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尊主嫁到之赖上俏医妃》 01猎尸人归来 “青若,起来!” 迷迷糊糊间,萧青若听到有个声音在焦急的呼唤他。 是谁? 她不是死了吗?难道是阴间来的勾魂使者,真可笑,这世上哪来的鬼。 动一动身子,胸口处却疼的像要撕裂开来,那一刀,正中她心脏。 刺入那一刀的,正是他深爱的未婚夫纪非凡。 死前那一刻,她不可置信的问他:“为什么?” 他亲爱的死党张小小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巧笑嫣然道:“因为凡哥爱的是我啊。” 他将张小小揽入怀中,冷笑一声:“萧青若,交出龙魂晶石,或许我可以赐你全尸。” “……哈哈哈……”她狂笑一声,“纪非凡,你永远都得不到龙魂晶石!” 转身,她跳入烈焰熊熊的岩浆…… “青若,起来!” 那个焦急的声音又响起。 “噗……” 一股冰冷的液体直灌入喉咙,喉咙受了强烈刺激,她一下吐了出来。 “咳咳咳……” 残留的液体呛的她喉咙作痒,她连声咳嗽。 “好了,好了,七少爷醒了,七少爷终于醒了。” 萧青若一睁开眼,就看到油绿绿,水汪汪的草地。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身子已经被人翻转过来,迎面就是一个生的五大三粗,浑身是水的婆子。 婆子旁边站着一个青衣丫头,正欣喜的说话。 那婆子不说话,将她打横抱起,着急忙慌飞也似的走了,被人一番揉搓之后,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小七,小七。” 有个妇人一边呼唤,一边从屋外急匆匆跑了进来,因跑的太急,差点被高高的门槛绊倒。 那妇人坐到她身边,伸手抚了抚她冰冷的小脸,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往下掉。 “你是谁?” 萧青若睁着通红的双眼看了看她,眉心轻轻一蹙。 难道她唤的小七是他?可是她并不认得这个女人,还是个生的超美的古装美人。 “小七,你怎么了,你怎么连娘也不认得了?” “娘?”她更加迷茫。 “难道少爷被人打坏了脑袋。”青衣丫头嘀咕一声,婆子连湿衣服都没来得及唤,又飞也似的跑了。 过了一会儿,那婆子拎着一个大夫跑了进来。 “啊……啊啊……” 那婆子性急,等不得大夫,干脆将他拎了进来。 她不会说话,只能伸手指着萧青若,打着哑语。 “快,赶紧给我家少爷看看,她的脑袋有没有撞坏?”青衣丫头机灵的上前解释。 大夫赶紧俯身看了看萧青若头上的撞伤,又坐下伸手替她搭脉,沉吟片刻,又看了看萧青若的眼睛。 萧青若乖乖的躺在那里任他检查,眼睛里冷的没有丝毫情绪。 这冷静到可怕的眼神让大夫不由的一个萧瑟,他抹抹胡须咳了一声,然后絮絮的对妇人和婆子说了一些有关萧青若病症的话,最后去开了药方。 萧青若身子不动,脑袋却飞速运转。 她成了穿越大军中的一员,有关原主的记忆碎片,断断续续拼接起来。 这具身体的原主叫姓云名七,字偏偏。 好巧,因她生于七月初七七点零七分,所以小名就叫七七。 原主虽是女儿身,却从小到大被当作男孩养。 但再怎么当男孩养,也无法改变她是女人的事实,她爱美,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也会喜欢上风流美少年,所以她的名声很臭,人人都骂她是草包断袖。 这一次,她喜欢上了太子赵燕京,一首小小情诗召来横祸,她在临天学院被一群同学耻笑殴打,吐口水。 殴打她的人有男有女,当中还有她的姐姐。 她是被人欺负着长大的,可她从来不敢对娘说,因为说了也白搭,她娘就是天生废材,还三天两头的生病,常常连大门都出不了。 在这以武为尊的大盛王朝,天生废材很难有出头之日。 若不是她娘聂蓁蓁生的貌美如花,又是聂家的嫡出小姐,她的那个便宜爹爹是不会娶她做侧夫人的,说是侧夫人,不过是个暖床工具,在府里混的连个姨娘都不如。 在她三岁那一年被确认为同样的天生废材之后,便宜爹爹气的彻底放弃了他。 所有的痛,一个人抗。 她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性子,这一回却受不了污辱动了自杀的念头,所以才来到了府里的莲花池。 站在池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放弃了自杀的念头。 再怎么样,活着也比死了强。 谁知道有人踹了她一脚,她都没看清是谁,“扑通”一声跌入河中。 云七不想死也死了,睁眼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末世猎尸人萧青若。 原主云七虽然一无事处,但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伤口复原能力很强,否则依她时常挨揍的窝囊样早被人打死了。 “云七,你给我滚出来!” 一个少女愤怒的娇喝传来,云七还没怎么样,聂蓁蓁倒吓得浑身一抖。 “夫人,不好了,五……五小姐来了!” 一个身形瘦弱,穿的一身灰不灰黑不黑总着两角的小丫头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进来之后,她害怕的赶紧插上门栓。 聂蓁蓁脸色一灰,因为紧张,手死死的拧着帕子,不住的颤抖。 她看着云七,眼里泪光闪动,虽柔弱,却透露出一股为母则刚的坚强。 “小七,你放心,就算娘再无能,也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云七心中微微一动,想起了为了保护她和妹妹青朵而被一群丧尸疯狂噬咬的妈妈。 是她没用,到最后不仅没有守护住朵朵,反而让小小年纪的朵朵为了护她而丢了性命。 “娘,你不用害怕,她来了正好,省得我去找她算帐!” “我的儿,你可是病糊涂了吧?你五姐可是银玄三品,你如何斗得过她。” 聂蓁蓁深为担忧,五小姐云雪琼十五岁便达银玄三品,在皇城兴都十大少女玄气排行榜排名第十,虽居末尾,那也能算是天才少女,捏死她们母女就如捏死一只蚂蚁。 更何况她还是大夫人生的,在身份上又强压她们一筹。 云七正要说话,旁边五大三粗的哑婆婆无所畏惧的拍了拍胸脯,打着哑语道:“夫人,你放心,五小姐如果敢欺负少爷,老奴就找他拼命!” “砰!”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云七虽然有原主记忆,却并不完整,看了眼前这个黄衣绿带,腰细屁股大的女子,愣了一会才想起来昨天参与殴打她的人就有这个五姐。 真是送上门来找打了! 云七双眸一暗,唇角勾起一个讥诮冷意。 虽然身上还有许多伤痕,但休息一夜,身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对付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恶毒丫头不在话下。 纵使她是什么银玄三品,也厉害不过末世那形形色色,强大的丧尸和变异生物。 她被子一掀就要起床,却被聂蓁蓁一把按住。 聂蓁蓁眼里水意未退,拿手放在唇边,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千万不要强出头。 哑婆婆早自觉自愿站在了聂蓁蓁和云雪琼的中间,隔开了一道所谓的安全距离。 “小七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还请五小姐先回去。” 聂蓁蓁一双怯懦的眼睛看着她,虽然掩不住心里的紧张,可话语还是很坚定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置喙本小姐!”云雪琼红唇一瞥,极其轻蔑的隔着哑婆婆看了聂蓁蓁一眼,然后两眼一勾,勾向床上的云七,鄙夷骂道,“云七,你这个不要脸的废物!竟敢勾引……” “啪”的一声脆响,云雪琼脸上已被重重掴了一掌,雪白的脸上顿时留下五条红指印。 云七冷喝一声:“废物骂谁?” 云雪琼难以置信的捂着脸,像盯着怪物一样盯着云七,怒声回道:“废物骂你。” “哦?”云七唇角溢起一抹冷嘲的笑,“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你?”云雪琼错愕当场。 空气刹那间凝固了,人人都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云七。 人还是那是个人,可是变了,究竟哪里变了,没有人能够说的清。 唯一能从她身上感觉到的就是一种从骨子时透出来的强大冷骇的侵略气息。 这种气势是前世的云七在长年累月猎杀丧尸,变异兽中养成的。 云雪琼还捂着脸愣在那里,怎么可能?她怎么会被一个废材给打了。 打了之后,她还被她的气势震住的想要退缩。 真是笑话! 她为自己的退缩感到羞耻不已,可是刚才她确实没有看清云七是怎么突然从床上走到她面前的。 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握紧,骨节发出中咔咔的响声。 “好个大胆的废物,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云雪琼本来并不准备公然杀掉云七,毕竟在名义上他们还是姐弟关系,父亲就算再不喜欢云七,也不可能会允许她杀了自己的弟弟。 可是这一刻,她受了奇耻大辱,若不杀她,不足以平息她心头怒火。 眉间凝起一股狠戾之意,周身慢慢凝聚起一股银色之气。 聂蓁蓁脸色已经惨白,就算女儿变了,肯定也是一时间脑子被人打坏了,她根本不是云雪琼的对手,她吓得两腿一软差点就想跪地求饶,可云七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也罢! 与其窝囊的活着,不如拼死,只要小七能好好活着,她愿意替小七挡下玄气。 银气继续升腾,聂蓁蓁抱着必死的决心挡在云七身前,而哑婆婆周围已凝结起了同样的银色光芒。 只是她的银色比云雪琼的淡些,她只有银玄一品。 云七连眼也未抬,这所谓的银玄之气,和她当初吞下五级绿晶石所增长的异能能量差不多。 跟随云雪琼而来的下人们纷纷开始往后退,他们知道五小姐的玄力值厉害,对付云七简直是杀鸡用了牛刀。 云雪琼见云七无动于衷的样子,以为她被自己的银玄三品吓傻了,心下更加得意,当即决定要送她上西天。 挥手间,忽然听到一声冷喝:“住手!” 02色龙看上我 “父亲!” 云雪琼赶紧收回玄气,其实对于杀了云七,她心底还是没有十足底气,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不能在下人面前丢了脸,一见云正风来,她正好腿儿搓麻绳,顺势下了台阶。 “雪琼,你疯了,好好的跑到小七房里来闹什么!”云正风严厉的瞪了云雪琼一眼。 “父亲,女儿何曾来闹,分明是云七不要脸,他勾引……” “滚出去!”云正风沉声一喝,伸手指向屋外道,“带着你的人有多远滚多远,不准再踏进音彤院一步!” “父亲!” “滚——”云正风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云雪琼何曾受过这等气,还是当着云七和下人的面,平常不管对错,永远都是云七的错,怎么今天突然变了。 她想争辩两句,可看到云正风脸色很难堪,她只能吞下这一口恶气,捂着腮帮子羞愤交加的跑了。 “老爷,今日的事……”聂蓁蓁抖抖豁豁的走了过来,她一向很怕他,更怕他惩罚云七,赶紧走过来想要解释一下。 云正风一摆手道:“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了,是雪琼的错。” 聂蓁蓁惊愕的呆在那里。 什么时候,老爷肯为小七说话了? 同时,她心里也有一点欣喜,老爷终于肯为小七说话了。 “老爷,你今日能为小七说话,妾身感激不尽。” “嗯。” 云正风敷衍的点了点头,懒怠理睬她,径直走到云七面前。 他看了云七一眼,脸上表情很是微妙,对于这个假儿子,他是一百个不满。 云家虽不能位列大盛王朝四大家族之一,但也是名门望族。 他作为云家长子,玄力值已达金玄三品,被皇上亲封昭远将军,官拜正三品。 他是一皆武官,却善于钻营,朝堂之上他混的如鱼得水,家中娇妻美妾在怀,真可谓人生得意,可世事总有缺憾,他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儿子。 不管他如何努力,哪怕一天吃个十个神力大补丸也没有半点屁用,一生一个女儿,最后生了一窝女儿,实在没了办法,他去了远在百里之外的金光寺去拜佛求子,得遇慈心大师,大师断言他必得一子,结果从金光寺回去之后得知侧夫子聂蓁蓁有喜了。 云正风认定聂蓁蓁怀的这一胎必是儿子,孩子还未生下来,他便扬眉吐气的向外宣扬,他云正风有了儿子。 云七出于七月初七,那一天晚上,原来暗淡的天空忽然涌起满天云霞,灿烂辉煌,云府周围更是祥云环绕,百鸟飞来绕着音彤院鸣叫。 戌时正,一声啼哭,云七降生。 当他听到那一声哄亮的啼哭声,他激动的认定是个带把的,结果又是个女儿。 云正风失望之极,可牛都吹出去了,再难收回,而且这七女儿降生时天降祥瑞,孩子必定不凡,所以他用幻果掩盖了她的真实性别,让她成为长房第一个儿子。 他倾注了所有的希望在这个儿子身上,结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在云七三岁天资测试时,她的天资值竟然为负。 他不肯相信这结果,特特意的又带她去了雾陀山让无极老人亲自帮他测试,还是为负。 云七天生不能修练玄力,一旦修练便会暴体而亡。 从此,他对这个假儿子彻底失望,任她自生自灭。 反正他女儿一大堆,也不在乎这么一个没用的废材。 废材也就罢了,云七还四处闯祸,做了许多丢尽他脸面的事,勾搭世族子弟,最后竟然想勾搭太子。 太子本来有意雪琼,欲纳他为侧妃,结果被云七一闹,太子不愿再和云家有太多牵扯,所以才惹怒了雪琼。 当然,他也深感愤怒,本来想狠狠教训一下云七,结果这花不开,那花开。 皇帝那个老色龙不知什么时候见到了云七,这一见,素有龙阳之好的皇帝心里就痒痒难耐了。 他派高公公下了一道密旨,要接云七入宫伴于君侧。 为了掩人耳目,老色龙封了云七为御前侍卫。 傻子也知道,一个废材而已,能做什么侍卫,不过是暖床工具而已。 起初,接到这道密旨时,他心中有羞愤之意,把堂堂一个将军的儿子送给皇帝去糟蹋,尽管这个儿子是假的,但世人都认为这个儿子是真的。 可再想想,皇帝许诺的那些好处,他又动摇了。 况且胳膊拧不过大腿,权衡利弊之后,他心情忐忑的接下了圣旨,只待皇帝定好的良辰吉日将云七送入宫中。 既然云七做了男人,那她只能一辈子都做男人,否则他就犯了欺君之罪。 可幻果的药力只能限制她女人的特征,并不能让她变成真正的男人,只要皇帝一临幸,必然露馅,看来,他只能用幻身果了。 幻果,幻身果,一字之差,药效却大不相同,后者可以让云七成为真正的男人,只是一旦服用此药,必然活不过二十五岁。 为保全家,他别无选择。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决定要下手时,他心里还是会有那么一点不舍。 再说依云七的样貌,一旦入宫,必得圣宠,这点从老色龙肯为她专门定了黄道吉日就能看出来,他自然不能再让人欺负她。 “小七,这几日你就在家好好休养,学院过两天再去也不打紧。”他的声音放柔和下来,又摆一摆手,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走了过来。 “这是为父特意给你买的雪山人参,给你养身体用的。” 聂蓁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看他,又看看云七,喜泪交加。 “小七,快谢过父亲。” 云七看了他一眼,眸色淡淡,对于这个父亲,她半点感情也没有。 她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可潜意识告诉她,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她只冷淡的回了一句:“孩儿谢父亲关心。” “嗯。” 云正风满意的点头,然后假心假意的又说了一些关心的话。 云七除了时不时的“嗯”上一声,连口水都懒的浪费。 03草包废材而已,还雄狮 聂蓁蓁见云七对父亲如此冷淡,小心肝吓得扑通乱跳,生怕她又得罪了好不容易来看望她的云正风。 她想提醒云七,又不敢随随便便的插嘴。 哑婆婆惊于云七的变化,也喜于云七的变化,她隐隐的感觉,少爷和从前不同了。 云七爱理不理,云正风就有些讪讪的,找了个借口走了。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从前云七站在他面前都是避猫鼠似的,怎么今儿倒像她是他老子似的。 怎么说呢? 就好像一头睡着的雄狮突然醒了。 想想,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一个草包废材而已,还雄狮? …… 转眼已过了三日,这三日云七过的甚为平静,也甚为忙碌。 这原主的体质虽然废材到爆,可身体却自带一种特殊的修复能力,否则很可能在长期被欺负的过程中早死了。 她白天忙着练药,晚上忙着修复身体,好在,这古代的空气就是好,灵气也足,她忙了三天也算忙出了成果,能量值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第四日,清晨。 晨曦初升,耀下淡淡金光,小院子里花飞满天,如蝶舞翩翩。 云七悠闲的躺在春藤椅上乘凉,虽然是清晨,一大早的起来就觉得有些燥热。 大腿翘着二腿,手里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 当小丫头梨花走进来时,不由的脸上一红,世人都说少爷是个废材,他也的确是个废材,可少爷的容貌却是无可挑剔的。 只见他斜躺在一颗梨花树下,点点花瓣落于他的发上,眉间,他也不拭去,只轻闭着双眼。 他似乎睡着了,很安静,黛眉如剑,鼻梁挺直,浓密的羽睫轻轻遮盖住了眼睛,双唇轻轻抿着,如初春枝头绽放的桃花。 即使她天天都能见到少爷,也不免会被惊艳到,闭着眼睛的少爷,极为俊俏,不带一丝凡尘之气,一头略显凌乱的长发用一根蓝色缎带随意的扎了起来,衣服是洗的发白的家常旧衣。 这些非但不让他显得不修边幅,反而更添一种极致的慵懒贵气。 看来上天还是公平的,在夺走你能力的同时,却赐了一副惊世容颜给你。 不过,说实话,闭着眼睛的少爷比睁开眼睛的少爷好看,而且好看多了。 闭着眼睛的少爷,眼睛里总带着一种卑微的怯懦,庸俗的讨好。 这就让他的美貌打了许多折扣。 可是就在昨天,她觉得少爷变了。 唯恐惊扰到云七睡觉,她端着餐盘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将餐盘放在旁边的石桌上,她想叫她起来吃早饭,又有点不敢。 踌躇间,云七忽然睁开了双眼。 “梨花,今天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她望了望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小碟,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冲着梨花微微一笑。 要说这府里,她这音彤院待遇最差,聂蓁蓁的清风院也好不到哪里去,通常送来的东西不是馊的,就是别人吃剩下,好在梨花和哑婆婆是厨艺高手。 她们总能利用一些不起眼的食材做出一些可口的东西。 尤其是梨花这个小丫头,天生做厨师的料,她做出的来东西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她不知道,她一睁眼,把梨花震呆了。 这双眼,早已褪去怯懦和庸俗,仿佛凝聚了天地之精华,璀璨明亮,仿佛凝聚了冰川之雪,清澈冷冽,又仿佛是从地狱走出来的,带着一种骇人的邪魅。 如果不是连做了三天的心理建设,梨花几乎以为她家少爷被人调包了。 还有那抹微笑,融合了邪肆与纯美。 她竟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她家少爷了。 “梨花,你发什么呆?”云七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哦,少爷,对……对不起……”梨花红着脸,开始磕磕巴巴的介绍起来,“这是拿……玉……玉米粉做的珍珠小丸子,这是今年收集的桃花,做的桃花酥,这是……” 她一一介绍起来。 “还有这一碟,是老爷命人送来的血燕粥,很养人的。” “嗯,不错。”云七尝了一口桃花酥,称赞道,“梨花,你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这……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梨花喜的红透了脸,“不过手艺再好,也不及这血燕粥来的滋补。” “我却说血燕粥再好,都不如梨花做的美食好。” “……谢谢少爷夸奖,呵呵……” 梨花都不知道如何表达她激动澎湃的心了。 在她激动的时候,云七已经风卷残云的将一桌子美食吃完了。 在末世,病毒肆意,到处都是被污染的食品和水,一杯纯净水,一盘没受过污染的食物都是天价。 是有好久,她都没有吃过这纯天然无污染的食物了。 这几天,她忙着修复能量值,无心美食,再说就算有心,也不能在修复期间大吃大喝,现在她基本已经恢复,吃起来也就毫不留情了。 梨花张着大嘴,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大盛王朝以瘦为美,从前的少爷为了保持身材,吃饭都是要论颗数数的,也就昨晚看她吃的多了点,今早她才敢尝试着做了这么多,本以为少爷会骂她,没想到竟吃完了。 她好有成就感哦。 云七吃饱喝足之后,肚子有些胀,她准备去花园逛逛,再顺便锻炼锻炼。 她一向喜欢独来独往,就打发了梨花去做别的事,自己一个人去了花园。 比起音彤院的小花园,云府的花园就大多了,也气派多了。 花香正浓,蝶蜂纷纷,处处姹紫嫣红。 云七尽情的呼吸着古代的新鲜空气,顿觉全身松泰,一片舒畅。 在末世,不至食物,连空气都是有毒的。 末世的人类已适应了有毒的空气,但对于新鲜空气还是有着无比的渴望,况且每呼吸一回新鲜空气,能量值就会大大提升,有许多人都会花重金去稀有的没有被污染的地方去呼吸干净的空气。 她猎杀一只丧尸或变异兽,取得五级蓝晶核体,也只够呼吸一回新鲜空气,可见这新鲜空气有多么的弥足珍贵。 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呼吸了。 正想着,忽听到有说话声传来。 “五姐,你不要生气,那个贱种不过是个废物花痴,不值你动如此大的肝火。” 04仙女与尘土 说话的是六小姐云雪霜。 她是薛姨娘所生的庶女,不管是身份还是天赋都远不及五小姐云雪琼,不过,她自小肯吃苦,玄力不输云雪琼多少,只是她要藏拙,否则必会引起云雪琼的嫉妒。 她一向嘴巴能说,又会巴结人,不管是云雪琼,还是大夫人都对她还不错。 云雪琼冷哼一声:“你懂什么,他再是个废物,也是父亲唯一的儿子。” “儿子又怎样,还不是这兴都城的笑话,整天打扮的花里胡哨,还不要脸的在外面勾搭男人,现在竟然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写情诗跟太子表白,真是丢尽了我们云家的脸面。” “可不就是这话!”云雪琼眼里闪过怨毒的光,若不是云七从中插上一杠子,说不定她都能成为太子的侧妃了。 太子是何许人也? 大盛多少女子梦寐以求想要嫁的人。 她费了多少心计,才得他垂青,没想到生生被云七搅没了。 她恨的咬牙切齿道,“偏偏父亲还要帮这草包断袖!” “父亲不是最讨厌这个小贱种么?怎么还会帮他。” “谁知道父亲是不是老糊涂了,前几日为了他,将我好一通骂,否则我怎么可能会给他安稳日子过。”云雪琼气的双拳握紧,咬牙道,“在学院怎么就没打死这个废物!” “这小贱种的命还真是硬,打也打不死,淹也淹不死。” 云雪琼气恼的瞪了云雪霜一眼:“还不是你无能,踹个人也不能踹到湖心里!” “五姐,我?”云雪霜委屈的看着云雪琼,心里气恨极了,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她实在过够了。 谁愿意整天巴结云雪琼这个嚣张跋扈的蠢货,她自己弄了那么多人都没打死云七,她能有什么办法? 死死咬住唇,她忍住满心怨怼,正要说话,云雪琼不耐烦的摆手道:“好了,好了,你不必解释什么,都是一群无能的废物!”顿一顿,垂下头,咬牙道,“命再硬,也不过是个废物,总有一天,叫他死在我手里!” 云雪琼的拳头握的更紧了。 “啪”的一声,葱管般的指甲生生折断在掌心里。 云七望着一前一后来的身影,手暗暗捏紧,心中一声冷笑。 我当是谁? 原来是这条哈巴狗踹了云七跌落莲花池,有仇不报非君子,今天她就当场替云七报了。 正想着,就听到云雪霜说了一声:“那是谁呀?好不要脸,躲在假山后头偷听人说话!” 云雪琼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脸色立刻黑如锅底,冷笑道:“我当是谁?不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废物草包吗?” 说话间,二人已走至云七面前,皆高仰着头颅以鼻孔看着云七。 云七半眯着眼打量了一下云雪霜,只见她上着鹅黄滚边白底印花对襟薄褙子,下着豆绿镶银丝苏缎长裙,一张雪白的心形脸上镶着一对杏仁眼,睫毛卷翘,鼻梁挺直,樱桃小口全是轻蔑,本是一张标致的脸,偏生唇太薄,颧骨太高,凭添了几分刻薄媚俗之气。 云正风的八个女儿,除了云七做男孩养,生的最美的就是嫡长女云雪珠,然后才轮得上六姑娘云雪霜。 云雪霜与她的母亲薛姨娘生的极为相似,薛姨娘原是大夫人身边的丫头,名唤薛宝笙,生的极为妩媚。 那时侯云七的娘聂蓁蓁正得宠,为了争宠,大夫人将薛宝笙作为通房丫头送到云正风的床上,后来生下云雪霜被抬作姨娘。 这母女二人能在大夫人和云正风的夹缝中求生存,全赖着她们会左右逢源,谄媚讨好。 见云七不说话,还盯着自己,云雪霜不由的大怒,一双吊梢眉挑了挑,怒道:“云七,你好不要脸,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六姐生的好看,我才看呀!” 云七轻嘲的呵呵笑了一声。 云七素来脾气好,还有些傻气,所以这样说倒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在耍什么心计。 云雪琼的身份是云雪霜最为羡慕嫉妒恨的。 而云雪霜的美貌恰是云雪琼最为羡慕嫉妒恨的。 这二人表面上看好的蜜里调油,实际上一直都是明争暗斗,彼此瞧不上。 果然,此话一出口,云雪琼的脸色更黑了,转头看了一眼云雪霜,眼底有忿忿不平之意。 云雪霜没想到云七会夸她漂亮,心里顿时得意起来,可又不敢在云雪琼面前表现出来,微微放下身段,藐视了一眼云七,言不由衷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云七一脸纯真,挠挠头道:“难道六姐觉得自己生的不够美么?” 云雪霜不敢回答,云雪琼耐不住了,愤恨道:“再美能有我大姐美!跟我大姐比起来,连她脚底泥都不如!” 都是一个娘生的,云雪琼实在搞不懂,为何大姐生的跟仙女一般,而她只是中上之姿,若非她另僻蹊径吸引了太子的注意,怕是太子永远也不会看到她。 大姐也就罢了,偏生一个丫头生的庶女也比她美,真是气煞人也。 云雪霜听她如此尖酸刻薄的休辱自己,心里来了气,可同时她又感觉到云雪琼的气愤,不敢有半点发作,只巴儿狗似的赶紧讨好附合:“五姐说的是,我这等姿容,哪能和大姐比,大姐就天上仙女,我就是这地下的尘土。” 云雪琼脸色松了松,到底心里憋着一口气。 “啊?”云七眨巴着一双纯洁无害的眼睛,看看云雪琼,又看看云雪霜,“啧啧”两声道,“如果六姐的样貌只算得尘土,那五姐你……” 云七嘻嘻一笑,捂着嘴道:“你连尘土都不如呀。” “云七,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出言侮辱我!”云雪琼顿时大怒,龇着牙气咻咻瞪着云七,手已经握向腰间的银鞭。 “五姐,你的牙好白。” 云雪琼讶异的看了一眼云七,瞪着她道:“我的牙本来就白。” 云七轻笑一声,双手抄胸道:“人黑自然显得牙白。”说完,一眼看见云雪琼乌压压的发上插着几根翠羽,冷笑道,“黑蝙蝠身上插鸡毛,你又算个什么鸟东西!” 05太子中意我 云雪琼不想一向口拙的云七突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又被云七戳到痛处,脸气的通红,气怔道:“粗鄙之人,满口的脏话!” 她自以为美貌比不过大姐,甚至连云雪霜都比不过,就因为她皮肤黑,常言道一白遮三丑,也不知用了多少胭脂水粉,怎么也盖不过这微黑的肌肤。 若她能生的大姐和云雪霜这般晶莹如雪的肌肤,她必也是美艳无双。 不要说女人,她连云七的肌肤都比不过,虽然云七是个男人,但她不得不承认,云七的肌肤比大姐的还要好,就连样貌生的也不比大姐差。 哼!男人生的像他这样,也只配做娘娘腔。 她恨不得一鞭子抽死云七,可一想到云正风那晚竟破天慌的帮云七说话,肯定不会没有原因,想想又忍耐了下来。 云雪霜见一向高高在上,好像这个世上谁都没她厉害一样的云雪琼竟然被一个草包堵的毫无招架之力,自是称心。 “五姐,你这么生气做什么?你本来就生的黑,这话又不是我说的。”云七嘴角一勾,很是无辜的煽风点火道,“这话明明是太子说的呀。” “你放屁!”云雪琼又羞又恼。 云雪霜更加心情大好,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样子。 “唉——”云七凝眉作出一副遗憾的样子,“像我这样的人太子不接受也就罢了,偏偏五姐这样的人也不入太子法眼,可惜呀!”她挑挑眉,看向云雪霜若有深思的笑道,“其实也不可惜,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太子说他还是中意肌肤若雪的六姐多些。” 什么? 太子中意我? 天!这是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巨大的惊喜在云雪霜的心里迅速涌起,她几乎不敢相信天上会掉这么大馅饼砸在她身上,兴奋的几乎忘记了云雪琼的存在,激动的每一根汗毛孔都在叫嚣。 一旦她能成功嫁入东宫,那她何需做大夫人和云雪琼的走狗,她要让她们成为自己的狗。 “……呵呵,六妹妹,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当太子会看得上你这样身份底下的庶女?你可不要忘了,你娘只是个我母亲身边的一条狗!” 云雪琼见云雪霜脸上是遮盖不住的喜意,遏止住心头燃起的熊熊妒火,满脸凶狠盯着云雪霜。 云雪琼的出言侮辱,令云雪霜心里多年的不甘和怨恨像井水一像喷涌而上,她想要怼她几句,可又有些害怕,只得连忙摆手,冷着脸道:“五姐,我可没这样想,你不要听云七挑唆。” “我为什么要挑唆?不信你去问太子呀。”云七言之灼灼道,“太子说他不喜欢黑乎乎的乌鸦,只喜欢白花花的小白鸽。” “好不要脸的贱人,你说,你是不是去勾引太子了?” 云雪琼一向大脑简单,其实她早就相信了云七的说辞,只是不肯承认罢了,更何况云雪霜的小名就叫白鸽,她若不说,太子如何知道她是小白鸽。 “五姐,我没有……” 云雪霜没想到自己只是想到坐山观虎斗,最后会引火上身。 她伸手指着云七,急骂道:“云七,你满口喷粪,今儿我定不饶你。” 说完,抬手一掌就挥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 “云雪霜,你竟敢打我?” 云雪琼猝不及防,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瞪着云雪霜。 “五……五姐姐……我……” 云雪霜脸吓的煞白,只举着手慌乱的想要解释什么,她明明要打的是云七那个废物,怎好好的巴掌挥到云雪琼脸上去了。 “你什么你?” 云雪琼双眉一挑,“呸”的一声重重啐了一口云雪霜,抬手就是重重一巴掌扇在云雪霜的脸上,厉声骂道,“不过是个贱人生的小贱人,也敢打我的脸。” 云雪霜明知事情不对,但听云雪琼一再恶语相向,就算她是泥人捏的也有三分脾气。 一双淡淡的柳叶眉紧皱一处,眼里含了几分水意,声音带着哭腔,却是一语中的反问道:“姐姐一口一个贱人,若我是贱人,那父亲算什么?”又看向云七道,“我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七弟,竟使得这借刀杀人之计。” 云七冷冷的看了云雪霜一眼,眸光锐利,不知为何,云雪霜心里突然一咯噔,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两步。 “难道不是姐姐和石榴说,总有一天你要把什么云雪珠云雪琼都踩在脚底吗,如今太子垂青于你,你自然得了机会翻身做主人,你怎么反骂我?” 云七心里暗笑一声,一双明亮的眼睛更显无辜。 云雪霜脸色发绿,咬牙道:“七弟,话不可以乱说。” 云七瞪着眼睛认真的反驳道:“六姐,我从来不乱说话。” 云雪琼冷笑一声:“想不到六妹妹心思如此之重,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踏上我和大姐姐的头顶。” “五姐姐,我没有,我从来也没存这样的心思。” 云雪霜脸上已是汗涔涔,她越看云七越觉得恐惧,她和婢女说的话怎么正好被他听了去,她伸手指着云七矢口否认道,“是他,是他故意挑唆你我的。” 云七冷淡的翻了翻眼睛,撇撇嘴盯着云雪霜笑道:“怎么?被戳破了心事心虚了?” 云雪霜支唔道:“云七,你……你血口喷人!” “是你做贼心虚了吧?”云七若无其事的挑眉一笑。 云雪琼气的头顶冒烟,满目厌恶的看着云雪霜,她本来就十分瞧不起云雪霜,若不是她肯做小伏低奉承她,她才懒得理她,如今这贱蹄子竟敢存这样歹毒的心思。 她怒极反笑,冷冷道:“六妹妹,你敢对着魔尊发誓,你从来没有存过这样的心思么?” 在以武为尊的大盛王朝,魔尊是不容侵犯的玄气至尊,素闻他残忍嗜杀,没有人敢轻易对着魔尊发誓,云雪霜也不例外,她嗫嚅道:“五姐姐,我凭什么要发誓?” “啪啪啪!” 云雪琼抬手就是几巴掌盖下,辱骂道:“就凭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敢痴心妄想!” ------题外话------ 打滚卖萌求收藏,求留言,小仙女们,喜欢的话,动动手指加入书架哦~ 06撕逼大战 “五姐姐,你欺人太甚!” 云雪霜捂着脸收敛了懦弱。 云雪琼气急败坏,还想掌掴云雪霜,云雪霜一抬手接住了云雪琼挥来的巴掌,羞愤的盯着她,云雪霜本来还有些气弱,这会子气红了眼,再顾不得了,两人扭打起来。 “二位姐姐,别打架呀,有话好好说嘛!” 云七掩口而笑,又喊道,“把脸打花了两位姐姐都要变成丑八怪了。” “唉呀,不好了,五小姐六小姐打架了!” 一个正在收集晨露的小丫头叫了起来,接下来双方各自的丫头丢开晨露跑了过来开始拉架。 二人打的更加眼红,哪里肯听云七和丫头的话,扭打得更欢了。 你掐我扯,你踹我抠,只把头发拉扯成乱鸡窝,脸上更是添了一道道的血痕,二人都恨不能挖烂对方的脸。 云七扭头就走,只悠闲的坐在花园凉亭的长栏上,依偎着栏杆,梨花听说有人打架跑来了,原以为少爷又被人欺负了,原来是两位小姐在打架。 梨花虽然不知道这两位好的要命的小姐怎么会打起来,不过往常她没少欺负过少爷,不由的笑道:“该!” 说完,还甚是体贴的又端来了一碟子平日里云七最爱嗑的西瓜子。 “来,梨花,坐下来一道嗑瓜子!” 云七招招手,在她的意识里,并没有什么主仆之分。 “啊,少爷,这不合规矩吧?” “让你坐下就坐下。” 梨花红着脸,高高兴兴的坐了下来,二人边嗑瓜子边观战,时不时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扇扇风点点火。 “少爷,你瞧,不好了,五小姐把六小姐的脸划花啦。” “梨花,你可不知道,五姐姐见不得六姐姐比她漂亮,特意划花她的脸。” “少爷,六小姐搞偷袭唉!哎呀呀……她竟然想用玄力削掉五小脸的胸唉。”梨花叹息一声,“太暴力了,实在太暴力了。” “五姐也就胸生的比六姐强些。”云七慨叹一声,“唉,这下两座山峰要被削成草坪啰。” 这一主一仆说起话来丝毫不顾忌,却能生生气死人,反正云七名声很烂,她说什么别人都不会觉得奇怪。 云雪琼和云雪霜虽然在打架,但云七和梨花的对话却毫无遗漏的落进她们的耳朵里,这两人打的更欢了,时不时的还发出几股玄力,二人嘴角流着血,玄力将花园里的花花草草摧残的零落不堪。 云雪琼本以为云雪霜不过是普通玄力水平,再不料,她的玄力竟然可与自己抗衡,心里更加气愤。 撕扯了几十个回合,双方两败俱伤,小丫头只站在旁边干嚎。 “五小姐,六小姐,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 一众丫头忙乱如无头苍蝇,因顾忌着这二小姐在打架时还斗着令人害怕的银玄之气,她们也不敢轻易近身去拉。 云雪霜的丫头石榴比较机灵,早飞脚去报告薛姨娘了,薛姨娘脚力飞快,心头烧火直奔花园而来。 云雪霜的气势到底不如云雪琼,此刻体力不支正被云雪琼压的坐在身下,薛姨娘虽然忌惮云雪琼身份,可想着这么多年来,她和女儿忍气吞声才能在府里好好活着。 她的心里也积压了许多不服和怨恨,这一下看到女儿被欺负成这样,积怨爆发了。 心一痛,冲上去就拉住云雪琼急呼道:“五小姐,六小姐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欺负她?” “滚开!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三滥的狗奴才来抖威风。” 云雪琼恨极的瞪着血红的眼歇斯底里的骂了一句,抬脚就是一踢,身子却失去了重心,再加上薛姨娘使心眼推了她一把,她往旁一歪,“咕噜”一声滚到旁边的莲花池里。 薛姨娘见云雪霜满脸是血,赶紧一把将她扶着抱进怀里,儿一声肉一声痛哭起来。 “可怜的霜儿啊,你怎么伤的这般重啊。” “薛姨娘,不好啦!”石榴满脸惊慌之色,伸着指着莲花池了道,“你把五小姐她……推到……” 忽觉不对,忙转口道,“五小姐她自个不小心掉到池子里啦。” 岸上一片忙乱,云雪琼身边的两个大丫头春花秋月只呼救命,春花更是奋不顾身跳入湖中救人。 薛姨娘正欲教训石榴,见她这般机灵的反应过来,只哭着拿了帕子替云雪霜拭了脸上的血。 她们娘两隐忍了这么多年,还是遭了五小姐的毒手,这口气怎忍得。 薛姨娘一拭牵动了云雪霜脸上的伤口,她痛苦的“咝”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呜咽道:“姨娘,痛……好痛……” 薛姨娘定眼一看,大惊失色,云雪霜从左脸眉稍至左耳朵根子,有一道深入肌理的伤疤,血还往外渗着,鲜红的肉翻了出来,怵目惊心。 薛姨娘大恸,美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堪比性命,想当初,若不是她凭着美貌如何能做了姨娘。 还有那个聂蓁蓁,虽然是个嫡女,却是聂府最不受宠的嫡女,若非美貌,老爷又怎可能娶她做了个侧夫人。 她伸手指着莲花池哭骂道:“这个心狠手辣的贱……”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声娇喝打断了薛姨娘的忿骂。 云七正悠闲的躲在那里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一边和梨花说笑,听见声音抬眸一看,却见一个女子急匆匆走来。 她虽走得急,步子却丝毫不乱。 07皇城第一美人 来人正是云雪珠,云正风最引以为傲的女儿,其玄力已达银玄九品,在兴都少女玄力排行榜高居第二。 云正风别的本事没有,却有两个女儿成功挤入兴都少女玄力排行榜,自然觉得脸上有光,更何况云雪珠同时还拥有皇城兴都第一美人的称号。 美人中玄力最高强的天才,天才中容貌最美丽的美人。 唯有云雪珠而已。 云正风一向最喜欢这个大女儿,如今年近十八,前来云府求亲的人连门槛都要踏破了。 太子一开始就属意云雪珠,只是云雪珠眼眶很高,虽然只是三品官员家的女儿,却连太子都瞧不上,她唯一仰慕的只有魔尊。 世人只当魔尊是个传说,可她却亲眼见过魔尊大人。 若说太子是大盛女人心中的梦。 那魔尊就是这世间所有女人心中的梦。 若你见过魔尊的风采,眼里便再也没有其他男人。 所以她迟迟未嫁,云正风倒也不十分着急,反正在他心目中这个大女儿是天下最优秀的女子,不愁嫁不出去,要嫁就嫁这世间最有权势的男子。 云七眯眼看去,只见她上着粉白撒花金色滚边织锦对襟褙子,下着蜜粉镶银丝雪缎裙,长长的黑发直垂而来,额间垂挂坠粉珍珠流苏金玉额饰,肌肤细腻白润,身材多一份则多,减一份则少,面容绝美,只一眼便令人难以忘记。 她一双杏眸又圆又亮,带着几分端庄贵气和独有的骄傲俯视着众人。 果然不负兴都第一美人称号,当真美的炫目。 云七与这个大姐素日来往不多,但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她,她眼中一直对自己都有着无法掩盖的鄙视。 怎么说?看着云七的时候,就像看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她一向最喜欢以贤淑公正的长姐自居,且看她如何处理。 梨花看看云雪珠又看看云七,她忽然觉得大小姐美的再惊艳,也比不过七少爷。 少爷穿着男装就是这天下最英俊的男人。 若少爷换上女人必定是这天下最貌美的女人。 咳咳…… 她脸上一红,她在想什么,如果让少爷知道,她把少爷脑补成女人的样子,一定会将她痛骂一顿。 薛姨娘见云雪珠来了,抱着云雪霜哭的更加大声。 “大小姐,你看看,五小姐把六小姐打成这样,你可得为六小姐做主啊?”边哭边斜睨着云雪珠,又道,“大小姐是最讲公正的,断不会偏私只护着自个妹妹。” “姨娘说的哪里话?”云雪珠皱着眉头,眸光略过莲花池,见春花已经救到了云雪琼,心定了定,又道,“都是妹妹,何来偏私之说,姨娘请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薛姨娘眼圈红通通的一片,呆呆的望着云雪珠,其实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云雪霜挣扎着伸手指了指正嗑瓜子嗑的自在的云七:“都是他!都是七……七弟挑唆的……” 云雪珠眉头皱的更深了,抬头眺目从云七身上冷冷扫了一眼:“七弟,看来这件事还需要你过来解释一下。” 云七“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瓜子壳,拍拍衣服站了起来,笑道:“大姐姐也真是有意思,五姐姐掉到莲花池里还不知是死是活,你倒光顾着问话。” 云雪珠脸上一红,她从来都瞧不上这个草包,原以为是个锯了嘴的葫芦,没想到说起话来这般叼钻。 她冷笑一声道:“七弟何必像个女人一样,逞口舌之快,你只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就行了。” “事情很简单啊!一个嫉妒一个美貌,一个嫉妒一个是嫡女,于是就打起来喏。” 云七说的云淡风轻。 梨花觉得少爷真是越来越气势了,笑眯眯的将手心里剥好的瓜子吹一吹递给云七道:“少爷真知灼见,一眼就看透事情的本质。” 云七接过瓜子仁,笑了笑道:“你这丫头倒越发的伶俐了。” 梨花又红了脸。 少爷又夸她了耶。 今天是什么日子?她觉得好有运气。 “怎么可能?”云雪珠压根不相信云七的话,反驳道,“二位妹妹素来关系和睦,怎么会心生嫉妒?” “嫉不嫉妒大姐你心知肚明,何必要明知故问。”云七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你?”云雪珠气怔在那里。 从前云七见自己都是一副低到尘埃里,万分仰慕的样子,今日云七的突然变化让她来不及消化。 薛姨娘憋了一肚子气哭道:“七少爷说这话也不怕天打雷劈么?你两个姐姐打的你死我活,你不劝着也就罢了,还竟干那火上浇油的事。” 08我要毁了你的脸 “我为何要劝,我也犯不着劝。” 云七突然想起从前被薛姨娘暗地里使绊子,害得云七和聂蓁蓁被打的遍体鳞伤,心里便没好气,云七也就罢了,再厉害的伤,不过三五日就好了,聂蓁蓁可足足躺了三个月。 她冷笑一声:“有些人天生就是贱,越劝越贱。” “你——”薛姨娘气的血气上涌,一张娇媚万分的脸已变了形,咬牙道,“这是一个爷们该说出来的话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个嘴贫贱舌,乱嚼舌根的恶婆子!” 云七笑的更冷了:“反正扣到我头上的帽子多了去了,也不多这一条。” 薛姨娘知道云七不要脸,没想到她竟不要脸到如此地步,气的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姨娘,痛,我的脸好痛……呜呜……姨娘……我是不是毁了容?” 云雪霜再忍耐不住,痛哭起来,咸咸的泪水腌的伤口撕裂般的痛。 薛姨娘哪里还有空再骂云七,眼里流着热泪,哭断肠道:“霜儿,我可怜的霜儿,你的脸……没事,姨娘一定会为你找一个良医。” 云雪霜想伸手摸一摸脸,手脱臼了,根本抬不起,可看到薛姨娘哭的伤心模样,她大觉不好,惊痛和恐惧之下,她两眼一翻撅了过去。 “霜儿,来人啦,救命啊,霜儿啊……” 薛姨娘哭的呼天抢地。 “哎呀,不好了,春花被五小姐拖下水了……” 一声惊叫,云雪珠也无暇顾及薛姨娘母女,只焦急的跑到岸边,又吩咐道:“你们还不快下去救人!” “扑通,扑通……” 府里闻讯赶来几个会水的小厮,不到一会终于将云雪琼拖上岸来。 云雪琼呛了好几口水,连唇色都白了,两眼紧闭,身体直挺挺的躺在草地上,一动也不动。 云七想到昨天她醒来时的样子,摇头一叹,这才叫现世报呢。 云雪珠急的要死,赶紧吩咐人拼命的压云雪琼的肚子,云雪琼吐了几口水出来,睁眼就看见云雪珠正抱着自己,忙拉着云雪珠的衣袖道:“大姐姐,快,快帮我打死那个小贱蹄子!” “五妹妹,都到这会子了,你还这么不知分寸,姐妹之间打闹也是有的,何至于闹成这样。” 云雪珠见云雪琼没事,脸色松动了些,却是一丝笑容也没有,开始说教起来。 这个妹妹真是被母亲宠坏了,做事总是没有脑子。 “大姐!”云雪琼声音高了几度,正要回嘴,却见云雪珠脸色沉了下去,她到底有点怵她,便挣扎着要起身,转口道,“妹妹没事了,不敢劳烦大姐。” “好啊!你倒屁事没有。”薛姨娘一向把女儿视作命根子,她作小伏低也是为了能求大夫人给女儿找一个好人家,没想到女儿脸毁了,她还像条忠犬似的有什么用。 她怒极攻心,先哭着和小丫头一起将云雪霜扶到春藤椅上赶紧先抬回房子,到底心里气不过,自己又跑回头张牙舞爪的就要撕打云雪琼,恨不能把她的脸也毁了。 “云雪琼,你这个小贱人,我母女二人尽心尽力的伺侯你,还免不了遭你毒手,你毁了霜儿的脸,我也要毁了你的脸。” 云雪琼浑身是伤,哪还有力气抵抗,只立着一双眼睛要骂人,薛姨娘玄力虽不强,但也达到了银玄一品,她爱女心切,一时间不管不顾的凝聚玄力直向云雪琼杀去。 “姨娘,不得胡闹!” 云雪珠轻轻一挥手,薛姨娘只感觉有股霸道的玄力朝自己袭来,身子往后一倒,一屁股跌在地上。 “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 薛姨娘知道自己不是云雪珠的对手,干脆抹一把泪,一双手不停的在地上拍打着撒起泼来,“大小姐,你干脆杀了我吧,霜儿变成这样,我也活不成了。” “闹什么闹!” 一声颇具威严的厉喝声突然传来。 薛姨娘一看,好似找到救星一般,挣扎着爬起来,一把鼻涕一眼眼泪道:“老爷啊,你终于来了,你可要为霜儿和妾身做主啊!” “刚看到霜儿一脸是血的被人抬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正风眉头深锁,嘴巴紧抿,脸色沉如锅底。 “老爷,都是五小姐……”薛姨娘哭诉。 “闭嘴!”云正风准喝一声,薛姨娘一怔,也只得垂眸低了头,口里尤还不清不楚的争辩着。 “珠儿,你来说。” 云正风径直走向云雪珠,脸色瞬间温和了几分,一双眼带着信任之色看着她。 “父亲,女儿也不大清楚。”云雪珠沉吟片刻,盈然道,“女儿一听下人来回报,说五妹妹和六妹妹发生了争执,女儿立时就赶了过来,过来时已经这样了。”略顿一下,看了看正准备要离开的云七,唤了一声道,“七弟一直都在,他知道事情的始末。” “就是七少爷挑唆的!”薛姨娘恨恨的补上一句。 “老七!”云正风气的两眼喷火,这个假儿子屁用没有,专会惹事,他捏紧拳头恨不能一巴掌扇死她,想想色龙皇帝又忍下来了,厉声一喝,“你赶紧给我滚过来,说说怎么回事?” 09公然作对 云七正靠在栏杆上要打盹,看够了戏,她想好好的晒一晒太阳,这花园正好是一个能量充沛的地方。 这里不仅空气好,食物好,阳光也是绝无仅有的好。 听见云正风喊她,她一双漂亮的眸子缓缓睁开,半晌慵懒的起身,缓缓走向云正风。 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不耐烦道:“你自己没长眼睛也就算了,难道连脑袋也没长,不明摆着两个泼妇打架,有什么可解释的!” “老七,你好大的胆子!” 云正风盛怒,这该死的废物竟敢当着人面就不给他脸,不过短短的一天,她从哪里来的胆气? 难道她知道老色龙看上她了? 就算老色龙看上她,她也是他的“儿子”,他不施以颜色,以后如何治家。 想到此,不由分说,一记手刀凶狠无比的就要劈下。 “父亲息怒,待会宫里还有人来。” 云雪珠虽然恨云七的不知好歹,可她也知道权衡轻重。 云正风心内一动,想着老色龙要派身边得力的总管太监来,估摸了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到了,若云七正被自个打伤了,他怕皇帝震怒。 况且,今儿下午他盛情邀请的几位王爷和一位贵客要上门作客,虽然太子不要云雪琼了,可云府里貌美如花的女儿多的是,本来,他想让云雪霜大出风头的,没想到出了事故。 不过,他还有个镇府之宝,就是他的大女儿云雪珠,太子从前就有意,不过他认为太子配不上云雪珠,能配得上云雪珠的只有魔尊大人。 太子虽然位高权重,可大盛皇帝昏庸无道,大盛已逐渐走向衰败,他不能将所有鸡蛋都入到一个篮筐里。 今天所来的客人中,除了几位王爷,还有天纵国晋王姬遇,不过他可不敢私自邀请别国王爷,他与肃王赵燕朗关系交好,是陪同赵燕朗一起来的。 云正风瞪了云七一眼,又转眸看了一眼云雪琼正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全身落汤鸡一般垂头丧气的,他眉心一拧,复又看向云七,瞧她一脸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傲慢模样,便气不顺起来。 忍下一口恶气,云雪珠早体贴孝敬的亲自奉上一盏茶,温言道:“父亲,五妹妹也伤得不轻,如今瞧着她唬的什么似的,一个人站在那里也不敢说话不敢离开,她必然是知错了,女儿怕她再受了凉气病着,不如让五妹妹先回去换身衣服再说。” “还是珠儿最识大体,知道心疼妹妹。” 云正风接过茶喝了一口,薛姨娘双目赤红的盯了一眼脸上连一点血痕都没有的云雪琼,又看了看一心偏私的云雪珠,心里恨毒了。 虽然云七可恶,可再也可恶不过这一对将她母女视作巴儿狗的姐妹。 她撇撇嘴,也不敢说话。 “老七,你该学学你大姐,一天一天的长大了,反倒越活越回去了。”说完,又吩咐人将云雪琼扶了回去。 云七冷淡道:“养子不教父之过,我好与不好,该问问父亲大人!” “你?”云正风被堵了一个结实。 “好了,父亲,七弟还小,一时不懂事也是有的。”云雪珠八面玲珑的开始劝慰,又款款而上对着薛姨娘,很是真诚道,“薛姨娘,都是五妹妹不好,雪珠就代替五妹妹跟你认个错,咱们一家子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说话时,真诚不达眼底。 薛姨娘抬眸偷看一眼云正风,心里虽十分不愿,但也不敢用强,只阴阳怪气道:“不敢让大小姐亲自道歉,奴婢受不起。” “好了,宝笙,你赶紧回去看看霜儿。”云正风沉声道。 薛姨娘不敢发难云雪珠,怎么会再甘心连云七也治不了,况且她知道老爷一向都深为讨厌这个草包,一双眼睛阴毒的看着云七道:“七少爷,今日之事,你还没有说清楚,我不能让霜儿白白受了这份委屈。” “是呀,老七,你赶紧说说!”云正风接口道。 云七不耐烦道:“我已经说过了,再无话可说。” “啧啧,咱们云府虽不是什么书香门弟,却也是讲究规矩的人家,七少爷是咱们大房唯一的少爷,自然最应该懂得规矩礼仪,怎能如此大逆不道。”薛姨娘趁机挑唆道。 “规矩礼仪?”云七轻嗤一声,眸子里似有冬日寒冰般的冷冽之光,轻嘲的看向薛姨娘。 “笑话!你只是个姨娘,有什么资格质问本少爷,本少爷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又岂是你这个奴才能随意置喙的,你自己不尊重,还敢妄称霜儿,你若真讲规矩,就该称呼她一声小姐,虽然她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女,但就是身份再低贱的庶女也轮不到你来直呼她的名字。” 顿一顿,云七不依不饶冷笑一声:“你本不过是云大将军的一个玩意儿,本少爷喜欢呢,可以听你说一两句,本少爷不喜欢呢,可以随时打杀了你!” “你你你……”薛姨娘被冲了一个翻跟头。 云正风怒不可遏,昨日出现的并不是错觉,他的这个草包儿子果然变了。 看来她是真的知道皇上看上她了,否则哪来的底气。 还未上皇帝的龙榻就敢公然和他作对了,那等她上了皇帝的龙榻,还不反了? 10果然是个绝色 云正风有些后悔,这么快就答应了皇帝,让云七进宫都不知道是福是祸。 抬手想给她一巴掌,又怕脸上扇出掌印来不好跟公公交待,手停在半空迟疑不决。 云雪珠也惊呆了,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毒舌的男孩会是她的废物弟弟。 “父亲,我看七弟是摔坏了脑袋,才口不择言,胡言乱语,你不必和他计较。” 云正风冷哼一声,也就顺势找个台阶放下了手。 薛姨娘不想云七嘴巴毒至此,这也就罢了,老爷竟然连弹他一指甲都不敢。 这是怎么了? 难道老爷真喜爱上这个废物了? 一双秋水般的美眸骤然冷缩,阴沉沉的望着云七,从前云七在她面前不过是脚底泥,连他娘都得让着她,更何况这个草包废物。 她强忍心头恶气冷声道:“想不到这老七旁的本事没有,这些年光练嘴上功夫了。” “唉!”云七深深一叹,“有些狗就是改不了吃屎,刚刚跟你讲了规矩,你怎么又以下犯上,敢称本少爷老七了。” 薛姨娘窘在那里:“我若是狗,那老爷又是什么?” “父亲那么聪明,自然知道自己是什么。” 云正风再压制不住满心愤怒,抬手就欲给云七一个大嘴巴子,此刻,他心里已经有些动摇。 到底是打死云七好,还是将她送入宫中好。 嘴里斥骂了一声:“好你个小兔崽子,真是反了天了!” “啪!”的一声,云正风彻底怔住了,不仅他,就连云雪珠和薛姨娘也怔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正风竟然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失误!一定是失误! 定是他前儿在修炼玄力之时出了岔子,他记得清楚,那时的他心神不宁差点走火入魔,浑身到现在还有些酸痛,就连脑子也不是那么灵光。 正疑惑着,就有人来报倪公公来了。 云正风也顾不得深思,立时整理心情,急步赶往客厅。 倪公公又宣了一道密旨,说皇帝特意去问了无极老人,定了黄道吉日,就在三个月之后。 宣完圣旨却不见云七,上次来就未见云七,这次还没见着,莫不是他病了,想了脸色就有些不好。 云正风刚刚与云七争执过,怕叫来云七,她嘴里说出一些不好听的话,只能解释说云七虽然是个断袖,却是个脸皮薄的断袖,他不好意思过来。 说完又吩咐人拿了一座血玉珊瑚送给倪公公,倪公公脸上终于有了喜色。 他最喜欢收集玉器,这血玉珊瑚一看就是百年难遇的好东西。 为了向皇帝复命,云正风又带了倪公公去了一趟花园,倪公公隔树遥遥望了云七一眼,这是他头一回见到云七,不由赞叹道:“果然是个绝色,怪道皇上如此看重他,喜爱他。” 说完,又啰里啰索交待了一些话,说不可拘束了云七,他要做什么便由他着性子,又说,他要吃什么喝什么,府里都尽着他先供应。 云正风气个半死,却还不得不点头应承。 …… 午后,云府恰是一派热闹。 云正风的脸上又挂了喜色,好似早上那一幕二女撕逼大战不曾发生过。 云雪琼身上的伤倒还罢了,不过都是小擦伤而已,云雪霜就惨了,经大夫诊治,脸上定然要落下一道长长的疤痕,她哭的昏死了两三次,连死的心都有了。 刚惊闻太子对她有点意思,她就被毁了容。 除了云七,她最恨的人就是云雪琼。 薛姨娘生恨云雪琼,却也无法,眼睁睁的瞧着云雪琼重新换上新的华服丽裳,跑到花园子里显眼处,卖弄风情勾搭几位皇子去了。 她只有暗地里弄来三个小人儿,上面写着云七,云雪珠,云雪琼的生辰八字,一个个偷偷的躲房里戳啊戳。 此时,云府后花院内,莺莺绕绕,环佩叮当,香风阵阵。 花园莲花池旁碧照亭内早摆好几张海棠式雕漆几,几上放着乌银洋錾茶盏,攒盒,漆盘,盒盘内放着精致小吃,各色水果。 云府里几位未出阁的姑娘都打扮的妥妥的,云雪琼更是一改早晨狼狈之态,重新换了一身艳红水天云样留仙裙,除了皮肤黑点,倒也光彩照人。 11宴会 虽然太子不来,可几位王爷都在,况且肃王赵燕朗与太子交好,云雪琼暗下决心,今天定要好好表现表现,到时侯再求赵燕朗美言几句,她与太子也不是全无希望。 云雪珠心里有了魔尊大人,便息了出风头的心思,她并未急着出席。 一行轻白的细软纱帘将男女之席分隔开来,云雪琼端庄而坐,左边坐的是二姑娘云雪柔,右边坐的是三姑娘云雪月,再往下是四姑娘云雪佳,九姑娘云雪婷,都是清一色的清秀俏佳人。 云雪佳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对云雪琼恭维道:“五妹妹,今儿你可真好看。” 云雪月笑着推了一把云雪琼,道:“五妹妹哪天不漂亮,何至是今天。” 云雪柔一向不大喜欢说话,她只安心吃她东西,也不说话。 “正是这话呢,谁不知道五妹妹是这个兴都城的天才少女,又是出了名的美人儿。”云雪佳赶紧描补。 “可是婷儿觉得大姐才是兴都城最美的美人。”云雪婷怯弱弱道。 “婷儿。”云正风的第五房妾侍周姨娘急呼一声,心里一紧张就按住了云雪婷的唇低低道,“婷儿,不可胡说。” 云雪琼很是瞧不上云雪婷那瘦的跟小鸡仔似的身子,翻了一个白眼冷笑道:“八妹妹跟个鸡似的,她的话我只当鸡叫了两声。” “五小姐,婷儿还小不懂事。”周姨娘害怕云雪琼报复,又冲着云雪婷使了个眼色。 云雪婷像从前的云七一样,早被云雪琼讥讽惯了,连父亲唯一的儿子云七都不敢对抗云雪琼,何况是她,云府里最微末的存在。 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生惶恐,声如细蚊道:“五姐姐,对不起,婷儿不是有意的。” “长的像个鸡,连脑袋也像个鸡,跟那个草包云七一样,连个人话都不会说。”云雪琼满脸嫌弃。 远在房间打嗑睡的云七不知道自己躺着也中枪,一个喷嚏打醒了。 “五妹妹,九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何必跟她计较。” 三姑娘云雪月不由的笑着劝慰,端过一盏青花瓷茶盏,轻轻用盖子撇去浮沫,吹了吹茶里的热气,饮了一口,复又扭过头看着一脸害怕的云雪婷和颜悦色道,“九妹妹,你也别放在心上,五妹妹就是这么个人,刀子嘴豆腐心。” “三姐你真是会多事。”云雪琼白了她一眼,倒也不多生气。 云雪月虽和云雪琼不是一母同胞,可她们的母亲是亲姐妹,一位正夫人,一位侧夫人。 只可惜云雪月的母亲生下云雪月就死了,云雪月一直养在大夫人身边,大夫人对她很好。 云雪月不足月生产,打小体弱,与云七有的一拼,虽然可以修练玄力,但修练了这么多年,也只是普通三品,所以不大受云正风重视,若不是大夫人,她的境遇应该和云七差不多。 也正因她们姐妹有着这层关系,云雪月才敢劝慰两句。 余者四姑娘云雪佳是二房庶女,二姑娘云雪柔是云雪霜一母同胞的姐姐。 “婷儿知道的,谢谢三姐姐。” 云雪婷面含感激。 云雪月对云雪琼的态度也不生气,只呵呵一笑道:“好了,没事了。” 云雪琼皱眉撅嘴,本想处云雪月两句,一抬眸透过薄如蝉翼押以纱看到一个淡黄色身影缓缓走来,她心猛地一动。 是太子,他不是不来吗? 怎么突然来了,难道是为了她?太子有意重修旧好了。 云雪琼立刻忘了刚才的不快,心头燃起希望。 太子一来,云正风既惊又喜,原以为云七得罪了太子,太子再也不会来了。 他赶紧和肃王赵燕朗,辰王赵燕诚,楚王赵燕染一起迎了上去。 晋王姬遇坐在那里没有动,他只为一人而来,其他人在他眼里不过形同蝼蚁。 几人互相施礼,一起落座。 太子和晋王只彼此点了点头。 “六弟,你才刚回兴都,一路车马劳顿不辞辛苦的就跑来了。”太子赵燕京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看了看肃王赵燕朗。 “难道只许太子哥哥来?”赵燕朗眼角闪过意味难明的笑意,品一口茶又笑道:“都知道兴都第一美人在云将军府,我自然不会落下。” 云正风知道他夸的是云雪珠,心下得意,朗声道:“肃王殿下此次亲自带兵解我大盛边关之危,以一敌百,大败北梁国十万强兵,真是一战成名,威震天下啊!” “哪里。”赵燕朗淡然一笑,“若非太子哥哥献得良策,本王岂能一举歼灭北梁国十万强兵。” 太子目光微微一沉,谦虚道:“本宫不过是纸上谈兵,哪及六弟你亲赴战场杀敌无数,立下赫赫战功。” “好啦,好啦。”赵燕染是皇后幼子,排行十三,他很是不耐的挥手笑道,“今日是来看兴都第一美人的,谈这些做什么,大煞风景。” 12仙女姐姐纯爷们 辰王赵燕诚轻飘飘道:“十三,你就让太子哥和六哥得意一会儿,你瞧瞧,你一打断,他两个人都乌眼鸡似的瞪着你了。” “两位哥哥才不会呢。”赵燕染笑道,“他们若真的想瞪我,也只会在心里瞪一瞪罢了。” “还是十三你看的透彻。”赵燕诚哈哈一笑道,“太子哥,六哥,你们瞧瞧,十三虽小,心里却明镜似的精光透亮。” 姬遇有意无意的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似乎对他们说的话毫无兴趣。 赵燕朗怕怠慢了他,寻了个话题与他说话,他形容懒懒的似乎并不多想说话,赵燕朗讪了讪也就不再多言了。 他笑了一声岔开话题道:“若个个都能像十三这般直率也就好了。”眉心微蹙叹一声道,“这次我大盛十万精兵差点毁于一旦。” 太子脸色一动却没有说话,云正风奇道:“肃王殿下,岂话怎讲?” “说来话长。”赵燕朗有意无意撇了一眼姬遇,淡声道,“不过此次出征,我倒有幸见到一个人。” 赵燕染疑惑道:“见到谁了?” “不知十三可听说过九离山魔尊夜修。” “就是传说那个杀人不眨眼,砍人脑袋就跟切西瓜一样神秘莫测,偏偏还受世人敬畏的魔尊大人?”赵燕染双眸瞪大。 “怎么?”赵燕诚好奇的凑过头去,“六哥见到传说中那个性情暴戾凶残,嗜血冷酷的魔尊了?” 姬遇撇撇嘴,虽然世人都喜欢以讹传讹,不过他们说的倒也没错。 “唉!”赵燕朗长叹一声,“见是见着了,偏生连他的脸都没看到,若不是他,我和这十万精兵就要葬身临江了。” 想到此,心里还不由的打一个寒颤,他从未见过一个人如魔尊夜修那般,光是站在你面前什么都不做,就能让你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压力和寒意。 “哦?”太子随声道,“看来六弟真是福大命大之人,连高高在上的魔尊都能救你于危难之中。” “也不知碰上这魔尊是福是祸。”赵燕朗眉头皱的更深了。 “管他是福是祸,反正六哥你也……” 赵燕染话到一半,脸色却变了,一双美如桃花的眼眸煞时间睁大,不自觉的伸手指向前方曲径通幽处一素白身影,呆呆道:“仙女……仙女……仙女姐姐啊!” 时间凝滞,落针可闻。 众人在赵燕染的惊语声中举目望去,云七姿态潇洒的立在一颗木棉树下,全身白衣如雪,美若天仙。 一头乌发只拿一根淡蓝丝带束起,妙眸如星,光艳耀目,她脸上含着一丝不咸不淡的清绝笑容,犹如百花绽入。 几位王爷连同太子都凝神望向云七,每个人都感觉心在砰砰跳着,赵燕染呆怔在那里,短暂的失语之后,又是一声惊叹:“仙女姐姐啊!” 在云正风的角度,云七的脸正好被树枝挡住了,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大女儿云雪珠来了,脸上得意非凡。 姬遇眸光一亮,喃喃自语道:“你终于肯出来了。” 太子再一看,哪里是什么美人,分明就是那个死皮赖脸写情书给他的云七嘛! 脸上顿时青红交错,他刚刚竟然看的痴迷了。 今日,一是想结交晋王而来,二是为云雪珠而来,求爱多年而不得,只能另僻蹊径,想通过云雪琼传情,没想到云正风会错了意,以为他看上了云雪琼。 他知道云雪珠一向很爱护这个妹妹,若当面拒绝怕云雪珠生气,只能借着云七这个废物推辞了。 没想到这个废物还真不要脸,打扮的不男不女来勾搭男人。 赵燕染是跳脱的性子,他从亭上直奔而下,一鼓作气跑到云七身边,绕着云七左看右看,只拿手摸着下巴赞叹道:“此女只应天上有,哪得人间几回见,仙女,果然仙女姐姐。” 他看的舍不得移开眼睛,差点就想伸手拽住云七的衣袖了。 “臭小子,你看够了没?”云七微微蹙眉。 醒来无事,她又想来这里收集灵力以助她身体能量快速提升,没想到跑出来一个毛头小子。 “看不够,一辈子都看不够。”赵燕染笑容可掬的冲着云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涎着脸皮问道,“仙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仙女姐姐,老子是纯爷们!”云七拍拍一马平川的胸脯,狠狠的瞪了赵燕染一眼。 “什么?”赵燕染不可置信的张着大嘴,颤着牙道,“你说你是纯爷们?” “当然,老子比你还纯。” “我不信,你敢报上你的大名吗?”赵燕染看她穿的是男装,以为是女扮男装,不过细看她眉宇间,果然英气逼人,非寻闺阁女子能比。 况且,她身量高挑,气势非凡,很有可能他真认错了。 不过好不容易看到一位仙女级别的美人,没想到却是个纯爷们,这让他如何接受。 “云七。” 13心生好感 “什么?你说你是云七?”这下赵燕染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伸手指着她道,“你就是那个传闻中的草……咳咳……传闻中的美少年。” 赵燕染觉得说人家草包,废物,断袖之类的很不礼貌,急中生智改了说辞。 “我劝十三你别打错了主竟。”太子不知何时已从亭上走了下来,再见云七光芒万丈的样子,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仿佛纡尊降贵一般扫了一眼云七,冷笑一声道,“想不到十三你也是个眼皮子浅的,一见到美人就走不动道了。”顿一顿,嘲笑道,“更何况还不是个美人,却是个娘娘腔。” “太子哥哥,我走不走的动道与你何干,反正又不用你背着,我对仙女……咳……对云七心生好感怎么了?”赵燕染反驳道。 “心生好感?”太子顿时嗤笑,“若母后知道你作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必然气的连饭也吃不下。” 他生平最厌恶男风,可是他老子就好男风,这云七已成了父皇的囊中之物,十三弟还枉想分一杯羹,简直想在老虎身上拔毛。 “母后为何要吃不下饭,就算云七是个男人,也是谪仙般的男人。” “就这个草包也配作谪仙。”太子忽然纵声大笑,笑中意是讥讽,“他可是……” 差点脱口而出父皇上的男宠,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闯了口舌之祸,赶紧收回话题道:“他可是这兴都城出了名的无能废物!” “老七!”一声沉冷的声音骤然响起,云正风后来才看清来的人是云七,他生怕云七得罪了太子,赶紧跑了过来,脸上十分难看,“你怎么跑到花园来了?” 姬遇坐在那里,只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云七,不动也不说话。 魔尊大人看上的人果然没错,果非凡品。 赵燕朗,赵燕诚也坐在那里看着云七,二人的脸色已人最初的震惊恢复平静,于他们二人,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不过如云七这般的美色的确头一回见。 可惜了,是个男人。 否则这兴都第一美人的封号也轮不到云雪珠了。 云雪琼手心里紧紧拧着一方帕子,残存的长指甲已断在掌心。 这个该死的贱种果然太不要脸,他必定是听说太子来的,特意跑来勾引太子的。 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配得上太子么?更何况他还是个臭断袖。 “我当是谁,原来是七弟,他怎么一点眼色也没有,今天是他能出来的时候么?”四姑娘云雪佳撇撇嘴。 云雪月笑笑没说话,其实她一向觉得这位七弟挺可怜的,只是她一直奉行明哲保身的原则,从不欺他,也从不会为他说话。 云雪柔还是不说话,云雪婷倒看呆了:“哇,今天七哥好帅气哦。” “婷儿!”周姨娘吓得脸色又是一变。 云雪琼愤怒溢满胸膛,狠狠瞪了一眼云雪婷,又看到太子迟迟不归席,再沉不住气款款走了下去,见太子一双清眸正直勾勾的望着云七,她生怕太子被带弯了。 “父亲,太子在此,怎可让七弟出来!” “老七,你还不赶紧下去。”云正风正因刚刚云七没有理他而尴尬,这会子听云雪琼一言,立时收了尴尬之色,“你娘身体不好,你做儿子的也该在床前侍疾才是,别有事没事到处乱晃悠。”顿一顿,又道,“对了,你如今太没规矩,侍疾完,你去李嬷嬷那里学点规矩。” “父亲大人真是太为云七着想了。”云七脸上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和善的笑容。 云正风摆摆手道:“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为你想自然应……” “你自然为儿子想了。”云七将儿子两字咬的极重,打断道,“那个李嬷嬷真是个极会教人规矩的好嬷嬷啊!教导出来的人打起架来个个都是将门虎女,今儿一早我还瞧了一出好戏。”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云雪琼道:“特别是五姐,真是虎中豪杰,有万夫不挡之勇,打的六姐脸蛋屁股都开了花,到现在也没脸见人。” 云雪琼的脸色立刻龟裂了,眼中淬毒般盯着云七,若不是太子和众位皇子在场,她早就将他打死了。 她大大的杏眸里汪出一汪泪来,娇柔万分道:“父亲,七弟他……他竟然血口喷人。” “老七,你惹了多少事了,如今竟不顾姐弟之亲,在这里信口雌黄诬蔑你五姐。”云正风不能让云雪琼在贵客面前丢了脸,否则以后她还能嫁给谁,他赶紧道,“你快跟你五姐道个歉,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算了,父亲,七弟他年纪小不懂事,我就不计较了。”云雪琼立刻摆出了高姿态。 “正因为她年纪小,才要好好教育,否则长大了还不翻天了。” “云将军,云七究竟犯了什么错,你要逼着他认错。”赵燕染对云七的第一印象非常好,觉得他不像传闻中的笑话草包。 14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 “楚王殿下,当中情由一时说不清楚。”云正风并不十分在意年仅十二岁的赵燕染,毕竟赵燕染素日里只算个心机单纯的纨绔皇子,根本不可能登上大位,但他是皇后幼子,他不得不恭敬万分,“说起来都是老臣家中私事。” “十三,就算你贵为皇子,也不可干涉云将军的家事。”太子沉沉道。 “不行!”赵燕染吐出两个字,眼一斜盯着太子又道,“今日本王还就管定了。” “好了,十三王爷。”云七伸手拍了拍赵燕染的肩膀,赵燕染只闻得一阵香风拂过,脸上顿时红了,又听他道,“不就道歉么?我接受。” “云七。”赵燕染尤还不甘。 “听话,十三王爷。”云七道。 赵燕染挠挠头闭了嘴,云雪琼,云雪佳已对赵燕染为一个废物强出头鄙视万分,只嘴上不敢说出来。 “五姐,道歉是吧?”云七低首扫了一眼云雪琼。 云雪琼正要在太子面前再摆一个高姿态,以显得自己很大度,却听云七道:“我身为云家长房唯一的儿子,从小被人欺负到大,几个姐姐动不动就在语言上贬低我,行动上打压我,虽然小爷我心理强大,你们的话一般全当放屁,但念及云府规矩大,又是礼仪之家,小爷我就不客气了,五姐你这会子给我跪下磕几个响头,我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你的道歉了。” 云雪琼没想到云七所谓的道歉竟然是这样,顿时气的口鼻扭曲,一头火冲上来,抬手就欲扇云七巴掌。 “五妹,稍安勿燥。”云雪月终于从亭台上走了下来,一把按住了云雪琼的手。 云雪佳也跟着下来,对着云七鄙夷的冷笑道:“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什么叫颠倒是非黑白了,大伯不过是要你道个歉,你就这般顶撞,当真大不孝。” 云雪琼气弱弱的看着太子道:“太子,实在抱歉,想来你已领教过我家七弟的厉害了?” 太子语气透着寒冬腊月的冷:“现在想想,本宫真觉得被云七你这个草包写情书表白是种莫大的休辱。” “哈哈哈……”云七迎向太子凌厉而轻蔑的眸光,无拘束的大笑几声,眉毛一扬道,“这是老子本年度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说老子跟你表白,像你这样的渣男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大胆!”云正风差点气的吐了血,他怎么能让云七这般辱骂当今太子,只气的浑身乱颤,伸手指着云七道,“你这个不孝的逆子,竟敢……” 云七冷哼一声:“敢什么?我的父亲大人,你整天嘴巴上仁义道德,规矩礼仪,可当初将亲子虐打遍体鳞伤的是谁?将自己的侧夫人一脚踹的小产的又是谁?”素白玉指一一从云雪琼,云雪佳脸上指过,“还有这什么所谓的姐姐,一个假装温柔端庄,一个嚣张跋扈仗势欺人,原来这就是父亲口里所谓的家教?” “好,说的好,快哉,快哉!” 姬遇不由的拍手叫好。 这一拍手,搞的云正风一头一脸的灰。 天纵国是七国里最为强盛的,晋王姬遇又权势滔天,他根本不敢得罪。 云七抬眸一看,拱手道:“客气了。” 在看向姬遇的同时,她本能的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压力。 在末世猎杀久了,在面对敌人时,总能大致判断出对方有多强大,她敢打赌,在众所有人者加起来玄力都不及这个妖精似的男人。 他为什么要来云家,又为什么要帮自己说话? 云七甩甩头,不想再想,因为想多了也没用。 赵燕染顺势附合道:“对,云七,我支持你。”啧了一声道,“想不到云将军竟是如此残暴凶狠之人。” 云正风抹了一把虚汗。 “七哥说的真好!”云雪婷就差拍手称快了,周姨娘虽心中快意,却吓得要死,连忙又捂住了云雪婷的嘴。 “十三,还不快过来。”赵燕朗一直旁观,却也不想看见赵燕染在明面上十分得罪了云正风。 “十三啊,说话做事总是这般顾前不顾后,人家的家事要瞎掺合什么。”赵燕诚脸上始终带着似有若无的笑道,又叹道,“不过真没想到这云七生的这般好看,可惜了。” 赵燕染不为所动,只直挺挺的站在云七身边,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看重他,只得归究于他不喜欢太子,凡事太子不喜欢做的事,他就喜欢做。 不过,云七着实强悍,他都没有发挥的余地。 正闹的不可开交,忽然从宫里传来消息,皇后突发旧疾,昏倒过云,昏倒前还叫着赵燕染的名字,宫人迅速赶来接十三皇子回宫。 宫人这一来,太子包括其他皇子都待不住了,皇后是他们的嫡母,他们自然要回去看看,哪怕做做样子也要做。 一时间,云府冷清下来。 云雪琼准备了半天的飞天舞白白浪费了,云雪佳还特意准备了要一展歌喉也浪费了,二人都将恨移到云七身上,若不是他耽搁了,说不定都表演完了。 15夜探,惊人的发现 云正风气的恨不能杀掉云七,连太子都敢骂,就算她能成为皇帝的男宠又能如何。 男宠还能比得上太子的地位? 后来一大早就去兴都城郊外宁隐寺理佛的大夫人回来,一回来就得知自己身边的两条巴儿狗反了,气的要惩罚薛姨娘母女。 还没来得及惩罚,就听到了云正风的抱怨。 要不要杀云七事关重大,万一皇帝真动了怒,十个太子也救不了他们云家。 劝了云正风一两句,果然晚上倪公公又特意跑来一趟,说早上皇帝忘让他带赏赐过来了,还千叮咛万嘱咐说什么连云七少了一根汗毛都不行,否则让云正风提头去见。 云正风又气个半死。 他真不知道这逆女哪里来的福气,竟突然得老色龙如此看中,连宫门还未入,太监就跑了几回。 他只得放下怒气,只象征性的责骂了云七几句。 气得云雪琼和云雪霜一起咬碎了银牙。 ……。 是夜,夏风吹。 白天燥热顿减不少。 云七轻闭双眸,盘腿而坐,头顶渐渐升腾起淡淡烟雾。 屋顶一道黑影如狸猫般静静朝下望着,他极力将自己的呼吸压到最轻,生怕惊忧到云七。 忽然,云七雪白如玉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粉,衬的她惊艳无双,可压倒这世间一切桃花。 姬遇动也不敢动,只呆呆的盯着,不得不说这位云府的七公子生的果真貌美如花,可偏偏是个男人,真是浪费了,否则说不定能让魔尊大人那万年不开花的铁树开一次花。 素闻云七是个天生废材的大草包,一点玄力也没有,可是他是凤邪嘴里的天纵奇才,怎么可能只是个草包,所以白天在花园时,他特意探了他的玄力。 乖乖,惊死个人。 云七小小年纪竟然达到了金玄四品,这放眼整个大盛也找不出这样一个厉害的少年郎来,怪道他可以在云正风面前肆无忌惮,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原来真有实力,看来传闻总是不可靠。 正想着,忽见云七的头顶的淡白烟雾渐浓,变成淡淡的浅金色,金色愈加夺目,凝聚成厚重的深金色。 只瞬间,深金色隐退下去, 姬遇差点瞪掉了眼珠子。 怎么回事?这云七是个怪胎吗?怎么可能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从金玄四品进阶到能拥有深金色的金玄七品之境。 这还是人吗?就算是魔尊大人当年也不可能进阶的如此神速,更不要说他了。 “哈,没想到还能晋级。”云七练完收工,心情颇佳。 这古代的空气就是好,能量就是充沛,她本来只是想再修复修复能量,没想到能量值不仅全部回来了,而且还晋级了,虽然晋级的速度不尽如人意,可还是给了她小小的惊喜。 不过,要想彻底改变云七原先的废材体质,再继续晋级,光靠单纯的修练还不够,她还需要晶石,只是这个世界有像末世那样的晶石吗? 如果没有晶石,那晋级之路会变得很漫长。 想到此,她又叹惜一声:“唉!就是晋级的慢了些!” “噗……”屋顶上的姬遇几乎要吐血了。 这死小子说什么?还嫌晋级的慢,这不是要呕死人嘛! 想当初他从四品到七品可整整花了半年时间,娘的!信不信他马上跳下去打死他。 他也差点就忍不住要跳下去了,可想想还是做了忍者神龟,只是从袖子里摸出一根细长的香,放在嘴边轻轻一吹,香点燃了,然后对着屋内散了散了烟雾。 “有人!”云七暗叫一声,心里不由的嗤笑一声,这梁上君子竟然还用下三滥的迷香,不过细闻闻,这迷香还真不是普通的迷香,一般人根本练不出来。 算了,睡觉,反正也打不过这梁上君子,她可不想浪费力气。 她故作昏倒的倒在床上就呼呼睡了起来。 “哼,看你这死小子还得不得瑟!”姬遇得意的挑挑眉眼,纵身而下。 月光下,他身材修长,纵使一身黑色衣行人也挡不住他飘逸出尘的身姿。 凤眸里带着几分玩味,他潜入屋中,摸到云七床前,随手就撩开了白色纱帐。 他已提前点了幽香醉,云七是再醒不过来的。 魔尊交待,一定要确定云七是不是凤邪口里打开龙魂诀的血引。 相传得龙魂诀者天下就已得了一半,而另一半就是魔尊手里的火云圣令,天下人莫不对此二物虎视眈眈。 魔尊拥有至高无上的玄力,天下于他而言不过如探囊取物,他并不在意。 他想要得到龙魂诀,不过是想修练龙魂诀里的心法,唯有龙魂心法才能克制魔尊体内的寒毒。 这股寒毒是从娘胎里带来的,魔尊玄力越高,寒毒越盛。 相信再得不到龙魂诀,两三年之后,魔尊体内的寒毒就会彻底爆发,到时不仅玄力尽废,还会有性命之忧。 据凤邪所言,血引者,脚踏七星。 当然,这七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看见的,需要一种特殊的药物方能显现。 他一低头,就看见她满头乌发铺在枕上,小巧细白的脸脸蛋上眉蹙春山,眉稍处微微上扬,让她显得十分英气。 睡梦中,她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16怪物(一更) 姬遇就近了看,更加惊艳,不由慨叹:“这天纵奇才果然非同一般,从长相就可以看得出来,男生女相,真是可惜呀!”他再一次发出感慨。 似乎不急着看她的脚心,伸手搭一搭她的脉像,他的脸由平静到诧异,再由诧异变得惊喜。 原来不是什么男生女相,这真就是个女子。 又一探,更呆了。 天!怪物,绝对的怪物! 他无法相信,又从袖笼里掏出一枚水晶球,抓住她的手握向水晶球,晶莹剔透的水晶球里忽然风云变幻,一阵狂风吹起巨浪涛天,巨浪翻腾,突然由蓝色变成红色,如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 姬遇吓呆了,她竟然是万中无一的魔神体质,要知道魔尊大人也是这种体质。 最重要的是,她体内还存在一种特殊的能量,他竟未见过,难道那就是开启龙魂诀的血引? 如今她玄力未完全开发出来,又中了幻果之毒,所以魔神体质暂时被封印在体内。 倘若她日,她修练有成,完全可以和魔尊大人媲美啊! 我的个乖乖! 幸亏他来得早,玄力还在她之上,要是再晚些日子,谁知道这个小怪物会发展到什么样的境界,到时连他都未必能制得住,自然也看不到她脚心有没有脚踏七星了。 他啧啧两声,赶紧收回水晶球,水晶球还不来得及塞到袖子里,云七蓦地睁开双眼。 “看够了没?” 她一双眸子带着惺忪的迷离,姬遇一失神,手里的水晶珠差点滚掉下来。 怎么回事?这小丫头怎么没有中他的幽香醉,这可是万试万灵的迷药啊。 他不知道云七来自病毒盛行的末世,像古代这种级别的迷药,根本不能和末世的强病毒相比。 他赶紧接住水晶球,慌里慌张的将水晶球收好,一张俊脸红了几分道:“你个臭丫头有什么好看的。” “唉!”云七坐了起来,叹息一声,“一个大男人敢做不敢当,一不留神就娘炮了。” 姬遇摸摸鼻子苦着脸道:“你这臭丫头嘴巴忒毒,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云七很是淡然道:“还大人有大量?哪有大人偷窥人睡觉的,真真不要脸。” “我……我哪不要脸啦?”姬遇咳了一声,调整语气强调道,“不过是听说你时常在家遭受虐待,我心里放不下,来看看你罢了,对,只是打抱不平来看看你而已。” “你放心不下我,还打抱不平?哈哈……你不要告诉我,你个大色狼是看上我了?”云七好笑的看着他。 凭直觉,白天见到的这个晋王似乎对她没有恶意,否则依她的玄力水平,她早死了好几回了。 姬遇没想到她会拿他的话来怼他,脸色一变道:“你这臭丫头嘴巴倒厉害的很,鬼才会喜欢你呢。”摆一摆手,干脆直奔主题道,“你说我偷窥我不能白搭了这干系,那我且偷窥一下。”看了看她的脚,挑眉道,“我就想偷窥一下你的脚底板。” 云七笑道:“没门!我的脚底板哪能随便让人看。” “那你开个条件!” “条件暂时还没想到。”云七冷酷的拒绝,打了个哈欠道,“等我想到你再来。” “你就不怕我对你用强?” ------题外话------ 文文首推哦,留言奖励10XXB,么么哒~ 17黄鼠狼给鸡拜年 云七干脆往床上一躺,直接丢给他三个字:“你试试!” 说完,两眼一闭,竟然又睡了。 姬遇下午就见识过这臭丫头的厉害,想不到他的迷药竟对她没用,那凤邪给他的药对她有没有作用?他表示深深怀疑。 若真用强,她一时恼了和他打起来,若伤了她,魔尊大人那里如何交待? 左右为难,云七突然又一睁眼道:“你再不走,我叫了啊!”说完,扒拉开衣服,扯着嗓子就要叫。 姬遇脸色又是一变,转眼间,人飞身上天,没了。 飞到天上,他的小心肝还砰砰直跳。 这个小丫头不好惹,看来他要麻烦了。 云七不知道姬遇打的什么主意,只听梨花下午打听到说是什么天纵来的晋王,她也并不十分太在意。 人走之后,她一夜睡到大天亮。 转眼又过了两天,这两天云七过的甚平静,姬遇也没再出现过。 没事她会找个灵力强的地方提升提升能量值,又或者陪聂蓁蓁说说话。 到了第三天,云七休息够了,决定去学院上学。 一大早,梨花和婵娟两个小丫头就开始伺侯云七梳洗,其实云七独立惯了,不喜欢有人近身伺侯,所以两个小丫头也没什么事,只是打打水,整理整理床褥罢了。 “哗——”的一声,门帘响动 云七正束好发,转头去看,就见大夫人房里的容妈妈端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走进来了,随之三个小丫头同样捧着衣服鱼贯而入。 她一向不喜欢这容妈妈,所以也不搭理她。 “哟,这不是容妈妈啊,今儿吹了什么风,你老竟然来了?” 婵娟比较懂得人情世故,她知道容妈妈是大夫人陪嫁,在府里除了老太太屋里的李妈妈,她是最有头有脸的下人。 老太太整天躲在庵堂不管事,如所以容妈妈的权力更大。 平常容妈妈都是狗仗人势,坐在夫人和少爷的头上拉屎拉尿,她怕自己招呼不周,少爷和夫人又要倒霉,所以只能忍着厌恶笑着走了过去。 容妈妈睥睨了一眼婵娟,笑道:“这不,大夫人知道七少爷今儿要去上学,特意选了几件好衣服来给少爷。” 婵娟定眼一看,不由惊诧。 乖乖! 件件都非凡品,每一件都质地细腻,色泽明艳。 有蜀锦的,妆花缎的,雪缎的,还有一件是苏绣。 其中蜀锦的一件绣工简直了,婵娟从来也没见过那么好的绣品,真是流光溢彩, “少爷,今天可真奇怪,大夫人忽辣辣的派容妈妈送来这么多好衣服做什么?” 梨花为人虽然不如婵娟世故,但她心思机敏,知道其中必定有诈。 要知道,从前少爷身上穿的都是最普通的棉麻制品,就那样的棉麻制品,还是大小姐和五小姐做衣服时剩的下角料做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呗。”云七挑挑眉。 “少爷这是哪里话,大夫人一向待你不薄。”容妈妈听到云七和梨花的对话,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轻蔑的看了一眼云七,本来想发作,可想着大夫人一再叮嘱,只皮笑肉不笑道,“大夫人早就为少爷准备好了夏衣,不过这一向出门没来得及送过来,今天正好少爷去上学,让你穿身新出去,少爷怎么还……” ------题外话------ 推荐好友新文,潇湘美娜:【重回八零:傅少的神医娇妻】前世,沈佳琪遭白莲花陷害,和心爱之人分离,惨死在监狱。 重回十八岁的沈佳琪,学神附体,成为老师口中的好学生,别人家的好孩子。 她虐白莲花,打渣渣,远离处心积虑的牛鬼蛇神,带着家人脱离贫困,过上小康生活。 日理万机的她还不忘撩他!宠他!睡他! 当他卧底失去联系时,她独自一人把敌方的老巢搅得天翻地覆! 当有不轨之人靠近他时,她霸气宣布主权,这是她的男人! 18教训狗奴才 “好了,你不必废话了。”云七很不耐烦的摆摆手,吩咐一声道,“梨花,婵娟,把衣服都接了。” “是,少爷。”婵娟应道。 梨花稍有迟疑:“少爷……” 云七勾嘴一笑道:“不要白不要嘛!赶明儿把那衣服改了,给你们两个做做衣服也行。” “谢谢少爷。” 梨花和婵娟笑成了两朵花。 容妈妈嘴角猛抽,抽的脸上横肉抖动,呆怔当场。 这还是那个不要脸的废物少爷么?对!还是和从前一样的不要脸,不过好像又变了。 若换作从前,有料子这么好,颜色这么艳丽的衣服给他穿,他还不要乐的嘴裂到耳朵根子后面去,早迫不及待的将新衣服穿在身上,然后腆着脸飞去感恩戴德的跪在大夫人面前了。 今天他这是什么意思,感情想把大夫人送来的衣服送给下人?这分明是在打大夫人的脸,搞的好像大夫人上赶着要送给他似的。 我“呸”! 容妈妈在心里暗骂一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真是不识抬举,这么好的衣服给他简直暴殄天物。” 如果这不是皇帝那个老色龙送来的,大夫人连一根针线头都不会赏他。 “你还忤在那做什么?”云七见容妈妈像个乌眼鸡似的看着她,脸色一暗,沉声道,“还不给我滚!” “少爷,你……” 容妈妈气的肉颤,实在忍耐不住,伸手指向云七,正立着眉毛想骂两句,忽然眼前一道暗影。 哑婆婆不知何时已站在她面前,一脸凶恶的看着她,哑婆婆伸手指向门外,示意她滚蛋。 容妈妈虽然有些畏惧哑婆婆的玄力,可在身份上她力压了哑婆婆不知多少,她料想云七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不给她几分薄面,她可是大夫人的陪嫁。 高耸的胸脯肉颤颤的往前一挺,怒声道:“少爷也就罢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指……” “咻——” “咚——” 容妈妈话都没说完,直接被哑婆婆一脚踹飞了出去,剩下的几个丫头见之,吓得赶紧放下衣服,然后屁滚尿流的跑走了。 “哈哈哈……”屋内爆发出一阵笑声,尤其是梨花,笑着捂着肚子。 “少爷,你瞧,那个容妈妈滚的活像个泥猪。” “梨花,你这么说是侮辱了猪。”云七纠正。 在外面摔的四仰八叉的容妈妈听到这两人的对话,气的胸膛要爆炸。 她堂堂大夫人的陪房,在这云府里谁不给她几分脸面,竟然被一个草包一个丫鬟骂成猪,还说什么侮辱了猪。 不由的爬起来,想大骂,胸口又疼的受不了,当然,她最害怕哑婆婆会出来再补一脚,吐了一口血,她被一个小丫头扶着,跌跌撞撞的跑向正华苑,一跑一边哭。 “不得了了,夫人啊……七少爷要打杀……奴才啦……” 大夫人一听,气的不得了,当即就想去找云七算帐,最后被云雪珠劝了下来。 …… “少爷,这几套衣服你想选哪一套?”梨花笑着问道。 尽管少爷说帮她做衣服,可也没当真,不过少爷能这样说,可见是把她们这些下人放在眼里,所以梨花和婵娟都很高兴。 云七斜斜的依在暖榻上,翘着二郎腿,抬眸掸了一眼桌上铺的色彩艳丽的衣服,她倒不太懂这古代的料子,不过看上去布料的确不错,可惜颜色太花了。 这几天她一直在家,只穿了家常素色棉布衣服。 皱皱眉道:“还没有其它的?” 19临天学院(二更) 漆黑的头发微微散落下几根,遮在她如含星辰的眼眸上,虽有些凌乱,却添了几分邪魅,就像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一样,好看的让梨花和婵娟都舍不得移开眼睛。 只是她们是下人,也不好老盯着主子瞧,否则成了个什么了。 二人张一张嘴,这几件衣服都不中意,那少爷要哪样的,可是整个音彤院再也找不到这样好的衣服了,不过少爷不喜欢可能是因为大夫人送过来的。 二人绞尽脑汁,翻箱倒柜又找来了几件衣服,清一色的艳色。 红的,绿的,黄的,紫的…… 这些衣服料子都不太好,绣工也不行,显得粗劣低档,还土掉渣。 云七眉头皱的更深了,原主云七到底对女人有着什么样的怨念和渴望,喜欢把自己打扮的如此“有格调”? “算了,算了,还是穿昨儿那件家常穿的吧。” “什么?”二人俱惊。 要知道,少爷平时很宝贝这几件压箱底的衣服,一般在家都舍不得穿,出门才会穿。 这件家常穿的是夫人亲手做的,不过因为颜色太素,袖口又洗出了毛边,少爷是绝对不会穿出门的,特别是书院那种俊男美女出没的地方。 看来,少爷真的变了。 还是脱胎换骨的变化。 过了一会儿,聂蓁蓁来看云七,又细细叮嘱一些话,回到临天学院,站在人来人往的学院门口,有关原主云七的记忆渐渐勾了上来。 抬头看,正门上挂着气势恢宏的牌匾,临天学院四个烫金大字如龙飞凤舞,门前还悬有一副楹联。 字是笔划复杂的繁体,八个字,云七倒有四个认不得。 摇摇头,无奈一笑。 看来到古代除了要修练玄力,还要刻苦学习繁体字啊,这古代的繁体字真他妈的绝了,搞的她一个医学院毕业的硕士研究生快要成文盲了。 “咦?这是谁,是我们学院的吗?怎么从来没见过。” 旁边走过几个身着绫罗绸缎的古装美女,一见到一身白衣,玉树临风的云七都停顿了下来,一边说,一边不停的哪眼睛瞄向云七。 大盛王朝虽然国力不强,却是四国之中算起来最开明的王朝,虽然男女不能分在同一个班,但至少可以一墙之隔分为男女学院。 倒是云家,规矩比皇宫还大。 “肯定是新来的学生。” “我天,这天上地下竟有这么好看的男人。”有一名女子害羞的赞叹一声,虽然声音不高,却落在了云七的耳朵里。 云七转眸看了她一眼,薄唇轻轻一勾,弧度完美之极。 那女子立刻红着脸,低下了头,心里还想:看我了,他竟然看我了,娘呀!他笑起来实在太太太好看了。 “……呃,我当是谁,这不是那个废物云七吗?” 一个眼尖的女生在看完云七的脸后,又仔细观察他的穿着打扮,虽不像从前那般艳丽,布料不好倒是真的。 贵公子怎么可能穿粗布麻衣,而且袖口还起毛边了。 “什么,竟是那个草包云七?” 几个女人纷纷惊掉了眼珠子。 因为云七气质太好,衣服穿在他身上只是陪衬,况且她一改常态,穿了一身素淡的白色,又没有描眉画眼,风流贵气盈于眉眼之间,那些女人首先看到就是她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倒没多在意衣服。 几个女人瞬间有种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纷纷撇了撇嘴,还以为来了什么超凡脱欲的王公贵族,没想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死断袖! 20暗算 云七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带着身后的伴读书童春铭迈着潇洒飘逸的步子,走向了自己所在末字班。 临天学院是大盛最大的学院,分男子和女子学院,两个学院不过是一墙之隔。 从玄力修练,元素法决,到琴棋书画……文武俱有,整个学院有十六个班级,是按等级分的,不管是男子学院,还是女子学院,皆是一样的分法。 天字班为第一等级,云雪琼就在天字班,而云七所在的末字班顾名思义为最末一等。 云七又是末字班的倒数第一,她的同桌是倒数第二的唐继元,为人有些痴肥,所以和云七一起被人戏称为学院双傻。 云七还没有走到末字班,就见一个生的白胖胖,圆滚滚的人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正是她的同桌。 唐家是大盛四大家族之一,也是后宫实际掌权人唐贵妃的娘家。 皇后多病,虽执掌凤印却无能管事,皇帝就将宫中事务交给了唐贵妃。 唐继元是唐贵妃的亲侄儿,可却是庶出,玄力又低到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在学院一样会受人欺负。 都是被欺负的对象,所以结出了不一样的革命友谊。 他一向对云七都比较维护,怎耐玄力低微,时常都会被揍成猪头。 一双陷入肉里的眯眯眼四处张望,也未见云七走来,他抹了一把虚汗,焦急的踱来踱去。 “喂,汤圆,你不在班里,跑出来做什么?”云七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唐继元抬头一看,正要问是谁,忽然就呆怔在那里。 我天! 他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位像神仙似的朋友了。 再一看。 他张着一张可以塞下大鸭蛋的嘴,伸手指着云七道:“阿……阿七,竟然是你。” “傻啦,连我都不认得了。” “……呵呵,不是我傻。”唐继元不自觉的挠挠头,红着脸道,“实在是阿七你的变化太大了,我都不敢认了。” “好了,还不进去。”云七挑眉朝末字班望了一眼。 “哦,对了。”唐继元猛地一拍脑袋,急忙道,“我出来就是想告诉你不要走前门,走后门进去。” “为什么要走后门?” “唐继欢他们弄来了赤练蛇放到前门顶上,专等你进去咬你呢。” “不怕。”云七说了简短的两个字,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前门走去。 “阿七,你这几天不会病糊涂了吧,那可不是普通的赤练蛇,那是唐继思养的蛇啊……”唐继元急的追了上去,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他一见云七就觉得不对劲。 具体怎么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反正就觉得现在的云七好有气势的样子。 真不知道他打哪里来的气势。 他一把拉住云七的衣袖,急道,“被咬一口就算不死,也能让你痛的生不如死。” “汤圆,本少爷不走后门!” 这一句话说的极轻,却极有震慑力,唐继元望着云七那一双璀璨,幽深,仿佛能穿透人灵魂的漆黑瞳仁,不仅又呆了。 21赤练蛇 云七的眼睛里全是坚定自信,还有不可一世的高冷, 从前那个卑微怯懦的阿七哪里去了,他怎么好像看到了一个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王者。 是的,他汤圆学问少,不懂得用什么词汇去形容,他看到云七只静静的站在那里,什么话都不用,骨子就已经透出属于王者的气息。 他感觉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他低低嘀咕一声:“好疼,不是做梦。” 在他呆怔的瞬间,云七已经走到了前门。 “哎哎哎,阿七……” 唐继元蓦然清醒过来,阿七再像王者,也不是王者,没有玄力的他如何能抵抗唐继思豢养的赤练蛇。 可能是那天阿七被那么多人围殴揍坏了脑袋,想到那一天,他就深为后悔,如果不是自己一时贪吃,拉了一夜肚子第二天不能来上学,阿七怎么会被人打成重伤。 不过,即使他在,也顶多再多一个重伤患者罢了。 整个末字班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躲在教室里准备看到云七倒大霉的样子。 欺负云七,几乎已成了整个末字班乃至整个临天学院的日常,这几天云七不在,他们手痒了好几天。 “吱呀!” 门被推开。 门顶上的吐着腥红信子的赤练蛇随之掉落下来,云七轻轻一伸手,夹住了赤练蛇的七寸,赤练蛇是唐继思饲养的一条灵宠,平时以毒物,新鲜血液喂养,不仅有灵识,还比寻常赤练蛇毒上百倍。 原以为有人血可以吃,没想到被人夹住了七寸,连动也动弹不得,赤练蛇只痛苦的将身子卷曲翻转。 “切……真没意思……” 有人很是失望的说了一声,其他人也都跟着走了过来,一个个都用奇怪而疑惑的眼神盯着云七。 一开始还没认出来,再一看,竟然就是云七。 怎么可能? 看上去这样好看,高贵,厉害的人怎么会是云七,再看他不入流的粗布衣服,果然是云七那个草包废物。 云七眸光淡淡扫过众人,视线的终点落到那个身着一袭冰蓝锦衣,头束金冠,腰系美玉的少年,只见这少年生的唇红齿白,美如冠玉,一双妩媚的柳叶眼正充满轻蔑和愤怒恶狠狠的瞪着他。 这人正是唐继元的堂哥唐继欢。 帅是蛮帅,就是太娘炮了。 云七想起原主云七曾经就疯狂的追求过这个娘炮,当然娘炮是不肯承认自己是娘炮的,唐继欢一向觉得自己非常具有男子气概,被云七喜欢让他恶心了好长时间。 “唐继元,一定是你这个蠢货干的好事,谁让你通风报信的,看老子不把你揍成一个猪头!” 唐继欢身边另一个生的高大威猛的男人,叫蒋威,平日里就是唐继欢的狗腿,听他如此说,一个箭步怒冲到唐继元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抬手就往他脸上揍去。 其实他原本是想直接揍云七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见云七那样莫名的让人觉得寒冷而危险的眼神之后,他下意识的选择了揍唐继元。 唐继元吓得赶紧抬手想要捂住脸。 22惊掉众人的眼珠 云七眼中寒芒骤现,一伸手就接过了蒋威挥来的拳头,他玄力不高,却有一身如牛的蛮力,自认为对付云七和唐继元这样草包废材,是绰绰有余了。 忽然,腕间传来一阵剧烈。 “咔嚓——” “啊——” 随着腕骨断裂的声音,传来了蒋威杀猪般的惨叫声,接下来又是“咚”的一声,他被云七一脚踹飞到外面。 所有人的眼睛在这一刻都再次齐刷刷的盯上了云七,空气突然就凝滞下来,整个班静悄悄的,人人都屏住呼吸。 在他们眼中,那个懦弱无能的废物好像变了,脸还是那张脸,可又变了,眼前的云七,生了一张难以描绘的脸,晨曦斜斜照入,打在她的发上,脸上,身上,晕染出一层淡淡金光。 一身雪白粗衣难掩她浑然天成,凌驾于众人之上的贵气,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云七。 他们没想到云七竟能轻松的折断蒋威的腕骨,纷纷惊掉了眼珠,脑子也跟着转不过弯来,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他们的眼睛出现了问题。 临天书院第一大草包废物云七,竟然头一回打人了,还打的如此利落潇洒。 再一对比,感觉从前末字班的第一美男唐继欢被云七比的连尘土都不如。 “啊,痛……好痛……” 没有人注意到痛的在地上打滚的蒋威,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也没脸从地上爬起来,因为他被书院第一废物渣渣揍了。 “哈哈……阿七,你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唐继元惊醒过来,欢喜的双手鼓掌,一双眼睛冒着星星般崇拜的看着云七。 “没什么,只是回家练了几招打狗棒法。”云七挑眉一笑,然后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什么打狗棒法,也教我几招呗。”唐继元涎着脸皮跟了过去。 “好啊!”云七说的很轻松。 话音刚落,唐继欢突然冲了过来,展臂一伸,凶狠的横挡在云七的面前,用一种十分鄙视的眼神俯视着云七:“死断袖,谁准许你经过小爷的书桌的!” 因为唐继欢厌恶云七曾追求过他,连她经过他课桌旁都不能忍受,所以下令她绕道走。 不就是学了几招什么破打狗棒法,听都没听过,也只能对付对付蒋威那样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 他虽然玄力不高,但在末字班他的玄力一直都是称王称霸的,更何况他背后还有唐家这坐大靠山,他可不是唐继元那样痴肥的蠢货。 “不想我经过?”云七眉心微粗,漫不经心看了唐继欢一眼,冷冽的声音在空气中凝结成霜,“那就带着你的书桌一起滚蛋!死娘炮!” “什么?你个废物竟敢骂老子是娘炮!”唐继欢在班里称霸惯了,怎么甘心让一个废材侮辱,更何况这个废材还死皮赖脸的追求过他。 更重要的是,他刚刚竟然被云七这个废物的眼神震的有些胆寒了,这让人脸往哪儿搁,不要说别人会嘲笑他,他自己都不能接受。 一挥拳,就朝着云七的脸上打去。 “当心,阿七!” 23打掉他的下巴 唐继元急了,云七虽然变厉害了,再厉害也不可能对战铜玄七品的唐继欢。 肥厚的身体刚要挡过去,却被云七轻轻一推,他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躲过唐继欢凝聚了玄力的拳头。 没有人看清云七是如何躲过的,更没有人看到云七有没有出手。 众人只听到唐继欢闷哼一声,然后整个人往地下栽去,下巴正好磕在书桌角。 “咔察察……” 细微的骨节错位的声音传来,云七从唐继欢身上跨了过去,走到最后,将放书包放到桌上,一屁股落坐。 当唐继欢的几个狐朋狗友将唐继欢扶起来时,他精致如玉的下巴已经歪到了一边。 虽然他很男人,但十分在乎容貌,一摸自己的下巴歪了,急痛攻心昏了过去。 “怎么回事,云七怎么舍得对唐继欢下这么重的手,他不是很喜欢唐继欢么,还肉麻兮兮的说他是他心目中的小太阳么?” “你这几天没来,还不知道云心中的小太阳已经换了,他看上太子了,哪还会把唐继欢放在眼里。” “什么,他还看上太子?这死变态真够不要脸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算了,算了,别说了……”那人回头看了一眼云七,吐吐舌头,低声嘀咕道,“没见唐继欢都吃了瘪。” “切,不过是一个废物,有什么了不起的!” 云七根本不搭理这些人的议论,百无聊赖的翻了几页书,又开始把玩手里的赤练蛇。 赤练蛇被她弄的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好啊,云七,一大早你竟敢行凶,你给我等着,马上回来收拾你!” 说话的是唐继欢的铁杆狐朋狗友之一,也是云七的堂兄,二房云雪佳一母同胞的弟弟云飞涯。 在云家,有云七这个废材垫底,他云飞涯才不会显得那么废材,没想到废材突然变了,那他岂不是要垫底了。 不行! 士可忍孰不可忍。 他必须要将云七彻底打趴下,让他永远都是云家的垫底。 很快,唐继欢就被人扶去了专门设在学院的医錧。 不过片刻,云飞涯就屁颠颠跟着一群女人来了,为首的一位粉衣少女约摸十四五岁,生的珠圆玉润,颇为丰满。一张鹅蛋脸上嵌着一对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鼻子有些塌,嘴唇有些厚,但这都不影响的她的美貌,相反,更突现出她别样的性感。 只是颧骨生的太高了些,眼神太叼钻了些,让她的人显得比较凶。 很快,云飞涯就退居其后,和班里的男学生们撤退到一边等着看好戏,来人可是兴都少女玄力榜排名第三唐家的唐继思,唐继欢的妹妹,看她不把云七揍的连他爹娘都不认识。 “云七,你个草包,就等着倒大霉吧,哈哈!”云飞涯斜睨着云七,心里暗自叫嚣。 很快,云七和唐继元就被一群少女围住了。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恶心死人的臭断袖,看见都觉得脏了眼睛。”一个青衣女子鄙夷的啐了一声,就差朝云七吐口水了。 24丢到茅坑里去 “那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狗腿子!”唐继元见有人骂云七,大着胆子,两手一叉腰,义愤填膺的怼了回去。 “你个死胖子,今日胆肥了哈,敢骂我的人。”唐继思恶狠狠的瞪了唐继元一眼,“没见过像你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人,给姑奶奶我滚一边去,否则连你一起打!” 唐继元一向很怕这位堂姐,当即吓得脖子一缩,只敢嘴里嘀咕道:“明明是你们骂人在先的。” 唐继思都懒得再看他一眼,直接走到云七面前,红唇一撇,极其轻蔑看着云七:“云七,你好大的胆子,还敢出现在学院,今天一早还把我唐家的人给打了,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还我赤练蛇来!” 唐继思素来瞧不上唐继欢,在外面从来不愿意叫他哥,但不管如何,他都是她哥,受了欺负,她自然要出头,否则丢的就是唐家人的脸面。 最重要的云七竟敢公然勾引太子,那天她命人将他痛揍了一顿,原以为他学老实了,没想到这废物竟然没长脑子。 今天一早,她就听云雪琼说这个不要脸的废物写情书给太子还不够,还敢在家再行勾引之事,她就气愤的想来揍他了。 云七缓缓抬起头,赤练蛇早被她驯软了骨头,服服贴贴的缠在她玉般的皓腕上,她淡漠的看了唐继思一眼,眼底却是一派冷戾。 红唇一勾,上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在场的女人们差点看呆了。 这个人竟然是云七,怎么回事?他的笑怎么会如此迷人,有人的心脏都开始砰砰跳了。 咬咬牙,告诉自己,不要被云七的外表迷惑了,他是草包,是废物,是恶心死人的臭断袖。 就连不可一世的唐继思也有了短暂的恍神,她不能原谅自己的恍神,更加凶狠的喝斥道:“今日不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我就不叫唐继思!” 云七轻嗤一声冷幽幽笑道:“糖鸡屎?还盐鸡屎呢,竟还有人叫这名。”说完,嫌弃的挥挥手道,“好臭。” 众人瞬间反应过来,唐继思,糖鸡屎?听的怎么好像,他们怎么才发觉这个名字好奇葩。 唐继思:“……” “……哈哈,果然听着像糖鸡屎……”唐继元捂着嘴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云七的肩膀道,“阿七,你脑袋瓜子真灵,我从前怎么没感觉到呢。” 笑完,又觉得庆幸,幸亏当初这名没落到他身上,嘿嘿…… “……哈哈……真的耶……” 人群中开始有人窃笑。 唐继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双眼从云七脸上扫过,愤怒怨毒之极。 堂堂唐家三小姐,竟然被一个草包嘲笑成鸡屎,她的脸丢大了。 “今天我就要让你变成最臭的人!”说完,手一挥,命令道,“给我把这个废物丢到茅坑里去!” 完了! 唐继元笑过之后,吓得脸色一变,笑容立刻僵住了。 这下阿七要彻底完了!他绝不能再让阿七就这样被唐继思欺辱! 25鸡屎和茅坑才是绝配 看热闹的人,一个个眉尖掩着兴奋,准备等着看云七倒霉的样子,尤其是云飞涯,连连拍手称快,还有撺掇着唐继思来的云雪琼和云雪佳,二人正躲在一颗大树后头,暗中窃喜。 父亲不准她打杀云七,难道她还不能借别人的手了?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同情的,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一个凶恶的女学生直接冲了过去,手还没来得及揪住云七的衣领。 “咔嚓”一声。 唐继元都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正想用他那肥厚的身体保护在面前的云七,那女学生的五根手指已经被云七轻轻一握,再一掰,硬生生全部折断了。 “啊——”那女学生惨叫连连。 剩下的女学生惊呆了,有些害怕起来,唐继思大喝一声:“怕什么,给我上!” 那些女学生仗着人多势众,全都涌了上去。 “阿七,你别怕,我来保护你!”唐继元终于有机会挡到了云七面前,又被她一把推开。 围观的人群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声接着一声惨叫,然后轰的一声,衣裙乱飞,眼花缭乱。 砰砰砰…… 所有人前继后扑的纷纷被云七踢飞,有砸到桌上的,有摔到地上,有的被踹出了门外,还有更惨的,直接把老师的讲台砸了稀巴烂,有好几个人都被缠在云七腕上的赤练蛇咬了,嘴唇迅速发黑,一个个倒地痛苦的呻吟。 云七轻松的拍拍手,摸了摸赤练蛇的头笑了笑道:“今天你表现还不错,不过本少爷还是不能原谅你。” 赤练蛇抬头看她,吐着蛇信乞求的看着他。 “怎么可能?”云雪琼和云雪佳突然呆在那里,紧紧捏住了拳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不忿之色,“这废物当真变厉害了?” 唐继思脸上的不可一世瞬间龟裂了,一双眼睛瞪的极大,呆愣的盯着云七,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她脸部肌肉抽动不已,伸手指着她腕上的赤练蛇:“你……你……” 就连你个叛徒也不能完整的说出来。 空气再一次凝滞。 云七笔直的站在那里,有穿堂风吹过,吹动她白色衣袍猎猎翻飞,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废物云七,而像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王者,这不仅是唐继元,更是所有人对她的感觉。 英俊非凡的脸上带着淡漠的冷笑,嘲讽而冷漠的眼光睥睨着一眼唐继思,她的声音清冽而干脆,还带着一种独有懒洋洋的媚惑。 “昨天我所受的,今天就要百倍奉还!” 这句话让那些欺负过她的人不由的打了一个寒噤。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看你的脑袋真是被打坏掉了,在我面前也敢如此嚣张!”唐继思虽然觉得有些害怕,可骄傲和自尊不允许她会在一个废物面前胆寒,由一开始的结巴她终于顺利的说话了。 银玄之气爆涨,银雾蒸腾。 云飞涯的眼里又开始闪过兴奋的光,不过,他也不希望云七被打死,打死就没垫底的了,刚想劝唐继思不要闹出人命来,忽然听到云七冷笑一声。 “鸡屎和茅坑才是绝配,今天本少爷就送给你一程!” 26九皇叔来了 话音刚落,手中的赤练蛇被云七甩出直飞唐继思而去。 赤练蛇虽然是唐继思饲养的灵宠,但云七在末世不仅猎杀丧尸和变异兽,也会看情况驯服一部分变异兽为已所用,其中有一只变异血影狼驯服的过程最为艰难,但血影狼一旦被驯服,一生只忠于一个主人。 这只叫霹雳的血影狼随着她一路征战四方,陪伴了她整整三年,也不知道现在霹雳怎么样了? 想想,忽又心酸起来。 再厉害的异兽她都能驯成小绵养,更何况只是一条小蛇。 唐继思就算知道赤练蛇背叛,但也没想到它会敢咬她这个主人,反射性的抬手去挡,被赤练蛇一口咬中手腕。 因为她正在凝气,蛇毒走的飞快,迅速的她的手腕由白变黑。 有人嘀咕道:“只听说玩鹰的被鹰啄了眼睛,没想到玩蛇的也会被蛇咬了。” 有人开始更加害怕,因为他们曾欺负过云七。 唐继元看着云七的眼神,已经崇拜的不能再崇拜。 唐继思耳朵只感觉嗡嗡的声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云七不再看唐继思,只淡淡的环视了一下四周,今天这末字班被她毁的不轻,不过也无所谓了,本来就是这些人来找岔的。 她这一环视,有人就直接给跪了。 “云七,哦,不,我叫你云大哥,云爷爷……从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的错……” “对对对,云大哥,云爷爷,我不是故意想欺负你的,都是受唐继欢指使的,我也身不由已啊……” 有两个软脚虾腿一软,已经跪了下来,因为他们感受到云七那种复仇的可怕眼神。 虽然不知道云七到底有没有玄力,可她手上的赤练蛇不是盖的,连唐继思都躲不过,更何况他们这些人。 “不想死的,给我把她丢到茅坑里去。”说完,眼尾一扫,就看到躲在人群里发抖的云飞涯,她伸手一指道,笑的冷酷,“我这个人还是很怜香惜玉的,将他一并丢进去,也好给糖鸡屎做个伴。” 扑通,扑通…… 两声…… 唐继思和云飞涯先后被人扔进了茅坑。 就像水溅入烧的滚热的油里,学院炸开了锅,晨读课上,废物云七竟然打歪了唐继欢的下巴,将天才少女唐断思扔进了茅坑。 这可是百年以来,临天学院最大的奇闻。 遥遥远处,一身绯色的姬遇轻笑了一声,看向身旁修长挺拔的重紫色身影,笑问道:“九皇叔,我就说这丫头是个可恶难缠的,你还不信,如今亲眼见了,知道她的厉害了吧?” 紫衣男子没有回答,只抬眸朝着云七的方向看了一眼…… 细长的眼眸微微眯起,长长的睫毛投下一道优美的弧线,笼住了他眼底深处的倾世流光,他的容颜之俊美无法用词来形容,单单只是气息就散发着一种无与伦比的绝世锋芒。 这丫头真是他想要找的人吗? 很快他就会知道了。 …… “完了,完了,这下祸可闯大了……” 27恶行的后果 云七的伴读书童春铭在听到这一惊人消息时,首先的反应就是少爷要完蛋了! 得罪了唐家人,还差点拆了整个末字班,不要说是七少爷,就是将军大人亲自来了,这事情也没法交待。 少爷死定了,作为少爷的小厮自然也会跟着死定了。 怀着一颗忐忑无比的心,春铭飞也似的跑到末字班门口,就见山长陈知礼一张老脸半红不红的站在讲台上,一双眼睛无奈而又同情的看着云七。 末字班的损失要赔偿,打了那么多的人医药费也要赔偿,那些人有好几个都是大有来头的,当然,最有来头的当属唐家的唐继欢和唐继思。 云七卸了唐继欢的下巴也就罢了,还把唐继思扔进了茅坑,害得唐继思成了全院的大笑话,这损失赔起来…… 呃……无法估量。 看着云七一身寒酸的衣服,把他卖了都不够赔。 估计唐家定会让云七拿命去赔。 唉—— 他一声叹息。 其实他不过是个挂名的山长而已,根本没什么权力,也就在学院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混口饭吃吃。 临天学院背后的人是太子,而实际代替太子管理临天学院的人是天字班首席女夫子,唐家大小姐唐继薇。 太子至所以不直接让唐继薇做山长,就是怕人说他有用人唯亲之嫌,因为太子是唐贵妃之子。 平日里他最擅长和稀泥,这下可好,云七祸闯大了,他这稀泥也和不成了。 他咳了一声,加重了语气道:“云七,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恶行带来了多大的后果?” 云七对这山长印象不好也不差,在她被人欺辱殴打时,有时候会帮她,有时候他会选择没看见。 这要看欺负她的是什么人,又或者看有没有把她欺负到要送命的地步。 他的准则就是不要在临天学院闹出人命。 人嘛!总是自私的,喜欢规避风险,选择明哲保身,她见得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她抬头看他,目色平静无波,淡淡问道:“恐怕山长已经忘了,当初设立临天学院的目的是什么?” “……呃。”陈知礼不想云七会作此问,愣了一下回道,“自然是为我大盛培养文武双修的人才。” “山长知道就好,比起文学,我大盛更崇尚武学,我记得临天学院曾明文规定,不管你是平民,还是王公贵族,只要你有实力便可以挑战任何人,如果被挑战者接受挑战,那挑战赛便可以成立,获胜者可按获胜等级获取学院专项设立的奖金,只要比赛规制公平,生死勿论。” “……啊?有这条规定吗?”陈知礼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他来这里不过一年,又是个傀儡山长,哪里会在意那么多。 “有有有……这个我听我父亲提起过。” 唐继元连连点头,说完,一双眼睛不自觉的看向云七,除了崇拜还是崇拜。 又有人小声的附合:”在家时,我也曾听父亲提起。” “……哦,如今学院事务太过繁忙,我一时竟忘了……呵呵……”陈知礼又摸了摸鼻子,诧异的看着云七。 他觉得这小子真的变了。 “今日是唐家两兄妹带着人向我发起挑战的,我接受了他们的挑战,没要他们的命已经很手下留情了。”顿一顿,云七勾唇一笑道,“我赢了兴都少女玄力排行榜第三的唐继思,按规定可以获得奖金黄金两千两,或者可以得到同等价值的青晶石。” 28学院擂台,不死不休 “啊?”听云七这样说,陈知礼瞠目结舌。 感情云七毁了末字班,打伤了那么多人,还有奖金发了? 不过听云七说的有理有据,好像挺有道理,他竟然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只可惜黄金两千两,他没有唉,青晶石那样的稀罕玩意,他更没有,就算有,他也做不了主。 他又咳了两声以掩饰尴尬的情绪:“话虽如此,可今日的事……” “今日的事必须给我们唐家一个交待!” 一个冷冽如刀的声音骤然响起,山长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浑身一震。 我的个乖乖! 唐继薇竟然亲自出马了。 他又无奈的看了云七一眼,暗中道:“云七唉!我这个山长可帮不上你,你就自求多福吧!” 想完,他堆上一脸的笑,笑纹洇到了脸上的褶子里:“唐先生,你来的正好,这里就交给你了。” 唐继薇满脸厉色,站在那里,不用说话,已给人一种凌厉之感。 山长只唯唯诺诺的站在她身后,一言不敢再发。 春铭一见唐继薇来了,急得抓耳挠腮,想着平日里也就江夫子对云七好些,偏偏他有近半年没来了,不过听说他快返校了,也不知今日有没有赶回来。 不管了,他两腿一迈,赶紧跑了。 唐继薇走到哪里都好像自带风气,发轻轻飘过眼稍,更衬的她眉眼之间带着犀利的冰寒,素青锦衣紧紧贴合在身上,勾勒出她高挑的身材,锦衣下摆也随风而飘。 作唐家大小姐,玄力少女榜排名第一的女子,自然有着不同于旁人的气势。 她的确气质卓绝,只可惜输在了样貌上,她的样貌也只算得中等偏上,比起排名第二的云雪珠,那简直不够看的。 再加上云雪珠温柔可人,追求她的人如过江之鲫,而几乎没有几个人敢追求唐继薇这样气势强大的女人。 冷酷的眸光平静的环视一下,最终落向云七。 “你犯下如此大错,还敢要奖金,简直痴人说梦。” “怎么?唐夫子这是要公然偏私?你可不要忘了,这临天学院还不姓唐呢。”云七抬眸淡淡看着她,脸上并无半点惧意。 她能很清晰的从她身上感觉到强大的能量值,也就是这里人所说的玄力值。 的确,第一和第二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对呀,大姐,明明是四姐和三哥挑战输了,云七怎么痴人……”唐继元鼓起勇气想说两句。 要知道,平常他站在这位大堂姐面前都会不由自主的颤抖。 “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唐继薇冷喝一声,复又看向云七,周身气压低到骇人,“好个伶牙俐齿的学生!不过,你也不要忘了,你是利用卑鄙无耻的手段才嬴的,算不得公平!” 说完,唇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 “云七,你这么熟悉我临天学院的规章,应该知道挑战赛作弊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啪啪啪!”云七忽然淡定的鼓起掌来,笑道,“夫子不亏是夫子,嘴巴就是比旁人利害,敢问唐夫子我如何作弊了?” “你用了蛇毒,而非实力。” “那赤练蛇可是糖鸡屎的。” “所以才说你卑鄙无耻,偷了唐继思的赤练蛇,还不知用了什么妖法让赤练蛇反咬一口!” “哈哈哈……”云七站了起来,忽然仰头一笑,笑的狂妄霸道,“妖法?这可真是好笑,我云七又不是妖,哪来的妖法,要说妖法……”眉一挑,手扶着下巴,若所有思的盯着唐继薇,“我看唐夫子你有妖法,否则怎么你一来,就把山长脸吓绿了。” “哈哈哈……对对对……”唐继元举双手表示赞同。 山长抹了一把虚汗,瞪了一眼云七,这小子真是的,干嘛拉扯上他啊! 他摸了摸吓得发烫的脸,看唐继薇时感觉两眼有些发花。 “瞧瞧,咱们的山长被唐夫子吓得快晕倒了!”云七笑的冷漠而戏谑,“莫不是唐夫子你真是一个妖怪吧?” “你?”唐继薇气的张口结舌。 “好了,大姐!”一声娇喝传来,就看见已换了衣服的唐继思被人扶着走了过来,因为刚刚洗过澡,发上还滴着水珠,“你不要再跟这个废物浪费唇舌!” 说完,她被人扶进了班里,一双眼喷火似的瞪着云七,恨不能直接把云七瞪成一个筛子。 如果不能公开将云七彻底打趴下,再将他也扔进茅坑,她唐继思今天丢的脸一辈子都再也无法找的回来! 她相信,她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打败云七,今日她败了,不过是败在轻敌,败在了她没有想到赤练蛇会背叛了她这个主人。 “……呕……好臭……” 班上有人嫌弃的挥了挥衣袖。 “从茅坑里爬出来的还能不臭……” 又有人捂住了鼻子。 “真成屎了……” 还有人想说话,被唐继薇一眼扫的噤了声。 唐继思的眼睛剧烈的一抽,羞愤的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云七,今日我唐继思就正式向你发出挑战,七日后,学院擂台,不死不休!” 唐继薇默默点头赞同,虽然这个蠢货妹妹丢尽了唐家的脸面,可唯有如此,才能光明正大的挣回脸面。 唐继元一听,有些慌了。 毕竟他也没见过云七有什么玄力,今日他能取胜都亏驯服了赤练蛇,他有些着急的想拉一拉云七的衣袖阻止她答应。 “好!我云七接受你的挑战!” 云七的声音掷地有声,七日后的擂台赛已成定局。 “在此之前,把我的赤练蛇还来!” 因为蛇毒未清,唐继思的脸色黑黑的,很难看,说话也有些气虚的样子,她身上本来配了解药,可是都掉进了茅坑,她必须再用赤练蛇的蛇血提练解约。 七日后,才能将残毒除尽,所以挑战赛她才会定在七日后。 “想要赤练蛇?”云七摇摇头,“不行!” “云七,你不要太过分了,赤练蛇本来就是我的!” “谁能证明它是你的?” “这里所有人都能证明?” “哦?”云七兴意顿起,“那你的赤练蛇怎么会到了我的手里?” “这里所有人看见它……” 29第一桶金 “好了,唐继思!”唐继薇脸色一变,急忙喝斥一声。 唐继思心急之下,哪里顾得,大声道:“这里所有人都看见它是从门上掉到你手里的。” “那你是想告诉大家,你想用赤练蛇阴我,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反阴了自己丢了赤练蛇?”云七轻嗤一声,注意到唐继思心虚的脸色,她不依不饶看向唐继薇,冷笑道,“还有你,唐继薇,身为夫子,栽脏陷害学院的学生偷盗之罪,看来唐家人也不怎么样嘛!很喜欢干那背后害人,泼人脏水的卑鄙之事。”说完,不忘看向唐继元笑道,“当然,小汤圆你是唐家的例外。” 唐继元笑兮兮道:“多谢阿七夸奖。” “你?”唐继思被怼的不知如何应对,求助的看向唐继薇,唐继薇狠狠的瞪了她一个冷眼,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这不明摆着不打自招! “好了,云七,你既然接受了唐继思的挑战,就要遵循公平原则,她中了蛇毒,必须要拿赤练蛇的血做解药!”唐继薇暗中咬了咬牙,忍下胸中一口恶气道,“这次中毒之人除了唐继思,还有好几个学生,你如果不想闹出人命,就马上交出赤练蛇。” “赤练蛇我是不会交的,不过解药嘛?”云七想了想,自己实在太穷,娘也穷,不如趁机豪赚第一桶金,给娘改善改善,想着,又道,:“这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算你便宜些,五千两拿来就给你解药,记住,是黄金。” “什么?”唐继薇瞠目,“黄金五千两?你开什么玩笑,不可能!” “哦。唐夫子怎能拒绝的如此干脆,中毒的可是你的亲妹妹呢。”云七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唐家四小姐的命在唐夫子眼里根本不值钱啊,连五千两黄金都出不起,真是命贱呢。” 唐继薇和唐继思姐俩的脸双双一黑。 “乖乖,云七这小子可真敢要,一下子就黄金五千两。”山长不由的觑了一眼云七,想到平日里受到唐继薇的辖制,心中默默对云七竖起了大拇指。 怎么从前没发现,云七这小子还是蛮有出息的。 “你怎么不去抢?”唐继思咬着牙,额上冷汗啪哒啪嗒往下滴着,不过在心里,她也有些怨怪唐继薇冷血无情。 “怎么,嫌便宜了?要再加一千两黄金,显得你命贵一些。” “好!”唐继思一咬牙,等七日后,在挑战赛上打死了云七,她自有办法去云家讨回这五千两黄金,“五千两就五千两。” “错了,现在是六千两黄金了。” 唐继思:“……” 唐继薇脸上肌肉一抽,这该死的废物不仅挑拨离间,竟然还坐地起价。 “我在云府等你送黄金!” 云七说完,一个潇洒的抬脚就径直从班里走了出去。 “喂,阿七,你去哪里呀?”唐继元跟了上去。 “都闹到中午了,当然是去饭堂吃饭啊!” 唐继元才反应过来,他这么个超级大吃货,竟然头一回忘了吃午饭的时间。 山长和班里的学生也反应过来,果然到了饭点,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 有些爱干净的人默默的从书包里拿出了从家里带出来的碗筷。 “……呵呵,唐夫子,你看,吃……”山长陪着笑脸,想提醒一句。 “这两个草包真是饭桶,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吃饭!” 山长话未完,唐继思朝着云七和唐继元离开的方向恶毒的骂了一声。 山长:“……” 学生:“……” 想吃个饭而已,怎么就成饭桶了。 …… “少爷,少爷,你……你有没有事?” 跑了半天连个毛都没找到的春铭一见云七竟然安然无恙的出来了,松了一口气,可又想到自家少爷得罪了唐家人,就算不死也会脱成皮,他心里又害怕了。 “我家阿七当然没事了,不仅没事,今儿还赚了大钱呢!” 唐继元满脸得意,好像今天出风头的人是他一样。 “什么?”春铭觉得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赶紧掏掏耳朵道,”少……少爷,你不仅没事,还……还能赚大钱,开……开玩笑的吧?” 云七眉稍一挑:“怎么?还真把你家少爷我当成草包了?” “……不不不,我家少爷是谁呀,那可是人中龙凤啊!呵呵……”春铭连连摆手表示否认,笑的有些心虚。 暗中嘀咕:“少爷你从前本来就是实打实的草包嘛!”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不那么真心呢?”唐继元怀疑的看着春铭。 “真心,真心,绝对比真金还金。”春铭拍胸脯保证,说完,脸色忽一变又道,“少爷,你小心些,我刚刚来时,听到人说太子要来。” “他来关我屁事!”云七不在意的往前走。 “……呃,我怕……怕少爷你情不自禁嘛,呵呵……”春铭追上前。 “难道你家少爷我这么饥不择食?” 春铭:本来就是啊! 想到几天前,少爷写情诗跪求太子接受他的爱意,他就汗颜的很,为此,挨打的不仅有少爷,还有他。 他也是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能爬起来的。 …… 饭堂。 临天学院的饭堂本来只是为了方便学生开设的,可自打唐继薇掌权后,她有意思于打造四大国最强的学院,饭堂自然也要是最好的,所以大胆实行买扑制。 这不得不说,唐继薇在经商方面还是有一定才能的,只是她的眼界很高,从来不屑于商人的行径。 也正因为此,临天学院的饭堂倒做出一定的名气,每逢十五休沐日,饭堂便会对外开放,有不少达官贵人慕名而来。 甚至连皇帝都来亲自尝过,对唐继薇大加褒奖一番,太子也觉得脸上十分有光。 “不好意思,你们来迟了,满座了。”饭堂掌柜一见云七来一脸的鄙视样,就像看见瘟神一样,恨不能拿个大扫把直接将她扫地出门。 谁不知道云七得罪了唐家人离死就不远了,还想吃饭? 况且,这学院就是太子和唐家的天下,他能靠这饭堂赚银子,靠的就是太子和唐继薇,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招呼云七这废物吃饭。 30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把我们当瞎子啦,这里不是还有很多空位吗?”唐继元伸手一指。 “汤圆,你说错了,这掌柜的才是瞎子。”云七纠正,“不仅眼瞎,还心瞎。” “云七,你这话怎么说的,这里的空位早就被人包下,自然是不能给你们坐的。”掌柜气愤愤道。 “就那废物草包,还配吃饭,我看他吃屎去吧……”有看不上云七的人坐在那里嘲笑。 “吃饭的时候说这么恶心的事,你恶不恶心呀……” “嘿,你们还真别说,真有人吃了屎,就是唐家的糖鸡屎和云家的云飞涯,哈哈哈……鸡和鸭,绝配啊!” “哎?从前怎么没发现一个是鸡,一个鸭呢,哈哈……” “你们两个口没遮拦的,敢议论唐继思,不想活啦……”” 众学生议论纷纷,一个个将目光投向云七,大都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云七不再搭理掌柜,不过是个势利眼而已,今日这饭他还就吃定了,巡视一圈,她看中了一个靠窗户的坐位,正要走过去,就看见门外有个人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云七,你果然来上学啦,哈哈……” 赵燕染一看到云七,两眼立刻放光,他并不是这个学院的学生,可自打那日在云家见到了云七,便决定交了这个朋友,于是向皇帝请了一道旨,来到临天学院上学。 皇帝一见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竟然头脑开窍要上学了,哪有不同意的。 皇后更是为此欣慰不已,连病都好了三分。 就是有一桩事令帝后有些遗憾,那就是小十三竟然非要去末字班,不过去上学总比天天四处闲逛,走鸡斗狗强。 “赵燕染,你怎么来了?” “我来和你做同窗呀?怎么样?”赵燕染冲着云七挑眉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云七干笑一声:“……呵呵,惊喜,意外。” 唐继元笑问道:“不知楚王殿下分在哪一个班?” “当然是末字班啦,哈哈……” 赵燕染说完,手就自来熟的搭到云七的肩膀,云七眉头一皱:“赵燕染,拿开你的爪子!” 众人惊异的看着眼前一幕,有许多人并不认得赵燕染,可有些认得的不由的惊掉了眼珠。 “怎么回事?这草包什么时候和楚王这么近乎了?” “哪个楚王?”有人问道。 “还有哪个楚王,当然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儿子楚王啊!” 天。 楚王殿下竟然去了末字班,他可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儿子,除了太子,皇帝最宠的就是他了。 这云七还真大胆,竟然敢对楚王如此无礼,还说拿开他的爪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一个个都等着楚王发飙。 “……哦,呵呵……一见你就激动过了头。”赵燕染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又红着脸挠了挠头,“云七,你还是叫我十三好了,这样显得不那么生分。” “嗯。” 众人再次傻眼。 “原来是楚王殿下呀,快快快,二楼雅间有请!”掌柜的终于反应过来,立马狗腿的陪了笑脸。 “云七,你先请。”赵燕染十分客气的伸手,又笑看着唐继元道,“继元兄,你也请。” 唐继元呵呵傻笑一声,然后恶狠狠的瞪了掌柜的一眼,掌柜的脖子一缩,不敢再说话。 三人一起大摇大摆的上了楼,掌柜的望着云七的背影,满脸黑气。 真不知道这废物怎么会勾搭上楚王的,他不是喜欢太子吗? 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贱男!见一个爱一个。 云七上了楼,就感觉到有几道毒辣的光朝自己射来,挑眉一看,云雪琼和云雪佳二人正透过一间雅间的窗户忿忿然的瞪着她。 “五妹妹,这草包真不要脸,竟然勾搭上了楚王。” “他天生就是个贱种,不勾搭男人浑身作痒!”云雪琼冷哼一声。 “雪琼,雪佳,你们两个倒早……” 说完,几个女学生涌了进去,二人赶紧住了嘴,又有学生低低道:“今天唐继思幸亏没来,否则我定要恶心的吃不下饭了……” “小心祸从口出。”有人提醒。 “……呃,还不都怨那个草包,喂,雪琼,你们家的那个草包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喂!李珍儿,你说话小心点,谁说那个草包是我家的,真是晦气!”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争了,哎哎哎,你们听说没,那个草包断袖竟然接受了唐继思的挑战。” “什么,那不是送死吗?草包废物还真以为自己长能耐啦,要不是唐继思中了蛇毒,他还想嬴,简直异想开想。” “那废物脑子本来就有问题……”云雪佳插上一嘴,心中恶毒想着,唐继思打死他正好。 今日因为云飞涯也被丢进了茅坑,做为同父同母的兄妹,她丢了好大的脸面,一早上都被人嘲笑,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云七根本不理会众人的议论,早自在的和赵燕染,唐继元一起坐了下来。 忽然,她感觉有一种强大的能量袭卷自己而来,她敢打赌,她从来也没有遇到过有如此强大能量的人,强大的她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么强大。 她心里微微一惊,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只见正对面的一间雅间内坐着三个人。 一个紫衣男人背对着她,她瞳仁骤然一缩,这人什么来头?离她这么远,她都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能量,也就是这个时代人所说的玄力。 正疑惑着,另一个绯衣男人冲着她招招手,然后龇牙一笑。 雾草! 竟然是夜探她香闺,要看她脚底板的晋王姬遇。 这家伙想干什么?难道想让她过去,她才不会过去,她瞪了他一眼,赶紧识趣转过了头。 转头时,眼稍余光一掸,就看姬遇旁边还坐着一位白衣男子,只是一眼,便觉仙气飘飘,当然,这个男子的玄力也非常强大。 末世,长期处于危险之中,久而久之,她自然也养成了感知危险的能力。 本能的,她就觉得这一帮人不好惹,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31被调戏了 二楼。 临窗外,一卷竹帘半掩半卷,四方桌上一套青花瓷茶盏。 一身雪白的苏莲月正端起桌上的清茶浅饮一口,茶烟袅袅,馨香扑鼻。 “怎么样,苏护法,那小丫头长的不错吧?” 苏莲月看了看身边的紫衣男子,不置可否,望着紫衣男子甚为恭敬的问道:“尊主,不如把那丫头请来,我们速战速决?” 姬遇“哈”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道:“苏护法你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啊,那小丫头太过刁钻,应该再给她点苦头吃吃。”说完,眉眼儿一弯,贱兮兮的又笑道,“对了,我听说那个云七最爱美男子,我们尊主一出马,保管……” “你如果不想吃饭,就出去!”紫衣男子缓缓抬眸,一双眼睛里冰冷的没有半点温度。 “……呃,好吧,是我多嘴了。”姬遇吐了吐了舌头,不敢再吱声。 “苏莲月,你将那丫头带来。” “是,尊主。” 刹那间,整个饭堂的时间好像被定格,云七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两眼一花,两脚一轻就被人拎了起来。 睁开眼时,自己已来到了另一个雅间,正直挺挺的坐在紫衣男子对面。 她全身不能动弹,只能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紫衣男子,姬遇还不忘恶意的挑眉冲她笑了笑。 “尊主,人来带了。” “嗯。”紫衣男子摆了摆手,“你们两个先退下。” “是。” 待苏莲月和姬遇离开之后,云七忽然觉得这雅间的温度骤减了好几十度,再怎么说,姬遇至少给人感觉有烟火气,少了这烟火气,她觉得这里的气氛好诡异。 难道这个世上真有人强大到可以让时间停止。 不,不对。 她眼睛瞄向窗外,窗外的树叶依然在动,不是时间停止了,而是这里的所有人在刹那间被强大的玄力所震,穴位被定住了。 “喂,喂,喂,你想干嘛呀?老子跟你无怨无仇啊!” 就在紫衣男子手伸过来的时候,云七哀呼连连。 眼珠往下掸,眼角余光就看见一只太过清瘦,太过苍白,宛如千年寒冰雕刻而成的手缓缓摸向她的脸。 一股强烈的冷意袭来,云七情不自禁的想打个寒噤,无奈身子僵硬,连寒噤都打不得。 泛着寒光的白皙手指轻轻在她脸上擦过,她脸上一凉,他的手已收了回去。 “嗯,你长得还算差强人意。”他摸了摸下巴,勾唇一笑,那笑邪魅好看到了极致,就像暗夜中盛开的冰凌花。 云七浑身一震,暗中腹诽道:“尼玛,自大狂,强你妹!” 若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想像将眼前的这个自大的男人暴揍一顿。 不过,这个男人还真是帅到爆哎! 她看过的美男不少,各种类型的都有,就是没见过这种类型的。 怎么说呢?美男也是比较出来的。 她想,只要这个人往那里一站,所有的美男瞬间都会被比了下去。 他的美不仅在于五官,更在于风骨。 透过他冰冷的眼神,她便知道这是个极其危险,性格极其复杂的人,谁也不能猜透他眼里的半分意味。 仿佛他天生成一种慑人魔力,一种令人神往却又无法接近的魔力,世人只瞧他一眼怕再无勇气与他对视第二眼。 正想着,紫衣男子忽然一下抬起了她的脚,她本就身体僵硬,人往后一仰,差点摔个四仰八叉,好在他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最后,他干脆大辣辣的抱住她,不由分说,直接脱了云七的鞋袜。 云七气的除了干瞪眼什么也不能干。 这个死变态在做什么?在吃饭的地方公然脱她鞋袜。 其实也不算公然,因为其他的人此刻跟死了没多大区别。 冰凉凉的手托住了她的一只玉脚,她一向最怕人挠她脚心,被他一摸,不由的浑身作痒,偏偏还笑不出来。 五个圆圆的粉嘟嘟的脚指头就这样暴露在他的眼前,显得莹润又可爱,他轻轻捏了捏,指尖传来温软的触感,他不禁旌神摇了一下。 云七在心里已经把这个一见面就摸她脚的男人骂了一百八十遍,正准备骂上他的祖宗十八代,紫衣男人已经帮她重新穿好了鞋袜。 再看她时,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就好像一只野兽在看爪下的猎物一般,看的云七寒毛直竖。 她开口就骂了一句:“妈的,死变态,放开老子!” 他眸光幽幽,鬼影森森:“七七,你在作死!” “……呃。”云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能说话了,她本来只是想过过嘴瘾的,算了,骂就骂了,她愤怒的瞪着他,补充道,“错!是我作你死!” “你还真不怕死。”他放开了她。 她立刻从他腿上跳了下来,站在那里俯视着他,尽管是俯视,在他面前,她还是觉得自己矮了一大截,不是身高问题,而是气势问题,当然,她是不可能在他面前承认她弱小的。 “怕就可以不死么?”她问他道。 “不可以。” “那我为何要怕。”云七挺了挺胸脯。 紫衣男子无语失笑:“好个七七,你倒勾起本尊的兴致了。” “我有名有姓,别一口一个七七的,搞的我好像跟你很熟似的。” “好吧!七七。” “我跟你不熟悉,叫我云七就行。” “好吧!七七。” “云七。” “七七。” “切,滚你妈的,你复读机啊!” “复读机?”他眉心皱了皱,抬眸看她,淡声问道,“何物?” “就不告诉你。”云七冷嗤一声,挑眉道,“说,你看老子的脚心做什么?” 她想,这个人绝对是有企图,否则不可能派了姬遇去看她脚心不成,今儿竟然亲自来了。 “……哦,本尊也不告诉你。”他凉凉道。 云七气的想打人,可是这点自知之明还有的,她连他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想着,她将头一扭,作出一副傲气满满的神态,低沉沉道:“不告诉就不告诉,老子还不稀罕听呢。” 32天下第一美男 “你这丫头,怎么一口一个老子?” “什么丫头,老子是纯爷们。” 他看了看她,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道:“从某些方面说,你的确像个纯爷们。” “哪方面?” “一马平川。” “……”云七气结当场。 “好了,七七。”他站起了身,身子微微倾向她,云七顿感一阵压迫的气息传来,他冰凉却又带着磁性的嗓音在她耳朵边淡淡响起,“这样吧,既然我看了你的脚,那我就请你吃饭吧,让你的朋友一起来也可以。” 云七本来想坚贞的拒绝,转念一想,不吃白不吃,而且还要狠狠的敲一顿竹杠以报今日之辱,哼!吃死他! 又只是刹那,所有人都恢复了原来的动作。 “咦?阿七人呢?”唐继元清醒过来,一眼就瞧见旁边的坐位空了。 “对呀,我家云七呢。”赵燕染眨巴着眼睛,一肚子疑惑,刚刚他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好像自己睡着了一样。 “阿七,你刚跑哪儿去了?”唐继元正要起身去找,就见云七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汤圆,小十三,走,跟我吃好吃的去!”云七一挥手。 “去哪儿吃好的啊!”赵燕染云里雾里。 “反正有个冤大头要请我们吃饭,今天一定要吃这店里最贵的,吃死他。” “好好好。”唐继元天生吃货,一听有好吃的,乐的眉开眼笑,脚一顿笑道,“我听我爹说,这里的武夷山大红袍最贵,小小一杯就价值千金,还有一种用鱼翅,燕窝做的什么一品锅也贵的要命……” 唐继元说着就要流口水了,他家虽然有钱,可他跟云七一样都是穷人,这些好东西平常连想也不敢想的。 “好,就先来个十壶八壶大红袍,然后再点上十锅八锅的一品锅……” “啊?”赵燕染咂咂舌。 他对吃的不大感兴趣,不过他知道这大红袍和一品锅的价钱,每样来十份,这价钱连他都吃不起,那冤大头能付得起钱吗?不忍扫了云七的兴致,忙笑问道:“云七,那冤大头是谁呀?” “不认识。”云七摇摇头,又道,“不过有一个人你肯定认识,就是天纵国的晋王姬遇。” “哦,他呀。”赵燕染放下了心,晋王可是个有钱的主,他在天纵又权势滔天,连太子哥都想巴结他,不愁他付不起帐,不过他还真有些好奇,这晋王是如何得罪了云七? 按理说,这两个人八竿子也打不着呀,难道晋王和他一样也有了结交云七的心思。 