太明白。 “你已经死了，这只不过是在梦里。” “死了？”周墨下意识摇摇头，“我怎么可能死？我现在明明还好好的，难道说是你抢了我的身体？！” 周墨抬起手便掐向了方爻的脖子。 这股力量很大，他没太仔细听后面的话，以为现在这副身体就是他的。 方爻也没想到，梦里的周墨竟然在听到死讯后就直接动手要除去他，眉头一皱，掐在方爻脖子上的手便松开了。 作为破梦师，在这梦里本就是近乎于神一样的存在，更何况这还是方爻自己的身体，若真让周墨给掐死了，那方爻也不配身为一名破梦师。 周墨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后先是大惊，然后又恐惧了起来：“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在周墨的认知里，方爻已经不能被称呼为人。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求求你，把我还给我！”周墨认怂了，他想要回他自己的身体。 方爻也没想到周墨竟然在这梦境陷的这么深，不过也正常，即使之前周墨推开门见到了不可能存在的列车车厢，但人在梦里都会处于一个间歇性失忆状态，这种状态会令人在同一个梦境中先确信自己是在做梦，然后又忘记这些，把梦境视为现实。 而在梦境里，人的思绪发散，思维变得天马行空，让人很容易就接受许多不可能的事情。 周墨现在就接受了一副身体两颗脑袋的事实。 方爻望着周墨那张已经变得痛苦的脸，他犹豫了下，而后闭上了眼睛，很快再度睁开时，方爻抬手抓住了周墨的头发。 “你，你要干什么？”周墨头皮吃痛，更慌了。 “把你的身体还给你。”方爻一用力，便把周墨的脑袋从自己的肩上扯了下去，而这颗脑袋被摘下后，周墨的身体也快速形成。 完全独立的周墨一身得体西装，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又心怀畏惧的看了眼方爻。 “你，真的愿意我的身体还给我？你想要什么？”周墨觉得方爻一定有所图谋。 “不想要什么，去吧，回你自己的家吧。”方爻伸手朝着列车的尽头车门处指去。 周墨迟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撒腿奔向了车门那里，一把打开车门，车门的另一端，方爻刚刚快速架构出来的陈家完整的出现。 “砰。”一回到陈家的周墨忙将房门关上，靠在玄关处的门上惊魂未定。 “呼哧呼哧！”周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今天的经历对他来说简直可以用颠覆世界观来形容。 转头偷偷的看向了猫眼处，猫眼另一端亮着灯的楼层走廊静悄悄的，没再看见那节车厢，周墨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他重新又仰靠在门上，只不过微微睁开的眼睛突然看到了一道黑影出现在面前。 “啊！！”周墨一声惊叫，眼睛瞪大的同时，面前小保姆罗莉正目光幽怨的盯着他。 “你吓死我了！”周墨伸手拍了拍胸口，他谨慎的环顾了下客厅后，凑到罗莉面前小声道：“家里其他人呢？” “出门了，还没回来。”罗莉回答。 周墨一喜，直接上前一步将罗莉抱了起来，又一次失去了遇见方爻的种种记忆：“想我了么？” “你干什么？不怕他们回来撞见？”罗莉惊呼。 “怕什么？之前又不是没有做过？”周墨嘿嘿一笑，竟然抱着罗莉就直接走进了陈芃的卧室。 床上，罗莉欲拒还迎，周墨一边脱着她的衣服一边道：“陈芃那个贱人在外面风流快活，我们就在她的床上报复她！” 罗莉忙一把抓住了周墨还在解她衣服扣子的大手：“你嘴里都是陈芃陈芃，那你有没有真正的爱过我？” “当然了！等我摆脱了陈家，我就和你永远在一起了。” “砰！” 陈芃卧室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屋外，陈建邦、赵美琳和陈芃三人全都出现。 周墨根本来不及想他们为什么突然就回来了，快速的和罗莉分开，在看了眼陈芃后，把目光落在了陈建邦的身上：“爸……你听我解释！” “解释？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不！爸！根本就不是你见到的这样！是她，她先勾引我的！” 第十八章 你真是个渣！ 医学上早有研究，人在死亡后的一段时间里，大脑仍会有意识，只不过被“困”在了身体里面，只能接收到外界声音，却无法给予回应。 民间一直以来的传统习俗也会将尸体放置一段时间，其实现在看来，并不无道理。 当然，大脑存活的时间不会很长，只不过，方爻在附身到周墨身上的时候，周墨的大脑应是还没有彻底死亡，只不过，被方爻占据后，周墨的意识便一直处于休眠状态。 方爻进行自我入梦，唤醒了周墨的意识，也让方爻真正的“认识”了周墨。 方爻有想过这个周墨是自己创造出的梦魇，不过经过周墨回“家”之后的种种，方爻发现，周墨并不只是梦魇，他是有着自我思想的真实存在。 只是…… 方爻在梦境中创造出罗莉，又创造出了陈建邦、赵美琳与陈芃，他“看”着周墨回家之后的种种，发觉自己对这个老实人的了解真的不深。 周墨与罗莉的关系是板上钉钉的，在方爻的感觉里，他觉得罗莉是那种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城府很深的小保姆，可事实上，周墨才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许诺给罗莉不可能的未来满足私欲，在关系被撞破后又第一时间把责任全都推卸到罗莉的身上。 “是她，她先勾引我的！” 陈芃卧室里，周墨与罗莉分开后便跪在了床上，他又一次变得“懦弱”，甚至开始痛哭流涕的向岳父陈建邦陈诉自己的可怜之处。 “爸！我一时糊涂鬼迷心窍，可她却一直用这件事威胁着我，我没有办法……” “威胁你？威胁你和她上床？”‘陈建邦’被气笑了，“你可真是个男人。” 周墨愣了下，床上的罗莉已经消失了，门外的赵美琳与陈芃也消失了，开口说话的陈建邦变成了方爻。 见到方爻的那一刻，周墨之前在列车车厢那段记忆也全都重新记起。 “是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周墨一改刚刚的懦弱，变得恼羞成怒。 “我么？”方爻低头想了想，“我想做的应该很简单，就是通知你一下，你的身体从今往后，归我了。” “归你？你当你是谁？”周墨自然不愿意，可方爻却不打算再给他任何的机会。 有那么一瞬间，方爻有想过既然周墨的意识还在，不如就成全了他，反正自己选择了人生最不该去走的那一条路，但现在方爻觉得自私也没什么不好，与其给周墨健全的身体去做那些败类的行径，还不如让他代为生活下去。 “你给我去死吧！谁也别想夺走属于我的身体！”周墨率先发难，面目狰狞的从床上扑了出来。 方爻迅速的从裤兜里掏出纯白牙刷，在周墨迎面扑来的时候，牙刷柄直直的刺入了周墨的额头。 这牙刷在方爻自我意识的加持下无比坚硬锐利，刺入周墨额头的瞬间，周墨整个人都如烟火一般爆开，这是方爻从未见过的景象。 无数光点飘荡着，每一粒光点都承载着周墨前半生的记忆，这是一道真正的意识，而非潜意识所幻化出来的。 方爻与周墨的记忆接触，真正的了解了周墨的前半生一切。 这个世上没有人是无辜的，也没有人是生来就十恶不赦的。 周墨的前半生大部分都是在自卑与唯唯诺诺中度过，在读高中以前他都是那个乖巧到像是女孩子一样的腼腆少年，直到上了高中后，随着接触的越来越多，他也逐渐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老实人其实放到现在是一句骂人话。 老实两个字代表着沉默寡言，而还有一句话或许能解释沉默寡言，那就是咬人的狗不叫。 老实人心里阴暗的话，那么为达目的会无所不用其极。 周墨是典型的代表，他只身一人来到了滨城读大学，在一次偶然间见到了前来学校找父亲的陈芃，陈芃的确很漂亮，可那时的周墨对陈芃没有任何的多余想法，他只想摆脱一直以来穷困的生活处境。 但等到周墨发现陈芃与教授陈建邦的父女关系后，周墨对陈芃便有了想法。 他开始在陈建邦面前表现自己，这种“表现”并不是那种凡事都恨不得被注意到的表现，相反，大部分的时候，周墨都像是一个隐形人，隐形人也不意味着完全隐形，他总能在最该出现的时候出现，给陈建邦留下无法遗忘的印象。 一点一滴的积累，陈建邦越来越看重他，而他在被陈建邦邀请前往陈家作客时，又装作好像是第一次见到陈芃一样，害羞到不敢去直视，但又表现出十分关注的样子，笨手笨脚，虽然不得赵美琳的心，但却让陈建邦这个父亲觉得值得托付。 就这样，陈建邦这个当家做主的父亲硬生生把陈芃与周墨组合到了一起，陈芃虽然不喜欢周墨，却迫于父亲的威严选择了忍耐。 婚礼的钱全部由陈家出的，婚礼的那天，陈建邦邀请了许多的老朋友，虽然是女儿的婚礼，却硬生生变成了陈建邦的主场，老朋友们纷纷称赞陈建邦找了个好女婿，自己最器重的学生与自己的女儿终成眷属，这是许多不明内情的老教授们梦寐以求的。 大婚那天，让周墨最无法遗忘的就是，他为了陈家的面子，甚至没有通知自己的父母。 不，不仅仅是为了陈家的面子，更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他也害怕寒酸的父母出现会葬送他的大好前程。 那一天，周墨喝了许多的酒，本以为和陈芃这样的绝美新娘洞房花烛会很美好。 结果，洞房没有，有的是陈芃准备好的一份协议。 周墨是有机会可以霸王硬上弓的，但他本就是怀揣着目的与陈芃结婚，协议上的好处比起得到陈芃更加吸引他…… 周墨签署了协议，与陈芃成为了一对名义上的夫妻，陈芃有着她的追求者，而周墨……也开始在外面沾花惹草，甚至与一些LH心理诊所的患者关系都不清不楚…… 第十九章 噩梦开局 陈苒的卧室。 “你有没有觉得你姐夫有些怪怪的？” 晚上十点多钟，陈芃有意无意间问向身边拿着手机和室友们聊天的陈苒。 “怪？哪里怪了？”陈苒疑惑道。 “说不出来，就感觉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陈芃喃喃自语着，虽然她与周墨没有夫妻之实，但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直觉还是很准的。 周墨的眼神、举止以及从最开始在医院见到周墨时，周墨那句看似玩笑也未必是玩笑的话。 应该没有哪个女婿会用自己岳父的名字来开玩笑，还有周墨突然染上的烟瘾。 今天周墨用了她与陈芃擦脚的手巾后，更让陈芃有所猜疑，一个人不可能连自己的手巾都不认识，除非，他换了一个人！ 这个猜测很大胆，但陈芃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靠谱！ “明天试试他。”陈芃心中暗下决定。 第二天…… 床上的陈苒把头藏进了被里，继续睡着她的懒觉，陈芃早早就已经醒了过来，去了趟洗手间简单的洗漱后，便在房间里敷着面膜等待。 隔壁卧室房门被打开后，陈芃忙蹑手蹑脚走到门前，等到门外脚步声进了洗手间，陈芃才打开房门。 洗手间里面的人在洗漱，陈芃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着，住在客厅的保姆罗莉已经去厨房为陈家人准备早餐。 等到洗手间内水龙头的声音消失后，敷着面膜的陈芃忙来到了洗手间门前。 “咔嗒。”洗手间的门打开，洗手间里的周墨明显被陈芃吓得一怔。 “早啊。”陈芃故作漫不经心的说着，目光却是又一次看向了毛巾架上，果然，这一次周墨用的毛巾是那条属于他自己的绿色毛巾。 “早。”周墨侧身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唉，对了，你马上就要过生日了吧？”陈芃一边揭开面膜走进洗手间，一边好似突然想起一样问道。 周墨脚步一顿，眨了眨眼后，回头平静的看着她：“还早呢。” 看着周墨又一次回了卧室，关上洗手间门的陈芃眉头一皱，这个测试办法好像太笨了，就算他不是周墨，那么他也一定在这段时间里看到了周墨身份证上面的信息。 还得试试！ 这么想着，陈芃快速洗了个脸，走出洗手间准备回房喊陈苒吃早饭的时候，正好遇见穿上了西装外套从陈建邦书房里面走出来的周墨。 没有和周墨对话，打算在餐桌上找个机会的陈芃见周墨已经朝着玄关处走去，心中疑惑，忙问道：“你不吃早饭了？” “路上对付一口就行，先去诊所了。”周墨换上皮鞋，推门走出陈家。 陈芃单手放在卧室房门把手上发呆了好一会儿…… 走出瀚海兰苑小区，方爻站在公交车站的垃圾箱旁抽着烟，陈芃今早的有意试探他自然察觉到了，没想到这个女人还真是神经质，竟然感觉到周墨换了个人，更是相信了！ 不过，从现在开始，方爻已经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周墨了。 他得到了周墨前半生的所有记忆，只要他不想露出破绽，他就永远都不会露出破绽。 拥有了周墨前半生记忆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方爻能更直观的知道周墨给自己留下了一个什么样的烂摊子。 这个周墨，还真是有些不折手段了。 方爻以为周墨和于兵一同投资了个心理诊所是为了摆脱陈家，没想到的是，这家伙是去坑于兵老婆本的。 那些外债也根本就不是因为心理诊所所以才冒出来的，周墨在与陈芃婚后就沾上了赌博，与陈芃协议上的回报只满足了新婚夜当晚的周墨野心。 周墨想要挣“大”钱，扭曲的心理让周墨入了歧途，想要通过赌博快速发家，然后让陈芃这个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女人沦为他的玩物。 此前，周墨的确靠着他在心理学领域的知识在赌桌上赚了不少，但最近，随着他进入的场合逐渐正规化，周墨的赌运也持续下滑，他无法再通过人的面部表情来推算自己的赢面。 投资墨兵心理诊所周墨仗着于兵是个门外汉，包揽了除诊所装修以外的所有事项，而大部分的投资全被周墨送到了赌桌上。 周墨从各个渠道零零总总的负债已经接近了七位数，这其中，周墨在LH心理诊所每个月五位数的薪水只占了不足四分之一，最踏马坑爹的是，周墨竟然还从一些大龄女朋友那里得到了资助…… 这个全新的身份除了让方爻重新拥有了双腿之外并没有带给方爻任何的好处，还给了方爻一个噩梦级别的开局。 即使这样，在周墨的心里，他仍然还有后路。 后路当然就是与陈芃签署的那份协议。 而想要让那份协议生效条件很苛刻，不仅生活中不能有任何出格举动，还必须得离婚后周墨才能得到陈芃在协议上的许诺。 一套这两年又升值了小一百万的房子。 赵春雷抢劫心理诊所的当晚，周墨之所以和陈建邦那样就是为了让陈建邦同情他，然后与陈芃顺利离婚得到房子。 周墨甚至连房子的买家都已经联系好了，现在只想着离婚、卖房然后前往正规合法的大赌场血拼一夜，第二天扛着两麻袋的钞票从赌场中风光的走出来…… 这踏马的智障！ 方爻想咬人，周墨已经有些疯了，如果真的这么发展下去，结局也只会有一个，周墨把裤衩子都输掉，不仅一无所有，更是负债累累，从此以后，人生再难翻身。 将烟头在垃圾箱上碾灭，方爻走上了公交车。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挖坑后人跳，周墨就是那个努力且勤恳挖坑的前人，而方爻就是那个倒霉蛋后人。 如果周墨不乱来的话，现在的方爻至少能够放心大胆的打一辆出租车，不至于去心理诊所上班还得挤公交车兜兜转转。 扶着把手，方爻从兜里摸出了手机，他昨夜就已经登上了微信，不过……看到这些未读消息后，他晕过去了…… 第二十章 周墨你个XXX 穷是一个很恐怖的字眼，越是穷怕了的人越会想要翻身，不争馒头争口气，哪怕用整个人生作为代价。 墨兵心理诊所。 一大早，于兵便从沙发上睁开了眼睛，把沙发整理好后，他拿着洗漱用品跑进了坡上一点的公共厕所，洗漱结束后，于兵买了两个馒头一袋榨菜重新拉开了心理诊所的卷帘门。 今天阳光正好，一如于兵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从没有去想他的老婆本加上周墨的投资为什么只开了这么个屁大点的诊所，他对周墨选择了无条件的相信，昨夜周墨带着他去餐馆吃饭他甚至还有些感动。 于兵啃着馒头又一次站在了心理诊所门前，仰头望着崭新的墨兵两个字，这就是他们希望的起点，也许未来真如周墨所说的那样，他们墨兵心理诊所会开到全国各地，甚至散布到海外国家。 “哈！” 于兵朝着玻璃门上哈了一口气，然后用抹布仔细的蹭着，创业的确比打工舒服多了，因为没客人，你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打扫了半个多小时，于兵看着一点褶皱都没有的沙发，舍不得坐下，最终一屁股坐在了瓷砖上，然后盘坐在诊所里望着玻璃门外发呆。 看了十多分钟，于兵恍然发现，这个地方来往的行人真少，除了成群结伴的学生们外，他并没有发现哪怕一位潜在客户。 他有点慌了，不过他更愿意相信周墨的眼光。 “墨哥的选择应该没错。”于兵暗暗给自己打气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也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 他先是一喜，但看清了人后又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快速调整心态，起身走到门口朝着老人家打着招呼：“姨，来了！” “呵呵。”老人家微笑着点点头，被于兵迎接着进了诊所有些不太适应。 老人家将随身布兜放在了玻璃茶几上，于兵的心凉了半截，等老人走了还得擦…… “那个小伙子呢？”姓翟的老人家问道。 “他还有些别的事，诊所这边有生意的话一般都得提前预约他才行。”于兵客气道。 翟奶奶已经坐在沙发上将布兜打开：“他不在只能说是他没口福了，还没吃早饭呢吧？我早上包得饺子，刚蒸好的，还热乎呢，你快尝尝。” 于兵很想说自己吃过了，但闻到饺子的香味后，到嘴边的话生生又随着口水一同咽了下去。 “那个……”于兵有些吞吞吐吐。 翟奶奶笑容慈蔼：“快吃吧。” 于兵找了双筷子后坐在翟奶奶对面的地上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姨，你也吃啊！” “没事，你吃。” LH心理诊所…… 这是一处独栋三层建筑，处于繁华的闹市，是陈建邦名下的房产，除了一名长期保洁之外，心理诊所内的其他员工们都算得上是精英，心理咨询师说实话也不差方爻这一个。 有了陈建邦那一番话，暂时代为管理心理诊所的方爻今天也不打算接客。 上午八点半，方爻吃着煎饼果子走进了心理诊所，一层负责接待，二层囊括了开水间、心理咨询室等等，三楼则是陈建邦的办公室及会议室一类的地方。 方爻在一楼进门处打卡，接待处的工作人员们朝他这儿看了一眼便继续忙着各自的工作。 周墨在LH心理诊所的人缘一般，而周墨本身作为陈建邦的女婿也没把诊所的其他人放在眼里，记忆里周墨曾试图对陈建邦的女秘书潜规则，不过没有成功，后来那个女秘书也提出了离职，绯闻没有传出来，不过，自那后，周墨就没再把心思动到诊所的女同事身上。 记忆里，周墨后来是有些后怕的，他怕这件事传到陈建邦的耳中对自己造成不利的影响。 只是，虽然不再对同事动心思，但周墨却钓了几个心理咨询患者，也就是资助他赚大钱的大龄女朋友们…… 方爻一路上了三楼，陈建邦办公室外，女秘书正开着电脑低头鼓捣手机，听到脚步声后，女秘书抬起头来，见是“周墨”后，又低下头去继续玩着。 方爻也没有和她打招呼，推开了陈建邦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陈建邦今天九点多会过来一趟和方爻交待些事儿，而这期间，无事可做的方爻便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翻看着自己手机上的那些消息。 时间最近的消息是昵称为‘啃樱桃的小丸子’发来的，周墨的记忆告诉方爻这是罗莉。 在方爻住院的当天晚上，‘啃樱桃的小丸子’有发过来一条消息。 7月29日，21：55。 “你没事吧？” 或许是怕关系暴露的缘故，这期间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发来，直到……昨夜。 昨天，19：18。 “你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19：19。 “你说话啊！” “周墨！！！！！” “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些什么亏心事？” “你住院的时候亏我那么担心你，你变了！” 19：25。 “好！你不说话是不是？” “那我们就谁也不要和谁说话了！” 19：34。 “你和她出去做什么？” 20：33。 “你开门！别躲在洗手间里不出来！” “我要上厕所！你给我开门！” 20：47。 “我就不信你能躲一辈子，周墨，你等着！” 这其中掺杂着许多各种各样的表情包，刚开始还是有些萌萌的吃醋表情，但到了后来，罗莉明显是真的生气了。 方爻不知道该怎么给罗莉一个回复，已经确定了周墨是个渣，罗莉虽然被周墨所哄骗，但…… 回复肯定是不能回复的，不回复感觉上来讲更不是人些。 方爻索性先把罗莉晾在一边，走一步看一步吧，和罗莉这段感情本就很让人糟心，周墨看上罗莉纯粹是为了刺激，这个瘪犊子压根就没有想过以后怎么擦屁股，本着爽一天是一天的态度混着。 而且，罗莉也能给他提供很多陈建邦夫妇第一手的消息，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也就周墨这样的赌徒会干。 退出与‘啃樱桃的小丸子’聊天界面，周墨点开了第二排的人发来的消息。 同样没有备注，昵称是……一只猴的表情图标…… 第二十一章 小拉斯维加斯 墨兵心理诊所，吃了二十多个饺子后终于有了饱腹感的于兵将剩下的那些饺子收起来留作午饭，然后便和翟奶奶聊了起来。 在翟奶奶送来饺子之前，于兵心里其实不太希望她隔三差五就来诊所作客，总觉得会影响诊所日常生意，但现在于兵的看法完全不同了，一来诊所本身就没有生意，二来翟奶奶过来他一个人也不会那么无聊。 还是吃人家嘴短。 聊天的过程中，诊所门前一辆警车停了下来，于兵脸上的笑容也顿时消失。 他紧张的注视着从警车上走下来的一名干练女警，女警走进诊所的时候，于兵已经心虚的站了起来。 他觉得来者不善。 还坐在沙发上的翟奶奶叹了口气：“小乔警官啊，我都说了，我没事，不用你老这么费心。” 乔慧朝于兵一点头，然后来到翟奶奶身边蹲下：“那怎么行？您老这么跑出来，院长也很难做的。” 院，院长？ 于兵一脑袋问号。 翟奶奶不是独居么？ 眼见谎言就要被拆穿，翟奶奶忙转移话题道：“我昨天不是和你说了么？除了广场我也就来这儿坐会，你看，我这不没骗你么？约莫着中午左右我就回去了，让我在外面透透气吧。” 乔慧凝视了翟奶奶半晌，见翟奶奶一副委屈的样子，无奈笑道：“好，那我一会儿给院长通个电话。” 说着，乔慧伸手入兜抽出钱夹，从里面取了两张百元钞票递给翟奶奶：“回去前买点好吃的。” “我有钱！”翟奶奶忙摆手推托，但还是没拗过乔慧，乔慧已经站起身看向于兵。 被漂亮女警官这么盯着，于兵脸上火辣辣的，他整理了下旧衣服上的褶皱，乔慧也在这时开口：“翟奶奶如果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这是……” 没等乔慧道出下文，翟奶奶已经从沙发上起身，一边赶她一边道：“快去工作吧，有什么事我会让小于帮忙的，你手机号我记着呢，走吧走吧走吧。” 乔慧被老人家塞进了警车，直到看不见警车的影子，于兵仍心惊于老人家刚刚这一套操作当中。 “未过门的儿媳妇……”翟奶奶向于兵解释道。 于兵嘴巴微张，呵呵呵呵呵。 翟奶奶，您撒谎能不能先打个草稿啊？您儿子不是在国外定居么？ 没办法，吃人家嘴短何况是这么大岁数的老人，于兵只好装作相信了的样子，既然老人家有些事不想说，他也不会去触霉头多问。 LH心理诊所…… 方爻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8月1日，09：36。 “这两天怎么没见你人？什么时候再去玩两把，我这边钱已经准备好了。” 搜索了下周墨的记忆库，方爻脑海中映出了一名身材微有些发福的唐姓男子，这家伙既是周墨的赌友，也是一个放高利贷的。 周墨能与他认识完全是因为赌资不足，不过，周墨也并非是彻底的一无是处，至少，他和这个唐泰的几次合作都很愉快不说，在赌桌上更深得唐泰的信赖，跟着周墨唐泰也捞了不少。 而最近这段时间周墨去踩场子，所以并没有带上唐泰，只是让唐泰先准备好足够的资金，同时周墨也在做着和陈芃离婚的打算。 这次，周墨真的是用心想要干一票大的。 方爻思索了下，打字给唐泰回了一条消息。 “最近发生点意外，今天下午前帮我准备五万块钱，急用。” 唐泰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枕头，但方爻现在确实是太困了，这个月的债务必须要把分期部分偿还了，方爻不可能指望只有一面之缘的孙凯会施以援手，而周墨那些大龄女朋友，方爻现在根本不想和她们再有任何联系。 周墨与那些大龄女朋友们的相处记忆方爻都恨不得催眠自己全部删掉。 突然觉得这副身体好脏…… 昵称是个猴子图标的唐泰回复消息的速度很快，在方爻刚发出消息后不超过两分钟，他便有了回应。 “场子踩好了？赚钱可千万别忘了我啊！” “对方转账50000.00元。” 方爻没想到唐泰效率这么快，点开转账信息把钱收下后，思索着该怎么回唐泰消息，在滨城赌博并不违法，相反，滨城还有着“小拉斯维加斯”的美誉，不过也正是因此，滨城的犯罪率在全国占比偏高，当然，滨城的警力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 深谙十赌九输一被坑道理的方爻打心里抵触赌博，真正能够发迹的富翁也绝对不是靠赌博。 人生虽然会有很多时候孤注一掷，但这与赌博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只是…… 周墨留下的这个烂摊子确实太大了。 方爻现在也没什么指望的，指望每个月的工资？指望刚刚开业就面临倒闭的墨兵心理诊所？ “你准备了多少？”方爻发消息过去问道。 唐泰：“两百。” 两百万赌资…… 沙发上的方爻嘴角一抽，两百万在赌桌上其实不算大额，但显然也不少了，周墨最初的预想是唐泰准备一百万，他离婚卖房再凑个四百万，然后直接进入赌场VIP厢和那些身家千万的富豪们赌一场。 道理很简单，越穷的人在赌桌上越会琢磨一些有的没的，而富豪们不差钱也不会担心输了这一次就倾家荡产，所以想要看透富豪的面目表情比看透那些和他同样抱着在赌桌上发家致富念头的穷鬼更容易。 但现在，那四百万没了，要从负债累累重新回到一无所有，只能靠唐泰这两百万。 如果这两百万真的输光，那方爻相信，唐泰会砍了他。 “再等段时间，准备准备。”方爻又回了一条消息，不再理会唐泰，收到唐泰转账的五万块，方爻没有继续翻看其他的聊天记录，开始了提现还账之旅。 十分钟左右后，方爻靠在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这个月的危机成功度过，肩上的担子也暂时飘了起来。 与此同时，办公室外，秘书的声音响起。 “陈先生早。” “早。”陈建邦声音也响起，随后他又笑呵呵的道：“乔警官，这边请，周墨应该还在办公室等我。” 第二十二章 死刑犯的愿望 陈建邦推开办公室的门，领着一位穿着制服的女警官走了进来。 方爻提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见到陈建邦后点点头，同时目光也放在了女警官的身上打量。 从陈建邦与她在外面的对话不难听出，她此行是来找自己的。 不记得周墨犯了什么案子啊！ “周墨，给你介绍下，这是滨城朝阳分局的乔慧乔警官。”陈建邦道。 “乔警官。”方爻颔首。 “周先生。”乔慧也点点头。 “坐坐坐，别干站着了。”陈建邦说着，同时对办公室外的秘书道：“准备三杯咖啡送进来。” “陈教授不必这么麻烦的。”乔慧忙道。 “没事。”陈建邦摇头，同时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陈建邦办公室的沙发上，三人呈三足鼎立之势落座，有事前来的乔慧自然是首先打开话匣子的人：“想必周先生对赵春雷还有印象吧？” 方爻从兜里取出烟，起身双手递给陈建邦一支帮着点燃后，自己坐回沙发也点了一支：“有印象，怎么了？” “长话短说，这次我过来就是为了赵春雷的事。”乔慧微微一笑，道：“赵春雷已经认罪伏法，检-察院也已经依法做出了审判，不过在执行死刑前，赵春雷想要再见周先生你一面。” “见我？”周墨讶异，又看了眼陈建邦，显然陈建邦事先收到了消息，此刻正面带着微笑。 “也没什么大事，你也可以选择不见。”陈建邦道。 乔慧也点头：“陈教授说的没错，不过周先生您也不用太担心安全问题，在这方面我们警方会给你做个保证不会让死刑犯赵春雷有任何接触到您身体的机会，我们警方此前与赵春雷有过交涉，赵春雷很惊讶于周先生您的催眠手段，所以他在死前再三恳求能见一见周先生您。” 方爻深吸了一口烟雾，秘书也正好在这个时候敲门进来为三人送上咖啡。 呼出烟雾，方爻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道：“什么时候见？” “越快越好。”乔慧说道，又补充道：“后天执行死刑，我今天过来是有打算接周先生去见他的。” 根据刑事诉讼法第212条第3款规定，死刑可以在刑场或者指定羁押场所内执行。 赵春雷的死刑定在了后天滨城看守所执行。 一根烟抽完，方爻起身跟着乔慧走出了LH心理诊所，坐进了警车副驾驶位后，方爻打开车窗，又点了一支烟。 平素方爻的确更愿意坐在后排座椅上，但警车不同，他不希望自己像个嫌疑犯一样。 乔慧的车技很稳，一路上方爻都沉默着，偶尔玩玩手机，而乔慧也只好尴尬的一言不发。 警车驶进了滨城市看守所，有乔慧带路自然是畅行无阻，这不是方爻第一次与警方打交道，以前作为登记在册的破梦师，方爻是警局的常客，只不过，方爻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犯人在临死前主动见自己。 看守所的接待室，方爻与赵春雷第三次碰面。 对于赵春雷这种穷凶极恶的歹徒，滨城警方已经足够宽容了，在死刑前还满足了赵春雷最后的心愿，让他得以与方爻见面。 只不过，这次两人见面全程都在看守所工作人员的注目之下。 手铐脚镣全副武装的赵春雷望着坐在他对面的方爻，其实当警方问到他临死前还有没有什么遗愿的时候，赵春雷差点直接说没有。 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值得牵挂的人，也没有任何人关心他。 这个世界在他眼中变得很简单，就像是一片丛林、一座猎场，而他在这片丛林中为了活下去残杀同类、作恶多端，最终被猎手擒获。 面前的方爻给赵春雷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至少，在方爻的身上，赵春雷连续栽了两个大跟头，第一个跟头让赵春雷被警方抓获，第二个跟头赵春雷的所有罪行也都公诸于众。 “你会催眠是吧？”赵春雷平静的开口说道。 方爻点点头，从兜里摸出香烟的时候朝着看守目光征询了下，见看守没有什么反应，方爻给自己点燃了香烟，而后看着对面刚张开嘴准备含住香烟的赵春雷眨了眨眼，你在想啥呢？ “给我一根。”赵春雷发现方爻根本就没有递烟过来的想法后，开口道。 “算了，吸烟有害健康。”方爻很认真的说道。 “……”赵春雷愣了一会儿，同处接待室的看守也呆住了。 你跟死刑犯谈有害健康？ 自己买的烟方爻很心疼，陈建邦是岳父给一根就给一根，但赵春雷……方爻不给。 闻着方爻吐出来的二手烟，赵春雷黑着脸道：“这次见你我想让你帮我催眠一下，最好能忘掉那些不好的事情，我不想在被执行死刑前还做噩梦。” “抱歉，做不到。”方爻很干脆的拒绝了。 赵春雷怔怔的看着他。 “你不想做噩梦，可你却成为了很多人的噩梦。催眠只是一种心理暗示，虽然能做到帮你忘掉那些事，但……那些不都是你该去承担的么？”方爻又道。 赵春雷被手铐锁住的双手拳头已经攥紧，他发现他的遗愿屁用没有，见到方爻本人后还不如不见，现在的他心情更糟了。 “这段时间我有在网上看一些关于你的新闻。”方爻一边吸着烟一边说道：“2017年4月13日，你残忍杀害了同村的一家六口之后开始在全国各处游窜逃亡，这期间犯下的大大小小案子加起来不下十几桩，其中死在你手下的受害者多达二十余人，年龄最小的受害者年仅八岁，你确实该做噩梦。” 赵春雷的脸色越来越差，他阴沉着脸看向面前一副居高临下样子的方爻，声音低沉道：“你说够了么？” “你主动见我不是为了让我刺激刺激你的么？”方爻泰然自若，旋即又把脸凑近向赵春雷：“看着我！你逃亡的这三年期间，一定有哪个雨夜让你印象深刻吧？你还记得当时周围的场景么？说出来听听。” 接待室，看守彻底被惊呆了，他完全搞不懂方爻究竟是怎么做到催眠赵春雷的，而后者现在已经木讷的在陈诉那个他难以忘怀的雨夜情景。 “那是夜晚，有一条全是泥巴的土路，我从土路旁长满了树的山中钻了出来，身后还有着警犬的叫声……” 第二十三章 红色雨衣 “哗哗哗！” 连绵的小雨让空气中的湿气密度极大，人好似溺水喘不上气一般，茂密的山林中犬吠若隐若现，从山林中冲出来的赵春雷一脚陷进了泥泞的土路里面，他顾不上其他，拔腿奔逃。 接待室，抽着烟的方爻已经站起了身，然后在看守的注视下搬着椅子坐到了赵春雷的身边。 看守见方爻还算有分寸，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方爻掐灭了香烟，而后闭上双眼，同时道：“继续说。” 看守彻底呆了，伴随着赵春雷的轻声呢喃，闭上眼睛的方爻脑袋也忽然一低，好似直接睡过去般，然后便是一个被催眠的人与一个看似“睡”着了的人轻声对话。 赵春雷：“我害怕被警方抓到，于是便沿着土路一直跑，跑了很久很久，看到远处有着一个穿着红色雨衣的小女孩……” “她刚放学是么？” “……对，她雨衣后面很鼓，应该是背着书包。” “所以，这场雨并不是下在晚上，而是傍晚天刚黑不久。”方爻再次确认道。 “是。” “嗯，我找到你了。”方爻这一句话说完，他已经再没了任何声音，唯一还在呢喃自语的也只剩下了赵春雷，只不过，这种梦呓清醒的人是无法理解的，看守根本就不知道赵春雷哼哼唧唧的代表了些什么。 方爻已经进入了赵春雷的梦境当中。 破梦师进入患者梦境并不仅有破梦师构筑梦境这一条途径，还有另一个办法，那便是让患者本身将他的梦境陈诉出来，而破梦师在理解梦境的同时进行语言暗示，让患者接受梦境中还有他存在的事实。 脑电波靠人是无法捕捉到的，但不能否认它的存在，与患者的距离远近也会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破梦师入梦是否成功。 破梦师这一职业在十年后仍然稀缺，最大的原因便是很多人无法达到破梦师的要求。 天刚擦黑的雨夜…… 方爻站在山林中望着赵春雷这个亡命徒踉跄奔跑着，穿着红色雨衣的小女孩与方爻此前在网络新闻上看到的被赵春雷所害的受害者名单中那位年仅八岁的女孩一模一样。 她还很小，只不过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中，唯一一所小学却距离她的家有十几里山路，她每天要起的很早，可能天没亮就去上学了。 女孩身上的红色雨衣并不合身，那是属于家中大人的，她穿上后需要扯着雨衣的衣摆才能避免雨衣沾上泥土，只是，红色雨衣上仍然有着大片的泥印，放学回家的路上，她摔倒过。 膝盖发痛的小女孩走路一瘸一拐的，她注意到了前方迎面跑来的赵春雷，这条土路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宽，性格单纯的小女孩停下脚步，离家只剩不到三里路程，她往山脚处站了站，为赵春雷让开了一条路。 忽然，昏暗的天空出现了一片好似树杈一样的白色闪电。 闪电映出了小女孩红色雨衣帽下脏兮兮的小脸，也映出了赵春雷那副黝黑而又狰狞的面孔。 赵春雷与小女孩擦身而过，伴随着“轰咔”一声雷鸣，山中的犬吠也更密集了。 小女孩下意识朝着不知所以的茂密山上看了一眼。 “嘭！” 一声闷响，还未转回头来的小女孩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小女孩的身后，双手举着一块从路边拾起来的大石头的赵春雷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淋透，望着倒下的这具红色雨衣尸体，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也看了眼山林里面，将手中大石头又朝着红色雨衣女孩头部的位置狠狠砸出，然后继续逃亡。 赵春雷这样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杀人从来不需要什么理由，本已经与女孩擦身而过的他只因女孩这一扭头便起了杀机。 被抓捕的恐惧让他瞬间就做出了一个决定，绝不能留下任何看见过他的活口！ 赵春雷已经逃的无影无踪，方爻路过小女孩的尸体旁驻足片刻，虽是在梦里，但看到这样的画面仍会感到触目惊心，人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而这世上……恶魔太多。 他追着赵春雷，通过这个雨夜他已经成功催眠赵春雷并且入梦，小女孩的死、赵春雷的逃出生天也就意味着这个梦境的结束，不知道下一个梦境，赵春雷又会将他带到哪里。 “嘟嘟嘟！”…… 一座小镇，镇上最多的交通工具就是用来拉客的三轮蹦子，几辆三轮蹦子在交叉路口互不相让，喇叭声在这个炎热的夏天里使人更加烦躁。 方爻追着赵春雷来到了这一片梦境场景当中，他环顾了一圈，找到了坐在路边吸溜着第二碗凉粉的赵春雷。 赵春雷的这身衣服与上一个梦境不同，不过可以看出赵春雷此时的状态要比上一个梦境好很多，方爻推算这个时间点应该是赵春雷在杀害红雨衣女孩之前。 不知道这个梦境会发生些什么的方爻并不着急，他也来到了凉粉摊前，要了份凉粉一边端着吃，一边跟在起身走向一辆三轮蹦子的赵春雷身后。 只见赵春雷跟骑在三轮蹦子上的四五十岁男人小声说了句什么，三轮蹦子上的男人回了句“五块”，然后转头看了眼赵春雷，见到赵春雷满身灰尘的衣裤后，男人皱眉道：“不拉不拉，去坐别人的吧！” 赵春雷抬头与男人对视了一眼。 “看个屁啊！说了不拉听不懂是吧？”男人脾气暴躁。 赵春雷视线又落在了男人装钱的腰包上，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十块钱拉不拉？” “十块？”男人错愕的看向赵春雷，又回头看了看三轮蹦子上干净的座套，从摩托上翻身下来，“等会儿啊！” 赵春雷看着男人将座套拆了下来，全程未发一言。 上了三轮蹦子后，男人拉着赵春雷扬长而去。 方爻加快了吸粉速度，将凉粉没有丝毫浪费的吃干净后，沿着镇上马路大步跑了出去。 这个梦境除了镇上这一块交叉路口外并不完整，方爻很容易就找到了那辆停在了镇外连接某个村子的土道上的三轮蹦子。 三轮蹦子上拉客的男人已经死亡，男人身上的外套被扒走，同样不翼而飞的还有男人腰上的腰包…… 第二十四章 413灭门案（上） 梦囊括亲身经历过的回忆与不同心理产生的幻想。 破梦师根据患者病因，会从这两扇不同的大门入梦。 方爻催眠赵春雷让赵春雷说出了真实记忆中的场景自然而然也就推开了赵春雷的那扇回忆之门。 在三轮蹦子司机死亡现场，方爻除了看到了三轮蹦子司机尸体附近的血液，也看到了另外一滩根据现场情况判断并不属于三轮蹦子司机的血。 赵春雷杀死三轮蹦子司机并没有那么轻松，他也受了伤。 而现实中，在接待室内被催眠入睡的赵春雷在回忆到受伤过往时，那根脆弱的神经也被触动。 梦中场景再一次转变…… 方爻被赵春雷带到了20世纪初的一个偏壤农村。 这是一个不大的农村小院，院子里有一座三间土房，院子里、院子外七八张桌子聚集了村子里不少的宾客。 这户人家正在办白事。 方爻站在院子里环顾了一圈都在吃吃喝喝的宾客们，伸手摸了摸裤兜里的纯白牙刷，牙刷比起此前短了近一厘米被方爻察觉到。 接连的梦境切换，方爻的自我意识已经有些薄弱，不过，还好…… 在牙刷变成半截之前，都在安全可控的范围内。 “你哪家的？过来坐，一起吃啊！” 方爻与一张桌子处的青年男子身体接触了下，青年男子转过头来看了方爻一眼，并没有对方爻超前的服饰有过多神色变化，还热络的邀请方爻坐下一同吃饭。 方爻在见到这名青年男子的长相后，神情一滞。 2017年，413灭门案中的丈夫！ 413一家六口灭门案中，六个角色分别是丈夫、妻子、丈夫母亲、妻子父亲、妻子母亲、以及一个男性孩子。 只不过，这位413灭门案中的丈夫这个时候还很年轻，至少比在网上看到的照片年轻十五岁以上。 “不了，谢谢。”方爻笑笑，拒绝了青年男子的好意后，迈步朝着三间土房走去。 网上新闻的记者调查中，村民们曾经这样说过赵春雷与灭门案中丈夫的关系，二人小时候属于同穿过一条裤子、一起撒尿和泥的好朋友。 而赵春雷又对这个梦境如此记忆清晰，那么…… 方爻走进了土房中，一进门便能看到农家人烧饭做菜的土灶，左右各有一间屋子，左边那间老旧木门上还挂着一把锁头，方爻右手边的那间屋子虽然也关着，但却没有上锁。 方爻走到屋子外，迟疑下，拉开了木门。 安静的屋内有两个人，一个是躺在摆放屋子中央简易木床上穿着一身黑衣的中年女尸，一个是守在中年女尸旁在方爻打开门后忙低头擦了擦眼泪，然后转过头来年纪在二十岁左右的赵春雷。 “你是？”赵春雷疑惑问道。 “我过来悼念下死者。”方爻微一点头，然后朝着遗体鞠了个躬，在赵春雷的身边落座。 “来支烟？”赵春雷起身取了摆满瓜子与一支支香烟的瓜果盘递向方爻。 方爻摆手拒绝道：“我在这里不抽烟。” 赵春雷一愣，点点头后，将瓜果盘放到一旁，想了想，还是自己拿了根烟叼在嘴上，然后从兜里摸出盒火柴，“嚓嚓嚓”几下，用火柴将烟点燃后大口吞吸着。 方爻看着屋子里的女尸，女尸表面并没有看到什么明显外伤：“阿姨是病故？” 闷头抽烟的赵春雷“嗯”了一声。 不管赵春雷多么十恶不赦，在这一刻，方爻能感觉到他对他母亲的感情很深。 “节哀顺变。”方爻拍了拍赵春雷的肩膀，便起身走出了房间。 这种回忆桥段他不适合融入进来，就像此前赵春雷杀害红衣女孩与三轮蹦子司机时，方爻也都没有第一时间出现一样。 站在屋外，方爻双臂抱在胸前，靠着土墙听屋内哽咽而又沙哑的抽泣。 屋外的宴席十分热闹，在赵春雷抽泣了一会儿后，屋外人吃饭的进程忽然被加快，赵春雷的潜意识中，已经正在进入下一段回忆。 天忽昼忽夜，在又一次梦境都完全漆黑过后，依旧靠在土墙上的方爻看着屋外已经长满了杂草的院子，耳边也传来了屋子里的争执声。 “你跟我借的钱还得多久能还？也拖了快半年了。”这是灭门案一家六口中丈夫的声音。 “我尽快，你也知道我妈过世我借了不少债，最迟，最迟年前还你！” “年前？年前怎么成？”又是一道尖锐的中年妇女声音响起，“今天来了就是来要账的，你也知道你妈过世是我们家帮的这个忙，今天你得想办法给我们凑上！” “妈！”丈夫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闭嘴！”尖锐妇女呵斥道。 “你还愣着干什么？去筹钱啊！我们娘俩今天就在这等着你！”妇女喊道。 屋内传来脚步声，屋门被推开，沉默的赵春雷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奔着院外急匆匆的走去。 伴随着赵春雷的这一次离开，方爻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摇晃了起来，紧接着，赵春雷回忆的梦境也突然开始坍塌。 这变故令方爻措手不及，不过方爻更清楚，梦境的坍塌代表着做梦者的即将苏醒。 必须离开了…… 滨城看守所的接待室内。 被催眠入梦的赵春雷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随后坐在他身边的方爻也及时睁开了眼睛。 见方爻坐的离自己这么近，赵春雷被吓了一跳，表情凶戾道：“你做什么？” “没什么。”方爻从兜里取出烟递向了赵春雷。 赵春雷眨了眨眼，然后张嘴咬住香烟。 帮着赵春雷点燃香烟后，方爻起身伸了个懒腰，而后拍了拍赵春雷的肩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走了，拜拜。” 赵春雷一愣，肩膀上的感觉让他想到梦境中那个怎么都不可能出现的陌生年轻人。 “是你？” 方爻摆了摆手，走出了接待室。 接待室内又走进来了几名看守，在赵春雷抽完一支烟后，他们押着赵春雷回到了牢房。 牢房里，依然戴着脚镣的赵春雷听着身后铁门关上的声音，面向着墙壁缓缓低下了头。 在母亲去世到2017年413案爆发他成为全国通缉要犯之前的那段人生，是他不愿意回忆的，正是因为不愿回忆，所以梦境到了那段时期他会惊醒…… 第二十五章 413灭门案（下） 让赵春雷惊醒的那一夜，他逃了…… 本就与母亲相依为命的赵春雷，母亲的去世也彻底让那个家变得风雨飘摇，借钱？去哪儿借？村里能借到的赵春雷都借遍了，除了逃离那个村子，赵春雷再找不出第二条路。 没有人知道，身无分文的赵春雷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走了一夜，离开了村子里到了县城，在县城靠着捡破烂挺到了冬天到来。 那个冬天，赵春雷印象很深，破落的临时落脚处，他正在‘家’里煮着汤，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紧接着伴随着咒骂，门轰然被人从外面踹开。 村里的人找到了他，一进门后不由分说的开始打砸屋子里的一切，赵春雷也没能幸免，被联合起来要账的村民们狠揍了一顿，身上刚刚攒下的微薄积蓄也被搜刮干净不说，他也被带回了村子。 村民们在这一刻都变得狰狞可怕，他们全都聚在赵春雷的家中，一如赵春雷母亲过世那天一样热闹。 只不过，这次他们口中的话语不再是安慰。 为了让赵春雷能够把欠他们的债还上，他们把心思动到了赵春雷家的房子与耕地上，虽说赵春雷不在的这小半年时间里，他家的耕地早已经被占用，家里的家具也被搬空的差不多…… 但欠账的人太多，有些没有得到好处的村民并不甘愿。 赵春雷就像是牵线木偶一样，没有任何反驳资格的把所有一切都给了村民们。 可就算是这样，他依旧还欠着债。 村民们见无法从赵春雷身上得到些什么，于是答应了放赵春雷离开村子。 那年冬天，赵春雷差点冻死在外乡。 也许，老天爷看他一个人太孤苦，所以派来一个女人搭救他。 他被这个善良的女人捡回了家，和女人一家过了一个团圆年，刚过完年不久，赵春雷便以一个上门女婿的身份和女人走到了一起。 女人的家境也并没有多好，只不过不差赵春雷一口饭吃，但赵春雷骨子里是不甘心的，他和女人结婚后带着女人去了大城市打工。 赵春雷缺了份投机者的运气，所以即使在大城市里兜兜转转的打工了十几年，他也只是有了一笔不错的积蓄，加上女人有了孩子，赵春雷也失去了当初来到大城市的拼劲。 现在的他只想回到那个家。 于是在2015年的秋天，赵春雷带着女人和孩子与一笔存款回了农村老家。 他回来的那天，所有人都觉得很意外，因为村里的人以为他不可能再回来了，可他不仅回来了，还按照这些年的利息把当初欠下村民们的债全部还清，他从儿时玩伴那里把自己家的三间土房买了回来。 儿时玩伴并没有故意抬高价格，一切都是其乐融融，甚至对于当年那些事，村里每个人都默契的从没有再提过。 赵春雷将家里的房子推倒重建了砖瓦房，在村里生活总少不了与村民们打交道，所幸，在这个时候，村民们又都是善良的，赵春雷给他们按天算工资，他们帮赵春雷将这个家重新建的更好。 2016年夏天，赵春雷一家三口就已经住上了崭新的砖瓦房，家具家电一应俱全。 那段时间，赵春雷做梦都会笑醒。 他对于耕地早已变得生疏，为了让这个家更好，赵春雷又一次只身外出打工。 他从没有想过这个决定会成为噩梦的开始，2017年过年前夕，赵春雷比工地上的工友们提前一步回了家。 四岁大的孩子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耍，而在家里卧室的床上，他撞见了儿时玩伴在妻子的身上纵情驰骋。 那一刻，赵春雷心中重新构筑的美好家庭轰然垮塌…… 他想拿起刀就砍向自己儿时的玩伴，可，他终究没有下得去手，他甚至记不清儿时玩伴是何时从他身边逃离出他的家的，他只记得被撞破这一切的妻子那张沉默着的脸。 纵然想原谅，可也得有那个机会。 赵春雷连那个机会都没有得到，妻子一切如故，没有任何的悔过，这个时候赵春雷才发现，原来她已经不再爱自己了。 这些年的感情到了最后只不过是同处一个屋檐下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仅此而已。 赵春雷在他妈去世后的十多年，又一次哭了。 他紧紧搂着还不太懂事的孩子痛哭流涕，拼命扼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可孩子已经痛的叫了起来。 他发现，连孩子和他，都没有多么亲近。 原来，妻子出轨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和女人大吵了一架，但所有话都被女人一句“要不是当初我家收留了你，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噎了回来。 赵春雷和女人离婚了，孩子给了女人，他把打工攒下的积蓄也都给了女人，他只留下了这一个家。 他从来也都只想要这么一个家。 新年到了，赵春雷一个人待在了冷清的家里，从撞破妻子与儿时玩伴偷情的那一刻起，他已经丧失了对生活的所有期待。 赵春雷一蹶不振，年后的他也依旧待在家里，只是偶尔去村里商店买东西的时候，村民们的目光令赵春雷有一种刺痛感。 4月12日晚上，心怀愧疚的儿时玩伴邀请赵春雷去他家作客吃饭，看着儿时玩伴这一大家子人，赵春雷忽然开始羡慕他，为什么有些人不用去做什么努力就能得到他拼了命想要维系但仍失去的一切？ 他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席间喝多了的儿时玩伴谈及了已经与他离婚的妻子。 “离了也是好事，那种勾三搭四的女人继续留着指不定要给你戴多少顶绿帽子。” 那天晚上，赵春雷先用酒瓶子砸在了儿时玩伴的头上，然后从背后抽出早早准备好、磨得发亮的刀把一家六口全部砍得血肉模糊…… 看守所里，赵春雷望着面前的墙壁笑着，笑着笑着眼眶又一次红了起来。 他想喊，喊得很大声很大声，足以把整个世界都震聋那种…… 第二十六章 这个警花有点皮 “赵春雷和你说了些什么？” 警车里，乔慧好奇的询问道。 方爻抽出了一支烟，朝着她示意了下，见乔慧没什么抗拒，打开车窗一边点燃一边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最近他经常做噩梦，被执行死刑前希望我能通过催眠帮他忘掉些事。” 乔慧“嗯”了一声，专心开着车。 这回反倒轮到方爻好奇了：“你不觉得他做噩梦是罪有应得？” “其实所有的犯罪都会有形成这个原因的过程和规律，每个人出生都是一张白纸，他们之所以走向极端其实都会与过往经历有分不开的关系，赵春雷从一个普通村民变成全国通缉的杀人犯一定有我们尚不得而知的原因，毕竟是死刑犯，死前如果能在你的帮助下忘记一些痛苦也挺好的。”乔慧说道。 “我没帮他。”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方爻夹着的香烟烟灰掉落在了西裤上，他怔怔的看了眼乔慧，又转头看向十字路口的红灯。 “你开车能不能专心点？”方爻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狂跳。 乔慧转过头来：“那你在看守所待了这么长时间都和他做了什么？” “做梦。”方爻简单直白。 乔慧白了他一眼：“扯淡。” 红灯变绿，警车继续行驶，乔慧也继续道：“我其实有研究过赵春雷的犯罪心理，促使他变得这么冷血的原因与他从小成长的家庭环境脱不开干系，赵春雷从小就和他妈相依为命，这种缺失父爱的家庭环境让他对母亲过于依赖，而他母亲又在十八年前过世，那一年，赵春雷才刚满二十周岁。” “嗯……”方爻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本想继续说下去的乔慧见此兴致缺缺，话锋一转道：“依我对你的观察，你有成为下一个赵春雷的潜质。” 方爻转头：“？？？” “我刚刚提到赵春雷的事，正常人的反应应该会很期待我继续分析下去，而你表现的却很淡漠，而今天我去诊所找你帮这个忙的时候，你虽有犹豫还是答应了下来，由此可以确定你并不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但是……也恰恰因为这个原因……” 见方爻的脸越来越黑，乔慧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微微一笑：“开个玩笑。” “不，你说得对。”方爻一边抽着烟，一边望向车窗外：“我现在就想找个机会把你干掉！” “可我有枪，又是全国女子散打冠军。”乔慧提醒道。 “……当我没说。”方爻嘴角一抽，滨城因为犯罪率位列全国第一的缘故，警员出门配枪是常事，只是…… “你是怎么保持的好身材？”方爻好奇，乔慧说她是全国女子散打冠军，方爻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如果真是全国女子散打冠军的话，乔慧身材未免太好了点吧？ “你要试试么？” “算了。” 一路上和乔慧聊着天时间过得倒也快，乔慧颠覆了方爻对女警员的认识，比起方爻接触到那些冷冰冰的女警官，乔慧要更皮一些。 LH心理诊所。 “拜拜，乔警官。”方爻下车和乔慧道别。 “嗯，有机会再见面，听局里人说了你催眠赵春雷时的手段，我还挺想见识见识的。”乔慧点头。 “哦，对了！”方爻忽然想到什么，重新打开车门探头进来道：“你能不能帮我催催那笔奖金？最近手头有点紧。” “不能。” 还以为方爻有什么大事，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惦记奖金，不过也对，人之常情，如果说没有可能也就那样了，只是已经许诺了，换谁也会很心急，但官方的办事效率……总是要慢那么一点点的。 “砰！”帮乔慧关上车门，目送着乔慧驱车离开，方爻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方爻在附近找了一家面馆，钻进面馆吸了碗拉面后才满足的回了诊所。 来到三楼岳父陈建邦的办公室，办公室内，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岳父显然还没吃午饭，正埋头整理着给方爻的资料。 “爸，中午了，吃个饭再忙吧。”方爻道。 陈建邦抬头，顺带摘下眼镜放回抽屉里：“在等你，看守所那边赵春雷的事解决了吧？正好，和爸边吃边讲讲。” “怎么？你吃完了？” “没有！我也想着和爸你一起吃呢。” “呵呵，走吧。” 一家川菜馆，胃口还算不错的方爻尽可能让自己表现的不像是吃过午饭的样子。 “慢点吃，不够再给你点一碗米饭。” “不用了，谢谢爸。”方爻忙摇头。 有些时候，觉得陈建邦这个岳父人还是不错的，除了独断专行和极要面子之外。 或者说，如果人能够自己删除掉自身的缺点，每个人都很棒棒。 和陈建邦讲述了一些赵春雷的事情，方爻并没有说赵春雷梦里的那些场景，只是把乔慧说的那些话转述一遍。 陈建邦很用心的听着，听完后也是不停点头：“有些时候想想，这个赵春雷也是个可怜人，光是这三年多的逃亡生涯我都不敢想象他是怎么过来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方爻笑笑。 每个人对这样的一句话都有每个人不同的理解，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句话什么时候都能用得上。 赵春雷的确十恶不赦，不过现在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世上的事情是理不清的。 吃过午饭，方爻肚子很胀，和陈建邦回到LH心理诊所后，交接了诊所事务，陈建邦便先行回到了家中。 办公室变成了方爻的，整个下午方爻基本就是躺在沙发上睡懒觉，诊所有足够的心理咨询师，而今天，那些周墨的大龄女朋友们没有来骚扰他。 下午四点半，诊所的员工陆陆续续下班，方爻关好了诊所的门后，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公交车上，方爻通过手机给守在墨兵心理诊所的于兵转了五百块钱日常开销费用，从唐泰那里贷来五万块还债后，方爻又借出了一部分，挺到警方那三十万奖金发放不成问题。 两天后，滨城看守所执行室内，被执行法警固定在注射床上的赵春雷被注射了药物。 在短暂的肌肉抽搐后不久，赵春雷失去了生命体征…… 第二十七章 谁会选功能障碍啊！ 傍晚，方爻回到家。 小保姆罗莉正在厨房做晚饭，不过方爻并不认为罗莉在网上留下了一句“周墨你等着”就彻底宣告了瘪犊子周墨与她之前的感情画上句号。 所以换鞋的过程中，方爻有几分提心吊胆，罗莉应该不会突然从厨房举着菜刀出来砍他吧？ 客厅里，陈芃、陈苒姐妹两个正在一起看着电影，方爻回来后，陈苒转头打了个招呼：“姐夫！” 对“周墨”这个姐夫，经历了昨夜的事情后，陈苒的好感度明显在UP阶段。 陈芃依然如故，全程专注的看着电影，没有理会方爻。 暂时无事的方爻换完鞋后也坐在了客厅沙发上，与姐妹两个的距离稍远，他的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 影片也已经进入了尾声…… 深秋的树林中，男主角拿着猎枪看着远处成群离去的野鹿，忽然一声枪响，男主角被吓倒在地，而在男主角身旁不足三十公分距离的树干上也多出了一个白色弹孔。 男主角的视线望向枪响处，夕阳的余晖让男主角无法看清开枪者的脸，镜头再一转，开枪者已经收起猎枪走远。 最终影片的画面回归到站起来的男主脸上，背景音乐响起，屏幕也黑了下来。 不明所以的方爻视线落在了陈芃、陈苒姐妹二人的脸上，姐妹两个还沉浸在刚刚枪响起的惊吓中，陈芃还好些，陈苒脸色有些发白。 “这电影太压抑了。”陈苒难受道。 “晚饭应该快好了，准备吃饭吧。”陈芃已经起身。 “姐，你说最后开枪的是谁？我怎么看着像是男主角儿子啊？”陈苒仍然沉浸在影片的故事剧情当中。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陈芃摇头，用遥控器将电视关掉。 看着已经走向书房的陈芃，陈苒扁着嘴，视线又与方爻对视在了一起。 “什么片？”方爻好奇的问道。 “狩猎。”陈苒回答，“七八年前的老电影了，讲的是一个小女孩对在幼儿园工作的男主角示好却被婉拒，然后撒谎让男主角背负了性侵女童罪名的故事。” 方爻一愣。 “哎！姐夫，你说有没有这种明明没有被性侵但却因为其他原因诬陷老师，害的老师身败名裂的真事儿啊？”陈苒好奇的问道。 “有。”方爻点头。 “这么肯定？”陈苒讶异。 方爻笑笑：“你还小，这个世界所有你能想象到的人性丑恶都会在某一个角落发生或者正在发生。” 陈苒白了他一眼：“你比我才大多少，能不能不要装作一副老头子的样子？而且，这部电影最可怕的并不是那个撒谎的小女孩，而是那些不明真相却选择相信了的人们。” “吃饭了。”餐厅里陈芃喊了声。 “来啦！”盘腿坐在沙发上的陈苒应了声，忙穿上了拖鞋。 方爻也跟着陈苒来到了餐厅，晚饭丰盛，罗莉在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后，看也没看方爻便回了厨房。 方爻与陈家一家四口在餐桌上吃着晚饭。 吃饭期间，赵美琳和陈芃、陈苒姐妹有聊些逛街之类的事情，陈建邦与方爻则是全程都没有开口，陈建邦率先离桌，离开前让方爻吃完饭去书房见他。 十分钟左右后，第二个吃完饭的方爻来到岳父书房门前敲响了房门。 走进书房，陈建邦正在抽着烟，示意方爻也来一根，方爻没有拒绝。 “昨天晚上，陈芃是在她妹房间睡的？”陈建邦问道。 不知道岳父突然说这句话意图是什么，不过陈建邦这么问代表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嗯。”方爻点头，等待陈建邦的下文。 “你要明白爸让你俩搬回来住的用意，陈芃那边爸会管教，但你也不能太不中用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应该试着要个孩子了？”陈建邦语重心长的说道。 方爻没想到进度这么快。 之前周墨连陈芃的嘴都没有亲过，现在陈建邦竟然直接让他和陈芃造小人？ 最重要的是，陈建邦是知道这两年周墨与陈芃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事实的，赵春雷抢劫那一夜，周墨把能说的所有话都说了，就是为了离婚卖房子然后赚大钱。 “有点快吧？”方爻尴尬道。 “不快，一会儿我会和陈芃说，毕竟我是她爸，你俩也早就结婚领证，法律都是站在你这方的，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听了陈建邦这一番话，方爻欲哭无泪，这种赶鸭子上架的事太踏马槽蛋了。 不过，转念一想，方爻觉得以陈芃的性格，陈建邦现在还真治不住她，也就释然了。 “行，都听爸的！”方爻一点头，目光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这才是好样儿的！”陈建邦拍了下方爻的肩膀，满意的称赞道。 走出书房，方爻找到了陈芃。 “爸叫你去书房一趟。” 陈芃不明所以的皱起了眉，不过还是去了书房。 等到书房的门关上，方爻有试着偷听些什么，但见自己的小姨子疑惑的看向自己，方爻选择回到卧室等待。 按照方爻的预想，陈芃接下来应该会与陈建邦大吵一架然后摔门而出。 这个过程中，他只要做个鹌鹑就好了。 等了十分钟，期待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陈芃进入书房的半个小时后，她平静的回到了卧室。 见到陈芃的那一刻，方爻都惊呆了。 你爸让我和你造小人，你不生气么？ 梳妆台前，陈芃坐下擦着护手霜，同时淡淡道：“想离婚么？” 躺在地上的方爻猛地坐了起来，看着陈芃的背影。 “机会来了，我是不可能让你碰我的，但我爸已经和我说过了，我又不得不听他的，所以，唯一表现不配合的人就只有你了。” “我？” “嗯，你可以和我爸说你外面有人了或者你有功能障碍，让我爸彻底断了从你这抱孙子的想法，到时候他自然就会让我们两个离婚了，你选一个吧。” “……”方爻眨了眨眼睛，怎么选，挺健康的一副身体难不成要选功能障碍？ “我如果说我外面有人的话，可能要承担很多，而且如果你爸问起来，我该说谁呢？” “随便你，你也可以说你和罗莉有了关系，反正我妈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呃……” 第二十八章 让我们来吵一架吧！ 不得不说，女人有些时候的第六感真的很准，有口无心的一句话，竟让方爻有点自闭。 陈芃既然主动提到了离婚，方爻当然欣然乐意，只不过，他还是有顾虑。 陈芃那套房子方爻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抓捕赵春雷那笔奖金，方爻必须要拿到手。 “我出轨可以，但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至少再给我十天时间。”方爻认真道。 陈芃直视着他：“好啊，周墨，那我们就来商量商量怎么顺利离婚吧，十天可以，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今晚怎么度过。” “之前你从没碰过我，今天你承认出轨的话，我爸还可能会答应我们两个离婚，但如果过了今夜，就算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以为……我爸会信么？” 陈芃的意思方爻瞬间明白。 陈建邦这种好脸面的父亲在刚刚已经分别对他们两个人把话说成了那样，今夜一过，陈建邦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们两个什么都没干的。 换你你会信？ 女婿和女儿都点头同意今晚造小人，结果一夜过去，两个人什么也没发生？ 方爻叹了口气，他也明白了，陈芃想要做陈建邦心中的理想女儿，那么，惹到陈建邦的恶人就只有他来做了。 “我们两个吵一架吧？我出去住。”方爻很认真的和陈芃说道。 陈芃微微一笑，同时抄起了梳妆台上的一瓶进口香水，在方爻双眸刚睁大的一瞬间。 “啪！” 香水瓶炸开，陈芃已经破口大骂：“你说谁是婊子？！” 卧槽！！ 方爻一直以来觉得自己还挺有表演天赋的，但陈芃这神一样的剧本，方爻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接。 周墨你娶得到底是个什么妖精啊？ “我说你怎么了！你别以为你在外面认识的那个高富帅我不知道！”方爻从地上站了起来，真假掺半才是撒谎的最高境界。 陈芃瞪大眼睛，她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拿她的追求者接话。 “我踏马好歹也是名校毕业！你以为我跟其他女人一样？会婚内出轨？！”陈芃一步上前，与方爻近距离对峙。 方爻一边拿起西装外套穿上，一边在衣柜里整理着自己的换洗衣物，语气逼人：“咱俩一起住的时候，多少个晚上你没归家，你和咱爸说过么？” 陈芃伸手拽住方爻的胳膊，在方爻转头看向她的时候，扬手一个耳光抽了过来。 “啪！” 方爻捂着火辣辣的脸目瞪口呆的看着陈芃。 “你别自己思想龌龊就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告诉你，老娘现在还是第一次！不信我们去医院检查！” “……”方爻哑口无言，屋外已经响起了敲门声，方爻也忙小声的道：“你别太认真了，咱们两个不是在演戏么？” “谁踏马跟你演戏！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走！” 自闭了…… 果然，宁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别相信女人那张破嘴。 陈芃入戏到这种地步，方爻遭不住啊！ “你冷静点儿，我在跟你就事论事，爸、妈和小妹都在呢，你小点声。”方爻声音正常道。 “小点声？我告诉你周墨，你别以为你在外面那些事我不知道！今天咱俩就当着爸和妈的面把话说清楚了！” 不可理喻…… 方爻连连摇头，连换洗衣服也顾不上拿了，拉开门便打算先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只不过，门刚被打开，屋外，陈建邦、赵美琳和陈苒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把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造孽啊！ “爸……”方爻看了眼陈建邦，然后低头道：“对不起，我今晚出去住。” 方爻硬着头皮挤了出来，然后径直朝着玄关走去。 身后，完全爆发的陈芃将方爻整理在床上的那些衣物一股脑全部从卧室里扔了出来，呼了陈建邦一脸。 “周墨！你要是敢走！从今以后就别再踏入这个门半步！” “你够了！臭娘们，你再废话我今天就不走了！”方爻停下换鞋的动作，也来了脾气。 “你给我滚！”陈芃吼道，“砰”的一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客厅角落正整理地铺的罗莉已经彻底懵逼了，她怔怔的望着摔门而去的方爻，心中波澜起伏，竟对他又生出了几许的幻想。 在陈家当保姆这一年多，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规模的争吵。 这下子，周墨与陈芃应该是铁定离婚了吧？ 方爻一走，陈家变得死一样的寂静，走廊里的陈建邦、赵美琳和陈苒三口彼此看了看。 “姐，姐她还是第一次？”陈苒弱弱的问了一句。 “回你自己的房间去！”赵美琳冷着脸呵斥道。 陈苒泪水瞬间在眼中打起转来，黑着脸的陈建邦狠狠瞪了赵美琳一眼：“你朝苒苒吼什么吼？自己的女儿教的跟个泼妇一样，关苒苒什么事？” “陈建邦！你说的是人话么？就陈苒是你的女儿，陈芃受委屈了你当爹的就不说一句么？”赵美琳尖锐的嗓门爆发。 陈建邦已经不再理她，抬手砸向了陈芃卧室的房门。 “陈芃，你把门给我打开！” “不开！呜呜呜……”卧室内，陈芃声音委屈。 “你有什么话你直接跟我说，别找芃芃麻烦！”赵美琳把陈芃的卧室房门一挡，叉着腰瞪向陈建邦。 “不可理喻！”陈建邦哼了一声，转身进了书房。 赵美琳也重重一哼，目光落在呆呆的陈苒身上，陈苒忙灰溜溜的回了卧室。 “砰砰砰。” “芃芃，是妈，乖，你把门开开，有什么事和妈说，要是周墨那个王八蛋欺负你，妈一定不让他后半辈子好过！” “你别烦我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呜呜呜……” “我这就给周墨他爸他妈打电话，我就不信还没人管了！”赵美琳掏出手机就准备拨号。 “喀嚓。”门锁声响，陈芃已经速度奇快的把房门打开，眼睛里找不到半滴眼泪。 “芃芃？”赵美琳满脑袋问号。 “嘘！妈你先进来，我慢慢跟你说。”陈芃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走廊两边，然后一把将赵美琳拉进了卧室…… 第二十九章 有些梦想最好别去实现 墨兵心理诊所。 正躺在沙发上捧着手机呵呵傻乐的于兵忽然发现有一道光照了进来，他忙转头看向玻璃门处，门外，方爻举着开启手电筒模式的手机晃了晃。 “墨哥？！” 穿着军绿色大裤衩子的于兵忙趿拉上地摊十块钱一双的按摩拖鞋打开了链锁。 “这么晚了，墨哥你？”于兵疑惑不解。 方爻叹了口气：“吵架了，我可能要和你在这儿挤两天。” “那太好了，正好我有个……”于兵刚开口，忙收敛掉脸上的喜悦，一脸难过道：“没事吧？要不你哄哄嫂子，夫妻不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么？” 方爻白了一眼这个口不对心的憨批。 刚走进诊所，手机震了下，方爻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 是被周墨备注为“小蹄子”的陈芃发来的。 “对方转账10000.00元。” “酒店住宿费。” 很高冷简洁的一句话，方爻都呆了…… 忽然有些感动，陈芃竟然是这样贴心的媳妇儿…… 方爻给陈芃回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不客气的把这一万块收入囊中。 “墨哥……”一旁注意到这条消息的于兵也傻哔了，这年头吵架都能挣钱？果然，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 观察到于兵呆滞的面目表情，方爻嘴角一扬：“怎么样？喝酒去？” “喝酒去？”于兵眨了眨眼，借酒浇愁么？怎么感觉墨哥开心的要起飞了？ 方爻的确想放肆一把，庆祝他终于能像是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过，老实的于兵将方爻内心那团炙热火焰浇熄了些，最终两个人也不过是在坡下的小饭馆里点了一道凉菜，两道肉菜和六瓶啤酒。 “墨哥，昨天那个姨今天又来了，还带了饺子，不过我都吃了，早知道你今天晚上过来，我就给你留点了。” 喝酒的过程中，于兵和方爻讲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一整天都没一个客人，这是预料之中的，不过昨天过来的翟奶奶今天又来了，待了一个上午还聊了一些事情。 但经过那个女警官后，于兵已经不太把翟奶奶话当真，只是陪着老人家消磨时光罢了。 “那个女警官挺漂亮的，提到了院长，墨哥你说翟奶奶她会不会是住在养老院的？”于兵问。 “差不多吧。”方爻点头，昨天那一个小时的交流过后方爻对翟奶奶的身份便有了个大致的猜测，加上刚刚于兵说的这些，基本没有什么偏差。 酒喝的并不尽兴，从代替了周墨之后，方爻这段时间一直都蛮压抑的，今天终于能放肆一把，他肯定不会错过。 换做以前的方爻绝对不会这样，但方爻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告别曾经的循规蹈矩。 于兵是个很能认清现实的人，所以毫不意外的，他又一次浇熄了方爻内心重燃的热火，两个人在饭馆关门前又点了两个菜打包，然后去超市买了听啤和鸭货一类的下酒菜，回到诊所边聊边喝。 “你有没有想过，咱这个心理诊所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很有可能赔的血本无归。”酒劲上头，方爻坦白说道。 脸黑红黑红的于兵愣住：“可是墨哥你……” “不要管我之前许诺过什么。”方爻打断了他，“你既然选择跟着我肯定是想要挣钱的对吧？” 于兵连连点头。 “放心，哥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我跟你保证，房租到期前，肯定让你挣够钱回老家。”方爻认真道，不管周墨与于兵开这家心理诊所的初衷是什么，方爻很喜欢于兵的性格，所以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虽然，方爻现在也是一屁股烂事。 于兵感动的又喝了一大口：“不说了，墨哥，只要你吩咐，俺啥都干！” “行。”方爻笑笑，道：“我昨天回去包括今天白天一直都在思考，这附近我也仔细看了看，学校不少，所以……我们转行卖奶茶吧？” “卖，卖奶茶？”于兵身体一僵。 “嗯，光靠心理诊所的收入肯定是不够的，好在奶茶不需要多大的地方，我们可以同时干着心理诊所和奶茶店，钱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来想办法，你只需要负责卖就好了。”方爻道。 “可万一赔大了呢？”于兵现在身无分文，所以胆子也就更小了，即使是方爻出钱。 “赔了再换，至少开完奶茶店能稍微热闹点，总比一天一个人都没有要强。”方爻看得很开，如果曾经的他没有和她经历那场车祸意外，其实他更愿意与她一起开一间不大的咖啡厅，她制作糕点，他调配饮品，每天不用有太多的客人，只要挣的钱足够花就行。 当然，有些人一百万，一千万也不会够花。 但方爻却是那种很容易就满足的人…… 可这世上，偏偏越简单的愿望，越难实现。 “卖奶茶……那我好好看看！”于兵拿起手机开始查找制作奶茶的步骤，认真的看了一遍发觉还不算太难后，他脸上一喜，刚要和方爻分享，却见方爻已经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卖奶茶？ 方爻一觉醒来虽然记得这番话，不过却是一笑置之。 他明明有更简单就让于兵挣够钱回老家的办法，为什么还要选择操那份心，去卖需要费心费力的奶茶？ 算了吧。 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憧憬就足够了，何必把它变为现实，然后再被现实把美好梦幻的一切全部冲垮？ 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诊所只有一张沙发，方爻与于兵一宿都是坐着睡的，早上天刚蒙蒙亮，方爻便跑了趟超市，然后钻进坡上公厕，洗漱过后回到诊所时，于兵也已经醒了。 方爻没再提开奶茶店的事，于兵也就没有问，从这方面来看，于兵在社会上的历练并非白搭，只不过是不想在方爻面前藏太多心眼罢了。 今天是和医院定好的拆线日子，至于LH心理诊所那边，方爻也不急着过去，相信经过了昨晚的事，今天自己的那个岳父早早就已经到了诊所等着和自己好好谈一谈这段婚姻。 第三十章 禽兽 方爻按照预约好的时间来到医院顺利的拆掉了头皮上的缝合线，走出医院大楼时脑袋也清爽了许多。 医院这种地方说真心话，除了医院本身的工作人员外，是个人都不愿意来这里。 除了消毒水的味道就是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每个病人的脸上要么是痛苦，要么是毫无反应的平静。 还没有走出医院的大门，方爻便注意到了远处坐在长椅上的一对父女。 女儿年纪很小，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只不过此时却是低垂着头，脸色苍白的捂着肚子。 父亲年纪也不算大，不超过四十岁，脸很“黑”。 “孩子也已经打了，你再不说那小子是谁，难不成让我去你们班级上亲自找？”父亲开口，声音不大，却能感觉到他满腔的怒火。 女儿抿着嘴一言不发。 暴躁的父亲起身一巴掌将虚弱的女儿扇倒在长椅上，这还不够，在女儿倒下后，父亲又大力的将女儿从长椅上拽了起来，举起拳头时，面前女儿瑟缩的举动令父亲终究还是没有痛下狠手。 “啪啪啪！” 举在半空中的拳头变成了巴掌，父亲疯了一样的狂扇自己耳光。 脸色苍白的女儿抬起头来，早已泪流满面的她望着父亲这副样子，死死咬着嘴唇，在嘴唇溢出血的时候，她也终于松口了。 “是，王老师……” 父亲的身体僵住，目光茫然而又错愕的看向自己的女儿。 “你，你说的是真的？” 女儿怨愤的仰视着父亲：“我早就说过，我想换个补课老师。” 父亲恍然，似陷入了回忆当中，他的手颤抖的取出了一包烟，但却是迟迟没有抽出香烟，用力将香烟盒攥扁，狠狠扔到地上后，父亲拽着女儿的手朝医院外急匆匆的走去。 方爻来到长椅旁，将香烟盒捡起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后，眉头也紧紧锁在了一起。 其实《狩猎》之所以能成为一部高分佳作主要是因为其剧情的颠覆，现实中的禽兽老师太多了，《狩猎》为老师正名了一次，让孩子变成了说谎的那个人，以此作为整个剧情的开篇从深层次探讨人性。 方爻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好老师，但在这个群体当中，也永远不缺害群之马。 他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问答文章。 问题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在得知孩子被禽兽老师侵害后，家长该（会）怎么做”？ 有一篇答案很现实也很戳心。 先保留证据。 公交车站前，方爻深吸着第二支烟。 回到LH心理诊所前，方爻去理发店推了个头发，简洁干练的短发加上这副略显魁梧的身体穿着西装怎么都看不出斯文气息，幸好西装不是黑色，否则，方爻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职业保镖。 那对父女的事情方爻管不了，这个时代破梦师别说被认可，连出现都还尚未出现，而这种侵害的案子，催眠罪犯承认罪行是无法被当做直接证据的。 当初催眠赵春雷也是为了方便去找证据，但像这种，证据真的很难找。 不过，如果那对父女找到了方爻，方爻倒是很愿意帮女孩走出这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没办法，方爻不是警察。 遇到这种事情，最好的方式就是报警，虽然与滨城警方打的交道不多，但方爻所了解到的滨城警方责任心还是很重的。 “阿嚏！”炎炎盛夏，乔慧打了个喷嚏，可能是对同事收到的那束玫瑰花花粉过敏。 中午。 “乔慧，张磊，这边刚接到了一个报案，你们去跑一趟！”有警官喊了一嗓子，乔慧与另一位名叫张磊的警官从朝阳分局出发，一路前往了报案人的家里。 抵达报案人家里后，乔慧与张磊率先看到了待在门口的一位中年女人，中年女人开门让他们进来后，二人便见到了屋内客厅中闷头抽着烟的中年男子，在中年男子面前的茶几上还有着一把菜刀。 张磊心一提，有点发怵，乔慧已经开始例行询问案情。 这是一起跨度长达半年之久的性侵案，嫌疑人王老师借着给受害者补课的机会长期猥亵受害者，更在半年中对受害者实施了五次强.奸并威胁受害者不准泄露，直到受害者怀孕，父亲带着她去打胎后才问出实情。 “什么时候打的胎？”乔慧问。 短短几个小时内苍老了许多的中年男子声音沙哑道：“今天上午。” “哪个医院？” “医大二院。”中年男子疑惑的看向乔慧。 乔慧深吸了一口气：“张磊，你和这位先生再去跑一趟医大二院，务必找到受害者的胎盘，这是很重要的证据。” 中年男子恍然，也顾不上抽烟，忙起身看向了警官张磊。 “我们抓紧时间。”张磊一点头，便与中年男人急匆匆前往了滨城医大二院。 仍旧留在受害者家中的乔慧继续和受害人的母亲了解案情。 其实受害人的学习成绩并没有很糟，只不过为了让孩子能考上更好的大学，受害人的父母以每小时两千元的高薪聘请了受害人学校的知名老师为受害人补课，却不曾想引狼入室。 “大部分的补课时间我都在家，偶尔还会给那个禽兽跟孩子送一些水果之类的，没想到……他胆子竟然这么大。”受害人母亲气得发抖，只是比起回家后便要拿着刀去砍了王老师全家的父亲，她更理智一些。 乔慧叹了口气，在职教师本就不被允许给学生私自补课，可家长们仍然会想办法求老师给孩子补课，就为了提高孩子的成绩。 “放心，只要找到胎盘，有了这个决定性证据，罪犯必然会被绳之以法！”乔慧只能这样安慰道。 受害者母亲没精神的点点头，绳之以法？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就算把那个王老师千刀万剐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乔慧也沉默了。 “孩子呢？” “在房间里刚睡着不久。”受害者母亲说道，同时起身走向孩子的卧室，轻轻打开了一道门缝后，女人发出了一声尖叫！ “彤彤！”…… 第三十一章 两个爸 拆线、理发耗去了一上午时光的方爻中午在外面吃了顿午饭回到了LH心理诊所。 刚迈步走进诊所一楼，诊所的前台便投来了与昨日完全不同的关注目光。 方爻心中疑惑，不知道陈建邦在这个上午做了些什么，算是上班迟到的他打卡过后一路到了三楼陈建邦办公室外。 玩手机的秘书也抬头看向了方爻。 方爻微皱着眉，旋即露齿一笑：“我新发型这么帅么？” 秘书：“……” 方爻抬起手想敲下门再进去，不过转念一想，不管陈建邦在不在办公室，昨夜刚与陈芃大吵一架的他奔着离婚的想法也不应该敲门。 嗯…… 方爻直接扭动门把手推门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陈建邦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在陈建邦身旁，还有一个男人。 男人的打扮很土很土，至少在滨城这样的大城市男人走到哪里都会很扎眼，而同样与男人一样扎眼的还有办公室内的一个装了不知道多少东西的写着“复合肥”三个字的白色麻袋…… 直接闯进来的方爻身体僵住，视线直勾勾的落在转头冲他憨笑、鬓角斑白满脸褶皱的男人身上。 “墨儿！”很糙的家乡话。 “爸？”方爻诧异开口，然后呆呆的看向了陈建邦。 陈建邦微微一笑：“我想着一直也没和亲家正式见上一面，正好你最近不也想家了么？昨晚就给你家里去了个电话，没想到巧了，亲家也一直想过来看看你和陈芃，一拍即合，正好你爸也刚到不久，你们父子先叙旧，我有点事忙，稍后过来咱们一起出去给你爸接个风。” 陈建邦说完，起身来到办公室门口处，临离开之前拍了拍方爻的肩膀嘱咐道：“既然你爸过来了也别着急让他走，这几天带他在滨城好好转一转，看一看，给亲家母带些礼物！” 砰。 办公室的门关上，方爻心中起伏不定。 陈建邦明显是个行动派，昨夜的争吵之后直接把周墨的父亲“搬”来了滨城，用意自然显而易见，虽绝口不提昨天晚上的事情，但谁也不是傻子。 周知仁有些坐立不安，即使办公室内只剩下他和方爻两个人，他仍不知所措，甚至迟迟没有直视方爻的目光。 “爸其实没打算过来，只是听电话里的意思不太好拒绝，你放心，爸已经买好了今天夜里的火车票，不会多待。”周知仁一双粗糙的老手紧张的反复握着。 周墨的记忆中，周知仁属于那种老好人，周知仁从小到大没打过周墨也没骂过周墨，印象最多的就是他一个人坐在家门前的大石头上卷着旱烟为周墨的学费发愁。 可偏偏这样的父亲让周墨觉得懦弱、无能，方爻能感觉到周墨记忆里对父亲和母亲的强烈反感，他讨厌这样的家庭出身，在滨城有了陈建邦做靠山并且和陈芃结婚后，这两年周墨甚至都没有再回过潞阳老家。 每年有给家里打一些钱，电话联系也都是打钱过后跟家里说一声，每次对老两口询问他的近况都表现的极为不耐烦，最终匆匆挂断。 “既然来了，就多待几天吧。”方爻笑了笑，来到周知仁身边坐下，同时从兜里摸出烟递给周知仁：“爸，给。” 周知仁愣了下，双手接过烟后，自嘲的笑了笑：“刚刚你岳父给我烟的时候，爸都没好意思要，抽惯了旱烟，这个不太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旱烟太冲了，抽多了你就咳嗽，多买点这种抽抽，虽然也有害，但比旱烟能强些。”方爻帮周知仁点了烟，自己也点了一支。 周知仁狠狠的嘬了一口，然后道：“出什么事了吧？不然，你岳父也不能这么急让我过来。” “没啥事。”方爻摇头，“就是夫妻两个吵了个架，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些事我都能处理好。” 周知仁点点头：“不担心，你上大学后爸就没再操过心，儿子有出息了，只是毕竟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女孩，咱作为老爷们能让就让一步，哪有那么多架好吵。” “我懂。”方爻低下头，闭着眼睛努力想象着记忆中早已模糊了的父母的样子：“妈她身体还好吧？” “都挺好的。” “挺好就好。” 陈建邦终究还是不了解周墨的家事，他以为让周知仁千里迢迢的跑上一趟“周墨”就会老实下来，可事实上，在周家，周墨早就已经成为了那个当家作主的人。 周知仁不会去管周墨的私事，他怕会引起周墨的反感。 而方爻，很欣然的接受了周墨这对淳朴的父母，与陈芃的事，方爻自己会做决定，离不离他都会善待周知仁夫妇两个。 下午两点，陈建邦回到了办公室，办公室内，周知仁与方爻都围在复合肥麻袋前，方爻正听着周知仁给他一一介绍家中院子里种出来的菜。 见父子两个如此相处，陈建邦也放下心来：“亲家，我们走吧，我定好了饭店给你接风。” 周知仁闻言便要扛起麻袋，方爻忙接下了这个重担。 “还是爸来吧，你再把衣服弄脏了！”周知仁道。 “没事。”方爻扛着麻袋跟着两个爸出了诊所，把麻袋放进陈建邦车的后备箱后，三人前往了饭店。 这一顿饭没有提任何不开心的事，陈建邦一直都在问周知仁潞阳老家那边的事，周知仁也是知无不言。 方爻明白，陈建邦这是在提醒着他。 只是，想离婚的又不仅仅只是方爻一个人。 没再回诊所，吃过饭后，四点多钟，方爻、周知仁与陈建邦三人便回了瀚海兰苑。 了解内情的赵美琳见到周知仁的那一刻是有些措手不及的，暗暗为陈芃捏了一把汗的同时也给足了陈建邦的面子，对待周知仁全程都是客客气气的。 将近五点钟的时候，在客厅沙发上和周知仁喝着茶水的陈建邦“提醒”方爻道：“陈芃要下班了，你去接她吧，有我这个爸在，你爸你就放心吧。” 方爻看了看也催着他去接陈芃的周知仁，心里苦笑着走出了家门…… 第三十二章 我被基佬盯上了 下午五点，方爻打车准时抵达了恒富大厦的楼下。 他坐在大厦楼下正门的花坛边，嘴里叼着迟迟未点燃的烟，拿着手机犹豫再三。 “我在你们公司楼下，晚上一起回去？” 编辑了文字，方爻思考了下，又删掉，从兜里摸出火机将烟点燃，刚吸第一口…… “哥们儿？” 一道声音响起，方爻抬头，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位穿戴十分休闲的男子，不过，仅仅只是男子身上的品牌联名限量卫衣价格都已超过方爻的全套西装。 “借个火？”韩铭嘴角微微挑起。 方爻抬头目光与他对视后，又朝着左右两侧看了看，然后继续低下头拿着手机编辑文字。 韩铭嘴角的笑容已经消失，他当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周墨，追求了陈芃这么久，如今已经二垒的他眼看着就要全垒打了，自然对于陈芃那个不中用的丈夫有过了解。 他很自信，周墨不认识他。 可偏偏眼前的周墨脑袋像是有泡一样，连一个火机都如此吝啬。 这次的挑衅很失败。 “诶！哥们！我跟你借个火。”韩铭这次把手放到了方爻的肩膀上。 方爻肩膀躲开，抬头看着他，冷漠道：“不借。” 韩铭愣住。 啥情况啊？ 知道我给你戴绿帽子的事儿了？ 韩铭心里暗爽了下，只是他感觉面前的“周墨”反应又不像是认识他的样子啊？ 韩铭皱眉，手机忽然震了下，他摸出看了眼，是陈芃发来的消息。 “我下楼了。” 短短的四个字让韩铭的心情大好，他恨不得陈芃发来的是语音消息然后当着周墨的面放出来，到时候好好的看一看这个绿油油的周墨反应。 他不提借火的事了，转而把目光放在了恒富大厦的正门处。 花坛边坐着的方爻也已经站了起来，然后朝着正门那里走去。 “嗡嗡~”韩铭手机又一震。 “临时有点事，今天晚上不能一起去吃日料了。”依旧是陈芃发来的。 这一刻的韩铭心情有点糟糕，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三，不，就是个受了委屈的小三，只是韩铭不太甘愿，他也朝着正门那里走去，而他前方的方爻脚步也忽然加快了一些。 “嗯？”韩铭不解，也加快脚步。 方爻突然转了个弯，然后在正门右侧的垃圾桶那里停下，紧接着虎视眈眈的看向了他。 韩铭斜睨了眼方爻，轻哼一声。 余光注意到方爻打了个哆嗦。 韩铭忙又朝着方爻看了过去，方爻已经背对着他。 “害怕么？”韩铭心中暗想，然后明白过来，原来这家伙都是装得，他早就知道自己就是绿了他的那个人，只是胆小所以才没有揭破。 恒富大厦内，一身尽显身段职业装的陈芃款款走出。 正门处的韩铭嘴角再度扬起，陈芃看到他后只是微微点点头，然后一路走出大门，左右看了眼，找到了背对着正门这边的方爻。 “周墨！”陈芃踩着高跟鞋走向方爻。 韩铭就在正门处看着这对名不符实的夫妻。 “你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呢？面壁？”陈芃道，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生怕方爻知道韩铭就是她外面的那个人。 “后面那个男的你看到没？”方爻道，忙又提醒一句：“你别回头。” “怎，怎么了？”虽然方爻不让陈芃回头，但陈芃还是回头看了眼后方面朝他们二人的韩铭。 “那是个gay。” “gay？”陈芃瞪大眼睛。 一直关注他们俩的韩铭自然也听到了方爻对他的形容。 gay？gay你老母啊！ “快走快走快走。”方爻抓住陈芃的胳膊便朝着远处陈芃停在楼下的轿跑走去。 “你给我站住！”后方，韩铭迈开大步便要追上来。 陈芃知道韩铭的脾气，所以在韩铭追上来时忙回头瞪了韩铭一眼。 韩铭咬着牙算是硬咽下了这口气。 “我一早就感觉到他不是单纯的找我借火。”方爻钻进轿跑后，还在看着恒富大厦门前独自站在那里的韩铭。 明白韩铭性取向的陈芃嘴角抽了抽，问道：“怎么？” “一个男的身上喷着香水，耳朵上戴着耳钉走过来一脸贱笑的跟你说借个火，你觉得他正常么？”方爻认真分析道。 陈芃忽然有点无言以对。 方爻说的没有错，韩铭这个富家公子哥很注重穿着打扮，不仅如此，在敷面膜方面韩铭也是个专家，甚至陈芃现在用的面膜都是韩铭推荐并送给她的…… 精致的连脸上毛孔都很难看出来的韩铭……确实有点像gay。 “可能只是借火吧。”陈芃漫不经心的说道，她真正在乎的是韩铭主动找上周墨，她当然明白韩铭那点小心思，也多亏他天然gay的气质，否则，今天的事情还真就糟了。 “屁，那家伙盯上我了……”方爻忧心忡忡的说道，忽然，方爻眉头一皱，大脑快速重新分析了下韩铭之前的种种，看向陈芃：“如果他不是gay的话，那他就是你的情人吧？” “你，你胡说什么？” 方爻摇头：“没有胡说，我刚仔细想了下，发现确实是我高估了我的颜值，gay虽然会喜欢我这副身材，但应该是看不上我这么黑的皮肤，但从他刚刚的举动来看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 “他不是恒富大厦的员工，下班时间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在等人。” “昨天晚上咱们两个大吵了一架，如果没有任何意外，我今天不会在家，所以你晚回家也就无所谓了，你约了他今天下班去约会！” 陈芃的脸色煞白，方爻全都说中了。 “噗！哈哈哈！”副驾驶位置上的方爻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陈芃皱眉道。 “没什么，只是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收回我之前的话，其实换个角度去看，他的确是个小鲜肉，又年少多金，挺好的。” “怎么就挺好的了？”陈芃脸从煞白转为乌黑，她从没有想过周墨在见到了他的情人后不光没有任何的气愤，反而是如释重负的喜悦。 “就……挺般配的啊。”觉察到陈芃的怒火，方爻逐渐心虚。 第三十三章 王八吃秤砣 滨城医院。 乔慧陪着彤彤妈一起守着躺在病床上的彤彤，此时的彤彤手腕已经被包扎严实，所幸送往医院及时，彤彤也成功脱离了生命危险。 只是，今日这一连串的事情对于彤彤一家来说打击都很大。 彤彤母亲已经身心俱疲，即使收到了彤彤爸那边传来的好消息，她脸上也不见半点笑容。 现在最大的期望就是孩子能够安然无恙。 只是，这样的事情别说落在孩子的身上，哪怕是人到中年的彤彤妈，也必然会造成极大的心理阴影。 许多被禽兽老师猥亵的学生没能及时摆脱魔掌都是因为家长的疏忽大意。 “彤彤的事……我倒认识一位不错的心理医生。”乔慧实在无法做到坐视不理，犹豫再三后开口道。 “是么。”彤彤妈勉强一笑，哪怕是全球首屈一指的心理医生又能怎么样？她对心理医生还是持有怀疑态度的。 “嗯，挺不错的。”乔慧点头，“可惜我没留他的联系方式，不过有什么这方面的需要的话，您可以找我，我帮你和他联系下。” 乔慧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彤彤妈后，悄悄的离开了病房。 这个案子接下来还有许多事需要她处理，而且她现在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彤彤很有可能不是唯一的受害者，王老师究竟有没有把魔掌伸向其他女学生亟待调查。 瀚海兰苑，陈家…… 方爻与陈芃到家的时候，罗莉已经将晚餐陆续的摆上了餐桌，周知仁也在陈建邦的盛情邀请下落座在了陈建邦身边的位置处。 陈芃进门后便客客气气的朝着周知仁喊了声“爸”，整的周知仁更加有点局促不安，在除了罗莉外的所有人都围坐在餐桌边时，周知仁犹豫再三，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了两份有了褶皱的红包。 “亲家这是什么意思？”陈建邦讶异了下，懂自然是懂，只是他此行把周知仁千里迢迢的喊来滨城，可不是图这两份红包。 “给孩子的，陈芃、陈苒，你们一人一份，不多，就是意思一下，毕竟第一次见面。”周知仁将两份红包分别递向了陈芃和陈苒两姐妹，红包的薄厚不同，上面也有着用笔认真写下的单名。 厚的那一份上写着“朋”字，薄的那一份写着“冉”字。 全是和陈芃、陈苒名不符的错别字。 陈芃和陈苒受宠若惊的站起身，还是大学生的陈苒此时完全是在看父亲陈建邦的眼色，而陈芃明显态度更加明确：“爸，不用这么客气，您留着吧，说来惭愧，我和周墨结婚的时候爸和妈都没能到场，按理说该给红包的应该是我们这些小辈才对。” “呵呵，没事没事，你们两个就收下吧，也是我和墨儿他妈一份心意。”周知仁淳朴一笑，还是硬将红包递向了陈芃与陈苒二人。 赵美琳咂了下舌，一直在装相的她还是受不了周知仁乡下人的那一套。 陈家当然不差这点钱，话说的难听点，可能这点钱都是陈家给到周家的。 陈建邦瞪了她一眼，然后朝着陈苒点点头又看向陈芃道：“既然是你公公婆婆的心意就收下吧，别让你公公这样干站着了。” 陈苒接过红包，朝着周知仁点点头：“谢谢周叔。” “谢谢爸。”陈芃也接过红包。 “亲家，快坐下吃饭吧。”陈建邦也道。 周知仁落了座，目光与全程都在看着这一切的方爻对视，见到方爻脸上的笑容后，悬着的心落了地，说白了，他最怕的还是“周墨”会觉得丢人。 不过，虽嘴上说只是意思一下，但这两份红包对周知仁夫妇两个来说也是数额巨大了。 陈家的晚餐就这样开始了，没有一个人心思在满桌的菜肴上面，就连厨房里独自吃着晚饭的罗莉都很心不在焉。 面上的其乐融融只是因为窗户纸都没有被戳破，每个人都被戏精附了体，陈芃更是破天荒的给方爻夹了口菜，一块方爻不得不微笑着吃下去的肥肉…… 陈苒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崩溃式晚餐，在这压抑的气氛下，她草草吃了几口便回了卧室，满脑子想得还是昨晚方爻与陈芃大吵那一架时，陈芃所说的第一次。 赵美琳是有意为陈芃“掠阵助威”的，只不过陈建邦显然不想让她这个女人掺和。 “吃完了？吃完你就回房间休息吧，我和亲家还有周墨、陈芃说会儿话。”很明显的驱赶，赵美琳不得不起身。 “那我先回房了，亲家你慢慢吃。”赵美琳语气温柔道。 “好，好。”周知仁点点头，见身旁的陈建邦举起了酒杯，他也忙双手捧起酒杯与陈建邦碰了下。 陈芃低头看着碗中剩下的大半碗米饭，用筷头拨开，从深处挑了几粒莹润白胖的米粒夹起后，放到嘴里吃了一口，又夹了一块炒蛋放到了嘴里，咀嚼的过程中，余光观察着身旁一直没停过嘴的方爻，桌下的脚也终于朝着方爻的小腿踢了过去。 整张桌上看起来唯一在吃饭的方爻眉头皱了下，起身又盛了一碗米饭。 刚坐下，报复心极重的陈芃直接夹了条鸡腿摆到了方爻面前。 方爻也不抗拒，夹起鸡腿就啃，引起对面陈建邦的呵呵大笑。 “你看这俩孩子，相处的多好？”陈建邦口不对心道。 周知仁也笑了起来，他是真的觉得陈芃这个儿媳妇不错，长得不比电视上面的明星差不说，又有自己的事业，村里的人看了周墨与陈芃的结婚照后别提多羡慕了。 “亲家，这次找你来其实是有事和你商量的。”陈建邦收敛笑容，认真的看向周知仁。 周知仁紧张起来，方爻与陈芃也全都在关注着陈建邦接下来的话。 “你也看到了，我家两个女儿，所以我想如果以后周墨和陈芃要是能生两个孩子的话，能不能有一个姓陈？”陈建邦道。 周知仁愣住，方爻与陈芃也全都愣住。 方爻不得不感慨一句，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陈建邦绝口不提争吵的事，反而提了一件其实并非他真正在意的事情。 以陈建邦这顿饭的种种举动来看，貌似，自己就真的承认出轨，他也未必会同意离婚吧？ 为什么呢…… 第三十四章 滨城真小，周墨真强 方爻搜索了一遍周墨的记忆，记忆中并没有哪一点值得陈建邦如此硬将陈芃与周墨捆绑在一起。 懒得去想…… 在周知仁答应了陈建邦这个“不情之请”后，这顿晚饭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陈建邦醉意上了头，在喝酒方面他终究不是剥着生花生就能喝下二两白酒的周知仁对手。 晚饭吃完，周知仁有打算前往车站踏上归途的，只是没等他想到怎么开口时，陈建邦就已经提前为周知仁订好了下榻酒店。 为了避免与陈芃共处一室的尴尬，主要也是睡地上太不舒服了，方爻顺理成章的和周知仁一起住在外面酒店。 “陈芃，你送周墨和你公公去酒店吧，爸困了，这酒怎么跟假酒似得？”沙发上，陈建邦捂着额头喝了口罗莉送上来的茶水，又道：“亲家，你就安心在滨城待两天，明天让陈芃请一天假，和周墨带你在滨城好好溜达溜达，老兄弟我就先回房睡了。” “好好好，你慢点啊。”啥事没有的周知仁忙应了声，既然“周墨”愿意他留下待一天，他就留下。 周知仁与方爻乘坐着陈芃驾驶的轿跑前往下榻酒店，抵达酒店约好明早过来的陈芃回了家，方爻与周知仁则是在房间里洗漱后，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 周知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道：“我先给你妈去个电话。” “嗯。”方爻点了支烟，发消息通知了于兵晚上不去墨兵心理诊所后便听着周知仁与老伴儿的对话。 周知仁比之前要自然许多，通话时也一直在笑。 “亲家人都还挺好的，晚上给安排了酒店。” “嗯，墨儿今晚在酒店和我一起，明天可能还要带我去逛商场呢，你不来可真是亏了，呵呵。” “哦？”通着电话的周知仁转头看了眼方爻。 方爻疑惑的看着他。 “你妈想跟你说两句。”周知仁道。 “好啊。”方爻一笑，起身接过了周知仁递来的手机。 “妈？”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一会儿：“都挺好的？你爸没出洋相吧？” 方爻脸上笑容更浓了些：“都挺好的，没有，明天带爸去逛街，你有什么想要帮忙带的么？要不我给你挑一套化妆品？” 电话另一头的周墨母亲冷不丁不太适应“周墨”的变化，又一次沉默后，也笑出了声：“妈这么大岁数了还用什么化妆品啊？不用不用，倒是你这次可给妈和你爸吓坏了，还以为滨城出了什么事，原来只是亲家想让你俩孩子有一个姓陈，你可要努努力多生几个啊！” “嗯，生个足球队。”方爻道。 “……你还是把电话给你爸吧。” 周知仁与老伴太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周墨了，周知仁还好些，另一端的周母还以为周墨被车撞了，不过有周知仁从中解释，周母也慢慢接受了现在的周墨。 比起以前那个听他们唠叨两句就会烦躁大吼的周墨，的确现在这个周墨好上太多了。 这一通电话方爻没想到就打了大半个夜晚，后来开着免提“一家人”在一起聊着，聊了许多，有问到周墨的突然改变，而方爻给出的回答是想通了一些事。 这个回答很敷衍，但也最不会让人怀疑。 很多事情只有你自己想通才能从阴影中走出来，在那个时期，谁也帮不了你，只能默默的站在你的前方等待着你迈出脚步。 后来又聊了很多，太多了，甚至都聊到了周墨小时候的某一次受伤。 凌晨四点多钟。 连衣服都还没脱的周知仁躺在床上打起了呼噜，电话另一头周母的声音也变得轻了：“你爸睡着了？” “嗯。” “这呼噜声，今天应该是赶火车太累了。” “是啊，妈你也睡吧，天都要亮了。”方爻打了个哈欠道。 “好，儿子晚安。” “晚安，妈。” 挂断电话，方爻伸了个懒腰，将床头灯关掉后，起身轻手轻脚的走进了洗手间。 镜子前，方爻看着周墨的脸，深深的吸了一大口烟。 第二天早上八点，陈芃抵达酒店接上了方爻与周知仁二人，三人在滨城一家商场逛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方爻用自己手里剩下的钱给周知仁还有周母买了几件衣服，陈芃也为老两口各买了礼物。 三人中午一起在商场吃了顿午饭，下午三点时，方爻与陈芃目送周知仁进了火车站。 停靠在路边车位的车里，方爻与陈芃坐在轿跑的前排。 方爻还在侧着头望着“滨城北站”四个大字，陈芃已经开口：“怎么？这次之后，你该不会不打算离婚了吧？” “放心，大不了我们先斩后奏，不会耽误你和他的。”方爻道。 陈芃点点头，放下心来。 “嘭！” 轿跑内的两个人身体同时靠在椅背上，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后面那辆亲吻了陈芃红色轿跑屁股的白色商务车。 陈芃的心情瞬间又变得糟糕了。 这车技太踏马的感人了吧？ 停在路边一动不动都能撞上？ 陈芃开门走下了轿跑，方爻当然也不能坐视不理，点了根烟做足准备后下了车，对方万一是个流氓，好歹也能在陈芃面前男人一把。 不在乎归不在乎，只是展现男人魅力的时刻方爻也不想错过。 白色商务车的车主显然也没料到这样的结果，屁话，如果能料到谁会去撞啊？ 岳欣打开车门下了车，刚准备跟来势汹汹的陈芃道歉，就看到了紧随陈芃下车并且叼着一支烟的方爻…… “周墨！”岳欣眼睛一瞪。 方爻在看到车主后脑袋也是嗡的一声，月薪…… 没错，是月薪…… 周墨在手机上对岳欣的备注就是月薪，至于原因…… 这是周墨众多大龄女朋友中为数不多的每个月都会赞助周墨一笔钱并且颜值上佳的单身妈妈。 周墨我X你爸爸。 方爻抬手扒拉下短到不能再短的头发，一个完美转身便已经背了过去，重新打开车门，一猫腰，人就已经钻回了轿跑里面…… 第三十五章 机场母老虎 陈芃见到岳欣下车后刚要情绪发作，但听到岳欣喊出了“周墨”的名字后，她呆了下。 陈芃几乎是和岳欣同时看着方爻叼着烟“潇洒”的钻回车里…… 然后，便是一阵安静。 陈芃与岳欣互相望着彼此，同时也站在各自角度揣摩着对方与“周墨”的关系。 轿跑副驾上的方爻头都要炸了，好巧不巧在这个节骨眼上撞上了一个周墨婚外情对象，好想逃…… 陈芃与岳欣都不是笨女人，两个人的猜测也都无限接近真实情况。 岳欣脸色不太好看，周墨把她骗的团团转，关键还在见到她的第一时间转头缩进了车里，可她仍保持住了理性：“抱歉，刚刚有点急，我全责。” 陈芃似笑非笑，她早就感觉到周墨外面有人了只是一直都没得到证实，现在她不光一扫被撞阴霾，更是痛快不已，只是，面前的岳欣那种成熟的气质与颜值让她有一种好白菜被周墨那头猪拱了的感觉。 “既然你和周墨认识……”陈芃打算说声算了。 岳欣忙道：“不熟。” 不熟？ 谁信啊？ “不熟也没关系，有机会再见。”陈芃嘴角含笑，转身朝着轿跑驾驶位走去。 岳欣皱眉，迈步追了上来：“这是我的名片，我着急进站接个人，你修完车后随时打名片上的电话联系我，我会负责到底。” 岳欣这一追，就追到了轿跑的车门旁，刚坐进车里的陈芃看着岳欣递上来的名片。 “滨城第三高级中学教师：岳欣；联系电话：XXXX……” 呦！还是名老师？ 陈芃余光瞥向副驾驶位置上的方爻。 方爻很难受，以为躲了起来，没想到这回更尴尬，他面朝车窗外面，不让自己去看陈芃与岳欣这两个女人，同时大口吞吐着烟雾。 “咳咳……”抽的急了，有点呛嗓子。 岳欣也望了眼方爻半侧过去的背影，暗暗咬着牙。 “行，那我就收下名片，再联系。”陈芃开口。 岳欣“嗯”了声，回到了后面的白色商务车上。 屁股被撞了个坑的红色轿跑发动，陈芃带着方爻扬长而去，至于岳欣，在重新停好了商务车后，她便赶往了滨城北站的出站口。 “啧啧啧，眼光不错，不光人长得漂亮，还是位高中老师，看不出来周墨你挺厉害的啊！” 红色轿跑内，陈芃一直在笑着。 方爻像是个自闭症患者，他也真的是自闭了，面对陈芃的冷嘲热讽，他根本无力还击。 还能说啥？ 都是这副身体造的孽啊！ 在周墨的记忆里，岳欣是为数不多印象很清晰的女朋友之一，包括岳欣的胸型方爻都一清二楚…… “怎么？不打算说点什么吗？”陈芃揶揄道。 方爻脸黑了几分，这个女人的喋喋不休让他有点烦了：“说什么？说她比你的大？” “你说什么？！”陈芃嗓门大了几分。 “以我对你穿上睡衣的观察，你充其量就是个B-，而她……”方爻话没说完，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陈芃压着心中要爆发出来的怒火，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方爻疑惑的接通了陈建邦的电话：“喂，爸？” “在哪儿呢？”电话那头，陈建邦很干脆的问道。 方爻看向陈芃，回道：“刚和陈芃从火车站出来，正准备回家。” “先不用回家了，你让陈芃送你去滨城医院一趟，上次那位乔警官你还记得么？她刚联系到我，说有位患者需要你帮忙做下心理疏导，收费的话……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建邦交待过后就挂了电话，方爻继续注视着陈芃：“你爸让你送我到滨城医院。” “接着说。”陈芃道。 “有一位患者需要我帮忙做下心理辅导。” “我说之前的话，你接着说，我是B-，她是什么？”陈芃冷着脸道。 “真想听？” “嗯。” “你看不出来？” “不说你就自己打车去医院吧！”陈芃直勾勾的瞪着方爻。 方爻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犹豫过后，坦白道：“C、D之间吧。” “下车。”陈芃开口。 “啥？” “我让你下车！”陈芃吼道。 “砰。”“嗡~” 红色轿跑扬长而去，一个人站在路边的方爻一脑袋的省略号，他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不过，说了之后心里还蛮爽的，你个机场母老虎，自闭去吧！ 拦了出租车，方爻前往滨城医院，路上岳父陈建邦给他发来了乔慧的联系电话，所以在方爻抵达滨城医院后，便跟着提前接到他电话等候着的乔慧进了滨城医院的住院部。 走廊里，乔慧和方爻解释着来龙去脉。 “昨天接到的报案，受害人被补课老师长期猥亵并性侵，昨天下午更是差点自杀身亡，我想了想，貌似你这位连死刑犯都想在死前见上一面的心理医生更靠谱些，所以，麻烦你了。” 正在前面带着路的乔慧发觉方爻脚步停下，疑惑的转过头去：“怎么了？” “我虽然不否认我确实很厉害，但正常的心理手段可并不能在短期内就帮助到你所说的这位受害者。”方爻道。 “所以呢？” “收费可能要贵一些，你最好让家属有一个心理准备，不然的话，LH诊所还有其他心理医生也不错，或者你可以请我岳父亲自过来跑一趟。” 乔慧一笑：“家属早有准备，只要你能让彤彤摆脱掉心理阴影，钱不是问题。” LH心理诊所陈建邦的诊费乔慧都有过了解，所以对于方爻口中的“贵一点”并不在意。 方爻也不继续计较下去，有了乔慧的保证，一路跟着乔慧来到了彤彤所在的病房。 见到了病床上躺着的彤彤后，方爻神情一滞。 这世界还真不大…… 彤彤的父母全都在病房里陪伴着彤彤，只不过从苏醒过后，彤彤就一直没再说过话。 见乔慧将方爻带进了病房，彤彤爸忙站起身，诚恳道：“麻烦了。” 方爻点头示意，一边走向病床旁一边开口道：“两件事，在进行心理治疗的过程中你们可以在门口观看，但不准进来。至于第二件事……每分钟一万块。” 第三十六章 还是你岳父便宜 如果把心理疾病比作是垃圾，那么心理治疗就是将这些垃圾一点点整理出去的垃圾桶，而破梦手段，就是焚烧掉这些垃圾的一把大火。 毫无争议的是，破梦是最快从根源解决掉心理疾病的治疗手段。 彤彤的心病单靠心理疏导短期内很难有所成效，不仅如此，若心理疏导掌握不好分寸，很有可能导致彤彤的抵触，到时候想要解决掉彤彤的心理问题更麻烦了。 方爻听到乔慧说的情况后就做足了使用破梦手段的准备。 只是…… “乔警官，我没听错吧？一分钟！一万？”彤彤妈怀疑的看向乔慧，这踏马是个坑吧？ 彤彤爸也是呆了。 家里是有一笔足够的积蓄，但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这跟往大街上撒钱有什么区别？ 一分钟就一万块，这踏马要治疗二十四个小时的话，一千多万就扔进去了！ 乔慧一脸迷茫的看着方爻，她可从没有打算在这种事情上牟利，可现在给彤彤父母的印象就是她与方爻联手坑彤彤家里的钱。 “一小时吧？”乔慧试图辩解。 “一分钟。”方爻伸出右手食指纠正道，“这个价钱已经很合理了。” 合理？ 合理你XXXX！ 彤彤爸差点就扑上来揍方爻一顿了。 “不看了，我们负担不起。”彤彤爸果断拒绝了方爻这天价的诊费。 乔慧彻底傻眼，求助的看向方爻，大哥，你别搞我啊！她本来只是想做好事的，没想到局面会僵成这样。 方爻耸耸肩：“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每分钟一万块的收费已经是方爻在心中打了折的，彤彤的心理疾病破梦时的危险系数至少达到了A级，而十年后方爻为老人家破梦时，危险系数不过是最低的C级。 那个时候，方爻收费就每秒五百。 这绝不是十年前和十年后通货膨胀导致的物价贬值，而是与现今同级别的物价。 方爻也清楚没法按照十年后的诊费来收取费用，但他也不是个拿自己生命冒险却一毛钱不要的蠢蛋。 虽说，哪怕是SS级，方爻出现状况的概率也能保持在3%以下，但这是因为他破梦师水平的高超。 “你前两天帮赵春雷时不也没提收费的事情么？怎么这次这么贵？”完全不了解情况的乔慧试图帮彤彤家人进行砍价。 “赵春雷是个死刑犯，而且协助警方抓捕他我也得到了三十万奖金，当然，这笔奖金现在还没有发放，你如果能催，最好帮我再催一催。”方爻解释道。 不赚死人钱是其一，三十万奖金是其二。 乔慧哭笑不得：“我还是麻烦你岳父陈教授跑一趟吧，他便宜，一小时三千。” 说完，乔慧又看向彤彤父母，解释道：“他岳父陈建邦教授在国际领域都享有盛名，同样也是滨城LH心理诊所的创立者，所以对于陈教授的专业水平，还希望你们能放心，收费方面我也能保证绝不会再有其他意外情况。” 这个意外指的当然是狮子大开口。 彤彤的爸妈在听到乔慧的解释后也是愣了好半晌。 LH心理诊所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耳闻，这两天网络上最热的新闻就是LH心理诊所心理医生协助警方抓捕全国通缉犯赵春雷。 自然，对于陈建邦的治疗手段他们也能够放心。 只是，不明白的依旧是岳父才每小时三千，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每分钟一万了？ 陈建邦绝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有人觉得他便宜…… 乔慧已经拿出手机准备给陈建邦打电话，方爻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笔钱能挣就挣，不能挣他也懒得麻烦，反正饿不死。 “乔警官，你先等一等。”彤彤妈忽然开口。 彤彤爸、乔慧、方爻全都看向了她。 彤彤妈又把视线放在了方爻身上：“确定每分钟一万不能再降了么？” “最低价。”方爻再次强调。 乔慧伸手捂着额头，这个陈建邦的女婿简直无药可救。 “能让彤彤她……”彤彤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只希望彤彤能好过来，不求像以前一样，至少也不要一直被困在这段黑暗经历当中。 “一次见效，治疗时间最长不会超过一个小时，至于结果如何，你们可以自己看。”方爻自信道。 彤彤爸妈和乔慧又一次被惊到。 乔慧捂着额头的手放下，一眨不眨的观察着方爻，你当心理治疗是什么？一次见效？ 专研犯罪心理学的乔慧虽然对心理治疗方面涉猎不深，但也很清楚，心理治疗是循序渐进的一个过程，少说也要治疗一个疗程，至于具体几天则完全是因人而异。 “要不，让他试试？”彤彤妈看向彤彤爸。 彤彤爸犹豫了下，望着病床上双目无神的观察着他们的彤彤，一咬牙，点头道：“我就舍出六十万给你，如果彤彤能好过来，一切都好说，如果不行，你就给我滚蛋！” 方爻点点头：“既然如此，二位就请先出去吧，至于乔警官你，稍后在彤彤闭上眼睛后麻烦你帮我计时。” 乔慧：“？？？” 还真是方爻敢要，彤彤父母敢给。 这买卖就这么成了？ 还有，方爻这计费方式是什么情况？ 不是从交流开始计时么？怎么变成闭上眼睛后计时了？ “用手机计时可以么？”乔慧询问道。 方爻：“可以，不过希望你能计得准一些，另外我还有两句话需要和你单独交待一下……” 病房外的走廊里，彤彤爸搂着彤彤妈的肩膀一同隔着玻璃看向病房内已经落座开始和彤彤对话的方爻。 乔慧很快打了一盆水也来到了病房门前。 方爻对她的交待中有一句：“如果一个小时后我没有睁开眼睛，准备一盆冷水泼在我头上。” “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乔慧的心好累啊，越发觉得方爻不靠谱，可能怎么办呢？人是她找来的，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了。 病房内，十分钟左右后，彤彤闭上了眼睛。 从玻璃外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具体情况，方爻发现这一点后伸出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乔慧忙开始用手机计时。 紧接着，病房里的方爻头也垂了下来。 门口三人满头雾水的望着病房里的彤彤与方爻入睡…… 第三十七章 丧尸围城 “哐嗤！哐嗤……” 绿皮火车在铁路上飞驰着，列车的中央过道上，那群叼着烟的痨病鬼们依旧在，只是方爻并没有再对他们出手。 作为通往彤彤梦境的起始，这熟悉的列车比起重新去构筑其他的梦境对方爻来说要更简单些。 牛仔外套、白色运动鞋的方爻坐在空荡荡的列车车厢里面，穿着一身模糊校服的彤彤就坐在方爻的对面位置。 列车行驶的过程中，彤彤有用余光打量着这节车厢中的唯二旅客方爻，然后便一直拄着下巴看向列车的车窗外面。 随着彤彤融入梦境越来越深，车窗外面也开始逐渐变化，是滨城。 而在同时，彤彤身上的校服质感也完全明朗，方爻望着彤彤校服左侧胸前印着的文字发呆。 “滨城第三高级中学。” 这一排字让方爻想到了一个人，在三高担任教师的月薪，不，是岳欣。 现实世界中的病房外…… 乔慧以及彤彤的父母在关注了病房内几分钟后有些按耐不住了。 “他在干什么？”彤彤爸觉得自己一定是病急乱投医，怎么连方爻的鬼话他也信了？这要是在看病，他把脑袋揪下来！ “相信他吧！”乔慧坚持道，这是方爻嘱咐他的另外一句话。 千万不要让彤彤父母打扰到整个过程。 毕竟一旦前功尽弃，不光会有危险发生，乔慧也会受到牵连。 乔慧心里后悔，她就不该主动去联系“周墨”。 “踏踏踏。”走廊里，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 乔慧与彤彤父母同时转头看了过去。 岳欣跟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一同走来。 “您好，我是滨城三高的校长。”头发斑白的老人来到病房外后先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彤彤的父母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 岳欣看了眼穿着警服的乔慧，又道：“对于王老师造成的影响我们深表歉意，这一趟我们是来看看彤彤的。” “滚！”彤彤妈铁青着脸吼道。 岳欣与老校长显然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在彤彤妈吼出来后，仍旧镇定的站在走廊。 乔慧心里无奈，她清楚出了王老师这一档子的事儿后，整个三高都会受到影响，校长若再不出面，三高的名声也就彻底臭了。 但这个节骨眼上，彤彤父母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三高的校长和老师。 作为人民公仆，乔慧自然要在火药完全被引爆前劝架。 “稍等会儿吧，经过了这件事后，彤彤的状态很不好，正在病房里进行心理治疗。”乔慧主动对岳欣与老校长开口说道。 岳欣视线朝着病房里面看了眼，除了能看到病床的床尾外，就是一个半边身子背对着门口的男子。 看到男子的背影时，岳欣有那么一瞬间愣住，只是没有容她多想，乔慧已经伸手示意走廊远处的座椅：“二位还是先去那边歇息等待会儿吧。” 岳欣望了眼老校长，老校长点点头。 岳欣也道：“好，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他们并没有去远处坐下，而是站到一旁，现在的岳欣与老校长怎么可能安稳的坐下，受害者的家属就在面前，而他们决定了三高接下来的名声是否还是会继续一落千丈下去。 王老师那一颗老鼠屎真是坑苦了一大批人。 若不能在开学前解决这些事，三高就完了。 病房里，方爻与彤彤依旧沉浸在梦中。 梦境里那一列绿皮火车已经进了滨城的火车站，列车停下后，方爻紧跟着彤彤走出了列车。 一路出了火车站后，方爻仰头望着被阴云笼罩着的天空似有所思，而彤彤背着书包继续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整座滨城都静的有些可怕，街道上看不见人影，随时好像大雨倾盆，方爻也加快步伐走向公交车站。 “嘿嘿嘿嘿嘿！” 忽然，四面八方响起了让人浑身毛骨悚然的笑声，方爻只走了个神的功夫，公交车站中等待着公交车的彤彤已经不知所踪。 方爻忙大步跑到了公交车站的站牌旁，观察一圈后发现这附近并没有任何梦境漏洞，也就代表彤彤还在这个梦境之内，只不过……这个梦境太大了。 现实中越是弱小的人梦境世界越会极其危险，因为他们的胆怯会对梦中的那些事物进行强化，包括他们所恐惧的那些根源…… 四面八方“嘿嘿嘿”的笑声越来越密集，这些笑声在朝着方爻逼近。 “哗！” 阴云密布的天空忽然降下了暴雨，同一时刻，公交车站前的方爻双眸瞳孔骤缩。 在他的视线中，从四面八方的建筑内或外突然涌出了无数梦魇，这些梦魇都有着一个共同的形象，那是一位戴着方框眼睛，身材矮胖，但是双目滚圆脸上挂着邪恶笑容的中年猥琐男。 王老师！ 无数个王老师或像是个猴子一样蹲在马路的路灯顶上，或像是个蛆虫般掀开下水道井盖从下水道内探出头来…… 他们保持着猥琐笑声，目光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方爻。 方爻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呼……”方爻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他深知这一次的破梦并不轻松，但没想到却是一副丧尸围城的景象。 王老师就仿佛是丧尸，在彤彤梦中的滨城里，这些王老师无处不在。 “也有好久没有碰到过这么动作版的梦境了。”方爻把手伸进了裤兜，摸出了纯白牙刷注意着正在朝着他缓缓靠近的成百上千个王老师。 “好好的受人尊敬的老师不做，非要当衣冠禽兽，先试试你们的强度吧。” 方爻自言自语的同时，他手中的握着的纯白牙刷也在主观意识的影响下发生了变化。 “哒哒哒哒哒哒！” 纯白牙刷变成了冒着蓝色火焰的纯白加特林机关枪，方爻双手握住加特林，而后便站在公交车站前朝着四面八方的王老师进行全方位覆盖式扫射。 随着方爻率先发动攻击，这些丧尸王老师也全部爆发，速度奇快无比，一波接着一波的朝着方爻扑了过来！ 第三十八章 王老师究极形态！ 黑暗中，彤彤抱着双腿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 无法摆脱的王老师们的恐怖笑声回荡在四面八方…… “彤彤，王老师来给你补课啦！” “彤彤难道不喜欢听王老师给你讲课么？” 彤彤双手举起抱住了脑袋，恐惧的双眼中，泪水夺眶而出：“不！不要！你们不要过来！” 梦中滨城，火车站前的公交车站…… “哒哒哒哒哒……” 纯白加特林的转速慢了下来，倾盆的暴雨浇在多管枪口上，灼热的枪口与雨水瞬间产生大量的白色蒸汽，在方爻身旁，掉落了一地的弹壳正在慢慢化为白色光斑消逝。 四周，那些被加特林强大破坏力扫射中的王老师们艰难的朝着方爻继续蠕动，猥琐笑声也并没有消失，他们伸出流淌着酸臭绿色黏液并且长达半米的猩红舌头想要舔向方爻。 方爻枪口对准最近的一位只剩上半截身体的王老师，再度摇动加特林曲柄，旋转起来的枪口喷射着火焰，密集的子弹瞬间将王老师与他身下的水泥路面扫成了马蜂窝…… 雨势依然很大，虽然在方爻的主观意识影响下，手中的加特林重量以及后坐力都已经大幅减小，但它仍然是有些累赘的重机枪。 方爻双手举起加特林，而后用力一甩。 纯白色加特林再次发生了改变，一柄细长的纯白色唐刀出现在了方爻的手中，白得好似陶瓷一般，最大的特点就是轻盈。 方爻单手持刀，而后在源源不断的王老师从前方小巷中涌出的时候，径直杀了过去…… 梦境就好似一场电影，做梦者是这部电影的编剧，而破梦师则是强行介入这部电影的另一位编剧。 方爻在十年后能成为全球知名的破梦师不仅仅是因为他在梦境中的主观意识强大，更是因为他在入梦后的自信心也很强。 自信在梦境中会起到很大的作用，胆小、懦弱的人因为不相信自己，所以他会做噩梦，而强大自信的人在梦境里都能如鱼得水。 道理很简单，你将敌人想象的过于强大，弱化的自然就是你自己，而你如果相信你自己足够强大，那么即使是哥斯拉出现在梦境世界中，你照样能一刀秒杀！ 此时此刻的方爻就好似《黑客帝国》中的基努·里维斯，以无敌的碾压之势疯狂屠戮着这些彤彤所恐惧的王老师们。 战斗的过程中，方爻发现王老师也分为几个不同的形态。 初级形态的王老师穿着条纹衬衫，戴着方框眼镜脸上挂着猥琐笑容，只知道“嘿嘿嘿”傻笑，是最多的也是最弱的。 而中级形态的王老师则摘去了方框眼镜，条纹衬衫的一排纽扣也被解开，行动迅捷如鬼魅，一双手也变得大如金刚，嘴里发出的声音也不再是“嘿嘿嘿”的笑声，而是变成了：“彤彤，王老师来给你补课啦！” 中级形态的王老师相较于初级形态的王老师数量要少一些，只不过力量与速度都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方爻双腿猛一用力，做足了起跳姿势后，猛地冲天而起。 他冲到了几十米的高空之上，中级形态的王老师们竟然也并没有任何示弱，从下方忽然闪现至方爻四周。 “唰！” 方爻手起刀落，时间在这一刻忽然变慢，瓢泼大雨下落时那一滴滴雨滴都变得肉眼可见，方爻瞬息间砍出三十多刀，将这些王老师解决后，目光在落到远方的一处建筑后，眼神也瞬间变得凌厉。 方爻并不知道彤彤的家在滨城的什么位置，但现在，他感觉他已经知道了。 那是一个小区，只不过现在以那一个小区为中心点，无数的王老师从小区的四面八方的大街小巷涌进小区，数以百万计的王老师们将小区堵得水泄不通，而在小区其中的一栋居民楼上，还有许许多多的王老师趴伏在楼体表面。 天空中的方爻迅速朝着那小区飞去，而在靠近小区的过程中，方爻也看到了彤彤梦境里终极形态的王老师。 那是少儿不宜版本的肉嘟嘟的王老师，一坨坨的肥肉堆叠好似胖化版的蛆虫，他们的五官狰狞，行动虽然缓慢，但所过之处，楼体表面都会掉落大部分的碎石。 “彤彤难道不喜欢王老师给你讲课么？” 终极形态王老师们声音缓慢低沉，好似有种无形的魔力，声波竟然影响到了下落的大雨，附近的雨滴都跟着震颤不已。 “咻！” 还未抵达彤彤家小区的方爻在远空将纯白长刀甩出，好似一道白色闪电。 这刀笔直扎进了终极形态王老师的脊柱，终极形态王老师顿时嗷嗷惨叫，他的四肢开始在大楼的楼体上面扑腾。 “轰隆隆……” 无数碎石与浓烟升起。 “嘭！”紧随而至的方爻双脚直接踩在了终极形态王老师的脑袋上，终极形态王老师的脑袋瞬间爆开，与此同时，方爻也抽出了钉在王老师身上的纯白长刀。 数不清的三种形态的王老师同时将目光注意到了方爻的身上。 方爻却是深知，解决这些王老师的关键点在于彤彤这个做梦者，也只有当事人彤彤拥有让所有王老师人间蒸发的能力。 在三种形态的王老师们前赴后继要扑向方爻的前一刻，方爻将长刀钉在大楼外墙上，同时另一只手攥拳轰开了一个大窟窿，拔刀、冲进大楼一气呵成。 黑暗的卧室里，彤彤双目无神，眼泪也已经流干。 王老师们破门而入，她无法遗忘掉的噩梦即将开始…… “噗噗噗噗噗！” 一连串的声音从众多王老师们的身后响起，这些涌进卧室的王老师们全部倒在了地上。 彤彤抬起头来，与持刀出现的方爻目光对视在一起。 “别怕，我带你走！”方爻阳光一笑。 彤彤仍然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方爻心生警兆，只是还是慢了一点。 “噗哧！”一声，一根肉刺突然从方爻的后背扎入，贯穿了方爻整个胸膛，肉刺的尖端从方爻的左胸口处钻出…… “彤彤你永远也逃不掉！” 后方，那些倒在地上的王老师们融合在一起，变身究极形态！ 第三十九章 巅峰奥义·父爱如山！ 被放倒的王老师们融合在了一起。 方爻低头望着左胸口处钻出的肉刺，缓缓转过头去…… 身后，一条身躯将卧室门框都撑的变形，同时还在不断吞噬其他形态王老师持续变大的巨型蠕虫面向着方爻的首端密布着数不清的肉须，肉刺正是其中一条肉须硬化后所变成的。 “嗖嗖嗖嗖嗖！”…… 巨型蠕虫的肉须相继硬化，变成可无限延长的肉刺朝着方爻攻来。 方爻快速用刀斩掉从背部刺入的肉刺，完全转身后，开始使用手中的纯白长刀格挡掉巨型蠕虫的进攻。 “铛铛铛……” 密集的金属碰撞声令方爻心惊不已，究极形态王老师所变身的巨型蠕虫坚硬程度竟然不比方爻手中的“意识之刃”逊色多少。 方爻很清楚，究极形态的王老师之所以这么强，全都是因为卧室床上正在木然注视着这些发生的彤彤产生的幻想。 在彤彤的心里，王老师很可怕，所以即使在她的梦里出现了方爻这样一位“正面英雄”，她仍不会认为方爻会获胜。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究极形态才能与方爻不相上下的缠斗在一起。 这部“电影”早已经有了反派王老师最终取得胜利的结局。 方爻这个强行介入的编剧想要独自扭转剧情可能性极低！ “轰隆隆！” 小区里的居民楼轰然垮塌，居民楼外，无数个三种形态的王老师前赴后继的冲向了巨型蠕虫，这些王老师们与巨型蠕虫接触的那一刻就好像是百川入海，巨型蠕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变大。 转瞬之间，一条覆盖了四分之一滨城的庞然大物出现在了方爻与彤彤的视线当中。 方爻干咽了口唾沫，危险系数在这一瞬间就上升到了S级，每分钟一万块的要价貌似太慈善了…… “在你心里王老师就这么可怕么？”方爻背对着后方废墟中仍旧抱着双腿缩在角落中的彤彤，开口询问道。 没有得到彤彤的回答，巨大的蠕虫却是“轰隆隆”的一边引起地面强烈震颤，一边缓慢的朝着方爻蠕动过来，所过之处，出现一条宽达数千米的鸿沟…… 方爻手中的纯白长刀再次变化，他手摇着体积大了三倍的纯白加特林对准究极形态王老师喷射，蠕虫被这每分钟上千发的加特林阻碍了蠕动的速度，更因为疼痛，在滨城翻滚了起来，无数建筑被压垮。 大雨中，方爻沉声吼道：“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比王老师更强大的人么？！” 彤彤忽然抬起了头来，目光正好与转头关注着她的方爻碰撞在一起，她仍旧没有开口，但方爻却看出了她眼中更强烈的恐惧。 “哇！”一声婴啼在方爻耳畔响起，方爻嘴角一抽。 草！ 一个浑身紫色还未睁开眼睛的婴儿漂浮在方爻身旁，婴儿啼哭出声的下一刻，抬起了还不如方爻手掌大的小腿，一脚踢在了方爻的脸上。 “嘭！” 刚还在彤彤前方摇着强化版加特林曲柄的方爻瞬息倒飞出去。 “砰砰砰砰砰！” 接连贯穿数栋居民楼，最终方爻被埋进了废墟当中。 彤彤心里恐惧的远远已经不只是王老师了，更有未出生便被打掉了的那个孩子。 在三个月前，彤彤已经察觉到了她身体方面的不适，只是受王老师威胁，加上被王老师污辱的经历让彤彤变得越发沉默寡言，她每天想得只有怎么逃过王老师的补课，哪还有心思去想是否怀孕的事情？ 直到肚子逐渐变大，彤彤才惊觉自己有了这个禽兽的孩子…… 她试过很多笨办法，她曾绕着学校操场跑到双腿无力，也曾试图走进药房去购买打胎药，可她什么都不懂，站在药房里后，看到药房的工作人员们投过来的目光更觉惊恐，她逃了出来…… 这个孩子生命力尤其的顽强，而在彤彤准备使用其他的方法前，她怀孕的事情也被她的爸妈发现了。 打胎时的痛苦彤彤忘不掉，可比那更痛苦的是，她有了一种罪恶感。 她恨王老师也恨这个孩子，可她觉得她就像是一个杀人犯，曾经在同学们口中听说过一些恐怖婴儿的鬼故事的她开始胡思乱想。 在昨天她自杀未遂后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她做了一个梦，梦里，这个婴儿向她来索命。 她已经不再害怕死亡，可这个婴儿却把她拖向了令她恐惧的王老师身边…… 未睁开眼睛还在啼哭着的紫色婴儿已经来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彤彤面前，彤彤下意识的摇着头，可这个婴儿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也没有理她，婴儿的一双小手抓住了彤彤的头发，然后像之前的梦境一样，开始将彤彤拖向朝着这里蠕动过来的巨大蠕虫。 蠕虫首端的无数肉须纷纷伸长，好似绳索一般将被婴儿拖拽着的彤彤牢牢的捆了起来。 恐惧使得彤彤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变得煞白，同时颤抖个不停…… 她害怕…… 她不愿意与王老师和这个被她害死的孩子待在一起…… 她想逃，可她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法逃掉。 看着巨型蠕虫张开的血盆大口越来越近，彤彤心生绝望。 无边的黑暗正在朝着她席卷而来。 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光明即将不知所踪…… “嘭！” 又是一声巨响响起，彤彤本能转过头看向后方，她记得那个为了拯救她被王老师与婴儿联合对抗的年轻男子，可……就算他又站起来了，又能如何？ 终究不会是王老师和这个孩子的对手…… 猛地。 彤彤的神情呆住，本已流干的泪水也再次夺眶而出。 废墟中，方爻已经不再是方爻，他此刻变成了彤彤爸的模样。 孩子的出现给方爻提了个醒，他记起了那天彤彤爸带彤彤打胎后的对话，其实，王老师也好，这个孩子也罢，在彤彤的心里最恐惧同时也最可能成为她的英雄的人从来都只有她的父母。 废墟中站起来的“彤彤爸”嘴角微微扬起，他虚抬起手，而后在这暴雨倾盆的夜幕之下，一座高山出现在了巨型蠕虫的上方。 巅峰奥义·父爱如山！ 第四十章 雨过天晴 浮空高山就这样突兀出现在了这个雨夜，方爻举起的手一放，这一座大山便轰然落下。 “嘭！” 高山结结实实的砸在究极形态的王老师身上，庞然大物般的蠕虫就好像是被按住七寸的蛇，首尾两端全部抬起，准备吞噬彤彤的血盆大口中也发出了一声中年油腻男的尖叫。 “啊！” 在彤彤的心里，彤彤爸是有能力阻止王老师的，只是她被王老师威胁，所以一直不敢将事情说给父母听。 她有无数次幻想过，在王老师对她伸出魔掌的时候，爸爸能够突然破门而入…… 夜幕下的暴雨雨势逐渐转小，化身“彤彤爸”的方爻站在废墟里，手抬放个不停。 “嘭！”“啊！” “嘭！”“啊！”…… 究极形态的王老师不断被变成一座山的沉重父爱砸中，他的形态开始退化，从究极体变成了终极体，又从终极体变成了中级体，最终……初级形态的王老师脸上已经没了笑容，仰着头恐惧的望着头顶上方的高山。 方爻迈步从废墟中一路走了过来，王老师跪在前方，而近处，紫色闭眼婴儿还在拖拽着彤彤的头发。 “撒手！”方爻朝着紫色闭眼婴儿沉声一喝。 紫色闭眼婴儿一个激灵，老老实实松开手的同时，“哇”的一声哭的更凄厉了。 雨渐渐停了，彤彤望着已经走到了王老师面前的爸爸，眼泪滑落。 “啪！” 方爻抬起手一个巴掌就甩在了王老师的脸上，王老师的方框眼镜被抽飞，此刻看着他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你住手！你信不信我开除彤彤的学籍！”王老师威胁道。 “开除就开除，滨城就踏马你一家学校么？敢碰我女儿，老子今天打死你！” “啪啪啪！” 方爻劈头盖脸的连击着王老师，等到一套父爱教育结束后，彤彤梦境中的王老师已经奄奄一息。 “你，你住手，我，我要报警了！” “报你奶奶个腿！” 方爻抬起一脚，直接扫在了王老师的脑袋上。 “嘭！”的一声，王老师的脑袋在彤彤的视线中整个爆开，失去了脑袋的身体也轰然倒地。 KO。 “哇！”紫色闭眼婴儿唇亡齿寒，哭的更加凄厉，方爻也将下一个目标锁定到了他的身上，来到他的身边，当着彤彤的面提起了紫色闭眼婴儿的脑袋。 “你也还只是一个孩子，孩子是不能有孩子的，所以……你不必愧疚，这一切都怪爸爸没有保护好你。”“彤彤爸”语气温柔的对彤彤说道。 而后，一瞪眼睛，朝着紫色闭眼婴儿吼道：“跟我女儿说对不起！” 紫色闭眼婴儿被吓得一颤，止住啼哭的同时，脑袋也在方爻的控制下面向了彤彤，彤彤也真正有勇气去看向这个她所幻想出来的索命鬼婴。 其实，不过是染了个色而已，这么个小家伙远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稚嫩模糊的声音伴随着哭腔开口：“对，对卜企……哇……” 紫色闭眼婴儿又哭了起来，彤彤却是伸出手来放到了这个婴儿的脸上，水嫩的肌肤充满了弹性，彤彤也再度泪崩。 “滚蛋吧，去投胎吧，别再来缠着我女儿了。”抓着紫色闭眼婴儿脑袋的方爻随手一甩，紫色闭眼婴儿在被甩出去十几米后也突然消失不见。 仍旧是梦里，只不过雨已经完全停了，唯一美中不足的便还是冷清的夜晚。 “人死了之后，真的，真的会投胎转世么？”彤彤断断续续的问道。 “嗯，像是这个小家伙就会投胎转世，因为他还没有看到这个世界，但是像王老师那样的畜生是没有资格投胎的，死了就死了。” “真的么？”彤彤讶异的看向“彤彤爸”。 “你如果相信，那它就是真的，如果不相信，那它就是封建迷信。”“彤彤爸”笑笑，然后伸出手揉了揉彤彤的头发，“不要想那么多，以后你的未来还很长，从现在开始，爸爸会一直保护你，不过等你真正长大懂事了以后，可能你就要保护爸爸和妈妈了。” “彤彤爸”看着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中的彤彤，想了想后，道：“你相信爸爸打个响指天就会亮么？” 彤彤眨了眨眼睛。 “闭上眼睛，听到声音后睁开。” 听着老爸的声音，彤彤闭上了眼睛…… “啪！” 一声响指。 彤彤睁开眼睛时，沦为废墟的滨城已经变成了一片花海，明媚阳光好像会笑一样照耀着花海中的她和他。 方爻心中也是一喜，这不过是一个心理暗示而已，如果彤彤愿意去相信，那么这个属于彤彤的梦境就会晴天，但如果彤彤没有相信，这一次的治疗可能时间还要延长一些。 “以后，在这里再遇到危险你不要害怕，爸爸一定会及时出现的。” “现在，这场梦该醒了。” “梦？”彤彤忽然诧异起来，晴朗的天空也再度阴了下来。 “对啊，这只是一场梦……” 现实世界。 病房里，在彤彤梦境开始坍塌时，方爻率先醒了过来，而后起身朝着病房外走去。 病房外的乔慧见到方爻终于有所动作，长舒一口气。 病房的门被方爻打开，他轻轻的又关上了病房门，然后在彤彤爸妈与乔慧的目光中对乔慧开口道：“计时可以停了。” 准备和彤彤爸嘱咐两句的方爻发现了走廊里又多出来的老校长与岳欣，愣了下，然后拉着彤彤爸走到了一旁。 耳语几句后，方爻问：“会么？” “会是会，可真的有用么？”彤彤爸怀疑方爻是个神棍…… “试试不就知道了，还有一点，和你女儿说话温柔些。”方爻道。 “那……好吧。”彤彤爸点点头，一边试着打了个响指，一边回到病房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后，推开病房门走进了病房。 病房中，睁开眼睛的彤彤目光呆滞了片刻，而后掀起被子将整个人都藏进了被子当中。 彤彤爸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被子里睁着眼睛的彤彤呼吸都变得轻了几分，她又一次选择逃避现实世界闭上双眼。 身后，“啪”的一声响指却是让彤彤惊愕的又睁开了双眼…… 第四十一章 不得不趟的浑水 噩梦变成了美梦。 梦醒时分，却怅然若失。 如果可以，彤彤更喜欢刚刚的这一场梦，整个世界都不会有其他声音，只有她和爸爸以及等待着他们回家吃饭的妈妈。 虽然，王老师已经难以逃脱法律的制裁，可清醒之后的未来对彤彤而言是灰暗的。 那一段过往也从不可能被抹灭。 彤彤爸的响指让彤彤又一次想起了刚刚那个略有些疲惫的梦境。 病房里坐在床边的中年男人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又打了个响指，道：“你相信爸爸打个响指……” 中年男子望着窗外五点多钟的傍晚，后面的几个字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躲在被子里的彤彤鼻子很酸，她虽然还未成年，可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 这次的“心理治疗”开始之前，方爻可是和彤彤爸、彤彤妈在病房里商谈的价格，彤彤全都明白，她也清楚父母有多么希望她能好过来。 只差那一步，只要她勇敢的张开口……雨会停，天也会晴。 病床边上的彤彤爸垂下头来，长叹了口气，声音哽咽：“对不起，都怪爸爸不好，如果爸爸之前对你的关心能再多一些，可能这些事也都不会……” 病床上早已泪流满面的彤彤从被中钻出来扑向了还在内疚自责的父亲。 病房外，透过玻璃注视着这一切的彤彤妈愣住，乔慧也呆呆的转头看向了方爻。 方爻笑笑，并没有感到意外。 破梦师并没有多么的神乎其技，他只不过在梦里帮彤彤解开了心结，梦境世界的雨过天晴预示着彤彤潜意识中在方爻的帮助下走出了阴霾。 但那毕竟还只是梦，所以方爻也没有遮遮掩掩，坦白的在那个世界告诉了彤彤那只不过都是梦。 这样的坦白有一个好处，就是能让彤彤醒过来后清楚的知道这并非是她自己的恐惧和秘密，而是有其他人在关注的。 方爻为彤彤的内心世界营造出安全感，并且在彤彤的梦境世界找到了现实中真正能赋予彤彤安全感的彤彤爸，让彤彤爸在彤彤醒过来后去守护彤彤。 最后，彤彤勇敢的踏出这一步，那么事情就算搞定。 当然，如果彤彤的潜意识当时并没有走出阴霾，方爻是有提前准备PlanB的，只不过B计划相较而言会更虚假一些，也远不如现在这样彤彤勇敢走出来的结局好。 “一共多长时间？”方爻询问乔慧道。 乔慧冷不丁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心中腹诽一句方爻这个人太现实了。 手机上的计时时间为42分19秒。 “嗯，按四十三分钟算。”方爻毫不避讳的道。 乔慧脸都黑了，你就不能大方一点，这19秒你也要硬四舍五入成一分钟么？ “我，我现在可以进去么？”彤彤妈现在更在乎能不能和彤彤说上两句话。 在得到方爻的点头回应后，她也冲进了病房里。 病房外的走廊，乔慧、三高老校长和岳欣三人全都注视着方爻。 乔慧现在还没时间为方爻介绍三高老校长和岳欣，直接发问道：“你刚刚和彤彤爸都说了些什么？为什么还问他会不会打响指？” “商业机密。”方爻故作神秘的回了一句。 其实并不属于商业机密，纯粹是为了吊乔慧的胃口罢了。 彤彤的梦里，他打的那个响指是天晴的转折点，而当时他是以彤彤爸的身份在做这件事，让彤彤爸进去打响指也只是为了让彤彤记起这些。 其实，彤彤自己也明白的，她很信赖她的爸爸，不管彤彤爸有多么严厉，单从彤彤爸能够轻而易举的消灭掉究极形态的王老师与紫色闭眼婴儿就能明白，彤彤爸是彤彤心中最理想的英雄。 很多事情并没有那么玄幻，即使让彤彤知道了梦里的爸爸不过是方爻虚幻出来的也无所谓，人最害怕的其实是没人关心，当你明白家人为了让你好过来有多么的煞费苦心后，都会选择敞开心扉。 当然，凡事都不乏一些例外。 不过就算彤彤真的是那个例外的话，为了这四十多分钟耗费的精神，方爻也会用其他办法让她积极起来。 “切！”乔慧不屑的白了他一眼。 但方爻已经无暇关注她了，岳欣在方爻出来后一直在找机会想要和方爻说上话，方爻一直试图装作看不见，直到，岳欣拉住了方爻的胳膊。 “彤彤的心理治疗是你在负责的？”岳欣问道。 “嗯。”方爻心中一紧。 岳欣在方爻转过身来后，继续道：“这是我们三高的校长，你应该也知道彤彤的事情，能不能帮我们说说话？” 岳欣很诚恳，这是一种请求，就连老校长都是眼巴巴的看着方爻。 “你们认识就太好了，王老师这些事情我们校方真的是毫不知情，否则又怎么会姑息养奸！”老校长恨王老师恨得牙根都痒痒。 “我……”方爻不太敢直视岳欣，满脑子都会想到不该想的一些画面。 他心里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一不小心就会溅到一身泥，但实在没办法，周墨这个瘪犊子与岳欣的关系摆在那里，方爻不可能装作失忆的样子，况且，岳欣又被周墨骗钱骗色，心中有愧啊！ “尽量试试？” 紧张等待着答复的老校长与岳欣全都如释重负。 “那太好了！事成后一定重谢。”老校长道。 “重谢就不用了，与利益挂钩就不纯粹了……”方爻摇头，“如果校方真像你们所说的完全不知情，我相信彤彤的父母也绝不是会无理取闹的人，但若有什么隐瞒，我可能也无能为力。” “您放心好了！我们已经将王老师开除出校，而且警方现在也在调查王老师有没有其他恶行。”老校长坚定的点了点头。 方爻心里总觉得这剧情莫名的熟悉。 出了事情，开除“临时工”，嗯…… 暂时就信这一次吧，看在月薪的面子上！ 别看老校长外表看起来多么的和蔼可亲，但不了解的人方爻是不会信的，也就是周墨记忆中的岳欣太熟悉了，不然他才懒得帮这个忙…… 第四十二章 诊费到账 病房里，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痛苦流涕。 从昨天被彤彤爸带回家后到方爻走出病房的前一刻一直都没有说过话的彤彤此刻终于走出了心底的阴霾，最开心的莫过于彤彤的爸妈。 方爻在梦里对彤彤说的话有一句很对。 彤彤的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生而为人，不应抱歉，也不要被苦难所击倒。 “砰砰砰。” 病房门被从外面推开后，又被补充式敲了几下。 彤彤爸拭去眼角的泪水，在彤彤还和彤彤妈紧紧相拥在一起时转头看向了率先走入病房的方爻。 “周医生，太感谢你了！”彤彤爸起身后上前来双手握住了方爻的手。 “应该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更何况彤彤她自己也很坚强。”方爻点点头，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一共四十三万。” 方爻身后，乔慧原本还被这个温馨的画面所打动，但听到方爻这么干脆的报出价格，好吧，财迷实锤了…… 这个家伙连协助抓捕通缉犯的奖金都催了两次，主动和彤彤爸索要治疗费用貌似也并不意外。 老校长和岳欣也都是一愣。 在此前一刻，老校长心里有想过以学校的名义为彤彤家出了这笔心理治疗费。 也好在方爻嘴快。 四十三万？！ 昨天突然发生的事情，就算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也才不过一天的时间，你干啥了？要四十三万！ “我这就给您转过去。”彤彤爸掏出手机开始在网上银行操作。 方爻点点头：“麻烦了。” 以前这种事轮不到方爻来做，杜华不管是在与人打交道方面还是管理财务方面能力都十分杰出，方爻也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需要一个像杜华一样的助手了？ 嗯…… 十年前的杜华在做什么？ 貌似不在国内吧？ 病房里，乔慧、老校长和岳欣三人不得不也一起等待着彤彤爸给方爻转账。 约莫十多分钟后，方爻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看了眼短信上面的到账信息，方爻露出笑容。 这笔钱虽然对大部分家庭来说都很难承受，但对彤彤爸而言已经很值了，一次见效，名不虚传。 他又笑着朝方爻点点头，而后目光冷漠的锁定了老校长和岳欣。 老校长和岳欣同时心里一慌。 “嗯……还有一件事，岳欣老师算是我的一位老朋友，所以还希望你能给他们一个单独谈谈的机会。” 钱到手了，方爻也就不害怕彤彤爸突然翻脸，所以很自然的就说出了老校长和岳欣的委托。 彤彤爸目光又回到了方爻的身上，眉头微微皱起：“彤彤的事情我的确很感谢周医生你，但是这件事上，希望周医生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方爻点头，打算到此为止。 他不是一个喜欢勉强的人，这个忙本来也就是说试一试，该说的话他都说了，所以对岳欣和老校长也没什么过意不去的。 不过，病床上和彤彤妈紧拥在一起的彤彤却是抬起头看向了岳欣。 “岳老师？”彤彤声音不大，说实话还是有些怕生，不过有了个好的开头，接下来用不了两天就能完全调整过来了。 “彤彤。”岳欣也微微一笑，她负责的是彤彤所在班级的英语。 彤彤轻轻咬了咬嘴唇，虽然对岳老师的印象一直很好，岳老师教课时也很有耐心，但与学校有关的人或事她现在都不想接触。 见彤彤仅打了个招呼便又逃避与她的目光接触，岳欣心里多少有些失落，还以为事情会有转机。 “既然如此，那就不多打扰了。”方爻打算离开了。 彤彤爸也忙点点头：“周医生慢走。” “等，等一下……”彤彤忙道。 众人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一眨不眨的盯着方爻，道：“爸，我能和这位叔叔说两句话么？” 彤彤的爸妈很疑惑，在场的众人包括方爻都很疑惑。 不过彤彤既然要求了，彤彤爸自然不会拒绝，他目光带着询问的意味看向方爻。 方爻点头，来到床边。 彤彤欲言又止，又看向病房里的众人：“你们能先出去下么？” “……”彤彤父母等人又都走出了病房，站在病房门外，透过玻璃看着小心翼翼的贴在方爻耳边说话的彤彤，每个人心里都有着不同的想法。 “梦里的人……是你么？”彤彤轻轻问道。 方爻迟疑下：“嗯。” “真的？”猜测被证实，彤彤看向方爻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崇拜。 “叔叔是不是很帅？”方爻笑着，同时抬起手揉了揉彤彤的小脑袋。 “嗯嗯！”彤彤用力的点点头，脸上也有了笑容，缓缓低下头时，彤彤开口道：“谢谢你。” “就是为了和我说声谢谢？”方爻问。 彤彤“嗯”了一声。 “那……不客气，以后都要勇敢哦。” “嗯！”抬起头的彤彤目光坚定。 方爻又笑了笑：“那叔叔就走了，以后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联系叔叔，放心吧，免费的。” 彤彤再度点头，破梦师这种有些玄乎的职业也只有彤彤这样的小孩子会感觉强烈，成年人是不太容易接受的。 不过方爻也从没有打算对患者隐瞒自己破梦师的身份，反正五年后，破梦师也会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当中。 想到五年后，方爻微微皱起眉，真正让大众了解到破梦师存在的可不是件好事。 走出病房，方爻找到了彤彤爸：“记下我的联系方式吧，我刚答应了彤彤。” 在彤彤爸记好了手机号后，方爻也不准备继续久留。 只是，看到女儿和方爻相处的这么愉快后，彤彤爸心中的想法已经有了转变：“那个，岳老师你们等一下，我们聊一聊？” 岳欣与老校长脸上一喜，然后感激的看向了嘴里刚叼上一根还未点燃香烟的方爻。 岳欣与老校长都明白，能让彤彤爸突然有了这种转变的只有“周墨”，虽然在这之前，缩回车里的“周墨”让岳欣心情糟糕，但在医院的这一次碰面，岳欣对他的好感不降反升！ “是有难言之隐吧？”岳欣暗想，打算找机会再好好问问。 方爻尴尬的笑了笑，摆摆手后随着乔慧走向了这层楼的电梯处…… 第四十三章 崩溃的方爻 滨城医院楼下，方爻点燃了嘴里叼着的香烟。 “乔警官这是要打算回警局？” “不然呢？”乔慧笑着看向他：“是打算请我这个介绍生意的人吃个晚饭么？” “呃……不是。”方爻很直接：“瀚海兰苑顺路么？送我一程？” 乔慧美眸瞪大，你踏马的要脸么？警车也想蹭？ 似乎觉得有些不太合适，方爻又道：“不方便就算了。” 乔慧哼哼冷笑：“我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是怎么娶到老婆的！” 望着扔下一句话便大步走向警车的乔慧，叼着烟的方爻：“？？？” 蹭车的想法破灭，方爻只好走到医院正门处拦了一辆出租车。 坐在出租车上，方爻先联系了昵称是个猴子的唐泰，将前两天找唐泰借的五万块高利贷还上。 不得不说，唐泰对周墨还是很良心的，竟然没有额外多收方爻一分钱的利息，当然，没有利息的前提是，方爻要忍受着唐泰的催促。 “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两天手痒的厉害，哪天去给个准信啊！” 对于唐泰的催促，方爻只有简短的两个字：“等着。” 既然决定要和唐泰联手来把大的，方爻当然是不想输，而在前往之前周墨踩好场子的正规赌场前，方爻还欠缺些准备。 这准备一方面与钱有关，方爻还在等警方的那笔奖金，另一方面……方爻本身是根本就不会赌博的人。 虽然有了周墨的记忆对各种赌法的规则有了了解，但是，这份记忆是来自于周墨的，记忆中周墨观察那些赌客的面部表情其实也无法给方爻多么直观的感受。 方爻有打算这几天先只身闯一次赌场。 嗯，一个人貌似底气不是很足。 还是把于兵也叫上吧。 回到瀚海兰苑。 今日周知仁刚刚被送走，陈家一家也很默契的没有提及之前的那一次争吵，一家人很和气的共进了晚餐。 晚餐期间，陈建邦有询问方爻彤彤的情况。 方爻简单的说了下。 “收费呢？” “嗯……一万。” “贵了些，不过这种程度这个价格也还算合理。”陈建邦思考后回答。 方爻点点头。 吃过晚饭，方爻便回了陈芃的卧室，又一次打起了地铺，有点难受。 本以为这个夜晚会很平静，方爻却没想到此前都只是暴风雨来临的铺垫。 躺在床上的陈芃如今已经完全无所谓，手机隔个十多秒就会响一次提示音，而敷着面膜的她双手也没有从手机虚拟键盘上离开过。 方爻本来已经打算睡了，但他的手机却是也震了下。 发来消息的人的昵称是月薪。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方爻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了会儿，回了一句：“不客气。” 然后，另一头的岳欣确认了方爻在线后，被点燃了…… “彤彤接下来会离开三高，等到开学后换一所学校，换一个全新的环境对她也能好些。” “这次和彤彤父母聊得很顺利，接下来就算有记者找到他们，三高的声誉也应该不会受到太严重的影响。” “不过，出了王老师这档子的事，今年三高的入学率还是会有所减少。” “嗯……总之，还是要谢谢你，我大伯也让我好好谢谢你。” 说实话，方爻有一点点的自闭，岳欣说的这些方爻都不想听，唯一让方爻意外的也只有岳欣是校长的亲戚。 但另一头的岳欣就好似如数家珍一般，光是彤彤的事情就和方爻说了半个多小时，全程方爻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嗯嗯啊啊”。 卧室床上，陈芃感觉到了方爻那边的“火力”并不比自己这边逊色，心生好奇，只是不好抢来手机去看，只能一直处于一个好奇的状态，和韩铭的聊天也就变得没那么走心了。 “今天白天那个女人……” “你不打算和我说一说么？” 岳欣话锋一转，终于聊到了陈芃的身上。 方爻决定摊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编辑了一条消息：“她是我老婆，对不起，之前骗了你，以后……还是断了吧？” 消息还未发出，手机“刘海”下方又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啃樱桃的小丸子：“周墨，你是不是就打算和我一直这样下去了？” 方爻心态崩了…… 那边岳欣还没搞定，这边小保姆罗莉终于在一段时间的沉寂后忍不住爆发了…… “嗡嗡嗡嗡嗡~” 手机连续的振动引得卧室床上的陈芃终于转过了头来。 方爻察觉到陈芃的目光，转过头与陈芃对视一眼，尴尬一笑。 “嗡嗡嗡嗡嗡~” “……”两个人一同无语。 方爻只好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手机上，硬着头皮把给岳欣编辑好的这条消息发了过去后，他又打算和小保姆罗莉摊牌。 罗莉之所以会忍不住主要还是因为周知仁的到来，在罗莉的视角中，方爻与陈芃已经在周知仁与陈建邦的联合施压下真正在一起了。 啃樱桃的小丸子：“你说话！不要装哑巴！如果你真的决定了和她生活下去，我也不会死皮赖脸的做这个小三！” “……正在准备离婚的阶段。”方爻先发了一条消息，然后继续编辑道：“对不起，我是个人渣，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要不，我们两个也就这么算了吧？” 消息还没发出，啃樱桃的小丸子突然就发过来了一个么么哒的表情。 方爻懵比了。 啃樱桃的小丸子：“原来你一直不理我就是为了给我一个这么大的惊喜么？爱你，好了，这段时间我就先不烦你了，免得出什么意外。” 方爻停留在发送按钮上面的大拇指颤抖了起来。 手机还在嗡嗡振动着。 是岳欣的追问。 月薪：“你结婚了？” 月薪：“断了？我是可以做到说断就断的，可是果果呢？你为什么要让果果管你叫爸爸？你知不知道，果果现在经常都和我吵着要见周墨爸爸？” 月薪：“你出来！你给我解释清楚！” 卧室床上，陈芃将手机扔到一旁，然后一脸玩味的看着地毯上的方爻：“可以啊，你这业务挺忙的啊！” 方爻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我踏马招谁惹谁了啊！ 第四十四章 凯斯汀赌场 默默的将消息提醒从振动调成了静音，方爻背过身后深吸了一口气。 恨不得人间蒸发的他迟迟没有给岳欣回复。 保姆罗莉因为一个误会短时间内不会再找方爻麻烦了，但岳欣…… 黯淡下去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月薪：“一刀两断可以，但你答应了果果开学时要送她入学的，另外你最好想个合适的理由让果果接受你的离开，行么？” “好。”看到转机，方爻忙给了回应。 