嗯嗯,他眼光就是好,看中的兄弟果然非同凡响,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宰的那晋王大出血。 很快,三人就来到紫衣男子所在的包间。 当赵燕染和唐继元看到苏莲月时已惊为天人,再一看到紫衣男子,两个人的下巴差点磕到地上去。 这男人是吃什么长大的? 怎么能生出这样一副令人神共愤的样貌。 妖孽啊妖孽。 比娘娘腔云七……哦,呸,比他们家风流潇洒,玉树临风的云七生的还要好看三分。 他们没什么文化,自然找不到词来形容,只觉得此男好看的天上有,地下无。 若非要挑出一点毛病来,就是这个紫衣男人给人的感觉太阴冷了些,脸色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难道这紫衣男子是轩辕榜上排名第一的美男苏莲月? 可传闻说苏莲月生的不是像仙人一般吗?可这个紫衣男人不像仙人,像妖孽! 他旁边的这个白衣男子倒像个仙人,其实论五官白衣男子也不比紫衣男子输到哪里去,输就输在了睥睨天下的气度上。 “来来来,云公子,快让你的朋友一起坐下啊!”姬遇热情的招呼起来,还十分殷勤的替云七拉开了椅子,看的赵燕染一脸懵逼。 听闻晋王为人十分傲慢,不要说太子,就是父皇跟他说句话,他也是爱搭不理的,没想到他竟然替云七拉椅子。 厉害了,云七。 云七对姬遇可没什么好印象,她冲着他翻了一个大白眼,冷淡的说了一句:“不劳你费心!” “费什么心呀,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姬遇笑指着苏莲月道,“这是我家苏莲月苏公子。” “什么?”赵燕染和唐继元惊的无所不以,真的是轩辕榜上天下第一美男苏莲月哎! 传闻苏莲月是药圣的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医术高超,能生死人肉白骨。 他们何其有幸,活着的时候竟然能见到轩辕榜天下第一美男,果然名不虚传。 他们客气的跟苏莲月打招呼道:“苏公子好。” 苏莲月温和笑道:“你们好!”说完,又看向云七,清浅一笑,很有礼貌道,“云公子好。” 云七撇撇嘴:“好个毛线!” 不是云七不懂礼貌,而是苏莲月惹她在先,刚刚就是这个长得一脸无害的苏莲月点了她的穴位,将她拎到这破男人身边,害得她莫名其妙的被人脱了鞋袜,她没揍他已经很给他面子。 当然,就算她想揍,她也打不过他,否则还等到现在,她早就下狠手了。 苏莲月知道云七心里有气,只笑笑不再说话。 打完招呼,赵燕染和唐继元双双都看向云七,二人心里都在嘀咕,这一下云七不会又看上苏莲月或者这紫衣公子了吧?又或者两个一起看上了? 这两个可都是一等一的绝色美男啊!比排名第五的太子强多了。 啊,呸! 他们怎么能用这样龌龊的思想去他们家云七,他们家云七绝对不是好色之徒。 正想着,姬遇又开始介绍。 “这是我们家……九爷。” 两人又看向紫衣男子,虽然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光看他的长相和浑身气度,再加上能令晋王恭恭敬敬叫声爷的人,其身份绝对高贵的难以想像,凭他们两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眼界,自然是想不出来。 也不知怎么回事,在和九爷说话时,这两人明显感觉到有种强大的压迫感,他们立刻变得拘谨而敬畏起来,恭身施礼道:“九爷好。” 九爷淡漠的“嗯”了一声。 33九皇叔要大出血 二人抹了一把虚汗,感情这九爷是个行事低调的,否则这轩辕榜天下第一美男绝对是他。 再想想,又觉得这九爷十分高调,否则怎么会让苏莲月和晋王对他马首是瞻。 “七七,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坐下。”九爷抬眸看了一眼云七,声音慵懒而低沉,看了看旁边的座位很是熟稔道,“哦,你大概是觉得离我太远了,要不坐到这里来?” 云七赶紧一屁股落座:“我就坐在这里,离你远点好。” 姬遇看着苏莲月耸肩一笑,感情他家爷比他还要猴急啊!都让云七坐到他身边了,爷从前不是有个规矩,三尺之内不能有女人么? 一遇到云七,什么规矩之类的都成浮云了。 赵燕染和唐继元的眼中双双闪过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失落,怎么回事?这位九爷怎么亲热的叫上七七了,他们都没叫的这样亲密,还好,云七直接拒绝了他,可见云七不是那种好色之徒。 “晋王殿下,敢问今天您想点点什么?” 店掌柜亲自跑来招待,他并不认得九爷和苏莲月,却认得晋王,那可是太子想方设法想要结交的天纵权贵,他自然要好好招待。 “九爷,你想吃点什么?”姬遇看向九爷,恭敬的征求他的意见。 店掌柜立刻换了一副十分崇敬的眼神看向九爷,能让晋王低头的人,这天下怕没有几个。 而且他游走江湖已久,见惯了各色人物,这九爷一看就是个非同一般的大人物。 他吓得赶紧恭恭敬敬的垂首侍立在侧,眼一掸,这才看到楚王赵燕染,正要陪个笑脸,又一看,云七和唐继元学院两大草包竟然也在。 瞧云七一脸颓丧的样子,难道她得罪了这位叫九爷的大人物。 哈哈…… 店掌柜心里开始高兴起来,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对付云七好去唐继薇那里邀功,没想到云七倒自己找死了。云七啊云七,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七七,今天你做主。” 九爷清冷的嗓音淡淡响起,听的店掌柜耳朵一震,他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怎么可能,这么样的一个大人物竟然亲热的叫云七那个草包七七,还让他作主?难道云七已经勾搭上了这个大人物。 怪不得今天的云七如此嚣张,原来找了撑腰子的,不过这个大人物瞧上去一副很厉害的样子,怎么眼神不好,会看上云七这个废物草包? 看着店掌柜被震的一脸懵逼的脸,云七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原主可没少受这个势利眼的气,她淡薄的唇轻轻一挑:“先来十壶大红袍,再来十锅一品锅……”顿了顿,又道,“还有什么最贵就上什么,每样都来十盘……” 九爷眉色一动,看了一下云七:“你确定你能吃的完?” 云七笑的拍了一下唐继元的肩膀道:“有汤圆在,不愁吃不完。”挑挑眉又道,“再说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带走。” 九爷摇头道:“我只说请你吃饭,没说准你打包。” “那也没什么,一样吃得完。”云七拍拍胸脯。 唐继元笑弯了眼睛,点头道:“对对对,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吃,呵呵……” 赵燕染附合笑道:“云七,别怕吃不完,我也可以出一份力。” “嗯嗯,汤圆,小十三,今天你们加油吃哦。”云七双拳一捏,举了起来。 “是。”二人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好像接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任务似的。 姬遇咂咂舌,开始算算要多少钱了,不是他心疼钱,而是他觉得这丫头根本就是成心来敲竹杠的,看来他家九皇叔要大出血了。 苏莲月只坐在那里喝茶,虽处于热闹之中,却如一副静态的绝世古画。 “什么?”店掌柜瞠目结舌,颤着牙道,“十……十壶大……大红袍,十锅……一品锅……” “怎么?没有?”云七不悦道。 “……是……哦……不……不是……”店掌柜浑身是汗。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是不是的!”赵燕染不耐烦的瞪了店掌柜一眼。 “我说你怎么回事,九爷头一回请云公子吃饭,难道还想丢了我家九爷的脸不成,速速去准备!”姬遇见店掌柜迟迟疑疑的样子,顿时就拉下脸来。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店掌柜眼珠儿一转,不是他们店里没有,而是预备下给太子今晚在学院宴请贵客用的,那贵客除了大盛的王公贵族,顶顶重要的人就是晋王姬遇。 他若这会子得罪了姬遇,那太子必定要重罚他,想着,他屁颠颠的跑下楼,又吩咐人去通知太子。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馥郁芬芳的茶香味飘然而来。 又稍倾,十锅一品锅端上来了,接着还端来了十碗十全大补汤。 大大的圆桌已经被挤的满满当当。 九爷看看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的十壶茶,十个锅,眉心微微一粗,看向云七,声音淡漠道:“七七,你点的来了,开吃吧!” 云七看着满桌子的茶和锅,心里突然觉得很惆怅。 当时只是想报复九爷而已,当真正看到这十壶茶,十个锅时还是很震憾的,他们三个怎么吃的完了? 她并不是个喜欢浪费的人,如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顿有造孽之感,这在末世,可以吃多少顿了,她立刻叫停了其他菜。 唐继元吞了一下口水:“喂,云七,还愣着干什么,吃呀!” “啊?哦……”云七刚要伸手拿筷子,九爷就体贴的亲自将筷子递到了云七的手里。 姬遇叹道:“头一回见人这样喝茶的。”看向苏莲月道,“你素爱茶道,他们如此喝茶是不是如牛饮水?” 苏莲月笑道:“喝茶不过是喝的心境,心境到了,便算不得如牛饮水。” 姬遇轻嗤道:“想不到你也变得如此圆滑。” “喂,小姬,来,一起喝茶啊!”看着满桌子茶啊羹啊汤啊的,云七开始头疼了,也不管姬遇有没有出言讥讽,赶紧拉上了他一起吃吃喝喝,又叫上九爷和苏莲月道,“九爷,苏公子,一起来吃,好东西不要浪费嘛,呵呵……” 34冤大头来了 九爷冷酷道:“我刚吃过,不饿。” 苏莲月淡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姬遇黑脸道:“不准叫我小姬,听上去像小鸡,难听死了。” “那好吧,老姬,快吃吧!”云七一边倒茶,一边说话。 姬遇:“……” 九爷依旧冷漠脸。 苏莲月云淡风轻的吃东西。 赵燕染和唐继元:“哈哈哈,老鸡……” 唐继元补刀:“我们学院还有个叫鸡屎的呢,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啊,哈哈……” “啪”! 姬遇手里的筷子断成两截,吓得赵燕染和唐继元双双将笑的合不拢的嘴巴强行又合上了。 云七这会子可没心思跟姬遇争个长短,一小杯价值千金呢,她可不能浪费了。 又过了一会儿,云七一脸的愁云惨雾,捧着喝茶喝的发涨的肚皮坐在那里,早知道吃饭之前就先去趟茅房了。 “怎么?七七觉得还没喝过瘾?”九爷看着云七一副揪着眉毛,愁眉苦脸的模样,薄唇扬一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态,这一笑,顿时给云七带来了强大的压力,“来,这里还有,我这一杯没动过。” 说完,端起茶递到了云七的眼前。 一阵尿意袭来,云七咬咬牙道:“好,你等会,不过老子要先去趟茅房。” “嗯,你速速回来。”九爷很是大方道,“我刚刚又帮你加了十壶茶,不过大红袍没有了,是雨前龙井,你将就一下。” “……啊?”云七想尿遁。 “你若不来,这帐自然是会记到你头上。”九爷好像看穿了她内心的小九九。 云七抽抽嘴角,她知道这个男人绝对有能力不付帐就走人,咬咬牙,她道:“你放心,我一定回来!” “我也要去。” 赵燕染和唐继元也憋不住了,大红袍虽然好喝,可一杯接着一杯下去,也实在受不了,大红袍也就摆了,都是小壶装的,最关键的是还有十锅一品锅和十全大补汤,喝的他们肚子都要炸了。 这个九爷和晋王真是一点也不讲道义,两个人愣是一杯茶一口羹汤都没有分担,倒是苏莲月还有点礼数,帮他们喝了几杯。 三人一走,雅间内顿时静了下来,姬遇笑问道:“难道爷真准备要付账?” 九爷抬眸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原来是晋王兄啊,失敬失敬。” 姬遇正觉得有些尴尬,身着蟒袍,头戴紫金冠的太子意气风发,满面笑容走了进来。 苏莲月淡淡一笑:“付账的来了。” 姬遇眉一挑,眼一眨,伸手指着苏莲月笑道:“苏护法,你好坏。” 九爷根本无心搭理太子,只一脸淡漠的坐在那里,指尖转着青玉杯,眉心淡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姬遇说完,懒懒散散的看了太子一眼,脸上勾起了一丝礼貌性的淡笑:“原来是太子殿下,快请进。” 太子没想到一向傲慢无礼的晋王今日竟然这般客气,要知道天纵乃七大国最强盛的国家,他虽然位居太子之位,但一来他不是皇后所生,二来他军功没有赵燕朗大,所以他片刻也不敢放松。 晋王和赵燕朗有几分交情,为此,他更加忌惮不已,一心想拉拢晋王成为自己助力,毕竟晋王的背后拥有强大的势力。 店掌柜听人通报说太子直接上了二楼,赶紧屁颠屁颠的赶来了。 太子眼里哪里有店掌柜,他很是高兴的走上前,大方道:“今日这顿哪能叫晋王破费,本宫请了。” 店掌柜急的满头冒虚汗,一个劲的朝太子挤眉弄眼使眼色。 太子喂!今日这一顿足有黄金三万多两哦…… 偏偏太子看也不看他,等看他时只丢下一句话:“所有的钱都记在本宫的帐上。” “是,太子殿下。” 店掌柜全身上下冷汗涔涔。 晋王笑道:“素闻大盛太子殿下是个豪爽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晋王兄客气了,不过是小意思罢了,原也打算今晚宴请晋王兄的,还请晋王兄赏光。” “好说,好说。”姬遇笑道。 “不知这两位贵客是何许人也,还劳烦晋王兄引荐一下。” 太子一来,并没有注意到桌上摆的什么茶,上的什么菜,他在意的只是人,凭直觉,他就知道晋王身边的两个人身份绝对不简单,尤其是背对着他的紫衣男人,他竟然无法探到他半分玄力。 这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像云七那样没有半点玄力的草包。 还有一种就是玄力强大到至少天玄之境,以他的金玄三品根本无法探到一星半点。 站在他面前,他隐隐的感觉到有一种迫人的窒息感,很明显,这个紫衣男人应该属于后者。 “这是苏莲月苏公子。”晋王首先介绍道。 太子这才看清苏莲月的样子,一双狭长的美眸顿时一缩,顿感自己的稀世俊美被生生比了下去,心里微微有了一些挫败。 只见他肌肤胜雪,衣白如莲,美若谪仙。 他的美,是一种令人舒适而娴静的美,更是一种淡然而超凡脱俗的美,饶是太子这样的绝色美男,在见到苏莲月时也恍如见到天上朗月,瑶池莲花。 除了轩辕榜上第一美男苏莲月能拥有这样的样貌,还能有谁,为表郑重,太子赶紧道:“可是轩辕榜上第一的苏莲月苏公子?” “嗯。”晋王点头笑道,“除了我家莲月,谁还能拥有这般冒着仙气的美貌。” “苏公子,幸会,幸会。”太子抱拳施礼,脸上带着一丝欣赏的客气。 传闻苏莲月公子医术超凡,已达臻致入化之境,他若能借此与他结交,那真是又添了一大助力。 苏莲月温和一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幸会。” “那敢问这位?”太子看向九爷,连眼神都跟着有了些许变化,不自觉的就带上一份敬畏和警惕。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从来不曾敬畏过谁,哪怕是晋王和苏莲月,他也只是想结交为已所用而已,这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让他心生骇然之感。 “这位是我家九爷。” “九爷?”太子连嚼着这两个字都觉得含在嘴里在千钧之重,能让晋王称为爷的人,这世上能有谁。 35骚动 这人是谁?难道他还是天纵皇帝,晋王之兄姬明轩不成? 他赶紧微俯了身子,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九爷,今日能得一见,本宫三生有幸。” 九爷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没什么情绪,清冷的叫人无端端的就打了冷颤,他淡淡的“嗯”了一声:“今日不便招待太子,阿遇,送客!” 当太子看到他的脸时,大脑轰的一声爆炸了,一个苏莲月将他比下去也就罢了,至少在苏莲月身边,他自我感觉还不置于黯淡无光,可在这位九爷面前,他感觉自己被比到了尘埃里。 如今天下分为七国,大盛,兴历,天纵,北梁,东梁,周燕,文昌。 身为轩辕榜排名前五的美男,除了自己,就是兴历的文轩帝身份最高,哪怕是苏莲月也不过是一介医者而已,身份与他不知差了多少个等级,而晋王身份虽高,却排到五名以外,名列第六,也比不过他。 没想到,这天地间还有九爷这样的人。 素闻天纵以紫色为尊,历代皇子唯紫眸者才能登上天子之位,天纵百姓更是认为紫眸者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 而这个人,虽身穿紫衣,却不是紫眸,传闻天纵皇帝姬明轩拥有紫色双眸,这位九爷应该不是他。 可若他不是姬明轩,又如何能让晋王和苏莲月甘愿臣服。 太子一头雾水,见他还傻愣愣的忤在那里,姬遇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下去,颇有些过河拆桥的意味:“太子殿下,我们九爷还有贵客要招待,就请太子先回吧。” “……哦。”太子终于愣回神来,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九爷对他的轻慢,可也不敢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客套话,“今晚宴席,本宫就等着晋王兄大驾光临了。”想着,又补了一句,“还请九爷和苏公子一起赏光。” 九爷连眼都未抬,苏莲月则不置可否。 太子漂亮的剑眉微微一蹙,心想,这九爷果然架子极大,比姬遇还要傲慢无礼。 先后被两人下了逐客令,太子心中带着隐忍的不忿之意唯有先行离开。 倘若这样的人被赵燕朗所利用,那对他绝对是最大的威胁,想着,太子的心不由的紧紧一抽。 刚走到楼梯口,迎面就撞到上茅房归来的云七三人。 太子一见云七,脸色骤冷,眉间迅速凝起高傲。 “燕染见过太子哥。”赵燕染少不得行了礼。 “见过太子。”唐继元素来害怕太子,一见他,大气都不敢喘了。 “十三,你如今越发不像话了,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看看你身边……”太子脸色阴郁,轻蔑的从云七和唐继元脸上睃视而过,“都是些什么人!” “我结交什么人不劳太子哥费心。”赵燕染翻翻眼睛。 “算了,本宫跟你说也是浪费唇舌。”太子很不耐烦的挥挥手,刚刚在九爷和姬遇那里吃了瘪,满腔愤怒正无处发泄,又不好对赵燕染发泄太过,正好逮着旁边让他一直都看不顺眼的云七。 睥睨一下云七,眼神做到了极致的鄙视。 就算父皇看上他又如何,到时也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男宠罢了,其身份之低贱当真叫人没眼看。 被他写情书追求过,想想就觉得恶心。 “云七,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不是什么人你都可以高攀的!以后若再敢骚扰本宫,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 “骚扰?”云七冷笑一声,“太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人有个特点?” “什么?” “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云七红唇一勾,樱花般的唇划出一个轻慢的笑。 太子望着这笑,蓦地一怔,尽管他无比讨厌云七,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褪去艳色俗气打扮的云七,其样貌不在苏莲月之下。 被九爷和苏莲月比下去也就罢了,怎么能被一个草包比下去。 云七的笑刺痛了他的眼,他的心。 只听云七又道:“有种人喜欢用强大的外表掩鉓内在的无能,恰恰太子你就是这种人,你连给老子提鞋不配,还枉想让老子骚扰你,你真是太瞧得起自己了。” 太子顿时大怒,逼近云七,忽见她胸口衣襟处隐隐有一根红线拖了出来,他咬牙一字一字道:“你敢说本宫剑上的剑穗不在你身上,那可是你不知羞耻偷过去的。” “云七,那剑穗是不是挂在大黑脖子上的那两缕啊?”唐继元插嘴道。 “是呀,那剑穗不值钱,就送给大黑了。” “大黑是谁?”赵燕染好奇道。 “哦,就是唐夫子养的那条狗啊!”唐继元答道。 太子:“……” 玄力缓缓凝聚,太子气的脸色铁青,恨不能立刻打死了云七,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怎容一个草包轻贱!竟然把他的剑穂偷去挂在狗身上。 可这个草包是父皇看上的。 犹豫间,就听到议论声顿起,太子赶紧收回玄力,冷傲的看着云七。 “咦?这不是太子吗?” “啊?太子殿下来啦,我天,我怎么不知道。” 太子的出现,引起一阵骚动。 “四姐,你快帮我看看,我头发有没有乱,脸有没有花?”云雪琼吃完饭正要离开,一听人说太子正站在楼梯口,激动的小心肝砰砰直跳,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了小镜子,照照牙齿缝里有没有残渣菜叶。 太子来府里的那天,她都没有能够好好表现,今天一定不能失去这难得亲近太子的机会。 “没有没有,头发很好,脸也很好看,五妹你哪里都好看。” 云雪佳哪里有心思帮云雪琼看,自己的一颗心早已飞了,只是不敢在云雪琼面前表现太过。 像太子这样既有钱,又美貌,又有权的男人谁不喜欢。 有人眼尖,一眼就瞧见云七正站在太子身边。 “云七,又是云七这个臭不要脸的死断袖,被打了一顿还不长记性,竟然还想勾引太子。” “真是太不要脸了,像太子这般的人物岂是他这个癞蛤蟆可以肖想的……” 不忿的议论声又起。 …… 天字号雅间。 苏莲月微蹙了眉心,捧住茶杯了手顿了顿:“云公子遇上麻烦了。” 36吹的最大的牛皮 姬遇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上扣着,娇艳的桃花眼往上一挑,笑道:“只有她欺负别人的,谁还敢欺负了她不成?” “话虽如此,可对手总归是大盛的太子。”苏莲月有些担忧的望向窗外,正要问九爷要不要出手相助,抬眸间却看到九爷的眼睛正透过窗户朝着云七的方向看去。 唇角边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玩味笑意。 苏莲月微微怔了怔,云七必然是尊主要找的人,可他从来没有见过尊主对一个女人露出过笑容。 一般情况下,尊主都是一张寒冰脸,偶而笑一下,那也是杀人的节奏,可此刻的笑不同。 怎么说呢?好像带着一种宠溺的味道。 他不会看错了吧?像尊主这样的冰山,也会宠溺一个女人,还是刚刚才见过一面的女人。 既然尊主已经看得清清楚楚,那他也就不必要再问了,该出手的时候,尊主自然会让他们出手。 …… 很快,那一群带着花痴脸前来看太子的女学生,还有顺便来瞧热闹的男学生一齐跑了出来。 二楼大都是雅间,只有楼梯口转变处有个小厅,此时,厅里已被围的密不透风。 太子身份高贵,众学生也不敢十分向前,有的女学生只敢在远处搔首弄姿,不停的朝太子抛媚眼,渴望得到太子一瞥。 “太子哥哥,你怎么来了?”云雪琼与太子有两分交情,为显得与她与旁人不同,更为显得她与太子关系不一般,她微微理了下头发,傲视的着群人,款款走了上去。 走过云七身边时,她轻蔑的嗤了一声,腆着一张柔媚的笑脸又看向太子,然后施了一个礼。 “雪琼参见太子。” 太子并不喜欢云雪琼,只是顾着她是云雪珠的妹妹,脸上的气色放的柔和一点,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虽然太子并没有和云雪琼说多余的话,可她能够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太子,已让一帮女学生嫉红了眼,尤其是站在人堆里一点也不出挑的云雪佳,连指甲盖都掐断了。 “什么东西,不过仗着是云雪珠的亲妹妹罢了,还真以为太子喜欢她。” “走开,走开,一起围在这里做什么,挡了我家云七去吃饭的道。” 赵燕染和唐继元一见众学生正好堵住了前方天字号雅间的道,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众学生不怕唐继元,却有点畏惧赵燕染,纷纷准备让开一条道。 云雪琼噗嗤一声笑:“云七,真是长本事了啊,都攀上楚王这根高枝了。” 云七冷笑一声:“不知是谁为了攀上太子这高枝,把自己的亲妹妹打的毁容呢?” “什么,云雪琼毁了她亲妹妹的容?”有人惊呼一声。 “哪个妹妹呀?对了,云雪佳你一定知道的是不是?” 云雪佳心里既得意云雪琼活该,又怕开罪了云雪琼,只低头默不作声。 众学生见她一副不敢言说的样子,更加肯定了。 “啊,我知道了,这几天云雪霜都没来上学,一定是云雪霜毁了容。” “对对对……一定是云雪琼毁了云雪霜的容貌。” “天啦,好一个恶毒的姐姐” “……” “云七,你血口喷人!”云雪琼顿时羞忿交加,伸手就想给云七一大嘴巴子。 太子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只冷眼旁观。 他的确希望云七被人狠狠的教训一顿,既然他不便当众出手,那就让云雪琼这个又蠢又跋扈的女人出手了。 “你这煤球是从哪里滚来的,也敢说我家云七。”赵燕染挺身而上,一把握住了云雪琼的手腕,将她往后猛地一推,云雪琼正好跌在了太子怀里。 闻到太子身上独有的男子气息,云雪琼晕了两晕。 太子下意识的就像碰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似的,人往后一退,云雪琼本还想赖在太子怀里,没想到太子压根就不给她机会,她站在那里尴尬之极。 赵燕染气势凛凛的看了一眼云雪琼,一双清澈的眼眸环视一圈,“不是云七攀上本王,是本王攀上云七的!”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有人暗中揣测,肯定是云七把楚王这个纨绔王爷勾搭上手了。 唐继元拍手笑道:“楚王殿下说的好,汤圆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云七笑道:“小十三,就冲你这番话,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云七,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了!”云雪琼恼羞成怒,“楚王殿下,请你莫要学那贫嘴贱舌之人,留点口德才好!” “怎么?难道本王还说错了不成?像你这样的煤球在晚上估计很难让人看到吧!” “你?”云雪琼顿时窘迫之极,脸涨的通红,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生平最讨厌人说她黑,偏偏说她的人得罪不起的楚王,她一双眼里立刻盈上委屈的泪光,求助的看向太子,“太子哥哥,他们……他们欺负人。” “十三,你闹够了没!”太子终于发了话,又睥睨了一眼云七和唐继元道,“赶紧把你的这些狐朋狗友带走,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 “太子哥这番话就让人听不懂了,学院饭堂就是给学生吃饭的地方,我们怎么……” “十三,难道非要闹到皇后跟前你才肯消停!”太子沉声一喝,打断了赵燕染的话。 赵燕染脸色一变,垂下了头。 他可以不在乎太子,甚至是父皇,可是不能不在乎母后,母后身体不好,若太子说到母后跟前,必然又要生一番大气。 唐继元正要说话,云七按住了他,冷冷的一勾唇,视线落在太子身上。 “怎么办呢?天字号雅间还有人正眼巴巴的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 “什么?云七,你说天字号有人在等你!”太子闻言,脸上肌肉微微一抖,像看怪物一样惊奇而又鄙薄的看着云七。 九爷,晋王,苏莲月在眼巴巴的等云七回去? 难道他们等的贵客是大草包云七? 这可是他此生听过的吹的最大的牛皮。 “对呀,九爷他们还在等云七回去喝茶呢。”唐继元附合道。 “云七,本宫劝你做人还是脚踏实地些为好,不要整天异想天开。”太子摇头冷笑,“你说九爷,晋王,他们会等你吃饭?” 37大跌眼镜 “哈哈……”云雪琼终于感觉找到报复的机会,大笑一声,“云七,唐胖子,你们说话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晋王殿下何许人也,会等你们两个大草包吃饭!我看你们是做梦还没醒吧!哈哈……” 云雪琼并不知道九爷是谁,她只知道晋王是天纵国来的了不得的权贵,上次去她府里,连太子都对他敬畏有加。 本来她想嘲笑的更彻底些,可太子在此,她不想在太子的眼里落下个骂街泼妇的形象。 “唉,这学院双傻本来都是脑子不好的人,这下脑子更加不好了。” 人群中,有人落井下石的讥讽慨叹一番。 云七没有再说话,只冷冷的环视了周围一眼,迎到云七凌厉如霜的眼神,云雪琼忽然打了一个抖。 “嗝……” 狂妄的嘲笑忽然化作一个打嗝声,她吓得赶紧掩住了双唇,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在众人面前打嗝,比在众人面前放屁,形象好不了多少。 “走开!”赵燕染和唐继元将挡在两旁的人一推。 云七很自然的迈开大步,神态自若的走向天字号雅间。 “看吧!他肯定会被晋王殿下一脚踹出来的!”有人叫道。 云雪琼和云雪佳俱以恶毒的瞧好戏的眼神看着她,围观的学生大都是同样的眼神,都等着云七被晋王踹个四脚朝天,再跌个狗吃屎。 太子对云七的无知已经鄙视到了极点。 云七压根不在意,万众瞩目下,正午阳光从房子天窗上斜斜的打来,落在她的脸上,身上,让她整人凭添了一份难以描绘的绝丽英姿,还有一种不可言说,绝世独立的高贵。 这高贵无关乎身份,无关乎衣着,只关乎她浑身上下的气度。 有些人竟然瞧的发了呆,更有些春心荡漾的少女,情不自禁的盯着他,心里泛起丝丝涟漪。 其实细看看,云七长得真的特别好看。 比起太子,还要在上。 “哎呀!我出来迟了!” 正此时,就听到晋王轻幽幽的,带着懒散戏谑的说话声响起。 太子心里一激动,上前一步,就想要去和他说话。 他想,这里除了他太子,没有人身份高到能够让晋王迎出来,难道是贵客来了,可他站在这里这么久并未看到什么贵客。 众人的眼神顺着晋王的声音被吸引过去。 眼前一亮,荡过一抹绯色身影,所有的眼眸在那一刹那微微一颤。 这也是一个好看的令人一眼便舍不得移开双眼的男子,一袭艳丽的华衣非但不会让他显得俗气,反而更添了他无限尊贵的气息,再加上他身上那份独有的玩世不恭的态度,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众人眼中,他的艳丽和玩世不恭不同于云七的粗俗和无能。 他有资本拥有绝艳天下的本色。 论容貌,他丝毫不比太子逊色,反而更加艳丽,正因为这份艳丽在世人的眼中落了俗套,添了轻佻,比不得太子的清华淡雅。 本来大家在没见过晋王之前,也纷纷觉得他比不上太子,谁知一见根本不是这回事。 原来一个男人艳丽至此,也可以完全不落俗套。 当然,各花入各眼,也有人觉得还是觉得太子生的好看。 “晋王,竟然真的是晋王。”云雪琼并未料想,晋王真的会在这里。 “什么,他就是轩辕美男榜上仅次于太子殿下的晋王姬遇!” 人群炸开了。 天纵的晋王殿下怎么会出现在学院的饭堂里。 砰,砰,砰…… 有些少女的心开始砰然而跳。 晋王是在跟谁说话,一定是太子殿下,在这里除了尊贵的太子殿下,还有谁能让他迎出来了。 于是,众人的眼神又看向太子。 太子已经跨出了脚步,脸上挂着固有的假笑,还带着一丝得意,矜贵的走向姬遇。 姬遇笑眯眯的打着扇子走了过来,太子一见姬遇竟是朝自己的方向走来的,心下大喜,想来姬遇想等的贵客或许没来,再请他进去。 急步迎了上去,正要开口说话,姬遇眼里好像压根没看见他,把他当空气一样,直接从他身旁走过,收了扇子笑对着云七道:“云公子,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害得我家九爷都等急了。” 什么? 晋王真的等云七吃饭? 围观的人群集体懵逼。 “都说有人等我家云七吃饭,你们就是不信。”唐继元转头看了众人一眼,得意洋洋的大喝一声。 太子和云雪琼的脸已经难堪到了极点,尤其是迎上来的太子,他从来也没有这样被轻视过,站在那里,大为窘迫。 “来来来,楚王殿下,唐公子,快跟云公子一起来。” 姬遇重新打开扇子,热络的招呼一声,又殷勤的替云七打扇道:“云公子,你热不热?我来替你扇扇风。” 云七转头看了他一眼,抽抽嘴角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暗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众人再一次惊呆了,他们看到了什么?堂堂天纵国的晋王殿下竟然替大草包云七打扇子? 这云七到底使了什么妖法,在勾搭了楚王之后,竟然还能勾搭上晋王。 正想着,姬遇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回头又看向太子道:“太子殿下,还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 太子僵硬的脸色顿时微微勾上一个勉强而客气的笑:“晋王兄请说。” “这里太吵,打扰了九爷和云公子喝茶的雅兴,你帮忙清一下场子。” 说完,头也不回的带着笑脸和云七一行人一起离开了。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云雪琼嘴唇发颤,震惊而气愤的一不小心牙齿磕到了舌头,把舌头磕出一个血窟窿来,血迅速流了出来,疼的她龇牙咧嘴。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捂着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太子刚刚挂到脸上的笑又僵住了,僵完之后龟裂开来,他不可思议的朝着云七离开的方向看了看,眼底深处阴暗难明。 听说云七接受了唐继思的挑战赛,他倒要看看到时侯这个草包是怎么死的。 38九爷,做人要厚道 本来云七跟他并没有什么干系,讨厌就讨厌在他一个草包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写情书公然追求自己,更讨厌的是他今天让他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他是绝对不希望让这个草包好过的。 …… 另一边。 云七,赵燕染,唐继元三个人齐齐傻眼看着桌子上摆的整整齐齐的十碗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白米饭。 为了配搭白米饭,还特意重新点了几样色,香,味俱全的精致小炒。 纵使唐继元这个超级大吃货也头一回觉得吃不消了,他想拒绝,又本能的觉得这个九爷是个十分不好惹的狠角色,小心翼翼的扯了一下云七的衣袖,低声嘀咕道:“阿七,怎么办?撑死了。” 赵燕染也有同样的疑问。 云七皱皱眉头,很是郁闷的看着九爷。 这九爷有毛病不成,还是钱多的没地儿花了? “来,七七,快坐下。”九爷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抬,指了指桌上,亮如点漆的眼眸闪过一丝戏谑的光,声音很是淡漠,“你若觉得还不够,可以再点。” “敢问九爷你这是想要撑死我吗?”云七凉凉的瞪了九爷一眼。 “对对对……”赵燕染和唐继元深表赞同的点点头。 姬遇和苏莲月相视一笑,二人谁也没有说话。 九爷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深深看了云七一眼,淡淡道:“我还以七七你特别喜欢十这个数字,所以才特别投你所好,难道我竟想错了?” “对呀,云公子,你一来就点了十壶大红袍,十锅一品锅,可见你和你的朋友饭量都特别的大,还特别的青睐十这个数字,我们九爷这是尊重你这个客人呢。” 九爷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姬遇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笑嘻嘻的看着云七。 苏莲月默然无语,只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云七:“……呃。” 感情她这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这九爷真特么的太“实在”了吧? 赵燕染:“……啊?” 唐继元揉一揉肚子,拍了拍云七的肩膀,又拍拍赵燕染的肩膀道:“阿七,楚王殿下,别怕,有我呢。” 其实他心里愁苦着呢,十碗饭,还是大碗装的,我的乖乖,吃下去肚子铁定要爆炸了。 当云七,赵燕染,唐继元捧着肚皮感觉自己撑到快要爆的时候,九爷默默挥手让人撤出了剩余的饭茶,还皱着眉头说了一句:“七七,今日你浪费了这么多粮食,甚为可耻。” 卧草! 到底是谁可耻? 云七投以一个大白眼。 白眼刚投完,“啪嗒”一声,一本帐单从九爷手里直接扔到了云七的桌边。 “七七,该你付帐了。” “什么?”若不是云七吃的太饱,这会子必定跳的有八丈高了,她定眼一看,妈呀!黄金三万五千两。 这帐单店掌柜一早就准备好了,他生怕这些外地来的生客不知道大盛的行情,这样太子为他们付的钱就白付了,正愁闷着如何才能让晋王知道太子的这一顿豪请花了三万五千两,可见太子有多么重视晋王这个朋友,姬遇就自己来要帐单了。 “怎么?云公子你没钱还敢吃这么多?”姬遇睁大了双眼。 “不是!“云七茫然的摇摇头,然后又一脸忿忿之色的看着九爷,“九爷,你什么意思,不是你自己说要请客的吗?” “对呀,明明是九爷你要请客的。”赵燕染和唐继元一见九爷想赖帐,二人顿时急了,赶紧双双站起来为云七做保证道,“可不是我们家云七要请客的。” 九爷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淡笑,摇头道:“七七,你想多了,我说请你吃饭,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难道你的意思是请吃饭,就仅吃白饭而已。” 云七感觉自己被欺骗了,如果对方是个弱鸡,她保管打得他认帐为止,可对方不知比她强了多少倍,难道她就要吃下这暗亏不成? 最关键的是,她没钱啊!付个屁帐。 她再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拉长了语调忿然道:“九爷,做人要厚道啊,不带这么玩人的。” “对,九爷,没听说过请人吃饭就只付白饭钱的。”赵燕染和唐继元不约而同的附合道。 九爷非但没有生气,脸上的笑反而更深更浓了,出尘绝艳的容颜上,因这一笑,刹那间绽放出倾世光华。 若不是云七此刻没心思看美男,定然要被他迷住了。 “七七,在我们那里,请吃饭就是吃饭而已。” 姬遇笑着点头道:“对,我家九爷做人就是这么厚道,说请吃什么就请吃什么。” 苏莲月亦笑道:“云公子,九爷确实没有玩你,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顿一顿,又道,“不过我喝的那两杯茶钱就不敢劳烦云公子了,我自己已经付了。” 云七眼角抽了抽,瞪了一眼苏莲月,只恨得咬牙切齿道:“你们这些人半点诚意也没有。” “看来七七你是想赖账了。”九爷冷寂寂道。 “赖个屁帐,老子根本就没钱!”云七气极。 “啊?”姬遇用扇子遮住半张脸,一脸的不可置信,伸手指着云七道,“云公子,你没钱也敢这么胡吃海渴?难道你想吃霸王餐?” “我们云七才不会吃霸王餐,不就一顿饭的钱吗,本王付了。”赵燕染义愤填膺道。 唐继元拍着胸脯道:“我虽然没多少钱,但也可出一份力。” “够仗义!”姬遇竖起大拇指,当他把帐单递于二人眼前时,二人立刻呆若木鸡了。 知道贵,可当真正看到那吓死人的数字时,二人才清醒的意识到,把他们三人洗涮涮卖了也没那么多钱。 “看来七七是真的没钱付帐,这样吧,所有的钱我付了。”九爷最后终于松了口。 云七,赵燕染,唐继元暗中松了一口气,可云七还是没有对九爷露个笑脸,分明他们就是故意在整她,她还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算了,她大人不计小人过,既然他付钱了,就不跟他们计较了。 没想到,倾刻间,一纸契约递到了她手上,云七一看差点气的喷出一口老血来。 39卖身抵债 卖身抵债! 特么的!吃了一顿饭,她就要卖身抵债了。 “不行!云七,你绝不能卖身抵债!”赵燕染头一个不答应。 唐继元又道:“要卖卖我,我愿意代替阿七卖身抵债。” 姬遇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声音越笑越大,一手叉着腰,一手用扇子指着唐继元道咯咯笑道:“就你,还想卖身抵债,倒贴送给我家九爷也不要?哈哈哈……” 唐继元挺一挺肚皮,有些底气不足道:“我……我怎么啦?” “买你回去当猪啊!这猪也值不了三万多两黄金啊!” 姬遇毫不留情的打击。 “那你们买云七做什么?”赵燕染愤然问道。 “他嘛?”姬遇眼神在云七脸上停顿了一下,右唇角向上一勾,笑道,“长的挺伶俐的,给我们九爷做个小厮也不错。” 苏莲月温和道:“其实做九爷的小厮于云公子而言绝对是个好出路。” “呵……那依你们的意思,我还该对你们九爷感激涕零不成?”云七轻嗤一声。 “如果你想,我也不反对。”华丽的俊眉挑出完美的弧度,唇角溢着几分揶揄的淡笑,九爷志在必得的抬眸看着云七,“七七,算一算你并不吃亏,有谁会花三万五千两黄金买个小厮,也就是我肯做这亏本的买卖罢了。“ “这么说你还亏大发了?” “嗯,的确亏大发了。” 云七冷冷的又送了一个大白眼给他,心想,这死妖孽什么做的?怎么笑起来这么好看,害得老子想把卖身抵债改为以身相许了。 心到嘴到,她忽然倾下身来,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因为心中气愤,恶意的在他肩上掐了一把,又顺势揉皱了他的衣服,脸贴近他的脸,微眯了双眼,音调里带了十足的挑衅之意,于挑衅之外,还夹着一种浓浓的魅惑。 “既如此,不如九爷你以身相许,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谈钱会伤感情。”顿一顿,轻轻朝着九爷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手缓缓朝后移,移到他的后背处,笑的邪魅,“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屋内气温顿时骤降。 姬遇顿时震住了,就连一向云淡风轻的苏莲月在刹那间也露出一副惊愕的表情来。 这个云七她怎么敢? 从来没有人敢把手搭到九爷的肩上,更没有人敢对九爷说这样的话。 就算她是脚踏七星之人,也不能这样找死! 赵燕染和唐继元虽然知道九爷厉害,但也猜不到他会有多厉害,他们只觉得没眼睛看了。 唉唉唉... 两个人连番叹息,尤其是自认为对云七深为了解的唐继元。 阿七,你怎么又犯了一见美男就走不动道的病? 千万别犯病啊! 这九爷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关键是他看起来好强大,我估计我们三人加起来都不够他打。 “怎么?听说小爷我要收了你,惊喜坏了?”云七的声音更加魅惑,黑曜石般的眼睛蒙上一层水样光泽,看着他的眼睛,露出勾魂一笑,小手顺势又移到他的手腕上。 云七哎! 你可真是作死哦! 我看惊喜马上就要变成惊吓了。 看着九爷阴冷的面容,姬遇重重抚额。 ------题外话------ 今天中午就要1P了,下午还有一更,星星眼求收求评求追文,1P期间(13日中午12点~16日中午12点)收藏留言奖励28XXB,三百字以上有关文文的长评奖励100XXB,欢迎小可爱们参加哦,么么哒~~ 40爷喜欢有肉感的(1p二更求收) 苏莲月的心里也咯噔一下,他觉得云七实在太过大胆,甚至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赵燕染和唐继元脸上越来越红,这个云七病犯的果然不轻,也是,谁让这个九爷生的这么好看呢。 云七的心里并非一点紧张感也没有,刚刚她故意接近他,就是想探他身上的能量值。 她能摸的地方都摸了,全身能调动的能量值也都调动了,竟然还是探不到他身上有半分能量值,若不他能量值已冲破八级,达到九级一段以上,她不可能一点能量值都探不到。 在末世有这样的传闻,说地球上最完美的异能者可以达到九级九段,这样的人能控制一切他想控制的人和异兽,拥有独霸全球的能力,并且能长生不老,帮助其他人顺利进化。 当然,也仅限传闻,她并没有见过能量能达到九级九段的人,她知道的最厉害的一个异能者,也就达到九级一段。 难道这位九爷达到了九级一段的水准? 卧草! 若果真如此,她在他面前不过像蝼蚁一般,一捏就死了。 不过他故意接近自己,还要看自己的脚心肯定别有用心,他若真的想杀自己,自己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应该不至于被她调戏一把就将她杀了。 想到此,她反而镇定下来。 “惊有一点,喜倒没有。”九爷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到没有丝毫情绪,突然一把反握住云七的手腕,云七猝不及防的跌入九爷的怀抱,只听他在她耳边悠悠道,“被你这样身上都没有四两肉的小干柴收了,喜从何来?” 啊啊啊? 所有人眼珠子惊的快掉到了地上。 九爷这是在干什么?他竟然把云七抱进了怀里。 姬遇和苏莲月想:难道九爷真看上了云七?那真是万年不开花的铁树要开花了。 赵燕染和唐继元想:娘的!原来这九爷也是个断袖,还是个美的人神共愤的断袖,呜呜呜……就这样把他们的云七拐走了。 云七,要把持住啊!色之头上一把刀啊啊啊! “七七,等爷有空时再来收了你,记住!养胖一点,爷喜欢有肉感的!” 最后,他毫不温柔的将她拎起来放到地下,然后丢下了这样一句话给她,就带着一纸契约消失了。 说到有肉感,云七和赵燕染双双看向唐继元。 唐继元一脸无辜。 他倒是想替云七,可人家不要啊! 苏莲月在离开之前,为表歉意,送了三颗莲心给云七,云七知道这三颗莲心的价值,顿时对苏莲月大为改观。 三人很快出了饭堂,这一出饭堂,云七发现他突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云七意气风发负手走在最中间,走路自带风气,长发飘飘,白衣飘飘,一副绝世傲然之姿,跟在他身后的是赵燕染和唐继元,两人一左一右像小弟似的。 刹那间,万千光华凝聚在云七身上,她唇角微扬,带着似有若无的笑,这笑,含着嘲讽,带着淡漠却又勾魂夺魄。 “怎么办?现在越看云七越觉得英俊……” “是呀,是呀,我好像开始喜欢他了哦……” “从前怎么没发现云七其实长得超级好看呢,尤其笑起来的时候……” “瞧瞧,瞧瞧,连楚王和晋王都甘愿做他的小弟,看来,他这是要咸鱼大翻身了呀!” “什么咸鱼,我家云七明明是帅的天上有地下无的美篮子……” “切,再帅有个球用,断袖一个……” “唉——” 接下来是一声接着一声女同学们的叹息声。 “哼,得瑟个什么?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草包罢了。”云雪琼白眼翻的连黑眼珠都找不到,朝着地下啐了一口,又骂了一句,“不要脸的死断袖!”说完,忿然而去。 云雪佳随她一起离开,回头又忘了云七一眼,突然发现这草包真的不那么草包了。 她和晋王走的那么近乎,反正太子她是没希望了,那晋王…… 她是不是可以暂时向云七示好,借机接近晋王? 一颗心如小鹿乱撞。 “阿七,你红了耶。”唐继元嘴里叼着根牙签,一扫刚刚被九爷欺负的倒霉相。 “当然了,像我这样帅到炸裂苍穹的大帅哥若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九爷敢。”赵燕染小声道。 “切,别跟老子提他。”云七只要一想到莫名其妙就被强行签下卖身契,就一肚子气,回头盯了一眼赵燕染道,“小十三,这么拉风的时候,不要提那扫兴的人!” “是是是,云七,你就别生气了嘛!”赵燕染好脾气的道歉。 “哇,云七连生气都这么帅气!”有眼尖的女学生精准的发现了云七的面部变化。 “是呀,是呀,好帅气哦……” “少爷,少爷,怎么样,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事啊?”春铭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又冒了出来,一出来就飞奔上云七,左看看右看看。 “春铭,你怎么回事?怎么每回一见面就问我有没有事?” “今天太子来了,我怕你……你又……又被人打了!”春铭支支唔唔道。 不是他胆小不去护着少爷,而是饭堂不准许小厮们进去,小厮们有专门吃饭的地方,他如果去了就破坏了规矩,再说,他只听说太子要来,并不知道太子这么快就来了。 当他知道时,云七已经从饭堂出来了。 云七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就见到山长像阵风似的跑了过来,因为跑的太急太慌,他一个趄趔正好撞到唐继元身上。 幸好唐继元体重过硬,底盘够稳,才没有被撞倒,只是踉跄了一下。 “唐夫子,你们有没有看到唐夫子?” 山长红着一双眼睛,眼睛里还滚着泪珠子,满头满脸全是汗,急的两眼发直,嘴唇发颤。 “没,没看到啊!”唐继元从来没见过山长如此惊慌失措模样,一时间愣住了。 “云七,楚王殿下,你们……你们有没有看到唐夫子?” 二人双双摇头,云七又问道:“你找唐夫子做什么?” “我家娘子,我家娘子要……要……” 41早产(PK求收) 山长话完未,忽然眼前一亮,急慌慌的就朝着人群冲了过去。 唐继薇刚刚和太子商量过晚宴事宜,一出来就听人说山长在发疯的找她,她素来瞧不上山长,自然也不在意,只是怕是不是学院出了事,影响到晚宴,她才肯出来见他。 “唐夫子,快,快,快救救我这有娘子,她……她……她早产了……” 唐继薇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忙,哪里有闲心去做个接生婆,可众人在此,她也不宜表现的太过冷血,只道:“你去找接生婆就好了,找我做甚?” “接生婆在……在啊,可是我家娘子难……难产啊……” 说完,山长竟然崩溃的大哭,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他家离学院不远,就是半山腰上,他和娘子成婚二十几年,一直未能有个孩子,深感遗憾,好不容易老来得子,自是人生幸事。 自打娘子有喜以来,他每天中午都会回家抽空看看,没想到今天一回家娘子就落红,幸亏他未雨筹谋的花钱请了一个接生婆在家里照顾,以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没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 “求求你了,唐夫子,这兴都城再也找不到比你医术还好的大夫了,您妙手仁心……” 唐继薇眉头深深皱起,眼里隐着厌恶,却又不能发作,若不去一尸两命,他妻儿死了不要紧,会带累坏她的名声,若去,她这会子到哪里去找人来安排晚宴事宜,出了岔子,太子表弟那里不好交待。 犹豫间,就听到云七急声问道:“孕妇人呢?” “在……在家啊!”山长抬起头,满脸是泪的看着她。 “赶紧带我过去。”云七恍惚记起山长的妻子是个面貌温柔的中年女人。 有一次,她和汤圆被人打的浑身是血,倒在学院门口,只有人朝她和汤圆吐口水的,却没有人伸手帮助他们。 恰逢山长的妻子来找山长,是她将他二人扶到学院医务室的,她还亲自帮他们上药,后来为了这件事,她还将山长痛骂了一顿。 在这古代医疗条件落后,难产是很危险的,况且又是高龄产妇,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云七只知道山长家离的不远,却记不太清具体在哪个方位。 “你……你去做什么?”山长茫然的看着他。 “当然是救人啊!”云七答道。 “就你?”山长颤抖的指着他,“别闹了,若娘子有个好歹,我连死的心都……都有了……” “这云七怎么回事,师母要生孩子,有他什么事?”有人小声议论道,“他还能救人,这开什么玩笑?” “是呀,别不是想借机偷看女人生孩子吧……”有人猥琐的猜想。 “放屁!你刚刚不是说云七是断袖吗?他又不喜欢女人,偷看女人生孩子作甚!”有人啐骂道。 “谁知道啊,反正他原来就是一个变态……” “放屁!就算是变态,那也是个好看的变态!” “……” 众人皆以疑惑的眼神看着云七,不仅众人,就连赵燕染和唐继元也很疑惑。 “云七,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是你信口开河的时候!”唐继薇早就对云七积了一肚子怨气,又听太子说他竟然得了晋王的青睐,心中更加不服,她高仰着头,以鼻孔看着云七,冷咄一声,又看向山长道,“还跪着做什么,快速速带我去!” “是是是……” 山长如得救星,赶紧爬了起来。 人群自动让开了道路。 云七紧跟而上。 “喂,云七,你还真去呀!”赵燕染一把拉住了他,“女人家生孩子,你一个男人去看什么?” “是呀,阿七,跑过去看,不太好吧?”唐继元也道。 “汤圆,难道你忘了,师母曾经还给你上过药呢,生死关头,我们去看一下不过分吧?” “嗯,是是是……”唐继元赶紧连连点头,跟着云七一起急急跑了。 “喂,你两个等等我呀!”赵燕染见他二人都走了,脚一跺,也只得跟着跑了。 42剖腹产(二更) 众人见云七真跟着山长跑了,有好事者也跟着跑去瞧个热闹。 “啊——”还没到山长家,就听到产妇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 唐继薇二话不说,围上大白围裙,拎着药箱,撸起了衣袖就走了进去。 起先还能听到产妇的惨叫声,后来惨叫声越来越微弱,直至完全听不见。 山长急的来回踱着,云七急的就想掀开门帘闯进云给产妇接生,却被山长一把拦住。 山长痛哭流涕道:“云七,求……求你不要再闹了,这可关系到我娘子和孩子的命啊,没有他们,我……我也活不成了……” “不好啦,不好啦,夫人快……快不行了……”接生婆惊慌失措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山长一听差点吓晕过去。 “啊!不好啦,夫人又血崩啦!”里面一个小丫头一声惊叫,这一叫,山长顿时瘫软在地。 “陈知礼,我来的太迟了,血根本没法止住!”接着,唐继薇又走了出来,她声音很平静,只是脸色显得有些疲累而无奈,叹息一声,“准备后事吧!” 纵使她使了毕生的医术,也回天无力。 “什……什么?”山长如闻晴天霹雳,连唐继薇都说没办法了,那他的妻儿死定了。 “准备什么后事?”云七再等待不得,一把推开山长,直接掀帘而入,却一把被唐继薇抓住。 “混帐!你一个大男人跑到产房来做什么?”唐继薇怒目而骂。 “你没本事救人,那只有本少爷亲自出马了,滚开——”云七一甩手,唐继薇没想到她那么大力气,竟被她甩的往旁狠狠一个踉跄。 “云七!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闹了!”山长霍然站了起来,圆睁着双眼,沉声一喝。 “陈知礼,这会子我还有五层把握,再过一会可能一层把握都没有了。”云七双眸雪亮如刀。 有苏莲月送的莲心在手,她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救人,这是不过是想吓唬山长罢了。 “可……可你是个男人,怎么能进产房?”山长被她惊人的气势所震,竟然鬼使神差的有点相信云七真的会医术,可终归男女有别。 因为今天在云七身上发生的事,实在跌破了他的眼球,能把唐继思扔到茅坑里的人,他还真想不出来。 “医者面前,不分男女,只有性命最重要!”云七斩钉截铁,一双幽黑的眼睛灼灼发亮,“难道你妻儿的性命还比不上那些迂腐的规矩!” “我……我……” “云七,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你会医术,连我唐继薇都救不了的人,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 “那老子就是天王老子的老子!” “好你个云七,这牛皮都吹破天了!” “唐……唐夫子,你……你让他进去。”山长在唐继元和赵燕染的搀扶下,勉强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也罢,死马当活马医了,他就赌云七一回。 “陈知礼,你可知道这件事要传了出去,你的脸丢的起,我们临天学院的脸可丢不起。” 唐继薇巴不得云七出丑,可众目睽睽之下,让人知道临天学院山长的妻子临死前被个草包男人瞧光了身子,丢脸的不仅是山长,还有临天学院。 山长鼓起平生少有的勇气,眸色冷冷的看着唐继薇:“唐夫子请放心,若妻儿没了,我这山长也就不存在了,必不会给临天学院抹黑!” 唐继薇脸一黑,冷哼一声。 “瞧呀,瞧呀,云七真进去了……” “就凭这不要脸的草包也能救人,如果他能救活母子二人,我把头给他当凳子坐!”洗涮涮干净了之后的云飞涯又跑来了,不看到云七出丑,他心里的羞愤无法平息。 “滚,离老子远点,你这满身都是屎味的家伙!”有人嫌弃的将云飞涯往旁边一推。 “好你个李通,爷爷我看你是皮痒了……”云飞涯上前就想打人。 “吵什么吵?还不滚回去上课!”唐继薇一腔愤怒朝着围观在窗外的人群斥喝一声。 云飞涯很害怕唐继薇,吓得缩了脖子不再言语。 “你是天字班的夫子,可管不着我们末字班的……”有人大胆的怼了一句。 其中有天字班,地字班的学生,吓得缩了脖子躲在墙根之下,但到底想瞧好戏,赖在那里不肯走。 云七一进屋,屋子里一片死寂,大片血液浸透了被褥,那颗被汗水浸湿,粘的满脸是发的头颅正死气沉沉的歪向一边,嘴轻微张着,已经干涸。 云七先喂产妇吃下一颗能起死回身的救命圣药莲心,然后赶紧就地取材,用了唐继薇的药箱里的银针替她扎止血穴位,血立刻止住了。 “不行了,必须马上进行剖腹产。”云七自言自语,又叫了一声,“小十三,赶紧把你身上的宝刀拿来!汤圆,你也进来给我搭把手。” “啊?哦……”赵燕染和唐继元两个正急的在外面打转转,听云七一喊,也顾不得身份有别,赶紧冲了进去。 因为唐继元和她一样都是挨打货,处理起伤口来很有经验。 云七正要从药箱里找消毒工具,山长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颤着牙道:“云七,你要宝刀做什么?” “哦,对了,通知你一下,产妇必须马上进行剖腹产手术,闲杂人等,赶紧离开!” “什么?……剖腹产?”山长晕了,从来没听过。 43呆若木鸡 起先,唐继薇还带着落井下石的愤怒心态看着云七,没想到云七扎银针的手法比她还要厉害,她顿时呆若木鸡,忽一听什么剖腹产,更加呆了。 她的医术虽不及传说中的莲月公子,可在兴都也是鼎鼎有名的大夫,素有小圣手之称。 她曾在《史记》中曾看过一个记载:“吴回生陆终,陆终生子六人,坼剖而产焉。” 当时,她深为怀疑记载的真实性。 难道云七真的会什么剖腹产?不可能!他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大草包罢了,他怎么可能会? 她竟然在这一瞬间相信他了,真是神经了。 “不行啊,云七,你不能剖我娘子的肚子啊……”山长回过这剖腹产的字面意思来,把他娘子肚子剖开了,那他娘子五脏六腑岂不是都要暴露在外了。 一想,觉得实在太可怕了。 “不……知……知礼……”产妇血止住了,人也稍微清醒过来,她并不认为云七真的能救活她,她只是想如果肚子剖开了,那孩子也可以出来了,只要孩子能活着,她不怕死的太惨,她拼尽所有力气,嘶哑道,“让……让他剖……剖……” 山长一听,肝肠寸断,五内俱摧,他娘子分明要想用自己的命换孩子的命啊! 万般无奈之下,他绝望的挥了挥手,颓唐万分道:“唐夫子,请出去吧!” 唐继薇嘴角一抽,这陈知礼什么意思,是他跪地求她来的,这会子竟然要赶她走,她冷哼一声,抬脚便走了。 她倒要看看云七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到时一尸两命,还有何面目在临天学院立足。 不过,这草包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就算弄出了人命,也会死皮赖脸的百般抵赖。 可人命这种事,不是他想抵赖就能抵赖得了的,即使皇帝看上了他,也不能公然视之不管。 皇帝能护得了他的命,可是护不了他早已经烂透的名声。 就在刚才,她从太子口里得知皇上看上了云七,她正为七日后的挑战赛担忧,怕唐继思打死了云七会得罪皇上。 这下好了,云七自个找死来了。 到时侯,她一定要让他遭万人唾弃,再无颜活在这个世上。 反正像云七这样的废物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 她耐着性子,静静的坐在外间等着,一边等,一边用眼神鄙视着瘫在墙根下的山长,冷斥道:“陈知礼,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竟然敢任由一个草包将你妻子的肚子剖开,你可知道这是违背人伦的大罪。” 山长面如灰土,已经绝望到双眼发黑,双耳失聪,根本没听到唐继薇的嘲讽。 “哈哈哈……我猜云七这变态一定想吃了小孩……”云飞涯抓紧时机嘲笑。 “我看他肯定是想看看女人的身子……”有人附合。 “呸呸呸,你们这些人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风凉话……” “在茅坑里洗过澡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都是满口喷粪的。” “李通,爷爷我撕你了你的嘴!” “来呀,来呀……” “你们两个好了,山长都这么可怜了,你们还在吵,他与师母的感情一直都很好,这下完了,唉,好可惜……” “可惜个屁!都是他自找的,还说感情好,感情好能让云七把师母的肚子剖了啊……”云飞涯低低冷咄一口,又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通红着两眼狠狠的盯着李通。 44迎接小生命(二更求收) 该死的云七! 我云飞涯敢以人头担保,等你出来时,你的名声一定臭遍兴都大地。 虽然你名声本来就很臭,但这一次不同,你的手上沾了人命,还是两条人命,我倒要看看那个拎不清的楚王如何保你。 哈哈哈…… 快哉,快哉! 云七,你就等死吧! 忽一想,云七死了,那他不就成了云家最渣的人? 算了,他就说服唐继思把他打成一个重度残废,让他像狗一样生不如死的活着,对!还要划烂他的脸!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屋内几乎没有什么动静。 屋外等着看热闹的人群,心里已经好奇到了极点。 也有抱着同情心里的,默默的求神拜佛,祈求能出现奇迹。 唐继薇的脸色越来越冷,嘴角讥诮的勾着,她不走,就是等着云七出来,她好当众定了他的罪。 “阿七,你快看看,这孩子怎么一声不吭啊?”唐继元抱着血糊糊的像小猫儿一样的婴儿,心急火燎。 他知道,孩子生下来一定要哭,否则恐怕性命难保。 赵燕染看着那软软的皱皱巴巴的小生命,吓得连碰都不敢碰,到底是皇子,从来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景,他窒息几乎快要晕倒了。 云七正在忙着替山长妻子缝合伤口,只吩咐道:“汤圆,你赶紧打他屁股,记住不能太重又不能太轻,要让他感觉到疼。” “哦。”唐继元甚感为难,他一向手里没个轻重,怕一巴掌下去把脆弱的婴儿拍成肉泥了,急忙道,“十三,你来打!” “我的娘呀!我不行啊!”赵燕染呜呼哀嚎一声,晕了,晕了,他还是晕过去好了。 怎么耐,他体质太强,就是不晕。 “小十三,你还愣着做什么?打啊!”云七一声急呼。 “啊?哦!”赵燕染硬着头皮走上前,伸手盖上婴儿的小屁股,两眼一闭,“啪”的一声,一巴掌打了上去。 婴儿没有反应。 啪啪啪…… 接连几巴掌。 “哇——” 婴儿一声啼哭。 “哈哈……阿七,十三,哭了,孩子哭了……”唐继元兴奋的热泪盈眶,眼泪瞬间就滴落下来。 这是他汤圆人生第一次接生下来的孩子,和云七,十三,一起接生下来的新生命. 他从来也没有这样快乐和激动过。 “好了,哭了就没事了,辛苦你们了,汤圆,小十三。”云七不敢分心,只口头表示了一下慰问。 “真的吗,真吗?小娃娃一哭就是没事了吗,哈……哈——” 没有人知道赵燕染在打那几巴掌的时候有多么的紧张,心里的弦已是崩到了极点,这一放松,太过于激动心里的弦断了,还没哈完,“扑通”倒地真晕了。 “喂,十三。”唐继元还没高兴完,就见赵燕染倒了。 “你们听,你们听,是孩子,孩子哭了……” “真的,真的,我也听到了……” “耶,孩子生下来了,孩子生下来了……” 人群里有人开始欢呼起来。 “不,不可能……”云飞涯惊愕当场,难以接受,嘴唇猛烈的抖动着,呆愣的摇着头。 “怎么可能?”与他抱有同样失望的还有唐继薇,刚刚她看过胎儿的情况,明明已经胎死腹中,怎可能活着生出来。 胎儿活了,那产妇呢?产妇被开膛破肚,绝无生还的可能。 “山长,山长,生下来了,生下来了……” 唐继元将小婴孩擦洗干净,用事先准备好的被褥包着抱了出来,一出来,就看见山长神魂不知的瘫倒在墙角,头不停的机械的撞着墙壁,撞的额头上全是血,血流了一脸。 他丝毫没听见,嘴里念念有词的在嘀咕着什么。 “喂,山……”唐继元正想喊醒他,唐继薇忽然向前,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唐继元,恨不能盯出一个洞来,急问道,“产妇呢?” “产妇还在里面啊?” “死了没?”话一说话,唐继薇就感觉说错了话,赶紧想要改口,唐继元一下夺过话头道,“大姐,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无情,开口就问人死了没?” “对呀,对呀,想不到唐夫子是这样的人,说话的语气好像巴不得师母死了似的……” “喂,李通,你小点声,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不想在临天学院混了。” “老子上头有人,还怕她一个唐夫子不成?”李通不以为然将头一仰。 “山长,山长,你发什么愣啊,你儿子,你儿子生出来啦!” 唐继元不再理唐继薇,抱着小婴儿走到山长面前,蹲下了身子,将婴儿放到了山长眼前。 山长抬起头,脸上的泪已经干了,双目空洞,像个呆头鹅似的对着唐继元。 “啪!”情急之下,唐继元腾出手来,抬手就打了山长一巴掌。 山长蓦地惊醒过来。 “山长,快看看,这是你儿子。” “啊?”山长顿时欣喜若狂的一叫,又好像还不敢相信的似的看着襁褓中的婴儿,“我……我的儿子?” 45母子平安(PK求收) “是啊,当然是你的儿子。” “儿子,我的儿子……”山长百感交集的将孩子抱入怀中,生怕嘴上的胡子扎到孩子,忍不住在襁褓上亲吻了一口,狂喜之后又是大悲,他哭道,“儿子啊,为了你,你娘可是把命都丢了。” “谁说师母命丢了,阿七正在里面让抢救她呢。” “你说什么,云七还会救人?”唐继薇又惊又气,愕然的眼珠子都突了出来,冷笑道,“你这牛真是吹的飞上天了吧?” 胎儿能活还可以理解,有可能当时胎儿只是在产妇肚子里憋住气了,这一剖,将孩子直接抱出来,是有生还的可能。 可是产妇怎么可能还能活着? 这云七还有通天的本领不成。 “大姐,我很理由怀疑你是不是真盼着师母死了。”唐继元缓缓的站起身来,因为身形胖,刚刚又忙了半天,站起来的时候,腿肚子有点打颤。 除了父亲,他最怕的就是这位大堂姐,可此刻,他忽视觉得从前高高在上,只能仰望的大堂姐跟阿七比起来,连提鞋都不配。 “你?”唐继薇气的发抖,伸手指着他。 他扶住腿,微弓着身子看着她,又环视了一下躲在窗外的人群,然后站直了身体,拍拍胸脯,大声且骄傲道:“告诉你们,我家阿七不是那等沽名钓誉之辈,他的医术已经登峰造极,甩了某些所谓的小圣手十八条街!” 说着,他痛快的睥睨了一眼唐继薇,继续道:“师母母子平安,一会儿,阿七就会出来了!” “什么?唐继元,你说我娘子她也没事,云七……哦,是云七,她救活了我……我家娘子,这……这这……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山长狂喜,抱着孩子激动的语无伦次。 “不,绝不可能!” 唐继薇默念一声,回头朝着里面望了一眼,一双眼睛好像淬练出剧毒一般,冒着绿盈盈的光,带着强大的震动和不甘,死死的盯着。 当她看到云七掀帘从里面走出来,满脸轻松的模样,她忽如遭了雷劈,劈的她五内俱焚。 眼皮开始抽动,嘴角也开始抽动,全脸的肌肉都在抽动。 “云七,云七,我娘子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山长一见云七出来,立刻抱着孩子奔了过去。 “没事了,不过她这会子虚弱的很,你进去小声点。” “是是是……”山长激动万分的放轻了脚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产妇正合目躺在床上,看着她满脸疲累和憔悴的样子,山长满是心疼,坐在床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伸了过去,抚一抚沾在她脸上的发,轻叹一声:“娘子,你辛苦了。” “嗯……我这是在哪里?头好晕……” 山长的情还没煽完,倒在不起的赵燕染揉着额头醒了过来。 看到山长抱着孩子坐在床边,他呆了一呆,随即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接生孩子了,母子平安,哈哈哈……” 刚才被憋回去的哈,这下被他哈了个够。 “小十三,哈什么哈,师母要休息,你赶紧给我滚出来!”云七掀帘喊了他一声。 他赶紧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云七:“哈哈哈……” “喂喂喂,十三,你干什么抱着阿七……”唐继元瞪大了双眼。 赵燕染不理他,唐继元自言自语嘀咕一声:“那我也要抱……” 然后,他冲了过去,三个人抱作一团。 “卧草,放开老子啊,死汤圆,臭十三,你们两个想把老子挤成肉饼啊……” 云七被赵燕染抱着还不觉得什么,又加了一个重量级的唐继元,被挤在他们两个中间,她顿时有种透不出气的感觉。 “我天,我天,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云七真的成功救了师母母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云七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难道你没听见汤圆说,云七不是沽名钓誉之辈,估计他平时太低调了……”李通挠挠头,其实他也不是很懂。 他从来都瞧不上云七那个死娘炮的样子,不过今日他将云飞涯和唐继思扔进茅坑,他突然开始有点佩服他了,如今亲眼目睹他救了人,他更加佩服了。 “不……不可能,这个草包怎么会救人,有诈,一定有诈……”云飞涯难以接受,像又吞了一次屎般难以接受。 “滚回你的茅坑去!谁再敢说云七是草包,老子头一个撕了他的嘴!”李通突然飞起一脚,将措手不及的云飞涯踹飞了。 唐继薇像雷打的鸭子,愣在那里,泥雕木塑一般,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叫嚣着不可能。 看着得意洋洋的云七,唐继微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她紧紧咬着唇,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哦哦哦,唐夫子走喽,灰溜溜的走喽……”李通起哄嘘她,“什么小圣手嘛,狗屁!连云七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 “喂,李通,你小声点,我看你真不想在临天学院混了。” “老子上头有人。”李通着重又强调了一遍。 “你上头的人能有太子大?” “太子算个鸟。”李通翻翻白眼。 那人只无奈的摇摇头。 屋内,云七怕影响产妇休息,责令赵燕染和唐继元先出来,她自己刚回了产房要交待山长一些产后护理事项。 刚掀帘进去,还没走到床边,山长就抱着孩子跪爬了过来,冲着云七磕了三个大大的响头。 “山长,你这样的大礼我可受不起,赶紧起来。”云七弯身去扶他。 “不,云七,你的大恩我没齿难忘,不要说磕头,就是拿我的命去我也心甘情愿。”山长固执的跪在那里,抬头看着云七,泪水涟涟,心里更是充满了惭愧和痛悔,哽咽道,“我眼见你受人欺负却从来不敢为你多说一句话,我根本不配做临天学院的山长,更不配让你称呼我一声山长,今日你不计前嫌救我妻儿性命,我无以为报……” 说到此,他抖擞着手,从袖笼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雕着莲花纹样的玉匣,郑重的递到云七的眼前。 “云七,这是我能拿的出来的最宝贵的东西,还请云七你能收下。” 46云府炸开锅 云七疑惑的看了那盒子一眼,推辞道:“山长,我救人并不为你,你不必如此。” “云七,你若不肯收下,就是不肯原谅我,这样我和娘子,还有我们的孩子一辈子都难以安心。”山长又想磕头,被云七一把扶住。 “好了,好了,我且收下吧。”云七只能接过玉匣。 山长脸上立刻露出欢喜的笑容。 “云七,这孩子是你接生的,你就为他起个名字吧?” 云七:“……呃,这不太好吧?” “好,好,云……云七,就请你为孩子起个名字吧。”产妇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因麻沸散的作用还没完全消退,她还能忍得住伤口的痛,一双眼睛充满希望的看着她。 云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山长怀里的小娃娃,感到颇是为难,尼玛!她起名无能啊! 想啊想,想了好半天,联想到自己的名字,因为她是七月七初戌时生的,所以取名云七。 她两手一击哈的一声道:“今天是初十,这孩子生下来又正好是申时,这样吧,大名就叫陈申,小名就叫初十。” 云七还体贴的连孩子小名都想好了。 “好好好,大名就叫陈申,小名就叫初十。”夫妻二人感激涕零。 “咯咯咯……”襁褓中的小婴儿突然笑出声来。 “怎么会,小孩子刚刚生下来怎么会笑?”山长惊的嘴里能塞下一颗大鹅蛋。 产妇亦很震惊,不过她很快就缓过神来,气弱道:“傻瓜,这孩子是喜欢云七给他起的名字呢。” “对对对……”山长连连点头,慨叹道,“这孩子跟云七真是有缘呢。” 云七将头凑过去看了看,小婴儿脸上还带着满足而愉悦的表情,这种情况对于初生婴儿来说还真的很难见到,她高兴的握一握小婴儿皱乎乎,软绵绵的小手,当一大一小两手相触的时候,云七忽然觉得很感动。 她想,在她和朵朵生下来的那一刻,妈妈也会这样握着她的小手吧。 此刻的她再也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小婴儿有朝一日会成为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 云府 在云七还没有回到云家之前,家里早已经炸开锅,云府的一个下人跌跌撞撞的跑回去禀报。 “老爷,夫人,不好了,七少爷他……他把唐家的唐继思和咱们家的八少爷毒打一顿,还扔进了茅坑!” 云正风震惊,扔云飞涯扔进茅坑也就罢了,云七她怎么敢得罪唐家的唐继思,这不给云家找麻烦嘛! “老爷,夫人,奇事,奇事,七少爷的医术竟然比唐家大小姐还厉害,他把产妇的肚子剖开,救活了山长妻儿……” “什么,还有这等事!”云正风于震惊之外,更添愤怒和忧虑。 …… 月色清华,花影寂寥。 一座巨大的古宅肃然而立,气势巍峨,翠绿琉璃瓦在夜色下泛出幽暗色彩,月光透过红漆木窗棂洒落进屋里,如点点梨花。 云正风那张硬朗的国字脸已涨成了猪肝之色,浓眉之下,是一双幽暗的不能再幽暗的眼眸,他焦虑不安的来回不停的踱着。 就算云七被皇帝看上又如何,这一回,她闯下了滔天大祸,接连打伤唐家的唐继欢和唐继思,又得罪了太子殿下,她死了不要紧,可她是云家人,她闯了祸,云家一样要受牵联。 在愤怒和担忧之余,他心里埋了深深的疑惑,这个废物假儿子,怎么可能让唐家两兄妹连受重创,还打伤了末字班那么多人。 这也就罢了,最让他难以理解的是,这个废物什么时候会医术了,她竟然能救下唐继薇都救不了的母子二人。 废物就是废物,真不知道她脑袋瓜子里装的是什么?他深为怀疑这个废物“儿子”脑袋让驴踢了。 唐继薇救不了的人,她怎么能逞强的去救?这不明摆着当众给唐继薇没脸,再让唐家对云家的仇恨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吗? 唐继薇什么人? 世人都以为她背后的靠山是太子,可他知道其实她是太子的靠山。 她可是灵幽宫宫主霍羡鱼身边得力的人。 霍羡鱼什么人?就是传闻中魔尊大人的师妹。 魔尊夜修是这个世上神话般的存在,他的师妹谁敢动! 否则太子既不是长,又不是嫡,他凭什么做太子。 唐贵妃生的又不是极美,年纪也大了,她凭什么盖过皇后成为后宫第一人。 这还不都是因为他们和灵幽宫有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么? 这下可好,云七得罪了唐继薇,就等于得罪了整个灵幽宫,她还不怕死的接下了唐继思的挑战赛,如果她死在挑战赛上也就罢了,如果不死,皇帝也不可能会为了一个下等的男宠得罪灵幽宫,到时候,就不能怪他这个做父亲的无情,亲手将她绑到唐家负荆请罪了。 虽然说云家和唐家扯得上那么一点姻亲关系,二弟媳正是唐继薇的表姑妈朱逸群,但到底隔了一层表亲,又是二房的弟媳妇,于他而言,这层关系半点用都没有。 唐家杀也好,刮也好,他都不会再管。 他绝不能因为云七一人,而置整个云家于不顾。 “老爷,这云七怎么还没回来?”一直端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妇人终于耐不住性子站了起来。 此人正是云府大夫人韩智兰。 虽上了年纪,却可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许是操心太过,她看上去比云正风还老了几分,形容枯槁,眼角堆满了鱼尾纹。 云正风看了一眼韩智兰,满脸烦难之色,冷沉沉道:“你急什么,这孽障总归会回来的。” “这一趟回来老爷打算如何处理?”她声音很平稳,语速也很慢,说什么都在一个调上,这样的人会觉得她是个没什么性子的人,可经过事的人才会知道,这大夫人是绵里藏针,最耐得住性子的厉害人物。 “依夫人之见如何处理?”云正风虽然对韩智兰的爱早没了,但到底有几分敬重。 韩智兰正要说话,忽然听见一个哭声传来。 “老爷啊!你快去看看霜儿,她这会子闹着要上吊自尽了……” 47回府 云正风看了一眼哭的双眼红肿的薛姨娘,更添恼怒,想狠狠的喝斥她一顿,又见她梨花带雨的凄苦模样心生不忍,这薛姨娘未着脂粉,黄黄脸儿,瞧着竟比平日里还可怜可爱。 再与身边的韩智兰一比,一个肌肤松驰,老态毕现,一个娇花雨露,风情万种。 这一对比,让他心中的厌恶减了几分,声音也跟着微微一软:“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你跑来闹什么,霜儿不过是小孩子脾性,你劝着些就行了。” 薛姨娘一进门就看到大夫人在此,心里立刻就有些虚了,又想到云雪霜受云雪琼所害,忌惮大夫人的同时又觉得气愤,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夫人处事素来公允,还请夫人给霜儿一个公道。” 韩智兰冷冷瞥了薛姨娘一眼,眼里隐着深深的不屑和愤怒,一条狗而已,她高兴了就赏她两口饭吃吃,不高兴就可以宰杀了她,也敢在她面前叫嚣。 心虽作此想,脸上却带着一如既往的平和:“论理,琼儿也是受害者,霜儿不过是伤在表面,琼儿却伤了五脏,若非珠儿替琼儿疗伤,她怎能这么快就去上学?” 薛姨娘听她倒打一耙,气的流下了眼泪,挺一挺高耸的胸脯,据理力争道:“可我的霜儿毁容了,连学都不能上,不仅如此,夫人你可知道容貌对于一个姑娘来说……” “好了,你还有完没完了,退下!”云正风再忍耐不住,语气冷了下来,吓得薛姨娘立时停止了抽泣和责问,一脸哀怨的顿在那里。 “你可千万不要被人当枪使了,这件事的源头在谁,难道你想了这么多天还没想明白?不要做了那蠢人。”韩智兰默默的补上了这一句。 薛姨娘浑身一震,手里的帕子已经捏紧了,云七!都是这个该死的云七! 她担忧云雪霜出事,咬牙切齿的急步离开,刚出门,迎面就撞上一个雪白的身影。 “哎哟”一声,她抬头一看,正是云七,她下意识的就连连后退两步。 想到云雪霜的惨状,愤怒的火烧的她心里滋滋冒油,凭什么她的霜儿毁了容,云雪琼却可以顶着一张妖精脸去勾引男人,还有云七这个罪魁祸首,凭什么他还能拥有一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蛋。 她对付不了云雪霜,难道还对付不了云七,那个聂蓁蓁虽是个侧夫人,可实则不过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 她就不信,她毁了云七的容貌,老爷会打杀了她。 “云七,你毁了我霜儿的脸,我就要毁了你的脸!” 说话间,她凝聚玄力,目露凶光,张牙舞爪的朝着云七的脸上划去。 “卧草,滚开!”云七不设防就见一个水绿色的身影飞扑了过来,一个轻松的回旋踢,正好一脚踢在薛姨娘的心窝上。 薛姨娘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根本没有时间去躲避,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整个人呈一道弧线飞了出去。 恰好偏厅的小花园刚松了土,种了花,浇了水,她一头栽进泥土里,成了一颗绿汪汪的倒栽葱,连喊救命都不能。 “老七,你疯了,她是你姨娘!”云正风听到响动,一下子冲了出来。 “什么狗屁姨娘,她算哪根葱。”云七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云正风顾不上和云七争论,赶紧跑过去将薛姨娘从泥土里拔了出来,薛姨娘一头一脸的泥,云正风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还好,人还有气。 “来人啦,把薛姨娘扶下去!”云正风气的大喝一声。 韩智兰眼见云正风血红着眼,很是紧张薛姨娘的样子,心里又妒又恨,从前薛姨娘只是她身边的一条狗,她根本不会跟狗计较,可如今不同,薛姨娘母女开始反扑了。 她没有动,收回眸光,一声不吭的站在屋内,眼睛穿过门仔细打量着正要跨入高高门槛的云七。 她听闻云七不同了,可到底没有亲眼见过,薛姨娘虽然玄力低微,但怎么说都比云七这个草包强,没想到在云七面前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看来,这个草包果然不同了。 她突然变得如此厉害,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过去的她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她为何要隐藏至今,装成草包,必然是想扮猪吃老虎,等着朝一日掌控整个云家。 好大的野心! 只是云七到底太嫩太沉不住气了,做不到越王勾践的卧薪尝胆,有点小小的能力就迫不及待的翘起了尾巴。 很好,现在她羽翼未丰,正好铲除。 感受到有一双犀利的眼睛正直直的盯着自己,云七一抬眸迎了过去,大夫人已经收回了视线,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喝茶了。 “老七,你终于回来了,我和你父亲等了你好久。”大夫人不急不慌的抿了一口茶,然后抬眸冷漠的瞟了她一眼,声音淡淡。 “等我何事?”云七刚还没府,就见梨花和婵娟两个急吼吼的迎出了门外,说老爷知道了今天在学院发生的事,非常生气,要找她的晦气。 接着,就有两个小厮来叫她去明辉厅。 她根本不在意,只问了两个心急火燎的小丫头一句:“我娘没有回来吧?” “夫人一去就是好些天,暂时不会回来的。” 云七有些庆幸聂蓁蓁正好不在,否则这会子还不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不管刮风下雨,聂蓁蓁每年都会去给一个人上坟,她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好像聂蓁蓁从来没对云七提起过。 她交待了两个丫头几句,便直接去了明辉厅。 一来就遭遇了薛姨娘,前几天薛姨娘还去聂蓁蓁所住的清风院闹过一场,被哑嬷嬷一脚踹了出去,吓得她这些日子再也没有清风院出现过。 “你还敢问等你何事?”韩智兰没有回答,云正风已怒发冲冠的冲了进来,伸手指着云七厉声喝道,“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孽障,惹下滔天大祸还不自知,一回来还敢出手伤人!你这个不孝子,今日为父就要……” 48半老徐娘的怒火 “想打死我么?”云七打断了云正风的话,目光在他身上静静的扫视一圈,扬唇露出一个讥嘲的笑,“早在一年前,你不是已经就这么做了吗?我不过是和云雪琼争辩了两句,就生生挨了你一掌,那一掌让我足足躺了一个月,若不是我命大,若不是我娘衣不解带的照顾我,今日我怎能站到你面前,再让你打死。” “你你你……”云正风捂住胸口要气倒。 “好了,老七,有你这样顶撞自己亲生父亲的么?”韩智兰站起身来,亲自倒了一杯茶递到云正风面前劝道,“老爷,气大伤身,喝口茶先消消气。” 说完,又看向云七, 相比于云正风的盛怒,大夫人就平静了许多。 “老七,且不说你挑唆雪琼和雪霜大战一场,害得雪霜毁了容,单说今日你在学院打伤了人,还得罪了唐家,你可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 云七压根懒得理她,大夫人见云七不说话,以为云七心中惭愧,越发得了意,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云七,微微加速语调道:“你父亲还没说你一句,你倒顶了十句,这是为人子女该做的事吗?刚刚唐家来人了,你赶紧先把赤练蛇毒的解药送过去,再跟云家负荆请罪,这事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云七掏掏耳朵:“说完了吗?” 大夫人愣了愣:“老七,这是你对长辈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我就这态度,爱听不听。” 忽然“啪!”的一声,云正风愤怒的一把将手里的茶盏扔到了地上,溅起一地滚烫的茶水,茶水溅了几滴在大夫人身上。 “你这孽障,今日若不打死你,我云正风枉为人父!”指尖凝聚一股骇人的金玄之气,玄气越涨越盛。 “老爷,你若打死了他,可不好交待,再说七日后还有挑战赛,到时谁去迎战?” 大夫人虽然恨不得让云正风马上就打死云七,可皇帝那里并没有半点消息传来,与其冒险让云正风处决了云七,还不如借七日之后唐继思的手除掉云七。 唐继思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如果不能亲手打死云七,她丢掉的脸面一辈子也挣不回来。 到时就算会得罪皇帝,也是唐家得罪,与她云家无干。 云正风已气昏了脑袋,从前云七见到他就如避猫鼠似的连大气也不敢喘,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云七连个屁都不敢放。 如今,她不仅武力见长,连嘴皮子也见长,几次三番忤逆他,不要说皇帝不一定会再要她,就算要,她真入了皇宫还得了,到时在皇帝面前吹吹枕头风,兴许连他这个昭远将军的头衔都吹没了。 可夫人说的话也在理,谁知道皇帝是个什么心思,他若打死云七,万一寻个名头怪罪下来,岂不惹了祸端。 不杀,又忍不下这口气。 杀了,又怕得罪了皇帝。 心里正憋屈无比,他的二弟媳朱逸群就善解人意的替他来报仇了。 说起朱逸群也算是将门虎女,朱家虽比不上唐家,却也是能和云家相提并论的大家族,而且绝对是人丁兴旺的大家族。 不同于云家一生生一窝女儿,朱家是一生生一窝儿子。 朱逸群头上有七个哥哥,下面有两个弟弟,她是唯一的女儿,自然万树丛中的一朵娇花,朱家人宝贝的不得了,打小就被娇养涨爱,不啻珍宝,心她所想所要皆是百依百顺,所以养成了盗跖的性子。 她年纪长到二十三岁还无人敢娶,一次偶然的烧香机会,让她遇到了云家老二云正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一个是柔弱书生,一个是彪悍猛女。 二人火速的成了亲,成亲之后,本就柔弱的云正霆更加偃旗息鼓了。 依朱逸群的脾性,云正霆是绝对没有机会娶小妾的,偏偏朱逸群的肚皮不争气,嫁到云家五年都没能生下一儿半女。 纵使朱逸群性格再强势,也顶不住自己犯了七出头条大罪无子。 在她亲娘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才勉为其难的让云正霆娶了一房小妾。 这小妾当然要经过朱逸群以及其母亲的仔细筛选,选的是朱家旁支的一房庶女,名唤朱柔之,人如其名,最是个无能柔弱的性子。 朱柔之也算争气,先后生下了云雪佳和云飞涯,云飞涯的生日只与云七差了一个时辰,所以排行第八。 朱逸群觉得朱柔之生下一女一男算是功德圆满了,所以送了她一个寿终正寝的大礼,当然,这是秘辛,合府能知道的很少。 所以云飞涯打小就养在朱逸群身边,相比于云雪佳和朱逸群感情的淡漠,云飞涯和朱逸群还真有几分母子之情。 只是云飞涯实在提不上筷子,和从前的云七大差不差,只不过比云七多了一点玄力,才不至于落到最草包的境地。 从前,朱逸群最瞧不上云七,在外人面前常拿话说:“飞涯再怎么样,也比云七强多了。” 就一句话,经常把云正风堵的噎个半死,所以他不大喜欢这个二弟媳。 朱逸群没想到今日云七竟然把云飞涯扔进了茅坑,这也就罢了,连同云飞涯一起扔进茅坑的还有唐继思,同时云七又深深得罪了唐继薇。 她虽然只是唐继薇,唐继思的表姑妈,可素来感情不错,尤其是和唐继薇,因为从前自己不能生孩子,特别喜欢唐继薇,有事没事就会去唐家看唐继薇。 如今,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亲人皆被云七所伤,她岂能容忍,虽然她知道云飞涯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但就算是她身边的一条狗,这打狗也要看主人,她绝不容许被一个大草包欺压轻贱。 “云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辱我儿,拿命来偿!” 朱逸群激起了嚣张烈火的性子。 云七冷眼望着这个半老徐娘,只见她云髻高耸,绾着朝阳五凤珠钗,一抹暗紫抹胸长裙外罩五彩宽袖衣,虽上了年纪,却丰胸细腰,身材凹凸有致。 49人不做,做狗 云七对这个二伯母有些印象,是个眼高于顶,胸大无脑的货色,仗着自己与唐家有着那么一点亲戚关系,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就连大夫人韩智兰这个做大嫂的在表面上也要理让她三分。 想想,朱唐两家也真是脑回路清奇,什么糖鸡屎,猪一群,也真是绝了。 她半垂下眼,只拿纤纤素指掏了掏耳朵,蹙眉轻笑了一声:“哪里来的疯狗在狂吠?” “该死的小贱种!”朱逸群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一双杏子般的眼瞪的通红,指尖凝聚一层金光之色,金光越来越浓。 “弟妹,你这话说的就不对,再怎么说云七也是老爷的儿子……”韩智兰敏感的捕捉到云正风在听到那一声贱种之后的表情。 就算老爷恨极了云七,那云七也是他的种,骂云七是贱种,也就等于骂了他。 老爷不好直接与二弟媳吵架,只能她出马了。 “大嫂,难道你还想偏私不成?”朱逸群素来不大敬重韩智兰,韩智兰家势比不过他,玄力也比不过她,若不是她不惯理那些俗务,这云家也不会让韩智兰一人当家。 韩智兰脸色微微一变:“弟妹误会了,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没有就让到一边,待我解决了这小贱种……” “够了,你一口一个小贱种是什么意思!”云正风厉喝一声,“身为云家二房夫人,这也是你该说出的话!亏你还是大家出来的嫡出小姐,满嘴的污言秽语,你们朱家就是这样的家教?!” 朱逸群就算再愤怒,再嚣张,也还明白自己和云正风之间的差距,她是金玄一品,而云正风已达到金玄三品,她无法项其背。 “说我朱家家教不好,难道你云家家教就好了?”她冷笑一声,反唇相讥,不服道,“你儿子动了我儿子,难道还不准我讨个公道,大哥你一向自诩公正,这就是你所谓的公正,想偏袒自个的儿子,也不用做的这么明显!” “我云正风一生光明磊落,绝不是护短之人,老七伤了飞涯,我必会给一个交待。”云正风说的大义凛然。 “什么交待?”朱逸群咄咄逼人。 “老七!”云正风回头冷喝一声,“你先去二房给飞涯赔个不是!” 云七唇角勾起一缕嘲讽的冷笑,这云正风还真把自个当成爹了,她与他可无半点父女之情,正要说话,却听朱逸群抢断话道:“大哥,你说的也太轻巧了,就赔个不是?” “那依弟妹之见,还想怎样?”韩智兰问道。 她根本无意帮云七,此刻也恨的想借朱逸群的手打死云七,朱逸群与老爷不同,她与唐家关系匪浅,如果是她打死的,唐家也怨不到云家,至于皇帝那里,如果那个老色龙震怒,她完全可以大义灭亲的交出朱逸群。 她忽然觉得这是一石二鸟的好计。 朱逸群最是个有勇无谋的蠢货,受不得半点激将。 眼珠儿一转,毒针般射向朱逸群,冷笑道:“难道弟妹还敢在老爷面前打死云七不成?” 这个敢字,果然成功的激怒了朱逸群。 周身玄气更盛,朱逸群怒火高涨:“他打伤我儿,休辱我儿,还耍阴谋诡计害得继思中了蛇毒,竟然还有脸跟唐家要六千两黄金。”说到激动之处,她气的浑身颤抖,“告诉你!一个子儿都没有,今日你若不肯被我儿扔进茅坑,不被那赤练蛇咬上十口,我绝不会放过你!” “呵呵……”云七轻嘲一笑,美眸冷然,“你是云家人,还是唐家人?” 朱逸群一愣:“我当然是云家人。” “那唐家人送黄金给我关你什么事?”云七神态慵懒,不急不徐的勾唇一笑,“搞的好像是从你身上挖肉似的,你愿意做唐家的一条狗,那你自己去做。”说完,看向黑脸的云正风,语气轻嘲的问道,“父亲大人,你乃堂堂昭武将军,断不会做唐家的狗吧?” 云正风咳了一下,冷沉沉道:“当然不会。” 云七耸一耸肩头,眼睛又瞥向朱逸群,红唇一勾,摊手笑道:“你瞧,连我父亲都瞧不上二婶你人不当,偏要当狗的行径呢?” 云正风怔了怔,他什么时候说了? “去死——”朱逸群被彻底激怒,双手成爪在胸口处绕了一圈,一大团金色玄力凝聚成一股强大的气流,铺天盖地的朝着云七袭来。 “一只猪还可应对,倘若再加上云正风就不好说。”远处,树稍,传来一个魅丽且纯厚的声音,“九叔,还不出手?” 夜修的脸色有些阴郁,他轻抿着唇,眼神平静无波,好像只是在看一个不相关的人,只是微微握紧的拳头显示他内心在隐忍着。 他没有回答,姬遇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就在朱逸群倾尽全力向云七袭来时,云七身形一个诡异的飘忽,正好从准备坐山观虎斗的韩智兰面前飘过。 这一飘,朱逸群眼神一恍,爆发的玄力直袭向韩智兰。 韩智兰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忽觉眼前一道金光闪过,似要刺瞎她的眼,她面色如土,尖锐的大叫了一声:“啊——” “住手!”云正风高声一喝,迅速的飞奔至韩智兰眼前,一下接住了朱逸群的玄力。 纵使如此,韩智兰还是被凌厉的金玄之气所伤,“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她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想借刀杀人而已,怎么遭受了这番无妄之灾。 “朱逸群,你好大的胆子!”云正风没有看到云七怎么飘,他只看见朱逸群一掌击向韩智兰,八字胡猛地一抖,脸色瞬间阴沉如数九寒冬的冰霜,“来人啦,快把夫人扶下去!” 瞬间,就跑来几个小丫头,急慌慌的把韩智兰扶了下去。 “我……不是……怎么回事?” 朱逸群被云正风玄力所逼,连连后退几步,屁股撞到桌角差点撞个开花,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猛烈的摇头,她明明要教训云七的,怎么好好的打到了大嫂头上。 “哦……”云七笑着伸手指向朱逸群,“原来你搞声东击西啊,你是不是嫉妒大夫人掌家,你想取而代之啊?” 50 “云七,你你你,你血口喷人……”朱逸群气叉,捂住疼痛的胸口,浑身抖如筛糠,又看向云正风道,“大哥,你可不要听这小贱种胡说八道,我绝没有这样的心思。” 这一声脱口而出的小贱种,无疑是火上浇油,把云正风气的浑身发颤:“放肆,别以为你搞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我不知道,我不同你计较,你倒得寸进尺了,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家规!” “大哥,你这是想杀了我么?” “你竟敢弑嫂,杀你也不为过!” “大哥,大哥,不要,求你手下留情……” 云正霆慌脚鸡似的跑过来,其实他早就来了,只是在门外犹豫良久,眼看要闹出人命来了,才终于鼓气勇气走了进来。 他的玄力只有铜玄水平,都不够大哥一指甲盖弹的,气怯怯的求饶道,“逸群的性子你也知道,她是无心之失,还求大哥格外开恩。” 朱逸群眼见自己的丈夫一副窝囊的样子,气的冷哼一声:“没用的窝囊废。” 如果他也能像云正风这么厉害,她何至于一直被大房欺压,想打他两下,心里又舍不得下重手,怕手下重了打死了他,她还到哪里去寻这样一个百依百顺的丈夫去。 云正霆虽然玄力不行,却极有文采,想当年,也是轩辕榜上上一代美男的第三位。 他拉一拉朱逸群的衣袖:“逸群,快给大哥道个歉!” 朱逸群素来心高气傲,哪里肯轻易认输,可是她的确不是云正风的对手,正迟疑扭捏间,就有下人气喘喘的急奔而来,禀报说唐家已抬了六千两黄金上门了。 云七一听,拍拍双手,声音淡淡的说了一句:“好了,你们慢慢玩,老子要去收钱了。” 其实本来六千两黄金到手她还是很高兴的,可她莫名其妙就欠了九爷三万多两黄金,这一出一入也就令她不那么高兴了。 说完,一个潇洒迈步,旁若无人的走了,挥袖间,带起一阵轻风。 “你……噗……” 朱逸群伸手指着云七的背影,气的说不出来话来,刚又被云正风伤到,血气上涌,一口血喷了出来。 “逸群。”云正霆见她血吐了一地,吓得身子一软赶紧扶住了她,又大着胆子冲着云正风指着地上道,“嫂子只吐了一小口血,逸群吐了这么一大口血,可以抵了吧?” “你大嫂是被朱逸群故意所伤,朱逸群却是自己气量狭小气吐了血,这之间有什么可比性吗?”云正风看也不看地上的淋漓的鲜血,伸手指着云正霆恨铁不成钢道,“你瞧瞧你这副德行,一味的怕老婆,还做个什么男人!” “大哥……”云正霆还相争辩。 “在我没有后悔之前,滚!”云正风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气不打一处来,说起云家,除了出了他一个将军,余者皆不成器。 弟弟是个弱鸡,两个妹妹老死不相往来,好不容易弄个假儿子,却是个比弱鸡还烂的废物,如今废物变了,可又变成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孽障。 唉—— 他忽然心生悲凉,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还好,他还有雪珠这个集美貌与才华一身的女儿,他一定要让这个女儿嫁给这世上最强悍的男人。 猛地, 他想起,他等了云七半天是要狠狠教训她的。 她人呢? …… “啧啧啧,这云公子可真只狡猾的小狐狸。” 姬遇见云七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祸水引到了别人身上,眉间隐上一层莫名的担忧,看向一脸平静的夜修,心中想着,九叔,日后还不知道是谁卖身给谁呢。 这样的话,他断不敢说出口,只小心试探道:“今晚,还动手不?” 夜修微微下垂的眼睑里隐藏着看不清的异光,他完全可以直接动手,弄晕她,然后剜开她的心口,取了她凝聚了龙魂晶石的心头血,打开龙魂令。 可是来之前就有些犹豫,现在还是犹豫。 他做事从不犹豫,唯独在生死大事,在云七身上他第一次犹豫了。 如果这样暴力取血打开龙魂令,对她的伤害极大,因为龙魂晶石已经与她的身体混为一体,就算不死,也只能成为真真正正的废物。 当然,这是最快的方法,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方法,那种相当耗时了,他不一定能等得起。 要等云七的玄力达到天玄,她才有能力重新凝聚龙魂晶石,并自如的取出收回。 她现在只有金玄七品水平,想要两三年内达到天玄无异于痴人说梦,就算是他,从金玄到地玄再到天玄也化了整整五年时间。 这也就罢了,到时侯还得让云七心甘情愿的把龙魂晶石借给他,否则还是要用暴力去夺,那时侯再夺肯定比现在麻烦多了。 姬遇等了半晌又不回话。 看吧!他就知道魔尊大人不忍心了。 要动手早就动了,还会等到现在? 看来他们至高无上,睥睨天下的魔尊大人要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手上喽。 他心里嗐了一口气。 终于,夜修给了个回应,就是一个字:“不。” 姬遇耸了一下肩,作出一副我早就猜到的表情。 夜修也不理他,正要飘然远去,却见离开的云七忽然又倒回了头。 她静静立在大槐树下,抬眸望向树枝高处,黑暗中,她璀璨如星般的眼眸直直看了过去,眸光正对他下垂的眼眸。 夜修凝固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两颗心,这一刻相接,相撞,云七是警惕,除警惕之外还有一种对强者的欣赏。 夜修则是单纯的欣赏。 两人这就这样静静对视的,搞的立在一旁的姬遇忽然觉得自己好多余。 同时,他又觉得这两人的气息好像。 都是相同的骄傲霸气,不可一世。 “好好的人不做,竟然做个贼。”终于云七打破了沉默。 夜修神色微微怔了怔,眼里幽光潋滟,浓浓夜色在瞳仁里晕染开来,像蕴含了一幅浩渺连绵的水墨画,云七看的模糊,却又没由来的觉得惊艳。 他唇边噙了一抹恶意的笑:“既如此,我不可能白担了这干系。” “你想做什么?” 51钱被抢了 “如你所愿。”夜修唇边的笑意更深了,笑的妖娆而又邪魅,“你若不服,等你足够强大时再来找我连本带息的讨回!” 这冷而妖的笑透过月光,正好落进了云七的眼里。 云七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尼玛! 她的六千两黄金。 想奔回去收黄金,眼前两道暗影飞过,连一点气息都没有,等她跟回去,就看到音彤院的所有人瞪着大眼,张着大嘴,一脸懵逼的看着空荡荡的地上。 刚刚还装满黄金和银票的大箱子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不带走一片云彩,就这样明晃晃的突然在众人眼前消失了。 “少……少爷……黄……黄……黄金好好的……就……没……” 梨花说话已经舌头打结,无法说出一段完整的。 “我操,老子一定要让你连皮带骨头都吐出来!” 愤怒之极的云七仰天一声怒吼。 六千两黄金还没来得及摸一摸,抱一抱就没了,平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黄金,她原还准备抱着黄金睡大觉的,这下可好,只能抱空气了。 这一晚,云七翻来覆去睡不着,手里摩挲着一粒红的像要沁出血来的红色晶石,微微出神。 这红晶石是九爷那货留下的,因为姬遇生怕她不知道,特意留了纸条,说九爷没白拿她黄金六千两,让她且用且珍惜,还叮嘱她要随身珍藏,这血玉对提升她玄力大有裨益。 晶石按颜色等级分红,澄,黄,绿,青,蓝,紫,按理说这枚红晶石是最下等的,她根本不需要,可是她又觉得这红晶石不简单,似乎不是单纯的晶石。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一天可以与九爷抗衡之外别无他法,可是受原主的体能所限,尽管这几天她吸收了不少纯天然的灵气,但能量值却上升的很有限。 像这样,要想追赶上九爷的能量值,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如果下次她有了钱,他再抢,她还不是一样只能干瞪眼。 在古代虽然什么都比末世好,但有一点不好,这里没有丧尸,变异兽可猎,也自然没有丧尸和变异兽的能量晶石可取,她必须想个法子找到至少青级以上的能量石,这样她才能提升自己的能量值。 “梨花,婵娟,你们两个过来。” 原主从前不学无术,除了对衣服和男人感兴趣之外,对什么都没兴趣,不过她恍惚记起曾听人提起过永宁公主赵治贤有件稀罕的宝贝,所以赵治贤才在一年之内一跃而升,上了玄力天才少女第四,就是因为她拥有稀有的流光珠。 据小道消息所传,那流光珠来自某个神秘的森林。 她想那个所谓的流光珠应该就是能量晶石,或许这个世界会有玄幻小说上写的什么魔兽森林,不过小说都是虚构的,也当不得真。 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万一有呢,那她真要额手称庆了。 两个丫头都睡在外间的暖榻上,因为从前云七时常受伤,夜里会叫疼,叫渴,所以干脆都守在外头,一听云七唤她们,赶紧就跑了过来。 一个打开帘子,一个倒茶。 梨花一打开帘子就呆了呆,从前虽然见识过少爷的美貌,可是从来没有今晚这么好看的。 一身月白暗纹棉布寝衣,衣襟微氅,露出精致的锁骨,腰间系着一根细细的带子系着,系的也是松松垮垮,仿佛随时都会散开,一头漆黑的发衬着莹白玉洁的脸,黑的那样黑,白的那样白,却契合的完美。 她想,如果少爷的名声不是那么烂,排在轩辕美男榜榜首的肯定是她家少爷。 “梨花,你发什么呆呢。”婵娟端着茶走了过来,想扶住云七喝茶时,也微微一个失神,不过很快就掩了过去,“少爷,喝茶。” 云七摆手道:“我不要喝茶,我只问你们有没有听过什么魔兽森林之类的? ------题外话------ 今天中午2P,下午还有一更,求收求评各种求,么么哒~~ 52小尾巴(PK二更求收) 婵娟摇头道:“没听说过。” 云七微有失望,婵娟又问道:“少爷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 云七想了想,说道:“日子过得太穷,好不容易弄了点黄金还没了,在学院听说有什么魔兽森林有好宝贝可以卖大价钱。” “魔兽森林倒没听说过,只是听说过离兴都城一百里的地方有一座叫蓬莱岛的地方,那岛上有各种奇珍异兽,还有金矿银矿……不过据说那里的野兽很可怕,都是吃人的,也有那大胆想发财的,结果都是有来无回。” 梨花越说越担心,生怕自家少爷一时脑袋发热去找死。 她很后悔自己嘴快就说了出来,不过就算她不说,少爷问他的同窗也会知道,毕竟有关蓬莱岛的传说几乎人人皆知,也就少爷过去对这些事从来都漠不关心,所以才不知道。 “对呀,我也听说过,有几个玄力达到地玄的人还闯那蓬莱岛呢,结果去了十几个人,只有一个人活着回来,还是被咬断了胳膊的……”婵娟说话时,眼里都露出惊恐。 “少爷,你可千万别犯糊涂,那可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梨花又道。 “好了,好了,我只是睡不着,瞎问问而已,你们去睡吧。”云七伸手打了一个懒哈欠,眯着眼道,“好困。” 好不容易瞌睡虫来了,云七进入了梦乡,不过睡的还是不甚安稳,噩梦连连。 “萧青若,要想在末世生存,想要成为做回你的医生,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想要走出这牢笼,你必须活到最后!” 大群大群的丧尸混杂着变异兽如潮水像她袭来,她没有半点退路。 手中紧紧握着唯一一把刀,她只能杀戮,疯狂的杀戮。 大片的血喷溅的她的脸上,身上,她手里的屠刀从未放下,丧尸中不泛有进化到高级,拥有人类思维的强者。 当手里的屠刀砍上一个丧尸头颅的时候,她竟然心软了,因为那个丧尸对着她流出乞求的眼泪,那还是个孩子。 犹豫的瞬间,她被丧尸反杀,若不是老师,她早就已经死了。 这些伤疤痕提醒着她,想要在残酷的末世生存,容不得她半点仁慈。 虽然她明白,可她到底做不到绝对的无情,所以最后她还是死了,被自己的未婚夫和好朋友联手送上了黄泉路。 “青若,你还有心思睡你的大头觉,赶紧给我滚起来,你忘了当初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时间就是金钱,一刻也耽误不得!” “老师,人总要睡觉嘛!” “还睡你个大头鬼,难道你不想回来报仇吗?” “想啊,当然想了。” “你想要回来,必须要集齐四珠。” “什么四珠?” “玄极珠,流光珠,神龙珠,覆魔珠……” “玄极珠,流光珠……” “啰里八嗦的嘀咕什么,立刻给我滚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 一声威势冲天的咆哮,惊的云七浑身一颤,一睁眼,天刚蒙蒙亮。 老师也真是的,什么时候太阳晒屁股了?根本都没出来。 忽一想,自己跟梦较个什么劲。 再一想,师父所说的四珠难道是真的?只要集齐她就可以回去了,流光珠她知道,不就是公主赵治贤手上的那枚珠子吗? 再无睡意,麻溜的翻身起床,洗刷刷之后,便去花园跑了二三十圈锻炼体能,锻炼完之后又跑到灵气充足的地方打坐了一会,才吃了早饭去学院上学。 一走到学校,就连伴读书童春铭也感觉到学院里的人看自家少爷的眼光不一样了。 还有几个美貌少女竟然羞红了脸蛋,捧了鲜花来献给少爷,搞的他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云七,早啊!” 远处就见赵燕染兴奋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冲着他打招呼,这一次,他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尾巴。 小尾巴约摸八九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粉红衣衫,皮肤晶莹雪白,两腮红扑扑的犹如水蜜桃一般,煞是清秀可爱。 “十三哥,这就是你嘴里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云七啊?” 小尾巴虽然生的没有云七高,却非要摆出一副气势比云七高的样子,抬头跩兮兮的瞄了云七一眼。 心里想着:乖乖,这个云七果然长得好看啊! 不过男人光好看有个屁用,她可不喜欢徒有其表的草包,她虽然在宫里,可也听说过云七,是个烂人大草包。 鼻子里哼了两声,十分骄傲的收回眼神,轻嗤一声道:“也不怎么样嘛!” “姝儿,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我家云七怎么会不怎么样?他明明是最好看,最厉害的人物!”赵燕染没好气的冲着小尾巴翻了一个大白眼,维护道,“好了,好了,你人也看到了,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宫里要闹翻天了。” 云七听赵燕染叫她姝儿,方想起宫里公主虽多,皇帝却独宠两个。 一个是玄力排在唐继思之后安乐公主赵治贤,另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公主赵玉姝。 听闻这位公主都是天才,一个是玄力天才,一个是文学天才。 虽然大盛尙武不尚文,但能修得文武双全自然是最好,赵玉姝在八岁年纪已玄力突破银玄一品,大有赶超赵治贤之势,她嘴巴又甜,又比赵治贤多了文采,更加深得皇帝喜爱。 皇帝认为这个女儿是天纵奇才,专门请了当年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冷霸天亲自教导她。 如今在宫里,几乎无人敢得罪她。 昨晚,她听赵燕染兴奋的在皇后面前把云七夸的天下无双,她就起了浓烈的好奇之心,再加上唐继思去了宫里一趟,跟她提起什么挑战赛,还咬牙切齿的说云七用毒蛇阴她,她心里讨厌起云七来,想着要亲自来给他一个教训。 于是一大早她就偷偷溜进赵燕染的马车里跟他一起来了。 “本公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才不要回去。”赵玉姝冲着赵燕染磨了磨牙,然后看向云七趾高气扬得像只斗美的小孔雀一样,挑衅道,“云七,十三哥说你文武双全,你敢跟我比文吗?” 53神经质儿童(2P求收) 武,她年纪太小,不敢说一定能比得过云七,况且这打打杀杀,她也不太喜欢。 文,她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胜过云七。 “怎么办?我最不擅长文了。”云七两手一摊,皱了皱眉头,颇有些为难的样子。 这下赵玉姝更加得意了,脸上挂着控制不住的笑意,赵燕染冲着云七眨眨眼,露出惭愧的笑。 早知道,他打死也不带她来了。 赵玉姝正想开口再讥讽两句,却听云七笑对着她道:“听说你是个小神童。” 赵玉姝将头一仰,骄傲自满道:“当然。” “唉——”云七无比惋惜的叹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包子头,把她的头发揉的凌乱,“小小年纪就成了神经质儿童,可惜,可惜。” “……噗。”赵燕染噗嗤一笑。 “大胆云七!谁准你碰本公主头的!”赵玉姝一听云七竟敢讥讽她是神经质儿童,气的鼻子冒烟,伸手想拨开云七的手,却半点力气都使不上,张牙舞爪大叫道,“本公主是神童,你才是神经质儿童!” “哈哈……”云七松开手,哈哈一笑,“公主你不仅神经质,还眼瞎,我是少年,不是儿童,OK?” “哦,K?什么鬼?”赵燕染和赵玉姝兄妹俩两张懵逼脸。 “好了,小公主,等你有本事打得过我,再来跟我跩文吧!”云七一个潇洒转身,径自走了,她可没功夫跟一个小屁孩耗时间。 “你……”赵玉姝气的七窍生烟,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云七的后背道,“一个大男人只会逞口舌之快欺负女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云七回头,勾唇一笑道:“谁告诉你老子是英雄好汉的?” 赵玉姝:“……” 是啊!云七不是一大草包吗?什么时候算英雄好汉了。 不过,他怎么能笑的这么好看,摸一摸自己的脸,开始有些发烫。 他的手刚刚揉过自己的头哎,想想竟然有些莫名的兴奋。 忽的,她甩了甩头。 娘的!她在想什么呢?怎么能小小年纪就开始不纯洁了。 “喂,云七,你等等我啊!”赵燕染见云七走了,一个急步就要追上前,而拖油瓶在此,他也不能立刻走了,只拍了一下赵玉姝的肩膀道,“玉姝,你赶紧回去吧,否则让父皇知道了,你下次别想再溜出宫。” 赵玉姝扁扁嘴,赵燕染已经脚踏风火轮的追上了云七。 她一个人站尴尬的站在那里,正想发脾气,就见一大团肥肉滚了过来,刮起一阵飓风,将她吹了个歪歪倒。 “阿七,十三,等等我,等等我啊!”唐继元根本没在意赵玉姝,顶着一对熊猫眼就飞奔向云七,腿一软,跌趴在地,滚了滚。 昨天回去,他被罚跪了一夜祠堂,跪的腿软,这一跑就摔倒了。 等云七和赵燕染将他扶起来的时侯,他滚了一头一脸的灰,来不及拍拍身上的尘土,急慌慌道:“阿七,不好了,昨儿唐继思进宫去找唐贵妃了,你可要小心着点。” 云七淡淡一笑:“不怕。” 赵燕染却微蹙了眉头,有些担忧,连母后都要让唐贵妃三分,她如果真的想帮唐家,那云七还能有好果子吃? 反正不管如何,他都会坚定的站在云七这一边。 眼见三个人并排走了,赵玉姝也悻悻的离开了,若不是她还有事,她才不会轻易放过云七。 哼! 死云七, 你等着。 本公主一定会回来找你算帐的! …… 一个半月后是学院的炼药师大赛,得大赛三鼎甲者可由学院推荐,参加全国选拔赛,最后再参加四年一度的轩辕盛世。 当然,轩辕盛世选的不至炼药师一种,到时各大排行榜兴许都会发生重大变化。 在云七看来,轩辕盛世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奥运会,虽然比的不是各种体育竞技,但在程序和规则上有很大的相似度。 如今,分散在七国以及十几个不知名小国里的学院多的数不胜数,每个学院专攻不同,临天学院素来以打造武学和炼药师为名。 唐继薇不仅是兴都少女玄力榜排名第一,更是轩辕榜少女玄力排名第一,而云家的云雪珠则排在轩辕少女玄力榜的第六位,公主赵治贤排末位第十,这三位都出自临天学院天字班。 今年因为唐继薇和云雪珠年纪问题,都将会直接从少女玄力榜退出,正是青黄不接的时侯,临天学院有意打造公主赵治贤晋级,更有意让唐继思挤入轩辕榜。 除了玄力榜,临天学院最可能一举夺魁的便是炼药师大赛。 唐继薇将全付心思都放在了炼药师大赛上,曾经她不仅是少女玄力榜第一,更是炼药师第一,只可惜去年,她以微末之差输给了天纵的瑶仙公主,她很不服气,预备今年一雪前耻,夺回魁首。 此次夺得炼药师魁首的不仅可得莲月公子亲手所制的三颗莲心,还可得天下人梦寐以求的玄极珠。 相传一颗玄极珠不仅可以让人延缓衰老,还可令五年所练玄力一朝得以完成。 冲着这三样宝贝,天下学院中人莫不趋之若鹜。 当然,除了唐继薇参加炼药师大赛,学院所有人皆可参加,能夺得前三甲的皆有机会参加轩辕盛世。 这样的大赛通常只是针对天字班和地字班的学生,像云七所在的末字班简直想也不敢想,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 下午,唐继薇将亲自带领学生前往松山去采摘药草以及灵石,以备炼药,山长又不在,末字班的学生就好像放大假一样,可以提前回家。 天气晴好。 云七先去了一趟山长家检查了一下产妇伤口的恢复情况,然后又兴致勃勃的带着赵燕染,汤圆逛街,兴都城内繁华远非别处可比,街两旁店铺林立,路上各色小摊贩应有尽有。 不远处,传来一声声小贩们幽远悠长的吆喝声。 “冰糖葫芦咧,冰糖葫芦咧……” 汤圆嘴馋的不行,一下子买了六支,嘴里叼着一支冰糖葫芦,手上还拿着四支,准备给云七和赵燕染一人一支,正高兴的走着,忽然撞到一个人身上,手里的冰糖葫芦折断了两根,掉到了地上。 54赵玉姝失踪(二更求收) 汤圆正要开骂,忽一见觉得这人有些眼熟悉,见此人满面慌张模样,他“咦”了一声道:“你不是玉姝公主身边的小德子吗?” “小德子,你怎么在这里?”小德子满头满脸皆是汗,气喘的正急,还没来得及答话,赵燕染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公主呢?” 小德子哭丧着脸道:“公主说要逛逛街,结果一恍眼就不见了。” 赵燕染一双俊秀的眉紧紧一蹙,沉声道:“这还得了,不见了多长时间?” 小德子几乎要哭出声音来,竖起两个手指头,结结巴巴道:“约……约摸两个时辰了。” 赵燕染大惊,虽然玉姝刁钻顽皮,可是从来也没有莫名其妙失踪这么久,眼皮忽然突突一跳,他心头觉得不好。 “云七,汤圆,你们且逛着,我要去找玉姝。” “小十三,我们一起去。”云七虽然对赵玉姝没多好印象,却也没什么坏印象,不过是个小屁孩而已,她不会同她计较,又问小德子道,“公主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哪儿?” 小德子伸手朝着里街的方向一指:“公主朝那儿去了,然后就没……没回来。”顿一顿,咽了咽口水润了一下发干的嗓子,打了一个冷战慌张道,“我们的人都找了几十圈了,都没有公……主的踪影,这可怎么办啊?” 赵燕染脸色一白,气急道:“如果玉姝有事,你们一个个的都别想活命了。” 小德子哭道:“奴才知罪,奴才知罪。”一行哭,一行抽打自己的嘴巴,“多怪奴才不该多嘴,说什么永和堂的粘糕好吃。” “那你们有没有去永和堂找过!”赵燕染沉声道。 “找过了,连公主的影都没有。” 赵燕染正要发火,云七拦道:“好了,小十三,你这会子发火也没用,赶紧找人去。” 赵燕染求救般的看向云七:“可是兴都城这么大,去哪儿找啊?” 毕竟从前是个纨绔皇子,当真正遇到事就没了主心骨,云七只能帮他分派好人,又规划好路线,约定不管找到找不到,两个时辰之后在原地结合。 转眼两个时辰过去了,云七,唐继元,赵燕染带着宫里人找过了各条大街小巷,又四处打听,还把永和堂里三层外三层搜了个遍,还没有找到赵玉姝。 赵燕染急的不行,他虽然与赵玉姝多有口角,但在兄弟姐妹中,独与赵玉姝最亲,赵玉姝又是跟着他逃出宫的,他又是焦急又是自责。 云七只得又重新分派了人守,将刚刚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重新展开搜查,只要赵玉姝不出城,就算翻遍整个兴都城也能将她找出来。 路过养生堂时,云七的脚步顿了顿。 “云七,刚刚不是找过了,玉姝不在……”赵燕染找的近乎绝望,眼看天色已黑,他不想再耽搁一分一秒。 每耽搁一会,玉姝就多一份危险。 这养生堂是皇帝下令所创,凡民有孤稚不能自存,养生堂皆加以收养,赡给衣食,无子女者可来领养。 他想玉姝是绝对不可能在这里,何况刚刚他和汤圆一起带人来搜查过。 没等他说完话,云七食指放到唇边,“嘘”了一下示意他噤声。 他扁扁嘴,不敢再说话,汤圆则乖乖的站在一侧,只见云七将耳朵贴到墙上,隐隐的似乎听到从里传来细微的哭泣之声。 云七眉心一蹙,这养生堂就是现代意义上的孤儿院,有孩子的哭声本很正常,可她听到的好像不至一个孩子似有若无的哭声,哭声中还夹杂着难以分辨的声音,像男人们的调笑声,又像是咒骂声。 突然,“吱呀”一声,有人从后门走了出来,手里还拖着一个麻布袋,将麻布袋往板车上一扔,又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道:“真他奶奶的晦气!” 55罪恶(2P求收) 三人大惊,这一次,云七没有选择从大门进入,而是选择翻墙而入。 当三人翻过墙从后门摸入养生堂,偷偷解开麻木袋时惊呆了。 是一个女孩子,一个遍体鳞伤,牙被打的零点八落,脖颈断裂,头软软的耷拉着,连半点生息也没有的小女孩,纵使云七医术了得,也回天乏术。 惨叫声,哭声,笑声,骂声…… 随着三人慢慢的靠近,越来越清晰。 到最后,他们来到最为偏僻的西北角的一处屋子,躲在窗下透过昏黄的灯火看到里面的一幕时,顿时血脉贲张,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如熊熊烈火般迅速燃烧了整个胸膛。 只见屋子里有十几个孩子,有男孩,有女孩,一个个光着身子,浑身是伤,手还捆绑在背后,像被追逐的小羊羔一般尖叫着,哭喊着,四处逃散,跌倒又爬起。 “哈哈哈,小杂种们,有本事你们就逃啊……”一个男人手里扬着鞭子在狂笑,“你们越逃老子越兴奋。” “老五,你悠着点,别全都给我搞死了……” “二哥,死就死了嘛,这些小杂种天生命贱,活着不就是被人玩死的。” “老五,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搞死光了,我和二哥还玩个屁!” “哈哈,你看老三猴急的……” “三哥,悠着点,这里就属你身下的小丫头皮子长得不错,给四弟我留着啊……” “我也要,哈哈……” “呜呜……呜呜……救命,救命……” “饶了我,求求各位大爷饶了我……”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异常的刺耳,每个男人脸上都戴着一面丑陋而可怕的面具,这面具将他们肮脏的心彻底的淹埋在没有人知道的角落。 更让人出离愤怒的是,他们竟然看到那个被指着称老三的男人,按着一个弱小如破布娃娃一般的小女孩,那小女孩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禽兽! 不,这么说简直污辱了禽兽。 三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冲上前,一脚踹开屋门。 “谁?”屋内人惊恐的转过头来,一看有三个少年突然冲了过来,脸色俱是一变。 不过,他们的脸色再怎么变化,都隐藏在面具之后。 “小十三……”有一个被称作老二的人在看到赵燕染时虎躯一震,幽暗的瞳仁骤然一缩,心中已动了杀念,转眸又看向云七,暗中道,“这……这不是云正风……那……那个草包儿子吗?” 从前见过几面,虽生得俊俏,可天生一副窝囊样,根本不能入他的眼,再说,云七就算再草包,那也是云正风的儿子,他犯不着冒这种风险。 今日一看,忽觉得云七与不同从前,他无法形容看到云七时的震撼,只能用惊为天人四个字来形容,怪道连皇帝那个老小子都忍不住春心荡漾要将他收入宫中。 搓一搓手,他阴冷而诡谲的眼光变得晦暗而猥琐起来。 要玩,不如今晚就玩个大的。 反正都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的,大不了玩过之后再悄无生息的结果了他。 不过,事情还真有些棘手,不仅有赵燕染,还有唐家的唐继元,好在唐继元在唐家根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大蠢货。 话虽如此,他还是必须要经过大哥的同意,可此刻,大哥正在另一个屋子品尝堂主今日才弄来的新鲜货。 不管了,先上了云七再说,至于赵燕染和唐继元,依他们的玄力,他的酒肉兄弟足以应付。 “哈哈,这哪儿来的毛小子,长得还真俊哪!”那老三错愕停顿了片刻之后,用玄力探了来人玄力,当探得玄力之后,他大为放松,几个毛都没长齐,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而已,他看了一眼云七,恶劣的冲着他嘲笑道,“等老子玩过……”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生命就此终结。 鲜血,充斥着肮脏的味道沿着锋利的匕首缓缓滴落,“啪嗒”滴落到地上,渗透到青砖地上,晕染成一朵罪恶的罂粟花。 风,冰冷的风从窗户的缝隙里直灌而入,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刚刚还充斥着各种刺耳声音的屋子刹时间陷入一片死寂。 令人震惊的,难以置信的,冷的透入骨髓的死寂。 “砰”的一声,老三重重的跌跪在地,一双眼睛恨不能瞪出眼眶来,直瞪到云七的脸上。 又是一刀,从中间将面具一分为二,面具碎裂开来,老三的脸也被一道深深的血痕分成两半,眼球已凸了出来,带着最后的恐惧和狰狞抽搐了两下,脖子一歪,死了。 云七并不认得此人,只嫌恶的用脚一踢,他轰然往旁边一倒。 怎么可能? 云七这个大草包一招击杀了玄力达到金玄三品的白马堂堂主巫成山。 老二脸上的肌肉跟着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本能的他缩回想要伸向云七的罪恶之爪,头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抽身退步。 “杀……阿……七,你……你……杀……”唐继元震惊的无所不以,纵使他再热血,恨不能将这些人千刀万刮了,可当看到云七真的杀人时,他惊呆了。 平生头一回,他看到杀人,说不害怕不震惊那是假的。 “杀,杀的好,都该杀!”赵燕染红着双眼,不由的拍手叫好。 另外几个刚刚还想要调笑的男人,此刻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逃是他们唯一的念头。 因为在这里,几乎没有人玄力能够超过金玄三品的巫成山。 “想逃,没那么容易!”云七冷哼一声,解下外袍往小女孩身上一罩,然后伸手往她鼻息上一探,还好,有呼吸,她将小女孩一抱以诡异的身形飞至赵燕染面前,吩咐道,“小十三,照顾好她!” “公子救命,公子救命……” 还处于极度惊恐的孩子们眼见云七一刀杀了那个时常来欺负他们的大魔头,一个个反应过来,如找到救星一般开始跑向云七,一边跑一边呼救。 56惩治人渣(二更求收) “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就在云七手中的刀要劈向老二的时候,他趁机抓住了一个慌不择路的孩子,手紧紧的掐住孩子稚嫩的脖子提了起来,将孩子往身前一挡,一双眼睛极度惊恐的盯着云七。 眼见自己手中的刀就要刺向孩子的脸,云七急忙收回刀,几乎毫不犹豫,刀转了一个方向,精准无误的切向老二的手腕,顿时,血流如注。 他一痛,手中的孩子跌落下来,就在云七伸手去接住的时候,老二足尖一点,一个飞身而上,冲破屋顶,狼狈逃出,血从空中滴落在地。 在他逃离的瞬间,云七透过隐隐烛火似看到隐在他青灰色袍里翻出来的衣襟上绣有金黄色四爪大蟒。 云七本想去追却忽然被一个小孩子一把抱住了腿。 “公子救命……” 那老五还想效仿老二捉一个孩子做人质,手还没伸到孩子的衣领,云七一个怒目回头,直接用刀切下了他的五根手指头。 “啊——”老五惨叫一声。 “阿七,快过来帮帮忙,我们挡不住了。”唐继元玄力低微,和赵燕染又要照顾乱窜的孩子,又要对战其余的人渣,很快便捉襟见肘,难以应付。 很快,云七便一举拿下剩余的四人,那四人被卸了面具,吓得瑟瑟发抖跪于地上。 这四个人都眼生,云七一个也不认得。 “说,公主在哪里?”赵燕染急急问道。 四人俱摇头,哆嗦着发白的嘴唇:“什么公主?没听说过。” “不说就割了你们的舌头。”赵燕染急的跳脚。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真不知道啊……”四个人磕着如捣蒜。 一人吓得连忙惶恐的望着赵燕染和唐继元道:“小的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也不敢动……动公主啊……” “怕吗?”突然一个冷悠悠的声音传来,一直沉默的云七开了口。 她坐在那里,俯视着四个男人,就像看着这世间最肮脏,最令人作恶的老鼠臭虫一般,残忍的微勾起唇角,她眼睛里崩射出骇人而暴戾的光。 那四人一听她说话了,顿时吓得顶梁骨走了真魂,尤其是那个被一下切断了五根手指头的人,虽然五指连心,疼的他全身冒汗,他硬是不敢叫痛,只能不停的求饶。 “怕,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四个人机械的重复着磕头求饶,有人哭出来道,“怕……小的都怕死了……” “当那些孩子求饶的时候,你们可曾想过他们也很害怕,你们可曾想过要饶了他们?”云七转头一看,十几个孩子惊恐的拥挤在墙角落里瑟瑟发抖,心内的愤怒越烧越旺。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那些人感受到从云七身上爆发出来的杀气,不停的抽打自己的嘴巴,“小的再也不敢了。” “像你们这样的人渣活着就是糟蹋粮食,的确该死。”云七转了转手里的刀,唇角一扬,勾出一个邪恶的笑,“可是就这样让你们死了,太便宜你们了。” 57秘室遇险(PK求收) 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噤,望着云七手中不停飞旋的刀,有人吓得直接尿了裤子。 云七说完,她一扬手:“十三,汤圆,将那些孩子带出去!” 小孩子还是不宜看太过暴力血腥的场面。 “爷爷饶命啊,小的真的再也不敢了……”有人哭着跪爬过来。 “再给们最后一次机会,有没有见到公主?还有那个跑掉的人是谁?” 虽然希望不大,可云七在最后还想试一试。 刀锋抵在一个人的眼眶子底下,她冷声道:“我的耐心很有限。” 那人吓得浑身发软,却又不得不将身体绷的笔直,他害怕自己一软,刀就刺入了眼睛里。 “不……真……不知道,还有老二……我们都是一时……兴起按年龄乱认的,不……不知道他是谁……啊——” 一声惨叫,云七的刀已直插入他的眼球,刀抽出时,带着淋漓的新血,眼球滚落地面,狰狞的睁着,那人捂着眼睛哀嚎不已。 另外三个人吓瘫了一个,只两眼发直,嘴流口水,还有两个像弱不禁风的枯树枝一样浑身乱颤,哪里还有刚才欺凌孩子时的得意嚣张。 “是呀,老二一向很神秘,从……从来不露真容……至于公……公主,她……不可能会在养生堂啊……”老五又是惊恐又是疼痛,嘴里支支唔唔的说着。 “说,我说,我想起来……今天堂主说来了一个新鲜货……可也不可能是……是公主啊……” “在哪儿?” “在……在养生堂的……秘……秘室里。” “秘室在哪儿?” “不……不知道,秘室只有像老大老二老三那样的人才能去,我们只……只是小喽啰,对,堂……堂主知道……” “很好!”云七忽然站起身来,冰冷的嗓音像催命符般吓得那几人又是一抖,“从此以后,你们就像阉狗一样活着吧!” “不,饶……”几个人顿时寒毛倒竖,头皮发麻,一个命字还没说出口,眼前一道寒光闪过,纷纷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飞刀几个回旋,手脚筋脉尽毁。 还有他们作恶的命根子,在瞬间全都被切了下来。 血,在裤裆里流淌出来。 散发着阵阵腥臭。 …… 秘室 重…… 好重…… 赵玉姝手揉了揉后脑勺总算清醒过来,她刚买了两块桂花栗子糕边吃边逛,就忽然听到了养生堂有异样的声音,于是好奇害死猫,她就闯进来了。 一进来就挨了一记闷棍,到现在才清醒过来。 她想从床上爬起来,身子却无法动弹,只能费力的转过头,看看四周,全是冰冷的墙壁,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倒像地牢似的,墙壁上悬着四盏铜烛台,有蜡烛在燃烧着,淋漓的烛油滴落下来结成厚厚的血红色的小山。 呜呜…… 十三哥,你在哪里,小德子,茯苓,丁香你们都在哪儿啊,玉姝好害怕。 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任情任性的她此刻才深深感觉到恐惧,对方能一记打昏她,玄力绝不在她之下。 这些人要做什么,把她弄到床上来做什么? 正害怕着,一声沉重的“吱呀”声,随之秘室的门被人打开。 “爷,今儿来了个新鲜货色,长得那叫一个水灵,非我们这里的孩子可比,而且绝对是个雏儿……” 她听到一个人的谄媚声,当时就浑身一冷。 这人什么意思?听上去像是青楼里的鸨母,完了,难道她被人弄进青楼了。 正想着,就听到有个沉重沙哑的声音响起,他没有说话,只“嗯”了一声。 很快,就有两个人走到床边,那鸨母将水粉色手绢往男人脸上一扔,抖出满绢子脂粉气,调笑道:“爷,怎么样?我可没夸大其辞吧!” 那人这才低头看赵玉姝样貌,一双黑漆漆的瞳仁骤然一缩,震惊刹那划过眼底。 赵玉姝恐惧的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她看不见他的脸,因为他的脸上带着一面可怕的露着獠牙的面具,只看见他一双犹豫深井似的可怕眼睛,像黑洞一样想要将她吞噬。 呜呜…… 不要。 滚开! 你若敢伤本公主一根汗毛,本公主灭你九族! 她想要如此训斥他,嘴里却说不出来一个字,连叫救命都叫不出来。 “怎么样,爷,满意不?”鸨母谄媚的笑道。 那人似有迟疑,垂首想了想,朝着鸨母挥了挥手,鸨母拿帕子捂着嘴窃笑一声就退了下去,她知道这大爷是看重了这小丫头。 秘室,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男人站在床边看了赵玉姝良久,似在思考什么,亦似在犹豫什么,可他眼睛里散发出来的绿盈盈的像狼一样的贪婪的光让赵玉姝害怕的想逃。 “呜呜……不要……” 恐惧,占据了赵玉姝整个脑海。 眼睛里不停的有泪流出来,可那个男人见她惊如垂死挣扎的小兔一般的可怜模样非但没有动恻隐之心,反而更勾起了他的征服之欲。 他一直在犹豫,因为他没有想到今日弄来的新鲜货色竟然是皇帝最喜爱的玉姝公主,可正因为她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玉姝公主,他才想要蹂躏她,征服她。 这真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玉姝公主竟然撞到了养生堂设下的陷井里,他大可以玩过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这件事闹开,那他唐家岂不完了。 不会的!这件事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够知道,知道的人也顶多是老二,老二和他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他不可能会揭穿他。 几经犹豫,终究欲望战胜了理智,他缓缓的坐了下来,粗厚的大掌摸上了她白嫩如剥了壳的鸡蛋的脸。 “不要……滚开……滚开……” 感受到他粗砺的大掌在自己的脸上抚摸,赵玉姝恶心的快要吐了出来,她能感受到这个人手上结着厚厚的茧子,应该是拿惯了兵器的手。 正想着,男人忽然将她重重一翻,她背对着他躺在床上,因为男人的力量太大,她的鼻子和膝盖都撞到床板上,她顾不得疼,就想要奋力挣扎,可她的双手被男人死死的锁住了。 刺啦—— 轻薄的衣衫被他大力的撕扯,她听到自己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不要——” 58脱险 所有话都哽在喉咙里无法发出,赵玉姝吓得满眼是泪,浑身颤抖。 突然,一阵泰山压顶,男人的身体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滚开,滚开……” 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尖叫,突然其来的强烈恐惧激起了她所有的玄力,玄力冲破了穴位,她睁着发红的眼睛,尖利的叫了一声,“不要,放开我——” 这一声尖叫很快化作一声呜咽,像受了重伤的小兽一般,虚弱而无力,她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因为很快,她的穴道又被封住了。 “求求你,放开我,放开我……” “轰!”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巨响,秘室门板被人一脚踹倒在地。 “放开她!!!” 接着,一声清脆却冷戾如瓦上寒霜的暴吼声传来。 男人面色一变,惊讶的看着来人。 只见一名俊俏无双的白衣公子自带天成的雷厉风气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种慑人的寒气。 这不是云正风那个草包儿子云七吗? 听继薇说他变了,果然变了。 变了又如何,他感觉不到她身上有任何玄力,所以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此刻他并不想节外生枝。 再看到他身边的两个少年,他虎躯一震。 一个是楚王赵燕染,只见他正气愤愤的揪住了养生堂堂主的衣领,正是刚刚赵玉姝见到的那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另一个身形肥胖,往哪儿一站都像一座大肉墩的则是唐继元。 此情此景,抽身退步是他最好的选择。 就算他想杀了云七和赵燕染,也不可能杀了唐继元,更何况他们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没有冒着风险杀人灭口,想到杀人灭口,他眼睛里崩射出寒意森森的杀气。 养生堂堂主知道的太多,他不可能留下活口。 哒哒哒…… 忽然,大地传来急如雨般的马蹄声,看来事情已经败露,宫中有重兵赶了过来,此地不宜久留。 就在他思考的片刻,云七不由的眼皮一跳,好家伙,这人玄力竟然达到地玄七品,放眼整个兴都乃至整个大盛也只有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人。 以此推断,想要查证这人的身份也就不那么困难了,可是他们现在面对的情况也很棘手。 她只有金玄七品,就算加上小十三和汤圆,别说救赵玉姝,很有可能连命都要丢在这里。 唯今之计,只有用毒,还可勉力一拼。 这些日子她闲来无事炼了不少药,也炼了不少毒,手一挥,将袖中的五毒痒痒粉撒出,那人没想到云七会使毒,挥手间,一阵强烈的玄力波袭来,整间秘室都跟着晃动起来。 堂主吓得惊叫一声:“爷,快救我性命……” 下一秒,赵燕染就听到“咔嚓”一声,他甚至没看清那男人使了什么武功,堂主的脖子就被他生生拧断,然后砰的一声巨响,那面具男人像老二一样,冲破屋顶,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大胆狂徒,休要逃!” 赵燕染足尖一点就想要去追,云七赶紧一把按住他。 “算了,小十三,穷寇莫追!” “云七,已经逃了一个,怎么还能再逃一个。”赵燕染根本不知道他们能活下来已是侥幸了,他没有云七对于能量值的敏感,自然不知道刚刚离开的那个男人玄力值有多高。 “阿七说的对,穷寇莫追!”唐继元在见到那个人的时候,身形晃了晃,陡然间就感觉全身的力气被人抽走了,他暗暗告诉自己不可能,这世间相似的人不是没有。 他试着说服自己,心里好受了些,可还是害怕的脸色苍白。 他呆望了一眼屋顶,然后扯了扯赵燕染的衣袖,又道:“赶紧去看看公主怎么样了。” 赵燕染这才反应过来,刚跑过去,就发现云七已经解了赵玉姝的穴位,赵玉姝显然吓坏了,哆嗦着身子正趴在云七怀里号啕大哭。 “呜呜呜……云七,你可来了,我差点……差点就……呜呜……” “不是还差了一点吗,没事的。”云七只把她当成一个受惊的小屁孩,生怕从此会在她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阴影,又哄劝道,“好啦,我听小十三说玉姝公主最勇敢了,这点小事不怕的。” “呜呜……云七……你真好……”赵玉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赵燕染赶紧解下外衣罩在衣衫破碎的赵玉姝身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红着脸咳了一声道:“咳,那个玉姝,虽然你还小,可也是男女授受不清哈,来,十三哥扶你。” 赵玉姝转过头,一双泪眼瞪着赵燕染道:“不要,我就要云七抱。” 赵燕染:“……呃”心里想着果然女生外向,可也不能让她缠着云七呀,像什么话,他顿一下,又道,“你不是说云七不怎么样嘛?乖,你不让十三哥扶,我让茯苓和丁香过来。” “谁说云七不怎么样了。”赵玉姝气的想翻白眼,心想十三哥果然是个不解风情的傻子,一点都看不出女儿家的心思,小嘴一撅,眼泪千行,哭道:“不要,不要,不要,你叫谁来我都不要,呜呜……云七,你赶紧带我离开这里,我害怕……” 云七抽了抽嘴角,想将她松开,偏偏她搂的自己更紧了,像块口香糖似的两只手死死的扣住了她的脖子,一边用力粘着她,一边还哭的呜哩哇啦。 没办法,云七抱起了她,这间秘室有机关,如果不是他们事先控制住了堂主,机关早就触动了,如今堂主已死,他怕自己人再一不小心触动机关就麻烦了,还是先离开为妙。 走了两步,见唐继元还丧魂落魄的站在那里,她回头叫了一声:“汤圆,傻愣着干什么,赶紧走。” “啊?”唐继元听见云七叫他,像个呆头鹅似的,思想还游离在外,茫然的看了看她。 “啊什么啊,赶紧走!”赵燕染催促一声。 “哦。”唐继元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跟了上去,因为脚下发虚,他还绊在门槛上摔了一跤,赵燕染也没多在意,赶紧扶起了她。 云七心里有些犯嘀咕,总觉得唐继元神情不大对,可到底也没多想什么,此刻,她正被赵玉姝缠的紧。 ------题外话------ 2P过啦,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爱你们,么么哒~~ 59秘林杀手 赵玉姝红着一张小脸蛋惊魂未定的看着云七,少年的面容坚毅如铁,却又俊美的让人无端端的就要呼吸骤停,赵玉姝的脸益发红了,仿佛找到了安全的港湾,她将头埋进她的胸膛,软软的,欢喜的唤了一声:“云七……” 云七被她这肉麻的一声云七,唤的浑身一颤,一出秘室的门,云七将赵玉姝往赵燕染身上一推。 “小十三,公主交给你了。” “不要,我就要云七。”赵玉殊使出浑身懈数,如八爪鱼一般死赖在云七身上不肯离开。 赵燕染摇头叹道:“这女人哪,还真是多变,早上还一脸嫌弃的样子,到了晚上就恨不能粘在人家身上不下来了。” 赵玉姝转过头冲他撇撇嘴道:“十三哥你懂什么,云七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玉姝,你不要忘了,救的你还有我和汤圆。”说完,又手肘捣一捣唐继元道,“汤圆,你说可对?” 唐汤圆满脑子还在纠结那面具人是谁,听赵燕染问他,木木然的“啊”了一声,然后点头又“哦”了一声。 “切!”赵玉姝嗤之以鼻道,“如果没有云七,就凭你们两个傻瓜,能找的到我?” 赵燕染:“……呃” 想想也是,如果没有云七,他们还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转,而玉姝肯定遭了荼毒,心下不由的更加佩服起云七来。 眼神不由的瞟向云七,心里莫名的一阵悸动。 “云七,今天真是多亏你了,回去我一定禀明父皇论功行赏。” 云七一脸无奈道:“这会别说论功行赏的事了,你的这位妹子有些重,我吃不消了。” “哦,那我自己下来走。”赵玉姝赶紧自觉自愿的松开了缠住她的手,从她身上下来了,然后尤还作一副柔弱状,手挽进云七的胳膊里,将头半依在她的身上。 她拉着云七的胳膊走的很慢,她不想这么快跟赵燕染回皇宫,只想和云七多待一会。 抬起头,星星眼带着一种迷之花痴般的眼神看向云七,真是越看越觉得云七好看的不得了,摇一摇云七的胳膊,羞赧道,“云七,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救命之恩是不是要以身相许了?” 云七:“……噗。” 这古代的孩子难道都很早熟吗?才八岁的年纪在现代也顶多二年级吧,就想以身相许了。 赵燕染急道:“玉姝,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身为女孩子,有你这么不矜持的么?” “遇到喜欢的人要矜持做什么?等你矜持完,喜欢的人都飞了。”赵玉姝很不理解的眨巴着眼睛,“本公主才不是那等故作矜持,矫揉造作的女子,喜欢就要说出来。” 赵燕染:“……” 他想想觉得赵玉姝说的也没错,倘若有一天他遇到了喜欢的人,是不是也能像玉姝这样有勇气直接说出来。 下意识的,他的眼睛又飘到了云七身上,脸上微微一红。 呸呸呸…… 在想什么呢?云七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他怎么会把未来喜欢的人联想到云七身上,他又不好男色。 云七根本没时间搭理赵玉姝,一出秘室,她便让赵燕染命宫里的侍卫先把养生堂的孩子安顿好,然后又将养生堂的一众案犯带走,她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养生堂的水太深,就将春铭留下来小心留意,这才和唐继元离开了。 因为唐家和云家一个方向,与皇宫的方向背道而驰,赵玉姝依依不舍的看着云七离开的背影,又开始捏紧小拳头发誓。 云七。 你等着! 本公主看上你了,你逃不掉的。 “阿嚏!”云七忽然打了一个大喷嚏。 “阿七,你冷吗?”唐继元眸色担忧的看着云七,就要解下身上的披风。 云七摆摆手道:“不冷。”顿一下,又问道,“不过我觉得汤圆你今天晚上有些不对劲。” 唐继元打了一个冷颤,继而呵呵干笑道:“哪有,我只是头一次看到杀人,心里有些害怕。” 云七狐疑的“哦”了一声。 “咕噜,咕噜……”唐继元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他正好岔开话题道,“阿七,反正回去也晚了,前边有个小树林,不如去抓只野鸡来烤烤。”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些害怕回到那个家,害怕见到那个人,仿佛一见到会验证了什么似的。 “嗯。”云七想着聂蓁蓁不在,她回去早迟也没什么,二人走了一会就走到了一处小秘林,又吩咐道,“汤圆,你先找点柴火来点,我去捉野鸡。” 很快,野鸡捉到了,柴也架好了,小树林里寂静无边,唯得听柴火烧的噼里啪啦。 “阿七,你医术这么好,能治好肺痨病么?”唐继元透过火光满含希望的看着云七。 叶嬷嬷虽然只是祖母的陪嫁丫头,却是府里为数不多对他好的人,他不忍心见她就这样病死了。 “肺痨病?”云七不明所以。 “就是叶嬷嬷啊,她得了肺痨病好多年了,现在病的越来越严重了。”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你以前偷偷带我去见的那个白头发的老嬷嬷?” “对,就是她,她人很好的,阿七,你能救救她么?” “嗯,我会尽力的,不过要等我研制成功一种药才有办法救她。” “真的啊,阿七,你真好。”唐继元高兴起来,突然一阵风刮来,吹起肉香阵阵,他咽了一下口水道,“阿七,好香呀!” 越是心烦意乱的时候他越喜欢吃,美食当前,仿佛没什么坏心情不能丢掉的,又见火小了些,赶紧蹲着吹火,“呼。” “汤圆,再吹旺些,这云氏烤鸡最讲究火侯了。”云七翻转着手中的烤鸡,又伸手拿了根枯枝拨了拨火堆。 “呼呼……”汤圆闻得鸡香,吹的更加卖力,火星迸射。 “啊——”的一声惨叫打破夜的寂静,一个黑衣人从树上掉落下来,只捂着眼睛痛的跳脚。 “眼睛,老子的眼睛……” “阿七,我是不是惹祸了?”唐继元缩着脖子,指着跳脚的黑衣人喊道,“喂!这位黑衣大叔,我不是故意将火星吹到天上去的,怪只怪你大晚上的做什么不好,偏要躲到树上,你是不是想跟我抢烤鸡,我最恨别人跟我抢吃的。” “汤圆啊!这人嘴馋,你弄火星吹他的眼睛做什么?”云七自得的继续翻转,烟气阵阵,百里飘香,“他嘴馋,就该撕了他的嘴。” 唐继元若有所思,半晌,深以为然点头道:“还是阿七你说的对。” “呼——”猛地的一吹,一串火星直冲黑衣人飞去,黑衣人眼睛正痛的厉害,也来不及躲闪。 “啊!”又是一声惨叫,黑衣人脸上的黑布被火灼出一个洞来,他从来不知道一束火星能有这般力道,其实唐继元别的不行,蛮力还是有的,他一吹,使足了力气,把自己吹了个头昏眼花。 云七忽然拿枯枝挑向火堆,一连串火星朝黑衣人飞去,黑衣人直觉得嘴巴一痛,已吞下那串火星,整个人痛的倒地蜷缩。 倾刻,从树上飞下来十几个黑衣人,刚亮出兵器,云七长袖一挥,煞时间,火如流星飞速如箭。 “啊啊啊——” 惨叫连连,黑衣人纷纷被火点着衣服,一个个赶紧扑向草地打滚。 “这些人真是讨厌,竟然打扰别人吃鸡。”唐继元很是气愤的跑到一个黑衣人面前,狠狠的踹了一脚,又骂道,“知不知道打扰人吃东西是很没道德的!” “好了,汤圆,烤鸡熟了,快来尝尝。”云七招呼一声,唐继元赶紧屁颠颠又跑了回去。 二人吃的津津有味,仿佛这些杀手根本不存在。 “云七,想不到你还真两下子。” 与旁人不同,有一个黑衣人身上未着半点火气,一双阴挚的眸子在黑暗中犹如野兽猎物般凶残。 60天下第一奇毒 这个黑衣人脸上并未蒙布,额间纹着火红烈焰图案,一道长长刀疤从左脸眉稍直至下颌处,面色沉冷如锅底黑灰。 唐继元正吃的满嘴油,一听这人说话,转头一看,心里顿时警戒,这人哪里来的,他刚刚竟没瞧见。 “来,汤圆,再来一个大鸡腿!”云七将撕下的大鸡腿塞到了唐继元手里。 “云七,你是吓傻了吗?”那黑衣人瞪着她,“也好!让你们两个在黄泉路上做个饱死鬼。” “是谁这么有钱?竟然花了大价钱请了烈焰堂副堂主赵岭亲自出手。”云七吃完打了个饱嗝,拿帕子拭一下嘴,站起身来,一身雪白长袍随风翻飞。 “算你还有眼光。”赵岭面色闪过一丝得意,原来他的名号连这个草包都知道,可见他的名气有多大。 “赵岭,哪个赵岭?”唐继元一顿,“是不是那个整日追着你家二婶表妹的赵岭啊?” “汤圆,你连这种八卦也知道?” “……呵呵,我别的不知道,只知道这些风月八卦之事,听说当年这件事可是闹的沸沸扬扬的呢,只可惜你家二婶的表妹看不上他。” “怪只怪这人长得实在太搓,我可是听说那个纪琴最喜欢美男。” 云七其实对朱逸群的表妹并不大熟悉,不过这纪琴与朱逸群关系不错,三天两头来走亲戚,从前纪琴每每见她都是鼻孔朝天的样子,所以她光记得她鼻孔长什么样了。 说完,她又看向赵岭嘲笑道:“有空,你去整整容,说不定还有机会。” “云七,你找死!”赵岭不想竟被两个后生晚辈嘲笑,气的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声音低沉阴狠。 袖中银光骤闪,漫天如雨的雪花纷然而至,雪花如絮,却夹着一股凌厉锋芒,来势凶猛,一只乌鸦扑翅而飞,只“咶”的一声惨叫,便被雪花刺穿胸膛而亡。 “飞雪夺魂针。” 轩辕榜排行第五的暗器,这朱逸群为了除掉她也真是花了血本了。 传闻见过飞雪夺魂针的人俱见了阎王,它虽排名第五,但毒却是天下第一奇毒,只要你中了毒,哪怕被刺破一点皮肉,若无解药,也会全身溃烂而死。 云七手腕一紧,已拉住了唐继元的手,一个凌空翻身,因为唐继元太过笨重,所以翻的有些狼狈,好在,她成功的躲过了。 赵岭没想到这个草包竟然能躲过,脸色一变,阴恻恻的笑了一声:“云七,我就不信你还能逃的过!” 刚刚他只是想着杀鸡焉用牛刀,若不是琴儿来找他,他才不稀罕对付这种小角色,所以只使出了一层功力。 “轰”的一声,赵岭乌黑的袖袍在风中鼓起,袖中飞舞着片片雪花,雪花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带着强劲的风力怒发而出。 一阵透骨的寒意侵袭而来,一朵雪花旋转如飞,正贴近云七脸颊半寸处,云七心神未动,拖着唐继元倒掠两尺,指尖已有玄气凝聚,却被一道紫光遮住。 长发如瀑,衣如紫色优昙,面如寒霜,仿佛只要轻轻一触碰,便能将你凝结成霜。 只听得“刷刷刷”几声,雪花落,银光散。 赵岭大惊失色,满眼惊慌看着来人,这是什么人?挥手间轻松的就破了他这天下第一奇毒暗器。 他脚步凝滞,双手一收一放,不服输的将周身玄气激发而出,只见白茫茫一大团雪花从他身旁飞舞而起,他整个人如旋风般随雪花飞旋,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 “轰”的一声,气流冲破空气,漫天雪花飞射而出。 “簌簌簌!” 赵岭根本都来不及看清紫衣人使了什么招,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他用半分玄力,只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一挥,所有的雪花回转了方向朝自己激射而来。 他轰然倒地,全身被刺成了一个筛子,眼睛朝天瞪的大大的,人却已经断了气。 余者见赵岭已死,纷纷就想逃窜,还未爬起,紫衣人挥手间,全都成了尸体。 “九爷,哈,原来是九爷。”唐继元站定之后才看见眼前的紫衣人,乍然一叹,竖起大拇指道,“九爷,你好厉害!” 云七偏首斜睨着九爷,唇角勾了勾,想到他先逼她签下卖身契,后来抢她六千两黄金的强盗行径,愤然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七七,你可真没有良心。”夜修邪魅一笑,“我救你一命,你却不知恩图报,反怪罪于我,究竟何意?还有,我并没有跟着你,只是路过。” “……呵呵,你这路过可正巧,算了,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并没有请你救我。” “啷啷啷,云公子,这就是你不对了。”姬遇面带笑意从暗处走了出来,九皇叔说的不错,他们的确是路过。 这天下就有这么巧的事,他们追寻小火凤至此,不想没追到小火凤,倒撞上了云七。 刚刚他问九皇叔要不要出手,他默不作声,他以为他能憋住劲,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手了,他伸手指一指云七道,“云公子,你惯会惹事,想杀你的人这么多,不如跟我家九爷回去。” 云七还没怎么样,唐继元一听,好像什么至爱的珍宝要被人夺走一样,忽然,他觉得眼前一暗,胸口开始犯恶心,有种要昏倒的感觉,他强撑着,挺胸就挡到云七身旁:“不行,阿七有爹有娘有朋友,怎么能跟你们走。” “你这小胖子,一点眼色也没有。”姬遇走上前轻轻松松就一把挥开唐继元,又道,“一边待着去!” 这一挥,唐继元就像被超强狂风刮过,连滚了几滚,滚到了草丛堆里,刚挣扎着要爬起来,左胸口一痛已经被点了穴位。 “汤圆。”云七急呼一声,脸色骤然阴冷,转头看向姬遇,大怒道,“姬遇,你是不是有毛病,为何伤我朋友?” “云公子,你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姬遇撇撇嘴,漂亮而妩媚的眼睛一瞪,不悦道,“你的那个汤圆已中了飞雪夺魂针之毒,你竟然一点都不知,亏你还自认为医术高超呢,若不是我封住了他的奇经八脉,不消片刻,他便要全身溃烂而亡。” 61弱者,没资格谈条件 “什么?”云七真没在意汤圆中了毒,听姬遇如此一说,赶紧跑了过去,透过月光,细细看去,果然在汤圆的腰间衣服上有一块微不可察的口子,里面似乎有血正慢慢渗了出来。 她大惊,就想去赵岭身上搜解药,姬遇已经拿着解药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云公子,这种小事还是我来吧,我家九爷还在等你呢。” 云七不放心,还是走过去看了一下唐继元,这古代的毒药有的真像影视剧上所描述,很是厉害,若没有解药,她竟然束手无策。 “好了,云公子,你就放心吧,我的医术虽不及莲月,但有解药在手,定能救你朋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疑惑万分道,“对了,云公子,之前我从未听说过你会医术,你竟能帮人剖腹产子,连莲月都夸你医术了得,不知可否告之在下师从何处?” “……呃,关你屁事!”云七总不能告诉她是穿越来的吧。 “七七,过来!”很明显,夜修被冷落了这么久,心情很不爽。 云七正好借机走人,不过心里对九爷不满,她有点不情不愿,算了,反正就算她不主动过去,那个九爷也会有办法让她过去。 就这样,一白一紫两道影子对立而站。 “你,把钱还给我!”云七手一伸,她一直心心念她的六千两黄金,开什么玩笑!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她虽然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可也很珍惜钱。 在末世,为了挣一笔赏金,是要用命去拼的!她得来的东西怎可让旁人夺了去,这绝对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你这丫头是不是掉钱眼里了,开口闭口都是钱。”夜修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静静看着她,忽然,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若真要谈钱,你欠我的钱恐怕你一辈子都还不清,那六千两连利息都不够。” “什么?”云七差点气的跳起来,“那顿饭是你要请的,并不是我逼你的吧?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只请吃白饭,也不过是三万多两银子的事,后来你又抢了我六千多两。”咬一咬牙,她冷笑一声道,“你的种种言行已对我造成了严重的心理伤害,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精神损失费这个词?” “精神损失费?”他皱皱眉毛。 “量你也没听过,所谓精神损失费就是指公民的财产权,名誉权受到侵害,有权要求停止侵害,收回财产,恢复名誉,并可要求对方赔偿损失。” 云七只是按照自己的意图解释起来。 夜修听完颔首默了片刻,然后点头道:“有点意思。”说完,他目光直直看向云七,低低一笑道,“那七七你想要多少赔偿?” 云七想想自己也不那贪得无厌的人,只要这九爷不再来缠她就好了,她十分大方的伸手往他肩上一拍,豪爽道:“正好两不相欠!” 夜修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你不说话就代表你同意了,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云七急于摆脱九爷,虽然九爷的出现的确救了她,可是相比于赵岭,她觉得九爷更加危险。 至少她还有对付赵岭的能力,可面对九爷,她感觉自己渺小如蝼蚁,被他捏捏就死,况且她一点也看不透这个九爷接近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反正肯定是目的不纯,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嗯,等你有一天打得过我再来跟我谈判!”夜修挑了挑眉,唇边溢出冷笑,“弱者,没资格谈条件!” “你?” “七七,气生多了,容易长皱纹。”他不急不速,竟很自然的伸出手抚过她的眉心,冷冽的声音变得温柔了一些,“一个小丫头,整天哪来的这么大火气,记住!你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有事!” “你谁啊你……”云七虽然生气,在他冰冷的指尖触向自己的眉心时,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像小猫在挠自己的心,痒痒的,很难受。 她不得不承认,她这人和原主云七还真有些相似,都是外貌协会的,要怪就怪今晚的月色太美,眼前的九爷太帅。 她的声音渐次低到没有,只抬头看他,他俯首看她,眼眸半垂着,浓密如扇的睫毛被月光照耀着,镀上了一层淡淡银光,就像乌鸦的翅膀。 眼眶下还落了一层淡淡阴翳,使他棱角分明的脸带上了一丝令人心疼的倦容。 云七觉得脸上有些火烫,眼光略向下移,忽然看见他左肩上的衣衫竟然被撕扯开了,衣服上似乎还沾的血迹,早已和衣服的紫色混合一处,所以并不明显。 刚刚她一直对他抱有很深的警惕和成见,一点都没有发现。 她伸手指一指他的肩头:“你受伤了?不会也中了飞雪夺魂针之毒吧?” 她这一声似带着关切的语言,让夜修心里为之一暖,他摇摇头道:“不是,这伤是在追捕小火凤的时候被神龙所伤,已经上过药了,不防事的。” “小火凤,神龙?”云七很是吃惊,难道在这古代真有异兽的存在,她不是异想天开?如果真的,是不是也有晶石可取。 依九爷强大的玄力都能被神龙所伤,可见神龙有多么的强大,如果有晶石,那也一定是不输龙魂晶石的顶级晶石。 一时间,她兴趣顿起,急忙追问道,“什么小火凤?什么神龙,它们长什么模样?” “锵锵……锵锵……” 就在夜修要回答的时候,忽然从草丛里传来一个微弱的似野兽又似鸟鸣一样,痛苦的呜咽之声。 “小火凤。” 夜修面色微微一变,他追了小火凤这么久都没有追到,为此,在与火凤之父神龙的对战中受了伤,幸亏姬遇及时赶到,他才能抽身退步去追捕小火凤。 没想到,他和姬遇从山路一路追了几十里地,小火凤忽然不见了,他也正好遇到了云七。 听声音,小火凤受了很严重的伤。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题外话------ 推荐风吹梧桐新文《未来之系统喊我去种地》 别人的系统狂拽酷炫,苏破星际和宇宙。沐岚音的系统画风突变:“宿主,你该去种药了,还有1803种药材等着你去临幸。” 认命的拿起系统出品的小锄头,耕田、播种,面朝黄土背朝天。 她想要驾驶机甲,她想要翱翔星际,她想要……全部的梦想,最后只能看着闲置一旁的农耕机器人,无语凝噎。 在系统的淫威下,在星际大时代下,她还在亲自耕种,美名其曰,自己动手药丰药足。 62小火凤,你受伤了 在没有得到龙魂诀之前,他想要延长毒发时间,压制毒发的痛苦,最好的方法就是服食火凤之血,而且还只能是幼年小火凤的血。 服用一次血,足以挣七年时光,那样他才有更多的时间去等待云七。 小火凤乃是龙族与凤族的孩子。 神龙,几乎是神话般的存在,神兽中的王者,而凤凰是百鸟之王,这世上之人,莫不梦寐以求能成功的契约神龙凤凰,只是见过神龙凤凰的人如风毛鳞角,更不要说和它契约了。 据他所知,这三百年以来,也只有一位成功的契约了神龙。 且不说神龙的玄力有多么的强大,就是想找到神龙的踪迹也绝非易事,他整整追踪了三年,才找到了小火凤的踪迹。 一般情况下,年幼的小火凤会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的母亲,只可惜传闻凤凰已死,所以小火凤一直跟着神龙,直至自己长大,拥有足够面对危险的能力。 他好不容易才追踪到小火凤,自然是想在它成年之前杀了它。 正想着,云七凭着惊人的直觉,已经找到了小火凤。 虽然她能量值与九爷相差甚远,可在末世锻炼出来的寻找异兽的超能力,她相信可以超过九爷,至少不会比他差。 感知到草丛深处有个警觉的小东西在微弱的呼吸,她撩开了草丛,就看到一只通体如火的鸟儿。 这鸟儿有些狼狈,长长的凤尾好像被拔掉了,光秃秃的,翅膀也受了伤,有未知的液体透过羽毛渗透出来,粘的羽毛湿漉漉的。 “你就是小火凤吗?” 云七想伸手过去抱起它,它吓得锵锵一声,往草丛里一窜,企图将自己的小身子隐藏起来。 一双晶亮的金色圆眼睛却透过草丛打量着云七。 “七七,当心!”夜修急步走了过来,又道,“这小东西有剧毒,而且攻击性极强。” 小火凤一听到夜修的声音,吓得往更深的草丛窜出,一不小心被杂草绊倒脚,摔了一跤,它赶紧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浑身的羽毛警戒的竖起。 “嘘……”云七将食指往在唇上示意夜修噤声,又道,“你小声些,吓到它了。” 夜修微怔一下,在这个世上,还从来没有人敢叫他禁声的,可不知怎么的,他竟然乖乖听话了,微微后退了两步。 虽然他身上有解药,可是被火风啄伤的那种痛,他一个大男人都快受不住了,更何况是七七这个假小子。 “凤凰不是神鸟吗,怎么会有剧毒?” 凤凰虽然只存在于传说,可是从未听说过凤凰有剧毒。 “这个……我也不知。” “哦。” 云七并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慢慢的开始接近小火凤,尽量将声音放到最温柔,“小火凤,你受伤了吗?” 她知道自己猎杀的异兽实在太多,身上自然会沾了杀气。 幸亏,她不光猎杀异兽,还豢养异兽,对于异兽她有着自己的一套沟通方法,知道如何让自己变得有亲和力。 “锵锵……锵锵……” 小火凤眨巴着眼睛继续打量着云七,似乎从云七身上感受不到什么恶意,它竖起的羽毛略微有些放松。 “来,这里有颗莲心,可以治你身上的伤。” 云七虽然不是兽医,可她回去仔仔细细将莲心研究了一遍,因为没有现代的科学仪器,她没有完全研究出莲心的成份, 但莲心是圣药绝对是真,不仅可以治人,也可以治小动物。 暖暖的掌心上放着一粒晶莹如玉般黄豆大小的颗粒,小火凤慢慢的朝前移动了一下,张了张尖尖的小嘴巴,然后又朝前移动了一下。 忽然,它伸出长长的喙快速的在云七掌心一啄,然后警惕的朝后一退,莲心已经被小火凤吃进了嘴里。 “锵锵~~” 这一声叫,似乎轻松了一些,它缓缓的直立起身子,两只圆眼睛朝下弯了弯,竟好像露出满足的笑容。 “小火凤,过来。” 云七耐心的冲它招招小手,然后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朝它伸出双手。 “锵锵……锵锵……” 小火凤犹豫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迈着不稳的步子朝着云七走了过来,突然又顿步又迟疑了两下,还是跳到了云七的手上。 “哇,好可爱好漂亮的小东西。” 云七开心的抱起了小火凤,手上立刻沾上了粘糊糊的液体,定眼一看,这液体竟然是金黄色的,再看它的羽毛,身上有好几道伤口,伤口处的羽毛外翻出来,有金黄色的液体渐渐开始凝固。 难道这是小火凤的血? 云七虽然见过各种变异兽,可她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凤凰,火红色的身体,毛茸茸的小脑袋,还有一双滴圆的小眼珠,尖尖的嘴巴一张一合的,露出一排细密的像锯齿一样的小牙齿,好像还是很虚弱。 “锵锵……” 小火凤又呜咽一声,尖尖的鸟喙在云七的掌心里啄了啄,然后又转头轻轻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疼吗?” 云七瞧它可怜的小模样有些心疼。 “锵锵……” 小火凤点点头。 云七赶紧从身上取了自己配制的疮伤药帮小火凤涂了,小火凤刚开始还有点害怕和拒绝的样子,以为会很疼,可当云七柔柔的手抹上透白的药时,它忽然有了一种冰冰凉凉的舒服感。 浑身上下,那种火辣辣的疼痛顿时减轻了许多。 “锵锵……” 它舒服的呻吟一声,然后享受的闭了眼睛,任由云七帮它抹药。 夜修面对泰山崩于前也能镇定自如的脸色,在这一刻有了微妙的变化。 怎么可能? 传说,三百年前龙族和凤族双双遭遇人类的背叛,一直对人类都充满了敌意,再加上它们几乎被神化的玄力,根本没有人可以如此接近它们,就算是柔弱的小火凤,也天生带有很强的玄力和暴戾的攻击性。 可眼前的这个小火凤在七七的手掌心里就像只小绵羊一样温驯,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无法相信。 七七,你身上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63神龙现身 “九爷,我怎么听到小火……” 姬遇刚救治完唐继元,唐继元还处于昏迷之中,他就急急忙忙走了过来,话还没说完,他赶紧揉了揉眼睛。 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再定眼一看,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嘴巴张的更是能塞得下一枚大鸭蛋。 他没有看错,小火凤的确像只被驯的服服贴贴的猫儿狗儿一样爬在云七的手掌心上。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是他们的魔尊大人也没有本事可以在瞬间驯服小火凤,只能用强,这云七到底是什么怪胎?难道她以前见过小火凤? “锵锵……锵锵……” 又了一小会儿,小火凤感觉自己身上的疼痛都没有了,高兴的站立起来,将头依靠在云七的脸颊上蹭了蹭。 “哈哈哈……小火凤……你弄的我好痒痒……” 云七的耳垂最为敏感,小火凤轻柔的羽毛略过脸颊的时候,触到了她敏感的耳垂上。 “锵锵……锵锵……” 小火凤更加高兴,肆无忌惮的继续在云七的脸颊上蹭啊蹭。 “这这这……怎……怎么回事?” 姬遇惊的瞠目结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小火凤,你叫什么名字?” 云七笑定,伸手摸了摸它圆圆的小脑袋。 “锵锵……锵锵……” 我大名叫敖凤宜,小名叫凤宝。 小火凤眨着天真的圆眼睛,尖嘴一张一合,想要告诉云七。 “你一直锵锵,锵锵,那我就叫你锵锵可好?” 云七压根没听懂如此复杂的语言。 “锵锵。” 怎么回事嘛,哪有人起名字会按照叫声来的,他大名明明很高大尚的好不好,就是小名也超可爱的,叫什么锵锵,一点也不好听。 小火凤很是嫌弃的将头一扭,表示不高兴。 “怎么,你不喜欢啊?”云七瞧它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手摸着下巴,凝眉想了一会儿,“哈”的一声道,“有了,你全身都是火红色的,那我叫你红红好了。” “噗……” 小火凤差点绝倒,人家是雄的,叫什么红红,太难听了,有损他的雄性气概。 它更加嫌弃的摇了摇头,表示强烈抗议。 “你这小家伙还真是难讲话,这样吧,锵锵和红红你任选一个,选锵锵你就叫一声,选红红你就点头。” “……锵锵……” 小火凤耷拉着脑袋的叫唤了一声,如果只能二选一,它还是勉为其强的选锵锵好了。 “嗯,我的小锵锵真是又乖又可爱,我问你,你想回到你娘亲身边吗?” 云七想小火凤这么弱小,九爷为毛要追捕它,虽然它的确是个稀罕物种,可是还太小太小,身体里并没有晶石,九爷追捕它做什么,难道想杀掉它炖汤喝? 想到此,她难免为这小家伙的未来担忧起来,如果九爷想杀掉它,她根本没有能力阻止。 转头,看了一眼九爷,却迎到他探究而阴幽的眸光,云七不仅打了一个寒噤,就连小火凤也吓得浑身一抖,赶紧将身子蜷缩起来,躲到云七怀里,不敢再看夜修。 “锵锵……” 小火凤的眼睛里突然溢出泪水来,可怜兮兮的看着云七,娘亲,娘亲,我想回到娘亲身边,可是我听爹爹说娘亲不在了。 云七虽然不能完全听得懂鸟语,可简单的她还是能听明白,看着小火凤眼泪水汪汪的样子,她大约明白了什么:“是不是娘亲没有了?” “锵锵……” 小火凤哀鸣一声,点了点头。 “……那你爹爹在吗?” 云七的声音有些哽涩,她的妈妈也不在了,不仅妈妈不在了,妹妹朵朵也不在了,她永永远远的失去她们了。 “锵锵……” 小火凤点了点头。 云七拍拍小火凤的头道:“锵锵,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我会尽最大努力送你回到你爹爹身边的。” “喂,这可不行,云公子,这小火凤可是我家九爷的。” 姬遇头一个不答应,这小火凤他们可足足追了三年,九爷的命还系在这小东西手上,怎么能让它再回到大神龙身边。 他正要走过去夺过小火凤,却被夜修不动声色的拦住了。 “九皇叔,不行,你……” 九皇叔不肯取了云七的心头血,难道因为云七连小火凤也要放过,什么时候威慑天下的魔尊夜修变得如此儿女情长了? “好了,阿遇,这里没你的事。”夜修淡漠的打断。 话音刚落,云七抱着小火凤走了过来,声音柔软了几分,几乎带着请求:“九爷,你可以放了他吗?” 她知道,就算自己要带着小火凤逃跑也跑不掉,索性不如放下身段来求她。 男子汉能屈能伸嘛,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假男人,还是个早已被这两个人看穿的假男人。 姬遇想表示强烈的反对,怎耐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夜修却应了一声:“好。” “谢谢。”云七目光诚挚的看着他,又补充道,“真心的。” “我也是真心的。”他凉薄的唇微微勾起,浅淡一笑。 “你能带我帮锵锵去找他爹爹吗?” 这绝对不行!他娘的,刚刚才受了伤,回去找死啊! 姬遇憋住满腔忿然之意,心里的话还没说出口,忽然卷起一阵飓风,飓风卷动漆黑的夜空上乌云翻滚,随着飓风而来的是一阵骇人的震耳欲聋的龙吟之声。 刹时间,大地在震动,树影在猛烈的摇晃,仿佛倾刻之间便是山崩地裂。 一道银色霹雳划破夜空,一条巨龙在霹雳中显出真身,鳞身背棘,头大而长,血红的眼睛大似水缸,散发着骇人的磅礴戾气,全身金光闪闪,四肢张牙舞爪,惊的云七连大气都不敢喘。 龙,只存在于神话里,其实她从前从不相信它的存在,就算在见到小火凤的时候,她也认为或许在古代还存在着什么未知的生物,并未真正的认为它就是神话里的凤凰。 末世,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变异兽,那都是受环境变化所致变异进化的生物,不管是哪一种变异兽,都不可能有腾云驾雾的能力。 此时亲眼方见,方知自己的思维被限制了,果然有真龙的存在。 “七七,当心!” ------题外话------ 小可爱们,祝五一快乐哦~~ 64云雪珠中毒 夜修刚和神龙大战一场,知道它的厉害,生怕神龙伤及云七性命,想也没想,傲然挺身挡于云七身前。 “九爷……”此刻的云七心里其实有一丝的感动,她没有想到凤凰的爹爹竟然是条神龙,虽说龙凤呈祥,可一鸟一兽怎么结合的? 噗……她好像想太多了。 “锵锵……锵锵……” 小火凤对着天空吟叫了两声。 神龙眼光一亮,俯冲而下,就在夜修和姬遇要发出玄力阻挡他时,他忽然定住了,一双骇然的大眼直愤着怒火瞪着夜修和姬遇,然后又略过他二人,看向云七和云七手里的小火凤,眼光里竟浮起一丝温柔。 夜修和姬遇并不敢收回玄力,不过见神龙并没有真的发怒,他二人也不会轻易出手。 真龙就和自己近在咫尺,云七感觉连呼吸都屏住了。 “锵锵……” 小火凤亲热的在云七脸上蹭了又蹭,然后对着神龙叫唤了一声,神龙吐出长长的舌头一卷,小火凤已被它含在嘴里。 小火凤双眼冒着闪亮亮的水光,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云七。 倾刻间,又是一道霹雳打下,神龙爹爹带着小火凤翱翔上天,很快便与黑夜融为一体,身影消失在云雾之中。 “龙啊,有神龙,神龙现身啦……” 此刻的云七不知道,神龙现身在兴都城引起了多么大的轰动。 虽然是深夜,可那霹雳声却震醒了不少沉睡的人,有人跑出屋外抬头望天就看到令万灵仰望的神龙现身,立刻怀着万分震撼和景仰的心虔诚的跪了下来。 就连身在皇宫的皇帝也被惊动了,连夜召来了掌管天象的太史令。 太史令曰:“神龙现身,乃祥瑞之兆,大吉大吉。” 皇帝大喜,沐浴焚香跪拜。 云七更不知道,她这边又是英雄救美,又是大发善心的救护小火凤,家里的那条赤练蛇却闯了大祸,一个晚上的时间,把云家闹的鸡飞狗跳,差点被愤怒的云正风一巴掌拍成肉泥。 不过赤练蛇机灵,钻入洞里就再也找不到了。 .…… 云府,大厅。 亮如白昼。 云正风正襟危坐在檀木椅上,脸色比泼墨般的暗夜还要黑。 就连受伤未愈的韩智兰也挣扎着爬了起来,义愤填膺的拧紧一双拳头坐在云正风旁边,那一向维持的端肃的面容在此刻也挂不住了,眼神里透着一种深切的厌恶和恨毒,还夹杂着焦虑。 而平时这会子早已去睡美容觉的云雪琼一脸阴晦的站在下面。 云七一回云府,本想偷偷溜回房,梨花急慌慌的跑来迎他,话还没说一句,就被云正风身边的小厮请走了。 “你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子,想不到你的心思竟这样歹毒!” 云七一进大厅,云正风就冷戾着脸,伸着颤抖的手指,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 云七暗忖,今天自己在外面一天才回来,怎么又得罪了这个便宜父亲? 瞧他气的那样,估计事情还不小,不过管他呢,爱气不气,关她毛事。 瞧着云七一副心不在焉,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云正风好似被浇了一桶油,心头火滋滋燃烧的更旺,猛地将桌子一拍,震落了一地茶盏,爆喝道:“你这不孝的逆子,还不赶紧给我跪下!” “跪下?”云七抬眸直视着他,冷笑一声,反问道,“我为何要跪?” “你竟敢暗算你大姐!”云正风眼里烧着火苗,怒气冲冲的瞪着云七,“如今你大姐还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 “笑话!”云七声音冰冷,没有半点温度,“我暗算云雪珠?就凭她,我还怕浪费了我的脑子,脏了我的手!” “爹爹,你瞧这草包说的还是人话吗?”云雪琼扫视了云七一眼,鄙夷的咄了一口,嘟起嘴巴看向云正风,露出一种忧虑的神情,“他害了大姐姐,还有脸站在那这儿胡说八道。” “大胆!”云正风愤怒的脸扭曲成可怕的模样,气的嘴唇打颤,满脸通红,连着太阳穴的青筋都在暴动,骤然又是一拍桌子道,“来人啦,拿家法!” “老爷,息怒,待我问一问他!” 韩智兰手抚胸口屏住满腔的愤怒,不是她不想打死云七,而是云雪珠中了蛇毒,现在那条赤练蛇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只有云七手里有解药。 她皱了皱柳枝般稍显冷硬的细眉,一双眼隐着怒意瞥向云七,有些气虚道:“云七,我不想追究你留下赤练蛇究竟是何意,只是你的赤练蛇咬伤了我的珠儿,只要你肯交出解药,我会说服老爷从轻发落你。” 云七此刻才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她的赤练咬伤了云雪珠,云雪珠可是云正风和韩智兰掌心里的宝,这夫妻二人还等着云雪珠能嫁个什么得不了人的大人物光宗耀祖呢,至少不会比太子差。 怪不得这夫妻二人难得合体,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在这里专等她。 不过赤练被放在玻璃器皿里,怎么可能爬出去咬伤云雪珠,除非有人刻意放走了赤练。 正想着,云雪琼却跳出来不忿道:“母亲,为何不追究他的责任,这条赤练蛇明明是唐继思的,这个草包却偏要抢走别人的东西,分明就是想让赤练蛇咬死我大姐,然后再是我……”说到自己,她滴下泪来,“说不定连父亲,母亲他都想害,反正到时候他大可以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到一条蛇身上,其心之歹毒,当真可诛!” 韩智兰沉吟一声,却不置可否,她心里同意云雪琼的观点,只是此刻不宜闹的太僵,只等云七交出解药来才发落她,她摆摆手道:“雪琼,再怎么说,老七也是你们的弟弟,她未必有这样恶毒的心思,就算真有,也应该是什么人教唆的,他才多大?” 说完,若有所指的看向云正风又道:“老爷,老七一向都是爱胡闹的性子,依他往日的行径,恐怕想不出这样恶毒的计划。” 云正风黑着脸,冷声道:“这孽障的心思谁能猜得透。” 65云七,交出解药 “爹爹说的对,母亲,你也把人想的太好了。” 云雪琼时时刻刻不忘补刀。 她对这个草包厌恶透顶,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楚王结交朋友,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她竟然是晋王殿下的坐上宾,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 就凭他也配!他这样做肯定是欲擒故纵,想要吸引太子的注意力。 云七心中冷笑一声,这韩智兰不可谓不毒,话里话外都直指是聂蓁蓁教唆的,看来她还想一石二鸟啊,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云七,交出解药,再怎么说雪珠也是你的亲大姐。” 韩智兰目光阴鸷的盯着云七。 “想要解药呀?”云七挑了挑俊挺的眉毛,脸上突然浮起一个玩味的笑意,“可以呀!” 韩智兰面上一喜,而云雪琼脸上却闪过微不可察的异色。 “孽障,还啰嗦什么,赶紧把解药交出来!” 云正风却没有什么耐心,他越来越觉得不能让云七入宫。 以云七这种大逆不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性子,让她入宫是祸不是福。 本想让他死于非命,可心里还残留了那么微末的一点父女之情,既然不忍弄死她,那就弄残她,或者让她变的丑点也行,这样那个老色龙就不会再看上云七了。 “那唐家的唐继思花了六千两黄金买解药。”云七蹙眉想了一想,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拇指和中指捏出一个响来,“这样吧,既然大家都姓云,我就打个九点九折,你们拿5940两黄金来吧!” “什么?” 云正风和韩智兰嘴角的肌肉同是一抽。 他们没打死云七就算是恩赐了,他竟然还敢开口要钱?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哪有儿子敢威胁老子一张口就是黄金五千多两,告诉你!要钱,一个子也没有!”云正风可没有韩智兰的忍耐力,他气的浑身发抖,骤然跳起,指着云七道,“解药你必须马上交出来,否则……” “否则你要如何?”云七眼神扫向云正风,笑的云淡风轻,“又要打死我么?很好,能拉着云雪珠一起陪葬也很不错。” “你!!!” “老爷,息怒,息怒。” 韩智兰急于想要解药,生怕云七鱼死网破,云雪珠一中了蛇毒,她们就腆着脸低三下四,花大好的功夫才把唐继薇请来。 原以为唐继薇就算不能解蛇毒,也至少可以控制住蛇毒蔓延,没想到,今日的赤练蛇更比唐继思养的时候又毒上了好几倍。 虽然勉强保住了云雪珠的性命,但没有解药,云雪珠要忍上许久的蛇毒之痛不说,还有可能从此毁了容貌。 对于一个绝世美人来说,没有了美貌,简直比死还痛苦。 从来都是肌肤如雪的云雪珠,现在全身黑色,像个死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真害怕她就这样永远黑了下去。 她不知道云七弄了什么阴毒的妖法来养蛇,中了毒竟会全身发黑,她只知道现在唯一能救云雪珠的只有云七,她双手往扶椅上一击,吐字道:“好,只要你肯交出解药,你要的黄金我给你!” 反正就算她给他,他也没命去用,就算她不出手,老爷也必定忍不下这口恶气,再说云七是被皇上看中的人,本来老爷为此还觉得欣喜,而如今只有深深的忌惮。 “母亲,你怎么能答应他?” 云雪琼眼睛立刻瞪了出来。 对于云雪珠这个大姐,她一直是仰望的,仰望中还有深深的嫉妒,今日唐夫子带她们去采灵药,中间太了子出去过。 她不小心听到唐夫子和太子的谈话:“怎么?你还是忘不了她?” “若能轻易就忘了,还何谈喜欢。” “唉,能让太子表哥你如此倾心的女子,也只有像云雪珠那样绝世独立,倾国倾城的美人了。” 当时,她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她一直知道太子仰慕的人是大姐,可亲口从太子嘴里说出,她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忍受。 大姐中了蛇毒,变得比她还要黑上许多,她心里其实是快意的,她倒要看看这样的大姐,太子还如何爱慕,可是如果太子不再爱慕大姐,那他以后肯定不会再来云家,她见他的机会就更少了。 她的心里矛盾之极。 可再怎么矛盾,内心深处还是不愿云雪珠恢复容貌,否则这个大姐事事压她一头,不仅夺走了父母的宠爱,还夺走了她所有的光芒。 她看向云七,鄙夷的勾勾唇角,虽然云七的变化和医术让她惊异,可从小到大,她习惯了在云七面前高高在上,冷笑一声斥道:“云七,杀人偿命,若大姐有半点差池,你自然也逃脱不了,你怎么能无耻到如此地步,竟然敢开口讹诈父亲母亲?告诉你,这人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你又算哪葱,不说话可没人当你是哑巴。”云七挑起冷冽的眉,眼微微眯起,唇边勾起一抹讥嘲,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冷笑道,“我知道了,必定是你嫉妒云雪珠的美貌,不想她的容貌恢复是不是?” “你……你血口喷人!” “怎么?戳中你的心思,恼羞成怒了?”云七脸色突然冷了下去,蹙眉沉思道,“我的赤练蛇好好的待在水晶缸里,怎么可能爬的出来?”说完,瞥了一眼云雪琼,见她眼睛里闪过一丝慌张,她心下猜测赤练很有可能就是云雪琼故意放跑的。 想到此,她话锋一转,冷笑道:“云雪琼,论歹毒你称第二,谁敢称第一,你这一石二鸟之计当真耍的绝妙。” “什么一石二鸟!你分明是想栽赃!” 云雪琼一步上前走到云七面前,越是心虚越是怒意如火,扬手就想扇云七一巴掌,忽然迎到云七如冰雪般凛冽却又锐利无双的眼眸,一眼仿佛望进了她的骨髓里,看透了她所有的小心思,她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手不自觉的竟然软了下去。 “赤练明明就是你故意放走的!” “不……不是我……” 云雪琼到底火力不够,更加心虚了,眼神闪烁不定。 66赵玉姝的惊艳出场 “云七,你不要太放肆了,这件事跟琼儿又有什么干系!琼儿一向单纯善良,你不要诬蔑她。”云正风厉喝一声,“我命令你立刻交出解药!” “命令?”云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还是一点也不好笑的冷笑话,云雪琼单纯善良?这简直是单纯善良被黑的最惨的一次,她声音陡转冷戾,仰首道,“能命令我云七的人,还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 “好个狂妄无知的孽障!今日我就要……” “好了,老爷,气大伤身。”韩智兰再一次及时阻止了云正风的发作,又居高临下的看着云七道,“云七,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它,我已经答应给你黄金,你理所应当把解药交出来!” 韩智兰一颗心全系在云雪珠身上,根本没有心思再等。 “先把黄金交出来,再谈解药!” 云七寸步不让,云雪珠昨天中了蛇毒到现在都没死,说明伤口很浅,而且据她猜测,韩智兰肯定会迫不及待的找大夫来替云雪珠医治。 只要云雪珠死不了,身上的残毒自然会随着时间的延长慢慢解了,只不过现在看上去很吓人罢了。 她本没有好心去救云雪珠,可既然毒自己能慢慢化解,那她不如趁人之危一下。 “云七,你不要得尺进寸!” 韩智兰忍隐咬牙。 “大夫人,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根本就是云雪琼,我能同意和你做交易,不过是看在钱的面上,你若不识相,这场交易取消。” “云七,你什么意思?明明是你的赤练蛇伤我珠儿,和琼儿有什么关系?” 云雪琼的心又开始不停的砰砰乱跳起来。 云七看云雪琼心虚慌张的样子,百分百确定就是她干的,她干脆直接盖棺定论:“意思就是你的小女儿嫉妒你大女儿的美貌,利用我的赤练蛇毒杀你的女儿。” “云七,你信口雌黄!”云雪琼彻底急眼了,“父亲,母亲,你不要听他胡说,他分明是血口喷人,栽赃陷害女儿!” “不,七少爷没有栽赃隐陷害!”一声清脆而带着力量的女声传来,云七转头一看,就见梨花急急忙忙冲了进来,一进来看了一眼云七,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老爷,夫人,今儿下午五小姐来音彤院一趟,结果赤练就不见了,到现在也没找到。” “你个狗奴才,竟敢诬蔑主子!” 云雪琼冲过去,抬脚就欲一脚踢向梨花的心窝。 “谁敢欺负我的人,找死!” 云七冷喝一声,一个箭步迈到梨花面前。 “啊!” 一声尖叫,一个粉色的影子化作一道弧线砸向桌子,云正风眼明手快,一个飞身急步,直接接住了那道影子。 “噗……”云雪琼在云正风的怀里喷出一口鲜血,云正风赶紧封住她的穴位为她度气,她才回转过来,“呜呜……父亲,女儿不活了……反正女儿活着迟早有一天也要被云七打死!” 云雪琼惊魂未定,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她要踢那狗奴才的,怎么自己反挨了一记窝心脚,不过能肯定的是,踹她的人一定是云七。 “琼儿,琼儿……” 韩智兰急眉赤眼的跑了过来。 知女莫若母,从云雪琼的眼神和脸色看,韩智兰已然知道云七和梨花并没有胡说,一阵深深的失望袭上心头,她气恼云雪琼不争气,但她很快便将这份失望掩了过去。 再怎么说云雪琼是她亲生女儿,哪怕犯再大的错,她这个做娘的也只能帮她掩盖,她怎么可能让云雪琼在云七和云正风面前认罪,正想着要如何应对云七,云雪琼就被一脚踹飞了,她吓得面色如土,赶紧大叫一声,“快,快来人啦!快扶小姐回房,再把顾太医找来!” 说话间,就跑出来两个丫头两个婆子,慌里慌张的把云雪琼抬走了。 “梨花,我们走!” 云七一心想去找赤练蛇,既然她将它带了回来做宠物养,那就要好好养着。 “孽障!站住!”背后传来云正风愤怒的咆哮,他气的胡须乱颤,心里对云七的容忍早已达到了极限,灰败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云七,一字一句眼露凶光道,“今日不打死你,我云正风就不配为人父!” 云七站定,心中一声冷笑,这个云正风本来就不配为人父。 见他周身金玄之气暴涨,云七面不改色,毫无惧意,转身就欲迎敌,一声娇喝自空中传来。 “谁敢伤云七一根汗毛,本公主就让他不得好死!” 云七抬头一看,遥遥夜空中有花瓣飘落下来,随着如雨的花瓣飘来的是一身彩色衣装的赵玉姝。 云七心里正疑惑,依玉姝公主的那点破玄力怎么可能有这么高强的轻功,还搞的如此拉风,竟然幼稚的弄上什么花瓣雨。 这赵玉姝也真够无聊的,再定一眼,又从天空前后左右飞下来四个人。 两男两女,那四个人她一个也不认得,不过她可以感觉到那两个男人玄力不低,与云正风不相上下,还有两个女人手里挎着花篮子,篮子里还有残留的花瓣。 “公主殿下!” 云正风骤然见到赵玉姝吃了一大惊,赵玉姝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平时最骄纵刁钻,可纵使赵玉姝是皇上的掌上明珠,也不能随意乱闯大臣的家里,更何况还是深更半夜。 他心里虽然有意见,可还是整整衣装,赶紧上前行礼,又道,“不知公主殿下深夜驾临有何贵干?” 赵玉姝踏风而来,一袭七彩衣裙轻盈若羽,灵动飘逸,仿若七彩羽蝶。 一张小脸染上红云,嫩的能掐出水来,一对眼眸弯弯,就像天上的玄月,她理也不理云正风,只面含三分娇羞之色看向云七,一抹甜笑在唇边漾开,伸手扯了扯云七的衣袖,笑眯眯道,“云七,我这出场怎么样?惊不惊艳?” 云七扯一扯嘴角,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惊艳。” “哈,原来十三哥还有聪明有用的时候。” 67圣旨 得到云七的肯定,赵玉姝开心的笑弯了眉眼,一回到皇宫,她顾不上自己惊魂未定,急不可耐的就去皇帝面前为云七邀功,皇帝大怒,立刻遣人去秘密查封了养生堂。 至所以要秘密,皇帝是怕这件事影响太恶劣,让老百姓对皇权产生置疑,毕竟当初养生堂是他亲自下圣旨建造的。 与此同时,他还发下圣旨要重赏云七和唐继元。 本来圣旨明日才会由倪公公前来宣读,可赵玉姝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连夜就来亲自给云七送圣旨,其实她也有自己的考虑,云七回家那么晚,她怕她的家人里会责骂。 她可是听说,云七在家很不受宠,人人都会欺负他,为此,她大为不满。 皇帝也不知出于什么考量,竟然答应了赵玉姝,还派了宫内两大高手跟着她。 本来赵燕染也闹着要来,偏偏皇后又犯了旧疾,他去侍疾了。 为了给云七留下一个绝美的印象,赵玉姝特特意的问了赵燕染,什么样的出场才最美,才让男人觉得最惊艳,于是赵燕染就帮她设计了这么一出。 省时,省力,还省钱,顶多就是浪费点花瓣,反正皇宫里花瓣多的是。 听云七夸她漂亮,她的心里别提多美了。 “敢问公主殿下深夜驾临有何贵干?”云正风又问了一句。 “臣妇参见公主。”韩智兰也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刚刚是不是在欺负云七?” 赵玉姝虽然年纪小,气势却不小,一双晶亮的眼睛含着睥睨的眸光。 “公主殿下误会了,臣只是在教育自己的儿子。” 云正风只知道云七巴结上了楚王赵燕染,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巴结上公主了,他感觉这个假儿子最近长了不少能耐,可惜啊!是个逆子,否则他倒可以考虑重新培养她。 韩智兰的眸光疑惑的从赵玉姝脸上扫到云七脸上,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混到一块去的,她气的牙痒痒,想不到这个云七竟然连公主都笼络了。 他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想发展人脉,在云府翻身做主人。 她越想越觉得云七野心很大。 “告诉你们,云七哥哥是本公主的好朋友,日后你们敢欺负她,就是欺负本公主!”赵玉姝说完,高傲的将头一扭,然后看向云七时陡然就换了一张笑的甜兮兮的脸,“云七哥哥,你别担心,从此以后本公主罩着你。” 云七双手抱胸,姿态懒散却不失优雅的站在那里,她轻嗤一声,不以为然道:“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还要一个小姑娘罩着,多没面子。” “……哦。”赵玉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男人嘛!最好面子,她吐一吐舌头,机灵的改口道,“那从此以后,云七哥哥你就罩着我可好?” 云七默了默,点头“嗯”了一声,又问道:“这么晚了,公主你来做什么?”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我是来宣读圣旨的。” 说话间,赵玉姝赶紧从袖笼里摸出一道圣旨,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起来。 云正风和韩智兰虽然一头雾水,一听要宣读圣旨赶紧跪了下来,云七和梨花亦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云府七子云七克承云家清白道义之风,人品贵重,……” 云七其它的听的不甚明白,也并不在意,大体都是些虚头八脑的夸赞之词,可她听懂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发了,皇帝赏赐了她黄金五千两,白银五千两,如玉意一柄,还有什么珍珠珊瑚之类的,她听的甚是兴奋。 兴奋之余也不敢太过高调,生怕那个九爷不知从哪疙瘩跑出来再劫了她的钱财。 “什么?” 云正风和韩智兰惊愕不已。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怎么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云七好好的就成了救公主的大功臣,皇帝为此赏赐她财帛无数。 最重要的是,这圣旨需要玉姝公主大半夜的跑来宣读么?这玉姝公主分明就是看上云七了,难道皇帝这条老色龙就没有感觉到? 父女二人同喜欢一个人,这传出去不成了大盛最大的笑话! 近日,他一直纠结要不要打死云七,或把云七弄丑弄残,所以还没有用幻身果,因为用幻身果下毒并不那么简单,需要消耗自身的玄力将毒素注入云七体内。 现在,他越发觉得他对这个假儿子无法掌控,如果现在不将毒素注入她体内,万一以后他没机会了怎么办? 一旦云七是女人的身份暴露,他们云家就犯了欺君之罪。 想到此,云正风忽然冷汗涔涔。 稀里糊涂的听赵玉姝宣读完圣旨,他整个人还没回过神来,云七已经和赵玉姝有说有笑的扬长而去。 …… 翌日一早,云七带着赤练蛇驾马赶往临天学院。 赤练蛇昨天受了惊吓,一直躲在墙洞里不敢出来,等云七回去吹了口哨召唤才敢现身,今天一早见云七要走,它死活缠在她手腕上不肯下来,云七也就任由它了。 学院在山上,离家有段距离,大多数学生都会选择住校,可学院的条件自然不如家里好,所以也会有许多豪门贵族,甚至皇室子弟都会选择回家。 反正,他们都不缺千里宝马。 云雪琼也每天都会回来,她的坐骑是她及笄之时云正风送的汗血宝马,而云雪佳则选择了住校,她一个二房不宠受的庶女可没有送千里马给她。 至于云七每天回家不是因为她也有千里马,只是因为云正风觉得他已经草包到不应该浪费住宿的钱,而唐继元的情况基本与他差不多,二人算是难兄难弟。 云正风甚至不想让云七去上学,反正去也是白浪费银子,可再怎么说云家也算是名门望族,连家里的女孩都去上学,儿子怎么可能不去。 所以,从前,云七总是比别人早起一个时辰,云七虽然不学无术,但他特别愿意去学院上学,因为在学院有各色美男。 到了山脚下,天已大亮,忽然看到对面一辆马车急驰而来,“吁”的一声,马车骤然停下。 “陈叔,发生什么事了?” 68草丛里的小孩 一个低沉而极富磁性的嗓音透过蓝色马车帘传了出来,这声音听上去像有不足之症,带着些许微弱,却又温醇的极具魔力,仿佛一听便会被吸引进去。 陈叔赶紧跳下车,俯首往草丛里又看了一眼,恭敬对着车内道:“公子,这草丛里好像躺着一个人。” “那你赶紧去看看。” 帘影微动,一双苍白的过分的手拂开蓝色帷帘,这双手修长,干净,蒙着一层惨白的光,更显得病态十足。 帷帘开处,云七正好见到一着淡青长袍的男子端然而坐,落落子衿,淡淡青衫,就连眉色也是淡淡,算不得十分英俊,却自有一股吸引人的高华气质,神态姿势无不优雅从容。 云七愣了一下,只觉得这人好生眼熟,来不及回忆,她的眼光看向陈叔走的方向,就见陈叔从草丛里抱起了一个人,度其身量应该还是个孩子。 很快,陈叔便将那孩子抱向马车,又恭敬道:“公子,是个孩子,还有气,不过她的身上实在烫的吓人。” “快,抱上来我看看。”男子直接迎出帘外,伸手接过陈叔手里的孩子,摸了摸孩子的头,果然烧的厉害,他赶紧吩咐道,“陈叔,你去前边河里打些冷水来。” “是,公子。”陈叔依言而去,正好走到云七面前,眼尾一扫,这才看清坐在马上的人是云七,刚刚他急着救人,倒没看清,他甚是和气道,“原来是云七啊!” “你……是?” 云七脑袋有些断片了,瞧着此人如此熟悉,就是叫不上名字。 陈叔也来不及再跟她说话,赶紧往河边跑去。 云七从马上跳了下来,她估摸着肯定是马车里的男子想救人,那孩子身上烫肯定是发烧了,她身上什么不多,这些天炼的药比较多。 她赶紧快步走了过去:“公子,可否容在下看一看这孩子?” 男子抬头一看,声音和煦道:“原来是云七啊,快进来。” 与男子近距离接触,云七更觉得此人超凡脱俗,真有小说里写里的谪仙之姿,他叫自己叫的如此顺溜,肯定是熟人,可既然是熟人,她怎么不大记得他了。 在她疑惑的时候,男子已经以三指搭在孩子的手腕上,凝眉诊脉,虽然他不算十分精通医术,可久病成医,诊脉他还是能够的,一般的小毛病也能勉强瞧瞧。 可孩子的病情似乎不容乐观,他的眉头越蹙越深。 “怎么,这孩子病的很严重?”云七根本看不清这孩子的脸,甚至都分辨不出是男是女,一身的破烂衣服,头发也乱糟糟的,小脸更是脏的连五官都看不清楚,像个小乞丐一样。 “嗯,是比较严重,饥饿外加染了风寒。”男子点点头,很自然道,“云七,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这孩子,我去去就来。” “公子要去哪里?” “我去采药。” “公子不必了,我这里就有现成的药。” “哦?” 男子疑惑的看着云七,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被眼前一抹淡白身影占的满满当当。 他怎么感觉云七变了,变得根本不像他从前教过的云七,云七从来都是不学无术,也喜欢惹是非,但他知道这孩子心底是善良的,所以他愿意帮他。 只是他这身子不争气,五日一小病,十日一大病,时常不能在学院里,这一次,他在家息了足足半年有余,若不是他是大盛第一琴师,他想学院早就辞退他了。 “云七,你可知道药是不能乱吃的?” “知道了,好啰嗦的公子。”说完,云七的手已经搭向孩子的脉像,半晌,点点头道,“还好,不算麻烦。” 语毕,她从袖笼里掏出一枚白玉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淡青色的药丸来,这粒药丸清热解毒的功效最好,她捏开孩子的嘴要喂药,男子又说话了。 他的眼神带着怀疑,亦十分温和郑重。 “云七,这半年来难道你学了医术?” “是啦,是啦。”云七知道男子不信她,也难怪,搁谁身上谁也会产生怀疑,更何况人命关天,人家只是慎重而已,也不能怪,还怕他不相信,又补充道,“这药丸由蒲公英,黄芩,苦地丁,板蓝根……” 云七巴拉巴拉讲了一堆中药名,男子听完方才完全相信,又叹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顿一顿,忽又问道,“云七,你为何一直公子公子的叫我?” “我瞧着你眼熟的很,就是叫不上名字。” 云七喂完孩子药,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是江……” 一提江,云七这才猛然想起,怪道此男有如此绝尘脱俗的气质,不就是他们的音律老师江迟晚嘛! 江迟晚乃大盛第一琴师,他与别的夫子不同,他教学生不分什么天字班,末字班,只要虚心想学的他都肯教,再加上临天学院是武学院,音律课属于副课,所以他还算忙的过来。 只可惜,这位江夫子跟林黛玉似的体弱多病,常常不来,所以她几乎快要忘了他。 想起这位江夫子曾对原主不错,她连忙接口道:“哈,我想起来啦,你是江夫子。” 江迟晚并不介意云七不记得他了,也是,他时常不在学院,这一次更是半年都没来,他忘了他也很正常。 正想着,陈叔端着一盆水急呼呼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公子,公子,水打来了。” “嗯,陈叔,走吧。” 这小孩病的实在不情,也不知他的家人在哪里,他只能暂时先将她带回临天学院,先将病养好再说。 “哎呀,公子,你瞧我这脑袋。”陈叔将水放在马车上,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洗的帕子落河边了,别的帕子也就罢了,偏是老夫人绣的那一块,我回去找一下啊。” “嗯,快去快回。” “好嘞,公子。” 不过一会儿,江迟晚拿毛巾温柔的替那孩子擦干净了脸,低头微微打量怀中的小孩,瞧其模样竟是个小女孩。 69端木怜星 这小女孩生的十分清秀,两道修长好似被刀裁过的眉,眉下的眼睛虽然闭着,但看其弧度以及浓长的睫毛,就知道是睁开后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她的脸是胖瘦适宜的瓜子脸,因为生病,小脸通红,脸颊两侧还有伤痕,还好伤痕不深,不会留下什么疤痕,肉嘟嘟的唇早已干涸起皮。 看上去大约七八岁的年纪。 不知为何,在看到小女孩时,江迟晚平静无波的心突然泛起一阵细微的涟漪,他叹息一声:“好个可怜的孩子。”说完,又吩咐云七道,“云七,在那药盒子里帮我取根棉签来。” 云七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江迟晚怀中的小女孩,她根本没有听到江迟晚说什么,只是这样静静的盯着,呼吸骤停。 她甚至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睁开之后发现是一场美梦。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在这古代见到她的亲妹妹青朵,她永远都无法忘记妈妈临死前对她说:“七七,我把朵朵交给你了,你们姐妹两一定互相扶持,一定要好好活着。” 可是她没有照顾好朵朵,她是个失职的姐姐,她亲眼看见朵朵一边哭喊着“姐姐快走,姐姐快走!”,一边被丧尸疯狂噬咬,难道她没有死,她也穿越了? 她难以置信的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想伸手触一触小女孩的脸,又生怕弄醒了小女孩,更怕小女孩不是朵朵,只是长得和朵朵一样罢了。 忽然,眼前有道光一划而过,江迟晚的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温声问道:“云七,你怎么了?” “啊?哦……”云七这才回过神来,摇头道,“我没什么。” “帮我在那药盒子里取根棉签。”江迟晚很有耐心的又重复一遍。 “哦,好的。” 云七游魂似的打开药箱取了棉签,然后递于江迟晚手中,在收回手时,她情不自禁的又呆呆看向了小女孩。 江迟晚用棉签沾了干净的水轻轻在小女孩的唇上拭了拭,嘴唇上干裂的皮好了许多。 “嗯。”小女孩轻轻嘤咛一声,蝶翅般的眼睫毛轻轻扇了扇,有些费力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温和雅致的脸。 小女孩紧张的萧瑟了一下,启口弱弱问道:“你是谁?” “不要害怕,我是临天学院的夫子江迟晚。”江迟晚生怕吓坏了这孩子,说话的语调尽量最温柔,又看向云七介绍道,“他是我的学生云七。” 小女孩听他自我介绍说是夫子,心里微微一松,转头看了看云七,正撞向云七热切的眸光。 “朵朵,你是……朵朵?” 因为太过激动,云七的声音艰涩而沙哑,一双手扶住了小女孩的肩膀,眼睛里不由自主的泛了水光。 当小女孩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就更加坚信她就是朵朵,这天下间相似的人虽然很多,可生的一模一样的几乎找不到,就算是双胞胎也有区别,但这个小女孩跟朵朵长得一模一样。 她希望她回答是,更希望她能认出她这个亲姐姐来。 小女孩怔了怔,有些抗拒的摇摇头,用她细嫩的小嗓门道:“哥哥,你放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朵朵,我叫端木怜星。” “端木怜星?”云七失望的收回手,尤还不甘的问道,“你可有姐姐?” 小女孩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摇摇头道:“怜星没有姐姐,怜星只有一个哥哥,只是哥哥他……” 小女孩忽然哽咽了,“啪嗒”一点泪水滴落下来。 云七看着很是心疼,虽然她说她叫端木怜星,可看到她真像看到自个的妹妹萧青朵一样,她伸手就要替她拭泪,端木怜星却害怕的将头往江迟晚怀里一埋。 江迟晚惊讶于端木怜星对自己特别的亲近,更惊讶于云七看到端木怜星之后种种异常的反应,他像哄孩子似的拍了拍端木怜星的背,温柔劝哄道:“好孩子,刚刚是云七救了你。” 端木怜星这才又重新抬起头,看着云七时,从嘴角边溢出一丝感激的笑意,眼睛里含着蒙蒙雾水:“谢谢云七哥哥。” “不谢。”云七摆摆手,“要谢也该谢江夫子,他和我一起救的你。” “谢谢江……夫子。” 江迟晚温和一笑:“怜星,你家在哪里?”忽然,他咳了一声,唯恐有口水什么的溅出来,赶紧拿帕子掩了嘴又咳了两下,继续道,“待会我让陈叔送你回去。” “不……不要……”端木怜星似乎受了什么惊吓,突然从江迟晚怀里挣扎开来,然后扑通一声跪下,扯着江迟晚的衣袖,含泪道,“求求夫子收留怜星,怜星没有家了,家乡打仗,爹爹和娘亲都死了,哥哥也被抓走去从军了,怜星求夫子收留。” 江迟晚眉间闪过一丝为难之色,学院又不收七八岁的女孩上学,他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也实在不方便,他赶紧扶起端木怜星道:“怜星,你先起来,让我先想想,咳咳……” “不,夫子不收留怜星,怜星就不起来,怜星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夫子。” 端木怜星执拧的不肯起。 “怜星,我看这样吧,江夫子有些为难,不如我收留你可好?” 云七想着反正皇帝赏赐了自己许多钱,她收留一个端木怜星根本不成问题。 不说端木怜星的小模样本身就招人疼,就说她与朵朵生的一样,她也应该收留她。 端木怜星怔愣看着她,死死咬住下嘴唇想了想,摇头道:“不好。” 云七顿时有了一种被深深嫌弃的感觉,脱口问道:“为什么你求江夫子收留你,却不肯接受我的收留?” “因为江夫子生病了,怜星想照顾他呀。”端木怜星仰着小脸一本正经的看着她,浓黑的睫毛扇了扇,又问道,“云七哥哥,难道你也生病了吗?”定一定,补充道,“如果云七哥哥真生病了,怜星也可以照顾的,真的。” 云七:“……呃。” 好吧!算她说的有道理。 70别怕,它很温驯 在古代七八岁就为奴为婢也是常见的事,她实在不忍心让端木怜星小小年纪不读书,去做什么奴婢,不过江夫子的为人她很相信,如果他肯收留她,他也不会真的把她当成奴婢。 依江夫子的才华,教一个端木怜星不在话下。 虽作此想,还是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笼罩上云七的心头,好不容易恍如遇到朵朵重生,朵朵却不愿跟着她,也是,她一来就得罪了那么多人,如果硬让端木怜星跟着她,也不一定对怜星有好处。 “江夫子,你看怜星如此可怜,不如你就收留她吧!” 云七满怀希望的看着江迟晚,想来想去,她觉得端木怜星跟着江夫子,她才能放心。 就算她不是朵朵,她也不忍让她再流落街头。 顶多,她把皇帝老儿给她的赏赐拿一些送给江夫子,虽然江夫子不是那等看重钱财之人,可收养一个孩子要花心思不说,还要花钱,她不可能无缘无故让江夫子担了这份责任。 “这……” 江迟晚更觉为难。 “江夫子,怜星保证会乖乖听话,好好伺侯夫子,绝不给夫子添麻烦。” 端木怜星生怕江迟晚拒绝,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睛泪光闪闪,像只可怜的小麋鹿一样乞求的望着他。 “江夫子,求你了?” 云七虽知自己有点不厚道,可还是腆着脸跟着一起求了。 “那……好吧。” 江迟晚内心挣扎了一会儿,终于点头同意了。 “谢谢江夫子。” 云七和端木怜星异口同声。 江迟晚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咳”了一声郑重道:“怜星,既然你跟了我,我就要对你负责任,我不要你为奴为婢,只望你心无旁骛,一心向学。”说完,又看着云七道,“云七,你也是。” 端木怜星听他话里之意,竟然是要收自己做学生,她喜不自胜,感觉连病也好了许多,同时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磕头道:“怜星唯夫子话是从。” 云七一叹:“唉!天下的好老师大都一样,永远不忘教导自己的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不过,听江迟晚如此说,云七觉得心里好欣慰,能跟着江夫人学习,那也算是端木怜星的造化了。 “朵朵,如果这就是你该有多好。” 她目光不舍又怜惜的看向了端木怜星,心柔化成一汪春水,鼻子跟着有些酸涩起来。 想起,从前,朵朵总是喜欢跟着自己屁股后头姐姐,姐姐的叫着。 “姐姐,你陪我画一会画嘛,你不陪我画画,我就告诉妈妈……” “姐姐,你能不能讲个故事给我听啊,妈妈不在家,我睡不着……” “姐姐,我告诉你哦,今天在幼儿园,陈子轩说喜欢我哦……” “呜呜,姐姐,林梦心把我的芭比小公主抢走了,你帮我抢回来嘛……” 那时候她还嫌这个相差整整十岁的妹妹很烦,不过,那个芭比小公主她倒是替她抢回来了。 可是末世来临,她们失去了妈妈。 “姐姐,妈妈呢,妈妈真的不在了吗?姐姐,我好害怕……” “姐姐,你不要过来,你快走!妈妈说,生命是个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她开始想要好好做一个姐姐,朵朵却不在了。 妈妈离开,朵朵离开,那是她人生中最不敢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惨烈往事,直到现在,她都会经常陷入深深的噩梦之中无法自拔。 在她内心深处,她从未放下过妈妈和朵朵的死。 可妈妈和朵朵都说,她一定要好好活着,哪怕再孤单,再恐惧,她也从不曾放弃过生的希望。 她孤单一人,唯有那个芭比小公主陪着她,直到她遇到了纪非凡,她以为除了芭比小公主,她又多了一个人陪。 没想到啊! 她有眼无珠,认错了人,终究葬送了自己。 “云七哥哥,你怎么哭了?” 端木怜星眨巴着纯净无辜的眼睛,抬起瘦弱的小手,想伸手替她拭一拭眼泪,忽然看见她手腕上竟然盘着一条黑红交错的小蛇,她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却又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哦,没什么,只是风迷了眼睛。” 自从妈妈和朵朵死后,她以为自己的眼泪流干了,再不会流出一滴眼泪,没想到今日在见到端木怜星时竟然不自觉的哭了。 江迟晚疑惑的看了看云七,他总觉得云七对端木怜星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完全不同于同情和怜悯的感情,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怎么,你害怕这条小蛇?”云七察觉到端木怜星眼里的恐惧,她揉干眼泪,冲着端木怜星微微一笑,将衣袖笼了笼,不让赤练露出来,又甚是温柔道,“别怕,它很温驯,不咬人的。” “云七哥哥说它不咬人,怜星就不怕了。”端木怜星虚弱的甜甜一笑,语气娇嫩,又看向江迟晚道,“江夫子,你怕蛇么?” 江迟晚摇头一笑:“不怕。” “那怜星就更不会怕了。” “哈,既然你不怕,那就让我的赤练出来跟你打个招呼怎么样?” “……嗯。” 端木怜星微有迟疑,还是鼓气勇气点了点头。 “来,赤练,快点出来,跟江夫子和怜星妹子打声招呼。” 话音刚落,赤练小蛇就吐着腥红的蛇信子从云七的手腕上钻了出来,云七掌心向上平放,它正好游到了她的掌心,直立起上半身,一双漆黑的小眼珠望向江迟晚和端木怜星,吐吐舌头,又点了点头。 “好可爱的小蛇。”端木怜星捂着小嘴笑了笑,又伸手指着赤练道,“它的头上怎么有像火一样的印记?” “这应该是赤练的胎痣吧!”云七其实也不知道这印记哪里来,她又好声好气道,“如果你想,你可以试着摸摸它。” “……嗯。” 端木怜星咬着嘴唇伸出了手,似乎还有些不敢,伸出的小手又缩了回来。 云七笑道:“瞧你,还是怕了,没关系,它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71诊病 端木怜星又重新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咬着发干的唇,抬起纤细如小葱般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赤练的身子,然后大着胆子又碰了一下,这才收回手,又笑道:“云七哥哥,这赤练小蛇的身体好滑好凉……” “蛇本来就是冷血动物嘛。”云七抬手拍了拍赤练蛇的头,笑着道,“不过我的赤练可不是普通的蛇,它有灵识的。” “云七,我恍惚记得天字班的唐继思也有这么一条赤练蛇,莫不是……” 江迟晚看了这小蛇半晌,越看越熟悉,因为这小蛇有个很容易记住的特征,那就是云七所谓的胎痣。 “江夫子你看出来啦!”云七吐了吐舌头,有些得意的笑道,“唐继思想用赤练来暗算我,结果……哈哈……她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赤练如今归顺我啦!” “你这孩子……咳咳咳……” 江迟晚伸手指着她,无奈一笑,突然又咳了几声,这一次咳的有些剧烈。 要想收服唐继思的赤练并非易事,云七却将它驯的服服贴贴,看来云七果真变了。 “江夫子,你没事吧?怜星替你捶捶背。” 端木怜星赶紧爬起身来,小眉头因为担心而紧紧蹙起。 “我……没事……咳咳……”江迟晚摆摆手。 端木怜星还是替他捶了捶背,两道小眉毛都快揪到了一处,瞧江迟晚咳的满脸通红,生怕他连肺都要咳出来了。 她尽心尽力的为他捶背,小手虽然力道不大,隔着薄薄衣衫,却能感觉到她的小手很暖很暖,仿佛有一道绢绢细流缓缓流入他的心田,他的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喉咙也没那么痒了,他气息稍稍平稳了一些。 “江夫子,你好些了吗?”端木怜星关心的问道。 “嗯,好多了。”江迟晚觉得有些感动。 “云七哥哥,怎么办?你能治好我,能不能治好江夫子?”端木怜星满怀期待的又看向云七。 云七这些天练的药虽多,却没有练镇咳之类的药,再说江迟晚能病这么久,说明病比较麻烦,不是简单的镇咳药就是治好了,镇咳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末世各种病毒猖狂流行,也造就了医术的发达,不过就算她拥有比现代医术更为先前的末世医术,也没有设备,如今只能替他把把脉,又怕他不信自己。 “我不敢保证能治好江夫子,但至少可以缓解。”云七冲着端木怜星点点头,又看向江迟晚,郑重其事道,“江夫子,如果你信我,我可以替你把把脉。” “嗯,我信你。”江迟晚这一回没再犹豫。 云七正襟危坐,三指搭到江迟晚的手腕上,可能是病了太久,身体太过虚弱,江迟晚的脉像虚弱,跳动无力,这还是他好的时候,要真正的发病的时候,基本就天天跟床打架了。 “江夫子,你是不是时常胸痛胸闷,咳痰咳血?发作时,睡觉不能平躺,弯腰也会呼吸困难?” “是。”江迟晚眼前一亮,有些惊讶的看着云七。 “有没有腿痛,腰痛,胳膊疼之类的症状?” “没有。” “嗯。” 云七搭完脉,又看了看江迟晚的手指形状,然后又道:“可否请江夫子伸出舌头我瞧瞧?” 江迟晚依言伸出了舌头,云七仔细看了看。 旁边的端木怜星一句话也不敢说,她生怕说话会打扰到云七诊治,只是满含希望,又满含担扰的看着云七,又看看江迟晚。 “江夫子,你这病有多少年了?” “十六年了。” “嗯。” 好半晌,云七终于检查完毕。 她感觉江迟晚的病症很像是肺结核,却又不是。 她又问道:“十六年前,江夫子是如何发病的?” “这我倒记得不太清了,不过听我娘提起,那天我喝了一碗鸡汤之后就咳的厉害,之后又突然不咳了,我娘以为我无甚大碍,没想到过了两三天之后就开始咳了,这病根也就落下了。” “哦?” 她忽然想到在现代,自己曾遇到过的一个临床案例,有位患者曾被诊断为肺炎,肺癌,肺结核,各种治疗都不见效,后来才查出原来是一块骨头卡在肺里15年。 江迟晚的症状与那位患者极为相似,如果真是被异物卡在肺部,那必须要取出异物才能根治,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异物早就与肺部组织沾粘在一起,想要取出必须要动手术。 这种手术不同于剖腹产,想要在古代完成这项手术几乎不可能,就算是微创也没那技术条件。 唉—— 在末世她花了重金刚刚购置了一套微型医疗机器人,她称之为小八,那可是她猎杀了整整一年的变异兽才买来的,结果一次都没用过,她就归西了。 关键是小八运作依靠的是太阳能,就算是没有电力的古代也可以使用。 如果能将小八带来,那她肯定是第一神医啊!不过也很有可能古代人会把她当成妖怪和异类看待,这点她倒不在乎,本来嘛,她的名声就已是烂到透顶了,也不在乎多出什么别的名头。 唉,也不知道霹雳能不能好好守着小八,说不定有一天她就能集齐四珠回去了。 正想着,端木怜星有些害怕的问道:“云七哥哥,江夫子的……病?” 她看见云七脸色凝重,心里就开始嘀咕起来,难道江夫子病的很严重吗? 江迟晚倒不觉得有什么,反正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早就习惯了。 大多数大夫都说他是肺痨,吃了许多药也不见效,肺痨本就是绝症,还传染,后来,母亲千辛万苦为他寻访到鬼医莫寒山,莫寒山说不是肺痨,可能是卡了异物在肺里,他也没办法根治,只能开药减轻他的痛苦,延长他的寿命。 当年,莫寒山与其师兄九离药圣老人并称九离双圣,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莫寒山被赶出九离山,成为九离弃徒。 尽管如此,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医术,连他都说没办法,他也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他相信云七会医术,也愿意他帮他诊治,不是因为他认为云七有能力可以治好他,而只是因为云七是他的学生,在这个时候,他需要给予他充分的信任。 没有哪个孩子会愿意让自己的老师一再怀疑自己。 “……嗯。”云七点点头,“江夫子你的病的确有些棘手,不过还不算太糟。” 72赠药 云七从袖笼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直接递给了江迟晚,这里面装的是最后一颗莲心。苏莲月一共给了她三颗,一颗给了山长妻子,一颗给了小火凤,这一颗她大方的送给了江迟晚。 江迟晚接过小瓷瓶问道:“云七,这瓶里是何物?” 云七笑道:“莲心。” 江迟晚大为吃惊:“莲心?可是莲月公子研制的莲心?” “是呀!” “怎么会?” 江迟晚根本无法相信手上拿着的竟然是世人奉为圣药的莲心。 “难道江夫子还不信吗?”云七挑挑眉毛,邪邪一笑,又道,“江夫子,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前几天晋王带着莲月公子来我们临天学院饭堂吃饭,这件事早就传遍了整个学院,不过有件事旁人可不知道,那就是机缘巧合之下莲月公子送了我三颗莲心。” “什么,还一送就是三颗?”端木怜星瞠目结舌。 “怎么,怜星妹子也知道莲心?”提到莲心,云七奇道,“这可真是巧了,怜星妹子的名字重了莲心了。” 端木怜星眼光闪烁了一下,点了点头道:“……知道,莲心可是无价之宝呢,我名字里的怜星,怜是怜惜的怜,星是星辰的星。” “哦,原来是这个怜星,你的名字很好听。” 端木怜星脸色红了红,笑道:“谢谢云七哥哥夸奖,云七哥哥你真是个大好人,不仅救了我,还送了这么好的药给江夫子。” “不行,这么贵重的莲心我怎么能收?”江迟晚立刻婉拒,要将莲心还给云七。 “你瞧,江夫子,你这样做就是太不看不起我云七了吧?不管是不是无价之宝,但药的本质就是用来治病救人的。” “还是不行,云七,我并非看不起你,实在是无功不受禄……咳咳……咳咳咳……” 江迟晚急的满脸通红,就算他过去待云七好些,那也是一个身为人师应该做的,他怎么能受他这么贵重的莲心。 “江夫子,你不要着急。”端木怜星见他又咳的厉害,赶紧替他拍背。 “好啦,好啦,江夫子,不过就是一颗莲心而已,你怎的这般胶柱鼓瑟,你再推辞我不认你这个老师了。”顿一顿,加重语气道,“再说还有怜星妹子需要你负责,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的,怜星妹子跟谁去?” 说完,眼睛看向端木怜星,眼里无尽温暖道:“这莲心我也不是送给夫子你的,权当我送给怜星妹子的见面礼。” “云七哥哥……”端木怜星感动的热泪盈眶,哽咽道,“你真好,怜星愿下辈子当牛作马报答你的恩情。” 萍水相逢,云七救了她,又送莲心给江夫子,她心中动容。 “我不要你当牛做马,只要你做我妹子就行了。” “云七哥哥……”端木怜星更加哽咽了,眼泪水不自觉的又流淌下来,感动的点头道,“嗯。” “好啦,别哭了,你再哭我就不送啦。” “嗯,我不哭。”端木怜星破涕为笑。 “瞧瞧,人家怜星妹子就干脆多了。” “咳……咳咳……”江迟晚摆摆手,想说:云七,你时常被人打的伤重,莲心还是留给自己保命最好。 云七想这江夫子虽好,却是迂腐不化,她本来想为他扎穴止咳,可医患之间讲究的是信任,江迟晚肯让她把脉已是极大的信任,但心中肯定会存有疑惑。 不仅江夫子,所有人都会对她的医术存有疑惑,因为她本来就不是这古代的云七。 如果换作她是江夫子,她也一定会产生怀疑,自己冒冒然的提出要使针灸之术,到时江夫子是拒绝好,还是接受好? 为免尴尬,不如直接送莲心来的好些。 反正她还有机会得到莲心,只要她能夺得炼药师大赛的头名,不过头疼的是末字班的学生没有参赛资格,她还得想个方法得到参赛资格。 她说送的是莲心,也是为了让江夫子信任她,肯放心的吃下药。 算了,他一直推拒,早知道就不浪费这么多口水了,不如直接强喂来的干脆些。 想到做到,云七忽然上前一把捏开江迟晚的嘴巴,还没人家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莲心已经被喂入江夫子嘴里。 “咳……咳咳……” 江迟晚被药所呛,又咳了两声,忽然感觉喉间一阵清凉,这清凉弥散开来,缓缓向下,渗入五脏六腑,江迟晚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服和轻松。 待他平定之后,端木怜星面带希望的柔柔问道:“江夫子,你感觉怎么样了?” 江迟晚点头微笑道:“这莲心果然是圣药,这感觉好多了。” 端木怜星面浮喜色,江迟晚又转头看着云七,郑重其事道:“云七,此等大恩,他日必报。” “好啦,好啦。”云七摆摆手,“江夫子,你搞的这么正儿八经的做什么,我这个人一向都不喜欢正经。” “你这孩子呀!”江迟晚摇头一笑,颇为无奈的看着她道,“真拿你没办法。” “拿我没办法就对了。”云七勾唇一笑,蓦然脸色又暗了下来,“江夫子,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就算莲心是圣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我怀疑你肺部有异物,如果不取出异物,病是没法好的。” 江迟晚瞬间一怔,云七说的竟然和莫寒山一致,此时,他才对云七的医术真正相信,不仅仅只是因为是他是他的学生,他要给以信任。 “啊?怎么会这样……”端木怜星脸上刚刚浮上的喜色又湮灭下去。 “江夫子,怜星妹子,你们也不用这么灰心嘛!”云七伸手很是老道的拍了拍江夫子的肩膀,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笑道,“不是还有我云七在嘛,这些日子我正在炼药,有几味药正好对得上江夫子你的病症,不过就怕到时候江夫子你不敢吃。” “为何不敢吃?”江迟晚竟然与端木怜星异口同声。 端木怜星突然脸上又是一红,似有害羞之意,眼睛微微看了一眼江迟晚,然后低垂了头,手里绞着衣角。 “因为我害怕江夫子你害怕我云七只是个庸医。” “怎么会,我信你。” “我也相信云七哥哥。” “嗯,这就好。” 正好,她正在研制青霉素,抗生素一枚双刃剑,用好了可以救命,滥用了很有可能使人类面临感染时无药可用。 不过,在古代根本没有抗生素,有许多可以治疗的病症都成了绝症,像江迟晚肺里有炎症,还必须要用抗生素治疗,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对青霉素过敏。 正想着,就见陈叔急匆匆的跑来了。 73云七的小迷妹们 “公子,公子,帕……帕子找不到了。” 陈叔去河边找了半晌都没有帕了的踪影,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想来被风吹走了,无妨。”江迟晚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瞬间便恢复了平静,又问云七道,“云七,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不了,不了,我骑马来的。”云七赶紧跳下马车,又挥挥手道,“江夫子,怜星妹子,学院见!” 二人一起朝着她挥了挥手。 …… 辰时三刻,云七到了临天学院,因为春铭还在照顾那些养生堂的孩子,没有跟过来,所以云七自己去马棚栓马。 学院的马棚也分三六九等。 最前面一排,各色香车宝马,全是兴都城的权贵子弟。 从前连那些权贵子弟的小厮都瞧不上云七,也没少欺负过云七,今日一见云七,个个都缩着脖子绕道走。 云七眼里根本没有这些人,栓完马,眼看要迟到了,就急匆匆要往班里赶,不想遇到一个穿的花蝴蝶一般的小姑娘,定眼一看原来是赵玉姝。 赵玉姝笑嘻嘻的看着她道:“云七,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 “玉姝公主,你怎么跑马棚里来了?” “人家左等你不来,右等你不来,就只好跑到马棚里来碰碰运气喽。” “你等我做什么?” “等你去上课呀!” “不要告诉我,你也成了临天学院的学生?” 云七皱皱眉头,有些惊讶的看着赵玉姝,临天学院相当于现代的初高中学校,像赵玉姝这样的小学生级别的人是不收的。 “哈哈……”赵玉姝不由的开怀大笑,竖起大拇指赞道,”云七,你真聪明,你怎么这么聪明呢?一猜就准,人家可是为你来的哦。” “嗤……你个小学生跑来跟我同级?” “十三哥能来,为什么我就不能来,再说了,人家和云七你一样聪明嘛,跳级来的,呵呵……”赵玉姝依旧满脸笑吟吟,还托着香腮无比崇拜的看着云七,眼里冒着星星有些遗憾道,“好可惜哦,人家不能跟你同班,这临天学院的破规矩也真是烦人,分什么男班女班的,其实人家是想跟云七你做同桌啦。” “切,你想的美。”云七见这小丫头一再缠着自己,又想到这古代的女孩就是早熟,赶紧正了脸色奉劝道,“告诉你,老子对女的可没兴趣,只对美男感兴趣。” 按照一般小姑娘听到如此直白的话,定要羞愤交加了,可赵玉姝不是一般的女子,她不仅不羞愤交加,反而还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只管眨巴着眼睛瞅着云七笑。 “我早就知道啦,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她忽然上前一把拉住云七的胳膊,摇摇她的胳膊笑问道,“云七,你知道你为什么对女的没兴趣吗?” 云七:“……” 因为老子本来就是女的,对女的有兴趣才怪。 “那是因为从前你没有遇到我呀,我就是来解救你的小仙女哦。” “噗……” 真不知这个赵玉姝打来儿来的这份爆棚的自信心。 “云七,你订过亲了吗?”赵玉姝面带羞涩,双手绞着衣角,一副紧张的样子。 云七摇摇头。 “哈哈……这就好。”赵玉姝紧张顿消,高兴的笑了起来,又道,“对了,云七,你赶紧回班上去,听说今天一早你们班新来了一位很厉害的夫子哦。” 云七拉了拉她死死拉住自己胳膊的手:“那你还不快点放开我!” “哦,我一时抱上就忘了。”赵玉姝赶紧松开了云七。 云七怕她再纠缠,一阵风似的跑了。 “云七,我一定能将你掰回正道的,一定能。” 赵玉姝痴迷的看着她的背影,捏起小拳头暗暗发誓。 人群中,一抹夺人眼珠的俊逸身影行走如风。 风吹着她的黑发,她的白袍,怎么看,怎么好看。 “哇,是云七耶!” 有几个少女冒着迟到的危险,偷偷溜到男班来就是为了看一眼云七。 “怎么办?我怎么感觉云七越来越帅了,比太子还帅耶……” “不要说太子,试问整个学院有哪个男子能好看的过云七,他就像画里的仙人一样好看,哎呀,我的娘哎,我的小心脏砰砰直跳……” 自打云七被晋王邀请吃饭,还成功的救了山长妻儿性命,他的名声就在临天学院打响了。 其实,从前他的名声也很响,不过都是些诋毁和谩骂,如今许多人都对她产生了翻天覆地的看法。 “云七,云七……” 不知是谁呼喊了一声,接着就是整齐划一的呼唤。 “云七,云七……” 旁边还有时不时经过男学生,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云七,却再也不敢招惹她,尤其是被打歪了下巴的唐继欢,望着云七时,恨的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云七回头看了这一帮花痴少女一眼,唇角微微向上扬起,露出清淡一笑,一瞬间灿烂夺目。 唐继欢望着这样的笑呆了两呆,心驰神荡起来。 从前怎么没发觉,云七笑起来的样子这么好看,真可惜是个男的,否则,他死缠烂打的缠着自己,或许他会给他一个机会。 “天,云七朝我笑了,他笑起来的样子好好看……” “晕了,我要晕了……” 女学生纷纷被撩拨的心跳如小鹿乱撞。 “叮铃铃,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了,云七赶紧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班级。 女学生们恋恋不舍的目送着云七离开,一个个的还托着发烧的腮帮子朝着末字班看了看,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报告!” 云七跑的再快,也迟到了。 教室里一如既往,乱轰轰的一片,学生们毫无纪律性,随意走动,说话的说话,掷骰子的掷骰子,唐继欢正对着镜子挑着眉眼,看自己的下巴恢复的正不正。 朝讲台上望,正撞上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眼神虽然平静无波,可云七却莫名的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自在,好像这双眼睛能够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的心灵。 74乐夫子驾到 好一双犀利的眼睛,有些熟悉,却明明是陌生人。 可偏偏这样一双眼睛却生的极为漂亮,是轮廓分明的丹凤眼,眼神明澈清晰,让人一眼便难以忘怀,只是太冷了,也太邪魅了。 云七突然想到一个词,图穷匕见,一撕可破的纸里包藏的是最利的匕首,他的眼睛即是如此。 相比于他这一双令人惊艳且冷漠的眼睛,他的样貌倒显得有些稀松平常了,可是再稀松平常也掩不住他周身的妖戾之气,这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侵略气息。 正如赵玉姝所说,看上去的确是位厉害的夫子,不过也真是奇怪,唐继薇怎么亲自来了。 除了上次她将唐继思扔进茅坑,唐继薇摆了一下威风,她基本是不屑踏足末字班的。 看来,这位新来的夫子来头不小。 他只看了她两眼,没有说话,调转过脸,一脸冷色的正对着台下闹哄哄的学生。 他不说话,唐继薇更不屑搭理云七,她突然挥起手中的戒尺猛地朝桌上啪啪啪拍了几下,班里顿时清静了不少。 唐继薇微微清了清嗓子,开始介绍起来:“这位是新来的乐夫子,从今以后,由乐夫子来掌管你们末字班,以往,你们年少不知事,上课不认真也就罢了,但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们可以改过自新,以学业为重,尊师重道。” 底下的学生虽然不闹腾了,但一个个的也都不往讲台上看,该干嘛的还是干嘛,不过震慑于唐继薇的威严,不敢发出声音而已。 唐继薇心中冷笑一声,这末字班的学生果然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来什么夫子教他们都白搭。 唐继欢照过自己的下巴之后,觉得还是恢复的不够完美,两眼恨恨的朝着站在门口的云七射来,瞧云七一副尴尬的倒霉样,他心里甚为快意。 “报告!” 云七只得又重复了一遍。 唐继薇这才转眸看了云七一眼,眼底冷意森森:“做为临天学院的学生就该懂得,上课迟到是件很严重的事,去思过墙……” 唐继薇本想当众罚云七站思过墙,话到一半,乐夫子却直接打断,而且打断的十分自然,他淡淡开了口:“进来吧!” 云七吐吐舌头抬步就要进教室,又听乐夫子看着她,严肃的追加了一句:“下不为例。” 云七态度良好的垂下了头:“学生再也不敢了。” “嗯。” 乐夫子满意的点点头。 看着云七大摇大摆的进了教室,又落落大方的坐了下来,唐继薇气个半死,双拳不由的紧紧握起。 一双凌厉的眼不甘而隐忍的看了乐夫子一眼,想说什么,却又忍了下去。 在临天学院她最大,还没人敢当众给她没脸过,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夫子头一天来,竟然敢当众给她没脸,偏偏她还不能发火。 谁让乐夫子是晋王姬遇的人,太子特意交待要好生招待这位新来的夫子,她也不敢十分得罪,只能忍气吞声。 她又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企图来缓解尴尬,下面的学生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要知道,从前唐夫子可是说一不二的人,在山长面前傲慢的像只大公鸡似的,都是拿鼻孔跟人说话,没想到这头一天来的乐夫子竟然丝毫没给唐夫子脸面。 这惹得一众学生纷纷又有一种崇敬而好奇的眼神打量起乐夫子。 难道临天学院的天变了,实际掌控人成了乐夫子,不然唐继薇怎么可能用一种仰视的姿态和乐夫子说话。 可如果乐夫子成了实际掌控人,他为什么要来教末字班,教末字班的夫子除了教音律的江夫子是大盛数一数二的琴师之外,其他夫子都是学院最末流的,不大让其他夫子看得起。 唐继薇说完话正要走,乐夫子却说了一句:“唐夫子且慢走!” 这一声虽然说的极轻极淡,却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唐继薇脸色微微一白,转身道:“不知乐夫子还有何事?” 乐夫子站在讲台中央,脸面对着底下的学生,看也未看唐继薇,对她的问题也不置一词,只是不急不缓对着众人说道:“本次炼药师大赛,末字班的学生也有资格可以参加。” “啊?真的吗?我们末字班的学生也可以参加?” 这样的消息好似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的许多学生眼睛里冒出了惊喜的光,根本不相信似的看着乐夫子,然后又将目光投向唐继薇,发现唐继薇似乎真的生气了,气的脸都绿了。 他们末字班的学生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不学无术,有些家贫交不起束脩的,还有些天生资质不高却又想求上进的,还有一些是罪臣之子,当然这所谓的罪臣是没有受到皇帝重罚的,只是被流放了,他们的孩子也有可能会被允许进入学院上学,只是这些人都被分在了末字班。 久而久之,当中有些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也开始灰心了,因为在末字班除了音律,的确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而大盛崇尚武学,只会音律并不能为他们带来很好的前程。 一听说,他们竟然有资格参加炼药师大赛,且不说能不能拿到名次,单是获得一个资格就足以让他们兴奋,因为他们感觉自己终于得到了平等对待。 “当然。”乐夫子胸有成竹道。 云七心里也跟着欢呼一声,她正好想弄个参赛资格,得到莲心和玄极珠,没想到这参赛资格就从天而降了,看来这乐夫子严厉归严厉,人还是挺不错的。 “……咳咳……”唐继薇见乐夫子竟然商量也不商量,直接决定了这么重大的事,她的脸更加绿了,清清嗓子压抑住情绪道,“那个,乐夫子,此事还需……” “怎么,唐夫子你有意见?” 乐夫子又直接打断了唐继薇的话。 唐继薇无奈的在心里咒骂了一千二两遍,心道:这厮怎的如此专制无礼,怎么配当夫子,不知道打断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吗? 她正了脸色道:“不是有意见,而是……” 75两者交锋,强者胜 “你没有意见就行了。”乐夫子又再次打断了唐继薇,仿佛他真的是临天学院的最高掌权人一般,又仿佛他是天生的天皇贵胄,周身带着难以匹敌的威压,唇上挂着一个淡漠而冷酷的笑,补充道,“还有,我只是通知你,并非问你意见。” “……” 唐继薇的脸已经绿成春天里的茫茫大草原了。 “哦哦,好耶,好耶……谢谢乐夫子,乐夫子无敌……” 班里欢呼声一片,就连云七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不过瞧了一眼左侧空荡荡的坐位,她喜气洋洋的眉稍又收敛了一下。 怎么回事?这大好日子汤圆怎么没来上学,小十三不来是因为皇后娘娘又病了,他要侍疾,汤圆又是因为什么,难道他身上的毒还未清除干净,想想,心下打定主意放学后有空去唐家走一趟。 “切,谁稀罕呢!” 唐继欢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不以为然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回头勾着脖子朝云七看了一眼,心里有了暗自比较的意思。 不得不说,尽管他生的很美,也只比现在的云七美了那么一点点,他觉得很不自在,从前,他可是比云七美千百倍的。 怎么说呢,虽然云七还是云七,可现在的云七好像变得有灵魂了,对了,就是有灵魂了。 他继续拿着小铜镜照脸,十分自恋的自言自语道,“谁要炼什么破药,弄得满身难闻的药气,影响本少爷的完美形象。” “乐夫子,你怎么能擅自做决定?” 唐继薇终于憋不住满心愤怒了,即使他是晋王姬遇的人又能怎么样,说到底晋王并不是她大盛的人,若不是太子重视两国友好,怎么可能对晋王处处礼待,更不用说他推荐来的一个夫子。 她这一声厉喝震的众人的欢呼声顿时又被噎了回去。 两者交锋,强者胜。 到底谁才是临天学院的强者? 众人不敢轻易断言乐夫子强过唐继薇,毕竟唐继薇身后还有太子,除非乐夫子是皇帝派来的人,他们带着一丝深切的期望看向乐夫子,渴望着他能真正的为末字班的学生做主。 “作为一名夫子,在学生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乐夫子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就像是天上的神祇俯视着地上的蝼蚁,一双本就幽深难测的眼睛更显幽深,如难以探测的深海,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煞气。 他已经很有耐心了,若按他平常的性子,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唐继薇没想到他会如此厉声喝斥她,还有他这种高高在上的冷漠目光刺的她如芒刺在背。 她堂堂唐家大小姐,又是灵幽宫宫主霍羡鱼身边的大红人,就算在宫主面前,她也没有如此低到尘埃的感觉,更不要说太子,就是皇帝来了也得给她三分脸面,没想到竟然被一个普通的夫子喝斥。 这也就罢了,最令她觉得羞愤的是,在面对乐夫子时,她竟然气怯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能拥有如此强大的气势?浑身冒出一阵冷汗,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在临天学院有一条规矩,任何学生,只要你拥有足够的实力便可以挑战一切,哪怕你是平民百姓,亦或罪臣之子,只要你行,便可以把那些所谓的贵族踩在脚底,反之,就算你出身高贵,若没有实力,也只能任人贱踏,这便是大盛的生存法则,能力越强你才有资格得到尊重!” 他说话时,脸色已恢复了平静,眼睛里也是静如死水,偏偏他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充满着某种未知的力量,让下面的一众学生听的热血沸腾,尤其是那些平民子弟和罪臣之子。 “对!强者胜,我们末字班的学生也要变强!也要公平参加炼药师大赛!”不知是谁激仰的喊了一声,然后底下有人开始附合起来,“对,我们也要公平参赛,公平参赛……” “公平?” 云七抬眸看向乐夫子,心想这货如果在现代,绝逼是个传销大师,简单的几句话就把众人搞的群情激仰。 唐继薇听到乐夫子竟然搬出了临天学院的规矩,一时语塞了。 其实那些规矩也只是当初创立临天学院时设下糊弄人眼的,随着时间流逝,并没有多少人会记得这一条规矩。 在这个世界,不管你做什么,学什么,从来都是看身份的,从来都是拼家世,拼爹拼娘,哪来的什么所谓的公平。 可既然人家这么熟悉临天学院的规矩,她还真无法再辩驳,再强行辩驳也是自取其辱。 “咦?这唐夫子怎么还忤在这里?” 又不是知是谁喊一句。 众学生纷纷又将目光重新移到唐继薇身上,这里大多数人早就对唐继薇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心生不满,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反抗,今日见唐继薇连番吃瘪,有人大胆起哄:“哦哦……唐夫子,滚哦……” 唐继薇自打生出以来,头一次被人这般羞辱,还是一群废物学生,她气的七窍生烟。 “你……你们怎么能对唐夫子不敬!”只顾着照镜子的唐继欢终于从自恋中清醒。 “一边待着去,死娘娘腔!”有人骂唐继欢。 “谁是娘娘腔了?”唐继欢气的花枝乱颤,从前他在班里可是把霸主级别的,怎么莫名其妙就成娘娘腔了,他明明很有男子气概,他伸手指着云七道,“他才是娘娘腔!” 有人哈的一声笑,然后一拍桌子起身道:“唐继欢,你说云七是娘娘腔,那你有本事向云七发出挑战啊!谁输谁娘娘腔。” 唐继欢下意识的摸了摸被云七打歪的下巴,心下有些后怕,脸上却不肯服软,挺挺胸脯,挑衅的看向云七道:“挑战就挑战,谁输谁是娘们!” 云七双手抱胸,脸上没有太多表面,只淡声道:“就凭你,还没资格向我发出挑战!” “什么?”唐继欢看到云七眼里藐视的光,气的脸颊通红,伸手指着云七道,“云七,你简直……” “好了,唐继欢!唐继思已经向云七发出过挑战赛,你就不用凑这份热闹了!” 76哪里来的小乞丐 唐继薇深深觉得这个堂弟实在丢脸,哪儿哪儿都不行,偏偏还自恋的要死。 “唐夫子,你……”唐继欢不甘的咬了咬殷红的嘴唇,在唐继薇面前到底气矮,只能涨红着脸气恼的盯着云七,挥手道,“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且饶了云七一回。”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未必是云七的对手,也就顺势下坡,自个找了个台阶下了。 唐继薇鄙视的瞥了唐继欢一眼,要说从前的云七,唐继欢还有能力收拾,可如今的云七,就连她都看不透,更何况肚子里装不下三四两油的唐继欢。 她可不想再让唐家的人当众丢脸,虽然唐家一家子也是乌眼鸡似的内斗,可在外面,大家都是同气连枝的唐家人。 她又将目光扫向乐夫子,似乎想挽回尊严,说了一句:“乐夫子,难道学生在课堂上公然喧闹,你也制不住?” “……嗯。” 乐夫子淡淡点头。 唐继薇以为乐夫子是点头认错了,正要再说两句以正她的身份,却听乐夫子冷幽幽道:“你怎么还没滚?” “你?” “哦,唐夫子,滚哦,滚哦……” 学生们又开始起轰。 唐继薇的脸已经憋胀成了猪肝色,她冷哼一声,拂袖狼狈而去。 这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因为时间有限,乐夫子只是简略的介绍了一些基本的炼药之法,底下的学生从来没正而八经的学过此类富有实战经验的知识,大多听的非常认真。 当然也有对学习一点都不感兴趣的,但他们并不敢在课堂上说话,所以这一堂课上的是史无前例的顺畅有效。 云七虽然精通医术,但也听的很认真,都说学海无涯,医术也是一样的,根本没有尽头。 不得不说,这位乐夫子是有真材实学的,他所讲的某些内容甚至于达到了现代医术的水准,她慢慢的佩服起乐夫子来,可有一种不安的疑惑始终盘饶在她心头。 她好像见过这个乐夫子,而且见面的时候好像还不那么愉快,她拼命想,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第二课堂就是江迟晚的音律课,相比起其他夫子的严厉,亦或敷衍了事,江迟晚在学生中颇受尊敬,不管是面对天字班的优等生,还是面对末字班的劣等生,他总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耐心。 就算是上课再调皮,再不听话的学生,他也从未责骂,只要你肯向他请教,他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耐心讲解。 他的品德,才学,尤其是琴艺都是万中无一。 只可惜,他身体虚弱,时常生病,当初皇后娘娘生辰时想请他,都被他婉言谢绝了。 也正因为他的温和,学生并不怕他,所以平常在末字班上课时,课堂上总会有学生吵闹。 今日他踏入课堂时,见每个学生都各坐其位,并没有一个人讲话,一副等着先生来上课的认真样子,他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进错了班级。 虽然有半年没来了,可每一个学生他都记得,他天生就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看到真的是末字班的学生,他的心安定了些,心下也有些疑惑,怎么这些学生全变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认真听课。 抬眼朝下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后位置的云七,他眼神微微一顿,朝她露出淡和一笑,云七也回了一个微笑。 摆好琴,他优雅落坐,开始授课。 听课的听的很认真,不听课的也不闹,只是昏昏欲睡,江迟晚已经很满意目前的授课状态。 尤其是云七,最令江迟晚刮目相看,从前云七不是痴傻的盯着自己流口水,就是睡大头觉,要不就是和同桌的唐继元轰闹嬉笑,今天的云七一再刷新他对他的认知,他听的极为认真。 云七懂音律,还要得益于小时候妈妈的逼迫。那时候的她觉得每日练琴是乏味枯燥的,远不如看电视或者打游戏来的快乐,所以她时常会偷懒,偷懒的结果就是手机被没收,电视也没的看,就连想出去找小朋友玩也受到了时间限制。 为了自由,为了手机和电视,她拼了,一路拼向前,她考了古筝业余十级,在考完十级的那一天,她高兴的将所有的古筝乐谱都撕毁了。 她想,她再也不要弹什么破古筝了。 可如今再听,却恍如隔世,缓缓流淌的琴声中,承载了她满满的回忆,还有妈妈对她满满的爱和希冀,只是那时的她不懂这份爱,只会觉得妈妈好烦。 她时常会对妈妈说:“不要以爱的名义来绑架我!我不想练琴,不想做作业,不想去学校……” 而妹妹朵朵在那个时候也会站在她这一边,有样学样的说:“姐姐说的对,以后朵朵也不想练琴,不想做作业,不想去学校……” 妈妈会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等你们当妈的那一天,就知道妈妈的用心良苦了。” 正听的入神,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喝斥声:“哪里来的小乞丐,滚一边去!” “对……对不起……”另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我不是故意的。” 端木怜星发现江夫子寻常戴在身上镇咳平气的药包没有带,她就急的送了过来,虽然江夫子吃过云七给的莲心,她还是担心,不想还未走到班级,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前来偷看江夫子的永宁公主赵治贤。 “如果对不起有用,还要这国法校规做什么?你一个女子跑到男班来做什么?” “你……你不也是女子?” 端木怜星更加怯弱,怯弱归怯弱,却又带着一种隐隐的刚强。 “好你个小乞丐,还敢犟嘴,信不信本公主立刻就打死你!” “永宁公主,我看还是算了吧,早上我见到这小丫头是跟着江夫子一起来的,或许她是江夫子什么人吧,你打死这丫头不要紧,何必凭白得罪了江夫子,啧啧,细看看,这小丫头生的真不赖。” 有人劝说起来,此人正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云雪佳。 她不过是二房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所以她不得不极力巴结永宁公主赵治贤,她想为自己找一个靠山,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太子最宠爱这个妹子,只要她能讨好赵治贤,说不定有朝一日可以借此接近太子。 77向云七挑战琴艺 云雪佳不敢奢望马上就能成为太子的正妃,哪怕暂时只做个侧妃,甚至小妾,她也愿意,反正太子终归有一天会登上帝位,成为新帝。 到时,后宫女人还不是各凭本事,只要她能勾住太子的心,登上后位也说不定。 她虽卑微,却有远大的理想。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反勾起赵治贤的痛恨和憎厌来,果如云雪佳所说,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尤其是一双眼睛,好像蕴着水光,一副我见尤怜的模样。 她一直仰慕江夫子,只要是江夫子的课,她都听的极为认真,所以她琴艺极佳,只是江夫子身体不好,都半年没来了,这是半年以来江夫子的头一节课,她当然要跑过来看,以解相思之意。 反正她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学院也没有人敢管她。 江夫子虽然为人随和,却从来没有特意亲近过哪个女子,眼前的这个小野丫头是谁?她心里立刻升起一种深深的忌惮。 “什么算了!”赵治贤拔出腰间的银鞭,勃然怒道,“倘若本公主连一个野丫头都教训不了,还做什么公主!” 说话间,银鞭挥下。 “啊——” 端木怜星发出一声惊叫,一道银光直挥而下,她都来不及抬手去挡,眼见就要打在她明亮如星的眼睛上。 “怜星。” 云七大叫一声,身子飘逸如燕,只是一道白光,人已飞至端木怜星面前,伸手就接住了鞭子。 “云七哥哥……”端木怜星柔柔弱弱的唤了一声,脸上浮起一层愧色,“对不起,我一来就惹祸了。” “不怪你。”云七对端木怜星大为怜悯,她怒睁双目盯着赵治贤,沉声一喝道,“你又是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公然闯入我们男班,还行凶打人!” 惹她可以,惹她的朵朵就不行。 虽然理智告诉她端木怜星并不是朵朵,可此刻感情占了上风,在她心里,她真的把端木怜星当成了朵朵,她甚至认为,或许朵朵只是失忆了,穿越大军中,不是没有失忆的。 漆黑的瞳仁里崩射出骇人而暴戾的光芒,白色衣袂随风猎猎翻风,衬的她如雪的肌肤更加的白,白到刺目,如带着利刃的锋芒,一股强大的威势从云七纤瘦的身体里爆发出来,她冷冷的看着她,仿佛只要赵治贤再敢欺负端木怜星,她就要将对方撕成碎片。 赵治贤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除了赵玉姝,皇帝最宠的就是她,不要说在临天学院,就是整个大盛,以她高贵的身份和强大的玄力,她又害怕过谁。 可此刻,她的心里竟掀起一阵惊骇之意。 怎么回事!这个人不是云七那个大草包吗? 虽然好像听谁在耳边提过云七变了,但她根本没有在意这样的小人物,所以脑子里的云七还是那个连她脚底泥都不如的断袖废物。 这要放在从前,像云七这样低贱的角色,根本连和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怎么她因事牵绊半月未来,这云七好好的就变了,还敢如此嚣张的喝斥她。 云雪佳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阴冷而得意的看了云七一眼!正好,她今天借赵治贤的手教训教训这个小贱种,他云七本就是唐家最无能的废物,也敢踩到她和云飞涯的头上去。 虽然她一向讨厌云飞涯,可云飞涯到底和她一母同胞,云飞涯被云七扔进茅坑,成了全学院的大笑话,她也没脸。 “大胆!”赵治贤身后一个着秋香色的陪读宫女站了出来,立着一双三角眼伸手指着云七,居高临下的怒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以下犯上,不要命了!” 赵治贤气怔之下转醒过来,她为刚刚下意识的惊骇感到羞耻,她怎么能在一个废物面前丢了她公主的体面,她气恼的一挥手将那宫女推到一边,又恶狠狠的盯着云七,扯一扯手里的鞭子,鞭子被握在云七的手上,她竟然半分都扯不动。 “好个大胆的云七,本公主今儿就要扒了你的皮!” “公主殿下,息怒!” 江迟晚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因为走的太急,脸上带着异样的红色,可这半点不减他风雅的姿态。 “哥哥,你的药包。” 端木怜星一见江迟晚来,赶紧双手奉上了药包。 看到她一双秋水般清澈的眼瞳,江迟晚心神微微一动,爱怜道:“怜星,你身体还未恢复,怎么就跑出来了。” 端木怜星微笑的摇头道:“我没事,我只是担心哥哥。” “江夫子,这个野丫头是谁?” 赵治贤从来没听说过江迟晚有个妹妹。 “她是我妹妹怜星。” 江迟晚并不打算把端木怜星当侍女看,可他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总归不方便,不如兄妹相称的好,也省得惹来闲言碎语。 “不,我没听说过你有妹妹。” “你虽贵为公主也不可能尽知天下之事。”他淡然一笑,缓缓走到赵治贤面前,不卑不亢道,“公主殿下,你在上课时间来男班本已犯了校规,还请公主殿下即刻回去。” 江迟晚一来,末字班所有的学生都跟了出来,见外面出了事,其他班的人也无心再听课,虽然没有跑出来,也勾着脖子朝窗外望。 这样的话若换作旁人,赵治贤早气的拿鞭子抽了,可说话的是人江迟晚,赵治贤有再大的气也暂且隐忍了下来。 她喜欢江迟晚整整三年,早就将他的家底查了个干干净净,他根本没有妹妹。 她恨恨的盯了一眼端木怜星,又娇红了脸,声音变得温柔起来:“江夫子,并非治贤故意犯校规,治贤此次前来,只是……” 她含羞带娇,欲言又止的看着江迟晚,她想告诉他,她只是想来看看他而已,可少女的矜持和公主的矜贵让她说不出这样赤果果的话。 正愁找不到借口,忽一眼瞟到正在安抚端木怜星的云七,她灵机一动道:“只是来向云七挑战琴艺的。”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咂舌摇头。 这永宁公主不是明摆着欺负云七么?谁不知道云七对琴艺一窍不通,连最基本的琴谱都看不懂,如何比。 江迟晚的脸色微微一变,按规矩,不管是玄力,还是琴艺,亦或其他,都可以发出正当的挑战,可是云七不通琴艺,他如何接受挑战,可他若不接受,无疑于直接宣告认输。 他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云七,云七却云淡风轻的叹息一声:“唉!我最不擅长的就是琴艺……” 78脱光衣服跑三圈 云雪佳忍不住嘲笑起来:“也是,在家时七弟常说,琴认得你,你不认得琴。” “什么人啊?”有人打抱不平的瞪了云雪佳一眼,“再怎么说云七和你也是一家子,有这么落井下石的么?” 云雪佳气红了脸强辨道:“我这是帮理不帮亲,我说云七,与你……” “好了,云雪佳,你给本公主闭嘴!”赵治贤根本就没给云雪佳一点面子,她冷着脸疾言厉色的喝斥一声,眉宇间忍不住浮出得意之态,仰着鼻子看着云七道,“那这么说,云七你是直接认输了?” 端木怜星目露担忧和惭愧的看着云七,云七冲着她露出一个信心满满的笑,端木怜星的心才微微放下,毕竟事是她惹出来的,帮她收拾烂摊子的却是云七哥哥。 她和云七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云七对她这么好,她只知道,这个世上,除了江迟晚,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云七对她这样好过。 正想着,就见一个娇俏的身影跑了过来,她一边跑一边叫道:“十一姐,谁让你欺负云七的,我不准你欺负云七!” “玉姝,这又和你有什么干系,是云七她自己认输的。” 赵治贤看到赵玉姝奔来,眼里闪过一丝嫉恨的神色,她一向与赵玉姝不对付,若不是赵玉姝,她就是父皇心尖尖上的第一公主。 对于赵玉姝来到天字班,她既感到莫大的侮辱,又有种深深的无奈,虽然她贵为公主,也有不得已的时候,赵玉姝以八岁半的年龄和她成了同窗,这简直是在嘲笑她。 “认输?”云七冷笑一声,抬起头傲然道,“在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认输这两个字!”她嘴角一勾,露出一个自信的笑,“虽然我最不擅长琴艺,打败你却绰绰有余。” “什么?” 所有人都掏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通音律的云七,要接受临天学院学生中的第一琴艺高手永宁公主的挑战,还说什么打败永宁公主绰绰有余。 这云七怕是疯了吧? 就连江迟晚也微微一怔,而赵治贤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可明明又不觉得这笑话好笑,只是怔愣的盯着云七,“好一个大言不惭的云七,今日本公主就让输的心服口服!” “很好,你若输了,就交出流光珠,然后再跪下来给小爷我磕三百个响头认错,叫小爷三百声爷爷。” 云七冷冷勾了勾唇,她不可能一直守在怜星身边保护她,这一次接受赵治贤的挑战也是因为想替怜星出气,何况她必须要集齐四珠才能穿越回去,流光珠就是其中之一,本来还想着要怎么得到,不想这赵治贤竟然自动送上门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顿一顿又道,“并且,你向魔尊发誓,永远都不准再欺辱伤害怜星一分一毫,她若因你受到分毫的欺辱伤害,你将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我向魔尊大人发誓……”赵治贤自所以敢赌咒发誓,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绝对能赢,发完誓又道,“倘若云七你输了,从此滚出临天学院!还有,你脱光衣服绕着兴都城跑三圈,边跑边说自己是个废物大草包!” …… “这个云七,还真是会惹事,今天一个挑战赛,明天一个挑战赛,也真是够闲的,难道她就不怕事惹多了,惹祸上身。” 某二楼处,一身艳色的姬遇望着楼下人群密集处,不由的撇撇嘴,吐槽了几句。 回头看到身旁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还在悠闲的看着手里的书,姬遇又补充道:“事多也就罢了,还敢搬出魔尊大人的名号让人发誓。” “她只是想保护那个小丫头罢了。”看书的人终于给了一点回应,放下书,他缓缓站起身来,朝下望了望,唇角边浮起一个玩味的笑,扶着下巴道,“这个七七,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七七,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你不告诉我没关系,我有时间有耐心来慢慢的了解你。 姬遇看了一眼乐夫子,腹诽道:“还有趣?别哪一天把你给趣到情网里头去了,瞧瞧,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真的扮起夫子来了,唉——” 他想打自己的嘴,这件事还是他出的主意,说什么学生最容易崇拜和仰慕的人就是集才华和气质于一身的夫子,万一云七对这个夫子不崇拜不仰慕,那他…… “……咳……嗯。”姬遇心里忐忑起来,调整语气又问道,“您认为云七会赢吗?” “当然。” 夜修回答的很干脆。 “看来那个公主要倒霉喽……”姬遇唏嘘一声,忽又笑道,“魔尊大人可真是忙,你也对着发誓,他也对着发誓,究竟有多少誓言能应验呢?” “倘若赵治贤敢违背誓言,肯定应验。” 乐夫子声音凉凉。 …… “成交!” 不过两个字而已,云七说的轻飘淡然,却是胸有成竹,这样的笃定带着一种莫名的冷意,像尖刀一般,猛地刺在赵治贤的胸膛。 额上的冷汗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顺着脸庞滑落,在下巴处汇成一个个晶莹的珠子,赵治贤怔怔的看了眼前这个风姿卓绝的人,她忽然感觉,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不再是云七,而是换了另外一个人。 他真的能赢她吗? 不可能,绝不可能! 敢得罪她赵治贤的人,没有好下场,她一定要让云七付出惨痛的代价。 …… 临天学院,兰台。 因为云七和赵治贤摆下挑战赛,学院内所有的学生都没有心思再上课,一个个都跑来观战,就连唐继薇,太子赵燕京和肃王赵燕朗也来了。 太子和肃王来都是冲着姬遇而来,他们并不知道乐夫子是什么人,只知道乐夫子与晋王关系匪浅。 晋王为表达谢意,今日特地在临天学院的饭堂设宴款待太子,而肃王,本就与晋王交好,晋王也顺便邀请了他。 兰台下,乌乌泱泱一群人。 “哇,太子,太子竟然来了……” “还有肃王……肃王也来了……” “天啦,这天底下到底有多少这样气质天成,高贵无双的美男子,怎么可以好看到如此地步……” “太子和肃王再好看,也没有云七好看。” “切,云七好看有什么用,不过是个死断袖……” “……” 79奇葩曲目 议论声起,太子和肃王正经危坐,丝毫不受影响。 二人坐在了最前面的中央位置,太子居左,身边坐着唐继薇,唐继薇旁边则坐着一脸阴色的唐继思,而肃王身边坐着赵玉姝,她人比较矮,坐着的时候,脚都不能落地。 虽然心里笃定云七一定会赢,可到底有些紧张,两条腿不停的乱晃着。 “今日这场挑战赛一定会很精彩。”肃王意兴正浓,一双眼若有深意的打量了云七一眼,“这个云府的七公子,还真是令人意外。” “怎么,七哥,你也认为云七一定会赢?”赵玉姝一听,眼睛里冒出了星星,她冲着赵燕朗甜甜一笑道,“我也认为云七一定会赢。” “真是女生外向。” 赵燕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摇头一笑。 “玉姝,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要忘了,台上的是你十一姐。” 太子转过头,面色严肃的看了赵玉姝一眼。 云七怎么可能赢得了治贤,琴艺挑战赛,战的不仅仅是琴艺,还要斗玄气,不要说云七不通音律,就算她通音律,在玄气上也必定斗不过治贤。 治贤可是兴都女子玄力排行榜第四,他云七算个什么东西,也真敢应战。 “也不知这云七给玉姝灌了什么迷魂汤,把她弄的五迷三道的。”唐继思低低在唐继薇耳边嘀咕了一句。 “这不是你该管你的事。”唐继薇冷冷道,“且看比赛吧。” 唐继思从鼻子里冷嗤一声:“云七,你就等死吧!” 站在后面,被埋没在人群中的云雪佳紧紧的拧着手里的帕子:“云七,我等着看你脱光了衣服在兴都城跑三圈,到时看你还有没有脸活!” 想完,又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的云飞涯,只见他勾着脖子,直着眼睛盯在赵治贤身上,一副猥琐难看的样子,云雪佳觉得好生丢脸。 忽然,一声琴音起。 底下顿时归于平静,个个都屏神静气的望向台上。 纤细如玉的手指随意拨弄了琴弦几下,云七心中唏嘘,是有多久没碰琴了,算算,有三年了吧。 “云七,你要弹什么曲目?” 赵治贤听云七挑拨琴弦那般随意,根本就是调不成调,她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松了松。 “这首曲子可是我专门为永宁公主你弹的哦,跟你的形象很贴切呢。”云七巧笑嫣然,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曲目名就叫……你算哪颗葱。”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曲目,我从未听过!”赵治贤见云七分明是借曲目奚落自己,顿时大怒。 “那只能说明公主你是只青蛙。”云七又是一笑。 “你什么意思?” “坐井观天啊!” “你?” 赵治贤再一次被成功的激怒,她紧紧的握住拳头,握的连指甲都快要掐断了,眼底闪过一道冷光,杀心已起。 以琴音杀人,于她而言,是很简单的事,特别是像云七这样的废物,在弹琴斗玄气时分分钟就能把他给杀了。 可是她不屑杀他,一来怕脏了自己的手,二来怕在江迟晚心里落下草菅人命的印象。 可现在云七一再休辱挑衅,她实不能忍了。 …… 另一边,二楼。 姬遇皱着眉头,摸着下巴道:“九皇叔可听说过,你算哪颗葱这首曲子?” 他自问精通音律,比起大盛最副盛名的江迟晚也不遑多让,只是他为人比较低调而已,可是他从来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奇葩的曲目,明明就是骂人的嘛! 可倘若真有这首曲子呢,那他岂不也成了青蛙? 夜修慵懒的一抬眼:“没听过。” “哈,原来九皇叔您也没听过……” 这一下姬遇的心里顿时平衡了些,连九皇叔都没听过,要做青蛙大家一起做,哈哈…… 他正要笑出声来,却迎到夜修幽冷的目光,吓得他赶紧掩了嘴,只敢心里偷笑。 然后,两个人一起又默默望下看去,眼睛都牢牢锁住了云七。 ……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弹出个什么东西!”赵治贤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在场之人听到这曲目名,差点被惊掉了下巴,有人甚至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有人笑云七不学无术,有人笑赵治贤被云七嘲笑成青蛙,各人笑的各有深意。 “……哈哈……”唐继思笑的很欢,笑着拍起了手,“草包就是草包,这世上哪有这么个的曲目名,什么叫你算哪颗葱,还敢骂永宁公主是青蛙,我看他云七才是只坐井观天的青蛙!” “你才是青蛙!不对,你是比青蛙还丑的癞蛤蟆!”赵玉姝气乎乎的跳了下来,伸手指着唐继思道,“你懂什么音律,就敢嘲笑我家云七!” “公主……你……” 唐继思还想再争,却被唐继薇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她知道若真惹恼了赵玉姝,也够她喝一壶了,想了想,只能忍气吞气,忿忿不平的坐在那里。 琴音再一次响起,云七轻拨琴弦,唐继思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看吧!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草包,弹的什么破玩意。 因她弹的调不成调,赵治贤愣在那里,倒不知用哪个曲目去应付。 临天学院的琴艺挑战赛与寻常的比试不同,需要双方同时弹琴,可以弹同样的曲目,也可以弹不一样的,就看谁弹的音律能压得过谁,简单来说,就是通过音乐跳动的旋律来斗玄气,谁最后弹不下去就为输。 当然,前提是弹琴之人必须懂音律。 正在赵治贤发愣的时候,琴音忽转悠扬,然后渐渐跳跃起来,跳跃的节奏越来越快,犹如大珠小珠滚落玉盘。 这是什么曲目?她真的闻所未闻。 可明明又不是乱弹琴,因为这的的确确就是一首曲子。 江迟晚平静的坐在那里,一直未说话,可此刻,他的眼睛里露出惊喜之色,纵使他自负精通音律,却从未听过这样的曲子,看来他的学生真的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他甚感欣慰。 端木怜星则紧紧的站在他身边,双眼望着云七,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云七脸上却是一派轻松,她所弹的曲子这些人当然没听过,不过就是现代曾网红过的甩葱歌而已,当然,这首曲子被改篇过。 当时她们几个学生也只是一时兴起,在老师的教导下改篇的,古筝老师也只是单纯的想提高他们学琴的兴趣。 对付赵治贤,这首曲子足够了,不过是借着曲子斗玄力而已。 她一丝一毫的玄力都未用,赵治贤倒呆住了,云七冷冷一笑,看来这个公主也只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看她好好戏耍这个嚣张跋扈的公主一番。 敢欺负朵朵,就要拿出面对后果的勇气! ------题外话------ 推荐好友菜根香,文:邪王溺宠:怪医拽妃。16号PK开始各种求! 简介: 她带着现代的药箱穿越,里面药品应有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她不想受到继母的束缚,带着贴身丫头、要了几百两银子便离家另起门户。 中医治本,西医治标,中西合璧,唯我独尊。 没银子我赚,赚来银子开药铺、开诊所、开医院。 只有医疗产业哪里够,房地产啥的也赚点。 80永宁公主当众告白 看到云七的淡定从容,以及她眼里迸射出来咄咄逼人的冷意,赵治贤忽然打了个冷战,她赶紧调整纷乱的心绪,以一首杀伐激越的《烈风》去应对,本来她不打算弹这首杀气浓浓的曲子,因为杀鸡焉用牛刀。 可现在,她有些恍惚,不知道谁是鸡了。 冷汗,沿着额头再次滑落下来,她一边弹琴,一边暗自蕴集内力,随着琴声流淌,玄力渐渐凝聚成强大的戾气。 银玄之力化作一道道无形的利器直逼向云七,云七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只是淡定从容的继续弹琴。 眼见云七一点受伤的迹象也没有,赵治贤再不敢有丝毫轻敌,身子又不由的打了个冷战,差点就弹错了一个音。 她无法容忍自己差点犯错,冷汗涔涔的盯着云七,满眼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她都已经用了五层玄力,这个云七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他还敢说他最不擅长的就是琴艺,如果今天她输给了他,那她堂堂公主还如何在临天学院立足,她又怎么可能以公主之尊跪在一个废物草包面前。 “不好,公主的心神乱了。” 唐继薇心里暗叫不好,转头朝太子看了一眼,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永宁虽不是和他一母同胞,但小时候因为母妃身体不好无暇顾及他,她一直养在赵治贤的母妃雀妃名下,直到七岁才回到母妃身边。 他和永宁之间的兄妹关系自然比旁人和睦一些,况且如果她输了,那他堂堂太子的脸上也挂不住。 这个云七真是诡异的很,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变得如此厉害,就好像这天下间没有他不会,没有他不能的事一样。 从前,他真是小瞧了他。 正想着,轻松跳跃的音乐忽然一反常态,就像河水倒流,往极高之处奔腾而去,刚奔腾到顶点,急转直下,音转入最低。 冷汗,不停的从赵治贤的肌肤里冒出,她从来没有听过如此诡异的曲子,每一节音符仿佛都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咒,她甚至感觉不到云七用了玄力,思维开始混乱,心好像被火点着了一样,汗如雨下。 “这个云七还真有两把刷子,曲风变化如此之快!” 姬遇脸上浮起讶异之色,正要击掌为云七叫好,忽然听到“啪”的一声琴弦断了,定眼一看,原来赵治贤顶不住云七的玄力,奏断了琴弦。 夜修只一心观战,并没有说话。 “哎呀,不好!飞雨夺魂针!” 姬遇一声惊呼,眼见一道如利针般的银色流光不着痕迹的往云七身上射去。 看来有人忍不住要暗中使诈对付云七了,难道是赵家人借机寻仇来了? 夜修神色不动,眼底却闪过一道暗光,挥手间,那道银色流光已经调转了头,急速返回,“噗嗤”一声,声音弱不可闻,人群中有人捂住胸口,悄然退出。 唐继薇微不可察的朝人群中望了一眼,脸色忽地一白。 怎么回事?难道有高人在暗中相助云七,否则怎么可能他没受伤,反倒使暗器的人受了伤。 隐住满腹狐疑,她抬眸四处看了看,就看到二楼处一缕艳色身影,定眼一看,竟是姬遇。 她心下料定必然是姬遇多管闲事暗助云七,也不敢发作,只能继续以眼色示意太子,然后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 夜修看了姬遇一眼:“那个人就交给你了。” “遵命,我的魔尊大人。”姬遇挑挑眉毛笑道,“想不到九皇叔你也有耐不住性子的时候,上次你出手救云七,她可是嫌你多事的……” 夜修抬抬眼皮,冷淡的看了姬遇的一眼:“你的话真多。” 姬遇抽抽嘴角,自动闭紧嘴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嘴巴刚闭紧,又诧异的张开了。 ……噗。 这云七到底使了什么招,永宁公主竟然开始当众脱衣服了! 赵治贤的脱衣之举,令全场哗然。 “七哥,这怎么回事啊,十一姐输了就输了,为什么要脱衣服呀?”赵玉姝涨红了小脸。 赵燕朗倒吸了一口气,他原想上台阻止,可有太子在,还轮不到他。 转头看向太子,太子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灰。 只瞬间,他已飞身上了兰台,一把拉住赵治贤的手道:“永宁,你疯了!” “我没疯,你放开本公主!”赵治贤赤红着双目,拼力挣扎,太子却纹丝不动,她气愤不已,另一只手烦燥的扯自己的衣服,对着太子叫嚣道,“你算老几,也敢教训本公主!” 太子见赵治贤处于失智状态,狠狠的瞪了一眼云七,“云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妖术蛊惑公主!” 云七唇角勾出一丝轻笑,压根不理会太子,只是泰然若之的继续弹奏着琴弦,赵治贤不是让她脱光衣服绕着兴都城跑三圈吗?她让她在兰台脱衣服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她虽不能单纯的以琴音操控赵治贤的心智,却能借着琴音用迷药操控,这些天,她练了不少药,因为没有现代化设备,也不知道药效怎么样,正好拿赵治贤当个小白鼠试验试验。 “云七,本宫命你即刻停下!”太子暴喝一声。 云七看了看满脸怒色的太子,冷笑道:“真如令妹所说,你算老几,敢命令我云七!” “云七,本宫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太子勃然大怒,眼中腾起浓浓杀意,凝聚周身金玄之气,欲当场杀了云七,转念一想,云七是父皇看中的人,他若杀了,肯定会惹怒父皇。 而赵燕朗到现在都未出手,他怎么能让赵燕朗坐收渔人之利! 犹豫间,忽然手上一痛,已被赵治贤狠狠一咬,咬出血来。 太子吃痛放开了手,赵治贤如脱滑的泥鳅从太子手中挣脱开来,疯狂的朝台下跑去。 一边往兰台下跑,一边嘴里开始吟唱: 今夕何夕兮,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埋藏在心里多年的暗恋,此刻像洪水一样喷涌而出,赵治贤迫不及待的就想向江迟晚表白,于是奋力的朝着他奔去,只可惜她现在心神被琴音所控,根本分不清谁是真正的江迟晚。 81本公主杀了你 江迟晚压根就不知道久埋在赵治贤内心深处的单相思,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她身上,只是轻蹙眉头,疑惑的看着云七,想不到,云七的琴艺竟到了可以操纵人心的地步,这究竟是好,是坏? “哇,云七哥哥好厉害。”端木怜星眸光闪亮,拍手赞叹。 江迟晚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咳了一声,云七的琴声已戛然而止,而赵治贤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 江迟晚一怔,怎么回事,难道操控赵治贤的并非琴音? 疑惑间,赵治贤已经奔下台来,底下顿时一片骚乱,李通还顺势吹起了口哨,起哄调笑:“公主的身材还真他奶奶的不错啊,胸够挺,腰够细,来,到小爷怀里来,让小爷好好疼疼你……” 在众男生大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个个两眼双光,直勾勾的盯着赵治贤,能看到公主脱衣,那可是百年难遇,有些男学生恨不能看到赵治贤脱的光光的胴体。 “快,快拦住公主!”唐继薇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赵燕朗再坐不住,正要上前拦住赵治贤,忽然冲上去一个蓝衫少年,那少年一心仰慕公主,只因自觉身份配不上,从来不敢跟赵治贤说话,甚至连亲近她一丈之内的勇气都没有。 这下,给了他一个绝好的机会,他刚跳出去,赵治贤正好撞到了他。 她眼里像蒙上一层雾,看不太清眼前的男人,恍惚间,就像看到了江迟晚,她眉色一软,抛出一个媚眼儿,倒在他怀里继续吟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顿一顿,通红着脸抬头害羞的问道,“我的心意,君可知否?” 少年抖了两抖,然后眼睛里绽放出巨大的惊喜,浑身每一根汗毛都激动的飞扬起来。 幸福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把他吹的心神激荡,如上云宵,他几乎要哭了,眉角跳跃,嘴角肌肉抽搐,连忙点头道;“知,我知,我知……” “……噗,永宁公主爱慕的人竟然是云飞涯……” “不会吧,永宁公主爱慕的人明明是江夫子……应该是被云七的琴音操控了……” “不对,不对……云七明明已经停止了弹奏,我看是永定公主朝三暮四,两个都爱慕……” “操你奶奶的,这云飞涯算个鸟,老子哪儿都比他强,怎么永宁公主偏偏看上了他,真是眼睛有毛病……” “难道你小子爱慕公主,嫉妒了?” “我呸,老子会嫉妒一个掉进屎坑里的人……” “……” 赵玉姝瞪大了两只眼睛,匪夷所思的看着赵治贤,问赵燕朗道:“七哥,十一姐的眼光怎么这么差?” 赵燕朗眼底闪过深深疑惑,抬眸望向兰台,只见云七悠然自得的双手抱胸坐在那里,仿佛地下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干系,而她的眼光却望向不知名的地方。 太子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他走到哪里,从来都是万众瞩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存在感了? 抬头一看,就看到二楼处站着姬遇,太子陡然清醒,刚刚的一切,肯定是姬遇搞的鬼,否则单凭一个废物云七怎么可能有本事打败治贤,还操控了她的心神。 想到此,他心有余悸,刚刚幸亏没出手杀云七,否则死的有可能是他了,论身份和样貌,他丝毫不比姬遇逊色,可论玄力,他不是他的对手。 看来,姬遇明摆着是想维护云七了,难道这两人有一腿?他没听说过姬遇有断袖之癖,也是,天纵素来民风严谨,就算姬遇有此癖好也不可能传出来。 他极力拉笼姬遇,同时又深深忌惮着他,也只能忍气吞声,气恼不已的下了兰台。 此刻,姬遇正嬉皮笑脸的看着云七,云七却瞪了他一眼,然后微微侧目,绕过他,正好撞到夜修阴幽的眸光,刹那间,她反应过来,低低咒骂了一声:“妈的!怪道如此熟悉,原来是那个挨千刀的强盗!” 似乎感受到云七的不满,夜修嘴角挂上一丝玩味的笑意,目光直直看在云七身上,似乎在说:“七七,你永远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眼睛里透露出来的自信和目空一切的霸气令云七很郁闷,偏偏她还真拿他没有半点办法,既然不知他打了什么主意,她干脆就不想了。 赵燕朗正欲顺着云七的眼光望去,云七却忽然垂下了双眸,他正好看到她眼底的流光,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她眼中似装了万千星辰。 心,没由来的,砰然一动。 忽然“啪”的一声脆响,刚刚还沉浸在滔天惊喜中的云飞涯已挨了赵治贤重重的一巴掌。 “大胆云飞涯,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抱着本公主!”赵治贤转醒过来,羞愤交加的盯着云飞涯。 云飞涯被打的一脸懵逼,结巴道:“公……公主,刚刚明明是……是你主……主动抱着我……说……说喜欢我的。” “放屁!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德行,别叫本公主恶心了,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喂,永宁公主,你怎么能翻脸不认帐呢,刚刚明明是你当众向云飞涯表白的呀!” 人群中不知是谁嘻笑的高喊了一声。 “是呀,是呀,不仅表白,还又唱又跳,跳的是脱衣舞哦……” “哈哈……想不到永宁公主你还有如此豪放的一面……” “如果永宁公主你看不上云飞涯,还有我,快看我,我哪里都比云飞涯强……哈哈……” 人群里满是嬉笑和嘲讽。 唐继思和云雪佳之流见云七不仅没事,还得瑟的要命,双双气个倒仰。 赵治贤低头一看,自己衣衫不整,酥胸半露,这才彻底清醒过来,记起了自己刚刚做的事,顿觉羞辱万分,她堂堂公主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充血的双眸凶狠的盯向台上的云七,心头涌起滔天的愤怒,她把牙咬的咯咯作响,歇斯底里的叫嚣:“云七,都是你,都是你害本公主丢尽了脸面!本公主杀了你!” 说完,她像个疯子一样,张牙舞爪的奔向兰台。 “十一姐,不要……” 82永宁公主,你下跪吧! 赵玉姝尖叫一声,她深信云七的能力,正因为她深信,所以才会害怕云七会打伤甚至打死了赵治贤。 赵治贤是身份尊贵的公主,深受父皇宠爱,如果她伤了亦或死了,云七就犯了重罪,到时岂能活命,再说她与赵治贤虽然关系不睦,但到底是她的十一姐,她不想真的让她出事,更不想云七出事。 她跑过去一把抱住赵治贤,力劝道:“十一姐,你息怒,不关云七的事!” 赵治贤深恨赵玉姝,盛怒之下,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她,可若拍死了赵玉姝,她的小命也没了,她愤恨的将赵玉姝狠狠一推,怒道:“滚开!” 赵玉姝跌落一旁,被赵燕朗一把扶住。 “好了,永宁,你不要再胡闹了!” 太子知道姬遇在此,他不想让事态进一步扩大,赶紧上前阻止。 “太子哥哥,难道连你也要胳膊肘朝外拐,向着旁人?”