周墨这家伙出轨的刺激全都体会到了，现在最糟心的分手却是留给了方爻。 岳欣不再发来任何消息。 方爻也明白今天的事对她打击应该会很大，但无奈……他不是周墨也无法和岳欣像周墨那样继续靠撒谎相处下去，这种事儿刺激归刺激，方爻却做不出来。 说到底，方爻还是存在一些感情洁癖的，不管是陈芃、岳欣还是罗莉，真正与这些女人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也还是周墨，方爻固然有生理需求，但他想自己体会那种从陌生到熟悉的感觉。 感情最有趣的也恰恰是这一个阶段。 “早点休息，晚安。” 又给岳欣发过去了一条消息，方爻放下手机长舒了一口气。 “啧！”卧室床上一直在关注床下方爻的陈芃咂舌，方爻不再继续聊了，戏也看不成了，陈芃起身去卸了面膜。 等到陈芃去洗手间洗完脸回到房间时，方爻已经给手机充上电并且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方爻没有在家里吃早点，早早就出门坐公交车前往了LH心理诊所，残疾后就没有乘坐过公交车的方爻还是挺喜欢这种慢悠悠绕着城市转的感觉，快节奏的生活让如今的人们基本都放弃了公交出行，所以公交车内永远都会有着座位。 对滨城完全陌生的方爻在望着窗外了解这座城市的过程中抵达了LH心理诊所。 在诊所楼下照常吃了简单的早点，虽然昨天赚了一笔，但方爻的生活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改变。 就算身家过亿的人，一日三餐也少不了五谷杂粮。 何况，方爻还债之路才走了一半。 在LH心理诊所待了一上午的时间，方爻将周墨微信中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大龄女朋友们删删减减，相信那些个老女人在之后发现被拉黑时，也会很默契的不再打扰方爻的生活。 嗯……如果有例外的话，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中午，在楼下吃了碗面，下午方爻开始在LH心理诊所内捧着手机玩棋牌类游戏。 今天陈建邦在家休息，诊所内各项事务都有专人处理，方爻很悠闲。 下午四点多，方爻看到了时间后给于兵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方爻：“今天怎么样？” 于兵：“陪翟奶奶唠了一天嗑……” 方爻：“哈哈哈，行吧，今天你那儿早点关门，你打车过来找我，地址……” 这边刚和于兵说完，方爻的手机就来了一通电话。 看了眼手机上面的号码，方爻是有印象的。 孙凯。 那个在KTV里与方爻小姨子发生摩擦的小富二代。 “喂？” “哥！你还记得我么？前几天在KTV……” “记得，怎么了？” “今晚哥你有空么？小弟做东，约个局？” “……没空。”方爻一边点了支烟，一边回答道。 孙凯尬住，没想到方爻这么干脆。 “那……明天？”孙凯又问道。 方爻皱了下眉，明天也不一定会有空吧？思索片刻，方爻眼睛一亮，道：“凯斯汀你去过么？” “凯斯汀？”电话另一端的孙凯愣了片刻，旋即道：“今晚哥你想去玩两把？” “嗯。” “可以啊！凯斯汀赌场经理我也算认识，要不我去接你，咱们先吃个饭再去？”孙凯诚意十足，显然是想好好感谢方爻一番。 “可以，我这边两个人。” “没问题，哥你把地址发我一下，我这就开车过去。” 周墨之前踩的场子就是凯斯汀赌场，当然结果并不顺利，输了一大笔，方爻的打算还是去周墨记忆里存在些怨念的凯斯汀，之所以问孙凯这么一句主要也是方爻比较体贴。 既然孙凯想要感谢，那就给他个机会，让他给自己当回司机…… 方爻又给陈芃和陈建邦分别打了个电话说一声今晚有事后就从LH心理诊所走了出来。 陈芃对此表示开心，但说实话最近陈芃有点被“周墨”吊起好奇心了，在陈芃看来，现在这个“周墨”明显比起之前唯唯诺诺的周墨更加神秘。 很简单，之前的“周墨”心里一肚子坏水，唯唯诺诺只是表象，陈芃反而能够看透，但现在方爻为人处事还是蛮老实的，反倒多了些诡异。 于兵最先到达诊所，方爻有让于兵换身立整的衣服，不过见到于兵本人的一身行头后，方爻有点心疼他了。 “这两天有时间带你去买套西装吧。”方爻道。 并不觉得自己这一身衣服有何不妥的于兵摇了摇头：“浪费那钱干什么？钱要花在刀刃上！话说，今晚墨哥你是有什么安排么？” “嗯，先等一个人。” “等人？”于兵皱了皱眉。 小十分钟后，一辆黑色保时捷SUV驶停到路边，副驾位的车窗落下，独自驱车前来的孙凯朝着路边的方爻招了招手：“哥！” 方爻点头笑笑，道：“于兵，上车。” 车上，方爻坐在了副驾驶位，于兵一个人拘谨的坐在了后排。 孙凯这个小富二代倒是会来事儿，刚听到方爻说的话后，直接转头对后排座的于兵打招呼道：“于哥好。” “你好你好你好……”于兵连连点头。 “抽烟么？”孙凯摸出烟。 于兵忙摆手：“不会。” 孙凯又将烟递向方爻，他知道方爻抽烟。 方爻也没客气，接过烟在孙凯帮着点燃后，道：“随便找一家吃口饭我们就去凯斯汀吧。” “好。” 孙凯发动保时捷，然后驶向了他平时常去的一家饭店。 饭店包厢里，点菜事宜孙凯全权负责了，全程乖乖模样的于兵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跟着方爻开启了挥金如土的败家之路…… 第四十五章 新手虎比多 一顿于兵没好意思敞开吃的晚饭结账时花了两千三。 于兵被惊了一下，两千三拿给他用来生活一个月绝对是绰绰有余了，甚至……每天都能下个馆子。 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虽然，于兵也想有一天过上这样的生活。 这顿晚饭方爻倒是吃得不错，他很明白，孙凯不愿意一直欠人情下去，上层社会唯一挂钩的永远都只有利益而不是所谓的情分。 情分这种东西很麻烦也很累赘，远不如利益来的简单直接。 不过放在于兵那里，就是一种愧疚了。 于兵固然清楚这顿饭是看在方爻的面子上自己才能吃到的，但吃人家嘴短，于兵在心里也总有些过意不去，他是真老实。 吃过晚饭，三人前往了凯斯汀。 得知方爻要去赌场，坐在后排座的于兵忧心忡忡，想劝方爻不要冲动上头，但碍于孙凯在的缘故，他还是没有开口，乖乖的做着方爻的跟班。 凯斯汀在被誉为“小拉斯维加斯”的滨城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赌场光是在建造方面就已经投资过亿，每天的流水更是一笔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巨款。 天刚黑下来，金碧辉煌的凯斯汀赌场前，保时捷SUV绕过正门前的喷泉花园停到了一处车位上。 在豪车云集的凯斯汀，这一辆一百多万的保时捷SUV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于兵跟着方爻下了车，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方爻想给他买一身西装。 现在的这一套衣服实在是与赌场里里外外都格格不入，说句难听点的，于兵一身行头加起来都不如门童上档次…… 于兵自闭了。 不过凯斯汀这样的赌场有一点好处就是不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哪怕你穿的再LOW，你也是赌场的贵宾。 当然了，你也只能在大厅玩…… 孙凯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轻车熟路的领着二人走进赌场，赌场有服务生接待，三人跟着服务生来到了兑换筹码的出纳处。 “墨哥想玩多少？”孙凯打算把人情一次还清。 方爻摇头，他还没穷到这个地步。 从钱包里取出银行卡递给工作人员后，方爻道：“兑十万筹。” 一旁的于兵干咽了口唾沫。 “你要玩么？”方爻问于兵。 于兵忙摇头，他没有那个心理素质，在这方面于兵的自制力还是很强的，他不会心存幻想，以为自己有机会一把翻身。 的确，哪怕是单纯的赌大小，万一一把押中，资金就会翻上一倍。 这诱惑力很大，但，那是万一…… 你一旦萌生了赌的念头，你就不可能一把即收手，就算你是一个很保守的人，在第一把赚了十万块后选择留下本金，用赚来的这一笔继续博，可这也正是无数赌鬼都曾经历过的噩梦开端。 赌博就像人生，不存在任何的侥幸。 看到于兵的反应后，方爻颇感意外的同时也暗暗赞叹于兵，不光他，就连孙凯都对于兵刮目相看了几分。 “给我也兑十万筹吧。” 看着方爻领了一摞圆形硬币大小的筹码后，并不打算只做个看客的孙凯也兑了十万筹。 “墨哥一会儿打算玩点什么？”等待兑换期间，孙凯问道。 “德州扑克。”方爻笑笑。 没有电影中的特异功能和高超赌术，方爻选择的虽然也是许多经典赌片中最常见的一种玩法，但也是更考验技巧性与心理素质的扑克游戏。 德州扑克一共52张牌，没有王牌，一般都是2-10人一起玩，起始每人两张底牌，荷官会陆续派出五张公共牌，若经过了全部押注圈仍然没有分出胜负，最终会进入摊牌阶段，牌大者胜。 过程中，可以偷鸡，也就是下大注来吓得对手弃牌，只不过……若偷鸡不慎很有可能赔上一大笔。 此前周墨一直在玩的就是德州扑克，今天下午方爻通过手机也下载了这么一款游戏，玩了一个下午，成功将所有游戏币输光。 唯一想感叹的只有一句，新手虎比多…… 免费的虚拟游戏币使得很多新手不用在意损失，在公共牌还没有派发的首轮押注就已经疯狂加注甚至ALLIN，方爻伤不起…… 孙凯兑换好了筹码与方爻前往了德州扑克区，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各个赌桌的底注也有大有小。 一楼大厅中最低底注的桌为一百元，也有底注为五百和一千的桌。 聚集在一百底注桌位处的都是烂赌鬼，如果真想要和唐泰来把大的，也肯定不会在一百赌桌耗时间，方爻直接选择了一楼大厅底注最高的一千桌。 试试手，十万块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孙凯见状也和方爻来到了一千桌落座。 这张桌的荷官派发第五张公共牌，德州扑克中，前三张公共牌为翻牌，第四张公共牌叫做转牌，最后一张公共牌则是叫做河牌。 牌局在继续，方爻与孙凯落座后处于观战状态，于兵则是站在方爻身后跟着看热闹，不多时，服务生搬了一把小椅子过来，于兵坐在了方爻的身边。 正在进行牌局的是三个人，一个叼着雪茄的胖子、一个身边坐着个网红嫩模的年轻男子还有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冷漠男。 赌桌桌面上的公共牌分别是梅花3、黑桃K、方片9、黑桃J与红桃10。 这一轮的说话权在嫩模陪着的年轻男子身上，年轻男子看了眼已经达到四五万的底注，摆弄着手中的筹码同时挑出几枚抛到筹码池中：“三万。” 年轻男子的下家，叼着雪茄的胖子眯着眼睛贪婪的看了眼年轻男子身边的嫩模，然后看了看筹码池：“十万。” 凯斯汀赌场的德州扑克是无限下注的模式，即每轮没有下注额限制，但加注必须是上家两倍以上。 轮到金丝眼镜的中年冷漠男说话，他摇摇头，很平静的道：“弃牌。” 话语权又回到了年轻男子身上。 “跟你。”年轻男子很痛快的又抛出了七万筹码。 年轻男子没有加注，代表这最后一圈的押注也结束，在荷官的示意下，年轻男子和胖子分别将各自手中的两张底牌亮了出来…… 第四十六章 大起大落真过瘾 双方亮牌。 叼着雪茄烟的胖子底牌是一对K，加上公共牌区的黑桃K组成三条，这也是他敢如此加注的资本。 只不过，在他目光落在心里已经被他安上肾虚二字的年轻人底牌上后，脸色却是变了一下。 年轻人的底牌很烂，烂到只有一张红桃2和一张方片Q。 不过就因为这一张Q，加上公共牌的9、10、J、K组成了顺子，大过胖子的三条。 胖子脸色黑了几分，就连此前弃牌的中年眼镜男也微微皱了皱眉。 这年轻富二代就是在靠运气，遇到靠运气的对手是一件好事，但也是一件坏事。 一方面你不用去想太多，大多时候他都是在装哔，另一方面你又不得不去想，他这次是不是在装哔…… “嘿嘿！”年轻人咧嘴笑了起来，起身将筹码池中的筹码都拢到自己的面前。 随便拿出一枚面值1000的筹码，年轻人对服务生开口道：“两杯香槟，谢谢。” 赌场内的香槟是免费供应的，这1000元的筹码也只是服务生跑腿的小费，当然，碰上这么个装哔的选手概率也的确不高。 年轻富二代和身边嫩模亲了一下，摩拳擦掌的取出一枚千元筹抛进了筹码池。 这是第一轮盲注，方爻可以选择不跟，不过他可不想在底牌都没看到前就弃权，在上家抽着雪茄的胖子也扔出筹码后，方爻紧跟着抛出。 方爻左手边空位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道身影，穿着红色长裙的优雅女人落座，一阵香气袭来，紧接着女人纤长手指也将千元筹飞到了筹码池中。 优雅女人的出现吸引了方爻右边那两头狼的注意，抽雪茄的胖子与年轻富二代视线都有多关注这位优雅女人，和这位优雅女人比起来，年轻富二代身边的网红脸嫩模的确有些掉档次。 嫩模脸色难看，不过还是在强颜欢笑，她和年轻富二代毕竟只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优雅女人的下家，中年眼镜男起身离了座，他并不打算和年轻富二代继续玩下去。 轮到刻意与方爻拉开距离的孙凯，他笑了笑，在抛出一千筹码的同时，又道：“再加一千。” 荷官的目光放在了年轻富二代身上，年轻富二代正愁没有装哔机会，直接抛出了三千：“跟你，再加两千。” “跟。”抽雪茄的胖子冷声道。 轮到了方爻，他心里苦，以为进了赌场不会再碰到那么多的虎比，没想到…… 白了孙凯一眼，方爻抬手敲了敲桌：“弃。” 坐在方爻右后方的于兵拍拍胸口，还好，墨哥不上头。 方爻点烟的同时，优雅女人也已经跟注，再次轮到孙凯，他在四千底注的基础上又加了六千。 孙凯的玩法显然和那个年轻富二代是同类，都是赌运气，不同的是，孙凯更喜欢在一开始就赌运气。 年轻富二代咧嘴笑了起来：“跟你，我再加一万。” 抽雪茄的胖子脸都成茄子色了，吐出一口雪茄烟雾后，硬着头皮跟了这第三次的加注。 德州扑克每轮加注最多三次，这次不跟前面的投入就都亏进去了，抽雪茄的胖子自然不会放弃。 轮到优雅女人时，她反倒是冷静的放弃了。 抽着烟的方爻靠在椅子上静静的做着看客。 孙凯跟注后，这一桌又变成了三人交战。 荷官开始派牌，底牌分发到三人手上后，首轮说话权在抽雪茄的胖子身上，荷官伸手示意，抽雪茄的胖子抛了两枚万元筹出去：“两万。” 孙凯：“跟。” 年轻富二代挑衅的看向孙凯：“怎么？不加注了？看你筹码不多的样子，还有多少？你直接ALLIN了吧。” 孙凯耸肩笑笑。 年轻富二代数了下筹码，抛出，道：“两万跟，再加八万。” 抽雪茄的胖子：“跟。” 筹码不足的孙凯直接全部推了出去：“ALLIN。” 荷官开始发公共牌，这一轮的三张公共牌分别是红桃A、方片5、黑桃2。 孙凯筹码全部下了出去，没有话语权，话语权落在年轻富二代的身上：“五万。” “跟你，再加五万。”雪茄男阴着脸道。 “我去？”年轻男子摇摇头，将杯中的香槟喝干净后，痛快道：“别废话了，我ALLIN了。” 一共大约有二十万左右的样子，雪茄男在荷官确定后，又跟了十六万。 三人交战，孙凯与年轻富二代全部ALLIN，自然也就没有再下注一说，荷官相继将第四张与第五张公共牌亮出来。 黑桃Q、梅花7。 荷官示意孙凯三人也亮牌。 三人同时将手中的牌亮了出来。 孙凯的手中是一对7，雪茄男的手中是一对5，年轻富二代手中是一张A与一张J。 结果让年轻富二代脸都绿了，他组合起来的牌型只是一对A，而孙凯和雪茄男都是三条。 抱着全部解决想法的雪茄男没想到孙凯狗屎运这么好，最后一张河牌出了7，而孙凯本人也如同坐过山车一样。 荷官将年轻富二代的筹码分发给孙凯与雪茄男。 虽然孙凯牌最大，但后面没有筹码下注，所以后续雪茄男与年轻富二代的对赌并没有孙凯什么事，他只不过是获得他ALLIN对应的之前那一部分。 不过，哪怕只是之前的一部分，孙凯这一把也赚了十多万。 于兵人都傻了。 方爻心里也是佩服孙凯，佩服他的狗屎运。 这十万块，孙凯最开始抱着的打算应该就是输光离开，能赢他本人都很意外。 赌桌上，脸变青了的富二代起身一甩手，气冲冲朝着赌场外走去，嫩模“女友”自然也忙跟在他身后出了赌场。 新的一轮继续，雪茄男嘴都笑歪了，咬着雪茄扔了两枚千元筹给荷官，然后又下注一枚。 方爻跟注，优雅女人跟注，孙凯也跟注。 这一次的孙凯很老实，没有再搞事，显然，能赚一笔零花钱，他也并不介意。 盲注期间没人加注，荷官开始为赌桌前的四人分别派牌。 于兵抻长了脖子，呼吸极轻的看向方爻拿起的两张底牌...... 第四十七章 ALLIN 方爻双手握住底牌，转头与一肚子好奇心抻长脖子想要看他底牌的于兵对视。 微笑着摇头，方爻在于兵的视线盲区快速瞄了一眼，而后重新将底牌放回桌面上。 于兵无奈一笑，他理解方爻此举，如果方爻真给他看了牌，以他的心理素质怕是很难不被人看出端倪。 右手边叼着雪茄烟的胖子转头盯着方爻：“小子，说话。” 这一轮的说话权在方爻的身上。 方爻嘴角微微一扬：“这一轮小一点吧，一千。” 他抛出一枚千元筹。 下家的优雅女人摇头笑着，也跟着抛出了一枚千元筹。 轮到孙凯，孙凯这把的底牌并不好，见方爻这把有点希望，敲敲赌桌弃了牌。 又回到了叼雪茄烟的胖子身上，胖子兴致缺缺，将底牌抛了出去后，色眯眯的看向了方爻左手边的优雅女人：“美女，下把来大点的，哥哥喂喂你啊？” 胖子说的喂是指下大注先让方爻与孙凯弃牌，然后自己也选择弃牌，这样优雅女人自然就不战而胜。 这种做法并不违背赌场规矩，赌场是无所谓的，当然，天上不会掉馅饼，女人一旦与胖子这么联手了，代表今晚她也要付出些什么。 优雅女人根本没有去听胖子说的话，虽然筹码池中现在只有六千筹码，但她仍然很认真的看着荷官派出的三张公共牌。 三张牌分别是梅花4、方片7、方片J。 女人说话。 她看了看方爻，随意的抛出了一枚万元筹。 “跟。”方爻跟注后，荷官派发第四张公共牌。 黑桃2。 方爻说话：“一万吧。” 优雅女人跟注，并没有再加。 荷官派发最后一张公共牌。 红桃9。 想赌一把同花的夏漱摇摇头，在这轮说话权落在她这时，将一张方片5与一张方片8亮了出来，同时抛出底牌，宣布弃牌。 这一轮方爻成为了最后胜利者，他也将手中的两张底牌抛了出去，从头至尾，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两张底牌是什么。 于兵已经不在乎方爻的底牌了，他更在乎的是方爻这一轮赚了两万多。 如果照这样下去，今晚虽然赚不到太多，但也一定不会少。 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荷官将上一轮扑克牌销毁后，又取出了一副全新的没有王牌的扑克牌，扑克牌被放入自动随机洗牌的黑匣子中，随着黑匣子中第一张牌吐出半截，荷官也伸手对赌桌前的众人示意。 盲注还没开始下，之前的中年冷漠男便又一次坐到了这张赌桌前。 四人游戏变成了五人游戏。 没了那个搂着网红嫩模的年轻富二代，赌桌在盲注过程中变得很平静，每个人都下了一千盲注后，荷官开始依照次序派发底牌。 底牌派发完毕，众人开始依次下注，所有人选择的都是跟注，轮到抽雪茄的胖子时，这厮却是不太老实。 “跟一千，再加九千。”刚赢了钱的胖子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一身红裙的优雅女人夏漱，他想要在赌桌上先征服这个女人。 “跟注。”方爻又点了根烟，然后对赌桌旁的服务生举手示意。 “两杯冰水，谢谢。” 服务生点点头，略一思忖又走到了方爻左手边的夏漱身边，俯身在夏漱耳边轻声询问了一句，得到夏漱的回应后，点头离去。 方爻好奇的望着身边这个女人，从服务生刚刚的表现来看，这个女人绝不仅仅只是赌场的贵宾这么简单。 “跟。”有些疲惫的夏漱慵懒的用手扶着头，丝滑的红色长裙让她的玲珑曲线更显火辣。 中年冷漠男也扔出筹码，孙凯再次弃牌。 于兵紧张的坐在方爻的身边，期间服务生送来的冰水已经被他喝得只剩下未化的冰块，这一把在荷官派发第四张公共牌的回合，方爻选择了弃牌。 雪茄男已经把注码加到了五万，若想跟到最后摊牌时刻，方爻手中的筹码恐怕要全部ALLIN才可以。 优雅女人夏漱与中年冷漠男继续跟雪茄男的注。 最后一张河牌被荷官放到了公共牌区，雪茄男这次怂了，方爻从他的一些细微小表情中已经猜到，雪茄男的底牌并没有多大，但也仅限于雪茄男一个，优雅女人夏漱与中年冷漠男的底牌方爻却是无法通过二人的表情观察到。 这两个人给方爻的感觉都远不如雪茄男那么纯粹。 换言之，他们都不是一个合格的赌徒。 雪茄男这轮选择让牌，说话权落在夏漱身上的时候，夏漱随手抓了一把筹码抛进了筹码池。 中年冷漠男弃牌，雪茄男犹豫了下，也选择了弃牌，同时“嘿嘿”笑道：“怎么样？喂的舒服么？” 夏漱将两张底牌亮给所有人看，这把她同花，最大的那一张底牌还是A，也就是说，这把就算雪茄男不弃牌，并且是同花也必输无疑。 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方爻大概明白了身边夏漱的乐趣所在了，输赢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更想要的是好运气带来的好牌。 不过，中年冷漠男仍是让方爻看不透。 一方面与方爻并非真正的领域专家有关，另一方面，中年冷漠男的表情保持的太好了，始终看不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于兵口很渴，上一把方爻赢了两万多，但这一把方爻却又输进去小五万块。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于兵现在比自己输钱都还要更难受。 又是新的一把…… 喧闹的赌场，夜渐渐更深了，在方爻进入凯斯汀赌场的一个半小时后，他手中的十万筹码已经仅剩下五千。 赌桌上，真正赚的人反而是夏漱这个唯一的女人。 雪茄男在前面几把中已经把从年轻富二代那里捞来的筹码全部搭了进去，起始筹码也有一定数量的损耗。 首轮盲注过后，方爻看了眼底牌，然后将余下的四千筹码全部推了出去。 “ALLIN。” 夏漱：“跟。” 中年冷漠男：“跟。” 孙凯：“弃牌。” 雪茄男：“跟注，我再加五万。” 夏漱：“跟注。” 中年冷漠男：“弃牌。” 荷官开始派发前三张公共牌…… 第四十八章 满堂红 公共牌区首轮三张翻牌依次是黑桃K、方片9、梅花10。 选择了弃牌的中年冷漠男神情变得异样了几分，他瞥了眼方爻以及方爻右手边的雪茄男，然后继续观看着。 雪茄男脸色红了几分，也许是之前抽的那支雪茄终于上劲，笑呵呵的又抛出了五万筹码。 “跟。”夏漱也取出五万筹码。 第四张扑克牌被荷官放置到公共牌区。 红桃10。 “让牌。”夏漱看向雪茄男。 雪茄男摇摇头：“怎么，害怕我三条么？全押了。” 雪茄男也ALLIN了。 夏漱皱了皱眉，然后道：“跟注。” 第五张牌派出，红桃9。 雪茄男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公共牌是一张K，一对9，一对10，这可不是他所期待的结局。 首轮三张翻牌被荷官放到公共牌区时，雪茄男就已经组成了他所能组成的最大牌型，顺子。 这也是他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押下去的原因，只是……到了现在这一步，雪茄男反而慌了…… 摊牌阶段。 雪茄男硬着头皮将手中的黑桃J与方片Q亮了出来。 夏漱也亮出了底牌，第一张是梅花3，第二张是方片10。 看到夏漱手中的方片10时，雪茄男几乎都要昏过去了。 葫芦！ 葫芦又叫做满堂红，三张同点数的牌与一对组成。 其实，夏漱这手底牌很烂，起始三张公共牌出现的时候，她选择跟注也不过是因为有了一个对10，但不得不说，赌桌上的形势千变万化，第四张牌出来时，夏漱是三条，第五张牌出来时，夏漱的牌型则是德州扑克排行前列的满堂红！ 即使雪茄男手中的是大过三条的顺子，在满堂红面前也只能饮恨。 坐在两人中间的方爻轻笑出声，赌博有些时候还真的很讲究运气，不管技巧何等的高超，但如果缺失了那么一点点的运气成分，依然没用。 方爻将手中的底牌亮了出来，一对K。 与公共牌区的五张牌组合之后同样的满堂红，而且还要大过夏漱的三条10一对9的满堂红。 只不过，方爻手中的筹码就那么多，所以，筹码池中绝大部分的筹码都将落入夏漱的口袋里。 夏漱目光讶异的落在方爻身上。 “你这个娘们一定是出老千！”雪茄男承受不住这次的失利，突然站起来一拍赌桌，朝着夏漱破口大骂道。 之前还一口一个美女，现在…… 啧啧啧。 夏漱平静的看向大发雷霆的雪茄男，事实上，在雪茄男站起来吼出这一嗓子的第一时间，赌场大厅分布的黑衣保安们便已经朝着这边移动过来，在雪茄男那一掌拍在赌桌上的时候，这些黑衣保安纷纷迈开大步快速跑动。 未等雪茄男冲上来对夏漱大打出手，黑衣保安们就好像是猴子抢桃一样将雪茄男扑倒在地。 “放开我！”雪茄男大吼大叫着。 黑衣保安们哪里管他，死死制住他后便等待着经理的处置。 一名三十左右的成熟男人朝着赌桌走来，没有理会被黑衣保安们制服的雪茄男，一路来到赌桌这边的夏漱身旁。 孔轩俯身轻声询问夏漱道：“怎么样，没吓到你吧？” 夏漱淡笑着摇摇头：“记得帮我收下筹码。” 拿起赌桌上的红酒杯，夏漱已经朝着赌场的电梯口走去。 孔轩抬头看向赌桌前的荷官：“夏小姐的筹码你代收一下，我一会儿安排人过来取。” 荷官忙点点头。 孔轩不再关注这张赌桌，转而走到了被黑衣保安制服仍躺在赌场大厅地毯上的雪茄男。 光亮到甚至能够映出雪茄男狰狞模样的皮鞋鞋尖正对着雪茄男的脸，一身宝石蓝西装的孔轩双手插在西裤兜里，朝着四周看向这里的赌客们扫了一眼，笑道：“大家见笑了，继续玩儿。” 说话的过程中，他抬腿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了雪茄男的油腻大脸上。 “带走。” 被踢得七荤八素的雪茄男口鼻流血，机灵的黑衣保安直接脱掉外套将他的脸糊住，以防血滴在赌场地毯上。 望着被黑衣保安们架着跟在赌场经理孔轩身后离去的雪茄男，于兵的心还在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 “都说赌场这种地方很……没想到下手这么狠！”于兵自言自语着。 嘴里叼着烟的方爻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显然刚刚坐在他身边的那位夏小姐来头不一般，而且从经理孔轩的言行举止中方爻也能看出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爱慕之情。 视线一转，落在孙凯的身上。 孙凯尴尬的笑笑，来之前还吹嘘自己与凯斯汀赌场经理认识，但刚刚孔轩压根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孙凯心里也很难受，明明这个孔轩之前还给了我一根烟的…… 赌桌上，中年冷漠男起身离席，荷官将方爻本轮赢得的筹码推到了方爻的面前，赌桌也只剩下方爻与孙凯两个人了。 继续赌局已经没什么必要。 “我们也走吧。”方爻拿好筹码起身。 孙凯连连点点头。 凯斯汀赌场的正门前。 将筹码兑换成现金的方爻与孙凯还有于兵三人回到了保时捷SUV的车上。 不到两个小时，方爻输进去了差不多八万，而孙凯虽然第一把狠赚了一笔，但经过后面的消耗与几次失利，现在也只不过能保证不输钱。 于兵情绪低落，换谁情绪也好不了。 “看来今天运气不太好啊。”孙凯笑道。 副驾位上的方爻摇头，与运气无关，他今天的运气其实还不错，只不过，十万块在千元桌还是有些少，所以一直也就没有掌握加注的主动权。 不过今天本就不是奔着赢钱来的，十万块还有剩余对方爻来说已经是意料之外了。 还以为会清洁溜溜…… 经过这一晚的观察，方爻发现自己确实不太喜欢这种发家致富的方式，概率太低，况且真正发家致富的人也没有依靠赌博的。 与唐泰联手这件事，方爻心生退意。 如果到时候真碰到像夏漱与中年冷漠男这样的对手，方爻所掌握的那些技巧包括周墨记忆遗留的，都帮不上任何忙…… 第四十九章 翟奶奶 从凯斯汀赌场出来时间还早，孙凯邀请方爻和于兵去酒吧喝两杯，被方爻婉言拒绝。 虽说明天是周末，LH心理诊所放假，但有心事的他今晚确实没什么酒兴。 麻烦孙凯将他和于兵送到墨兵心理诊所后，下车后，方爻和孙凯道别。 “改天再见，慢点开。” “墨哥再见，于哥再见。”孙凯驱车朝着坡上驶去，在坡上掉了个车头后，保时捷SUV顺着下坡路疾驰，尾灯一甩，车已不见影踪。 墨兵心理诊所，于兵弯腰将卷帘门拉起。 “哗啦啦……” “墨哥，今晚你还回家么？”于兵问道，方爻有一点让他自愧不如，今晚输了这么多钱，脸竟然没有黑，换做是他，心情早就糟糕透顶。 方爻当然不太想回陈家，回陈家后还要打地铺，只不过看到心理诊所的沙发后，他更无奈。 “这附近有洗浴中心吧？”方爻问。 “有啊，墨哥你是想……按个摩？”于兵神色异样道。 “……按摩可以，但只要按摩，其他特殊服务就算了。”方爻强调道。 “哈哈哈哈。” “带路吧，我请你。”方爻点着烟。 墨兵心理诊所开业到现在方爻也没好好盯过一天，反正今晚提前和陈建邦与陈芃打过招呼，不回也就不回了，明天正好在这边待一天看看。 心理诊所的卷帘门又被于兵拽了下来，两个人沿着下坡一边压着马路一边朝最近的一家洗浴中心走去。 凯斯汀赌场，已是凌晨一点多钟…… 赌场监控室内，经理孔轩正盯着一个放大的屏幕观看着，屏幕中的人赫然就是前半夜和方爻坐在同一张赌桌上面的中年冷漠男，只是比起前半夜，现在的中年冷漠男面前已经赢了上百万的筹码。 屏幕中，荷官继续派牌，中年男子则是和其他赌徒下注。 摊牌环节，中年男子又赢了一笔。 其实，孔轩作为赌场代表他不在乎赌桌上谁输谁赢，反正德州扑克的赌桌规矩都是每把从赢家筹码中抽出1%作为场地和服务费，但是……中年冷漠男今天的手气未免也太旺了。 不，也不是手气旺，而是表现的太进退有度了。 对手偷鸡时，中年冷漠男仅有一对都敢跟注，但等到对手三条或者顺子选择让牌的时候，中年冷漠男竟然主动弃牌。 有点诡异。 就好像，他每把都知道对手手中的两张底牌是什么一样。 “下局让老疤去把这桌的荷官换下来。”孔轩拿起对讲机指挥道。 崭新的一天…… 在洗浴中心住了一夜的方爻与于兵走了出来。 上午八点多的刺眼阳光让两人有些不适应。 “翟奶奶今天应该还会来诊所溜达，墨哥，我先赶回去开门了！” “嗯，行，我看看买点早点。” 和于兵暂时分开的方爻走进一家路边超市买了包烟，看了眼冷藏柜，他又拿了瓶酸奶。 早点摊前，方爻喝着酸奶等着早餐摊老板炸油条，老板娘打包好两份豆腐脑，想到翟奶奶的方爻又要了袋豆浆，在金黄油条炸好出锅后，方爻叼着烟慢悠悠的沿着上坡路朝着墨兵心理诊所走去。 还没走进诊所，门户大开的诊所里聊天声就传了出来。 “我都说不用送了，这丫头偏要来……哎！”翟奶奶无奈的叹息。 “呵呵呵……”于兵尬笑着。 “正好今天休息，行，既然看到于老板了，那翟奶奶，我就去逛街了。”又是一道似曾相识的女子声音。 “乔警官慢走。”于兵摆摆手。 “嗯。”乔慧刚转身，恰好与走到诊所门口的方爻目光碰上。 “呃。” 两人神情同时呆住，诊所内，于兵也笑道：“墨哥，买完早点了？” 第二次见到方爻的翟奶奶也开口道：“见到你一回还真不容易啊！” 本来还赶着去逛街的乔慧现在也不着急了，一脸笑意的看着方爻，方爻也笑了笑，然后走进诊所内，将早点递给了于兵。 “给翟奶奶带了豆浆，你和翟奶奶先吃，我和乔警官聊聊。” “你们认识？”于兵与翟奶奶同时一愣。 诊所坡上的广场。 方爻与乔慧并肩坐在长椅上。 “怪不得叫墨兵心理诊所，原来是你和于老板合伙开的！”乔慧仿佛掌握了方爻的小秘密一样，全程都在笑着：“你说，这件事陈教授知不知道？” “不知道。”方爻倒也坦白，不过说实话有点丢人，这么一个破诊所实在是难以启齿。 乔慧继续笑着：“咱们两个还真是有缘分，在这儿也能碰到。” “孽缘。”方爻伸了个懒腰靠在了长椅椅背上，“听说，你是翟奶奶未过门的儿媳妇？” “啊？”脸上笑容洋溢的乔慧神色一僵，旋即双颊升起两片绯红，“本警官可是正经的黄花大闺女好不好？” 方爻白了她一眼，道：“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乔慧疑惑不解。 “翟奶奶，你与她非亲非故的，未免也太照顾老人家了吧？” “哎！你这种财迷眼中就只有利益，我助人为乐不行么？”乔慧鄙视道。 财迷？ 方爻满脑袋问号，自己什么时候就成财迷了？ 说起乔慧与翟奶奶的故事，其实倒也简单，简单到一句话就能够概述出来。 心地善良的正直警官在做福利院义工期间结识孤寡老人。 大抵就是这么个事。 翟奶奶所说的什么子女全部都是老人家杜撰出来的，这个岁数的老人家甚至连个老伴儿都没有。 翟奶奶对于她自己的真实过往从来都绝口不提，不过乔慧从福利院院长那里也有过一些了解。 20世纪50年代出生的老人根正苗红，年轻时更是数一数二的美女，那个年代的美远没有现在这么多化妆品的修饰，天然而纯粹，翟奶奶的爱慕者自然也很多，那个年代进厂当一名工人是件人人羡慕的事，翟奶奶也走了这条路，甚至是当时厂子里的厂花。 本来，翟奶奶的人生就算没有多么精彩也会很幸福美满，但是…… 第五十章 油条凉了 人都有排异心理，这是一柄双刃剑，既能保护自身却也能让你遭受其害。 那个年代，工厂里像翟奶奶这样年轻又漂亮的美女并不多见，男人们固然对翟奶奶都心生爱慕，但那些样貌平庸的女人们却已经联合起来将翟奶奶排斥在外。 这还不算，更为伤人的是，今天有个工厂小子帮翟奶奶一个忙，当天下午爱嚼舌根的女人们就会编造出各种各样的故事。 诸如翟奶奶这个狐狸精勾搭工友之类的，比这更不堪入耳的故事比比皆是。 而在这样的环境下，起初还会去翟奶奶身边献殷勤的男人们慢慢的也开始疏离翟奶奶，真正把整个事件引爆的导火索是后来的一次，翟奶奶在工厂干活时遇到了困难，一位四十多岁的老师傅帮忙解决，但第二天，老师傅的妻子便冲到了工厂指着翟奶奶的鼻子破口大骂，还对翟奶奶大打出手。 当时，工厂的工人们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拦阻，一部分是存着看热闹的心理，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此前流传的风言风语众多，加上这次家属找上门来，已经从心里真的把翟奶奶当成了人们口中的狐狸精。 最后，工厂领导出面，加上那位老师傅实在是觉得妻子这样太过于丢人，此事才算罢休。 但自那起，翟奶奶在工厂里面也彻底被孤立，就算有男人仍然去翟奶奶身边献殷勤，但也是心怀不轨想法的有妇之夫。 翟奶奶人生这场噩梦并没有因为这些而停止下去，在这件事发生的半年后，一天夜里，回家路上的翟奶奶被歹徒拖进野地里强暴了。 事情很快传遍了厂里内外，本来家里为翟奶奶说好的一门亲事就此黄了，而身心都受到了强烈打击的翟奶奶也并没有受到人们的善待。 在旁人看来，这一切都是翟奶奶罪有应得。 如果不是翟奶奶打扮成狐狸精的模样，又怎么可能被歹徒盯上？ 天可怜见，那个时候的翟奶奶怎么可能会去精心打扮自己，她恨不得变得和其他女人一样平庸，每天穿着工服，绑着一根麻花辫，只是因为一张天生便出众的脸蛋就成了人们口中的罪有应得…… 在事情发生的第三天，翟奶奶跳了河。 不是因为歹徒对她的伤害，而是因为人们的悠悠众口。 翟奶奶最后被偶然路过的好心人救上了岸，人活了过来，心却彻底死了。 “后来呢？” 广场长椅上，方爻深吸了一口烟雾，开口问道。 “后来据说那歹徒又用同样的方法祸害了厂子里的一个姑娘，警方抓到歹徒后发现歹徒也是厂子里的工人，强暴翟奶奶是因为喜欢翟奶奶，但翟奶奶总是刻意的疏远他，至于强暴另一个……” 乔慧长舒了一口气：“是因为，那个女人事后骂翟奶奶骂的最凶。” 方爻仰头望着蔚蓝的晴空，乔慧继续说下去：“之后的翟奶奶一直都再没结婚，福利院发现她的时候老人住在一个破旧的垃圾棚中，从老人的脸上也再看不出当年的美貌。” “不过，现在好多了，福利院会找一些手工花卉的活给老人做，翟奶奶心灵手巧，每个月都能挣一些零花钱，也会买新衣服打扮自己了，唯一遗憾的就是，翟奶奶一个人太孤独了。” “嗯。”方爻心不在焉点点头。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有些时候面对人生也挺无力的？”乔慧面容苦涩。 “油条凉了。” “嗯？”乔慧一愣。 方爻已经从长椅上站起身朝坡下诊所走去。 乔慧一脸懵比的看着他的背影，你是冷血动物么？ 她想要大声呵斥住方爻，忽然眉头一皱，转念一想，方爻的做法似乎也很对。 与其去悲悯他人的过往，不如活在当下，连当事人的翟奶奶对当年的事都已经不再多提，她又何必紧咬着不放？ “我早上也没吃呢，给我留一根！”乔慧一边喊着，一边追了上去。 墨兵心理诊所，翟奶奶在方爻与乔慧一前一后回到诊所后便一直紧张着，老人家害怕儿孙满堂的谎言被拆穿，不过在方爻开口询问油条的事后，老人家也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奶奶，我买的油条怎么样？”方爻一边拿起根油条咬着，一边眯眼问道。 翟奶奶连连摇了摇头：“不咋样，不够脆。” 方爻笑容一僵，突然对手中的油条多了几分嫌弃。 翟奶奶目光落在也拿着根油条吃的乔慧：“你这丫头不是去逛街么？怎么又回来吃油条了？” 乔慧恍然，然后急忙从牛仔裤兜里将手机摸了出来，拨了一通电话出去：“喂，亲爱的，你到哪儿了？” 这一句亲爱的吸引了诊所方爻三人的注意。 “你儿子？”于兵差点脑子一抽询问翟奶奶这个问题。 “你在楼下星巴克等我二十分钟，我这就过去……” “啊？我，我在吃油条。” 挂断电话，一根油条也只剩下了半根，乔慧将油条放回方便袋中，然后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道：“不跟你们在这儿耗了，我去找我闺蜜去了。” “那半根油条带走。”方爻白了她一眼，“别浪费，剩这半根给谁吃？” “扔了吧，一会给你发红包。”白色T恤搭配牛仔裤的乔慧跑出了诊所。 “败家娘们。”方爻闷头继续啃着他的油条。 百联商贸大厦楼下星巴克。 穿着黑色蓬蓬裙的夏漱无聊的用勺子搅拌着杯中的咖啡，半个小时里，已经有不下二十个男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这里，其中更是有一人主动上前索要了她的联系方式。 当着面加了微信后，在那个男人走出星巴克后，夏漱便将其拉入了黑名单…… 星巴克的门又一次被推开，夏漱一双美眸看了过去，见到了典型女汉子的乔慧。 “大姐，出来逛街你就不能穿条裙子？” 落座的乔慧拿起夏漱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道：“让我穿裙子？你还不如让我直接去死算了，走吧，等着急了吧？咱先找个地方吃早点？” 夏漱错愕：“你不刚吃完油条么？” 第五十一章 最美不过夕阳红 下午三点，百联商场内的一家SPA养生馆，刚刚和夏漱一起看完电影的乔慧微微转过头去望着邻床仰躺着在手机上打字聊天的夏漱。 “你这个千金小姐怎么比我还忙？” “嗯……赌场的一些小事。”夏漱回答道。 乔慧双眸一亮道：“是和孔大帅哥聊呢么？” 夏漱放下手机，也转头看向了乔慧：“你怎么这么八卦？最近有没有什么艳遇啊？说来听听，今天遇到个找我要微信的，要不是条件太差，我就把你微信号报给他了。” “你可别！”乔慧惊恐道，“你怎么这么想给我当媒婆啊？” “艳遇的话……”乔慧开始认真回想这段时间的经历，“上回和你说过的那个警局同事前些天晚上加班主动给我送了一杯咖啡算不算？” 夏漱的脸拉了下来：“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啊！”乔慧摇头，“最近这段时间太忙了，真要说的话，倒是和一个心理医生打过几回交道，不过……人家已经结婚了。” “心理医生？” “嗯，最近有两个负责的案子都找他帮了些忙，不过那个家伙……能娶到老婆绝对是祖坟上冒青烟！” “哦？” “性情冷淡，财迷，情商也很低……毛病太多了，懒得数了都。”乔慧摆了摆手，“你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说的这个男人，真的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么？” “岂止！你知道这家伙诊费多贵么？” “多贵？” “一分钟一万！” “哦……” 乔慧一拍额头：“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对你这个千金小姐来说，这价格还真不算什么。” “我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怎么就不算什么了？”夏漱白眼道。 “不过说归说，那家伙价格高也是有道理的，我事后有问过受害人家属，好像他通过催眠受害人让受害人产生了一些能够改变心里想法的幻觉，我也不太明白，神神叨叨的。”乔慧说着说着，发觉自己几乎一直都在唠“周墨”，索性闭上嘴巴。 “催眠？” 她的话吸引住了夏漱，夏漱又一次拿起了手机打字聊天。 不过手机另一端的孔轩给她的回应却是暂时用不上，孔轩决定再好好查查，夏漱也就懒得管了。 墨兵心理诊所，翟奶奶走了之后，于兵便拿着苍蝇拍寻找着那些从外面误闯进来的倒霉蛋。 方爻躺在沙发上浏览了几篇新闻头条后，懒洋洋的打起哈欠，坐起来喝了半瓶矿泉水，方爻点了支烟看着于兵打苍蝇。 诊所的生意何止是冷清…… “嗡嗡~”于兵的手机振动了下，他将手里从裤兜里掏了出来，看到转账信息后愣了下，忙又看向沙发上正拿着手机的方爻。 “墨哥，你这是干什么？” “前两天接了项私活挣了点钱，先给你一部分，至于你投资的另外一部分，顺利的话，过段时间陆续都会转给你。”方爻道。 “墨哥，你这不是……”于兵脸上火辣辣的，这钱收也不是，不收……必赔的买卖真要耗下去？ “别废话了，诊所先继续开着，不过算你给我打工吧，每个月工资看我实际情况来定。” “呃……” 方爻看了眼还僵立在原地的于兵，笑道：“放心吧，不会让你一直这么清闲的，我用不了多久可能就离婚了，离婚之后重心也就在这个店上了。” “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于兵咬了咬牙，而后点头道。 他的确很后悔和周墨合伙开了这家心理诊所，甚至心里生出过一些怨念，这么一个赔钱的买卖当初让周墨形容的天花乱坠，现在能把投入的老婆本一点点撤回来，于兵当然不会选择继续盼着更虚无缥缈的大客户到来。 收了钱，于兵继续打苍蝇，只是心事多了些。 方爻一根烟抽完，看了看小心翼翼走向墙边准备落下苍蝇拍的于兵，道：“看样子诊所这边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抽空再来，有事随时联系我。” “啪！”苍蝇拍落下，苍蝇的屎都被拍了出来，于兵也忙收下苍蝇拍道：“我送送你。” 方爻摆手：“不用，没事，别再啃馒头了。” “嗯。”于兵又一次咬了咬牙。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很微妙，作为朋友，此前于兵虽然信任周墨，但有些时候却也不太喜欢周墨的行事作风。 现在的“周墨”虽然有了担当，可反而让于兵觉得歉疚。 付出是双方面的事，单方面的付出就是施舍，不会存在所谓的平等，所以，在方爻给于兵转账之后，于兵已经决定今后不管方爻有什么吩咐，一定全力相助。 方爻沿着下坡路慢悠悠的溜达着，溜达到公交车站后等了会公交车，直接回了瀚海兰苑。 心里还是不太想回到陈家的，可惜，也没有其他的落脚处了。 进家门时，客厅里陈建邦夫妇和小姨子陈苒正坐在沙发上一起聊着旅游事宜。 LH心理诊所现在有方爻坐镇，基本不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就算有陈建邦也能通过视频开会作出相应的处理决定，所以，老人萌生出了带着妻子外出旅游的想法。 最美不过夕阳红？ 方爻不知道是什么促使陈建邦突然订下了旅游的想法，或许是为了躲避让他们老两口糟心的方爻与陈芃，也或许是其他原因。 不过陈建邦和赵美琳外出旅游对方爻来说是好事，今后可以明目张胆的不回家了！ 在陈建邦询问方爻意见时，方爻也变得积极了起来。 “出国游么？”方爻坐在了沙发上，开始思考着国外的好去处，他以前也曾有过周游世界的念头，包括在贝加尔湖钓鲑鱼，去圣马可广场喂鸽子等等…… 可惜方爻回来的太晚了，并没有给什么建设性的建议，整个旅游路线陈建邦夫妇已经规划完整，接下来至少两三个月的时间，再也见不到老两口了。 方爻已经开始有些想念好面子的岳父和刻薄的岳母了呢。 周日上午，陈芃开车载着陈建邦夫妇两人，方爻借口身体不舒服依旧没开车，与小姨子陈苒单独打了辆出租车，一大家子一同前往了滨城机场…… 第五十二章 抓千！ 机场。 赵美琳与陈芃、陈苒姐妹两个依依不舍。 “你也快开学了，收收心，别学你姐，将来你爸还希望你考研读博呢！”赵美琳嘱咐陈苒道。 陈苒心里苦，但没办法，家里就她和陈芃两个女儿，陈芃毕业后便在外打拼，如今在一家上市的合资公司风生水起，剩下了她，好好学习也就成了唯一任务。 “知道啦！”虽无奈，但陈苒还是面带笑容，“和我爸回来时别忘了给我和我姐带礼物！” “就知道要礼物。”赵美琳戳了下陈苒的额头，然后视线落在陈芃的身上，又朝着远处与陈建邦说话的方爻那里看了眼，小声道：“你们两个能好好的就好好的吧，就当为了你爸。” 陈芃皱眉：“妈你怎么了？” 赵美琳一愣，旋即拉下脸沉声道：“我能怎么？还不是为了你好！虽然你不喜欢周墨，但最起码他老实，结婚也这么长时间了，我不信真就没有一点感情？离过婚的女人和男人可不一样，你在外面找的那个小白脸妈就不信他真能娶你。” 完全不知内情的陈苒世界观又一次被刷新了一遍。 姐在外面找了个小白脸？ 什么时候？ “妈！”陈芃脸色冷了下来。 赵美琳知道自己说的太多，也忙道：“行行行，妈不说了，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不远处的陈建邦与方爻也在这时走了过来。 “准备登机了，走吧。”陈建邦道，看着陈芃和陈苒姐妹两个，将行李放下后，张开双臂道：“来，两个宝贝女儿，让爸抱抱。” “嘻嘻。”陈苒扑了上来。 陈芃却是又一呆，她不像陈苒，已经很久都没有与陈建邦有过这种亲密举动了。 搂着陈苒的陈建邦一边揉着陈苒的头发一边看着她：“怎么？不想跟爸抱一下？” 陈芃默不作声的走了上来，抱住了陈建邦。 “爸和你们妈不在的这段时间都要照顾好自己，还有芃芃，如果爸旅游回来能收到你怀孕的消息，那是最好的了。” 目送着陈建邦夫妇两个过了安检，方爻和陈家姐妹三人走出机场的时候，一架客机也刚刚升空…… “我怎么觉得这趟爸和妈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陈芃道。 说完，她看向方爻，比较想要从方爻那里得到一些有线索的消息，可惜，方爻正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抽着烟。 这家伙的烟瘾越来越大了…… “姐你就别瞎操心了，现在，我们，自由喽！”陈苒高举双臂，接下来再和闺蜜们一起玩就不用担心夜不归宿会被夺命连环Call了。 “自由？”陈芃冷笑。 陈苒神色一僵，送走了两个老的，头顶上还有一个大的。 “姐，你该不会像爸妈他们一样管我吧？” “会的。” “姐！我劝你善良！” 陈建邦夫妇这一趟出国旅行家里唯一一个仍然继续水深火热生活的就是陈苒，陈芃解放了，方爻解放了，就连保姆罗莉也解放了。 中午，瀚海兰苑的陈家。 餐桌前，方爻与陈家姐妹两个一起吃着罗莉做的午饭，不用再遵照陈建邦与赵美琳两个老人的饮食习惯，也不知道罗莉是不是故意的，这顿午饭辣的有点刺激。 “好饱。”吃了三碗饭的方爻靠在椅子上点了根饭后烟，心满意足。 陈芃皱眉：“上洗手间抽去！” 洗手间，坐在马桶上抽着烟的方爻在一根烟快燃尽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 乔慧打来的。 “明天上午到滨城公安厅把奖金领一下。” “你帮我代领下？” “不行，本人去，另外好好收拾收拾，应该会给你拍照。” “知道了。” 走出洗手间，罗莉正在餐厅擦拭餐桌，看到方爻，甜甜一笑。 刚收到奖金消息的方爻下意识也笑了下，然后在心里默默的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卧室中，陈芃正在收拾东西。 “怎么？打算搬走了？”推门走进来的方爻问道。 “想得美！在我爸妈回来前我都住我妹的房间，这里留给你，当然，如果你今后晚上都去陪你的那位老师不回家也可以。” 陈芃将所有随身用品包括被褥都抱到了陈苒的房间，方爻很快也开始铺床整理，忙了十几分钟后，躺在陈芃香喷喷的床上，不知不觉熟睡过去。 夜幕降临，凯斯汀赌场人声鼎沸，一楼大厅内的各式赌区都聚满了人…… 赌场楼上的经理办公室内，孔轩坐在办公椅上五指灵活的来回翻转着火机，火机机壳开合时悦耳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砰砰砰。”连续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一名穿着西装的男子走进了办公室。 男子默契的点了下头，然后就站在敞开着门的办公室里，开口道：“来了。” 孔轩指尖的动作停下，将打火机揣进兜里的同时也已经站起身走向门口：“昨晚让他带走了三百多万，今天我倒要看看在我眼皮子底下他还能耍什么花招。” 金色镂空雕花围栏旁，孔轩双肘搭在围栏上，身体前倾，顺着身边男子的手势锁定了一楼大厅众多赌客当中的中年冷漠男。 照旧，中年冷漠男又选择了昨天的那张千元德州扑克赌桌，落座后，中年冷漠男开始和其他赌客们一起下注。 一个小时过去，中年冷漠男在赌桌上输了将近十几万。 一直在楼上关注着中年冷漠男的孔轩眉头却是紧皱，在千元桌一个小时输十几万已经很少了，而这一个小时里，中年冷漠男都很少跟大注。 只是，在这之后，中年冷漠男突然开始发力，连续三盘，盘盘赢钱，其中一盘更是把此前输的全部赢了回来。 “信号干扰器可以开了。”孔轩嘴角扬起，吩咐道。 男子将领口处的麦拿到嘴边，交待后，继续和孔轩注视着下方的赌局。 中年冷漠男又玩了两盘，其中一盘在看到底牌后的下注期间便弃了牌，另一盘则是再次以一手烂底牌凭借公共牌区的第五张河牌取胜。 原本今日做好了抓老千准备的孔轩在这一刻慌了…… 第五十三章 羊圈里的狼 还没到而立之年便已经成为凯斯汀赌场经理的孔轩在全球赌场行业之中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孔轩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十六岁出国留学，十八岁在国外赌场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发现赌场漏洞，并且与当时的死党联手出千赚取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一百万。 虽然，因为贪念作祟，尝到甜头的孔轩在和死党第二次联手出千时便被赌场抓了个现行，可这并没有让孔轩的传奇人生有任何的污点。 恰恰相反，这段经历成了孔轩进入赌场行业并成为其中一份子的敲门砖。 这当然也有一部分运气在内，因为当时赌场的老板并没有追究孔轩的责任，甚至一眼识出了孔轩这匹千里马，之后赌场在孔轩的倾力帮助下，在那一段时期里都是全球富商名流们心中的公平圣地。 本来孔轩会一辈子为那位伯乐老板鞍前马后，可惜，赌场老板后来因为一些私人恩怨被当地黑帮枪杀，赌场也就自此倒闭。 但孔轩的传奇并没有就此结束，他学成之后被许多全球范围知名的赌场争相抛出橄榄枝，最后以七位数的年薪和一间酒庄成为其中之一的赌场经理。 孔轩担任赌场经理的那五年中，被他识破的老千少说也有几十人。 这些老千们使用的手段各不相同，但目的都是为了赢钱，他们有的动用最新高科技，有的收买内部员工，更有的苦练换牌千术多年…… 但这些出千手段在孔轩看来都不可怕。 真正可怕的永远只有一种…… 凯斯汀赌场的监控室内。 孔轩急匆匆的来到了这里，然后命令手下人将中年冷漠男在今日进入赌场之后的一个多小时监控录像回放，全部倍速看完之后，孔轩又让他们将中年冷漠男昨天的监控画面调了出来。 良久，孔轩愕然道：“这是个天才！” “什么意思？”周围的手下们全部一脸懵。 从昨天中年冷漠男开始持续的赢钱之后孔轩就一直在关注着他，这期间，孔轩换了一个跟了他多年的心腹荷官，又在今天白天将赌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后来索性直接换了一张赌桌在那个位置上。 信号干扰器的失败对孔轩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他可以确切的说，这个中年男人在出千，但他没办法，因为中年男人出千的方式是所有赌场都最害怕的一种。 人脑出千！ 赌场的洗牌机更新换代到现在已经是极为复杂的了，但不管多么复杂，机器永远都会存在着规律，这也是为什么机器无法代替人的原因。 一旦有一天，你摸索不到机器的规律时，也就意味着机器超越了人。 但显然，现在还达不到这一步。 中年冷漠男在今天来到赌场的前一个小时里都在摸索着机器的洗牌规律，很恐怖！ 因为每一轮真正亮出来的扑克牌都有限，甚至有的局在只为每个人分发出两张底牌之后就已经因为其中一家的大肆加注而宣布结束。 这也就意味着，中年冷漠男每一盘获取到的信息都有限。 说的再简单一点，一副扑克牌除去2张王牌还剩下52张牌，中年男人能凭借其中的2张牌分析出这52张牌在洗牌机中的次序！ 这算法何其的庞大孔轩简直想都不敢想！ 当然，孔轩也更清楚，中年冷漠男这样的天才一定将算法公式进行了极致简化，否则不可能在一个小时中就彻底掌握了今日洗牌机的规律。 但这样一来，赌场方面便只能眼看着中年冷漠男继续赢下去。 这可不是好事，虽然牌桌上不管哪位赌客赢钱，赌场都会获利，但如果其中一家持续赢钱却是会造成一种赌场不愿意见到的恶劣局面。 赌场就好比作是羊圈，本来一群羊很和谐，突然跑进来一匹狼，狼吃了羊，没有了羊的羊圈也就只是一圈篱笆墙。 “去一楼，这局牌结束后请这位先生到我的办公室，客气点。”孔轩深吸了一口气，对手下人道。 “明白。” 孔轩又看了眼监控器中的赌桌，然后独自走回了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里，等待着的孔轩心中仍还存在一个疑惑，正思索时，办公室的门也被敲响。 孔轩从椅子上起身，开口说了声“进”后，看着在两名黑衣保安的陪同下走进房间的中年冷漠男，面露微笑道：“很抱歉，扰了您的赌兴，请坐。” 中年冷漠男并没有落座，在两名保安离开并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后，仍旧警惕的盯着孔轩。 孔轩笑笑，走到饮水机旁，一边接水的同时一边道：“昨天先生在我们凯斯汀赌场赢了三百多万看样子还不够尽兴，这样，我代表赌场再给先生您两百万，从今以后先生就不要再出现在凯斯汀了，怎么样？” 中年冷漠男皱眉：“这应该并不是正常赌场的待客之道吧？” 孔轩将接好的水递到中年冷漠男面前，见中年冷漠男没有接，转身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重新站好与中年冷漠男目光对视，孔轩道：“庙小容不下大佛，你这样的天才不去为祖国做贡献实在可惜了。” 中年冷漠男神色一怔，目光闪躲，道：“你既然没有证据证明我出千，我来玩两把又有什么不可以的？难不成就因为我赢钱，你们要打死我么？” 中年冷漠男心里其实已经被孔轩吓住了，在赌场做经理这么多年，若说孔轩手上没沾过血显然是不现实的。 只是，在滨城的治安下，孔轩很久都没有真正动过手了，昨天晚上教训那个雪茄男的一脚对孔轩来讲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没什么意思。 “那当然不会。”孔轩先是安抚，话锋一转又道：“只是，钱这种东西你我都清楚是挣不完的，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但最好别再继续赌下去了，久赌必输的道理你应该清楚。” “可我现在的运气还不错。”中年冷漠男嘴硬道。 “啧！”孔轩咂舌，而后抬手挠挠头：“这么说，我们没得谈了？” 第五十四章 1V1对赌 一楼大厅。 中年冷漠男重新回到赌桌，离开的这段时间，赌桌上的赌客们已经又赌了数个回合，为了保险起见，中年冷漠男在回到赌桌的第一盘只下了小注，然后开始按照公式计算洗牌机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牌型。 一轮过后，在中年冷漠男还打算计算下去的时候，一位脸上好似趴着条蜈蚣似的伤疤的荷官拿着一台使用过的洗牌机替换掉了赌桌上原本的荷官，面向众多赌客。 “抱歉，耽误大家一点时间，赌桌需要更换下洗牌机，为表歉意，孔经理已经为大家准备了他在国外酒庄自产的红酒。” 荷官老疤动手更换洗牌机的同时，赌场的服务生们已经为众赌客呈上一杯杯红酒。 中年冷漠男并没有动面前的红酒，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固然他掌握了看似毫无规律的洗牌机的洗牌公式，但在别人的地盘上，针对他实在太容易了。 其他的赌客们对此并不介意，凯斯汀赌场孔经理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何况，孔经理国外酒庄生产出的红酒并非是有钱就能够品尝到的。 凯斯汀赌场的监控室里，负责监控整个赌场的手下人们看着依旧坐在那张赌桌上的中年冷漠男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样了他还不走？真是自找没趣。” “不过，他为什么会一直选择这一张桌位？”有人提出质疑。 同处监控室中的孔轩在这之前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不过在手下人疑惑的时候，孔轩已经先一步找到了关键原因。 灯光。 其他赌桌的灯光都太亮了，唯有这一张赌桌的灯光相较之下最为柔和，这当然不会对中年男子计算公式造成多大的困扰，只是，看样子应该是中年男子的个人习惯，他不喜欢灯光太亮的地方。 而中年男子显然也很聪明，他已经被孔轩盯上了，这个时候换不换桌更无所谓了，索性还是继续呆在灯光柔和的赌桌上，然后一边计算一边下注。 在百分百确定洗牌机出牌的顺序之前，中年男子可以默默计算着，底牌足够好的前提下，他也可以跟注。 所以，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时间里，中年男子虽然没有多赚，却也保证了没再输。 毕竟，运气不可能一直不降临在他的身上。 时间差不多了，孔轩吩咐了一声，赌桌处的老疤又一次更换了另外一套洗牌机。 午夜十二点。 孔轩待在经理办公室中，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对于来者不敲门就闯进来的方式孔轩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睡醒了？”他笑道。 夏漱径直走到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拨弄长发的同时道：“咖啡，白天逛街太累了，赌场情况怎么样了？” 孔轩起身在办公室的小型咖啡机前为夏漱准备咖啡：“一切顺利，今天他不会占到什么便宜，只是……” “只是什么？” “看架势，不让他彻底输的心服口服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孔轩将咖啡递到夏漱面前。 夏漱接过后，一手拿着底盘，一手端着咖啡杯送到了嘴边。 “你想和他玩两把？” “我对赌博没有兴趣，也不‘会’赌博，我打算找查尔斯过来一趟和他对赌。”孔轩也坐在沙发上，与夏漱保持着朋友该保持的距离。 “查尔斯……胜算大么？”夏漱询问道。 孔轩摇摇头：“咱们赌场的洗牌机已经是最先进的了，即使这样他都能计算出公式，就算换成了其他种类的洗牌机，以他的能力也会很快重新摸索出适合的公式，如果是八副牌的百家乐之类的他绝对不是查尔斯的对手，但德州扑克……” “想要挫败一个人就要在他最自信的领域击溃他，没有十足把握也就不必麻烦查尔斯过来跑一趟了，等我下，我打个电话。” 夏漱将咖啡放到茶几上，然后拿起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听到夏漱通话时说的内容，孔轩愣了一会儿，催眠？有点儿意思，是打算通过催眠的方法让中年男人产生自我怀疑么？ 瀚海兰苑，陈家…… 陈芃卧室中，方爻的轻鼾声正有着规律的响起，忽然，床头充电的手机唱起了歌，勉强睁开双眼的方爻表情痛苦的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号码。 “谁？” “我，乔慧。”另一头，已经精神了的乔慧开口。 “嗯，晚安。”方爻果断挂断电话，这个女人大半夜找他肯定没好事。 翻了个身，方爻继续睡。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方爻烦躁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手机接通电话：“有事赶紧说！” “你跟我喊什么喊？不想赚钱是不是，不想赚钱就挂了吧。”来了脾气的乔慧挂了电话。 方爻呆呆的坐在了床上一会儿，又回拨了过去，响了大约十几秒后，乔慧慢悠悠的接听了电话：“精神了？” “多少钱？我价格可不便宜。” “……”这句话虽然没问题，但听着怎么这么像是出去卖的呢？ “先不急着谈价格，你能不能做还不确定呢。”乔慧道，“我问你，你有把握通过催眠让一个人相信自己输了钱么？” “？？？”一脸懵的方爻迟疑了会儿，问：“啥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 “你把催眠当啥了？当然……对方开价高么？会不会被赌场抓起来打一顿？” “不会！对方开价很高，不过你得能够完成对方的要求。” “什么要求？” “就是……” 凯斯汀赌场的经理办公室。 夏漱与孔轩等待了约莫半小时后，夏漱的手机终于响起。 “怎么样了？”夏漱拿起手机问道。 “嗯……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那家伙说他可以和你口中的那位天才进行1V1对赌，要求是包厢内不准有其他人，另外，明天下午他会去赌场包厢一趟观察准备，具体事宜到时候会和你们交涉，至于酬劳……他要赌资的一半，也就是说对方如果真的准备五百万赌资和他对赌，他要两百五十万。” “钱不是问题，前提是他真的能赢来那五百万。”夏漱点点头，“如果可以，那赌局就定在明天晚上。” “你先别挂，我微信问他下。” 片刻后。 乔慧那边道：“他说行。” “辛苦你了，亲爱的，事成之后带你去泡温泉。”挂断电话，夏漱看向孔轩…… 第五十五章 老疤 凯斯汀赌场一楼大厅中，中年冷漠男看到公共牌区第五张河牌被亮出来后神色轻松了不少。 摊牌阶段永远都少不了赌客们的痛心疾首与咒骂运气太差，身边人离了席，中年男子抛出底牌后继续下着盲注。 忽然，对面的荷官老疤目光抬起看向了中年冷漠男的身后，中年冷漠男皱眉时，孔轩已经拿着筹码坐在了他的身边。 扔了一枚千元筹盲注后，孔轩淡淡道：“一群人玩有什么意思？对手永远来了走走了又来，不如来把大的，五百万，一对一，你尽情施展你的天才能力，我绝不搅局。” 老疤开始派发底牌，在孔轩准备拿起底牌时，中年冷漠男开口道：“不用看了，梅花三、黑桃九，稍后的公共牌区第四张转牌是方片九，你这把最大的牌型就是对九，弃牌吧。” 周围专心瞄着底牌的赌客们并没有察觉他们的底牌在中年冷漠男面前已经与透明的没区别，在这一轮下注时，孔轩敲了敲桌，弃牌后又心存怀疑的将底牌亮了出来。 果不其然。 他摇头笑笑，起身后拍了拍中年冷漠男的肩膀：“明天晚上，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今天晚上，如果不怕输就放马过来吧。” 中年冷漠男转头望着孔轩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当中。 牌局继续，荷官老疤开始派牌，头三张公共牌出来的那一刻，中年冷漠男脑袋“嗡”的一声。 公共牌区的三张牌分别是红桃9、梅花9和方片3。 赌桌上的赌客们一片哗然，他们纷纷望着孔轩亮出的那两张底牌，首轮派发公共牌就组成了满堂红的牌型！ 这运气简直逆天！ 可惜，孔轩却是弃牌离席了，不然这把的赢家绝对是他！ 只有通过天才般大脑计算出了洗牌机的扑克牌顺序的中年冷漠男清楚，对面的荷官老疤这一把用他不知道的手段出了千！ 中年冷漠男没有再跟注，弃牌后与老疤对视了一眼，拿着筹码去出纳处兑换了现金后离开赌场。 这局牌结束后，老疤被年轻荷官替换，然后来到了凯斯汀赌场的经理办公室。 “看样子，他应该会接受你的赌局邀请。” 办公室里，孔轩笑笑：“他还真是自信，可惜，赌博这种事压根就没有所谓的公平存在。” 老疤一言不发。 孔轩则是望着他脸上的那道疤陷入了回忆当中。 十八岁时，他初入赌场与他赚取人生第一个一百万的死党就是老疤，只是与孔轩不同，老疤自此染上了赌瘾，赌博刺激的地方就在于它的未知性，但出千却能将未知变成已知，所以在开局看着对手志得意满的样子，对老千而言，那就是一头头待宰的肥羊。 精明的老千绝不会犯中年冷漠男这样的失误。 他们不会赢得这么明目张胆，可能一个月都赢不了几万块，然后一把看似搏命一击，赚取一大笔财富后逃之夭夭…… 老疤就是这一类，但他脸上的疤也自此而来，如果不是孔轩这个曾经的死党，老疤可能已经被人丢进太平洋喂鲨鱼了。 现在的老疤只是凯斯汀赌场的一名荷官，平时也会培训培训新人，他几乎不再施展千术了，只有在特殊时候才会露两手，这种特殊时候通常是孔轩在的时候。 赌场的赌客们都以为孔轩赌技高超，却忽略了老疤。 而孔轩依靠着他这“精湛”的赌技，为赌场拉拢了不少重要人脉。 同样待在经理办公室中的夏漱点点头：“明天我闺蜜介绍的人下午过来，到时你们联系，赌场这边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不回家？”孔轩皱眉。 “今天有演出，晚上坐飞机能赶回来看个热闹。”夏漱拿起包，一边摆手一边走向门口。 老疤见状忙打开办公室的门，然后让到一旁恭恭敬敬的垂着头：“夏小姐慢走。” “嗯。” 办公室的门又一次关上，老疤视线落在办公桌前无奈耸肩的孔轩身上，然后道：“没什么事我也先走了。” “嗯，我抓紧补觉，下午还要接待那位催眠大师。” 阳光明媚的新一天。 方爻起了个大早，先是去了趟LH心理诊所坐镇，然后在上午十点多又赶到了滨城公安厅领奖金，三十万奖金扣税后到手二十多万，直接存到了方爻的银行账户上。 警方送给了方爻一面锦旗，方爻拿着锦旗站在两名公安厅警察的中间拍了张合照，嗯，虽然方爻拼命的挤出笑容，但仍然像是个被押解的犯人。 中午，方爻在公安厅的食堂蹭了口饭，下午又赶回了LH心理诊所，和陈建邦的秘书交待了下，今天在LH心理诊所的工作也算是告一段落。 从LH心理诊所再次出门打车时，方爻已经身心疲惫。 不过，想到两百五十万的巨额酬劳，方爻又一次振作了起来。 昨天晚上乔慧已经把具体情况都和方爻讲清楚了，而这一次的破梦显然也和此前有所不同。 或者说，每一次的破梦都因人而异。 常规的催眠手段想要让一个洗牌机的计算天才相信自己输了钱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仅如此，得知对方是一个极为冷静的计算天才后，方爻的催眠方式也需要有所改变，他需要借助一些外物来顺利的催眠对方。 这个世界上最值钱的东西是秘密。 十年后破梦师犯罪也是窃取他人的秘密，比如说为目标构筑出一个现实梦境，然后目睹目标输入他的保险箱密码…… 方爻这次要做的差不太多。 准备工作也就稍显繁琐。 白天的凯斯汀赌场稍显冷清，至少与夜晚比起来相差很大，方爻抵达凯斯汀赌场后拨打了乔慧发给他的手机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喂？” “昨晚约好的。”方爻道。 “让赌场员工带你到经理办公室，我在办公室等你。”另一头的孔轩道。 “……”还真没诚意呢。 方爻挂断电话。 办公室里，孔轩望着手机屏幕也愣了一会儿，大师都这么没有礼貌么？ 第五十六章 周大师 “你好。” 经理办公室，孔轩在见到被员工带到这里的方爻后伸出手去。 方爻倒是一眼就记起了这个男人，可惜，每天要面对赌场成百上千赌客的孔轩却是贵人多忘事，压根就对前天夜里坐在夏漱身边的方爻毫无印象。 “你好。”方爻伸出手与孔轩握了下。 礼貌问好结束，孔轩直切主题：“周大师是想先去VIP厢看一眼么？” 方爻眼角抽搐了下，周大师？ 怎么听着像风水堪舆？乔慧到底是怎么介绍自己的？ “带路吧。”方爻淡淡道。 一路跟着孔轩走到了为今晚赌局准备的VIP厢，方爻在门口驻足了片刻后才进包厢，一进包厢，方爻就好像死机了一样呆呆的杵在那里，视线一点点的环顾着包厢内的每一处设施。 孔轩不知道方爻这个“催眠大师”为什么这么在意包厢环境，不过夏漱吩咐了，自然是全程陪同着的。 破梦师构筑梦境并不是凭空捏造的，尤其这一次要求有些苛刻，方爻近乎强迫症一般的将每一处细节都观察到位，观察过后，他开始有所动作…… 分别在包厢内的唯一赌桌前的两把椅子上都坐了一遍，然后抬手敲敲赌桌，又用手轻轻抚过赌桌桌面的细绒，丈量桌面距离地面的高度，观察包厢内部墙上的挂饰…… “这是个装修工吧？”孔轩皱了下眉，暗想。 半个小时后，方爻点了支烟又坐在其中的一张椅子上望着左手边墙壁的挂钟。 “挂钟位置改一下，放到我正对面。” 方爻的正对面也就是今晚中年冷漠男的背后，在破梦过程中方爻会打一个时间差，到时候少不了要校对时间，这样一来更方便，二来也能模糊掉中年冷漠男的时间概念。 听到了方爻的吩咐，孔轩也不怠慢，当即便安排手下人将挂钟重新钉到了指定位置的墙壁上。 场地算是观察的差不多了，方爻自我陶醉的点点头：“今晚的荷官安排好了么？带过来给我看看。” 孔轩越来越搞不懂方爻究竟要做什么，不过仍旧照做。 有过昨晚的事情，今晚孔轩自然不可能安排老疤做这个荷官，毕竟老疤的出千手段已经被中年冷漠男知晓，所以，他安排的是一位新来赌场的女实习生。 样子呆萌，甚至有些怯生生的，让男人不禁生出一种保护欲，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身材也很苗条。 话说回来，催眠要个球子的荷官啊？ 孔轩望着好似观摩兵马俑一样观摩女荷官的方爻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女荷官紧张的脸色涨红。 方爻从头到脚观察了一遍后，开口道：“你肚子上是不是有赘肉啊？” “啊？”女荷官忙收腹，同时目光求助一般的看向了孔轩，经理，人家卖艺不卖身…… 孔轩也终于受够了方爻，沉声道：“今晚你的任务是那个计算天才，可不是她。” 方爻瞥了孔轩一眼，没多理会，一边让女荷官放轻松，一边又道：“既然找了我，就按照我的要求来办。” “说句话听听。”方爻站在女荷官的对面，开口道。 “说，说什么？” “随便，你继续。” “我，我……”女荷官结结巴巴的。 “要不，你唱首歌我听听吧。”方爻建议道。 “我，我还是说话吧，我，我叫思雅，今年二十岁，现在辍学打工，来自……”一篇面试的自我介绍就此诞生。 荷官思雅的声音说不上多甜，但是微有些嗲，同时因为紧张带有着颤音。 “放轻松，再来一遍。”方爻道。 “我还是说话吧，我叫思雅，今年二十岁……”思雅快哭了，这是个什么类型的变态啊！ 在思雅“自我介绍”的过程中，方爻目光落在心情不佳的孔轩身上：“你扮演那个计算天才，准备好扑克我们排练一遍今晚的流程。” 孔轩咬了咬牙，为了赌场终还是照做。 他落座在方爻的对面，开始下盲注，五百万的VIP厢基础盲注升级到了五千，最高加注也变成了以筹码池总数为上限，其中任何一方输光五百万筹码都宣布赌局正式结束。 思雅开始为两人派发底牌，说话权落在方爻那里，方爻也在这个时候开口道：“可以了，从他进入VIP厢到第一把派发底牌的这段时间里，我应该已经能够催眠他了。” “现在，记好了我接下来和你们说的话。”方爻神色一变，严肃道。 目光与同样神色凝重的孔轩对视了一眼后，方爻又摆了摆手：“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下午五点…… 方爻离开凯斯汀赌场在附近的饭馆里吃着晚饭，就着一份水煮肉片吃了两碗米饭后，懒洋洋的靠在餐馆的椅子上抽着烟。 凯斯汀赌场的经理办公室内，孔轩正打着网络电话。 电话另一端，演出圆满结束的夏漱正在回国客机的商务舱中一边用笔记本浏览着新闻，一边听着孔轩的汇报。 “真的？有点儿意思，我这边预计还有两个小时到滨城，希望能赶得上。” “有个屁的意思，我怀疑他脑袋不太正常！我已经做了第二手准备，行了，你先睡一会儿吧，回来别开车了，我安排人到机场去等你。” “嗯。” 挂断网络电话后，夏漱并没有立刻就躺下，她继续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新闻。 新闻标题是“震惊！高校老师在补课之余猥亵并强暴花季少女”。 一路浏览下去，虽然都用了化名，但滨城三高的校区图片还是被放了出来。 在这样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下都能帮助受害人摆脱掉心里阴影，夏漱对乔慧口中的这位催眠大师越发的好奇了。 夜幕降临…… 华灯璀璨的滨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凯斯汀赌场的正门，出租车车门打开，中年冷漠男也独自从车上走了下来，直接走进赌场的出纳处后，中年冷漠男将大号行李箱抬起放到了柜台上。 赌场出纳处的员工们自然认识他，将行李箱打开后，看着里面装着的一摞摞红色百元大钞，出纳处的员工们开始用点钞机清点钱数。 整整五百万现金！ 在兑换了最低为面值为五千的一盘筹码后，中年冷漠男被服务生领上了楼…… 第五十七章 误伤 VIP厢门外，两名黑西装保安其中之一端着放手机的托盘，托盘上已经有了一部手机，在中年冷漠男将手机放到托盘上后，另一名黑衣保安双手推开了包厢的门。 包厢内，仅有的两张面对面的椅子其中之一坐着方爻，穿着短袖白衬的荷官思雅双手放在小腹前站立等待着，坐在方爻对面椅子上的孔轩也在这个时候起身来到了中年冷漠男的面前。 “我就知道你会来，今晚你的对手是他。”孔轩伸手指向方爻。 方爻朝着中年冷漠男点头笑笑，他认出了中年冷漠男，而从中年冷漠男的反应来看，对方也认出了他。 中年冷漠男有些诧异，诧异的是，他见识过方爻的赌术。 方爻的赌术很奇怪，好牌他却不一定会跟，烂牌更是直接弃，所以那天晚上方爻输了很多。 难道是深藏不露？ 中年冷漠男暗暗揣测，同时来到了孔轩刚刚坐着的椅子处落座，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服务生也将装有五百万筹码的托盘放到了中年冷漠男的右手边。 “好了，接下来就不打扰你们了，玩得愉快。”孔轩见状一拍手，然后转身走出了VIP厢，服务生也跟着走了出来，VIP厢的门也被门外的黑衣保安重新关闭。 走出VIP厢的孔轩直接来到了监控室，调出了VIP厢的监控后，他坐在监控室中注视着VIP厢内方爻与中年冷漠男的一举一动。 “还真巧啊。”方爻摊手道。 中年冷漠男点头，他的目光又警惕的落在了荷官思雅的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也从荷官思雅的方向散发出来。 荷官思雅很紧张，白天被方爻这么盯着，晚上又被中年冷漠男这么盯着。 倒不是没被赌客关注过，只是比起赌客们直接的色眯眯目光，这两个人的目光都有些让人瘆得慌。 确认思雅身上不可能藏牌出千后，中年冷漠男目光又落在了赌桌上的洗牌机上，洗牌机是他熟悉的那个型号，看样子一切都如赌场经理所说…… “好香啊，你今天喷了什么香水么？”方爻看向思雅。 中年冷漠男也下意识深吸了下。 思雅低下头，心中腹诽，这哪儿是我身上的味道，分明就是你刚刚在对面赌桌上洒的粉末发出的味道。 “喷了点。”被命令全程配合方爻的思雅小声道。 方爻笑笑，抬头看了眼对面墙壁挂钟上的时间：“马上八点整，我这个人有点强迫症，八点开始怎么样？” 中年冷漠男顺着方爻的目光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挂钟，挂钟的秒针已经走到了6，还有30秒就到八点。 “可以。” 挂钟秒针“嗒嗒”的走着，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的中年冷漠男却有些倦意，他刚要开口叫一杯冰水，对面的方爻已经抛出手边筹码中的一枚五千元筹。 中年冷漠男也抛出五千元筹码下了盲注：“派牌吧，再给我来一杯冰水。” “好，稍等。”对面响起声音，中年男子脑袋已经有些发沉，伴随着“啪”的一声响指，中年冷漠男脑袋一垂，没了反应。 但同时，正在派牌的思雅也动作僵住，浑浑噩噩的站在那里随时要倒过去一样。 “……”方爻无语，没想到这还能误伤，不过也对，思雅距离他准备的辅助催眠粉末也很近，加上刚刚他说的话思雅也有认真听，所以…… 赶在思雅倒下前，方爻起身将她扶住，然后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腿弯将她公主抱起。 没管赌桌对面的中年冷漠男，方爻走到门口：“开门。” 门外的黑衣保安推开门，然后看着被方爻交过来的荷官思雅，忙接过。 “带她去通风的地方用冷水洗个脸，接下来看好门，不要进来打扰我们。”交待了一句，方爻又双手将包厢的门重新关好。 他准备的催眠粉末在十年后是新手破梦师必备的辅助用品，当然，方爻准备的这一份药性可能不如十年后的温和，不过能用就行，他不挑。 监控室…… 盯着监控画面的孔轩瞪大眼睛，然后凑近看着方爻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方爻从西裤兜里又摸出了一个物件，是一个装有液体的小瓶，只见他将小瓶上的液体倒在垂头的中年冷漠男面前的赌桌上，然后掏出手帕擦拭了一遍，又将手帕与小瓶重新揣回了裤兜。 做好这些，方爻将椅子搬到了中年冷漠男的身边落座。 监控室里，孔轩手机铃声响起，是夏漱打来的。 “我到了。”夏漱说道。 “我在监控室，你过来吧。” “嗯。” 今天穿了一袭黑色长裙的夏漱来到监控室的时候，孔轩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VIP厢内的监控画面。 “怎么样了？”夏漱好奇的走到孔轩身边。 “刚才他已经把对方催眠了，只不过……他怎么也睡着了？”孔轩不理解，这个时候不应该心理暗示和对方说“你输了钱”么？ 夏漱随着孔轩的目光一同盯着监控画面。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监控画面中的方爻与中年冷漠男全程都一动未动，让人错以为是不是监控器卡了。 孔轩与夏漱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无奈。 夏漱原以为会多么的有意思，没想到观赏性这么差。 “经理，周大师的手机来电话了。”监控室外，一名黑衣保安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孔轩与夏漱一同看着方爻手机上备注为“小蹄子”的来电号码。 嗯…… “这应该是他女朋友的吧？我接吧。”孔轩说道。 夏漱却是制止了他，道：“不可能，我闺蜜说他已经结婚了，如果是他老婆不可能存这么下流的备注吧？我反而觉得这可能是他外面找的情人，你确定你接了后能说的清楚？万一她死活非要本人接电话怎么办？” 孔轩摇头：“那不接了？” “不接她会不会再打过来？” “那你装作他老婆接一下？吓跑她？” 夏漱犹豫片刻，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拿着手机，夏漱缓缓呼出一口气，然后接通电话，对着电话的另一端声音冷漠着道：“你是谁？” 电话另一端，陈芃愣了半晌：“你是谁？” “我是他老婆！他已经睡了，你找他什么事？”夏漱声音有些火气。 很快，她愣了下，然后看了眼已经被挂掉的电话。 孔轩点点头，道：“看样子，果然是他在外面找的情人。” “嗯。”黑衣保安都是一脸肯定的跟着点点头。 第五十八章 你出老千！ “砰砰砰。”VIP厢外，敲门声响起，随后一位长相陌生的服务生端着冰水来到了中年冷漠男的身边。 冰水放下后，中年冷漠男喝了一大口，而后抬起头望着坐在他对面双手交叉在一起等待着他的周墨。 “谢谢，可以继续了。”中年冷漠男难得的笑了笑，在他看来，方爻很自信，自信到在服务生送上冰水的这个期间都没有着急让荷官思雅派牌，可多了这一把，他计算出洗牌机公式的时间也会缩短很多。 中年冷漠男拿起赌桌上的底牌看了眼，VIP厢的灯光很舒适，在方爻做准备的过程中，孔轩专门为中年冷漠男的喜好调整了灯光。 底牌是黑桃A和梅花K。 俗话说得好，AK不跟是棒槌。 能多看几张牌缩短计算洗牌机公式时间，中年冷漠男不会放过的。 这把他说话：“一万。” “跟。”方爻笑笑道。 荷官思雅开始派发首轮公共牌区的三张翻牌。 这三张翻牌分别是红桃3、梅花5、方片10。 方爻说话，他抬手敲了敲桌，道：“让牌。” 思雅与方爻的目光同时看向了中年冷漠男。 中年冷漠男笑笑：“看样子，你的底牌并不大。” 他想看看方爻的底牌是什么，如果第一把就能把公共牌区的五张牌与双方的四张底牌全部看到，那么他有信心在40分钟内计算出洗牌机规律。 只要计算出洗牌机规律，他就将立于不败之地。 筹码池现在的筹码一共有三万，中年男人索性将赌注拉满，这把也抛了三万筹码出去。 “三万。” “弃牌。”方爻干脆的将手中的两张底牌甩到了赌桌中央。 中年冷漠男并不意外，既然对方知晓了自己拥有计算洗牌机规律的公式，那么尽量让他晚些算出规律，在之前通过博运气先赢一笔也是正常的。 只要不出千，中年冷漠男就一定不会输！ 他保持冷静，大脑在第二轮底牌派发出来后便开始了运算。 “弃牌。” “弃牌。” “弃牌。” 一连数把，方爻在看到底牌后都在弃牌，而反观中年冷漠男，今夜却是尤其的顺利，他在第五把的时候就得到了他还没有运算完毕却想到的底牌。 这两张底牌出来后，中年冷漠男想到了他为了摸清洗牌机规律而进行的无数次尝试，其中有一次尝试便与现在出现的底牌一模一样！ 只要下把是自己想要的那两张底牌，那么一切也就都板上钉钉了！ 盲注阶段，方爻与中年冷漠男又一次各下了五千，同时方爻视线关注着中年冷漠男逐渐上扬的嘴角也上扬了起来。 “一万。”中年冷漠男抛出一枚万元筹。 “跟你，再加一万。”方爻道。 “跟。” 中年冷漠男微笑着看向公共牌区的三张翻牌。 红桃7、红桃9、梅花A。 他也知晓了方爻手中的底牌，一对2。 如果计算无误，那么接下来的两张公共牌分别是方片5与黑桃J。 他手里现在就有一张梅花5和一张方片Q。 对5完胜对2。 筹码池中的筹码已经有五万，中年冷漠男并不想这一整夜都耗在VIP厢，他随手便将五万筹码推了出去：“五万。” “十万。”方爻再度将加注额拉满。 中年冷漠男双眸微眯：“跟你，我再加十万。” 二十万的筹码一推出来，筹码池中的筹码总数已经上升到了四十万。 而方爻，还有第三次的加注权。 “跟，再加二十万。” 八十万的筹码池令中年冷漠男莫名的紧张了起来，他不明白方爻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心，转而看向荷官思雅派发第四张公共牌。 方片5！ 计算无误！ 中年冷漠男悬着的心大定。 而这一轮的说话权落在了方爻的头上。 “不废话了，八十万。”方爻整理着手边的筹码，将其全部推了出去。 中年冷漠男却是冷静了下来，这一轮只跟不加。 筹码池中的筹码上升到两百四十万。 第五张河牌被思雅派发出来。 黑桃J…… 中年冷漠男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一对二胆子就这么肥，筹码池现在多少筹码？” 他问思雅。 思雅回答道：“两百四十万。” 中年男人打算速战速决，回头看了眼显示为八点五十分的挂钟，推出两百四十万筹码，而在他手边剩余的筹码也明显少了许多。 对面的方爻也在这时叹了口气：“你就这么笃定我手中的是对二？我全押了，想看我的底牌，你就跟吧。” 方爻将余下的筹码全部推了出去，中年冷漠男如果跟注，那么他手上就只剩下前面几轮方爻弃牌所赢下的七万筹码。 中年冷漠男手指快速的敲击着赌桌的桌面，他已经说出了方爻的底牌，而对面的方爻仍旧自信的看着他。 一种就是方爻在诈他，被道出对二后方爻心慌了，所以宣布全部AllIn。 只是…… 已经下了这么多的筹码，加上中年男子很自信自己的计算不会出现错误。 “如果你不是对二，那你一定是出千！我相信孔经理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我跟了！”中年冷漠男说着，推出大部分筹码跟注。 筹码池中的筹码已经高达九百九十三万。 中年男子也在这个时候站起身，同时将手中的底牌亮了出来。 梅花5和方片Q。 “你输了！”中年冷漠男失望的摇着头，还以为孔轩会安排什么样的对手，没想到…… 坐在赌桌对面的方爻翘着二郎腿，然后一张一张的将底牌翻开。 第一张底牌，黑桃2。 第二张底牌，梅花2。 “哈哈哈哈！我就说你是一对二！”中年冷漠男许久都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了。 对面的方爻却是皱眉看向他：“你糊涂了吧？好好看看我的底牌行么？” 中年冷漠男又一次看向方爻的那两张底牌，第一张是黑桃2没错，第二张却是黑桃A！ 这不可能！ 中年冷漠男的双眸瞬间瞪大，明明前一刻还是梅花2的，怎么就变成了黑桃A？ “你出老千！”中年冷漠男指着方爻的鼻子大吼。 第五十九章 我永远不可能不爱你 出老千？ 方爻不禁摇头一笑，中年冷漠男的意识的确很强，强到可以将方爻主观意识幻想出来的两张底牌改变，但也仅是那么一瞬间而已。 看着中年冷漠男气急败坏的模样，方爻从椅子上站起身，张开双臂道：“如果你认为我出千，你大可以过来检查一遍，当然你也可以检查一遍这位荷官，全扒光也无所谓。” 说着，方爻又道：“你以为孔经理明知你有计算洗牌机规律的天才大脑为何还让我与你对赌？千术太低级了，在这里，如果我不想输，哪怕赌神来了也一样不是我的对手。” “剩下的七万筹码劝你收手吧，继续下去你一分钱都带不走。” 中年冷漠男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将方爻全身上下的衣物全部脱光，如果从方爻身上找不到出千的蛛丝马迹，那就从荷官思雅的身上找。 可他听了方爻这番话后却冷静了下来…… 是啊，出千？ 既然孔轩昨天定下了这场赌局，可能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通过出千的手段赢吧？ 中年冷漠男颓然的跪在了VIP厢的地板上，他细细回想最开始见到方爻的种种，那个时候的方爻就有着与其他赌徒完全不同的状态…… 似乎有哪里不对。 等等！ 中年冷漠男猛然抬起头看向方爻：“你今晚没抽烟。” 方爻愣了下，旋即佩服的看了眼中年冷漠男：“你很仔细，今天晚上我确实没有抽烟，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中年冷漠男抬头一眨不眨的看着方爻。 方爻的双眼突然之间就好像是极具魔力的漩涡，下一刻，本就已经在梦里的中年冷漠男又一次倒下熟睡过去。 “如果说牙刷是我破梦的第一重保险，那么我刻意养成的烟瘾就是第二重。” 方爻的声音在梦境的赌场中响起，下一刻，他整个人已经从VIP厢中消失不见。 梦中梦…… 狭小逼仄的洗手间里，中年冷漠男颤抖着手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金丝边眼镜下的那一双眼眸遍布了血丝，无尽的痛苦席卷着他。 这是一场噩梦，对中年冷漠男来说更是缠绕着他无数个夜晚却难以忘却的回忆。 他是个数学老师，曾经在课堂上给学生们写下过一句话。 “我爱你”。 他让学生们改成逆否命题。 学生们都说：“我不爱你。” 而他，将“我爱你”这句话改变了下形式，在黑板上写到：如果有一个人是我，那么这个人爱你。 这句话的逆否命题也被他紧接着写了出来：如果一个人不爱你，那么，这个人，不是我。 全班沸腾。 这是向来木讷的他对妻子说的最动听的情话。 是啊，我永远不可能不爱你。 最初的她是他的一个梦，后来她变成了现实，而现在她成为了回忆。 医院冰冷的停尸间，中年男人无声的痛哭着。 梦境中，种种幻象也在中年男人的背后一一浮现。 出于职业习惯方爻好奇的进入了中年男人的真实梦境，然后便看到了这一幕幕。 躺在停尸间的女人是中年男人的妻子，曾经的她善良、美好，可惜这一切全部都在她染上赌瘾后被摧毁了。 已经无法去追究致使她染上赌博癖好的始作俑者，她成为了凯斯汀赌场的常客，玩得就是德州扑克。 她在赌桌上有赢过，可每次出来时都是输光的状态。 她不敢将这些告诉给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一如既往的在课堂上教书，而深陷赌博当中的她却逐渐的变本加厉。 后来的她开始借高利贷，为的只是把最初输进去的家中积蓄赢回来，可是越输越多…… 高利贷找上门，她生怕让他知道这些事情，甚至用出卖身体的方式来拖延偿还高利贷的日期。 可，这哪有个头啊？ 终于，在又一次从赌场中迷茫的回到家后，她从家里的阳台上纵身一跃，选择了自杀。 妻子死了，中年男人才终于发现原来他教书的这段日子家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高利贷找到中年男人催债，甚至把妻子的照片和视频拿出来威胁中年男人。 木讷的中年男人暴怒，和高利贷人员大打出手，最后被揍得不省人事。 再后来，中年男人将家里的房子变卖，辞去了本来的职业，躲在一处破旧的出租屋内开始渴望复仇。 可他的仇人是谁？ 赌场？高利贷？或者那个他都不知道究竟是谁将妻子带入赌场的始作俑者？ 中年男人在出租屋里待了很久，每天饿了定外卖，吃完饭继续研究着他购买来的与凯斯汀赌场同款的洗牌机。 凭借着他的数学头脑，终于，他摸索出了一套百分百正确率的计算公式。 带着卖房子的钱，中年男人前往了凯斯汀赌场开始试着成为一名赌徒，起初并不顺利，因为狼狈的中年男人就好像是被霉运附体了一样，往往等不到他计算出公式时，他的思绪就已经乱了。 卖房子的钱赔进去一大部分。 中年男子深知继续这样下去就彻底完了，他无法搞垮凯斯汀赌场，于是他回到家狠狠睡了两天两夜，醒来后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早饭，重新整理自己的形象，以全新的精神面貌走进了凯斯汀赌场。 前天晚上，是中年男子在这之后的首战。 他一夜赢了三百多万。 钱对他来说与纸没什么区别，他只是想要一直赢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昨天孔轩开出两百万的价格仍然没有能让中年男子离开凯斯汀赌场的原因。 对于他来说，要么赌场倒，要么他倒，终究是需要有一方倒下的。 停尸间内，中年男人痛苦道：“对不起，我失败了，五百万全都输光了，都怪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你的情绪变化，现在我就去找你，你慢点走，等等我。” 中年男人站起身冲向了停尸间的窗户。 “啪！”的一声，玻璃炸碎，无数碎片好像钻石一样璀璨，中年男子的身体直坠而下。 “嘭！” 中年男子的第二重梦境一片黑暗…… 第六十章 她不可能等你 VIP包厢，坐在已经进入昏睡状态的中年冷漠男身边的方爻突然抬起头。 望着还未醒来的中年冷漠男，方爻又抬头看了眼不过才刚八点半的现实时间。 他将椅子重新搬回了赌桌的另一端，掏出香烟点了一支的同时，又朝着VIP包厢内的监控器微微点头。 随后，方爻深吸一大口烟雾。 不多时，待在监控室里的孔轩与夏漱一同推门走进了包厢。 方爻看到夏漱后目光停顿了片刻，而看到方爻正脸的夏漱也明显神情一愣，对于这个前天晚上因为筹码不足，所以即使底牌是一对K仍然没有大赚一笔的男人她仍有印象。 “怎么样了？”孔轩声音极轻的问道。 方爻倒是没有控制音量，中年冷漠男什么时候醒来完全取决于他。 现在也不过是在等待着现实时间与梦境里的时间完美重合。 “解决了。”方爻起身，将面前的一堆筹码全部推进了筹码池当中，然后走到中年冷漠男的身边，留下七枚一万元面值的筹码，将余下的也全都推进了筹码池。 随后，取出一副全新的扑克牌，将属于中年冷漠男的梅花5和方片Q以摊牌的形式放好，又将黑桃2和黑桃A放到自己位置的赌桌处，随后在将五张公共牌一一摆放整齐后，余下的扑克牌全部被方爻塞进了洗牌机中。 扫了一圈，方爻看向全程不知他在做些什么的孔轩与夏漱两人。 “还差半杯冰水，少冰多水，另外，之前那个女荷官如果醒过来的话，把她也喊回来吧。” 孔轩看了眼夏漱。 见夏漱点头，于是便又走出包厢去按照方爻的吩咐准备。 “你是催眠大师？”夏漱问方爻。 “算是吧。”方爻不太想解释。 “刚刚你情人给你打了通电话，我以你老婆的身份接的，不会有影响吧？”夏漱想到此事，询问道。 “老婆？”方爻看了看夏漱，有这么个身家无数的大美人当老婆貌似也挺美的。 “备注是月薪？”方爻一边从黑衣保安手中接过手机翻看记录，一边问道。 夏漱愣了，你情人这么多的么？ 她心中鄙视，嘴上回答：“小蹄子……” 方爻刚好也翻到了通话记录。 “……刚打电话的是我老婆。” 夏漱瞪大眼睛：“？？？” 见夏漱有些愧疚的样子，方爻忙摆摆手道：“没事，她应该已经开始习惯了。” “……”夏漱无言以对，越看方爻越觉得与乔慧形容的不符合。 如果面前的男人真的情商低加性情冷淡的话……怎么可能身边这么多女人？ 这是个撩妹高手？ 难不成是靠着催眠手段骗炮的？ 夏漱心里，方爻的形象没有被贬低，只是被扭曲。 方爻懒得解释什么，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果有选择的机会，他踏马也不想这么渣啊！ 孔轩与醒过来的荷官思雅走进了包厢，接过孔轩递上来的冰水后，方爻看了眼冰水的高度，又喝了一小口，旋即放在了中年冷漠男面前的赌桌上。 “你就站在发牌的位置就好了。”方爻吩咐思雅道。 睡了一觉的思雅懵懵的站在了方爻指定的位置后，方爻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八点五十三分。 嗯，差不多…… 话说回来，这五百万赌局竟然没玩个通宵，还真是……神速。 “啪！”方爻打了个响指，然后走到中年冷漠男身边拍了拍中年冷漠男的肩膀：“喂，醒一醒！你没事吧？” 包厢里，孔轩、夏漱与荷官思雅全都是问号脸。 你没事吧！？ 刚在第二重梦里跳了楼陷入无尽黑暗中的中年冷漠男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然后茫然的看着方爻与思雅，还有包厢里在他猜测是“昏”过去那段时间赶过来的孔轩与夏漱。 视线最终落在赌桌上。 中年男子眸光黯淡，输了就是输了…… 余下的七万筹码在中年男子眼中十分的刺目，他皱了皱眉，本就无心赌博的他经历了这一次的挫败后也彻底心如死灰。 中年男子站起身，道：“我以后都不会再来的。” 孔轩下意识点点头。 中年冷漠男又看向面前叼着烟的方爻：“还是你不抽烟的样子看着斯文些，你很厉害，我自愧不如，走了。” “剩下的筹码呢？”方爻伸手拦住他道。 中年冷漠男看了眼赌桌上的七万筹码苦笑：“算了，不需要了。” 他独自一人走出了VIP厢，并没有乘坐电梯，而是顺着楼梯一步步朝着一楼大厅走去，视线俯视着一楼大厅中仍然乐此不疲的赌徒们，中年男子不断的摇着头。 VIP包厢内，孔轩疑惑不解：“他怎么了？” “输光了。”方爻走到包厢门口望着中年冷漠男的落寞背影，吐出一口烟雾。 “……”孔轩不知道该怎么接，忽然觉得方爻很可怕，此前中年冷漠男进来时的神情状态与现在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方爻是怎么把一个人毁成这样的？ “他是个人才。”方爻感慨。 “嗯。”孔轩对此并不怀疑。 “他手机呢？”方爻询问孔轩。 门口的黑衣保安将中年冷漠男的手机递给了方爻。 方爻拿起手机后便朝着已经走出大门的中年冷漠男追了出去：“我有点事，一会儿回来。” VIP包厢内。 孔轩与夏漱又一次对视了一眼。 站在赌桌前的荷官思雅怯生生的声音响起：“经理，我，我能动了么？” “可以吧……”孔轩心里想着，然后点头道：“应该没有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嗯。”思雅如临大赦，忙走出了包厢前往一楼大厅。 凯斯汀赌场的正门前，方爻看着就打算一条直路一直走下去的中年冷漠男，开口从后面叫住了他。 “就打算这样了么？” 中年冷漠男没有回头。 “你明知道，她不可能会在另一个世界等你的，何必呢？” 中年冷漠男脚步一顿，而后惊愕的转头看向了方爻。 方爻继续开口道：“我相信她一定也很后悔，而她死前最大的愿望应该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第六十一章 跟着我吧 “你们调查我？”中年冷漠男眉头紧皱。 “好好活下去？”他摇头，旋即自嘲一笑：“她选择从阳台上跃下去的那一刻就压根没有考虑到我！” “这个世界最大的不负责任并不是父母养而不教或子女成人不孝，而是……” 中年男人摘下金丝眼镜，泛红的双眼泪水根本无法控制。 “她自私的选择了最不该选择的那一条路，即使到了那一步她都没有选择和我一起去面对，她一了百了了，我呢？！” 积郁在男人心中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 他毫无保留的爱最终换来了这种方式的不辞而别…… “傻哔！” 这不是中年男人前半人生中第一次爆粗口，但绝对是他最愤怒的一次。 离开了世界的她与还留在这个世上的他，都是傻哔。 他以为到了这个年纪的爱情就是平淡似水，两人相顾无言却能够心有灵犀，可……他错了，他为了这个家而忽略了这个家。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爱情与面包也很难做到在天平上持平。 少了陪伴的她走错了路，责任全怪他么？ 方爻低头点了支烟，抬头时，将一切发泄出来的中年男人已重新戴上眼镜，转身准备步入前方那无边的夜幕之中。 “既然你连工作也辞了，如今又身无分文，不如……跟着我吧。”方爻开口，他清楚，男人并没有梦中梦里那么的勇敢。 绝大多数的人在萌生死亡念头时都更希望前方能有一只手伸出来，给予他们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中年男人站定原地，背对着方爻。 “不妨实话和你说，其实这场赌局我没赢，你也没输。” “你不是很好奇为什么那张梅花2会变成黑桃A么？因为，那是梦里，而我，是一名破梦师。” 中年男人转头疑惑的看向方爻。 “这场赌局只不过才刚刚开始，我们谁都不是输家。” 中年男人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方爻给他创造的梦境太真实了，一切在中年男人看来都天衣无缝。 “啪！”叼着烟的方爻抬手打了个响指。 这催眠中年男人与唤醒中年男人的“开关”声音终于让中年男人觉察到了问题所在。 “从我要了那杯冰水开始……”中年男人双目瞳孔骤然扩散开来。 “没错，感兴趣么？”方爻嘴角上扬。 “什么意思？” “你这样的天才应该能猜到我是什么意思。”方爻直视着他。 “你想让我做什么？”中年男人问道。 “出国玩一圈，放下这段往事，同时帮我办点事。”方爻吐出烟雾，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和你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让你重新进去把那笔钱要回来，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比金钱更有意义。” 中年男人沉默了许久：“我，能成为破梦师么？” “当然！”方爻笑容更加灿烂，他明白，中年男人已经做出了选择，从兜里又取出了自己的那部手机，方爻拿着中年男人的手机晃了晃，道：“密码？” 输入密码解锁了中年男人的手机后，方爻用中年男人的手机给自己拨了一通电话过去，然后在拨出记录中将他的手机号储存到了中年男人手机的通讯录里。 下意识想要将名字输入成方爻，不过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方爻还是输了“周墨”两个字。 他来到中年男人的面前，将中年男人的手机递给了对方：“今晚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明天出发，钱我会给你准备好。” 中年男人看着“周墨”名字下方的那一排手机号码，又抬头看了眼方爻。 “谢谢。” “不客气，对了，还未请教？”方爻拿着手机准备输入中年男人的备注姓名。 “李赫。” 方爻准备落下的手指顿了一顿，而后抬头又一次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赫赫有名？” “对。” 方爻点点头，然后在手机上备注好了李赫的名字：“明天见。” 李赫点头，揣好手机后，走到凯斯汀大门前的马路牙子处，打开出租车车门的前一刻，又回头看了眼方爻。 方爻微笑着摆了摆手，目送着出租车离开后，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李赫…… 这个名字让方爻忍不住陷入回忆，说实话，方爻很不喜欢这个名字，甚至到了讨厌的地步。 因为，五年后破梦师这个职业真正传的沸沸扬扬的就是因为一个叫做李赫的男人所致。 时间的车轮一直都在前进，方爻也不得不去考虑他从十年后穿越回来附身到周墨身上所带动的连锁反应。 在得知中年男人的名字前，方爻的确有意培养中年男人成为破梦师。 2020年的今天，方爻可能是全球唯一的一名拥有丰富经验并且能成功破梦的破梦师。 他也会一直从事这项职业，只不过，与十年后相比，方爻现在缺少了太多破梦师的辅助手段，他相信只要他将原理告诉李赫，拥有天才般计算头脑的李赫在国外找一些帮手将之付诸现实不难。 只是，这个李赫如果真的是记忆里的那个李赫，那么自己算不算是变相的助纣为虐？ 穿越这件小事经过人脑的丰富联想与科学推论已经不再是人们最初理解的那般。 如果说时间是一条直线，那么方爻穿越到周墨的身上绝不是方爻从直线末端跳回到了直线的中端。 相反，这条直线仍旧处于无限延伸的阶段，方爻也从未从时间线中跳出。 换句话来说，方爻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并不能对已经成为他过往历史的2030年造成某种意义上的蝴蝶效应。 历史就是历史，无法改变，也不可能被改变，因为这个宇宙的时间不会倒流。 所以…… “顺其自然吧。”方爻又吸了一大口烟雾，吐出烟雾的同时，在门童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将烟头扔到脚边踩灭。 他重新步入凯斯汀赌场，而门童在他走进赌场后，便跑来烟头熄灭处，将烟头拾起丢到马路边的垃圾桶中。 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第六十二章 真财迷 凯斯汀赌场的经理办公室。 方爻被黑衣保安领到门口，黑衣保安敲了敲门，在得到许可后，推开门示意方爻入内。 经理办公室内，孔轩与夏漱显然都在等待着他。 谁都没有想到，方爻竟然会追出去，不过在看到方爻回来时的神色后，孔轩与夏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看样子你们聊得很顺利。”孔轩道。 方爻点点头：“对于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来讲，一丁点的希望他都会紧紧把握住，钱准备好了么？” 坐在办公椅上的孔轩拍了拍面前桌上的黑色方型皮箱：“两百五十万现金，要不要清点一遍？” 方爻摇头：“那倒不必了，我相信孔经理与夏小姐也不会在这方面算计我，不过……” “不过什么？”坐在沙发上的夏漱问。 方爻转头看向了这个大美女，面带微笑道：“刚刚我出去和他聊了聊，出于对我这个对手的尊敬，他决定将放弃的七万筹码也一并赠予我，也当作是我对他的开导费，所以要麻烦孔经理和夏小姐再帮我准备七万块钱。” 孔轩愣住。 坐在沙发上的夏漱也在这一刻突然想起了闺蜜乔慧的一句话。 财迷！ 这是真的财迷！ 两百五十万的酬劳摆在眼前还斤斤计较那额外的七万筹码，夏漱很想问问方爻，你到底是有多穷？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方爻的瞎话，那种状态下的李赫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去考虑这七万筹码的事情？ 但没办法，如果方爻不提，那七万筹码的事情也就那么算了，但方爻说了，孔轩和夏漱也不可能不给。 何必呢？ 明明能做一个拥有高尚情操的催眠大师，偏偏…… 哎！ 夏漱无声轻叹，周大师，你赢了。 沉甸甸的皮箱让周墨这副魁梧的体格子都有些吃不消，两百五十七万整，方爻对今夜的收获还是比较满意的。 只不过，还不够。 方爻知道，一旦李赫前往了国外开启了他计划的项目后，少不了他这边源源不断的资金投入。 两百五十七万，零头都够不上。 所以，在临别前，方爻真诚的看向了夏漱：“夏小姐，我这边接下来有一个大项目您可能会感兴趣，先留个联系方式？” 出于对方爻“催眠”手段的好奇，夏漱难得的给了这么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陌生男人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 与夏漱和孔轩道别后，方爻拦了辆出租车，坐在出租车后排座位上抱着皮箱，方爻犹豫了下去哪儿，深思熟虑过后，方爻选择前往距离LH心理诊所不远的一家酒店过夜。 陈芃那个女人既然误会加深，方爻也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虽然他也明白这样躲只会让误会更深，可不躲，难道主动回去送？ 女人什么的，太麻烦了，更何况明早还要联系李赫，养精蓄锐要紧，至于于兵那边，方爻不想挤沙发…… 酒店房间里，方爻将皮箱放到床上，今晚他要抱着它睡，明天一早交给李赫一笔费用，方爻打算再顺便把周墨那些烂账统一还清。 按照方爻的计算，这些开销过后应该还会有富余，富余的那一部分算上抓捕赵春雷的奖金与之前帮彤彤破梦所剩的诊费加起来差不多还有不到一百万。 再把于兵投资墨兵心理诊所的老婆本补上，或许也顺便可以着手将墨兵心理诊所旁边的一家出租的门面租下，先将墨兵心理诊所扩大一些，暂时还不指望墨兵心理诊所会有多么稳定的生意来源，至少以后除了陈家能有个另外的落脚点。 美滋滋！ 方爻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深夜时分，又黑着脸从床上坐了起来。 好歹也是三星级酒店，隔音这么踏马的差么？ 还是说隔壁太会玩？ 坐在床上，方爻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着隔壁此起彼伏的高昂叫声。 嗯，不错，这个女高音转音有点儿东西。 疲惫的双眼在仅打开了床头灯的客房里不停的耷拉下来，然后又被女高音突然惊醒，方爻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走出来后决定先和唐泰摊个牌。 赌博有风险，他现在不打算也没必要再去以身犯险。 “嗯？”刚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猴子昵称的唐泰后，方爻的目光便注意到了房间一角处那一闪而逝的红光。 出乎好奇，方爻将手机扔到床上，仅穿着内裤的他搬了把椅子来到墙角位置，伸手在窗帘杆的内侧摸了摸，摸到凸起物后，方爻眉头一皱。 下了椅子，回到床上方爻拿好手机又重新踩在了椅子上，以一种极为高难度的姿势打开手电筒看向窗帘杆的内侧。 一个黑色微型摄像头映入方爻的眼帘。 “嗯？”方爻将摄像头拆了下来，微型摄像头的质量并不怎么样，一看就是便宜货，但是摄像头却是正对着房间大床的位置。 方爻又看向了床头后面的那堵墙，墙的另一端也已经快嗨到了临界点。 “过了今晚，网络资源库可能又多了一部大片……” 有那么一瞬间，方爻心里的邪恶小人痛快的大笑出声，最终，他的正义战胜了邪恶，快速的穿好了衣服，方爻走出房间来到了隔壁房间的门外。 等待了一两分钟，在房间里的声音一浪胜过一浪的前夕，方爻大力的敲响了房门。 “砰砰砰！” 房间里顿时没了丁点声音…… 方爻心中有愧，但本着做好人好事的想法，他又挺了挺胸膛，再次敲了敲门。 五六分钟后，屋内传来的沉重的脚步声，屋门打开，腰间围着一条浴巾的秃顶男人绿着脸盯着方爻，在男人准备破口大骂前，方爻开口了。 “我刚在我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你们……” 方爻将微型摄像头取了出来。 秃顶男人看到微型摄像头的那一刻便慌了，“嘭”的一声将房门关上，没有给方爻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方爻无奈回房，躺下不多时，就听到走廊里骂骂咧咧的声音。 “老子踏马要投诉你们酒店！” 第六十三章 方爻的一天 一大早，方爻精神饱满的来到酒店的一楼大堂退房。 昨天后半夜发生的事情好似全都与他无关一样，隔壁没有再传来爱的高歌，方爻很开心，但显然，除他外，酒店的大部分人都不太开心。 昨夜经过秃顶男那么一闹，后半夜警方出警来到了酒店，将此事调查了一遍，最终发现是酒店的服务生在那些大床房内私自偷偷安装了网购的微型摄像头。 被拍下的远不止秃顶男和单位已婚下属这一对，还有很多情侣隐私被发布到了网站和一些带着颜色的论坛上，这名服务生更是借助着职务之便查询了住客的登记信息，然后对被拍下的住客们进行了敲诈。 涉案金额高达……五千六百块。 警方和酒店以及秃顶男是怎么处理的这件事方爻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方爻出了酒店后在附近吃了一屉小笼包，然后早早到LH心理诊所等待着与他通过电话的李赫到来。 上午八点多三分。 拎着一个旅行箱的李赫望着杂乱、阴暗的出租屋，将钥匙留在了出租屋内后，关上了门下楼前往LH心理诊所。 李赫到了诊所后方爻领他进了陈建邦三楼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方爻吩咐门外秘书送来了两杯咖啡。 “看来该告别的都已经告别过了。”方爻微微笑着。 李赫点头，在方爻点了支烟的过程中道：“也没什么可留恋了，以前觉得什么都放不下，可昨晚我回去收拾行李的时候却发现原来就连这些衣物都是可有可无的。” 方爻又喝了口咖啡，然后起身道：“既然你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先去银行，然后我送你去机场。” 两个人带着两百五十七万的巨款前往了就近银行，在银行，方爻帮李赫存到卡里一百万作为出国的第一笔资金，余下的一百五十七万方爻都存到了自己的银行账户上。 抵达机场，方爻和李赫在十点多又吃了一顿饭，李赫昨夜显然没睡，能看得出来精神状态很差，这顿饭也是为了让李赫能够提起些精神。 不管什么时候，一日三餐都是要吃的，人活着也就是为了这一日三餐。 “你就不怕，我到了国外后带着这一百万跑了？”吃饭过程中，李赫问方爻。 “嗯……说实话，这应该算是你的钱。”方爻坦白道。 李赫闭上了嘴，有些难受。 “先散心，虽然知道你现在也很难完全放下过往，但你这个状态我无法委托你帮我做事，等你真的觉得你状态可以的时候再联系我，我会告诉你下一步。” 买票前，方爻又说了一句。 正是因为目的只是单纯的散心，所以，去哪儿都无所谓，选了最近的一趟免签证国外航班，方爻与李赫又在机场坐了一个多小时，然后目送着李赫检票进站，摆手道别后，方爻出了机场。 升空的飞机上，坐在经济舱靠窗位的李赫从兜里取出了钱包，看着钱包夹中他与她的合照，李赫的手指轻轻抚过了她的脸。 他们从学生时代起开始相恋，记忆里的曾经都是那么的美好…… “我们以后旅行结婚好不好？我想和你一起去好多地方！” “嗯，到时候满大街都是外国的小姐姐们，决定了！就旅行结婚了！” “你敢！你敢看她们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戳瞎？” 太久了，结婚后，他和她再也没有出国玩过。 这一次，就沿着当初的足迹一个人再走一遍吧…… 下午，LH心理诊所。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方爻起身后说了声“进”，诊所的财务人员推门走了进来：“周先生，这是这个月诊所的财务账单，另外，员工的工资表我已经发到陈教授电脑的办公邮箱中，稍后您核实后，麻烦通知我下。” “……好。” 虽然心理咨询的问题轮不到方爻亲自出马，但诊所总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事要方爻解决。 财务人员离开，方爻坐在办公桌前，一边翻看着财务账单，一边点开了财务发来的员工工资表。 诊所的心理咨询师分为两等，一种是高级心理咨询师，一种是中级心理咨询师，这两个等级的工资在方爻看来都很合理，不过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薪水。 虽说，LH心理诊所被陈建邦交给了他暂时接管，但他仍旧是LH心理诊所的员工。 怀揣着期待找到了周墨的名字，在看了周墨的上月工资后，方爻还是颇为满意的。 没有请假记录，工作日全部出勤，加上接待心理咨询客户也会有额外的奖金补助，周墨整个七月份的薪水一共28300元。 还不错，不过…… 想到这个月，方爻又有些头疼了。 缺勤请假不说，还有迟到早退，虽说像今天送李赫这样的外出不会被记录在内，但……感觉下个月的发薪水时不会达到这个月这样了。 方爻摇摇头，不重要了，每天这么混着能有工资就已经知足。 解决了这些事情，方爻在诊所又泡了一个下午，下班打卡后，前往了墨兵心理诊所。 见翟奶奶也在诊所，方爻索性也将翟奶奶一起喊上，然后打车带着翟奶奶与于兵一起前往了一家档次不低的中餐厅。 中餐厅的包厢里，翟奶奶在犹豫过后还是和方爻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老人家想叫上乔慧，乔慧一直都很照顾老人家，让老人家一个人跟着他们俩吃独食，老人家心里始终有一道坎。 方爻倒是不介意带上乔慧这女人，拿手机给乔慧打了通电话，正好乔慧刚从警局出来准备回家泡面吃。 半个小时后，乔慧抵达了中餐厅。 包厢里，在于兵与翟奶奶还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方爻这么大方的时候，乔慧已经哼哼笑道：“怎么？就打算这么一顿中餐对付我们？” “不然呢？”方爻笑着问道。 “最近工作太累了，老娘今天晚上要玩个痛快，周老板你消费！”乔慧伸手指向方爻，一晚上就赚了两百五十万，作为一名人民公仆的乔慧十年都未必能挣到这么多，她当然要狠宰方爻一顿，“别跟我说你怕花钱？” “咳咳！我怕？我怕花的太少不尽兴。”方爻吐出烟雾。 第六十四章 进击的小三！ 深夜，凯斯汀赌场。 一名身材发福面向凶戾的中年男子搓开手中的两张底牌，而后脸上一喜，将面前为数不多的筹码推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 他瘫坐在了椅子上，红彤彤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流淌着。 输了。 准备已久的两百万全部输得干干净净。 这不是唐泰的全部身家，但对于唐泰而言这两百万也是一笔不菲的巨款。 他阴沉着脸起身从赌场中走了出来，吹过夜风后，人也冷静了几分，心跳频率回归正常，他却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周墨！” 没错，这一切都怪周墨！ 如果不是周墨突然放他鸽子，他又怎么可能一个人来赌场输光这两百万？ “老子以前踏马的借了你那么多钱，结果你说放老子鸽子就放老子鸽子，还删掉老子的好友，好啊！你的翅膀真的是硬了！” “老子输的这两百万就让你来买单吧！” 清晨…… “啊！”一声尖叫几乎要将方爻的耳膜穿破，熟睡中的方爻也猛然间从酒店的床上坐了起来。 然后…… 率先从床上醒过来的乔慧与迷茫的方爻四目相对。 “啊！！” 又是一声尖叫，方爻忙抬手捂住耳朵，发现没用后，将手探出去捂住了乔慧的嘴巴。 “咔！” “嘭！” 乔慧双手一拧方爻的胳膊，然后单膝直接顶在了方爻的后背上。 被轻易制住的方爻哀嚎个不停：“要断了，要断了，大姐！松手！疼！” 乔慧没有松手，只是力道稍轻了些：“我们两个怎么会在一张床上？” “……我哪儿知道啊！疼疼疼疼！”方爻刚抱怨一句便开始求饶：“你轻点，让我想想昨天晚上……” 记忆完全断档，昨晚上玩得太嗨喝断片了…… 方爻闭上眼睛，想进行一次记忆回溯，但手臂太痛了，他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 “快想啊！”乔慧催促道。 方爻想哭。 “喀嚓。”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拎着早点的于兵走进房间看着房间大床上一早就上演一出精武门的乔慧与方爻愣了愣。 “乔警官，墨哥，你们两个……” “于兵，快解释下！”方爻抓住救命稻草。 良久，酒店房间里，乔慧尴尬的坐在床上一声不吭吃着早点。 方爻狂翻白眼，望着这个臭娘们儿心里一肚子火无处撒。 昨夜，在中餐厅吃完饭后，乔慧便先将翟奶奶送了回去，方爻和于兵去了酒吧等着她，在这个期间，方爻将于兵的老婆本全部给于兵转了回去，也正式谈好于兵今后负责帮他打理墨兵心理诊所。 之后，乔慧回来，为了黑方爻一顿点了一瓶两万多的洋酒，于兵喝了一杯觉得不习惯就没再喝，一瓶都是方爻和乔慧拼酒喝掉的，再然后，已经喝多的乔慧又吵着要去唱歌，方爻答应了，于兵看着走路都晃的两人，实在不放心便全程陪同。 本来醉酒唱完歌找个酒店休息也很正常，不过，已经喝多了的方爻被于兵架着到酒店后，像个疯丫头一样的乔慧死活非要和方爻住一间房，说还要再喝。 于兵无奈，只好帮两个人开了一间房，等到了房间后，两人都直接躺在了床上睡了过去。 老实的于兵担心半夜会有什么意外，在沙发上坐了一夜，早上刚出去买早点就发生了这样一幕。 “那个……昨天晚上麻烦了，我先去上班了，要迟到了。”乔慧心理斗争过后起身留下一句话急匆匆的离开了。 方爻无奈的看着于兵，于兵不知所措的还以微笑。 “乔警官她……喝多之后也还挺可爱的。” “呵，呵呵。” 上午，LH心理诊所。 方爻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补觉，这种难得的悠闲时光还是用来睡觉最不会遗憾。 两天没有回家的方爻现在已经是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最好与陈家失去联系才开心，不过，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 上午十二点多，陈芃发来了一条微信。 “今天晚上八点，施华酒店二号厅有一个慈善晚会，不见不散，么么哒~” 嘶！ 看到最后那句么么哒的时候方爻打了个冷颤，陈芃这个女人这两天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受刺激了还是怎么？ 么么……哒？ 不得不说，陈芃这句么么哒是有效的，至少方爻虽然想拒绝，但准备敲击数字键盘的大拇指也迟迟无法落下。 万一再来一个嘤嘤嘤，这谁遭得住啊！ “晚上八点么……” 方爻用手机查了下施华酒店的位置所在，又看了看自己这身西装，想着既然是参加慈善晚会总不能太给陈芃丢人，索性，抽了根烟精神精神后，方爻打卡离开了LH心理诊所。 走出诊所，再度联系上于兵，两个男人便一起前往了商场开始选购衣服。 陈芃公司楼下的一间西餐厅，“妖艳”的韩铭冷笑着将陈芃的手机重新放回了对面咖啡杯旁，又等了两三分钟后，陈芃从洗手间回来落座。 察觉韩铭神态有些异样，陈芃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接着说你和那个周墨的事，你真的还要再拖下去么？不是说这个月就离婚么？”韩铭慢条斯理的喝了口咖啡。 陈芃摇头：“没办法，我爸妈现在人在国外，离婚这样的大事肯定不能先斩后奏。” 她顿了顿，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后，继续道：“如果不是我爸妈出国，可能现在已经办理完离婚手续了。” 说着，陈芃又想到了两天不见的“周墨”。 最让她气愤的是前天夜晚那一通电话，电话另一端的女人竟然明目张胆的说是他的老婆，语气中没有半点心虚，真是呵呵。 看来以前还是低估了他，以为至多会采上一朵路边野花，没想到，“周墨”蹬鼻子上脸，想要开家野花店。 “我先回公司了。”又一次看了眼时间，陈芃将手机放回挎包中。 “嗯，晚上见。”韩铭点头，目送着陈芃离去的背影，涂了一层粉的白皙俏脸上笑容逐渐放肆…… 第六十五章 叫谁大姐呢？！ 夜幕降临，滨城华灯初上。 施华酒店悬挂在酒店大楼外的LED显示屏上跃动着文字。 “滨城商界公益慈善晚会于本酒店二号厅八点开始进行……” 晚上七点四十分多点，施华酒店门前停车位上已经豪车云集。 不少的商界大腕、名流云集，方爻走下出租车，关上出租车的车门后，站在施华酒店的门前抬手松了松颈上黑色领带的结，一身崭新黑色修身西装，配上白衬与一条纯黑色单价上千元的领带，简约新潮。 既然陈芃那个女人通知他结伴参加慈善晚会，方爻肯定不会吊儿郎当的去触陈芃的眉头。 毕竟，那样一来，丢的不仅仅是陈芃的脸。 具有诱惑力的成熟男人必不可少的是一套得体的西装，时间距离八点还有十几分钟，方爻也不着急，这种慈善晚会都需要邀请函，他索性就在施华酒店的门前再等等陈芃。 方爻仍旧还以为那条消息是陈芃发给他的，而陈芃既然一直没有和他说话，显然是陈芃还没到现场。 从兜里取出香烟，方爻低头点了一支，然后悠闲的吞吐着烟雾。 “踏踏踏。”一串脚步声自方爻的身后传来，越来越近，方爻本能的转过头去，然后便与走上前来的夏漱夏大小姐目光撞了个正着。 夏漱微笑道：“刚看着就像你，这么巧？” “确实很巧。”方爻也感慨，不过想了想，觉得也很正常，像夏漱这样的家世背景，既然是滨城商界公益慈善晚会，肯定会向她发出邀请函。 “你也来参加慈善晚会？”夏漱看了看方爻嘴上叼着的香烟，有几分怀疑的问道。 “对啊，怎么？不像？”方爻低头又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装扮，很符合这样的晚会，即使和穿着一身订做价格高达几十万晚礼服的夏漱待在一起也很搭调。 “你确定你知道今夜晚会的主题？”夏漱笑容更浓了几分。 方爻愣住：“什么主题？” “今夜的慈善晚会是滨城抗癌基金会发起的，所以你……”夏漱目光落在方爻叼着的香烟上。 “哦。”方爻尴尬的又深吸了一大口烟，然后将香烟掐灭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抗癌是好事，嗯，愿世界没有癌症。” 夏漱失笑摇头：“在等人？” “嗯，等我老婆。” 夏漱一惊，左右看了看后，道：“既然这样我就先不打扰了，一会儿晚会上聊，我到时候向嫂子解释下。” “不用吧？” “用的。”夏漱很认真，朝着方爻摆摆手，转身朝着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走去。 大堂内，拎着一个小提琴箱的孔轩正在等候着夏漱，见到方爻的目光后，孔轩微微点头示意。 方爻同样客气的点头回应后，又掏出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支。 呼。 舒坦…… 一辆引擎声音放肆的三叉戟跑车闯入方爻的视野当中，方爻目光跟随着这辆三叉戟跑车。 跑车副驾座位上，无意中瞥见施华酒店门前抽烟的方爻，陈芃脸色骤然变了数变，她想不明白方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跑车缓缓停在了车位上，驾驶跑车的韩铭熄火后从怀里取出了一张邀请函递给旁边座位的陈芃：“不用猜了，是我用你手机通知他过来的，离不离婚是一码事，但我想让他明白，癞蛤蟆就算抱住了天鹅，也仍旧是癞蛤蟆。” 陈芃皱眉，韩铭的做法令她感到反感：“对于你来说，羞辱他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是么？” 没有接过韩铭递上来的邀请函，陈芃下车后一摔车门，便大步朝着施华酒店门前的方爻走去。 两天不见，方爻的变化很大，尤其是这么一身西装显然不是“周墨”的经济收入所能轻松承受的。 只是，虽然能看出方爻很认真的来做她今夜的男伴，但和滨城的上流人士们仍还格格不入。 这种格格不入不是衣装所能改变的，如果方爻真进了酒店，他和那些上流人士能有共同语言么？ 只会觉得尴尬和自卑。 目光注视着率先下车的陈芃，陈芃还未走近的时候，方爻就见到了韩铭那个死娘炮。 一瞬间，方爻似乎明白了什么。 衣服下的汗毛根根竖起…… “抱歉，你先回家吧，晚点我回去再和你解释。”陈芃来到方爻面前，开门见山。 小跑追上来的韩铭也来到了方爻的面前，抢先开口道：“既然来都来了，不如进去见见世面？这是我帮芃芃给你准备的邀请函。” 芃芃？ 方爻看了看陈芃又看了看将邀请函递上来的韩铭。 “你能不能先进去？我不想和你吵。”陈芃冷着脸道。 韩铭没想到陈芃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心里委屈，同时又哼一声：“怎么啦？芃芃，我们两个可是从来都没有吵过架的！” “……”情况有些不太对，和陈芃与韩铭这两个人待在一起，方爻觉得自己才像是那个小三。 “你们先别吵。”方爻制止道，然后一边接过韩铭的邀请函，一边又安抚陈芃道：“既然来都来了，这位大姐又给我准备了邀请函，我就进去看看。” “叫谁大姐呢？”韩铭瞪着眼睛，声音尖利的喊道。 “抱歉，口误口误，哥，哥，你是我哥，别在这吵，让别人看热闹，咱们之间的私事晚点再谈，我先进去了，你们俩在外面冷静冷静。”方爻举手做投降状。 方爻也不是心大，只能说他真的没有从心里把陈芃当成自己的老婆，所以虽然看起来头上很绿，但方爻也无所谓。 来都来了，更何况夏漱也在晚会上，方爻更希望今晚和夏漱聊一聊投资的事情，毕竟这样有缘分的谈合作机会不多见。 眼看着方爻逃似得进了施华酒店，酒店门前的韩铭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把头一扭，哼道：“还没看明白么？你照顾他怕他被羞辱，可人家压根就没把你当回事，他但凡把你当成自己的老婆，再爷们儿点，这个时候我就不信他不打我。” “我先进去了，哼！” 韩铭撂下一句话后，昂着头走进酒店。 酒店门前，陈芃陷入了沉默当中…… 第六十六章 慈善晚会 不知为什么，在方爻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陈芃的心情竟然很低落。 这种低落情绪在韩铭说了那些话后开始被放大…… “人家压根就没把你当回事。” “他但凡把你当成自己的老婆……” 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不是来自其他人，而是来自于陈芃本身。 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开始偏离最初与周墨签订的那份合约初衷。 别看陈芃是一个外人眼中的成功女性，但她骨子里是传统的。 传统的她在身为成年人的现在面对独断专行的父亲陈建邦仍旧会有恐惧，离婚的事情也一直主张先由方爻主动承认犯错，让方爻去和父亲提出这个想法，她却是不敢。 她有韩铭这个追求者，可现在也没有到覆水难收的那种地步。 不像方爻，野花开店。 可即使是这样，最近陈芃也感觉到自己对“周墨”的情感产生了变化，从最开始的不闻不问甚至说是嫌厌，到现在会在夜晚主动给方爻打电话，询问他为什么还不回家。 更可怕的是，在今天见到方爻的那一刻时，陈芃心慌了，不仅仅是被“捉奸”的心慌，更是在意他眼中自己的形象以及他会不会因为韩铭的设计而遭到羞辱…… 陈芃惊讶的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开始喜欢上这个爱抽烟的人渣了…… 没错，自从“周墨”开始抽烟后，陈芃就再难看透他，而他对她也好似开始产生致命吸引力一样，一步一步的让她不知不觉中沦陷。 她心里竟不再那么急切的想要离婚了。 陈建邦与赵美琳决定出国时，陈芃完全没有任何的内心抗拒，她甚至都没有担心离婚计划会因此而延后…… “不可能。”酒店门前的陈芃使劲摇了摇头。 他已经出轨了那么多女人，自己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上他。 陈芃强迫自己不要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深呼吸后，她迈步走进了施华酒店的二号厅。 今夜由滨城抗癌基金会组织的慈善晚宴规格很高，所有商界名流进场都需要过一遍安检。 安检结束后，陈芃步入了施华酒店已经布置好并且聚集了不少成功人士的二号厅。 慈善晚会的每一张邀请函都有对应的席位，有的席位上甚至有着名牌，不过也存在像是方爻这种临时得到邀请函的，入场后需要按照邀请函上面的号码进行入座。 晚会还没有开始，所有嘉宾们也都各自在一旁自助酒水区三五成群的聊着生意。 陈芃走进二号厅后，第一时间便开始用目光搜寻人群中的方爻。 “来啦？”只隐约在远处人群中看到了个方爻的侧身，陈芃的手便被韩铭抓住：“走，带你去见见赵老板。” 陈芃皱眉，但还是跟着韩铭走向一旁，然后心不在焉的听着韩铭的介绍。 等到对方伸出手来时，陈芃也伸出手去微微一握：“您好。” 接过韩铭递上来的香槟酒，陈芃与韩铭和赵老板碰了下杯，目光终于看清了方爻的脸，而方爻此时正在和几位滨城有些名气的商界老板一起说说笑笑。 陈芃愣住，被所看到的这一幕惊到。 在今夜这场慈善晚会当中，方爻认识的人不多，本来与孔轩闲聊着的他其实只是一个配角，那几位商界老板之所以会和他成为一个群体完全是因为这些人与孔轩的关系非凡。 “催眠大师？”这些商界老板们被方爻的职业惊到。 方爻客气的点头笑笑：“大师不敢当，都是一些雕虫小技。” 孔轩也是面带微笑，夏漱对方爻很看重，自然，他介绍方爻用大师这种字眼也绝非嘲讽，只是落在这群衣冠禽兽的耳中就有些变了味道。 “既然连孔经理都说您是大师，那您肯定是大师。”一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秦姓男人笑着，“我看电视上的人只要被催眠，不管让他做什么都言听计从，是不是真的？” 方爻摇头：“当然不是。” 孔轩愣愣的看着方爻。 不是么？ 那为什么李赫那么容易就被搞定了？ “方便留个联系方式么？以后我们好跟周大师您请教请教。”中年男人和其他老板们会心一笑。 方爻微微皱眉，他也猜到了这群老板请教的目的。 “像各位这样的成功人士，无需任何催眠手段，魅力就已经足以征服许多女人了。”方爻并不想交换这个联系方式。 “几位老哥，聊什么呢？” 正说着，刚和陈芃与韩铭聊过的赵老板凑了过来。 “我们在请教这位周大师一些催眠手段，你懂得，要是咱们能会点催眠什么的，哪用在那些烂货们身上砸那么多钱？” 赵老板闻言眼睛一亮，然后小声道：“各位，那妞你们看看怎么样？” 他伸手指向了远处跟在韩铭身边和其他商界名流打交道的陈芃。 秦老板忙摇了摇头：“明日集团的陈经理，不错是不错，那身材还有脸蛋都算得上一流了，只不过，你是不是忘了她身边的金铭集团韩少爷？这你也有想法？” 赵老板嗤笑出声：“韩铭那个娘炮都不是个直的，我可是有小道消息，那货跟一个现在娱乐圈当红的小鲜肉正搞得火热，之所以找明日集团的陈经理也单纯是为了应付家里他老子催婚，陈经理要是真的跟他在一起，那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赵老板消息广啊！”一众商界老板们全部愕然。 方爻也是愣住，他没想到韩铭竟然真的是个弯的…… “何止！”赵老板哼哼笑道，“你们以为这个陈经理是什么好货？已经结婚了还和金铭集团的韩铭玩暧昧，家里那个显然也是个不行的废物。” “周大师，要不露两手？”赵老板目光落在了方爻的身上：“这妞我惦记挺久了，一直没机会上手，这样，周大师今天帮我搞定她，我给周大师您拿个二十万喝茶怎么样？” 二十万？ 孔轩看向了方爻。 方爻眯眼笑着，抬手将领带又松了松，转头看向孔轩：“你和赵老板很熟？” “还好，怎么了？”孔轩愣了下。 赵老板察觉到不对，刚要有所反应…… “那就好。” 方爻回答的同时，扬起一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赵老板的脸上。 “嘭！” “哗啦啦……” 毫无防备的赵老板直接撞在了一旁长桌上，一杯杯红酒与香槟噼里啪啦的摔碎，酒水流淌遍地…… 第六十七章 威胁 “周墨！” 突然抡拳头的方爻把晚会上的众多商界名流们都吓了一跳，孔轩更是第一时间抱住了还要扑上去的方爻。 远处，与韩铭和其他老板打招呼的陈芃见状忙快步朝着这边走来。 “我踏马……”狼狈出糗的赵老板西装沾上了酒水，骂骂咧咧的起身就要还以颜色。 “怎么了？”陈芃来到这边，开口询问方爻，同时又有些紧张的看了眼脸色极差的赵老板。 “你们认识？”孔轩讶异，他以为方爻只是看不过眼。 陈芃点头，抱歉道：“他是我老公，有什么得罪各位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陈芃话一出口，准备还手的赵老板神色变得愕然，看了眼目光凌厉的方爻后，暗骂了一声晦气。 其他聚在这里的老板们也都愣住了，刚刚讨论了那么多，没人能猜到方爻竟然就是陈芃的废物老公。 晚会的保安赶了过来，孔轩见状忙摆摆手道：“没事，一些误会。” 保安们目光放在吃了亏的赵老板身上，见赵老板已经朝着远处走去，当事人都不追究，他们也懒得多管闲事。 很快就有服务生开始打扫晚会上的酒杯残渣，这一个小插曲算是暂时落幕。 “怎么回事？”陈芃不认识孔轩，但在这个时候，只有孔轩还待在方爻身边，她询问的对象自然也就只有他了。 “没事。”方爻不愿多提。 孔轩见方爻都懒得解释，也朝陈芃笑着摇摇头：“就是一些小误会，已经没事了。” “小误会？你知不知道你打赵老板那一拳芃芃公司的大单也意味着黄了？”不知何时凑过来的韩铭阴阳怪气的说着。 孔轩有些迷糊，韩铭这个小三在原配面前这么张扬？ 从刚刚方爻的举动来看，方爻并不是什么善茬，难不成这小三没吃过亏？ 方爻一边整理着领带，一边转头目光平静的看着韩铭。 韩铭心里在打着哆嗦，向来自诩文明人的他可不希望跟面前这个莽夫battle。 “我先去个洗手间。”方爻扔下一句话后，没再理会韩铭与陈芃。 孔轩饶有深意的看了眼陈芃，也随着方爻去了洗手间。 陈芃皱眉…… 洗手间里，方爻叼着烟洗了个手，一旁靠在洗手台前的孔轩也点了支烟，把玩着打火机的同时，道：“什么情况？连赵老板你都没犹豫的揍了，你应该并不忌惮韩铭的家世背景吧？” 扯了两张擦手纸，擦干双手后，方爻将擦手纸丢进了垃圾桶，双指夹着香烟弹了弹烟灰：“韩铭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但赵老板那种居心不良的货色，我作为她的丈夫如果再置之不理也未免太窝囊了吧？” 这个回答让孔轩很意外，不过又看了眼这个在外面同样彩旗飘飘的男人后，他似乎又懂了些什么。 名存实亡的婚姻，方爻的做法倒也无可厚非。 “赵老板今晚虽然眼了这口气，可之后不代表他不会找你或者你老婆的麻烦。”孔轩道。 里面的洗手间里隐约传出声音，方爻深眯了一眼，而后笑着：“你别忘了咱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我虽然没有搞垮他公司的能力，可我却能让他永远失去一项身为男人的能力，他可以试试。” 孔轩睁大双眸：“你这样不算违法么？” “算，可前提他得有证据。”方爻掐灭烟头，走出了洗手间。 还逗留在洗手间里的孔轩又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声音大了几分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最好的方法就是息事宁人，他说的那些话你最好当真，另外，他帮过夏小姐的忙。” 说完，孔轩也掐灭烟头走出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某一间隔间里，刚将身上的一套西装脱掉的赵老板额头冒着虚汗，方爻与孔轩一唱一和的威胁着他，方爻有方爻的办法对付他，而孔轩提到了夏小姐，这也是赵老板胆战心惊的原因。 十多分钟后，手下人将一套全新的西装送到了洗手间，赵老板换上西装后，小心翼翼的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施华酒店的二号厅。 虽然出现了一些小摩擦，但并没有对整场晚会造成影响，所有嘉宾对号入座，在主持人废话了十多分钟后，二号厅的灯光也骤然间暗了下来，紧接着在一道身影款款登上慈善晚会的主台后，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夏漱拿着小提琴朝着下方众多宾客们微微点点头，在掌声骤然停止时，于全球知名音乐学院毕业的夏漱已经开始了她的小提琴表演。 小提琴算是夏漱的爱好，优渥的出身加上惊人的天赋令她在小提琴方面造诣极高，甚至连外国总统都是她的忠实粉丝之一。 虽说夏漱的一场演出费已经算的上天价，但今夜是慈善晚会，夏漱当然也响应了慈善的名头，友情出演。 但凡是友情出演的节目都很短暂，夏漱的小提琴表演也并不例外，在众多门外汉听得兴起时，演奏已经结束。 夏漱又朝着台下的众多宾客点头一礼，旋即走下主台将小提琴递给了等候着的孔轩后，走到第一排中央处的桌位落座。 孔轩一丝不苟的收好小提琴后，将小提琴箱交给工作人员，也落了座。 二号厅再度被众多灯光点亮，人们的目光却是不约而同的落在夏漱的身上。 即使连陈芃这样的女人都羡慕集美貌与才华、家世于一体的夏漱，更何况男人们了。 此刻对于男人们而言，夏漱就好似登山者们最想挑战的那一座又险又高的山峰，但所有的男人又都清楚，孔轩是距离山巅最近的一位登山者。 而他们，有的甚至不过还站在山脚。 晚会持续时间不断，两个小时后，由滨城抗癌基金会发起的这场慈善晚会募集的善款已经达到了六千多万，这六千多万将会由抗癌基金会负责保管，而后筛选审批最终落入那些真正有需要的癌症患者们手术治疗上。 慈善晚会完美落幕，接下来就是一些表演，到场宾客们也开始各怀心思的聚到一起，要么谈生意，要么套近乎…… 第六十八章 绑架！ 陈芃找到方爻。 “之前到底怎么回事，慈善活动刚结束赵老板就走了，难道……”陈芃微微皱起眉，“因为我的缘故？” 陈芃绝不是那种都快被男人给吃到嘴里仍天真以为和对方只是客户关系的蠢女人。 说得再明白些，那些“蠢”女人事实上也不是真的蠢，正是因为她们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懂得利用优势来达成目的，所以才会上了男人的钩。 事后绝大多数的哭天喊地都是女人们装出来的。 不装的吃亏一些，怎么从那些靠下半身思考的老板们身上榨取更多的好处？ 更扎心一些，那些让女人们在床上喊着爸爸的男人们，又有几个不是女人刻意在配合着他们的即兴演出？ 陈芃的身份当然不至于出卖自己的身体去谈生意，否则赵老板也不会在得知方爻是“催眠大师”后让方爻帮忙搞定她了。 但这并不妨碍陈芃看穿赵老板的心思。 两个小时的慈善活动时间里，陈芃一直都在思考，这是惹得方爻动手最靠谱的理由。 说实在的，反而有点小甜蜜。 方爻看了眼陈芃，又看了眼远处有些忌惮他而没再上前来的韩铭，视线余光中，受到全场瞩目的夏漱也正在朝着这边走来。 “我还有事。”方爻撂下一句话，便迎向了夏漱与孔轩，在夏漱还打算和陈芃解释那通电话时，方爻已经示意她到另一边谈话。 解释与否，没有多大的意义。 “今天既然这么巧，正好和你谈谈投资的事情。” 将夏漱与孔轩领到二号厅一处角落后，方爻开口。 被扔下的陈芃愕然的望着已经和夏漱聊起来的方爻，看两个人对话时的样子，哪里是初次见面，相反，熟得很！ 陈芃的脸色很难看。 报复么？ 她有韩铭，所以他有了夏漱。 比起韩铭这个娘炮公子哥，夏漱明显高了不止一个level。 “看不出来啊，你那老公竟然抱上了赌王千金的大腿。”韩铭阴阳怪气的说道，这在他看来是一件好事。 其实，韩铭也没有赵老板所说的那么不堪，他的确有点弯，但却是双性恋，只是对异性的要求也变得刻薄了许多，陈芃这样有姿色的女强人刚好符合他偏受一些的要求。 至于方爻…… 光是那略黑的皮肤就并不受韩铭喜欢，哪怕有一副好身材在那里。 “够了，回去吧。”陈芃冷声道。 “怎么？不等你老公了？”韩铭自讨没趣的又说了句，见陈芃已经率先朝着二号厅外走去，也不废话，跟出去准备送陈芃回家。 “你老婆可走了。”夏漱提醒方爻道。 “走就走吧。”方爻笑笑，“继续刚刚的谈话，我前期需要至少两千万的投资，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让你先体验一次。” “催眠？”夏漱疑惑。 “破梦。”方爻摇头。 夏漱嘴角微微扬起：“可以，这里行么？” “太吵了，换一个安静点的地方吧。”方爻道，夏漱既然有兴趣，那么就代表这笔投资基本能提前敲定了，虽说李赫刚刚开启了出国散心游，但如果能尽早拉到投资，在之后李赫帮他办事时方爻的准备也会更充足些。 “那就去我在这附近的一处公寓吧。”夏漱点头，看了眼孔轩。 孔轩肯定是要全程陪同的，毕竟和方爻也只是才见几面而已，万一方爻图谋不轨，夏漱一个人可应付不了。 在方爻应下后，三人也离开了施华酒店，由孔轩负责开车前往夏漱就近的一间公寓。 夜晚十点多钟…… 放肆的三叉戟跑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别说，韩铭这个娘炮开车的时候贼爷们。 一处车辆稀少的必经之路上，呼啸的三叉戟转弯驶了进来，三百多米后，三叉戟停下车，韩铭的脑袋也从车内探了出来，朝着前方鸣了两声喇叭，对着横在路边“抛锚”的面包车大声喊道：“把你那破车挪开！” 面包车外一名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转过头来。 韩铭底气虚了几分：“挪下车，我过去。” “哗！”面包车车门大开，紧接着，车内又下来了三个壮汉。 韩铭已经开始慌了，在四人迎面走来的时候，他还在说：“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不对劲……”副驾位上的陈芃第六感察觉不对，忙道：“快倒车！” 只是韩铭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是太晚了，四名壮汉直接大步冲了上来，其中一人轻轻松松的就将车窗还打开着的韩铭脖领子拎了起来：“开门。” “大，大哥，你们这是干啥啊？”韩铭乖乖的打开车门，被从车上拽了下来后，他赔笑道：“几位……误会，没必要生气吧？要钱的话……” 话还没说完，副驾位上的陈芃就出了事，戴着棒球帽的男人扯着陈芃的头发将陈芃拉下了车，然后帽檐下一双阴厉的眸子盯着陈芃的脸看了眼后，确认后低声道：“带走。” 韩铭瞪大眼睛，虽然气质娘了些，但这个时候他还是很男人的。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她！” 他脑补出了许多种的可能性，诸如陈芃有可能会被强暴，诸如新闻上常说的先奸后杀…… 可踏马的，自己不过就是喊了一嗓子，至于这么大的仇么？ 韩铭很恐惧，没有亲身经历过是无法体会那种绝望的，面对这四个陌生壮汉，他和陈芃都毫无反抗之力，不知道会被带往到哪里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韩铭双手死死抓着打开的车门，哭嚎着不让拽着他的大汉将他拉走。 “我不走！你们别碰我！”…… 韩铭哭的撕心裂肺，更被吓得小便失禁。 “嘭！”的一声闷响，这群男人显然没有那份耐心听着他哭哭啼啼，将韩铭打昏后，四名大汉快速将陈芃与韩铭带上了面包车，而后发动汽车，一溜烟已经不知所踪。 十多分钟后，有车辆驶入这条街道，看到车门大开却不见车主的奢华跑车后，选择报了警。 又过了十分钟，警员赶到…… 第六十九章 讨厌小提琴 在铁路上疾驰的绿皮列车，这一趟的目的地是夏漱的梦境世界…… 夏漱在市区的一套复式公寓里，从这里能够看到夜晚最为繁华的滨城一面，甚至目光远眺能够依稀看到金碧辉煌的凯斯汀赌场。 孔轩去开放厨房烧水的过程中，夏漱与方爻已经先后于沙发上进入了熟睡状态。 等到孔轩端着咖啡回来的时候，他已不好去打扰夏漱与方爻。 孔轩坐在落地窗前的几何造型椅子上，点了支烟慢悠悠的吞吐了起来。 而在那趟通往夏漱梦境世界的列车上，空荡荡的车厢里，夏漱也皱起了眉，列车过道的烟弥漫了过来，有些呛，她抬手在面前轻轻挥了挥，而后捂住了口鼻。 “啪！” 列车车厢里，一声响指引起了夏漱的注意，她抬起头，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她对面的方爻。 或者说，是“周墨”。 “夏小姐，这个生意感觉怎么样？”方爻开口问道。 夏漱愣了一愣，无意识的大脑终于运转，开始去想登上这列火车的前因后果。 蓦然间，夏漱反应了过来。 “这就是你所说的破梦？”夏漱惊讶的问道，她的记忆告诉她，她现在应该在自己那间公寓里。 方爻点点头，很多人在梦境世界里明知是在做梦也不会苏醒，这一方面与方爻的破梦手法有关，另一方面则从侧面表明，夏漱最近太疲惫了，需要一次良好的睡眠。 “没错，还记得前不久去你家赌场那个计算天才吧？我已经安排他去了国外，只要夏小姐你这边的投资到账，我筹备的项目很快也就会启动，一旦项目完成……会很有趣呢。”方爻嘴角扬起。 夏漱思考着，方爻能够与她同时进入到同一个梦幻场景当中的确很惊人，但是…… “我并不认为投资这样的项目会给我带来多大的收益。”夏漱坦言道，她找不到这个项目的盈利点，换言之，这一切都只是在梦里发生的，对这个世界似乎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优秀的投资人会选择优质的项目。 而优质的项目必要具备的条件就是对世界会造成某一程度的影响。 诸如地产，虽然房价高的吓人，但却是为人口紧张的大环境提供了住所，在满足了人口不断增长的住的需求后，地产行业便开始朝着居住的舒适度与实际性发展，类似的有学区房、高档别墅区等等…… 再比如说现今的网购，它改变了人们传统的购物方式…… “嗯……”方爻开始思考起来，而后眼睛一亮道：“或许可以朝着游戏娱乐方面开发，在梦里，没有什么不可能。” 方爻开始演示，他的手里也出现了一把纯白加特林，然后在加特林冒着蓝火的过程中将列车过道上那些个烟鬼无情的突突了。 场面血腥真实，看呆了夏漱。 拉投资这种事方爻还是第一次做，不过他也明白这里面的潜规则，画饼。 先别管能不能朝着游戏娱乐方面开发，至少先让夏漱这个投资人看到可行性，拿到投资之后想怎么做就全看方爻自己了。 夏漱捂着嘴巴，有些干呕：“你能不能让那些尸体先消失？” “哦。”显然，作为女性的夏漱不是很适应这样的暴力场面。 列车过道上的那些尸体消失后，夏漱深呼吸着…… 方爻面前凭空出现了一杯水，他将水递给了夏漱，表示歉意。 夏漱现在看到液体就会想到刚刚迸溅的鲜血，摇摇头后，道：“除此之外呢？我大概能猜到你是怎么样让那个计算天才输给你的了，我的意思是，除此之外，你一直用这样的方式在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吗？”方爻严肃了起来，“其实梦境既是一种对人当时状态的映射，也是最接近人内心世界的地方，我觉得，这个项目不应该只为利益，你可以试着换一个角度去看待。” “人之所以会有心结，是因为很多遗憾在发生时没有能力去改变，而在梦里，却可以重新面对这些遗憾，虽然不是真实的，却能让人解开那道心结。” 夏漱笑了笑：“你说得对，那你觉得我的心结是什么？”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想体验试试？”方爻问道，同时又补充：“别怪我没提醒你，一旦真正开始破梦，我还没见过哪一个成年人梦境是一片光明的，当然，我是一个有着职业操守的破梦师，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为你守口如瓶。” “来吧，我无所谓。”夏漱很自信的回答道，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她对方爻的实力仍然存有怀疑。 方爻也懒得继续解释，抬手又打了个响指。 “啪！” 声音响起后，夏漱的神色失去了刚刚的清醒，暂时性遗忘了自己是身处梦境的同时，周遭的环境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空荡荡的列车车厢，取而代之的是一辆19世纪到20世纪初富豪首选的奔驰轿车上。 正在开车的是一名中年男人，从男人的衣着打扮上来看，男人显然是夏家当时的司机，而五六岁模样的夏漱与一名年轻美妇坐在奔驰车的后排座椅上，在穿着公主裙的夏漱双腿上还放着小提琴箱。 奔驰车内，夏漱低垂着头沉默不语，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腿上的小提琴箱。 年轻美妇突然开口，声音冷冰道：“你不是说你最喜欢拉小提琴了么？为什么今天在课上把琴摔了？” 夏漱抿着嘴没有回答。 年轻美妇忽然抓住了夏漱头上绑着粉色卡通头绳的马尾：“故意摔给我看的么？啊！” “哇！” 吃痛的夏漱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嘴上喊着“爸爸”，但作为她妈妈的年轻美妇手上却没有丝毫的留力，反而更用力的扯了扯，吼道：“爸爸？你还知道找你爸爸！不好好努力练琴你爸爸怎么可能在乎我们母女两个，那个死鬼要是在外面有了私生子，以后咱们母女两个都没有好日子过！” 第七十章 夏漱 夏家老别墅。 别墅前已经有一辆红旗轿车停放，奔驰车缓缓驶停的同时，夏漱的梦境世界也开始逐渐拓展开来。 “你爸回来了，一会进去如果你爸问你小提琴学的怎么样你就说今天老师表扬你了，给你爸拉一段你拉得最好的听，听到了没有？”奔驰车后排座椅上，年轻美妇注视着童年的夏漱道。 抿着嘴的夏漱还有些抽噎，闻言后用力点了点头。 年轻美妇看了看她的脸，然后掏出手帕帮着她擦了擦，语气温柔道：“想恨就恨妈妈吧，谁让你不是个男孩，等你将来长大之后就会明白，妈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夏漱的一双大眼睛再度泛出泪光，然后张开双手：“妈妈。” 年轻美妇见状皱眉：“憋回去！” 夏漱不敢再哭，年轻美妇也终于凑上前来轻轻的抱住了她：“小夏漱最乖了，对不对？” “嗯。” “妈妈刚刚说的那些都记住了么？” “记住……了。” “走吧，下车带你去找爸爸。” 司机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年轻美妇也拎着小提琴箱拉着夏漱的小手与夏漱走下了奔驰车。 别墅内。 几个男人正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其中一名三十有余的男人赫然就是夏漱的父亲，被誉为滨城赌王的夏柏川。 年轻美妇拉着夏漱走进别墅，和夏柏川一同喝酒的几个男人同时站了起来。 “嫂子回来了？” “小夏漱还认识叔叔么？” 年轻美妇朝着众人笑了笑，最终目光与夏柏川对视到一起，夏柏川片刻停留后，拍拍手朝着夏漱道：“乖女儿，过来让爸爸抱抱。” 夏漱抬头看向了年轻美妇。 年轻美妇松开手，笑道：“看着妈妈干什么，去啊。” 夏漱小跑到夏柏川的面前，夏柏川将她抱起后放在了腿上，看着夏漱还有些微红的双眼，皱眉道：“怎么了？今天学琴被老师批评了么？” 远处的年轻美妇怔了下。 坐在夏柏川腿上的夏漱则是摇摇头，装出很得意的样子道：“才没有呢！老师今天还夸我了呢，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和婷婷吵了一架，我吵过她……”夏漱低下头。 “哈哈哈。”夏柏川大笑。 年轻美妇也是笑着走来：“你看你女儿那点出息，因为一点小事儿就被婷婷给气哭了，回来我哄了半天都没哄好，非要吵着见爸爸。” 夏漱把头埋进了夏柏川的肩上。 “好了，别腻乎了，给你爸和叔叔们拉一段今天学的小提琴听。”年轻美妇无奈笑道。 “好！”夏漱兴致高昂的从夏柏川的腿上跳了下来，然后接过妈妈递上来的小提琴在别墅一楼表演起来。 表演结束，夏柏川和另外的叔叔们一同鼓掌鼓励。 “行了，你带着女儿先上楼回房吧，我们还有些事情谈。”夏柏川看向年轻美妇。 年轻美妇神色片刻间凝滞，旋即又展颜一笑：“好，那你们和柏川先聊，我带孩子上楼了。” “好，嫂子。” “小夏漱拜拜。” 夏漱也朝着那些叔叔们摆了摆手：“叔叔拜拜。” 夏漱和年轻美妇上了楼，不多时年轻美妇又走出了屋子，而夏漱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的床上望着角落里的小提琴。 夏漱的梦境世界突然黑了下来，下一刻，月光洒进了夏漱的卧室里，从粉色儿童床上醒来的夏漱掀开被子换上拖鞋，一边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一边朝着屋外走去。 卧室的门被拉开，通明的别墅灯光从打开的门缝照了进来，穿着儿童睡衣的夏漱朝着洗手间走去，还没有走到洗手间时，她就听到了若隐若现的争吵声。 进了洗手间上过厕所后，精神了些的夏漱循着声音走去。 “我不同意！你要是敢把那个狐狸精带进家，我和夏漱就搬出去！”年轻美妇大声吼着。 “随你便吧。”夏柏川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卧室的门被打开，夏柏川走了出来，见到走廊里呆呆的看着他的夏漱后，夏柏川皱了皱眉，旋即露出笑容。 夏漱也忙微笑回应，只是，视线里的爸爸已经转身走下了楼。 卧室内，噼里啪啦的打砸声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年轻美妇声嘶力竭的嚎哭。 夏漱站在卧室的门前，踮脚抓住了门把手，但犹豫过后，她又松开了手，抿着嘴，站在门前任由眼泪夺眶而出。 夏漱的梦境世界又一次发生了变幻。 这一次的变幻并不大，除了别墅内的装饰有所改变外，夏漱的个子也长高了一些，模样更像是长大后的她，她仍旧是站在母亲卧室的门口，卧室内传来的声音令她感到好奇，她伸手轻轻扭动了下门把手，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她将耳朵贴向了卧室门口。 早已洞悉了全局的方爻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伸出手拉着她脱离了这一段梦境。 一片漆黑的梦境世界，方爻刚拉着的夏漱不知所踪，但他却已经从夏漱的记忆中提前看到了一些还未梦到的事情。 出身豪门的夏漱并没有旁人想象或者现在见到的那么风光，夏漱的母亲本身就是夏柏川的第二任妻子，而夏柏川与第一任妻子离婚也是因为第一任妻子没有生育能力。 只是，没想到的是，娶了夏漱母亲后，却生了一个女儿。 夏柏川本可以和夏漱母亲再生，可年轻时的夏柏川本身就风流成性，孩子什么的都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其实，据八卦媒体的后来统计，夏柏川中风前有染的女人多达十几位，这还不包括一些媒体都没有查到的。 夏柏川出过一本自传，在自传中写到在某一个晚上，他曾和两个不知道名字的女人在不同地点分别发生过关系。 而夏漱母亲在夏柏川这样的长期冷落下与司机有了关系，夏漱这一段记忆深刻的梦里听到的声音便是来源于此。 只是后来……夏漱母亲和司机出了一场车祸双双殒命。 有一段时间媒体挖出消息，猜测这场车祸是夏柏川故意安排的，后来，报道此事的记者不知所踪，这篇报道也被夏柏川动用财力给压了下去。 现在还在照顾夏柏川的是夏柏川的第三任妻子与另外两个女人，而夏家除了夏漱外，还有这三个女人其中两人所生的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其中一个弟弟比较招摇，依靠着传绯闻的女明星们已经算是半步踏入了娱乐圈。 