赵治贤见自己的亲哥哥竟然不帮自己,心中充满失望,冷笑一声道,“莫不是太子哥哥你对云七也动了心思?” “永宁,你?”太子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 “永宁,你怎么能这么说太子哥。”赵燕朗亦上前拦住,“太子哥也是为了你好。” “不——”赵治贤怎肯吃了这样的大亏。 “永宁,今日有高人在此,你若不怕丢了性命,尽管闹!”太子的声音阴沉无比。 “太子哥哥……”赵治贤开始有些迟疑,她就说云七怎么可能这么厉害,果然有鬼。 “公主,你身份高贵,同云七那样的无耻之徒计较,岂不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唐继薇又跑上来劝。 唐继思本来还想火上浇油一把,借着赵治贤的手杀掉云七,见大家都在劝,她只能熄了火上浇油的心思,反而附合劝道:“是啊,永宁公主,那云七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公主你亲自动手。” 赵治贤被劝的杀气渐渐湮灭,不是她不想杀云七,而是她清楚的明白,这里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的帮她,哪怕是太子哥哥,也不会为她出头。 云七不算个什么东西!可他背后的高人肯定是太子哥哥不想得罪的人物。 她心中又冷又灰,盯了云七一眼冷哼道:“好,今日本公主就暂且饶过你!” 说完,转身欲走。 “站住!”兰台上一声冷喝传来。 “云七,你还想干什么!不要得寸进尺!” 赵治贤没想到云七不仅不领情,还敢当众喝斥她,刚刚熄灭的杀意又重新燃起。 “云七,做人还是谦卑谨慎些好,永宁公主饶了你已是给了你莫大的恩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唐继薇摆出一副夫子的架势来,伸手直指云七的脸,“你给我滚下来,这临天学院还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哪家的狗没栓绳,跑出来狂吠?”云七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从鼻子里轻嗤一声。 “你?”唐继薇气的口鼻皆歪。 云七食指伸向唇边,轻轻“嘘”了一声:“唐夫子,别说话,没有人会当众承认自己是狗的。” 唐继薇顿时一愣。 “哈哈哈……” 人群中有人爆笑出声,忽又觉得笑的不合时宜,吓得赶紧闭了口。 云七不再看唐继薇,只是掸掸衣衫站了起来,缓缓走了过来。 风忽起,吹动她白袍翻飞,周遭忽然诡异的静了下来,众人齐刷刷的盯着云七,人人都屏住呼吸。 即使是瞧不上云七的人,在此刻,也不由的呆怔了,这是怎样的一张脸,真真难以描绘。 晨光正好,笼在她的发上,脸上,身上,晕染着一层淡红光晕,一身雪白衣衫裹住风姿卓绝的身躯,每个人忽觉得心头突突跳起。 好一个绝世姿容的美男子,就连台下的太子也黯然失色。 赵玉姝看到这样的云七,完全呆住了,像个小迷妹一般,托着两痴傻傻的嘀咕起来:“天,我家云七好霸气!怎么办?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这孩子……”赵燕朗无奈摇头。 “哇,云七哥哥好好看呀!”端木怜星也不由的呆了呆。 “嗯。”江迟晚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晚哥哥你更好看。”端木怜星转头又看向江迟晚,眼里闪着崇敬的光,心里默默道。 “啧啧……”姬遇摇了摇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窗户上敲了敲,“这个云七,怎么能帅得过我?” 夜修有些慵懒的抬抬眼:“就你,也能和七七比?” “九皇叔……”姬遇颇为幽怨的看了夜修一眼,抬手将自己从上到下指了一遍,“你瞧瞧,就凭我这形象,哪儿不如云七了?” “你哪儿都不如七七。” “……噗” 不管是底下的一切,还是楼上的一切,云七根本未在意,她只是静静的盯着赵治贤,脸上挂着一丝轻笑:“公主,愿赌服输,你还没有交出流光珠,再向我磕头认罪,叫小爷我三百声爷爷呢?” “你!”赵治贤气怔。 “怎么?你想赖帐?”云七俯视着她,眼光轻轻朝四处看了看,抬手道,“今日你可是当着众人面与我立下赌约的,你不要告诉我,你赵治贤说出来的话只是放屁!” “是啊,永宁公主明明和云七立下赌约,怎么能反悔……”李通摇头叹道,“难道皇家人就能这么拽,说话不算话?” “好你个李通,你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想活啦……”有人提醒一声。 “我只是打抱不平罢了……”李通撇撇嘴。 “是呀,是呀,是公主就可以随便赖账啊?是公主就可以说话当放屁啊?是公主就可随随便便向人发起挑战,输了就可以随便走人啊……” “对,是公主就可以。” “……呃” “……” “云七,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不要太过嚣张了!” 太子听到议论声起,暗中捏紧了拳头,一双幽暗的眼睛紧紧盯住了云七。 “我云七就是这么嚣张,你能耐我何?” 云七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反正她早就得罪了太子一干人等,这些人也早就恨不能让她死,所以她根本不在乎继续得罪,若不是怕怜星妹子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立赌约的时候她肯定会让赵治贤给怜星下跪。 忽的,她眼神骤冷,冷喝一声:“永宁公主,你下跪吧!” 83臣服 “不……可能!” 赵治贤在面对云七时,说话忽然顿了一下,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她觉得台上的云七好高大,这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冷傲霸气,高大到可以睥睨一切。 怎么会? 明明她才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公主,云七只是三品小官家庶出的废物,她怎么在他面前有矮了一大截的感觉。 赵治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论身份,论地位,论玄力,她不知强了云七多少倍,云七能这么狂妄得瑟,所依仗的不过高人的玄力,说到底,废物还是那个废物。 她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想到此,她恢复了镇定和凌厉,一双锐利的眼睛傲慢而蔑视的盯着云七。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云七冷冷的勾了勾唇,忽尔露出一个笑,这笑灿如花开,瞧在赵治贤的眼睛里却十分诡异可怖。 她都没有来得及辩驳,忽感头顶一阵强大的压力袭来,她眼前一花,双腿一软,“砰”的一声直挺挺的跪在了冰冷的青砖地上。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凉气,随之就有人发出了惊叹之声,虽然云七赢了,可是没有人敢想到赵治贤会真的跪在云七面前。 太子英俊的脸孔彻底僵住,难以相信的瞪着一双大眼睛,眼珠子都快瞪掉了出来。 云七双手抱胸,两眼一弯,颇为满意的笑道:“这样才像话嘛。”说完,她伸出了手,“流光珠拿来吧!” 不!绝不! 赵治贤觉得自己羞辱极了,恨不能此刻碰死在这里,她怎么好好的就跪下了,她明明宁死也不会跪的。 她拼命咬着牙,两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可无论如何努力都站不起来,更糟糕的是,听到云七跟她要流光珠,她竟然唯命是从的想要从脖子里解下。 “云七,你够了,流光珠是父皇赐给永宁的,你没有权利拿!” 太子暴怒,赵治贤跪在云七的面前,就好像他自己跪了一样。 他可以不在乎赵治贤丢脸,可皇家脸面不能丢,否则他还算什么太子! “流光珠是赵治贤的,她愿赌服输要送给我,关你屁事!”云七微微掸了一眼太子,又笑问赵治贤道,“公主殿下,告诉你的太子哥哥,让他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不! 赵治贤的心里在叫嚣,她不能听云七的蛊惑,绝不能,她拼命的想要控制住自己,脱口却对着太子道:“太子哥哥,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愿赌服输。” 太子的脸彻底绿成一片。 说完,赵治贤颤抖而痛苦万分的解下流光珠,又颤抖的捧到云七面前,云七毫不客气的将流光珠拿了过来,很好,现在她拥有了流光珠,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就可以集齐四珠,打开时空之门回去报仇了。 “厉害了,云七!”姬遇不得不佩服的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赞赏,又若有所思的望着云七疑惑道,“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手段。” 夜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丫头也是你叫的?” “……呃,不叫丫头叫什么。” “叫云公子……”顿了一下,又道,“或者有一天要叫九婶。” “不是吧,九皇叔你是动真格想娶她了?” 姬遇咂舌,他不信一见钟情,所谓的一见钟情大抵都是见色起意,没见人会对哪个丑八怪一见钟情的,可是自打九皇叔第一眼见到云七,他看她的眼神就与众不同。 也是,云七有色,可九皇叔的身边不缺色呀,僻如他的师妹霍羡鱼,虽然不是顶顶美,却也风情万种,媚态袭人,还有小师妹花容,那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啊,前凸后翘的,不知迷死了多少人,最关键的是这两个美人对九皇叔那叫个痴情啊,偏偏九皇叔对她们没有半点回应。 难道九皇叔喜欢的是像云七这样没胸没屁股的小干柴? 原以为九皇叔只是简单的想玩玩而已,没想到一玩就玩真的。 看着姬遇一脸惊诧的样子,夜修点头“嗯”了一声,又道:“若你的法子没用,你知道后果的。” “啊?” 姬遇心里咯噔一下,谁知道云七这个怪胎会不会喜欢九皇叔啊,早知道他就不多嘴了,想想,他默默了抽了自己一嘴巴。 “天啦,云七做到了,云七真的做到了,他不仅赢了永宁公主,还让永宁公主跪在他的面前,交出了流光珠!” 人群中有人激动的大声道。 “怎么办?我越来越爱云七了,他竟然能让高高在上的永宁公主臣服在他的脚下,好帅,我爱云七真的好帅啊……” “……” 兰台下的女学生们双手捧心,用一种痴迷而敬仰的眼神看着台上一袭白袍的云七,在她们眼中,这个曾经被众人憎厌的草包断袖一跃而成了心目中的偶像。 “云七,你好厉害啊,真是太厉害了……” 赵玉姝已经忘了跪于台上的是她的姐姐,她对她崇拜的五体投地,根本不知道用什么词来表达她的敬仰之情。 她站起身来就想奔向云七,赵燕朗伸手想拉住她,她却像小鱼儿一般脱滑而去,张开双臂欢快的奔向云七,也不管有众人在看,她像是要宣布主权一般,一下子扑到云七的怀里:“云七,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云七低头看她,抽了抽嘴角,呵呵干笑两声,推了推她道:“公主,矜持些。” 赵玉姝嘟嘟嘴巴道:“矜持就是假正经,我不喜欢假正经。” 云七:“……” “玉姝,你身为公主一点身份都不顾,跟本宫回去!” 太子赵燕京满腔羞愤无处发泄,一把拉过了赵玉姝,不管赵玉姝又吵又闹,直接将她拎下了兰台。 云七本来也不想赵玉姝缠着她,正好清静了。 端木怜星有些忧心的皱皱眉头:“晚哥哥,能让公主跪的大概只有太后,皇上皇后之类的吧?” 江迟晚:“嗯。” “那云七哥哥会不会招惹什么灾祸呀?” “云七他吉人自有天像,就算有灾祸,也能逢凶化吉。” 江迟晚说的笃定,心内却根本没有把握,不过是为了安抚端木怜星而已。 84一对一教学 午间,云七刚吃过午饭,就被人叫到乐夫子所在的文渊堂,也就在现代意义上的教室办公室。 因为夜修身份特殊,他可以独自拥有一间办公室,还是全学院最为豪华的办公室。 云七对夜修有一种天然的抗拒力,不太想去,可本着尊重夫子的原则,她还是乖乖去了,正好她也被赵玉姝痴缠的烦了。 一进去,就看见夜修姿态闲适的斜躺在春藤椅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正专注的翻阅着。 “乐夫子,您好!”云七表现的很有礼貌,说话之前行了一个师生礼,“不知乐夫子找学生何事?” 夜修慢悠悠的转过身,微微坐直身体,打量了她一下,问道:“你可想参加炼药师大赛?” “当然想了。”云七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那你过来。”夜修冲她招了招手,云七满腹狐疑的走到她身边,起身将手里的书递给了云七,“那这本书必对你有益。” 云七接过书,大致的翻了一下,不由的蹙了蹙眉头,更加疑惑的看向夜修,心想:这人有这么好心,会突然送书给她? 这古代什么都好,就是文字不太好,她堂堂研究生毕业,竟然有许多字都不认得,楷书隶书还好认些,有些书籍竟是篆文,从前的云七又不学无术,基本算是个文盲,所以每每看古书时,都看的很费力。 尤其是夜修刚刚给她这本书,蝌蚪文似的,她认不得几个。 不过没关系,山长认得,等得了空向他请教就行了。 既然他不说破自己的身份,那她也权当不知道,只客气的说道:“学生多谢夫子。” “听闻你是末字班最末,这书上的字你认得吗?”夜修直接揭了她的短。 云七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这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这是故意来打击她的吧,她没好气的摇头道:“不大认得。” “嗯,你还算老实。”说完,他走到书案前,径直坐了下来,又指了指旁边的小圆杌道,“坐下,我教你。” 云七虽有求学之心,但对夜修到底心有芥蒂,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他刻意接近她是什么目的,总觉得他没安什么好心眼,摸了摸下巴,笑着拒绝道:“学生愚钝,不敢劳夫子一对一指教。” “既自愚钝,还不虚心学习!”夜修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瞄了她一眼,继续道,“炼药师大赛在即,只要你在这段时间之内悟透此书,必能夺冠。” 云七嘀咕一声:“我就是不看此书,也能夺冠。” 对于夺冠,她自信心满满。 夜修呵呵轻笑了一声,似带着几份嘲讽:“对于不求上进,无心学习的学生,是没有资格得到炼药师大赛冠军的。” 他什么意思?这是赤果果的在威胁她,如果他真出手,她还真不定能夺冠,这人阴险无耻的很,骗她签下卖身签不说,还强取豪夺了她的黄金,她又不是他的对手。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她倒要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于是,她只能乖乖的坐在了他的旁边,将书放在了书案上,他脸上表情淡淡,翻开了第一页。 “这一页,你哪个字不认识?”他的声音还算温和。 云七认真的看了看,伸手指向一个字。 他似乎比较满意,笑了笑道:“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你还不算目不识丁。” 云七抽抽嘴角,咳了一嗓子道:“除了这个字,其余一个都不认识。” “……呃。”他怔了一下,“好吧,那就从头开始学。” 说着,他开始耐心的教了起来,云七的注意力一开始并没有集中在他教的字上,而是集中在他的脸上,曾经在影视剧看到有人易容,不过那也只仅影视剧里。 现实生活中,一般很能达到,就算在末世,也没有人可以轻易的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除非整容,怎么古代人就能轻易做到整容的效果,她看啊看,愣是没看到夜修脸上有一点易容的痕迹。 如果不是他的眼神以及他自带的强大的暗黑气场,她还真不会认出这两人是同一个人。 她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找到破绽,撕下他人皮面具的冲动,没办法,她这人天生就具有钻研精神。 她十分想研究研究古代人皮面具是如何制作的,这样,她以后也可以想怎么易容就怎么易容。 为了掩饰自己正在偷看他,她特意用手撑住脸遮挡了眼睛,用眼角余光透过手指缝去看。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夜修察觉到她的心思并不在学习上,而是在他的脸上。 一个女人这样偷偷打量一个男人,究竟是什么心态?难道正如姬遇所说,学生很容易对老师产生好感?这小丫头这么快就迷恋上他了? 想想,心中有些自得。 云七正研究的专注,在寻找着人皮面具与他脸上的接合点,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只是茫然的“啊”了一声。 夜修见她瞧着自己发愣,装作不高兴的样子,从笔筒里抽出一枝毛笔打在她的头上,严肃道:“开什么小差,专心点!” “哦。”云七揉了揉脑袋,收回了思绪。 “再开小差,就罚你去打扫学院的茅厕。” 瞧她又呆又萌的样子,夜修不由的恍了一下神,只是瞬间,又换做一副严厉的模样。 “……噗,扫茅房?” 云七正想抗议,他却斩钉截铁道,“不许提出异议。” 云七恨的牙齿痒痒,却拿他没办法,只能乖乖学习,没想到夜修意外的温柔而富有耐心,虽然也会用毛笔打她的头,但毛笔落在她头上的时候一点力度都没有。 慢慢的,云七不再抗拒,也不再走神,而是专心志致的听他说。 云七没有想到他这样的人竟然是难得一遇的好老师,很懂得引经据典,化枯燥乏味为生动有趣,借着药理知识说了一些有趣的故事,她托着腮帮子,听的竟入了神。 说故事说到了仙境蓬莱有许多奇珍异草,云七忽然想到了梨花说的很危险的蓬莱岛,她赶紧问道:“不知乐夫子可曾听说过离这百里远的地方有座蓬莱岛?” 85我到哪里都是香饽饽 听云七突然问起蓬莱岛,夜修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知道。” “听说那里也有许多奇珍异草。” “嗯,你想去?” “嗯。” 云七点头,自打知道了这个蓬莱岛,云七就一直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供她升级的能量晶石,特别是在遇到他之后,她越发的渴望自己能变强,省得时不时的就被他欺负的毫无招架之力。 “你想去,我可以陪你。” 蓬莱岛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依云七的玄力一般有去无回。 “……呃,不不不,怎么敢劳烦乐夫子呢。” 云七连忙摆手,如果她幸运的找到顶级能量晶石,他像抢走她六千两黄金一样抢走,那她不是白忙活了,她才没这么傻呢。 她只是想从他口中问出蓬莱岛的准确地址,因为她后来又问了梨花和婵娟,她们根本不知道蓬莱岛在哪里,不仅她们不知道,他问过小十三和汤圆,甚至向山长也打听过,没一个人知道。 正说着,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吵杂之声。 “乐夫子,我们要见乐夫子!” 夜修走到窗口去看,一众学生纷纷朝着夜修弯身行礼,然后仰头看他,整齐划一的高呼道:“学生集体请愿加入末字班。” 原来是微字班以及部分和字班学业不好,没资格参加炼药师大赛的学生来请愿了。 还有一些天字,地字,人字班的学业比较好的学生也好奇的跑来瞧热闹,他们听说末字班新来的乐夫子不仅力压了唐继薇,教学方法还特别的好,有些人心里就开始痒痒了,不过,到底心高气傲,还是瞧不上微字班,末字班这些不入流的学生。 云七撇撇嘴,看了一眼夜修,从前都以当末字班的学生为耻,想不到今日竟有这么多学生争当末字班的学生,真是百年难遇的奇事。 她勾起唇角,讥诮的笑道:“想不到乐夫子你倒成了香饽饽了。” 夜修转头她看,脸上很平淡,理所当然道:“我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香饽饽。” 云七:“……” 真不知这人哪里来的这么爆棚的自信心,一点谦虚精神都没有。 “你们在干什么呢?”一声冷喝传来,“马上就要上课了,还不赶紧给我滚回班上去!” 原来是唐继薇,若换作从前,她不会亲自跑出来教训这帮学生,可今日她心情很恶劣,说话的语气自然也恶劣。 看热闹的学生纷纷缩着脖子乖乖回教室去了。 唐继薇鄙夷的看了一眼那些还在请愿的学生,又抬头瞥了一眼夜修,脸上像打了砒霜一样,冷哼一声,很是难看的拂袖离去。 真不知道太子是怎么想的,那个姬遇明摆着袒护云七,他还有什么好巴结的,像今天这样让永宁公主下跪的事件,太子竟然没有当众发作,这太有损于皇家威严了。 要是她,才不会在乎姬遇,他再厉害,也不过是别国的一个王爷,临天学院的事还轮不到他来插手,看来太子也不过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她过去真是太高看他了。 至于姬遇为何要袒护云七,依她之见,八层是和云七有一腿。 像姬遇这样的浪荡王爷好男风一点也不稀奇。 云七听到唐继薇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要上课了,她赶紧起身告辞,夜修道:“下午放学再来。” “放学我要回家啊。” 云七准备放学赶紧去一趟唐府,她不太放心中毒的汤圆,虽然解了毒,可她总觉得昨晚他怪怪的,像有心事似的。 夜修脸微微一沉,用命令的语气道:“不准回家,住校!” “可是……” 这该死的九爷还真把自己当颗菜啦!凭什么命令她,在这个世上,还没有可以命令她的人,她忍着一腔不满想要争辩两句。 他立马说道:“没有可是。” “我……” “我什么我!” “你……”云七气的用手指着他。 “你这孩子,好没礼数!”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指头,“身为人师,再不教你学点礼数,明天你就要上房揭瓦了!” “我……” “我要下楼了,你也该去上课了。” 他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松开她的手,转身往楼下走去。 楼下的学生,还在热烈期盼着夜修下去给他们一个转入末字班的机会。 “喂,就算要住校,也总得让我回家拿衣服,再交待我的婢女两句吧,不然我娘回来了会担心的。” 云七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还斗不过他,她这人虽骄傲,但也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更何况他的补课让她大有进益,住校就住校吧,反正那个破家她也不想待。 她只是担心,她不在家,聂蓁蓁回来会受人欺负。 夜修刚走到楼梯口,听到她说了软话,停下了脚步,默了默,转身说了一个字“好”。 云七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同意了,下意识的几乎就要欢呼,忽一想,有什么可欢呼的,自己被他压制至此,该怒自己不争才是,想着,脸上刚扬起的笑又沉寂了下去。 …… 斜阳西下,暮色正好。 云七骑马走在大街上,因为街上格外的热闹,人来人往,她并不能骑太快,赵玉姝则骑了一匹漂亮的小红马屁颠屁颠跟在她后头。 “驾”的一声,她又追上了她。 “云七,你放心,待我回宫一定会向父皇阐明今日之事,定不会让你受罚的!” 毕竟让公主下跪这种事,往大了说,会有杀身之祸的,幸好父皇最宠爱她,她回宫向父皇撒撒娇,求个情就好了。 云七原来还不觉得赵玉姝有多烦,可经过这一天的相处,她真觉得这孩子忒烦了,仿佛有讲不完的话,一直叽里呱啦的讲个不停,还爱问为什么,她回答了她,她又是一个为什么。 一个接着一个的为什么,搞的她很是头大。 云七爱理不理的“哦”了一声。 “唉!你们知不知道?听说今天临天书院发生了一桩大事啊……” 一个油头粉面,书生模样的人看到云七正大摇大摆的骑马走在大街上,脸上立马浮起一种不怀好意的暗色,伸手捣了捣旁边喝茶的人。 86谁指使你诬蔑我 “什么大事?” 那人眼睛里立刻冒出好奇的光。 “永宁公主竟然跪在了云家那个大草包的面前,磕了整整三百个响头呢,还被逼的连身上的宝贝都被云七抢走了……” 书生模样的人一眼就瞧见了云七,说完,不怀好意的瞄了一眼云七,添油加醋的说了起来。 “怎么可能?堂堂一国公主怎么会跪在云家那个草包面前?” “真的,真的,我家表弟就在临天书院上学,他刚回来亲口跟我说的,说是永宁公主输了琴艺挑战赛,自愿跪在云七面前的。”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云家的那个大草包竟然能打败天才少女永宁公主……” “不仅如此,我还听说啊……临天书院的学生现在纷纷要求加入末字班呢。” “这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些学生的脑袋都让驴踢了?” “听说哦,临天学院新来了一位夫子,和云七不清不楚的。”那人掩唇一笑,笑的甚是猥锁,眼睛里闪着贼兮兮的不正之光,“也不知云七耍了什么手段,竟哄的新来的夫子对他唯命是从,还哄着那帮学生也跟着瞎起哄,纷纷要求加入末字班,云七那小子什么都不行,就长得还行。” “这么说,这猪头一朝还真成了凤凰?” “凤凰个屁,我看这回不仅云七,连整个云家都要倒大霉了,敢让永宁公主跪,这不是公然蔑视皇权嘛!” “对哦,对哦,估计那个蠢货云七脑袋要搬家了,不然永宁公主的脸往哪儿搁,永宁公主没脸就是皇帝老儿没脸。” “……” 街角的一个露天小茶楼议论声起伏彼此,议论的同时,有人开始不停的拿眼觑着云七,心里暗暗觉得往日臭名昭著的大草包似乎真的变了。 云七还没来得及教训有些出言不逊的人,赵玉姝已经气冲冲的跳下了马。 她挥舞着手里的马鞭,一下子抽到那名诋毁云七的书生嘴上,书生还没反应过来,痛呼一声,赵玉姝已经揪住了他的衣领,怒斥道:“你是何人?敢诬蔑云七,本公主让你的脑袋先搬家!” “你是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也敢自称公主?!” 书生瞪着大眼,驳斥一句,这一驳斥扯的嘴更加痛的厉害,又见赵玉姝衣着不凡,气质高贵,想再补两句,突然没了什么底气。 “本公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名,赵玉姝!” 因为怕云七嫌烦,她把自己身边的太监侍女都打发走了,这时候靠她一个人撑场面,自然要把她公主的架势发挥的淋漓尽致,好杀鸡儆猴,让这帮人知道厉害。 自从云七救了她,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永远都保护云七,当然要说到做到。 “赵玉姝……” 有人将这个名字在嘴里嚼了嚼,然后说出了声音,好像是听谁说过宫里有这么一位小公主。 “本公主的名讳岂是你等贱民可以直呼的!” 赵玉姝抬头一看,见这人正是说云七猪头凤凰的那位,她气的直接挥舞鞭子,抽到那人脸上。 那人也痛呼一声,捂住了脸,脸上已经有血渗了出来,他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出言不逊,同时又恨赵玉姝仗着公主的身份嚣张跋扈。 “草民冒犯了公主,还求公主饶命。” “滚!” 赵玉姝抽了一鞭子尤不解气,又狠狠踹了那人一脚,那人摔了个四脚朝天,爬不起来。 其他人吓得纷纷缩了脖子,散到一旁,低了下头,生怕被鞭子抽到脸上,还有人干脆想默默的逃跑了。 敢这么嚣张的,估计还真是一个公主,他们可得罪不起。 “你们这些人干什么低着头,是不是说云七坏话,心虚了?” 赵玉姝一见众人都不敢看她,心里顿时有些得意,回头冲着云七挑了一下眉毛,又得瑟的眨了一下眼,以眼传意,这等小事不必云七出手,她赵玉姝轻轻松松就可以搞定。 云七静静的坐在马上,唇角往右侧扬起,露出无奈一笑。 这小丫头烦人归烦人,对她倒是真心维护。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她根本就是个女子,不知道她会不会哭鼻子。 众人听公主诘问,慌的又抬起了头,以表示他们没有说云七坏话。 “你们干什么瞪着本公主,虽然本公主天生丽质难自弃,但岂是你等小民可以肖想的,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众人:“……” 不能低头,又不能抬头,为了表示他们不敢肖想公主,众人只能背过身。 赵玉姝手持鞭子叉腰道:“你们干什么背着本公主,被公主戳中心事,心虚的不敢面对了。”说着,又伸手往众人身上指了指,“你们这些大胆的刁民,不仅说云七坏话,还敢肖想本公主,本公主灭了你们九族!” 众人:“……” “行了,公主。” 云七见众人不过是一群想看热闹的平民百姓,并不在意,她冲赵玉姝招招手,正要带她回去,忽见先前那位挑起事端的书生正默默想要逃走,她飞身下马,一把揪住那书生衣领。 “云七,这等小事怎么能劳烦你动手,交给我。” 赵玉姝见云七亲自出马,赶紧屁颠颠又跑了过去。 云七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缩着脖子的平民百姓,说了一句:“都散了吧。” 众人如得特赦令,纷纷说道:“谢谢云公子。”然后抹着额头上的虚汗飞也似的四处逃散了。 “云七,你怎么能放过那些刁民?”赵玉姝还打算狠狠教训一下那群人,见他们散了,撅起小嘴,很不高兴,“我要把他们抓回去通通打死!” 一听说要打死,被揪在云七手里的书生吓瘫了:“饶命,公主殿下饶命,云公子饶命。” “且不管那些人,先审了这人再说。” 看着赵玉姝气乎乎的样子,云七摇了摇头,这熊孩子当真被人宠坏了,虽然极力维护她,但也确实视人命如草芥。 “好,云七,你说什么都好。” 赵玉姝反省到自己刚刚对云七生气有点不可爱,当即收回了怒色,努力做出笑脸来。 “说,是谁指使你诬蔑我的?” 云七冷冷看着书生。 “没……没人指使……” 书生面如土色,拼命摇着头。 “快说,不然本公主砍了你的脑袋!” 赵玉姝冲着书生扬了扬鞭子。 ------题外话------ 接到编编通知,文文明日入V,到时红包区会有订阅红包发放哦,欢迎订阅过的小可爱们参加,么么哒~~ 87汤圆失踪 书生浑身一抖,磕磕巴巴道:“说,我说,是……是……唐……唐家的唐继思。” 云七冷笑一声:“果然是她。” “好啊,这个该死的唐继思,竟然如此无耻,本公主这就找她算帐去!” 赵玉姝本来对唐继思印象不错,怎耐现在的她一心崇拜迷恋云七,觉得云七哪儿哪儿都好,唐继思诬蔑云七就是诬蔑她,再加上一开始就是因为唐继思在她面前说云七坏话,才让她误会云七。 不作她想,收起鞭子,掳了袖子,回身上马就欲飞往唐家。 云七正好要去唐家看望汤圆,鉴于从前她去唐家并不受人待见,根本连唐家大门都进不了,只能翻墙,甚至钻狗洞而入,再加上近日,她与唐家结下诸多梁子,她若这样堂而皇之的去唐家找人,肯定会使唐继元在唐家的处境更加艰难,所以这一次,她打算翻墙而入,偷偷见一下他,能看到他安然无恙就行了。 见赵玉姝如此积极的要为她去出头,她只能寻了个理由说服了她打消去唐家的念头。 二人又同路了不到一里远的路程,赵玉姝才依依不舍的惜别而去。 到达唐家时,暮色四合。 云七翻墙摸入唐继元的房间时,房间里空的,里面拉着厚厚的窗帘,很是阴暗,房间里一个人都有没有。 一股淡到几乎不可闻的血腥味传来,云七眼皮一跳,总觉得有些不对,缓缓的走向床边,低下身子细细一看,床褥上似乎残留着几滴血迹。 “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了房门,云七赶紧往旁一闪,就看见一个脸儿圆圆,生的十分甜美的丫头面色颓丧的走了进来,这丫头云七很熟悉,正是唐继元的贴身丫鬟包子。 云七不作他想,走了出来,吓得包子差点失声惊叫,他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包子,你莫慌,你家少爷呢?” 包子定眼一看,原来是云七,这才放松下来,她伸手指了指云七的手,示意她放手,好让自己说话。 云七赶紧松开手,包子两眼通红,很是慌张的小声道:“云少爷,我家少爷不在,你赶紧回去吧。” 边说话,边紧张的不停的拿眼四处瞧着。 云七见包子说话小心翼翼的样子,更加觉得不对劲,她哪里肯走,又问道:“是不是汤圆出事了?” 包子眼圈一红,哽住嗓子道:“我家少爷他……” 话没说完,门突然又被人推开了,外面的光亮一下子照了进来,包子吓得身子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老……老爷……”包子牙齿打颤,害怕的全身发抖,“老爷饶命,奴婢不知有人在屋里。” 云七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正是唐继元的父亲,唐家二老爷唐旭。 他的身形阴在灰暗的光影下,一双眼睛阴恻恻的看着云七,眼里闪过一瞬的异色。 他对云七很熟悉,是自个儿子从小到大最要好的玩伴,从前云七也到家里来过,他不十分喜欢,也不十分阻止,因为自个这个没出息的儿子是个废物,又是庶出,在府里没人瞧得起他,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丢尽了脸面。 再怎么丢脸,唐继元却是到目前为止他唯一的儿子。 废物配废物,唐继元也只有云七一个好朋友,他也只能任由着他了。 倘若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还是从前的那个云七,他一点也不需要忌惮,可是现在的云七变了,变得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他想杀了她以绝后患,可一想到皇帝老儿还惦记着云七,倘若有朝一日让皇帝知道了是他杀的云七,那必然会给唐家带来麻烦。 权衡利弊之后,他暂且按捺住杀心,嘴角抿成一个严厉的弧度,沉声喝道:“好个大胆的云七,光天化日竟敢私闯我唐府!” 云七可以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杀气,这股杀气更让她怀疑汤圆是不是出事了,否则唐旭没有理由动杀念,她心中疑惑重重,恨不能立刻问清楚事情的真相。 可是唐旭的玄力在她之上,硬碰硬肯定不行,她走到他面前施礼道:“晚辈见过唐叔叔,晚辈只是想来看看汤圆而已。” “来便来矣,何故偷偷摸摸?”唐旭厉声问道。 “从前晚辈来贵府玩时,十之八九都是这样偷偷进来的。”云七毫无惧色的抬头看着他,皱眉问道,“难道唐叔叔忘了?” 从前他虽然不喜欢自己,但也没见他动过怒,遇到他时,顶多冷着脸不理不睬,这一次动了怒,很明显是他心虚了。 他为什么心虚,难道他会对自己的儿子做出什么事? 不,不可能。 云七摇摇头,应该是她想多了,虎毒还不食子呢,再怎么说汤圆是唐旭亲生的儿子,不仅亲生,还是他唯一的儿子。 她这样告诉自己,心里也安定了一些。 唐旭微怔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神色,冷声道:“过去你还小,我不与你计较,如今你已长大,怎么还这么没分寸?” “那是晚辈冒失了,晚辈这就给你赔礼,还请唐叔叔让晚辈见一见汤圆。”云七急于见面汤圆,少不得放下了身段。 “元儿今日一早就走了。” “去哪儿了?” “他外祖父家。” 云七怀疑的看着唐旭,如果汤圆要去他外公家肯定会事先和她说的,他只字未提,再说汤圆的娘在生下汤圆是就难产而死,与他外祖父家根本没什么来往,他怎么可能好好的就去他外公家了? 她满腹疑虑,深知从唐旭这里问不出什么,现在唯一能问的人只能包子。 很明显,有唐旭在,包子肯定不敢说。 正想着,唐旭微微看了一眼包子,包子急忙解释道:“云公子,昨儿晚上少爷收到信,说少爷的外祖母病重,少爷一大早的就赶往西岭去了。” “哦,原来如此。” 云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的解释,她半信半疑。 正疑惑着,又见到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二老爷,二老爷,皇……皇上来了。” ------题外话------ 小可爱们!刚刚又接到编大大通知,今天周末,上不了架了,要等到周一才能开通,抱歉抱歉,群么么~~ 推荐友文: 明酥酥新文《病痞将军驯养手册》,欢迎追文哦~ 镇国将军府的小丫鬟凤溪,自打跟着二少爷从战场上回来后突然就变了性情,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过土匪,斗得过恶妇...... 却在二少爷被赐婚的当晚,悄悄消失了。 熬过了苦日子,离开了将军府的凤溪在京城开店开得风生水起。 某少爷不爽,你开店就开店,和店里的那些公子哥眉来眼去的是什么鬼? 于是一把抱回家。 PS:一对一甜宠,男主病弱系,轻松欢快文,欢迎追文哦~ 88笑面虎 “什么,这么晚了,皇上怎么会来?” “奴才不……不知道。” 唐旭哪里还顾得上云七,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冠,就急着去迎驾,刚走到门口忽又转身道:“包子,你还跪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通知夫人去!” “是。”包子急急走了。 云七本来还想再问包子,见她跑了,心中焦虑,又听唐旭吩咐小厮道:“把云公子平安送回云府。” 那小厮答应一声,唐旭就离开了,小厮走到云七面前,挑挑眉头,不阴不阳的看了云七一眼,伸手道:“云少爷,请吧!” 云七撇撇嘴,只能无奈的先跟着小厮离开。 …… 圣驾驾临,唐府所有人俯身跪拜。 “平身。”皇帝声音甚是平和,还带着一份关切,“听闻唐爱卿受了风寒,卧床不起,朕特意过来看看唐爱卿。” 皇帝嘴里的唐爱卿正是唐家大老爷,皇帝的肱骨之臣,神勇大将军唐胜。 众人很是感动的嗑头谢恩,唐旭正要引着皇帝去唐胜的房间,忽听到一声娇喝:“什么人?”‘’ 唐旭厉声斥道:“思丫头,圣驾在此,你怎可大呼小叫?” 唐继思刚刚瞄了一眼,见一个很像云七的人在眼前一闪,她生恨云七,一时怒极就叫了出来。 好在,皇帝素来疼她,她也不是多害怕皇帝,做出一副乖顺的样子,行礼道:“臣女参见皇上,还请皇上恕臣女失礼之罪。” 皇帝很是和蔼的笑着摆摆手:“无妨,无妨。” “谢皇上圣恩。” 唐继思一边说话,一边用眼角余光瞄着刚刚看到云七的方向,再一看,不是云七又是谁。 原以为看错了,想不到这个该死的草包果然在此。 今日,她故意命人四处散布有关云七的谣言,一来是想让云七本来就臭的名声更臭,二来是想让皇室威严扫地,这样皇帝就会顾及皇家颜面重惩云七。 云七来了也好,正好皇帝在,她就不信皇帝会不惩罚云七,她伸手指着云七厉声喝道,“云七,你给我站住!” 云七一顿,停下了脚步,转头朝着唐继思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头戴金色翼善冠,身着明黄衮龙袍的男子。 她从来没见过皇帝,但据其衣装,一眼可以看出此人正是皇帝。 “云七?” 皇帝怔了怔,嘴里念叨了一下她的名字,不由自主的朝着唐继思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一个白色身影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 “好个大胆的小贼,敢闯入我唐府!” 唐继思仗着有皇帝在,更加不把云七放在眼里,云七敢让永宁公主下跪,她就敢在皇产面前揭穿了他的真面目,她正要冲过去将云七揪过来,唐旭又是一声冷喝。 “思丫头,不可无礼,云七只是来看元儿的。” “叔叔,你怎么还护着这废物!” 唐继思很不服气,在府里她父亲才是掌权人,是大盛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神勇大将军,就算是她的叔叔也不能命令她。 “思丫头,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好好的上门来作客,你怎称人小贼?”皇帝听唐继思语言不善,在他面前也敢这般嚣张,他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又朝着云七招招手,甚是和善道,“你……过来让朕瞧瞧。” “皇上,你怎么也偏袒他,今日在兰台之上……”唐继思不服道。 “好了,思丫头。” 唐家大夫人见皇帝看云七的眼光不同,赶紧用眼神示意唐继思闭嘴。 唐继思扁扁嘴,这才不敢说话。 唐继欢一双眼始终没离开过云七,脸上虽然满是不屑,心里却砰砰直跳,想着自个从前怎么没发现云七生的这么好看。 云七见皇帝叫她,缓缓的走了过去,天色暗了,唐府灯火通明,她坦然自若的打量着古代的皇帝,这可是真真实实的皇帝,她从未见过真人。 这皇帝已过不惑之年,却肌肤饱满白皙,体态偏胖,卧蚕眉,弯月眼,高鼻厚唇,瞧着倒是个慈祥的。 他眼底布着丝许血丝,眼袋颇重,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若不是因为胖了些,他的容貌算得上是极英俊的,小十三的五官就很像他。 他虽然生的和善,却隐着一股幽暗,尤其是一双好像一直在笑的弯月眼,眼底深处波云诡谲,带着一种阴森寒冷的意味,你永远也无法探究他在想什么。 危险,这皇帝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云七从来不曾惧怕过谁,哪怕是那位九皇叔,但她能从这个皇帝身上感觉到一种捉摸不定的危险,仿佛这个皇帝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笑面虎。 他慈蔼的笑是杀人不见血的刀,他的玄气十分阴暗邪恶,她的金玄水平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瞧的。 传闻,皇帝赵安在从前不过就是个资质普通的闲散王爷,恬淡寡欲,与世无争。 很明显,传闻不可信,若赵安真是个普通的王爷,又如何能一朝踏上帝位。 她在打量皇帝的同时,皇帝在也打量着她,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不动声色的从云七脸上扫过,惊为天人。 这小子果然生的非凡脱俗,他很喜欢。 本来有一点,他不太满意,就是云七太过嚣张狂妄,竟敢让他的女儿跪在他面前,他正想下一道旨意小惩大戒,在见到云七之后,这样的想法忽然湮灭了。 “咳……”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见皇帝发愣的样子,不由的咳了一声。 皇帝收回眼色,慢幽幽问道:“你就是云家的云七?” 云七被他看的不自在,听他问她话,行礼道:“云七参见皇上。” “果然江山代有人才出。”皇帝赞叹的点点头,笑道,“云正风倒生了一个好儿子。” “皇上谬赞,云七不敢当。” “是个谦逊有礼的好孩子。” 皇帝见云七说话不冷不热的样子,不仅没生气,反而更加有兴趣。 他是皇帝,身边的人从来都是极力的谄媚他,讨好他,像云七这样的人他还没有遇到过,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又看向唐继思笑道,“朕听闻思丫头你和云七还有一场挑战赛,不知是哪一日?” 89寻汤圆,夜探地牢(求首订) “启禀皇上,就在五日后。” 唐继思说完,轻蔑的掸了云七一眼,还以为他云七变得有多厉害,不过就是靠着美色引诱晋王姬遇,让他在暗中相助罢了。 死段袖就是不要脸,用卑鄙无耻的手段赢了永宁公主,到了她挑战赛的那一天,她一定不会让姬遇有暗中捣鬼的机会。 她绝不能输,也不可能输。 依她的玄力想打败云七不过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还差一步,她就能弄到紫玉,紫玉在手,哪怕仅仅只有五天,,她也可以玄力大增,到时,她一定要在挑战赛上名正言顺的杀掉云七,将这个废物草包的尊严完完全全的践踏在脚底。挽回她失去的脸面和尊严。 想着,她又对着皇帝露出甜软一笑,带着撒娇的鼻音问道,“不知臣女是否有荣幸,请皇上来观战呢?” 皇帝呵呵笑道:“朕若有空,会去观战。”说完,眼里带着一种审视的欣赏看向云七笑道,“云七,朕很期待那一天你和思丫头的精彩表现。” 云七一心担忧唐继元,根本没心思和皇上说话,只是敷衍的说了一声:“哦。” 说完,便告辞而去,皇帝也没有挽留,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怔了一瞬。 …… 出了唐府,天已全黑,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漆黑一片。 云七并没有打算真的离开,她又绕到唐府北院,将耳朵贴在围墙上听了一会儿,没有一丝动静,她放心大胆的再次翻墙而入。 这一次,唐旭要招呼皇帝,在短时间内不可能跑来,她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问包子。 猫着腰身,躲过府里的侍卫,她朝着唐继元房间隔壁的抱厦走去,这里正是包子和几个丫头的住处,唐旭让包子去通知二夫人说皇帝来了,应该只是找了一个借口。 还未到抱厦,路过一处偏僻的柴房时,她听到一声凄惨而压抑的哭声。 “你说不说,紫玉是不是你偷的?” “不,不是,奴婢没有……” 这声音虽然极小,云七却听出是包子的声音,她心中一惊,赶紧猫腰躲到了窗户下,轻轻用手捅破了窗户纸,朝里望去,就看到包子披头散发的跪在那里,手上夹着夹棍。 包子身前站着一个身形丰满,凹凸有致的女子,不是唐继思又是谁。 唐继思阴狠一笑,压抑着嗓音道:“你这贱奴,嘴巴竟如此的硬,来人啦,给我赌上她的嘴,拉!” 这会二叔正好被皇帝绊住了脚,她才有机会捉住了包子,只等她把紫玉弄到手,到时就算二叔要怪罪,也拿她没办法,反正在这个家里,当家做主的是她的爹爹。 旁边一个婆子十分粗鲁的将手里的棉布塞入包子嘴里,然后和另一个婆子用力的拉起夹棍两头的麻绳,包子吃痛,发出呜呜咽咽的惨叫声。 “啊……啊.....” “你说不说,紫玉在哪里?” 唐继思的声音越加冷戾,包子十指连心,痛的全身痉挛,手指被夹的红肿破溃,她只是紧紧咬着牙,拼尽力气,从字里缝里挤出几个字:“奴婢……不知道。” “用力拉,给我用力拉,本小姐就不信她不说!” 两个婆子一听,正要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拉,忽然眼前一暗,双双倒在地上,随后唐继思两眼一翻,也软软的倒了下去。 云七打开屋门,走了进来,她撤去包子手上的夹棍,见她双手被夹的几乎断裂,赶紧从袖笼里取出创疮药倒在她的伤口处,又扯了一块纱布帮她包扎好,然后扶起她,给她服下迷香醉的解药,怕她痛,只服了一半的解药,可以让她清醒,也能让她遭受的疼痛减轻。 “包子……”云七轻呼一声。 包子脸上恢复了一丝气色,幽幽转醒过来,刚刚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减轻了不少,模模糊糊间,她并未看清是云七,只竭力挣扎道:“不知道,奴婢……不知道。” “包子,是我,云七。” “云少爷?”包子的视线渐渐清晰,这才看清楚,她立刻露出惊喜之色,问道,“真的是你,你怎么没走?” “汤圆在哪里?”云七急迫的问道。 “昨晚少爷惹怒了老爷,老爷命人将他关进了地牢。”包子眼里含着泪,一边哭一边道,“刚刚老爷在,我不敢说,还请云少爷不要见怪。” “我不怪你,你告诉我,你家少爷到底怎么惹怒了你家老爷?” 身为奴才,命如草芥,她当然能理解包子在唐旭面前不敢说实话。 “我不知道。” 她的确并不知道她家少爷犯了什么事,从前老爷因为少爷不争气,时常会责斥鞭打他,也会罚他跪祠堂,可这一次似乎不同,老爷特别生气,将少爷狠揍了一顿关进了地牢。 乳娘哭的跪在地上求老爷,老爷不为所动,不过细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老爷一向都瞧不上少爷。 说起来,少爷真是个可怜人,姨娘生下少爷时就死了,合府里的人,没几个人真心疼他,没有人不欺负他嘲笑他的,在家里,连下人都敢侮骂少爷是头只会混吃等死的猪,许是同病相怜吧,他和云少爷才这么要好。 想着,她又道,“再怎么说少爷也是老爷亲生的,他不会真的不管他,顶多关个几天就会放出来了。” 云七皱了一下眉头,问道:“那他为何要说汤圆去了他外祖父家。” “老爷是个惜护名声的人,这样重罚自己的儿子,怕让人知道了不好吧。” 包子咬了咬下唇,这是她私心忖度的,她根本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 云七听包子如此说,心下想着要去地牢一探究竟,唐继元昨晚才中了毒,又受毒打,被关在地牢里恐怕受不住,就算她不能带走他,也要给他送点药。 唐家的地牢是个秘密所在,小时候她和汤圆误入过一次,连地牢的门都没有打开,就被人发现了,于是他被唐家人赶走了,而汤圆狠狠的挨了一顿揍,好几天都没能去上学。 后来,他们再也不敢接近那个地牢,随着岁月的流逝,误闯地牢的事也渐渐淡忘了。 蹙眉望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她怕自己就这样走后,唐继思醒来再折磨包子,就算她下药让她起不来床,她也能命令府里的下人逼问包子。 她并不知道唐继思嘴里的紫玉是什么东西,也没听汤圆说过,既然唐继思这么急迫的想要,那紫玉必定是贵重物品。 她又问道;“包子,不如你跟我走,如何?” 带走了她,唐继思有力也无处使了。 包子脸上一红,她怎么可能跟一个男人走,再说少爷对她那么好,她也不可能弃少爷而去,她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行,我还要等少爷被放出来,云少爷,你走吧,再被人瞧见就不好了。” “可是你不怕唐继思醒来再给你上刑么?” 包了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我怕,可是三小姐不会真的拿我怎么样,她只是想要紫玉。” “紫玉是什么?” “……”包子有些犹豫,似乎想说,又没有说。 “你不想说没关系。” “不是的,其实也没什么,少爷说再过一月,云少爷你的生日就到了,他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 云七早已经忘了原主的生日,回头一想,确实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想不到唐继元记得这样清楚。 “嗯。”包子点点头,“少爷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得到了紫玉,本想等着云少爷生日送给云少爷,没想到让三小姐知道了,三小姐几番威逼利诱,少爷都不肯给她。” “唐继思为何想要得到紫玉?” 包子疑惑道:“难道云少爷连紫玉也不知道,紫玉就是紫魂石呀,那可是石中极品,能让人的玄力在短时间能暴增,所以三小姐才拼命想要得到。” 紫魂石?云七这才想起,她曾听闻过紫魂石。 古代的紫魂石应该就是末世的紫晶石,虽然比不得龙魂晶石和传说中的玄极果,但也是晶石中的极品了,能使人在能量在短期内暴涨。 这个傻小子,自己得了这样的宝贝不要,反而要送给她做生日礼物。 鼻子酸了酸,她心中微微一颤,很是感动。 包子又道:“紫玉在少爷那里,他一直都宝贝似的藏着,连老爷都没告诉,就是想等着云少爷你生日的那一天给你一个惊喜。” 云七感慨道:“想不到汤圆这样有心。” 说完,扶着包子离开了柴房,临行前,在唐继思和两个嬷嬷身上撒了痒痒药。 包子见云七要离开,心下有些迟疑,她家少爷伤那么重,被关在地牢里会不会有性命之忧,云少爷现在变得这么厉害,她应该有能力去地牢看看少爷,确认他的安危。 可是如果她求云少爷去,万一事发,会不会牵累到云少爷,那可是唐家的禁地。 一边是自家少爷,一边是云七。 包子感觉左右为难。 想想,还是摇了摇头。 云七见她面有难色,似乎有话要说,便问道:“包子,你怎么了?” “哦,我没什么,只是伤口有点痛。” “你没事,我就去找汤圆了。” “云少爷……”包子一急,“少爷在地牢,你如何去找?” “那我只能试试看。” 其实她现在也不十分确定地牢的入口有没有变,自打小时候那一回,原主再也没关注过那间地牢,会不会因为她和唐继元的闯入而更换了地牢的入口? 她记得原先的入口就在离唐家大老爷卧房不远处的东北角,那里守备森严,想要悄然潜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云少爷,你这样……”包子俯上云七的耳朵,悄悄说了几句。 …… 告别了包子,云七悄悄的往唐旭的书房走去,幸好,包子竟然知道这地牢与唐府的秘室相联,还知道秘室的另一个隐秘入口处,也幸好,皇帝来了,唐旭屁巅巅的抱皇帝的大腿去了,否则她还真的无法进入秘室。 因为唐旭喜欢静,所以书房值守的人很少,只有两个扫地丫头,两个人正坐在书房外的曲廊上嘀嘀咕咕。 “你说咱家那个肥猪少爷这次又犯了什么错,气的老爷将他好一通打。” “切,就他那个痴傻的样子,哪天不犯错,三天一小错,五天一大错,讨打也是活该……” “你可不知道哦,这回犯的错可不一样,他竟然敢顶撞老爷了。” “什么,他回回见到老爷都跟避猫鼠似的,还有胆子敢顶撞老爷?” “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听闻近日学院双傻之一的云七胆子都快撑破天了,咱家这个肥猪少爷一定是跟他学坏了……” 云七听了,冷哼一声,轻易迷倒了两个丫头,又顺便给了她们几脚,然后猫着步子走入书房,走几步,一座紫檀木雕凤纹嵌玉石座屏风映入眼帘,绕过屏风,就看到一张书案,书案上累着各式名人字贴。 一阵淡淡檀香味传来,烟气袅袅,云七忽觉眼前一花,似有道快的看不见的黑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她连眼都未来得及眨,黑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蓦地,眼皮突突一跳。 难道是唐旭?应该不是,如果是他,何必在自家像个贼一样。 又或者是她眼花了? 既来之,则安之,她也顾不上了,缓缓再往里走去,绕过碧纱橱,看见一张悬着青纱帐的小床。 云七撩开青纱帐,就看见薄被已被掀开一角,露出床板,云七心下狐疑,难道有人来过? 想了想,还是决定掀开床板跳了下去。 落足之处,柔软而绵实,低眸看去,甚是阴暗,微微可见下面铺着厚实的腥红洋罽,越往里走,越是黑暗,仿佛这一道床板隔开了阴阳两个世界。 里面很黑,云七吹起手中火折,摇曳火光下渐能看见墙壁龛窟上嵌着青铜烛台,烛台上蜡烛几欲燃烬,单留下漂流烛油。 云七沿着台阶蜿蜒而下,四下死寂一片,很快便走到台阶尽头,隐约可见一块约十平米的空地。 空地正中间有一张圆桌并着两张圆凳,桌上摆放着一套青花瓷茶盏,四壁龛窟里烛火微微,云七吹灭手中火折,四下观察却见有一道厚重的铁门,铁门左上方有个圆把手,云七轻轻一拧,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呀”声。 云七正要进去,忽然眼前闪过刺目的亮光,从里面激射出几十支闪着寒光的冷箭,她正欲飞身躲避,忽见那几十支冷箭尽数落于地下。 “是谁?给我滚出来!” 云七感觉到里面明显还有人,不由的轻喝一声。 “七七,我帮了你,你却还要骂人?” 一道极为凉薄却又极好听的声音在她身后幽幽响起。 “原来是你。” 当云七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心下一松,虽然她不知道他来的目的,不过,她想,他没有理由要阻挠自己去找汤圆。 “在这里遇见我,有没有觉得很兴奋?” 他立在她对面,四眸相对,勾唇笑了笑。 “兴奋你妈!”云七不以为然的骂了一句,只要一想到他掳走了她的钱财,她就气的肝疼,最重要的是,这家伙还假扮成乐夫子,作为学生她不能骂夫子,可此刻,他并不是夫子,见他挡住了自己的出路,她很是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一边待着去,别打扰老子找人!” 谁知道皇帝什么时候走,万一惊动了唐旭那就麻烦了。 “唉——”他看着她,无奈的悠悠一叹,“你这丫头简直毫无礼数,看来,我需要好好管教你了。” “你算哪颗……” 一个葱字还没说出口,忽觉脖子上一痛,她已经说不出来话了,整个人像个木桩似的站在那里瞪着他,一动也不能动。 他竟然点了她的穴道! 云七恨得直咬牙,这会子人为刀俎,她为鱼肉,眼一闭,心一横,管他妈的! 如果他真想杀了自己,早就杀了,犯不着在这里杀她,只要能留着性命,其他的可以日后徐徐图谋,总有一天,她要打败他。 他没有动,只是歪着脑袋打量着她的脸,看了半晌,笑道:“你这丫头,除了这张脸生的标致以外,好像没什么优点。” 云七:“……” 眼光再朝下移,他皱起了眉头,摇头道:“七七,你太小了。”说完,又戏谑一笑,“不过,我不嫌弃。” 云七:“……” 你不嫌弃老子,老子却嫌弃你! 说完,他更加靠近她,近到连彼此的呼吸都那般清晰,一阵独属于少女的幽香气息传来,他心旌神摇了一下,忍不住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云七气的脸色通红,偏偏不能动弹,夜修轻笑一声:“真瞧不出,七七你也会害羞。” 云七:“……” 害羞你妈个头。 心里正骂着,脖子上又一痛,他已经解了她的穴位,她恨不得立马爆揍他一顿,可实力悬殊太大,她只能选择忍受吞声,省得再被他点了穴位,她可不想一直留在这冰冷的秘室内。 “七七,你害羞的样子真好看。” 云七微微一僵,抽了抽嘴角,磨了磨牙道:“老子不是害羞,老子只是在生气,你这人真是讨厌的很,人品差,吻技更差。” 夜修从容的看着她,不紧不慢道:“哦!莫非七七你的吻技极好?” “哼哼!”云七冷笑两声,“谁像你,菜鸟一个!” “菜鸟?何意?” “就是说你不行?” “七七,你知不知道说一个男人不行,后果很严重?”他恨恨的盯着她,欺身向上,“我这就让你试试到底行不行?” 云七看他眼里烧着愤怒的小火苗,干脆反客为主。 她一把揪住夜修的衣襟将他往面前一拉,然后步步紧逼,逼退他站到了墙根处,她一只手往墙壁上一撑,一双眼睛像是被激怒的小兽,凶狠的盯着他。 柔软芬芳的唇重重印上他的唇,夜修再不想云七如此大胆。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大胆的触碰他,不过,他挺喜欢这种感觉。 眼睛微微一眯,他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变得软软的,像落入一汪碧波,轻快的畅游着。 虽隔着衣衫,他却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暖和柔软,有些沉沦,有些贪恋。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一个女子如此亲密,他向来都不屑于此,这一回却有所不同。 渐渐的他享受的闭上了眼,卷翘的睫毛下落下一层阴影。 蓦地,一丝夹杂着快意的痛在唇齿间弥散开来,云七狠狠一咬,他的唇流出血来。 她一把将他推开,一双眼笑的弯弯,昏黄的烛火忽明忽暗的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很是勾魂,伸出右手,她道:“菜鸟,该交学费了。” 夜修撇一眼她唇间的血渍,那血是他自己的,印在她的唇上别样好看,只是他的血带有寒毒,眉头不由的拧起,他伸手欲抹出她唇上的血渍。 云七身子警惕的往后一退,翻个白眼道:“学习结束,你不会连学费也不想交吧?” 夜修摇头:“我没带钱。”眨眨眼睛,声音很是慵懒,“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你想的美,白送给我都不要,我还要找人,你一边待着去!” “很可惜,你要找的人不在了。”夜修轻轻的抹了抹唇,俯身凑近云七,浅淡一笑,“还有更不幸的,我的血有毒,剧毒。” “就算毒死也要找人。” 云七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哪有人血还带毒的,分明就是骗人。 “七七,你真是不怕死,就算你真的能找到人,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的出得了这秘室?” “关你屁事!反正我一定要找到汤圆。” “你不信我?”他有些恼怒,“跟你说过了,你要找的人不在。” “我为什么要信你,你这个强盗,骗……” 云七还没说完,忽感觉头顶有一股神秘的玄力缓缓灌入体内,如温暖的清泉,熨贴着全身的每一个毛孔。 云七刹时陷入混沌之中,只感觉身体轻轻的开始往上飘,飘上云端。 她体内的玄力没有半点抵抗,渐渐的与夜修的玄力融合到一处,两股玄力彼此交缠,彼此深入,到最后夜修的玄力将云七的玄力整个包裹起来,形成一道密密的保护屏障。 这道屏障足以逼出云七所中的寒毒,还顺便滋养着她的五脏六腑,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却又短暂到睁眼闭眼之间。 “噗……” 云七吐出一口黑血,人回转过来,一双眼睛还带着迷离的懵懂,身体不知怎么回事,瞬间就轻快了许多。 “咳咳……” 夜修轻咳了两声,身子微微一颤 “九爷。” 云七这才相信他的血真的有毒,心里对他的那点厌恶也少了许多。 “不要叫我九爷,我叫乐恒。” “乐恒?” 这是云七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 “嗯,咳咳……” 他又咳了两声。 “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 “你的血怎会有毒?” “还不是为了防止像七七你这样的色女人咬我、” 云七白了白眼:“那你为何还要救我,有这样伤人伤已的么?” “因为你是我的解药。” 他看着她的眼睛,嘴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认真。 “无聊。” 云七瞪了他一眼,这样的泡妞技巧很拙劣。 她不再理他,只一心继续寻找汤圆,夜修也不说话,只是耐心的陪着她一间一间的找,除了有机关暗器的地方,他会适时的提醒一下。 找遍了整个地牢都没有半点收获,云七只得重新返回原地,忽然她停了下来,用手敲了敲墙壁,有空洞的声音传来。 这里果然还有一间小秘室,云七在找到绝望的时候,心里又燃起了一份希望。 “这里关着一个死人,不是你要找的人。”夜修提醒道。 “那汤圆呢,他在哪里?” “他在哪里我不知道,反正不在这里。” 云七怀疑的看着他,尽管他心里已经相信了夜修的说法,可还是不愿意承认,好不容易冒险来一趟,不怕再找最后这间,她不能就这样无功而返。 她左看看,右看看,想找到进入秘室的机关,伸手就想往一块砖上按去,夜修一把拉过她的手道:“这秘室里机关重重,你这样冒失会再次触动机关。” “那怎么办?” 夜修没有说话,他知道云七不肯相信她,所以耐着性子陪她找人,无奈的走过来,在墙壁上摸了一把,云七也不知道他摸了哪块砖,“轰”的一声石门就被打开了。 昏暗的秘室里一股冷气冲了出来,冷气袭人,云七禁不住的浑身一抖,双手抱胸。 “里面更冷。” 说话间,夜修一把将云七揽到了怀里,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其实他最害怕冷,所以轻易不踏入这等寒冷之地。 “喂,我不怕冷,你不用借机揩油。”云七想推开他。 “我怕冷。” “你怕冷,你可以不进去啊!”云七白了他一眼,嘀咕道,“我又没叫你进去。” “除了冷,我还怕一个人面对黑暗。”他的眼睛环视一圈,虽然有烛火摇曳,也只是萤火微微,不足以照亮整个秘室,他将她搂的更紧了,见她还想抗拒,他干脆耍无赖的威胁她道,“你若再敢拒绝我,你会知道后果如何。” “卧草,感情老子遇上了一个大无赖。”云七伸手狠狠的在他的手背上掐了一把,咬着牙齿道,“给你抱可以,把钱还给我。” 他笑道:“七七,你还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云七气道:“你这人不仅无赖,还小气,心眼比针尖还小。” 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伸手捏了一把她可爱的小脸蛋:“是你说的,我小气又无赖,以后就赖定你了。” 云七撇撇嘴,实在没办法,只能任他搂着进入了秘室,一团团冰冷的雾气袭来,恍如走入迷雾之中,一开始云七甚至连方向都分不清,便跟着夜修往里走。 走了二十步远,雾气渐淡,云七这才看见正中间是一方雕花大床,床四周白色软烟罗纱帐随着雾气轻轻飘扬,细看,还可以看见纱帐上有茉莉花图案。 一阵阵清冷的幽香袭来,袭入鼻子,沁人心肺,是很好闻的茉莉花香。 不仅纱帐上有茉莉花,香是茉莉香,床的四周也围绕着一圈淡白色的茉莉花,花中间躺着一位身着素衣的美人。 浓密漆黑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发上一根发鉓都没有,美人安祥闭着双眼,双手放置胸前,像是睡熟的样子。 她的脸色很白,晶莹剔透,眼睫毛很长,眼型很漂亮,鼻梁小巧挺立,一张小嘴像早晨含着露珠的娇花一般,艳丽异常。 这美人年纪不大,身量也不高,顶多只有一米五,看样子根本就还是个萝莉。 这样栩栩如生的小美人,让云七不敢相信她是个死人,她胸口处的衣襟微微在动,像是在呼吸一般,可云七知道那不过是风吹的。 她是谁?她怎么会躺在这里? 云七满脑袋的疑问。 “好了,你看也看过了,死心了吧。” 不同于云七的惊讶与好奇,夜修的脸上根本没有半点表情,就好像看到一朵寻常无奇的路边野花。 “她是谁,你认识她?” 云七讶异于夜修的平静,这时,她才清醒的认识到他对这间秘室非常熟悉,熟悉的就像在逛自家园子,如果没有他,她还真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 最重要,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是故意,还是巧合。 如果是故意,那真是太可怕了,细想极恐,他怎么会清楚她的行踪。 如果是巧合,那也真他妈的太巧了。 夜修咳了一声,静静的掸了一眼床上的美人,语气平淡道:“她叫茉莉,是我娘身边的一个丫头。” “什么?” 云七更加惊讶,这样美的像小仙女,还透着莫名高贵的小萝利竟然是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头,那她的主子该有多美,该有多高贵。 忽一想,不对,谁规定丫头美,丫头高贵,主子就得美,就得高贵的。 不过看夜修生的这样,他的娘大约也应该是个了不得的大美人,否则,怎么能生出这般妖孽般的儿子。 “好了,七七,我们该出去了。” 他握一握她冰冷的手。 他的手很温暖,透过指尖,云七感觉到一股触动心肺的暖意,这种感觉很奇妙,难以言喻的奇妙,她讶异的脸蛋微微泛起红光,难得温驯的轻轻“嗯”了一声。 她知道想要完好无损的保存尸体,在古代是项比较复杂的工程,受很多环境的影响,万一她破坏了这种极寒的环境,很可能会引起尸体发生腐败变化,想来,她的确不应该随随便便打扰到别人沉睡。 她且当这小姑娘正在沉睡吧,任谁看到这样美,这样纯,这样动人的小姑娘,也会心生爱惜之意吧。 搜完最后一间秘室,云七只能无可奈何的无功而返,有夜修陪着,她离开唐家就更加简单了,仿佛他们从不曾踏入过一般,最后一丝风撩起烟罗纱帐,很快便沉了下去,死寂般的沉静。 没有找到唐继元,云七很担心,不过再担心,她也不会想到,此刻的唐继元早就被他的父亲亲手了结了。 …… 月凉如水,夜风吹打在脸上,云七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刚刚体验过那极致的寒冷,连夜风扑在脸上都感觉是热乎乎的。 她动了动身体,伸手戳了戳他罩在她肩上的大手:“喂!现在不冷了吧,还不放开我。” “你不冷,我还觉得冷。” 夜修转头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这样走路,不觉得累吗?” 云七有种想打死他,却偏偏拿他没办法的愤怒。 “我一点也不觉得累。”他依旧是一本正经的表情,俯身凑上她的耳朵,低低轻笑道,“看来七七你的身体很虚啊,要不要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会?” 滚烫的气息吹打在她的耳朵上,再加上他暧昧的语气,让云七觉得莫名的颤栗。 她不是没有和男人亲近过,可这种让她既不适,心中又犯起微微涟漪的感觉还是让她瞬间迷失了。 她不承认自己的迷失,只是努力的瞪大眼睛看着她:“你才虚,你们全家都虚,肾虚!” “嗯,你虚,我也虚,绝配!” “……” 这人还要不要点脸了。 “怎么,你生气了?”看云七满脸怒色,他又拧了一把她的脸颊,“你生气的样子也挺好看。” “你这人简直了。”云七打开他的手,对着他的眼睛赌气问道,“说,你是故意的,还是巧合?” 他露出茫然的神态:“此话何意?” “你怎么会出现在唐家秘室?” “因为你在。” 其实有一部份原因是因为秘室的那具尸体,更准确的说那是一具还有可能能活过来的尸体,为了复活那具尸体,他让苏莲月花了不少时间和心力。 每年他们都会在固定的时间给那具尸体灌下回生药,当然,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亲自去的。 今晚,是个例外,因为云七去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行踪?” “因为我想知道。” “你跟踪我?” 云七更加愤怒,这种被监视的感觉的让她很不爽。 “你觉得我很闲吗?” 他反问她,其实,最近他确实挺闲,闲的去假扮夫子,闲的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帮她。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行踪?” “因为我想知道。” 话题又重新聊了回去,云七气的牙齿打颤,想想,这样生气伤不到夜修半根毫毛,反伤了自己很不值当,她干脆冷笑一声,不想再理他。 一时间,气氛陷入凝滞状态,二人竟然半点不觉得尴尬,只是默默的,颇为默契的走着。 仿佛走了很久,云七终于快走到家门口,她突地停了下来,说道:“你不会还想跟着我回家吧?” “如果你愿意,我没意见。”夜修嘴角微挑,声音懒懒。 云七怔了一下,继尔忿然道:“你没意见,老子有意见。” 夜修瞥着她,奚落道:“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云七:“……” 武力上打不过他,就连斗嘴也斗不过他,云七瞪着他,一边生气,一边告诉自己要淡定。 她想,还是和刚才一样沉默就好了,于是,她转过身就要走,刚一转身,他就她的身子翻转了过来。 “你到底想干嘛!” 看到她愤怒的脸孔,夜修一点也不生气,他冲着温暖一笑:“我只是想跟你说,晚上做个好梦。” 云七愕了一下,脸上怒气未消:“有你在,就算做梦,也是噩梦。” 他笑道:“看来七七你真的很在乎我,否则怎么会在梦里梦见我。” 云七:“……” 脸呢,节操呢?这人通通都没有。 …… 云府,芝兰院。 “母亲,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要,我不要……” 痛的生不如死,陷入昏迷之中的云雪珠终于又清醒过来,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全身发黑的样子。 她一直不看敢自己的脸,可又忍不住想看,做了一番强大的心理建设之后,她让小丫头拿来了镜子,当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惊呆在那里。 两眼发直,嘴巴张着,一句话不说,只是呆呆的看着镜子,直到小丫头急急忙忙找来了夫人韩智兰,云雪珠才开口说了话。 “珠儿,你别害怕,有母亲在,母亲不会让你有事的。”韩智兰伤还未愈,脸色很是苍白,她扶住云雪珠的肩膀道,“等云七那个废物回来,母亲就能拿到解药。” 云雪珠眼睛下方挂着泪珠子,有些不敢相信道:“母亲,是真的吗,你没骗我?” “母亲怎么会骗你。” 韩智兰心疼的拿帕子替云雪珠拭去了泪水,这是一直让她引以为傲的女儿,她怎么能让她有事。 虽然云七开出的条件让人愤怒不已,可是经过慎重思考,她还是把钱准备好了,先解了女儿的毒要紧,可是云七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按理说她早该放学回家了。 不过,云七是喜欢野在外面的人,从前也是时常不能按时回家,反正她终归会回来的,她又安慰云雪珠道:“唐家的唐继思得了那个废物的解药已经完全好了,所以珠儿你不用担忧,云七要的是钱,母亲都准备好了。” 听到韩智兰这样说,云雪珠不由的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心里的焦虑到底无法去除,她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变得如此丑陋。 “夫人,夫人,七少爷回来了,回来了……” 正此时,一直急得探听消息的大丫头司兰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她家小姐天仙一般的人物,如今变得这般丑陋,是个人都不能接受,作为云雪珠的心腹,她也着实为小姐担忧。 “好,我这就去会会她!”韩智兰只要一想到云七,就恨的牙齿作痒,可为保全自己的女儿,她不得不放下手段答应云七的要求,当然,给钱只是权宜之计,待云雪珠好了,她肯定是百倍千倍的讨回来,她又拍拍云雪珠的肩膀信心满满道,“珠儿,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解药去。” “嗯。” 云雪珠充满希望的点点头。 …… 云七一回到家,就迎上了韩智兰皮笑肉不笑的脸:“老七,你可终于回来了。” 云七掏掏耳朵,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要的钱准备好了。” “抬上来!” 韩智兰挥一挥手,就有几个小厮抬了两个沉重的箱子上来。 云七走过去,打开箱子一看果然是金晃晃的大元宝,闪的云七两眼发花,她笑着点头道:“嗯,钱是个好东西。” 她很喜欢钱,末世为了挣钱,她才会做赏金女猎人,再说原主娘亲是个懦弱无能的,连自个的嫁妆都被韩智兰侵吞光了,她要这点才只是利息。 总有一天,她要韩智兰连皮带骨的将所有嫁妆都吐出来。 “钱给你了,解药拿来!” 从韩智兰的角度看去,云七见钱眼开,她鄙夷的撇了撇嘴,心中暗嘲,废物就是废物,不得了高台盘,一见到钱连形象都不顾了,就差流口水到金元宝上了。 云七挑唇一笑,不急不忙道:“我都没数钱数对不对,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云七,你不要得尺进寸!” 韩智兰怒上心头,沉声一喝。 “我就要得尺进寸,你又能怎样?”云七不以为然,伸手指着两大箱子黄金道,“如果你不满意,大可以将黄金收回去,老子我不喜欢强求人。” “你?”韩智兰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想要发作,可转念一想云雪珠的惨状,最后不得不强忍恶气,无奈道,“那你赶紧数,一共5940两,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你的。” 云七双手一拂掌道:“抬到我房里去,我慢慢数。” “云七,你姐姐还等着解药!”韩智兰急不可耐道。 “姐姐,我哪来的姐姐?”云七冷笑一声。 “珠儿虽然不是和你一母同胞,但到底也是你的骨肉至亲,你们身上可是流着同样的血。” 韩智兰生怕夜长梦多,谁知道云七会玩出什么新花样来,现在的云七早已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她只能再次放低手段,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说着,眼圈一红,又道,“再说,我是你的母亲……” “云七的母亲是聂蓁蓁,不是你!” 云七一听到从韩智兰嘴里说出母亲二字,便觉得恶心,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她的母亲,简直是侮辱了母亲二字。 “可我是你的嫡母!” “什么狗屁嫡母,在我云七眼里,母亲只有一个,那就是生我养我之人,没有嫡庶之分!” 云七眸光坚定,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冷酷,嘲讽的看着韩智兰。 “你你你……” 这样离经叛道的言论让韩智兰瞠目结舌,嫡就是嫡,庶就是庶,聂蓁蓁不过是个姨娘,怎么配称母亲二字,连娘都叫不得,只能叫姨娘。 她气的噏动着嘴唇,想要教训云七,又怕彻底将云七惹毛了,一拍两散,到时候她的女儿就要遭受大罪了。 云七没闲情逸致在这里和韩智兰斗嘴,命小厮将黄金抬回了屋里,她也不可能真的去数黄金,只是不想让韩智兰那么自以为是。 梨花和婵娟见屋子里多了两箱黄金,联想到上次莫名其妙消失的两箱,二人又是激动,又是害怕,一起守在箱子旁边,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黄金再飞了。 云七看着黄金,高兴之情早已退散,取而代之的是忧虑,她并没有找到唐继元,在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思忖这件事,思来想去,觉得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应该往好的地方想。 想到唐继元,又想到了养生堂,反正也睡不着,她命人传来了春铭,春铭带着一肚子抱怨和愤怒走了进来,说什么官府中人根本就是一群狡诈无比,欺瞒百姓的混蛋。 为了平息外面的流言蜚语,朝廷派来的人粉鉓太平的说并没有什么达官贵人去养生堂虐杀孩子,让百姓不要轻信外面的谣言,为此,他们还费了心思,寻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所有罪职都一力推到养生堂堂主身上。 更气的人,朝廷派来的那个姓孙的官员命人威逼利诱几个养生堂的孩子,让那些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在百姓面前说谎,说他们并没有看见什么外人来过养生堂,只是堂主可怕的很,对他们特别的凶,时常打骂他们,还不给他们饭吃。 死人不会说话,只能任凭朝廷说,姓孙的官员还命人在大街上张贴布告,若胆敢再有乱传谣言者,打入天牢。 百姓对于养生堂事件本来就不明就里,再加上官府力压,议论也就渐渐小了下去。 这也就罢了,原不过是为了维护朝廷的利益,皇帝的脸面,最最气人的是,孙官员后来都没有出现,就派了一个不知名的官员来胡弄人。 那官员嘴上说的好听,朝廷会出钱出力救助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等春铭张嘴要钱时,那官员又说了,朝廷拨款需要手续,需要时间,让他们耐心等着。 反正到最后,钱是出了点,不过杯水车薪而已,都不够那些孩子吃饱饭的,更不要说还有几个孩子受了重伤,急需要药物救治。 云七听完,半晌默然无语。 她心中虽然也是愤怒之极,可她清楚的明白,不要说这里是处于封建时期的古代,就算是她所经历的时代,也到处都充斥着黑暗。 想寻一个真正的公平,那就是异想天开。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所谓的公平可言。 春铭的话,最后终结为两个字,缺钱。 90妈妈,不要离开我 望了望眼前刚刚到手的黄金,云七几乎没什么犹豫,反正钱赚来也是花的,她吩咐道:“梨花,先拿五百两给春铭。”说完,又吩咐婵娟,指着东角柜子道,“婵娟,你把柜子上的匣子拿来。” 梨花和婵娟二人都红了眼眶,对养生堂的那些孩子很是同情,尤其是婵娟,几乎要哭出声音了,因为她也是孤儿,更巧的是,她是从养生堂出来的,只是她比较幸运,没有遇到那些可怕的人,可怕的事。 云七将钱和匣子里的药交给了春铭,又叮嘱了他一些注意事项,吩咐他再缺钱缺药就回来找自己,春铭万千感慨的拿着药和钱告退了,他就知道,他家少爷是个好人。 处理完养生堂的事,云七才感觉有一丝睡意,可当她洗漱完毕,睡上床时,睡意又洗没了。 没办法,只能看书,看的是夜修教她的那本医书,所谓温故而知新,云七深感自己又收获不少。 看着看着,时间就晚了,眼皮子开始打架,字迹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床头烛火摇曳,婵娟还傻傻的守在箱子旁边,梨花则打着哈欠,端了一杯温蜂蜜水走到云七床前劝道:“少爷,都要过子时了,你喝点蜂蜜水,赶紧睡吧,这样熬夜会伤到眼睛。” 婵娟也回过头来道:“是啊,少爷,知道求学上进是好,可需循序渐进才行。” 云七放下书,接过蜂蜜水,喝了一口,温声道:“你们两个也去睡吧。” 婵娟和梨花俱摇摇头,坚定道:“不行!” “难道你们两个准备一直守着这两箱黄金不成?”云七笑道。 梨花又打了一个哈欠道:“我和婵娟轮流守着,少爷,你不用管了,你先睡吧。” “好了,这次不会再有人来盗黄金了,你们两个将心放到肚子里头吧,有人守在这里,我不习惯。” 云七生怕这两个小丫头钻牛角尖,非要守着黄金,再说,她的确不习惯睡觉时,有人守在旁边。 “少爷……”梨花和婵娟还不放心。 “好了,我可是你们的少爷,你们敢不听话?” 云七真不知道这两个小丫头哪里来的这份执着,莫非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就算乐夫子真的想来抢黄金,就凭这两个小丫头也守不住,所以根本不用白费这份力气。 其实,她也不知道乐恒是不是真名,反正他自称乐夫子,又说自己名叫乐恒,那她只能权当他叫乐恒了,这名字还真是拗口。 好说歹说,两个丫头才肯去睡觉,云七这才慢慢躺了下来,躺下时,脖子里那块紧贴肌肤的血玉珠滑动了一下。 云七怔了怔,从脖子上解下这枚血玉珠,又对着烛光看了一会,这还是上次乐夫子来抢她黄金时留下的,当时姬遇留书说让她随身带着,有助于她修练玄力。 一开始,她根本不相信,她不需要红晶石,可是后来,她试过,的确很有效果,虽然不能在短时间内令她玄力暴涨,但能如绵绵细雨一般滋润着她的五脏六腑,就算她在修练的过程中激进了一些,也不会有任何的不适感。 这更加证明,这颗血玉珠根本不是红晶石,至于是什么,她也没弄清。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她睡的并不安稳,而是陷入纷乱的梦中难以自拔。 她梦见妈妈和妹妹惨死于丧尸口中,然后她成了孤儿被送到了福利院,后来福利院也被丧尸围攻,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她梦见,她站在悬崖边上,纪非凡和张小小手牵着手对她狞笑:“萧青若,交出龙魂晶石,或许我可以赐你全尸体……” 她欲手刃了这对渣渣,可身子却半点动弹不得。 脚下是烈火焰焰的岩浆,烧的她的身体快要熔化了,她好热,好热。 蹬开被子,模模糊糊中,似乎有人帮她重新掖好了被子,她正要蹬开被子,忽然感觉额上一凉,继而脸颊上也跟着冰凉,她轻轻的哼哼一声:“嗯,凉凉的,好舒服。” 那股冰凉最后停留在她的发际间,停了一会儿,突然消失了,她贪恋这样的感觉,喃喃道:“别走!” 似乎有人叹息了一声,云七听得也不真切,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真的有人在她身边。 可此刻,她并没有感觉到半分危险,也没有一点排斥,所以她连眼睛都懒的睁开,只是迷迷糊糊的享受着这冰凉指尖,柔柔的在她脸颊游走的感觉。 她情不自禁的溢出一声:“妈妈……” 唯有妈妈的手才能如此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虽然有些凉,可是凉的恰到好处。 那人:“……” 她竟然在梦中叫他妈妈,这让他一个大男人情何以堪。 他手一顿,正想要离开,她突然一把捉住他的手:“妈妈,不要离开我——” 那人脸色黑了黑,手却任她握着,没有再动。 “嗯,妈妈别走……” 握住了他的手,睡梦中的云七安稳了许多,在她的潜意识里,感觉到有人在她床边,可感情告诉她,她不能睁开眼睛。 因为一睁开眼睛,她就要面对残酷的真相,妈妈早就死了,而她握住的不过是另一个不相干的人。 纵使她再独立强悍,她也想有妈妈。 哪怕是在梦里能拥有也好。 …… 第二天一大早,云七还没醒来,屋外就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我要见老七……”是个气弱弱的女声。 “大小姐,我家少爷还睡着,等他醒来,我自会通禀。” 说话是梨花,怕吵醒云七,她的声音说的特别的轻,却有不卑不亢的力度。 “不,你能等,我却半刻也等不得。” 昨晚韩智兰没拿到解药,云雪珠早就憋不住要亲自来找云七了,谁知道刚起床,眼一黑就晕了,再醒来时,已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叫来丫头胡乱梳洗一番,就赶过来了。 从前的她特别在意容貌,怎么也不可能胡乱梳洗,可现在的她容貌已毁,她再精心打扮也是个丑八怪。 91低下高傲的头颅(二更) “大小姐,你不要为难奴婢,昨儿少爷看书看的晚,今儿还要去……”梨花伸手一挡。 她话还没说话,司兰抢白道:“梨花,究竟是你们七少爷睡觉重要,还是大小姐的命重要?!都什么时候了,你也不分个轻重缓急。” 梨花回嘴道:“在奴婢的心中,什么事都比不过七少爷重要。” 司兰气的满脸通红,像大小姐这般尊贵的人肯贵脚踏贱地,已经很给云七面子了,结果却被云七身边的一个丫头拦在门外。 这在从前是决计不可能发生的,那个云七早该屁颠颠的从床上爬起来,点头哈腰的恭迎大小姐了。 难怪有人说小人一时得志便猖狂,这云七还没怎么样呢,就轻狂成这个样子了。 她一时气结,伸手指着梨花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连个高低贵贱都分不清。” 梨花气道:“什么高低贵贱,若真论高低贵贱,我家少爷才最高贵。” 司兰轻蔑的冷笑道:“再高再贵也是个庶出。” 云雪珠身边的另一个大丫头苑香附合道:“嫡庶之分,自古有之,就是皇宫也很讲究这些。”掸了一眼梨花,冷笑道,“有些人啊,就喜欢往自个脸上贴金,再贴虫也变不成龙。” 梨花语塞,气的满脸通红,婵娟端了脸盆走出来倒水,随势倒在了苑香的脚下,苑香惊呼一声,正要骂,婵娟却快言快语道:“庶出也能飞出金凤凰,嫡出也会飞出灰麻雀,英雄还莫问出处呢,唯有一些阴微鄙见之人才喜欢把庶出嫡出的挂在嘴上。” 司兰和苑香不想平素见到她都矮一头的梨花和婵娟竟然双双都骑到了她们的脖子上,这让一向在府里都很得脸的她们如何能忍,她们没脸,也会让大小姐没脸。 二人正要开口驳斥,云雪珠却冷喝一声:“司兰,苑香,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这一声冷喝几乎用掉了云雪珠所有的力气,一时间,她气喘不已,心里更是绞痛的厉害,不由的用手捂住了心口。 云七听见她们在外面闹腾,早就醒了,揉揉眼睛,她翻身坐了起来:“梨花,婵娟,让她们进来。” 很快,云雪珠在司兰和苑香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云七骤然见到黑不溜啾的云雪珠惊了一下,实在是前后形象相差太多,难怪一向以温柔端庄,大家闺秀自居的云雪珠会不顾她看中的身份和脸面亲自跑过来找她。 要知道,这么多年,云雪珠从来对她都是不屑一顾的,这可是云雪珠第二次踏入云七的住处。 第一次为什么来,云七不大记得了。 “七弟,能不能把解药给我?” 云雪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就算她恨毒了云七,此时,她也不能在他面前露出半点。 母亲把钱给了云七,云七却不肯交出解药,一来,她想是因为母亲素来在府里权威惯了,肯定不愿意低下身段向云七求解药,二来怕是云七要故意看她笑话,她也的确成了个笑话,她不能忍受自己一直变成笑话,所以只能低头。 “……” “求你了……”见云七不说话,她鼓起勇气说了一个求字,在说出求字的时候,她双手紧握的发颤,两眼通红,拼命的咬牙又哀求道,“姐姐求了你还不行吗?” “……” 云七冷眼打量着她,虽然她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之人,但也绝不是圣母,这云雪珠虽然不像云雪琼之流在明面上恶意攻击他,在暗地里却没少给他穿小鞋。 在府里,不管是谁欺负她云七,只要云七有一点反抗,只要是云雪珠跑出来主持,最终都是她云七的错,而且云雪珠是个能言善辨之人,一方面她会让人看到她对自己的弟弟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悲痛惋惜之情,另一方面她会做出一副识大体,顾大局的样子,让人看到她自己处理事情是如何的有理有据,赏罚分明。 反正到最后,她在把云七推向更恶名声的同时,还能让自己每每都能落下一个公正宽仁的好名声。 这可不是云雪琼,云雪霜之流的人能做到的事。 “你到底要姐姐怎么做,才肯把解药给我?” 云七一直不理她,让云雪珠觉得很抓狂,可是再抓狂,她也不能冲她发火,因为她知道她一旦发了火,必然会跟云七撕破脸。 现在的云七可是软硬不吃,她真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只能双眼含泪,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不是我不想给你,实在是昨天太晚了,钱还没来得及数。” 云七懒洋洋说了一句,然后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爬了起来,云七虽然是她弟弟,但到底男女有别,她不曾想云七竟然如此不懂礼数,气的脸色黑中泛红,将脸别到一边。 梨花和婵娟见云七起了床,二人赶紧伺侯穿衣梳洗。 待洗漱完之后,云七悠哉悠哉的坐在圆桌前享受早餐,她的两个丫头,梨花聪明机灵,只是心直口快,脾气急躁了一些,不过胜在厨艺极好,而婵娟则内敛机敏,要么不说话,要么一说话能噎你个半死,胜在女工极好。 想当初,原主云七一心喜欢穿各种艳色花衣,她娘的嫁妆被韩智兰明抢暗夺的不剩啥了。 她在府里又是个废材,人人都瞧不上,吃穿用度自然会有人苛刻慢待。 一家人穷的连饭都快吃不饱了,哪能再有多余的钱给她买衣料,都是婵娟偷偷的拿自己的绣品出去卖,这才换得一些银两。 只是家奴私自卖东西是被明令禁止的,一旦抓住,或打或卖,所以赚的钱很有限,只能买些不好的布料,好在,云七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不管料子好不好,够花够艳就行。 待吃完了两个肉包子,又道:“马上我还要去上学,等我放学回来数清了再给你解药。” 云雪珠站在一边,耐着极大的性子想等她吃完再谈,本来她就忍的快发疯了,见云七如此漫不经心,竟然还说要下学再数,她一时间气的呕出一口黑血来。 92一语惊醒梦中人(三更) “大小姐……” 司兰和苑香见云雪珠突然吐了血,吓得脸色巨变,赶紧拿帕子替她拭血。 “大姐姐,你要吐血出去吐干净了再进来,否则我会吃不下早饭。”云七显出一副很冷酷的样子,“我晕血。” “七少爷,你太过分了!” 司兰恨不能一巴掌将云七拍成肉泥。 “好了,司兰,苑香,扶……咳咳……扶我出去。” 不知是气的,还是咳的,云雪珠通红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她按住了司兰的手。 再进来时,云雪珠一再的告诉自己要忍耐,云七已经用完了早饭,忽然想起自个答应了乐夫子要住校,急忙吩咐梨花和婵娟去收拾行李书包,又特别叮嘱多带一些好吃好玩的,还另给二人一些钱让她们这几日空闲时去买几件小女孩穿的衣服。 两个小丫头骤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一阵不舍,在不舍的同时又觉得欣慰,自家少爷出息了,她们做丫头的也跟着得脸。 “七弟,这下你可以告诉姐姐,到底要姐姐怎么做,才能让你交出解药了吧?” 云雪珠在说话时,全身都疼的颤抖,这种疼她可以忍耐,可是丑她不能忍耐。 “我刚跟你说过了,等我数完了钱,自然会给你解药。”云七给了一样的答案。 “可是总有个时间吧。” “时间自然由我来定。” “云七,我自问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何要这般折辱于我?” 云雪珠扶住扶椅边沿的手在剧烈的颤抖着,她怕司兰和苑香在这里会惹云七不开心,所以特意将她二人打发在门外,她站不住,只能坐下,将身子斜靠在椅背上,椅背很硬,硌的她浑身骨头都疼。 她从来没有这样低三下四过,若不是容貌比她的性命重要,她也犯不着如此低三下四。 她宁可死,也不愿变成丑八怪,这不是她云雪珠该有的人生。 可就算她如此低三下四,也不能得到云七一星半点的怜悯,她再也忍耐不住,恨极的盯着云七,云七的脸上却半点情绪也没有,她咬牙切齿又道:“如果不是你故意放你的赤练蛇咬我,我何至于此。” “放赤练蛇咬你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好妹妹云雪琼。”云七嘲讽的看着她,“还有你的母亲,我让她昨晚把钱给我换解药,她却推三阻四,舍不得为了你出点血,否则钱我早就点完了。” “你胡说八道!雪琼不会这样做的,母亲也不会这样做的!” 云雪珠猛地拍了一下扶手,霍然站起,两眼一黑,差点栽倒下去,可身体里涌着一股强烈的愤怒能量让她支撑着自己不倒。 母亲一向疼爱她,妹妹也一向敬爱她,她们两个绝不会这样待自己的。 不管她如何算计人心,她始终相信,在这府里,她与母亲和妹妹才是真正的骨肉至亲,她们之间不应该有暗算争斗。 “会不会,你去问你母亲便知,或者,你可以查,其实真相很简单,一查便知。” “不用问,也不用查,我相信我母亲和五妹。” “想不到一向自视聪明绝顶的云雪珠也有这自欺欺人的时候。” “我没有自欺欺人。”云雪珠死死的咬紧了牙关。 “云雪珠,你若想自欺欺人我也没办法,至于解药……”云七忽然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衫,然后勾唇一笑,这笑美若夏花,却透着一股邪妄冰冷之气,她垂眸看着她道,“我会给你的,不过要等我回来点完了黄金。” 云雪珠愣在那里,脸上像被凌厉的鞭子抽打过了一样,火辣辣的疼,不仅脸上疼,眼睛也疼,耳朵也疼,浑身到处都疼,最疼的是她的心。 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相信云七的话,可云七一语惊醒梦中人,她心底深处有了疑影,她记得当初云雪琼曾醉酒对她说过:“大姐,你我一母同胞,为何你生的这么好看,我却生的远不及你,想想还真是很不服气呢,如果有一天,我能生得有你这么好看就好了。” 那时候她以为她说的是醉话,玩话,并没有当真,可是她忘了酒后吐真言这句话。 突然,喉头一股腥甜气息涌上,她又喷出了一口黑血。 而此刻的云七已经走了,梨花和婵娟一前一后,提着包袱把她送到了大门外。 …… 指缝太宽,时间太瘦,转眼已是五日后。 这五日唐继元都没有来上学,唐家派人来学院请假,只说唐继元病了。 云七心中担忧,又摸去了唐府一趟,问了包子,包子听云七说自家少爷根本不在地牢,急的除了哭,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十三见云七担心唐继元,遂以同学和皇子的双重身份亲自去了一趟唐府,唐旭不想唐继元的失踪竟然会引来皇子的关注,这不得不让他谨慎起来,他告诉小十三唐继元去别庄养病了。 小十三也未及多想,毕竟人家是老子儿子,再怎么样,老子也不可能会害儿子的,他自以为得到了唐继元的消息,便兴冲冲的去告诉了云七。 云七想的远比小十三多,很明显唐旭就是搪塞,她也想不通唐继元究竟去了哪里,就好像突然凭空消失了。 此刻的云七虽知道人心险恶,却未料有的人心已经险恶到让她无法想像的地步。 她想等挑战赛之后,去唐家别庄看看唐继元,如果伤的重,她自当要为他诊治诊治。 今日,是她和唐继思的挑战赛。 本来,这只是一场学院内部的小小挑战赛,不想却闹到了全城皆知的地步,这不仅是因为临天学院是大盛最有名的学院之一,还因为唐继思本就是兴都天才少女榜的知名人物,而云七,一个断袖草包,素来是整个兴都城的笑话,有很多家长在教小孩子时,总会有意无意的扯上云七。 “你再不好好学,等你长大之后就变成草包云七,天天让人看笑话!” “你看看你,真是废物一个,比云七还废物!你再不求上进,滚到乞丐窝里要饭去!” 云七表示,她躺着也能中枪。 93沸腾挑战赛(四更) 兴都城百姓眼中的笑话云七,陡然有一天敢挑战天才少女唐继思了,自然具有高度的话题性和关注度。 而挑战赛若再加上吸引人眼球的八卦之事,那无疑于是一枚重磅炸弹,炸的平素活的无聊的老百姓如注入了一剂鸡血,人们纷纷开始下注。 本来,还有一部分人在犹豫之中,毕竟现在的云七不是从前的云七,他们也曾听闻云七轻易就打败了安宁公主赵治贤,还让赵治贤跪在了她的脚下。 赵治贤的排名虽在唐继思之后,但也只是一名之差,云七未必不能打败唐继思,更何况唐继思还被云七扔进了茅坑。 后来,有人将有关云七和晋王之间的八卦事润色描补,浓墨重彩的宣扬了出来,众人这才惊醒过来,原来根本不是云七打败了赵治贤,而是有晋王姬遇在暗中帮云七作了弊,众人纷纷表示更加瞧不起云七的卑劣行径。 唐继思被云七扔进茅坑,也是因为云七用毒蛇使诈,人们几乎不用思忖,就完全相信了,于是云七又多了一个阴险狡诈的名头,名声更不堪了。 自以为得知了真相的百姓们一下子没有了纠结,十之八九都下赌注买了唐继思赢,唯有少数人买了云七赢。 僻如肃王赵燕朗,他压了一枚玉佩,僻如小十三和赵玉姝,他两个恨不能把全身当家都押上去赌云七嬴,就连从不参与赌注的江迟晚也压了一枚扇坠赌云七赢。 至于被搅在谣言漩涡里的当事人之一姬遇则重押了黄金二十万两赌云七赢,而夜修,没人知道他有没有下赌注。 因为大部份都压了唐继思赢,所以他们十分担心姬遇会再暗中捣鬼助云七赢,为此,还自发组织了一场游街,抗议挑战赛之日姬遇去临天学院。 这正合了临天学院掌权人太子和唐继薇的意,于是,晋王就尴尬了,就算他想凑个热闹去看,但人言可畏,他不得不避嫌。 八卦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云七成了此次挑战赛的绝对主角,唐继思在话题性上则显得黯淡了许多,毕竟云七本就是自带话题属性的人物。 云七并不在意流言,她只在意如何让自己的钱鸡生蛋,蛋生鸡,正好,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她需要钱,而且很需要,本来,她只是想着让娘和自己过的好而已,现在却插手了养生堂的事,这一插手,就成了一个无底洞,那点黄金就显得不够用了。 所以,她将自己所剩的黄金全部押上,这样她就可以赚翻了,因为她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打败唐继思。 就在云七信心满满要赚的盘满钵满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一桩意外,有人传来消息,在别庄养病的唐继元已处在弥留之际,他想临死之前见云七最后一面。 如果是别人来传消息云七一定不信,挑战赛不出场,那就意味着未战先输了,就算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心疼那金灿灿的大元宝,可传消息来的人偏偏是云七很相信的包子。 事情来的太快,根本没有给云七思考的时间,不管如何,钱和名誉都比不上性命重要,不仅钱和名誉,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可以比得过人命。 活着,才有希望。 她如果立刻赶过去,说不定唐继元还有救,抱着这样的信念,云七不顾一切的走了。 …… 还未到时间,整个临天学院开始沸腾起来。 皇帝于五天前在唐家口头答应唐继思要来看挑战赛,但遇到紧急军务要处理,所以抽不开身过来,正因为皇帝没来,没有禁军左三层右三层的守卫,下注的百姓们才有了一赌挑战赛的机会。 这算是临天学院开了一次首例,允许寻常百姓进入临天书院,毕竟这次挑战赛出人意料的轰动了全城。 人多声杂。 有人鄙夷的嘲讽起来:“要是我有云七这样不知羞耻,不懂天高地厚的草包儿子早就掐死了,省得留着来祸害老子。” “是啊,是啊,这下云正风的老脸更要丢尽脸了,真不知那个云正风上辈子作了什么孽,生下这样一个孽根祸胎。” “就凭云七个废物,还想挑战咱们兴都城的天才少女唐继思,我看他脑袋被驴踢了吧!” “人可以不要脸,也不能不要脸到如此地步,竟然勾结天纵的晋王暗算咱们大盛的永宁公主……” “全都给老子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 李通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愤然将围在一起编排云七的人一推。 “你个小兔崽,敢……”那百姓并不认得李通。 “我看你们是不要命了,国公爷的儿子也是你们能侮辱的!”李通的一个小跟班眉毛一竖,喝斥道,“再不闭嘴,就缝了你们的嘴!” 那些百姓一听李通竟然是国公爷的儿子,吓得脖子一缩,不敢再作声。 这边议论声刚消灭,那边议论声又起,根本是扑不灭的火,气的赵玉姝挥舞着小鞭子想把这些说云七坏话的人全都赶走,因为公主震怒,议论声才终于小了些。 此刻的赵燕染并未坐在观众席,他正急得团团转,眼看时间就要到了,他却发现云七突然不见了。 说话间,一声擂鼓震天响。 比赛正式开始。 一身红色劲装的唐继思一跃而起,殷红裙角猎猎翻飞,整个人如凌空的火鸟以飒然英姿降落到擂台,引得四周掌声,叫好声不断。 “好,不亏是天才少女唐继思,一出场果然不同凡响。” “就等唐家三姑娘一举打败云七了……”有人好像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滚滚而来。 “听说唐继薇和云雪珠都要退出天才少女榜,那唐继思到时侯就成了榜首了……” “……” 唐继思不管旁人议论,她用一种高傲的,雄纠纠气昂昂的姿态立于擂台中央,此刻,她感觉自己才是这天地间的主宰,感觉低下的一众人仿如蝼蚁一般仰视着她。 她喜欢这种被人仰视的感觉。 今天,她赢定了。 因为,云七不会来,他已经不战而败。 94云七一出,谁与争锋(一更) 一开始,唐继思心底深处会觉得有点不服气,她自信能够打败云七,可姐姐偏偏不肯相信她,非要使诈把云七骗走,为此,她还和唐继薇在家大吵了一架,最后,她选择了妥协。 表面上,她还是不服气唐继薇的安排,可心里也慢慢接受了她的做法,因为她输不起,哪怕是万分之一输的机率她也输不起。 这不仅仅是一场挑战赛,更是一场挽回她颜面的尊严之战,她唐继思的尊严绝不容一个草包来践踏,她必须要赢。 “必胜,唐继思必胜,唐继思必胜……” 有人为她举起了旗帜。 “云七一出,谁与争锋……” 赵玉姝不服气了,她和端木怜星各举旗帜一边,一边跳一边叫,为了帮云七造声势,她还特意拉来了声音高亢的宫女,甚至她所在的整个女子班的人都被她拉过了来。 女子班的许多女学生本来就对云七有爱慕敬仰之心,一个个欢呼雀跃的为云七摇旗呐喊。 梨花和婵娟也高兴的跑了过来,一般情况下,她们做丫头的不能擅自进入男子学院,可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涌到了这里,她们当然要过来为自家少爷打气,她们也高举着自己亲手绣制的旗帜。 “唐三姑娘,锐不可挡……” 听到喊云七的口号竟然高过唐继思的,有许多人不服了,开始大声呼喊起来。 “云七云七,永夺第一……” 山长在照顾妻儿之余,特意抽了个空跑了过来,他手上也举着小旗子,还是妻子亲手帮云七绣制的,他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浪潮之中。 云飞涯,云雪佳之流在表面上则保持中立,他们既不可能违背本意,替云七呐喊助威,也不可能在明面上支持唐继思,再怎么说,他们和云七同时云家人,如果公然支持唐继思必然被众人嘲笑指责。 喊了半天,众人发现只有唐继思上了擂台,而云七却迟迟未到。 “哈哈,一定是云七吓得尿裤子,不敢来接受挑战了……” 有人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唐继薇稳如泰山的坐于最前面的观众席,眼底的笑意渐渐蔓延开来,她本不屑于对付云七这样的人,可是这不仅涉及到她和唐继思的脸面,更涉及到整个唐家的脸面。 她今天开放了整个临天学院,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草包永远都是草包,永远都上不了高台盘。 不过,云七早已不是当初的云七,他狡诈如狐,诡异如妖,唐继思未必是他的对手,她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咦?怎么回事,时间到了,云七怎么还没来。” 有支持云七的人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云七那个怂包软蛋这会子还不知道躲在哪里瑟瑟发抖呢,哈哈……” “不会的,云七肯定会来的!”赵玉姝大声驳斥。 “公主,不是你说他来,他就能来的,他如果真的能来,怎么到这会子还不出现?” 赵玉姝一时被噎住了,端木怜星道:“云七哥哥是信守承诺之人,他一定会出现的!” “哈哈……都到这会子了,还在给那个草包……” 草包二字刚出口,气的冒火的赵玉姝转过身,顺势就照那人的脸上抽了一鞭子,那人惨叫一声,捂住了脸,见打他的是公主,只得忍气吞声。 太子,肃王人等虽然都押了赌注,但朝中军情紧急,他们都被皇帝叫了去商量国事,所以并没有来,而赵治贤输了琴艺赛,自觉没脸,再加上皇帝不肯为她出气,她一时气极,没刹住性子和皇帝争辨了两句,结果被禁足宫中,不得来。 眼看,焚着的香已燃烧大半,云七还没来,这一下,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等香烧完,云七再不出现,他就输了。 山长也急了,他和江迟晚对视一眼,满脸担忧,他现在停职在家,什么时候复职遥遥无期,这让本就是个傀儡的他,连个傀儡都做不了了。 江迟晚心中也急,刚刚,他就命人去找人,回来的学生回报说没见到云七,他又赶紧多吩咐了几个学生去找人,在此之前,赵燕染已经带着人几乎把整个学院都要翻遍了,连茅坑都没放过。 香烟缭绕,香灰落下,只余不到一寸。 有人心急如焚,有人暗自高兴,有人颓唐摇头,更多的是满脸兴奋的人。 谁输谁赢,其实与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关系,可一旦押上赌注,那就完全不同了,尤其是对于那种狂热的,将全副身家都押上的赌徒。 “云七,你一定要来,你一定会来的是不是?” 赵玉姝两眼充满希望着朝天空张望着,期望可以看到云七以一种最漂亮的身姿跃于台上。 “菩萨保佑,云七哥哥一定会来……” 端木怜星只能虔诚的求助于满天神佛。 随着香要燃尽,唐继思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她的眼光从台下众人脸上扫过,傲慢的冷笑,虽然没能借挑战赛的名义杀掉云七,一雪前耻,但最后赢的人终归是她。 只要赢了,她就可以彻底的将云七踩在脚底,她又可以做回从前的唐家三姑娘。 静默坐在那里和唐继薇眼看时间到了,她看了一眼主持这场挑战赛的秋老夫子,秋老夫子缓缓站起身来,掸一掸衣衫,背着双手,挺直胸膛,以沉稳有节律的步伐往台上走去。 秋老夫子已年近七十,是临天学院上一任山长,在百姓心中颇有威望,这一次,唐继薇请他出山主持,就是想让众人相信挑战赛的公正性。 他心中惋惜一叹,虽然他早已退隐,居于山林,对云七不甚熟悉,可昨日山长陈知礼来拜见过他,一个能在危急之中,敢挑战仑理纲常,以非凡医术救人性命的孩子必然是能者,只可惜他今日看不到他了。 走到台上,檀香只余最后一丁点,转眼即灭。 秋老夫子无奈的摇摇头,声音浑厚道:“今日挑战赛,因云七……” “看啦,那是什么!” 95神兽麒麟,拉风出场(二更) 秋老夫子正要当场宣布云七如果不能在香灭掉之前赶回来,就是不战而败,忽然有人看到远处半空中燃起一团烈火,光芒四射,分外耀眼。 烈火中有一巨兽驾祥云飞奔而来,那巨兽背生两翼,额生两角,龙头马身,身覆鳞甲,凶猛异常。 巨兽之上好像还坐了一个人,因为离得有些远,又被烈焰之色遮掩住,众人不大瞧得清。 “麒麟,是神兽麒麟!”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 “怎么会有麒麟?” 麒麟乃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是吉祥神宠,传闻麒麟出没处必有祥瑞。 众人膝盖一软,几乎就要跪拜了。 “云七,是云七……” 当火麒麟快飞奔至眼前时,众人这才看清,跨坐于麒麟之上的白衣人竟然是云七。 纯净的白,热烈的红,显明的对比,形成一副夺人眼球的惊艳画面,人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珠子。 “怎么可能,就凭云七一个草包,怎么能坐在神兽麒麟身上?” 唐继薇和唐继思根本无法相信,刚刚还胸有成竹,一下子就没了底气。 许多买了唐继思赢的人也一样的无法相信,他们纷纷揉揉眼睛,看看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不要说云七,就算是皇帝也驾不了火麒麟。 “云七你终于来了,云七你好帅啊!”赵玉姝激动的一颗粉红少女心几乎要炸裂了,“云七,你是我见过最帅最帅的男人了。” “云七哥哥……” 端木怜星也兴奋的跳了起来,冲着云七招手。 山长和江迟晚同时舒了一口气,二人相视一笑。 其余一众女学生两眼冒光,脸上带着兴奋的绯红,一个个手托着下颌骨,用一种迷醉的姿态看向如骑着火麒麟,如神仙降临般的云七。 “我天,这还是人吗?”有人惊呼道。 “你才不是……” “这明明是神仙啊!” “……呃,对,是神仙,不对,神仙也没云七那位帅。” “呜呜……我对不起云七,我爹买了唐继思胜,我竟然阻止不了。” “哈哈,那你爹必输无疑了。” “……” 此刻被人视作神仙,好似自带背景音乐,拉风出场的云七却焦急的很,如果赶不上时间,她那金灿灿的大元宝就要输光了。 关心则乱,都怪她这几天一直在想着唐继元的事,竟然眼瞎的被人骗了,那个包子根本不是什么包子,而是有人精心谋划,找一个和包子相似的女孩子易容的。 不用想,那个包子必然是唐家人弄来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唐继思本人,当然唐继薇也不能排除在外。 说起来,唐家人可真够卑鄙无耻的,她以为像唐家这种以武著称的将门世家不至于如此卑鄙,一场小小的挑战赛竟然要作弊,没想到唐家人实在刷新了她对卑鄙无耻的认知。 若不是乐夫子及时追赶而去,当着她的面揭下了假包子的人皮面具,她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算她反应过来,她也没有这飞毛腿可以飞回来。 乐夫子将火麒麟送给她骑,当然这火麒麟也不是好骑的,就骑这一次,她又欠了他三千两黄金,不过少了三千两,总比赔的一个子都不落的好。 唉!如果自己的血影狼在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省下一大笔钱了,可惜,她现在和血影处于两个时空,不集齐四颗灵珠,她怕再也无法见到血影狼了。 想想,就觉得心痛。 总有一天,她要在这古代再契约一只属于自己的神兽,省得再被动的被乐恒借机敲诈,她真不知道这男人是不是从钱眼里生出来的,一共认识他没多少天,连抢带骗,差点被他敲诈的连渣渣都不剩了。 真是气呀!偏偏还必须打落牙齿和血吞,除了忍字,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云七,云七……” 就在她腹诽的时候,底下尖叫声一片,那尖叫声欢呼声好像事先排练好的,整齐划一。 呼喊的声音大多是女声,就算有为数不多的男声,也没淹没在高亢明亮的女声之中。 那些女学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崇拜过一个男人,哪怕是太子驾到,也不可能会引起这般轰动,也不能让她们如此仰慕。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站在台上的唐继思一见云七来,本来就有些心虚,又见她驾了火麒麟,她更加心虚的快要站不住脚了。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她有栓天红绫在手,她一定可以打败云七,一定可以! 不自觉的,她的腿微微一抖,她咬紧了牙,挺直了胸膛,让自己站得更稳。 忽然,一道白色身影如轻云一般笼罩而下,当云七稳稳的站在擂台上时,香灰一倒,正好燃烬。 火麒麟奔腾而上,跃于空中,越飞越远,慢慢的只剩一个星点的红色火光,到最后彻底消失。 秋老夫人摸摸胡须满意的点点头,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云七,出手吧!” 唐继思一声冷喝,从腰间抽出拴天红绫,这是她的独门武器,虽不能真如其名可以拴天,但也是稀有的厉器。 “慢着!”云七淡淡挥了一下手。 唐继思冷笑:“怎么,你怕了?” 云七觉得十分好笑,站在她的角度,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唐继思的额头上,鼻尖上都布满了汗珠,虽然头顶有晨光照耀,但也不至于会把人晒出汗来,可见在心里上,唐继思就已经惧怕了。 双方交战,最忌的便是心理素质不够强,很明显,唐继思犯了忌讳。 “世人都好以强悍的外表来掩盖内心的虚弱,唐继思,怕的是你吧!”云七笑的云淡风轻,“我只是在正式比赛之前,把规矩再重复一遍,省得你唐家人到时候再抵赖.” “我唐家人从来都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看到云七一副无畏无惧的轻松模样,唐继思更觉得刺心无比,她不停的告诉自己,就算他骑了火麒麟又能怎么样,他云七也成不了龙。 虫,永远都是虫。 “好!规矩只有四个字,死——伤——自——负!” 96受死吧,云七(三更) 唐继思的心猛地一抖,她强烈掩鉓住内心恐慌,声音却带着无法掩饰颤抖,逞强道:“死伤自负就死伤自负!” 底下忽然一片沉寂,有几个下了重金的赌徒在看向擂台时,眼里是充血的,如果非要赌命,他们自然盼着唐继思一招击杀云七,反正这草包活着也是多余的,浪费粮食。 “很好,那就开始吧!” 云七淡然一笑,唐继思从她的笑里感觉到了更大的恐惧和不适,她甚至有一种想临阵脱逃的感觉,可强烈的自尊心和愤怒告诉她,就算死,也不可以逃。 不对,她还这么年轻貌美,还没有找个良人嫁人,她不可以死!她也根本不会死,死的只会是云七! 她一次又一次,不停的催眠着自己,唯有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勇气。 “慢着!” 就在大家睁着一双激动的大眼准备看比赛时,又是一声娇喝传来。 说话的人是唐继薇,她并没有上台,而是站在观众席最中央:“按照临天学院的规矩,挑战赛迟来者必先让三招!” 若非唐继薇对云七有种失控的感觉,在心里已经觉得唐继思可能会输,她也不可能在这紧要关头拿出这样的规矩,规矩的确是有,但这样的规矩对于百姓心中的天才少女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唐夫子,我不要他让!” 唐继思果然觉得被侮辱了,就算她打败云七,也会惹来诟病,说她堂堂一个天才少女打败一个草包,还需要让对方先让三招。 “晚哥哥,临天学院真有这个规矩吗?” 端木怜星有些担忧的看着云七,她相信云七一定会赢,可是要先不动的让三招,她还是有些担心。 江迟晚摇摇头,他一向只管研究琴艺和教书,对于临天学院的规矩了解的没有那么充分,他只能看向山长,山长有些忧虑的点了一下头。 赵玉姝则紧张的咬起了手指头,正好赵燕染浑身是汗的赶了过来,他找了半天没找到云七,后来看到天上飞来火麒麟才知道云七来了,他很是遗憾,当时他站在茅坑不远处,来不及跑到擂台可以近距离的一睹云七的风采。 “这是什么破规矩!”赵燕染高喝一声,”根本不公平!再说,谁知道这规矩是不是你唐夫子临时编出来的!” 赵玉姝立刻附合道:“十三哥说的对!唐夫子你分明是想偏私!” “我唐继薇站的直,行的正!这天下本就没有真正的公平,规矩就是规矩,不容破!”唐继薇说的大义凛然,又看向秋老夫子道,“秋老夫子,有人置疑我临天学院的规矩,你来告诉大家,这规矩是否是学院一开创就制订下来的!” 秋老夫人摸着胡子点头道:“唐夫子所言不假!” 本人还疑惑规矩真假的人一听秋老夫子都如此说了,再也没有人怀疑,本来嘛!迟到就要认罚! 唐继薇继尔看向云七,冷笑道:“当然,如果云七你想直接认输也可以!” 唐继薇对于云七的玄力心里并没有底,眼看自个的妹妹还未正式打比赛就先输了阵丈,她自然也要给云七一点心理压力。 云七耸耸肩,很无所谓道:“不要说三招,十招都无所谓!” 不是她太过狂妄,而是唐继思的玄力水平与她相差太多,她不用任何武器就可以在一招之内将唐继思杀掉。 唐继薇:“……” 到底是云七太狂妄无知,还是她真有的能力打败唐继思? 唐继薇在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底下有人不忿的喊道。 “云七,你是在侮辱我吗?我不需你让十招,三招都不需要!”唐继思强撑着一股怨怒之气,厉喝一声,“受死吧!云七!” 忽然一道银色玄气升腾起来,从玄气中飞出一条如火般的红色飞绸,直袭云七脸部,那飞绸周身都带着细密如针的小刺,飞绸顶端还栓着一朵花蕾模样的东西,花蕾急速旋转,骤然开放成一朵由万千利针组成的金属花,只要有一根能插入云七的眉心,必死无疑。 “啊!” 眼见那团金属花要砸向云七的眼睛,端木怜星惊恐的叫了一声。 “啪嗒!” 赵玉姝倒抽一口凉气,紧张的把指甲咬断了。 “云七,你一定会赢,一定会……” 赵燕染一瞬不瞬盯着云七。 云七心道:果然是个好利器,她从前竟未见过,只可惜落在了唐继思这样的人手里,大材小用了,她不急不慌的将身子一偏,躲过了袭击。 可那开放着金属花的红绸好像长了眼睛一般,还能无限伸长延展,在唐继思玄力的支配下,竟然转了个头,再次朝着云七的脸面直袭而来。 唐继思恨透了云七这一张好看的脸,她早就想把她的脸打个稀巴烂了。 底下的唐继欢不由的捂上了眼睛,他也恨死了云七,可如果云七的脸烂了,他会觉得有些遗憾,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觉得,他是不会相信自己有可能会变成云七那样的人。 “打死他,打死他!” 云飞涯和云雪佳在心里默默叫嚣,云雪佳本来还想和云七缓和缓和关系,让他引见一下晋王,她得不到太子,能嫁给晋王也好,结果云七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把晋王拐跑了,这让她如同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唐继思见云七竟然躲过了她的拴天红绫,一时大急,更运足了玄力,金属花颤了一下,从里面飞出一根金针,云七身子往地下一压,金针擦头发急飞而过。 这下唐继思有些急了,一招已过,云七毫无抵抗,也毫发无损。 她运足了全身玄力,再不敢有半点保留,如果不能在三招之内杀掉因为学院规矩而不能抵抗的云七,那她还配称什么天才少女。 于是,无数根金针朝云七激射而来,危急之中,云七以一种诡异的让人看不清的步伐往后一转,唐继思就看不见云七的人。 她一惊,打的好好的,这人怎么没有了? 97代价(四更) 底下众人更是屏住呼吸,看的目瞪口呆。 忽然,无数金针朝自己夺面袭来,唐继思大骇,这才意识到金针在玄力的驱使下追逐云七,而此刻却朝自己袭来,那云七肯定是躲在自己的身后。 顾不得对付身后的云七,她急忙念了一个诀,强行收回玄力,金针尽数落地。 “咳……” 被自身玄力震伤了内脏的唐继思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来。 “怎么回事?”观众席上的人个个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看到的事实,“云七还没出手,唐继思怎么就受伤吐血了。” “不可能。” 唐继薇遂然一惊,扶住扶椅的手狠狠一抖,用力的握紧了扶手,直到指甲掐进坚硬的木头里几乎折断。 她的玄力已达金玄一品之境,比唐继思高了许多,但就算是她用足了全身玄力,也不一定能轻松避过唐继思手中的栓天红绫,虽不至于受重伤,小伤肯定是有的,而云七怎么能轻易躲过。 栓天红绫可是塔拉圣女的宝物,塔拉圣女曾受过母亲的恩惠,在弥留之际将此宝物送给了母亲,而母亲在唐继思十三岁生日那一天,送给唐继思,难道云七从前见过栓天红绫,这更不可能了。 直到现在,她都有种心里失衡的感觉,觉得母亲偏心,拴天红绫交给三妹简直是暴殄天物,它应该属于玄力更强的自己。 忽然,她眉心一动,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一直以为云七就算变得再厉害,玄力也不可能超过她。 她一直把云七的实力固定在银玄之内,或许,云七的玄力水平早已超脱了银玄水平,达到了金玄,甚至更高。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一个草包,一夕之间,到达金玄之上,不要说云七,就算是宫主和魔尊大人当年也不可能会修练的如此神速。 就在唐继薇心情烦燥,左猜右想的过程中,唐继思又打出了第三招,毫无意外,云七轻松躲过。 “好了,三招已过,该我出手了!” 云七很是轻松的笑了笑。 “不……不要……你刚刚说十……十招的……” 此刻,唐继思惊恐的看着云七,心里没有一点儿底气,她面色灰败,内心的恐惧已经到达了顶点,在此之前,她觉得什么都没有她的尊严重要,就算死,她也要维持她的尊严。 可当自己真正要面对死亡时,她彻底的怕了,她抬了望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太阳下有朵朵白云随风飘过,一队排着人字形的鸟儿凌空略顶,她发现,原来活着才最好。 如果死了,这世间美好的一切她再也看不见了,她会被装进棺材,被埋进地下,从此以后,彻底与这个世界无关了,她将永与黑暗为伴,直到身体腐烂,化成一具白骨。 不,她害怕死亡,害怕让人绝望的死亡。 她的腿在不停的打颤,她想跪下乞求云七饶过她,到这个时候,如果她不再能清醒的意识到云七是有多么的强大,那她就是个真正的傻子。 可是心里残存的自尊心告诉她不能跪,不跪即死! 尊严,生命! 到底哪个更重要。 她的脑袋仿佛有两个声音在打架。 “跪下吧!跪下求饶,就能活命!” “不,不要跪,你若跪下,从今往后,你便没脸在这天地间立足了!” “跪下吧!跪下求饶,你就不用死了!” “……” “十招?”云七没想到唐继思竟怂到如此地步,两腿都发颤了,就差跪下,她挑眉笑道,“唐继思,你真的要让我让你十招?” “我……我我我……” 唐继思抹着头上虚汗,不知道怎么说。 底下一片哗然之声,明眼人都能看出云七一招未出,胜负已定。 有人突然跳起来大骂一声:“你娘的,什么狗屁的天才少女,根本就是怂货,老子的全部家当啊!” 骂完,两眼一翻,竟然又急又气的晕倒在地。 “怎么会,唐继思怎么会这么没用,难道天才少女榜都是假的,是唐家人花钱买上去的……” 许多人都开始哭丧着脸,一边咒骂唐继思和唐家,一边心疼自己的银子。 “你真我让你十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天下没有白得的好事,你必须要付出代价!” “……什……什么代价……”唐继思大脑一片空白。 “用你手上的拴天红绫来换!” 云七一见到这栓天红绫,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与端木怜星十分相配,反正多让几招也没所谓,她正要空闲的很,可以陪唐继思玩玩。 “这绝不可能!” 唐继思还没有回答,唐继薇已经率先抢答了,唐继思输已成了定局,就该为她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怎么可能还要搭上拴天红绫。 唐继思出这么大的丑,在兴都城再无立足之地,最好的结局就是被送到别庄去自省,那她就可以明正言顺的拿回拴天红绫了,就算是母亲,也不可能再有话说。 “瞧瞧,在你好姐姐的眼中,你的命不值一条红绸子。”云七啧了两声。 “拴天红绫是我的,答不答应,全凭我自己做主。”她没想到,她敬之爱之的姐姐根本不在乎她的性命,她心里激起一股叛逆之气,再加上强烈的求生渴望,她低眸朝台下中央看了一眼,不管不顾的对着云七宣布道,“十招之后,我若还是不能打败你,栓天红绫便是你的了。” “好!” 云七心上一喜,她终于可以有件像样的礼物送给怜星了,更准确的说,她已经把端木怜星当成自已的妹妹朵朵了。 98丧家之犬(一更) 底下传来一片嘘声,都是为唐继思的喝倒彩的。 唐继薇铁青着脸色,颓然的坐了下来。 …… 擂台不远处,半山腰,凉亭内。 “看来云公子很喜欢那栓天红绫。” 说话的是一位圣洁如莲的白衣男子,声音特别的柔和而富有磁性,如绵绵春水一般,很是动听,正是右护法苏莲月。 “未必是她喜欢。” 在云七赶回来之后不久,夜修就已经赶了回来,虽然他早就料到了结果,但他还是愿意亲眼看着云七赢了这场比赛,不仅仅是这场比赛,以后不管云七参与什么比赛,他都希望能看到她在赛场上的英姿。 这一次,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苏莲月,他看着山下擂台上的云七,一双眼睛深沉如海。 “哦?”苏莲月疑惑道,“尊主何意,她若不喜欢怎么肯再让七招?” 在苏莲月的印象里,云七似乎并不是这种喜欢浪费时间玩猫捉老鼠游戏的人。 其实,他也不了解云七,只是直观印象而已,他对云七的了解仅限于她是个药引,尊主的药引。 “或许,她只是想送给别人吧!” 夜修并不能理解云七为何会对端木怜星那么好,他一直认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不可能没有一点理由。 就如他自己,对云七好,因为云七是他的解药。 云七住校的第一天,带了两大包袱东西过来,其中一大包袱的东西都是送给端木怜星的,从吃的到玩的都有,他还听云七对端木怜星说过:“改天哥哥一定送你一个称手的兵器,这样哥哥不在时,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他有种直觉,云七想得到栓天红绫就是要送给端木怜星。 她对端木怜星无条件的好,让他有些嫉妒。 苏莲月不明所以,只是淡然一笑道:“只可惜阿遇未能前来观战,错失了这精彩的挑战赛。” “他最是聒噪,不在才好。” 夜修脸色一沉,声音冷冷。 有关云七和姬遇的绯闻虽然是假的,可即使是假的,他也不高兴。 苏莲月见他似乎动了怒,不敢再提,只能专心观战,原以为尊主只是简单的把云七当成了打开龙魂诀的血引,可现在想想,事实好像不是如此,尊主似乎对云七还有别的想法。 这一次他来,是因为尊主冒着毒发的危险替云七解了毒,这让尊主本就糟糕的身体变得更糟糕,他的莲心现在也不能控制尊主身上的寒毒,他不得不想方设法研制新的灵药来控制尊主毒发的时间。 可是没有火凤之血,新的灵药缺了这味药引始终还是不能起多大作用,除非能找来师叔莫寒山,可是…… 他的脸上突然一片黯然。 正想着,底下又是一片震天的呐喊声。 “云七必胜,云七必胜……” 支持唐继思一派的彻底偃旗息鼓,唯听到支持云七的人喊声震天。 赵玉姝激动难耐,和端木怜星一起又跳又叫,高举旗帜。 比赛再次开始,底下再次寂静,没有意外,任凭唐继思如何卯足玄力,她都没办法伤到云七一根汗毛。 其实她早就已经知道自己必输无疑,所以打的一点气势都没有,惹得台下更多的咒骂声不断,从唐继思骂到唐继薇,再到整个唐家。 唐继思本人已经顾不得底下的污言秽语了,她只是想拖延时间,让自己找一个能成功说服自己活命的理由。 “唐继思,十招已过,将拴天红绫交出来!” 云七不再客气,直接伸出了手。 唐继思两腿发软,她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向云七,手腕上缠着鲜红的栓天红绫,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解下栓天红绫,将红绫双手奉上,她就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机械着重复着一句话:“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尊严,早已丢尽。 她根本没有本事再拿回来。 而性命,还握在自己手中,只要她肯求饶,按照从前的挑战赛惯例,只要你下跪认输,那挑战赛便可以宣布结束了。 “打死她,打死唐继思这个不要脸的怂包软蛋!” 底下盼望着唐继思能赢的赌徒,知道自己差不多连亵衣亵裤都要输掉了,急的已经失去了理智,一个个群情激愤,巴不得唐继思能被云七一拳打死。 “唐继思,我抄你奶奶的,你害得老子倾家荡产……”、 唐继思一双眼睛血红,她倔强的咬住嘴唇,流下了屈辱的眼泪。 她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唐家三姑娘,从小活的顺风顺水,从来不知道真正的屈辱是什么滋味,如今,她算是尝到了。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江迟晚悲悯一叹,他忽然觉得唐继思有些可怜。 唐继思在学院虽然嚣张跋扈,隔三岔五的欺负弱者,但罪不至死。 并不是她让这些赌徒下注的,是他们的贪婪之心驱使着他们赌下身家性命,输了,却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到一个女子身上,难免不公。 可是,若云七输了,难道唐继思还会饶过云七不成?江迟晚皱着了一下眉头,心中已明了答案。 有时候,太过悲天悯人会活的很痛苦。 “唐继思,接招吧!” 云七站在那里,恍似天神,她并没有运足玄力,只是微微的抬起了手。 唐继思脸色一变,已经灰败的不能再灰败了,她再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她绝望的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清冷,绝世风华的男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角色转变,废物云七变成了掌控生杀予夺大权的天神,而自己则被变成了他手里可随意捏死的蚂蚁。 轻轻的闭上了双眼,眼泪从眼角流淌下来,顺着脸颊,滴落在地。 突然,她双腿一软,如丧家之犬,颓然的跪倒在地,颤着嗓子道:“我认输!” 她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哼哼,云七根本听不清。 “你说什么?” “云七,我认输,我认输……”她突然失控的大叫起来,就好像有个叫生命的怪兽一直在啃噬着她的心,告诉她活着,一定要活着,她满脸是泪,不停重复着,“我认输,我认输……” 云七愕了一下,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初中生的年纪,怕死也是正常,她先前的种种举动都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要说唐继思,世人又有几个真正不怕死的,就是她云七也怕死。 还没等云七回答,秋老夫子就已经登上了擂台,当众宣布挑战赛结束,云七胜! “哦哦哦……” 底下一片沸滕。 “三妹,你太叫我失望了……” 唐继薇恨的牙齿根发麻,手指骨节发冷。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一战,云七名声大躁,一夜之间,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云七的成功,让那些被判为废材的人看到了希望,人们普遍以为,连云七那样被无极老人判定天生废材的人都能咸鱼翻身,骑上传说的神兽火麒麟,还在在挑战赛上大放异彩,他们还有什么理由颓废。 人们纷纷反应过来,所谓的晋王与云七之间流言蜚语,不过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恶意诽谤的,理所当然的,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被人想像成了唐家人。 一旦,流言被攻破,其他有关云七不好的流言都开始被一一攻破,人们不敢在明面上攻击唐家人,暗地里却把唐家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兴都万千少女更是把云七当作了梦想中的情郎,从此,遭人肆意嘲笑,在婚事上无人问津的云七陡然变成了一个超级香饽饽,因为竟然有女方家主动上门提亲,而且提亲的人还不少,差点踏破了云家的门槛。 对此,云正风表示很头疼,对于一些门弟低的,他自然好打发,可其中不乏有门弟高的,这让他不得不废尽心思找理由委婉推托,总不能直接在门口贴一告示,说云七是皇帝看中的人吧。 当然,痛苦的同时,云正风也尝到了一种快乐而骄傲的滋味,他从那个不善教子的反面教材一跃而升成教子有方的正面教材,除了上门求亲的,也有上门求教教子方法的。 那时,他总会掩住满心得意,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摸摸胡须说出如下论调。 “好的家规才能造就成功的孩子,坏的家规会毁了孩子。” “云七能成长到今天,我作为父亲只是个引路之人,我会允许云七在成长的道路上犯错,可犯了错作为父亲必然要及时指正,并让云七改正错误。” “天将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在云七成长的过程中,我很注重用挫折之法来锻炼云七的意志,所以云七才能从挫折中一步步爬起来……” “……” 诸如此类,举不胜举,有那种好事之人竟然把云正风的话编成一部教子语录,拿到街市上去卖,没有想到,还挺抢手,因为兴都城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能见到云正风的。 一时间,云正风的身上竟然被罩上了教育家的光环,这是云七和许多人都始料未及的后果。 云正风本是一介武将,不管武学,还是威望和权势,这辈子估计都很难以超越唐家,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他那个草包儿子竟然还给他长脸了,让这人们认为他云正风不仅只是武夫,还是具备良好道德和文化修养的文人,所谓文武全才指的就是他这类人。 云正风在这样的光环下自得其乐,不过,还有另一件事,让他忧心忡忡,转眼两月之期就要到了,到时候云七入宫,她的女子身份就会被拆穿,可再想对云七用幻身果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皇帝对云七的容忍和喜爱是从哪里来的,就算云七生的再好,也不至于让皇帝能够容忍她让永宁公主下跪之事,在他的印象中,皇帝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 正当他忧心忡忡的时候,在百姓眼中昏庸无道的皇帝突然一反常态,准备三天之后御驾亲征塔拉。 塔拉本来只是大盛旗下的一个草原小部落,不足为患,谁知塔拉出了一名名叫呼延泽的枭雄,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内,迅速吞并了草原六大部,并以星火燎原之势,不多久就占据了歧北州县。 呼延泽上折欲求娶永宁公主方肯熄战火,皇帝怎肯,塔拉不过是弹丸之地,还是大盛所属地,一旦此先例打开,不是让其他地方争相效仿吗? 就算要和亲,也是两国和亲,就凭呼延泽一个小小反贼也配求娶公主,不要说永宁公主,就算是皇宫里一条狗,皇帝要想赏还得凭心情。 皇帝本欲派肃王赵燕朗和神勇大将军唐胜统大军北上征讨,可唐胜本就旧病未愈,再加上唐继思挑战失败之事,连累整个唐家被置于火上架烤,气的唐胜病上加病,根本不能统帅出征。 皇帝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御驾亲征,一来他可以借此以正天子之威,二来,他得到一个惊人秘报,呼延泽的师父竟然是废太子赵熠。 从他记事以来,他每一次站在大哥赵熠面前,都会感觉到自己的卑微到尘埃里,卑微到在心底里会不自觉的想要臣服于他的脚下。 这是一种让人极为痛苦的童年阴影,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在愈加卑微的同时,又热烈的渴望着自己能够有朝一日可以踏上赵熠的头顶,从而征服他,征服整个天下。 他的确用非凡的心智和谋略打败了赵熠,夺了他的江山,赵熠身中数箭坠崖而亡,可是后来他并没有找到赵熠的尸体。 这些年来,他每每还是会从噩梦中惊醒,他还是那个卑微的贱奴之子,他还是用一种仰视的姿态去看着这位太子大哥。 他看着这位大哥手持一把弯月长刀,带领大军杀进皇宫,对他冷喝:“赵安!你母亲不过是个辛者库的贱奴,你没有资格坐上这江山,今天,我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江山!” 99学以致用(二更) 弯刀劈下,他骇然想逃,脚下却如站在棉花上,虚软的跑不动,这噩梦已经纠缠了他好多年,赵熠果然没死,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他逃掉,他必须亲手砍下赵熠的头颅,才能让阴影和噩梦彻底消失。 皇帝的想法,有关赵熠的密报,云正风压根不知道,他只知道一道圣旨下来,他被封为副帅,随皇帝一同前往塔拉征讨叛军。 塔拉远在大盛最西北,就算征讨顺利,来回也至少需要三个月以上,皇帝会不会遇到危险不说,就算他能全身而退回到兴都,那一年之中难得的黄道吉日也不是说能有的,谁知道到时候又是个什么情况。 或者,他护驾有功,他可以向皇帝求一个恩典,就算皇帝知道云七是女人,也不会降罪于云家,那样他也不用冒着损耗大半玄力的危险,让云七服下幻身果。 又或者,他护驾有功,取代唐胜,从此成为皇帝的左膀右臂。 不管怎么说,这对他云正风来说绝对是个建功立业,赶超唐家,光宗耀祖的好机会。 他突然觉得云七这个假儿子其实是个幸运之人,每每遇到危险时刻总能化险为夷。 再说,如今的云七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草包,他还是应该要和云七修复父子关系,不管从前他和云七的关系怎样水火不融,但血脉亲情总归还在。 从前是他太激进易怒了一些,像云七那样倔强要强,气死人不偿命的性子应该吃软不吃硬,所以史无前例的,他竟然首次低头对云七表示他一个做父亲的拳拳之心,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命人送到上山交给云七,还顺便吩咐人拉了整整一车的好东西同时送给了云七。 他对云七态度的骤然转变,让韩智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没有生出儿子,整个云家今后会交到谁的手里? 云家只有两个男孩,一个真的,云飞涯,一个是假儿子云七。 云飞涯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还是二房庶出,根本不能指望,她想,只要云七肯接受云正风的示好,那云正风很有可能一时头脑发热,让云七成为日后的家主,到时,她和她的女儿们如何自处。 她要不要向皇帝告发云七其实是个女的,可如果自己真去告发,那会不会惹得皇帝震怒,将云家满门抄斩? 可即使她不告发,云七的是女人的身份也终将瞒不住,就算皇帝御驾亲征,他终归会回来,云七终归还是要入宫伴君,皇帝一定会识破云七的女人身份。 可倘若皇帝回不来呢,又倘若老爷立下军功向皇帝求了恩典呢,又倘若皇帝压根不在乎云七是男是女呢? 可能性有很多种,她不敢赌,也不愿赌,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趁着云正风和皇帝老儿都不在的时候,让云七意外身亡最保险。 “阿嚏!” 此时正在接受夜修单独辅导的云七忽然打了一个大喷嚏。 “怎么,昨晚受凉了?” 英俊的眉头挑了一下,夜修眸带关切的看着云七。 迎到他溢着春水般的眸光,云七心头一动,咳了一声,揉揉鼻头道:“没啊,可能是有人在骂我吧!” 说完,她便低下了头。 没办法,她见过他的真实样貌,实在是美如妖孽,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在看着你时,会情不自禁的让你沉溺其中。 对于美的事物,人们总是喜欢欣赏的,她云七也不例外。 夜修笑道:“也是,你整天忙着得罪人,骂你的人肯定不少。”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云七笑的毫不在意,伸手指了指书中的某个点笑问道,“乐夫子,刚刚讲到这里,我有一些地方不明白,你可不可以帮我解释一下?” “嗯。” 夜修点了点头,却没有接着解释,他只是认真的看着云七,眼神变得更深了,经过几日亲密相处,他发现云七是个很特别的人,在她眼里,没有三纲五常,没有高低贵贱,她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韪主张什么男女平等,一夫一妻。 这个云七,简直就是个异类,难道是因为她从小被当作男孩养的缘故? 想想又觉得不对,他早已命人把云七查了个底朝天,从前的云七与现在的云七叛若两人,到底是什么让她改变的? 她似乎从不在意别在的看法,只管自己活得恣意潇洒,这样的生活态度让他觉得惊异的同时,又掀起了更大的欣赏,甚至还有一点羡慕。 就算他是魔尊,也不能活的如此放纵。 “乐夫子,乐夫子……”正想着,忽然一张纤长如玉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发什么呆呢?马上就要上课了,你赶紧给学生解释解释啊!” 见夜修望着自己发怔,云七心想,人果然都好色,乐恒也不例外。 “……嗯,咳咳……” 夜修感觉自己方才失态了,赶紧清清嗓子,调整了语气。 云七露出雪白的牙齿嘻嘻一笑:“别掩饰了嘛!夫子你刚刚分明就是盯着我的。”说着,挑了挑漂亮的眉眼,脸上的笑纹更深了,她特意的撩了一下头发,眨了一下右眼调侃道,“没办法,谁叫我生的这么好看呢,没想到乐夫子你瞧着一本正经,其实是个闷骚。” 她纯属戏弄之意,谁叫他抢钱不还的,不仅不还,上次骑了一下他的火麒麟,她还倒贴了三千两黄金给他,更为可气的,仅仅给迟了一天,他又加收了一百两的利息。 这哪是夫子,分明是周扒皮。 “闷骚?”夜修头一次听到这个新鲜的词汇,他总是能从云七的嘴里听到各种各样奇怪的词汇,所以也不会觉得纳罕,垂眸,想了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这个词形容的倒很贴切。” 云七:“……” 本想瞧他窘态的,结果他倒真的全盘接受了,这样反而让云七觉得有些无味、 也是,这位乐夫子本来就是个没节操的人,指望他羞窘,她还真是想多了。 她有些气恼的翻了一下白眼,娇艳如花的唇瓣不高兴的微微撅起,露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夜修也不在意,伸手就拍了一下她的头:“走什么神呢,认真听讲。” “……” 怎么成她走神了,明明是他走神好不好? 云七很不服气,在不服气之中,他开始专注的讲课了,讲着讲着,云七深为佩服起来,那点不服气也烟消云散了。 不得不承认,在他面前,她时常会觉得自己是个井里之蛙,他才是真正的文武双全之人,从他身上总是可以学到很多很多东西。 “懂了吗?”说完,夜修温声问道,“今晚可以学以致用了吗?” “嗯。” 云七知道他的意思,学习总不能停留在纸上谈兵,要把书本的知识运用到实践当中,今晚她可以按照近日所学炼丹了。 从前,她也会炼制各种丹药,但大多数是治治感冒发热等小病的丹药,亦或迷药毒药之类的,就是近日研制的青霉素也只是抗生素,从未炼过可以让自己能量值大幅度提升的丹药。 今晚,她就要实际操作一下。 在末世,也会有让人的能量值迅猛提升的药,可那种药通常含有大量激素,会给人带来很强的副作用。 “那好吧,今晚你来我房里。” 云七:“……呃,这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 夜修说的云淡风轻,从他平静而正经的脸上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暧昧之色。 “孤男寡女大晚上的共处一室……咳咳……不太好。” “你是女的?”他仿佛听到了什么新闻似的,诧异的看着她,然后又上下将她细细打量一番,补充道,“浑身上下,没一点地方像女的。” “……” 尼玛!你明明早就知道我是女的了,装什么装!云七想骂人。 “云七,你脑袋瓜子里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不正经。” 他的声音清冷淡然到会让云七以为,她真的是以小心之人度君子之腹了。 可是他根本就不是君子啊! “……” “再说,我也没把你当成女人。” 云七气死,回道:“难道夫子不知道,我素有断袖之名。” 言外之意就是,你算你把我当男的,让我晚上来也不合适。 “你以为我是个会随意听信传言的人?”他眉头一挑,微微眯了眼睛,眼底深处是无法探及的幽深,他轻笑了一声,“又或者是云七你思想不正,所以怀疑本夫子也思想不正?” “……” 你思想本来就很不正。 云七想当面拆穿他的假面目,一个只敢以面具示人的人,能正到哪里去,可是她并不知道他隐瞒身份来临天学院有什么目的,万一惹怒了他,他会不会翻脸无情。 他就算不会弄死她,也铁定有能力把她弄的痛苦不堪,就僻如她看重的钱,他会毫不留情的卷的一毛都不剩,她可不想因为一时之气变成彻彻底底的穷光蛋。 “你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夜修恢复了淡漠的语气,“不过你放心,就算你对我真有什么想法,我也有能力不被你的想法所困。” 云七:“……噗。” 怎么到最后,搞的她好像变成了色朗。 “放心,学生不会对你有任何想法!”她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是夫子你想多了。” “嗯,看来你是答应了。”夜修勾唇,满意的笑了笑。 “……呃,咳咳。” 她竟然被他套路了,一口憋闷的恶气吞进肚子里,她气恼的咳了两声。 来就来,谁怕谁!哼! “叮……铃铃铃……” 忽然响起了上课铃声。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上课去!” 夜修摆出一副夫子的严厉。 “哦。” 这一节课是江迟晚的音律课,最近她对音律也迷的很,怎么说呢?算是拾起了她曾经丢失的岁月吧,在音律声中,她总感觉自己回到了有妈妈逼着学琴,朵朵缠着她弹曲子给她听的日子。 那时一段温馨而美好的岁月,如今却只能存在于回忆当中。 如果真的可以时空逆转,她最想回到有妈妈有朵朵,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的日子,而不是现在这个陌生的异世,她想,再回到过去,或许她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妈妈和朵朵了。 可是,这可能吗? 似乎不可能了。 她将拴天红绫送给了端木怜星,端木怜星简直受宠若惊,她高兴坏了,就连睡觉也要抱着拴天红绫,如今,她身子大好,江迟晚想送她去上学,而最近的私塾离临天学院有十几里远的路程,来回很不方便。 端木怜星不是赵玉姝,可以用特权破格留在临天学院女子班,最重要的是赵玉姝玄力不比女子班的许多女学生弱,而端木怜星就不同了。 她只是一个孤女,没有公主的身份也就罢了,她还没有任何玄力,若强行上女子班定然要受到欺辱和鄙视,就算有云七和赵玉姝罩着她,也难免会给她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 江迟晚本意不想让端木怜星真的当个丫头伺侯他,他觉得孩子和孩子们待在一起比较好,所以打算让端木怜星干脆住在山下私塾的宿舍,这样也方便些。 怎耐端木怜星死活不同意,说如果让她离开江迟晚,她宁可死,江迟晚拿她没办法,云七想劝端木怜星,可当她看到端木怜星眼泪汪汪的问她。 “云七哥哥,你有没有想要照顾,想要保护的人?” “当然有了。” “那怜星也有,晚哥哥身体不好,怜星想保护他,照顾他,难道这也有错?” “……没有错。” 她的确挑不出端木怜星话里的错,她也无意去挑,她把她当成朵朵,本身就带了一种放纵的宠溺,再说端木怜星不过是个几岁孩子,与江迟晚相处也没什么不方便。 最重要的,江迟晚本人就是个盛名在外的才子,他的学识远比山下私孰的夫子强,由他亲自教导端木怜星本就是件两全其美的事情,云七没有什么理由反对。 100灵幽宫(一更) 就这样,端木怜星还是留在了山上,闲暇时,云七会教她几招,她悟性极好,进步很快,云七也会说故事给她听,她想像端木怜星这样的小女孩应该很喜欢听白雪公主,美人鱼之类的故事,于是,只要得空,她就会一篇一篇说给她听。 果然,端木怜星听的上了瘾,她时常会缠在云七身边,求她讲白雪公主之类的故事给她听,这也是朵朵曾经最爱听故事。 若不是云七学业繁重,连下课的时间大多都被夜修占据了,她是很愿意花时间待在端木怜星身边的,因为她越来越发觉,端木怜星和朵朵很像。 …… 云府 云正风正大腿敲着二腿,半眯着眼睛,悠闲自得的听着府里新买来的唱戏的女子唱戏,他这人虽是一介武夫,却酷爱听戏,尤其是在大战来临之际,他必要听几曲戏文来排解排解战前压力。 薛姨娘则在一旁小心伺侯着,因为云雪霜毁了容,另一个女儿云雪柔素来与她不亲,再加上得罪了韩智兰,她感觉自己瞬间失去了依靠,只能陪着小心尽心尽力侍奉好云正风,以求雨露之恩,她年纪不算大,幸许还能再怀个一男半女。 如今韩智兰的心思都用在了对付云七身上,没心思对付她,更何况老爷于三天前带回来了一个名叫瑶姬的戏子,生的貌美无双,正是台上扮演昭君的花旦,气的韩智兰气的犯了心口疼。 今日唱的是《汉宫秋》,戏文进的是王昭君出塞的故事,匈奴向汉索要汉元帝之妃昭君和亲,汉朝孱弱只得将其送出。 可大盛不是汉朝,昭元帝也不是汉元帝,就凭呼延泽那个远在塔拉的小人物还敢要永宁公主去和亲,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 正听的兴起,忽然急急跑来一个小厮:“老爷,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七……七少爷又惹上麻烦了。” 薛姨娘耳朵一动,立马来了精神,她恨云七恨的要死,正不得法,没想到就有麻烦找上门来了,可顾及到近日云正风对云七的态度转变,她半点不敢把这点欣喜摆在脸上,只做小伏低的安静服侍在侧。 “什么?”云正风一愣,这几天,他刚想对云七好点,怎么这死丫头又惹麻烦了,不过再大的麻烦他也不怕,反正有皇帝罩着,这大盛还有谁能大过皇帝去,想着,他镇定下来,“养你们这些狗奴才是做什么的,这点小麻烦不要来找我。” 听完戏,他还要去军中整顿军务,以备出发,哪有空理会云七的那点破事。 “老爷,这回可不是小麻烦啊,是大麻烦,很大很大的麻烦。”那小厮哭丧着一张脸,回头往门外指去,“灵幽宫派人来了,说七少爷杀了他们灵幽宫的人,让老爷您立刻交出少爷。” “什么?灵幽宫!” 云正风顿时有些慌了,灵幽宫的人可不是好得罪的,连皇帝老儿都要让三分,云七怎么会得罪了灵幽宫的人,难道是唐继薇那个不要脸的臭丫头去告状的,灵幽宫宫主要准备对付云七了。 一开始他就十分担心云七得罪了唐继薇,灵幽宫会插手,后来看灵幽宫没什么动静,再加上皇帝一心袒护云七,他以为事情就过去了,没想到灵幽宫的人突然找上了门。 “哈……”正好路过月洞门的云雪琼听到此话,差一点就大笑出来,忽又觉得笑的不合时宜,赶紧掩住了嘴,兴奋的跑了进来,冲到小厮面前问道,“你说什么,云七杀了灵幽宫的人?” 自打那日被云七踢伤之后,她就一直没有去上学,她也没脸去上学,堂堂云家的五小姐竟然要被一个庶出草包欺负的抬不起头,父亲母亲都不肯为她做主,这让她很没面子。 不仅如此,云七还不要脸的讹了母亲五千多两黄金,把解药交给了云雪珠,害得她白忙活一场。 后来,她在家又听说云七打败了唐继思,心里更加被嫉恨和愤怒的火焰烧的快要发疯了,没想到,云七竟然找死的得罪了灵幽宫的人。 哈哈…… 云七,你等着下地狱吧! 不用我出手,自然会有人替本小姐除了你这个祸害。 这叫人贱自有天收。 那小厮看着云雪琼几乎毫无掩饰的兴奋之情,点头如啄米道:“回五小姐,灵幽宫来的人是这么说的,这会子她们正等在门外。” “父亲,七弟他怎么敢杀了灵幽宫的人?”再面对云正风时,云雪琼已经换了一张脸,化兴奋为忧虑,眼里却是难掩的阴毒,“女儿听闻灵幽宫宫主是魔尊大人的师妹,得罪了灵幽宫就等于得罪了魔尊大人,这可是要……”她显出一副特别害怕的样子,声音变得胆怯而低微,“灭门的……” 薛姨娘立刻摆出一副颤抖的样子,眼中悬泪,惊恐道:“这……这可怎么得了,老爷啊!就算你不顾及妾身的性命,也要顾及整个云府人的性命啊!” “滚,一边待着去!” 云正风心里看上了瑶姬,哪里还有薛姨娘,听她哭,更加烦了。 不过她二人说的没错,谁敢得罪魔尊大人,那等于是不要命了,他要不要明哲保身把云七交出去,还是先把这件事禀报皇上,让皇上去处理。 可如今军情紧急,皇上忙着御驾亲征,哪还有空管云七的事。 草包就是草包,根本没有头脑,当初他就骂过她,让她不要轻易得罪唐家的人,得罪了唐继薇就等于得罪了宫主霍羡鱼,这下可好,草包果然戳了老虎的鼻子眼了。 不过,有件事他想不太明白,既然灵幽宫的人要拿人,为什么不去临天学院直接拿人,非要费事巴拉的跑到云府来,灵幽宫的眼线遍布各地,不可能不知道云七人在临天学院。 肯定还是因为唐继薇,毕竟临天学院的实际掌权人就是太子和唐继薇,他们不愿让临天学院牵扯其中,才拐了个弯让灵幽宫的人跑到云府来要人。 对!必是如此。 云正风自以为是的想。 他本想命人将这件事速速禀报皇帝,转念一想,现在皇帝正忙着军务,他如果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还如何能让皇帝信任他,不如先去看看情况,再定夺也不迟。 很快,他便亲自迎出了门外,只见两个一身黑衣,蒙着黑纱,身姿窈窕的女子正傲然立于正门外,那两个女子一见云正风来,丝毫没有客气,其中一个高个使女径直问道:“你就是云正风?” 云正风心中很不满此女的狂妄无礼,可深知对方的来头,也不敢拿大,上前拱手示礼道:“在下正是云正风。” “很好,限你两个时辰之内把云七交出来!否则我灵幽宫人便要屠尽你云府满门!” 好大的口气!云正风气的手指发麻,骨节发疼,恨不能立刻上前将女子暴揍一顿,可理智让他清醒,他强忍着一口恶气,问道:“不知犬子有何地方得罪了灵幽宫?” 另一女子冷笑一声,云正风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她一双眼睛黑幽幽的沉:“云七杀了我灵幽宫人,自当以命抵命。” “这就怪了,犬子一直在临天学院上学,如何能杀你灵幽宫的人?” 云正风据理力争,他心中暗自忖度,必然是灵幽宫的人故意找岔,她们随便弄一个死人就说是云七杀死的。 若是从前的云七,他交就交了,反正是废物一个,可现在不同了,云七可是皇帝心坎上的人,留下她,说不定能为云家换来一个锦绣前程。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他一直担心犯了欺君之罪,倘若借着灵幽宫的手除掉云七,他就再也不用犹豫要不要冒着损失大半玄力的风险给云七渡入幻身果,更不用担心皇帝会不会因为知道云七是女人而降罪云府。 思来想去,一时间竟无法权衡利弊。 正想着,就迎来黑衣女子声色俱厉的喝斥:“你哪只眼睛看到云七没有杀人的?” “你又是哪只眼睛看见云七杀人了!” 当着众人的面,灵幽宫的一个使女一再对他如此嚣张无礼,就是捏出来的泥人也有三分气,更不要说他堂堂一个将军了,如果一再妥协忍让,今后还让他如何治家。 他实在憋不住心内的恶气,鬓角青筋跳动,一鼓作气发泄出来,说完之后,又有点后悔,因为云府与灵幽宫相比实力悬殊太大。 不要说云府,他曾听闻天纵国最富盛名,声势震天的神威侯府,不知因为什么事得罪了灵幽宫,一夜之间,满门被屠,无一活口。 想到此,他忽觉得胸口压了万千斤巨石,冷汗浸了出来,脑袋里迅速搜寻着合适的词汇,妄图描补刚才的不当出言,想了半天,一字也无。 黑衣使女耐不住性子,她冷嗤一声,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命令语气道:“我灵幽宫从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错杀一个恶人,我说云七杀了人就是杀了人!” “姐姐,你还跟他啰嗦什么!他若不交人,便让他来抵命。”高个使女忽然拔出一柄剑来,直指云正风道,“我可没有姐姐的好性,听你在这聒噪,这人你是交还是不交?” 面对两位使女的咄咄逼人之势,云正风除了愤怒,就是惊惧,心里像揣了只跳跃的兔子,跳得他七上八下,若答应交人,那他颜面何在,若不交人,眼看云府就会大祸临头。 他朝旁边的小厮瞄了一人,那小厮会意,微不可察的朝后退了两步,想要飞去皇宫将此事禀报给皇帝老儿,还没走三步,忽然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个黑影,刷的一声,小厮的头已被砍落在地,热乎乎的还冒着血腥的热气。 那小厮睁着双眼,似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转眼间已成了冤死鬼,而杀人的黑影早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啊!杀人啦!” 本就噤若寒蝉的守门小厮们面对突如其来的杀戮,吓得如惊恐之鸟,惊叫一声。 云正风心中的愤怒和恐惧到达了顶点,他直愣愣的盯着使女,好像暴风雨中的枯树,想要反抗,却又怕被暴风雨折断了腰,如果此刻就丢了性命,还何谈宏图霸业。 他狠狠的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你灵幽宫的人杀了云府的人,一命已抵了一命!” 高个使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挑眉嘲笑道:“就凭这条贱命,也能抵我灵幽宫人的性命,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另一女子道:“云正风,这只是一个警告,也是最后一次机会,现在一柱香时间已过,你仔细思量!要不要交人。” “交!” 就在云正风犹豫不决之际,一声清冷的高喝声传来。 两名使女抬眸去看,就看到一名身着朱红华衣,梳着高高云髻的中年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双手交叠于胸前,很是雍容华贵,正是云府当家主母韩智兰。 她身后还跟着薛姨娘,云雪琼,云雪霜之流,一个个眉角间带着矛盾的恐惧和兴奋,恐惧的是自己会被涣及池鱼,兴奋的是终于有人可以代替她们除掉云七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云雪霜因为毁了容貌,整日躲在房里,不是流泪就是捶墙,她恨云七,想要他死,可是她更恨那个得意洋洋的云雪琼,是她毁了她的容貌。 她还是没有信心抬头,只能把所有的愤怒和怨恨掩埋,她出来,不仅仅是想看云七是怎么死在灵幽幽宫人手里的,她还听说灵幽宫是个盛产灵药和毒药的地方,如果有机会,说不定可以求来使女赐给她除疤灵药。 “看来云府还有个识相的!” 高个使女冷冷一笑,收回了利剑。 云正风其实早就怂了,只是从韩智兰嘴里说出这个斩钉截铁的“交”字,他还是觉得很刺耳,云府当家作主的是他,不是韩智兰,他阴沉着脸,紧紧的盯了一眼韩智兰道:“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不用夫人插手!” 101宫主霍羡鱼(二更) 韩智兰正愁找不到机会灭掉云七,上天就体贴的将好机会送到了她的面前,她岂能不牢牢抓住,一开始她没有出来,就是想让云正风见识到灵幽宫的厉害,她再说出要交云七时,云正风才没有理由怨怪她。 她和云风夫妻多年,知道他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维护男人那点可怜的尊严罢了。 她也不驳他面子,看了身边的大丫头司香一眼,司香会意,赶紧命人去临天学院把云七找回来。 韩智兰知道司香是个办事妥贴之人,绝对可以把云七弄回来,她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感觉连呼吸都轻松了。 她缓缓走了过去,先和两位使女行了礼,又道:“还请两位使女入府喝杯茶。” 那两名使女见韩智兰十分有礼,也就不再发难,只是冷着脸哼了一声,然后双手抱剑,雄纠纠气昂昂的迈步走入云府。 云正风和韩智兰在前面引路,韩智兰温和着脸色,声音凄婉的劝了起来,仿佛她真得是不得已似的:“老爷,我知道你怪我怨我,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兹事体大,这可关系到我整个云府的生死存亡。”说着,她靠近云正风,伸手朝天空某个虚空的地方指了指,放低音量道,“老爷,你要知道灵幽宫的背后可还有个魔尊大人哪。” 云正风一听,彻底偃旗息鼓了,他翕动了一下嘴唇,满脸悲伤的嘟囔道:“可云七到底是我儿子,这让旁人怎么看?” “舍一人而救大家,老爷,你说除了这样,我们还能怎么办?”韩智兰显得很为难的样子,眼圈一红,低低叹息道,“我每每想起父亲临死前说的话,就觉得悲伤,悲伤的同时也深感责任重大,她将整个云家交托于你我,难道你还能看着云家一朝覆灭?” 她的话说的情理交融,听得云正风一阵心酸,也想哭了。 “哈哈……哈哈哈……” 薛姨娘和云雪琼恨不能仰天大笑,云七这个祸害终于要死了,云雪霜则埋头一心思量着如何向使女开口求药。 戏台上化着浓妆的瑶姬俏然立在那里,冷眼看着一切,戏反正是唱不成了,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 临天学院 五月的阳光正好,清风徐徐,吹打在人的脸上和煦畅凉,半山腰,郁郁葱葱的大榕树下有灰白的亭台一座。 亭台内站着两个人,一人身姿修长挺拔,墨发垂腰,风过,拂起他重紫衣裳,如云长发,飘逸如天降之神。 另一人,身量高挑,身姿纤长婀娜,大有楚楚动人之态,一袭雨过天晴色的烟罗纱裙将她的身材勾勒的完美无缺,她生的不算绝顶的美,却也有一般女子无法企及的风韵。 眉如新月,眼带水波,脸色是胭脂都染不出来的好颜色,她额头略高,鼻梁略低,鼻梁处有几颗星点的雀斑,这非但无损于她的样貌,反衬的她的玉容带着几分灵动鲜活之色,一头如瀑的长发及腰,随风而舞,极是动人。 这一男一女,恍若画中走出,一眼看去,便是天生一对璧人。 “师兄,你千里迢迢跑到临天学院来,难道是为了那个云七?” 那女子的声线很特别,即使生气,也带着一种娇嗔的媚。 从小到大,她一直倾慕于师兄,任凭这世间诸多男子为她神魂颠倒,她也从来没有改变过心意,只是她的真心却遇到他的冷漠无情,他根本看不见她的付出。 因为不在意,所以才看不见,她生气过,可也拿他没办法,她没见他另眼看待哪个女子,不要说她,就算艳惊天下,美的令日月星辰都为之黯淡无光的小师妹花容也没能令师兄多看一眼。 相比较而言,对她就算好的,这让她找到了些许心理平衡。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从不好女色的师兄竟然跑到了临天学院扮起了夫子,为的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废物断袖云七。 几天前,她曾听唐继薇有意无意忿言提起过云七一次,当时,她根本没在意,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而已,在她面前不过如尘埃一般,她可没那份闲心却搭理。 她的心里除了灵幽宫便是师兄夜修,她知道师兄身体不好,为此日夜悬心,也想方设法四处寻找小火凤为师兄研制灵药,可纵使她出动了灵幽宫的全部力量,也未能抓到小火凤。 小火凤没抓到,能打开龙魂诀的血引她也找不到,如果师兄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从小到大,她唯一想得到的便只有师兄一人。 为了师兄,她可以舍弃一切,哪怕灵幽宫宫主之处。 因为担心夜修身体,她便对他格外关注,时时都想知道他身在何处,就在昨天,她得到密报,魔尊大人化成乐夫子藏身于临天学院、每日帮一个叫云七的学生补课。 师兄绝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临天学院,也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可就凭云七那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怎么可能能让师兄如此费心。 她能想到的唯一答案就是,师兄喜欢云七。 正如八师弟所说,能抗拒二师姐和小师妹魅力的男人,一定对女人不感兴趣。 到了此刻,就算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因为她找不到更有说服力的理由。 她一定要杀了云七,不管是谁,在这个世上,敢和她霍羡鱼抢夜修的人都该死,她没有命灵幽宫的人直接来临天学院拿人,就是怕和师兄彻底撕破脸,况且有师兄在,她的人也杀不了云七。 夜修没有看她,只是冷幽幽的说了一句:“这跟你没关系。” 夜修的冷漠激起了霍羡鱼内心的疼痛和更大的不满,她身形一晃,双手捏紧,一双眼睛蒙着倔强的怒气盯着他:“师兄,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情份不比旁人,难道连我的这点关心你也要拒绝?” “关心?”夜修笑了一声,“我不需要。” 霍羡鱼暗暗咬紧牙关,想要压抑住将要爆发的情绪,深呼吸一口气,她轻笑一声,用一种十分哀怨的语气叹道:“是啊!以师兄的身份,还需要谁来关心。”娇媚的声音里带上一丝凄楚的沙哑,“可是师兄,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爹爹什么。” 夜修毫无情绪的脸突然起了一丝变化,只是声音依旧冷淡如常:“所以我才容忍你跟踪我,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师兄,你为什么要一直对我如此冷漠,我不要这最后一次,我想要一直陪在你身边。”霍羡鱼的眼睛里有了一些湿气,像蒙了雾气一般,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乞求道,“阿恒,只要你愿意,我愿放弃整个灵幽宫跟随你。” “不愿意。” “不!我不能接受!” “你能不能接受是你的事,我还有事,你可以走了!” 夜修已经没有耐心再和她说话,话音刚落,他拂袖便要离去。 “阿恒,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云七?”霍羡鱼厉声责问。 夜修未停下脚步,只是丢下冷冷的一句话:“你哪里都不如她。” “好!那我现在就杀了他!” 霍羡鱼气愤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知道原来师兄不是不会对人温柔,他只是没有遇到那个他想要温柔以待的人,他对她如此冷酷,为什么对那个云七那样温柔,她激动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双妩媚的眼睛里崩射出可怕的嫉妒之火。 夜修脚步一顿,转头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神里染上一丝冷戾的杀气:“你若敢伤她一分一毫,我便屠尽你整个灵幽宫!” “不,你不会。”霍羡鱼不可控的身子颤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灵幽宫是姨母留给我的,你绝不可能这样做!” “霍羡鱼,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否则我会让你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他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就好比冬天凛冽的寒风吹打人的脸上,让人又冷又疼,疼到麻木。 说完,他再没有丝毫的犹豫,冷冷的抛下霍羡鱼,头也不回的走了。 霍羡鱼呆呆的站在原地,痴痴的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忽然,眼中一热,有泪流淌下来,视线变得模糊,周遭的一切也跟着模糊。 他对她,一如从前,冷漠到了极点。 不,她绝不认输,不管他喜欢的是谁,她一定要把他抢回来。 收拾好心情,她拂去眼泪,正要离开,忽然眼前闪过一道白色身影,她清喝一声:“苏莲月,你给我站住!” 苏莲月根本不想见到霍羡鱼,他只是上山采药,不小心路过这里,听见她的喝斥声,他只能停住脚步,走了过来。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霍羡鱼红着一双眼睛,满脸不悦。 苏莲月朝身后背着的药篓指了指:“采药。” “哦。”霍羡鱼懊恼的瞪了他一眼,又问道,“我问你,师兄他和云七到底是什么关系?” “师生关系。” 苏莲月站在那里不卑不亢,就算袍角和鞋子沾着泥土杂草,也一样的纤尘不染。 霍羡鱼闻言,一声冷笑:“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如果你再不肯说,我立刻杀了云七!” 莲心怔了一下,他知道这位宫主的脾气,是个固执强势,执掌生杀之人,就算魔尊大人有能力暂时压制住霍羡鱼,也难保他日霍羡鱼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魔尊大人一般不接触女人,所以不太了解女人,一个被嫉妒之火烧的失去理智的女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倘若霍羡鱼不顾一切,甚至敢拿整个灵幽宫去陪葬,她不一定杀不了云七,魔尊总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跟着云七。 不过霍羡鱼有个软肋,她的软肋恰恰就是魔尊。 他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淡笑,他的笑很温和,给一个平静的感觉,他的眼神很清澈,像秋天里宁静的湖面,无端端的就能抚平人的心绪。 “宫主若真杀了云七,那便会害了魔尊性命。” “此话何意?” “宫主费尽心机,一心想要寻找的血引。” “什么,你说云七他就是……”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大了些,霍羡鱼赶紧掩住了口,低低又道,“血引。” 苏莲月轻轻点了点头。 霍羡鱼立刻呆在那里,眼珠子瞪的滴圆,同时心里升起一种莫大的欢喜,抵制不住的欢喜让她浑身颤动。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怪道师兄待云七与旁人不同,他竟然是他的血引,姨母临死前交待她一定要帮师兄找到打开龙魂诀的血引,可是姨母死的太快了,都没有来得及交待清楚,她除了知道血引是个人以外,几乎一无所知,她根本无从查起,所以她殚精竭虑找了三年,一无所获。 哈哈…… 师兄可以不用死了,她还有能有一辈子时间,去争取去陪伴师兄。 欢喜之后,她突然悲从中来,这么重要的事师兄为何都不肯告诉她,还有刚才,师兄为何要对她说出那般绝情的话,也是,师兄一向如此,他讨厌人跟踪他,胁迫他,他一定是生她的气,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可是,既然找到了血引,师兄为什么还要留着云七,应该利用云七马上打开龙魂诀才是啊! 似乎看出了霍羡鱼的疑惑,苏莲月叹了一口气,平静解释道:“要想打开龙魂诀需等到九星连珠那一天,所以宫主,云七千万杀不得!” “九星连珠?”霍羡鱼更加疑惑了,“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咦?”苏莲月故作一副愕然的样子,“难道宫主连这个也不知?我以为宫主你手眼通天,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呢。” “……呃。”霍羡鱼尴尬的抽抽嘴角,也不好说自己真的不知道,否则会显得自己很无知,她干干笑道,“我自然知道,只是时间长了,一时没想起来。” 102画风急转 “哦。”苏莲月也不甚在意,拱手告辞道,“我还要赶回去炼药,告辞了。” 他不怕她去问魔尊,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从魔尊大人那里问不出什么,也知道霍羡鱼找了三年的血引,除了知道血引是个能帮魔尊大人清除寒毒的人以外,并不了解多少,所以才敢这般糊弄。 他素来不喜说谎,这一次说谎也是没办法,为保万无一失嘛!云七可是魔尊大人的命。 这边云七听到云府有小厮快马来报,说她的娘亲聂蓁蓁回来,因为在中途染了风寒,一回到家就晕了过去,这会子人半昏半醒的不停叫着云七。 云七算算日子聂蓁蓁的确快回来了,只是被假包子骗过一次,她格外警惕,果不其然,那小厮神情紧张,在她的逼问下,小厮才说出实话,灵幽宫的人打上了门,如果两个时辰之内云七不回去,整个云府的人就要被杀光了。 梨花和婵娟急的想偷跑出来通风报信,结果被大夫人的捆了起来。 云七可以不在意云府的生死存亡,可是梨花和婵娟还在云府,她不能害了她们两人性命,于是,她急匆匆赶下了山。 此刻,云府大厅内呈现出空前的低气压,一群下人缩头缩脑,诚惶诚恐的侍立于侧,连头都不敢抬,云正风高坐于紫檀椅上,捂住疼的发胀的胸口,面带焦色的望向厅外。 他既希望云七马上回来,又希望她不要回来,心里矛盾之极。 他养了云七这么多年,哪怕再讨厌这个草包假儿子,真要亲手将她送上死路,他的心里还是会有一丝不忍,他甚至不敢想像,马上要眼睁睁的看着云七在自己面前死去。 这个假儿子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全城的大笑话,他这做父亲的也脸上无光,好不容易熬到了云七开智成材,为他带来荣誉的这一天,又要死了。 转头看了一眼,身侧坐着两尊索命女鬼一般的使女,他又恨又惧,又不敢发作,只气的心肝更疼了。 相比于云正风的痛苦纠结,韩智兰则显得镇定了许多,她吩咐下人端茶倒水给两位使女,那两位使女只冷着脸端着架子坐在那里,不接茶也不说话,一副高深莫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韩智兰见云正风脸色不好,赶紧俯身问道:“老爷,你怎么了?” 云正风摇摇头,冷着脸道:“我没事。” 薛姨娘心想云七马上就要死了,她掩住满心激动,战战兢兢的偷看了两个使女一眼,见她们坐如木桩,蚊丝不动,心中暗想,只要云七回来,灵幽宫的人一定会立即将他斩杀。 哈哈…… 想想真是痛快。 可是到时侯老爷心软了呢,与两位使女起了争执,会不会连累她们? 想这里,她转喜为忧。 她拍拍紧张到窒息的胸口,小心翼翼的起了身,然后亲自倒了一盏茶端到了云正风面前:“老爷,喝点金银花茶消消火气。” 云正风看也不看,只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了一个“滚”字,薛姨娘顿觉脸面被扫,扁了扁嘴,乖乖退了回去。 底下还坐着等着看云七死的云雪琼和云雪霜,云雪琼到底年轻,远不如韩智兰那般老练镇定,她兴奋的不停搓着手,勾着脖子一直朝外看,盼望着云七马上回来,一回来就被灵幽宫使女砍成两截。 云雪霜则死死的咬住唇,不停的拧着手里的帕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想立刻跪下求灵药,又怕云七不回来惹怒两位使女,到时侯自己命都没了,求药还有何用,只能按耐住一颗躁动的心耐心等待。 有巴望着云七死的,也有不希望云七死的,除了梨花和婵娟,还有九姑娘云雪婷,她此刻哭的泪人一般,扯着周姨娘的衣袖哭道:“姨娘,七哥哥真的要死了吗?” 周姨娘叹息一声,出事的时候,她正巧带着云雪婷来芝兰院看望云雪珠,听说灵幽宫的人一来就杀了府里的一个小厮。 她唯唯喏喏的朝躺在床上养伤的云雪珠看了一眼,她知道云雪珠是被云七所养的赤练蛇所伤,心中一定极恨云七,她从来活的谨小慎微,却不糊涂。 云正风肯定舍云七而保云府,待云七一死,府里更无人护住她母女二人,她怎敢在云雪珠面前表现出对云七的半份同情,她小声的哄慰道:“九姑娘莫哭,你七哥的事老爷会做主的。” 云雪婷一向胆小懦弱,可是在云府里,除了娘,就是七哥对她最好,不管是从前那个整天被人欺负的七哥,还是现在这个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的七哥,都对她很好。 她一点也不希望七哥死,就算她再懦弱无能,她也有脾气,她哭的更大声了,赌气道:“如果父亲肯保护七哥,就应该把灵什么宫的坏女人打出去……” “我的小祖宗……”周姨娘一听云雪婷竟然敢骂灵幽宫使者,吓得面色全无,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巴,“话不可能乱说。” 云雪婷哭着挣扎,云雪珠脸色恢复了不少,这让她一颗崩溃到想死的心又重新找到了鲜活之气,她恨云七不假,恨不能让云七马上就死在她面前。 很好,不用她费心动手,就有人替她动手了,这唐继薇还真是体贴人心呢,直到现在,她一直认为灵幽宫人要杀云七是因为唐继薇。 她与唐继薇同处女子天才榜第一第二,这些年,谁也没服气过谁。 唐继薇比她玄力强有什么用,玄力可勤加练习,可美貌却是练习不出来的,唐继薇永远都比不过她,就算她中了蛇毒肌肤变黑,太子还不是一样痴心眷恋于她。 就在昨天,太子还巴巴带来一堆灵丹妙药跑来云府瞧她,只是她容貌并未恢复完全,所以不肯见他。 男人嘛,总喜欢容色倾城的女子,哪怕她一点儿也不喜欢太子,也不愿让他看到自己不美的一面。 论权势论样貌,太子也算是拔尖的,可谁让她见过魔尊大人呢,只一眼已填满心间,心上再住不下他任何一个男子。 只是魔尊,你在哪儿呢? 你可知道,我已思慕你三年,我怕,你再不出现,我会等不起,因为我马上就要年满十八了。 单想思本是痛苦而甜蜜的,可一直思而不得,就只剩痛苦,再加上云七那天对她说的话,她越是掂量,心中越是寒凉,所以云七的倒霉并不能让她真正快乐起来,又听云雪婷在这里大哭大闹,她更加心烦。 她忽然坐了起来,冷着一张黑色还未褪尽的脸,伸手指着,厉声斥道:“还让不让人清静了,姨娘,你赶紧把九妹带下去!” 坐在她身边的云雪月赶紧扶住了她,温言劝慰道:“大姐,你身体还未好全,生这么大气做什么。” “三妹,我头疼的厉害,你让她们回去。” “嗯。”云雪月点了点头,将周姨娘和云雪婷送至屋外,又解释道,“姨娘莫要怪罪,大姐今日这番气,并不是对姨娘和九妹撒的,她只是病了这些日子,心里太苦闷而已。” 周姨娘笑道:“妾身知道,大小姐一向最宽厚仁慈,从来没有这急言厉色的时候,病人心情不好,妾身能理解。” 说完,就拉着云雪婷告辞而去,走了几步,云雪婷小声问道:“娘,大姐真的宽厚仁慈吗?”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宽厚仁慈,你都要说她宽厚仁慈。” “娘,做人为什么要这么假,这么累?”云雪婷眼里还垂着泪,纯真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不属于孩童的成熟和悲伤,“在七哥面前,婷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来都不用害怕会不会得罪了谁,婷儿不想七哥死。” “婷儿,从此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周姨娘鼻子一酸,眼睛已经红,她蹲下身子,紧紧的拉住云雪婷的手,温柔的平视着云雪婷,哽咽道,“你七哥他……” 话未完,不知是哪个小厮叫了一声:“七少爷回来了,七少爷回来了……” “娘,七哥回来了!不行,我不能让七哥回来!”云雪婷心中大急,立刻的挣脱了周姨娘的手,撒腿就朝院门外奔去,一边跑一边道,“七哥,你不要回来,有坏人要杀你,有坏人要杀你……” “婷儿,你回来……” 周姨娘大惊失色,顾不得规矩礼仪,提裙就追了过去,又叫着让洒扫的小丫头拦着。 云雪婷虽生的孱弱,跑起来却极为灵活,像小鱼儿一般钻来钻去,一路小跑,刚跑至离前厅不远处的月洞门下,就看见一身白衣的云七正急步走来,她赶紧冲了过去。 “七哥,你快走,快走,有坏人要抓你杀你。” “婷儿莫怕,七哥没事。” 云七未料一向胆小如鼠的九妹云雪婷会在这个时候敢跑出来通风报信,她心中一热,很是感动。 “婷儿,你过来!” 周姨娘追过来时,一脸的汗,气喘吁吁,一般情况下,她是没有权利,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旁人面前喊出云雪婷的名字,也只敢在私下里叫她一声婷儿,此刻,她是急痛攻心,什么都顾不得了。 不是她不想帮云七,而是她实在没有能力帮他,人命关天,她不愿意她的婷儿因此被牵连,丢了性命。 “不,娘,我不要过来。”云雪婷迟疑了一会,还是倔强的仰起了脸,伸手推云七道,“七哥哥,你不知道,那些坏人好可怕,一见府就杀人了,连父亲都怕她们,你赶紧走,一刻也不要在府里待。” “好婷儿,我若走了,你和你娘就没命了,还有梨花和婵娟也都没命了。” 云七蹲了下来,眼里溢着感动的热泪,她伸手拂了拂她跑的红通通的脸,泪中含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从那个冷血麻木,整天只知道疯狂杀戮的赏金猎尸人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心存柔软的萧青若。 “好个云七,你竟然真的敢回来送死!” 只瞬间,云七就看到有两个轻飘飘的,如鬼魅般的黑色身影闪到自己面前。 她料定那两人定是什么灵幽宫的使女,她虽然不了解灵幽宫,却听过灵幽宫的一些事迹,哪怕是皇帝,对灵幽宫也需忍让三分。 灵幽宫若想对付谁,谁就没有活路。 因为在灵幽宫背后还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魔尊夜修。 她自问自己的玄力还没达到足以对付灵幽宫的份上,所以这一次回来难免抱了赴死的心思,反正,她对这个异世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幸许不用集齐四珠,她就能魂归末世去找纪非凡报仇了。 当然,如果能不死,她还是不愿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人杀了。 风吹,白衣飞。 她临风而立,眉角飞扬,面无惧色的看着眼前的两个黑衣使女,然后转头看向韩智兰沉声道:“我人已经来了,赶紧把梨花和婵娟放了!” 韩智兰见云七回来了,着实松了一口气,她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改往日刻板严厉之态,面部线条变得柔和起来,甚至还用一种绝无仅有的柔和目光看着云七,只是柔和不达眼底,眼底深处是得意的阴冷。 “云七,你放心,她们两个没事。” 说完,她抬抬手,就有一个婆子飞脚赶往柴房放人。 云正风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他没有说话,也不敢看云七。 两个黑衣使女只听说过云七生的不错,原以为不过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而已,没想到一见真人,竟是此等好模样,只可惜啊,得罪了宫主,宫主交待,一见到云七,就地阵法。 高个使女在短暂的惊艳之后,就要持箭直刺云七胸口,云七不敢松懈,正要凝聚全身玄气应战,忽见天空飞来一只小白鸟,飞到近处一看竟是只雪白的纸鹤。 另一个使女伸手接过纸鹤,打开一看,脸色顿变,然后按住高个使女的手,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 高个使女眉心一蹙,立刻收回了剑,她又看了云七一眼,眼里带着不解的困惑:“云七,你的命可真大。” 云七不明所以,那高个使女突然又发话了。 “从此以后,云七就是我灵幽宫要保护的人,你们府中若有谁敢伤害云七一分一毫,灵幽宫定叫他碎尸万断!” 103你的耳朵就是摆设 众人惊疑,面面相觑。 韩智兰如头顶炸响一个焦雷,脑子轰的一声,陡然就懵了,平素泰山压于顶都能面不改色的她,身体却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两腿颤颤,萧瑟颓败。 怎么可能? 灵幽宫的人莫不是脑子有毛病,刚刚还口口声声叫嚣着要杀云七,怎么转眼就要保护云七,有了灵幽宫的保护,那她以后还如何能铲除云七。 “不……不可能,这是怎么回事?” 云雪琼脸上兴奋的表情一寸寸龟裂开来,她无法接受的摇头自语,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云七,眼睛充血发红,迸射出愤怒的火苗,她伸手指着云七厉声诘问。 “云七,你究竟使了什么妖术,为什么她们突然不杀你了,为什么?” 云七:“……” 问她为什么,她怎么知道为什么? 薛姨娘和云雪霜都僵在那里,呆若木鸡,脑子满是浆糊,无法思考。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灵幽宫的人莫不是有失心疯不成,行出来的事怎么如此让人瞧不懂。 相比于他人的惊诧和愤怒,云正风一颗紧张到无法安放的心陡然松了下来。 哈哈哈…… 他在心里大笑三声,看来他这个假儿子还真是个幸运之人,连灵幽宫的人都要帮她,虽然他不知道灵幽宫使女为何态度突变,但他知道云七可以不用死了。 只要云七不死,就还有可利用的价值,当然,作为父亲,只要云七以后听话,他也决计不希望她死。 见云雪琼难以掩鉓的失望之色,他掩住高兴,脸色一觉,冷喝道:“雪琼,你退下!” 云雪琼还呆在那里久久无法从巨大的失望中回过神来,对云正风的话置若罔闻。 云正风不再理她,而是上前,含笑朝着两位使女拱手道:“二位使女请放心,云七是我云正风唯一的儿子,平时心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有人敢伤他。” 云七:“……呕。” 听到云正风说的如此肉麻,她竟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如果他真的在乎自己,怎么可能在面对两个要杀女儿的人时,同意韩智兰把自己从临天学院骗回来,还怂包至此。 就算他心里还残存着那么一点点微弱的亲情,在他自身的利益面前也不堪一击,这样脆弱的假情假义她才不要。 当初,她和朵朵只有妈妈,没有爸爸,一样可以过的很好。 高个使女冷笑一声,嘲讽道:“你的确心疼你儿子,心疼到能拱手让人把自个的亲儿子杀了。” “……呃。” 云正风含笑的老脸一僵,嘴角肌肉猛地一抽。 两位使女不再看他,又同时若有深意的看了云七一眼,云七也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二人,那高个使女被她直直看着,忽然心里一慌,面带羞躁的低下了头。 “七哥,是没事了吗?” 云雪婷害怕的看了一眼两个使女,小心翼翼的伸手扯一扯云七的衣角。 云七笑着安慰道:”没事了。” “真的吗?”云雪婷心有余悸。 “当然是真的啦,你七哥我福大命大。” 这灵幽宫人难道闲的蛋疼,特意把她从临天学院骗回来,就是为了告诉她要保护她。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她与灵幽宫素无交往,除了唐继薇,根本不认识灵幽宫里的任何一个人,而她与唐继薇又有仇,灵幽宫人要杀并不奇怪,怎么在接到一只纸鹤之后就宣称要保护她了,这当中必定有古怪,只是一时之间她不得而知。 “少爷,少爷……” 正此时,梨花和婵娟两个披着散乱的头发,衣衫不整的急奔过来。 “梨花,婵娟……”见两个小丫头没事,云七着实松了一口气,又生怕她们被韩智兰的人伤了,上下打量一番,又问道,“你们没事吧?” 梨花和婵娟感动的热泪盈眶,真不知道这辈子是走了什么运了,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子,就算从前的主子懦弱,也从来没喝斥过她们,更不要说现在的主子了,就没拿她们当下人看待。 为了她二人的性命,他竟然不顾生死从临天学院赶来,这份恩情,就算日后让她们为了主子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二人双双摇头,声音哽咽:“没事,少爷你没事就好了。” 高个使女见云七对待两个下人见如此关切温柔,一时间竟有种说不出的情绪来,她轻笑一声道:“想不到云七你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云七双手抱胸,面带戏谑的挑眉调侃道:“要不要小爷我也怜香惜玉你一把。” “你再胡说八道,我宰了你!” 高个使女娇嗔一斥,掩在黑纱下的脸早已红到了耳朵根子。 “好了,阿颜,我们该回去复命了。” 矮个使女提醒一句,二人转身就要离开。 云雪霜踌躇半晌,要不要追上前讨药,咬一咬牙,硬着头皮正要追上前,忽然云雪琼失去控制的尖叫一声:“站住!你们还没有杀了云七,你们不能走……” 韩智兰吓得赶紧伸手去捂云雪琼的嘴巴,这女儿被她骄纵坏了,连最基本的形势都瞧不清,这灵幽宫的人可不是她能得罪的。 云雪琼还在挣扎,韩智兰在她耳朵边低低冷喝一声:“够了,你若想死,母亲拦不住你!” 云雪琼浑身一震,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仿佛耳边有个魔鬼不停的告诉她,灵幽宫的人还没有杀掉云七,不能让她们走,她激于义愤,不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 两个使女一听,停下了脚步,名唤阿颜的高个使女眉尖凝上一股杀气,眼神如刀般盯着云雪琼。 云雪琼又是害怕又是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经不住阿颜投来的锐利眼神,她不由的慌了心神,腿跟着微微发抖。 “小女年幼无知,还请二位……” 韩智兰正满脸惶恐,正陪着小心要上前说情,忽然一道银色利光从眼前闪过,只听一声惨烈而尖利的叫喊。 “啊——” 云雪琼已经捂住了右耳,血不停的从她的指缝间流淌出来,她痛苦的满眼是泪,五官扭曲,不停的大叫着:“耳朵,我的耳朵……” 韩智兰垂眸一看,一只沾血的耳朵还沾着热气掉落在地,她吓得面色如土,浑身战栗,哭喊着:“琼儿,我的琼儿……” 意外来的太快,令人猝不及防,云雪婷吓得躲到云七身后,不敢再看,而云正风没想到云七刚刚虎口脱脸,云雪琼就被人削下了右耳,他面色骇然的惊在那里,想要为女儿讨个公道,却舌头发僵,说不出一个字来。 “有些人的耳朵就是摆设,根本听不懂人话!” 阿颜鄙夷的看了惨叫连连的云雪琼一眼,转身,绝然而去。 云雪霜见云雪琼耳朵被削,哪里还敢再上前求药,她吓得赶紧收回了脚,不停的拿手拂着胸口,幸好,刚刚她没有冒失求药,否则,被削了耳朵的或许就是她。 虽然云七没死,可见到云雪琼倒霉,她和薛姨娘都暗自称心,女儿家一旦没了耳朵就是残废,毁容,到时候哪里会有好人家能看得上云雪琼,更不要说云雪琼整天肖想着能取代云雪珠嫁人太子了。 “……不……不要,耳朵,我的耳朵……” 云雪琼的惨叫声不停的在云府回荡,不一会儿,突然归于寂灭,云雪琼急痛之下,晕了过去。 “好个云七,竟然让他躲过一劫,真是太可气了。” 芝兰院的云雪珠气的握紧拳头,重重的在床上捶了一掌。 当她听到云雪琼的惨叫声时,心中蓦然一痛,很快便归于平静,这算是罪有应得吗?可是云七罪行昭昭,他怎么没有罪有应得! “阿嚏!” 这边云七又打了一个大喷嚏,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今天就不打算回临天学院了,只要一想到夜乐恒说的那句今晚去他房里,她就觉得怪怪的,有种浑身发毛的感觉。 自己在家炼丹也是一样,不懂的地方,明天再去问他也不迟,抱定这样的主意,云七打算让梨花弄点好吃的,自己先逍遥自在的享受一番再说,没想到,天不遂人愿,刚一回屋,就见到桌上有一纸云笺,上面写了简单的六个字:“速归,否则重罚!” …… 麒麟山,温泉池。 一潭冒着白色雾气的温泉掩映在山林之间,侧耳可听有温泉水的叮咚之声,呼吸可闻有浓浓的药香混杂山林花草之香,周围时有穿花夹蝶萦绕逗留。 池中坐着一人,长发飘散,双目紧闭,浓如鸦翅般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淡淡阴影,氤氲雾气中,他的脸上身上不知是汗还是水汽,全是晶莹的水珠,水珠映着娇媚花色,形成一个个迷离光晕。 慢慢的,池水烟雾消散,渐渐凝结成冰,男人立刻上了岸,一袭紫袍加身,从山林处走出来一位白衣飘飘,纤尘不染的男子,正是苏莲月。 望着结冰的池水,苏莲月轻蹙了一下眉头担忧道:“尊主,你体内寒毒越来越盛,属下怕……” 夜修淡淡道:“我都没怕,你怕什么。” 苏莲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怕惹恼了夜修,今日在云七离开学院之后,魔尊紧随其后去了云府,他知道魔尊是担心灵幽宫的人伤害云七。 其实就算魔尊担心,也不用亲自去,不管是派他,还是派姬遇,亦或魔尊身边的任何人,只去一人足以对付灵幽宫人,可魔尊还是亲自去了。 幸好,霍羡鱼及时让人撤了,否则,魔尊必定会对付灵幽宫,他不愿魔尊与灵幽宫对立,毕竟灵幽宫是兰姨留给霍羡鱼的。 为了晚上能以最好的状态教云七炼制丹药,魔尊又马不停蹄的从云府赶到麒麟山,待泡完温泉疗完寒毒之后,还要赶回临天书院。 魔尊能云七亲力亲为至此,可见,云七在他心中非常重要,倘若这种重要仅仅只是因为云七是血引,他也无甚可担心的,怕就怕魔尊对云七动了心。 一旦动了心,便舍不得,尤其是像魔尊这样轻易不对人动心的男人,或许会奋不顾身。 他不是反对魔尊喜欢云七,他也很欣赏云七,只是云七偏偏是血引。 他害怕,有一天魔尊在面对生死时,会因为不忍心而放弃自己的生命,除非云七有能力在不伤害自己的情况下打开龙魂诀,可是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不敢赌。 他凝眉仔细斟酌一番方问道:“尊上,难道你真的相信这个世上能有人可以在两年之内从金玄七品修练到天玄之境吗?” 夜修目光一闪,冷冷的“嗯”了一声。 “可是属下不相信。” “你不相信是你的事。” “尊主……” “好了。”夜修不耐烦的打断,目色冷冷的看着他,“苏莲月,任何时候都不忘了你的身份。” “是,属下越职了。” “哈……”忽然从山林处传来一个戏笑声,“我说小月啊,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九皇叔自己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身红衣的姬遇,说完,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仰天一副满是享受的样子,闭上眼轻叹道:“还是这麒麟山最好啊,山木亭亭如盖,山花烂漫遍地,还有黄莺鸟儿在耳畔唱歌,好个舒服自在的地方。” 苏莲月唇角上扬,溢上浅浅笑意:“原来是晋王殿下。” 敢在魔尊面前如此放肆的人,除了云七,也只有姬遇了。 “苏莲月,你这人可真够无趣的,我们都这么熟了,还称什么殿下,生分了啊!”他不满的指一指他,又笑嘻嘻的看向夜修继续说道,”有这么个浪漫所在,还锁着个眉头做什么,难道九皇叔你真的为情所困,舍不得了?” 夜修眸光微敛,淡淡看向姬遇道:“你怎么来了?” “我和九皇叔一样,来泡温泉呀。”姬遇低头看了一眼结冰的温泉池,摇摇头道,“幸而这山上有十二座温泉,否则我真要白跑一趟了。”顿了一下,又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嘻笑道,“我得趁着九皇叔未荼毒剩余的十一座温泉之前,先享受享受再说。” 104柴房里的小女孩 “看来你还是没长记性。” 夜修脸上染了一层薄怒。 “长了,绝对长记性了。” 姬遇一想到被罚禁闭面壁思过的几天,心里便抑郁的难受。 其实,他和云七之间真的没什么,充其量也就是比较欣赏云七而已,有关他和云七的谣言根本就是空穴来风,故意抹黑他俩,九皇叔明明什么都知道,还罚了他,他好不委屈。 不过,只要一想到云七与唐继思的挑战赛让他赚了个盘满钵满,那点委屈也就不算什么了,只是他真的不想再去面壁思过了,他还是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充满世俗的热闹。 见夜修似乎又动了怒,他赶紧上前举手投降,又生怕说服力不够,恭恭敬敬的笑道,“我还写了一篇罪已书呢。” “哦?”夜修满脸怀疑,“那今晚……哦,不,今晚我还有事,等我有空吧。” 姬遇眨眨眼睛,贼贼笑道:“九皇叔,今晚有什么事呀?” 夜修冷淡道:“与你无关。” “哈哈……”姬遇得意的用手指擦出一个响来,“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佳人有约呀?” “嗯。”夜修想到云七,下意识的,脸上溢出一丝欢喜之色,冷酷的眼神也温和下来,眉尖微带赞赏之意看着姬遇道,“你倒不是一无事处。” 姬遇知道夜修这是在夸他呢,夸他出的点子好,能让他近水楼台先得月,每天都可以亲近云七,他不由的得意忘形起来,将头发一撩,挑眉笑道:“九皇叔,我会的可不至这一星半点,告诉你……” 说着,他走到夜修面前,凑向他的耳边,低低笑道,“其实还有一种更简单直接的方法,女人嘛,任凭她再强悍,生米煮成熟饭就会死心踏地了,你要不要把云七这生米煮成熟饭了?” 姬遇的声音虽轻,苏莲月却听的一清二楚,他摇头轻叹,看来这姬遇还没被罚够,特意跑到山上来找罚了。 刚叹完,就听到夜修低沉冷冽的嗓音响起:“滚!” 姬遇一愣,夜修又道:“七日禁闭,十万字罪已书!” “啊?”姬遇深受打击,不敢相信的看着夜修,搓着两手求饶道,“九皇叔,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 夜修根本不理他。 姬遇又看向苏莲月,朝着苏莲月努努嘴,示意他帮着求情,在一般情况下,苏莲月说话还是挺管用的。 苏莲月很是无奈的耸耸肩,刚刚他已经惹魔尊不高兴了,再多说,肯定会一起受罚。 “哼,苏莲月,你可真没义气!” 姬遇脚一跺,无可奈何,气蔫蔫的走了。 姬遇离开之后,林间除了鸟语虫声,又陷入一片寂静。 温泉雾气蒸腾,又渐渐消散,凝结成冰。 …… 天气,总是变幻无常,从云府出来时还是大晴天,马车走到半路,天空忽然卷起一阵浓云,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激起水雾阵阵。 天气的变化,倒并未影响车内人的心情,云七本就心情不畅,遇到大雨,也没有变得更不畅。 她只是觉得郁闷,行动间总是会受那乐夫子的辖制,偏偏现在的她拿他没什么好办法,谁叫人家是强盗呢,还是无德无良,玄力惊人,想甩也甩不掉的无赖强盗。 遇到这种人,只能自认倒霉,好在这强盗也不是一无事处,至少在关键时候还能派得上用场,否则,她真是要被呕死了。 除了云七,车内还坐着梨花和婵娟,见云七眉头轻蹙,梨花不由问道:“少爷,你怎么了,怎么瞧着像有心思的样子?” “哦,我没什么事,就是在想着参加炼药师大赛的事。” 云七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少爷,你放心,你一定能夺得炼药师大赛魁首。” 梨花看着云七时,双眼晶亮,对她充满了信任的佩服。 “嗯,我也相信少爷你一定能夺冠。”婵娟点头附合道。 若说从前,她是万不敢想自家少爷能夺冠,不要说夺冠,就参赛资格都没有,可是现在,她对少爷充满了信心。 云七笑道:“好,就凭你们两个的这份信任,我也绝不能辜负。” 不管了,晚上炼药就炼药,谁怕谁! 炼药师大赛她志在必得,除了莲心,她还要得到最重要的玄极珠,这样她就离回去的路更近一步了。 抱定主意,云七心里的郁闷骤减不少。 心情一好,三个人一路上欢笑多了起来,不出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到了春风福利院,也就是从前的养生堂。 因为春铭一直抱怨福利院缺人缺钱,钱方面,她已经解决不少,当然,她不是冤大头,不可能蠢到要默默用自己的钱为朝廷谋个好名声,再说自己还是个学生,财力有限,单凭一已之力想要在古代经营好一家福利院恐怕力不从心。 挑战赛之后,她一举成名,皇帝为此于前日特意宣召了她一次,她正好借此机会寻了个机会请旨将养生堂改为春风福利院,不仅如此,她还据理力争,提出要求,将福利院捐款名单一一向百姓公布。 当时,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好,她以为皇帝会震怒,没想到最后皇帝还是答应了,为了朝廷的脸面,皇帝还咬牙从国库里拿了三千两银子捐赠,要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皇帝需要大笔军资去打仗,能拿出这三千两银子已是老虎嘴里拔牙了。 皇帝都拿钱了,其他的官员不管是为了在皇帝面前卖个好,还是为了在百姓中间挣个名声,或多或少的都捐款了。 有了钱,事情就好办了,如今春风福利院正在修缮和扩建之中,这就可以让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能拥有一个真正的避难所。 这名字,也是她现拿现用的,当初妈妈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生长在春风福利院,直到十岁才被人领养走,后来妈妈成了家,生了她和朵朵,虽然妈妈独自养大她和朵朵不容易,但从来都没忘记过回报春风福利院。 在妈妈的影响下,她去春风福利院做过义工,那时的她始终坚信这个世上存在一份正义和美好,好心就能得到好报,可是当末日来临,妈妈和妹妹惨死,她所坚信的一切在瞬间轰然坍塌。 这个世界,不是真的好心就能得到好报,很多坏人都活的比好人好。 于是,她走上一条充满血腥的不归之路,那也是一条浴血求生的道路。 为了活着,她的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她变得麻木而冷酷,可纵使如此,午夜梦回处,耳边都始终萦绕着妈妈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七七,只要心存善念,就会有阳光照进你的心底。” 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永远做不到像妈妈那样直到死,都能拥有一颗善良仁慈的内心,但至少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帮就帮,不问结果,只是祭奠妈妈的一份情怀。 梨花和婵娟两个一直说在云府待着无聊,要为春风福利院出一份力,正好又出了灵幽宫,二人被绑之事,云七干脆遂了她们的心愿,反正还有时间,她正好顺道和她们一起来福利院看看。 还未下马车,春铭就激动了迎了出来,这些日子,他虽然没服侍在云七身侧,人却精神了不少,也瘦了黑了。 他带着一种莫大的成就感,引着云七和梨花婵娟一路叽里呱啦的讲个没完,这处院子原来如何败落,现在又修缮的如何,那个孩子原来如何胆小惊恐,现在却敢笑敢说话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采,听的云七,梨花,婵娟三人一起都跟着受了感染,心中感慨万分。 走着走着,走到一座低矮的用草泥和成的柴房面前,春铭忽然停住了脚步,满脸的兴奋化为黯然之色。 “怎么了?”云七疑惑的问。 春铭伸手指了指柴房破败的门:“这里面有个女孩,自从醒了之后就一直不肯说话,还偷偷跑进柴房里躲了起来,从此再也不肯迈出柴房一步,每天手里拿着把剪刀蜷缩在柴房一角,谁要是打开柴房门,她就会惊恐的挥着剪刀嘶吼,人人都不敢接近她。” 梨花心疼道:“那她平时怎么吃饭?” 春铭叹息一声,颓然道:“平时,我们就把饭放在门口,她听到没有人声了,会自动过来取饭,吃完之后,就会将空碗再放回门外。” “除了吃饭,她总要洗漱换衣吧?”婵娟追问道。 春铭默然的摇了摇头。 云七心下一酸,她能提供物质帮助,可在心理辅导上却做的不够,这女孩必定是受了很严重的心理疮伤,才会有如此应激反应。 可是这古代根本没有什么儿童心理学家,要想抚平这些孩子的心理疮伤还真是令人头疼。 她皱着眉头,问道:“是哪个孩子?” 春铭答道:“听原先在这里一个负责打扫的嬷嬷说,这女孩叫喜宝,名字听上去倒挺喜庆的,只是……唉……” 春铭鼻子酸了酸,再也说不下去了。 梨花恨的紧紧的咬了咬牙,骂了一句:“都是那些畜牲害的。” 婵娟眼眶红了红,双手紧紧的捏住,垂眸叹道:“只可惜到现在有些畜牲还逍遥法外。” “放心,终有一天,我必定会让那帮禽兽血债血偿。” 云七心中激起一股正义,只要一想到跑掉的那两个禽兽不如的混蛋,心里就憋恨的紧。 她没有再说话,只缓缓的往柴房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杀人,她很在行。 劝人,尤其是哄小孩子,她真是没什么头绪。 如果再一直任由这个叫喜宝的小姑娘如此下去,这一辈子恐怕都要毁了。 来回徘徊几步,她又停了下来,透过门板缝隙望里看,里面光线太过昏暗,微可看到墙角旮旯坐着一个人小小的影,深深呼吸一口气,云七硬着头皮伸手想要推门。 “少爷……” 梨花生怕云七会激怒喜宝,急忙唤了一声。 “嘘……” 云七转头,伸出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噤声,然后又朝他们挥挥手,让他们不要靠近。 “吱呀——” 门打开了,一股霉烂臭气扑面而来,云七禁不住挥了挥手,味道不仅没散去,反而更盛。 南方天气到了初夏便很湿热,这柴房里的稻草许多都上了霉。 斜阳正好照了进去,里面的人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强光照射,反射性的先用手遮挡住了眼睛,待云七跨步走到里面的时侯,喜宝忽然惊的想要爬起。 她似乎没什么力气,刚爬来又跌了下去,只能跪坐在那里,冲着挥舞着手里的剪刀,嘴里发出一阵阵类似野兽的嘶吼声。 云七顾不得环境恶劣,尽量放柔声音:“喜宝,别害怕,是我。” “啊啊啊……” 喜宝依旧疯狂的尖叫。 她满头满身的稻草,脸上也很脏,但借着亮光,依稀可以看见她的样貌,瓜子脸,丹凤眼,眼神是除了惊恐,便是一望无际的空洞。 这样的眼神,原不该属于一个孩子。 “喜宝,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云七,帮你疗过伤,喂过你吃药的云七哥哥。” 云七见她如此激动,只能暂时停止上前的步伐,站在那里,和声软气的跟她说话。 她已经认出了喜宝是谁,正是那天她从那个老三身下救出的小女孩,救回她之后,她见她伤势严重,亲自喂她吃了药,她喂她吃药的时候,她中途有醒过,还对她说了一声:“哥哥救命。” “啊啊啊……” 喜宝虽然还在叫,惊恐的眼睛里却闪过一道光。 “喜宝,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救你,你一定还记得我的,是吗?” “……” 喜宝怔了一下,不再尖叫,只是还不敢放下手里的剪刀。 “喜宝,我可以靠近你吗?” 喜宝的变化让云七看到了一丝曙光。 “……” “你不说话,就代表你默许了哦。” 云七试着上前迈步。 喜宝惊的一跳,又将手里的剪刀对准了云七。 “喜宝,把剪刀放下来好不好?不然,会不小心伤到自己。” “……” “喜宝,乖!放下剪刀,哥哥给你糖吃。”云七从袖笼里摸出一颗包装精美的梨花糖晃了晃,哄道,“这可是梨花糖铺的梨花糖哦,很甜的。” 105汤圆之死 这糖还是乐夫子买给她的,是兴都城最著名的梨花糖铺的镇店之宝,因形似梨花而得名,价格不匪,乐夫子竟然送了一大罐给她,当然,她也不会感激的,羊毛出在羊身上,乐夫子为她花的钱都是从她那里抢走的。 她送了一半给端木怜星,另一半被赵玉姝瞧见了,非缠着她送她,没办法,又拿出一半的一半送给了赵玉姝。 她本身就喜欢吃甜食,所以到现在就剩最后一颗了,幸好,还有这最后一颗,否则她都要打退堂鼓了。 为了哄喜宝,她把用在朵朵身上的十八般武艺全拿出来了,不管怎么说,喜宝终归是个孩子,一般情况下,小孩子都经受不住糖的诱惑。 喜宝盯着她手中的糖看了看,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又盯着云七的脸仔细打量,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眼中缓缓流出了眼泪,冲着云七点了点头。 手一松,眼见剪刀就要落到她的腿上,云七一惊,一个飞身,接住了落下的剪刀。 “呼……”云七拿着剪刀松了一口气,然后蹲了下来,与喜宝平视,将手里的糖递给喜宝道,“来,喜宝,送给你。” 喜宝像受了惊的小兔,连连往后退,然后贴紧墙角,双手抱住膝盖,脸被杂乱的头发遮挡住,只敢透过头发丝偷偷打量着云七。 云七剥开糖衣,在喜宝的眼前晃了晃:“你闻闻,是不是有股甜甜的梨花香?” “……” 喜宝吸吸鼻子,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接过糖,往嘴里一塞,发出一阵满足的吮吸声。 云七紧悬的心终于松了下来,还好有糖,还好这孩子还记得她。 她试探性的为她捡去发上粘着的稻草,见喜宝没有抗拒,她又大着胆子为她理了理头发,然后又耐着性子哄了她一会,才敢让梨花和婵娟两个打水,找新衣服。 好不容易,费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才把喜宝从柴房里哄出来,眼看时间不早,云七急忙忙要准备回临天学院,喜宝见她要走,突然跑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喜宝,乖,哥哥要去上学了。” 云七很是为难,这样的孩子很缺乏安全感,如果不是因为她救了她,她未必会如此相信自己,她好不容易才把喜宝哄了出来,她担心自己一走,她又会缩回柴房里。 她握了握她的手,又道,“喜宝,别怕,我走了,还有梨花和婵娟陪你,她们会把你照顾的很好的。” “……” 喜宝松开手,走到她前面,小脸刚刚洗净,露出她一张清秀标致的面容,她充满期望的望他,然后握起了云七的手,在她的掌心里写下三个字:“带我走。” “喜宝,等你把身体养好了,哥哥就带你走好不好?” 云七想临天学院有端木怜星在,她二人正好年纪相当,应该能玩得来,如果喜宝好了,把她带上山也未尝不可。 “……” 喜宝有些失望,垂眸认真的想了想,再抬头时,眼里的失望已经变成希望,她冲着云七信任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云七告别喜宝,梨花,婵娟只身赶往临天学院,刚走到东街的尽头,就看到赵燕染骑着一匹枣红马飞奔而来。 “云七,我可算找到你了。” 他满脸焦急之色,说话也喘吁吁的。 “小十三,你不回宫,找我作甚?” “我……我的人在城外三里坡的燕巢湖找到了一具尸体,那尸体虽然被水泡的发白发胀,可他们那尸体很像……” 赵燕染欲言又止,不敢再往下说。 “像什么?” “汤圆。” “什么?”云七额上青筋猛地一跳,“驾!” 她再顾不上和赵燕染说话,调头驾马狂奔。 “喂,云七,你等等我!” 赵燕染追了上去,他与唐继元小时就已认识,但也只是在唐家见过几面而已,并没有什么交情,因为云七,他才把唐继元当成朋友,做了朋友之后,他发现唐继元实在是个很好的人,有趣,好说话,而且很讲义气。 听说找到了唐继元的尸体,他心里很不好受,不要说云七与唐继元是从小玩到大,感情深厚的好兄弟了。 不到半个时辰,心急火燎的云七驾马赶到燕巢湖,赶到那里时,湖边已围了一群人,唐旭和唐继薇都在。 因为天气渐热,一股浓烈的尸臭味传来,云七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不是汤圆,一定不会是汤圆……” 她不停的催眠着自己。 “元儿……我的元儿啊……” 唐旭悲惨的痛苦声传来,这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念着云七头疼,她身体微颤,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向尸体。 越是接近,她越不敢看。 面对了妈妈和朵朵的死,她以为自己已经练成了一副铁石心肠,可她没有,她永远也没办法做到真正的无心无情。 她不是真正的云七,可她却能感受到云七的痛。 “叔叔……节哀顺便吧……” 唐继薇满脸是泪,哭的悲戚,只是眼底却是冰冷的麻木。 “薇丫头,你医术好,你救救元儿。” “叔叔,人早就死了,我回天乏术。”唐继薇无比痛心的蹙紧眉头。 “云七,你挺着点。” 追赶而来的赵燕染见云七神色不对,很是担心云七受不住,他眺目朝尸体的方向望了一眼,见唐旭和唐继薇哭的伤心,心下已经认定死的人就是唐继元,因为父亲是不会认错儿子的。 云七心揪的很痛,她一步步走了过去,一眼瞧见那具泡的发白发涨的尸体,尸体边的唐旭已经悲痛的瘫软在地,他头垂着,云七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一声声的干嚎。 她不知道此刻唐旭内心的复杂和疑惑,当他听闻有人来禀报说在燕巢湖发现了唐继元的尸体,他根本不相信,因为唐继元早就被他失手打死,埋在了隐蔽的小秘林,尸体怎么可能会跑到离小秘林十几里地的燕巢湖。 当然,这秘密只有他和他的心腹来福知道,得了儿子的消息,身为父亲不可能不去看,按他的想法,他并不愿意唐继薇跟着一起来。 唐继薇懂医术,他不希望被她看出什么来,可偏巧出门就遇到了唐继薇,她自告奋勇的要一起去,他也不可能不答应。 当他怀着一颗笃定的心跑到燕巢湖一看呆住了,虽然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从脸到脖颈,手,脚都已露出了森然白骨,可怖的无法辨认,但看其身量,与自个儿子一样,最关键的是就其着装来看,确实是唐继元死前被埋时穿过的衣服。 他的内心充满了惊疑和惶恐,尸体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巧合,是弄错了?可天下怎么可能有这样巧的事,惊疑之余,他命来福飞马去小秘林查看,算算现在,来福也应该快回来了。 看到云七来,唐旭表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内心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他越来越觉得云七是个不容小觑的危险人物,你永远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他会想什么,他会带来什么样的意外和危险。 唐继思与云七一战,让整个唐家蒙上了耻辱,为此,唐继思已被被赶出唐家,罚至远离兴都几百里以外的乡下庄子闭门思过,而云家却一跃而上,转眼云正风就要跟着皇帝征战塔拉了。 一旦云正风立下赫然战功,凭着皇帝对云七的宠信,整个云家都要平步青云了,到时候,兴都城第一将门世家怕要改写他人了。 难道这一次尸体事件是云七搞的鬼,她故意拿此事来试探他? 唐旭心中疑虑重重,不由的抬眼打量了云七一眼,只见云七满脸震痛之色,她缓缓的蹲了下来,想要辨认出这具尸体不是唐继元的。 她医术好,懂验尸之法,这具尸体无论是衣服还是年龄,身量都符合,她指尖微颤,缓缓撩开尸体的衣袖,一直撩到肘部,当看到那道醒目的刀伤之时,瞳仁骤然一缩。 这还是三年前,唐继元为了护她,被唐继欢用刀砍下的疤痕。 强烈的痛苦铺天盖地的袭来,原主的记忆不由控制的一幕一幕在云七的脑海里回放,她的头痛了起来。 自从穿越以来,她的灵魂占据了云七的身体,她以为原主的灵魂早已散去,可此刻她才知道,她竟然能感应到原主的痛。 她再也无法清醒的思考,只痛苦的唤了一声:“汤圆……” “云七……” 赵燕染哽咽的想安慰他,可他知道一切语言都是苍白无力。 他的眼眶红红的,甚至没有勇气再看唐继元一眼,心里只觉得上天太过残忍。 又是一阵马蹄声急,来福哭丧着脸从马上跌滚了下来,他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睁着一双惶恐无措的眼睛冲着唐旭摇了摇头,示意他坟墓空了。 唐旭仿佛被雷击了一下,一瞬间丧失了意识。 短暂的惊惧之后,他清醒了过来,死人是不会跑的,除非有活人捣鬼,抬起血红的双眼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云七。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云七,不能再留。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声音沉痛道:“来福,让少爷入土为安!” …… 晚风,吹过。 虽然没有再下雨,空气中却带着浓重的湿气,风卷着湿气黏黏的扑在人的脸上,让人感觉很不畅快。 路两旁的树叶摇摇晃晃,如鬼魅般暗影重叠,“沙沙”的树叶声,在死寂的夜空回荡,从小到大和唐继元玩闹的一切到现在还不停的脑海里循环回放。 她没有想到唐继元真的死了,在埋葬了唐继元之后,她和赵燕染就各自离开了。 回来的路上,她突然遭遇蒙面人的伏击,胸口处被黑衣人击了一掌,若非自己身上还带着新研制的毒粉,或许此刻的她已经变成死人了。 袭击她的人玄力在地玄之上,她根本不是对手,所以她只能用毒,这才侥幸逃过一劫,只可惜,她没能揭开黑衣人的面具。 度那黑衣人的身量,绝不是唐旭,倒像个女子,不过即使不是唐旭,黑衣人的刺杀应该与他脱不了干系,在来福跑过来的时候,她敏锐的捕捉到唐旭眼里闪过的恐慌和心虚。 或许,她真的没有看清人性,在被纪非凡和张小小双双背叛之后,她还没有吃一堑,长一智,人心之恶远远超过了她的想像力。 唐继元的死绝对不是简单的意外,她一定会竭尽所能弄清楚真相。 “痛……好痛……” 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云七浑身冷汗涔涔,意识跟着越来越模糊,几乎要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倒下,她害怕一旦倒下,隐藏在暗夜中的野兽就会将她吞噬掉。 一点内伤而已,她萧青若能撑得住,她已经服了治疗内伤药,凭云七的特殊修复能力,只要回宿舍运功疗伤就行了。 “驾,驾……” 黑暗中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云七全身的神经立刻崩紧,她赶紧打马想躲到路旁的树林中,马本就被黑衣人所伤,这一打,惊的嘶吼一声跳了起来。 “前方是什么人!” 车夫拿着马鞭直指云七。 云七大脑一阵旋晕,她努力的睁开眼去看,车夫的声音嗡嗡乱乱,在耳边徘徊,她迷迷糊糊的回答反问了一句:“你又是什么人?” “吁——”车夫没有回答,而是勒停了马车,见云七要倒不倒的样子,皱了一下眉头,回头道,“公子,有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阿冷,我们还要赶路,你让前面的人让一下。” 马车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声线极有辨识度,是一种极有磁性的醇厚低音,挠的人心里痒痒的,只是少了温度。 “是,公子。”阿冷声音里带着恭敬之色,他收了马鞭,对着云七道,“凡请公子行个方便,让一下路。” 云七两眼发黑,看着马车上的人叠成虚汪汪的几重影子,她不能再发一言,“扑通”一声,终于还是撑不住从马上跌了下来。 106大规模追杀 “公子,挡路的人跌下马了。” 车内人沉默了一会儿,温声道:“看来他伤了或者病了,你将他扶上马上车吧。” “可是公子,你不是说我们要赶路吗,难道你要带他一起走?” “我记得离这里不远处有家医馆,我们正好顺路,将他送到医馆即可。” “是,公子。” 阿冷跳下马车,将云七扶到了车上,马车的外表看上去虽然不怎么样,内里却布置的极为雅致,榻上铺着柔软的素色软垫,男人接过云七,将她扶着倚好,喂她喝了一点温水,又细心的为她盖上同色薄毯,这才坐回到原位。 云七双目紧闭,斜斜的依靠在舒服的软榻上,她不是半点知觉都没有,只是觉得太累太累,她不想醒来,这马车内散发的清甜百合香让她觉得安心,是妈妈喜欢的百合花味。 生活要经历这么多的痛,她就想这样沉沉的睡去,什么都不用去想。 “云七,救我,救救我……云七……” 恍惚中,有个圆乎乎的身影站在他面前,睁着一双痛苦的眼睛向她呼救。 “汤圆,对不起,我救不了你,我们从小就结拜为兄弟,还歃血为盟生死与共,你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吧。” “不,云七,我没有死,也不准你死!云七,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你死了,我亲眼看见你被埋葬,你再也回不来了。” “不,我没有死,终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你骗人。” “骗人是小狗,我还没有把你的生辰礼物送给你,我怎么舍得死,云七,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一定要……” 声音越来越缥缈,那个又圆又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云七的眼前。 “不,汤圆,你回来!” 云七惊叫一声,死死揪住薄毯的手陡然向上前伸出,想抓住什么却扑了个空,身体也随之往下一倒,随即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睁开眼,她就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且不论他相貌俊美到诡异,单是一双在烛火下熠熠生辉的紫眸,就让她觉得惊异不已,这是一双奇异而魅惑到骨子里,却不惹半分邪气的清澈眼睛。 难道他是个外国人?可细看他的样貌,虽然五官立体,深目高鼻,但总体看还是东方人的面孔,或许他是个混血儿。 他身上穿着一件极为简单的霜色长袍,触手细腻柔滑,云七虽不太懂古代的布料,但也能从触感上判断是极为上等的衣料,还有他腰间系着的雪色美玉,散发着淡幽幽柔和的白光,一看就非凡品。 “公子,你醒了。” 男人似乎没想到云七受了这么重的伤能清醒的这么快,声音里带了一分疑惑。 “哦,是你救了我吗?”云七感觉被他抱的有些尴尬,红着脸咳了一声,又道,“我没事,你可以放开我了。” “嗯。”男人点了一下头,唇角向上一扬,露出浅月般温柔却带着冷色调的笑:“公子你没事就好。” 说完,他很自然的将云七扶于横椅躺好,又很体贴的替她将垂落于地的薄毯捡起盖好。 他的笑朦胧而美好,云七不由的呆了呆。 她自问来到古代之后,见到美男无数,不要说别人,就说乐夫子和苏莲月,都是这世间难得的美男,可这个男人跟他们比起来竟然丝毫都不逊色。 乐夫子的好看太过妖魔化,让人不敢轻易接近,苏莲月的好看太过纯净如仙,让人不敢心生亵渎,而此男的好看她不知道怎么形容。 从前,她决计不相信这个世上有完美的存在,可当她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她方知,原来真有完美一说,无论是容貌和还气度,都堪称完美。 “公子,我脸上有东西吗?” 男人见云七一直大辣辣的盯着他看,有些疑惑的伸手摸了一下洁白如玉的脸。 “哦,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太完美了。” 云七感觉这样盯着人家似乎有些不礼貌,不过也难怪,不是她犯花痴,实在是眼前的这个人太过美好,美好能让人见之就呼吸骤停。 人嘛!不论男女,对美好的东西总是格外欣赏,尤其是像这样的极品完美之人,她夸奖起来是一点也不吝啬。 男人没想到云七说的如此直白,愣了一下,继尔微微一笑,笑里带着云七看不见的苦涩,一双紫眸灿若宝石:“公子谬赞了,这世间岂能有完美之人。” “你真是太过自谦了。”云七笑着摇了摇头,又问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今日你救了我,它日必定回报。”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公子何必放在心上。” “你不想说就算了。”云七想或许人家不便对她透露身份,她若一再询问反显得不识趣,不过人家帮了她,她也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干脆就开始自我介绍起来,“我叫云七,临天学院末字班的学生,如果将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云七公子真是个爽快之人,在下孟淮南。” “幸会,幸会。”云七抱拳。 孟淮南微微一笑:“彼此彼此。” “淮南兄,你这是要去哪儿?” 云七忽然想起乐夫子留下的字条,今晚,她是没有心思再炼药了,但她还是必须马上赶回临天学院修复身体,在埋葬汤圆的时候,包子赶了过来,当时她似乎想跟自己说什么,迫于唐旭和唐继薇在场,她又没敢说。 后来,她哭的晕倒在汤圆坟前,被唐府的人带走了。 她必须养好身体再去找一趟包子,包子是汤圆身边最亲近信赖的人,他的死,或许她知道点什么。 正想着,孟淮南淡而熨贴人心的声音又响起:“我们要去城东龙悦客栈,正好顺路把云公子你送到附近的医錧。” “不用。”云七摆摆手,“你去的方向与我要去的地方背道而驰,待会你在路口把我放下来就行了。” “可是你受了伤,一个人行吗?”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你的马跑了。” “……呃。”云七不知道如何回答,马跑了的确是个问题,不过是个很小的问题,她下了马车就可以就近顺一匹马走,这种话,她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跟乐夫子说,不知为何,在孟淮南面前她就说不出口了,可能是他给她的感觉太过美好吧,她无所谓的耸了一下肩,“我家离的很近,没有马一样可以走回家。” “既然这么近,我可以送云公子一程。” “……” 这人怎么这么实诚呢,说很近难道就真的很近吗? 临天学院离的可不近,算了,待会随便指一个地方让他把自己放下就行了,也省得跟他多解释了,她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淮南兄了。” “云公子客气了。” 说话间,孟淮南倒了一杯清茶递给了云七。 “我不客气,你才客气。”云七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放下茶盏道,“我称你淮南兄,你却一口一个云公子。” “……”孟淮南顿了一下,随后温和一笑,唤了一声,“云弟。” 说完,他从腰间解下那枚雪色玉佩,递到云七眼前:“你我初次相见,这是我给云弟的见面礼。” “……” 刚说这人实诚,果然实诚到家了,这叫她怎么好意思嘛!她和他称兄道弟不过是顺嘴一说,可不是为了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云弟,难道你不喜欢这枚玉佩?”孟淮南见云七迟迟不接,微蹙了一下眉头,遗憾道,“可是我身上也没有别的东西相赠,云弟你且将就收下吧。” 他声音很认真,好似送的玉佩只是一块不值钱的石头,让云七看不上。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送我的见面礼实在太贵重了,我无功不收禄。” 云七也很认真的看着他,摆了摆手。 风吹起,撩开马车帘,烛火明明灭灭,柔柔的月光打进来,笼罩在他的脸上,倒映在紫色的眼眸里。 她忽然感觉自己掉进了一片紫色花海,花海层层叠叠,风起,卷起紫色落英,纷纷绕绕落进她眼底,她眼花缭乱,伸手却捉不住一朵花瓣。 “看来云弟你并非真心唤我一声淮南兄。”他的声音清晰而又深沉。 “那……好吧。” 盛情难却,云七只能硬着头皮收下,她想人和人之间真的不一样。 第一次相见,有大方送她玉佩的,也有想方设法想骗她签下卖身签的。 如果是乐夫子送给她,她保证心安理得的拿过来,可孟淮男就不一样了。 人家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她,她当然要回礼,可浑身上下也没有什么东西可送的,她伸手挠了挠头,苦思冥想要回赠什么东西,忽然“轰”的一声,头顶传来一阵巨响,马车立刻被震的四分五裂。 云七心中哀嚎一声,尼玛!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又来,这一次更狠,干脆直接扔了个炸弹过来。 这个唐旭是有多么迫不及待的要弄死她,古代的炸弹威力虽然没那么强,可杀伤力也足以致人于死地的。 不行,她不能连累了孟淮南惨死,正要伸手握住他的手,将他带离险境,忽然身子一轻,她反被他握住了手腕,飞出了马车之外。 她并未从孟淮南身上感受到强大的玄力,当然,她现在受了伤,能量值降低不少,灵敏度自然也跟着降低,不过看孟淮南的身手,绝逼是个高手。 来不及多想,已随着他的步伐站落地面,前面的阿冷大喝一声:“公子,快走!” 话音刚落,几十名黑衣人从天而降,个个手持镰刀头一样的兵器朝云七和孟淮南袭来。 几十把镰刀头以诡异的旋转飞速直取二人咽喉而来,云七甚至来不及眨眼睛,镰刀头已飞至眼前,她正要闪身躲避,孟淮南一个跨步已经挡到了她的前面。 只听到刷刷刷几声,那几十把镰刀头突然掉转了方向,反朝黑衣人飞旋过去,速度更是快的离谱。 “嗞嗞嗞……” 刀入肉的声音刺的云七耳膜发紧,她没有想到唐旭能这么快的又派出如此多的高手。 同时,她又觉得深深疑惑,难道自己在唐旭眼中已经危险厉害到如此程度,值得他出动这么多的高手。 这些黑衣人的玄力个个都在地玄之上,放眼整个大盛,能一下集齐这么多地玄之上的高手实属罕见。 而孟淮南能在瞬间击杀十几名黑衣人,其玄力至少不在姬遇之下。 她几乎不用出手,只看孟淮南和阿冷出手,当然,就算她出手,她的那点玄力在面对真正的高手时也只是毛毛雨。 更惨的是,手上带的毒粉在对付先前的黑衣女人时早已用尽,就算她想拿对付黑衣人也没门了。 “云弟,你快走,这些人是专为杀我而来!” 孟淮南在苦战之际,不忘抽了个空,回头叫了一声。 云七方才觉醒过来,原来不是唐旭派来杀她的人,而是为杀孟淮南而来。 这个孟淮南究竟是什么人,能让这么多的高手如此兴师动众的来杀他? 正想着,刚刚打退一匹的黑衣人,又冒出了一匹黑衣人,那些黑衣人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就如雨后春笋一般源源冒出。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就算孟淮南再厉害,也渐渐力不能持,云七不想这么没义气的临阵脱逃,况且就算她真的要逃,也未必能逃出那些黑衣人的镰刀头,那镰刀头可是不长眼睛的。 “阿冷,你赶紧带云弟先走。” 见云七没有离开的意思,孟淮南急了,他与云七萍水相逢,不想祸及于他。 “不行,公子,我绝不能弃你而去。” 阿冷断不会为了一个陌生的云七,弃自家公子于不顾。 “嗞——” 又是一声刀入肉的声音,不过这一回刺中的不是黑衣人,而是孟淮南,镰刀头擦过他的肩膀飞过,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公子——” 阿冷大喝一声。 云七捂住发痛的胸口,一个飞身,跨上大马,然后回身斩断马绳,朝孟淮南直奔而去。 “淮南兄,快上马!” 她一个俯身拉住孟淮南的手臂,这一拉,用尽了她全身的力量,胸口处的伤口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 107地狱才是我的归宿 黑衣人没有料到云七会突然闯入,有瞬间的怔愣,也只是这一瞬间,孟淮南已经被云七拉上了马背。 “驾——” 云七驾马而去。 “追——” 有人大喝一声,阿冷手持一把雕刻着青龙的大刀奋力为孟淮南断后。 那些人见孟淮南驾马逃走,哪里还有心思对付阿冷,纷纷朝着云七逃跑的方向追来。 “云弟,你赶紧放开我,再这样下去,你会跟着我一起死的。” 血,一滴,一滴,沿着孟淮南的手臂滴落下来。 刀带剧毒,孟淮南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声音越来越弱。 “谁说我要跟你一起死的,我们都不会死!” 云七不管身后又多少人在追,她不能回头,只能拼命的驾马往前跑。 生怕孟淮南会重伤倒地,她干脆解了腰带往后一甩,将孟淮南和她捆绑在一起。 马跑的不够快,她从发上拔下一枚玉簪,往马背一刺。 马儿吃痛,发疯的往前奔跑。 “云弟,你放我下来……” 孟淮南还在挣扎着想跳下马。 “孟淮南,如果你是个男人,就不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我是绝对不会弃你而去的!” 云七胸中激起一股义气,不管怎么说,在生死危急关头,这个陌生人竟会想到要保护她。 “云弟,放我下来……”孟淮南似乎根本没听到云力在说什么,他已经没了丝毫力气,整个人都倒在了云七的背上,只是嘴里不停呢喃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云七每说一句话,胸口就震的疼,实在被他吵的发了烦,痛骂一句:“妈的,孟淮南,你是聋子吗?听不到老子在说什么!” “放我下来……” 还是重复这一句。 “我操!” 云七恨恨的又骂了一句,这个时候,就算她真弃他而去,那些黑衣人就会放过她吗?肯定会以为她和他一伙的,一起杀个干净。 “嘶——” 忽然马儿一声惨叫,腿部中了飞刀,马如山倒,往前栽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云七抓紧环着她和孟淮南的腰带从马上跳了下来,两个人一起滚到了旁边的密林里。 云七赶紧解下腰带系好,转头一看,孟淮南已经晕了,唇角边还溢着黑血,她及时点了他的穴位阻止毒素蔓延,又拿出自制的解毒药喂入他口,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淮南兄,你醒醒。” “哼!”有一个黑衣人慢慢走了过来,他打量了云七两声,冷哼一声,“你何必唤他醒来,让他再死一次。” “你是什么人?” 云七心想,完了,这下真的要陪孟淮南一起死了,只是死的这样不明不白,她有点不甘心。 不过,死了之后,她会去哪里呢? 回末世,还是真的死了,世间再无萧青若这个人了? “关你屁事!” 说话间,黑衣人手中的飞刀以云七无法躲避的速度再度飞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云七从来也没有感受的这样深,除了闭上眼等死,她什么都不能做。 忽然“咻”的一声,几乎就要触到云七咽喉的飞刀竟然像有生命似的,突然撤了回去,不是以回旋的姿势,而是直直的撤了回去。 转眼间,黑衣人不敢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咽喉,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一股血花从他的脖子里冲出,从指逢里流淌出来。 “扑通”一声,他直直的往后倒下。 他一倒,惊呆了所有的黑衣人,那些黑衣人面面相觑,然后纷纷一种看鬼的眼神看着云七。 “杀!”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黑衣人群涌而上。 一道重紫身影在夜幕下如诡异的妖魔,不知从哪里飘了出来,他行动无声,却给人带一种强烈而震憾的霸道戾气,这股戾气震的人胆颤心惊,几乎拔脚就想要逃走。 所有的黑衣人几乎在瞬间都明白过来,真正可怕的鬼不是眼前的这个白衣小子,而是突然冒出的紫衣男子。 他的脸难以描绘,因为太过美好,又太过邪冷,这本身就是一种矛盾的结合,偏偏还结合的如此完美,光华四射,却又令人毛骨悚然。 月光下,他黑漆漆的眼瞳没有丝毫光亮,你甚至没有勇气再多看他的眼睛一眼,仿佛再多看一眼便踏入地狱。 刚刚还玄气满满,杀气腾腾的黑衣人,站在紫衣男子面前,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随时可以被人捏死的蝼蚁。 气氛陡然凝滞,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喘气,有人因为太过压抑紧张,喉头滚过吞咽口水的声音。 “过来!” 紫衣男子的眼里根本没有这些黑衣人,他转头看着云七,充满邪性的眼眸里,带着愤怒,也带着一股莫名的宠溺。 “……” 生死关头,看到乐夫子,云七的唇角颤了颤,委屈的几乎想哭了,她也不知道这股委屈哪里来的,尽管很不男人,可她本来就不是男人,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他身边围着的黑衣人,想要告诉他。 “夫子,现在可不是说教的时候,坏人还没打退呢。” 因为他不是以乐夫子的面容,而是以他本来的面目站在她面前的,所以这声夫子在她喉咙口滚了两滚,没有叫出声来。 谁知道他为什么要化装成乐夫子,万一她不小心捅破他的秘密,他恼怒成羞怎么办。 “过来!”他的声音更加严厉,眼睛的颜色也更深了,掸了一眼云七身边的孟淮南,沉声道,“再不过来,我杀了他!” “好嘛!过来就过来,你这么凶做什么。” 云七扁了扁嘴,摆出一副委屈万分的样子抬头看着夜修。 夜色下,她清澈如水的眼睛泛着雾气一般,睫毛轻轻扑扇,眼泪悬在眼眶要掉不掉,他突然发现,云七的眼睛楚楚可怜看着你的时候极为清媚勾魂,就像清晨林雾中走出来的小妖,夺人心魄。 他心一软,几乎就想要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一拍她的背,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慰她:“乖,七七,别哭,我下次保证再也不凶你了。” 这样的话,他只在心里说了一遍,是不可能用嘴巴说出来的,云七实在太可恶,也太大胆,她和孟淮南什么关系,就敢这样拼了性命去救他。 他朝她伸过手,眼神稍微软化了一些,忽然,他注意到她雪白的衣衫染上大片血迹,他的心骤然一痛:“七七,你受伤了?” “哦,没有,都是他的血。” 云七不想在乐夫子面前表现的太过怂包,如果让他知道她受了伤,那以后再出来就是万难了,她可不想一直生活在他的眼皮底下,连喘息的机会都有。 她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手没有握向他伸出的手,而是指了指孟淮南:“他真的伤的很重,你再不救他,他就要血尽而亡了。” “他和你到底什么关系?值得让你这样拼死相救!” 夜修刚刚软化的眼神再度变得冰冷如刺。 “兄弟关系。”云七见这火发的莫名其妙,她咬了咬唇,举起右手朝天道,“真的,只是简单的兄弟关系。” 夜修冷哼一声:“我看是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老子有什么毛病。”云七气愤了。 “一见到美男就走不动道的毛病。” 他愤怒之余还不忘撩了一把头发,摆出一个冷酷霸道而又帅气的姿势,好像在告诉云七,其实他也是个美男。 云七又好气又好笑,这乐夫子搞什么鬼嘛,瞧他这表情,难道他是看上自己,所以吃醋了。 嗯,算他还有点眼光。 不过,他看上她,可不代表她就一定要看上他。 她正想怼他两句,一直滞步不前,犹豫观望的十来个黑衣人感觉自己找到了机会,趁着云七和夜修争执之际突然发难。 飞刀,如流星般直袭夜修后背后来,云七下意识的大叫一声:“乐夫子,当心!” 夜修怔了一下,在瞬间反应过,他所有的伪装早已被云七拆穿,他冷笑一声,连头都没有回,只轻轻的挥了挥宽大的紫色衣袖,飞刀打了个回旋,又飞了回去,那几十个黑衣甚至都不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转眼间,尽数倒下,一个不留。 血,蔓延遍地。 看到眼前一切,云七的嘴巴张的足以吞下一颗大鸭蛋,她早就感受到夜修强大的玄力,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玄力能强到如此地步。 这后来的几十个黑衣人比先前的一匹还要厉害,当中至少有一半多在金玄之上,还有些人的玄力已经强到灵敏度降低的她无法感应出来。 可是怎么回事?乐夫子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全部诛杀了。 完了! 她的玄力何年马月才能追得上他,难道自己要一辈子都被他欺压着,她忽然有了一种想逃跑的冲动,这种事事被人压制,却无法反抗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她还没来得逃,胸口一紧,整个人已经被夜修像拎小鸡一般拎了起来,他屈起食指恨恨的在她额头打了一下,满脸阴沉。 “七七,下次再敢如此莽撞,我定会叫你身无分文。”知道云七喜欢钱,他特意用钱来刺激她,还觉得刺海激的不够过瘾,又补充道,“一辈子都身无分文。” 云七像是风中独自飘零的树叶,她气愤而又憋屈的瞪着他:“乐恒,你放老子下来。” “只要你答应我,从此以后只听我一个人的话,我就放你下来。” “不……”可能两个字在云七嘴里转了一圈还是没说出来,她抑郁的垂头望一望受了重伤的孟淮南,心想救人救到底,不如先跟乐恒服个软,先救了人再说,于是,她努力平复心情,放软语气道,“好吧,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赶紧救人吧。” 夜修瞟了一眼孟淮南,很是凉薄:“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你……咳咳……” 云七胸口处的伤又开始剧烈作疼,忍不住咳了两声。 “七七,你敢骗我,你竟然真的受了伤。” 一直沉浸在怒火之中的夜修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云七欺骗了她,他又气愤又心疼,赶紧将她放了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莲心直接捏开她的嘴,将药喂了进去。 莲心入喉,冰凉无比,云七顿时感觉疼痛减轻了不少:“乐夫子,原来你带了莲心啊,可不可以再多给我一颗?” “没了。”夜修知道她想救孟淮南,冷冰冰的拒绝了,又云七道,“是谁伤了你?” 云七赌气道:“不关你事!” 夜修不再理她,又怕她为了孟淮南再赖着不肯走,干脆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就要离开。 “喂,乐恒,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云七不甘心就这样抛下孟淮南,他的那个叫阿冷的侍卫也不知死没死,到现在都没见到个人影,她很是担心。 “地狱才是我的归宿!我胜造浮屠作什么。” 他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抱着她坚定不移的往前走。 “求你了,行不?” “再求,我直接了断了他。” “你……” 云七刚说了一个字,耳朵一动,忽感觉不对,仿佛暗夜之中还有十几危险如狼一般的幽幽眼睛在看着她,越是往前走,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难道黑衣人还没有杀光,还有隐藏在暗夜的杀手在等着乐夫子离开之后出手结果了孟淮南? 她都能感觉的到,那乐夫子肯定也知道,他为何不出手,肯定是不想管孟淮南的生死,不行!她不能见死不救,他不能让孟淮南一人面对这么多可怕的杀手,她必须借乐夫子的手除掉这些人。 忽然,她吃痛的“哎哟”了一声。 “怎么了?七七,还很痛吗?” 他终于舍得低下他高傲的头颅看着她了。 “呜呜……好痛……” 都说女人的眼泪是征服男人最强大的武器,自从妈妈和朵朵死后,她再也没流过一滴泪,刚刚不知怎么就委屈的流出泪,可惜的是刚才她的眼泪并没有引起乐恒的恻隐之心,或许是眼泪流的不够多,不够惨,于是,她作出一副痛苦的惨样,哭的悲伤之极。 “真的好痛,乐恒,你真是一点儿也不关心我,那些坏人打伤了我,你竟然都不为我报仇。” 她伸手凭感觉四处指了指,加强了语气又道:“就是那些躲在暗夜里的坏人打伤我的。” 108我命中注定的人 “你说的是真的?”夜修怀疑的看着她。 “比真金还真。”云七赶紧点头。 “出来吧!” 夜修这下又怒了,在这个世上,除了他,没有人可以伤害七七,不仅仅因为七七是救他性命的血引,更因为…… 因为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尽管他知道云七是在撒谎,可是他一向奉行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原则,所以这些人全都该死。 黑衣人纷纷一抖,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夜修冷笑一声,声音冷骇之极:“那都去死吧!” “饶命,尊主饶命……” 忽然一道黑影飘来,扑通一声跪于夜修的面前,磕头求饶。 这黑衣人是名女子,脸被黑布蒙着看不到她长什么模样,声音倒是哀婉之极,听在耳朵里甚是可怜,惹得云七都有些心虚了。 其实,她对孟淮南一点都不了解,是正是邪也分不清楚,只是看到孟淮南在危难关头还不忘护着她,自然而然就把孟淮南想成了好人,把这些黑衣人想成了坏人。 “尊主饶命,饶命……” 接下来,又飞出五六个黑衣人,纷纷跪于夜修面前,他们并不知道夜修是什么人,只是黑衣女子是他们的首领,首领都跪了,他们为了保命自然也要跪。 夜修不为所动,冷冷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迟了。” “尊主,请看这个。”黑衣女子颤抖手从袖中掏出半枚绣着兰花图案的绣帕,恭敬万分的递于夜修眼前,“还请尊主大人能看这半块兰花绣帕的份上饶奴婢一命。” 她本以为尊主不会插手此事,所以隐在暗处没有现身,没想到仅凭尊主怀里的那个男子,又或者,根本就是个女子一句话,情势逆转,逼得她不得不现身。 云七抽一抽嘴角,难道神雕侠侣里程英和陆无双的戏码上演了?只是如果乐夫子男版李莫愁,那他心里的那个女版陆展元又是谁? 对了,这个黑衣女子自称奴婢,难道她是乐夫子的人?可是不对啊,乐夫子怎么会杀了自己的人。 神思混乱间,夜修的冷淡的声音再度响起:“原来是你。”顿一下,面无表情道,“只是你伤了不该伤的人,这块帕子也救不了你。” “尊主,奴婢从未伤过这位公子,真的,奴婢敢拿铃铛发誓,不仅奴婢,就是奴婢身后的这些手下,也绝对没有伤过这位公子一根汗毛。” “七七……” 夜修早就猜到云七撒谎,用一种质问的眼神看着她。 “……呃,呵呵,人家不是救人心切嘛……” 云七僵硬的扯扯嘴角,讪讪一笑,既然认识那就好办了,干脆求乐夫子让这些人撤了,不过这乐夫子可恶的很,不一定会听她的话。 她抬眸看了看他的脸,从她的角度正好看到他完美弧度的侧颜,淡白月光透出参天大树落下几点光晕洒在他的脸上,很皎洁,也很冰冷,像是魔魅一般。 呆呆望着他那双深幽而阴冷的眼睛,她不知道如何开口才能得到他的同意。 迟疑间,就听到夜修冷冷说道:“就算你没有伤到七七,你的人刚刚追杀七七是真,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奴婢知道。”黑衣女子不由分说,持刀直接齐腕切下了左手,顿时鲜血淋漓,她痛的全身抽搐,却哼都没有哼一声,再说话时,忍着剧痛,气息不稳。“不知这样可否让尊主饶奴婢一命?” 云七见这黑衣女子竟然生生切断自己的手,彻底傻眼了。 “滚吧!” 夜修声音略带着难以察觉的疲倦。 “多谢尊主不杀之恩。” 黑衣女子抱着受伤的手,带着她的下属狼狈的逃走了。 “公子……公子……” 黑衣人刚走,云七就看到阿冷踉跄着步子找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云七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孟淮南的救兵到了。 “他在那里。” 云七伸手往草丛里指了指。 “多谢云公子。” 阿冷挥手让人去寻,然后拱一拱手道了声谢,转身就要跟着去找孟淮南。 “莲珏……” 忽然,前方急步走来一道白影,清如月,洁如莲,他静静的站在阿冷面前,一双清亮的眼睛凝视着他,眉色间带着莫名的痛楚。 “这天下已没有莲珏,我叫阿冷。” 阿冷隐在黑暗里的眼睛如古井一般,没有半点波澜。 “阿冷,你要如何才肯做莲珏?” “除非你现在就死在我的面前。”阿冷阴冷冷的眸光在苏莲月身上上下游走,讥笑一声,“想你也舍不得你这条烂命。” “非我不舍,只是我现在还不能死,待我完成苏家的使命,我的命你随时可以取走。” 苏莲月看着他,眼神淡淡哀凉。 “苏莲月……”夜修脸上露出不满情绪,“他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云七没想到阿冷竟然和苏莲月认识,两人名字都莲,莫非是兄弟,不过看他们一冷一热的样子,八层是苏莲月干了什么对不起阿冷的事。 “尊主,这本是莲月欠他的。” “哼!”阿冷声音冰冷如破冰一般,“收起你假惺惺的说辞,别叫我恶心。” 说完,阿冷转身即走,苏莲月追上他,从袖子拿出一瓶药递到他的面前:“阿冷,你受伤了。” 阿冷接过药瓶,看了看,然后冷笑着松开了手,药瓶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天下人都稀罕你苏莲月研制的药,而我不需要!” “喂,你个傻瓜,你不需要你家公子需要啊!”云七急着提醒道,“这时候可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快跟他要莲心啊。” 孟淮南中了剧毒,虽然吃了她研制的山寨版莲心,但效果肯定远不如真正的莲心。 夜修垂眸白了她一眼:“七七,看来你真的很关心孟淮南。” “其实人家更关心你嘛!”反正已经肉麻兮兮的求过他了,她也不在乎更肉麻一些,伸手勾到他胸口拍了一下,嘴角一扬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你看你,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下属,连让苏莲月做好人的机会都不给,像你这样的老板很难得到人心,所以喽,我就给你一个争取人心的机会,嘻嘻……” “……这么说,你这是在帮我了?” “是的,你不用太过记于心上哈,我这人一向都是施恩不图回报的。”话锋一转,又笑道,“当然,如果你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想要报答我,我还是可以勉为其难接受的。” “……”夜修彻底无语,然后无奈的对着阿冷说道,“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责任,你的命不值钱,孟淮南的命还值点钱。” 阿冷神色一怔,脸色浮起一丝惭愧之色,苏莲月毫不介意他先前的恶语相向,赶紧又取出了莲心交到了他的手里。 阿冷接过莲心,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苏莲月,微微波动的目光,在瞬间又被冰冷给冻结住了。 “不要以为你的施舍能换来一丝心安,我不会领你的情。” 阿冷说完,握着莲心绝决而去。 苏莲月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默然一叹。 云七讶然的看着眼前一切,这苏莲月究竟对阿冷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啊,就算他在他面前摆出一副低到尘埃,任他予取予求的样子,阿冷也半点不领情。 想想,八卦之心顿起。 …… 转眼间,云七已经被夜修抱到了马车上,反正孟淮南已经被人救走了,她也不需要再在他面前做小伏低了,于是云七很不仗义的过河拆桥,一进马车就坐到了最里面,然后拿背对着他,头倚着马车佯装睡觉。 “七七,过来。” 他不喜欢她背对着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云七继续佯装睡觉,反正他再怎么叫,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忽然,眼前笼罩上一大片阴影,云七整个人已经被他抱入怀中,她还是没有睁开眼,她怕她睁开眼,他又会像夫子一样把她训斥一顿,毕竟她走的急,没来得及请假,旷课是真。 夜修叹了一声:“你这丫头,真是忘恩负义,一转眼,就不认帐了。” “……” “我救了你,你当以身相许,七七,你是我的人了。” “……” 尼玛!老子早就签下卖身签了,你不用再重复一遍,我是你的人,心却是自己的,不对,人也不是你的,顶多日后我再救你一命。 “七七,你以为你装睡就可以躲过惩罚了?”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他伸手触了一下,“你好大的胆子,敢私自跑下山,还受了如此重的伤,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以外。” “……” 他当他是谁,看管犯人吗?她才不会理他这一套,我就是不理你,看你怎么办。 唉呀!这人真是讨厌,弄的她睫毛痒死了。 云七几乎崩不住想打开他的手。 “既然你是我的人了,那我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 他的声音轻淡之极,却带着某种让人不安的暧昧感觉,云七心里微微发慌。 忽然,他俯下身来,浓重的阴影顿时笼罩云七头顶。 云七惊的几乎要跳起,睁开眼,一把将他推开。 他没有发怒,只是面带戏笑的盯着她:“怎么,终于舍得醒了?” 云七瞪着他:“你到底想干吗?” “很明显,你无故旷课,我必须要惩罚你。” “我这是见义勇为,你该奖励我才是,就算不奖励,至少也不能惩罚,身为夫子连这么一点觉悟都没有。” 云七气恼自己老是被他压制的死死的,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哦?”他语调一扬,又冷冷的笑了一声:“这么说,你的觉悟很高了?” “老子的觉悟当然高了。” “一个学生在夫子面称自称老子,这就是你的高觉悟,七七,你真是缺管教!” “你以为是你谁,可以这样管着我?”云七更加气愤,重重的在他胸口捶了一拳,“你的脸是假的,你的身份是假的,或许连名字也是假的,你根本就是一身假,凭什么来管我!” “除了脸,其他的都是真的。”他生生承受了她的暴击,然后一把握住她的手,目光认真,“现在,我的脸也是真的。” “你真叫乐恒?” “我姓夜,名修,字乐恒。” “什么,你叫夜修?”云七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重大新闻,骤然睁大眼睛,“你是魔尊夜修?” “嗯。”他的眸光里少了霸道,多了炙热的连他自己都弄不清,也控制不了的情绪,“所以七七,不要再妄想着要离开我。” “……” 云七被震的七荤八蔬。 我天,他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魔尊夜修,她早就该想到了,试问这天底下能让晋王姬长幽甘心做小弟,能随随便便就可以把火麒麟借给她骑,能在弹指一挥间解决了那么多高手,还能让天下第一美男苏莲月为他驾马的人,除了魔尊夜修,谁能做到。 她是不是很幸运,一穿到异世就抱上了魔尊夜修的粗大腿? 可幸运之感在转瞬间就突然湮灭了,仿佛有一盘凉水从天而降,把云七浇了个透心凉,她忽然又觉得自己很悲催,她怎么这么倒霉被魔尊夜修缠上了,这意味着,她想要脱离他的控制会变得特别艰辛。 除非,有朝一日,她可以打败他,可是这可能么?反正在短时间之内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还有,魔尊夜修难道这么闲吗?闲到要到临天学院假扮夫子玩,闲到有事没事就找找她去补习功课,闲到不管她在哪里他都能找到她。 她忽然有了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身子也跟着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七七,你是不是冷了?” 他关切的问她。 “……哦,不冷,我只是觉得奇怪,堂堂魔尊大人为何要易容待在临天学院?” 云七双眼疑惑的看着她。 “因为我想接近你。” “为什么要接近我?” 云七警惕的缩了一下身子。 “因为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人。” “这句话太过笼统,你可不可以说的明白一些,命中注定的什么人?” ------题外话------ 小可爱们!端午安康哦~~ 109坠落悬崖 “那要看你希望我成为你命中注定的什么人。” 夜修没有正面回答云七的话。 “……” 噗,她希望什么,她希望他离她远远的,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对于这种强大到让她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人,敬而远之才是最好。 许是遭遇过惨烈的背叛,她不敢再相信轻易相信任何人,直觉告诉她,他接近她的目的并不单纯,甚至很有可能是危险的。 “怎么,七七,你害怕了?”他的声音异常温柔,生怕再惊到她似的,他轻轻的拂了一下她的冰冷浮汗的额头,“瞧你,害怕的都出汗了,原来七七你是个胆小鬼。” “你才是胆小鬼,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云七克制住内心的疑惑和害怕,一把打开他的手,对视着他的眼睛,“你要小心,面具戴久了,就会长到脸上摘不下来了。” “放心。”他笑了笑,“即使我摘不下来,还有七七你为我摘下。” “那你现在就摘下。” 他摇摇头:“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我怕学院的女学生见到我的真容之后,再无心思上课。” “……噗,你还要点脸不?” “我已拥有一张脸,再要一张岂不脸皮太厚了。” “……” 云七发觉,她不仅打不过他,在很多时候,也说不过他,她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憋屈感,她更加想要从他身边逃离,因为她绝不愿成为他人手中牢牢掌控的囚徒,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他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 可是她要怎么逃? 若不是身在古代,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身上被他安装了追踪器,否则,他怎么总是能这么巧的找到自己。 对,她必须尽快找到其他灵珠,这样她就可以回去报仇,也可以成功的躲过夜修。 她这边想着要逃,夜修却想着要把她紧紧栓在身边,就算她要飞,也只能像风筝一样,绳牢牢掌握在他的手里。 这二人一路同车异梦,临天学院却差点被赵燕染搅翻天了。 此刻,他正神色焦虑,手搓个不停的来回在宿舍门外踱来踱去,不时的抬头向望远处张望,期望着能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自从与云七分别之后,他就感觉十分后悔,身为好朋友,在朋友最痛苦伤心的时候就应该陪在他身边,哪怕云七说想一个人静一静,他也应该在暗中看着他,他怎么能犯糊涂回了皇宫,万一云七伤心过度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当时,云七的脸色就很不好,他想想放心不下,于是急匆匆又从皇宫返回临天学院,他左等云七没有回来,右等云七没有回来,命人去了云家和春风福利院,都说云七不在,他心下大急,想到上一次赵玉姝不过失踪了一会儿,就遇到那么可怕的事,他越想越觉得心惊,赶紧派侍卫满城满山的寻找。 不仅他的侍卫,惊动的满宿舍的男学生都去找人,幸好唐继薇因为唐继元的死,府中有丧事人不在,旁的夫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管束了。 端木怜星听说赵燕染到处找云七,以为云七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当时就急哭了,带着云七送给她饲养的赤练蛇,求着江迟晚和她一起去找人,找来找去,哪里有云七的半点消息。 不一会儿,一个侍卫急步跑了过来,赵燕染赶紧问道:“怎么样,人找着了吗?” 侍卫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回禀殿下,没找着。” “他娘的!”赵燕染心急如焚的怒斥一句,“没找着,你跑回来干嘛,还不赶紧滚去找人。” “是。”侍卫吓得转身就跑,说了两步忽然又定住了,回头道,“卑职刚回来是想回禀殿下,皇后娘娘让殿下在亥时前回皇宫。” “找不到云七,本王还回去做什么,赶紧给我找人!”赵燕染急的双目通红,“找不回来,本王砍了你们的脑袋。” “卑职遵命!” 侍卫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惶恐万分的跑了。 夜,越发深了。 月光如银,照及四处,山木茏葱,在月光的下投射出大片大片的黑色暗影,身边花草丛里不时的传来蛙声虫语,赵燕染一边走一边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云七没事的,云七一定没事的……” 念来叨去,他忽然伸手抽了自己一耳刮子,埋怨自己,如果当时看好云七,也不会让他失踪了。 正焦虑着,忽见李通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因为走的太急,没注意脚下的石头,“哎哟!”一声,被绊了一个大跟头,撞到旁边的花台上。 “李通,你怎么回事,连路都不会走了。” 赵燕染急忙跑过去扶起了他。 李通栽的两眼冒星,牙齿冒血,他痛苦的“咝”了一声,抹去嘴上的血,哭丧着脸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赵燕染浑身一抖:“是不是云七出事了?” “不是,是怜星。” “端木怜星怎么了?” “……呜呜,她摔下悬崖了。”李通痛哭了起来,悲伤的拍着大腿道,“悬崖那么高,怜星那么弱小,摔下去死定了。” 赵燕染本来还因为出事的不是云七松了一口气,一听李通说的如此严重,心中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完了,汤圆才死,倘若端木怜星要死了,就算云七安然无恙的回来,他如何能承受的住,云七对端木怜星那可不是一般的好。 如果不是端木怜星年纪尚小,他会以为云七被掰直了爱上了端木怜星。 为此,玉姝还曾深深嫉妒过,要找端木怜星决斗一场,后来云七郑重其事的告诉玉姝,他只把端木怜星当成亲妹子看待,这才打消了玉姝的疑虑,一心一意的和端木怜星做起好朋友来。 汗,不自觉的浸透全身,赵燕染已经没了主意,他哆嗦着嘴唇道:“人还没找着,怎么就能说死了,说不定她还活着。” “这会子江夫子已经带着学生去找人了,不过山下那么大,不容易找到。”李通立马抹去眼泪,睁大眼睛满脸期盼的看着他:“所以殿下,你马上派你的人和我们一起下山去寻找怜星。” “可是云七?” 他带的侍卫并不多,如果全都去寻找端木怜星,谁去找云七。 “云七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可是怜星她……她……”李通又开始痛哭流涕起来,一边哭一边捶地,“她如果死了,云七回来,一定会伤心死的。” “好,我马上派人去找!” 要不是他要找云七闹的人仰马翻,也不会惊动端木怜星和江迟晚摸黑去找人,这下好了,云七人没找到,端木怜星倒掉落悬崖了,他这是办的什么事啊! 如果让云七知道,一定要恨死他的。 …… 当云七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一个浑身是伤,气息微弱到几乎没有的小女孩静静的躺在床上,旁边坐着面色苍白,如泥塑木雕一般的李通。 他好像失了智似的怔怔盯着小女孩,根本没有发现云七的到来,还有江迟晚,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云七拖着沉重的脚步,双腿颤抖一步一步走向床边,她脸上身上的血已经被清理干净,可还是能看到怵目惊心的道道伤痕。 这伤痕就好像是鞭子一样一鞭一鞭狠狠抽打着云七的心,她根本来不及为自己疗伤,她只想立刻救活眼前的小女孩。 “嗞嗞……嗞嗞……” 同样浑身是伤的赤练蛇不停的吐着蛇信子,在端木怜星的脸上的舔了舔,似乎想要唤醒她。 它和端木怜星一起坠落悬崖,不过它伤势的没有那么重,寻着江迟晚的气息一路游了过去,这才带人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端木怜星。 感觉到端木怜星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赤练失望的竖起脑袋看向云七,云七此刻已然被痛苦淹没,呆呆的瞧着端木怜星。 “云七,你怎么了,你说话呀,你如果伤心,就打我……” 赵燕染有一种万死难辞其疚的罪恶感,是他太沉不住气了,本来只是一件小事,竟然给他闹出了人命。 “江夫子,小十三,你让所有人都出去吧!”顿一顿,又道,“还有你,李通,你也出去。” 李通终于有了一丝反应,痛楚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希望的光,起身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江迟晚摆了摆手,一时间,屋内只留下云七和端木怜星,赤练蛇。 伸手搭上她几乎断裂的手腕,连脉搏都已经探不出来,云七又不甘心的往她脖子上摸了摸,又翻了翻她的眼皮…… 一系列的检查做完之后,云七绝望了,可她又不甘于绝望,当夜修带着苏莲月紧跟着走进来的时候,她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冲了过去,一把拉住苏莲月的手:“苏莲月,你能救她,你一定能救她。” 不由分说,苏莲月急步走到端木怜星身边,又是一番仔细检查,末了,他悲哀而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不可能,莲月公子,你把所有的莲心都给她。” 她抓住他的衣袖,拼命摇着。 “七七,你醒醒,在这个世上连苏莲月都救不了的人,就算给她一座城池的莲心也救不回来!” 夜修早已经恢复了乐夫子该有容貌,本来苏莲月该离开的,可是他带着云七一回来,就听到了学生们在议论,说什么端木怜星要死了,云七说什么也不让苏莲月离开。 “不,你骗人,你根本就是个无心无情的混蛋!” 云七已近疯狂,她彻彻底底的把端木怜星当成了萧青朵。 倘若现在在沫世,倘若她还有那套精密的医疗仪器,倘若有条件为她动手术,怜星就还有一线生机。 可所有的倘若都不存在,她只能第二次面对朵朵的离开。 “云七,你够了!”夜修怒的一把握住她的手,“你发什么疯,不过就是个……” 他知道她对端木怜星好,可是没想到能好到这个份上,他实在不明白云七为什么会如此在意端木怜星,不过是个没什么关系的小丫头罢了,死了就死了,值得伤心至此吗。 他的话没有说完,云七忽然一把挣开他的手,泪如雨下的看着端木怜星。 “怎么能够,朵朵,姐姐怎么能够能再一次眼睁睁看着你死……” 撕开往事,鲜血淋漓,她已经完全分不清眼前躺着的人到底是端木怜星,还是萧青朵了,因为端木怜星和萧青朵不仅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言行举止也十分相似,她觉得这天下没有这样巧的事。 忽然,她抬眸看着夜修,眼里充满着乞求:“倘若无所不能的魔尊大人在,能不能救她一命?” 她曾听闻过苏莲月能生死人,肉白骨的能力,也曾听闻过魔尊夜修有赐人重生的能力,只是她从来也没有相信过这个传闻。 不管是苏莲月,还是魔尊,他们只是人,不是神,不可能如传闻里说的那般神乎奇神。 她的不相信没有错,苏莲月果然救不了怜星,可是夜修呢?她宁可相信有关夜修的传闻是真的。 她哑着嗓子一字一句问他:“回答我,你……能……的,是不是?” 苏莲月浑身一震,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不由自主的看向夜修,却听到夜修冰凉的声音:“我看你果然是疯了。” “……噗” 血气往上一涌,云七呕出一大口鲜血,视线渐渐模糊,她嘴里喃喃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朵朵……” “七七……” 在她倒下的时候,夜修痛呼一声,抱住了她。 …… 翌日一早,云七是被一阵清脆的鸟叫声吵醒的,她睁开朦胧的双眼,就看到面色苍白的赵燕染坐在她床边,手支着脑袋打盹。 “朵朵,朵朵……” 迷糊间蓦然想起昨晚端木怜星的惨状,她撩开被子就要起身,脚还没落地,眼前一阵黑,差点一个踉跄摔到在地,赵燕染突然惊醒,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她。 “云七,你可终于醒来了。” 赵燕染激动的紧紧抱住了她,一阵清新的好似带着晨露娇花般的香气扑入鼻中,赵燕染浑身一怔,心旌神摇。 110告白 “小十三,你放开我……”云七被他抱的喘不过气来,伸手想要一把将他推开,嗓音沙哑,“怜星呢,我要见怜星。” 赵燕染一双布满血丝的弯月眼往下一弯,扶住云七的肩膀道:“你放心,怜星没事了。” “真的吗,怜星真的没事吗?” 云七不敢相信的看着赵燕染,苏莲月都说怜星没救了,还有谁能救她,难道夜修真如传说中的那般神乎奇神,救活了怜星? “千真万确。” “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云七疼痛到几乎无法安放的心,结实的落了地,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个既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地方,她问赵燕染道,“这是哪里?” “哦,这是山长家的后院厢房,莲月公子说你需要清静,不宜住在宿舍里。” 云七摸了一下额头,“哦”了一声,又急忙道,“我没事了,快带我去看看怜星。” “云七,怜星那里有江夫子在照顾,你等用过早饭去也不迟。” “不行,我想确定她没事。” “云七……”赵燕染从未见过云七的脸色像昨晚那样可怕,原来她在乎端木怜星已经在乎到让他无法想像的地步了,就算是汤圆死了,也没见云七伤心绝望成那样,他眼睛里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弄不懂的失落,认真的看着云七的眼睛问道,“倘若有一天,我要死了,你会不会像昨晚那样伤心?” “小十三,你胡说什么呢。”云七微微一愣,“你好好的,怎么会死!” “我才没有胡说。”赵燕染莫名的有些不高兴的撅起嘴巴,“云七,你是不是喜欢端木怜星?” “对啊。” 她把端木怜星当成了朵朵,能不喜欢她么,简直喜欢的要死。 “她才八岁。” 赵燕染像了受了什么打击一般,颓然的放下手,眸光哀怨的看着她。 “八岁怎么了,八岁我就不能喜欢了吗?”她挑挑眉,“你有意见?” “……呃,我……”他这是怎么了?他可是堂堂男子汉,云七又他的兄弟,兄弟喜欢一个女子他不高兴个什么劲,他真是疯了,猛地将头一甩,他定了一下心神,有些尴尬的耸耸肩,“我没意见……呵呵……” “没意见还不快让开。” “不行,莲月公子交待过,要我好好照顾你,要去也要等用过早饭再去,你如果不肯听话,我把玉姝找来劝劝你,她应该快来上学了。” 其实苏莲月并没有吩咐他照顾云七,是他自告奋勇的非要照顾,本来照顾云七的人是山长夫人,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云七,干脆搬出了赵玉姝。 云七一听到赵玉姝的名字就头大,这破小孩橡皮糖似的太能缠人,有时候她还真拿她没什么办法,如果让她知道了她受了伤,她还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粘在她身边。 她无奈叹了叹:“算了,算了,就听你一次。” “好嘞。”赵燕染高兴的回头吩咐门外站着的侍从,“司墨,还不快去给你云爷爷把早饭端来。” “奴才遵命。” 司墨刚要走,就见山长夫人笑眯眯的端着朱漆长盘走过来了,长盘上摆放着两碗碧粳粥,两碟小菜,几碟糕点,还有一屉水晶蒸饺。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丫头,手里拿着一应俱全的洗漱用品,司墨一见,很是机灵的接过了小丫头手里的装着热水的沙吊子。 一阵诱人香味扑来,云七顿时觉得有点饿了,而赵燕染的肚子已经叽里咕噜开始叫了起来,昨天为了找云七,他晚上根本没吃饭。 “七七,十三,赶紧去洗漱洗漱,吃早饭了。” 山长夫人的声音特别的温柔,听在人耳朵里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不一会儿,云七和赵燕染双双坐定,云七拿起筷子笑对着山长夫人道:“师母,谢谢你了。” “七七,你太客气了,师母早就跟你说过,这里就是你的家,千万不要把师母当成外人。”山长夫人说完,又看向赵燕染,目光柔和而慈蔼,“十三,你也一样。” “嗯嗯。”赵燕染笑嘻嘻的点头,说着就迫不及待的夹起一个蒸的晶莹剔透的水饺,正想往嘴里送,又觉得不对,然后很是狗腿送到云七的面七,讨好道,“云七,你先尝尝。” 云七不客气的就吃了一口,“哇”的一声,称赞道:“师母,今天你做的这水晶蒸饺真是太好吃了,” “真的吗?”山长夫人很是高兴道,“你如果喜欢吃,以后师母天天给你做。” “嗯。” 云七吞下整颗饺子,发出满足的咀嚼声。 “师母,你偏心,我也要天天吃。” 赵燕染脸上带着撒娇的表情。 “好好好。” 山长夫人更加高兴了,连连点头。 “哇呜……哇呜……”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哭的还十分响亮,又听到山长的声音响起,“初十乖啊,不哭不哭,爹爹带你去见你云七哥哥,你不是最喜欢看到云七哥哥吗?” 话音一落,初十果然不哭了。 “哈,小初十。” 自从住宿以后,她在学院就拥有了更多的时间,有时会带着端木怜星一起来看他,她很喜欢这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小家伙。 回头一看,山长已经笑眯眯的抱着初十走了进来,云七又吞了一颗饺子,很自然的走了过去,想要接过初十来抱。 “云七,你身体还没好,我怕初十太闹腾。”山长迟疑的笑道。 云七拍拍胸脯,颇为自豪道:“山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我皮实着呢,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山长笑着点头:“也是。” 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管云七受再重的伤,总比旁人复原的快,许是他天生就拥有修复能力,他放心的将初十交给云七手上,云七抱着他,摸了一把初十嫩汪汪的小脸蛋,笑问道:“小初十,想不想哥哥呀?” 初十眨巴着大眼睛,嘟着小嘴巴表情愉悦的看着云七,现在的他还太小,不太会笑。 “这孩子呀,就是和七七亲。”山长夫人笑容满面。 山长捋着小胡子,十分疼爱的看着初十,满面笑容的附合一声:“是啊,如果不是七七,哪来他的小命哦。” “咿呀,咿呀……” 初十嘴里发出无人能听懂的婴语,然后将小手往在嘴巴里啃呀啃。 “哇,初十都长这么大啦?” 赵燕染激动的跑了过来,目光落到初十稚嫩的脸蛋上,不由的觉得生命好奇妙,他还记得初十出生的那一天,他特别丢脸的晕过去了,这成了他人生的中的黑历史,搞的他没脸见人,算算好像有一些日子没看到初十了,想不到当初那个皱皱巴巴的小家伙变得水水嫩嫩了。 这小眉毛,这小眼睛,这小鼻子小嘴巴的……好可爱呀。 “云七,快给我抱抱。” 他满心欢喜的伸出了手,这可是他亲眼见证,亲手参与生下的来的第一个孩子。 “去去去,你个粗心大意的男人抱什么抱。” 云七十分嫌弃的避让开。 “……” 难道云七不是男人,他怎么就能抱了? 他不服气道:“云七,难道你不是男人?” “……呃”云七愣了一下,随之强辩道,“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有很大不同的好吧,我不属于粗心大意的男人。” “……” 好吧!他承认,他的确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否则也不会闹的差点间接害死了端木怜星。 他悻悻的垂下了头:“好啦,好啦,给你抱,不过你要当心哦。” 云七看他一副失落的样子,将手里的初十递给了赵燕染,赵燕染立刻转悲为喜,小心翼翼的接过初十,无比幸福的盯着小家伙看来看去,越看越觉得可爱,突然,他抬头对云七笑兮兮的感慨了一句:“云七,这可是我和你一起生下的孩子啊!” “……” 云七满头黑线。 “哈哈……”山长忽然笑了起来,摸着胡子纠正道,“一起接生下的,是一起接生下的,哈哈……” 山长夫人亦跟着哈哈一笑。 赵燕染的想起自己刚刚说错了话,脸色烧的通红一片。 初十转转脑袋,圆圆的眼睛好奇的看看你,看看她,嘴里吐出小泡泡,咿咿呀呀…… 用过早饭,陪初十玩了一会,云七和赵燕染去江迟晚宿舍看了端木怜星,云七又帮端木怜星仔细诊治了一番,虽然她还没醒来,生命体征却很平稳,断掉的四肢也重新接好了,云七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耽搁了一会,云七想去给夜修道个谢,却没有找到他人,他只好回班级去上课,第一节原是夜修教的课程,他没来,代替他上课的是教国学的汪夫子,云七听的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的都是端木怜星到底是如何被救活的。 这一想,想了整整五天还没有任何答案,因为夜修一直都没有来,云七也找不到他,不仅找不到他,连苏莲月都找不到,这两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在学院一般,不管云七向谁打听消失,得到的结果就是三个字“不知道”。 难道夜修受伤了? 因为救怜星而受的伤? 这个问题一直纠缠在云七的脑海里,让她无法安心上学,心情也渐渐开始变得忧虑和烦燥起来。 夜修不在,云七的娘聂蓁蓁于四天前带着哑婆婆回来了,所以云七又开始了走读的生活。 她找了一个时机,又趁夜晚摸进了唐府,找到了包子,这次包子一口咬定,汤圆的死纯属意外。 她本怀疑汤圆是被唐旭所害,包子坚定的回答反让她摸不着头脑了,她又找不到实证来证明唐旭杀了汤圆,这件事也就僵在那儿了。 这一天,她和赵燕染去饭堂吃饭,走到一半,被一群男学生堵住了去路,二人觉得很奇怪,自从云七打败唐继思之后,学院根本没有人敢再惹她。 “喂,好狗不挡道,给本王滚远点!” 赵燕染怒了,摩拳擦掌的就要上前去干仗。 忽然,天上降下一阵花雨,落英缤纷,朝着云七和赵燕染纷扬而下,美不胜收,堵住的人群自动向两边散开。 漫漫花雨中,就见一身碧绿长衫,衫上绣着华丽图案的唐继欢好似带风,十分风蚤的朝着云七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捧早上刚从后山摘来的白兰花。 云七和赵燕染瞧得目瞪口呆,看眼前这情形,分明就是告白的场面。 像谁告白? 她,亦或赵燕染? 很快,就有了答案。 唐继欢面带绯红,娇羞满面的走向了云七,将手里的花往云七面前一递,低低道:“云七,你成功了?” “……” 成功什么?云七满头雾水。 见云七不接花,唐继欢将脚一跺,更加娇羞的提醒道:“你成功的把我变成了和你一样的人。” “……” 什么鬼,什么一样的人? 她跟唐继欢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好吧,说实在的,这几天她早瞧这小子不顺眼了,上课时没事就往后瞧,还一个劲的朝她抛媚眼。 她恨不得暴揍他一顿,打得他连他爹妈都不认识,可是,他除了抛媚眼,也没做别的,揍他好像说不过去,况且这几天,她心情不大好,没空搭理这种无聊之极的人。 唐继欢见云七还是没理解他的意思,心里想着,这云七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傻,人家都说的如此直白了,他竟然还没理解过来。 不过傻有傻的可爱,云七就是傻的可爱的人。 为了今天,他不知道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才能让自己强大到有勇气站到他面前向他告白,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瞧云七越喜欢,尤其是在云七打败了唐继思之后,他对云七的崇拜仰慕简直达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在整个唐家,除了唐继薇,谁敢欺负唐继思,他与唐继思虽然都是唐家人,但他是庶出,他和他的娘,从来都只有被唐继思母女欺负碾压的份。 如今,唐继思滚去了别庄,大夫人也自觉无脸见人,整日躲在庵堂里念经,他和娘的日子着实松快不少,这都得益于云七。 111好毒的局! “你是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唐继欢低下了头,两只手不安的握着花束,这话已经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他不信云七还听不懂。 果然,云七猛地抽了抽嘴角,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说了两个字:“毛病”。 说完,将手一挥,想要把唐继欢打开,忽然又响起一阵起哄声。 “答应他,答应他……” 排成两列的学生们拼命的拍掌起哄,越来越多的学生一起围观了上来。 “怎么回事,唐继欢竟然向云七告白了?哈哈,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从前云七还追过唐继欢一阵子,现在轮到唐继欢倒追了,嘻嘻……” “……” 有些女子从未见过如此张扬高调的告白方式,若是从前,她们只会在旁边嘲笑,可现在云七是她们心目的神,当然不希望云七答应,一个个紧张兮兮的看着云七的反应。 “云七,不要答应他,他配不上你……” “唐继欢,滚回去拿镜子照照自己的德行吧,你根本配不上云七……” “是啊,是啊,有些人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一阵议论,说什么的都有。 “唐继欢,要喜欢云七是你自己的事,云七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赵燕气愤不已的一把夺过唐继欢手里的花,扔到地上踩了个稀巴烂。 “赵燕染,你什么意思,云七还没说话,你凭什么踩烂我的花!” 唐继欢看着满地残花,心疼不已,为了亲手摘这些花,早上还差点摔折了腿。 “你是聋子吗,没听云七说你有毛病吗?”赵燕染气的青筋暴叠,猛地一把推开唐继欢,又对云七道,“云七,我们走!” “嗯。” 云七抬腿就和赵燕染一起走了。 “云七,你站住!” 身后的唐继欢幽怨万分的唤了一句。 云七根本不理他,继续往前走,唐继欢忽然跑上前,一把扯住云七的衣袖,颤抖着嘴唇问道:“云七,痛快点,给我一个答案。” “要答案是吗?”云七冷笑一声,很是无情道,“老子对你没兴趣。” “哈哈……我就说嘛,云七怎么可能会接受唐继欢这样的渣渣,他连给云七提鞋都不配……” 女学生们开始兴奋起来,她们更加崇拜云七了。 “不……不可能,从前你明明说喜欢我的。” 唐继欢身形一僵,摇了摇云七的衣袖。 “从前老子眼瞎。” 云七很不耐烦的将袖子一抽。 “你到底不喜欢我哪点,我改。” 唐继欢不甘心的目含泪光看着她,又一把扯上她的衣袖。 “你全身上下,没一点让老子喜欢,滚开!” 云七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唐继欢根本没感受到云七的愤怒,还不识相的继续纠缠,手更加用力的拉住云七的衣袖:“云七,你知不知道为了今天的表白,我鼓起了多大的勇气,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父亲耳朵里,他一回去,铁定要被打死的,云七可是他们唐家的仇人,他这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在表白,他不想这么轻易的放弃,云七肯定是因为他过去的拒绝在报复他。 “滚开!” 云七正要一脚将他踹开,赵燕染已经默不作声的抢在他前面踹了。 “咻”的一声,一道碧青色影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咚”唐继欢狼狈摔倒在地。 好半晌,他都没有爬起来,云七和赵燕染不再理他,二人一齐走进了饭堂,人群渐渐开始散去,跟随唐继欢而来的学生见势不对,跑过去扶他,唐继欢抬起了头,他一头一脸都是土,门牙也栽掉一颗,流出了许多血,好不狼狈。 “滚开,全都给我滚开!” 他哭丧着脸,愤力骂道。 那些学生想笑又不敢笑,纷纷捂住嘴偷笑的跑开了。 “怎么回事,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一放学就忙着去看端木怜星的李通,手里捧着两个饭盆跑了过来,见满地花雨中唐继欢摇摇晃晃,用力撑住地面,勉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疑惑万分。 “哈哈,李通,你刚刚可错过了一场好戏哪,唐继欢向云七表白被拒了。” “奶奶的,这该死的娘娘腔也敢向我家云七表白,简直就是找死。”李通鄙夷的瞪了一眼唐继欢,捧着饭盆往饭堂跑去,追上了云七和赵燕染,往云七肩头一拍,赞道:“云七,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云七淡然的看了他一眼:“谁要你佩服。” 这小子整天围在怜星身边转悠,看着就讨打。 李通笑嘻嘻道:“怜星佩服你,我当然也佩服你。” 赵燕染笑着往李通胸口一拍,意味深长道:“任重而道远,你小子要加油啊!” 自从端木怜星受伤以来,除了云七,跑的最勤,表现的最关心的就数李通了,如果李通成功的把端木怜星追到了手,那云七就不能和端木怜星在一起了,哈哈…… 我天,他在想什么,他怎么能这么想? 对,他是为了玉姝,一定是为了玉姝,幸亏今天玉姝受了风寒没来上学,否则让她见到唐继欢向云七表白,还不得把唐继欢揍成肉饼啊! “呵呵……我一定会加油的。” 李通红着脸挠挠头。 云七一个爆栗敲到了李通的头上:“敢打我家怜星的主意,你小子找死!”说完,又是一记爆栗送给了赵燕染,“还有你,小十三,下次再敢开这种无聊的玩笑,老子请你天天吃爆栗!” 二人一起揉揉脑袋,嗫嚅的“哦”了一声,李通见势不妙,又拿饭盆放云七眼前一晃。 “云七,江夫子和怜星还等着我打饭回去呢,呵呵……”说着,脚底抹油就想逃走,刚走两步远,又折了回来,凑到云七的耳根上低低说道,“对了,刚刚我来时,看见唐夫子和太子在小秘林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好像提到了你的名字,你要小心点啊!” …… 下午第三节课。 育英馆。 馆内除了副山长李德才以外,还有一个美妇人。 眉似春山,眼似流水,睫如羽翼,即使衣服简仆,发上无一鉓物,也美得令人心驰神迷。 李德长的眼睛不停的往妇人脸上打转,见有人路过窗口,立马收回垂涎不已的眼神,清清嗓子道:“云夫人,云七公然在学院惹事生非,行凶作恶,打伤了唐家的唐继欢,我们这里庙小,实在容不下他这尊大佛,烦请夫人把云七带回去。” 聂蓁蓁双手紧张的绞着帕子,指尖微微颤抖,她面带羞愧之色,恳请道:“七七还小,是小妇人教子无方,还请山长你能网开一面。” 见聂蓁蓁满脸通红,眼含水光的样子,李德才两眼更加放光,更觉得她美丽不可方物,差点脱口就说出:“只要你答应陪我,我就放你家云七一马。” 当然,这样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且不说聂蓁蓁是云正风的侧夫人,就算他想放了云七也不能,云七是太子和唐继薇授意要他赶走的,他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唐继薇还答应他,只要他成功的将云七赶出临天学院,就直接升他做山长。 他咳了一声,正襟危坐道:“现在说网开一面迟了。”说着,他摇头一叹,面露猥琐之色,“夫人生的如此年轻貌美,或许到皇帝面前求一求,还有救。” 聂蓁蓁面露愕然之色:“皇帝出征塔拉,小妇人如何去求?” 李德才轻笑一声:“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夫人就当真了,可见夫人你哪……”他故意延长声调,“空有一副好皮囊,连正话反话都听不出来,怪道你说自己教子无方,原来不是谦虚,像你们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怎么会管教孩子,现在夫人你就算后悔也迟了,云七他败坏我学院名声,惹得太子震怒,走是肯定要走的,除非……” 聂蓁蓁被他羞辱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正不知如何自处,忽听李德才说了除非两个字,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强颜欢笑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说动太子。”李德长眼睛贼兮兮的又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摇摇脑袋眯着眼睛道,“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夫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才教出云七这样道德败坏的东西……” 接连二三的休辱,就算聂蓁蓁是泥人捏的,也有三分气,她心中腾起一股羞恼之意,涨的脸色通红,想要发作,最后又将愤怒吞了回去。 临天学院可是大盛最富盛名的学院之一,离家还近,她不能让七七被退学。 “山长……” 聂蓁蓁还想努力去求。 “夫人你不必再说。” 李德才直接打断,本想把聂蓁蓁轰走,又觉得美人在前,再欣赏欣赏也是好的,转念一想,他何必傻乎乎的辜负了这样的美人,只要他假意答应帮她,她一定会就范,得手之后他完全可以出尔反尔。 到时候,他就不信聂蓁蓁敢不顾名节主动扬丑,本来她作为一个妇人抛头露面就有违礼数,就算聂蓁蓁真的敢告发他,他也不怕云正风回来,只说是聂蓁蓁主动的。 色令智昏,他越想越觉得计划完美,迫不及待的搓了搓手:“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转机,只不过要看夫人你怎么做?” 聂蓁蓁见有转机,目露欣喜:“只要能留七七在学院上学,小妇人什么都愿意做。” 山长更加激动,起身走到聂蓁蓁面前,将手搭到聂蓁蓁的肩上:“妇人你是聪明人,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聂蓁蓁惊慌失措的起身就想逃,却被山长按的动也不能动,她惊恐道:“你放开我!” “看来夫人你很没有诚意啊!” 山长脸色阴沉下来。 “哑……” 聂蓁蓁这下害怕了,她张口就想喊守在门外的哑婆婆,只说了一个字,便说不出话来。 她恐惧的浑身发颤,她再也想不到闻名天下的临天学院竟然会有这样的无耻山长。 “拿开你的脏手!” 一声暴喝传来,云七一脚踹开虚掩着的门,俊美无双的脸上盛满前所未有的骇人戾气,映着她血红的双眼,看上去像是要弑人的阎罗。 只是瞬间,她已奔至李德长面前,一脚将他踹飞,他重重的砸在写着厚德载物的牌匾上,牌匾断成两截,随着他重重的躯体一同砸落在地。 “云七,你……” 李德才艰难的抬起头,刚说了三个字,噗的一声,喷出满嘴血。 “有你这样的山长,这破学校老子不上也罢。” 云七还觉得不解气,正要再来一脚,却被聂蓁蓁一把拉住。 “七七,不要,千万不要闹出人命。” 说话间,哑婆婆又冲了进来,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少爷如此动怒,必定是山长欺负了侧夫人,她恨的上前又扇了李德才两巴掌,“可怜”李德才刚吐完血扬起头要叫人,又被她扇昏了过去。 “娘,你怎么来了?” 刚上完第二节课,就听有人回来说见到她娘在育才馆了,她还不相信,可是心中到底放心不下,就跑来看看,结果就让她看到这令人愤怒的一幕。 她赶紧解开聂蓁蓁的哑穴,聂蓁蓁咳了一声,揉揉嗓子道:“学院派人去家里,说你在学院犯了大错,还打伤了唐继欢,要赶你回家,你父亲不在家,我一急就带着哑婆婆……” 话未完,一声凄厉而惊恐的惨叫响起。 “杀人啦,云七杀人啦,云七杀了副山长啦……” 云七这才恍然大悟,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原来重头戏其实在这里。 唐继薇知道李德才是色胆包天之人,故意按排了这出局引她娘来临天学院见他,然后再派人去把她引过来,让她看到这一幕。 看来唐继薇不仅了解李德才,还比较了解她的脾气,知道她在盛怒之下一定会作出伤人之举,就算打不死李德才,也打伤了他,到时候她就成了穷凶极恶,打伤恩师的罪人。 又或者,即使她没有打死李德才,李德才也会死,到时她就成了杀人犯。 好毒的局! 112晋升 果然,很快云七和聂蓁蓁,哑婆婆就被人包围了起来,那些人好像早已事先就准备好了,不仅来得快,当中还有两个地玄以上的高手。 如果只是云七一个人或许还能凭着手中毒药侥幸逃脱,可是还有聂蓁蓁和哑婆婆,云七不可能不顾及她二人独自逃走。 所以,这一次,云七逃无可逃。 又很快,传来李德才重伤而亡的消息,云七被关进天牢,聂蓁蓁和哑婆婆被软禁起来。 虽说被关在天牢,云七所住的牢房倒也不算差,简陋是简陋,桌子板凳床铺却一应俱全,而且是打扫的很干净的独立牢房。 云七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每天在牢房除了吃饭睡觉,就是静心打座。 前为汤圆担心,后为端木怜星,夜修担心,这么多天以来,她一直无法安心修习,提升能量值,这下被关在牢房,她与外界彻底隔绝,一颗烦乱的心也渐渐静了下来。 这一晚,她盘膝坐于床上,凝神屏气,双手合掌置于腿上,脖颈上血玉渐渐开始发热,一股未知名的力量从血玉缓缓渗入肌肤,直传到五脏六腑,然后再由内向外传到四肢百骸,这股力量,内外循环不停,充斥到她浑身的每一处肌肉,每一滴血液。 当初夜修让姬遇留下此血玉,说有助于修练玄力,她还抱有怀疑态度,因为一直没有发觉这血玉有何特别之处,直到最近几天,更准确的来说,是夜修失踪的这几天,血玉时常会发热,只要一发热,她就会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似有若无的能量萦绕在她周围。 今晚,这股能量特别明显,在随着她修习的过程中,能量越来越强大,犹如炙热的熔岩欲冲破她的身体,将她烧毁再重组,她感觉越来越热,浑身上下汗如雨下。 她咬紧牙关,拼命坚持,难以忍耐的灼烫,疼痛正在吞噬着她的意志,她几乎要放弃,可是她告诉自己,不能放弃,因为她有种预感,很强烈的预感,只要她能够坚持下去,就有突破金玄直达地玄的希望。 她浑身被烧的发干,发虚,身体也好像不由自主的好像要化成烟灰,四处飘散,突然,她眼前一暗,有一种濒死的感觉,她几乎就要丧失所有的意识,只能咬破舌头,用疼痛来告诉自己,她不能倒下。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血玉的热度渐渐降了下去,只到化成一汪冰泉,重新注入了另一股清凉的力量,仿佛久旱逢甘霖,云七深深的吐出一口长气,体内的燥热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舒适的能量,这股能量令她的肌肉骨骼不停的在重组。 渐渐的,她身体周围笼罩上一层薄薄的带着大地之色的雾气,雾气凝聚成团,形成一个飞旋的漩涡,将云七整个人包裹起来,漩涡越转越快,越转越大,形成一股强劲的风力,风力卷着桌椅板凳四处乱飞,云七却稳坐钓鱼台一动不动。 少倾,雾气渐散,所有东西都回归原位,云七忽感一道电流从头顶灌入,然后直达四肢百骸,她浑身一阵酥酥麻麻,如置云端。 哈哈…… 云七高兴的想笑。 她终于升级了。 这样大跨度的升级,在末世,她至少需要猎到能量值远超于变异兽飞天翼虎才能够得到。 “快,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守天牢的侍卫发觉了不对劲。 有两个侍卫赶紧跑到牢房面前,往里一看,只见云七端坐于床,闭着眼睛正宁神打座,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一起掏掏耳朵,嘀咕一声:“真是怪事,刚刚明明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怎么忽然没了。” 云七忽然睁开眼,这一眼,光芒万丈,令人不敢逼视。 两个侍卫赶紧揉揉眼,再睁开看时,云七冲着他们勾唇一笑:“两位大哥,我渴了,可否送碗茶进来。” 这笑容敛进万千风华,美的眩目,两个侍卫彻底看呆了,连眨一下眼睛都舍不得,嘴里喃喃道:“好美……”顿一顿,又惋惜不已,“可惜是个男人……唉……” “两位大哥,可否送碗茶进来?” 云七见这两个男人瞧着她发呆,立马敛去脸上笑容,声音变得冰冷。 “哦,好好好……” 两人屁颠颠跑走。 云七虽是杀人要犯,但不仅太子交待过,就连楚王,玉姝公主都一起跑来交待,让他们好好服侍云七,他们自然不敢有丝毫放松。 水,很快就送了过来,云七喝完水便倒头朝里睡下,手上却握着那枚血玉,再看,还是和红晶石差不多,没什么特别之处。 可偏偏就是这个不起眼的红晶石,让她在一夕之间,从金玄七品猛地升级到地玄七品,就算是老师当年也花了整整十年才能拥有这样的成就。 巨大的高兴之后,是无人分享喜悦的落寞。 “夜修,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她双眼凝视着血玉,喃喃自语。 …… 远处,温泉山庄 十一座温泉悉数凝结成冰,夜修从第十二座温泉上来的时候,第十二座温泉也光荣牺牲,变成了冰泉。 “噗……” 刚上岸,夜修身形一晃,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尊主,这是怎么回事?” 苏莲月急步跑过去伸手扶住他。 那天为了救端木怜星,尊主不顾寒毒发作的身体,几乎耗损了三成功力渡了玄力给端木怜星,为此,尊主不得不重新回到温泉山闭关修练,本来身体都已经好转了,竟又突然吐了血。 “没事……” 夜修推开了苏莲月,一个人步履不稳的往前面走着。 没想到,云七竟然可以无意识的利用血玉趁他身体亏损之际吸走他的玄气,就算他有能力阻止玄气被吸走,他也没办法阻止。 因为对方是云七。 一旦他中途收回玄气,云七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直接殒命。 她是他的命,他不可能让她事。 所以他不仅没有阻止,还在云七几乎因为承受不了他霸道的玄气要自焚而亡时候,不得不再耗玄力助她升级。 他送给云七的血玉不是普通的血玉,那枚血玉是自他胎里就带来的,他一直将它佩戴在身,之所以送给云七,是因为这枚血玉和他有奇特的感应,他可以利用血玉随时掌控云七的动向,纵使云七逃走天涯海角,他也可以成功的找到她。 不过有件事很奇怪,就算血玉确有助人提升玄力的功效,就算他玄气亏损,云七也没有理由更没有能力可以吸走他的玄力。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他的血引? 他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他不能再让云七任意吸走他的玄气,否则不仅他会死,云七也会因为承受不了暴涨的玄力焚体而亡。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恢复玄力之前暂时先阻断与血玉的感应,可是如果这样做,他就不能随时知道她在哪里,她在天牢里过的好不好。 “七七,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凝望着手里她被迫签下的那张卖身契,眼神温柔,却又哀怆。 …… 三日后。 刑部大堂。 大堂正中央坐着刑部尚书孔焕臣,两旁也坐了刑部侍郎,书吏等听审之人。 “大胆人犯,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孔焕臣将案上惊堂木猛地一拍,双眼锐利的盯着台下云七。 云七抬眼看着孔焕臣,冷冷一笑:“我并非人犯,为何要跪?” 孔焕臣眉稍一挑,冷哼道:“云七,你杀了临天学院副山长李德才,人证物证俱全,还敢狡辩?” “大人亲眼看到我杀人了吗?” “若杀人案都让本官亲自看到,那本官也不必断案了。” “所以喽,大人你是个糊涂官,就算没有亲眼看到,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云七嘴角微微一勾,“李德才再怎么不济,玄力也到银玄七品之境,难道大人会以为他被我轻易一脚就踹死了?” “……”孔焕臣愣了一下,这件事虽然疑点重重,但太子说是李德才是云七杀的,那就是云七杀的,眼中精芒一闪,他呵呵冷笑两声,“这一脚正好踹中了李德才的要害。” “哦?真是好巧。”云七挑挑眉毛,“敢问李大人,你可让忤作应清楚了?” 孔焕臣脸一冷:“这个不用你操心,自然验清楚了。” “那大人敢不敢把李德才的尸体搬到堂上来,让云七亲自验一验。” “好个大胆的云七,你当这刑部大堂是何等地方,岂容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云七冷笑的看着他:“看来大人你是心虚了,不敢让我验呢。” “你乃人犯,且不说你没有资格当堂验尸,就算给你验,也不可能得到一个公正结果。”孔焕臣也冷笑的回望着云七,“何况天气渐热,李德才的尸体已经入土为安,如何能给你当堂验尸,看来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本官动大刑才肯招认。” “本王看谁敢对云七动大刑!” 一声怒喝传来,云七转头去看,就看到赵燕染着一身皇子朝服,冷戾着脸色,踏着流星大步而来。 在云七的印象里,赵燕染是那个喜欢整天跟在她屁股后头的小男孩,她从未见他穿着如此正式,表情如此严肃。 才三天未见,仿佛他一夕之间长大了许多,人也瘦了些,光洁的嘴唇冒出一圈青青的胡茬,给他孩子气的脸染上了几分苍然成熟之态。 他负手而来,眉头紧拧成一个严厉的弧度,一双眼睛含着冷冽的愤怒,狠狠瞪了孔焕臣一眼。 孔焕臣一见赵燕染来了,心中一紧,可想到如今是太子监国,这桩人命案就是太子交待他办的,他无需顾忌赵燕染。 他客套的行了一个礼,皮笑肉不笑道:“楚王殿下,对于云七这样犯下人命案的重犯,用刑是必须的。” “是吗?”赵燕笑的嘲讽,他走到云七面前,眼神变得柔和起来,“云七,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人伤害你。” 说完,他霍然举起一个雕龙琢凤的金牌:“此金牌乃皇上所赐,见金牌如见皇上,大胆孔焕臣,还不下跪!” 此话一出,唬的一众官员脸色巨变,慌里慌张的跑下台来,俯首跪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依礼,云七也一起跪下。 起身时,一只修长皙白的手朝他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云七心里荡起一股暖流,想不到小十三竟然肯这般为她。 她的手握在掌心柔若无骨,冰冰凉凉,赵燕染心里忽荡起一阵异样的悸动,这阵悸动由指尖一直传达到心,他的脸色红了红,却又很快,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今日,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在本王面前对云七动大刑!” 说完,他颇为不舍的放开云七的手,转身落坐,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孔焕臣。 一时间,孔焕臣顿感泰山压顶,哪里还敢真的对云七动刑,可不动刑,云七又巧言善辨,死活不招,他要如何才能定下云七的罪。 孔焕臣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明明更改了审案时间,楚王是如何能及时赶到的。 按他的想法,云七若不肯招,直接刑讯逼供,让他签字画押,这天牢里从来都不缺屈打成招之人。 他可以不顾忌赵燕染,却不能不顾忌那枚御赐金牌。 正愁结时,忽然响起一阵尖细的唱喏声:“太子殿下驾到!” 这一声唱喏让孔焕臣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忐忑的心定了下来,刚一定,又开始忐忑起来,太子会不会怪罪他办案不力,到时候治他的罪。 左思右想,冷汗涔涔,再抹一把冷汗,他急匆匆弓着腰身前去迎接太子大驾了。 大堂气氛一下子又肃厉起来。 众人行完礼,太子冷凝的问了孔焕臣一句:“案子审的怎么样了?” 孔焕臣恭恭敬敬道:“回禀太子殿下,案子才刚刚审,楚王殿下就带着金牌来了。” 孔焕臣看了一眼赵燕染,又看了看他手上的金牌,声色不动,赵燕染有些心虚的将金牌往袖子里藏了藏。 “十三弟,父皇什么时候赐你金牌了,本宫倒不知道?” 太子说话时,回头看了一下云七,目光阴冷如针。 113拖下去 “……父皇什么时候赐我金牌,与太子哥哥有何干系。” 赵燕染声音微抖,手紧张的握住了金牌,掌心都是汗。 云七听出赵燕染话里的心虚,脸色微微一变,原来小十三为了她,拿来的是假金牌。 又听太子阴沉沉道:“父皇临行前特命本宫监国,本宫自然要问,你平时胡闹惯了,本宫都不与你计较。” 说话时,他心思翻转。 他要不要借此大好机会,利用假金牌打击皇后和赵燕染? 可是,他真正的敌人并不是赵燕染,而是肃王赵燕朗,这一次,他又随父皇出征,待凯旋归来时又是军功赫赫,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多竖皇后这么一个强敌。 况且他打算动云七,就不宜再动赵燕染,一旦他动了赵燕染,皇后便会倾力插手,到时这件事传到父皇耳朵里,首先就会怀疑他趁机铲除异已。 权衡利弊之后,他还是打算放赵燕染一马,声音骤然变得凛冽,“可这里是刑部大堂,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还不马上给本宫滚出去!” “就算父皇让你监国,你也不是皇帝,这刑部大堂不是你一言之堂,你能来,我为什么就不能来?” “十三弟,有些事,本宫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你不要逼本宫让你交出金牌,到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他眼神犀利的像似看穿了赵燕染所有的伪装,赵燕染强撑的愤怒和勇气在一刻轰然崩塌,他下意识的埋头避开了太子的眼光,手捏着假金牌发抖:“我……我……” “小十三,本宫已经仁至义尽,难不成你还想要本宫将皇后请来?” “不……” “小十三,你回去吧,我没事,我相信皇帝能放心的把朝堂交给太子,那便是深信太子是堪当国之重任的仁德储君,太子自然也不愿辜负皇帝的这份信任。” 感动归感动,云七知道赵燕染在此刻根本不是太子的对手,再逗留下去有害无益。 “可是……” 赵燕染抱歉的看着她。 “没有可是。”云七知道假造金牌非同小可,就算小十三是皇子,也免不了重责,虽然太子明里暗里的威胁,但他似乎并不想真的与小十三撕破脸皮,既如此,她也不能让小十再淌这趟浑水,她严肃的看着他,“听话,你赶紧回去,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赵燕染羞愧的无地自容,原来想帮云七一把,结果自己还是这么没用。 “云七,我……”他真的不想回去。 云七脸色一冷:“再不回去,以后我们连兄弟都没的做。” “……我……” 赵燕染还想再说什么,看到云七坚定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再留下去只会给他惹来更大的麻烦,他委顿无比的“哦”了一声,然后颓丧的垂头而去。 “云七,你就这么轻易让你的靠山走了?” “有太子这样的仁德储君在,我还需要什么靠山。”云七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直视着太子,反问道,“除非太子你想借机公报私仇,栽脏陷害我这么一个纯洁无辜的学生。” 她特意咬重了仁德二字,听在太子耳朵里全是讽刺,他冷哼一声:“本宫当然不会。” “那就好,我相信太子定然会秉公断案。”她抚一抚眉心想了想,“这件案子其实很简单,开棺验尸就行,就算李大人和太子不肯相信我的医术,大可以请别的忤作过来一同验尸。” “李德才乃是我临天学院的副山长,德高望重,岂容来你来开棺验尸。” 太子直接拒绝,他知道云七能帮陈知礼的妻子剖腹接生,其医术一定不在唐继薇之下,若真让她验,唐继薇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废了。 其实云七死不死跟他没有多大干系,可恨就可恨在云七太过嚣张狂纵,公然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像这样敢把皇权践踏在脚底的人,倘若有一天成了父皇眼前的红人,实乃大害。 本来,他为了成功和姬遇结盟,打算放云七一马,偏偏云七又得罪了整个唐家,唐继薇要他必须死,他想,他完全可以借唐继薇的手除掉云七。 孔焕臣赶紧接过太子的话,附合道:“太子言之有理,李山长在天有灵,绝不愿一个杀人犯去亵渎他的神灵。” “哈哈……”云七大笑起来,“好一个德高望重,太子你可真是会说笑话。” 话音一落,双掌相击,云七抬头向上望去,悠悠笑道,“晋王殿下,你一直猫在屋顶累不累啊?该你出场了。” 姬遇艳丽的眉眼挑了挑,纵身飞下,绯色长袍艳如三春之花,飘如浮云般的长发迎风飞舞,翻起层层墨浪,更衬得他肌肤胜雪,绝艳非凡。 太子浑身一震,姬遇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传闻是真。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孔焕臣惊掉了下巴,结结巴巴道,“堂堂……天纵晋……王竟然闯到我大盛的刑部大堂,这……这成何体统?” “不知晋王殿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太子忍着忿懑迎了上去。 姬遇姿态懒散的从袖子掏出一沓纸,冲太子摇了摇:“自然是为太子你禀公断案而来。”说完,无所顾忌的冲云七眨眨眼,“云七,这下你可要欠我一个大人情了。” 云七撇撇嘴,不以为然道:“我可没逼你查,是你自己死乞白赖,非要帮我查的。” 姬遇翻翻眼:“你这人真是忘恩负义的很。” 云七无所谓的耸肩一笑:“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太子瞧他二人说话如此亲密,心下更加认定他二人之间的关系果如流言,甚至比流言更甚。 怪道他接连送了许多美人给他都没有什么效果。 正想着,只听姬遇很不耐烦道:“算了,算了,云烟楼的盈袖姑娘还在等着本王,本王可没有闲心在这里跟你们闲扯。” 说完,他当着太子面,开始一页一页的念了起来。 “丙寅年二月初十,临天学院骑射夫子李德才逼迫陈三娘子李氏,李氏不堪受辱,上吊而亡,同年三月初一,李德才在春风楼因为廖才儿打伤秀才郎吴非,同年六月初三……” 他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太子和孔焕臣道:“太子,孔大人,还要再念吗?” 二人脸色俱是一黑。 太子黑着脸色,笑的难看:“想不到此案竟然能让晋王兄亲自出马,真是辛苦晋王兄了。” 姬遇“唉”了一声,叹气道,“耽误了我和盈袖姑娘幽会,确实够辛苦。”说完,斜斜看了一眼云七。 云七将头一扭,不搭理他。 两天前,她玄力大增,趁着天黑,从天牢出去过,李德才好色成性,仗势欺人,要查他的罪行并不算难,她刚逼问了李德才的第五房小妾,就遭遇了姬遇。 于是,姬遇主动要接手查李德才,她想自己身处天牢,查案不方便,也就顺理成章的将事情交给了他。 本来,他还挺感谢姬遇,结果他要她帮写十万字罪已书以作酬谢,她心里的感激顿时没了。 见云七傲娇不理人,姬遇又叹了一声,“只可惜有些人啦,就是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哪像太子你,最善解人意,知道我辛苦了。” 太子一听,抽抽嘴角,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摇手道:“不敢,不敢。” “太子殿下,这上面记录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有人证物证,太子若不相信,本王可以马上把人证带来。” 姬遇收敛哀怨之色,脸色变得郑重其事起来。 “晋王殿下亲自查证的事情,本宫自然相信,不需要再叫什么人证。” 太子深感头疼,一来他不愿得罪姬遇,二来他知道李德才的为人,姬遇所说的都是事实。 “那太子你还说他德高望重?”姬遇疑惑的问他,眼眸里透着嘲讽的精芒,惊愕道,“莫非你们大盛对德高望重有什么误解,还是太子你思想清奇,觉得德高望重的人就应该是像李德才这样的人?” 太子被噎了个翻跟头,脸色黑如锅底。 “对了。”姬遇不再看太子,目光投向孔焕臣和吏部侍郎,意味深长的戏笑道,“听云烟楼的秋月姑娘和柳絮姑娘说,近日想二位大人想的紧哪!” 此话一出,如雷击一般,打的二人刹时一怔,呆立当场。 “太子殿下,李大人,这下我可以去亵渎‘德——高——望——重’的李德长李山长的‘神——灵’了吗?” 云七上前,一字一字着重强调。 “哈哈……”姬遇大笑一声,“云七,你可真没有眼色,太子是何等人品,你不去亵渎,难道还要让太子殿下亲自去亵渎啊!” 太子的嘴角又是猛地一抽,差点一口气闷的提不上来,气晕过去。 孔焕臣拂了拂脸上虚汗,偷眼看了太子一眼,见太子脸色凝重如霜,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晋王言重了。”太子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怒火,瞥向孔焕臣,声音又冷又硬,“本宫还有事,开棺验尸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捂住气的发疼的胸口,拂袖离去。 …… 另一边。 灵幽宫 巍巍山峦,烟气弥漫。 轻薄的烟雾仿佛一道华丽的帷幔,罩着漫山花红树绿。 丹崖之上,有飞鸟扑腾着翅膀飞过,削壁之颠,立一座华丽如仙境般的宫殿,俯瞰大地。 宫殿两侧,立着脸色肃穆的侍卫,都是清一色的黑衣女子。 宫内,布置的高华名贵,精雅奢靡,素色鲛绡纱幔随风四处随荡。 高台之上,立着一名白衣女子,衣袂飘飘,如莹玉雕成一般,高高在上,令人仰望。 她眉尖飞扬,眼睛蕴着薄薄怒气,冷冷的看着台下跪着的黄衣女子。 “唐继薇,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动云七的!” 唐继薇跪在那里,身体萧瑟发抖,她抬起头,满目惧意,声音颤抖:“属下该死,属下不知道云七是宫主的人。” 霍羡鱼冷笑一声,从高高的台上缓缓走了下来,走到唐继薇面前,俯下身来。伸出纤纤玉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视她幽幽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唐继薇骇的眼里溢出泪:“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她连连求饶,突然话锋一转,“只是属下不懂,宫主为何要护着云七?” “啪”的一声,她脸上挨了重重一掌,掌力之强大,令她整个人飞了出去,砸到墙壁上又掉落下来。 她痛苦的哀嚎一声,蜷缩在地。 “阿颜,将唐继薇拖下去按宫规处置!”霍羡鱼冷酷着面孔,一声令下。 “遵命。”阿颜走上前来,俯身一拜。 霍羡鱼对着唐继薇冷哼一声:“若再敢有下次,黄泉便是你的归路!” 说完,再也不瞧她,转身拂袖离去。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在阿颜命人拖起唐继薇的时候,她不甘心的睁着血红的双眸,直愣愣的看着阿颜,嘴角不停的有鲜血溢出,她并不觉得有多痛,她只是不甘心,“阿颜,你告诉我,宫主这是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你还敢问为什么,在宫主面前,只有无条件的服从,没有为什么。”阿颜脸色冷冷。 “难道在宫主心里,我还不及一个云七?” 阿颜眸色一动,忽想起那天见到的那个恣意放纵,潇洒风流的白衣少年,不自觉的耳朵有些发热,她看着唐继薇叹息一声。 “阿薇,你计较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你明明知道那天我和姐姐去了唐家不仅没有杀掉云七,反而还有保护云七之意,你为什么还要忤逆宫主的意思?她没有杀你,已经网开一面了。” “云七欺我弟妹,辱我唐家,我怎能容他?” “看来你还是没想通。”阿颜眼色骤然一冷,转头吩咐道,“拖下去!” 一会儿,唐继薇被人拖到一座阴冷的暴室,又被架上了刑架,带着倒勾尖刺的鞭子一鞭一鞭抽打在她的身上。 起初,她死死咬住牙不肯叫出来声,后来,她实在无法忍受剧痛,发出凄厉的,刺破人耳膜的惨叫声,到最后,她被打的呜呜咽咽,已经叫不出声音来了,人昏迷了过去。 114天打雷劈 阿颜皱皱眉毛:“阿薇,你不要怪我,按宫规你需受四十刑鞭,还差二十刑鞭。”说完,冷喝一声,“来人啦,泼醒她!” 一碗冰冷的水将她彻头彻脸的浇了个透心凉,身上的血污被冲净不少,她浑身一抖,清醒过来。 “阿颜,你就不能放过我吗?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 她乞求的看着她,只要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完全可以少挨几鞭。 “宫规不可违。”阿颜冷冷的拒绝。 “好一个宫规不可违,倘若有朝一日你犯了错,我也不会轻易饶过你。”唐继薇血红的眼睛瞪的老大,死死的盯住阿颜。 “我等着,该我受的,我自然会受。”阿颜无动于衷,喝令一声,“行刑!” 接下来,又传来一阵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唐继薇拼命挣扎惨叫,四十鞭打完,鲜血淋漓,全身无一块好肉。 云七,我唐继薇今日所受的苦,它朝一定要向你百倍千倍的讨回! 还有你,阿颜, 今日之仇,我记下来了! …… 因为庭审云七之后,忽降大雨,开棺验尸不得不延迟到雨停。 好在,过了申时,大雨停了。 一行人赶紧出发,快要到达李德才墓地时,刮起阴风阵阵。 孔焕臣阴沉着脸色,双手抱胸,和刑部侍郎一起跟在云七和姬遇身后。 还验尸,有什么验的必要吗? 这事情明摆着就是太子和唐继薇想让云七死,故意设的局,如今局已破,太子拍拍屁股走人了,只留下他们这些下属跟在后面擦屁股。 云七也就罢了,一个破将军的儿子,还是庶出,姬遇就不同了,此人不仅玄力深不可测,身份也高贵,不是他们能得罪起的。 本以为姬遇去了云烟阁潇洒就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刚准备要出发,他又跑回来了。 真是奇了怪了,姬遇对云七事的怎么如此上心,难道传言是真,云七是他的枕边人? 我呸,姬遇和云七,想想就让人觉得不耻。 祝这一对烂人早死早超生。 “阿嚏——”姬遇忽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揉揉鼻子问云七道,“你刚刚是不是骂我了?” 云七白眼一翻:“你以为老子这么闲?” “不是你?”姬遇疑惑的摇了摇头,忽然脚步一定,回过头来盯着孔焕臣道,“孔大人,是不是你骂我了?” 孔焕臣一惊,连忙摆手,脸上堆出谄媚的笑:“没要,绝对没有,我哪敢骂您呢。” “真没骂?”姬遇不相信。 孔焕臣呵呵笑道:“真没骂。” “那你发誓。” 云七撇撇嘴,这姬遇真是有够幼稚无聊的,能动手的绝不逼逼,她不理他们,继续朝着墓地走去。 “……呃。” 孔焕臣猛地一抽,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要云七发誓,偏要他发誓,难道晋王会读心术,知道他刚刚诅咒了他? 想着,额头上冒出虚汗来,惊怔的看着姬遇不依不饶的盯着他,他噏动着嘴唇一时间不知做何反应。 见孔焕臣为难的样子,刑部侍郎立刻插嘴道:“晋王殿下真会开玩笑……” 姬遇脸色一凛,立刻打断:“本王从来不开玩笑,孔大人,你不敢发誓就一定是骂了本王了。” “好,本官发誓,绝没有骂晋王殿下一个字,若违此誓言,定遭天打雷劈!” 孔焕臣见姬遇如此较真,迫不得已,只能指天发誓。 这个世上,发誓的人太多了,若誓言真能应验,老天爷都不知劈死了多少人。 话音刚落,忽然“轰”的一声,一道霹雳从天而降,直击孔焕臣头顶,一个焦雷打下,孔焕臣被打懵了,连惨叫都未发出,头上迅速燃起一阵火。 “火,着火了,大人,你的头发着火了。” “什么?” 孔焕臣反射性的伸手往头顶上一摸,“啊”的一声惨叫,手被烧的灼痛。 刑部侍郎见状,大叫一声,顾不得危险,赶紧帮孔焕臣扑头上的火。 “哈哈哈……”姬遇叉腰大笑,又伸手指着孔焕臣变了脸色,沉声一喝,“好你个孔大人,竟然敢暗地里偷偷骂本王,本王倒要去问问贵国太子,是不是他授意的!” 云七听闻雷声,也忍不住回过头来看,只见孔焕臣狼狈无比的跳脚喊痛,刑部侍郎慌手慌脚的用袖子拍打着他头上火,火苗蔓延到袖上子,刑部侍郎骇的赶紧拍打袖子。 二人形状,实在狼狈,实在滑稽。 云七不由“噗嗤”一笑。 “哗啦——” 有个机灵的侍卫从旁边的池塘里端了一盆水过来,将孔焕臣从头到尾浇了个彻底。 火灭了。 孔焕臣头发焦了,脸色黢黑,全身上下湿哒哒的像被火烧了毛的落汤鸡。 “怎么样,云七,很开心吧?”姬遇笑着上前,弯着笑眯眯的眼睛,“你瞧,本王对你多仗义。” “这雷是你弄的?”云七声音不大。 姬遇得瑟道:“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敢欺负云七你,就是欺负我九皇叔。”说着,挑挑眉毛,“我帮你出了这口恶气,那十万字的罪已书……嘿嘿,你懂得。” 云七双手环胸,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看着姬遇点头道:“好吧!” 姬遇惊喜道:“哈……云七,你真是太够义气了。” 此生,他最讨厌写文章了,尤其是被逼着写什么罪已书,他这么完美的人,哪里有什么缺点,就凭他想破脑袋也想不一丝罪过来,所以只能恳请云七。 好不容易听云七说了一个好字,他释然的吐出一口长气,摆摆手道,“本王终于可以安心的和盈袖再度春风去了,再见。” 他挥一挥衣袖就要走。 无端端的飘来一阵香风,从前面不远处,走来一个身形曼妙的黑衣女子。 虽然用黑纱掩面,露出的那一对眼睛却是极为勾魂美丽,还自带一股冷冽的英气。 姬遇叹了叹,灵幽宫的女人就算生的再美,他也没什么兴趣,一个个都被霍羡鱼那个无聊又神经质的女人管束成木头人了,还是云烟楼的盈袖姑娘好,又温柔又有风情。 “哟,美人姐姐,你们怎么来了?”云七不知在这个时候,灵幽宫的人跑来何事。 灵幽宫行事诡异,上次突然要杀她,又突然放了她,她原来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后来知道了夜修的真实身份,才大概弄清怎么回事。 一定是夜修跟霍羡鱼说了什么,只是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根本猜不出霍羡鱼不杀她的真正原因,只因为她是魔尊的血引。 想到夜修,云七不由心生烦忧,还有那么一丝丝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 自打救了端木怜星,他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没有留下一句话,问姬遇,姬遇则说他的九皇叔从来都是如此,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如果他不想见你,你永远也不要妄想找到他,如果他想见你,就算你不想见他,他也能立刻找到你。 她想想姬遇说的话深有道理,夜修的确就是这样的人。 骤然闯入你的生活,骤然又消无生息的离开。 “我奉宫主之命而来。” 一听云七叫美人姐姐,阿颜心口微跳,面纱下的脸色泛起红晕,说话的语气却作冷漠之态。 说完,不再看云七,径直走向姬遇,冲他行了一个礼:“见过晋王殿下。” 姬遇摸摸下巴“嗯”了一声。 这霍羡鱼是唯恐天下人不知云七是血引吗?弄的如此兴师动众,明明他和云七都摆平了一切,何需她们灵幽宫的人再插手。 真是化蛇添足。 看来,女人一入情网,智商果然为零。 尤其是像霍羡鱼这样爱的偏执又激烈的女人。 就算血引之事是鲜少有人知道的隐秘,但也架不住霍羡鱼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动,任谁都要怀疑她的动机,若有心人认真查出,也难保不会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龙魂诀,天下人谁不想要? 魔尊之位,比皇权更上,但凡有野心者谁不觊觎?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灵幽宫一旦屡屡插手云七之事,定会引来怀疑。 万一有一天云七是血引之事曝光,云七便会成为各路牛鬼蛇神的争夺之人,这样不仅令云七陷于危境,更会令九皇叔陷入危境。 看来他得放弃和盈袖姑娘的幽会,亲自去一趟灵幽宫,提醒那个蠢女人一句,否则让她坏了九皇叔的大计就麻烦了。 打定主意,他便多问了阿颜一句:“你们宫主派你来做什么?” 阿颜冷淡道:“殿下待会便知。” 说完,便往孔焕臣走去,见到他发焦面黑,全身湿透的可笑模样,阿颜英厉的眉头皱了皱,从袖中掏出一纸信,递于孔焕臣面前,“这是唐继薇的供词,你且看看。” 孔焕臣并不认得阿颜,正奇怪着,听她提起唐继薇,又听她提起宫主,他一个激灵,反应出来这是灵幽宫的人。 浑身一抖,抖出一身的水滴落于地,阿颜眉头皱的更深了,恐他手上带水,弄化了纸上墨,冲着刑部侍郎冷声道:“你,拿个帕子给他擦擦脏手。” “……不用,不用。”孔焕臣摆摆手,“本官看和龚大人看也是一样的,你将供词交给他吧。” 云七单手托腮,疑惑的看着阿颜,虽然不知灵幽宫的人在捣什么鬼,但拿出了唐继薇的供词,应该是想帮她。 霍羡鱼定然不是为了她,一定又是夜修,难道最近夜修去了灵幽宫? 如果他去找了霍羡鱼,又多此一举让姬遇来做什么,他是想双保险吗? 还有,他与霍羡鱼除了师兄妹这层关系,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关系? 问题太多,她一头雾水。 “……咳咳咳……”突然,孔焕臣拧了衣袖上的水渍,正了一下早已没了形状的衣冠,咳了两声,又正了脸色,“云七,唐家大小姐已经亲口承认她挟私报复,故意栽脏你,李德才并非死于外伤,而是死于隐疾,这尸也不必再验了。” “你当这刑部是你开的,想不验就不验?” 云七双手环臂,从声音到表情都是冷的。 孔焕臣没见过如此不识抬举的人,想发火,又见灵幽宫的人和晋王都在,只能忍着脾气,呵呵冷笑:“云七,你不要太……” “云七也是你叫的?” 云七冷着脸色直接打断,其实验不验尸都无所谓,本来她是为了自证清白,现在清白已经证实,根本没有验尸的必要,就算她验出李德才并非死于隐疾,而是被人故意谋杀也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如果被世人知晓是太子和唐继微谋杀了李德才,不明真相的世人说不定还会以为这二人是为民除害了。 她这样针对孔焕臣还因为几年前的一桩旧案,那时孔焕臣还没有混到刑部尚书的位置,只是江州知府。 那一年,他和汤圆去江州游玩,其实,也不是单纯的只想游玩,那时的云七痴恋唐继欢,一听汤圆提起他们全家要去江州游玩,她就立刻问唐继欢去不去,在得到肯定答案之后,她没脸没皮的恳求汤圆带她一起去。 唐继欢对她深为厌恶,一路上,对她和汤圆多加嘲讽和申斥。 最后,两个人实在跟不下去了,就提出先回兴都城,二人在回兴都的时候,救了一位当街摔倒的老头,又见那老头腿受了伤,实在不能走,再加上老头苦苦哀求,她们又将老头送到了医錧,还垫付了10两医药费。 结果好心不仅没换来好报,还惹上了大麻烦。 随后老头的家人就赶了过来,老头借此讹诈,说是他二人的马车撞到他,致使他受了重伤,骨头摔裂,狮子大开口让她和汤圆赔一千两医药费,她和汤圆自然不肯受了冤枉。 于是,事情闹到知府孔焕臣那里。 孔焕臣只说了一句:“人不是你们二人撞的,为什么要扶,即使出于好心要扶,又为什么送他去医馆,还垫付医药费?可见就是你们撞的。” 她和汤圆百口莫辨,被知府当堂判犯白银一千两。 他们两人穷的叮当响,全身上下除垫付的那十两医药费,只剩下不到二两碎银子,哪里有钱赔。 115还是用脚省力些 两个人在家里又都是不受宠的,根本不敢派人去禀报家人,所以二人被打了板子,关进大牢,过了一段与老鼠蟑螂为伍的日子,直到娘亲急的求云正风来找人,云正风万分不情愿的去了唐家,她和汤圆才得以重见天日。 回家后,倒霉催的两个人又挨了几十板子,罚跪祠堂才算了事。 孔焕臣说不定已经记不得这件小案子,可她是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小女人。 她缓缓走到孔焕臣面前,眼皮掀了一下,冷声道:“叫爷爷。” 孔焕臣脸色一僵:“云七……” “啪”了一声,云七扬手就是一巴掌,反正不急着验尸了,她时间多的很,正好搓磨搓磨他。 旁边龚大人还想拉架,一见云七和阿颜杀神般的眼盯着他,吓得他脖子一缩,自动做起了缩头乌龟。 他倒不是怕云七,他是怕灵幽宫的人。 “云……” 孔焕臣被打的羞恼难当。 “啪!”又是一声,“听不懂人话吗?” 孔焕臣不敢再随便说话,而是看向还没急着离开的姬遇:“晋王殿下,再怎么说我也是大盛的刑部尚书,怎么能容得你的人如此欺辱?” 现在,他连云七的名字都不敢提了。 姬遇不急不慌,以优雅而略显风蚤的姿态走了过来,悠悠看了一眼云七:“云七,你这样嚣张很不好。” “还是晋王殿下深明大义。” 孔焕臣连连点头,还冲着姬遇竖起了大拇指,谄媚的讨好。 龚大人终于敢说话了,谄笑着附合道:“对对对,晋王殿下深明大义。” 姬遇看也不看他二人,慢悠悠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枚手帕,递于云七面前:“瞧你嚣张的把自己的手都弄脏了,真是很不好。”说着,突然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孔焕臣踹飞了,然后拍了拍手道,“还是用脚省力些。” 龚大人惊怔当场,然后慌忙跑向孔焕臣要去扶他,云七凉幽幽的笑道:“龚大人,你可要小心,人不是你打的,你为什么要扶?就算要扶,也千万不要送他去医錧,还垫付医药费,若到时被孔大人讹上一千两银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哈哈哈……” 倒地的孔焕臣仗着良好的身体素质并没有晕过去,云七的话让他猛然忆起曾经的确断过这么一桩案,顿时又囧又尬,又恨又怒,羞怒之下,血气上涌,气的喷出一口血来。 “哈哈……” 云七又狂纵的笑了两声,转身离去。 姬遇对着云七的背影不放心的说了一句:“喂,云七,可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 “放心!” 云七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阿颜瞧着她的背影呆了呆,然后默然的一挥手,带着灵幽宫的人走了,姬遇亦随之一起去了灵幽宫。 …… 当云七被无罪释放,带着聂蓁蓁和哑婆婆回到云府时,合府的人都惊呆了。 人人都以为云七这一回杀了临天学院的副山长,被判死罪板上钉钉,是再也回不来的,没想到不仅回来了,还毫发无损,大摇大摆的回来了。 头一个受不了的就是云雪琼,她气的胸腔都要爆炸了,割耳之痛让她几度想死,她能撑到今日就是想等着云七死在她前头,她盼啊盼啊,终于盼到云七作死杀人,没想到又让云七躲过一劫。 凭什么? 凭什么云七运气这么好! 她气的把房间里能砸的全砸了,一个碎瓷片突然蹦到她的伤耳上,新伤添旧伤,她痛哭着捂住被削平的耳朵,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云雪珠坐在外间一言不发,只死命的拧着手里帕子,太子那天来看她,明明说待刑部会审之后,云七就会被叛斩立决,结果斩立决呢,斩立决在哪里? 亏她那时还费力的在太子面前表演了一番我本善良的苦情戏:“太子,云七再混,也是我的亲弟弟,还求太子能格外开恩,饶他一命。” 太子见她哭的伤心,很是怜爱:“雪珠啊,本宫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女孩,可是国有国法,就算是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云七,云七他杀了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让本宫如何能循私枉法?” “法外还有人情,不是吗?”她弱弱问他。 他更加怜爱:“可本宫是太子,处事自当要公正严明,否则何以令众人敬服?” 她无话可说,哭泣不已。 其实那时候她心里乐开了花,因为云家的大祸害云七终于要死了。 当初有多乐,现在就有多气。 韩智兰被云雪琼哭的实在发了烦,怒斥一声:“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有本事你也叫灵幽宫的人来保护你!” 本以为可以除掉云七这个祸害,自己可以安安心心做云家的当家主母,谁知道,她一心在等着云七的死讯,等来的却是她大摇大摆的回来了。 她感觉自己真的快坐不住了。 盛怒之下,口不择言的就骂了出来,此话一出,深深的打击到了云雪琼高傲而脆弱的自尊心,她立时哭着爬起来:“好,我现在就找云七拼命去,哪怕是死,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她一撸袖子气咻咻的就要跑,被云雪珠一把拉住:“够了!五妹妹,你以为你还能打得过云七?你这是去找死!” “那你说怎么办,你不是天才少女榜第二吗?有本事你去杀了云七啊!”云雪琼怒吼。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争了。”韩智兰终于反应过自己刚刚失控了,她无力的耷拉着肩膀,沉着眉头想了想,又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云雪琼满脸是泪,尖刻的叫了一声,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韩智兰的鼻子道,“还要计议到什么时侯,母亲,我看你是被云七那个废物吓破胆了,你想做个脓包,女儿可……” “啪!”的一声,韩智兰重重的扇了云雪琼一耳光。 “母亲,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打……我?” 云雪琼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相信的盯着韩智兰。 韩智兰看着自己的手,脸色一虚,说不出来话。 她这个女儿虽然脾气急躁,可一向对她尊敬,从来没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时候,现在竟然敢用手指着自己出言不逊,她也是气急攻心才打的,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她颤着双唇不知道如何解释。 “五妹妹,母亲不是有意打你的……” 云雪珠想过来劝。 “滚开!” 云雪琼愤恨的将云雪珠一把推开,然后捂着脸哭着跑了。 “琼儿……”韩智兰痛苦的唤了一声,回过神来,“珠儿,快,快去拦着你妹妹!” 云雪珠不情不愿的追了出去,在出了赤炼蛇毒害她之事后,她对云雪琼这个妹妹就彻底失望了,要不是母亲在,她一定看着她去找死。 她追到云雪琼干脆一掌击在她后颈,把她打昏了。 “哟,这五姑娘是发的什么疯啊?”前边传来朱逸群嘲笑的声音,“大喊大叫的,一点规矩都不讲,打晕了她也好。” “二婶婶好。” 云雪珠忍住气,唤了她一声。 朱逸群瞟瞟眼睛,撇嘴切了一声,见韩智兰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捂住嘴噗嗤一笑:“大嫂,你可真是会教育孩子啊,把个好好的姑娘家都教育成残废泼妇了。” 自从上次找云七寻仇,不小心误伤了韩智兰,结果却被云正风打伤责骂之后,朱逸群对云正风夫妻二人怨怼之心更重,她夫君云正霆又是个窝囊货,不敢为她出头,她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刚回来没两天。 这两天,她在府里过得甚是舒心得意,因为云七杀人被关进天牢,云雪琼又被削了耳朵,她很遗憾那天灵幽宫的人来她没看到戏,遗憾之余又觉得庆幸,若她在,依她暴炭一样的脾气,指不定会惹出祸来。 就在刚刚,她的舒心得意戛然而止,她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云七还能回来,她本欲直接找云七干一架,还是乳娘劝住了她,让她不要被别人当枪使了。 经过上次的教训,她想想也对,她讨厌云七,韩智兰比她更讨厌云七,她的一对女儿中毒的中毒,被削了耳朵的削了耳朵,皆是因云七而起。 她倒要看看韩智兰这个奸诈的老妖婆还能不能沉得住气,所以她特意跑了过来。 韩智兰听她说话如此尖酸刻薄,顿时大怒,怒气冲红了双眼,她又忍住了,对着云雪珠道:”珠儿,你先把琼儿送回房里。”说完,对着朱逸群冷笑了两声:“我还有亲生的孩子可以教育,弟妹你呢?”眼光从朱逸群平坦的肚皮上嘲讽的扫过,“你只能教育别人生的孩子,说句最粗俗的话,你就是只不下蛋的母鸡!” 朱逸群一听,立刻火冒三丈,脸一下子涨的通红,立着眉毛将袖子往上一撸,像头暴怒的母狮子直冲韩智兰而来。 韩智兰面不改色,沉声一喝:“朱逸群,你够了!我们在这里争的你死我活,却让那小贱种得意了去!” 朱逸群刚刚凝起的玄气骤然就散了,她垂下双手,双手紧紧握着,眼中充斥着愤怒:“大嫂,你可是云七的嫡母,难道连一个庶子也教训不了?” 韩智兰被她呛的白眼一翻,唇上勾起一个冷笑,“我倒是想拿出嫡母的身份来,可人家根本不在乎啊,我玄力又不高,恐非云七的对手,去了也是自取其辱。”说着,扫了朱逸群两眼,话锋一转,“弟妹你就不同了,你乃将门虎女,玄力高强,云七又怎能是你的对手?” 朱逸群被赞的有些飘飘然,忽一想,不对,她差点着了韩智兰的道了,她可不是傻子。 “大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借刀杀人。” “杀人?”韩智兰嗬嗬笑了起来,“弟妹说的严重了,云七是老爷唯一的儿子,我怎么会杀她,我只是想教训教训她,省得她以后在府里目空一切,把我这个做母亲……哦,还有你这个做婶婶的踩在脚底。” “难道你不恨她害了你的女儿?” “珠儿蛇毒已解,琼儿的耳朵是被灵幽宫人所伤,我就算恨也没有恨到想让她死的地步。” “你少假惺惺的在我面前装好人了。” “也是。”韩智兰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挑战赛上,云七还未出手,你的那个好侄女唐继思就怂包的跪地求饶,唐继薇身为临天学院的夫子却拿云七一点办法都没有,不仅唐继薇,整个唐家人都拿云七没办法,更何况弟妹你?怕也是应该。” “谁怕他一个废物了!” 提到唐继思姐俩,朱逸群像是被触到了某根神经,跳了起来,大声反驳。 “……弟妹不怕吗?”韩智兰一副深为怀疑的样子,呵呵笑了两声,眼里冒出精锐的冷光,拉长音调道,“谁——信——呢,恐怕也只有弟妹你自己相信吧,哈哈……” 笑完,她转身回到了屋里。 朱逸群瞪着她的背影,恨得牙根发麻,拳头作痒,恨不能立马暴揍云七一顿。 …… 清风院 云七前脚刚跨进清风院的院门口,身后就响起一起冷喝:“云七,你这个杀人犯,还敢回来!” 云七回头一看,就见朱逸群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狠狠瞪着她。 哑婆婆一见朱逸群,立刻像老母鸡护小鸡似的,跑到云七面前,伸手挡住了云七。 “哑婆婆,没事。”云七跟她打了一个手语,示意她退下,又看向朱逸群冷笑道,“婶婶这话说的好奇怪,太子都将我无罪释放了,你为什么还要称我杀人犯,难道婶婶你已经膨胀到以为自己比太子还大?” 朱逸群被狠狠噎住,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气急败坏道:“你放屁!我什么时候这样认为了,分明是你血口喷人,想诬陷我!” “二夫人息怒,七七并没有诬陷你,你刚刚的话的确挑战了太子的权威。” 聂蓁蓁虽然一向是个温和的性子,可见朱逸群如此欺辱她的女儿,她也忍不住气愤。 ------题外话------ 推荐滕六新文《重生之带着儿子做学霸》 后排同学太学渣,上课睡觉,下课睡觉,晚自习也睡觉,人称睡神。 于是,她决定带着儿子做学霸。 某天睡神正睡得香,被夏宋一巴掌扇醒:“臭小子,滚起来写作业!” 睡神抹了一把嘴角上的口水,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书本,发奋图强。 全班震惊! 原以为,这辈子和男人无缘。 谁知,大学毕业那一天,有个男人走了过来:“宋宋,有个问题想问你。” “我很忙,没空回答你的问题。” “忙归忙,什么时候有空嫁给我。” “……” 116打死他,替天行道! “聂蓁蓁,你给我闭嘴,你算个什么东西,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嘴的份!” 朱逸群大声喝斥。 “二夫人……” 论身份,她虽是侧夫人,其实在府里比姨娘都不如,她一张美貌无双的俏脸立刻涨的通红。 “娘亲,你勿要和一头猪生气,不值当。” “云七,你说什么?”朱逸群脸色气的铁青,伸手指着云七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婶婶,你敢出言辱骂长辈?” “哦,不……你怎么是一头猪呢?”云七不怒反笑,深若幽潭的眼睛在朱逸群身上扫了一圈,哈哈笑道,“你叫朱逸群,可不就是猪一群么?你可真够厉害的,一个人就是一群猪。” “……”朱逸群一开始还愣头愣脑没反应过来她名字有什么不对,后一想,顿时气的脸如猪肝,一双眼睛像金鱼似的鼓鼓瞪着,额上青筋暴叠,怒到五官扭曲,“放肆,你敢休辱我的名字是猪!” 看着她气的七窍生烟的样子,云七觉得十分好笑,她挑挑眉毛道:“看来婶婶你还不觉得自己是猪,也是……”云七点点头,清浅的双眸闪过狡黠,轻笑一声,“你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别人说你是猪,其实是侮辱了猪,我看你干脆改个名字吧,就叫猪不如,挺合适你的。” “噗嗤……”哑婆婆忍不住笑了出来。 聂蓁蓁很是担忧的看了云七一眼,在她耳边小声道:“七七,休要真的惹恼了你婶婶,我怕……” “娘,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嘛。”云七知道聂蓁蓁胆小,劝道,“一个连猪都不如的东西,有什么好怕的。” “你你你……咳咳咳……”朱逸群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等休辱,气的全身颤抖,咳嗽不止,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她暴跳如雷,大喝一声,“去死吧!云七!” 她只听说云七变得怎么怎么厉害,可是从来没有真的相信云七的玄力会超过她,打败了唐继思算什么,唐继思的玄力只达银玄七品,根本不够她一指甲盖弹的。 再说,在挑战赛上根本没有看到云七出手,说不定就是传闻中那个姬遇暗中相助的,她怕他做什么! 今天,她来找他只是气不过他突然从一个被垫在脚底任人踩踏的草包废物变成了天才少年,而她的儿子云飞涯还是那个草包。 回了娘家,就连一向疼爱她的父亲都怨怪她教儿无方,她那个尖酸刻薄的二嫂更是出言讥讽,说什么飞涯再不济,也比云七强了不知多少倍,怎么一个身份下贱的姨娘都把本以无药可救的草包庶子教好,她堂堂一个出自名门的正派夫人,连个儿子都不会教,传出去让人听了笑话。 当时,气得她与二嫂大吵一架,接连几天都没有说话,只到传来了云七被打入天牢的消息,她才扬眉吐气的主动找二嫂说话:“二嫂,你不是说聂蓁蓁会教育儿子吗?结果把儿子教育成了杀人犯,被关进了天牢,哈哈……” 二嫂被堵的哑口无言,她心里痛快之极。 现在好了,云七被放了出来,她哪里还有脸再回娘家,回家还不被二嫂嘲笑死。 她找云七,只是逞一时不忿想教训他一顿,没想到反被云七出言休辱,今日她这个都婶婶的就是打死他也不为过。 周身金玄之色暴涨,金色的光迅速充斥朱逸群全身,杀气腾腾,欲直取云七性命。 “七七,当心……” 聂蓁蓁惊恐的想要去挡。 “……” 哑婆婆脸上笑容一僵,骇的面色全无,一把拉过聂蓁蓁,自己挡到了二人面前。 “唉——” 云七无奈的摇摇头,娘和哑婆婆为她好是真,可是不相信她的实力啊,她云七有这么LOW么? 忽然,一阵强悍的金玄之气如狂风疾雨般直扫而来,哑婆婆眼一闭,心一横,直接伸手去挡。 没有预想的中手骨震断,心肺震碎,只是感觉到头上碎发飘了一下,然后,睁眼一看,不知何时,云七已经从她的身后走了出去。 只看到云七一个干净利落的回旋踢,直接踹向朱逸群的腹部,朱逸群被一脚踹中肚皮,周身金玄之气刹时烟消云散,她疼的身子一缩,“啊——”的惨叫一声,然后呈弧形飞啊飞,飞啊飞,直飞了将近了几百米远,朝着云府前花园砸去。 “轰!”的一声巨响,屋漏偏逢连夜雨,朱逸群直好砸到了花园种植的一小片仙人掌上,被扎成了一个大刺猬。 怎 么 可 能?! 院外躲着想要看好戏的薛姨娘,云雪霜以及韩智兰屋里派来探听消息的丫头,一个个惊的张大到能塞下一枚大鹅蛋的嘴巴,呆怔在那里。 云七就算再厉害,怎么可能一脚踹飞金玄二品的朱逸群,就算是老爷云正风也不能有这样的实力啊! 玄力如此强大的云七,就算想在云家横着走,也没有敢拦。 “下次谁敢找老子的麻烦,朱逸群就是下场!”云七收回脚,素手纤纤,掸一掸衣袖,然后双手环臂,睥睨了院外一众跳梁小丑,冷喝一句,“都给老子滚吧!” 薛姨娘抖抖豁豁的拉着云雪霜就要逃走,临逃之前,云雪霜大着胆子偷偷往云七的方向一瞧,发现她略显单薄矮小的身形瞬间高大无比。 “七少爷,七少爷,你回来,你终于回来了……”不远处,急急跑来两个丫头,梨花更是激动的差点一把抱住云七,在最后却又刹住脚,眼睛里流出泪来,哭道,“你回来怎么都不告诉奴婢,让奴婢去接你。” 婵娟站在一旁,喜极而泣,默默的用手拭眼泪。 “七哥……七哥……” 云七还没来得及哄两个小丫头,就又跑来一个更小的丫头,云雪婷的跑的脸颊通红,气喘吁吁,她开心冲到云七面前,紧紧抱住了云七。 云七正要哄,又是两个娇如黄莺的呼唤。 “云七哥哥……” “云七……” 一个是娇俏可人的端木怜星,一个是明艳高贵的赵玉姝,她们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临天学院的人,山长陈知礼,韵律老师江迟晚,学生赵燕染,李通…… 正是因为有楚王赵燕染和公主赵玉姝在,云府的人并无人敢阻拦。 我天! 云七深深被震憾了。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突然,眼圈一红,她有种想哭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哭,已经被众星捧月似的团团围了起来。 …… 虽然临天学院已解除了给云学的退学令,这两日,云七却没去上学。 一来,她害怕自己走了,聂蓁蓁会成为众矢之的,毕竟自己重伤了朱逸群,云正霆在表面上虽然没说过什么,但心里一定恨死了她。 她怕聂蓁蓁被人暗算了,正在努力劝说聂蓁蓁暂时搬到春风福利院去住,等她经济上宽松了,再买座新房子,到时候搬到新房里,她就不用再防着这些无耻小人了。 二来,当初聂蓁蓁嫁到云府时带来了丰厚的嫁妆,这些嫁妆大多被韩智兰倾吞了,她让聂蓁蓁将嫁妆清单拿出来,准备一一夺回。 聂蓁蓁胆小懦弱,打了一个朱逸群都叫她整日惶恐难安,哪里还敢让云七去找韩智兰讨嫁妆,她只推托说嫁妆单子早就没有了。 云七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又问了哑婆婆,哑婆婆一听觉得这主意甚好,悄悄瞒着聂蓁蓁将嫁妆单子交给了云七。 她一直觉得,自家小姐确实懦弱了些,才让七少爷受了这么多年的欺负,如今七少爷出息了,她当然希望七少爷能拿回本该属于她们的一切。 为了夺回嫁妆,云七还未雨绸缪的收集起了证人,否则韩智兰到时候一定会矢口否认。 这天,云七本来想让哑婆婆将聂蓁蓁哄走,她拿着嫁妆单子去讨回,结果心思敏感的聂蓁蓁预感了到了什么,在她的一再追问下,云七干脆合盘托出,聂蓁蓁纠结迟疑了许久,终于点头默许了。 她想,忍让退缩了这么多年,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七七,也应该试着刚强一回,她的嫁妆与其被韩智那侵吞了,她还不如捐给春风福利院做点善事。 就在云七准备只身闯入韩智兰所住的正华院时,正华院的人已经如临大敌,韩智兰事先就听丫头来汇报说云七要抢夺嫁妆,她调集了府里所有侍卫,里三层,外层的将正华院保护了起来。 不仅如此,韩智兰生怕云七仗着高强的玄力胆大包天,逼迫她交出嫁妆,那可是一笔不菲的嫁妆啊,有些嫁妆早被她拿出去变成了银子花了,她到哪里弄钱来贴补上。 为保万无一失,她一大早就让命人请来了云家家族的族长和两个长辈来主持公道。 她就不信,云七还真能厉害的能翻天。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奴婢看到云七过来了……”一个小丫头面色慌张的跑进了正华院,“他……他马上就要到正……正华院了。” “来就来了,有什么好怕。”韩智兰还没有说话,云雪琼就气愤不已的撇了撇嘴,瞪着那丫头道,“真是个没用的窝囊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好了,琼儿,这里没你的事,你先退下吧。” 韩智兰知道女儿这几天一直在埋怨她,明面上是骂丫头,实则是在怨恨她这个做母亲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女儿年纪轻,不知道当中的厉害,且不论云七连朱逸群都敢打,她更加不是云七的对手,只论嫁妆,其中有一部分被她用到了不可言说的地方,万一闹开来,她就完了。 她心里有苦说不出,又不好当着族长和长辈的面发火,只忍了性子淡喝一声。 云雪琼很不服气道:“母亲,你只会冲女儿发火,有本事冲云七发火呀。” “她敢把你婶婶都打成重伤,我怎么敢找她去。”韩智兰声音忽转委屈,眼眶一红,对着正襟危坐的族长悲苦道,“还请族长和两位伯伯为小妇人做主,云七她实在太过嚣张跋扈,趁着老爷追随皇帝出征在外,欺辱叔叔婶婶不说,如今还要欺负到我这个嫡……” 说到此,她更加悲从中来,哭出声音,“欺负我这个嫡母啊……一定是那个聂蓁蓁,她不甘居于侧夫人之位,从中挑唆的……” 族长冷着脸色,哼了一声:“云七小儿,大逆不道,天理难容,他今日若敢当着我等的面欺负嫡母,我等定不饶他!” 大伯连连点着附合:“是,一定不能饶他!” 二伯满脸义愤,声如洪钟:“他今日敢欺辱嫡母,明日就敢欺君,像这样的大逆不道的混帐东西打死他也是替天行道!” “哟,是谁这么大的口气,扬言要打死我啊!” 云七在院外就听到有人骂她,不是她耳力惊人,实在是骂她那人的声音太过高亢洪亮,唯恐她听不见似的。 她既然敢来,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惧怕任何人。 不过,这消息走漏的还真够快的,她人还没来,韩智兰就请来族长,看来身边有内奸啊。 她一向独来独往惯了,身边只有梨花和婵娟两人,不可能是内奸,那内奸应该就是娘亲屋里的下人。 等夺回嫁妆,再将那内奸揪出来也不迟。 “少爷,夫人有令,不经她允许,不准任何人闯入!” 云七大踏步的正要进院门,忽然走出两个带刀侍卫将她拦住。 云七不耐烦的扫了两个侍卫一眼,搓了搓拳头看了其中一名正气凛然,威风俊朗侍卫道:“宁睿卿,老子敬你是条汉子,先礼后兵,你让开。” 宁睿卿僵硬的站在那里,脸色动也不动:“对不起,少爷,夫人有令……” “宁睿卿,难道你甘当韩智兰的鹰犬?” 再怎么说,当初云七上山迷路,遭遇老虎,是此人救她下山的,这份恩情,她一直替原主记得。 宁睿卿不为所动,声音刚直:“卑职不是谁的鹰犬,卑职只是做好份内的事!” “你?” 云七扬起拳头想打他,想想,又放下了拳头。 117夺回嫁妆 云七对宁睿卿的脾气有几份了解,宁直不弯,不懂得变通,所以不大得云正风喜欢,但云正风对他挺信任,所以出征前,将府里的安全任务交给了他。 “好好好,老子不与你计较!”云七眸光一扫,扫向他身边的另一名四方脸,小眼睛,大鼻头,阔嘴巴,名叫陈大福的侍卫,“他不让,你让!” 陈大福听闻云七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朱逸群一脚踹飞,他有些抖豁,可他初来云府做侍卫不能一来就失职,否则还怎么混饭吃。 他强撑住面子道:“这是卑职的职责,还请七少爷原谅!” 云七不再客气,扬起拳头就朝着陈大福袭来,陈大福面色一变,弯身就要去躲,没想到拳头忽然转了一个弯,朝着宁睿卿打去。 宁睿卿猝不及防,想躲避时已经来不及了,眨眼之间,他已经被云七点中了穴位,动也动不了。 “这这这……” 陈大福吓得吞吞吐吐。 云七朝着他露出雪白的牙齿嘿嘿一笑:“你让不让?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有这么好的运气只是被老子点中穴道,老子一定要把你揍成猪头。” 陈大福懵然道:“我为什么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为什么要被少爷你揍成猪头?” 云七抽抽嘴角,这小子是不是搞错重点了,她瞄了一眼变成木桩子的宁睿卿,然后上下打量了几眼陈大福,又嘿嘿一笑:“因为他长得帅,你长得丑。” 陈大福脸色一僵,心中遭受了一万点暴击:“长得好不好看,是爹妈给的,难道长得帅就有好运气,就不用被揍成猪头,长得丑就活该倒霉,就被揍成猪头?” “嗯。” “这……”他气的连脖子都红了,将胸一挺,“不公平!” 云七哈哈一笑:“这世上哪来的公平?” 陈大福愣了一下:“七少爷你以貌取人。” “你才知道啊,老子一直都是以貌取人的。” “……” 对啊!他怎么忘了,他听府里人说七少爷从小到大都喜欢美男子。 “好了,让开!” 云七不想再与他作无谓的争执。 陈大福却没有接受到云七的不耐烦,大有一种要与之展开辩论赛的架势。 他伸手一挡,语气不甘道:“七少爷,在卑职让开之前,卑职还需和你掰扯掰扯道理,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胆,尤其是咱们男人,注重的是能力,是才干,不是外表……” 云七就感觉一直苍蝇不停的在耳边嗡嗡嗡直叫,她不再犹豫,扬起拳头直击陈大福的脸。 “扑通”一声,陈大福被打的脸砸在地上,还不忘艰难的爬起来,又艰难的扯着脖子昂起头:“打人不打脸,你这是什么道理?” 云七吹了吹自己的拳头:“老子的拳头就是硬道理!” 说完,双目一扫,一众侍卫想上,又不敢上,云七呵呵一笑:“不想死的,就赶紧让开!” 那群侍卫面面相觑,有人大叫一声:“上啊!” 一群人一涌而上。 “轰!” “啪!” “咻!” “咚!” 不一会儿,几十名侍卫哀嚎着伤的伤,倒的倒,即使不伤不倒的也装作受了伤晕倒在地。 云七如开了挂似,所向披靡,从院外打到院内,又打到正华院正厅。 “这……这可怎么办呢?”韩智兰故作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族长大人,两位伯伯,你们可要为我做主人啊!” “混帐!好一个混帐!”族长气的吹胡子瞪眼,目光一转,伸手指着其中一位大伯道,“云勤,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出去教训教训那个小畜牲!难道任凭他打到嫡母的屋里来!” “族长,杀鸡焉用牛刀,何必劳烦大哥出手,我去教训那小子就行!”云勉挺胸而出。 大哥可是整个云家玄力最高之人,让他去教训云七,简直是侮辱了大哥。 族长坚定的摇了摇头,他做事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就算云七再混帐,那也是云正风唯一的儿子,倘若一时失手真打死了,云正风回来,他无法交待。 云勤玄力最强,由他出手,才能收放自如,既能给云七一个狠狠的教训,也不至于失手打死了他。 “哼!” 云勉见族长不同意,气愤的握紧拳头退到一侧。 云勤早就忍耐不住了,他摩拳擦掌,疾步奔向屋外,一见到云七打倒这么多人,竟然连头发丝儿都没乱一根,他又惊又怒,伸手指着云七,破口骂道:“竖子无礼,竟敢趁着你父亲不在,重伤婶婶,殴打侍卫,欺辱嫡母,老夫今日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 云七微微凝神一感应,此人玄力不弱,与唐旭相当,若是从前,她还会惧他,现在嘛!哼哼…… 她毫无畏惧的冷笑一声:“敢问这位老爷爷一句,若旁人一再的欺负你,你当如何?” 云勤扬扬拳头,盛气凌人道:“自然是打回去!” “那若有人抢夺了你的财产,你又当如何?” “自然是夺回来!” 云勤不知道她所问何意,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很好,婶婶上门寻事,欺辱我和我娘亲在先,我为何不能打回去?韩智兰强行侵吞我娘亲所有的嫁妆,我为何不能夺回来!” “你!”云勤被堵的涨红了脸色,想不到这大胆小儿嘴巴竟如此伶俐,他恼羞成怒道,“百善孝为先,且不论你母亲,你婶婶有没有做什么,就算她们真的做了什么,你也当以孝道为先!还有你娘,身为侧室,就该安守本份,谨言慎行,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大逆不道的竖子来!” “哈哈……”云七狂然一笑,目光渐转幽凉,收了笑意,阴沉沉的睥睨着云勤,叹道,“这世上有些人啊!最喜欢用圣人的标准来要求别人,却用贱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你你你……”云勤被气的差点当场喷出一口老血来,他脚一跺,拳一握,周身凝起一股强大的地玄之气,玄气带动袍角翻飞,他狂吼一声道,“今日老夫若不削了你这张利嘴,老夫就跟你姓!” “你怕不是智障吧?”云七嘲笑道。 “什么?” “难道你不姓云?” “你!” 云勤气结,不再废话,凝起满身玄力,脚往地上一蹬,整个人腾飞而起,大手一挥,如遮天蔽日的狂沙刮来,朝着云七铺天盖地的袭去。 “去死吧,云七,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还如何能躲的过!” 韩智兰正站在门口观察着院子里的动向,就算云七再厉害,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强大到能拥有地玄之气。 她抑止不住内心激动,两手握成拳头放于颌下,不停的颤抖。 “……” 七少爷,小心! 哑婆婆没想到韩智兰会请来云家族长和两位大伯,见云勤出手,她吓得心脏都跳了出来,同时,又深深后悔不该将嫁妆单交给云七,否则就不会引来今日大祸。 虽然云七一再交待,她一个人去正华院就行,可她思来想去不得心安,就赶了过来。 她说出不话,只能以身去抵挡云勤的玄力,希望将伤害降到最低。 云七本还不急不慌,不想哑婆婆突然闯入,还闯进了云勤的地玄之气中,眼看就要被强大的玄气在瞬间撕成粉末,她眉心一蹙,脚尖轻轻一点,猛地腾空而起,一把拉过哑婆婆,另一只手凝起玄力,势不可挡直迎云勤的掌力而去。 “轰——”的一声巨响,院内激起漫天的棕黄玄气,没有人知道团团玄气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咔嚓,咔嚓”,骨胳震裂的声音。 韩智兰的心已经兴奋到了顶点,一定是云七和哑婆婆的骨胳都被震碎了。 哈哈哈…… 那个哑巴婆子在这关键时刻还跑出来给云七帮倒忙,她真是没见过如此愚蠢的人! “哼!无知小子,这下可知道厉害了!” 云勉嘴角一歪,眼神笃定的盯着半空。 族长摸着雪白的山羊胡子满意的看着那团棕黄迷雾,冲着半空喝了一声,“云勤,点到为止,千万不要伤了那小子性命,到底他是正风唯一的儿……” “咚!” 族长话都没说完,就看见一道黑影重重砸落在地,扬起满地尘土。 待漫天玄气散了些,三人定眼一看砸落在地的竟然是云勤,一个个以为自己眼睛是不是出了毛病,揉了一揉,再看,倒地的人还是云勤,当即好像被雷击一样,愣着眼睛半是痴呆半是惊惧的看着一袭白衣的云七,带着哑婆婆从天而降。 这一刻,他们好像看见不可一世的天神。 震惊之后,韩智兰才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像半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脸上吓得变了样子,本就已经下垂的两颊肌肉更下垂的厉害,嘴也抖动的厉害。 云勤,云家最高玄力的存在,连他都输了,还有谁能制得住云七! 老天爷啊!他们云家究竟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好好的一个废物怎么突然玄力暴涨到地玄之上了,难道她只能任由云七欺辱吗?她实在是恨哪! “噗……” 云勤忽然抬起头,喷了一地的血,血地上还落着几颗沾着尘土,和着鲜血的牙齿。 “大哥。” 云勉急的跑出门。 “今日我只想拿回我娘亲的嫁妆,尔等若还有异议,只管用拳头说话!”云七不为所动,命人把震的云里雾里的哑婆婆扶了回去,然后只身赫然立于院门前,纤手一展,从手上垂落下一沓厚厚长长的嫁妆礼单,“这是我娘亲的嫁妆单子,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利息,少一个子儿都不行,多一个子儿,老子也不要!” “云七,你!” 云勉抬起头看向云七,脸红脖子粗的还想争论,忽迎到云七冰冷如霜的眼神,震骇人心的气势,他浑身一抖,几乎抖掉了三层皮,再看吐血不止的云勤,他觉得很庆幸刚刚出手的不是他。 否则,既丢了脸,又受了重伤,甚至于会丢掉性命。 想到这里,他立刻怂包的垂下了头,想将云勤扶了起来。 云勤膝盖骨,腕骨都被震断,连筋脉也一起断了,根本站不起来,云勉大叫一声:“来人啦!快抬春藤椅来!” 云勤像瘫烂泥似的倒在云勉怀里,被鲜血呛的直咳,一咳就被震的胸部碎裂般的疼,他睁开沉重的眼皮,眼神骇然的看了云七一眼,然后便默默的闭上眼,再不敢看。 到现在,他都没有明白,自己是怎么被云七震断了骨头的!他甚至没从云七身上感受到什么强大的玄力,因为云七的动作快的离谱,快到他来不及感受,已被震断了骨头。 这云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怎么可能在短短十招之间就将他打的如此惨败!若传了出去,他还怎么做人,想想,又恨的吐了一口血。 很快,就有两个人抬了椅子过来,云勉想想这要命的事他还是少掺合的好,于是,趁势脚底抹油溜走了。 “族长,你为我做主啊!” 韩智兰眼泪水汪汪的扑通跪于族长面前,吓得瑟瑟发抖,此刻,除了族长,她无人可求。 “这……这……这……” 族长抖着胡须,苦着一张布满皱纹核桃似的老脸,不知所措的看着韩智兰,尽丧一个家主的威风。 “族长,我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就好意提醒你一句,年纪大了还是在家安享晚年的好,千万不要跑出来助纣为虐。”云七看着族长,勾唇一笑,扬了扬手中礼单道,“生为嫡妻,仗着身份任意欺辱侧室,还霸占侵吞她的财产,今天我要回来不应该吗?” “云七,你这话说的就有些不通情理了,嫁妆嫁妆,嫁到夫家那便成了夫家的财产,生为嫡妻……是……” 族长抖豁云七的厉害,生怕他激于愤怒,将自己这把老骨头打散了,可他到底是族长,云家权威的存在,怎么能在小辈面前失了身份,他咳了一口老痰出来,吐到帕子里继续道,“生为嫡妻是……有……有权力处置这些财产的。” 118丧家之犬 “哈……感情抢的不是族长你的钱,你就装起大方来?” 云七扬着眉毛,哈哈一笑,忽然,笑声停止,她眼里的温度骤降,声音急转而下。 “我怎么好像听谁说过,族长大人您喜欢宠妾灭妻,府上是姨娘当家呢,而您正妻又在哪里?哦……她好像被赶到了庙里当了三十几年的姑子,要不要我去帮您老的正妻把嫁妆抢过来,给她处置啊!” “啊?……” 族长被云七当众揭了短,惊讶的张着大嘴,嘴角狠狠一抽,错愕不已。 一张老脸更是羞的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 这是他的家事,他的糟糠之妻带发修行了三十几年,小辈之中几乎无人知道还有这位正妻的存在,云七这小孩子如何能知?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替他大肆宣扬,广而告之了。 “族长,你想知道我是听谁说的吗?”云七恶意的瞥了韩智兰一眼,吓得韩智兰几乎要瘫软,云七嘻嘻一笑,伸手指着韩智兰道,“就是她呀。” “云七,你不要血口喷人!” 韩智兰被云七揭了底,顿时如炸了毛的斗鸡,忽地从地上爬起,睁着一双血红眼睛,淬毒一般瞪着云七。 若不是胆寒云七的玄力,她已经如泼妇一般的直接冲上去开撕了。 “瞧瞧,被我说中了,心虚了不是?”云七毫不顾忌韩智兰的愤怒,笑的眉眼皆弯,她就喜欢看到她一副愤怒之极,却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她挑挑眉毛继续道,“族长,我告诉你哦,她跟她的大女儿说啊‘珠儿,你千万不要相信任何男人,就拿我们云府来说吧,上梁不下下梁歪,族长那个色老头子一味的贪恋美色,宠妾灭妻,任由小妾侵吞了正妻的财产不说,还把自个的正妻逼到了尼姑庵里去……’” “……” 族长面红耳赤,羞的老脸没处搁。 “族长,我没……没有说过……”韩智兰极力想要辩解,她也不知道自己和珠儿说话时,怎么会恰巧被云七听了去,“是她血口喷人,栽脏陷害!” 族长气的吹胡子瞪眼:“哼!今日之祸是你咎由自取,我这个族长管不了。” 说完,一甩袖子,恼羞成怒就要离开。 “站住!”云七沉声一喝。 “……” “今日既然你来了,就不能白来一趟,我正好请你做个见证,我来拿回的只是我娘亲的嫁妆。” 族长见云七堵于门前,忌于他的玄力,惊在那里,一步也不敢再走,想了想,拍拍胸脯道:“好,今日我就为你做个见证。” 韩智兰不想自己费事巴拉请来的人伤的伤,溜的溜,倒戈的倒戈,她气叉的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孤立无援之下,她又不敢真的惹急了云七,只气的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直到掐出了血。 “云七,你不要太过分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嫡母。” “谁做了你的庶子庶女,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遭受你的苛待不说,还要三番五次被你设计陷害,试问,像你这样恶毒的老太婆,怎配得嫡母二字!” “云七,你!……好好……”韩智兰被一句老太婆骂的浑身震颤,她拂了拂胸口,咽了一下口水,“我不与你争论,你拿来了嫁妆单子说是你娘的嫁妆就是啊,我还怀疑你这嫁妆单子是凭空捏造的呢。” 云七扬一扬手中的嫁妆单子,笑道:“这个就不用你烦神了,当年写嫁妆单子的老先生我都给你请来了。”顿了顿,摸摸下巴,笑得像只小狐狸,“当然,我知道你这个人脑子不大好,恐不记得当年侵吞了我娘多少嫁妆,所以我特别贴心的为你多找了两个证人!” “谁?” 韩智兰没有想到云七做事如此精细,竟然连证人都找她了,她事先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嫁妆不同于其他财产,聂蓁蓁嫁过来时,嫁妆单子上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早知道,那时候她就毁了嫁妆单子了,现在后悔也迟了。 那时候的她,就算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就凭云七这个窝囊废还能有找她讨回嫁妆的这一天。 “春铭,把证人给我请进来!” 想要夺回这么大笔钱,她自然要花点心思找人证,前两个人证很容易找,后一个就费了些力气了。 不一会儿,前后就走来三个人,一个是白头发白胡子的老爷爷,一个是当年在聂府服侍聂蓁蓁母亲的大丫头秦姑姑,自从聂蓁蓁母亲死后,她身边的大丫头被配小厮的配小厮,放出去嫁人的嫁人了,当韩智兰的眼睛移到第三个人时,顿时心惊肉跳。 “夫人,还记得奴婢么?”那人声音沙哑又阴森。 宝婵,当年陪嫁的四个丫头之一,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会唱两首戏文,就妄图使狐媚之术暗中勾引老爷,气的她用烙铁烙烂了她的脸,灌她喝下坏了嗓子的药,将她赶出了云府。 云七是怎么找到她的? “你……你个贱婢,竟然还敢回来?”勾起往日旧恨,韩智兰只悔当初自己没有斩草除根,反受了今日这番祸乱。 “奴婢为何不敢回来。”宝婵阴沉沉的盯着她,冷笑道,“再说是七少爷找我回来做证的,奴婢对当年夫人侵吞侧夫人的事可是很清楚呢。”她笑的更加的冷了,“除了奴婢,还有宝娟,宝玲都很清楚,只可惜啊,宝玲得病死了,要不要奴婢把宝娟请出来呢?” “你……你……你胡说八道。” “怎么,夫人你怕了?”宝婵咬牙笑的咯咯作响,眸光里隐着血意,“敢问夫人一声,宝娟在府里住的可还好?” “什么宝娟,她偷了我的簪子拿出去私卖,早被赶出了云府。”韩智兰惶惶不安的看着她。 云七见韩智兰如此心虚慌张的模样,蹙眉疑惑道:“怎么,这里面好像有故事啊?” 她本意只是想拿回嫁妆,并没有问过宝婵其他的事,现在细听听,她话里有话,难道韩智兰害死了宝娟,悄悄把她尸体埋在府里了? 如果宝婵有确凿的证据韩智兰杀人,那她应该在她找到她的时候就揭露此事了,她没说,只能证明她没有证据,她现在所说的话只是试探。 “回禀七少爷,这里面当然有故事,当年夫人诬蔑奴婢勾引老爷,毁了奴婢的容貌和嗓子将奴婢赶出了云府。”宝婵眼里的血意化成满满的悲痛,声音嘶哑如同冷风刮过沙砾,“其实奴婢何曾勾引过老爷,是宝笙说她想跟奴婢学唱戏文,奴婢才教她唱的,哪曾想被老爷听到了,是他自己来纠缠奴婢,说要娶奴婢做小的,奴婢何罪之有,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 云七听了一阵唏嘘。 “……” 韩智兰猛然反应过来,当初这一切或许薛宝笙那个贱人设的计,因为四个陪嫁丫头之中,就属宝婵生的最美,薛宝笙次之。 “那一天,宝铃见夫人将奴婢绑了起来,想去找老爷来救奴婢,结果被夫人知道了,夫人当即就命人打了她三十大板,可怜宝铃她受了重伤又无人医治,不久之后就死了,至于宝娟……”宝婵的眼神陡然又变得阴森而凛冽,她扯了扯嘴角,因为嘴角上带着永远都不能抹灭的烫伤疤痕,使她的笑看起来很是怪异,“夫人,宝娟近日总是托梦给我,说自己也被夫人害死了,她在那世活得很不安生,那里又冷又湿又孤单,她想找夫人去做做伴呢……” “你放屁!” 韩智兰发起抖来,脸上的肌肉全都在抽动着,牙齿不停的扣着,发出一阵撞击的声音。 族长听的连连摇头,颤巍巍的跺着脚骂道:“毒妇,毒妇!”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没什么!”韩智兰惶恐的盯着族长,“族长,难道你要听信一个贱婢的话么?” 族长沉着脸,摸着胡须:“我虽年纪大了,脑子还不算糊涂,别的事且不论,身为你的陪嫁丫头,能知道你当初侵吞侧夫人嫁妆的事也不足为奇吧。” 他对韩智兰有没有弄死奴婢的事不感兴趣,大户人家,哪家没有这样的事,身为奴才,命本身就贱如草。 他只是恨韩智兰揭了他的家丑,让他脸上无光。 “云七,既然人证都在此,那你就拿回你该拿的吧!” 对于云七,他打心底深处觉得恐怖,他想赶紧做完见证,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 “嗯。” 云七点点头,将嫁妆单子交给老先生辨认。 老先生仔细看了看,对着族长道:“这嫁妆单子的确是当年聂家人请老朽写的。” “老奴也能证明,当初小姐嫁到云家里,夫人唯恐小姐在夫家会受委屈,几乎倾其所有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这件事,不仅老奴能证明,当年站在街上看迎亲队伍的百姓们都能证明,当时谁不慨叹,云府这哪是娶侧夫人,分明是娶了聂家的巨额财产。” “嗯……”族长听完,点头赞同,“既然人证物证俱全,云七,你就开始动手吧!” “春铭,多叫几个人进来搬东西。”云七吩咐完,一撸袖子,说干就干。 “不,不行!”韩智兰张牙舞爪的伸手去挡。 云七磨磨牙齿:“你是想死么?” 韩智兰浑身一抖。 “好了,韩智兰,有老夫在此主持公道,你还想一直做个强盗不成?” 族长这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敢骂他是色老头,还说他宠妾灭妻,他一定不会不让她有好果子吃。 “族长……你!”韩智兰不服气的指着他。 “难道这点小事,还非要我再把云氏三大长老请来一起主持公道么?” “……我……” 韩智兰不敢再争辩,咬破了舌头,忍着割肉般的剧痛,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将所有的不甘和愤怒和着血泪吞回了肚子里。 她不停的告诉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不能逞一时之愤丢了性命,到时候族长肯定不会帮她说话,说不定还会伙同云七反栽脏她一个莫须有罪名,说是她自己气死的。 “哗啦啦……” 云七命人翻箱倒柜在韩智兰屋里扫荡了一大圈,因为嫁妆单子上有许多东西她都不认识,所以特意留下秦姑姑和宝婵一一指认。 扫荡的差点都要将房顶掀了,收回了约摸有一半的嫁妆,就是这一半也价值不匪,首鉓,房产,铺子,田亩应有尽有。 剩余的嫁妆不用说,肯定是被韩智兰典当或者卖了换成银子了。 云七将找到的嫁妆在嫁妆单上一一核对,又让老先生拿笔一一勾兑,看到满眼的宝贝,云七心情大好,她想搬出去哪里还需要买什么房子呀,现成的房产就有三处。 韩智兰像只丧家犬,还是被雷打过的丧家犬一样,瑟瑟发抖的缩在屋子一角,红着两眼,脸色灰败如垂死之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花了大半生集攒下来的家底都要没了。 这么多年,她仗着手里钱多,大肆挥霍,但凡是两个女儿所用的东西,哪怕是表面上看不起眼的小物件,都是买的最好的,不仅如此,为了在娘家得脸,她暗中不知道贴补了多少给娘家。 如今被云七抢光了,她哪里还有钱掌家,更不要说挥霍了。 突然,云七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又盯着她的脖子瞧了瞧,韩智兰崩溃的大叫一声:“云七,能抢的你都抢走了,你还想怎样?” “秦姑姑,宝婵,你们两个过来。”云七无视她的崩溃与愤怒,待二人走过来,她一把扯开韩智兰的衣领,指着韩智兰的脖子问道,“你两个瞧瞧,她脖子里戴的是不是鲛人泪珠项链?” 宝娟定眼一看,点头道:“就是。” “云七,这是我的东西,你不能抢。” 韩智兰惊恐的捂住项链,生怕被云七抢走,在所有的嫁妆中,这是最珍贵的首鉓,东海鲛人,泣泪成珠,价值连城,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串鲛人泪项链,连两个女儿都舍不得送。 119约定郊游 “你的?”云七呵呵一笑,“我听娘亲说,这鲛人泪珠项链是天纵先帝御赐给我外婆的,后来外婆送给了娘亲做嫁妆,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 云七搭得再与她废话,直接点了她的穴位,将她变成了个木头人,伸手解下项链收入囊中。 “七少爷,韩氏头上的戴着的这一对展翅金凤钗也是我家小小姐的。”秦姑姑指了指韩智兰的头顶。 云七眯眼一笑,伸手拔出了这一对钗,顿时,韩智兰的满头长发披散下来,她发质蓬松毛燥,这一散,像个顶着鸡窝头的疯婆子。 “……” 她欲哭无泪,因为痛到深处,反而麻木的哭不出来了。 “哈哈哈……” 云七更加高兴,原来自己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啊! 她真是想不通这聂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家底这么丰厚,为什么要把女儿嫁到云家做人小老婆,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人家嫁了。 难道仅仅因为聂蓁蓁是个天生的懦弱废材? “云七,你在干什么?” 云七正乐不可支时,屋外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厉喝。 云七转头一看,就看见云雪珠和云雪琼姐妹两气势汹汹的跑了进来。 两人一看满屋子都是丢弃的衣物,柜子,箱子也狼藉的倒了一地,心,立刻被惊愕和愤怒填满了。 “母亲,你怎么了?”云雪珠奔到韩智兰面前,伸手解了韩智兰的穴位,韩智兰却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呆呆的站在那里,又目失神,嘴里不停不停的念叨着:“没了……全没了……全没了……” 云雪琼气的抽出腰间长剑,直指云七:“云七,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公然抢我娘的东西!” “真是好笑,明明是我娘的东西,怎么成了你娘的了?”云七淡然自若的勾唇冷笑,然后看向族长道,“族长大人,你来评评理。” 族长“咳”了一声,摸着胡子道:“这本就是侧夫人聂蓁蓁的嫁妆,云七拿回理所应当。” “理当你娘个屁!” 云雪琼气的双眸发红,丧失了理智,因为云七抢的不仅仅她母亲的财产,还是她们的财产。 从前她发下誓愿,此生非太子哥哥不嫁,现在她被灵幽宫宫人削了一只耳朵,再想嫁太子已是痴人说梦,既然嫁不到心爱之人,她宁愿一辈子不嫁。 她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来傍身,以防今后老无所依,哪里还管族长在不在此,当即愤怒的凸着眼珠子尖叫着咆哮,“你个死老头子,分明被云七收买了,这是我的东西,这全部都是我的东西!” “你?!” 族长当着众人面被一个小辈辱骂,气得脸红脖子粗,只说了一个字,就挣命似的咳了起来。 “云七,你去死吧!” 云雪琼再无法控制自己暴怒的情绪,持剑就朝云七刺去。 云七不退反进,手一伸轻易的就夹住了剑身,指尖轻轻一拧,长剑断成两截,还不等云雪琼反应过来,一抬腿,云雪琼发出杀猪般的尖叫,“轰”的一声,砸到桌子跌倒在地。 “五妹妹!”云雪珠大叫一声,顾不上神神叨叨的韩智兰,扑到了云雪琼面前,想要扶起她,又觉得她刚刚说的话很不入耳,母亲的财产,怎么全部都是她的东西了,难道就没有她一份? 不,她是云府嫡长女,母亲的东西应该全部属于她才是。 今日母亲明明说安排好一切,让她和云雪琼都不要插手,所以她们才没有过来,可是下人去回报说连云勤云勉二位长辈都被打了出来,她们又惊又惧,左思右想之后,还是跑过来了。 她恨归恨,却不像云雪琼一样丧失了所有理智,她还是扶起了云雪琼,然后转过头死死盯着云七,眼里闪过淬毒的狠光,咬牙道:“云七,你趁着父亲不在,仗着自己玄力高强,强行抢夺嫡母财物,欺辱殴打嫡姐,像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当受千人唾骂,万人踩踏!” “哦?”云七眸光流转,瞥着云雪珠,轻嘲一笑,“你孝不孝顺我倒不太清楚,不过看来你很爱护自己的妹妹嘛,那你明明不喜欢太子,又为什么非要勾着他不放呢,你妹妹可是一心爱慕着太子呢,你就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了嘛。” “你?” “怎么,舍不得让给你妹妹了是不是?” “……” “那你还敢说我欺辱嫡姐,你欺辱你妹妹比我更甚,至少我是直接用拳头解决问题,赢的光明正大,而你是用杀人不见血的刀……” “你……” “你什么你,老子可没时间跟你废话。” 云七不再看她,而是径直走向族长:“族长,这嫁妆单上没有勾兑的彩礼就是没有找到的,你再做个见证,让韩智兰写个欠条给我。” 族长止住了咳:“你想怎样就怎么样吧。” 韩智兰还沉浸在失神之中,被云七一巴掌打醒了,她早已丧失了所有的抵抗能力,魂不附体的看着云七。 “春铭,拿纸笔来!” “是。” 纸笔现成,很快就拿了上来。 “剩余嫁妆,限你一个月之内全数归还!” 就这样,韩智兰被迫写下欠条,欠条之上除了她的签名,还有见证人族长的签名,云七让人抬着一箱箱一柜柜的嫁妆,笑眯了两眼,带着一纸欠条扬长而去。 虽然只是夺回了一半嫁妆,心情也爽的不要不要的。 …… 隔日,是学院休沐日,云七正好可以继续处理夺回的嫁妆。 这嫁妆是聂蓁蓁的,她又不是真正的云七,对于这些嫁妆,她虽喜欢,可没有理由据为已有,她问聂蓁蓁,聂蓁蓁对这些嫁妆似乎提不起兴趣来,她正满心担忧和纠结着,云正风回来她要如何面对。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嫁到云家十几年,虽然不得宠,也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云家,离开云正风。 在云七提议要带她离开云家时,她一时间没了主意。 生是云家的人,死是云家鬼。 她一直奉行这样的原则。 如今想要让她打破原则,她没有勇气,她不愿打破。 云七瞧她一副矛盾的痛苦模样,心里有些失望,她真不知道云正风那个渣男有什么可留恋的,值得聂蓁蓁这样守着他。 失望归失望,她也不好逼她,她是末世人,聂蓁蓁不是,她不能以她自己的思想要求一个古代妇人。 聂蓁蓁不愿离开云府,她又不可能整天守着她,府里的这些牛鬼神蛇都被她得罪光了,她害怕这些人会趁她不在狗急跳墙,害了聂蓁蓁,所以她只能先哄了聂蓁蓁说春风福利院缺少人手,央求她和哑婆婆去春风福利院帮忙。 去春风福利院帮忙,聂蓁蓁倒是一万个愿意,只要不让她彻底离开云府,离开云正风就行。 到了下午,聂蓁蓁和哑婆婆收拾好细软,云七正准备送她二人去春风福利院时,府里迎来了两位贵客,赵燕染和赵玉姝兄妹两。 几日未见云七,赵玉姝甚是想念,所以一到了休沐日就撺掇着赵燕染来云府找云七玩,赵燕染巴不得见到云七,二人一拍即合。 云七忙的要死,哪有空搭理这两个无事佬,恰好,这两个人带了几个侍卫,云七正愁没人替她在清风院守着好不容易才夺来的嫁妆,于是现抓了侍卫来用。 赵燕染和赵玉姝又热情满满的非要跟着云七一道去春风福利院,云七想着欠了他们的人情也就同意了,嫁妆中,能存钱庄的她都带上顺道存了钱庄,还有一部分聂蓁蓁说要捐给春风福利院的,她也带走了。 实在带不走的,都暂时留在了清风院,有皇宫侍卫守着,她相信云府没有一个人敢踏入清风院。 一路上,赵玉姝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听得云七耳朵都起了茧子。 临离开之前,赵玉姝又提议道:“云七,今天忙了一天,不如明日我们去郊游吧?” 云七不想去:“忙了一天,都累成狗了,你还让我去郊游?” 赵玉姝委屈的扁扁嘴说:“人家就是看你累嘛,所以才想请你去清泉山庄泡泡温泉解解乏。” 云七站在春风福利院的天井下,抬头望一望天空的阳光,摇头否决:“都要入夏了,还泡个屁温泉。” “……呜呜,云七,你这是过河拆桥,用完了我,就弃之如敝屣了。” 赵玉姝哭着扯着她的衣袖,不停的擦鼻涕眼泪,委屈的不得了。 云七抽抽嘴角:“……” 什么叫用完了她?搞的好像她是一个负心汉似的,明明是赵玉姝死活要缠上来的。 赵燕染一听赵玉姝临时提议要去清泉山庄,心下激动的要命,深觉这是个最妙的主意,与云七认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光屁股在同一个池子里洗过澡呢,想想就觉得兴奋……嘿嘿。 生怕赵玉姝一个人说服力不够,他赶紧补充道:“云七,难道你没听说过,入夏时分最适合泡温泉吗?比冬天泡温泉还有效果呢,不仅能解乏,还能瘦身美肤。” 为表他的话可信,他竖三指指天道,“真的,我没有骗你,皇宫的李御医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他可是皇宫医术最高的御医了,说的话绝不会有错,不信你去问他。” “……” 问个捶子,她有毛病啊,跑到皇宫去问一个御医夏天泡温泉效果好不好? “对啊,对啊。”赵玉姝见赵燕染支持她,立时点点头,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道,“这个我可以证明,我母妃身上有寒症,就是李御医说让她泡温泉的,前天,我母妃才泡了温泉,说身体好了许多呢。” “……” 云七着实无语。 “云七,我身边的那几个侍卫你想用多久就多久,保证你们云府没有人敢踏入清风院半步,你就放心大胆的跟我们去泡温泉吧。” 赵燕染拍拍胸脯保证。 “云七,你就答应我和十三哥嘛,你瞧瞧,这几日人家都吃胖了,皮肤也粗燥了,你就陪我去嘛。”赵玉姝摸摸腰,双摸摸脸,然后拼命的扯她袖子,鼻涕眼泪擦了一大堆,继续眨巴着眼睛乞求的看着她,“好不好嘛,嗯?好不好嘛!” “好吧,好吧。” 云七被这兄妹二人的连环轰炸炸的头顶发麻。 也好,凤凰山庄离清泉山庄不算远,泡完温泉正好顺便去看看,有空的话,再把那里收拾收拾,指不定哪天就住进去了。 小时侯,她跟云家几个女人一起去过凤凰山庄小住了几日,那里花好,树好,风景美,里面有人专门侍弄花草,种植果树,所得进项都被韩智兰吞到肚子里去了。 她记得,那一次云雪琼手指着山庄下大片的果林,大言不惭的嘲笑她说:“云七,你瞧瞧,这都是我母亲的嫁妆,哪像你那个穷鬼姨娘,嫁到我们云家连一针一线都舍不得带,真真不要脸!” 她不服气,顶了一句嘴:“谁说我娘没带嫁妆了,我听哑婆婆说,她嫁到云家时,带了很多很多的嫁妆。” “哈哈……云七,你不仅是个草包废物,还是个吹牛大王,这牛吹的都快扯破天了,还很多嫁妆,我呸,狗屁……” 云雪霜跟着一起嘲笑。 她说不过她们二人,气得跺脚就想跑,却被云雪琼一脚踹到屁股,滚下了山坡,她就听到二人在站在高处尽情的哈哈大笑:“瞧,这个草包滚的,活像一头猪。” “是啊,是啊,这草包比猪还要蠢,哈哈……” “……” 没想到,凤凰山庄竟然是聂蓁蓁的嫁妆,这可真是跌破人眼球了。 “哈哈,云七,你真好……” 云雪琼和云雪霜的嘲笑言尤在耳,就见到赵玉姝高兴的鼓起了掌。 “……” 赵燕染喜气盈眉,却没有笑出声来,而是默默偷笑。 忽一想,他激动个什么劲,还暗搓搓的偷笑,至于吗,不就泡个温泉么…… 难道……他他他,变态了? 呸呸呸,他才不是变态,他好像听谁说过这么一句话,没有光屁股在一起洗过澡,就算不上真正的兄弟。 嗯嗯,他只是想和云七做真正的兄弟。 120周姨娘的心思 第二天一早,清风和煦,天气甚好。 云七睡了个饱觉,梨花和婵娟都在春风福利院,春铭也回去了,她身边一个侍侯的人都没有。 她独来独往惯了,没人侍侯反而觉得舒服。 起床之后洗漱完毕,随便吃了点早餐,就打算出门了,出门的时候遇到云雪柔,云雪月,云雪佳,云雪霜姐妹四人,这四人正要去看望被气的卧床不起的韩智兰。 云雪佳和云雪霜见到她如见了鬼一般,一溜烟的就跑,云雪月蔫蔫的和云七打了声招呼,云雪柔一直沉默的站在云雪月身边,单冲云七点了点头。 云雪柔与云雪霜同为薛姨娘的女儿,性格却大相径庭,云雪柔就像木头桩子,在府里存在感极低,就连她的亲娘也完全忽视她的存在,好像只生了云雪霜这么一个女儿。 云七与这些姐妹本没有什么情份,打过招呼就直接走了,出了府,上了马车就准备到城东去接端木怜星与赵燕染兄妹二人汇合。 马车哒哒,走了不到一小半路,后面就有辆马车追了上来。 有一双小小的手,掀开帷裳不停的叫唤。 “七哥,七哥……” 云七听到有人在叫她,她转头掀帘一看,就看到一张清秀稚嫩的小脸蛋。 “阿忠,停车!” 阿忠从前是唐继元身边的马夫,自从唐继元死了,他就离开了唐府来到云七身边。 “吁!” 马夫阿忠赶紧勒停马车。 云雪婷激动的立刻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跑到她的面前:“七哥,你可以带我一起去玩么?” “这……” 云七皱了皱眉头,不是她不想带云雪婷去,而是不能。 她一直很喜欢这个小九妹,所以昨晚她来找自己玩时,说一直闷在云府好无聊,盼望着能跟她一样出去玩,一起去上学。 她顺便提了一句嘴,说要出去郊游,她当即就欢天喜地的要跟着一起,结果周姨娘惶恐着赶了过来,急忙忙的把云雪婷带走了。 原来云雪婷是瞒着周姨娘偷偷来找她的。 她知道周姨娘在害怕什么,整个云府的人她差不多都得罪光了,她可以无所畏惧,甚至搬离云家,可是她离开云家之后呢? 周姨娘和云雪婷还要过活,如果这个时候和她走的太近,势必要遭到别人报复。 “七哥,为了和你一起出去玩,我好不容易才求了娘亲答应,你就带我去嘛。”云雪婷哀求的搓搓手。 “……” 没有亲口听到周姨娘说同意,云七无法答应她。 “七少爷,奴婢有事想求七少爷,不知可否……”周姨娘走了过来,她双目通红,眼眶乌青,一脸憔悴之态,走到云七面前先恭恭敬敬的云七施一个礼,然后微微抬眼看了看云七所驾的马车,十分小心道,“上七少爷你的马车一谈。” “只要姨娘不介意,我没问题。” “哈……七哥,你真好。”云雪婷高兴的拍掌。 “奴婢多谢七少爷。” 周姨娘恭身施了个礼,然后拉着云雪婷一起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云七刚刚坐定,周姨娘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云七惊的去扶她:“姨娘这是做什么?” 周姨娘不肯起来,面含羞愧看着她:“还请七少爷能够原谅奴婢多有得罪之处,可是奴婢也没有办法,奴婢害怕……”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 “娘亲,你不要哭,七哥最好了,他才不会怪你呢。”云雪婷也跟着跪了下来。 云七更急了:“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不,七少爷,你听奴婢把话说完。”周姨娘坚定的看着她,“奴婢害怕在府里和七少爷走的太近,会招来大祸,奴婢借着去宁隐寺烧香的机会一路跟您到此,就是怕在府里说话不方便,奴婢想求七少爷,能不能也让奴婢去……去春风福利院。” 云七惊讶道:“你也想去?” “其实这话在你带姐姐离开云府的时候,奴婢就想说了,可是奴婢没有勇气,昨儿奴婢想了整整一夜,奴婢觉得还是下定决心想离开云府,只要能离开云府,七少爷想让奴婢去哪都行。”顿一顿,又道,“奴婢知道这件事为难了七少爷,可是奴婢没有法子,除了七少爷,奴婢不知道去求哪个。” “娘亲,你终于想通了,呜呜……” 云雪婷感动的扑到了她的怀里。 “姨娘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想?” 云七疑惑的看着她,心中感慨万千,想不到一向过得谨小慎微的周姨娘竟能有这样的勇气,如果娘有这样的勇气,她也不用烦恼了。 “我……” 周姨娘眸色痛苦的转头看了一眼云雪婷,欲言又止。 “娘亲,你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有话就直接跟七哥哥说嘛。” 在府里,云雪婷从来没这样大胆唤她娘亲的时候,虽然她年纪小,也知道在府里娘亲过的并不快活,不仅娘亲不快活,她也不快活,她总是梦想着有朝一日能离开那个可怕的家,和娘亲两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在一起。 今天,娘亲终于敢踏出这一步,她惊喜交加,为之自豪。 “我……”周姨娘依旧吞吞吐吐,沉默的想了想,又看着云七道,“其实奴婢也不是突然才有这个想法的,奴婢在很久很久以前……” 她眼神忽然放空,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带着少女般青涩美好的神色,只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她娓娓叹道,“奴婢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带着婷儿离开云府了,只是奴婢不敢。” “那娘亲,是什么又叫你敢了呢?” 云雪婷眨眨疑惑的眼睛。 “……因为奴婢看到侧夫人离开了云府,奴婢也想试试,七少爷,奴婢知道这件事很难很难,可是奴婢没有办法,还求七少爷您能帮奴婢一把。” “可是我娘她只是暂时在春风福利院,她还想着要回云家。” 云七只要一想到聂蓁蓁对云府的不舍和执念,就生感头疼。 周姨娘和聂蓁蓁不一样,依她之意,她是带着云雪婷长长久久的离开云家,一辈子都不再回去,这种事,她还真不能立刻答应,毕竟周姨娘和云雪婷一个是云正风的妾侍,一个是云正风的女儿,她若真的带走她们,会惹来很大的麻烦。 麻烦,她不怕,那要看为了谁。 聂蓁蓁是云七的娘,只要她肯,为她惹什么麻烦她都不在乎。 而周姨娘和她之间,若没有云雪婷,根本没什么来往,凉薄点说,充其量只是认识,不交恶而已,她犯不着为她惹上麻烦。 可是云雪婷?她无法做到对她冷酷。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别人对她好,她就会十倍百倍的回报,别人对她坏,她就会十倍百倍的奉还。 不过,周姨娘今天没有对她完全说实话,或者,有云雪婷在,她有些话不好说出来, 她绝不可能只是仅仅想去春风福利院那么简单,春风福利院只是她想找的一个跳板,她应该是想带着云雪婷远走高飞。 可是,她一个古代弱女子,带着一个小姑娘,到了外面如何生存? 除非,她有可以依仗的人。 那个人是谁? 重重疑惑袭上心头,她静静的看着她。 “……” 周姨娘又沉默了一会儿,她知道,她求云七这件事,是自己私心太重,不管是从情还是从理上都说不通。 从情,她一直阻止女儿与云七接触太多,怕招致横祸,从理,她让一个少爷弄一个姨娘离家出家,徒惹非议。 不仅如此,这件事弄不好还会给云七惹上大麻烦,因为她真正的意图并不是永远待在春风福利院,她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带着女儿离开兴都城。 一旦云正风归来,发现小妾和女儿都不见了,云七不可能能置身事外,可是除了云七,她又不知道要去找谁帮忙。 听云七这样说,她无法接口。 侧夫人终归还是要回到云府,而她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娘亲,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云雪婷摇了摇她。 “……我。” “姨娘,你是不是和我娘不一样,她只是暂时离开云家,而你不是?” “……” 周姨娘咬了咬牙,点头默认了。 “这件事让我好好想想,三天之后就给你答复。” 给周姨娘三天时间,够她来告诉自己她到底为什么要离开云家,她出去之后又靠谁而活? 若没有一个能说服她帮她的理由,她不可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把人弄走。 “奴婢多谢七少爷。”如果云七真的不肯答应,她也没有可埋怨的,只能怪造化弄人,她身不由已,她又转头摸了摸云雪婷的头,叮嘱道,“娘亲去寺里烧香了,你跟你七哥好好游玩,回来时,娘亲还在这里等你。” “嗯。” 云雪婷用力的点点头。 周姨娘又跟云七辞行之后就离开了。 “……哈哈,我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跟着七哥云玩喽了。”云雪婷小孩子心性,想的没有那么多,她伸展开双手,欢脱的像只逃离囚笼的小鸟儿,两只眼睛晶晶亮的看着云七,甜兮兮的笑道,“七哥,如果可以,我想一直一直跟在你身边,你说好不好?” 云七笑着看她:“傻丫头,等你长大就嫁人了,怎么会一直一直跟着我。” 云雪婷嘟些了小嘴儿:“你这话怎么说的跟我娘一样。”顿一顿,天真道,“我娘还说,如果嫁人,最好能嫁给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 云七揉了揉云雪婷的包子头,笑道:“你娘说的没错,嫁人就嫁彼此相爱的。” “可是七哥,这天下这么大,婷儿要到哪里去找自己喜欢,他又喜欢自己的人呢?” “等你长大了,你就会遇到了。” “那七哥你有没有找到这样的人啊?” “我?” 云七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人的影子,那人傲慢又自以为是,还是个动不动就喜欢抢人钱财的强盗,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失踪了那么久,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的很过分。 若非要说他有什么优点,也就长得好看一点。 忽然,一个激灵,她甩了甩头,在这个时候,她为什么会想到他。 嗯,一定是因为他救了端木怜星,她一直都找不到机会谢谢他,她才不会喜欢这么自以狂帅酷霸拽的男人。 想到此,她坚定的摇摇头:“没有。” “那等婷儿长大了,就嫁给七哥好不好?”云雪婷眼睛更亮,笑的更甜了。 “……噗。”云七几乎要绝倒,抄手看着她,“傻瓜,我是你哥,哪有妹妹嫁给哥哥的。” 除了她是她哥,她还是个女人好不好! “哦。” 云雪婷失望的垂下了眼睑。 她的失望很快就淹没在向往出游的快乐之中,很快,云七就接到了端木怜星,原以为是江夫子送她下山的,结果她屁股后头跟的是李通,站在端木怜星身后的李通,脸都笑成了一个大大的向日葵花。 又走了不到一刻钟的路就到了汇合地点,本来人多,要坐两辆马车,赵玉姝一见云七,就像橡皮糖似的粘住不肯放松,非要同云七同乘一辆马车。 云雪婷对其他人都不甚熟悉,自然也要跟云七坐在一起,至于端木怜星,云七把她当成了萧青朵,肯定希望和她待在一起。 端木怜星当然也更希望和云七在一起,李通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能陪端木怜星出来玩,不舍得有片刻的分离,强烈要求不如大家挤挤,同乘一辆马车就行。 这样的想法,和赵燕染不谋而合。 虽然到清泉山庄的路途不算遥远,但也至少要半个时辰以上,他可不愿意和李通这个傻大冒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坐在一起。 于是,一辆马车乌乌泱泱挤满了人。 三个小姑娘很快就混熟了,端木怜星还好些,她本来就话少,赵玉姝和云雪婷就不一样了,这两个人活像完全放飞的小鸟,一路上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直吵的云七脑仁疼。 “云七,你头疼啊,来,我给你揉揉。” 在云七面前,赵燕染从来都会忘记他的楚王身份,讨好的伸手就要来替她揉太阳穴。 121七七,你娶我 正说的大笑的赵玉姝,脸上的笑突然僵住了,她一把打开赵燕染的手:“十三哥,注意自己的身份,你怎么能帮云七按摩呢。”顿一顿,对着云七笑弯了两眼,“要按摩也该我来按摩。” 云七干干一笑,摆手拒绝道:“不用,我头不疼。” “好吧。”赵玉姝不高兴的弯下嘴角,悻悻的垂了下了手。 “奇怪了,我是皇子,你也是公主啊,为什么我不能揉,你却能揉?” 虽然赵玉姝也没有揉到,可是赵燕染还是表示出强烈的不满。 “十三哥,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赵玉姝停住了手,瞪大了眼睛,转头满眼失望的看着赵燕染,义正词严的指控道,“一点也不平易近人,整天把皇子公主的挂在嘴边,有意思吗?” 李通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一次我站公主这一边。”说完,冲着端木怜星飞了一个眉毛,用手挠着脑袋道,“怜星,你放心,我才不是赵燕染那样看重身份的人。” 端木怜星懵懂的看着他,没有接话。 “嘿!”赵燕染委屈的跳起,因跳的太高,咚的一声撞到了头顶,他揉着脑袋道,“我什么时候成了看重身份的人了。”伸手一指,瞪着赵玉姝道,“玉姝,不是你刚刚说,要我注意自己的身份吗?” 赵玉姝双手环胸,挑着眉,撇着嘴,叹了一声:“十三哥,我想你的理解力一定有问题,我说的身份是你是个男人。” “这更奇了,我是男人,你是女人,男人和男人之间有肌体接触才正常,你一个小姑娘难道不懂男女授受不清的道理?” 赵玉姝啧啧摇头,用一种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才不懂,我这是在帮云七正名,正名,你懂不啦?” “正什么名?” “笨蛋!”赵玉姝咬咬牙,将头一扭,不再和他说话。 “……对啊,正什么名?” 李通也一脸懵逼。 “两个笨蛋!” 赵玉姝依旧扭着头,不屑而气恼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云雪婷和端木怜星面面相觑,忽然赵燕染长长的“哦”了一声,反应过来道:“我知道了。” 所谓的正名,就是因为云七断袖名声在外。 他没有说破,而是坐了下来,笑眯眯的凑到云七身边,眨了眨右眼,用手遮挡住云七两边坐的赵玉姝和云雪婷,低低道:“云七,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是,所以待会到了清泉山庄,我们男人之间也不需要扭扭捏捏的,大家都是坦诚相待的好兄弟嘛!” 他着意咬重了坦诚相待四个字。 云七冲他笑了笑,然后一脚跺在他的脚上,龇牙道:“你想错了,我是。”说完,又使劲的碾了几下。 “……啊,痛痛痛……” 赵燕染抱起脚,痛的跳脚。 “哈哈哈……” 马车里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 清泉山庄 云七闭着双眼,舒服的依靠在池子边闭目养神,长发披散下来,带着湿热的水汽丝丝缕缕贴在鬓角边,肩膀上。 雪白娇嫩的脸蛋被蒸的泛着水光的红润,如三春开放的丽色桃花,散发着诱惑人心的魅力。 耳边传来叮叮咚咚,温泉细细的流水声,一声一声,像是温柔的摇篮曲,混着满室甜香,哄着她慢慢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一阵睡意袭了上来,她困倦的睡着了。 这一次,梦里不再有无穷无尽的丧尸,梦里只有她和妈妈,妹妹在冬日的午后,欢聚在院子里晒太阳,妈妈一边在织毛衣,一边温柔的看着她在教妹妹一笔一划的写数字。 温馨而甜美的梦,让她感觉到快乐,唇角不自觉的上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 忽然,一阵脚步声从木地板上传来,那人没有穿鞋,身手也很好,所以脚步声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连一向耳力惊人,心怀警惕的云七也没有察觉。 她还沉浸在睡梦之中,安稳合目而眠。 “七七,终于又见到你了……” 来人一袭轻薄的紫衣,如云的长发没有丝毫束缚,就这样随意的随散在肩,他撩开轻纱帷幕,赤着双足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从前不知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现在,他深深的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对云七的相思是从哪里来的,在他无意间听到隔壁赵燕染和李通两个人对话时,他的心就像被小猫在挠一样。 “哎!这云七真不够意思,好不容易出来泡一趟温泉,他还搞特殊化,非要一个人泡温泉,把我们两个扔在这里。” “十三,你为什么非要跟云七在一起泡温泉啊?” “也不是非要,我就是觉得大家都是兄弟,在一起泡泡温泉不很正常嘛!” “不正常……很不正常,十三,你是不是对云七怀了什么不单纯的心思啊?” “呸呸呸……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对云七不单纯,我很单纯,绝对单纯!” 赵燕染极力否认。 “那就奇了怪了,为什么我想和怜星在一起泡温泉,而你却想和云七呢?” “李通,你变态!” “啊?难道男人想跟女人一起泡温泉就变态吗?” “……” 后来的话,他没兴趣再听了,他只想马上见到她,一来,他就看到这样一副清水出芙蓉的绝美画面。 蔼蔼烟雾下,她的脸倒映在他的瞳孔里越来越清晰,就如一幅水墨山水画忽然有了颜色,变成一副色彩斑斓的明丽画卷。 她的眉,如云雾山中勾勒的最美的那一道青青远黛,她的睫毛,如山花烂漫中蹁跹飞舞的蝶翼,她的唇,如万花丛中最娇艳的那一朵花瓣。 还有那上好的如白玉雕琢的肌肤…… 这样明晃晃的美色乍然呈现在眼前,耀的他眩目,纵使清修多年,将自己练成冰冷情冷心之人,呼吸也本能的重了。 心在这一刻,仿佛被拨动的琴弦,奏出令人悸动的旋律。 “是谁?” 云七终于感觉到有人在窥视她,她从甜香睡梦中惊醒,疑问只发自心里,没有说出来,也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继续静静的躺在那里装睡。 依她的警惕性,没能发现这人什么时候来的,他的玄力一定比自己强,而且强的还不止一星半点。 难道是他,魔尊夜修? 可是夜修的呼吸怎么会如此急促,这不应该是一个玄力深厚之人呼吸的节律。 病了还是……? 她微不可察的吸了吸鼻子,从丝丝甜甜的薰香之中,她又闻到了另一种独特的带着苦涩气味的药草之香。 细细分辨,能闻出几味药,都是袪寒之物,难不成他真的病了? “七七,你就别装了。” 看到云七睫毛颤动,夜修当即就戳穿了她。 果然是他,她心头忽然浮起一阵欣喜,欣喜之后,又觉得此人不仅劣迹斑斑,如今又添劣迹,竟然偷窥。 这可恶的家伙,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连一声招呼都不打,一点都不知道尊重人,她不想搭理。 她不动,亦不回话,继续以一种放松甜睡的姿态躺在那里。 “过了这么些天,你装睡的演技一点都没见长,难道你是想以沉默来邀请我吗?” 他低低的轻笑一声。 “你想得倒美!”云七睁开双眼,面带薄怒,“想不到堂堂魔尊大人竟是这般无耻。” “无耻?”夜修皱了皱眉头,“我哪里无耻了?” “你哪里都无耻。”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在我眼里,你跟男人一般无二。” “……” 云七想骂什么,忽觉得骂他浪费口水,因为这人是个典型的无赖,她干脆闭紧嘴巴,将身子一转,继续闭目养神泡她的温泉。 “七七,你可知道,你已经犯了大不敬之罪!” 这天下,敢用背对着他的人,还真找不出几个,其中有三个他已经把他们送到阎王爷那里去了,至于这个…… 还真不太好办。 “……” 滚你娘的,老子就是不敬了,你爱咋咋地。 “看来你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他忽然走过去踏入温泉,一把捉住她搭在边沿的手腕,紫色衣衫被温泉水泡的飘浮起来,像一朵盛开的紫花,他面色阴沉,声音喑哑,“你不要忘了,至少我还是你的老师。” “老师?”云七再度睁眼,闷声哼道,“等你戴上你的假面具再来做我的乐夫子吧!” “七七,你?” 他语气变得森冷,脸色也很不好看,这么多天没见,再见时,她竟然是这样的态度。 他心头一阵恼怒,瞳仁越来越黑,就像暴风雨要来临一般,忽然,他看到她无辜的眨动了双眼,那眼神让他的心无由来的一动,脸上暗沉骤退,连声音也变得柔软下来,他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话,“你有没有想我?” “……” 噗,这人怎么回事,前一刻还要暴风骤雨的,下一刻就乌云散尽,天空放晴了。 真是性格多变。 “这么多天,你有没有想我?” 见她没有回答,他又问了一遍。 “……算是想吧。” 云七想了想,给出了这样的答案,毕竟找了他这么多天,若说一点不想那是假的。 “什么叫算是?” “…………因为你救了怜星,却不辞而别,我找了你很多天。” “仅仅只是因为她?” 在等待答案的时候,他眼里闪过无数的光,当得到答案时候,光归于寂灭,只剩失落。 “是啊。” 云七在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心没由的来的抖了一下,因为她也不知道是不是。 有时候,她觉得这个人是个可恶的自大狂,控制狂,她想远离他。 有时候,又会觉得这个人除了可恶之外,还有许多许多好的地方,僻如他会很耐心的辅导她学习,又僻如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会义无反顾的救她。 纠结种种,她对他的感情是模模糊糊的不确定。 她没有注意到他眼里更深的失落,又继续问道:“这么多天,你到底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很久了?” 他冷哼一声,眼中再次凝上乌云:“如果仅仅只是因为端木怜星,你不找也罢。” “你怎么又生气了?”虽然已经习惯了他的性格多变,但这变得频率也太快太多了吧,她不悦的嘟起嘴唇,皱着眉道,“我只是想问你,是怎么救活怜星的?你……” 有没有受伤,这几个字还没有问口出,他忽然爆怒,双眼发红:“七七,你到底有没有心?” “……” 她讶然一惊,不会吧,这个夜修不会真的爱上她了吧? 噗…… 被这个占有欲,控制欲极强的魔尊爱上,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怪就怪啊,她云七太有魅力了,她都忍不住要爱上自己了。 抽一抽嘴角,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将万千疑惑隐在浓如鸦翅的睫毛下,打哈哈道:“你的心脏怎么跳的这么快,难道你有心脏病?” “对,我有病,你就是我的解药。” “……解药?”云七根本不明白这解药二字的含义,她只觉得他是看上自己了,磨了磨牙道,“你的心脏病很严重,没有解药,只能动手术。” “手术?” “对啊,心脏手术分为好几种,手术难度要根据……” 她正想解释,忽一想,她跟这个老古董解释手术有什么意义,真是浪费口水。 她停住口,摆了摆手道,“跟你说这么多你也不懂,反正就是有风险,搞不好就死在手术台上了。”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也必须对我负责。” “你死了,我还怎么负责,难道还要老子娶一个死人不成?” 夜修一双浓黑眼睛带着认真,深深的看着她,点头赞同道:“这个主意很不错。” “噗……你这人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哪有让人娶个死人的?” “那就在我活着的时侯……”他盯着她,眼神极度认真,“七七,你娶我。” “……你长得这么好看,娶回家至少能当个花瓶看看。”云七摸摸下巴,摇头一叹,“不过,可惜呀……我离法定结婚年龄还差了一大截,你若真的死心踏地,非我不嫁,那你就耐着性子慢慢等着吧。” 122都是你害的 “法定结婚年龄?”他收拾起认真,疑惑的看着她,“我从未听过这说法。” 云七嘴角噙着笑:“现在你不是听过了,想成为我的人,就要遵守我的法!” “七七,你还真是嚣张的可以。” “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我嚣张。”云七伸手摸向池边摆放的浴巾,想默默在水里把身体裹好,他却又捉住了她的手腕。 云七慌乱的瞪着他:“你又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问你还要等多久?” “我今年才十四岁,法定结婚年龄22岁,你还得等八年。” 八年之后,谁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定她早就展翅高飞了,就算不回末世,也绝计不可能像今天这样还被他牢牢的禁锢住。 “八年?”顿一顿,他惊讶道,“那你不成老姑娘了?” “老子那时候风华正茂,哪里老了?”云七抄手在胸前,撇嘴看他,“要老,也是你先老,我不嫌弃你,你还敢嫌弃我?” “……也好。”他轻轻叹息一声,突然牵起嘴角,对着云七温暖一笑,声音带着异样的柔,“七七,我希望我们之间有许多个八年。” 他能不能活过八年还是个未知数,或许到时七七并不能修练到天玄之境,或许到时候他不忍用她的性命来交换他的性命,或许在这期间七七会跑了,或许…… 有很多个或许,他的生命也是未知的或许。 “……呃,呵呵……我们之间当然会有许多个八年。” 突然又见到他一本正经的温柔样子,云七感觉有些吃不消,大家各自相安就好,谁要跟他有许多个八年,待一秒都嫌长,她尴尬的笑了两声,还是狗腿的附合了他的话。 没办法,谁叫她武力值不如人呢。 如果真打起来,她不仅一点便宜讨不到,还要丢脸。 “但……愿……如……此。” 他一字一句,至少此时此刻,字字真心。 “到时候,你若还不肯娶我,那我就娶你。” 说话时,他的手拂向她的发,只是浮光掠影一瞬间,就放开了。 “……嗯。” 云七的心在这一刻忽然悸动,她只蚊子似的哼哼了一声,就不知道再说什么,就这样零距离懵懵的看着他。 她的身影映在他的瞳孔里,形成一个小小的镜像,如果有一天,他的瞳仁里不再有她的影子,她会不会觉得遗憾。 “咳咳咳……”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尴尬的咳嗽声,“尊主,已是辰时末了,干净的衣服我帮您放在这里了。” 干净的衣服,苏莲月为什么要放干净的衣服? 云七的脸上火烧云一般,难道苏莲月看到她和他发生了什么了? 她摸摸鼻子,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嗯。” 夜修淡淡的回应一声,自从用三层功力救了端木怜星之后,他每日辰时和子时之前必须药浴,一天两次,连续七七四十九天不能间断。 见云七似有害羞之意,他低低一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想不到男人婆也会害羞。”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羞了?” “那你垂着头,红着脸做什么?连耳朵根子都红了。” “老子垂头是在思考人生,脸红耳朵红都是被热气蒸的。” “……哦。”他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双眸扫过她细如白瓷,嫩如娇花的脸,又伸手摸了摸她轻颤的睫毛,“看来这热气太大,连睫毛都被蒸的发抖了。” “……” “好了,不跟你磨功夫了,我要走了。”说完,他就要起身。 “……喂。”云七想了想,还是喊了一声,“你又要去哪里?” “怎么,这么快就舍不得了?”他停住了脚步。 云七不以为然的切了一声:“别自做多情了,我只是想替我们末字班的学生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去,他们都很想念你,巴望着你能早点回学院。” 他的脸色冷了冷:“你以为我堂堂一个魔尊真这么闲?没空!” 说完,他就浑身湿淋淋的上了岸,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向门口,所过之处,一片水迹。 轻薄的帷幔被一阵风带起,云七怔怔的望了他背影,他忽然回过头来:“怎么,你还要盯着我换衣服不成?” “切,谁还没见过男人啊!”云七撇撇嘴,转过了头,“有什么了不起的。” 待他换好衣服,打开门,门外卷起一阵轻风刮了进来,帷幔如羽翼,撩过云七的脸,痒痒的。 云七闭上双眼,吸吸鼻子,还能闻到他残留的气息,到底何时,他才能重新归来? 想到此,她心中忽生怅然。 一个人闷闷的又泡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就起身穿了衣服准备出门吹吹风,衣服刚穿到一半,忽然闯进来一个人。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云七转头一看,见来人是个陌生的女子,大约十四五岁左右的年纪。 清淡的柳叶眉下是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虽然是单眼皮,鼻梁也不高,但也勉强算是个清秀美人,只是这个美人美的实在没什么特点,很容易会让人忘记。 云七根本不认得她,讶异道:“这位姑娘,你是跑错地方了吧?” “我没有跑错,云七,若不是你,哥哥也不会受伤至此。”女子双目赤红,咬牙切齿。 “什么哥哥,谁认识你哥哥?” 见来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那就不是找错了人,可是鬼知道她哥哥是谁啊。 女子单薄的肩膀颤了颤,眼中的愤怒化作悲伤:“我是夜晴空,我的哥哥就是魔尊夜修,若不是因为你,哥哥怎么可能傻呼呼的耗了三层功力去救什么怜……什么星的……” 噗…… 她是夜修的妹妹,她怎么从来没听夜修提起过他还有个妹妹,再说,这两人的容貌相差的也太远了吧,难道夜修把父母所有优良的基因都完美的继承光了,只留下一些零头巴脑的基因给这妹妹。 可是她说什么,她说夜修为了救怜星,耗费了三层功力,这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 “你说清楚点,夜修他到底怎么了?” 夜晴空哇了一声哭了起来,哭了好半天,才指着云七的鼻子控诉道:“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我哥哥他……他活不长了……呜呜……” 云七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你说什么,他明明好好的,怎么会活不长?” 就算夜修耗费三层功力救怜星,也不可能因为失去这三层功力就死啊!可是他妹妹哭的如此伤心,她又不得不害怕。 夜晴空捶着胸口道:“他……呜呜……” “……” 云七急红了眼睛,等她说话。 夜晴空继续捶着胸口:“哥哥他……呜呜……” “……” “哥哥他……呜呜……” 哭诉了半天,颠来倒去的就是这几个字,气的云七想一巴掌把她拍到墙上去。 “小姐……” 忽然,门外又响起一个女子十分清冷的声音。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个面带风尘,生的明眸善睐的美貌女子,这女子穿了一身暗红色紧身长裙,将身体勾勒的绝好,曼妙生姿,楚楚风情。 论美貌,她不在云雪珠之下,还比云雪珠更添了几分女人的风情,她一来,整个屋子瞬间就亮了起来。 只是她的眼神,她的脸色都太过清冷孤傲,仿佛她才是小姐,而夜晴空是跟她在屁股后头的丫头。 “锦娘,呜呜……”夜晴空一见她来,委屈巴巴的哭着扑到了她怀里,还不忘伸手指着云七,“都是他,都是他害的……” “小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尊主知道了,属下就该死了!”锦娘眼里荡起一层柔光,伸手拍了拍夜晴空的背,劝道,“好了,你跟属下回去吧。” “不……我一定要找他算帐……” 真不知道这个云七给哥哥灌了什么迷魂汤,不顾身上的寒症出手救一个野丫头。 云七是个女人也就罢了,她还可以理解为哥哥喜欢云七,可云七偏偏是个男人,不仅如此,据她打听,云七还是个臭名昭著的死断袖。 她无法接受她视为天神般崇拜的哥哥,会和一个断袖有这样深的交情。 “小姐,你若想锦娘死,就尽管再闹!” 锦娘的声音突然变冷,说完,她转头看了一眼云七,眼底划过刹那的惊艳,随之又恢复了冷清的样子。 “……那……那好吧……”夜晴空不满的嘟着嘴唇想了想,然后又狠狠的瞪了一眼云七,凶巴巴的警告道,“云七,你若再敢缠着我哥,我让你好看。” 对于夜晴空的警告,云七根本不在意,她只是担心她说夜修活不长了,是真的。 一个妹妹,不可能无缘无故咒自己哥哥。 见她二人要离去,云七急唤一声:“锦娘,且慢!” 锦娘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她:“你有何事?” “可否告之,夜修他到底怎么了?” 锦娘眼睛里冷的都快结成冰,她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关心尊主?” “我当然关心他。” “你若真的关心,就不会在他寒毒侵体的时候,逼着他去救人,现在好了,如你所愿,尊主救了人,快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有……有这么严重吗?”云七心里凉凉,如果夜修真的有事,那她…… 她不敢想像。 “你懂什么!”夜晴空愤慨的冲着云七嘶吼,“远比你想像的严重的多了!哥哥他都要活不成了……呜呜……” “什么?” 刚刚夜修来时,她根本没有太注意到他的脉像,也没有感觉到他真的病人膏肓了。 她必须马上去见他,虽然她主攻西医,这古代也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做辅助,她中医医术远不及苏莲月,但这不妨碍她为他诊治,说不定能有法子呢。 “站住!你想去哪里?” 锦娘见她要走,脸色一变,当即喝止。 “我略通医术,自然是想去看看夜修。” 锦娘摇摇头,冷笑一声:“我也曾听闻过你帮人剖腹产子,可魔尊大人的身体情况远非你小小云七就能救得了,你这样冒冒失失的跑去找他,只会置我锦娘于死地。” “是啊,我不准你这个害人精去找我哥哥。”夜晴空紧张兮兮伸手一拦,遮住云七的去路,“依哥哥的性子,她若知道锦娘跟你说了这些,会杀了她的。”说着,她撇了撇嘴,轻蔑的将云七上下看了看,嘲讽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论医术,难道你以为你能比得过苏莲月?” “……” 云七被噎住了,她的医术的确比不了苏莲月,除非她能回到末世把她的微型医疗机器带人,可是想马上回去,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锦娘和夜晴空倒不是危言耸听,夜修性情阴戾诡谲,还真有可能会因为锦娘来见她,告诉她这些而杀了她,若真害了锦娘非她所愿。 “我不去见他可以,那有没有救他的办法?”云七想自己救他,又实在没有一点底,只能暂且选择退步,双眼满含希冀的看着锦娘,“只要有,做什么我都愿意!” 锦娘震惊了一下:“哪怕丢了性命你也愿意?” “愿意。” 她不能让夜修为她而死,他还欠了她许多许多的债,在钱没要回来之前,她不能让欠债的没了。 “那你必须请到一个人……” “……哈,锦娘,原来真有办法救哥哥啊,你怎么不早说?” 锦娘话都没有说话,夜晴空就激动的拍起掌来,两眼闪光的看着锦娘。 “小姐,今日之事,只有你知,我知,云七知,断不可让第四个人知道。”锦娘语气忽然变得很凝重,“你知道尊主的性子,如果让他知道我们来找云七,定不会饶了我们。” “嗯嗯嗯。”夜晴空点头如小鸡啄米,竖三指指天发发誓,发完誓又看着云七道,“云七,你也必须当着我和锦娘的面发誓。” 云七从来不相信誓言有用,所以她不喜欢发誓,可此时,她只想知道如何才能救夜修,不得不发了誓言。 发完誓,她迫不及等的问锦娘:“到底是哪个人?” 123挑战鬼医 “鬼医莫寒山。” “莫寒山?” 难道这个世上还有比苏莲月医术更高的人吗,如果有,依夜修的能力难道请不到他吗? 云七心里疑惑重重。 “他是苏护法的师叔,是个脾气很古怪的老头,他若不想救的人,你就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救,他若想救,就算你不想让他救,他也非得救。” “既然他是苏莲月的师叔,怎么不让苏莲月去请他?”云七更加疑惑,还没等锦娘回答,她自己就总结出了答案,“他一定跟苏莲月,或者夜修有仇是不是?” “……”锦娘想了半天,点头道,“嗯,也可以这么说,他十分痛恨九离山的人。” “啊?那看来想请到他不容易。” 锦娘冷冷笑道:“如果容易,还用得着你去请吗?除了他,还有一样火凤血可以救尊主,只是想找到小火凤,并取到它的血,或许比请来莫寒山还要困难。” “什么,小火凤?” 云七猛地想起不久之前,她见到的那只软萌可爱的小火凤,难道锦娘嘴里的小火凤就是它? 看来当时夜修和姬遇的出现不是偶然,他们真是为了追小火凤而去了。 “尊主和苏莲月,晋王追小火凤追了整整三年,虽然与小火凤有过几次交集,最终却一无所获。”她冷清的眼神黯淡下去,心也越想越凉,连尊主尚且追不到,更何况云七,她真是想多了。 她烦燥的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跟你说这么多又有何益,就算你肯为尊主拼了性命,就凭你的玄力也没有办法能拿到火凤血,你还是去请莫寒山实际些。” “……” 云七白白眼,这个锦娘怎么能这么肯定她拿不到火凤血,想到初,她与小火凤可是零距离接触呢。 唉…… 也只是想当初。 现在她连小火凤在哪里都不知道,但这不代表她会不会在某一天又再度遇到小火凤啊。 忽地,她脑袋里闪过一个问题:“对了,如果我有一天能取了火凤血,会不会害死小火凤啊?” 锦娘惊讶于她不知打哪儿来的强大自信,好笑道:“你过虑了,不会害死小火凤。” 云七拍拍胸口,吐出一口长气:“这就好。” 锦娘见她竟然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更觉好笑:“我的意思是,凭你的玄力根本不可能取到火凤血,所以当然不会害死小火凤。” 云七:“……” 站在旁边安静了半天的夜晴空似乎忘了悲伤,哈哈一笑伸手指着云七补刀道:“说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就凭你,还没接近小火凤,就已经被它一爪子拍死了,哈哈……” 云七两眼一翻,没有理会夜晴空得意的嘲笑,因为,她觉得锦娘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至少目前,她没办法找到小火凤,还是先找莫寒山试试看。 她自动忽略夜晴空,问锦娘道:“那你口中的鬼医莫寒山在哪里?” “唐家。” “哪个唐家?” “这兴都城还能有几个唐家,就是唐胜唐大将军家。” “……噗。” 云七几乎要吐血,为毛不在别的地方,偏偏要在唐家,唐家可视她为仇敌的,尤其是那个唐继薇,再三陷害,恨不能让自己死,莫寒山在唐家,会不会和唐家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她赶紧追问道,“鬼医为什么会在唐家??” 她不应该把事情要坏处想,或许莫寒山与唐家并无任何关系,他在唐家可能有着不为人所知的原因。 “说起这件事,还与云七你有点关系。”锦娘挑了挑细长的眉毛,清亮瞳仁时多了一分审视和不信任,“你与唐继思的那一场挑战赛,闹的沸沸扬扬,让唐家丢尽了脸面,气的唐胜病上添病,胸口的鲛珠碎了,莫寒山就是为他修补鲛珠去的。” 她差点忘了这茬了,云七和唐家有过节,让她去请莫寒山,不比九离的人去请好多少,不过这种事情也说不准,云七本来就是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人。 正想着,就听云七满脸愕然的问道:“什么鲛珠?还有,你不是说鬼医莫寒山脾气古怪,很难请吗,他怎么就肯去唐家了?” “莫寒山一生未娶,只为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唐胜的母亲蒋素心。”锦娘淡淡回应。 “……噗。” 云七更想吐血了,蒋素心十几年前就得了肺痨病死了,小时候她去唐家,汤圆还曾偷偷带她去看了他奶奶的画像,也不知那张画像画的像不像真人,看画像,姿色只在中等,并没有任何惊艳之处。 