方爻本以为梦境世界接下来会崩塌，没想到，夏漱的梦还没有结束…… 第七十一章 萌动 等待登台的幕布后，夏漱拿着小提琴准备着…… 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同时，一张模糊了五官的脸出现在了受到惊吓的夏漱视线中。 “跟我走！” 拥有着模糊五官的男人坚定的开口，不等夏漱回答，便拉着夏漱跑出了音乐厅。 “你，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儿？”夏漱无法挣脱男人的紧握，只好一边跟着跑的同时一边开口问道。 “去哪儿？我带你远走高飞，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哈？” “走……”五官模糊的男人拉着夏漱一直奔跑，穿过了大街，穿过了小巷，他们一起跑过黑夜白天，也一起跑过了风霜雨雪…… 这是夏漱内心深处的渴望被具现到了梦境当中，方爻“看着”就这样一直无休止跟着男人奔跑的夏漱，明白了一件事。 孔轩没戏了。 方爻当然能看得出来孔轩对夏漱并不仅仅是工作关系，孔轩喜欢夏漱，只是一来夏漱梦中没有出现熟悉的他，二来孔轩与这个面对夏漱时态度强势的模糊男性格相差很多。 夏漱心里渴望的是一个依靠，一个真正能让她变成小女人并且摆脱现在这一切的依靠。 显而易见，她对夏家的家产以及对小提琴演奏这一份工作都能够为了生命中还没有出现的那个他舍弃。 夏漱跟着五官模糊的男人跑了很远很远，后面发生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破梦师的职业道德让方爻没有多在这个春心萌动的女人梦境中过多停留，虽然仍然还是猝不及防的看到了两团白腻…… 夏漱的公寓里。 沙发上的方爻率先睁开了眼睛，看到茶几上的咖啡与不远处落地窗前低头用手机安排赌场工作的孔轩，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咖啡已经凉透，且苦涩没有加方糖和牛奶。 提神的效果显而易见，仅一口方爻便将咖啡又放回到了茶几上，起身后，也来到了落地窗前，低头给自己点了支烟。 孔轩看向了还在睡梦中的夏漱，朝着方爻微微一笑没有开口。 在把一切都交给了梦中那个五官模糊的男人时，夏漱惊醒了过来，霞飞双颊，这一场经历了好几个场景的梦境也在这一刻清晰的浮现于她的脑海。 她第一反应是寻找方爻。 看到方爻后，欲言又止。 “醒了？”孔轩笑道，“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方爻朝着孔轩瞥了一眼，刚刚我醒过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表示一下？不要做女神的舔狗好不好？ “嗯。”夏漱点头，在孔轩走去厨房时，她起身来到了方爻的身边，声音极轻的道：“我做的梦你真的都看见了？” “后面没看见。”方爻此地无银三百两，果不其然，说完这话后，夏漱的那张俏脸彻底变得红彤彤的了。 “破梦很侵犯个人隐私。”夏漱道。 “平时我都是对症下药的。”方爻解释，也不怪他，谁让夏漱非要体验一下，结果童年家里一些不该让外人知道包括后来不宜让人知道的幻想全都被方爻看到了。 孔轩端着一杯温水回来递给了夏漱。 夏漱喝了一小口后，道：“先让孔轩送你回去吧，投资的事我会好好考虑，尽快给你答复。” 不想再看到方爻，至少今天晚上不想了。 方爻对此从心里表示理解，换成其他任何人和夏漱的反应都差不多，视线环顾一圈没有找到烟灰缸的方爻叼着香烟走到门口玄关，夏漱和孔轩又交待了两句，趁着他们不注意的功夫，方爻漫不经心的将烟头插进了夏漱家里的花盆土壤中。 总比随地乱扔要好。 嗯。 还在佩服自己的机智时，孔轩走了过来。 两个人关门走出公寓后，夏漱长舒了一口气，独自一人拿着那杯温水又坐回了沙发上。 童年她最开始说喜欢小提琴的时候是看到了电视上一位女性小提琴演奏家表演，那个时候小提琴在她看来是优雅与悦耳的共同代表。 可自从她后来被逼迫的学习了小提琴后，她对小提琴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热爱，只是为了已经过世的母亲，她终究还是没有放下从小学到大的小提琴。 现在的夏家虽然看似风平浪静，可夏漱心里明白，那三个陪在夏柏川身边的女人已经开始为以后做打算了，等到夏柏川哪天不幸离世，又是一场家产争夺的大戏。 不过…… 想到自己那个打造了一个商业帝国的父亲，夏漱心里明白，老人家估计早早就已经将遗产分配好了，夏家家产究竟谁多水少，恐怕也只有那个不知道的律师保存起来的遗嘱上记载最清晰。 靠在沙发上的夏漱想着想着又打了个哈欠，疲惫的她又一次进入了梦乡。 这场梦境延续着她醒来的一切剧情，唯一不同的是，那个和她缠绵的模糊男变成了方爻的模样，她在睡前想方爻想得实在太多了，以至于梦境世界受到了影响。 至于下次这个男人还是不是方爻，估计也就只有夏漱一个人清楚了。 沉浸在梦里的她，现在还没有发觉到什么不妥。 “拜。” 方爻和孔轩摆了摆手，目送着孔轩驱车前往凯斯汀赌场的方向，他也走进了单元楼。 乘电梯回到了陈家，方爻刚推开家门，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陈苒与客厅角落打着地铺的罗莉便同时看向了门口处。 “姐……夫？”陈苒本想抱怨，但见是方爻后，又将一肚子的话咽了回去：“你今天也去参加慈善晚会了？” “嗯，怎么了，都还没睡。”方爻一边换鞋一边问道。 罗莉目光幽幽，她倒是想睡，可被陈苒影响的她也开始担心起来了，今晚陈芃和方爻都迟迟没回家，会不会出去开房了？ “还不是等我姐？给她电话又打不通，这都快十二点了，她到底还回不回来了？”陈苒抱怨道，陈芃之前说了晚上回来睡，她怕自己睡的太死听不到陈芃的敲门声所以就在客厅等着了。 方爻怔了怔，然后摇头道：“可能还有别的事忙吧，你先睡，别等了。” 第七十二章 赎金 对于自己的姐姐和姐夫，陈苒很无奈。 她能怎么办？两个人都不说，她也不敢问。 所以，即使明知方爻也去了慈善晚会，她还是没有询问为什么方爻不是和姐姐一起回家。 已经困到流泪的陈苒反锁卧室房门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少女的梦境偏中二和暗黑，她梦见了姐姐被吸血鬼公爵迷惑也变成了吸血鬼，至于姐夫方爻则是成了吸血鬼姐姐与吸血鬼公爵眼中的食物。 在姐夫方爻跪地磕头求饶痛哭流涕的关键时刻，魔法少女范海辛·苒闪亮登场…… 床上，方爻看着手机上‘啃樱桃的小丸子’发来的消息郁闷的点了支烟，一边抽着一边敷衍的回了罗莉消息，让罗莉早点休息后，靠在床头上的方爻枕着胳膊思考着与韩铭一同离开的陈芃现在在做什么。 这个女人不会受刺激把第一次给出去了吧？ 韩铭这个弯男该不会真的就把陈芃给骗到手了吧？ 这样的话，陈芃又会想办法和自己提离婚的事了，虽然方爻看得很淡，但他不太喜欢处于被动的局面。 所以，他决定等明天见到陈芃后先掌握主动权。 至少，由他来挑起离婚的话茬，本来就已经够窝囊的了，不能在这件事情上还磨磨唧唧的。 抽完一支烟后，方爻将手机充好电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宁静的夜晚，对于陈芃与韩铭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尤其的煎熬。 两个人的双眼被蒙着，背对背被捆在了一起，能感觉到冰冷的地面上有着砂砾，干燥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韩铭的尿骚味…… “唔唔唔唔唔！”韩铭很吵，所以在被人用胶带封住嘴巴后，又被人揭开，然后往他的口腔里塞了一只咸臭的袜子后重新又一次粘好。 很恶心，韩铭想吐，但呕不出来，他感觉袜子有一部分钻进了嗓子眼里，一不小心就好像会咽下去一样，他拼命的挣扎着，不想在还没搞清状况前先被臭袜子噎死。 “真踏马烦！”极为暴躁的声音响起，撕拉一声，韩铭嘴上的胶带被扯开，韩铭来不及喊疼，低下头竭力的将嘴里的臭袜子呕了出来。 “呸呸！”胡乱的吐了两大口唾沫后，其中一口好像还不小心吐到了自己的裤子上，韩铭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他只想把握住这来之不易的说话机会。 “你们想要多少钱跟我说，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还不想死！”韩铭求饶道，又一次不争气的哭了。 “呦呵！才绑了这么一会儿就不行了？”近处的男人声音响起，紧接着男人又询问道：“你觉得你家里能出多少钱，看你这香车美女的，五千万？” 韩铭哑巴了，五千万？ 这也太敢要了吧！ 在他想明白了命更重要前，对方已经将他的嘴巴重新封上。 显然，不打算和他谈。 手机铃声响起，这一片空旷的未知地点也变得安静了。 “喂？” 距离陈芃与韩铭更远的一处位置又响起了一道男人声音，男人在通着电话。 “照片上的女人已经绑到了，还额外绑一送一了个富二代。” 电话另一端的唐泰怔住：“我踏马不是说了么？只绑那个女人，你们瞎绑什么？想把事情闹大？” “你在跟我说话？” 唐泰怔住，拿手机的手有些颤抖，语气缓和道：“我们一开始不是谈好了么？我只要那个女人，等我要到赎金后，你们把女人一放，我把尾款付给你们，皆大欢喜。现在你们又绑了一个男的，事情该怎么解决啊？” “怎么解决就不用你担心了，你依旧负责索要你的赎金，我临时改了主意，尾款我想要三百万。” “三百万？！”电话另一头的唐泰基本是吼出来的。 而一直在听着他们对话的韩铭也又一次“唔唔唔”的发出了声音。 “啪！”一记耳光抽在了目不能视、嘴不能说的韩铭脸上，与韩铭背靠着背的陈芃打了个冷颤。 电话继续通着：“等你要到赎金后再联系我吧。” 电话被挂断后，韩铭脸上的胶带再度被之前男人撕开：“吵什么吵？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脑袋还嗡嗡作响的韩铭晃了晃头后，忙道：“三百万是么？我可以找人送钱过来，只要把我们放了，我们绝对不报警！” 陈芃闻言也连连点头。 “哈哈哈。” “哈哈哈哈……” 空旷的未知地带响起了这群绑匪们的哄笑声。 “你倒真是上道，三百万，你也太瞧不起你开的那辆跑车了吧？你是不是把我们都当成了弱智？” 韩铭一呆，心里生出了一个不详的预感。 这群绑匪刚刚所说的那三百万只是对雇主而言，但他们绝不仅仅只满足于这三百万。 他们想要更多。 嘴上的胶带又一次被封上，韩铭心里燃起的那一丝希望的火苗也彻底熄灭了。 他现在唯一能寄托的便是警方尽快找到他们，他想洗澡，他想吃烧烤…… 深夜两点。 熟睡的方爻枕头旁充电的手机亮了起来，伴随着一阵系统自带的铃声，方爻睁开眼睛接通了唐泰打来的电话。 “喂？”说话时，方爻打了个哈欠。 “老婆这个时间都没回家你还能睡得着？”电话另一头，唐泰哼道。 方爻眉头一皱，彻底精神了：“你什么意思？” “你老婆现在在我手里，想要见到人的话，天亮后准备六百万赎金，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交易地点，敢报警的话，你就别打算见到你老婆了。” “你赌钱输了？” “……少踏马跟我废话，天亮后六百万，我等你电话。”电话那头的唐泰暴怒的吼了一嗓子，然后果断的挂掉了电话。 方爻拿着手机看了会儿，很快又用手机拨出去了一串号码：“喂，乔警官么？我老婆被绑架了。” 今夜在警局加班的乔慧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一凛：“接到绑匪电话了？” “嗯，是一家网贷公司老板给我打的电话，泰山借贷的唐泰……” 第七十三章 审讯唐泰 “查到前半夜十点三十二分小南路的一次报警，一辆金铭集团董事韩铭名下的私人跑车停滞道路中央……” “看来没错了，依照周墨电话里说的，慈善晚会结束后，陈芃与韩铭同车，现在锁定了车辆却找不到人，看样子，金铭集团这个韩少爷也和陈芃一同被绑架了。” 滨城这样的罪恶之都警方办事效率也是出奇的高，在方爻给乔慧打过电话的十分钟后，这起绑架案的案发地也已经被成功锁定。 唯一遗憾的是，小南路的道路监控只拍摄到了绑架发生时那辆韩铭名下的玛莎拉蒂驶入了监控盲区的过程。 而在昨天晚上十点二十五分时，一辆挂着假牌照的灰色面包车从小南路驶出，交通局方面的监控画面所拍摄到的面包车驾驶人戴着黑色棒球帽与一副黑色口罩，并没有捕捉到任何有用的面部信息。 在交通局还在依照着灰色面包车行进路线逐个道路监控进行筛查的过程里，滨城朝阳分局的警方也已经在凌晨两点半开始了抓捕唐泰的行动。 今夜又紧张又焦急的唐泰并没有预想到“周墨”会如此的果断，虽然他清楚“周墨”不敢让自己的老婆出事，也曾从周墨的口中听到过一些对老婆的牢骚话，甚至给绑匪看得那张陈芃照片都是在一次周墨醉酒时发给他的…… 周墨当时是有炫耀的成分在的，自己的老婆的确很好看。 只是，又很难过，好看有个屁用，只能看不能碰。 最初，唐泰的计划是敲诈周墨三百万，一百万给这伙劫匪，两百万自己收入囊中，但现在，随着劫匪突然加价，唐泰也只好从“周墨”这只肥羊上薅羊毛。 六百万，陈家还是拿得出来的。 在家里坐立不安的唐泰不想就这么度过今夜，他给手下人打了个电话过去。 “联系视频编号0239的那个女大学生，让她今天晚上过来我这儿。” 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唐泰相信那个因为虚荣心作祟借贷时用自拍视频做担保的女大学生不敢不来。 作为泰山网络借贷公司的老板，唐泰手下的好货比KTV夜总会的妈妈桑手下还要多。 燥火难平，唐泰索性去洗手间先给自己冲了个冷水澡，今夜，还有的他搞呢。 半个小时后，门铃声响起。 仅穿着一条花裤衩的唐泰腆着隆起的肚皮走到了门口，透过猫眼朝着门外看了眼。 嗯？ 和视频里的长相不太一样，不过，别有一番味道。 他眯缝着眼睛打开了房门：“怎么样？快开学了吧？开学之后还缺钱的话记得找你泰哥……” 说话的同时，唐泰伸出手就要去拉门口的乔慧胳膊。 乔慧看着破绽百出的唐泰直接蓄满力量，一脚踹在了唐泰又白又圆的肚皮上。 “嘭！”唐泰向着后面倒去。 “噗！”叼着的香烟被唐泰一口气喷了出来。 紧接着，藏在安全通道中的警察们一股脑的冲出，快速涌入了唐泰的家，将卧室、洗手间等等房门一一踹开后，最后将倒在门口龇牙咧嘴的唐泰团团包围。 “你绑架的人呢？”乔慧质问道。 “叮！” 走廊里的电梯门打开，一名忐忑不安但却又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年轻女子从电梯中走了出来。 看到唐泰家大开的房门与一众警员们后，女子转身便要再钻回电梯，不过还是被警方给控制住，连带着唐泰一并带到了朝阳分局。 凌晨三点多，接到乔慧电话的方爻蹑手蹑脚的从陈家走了出来，然后拦了辆出租车便赶往了朝阳分局。 方爻抵达朝阳分局的时候深陷网贷骗局中的女大学生刚好从警局里走出来。 乔慧见到方爻后领着方爻来到了审讯室外，方爻在朝阳分局也算是个熟面孔了，不少警员都跟方爻点头打招呼。 审讯室内，披着一件外套的唐泰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对于警方的审讯闭口不答，他本就是个泼皮无赖，互联网+的东风让这个地痞成为了泰山网络借贷公司的老板，说白了，也不过是换了个名头继续放高利贷。 “并没有从他的住处找到陈芃与韩铭，我们怀疑陈芃与韩铭被藏在了其他地方。”乔慧解释着。 “刚刚我有翻唐泰的通话记录，发现在给你打电话索要赎金前，与一个号码有过联系，网络部门已经开始在查号码绑定的号主信息。” 方爻点点头，这个时候，一位警员拿着打印好的A4纸资料走了过来。 “查到了，是用一个外市七十三岁的老人身份证开的卡，刚刚调查过老人的资料，老人半年前已经过世了，查了下家庭状况，应该与这起绑架案无关，这个号码应该是匪徒从黑市渠道买来的。” 乔慧闻言又一次看向方爻。 刚点了支烟的方爻让自己精神了些，道：“时间宝贵，审讯唐泰还是交给我来吧。” “正有此意。” 审讯室内…… 方爻走进审讯室后便迎来了唐泰恶毒的目光，在唐泰看来这件事远没有闹到现在这种地步的严重程度。 事情很简单，他输了两百万想要让方爻买单，绑架陈芃只是为了恐吓方爻，撕票那种事他绝不会做。 法盲。 唐泰在这方面就是个法盲，他放高利贷就已经属于违法行为，只是被放高利贷的人们没人检举。 年利率利息一旦超出36%就属于违反了民法，根本不会受到法律的保护，借款人大可以选择不给超出部分的高额利息，只是大部分的借款人因为有把柄握在唐泰的手上，所以不得不乖乖就范。 方爻目光平静的望着唐泰，周墨的确是与唐泰有些交情，但他没有。 而从唐泰绑架陈芃这件事来看，周墨与他的交情也很脆弱。 花费了一番口舌，伴随着一声响指，唐泰进入了被催眠状态，方爻搬着椅子坐到了唐泰的身边，在三四分钟后，成功进入到了唐泰的梦境世界。 方爻没有构筑梦境的头绪，所以直接钻进了唐泰最真实的梦里。 这是一座迷宫，数不清的白花花女人们组成了迷宫的墙壁…… 第七十四章 迷宫梦境 凌晨三点多钟，唐泰已经疲惫到了一定程度，被方爻催眠后也没等方爻问到他的具体所在便彻底沉浸在梦境世界了。 这也是为什么方爻来到唐泰的梦境后并不是在唐泰身边的缘故。 迷宫的墙壁是由女人们搭建的，一个个风姿绰约，表情却百般痛苦。 方爻脚下的地面则是数不清的红色钞票。 这是一个充满了金钱与美色的梦境，方爻缓缓从裤兜里掏出白色牙刷，迈出去第一步的同时，那些组成迷宫墙壁的女人们纷纷睁开了眼睛，她们的目光同时锁定方爻，作为唐泰梦境世界的产物，她们将方爻这个入侵者视作了仇敌。 “不准拦着我们借钱！” “我要用钱买高档化妆品，买名牌包包。” “凭什么寝室里的那个婊子买了部新款手机就能瞧不起我？我也能靠自己买新款手机！” 女人们前赴后继的扑向了方爻，一瞬间方爻便被无数的身体淹没。 “唰！” 白色刀光一闪，方爻一刀劈出，十几名女人被拦腰斩成两截，死亡的同时，两截尸体也消散，最终变成了“和谐”二字。 “噗噗噗！” 方爻脚下速度爆发，地毯式的屠戮令他的身周两旁不断冒出红色的“和谐”二字，在解决掉了这些首轮扑上来的女人们后，方爻将手中的白色长刀一甩，长刀在半空中迅速幻化成纯白色的加特林。 落下之时，方爻准确无误的将其抓住，摇动曲柄的那一刻，方爻也开始呈扇形朝着前方扫射。 “哒哒哒哒哒~” 女人们刺耳的尖叫声响起，最外围的迷宫被方爻无情扫穿，而在更里面的女人们也纷纷睁开了怒红的双目。 她们有了各自的兵器。 身份证。 这些女人们同时从大张开的嘴里取出了身份证。 “嗖嗖嗖嗖！” 数不清的身份证朝着方爻旋转飞来，这些身份证锋利如刀，所过之处破风声听的人胆战心惊。 方爻抬起纯白加特林，加特林的枪口朝着铺满红色钞票的地面重重一砸。 下一刻，半透明的军团盾将方爻的正前方挡住，在那些身份证纷纷落在军团盾上的时候，白色半透明的军团盾也泛起了蓝色的光芒。 “嘭嘭嘭嘭……” 蓝色的光芒越来越显眼，在数不清的身份证持续打击下，方爻面前的军团盾已经出现了裂痕。 “咔！” 裂痕如蛛网般快速蔓延，数以千计的女人们已经摇头晃奶的朝着方爻奔跑而来。 方爻猛地从钞票地面上跃起，下方裂开的军团盾也在方爻的自我意识影响下迅速变成了一座炮台，落下后坐进炮台里面的方爻朝着前方女人们开炮。 “轰轰轰轰！” 一颗又一颗如彗星般的白色炮弹瞬间星罗棋布在唐泰梦境世界的上空中，下一刻，它们在天空上划出完美的抛物线砸向了女人们。 持续的爆炸火光四溅，钞票与血沫横飞，整座迷宫彻底被方爻打穿，炮台重新变回了牙刷形态后，方爻朝着迷宫的深处走去。 “啪！”忽然，一只白皙藕臂伸出，一个重伤的年轻少妇抓住了方爻的脚踝。 “我想买今年秋季最新款的风衣……” “嘭！” 方爻一脚将女人踹飞。 迷宫中心，唐泰正在一群女人们的簇拥下望着赤裸荷官派发出来的第五张公共牌。 “黑桃K，黑桃K！”唐泰兴奋的喊着，身边女人们也陪着他一起喊。 第五张公共牌亮出，黑桃K！ “皇家同花顺！哈哈哈哈！”唐泰只感觉一股热流直冲天灵盖，他放肆的大笑着，梦境的天空中也飘起了钞票雨。 “嗖！” “铛！” 远处一阵风袭来，下一刻，一柄白色长刀飞来，旋转两圈后，竖立着扎在了唐泰面前的赌桌上。 唐泰目光一转，见到了远处一边拽开领带一边走过来的“周墨”。 “你踏马的阴魂不散！老子现在发达了，你还敢过来？就不怕我再一次绑走你老婆么？”在唐泰的梦里，绑架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 唐泰愤怒叫嚷着的同时，身边的女人们全部四肢着地如野兽般朝着方爻凶狠的冲了过来。 方爻一甩领带，在第一个女人冲来时一拳砸在了女人的面门上，女人瞬间抽搐倒地，紧接着方爻一记转身鞭腿踢得下一个女人横飞出去…… “嘭嘭嘭嘭嘭嘭！” 在战斗力MAX的方爻面前，这些女人们根本就不堪一击，方爻目光平静的望着唐泰，从女人堆中走了出来。 唐泰被吓得已经有些慌了，伸手从兜里摸出来手机，快速拨打了一通电话出去：“杨开！给我绑了周墨老婆！” 朝阳分局，乔慧等待着审讯室中的方爻，在方爻“审讯”唐泰的过程中，警方已经给韩铭的家属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另一边金铭集团的董事长得知独子韩铭被绑架的消息后心脏差点受不住，在安排公司法务前往朝阳分局了解具体情况的同时，老爷子也说话了，不管多少赎金，老爷子都愿意配合警方将儿子从犯罪分子的手中救出来。 只要韩铭能安然无恙，一切都好商量。 有了金铭集团董事长的这句话，赎金方面至少轮不到方爻烦心了，陈家的确是有些钱，但还远远不到能够随随便便由方爻这么一个上门女婿拿出六百万现金的地步。 审讯室中，方爻已经睁开了眼睛，从审讯室内走出来后点了支烟。 “绑架了陈芃与韩铭的人叫杨开，这个人好像有过犯罪前科，警方档案库应该能够调查出来，另外……杨开与唐泰的雇佣关系谈崩了，唐泰本打算给杨开五十万的绑架费，但现在，杨开要价三百万。” “快查这个叫杨开的人。”乔慧忙吩咐了下去。 方爻提供的信息很重要，只不过，在警方查到这个杨开后，脸色同时都变了变。 杨开这个人不简单，早些年犯了点小事被抓了进去，当时警方怀疑杨开与几起大案有关，曾经提起过刑事诉讼，但最终因为证据不足而败诉，杨开也只在监狱里待了一年多点便被释放出来。 而在之后，警方找到那些案子的一些蛛丝马迹时，再想抓捕在监狱里表现良好的杨开，杨开已经完全人间蒸发…… 第七十五章 紧急会议 “麻烦了……”乔慧头疼道。 唐泰的抓捕行动很顺利，包括审讯过程中因为有了方爻的插手也轻而易举的让幕后绑匪杨开露出了真面目。 但，方爻也说了，唐泰与杨开的雇佣关系谈崩，五十万的绑架费变成了三百万。 最重要的一点是，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唐泰仍然不知道杨开究竟把韩铭与陈芃绑到了什么地方。 “交通局现在还在筛查面包车的去向，但警察的直觉告诉我，杨开的目的绝不仅仅这三百万。”乔慧坦诚道。 杨开不是一般的罪犯，从警方的记录上来看，杨开这个人不仅仅心思缜密，他的反侦察能力也是常人所无法达到的。 单单他在出狱后能“凭空蒸发”这一点就不是随随便便罪犯能够做到的。 滨城的监控网络已经在国内首屈一指，杨开却能在滨城销声匿迹…… 滨城朝阳分局的警员们很快就这次的解救行动展开了一场紧急会议，方爻一个人坐在警局外的台阶上抽着烟。 凌晨四点多的滨城天空已经微微泛蓝，警局正门前的街道上也能够看到环卫工人在路灯下打扫街道的身影。 方爻吐出一道长长的烟雾，等待着会议结果的同时，也开始换位思考杨开的最终想法。 依照警方档案库中的资料上来看，杨开这个人绝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的后患，他这一次选择铤而走险再次犯案完全是因为唐泰的委托。 或者说，杨开现在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他需要一笔酬金，但一开始杨开的胃口肯定没有满足于唐泰所说的五十万。 只是，当时杨开缺少一个与唐泰摊牌的条件。 绑到陈芃与韩铭后，杨开有了这样的条件，所以把价格很合理的涨到了三百万。 唐泰作为这起事件的导火索，在陈芃与韩铭被绑后就已经和杨开被困在了一条船上，他没办法也不可能拒绝杨开三百万的要求。 而这三百万对于杨开而言，可能只是一笔额外收益。 方爻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绑匪杨开的话，那么在见到韩铭那辆数百万级别的跑车与那一身高档西装和奢侈饰品后，他肯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压榨出最多的收益。 财不露白，韩铭这个富二代犯了大忌。 但为什么韩铭的家人今夜并没有接到杨开的勒索电话呢？ 方爻微微皱眉，他发觉杨开这一手很绝，一方面无形增加了被绑架的陈芃与韩铭心理压力，另一方面也给了此事一段发酵时间。 将近凌晨五点，朝阳分局内部的紧急会议结束，乔慧找到了方爻。 “这起绑架案一旦让杨开掌握了主动权，事情就会变得十分棘手，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确信，杨开不会留韩铭与你老婆活口，多拖一分钟，他们遇害的可能性也会多上一分。” 乔慧紧锁着眉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我们警方已经开始为唐泰做心理建设，只要打通了唐泰这个突破口，利用唐泰与杨开的雇佣关系，或许可以在勒索电话打到你或者韩家之前，先进行一次交易。” 方爻点点头，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他也语气肯定道：“只要能抓到参与绑架的绑匪其中之一，我就能通过我的办法知道杨开等人的藏身地点。” “好，抓到绑匪后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在这之前先交给我们警方吧。”乔慧说道，接下来的行动方爻帮不上什么忙，而这一夜方爻显然也没有休息好。 “但愿你们一切顺利。” 没有拒绝乔慧的好意，方爻走出了朝阳分局，抓捕罪犯是警方擅长的事情，而他只是一个擅长进入别人梦里的破梦师。 早上六点多钟的小南路一家早点铺子门前，方爻叼着烟望着路口的监控设备，韩铭的那辆跑车在昨夜接到报警后就已经被拖车拖走，整条街道看不出任何发生过绑架案的痕迹。 想到连警方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方爻也就释然了。 吃过早点，方爻按照手机导航溜溜达达的回到了两公里外的瀚海兰苑。 打开家门，客厅里的罗莉已经睡醒准备做早饭。 “我买了早餐。”方爻将早餐递给了罗莉。 罗莉讶异的看着他，然后凑上前来小声问道：“你昨晚上出去了？” “嗯，有点事。”方爻点头，“我去叫陈苒起床吃饭。” 没有给罗莉过多过问的机会，方爻来到陈苒的屋外敲了敲门：“起床吃完早餐再接着睡。” 陈苒迷迷糊糊的从卧室中走了出来，坐到餐桌前时，罗莉也将早点都装在盘中一一摆上了餐桌。 “我姐昨晚都没回来？”陈苒问道，心里为陈芃暗暗捏了一把汗，爸妈才刚出国几天，姐姐、姐夫就轮班不着家，真是要离的节奏啊。 “我给你姐打过电话了，你姐公司有点事，估计这一两天都未必能回来。”方爻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让陈苒这么一个还在读大学的孩子得知她姐姐被绑架的消息显然不明智。 “哦。”陈苒放心了，连这个有可能被绿的姐夫都无所谓，她做小姨子的自然也就不担心了。 “我再给我姐打个电话！”吃着包子的陈苒拿出手机拨号。 方爻见想拦也来不及，打了个预防针道：“昨晚你姐加班比较晚，早上和我通完电话就去休息了，可能没人接。” 陈苒点着头同时听着电话听筒中传出的“嘟”声。 “喂，姐！” 餐桌前的陈苒突然开了口。 坐在一旁抽着烟的方爻神色瞬间紧张了起来，呼吸变得极轻，同时也听着陈苒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另一边的声音。 “苒、苒苒，怎么了？”陈芃的声音响起。 “没什么，就是给你打个电话。”陈苒无精打采的说道，“昨天晚上你不回来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害得我等到了大半夜，困死我了。” 电话另一头的陈芃沉默了一会儿，陈苒还要继续说着，方爻已经一把抢过了她的手机。 陈苒眨巴着眼睛愣愣的望着夺走他手机并走进卧室的方爻，顿时冒出了一肚子的火！ 姐夫！ 你就不能等我和我姐把话说完啊？ 第七十六章 希望 郊外的一处废弃厂房里，依然被蒙着双眼的陈芃在其中一名绑匪接通了陈苒打来的电话后被迫与陈苒聊着。 只是，打开免提的手机另一端，陈苒的声音突然没了。 陈芃有一瞬间慌了神，她也感觉到身后同样被绑着的韩铭身体的轻微颤抖。 “你还知道接电话？”陈苒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周墨”的声音。 听着周墨电话里面的质问，陈芃现在恨不得一刀砍死这个搅屎棍，这个时候，这家伙不是来添乱的么？ “你什么意思？”陈芃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呢！怎么？嫌老子活不好，出去跟别人开房去了？” 远处，一名绑匪没忍住笑出声来，不过很快，他又将自己的嘴给捂上了。 然而，陈芃却是愣了那么一霎那。 鼻子没由来发酸的她大声吼道：“我就是给你戴绿帽子了！怎么样？！” “怎么样？你个贱人你给我等着！我踏马要是能咽下这口气，我就不是个男人！” 话音落下，电话被另一端的方爻直接挂断。 “挂了。”拿着手机的绑匪开口道。 紧接着，废弃厂房里响起了绑匪们的大笑声。 没有办法，方爻深知这通电话不宜打草惊蛇，即使他想要从陈芃的口中了解到一些有利于警方行动的信息，但方爻心里没有底，他害怕哪一句话说错就会引起绑匪的怀疑，尤其是杨开这个反侦察能力极强的恶徒。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说，只要能稳住陈芃就足够了。 他相信陈芃能够理解他话中的意思，这得益于周墨与陈芃本身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但是，其他的方爻却无法保证了。 他甚至不能保证绑匪会不会见色起意，对陈芃实施强暴。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相比于活着，那都不算什么了。 事实上，方爻多虑了，陈芃的姿色的确会让这些绑匪动歪脑筋，但现在这些绑匪都紧绷着一根弦，他们一来无心对陈芃做些什么，二来也是因为他们不清楚杨开的想法。 杨开是其余三名绑匪的主心骨，但心思缜密的他却很少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给旁人，所以，杨开的同伙现在仍认为杨开在收了唐泰支付的三百万尾款后有可能会把陈芃交给唐泰处置。 而如果陈芃出了什么差池，唐泰那边不买账，那就属于徒增麻烦了。 女人而已。 干完这一票，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狼狈的陈芃身上已经没有多少吸引男性的特质，尤其与陈芃紧挨着的韩铭散发出的尿骚味，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 陈芃心跳很快。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也完全明白了方爻在电话中的暗语。 方爻已经知道她被绑架的事情了，同时已经开始着手营救措施，方爻让她等着。 即使，在等着这两个字前面方爻加了贱人二字，但陈芃仍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听到最暖心的一句话。 漫长的一夜早已经让陈芃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甚至萌生过不止一次死亡的念头，与其这样被未知的一切折磨下去，死亡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是方爻给了陈芃希望。 这一刻，陈芃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周墨”的种种“优点”，女人都是感性的…… 瀚海兰苑陈家…… 挂断电话后的方爻在卧室里深呼吸后，又立刻给乔慧拨了一通电话过去，将通话内容大致和乔慧说了一番，让警方提前有所准备，以防万一绑匪真的通过这次通话察觉到一些猫腻。 “看样子绑匪要打算开始勒索了，可惜通话的时候你不在警局，否则或许可以通过定位查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千万不要再有任何通话了，我们这边会尽快展开行动，唐泰已经答应配合，技术部门也在钞票上做了定位手段，如果没有意外，应该用不到你了。” 滨城警方对于这起绑架案也很重视，在方爻离开后又将计划进行了完善。 最开始，滨城警方打算安排警员与唐泰一同与绑匪进行现金交易，在交易时将绑匪抓捕，但如果不确定绑匪有没有后手的情况下这么做，显然会给营救行动增加难度。 所以，滨城警方决定用三百万真钞进行交易，由技术部门在这其中的钞票上进行定位手段布置，只要绑匪拿到这笔钱，不管绑匪去了哪里，警方都能锁定绑匪的位置。 一旦这笔钱停止了移动，警方就可以开始包围目标地点。 计划看起来天衣无缝。 警方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在绑匪不知情的情况下搞定了唐泰。 方爻一边思索着还有没有可能提出对营救更有帮助性的建议，一边从卧室中走了出来。 吃过早点的陈苒正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方爻把手机递还给陈苒：“为了你姐好，不要再联系她了。” 不想和陈苒说，但陈苒这丫头与陈芃关系实在太亲密了。 “你说什么？”陈苒的卧室，陈苒瞪着眼睛看向方爻。 “事情就是这样，本来打算瞒着你的，没想到你这次电话竟然打通了。”方爻道，同时观察着陈苒的反应。 在大局上，陈苒是知道轻重的。 不然当初在KTV和同学唱歌时也不会化解危机。 “我明白了，放心，我会保密的，我爸和我妈我也都不会说。”陈苒认真道。 “那就好。”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么？比如钱……”陈苒又问道。 “怎么？你很有钱？” “我倒是存了一笔。” “不用了，接下来我们能做的都一样，等警方消息吧。” 又一番叮嘱过后，方爻出门前往了LH心理诊所，他同样很紧张，可不做点什么，这种紧张相反会被扩大。 抵达LH心理诊所后，方爻把自己关在陈建邦办公室中，埋头将囤积的诊所琐事全部解决过后，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十一点五十分。 而他等待已久的手机也终于响起了铃声。 只是，来电显示的联系人名字并不是乔慧，而是，陈芃…… 第七十七章 来一场游戏 “……” 方爻接通电话，没有开口，默默的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在点燃香烟的前一刻，电话另一端响起了声音。 “你很有趣，我们来一场游戏。”一道完全陌生的男人声音响起，在男人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方爻悬着的心也彻底沉入谷底。 他不知道警方的营救行动进行到了哪一步，不过从杨开这通电话，方爻清楚一点。 杨开已经知道他报警的事情了！ “啪！”香烟点燃，方爻深吸了一口后问：“你想怎么玩？” “我需要一笔钱，保持通话，我会告诉你怎样把钱送到我的手里，特别提示，如果接下来我们两个人的通话一旦断线，你就可以给你老婆收尸了。” “我需要听到她的声音。”陈建邦办公室里，方爻站起身道。 “周、周墨。”电话另一端，陈芃恐惧到颤抖的声音传来。 “听到了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老婆现在完好无损，但如果你接下来不配合的话，我就不能确定了。”杨开在陈芃短短的说了两个字后，便打断了陈芃与方爻接下来的交流。 方爻暗自咬牙，这个时候，手机又来了一通电话，他看了眼来电人的备注，是乔慧打来的，不过，他已经没有办法去听乔慧和他说这起绑架案的进展了。 “说吧，你要我怎么做。”方爻看了眼手机电量，用充电宝给手机充上电的同时，也将耳机插在了手机插孔上，点开微信界面，编辑了一条文字消息给乔慧发了过去。 “绑匪给我打电话了，你们那边什么情况？打字说，我没办法挂断电话。” “你可以现在就动身前往警局，与我通话的事也大可告诉警方，让警方将动了手脚的那三百万赎金交到你手里。”耳机中，杨开的声音响起。 方爻一怔，没有过多犹豫的走出了办公室，然后径直朝着诊所一楼走去。 如果说方爻身处旁观者角度，他会很佩服杨开的冷静与大胆，但身处杨开的对立面，方爻却觉得这个匪徒麻烦至极。 杨开最聪明的地方就是他没有额外的再漫天要价，警方已经准备好的三百万赎金成了杨开的首选目标。 杨开根本不给方爻在赎金上拖延时间的机会。 毕竟，不管杨开如何开价，方爻都有办法找个理由筹钱，到时候，不确定性也就会随之增加。 LH心理诊所门前，方爻拦了一辆出租车：“去滨城朝阳分局。” 出租车后排座位上，耳机另一端变得很安静，方爻怀疑杨开按了静音，他一边开口，一边翻看着乔慧刚发来的微信消息。 “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方爻问。 “早上你的演技不错，连我也信了。” “可是，你并没有被警方抓到不是么？” 方爻浏览了乔慧发来的消息后心中震惊，警方的行动已经很天衣无缝了，甚至在今天对方爻而言平静的一个上午里面，警方通过这三百万动了手脚的赎金找到了绑匪们藏身的废弃厂房。 警方冲进废弃厂房的时候，废弃厂房内一共有四个人，兴奋数钱的三名绑匪与遭受无妄之灾的韩铭。 只是，主犯杨开与陈芃都不在…… 在乔慧给方爻打来电话之前，警方对三名绑匪进行了突击审讯，审讯出来的结果一致。 那就是杨开带着陈芃去向唐泰交人了。 可是，警方这边清楚的知道，在这个期间内，杨开并没有给唐泰打过哪怕一通电话。 “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留个后手，事实证明，谨慎是所有生物最大的优点。”杨开很坦然的回答道。 “甚至不惜出卖同伴？”方爻继续问，在给乔慧发消息的同时又补充道：“你就不怕他们说出你的藏身地点？” “你觉得他们会知道么？我从来不需要什么同伴，但有些时候却不得不利用一些人。” 杨开的回答方爻并不感到意外，一个谨慎到这种地步的人，一定有着许多秘密。 电话两端，都沉默了下来。 方爻又摸出了一支烟，出租车司机则是咳了咳，然后道：“车内禁止吸烟。” 方爻叼着烟没有点燃，耳机中也传来了杨开的笑声：“看样子，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紧张。” “烟瘾犯了而已。” 方爻看了眼出租车上的计价器，道：“我要扫个码付下车费，你稍等下。” “希望你的手机不会卡掉，不然……” “砰！”车门被方爻关上，下车后的方爻淡淡道：“我老婆给我新买的手机，你以为呢？” “呵，如果你与你老婆关系真的这么好的话，你老婆又怎么可能大晚上坐在别人的车里回家？” 方爻一愣，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他早上在电话里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犯了个这么大的错误，陈芃是在回到瀚海兰苑的必经之路上被绑架的，所以不存在出去和别人开房的可能。 但话说回来，这也不算是方爻大意出错，事实上如果不是真的斤斤计较到了某一种程度，杨开也不会对这段通话内容产生怀疑。 方爻没有继续纠结在这件事情上，下了出租车后的他已经看到了在警局门前等待着他的乔慧。 方爻指了指耳机示意乔慧，乔慧点头。 正在乔慧拿着编辑好文字的手机给方爻看的时候，方爻耳机中又一次响起了杨开的声音。 “你现在可以看向马路对面，那里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白色私家车，你取赎金的时间只有三分钟，超过三分钟，司机不会等你，而这场游戏也会宣布结束。” 看到白色私家车的方爻双目一瞪，回头重新与乔慧对视，然后摇头否定了乔慧手机上编辑的文字内容，道：“快给我赎金，我只有三分钟时间。” 乔慧伸手指了指方爻刚才目光锁定的白色私家车，拿出腰后的手铐晃了晃。 方爻再次摇头：“他不会那么蠢，如果我没猜错，这司机也是毫不知情的人，快给我赎金，时间还有两分钟了！” “算你聪明。”耳机中，杨开夸赞道。 第七十八章 凯洛琳催眠法 滨城朝阳分局。 十几名警员站在警局的大门前，在方爻接过装有三百万赎金的箱子时，乔慧已经小声通知同事按照白色私家车的车牌去调出车主信息。 “还有三十秒。”耳机中，杨开“善意”提醒道。 乔慧又拿起手机给方爻看了一眼，方爻看了眼内容后点头，然后与乔慧一同走向了白色私家车。 白色私家车车门打开，刚坐进车内，方爻就看到了车载手机支架上正开着的手机视频界面。 紧随其后的乔慧也愣了下，手机前置摄像头正对着他们，显然是杨开事先安排好的。 “可以请你身边的那位女警官下车了。”耳机里，杨开说道。 方爻转头看向乔慧。 乔慧自然心领神会，虽然无奈，但也只好下了私家车。 白色私家车车主转回头看了眼方爻，这是一位四十多快五十的中年男人，一头短发的他脑袋上的汗珠明显：“你，你们这是在干些什么？” 与此同时，耳机中的杨开也开口：“从赎金中取出两万块钱交给司机，这是我答应他的。” 方爻打开箱子，看到箱子里的钞票后，稍感安慰。 在这方面，滨城警方并没有像影视剧中一样，把赎金换成白纸，其实这种事情滨城警方也不是没做过，只是需要因人而异，杨开这样的罪犯太狡诈了，众多的验钞方式他选出了最简单也最有效的那一种。 方爻取出两万块钱递给司机，方爻上车后，司机也没有再急着开车，而能从视频界面监控着方爻一举一动的杨开也并没有催促。 接过两万块钱，司机认真的清点了一遍，他心里已经隐约感觉这单网约车买卖不对劲，但在金钱的诱惑下，他还是打算硬着头皮先跑完再说。 两万块钱清点完毕后，司机发动了私家车朝着事先约定好的目的地开去。 而坐在后排座椅上的方爻却是心中百感交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完全是在被杨开牵着鼻子走，继续失去主动权，一旦赎金完全交出去，陈芃很有可能会遭遇不测。 从耳后取下别着的香烟，方爻在车上点燃，而后看着前方的视频界面。 这一切发生的对于方爻来说太突然了，如果陈芃被绑架的事情发生在李赫国外的项目研发完毕之后，那么毫不客气的说，方爻凌晨的时候就已经能够锁定杨开的藏身地点了。 可惜，现在研发项目都还没有来得及启动…… 视频界面里的方爻已经低头取出了手机，然后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着。 “你在干什么？”视频界面另一端的杨开注意力被吸引。 方爻拿起手机，将手机界面暴露在视频当中。 “打游戏？” 杨开愣住，无论他多么的谨慎与冷静，也无法想明白方爻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游戏。 只是…… 看着又一次低头玩起游戏的方爻，杨开眉头逐渐紧皱，压低声音道：“你别想在我面前耍什么手段，你别忘了你老婆还在我手上，虽然，你们两个的感情并不怎么样。” 杨开能够用陈芃的手机给方爻打电话，自然陈芃手机里一些私密的信息也被杨开翻到。 陈芃倒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照片，只不过，相册里上千张照片都没有一张有“周墨”存在。 “那倒是，估计你现在还不知道我的职业呢吧？”方爻根本无心游戏，只是让手指在游戏界面的屏幕上有规律的运动着。 “什么职业？” “我是一名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 “嗯，会一点点催眠的心理医生。” “什么意思？”杨开没有注意到，这一段时间的对话全程都是在方爻的主导下进行的。 “凯洛琳催眠法听说过么？” 方爻的手指还在运动着，他现在在赌，赌杨开没有被其他事物吸引注意力，只要杨开一直盯着视频界面看，那么他就有一定的把握远程催眠杨开。 即使，杨开是方爻遇见过的罪犯中极为难缠的那一种。 “忘记了，凯洛琳这个时候应该还在读书，不过，这并不妨碍凯洛琳催眠法的使用，凯洛琳催眠法与传统的催眠方法有所不同，传统的催眠方法更多的是通过物体的循环定向运动来使人进入被催眠的状态，凯洛琳催眠法将它变得更加复杂化，但同时也更加有效……” 方爻还在继续说着，耳机另一端杨开已经变得沉默了。 拿着手机的手掌掌心已经有汗水溢出，方爻还在坚持着大拇指的运动，终于，大拇指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下，规律被打破，方爻也不得不收手。 驾驶私家车的司机将车停在了目的地的路边，旁边是一间银行。 司机转头看着沉默不语的方爻，刚要开口，方爻便抬手制止了他，旋即迟疑着说道：“我已经按照你的指示陪你玩完了这场游戏，我老婆呢？” 等待的每一秒都好似一生那么长，终于，耳机另一端的杨开说话了。 “砂山街76号3单元2楼……” “喂！哥们儿，你没事吧？” 突然，电话的另一端又响起了一道陌生男人的声音。 方爻脸色瞬间大变，而耳机中那陌生男人的声音还在响着：“你刚刚睡着了吧？怎么还说上梦话了？” 保持通话状态的电话突然被从另一端挂断，紧接着，车载支架上开着视频的手机中画面也晃动了下，原本漆黑的画面突然照到了一片银行大厅的等候区，画面一闪而逝，很快也被挂断。 方爻抬头，目光与司机对视到了一起。 “开车，去砂山街76号！” 司机愣了愣，方爻目光凶戾的吼道：“快啊！” “哦哦……”司机忙连连点了点头，方爻也第一时间给乔慧拨了一通电话过去：“找到了，砂山街76号楼3单元，我正在往那儿赶，杨开应该不在。” “你别急，我们现在联系就近派出所出警！”乔慧记下后，忙拿着手机开始在警局里喊了起来。 “快联系砂山街派出所，找到人质了！” 第七十九章 暂告段落 中午十二点三十七分，砂山街76号三单元二楼。 砂山街派出所的警员们先后敲开了1号与3号的门，唯有2号迟迟没有任何反应，警方带来的开锁人员很快对2号门动起手来。 2号门被打开的那一刻，警员们瞬间冲了进去，然后看到了被绑在客厅椅子上昏迷过去的陈芃…… 滨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方爻乘坐私家车抵达医院后，私家车司机被警方带走问话。 医院的走廊里，方爻将赎金交还给了乔慧。 “你老婆已经醒了，去看看她吧，杨开的事情一旦有进展我们会和你联系的。”乔慧微笑道。 方爻点头，在目送着乔慧离开后，走到病房门前，病房里面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的陈芃目光刚好投向门口，两个人的目光碰撞到一起。 推开门，方爻走进了病房。 “醒了？”方爻坐在病床旁道。 陈芃轻轻“嗯”了一声，心里有很多的委屈，如果这个时候方爻离她再近一些，她绝对已经扑上去抱住方爻了。 可惜，方爻并没有给她那个机会。 “我给陈苒打电话了，陈苒也在往这边赶，没什么大事，挂完吊瓶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方爻开口说着：“抱歉，这次的事情说实话是因我而起，连累你受到惊吓了。” 陈芃摇着头，欲言又止，泪水在眼中打转。 “想吃点什么吗？我去给你买。”方爻又一次开口。 陈芃已经转过了头去：“不用了，谢，谢谢。” “累了就好好睡一觉吧，我会在这儿帮你盯着。”方爻抬起头看着还在输液的吊瓶。 他当然清楚这个时候的陈芃是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只是，他没办法给陈芃安慰，因为他明白，此刻即使在陈芃身边的人不是他，陈芃也会感性的做出一系列举动。 扭过头去的陈芃很快就陷入了熟睡当中，她太疲惫了，的确是需要好好睡一觉。 半个小时后，陈苒带着陈芃的衣物抵达医院病房。 方爻已经轻轻的帮陈芃拔出了输液针。 “陪着你姐，我出去一下。”方爻小声道。 陈苒连连点头。 医院的安全通道内，方爻站在窗前点了一支烟，同时摸出手机等待着。 经过这一次的“交手”，方爻大概算是了解了杨开的心理，杨开绝对还会再给他打电话，不过这一次的通话很有可能是道别。 方爻很相信滨城警方的办事效率，但他并不觉得滨城警方能够抓到杨开。 杨开这个罪犯太聪明了，他让网约车车主拉方爻到银行，而他选择了另外一家银行等待方爻的转账并提现。 杨开在滨城之所以能销声匿迹这么久，一定是因为他换了一个干净的身份，当然，如果这一单“买卖”真的顺利的进行到了那一步，杨开这个干净的身份也就会暴露。 但，想必杨开早已经另外准备好了后手。 好在陈芃的手机虽然落在了杨开的手里，但在今天首次的抓捕行动之后，警方已经将陈芃的个人账户全部都暂时冻结，杨开没办法从陈芃那里获得任何资金。 现在的杨开应该也不会用陈芃的手机了。 抽完一支烟，杨开并没有给方爻打来电话，方爻重新揣好手机，回到了病房。 下午三点多钟，方爻帮陈芃办理了出院手续并交了一些费用，然后与陈芃、陈苒姐妹两个打车回到了瀚海兰苑。 晚饭时间，方爻接到了乔慧打来的电话。 杨开果然又一次人间蒸发…… “你最近小心些，我们警方已经加大了对杨开的通缉力度，但仍旧不太能够保证杨开是否会对你们进行报复性举动。” 方爻通过催眠的方法彻底粉碎了杨开拿到赎金的最后希望，杨开肯定会铭记在心。 “我知道了。” 方爻挂断电话后，继续吃着晚饭，陈芃有抬头去关注他，不过并没有得到方爻的目光回应，失落的吃了几口晚饭，胃口欠佳的陈芃回到了陈苒的卧室。 夜幕降临，回到卧室的方爻抽着烟陷入了思考当中，杨开到现在都还没有给他打电话，这让他觉得越发麻烦。 越猜不透的人往往危险性越大。 一根烟抽完，方爻起身去了书房一趟，然后套上外套下了楼。 陈苒的卧室里，熟睡后的陈芃没多久又猛地睁开了眼睛，被绑架的阴影挥之不去，手脚冰冷的她听着身旁陈苒平缓的呼吸声，轻手轻脚的从卧室走了出来，喝了杯水后，陈芃站在方爻卧室的门外犹豫着，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得到回应，陈芃试着扭动门把手，顺利的推开了门，看着空荡荡的床上，陈芃愣了愣。 一夜过去。 清晨，方爻打着哈欠从外面回来，罗莉已经睡醒准备早餐，方爻和她目光交流了下，推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 卧室床上，陈芃已经把方爻的领地占据，此时正香甜的睡着。 方爻：“……” 将房门慢慢关上，方爻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等待着早餐，没多久，陈苒卧室的一声尖叫彻底让新的一天热闹了起来。 “我姐不见了！”陈苒头发都睡得炸了起来，冲出卧室喊道。 “在我房间。”方爻说道。 正好，陈芃也被陈苒的尖叫声惊醒，从方爻的卧室里慌张的走了出来。 陈苒眨巴着眼睛，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露出笑容：“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姐又出事了。” 陈芃尴尬的瞪了眼陈苒，又刻意的避开方爻的目光，道：“昨天晚上你出去了？我本来想和你说点事，结果发现你房门没锁，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在你床上睡着了。” “正好，我也有事和你说，你们先洗漱准备吃早饭吧，一会餐桌上聊。”方爻点头。 早饭过程中，方爻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绑匪主犯现在还在外潜逃，他对咱们的事情基本也算是了如指掌了，所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由我接送你上下班吧，还有陈苒，最近也不要往外乱跑了，反正你也马上开学了，收收心。” “罗莉的话……家里买菜也别去太远，附近贵点就贵点吧。” 第八十章 逝去的热情八月 出了陈芃被绑架的这一档子事后，方爻男性的作用也就体现出来了。 不管多么强势的女人，骨子里都是柔弱的。 暂代一家之主的方爻用了一夜的时间依靠着周墨的记忆熟悉了开车的所有操作，当然，也少不了陈建邦那台车的帮助，不然，记忆再丰富，也都是纸上谈兵。 关于韩铭，方爻这两天只字未提。 陈芃与韩铭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吧，两个人刚刚共过患难，至于会怎么发展下去，方爻不想管也懒得管。 这两天陈芃处于请假状态，两天时间里，方爻陪着陈芃跑了趟警局做笔录，还有购置手机、补办手机卡等等琐事。 陈芃与韩铭的笔录很一致，两个人都没有看清杨开的长相，但通过杨开那三名同伙的供述，警方发现杨开已经与警方档案库中的样子不大相同了。 警方怀疑杨开整过容，但是沿着这条线索并没有调查到给杨开做整形的整容医院，通过杨开三名同伙的口述，警方对杨开进行了罪犯侧写，效率并不高。 事实上，杨开这三名同伙对杨开的了解也不深，他们知道的甚至都不如唐泰多，至少唐泰还知道杨开的真名，他们对杨开的称呼一直都是基哥，因为杨开标志性的盗版洋基队棒球帽。 但唐泰却没有见过杨开。 之所以唐泰会在萌生勒索赎金的念头时找到杨开，也是因为某一个论坛。几年前在论坛上，唐泰结识杨开这个曾经蹲过监狱的“茬子”，本着以后放贷要账时可能会用到杨开，所以唐泰才会和杨开保持联络。 可现在，线索完全断了。 倒还有些蛛丝马迹，比如说警方可以对论坛进行监控，一旦发现杨开使用过的ID登录论坛，就可对IP进行定位锁定杨开的位置。 又比如，杨开之所以联络到那三名同伙是因为在一家麻将社，警方可以去麻将社调出麻将社的监控录像。 警方的确也那么去做了，只不过麻将社虽然有监控摄像头，但却只是实时监控并没有储存功能。 即使有储存功能，距离上一次杨开去麻将社也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了，记录早已经被覆盖。 通过询问麻将社老板，警方对杨开的通缉画像又完善了些，也仅此而已。 警方又开始从杨开的犯罪车辆来源及租房登记信息上面入手…… 杨开不可能完全抹除掉他在滨城隐姓埋名生活过的痕迹，但向来谨慎的他的确给警方的追查增加了很大的难度，而在警方完全掌握了他的情况后，杨开可能又换了一个干净身份或者再次犯罪。 这些都是警方的事情了，警局里要追查的罪犯不止杨开一个，有的甚至十几年都还悬而未决，不过警方一直坚信着一句话，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只要没确定杨开死亡，他们就会一直追查下去，直到让杨开为他所犯下的恶行付出代价。 这两天对方爻来说倒是有一个好消息，夏漱同意了两千万的前期投资，具体事宜需要方爻抽出时间来和夏漱面谈商量。 想着李赫那边现在还在国外散心，方爻也不急，打算先好好草拟一份合同再说。 八月份最后的一个周末。 滨城的一家咖啡厅里，这是在陈芃与韩铭被绑架后的首次见面。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各自怀揣着心事，陈芃时不时看向咖啡厅外坐在车上抽着烟的方爻，没有化妆的韩铭脸色暗沉，全程低着头。 等到咖啡快凉了时，韩铭才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家里已经不同意我们两个继续交往下去了。” 这一次的绑架带来的连锁反应很大，包括，金铭集团的老爷子忽然发现自己儿子正在交往的女朋友竟然是踏马的有夫之妇，而正是因为陈芃丈夫的缘故，所以他儿子才会被卷入这场本不应该发生的绑架案中。 陈芃对此早有了心理准备，其实，在被绑架前的慈善晚会上她就反应过来了，她并没有多么喜欢面前这个平素十分精致的韩少爷。 绑架案发生时她也想了很多，那一刻她很怕死，怕死的原因倒不是说多么年轻没活够等等，而是不想就这么死了，至少陪她死的人不应该是被吓尿裤子的韩铭。 韩铭没有在那个时候说出丢下她的话的确还是有几分男人魅力的，但他的性格加上有些时候冒出来的三八属性的确不是很讨女人喜欢，陈芃发现自己最开始沦陷的是韩铭的那张脸。 可看得多了后，也就没什么心动感觉了，更重要的是，韩铭卸妆后的样子蛮一般的。 对方爻，陈芃倒没有突然间爱到无法自拔，只是不断的对比下来后，她忽然发现，方爻超越了许多的男人。 与方爻这两天的接触，陈芃也感觉到方爻故意保持距离的言行，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方爻还不算渣得太彻底。 陈芃觉得自己或许也是时候让自己冷静一段时间，不管是接下来选择认准方爻还是接受另外突然闯进她生命中的男人，她都要认真想一段时间。 没有得到陈芃的回答，韩铭更过意不去，犹犹豫豫的，终于说道：“其实就算不是家里，我也不应该骗你这么长时间，对不起，我是个弯的。” 陈芃愕然的瞪大了眼睛，胸前起伏的同时，拿起桌上的咖啡杯便泼在了韩铭的脸上。 韩铭苦笑，就算来得及躲，他其实也不打算再躲了。 “说真的，有一段时间和你相处下拉我觉得我可以慢慢变直，那样家里也就好应付了，可是……这次被绑架后我才发现，我更喜欢依偎在别人的胸膛上。” “所以，你追求我只是为了应付家里？” “是。” “你真混蛋。”陈芃被气笑了。 “对不起。”韩铭委屈巴巴的道。 陈芃摇摇头，目光又看了眼咖啡厅外不知什么时候和一位女孩聊到一起的方爻，这厮竟然还拿出手机开始加微信了！ “我有想过，要不，以后我们两个做闺蜜吧？”韩铭鼓足勇气道，“我真的……挺想和你做朋友的。” 这番话说完，韩铭自己都羞得想要钻进地缝里去了。 只不过，得到的回答很出乎预料。 “那就做闺蜜吧，不过作为闺蜜，你是不是应该帮我气一气某个人？” 第八十一章 游戏暂停 “好，再联系。” 坐在车上的方爻朝着热情可爱的小妹妹摆了摆手。 视线一转，咖啡厅门前，陈芃已经挽着韩铭的胳膊笑容甜蜜的走了过来。 方爻：“？？？” 他虽然不想管陈芃与韩铭的事情，但剧情发展的与他预期的偏差很大，无论怎么想，他都不觉得陈芃与韩铭感情会升温这么多。 视线落在韩铭还有着咖啡渍的领口，方爻皱了下眉，这个小娘炮不化妆时也不比自己帅啊？ “好了，亲爱的，我回家了。”陈芃松开韩铭的胳膊，依依不舍又含情脉脉。 韩铭也噘起嘴，虚空一吻道：“亲爱的回家路上小心哦！” 看了眼在驾驶位上打着颤的方爻，韩铭哼了声后，一扭头，朝着他的另一款跑车走去，三叉戟跑车已经被韩铭打入冷宫，他觉得那辆跑车不吉利。 方爻眨巴着眼睛，与看向她的陈芃对视。 陈芃一脸笑容：“刚约会时看你又勾搭了个小姑娘？可以啊，小五还是小六？” “应该是小八了吧。”方爻不解释，相反很得意的说道。 陈芃暗自咬牙，忽然一道清脆的女孩声音响起：“哥，这是嫂子吧？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方爻：“……” 车内，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陈芃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怎么突然想要健身了？” 开着车的方爻撇嘴：“觉得应该锻炼下身体就加了个联系方式。” 陈芃一愣，心中暖洋洋的：“保护我啊？” “揍你。” 方爻以为这个周末能有机会去一趟墨兵心理诊所，后来才发现原来是他想多了。 周六这天护送陈芃去和韩铭约会，周日则是陪着陈芃与陈苒姐妹两个逛街采购。 已经到八月末了，陈苒开学的日子也不剩几天，等到陈苒又开始在大学开启住校时光后…… 方爻感觉自己的好日子应该也快要到头了。 周墨的记忆里，陈家只剩下他和陈芃还有罗莉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即使是这样，周墨都能成功的偷到腥，可想而知陈苒住校后，陈芃又上班，哪天家里只剩下他和罗莉时…… 那画面太美，方爻只希望罗莉不要太主动的投怀送抱。 他可不确定自己是否修炼成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本事。 万一再控制不住，那可真是造了孽了！ 对于成年男人来说，世上最折磨的事情应该就是陪女人逛街了。 周日这一天方爻身心俱疲，回家时的车都是陈芃开的。 周一一早，方爻送陈芃到公司后，开着陈建邦的商务车前往LH心理诊所打卡上班。 “砰砰砰。” 办公室外，敲门声响起。 躺在办公室沙发上的方爻起身道：“进。” 助理秘书抱着一份包裹走了进来：“周先生，你的快递。” “快递？”方爻疑惑，在助理秘书离开后看了眼包裹的地址，是从外省邮寄过来的，拆开后，方爻看到了里面的一顶黑色洋基队棒球帽。 拿出棒球帽后，方爻发现了一封折好的信件。 摊开后，信中的内容很简单。 “游戏暂停？”方爻皱了皱眉，“有病。” 给乔慧拨了通电话，半小时后，乔慧赶到LH心理诊所取走了包裹和里面的信件与棒球帽，回到警局继续追查。 杨开更像是一个疯子，这场游戏方爻给了他挫折，所以杨开也被吊起了兴趣，只是方爻懒得陪他玩。 对于杨开这样的罪犯来说，他的人生已经注定无法再回到正轨上，但方爻不同，他还是要生活的。 不过杨开给了方爻一个很有用的信息，那就是暂时不用担心陈芃她们的安全问题。 如无意外，杨开再次动手时，可能还会强迫症一样的给方爻一个游戏继续的提示。 “倒是有点职业道德。” 中午，方爻收到了一条消息。 月薪：“三天后果果开学，你答应我会来送她的。” “嗯，我记着呢。”方爻回消息过去，没再得到岳欣的回话。 果果开学就升入小学一年级了，小学生开学其实还好，更何况果果也不住校，只是别的小朋友开学后都会有爸爸妈妈陪着，所以岳欣也很在意这件事，不希望果果幼小的年纪遭受到大人们犯错带给她的心灵打击。 更何况，这是周墨都早就答应了的。 方爻明白，不管自己与岳欣今后如何，孩子都是无辜的。 心里又咒骂了一番不是人的周墨，方爻下午旷工出去个果果挑选了一些文具用品。 很久很久都没有踏入文具店的方爻突然不知道该买些什么，记得以前他上小学的时候，铅笔盒还是那种会上锈的金属制品，在铅笔盒的底部印着九九乘法表。 那个铅笔盒他用了很久，直到九九乘法表都快被磨光…… 不管三七二十一，方爻挑选了一款粉色系书包后便开始了扫荡，将书包装得鼓鼓的，方爻离开了文具店。 还有三天，方爻索性先将书包放进了后备箱。 诊所没什么大事，方爻也不打算回去了，旷工就旷工吧，反正也不指望这份工资，将游泳健身提上日程，方爻按照地址前往了健身馆。 到了健身馆后，方爻迎来办卡三连击，很大方干脆，方爻办了一张年费健身卡，又在健身馆里挑了一套价格虚高的运动装，半个小时都在撸铁，直到健身教练洋溢着笑容朝他走来，方爻放弃了。 他不想变成一个肌肉怪兽，离健身教练远远的之后，方爻在跑步机上慢悠悠的走着。 健身馆里养眼的小妹妹不少，对于健身馆里的年轻人们而言，方爻已经属于大叔行列。 不过健身馆的氛围蛮不错的，让方爻觉得年轻了不少。 找了个角落抽烟歇息时，方爻的目光锁定了健身馆里最具活力的一个女孩儿身上，看女孩儿的样子应该还是一名学生，不过显然已经成为了这家健身馆的常客。 有专门的健身计划，对于每一项器材的操作也不比那些私教逊色。 一支烟抽完，振奋起来的方爻也再次开始撸铁。 “大叔，你这样很容易肌肉拉伤的。”年轻的女孩友情提示着。 第八十二章 欲动 上身橙色运动文胸，下身黑色高腰健身短裤的蒋一诺摘下右耳的运动耳机，让耳机自然垂到胸前的同时朝着方爻说道。 方爻转头，活力少女的大长腿又直又白，长期健身让少女的全身肌肤没有半分松垮，紧致又富有弹性。 健身馆的男性们在看向蒋一诺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将自己代入到饕餮食客的身份当中，而蒋一诺自然也就成了美味的盘中餐。 无需任何佐料，最原始的生食方式就已经令人垂涎欲滴。 “随便练练。”方爻尬笑道，蒋一诺的出现让他决定还是回归到最简单的跑步机上。 蒋一诺很早就发现了方爻注视她的目光，而相比健身馆中其他的中年油腻男或年轻卖肉小哥，方爻的身上有一种独特吸引她的魅力，这也是她主动上前来搭讪的原因。 “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蒋一诺坐在方爻身旁的健身器材上，一双大长腿好似有一米二那么长。 她本就不矮，目测身高在一米七多些。 也幸亏周墨个子高，否则方爻都要自卑了。 “嗯，今天刚过来看看。” 望着已经开始演示撸铁技巧的蒋一诺，一呼一吸间少女平坦的小腹也会微微内凹，马甲线虽不是很明显，但却是男人刚好喜欢的那一类。 方爻大概从中找到了一些窍门，也开始模仿起来，肩膀、手臂与胸前的肌肉酸痛感较之前更加显著，方爻有感觉到它们正在被唤醒。 “大叔身材还不错，只要找位私教坚持一段时间再配合健身餐应该很快就能看到成效。”蒋一诺道。 方爻皱了下眉，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可能是健身馆的托。 “那倒不用，就是来消遣下。”不管蒋一诺是真心还是假意，方爻都并没有这方面的自律想法，若真因为健身顿顿吃着水煮鸡胸肉或蛋白粉，方爻会疯。 视线里，一位年轻的健身小哥朝着这边走来，健身小哥最终站在了蒋一诺的面前。 “一诺，晚上一起吃个饭？” 突然出现的“第三者”打断了蒋一诺与方爻的对话，方爻也很识趣的起身走到跑步机区域，设定好后开始在跑步机上慢跑起来。 和年轻健身小哥聊着的蒋一诺视线有意无意朝着方爻的方向看去，只是又过了十多分钟后，方爻已经前往更衣室去换了衣服。 重新穿上一身西装，方爻拎着健身服走出了健身馆。 离开健身馆，方爻驱车前往了陈芃的公司，和绝大多数的男人一样，等待着陈芃下班时YY了下大叔与活力少女在健身馆邂逅之后所发展出的一系列剧情。 很美好，美好到方爻都不禁陶醉的笑了笑。 身边虽然现在看起来美女如云，可终究还是空虚寂寞啊。 吸入肺里的烟异常苦涩…… 接到陈芃后方爻开着车载陈芃回到了瀚海兰苑，在路上方爻试探性的问了句岳父岳母大概还要多久回来。 “两三个月吧，怎么了？”陈芃隐约猜到了方爻的意图，故作不明白的问道。 “没什么。”方爻最终还是放弃在这时候和陈芃提离婚的事情，离婚肯定还是要等到陈建邦夫妇回来后。 生活突然变得有些无聊，的确很无聊，每天上班、下班…… 杨开宣布游戏暂停的第一天。 想他。 方爻现在十分好奇杨开的梦境会是什么样子，一定很刺激，他多希望能和杨开面对面坐下，然后进入杨开的梦境世界里玩一圈。 明天是陈苒开学的日子，晚上方爻与陈芃回到陈家后，提前接到电话的罗莉也并没有准备晚饭。 接上罗莉与陈苒，一家“四口”前往了陈芃预订好的餐厅。 今天晚上陈芃请客，除去保姆身份的罗莉外，方爻与陈苒都很不客气，点了一大桌子的丰盛菜肴，最后四人举杯橙汁，提前欢送陈苒开启大四生活。 第二天一早，方爻先送陈芃到了公司，本来方爻有想提杨开最近应该会销声匿迹一段时间，陈芃可以自己开车去上班的事，但见陈芃一大早就已经等待着他的样子，这女人貌似坐车坐上瘾了。 送完陈芃，方爻又开车回了趟陈家，陪着陈苒收拾了下，便开车送陈苒去了学校。 大学校园开学这一天很热闹，方爻停好车后将陈苒的两大行李箱从后备箱中拎了出来。 “咦，姐夫？”站在一旁等着的陈苒目光扫到后备箱里面的粉色书包。 在她准备伸手探向粉色书包前，方爻及时扣上后备箱。 陈苒嘟着嘴看向方爻：“姐夫你……”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走，带我去你寝室吧。” “哼！我一会儿就告诉我姐。”陈苒一扬头，走在前面。 推着两个行李箱的方爻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陪着陈苒前往了女生宿舍楼，上楼这段路程陈苒虽然有帮着方爻分担一些压力，但方爻也仍是累的够呛，总算到了陈苒的寝室。 陈苒的室友们都已经先一步到了寝室正在整理床铺，之前方爻见过她们，而她们对方爻的印象也好到爆炸。 一口一个甜甜的“姐夫”叫着，方爻的骨头都快酥了。 “姐夫一会请我们吃午饭吧？”陈苒笑嘻嘻的。 她的室友们也都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行，希望你们能把我吃破产。”方爻笑笑，带着陈苒和她室友们一同在校外的火锅店大吃了一顿。 吃饭的过程中，方爻收到了一条微信。 啃樱桃的小丸子：“我在家里等你/害羞。” 方爻脸色变了变，已经自动脑补出罗莉洗完澡等着他的样子。 “姐夫，怎么了？” “没，没事。”方爻摇头，重新揣好手机，陪着陈苒她们吃完火锅后，下午直接开车去了健身馆避难。 同时在路上编辑消息给罗莉发过去：“诊所临时有点事，晚上我和陈芃一起回去。” 瀚海兰苑陈家，已经换好了一套性感黑色内衣的罗莉暴跳如雷，她越发觉得周墨不对劲，换做以前的周墨，这个时候已经急不可耐的飞奔回来了…… 第八十三章 富二代中也有单身狗 对于女人而言打击最大的就是当你满怀期待并主动将自己送到男人面前的时候，男人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趣。 方爻这岂止是没兴趣，都已经被吓得躲起来了。 换一种说法就是，罗莉用心做出了一桌饕餮盛宴，方爻这个食客还没吃就吐了。 吐了…… 吐了！ 罗莉想咬人，咬得血肉模糊的那一种。 她怎么可能猜不出来方爻是在撒谎，她都不用给诊所打电话就已经能够确定诊所根本就没有事情需要方爻立刻去处理。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句话一点都不假，更为讽刺的是，罗莉本来就属于一个“小三”，而她这个“小三”却被玩腻了。 原本还对这二人世界充满期待的罗莉心情已经无法用太多语言来形容了。 卧槽！ 她疯了一样给方爻发微信，这还不够，在没有得到方爻回复后，她又开始连续给方爻拨打电话，起初电话另一端的方爻是立刻就挂断电话，后来挂也懒得挂了，再到后来，索性关机。 惹不起啊。 方爻没有办法去做周墨的接盘侠，虽说都是同一具身体，但还是会存在心理障碍，更何况，他在这方面不想将就。 方爻并不抵触一夜情，在这个时代反而没有过一夜情才会让人觉得是异类。 但一夜情也是有前提的，最起码是投缘的两个人，在一个寂寞的时间，一家或冷清或热闹的酒吧对上了眼，之后火星撞地球、干柴遇烈火，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与罗莉，方爻不行…… 本来周墨的感情关系都已经足够混乱了，方爻可不想再掺和上一脚，至少就现在而言，方爻对罗莉没有摩擦出任何的火花。 方爻也想和罗莉摊牌，但经过再三考虑过后，方爻还是选择了躲。 能躲一天是一天，等到哪天罗莉真的忍不住和他争吵起来…… 再说吧。 在这一刻，方爻忽然向往十几、二十多年前的社会观念，周墨这种人渣在外面找小三就应该被唾沫星子淹死，周墨被淹死的话，他可能附身也就附身到别人的身上了。 不过转念一想，周墨这样的结果，陈芃也该负一定责任的。 哎！ 健身馆的跑步机上，方爻已经慢跑了十多分钟，排排汗水倒也能帮着他忘掉一些烦恼。 “一诺，一诺！”健身馆外，一男一女前后脚走了进来，女人是昨天对方爻一口一个大叔的蒋一诺，至于男人，并不是昨天晚上约蒋一诺吃晚饭的健身小哥。 健身小哥现在正撸着铁，抬起头看到这个打扮有点东西的富二代后，对蒋一诺也变得视而不见。 事实上，昨天晚上蒋一诺并没有接受他的晚饭邀请，现在看到蒋一诺被其他男人缠着，心里没有底气能帮蒋一诺解决这个麻烦的他自然而然也就选择了沉默。 健身馆内大部分的人几乎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蒋一诺与追上来抓住她胳膊的富二代。 “你能不能别缠着我了？”蒋一诺一甩手，紧皱着双眉与富二代对视着。 “你就做我女朋友吧，好不好？”富二代不依不饶道。 “我说了，你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蒋一诺现在觉得很丢人，被健身馆内众多目光盯着，让她的脸上也变得火辣辣的。 远处有一位健身教练看不过去，想要上前将富二代拉开，不过被健身馆的老员工拉住：“你疯了？那是老板的儿子。” 新来的健身教练愣了下，悻悻的到一旁去指导学员。 “你喜欢什么类型？我可以改变！” 反射弧稍长些的方爻终于在又一次听到富二代的声音后转过头看向了蒋一诺那个方向。 在方爻的目光落在纠缠着蒋一诺的富二代身上后，他愣了会儿。 孙凯也在这个时候捕捉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视线从蒋一诺的身上移开后，与方爻对视在一起。 “墨哥？”孙凯连连眨眼。 “……”方爻走下跑步机，来到了孙凯与蒋一诺的身边。 看了看孙凯，又看了看蒋一诺，人生何处不相逢…… “真巧。” “墨哥你来这儿健身怎么不提前和我打声招呼？这儿我家开的！”孙凯暂时忘记了追求蒋一诺这茬，反而又惊又喜的笑了起来。 方爻心痛了下：“早知道我就不办卡了。” “没事儿，我一会让他们给你退下钱，墨哥你想健身随时来玩，用不用我再给你安排一个健身教练？”孙凯十分懂事，他虽然圈子不是很大，但也听参加慈善晚会的朋友说见到了方爻与夏漱、孔轩在一起。 说起来，那位朋友在他们与陈苒发生冲突的那个晚上也在场，所以慈善晚会上方爻被认了出来，但方爻却并没有从人群中认出对方。 能和孔轩与夏漱走到一起，“墨哥”已经不单单只是客气话了，更是一种尊重。 方爻当然不知道这么多，他甚至更不知道这段时间孙凯有多么希望能再接到他的电话。 突然被冷落了的蒋一诺傻眼了，再次看向谜一般的方爻。 “你这追人追得也太……”与孙凯毕竟相识一场，方爻话也没有说的特别直白，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孙凯与蒋一诺的确会影响到别人。 不过既然是孙凯家开的，他开心就好。 孙凯尴尬的笑了笑，蒋一诺则是抓住时机去了健身馆的更衣室换上健身服。 吸烟区，孙凯苦涩道：“我也不想这样啊，只是，被拒绝的次数太多了，不得不缠的紧一些。” “强扭的瓜不甜。” 方爻没想到孙凯这样一个富二代也会有单身狗的苦恼，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安慰着。 孙凯点了点头，看了眼已经开始健身的蒋一诺，笑笑道：“碰到一个对上眼神的不容易，对了，墨哥，听说你……和凯斯汀的孔经理现在很熟？” “合作过一次，怎么了？” “没，没啥，就是之前我不是总吹牛说认识孔经理么？有一个朋友的朋友得罪了他，我一直头疼怎么解决呢，你看看能不能帮着说和下，让孔经理大人不计小人过？” 第八十四章 卑微的舔狗 朋友的朋友…… 方爻眼皮跳了跳，你这牛吹的真够远的啊。 “叫什么？” “刘扬！”孙凯忙道。 方爻点点头：“行，我晚点联系下凯斯汀的孔经理，至于结果……我不敢保证。” “没关系！”孙凯小鸡啄米一样，“有墨哥你这句话我就好和我朋友交待了。” “嗯。” “那个……墨哥，我现在让这里的员工帮你把会费退了？” 方爻白了孙凯一眼：“不用，虽然你们家比较黑，但我还不至于差这笔钱，想谢我的话，改天请我吃饭吧。” “别改天了！要不就今天？正好墨哥你给我当个僚机？”孙凯说话时，视线又一次望向了健身馆里的蒋一诺。 “你倒是会安排。”方爻挺不想当这个电灯泡的，但转念一想晚上要面对罗莉与陈芃两个同样都令他头疼的女人后，拒绝的话也改口：“行，不过追女孩的事情你自己来，我勉为其难做个第三者。” 孙凯连连点头：“那我去约她了。” 望着又走入健身区的孙凯，方爻点了支烟将手机开机，把狂弹不止的来电信息与微信消息全部消除后，给陈芃打了通电话。 “晚上有个饭局，你打车回家吧。” “……哦。”电话另一端的陈芃有些失落。 电话被挂断，拿着手机的方爻觉得自己有些不是人，想了想又给于兵拨了通电话过去，和于兵说了下健身馆地址，让于兵将根本没生意的墨兵心理诊所关门过来这里取车后，又给陈芃发了条消息。 “不用打车了，晚上我安排人去接你。” ‘小蹄子’很快回复：“好哒！” “……”方爻觉得自己又错了，他或许就应该冷血无情一些，不然陈芃真的爱上他可咋办啊？ 如果贴心是一种错的话，方爻已经罪无可赦。 没办法，谁让自己生来善良？ 蒋一诺与孙凯看向吸烟区漫不经心挠着头皮的方爻，终于，蒋一诺松口：“说好了，只是吃个晚饭。” “嗯！”孙凯长舒了一口气，他当然清楚蒋一诺这样的美女每天都要推掉一两个饭局，今日能如此顺利属实不易，这正是一个让蒋一诺对自己提升好印象的关键契机，话说回来，这次约饭蒋一诺答应的有些爽快。 是因为…… 孙凯又一次看向已经从吸烟区起身前往更衣室的方爻。 是因为有了墨哥这个外人在场的缘故吧。 怕啥？ 就算是两个人单独吃饭，我也不会吃了你。 “那个……” “嗯？”孙凯反应很快，面前健身的蒋一诺脸已经变红，他的呼吸也不自觉急促了几分。 “你能不能先让我安静的健身？” “好！”孙凯坐到一旁的健身器械上，花痴的看向蒋一诺。 “我的意思是，你先离我远一点。” 健身馆楼下。 换回一身西装的方爻很快就等到了赶过来的于兵。 “墨哥！”于兵这段日子很无聊，无聊的都买了一副象棋每天等着翟奶奶到诊所杀上两盘，这两天倒也不是没有客人到墨兵心理诊所打听，不过也只是打听而已，据于兵的观察，那两个客人最后都去了坡上那家心理诊所。 他甚至开始琢磨着有时间要不要等方爻一起去“踢馆”，老这么被抢生意也不是办法。 “你一会帮我接下我老婆。”方爻将车钥匙交给于兵。 周墨的记忆里，于兵在工地里偷师名校毕业的老师傅挖掘机出身，此前还考过大车的票，驾驶这么一个自动挡商务车小意思。 “我去接……嫂子？” 于兵知道接人，却没想到是接陈芃，想到周墨以前的抱怨和偶尔听到陈芃和周墨通话时的大吼声，于兵心里发怵。 “嗯，我晚上有点事，接不了她。”方爻说着，抬眼见脸都被吓白了的于兵，愣了下：“你别怕，她又不能吃了你。” 于兵哭笑不得，怎么可能不怕？ “去吧。”