若非要挑出惊艳来,那就是她的一双眼睛,生的很温柔,很慈和,让人见之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管人生的美不美吧,反正那个鬼医为了她一生未娶,可见他用情至深。 完了,完了,这仇积大发了。 “至于你问的鲛珠,那是尊主大人的母亲送给唐胜的。” 锦娘眼神微微的深了,眼睫垂了下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二十三年前,九离宫宫主夜朝宁刚接手宫主之位不久,就遭到了所谓的名门正派合力围攻,在接手九离宫之前,九离宫本身就因为天纵皇帝派兵剿杀而元气大伤,所以这一次十大名派合力围攻,无异于雪上加霜。 宫主在大战之中身受重伤,幸得其师妹叶倾兰和唐胜在关键时刻合力她挡了致命一掌,为此,叶兰倾自己也受了伤,而唐胜则直接被震碎了心脏,当场毙命。 为了报恩,宫主将鲛珠交给了叶倾兰,叶倾兰找到了莫寒山,是莫寒山亲手将鲛珠缝入唐胜体内取代心脏,唐胜这才活了过来。 也正因为此,唐胜才能在短时间内借助鲛珠能量玄力大增,从金玄七品晋升到地玄七品。 不过凡事物极必反,地玄七品已是唐胜能所能达到玄力极限,毕竟,他还要依靠鲛珠的能量供养生命。 除非,他能找到新的替代品,否则他再强行晋升,鲛珠就会破裂。 对于一个普通而人,地玄七品已经是难以企及的高度了,放眼整个大盛,也找不出几个人来。 所以唐胜完全没有必须冒着生命的危险,再去晋升。 即使如此,鲛珠也不可能能永远取代心脏,它还是会有破裂的一天,只是破裂的时间有早有晚而已。 如果唐胜能好好保养,活到正常寿命也有可能,如果不肯好好保养,在找到新的鲛珠之前,随时都可能破裂。 这一次,估计鲛珠也只是有轻微的裂缝,依莫寒山的医术,还可以修补,否则,唐家早就挂满素幔白帏了。 听锦娘之言,云七更是一头雾水,难道夜修的母亲与唐胜交情匪浅?否则怎么可能送他鲛珠,这鲛珠可是价值连城之物,就是有钱,也不知道哪儿买去。 还有,她当初在唐府秘室见到的那个名叫茉莉的小美人是夜修母亲身边的小丫头,这二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她想问,锦娘却似乎无意向她透露太多,她又说了一句:“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于你,若云公子真担心我家尊主,还请竭尽全力将莫寒山请来。” “……”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有关尊主重伤之事,万不可泄露出去,否则依尊主的身份,你该知道后果。” “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既然莫寒山与夜修有过节,怎能保证请来了他,他不会传出去?” 锦娘的话倒不是威胁,位置越高,越寒,就如皇位,多少有野心的人谁不想问鼎,更不要说魔尊之位了? 一旦让人知道魔尊夜修深受重伤,那必然会引来许多觊觎魔尊之位的人,到时侯腥风血雨,再无安宁。 “身为医者,有些底限他还是要守的。”说着,锦娘冷笑一声,瞥了她道,“与其担心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将他请来,锦娘言尽于此,告辞了。”转头,对着夜晴空道,“小姐,我们该走了。” “云七,你若找不来莫寒山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临走前,夜晴空又跺了一下脚,恶狠狠的威胁了她一句,“到时我一定会成全你变成女人的愿望!” 对于夜晴空的威胁,云七只当她放了个屁,丝毫未放在心上。 不过,她也没有心情再游玩,恨不能立刻将莫寒山揪来,可是她知道连夜修都无法请动的人,她若冒冒然的跑到唐家去请人,必将会一无所获。 是人都会有弱点,除了蒋素心之外,莫寒山还有没其他弱点,或者,他想要得到什么,她可以帮他拿到他想要的,又或者,他害怕什么,她用他的害怕去威胁他。 想来想去,一点头绪也没有。 …… 第二天上午,夏风习习,吹在身上甚为凉爽。 云七一夜未睡,一大早就顶着一对熊猫眼,背着医箱来到了唐府大门口。 时间就是生命,今天来,就是要找莫寒山挑战医术,再者她要医的人也是莫寒山想要医的人,唯今之计,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最快的办法。 就在昨天锦娘和夜晴空离开之后,她找了个机会单独见了苏莲月,从苏莲月那儿了解到莫寒山是个医痴,自从其师兄药圣老人仙逝之后,他纵横江湖十余载,医术上再无敌手。 他本就是个怪人,医术无敌于天下,自当得意非凡,可他却一心求败,这让云七想到了金庸笔下的剑魔独孤求败,看来这莫寒山在某些方面还拥有和独孤求败一样的心。 她不敢自比医术超过了莫寒山,在这落后的古代她甚至比不过苏莲月,可是她占据了这二人所没有的优势,那就是她来自充满高科技的未来。 磨砺的再锋芒的刀剑也敌不过子弹的威力,现在,她的手上拥有一张能打败莫寒山的王牌,那就是她今天早上刚刚研制成功的青霉素。 当年蒋素心因肺痨病而死,可见莫寒山在十几年前对于这种病也是束手无策,这十年来莫寒山医术越来越精湛,但一样无法彻底医好肺痨,因为现在唐府还有一个肺痨病人,就是蒋素心当年的陪嫁丫头叶芜。 她与蒋素心朝夕相对,一直伺奉到她到临终,所以是在过程中传染上了。 当初汤圆求过她救这位叶嬷嬷,她想肺痨在古代是绝症,在末世却是很容易治愈的,所以一口答应了,想不到那一晚竟是她和汤圆的诀别之夜,想来,心里又酸又痛。 以前有一件事,她一直都不明白,依唐家人的尿性,怎么可能留一个得了肺结核的老嬷嬷在府里,肺结核可是传染的,而且叶嬷嬷当时病的就挺重,她竟然能活到现在,一定是有医术高超之人在为她治病,直到昨天她问了苏莲月才明白。 原来叶芜和蒋素心虽为主仆,却情同姐妹,蒋素心临死前将叶芜托付给莫寒山,请求他竭尽全力救她性命。 这些年,正因为有了莫寒山,叶芜才得以留在唐府,得以活命,只可惜纵使莫寒山有再高的医术,目前也没有找到彻底医好肺结核的良药,就像莫寒山无法医好江夫子一样,受古代医疗条件所限。 她本就要救叶嬷嬷,那是她答应汤圆的,现在正好,她可以借此机会向莫寒山发出挑战,况且莫寒山本也一心想救叶嬷嬷,只要她成功的战胜莫寒山,救了叶嬷嬷,她想莫寒山会答应她的要求。 怕就怕出现万一,叶嬷嬷对青霉素过敏。 呸呸呸! 她想什么呢,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她一定能顺利的治好叶嬷嬷,完成对汤圆的承诺,也为夜修挣一个活着的希望。 “云七,怎么是你?” 就在云七信心满满的朝着唐府大门走去,想请守门侍卫通禀一声时,身后忽传来一声愤怒而尖锐的厉喝声。 云七转头去看,就看到一身黄衣的唐继薇正恶狠狠的盯着她,她的气色很差,人也瘦了一大圈,就像刚刚从牢房里放出来,丧魂落魄的狼狈样子。 124滚出我唐府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唐继薇一改落魄之态,紧紧握起拳头恨不能将云七揍成肉泥,忽想到霍羡鱼的话,顿时心有不甘的懈了力气,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兔崽子,你还敢跑到我唐府来!” “哦,是唐夫子啊!” 云七无视唐继薇的愤怒,这一次她是上门来挑战莫寒山的,若非必要,还是少惹事为妙,她可不想节外生枝,只想快点请莫寒山去救夜修,她继续道,“还真是巧,你也在?” “放屁!” 心中对云七厌恶万分,他不仅让她和整个唐家名声扫地,还害得她在灵幽宫受了重罚,如今他耀武扬威的跑上门来,她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唐继薇气的胸口痛,在灵幽宫她受了好大的搓磨,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这一气,差点吐出血来,暴怒道,“这是我唐府,我当然在,你立刻给我滚蛋,休要脏了我唐府的地!” 云七轻轻笑了一声:“唐夫子,气大伤身啊,而且还老的特别快。”说着,她指了指她的脸,“你看你,鱼尾纹,法令纹全都气出来了,皮肤也变得皱皱巴巴的,人未老颜已衰。” “你——”但凡女人最讨厌别人说她老,唐继薇更加生气。 “大姐,你终于回来了。” 就在这时,唐继欢从府里跑了出来,像是来迎接唐继薇的样子,一句话刚说完,定眼一看,就看到了云七,眸子里立刻燃上了羞愤,于羞愤之外又夹杂了幽怨,痴恋,期待的复杂神色。 经过云七身边时,他停滞了一下,咬了咬轻薄的红唇,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他心里暗搓搓的想,云七是不是后悔不接受他的求爱,一大早的特意主动跑到他唐府来找他求好。 矜持,他一定要矜持,他唐继欢可不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何况有大姐在,他可不敢太造次。 想到这里,他高高的抬起了头,冷哼一声:“云七,你跑到我唐府来做什么,告诉你,我唐继欢是你永远也追不到的人,哼!” 云七:“……” 这种自恋的娘娘腔,她压根不高兴搭理。 见云七不理他,唐继欢尴尬而气闷的将头一扭,快步走到唐继薇身边,想伸手搀扶她,却被唐继薇嫌弃的一掌打开:“我还没虚弱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二弟呢,他怎么不出来迎我?” 唐继欢扁扁嘴,嗫嚅道:“二哥一大早就出去了,是父亲让我去接你的,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唐继薇轻蔑的冷哼一声,也不想再搭理他,而是两眼冒火的继续盯着云七:“云七,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让你滚,你怎么还忤在这儿?……呵呵,也是,蠢货怎么能听得懂人话。” 云七掏了掏耳朵,忍不住反唇相讥道:“是有人在跟我说话吗?我还以为是狗吠呢。” 反正她要找的也不是唐继薇,她不想惹事,不代表唐继薇可以任意可辱骂她。 “你……咳咳咳……” 唐继薇再一次被气倒,剧烈的咳了起来,她捂住胸口,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大姐,你怎么了?” 唐继欢紧张的站在那里,伸手想扶她,却僵在那里不敢扶。 踌躇间,传来一阵马车声,云七转眸一看,就看到一辆华丽丽的翠羽马车朝着唐府不急不徐的驰了过来。 看了这马车,唐继薇极力忍住了咳嗽,瞪了一眼云七,然后和唐继欢一起迎了过去。 云七愣了一下,能大摇大摆乘坐这翠羽马车的恐怕也只有那个唐贵妃了,翠羽之辇可是皇后专坐,她一介贵妃就敢如此高调,不过这一回来,她带的人倒不多,不像从前,一来唐府都是乌泱泱的一堆人。 思虑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就有个小太监立刻跑到马车前弯下了腰,七彩车帘一动,有个梳着高髻,珠翠环绕的女子扶着一个大宫女的手,走出了马车,然后踩着那个小太监的背走了下来。 云七看了看,果然就是唐贵妃,这唐贵妃已年愈四旬,肌肤却依旧光洁细润,一身孔雀蓝的宫装衬得她气势不凡,雍容华贵,她的眉眼与唐继薇有些相似,却比唐继薇生的漂亮,哪怕在这样的年纪,也能碾压唐继薇。 “参见贵妃娘娘!” 唐继薇姐弟两双双行礼。 “快,继薇,快起来。”唐贵妃的声音甚是柔媚和蔼,眼睛里却好像没有看到唐继欢一样,只是微微弯身扶起了唐继薇,眼望唐继薇脸上一觑,关切道,“继薇,你怎么了,怎么本宫瞧着你面色不好?” 唐继薇下垂的眼睑缓缓抬起,阴毒的盯了云七一眼,她不想在唐贵妃面前提到被宫主责罚之事,微咳了一声,尽量将语气放到极淡:“没什么,只是被条疯狗咬到了。” 唐贵妃高傲的抬起头,眼光轻蔑的从云七的脸上扫过,拍了拍唐继薇的手安慰道:“不过是条疯狗罢了,它咬了你,难道你还要反咬回去不成?” “姑姑英明,人自然不能与疯狗计较。” 唐继薇见牙尖嘴利的云七竟然闷声不说话了,以为她忌惮贵妃娘娘的威势,心里添了几分得意,脸上却不动声色。 唐贵妃淡淡的“嗯”了一声,摆了摆手道:“来人啦,给本宫将这条疯狗赶……” 一语未了,云七的指尖悄悄的凝起一股玄力,刹那间,一股肉眼根本看不见的力量急速的弹向唐贵妃的膝盖,唐贵妃“呀”的一声惊叫,身子往前一栽,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 “姑姑……” “贵妃娘娘……” 情急之下,唐继薇和唐贵妃身边的宫女反应迅速的伸手想要拉住她。 云七指尖又悄无声息的弹出两道玄力,径直打在唐继薇和宫女的膝盖上,二人膝盖具是一痛,然后跟着一软,双双跟着唐贵妃一起栽倒下来,可怜唐贵妃成了肉垫,被二人重重压倒在地。 “贵妃娘娘,大姐……” 唐继欢可不敢像唐继薇一样直呼唐贵妃姑姑,就算他以前在临天学院末字班是一条龙,在唐家也只能是一条虫而已,若不是他娘嘴甜哄住了大夫人,他在唐家的境况比唐继元好不了多少。 见几人摔作一团,他慌里慌张和宫人一起去扶人。 “哎哟,压死本宫了……” 唐贵妃摔的最为狼狈,钗落环掉,头发散乱,额头和鼻头都栽破了皮,流出血来,差点连大门牙都栽掉了。 “哈哈哈……”云七毫无顾忌的张狂大笑,伸手指着她三人道,“今日可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狗吃屎。” “大胆云七!”见云七如此嚣张的挑衅她嘲笑她,唐贵妃暴怒不已,暂时忘记了疼痛和难堪,疾言厉色的喝斥道,“来人啦,给本宫将他拿下!” 云七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就在唐贵妃的人冲上来想要擒拿住她的时候,倏地,那人已化作一道抛物线从唐贵妃的视线中直直飞了出去。 轰的一声,那人飞到了对面房子的屋顶,将屋顶砸了个大洞,掉了下去。 所有人在瞬间都愣住了,要知道刚刚擒拿云七的是唐贵妃的心腹海公公,他的玄力已突破地玄三品之境,放眼整个皇宫,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高手,不要说皇宫,就算在整个大盛,海公公的玄力也是排得上名次的。 若不是这次没带什么人来,怎么可能杀鸡用牛刀,海公公亲自出手,怎么可能失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啪啪打脸了。 她甚至没有看清云七是怎么出手的,人就飞了。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虽然云七在挑战赛上打败了唐继思,可是她的玄力根本不可能达到地玄三品之上,这是怎样的一个怪胎,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从草包变成强者了? 唐贵妃的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云七,你不要太得意了,今日你欲谋害当朝贵妃娘娘,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唐继薇很快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抚了一下散落的发髻,言之灼灼的给云七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唐继欢吓得不敢说话,脸色煞白的盯着云七,同时,他的眼睛里露出更加崇拜的光芒,小心脏跟着砰通砰通的乱跳。 天!这云七怎么可以这么帅? “对,本宫要诛你九族!”唐贵妃怒极攻心。 “唐贵妃,难道你想谋朝篡位?”云七半眯着眼睛,看着气急败坏的唐贵妃,嘴角又勾起一抹冷嘲的笑容。 “你什么意思?”唐贵妃满面愕然。 “云正风是皇上亲封的昭远将军,已跟随皇上征战塔拉,皇上都没说要诛我九族,你一个贵妃就敢口出狂言,你一定是觉得自己比皇上还大,你不是想谋朝篡位是什么?” “你你你……” 从前唐贵妃就见过云七,最是个窝囊无能的东西,整天和那个痴肥的唐继元厮混在一起,她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尽管后来云七战胜赵治贤和唐继思,她也从来没有真的将她入在眼里,没想到她不仅玄力高强,还牙尖嘴利,一句话堵的她无法回嘴。 “姑姑,稍安勿躁,你看……” 就在唐贵妃气结的时候,唐继薇忽然注意到南边的门楼上不知什么时候立着一个人,一个身着艳色红衣的男子,再定睛一看,原来是晋王姬遇。 所有的疑惑仿佛在瞬间得到了答案,她就说嘛,怎么可能云七一下子会变得如此厉害,原来又是这个姬遇搞的鬼,看来这个姬遇和云七的关系真的非同一般,说不定两个人如传言里一样,早就有一腿了。 她心里更加鄙夷起云七来,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就连唐贵妃在转眸见到姬遇的那一刻,也好像在瞬间明白了什么,转眼间就成了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撇了一下嘴巴,心有不甘的自言自语道:“一个别国的王爷,凭什么在我大盛的土地上耀武扬威。” “姑姑,这个人可不好对付,我就不信他会一直跟在云七身边。”太子一直想拉拢姬遇,结果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姬遇竟然一再为了云七强出头,丝毫不给太子面子,想着又道,“想要对付云七,我们有的是机会。” “哼!我们走!” 尽管愤怒憋屈,唐贵妃也没再说什么,这唐府是她唐家人的地盘,她就不信等姬遇走了,这云七还能如此嚣张,到时候看这个云七还有什么能耐跟她斗。 她也不用人扶,拿出帕子按在额头上的伤口,气咻咻和唐继薇一起进了唐府,唐继欢像个听话的小巴儿狗似的跟在她二人的屁股后头。 守门侍卫原先还想来帮忙对付云七,见她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将海公公送上了屋顶,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这一次来唐贵妃来事先并没有通知唐府,就在昨晚,她才得知鬼医莫寒山就在唐府,迫不及待连人也没带几个就赶来了。 女为悦已者容,尤其是伺奉在皇帝身边的女人,容色和青春自然是顶顶重要的,眼见自己已人老珠黄,她想从莫寒山那里求一剂还颜霜,再帮她治好背后烫伤的疤痕,虽然这道疤痕是为救皇上落下的,可是她能从皇上的眼睛里看到深深的嫌弃。 不想一来,就遇到了该死的云七,差点耽误她的正事。 想着,临入门前又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云七一眼,云七的眼神正落在姬遇身上,她有些奇怪,这时候这货跑来作什么,难道怕她一个人请不动莫寒山,特意来做个帮手? 算了,这家伙还是不要出现的好,姬遇可是夜修的人,若让莫寒山事先察觉到夜修重伤,她为夜修而来,万一不肯接受挑战就麻烦了。 抬脚正要入府,眼前却闪过一道红色身影,姬遇正笑嘻嘻的看着她。 “你来做什么?”云七满脸的不耐烦。 “想你了呗。”姬遇轻浮的挑了挑眉毛,唇角勾出一丝玩味的笑,然后从袖子掏出一个油纸包递到云七面前道,“囔,这是你昨儿想吃的源记铺的桂花糕,一大早的就排了老长的队才买到的,特意送来给你尝尝鲜。” 125输了做我炼药体 云七狐疑的看着姬遇,他也不再多言,而是笑眯眯的将桂花糕递到云七的嘴边,温柔道:“来,我喂你。”说完,嘴凑到她的耳朵边,细细低语道,“莫寒山那老小子最善使毒,人又古怪,这里面有莲月给你的化毒丹,可保你无虞。” 其实他本不想多跑这一趟,可云七是九皇叔的命,想来想去,还是万无一失的好。 “谢了。” 云七伸手接过桂花糕,三两口就吞了。 昨儿苏莲月就想拿给她服下,恰巧夜修来了,结果就作罢了,她既然已答应锦娘,就不会让夜修知道,找苏莲月也是不得已之举,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她本一点都不了解莫寒山,能问的人也只有苏莲月。 “唉呀,真是没眼看了……真是没眼看了,这都什么事啊,两个大男人……唉,世风日下啊!” 守门侍卫回过神来,看到两个大男人一副郎有情郎有意,明目张胆的说着悄悄话的样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原来传言竟是真的。 二人对视一眼,双双慨叹。 “麻烦这位小哥通禀一声,我是来找莫神医挑战医术的!” 云七并不在乎他们异样的眼神和讽刺的话语,吃完桂花糕就将姬遇打发走了,姬遇也不留恋,任务完成了,一个华丽的转身飞身就离开了。 云七直接走向门口,有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她说话的语气还是很礼貌的。 她来过云府许多次,依她的身份,从未有一次从大门进入,所以不认得这两个守门侍卫。 “什么?”侍卫一脸的不可思议,本来想驱赶云七,又怕姬遇去而复返,少不得忍耐住性子皱着眉头道,“什么莫神医,我唐府哪来的神医?” “就是鬼医莫寒山。” “什么鬼医?”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另一个黑脸侍卫不耐烦了,挥手道,“走走走,我们唐府根本没有什么神医,你找错门了。” 若是寻常人这样莫名其妙的跑到唐府大门口来闹腾,早被他们两个一脚踹到天边了,可是今天的这个云七早非昔日云七,他身后有着强大的后台,连唐贵妃和大小姐都吃了好大的亏,他们当然不敢触那老虎的鼻子眼去。 真是奇了怪了,臭名满兴都的草包竟然能勾搭上晋王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也不知道晋王是不是眼瞎,可怜他们家那个痴肥蠢笨的少爷,整天跟在云七屁股后头落了个命丧黄泉,这么快云七就另寻了新欢。 “那你们进去通禀一声,就说我云七能医好叶嬷嬷的病,这是我当初答应汤圆的。” 云七想或许这两个侍卫真的不知道莫寒山就在唐府,这些年唐府树大招风,记恨唐家的也大有人在,唐胜胸口的鲛珠破裂,应该是个秘密,所以莫寒山的到来或许也是个秘密,就连她自己也是从锦娘那里才得知的。 “哈哈……”两个侍卫一起笑了起来,一个人道,“云七,你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叶嬷嬷患的是绝症,十来年了,就凭你小子能医好?” 另一个黑脸侍卫笑完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扯了扯那人的衣袖正要说话,就有一个身着深灰棉布长袍的老头背着两手从门里走出来,他斜睨了云七一眼,又对着侍卫喝斥道:“养你们是吃干饭的,闲杂人等一律给我赶走!” “周管家,云七这小子说能医好叶嬷嬷的病。”黑脸侍卫上前道。 “云七,你好大的口气,我们唐府不欢迎你这样狂妄自大的无耻之徒!给我立刻滚!” 周管家仰起鼻孔,一双透着精光的三角眼阴冷而傲慢的藐视着云七。 叶嬷嬷的病会传染,留在唐府就是个祸害,这么多年,几乎无人敢接近她,可是她一来是老夫人的贴身丫头,老夫人临终前特意嘱咐要像待她一样待叶嬷嬷,二来叶嬷嬷有莫寒山撑腰,就算老爷和夫人想赶走叶嬷嬷也不敢,毕竟老爷的病还要依仗莫寒山。 云七能为山长夫人剖腹产子,那他的医术就在大小姐之上,如果云七真有本事医好叶嬷嬷,本也是好事一桩,省得唐府人人自危。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大小姐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叶嬷嬷死,也不可能让云七医好,这样让大小姐脸面何在! “我答应过汤圆要尽力医好叶嬷嬷,绝不会食言!”云七很讨厌周管家,这周管家就是个势利眼,从前没少给汤圆和她小鞋穿,她干脆拔高声音,“还有,我来是向鬼医莫……” “什么?你胡说八道什么,给我闭嘴……” 周管家一听,唬的变了脸色,急步冲过来伸手就想捂住云七的嘴,云七微微向后一退,他扑了一个空,差点失足从台阶上栽下来。 云七轻轻的笑了一声,走了他面前,淡声道:“你来了正好,你若不想这件事宣扬出去,就去通报鬼医一声,我是来挑战他医术的!” “你……”周管家眼睛里闪过复杂的冷光,眼珠转了转,踌躇片刻,气狠的瞪了云七一眼,“你等着!”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周管家去而复返,直到门口,沉声道:“让他进来!” 很快,云七就跟着周管家来到了竹庐,因为莫寒山喜静,所以除了替唐胜诊治,他一直待在唐府在东北角另僻的一处竹庐,平常竹庐内除了他和他的一位小徒弟,不允许有任何人打扰。 “啷,往里走就是。” 周管家不敢进去打扰,伸手一指,就气呼呼的离开了。 云七穿过密密竹林,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似有若无的传了过来,再往里走,就看到竹林深处一间不大不小的竹庐,门口凉亭处有一蓝衣少年,正扇着手里的扇子,炖着药材。 云七走到她面前,笑嘻嘻的伸手打招呼道:“这位公子,你好。” 蓝衣少年扇蒲扇的手一顿,先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一愣,然后站了起来,眯着眼睛看了两看,轻哼一声:“你就是想挑战我师父的云七?” “是,不知这位公子贵姓?” 云七笑盈盈的问道,看着这少年的样子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漆黑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头顶,脸蛋白里透红,眉清目秀的,就是看她的眼神不太和善。 蓝衣少年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不告诉你!”说完,又悄悄打量了云七两眼,掩住眼里莫名的欣赏,没好气道,“你随我来。” 少倾,云七就跟着蓝衣少年走到竹庐门口,云七站在门口朝里一看,这竹庐虽小,布置却算奢华,里面光线很好,一眼就可以看到案几上摆放着几件价值不菲的古董摆件,墙上挂着一副水墨山水画,就连书架也是用名贵的金丝楠木打造而成。 只可惜像是没有人收拾一样,屋里乱糟糟的,一个圆杌子倒在地上没人扶上,书架上的书零零落落,东倒西歪。 地上更不用说了,至少有段时间没打扫了,灰蒙蒙的。 她刚要迈脚进去,蓝衣少年喝了一声:“慢着。” “……”云七脚步顿了顿。 “我师父极爱干净,你先把鞋套套好。”蓝衣少年边说边从墙边摆放的木架上摸出一双灰蓝色的棉布鞋套来,继续叮嘱道,“还有,你进去之后不准乱摸乱碰,省得碰脏了。” 云七愣了愣,想不到古代也有鞋套这玩意。 可是这屋子明明一点也不干净,算了,她乖乖接过鞋套套好了,这才得以进屋。 虽然她是满怀信心来的,可若说没有一点紧张是不可能的,倒不是她怕这鬼医,而是害怕她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往前再走几步,看到一个身着灰黑衣服的人正拿着书本斜躺在春藤椅上看书,他的脸被书遮住了,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的衣服就像积年没洗干净似的,灰不灰,黑不黑,松松垮垮罩在身上,显得很不合体,还有他的鞋子,就是很普通的草鞋,鞋子上还沾着未干的泥土与草屑,与这房间的脏乱倒是相配的很。 “师父,徒儿将云七带来了。”蓝衣少年很是恭谨的上前施礼。 云七也赶紧跟着上前拱手施了一个礼道:“晚辈云七见过莫神医。” 莫寒山好像根本没有听见,继续翻阅着他手里的书,云七稍等片刻,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得重复一遍:“晚辈云七见过莫神医。” 这一下莫寒山终于有了动静,他放下手里的书,微微直起身子,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云七一眼:“听说你想挑战老夫?” 他听过云七的名声,从前他只听师父说师爷爷帮人剖腹产子,从来还没听说有哪个大夫敢大胆的剖开孕妇的肚子,所以他才会见云七。 “是。” 云七这才看清他的样貌,稀稀拉拉的白头发胡乱的用一根说不清是什么材质的灰簪子簪住,歪歪倒倒的悬在头顶一侧,让人感觉这稀疏的头发快要承受不住簪子的重力,要跟着一起掉落下来。 眉毛是半白的,长长的耷拉在眼睛上,眼睛不大,还算有神,胡子拉渣的,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就是一个糟老头子的模样。 这样的莫寒山让她忽然想起大学时同寝室的一位女同学,自己总是弄的邋里邋遢的,却嫌弃别人脏,不允许有人坐她的床,动她的东西,甚至于别人的手不小心碰到她的床框,也要用含酒精的湿纸巾擦一遍,而她的床上永远都是乱七八糟,别人就是想坐,也没下屁股的地方。 “你可知道输了会有什么后果?” “输了自然任由莫神医处置。” 云七手心里冒出一丝冷汗,虽然抗生素是治疗肺结核的良药,可是保不齐出现什么意外,最可怕的意外就是叶嬷嬷对青霉素过敏。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一定要救夜修。 “输了你就要成为老夫的炼药体。” 此话一出,蓝衣少年微微萧瑟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将话吞了下去。 他都不认识云七,没必要帮他说好话,而且即使说了,师父也不会听,反倒还要讨一顿骂。 “炼药体?”云七不明所以。 “就是个试药的,生死全由天命。” “可以。”云七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不过如果莫神医你输了,就必须答应我帮我做一件事。” “哦?”莫寒山眼睛里露出一丝探究的神色,高深莫测的的看着她,“老夫除了一身医术别无所长,你要我帮你做的事莫不是治病救人?” “是。” “……呵呵。”莫寒山笑的阴冷,“你既然敢来挑战老夫,就一定自认为医术在老夫之上,你为何自己不救?” “古人云: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即使身为医者,也有各自专长的领域,很不巧,我朋友的病恰恰是我不专长的,而我擅长治疗肺痨之症,所以今日晚辈才敢斗胆向莫神医挑战医术,治好叶嬷嬷的病,为的就是想请莫神医出山为了我朋友治病。” 莫寒山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坐在那里摸着下巴冷眼看着她,好半晌,才开口说话,意味难明道:“想不到你这小儿还是个重情重义的。” 说完,他慢慢的站了起来,掸一掸皱巴巴的衣衫,就朝着门口走去,留下云七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的后背,心中腹诽道:“他这是同意接受挑战,还是没同意啊?” 刚想问,蓝衣少年冲她挤挤眼提醒道:“蠢材啊蠢材,还不赶紧跟我师父去望松阁。” “哈哈……莫神医这是答应啦。” 望松阁是老夫人当年住的地方,自从叶嬷嬷患病之后,就一直待在望松阁,平常无事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而望松阁因为出了两个肺痨病人,仿佛被下了禁咒,没有人敢轻易接近。 蓝衣少年故作一副嫌弃的样子,翻个白眼“切”了一声,揶揄她道:“就你个蠢材也敢挑战我师父,叶嬷嬷已经病入膏肓了,等你做了炼药体,哭都来不及。” “少年,谢啦。” 126你有几条命来赔 云七心中高兴,毫不在意他的嘲讽,而且这个蓝衣少年虽然嘴上说话不饶人,但心却是不坏的,还会提醒她。 她转身就追了出去,前脚刚迈出门槛,后面就听到蓝衣少年嘀咕一声:“什么少年,人家明明有名字。” 云七着急为叶嬷嬷医治,并未在意他的嘀咕,很快就追了过去。 走到望松阁最里面的一间抱厦门口,云七就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莫寒山走在前,他先推开门走了进去,门开时,一阵夏风灌入,吹动屋内帘幔随风轻荡。 一瞬间,阴暗的屋子迎来一丝亮光。 “咳咳咳……”云七又听到一阵急促而无力的咳嗽声,然后又听到一个沙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莫神医,叶嬷嬷她身上烫的不得了,今天一早咳了好多血,你快救救她。” 莫寒山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回头看了云七一眼,云七不敢再耽搁丝毫,急忙朝着床走去,那丫头狐疑的看了一眼云七:“云公子,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为叶嬷嬷治病的。” 这丫头云七认得,已经留在这里照顾了叶嬷嬷整整五年,名唤丁香。 “你……救叶嬷嬷?” 丁香瞪大一双泪眼,不敢相信的样子,然后又看了一眼莫寒山,莫寒山沉默的点了一下头。 云七没有再多解释,这望松阁现在就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估计叶嬷嬷连汤圆死了都不知道,因为她害怕将病传染给汤圆,这一年以来病得越来越重,就不肯再见他了。 走到床边看到头发花白的叶嬷嬷半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整个人已经瘦的脱形,脸色发灰,没有一点血色。 尽管是夏天,还盖着厚厚的被子,好像脱了力气,她无力的闭着眼睛,一只枯瘦的手搁在外面,另一只拿着一方软帕手捂在嘴上,不停的咳着,有血透过层层锦帕渗透出来。 云七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虽然没有温度计,也能感觉至少有三十九度以上,然后她又坐了下来,将布枕垫于她的腕下,中指按在掌后高骨内侧关脉部位,食指按关前寸脉部位,无名指按关后尺脉部位,三指呈弓形开始诊脉。 她在诊脉的时候,莫寒山的脸色始终很凝重,他一直观察着她,眼睛里既带着深深怀疑,又带着一种饱含着焦虑的希望。 他这人虽冷情冷心,生命里也有那么几个在意的人,小芜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在他这里仿佛过了几年。 终于,云七放下了手,他急忙问了一声:“怎么样?” 云七转头冲他露出一丝淡笑:“还好,还有救。” 她从的他眼睛里看到了不同寻常的关心,她心里有一丝疑惑,难道他如此关心叶嬷嬷只是因为老夫人的临终嘱托吗? 她轻轻摇了一下头,她并不是她该关心的事。 就在这时,叶嬷嬷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本就生的又大又圆,如今消瘦不堪,深深的凹陷进去,更显得突兀的大,眼珠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制住了一样,机械而迟缓的向上移动了一下,她恍恍惚惚看到眼前有个白色的影子。 “是……是阿元少爷……吗……咳咳……” 云七一听,鼻子一酸,有泪想要涌出来,她强忍住泪,握了握她的手,声音轻柔道:“叶嬷嬷,是我,云七。” “哦……”叶嬷嬷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喉咙里好像卡着痰,极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云七,声音沙哑道,“是……阿七少爷啊,阿元少爷呢?” 云七握住她的手微微发抖,强作镇定道:“汤圆他不在,去他外祖父家了。” 她果然不知道,她怎么能告诉她汤圆已经死了。 “他……”她混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继尔叹息了一口气,“阿元少爷不在也好,省得他看到奴婢这样伤心,阿七少爷,你赶紧走吧……”她动一动手,想要推开她,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咳咳,我这痨病是会传染的,你……咳咳……” 左手捂住帕子遮在嘴上,她又剧烈的咳了起来,然后气喘吁吁的闭上了眼睛。 “不怕,叶嬷嬷,我就是来救你的。” 云七微倾过身子,替她拍了拍背,然后起身走到桌边打开了药箱,从药箱里拿出消毒用的酒精和酒精棉,注射器,还有装着青霉素药剂的瓷瓶…… 当她拿出这几样的东西的时候,不要说丁香,就连素来自负的莫寒山也惊呆了,这都是些什么古怪玩意? 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云七将注射器排了气,吸了青霉素皮试液,除了青霉素,为了制成注射器和医用酒精她可花了不少功夫。 她旁若无人的又朝床边走去,先拿酒精棉在注射的肌肤部位消了毒,然后左手握住叶嬷嬷前臂,让她的皮肤绷紧,右手持针,使针尖与皮肤呈5度角,正准备进针注入皮试液,忽然听到莫寒山沉声一喝:“慢着!” 云七手一顿,回头问道:“莫神医还有什么吩咐?” 莫寒山无法再按捺住内心的疑惑和担忧,声音变得急促而严厉:“你用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老夫从医几十载从未见过。” 云七回头看他,举起手中的注射器解释道:“这东西叫注射器,要给叶嬷嬷注射的是青霉素皮试液,只要叶嬷嬷能通过皮试,就可以注射一种叫青霉素的药,那样叶嬷嬷就有救了。” 莫寒山听了,一头雾水,什么注射器,青霉素,皮试液? 他根本一个字也听不懂。 他揪着眉毛看着她:“若出了问题,你有几条命来赔?” “难道莫神医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云七不想再作无谓的解释,反正她已经解释过了,再多说他也听不懂, 看到云七坚定的眸光,莫神医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老夫既已答应接受你的挑战,绝不返悔。” “好。” 针斜着刺入了叶嬷嬷苍老发枯的肌肤,云七将皮试液注射了进去,接下来她能做的事只有等待,等待的时间虽然只有二十分钟,可是这二十分钟对于云七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紧张的手心冒汗,生怕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那样她不仅失信于汤圆,还无法救夜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当云七看到叶嬷嬷的腕上几乎没有任何过敏症状时,心里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云七,是不是可以用你说的青……霉素了?” 这二十分钟对于莫寒山来说也同样的难熬,对于这种极其古怪的药名,他一时说不顺嘴。 “嗯,这下叶嬷嬷真的有救了。” 笑容不由的溢上云七的脸,就在她准备给叶嬷嬷注射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尖厉的怒喝之声。 “云七,你给我住手!” 怒吼的是唐继薇,当时周管家来禀报她云七要挑战莫寒山时,她就觉得心里不安,想寻个法子将云七打发走,偏生让莫寒山那个多事的徒弟听到了。 没办法,她只能派人守在这里盯着云七,就是害怕云七真的医好了叶嬷嬷,这不是在唐家公然打她的脸么?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后来,她实在放心不下,亲自跑过来瞧,她嫌恶叶嬷嬷的病,没有进来,一直在窗前站着,一遍又一遍的祈祷叶嬷嬷立刻死在云七手里。 这样不用她出手,莫寒山就有足够的能力让云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她看到云七脸上露出笑容时,她实在按捺不住性子冲了进来,她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云七赢了这次挑战。 说完,她又看向莫寒山,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问道:“莫前辈,难道你当真要接受云七的挑战,容他如此胡来?” 莫寒山对于她的突然闯入很不高兴,他黑着一张老脸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立刻给老夫滚出去!” 唐继薇不敢相信的盯着莫寒山,虽然从前每每他来唐府时没见过他有过什么好脸色,可因着祖母的关系从不曾对她如此疾言厉色过,没想到为了云七,他竟然丝毫不给她面子,这样喝斥她。 这云七到底是什么妖怪,她又转头盯了一眼云七,冷笑了一声:“莫前辈,我一直敬重您,可是你接受云七的挑战是你的事,你不能拿叶嬷嬷的性命开玩笑,叶嬷嬷是我唐府的人,也是我祖母在世时最信任的人,你可以拿叶嬷嬷的性命做赌注,我绝不能看着叶嬷嬷死在云七之手!” 她说的义正严词,心却是虚的,不知为何,她直觉云七真能医好叶嬷嬷,因为现在的云七变得太诡异了。 “来……”莫寒山不耐烦的招招手,声音又冷又硬,“你不是自称小圣手吗?有本事你来给小芜治病!” “……” 唐继薇顿时被噎住了。 “没这本事就立刻给老夫滚出去!” 若不是看在她的素心最疼爱的孙女份上,他早一巴掌将她扇出去了。 云七压根不理睬唐继薇的挑衅,她只做她该做的事,在唐继薇和莫寒山争吵的时候,她这一针已经打进去了。 唐继薇顾忌莫寒山,最终没敢再多说一个字,更不要说冲过来阻止,看着那奇怪的针将什么素的液体注射入叶嬷嬷的肌肤里,她气的脸如猪肝,拳头紧握。 死,叶嬷嬷马上就会死了! 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这样告诉自己。 “好了,莫神医,等明天一早叶嬷嬷的热就应该退了。”云七大功告成,走过来对着莫寒山说道,“不过一针是不够的,以后我每天都要来给叶嬷嬷注射青霉素,相信过不了多久,叶嬷嬷的病就会好转。”说完,又若有深思的看了唐继薇一眼,“有些人看不得我好,更看不得叶嬷嬷好,我怕她动什么手脚,还请莫神医多帮忙照看些。” 毕竟想要彻底治愈肺结核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不可能一直待在唐府不走,而唐继薇早已经恨毒了她,趁着她不在时,弄死叶嬷嬷不是没有可能。 唐继薇听了,气个半死,却还是不肯离开。 “这点你放心,还没有谁敢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小芜的病没有好转,你……” “我知道,不就是做莫神医你的练药体么,像我这样的天才,老天不会舍得让我做练药体的。” “哼,你这小子倒是半点也不谦虚。” “在莫神医面前,晚辈还是很谦虚的。” “你呀你……”莫寒山摇了摇头,还想再说什么,蓝衣少年急步走了过来,“师父,不好了,唐大将军病情有变,请师父速速过去。” 莫寒山脸色顿时一变,连招呼都没打,再不发一言,袍子一撩就离开了。 这怎么可能,破裂的鲛珠明明已经修补好了,怎么可能又生变化? 唐继薇听了,也急了,正转身要跟着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又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云七道:“云七,你不要得意,你若医死了叶嬷嬷,我唐家不会放过你的!” 父亲的病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定是姑姑想要请莫寒山过去使的诈,否则依莫寒山这臭老头的性子绝不可能为姑姑的到来专门跑一趟。 云七冷笑起来:“听闻唐夫子是出了名的孝女,怎么自个老子病重,你还有闲心在这里跟我磨时间,看来你这孝女之名也是沽名钓誉。” 她一边说话,一边收拾好药箱。 “你……好好好……”唐继薇再度气的胸口痛,一边垂胸一边气忿忿说道,“我不与你这草包浪费口水,有本事就不要再来我……唐家。” 云七挑了挑眉毛,呵呵笑道:“就怕我不来,明天一早莫神医就要派人去请我来了。” “云七,你……” 云七将药箱一背,没有听唐继薇说完,就叮嘱丁香道:“丁香姐姐,麻烦你好好照顾叶嬷嬷,明儿一早她的烧应该就会退了。” “谢谢你,云公子。” 丁香眼见叶嬷嬷被扎了针之后竟然慢慢止住了咳嗽,安稳的睡着了,她心里着实高兴,满含热泪的朝着云七施个谢礼。 127计中计,借刀杀人 “丁香姐姐这么客气做什么,我明儿再来。” 她又交待了丁香一些注意事项,然后背着药箱就要走,路过唐继薇身边时,见她气怔在那里将牙咬的咯咯作响,嘲笑道:“怎么,唐夫子还要赖在这里打扰病人休息,你安的是什么心?” 说完,她径直离开了。 “这是我唐府,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 唐继薇冲着她的背厉喝一声,指尖慢慢凝起一层淡淡的金光,恨不能立刻以金玄之力杀掉云七。 丁香瞧着不好,正要通知云七当心,唐继薇手指尖的金光忽然散了,她颓然的垮下肩膀,拖着不稳的步伐气愤不已的离开了望松阁。 从唐府出来,云七顺道又去了一趟春风福利院探望聂蓁蓁和孩子们,因为喜宝病了,她又在那里逗留了一天,天快擦黑时才从春风福利院驾马离开。 若不是那一屋子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嫁妆,她是再也不想回到这里了,她与聂蓁蓁商量过了,准备将所有的嫁妆全都搬到凤凰山庄去,省得放在云府不放心。 凤凰山庄离市区有些远,好在清静,环境又优美清新,而且离临天学院的距离只远了半里路的路程,不影响她走读,最重要的是离夜修疗养之地清泉山庄近,这样她也可以去照顾他。 …… 正华院 韩智兰带着深棕色的抹额,面色死灰,紧闭着双眼挺尸在床,起先她还一个劲的流泪,现在连一滴眼泪流不出来了。 做了这么多年的云府大夫人,她向来过着有权有势有体面的日子,谁曾想所有的尊严和体面在一夕之间付之东流,被云七抢走了巨额财产之后,还被她逼着写下欠条,欠下了一屁债。 如今老爷又不在,没有人为她做主,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可是她不服啊,若治不死云七那个小杂种,哪怕是死她也不能瞑目。 不,她不能死,她一定要等皇帝凯旋归来,揭露云七的身份,她根本就是女人,到时皇帝一定会治她一个欺君之罪。 可是,到时候整个云府都会被牵连进去,她死了不要紧,珠儿和琼儿怎么办? 她被内心的矛盾纠结的心如火烧,难以安定。 “母亲,自从出了事,你一直都没吃东西,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你要好好保重身体,钱财没有了可以再挣,可是母亲若出了什么事,让珠儿怎么办?” “……” 韩智兰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云雪珠看着直挺挺躺在床上的韩智兰,生怕她急出个好歹来,心里着实忧虑。 虽然韩智兰偏心五妹妹,替五妹妹隐瞒她用赤练蛇阴自己的事,可她毕竟是自已的母亲,她出了事她焉能置身事外。 她哭的更伤心了,一把握住韩智兰的手,哭的浑身乱颤,声音哽咽道:“母亲,你这样伤心,得意的是云七,伤的却是女儿的心,难道母亲不能看在女儿的面子上重新振作起来吗?” “……” “要不……”云雪珠犹豫了半晌,咬了咬牙,“女儿去找太子想想办法,皇帝出征,命太子代为监国,国库里的银子还不是任他调遣,所以母亲不要担心钱财之事。” 母亲的病根就在于所有的财产几乎都被抢光了,她这样说也是迫不得已,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去求太子那个窝囊废,连一个小小云七都对付不了,还整天给她说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 如果她能再有幸见到魔尊大人一面就好了,当年见他的时候她年纪还小,还没有完全长开,只要让魔尊大人见到现在的她,一定会动心,到时不要说云七,就是整个天下也是唾手可得。 一提到钱财之事,就像特效药一样,韩智兰突然就睁开了双眼,布满血丝的空洞双眼在瞬间闪出光来,她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反握住云雪珠的手:“珠儿,你说的可当真?” 云雪珠为难的点点了头:“珠儿何时骗过母亲了。” “唉!”韩智兰哀伤的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满面愁绪道,“就是委屈我的珠儿了,母亲知道,你的意中人并不是太子。” 云雪珠苦涩一笑,笑中带着愁苦的泪:“女儿怕是再也见不到魔尊大人了,如今父亲不在府里,就算父亲在,也未必肯为我们说话,今时不同往日,父亲现在很看重云七那个小贱种,我们的冤又何处诉,为今之计,能度过眼前的难关才行,没有钱寸步难行。” “还是珠儿体贴母亲的心啊……” 韩智兰哭到干涸的眼睛里终于又有了湿意,刚慨叹完,就听到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 “看来母亲的心里只有大姐了,那我算什么,亏我伤成这样还挂念着母亲的身体,我不如死了算了,呜呜……” “琼儿……” “五妹妹,你怎么来了?” 云雪珠的脸上浮起一丝怒容,都什么时候了,云雪琼还是这样不懂事,母亲都气的病倒了,她还要添乱。 云雪琼抹了一把眼泪,顶着一张伤痕累累,快要肿成猪头的脸忿忿的哭道:“难道只准你来,就不准我来,哼!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想一个人霸占母亲,就像你霸占太子哥哥一样。”说着,突然情绪激起,歇斯底里起来,伸手指着云雪珠控诉道,“你就是趁人之危,见我没了一只耳朵,又伤了脸,想抢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云雪珠整天嘴上说不喜欢太子,跟他根本没有可能,可实际是怎么做的,今天下午,她明明看到太子哥哥为云雪珠抹泪,她就是想装柔弱装可怜博取太子哥哥的关心,简直太可恨了。 “云雪琼,你——” 云雪珠气的说不出来话,只直愣愣的伸手指着她,想回嘴,又觉得跟这样的蠢货争论没有意思。 “冤孽啊,可真是冤孽啊……”这下子韩智兰痛哭出声,手指颤颤指着云雪琼的脸,“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冤孽,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大姐,难道你还嫌我死的不够快吗?特意跑到我这里要气死我。” “母亲,我……我没有……” “你若真的没有这样的心思,就不要再说这样混帐的话。”说着,韩智兰重重的咳了一声,继续道,“现在都到什么地步了,如果我们娘三个还不能抱作一团取暖,保管明儿就让云七那个小贱种欺辱而死!” 一提到云七,云雪琼立刻将所有的恨都转移到了云七身上,她气的心口滴血,脚一跺怒道:“母亲不提这草包还好,一提他我恨不得立刻打死他,只可惜现在这草包能耐了,竟无人可以弹压他。”说着,她回头指向西边,“如今西屋的两个贱人见云七得了势,就迫不及待的洑上水,做了她的巴儿狗,昨天云雪婷还偷偷跟着那个小贱种出去耍了一天。” 就在来之前遇到云雪霜,听她提起昨儿周姨娘悄悄送云雪婷出去,跟上了云七的马车,她一听气的不行,正准备探望过母亲之后,就去教训她们母女一顿。 云雪琼越说越气,气的肿胀破相的脸扭曲成一种难看至极的模样:“我不能对付云七,还对付不了那对下贱母女么。” 说话间,她耐不住爆发的怒气,将袖子往上一掳,气咻咻的就要去找周姨娘母女的晦气。 “站住!”韩智兰急的大喝一声,气喘喘的坐了起来,“琼儿,你是不要命了么?” 云雪琼怒极道:“我就不相信那个小贱种还敢因为一个下贱的小妾和庶女杀了我!” 云雪珠听了,默默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她这个妹妹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自已想去找死,谁也拦不住。 死了也好,到时她耳朵根子就清静了,所以见云雪琼气成这样,她一言不发。 “那贱种本来就无法无天……咳……咳咳……” 云雪珠见韩智兰咳的厉害,忙替她缕了缕胸口,这才开始说话。 “五妹妹,这两天你受了伤,一直闷在屋子里不出门,是谁告诉你九妹妹跟着云七出去的?” “关你……”屁事两个字想想又吞下了,云雪琼没好气道,“是云雪霜。” “珠儿,你听听,你听听……”韩智兰终于缓过了气,“她又被别人当枪使了。” “母亲……”云雪琼还是不服气。 “好了,琼儿,你就不要在这节骨眼上再添乱了。”韩智兰虽恨铁不成钢,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得不耐心的解释,“你以为那个云雪霜是个什么好东西,你弄坏了她的脸,她恨不得你死才高兴,她故意透了风声给你,就是想借云七的手除掉你!” “可是母亲……”云雪琼愤怒过后,听她这么一分析,脊梁骨不由的凉了半截,不过她素来要强,自然不肯在人前承认错误,只道,“难道就这样便宜了周姨娘和云雪婷母女?” 韩智兰沉默了一会儿,皱着眉头琢磨了半晌,方慢慢开口道:“云雪霜那个小贱人想使一招借刀杀人之计,难道我们就不能将计就将?” 云雪琼听了,立刻来了精神,三两步走到床边低声问道:“那依母亲的意思……” 韩智兰唇角勾起一丝阴毒的冷笑,放低了音调,对着云雪珠和云雪珠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听得二人连连点头,直夸韩智兰英明。 刚说完,就听到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母女三人赶紧闭了嘴。 “大姐,五妹妹,你们都在呀。” 云雪月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子款款走了进来,见这三人面色似有不对,心中虽有疑惑,并未多在意。 …… 戌时的梆子声声响过,云府的灯火亮了起来,忽然从莲花池传来一声尖叫:“啊!死人,有死人!” “来人啦,不好啦,出人命啦,周姨娘死啦……” “六,六……小姐……” 一个手提着灯笼的丫头因为内急,躲在偏僻的草丛里尿尿,刚尿完走了几步就被绊了一角,差点栽倒在地。 拿灯笼往地一照,就看到周姨娘浑身是血的倒在那里,就在那时,她忽然又看到离周姨娘不远处有一个人依在石头上,月亮明晃晃的照在她的脸上,映着她的脸鬼魅一般的白。 小丫头定眼一瞧,原来是六小姐云雪霜。 云雪霜的手里拿着一把刀,刀上染上鲜血的红,小丫头生怕云雪霜要杀人灭口,说了一句:“不是,奴婢什么也没看见。” 说完,慌里慌张的丢了灯笼就跑了,她这一声叫惊动了府里的人,立刻就有近处的人先赶了过来。 而这时的云雪霜一脸茫然,左手抚着额头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感觉手上湿粘粘的难受,揉揉额头,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再睁眼一看,这才看到自己手里握着一把刀,刀上全是血,不仅如此,她的衣服也沾了血迹。 她大惊,虽然还没明白自己好好的待在留芳斋,怎么突然跑到这个地方了,但直觉告诉她,她被人暗算了。 就在反应过来想要扔刀逃离的时候,已经围过来一群人。 “六小姐,是六小姐杀了周姨娘!”不知是谁,一来就伸手指控云雪霜。 云雪霜惊慌失措的扔掉了手里的刀:“不,不是我,我没有人杀人,没有……” “看,莲花池里还有一个人,快,快救人……”不知又是谁惊呼了一声。 一下子合府都陷入了慌乱之中,只是叫的人多,跳下水救人的却一个都没有,这莲花池虽然不深,但水底积有淤泥,若陷了下去也不是玩的,何况这是在晚上。 所幸人离岸边不远,有小厮找来一根长竹竿将水中的人朝着岸上慢慢划拨,划到近处,拿灯一照,才看见人脸,正是云雪婷。 “六小姐,你好歹毒的心肠,竟然害死周姨娘母女两条性命!” “不,我没有,不关我事,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云雪霜拼命的想解释,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解释。 “不好了,云七那个草……”忽然,又有人惊呼一声,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是七少爷,七少爷回来了……” 128百口莫辨 云雪霜一听,脸色苍白,吓得浑身抖若筛糠,想要再解释什么,牙齿却颤的厉害。 她清楚的知道现在的云七早已今非昔比,他在府里横行霸道,为所欲为,连大夫人的财产都敢夺,还打伤了云家的玄力至尊云勤,她这一条小命在他面前还不如蝼蚁一样,轻轻一捏就死了,而且云雪婷那样巴结云七,云七肯定会为她出头。 不,她不要死。 她不要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云七打死了。 下意识的,她往后退了两步,云七已经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当她一进府就有一个小丫头怆惶失措的撞到了她,听那小丫头磕磕巴巴的说周姨娘母女被云雪霜杀死在莲花池边。 当时她的心就凉了,她对周姨娘并没有什么感情,可是云雪婷是真心把她当哥哥待的,她那样弱小,那样维护她信任她,她却因为一已之私没有立刻答应周姨娘的请求,害死了云雪婷。 她不知道自己是带着怎样沉重的心情跑过来的,一路上只是不停的告诉自己,她们母女二人还有救,一定还有救。 莲花池边嘈杂无比,一见云七来了,就好像商量好的一样,所有人在瞬间吓得噤了声,一个个只敢偷眼打量云七的神情。 云七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些人的反应,她径直奔向池边那个小小的身影,就在她路过云雪霜身边时,云雪霜见她满脸煞气,以为她会一脚踹死她,想逃根本来不及,她顿时吓得紧脖子一缩,紧闭上了眼睛。 云七看也没有看她,现在救人要紧,她没功夫耽误。 她急步走到云雪婷身边,伸手在她的颈动脉上探了探,她的心更是一凉。 不,不行,她要和死神赛跑,将婷儿救回来。 “婷儿,没事的,七哥一定会救你回来,一定会……” 接下来,她不敢有丝毫松懈,进行了一系列的抢救,她不知道她抢救了多长时间,终于“咳……”的一声,云雪婷咳了几口水,人慢慢的清醒过来。 “婷儿,你没事了,你没事就好……”云七几乎喜极而泣。 “呜呜……七哥……我害怕,婷儿好害怕……娘亲……”云雪婷害怕的哭了出来,声息微弱,“我娘亲呢……七哥,我娘亲呢?” 云七这才想起倒在石头旁边浑身是血的周姨娘,她紧皱了一下眉头,转眸朝着周姨娘看了看,云雪婷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她头一转顺着云七的眸光看去,就看到血腥的一幕,她的眼睛霍然睁大,好似晴天霹雳,凄厉的惨叫一声:“娘亲——” 在府里,这是她第一次敢当着众人的面前叫她娘亲,因为周姨娘一直谨小慎微,恪守本分,从不敢在身份上有半点逾越之处。 “七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娘亲,求求你……” 现在除了七哥,她无人可求,她想爬起来跪求云七,可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婷儿,我会尽力的。” 在救云雪婷和周姨娘之间,她毫不犹豫的选择先救云雪婷,现在云雪婷得救了,她自然会尽力救周姨娘,好在,周姨娘并没有死,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晕厥过去了,她连忙先帮她止血,然后又从药箱里拿了药喂她服下。 “小姐,小姐……” 周姨娘的乳娘龚氏正在屋里熬银耳莲子汤,忽然听说周姨娘母女出了事,这才和西风院的两个大丫头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她本就腿脚不利索,因为太过着急,来的途中还摔了一咬,磕到了一颗牙。 她忍住痛,跑过来时,看到云七正在抢救周姨娘,她生怕打扰到云七抢救人,不敢哭出声音,只是守在旁边悄悄的抹泪。 在云七抢救周姨娘和云雪婷的过程中,云雪霜紧张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不是她不想逃走,而是有两个可恶的婆子像是押犯人一样押着她,她一开始以为周姨娘母女已经死了,可是云七救活了云雪婷,现在只要再救活周姨娘,那就可以还她的清白了。 虽然她恨不得周姨娘母女死了,可是如果她们两个都死了,就没有人可以证明她是无辜的。 “……嗯……痛……好痛……” 终于,周姨娘无力的呻吟一声,想睁开眼,眼皮却重的抬不起。 “娘亲……呜呜……娘亲……” 云雪婷想扑到她的身上,又看到她浑身是伤,生怕碰到她的伤口,只敢伸手握住她的手。 “好痛……” 周姨娘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只是拧着眉心叫痛。 “七哥,我娘亲她……” “没事,婷儿……”云七温柔的看着云雪婷,安慰道,“你娘亲她很快就会醒过来。”说完,抬头朝着龚嬷嬷看了一眼,吩咐她和两个丫头找来了春藤椅,将周姨娘小心翼翼的抬了上去,准备送回西风院,回去再为她仔细处理伤口。 “七哥,我娘亲她真的没事了吗?”云雪婷看着平躺在椅上奄奄一息的周姨娘,还是不敢放心。 “没事了,难道婷儿还不相信你七哥?” “不,我相信七哥,七哥是这个世上最最厉害的人。” 云七微微笑了笑,然后转眸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云雪霜狼狈的被人押在那里,她的眉心闪过一丝冷戾:“婷儿,是谁害你和你娘亲的?” 云雪婷迷茫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根本没有看清是谁从背后击了她一掌,将她打入池中,她只是听见娘亲尖叫了一声:“婷儿……” “不,不是我!”云雪霜看见云七分明是疑了她,她拼命的想要挺起胸膛却被两个婆子押的只能勾着背,低着头,她大声的叫喊着,“云七,不是我,我是被陷害的。” 云七还未发一言,身后的婆子恶狠狠的叫嚷道:“六小姐,你还敢狡辩,刀明明就在你手里,你分明就是凶手!” “不,我不是凶手,我不是……”云雪霜尖锐的大叫起来,一边叫一边拼命挣扎,她凝聚起了全身的银玄之力,轰的一声,银玄之力爆发,差点将两个婆子掀翻在地,她挺直了胸膛,赤红着双眼盯着云七,“云七,不是我干的,是她,一定是云雪琼,是她栽脏陷害我的!” 分明是她想利用周姨娘母女挑起云七和云雪琼之间的战争,怎么好好的自己成了杀人凶手,一定是韩智兰那个老毒妇使的诈。 云七轻轻的冷笑了一声:“你和她不过是一丘之貉,还敢说什么栽脏陷害!” “不,我没有,不信你等你周姨娘醒来你问她!” 她就不信云雪婷不知道真相,周姨娘会不知道杀她的凶手。 “霜儿,霜儿……” 一声着急的呼唤传来,云七就看到黑暗中,薛姨娘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跑到云七面前,云七才注意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就连鞋子也落了一只,再细一看,她两腮带着异样的绯红之色,不知是急的,还是别的原因。 “姨娘,救我,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没有……” 云雪霜一见她来,再也压抑不住巨大的委屈,眼泪不受控制的滚动下来。 “姨娘信你,我霜儿天性善良不会杀人,云……哦,不,七少爷,人不是霜儿害的,还请您……”她膝盖一软,就扑着跪倒在云七的面前,虽然这有种让她受到极大耻辱的感觉,可是为了女儿的性命,别说跪,就是要她的命也可以,她抱着云七的大腿,哭着哀求道,“请您明察秋毫……还我霜儿清白……” 老爷不在,云七这个猴子称了大王,连韩智兰和朱逸群那样的正牌夫人都吃了好大的亏,更何况她一个身份低微的姨娘,现在云七在府里有绝对的生杀予夺的大权,为保霜儿,她只能先低头。 若没有霜儿,只剩一个冷情冷心的雪柔,她还有什么盼头。 云七不耐烦,想将她一脚踹翻在地,却听到云雪婷惊喜的声音:“娘亲,你醒啦,七哥,娘亲她……她醒了……” “婷儿……婷儿……”周姨娘缓缓睁开了双眼,心里眼里只有云雪婷的安危,云雪婷听到周姨娘的呼吸,立刻跑了过去,小手紧握住了周姨娘的手。 “小姐……你吓死奴婢了……”龚嬷嬷心疼的看着周姨娘,喜极而泣,抹着眼泪道,“你终于醒了……” “周姨娘,你说,是谁想要杀你,你说呀!” 见周姨娘醒了,百口莫辨的云雪霜感觉自己终于看到一丝光亮,她大声尖叫的冲了过去,想让周姨娘证明她的清白。 “你……就是你……” 云雪霜不叫还好,这一叫让周姨娘彻底清醒过来,仿佛找了一丝力气,周姨娘缓缓的抬起另一只手,伸手指向云雪霜。 云雪霜满带的希望的脸色在这一刻瞬间死灰,她倏地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盯着周姨娘:“周姨娘,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诬蔑我?” “没有,我没……有,就是你要……杀我……”周姨娘一口咬定,气弱弱道,“我和婷儿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下这狠……手?” “不——”云雪霜拼命控制住自己将要爆发的情绪,站立在那里望着她,“贱人,你是不是和云雪琼一伙的,用这苦肉计来陷害我?” “一定是,一定是这样的。”薛姨娘还在抱着云七的大腿,云七再忍耐不住,一脚将她踹翻,她本就十分厌恶此人。 “将周姨娘和婷儿送回西风院,我马上就来!” 云雪霜本就是个两面三刀,满口谎言之人,虽然她的反应的确像是被冤枉的,可是也保不住她们狗咬狗,周姨娘母女在府里一向过得谨慎,应该不会有人想要对付她们,最有可能就是被自己牵连了。 就不算不为周姨娘,为了婷儿对她的维护,她自然要替她们讨个公道。 “云雪霜,你竟敢动婷儿?” “不,我没有……”云雪霜惶恐的看着她,淡淡月色倾泻下来,照在云七的身上,落下一层冷而朦胧的光,这让她本就清冷的脸色更显添了几分阴气,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惊恐,仿佛只要云七轻轻一挥手,她就身首异处了,她吓得节节后退,结巴道,“云七,你……你想干什么……” “自然是让你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云七冷冷的看着她,嘴角勾出一抹如薄刃般嗜血的弧度,不管是不是云雪霜干的,反正这件事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更何况当初她为了讨好云雪琼一再暗算自己,她没有找她算帐不代表她忘记了,今日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不……不要,我没有害人,没有……是云雪琼和大夫人,是她们陷害……我的……云七,我就不信你敢在府里公然杀害自己的姐姐!” 云雪霜瞪大惊恐的双眼看着她,最后一句几乎是扯破了嗓子喊出来的,她就不信云七真的敢杀了她。 “你若觉得我不敢杀你,何必吓成这人?”云七冷笑一声。 “不,不要杀我,我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 看到云七眼里的残忍,云雪霜膝盖一软想要跪下来求饶,可是心底残存的那点自尊告诉她不能这么做,她不能像唐继思一样丧失尊严像狗一样跪在云七这个贱种面前。 她努力控制住发软的身体,忽然喉间一痛,云七已经狠狠扼上了她咽喉。 “不……不要……杀我……唔唔……” 这一刻,她的话没有说完就化作一声呜咽,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她感受到一种濒死的绝望,眼睛里流下两行泪。 她后悔了,她刚刚应该跪下来求他。 在生命面前,她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又算得了什么。 她终于理解了当初唐继思为什么会选择没有尊严的下跪。 可是迟了,纵使她现在想跪也来不及了,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霜儿……”薛姨娘连跌带爬的爬到了云七的面前,手扯住云七的衣角痛哭流涕的苦苦哀求,“求求你,七少爷,你放了霜儿,求求你,七少爷……” 她一边求饶一边开始拼命磕头。 129姐妹反目 云七不为所动,她并没打算真的结果了她的性命,这云雪霜虽然可恶,却不值得她背上一条人命官司,更何况杀害周姨娘和婷儿的凶手恐怕另有其人,她不可能成为别人借刀杀人的工具,但云雪霜她是一定要狠狠惩罚的,她要废掉她的玄力。 “七少爷,要杀你就杀了奴婢吧……奴婢甘愿……” 眼看亲生女儿连呜咽之声都没有了,转眼之间就要命丧于云七之手,薛姨娘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求代女儿去死,她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听到沉声一喝。 “七少爷,手下留情!” 云七转眸一看,就看到一个身着府里侍卫服的高大男人在夜色下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正是那日挡她的宁睿卿。 “怎么,你小子还想怜香惜玉不成?” 云七扼住云雪霜咽喉的手微微松了一下,云雪霜终于得以喘息,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这一口终于让她稍稍缓了过来,她想要挣扎却不敢,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她害怕自己的愚蠢再度激怒云七。 “快,宁睿卿,你快救救我的霜儿。” 薛姨娘见宁睿卿赶来,好似溺水的人见到了浮木,虽然宁睿卿敌不过云七,可是他于云七有救命之恩,只要他肯出手,或许她的霜儿还有救。 宁睿卿并没有看薛姨娘,只是微微看了一眼云七手里的云雪霜,急步过来,拱手施礼道:“卑职见过七少爷,还请七少爷不要在府里逞凶伤人!” 云七瞧他一副自以为刚正不阿的样子,心里有了几分气,冷呵呵笑了一声:“宁睿卿,不要以为你救过老子就可以命令老子,这云雪霜在府里逞凶伤人的时候,你人在哪儿,这会子倒跑出来了!” “卑职去抓真正的凶手了。” 宁睿卿手一挥,就看见两个侍卫押着一个小厮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侍卫有些奇怪,见到云七一副害怕的样子,缩头缩脑的。 云七不想这宁睿卿办事效率这么高,她案还没审清呢,凶手就被他抓来了,左手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右手从云雪霜的咽喉处移到嘴巴上,一把捏开她的嘴巴,将香囊里的一粒药倒进了她的嘴里,手一松,云雪霜腿一软,像条死狗一样跌倒在地。 云雪霜只感觉喉咙里滚过一个东西,还没品尝出什么味道,那东西已经滚了下去,她害怕的伸手去抠,哪里能抠出半点东西。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她抬头惊惶的盯着云七。 “断肠烂面散。” “什么断肠烂面散?” 云雪霜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药,不过如今的云七懂医术,也懂毒术,这毒药的名字一听就很可怕。 “药如其名,能让你肠穿肚烂外加脸烂的毒药。”云七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就像猫在戏耍老鼠一样,她恶意的笑了笑,恐吓道,“你若再敢玩半点花样,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对了,我再好心的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动半点玄力,否则立刻断肠烂面。” “不……”云雪霜无法接受。 “七少爷,求求你,求求你解了霜儿身上的毒……”就在薛姨娘以为云雪霜要获救的时候,谁知云七竟给云雪霜喂下一粒可怕的毒药,她连忙伸手指着被押来的小厮道,“七少爷,凶手不是我霜儿啊,宁睿卿都已经将凶手带来了,求你放过我霜儿吧……我可怜的霜儿啊,霜儿……” 她一边哭,一边爬向云雪霜。 “是啊,七……七少爷……”那缩头缩脑的侍卫终于敢稍稍抬起了头,一见云七的眼睛雪亮的看着他,他吓得又重新低下了头,嗫嚅道,“人不是六小姐伤的,你何必……这样对……她?” 云七这才想起他是谁,不就那天和宁睿卿一起挡她,还跟她争论以貌取人,最后被她揍成猪头的侍卫嘛,她笑了起来:“原来是你个猪头,怎么?猪头变缩头乌龟啦!” “什么缩头乌龟?卑职叫陈大福。”这一下陈大福终于有勇气抬起了头,脸上肿胀的伤还没好,将本就不大的眼睛挤成了缝,他底气虚软的挺挺了胸,将押着的小厮往前一推,“七少爷,这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说,是谁派人行刺周姨娘和九小姐的!” 宁睿卿一下按住小厮的肩膀,小厮直接跪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说,是谁让你陷害我霜儿的,你说呀,你快说呀!” 薛姨娘见凶手不说话,恨不能立刻撕了他。 “是不是大夫人和云雪琼,一定是她们,是不是?”、 云雪霜眼睛里像盯出毒来一样的盯着凶手,若不是他,她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被云七喂下了毒药。 “……” 凶手依旧紧闭着嘴巴,耷拉着脑袋,没有丝毫反应。 云七看着凶手一副死猪不怕开烫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她慢慢的蹲下了身子,伸下握向那凶手的下巴,手忽然碰到一片粘腻的湿夜,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她意识到了什么,手一抬迫使凶手抬头看向自己,然后再一用力,凶手的嘴巴被捏开,有更多的血从他的嘴里流了出来。 “你还真够狠的。”云七看着他,声音冷如冰雪,“为了替你的主子掩盖罪行,竟然咬下了自己的舌头。” 凶手嘴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呵呵声,发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云七。 “这……这可怎么办啊,七少爷,我霜儿真是冤枉的……” 薛姨娘听云七说才发现凶手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她乱了心神,紧紧握住云雪霜的手,想要给彼此一丝力量,却感受到两人的手都颤抖的厉害。 “七少爷,这怎么办?” 宁睿卿没想到在将凶手押来的过程中,他会咬断舌头。 “将他带下去,本少爷总有办法翘开他的嘴!” 总不能让这小厮现在就死了,到时候死无对证,让真正的幕后凶手逍遥法外,她又从香囊里倒出一粒药塞进了小厮的嘴巴里,以防他流血过多而死。 “卑职领命!” 宁睿卿生怕再出什么叉子,这一回他亲自押着小厮,正要和陈大福带着凶手一起离开,陈大福忽然回头看了云雪霜一眼,脸上竟红了红,他这一眼恶心到了云雪霜,她嫌弃的将头一扭。 这一扭看在陈大福眼里以为她害羞了,他不由的心旌神摇了一下,生怕再唐突了她,也不敢多看,而是对云七说了一句:“七少爷,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这凶手招供的。”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被云七揍成猪头的恐惧,接着道,“还请你将解药给六小姐,不要冤枉了一个好人。” “就她,还好人?”云七满脸讥嘲的看着陈大福,“我看你年纪轻轻就眼瞎的厉害。” “我眼睛好的很。”陈大福据理力争道,还想再说什么,云七冲着他扬了扬拳头,吓得他脖子一缩,悻悻的离开。 云七想着周姨娘的伤势还要处理,在凶手被带走之后,她正准备要去西风院,脚一抬,薛姨娘就急了,急忙跑了过来,拼命拉扯着云七的胳膊,涕泪横流:“七少爷……解药……求你给霜儿解药,我的霜儿明明是无辜的呀。” 云七一脸的淡漠:“只要你们听话,解药会有的。” “不,七少爷……求求你了……”薛姨娘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还想再争取一下,又回头冲着云雪霜挤挤眼,示意她一起过来求。 云雪霜站在那里,死死的咬住唇,心里纠结着要不要求云七,还没纠结完,云七直接扔了一粒药到薛姨娘的嘴巴里:“既然你们母女情深,那就有福一起享吧!” “咕噜”一声,薛姨娘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药已经从她的嘴巴里滑进了肚子里。 云七将手一抽,扬长而去。 就在她走到月洞门下,看到月季花丛里有道身影一闪而过,瞧其背影倒像是云雪琼屋里的一个三等小丫头春花。 云七追过去,那身影一闪就没了,再想追,又怕耽误了给周姨娘处理伤口,只能作罢。 …… 正华院 云雪琼气歪了脸,当丫头捧来茶递给她时,她一掌挥过去,打碎了茶盏:“气死我了,云七这个贱种,竟然没有上当,他应该立刻杀了云雪霜那个贱人!” 只要云七杀了人,那就是死罪。 可惜她们白白筹划了大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没治死周姨娘母女,也没弄死云雪霜,还让云七捉住了行凶的小厮。 韩智兰病气焉焉的躺在床上,抬起眼皮看了看她,心里也是沮丧的要命,见她不顾她这为娘的身体在她面前如此动怒,想训斥两句,又觉得心伤无味,遂闭着眼睛,青灰着脸,一言不发。 “母亲,你派的人怎么这样无能?!”云雪霜依旧气不过,手掌往桌上重重一击,腾地站了起来,两眼冒火道,“连周姨娘母女那一对无能的怂包软蛋都杀不死,这下好了,人还让云七抓走了,赶明儿供出我们来,我看母亲你怎么办?” 韩智兰起先还能忍受,现在又听她句句指责句句推卸责任,心中又凉又怒,伸手颤颤着指着她:“孽障,你……你放心,不会连累你的,咳咳咳……” “母亲……”一直坐在旁边闷声不语的云雪珠见韩智兰气成这样,连忙起身替韩智兰缕了缕背,又转头皱眉不满的看着云雪琼,“五妹妹,你怎么能说出这样无情无义的话,若不是为了你,母亲何至于劳心劳力弄了这么一场,你倒好,不仅不感恩,还反过来怨怪母亲,你若还有一点儿孝心,就赶紧过来给母亲陪个罪。” 云雪珠虽然也动了怒,可是脸上的端庄姿态却半点未减。 “我没错,我为什么要陪个罪。”云雪琼听了,如火上浇油一般,冲过来不依不饶道:“大姐,你何必在这里充好人,将屎盆子扣到我的头顶……”说着,她突然哭了起来,脚一跺,转了话锋,“不,大姐你说的对,就是我的错,我错就错在没有大姐聪明,没有大姐漂亮,更没有大姐的心计,只知道在母亲面前一味的讨好卖乖,好让母亲厌弃了我,独喜欢你一人。” “你——”云雪珠气怔,“你这说的还是人话么?” “我和大姐是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我若不是人,你也不是人!”云雪琼瞪着一双泪眼挑衅的盯着她。 “云雪琼,你疯了——”自打云雪琼被灵幽宫的人削了一只耳朵之后,她的性情变得益发的不可理喻,她本不想,也不屑与她争,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她越是不与她争,她越是气焰嚣张。 “珠儿,你……你不要与她争……辨……她原不过是个糊……涂人……”韩智兰忍住了咳,生怕她姐妹二人又闹了个分崩离析,只能忍住心头气,反而来劝云雪珠。 不劝还好,一劝好像触动了云雪琼某种神经,她霍地跳了起来,然后转身一把将桌子掀翻在地,尖声控诉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在母亲心目中唯有大姐是你的好女儿,我就是一个糊涂鬼,根本不值得你疼爱,那你以后就疼爱大姐一个人好了……呜呜……”说到后头,气到极处,她用力的将眼泪一抹,“我知道我现在是个残废了,对于母亲来说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从此以后,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说完,又狠狠的跺了一下脚,转身跑了。 “珠儿,你看她……你看她……” 韩智兰痛哭出声。 “母亲……她一时糊涂,你不要同她计较……” “孽障啊,我前世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下这样没心肝的糊涂东西。” 她那样疼爱她,她却一点没有为她这个做母亲的着想,在她遭遇灾难时,她一句贴心的话没有,还处处指责她,她纵使再爱她,这心也灰了。 她这是养的什么女儿啊! 想到这里,她放声痛哭。 云雪珠见她苦的如此伤悲,也陪着落了几滴眼泪,母女两人相互劝解了一会儿,云雪珠又道:“母亲,那人可靠么?” 130红发少年 “这你放心,他是绝不会也不敢出卖我们的!” “可是云七会毒术,谁知道她会使出什么恶毒的手段逼供?” 韩智兰浑身一震,突然陷入了沉默,过了好长一会儿,僵住的眼睛才转了转:“不怕,春花不是说他自已咬断了舌头吗,他又不识字,纵使云七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让他招出什么。” 云雪珠的心这才落了地。 她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惧怕云七了,好像从云七落水醒来之后一切都变了,一个一无事处的废物草包一夜之间变得无所不能,这实在太诡异了。 云七一定是个披着画皮的妖怪,可究竟是个什么妖怪她无从得知。 “魔尊大人,我云雪珠向你起誓,总有一天,我要撕下披在云七身上的画皮,让她原形毕露,否则我云雪珠甘遭天打雷劈!” …… 清泉山庄 “咔嚓嚓——” 夜色中,忽然一道霹雳打下,划破天空,勾勒出一道夺目的折线,转瞬间,光亮隐退,又重新恢复了月色撩人的朦胧夏夜,仿佛这道霹雳从未来过。 “看来又有人向尊主发下了毒誓。”苏莲月站在廊下,抬头朝着朗朗星空望了一眼,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每天发毒誓的人这么多,尊主哪管得过来。” “不要说九皇叔了,就是老天爷也管不过来。”从长廊的尽头,有一道绯色像幽魂似的飘了过来,给寂寂月夜笼上了一层绚目的亮色,路过门口时,又转头朝着屋内看了一眼,放低了声音问道,“九皇叔可睡下了?” 苏莲月未语,只是点了点头以示回答。 “唉。”姬遇微微一叹,走到了苏莲月面前,“你说云七那个丫头……” “嘘……”苏莲月生怕惊动了夜修,没待姬遇说完,就伸出食指放在唇上以示噤声。 “咳咳……”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阵咳嗽声,惊的姬遇脸色变了变,又深深的皱起眉头道:“九皇叔这几日还是睡的这样不安稳。” “嗯。”苏莲月清如朗月的脸蒙上了一层浓浓的愁容,“尊主身上的寒毒越来越严重,若再这样下去,我怕……” 姬遇听了,心里一阵酸痛,脸上却不肯作出伤感的样子,伸手在苏莲月肩上拍了一把,鼓励道:“哎呀,我说小莲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我九皇叔什么人呀,他可是堂堂的魔尊大人,不会有事的。” “但愿云七……” 苏莲月说着却又掩了口,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 且不说云七和唐家之间的恩恩怨怨,只说他的师叔莫寒山,不要说寻常人,就是和他关系匪浅的霍羡鱼去请也不可能请得动他,可是既然云七主动请缨,他心里又抱了那么一丝丝微薄的希望,他总觉得云七不是寻常女子,在她身上总能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所以,哪怕就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愿意让云七去试一试。 想着,突然话锋一转又轻声问道:“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从不见尊主对哪个女子特别,何以独独对云七……” 明明只要从云七的身体里取出龙魂晶石,打开龙魂诀就可以彻底治好尊主身上的寒毒,他为什么宁可忍受这剧烈的痛苦,还为了云七不顾性命的救了端木怜星。 “哈哈……”姬遇听了,眉毛一扬,笑了起来,“想不到小莲子你这样冷冷清清的人也有八卦的时候。” “……” “不过你还真问对人了,这件事啊,我还真知道一点内情。” “什么内情?” 姬遇神秘兮兮眨眨眼,正想卖个关子,耳朵一竖,就听到有脚步声跑了过来,他脸色一变,急急道:“小莲子,这件事下次再跟你说,我先撤了哈。” 苏莲月不明所以,转眼间姬遇像阵风似的无影无踪了跑了,又是一阵风吹来,夜晴空已立于他的眼前,两手叉着腰,眼睛里泪光闪闪,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气冲冲的问道:“姬遇那个混蛋呢,跑哪儿去了,我刚刚明明听到他的声音。” 苏莲月知道这姑侄二人时常吵闹,不过倒是姬遇躲着夜晴空多些,也不知道今儿姬遇又怎么得罪她了,他无心管这些,伸手随便一指:“往那里去了。” 夜晴空转身就要走,忽然又停了下来,扯过苏莲月宽大的袖袍就擤了一下鼻涕,然后立起两眼恐吓道:“你若敢骗我,明儿就把你那草庐掀翻了。” 苏莲月看到袖袍上亮晶晶的鼻涕,深深的皱上了眉头,他嫌弃的将袖袍一抽,抬指间就将那方被污染的地方削了,懒怠理她,转身就走。 空中那方软布在风中打了个回旋,落了下来,正好落在夜晴空的头顶,气的夜晴空狠狠的一跺脚,指着他的后背哭着控诉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假正经,假清高,其实一肚子坏水!” 苏莲月无奈一摇头,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好你的死鸡,终于让姑奶奶找到你了,你给姑奶奶我站住!” 苏莲月刚走了十来步,就听到夜晴空一声娇喝,他回头一看,就看到夜晴空的身影朝北边追了过去,他心下微有疑惑,姬遇明明是从南边溜走了,夜晴空为何要朝北边追去。 疑惑间,眼前忽有一道暗影闪过,他赶紧追了过去,那暗影跑到草庐就没了踪影, 他生怕有人会在他的炼丹炉里动手脚,他虽然没有把握,丹炉里新练的丹练一定能控制住尊主的寒毒,可这是除了云七,他最后的希望。 他心急火燎的跑进了草庐,直冲炼丹炉,透过半月圆孔和火门可以看到炉火隐隐跳跃,似乎没有人动过的痕迹,再回首环顾四周,也没有人进来的过痕迹。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急喝一声:“不好!” 他连忙返回夜修所住的无牙阁,从屋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打斗声,他知道自己这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轰” 玄气爆发,两两相撞,房间内发出一声巨响,大地随之微微震动。 夜修整个人处在一种强大的气流之中,他紧闭双眼盘腿坐在床边,衣袖猎猎翻飞,漆黑的长发如海中水草一样漫天飘飞。 他的对面单膝跪着一个单薄的少年,他垂着头,一手撑在地面,一手捂住胸口,腕上骨哨被气流所震发出尖锐的啸鸣之声,一头火红的发如海中珊瑚随浪而舞,烈艳的刺眼。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有血他的嘴角一滴一滴滴入青砖地上,慢慢汇集成流。 “尊主……” 苏莲月心急如焚,冲破气流闯进了屋里。 “……” 夜修强忍住胸口翻腾的剧痛,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他本来漆黑的瞳仁变成妖异的紫,在黑夜中散发出令人惊异的璀璨光华。 “去死吧,夜修——” 跪地的身影突然抬起头,弹跳而起,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爆涨开来,额心开出一朵妖异的火莲,血红着双眼,大喝一声,凝聚了全身的玄力再次向夜修狠狠袭来。 苏莲月大惊,一个飞身挡在了夜修的面前,伸手接过了少年爆发的玄力,玄力之强,已达到了天玄之境,他认得这少年,只是没有想到短短不过三月光阴,他进步如此之快,这根本非人力所能为,除非他…… 来不及细想,忽然感觉到胸口一痛,“噗”的一声,他嘴里喷出一口血来,身子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啊,去死,去死……” 少年疯狂的,像不要命似的赤红着双眼,全身血脉贲张紧紧向苏莲月逼来,周身爆发的玄气越来越强。 苏莲月力不能持,鲜血不断的从他的嘴里狂涌而出,就在他要被少年打倒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另一阵强大的玄气,这玄气源源不断的注入他的体内,他大喝一声,双手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圈,往前一推,撞向少年袭来的玄气。 “轰——” 又是一声巨响,少年被这震玄气撞飞,直接砸在了墙壁上,然后倒地不起。 “尊主……” 苏莲月顾不得身上有伤,赶紧收回玄力,从袖中取出一药瓶,倒了一粒乌黑的药丸给夜修服下。 “咳咳……” 夜修服下药丸狠咳了两声,唇角溢出几丝鲜血来,他慢慢的闭上双眼,重新凝聚玄气为自己疗伤,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他根本凝聚不了半分玄气。 就在这时,少年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衣身破碎,浑身发抖。 苏莲月眉心一紧,冷喝道:“你找死!” “呵呵,就凭你!”少年抬起头,苍白着脸色,阴呵呵的笑了一声,额间盛开的火莲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不到你为了杀本尊,竟然练了斩魂之术。”夜修冷冷的看着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如今你玄气已破,已成废人,还敢口出狂言。” “此生杀不了你,我宁愿死。” 少年死死的咬住牙,一步一步歪歪倒倒的走向夜修,血,一滴一滴落下,他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冤魂,声音嘶哑,眼神阴诡。 只是他好像已经耗尽了力气,走了两步再一次栽倒在地。 “尊主,这一次不能再放虎归山。”苏莲月素来温醇的眼睛里崩射出一种森冷的杀意,指尖亮出一枚闪着寒光的利针就欲射向少年。 “算了,莲月!”夜修淡淡的挥挥手,“让他走吧!” “尊主……”苏莲月想说什么终归没敢说出口。 “哼!夜修,你不要再假……惺惺,我不会念你的情……”少年又努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咬住唇凶狠而绝望的盯着夜修,一字一句,“只要我不死,总有一天,我还是要来杀你,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啊!” 少年突然尖叫一声,双手抱住了头,痛苦的大叫:“痛,我的头好痛,我的头好痛……” “九皇叔,发生什么事了?” 姬遇在听到巨大的响声之后又折返回来,未等夜修说话,一眼就看见了少年,他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愤怒的一把揪住少年的衣领:“又是你这个臭小子,你还有完没完了,还敢来找死!” 少年头疼欲裂,眼球突出,迷茫而狂乱的盯着姬遇:“你是谁……你是谁……” 愤怒之下,姬遇一巴掌挥到了他的脸上,他的脸立刻肿胀起来:“不要以为装傻就能骗过我,要不是看在师父的面上,我一定要杀了你!” “够了!”夜修冷喝一声,“放他走!‘’ “九皇叔,你不能……” “莲月,我累了,让他们全都出去!” 夜修心力交瘁,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天空一轮玄月慢慢隐入云层之中,星辰无光,黑暗如墨汁一层一层晕染开来,浓的化不开。 …… 第二天,没有老师打扰她的清梦,云七难得赖了一会床,反正今天她也没准备上学,等去过唐府之后,再去一趟临天学院为江夫子治病,现在青霉素研制成功了,应该可以治疗江夫子身体里的炎症,只可惜没有小八,不能手术,江夫子的病无法痊愈。 本来他还准备从临天学院回来,就将所有的财产都搬到凤凰山庄去,结果周姨娘重伤,不宜挪动,云雪婷受了惊吓,她只能将她二人也安置在音彤院,让宫里的侍卫一并守着。 正睡的朦朦胧胧,就有府里的小厮来报,说唐府派人来请。 云七不高兴的嘀咕了两句,还是不情不愿的起了床,本来早上也要去唐府为叶嬷嬷治病。 等她梳洗完毕出了院门之后才看到一个蓝衣少年正站一颗杨柳树下,抬头望着天空发呆。 云七没想到会是鬼医的徒儿来请她,她还想呢,唐府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好心,一大早的就派人来请她去给叶嬷嬷诊病。 “喂,你在看什么呢?” 少年一回头,一改昨日傲娇之神态,眯着两眼,笑的甚是灿烂:“我没看什么啊,就是等的无聊,看看天上的云朵,云七你看,那朵云映着朝霞,像不像火凤?” 131天上掉下个少年 云七抬头瞄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没好气的撇撇嘴:“你果然够无聊的,一大早的就打扰人清梦。” “云七,你这可不行啊,我师父说了,早睡早起身体好。”少年朝着她走了过来,脸上笑容不减,露出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又伸手指一指天空道,“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睡你的大头觉?” 云七听了他的后半句话,忽然想到了老师,当初老师在训练她的时候,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青若,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睡你的大头觉,还不给我滚起来!” 她的心在刹那间沉沉一落,有些伤感。 老师虽然极其严格,却是真心为她好的,如今她们隔着无法跨越的空间,不知何时还能再见面,也不知老师在末世怎么样了。 “喂,云七,好好的,你怎么了?”见云七突然变了脸色,蓝衣少年不明所以,以为自己的话得罪了她,又补充一句道,“我说错什么了吗,你本来就起的太晚了,要是我师父,早就拿篾竹条子抽烂你的屁股了。” 云七斜睨着他:“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他凭什么抽我。” 蓝衣少年嘻嘻一笑:“这也保不齐哦,告诉你……”蓝衣少年很是自来熟的将头凑到云七的面前,“我师父昨儿在我面前夸了你一晚上,他可从来不夸人的,连我这么聪明的徒儿一次都没夸过,说不定你有幸成为我师弟呢。” 云七不以为然的“切”了一声,并没在意蓝衣少年讲的话,又问道:“叶嬷嬷怎么样了?” “烧退了,人也精神了许多,想不到云七你的医术这么牛。”蓝衣少年不由的竖起了大拇指,“师父一大早见你还没去,就催着我来接你了,你看看,他有多么的看重你。” “你说完了吗?”云七不想这蓝衣少年竟如此啰嗦。 “没有啊,我还想问问你,那青霉素是怎么研制出来的啊,你教教我呗,我这人很虚心好学,对了,我不叫喂,我有名字,我姓秦,名白奇,字子郡……” “……” 云七翻翻眼,已踏步而去。 “喂,云七,你等等我啊……” 二人驾马朝着唐府走去,为了抄近路,走到一条僻静的小路,路两旁树木笼葱,架起一道绿的屏障,有鸟儿立于枝头,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这条路云七从小到大不知走了多少回,基本每次去唐府找唐继元,她都会走这条路,就算不骑马,左不过半个多时辰就到了。 如今路还在,路两旁风景依旧,人却没了。 云七心中伤感,垂下眼眸,吸吸鼻子,轻轻一叹。 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云七眉心一皱,环顾四周看了看,就看到路边一颗半大不小的梧桐树上有个黑影,再仔细一瞧,有个人正骑在枝丫上,赤发如火,遮住了面容,随风而舞。 他的衣服是破的,撕扯下来的破布条,亦随风而舞,两条胳膊和两条腿死气沉沉的垂了下来,一只脚的鞋子不翼而飞,还有另一只脚的鞋子悬挂在脚上,眼看马上就要跳了下来。 云七眉心一皱,这个人竟然一头红发,这古代难道还有人染发,又或者他是异域之人? 正想着,忽听到“哎呀!”一声,一只破鞋从天而降正好砸在秦白奇的头顶。 “他娘的,谁啊,还有没有公德心!” 秦白奇气恼万分的接过砸在头上的东西,一看,竟是一只满是脏污的鞋子,他十分嫌弃的将鞋子往地上一扔,正想和云七说话,“咔嚓”一声,树枝应声而倒,从半空中又砸下来一个人来。 “云七,当心!” 眼看人就要砸到云七的头顶,急的秦白奇大叫一声。 云七不但没有退缩,反而从马上一个漂亮的飞身,一跃而起,伸手接住了从树上掉下来的人,然后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秦白奇赶紧从马上跳了下来,走过去一看,就看到云七怀里的那个人,他并没有看清他的脸,只看到一头火红的发,再往下看,他衣衫破碎,伤痕累累,露出一大片白的近乎透明的肌肤,还有象征着男人的胸膛。 晨光中,他的发如盛开的彼岸花,散发出一种妖异的艳色光芒。 秦白奇惊了惊,伸手指着他道:“云七,这红头发的小子是谁?” “我怎么知道。” 云七扶着他蹲了下来,伸手拂过粘黏在他脸上的头发,这才看见他的脸,他的脸上沾染了尘灰和血迹,眉尾有一道细长的伤疤,两腮似被人打过,有五指印残留,尽管如此,也无损于他的容貌。 虽然他双目紧闭,但眼形却极细极长,勾成一个完美的弧度,还有他的睫毛又浓又密,像休憩在枝的蝴蝶翅膀,低低的垂了下来,在风中微微颤抖着。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年,就是太过苍白了一些,年纪似乎比秦白奇还要小些,大概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昏睡中,他的眉头紧紧皱着,仿佛在忍受着剧烈的痛苦。 在刚刚伸手接住他的时候,就感觉不太好,这少年身上冰雪般的冷,她将少年轻轻的平放在地,伸三指搭向他的脉搏,渐渐的,她脸色变得凝重,这少年受了好重的伤,四肢筋脉尽断,玄力已废,也不知他是怎么爬到这颗树上的,又或者他根本就是被人扔上去的。 若不立刻救治,这少年的后半生怕真的要残了,这样的年纪,在现代也就是个初中生,残了就可惜了。 她赶紧抬头吩咐了一句:“秦白奇,快把我的药箱拿来!” “你知道他是好人,坏人呀,干什么要救他。” 云七脸一沉:“我管他好人坏人,我就是要救他。” “可是……” “可是个毛线。”云七等不及了,不想再与秦白奇白费唇舌,起身就要自己去拿药箱。 还未等站好,秦白奇投降了:“好好好,我帮你去拿。” 二人忙了一番,终于将少年的四肢用绷带和夹板固定好了,云七又喂他吃下了药,可是他伤势太重依旧没有醒来,如何将他带走就成了很大的问题。 马,他自然是不可能骑,云七正准备让秦白奇去街上找上一辆马车,就听到身后哒哒哒有马车声传来。 “原来是云公子。”驾马之人“吁”的一声将马车停了下来。 云七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面色冰脸的人,定眼一看,不就是上次遇到的那个阿冷吗,不知道淮南兄在不在里面。 “云弟……” 孟淮南不想竟在这里巧遇到云七,他很是高兴,伸手撩开车帘,轻轻唤了她一声。 “淮南兄,竟然是你,真是太巧了。”车到山前疑无路,云七也不客气,跑上前问道,“这里有个伤者,可否借你的马车一用?” “当然可以。”孟淮南温柔一笑,又吩咐道,“阿冷,你帮云弟将伤者抬上来。” 阿冷跳下马车,和云七一起去抬那红发少年,秦白奇疑惑的看了看阿冷,又虚着眼睛朝马车内眸光复杂的看了看,背着光,就看到一张面如冠玉的脸,他的脸色微不可察的变一下。 他伸手扯了扯云七的衣袖,小声问道:“云七,你怎么认识他?” “认识了就是认识了。”听秦白奇话里的意思好像他也认得孟淮南,不过这会子她可没功夫关心这些,说完,她就走到红发少年面前俯身和阿冷一起将红发少年抬了起来,云七见秦白奇还站在那儿发呆,不满的叫了一声,“喂,秦白奇,还不过来帮忙。” “哦。”秦白奇屁巅巅的跑了过去,用手小心翼翼的托住了红发少年的腰,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嘀咕起来,“哼!摆什么臭架子嘛,也不知道下来帮忙。” 阿冷听了,脸色一沉,凶狠的瞪了一眼秦白奇,秦白奇脖子一缩不说话了。 很快,三人就将红发少年搬到了马车上,孟淮南眸光微微在秦白奇脸上掸了一眼,然后好心的拿了一块软毯让云七铺好,将红发少年安置在毯上,红发少年像是死了一样,全程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云七光洁的额头冒出晶亮的汗珠,孟淮南体贴的从袖中掏出一方软帕递到云七面前,声音温和道:“来,云弟,快擦擦汗。” 秦白奇嘟囔一句:“真是厚此薄彼,也没见对我这么热心。” 云七接过帕子拭了汗,奇道:“难道你们两个认识?” 她早就感觉秦白奇的反应不对,好像故意在躲着孟淮南的视线似的。 孟淮南:“认识。” 秦白奇:“不认识。” 云七一脸茫然,又问道:“淮南兄,这些日子未见,你怎么样了?” “我很好,只是这腿上的伤还未好全。”他唇边始终带着温暖的笑,一双星眸在看着云七时洋溢着太阳般的光辉。 云七正想问他要不要紧,秦白奇却抢在了云七之前问孟淮南道:“你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 “我很好,小伤而已。”孟淮南淡声道。 “咦,你不是说不认识淮南兄么,干嘛突然关心起他怎么受伤了?” “……呃。”秦白奇尴尬的顿了一下,伸手摸摸鼻子解释道,“医者仁心嘛!” “……噗。”云七轻嗤一声,“就你,还医者仁心?刚刚你明明连人都不肯救。” “谁知道这红头发的小子是谁,我才不救这样身份不明的人。”秦白奇嘴硬的反驳了一句,又垂头看了红发少年一眼,“这看这小子性命无碍了,云七,我们赶紧走吧,否则回去迟了,我又要挨师父一顿好打。”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亏你还是位医者呢。” 云七也急于想去唐府看看叶嬷嬷,可是他也不能将人扔给孟淮南就不管不顾了,做事总要有头有尾,况且这红衣少年身上的药也要换,不如请孟淮南顺路先将少年送到福利院,等她办完事再安置他。 “我看你简直同情心泛滥。”秦白奇不服气的争辨道,“你若救的是个祸害,我看你以后还有脸说。” “就是祸害,也是个漂亮的祸害。” “啷啷啷,终于暴露你的本质了,你压根就是见色起义。” “你才知道呀!老子本来就是个好色的,而且还好男色!全兴都城的人都知道。” “你你你,你还知不知道礼仪廉耻了?竟公然讲这样的话,哼!” “礼仪廉耻是什么东西?老子从来没听说过。” “你……” “好了,二位别吵了。”孟淮南见他们二人你来我去争吵的厉害,蹙了蹙好看的眉道,“这样吧,我现在还住在龙悦客栈,不如我先把人安置在客栈,等云弟你忙完了事再过来,可否?” 云七沉默下来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那就麻烦淮南兄了,还是淮南兄为人大气!”说完,挑衅的冲着秦白奇挑了挑眉毛,示意他是个小鸡肚肠的家伙。 “你了解他几分,怎么就知道他大气,你可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告诉你,其实他最是个小肚……” “咳——”坐在马车前面的阿冷突然冷冷的咳了一声,然后回头淡淡的看了秦白奇一眼,吓得秦白奇心有余悸的抖了一下,又缩了脖子不敢再多言了。 云七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秦白奇对阿冷很是畏惧。 真是奇了怪了,孟淮南是阿冷的主子,他不怕孟淮南,倒怕阿冷。 与孟淮南道别之后,二人复又骑上了马去了唐府。 …… 三日后 躺在客栈人事不知的红发少年终于醒了过来,在醒来的时候朦朦胧胧的叫了两声“娘亲”,然后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他醒来不久,云七和秦白奇都过来了,叶嬷嬷的病一日好似一日,咳血症状减轻不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这让莫寒山很满意,心中隐隐觉得他的确输给了云七,但是他还是没有松口,想让他完全服输,至少要等叶嬷嬷一口血都不吐。 对于这点云七很有信心,左不过再过一两日叶嬷嬷就不会再咳血,可同时,她又心急如焚,她能等得起,夜修呢? 132你要对我负责 为此,云七焦虑的这两晚都没有睡好,在搬财产去凤凰山庄的时候还特特意的去了清泉山庄一次。 夜修闭关不见人,她只见到了苏莲月,苏莲月跟她说尊主还好,让她休要挂心,她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话,却也不敢轻易打搅到他闭关养伤,她知道,如果她莽撞的闯进去很有可能会让正在闭关养伤的人走火入魔。 她不甘心在清泉山庄等了一晚上也没见到夜修,悻悻的回来之后,顺便先来到龙悦客栈,正好碰到秦白奇一大早也来了。 秦白奇本来不想来,他对这红发少年不感兴趣,他纠结了几天来这里纯粹是因为担心孟淮南腿上的伤势,想看看他而已。 红发少年换了一身素色的干净衣裳,脸上的五指印已经褪去,更显得他异常苍白,听见有人进来,他根本没什么反应,只是闭着双目静静的躺在那里。 “刚刚淮南兄不是说他醒了吗,怎么又睡了?”云七坐下为他搭了搭脉,眉间浮起一层疑惑的神色,伸身轻轻推了推他,“喂,少年,你醒醒。” 真是怪了,他明明筋脉尽废,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恢复了,这可不是她医术的功劳,应该是这少年拥有比云七身体还要强大的修复力,只是他玄力还没有恢复。 她好心救他,可以不收他诊金,但这间客栈是龙悦客栈最豪华的房间之一,而龙悦客栈是兴都最豪华的酒店,普通人是住不起的,虽然淮南兄为人大方先垫付了住宿费,可是她也不能白白让人掏钱,这红发少年该付的住宿费还是要付的。 若他全身上下不名一文也就罢了,她就好人做到底替他付了住宿费,可这红发少年腕间骨哨上镶着的红宝石一看就非凡品,而且他腰间挂着的荷包里沉甸甸的,她无意中看了一眼,里面全是金叶子。 既然他醒了,她当然要让他先付了帐再说,她可不喜欢欠钱不还,毕竟人是她塞给孟淮南的。 秦白奇撇撇嘴道:“你永远也叫不醒装睡的人。”说着,不满的瞪了红发少年一眼,“这小红毛果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人,明明知道我们进来了,还要装睡,连个感激的眼神都没有。” 云七伸手拍拍秦白奇的肩以示劝慰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身子太虚,没力气睁眼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什么身子虚,你分明就是看上他的美貌了,所以不分青红皂白,一味的偏袒他。” “我就是看上了他的美貌了,怎么样?” 秦白奇气的捂住了胸口:“论美貌,我也不比他差多少,怎么你就不能对我好点。” 他对自己的相貌一向很自信,在见到这小红毛之后内心的自信受到了一点点打击,这小红毛的确生的比他好看了那么一丢丢。 这两天云七来唐府给叶嬷嬷打针时,他都是好生好气笑脸相迎的,想他从前是多么的清高,也是因为真的佩服云七的医术才会对他另眼相看,结果可倒好,云七蹬鼻子上脸,反而不给他好脸色了,真真气煞人也。 云七上下将他端祥一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你和他的确相差不了多少,也就是孙悟空翻一个跟头的距离。” 秦白奇心里的气消了大半,微不可察的伸手撩了一下垂下来的长发:“算你还有点眼光。”顿一顿又问道,“不过孙悟空是什么人啊,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云七笑道:“孙悟空不是人,是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他神通广大,自封为齐天大圣。” 秦白奇稍霁的脸色又慢慢的暗了下去:“那他翻一个跟头有多远。” 云七嘻嘻一笑:“十万八千里。” 秦白奇气的又捂住了胸口,然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将一张大脸凑到了云七面前:“云七,你是不是眼瞎,你看看我这形象……” 一语未了,红发少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双妖兽一样血红的双眼,这样的眼睛本来是可怕的,映衬着他的红发和苍白竟呈现出一种令人眩目的美感。 云七完全被他这双血红的眼眸吸引过去,耳朵边哪里还能听到秦白奇絮叨的声音,她正想说什么,这少年的眼睛竟崩射出奇异的光芒。 他突然起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抓住了什么珍贵的宝贝,生怕云七跑掉似的,他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两手颤颤,握的云七的手有些发疼。 “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 这双手好暖好暖,就像就像……他的手。 可他是谁? 脑海里回荡着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他努力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楚,却怎么也看不清。 他是谁? 他又是谁? 他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红发少年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呃。” 云七一头雾水的看着他,难不成这是个受了情伤的小子?古代的孩子就是早熟啊,小小年纪就为情所困了。 “喂,小红毛,你干嘛,你不要见我家云七生的好看就借机揩油啊!” 少年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仅让云七觉得莫名其妙,也让秦白奇觉得莫名其妙,他本来就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见小红毛一醒就紧紧握住云七的手不放,他更生气了。 不由分说,他伸手就想要掰开红发少年的手,就在他的手快要触到他的手时,红发少年突然又松开了手,双手抱住自己的头,痛苦的大叫道:“好痛,我的头好痛……” “你怎么了?” 云七替他检查时并未发现他脑子有受伤的情况,不过这种事情也说不准,头痛不一定是因为受伤,她伸手想要拉住他再仔细诊治一番,红发少年又大叫一声,抱住头的手用力一挥,就要挥到云七的脸上。 说时迟,那时快,秦白奇将云七往旁一拉,躲过了红发少年挥来的这一掌。 “我是谁,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红发少年像疯子一样,埋着头自言自语,到最后,他竟然用手疯狂的垂打着自己的脑袋。 “云七,我看这人是得了失心疯了。”秦白奇紧紧拉住云七的手,“你最好不要接近他,我有种预感,这个人很危险。” “危险你个头。” 他玄力全无,有什么可畏惧的,她一下子甩开秦白奇的手,跑到桌边打开药箱,想要找镇定类的药丸,药丸刚拿在手,红发少年忽然恢复了安静。 只见他双手抱膝,背靠着墙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睛里红光渐退,瞳仁的颜色慢慢变深,越来越黑,越来越深,如幽潭之底,仿佛所有的光都照不进去。 他皱着眉,目光警惕的盯着云七和秦白奇,眼睛里带着与他年纪不相符的阴鸷与疏冷。 “是你们救了我?”他的声音也出奇的冰冷空洞。 秦白奇见他清醒之后,竟然是这种冷漠的态度,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将胸一挺,气愤道:“是我家云七救了你,你这人真不识好歹,有你这样跟恩人说话的么?” 红发少年看了一眼云七,静如死水的眼睛里闪过一道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异光,阴沉的笑了一声:“我又没请他救我。” “你你你……你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是什么,可以吃吗?” 秦白奇捂着胸口要气倒:“云七,你看你救了个什么东西回来,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好了,你消消气。”云七惊于红发少年前后的变化,先随意的安慰了秦白奇的一声,又看着红发少年开门见山道,“既然你醒了,先把这住宿费付一下。” 她救他原也不是想让他感恩的,如今看来他已无大碍,不如让他付完钱走人,从此各不相干。 红发少年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什么住宿费?” 云七耐着性子解释道:“这里是兴都城最豪华的龙悦客栈,你住的是最豪华的房间,一个晚上五十两银子,你一共住了三晚……” 红发少年轻嗤一声,打断了云七的话,声音冷的快要滴出水来:“你怎么不去抢,一个晚上五十两银子,没钱。” “我们救了你,你竟然要赖帐,没问你要诊金就不错了。”秦白奇气愤难当,磨着牙齿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小红毛,你赶紧把钱交出来,否则我要你好看。” “你想打劫?”红衣少年睁着一双寒湛湛的眼睛看他,“告诉你,我一个子儿也没有。” “对,老子就是想打劫。” 云七终于动了怒,她原还好心的想着不收医药费的,看到红发少年这样忘恩负义的态度,她决定连医药费一起抢回来。 她一下子冲到床边,伸手就解开悬在他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掏出几枚金叶子,放在手里掂了一下重量。 “我给你用的都是最好的药,住宿费连同医药一起一共一百八十两银子,啷……”云七从身上掏出一些碎银子,连同荷包一起掷到少年面前,“这是找你的零钱。” “哈,云七,你真帅,这样才对嘛!”秦白奇竖起了大拇指称赞一声,还不忘借机教训道,“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就该听我的话,不要随随便便的救人。” 云七不理他,只对着红发少年说道:“我看你的伤好的也差不多了,这客栈你爱住不住,反正你自己掏钱,再见,不,永远不见!” 云七说完,扭头就走。 秦白奇见云七不搭理他,尴尬的摸摸鼻子狠狠的瞪了红发少年一眼,抬脚也走了。 红发少年见抢了他金叶子的人离开了,他从床上跳了下来,因为腿下还有些虚软,他摔了一跤,皱皱眉头,爬起来追了出去。 追了门口,被高高的门槛一绊,又摔了一跤,追出去时,云七已没了踪影,就看到秦白奇一缕蓝衣闪了一下。 他只能寻着秦白奇消失的方向追去。 就在云七要跟孟淮南告别完从另一间房出来的时候,红发少年张开双手一下子堵到了云七面前。 “你还有完没完?” 云七想,这小子再这样,她真要抽他了。 红发少年抄手抱在胸前,冷淡道:“没完,你抢了我的金叶子,就要对我负责。” “负什么责?” “在我想起我是谁之前,你包我吃住。” “凭什么?” “凭我的命不至于廉价的只值几片金叶子。” 云七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她也犯不着去理解,伸手指一指他腰间的荷包:“你觉得你的命值钱,那将整包金叶子都给我好了。” 红发少年轻笑一声,仿佛在嘲笑她目光短浅,只知道盯着眼前的这点利益,不过他嘴上没有说出来,只是冷声道:“你放心,我能给你的远不止这一包金叶子。”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能给我的远不止这一包金叶子。” “就凭我是我。” “你是谁?” “你蠢不蠢,我已经说过了,我想不起我是谁了。” “……” 云七气的要吐血三升,这红毛小子的嘴巴简直比夜修还要欠抽,可是…… 夜修,你为什么不肯见我? 我不会让你因我而死,我很快就会带莫寒山来救你。 她的心在这一刻突然暗淡下去,也没精神再搭理这红毛小子,伸手推开了他,一个人闷闷的朝着客栈外走去。 “喂,云七,你怎么一个人先走了,等等我呀!” 秦白奇在云七离开之后,单独留下来,不知和孟淮南说了什么,说到最后,孟淮南还没怎么样,他自己倒气乎乎的出来了。 一出来就看到红发少年,他没由来的就觉得这小红毛十分碍眼,本想骂他两句,又怕追不上云七。 待他追上云七,发现红发少年也跟了上来,也不知道红发少年从哪儿摸来了一匹马,就这样,红发少年一直跟着云七和秦白奇一起来到了唐府。 秦白奇几度想赶他离开,又觉得这样做太小家子气,遂忍下心头一口恶气任由他跟了,他一开始想不明白红发少年为什么非要跟着云七,一路上琢磨来琢磨去,终于琢磨出答案了。 红发少年一定是看上了云七,不然怎么可能一醒来就死皮赖脸的拉着云七的手不放。 哼! 真是不要脸! 133唐贵妃主动求和 他素闻云七有断袖之名,不会云七和这小红毛已经暗渡陈仓,心心相印了吧? 不行,他一定要防患于未然,不能再让云七色迷了心窍,这小红毛接近云七心思绝不简单。 他终于憋不住了,骑马追上了云七,将身子稍倾,凑了过去:“云七,你说这小红毛是不是看上你了?” 云七扫了他一眼:“也有可能是看上你了。” “不可能,他一醒来明明拉的是你的手。” 云七嘿嘿一笑:“世间诸多人都喜欢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他表面拉的是我的手,实际上想拉的是你的手,你生的这样具有阴柔之美,连男人看了你都会心动。” 说完,云七回头看了看小红毛,他正双手抱胸不急不徐的跨坐在马上,一双幽黑的眼睛没什么情绪的望着他们。 云七心里虚了一下,在背后论人长短不是君子所为,不过她是女子,不是君子,才不管这一套。 秦白奇听了,立刻涨红了脸,坚贞的将头一摇:“不可能,老子和你们才不是一类人!”说完,又觉得云七说的毫无道理,补充问道,“虽然我和你不是一类人,但是我还是想多问一句,云七你看了我怎么不心动?” 云七听他这番问,埋头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唇角勾起一丝恶意的笑,挑挑眉毛戏弄他道:“谁说我不心动了,但凡看到美男,我都心动,其实我早就看上你了,要不你就从了我吧?” 这一下,秦白奇的脸红透了,竟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他为这种感觉感到羞耻,更加坚贞的将头一扭:“你想得美,老子子才不会看上你!” 这个云七生得一副祸国殃民的样子,真是讨厌! …… 唐府大门口 唐贵妃在宫人的陪伴下,双手紧拧在一处,站在大门口翘首期盼云七的到来,听唐府有人来报,说云七医好了叶嬷嬷,她的心里又看到了一道希望的曙光。 想不到这世间还真有比莫寒山医术高明的人,为了医治自己身后难看的烫伤,找回逝去的青春,她抛下身份求了莫寒山好几次。 只要听到莫寒山来唐府为大哥医治的消息,不管有再重要的事,她都会从宫里赶回来,只可惜每次都碰壁,最后莫寒山干脆直接拒绝见她,搞的她不得不找了个大哥病情有变的借口请来了莫寒山。 这一次,莫寒山动了大怒,警告她,只要他在唐府,就绝不准她再踏入唐府一步,若再敢找他,他保管让她变成这世上最老最丑陋的女人。 莫寒山善使毒,她相信他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她断不敢再找莫寒山。 本以为希望破灭,没想到云七挑战莫寒山的医术竟然胜利了,那她还要求莫寒山作甚,有云七这个神医就够了,所以,她打听到云七今日一早会来为叶嬷嬷诊病,顾忌到莫寒山,她不敢进唐府,只能徘徊在门口等侯。 只是上次她和云七见面,因为唐继薇,再加上她心中对云七有偏见,所以和他闹的有些不愉快,这次若冒冒然的去请他,会不会自取其辱?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唐贵妃,连皇后都让她五分,她可不能在一个小小的云七面前失了身份。 云七可不是莫寒山那个古怪透顶的臭老头,莫寒山不为金银所动,不代表云七不为金银所动,只要她许以重利,她相信云七一定会为她所用。 况且,以她贵妃之尊请云七为她治疗伤疤,那是看得起云七,云七该感恩戴德皇家的恩典才是。 “贵妃娘娘,云七来了……” 正自我催眠着,身旁的大宫女说话了。 唐贵妃眺目一看,灿烂的阳光倾泻下来,融融铺洒在云七的身上,她高高的坐在马上,全身上下没有华贵的饰物,没有精美的衣料,只着了一身普通的棉布白衣,却衬出了她了如仙人般绝丽的姿容。 唐贵妃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过去那个大草包云七已经蜕变的让人移不开眼睛,怪道赵燕染和赵玉姝兄妹二人被云七弄的五迷三道的。 幸亏云七是个男子,若是个女子那还得了,那简直就是像妲已一样的红颜祸水。 缓缓的,她唇边勾起一个温和却又不失衿贵十足的笑,迈着雍容华贵的沉稳步伐款款朝着云七走来。 “云七,本宫找你有事。” 云七一来就见到了唐贵妃,见她挡住了自己的出路,她停下脚步,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好狗不挡道,本少爷跟你无事可谈!” 唐贵妃脸上的笑立时僵住了,然后龟裂成一种难堪的样子,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云七能狂妄成这样子,她气的浑身一颤,想要当面发难,又怕彻底得罪了云七,他和莫寒山一样不肯为自己诊治。 见唐贵妃被云七如此辱骂,身边的宫女冷枝蔓厉声一喝:“大胆云七,见到贵妃娘娘不仅不行礼,还口出恶言……” 不等她话说完,秦白奇忽然上前,手中一掷,一粒药丸准确无误的滚进了冷枝蔓的喉咙里,冷枝蔓吓得面色大变:“你……我给我吃了什么?” 秦白奇冷笑一声:“专治你这种贫嘴烂舌的老婆子的毒药!” “你!” “罢了,枝蔓,他们年纪还小,本宫不与他们计较。” 红颜弹指老,再加上她身上的伤疤,失宠是迟早的事,本来皇上还看在太子和唐家的面子上不敢拿她怎么样,如今大哥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皇帝有意扶持赵燕朗和云家,她若再不努力,不仅她会失宠,怕是太子连同整个唐家都会失宠。 皇帝御驾亲征塔拉,虽命太子监国,却又派了四个辅政大臣严密监视太子的行动,太子根本没什么实权,皇帝明摆着不相信她的京儿。 最可怕的是赵燕朗军功赫赫,若这一次征战塔拉再立下战功,京儿的储君之位岌岌可危。 想到这些,她强忍下被云七和秦白奇双双蔑视的愤怒和难堪,强行从唇间挤出一缕笑,单刀直入:“云七,本宫没有恶意,本宫找你是想请你入宫为本宫诊病,诊金五千两,黄金。” 她着重的咬咬了黄金而字,因为云七是个很贪婪的人,当初她用毒蛇阴唐继思,为了得到解药,被云七讹了五千两黄金,她若开出的价格低于这个数,怕是云七不能动心。 听到有这么多钱可以赚,云七的心动了一下,不可否认,她的确很爱钱,没有人知道在末世为了活着,为了挣钱,她经历过什么。 前日来为叶嬷嬷打针时,她就听秦白奇提起过,唐贵妃为了消除背后的伤疤,不惜拿自个大哥的性命开玩笑,气得莫寒山动了怒,若不是看在唐大将军母亲的面子上,唐贵妃此刻已是个死人了。 虽然她现在有钱了,可谁还怕钱越变越多,这唐贵妃就算消除了疤痕又能怎样,再美也是半老徐娘了,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年轻美貌的女子,唐贵妃的得宠与唐家和灵幽宫有很大的关系,与她身上有没有疤痕没多少关系。 春风福利院就是个无底洞,她既然做了,就要做好,就在她点头想要答应的时候,耳边就传来秦白奇的一声嘲笑。 “怎么,请不动我师父,就将主意打到云七身上来了,告诉你,云七才不是那等贪图钱财的大俗人。” 不知为何,说到这里时,秦白奇的心突然一下子没了底气,因为他根本不了解云七。 果然,他刚说完,云七立马很不仗义的反驳了他的话:“白奇兄,此言差矣,我云七就是喜欢钱。” “……呃”啪啪啪脸被打的如此之快,如此之响亮,秦白奇尴尬的顿在那里,抽抽嘴角,干巴巴的冷笑,“云七,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说完,尤还觉得不能表达他的失望和愤怒之情,目光幽怨的瞪了云七一眼,脚一跺,径直往后走去,走到立在梧桐树下的红发少年身边:“小红毛,我看你眼睛瞎了才想跟着云七,与其跟着这等见利忘义之徒,不如跟着我。” 他本来十分讨厌小红毛,此番受了刺激,为了气云七,竟想和小红毛拉成统一战线,因为他觉得云七也同时看上了小红毛。 其实,他想多了,不管是小红毛,还是他秦白奇,云七都不在意。 小红毛没有说话,因为他根本没有在听秦白奇说什么,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盯着唐府大门口看了好久,从马上跳下来,他就一直这样抬头看着。 看着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在秦白奇说完话的时候,他突然双手抱头大叫了一声:“好痛……” 说完,他竟像个疯子似的一把推开秦白奇,双手抱着头撒腿就跑了。 云七回头疑惑的看着他一眼,见他跑了心里凉薄的想着,这下好了,这救来的大麻烦终于甩掉了,可同时,她心里又隐隐的有了一种莫名的不安之感。 秦白奇满脸的莫名其妙,见云七的眸光投了过来,他两手一摊,耸耸肩高声道:“你看,小红毛看穿你的真面目,逃走了。” “无聊。”云七不再看他。 “云七,本宫就知道你是个识时务的人。”唐贵妃染怒的脸色稍霁,又道,“你放心,本宫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云七冷冷的开口:“我并没有答应你什么。” 唐贵妃刚刚放下的心又紧张起来,惊愕道:“难道你不想要这五千两黄金?” “若换作别人,黄金五千两也就够了,可是贵妃娘娘你身份高贵,与旁人自然不同,为了彰显你的身份。”云七蹙眉想了想,朝着唐贵妃伸出了五个手指头,“黄金两万两,不还价,而且我不能保证治好你。” “什么,不可能?!” 唐贵妃的脸色顿时大变,未经思考,话脱口而出。 开什么玩笑,黄金两万两,他云七怎么不去抢去!不要说黄金两万两,就是这五千两她也嫌太多了,就算是皇宫里的首席御医一辈子都拿不到这么多。 这个云七简直太可恶了,一再挑衅她的威严不说,还敢狮子大开口借机敲诈勒索她。 这也就罢了,她最后说不能保证治好她的病,那她还花如此重金做什么,当她是冤大头吗? 云七毫不退让,爱治不治,不治拉倒,她冷声道:“既如此,没得谈。” 说完,她一拂袖朝着大门口走去,就在她的前脚跨进门槛的时候,身后传一声清喝:“慢着!” 云七脚步顿了一下,唐贵妃在迅速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死死的咬住牙盯着她的背影,目光阴冷无比,她一字一句道:“本宫答应你!” 看来她还是太仁慈了,像云七这样的不知天高地厚,不把皇权放在眼里的狂妄之徒,就该送她去见阎王。 她不如先假意答应他,等利用完他之后,再杀了他,夺回这两万两黄金。 哼! 她就不相信她堂堂一介贵妃会杀不了一个云七,云七可不是莫寒山,需要依仗他为大哥修补鲛珠。 她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成交!” 云七云淡风轻的两个字,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唐贵妃的视线里。 “唉,云七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太让我失望了,怎么能见钱眼开呢,亏我师父还夸你好……” 见云七最后还是跟唐贵妃达成了交易,秦白奇既气愤又无奈的摇摇头,一个人边走边嘀咕,说着说着,心态竟慢慢的转变,又开始佩服起云七了。 云七真是敢要啊,一开口就是两万两黄金,连从来都视金钱如粪土的他听到两万两黄金时也动心了,他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黄金啊!堆在屋子里怕是要放不下吧? 呸! 他动个屁心,两万两黄金就是两万两粪土,堆在屋子里岂不要臭死,就是白送给他他也不要,哼! …… 半个时辰之后。 云七和莫寒山一起走出了唐府,秦白奇背着药箱跟在他二人的屁股后头,云七久久崩紧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释放。 134比神仙还高明的医术 莫山终于认输了,他答应了她的请求,随她去救夜修,不过答应的心不甘情不愿,仿佛是强逼着他救自己的仇人一样,脸色阴沉的好像马上就要来一场狂风暴雨。 好不容易请来这尊大神,云七见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话,秦白奇跟在后头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出了唐府大门口刚走了三五步,就看到华丽的裙裾一闪,有人悄悄的闪到门口大石狮子的背后去了,云七想不到这唐贵妃竟然还等在唐府大门口。 唐贵妃本来想追问云七什么时候随她入宫,没想到她脚力太快,她跑到大门口探头一望她人影都没了,她又不敢进去,只能在府门外等着。 结果看到莫寒山竟然和云七一起出来了,她现在对莫寒山很是畏惧,哪里敢上前追问云七,只能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这一早上她受够气,这一辈子她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气,若不是为了恢复美丽光滑的肌肤,就凭云七这样的小人物,连跪舔在她脚底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云七,给他点颜色他就开染坊,等着瞧,若你没能耐治好本宫的伤,本宫绝对会让你后悔今日的嚣张。 眼睁睁的看着云七离开,唐贵妃带着宫人扫兴的回宫了,又留下冷枝蔓在唐府等待云七明日来唐府之后,直接将她带进宫。 莫寒山只说有他在,不准她踏入唐府一步,可没说不准冷枝蔓待在唐府。 …… 又过了约摸大半个时辰,云七终于赶到了清泉山庄。 当锦娘和夜晴空看到云七真将莫寒山请来了,双方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尤其是夜晴空,当时锦娘让云七去请莫寒山她就当个玩笑话来听的,她还想着如果大哥出了事,她要送云七去给大哥陪葬,没想到云七真的办成了。 苏莲月虽然也觉得惊讶,可是今天一大早云七就来过,说她挑战莫寒山的医术快要赢了,所以心里有了准备,但也没想到莫寒山这么快就来了。 莫寒山早被赶出了九离山,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师叔,苏莲月理理衣襟走上前,甚为恭敬的施一个礼:“莲月见过莫师叔。” 莫寒山脸上始终乌云笼罩,看也不看苏莲月,冷哼一声:“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师叔。”说完,很是不耐烦的看了云七一眼,吩咐道,“闲杂人等一律离开!” 云七无奈的看了看苏莲月,苏莲月回头伸手一指,示意她夜修就在无牙阁里。 说完,就自觉的离开了。 夜晴空之前从未见过莫寒山,虽知道哥哥的性命捏在人家手里,见他态度如此蛮横无礼,心里还是不服气,毕竟她是魔尊大人的妹妹,从来没有人敢给她一点脸子瞧,不过就是个其貌不扬的臭老头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沽名钓誉之徒,正要上前争论两句,就被锦娘按下来了。 她心里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转而恶狠狠的威胁云七道:“云七,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不能治好我大哥,你也一样活不成!” 云七这会子一心想着要救夜修,哪有精神和夜晴空这样刁钻跋扈的大小姐计较,她连头都没有回,急急忙忙的请莫寒山一起进了无牙阁。 自从那天她和小十三他们一起来清泉山庄泡温泉见过夜修之后,她再也没见过他,虽然只相隔了短短的几天,不知为何,越是接近他,她的心越是紧张。 这是云七第一次进入无牙阁,前两次她来都被苏莲月挡了出去,阁内出奇的静,她轻轻的推开了屋门,从屋外灌进来一阵带着丝丝热气的夏风,屋内的帷幔被风吹起,如波浪般轻轻荡漾。 云七的手不安的拧着衣袍,小心翼翼的走到层层帷幔边,轻轻唤了一声:“夜修……” 没有人回应她。 生怕打扰了他的静修,云七试着上前又迈了一步,正要再唤她一声,莫寒山不耐烦的一把撩开了厚重的帷幔,一屁股就坐到床边。 当云七看到夜修的面容时,整个人呆怔了一下。 他哪里是闭关养伤,分明是昏睡了过去,本就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在此刻已是苍白到像是纸人儿一般,双颊凹陷,唇色干涸无华,靠近他能感觉到彻骨的寒意,就像夏天打开冰箱袭来的冷气。 她想到他伤很重,只是没有想到会重成这样,浑身上下透着一种颓败的濒死气息,明明那天她见到他时,他还是那样神气活现的,怎么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病成这样了。 她的心抽的一痛。 莫寒山安静的坐在那里凝神把脉,他的脸色越来越深,眉心越来越皱。 云七屏住呼吸,一双眼睛从夜修的脸上到莫寒山的脸上来回看着,看到莫寒山脸色越来越沉重的样子,她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 终于,莫寒山放下了手,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唉——” 这声叹息没什么情绪。 “怎么,他伤的很严重吗?”云七这才敢问。 莫寒山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心拧成一道深深川字,毫不留情道:“他本来就是个短命鬼,还要在寒毒发作的时候作死的去救别人,这下好了,离死不远了。” 云七听了,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也跟着碎成了几瓣,莫寒山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夜修变成这样是她害的。 她急急问道:“难道连莫神医也没有办法吗?” 莫寒山又看了一眼夜修,眸光复杂,摸摸胡子道:“本来还有办法能让他多活几日,只是这夜修平时作恶多端,遭了报应,这也是活该他倒霉,又中了斩魂,心脉已碎,除非找来火凤血,否则连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 “什么?” 云七碎成几瓣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碎成了渣渣,眼泪在瞬间就要夺眶而出。 “怎么,你很在意他的死活?” 莫寒山眼里似有不解的盯着云七,其实在他听到有人说她和姬遇的关系时,他就能猜到她想求他救谁,他一点儿也不想救夜修,只是他无法拒绝云七的挑战,这不仅关系到小芫的性命,还关系到他对医术的追求。 他自认为医术天下无敌,哪怕是名声远扬的莲月公子也不及他,他的医术到达了巅峰,同时也到达了一个瓶颈,他无法再突破自己,恰在这个时候云七来挑战他了。 云七救活了小芜,那他自然要兑现对云七的承诺,何况云七研制的青霉素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诱惑,就是看在青霉素的份上,他也会尽已所能救夜修一命。 当然,能不能救活,那就看夜修的造化了。 “在意,我当然在意。”云七焦急而无措的说道,“他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 说到后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了。 秦白奇一直都没有说话,见到云七要哭了,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有了一种酸溜溜的感觉,他放下药箱上前道:“云七,好好的,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你说他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难道是你用斩魂之术揍他的?” “斩魂之术,什么斩魂之术?” 听到秦白奇之言,云七陡然从悲伤中惊醒过来。 秦白奇从鼻子里轻嗤一声,嘲讽道:“还以为你是个厉害了,连斩魂之术都不知道,真是井里之蛙。” “他不知道,你就知道?”莫寒山板着面孔,严肃的反问一声。 “师父,我当然知道了。” “那你耍一招来给我看看。” “……呃” 知道了不代表就会耍好不好,这师父也真是的,为什么老是在云七面前拆他的台,害得他好没面子。 “好了,小云七,你摆着一副哭丧的死人脸给谁看。”谁让这小丫头请他救的人是夜修,他就是心里不爽,可又无法不救,脸色不虞的盯了一眼夜修,又道,“难道你不知道我还有一个绰号?” 云七眼睛一瞬不瞬的盯在夜修的脸上,完全沉浸在悲痛之中,忽然听莫寒山这么一问,很是茫然。 秦白奇终于又找了打击云七的机会,接口道:“我师父人称赛神仙啊,这你都不知,你真是太孤陋寡闻了。” 云七终于回过味来,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的表情:“这么说莫神医你是有办法救他了。” “当然。” “那你刚刚还要吓我?” 莫寒山轻飘飘的从嘴里飘出一句话:“我不那么说,怎么体现出我比神仙还要高明的医术。” “……呃。” 云七的嘴角抽了抽。 “不过……” 莫寒山看着她,特意顿了一下。 云七的心咯噔了一下:“不过什么?” 莫寒山凝重了脸色,沉默了好长一会儿,一时皱眉,一时咂嘴,一时摇头,嘴里还时不时的念叨着:“很难,很难……难于登天啊……” 他这样的行为举止,搞得云七一颗差点破碎的脆弱小心脏像坐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恨不能立刻掐着莫寒山的脖子,逼问他到底如何。 罢了,为了夜修,她忍了!只能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到底有何难处,还请莫神医如实告之,云七自会解决。” 莫寒山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摸摸胡子,慢慢悠悠的说道:“想要修补他的心脉,必须得到……算了……”像是要故意折磨云七,他摆了摆了,用一种很不相信的眼光看着云七摇头道,“就凭你也拿不到。” 云七的性子几乎要磨光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发现这莫寒山的确是个古怪的老头,本以为在提出救夜修的时候,他会故意找借口为难,没想到他一口就答应了,就是答应时候的脸色难看了一些,她也不在意,反正肯救人就行了,没想到在儿等着折磨她呢。 说话像是挤牙膏一样,他到底是跟夜修有仇,还是跟她有仇啊? 她急了,就差上前一步揪住莫寒山的衣领,可她还是忍了下来,只是磨了磨牙齿,急问道:“莫神医,给个痛快话,到底要得到什么?” 秦白奇疑惑的看着莫寒山,就是他也觉得今日师父的确过分了些,说话如此不痛快,换作他也要急了。 云七能忍到现在,可见床上的那个男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莫寒山瞥了瞥云七,沉吟了好半晌,才慢腾腾的从嘴里吐出三个字:“元……灵……珠……” “……” 云七和秦白奇双双发怔,两人一个都没听过。 云七急道:“元灵珠是什么东西,它在哪里?” 莫寒山答非所问:“这元灵珠世上只有两颗,一颗在天纵皇帝姬明轩那里……”说着,不带丝毫感情的掸了一眼夜修,唇间浮起一丝笑,“依他现在这副残破不堪的身体,还没等你到天纵,人就归西了……” “那还有另一颗在哪里?”云七急道。 “还有一颗嘛,嗯,让我想想……年纪大了,这记忆力也差了……” 莫寒山垂下眼睑,手扶着太阳穴,再度沉默下去。 “……” 云七感觉自己快憋到爆炸了,暗中捏了捏拳头,想一拳将他拍到墙上去。 这老头特么的就是故意的。 不行,她又找不到小火凤,现在他是救夜修唯一的希望,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哎呀,师父,你能不能不要再卖关子了,干脆点,一次痛快的说完。” 这下秦白奇终于忍耐不住了,控制住内心对莫寒山的敬畏,大着胆子脱口就说出了他心中想说的话。 “咚!”莫寒山霍地站起,抬手就给了秦白奇一记响亮的毛栗,“往常为师是怎么教你的,年轻人,当沉得住气,你看看你,再看看小云七,就该知道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在哪里,难怪你跟着为师学了这么久还是个半吊子。” 秦白奇痛苦的捂住头顶道:“我和云七有什么差距?” “蠢材,这还要为师告诉你吗?自己琢磨去!若琢磨不出来,以后不要说你是我莫寒山的徒弟!” 说完,莫寒山终于又将话题扯回了正轨。 “还有另一颗就在……呃,怎么觉得有些口渴……可能是走累了……” 云七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也快沉不住气了,这老头简直太可恶了,都快把她逼成忍者神龟了,她努力挤出一丝笑来:“莫神医,我看这桌上好像有茶,我给你去倒一杯来。” 135七七,我看上你了 莫神医满意的点点头,待云七端来茶他饮了一口之后,才慢慢道来:“还有另一颗就是太子赵燕京那里,他当宝贝似的藏着,我听说小云七你到处惹是生非,得罪了他,想要从他手里拿到元灵珠岂非难于登天?” 