方爻拍了拍于兵的肩膀，这个时候安慰是没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赶鸭子上架。 “墨哥……” “赶紧去！”方爻摆摆手，转身重新回到了健身馆。 于兵重重的叹了口气，而后坐进了商务车内，按照方爻发给他的地址导航后，一路开向了陈芃的公司。 方爻回到健身馆，找到独自等着蒋一诺的孙凯，陪着他坐下后，又一次聊起了蒋一诺。 孙凯追求蒋一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比起方爻附身在周墨身上的时间更早，最开始蒋一诺对他的态度还不错，只是时间一长，蒋一诺就开始厌烦他了。 从孙凯口中，方爻也了解到蒋一诺一个人来滨城打拼，上午是附近一家舞蹈教室的老师，下午抽出空来都会到健身馆锻炼保持身材，偶尔还会接一些网店模特的工作，当然，这都是认识孙凯之前。 认识孙凯之后，蒋一诺已经辞去了舞蹈教室老师的工作并且在孙凯的帮助下成为了一名职业模特。 方爻感慨：“看不出来啊！” “是啊，一诺她进入模特圈后依然能保持这份青春活力真的难得！”孙凯连连点头。 方爻瞥了孙凯一眼，有些扎心的话他实在是不想说。 说孙凯被蒋一诺利用了吧，孙凯这个富二代显然是心甘情愿的，人家又没求他，可说孙凯犯贱，若不是蒋一诺刚开始给孙凯看到了点希望，孙凯至于对蒋一诺的事情这么费心么？ 现如今蒋一诺的收入比起之前可是翻了好几倍。 “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方爻拍了拍孙凯的肩膀。 “谁啊？我认识么？”孙凯好奇道。 “凯斯汀孔轩。”方爻也不卖关子。 “孔经理？”孙凯脸上露出笑容，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能和孔轩很像，这对他来说评价太高了！ “都是舔狗。” “哈？”孙凯脸上的笑容一僵，转头一脸问号的看着方爻。 “没什么。”方爻摇头，“随口说说，别放在心上。” “……”孙凯脸耷拉着，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你越这么说，不越让我堵得慌么？ 第八十五章 晚饭 傍晚，滨城市区内的一家西餐厅。 看得出来，这顿晚饭孙凯很用心，选择的西餐厅在滨城很有名气，需要提前半个月预订，不过孙凯当然不可能半个月前就订好位置，所以暗中托朋友花了一些好处费才在餐厅最火爆的时间搞到了一处靠窗的好位置。 蒋一诺坐在靠窗的里面，孙凯则是挨坐在她身边，方爻见状也选择在孙凯的对面落了座。 中英双语式菜单，虽然餐厅主打品质西餐，但还没有愚蠢到用全英文来提升格调，且不说餐厅开在滨城，光是九成九顾客的母语都是中文，餐厅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三个人，每人一份菜单，不存在彼此谦让浪费时间的事情。 蒋一诺翻着菜单，并没有刻意去宰孙凯，一例罗宋汤，一例主菜牛排，餐后甜点选择了布丁后便合上菜单递交给了服务生。 孙凯觉得蒋一诺太客气了，主动介绍道：“他家头盘的鱼子酱不错，给我来三例。” 服务生点点头。 在孙凯点餐之余，方爻无聊的翻着菜单，西餐比中餐要繁琐的多，不过若真谈及到饮食文化，已经达到登峰造极地步的中餐甩西餐八条街。 就好像是两个武林高手切磋一样，一个还拘泥在招式上，另一个已经随心所欲到无招胜有招，高下立见。 方爻随便点了份七成熟牛排后便将菜单交了出去。 “帮我醒一瓶波尔多红酒预备着，上鱼子酱时先开一瓶香槟。”孙凯补充了下，便紧张的喝了口白水。 这顿饭比想象中的更加尴尬，孙凯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舔狗，当然也不是贬低孙凯，其实，舔狗对于男人们来说反而算是一个褒义词。 因为只有男人最懂，如果一个男人真的愿意去做舔狗的话，那么他是发自肺腑的喜欢那个女人。 “墨，墨哥，还没有正式给你们做个介绍吧？”孙凯强行在僵住的气氛中扯开了一道口子，“这是我哥，周墨，滨城知名的LH心理诊所的医生，这位是蒋一诺，我……好朋友。” 很想介绍说是自己的女朋友，但想到蒋一诺可能会反感，孙凯还是放弃了。 方爻目光与蒋一诺碰到一起，客气的点点头。 蒋一诺也笑了起来：“大叔是心理医生？” “大叔？”孙凯不明所以。 方爻解释：“昨天我到你家健身馆办卡时我们俩就见过了，你这个好朋友不错，给我普及了些健身知识。” 方爻彻底置身事外，他虽然会幻想与活力少女的妙不可言，但有些时候想想就足够了，真变成现实指不定怎么样，何况孙凯追蒋一诺追得这么费尽心思。 “嗯。”蒋一诺点头，“叫大叔好像显得你太老了，那我也叫你墨哥吧？” “都行。” 方爻低头看了眼手机，于兵发来的消息，陈芃已经被他送回了瀚海兰苑，车钥匙被他交给了陈芃，现在正在打车回墨兵心理诊所。 方爻回了句“辛苦了”，抬起头时，对面的蒋一诺和孙凯都在看着他。 对有了女神在身边就连话都不会说的孙凯很无奈，方爻也终于决定发挥下他僚机的作用：“听孙凯说你们认识很久了？” 蒋一诺“嗯”了一声：“还好吧，不到半年？” “到九月四号正好半年。”孙凯道。 方爻双眸一亮，可以啊，小伙子，记得很清晰。 蒋一诺没有多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身体前倾些，笑着问道：“墨哥，你们心理医生能不能猜出来别人在想些什么？” 孙凯脸色变化，很难受，从一进西餐厅，蒋一诺都在想办法和方爻聊天，全程冷落着他。 不过换一种想法去想，或许正是因为和自己太熟了，为了照顾自己带来的人所以才这么做的呢？ 爱屋及乌？ 这可能是对孙凯最后的一点点安慰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想法都只会让他遭受打击。 方爻还是想说那句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孙凯也扭不动蒋一诺这个瓜。 他礼貌笑笑：“改天吧，有机会你可以去LH心理诊所咨询。”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了。 “那，提前加个微信？” “……好吧。” 方爻和蒋一诺互加了微信后，便低头开始扒拉蒋一诺的朋友圈，让自己表现的看似很忙的样子。 蒋一诺也成为了低头族一员。 孙凯好冷，感觉不是待在热闹的西餐厅，而是北极的冰天雪地里。 总算熬到头盘的鱼子酱上桌，方爻不说话，孙凯则是兴致勃勃的介绍了起来：“他家的鱼子酱可是最正宗的大白鲟鱼子酱，浓厚的油脂与酸味较重的香槟最为匹配。” “哦。” 蒋一诺舀了一小匙放到嘴里，品味着耐人寻味的海洋滋味。 方爻吃不太惯这个，举起香槟杯堵住还要继续讲解下去的孙凯的嘴，不会聊天就别聊了，气氛越来越尬。 方爻感情方面也是弱项，但他至少不笨，很明显的事情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也就孙凯这个当局者迷得不行，不过想来，孙凯这样也很合理，正如女人不会和舔狗在一起一样，比起那些孙凯花些钱就能得到的女人，蒋一诺带来的挑战性也在不断的激励着孙凯前进。 有些南墙还是要自己去撞。 这一顿晚饭方爻并没有看到孙凯与蒋一诺的进展，反倒是他提前敲定了一个咨询客户。 照蒋一诺的意思，明天上午就打算到LH心理诊所去找方爻咨询一番。 孙凯殷勤的说：“明天上午正好我也有时间，要不我陪你去找墨哥？” “明天不一定，如果定好给你打电话。”蒋一诺委婉道。 “好好好！” 方爻捂额，谁能过来把这只泰迪牵走？ 吃过西餐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三人走出西餐厅后，微醺的方爻点了支烟狠狠吸了一口：“你们俩先回去吧，我打车走。” 孙凯还想要挽留，方爻已经钻进了路边出租车内，扬长而去。 心里感动的孙凯目光放在了蒋一诺身上：“上车吧，让代驾先送你。” 第八十六章 检查报告 打开陈家的门，客厅的主灯已经熄了，暖黄色的壁灯让客厅多了几分朦胧感，方爻低头换着鞋，对于这一次的逃避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换好鞋后，方爻视线朝着角落里打着地铺的罗莉看了眼。 在微信消息与电话都没有得到回复后，罗莉并没有方爻想象中的那般大吵大闹，虽还没睡，但此时她很安静的躺在那里。 哎。 方爻暗暗叹气，周墨给他留下的最大难题不是陈芃也不是岳欣，就是这个保姆罗莉。 当然，在周墨看来，其实罗莉是最好解决的女人，几句花言巧语便能将这个对未来仍抱有不现实幻想的女人骗上床，等到哪天真的厌弃了，再随便找个由头把她开了，换另一个保姆便万事大吉。 这其实与周墨本身戴着的有色眼镜有关，陈芃与岳欣一个是集团总经理，一个是光鲜亮丽的人民教师，只有罗莉，只是一个小保姆。 二十多岁的如花年纪却做着老妈子的工作，方爻明白，但凡有更好的选择，罗莉也不会从事这个行业。 这都哪年了？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哪个小丫头会选保姆这个行业。 固然每个月的薪水可观，可想想每天罗莉早早起床后基本一天都没有多少闲着的时间，再想想在这之前受到刻薄的赵美琳找茬…… 走进卧室，躺在床上的方爻拿出手机给‘啃樱桃的小丸子’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对不起，我是个人渣。” 红色感叹号的出现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更加不是滋味。 他实在是无法做到像周墨一样上床后依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也不可能像周墨一样继续利用罗莉…… 再给方爻多少次机会，他的选择都还是逃避，即使这样对罗莉的伤害很大。 酒意上头，方爻放下手机沉沉睡去。 他做了个梦，梦里罗莉离开了陈家，到了长成“王老师”模样的男主人家当保姆，被王老师强暴后成为了王老师的情妇，但没几年就被甩了，一个人挺着大肚子走在滨江的街头。 手机闹钟吵醒了方爻，方爻也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呼！ 原来只是一场梦。 起床，换衣服，洗漱…… 早餐时间，面对面坐着的陈芃疑惑的询问道：“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八点多吧，怎么了？” 陈芃摇摇头：“没什么，回来一点声音都没有，还以为你昨天晚上住在外面了。” “我不是害怕吵到你么？”方爻胡诌道。 陈芃翻了个白眼，正好，罗莉在收拾完厨房后走了出来，解下围裙的她站在餐桌前犹豫着开口道：“陈小姐，周先生，我今天就打算不做了。” 陈芃愣：“今天？之前不是谈好要提前说的么？怎么这么突然？” 方爻闻言也是点点头，他想说点什么，但想到罗莉不想继续在陈家当保姆的罪魁祸首是他，也就将话又咽了回去。 “嗯……之前来做保姆主要是我爸看病借了不少钱，如今还的差不多了，我也打算回老家那边了。”罗莉低着头，不敢与陈芃对视，同时不想看到方爻。 关于这件事方爻倒是从周墨的记忆中有所了解，罗莉的父亲之前生了一场大病，住院花了一大笔钱，可惜的是，即使东拼西借将看病的费用凑了出来，最后罗莉的父亲还是撒手人寰。 但其实，周墨对这件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听听而已，如果不是今天罗莉提到，方爻也未必能从周墨的记忆里想起来。 “那……”陈芃想了想，现在陈家就她和方爻两个人，倒不用担心罗莉走后找下一位保姆前的空缺期，大不了吃外卖，本来罗莉也是为了伺候陈建邦和赵美琳才找的。 “行，我一会儿给你算下差的那些工资，晚点微信转给你。” “嗯。”罗莉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厨房。 方爻的大脑还处于死机状态，他想做点什么以此来弥补罗莉，毕竟他现在是周墨，人活着图的也不过是个心安理得。 “我先下楼在车上等你了。”没多少胃口的方爻拿着车钥匙先一步出了家门。 单元楼下，方爻站在车旁点了一支烟，同时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罗莉：“不着急的话，一会儿我回来咱们两个谈谈。” 短信发了过去，至于罗莉给不给他谈话的机会，方爻也不知道了。 十多分钟后，陈芃挎着包走了出来。 开往明日集团的车上，陈芃冷着脸道：“保姆走了，接下来就剩咱们两个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怎么做？”方爻皱眉。 “忘记了？以前你怎么做的？”陈芃提醒。 方爻想了想，发现陈芃是在让自己包办家务后，哼笑：“用不用我再每天帮你把内衣也洗了？” 陈芃一愣，脸快速红了起来，她本就是在逗方爻，事实上以前的家务也不是陈芃逼着周墨去做的，只是周墨非要装出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她也就顺着周墨来了。 如今的“周墨”和之前的周墨性格差了很多，陈芃虽然也一直都在怀疑，但她挺喜欢和这个“周墨”相处的。 “你如果实在想洗也可以，记得内衣和袜子分开手洗就好。” “滚蛋。” 看得出来，今天陈芃心情挺好的，尤其是在和方爻互怼几句之后。 临下车前，陈芃交待道：“你先回家盯着点，虽然有家政公司做担保，但小心别丢东西。” “知道。” 目送着陈芃下车走进大厦，方爻驱车折返回了陈家。 不到九点，方爻抵达陈家，打开陈家的家门，客厅里，收拾了大部分行李的罗莉正看着一份文件袋里的文件发呆。 转头见到方爻后，罗莉头一低，然后走到方爻面前将文件递给方爻：“你自己看吧，我刚刚无意中找到的。” 方爻皱着眉接过文件，扫了一遍上面的内容后，脸色微微变化。 这是一份检查报告，是陈建邦的，报告中，陈建邦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也就是在这一刻，方爻忽然想到为什么陈建邦与赵美琳登机前举止那么的反常…… 第八十七章 罗莉领便当 看了这份检查报告后，方爻恍然大悟。 陈建邦与赵美琳这一趟国外之行并非是为了旅游散心，真正的目的是去看病。 只是从检查报告上的内容来看，陈建邦的病情不容乐观，可能这也是陈建邦选择隐瞒的原因，老人家不希望陈芃和陈苒两个姐妹担心，确实，以陈家的经济条件来看，最大的难题并不是钱，而是现在的医疗条件。 陈芃、陈苒知道这件事也只是徒增烦恼，帮不上任何的忙。 方爻将检查报告放回文件袋，然后看向罗莉。 “你应该并不打算回老家吧？” 罗莉听到这句话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盯着方爻不可思议道：“怎么？你是觉得我会影响你的大计？非要我回老家你才能放心？”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方爻不解的皱起眉。 罗莉指着文件袋：“不是么？你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么？你是不是不打算和陈芃离婚了，所以才想尽快甩掉我？我现在主动走你还不满意？你还要赶我回老家是不是？” 看着情绪严重的罗莉，方爻发现这个女人完全把事情想偏了。 倒也不怪罗莉。 实在是，事情有点巧。 “我没有要赶你回老家，我只是想说，你不要再干保姆了，我自己开了一家心理诊所，小了点，不过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那儿。” 罗莉愣住，泪水控制不住的涌出：“你是爱我的，对么？” “我……” 没有给方爻说下去的机会，罗莉已经扑上来堵住了方爻的嘴。 似曾相识的感觉。 很软…… 大脑一片空白的方爻被罗莉放肆的攻占着，有那么一个瞬间，方爻想要解除所有的外物束缚与她赤诚相对，只是，仅存的理智战胜了欲念。 方爻双手抓住罗莉的肩膀，强行与她分开。 梨花带雨的罗莉怔怔的看着他。 “我先帮你搬家。”方爻不知道该说什么，避过罗莉的视线，将客厅里罗莉收拾好的行李箱先拿起，然后走出了门。 楼下，方爻将行李箱装进了后备箱，然后靠在车边点了根烟抽着。 心跳的速度很快，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方爻也会有冲动，但他想到可能会更糟的发展后，克制住了自己。 周墨在罗莉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入侵了罗莉的世界，这导致罗莉对周墨产生了极强的依赖性。 方爻可以通过破梦手段做些什么，但…… 方爻摇着头，重新回到楼上，看着已经默默将余下的行李都收拾好的罗莉，方爻没有再说什么，陪着她将行李都搬到了楼下，装进车后，驶出瀚海兰苑。 副驾驶的罗莉全程低头，她当然感觉到刚刚全程方爻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她轻咬了下嘴唇：“带我去你开的那家诊所是为了弥补我么？” “嗯。” “我明白了，让我下车吧，我自己打车走。”罗莉深吸了一口气。 方爻愣了下，在罗莉的再一次要求下，他将车停在了路边。 后备箱打开，行李被罗莉一个人先后取出，在看到后备箱里面的粉色书包后，罗莉明白了很多。 强忍着眼泪，站在马路边拦车的罗莉转头又看了眼方爻：“我走了，不会再来你的世界打扰你。” 心情复杂的方爻也在看着这个看似坚强但惹人心疼的女孩。 “走吧。” 看着罗莉将行李放进出租车，看着罗莉坐进出租车内，看着出租车越开越远，这一刻的方爻有难过，有释然。 难过的是，他终究还是伤透了罗莉的心。 释然的是，他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他根本就不喜欢罗莉，如果因为同情而将罗莉留在身边反而是对罗莉更大的伤害，罗莉值得更好的人生，而不是和他一直偷偷摸摸的耗下去。 之前方爻已经是在逃避了，现在他不能再逃避下去。 做出选择，反而轻松了。 无数个三妻四妾的故事中，最后的结局都选择在妻妾成群时画上句点。 为什么？ 因为再之后的生活没有办法继续编了，所有的女人都爱你爱的无法自拔，所有的女人都愿意接受其他女人一同分享你的爱。 脑残？ 重新坐进车里的方爻点了一支烟，罗莉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优秀些，其实就算罗莉以与周墨发生的这段关系来索要一笔赔偿，方爻也不会拒绝。 看得出来，罗莉真的很爱周墨。 驱车回到了LH心理诊所，心情一般的方爻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发着呆。 上午十点四十分。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周先生，楼下前台打电话有一位蒋女士说是您的朋友，过来向您咨询一些心理问题。” 办公室外，助理秘书说着。 方爻想起了蒋一诺，眉头皱起，他对蒋一诺的好感度经过昨天后降低了许多，没想到昨天晚上在西餐厅的随口客气竟然成真了。 从沙发上坐起来，方爻揉了揉太阳穴，道：“是，你去领她上来吧，再帮我拿一听冰饮。” “好的。” 几分钟后，敲门声再次响起，点了支烟的方爻说了声“进”，助理秘书便领着蒋一诺走进了办公室。 今天的蒋一诺穿着很大方得体，黑色薄纱连衣裙让她少了几分青春活力，多了些成熟妩媚。 “大叔！”一看到方爻，蒋一诺便露出了阳光般的微笑。 “来了？孙凯没送你？”方爻故意问道，至于孙凯托他办的事，昨天离开西餐厅后他就已经和孔轩打电话解决了。 蒋一诺脸色稍微变化了下，然后摇头道：“没，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不好麻烦他。” “嗯。”方爻接过助理秘书递过来的冰可乐，打开喝了一口后示意蒋一诺落座。 正观察着办公室布置的蒋一诺点头入了座，道：“大叔的办公室……” “岳父的，老两口出国了，我帮着照看一下。”方爻坦白道。 “大叔结婚了？”蒋一诺问。 “看不出来吧？”方爻得意的笑了笑。 “看出来了……” 方爻语塞，蒋一诺开心的眯起了眼睛。 第八十八章 要学会创收 陈建邦的办公室。 方爻双手插兜，靠在沙发上，摸到裤兜里的纯白牙刷后，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 面前的茶几，冰可乐依然在。 “说说吧，想咨询些什么？”方爻微笑着。 “我想问问大叔，更喜欢我称呼你什么？墨哥？”蒋一诺全然不察，她已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境世界。 “我的咨询费虽然说不是最贵的，但一个小时也要一千二，你确定要问这么无聊的问题？”方爻摇摇头。 “哪里无聊了？我是很认真的在问啊。”蒋一诺盯着方爻一双卡姿兰大眼睛一眨不眨。 “大叔吧。”方爻拿起冰可乐又喝了一口。 “我也觉得这个不错，那我以后还是叫你大叔。”蒋一诺笑容灿烂。 方爻放下冰可乐：“你喜欢我什么？” 蒋一诺愣了下，没想到方爻会这么直接，她有几分羞涩的撩拨了下头发，道：“大叔很成熟啊，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 “仅此而已？”方爻略微失望，蒋一诺竟然没有夸他长得帅，“看得出来，你虽然妆容很精致，但还是很疲惫，我给你做个小催眠，好好睡一会怎么样？” “可以啊。”蒋一诺很配合的点头，完全没有和孙凯相处时的那种抵触。 方爻“嗯”了声，在蒋一诺完全靠在单人沙发上闭着双眼后，开始念念有词道：“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正在给小和尚讲故事，故事里有座山，山上……” 蒋一诺睁开眼睛，忍住笑意道：“大叔你确定这有用？不是应该由你来形容下景象，我再去想象么？” “你电影看多了，我可是很专业的，闭上眼睛。”方爻一本正经道。 蒋一诺憋不住笑容，露出洁白皓齿：“好。” “继续来，故事里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正在给小和尚讲故事，故事里有座……啪！” 一声响指，本就已经进入梦境世界的蒋一诺再度睡去。 蒋一诺的心理防线比方爻预想的还要深一些，这也是为什么方爻并没有通过第一个梦境就直接进入蒋一诺内心世界的原因。 在LH心理诊所，方爻还是更愿意去扮演好心理医生的角色。 随着蒋一诺进入梦中梦，办公室的一切开始坍塌，方爻抓紧又拿起冰可乐喝了一口，进入梦境前没喝满足，导致有点口渴。 办公室完全坍塌…… 一所大学出现，方爻则是以他自己的模样站在这所大学校园当中，视线里，青涩的蒋一诺正与三名室友并排手挽着手说说笑笑着走出校园大门。 方爻紧随其后，不过还是被蒋一诺潜意识创造出来的室友们察觉。 “后面有个帅哥在跟着我们诶！”这室友窃窃私语把这件事分享给蒋一诺三人。 随后，蒋一诺三人也都装作漫不经心的转过头来看向了方爻，方爻保持着大男孩的阳光笑容朝着她们摆了摆手。 夸自己的本尊帅果然比夸周墨那副皮囊更有成就感。 女孩们忙又转回头，然后彼此说了几句悄悄话，哄笑着一同朝着校门外跑去。 逗留在原地的方爻摸了摸鼻子，都说女孩子高中紧一点没关系，上大学后就会松了，不过看样子，还是大学生的蒋一诺仍旧纯真呢。 大学校园门前，一些私家车停在那里。 准备和室友们一同出去吃饭逛街的蒋一诺目光投过去，正好看到一名从校内走出来的女孩走向了其中一辆车顶上放着能量饮料的私家车。 女学生拿起能量饮料后开门坐进了车内，而私家车也直接开走了。 “哪有男朋友给女朋友准备能量饮料的？何况这么热的天就这样晒着，还能好喝么？”蒋一诺摇头叹气，为那名女学生的直男癌“男朋友”着急。 同寝的其他三个室友都像是见鬼了一样的看向她。 “怎，怎么了？” “你不懂么？” “懂什么？”蒋一诺一脑子问号。 “喝你水啊！谐音和你睡，这都多老的故事了，你还不知道？” 蒋一诺张了张嘴。 “那私家车主也真是个蠢比，现在都APP预约了，他还是这种老套路，还有女孩真接了，一定是农村来的！” “……”蒋一诺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有些“陌生”的室友们。 农村来的怎么了？ 同样作为农村女孩的蒋一诺很想反驳一句，但又害怕被室友们发现她是个土老帽遭到排挤，只能默默的抿着嘴。 听到APP，三名城里室友议论的也更热闹了起来。 “你用的什么APP啊？” 她们这一刻都好似讨论着究竟哪种化肥更有利于催收的农村大妈，七嘴八舌。 “陪玩游戏的那个。” “陪玩游戏的那个太LOW了，一个比一个猥琐，要求也很奇葩，你们不如也开直播吧？先让他们火箭、飞机刷起来。” “可我没有才艺啊。” “长嘴没？小哥哥会喊不？” “那……回寝室我试试，一诺你呢？” “啊？我？”蒋一诺心慌不已。 “对啊，不然你还指望着我们这三流大学今后找什么好工作不成？毕业即失业没听说过么？要学会创收啊，多少年前的节目你没看过么？难道你真的要坐在自行车上笑？” 蒋一诺怔住，三观遭受了强烈的冲击，从小受传统观念教育洁身自好的她从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她的学习成绩并不好，可她一直相信自己只要努力将来也一定能够出头，直到步入了大学校园她才明白什么叫做现实。 现实就是，看似整洁的城市街道背后有着一座又一座的垃圾山，相对的世界，所有的光明都永远伴随着黑暗。 她曾羡慕室友们隔三差五的名牌衣物，却没有去想，家境都差不多的她们哪里来的那些钱挥霍。 “为什么要成全那些男人们呢？”面无表情的蒋一诺突然开口。 室友们愣住。 “越容易得到的男人们往往越不会珍惜，既然最终目的都是为了钱，为什么不利用这些男人们认识更有钱的男人呢？” “你们都想坐在宝马里哭，可你们想过么？宝马车里还有别人女人也在哭……” 第八十九章 谈恋爱 “一诺说的对啊！快，记下来！” “对是对，道理也都懂，可男人们也不傻，哪有那么容易做到一诺所说那样，那得什么段位？” 一群女孩们还在议论着，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同学！”方爻大步追了上来，然后拄着双膝气喘吁吁，在蒋一诺四名女孩全都诧异的看向他的时候，他抬起头有些羞涩、紧张的看着蒋一诺。 “能，能要下你的联系方式么？” 这个梦境世界突然轻颤了一下，方爻这个外在因素的出现令这段故事的发展与蒋一诺真实经历出现偏差，蒋一诺已经稍微有所意识，不过很快，梦境世界又恢复稳定。 还处于黑化边缘的蒋一诺没由来的紧张了下：“可，可以。” “太好了。”方爻的笑容充满阳光，他急忙从兜里摸出手机：“你说。” 蒋一诺报了她的联系方式后，方爻直接存上了她的名字。 蒋一诺愣了下，她的闺蜜们也愣了下。 “你认识她？” 方爻垂头抬手挠了挠：“之前一直都没有鼓起勇气，不过……我朋友鼓励了我下，那个，我叫方爻！” 报出自己真实姓名的方爻拿着手机转身就又跑远了。 蒋一诺呆呆的望着阳光大男孩的背影，挽着她肩膀的室友也起哄道：“可以啊，看样子这个方爻从开学就注意到你了！” “那有什么用？你们刚刚没看到这家伙的打扮么？全身上下唯一的牌子就是那双鞋，还是两三百块的LOW比运动鞋，信我一句话，没结果的，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 “说的也对，我们家一诺长得这么好看，身材又高挑，他要是穿一双AJ或许还可以考虑下。” 蒋一诺全程沉默着，她并不是没有收到过表白，甚至也在高中时期谈过一段恋爱，只是…… 对于学生时代的男生们来说，追到校花级别的女朋友更像是一种荣耀。 女孩最愿意不顾一切全心全意去爱一个男孩的时候恰恰是男孩最喜欢把“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挂在嘴边的时期。 她不知道她会与这个方爻接下来如何，只是在以为看清现实的心里又多了一颗名为幻想的种子。 这一天过得很快，如幻灯片一样。 夜晚的寝室，只有孤零零的蒋一诺一个人，室友们去了有钱人的酒局，如果方爻今天没出现，她可能也跟着一起去了。 蒋一诺叹了口气，侧蜷在床上的她又看了一眼手机。 就在她准备将手机放在枕头下方彻底不再去想方爻的时候，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窗口。 “睡了么？” 她额外多等待了一分钟，故作刚刚有事的样子回复：“还没。” 方爻笑，女孩的小心思啊…… “要不要去操场看星星？” “……寝室关门了。” “可以爬窗户啊。” 蒋一诺额头青筋凸出：“我住四楼！” “你起床。” 蒋一诺皱眉，还打算回绝方爻的时候，“砰砰砰”的敲窗声响了起来，她坐起身歪着头看向了阳台的窗户。 阳台上，依然是白天那一身打扮的方爻朝着她挥了挥手。 连通阳台的窗户门被穿着睡衣从床上下来的蒋一诺推开，她诧异的看着方爻：“你爬上来的？” “嗯，我拼了几个梯子。”方爻撒谎道。 蒋一诺走到阳台边，然后看着首尾相连绑在一起的四节梯子，人都傻了。 “你不怕摔下去么？” “很结实的，要不要试试？” “不不不！我不要。” “好吧。”方爻叹气，不想梦境太假，“那就在阳台上看星星。” 幼稚。 蒋一诺实在是服了方爻的追妹手段，今夜天公作美，星光璀璨，只是对于女孩子来说，最浪漫的并不是看星星，而是和一个喜欢的人在一起。 对方爻，她还只是有些好感。 “你有想过大学后做什么吗？”蒋一诺问。 “努力工作，挣钱养家。” “你太幼稚了，这样的大学四年里你根本学不到任何东西，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你家里有钱支持你大学毕业后结婚买房么？首付还是全款，在哪儿买？” “呃……”蒋一诺一连串现实连击让方爻有些措手不及。 “你这种现实何尝不是另一种幼稚？”方爻摇头，道：“这个世界它的确是不公平的，但它会眷顾愿意并真正去努力的人，你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却因为别人的话对未来先失去了期望，别人给予你的永远都不如你自己努力挣来的满足。” “她们也很努力啊，努力做好直播，努力讨好每一个客人，每一次晚上外出都是一场通宵表演。”蒋一诺讽刺着。 方爻朝她翻了个白眼：“做我女朋友吧，我们一起努力。” “这么直接的么？谁跟你一起努力，你这是道德绑架知道么？我可不会明知道是个火坑还往里面跳。”蒋一诺红着脸反驳道。 “没准儿很幸福呢？”方爻眯眼笑。 蒋一诺紧皱着眉。 方爻接着说：“你现在的状态难道不累么？每天疲于应付各种男人，明明不喜欢却又强迫着自己去和他们相处……” 真实经历的种种被方爻这句话刺激的记了起来，方爻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人就已经从阳台上消失不见，紧接着，周遭一片漆黑。 下一刻，陈建邦办公室躺在沙发上的蒋一诺睁开了眼睛。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方爻刚刚点燃一支烟。 看了看面前的大叔，蒋一诺又想了想梦里的那个大男孩。 “刚刚我……” “睡了一觉。”方爻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道，“你太累了，怎么？做噩梦了？” “没，没有。”蒋一诺摇头，梦里方爻的五官也逐渐随着清醒的时间变得模糊，她暗暗回想起记忆里的那天晚上，在室友的介绍下，她认识了第一个对她动手动脚的老男人，老男人给她买了她一直想买却根本买不起的包，同样，她也忘不了售货员那鄙夷的目光。 她甚至能想到售货员们在她离开后会如何议论，可那又怎样？她得到了她自己想要的…… 第九十章 狗公主的故事 蒋一诺那时候想要的真的是这么一个价值数万的名牌包么？ 这个问题连当时的她自己都不知道，不过现在，成年人的选择更现实。 “我刚睡了多久？”蒋一诺问。 方爻看了眼时间：“不到半个小时。” “那再让我睡一会儿，凑满一个小时吧。”蒋一诺已经想好，如果再一次梦到梦里的那个男生，一定好好谈一场纯粹的恋爱。 她对方爻说的没有怀疑，也更愿意相信梦里的男生是她心中的渴望所突然出现的。 “……” 这样的要求说实话方爻是第一次听到，深吸了一口烟后，置入烟灰缸中掐灭。 “好吧……” 办公室内的蒋一诺再一次陷入了睡眠当中，蒋一诺这么主动的配合省去了方爻的诸多麻烦，他闭上眼睛很快也进入到了蒋一诺的梦里。 只不过…… 患者做梦分为两种方式，一种是破梦师在催眠患者后通过语言暗示构筑出破梦师想让患者做的梦，第二种则是患者完全睡着，梦境也是处于潜意识的想象。 这种想象有的源自于深处记忆，有的则源自于一些连方爻这位资深破梦师有时都解释不出来的胡思乱想。 蒋一诺这一次的梦境在方爻看来就是胡思乱想…… 她很想要再一次见到方爻，甚至她都想好了接下来的故事剧情，她和方爻一起站在寝室的阳台上看星星，在方爻还在腼腆的纠结怎么和她继续发展时，直接吻向方爻的嘴。 反正是做梦，蒋一诺也不想要什么女孩子家的矜持。 然而，事与愿违的是，在方爻没有任何语言引导的前提下，蒋一诺的梦境世界变成了一片一望无垠的大草原。 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蒋一诺是吐着舌头的。 “哈！哈！” 在这片草原上，一条浑身黑褐两色驳杂的高加索犬正在奔跑。 完全处于上帝视角的方爻懵了，别说他了，估计蒋一诺都懵了。 不过人在做这些奇葩梦时的自我暗示却是让蒋一诺接受了这个现实，在蒋一诺的狗脑中，她被她自我暗示所幻想出来的会巫术的第三者变成了狗，放逐在了这片草原上，为的就是不让她与那个叫做方爻的男生相遇。 没有边界的草原上，毛发蓬松、模样憨态可掬的大型犬望着蔚蓝天边缓缓变换的云朵吐着粉嫩的舌头喘息着，一双狗眼被一层晶莹蒙上。 蒋一诺想要找到方爻，在她的梦境幻想中，只有找到了方爻，让方爻亲吻上它的嘴才能够解除掉邪恶第三者的魔法。 显而易见，蒋一诺小的时候听说过青蛙王子的故事。 而她现在上演的剧情，更确切的说就是……狗公主。 以上帝视角看着蒋一诺的方爻有些于心不忍，想着要不要帮这个想法奇葩的拜金女改变一下梦中现状。 只是，无需方爻亲自出现在蒋一诺的梦中，在蒋一诺喘了几口气，狗眼下的毛被泪水浸湿打绺时，她又一次发力的朝着草原的尽头奔跑而去。 远方，升起了袅袅炊烟，舌头耷拉在外的蒋一诺双耳一竖，四肢更加卖力的奔跑，尾巴都因为奔跑速度太快而飘了起来。 不多时，一个蒙古包出现在了蒋一诺的视线当中，只是在看到蒙古包外的人后，蒋一诺停了下来，刚摇起的尾巴也再次耷拉下去。 蒙古包前，方爻正和一个戴着黑色魔法尖顶帽、穿着一身王后服饰的女人拥抱着。 靠在方爻肩膀上的女人视线望着远方驻足的蒋一诺，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爱丽丝·碧池！ 一瞬间，蒋一诺记起了这个邪恶女人的名字，它“汪汪汪”的狂吠不止，狗叫声同时也吸引起了和爱丽丝·碧池拥抱着的方爻注意。 方爻与爱丽丝·碧池分开，视线望着目露渴望的高加索犬。 “这是一条流浪狗么？”方爻道。 “是的呢，要不我们收养它看家吧？”爱丽丝·碧池抬起白皙手掌放到嘴前，“咯咯咯咯”的邪笑着。 只是，这些举动都没有引起方爻的丝毫反感，方爻已经被爱丽丝·碧池施以魔法，即使爱丽丝·碧池穿着一身如此格格不入的服饰，方爻仍不会怀疑爱丽丝·碧池是巫女。 “汪汪汪！” 蒋一诺看穿了爱丽丝·碧池的阴谋，她想要折磨自己和方爻，让相爱的两个人无法相认，她不想让爱丽丝·碧池得逞，在龇牙犬吠的同时，蓄力从远处奔向了爱丽丝·碧池。 爱丽丝·碧池见状面色一变，惊慌的躲到了方爻身后：“哦！达令！这条野狗不识好歹要咬我！” 方爻抬手拍了拍爱丽丝·碧池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背：“放心，有我在。” “嗯嗯，爱你呦！” “汪汪！”还在奔跑着的蒋一诺狂吠不止，她在心底呐喊着，想要方爻记起她，不要相信他身后的那个恶毒巫女。 奔跑中的蒋一诺热泪盈眶，看着前方已经从爱丽丝·碧池手中接过砍刀的方爻，她仍没有停下脚步。 “达令，砍死这条狗！”爱丽丝·碧池出言蛊惑。 方爻双手攥紧砍刀，望着已经扑过来的蒋一诺，终究眼睛一闭，一刀拦腰砍了出去。 “嗷！”蒋一诺一声惨叫，被开膛破肚的它好似风中枯叶般摔落在草原上，遍布黑褐色毛发的肚子还在往外汨汨流淌着鲜血，蒋一诺那一双黑溜溜的眼眸却绝望的注视着方爻。 这一刻，被爱丽丝·碧池迷惑了的方爻忽然双眸清明，紧接着，右眼中流出了一串眼泪，惊愕万分的看着它：“一诺！” “汪（方爻）！” “一诺！” “汪（方爻）！” “天哪！”方爻跪在草原上，往前挪了两步后来到蒋一诺身边，一把捧起了蒋一诺的狗头，痛苦万分：“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汪（不怪你）！” 方爻猛地转过头去，看向了得逞大笑着的爱丽丝·碧池。 “你这个巫婆！” “哼，你和我同床共枕了这么久还忘不了这个女人么？她已经是一条狗了！我就不信你能够勇敢的吻上它的唇破除我的魔法！” 第九十一章 真爱最大 上帝视角的方爻很想伸手捂额，早知道自己会被蒋一诺想得这么智障，他还不如换一个别人的脸在梦里追求蒋一诺了。 草原上那一个蒙古包外，属于蒋一诺的梦还在继续着…… 爱丽丝·碧池直接明言了破除蒋一诺变成狗的魔法的方法，方爻也重新看向了蒋一诺。 蒋一诺知道，方爻应该很难下得去嘴吻它。 “汪汪（只要知道你爱我，哪怕是一条狗我也心甘情愿了）！” “不！我一定要让你变回你本来全天下最美的模样！”方爻痛哭流涕的说着。 “喂喂喂！”忽然，又一道声音响起。 蒋一诺、方爻与爱丽丝·碧池同时看向了来人。 以周墨模样出现的方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这BUG也太多了吧？你是一条狗诶，他怎么能成功的和你对上话的？” 蒋一诺眨了眨狗眼：“汪汪汪（大叔你怎么来了？这是真爱的力量啊）！” 蒋一诺幻想出来的“方爻”没有理会真方爻的出现，一把扭回了蒋一诺的狗头，含情脉脉的与蒋一诺对视着：“让我们破除邪恶的魔法吧！” “呜（嗯）！” 眼看着自己就要跟一条狗交换唾液，方爻忙打了一声响指。 “啪！” 陈建邦的办公室。 蒋一诺惊醒，然后呆呆的看向了一觉过后好像老了几岁的方爻。 “一个小时到了，付下诊费。”方爻拿起办公桌上的冰可乐，喝了一大口后说道。 蒋一诺的脸没由来的红了起来，刚刚的这一场梦的确有些幼稚和自恋，更为重要的是，因为梦境里“周墨”的出现，导致现在蒋一诺没办法正视方爻。 总觉得，这场梦暴露了些不该暴露的东西。 当然，也有很多遗憾，遗憾的是时间过的太快了，她在梦里都还没有成功变回本人然后和方爻一起对抗爱丽丝·碧池。 “噗哧！”蒋一诺没忍住笑出声来，在迎来方爻的目光后忙捂住了嘴。 爱丽丝·碧池，蒋一诺都有些佩服自己起名的创造力了，不过随着清醒，这场梦的许多细节也渐渐被遗忘的差不多了。 最后留在蒋一诺心里的只是一段有趣的恋爱剧情。 “我微信转给大叔？”蒋一诺取出手机。 方爻无奈的看着她：“算了，你是孙凯的朋友，这次免费吧，也没咨询什么问题，就是过来睡了两觉。” 蒋一诺没有继续坚持，只是笑笑：“在这里睡得比在家还要舒服。” 先后两次的深度睡眠的确让蒋一诺精神看起来更足了些。 她也明白，方爻再次提到孙凯是一种提醒，只是…… “大叔一会儿去健身馆我方便搭个车么？”蒋一诺并没有因为这两场梦就改变她的初衷。 事实上，方爻并没有给蒋一诺施以过多的专业手段，他还是希望蒋一诺能够自己选择那条正确的路。 这个世上的确没什么是正确与错误的，蒋一诺现在的生活方式也不失为一种人生，但与其伤害自己又欺骗他人，不如简单一些，即使可能未来真的要面对柴米油盐的困难。 “今天不去健身了，家里还有些事。” 本想继续在诊所和方爻多待一会儿的蒋一诺失去了待下去的理由，没有掩饰失落，她仍在刻意想要给方爻一些诱惑，身体前倾，微微笑道：“那……好吧，我下次再来找大叔。” 被拼接在胸前连衣裙的黑色波浪薄纱难挡那一条魔鬼深渊，深渊中仿佛有着神秘力量在吸引着方爻的视线，深渊渊壁饱满狭窄，宛若羊脂白玉。 方爻眨了下眼，起身道：“我送你下楼。” 他有理由相信，自己已经成为了蒋一诺的猎物，而只要自己与蒋一诺的距离再近些，或许在这间无人打扰的办公室有可能会发生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蒋一诺已经达到了她室友曾说的那个难以达到的段位，只要她愿意，许多男人在她面前都是被揪住后脖颈的狗，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任由宰割。 幸好，方爻不是许多男人。 他可不想成为蒋一诺的利用对象。 “好吧。”蒋一诺坐直身体，拿好名牌手包后起身跟着方爻一同走出了办公室。 LH心理诊所的门前出租车上，蒋一诺坐进后排座位后朝着方爻挥了挥手：“大叔再见，过段时间累了我再到大叔这里睡觉。” “行，不过下次要收费了。”方爻点头，十分绅士的帮着关上了车门。 出租车司机：“？？？” 仔细看了看诊所的牌匾后，出租车司机反应了过来，没多说什么，问了下地址后，专心开车。 后排车座上的蒋一诺仍有些心不在焉，她当然知道方爻并不是什么老实男人，该看的方爻也会去看，只是比起一些猥琐男人来讲，方爻的目光更多是欣赏…… 欣赏与猥琐的差别在于，前者视线只会短暂的停留一秒不到，而后者可能要两到三秒。 蒋一诺很少碰到方爻这样的男人，她遇见过许多假正经的男人，第一眼时会快速转移目光，但很快会有第二眼、第三眼…… 一个很容易让人会想要去了解的男人。 有意思。 蒋一诺脸上露出笑容。 送别了蒋一诺，方爻回到心理诊所又待了一个下午，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他收到了月薪发来的一条语音消息。 点开后，传出的却是小女孩糯糯的声音。 “周墨爸爸，明天你会来送果果上学的对嘛？” 方爻面露微笑的回了一个“嗯”。 然后便没有了下文。 滨城某处小区。 岳欣看着趁她不注意偷拿手机给方爻发了消息的果果心中无奈，她已经提前和方爻确认过了，可果果显然还是不放心。 听到手机提示音，果果忙举高双手道：“周墨爸爸的消息嘛？果果要看，果果要看。” 岳欣并不是不想给果果看手机，只是看着方爻发来的简短的“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个男人真的就是在敷衍她们母女两个，果果这么想他…… 他多发两个字难道会死么？ 第九十二章 贵圈真乱 下午五点多，方爻接到了陈芃。 一上车，陈芃便兴致勃勃的说道：“罗莉辞职了，晚上咱们两个炖鱼吧？” 炖鱼？ 方爻想了下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点点头后，又怀疑的看向了陈芃。 “怎么了？”陈芃问。 “你炖么？”方爻道。 陈芃愣了下，然后道：“你想什么呢？当然是你炖了！怎么？不想做家庭主夫了？这样，你也不用不平衡，买菜的钱我出，碗我洗，行了吧？” 方爻沉默，他倒是拥有周墨做菜的记忆，包括每道菜的配料多少、火候时间…… 不说周墨，贫苦出身的他自己也在做菜方面有着一套。 只是，他很不喜欢厨房。 这是方爻的个人问题，曾经他和她同居后有一段甜蜜时光，甚至也曾在厨房一起打打闹闹过，但那场车祸后，她去世了，而下半身高位截瘫的方爻也再没有进过厨房。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怕知道怎么做，方爻也不会去做。 “还是在外面吃吧，我请客。”方爻道。 陈芃深深皱起眉，期待了一整天的好心情被方爻破坏掉，她是差一顿晚饭钱的人么？ “既然你请客，那去吃西餐吧。” 陈芃的报复心极强，方爻不让她好受，她也不让方爻舒心，两个人，一顿晚饭花了三千多。 陈芃一直在观察方爻结账时的反应，发现方爻的脸色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后兴致缺缺，以前认识的周墨这个时候的脸色估计已经能够入药了。 方爻也不是不心疼钱，只是比起这顿晚饭，他现在更踌躇陈建邦的事情要不要和陈芃坦白。 脑海中模拟了下坦白后的场面后，方爻暗自摇了摇头。 作为女婿的他再三考虑决定抽时间和陈建邦打个电话询问下进展，至少也要征询到陈建邦的同意后再和陈芃说。 夜晚的瀚海兰苑很安静，罗莉走后，经历绑架事件对“周墨”态度有明显升温的陈芃本以为这是一个彼此重新认识的机会，奈何方爻一回到家就进了卧室，然后再没出来过。 在陈苒卧室里敷好面膜的陈芃无聊的翻看着手机，一点点的动静她都会放下手机去听，确认是方爻的脚步声后，陈芃忙起身穿上拖鞋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来。 洗手间门口，方爻冲好马桶后走了出来，见到陈芃后吓得一怔。 “我洗个脸。”陈芃道。 “嗯。”方爻点头，朝着卧室走了回去，并没有为这次人为制造的相遇谱出该有的浪漫旋律。 陈芃嘟着嘴，这样的女强人身上难得的冒出了孩子气，洗完脸重回卧室，陈芃烦躁的抓着长发：“啊！” 今夜的陈芃有些不正常，时不时突然的尖叫搞得方爻云里雾里，刚开始几次方爻差点以为有贼闯了进来，后来发觉，是陈芃单纯的犯病。 同样也在翻看着手机的方爻突然看到了一条后面已经标识为“火”的热门内容。 点开翻看后，方爻愣了好半晌。 某知名八卦组在昨天夜晚拍到了一组当红陆姓小鲜肉的约会照片，鲜肉流量明星但凡是被发现秘密恋情都绝对会成为新闻榜首，这点倒毋庸置疑，只是让人震惊的是，被曝的陆姓小鲜肉这次可能真的被爆了。 知名八卦组上传的六张带有八卦组水印的原创照片中，其中两张是戴着口罩的陆姓小鲜肉挽着男性朋友胳膊的照片，余下的四张，陆姓小鲜肉与其男性同伴进行了唇部组织的交流与舌苔究竟如何才算健康的医学研究…… 不得不说，这家知名八卦组真的挺坑爹的，都什么年代了，就算是远距离偷拍，拍照设备也绝对能够拍出高清图片，可这家八卦组发出来的六张照片一张比一张糊。 真是深谙观众的G点，在观众能够认出照片男主角的同时给了观众们无限的猜想。 大部分的观众们一定会对爆了陆姓小鲜肉的那个男性友人产生种种的猜测，但方爻……发现他认识照片里的另一当事人。 韩铭！ 虽然说照片很糊，但与韩铭也算是熟悉的方爻从侧脸包括当事人右耳戴着的模糊耳钉就确信了他的身份。 隔壁又一次传出陈芃的“啊”声尖叫，方爻的心也悬了起来。 陈芃是不是看到了这条新闻？ 她不会选择轻生吧？ 点了支烟，方爻让自己平复下心情，然后走出卧室。 他还在陈芃门口徘徊的时候，一直竖着耳朵的陈芃也已经打开房门探出头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你，没事吧？”方爻问。 虽然方爻叼着根烟，但这一次陈芃竟没有让他去洗手间抽，陈芃已经不在乎方爻在哪抽烟，现在方爻抽烟的样子在她看来很有男人味，但方爻不这么想，他觉得陈芃受了刺激。 “我没事啊！”陈芃一喜，方爻这是打算主动打破和她的僵局，今夜好好的聊一聊么？ 看来，老娘对男人还是有杀伤力的。 方爻认真的与陈芃对视着，见陈芃双眼睁得很大，完全没看出任何悲伤的情绪后，点点头道：“没事就好，有不开心的就喊出来吧，不用克制。” 陈芃：“啊？” “对，大点声。”方爻连连点头。 陈芃的脸唰一下就红了，瞪着眼睛朝方爻吼道：“你变态吧！” 方爻张了张嘴，刚刚你不是叫的挺大声的么？ “砰！”的一声，陈芃将房门重新关好，独留走廊里的方爻一个人发呆。 回到卧室的床上，陈芃还很生气，心里想着的是方爻之前该不会利用她的叫声做了些猥琐的举动吧？ 胸口还在起伏不定的陈芃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新闻推送，点开看了后，陈芃也愣住了。 韩铭与陆姓小鲜肉的新闻已经以一种席卷全网的势头在飞速发酵，现在韩铭这个当事人信息还没有被曝，一旦被曝，无异于火上浇油。 陈芃忙用微信给韩铭发了一条消息，只是，现在的韩铭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情去看她发来的关心消息…… 第九十三章 果果开学 滨城育英小学，校长室。 身体都蜷在沙发上的小男孩直勾勾的看着校长室墙壁上的时钟，秒针已经转了第三十七圈。 和校长交流的男孩奶奶也终于说服了校长。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先在我们学校试一试，但如果真的不太适合我们学校，我们也会让他退学的。” “好好好。”男孩的奶奶连连点头。 这是老人家被回绝了数次，终于为男孩找到的一家愿意试试看的小学。 和校长办完入学手续后，鬓角头发花白的老人看向了还盯着时钟的男孩：“东东，跟奶奶走了。” 男孩听到奶奶的声音后离开沙发，全程低着头来到奶奶声音响起的地方，在看到奶奶的一双布鞋后，脚步也停了下来。 奶奶伸向男孩的手一无所获，已经习惯了的老人家收回手走在前面。 全程低着头的男孩则是跟在老人家的身后亦步亦趋。 校长又一次拿起桌子上的男孩资料看了眼，男孩名字叫王东，今年已经十岁。 在这个家长都希望孩子笨鸟先飞的时代，十岁才读到小学一年级的确已经落后很多了…… “周墨爸爸！” 育英小学的校门前，方爻从车上走下来后，拉着岳欣手的果果就张开双手朝着方爻开心的跑了过来。 看着这个像是个童话故事里的小公主一样的小女孩，方爻也蹲下身张开了双手。 果果成功的冲进了方爻的怀抱中，方爻略有些吃力的将果果抱了起来，比想象中的更沉一些。 “果果就知道周墨爸爸一定会来的！”果果捧着方爻的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紧随其后走过来的岳欣暗暗翻着白眼，要说撒谎，小孩子才是真正的无师自通。 人类最强大的能力就是适应环境，小孩子从出生后就开始适应所处环境，这也是为什么说孩子是家长的一面镜子。 如果把孩子比作网络游戏的新手玩家，那么她出生后的所处环境就是充斥着游戏规则的新世界，她可以从中摸索到最适合她的一种行为方式。 比如说果果，她很清楚大人们喜欢听什么，所以，即使这些天一直担心个不停，但见到方爻后，仍是能认真到让人无法怀疑的说出这句话。 来到方爻面前，岳欣笑笑道：“还挺准时。” “当然了，果果开学我怎么可能迟到？”方爻勾起食指刮了刮果果的小鼻子，果果“咯咯”笑个不停。 “周墨爸爸最好了。” 女孩环住方爻的脖颈，然后噘嘴狠狠的亲了一口方爻的脸蛋。 一脸的口水…… “我给果果买了些文具用品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到，在后备箱里，你打开取出来一下。”方爻抱着孩子不方便动手，这件事便交给了岳欣。 岳欣颇感意外，本以为方爻只是想要混过这一关，没想到方爻竟然还真的把果果开学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果果也好奇的从方爻的怀抱中直起身子，一双小手撑在方爻的肩上，看着妈妈从后备箱中取出粉色书包。 鼓鼓囊囊的粉色书包里面仿佛是一个百宝箱，果果眼睛都直了，伸手道：“给我看，给我看！” 动作很危险，方爻将果果放了下来，果果直接跑到了岳欣身边，然后拉开书包拉链，翻看着里面的东西。 “怎么买了这么多？” 很多文具用品果果都用不上，而且价格都不便宜，担任高中老师的岳欣对这方面的了解程度无异于女人对名牌包的知根知底。 “总有机会用到，就多买了些。”方爻笑笑，当着果果的面，想抽烟的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岳欣脸色微微变了变，她从方爻这句话中读到了方爻没有想到的言外之意。 “行，先放我车里吧。”岳欣点头。 果果死活不同意：“不嘛不嘛，果果要背着！” “你已经有一个书包了啊。”岳欣道。 “果果想要背周墨爸爸买的这个。” “你这喜新厌旧的速度真快……”岳欣无奈。 方爻愣了下，这是在暗示自己么？ 开学后的一系列事宜有岳欣这个高中老师在，方爻倒是轻松的很，一路上逗着果果玩就好了，半个多小时后，育英小学的一年级三班。 班级里此刻已经有不少家长带着学生们找好了座位，有些小心机的家长们选择了前排位置，准备一会儿等到见到老师时先混个脸熟。 不过，岳欣很清楚，真正开学后，老师会重新排座，所以与方爻还有果果走向了后排比较人少的座椅处。 教室后排现在只有一对家长和学生，一名小男孩和一名老人一同坐在角落里。 果果悄悄的扯了扯岳欣的衣角，在岳欣靠到她面前的时候，果果小声在岳欣耳边说道：“那个男孩是不是没有爸爸妈妈啊？” 岳欣愣了下，同样听到果果这句话的方爻也愣了下。 “不能这么说别人，他的爸爸妈妈可能在工作所以没办法过来，你看很多小同学不都是只有爸爸来或者妈妈来么？”岳欣低声教导着。 果果点点头，然后一左一右揽住方爻与岳欣的手臂：“果果最幸福了，爸爸妈妈都来送果果上学。” 岳欣笑，不过她也清楚，果果有些思想现在还存在问题，以后还需要她去树立一个好的观念，视线看向方爻，察觉方爻正望着角落里的男孩发呆。 “自闭症。”方爻音量控制的很好。 岳欣一怔，又重新看向了那名男孩，身为果果母亲的她很清楚这样的病症会让家庭承担些什么，如果果果有自闭症的话，她可能早就崩溃了。 自闭症儿童最明显的一个特点就是社会交往、交流障碍，男孩仿佛与这一整间教室都格格不入一样，目光也从未落在教室内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即使连他身边的奶奶都不得不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周墨爸爸……” 在岳欣还发呆的时候，身边的果果突然疑惑的开口。 岳欣又重新看向方爻，发现方爻已经起身走向了角落里的男孩。 第九十四章 优秀的渣男 每个人都有烦恼，这些烦恼有的自找，有的天生。 方爻是一位破梦师，医者仁心，所以在他看到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小男孩，在他看到老人家那副憔悴的面容时，他就已经难以控制住自己的双腿。 “老人家您好，我叫周墨，是一位心理医生。” 方爻落座在老人家与小男孩前排的座位处，同时从西装内怀中摸出了一张名片递到了老人的面前。 小男孩王东贫乏的面部表情依旧冷漠，他甚至都没有被方爻的声音所吸引，依旧孤独的坐在那里，望着教室里的黑板。 王东奶奶先是一愣，随后忙接过了方爻递上来的名片，看了眼名片上的文字后，有些不知所措：“你，你好。” “抱歉，很唐突的过来打扰您，坦白说吧，如果他现在还没有一套明确的治疗方案，不如让我试试。”方爻开门见山。 岳欣与果果目光一同呆呆的注视着正在和王东奶奶交谈的方爻。 果果小声的道：“周墨爸爸在干什么？” “他……在帮助那个果果的新同学。” 方爻的举动带给岳欣很强的冲击，这一刻不知为什么，岳欣心中很感动，她感受到了方爻透露出的那股浓浓善意，作为师者，岳欣心疼那个孤独刻在脸上却丝毫不觉的小男孩。 自闭症患者沉默寡言，即使面对父母的拥抱与爱抚也不会有任何开心表情，甚至会很抗拒，他很难对亲人产生依恋关系，更别提与同龄儿童成为伙伴。 王东奶奶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期待，但很快又有失落。 “可能……” “今天稍晚些就可以约一次治疗，诊费不用您担心。”方爻微笑着看向小男孩。 王东奶奶怔住：“真的方便么？” “方便，而且我有过治愈儿童孤独症的例子。” 任何话语都不如一句成功案例更让老人激动，一时间老人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视线落在岳欣与果果的身上，老人家感激的点点头。 “那就太谢谢您了。” “没关系，晚些给我打电话。” 又有家长领着孩子陆陆续续的进了教室，方爻交待一句后就回到了果果的身边，他没办法在这样的环境里和男孩建立任何的交流，他也很清楚男孩的孤独症不是一次破梦就能解决的，但他不在乎，只希望能够帮助男孩拥有健康正常的生活。 现如今国内也有一些特殊教育学校与医疗机构对孤独症儿童进行长期治疗，方爻不太清楚小男孩为什么没有选择去那样的地方，不过从王东奶奶带着他踏入育英小学的校园来看，王东的家人们显然还在以自己的方式坚持帮助着王东改变。 果果看向方爻的目光变了，就像是见到了英雄一样，一双大眼睛都在释放着痴迷的小星星，王东奶奶每每多朝这边望上一眼，小丫头都会挺起胸膛，那种骄傲难以掩藏…… 下午，认识了老师并且在开学第一课上踊跃发言的果果得到了表扬，同时牵着周墨与岳欣的手，果果走在中间开心的像是一朵花儿。 “吃什么？”岳欣问方爻，在方爻的陪同下，果果有了一段难忘的开学经历。 “果果想吃什么？” “薯条！”果果回答的不假思索，岳欣在问方爻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就已经想到了那一根根金黄酥脆的薯条沾上美味番茄酱后的奇异变化。 岳欣无奈，她还是不太喜欢让果果吃太多这样的垃圾食品。 不过今天开心，见方爻也点头，一家“三口”就步行来到了学校不远处的一家肯德基，果果吃过之后便跑进了一旁的儿童游乐区去玩，岳欣有在用目光关注着她，同时开口道：“今天那个男孩……” 王东并没有在课堂上待到最后，过程中，王东发出了持续刺耳的叫声，逼不得已，王东奶奶带着他提前离开了育英小学。 很有可能明天也不会再去上学了。 “会好的。”方爻喝了口可乐，回答道。 他接触过儿童孤独症患者，比起成年人梦境的复杂，儿童孤独症患者的梦境很简单，上一个他所治疗过的儿童孤独症患者梦境里很简单，只有一个沙漏，可以无限流淌下去。 而那名儿童患者也一直都在注视着沙漏。 “今天，谢谢你了。”岳欣换了个话题，道。 “不客气，果果这孩子挺好的，也辛苦你了。” “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岳欣摇头，从那个男人在她孕期出轨后，她就完全是一个人在养育果果，最开始也曾崩溃过，神经脆弱到了一点点小事都会让她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而果果却是躺在婴儿床上睡得香甜。 其实，她有想过就这样不再找另一半，只是终究还是没有扛住周墨的追求。 周墨借助心理辅导的便利攻克了她的心，她也曾以为果果从此就会有一个爸爸了，直到，那次在火车站的相遇。 “以后……”岳欣欲言又止。 方爻也没有多说什么，不正当的成年男女关系终究是要有人受伤的，只是这一次波及到了孩子。 “或许，我可以当果果的干爸爸？”方爻想了想，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岳欣看向他：“那你这个干女儿怕是要磨死你。” “没事。”方爻并不介意。 岳欣眨眼，脸上也露出笑容：“那就说定了，以后你是果果的干爹，果果过生日、家长会什么的，在我帮她找到其他爸爸之前，你都不能缺席。” “……” 似乎好像是给自己揽了一项终生事业，方爻开始后悔。 “行，祝你尽快给果果找到一个更好的爸爸。” “等等吧，原本觉得应该很容易，不过今天过后我发现，似乎有一些难。” “你是在夸我优秀么？”方爻笑道。 “你这个渣男在某些方面确实还是比较优秀的。” “比如呢？” 岳欣张了张嘴：“迟误昂……” “咳咳咳。”带汽的冰可乐侵入了鼻腔，方爻剧烈的咳嗽个不停，双眼也都变得红了起来，赶紧拿起纸巾化解自己的狼狈。 第九十五章 方爻的梦境 陈芃下班前十分钟收到了方爻的一条微信。 “诊所有一名患者，今天你自己打车回家吧。” 看到这条消息，陈芃第一反应是不太信的，这段时间方爻去诊所完全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在诊所里可是有着“线人”的！ 带着怀疑，陈芃回了一条消息：“行，那我下班直接去诊所找你。” 越来越像一个小媳妇了，方爻回了一条消息后，看着办公室里面的王东妈妈和王东奶奶。 诊所这个时间其他员工都已经陆续下班，而方爻之所以选择LH心理诊所也是为了增加可信度，毕竟第一次如果就把王东和他家人领到墨兵心理诊所，很难不让人以为他是个骗钱的垃圾。 王东的妈妈长相很老，这种老是为了生活奔波劳碌的才会出现在女人脸上的。 王东的家境至多算得上正常，而有了王东这个孩子后，原本还不错的生活也被拖垮了许多，不过有一点让方爻对王东妈妈与还在外工作的王东爸爸肃然起敬。 即使王东患有儿童孤独症，但王东的父母仍然没有放弃他，甚至在政策开放后也没有去要二胎。 他们想把全部的爱都给王东，这是一对很负责的家长。 “治疗过程需要隐蔽一些，不过二位可以放心在办公室里等候，一会我老婆也会过来。” 和王东奶奶与王东妈妈说明了情况后，方爻拿起了桌子上王东一直在注视着的金属撞珠摆件走向办公室外。 王东视线紧盯着金属撞珠摆件，很容易的就跟着方爻走出了办公室。 王东的妈妈与奶奶看到方爻这一手，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推开一间诊室的门，方爻走进诊室将金属撞珠摆件放在了茶几上，王东就呆呆的站在茶几旁盯着金属撞珠摆件。 等到方爻关上诊室的门并反锁后，王东也没有丝毫其他动作。 患有儿童孤独症的王东破梦过程很麻烦，他不会与方爻有过多的言语交流，方爻想要进入他的梦境也自然与其他患者不同。 这一次，方爻同样采取了催眠李赫时所用到的粉末。 只是，花费的功夫却是催眠李赫时的数倍，等到王东昏昏沉沉准备倒在地上的时候，方爻抱住他将他放到了沙发上平躺。 方爻的额头与王东贴在一起，放弃了无用的询问，依靠着他多年的经验试图强行进入王东的梦境当中。 只是在持续了十多分钟后，姿势怪异的方爻错愕的睁开了眼睛。 无梦者…… “倒是一个做破梦师的好苗子。”方爻自言自语，无梦者是彻彻底底的不会做梦，方爻遇到过梦境很少的患者，但在他的引导下，这些患者仍会产生梦境，但无梦者不然…… 如果王东成为破梦师，方爻相信他的成就会比自己更高。 无梦者本就是破梦师最大的一个优势。 “既然你没有梦，那就进入到我的梦境中来吧。” 没有梦，治疗王东儿童孤独症也就更麻烦了些，方爻决定还是先和他建立一个联系。 额头重新贴在王东的额头上，在数分钟后，保持着怪异姿势的方爻身体一栽，倒在了王东的身边，额头也与王东分开。 漆黑的夜幕，一个又一个如帐篷一般的建筑物通体密封，金属质感明显。 王东出现在这里后便看向了这些金属帐篷，金属帐篷中好似有声音传出，能够感受到金属帐篷的四壁在颤，却是听不到那些声音。 “很好奇它们里面是什么？”方爻的声音响起，他以他自己本来的模样站在王东的身边。 王东却是没有理会方爻，一步步走向了最近的一座金属帐篷，伸手触碰到金属帐篷的那一刻，金属壁传来的强烈震感又让他下意识收回了手。 “这边不太适合你，我带你去其他地方走走吧。” 方爻说话间，他和王东都没有动，但是大地却是快速倒退着，一晃眼，方爻与王东便远离了那片区域，出现在了阳光普照的高科技都市中。 一列列绿皮火车在架起的百米高轨道上飞驰着，林立的大楼仿佛置身在一片钢铁森林之中，唯一异样的是，这座都市中空无一人。 但对王东而言，他却很喜欢这样的地方。 察觉到王东的意识在影响自己的梦境世界，方爻笑了笑，默默的给予了王东特权，紧接着，天空中便悬挂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时钟，这些时钟的时间不一，秒针“嗒嗒嗒”的走动着。 王东看得呆了，伸出手的时候，其中一块时钟瞬息间掉落下来，落到王东的手上很轻盈，他托举着时钟，在他“啊”的一声尖叫时，这块重量不断加码的时钟也骤然从他的手上消失。 他难得的开始玩了起来…… 在这个世界里，他可以随心所欲，而方爻也完全的放纵着他，全程没有对他进行任何的干扰。 LH心理诊所，打车来到这里的陈芃此刻坐在陈建邦的办公室中有些手足无措，王东妈妈与王东奶奶同样也很拘谨。 “二位要喝点什么吗？”陈芃没想到方爻所说的患者竟然是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小孩，想到这家伙在微信上面的嘱咐，便也流露出了她温柔的一面。 “不用这么麻烦的。”王东奶奶忙摆手。 王东妈妈也是点头。 “没事，那就两杯水？” “好吧……” “嗯，辛苦了。” 陈芃走出办公室去接水，路过诊室时试探性的扭动了下门把手，发觉被反锁，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除了金属撞珠“咔咔”的彼此撞击声外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对话。 微微皱眉，陈芃端着两杯水回到了办公室。 水被陈芃摆在茶几上，王东的妈妈与王东奶奶却都一口未喝。 气氛很怪异，每一分钟都变得很艰难，陈芃只好开口道：“孩子多大了？” “十岁。” “嗯。” 陈芃点头，或许是受到王东的影响，王东妈妈与王东奶奶的话也极少。 受不住的陈芃掏出手机玩起了消消乐，下午六点多点，办公室的房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推开…… 第九十六章 杨开落网 王东奶奶和王东妈妈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一中、一老两个女人同时看向办公室的门口处。 依旧是方爻走在前面，小男孩王东紧随其后，只不过这一次已经无需方爻去拿任何吸引王东视线的小物品来让王东跟着自己。 在方爻进门后，王东还在仰着头看方爻。 方爻将手伸向王东，王东并没有躲避，不过方爻也知道适度，手仅仅只碰到了王东的发梢便收了回来：“跟着你妈妈和奶奶回家吧，明天再过来。” 这句话既是和王东说的也是和王东妈妈和奶妈说的，今天的治疗还算顺利，而看了梦境世界中王东的种种表现后，方爻也萌生了一个念头。 他想培养王东成为一名破梦师，当然，这得在王东自闭症被治愈后了。 王东妈妈和王东奶奶惊了下，她们很清楚方爻与王东这短暂的身体接触代表着什么，王东奶奶更是已经控制不住的老泪纵横。 “东东他的病，真的能治愈？” “可以的。”方爻笑。 沙发上拿着手机玩消消乐的陈芃也不玩了，来回转头看着方爻与王东的妈妈和奶奶。 噗通！ 王东奶奶突然跪了下来：“我替东东谢谢周医生了。” 陈芃吓了一跳，方爻也忙上前要扶起王东奶奶，只是他刚上前，王东妈妈也跪了下来…… 方爻给了这一家人希望，王东的病如果真的治好了，那方爻帮的绝不止王东一个人，更是王东全家。 下午六点半，方爻与陈芃目送着王东和他奶奶、妈妈离开。 “看不出来，你竟然也会大发善心免费为这个孩子治疗自闭症。”陈芃感慨。 忽又想到什么：“你怎么会去育英小学？” “……” 这是一道送命题，不想徒增事端的方爻打岔道：“陪一个朋友送孩子上学正好遇见了，对了！韩铭现在什么情况了？热搜都挂了一整天了。” 提到韩铭，陈芃摇摇头，事情比预想中的要更加复杂。 陆之源作为现如今当红小鲜肉明星被爆出这件事对其背后的经纪公司打击是巨大的，事实上，发现这一类丑闻一般经纪公司会先大众一步收到消息，除非有价格谈不拢的情况发生，否则不会爆出这么个惊天猛料。 可这一次，陆之源背后的经纪公司措手不及…… 有敌对经纪公司因利益纠纷要彻底搞臭陆之源，从陆之源被爆出这个猛料到现在已经有30个小时，昨天夜里到今早微博更是处于瘫痪状态，微博刚恢复，关于陆之源这条猛料更是以屠榜的形式牢牢占据了热搜前十。 “陆之源密会男朋友。” “陆之源出柜？” “光源后援会宣布解散，一夜之间陆之源掉粉20W！” “同性之爱到底该不该得到大众的认可？” “陆之源与金铭集团少东家……” “肯德基代言魔咒！陆之源恐面临巨额赔偿！” “Dulex文案再次爆红，他和他依然需要它……” “Dulex全新推出男男系列空气套，一触即爱。” 现在的热搜榜前十全都是围绕着此次事件展开的话题，万千少女的梦一夜之间碎了，比起陆之源被其他女人抢走，那些陆之源的光源粉更受不了的是，自己的老公竟然被一个男人给抢走了！ 虽然现在陆之源背后的公关团队还在加班加点，甚至已经给知名八卦组发了律师函，但铁证如山，就算告倒了知名八卦组，陆之源一直以来阳光暖男小鲜肉的人设也崩了。 娱乐圈就是这么的神奇，一夜之间可以红遍千家万户，一夜之间也可以跌入万丈深渊。 仍旧坚定站陆之源的粉丝已经开始热心的帮陆之源规划以后的发展路线了，不说《笑傲江湖2021》就要开拍了么？ 陆之源可以去试镜东方不败啊！ 令狐冲都不用再找别人了，就韩铭了…… 置身事外的键盘侠们看热闹不嫌事大，而真正身处漩涡中心的人却已经焦头烂额。 受到此次爆料的影响，金铭集团的股价动荡个不停，韩铭要对此背大锅。 “韩铭今天一天都没有回我消息，估计得等这段风声先过去了。”陈芃叹气。 现在陆之源背后的公关团队疯狂在购买其他明星的黑料就是为了把陆之源的热度顶下去，只是，陆之源在娱乐圈的位置太高了，同级别明星的黑料虽然有，但全都是天价。 为此，陆之源又遭了不少骂，那些被爆出黑料的明星们冷嘲热讽着陆之源。 一位当红流量小花被曝与导演夜观剧本后，直接跳了出来：“有人不嫌你屁股的屎脏你也就好好擦一擦，能不能不要把擦完的屎扔我身上？” 这一条微博发出后，只过了五分钟就被删掉，但仍被有心的网友截图。 很好，这次的“甩屎门”稳了。 娱乐圈就是一个大染缸，巨大的利益让每个人身上都无法干干净净，别说那些娱乐明星了，就算是现实里的成年人又有几个没有黑点的？ 方爻不是陆之源的公关团队，所以在达到了岔开话题的目的后也没有继续深问。 说起来，现在就是有很多明星想不明白，出事后总是一再强调明星也是有隐私的，圈钱的时候就完全是另一种态度，粉丝发这么大的火也是有缘由的。 娱乐至死的时代，明星就是一件娱乐大众的商品，想要站着把钱挣了，那是演员和艺术家。 或许是看方爻今天做了件好事，晚饭是陈芃掏钱请客的。 吃过晚饭回家的路上，方爻接到了警花乔慧打来的电话。 经过警方的不懈努力，杨开终于落网了。 这个犯罪狂人对社会都是一个大威胁，方爻对滨城警方的办案能力又高看了一眼。 “他想见见你……”乔慧不明白，为什么每个罪犯都会想要见方爻一面？ “没空。” 这一次方爻没有撒谎，他是真的没空，明天要和夏漱签合同，同时李赫那边今天也和他发消息说想要有点事情做，方爻在大脑中酝酿的那个项目终于要开始启动了…… 第九十七章 签合同 “不，不，不要！” 韩铭从床上惊坐起，与陆之源的事件爆发后他与家里起了冲突不说，现在就连睡觉做梦都是被陆之源丧心病狂的粉丝、无良狗仔和震怒的家人群起而攻。 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时间，晚上八点…… 憔悴的韩铭起身独自来到了住处的洗手间，洗手间镜子里的脸肤色暗沉，韩铭给自己狠狠的洗了一把冷水脸，然后回到卧室将手机开机。 刚开机不久，手机提示音便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 瀚海兰苑陈家的客厅。 陈芃坐在沙发上吃着榴莲，一旁对榴莲不感冒的方爻捏了捏鼻子后，又与陈芃拉开了些距离。 “怎么？味道那么大么？多好吃！你尝尝？” 陈芃故意又将榴莲拿的离方爻近了些，纯粹是为了恶心方爻。 “你知道狗为什么喜欢吃屎么？”方爻道。 “为什么？”陈芃等待着方爻的冷笑话。 “因为小狗在出生后母狗都会舔它的菊部地区，受到母狗的影响……” 陈芃双眸越睁越大，没想到方爻竟然在和她科普这么恶心的事情：“真的假的？” “假的。” 陈芃目光冷漠的盯着他，转过头，又一次津津有味的吃着榴莲看综艺。 方爻完全把身体陷进沙发当中，这样的生活偶尔还是挺惬意的，当然，如果陈芃不禁止他在客厅吸烟那就更好了。 电视上的综艺节目是往期的，用陈芃的话来讲那就是趁陆之源凉透之前再欣赏一下。 不得不说陈芃的心也是够大的，这可算是你情敌啊，竟然还这么没心没肺。 陆之源出道也有五年了，典型的养成系男神，在他还在自学唱、跳、RAP的时候就收获了一大票的妈妈粉。 本来，“妈妈”们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和自己的男神宝贝儿发生些什么的，但现在全都破碎了。 在拍戏都没有传出任何绯闻的陆之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女人真是越来越难做了，以前要提防绿茶心机婊、白莲花，现在却是要小心男人不要和你抢男朋友。” 方爻看到一条微博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当今社会虽然明面上看似已经接受了同性恋，但事实上，从大众的反应来看，仍对同性恋人群存有歧视的心态，至于国家，至今仍没有出台同性恋婚姻法。 吃着榴莲的陈芃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一亮，陈芃随意瞄了一眼后，忙放下手中的榴莲拿起手机躲避着方爻开始回复。 方爻想了下：“韩铭？” “……” 陈芃翻了个白眼，方爻猜的根本就没有费多少脑细胞，没意思。 “你们先聊，我回卧室了。”方爻起身走回卧室。 陈芃嘟起嘴，这家伙表现的也太无所谓了。 她赶忙开始安慰另一头的好闺蜜韩铭，韩铭现在面临的可是全国“光源”们的口诛笔伐，在“光源”们看来，韩铭就是拱了她们养出来的白菜的猪，都还不如一个女人，只是，“光源”们到现在仍不愿意承认的一件事是，陆之源是受。 这是一个谜团，韩铭与陆之源谁攻谁受都不好说，即使陈芃也不清楚内情。 看着手机另一头让人心疼的韩铭，陈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不，你来诊所我让周墨给你看看？” “再说吧。” 韩铭回了一条消息后便不再说话。 陈芃无奈放下手机，起身来到方爻的卧室外敲了敲门：“我有点事和你说下。” “什么事？”方爻打开门。 “韩铭现在心理压力很大，我想要不你开导开导他？他应该不会主动去找你，我给你他的地址，你明天去找他一趟？” “明天……”方爻本意是想拒绝的，但看陈芃的样子，只好点头：“你和他说声，明天下午两点我去找他。” “嗯！” “收费的话……” “你还要收费？”陈芃瞪大眼睛。 方爻也错愕的看着她：“你傻啊？他都这么对你了怎么可能白白帮他忙？我也不多要，这一次一共就收一万吧。” 不知为何，陈芃听到方爻是在为自己出气心里美滋滋的，不想解释她与韩铭现在的关系，只是点头道：“现在你找他要钱不太好吧？我先替他垫付了吧。” “……” 方爻张张嘴，陈芃这个女人还真是爱的深沉，这个时候都不打算放弃韩铭，他真的想给陈芃颁一个奖了。 “行吧，那收五万吧。”方爻临时涨价。 “五万？！” “舍不得了？” “你的职业操守呢？我爸的诊费也没你这么高啊！” 最终，陈芃妥协了，不仅如此，她还直接就给方爻转了五万块钱过去，没办法，她怕方爻明天再加价。 一夜过去，事件仍然在持续发酵着…… 第二天清早，方爻没再送陈芃上班，现在杨开落网的消息已经传来，也就没有那个必要了，更何况昨天晚上陈芃的举动让方爻略微有些吃醋，好歹现在还在一张红本本上，替别的男人这么着想，是应该受点惩罚。 早早驱车到了LH心理诊所一趟后，方爻整理好准备的资料，然后驱车前往了墨兵心理诊所。 这次的创业出发点就是在这里了，上午十点钟，夏漱开车抵达墨兵心理诊所。 今天的夏漱大小姐依旧明艳动人，进了小诊所后，墨兵心理诊所都好似蓬荜生辉了般。 与夏漱同行的还有一名戴着眼镜的男律师，看起来在滨城也是小有地位的人物。 诊室里。 方爻取出合同递交给了夏漱，夏漱自己粗略的扫了一遍后，又交给了同来的律师。 “大致没问题。”律师点点头。 这是一份收益并没有标注的特别清晰的合同，夏漱的投资相当于在做公益，而后期可能还要陆陆续续用到夏漱，不过夏漱表现的却很干脆，仿佛就认了拿钱打水漂玩。 这与方爻对夏漱的破梦有很大程度的关系，方爻也越来越喜欢这个出手大方的女人了。 一个多小时后，双方签署好合同，之后的事宜全权交给和夏漱同来的律师…… 第九十八章 举个栗子 “合作愉快。” 方爻起身，伸出了手。 夏漱的脸微微红了下，没有搭理方爻只是看向随行律师道：“接下来的事就麻烦你了，我就不送了。” “夏小姐放心。” 律师点点头，又看向方爻：“周老板，先走了。” “好，慢走。”方爻漫不经心的将伸出去的手抬起，放到面前想要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发觉自己并没有戴眼睛，索性摸了摸鼻子。 律师走出诊室，诊室外的于兵忙热情的帮律师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诊室，只剩下方爻与夏漱两个人，这位大小姐留下肯定是有什么话要交待，方爻没有将刚刚的事放在心上，套近乎道：“夏小姐还有什么事吩咐？我一定在所不辞！” 眼前的人可是项目金主，方爻当然要好好巴结巴结了。 夏漱欲言又止，看方爻那副现在恨不得立刻为她效命的表情，夏漱低下头道：“你既然是破梦师，那能不能说下我这几天总是做同一个梦是什么原因？有没有什么办法不再做梦？” 方爻愣了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不想总是做同一个梦的话……需不需要我再次进入你的梦里帮你破个梦？” “别！”夏漱慌张道。 “嗯？”方爻更不解了。 “除了破梦没有其他办法么？”夏漱并不想让方爻进入到自己的梦里，这几天总是在重复的那个梦境……很羞耻。 就算要说，她也绝不会和方爻说。 方爻双眸瞳孔扩散开来，他似乎猜到了夏漱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位大小姐重复的梦境该不会是私奔剧情吧？ 那自己倒的确是应该回避，春梦了无痕，做得多了反而是一种困扰。 红着脸的夏漱没有得到方爻的回应，抬起头来，见到方爻那一张若有所思的脸，她的耳朵也变得通红：“你，你在想什么呢？不准乱想！” 方爻眨眼，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同时摆手道：“我在想些项目上的事情，绝不是夏小姐你心里想的那种事。” “……” 夏漱想打人。 方爻自知话说的太多了，改口道：“要不你试试熬夜？等到眼睛睁不开再睡，也许就不会做重复的梦了。” “我试过……”夏漱黑着脸，她甚至一度怀疑方爻这个破梦师是不是对她的梦境做了什么手脚，每天晚上方爻比新闻联播都要准时的出现在她的梦里。 “或许，你真的应该找个男朋友了。”方爻道，夏漱总是梦到异性其实也预示着她现在的生活状态，她需要一个依靠，有了男朋友或许就会不一样。 这句话落在夏漱的耳中却是变了味道。 找个男朋友？ 你这家伙是不是等着我说找你？ 作为一个有妇之夫，你竟然想让我做你们的第三者？ 感受着夏漱越发不善的目光，方爻忙道：“夏小姐中午想吃什么？我请你？” “不用了。”夏漱起身，她约了乔慧，既然方爻这里除了破梦没有其他办法，她也不打算和方爻继续耗下去，一看到这个男人，就会想到他在梦里甜言蜜语的样子，可恶！ 夏漱离开了墨兵心理诊所，于兵也推开门来到了诊室。 “墨哥，谈的怎么样？感觉夏小姐走的时候带着点怒气，会不会有变动？”于兵担心，早上方爻过来就和他说了这个两千万的项目，于兵长这么大都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过这么多钱，而一旦项目开始进行，那么作为“周墨”的贴身马仔，他之后的好日子也可以想象。 “应该不会，只是……” 方爻不知道夏漱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这种感觉很怪，不过既然夏漱选择签完合同再聊梦的事情，那就表明这次的合作没有引得夏漱讨厌的地方。 夏漱讨厌的是他这个人？ 方爻想来想去，唯一能想到自己会被夏漱讨厌的原因也就是上次在赌场为李赫破梦时，夏漱接到的那通陈芃的电话。 果然，渣男不得人心。 中午方爻和于兵一起找了家餐馆吃饭，在餐馆吃过午饭后方爻便开车前往了韩铭现在的藏身处。 在如此铺天盖地的网络舆论压力下，韩铭现在所在的公寓也只能说是藏身处了。 “铃铃铃~” 仿佛是老式转轮电话，方爻抵达公寓楼下后拨通了韩铭所在的1502室。 1502室，早就收到陈芃消息的韩铭对方爻的到来有些抗拒，他本不想放方爻进来，奈何公寓楼下的方爻锲而不舍，一次不行就又按了一次，直到将韩铭吵得心烦意乱。 “咔！” 公寓楼楼门打开…… 1502室，方爻见到了状态极差的韩铭。 “说吧，需要我怎么配合你，等结束后你就离开吧。”瘫在沙发上的韩铭有气无力。 方爻摇摇头，坐在了九十度角摆放的单人沙发上：“问你个问题，你与陆之源是真爱么？” 韩铭脸色难看，方爻这不是纯心在挤兑他么？ “你一个心理医生管那么多干什么？” “中医讲究从病根入手，你们两个这件事我这两天也关注了，你现在最害怕的不是外界的眼光与压力么？” “其实事情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只是你与陆之源都有各自的顾虑，所以也才给了此事发酵时间，好在现在也不算晚。” “什么意思？”韩铭皱眉。 “大方点。”方爻坦白，“人们对同性恋的恶意只是处于一个看笑话的立场，究其原因是你们自己都没有能够接受自己这方面的取向，如果你与陆之源是真爱，大可开诚布公的广而告之。” “你没事吧？”韩铭瞪着眼睛，现在金铭集团因为他与陆之源事件的影响股价一跌再跌，不仅如此，陆之源的星途也近乎半毁的状态，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他们承认了此事保不准还要接受什么样的狂风暴雨。 “有事的是你才对，娱乐圈那么多对明星出轨最后不也不了了之了？你们两个都是单身而且是自由恋爱，明明做的没错，为什么还要一副理亏的样子？难道说就因为其他人觉得拉屎是件恶心的事情，你就要因为他们而憋下去？” 韩铭眼角抽了抽，你这个例子举得…… “他说的对。”忽然，卧室的门被打开，陆之源走了出来。 第九十九章 勇敢者才配拥有善意 这个敏感时期陆之源竟然出现在了韩铭的公寓，方爻也更加相信面前这俩人是真爱了。 比起韩铭的犹豫不决，一直在卧室里听方爻说话的陆之源已经懂了方爻的意思。 陆之源背后的公关团队这两天一直都在努力维护陆之源的形象，只是因为抱着的想法不同，公关团队几次发文都越抹越黑。 他们还是希望陆之源继续做能撼动那棵长满万千少女摇钱树的偶像。 为什么不能坦然面对呢？ 逃避永远只会让问题变得越来越复杂，这次事件很简单，无外乎就是陆之源的地下恋情被发现了，唯一被人诟病的就是陆之源的女朋友是男的。 可，作为流量鲜肉明星，就算陆之源地下恋情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女性，那些妈妈粉和老婆粉们一样也会铺天盖地的声讨。 距离恋情被曝光已经过去了两天，最佳的黄金处理时间已经因为逃避而浪费掉了。 韩铭头疼的看着陆之源，他倒是相信方爻不是那种会继续煽风点火的人，只是……梁静茹没有给他足够的勇气去承担这些。 “周墨？”陆之源看向方爻。 方爻点头，陆之源这位小鲜肉真人要更男人一些。 “你觉得我们两个现在要怎么做？”陆之源征询方爻的意见。 “很简单，韩铭洗把脸化个妆，你们两个幸福的拍一张合照发到网上承认这段恋情就够了，当然，如果你们两个不是真爱的话，这无异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知名八卦组已经把亲密照都上传了，陆之源与韩铭是撇不清的。 要么大方承认，要么向公众道歉，这两条路，方爻更倾向前者。 陆之源视线落在了韩铭身上。 韩铭一怔：“你真打算按照他说的来？” “你呢？难道你和我真的只是玩玩而已？”陆之源很认真。 韩铭沉默片刻，他除了是金铭集团的少爷之外，其实很多地方都不如陆之源这个要抛头露面的小鲜肉优秀，和陆之源在一起秘密约会时，陆之源对他的照顾也比那些女人们周到。 很小很小的时候，韩铭对男女之情的理解还很浅，富二代出身的韩铭小的时候并没有多么的风光，被人骂是娘炮，女孩子们更是对他避而远之，跳皮筋也不带他。 那个时候，只有一个身材壮壮的男同学在保护着他。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韩铭的性取向就已经发生了改变。 可他害怕，最害怕的就是家人发现这些，感到耻辱。 虽说现在这个时代已经崇尚自由恋爱，可真正达到自由了么？ 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很难大胆的活在阳光下，恋爱后甚至连朋友圈都不敢发，只因为害怕大众或歧视、或嘲笑的目光。 韩铭站起身，在方爻与陆之源的鼓励下，他决定面对。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不再做金铭集团的韩少爷，如果父母真的因为他的爱情与常人不同就和他断绝关系，那他也认了。 每个人都应该有权力去选择自己想要的那一种生活。 韩铭要的不多，他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方爻坐在客厅里看着陆之源帮韩铭仔细的化着妆，两个人交谈着…… “如果我没了钱，你还会喜欢我么？”韩铭问。 “我养你。”陆之源温暖一笑，“大不了生活过的简单一些，我相信我们两个只要努力，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嗯！” 韩铭鼻子发酸，所有人都觉得是他包养了陆之源，可事实上，两个人只是在一次饭局上默契的对上了眼。 谁说世界上没有一见钟情？ 韩铭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一个瞬间，他们都好似看出了彼此这个异类，心疼对方的同时又惺惺相惜，接下来他们又一起吃了几次饭，越聊越觉得投缘，爱情就是这么的突然，他们彼此喜欢，彼此又刚好能够弥补对方性格的短板。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方爻起身。 “等一下，还要麻烦周医生帮我们拍张合照。”陆之源抬头道。 “就不打扰你们的甜蜜了，相信你们能拍好，真心的祝福你们。”方爻笑，没有继续逗留。 陆之源和韩铭相视一眼后也没再挽留方爻，在方爻走到门口的时候，韩铭开口：“谢谢。” “不客气，等着看你们的合照。”方爻摆了摆手，走出公寓。 公寓楼下，方爻发现了几个鬼鬼祟祟拿着单反的狗仔，这群狗仔的侦查能力真的惊人，不过现在的韩铭与陆之源已经不再担心被拍了吧？ 晚上5：21分。 陆之源与韩铭的微博同时发了他们两人的合照，搭上最近又因为一些短视频而重新翻红的经典老歌。 陆之源：“此生不换Mr.韩。” 韩铭的倒很简单：“Mr.陆，有我照顾。” 微博再一次瘫痪，微博官方人员叫苦不迭，在进行了一个小时的维护后，微博官方也发了一条消息。 “爱情就像一阵风，吹死机了我们的服务器，祝福。” 世界有时是恶意的，但有时也是善意的。 在陆之源与韩铭这两个当事人都能够坦然接受他们的关系后，原本一边倒的网络舆论风向也发生了变化。 那些喷陆之源，喷韩铭的粉丝们忽然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好喷的，照片中的陆之源笑的很幸福，韩铭看向陆之源的目光也很温柔。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陆之源与韩铭能够不在乎公布恋情之后所造成的影响，真爱没跑了。 陆之源拿自己以后的生涯在赌，韩铭也拿金铭集团的继承人身份在赌。 微博热搜完全换了一个方向。 “啊啊啊啊！源铭CP甜死了！” “笑傲江湖2021官博邀约陆之源参演全新版本东方不败。” “愿我能遇到与我一同抵抗风雨的Mr.韩。” “Dulex：笑傲江湖2021你凭什么在我上面？” “国家视线：敬告广大青少年不要盲目模仿，关于同性恋……详情戳。” “网友表示今天狗粮份量太足，饿了么恐面临单日最大外卖危机。” “Dulex：顶我上去，爆掉笑傲江湖2021！”…… 第一百章 动物世界 送走了王东和他奶奶，LH心理诊所又迎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一个多月了周墨，怎么？不喜欢姐姐了？” 办公室里，身材臃肿浓妆艳抹的老女人抓着方爻的领带，目送秋波。 “丽姐，在这儿不太好吧？”方爻嘴角抽了抽，周墨的麻烦还真是多…… “你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跟姐姐装什么纯洁？” 女人一推方爻，方爻这副强壮体格竟然被女人推倒在了沙发上，眼看着女人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方爻大脑快速思考着怎么样躲过这一劫。 手机铃声在女人还要有进一步行动前适时响起，方爻简直要爱死陈芃了。 他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接通电话。 “周墨！就说了几句话你收我五万块钱？！”电话另一头的陈芃不可思议的咆哮着。 方爻一边牢牢抓着裤腰带，不让丽姐有任何的可乘之机，一边认真道：“什么？你要来诊所找我？” “谁要去找你！” “好，那我知道了，再见。”方爻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然后一脸歉意的看着面前的中年女人：“我老婆一会儿要过来。” “没劲。”丽姐狠狠的掐了把方爻的下巴，从沙发上起身后道：“周末老地方见，不来……你看着办吧。” 呼。 方爻点了一支烟，心有余悸的长舒了一口气。 张丽这个女人可不像罗莉与岳欣，这一点从她能够堂而皇之的找到诊所来就能看出，毫无疑问，她是周墨留下的烂摊子中的大BOSS，想要和她撇清关系……没那么容易。 话说回来，周墨怎么就找了个这样彪悍的老娘们儿？ 就算她有钱也不能这么不挑食啊。 “铃铃铃~”办公室外，助理秘书配备的那部座机响起了铃声。 “喂？” “陈小姐！嗯，刚刚来了个中年女人。” “好，好。” 不到五分钟，方爻便收到了陈芃发来的一条消息：“呦！口味很重嘛，有本事约别用我做挡箭牌啊！” 压不住的浓浓醋意，陈芃可以接受方爻与岳欣之前的那段感情，但不能接受方爻找了个中年妇女，岳欣好歹也算是有颜有料的那一款，你找个中年妇女图个啥？连带着陈芃都感觉自己的姿色下降了数个档次。 “混蛋！”陈芃气得脸色铁青，不停的咒骂着方爻，本来刚刚的那通电话也有几分炫耀的成分，毕竟她的老公三言两语就帮着陆之源与韩铭化解了舆论危机，五万块钱倒是无所谓，可现在…… “今天晚上你别回来了！”陈芃觉得文字消息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愤怒，直接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过来。 声音刺耳，方爻忙将手机拿开了一些。 在家庭生活这一方面，方爻处理的显然不够好，唯一的慰藉就是即将投入研发的项目了。 联系了李赫，得知李赫已经开始前往国外名牌大学物色助手，方爻颇为满意。 心理诊所的走廊里，“踏踏踏”的高跟鞋声吸引助理秘书抬起头来，在看到打扮美艳的蒋一诺款款走来时，助理秘书悄悄的拿出了手机，向陈小姐打了个小报告。 “又来了个年轻女孩，上次见她好像对周医生就有点意思。” “1。” 陈芃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表示收到消息后陈芃气冲冲的给韩铭打了个电话过去，她想找个聊天的人，只不过，电话另一端的韩铭现在正和陆之源柔情蜜意…… “大叔这几天都没有去健身呢。” 办公室里，蒋一诺面露失望。 方爻干笑，找了个工作太忙的借口，说实在的，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蒋一诺，他把蒋一诺当成小妹妹来看，蒋一诺却拿他当凯子。 “睡一觉？”方爻问。 “好。”蒋一诺点头，她来这里有两个目的，其一就是和方爻拉近些关系，其二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最好能再梦到那个在梦里追求她的大男孩。 除了上一次在诊所梦见过两次方爻外，这几天蒋一诺都没再梦见方爻。 这的确是因人而异，像夏漱大小姐，现在已经因为天天梦到周墨而感到苦恼了。 梦境世界，一家热闹的KTV，梦里的蒋一诺正在和一群会说人话的肥猪与一群妖媚的狐狸们喝着酒。 肥猪的猪蹄子不时的在蒋一诺的身上揩油，肥头大耳的它们口水流淌一地，十分恶心。 蒋一诺喝到第五瓶的时候便佯装醉意从包厢中走了出来，来到洗手间后，她伸出没做美甲的无名指掏向自己的喉咙。 “呕！” “哗啦啦……” 呕吐物吐在了马桶里面，蒋一诺双眼也因为身体呕吐带来的一系列反应变得湿润。 这个梦里并没有出现任何及时搭救她的英雄，上帝视角的方爻眼看着蒋一诺还要走回包厢，终于决定现身。 啪。 后方的方爻一把抓住了往包厢走去的蒋一诺的手腕。 蒋一诺回过头来，看到让她思念的阳光大男孩后，心头一震，而后直接扑进了方爻的怀里。 “你怎么才来？” 这是一句抱怨，但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撒娇成分。 “我在挣钱娶你啊。”方爻也温柔的抱住她，明明心里已经极其厌烦这样的生活，可蒋一诺还在坚持着，方爻不明白，为什么就不能选择另一种生活？ 何必自找不开心？ “我有钱，不用你挣钱，你陪着我好不好？”蒋一诺醉眼迷离，捧着方爻的脸噘嘴就要亲上来。 方爻及时抬手按住了她凑上来的脸。 蒋一诺愣了下：“你干什么？” “你刚吐完……”方爻解释。 蒋一诺瞪大眼睛，人也清醒了几分，旋即，拉着张脸委屈巴巴的说道：“你嫌弃我！” “嗯。”方爻很实在的点点头。 见蒋一诺快哭出来的样子，方爻抓着她的手道：“不喝了，我们回家吧。” “好，亲亲……” “先不亲。” “哼哼哼~” “那就亲一下脸？” “啵！” “哎！” “你为什么叹气？” “难受……” 第一百零一章 秋名山上谁称王 走出KTV，方爻拉着蒋一诺的手拦了辆出租车。 开车的司机是一匹斑马，斑马转过头来的时候，马鼻子都快要怼到方爻的脸上了：“二位去哪儿？” 方爻看向蒋一诺：“你住哪儿？” 蒋一诺抱着方爻的胳膊，像是个小媳妇一样开心的说道：“回我们的家啊！” 出租车在夜幕下的滨城中行驶着，街上有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出租车停在一处交通岗，交通岗中心的岗亭上，浑身黑色毛发的藏獒人立着，一身显眼的交警服饰，一边吹着哨子一边用爪子指挥着交通。 人行横道上，有蹦蹦跳跳背着书包的小白兔，也有步履蹒跚的乌龟，还有戴着眼镜的长颈鹿与三五成群唧唧咋咋叫个不停的鸭子们…… 笔直竖立的杆子上，变色龙慢悠悠的爬上去，身体颜色也从红变成了绿。 “嘀嘀嘀！”出租车后方，刺耳的鸣笛声响起，方爻转头看去，后方开着悍马的一条鳄鱼也从驾驶窗探出头来，朝着斑马怒吼道：“快点开车啊！信不信我吃了你！” 斑马司机踩了一脚油门驶过了交通岗，离鳄鱼车主远了些后，斑马司机开始喋喋不休的抱怨了起来…… “催催催！赶着去投胎吧？” 蒋一诺靠在方爻的肩膀上已经笑容甜美的睡去，看着这个对自己毫无防备的女孩，方爻伸出手帮她将垂到她鼻子前的一缕头发撩到了她的耳后。 过了十多分钟后，斑马司机将蒋一诺与方爻拉到了一片老旧的居民楼下，这个地方方爻很熟悉，与墨兵心理诊所同样隶属于老城区的范围内，看样子应该是蒋一诺真实住所。 只是方爻万万没想到，蒋一诺竟然会住在这样连物业都找不到的旧小区。 还以为这个女人会住在精装公寓呢。 “醒醒，该付车费了。”方爻拍了拍蒋一诺的肩膀。 蒋一诺睁开迷茫的双眼，然后从兜里摸出了一只尖叫鸡。 “咯！” 捏了下尖叫鸡的肚子，在尖叫鸡的一声尖叫后，蒋一诺的手中也出现了一颗小金蛋，把小金蛋交给了斑马司机，蒋一诺拉着方爻下了出租车。 走进单元楼，方爻走在前面，拉着落在后面的蒋一诺的手。 “咳咳咳！” 三楼的拐角处，一只掉毛老鹤正扶着蜕了漆的扶手咳个不停。 在见到方爻与蒋一诺后，掉毛老鹤避让开一些，同时看着蒋一诺道：“回来了？” “回来了，姨。”蒋一诺笑着点头，与这个经常碰面的楼下邻居打了声招呼便继续跟着方爻上楼。 蒋一诺住在顶层七楼，打开门后，方爻便看到了正对门口并用老式黄木门阻隔的洗手间，没有客厅，左手边是蒋一诺的卧室，右手边是厨房。 被蒋一诺拉着走进卧室前，方爻看了眼空荡荡还残留着一些方便面袋的厨房。 女孩子的卧室很用心的被布置好，不过仍能看到那一套又一套的衣服被搭在网购的衣架上，卧室里仅有的一张租房时自带的办公桌成为了蒋一诺的化妆台，只是，还有一个只剩泡面汤的瓷碗打破了化妆台的美好。 方爻还在继续环视的过程中，腰已经被人从后面抱住。 蒋一诺的头靠在方爻的背上：“好想每次回到家的时候都能有个人被我这样抱着。” “现在不是有了么？”方爻转了个身，略微迟疑后，主动拥住了她的身体。 蒋一诺侧脸贴在方爻的胸膛前，眼睑低垂：“为什么我总是会担心这是一场梦，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场梦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方爻抬起手揉了揉蒋一诺的脑袋，这个动物世界已经在坍塌，从蒋一诺生出担心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她离醒来不远了…… LH心理诊所，方爻走到窗边点了支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一分多钟后沙发上熟睡着的蒋一诺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后的女孩有些怅然若失，每个人都有那么几场梦，让你愿意一直一直的做下去。 人生何尝不是一场梦，只是，在这场梦中，现实让人们变得理性。 “这么晚了？”蒋一诺错愕。 天已经是傍晚，LH心理诊所也变得冷冷清清，这一场梦虽然短暂，但不知不觉却也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两千四？”蒋一诺俏皮的笑笑，“多出来的那十几分钟算大叔赠送的怎么样？” “不用了，请我吃个晚饭吧。”站在窗边的方爻转头。 蒋一诺愣了下，然后点头：“西餐厅？” “对面面馆就不错，我挺喜欢吃他们家的面。”方爻吐出一口烟雾，走到茶几旁将香烟掐灭。 “我下面也很好吃哦！”蒋一诺微眯着眼睛笑道。 方爻身体一僵，老脸发红：“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呃。”蒋一诺张了张嘴。 忘词了的方爻朝着蒋一诺白了一眼：“我这个老男人心脏不好，别飙车，有碍身心健康。” “哦！”蒋一诺老实的一点头，很快又噗哧笑出声来：“大叔是不是怕会喜欢……上我？” “喜欢上，你。”方爻纠正道。 这次，蒋一诺的脸红了。 诊所对面的面馆，方爻与蒋一诺一起吃了顿晚饭，对蒋一诺来说，这一顿面条显然是不能报答方爻这两个小时的陪伴，光是价值上就不对等。 “我请大叔去跳个养生迪？” “太吵了，我这岁数养生不起来了。”方爻摇头拒绝。 “大叔又不老，还没到三十。” “对了，你和孙凯怎么样了？”方爻问。 面馆里，蒋一诺近距离看向方爻：“大叔是打算对我出手了么？” 方爻与她对视着。 蒋一诺咬唇一笑：“我和孙凯已经讲清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大叔喜欢我的话，现在可以放心追求我了。” “看你表现。”方爻也笑了起来，他这样的老男人最怕的就是蒋一诺这种年轻有活力还特别主动的女孩子。 “玩笑归玩笑，大叔也不能让你白叫。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和我说。” 公告：节日快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二章 有备而来 M国，马萨赛州著名的MIT学院。 “ProfessorRhode，Howareyou！” 罗德教授的办公室里，李赫站在办公桌前友好的伸出了手。 带着黑框圆眼镜，留有卷曲络腮胡的黑皮肤中年人同样伸出了白加黑的手与李赫握到了一起：“Thankyouverymuchforyoursupportofourproject.Whatareyourneeds，youdmystudentDuHua。” “OK。” 位于大石桥街的波顿公园对面的咖啡厅外，阳光明媚，李赫正和罗德教授所说的那位学生面对面喝着咖啡。 “说吧，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罗德教授既然已经发话了，不管李先生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我都会尽力而为。”身材在西方人眼中同样算得上健硕的杜华开口道。 李赫笑了笑：“是有一个长期项目，我相信你也会很感兴趣，毕竟罗德教授和我说过，你是他最优秀的学生。” “哦？关于哪个方面？” “Dream……” 滨城。 诊所对面的面馆。 听到方爻这一番话的蒋一诺愣了下，这种话她不知听多少男人说过了，还以为面前的大叔会有所不同，没想到……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喽！”蒋一诺露齿一笑，双臂搭在桌子上的她道：“正好最近有个小聚会，大学室友们都约定了会带男朋友，大叔要不就充当一下我的男朋友？” 方爻皱眉，没想到今天小半个下午接触下来，蒋一诺还是在把他当凯子。 “如果我没有说刚刚那句话，你是不是要带孙凯冒充你男朋友？”他问道。 蒋一诺摇头。 “不是他么？”方爻暗暗叹气，领着孙凯这个年轻又开着保时捷的小富二代仍然会让蒋一诺觉得和那些拜金室友们聚会会抬不起头来？ “也罢，算我自己撞枪口上了吧……” 方爻认命了，抬眼道：“什么时间？” “明天下午。”蒋一诺拿着汤匙无聊的舀着面碗中的葱花。 方爻一脑袋的黑线，这个女人今天是有备而来，他大大低估了她。 “所以说，你来之前就已经吃定我会充当你男朋友了？” 蒋一诺摇头：“来之前不确定，见到你之后确定了。” 方爻想要掀桌子，这踏马不是废话么？来之前不确定是因为蒋一诺不敢确认自己是否会在诊所，这点意思如果方爻再听不出来那就真成了傻子。 “你还是睡着之后更可爱些。”方爻扔下一句话，起身朝着面馆外走去。 蒋一诺没有再追，脸上露出了胜利者专属的微笑，她喜欢这种把男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尤其是方爻这种给她神秘感的男人。 走出面馆，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方爻收到了李赫发来的一条消息，拿出手机看了眼后，对于李赫的办事效率颇为满意。 这个关于“梦”的项目已经顺利启动，李赫对MIT学院的一位资深教授的项目进行了无偿资助，收获的是这位教授为他安排的优秀学生们，现在已经有其中一位重要学生参与到项目当中来，接下来只要通过这个学生再在MIT学院物色合适人选，“梦”的项目小组也算是初步成立。 方爻将早早准备好的一些资料发给了李赫，一切事宜资料上都有安排，方爻只要等待成果和经费紧张时再拉下脸去找夏漱要就行了。 瀚海兰苑陈家…… 茶几上摆着外卖的餐盒，客厅沙发上，陈芃抱着双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重温着经典老片憨八龟……呸！忠犬八公的故事。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下，正沉浸在剧情当中的陈芃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砰砰砰。” 很快，房门便被敲响，走廊里也传来了方爻的声音：“你怎么把密码都给改了？” 陈芃气冲冲的看向了门口处，然后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给方爻回了一条消息：“滚。” 觉得这一个字太干脆了，陈芃很快又补发一句道：“叫奶奶给你开门。” “奶奶！” “……”索然无味，方爻根本就不给一点的情绪铺垫直接就认怂了，这让陈芃很不满意，不过因心里担心方爻今晚被赶出去后真有可能和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住在一起，陈芃很快还是起身打开了房门。 “还知道回来？” “回来换身衣服，换完就走。” 方爻进门后刚要换鞋，陈芃的双手就已经迎面而来：“滚！” “……” “逗你玩的，我不回家还能去哪儿？”方爻心虚的说道。 陈芃抱着双臂哼哼两声，总算是放方爻进了屋。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方爻也已经大概了解了陈芃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只要他肯服个软，基本陈芃都不会继续追究下去。 出乎预料的大度。 只是…… “这几天给你妈打电话了么？”方爻在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边喝着边问道。 “打了啊，怎么了？”客厅沙发上，陈芃继续看着电影。 “没什么，今天给你爸打电话没打通。” “诊所出事了？要不我再给我妈打个电话？”陈芃这几次给赵美琳打电话也没有和陈建邦聊过，本来父女两个的关系就没有那么的亲近，加上电话里赵美琳总拿陈建邦有事做推脱，自然，陈芃也不会强求。 “你抽时间把你妈的手机号给我发过来，我和她们联系也能方便点。”方爻来到茶几前，将矿泉水放在茶几上后开始整理陈芃吃剩下的外卖盒。 看着方爻做家务的样子，陈芃笑：“你不怕我妈？” “怕。” “哈哈哈，行，我给你发微信上，这回记得存一下。” “嗯。” 整理完毕后，方爻随手点了支烟，陈芃快速皱起眉，察觉苗头不对的方爻也忙道：“你先看吧，我回房休息了。” 目送着方爻走进卧室，陈芃摇摇头，电视上的影片也感觉没什么乐趣了。 她拿起手机，看着收到赵美琳手机号的方爻回了一个“ok”的手势，又编辑文字发过去：“这周末有空么？陪我去看个电影？” “行，你定吧。” 方爻的回答很干脆，陈芃脸上的笑容也更加开心。 第一百零三章 塑料姐妹花 “亲爱的们，我到了。” 酒店楼下，精心打扮过的蒋一诺拿着手机发了一条语音消息出去。 今天的蒋一诺完全变成了名牌展示柜，长期健身如今又是专职模特的她身材自不用多说，穿戴与挎包加起来更是足有几十万。 在消息发出去不久后，酒店里就有三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人结伴走了出来。 蒋一诺这三个室友的底子都不是很好，大学时期蒋一诺就是校花一级的，她们三个充其量也只能是绿叶，如今毕业后，这三个室友有的长期打针，有的做了微整形，但是，岁月还是不留情面的在她们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一诺！” 见到蒋一诺后，有室友直接上前来和蒋一诺亲切的拥抱在了一起。 有的则是在观察着四周：“一诺，你男朋友呢？” “他晚会儿到，我们先上去吧。”蒋一诺笑笑，然后跟着室友们乘电梯上了楼。 走进楼上的包厢，蒋一诺愣了下，包厢里火药味很浓，三个男人彼此并不对付，其中有一位是身材发福的中年老男人，还有一位则是一脸凶相戴着金链子暴发户气息浓郁的社会人，最后一个比起前两位则是反差大了些。 是一位白皮肤的外国友人，长得并不能称得上帅气，普普通通，通过衣着等等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这是一个混子外教。 寂静的包厢随着女人们领着蒋一诺的到来而发生了改变，三个男人见到蒋一诺后或多或少都眼前一亮，蒋一诺的确很出众，放到哪里都不会被轻易掩盖。 最靠近门口的外国友人起身，然后伸出手礼貌的自我介绍道：“Kevin。” “蒋一诺。”准备将手伸出去的时候，三个室友中那位年纪最显老的室友已经拦在了蒋一诺与凯文中间，打断了蒋一诺和凯文握手的同时，装作不知情的伸手示意道：“一诺，快坐。” 蒋一诺微微一笑，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位室友将凯文这个外国佬视作掌上宝，不仅是她的这位室友，国内始终都有那么一部分的女孩对外国人尤为热情。 许许多多在他们国家失业的外国人们一来到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家就会摇身一变成为香饽饽，他们一无所长，却享受着不错的待遇，更有大把大把的EasyGirl带给他们浪漫的一夜情缘。 蒋一诺这位室友便是这样，曾经靠着自己的“创收能力”也傍上了一个大款，只不过后来东窗事发，得了一笔分手费后就被人踹了，如今有着不符合年龄的老态，想要再创收也心有余力不足，碰上一个外国友人，便甘心包养对方，甚至不管对方多么无理的要求都尽可能的满足。 唯一无法改变的一点就是，她对凯文的控制欲，她决不允许凯文和其他女生有过多的交集，哪怕是和自己的室友握个手也一样，只是，背地里凯文究竟给她带了多少绿帽子，她自己都未必知道。 金链子男看了眼蒋一诺一进门后凯文和那位室友的举动后便在一旁嗤笑，同样来到金链子男身边的女人也用眼神做着只有彼此能看到的各种鄙夷表情。 在蒋一诺落座时，金链子男身边的蛇精女也变脸，笑呵呵的看向众人道：“既然一诺的男朋友还要等会才到，不如我们先点菜吧？” “喂？”蛇精女说话的过程中，中年老男人接了个电话，坐在中年老男人身边的室友在大学期间偏老实一些，当然这种老实只是性格比较闷，在中年老男人起身后，闷葫芦女也目光紧紧跟随着中年老男人。 “排什么号？多给点钱不就完了！这点事都办不好？我这边有个会，先不跟你说了。”中年老男人匆匆挂断了电话。 包厢中的众人收回关注的视线，继续刚刚。 “亲爱的，你去喊下服务生好么？”蛇精女目光甜蜜的看向金链子男。 金链子男点头，然后打开了包厢的门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服务员！点菜！” 中年老男人皱着眉，凯文也小声在老态女耳边说了句粗俗。 蒋一诺低头看着手机，方爻今天该不会放她鸽子吧？ “你到哪了？” “快了，这个时间出租车太难打了。”方爻很快回消息。 蒋一诺的脸一黑，果然，就知道他和其他的男人不太一样，这个节骨眼上换成其他的男人肯定是要想办法满足自己的面子，只有方爻这个缺心眼，有车不开选择了打出租。 “嗯，等你哦。”蒋一诺调整情绪，含情脉脉的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她是无所谓的，来之前的确是有许多的担心，担心会被这些塑料姐妹情的大学室友们事后嘲笑，但真正抵达酒店后就又不一样了。 人脑过于强大的联想能力有利有弊，若是用在勾心斗角上，弊大于利。 “我不知道大家都要吃什么，就先点我们两个的了？”拿着菜单的蛇精女道。 “嗯，好。” 蒋一诺忙低头用手机给方爻又发了一条微信过去：“点菜了，你想吃什么？” “随便，你看着点吧。” 很快，菜点完，经过大家的商议，又点了两瓶价格不菲的红酒。 “包厢多少号？”蒋一诺手机又是一振。 拿起手机，蒋一诺告诉了方爻房间号，同时又给方爻转了一笔帐过去：“你过来时顺便把单买了，就说是你买的。” 很快，退款消息提醒。 “别打肿脸充胖子了，有的是人抢着买单，你装什么X？” “……” 被教育了？ 蒋一诺暗暗一笑，这位大叔还真是清新脱俗呢！ 数分钟后，伴随着“砰砰”两声敲门，方爻推门走进了包厢。 包厢内一众人等全都把目光放到了方爻的身上，今天的方爻穿着很休闲，纯粹是为了报复蒋一诺昨天的算计。 蒋一诺笑容满面的起身，来到方爻的面前，一边咬牙切齿的骂了句“你大爷”，一边转身面向众人，揽着方爻的手臂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周墨。” 第一百零四章 姐妹过招 蒋一诺介绍的过程中，曾经的三个大学室友也在打量着方爻。 在老态女的眼中方爻没有她身边金发凯文的“高贵”血统。 在蛇精女的眼中方爻没有金链子男的霸气强壮。 在闷葫芦女的眼中，方爻更是远远没有中年老男人的家财万贯。 三个大学室友心中都暗自得意，因为她们曾经最羡慕的蒋一诺现在混得也并不怎么样。 方爻与蒋一诺一同入了座，入座之后便是又一轮更为详细的介绍。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蒋一诺的室友们也都各自亮出各自的武学招式。 老态女率先出手：“凯文相信大家都已经认识了，我这男朋友其实也没什么的，现在在一家教育中心担任外教，英籍，过不多久，我也要改到英籍了。” “英籍啊？”蛇精女摇摇头反击，“背井离乡的滋味可不好受，光是饮食习惯、生活方式就存在着很大的差异，更何况人生地不熟的，你外语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好的吧？” 老态女反驳道：“凯文现在也在教我一些外语，至于饮食方面，凯文做的西餐又浪漫又很符合我的口味呢！” 说着，老态女头靠在了凯文的肩上。 热情的凯文直接歪头印上了她的唇，在包厢里大撒狗粮。 短暂的浪漫热吻过后，嗤之以鼻的蛇精女笑着看向身旁的金链子男，阴阳怪气道：“去国外确实蛮不错的，咱俩在滨城买的那套房子要是搁在国外，不止一处庄园别墅了吧！” 金链子男一把拥住了蛇精女，虽是在接蛇精女的话，但目光却依旧有意无意的去看包厢中最吸睛的蒋一诺：“再等我发展个几年，想住别墅，咱在滨城买一套不就完了？” 老态女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她如果真的跟着凯文去了国外，两个人的经济来源是一个大问题，虽然她现在有一笔积蓄但早晚坐吃山空，更何况，随着凯文在这个东方国家待得日子越久，凯文这个血统高贵的外国人其实没有那么想回国了。 回国有什么好？ 凯文来到这个国家前从事的工作与农民工是一个性质，更为重要的是，他做不好那份工作，被开除了！ 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来到了这个国家，却意外的发现了人生的第二春，现在每天生活的有滋有味不说，EasyGirl们更是如同苍蝇看到了粪蛋儿般前扑后拥，唯一让凯文头疼的就只有这个东方国家的绿卡太难办了。 签证到期之后就要回国继续水深火热的日子，他可不想那样。 沉默很久的闷葫芦女终于在蛇精女与老态女分出胜负后对胜利的蛇精女发出了挑战。 “想要买别墅的话可以找我老公，他最近刚好有一个地段不错的别墅区正处于合作开发阶段，一旦竣工，应该会是大热门，金铭天府你们听说过么？这次合作开发是金铭华府。” 蛇精女与金链子男的脸色同时一变，没想到同桌的有一个房地产商。 蛇精女尴尬的笑笑：“行，到时候可要让你老公给我们留一套啊！” 闷葫芦女看向中年老男人。 中年老男人此时显然成了全场焦点，那副“成功者”的嘴脸也暴露无遗：“好说，正好我和金铭集团合作的这个别墅区竣工之后我答应了小雅要给她一套，到时候给你留一个紧邻着的，让你们好闺蜜做邻居。” 说完，中年老男人目光放在了蒋一诺和方爻的身上：“留一套也是留，两套也一样，我安排给二位再预留一套？” 蒋一诺看向方爻，期待方爻能给出一个让她舒心的回答。 “不用了，没钱。” “……” 蒋一诺暗中将魔爪伸向方爻，一掐一扭，嘶…… 方爻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同时，伸手放在蒋一诺的脑后，漫不经心的朝着蒋一诺的颈部掐了一记，蒋一诺松手，方爻也不继续不依不饶。 两个人私下里的小举动落在众人的眼中更加暧昧。 “一诺，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蛇精女笑眯眯的问道，方爻从进门后就暴露种种缺点，这样的二愣子不挤兑挤兑那实在是说不过去。 “医生。”蒋一诺放弃了和室友们争斗的想法，该配合她出演的方爻表演视而不见，她一个人唱不下去独角戏，索性认命了。 “医生，不错啊，蛮高尚的职业！”蛇精女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对方爻失去的兴趣，在场四个塑料姐妹当中，她觉得她自己是过的最好的那一个。 老态女就是一个倒贴老外的傻X，闷葫芦女虽然对中年老男人一口一个老公，但谁也都看得出来她充其量就是个三儿，随时有被一脚飞了的风险不说，看似光鲜亮丽的外表，实质上也绝不会顺心如意。 她自己就不同了，年龄相仿的男朋友事业小成，虽然粗犷了些，但在情人眼里这就是霸气的象征。 酒菜上桌，众人吃吃喝喝。 只是，没有谁真正的心思在吃饭上…… 不，有一个人，纯心气蒋一诺的方爻吃得就很开心。 蒋一诺现在严重怀疑方爻今天是不是一整天都没吃饭等着这一顿呢？ 服了。 蒋一诺发现自己真的很难对付得了方爻，女人对付男人最大的利器就是她自己，而男人想要变得无敌也很简单，对对方的身体不存在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那就可以了。 心若磐石，坚不可摧。 吃饭的过程中，中年老男人收到一条消息后忙拨出去了一通电话。 “真的假的？现在？我知道了！” 对话内容很简洁，结束通话之后，中年老男人也看向了蛇精女与金链子男：“你们不是要留一套别墅么？金铭集团的太子爷刚好也在这里会客，我带你们去拜访下？” 专心吃饭的方爻愣了下，然后继续吃饭。 心虚的蛇精女与金链子男对视了一眼，二人连忙摆手：“算了算了，不急，过后我们再联系就行，反正别墅不也还没竣工呢么？” 现在就预留别墅？ 他们哪有买别墅的钱啊！ 首付都不够呢好吧？ 第一百零五章 敬酒 “既然如此，那各位我先离开一会儿。” 中年老男人心中暗笑，没有继续强求，而他作为金铭集团的合作方，这个拉近关系的机会自然也不能错过，客气两句后，中年老男人便起身前往了韩铭所在的包厢。 上层社会的圈子并不大，金铭集团这样的房地产大鳄别说在滨城就算是全国的影响力都十分惊人。 中年老男人一离开，蛇精女赶忙拉着闷葫芦女窃窃私语，闷葫芦女的脸色变了几变，但又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具体说了哪些，也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又过了十多分钟，包厢外传来中年老男人的声音。 “韩少爷亲自来敬酒那实在太折煞我了！” “韩少爷，这边请。” 包厢门被中年老男人推开，包厢里的众人大部分目光也全都看向了门口打扮的白白净净的韩铭。 中年老男人忙介绍道：“各位，这位是金铭集团的韩铭少爷，他听说我们在这边聚餐，所以专程过来敬大家一杯酒。” 听闻此言，金链子男第一个举杯起身，能结交韩铭这样的人脉对于他那资金周转都还费劲的小公司来说是个天大的福音。 闷葫芦女是跟着中年老男人一起来的，当然也要给足中年老男人的面子，这可是事关中年老男人今后的公司发展。 蛇精女紧随金链子男起身，自暴自弃的老态女也没有扫兴，拉着凯文一同站了起来。 蒋一诺这边…… 方爻还在低着头。 方爻很尴尬，这踏马都能碰到熟人…… 韩铭的这次敬酒也因为席间的方爻迟迟没有起身而陷入了僵局当中，中年老男人皱眉，其余站起身来的众人也纷纷皱起了眉头。 这个医生怎么就这么没有眼力见？ 蛇精女感觉自己快要爆发了，她在权衡这个时候是不是要发下脾气才好，权衡再三后觉得很有可能会抱上韩铭的大腿，刚要动怒。 韩铭已经先一步开口：“周……墨？” 方爻暗暗叹了口气，站起身后转过来面向韩铭：“好巧啊。” 韩铭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方爻身边的蒋一诺，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方爻迟迟不起身。 “呵呵……”韩铭尴尬的笑笑，“我就来敬杯酒，不多打扰，你们继续。” 包厢内的众人愣住了，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方爻的身上，虽说蒋一诺对方爻也算是“知根知底”，但也没想到方爻的圈子这么大，连金铭集团的太子爷对他都这么客气。 为什么忍不住想笑？ 蒋一诺一忍再忍，但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让你气我？遭到报应了吧？ 这一刻的蒋一诺忽然觉得很满足，这次的聚会她已经因为这一个巧合而达到了目的。 一直张着嘴的中年老男人酒都忘喝了，在韩铭敬完众人一杯酒后，他忙转身离开。 “等一下，有点事和你说。”方爻喊住了他，然后放下酒杯上前去一把搭住了韩铭的肩膀，强掳式与韩铭出了包厢走向了远处。 包厢里面静悄悄的，一个比一个惊讶的看着蒋一诺。 蒋一诺耸了耸肩膀，无奈道：“我这个男朋友平时低调惯了，绝对没有想瞒着各位的意思，大家千万不要多心。” 走廊里，韩铭有些心虚。 “我说，我是临时过来冒充她男朋友的你信么？” “信！”韩铭连连点头。 “既然信的话，陈芃那边……” “我什么都不知道！” “嗯……”方爻点点头。 韩铭长舒一口气。 “对了。”方爻突然又道。 韩铭一惊。 “你和陈芃现在到底怎么回事？她就眼看着你脚踩两条船？” “没，没有，我和她坦白过了，现在我和她只是闺蜜。” 方爻点头，韩铭的解释符合他心中的猜想，否则韩铭与陆之源事件被曝光后陈芃怎么还那么没心没肺的帮他想办法？ “你那么怕我干什么？”方爻不理解，“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嗯嗯。” “你还是我觉得我和她之间有事对么？要不我再和你从头解释一下？” “不，不用了！”韩铭忙摆脱方爻，逃之夭夭。 哎…… 方爻叹气，他只是不想让陈芃知道这些然后继续看着那个女人大发雷霆而已，只不过看情况好像有越描越黑的迹象。 没有再回包厢，方爻给蒋一诺发了条消息后便到酒店正门等待。 不多时，蒋一诺下了楼站在方爻的身边笑：“今天很痛快，大叔是不是都提前安排好了，所以来了这么一出扮猪吃老虎？” 方爻白了她一眼：“走吧，送你回家。” “回什么家，先陪我去把租的衣服退了。”蒋一诺道。 方爻一愣，重新审视了一遍蒋一诺身上的裙子，暗暗摇头。 人生如果没有那么多比较的话，活的会轻松很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该争的面子他也会去争。 方爻与蒋一诺离开后不久，酒席上的其他人也都相继离开了，结账时众人才知道原来方爻早早就把单给买了，对于方爻的藏而不露更加惊为天人。 各自回家的路上…… 凯文又收到了学生发来的暧昧消息，被老态女逮了个正着，两个人大吵了一架。 相较他们比较和谐的金链子男与蛇精女却是在到家后收到了银行的催账电话，金链子男的公司并没有说的那么好，买房子的钱也是通过银行贷款才凑齐的，每天一睁开眼睛都过着背负几百万外债的生活。 闷葫芦女独自打车回了中年老男人给她买的公寓里面，中年老男人甩下了她赶往医院，中年老男人的老婆虽然办理好了各种手续，但中年老男人的父亲病情很不乐观，这不是钱能解决的，而且他老婆也早就知道了闷葫芦女的存在，现在正和他闹着分家产的事情。 中年老男人不想离，离了婚，他现在风生水起的生意一定会受到波及。 “在你看来，我们四个女人是不是都很坏？” 退完衣服，一身休闲装的蒋一诺问方爻。 “说不上坏，但很傻。” 第一百零六章 见杨开 滨城医院。 夏漱坐在病床旁削着苹果，目光温柔的看向病床上的人，一脸心疼：“要不……哎！”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病床上穿着病号服，嘴唇泛出病态白的乔慧哭笑不得。 “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夏漱眼眶发红，“要我说警员的工作你就别做了，这次差一点子弹就打到你的要害了，你如果真的……我，我找谁陪我逛街啊？” 乔慧目光躲避着夏漱的对视，暗暗叹气后，又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如果只是因为害怕危险就不做警察的话，那这个世界不就彻底乱套了？” “你管那些干什么？天塌下来总有个高的顶着！”夏漱带着哭腔斥责道。 迎向她目光的乔慧却是摇了摇头：“那都是对小孩子说的话，作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每一个人都应该肩负起他该肩负的责任，我热爱这份职业，我也希望通过我的努力让滨城的犯罪率降低，甚至不再有犯罪事件发生。” “可你最终不还是没有抓到犯人么……” 夏漱快速擦了擦眼泪，神情黯然，这一次的事情她虽然没有在现场，不过听那些来探望乔慧的警员们所说，她也能想象到其中的凶险程度。 与死神已经擦肩过很多次的乔慧下一次或许就会和死神撞个正着。 那个时候…… “可我解救了人质啊！”乔慧接过夏漱递上前的苹果，咬了一口后，笑道：“真甜。” “反正我不管，现在你这种状况肯定不能再办案了，我这段时间就在这里看着你，你要是敢不老实，看我不收拾你！”夏漱哼了一声道。 乔慧笑：“好，好……迷倒万千男人的夏大小姐一心想包养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我倒是想养你，但你也不接受啊！” 夏漱与乔慧的关系甚至超越了亲姐妹，每逢各种节日，夏漱都扮演着乔慧的“男朋友”给乔慧发各种各样的大红包。 乔慧之前曾在微博上用小号炫耀了一番，引得一众吃瓜网友纷纷都想要顶替她成为被好闺蜜包养的对象。 聊着聊着，夏漱起身出去了一趟，乔慧也偷偷拿出了手机。 联系了下朝阳分局那边，案情现在陷入了一个僵局当中，这次枪击了乔慧的罪犯至今还在逍遥法外，朝阳分局早就已经成立了专门的行动小组对其进行抓捕，但没有多少的眉目。 不过，事情也还不算糟糕到极点，警方现在还掌握着一张牌。 这张牌就是犯罪狂人杨开。 这不是警方第一次通过罪犯的帮助来破案，就好像是男人了解男人一样，最了解罪犯的同样也是罪犯。 杨开在这方面是个天才，只要他肯协助警方，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还是要见周墨？” 拿着手机的乔慧呆滞，这个杨开对周墨显然有着一种执念。 “哦，好。”听了电话另一边的同事回话，乔慧点点头挂断了手机。 躺在病床上，乔慧望着天花板发呆，不多时，夏漱又折返回病房，见她还算老实，安心一笑：“医生说你现在的饮食需要特别注意，我已经在联系厨师，不一会就会有为你特制的菜单发过来，到时候你自己选几样。” “夏大小姐这么贴心，搞得我都想娶你了呢！” “那走吧，咱们去国外领个证？” “噗……” 蔚蓝的天空下…… 方爻躺在草地上望着远处在梦境世界中玩得不亦乐乎的王东微微扬起嘴角，一连数日的梦境治疗已经让王东变得开朗了许多，虽然与人交流还存在问题，但至少他已经不那么抗拒自己与他的接触。 梦境世界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铃声，声音充斥在这个世界里，正玩耍着的王东也诧异的转头看向了方爻。 “来电话了，你也该醒了。” 现实世界，夜晚的LH心理诊所，方爻睁开眼睛后一边接通电话，一边领着王东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等待着王东的奶奶连忙起身，方爻虽然在通话，不过仍是朝着王东奶奶点点头，同时示意她和王东可以离开了。 王东奶奶拉着王东的小手，临走前，王东也转身朝着方爻摆了摆手。 方爻微笑着目送二人离开后，又“嗯”了一声。 “麻烦李厅长专程打来电话了，行，我一会就过去一趟。” 虽说方爻不想和杨开见面，但这次的事情关乎到警方接下来的行动，更何况滨城公安厅的厅长都特意给方爻打了电话，方爻总不可能不给厅长面子。 关了LH心理诊所的门后，方爻前往了滨城的看守所。 数罪并罚，杨开获刑有期徒刑二十年，现在正被关押在滨城看守所，不止杨开，买凶绑架的唐泰也被关押了起来，不过比起杨开的刑期要少许多。 路上给陈芃发了条微信，方爻抵达滨城看守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 这本不是探视的时间，但因事态紧急，为了让杨开尽早配合滨城警方抓获罪犯，方爻这个杨开提出来的唯一条件也自然被安排周全。 看守所的接待室，杨开与方爻面对面坐着。 这是方爻第一次见到杨开本人，但杨开却不是第一次见到他。 见到杨开时，方爻有些诧异，杨开为了躲避警方曾做过整形，所以他的脸看起来很大众，但一个人的眼睛是无法改变的，杨开的双眼很清澈，拥有杨开这种目光的人不多，方爻成为周墨后，至今一共也只看到了那么一个拥有与杨开同样目光的人。 孔轩。 一个在赌场领域极度自信的男人。 杨开显然也是一个极自信的男人，只是领域不同，他对他所处的犯罪领域极为自信，是一个可以用纯粹来形容的犯罪分子。 别人犯罪是为了某一种目的，但杨开不然，他虽也会怀揣目的，但他更以犯罪为乐趣，之前与方爻的那一场游戏就可以体现出杨开是多么喜欢犯罪，正常人绝不会像杨开那么缜密和麻烦。 “你就这么想见我？”方爻点了支烟问道。 “上一局我输了，所以一直想和你再玩一场游戏。”杨开嘴角挑起。 第一百零七章 药剂师死亡案 “你想怎么玩？” 早就知道这次见面不简单的方爻直接问道。 “在我出狱之前都没有一个真正和你玩这场游戏的机会，不过可以先对你出一道简单的推理题目，你如果答对了，也就真正算得上是我的对手了。”杨开笑道。 方爻皱眉，掐灭了刚点燃的香烟后，道：“可以，说吧。” “有五栋不同颜色的房子，每一位房主都来自不同地区，他们每个人都有专属的饮料、香烟和宠物。” “问，谁养鱼？” “……” 方爻望着对面的杨开：“不可否认这道题很费脑子，不过你就这么直接的搬出爱因斯坦推理题……好玩么？” 杨开一愣，旋即笑容更加开心：“看来我没有看错人！” 开心之余，杨开又有些失落，他现在身处看守所内没办法真正布下一个谜团让方爻去解开。 “可惜……” 杨开垂头叹气。 “不用可惜，你没有发现周围有些不一样了么？”方爻的声音响起。 杨开闻言后忙抬起头，见到对面刚刚闭上嘴的陌生年轻人后他愣住。 “你是？” “难得心情还算不错，既然你想玩，那么不如我们就在这个梦里的世界好好玩一场游戏。”方爻站起身，接待室也突兀消失，紧接着，他和杨开两个人置身在了一片一无所有的空旷天地之间。 “这是属于你我的共同梦境，在这场梦里你可以尽情的创造，不如我们两个就来一场三局两胜的对决如何？” 兴致大起的杨开眨了眨眼，道：“怎么对决？” “鉴于你还不够熟悉梦境的操作流程，我就先来给你打个样儿。”方爻一打响指，梦境世界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漆黑逼仄的小屋子，小屋子仅有移动厕所大小。 “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在小屋子里等待，而我来创造一起案件，你负责侦破。” 杨开双眸一亮：“你？但愿你不要让我太失望。” 方爻也笑出了声：“我只害怕会太碾压你。” 杨开站起身，望着这片一无所有的天地之间突然之间浮现的各式各样的大楼，全部都是欧式老建筑，仿若置身于工业时代刚刚兴起的西方大陆一般。 街上开始出现人群，而漆黑的小木屋也显得不再起眼。 “进去吧，结束时我会敲响房门。”方爻道。 杨开点头，打开木屋的门后走了进去。 “砰”的一声，木屋的门关上，内心紧张同样又有着一种异样感觉刺激着杨开，他有些无法按耐住自己的情绪，甚至种种想法也止不住的萌生。 “你继续这样会干扰到我的创造，劝你最好平静一些，另外，现在你的身份是警察，记住。” 方爻的提醒声再次响起，漆黑木屋中的杨开老实了下来，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感觉好像很久，又感觉很短暂。 “砰砰砰！” 一连串的敲门声急促响起，漆黑木屋中的杨开刚刚抬起头来，困着他的木屋也发生了变化，变成了……警长办公室！ 门外，一位鼻梁高挺的金发碧眼警员正试图透过百叶窗看向警长办公室内的情况。 坐在警长办公桌上的杨开咧开了嘴：“进！” 左胸前铭牌上写有‘Rosen’的外国警员忙大步走进了办公室，望着办公桌前的杨开便急促道：“警长，刚接到了报警电话，凯斯莉女士在家中被人谋杀了！” 杨开点头，同时拉开办公桌的抽屉。 如此真实的梦境让杨开雀跃不已，他从其中一个抽屉中取出一个烟斗，叼在嘴里后用火柴将烟斗里的烟丝点燃，狠抽了两口。 “警长？”罗森疑惑的看着他。 杨开起身，然后拿起衣帽架上的牛仔帽扣在了头上：“走，随我去案发现场看看情况。” “是。”罗森跺脚，笔挺站立。 杨开兴奋的跟着罗森走出了警局，警局外正飘着鹅毛大雪，工业时代的西方漫天的浓烟，街道上的行人们来来往往，更有着随处可见的牛粪。 不过，这些都并没有让杨开特别震惊，真正让他错愕的是，天上怎么踏马的有个骑着扫把的女巫？ 这不是一个纯粹的西方工业时代，而是掺杂了魔法！ 寒风有些凛冽，杨开抬手将头上的牛仔帽压住，同时叼着烟斗跟在罗森警员的身后在大街小巷中穿行着。 “说说死者情况。”杨开问道。 领路的罗森重重点头：“死者凯斯莉，单身女性，独居，是一名魔法药剂师，报警电话是房东老约翰打来的，凯斯莉貌似已经欠了老约翰两个月的房租，老约翰今日也是因为催租所以碰巧见到了被谋杀的凯斯莉。” “老约翰？”杨开认真的记下了这个名字，凯斯莉既然是独居，那么在接触到报案人前，报案人也是有一定嫌疑的。 将老约翰的名字默默记在了羊皮小本本上后，杨开继续问道：“有没有对凯斯莉平时的生活进行过调查？一个独居单身女性不可能不找男人吧？没准儿就是情夫因为争执而冲动杀人呢？” “呃……这个……”罗森支支吾吾。 “怎么了？”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积雪中的杨开步伐一顿，不解的看向他。 “等警长你见到凯斯莉时就清楚了。”罗森解释道。 杨开皱眉。 约莫十多分钟后，他跟着罗森来到了贝克街31号。 “贝克街？”杨开望着门牌，这算是梦境彩蛋么？ “叮铃铃~” 老式电铃响起时声音杂且刺耳，在连续两次摁铃后，木门“吱嘎”一声被从里面打开，花白络腮胡的光头老约翰气喘吁吁的打开了门，先是冲着罗森点点头，然后又肃然起敬的看向了杨开。 “杨警长！” “嗯。” 杨开进门，摘下牛仔帽，同时拍打掉身上的雪花：“案发现场没有被破坏吧？” “没有！只不过……”老约翰犹豫。 “只不过什么？” “罪犯可能是从窗户逃跑的，凯斯莉家的窗户一直大开着，怕灌进更多的风雪破坏到现场，所以我已经提前关好了窗户。” 第一百零八章 魔法？活跃气氛？ 踩着“吱嘎”作响的木质楼梯，杨开与罗森跟随着老约翰上楼来到了凯斯莉被发现的死亡现场——凯斯莉租住的阁楼。 刚一进屋，屋子里的怪味便熏得杨开又猛抽了两口烟，吐出来后味道更杂了，不过总算没那么刺激。 阴暗的阁楼仅有一扇窗户，阁楼内有一张长桌，长桌上摆满了凯斯莉这个魔法药剂师需要调制药剂的瓶瓶罐罐，里面的液体五颜六色。 杨开的视线最后定格在凯斯莉的尸体身上，这是一个脸上有着惊悚疤痕的干瘦女人，看到凯斯莉本人，杨开也算是解开了她为什么不会有情夫的疑惑，这个女人邋遢且丑陋。 尸体下方的地板还有些水迹，而死者身上的衣物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 罗森已经来到了凯斯莉身边检查，作为NPC角色的他主要负责的就是为杨开提供已知线索。 “据观察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两个小时左右，也就是今天的中午，死者颈部有着勒痕，从勒痕向上的角度来看，凶手应是从死者背后勒死死者，且身高至少在180公分以上。” 杨开看了罗森一眼，这个NPC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专业。 罗森还在继续观察着：“案发现场没有过打斗的痕迹……” “老约翰？” “哎！”老约翰忙打起精神，自己的公寓里死了人，以后再想租出去就麻烦喽。 “今天还有什么人过来见过死者么？”罗森问道。 老约翰摇摇头：“今天一个上午我都被拉斐尔那个婊子缠着，并不清楚凯斯莉有没有客人。” NPC罗森提前帮助杨开中断了老约翰这条线索。 他们两个全都看向了杨开，接下来，就是杨开真正开始与方爻对局的时刻了。 杨开笑笑，来到凯斯莉的尸体旁蹲下。 “撕拉”一声，杨开扯开了凯斯莉身上的衣物，面朝地趴下的凯斯莉身上也露出了一些其他的伤痕。 “今天的这场雪下了不止两个小时吧？”杨开回头道。 罗森与老约翰连连点头。 罗森回答道：“这场雪是从早上开始下的。” “嗯，与我观察路面上的积雪情况差不多，今天刮的是西北风，阁楼这扇唯一的窗户也正对着北方，试问一下，会有哪个正常人会在这个时候打开窗户让风雪灌进屋子？” “案发现场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足迹，所以我断定这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一边说着，杨开一边起身走到了窗前，一把推开了窗户后，风雪迎面而来。 杨开却是面露笑容的看向了窗户对面那高于这处公寓的建筑。 他伸出手指在窗框上摸索着，很快便发现了两道很浅的痕迹：“如果我没猜错，凶手在杀了凯斯莉后通过某种手段又将凯斯莉送回了这间阁楼里，这一点凯斯莉身上死亡后出现的二次伤害痕迹与我刚刚发现的窗户上的痕迹吻合……” 杨开很快又皱起眉，然后快速回到了凯斯莉的尸体旁，跪在陈旧的地板上，脸与地面平行观察着地板周遭。 果不其然，在凯斯莉尸体不远处的床下他有了发现。 与罗森合力将床挪了些位置后，床下地板上两个细小的孔洞也暴露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这是……”罗森讶异，然后大脑快速联想，以这两个孔洞为出发点，连接阁楼对面更高的建筑物。 窗口残留的痕迹假设是鱼线留下的，那正好是一个与地面呈40°角的直线。 凶手是在阁楼对面建筑的高处通过某种手段让尸体一路滑进的阁楼，将阁楼伪造出了第一犯罪现场的假象。 “啪啪！”老约翰震撼的鼓起掌，“杨警长果然名不虚传！” 杨开翻了个白眼，对于方爻设置的这个舔狗角色表示无奈。 所有的案件都讲求一个证据，虽说杨开推测方爻设置的老约翰这个角色也还有嫌疑，但现在老约翰有了不在场的证据，所以嫌疑的可能性也随之降低了许多。 “稍后还请老约翰和那个拉……” “拉斐尔！”罗森提醒。 “嗯，拉斐尔！去警局做个笔录。”杨开点头，“罗森，你从警局调人过来保护好现场，你随我去对面找找其他线索。” “是！”罗森一点头，下一刻，阁楼里便又出现了两名警员。 杨开眨眨眼睛，很神奇。 “我和罗森现在要去对面建筑上一探究竟。”杨开试探性的说着。 一转眼，风雪侵袭，他和罗森已经出现在了阁楼对面建筑的钟楼上。 省却了很多无用的麻烦，杨开却是皱紧眉头，觉得方爻如此配合他，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只是…… “凯斯莉尸体旁的水迹……”杨开思索着这个疑点，然后看向同处钟楼上的罗森，问道：“你是通过什么方法来判断拉斐尔的死亡时间的？” “尸斑法。”罗森坦言。 “不太对。”杨开摇头。 罗森疑惑的看着他。 “虽说阁楼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尸体从这里转移向阁楼时可能会沾上一些积雪，但水迹不可能会比打开的窗口处更明显，我现在怀疑尸体的死亡时间不对，凶手或许通过冰冻尸体的方法来让我们对尸体的死亡时间出现了判断上的错误……” 杨开一边说着，一边恍然道：“这世界可是存在魔法的，这绝对不是那个家伙为了活跃气氛而做出的设计。” 罗森敬佩的看着这一名华人警长：“杨警长英明！” 杨开笑了，从罗森这个NPC的表现来看，自己推测没错，差点就信了这个NPC，果然不能放过任何一条残留的线索。 “老约翰和拉斐尔的笔录要更详细一些，有几个问题必须要提问，第一，老约翰为什么在凯斯莉没有应答的时候选择强行破门闯入？我记得进来阁楼时门锁是坏的。第二，拉斐尔今天上午为什么纠缠了老约翰那么久，以至于推迟了老约翰向凯斯莉索要租金的时间。” “警长是怀疑……”罗森微微皱起眉。 “在没有直接线索指出嫌疑人之前，我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第一百零九章 最大的嫌疑人 钟楼上，罗森遗憾的摇了摇头。 “除了在钟楼的墙上发现这两个与凯斯莉床下一模一样的孔洞外，没再找到任何凶手遗留的作案痕迹。” 孔洞之间的间隔在25公分左右，刚好是轨道一样的平行，由此看来，转移尸体的推测是成立的。 但也只是成立了这一点而已，案件暂时陷入了僵局。 杨开这个“挑战者”却是没有任何的心慌：“早就猜到了，如果真就这么简单，那他也未免太让我失望了。” “他是谁？”罗森疑惑。 “这个世界的莫里亚蒂。”杨开一笑。 每一个梦境其实也可以算作一个世界，只不过这个世界的创世神变成了一个熟睡的人。 “先回警局看看老约翰与拉斐尔的笔录。”杨开开口道。 全程上帝视角关注这一切的方爻也在暗暗笑着，能遇到一个对手不容易，尤其是杨开这种快速掌握了梦境规则的对手。 这就是一场游戏，杨开作为游戏第一视角的主角不断触发新线索，至于场景转换全部交给方爻来安排就可以了。 杨开与罗森瞬间回到警局，同时，办公室外敲门声响起。 “警长，您要的老约翰与拉斐尔的笔录。”警员将笔录送到了杨开的办公桌前。 杨开叼着烟斗拿起纸质手写笔录开始看了起来。 老约翰的笔录——问题1：为什么在凯斯莉没有应答的时候选择强行破门闯入？ 回答：这个丑陋的女人已经拖欠了我两个月的房租！ 问题2：两个月以来这应该不是你第一次索要房租了吧？ 回答：是的，警官。第一个月的时候我找她索要过房租，她说再过段时间会给我，她就是个骗子！ 问题3：怎么证明你没有杀害凯斯莉？ 回答：警官，我怎么可能杀了她？她欠了我钱，最害怕她死的应该就是我了！而且发现尸体前的整个上午我一直在和拉斐尔那个女人争执，拉斐尔可以为我提供不在场证明。 拉斐尔的笔录——问题1：今天的整个上午你都在和老约翰通话？ 回答：是的。 问题2：为什么纠缠老约翰？ 回答：老瘪犊子提完裤子不给钱，你说我为什么纠缠他？ “……” 这个笔录很不正规，至少提问太少，拉斐尔与老约翰也只不过互相证实了对方不在现场的犯案嫌疑。 坐在办公椅上的杨开揉着晴明穴，他清楚，这个案子所有人都只不过是他的辅助，需要他真正去触发案件的关键点才可以。 “罗森。” “是的警长！” “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一位冰系魔法师？” “没问题，相信霍格沃茨学院的魔法师们会很荣幸为警长您效劳。”罗森点头。 杨开双眸一亮，果然…… “没别的事情我先去霍格沃茨学院了？”罗森询问。 “等等，还有事情。”杨开道。 “好的警长。” “帮我调查一下凯斯莉的经济来源，既然老约翰在笔录中提到第一个月曾找她索要过房租，我觉得，她一定是和老约翰说了些什么让老约翰信服的事情所以才会让老约翰愿意继续等待。” “警长英明！” 思路没有错！ 杨开已经明白了这些NPPC有正面回答或者舔狗行为，那么基本就是与案情有关的方向。 “你先去吧，我再想想整个案情。” “好的警长。”罗森离开办公室。 杨开陷入了思考。 思考刚一结束，办公室的门也再次被敲响。 “警长，霍格沃茨学院的冰系魔法师摩根已经为您带到。” “进。”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位戴着尖顶魔法帽的蓝发漂亮女士。 杨开没心情和她客套，开门见山：“如果让你使用冰系魔法冰冻一具尸体，那么尸体完全融化的时间大概要多久？” “半个小时。” “时间这么短？” “是的警长，尸体一旦失去了魔法元素加持，融化的速度会超越正常的冰。” “我明白了，对了，你能通过尸体判断出使用魔法的冰系魔法师么？” “不能。” “好吧。”杨开只是一个试探，既然NPC说不能，显然无法走这条捷径，“这个城市里的冰系魔法师很多？” 摩根摇头：“并不多，城市里的冰系魔法师包括我一共只有三位，这三位冰系魔法师都记录在案，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有一些不被学院承认的黑魔法魔法师却是无法锁定，这些黑魔法魔法师们生活在城市的最底层，用魔法做着一些违反院规的勾当。” 杨开皱眉：“比如？” “杀害无辜平民。” “我明白了。”杨开点头，没再挽留冰系魔法师摩根，显而易见，冰系魔法师摩根说这些话的意思就是为了提醒他，怀疑路线跑偏了。 包括摩根在内记录在册的三位冰系魔法师都与凯斯莉案情无关，真正有关的反而是黑魔法师。 摩根走后，罗森再次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警长，凯斯莉的个人资料已经调查出来了。” “说。” “凯斯莉这个魔法药剂师经常在黑市出售魔法药剂，不少黑魔法师都与她有过交易，能调查到的名单我已经誊写下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 “警长您自己看吧。”罗森将名单递到了杨开的面前。 名单上的名字寥寥，显然，凯斯莉的生意并不好，否则也不会交不上房租。 从上往下，名字依次是——凯尔。 维克托、维克兹兄弟。 卡兹克。 杨开。 杨开神色一怔，错愕的看向了罗森。 罗森也一眨不眨的和他对视着：“经过调查，名单上的前四个人分别因为一些外界因素离开了这座城市，唯一一个还留在这个城市的，只有警长您。” “警长你看……要不要我销毁这份名单？”罗森神情怪异的问道。 “怎么？你觉得是我杀害的凯斯莉？” “嗯，至少警长您存在很大程度的杀人动机！” “为什么？” “因为有人在黑市目睹了您与凯斯莉发生过争吵，您还用枪要挟凯斯莉，拿了药剂后也没有支付相应的银币。” 第一百一十章 抓捕老约翰 杨开没想到这一番调查下来自己反倒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 不过他依然保持着那一份大部分人少有的冷静。 “他想要把祸水转移到我的身上干扰我的破案思路，不过恰恰相反，这反而让我又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罗森问。 杨开手指在桌子上敲击着：“还记得我们见到凯斯莉尸体时的情形么？” “嗯。” “最开始我们并没有怀疑到死者的死亡时间会因黑魔法而被推迟，如果说凯斯莉在被凶手转移案发现场前处于一个冰冻的状态，那么……她身上死后留下的那些伤痕是怎么回事？”杨开看向罗森。 罗森一怔，紧接着抛出问题：“假设凶手与凯斯莉有过一段私人恩怨的话，那么不排除凶手在勒死凯斯莉之后会对凯斯莉做一些发泄行为，譬如鞭尸。” 他的目光仍停留在杨开的身上，这番话说完，杨开的嫌疑又大了几分。 杨开现在却在想另一个问题。 他与方爻这场对决的最终目的是破获这起案件，只要找到足够的证据，其实凶手就算是他也无所谓。 但杨开总觉得这起案件还有反转。 “嗒嗒嗒……”指尖敲击着办公桌的桌面。 杨开思索着整个案情，报案人老约翰破门而入发现了死者，拉斐尔一个上午都在找老约翰要嫖资，黑魔法冰冻尸体误导死者的死亡时间，死者生前一直在黑市贩卖药剂…… “名单不对。”杨开果断道。 “哪里不对？”罗森疑惑。 “暂时还说不出来，直觉告诉我这份购买药剂的名单有问题，我问你，凯斯莉制作的药剂有什么作用？” “如果说，我在死者生前强抢了死者制作的魔法药剂，那么……死者制作的魔法药剂一定对普通人也有帮助，对么？” 听着杨开的分析，罗森点点头：“我这就去查。” 罗森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很快又重新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调查好了。” 效率出奇的高。 “说说看。”杨开翘起二郎腿。 “是一种cui情药剂。”罗森目光复杂的看着杨开，警长的身体看起来也不算特别不好的样子。 杨开却是没有理会这个NPC给他自己加戏的举动，相反脑中灵光乍现：“把老约翰抓起来，我要亲自审问他！” 警局的审讯室内。 杨开坐在审讯的位置，对面，老约翰一脸惶恐不解的看着他。 “杨警长，我，抓我干什么？” “不明白？”杨开冷笑，“既然这样我就帮你还原一下案情！” “一个月前你找到凯斯莉催收房租，药剂并没有卖出去多少的凯斯莉拿出她的药剂作为租金延期的担保，而向来喜欢在外面找女人的你也正好需要，只不过……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凯斯莉制作的药剂药效并不好，甚至有可能还不如使用之前，所以你心中积怨，加上凯斯莉继续拖欠房租，你萌生了杀心！” “对么？老约翰？”杨开笑着。 “最熟悉自己家环境的就是房主，你精心策划了那么多，又伪造第一案发现场，为的就是掩盖你杀人的真相。” “你为了给自己足够的不在场证明，故意不给拉斐尔钱，就是因为你知道那个女人会为了这笔钱而喋喋不休的和你吵闹。” “啪啪啪！” 杨开鼓掌：“很不错的一场谋杀案了。” 对面的老约翰脸色变了变，继续辩解道：“我的确是收了凯斯莉给我的药剂，可是，凯斯莉真的不是我杀的啊，杨警长！” “不是你？你拿什么证明？我只要在你家里搜到用过的魔法药剂，就可以确定你的杀人动机，之后相信再找到其他证据也不难了。” “我，我的身高根本就不够，罗森警员说过，凯斯莉颈部的勒痕是向上的，从背后勒死她的凶手至少在180公分以上！” “你可以先将凯斯莉打昏让她躺下再下手也能造成同样的效果不是么？”杨开说道。 砰砰砰…… 审讯室的门被敲响，杨开心中有些怒意，只不过，很快，罗森就已经与另外一名警员来到了杨开的身后，将杨开双手铐住。 杨开愣住了。 紧接着，警局的副警长亚当斯走了进来：“抱歉杨警长，经过我们警方现在搜集到的证据，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是你杀害了凯斯莉女士，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什么？”杨开眉头紧锁，“除了那份购买药剂的名单，你们又找到了其他证据？” 杨开身后的罗森点头：“没错，杨警长，抱歉，我是一名警员，要为城市公民们的安全负责，我私下里对您进行了一些调查，发现了您在两天前购买转移尸体的鱼线记录，长度刚好与凯斯莉阁楼床下到钟楼处吻合。” 审讯室坐在杨开对面的老约翰长舒了一口气：“抓到真凶就好，吓死我了。” “不，不，不对！”杨开连连摇头，然后大声喊着：“我不甘心，重来，再来一次我一定能找到真凶！” “满足你。”方爻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切又回到了杨开传唤老约翰之前。 只不过这一次，已知线索又多了一条。 知道自己购买过鱼线的杨开重新整理思路，坐在办公室里对罗森吩咐道：“说说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罗森眨了眨眼，苦笑道：“这个……能说么？” “当然，实话实说！” “杨警长您之前给我的印象一直都很好，有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女儿，只不过，在看到那份购买药剂的名单后，我发现杨警长您和您妻子的夫妻生活可能出现了些问题，这也导致杨警长您性情变得暴躁，和凯斯莉在黑市大吵了一架。” “不过……” “不过什么？” “本市马上就要举办一次鲑鱼大赛，杨警长您这几天找我要了不少鲑鱼大赛的资料。” “等等！”正说着的罗森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惊恐的看着杨开：“杨警长您该不会故意用这次鲑鱼大赛掩人耳目吧？我没记错……转移凯斯莉尸体时留下的痕迹很像是鱼线之类的东西……” 第一百一十一章 真凶 “别胡思乱想！”杨开沉声一喝，剧情的矛头眼看着又一次要指向他，他不得不及时阻止，否则就真的输在了方爻的手上。 虽说，现在看来，杨开已经输了。 但他还是想要通过自己来破获这起案件。 “我有事要先回家一趟，警局这里你们继续盯着。”杨开说完后，下一刻，便出现在了一间公寓楼外。 这应该算是他在这个梦境世界的家。 推开家门，家里一头红发的卡特琳娜正系着围裙打扫着家里卫生。 见到杨开后，卡特琳娜笑了起来：“谢谢你啊！” “谢我？”杨开不解。 “对啊，你还记得我喜欢钓鱼，别装了，你藏起来的渔具我找到了。” 杨开望着面前开心的妻子，这一次却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喜悦笑容。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哪怕再不可能也将变为可能。 他已经大概明白了整个案件，只是还需要再了解一些事情。 警局办公室。 “杨警长，这是您要的资料。”罗森将一个档案袋送到了杨开的手上。 杨开点点头，然后取出档案袋开始翻看起里面的内容来，渐渐的，眉头越皱越深。 办公室里的杨开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这起案件一切以我去黑市购买魔法药剂为起始点，你所设定的我因为夫妻生活的缘故，在黑市里购买过凯斯莉一次魔法药剂，但是使用后，发觉药剂药效有问题，所以第二次出现在黑市时，我抢走了凯斯莉要贩卖的魔法药剂，并与凯斯莉争吵埋下了祸根。” “凶手其实是凯斯莉自己，这是一起源自于报复的自杀案件。” “只不过，案件存在帮凶，这也是困扰我到现在的原因。” “警员们毕竟都只是NPC，所以在没有我的要求下，他们对老约翰和拉斐尔的盘问都很草率。” “其实，冰系魔法师摩根的到来已经提醒了我一件事。” “黑魔法师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而这个城市里，最底层的人是什么？答案当然是靠着出卖身体谋生的拉斐尔！” “但只有拉斐尔一个人还不够，如果尸体发现的再晚些，这起案件破获的难度会更大，因为地板上的水迹线索会消失，所以，老约翰也是帮凶。” “也正是因为老约翰与拉斐尔都参与到了这起案件当中，所以他们两个人可以互相为对方做伪证，给彼此不在场证明。” “还原一下案发情况，生活窘迫且失败的魔法药剂师凯斯莉先是当着拉斐尔的面在昨晚上吊自杀，之后拉斐尔在凯斯莉身上留下一些鞭尸痕迹，对其使用魔法冰冻，接下来便是拉斐尔与老约翰的配合。” “无需麻烦的转移尸体，很多人都知晓我这次要参加鲑鱼大赛的消息，他们只要去渔具店了解下我购买的鱼线长度就可以布置现场了。” “现场布置结束后，老约翰将凯斯莉的房门反锁后跳窗出来，正好今天大雪，老约翰跳窗的痕迹也被完美掩盖。” “没记错的话，老约翰见到我的时候很喘，这是因为你想要在水迹完全消失前给我足够的线索。” “也为难老约翰了，那么大岁数还玩这种高难度体力活。” “只不过，虽然我知道了整个案情，但我还有几件事想不通，关于逻辑方面。” 杨开说这句话的时候，办公桌对面方爻也再度出现了。 “说说吧，有哪些地方不明白的？” 杨开问道：“拉斐尔为什么会选择帮助凯斯莉自杀？” 方爻：“很简单，凯斯莉的魔法药剂，你以为她只给了老约翰么？” 杨开点点头，算是想通了，拉斐尔与凯斯莉应该算是朋友关系，两个人其实处境相仿，也的确很容易成为朋友。 “既然这样，老约翰呢？” 方爻叹气：“我就说了，我害怕太碾压你，你不记得谁那么兴致勃勃的赶来抓捕你了？警局副警长亚当斯觊觎你这个位置很久了，我安排了剧情，可惜你没有触发，因为重来一次的缘故，你太急着想要和我证明你自己了。” 杨开一怔。 作为布局者，方爻这个时候也不继续卖关子，坦白道：“你尚未触发的剧情中，亚当斯是老约翰的外甥，你只要让罗森调查亚当斯，这个剧情就会被触发。” “老约翰想要让自己的外甥成为警长，所以他与一心求死的凯斯莉一拍即合。” 杨开直勾勾的看着方爻：“你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方爻笑笑：“这第一局算你赢了，你百分之八十还原了事件的真相，下一局吧。” “等等。”杨开忙道。 “怎么了？” “先算了吧，你这起案子太费脑子了，我暂时根本没有任何的对决想法，有机会再比，我会帮警方抓捕枪击案的凶手，其实……以你的头脑，帮警方破案也不难。”杨开自信心有些受挫。 方爻摇头：“不一样，这是梦境，而那是现实，现实里你这个犯人可比我了解的渠道更多。” 杨开双眸瞳孔微微缩小：“你已经猜到我要从哪方面入手了？” “行了，可以醒了。”方爻说道。 周围开始变得黑暗，不多时，看守所的接待室里，杨开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对面的“周墨”已经起身朝着接待室外走去。 杨开张了张嘴，想要叫住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转头看向看守，道：“我想，我能提供给警方的一条最重要的线索就是枪击案罪犯的枪械来源渠道。” 看守所外，夜渐深，方爻点了支烟坐进了车里。 成为破梦师后的他很寂寞，那是一种能把人逼疯的寂寞。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越强大，便越会觉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直到有一天开始怀念平庸，开始怀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方爻的想象力早已经匮乏，他所创造出来的梦境不过是他从未来罪犯的梦境中所经历过的，而那些罪犯除了给予他各种各样的离奇案件外，也给了他需要用帐篷般铁笼去关起来的梦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来自深渊的凝视 尼采曾说过，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方爻曾经帮助多少人摆脱过噩梦，他就有多少噩梦。 医不自治，方爻在他自己的梦里远远没有在别人梦境中那般强大与掌控一切，所以碰到了王东这个无梦男孩，方爻很用心。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从事某个行业，不像方爻，他是硬着头皮做这个破梦师的。 对于方爻来说，梦是逃离现实最好的途径，但现在很多时候他惧怕做梦。 回到瀚海兰苑时，忙碌了一天，工作上出现了状况的陈芃已经早早睡下，方爻给赵美琳拨了一通电话过去，无人应答的结局让方爻隐约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 周五早上，陈芃去集团上班，方爻则是在滨城医院附近的店铺里面买了些新鲜水果和鲜花。 昨天李厅长在电话里和方爻提了一嘴乔慧遭受枪击的事情，方爻记在心上，对于这个正义感十足且有爱心的警察，方爻心里是敬佩的。 推开病房的房门，病房里正陪着乔慧一起吃早餐的夏漱转过头来见到方爻后便又快速的把头转了回去。 “早。”方爻打了个招呼，将鲜花和水果放到病房一旁。 乔慧察觉夏漱的异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着方爻点点头：“周医生百忙之中还能抽空来探望我，谢谢啦。” “乔警官太客气了。” 方爻打算坐一会儿，毕竟探望伤者，放下东西抬屁股就走未免太形式了些，不过见夏漱匆匆吃了口早饭便起身离开病房去打热水，方爻觉得自己的到来使得原本相处温馨的乔慧与夏漱都变得尴尬了。 不明所以的方爻也尴尬的笑笑：“既然乔警官有夏小姐精心照料，那我就不久留了，好好养病，先走一步。” “等一等！”乔慧忙叫住方爻。 方爻回头看向她：“还有什么事？” 乔慧被问得一愣，然后摇头：“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你和杨开的见面。” 方爻笑笑，走出了病房，病房外，打好热水的夏漱站在走廊的另一头看着他。 他走上前去，来到了夏漱的面前：“夏小姐。” “嗯。”夏漱点头，心跳加速。 “资金的事情可能还需要一些支持，我近期会整理一份详细的项目报告，到时候发给夏小姐，还希望你能及时查收下。” “哦，好。”夏漱又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拜拜。” 干脆利落，夏漱转头望向他的时候，方爻已经消失无踪，好现实一男的。 夏漱敢举双手保证以前的她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现在的她每次见到方爻都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就像是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里，阳光正好的时候，他闯了进来。 只一眼，便让她深陷其中，缓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忙拿起收银台前的东西喊他：“等一下。” 他回头，面带笑容的看向她。 她羞涩的道：“你的益达。” 他愣了下，回答道：“买不起，谢谢。” “你怎么了？” 病房里，乔慧看着坐在那里发呆的夏漱，不解的问道。 夏漱没有反应，乔慧懵了，然后好像是拿破仑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慢慢的坐起身，身体前倾向夏漱，大声喊道：“喂！” 夏漱被吓得一个激灵，而后红着脸嗔怒道：“你要死啦？”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想哪个男人呢？这么心不在焉的！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里你都视而不见。” “谁想男人了？” “还狡辩！完了，你不爱我了，我再也不是你的mr.right了。” “别闹！” 从滨城医院离开后，方爻回到LH诊所开始制作项目报告，制作报告的过程中一通电话打了进来，以为是赵美琳，看了眼来电提醒后，方爻皱了皱眉。 “喂，大叔！”电话另一头的蒋一诺声音甜到腻。 “怎么了？”方爻开着免提，同时继续敲击着键盘。 “大叔在工作？” “嗯。” “那……没事了。”蒋一诺有些低落道。 方爻嘴角抽了抽，这不摆明了告诉自己有事么？ 他暂时停下敲击键盘，拿起手机靠在办公椅上道：“有什么事，说吧。” “不是我的事情，是我以前大学室友有事找到了我。”蒋一诺解释道。 然后方爻便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蒋一诺那个闷葫芦女朋友遇到了一些困难，自聚会结束中年老男人离开后，那个闷葫芦女便再也没有见到中年老男人，而今天早上，中年老男人给闷葫芦女发了一条消息，意思就是，他要回归家庭，所以和她一刀两断。 而闷葫芦女之所以会通过蒋一诺找上方爻也完全是方爻在聚会上无意中出的那个风头。 在闷葫芦女看来，方爻能让韩铭都服服帖帖的，那么肯定也能制住在食物链更下一层的中年老男人。 至少，方爻为闷葫芦女提供一次和中年老男人见面的机会轻而易举。 方爻一头黑线，这种破事…… “大叔？”蒋一诺说完听方爻这边没了声音，忙道：“大叔不用为难，我和我朋友也说了，我至多试一试，能不能行就不保证了，如果大叔真觉得为难的话，我就和她说没有联系上你就好了。” “嗯，行。” “……” “大叔真的不打算帮帮忙了么？我……” “从你朋友做出这个选择前她就应该会想到这个结局，我没法帮她，我也不会帮她，她不是小学生，我也不是她的老师。”方爻打断道。 接着又道：“如果你真的想帮你朋友，那么在这件事结束后，她如果有抑郁等情况，你可以推荐她来我们诊所，我会给她安排最好的心理医生进行治疗疏导，来电话了，先不说了。” 方爻挂断了蒋一诺的电话后，接通了赵美琳从国外打来的电话。 “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赵美琳语气低沉道。 “没什么，爸的病历我不小心找到了，我想问问爸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你知道了？”赵美琳一惊。 “嗯。” 第一百一十三章 屠龙者 若说赵美琳对“周墨”没有防备是不可能的，陈建邦的病情很严重，在国外仅仅才开始前期治疗，人就已经相比出国前消瘦了二十多斤，虽然心里盼着陈建邦能吉人自有天相，但理智一点看待，陈建邦这次手术成功并且术后痊愈的可能性不超过5%。 陈建邦一旦不在，陈家就剩下赵美琳、陈芃、陈苒三个女人，周墨作为陈家的女婿这个时候想要做点什么根本就不是赵美琳她们三个女人可以应对的。 更何况，现在LH心理诊所还掌握在“周墨”的手上。 虽然平时赵美琳尖酸刻薄，但这一刻她也不得不像命运服软。 她的语气突然温和了许多：“既然你都知道我也不瞒着了，你爸他的情况不太乐观，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两个瞒着你们出国的原因，好在……国外的医疗条件还不错，过段时间等你爸这边病情稳定后，我就带着你爸转回到滨城医院。” 方爻当然知道这是赵美琳的缓兵之计，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外人，想要让赵美琳相信他不惦记陈家的任何财产显然是不可能了。 “我用和陈芃说一下么？”方爻问道。 “不！不用了。”电话另一端的赵美琳忙制止道，或许是察觉自己反应过于强烈，她又补充道：“你爸的情况还是先别和陈芃说，等我们回国再说吧，没必要让陈芃过多担心。” “嗯，那好吧。”方爻不再勉强。 “诊所最近怎么样？”赵美琳又客套道。 “还可以。” “现在想想你爸当初做的决定没错，诊所交给你的确省心了不少。” “呵呵，我也就是帮忙看一下。” 和赵美琳你来我往的又聊了会儿后，总算是挂断了电话。 这边电话刚断，方爻就收到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蒋一诺发来的：“谢谢大叔，我明白了。” 另外一条则是李赫发过来的，是一份项目小组的成员名单，在看到项目小组副组长的名字后，方爻愣住了。 “杜华？” 命运的车轮好巧不巧的让他提早五年遇见了这个名字。 他思索着，然后给李赫又发过去消息确认了一遍名单上的人员信息，在了解到杜华的履历后，方爻确信这个杜华就是未来自己遇见的那个身兼数职的助手。 不过…… 方爻想了想，忙拨通了于兵的电话：“诊所先关门几天，你帮我去阳城找一个人。” “地址是……” 说出了地址后，他又道：“对方叫方爻，如果找不到的话……就算了。” 在墨兵心理诊所都快闲出蛋来了的于兵听到这话有点不乐意了，打保票道：“墨哥放心，我一定能找到这个方爻，不过，找到之后要做什么吗？” “找到后给我打电话吧。”方爻说着，目光有几分黯淡。 他有那么一刻后悔这么安排于兵，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要不要找到十年前的自己。 当天下午，于兵就登上了去阳城的飞机。 周六这天，方爻有些心不在焉，不过陈芃的兴致高涨，她已经提前买好了电影票，从早上起床后开始便精心打扮起来。 方爻在客厅沙发上一包烟抽了大半包后，陈芃也打扮完毕。 陪着陈芃上街，吃了顿西餐后，两个人进入影厅开始看电影。 电影主要讲述了一个有关于屠龙者的故事，因为涉及到龙这样的特效缘故，所以影厅中的小孩子也多了一些，吵吵闹闹的小孩子们严重影响了陈芃的观影体验，前排座位上的小孩子要么吵着上厕所，要么在见到巨龙的时候大喊大叫。 从影院走出来后，陈芃的脸色很差。 “如果我将来有小孩的话，我一定要管得很好，至少不会让他在公共场合大吵大闹。” “你说对不对？”陈芃看向方爻。 方爻慢半拍的望向她：“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陈芃低哼了一声。 下午陪着陈芃回到家，方爻收到了丽姐发来的消息，丽姐这种女人不好对付，一想到自己的这副身体，方爻变得反感了许多。 “出去一趟，晚饭不用等我了。” “你干什么去？”陈芃追问，但方爻已经直接走出了家门。 路上方爻给蒋一诺打了通电话，半个多小时后，方爻接上了蒋一诺。 “进去之后就看你了。” 酒吧门前的车上，方爻又一次叮嘱蒋一诺。 “大叔放心吧，如果她比我年轻我心里可能还没有多少底，但是大叔所说的那个年龄，我一定不会让她再有缠着大叔的想法。” 通过这件事，蒋一诺发觉自己在方爻这里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性。 夜晚的酒吧里，蒋一诺挽着方爻的胳膊来到了张丽订好的桌位，刚到不久的张丽在看到两个人的时候脸色就变了。 方爻落座后给自己倒了杯酒开始喝着，蒋一诺与张丽针尖对麦芒。 在灯光与音乐的刺激下，接下来的发展更像是一个幻灯片。 张丽拿起酒杯站起身，酒泼到方爻的脸上，蒋一诺站起来朝着张丽大吼，两个女人不顾形象的厮打在一起，服务生冲上来劝架。 周遭的一切再度安静了下来，方爻与蒋一诺已经回到了车上。 长期健身的蒋一诺没有吃到任何亏，此刻像是一个胜利者和方爻炫耀着。 方爻则是拉黑了张丽所有的联络方式，自此，周墨外面的那一堆风流债算是全部解决。 “到你家了。”车里，方爻对一旁的蒋一诺说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蒋一诺迷迷糊糊拉着方爻的手道：“大叔，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用了，回去吧，今晚的事谢谢你。”方爻没有半分冲动，或者说他现在的心思压根就不在女人身上。 见今晚没什么希望，蒋一诺笑笑下了车，然后走进单元楼。 楼下的方爻在看到七楼的窗口亮起感应灯光后，发动车子驶离了蒋一诺家的楼下。 周日上午，方爻接到了于兵的电话。 “墨哥，我按照你给我的地址找到了这个方爻……”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两个我 “嗯，好，我知道了，墨哥。” 阳城，在方爻提供给于兵地址不远处的一个公园里，于兵挂断电话后望着远处的两男一女。 明显能够看得出来，两男一女三人中有两人是一对情侣，而失去双腿坐在轮椅上戴着一副眼镜的男人是被照顾的对象。 于兵想不通墨哥为什么要让他来阳城找这个方爻，不过从墨哥在接到电话后的激动反应来看，这个方爻似乎对墨哥很重要。 “医生说你要常出来见见阳光，平时我们两个都有工作保姆一个人也没办法带你上下楼，所以……” 推着轮椅的男人开口说着。 “所以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坐在轮椅上的方爻转头笑道。 “快了，再挣一些钱就结婚。”方爻的大学好友郑文道。 郑文的女朋友沉默着没有说话。 “早点结婚吧，我等着喝喜酒呢。”方爻说着，然后又道：“渴了，帮我买瓶水去吧。” “静心，你去买两瓶水。”郑文看向他的女朋友。 “你们两个一起去吧。”方爻道。 郑文看着他，见方爻皱眉示意后，点点头：“那好，你在这里等我，我俩很快回来。” “去吧。” 方爻自己控制着轮椅朝不远处的树荫下移动着，郑文与静心一同去买水。 早看出静心有心事的郑文也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开口了：“你怎么了？今天一整天都心事重重的。” “我想……换一份工作。” “好事啊！”郑文点头，但看静心脸色不对，又道：“然后呢？” “去外地……” 公园长椅上的于兵时不时将目光投向方爻，一个人待在树荫下的方爻目光变得迟滞，就坐在那里发着呆。 过了很久，前去买水的郑文一个人返回公园。 “她呢？”方爻恢复精神，疑惑的问道。 “吵架了，我让她先回去了。”郑文帮方爻拧开水后，将水递给了方爻。 方爻拿着水喝了一口，问：“因为什么？” “没什么，都是一些破事。” 方爻似有所思的点点头，重新将矿泉水瓶拧紧后，道：“先送我回家吧，你也回去哄哄她。” 郑文没有推辞，推着轮椅与方爻离开了公园。 于兵没有继续再跟着他们，在公园又坐了大约半个小时，然后离开公园打车前往了阳城机场。 中午十一点多，从滨城坐飞机赶往阳城的方爻落了地，看着接机口等待着的于兵，方爻大步走了过去。 “辛苦了。” “不辛苦，我也没做什么，地址也是墨哥你提供的。”于兵尴尬的挠着头，“对了，墨哥，你要我找这个方爻做什么？” 方爻摇头，没有多解释，与于兵在机场拦了辆出租车抵达了阳城市区后，在市区餐厅里两个人一起吃了顿午饭。 吃午饭的过程中，听着于兵说到上午的所见所闻，方爻那段近乎已经遗忘干净的记忆也重新出现在了脑海中。 那场车祸之后，方爻便已经生活无法自理，除了用以前的一些积蓄找了一位按时给他做饭打扫家里卫生的保姆外，剩下的就是曾经的大学好友郑文隔三差五的探望。 如果没记错的话，郑文和他的女朋友静心也快要分手了…… 闭上眼睛，方爻努力的搜索着成为破梦师之前的记忆，只是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人在受到重大打击之后身体会有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比较明显的一点就是那段时期的记忆变得模糊，除了一些特别难以忘记的场景外，很多记忆都很难找出。 下午，方爻订好了一家酒店，安排于兵先住下后，他一个人来到了曾经生活过的街区。 这种感觉很奇妙，十年后的他和十年前的他以不同的身份共处在同一个时空当中，他站在自己十年前的家门前发着呆。 “咔嚓”一声，门锁打开，保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方爻与保姆目光对视，他转过身慌乱的把手伸进兜里，佯装出一副掏钥匙的样子，保姆则是关好门后，沿着楼梯拎着垃圾走下了楼。 方爻长舒了一口气，但下一刻，屋子里传出来的打砸声又将他吓了一跳。 全然忘了自己还有这样失控一面的方爻紧了紧拳头，旁边的一户住户也在此时骂骂咧咧的打开了门：“有病吧，成天摔东西！” 说着，这住户看到了身材健硕的“周墨”。 “看什么看？在自己家摔东西碍着你了？有事你就报警。”方爻面露凶相的说道。 住户张了张嘴，咕哝了一声后，重新又“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屋子里的打砸声并没有持续太久，或者说在旁边住户破口大骂的时候屋子里的打砸声就已经中断了。 方爻从兜里摸出了香烟点了一支，他不知道他能为十年前的自己做些什么，或者说什么也不做才是最好的，只是想到大学好友郑文后，方爻觉得自己或许能帮他一把，至少，不至于让郑文为了钱而发愁。 只是，这一刻方爻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为什么会成为破梦师？ 十年前模糊的记忆告诉他，貌似与郑文从事了相关行业有关，说到底，是郑文影响到了他，也是郑文让他接触到了这么一个可以逃避现实的专业。 这会不会与他帮助郑文有关？ 真有关的话，那还要不要帮？ 帮。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在曾经最痛苦的那段时期里，郑文一直都在他身边帮助着他。 方爻拿出手机给于兵拨了一通电话过去，虽然已经记不得郑文的联络方式，但方爻却是记得郑文毕业后一直工作的单位。 只是出于心理作祟的原因，方爻在电话里交待的内容也发生了改变。 “这个郑文以前帮过我，但你联系上他之后不要提我，就说你看他一直以来业务能力突出，所以想投资他做笔和他一直以来从事行业相关的买卖，钱我会尽快转到你的账上，你再在阳城待几天把这件事情办好，我就先回滨城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高烧 方爻这一趟阳城之行来去匆匆。 他没有勇气去见这个时期的自己，所以即使两个他同时处于这一个时空当中，他仍然没有去感受那一份奇妙。 落地滨城后，方爻打电话和王东奶奶推掉了今天和王东约好的治疗，回到瀚海兰苑的家中躺在床上，燥热的天气加上躁动的心，方爻将空调温度调的极低，然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今天去大学找了陈苒并和陈苒逛了一天街的陈芃晚上拎着大包小裹回到家中，看到玄关脱到一边的皮鞋，陈芃皱了皱眉。 回家前她就给方爻发了消息，结果自然是没有得到回复，如今见到方爻在家，顿时觉得火冒三丈，怒气冲冲的推开了方爻卧室的门。 铺面而来的冷冽令陈芃打了个哆嗦，床上方爻裹紧被子正熟睡着，空调温度却是低的吓人。 陈芃来到床头柜前拿起空调遥控器调低了空调温度，同时开口道：“你没事吧？温度调这么低？” 没有得到方爻的回应。 陈芃直接上手，掀开被子，看到方爻异样发红的脸，陈芃伸出手贴在了方爻的额前。 很烫。 方爻高烧了。 “醒醒，喂！” 深夜，喉咙干燥，双眼肿胀的方爻缓缓睁开了眼睛，卧室的灯亮着，在他睁开眼睛后不久，陈芃也拿着重新浸热的毛巾走了进来。 “你醒了？”陈芃将毛巾搭在了方爻的额头上。 方爻呆呆的看着她。 “不用谢我，既然醒了，精神精神我带你去医院打个吊瓶。” “水……”方爻张嘴，声音沙哑。 不懂得感恩的人。 陈芃心里哼了声，接了杯水送到了已经坐起身的方爻嘴边。 方爻喝得太急，呛得剧烈咳嗽起来，陈芃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操心道：“慢点喝。” 喝完水后方爻看向陈芃。 陈芃无奈：“还要什么？” “……谢谢。” 谢过之后，方爻又一次作势躺下，陈芃赶紧制止了他：“别睡了，我带你去打一针就好了。” “我很累。” “累也不能睡，谁让你自己瞎折腾，空调温度调的那么低不感冒就怪了。”陈芃根本不给方爻躺下的机会，见方爻一双眼睛闭上，伸手在方爻的腰间一掐。 一瞬间，方爻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 被陈芃强迫着下了楼，坐在陈芃的轿跑车里，方爻盖着外套没多久就又闭上了眼睛。 到了医院，又是一番折腾，等方爻在大厅挂上吊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陈芃在一旁拄着脸小憩着。 打上吊瓶，方爻人也精神了不少。 看着一旁的陈芃，方爻没由来的愧疚与心疼。 小心翼翼的将外套披在了陈芃的身上，本想让陈芃睡得舒服些，没想到一直保持警惕的陈芃还是惊醒了过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先休息会儿吧，打完我叫你。”方爻笑笑。 陈芃点点头，打了个哈欠调整个姿势，然后把头靠向方爻的肩膀继续睡着。 方爻老老实实的端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视线微微上移，望着吊瓶中一滴又一滴坠落的透明液体，思绪有些凌乱，方爻试图去整理这些思绪，只是整理一番后他发现从现在到2030年这十年期间，他所做的事情并不多。 受车祸打击一蹶不振了一段时日，之后开始朝着破梦师这个目标努力，再之后成为一名优秀的破梦师。 回忆是黑白色的…… 吊瓶中最后的液体也顺着输液管一路向下，方爻在液体下滑到一半时自己动手拔出了手背上的针。 叫醒陈芃后，和陈芃离开了医院。 回家的路上，方爻开着车，陈芃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打了几个哈欠后也精神了些，路过凌晨四五点钟已经开始亮灯的早餐铺子，方爻把车停下，和陈芃一起吃了早点。 周一早晨。 “我请了假，下午陪你再去一趟医院。”陈芃道。 “不用这么麻烦吧？我自己去也行。” “不行。”陈芃很严肃的拒绝了方爻，“你好好再睡一觉，我也回房休息了。” 方爻一愣，看着站在卧室门口的她，忽然之间，她与记忆中的那个念念不忘的人影似乎重合在了一起一样。 这一刻的陈芃好像她。 “好。”方爻点头，在门被关上后，躺在了床上。 阳城。 一家酒店里，于兵整理了下领带，然后认真的看向郑文：“据我了解，郑先生在您现在的单位做了多年，只不过一直都没有得到上司的赏识，我挺看好郑先生你的，所以打算投资你做一些小生意。” 郑文皱了下眉头，第一反应是面前男人是个骗子。 但他现在的情况却又没什么值得旁人去骗的，每个月房贷等等的压力不说，迟迟未定的婚事也是他心中的一个结。 “别开玩笑了，我……应该不行吧？”郑文谦虚道。 于兵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说客，这方面他之前都没有接触过，所以只能按照方爻交待他的意思大概转述。 “……就是这么个意思，不知道郑先生有没有兴趣？” “我……抱歉，我先接个电话。”郑文忙起身，拿着手机走到了远处。 不多时，郑文回头朝着于兵这边看了眼后，便急匆匆的奔出了酒店。 于兵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很快就接到了郑文打来的电话：“抱歉于先生，我朋友出了点事，我得赶紧去医院一趟，有什么事之后再聊。” 挂断了和于兵的电话后，出租车上的郑文双手拿着手机掩饰不掉的焦急，重新唤醒手机屏幕，郑文又拨出电话过去。 “现在什么情况了？” 阳城医院的走廊里，大夫看了眼郑文与保姆：“幸好发现的及时，病人没什么生命危险，你们作为家属的千万要看好病人，我建议你们最好抽时间带病人做个心理疏导，一会儿把费用交一下，观察个一天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嗯，好，谢谢了。”郑文连连点头，在大夫走了之后，保姆也看向了他：“那个，我想辞职了……方先生今天差点吓死我，我觉得我很难做好这份工作。”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只小脑斧 一间星巴克，在服务员端上来牛肉面后，望着汤汁浓郁的面条，“我”用筷子夹出一张餐巾纸，将餐巾纸浸在了牛肉面的汤汁里，“我”第一口把吸满汤汁的餐巾纸夹起吃进了嘴里，第二口将所有面条夹起，吃得干干净净。 “结账。”“我”喊了一声。 长相很完美的一位男服务员走了过来，在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后旋即惊讶道：“你、你是一只小脑斧？” “你认识我？” “当然了，我看过你直播的！能加个好友么？” “哦，好、好！” 苏雅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梦里就已经开始口渴的她直接捧起了床头桌上的热水壶，仰头喝了一大口里面剩余的凉白开。 很难想像，一位独居女性会有如此豪迈的一面。 抽出了一支女士香烟，苏雅一边点燃一边看了眼手机上面的时间，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距离她每日的直播时间段还剩下两个小时。 抽了一支烟后，苏雅起床，从装扮粉嫩的卧室中走出，来到洗手间简单的洗漱一番便回到卧室的梳妆台前开始化妆。 苏雅直播时的妆化得比平时还要重一些，纵使现在直播软件已经能把她美颜的很过分…… 化了一个多小时的妆，过程中在网上订的外卖也已经送达，简单吃了几口，没什么胃口的苏雅将剩下的半份外卖搁置一旁，再次点了支烟，一边整理着直播间的背景画面，苏雅同时也在简单的调试着设备。 打光、声卡麦克、摄像头角度、美颜级别…… 所有都确认无误后，苏雅在两点五十八分的时候开启了直播间。 直播间标题：今天也要元气满满的恰鸡哦！ 在开始第一局游戏的同时，直播间也陆陆续续的进入了一些观众们。 “主播好凶啊！” “大大大大” 蹲伏在P城厕所中的苏雅看了眼直播间弹幕，观众们对她的身材品头论足，至于操作并不是吸引这些观众们的重点。 “主播也太菜了，蹲坑十余载，成盒一瞬间。” “六倍镜、六倍镜……” “盲人主播关注了。” “六倍镜？”声卡使得苏雅的声音更甜了几分，她皱了下眉，明知观众们是在欺骗她，仍选择了回去去寻找六倍镜，结局自然是一场空。 “别看了，主播和这游戏都已经凉透了！” “我这里有小脑斧去年活动照片，胖的一批！” 弹幕很快起了节奏，对此，苏雅全程没有理睬，只是，作为一个女人，谁又能真正的不在乎？ 一局游戏结束，苏雅在进入游戏的过程中拿起手机看了眼公会发来的消息。 “换风格吧，下播之后电话联系。” 将手机重新又搁置一旁，苏雅看了眼寥寥无几的礼物，开口一一感谢，继续开始她的吃鸡之路 滨城医院。 打吊瓶过程中无聊的方爻在刷了一圈微博后，最后无趣的点开了直播软件。 除了最开始那璀璨的黄金时代后，直播就一直处于一个低谷期，国家的管制、直播内容的整改加上人们也不再冲动消费，后续的几年，直播行业变得更加萧条和平庸。 现在虽说还是娱乐至死的时代，但任何一个时代都会有一个终结 正乱翻着的方爻看到了一个主播的ID后忽然愣住，旋即点开了这个人气并不算高的主播直播间。 “感谢小脑斧的大凶送的66个荧光棒。”直播间里，又一次成盒的苏雅感谢道。 甜美的女性声音吸引了一旁用手机处理工作的陈芃注意，陈芃转头看向方爻，眉头微皱：“你还看直播？” “无聊看看。”方爻略微有些尴尬。 在陈芃这种女强人的眼中，看直播甚至都不如去睡觉。 直播与短视频窃取了人们大量的时间，如果是无所事事的老年人还好说，年轻人看这些不过是虚度光阴，直播与短视频让人们变得不再思考，虽说有些时候能够接轨时下潮流，但大部分没营养的内容除了消磨大众时间就是在降低人们的生产力。 通过直播，的确能够感受到土豪氪金的爽快，也能有一种与女神零距离接触的错觉，见证大神操作 可实际上，你却停留在一个呆滞状态当中，你看着一位位大主播越发的辉煌，可大主播们最终的选择都是回归现实，只有你还在不停的见证他人的成长…… 陈芃白了方爻一眼后，继续忙着手头上的工作，而方爻则是看着手机屏幕上努力和观众互动的“一只小脑斧”发呆。 后来的几年，直播圈发生过一些大事，有一件甚至轰动了全国。 通过搞笑与污段子再次窜红的一只小脑斧进行了一场死亡直播。 一只小脑斧死的很突然，直播平台甚至都来不及封禁一只小脑斧的直播间，与此同时，一只小脑斧也将其幕后的公会推到了风口浪尖。 方爻一直不太关注直播，所以在看到新闻时也只是震惊了下，然后便没有多么仔细去看内容。 不过，将一只小脑斧逼到这种境地的原因方爻却是大概了解了些。 一只小脑斧长相并不出众，但在直播刚开始那几年火过，所以也赚过一些钱，但同样的开销很大，为了后来的直播道路，她更是多次整容，只是随着观众的审美疲劳，她的直播间也变得渐渐冷清。 公会逼迫一只小脑斧改变了直播风格，同时公会花了大把资金将一只小脑斧重新捧成直播界前列一姐。 但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五五分账早已经不再适用。 一只小脑斧虽然再次红了，可赚来的钱还是与付出不成正比，为此，一只小脑斧欠了公会巨额债务，公会在一只小脑斧本人的身上动了心思，为一只小脑斧发展了一个并不光彩的副业。 一只小脑斧直播间里贡献榜上前列的土豪们全部与一只小脑斧有过肮脏交易。 更为让人震惊的是，有一年的平台活动中，当天晚上一只小脑斧在一家酒店房间里同时陪了三名土豪。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未来的方向 方爻没想到他会在这样的时间、地点遇见两年后屠版各大头条新闻的主人公。 直播间里，苏雅还在努力的与观众们互动着，只不过这种东西是双方的，观众们本身对主播的热情就十分欠缺，主播随之也情绪低落，导致直播节目的效果并不理想。 忽然，一条明显的提示出现在苏雅的视线里，苏雅一惊，忙道：“感谢未来的方向送出的城堡。” “感谢未来的方向送出的两座城堡……” “感谢未来的方向送出的十座城堡……” 苏雅直播的平台上，一座城堡代表着两千块钱，十座两万，以前红过的苏雅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但在这种时候，这个ID为‘未来的方向’的土豪无异于是在雪中送炭。 “主播加油。”很简单的四个字，苏雅却感觉心里暖暖的，忙又道：“我一定会加油的，谢谢未来的方向。” 陈芃发现方爻有点不对劲后，侧目去看，见到方爻竟然在充钱，目光也变得如刀子般锋利。 “怎么？你也喜欢上吃泡面听着主播连连感谢的生活了？” 陈芃明显的在嘲讽方爻，方爻倒是并不生气，甚至有一种被发现的紧张感。 急忙的退出了直播间，方爻道：“没有，就是觉得这个主播挺努力的，支持一下。” “努力？”陈芃哼了一声，嘟囔道：“我也很努力的照顾某人，怎么没见某人有所表示呢？” 尴尬…… 方爻嘴角抽了抽，道：“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 “想吃你做的西红柿炒鸡蛋。”陈芃道，她之前吃过周墨做的这道菜，只是厌屋及乌的缘故，对这道菜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主动要求方爻做这道菜。 方爻为难，岔开话题道：“有一家西餐不错，档次也很高，晚上带你去吃西餐吧？” 直播间，苏雅看着已经离去的那个ID，暗暗失落，她之前一直没见过这个ID的名字发言，但既然对方送出了十座城堡，显然也是老观众了。 难道说他一直都在默默的看着自己？ 苏雅想着，电脑分屏上，因为未来的方向的缘故，直播间的热度涨了不少，看着许多新涌进来的观众，她调整心态，继续开始跟观众互动起来。 晚上八点。 “明天下午三点，不吃鸡不成仁！” 关闭直播间后，疲惫的苏雅拿出手机给公会打了电话过去。 “公会的意思是，换个风格吧，学习学习最近比较火的女主播，讲讲段子，专心做一个搞笑吃鸡主播效果会更好些。” 苏雅沉默了一会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强行学习他人并不是她想要的，只是，这个世界总有太多的事与愿违，虽说只是一个主播，但也算得上公众人物的她想要挣钱就需要人气，而吸引人气最好的方法，就是借鉴。 有风格是一件好事，但你的风格不被大众所接受，那就是垃圾。 重新在自身上找出一个让大众耳目一新的风格很难，但借鉴却很容易，你只需要关注市场上什么样的主播风格最火热，照着学就够了。 很多行业都是这样，影视、网文，甚至就连许多自媒体的标题都因为某C的缘故而也变成了震惊部一员。 “我还想再看看。”苏雅想了想后，道。 如果今天没有‘未来的方向’支持，或许她直接就答应了下来，但现在她还想再试一试，坚持一下。 “你考虑考虑吧，继续现在这样的热度下去，公会这边也很难对你进行过多的投入、包装。” 挂断电话，苏雅用手机点开了直播软件，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未来的方向个人资料后，看着空空荡荡的个人界面，苏雅思索着发送了一条私信出去。 “你好，方便拉你进我的粉丝群么？” 发完这条消息后，苏雅等待了一会儿，直到半个小时后，她才收到了回复。 “粉丝群就算了，可以加你微信么？” 看到这条回复的苏雅脸色变了变，做直播这么久，她见过许多千奇百怪的人，一般这种方式开头的，后面的内容基本都超不出她所了解到的那几种。 “可以。”苏雅依然回复了一句可以。 即使，接下来可能这个未来的方向会被她拉黑。 在直播平台有一些散布出去的小道消息，例如打赏金额满多少万元，某某主播就答应线下约会之类的。 苏雅不否认，的确是有这样的女主播存在，甚至还不少，但她一直以来还坚守着底线。 即使有土豪坦白说只要她答应线下约会，就还会再打赏一大笔金额。 苏雅整过容，经历过之前平台活动的风波后她就开始对脸进行一些微整，包括打瘦脸针等等，只是好不容易达到了观众的标准后，苏雅的热度也已经不复从前。 发送了微信号过去，不多时，就有好友申请跳了出来。 苏雅点了同意后，‘未来的方向’便没有再和她聊天。 躺在卧室床上的方爻拿着手机浏览着苏雅的朋友圈，仅仅公布出来的十条朋友圈里，苏雅的自拍照不多，大部分都在分享一些日常，看得出来，这应该是苏雅的微信小号。 没想好怎么和苏雅进一步接触的方爻暂时也就只好这么晾着苏雅，他很想帮苏雅改变未来发展，可在还不了解的前提下做什么都会给苏雅一种别有用心的感觉。 退出了微信，方爻给于兵拨了一同电话询问阳城的情况，听到于兵在电话另一头的汇报后，方爻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手腕。 阳城那边，十年前的方爻企图割腕自杀，被保姆及时发现送进了医院，郑文与于兵的洽谈也因为此事耽搁了。 现在的方爻回想当初已经没有那么深刻的印象了。 “知道了，那边有什么事及时和我联系。”方爻挂断电话后躺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 当初车祸发生时的一幕幕片段支离破碎，再往前追溯…… 那一天，上车前他和她曾吵了一架。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百倍热度 一晃儿，十一小长假都已经结束。 从那一夜后，方爻就尽量让自己不去回忆往昔，事实上，那些碎片般的记忆除了让他心情更加低落外，并不能完整的还原当初的一幕幕。 和陈芃保持着相敬如宾的距离，虽说没什么实质的进展，但竟也有一种别样的融洽。 十一小长假期间，方爻陪着陈芃和陈苒姐妹两个去登了泰山，这样假日的客流量差点将方爻挤成纸片人，一趟出游结束后，陈芃倒喜不自禁的又瘦了两斤。 陈苒恋恋不舍的又回归了校园生活，方爻和陈芃继续各自的工作。 在这期间，乔警官出院，方爻去探望过一次，夏漱又无条件的追加了一笔投资，而远在国外组建项目小组的李赫也给方爻邮来了小组的第一个成果。 一联外观粗糙形似药片般的金属磁片。 经过测试，金属磁片已经能够达到人脑远程意识同步的效果。 只要使用者再加以训练，便可以通过这金属磁片的辅助成为一名初级破梦师。 当然，这金属磁片还有待后续优化，至于投入生产，暂时也没有被方爻列为优先级计划内。 “小礼物，睡觉前贴在太阳穴上有助睡眠。” 苏雅看着快递中的字条，然后取出了首饰盒，打开后望着首饰盒中的金属磁片愣了愣，很快就用手机给方爻回了一条消息。 “你的礼物还真的很与众不同呢。” 像是朋友一样简单的聊了几句，下午三点，苏雅开启了直播间。 直播间刚开播不久，各种各样的礼物便已经刷满了屏，苏雅也一改此前的风格，看着分屏中公会为她整理出来的一些热门段子开始搞笑起来。 夜晚。 敷完面膜的苏雅将金属磁片贴在了太阳穴上，然后闭目睡下。 很快的，苏雅便做了一个梦，梦里每个人都在拿着一个自拍杆直播着，而在这个全民都是主播的城市里，这些人的头顶上面也实时显示着他们的直播热度，少到几十热度，多到数千万热度。 苏雅也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头顶上方，热度只有寥寥的几千而已。 她开始努力的和手机屏幕上那些弹出来的弹幕互动：“大家好，我是一只小脑斧，今天直播……” 她忽然不知道该播什么内容了，这是个没有游戏的梦境，而大街上有些人已经开始或唱或跳起来。 “直播乌鸦坐飞机！”一名男主播找准街上的消防栓，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 “嗷！”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男主播头顶上面的数字也开始急速窜升起来。 “哈哈哈，今天直播铁锅炖自己！” “三口一头猪，大家看好了，不要眨眼啊！” 看着那些变着花样直播挣热度的主播们，苏雅低下了头。 有这样一个小故事，未曾谋面的男孩问女孩，你低下头会看到什么。 女孩回答脚啊！ 然后女孩被男孩拉黑了。 而苏雅显然知道这道题的正确答案，在这个世界，如果不拿出点什么优势来，恐怕很难成为知名大主播。 可正在她跃跃欲试时，一片白花花突然从她身边冲了出去。 “大家加把劲啊！热度还差两万就到一百万了，一百万还有更多福利给大家看！” 苏雅干咽了口唾沫，这个城市里的人为了直播无所不用其极，她忽然有些自闭，看了眼弹幕寥寥无几的直播间，苏雅叹气，抬起头时忽然看到有一个头顶着数字2000的男主播走进了一栋建筑内。 很快，男主播再次从建筑当中走出来，而他头顶上的数字已经从2000变成了200000。 苏雅怀疑这其中有猫腻，跟在男主播身后，悄悄看着男主播直播间的情况，弹幕和礼物各种飞起，让人眼花缭乱。 怎，怎么可能？ 苏雅忙拦住了男主播的去路，开口道：“你怎么一瞬间就涨了这么多热度？” 男主播皱着眉头，瞥了她一眼后不屑的走向远处，继续和直播间的观众们互动着。 苏雅内心存疑，又一次看向了那栋与城市格格不入的建筑，那里对于她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她清楚只要进入到那栋建筑中再出来自己就很有可能摆脱现在热度还在持续下降的窘迫。 只是，苏雅的内心又有些恐惧。 恐惧源自于未知。 最终，欲望战胜了恐惧，苏雅也迈步走进了建筑当中。 推开门的一霎那，一片黑漆漆的建筑里，苏雅看到了一台机器。 触屏的机器上面有着以下选项。 「五倍热度」、「十倍热度」、「二十倍热度」、「五十倍热度」、「一百倍热度」。 苏雅左右看了看，建筑内除了这台机器什么都没有，她犹豫着，然后伸出手指点在了「五倍热度」的选项上。 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但在苏雅抬起头时，头顶上的数字却已经翻了五倍，只是因为本身的热度只是几千的缘故，翻了五倍后，也不过才两万多。 但即使是两万多热度，直播间也变得不一样了，弹幕开始一条接着一条的跳动，礼物也陆陆续续的出现。 “这是一台刷热度的机器？”苏雅自言自语，在看了遍机器上的五个选项后，这一次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最高的「一百倍热度」。 一瞬间，苏雅的直播间炸开了锅，无数的礼物让她眼花缭乱不说，各种各样颜色不同的弹幕也将手机屏幕完全阻挡。 只不过，这一次，苏雅并没有享受多久，她便感受到了无尽的疲倦，视线难以置信的望着拿着自拍杆的手臂，苏雅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她的手臂变成了如同老树皮一般，上面还密布着老人斑，一呼一吸间，嘴里都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味道。 “我……” 沙哑的声音响起，苏雅一惊，作为这声音的来源，她伸出苍老的手指屏蔽了直播间的礼物和弹幕，望着直播间画面中苍老无比的老太婆，苏雅吓了一跳，手中的自拍杆也被她一抖，丢在了地上。 面前的机器上，原本的五个选项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真诚」、「金钱」、「美貌」、「尊严」、「时间」。 第一百一十九章 哎 从阳城回来后于兵开始了忙碌阶段，郑文那边谈的很好，不过作为名义上的投资人，许多事宜都需要于兵与郑文商量着来。 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于兵接到了一通电话。 滨城医院，于兵赶过来的时候，头发上全是沙尘与石灰昔日工友焦急的迎了上来。 “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工友心里惊讶着如今于兵的衣着打扮，但因正事要紧，他也没有浪费时间去问。 “老王头他怎么了？”于兵看着面前这个曾经的工友，紧张道。 “工地出事故了，现在联系不上工头，老哥几个现在都在想办法给老王头凑救命钱呢！”这工友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于兵暗暗咬牙，工地事故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只不过哪怕到了现如今，该出事仍然会出事。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无良的开发商导致，许多安全防护根本就不到位，就连最简单的安全帽也无法起到保护作用，没办法，农民工吃得就是这口饭，即使对这些都心中有数，但为了挣钱也不得不做。 “我还有点积蓄，还差多少？” 这个时候，于兵也没有藏着掖着，方爻现在每个月给他的工资就已经达到了五位数，加上之前方爻退回给他的老婆本，于兵也算是有些底气。 即使知道这笔钱老王头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还上，但救人更重要。 了解情况后，于兵去银行取了现金，然后和工友们凑了凑，帮老王头交了费用。 中午，LH心理诊所，方爻坐在办公室里思索片刻给苏雅发了条微信过去。 “昨晚睡得怎么样？” ‘一只小脑斧’：“做了个噩梦，不过早上起来精神还不错。” “嗯。”方爻的回复很简洁，他知道这只不过是苏雅对他的一种安慰而已，事实上，在苏雅也佩戴上配对的金属磁片后，方爻基本能知道苏雅的真实情况。 包括苏雅半夜惊醒离开梦境，方爻这边都是第一时间有所感应的。 只是，既然苏雅不想说，方爻也没必要继续去追问，他之所以创造了那样一个梦境其实也只是提醒苏雅，不要因为直播而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能改变的方爻已经去改变了，至于结果会如何，就看苏雅自己了。 方爻又想到了阳城那边，给于兵发了消息过去，不多时得到了于兵的回复，正在市医院的于兵将老王头的事情和方爻说了。 “行，知道了，阳城那边也不急，先陪你工友们吧。”方爻回了消息，然后靠在办公椅上点了支烟。 香烟能让人过分活跃的大脑变得迟缓，很多吸烟者并不是戒不掉烟，而是他戒不掉那种舒缓的感觉。 同样能带给人这种感觉的还有短视频这一类无需人去思考的娱乐方式。 一根烟结束，方爻联系了身在国外的李赫：“现在这个项目先放一放，稍后给你发另外一个项目。” “另外一个项目？”李赫不太理解。 “嗯，现在这个项目本身就是为了让你的小组练练手，进展很出乎我的预料，可以进行我一直筹备的项目了，另外对于新项目要保密，小组内部除了你不要给任何人看完整项目资料。” “明白。”李赫很严肃的回答道。 “在国外还习惯么？”方爻换了个问题。 李赫愣了下，最害怕的就是突然的关心，习惯？什么才算是习惯？ 如果不是方爻给他找了事情做，他现在也很难不去想那些，李赫笑笑：“还行，挺好的。” “嗯。” 通话中断，有些话已不用再说。 市医院，于兵与昔日工友一同坐在医院大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进进出出的医院那些人，两个人都沉默不言。 于兵的视线很快注意到了街上一起打打闹闹的年轻人们，他们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开心，彼此之间放肆的玩闹着，这些年轻人何尝不是他曾经的缩影。 曾经的于兵也和同学一起玩闹，一起暗地里使坏，一起逃课一起上网…… 那个时候，每个人都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美好的遐想，可是真正步入了社会后，联系却是渐渐的少了。 仍有联系，甚至都会时常想到对方，只不过，每个人都已经开始向生活妥协。 家里催的紧的，早早就结婚生了孩子。 家里条件差的更是开始想尽办法去赚钱，但仍有很多人会迷茫，迷茫这日复一日的工作究竟何时才会到头，迷茫自己的梦想究竟是什么。 一个人梦想无法实现并不可悲，最可悲的是，被社会所同化，有一天惊觉自己原来并没有什么梦想。 好难过啊。 “去吃口饭吧。”于兵起身拍了拍屁股，感慨过后，生活终究还是要继续。 吃饭的过程中，于兵的手机弹出了一条邮件消息。 看到邮件消息的那一刻，他愣住了，这封邮件是十年前的他在网吧彻夜通宵后无聊发给自己的一封定时邮件。 邮件的文字内容很幼稚，甚至还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于兵没忍住喷了一口饭出来。 “亲爱的兵，我是你十年前的前辈，今天的副本爆了一件紫装，忽然觉得人生无趣，好寂寞啊，十年后的你还记得这把绝世战刀么？哦，应该是忘了，你现在是不是躺在家里的床上左搂志玲右搂冰冰？注意身体，常备汇仁肾宝片。” 十年，志玲、冰冰都已经成空，于兵现在甚至连属于自己的一个家都还没有。 没有开上兰博基尼，没有用XO漱口。 总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独一无二，到头来却发现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平庸的一个…… 于兵按熄了手机屏幕，朝着饭馆的老板喊了一嗓子：“老板，来两瓶冰啤！” 一片蔚蓝的天空下，方爻躺在青草地上，独自玩耍过后的王东也有模有样的学习着他躺在了草地上，跟随着方爻的视线望着梦境的天空。 方爻轻轻开口：“这个世界很美好，可很多时候，它却让你感觉到无能为力……” 第一百二十章 如果黑夜变成了白天 LH心理诊所，秘书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随后推开办公室领着一对母子走了进来。 早早做了准备的方爻站在办公室里迎接着这对大龄母子。 五十多岁、衣着朴素的男人搀着七十岁左右佝偻着腰穿着一双绣有大红花鞋的老妇人，见到方爻后，男人的笑容略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 反倒是男人的母亲状态要看起来更好一些：“这儿环境不错，怎么就这一个学生？其他学生呢？” 老妇人询问自己的儿子。 男人尴尬的小声解释着：“周先生就是为了单独听你讲课，所以把地方安排在了这里。” 老妇人闻言点点头，看向方爻的浑浊双目变得多了几分欣赏。 “小伙子有出息！滨城市长前两天托人来找我给他讲课我都嫌麻烦没去。”她说着，然后又扯了扯身旁五十多岁的儿子的衣袖，在中年男人低下头凑到她身边时，用自以为旁人听不到的声音问道：“学费给你了么？” “给，给了。”中年男人越发觉得不好意思。 “给了就好，等我讲完课你陪我去趟菜市场买点菜，晚上我给我孙子做红烧肉吃。” “嗯……好。”中年男人心不在焉的点头，目光带有几分歉意的落在方爻身上：“麻烦周先生了。” “麻烦他干什么？讲课的是我又不是他！”老妇人瞪了自己这个“傻儿子”一眼，旋即驱赶道：“行了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我准备讲课了。” 中年男人继续看着方爻。 方爻面带微笑的点头后，中年男人仍有几分不放心，但还是随着秘书从办公室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关上，中年男人望着紧闭的办公室门发呆。 他妈有病。 这一点不光是他，就连街坊邻里都一清二楚，所有与男人母亲同龄的老人看到男人母亲后都是躲得远远的。 其实，如果不是出于担忧以及母亲如今的年龄太大加上家庭条件的束缚，中年男人早就把母亲送进了养老院或者精神病院…… LH心理诊所每年都会做一些免费的活动，活动并没有太明确的指向性，不过有一点肯定是不会更改的，那就是让一些经济条件不允许对方接触心理咨询并且真正需要得到这方面疏导的人群受益。 活动周，LH心理诊所尤其的忙，诊所在职的心理医生们都提前选好了首日的活动对象，而方爻面对的王老太就是那个第一天被挑剩下的。 不得不说的是，王老太来参加LH心理诊所这个活动是在王老太的街坊四邻共同努力下的结果。 所有人都一致赞同王老太接受一次心理医生的治疗。 细数下王老太做过的那些荒唐事情，如果不是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街坊四邻们估计都快众筹把王老太送进精神病院了。 王老太的精神很不正常。 不正常到凌晨三四点钟挨家挨户的敲门说滨城上空的飞机即将发生空难砸向他们小区。 不正常到在小区孩子们放学后挡在孩子的回家路上和孩子们说不要去上学，她讲的课能让孩子们将来更有出息。 还真有一个流鼻涕的小胖子信了，跟着王老太偷偷摸摸钻进了某一户人家的车库里，与王老太一同进行“灾难预演”。 孩子家长被吓得嗷嗷大叫，报了警不说还发动街坊四邻地毯式的搜索了一圈。 等到找到孩子和王老太的时候，孩子正在车库里哇哇大哭，而王老太则是因为灾难预演太过投入，以至于身心俱疲，靠在车库里正有规律的打着呼噜。 至于后续…… 王老太和她儿子都去了警局，警方对王老太并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对王老太的儿子进行一番批评教育，但王老太的儿子也已经五十多岁，加上警方了解到了王老太的家庭状况，终究还是不了了之。 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度最好与最坏的一点都是它处处蕴含着的人情味。 办公室里。 方爻望着一旁沙发上已经被他催眠入睡的王老太长舒了一口气。 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些，本以为会是很轻松的一周，没想到开局就被调成了地狱难度。 像王老太这种情况除去自身精神出现问题外，还有一个未来新出现的词汇可以贴合。 恋梦人。 失去了对梦境与现实的判断能力，作息不规律、嗜睡、勤于幻想并且因为内心深处对于现实的抗拒与逃避，更愿意去接受她所幻想出来与梦到的事物。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把梦当成了现实，把现实当成了梦的人。 生活完全过反了。 这并不玄幻，而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有很多，诸如控制人口从而使得国家老龄化严重，而社会压力致使年轻人不得不在外打拼，空巢老人数量增加，而又有许多老人到了年龄开始变得无所事事。 过日子变成了熬日子，自然而然，子孙满堂的梦境就显得更加友好。 方爻取出像药丸一样的磁片贴在了被催眠的王老太的太阳穴上，李赫那边开发出这种东西就是为了拿来用的，方爻已不必再像以前那样与王老太保持近距离入梦。 王老太身上有一股部分老年人拥有的味道，方爻怕会被这种味道干扰，所以来到了办公桌旁，拉上了办公室的窗帘后，坐在办公椅上调整了一个最为舒适的姿势，然后将配对的磁片也贴在了自己的太阳穴处。 很快，方爻就自然睡去。 “呜呜……” 灰暗的天空上，抗战神剧中最常见的敌军战机盘旋着的同时对城市投放着炸弹。 “嘭嘭嘭……” 燃烧的战火一瞬间把方爻带入到了那个流离失所的年代，王老太梦里的人们逃亡躲避着，方爻也穿梭在战火之间寻找着王老太的踪影。 很快，方爻的目光锁定了一处充满了残垣断壁的废墟，一根斜着的横梁支撑着废墟下方的狭小空间，狭小空间里，民国时期标准的学生短发，穿着浅蓝色半袖校服与黑色过膝长裙的年轻女孩正慷慨激昂的用粉笔在被战火熏黑的墙壁上书写下一行文字。 “同学们！距离我们抗战胜利只剩八年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家有一老 诊所的会客室。 秘书热情的和中年男人聊着。 “像王奶奶的情况我建议您还是多陪陪老人，如果实在没时间的话，让老人看看电视剧或许也会好些。” 中年男人听到这儿气就不打一处来：“得了吧，现在的电视剧拍得都是什么玩意？抗战本是让我们勿忘国耻的，让那些人给拍得一部比一部雷。” 说完这些，中年男人又叹了口气：“前两年她还会看些电视剧，现在网络电视也方便，有时看剧看的入迷，基本没日没夜的追，有一段时间电视剧出的都赶不上她看的速度了。” “不过……” 中年男人垂下头，其实那段时间他也很省心，但看得多了，王老太的口味也被养刁了，现在家里的电视动辄就是闲置半个多月，除非他有时间会打开电视看看新闻，否则根本没人去看。 有时候想想，其实科技发展没这么快也挺好的，以前虽然讨厌插播广告，虽然讨厌每日的等待，但至少有个盼头。 的确，现在很多新剧也是日更的模式，可对老人来说实在不是很友好。 制片方与导演追求收视率，与其把注码押在没准去跳广场舞的老人身上，还不如拍些迎合年轻人口味、符合时代趋势的影视剧。 换做是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也会那么去做。 很多时候，中年男人都会去想，等自己过了六十岁，等自己也七老八十时，自己会在做些什么？ 手机响起，中年男人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另一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中年男人脸上的皱纹又更多了些。 “我说了我会看好妈我就会看好妈！你找什么精神病院？”中年男人突然吼道。 秘书见状不妙，起身溜出了会客室。 电话另一头，妻子的声音也继续传来：“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么？我好不容易和儿子说好，只要把你妈送走，儿子过几天就带他女朋友回来，怎么，你难道不想让儿子给你找个儿媳妇了？” “你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有那个钱你留着给你儿子吧！她是我妈，我肯定要为她养老送终！” “你这个儿子当的真是比亲生儿子都孝顺！”电话另一头妻子的声音很刺耳。 中年男人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默默的揣好手机坐在会客室里。 孝顺？ 这个词戳到了男人的心坎里。 他就是因为觉得自己不孝所以才会这么执着的把母亲留在身边。 中年男人并不是王老太的亲生儿子，他原本有着另一个家，在那个家里有一群兄弟姐妹，只不过那个时代，大部分的家庭条件都很一般，何况兄弟姐妹那么多，他家里的生活也要比一般更差一些。 好巧不巧，在最困难的时候，他又生了一场大病。 家里根本没办法负担他的医药费，这个时候，是他现在的母亲和已过世的父亲找到了他家。 王老太与丈夫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经人介绍所以动了收养的念头，本来约好的是要收养中年男人的一个弟弟，只不过因为中年男人生了大病，中年男人的父母临时改变了主意。 直到现在，中年男人都忘不了当时年轻的王老太看向他的那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 很干脆，前所未有的干脆。 王老太说她一眼就喜欢上了他，于是说服了丈夫收养了这个注定会连累他们夫妇的孩子。 正是为了救治中年男人，王老太一家被拖垮，可小时候的他却还总是想往另一个家里跑，记得有一次走丢迷了路，他一直在哭，不知道哭了有多久，抬起头来的时候是气喘吁吁的王老太拄着双膝出现在他面前。 很累。 很多时候，男人都想有几个兄弟姐妹和自己一起分担照顾王老太的重担，但每当想起那些过往，他又很自责。 中年男人的亲生父母都已经过世，二老走了后家里很热闹，那些兄弟姐妹们有的混出了头，有的虽说一般，但也绝没有他这样深陷困境当中。 他忘不了养父过世时自己的东拼西凑，他没出息，甚至还很爱自暴自弃，有些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很可笑，说不明白王老太为什么当初那么坚定的选了他。 因为王老太，男人没少和妻子发生争吵，就连王老太惦记着给做红烧肉的那个孙子，也因为王老太的缘故，迟迟没有把女朋友带到家里来过。 对这些，王老太都毫不知情。 她现在完全生活在属于她的那个小世界当中，男人和她吵过很多次了，要么不理男人，要么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个人待在角落。 多少拳都打在了棉花上，男人累了，受够了王老太的知错认错继续再错。 孝顺？ “如果真的孝顺的话，或许我也不会萌生出想要掐死她的念头。” 中年男人默默的点了支烟，大口大口的抽着。 “嘭”的一声。 “王老师！”废墟中上课的孩子们全部大叫出声，他们眼看着那根倾斜的横梁不堪重负的倒下，全部被吓破了胆。 而刚刚还在讲课的王老太此刻正吃力的扛着砸在肩上的横梁：“同学们快撤离，不要管老师！” “不！我们要和王老师在一起！”同学们奶声奶气的喊着，一个个全都站了起来，然后从不同位置出力扶住横梁。 王老太双眸睁大了数分：“同学们……” 方爻本想冲上去搭把手帮个忙，只不过，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呆滞了，视线里年轻的王老太身体周围…… “咕嘟！”方爻咽了口唾沫，这是什么节奏？！ 只见年轻的王老太身周突然之间迸发了金灿灿的……剑气？ “剑……来！”王老太沉声一喝，远空突然传出气爆声，肉眼可见的灰暗天空下，一柄剑超越了音速，空气接连爆开，转瞬之间，这柄剑携带着强大的剑气直接将这处废墟摧毁成漫天齑粉。 孩子们纷纷震惊的看向了王老太。 王老太单手持剑，回首望向后方的孩子们：“今日起，纯阳剑仙吕洞宾俗世弟子王筱雅归位！” “噗！” 方爻喷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摊牌了 名字书香气浓郁的王老太动起手来一点也不文绉绉，在那柄剑出现之后，王老太便御剑攻向了敌机。 嗯……比起抗战神剧中投石砸飞机竟然要更科学一些！ 王老太梦境世界中的敌机接连在半空中爆开，浓烟与火光令逃亡的人群纷纷呆滞了下来。 方爻站在一旁驻足观看着，心中多少有些无奈。 一个将现实与梦境过反了的恋梦人，其实在梦境世界当中反而要更加坚强，她拥有正常人在面对现实时百折不挠的毅力，加之心存希望，所以会幻想出许多对抗梦魇的方法。 相反的是，在现实生活里，王老太更多的选择却都是逃避。 在这个梦里，王老太不需要方爻这个破梦师英雄出现，因为她自己就是她的英雄。 幸存的人们高呼着王筱雅的名字，爱国抗战剧也稀里糊涂的变成了部玄幻剧。 王筱雅淡淡的望向城市中的幸存者们，刚要发表激励大家抗战的宣言时，忽然，废墟里响起了“嘀嘀嘀”的闹铃声。 王筱雅忙在废墟中翻找起来，一块被她轻描淡写掀开的巨石下方，老式带着两个“耳朵”的闹钟还在震颤着。 闹钟上面的时间显示为下午四点钟整。 “糟糕了，小军要放学了！”王筱雅拿起闹钟，不再理会人群，急匆匆的跑向了远方。 这一片沦为废墟的战场开始消失，方爻却是心里明白，那些王老太现实当中曾铭记于心的记忆比起她幻想出来的梦境重要等级要高，那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不管前一刻王老太是否在拯救世界，当记忆中的闹钟声响起，她都要放下一切风雨无阻的去接小军。 方爻跟着王老太进入下一个梦境场景。 梦境世界突然变得冷了起来，王老太从夏天跑到了冬天，最终站在一所很老式的小学校园前。 这是一个上学时会自己从家里带米的年代，方爻小时就读村上小学时曾赶上过年代落幕的尾巴。 记得那时北方的冬天很冷，教室的窗户会被用塑料布裹上不说，教室里也会升起一个小炉子，老师会往炉子里填煤炭，炉子刚生起时是最热的阶段，距离炉子最近的学生小脸红扑扑的。 而每到即将放学时炉子的温度也会变得很低，那时教室里的同学们都会开始打抖…… 校门前，王老太和一众家长等待着即将冲出校园的孩子们。 年轻的王筱雅很靓丽，就像是一片草丛里倔强钻出的一朵橘色野花。 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方爻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恋梦人的梦境大多都很美好，她们会想尽办法把她们以为现实的梦境世界过的很幸福，任何的挫折与困难都不过是通往更高处幸福的垫脚石。 仅有三层的教学楼里，虎头虎脑的学生们赛跑一样的冲了出来，方爻扫了一圈，最终锁定了身材瘦小的男孩。 小军一路跑到王筱雅的面前，王筱雅则是很优雅的取出手帕弯下身子帮小军擦去流出来的有些发黑的鼻涕。 “走吧，回家吃饭。”王筱雅拉住小军的手。 跟在母子二人身后的方爻看着这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逐渐发生的改变。 回家的路上，小军在快速的长高，不知不觉超越了王筱雅，最后变得比王筱雅还要高上一头，而王筱雅则是在这一路渐渐变得矮了下来，她的背变得驼了…… 母子两个这一趟回家不知道走过了多少个四季，等到了后来，已经变成小军在搀着王筱雅。 回到家中，已经变成了王老太的王筱雅一个人默默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节目，厨房里，小军和他的妻子爆发了争吵。 “你妈可真能耐！跑到派出所蹭了顿晚饭！” “少说两句吧，你是怕妈她听不见是么？” “听见又怎么样？我嫁到你家本来就是我受了委屈，你看看别的女人，有几个像我这样不要彩礼就和你结婚过日子的？你妈一点忙都帮不上我也就不说了，关键还成天给你添乱，儿子小学毕业都多少年了，还天天去小学门口堵着！” “妈她不也是担心孙子嘛？”小军的气势弱了下来。 “不说这些，儿子谈了个女朋友，打电话找家里要钱了，你一会给儿子转过去。” “要多少？” “五千。” “这么多？” “怎么多了？年轻人谈个女朋友不得吃饭、看电影、买礼物啊？” 坐在客厅里的王老太将电视关掉，一个人静坐在那里待了两分钟左右，家门也被敲响。 厨房里，妻子的声音响起：“有人来了，菜我摘吧，你快去看看。” 小军从厨房走进客厅，与王老太对视了眼后，满脸疑惑的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屋外，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看了眼小军后，开口询问道：“请问是王筱雅老师的家么？” 小军愣了愣，转头看向客厅里的王老太。 王老太也在这个时候慢悠悠的站起身，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用猜了，找我补课的。” 她也来到玄关处，对着屋外的西装男直说道：“一堂课五千，先交一堂课的补课费，我给我孙子谈恋爱用。” “好好好。”西装男忙点了点头。 小军诧异的看向了王老太，厨房里的妻子也撂下了手中的活走了出来。 “哎我的妈呀！妈你什么时候成补课老师了？”妻子瞬间变脸，反应真实。 成功的通过自己的幻想在梦境世界中装了个比的王老太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我也不和你们小夫妻两个继续装下去了，其实我是纯阳剑仙吕洞宾俗世弟子，入我纯阳宗，修我纯阳法，一堂课金丹小成，两堂课陆地剑仙，五千块钱的补课费简直就是白菜价！” 小军和妻子连连眨巴着眼睛，然后小夫妻两个也“噗通”一声跪在了王老太的面前。 “妈！求你也收我们两个为徒吧！我们两个也要成为吕祖传人，还上什么班？一会儿我就给你孙子打电话，让他带着他女朋友回来跟您一起修炼！” 王老太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嗯，好说。” 第一百二十三章 纯阳之争 玄关处，王老太看着对她无比崇拜的儿子和儿媳妇，笑呵呵的弯下腰扶起他们。 “快起来，快起来，妈一直瞒着这件事也是怕你们一时间接受不了，既然你们想学，妈一定会好好教你们的。” 门口的西装男此时掏出了手机准备给王老太转补课费。 忽然。 西装男的肩膀被拍了下，不知何时出现的方爻从西装男身后走了出来：“行了，已经确定王老太的病情，可以将王老太带往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了！” 西装男愣住，玄关处刚站起身的小军和妻子也愣了下。 王老太错愕的看向方爻，又看了看门口这个她幻想中身份与精神病院没有丝毫关系的西装男。 “你是谁？”王老太对梦境世界突然出现的“入侵者”充满了敌意。 方爻则是伸手入怀，取出了一份证件亮在众人面前：“滨城LH精神病院调查科科长方爻。” 见方爻快速将证件收进了怀里，王老太慌了。 现实生活中，小军夫妻两个的争吵不止一次提及到过精神病院，如今方爻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她的梦境世界，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很强烈的刺激。 “不！我没病！我不去精神病院！”王老太抵触的摇头，“小军，是你找来的吗？” 小军摇头，儿媳妇反倒是脸色冷了下来：“不用问了，是我找的。” 王老太梦境世界的幸福美好因为方爻的出现而被打乱了节奏，而随着王老太心理防线的崩溃，本来属于王老太幻想产物的儿媳妇和西装男也全部倒戈相向。 西装男真的就成了方爻的一名手下，而刚刚还因为震惊而对王老太跪拜的儿媳妇也在这一刻变成了现实中的母老虎嘴脸。 “我就说你妈有精神病你还不信！你看吧！我找人来试验一下，你妈果然犯病了！” 小军难以置信的看着王老太，想辩解，但素来和妻子发生争吵都会率先选择让步的他这一次也毫不意外的退却了。 每个人都有着每个人不同的性格，这一点在梦境里也不例外。 这应该算是梦境世界的一种潜在规则，身为梦境当事人的王老太也很难在这种节骨眼上强行扭转过去。 一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的王老太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看着门口的西装男走进家门伸手要拉住她将她带走，她沉声一喝道：“我没精神病！既然你们不相信我是纯阳剑仙吕洞宾的俗世弟子，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看！” “好啊！你试试啊！”方爻也喝道，“我倒要看看电视剧里面的东西怎么出现在现实世界！” 后面的那一句强调完全是为了让王老太产生自我怀疑。 这种情况下，必须要和王老太硬刚到底。 至于结果…… 尽人事，听天命。 “剑来！”王老太表情狰狞的喊了一嗓子，迟迟没有看到剑不说，方爻也已经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副纯白色的手铐。 “带走！” 方爻也闯进屋里，快速的将王老太的右手铐住，王老太还在挣扎，方爻却已经在西装男的配合下将王老太的左手也给铐住。 “到了精神病院你再好好当你的俗世弟子吧！”方爻严肃道。 王老太整个人已经傻在了原地。 “妈！” 一旁的小军喊了一声，这么大的年纪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在妻子的拉拽过程中，他乞求的看向方爻：“麻烦你们一定要照顾好我妈，我妈她……” 正准备将王老太带走的方爻眉头一皱，他再一次感觉到了王老太的反抗力量。 “儿子，你别怕，妈没病！妈真的是剑仙吕洞宾的俗世弟子！” 王老太低声吼着，紧接着，“啪”的一声，客厅的窗户炸开，一柄剑冲到了方爻的视线前方。 方爻望着近在咫尺的长剑，双眸瞳孔缩小，王老太的自我意识很强！ 这个把梦境当作现实的老人家在看到痛苦的小军后爆发了！ 作为破梦师的方爻终究是没能在王老太的梦境世界当中压制住王老太。 只是…… 固然王老太的梦境世界很美好，但不破不立，现实就是现实，梦境就是梦境，若不能让王老太认清这些，那往后余生王老太都是在自我欺骗。 “看来，我也不能继续隐瞒下去了。”方爻开口，王老太手腕上的那副手铐瞬间发生了变化，放开了王老太双手的同时，这副纯白手铐也变成了一柄纯白色的剑。 “王筱雅！我乃纯阳剑仙吕洞宾转世，你误得冒充本座的魔道传承，我本欲助你踏入正道，但既然你执迷不悔，那就莫怪我出手收了你这邪魔外道！” 说话的功夫，方爻身上的衣物瞬间变化，一身白色长衫飘飘欲仙，方爻的发型也发生了改变，更为不可思议的是，在方爻的脑后竟然有一圈如圆盘一样的白色光轮，俨然一副神仙下凡的模样。 王老太懵了下，见到已经被吓呆了的小军和儿媳妇，她心一横道：“放屁！我乃正统纯阳传承，你冒充我纯阳仙师所图为何？难不成，你想破坏我的幸福家庭？！” “既然这样，手下见真章吧。”方爻也不再废话，本来想通过文明一点的手段帮助王老太，现在看来，不把王老太打服是不可能的了。 “嘭！”…… 这种居民楼瞬间蒸发，在一片尘烟中，王老太护着小军和儿媳妇从中冲了出来。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妈，妈去拯救世界了！”王老太叮咛道。 小军和妻子傻乎乎的点着头，而已成为一片平地的居民楼那里，浑身仙气腾绕的方爻踏剑而来。 穿着绣花鞋的王老太足尖一点，身形佝偻的她追着自己所御飞剑便迎向了方爻。 “铛！” 金铁交鸣，声音震耳，这梦境世界陡然间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现实中，诊所办公室的沙发上，被方爻催眠睡着的王老太身体一颤，而后太阳穴上贴着的金属磁片滑落。 战斗正酣的方爻也与王老太“网络断线”。 第一百二十四章 要微笑啊 办公室，“断网”的方爻从睡梦中醒来。 沙发上的王老太却是因为梦境还在继续着，手臂开始无意识的挥打起来，同时发出些模糊不清的声音。 方爻来到她身边准备将金属磁片重新贴在她太阳穴上的时候也听清了她的梦中呓语。 “小军，妈没病，你看，妈不是将冒牌货打跑了吗？你跟着妈好好学，以后儿子娶媳妇你也不用再愁了……” “妈终有一天会飞升仙界，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金属磁片被方爻重新攥回手中，他坐在王老太身边，用恰好的音量说着：“就像你放心不下我一样，我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也是你。” “担心我什么？我这个老太太没病没灾的，换做别人家的孩子，做梦不都得笑醒？” “可现实里的你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啊，你把你自己想象成一位老师、吕洞宾的俗世弟子，我知道你这些都是为了我好，可我最希望的是你每天都能做一个笑口常开的老太太，我现在这一切都是我该要去面对的，而不是你想帮就能帮到的。” 睡梦中的王老太陷入了沉默，片刻后：“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看不到这剑么？要妈怎么样你才会相信妈是吕洞宾的俗世传人？” 方爻抬手，在王老太说完这些后，大拇指用力的掐向了王老太的人中。 疼痛让王老太瞬间醒了过来，看着收回手的方爻，王老太睁大双眼。 “梦里的疼痛和现实中的疼痛是不是有些差别？”方爻道。 又是一阵沉默，垂首的王老太沉声一喝：“剑来！” …… 会客室，中年男人军面前水杯里的水已经寥寥无几，漫长的等待对军来说是一种煎熬。 终于，会客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军忙起身看向了门口处。 王老太在秘书的陪同下走进了会客室，只不过整个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全程低着头不说话。 军心里一紧，茫然的望着秘书。 秘书微笑道：“周医生对老人家的治疗已经结束，可以带老人家回去了。” “结束了？”军不敢相信的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王老太扁着嘴：“走吧。” 军“哦”了一声，跟在已经率先走出会客室朝着楼下走去的王老太身后。 一路走出了LH心理诊所，心里发慌的军终于忍不住问道：“妈，你……没事吧？” 王老太转头望向他，表情像极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她看着鬓角也已有了白发的军，于心不忍道：“我这个老太太是不是很招人烦？” “没，没有啊！妈你怎么了？我回去再找下周医生？” “不用了。”王老太制止了他：“不用找了，梦……醒了。” “梦醒了？”军不解。 “是啊，梦醒啦。”王老太长长的叹了口气。 人真的会把现实与梦境完全过反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这就好像是吸烟，戒烟真的很难么？戒烟的初期固然身体会出现一系列的反应，但那并不是对一个烟民而言最大的阻碍，真正的原因还是在心。 不是戒不掉，是不愿意戒。 王老太并不是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是她不愿意醒过来。 醒过来做什么？人生痛苦何其多，存于想象之中的梦境多美好啊！ 醒过来的王老太其实在喊“剑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剑不会来，直到现在，王老太脑海中回荡着的还是方爻在那之后和她说的一些话。 其中有一句原话王老太已经记不住了，但她明白方爻的意思。 如果人生下来真的万事顺遂，那也就不是人生了。 人生最精彩的地方就在于它不断给予你新的苦难，挺过去便会得到新的幸福。 苦尽甘来，没有最初的苦，哪怕是饮一碗糖水也不会觉得有多甜。 “知道为什么当年妈会一眼就选择你么？”王老太看向军，老人家这一刻慈蔼的像是庙里供奉的弥勒佛。 “不知道。”军摇头，他一直也很纳闷这件事，“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当时在坚强的笑啊！” 军一愣，思绪也一瞬间回到了被收养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他生了重病，全家人都在为他发愁，他想那个时候的他不能哭，如果他哭的话，家人的痛苦也会加倍，所以，唯有对这个施以他苦难的世界还以笑容。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军笑了起来，然后拉住了王老太的手，一如王老太曾经拉着他的手一样。 “回家吧，我这老太太尽量不再给你们添麻烦了。”王老太道。 “回什么家，不是去菜市场么？”军道。 “去菜市场？”王老太愣了下。 军笑着：“虽然说补课费没了，但我想吃妈你做的红烧肉了。” “臭小子！” LH心理诊所，三楼办公室的窗前，点了一支烟的方爻望着结伴走远了的王老太母子也不禁一笑。 坐回办公椅上，方爻掏出手机给李赫发了条消息过去。 今天发现了金属磁片一个常见问题，正好通知李赫可以先记录下来，今后等到重新启动这个项目时进行完善。 活动周，诊所虽然处于一个暂停盈利的阶段，但在职的心理医生们全都干劲十足。 很有意义。 方爻在看了眼明天自己要负责的活动对象资料后，到了与王东约定的时间便戴上了另一块金属磁片。 果然，这个时间点，王东比起方爻都要更加积极的想要进入梦里的那个世界。 在梦里，方爻带着王东这个孩子玩到一觉醒来，诊所也到了下班时间。 下班回家，路上想一想今天晚上吃些什么。 一天也就这样过去了…… 遥远的异国他乡，赵美琳看着被医生们急匆匆推进急诊室的陈建邦，那一片属于她的世界也塌陷了一角。 焦急的站在急诊室外的走廊里来回踱步，有几次赵美琳都想要给陈芃打电话，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数个小时后，急诊室的灯牌熄灭，赵美琳的心也一瞬间提了起来。 “老陈！”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既然人生有结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