云七一开始听说在太子那里心里还有些犯嘀咕,她把太子得罪的不轻,除了偷和强抢没其它办法,忽然她想到唐贵妃以重金请她去宫里治疗伤疤,她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想到了办法,她的心里轻松了许多,胸有成竹的拍拍胸道:“得到元灵珠不是问题,是不是只要有元灵珠就可以救他性命了?” “小云七,你可不要掉以轻心,这皇宫又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就算能你偷偷摸进皇宫,你也不可能知道太子会将元灵珠藏在哪里。” “师父,我看你是多虑了,一早就有人巴巴的来请云七入宫了。” “谁?” “就是那个唐贵妃。” 莫寒山脸色顿时一暗,不想再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话锋一转道:“有了元灵珠,我也只能续他一年性命,倘若他自己再作死,连一年性命都没有,想让他的日子长一些,得找到小火凤才行。” 云七问道:“如果找到小火凤,是不是就没事了?” 莫寒山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且不说小火凤如何难寻,就算你找到小火凤也无法接近它,更不要说取它的血了,退一步说,即使你得到火凤血,也只能续他几年性命,他身上的寒毒是胎里带来的,终究是个短命鬼。” “那要如何才能彻底治愈呢?” “……除非。”莫寒山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 “除非个屁,像他这样的人活该短命。”话说的好好的,莫寒山突然又翻了脸,面带愠怒的喝了一声,“奇儿,将护心丹拿来。” “哦。” 秦白奇赶紧打开药箱,从里面取了一个青玉瓷瓶递给了莫寒山,莫寒山从中倒出一枚护心丹,一把捏开了夜修的嘴巴,塞了进去,下巴一托,夜修无意识的将药丸吞了进去。 莫寒山又将剩余的护心丹递到了云七的面前,“这里还剩两粒护心丹,一共可护他三日心脉,你若不能在三日之内将灵元珠取来,就不要怪老夫无能为力了。” 云七接过青玉瓷瓶,又问道:“既然三粒可护三日心脉,那莫神医可不可以再多给几粒?” 虽然她有九层九的把握能得到灵元珠,可是万一呢,万一发生那零点零一的意外,多几粒护心丹总是好的。 “你当老夫的药是糖丸吗?还想再多要几粒,告诉你,多一颗也没有!”说完,莫寒山一拂袖,“奇儿,我们走!” “是,师父。”秦白奇一边说一边收拾药箱,他故意磨蹭了一会,待莫寒山走到门口时,他小声道,“云七,你不要以为师父小气,研制这护心丹师父可花了大半年的时间,除了唐大将军,也只有你有这福气能在师父那里弄到三粒,而且是药三分毒,依那个人快死的样子,至多也只能承受三粒。” 云七握了握手的青玉瓷瓶,真诚道:“谢秦兄提醒。” 秦白奇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反而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想要说什么,就听到莫寒山沉声一喝:“奇儿,你还在那里啰嗦什么,再啰嗦打断你的腿!” 此话一出,吓得秦白奇麻溜的将药箱一背,飞也似的跑了。 “嗯……” 秦白奇前脚刚离开,后脚夜修就有了动静,他轻轻的呻吟了一声。 云七听到声音回头看他,他依旧沉沉的昏睡着,云七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心里一阵难受。 “夜夫子,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末字班的同学都在等你回去呢!” 她轻轻的呢喃一声,像是在对着他说,也像是对着自己说,可惜他连一丝回应都没有。 “炼药师大赛不日就要开始了,你若不回去,让我们大家怎么办?难道你想眼睁睁的看着同学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又付诸东流么?” 如果夜修一直不回去,依唐继薇的德行,一等她回到临天学院一定会找个借口,再度取消末字班的参赛资格。 没有夜修,唐继薇在临天学院就是老大,她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夜夫子,你怎么不说话……”她的声音变得哽咽,眼泪也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对……不……起,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去救怜星,你若不救怜星,幸许就不会中什么斩魂术……” 该死的,究竟是哪个王八蛋趁人之危,用斩魂术伤他至此,如果让她逮到他,一定要将他大卸八块。 “……嗯,好吵……” 夜修终于有了动静,睡梦中他紧蹙起眉头,眼睫毛颤了一下,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不满的哼了一声。 再度听到他的声音才让云七相信刚刚不是出现了幻听,她一下激动起来,俯下身将脸凑了过去,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夜夫子,你醒啦,你终于醒了……” 当她的手触到他的身体时,一阵冰凉的感觉透过薄薄衣衫传到她的掌心里,就好像摸的是一块冰,她的手一颤,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慢慢的,他睁开了眼睛,正对上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 “七七……怎么是你?”他的声音嘶哑里带着一丝激动和疑惑,“你怎么哭了?” “谁哭了。”云七抬手拭了眼泪,“明明是沙子迷了眼睛。” “你这丫头呀……”他无奈的摇头一叹,一双深如幽潭的漆黑眼睛溢出几分温柔,又带着几分欢喜看着,“就是口……是……心……非。” “你才口是心非……”云七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脸上有些发烫,刚说了几个字,忽然觉得难以为继,她“哦”了一声,调整了话题,“对了,你渴不渴,我看你身上这冷,喝点热茶才是。” “……” 他默默的点了一下头。 云七殷勤的倒了茶来,将他扶起,喂他喝了一口茶,可能是喂的太急的,他被呛到了,咳了一声,茶水喷了出来,溅湿了床褥。 “对不起,对不起……” 云七自觉亏欠了夜修,所以一扫从前对他的怀疑抗拒之态,慌手慌脚将茶水放了下来,用袖子为他拭去身上的水渍,忽然,她的手被他一把握住,将她的将放于胸口。 “七七,你不用说对不起……” 云七的心忽然慌了乱了,不知为什么,当他紧握住自己的手,她首先感受到的竟然不是冷,而是一种悸动,莫名的悸动,她想抽开手,他说了一声:“七七,不要动,你的手好暖好暖。” 他这样一说,云七反而不能动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对他负有很大的责任,毕竟他是用命来救怜星的,她把怜星当妹子看,他与怜星却没有任何关系,说到底,这个人情太大,她怕是还不清了,握个手而已,她不用这样矫情。 想是这样想,可心却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着,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看到他眼睛里的温柔,她害怕自己就此沉沦在他的美色和温柔里,谁让她是个颜控呢。 她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色心啊! “七七……” “嗯?” “你怎么脸红了?” “被你冻的。” “可是我好像看到你鼻子上冒汗了。” “应该是冒油,我油性皮肤。” “七七……”感受被握在自己掌心里小小的软软的手在颤抖,夜修漆黑的眸光里透出一丝戏谑和欢喜,“你还在狡辩,你对我有感觉的是不是?” “我……” 云七嘴唇一哆嗦,有那么一瞬间被他诱惑的几乎想点头,可是她又告诉自己,不能再轻易被美色所迷惑,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她和夜修才认识多久,怎么可能就喜欢上他。 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就是见色起义,她虽个女子也不例外,当初她以为他和纪非凡是一见钟情,结果呢?结果把自己弄得掉进了火坑。 “你不回答就……代表……你承认了……你来看我,为我流泪……不……是因为端木怜星,只是因为……我……仅仅因为我……而已……” 他的声音虚弱的断断续续,却很清晰,每一个字都清晰入耳,说到最后,他有些脱力的重重喘了一口气。 云七紧紧贴在他胸膛的手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她红着脸,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这个时候说些狠话拒绝他,会不会令他伤情加重。 唉! 她又被美色所迷惑了,谁让这该死的夜修生的这样好看,如果他是个丑男,她是万万不会对他动一点邪念的。 她动了动手,想要抽回来,这一用力正好撞到了他的胸口,他忽然一下子重重的咳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现在的魔尊大人怎么脆弱的跟一张纸似的,她根本没怎么用力啊!伸手搭了一下他的脉象,他的脉象很紊乱,她的心一下子慌了。 “咳咳咳……” 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夜修,你怎么了?” “冷……七七,我好冷,好冷……” “你冷,那我给你找棉被来……” “不,七七,你别走……” “那你要我怎么办?” “冷,七七,我好冷,你的手好暖好暖。” “……” “你抱抱我可好?” “啊?” “好不好?” “……呃,好吧!” 这种时候,除了用身体来暖他,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暖他,算了,就当趁机揩一把美男油吧,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 当她抱住他的时候,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他的身体真的好冷好冷,就像突然钻进了冰箱里。 虽然现在是初夏,但今天天气并不热,这样抱着他就算是美色在怀,也真叫人吃不消,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冰肌玉骨吧。 感受到温暖,夜修唇间缓缓溢出一丝满足的微笑,喃喃道:“七七……你真好……” “……” 被他全身的冰冷包围着,云七像是上刑,听到他这样的话,她想回他一句,好个毛线,她终究没有说出口,她屈从了自己内心的柔软,就像只温驯的小猫乖乖的窝在他胸前。 屋子内静极了,云七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砰通砰通,越来越快。 她想他这样的重伤病人恐怕承受不起这样极速的心跳,这才挣扎了一下:“喂,夜修,你够了,老子都被你冻死了。” 夜修低低笑了一声,松开手,睁开眼睛深深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贪恋这样的温暖,七七带给他的温暖。 被他这样瞧着,云七心里有些发毛,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却发现她的身体快要凝结成冰,僵硬的动不了。 好吧!其实不是她僵硬的动不了,实在他长得太好看了,她忍不住一颗荡漾的心,想趁机和美男亲近亲近。 她抬头,看着他轮廓清晰的脸,他忽然伸手拂了她的脸,声音喑哑的说了一句:“七七,我看上你了。” “……” 这算什么,他是在跟自己表白吗?人都伤的快死了,还有心思表白,她对他属于见色起义,根本谈不上喜欢,她这样关心他的身体,也是因为愧疚。 可是她的心为什么会有种悸动的感觉,不,她不要,这一世,她不要再爱上任何人。 她不再让自己在美色里沉沦,无情的挥开他的手,到底顾忌他在身上有伤,说话的语气还算温柔。 “夜修,现在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要做的就是……” “怎么?”他失望的看着她,“你还是不肯接受我,或者说你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 纵你娘个头啊!还欲擒故纵。 云七差点脱口就骂出,可是当她看到他眼睛里的失落,心又软了。 要在平时,她一定狠狠的怼过去,可现在情况不同,她少不得按捺住脾气,嘴角勉强牵出一个笑:“随你怎么想,反正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你能早点康复。” 136云七,你给我站住 “你该知道,我要的不仅是这些。” “多的我也给不起。” 夜修忽然怒了:“给不起就滚。” 云七也怒了,想扭头就走,可想到这么多天为了医治他,她费了多大的功夫,而且病人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她应该体谅才是。 想到这里,气消了一大半:“你重伤在身,我不跟你计较,我是不会走的。” 他冷呵呵的笑了一声:“七七,想不到你也是这等虚伪之徒。” “我怎么虚伪了?” “你明明对我有感觉,却装出一副你不喜欢我的样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有胡说,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两个人天生一对!” “砰……” 忽然,门一下子被人推开,然后就有个人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一声大哥未喊出口,一身彩衣飘飘的夜晴空就听到了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论。 她整个人像是雷打的锦鸡,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云七和夜修,一脸的不可置信和无法接受。 怎么可能? 大哥和云七? 他们在说什么,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们两个人天生一对? 她一定是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一定是的。 不,不对。 她听过一点关于云七的事,云七是兴都城里出了名的草包断袖,一定是他趁着大哥伤重,意识不清的时候勾引他的。 这个云七简直太无耻了,他怎么能趁人之危,将她最最崇拜的大哥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呢? 可恶,太可恶了! 夜晴空的眼睛在震惊之后腾地燃起一团火来。 她恶狠狠的盯着云七,伸手指着她厉声喝斥道:“云七,放开我大哥!” 她一边说,一边气势汹汹的就冲了过来:“你真是太不要脸了,竟然趁人之危!” 云七见有人冒冒然冲进来,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尴尬,看到进来的人是夜晴空,而且这样面带愤怒的样子,她反而镇定了下来,坐直身体,双手抄胸,淡淡的看着夜晴空:“你搞错了,趁人之危的是你大哥。” 夜晴空怎么可能相信云七的话,她的眼睛被烧的通红,恶狠狠道:“你放屁,我大哥绝不是这样的人。” 说话间,她已经张牙舞爪的冲到云七面前,伸手就要去揪住云七的衣领,像是想要将云七撕成碎片的样子。 “住手!”夜修沉声一喝,声音不大,却很冷戾。 “大哥,你说什么,你让我住手?”夜晴空的手堪堪停在半空,不敢相信的看着夜修。 “七七说的没错,你给我立刻出去!” “什么,你让我出去,你竟然让我出去?” 夜晴空没想到她视为天神的大哥会和云七在一起,她如何能接受自个大哥的形象一下子从天上摔到泥地里。 她心里既觉得羞耻,又觉得无比委屈,眼睛里的泪憋了出来,她哭出了声音,伸手指着云七声声控诉:“为什么,大哥,你为什么要护着他,他是兴都城出了名的草包断袖,他不要脸,你不能……” “够了,滚出去!”夜修目光一凛,脸色阴沉如霜。 “你……你们……呜呜……” 夜晴空受不了这番打击,又不敢再违抗夜修的话,脚狠狠一跺,两手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一下子屋内又恢复了安静。 “七七,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他的声音柔软下来,面带抱歉的看着她。 “算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云七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她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刚刚他的话搞的她很不安,她故作不在乎的挥挥手,“你只是想调节气氛,开个玩笑而已,被人听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开个玩笑而已?”听到她如此言论,夜修愣了愣,眼神渐渐深沉,“七七,我从来不开玩笑!” 他已经表明过自己的心迹,她竟然只当是个玩笑? 真不知她的心是什么做的。 “那你想要我样?” “我们之间已有了肌肤之亲,你当然要对我负责。” 云七霍地站了起来,俯视着他振振有词道:“明明是你占了我的便宜,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想我负责,没门!” 夜修胸口一窒,脸色慢慢浮起怒容:“七七,你不要太过分了!” “到底是谁过分!” 云七火气也上来,哪有这种人,不过抱了一下就让人负责,负他娘的责! 正要再顶他两句,忽然看到他被气的咳了一声,咳的额头青筋暴叠,她心里一软,降下了心中的火气,转而俯身替他拍了拍背,好脾气的哄道,“是是是,是我过分,你消消气,好好养身体。” “那你要对我负责。” “好好好,我对你负责。” 夜修的脸上终于云开雾散,唇角边溢出一丝春江水暖般的笑意:“七七,咳……你终于懂事了。” “……噗” 云七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什么叫她终于懂事了,倒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 看来这魔尊夜修也不过如此,无理取闹起来,跟个孩子似的,搞的她一个未婚女子像当了妈,唉,真是心累啊! …… 终于,离开了无牙阁,站在阁外,云七轻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才一扫心中郁结。 将护心丹交给了苏莲月之后,云七瞧着天色还早,就准备下山直接赶往皇宫。 现在夺取元灵丹才是当务之急。 清泉山庄座落在半山腰处,拾级而下,看着漫山开得灿烂的不知名的野花随风摇曳,像是一个个跳舞的美丽小精灵,云七更觉心境开阔。 这样的自然景色在末世几乎看不到,就是想看,那也是人工的,还要花大价钱去看。 山风带着初夏微热的温度拂在脸上,不冷也不热,是刚刚好的温度,云七情不自禁的张开手,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拥抱了全世界,她发自腑肺的喟叹一声:“真是爽啊!” “你倒是爽了,我却一点儿也爽不起来!” 世界还没拥抱完,云七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充斥着悲愤和哀怨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回头一看,就看到夜晴空通红着两只兔子一般的眼睛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恨恨的瞪着她。 云七不想理她,抬脚就要离开。 “云七,你给我站住!” “……” 云七还是不理她,往台阶下走去。 “云七!”夜晴空气的大喝一声,重复的吼道,“你给我站住!” 说完,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珠子,奋力的朝着云七的砸去,云七感觉后脑勺一痛,这才停下了脚步,正想回头教训一下夜晴空,眼尖的她突然发现台阶左侧的青草丛里落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在阳光下散发着淡而柔和的光晕。 她素来爱财,有这么好的东西岂能放过,赶紧俯身捡了起来,一看果非凡品,十分欢喜的妥贴收入怀中。 “哼,真是个眼皮子浅的东西。”夜晴空像只骄傲的孔却,用鼻孔俯视着云七,挑着眼角冷哼一声,“像这样的破石头,我平时只当弹珠玩,也值得你这样宝贝似的收藏起来。” 说话间,她蹭蹭蹭的就追了下来,追到云七身后,不顾男女之别,一把扯住云七束腰的素带,反正云七就是个断袖,算不得男人。 云七有些生气,这夜晴空能拿夜明珠当弹珠玩,可见夜修家有多么的有钱,偏偏还要强取豪夺她的银两,算了,她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夜修救了怜星的面子上,她就不计较这些了。 她回头很是不耐烦的说道:“夜晴空,你还有完没完了,给我放开!” 夜晴空气的两道柳眉快要飞插到鬓角里,狠声道:“我不放,云七,你个该死的娘娘腔!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说到最后四个字,夜晴空突然变得底气不足,因为她知道大哥的命还掌控在人家手里,可是她心里就像吞了一只苍蝇,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接受刚刚听到的一切。 “那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云七可以一再忍让夜修,不代表她必须一再忍让他的妹妹,周身凝起一股玄气带起一阵厉风,只瞬间,夜晴空就被这股玄气震的手一松,跌坐在台阶上。 云七连头也没有回,背着两手就朝山下走去。 “呜呜……”夜晴空忽然哭了起来,声声哀切,“云七,你欺负我也就罢了,你不能欺负我大哥,你更不能败坏我大哥的名声。” 云七脚步一顿,又回头看她:“我什么欺负你大哥了,我又怎么败坏他的名声了?” 夜晴空狼狈的坐在那里,抬起一双泪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咬了咬嘴唇说道:“若饥寒,逐金丸,天纵国曾有人效仿韩嫣随意出入皇帝的寝宫,与皇帝同桌而食,同枕共衾,惹得朝臣非议,社稷动荡,你可知那人落得什么下场?” 云七莫名其妙看着她:“他落得什么下场关我屁事!” 夜晴空见她根本不为所动,还说出这样粗鲁的话来,顾不得揉差点摔成几瓣的屁股,霍地站起,含泪的眼眸里腾地又烧起怒火:“云七,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你可知你和我大哥的感情不容于世,告诉你,那人落了个凌迟的下场,你自己不要脸也就罢了,你不能拉我哥下水,你应该知道我哥是什么样的身份!” 云七冷冷道:“这种话你应该跟你哥说去,老子可没心情拉他下水。” 夜晴空更急,恼火的盯着她:“我若能跟我哥说,我还要来找你干嘛?” “谁知道你,吃饱了撑的!” 云七翻了翻眼,扭头就往山下走去。 夜晴空不依不饶的在后面追,风吹起她彩色的裙袂,像只花蝴蝶似的:“云七,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离开我哥……”她一边追,一边气喘吁吁的说,“我知道你最爱男色,只要你离开我哥,我就把……苏莲月送给你……” 其实她深深觉得苏莲月配云七实在是暴殄天物,可是想说服云七放弃她大哥那样的拥有绝世风姿的男人,她只能搬出苏莲月,至少苏莲月是轩辕榜第一美男。 此话一出,云七果然停住了脚步,再度回头看她。 夜晴空以为云七动心了,心落定一些,为了增强说服力,又违心的补充道:“苏莲月可是轩辕第一美男,比我哥温柔体贴多了,不仅精通医术,还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最关键的是他烧得一手好菜,像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男人这全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个,你若错过了他,一定会后悔的。” 云七慢悠悠的打量她一眼,从鼻子里嗤笑一声:“他这么好,你怎么不留给自己?” “我……我心里有别人了……” 她说的结结巴巴,脸突然红了。 云七看着她局促的样子,摸摸下巴垂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转身上前步步逼近夜晴空,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她,吓得夜晴空连连后退,偏偏这台阶有些高,她几欲被绊倒在地。 “你……你想干什么?” 她怎么感觉云七色看她的眼光色眯眯的。 云七嘻嘻一笑,又向前逼近一下,夜晴空后退时腿跟一绊,又差点摔倒,她双手捂胸,作出一副坚贞不屈的样子,颤着嗓音道:“你……你到底想干嘛?” 云七越加起了戏弄她的心思,谁让她没事找寻她晦气的,她眯着两眼,笑的更加欢了,拍了拍自个大腿道:“我瞧你两股打颤,站不稳当,来,坐到哥哥的大腿上来,这里稳当。” “你……你无耻!” “我无耻……呵呵,那你拿无辜的苏莲月来当挡箭牌就不无耻了?”云七忽然拉下了脸。 “他本来就是我大哥的属下,不要说这点小事,就是为我大哥死也是应该的。” “放屁!人命面前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人和人都是平等的!” 夜晴空一下子怔住了,怎么可能,人生而就是不平等的,她瞪大了眼睛尖声道:“你说的什么狗屁道理,难道皇帝能和平民百姓平等?简直是笑话!” 137入宫 “我看你才是个笑话!不过……”云七突然笑了一声,挑眉道,“我最喜欢笑话,既然你这么反对我和夜修,不如我们两个好吧,我这个人奉行一夫一妻制,有了你,我便和夜修再无可能了。” “你你你……你不是不喜欢……” 夜晴空如遭雷击,刚刚站稳的腿一抖,一下子跌坐在冰冷的台阶上。 “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换点萝卜白菜也挺不错嘛,你长得虽然寒碜了一些,不过我不介意……”云七立刻打断她的话,说着突然就没了声音,只眯着一双眼睛打量着她。 “你……你想得美……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看上你……” 夜晴空知道云七无耻,只是没料到她能无耻到如此境界,光天化日这下就公然调戏她,刚刚被她玄力所震,她知道自己的玄力不及她,万一被他用强,哪怕只是亲了一下,那她一辈子就要毁了。 清白于女子而言,比性命还重要。 她宁可死,也不能让云七侮辱了。 看着云七慢慢朝着她俯下了身,她吓得脸都绿了,满脑袋都是汗,她努力控制住内心的无助和恐惧,坚强的用手撑住地面,忽然身子一转,连滚带爬的跑了。 “哈哈哈……” 身后传来云七放肆张狂的笑声。 跟她斗,这个夜晴空还嫩了点。 …… 驾马赶到皇宫景和门外已过午时,太阳如一轮耀目的大金盘悬挂在天空,明晃晃的照耀着大地,云七赶的急,已是满头满脸的汗,她呼出一口气,从马上跳了下来。 一行鸿雁排成整齐的人字形鸣叫的飞过,云七用手半遮住眼睛,抬头看瓦蓝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鸿雁舒展着翅膀自由翱翔于天地之间,越飞越远,慢慢的变成了一个个的小黑点。 鸿雁高飞,是个好兆头。 这是云七第一次来皇宫,她只打听到唐贵妃住在沉鱼殿,却并不知道沉鱼殿在哪里。 宫门口守着几个守门侍卫,其中两个抄着手,歪着身着依在墙边眯着眼睛打盹,另两个蹲在墙根下头的阴凉处,低着头交头接耳的也不知在嘀咕什么。 想不到皇宫的守卫竟是这样吊儿郎当,半死不活的模样,与影视剧那些钉子般站立的森严威武的侍卫不同,看来这皇城的纪律也不怎么样嘛。 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又掸了掸衣衫,云七正欲上前询问,一阵风从宫墙的那头吹来,带着夏日阳光火辣的温度扑在脸上,远没有在山上时的凉爽,云七觉得更加燥热了,抬手又抹了一把汗。 “喂,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这里可是皇宫禁地,擅闯者格杀勿论。” 云七刚走了几步,低头说话的一个侍卫忽然发现了她的到来,还未等云七开口说话,就霍然跳起,拔出腰间悬挂的刀直指云七,语气十分不善。 另一个侍卫后知后觉也跟着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像雷达似的将云七浑身上下扫视一遍,这小子长得倒不错,只可惜全身上下一件名贵的东西都没有,他立刻就没了兴趣,丧声恶气道:“这小子毛都没长全,竟敢闯皇宫大门,你若再敢上前一步,信不信老子砍了你的头下酒喝!” 打盹的两个侍卫听到动静,只是睁开眼睛微掸了云七一眼,瞧着她一身粗布衣裳,不过就是个小人物而已,他二人并不放在眼里,继续闭上眼睛打盹。 云七度其四人的玄力值最高的一个都没达到金玄水平,她心里自然无所畏惧,不过她来是想打听清楚沉鱼殿的具体方位,可不是来打架的。 怪就怪,她事先没来得及做好功课,明明可以找小十三或者赵玉姝打听好的,因为她心里太急,没功夫多花这时间去。 她停下脚步,不急不忙的从袖子摸出一个钱袋子,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又从钱袋里拿出一个金叶子放在眼前吹了吹。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几个侍卫一看就是些无组织无纪律的人,应该很容易就被钱所打动,果然,喝斥她的两个侍卫看到她手里拿着的金叶子立刻两眼发光,就连打盹的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就看见了,也双双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盯着云七。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这穷酸小子还是个有钱的主,一出手就是一片金叶子。 云七看到他们眼里的贪婪,勾唇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金叶子:“想要吗?” 她才舍不得将这金叶子给人,只要达到目的,就算侍卫拿过去了,她也有本事再抢回来,反正这金叶子原也是从小红毛那里抢来的。 四个人异口同声点头如啄米:“想要,想要……” “想要很简单,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了。” 那个拿刀侍卫最为机灵,他连忙收回刀,点头哈腰的跑上前来,笑眯眯的真要询问云七有什么问题,忽听到一个女子冷硬却又夹杂着某种惊喜的声音传来:“云七,怎么是你?” 云七将金叶子往掌心里一握,急的那侍卫恨不能抠开她的手将金叶子夺过来,可是看到来人,他又不敢动了,那可是唐贵妃的心腹大宫女冷姑姑,平时走路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谁敢惹。 云七转头一看,正愁找不到带她去见唐贵妃,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在这里碰到了她身边的宫女,她笑了笑:“原来是枝宫女啊,我正好要去见贵妃娘娘。” “什么枝宫女,在宫里人称我一声冷姑姑。” 听到云七如此简慢无礼的称呼,冷枝蔓实在很生气,可是再生气也没办法发作,现在贵妃娘娘可指着云七呢。 她原是留在唐府专门等云七,结果云七没等来,却等来了莫寒山,她本想回避,可是她中了毒,想求莫寒山的小徒弟给她解药,结果解药没求到,反被莫寒山赶出了唐府。 毒没解,云七也没等到,她这样空手而归一定会惹得贵妃震怒,嫌她办事不力。 她正愁找不到云七暂时过了这一关,谁料一回宫就恰巧碰到了云七,也是天可怜见,有云七在,她也不怕身上的毒解不了,只是她之前得罪了云七,这会子跟他说若他不肯反没了退路,不如先将云七领回宫,到时求求贵妃娘娘跟云七说合说合就行了。 想到这里,她强从脸上挤出一个勉强和善的笑,说道:“正好,我带你进去,贵妃娘娘一定等的心急了。” 就这样,几个侍卫眼睁睁看着快要到手的金叶子飞了,心中难免抱怨起冷枝蔓出现的不是时候。 跟随冷枝蔓从景和门入了皇宫,云七回头看宫门外,苍茫一片。 对于古代的皇宫萧青若一直心存向望,想亲自去看看,妈妈还答应她等暑假就带着她和朵朵去参观故宫,只可惜还没等到暑假来临,丧尸就来临了。 想到过去,云七心里一阵悲痛,抬眸四顾打量皇城,黄色琉璃瓦,青白石宫殿,雕刻着云龙翔凤的望柱,灿灿阳光下映着皇城的磅礴气势,鸿图华构。 穿过一座垂花门,再往里面,两旁梧桐树林立,遮住阳光,一片阴凉,云七垂眸一看,地下铺着方正的汉白玉砖,上面雕刻着莲花云纹样图案,朵朵莲花,栩栩如生。 有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散落下来,落在白玉砖上,点点斑斑,随着树影摇动,更鲜活了莲花。 云七慨叹一声,这皇宫果然极尽奢华,哪天翘两块带回末世那就是古董,像这样级别的古董不比猎一只飞天虎获取的能量晶石少,要知道在末世许多都古建筑都被破坏了,特别是末世之初,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才慢慢的新建了城市,只是天空整日都是灰蒙蒙的,新的城市毫无活力,完全笼罩在阴霾之中。 唉,再也回不去了。 她又是一声慨叹,就看见有几个宫女排成整齐的两列走来,皆是一样的粉绿宫装,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花篮,篮子里装着各色花瓣,淡色绣鞋半遮半掩在长长裙摆之下,走起路来发出一阵阵钗环相撞的窸窣之声,见了冷枝蔓,纷纷上前过来行礼:“见过冷姑姑。” 有几个宫女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冷枝蔓身边多了一个白衣少年,再一看,这白衣少年生的俊俏无双,比太子还要好看,一个个心头撞鹿,红了脸蛋,暗中猜测这少年是哪家公子。 冷枝蔓看了看她们手里的花篮,皱着眉道:“这大毒日头,你们弄这些花瓣作甚?” 其中领头的一宫女上前答道:“还不是上次小公主听楚王殿下说什么飞天花瓣舞好看,闹着要再多排练几次,以求更加完美的出现在云七面前。” 冷枝蔓转头若有所意的看了云七一眼,云七摸摸鼻子,只当没听见,其中有一个宫女嘴巴没把门,不屑的嘀咕一句:“不就是个烂草包而已,也不知小公主的眼睛怎么长得,费心巴意的去讨好他。” “……” 云七听到有人如此骂她,她看了看,声色未动。 看来她名声远播,已经播到皇宫了。 “大胆,谁允许你在宫里大放厥词了!”冷枝蔓立刻柳眉倒竖,狠狠的剜了宫女一眼,喝道,“来人啦,掌嘴!” 冷枝蔓生恨云七,可是她的毒,还有贵妃的美貌,都依仗着云七,这是她向云七示好的机会。 那宫女不服气的争辨道:“我是凌云殿的宫女,是公主的人,冷姑姑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小公主赵玉姝是皇帝的心头肉,不要说是唐贵妃身边的一条狗,就是唐贵妃本人也需得让小公主几分,她是公主的人,哪轮得到冷姑姑来教训。 见命令没有人执行,还遭了这宫女的反驳,冷枝蔓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堪的狠意,冷喝道:“耳朵都聋了吗,给我掌她的嘴!” 说完,正好有一个经过的沉鱼殿的小太监献好的上前,左右开弓啪啪啪打了这宫女几个嘴巴子,打得这宫女脸颊红肿,嘴角冒血,手里的花篮子打翻在地,飘散一地飞花。 其她宫女吓得全体噤声,缩着脖子不敢动。 打完了人,冷枝蔓觉得心里舒爽了,转头看着云七道:“云七,我们走!” 云七没有说话,一抬脚就走了,论理这宫女也该被教训一顿,出言辱骂她也就算了,还敢在背后议论赵玉姝。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被打的哭的呜咽的小宫女,待云七和冷枝蔓走远,才有人盯着背影越来越远的背影议论起来。 “我没听错吧,刚刚那个俊俏的公子是云七?” “没听错,我也听得很清楚,冷姑姑就是叫的云七……” “天啊,云七长得有这么好看吗?不是说他是个大草包吗?” “什么草包呀,连……”有人的声音突然放低下去,轻声道,“连安宁公主都被他打败了,更不要说唐家的那个唐继思了。” “真的吗,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你莫要胡说?” “真的,我哪敢胡说。” “你这话从哪儿听来的……” 宫中消息相对闭塞,而且赵治贤被打败是件很不光彩的事,她不允许宫中有任何传言,虽然赵玉姝亲眼所见,但除了她身边的几个贴身宫女,她也没往外说,毕竟赵治贤是她姐姐。 “反正我就是听来的,不过这云七长得可真好看,怪道小公主……” “嘘……安宁公主过来了……” 有人看到赵治贤被一群宫女簇拥着走了过来,一个个的再次闭嘴不言。 赵治贤走过来时看到一地落花,冷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挨打的宫女哭丧着脸道:“还不是因为那个云七?” “云七?”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勾出赵治贤心里深深的恨来,她像是刺猬一样竖起浑身的毛刺,四处看了看,声音尖锐道,“云七人呢,他去哪儿了?” 宫女伸手朝着云七离开的方向指了指:“是冷姑姑带他进来的,朝沉鱼殿的方向去了。” 赵治贤面色一变,眼里凶光毕露,她冷哼一声,拂袖杀气腾腾的急步而去。 138手下败将 兰台那一幕让她堂堂公主丢尽了脸面,害得父皇狠狠责罚了她不说,她还没脸再去临天学院见她日思夜想的江夫子,这个该死的云七,根本就是个不要脸的无耻之徒。 什么光明正大在琴艺挑战赛上赢了她,什么打败了唐继思。 我呸! 狗屁,全都是狗屁! 根本就是姬遇那个王八蛋在背后搞的鬼,她可不是唐继思那个蠢货,以为自己输在了云七手里,虽然唐继思和云七的挑战赛没有人看到姬遇去,但她可以肯定他一定去了。 云七是骑着火麒麟出现的,火麒麟是天纵图腾,令天纵国人敬畏的神兽,一般人根本不可能驾驭,这就足以说明一切,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个王八蛋没去,他也肯定派了什么高手去暗助云七。 否则,云七这个臭鱼烂虾怎么可能一步登天,连接战胜了她和唐继思! 既然这草包送上门来了,她就叫他有来无回。 此刻的赵治贤已被耻辱和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着将云七碎尸万段。 …… 一柱香后,云七跟着冷枝蔓穿过月洞门,走过垂满紫藤的曲折长廊终于到了沉鱼殿。 沉鱼殿是后宫中很华丽的一座宫殿,仅次于皇后所住的椒房殿,有前后两进,冷枝蔓知道唐贵妃有午后小憩的习惯,这又是夏天,午后的天气有些炎热,唐贵妃就憩在专门用来夏日避暑的静竹园。 静竹园坐落在沉鱼殿后院的东南边,有百竿竹掩映,一到夏天甚是凉爽。 冷枝蔓让云七在先等在前院松墨斋,以侯唐贵妃召见,她先去后院禀报唐贵妃。 松墨斋两边各有一颗耸立的大雪松树,枝繁叶茂,像是两座碧绿的宝塔,两颗雪松中间有一座跨溪小桥,小桥呈月拱型,底下有潺潺溪水流淌,也不知这溪水从何处来,又流向何处。 云七原以为冷枝蔓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个人影,她知道宫中规矩大,这沉鱼殿也大得很,可能从前院走到后院也需要一些时间,反正来都来了,她也不在乎这会儿。 等得无聊时看见溪水中有红色锦鲤在游,映着清澈的溪水,甚是好看,她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经过小桥边时这才发现这座小桥的栏杆上每隔二十厘米左右竟然都镶嵌着翡翠玉石,映着烈烈阳光和这一池溪水,散发着温润的光晕。 奢侈,简直太奢侈了。 她突然有了一种想将这些翡翠玉石全都抠下来的感觉。 正想着,就听到一脚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她转头去看,接近着就听到一声怒喝:“云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沉鱼殿!” 云七回头看,不是赵治贤又是谁? 只见她着梳着展如鸟翅的惊鹄髻,一身猩红华衣,外罩月牙白轻纱,露出可以盛着金鱼的锁骨,胸前戴着北海南珠项链,颗颗莹润,有拇指那般大小。 随着她的走来,艳色裙幅在日光的映照下灿的夺目张扬。 云七半眯着眼,打量着她,冷笑道:“我当是谁,这不是我手下败将永宁公主吗!” 赵治贤听了顿时怒火中烧,抽出腰中长鞭就欲上前狠抽云七几鞭子,身后一个身量高大的宫女连忙将她一拉,在她耳朵边轻声提醒道:“公主息怒,依奴婢之见,这云七应该是唐贵妃请来的,我们不要轻易在唐贵妃的地盘惹事。” 赵治贤满脸的怒气一顿,心里稍稍冷静下来,其实她早就追上来了,只是因为在后面看到冷姑姑对云七很客气的样子,她才强行压抑住心内的愤怒没有立刻冲进来,毕竟唐贵妃是后宫中第一人,还是太子的母妃,她虽然是公主,也不可完全得罪了她。 在沉鱼殿外徘徊了一会儿,她越想越气,终究愤怒又占了上风,她冲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云七落了单,站在桥下。 若云七肯低头认怂也就罢了,她可以看在唐贵妃的面子上暂且饶她狗命,没想到云七出言不逊,明目张胆的在众人面前休辱她。 有关兰台琴艺挑战赛的事已成了宫中禁忌,皇帝下令不准提起一个字,有损皇家颜面,连赵玉姝这个嚣张无礼的小丫头都不敢说出来,偏偏云七张嘴就说了出来,她颜面何存,岂能再忍。 若是别人在关键时候拉她,她定会一鞭子抽去,可是雅琪是她的心腹之人,她素日待她与旁人不同,所以还能规劝一二。 赵治贤忍下心头恶气,手紧紧握着鞭子停在那里,捏的手背青筋暴起,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但也没敢再轻易出手,一双眼狠狠的剜着云七,柳眉高挑,勃然怒道:“云七,你休要信口雌黄!本公主什么时候成为你的手下败降了?” 云七秀眉一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故意挑衅道:“难道公主提前得了老年痴呆症,这么快就忘了在临天学院的兰台是怎么输给我的?当日可是有百双眼睛盯着,你还脱了衣服跟云飞涯表白呢,这么快就想不认帐了?” “云七,你……” 她气结在那里,脸色红白交错的盯着她,胸口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云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往我们公主身上泼脏水,我们公主从未输给你。”雅琪挺身上前,维护道,“那日兰台琴艺挑战赛,公主不是输给你了,而是输给了天纵晋王殿下!” 天纵晋王玄力高强,身份尊贵,公主输给他也不丢脸。 “对,就是这样的!”听这话,赵治贤犹如醍醐灌顶,立刻立着沁血的双眼气咻咻的补充道,“云七,你不要以为本公不知道你的那些丑事,你勾引天纵晋王,让他成了你的入幕之宾,说出来本公主都替你臊的慌,那日兰台赛分明就是晋王姬遇在暗中助你,你们两个无耻之徒还用幻术暗害本公主,本公主没找你们算帐已经够宽宏大量了。” “哈哈哈……”云七大笑一声,笑的张狂,伸手指着赵治贤笑道,“就你个小肚鸡肠,还宽宏大量?那这个世界就没有不宽宏不大量的人了,都说愿赌服输,你却一再抵赖,分明就是个十足的无赖!” “你——” 赵治贤一张俏脸气的通红,她再也无法忍耐,眼中凶光一闪,挥出手中长鞭就朝着云七的脸上打来。 没有姬遇在,她看云七这个纸老虎如何嚣张,就算得罪了唐贵妃,她也要出了心中这一口恶气,好叫宫里的人看看她赵治贤是不可能被云七打败的,这样她才能破除所有嘲笑她的流言,挽回失去的尊严和脸面。 “云七——” 眼看赵治贤手里的鞭子要挥上云七的头顶时,赵玉姝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她刚刚才听前去采花瓣的宫女说云七来了,是跟着沉鱼殿的冷姑姑一起来的。 自打清泉山庄一别,她对云七甚为想念,听说她来了,脚底生风,飞也似的就跑来了。 一来就看到赵治贤持鞭行凶,她急的大叫一声,生怕云七受到半分伤害,尤其是他的脸,生的那样完美,伤到了她要心疼死的。 “啊——” 几乎异口同声,所有人都听到赵治贤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根本没有人看清云七是什么时候,又是如何出手的,只是电光火石间,赵治贤整个人如离弦的箭,飞到了半空。 “砰——” 她一头栽进了溪水之中,因为溪水浅浅,水的浮力不够,赵治贤脸先着地,撞到了溪水里的鹅卵石上,额头上顿时破开了一道口子,鲜水随着水流了出来。 所有宫人在这一刻全体吓呆了,她们几乎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眼睁睁的看着赵治贤被云七踹飞,狠狠的跌入溪水中。 如果说她们先前还不相信云七的话,他能够在琴艺挑战赛上打败公主,现在她们已经完全相信,就凭公主在云七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就足以证明,云七的玄力比公主强的可不止一星半点,那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公主,公主……”雅琪终于率先从惊愕中回过神,她焦急的大叫一声,朝着溪水冲了过去,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将赵治贤扶了起来,一看赵治贤额头血流不止,她大惊失色,”公主,公主你怎么样了?来人啦,快,快传御医!” 生为女子,容貌何其重要,若公主因此破了相,那就毁了。 “咳咳……” 赵治贤咳了两声,却不敢睁开眼睛。 这么可能? 怎么可能姬遇不在,云七还能不废吹灰之力将她打败?而她竟然连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都没有。 不,她不相信。 这下完了,所有人都看到她被云七一招击败,狼狈的落入水中,她不仅没能破除流言,反而再一次丢尽了脸面,她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洞钻下去,如何能睁开眼睛面对众人。 其余的宫女这才慌了神,手忙脚乱前去帮忙扶公主的扶公主,跑出去传御医的传御医。 “大胆云七,你竟敢在皇宫公然行凶,意图谋杀永宁公主,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雅琪看到赵治贤伤成这样心疼不已,立刻就给云七戴上了谋杀的高帽子。 云七下手时就已经掌握了尺度,如若不然,赵治贤此刻已是个死人,她是来找元灵珠的,自然不可能杀了赵治贤,只是略施小戒以作惩罚。 云七不以为意的拍拍手,淡淡的瞟了一眼溪水中的赵治贤,冷笑道:“若想诛云家九族,还轮不到你一个宫女来发话,除非你逞得比皇帝还大。” “你——” 雅琪气的浑身发抖。 “好了,雅琪,我家云七也不是有意的嘛。” 赵玉姝跑上前,先是看了一眼赵治贤的伤势,见她睫毛在抖动,分明是醒了,却偏偏装作昏迷的样子,她一定是羞愧的无地自容,不敢睁眼了。 反正十一姐没什么大碍,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小公主,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听赵玉姝张口就说我家云七,还满嘴维护之意,雅琪抱着赵治贤含愤带怨的盯着赵玉姝,“受伤的可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说话!” 说完,她气乎乎的和宫女一起将赵治贤扶到了岸上,又慌忙叫人抬来了春藤椅。 赵玉姝没有在意雅琪的责问,她兴冲冲的跑向云七,跑到她面前,裂开嘴巴,露出软甜一笑,半带着羞涩道;“云七,你怎么到皇宫来了,是不是专门来看我的?” 云七笑了笑道:“我可没这么清闲,是唐贵妃请我来的。” 赵玉姝扁扁小嘴,委屈道:“云七,你就不能撒个小谎骗骗我嘛,非要说的如此直白。”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心思就该放在学习上,这几日,你是不是都没去上学?” “你不在,人家还去干嘛,一点意思都没有。” “学习是为自己学得,可不是为我学得。” 说完这句话,云七忽然有了一种做老母亲的感觉,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苦口婆心了,想当初妈妈对她说这话时,她可是很不以为然的。 果然,赵玉姝听了很不受教,还翻了一个白眼给她;“那你也不是旷课好几天。” “呵呵……”云七干干一笑,“我事务繁忙嘛。” “你事务繁忙,我也事务繁忙啊,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个小屁孩子忙什…” “我不是小屁孩,人家再过几年就可以嫁人了……” 听云七说她是小屁孩,赵玉姝一下子就急了,生怕云七嫌她年纪小不愿等她长大,她没等云七说完话就急着打断了。 说着,又用一种含羞带怯的眼神抬头望着云七,手绞着帕子道,“父皇说,等我长大了,让我自己挑选附马,我谁都不选,就选……”赵玉姝的脸更加红了,冲着云七眨眨眼“你……懂得。” “……” 云七着实无语,这古代的小孩是有多早熟啊,才八岁的年纪就想着嫁人选附马了,噗…… “何人在此喧哗吵闹!” 云七正想着要如何摆脱这个缠人的小丫头,就听到一个男子清厉的声音。 139搬石头砸了自己脚 云七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正是太子赵燕京,赵燕京刚处理完如山的奏折,听有人议论说唐贵妃请来了云家大草包云七,他不知道母妃意欲何为,便过去看看情况,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让云七再也回不了家。 当然,他不可能在皇宫动他,且不说云七是云家人,单论他与晋王姬遇的关系,他也不可能在皇宫弄死他,多惹一身嫌疑。 从前,云七写情书追求他时,他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个草包废物罢了,还不值得他堂堂太子动一根手指头,后来事情在临天学院闹的沸沸扬扬,他觉得很没面子,若不是看在雪珠的面子上,他早派人教训他了。 再后来,云七行事越来越过分,丝毫不给皇家半分颜面,弄得他这个太子大为难堪,所以他有了杀掉他的心思,哪晓得李德才一案因为姬遇,又让云七躲过一劫,他心里的一口气到现在都没抹平。 一来他首先就注意到了云七,虽然云七背对着他,衣服也很普通,可是他整个人就像个发光体,无需华丽的衣服相陪衬,就足以吸引人的目光。 这一点,是他最讨厌云七的地方。 明明是一个废物大草包,不知为何,一夕之间徒然从足底泥变成令人仰望的天上云,甚至还引起了整个临天学院乃至兴都城的轰动,几乎要盖过了他这个太子的光芒。 这也就罢了,他过去写那些肉麻恶心的情书热烈的追求他,现在却移情别恋,转而投向了姬遇的怀抱,公然无视他这个太子的存在,还一再挑战他的权威,他如何能忍。 恨恨的又盯了云七一眼,云七连头都没有回,这让他更加生气,他暂且按捺住满腔怒气,将眼光从云七身上缓缓转移到赵治贤身上,这才看到她全身湿透,像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 不用想,一定又是云七干的。 “太子殿下,你来了正好,你要为我们公主做主啊!” 雅琪正着急忙慌要带着赵治贤离开这里,回沁芳殿医治,忽见太子来,她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红着双眼走上前告起状来。 太子冷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云七干的!”雅琪扭曲着五官,用一种苦大仇深的眼神瞪着云七,伸手指着他道,“公主本是来探望贵妃娘娘的,不想遇到了云七,却不料云七行凶作恶,不由分说就将公主推入月牙溪中,公主身受重伤,流血不止,这会子都没有醒来,也不知是死是活啊……” 说到后来,雅琪悲伤的痛哭起来,声音哽咽,难以为继。 “云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逞凶伤害永宁公主……”太子本就听的不耐烦,又听雅琪呜咽哭泣更加不耐烦,正愁找不到借口发落云七,立时喝令一声,“来人啦!” “慢着!”太子一言未了,赵玉姝急了,她打断太子的话,迈着小短腿呼哧呼哧跑到太子身边来,抬头看着太子据理力争道,“太子哥哥,事情根本不是像雅琪说的那样,明明是十一姐无缘无故要拿鞭子抽云七,云七躲开鞭子,也不知十一姐怎么回事,自己脚下不稳,栽进了月牙溪中,关云七什么事。” 其实具体的她也没看清,这个时候她只是一心想着要为云七开脱,得罪了十一姐事小,得罪了太子哥就麻烦了,父皇不在,太子监国,想处治云七易如反掌。 听了赵玉姝说的这些话,云七心里难免有些感动,她一直嫌弃她像个橡皮糖似的粘人,她却为了她不惜得罪赵治贤和太子两座大山。 倘若她知道自己压根就是个女人,不知道会不会心伤。 正想着,又听赵玉姝说道:“十一姐,我知道你是醒着的,你说,你到底是被云七打败的,还是自己不小心落下水的?” 赵治贤本来已经无地自容,哪怕是太子来了,她也不好意思睁开眼睛面对这羞辱的一幕,现在听赵玉姝这么一问,她终于找到了挽回颜面的方法,慢慢悠悠的睁开眼睛,虚弱道:“太子哥哥,昨日我……练功时不小心伤了脚,今日一时没……没站稳摔了下去……” 她恨不能太子立刻重重惩罚云七,可是与惩罚云七相比,挽回颜面更重要,反正太子哥对云七的憎恨绝不比她少,不需要她再告状。 她这样附合赵玉姝的话,至少可以证明,她不是被云七打败的,而是因为自己有伤在身,不小心跌入月牙溪的,反正刚刚云七出手那么快,应该也没人能看得清。 “啷,十一姐她自己都承认了。”赵玉姝年纪虽小,却也了解赵治贤几分,知道她最是个好面子的人,说完,哈的一声,看向云七眨眨眼道,“与云七无关。” 云七勾唇冲着她笑了笑,这一笑,就像春日晨曦下开放最美的那一朵百合花,说不出的好看,不仅晃得赵玉姝心神激荡,羞红了脸庞,就连憎厌云七,恨不能弄死她的太子也恍了一下神。 云七根本不会畏惧太子半点,反正唐贵妃现在有求于她,所以她也不会浪费口水解释什么,见赵玉姝如此维护她,她自然不会戳穿一切。 太子赶紧收回眼光,黑着脸看向赵治贤:“永宁,你说的可当真?雅琪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赵治贤咬着嘴唇,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永宁不敢欺骗太子哥,是……是真的……”她费力的转了转头,“这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雅琪没想到她的告状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像是吞进了一只苍蝇,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知道公主爱面子,她只能憋着一张难看的脸,解释道:“幸许是奴婢看……看错了,奴婢也是看公主受了重伤,一时情急……才……才说错话的……” “好了,雅琪,我们走……” 感觉到额头疼的厉害,赵治贤想马上赶回沁兰殿医治,说完,她无力的闭上眼睛。 “是,公主。”雅琪一抬手,宫人又重新抬着赵治贤迈步要离开。 “站住!”云七冷喝一声,“你诬蔑本少爷逞凶作恶重伤永宁公主,还大放厥词说要诛灭云家九族,这么轻易就想离开?” 她不解释不代表可以任人诬蔑,她是个有仇必报之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赵治贤主仆。 “你……你还想怎样?” 雅琪脸上闪过一丝惊惧。 “云七,你不要得寸进尺!” 赵治贤倏地睁开双眼,狠狠剜着云七,声音也有了一丝力量。 云七看也不看她二人,眼睛里带着深不可测的寒光,看着太子冷悠悠的说道:“听闻太子素来公允,绝不可能任由此等恶奴在宫中挑唆主子,兴风作浪,如今皇帝御驾亲征塔拉,由太子监国,想必太子一定会给云七一个公道,重重惩罚这个刁奴!” 太子怔了怔,云七此话说的滴水不漏,还顺便给他戴了一顶高帽子,他一时间骑虎难下,阴沉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挥手:“来人啦,将这狗奴才拖下去重责三十大板。”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发落云七,结果永宁为了自己的面子竟然承认了玉姝的说辞,她不仅搬起石头砸了自己了脚,还当众驳了他的面子,他不会再留情面。 “饶命,求太子饶命,公主……公主救救奴婢啊……” 雅琪吓得面色巨变,在惨叫求饶声中,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拖了出去。 “太子哥哥,你……” 赵治贤忽然坐了起来,压住眼底的一丝怨恨,含着眼泪不敢相信的看着太子,想求他却又最终将所有的话都吞了下去,因为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太子是不会帮她的。 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云七,赵玉姝! 你们两个杀千刀的,给本公主等着,本公主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还有你,太子赵燕京。 亏我母妃当你视如已出,你就是这么待我的?你可曾对我这个妹妹有过一丝真心,既然你无情,他日也别怪我无义。 …… 静竹园 绕过金丝楠木雕刻着四君子的高大屏风,云七随着冷姑姑来到了静竹园后堂,这后堂布置的甚是华丽,雕梁画栋,轻纱帘幔,风从半开半掩的窗户卷入,吹动珍珠帘金玉钩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之声,云七侯在了珍珠帘外。 刚午睡过,唐贵妃尤带着惺忪慵懒之态,赤着双足斜躺在贵妃榻上,榻边案几上摆放着一座小小的紫金香炉,有淡薄烟雾袅袅升起,屋内一股沁人甜香。 “娘娘,云七带到。” 冷姑姑走上前,恭敬回禀。 之前,她来回禀时,贵妃未醒,贵妃最恨有人打扰她睡觉,曾经有个宫女不小心打扰了贵妃娘娘的清梦,当即就被处死了。 即使她身为贵妃娘娘贴身大宫女,也不敢叫醒她,反正是云七自己找上门的,他定然不可能因为等上一时半会就离开,那可是两万两黄金的诊金。 依云七贪财的德性,他怎么可能舍得不要这快要到嘴的肥肉。 况且,这是在宫里,哪怕娘娘再急切,该端的架子还是要端的,否则更会让云七得意了去,到时指不定会在贵妃娘娘面前如何嚣张。 哪晓得,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闹出事来,幸好等她赶去时,太子已经解决了事端。 这个云七果然是个天生的祸头,到哪里都要惹事生非。 唐贵妃眼神一动,按捺住满脸激动,淡淡道:“宣——” 这一声慵懒而绵长,带着一丝鼻音。 说实在的,这个云七生的着实好看,比她名冠大盛的京儿还要在上,怪不得皇帝那个老肥龙要招云七入宫伴驾。 想想,她就不服气,凭什么皇帝就可以后宫佳丽三千,这也就罢了,有美人还不够,还要弄些美男入宫,而她们作为后宫嫔妃,哪怕是贵为皇后,这一生也只能服侍皇帝一人,简直太亏了。 这些年,她容颜渐老,皇帝到她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她一个人自是孤寂难熬,也曾经偷偷养过几个面首,只是那些面首美虽美,却缺了风骨,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玩着玩着她就觉得没劲了。 若不是云七之前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她未必会下狠心想要杀了他,如果他识相,她倒愿意纳他为面首,只可惜云七根本就是个不知好歹,狂妄无礼的人,这样的人留不得。 见云七进来,她没有动,也没有整理衣衫,下榻穿鞋的意思,只是单手支着额角吩咐一声:“枝蔓,你出去守着,不准让任何人打扰。” “是。” 待冷枝蔓退下,唐贵妃抬眸,用一双含着荡荡春水般的眼睛看着云七:“云七,你到本宫身边来。” 云七见她只着了一身薄薄衣衫,自认为妖娆无比的躺在那里,不由的觉得有些辣眼睛,尤其是她刚刚看她的眼神。 她不卑不亢的径直走了过去,静立于榻前,故作不知的淡声问道:“不知贵妃娘娘身患何疾?” 唐贵妃依旧保持了刚刚的姿态,另一只轻轻撩开罩在肩上的薄如蝉翼的淡红轻纱,语调有种说不出来的伤,还带着一种急切的希望:“你瞧瞧本宫的后背,能不能治好?” 这样的丑陋的伤疤是最不可示人的,她永远也忘不掉,受伤之后皇帝头一次宠幸她时,看到她身后伤疤时的眼神。 那是一种伤人至深的嫌弃而厌恶的眼神。 合宫里,除了冷枝蔓和海柱儿,洗澡换衣时,她不允许有任何宫人接近她,她不想再让旁人看到她的丑陋。 云七垂眸一看,就看到她雪白的后背隆起几道蜿蜒曲折,纵横交错的伤疤,因为是烫伤,更显狰狞,像一条条巨大的蜈蚣盘曲在一起。 这样的烫伤,不要说在落后的古代,哪怕是在医术先进的二十一世纪用植皮手术也很难恢复的完好如初,不过这种烫伤在末世不是问题,对于她来说只是费些功夫,并不算难。 当然,她是不可能告诉唐贵妃她能轻易治好这烫伤,她还用借此得到元灵珠呢。 她没有立刻回答唐贵妃的话,只是手扶着下巴,紧蹙着眉头,而且眉头蹙的越来越深。 140妙计夺珠 唐贵妃听不到云七的回答,不由转过头来看她,见她脸色很是凝重,她的心倏地一沉,急道:“怎么,连你也治不好?” 宫里所有的御医都没有办法治好她,她甚至不惜代价,花重金让大哥到民间请了许多名医,结果依旧无一人能治。 后来,她将目光转移到莫寒山和苏莲月身上,只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请不动这两个人,莫寒山至少她还见过,苏莲月她根本连见也没见着。 她近乎绝望,只到听闻云七战胜了莫寒山,救活了叶嬷嬷她才重燃希望,她孤注一掷的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云七身上,她不能输。 云七,如果你没本事治好本宫背后的伤,本宫一定会将你大卸八块。 她的心在叫嚣。 云七收回了目光,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为难的看着唐贵妃道:“贵妃娘娘背后这烫伤的确严重,单凭云七医术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无力回天。” “不……”唐贵妃尤如晴天霹雳,急得一下子坐了起来,顾不上男女之嫌,赤足从榻上跳了下来,一下子握住了云七的双手,一双眼睛像生了钉子似的盯着云七,“云七,你骗本宫,你有办法的,你一定有办法的。” 云七飞快的抽回手,脸色不虞道:“贵妃娘娘请自重。” 妈蛋!老子的手可不是谁想握就能握的。 唐贵妃的脸立刻冷了下来,这个该死的云七没本事也就算了,在宫里她的地盘还是这样不识好歹,她正待发怒,忽听到云七说了一句:“不过……” 唐贵妃一颗沉落的心陡然又浮了上来,两眼闪光激动道:“不过什么?” “如果娘娘能找到一样东西,云七或许还有办法。” “什么东西?” 云七单手抚额,沉吟了一会儿,才紧蹙着眉头缓缓道:“听闻这东西尤其稀罕,恐很难得,还请贵妃娘娘恕云七无能为力。” 唐贵妃急的一颗心要跳到了嗓子眼,偏偏云七就是不说到底需要什么东西,又听说这东西难得,她心里七上八下,急急道:“到底需要何物,你直说便是。” 云七无视她的焦急,慢悠悠的从嘴里讲出三个字:“元……灵……珠。” “什么,元灵珠?” 唐贵妃惊喝一声,脸上所有的焦虑在瞬间化成了喜悦,她几乎差点脱口就兴奋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 看来老天爷都瞧不过她丢失了美貌,云七需要的东西竟然是元灵珠,若是旁的或许还有难度,这元灵珠就在京儿那里,想要得到易如反掌。 “快,枝蔓,快请太子过来。”唐贵妃激动的心都快要飞了出来,忽又叫住了冷枝蔓,“慢着,枝蔓你进来一下。” 守在门外的冷枝蔓恍惚听到元灵珠三个字,她心里当时就疑惑了一下,又听唐贵妃要让她去请太子,她更加疑惑,暗自猜想必定跟云七有关。 治伤就治伤,关元灵珠什么事,不过如果云七真能治好娘娘的伤,那娘娘一时高兴顺便求了云七解了她身上的毒,她也可安心的活着了。 按住心中疑惑,她急步走进来,唐贵妃如此这般的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她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小声直言道:“娘娘,依奴婢之见,这件事恐不怕不妥,太子素来视元灵珠如至宝,他与……”说着,她看了一眼云七,俯上唐贵妃的耳朵,嘀咕道,“娘娘当知道太子与云七之间有过节,有云七,他是决计不愿交出元灵珠的。” 唐贵妃求美心切赛于一切,听这话想也不想就动怒了:“可本宫是她的母妃。” “贵妃娘娘息怒。”冷枝蔓赶紧劝解,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又道,“太子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若不想拿出来,谁也不能逼他拿出来。” 唐贵妃心里好似被浇了一盆凉水,一下子就冷静下来。 枝蔓的话没错,太子自小养在雀妃身边,直到雀妃死了,他才回到自己身边,那个时候太子才七岁,她原以为他年纪还小,她有的是时间修复他们之间的母子关系。 只是她努力了这么多年,他们母子之间却始终好像隔着一层穿不透的心墙。 太子表面恭顺,其实心中自有主张,就拿纳太子妃一事来说,她明明为他看好了太子妃的人选,他偏偏非云雪珠不娶。 云雪珠美虽美,她父亲只是三品武官,压根配不上太子妃这个位置,而且她也瞧不惯云雪珠那副自恃美貌目下无尘的清高样子。 装什么清高,假清高而已!太子被她蒙蔽了双眼,她这为娘的可没眼瞎。 为这事,母子二人闹了嫌隙,她逼不得已,退了一步,许诺太子只要娶了她看中的骆蓉蓉为太子妃,就可以纳云雪珠为侧妃,结果太子态度强硬的很,说什么他看上的女人绝不为侧室。 这件事僵持到现在都没个结果。 如果太子不肯交出元灵珠,她以母妃的身份压他反会把事情闹僵,到时母子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可是如果不直接跟太子要,她要怎么才能得到元灵珠? 云七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二人,压抑住内心的急切和紧张,无奈的摇摇头道:“看来贵妃娘娘有难处,还请恕云七爱莫能助,这就告辞。”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唐贵妃等了整整五年,好不容易才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怎肯放弃,见云七毫不犹豫的就要离开,她急喝一声,又道,“本宫自有办法,你且在这里安心等着。” 云七脚步一顿,停在那里,其实她心里也急,她就是冲着元灵珠来的,若得不到夜修怎么办?可是这一切,她不可能表现在脸上,只能做出一副事不关已,云淡风轻的样子。 “娘娘有何办法?”冷枝蔓焦急更甚,如果云七走了,她怕过不了几日自己就要肠穿肚烂而亡了。 “这……” 唐贵妃愁苦了脸色,耷拉着眉头,垂眸想着什么,其实她一时之间根本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她刚刚那样说,只是情急之下怕云七跑了。 冷枝蔓心里隐隐觉得云七提出要元灵珠目的不简单,可是关系到贵妃娘娘的美貌和自己的性命,就算明知是坑她也要试着一跳,因为这不仅是贵妃最后的希望,也是她最后的希望。 毒是莫寒山徒弟秦白奇下的,依这宫里御医的水平根本不可能解得了,除了云七,她无路可选。 退一万步说,即使云七也解不了她身上的毒,依他和秦白奇要好的关系,他去跟秦白奇讨个解药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娘娘,奴婢倒有一个万全之策。”她眉心一皱,计上心头,俯身唐贵妃的耳朵嘀咕了几句。 云七的眼底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喜悦,冷枝蔓应该是个极有心计的人,否则凭唐贵妃这样张狂的性子在后宫剧里活不过几集,冷枝蔓就是唐贵妃的毒牙,她说有万全之策,那元灵珠她已经到手了一半。 “嗯,很好,就照你说的做。” 唐贵妃听了,眉头渐松,露出喜色。 …… 云府。 芝兰院。 “珠儿,珠儿……” 太子正准备回东宫,忽有人急急来报,说云雪珠突受重伤,心脉俱碎,生命垂危,太子大急,骑着一匹汗血宝马从皇宫直奔云府。 人刚到芝兰院,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珠儿呀,我的珠儿,你醒过来啊,若你死了,母亲也不活了……” 太子听韩智兰哭的这般凄惨,心里更加着急惊慌,跨过云雪珠房门高高的门槛时差点绊了一跤。 “珠儿,你怎么了?” 太子终于白着脸色,气喘吁吁的跑到云雪珠床边,俯身一看,只见云雪珠像个死人一样直直躺在床上,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在此刻散发出一种虚浮的青白之色,就连素日娇嫩如鲜花瓣的唇也全无血色。 眼角,有一滴泪静静的流淌下来,划过鬓角,湿了头发,最后落入漆黑的发间洇灭。 她一动不动,了无生机。 看到这样的云雪珠,太子的心都要被揉碎了,见到她的第一眼,他惊为天人,发誓非她不娶,只是她一直对他若即若离,他几番表露出想娶她为太子妃的意思,她却没有一丝回应。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失去了耐心,试着想彻底忘掉她,转而亲近别的女人,可是不行,他在亲近别的女人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她,他无法忘。 缓缓的坐了下来,手指颤颤的摸了摸她的脸,她的脸上冰冷的可怕,他更觉心痛,红着眼睛问道:“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珠儿到底怎么了?” 韩智兰脸上还挂着悲伤的泪,听太子问她,她用帕子拭了一把泪,悲伤无比的哽咽道:“珠儿练功心切,不……小心气血倒流……走……火入魔……她……她在昏迷之前,口……口声声唤着是太子……你的名字啊……” 说着,她抽泣了一声,将帕子捂在鼻子上方,掩住情绪又继续道:“所以……臣妇才……才斗胆派人去请……太子,就是想让……珠儿再见你最后……一面……呜呜……” 说着,她扑到云雪珠身上痛哭起来:“我的珠儿啊……我可怜的珠儿啊……” “不……不会的,珠儿,我不会让你死了……”太子忽然一把拉开韩智兰,像头悲愤的狂兽大吼道,“滚,全都给本宫滚出去,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可是……” “滚——” 一下子,屋内陷入了彻底的安静。 韩智兰焦虑不安的等在门外,手里扯着帕子来回度着,她知道太子爱慕她的珠儿,只是不知道太子究竟爱珠儿爱到了什么程度,他肯不肯为了珠儿拿出元灵珠? 如果他不肯拿出来,那她和珠儿就白演了这一场戏,唐贵妃许诺的五万两银子也就飞了。 现在正是她严重缺钱的时候,这五万两银子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她绝不能让这煮熟的鸭子飞了。 太子会拿出来的,他一定会拿出来的,刚刚看到他为了珠儿而发疯的样子,她笃定他会拿出来。 她开始这样一遍又一遍的说服自己,心里却始终忐忑难安。 终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太子一步一步,苍白着脸色,迈着虚浮的步伐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 韩智兰的心猛地一跳,这到底是拿没拿出来啊? “太子,珠儿她……” “珠儿她……” 一语未毕,太子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喷的韩智兰一脸一身,她吓得尖叫一声:“太子殿下!” 太子身子往前一倒,韩智兰面色巨变,急忙伸手去扶他,太子的贴身侍卫已经抢在了她前头扶住了太子。 很快,太子就被扶进了云府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朝辉堂休息。 “珠儿,珠儿……” 待太子离开芝兰院之后,韩智兰关上房门,命在看守在屋外,轻轻唤了云雪珠两声。 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云雪珠有没有拿到元灵珠。 云雪珠一改将死之态,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看向韩智兰,唇角勾出一丝得逞的笑:“母亲,我们成功了。” “真的吗,珠儿,太子她真的拿出了元灵珠?”韩智兰激动的睁大了眼睛。 云雪珠缓缓的抬起了手,将掌心一颗浑圆莹润,散发着盈盈玉光的淡白珠子呈于韩智兰面前:“母亲,你看,这就是元灵珠。” 韩智兰伸手拿过珠子,放于眼前,宝贝似的端详来端详去,看了半天,发觉此珠表面上看去并无特殊之处,她心里有些嘀咕,半信半疑道:“珠儿,你确定这是真的元灵珠,我怎么看着就是普通的夜明珠呢?” 云雪珠得意的脸色微微一僵,有些赌气道:“母亲若不信还给女儿就是了。” 刚刚太子就是用这颗珠子替她疗伤的,她醒来之后,太子将此珠留给了她护住心脉,所以这颗珠子一定是真的。 “不是,不是……”韩智兰挤出笑脸解释道,“母亲怎么可能不相信珠儿呢,只是没想到啊……” 韩智兰长长的叹息一声。 “没想到什么?” 141疗伤 “没想到太子如此爱你,为了你竟肯拿出元灵珠,还受了那么的重伤。”说着,另一只手握住了云雪珠的手语重心长道,“母亲原以为太子看重的只是你的美色,未必能长久,可是刚刚看到他为你所做的一切,母亲可以肯定他是真心爱你,而且还视你如珍如宝如命,珠儿啊,母亲知道你心志高远,想着有朝一日能嫁给魔尊大人,可是我们连魔尊大人在哪儿都不知道,依母亲的意思……” 她突然停顿下来,知道云雪珠心高气傲,她试探性的看了看云雪珠,眸光里也蕴藏着真切的关心。 “……” 云雪珠知道韩智兰话里的意思,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的光。 “你不如就答应太子吧,你想想我大盛有多少女儿家梦想着能有一天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最关键的是,他可是我大盛日后的皇帝,到时候你就是我大盛的皇后啊!” “不,母亲……” 云雪珠无力的摇了摇头。 “怎么了,珠儿?难道你还没想通吗?” “自古以来,有多少太子能登基为帝的,皇帝征战塔拉,身边带的人除了父亲还有肃王……” 说着,云雪珠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来,韩智兰赶紧俯身扶她,将枕头放在她背后靠着。 她倚着枕头坐在那里,伸手将垂落在腮边的发丝往后一抿,眸光渐深:“肃王是个有心计谋略的人,他又战功赫赫,到时鹿死谁手,尤为可知,而且皇帝……” “……” “皇帝他并不信任太子,所以才会在他离开皇城时,派了四双眼睛严密监视着太子。” “……” “那日我向太子提起国库之事。” “……” “他愁苦了脸色,欲言又止,后来我旁敲侧击,方知他在政事上做不得半点主,这样的无能懦弱的太子,我要她有何用?” 云雪珠的目光突然冷了下来。 她本来想打探打探太子到底有多少钱,能不能帮她和母亲翻身,她不可能直白的问出来,只能借着问国事事由打探,可惜结果让她很失望。 但凡太子有出息一点,她也不需要跟唐贵妃合作,吞下龟息丹演了这么一出,连她自己都鄙视自己。 她是名门淑女云雪珠,皇城第一美人,玉质冰清,自有一番傲骨,有多少男儿为了她茶不思饭不想,为了求娶她,云家的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甚至有男子为她得了相思病死了。 她相信只要见到了魔尊大人,她一定有办法能征服他。 过去的她,从来不屑于玩这些下三烂的把戏。 都是云七,都是云七这个死贱种迫害她至此。 百善孝为先,她是为了母亲,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韩智兰闻言,脸色动了动,垂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叹息道:“唉!可惜了……”顿一顿,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们还可以暂且观望一段时间,太子未必会败给肃王,你千万不要急着先拒绝他,把后路给堵死了。” “母亲放心,这个女儿知道……”云雪珠脸上流露出一丝烦燥之色,又道,“女儿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女人,太子为女儿……” “夫人……宫里的冷姑姑来了……” 云雪珠话没说完,冷枝蔓就过来了,其实她早就等在了云府,唐贵妃不放心别人来拿元灵珠,海公公又有伤在身,所以只能她来。 太子还留在云府,虽然他陷入了昏迷,但也难保他身边的人不会发现什么,她踌躇了大半天,想着要不要等太子离开云府之后再出现。 左右权衡之后,又怕夜长梦多,再生枝节,还是悄悄过来了。 云雪珠素来不喜欢冷枝蔓,听说她来了,赶紧闭了嘴巴,阖上了眼睛。 冷枝蔓一进屋,先是充满不屑的扫了一下云雪珠,心里暗骂:亏太子如此喜爱云雪珠,为了她甚至不惜与贵妃娘娘翻脸,可是云雪珠又是怎么回报太子的,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忘恩负义的蛇蝎美人,太子瞎了眼睛才会爱上这样无耻的女人。 她心中一声冷笑,向韩智兰行了礼,韩智兰也不多话,只是握住手里的元灵珠直言道:“冷姑姑,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冷姑姑心中冷笑更甚,从袖子拿出一大叠银票递于韩智兰眼前,韩智兰见到这么多银票,眼前一亮。 捕捉到她眼睛里贪婪的亮光,冷姑姑心中满是鄙夷,想不到云府的当家主母竟是个眼皮子浅的,一见到钱,就如此作派,真叫人瞧不上,怪道贵妃娘娘一再反对太子纳云雪珠为妃。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有韩智兰这样的母亲,有云雪珠这样的女儿也不奇怪。 她哪里知道现在的韩智兰被云七几乎夺走了所有财产,还写下欠条,所谓人穷志短,韩智兰这会子眼里除了钱,什么都顾不上了。 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冷姑姑带着元灵珠快马加鞭返回皇宫。 …… 沉鱼殿。 “娘娘,元灵珠拿回来了。” 冷枝蔓迈着急步,颇为激动的走到唐贵妃面前,小心翼翼的从袖子掏出一个精致的木匣子递于唐贵妃眼前。 唐贵妃两眼一亮,喜形于色的一把拿过木匣子,激动的打开,垂眸瞧了几瞧,更加激动道:“枝蔓,这件事你办的很好。” 激动之余忽又觉得心伤,身为太子的母妃想要从他那里拿到元灵珠反倒要靠云雪珠那个小贱人。 看来,在太子的心目中,生他养他的母妃都没有一个小贱人来得重要,真是太可恨了。 她暗中咬了咬牙,克制住心中的不忿之意,迫不及待的冲着云七招招手:“云七,元灵珠在此,你快为本宫疗伤。” 说完,又吩咐冷枝蔓再度将寝殿内的宫人打发出去,命任何人不得入内,冷枝蔓亲自在寝殿门口守着。 云七隐去眼底涌动的喜色,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就在唐贵妃打开木匣子的时候,她也悄悄瞄了一眼,看上去是颗挺普通的珠子,如今靠近一看,她方知这颗珠子绝不普通。 她都没有触碰到元灵珠,就已经能够感受到这颗珠子里蕴含的强大能量。 她敢保证,这颗元灵珠里所蕴藏的能量值超过她过去所猎的所有异兽获取的能量值总和。 太子这个蠢蛋,拥有这样稀罕的宝贝玄力竟然还这么差,看来他根本不知道元灵珠的玄妙。 哈哈哈…… 此刻的她激动的真想大笑三声,她这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啊,不费吹灰之力,只是耍耍嘴皮就能得到如此宝贝,如果太子知道他视若珍宝的元灵珠到了她的手里,一定会气到大吐血。 看来这太子对云雪珠竟是真心,云雪珠这么干简直太不地道了。 不过不地道的好啊! 这一次,她举手双手赞成云雪珠,这云雪珠终于干了一件人事了。 她正愁找不到高级的能量晶石助她晋升,有了这元灵珠,她还愁什么? 更加巧合的是,夜晴空砸她的那颗夜明珠正巧和元灵珠极为相似,她只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便是。 哈哈…… 她更加开怀的想笑,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幸运过,这一次真是人品大爆发啊,幸运值爆棚,这么巧的好事竟然会让她碰到了。 最后一个哈还没从心里笑出来,她忽然咯噔了一下,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她想像的如此美好。 夜修心脉尽碎,需要元灵珠强大的能量来修补,会不会耗尽元灵珠的能量值,在这个世上,不管是再高级的能量晶石,也不可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如果耗尽,那她还晋升个屁! 唉!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哭。 见云七陡然间变了脸色,唐贵妃满脸疑惑的看着她:“云七,快帮本宫疗伤呀,发什么愣?” “哦。”云七顿了顿,怕唐贵妃看出什么,故作为难道,“男女授受不清,你我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恐怕不太好吧,不如叫……” “哎?”唐贵妃语调一扬,伸手轻浮的在云七的肩头拍了一把,眼睛里露出几分撩拨之意,“你看你小小年纪胡思乱想的什么?你是大夫,本宫是病人,难道本宫病了,还不许男大夫看不成?”说着,忽然变了脸,握紧手里的木匣子道,“难道你是骗本宫的,就算有了元灵珠,你也没本事治好本宫的伤?云七,你若敢在本宫面前耍花样……” 云七笑了笑,打断她的话:“在娘娘面前,云七哪敢耍花样。”说着,朝唐贵妃伸出了手。 唐贵妃会意,脸上重新堆上了笑,将元灵珠交到了云七手里。 云七就像握住夜修的性命一样,宝贝似的握住元灵珠,元灵珠似乎有灵性一样,紧紧贴合着她的肌肤,散发出一种令人舒适的热量。 云七情不自禁的催动体内能量值,竟能感觉到有股淡淡的能量透过掌心源源不断的输入到身体里。 她吓得一愣,害怕一念之差耗损了元灵珠的能量,赶紧收回玄力,能量立刻停止输入。 “娘娘,疗伤的过程很痛苦,会危及性命,所以我才需要元灵珠护住你的心脉……”她一边尽量往严重里乱编,一边走到桌边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药布袋,继续道,“不过你用怕,元灵珠有了,可保娘娘性命无忧,至于疼痛,我事先已经为娘娘备好了麻醉药。” “什么麻醉药?” “哦,就是麻沸散。” 唐贵妃立刻用一种警惕的眼光看着云七,摆摆手道:“无妨,本宫能忍住痛。” 用了麻沸散,她人事不知,到时云七耍花样怎么办,万一他起了歹念拿了元灵珠逃跑了,她岂不白忙一场。 要不让枝蔓进来盯着云七? 不行! 枝蔓玄力不及海公公,连海公公都被云七一脚踹成重伤,更何况是枝蔓,在云七面前,她一定毫无招架之力。 还是她亲自盯着云七比较好,论玄力,她不敢与大哥相比,但与二哥相比不相上下,这些年她不过是藏巧于拙罢了。 虽然大盛以武为尊,但皇帝却是个极度矛盾的男人,他从来不喜欢玄力过于强悍的女人。 “你真的确定不用麻沸散?” “不用。” 云七不再强求,这唐贵妃根本就是不相信她嘛,不过她不在乎。 反正这唐贵妃愿意忍受痛苦就让她受着吧,她保证这种痛会让她一生难忘,比生孩子还痛。 …… 一柱香之后。 “痛,好痛……” 唐贵妃已痛苦的神智涣散,眼前发昏,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恨不能马上晕死过去,偏偏脑子还是清楚的,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这种令人无法忍受的剧痛。 这是一种刮骨剔肉的痛,整个人好像一刀一刀的被凌迟,比她生京儿时还要痛,她实在忍耐不住,嘴里发出痛不欲生的哀嚎。 冷枝蔓在殿外听着实在不放心,跑进来看,就看到云七正拿着一把锋利的薄刃在一寸寸刮着唐贵妃背后的伤疤,她不由打了一个寒噤,虽然刀不是刮在她的身上,可是亲眼所见,她能感受到那种痛会有多么可怕。 她想问云七在干什么,又怕自己打扰到云七为唐贵妃疗伤,反惹怒了唐贵妃,一时间踌躇在那里不知所措。 唐贵妃被巨大的痛苦折磨的近乎崩溃,她拒绝使用麻沸散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种痛会比生孩子来得还要强烈,她实在忍耐不住,怕再这样下去,伤没治好,自己倒疼死了。 她满头大汗,断断续续道:“麻……沸……散,本宫要用……麻沸散……”说完,又强撑着精神对着冷枝蔓道,“枝……蔓,你……在这里守……着……” 云七心里暗笑一声,活该你疼! “我现在手上不得闲,冷姑姑,麻烦你将药箱里的那个黄色药包取来。” 冷姑姑不敢有丝毫耽搁,赶紧拿了药包送到了云七。 很快,痛苦不已的唐贵妃就陷入昏迷之中,待她醒来时,天已近黑,她趴在床上,艰难的转头,一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云七,你竟然还在?” 142小心长针眼 当时她用麻沸散也是不得已之举,那么强烈的痛苦,她只能赌一回了,赌云七想拿那两万两黄金,不可能带着元灵珠偷跑。 果然,她赌赢了,不等云七回答,她又急着问道,“伤,我的伤怎么样了?” “三日后换药时,娘娘自会看到效果,不过娘娘你也不要以为一次就能消除你身上的疤痕,想要完全消除,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至少需要三个月。”云七缓缓解释道。 尽管她十分讨厌这个唐贵妃,但是身为医生,该有的职业道德还是要有,既然她答应帮她消除背后的伤疤就不会信口开河,不过前提是她必须要兑现诊金,倘若唐贵妃敢出尔反尔,她会让她变得更加难看。 有一件事,她倒真没有想到,她一直以为唐贵妃玄力不济,所以从未有过探她玄力的意思,可是就在刚刚她承受了剧烈的痛苦时,无意间散发了玄气,她方知原来她的玄力已达地玄二品之境,若不是自己在刑部大牢有过一次大幅度的玄气晋升,她还未必是她的对手。 “三个月,本宫能等。” 她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不在乎多等三个月,只要云七能医好她背后的伤疤,她等得起。 “既然娘娘已醒,那云七告辞了,三日后再来为娘娘疗伤,元灵珠我已经交还给了冷姑姑。” 她交给冷枝蔓的元灵珠当然是假的,她度了一些和元灵珠相似的玄气渗透进夜明珠里,想来唐贵妃应该不会发现。 “慢着,本宫还想……问你。”唐贵妃说话还有些吃力,“既然你有办法能医好本宫的伤,可有法子让本宫回到青春美貌之时?” “娘娘现在不正青春美貌吗?” 唐贵妃脸色微微一红,暗道:现在这云七还识点抬举,想了想方道:“本宫已是近四十的人了,哪里还能有青春美貌,你如果能有法子让本宫恢复青春,本宫另有重赏。” “这个嘛,就看娘娘能出多大手笔了?” 唐贵妃脸色一动:“这么说,你是有法子了?” “虽不能让娘娘回到十八岁,回到二十八还是有把握的。” “那好,你现在就帮本宫……” “娘娘,凡事不可操之过急,等你身上的伤疤好了再说也不迟,天色不早了,我先行告退。” “不如你就留下来,省得来回奔波。” 冷枝蔓赶紧上前附合道:“是啊,云七,我已命人备好了客房。” “不用了,我还要赶回去炼药,这药对于贵妃娘娘的伤有奇效,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三个月之内能消除娘娘身上的疤痕。” 二人一听,连忙改了说辞:“既如此,就不强留了。”唐贵妃又道,“枝蔓,将本宫的令牌交给云七,这样他下次入宫就无人敢阻拦了。” “是。” …… 唐府,草庐 当莫寒山看到云七掌心里的元灵珠时,惊诧不已,就算云七去偷去抢,至少也要知道元灵珠被太子藏在哪儿了,像元灵珠这样的宝贝太子一定珍惜的很,哪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云七找到。 素来自认为稳重自持的莫寒山此刻瞪着大眼,张着一张能吞得下咸鸭蛋的嘴,默默的转头看了一眼秦白奇,师徒二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齐齐又将目光移向云七。 “这……元……灵珠不会是假的吧?” 秦白奇实在无法相信云七这么快就能拿来师父嘴里巨难得到的宝物,他对这颗珠子的真假产生了怀疑。 不要说云七,就是师父想要从太子那里拿到元灵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切。”云七不以为然的翻翻眼,将元灵珠往掌心一里一收,勾唇哂笑一声,“我瞧秦兄你眼神有问题,最好请你师父瞧瞧。” 说完,不再看他,走上前对着莫寒山道:“莫神医,元灵珠我已经拿到手了,还请莫神医移驾随云七去一趟清泉山庄。” 一拿到元灵珠,出了宫之后,她就怀着一颗激动的心飞也似的直奔唐府。 莫寒山的眼睛还盯在她手上,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只是露出一副遗憾的神情摇了摇头,很是惋惜的叹了一声:“唉——” 云七的心顿时一紧:“难道有了元灵珠还不够?” 莫寒山愣了愣,然后又是一声长叹,失望的“哦”了一声道:“老夫只是觉得这样好的宝物给那小子用浪费了。” “……”云七抽抽嘴角,想顶他一句,想想这世间敢称呼魔尊小子的能有几人,况且她现在还有求于他,只能作罢,忙催促道,“莫神医,治病救人时间很重要,趁着这会子天色还早,我们赶紧赶去清泉山庄吧。” 莫寒山转头望了望窗外,没有说话,秦白奇轻嗤了一声,反唇相讥道:“云七,我看你眼神也不大好,也需要我师父医治医治,这会子都月上中天了,天色还早?等我们赶过去都要……” 半夜二字未出口,迎来了云七凶巴巴的警告眼神,秦白奇吓得脖子一缩不说话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和云七相处的时间长了,他越是生了惧怕之意,其实也不是惧怕,他也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反正就是不想往死里得罪了云七,但有时候又嘴欠的忍不住想和他争论几句。 “罢了,老夫既然答应你了,就不可能出尔反尔,这就随你过去。” “多谢莫神医。” 云七立刻喜上眉梢。 只要救了夜修,她的人情债也就还了,到时侯无债一身轻,她再也不欠谁的啦! …… 无牙阁 月色如水,烛火暗淡,屋内摆放着一座半人高的木桶,烟雾缭绕,水汽蒸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而苦涩的药气。 等云七他们赶过来时,已是子夜时分,夜修再度陷入重度昏迷之中。 苏莲月正急得不得法,没想到云七他们连夜赶来,他十分担忧夜修的身体想给莫寒山搭把手,却被莫寒山再一次当作闲杂人等无情的赶了出来。 此刻,夜修静静的躺在床上,齐胸盖着厚重的锦褥,两只手放在锦褥之外,透过烛火,她能看清楚他苍白的手背上有青筋凸起。 又瞧见他额头上滚着汗珠子,眉头紧锁,似很痛苦的样子,云七心中抽的一痛,伸手摸了摸,冷的可怕,再配着他苍白异常的脸色,整个人虚弱的像是马上就要死去。 这还是那个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魔尊夜修吗? 是他,即使他颓败至此,周身依旧散发着阴魅骇人的威势。 “云七,算了……奇儿,你过去将这小子身上的衣服都给我扒了,将他扶进药浴桶里。”莫寒山一边打开药箱,一边取出各种药剂以及银针,又道,“只留一条亵裤就行了。” 秦白奇往床边掸了一眼,撇撇嘴:“明明云七就在那里,为何要让徒儿……” “啪!”莫寒山抬手就给了他一记爆栗,“让你去就去,啰嗦什么。” 要不是对苏莲月厌恶到了一定的境界,他也不需留下这个蠢徒儿帮忙,云七说的倒没错,这徒儿眼神确实不大好,到现在连云七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不用,我来吧。” 不就脱个衣服么?没什么大不了,身为医生,在病人面前没有男女之分,否则妇产科的那些男医生不是要全体下岗了。 秦白奇不愿意她也犯不着强人所难,云七伸手就要解开夜修的衣领。 莫寒山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云七,你……” 他想说什么,想想还是算了,他原是好意,姑娘家家的总要懂得避嫌,即使懂医术,也不能在人前这样大辣辣的脱男人的衣服。 若是紧急情况,为了救人还可以理解,这里有现成的帮忙脱衣服的人,这云七也抢着要脱,看来她和夜修的关系非同一般。 内心正八卦着,刚刚还不情不愿帮忙的秦白奇突然积极起来,倏地一下跑到了床边,一把拉开云七的手:“云七,你让开,还是我来吧。” 云七本来就对谁来脱夜修的衣服没有什么执念,既然秦白奇态度突然转变,他愿意脱就让他脱去。 她一句话没说,就站了起来。 “云七,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哦,你一定是想偷看他,小心长针眼。”秦白奇见她竟然没走,一边解开夜修的衣襟,一边喋喋不休道,“我知道你素日的名声,我看你八层是看上他了,唉,这家伙真是可怜,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被云七你借机揩油。” “……” 云七抽抽嘴角,有了一种想撕了他嘴的冲动。 “真是可怜哪,也就我好心,生怕你在昏迷之中,被云七趁人之危,辣手摧花,才勉为其难同意帮忙的……” “……” 云七嘴角的更厉害了,磨了磨齿,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云七,你过来,帮我将这些药配制一下。”就在云七想他一把掀翻,自己动手帮夜修脱衣的时候,莫寒山唤了他一声,又看向堆的满桌子药瓶道,“这些药都需要现用现配方能发挥最大功效,瓶上有号,你将一号三号药倒入七号药瓶摇匀,二号药倒入九号药瓶……” 他一边说,一边走向床边,秦白奇已是三下五除二将夜修身上的衣服都扒了,一双眼睛微微打量了一眼夜修,内心升起一丝羡慕嫉妒恨:“想不到这家伙的身材这么好,怪道云七会看上他,哼,再好也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家伙长得那么好看也就罢,偏偏身材还这么完美,一向对自己长相很有自信的他突然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蠢材,你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赶紧将他扶进去。”莫寒山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秦白奇一眼。 每每看到自己唯一的徒弟,莫寒山就觉得头大,他这一生自问样样都比人强,唯一差就差在了他的徒弟身上,想想就有些丢人,唉—— 自从云七挑战成功之后,他起了再收一个徒弟的心思,本来他这人好清静,已经有了秦白奇这么一个聒噪的徒弟,就绝了再收徒弟的念头,可是云七不同,她是医术奇才,有的地方连向来自负的他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与其说他想传授她医术,不如说他们是互相传授医术,以求共同进步。 可惜啊,他后来发现云七竟然是个女人,他立过誓,此生再不会收女徒弟,而且云七和夜修关系很不简单,此事之后,他不想与夜修再扯上什么关系,只能扼腕叹息,生生错过了这么一颗好苗子。 想着,他惋惜的摇了摇头,待秦白奇将夜修扶进了药桶里,水瞬间将他大半个身子淹没,莫寒山又将调配好的药分前后次序一一倒入桶中,唯恐出了一丝差错,他很是谨慎。 经过带着浓烈药气的热水浸浴,夜修似恢复了一点神知,苍白的脸色泛起一丝红润,只是还不能醒来。 瀑布般的长发就这样铺展在充满着药草气息的水面上,还有一些头发蜿蜒在他的背上,更衬得他肌肤欺霜赛雪。 “云七,你将这元灵珠给他服下。” 待浸浴了一柱香的时间,莫寒山吩咐一声,取出银针准备为夜修扎针。 云七从医几载,虽然颇通中医,却对莫寒山的疗法几乎一无所知,她配的那些药剂,有些她能分辨出来,有些根本分辨不出来。 看来中医博大精深,她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她只能像个小学生在老师面前一样,安静的听莫寒山的吩咐,俯身捏开夜修的嘴巴,将元灵珠喂进他的嘴巴,然后手一托,元灵珠沿着喉咙滑入他的腹中。 “好了,老夫和这小子现在都需要绝对的安静,不能受半点打扰,奇儿,云七,你先出去吧。” “是。” “记得,不要让任何人打扰老夫,哪怕是一只苍蝇也不要放进来。” “是。” 云七虽然相信莫寒山的医术,可心中始终惴惴,毕竟这是一条人命,还是她欠下的人命。 二人一起出了屋,就看见苏莲月来回不停的在长廊上来回不停的踱着,一见云七出来,连忙上前询问,云七只是默默摇头,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143她是云七,又不是云七 一下子,三人默默无言,气氛变得诡异的静,就连平时甚为聒噪的秦白奇也难得安静下来,他并不关心夜修的生死,傻站这里不能说话很是无趣。 也不知站了多久,秦白奇的腿又酸又麻,抖了抖脚想一屁股坐下来,见云七和苏莲月还木桩似的站在那里等侯,他也不好意思坐了,伸展胳膊打了一个哈欠,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明月隐入云层之中,只露出淡白纤细的一弯月牙,散发出冷冷的光辉,弯似女子未画的淡眉。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转头又看向云七,不看还好,这一看,他忽然呆住了。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月色下云七的容貌,只知道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看过的最好看的侧颜,他的眉,比这天上的月牙还要好看,长而浓密的睫毛像是饱含着某种心思,颤颤的低垂着,像是蝴蝶的翅膀,在眼睑下投下一个完美的弧度。 还有他的唇,因为担忧,他轻轻咬着下嘴唇,红润的像是清晨沾着露水的娇花,吸引着你想去一亲芳泽。 娘的!这样看去,云七怎么像个娘们?怪道有人说他娘娘腔,也不是空穴来风。 不,他不是娘娘腔,她压根就是个女子。 没由来的,秦白奇感觉心口剧烈的跳动,耳朵根子紧跟着发热。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 被自己刚才的想法震呆了。 他在想什么? 云七可是个正宗的男个人啊,他竟然觉得云七美,还把他想成了女人。 他抬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将头扭到另一边,控制住自己不要再偷看云七,可是怎么回事,他扭过去的头又扭了回来,目光正要再次落到云七的脸上,却撞到了苏莲月意味难明的目光。 仿佛被人撞破了心思,秦白奇的脸一下子红了。 “吱呀——” 门终于打开。 云七因为太过紧张担心,根本没注意到秦白奇的偷窥,她向来警惕性很高,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对夜修的担忧远超过她的想像,以至于让焦虑的心情影响了自己的警惕性。 她一下子冲了过去,就看到莫寒山满头大汗的站在面前,身后有烛火微微摇曳,屋内半明半暗。 “莫神医,怎么样了?” 莫神医拭了一把额上的汗,用手撑在门框上,蹙着眉头看了云七一眼,声音甚为虚弱:“老夫已用银针引出了他体内部分寒毒,又用玄气催动元灵珠修复了他的心脉,若他不作死,这一年之内应该无虞。” “谢谢莫神医,有劳了。” 云七的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又看到莫寒山一副虚弱之态,知道他为了救夜修耗损了玄力,这声谢谢满是诚挚。 苏莲月听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知道莫寒山不待见他,他也没敢上前去讨他的嫌。 莫神医的身子歪了一歪,秦白奇立刻抢步上前:“师父,你怎么了?” “死不了。”莫神医扶着秦白奇跨出了门槛,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苏莲月,只当他不存在似的看着云七道,“你也不必跟我跟道谢,你救了小芜,我救了这小子,我们之间两清了。”顿一顿,“咳”了一声,又道,“当然,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想感谢老夫,你就答应老夫一件事。” 云七问道:“什么事?” “哈。”不等莫寒山说话,秦白奇抢过话道,“我知道,师父你一定是想要云七做你徒弟。” 师父待他一向严厉,他不仅有繁重的课业要做,还有繁重的家务,如果有云七做他的师弟,他至少可以轻松一半。 “蠢材,为师有你一个徒弟都嫌多,还想再添一个……咳咳……简直没事找事。” “……啊?”秦白奇满脸的失望。 云七笑了笑:“不知莫神医是不是想让云七交出青霉素的研制方法?” 莫寒山点点头:“还是小云七你最聪明。” “这不是问题。” 从前,他并不解莫寒山,只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他是个极其古怪的老头,经过几日相处,不敢说很了解,但也知之一二,的确是个古怪的老头,但不是个坏人。 学医本来就是为了治病救人,她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哈哈……小云七,老夫从来没敬佩过谁,你是头一个。” 莫寒山没想到她一口就答应了,顿时高兴的夸赞起来。 本来他是想在救夜修之前从云七那里拿到青霉素研制方法的,后来想想,又觉得这样做不地道,毕竟云七先救了小芜。 其实,他原也不是什么地道的好人,只是他觉得云七这个小丫头是个让人看不透的人,她能在一夕之间从兴都城的大笑话变成人人争相效仿的对象,还连带着她的老子云正风沾了光,可见这丫头很不简单。 特别是她用了超乎他想像的速度拿来了元灵珠,这让他更对她刮目相看。 倘若,他用趁人之机的威胁方式逼迫云七交出青霉素研制之法,很可能得到的是假的,所以不如在救人之后光明正大的直接跟她提出。 原以为云七会藏私,谁料这丫头如此慷慨,他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敬意,同时又深深的叹息云七只是个女娃娃,他生生错过了这么一个好徒儿。 想着,又起了比较的心思,转眸看了一眼傻子似的扶着他的秦白奇,又看了看站在那一端的如清风皓月般的苏莲月,含笑的眼神一僵,心里又涌起无限叹息。 唉!他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蠢徒儿哦? 跟了他整整有六年,连药草大全都没背全,不要说跟云七比了,就是更苏莲月比起来也差了十万八千里,要是让那个老鬼看到了,还不要嘲笑死他。 哼! 幸亏,那个老鬼早就归西见了阎王爷。 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酸涩,他竟然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默默呼了一口气,掩饰了眼底的水意。 “莫神医过奖了。”云七笑道,又见他脸色风云变幻的,到最后竟然看到他眼睛里似有愁闷之色,以为他身子虚弱的顶不住了,忙上前也扶住了他,“天色不早了,莫神医也累了,不如我扶您去房里休息一下。” “是呀,是呀。”秦白奇连忙附合,又勾着脖子朝屋内看了一眼,只看到烛火摇曳,帘蔓荡漾,“师父,我们今晚就在这里……” 云七今晚一定不会走,为了防止云七趁人之危,再起了什么不该有的歪心思,他必须留下盯着云七。 “是个屁!”莫寒山抽开手,曲起食指,抬手就给了秦白奇一记暴栗,“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再待,走,马上走,咳咳……” “哎哟,师父你轻点呀!” 秦白奇痛的龇牙咧嘴,刚想揉揉头,见莫寒山咳了起来,慌忙给他拍背。 “莫神医……” 云七还想挽留。 “咳咳……好了,小云七,人我已经尽力救了,你就不要再勉强老夫了。” “那……好吧!” “你答应我的事,等你明日去唐府再详谈。” “嗯。” “云七,你要记住你是个男人!”秦白奇自知无法说服师父,颓丧着脸,依依不舍的看着云七,郑重的叮嘱道。 “啊?”云七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 “你还要记住,你有不良嗜好,不代表里面的那个人有,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 “……” 云七终于听出来他想说什么了,顿时气的磨了磨牙齿。 莫寒山更气,不等秦白奇交待完,又给了他一记暴栗:“你个蠢材,还不给我闭嘴……咳咳……” “莫神医,你没事吧?”云七目露担忧。 莫寒山摆了摆手,对着秦白奇道:“走!” “哦。” 二人经过苏莲月身边时,秦白奇忽然顿了一下,斜看着他道:“喂,姓苏的,你知道云七的,不要让他接近里面那个人,否则,咳咳,你懂的……”说完,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云七一眼. 云七:“……” 她好想找几又臭袜子把秦白奇的嘴堵上,这人太他妈的讨厌了! 苏莲月:“……” 莫寒山心里默默流泪,再一次感慨,他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二货徒弟哦? “师……” 苏莲月望了望莫寒山,想喊他一声师叔,再送一颗莲心给他疗伤,最后还是将一个叔字和着夜晚的冷风吞进了肚子里。 他站在那里,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见他的背微微弓着,消瘦的身子向右倾斜,半依在秦白奇身上,一步一步蹒跚的向前走着。 刚走了两步,不知是被绊到了,还是腿发软,他突然向前踉跄了一下,他的心顿时一紧,幸好秦白奇扶住了他。 风过,吹动他斑白的头发乱舞,凭添了几分萧瑟,几分颓败,几分苍老。 他什么时候老成这样了? 尤记得小时候,他喜欢跟在他屁股后头唤他一声:“师叔。” 那时候,他会笑着揉揉他的头发,跟他说:“走,小月月,师叔带你去猎几只野兔打打牙祭。” 记忆如此清晰,却又如此遥远,隔着亘久远,再也回不去了。 …… 夜,更深。 夜修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迷迷蒙蒙的看到床前有个淡白的影子,他看不太清楚。 他呼吸了一口气,一阵淡淡的香气袭来,盈满鼻端,他很喜欢这种奶香的气味,就像婴儿身上的味道,暖暖的,柔柔的,让人忍不住想亲近,想要呵护。 这样的香味他很熟悉,是她。 七七。 他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这一下,眼神清明了许多,真的是她,她竟然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 烛火幽幽,笼在她的脸上,身上,晕起一层暖意融融的光,这样的光,照进他的心底,让他的心也泛起了一阵暖意,他一时有些不真切的恍惚,恍惚之后竟有了一种岁月静好,想要让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的感觉。 其实,他早就见过她,早在两年前,他为追逐小火风被神龙所伤,一时支撑不住昏了过去,是她将他拖回了山洞。 本来,这应该是一出美救英雄的戏码,偏偏这个云七愚蠢的很,第二天一早出去帮他找果子时,被千屠门的杀手用两个果子就轻易的暴露了他的藏匿之地,害得他在重伤之后被人追杀又受了更重的伤。 要不是姬遇和苏莲月带人及时赶到,或许他早就不存在了。 那时侯,他并不知道救了他又害了他的人是云七,直到他在临天学院再次见到云七,才想起前年旧事。 他心里疑惑的很,总觉得那时的她不像现在的她。 她是云七,却又不是云七。 她到底是谁? 按捺住心头疑惑,他转身从床里拿了一件外衣,向着她的方向略移了几寸,起身为她盖好。 她睡的很沉,呼吸清浅而绵长。 从他的角度看去,他正好可以看到她的睡颜,光洁的额头上覆着几缕散落的碎发,有几根碎发竟然顽皮的落在了她挺巧的鼻子上,随着她呼吸微微飘动。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思,睡着的时候,她好看的眉毛紧蹙,形成一个浅淡的川字,他心生疼惜,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为她抿去落在鼻尖的发,为她抚平紧蹙的眉头,手却停留在那里,生怕惊扰了她的睡眠。 “……嗯……” 就在这时,云七嘤咛了一声。 “妈妈……你看朵朵……” “她又是来捣乱,我明天还要考试呢…” 她嘴里嘀嘀咕咕的呓语着,梦里面妈妈笑着走了过来,冲着朵朵招了招手:“来,朵朵,别打扰你姐姐复习……” “那朵朵祝姐姐明天鸡开得胜……” “哈哈,什么鸡开得胜,明明是旗开得胜……” “那朵朵以后也要鸡……” “是旗,Q以I旗。” “鸡……” “……呃。” “好啦,七七,朵朵还小,等长大一点再纠正也不迟,来,这是妈妈给你准备的考试必胜茶……” “我也要喝,朵朵也要喝。” “那就给你喝一小口哦。” “……” 梦,虚幻。 同时,又这样真实。 云七已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紧锁的眉头在这一刻松开了,唇角上扬起,勾出一个幸福的笑。 如果可以,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回到从前。 如果可以,她愿意做妈妈一辈子的乖女儿。 如果可以,她愿意做朵朵一辈子的好姐姐。 144龙魂令出,谁主沉浮 那个时候的她不知道,原来一家三口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就是最幸福快乐的日子。 妈妈? 朵朵? 她的妈妈是谁,朵朵又是谁? 夜修更加疑惑了。 “妈妈,朵朵……嗯,这样真好……” 她沉浸在梦中,连呓语声都带着笑。 看到她唇角溢出的笑,听到她呓语里幸福的满足,夜修心里的疑惑化作一丝宠溺,唇角上扬,跟着她露出温暖一笑。 “嗯,好吃……” 也不知在梦里梦见什么美食,云七的小嘴无意识的巴咂了一下,又意尤未尽的舔了舔嘴。 蓦地,夜修心中一动,看到她如花般的唇像沾晨间露水一样,他一时心荡神驰,忍不住俯下身想要亲一亲她。 就在他的唇快要印上她的唇时,她忽然睁开了眼睛,吸溜一下差点就要流出来的口水,警惕的盯着他:“你,你干什么?” 夜修一僵,脸色顿时就红了,不过再怎么说他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镇定下来,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伸手指一指盖在她背上的衣服:“怕你冷,帮你盖件衣服。” “哦。”云七回头看了看,拿下了盖在身上的衣服,忽然“哈”的一声,眉宇间闪过一丝喜悦之色:“夜修,你醒啦!” 夜修呵呵一笑,很自然的伸手在云七的鼻子上点了一下:“你到底是反应敏捷呢,还是反应迟钝?” “你才迟钝呢。”云七翻了翻眼,又问道,“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很好。” 说着,夜修含笑的眉色忽然沉了下去,紧抿着唇,手撑着额角上下打量着云七,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云七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怵:“喂,你盯着我做什么?” 他还在仔细端祥着她的脸,没有立刻回答她,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了一个问题:“是谁救的我?” “是……嗯哼……”想到曾答应锦娘的事,云七顿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当然是我这个神医啦。” “……” 他又陷入了沉默,只是不动声色的盯着他。 “你干嘛老盯着我,是不是不相信我?” 云七开始有点心虚,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又冷哼一声,故作生气的样子别过了头,又掸了掸肩头落下的灰尘。 “七七,你的谎撒的很不高明。”夜修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扳过来直视着他,一双阴沉的眼睛含了几许笑意,“是谁让你请莫寒山来的?” “莫寒山是谁?” “哼哼……”他意味不明的轻哼两声,朝着她俯过身来,鼻尖几乎要抵上她的鼻尖,“你越是抵赖说明你越是心虚,告诉我……是谁让你将莫寒山请来的?” 两个人距离如此之近,他冰冷的气息凉凉的喷在他的脸上,她甚至连听到他的呼吸声,还有自己的砰砰的心跳声。 妈蛋! 她心跳个毛线。 她好心好意请来莫寒山救了他,他还这样逼问她,她一下恼火起来,正想着要一把推开她,他却放开了她,往后退了两步,伸手为她抿去散落的发。 “七七,你还不肯说吗?” 看着她时,眼帘含着融融暖意,声音也温柔的不像话,恰似一汪春水,让人忍不住就想沉沦。 这样温柔的眼睛似含了星辰大海,耀目却又深沉,一时间让人移不开眼睛,她甚至能看见他漆黑的瞳仁里自己的倒影在随着摇曳的烛火欢喜跳跃。 我天,这人为毛要生的这么好看?声音也该死的好听。 云七一下子就愣住了,脸上恼意不自觉的渐渐消失,呼吸停滞,心跟着更加剧烈的砰砰跳动起来。 她情不自禁的就这样痴痴盯着他。 屋内,突然静止。 银色月光透过窗纱幽幽照射进来,浅浅柔柔洒落在围住这寸天地的帘蔓上,如梨花点点。 四目相对,连呼吸一下都清晰可闻。 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错觉,云七感觉到他和自己一样,呼吸乱了,心也乱了。 不不不…… 她是萧青若,不是云七,不会被美男迷花了眼睛,迷乱了心智。 她突然抬手就拍了一自己巴掌,好叫自己清醒。 “七七,你好好的打自己作甚?”这一巴掌同时震醒了夜修,看着她雪白的脸上染着压倒桃花的绯红,他低低的轻笑一声,“我知道了,你害羞了,你一定是看上我了。” “你想得倒美,鬼才看上你。”云七垂下了头,默默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再抬头时,满脸镇定的样子,开始控诉他道,“你这人怎么一点好歹也不知,我救了你,你非但不感激,还这样咄咄逼人?” “……” “还有,我不妨坦白告诉你,莫寒山的确是我请来的。” “……” “当初我答应汤圆要救叶嬷嬷性命,去唐府时恰巧遇到了莫寒山。” “……” “我救了叶嬷嬷,作为交换条件,他答应我前来救你。” “……” “我并没有受谁之托,自从那日清泉山庄一别,你几日避而不见,苏莲月又每天皱着一张苦瓜脸,我就是个傻子,也看出来你的身体出问题了。” “……” “解释完毕,你还有异议么?” “我……” “有异议也不准反驳。” “可是……” “没有可是!”她想起曾经他就是这样拿话来堵她的,干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是……”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却变得沙哑而艰涩,仿佛在强力忍住什么似的,脸上渐渐露出痛苦的表情来,他垂下头,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七七,你……你快走……” “你……你怎么了?” 云七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再看时,只见他周身竟笼罩起一层黑色雾气,雾气渐盛,她几乎快看不清他。 云七大骇:“夜修,你到底怎么了?” 他挥了挥手,一字一句艰难道:“七七,你……快走……” “不,夜修,我不走,你到底是怎么了?”云七伸手想要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挥开。 刚刚才虚弱无力的他凭空增长了骇人的力量,虽是轻轻一挥,散发的玄力却将云七震的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直撞到墙壁,才站稳。 黑气暴涨,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带起一股强劲的风力,吹动他长发乱舞,衣袂翻飞,层层帷幔随风飘动,发出霍霍响声。 “夜修……” 她想要试着靠近他,强大的玄力越逼的她无法向前靠近半步,她甚至能感觉到身后依靠的墙壁在微微颤动。 不应该啊! 他重伤初愈,怎么可能暴发出如此强劲的玄力,仿佛只要他挥挥手,就能在瞬间将这天地都撕裂了,除非…… 倏地,云七脸色大变。 除非他无法控制住自己体内的玄力,导致玄力如洪水一般瞬间暴涨,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不仅会毁灭这里的一切,还会毁灭了自己。 不,不要…… 蜡烛火灭,明月失色,四周一片漆黑,她凝起玄力,顶着强大的玄气,一步一步艰难的朝着他走去。 同处一间屋子,距离如此之近,此刻却像隔着一条银河,遥不可及。 玄气更盛,像刀子一样撕碎了所有的帷蔓,帷蔓在半空中飞舞,飘散的到处都是。 云七感觉到一阵疼痛,具体哪里痛她也说不出来,反正哪里都痛,这黑暗玄气想要一寸寸割裂她的衣服,她的肌肤,她的骨胳。 她闭上双眼,抬手遮住了脸,几乎再无法前行,人停在那里东倒四歪,只要一卸力,她就会被这黑暗的玄气所吞噬,所以她只能强撑着凝起全身所有的玄力来对抗。 周身散发出一阵耀目的大地之色,她迈步又朝前走了两步,笼罩的大地之色迅速淹没在黑暗玄气里。 “不要……”她在黑暗中大叫一声,“夜修,你停下,你停下!” “不,七七,你不要过来……” 夜修紧紧的握起了拳头,牙用力咬住下唇,只咬出血来,唯有这痛感才能让他清醒,让他不再伤害云七。 他努力的想要控制住体内暴涨的玄力,可体内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熊熊燃烧,烧灼的厉害,就像将要喷发的火山,要将他的五脏六腑连同整个人烧成灰烬。 心一横,他食指和中指并拢,狠狠的在心口处重重一点,强行封锁住了自己的心脉。 浓密的黑雾似微微消散了一些,玄气也没有那么强了,云七这才上前走了好几步。 “夜修,你怎么样了?夜修……” 她试着唤了他。 他慢慢的抬起了头,一双漆黑如星的眼睛散发着可怕的血色光芒,耀目异常,云七几乎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原本苍白如雪的脸上蔓延着一道道血痕,像是一株株恣意盛开的血色藤蔓。 怎么会这样? 刚刚他明明还好好的? 难道是莫寒山做了什么手脚? 不,不会的。 人是她找来的,她不能允许自己犯下这可怕的错误。 “尊主,尊主……” “九皇叔……”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屋外响起了各种呼唤声,混着奔跑的脚步声,敲门声,风声交织在一起,云七却什么都听不见。 “七七……”突然,他冲着她凄绝的笑了笑,这一笑恍如三途河畔彼岸花开,他撑着最后一丝理智,一字一字道,“看……来,我……们……要……死在……” 他的话没有说完,突然,他痛苦的低吼了一声,周身刚刚消散黑雾以雷电之势重新凝聚,凝聚成一团浓的化不开的黑色迷雾,将他和云七死死的笼罩住,哪怕他们近在咫尺,也无法看清对方。 床剧烈的摇晃,大地震动,在最后一丝清明将要消失前,他努力的压抑住自己,发出一声又一声,受伤野兽一样痛苦的低吼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觉醒,要冲破他的身体,横空出世。 他忽然抬头,血色眼眸里燃起两簇火焰,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瞬间消失,他仰天狂吼一声,周身玄气随着这声发泄似的狂吼狂涌而出。 “不要,夜修——” 云七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强大而恐怖的力量,这是一种可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带着毁灭一切的黑暗玄气,要将所有一切吞没进黑暗里。 她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几乎下意识的,她一下子扑到他身上,将他死死抱住。 如果真的要死,那就一起死吧! 死了,她就可以和妈妈,朵朵在一起了,她们全家就能团聚了。 只可惜,她没能集齐四珠回到末世去杀了那对狗男女。 “轰——” 电光火石间,一声巨响,耀起一束夺目金光,金光冲天,冲破黑雾,冲破屋顶,冲破夜色,像是一条金色巨龙腾飞而起,直入云霄。 大地震动的更加剧烈,房屋承受不住这样的摇晃,轰然崩塌。 屋外赶来的苏莲月,姬遇,锦娘等人虽然玄力高强,在这一刻也无法承受这样的玄气暴发,连同整个清泉阁的人,无一幸免,全体被震晕了过去。 …… 另一边。 玄玉山,天机峰。 峰顶有一石亭,亭内有一头发花白的灰袍老者正翘着二郎腿坐斜躺在栏杆上。 他左手边摆放着一张由楠木树根精雕细琢而成的木桌,桌上摆放着一只颜色温润的青玉碟子,在夜色下绽放着淡淡光华。 一眼看去,就知道这玉碟价值不凡,只可惜碟子缺了一角,里面还盛着一把炒过了的胡豆,让碟子的价值大打折扣。 他抬头着,半眯着眼睛,百无聊赖的一边看看星星,一边吃胡豆,豆壳洒了满桌子。 看着看着,忽见北方天空有一道金光直射而出,在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天空。 他半眯的眼睛突然瞪大,眼睛里露出炯炯光芒,同时,手中的胡豆无意识的掉落在地。 “龙魂令出,纵横天下,风云变幻,谁主沉浮,是吉,是凶?” 他默默嘀咕一声,金光散消,天地恢复一片黑暗和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顿一顿,张嘴要吃胡豆,才发现手里的胡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了,重新摸了一颗胡豆放入嘴里,“嘎嘣”一声,牙差点被杠掉了,疼的他扔了胡豆捂住了嘴。 145带一缕魂魄回来 他已年近八十,牙口却出奇的好,连他的小徒儿都打趣他的牙,说他的牙特别的坚强。 生怕他的牙坚强倒了,他赶紧伸手摸了摸杠的生疼的牙,还好,只是微微有一点小晃,治一治还可以继续坚强。 “唉——”他叹息一声,起了身,负手又朝着北方的天空望了望,无限惆怅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生关死劫不过一念之间,修儿,但愿你能像为师的牙一样坚强,活到八十依旧可以屹立不倒……” “师父,你怎么又偷吃我的炒胡豆?” 灰袍老者正急着回去修补他的牙齿,黑暗中,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小姑娘一身粉裙,梳着一对包子头,头上簪着一对蜻蜓发簪,蜻蜓翅膀好似活了一样,随着她的走动颤颤飞舞。 “什么破胡豆,一定又是你三师兄炒的,简直难吃到爆,如啮檗吞针。”老者停下来,一脸的抱怨之色,说完,又回头看了满桌狼藉,“不信,你自己吃吃看。” 小姑娘勾起脖子看了看,嘴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难吃你还吃完了,吃完也就罢了,你竟然让徒儿去吃胡豆壳,哼!” “为师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这胡豆炒的跟石头似的,你瞧瞧……”老者裂开嘴,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手轻轻在左边门牙上扣了扣,“连师父这么好的牙齿都差点杠掉了,就你这烂牙齿还不全军覆没了,为师这是在保护你的牙齿呢。” “哦。”小姑娘似乎被说服了,走上前,扯一扯老者宽大的袖袍,露出甜甜一笑,“是徒儿错怪师父了,赶明儿再让三师兄,不……他手艺太烂,让五师兄再炒两盘胡豆,师父一盘,徒儿一一盘。” “嗯,这才是个孝顺的乖孩子嘛。”老者满眼含笑。 “对了,师父,刚刚徒儿看到天上有金龙飞过,是传说中的神龙吗?”小姑娘伸手指了指北方的天空。 老者眼里的笑意忽然僵住了,摇摇头道:“非也,非也,此神龙非彼神龙。” “……” 小姑娘一脸茫然,表示没听懂。 老者并不想多解释,而是若有所思的又对着天空望了一眼:“筝儿,你想不想跟师父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好玩吗?” “好玩。”老者低下了头,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但是也很危险,很有可能我们再也回不来了,你怕吗?” 修儿,为师帮你也只能做到此了,连你小师妹都拉上了,为师心里实在有些不忍。 “只要有师父在,徒儿去哪里都不怕,可是师父,我们为什么要去那样的地方?” “为了带一个人,哦……不,准确的说,是带一缕魂魄回来。” “那是去阴曹地府吗?” “……呃,差不多吧。” “好耶,好耶,到了阴曹地府,筝儿就可以见到娘亲了……” “……呃,那可能见不到了。” “啊,为什么?” “你娘亲应该早已投胎转世了。” “那娘亲转世到哪一家了?” “这我哪里知道,好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们要带一缕魂魄回来。” “谁的魂魄?” “一个小姑娘的魂魄,” “哪个小姑娘?” 面对小姑娘无穷尽的问题,老者不耐烦了:“怪道你几位师兄一见你就跑,你这问题也实在太多了,去就去,不去拉倒,为师还要赶回去治牙齿呢。” 说完,一阵风似的拂袖就离开了。 “好啦,好啦,徒儿跟你去嘛!” 小姑娘出一阵风似的追了上去。 亭内,亭外,泼墨般的黑暗,周遭一片寂静,唯听得一两声虫语蛙鸣。 …… 云七醒来时太阳都已经晒屁股了,一睁眼,恍惚看见眼前有一张大笑脸,这笑脸生的甚是明媚,笑的也灿烂,有些灼眼,她赶紧闭上眼,再睁开,方稍稍适应了这样明媚灿烂的光,定眼一看,原来是姬遇。 云七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到了姬遇的笑声:“哈哈,云七,你终于醒了。” 云七揉揉发疼的脑袋,方才想起发生过了什么,急急问道:“他人呢,夜修人呢?” “九皇叔很好,你放心。” 云七松了一口气:“幸好,都没死。” 不管怎么说,活着总比死了强,在那种情况下,她抱着必死之心和他在一起也是没有选择的事。 姬遇挑挑眉毛,嘿嘿一笑:“你这么关心我家九皇叔,老实交待,是不是对我家九皇叔动了什么不该动的邪念啦?” 云七眼一翻,没理他,动了动身子,倒没有想像中的酸软,肚子空空如也,她倒觉得饿了,看来她并无大碍。 忍耐着饥饿,环顾四周,是个陌生之地,她又问道:“这是哪里,我睡了几天了?” “……” 姬遇大手一张。 “什么,我都睡了五天了?” 云七一惊,惊的立刻从床上坐起,将被子一掀,就要跳下床离开。 叶嬷嬷还未康复,每天都必须注射青霉素,这五天耽搁下来还得了,还有婷儿留在云府正等着她照顾,她本来想将云雪婷和周姨娘一起送到春风福利院,可是她二人都受了不程度的伤,不宜挪动,正好有小十三的人在,她就将人一起挪到了音彤院,等着她二人身体稍稍好转时再送走。 “什么五天?”姬遇按住了她的肩膀,然后用一种神之蔑视的眼神睥睨着她,“你识不识数,是一天。” “那你伸出五个指头做什么?” “我伸出的是一只手啊,代表一天,看来你理解能力很有问题。” “明明是你表达能力有问题,算了,老子不跟你争了。”云七一把打开他手,下了床,脚下有些虚浮,差点摔了一跤,姬遇立马狗腿的扶住了他。 “云七,你当心点,若摔出个好歹来,九皇叔还不要心疼死。” “滚你娘的!”云七骂道,“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 “好好好,我信,我信。”姬遇打断了她的话,又道,“云七,你悠着点,九皇叔这会还没睡,你过去看他也白搭,不如先把十万罪已诏给我吧。” “你还有没有人性,老子刚重伤初愈,你就让我给你写十万罪已书?” “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到现在一个字都没有写?” “……”云七默默点头。 “云七,你真是太不仗义了,亏我还担心你的安危,丢下盈袖,特特意的跑到唐府给你送药,你就是这么待我的?” “……” “今天就是最后限期,原想着九皇叔受了那么的重伤,养伤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思管我写没写罪已书,我也就可以顺利的蒙混过关了,哪晓得今日一早小莲子告诉我,九皇叔身体暂时已无大碍,大约再有一个时辰就能醒来,唉——” 他唏嘘一声,声音里带着惋惜之意,又继续道来,惋惜之意更重,“和你一样,醒来之后,吃嘛嘛香,身体更棒。” 云七听他的语气,好像恨不能让夜修再重伤昏迷,也没恼怒,而是堆上了一脸和善的笑:“你想要十万罪已诏啊?” 姬遇一听有门,立停唏嘘惋惜之态,笑眯眯道:“难道云七你已经写好了,刚刚故意戏耍我的?” 云七笑道:“你放心,马上就给你,你先去外面等着吧。” “我就想在这里等。” 这里有后门,姬遇生怕她从后门跑了,他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独独害怕写什么罪已书,因为九皇叔最是个挑刺之人,写的再好也能捏出十个过错来,所以他才会找云七代为书写。 云七答应他,这是他的本事,九皇叔心知肚明,他是个凡事只看结果的人,只要他能拿出来,他就不会说什么,只要是云七写的,依九皇叔对云七的喜爱,看她费心费力写了十万字,哪怕写得不像个样子,他也断不忍挑错。 “我藏在隐密之处,你一个大男人难道想偷窥?你放心,十万罪已诏,一个字都不会少。” 敢偷窥未来的九皇婶,他是嫌的活的不耐烦了,想了想,道了一声,“好吧,我相信云七你说话算话,十万罪已诏,一个字都不会少。” 说完,就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云七环顾一下四周,看了看,屋内正好摆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案,案上摆放着玉荷叶笔洗,墨玉宝砚,碧玉笔筒,笔筒内插着数十枝狼毫笔,旁边摞着一叠宣纸。 她走过去,拿了一张宣纸平铺在桌上,自己研了墨,狼毫笔饱蘸墨水,刷刷刷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然后另取了一叠纸混放在一起,将厚厚的一打放入信封里用火漆封好,走出门外,笑眯眯的递给了姬遇。 姬遇立刻眉开眼笑:“云七,你做事真是太细致了,还用火漆封起来,搞的跟什么秘密信件一样。” 说完,搓着两手接了过去,到底不放心,正想打开看看,就听到女子一声娇喝:“姬遇你个王八蛋,给姑奶奶我滚出来!” 姬遇拿住信封的手一抖,吓得赶紧将信封揣入怀中,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同云七打,一溜烟人就没了。 云七心中颇觉得奇怪,姬遇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就算在夜修的面前也总是一副吊儿郎当,欠打的样子,何以如此害怕夜晴空。 只要夜晴空出现的地方,就很难见到他的身影。 正想着,一身碧衣的夜晴空像只突然飞出来的青雀,一下子扎到了她的面前,红着一对肿泡泡的眼睛看着她:“云七,姬遇那个王八蛋呢?” 云七瞧她一副刚刚哭过的样子,暗忖一定是姬遇得罪了她,伸手朝着姬遇离开的方向指了指,夜晴空足尖一点,就欲腾空而起,忽然,她的身子在半空中一僵,人又落了下来,蹲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控诉:“姬遇……你混蛋……呜呜……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姑奶奶我……我到底哪里比那个……盈袖差了……呜呜………” 云七听她这般凄凉哭诉,顿时呆了一呆,傻子也能听出来,这小姑娘是对姬遇上了心,患了单相思了。 可是姬遇叫夜修九皇叔,那夜晴空就应该是他的九皇姑,他们两个怎么可能? 看到她哭的这样悲伤,云七起了恻隐之心,这夜晴空虽然嚣张无礼,怎么说也是夜修的妹妹,她应该表示一下安慰,走上前,手刚要拍上她的肩,她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头差点就撞到了云七的鼻子上,幸好云七闪的快。 她睁着一双含着眼泪,红通通的眼睛,像看仇人似的瞪着云七,伸手指着她道:“除了我大哥,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 云七抽抽嘴角。 “一个个都是些见色忘义的混蛋!” “……” “还有你,云七,你就是混蛋中的极品混蛋。” “……” 云七嘴角抽的更甚,想着不与傻瓜论短长,她抬脚就要走,却被夜晴空一把扯住了袖子。 她抄起她的袖子就开始擦鼻涕,一边擦,一边继续哽咽哭诉。 “想我大哥,多么……呜呜……出类拔萃……盖世无双的一个人,十二岁时就已突破……突破地玄之境,当年陈门关一战,哥哥率领……天纵黑骑军出征,以一万兵力……破……紫竹国十万兵马,黑骑军的铁骑势如破竹,踏平了整个……紫竹国,从此后,天下只有七国,再无紫竹,而天纵成为七国最强,大哥凯旋而归,父皇欲封他为太子,他却根本不将太子之位放在眼里。” 她越说越恨,恨到最后,近乎咬牙切齿了,说话也变得越来越顺溜。 狠狠的将云七的袖子一抛,又道:“云七,你,你知道吗,这世间有多少女子想成为大哥的女人?告诉你,多的如这天上的星星,数也数不清,可大哥偏偏一个也看不上,就连花容那样的绝色美女他也不会多看上一眼,他就看上你了。” “……” “昏迷之中,他口口声声叫着你的名字,我实在害怕有一天,他执意要与你在一起,你应该知晓,你和我大哥根本就不容于这天地间,到时侯人人都会嘲笑令世人敬畏的魔尊夜修竟然是个……是个……” 146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她实在无法说出口,觉得说出来都是侮辱了她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大哥。 她是真的担心,尤其是这一次,云七请来莫寒山救了大哥,两个人又经生死患难,怕是再也分不开了。 若云七是个女人,她也就不说什么了,和大哥年纪一样大的男人,孩子大多会打酱油了,而大哥身边却连一个女人都没有。 作为他的妹妹,她甚是为大哥的婚事发愁,当然,她更愁她自己,大哥迟迟不结婚,她这妹妹总不能抢了先结婚,幸好她年纪还小,能等得起。 如今这万年不开花的铁树开一回花,她自是高兴,谁知这一回花开的却是双雄花,怎么能结出果来。 恨就恨,她没有早点行动,将大哥和云七的爱情掐死在萌牙状态,如今生根发芽,都快要长出花来,她只能亡羊补牢,希望为时未晚。 云七被她控诉的脸上一阵火辣,一开始她并不在意她说什么,说到后来,她越听越不自在,也越听越恼火。 窝草,她做什么了?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顺嘴就回了一句:“说得好像你和姬遇就容于这天地间似的。” 夜晴空被她噎的两眼一翻,顿在那里,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堵她。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夜晴空忽然恼羞成怒:“你放屁,我和姬遇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们两个什么关系,关我屁事!” 云七再忍耐不住这小姑娘的脾气,抬腿就走,夜晴空又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云七,你话没说清楚不许走!” “夜晴空,我警告你,你再拉着老子,信不信老子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怎么知道明天有太阳?说不定就是个阴天,也说不定是个下雨天。” “那老子就让你见不到明天!” “哇……呜呜……云七,你好……凶……” 眼泪一下子像坏了阀的水龙头汹涌而出,她泪眼汪汪的看着她,看到云七的眼神又冷又狠,她有些发怵,终于松开了手。 云七腹中饥饿,又想着去看看夜修,再问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无心思和夜晴空多说半个字,拂袖就走。 刚走到,又听到夜晴空忽然换了一副哀怨且温柔的腔调喊住了她:“云七,你我男未婚,女未嫁,不如我们在一起吧!” “……” 云七脚步一顿,心立刻抖上三抖,虽然她之前戏弄过她,可是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云七,你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等我大哥醒来,我就去跟他说。” 云七回过头,冷漠道:“老子对你可不感兴趣。” “为什么,前天在清泉山庄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你还说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你也不会看上我。” “你看,你连我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得这么清楚,还敢说你心里没有我?” 云七呵呵冷笑:“你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有一点比较强。” “哪一点?” “盲目自大,脸皮比城墙还厚。” “你——” 夜晴空再度气的牙齿打颤,浑身发抖。 他以为她真的看上他啦,做他的大头春梦去吧,要不是为了大哥,云七就是用八抬大轿来抬她,也也不稀罕看一眼。 她想着,不如她假意和云七在一起,那样大哥就不好意思再对云七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还顺便能气死姬遇那个王八蛋,何乐而不为。 这可是她这颗机智的脑袋刚刚想出来的好主意,谁晓得云七蹬鼻子上脸,竟然不买她夜晴空的帐,真真气煞人也。 云七想这小姑娘真是钻了牛角尖了,也不知是不是被姬遇伤情伤傻了,竟想出这么不着调馊主意,反正这姑娘也说不通,她真的不想再浪费口水了,历经几番走走停停之后,云七再无犹豫,身形一闪,只瞬间,飘的连影子都没了。 身后又飘来夜晴空的一番带着哭腔的控诉。 “凭什么你们男人可以花天酒地,左一个美人,右一个美人,而我们女人却要三贞九烈,死守一人,你不跟我好,我才不稀罕呢,我一定要找一个长得比你好看,名声比你云七还烂的男人在一起,气死姬遇那个王八蛋!他若还不死,就祝他吃饭噎死,喝水呛死,洗澡烫死,走路摔死……” “呀!” 姬遇刚走到一颗大榕树下,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正好砸中了他的脑袋,砸了他一个眼冒金星,他一声痛呼,“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一时竟失去了知觉。 过了一会儿,他醒了过来,眼睛还没有睁开,先咝了一声,哀嚎着骂道:“他娘的!谁敢暗算老子?” 骂完之后惊觉身上很重,似压着一块石头,下意识的伸手一推,顿觉胸口轻松了许多。 睁眼一看,朦朦胧胧的看到眼前火红的一团,甚是夺目,抬手揉了揉金星还没冒完的眼睛,再睁开眼,方看清这一团火红是人的头发。 “他娘的,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臭小子!” 说着,挣扎了两下,手撑住地咬牙从地上坐了起来,先揉了揉自己摔的酸痛的老腰,然后又抬腿踢了踢小红毛的背,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喂,臭小子,装什么死,给老子起来!” 小红毛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半点反应都没有。 姬遇黑着脸,强撑着俯过身去将他翻了过来,看到他胸口的伤势顿时惊的一跳,衣服早已撕裂,露出胸口狰狞的伤痕,像是被沉重的大锤重击过一样,左胸口处凹陷下去一块,皮肉绽开,骨头碎裂,有鲜血汩汩涌出覆盖了已凝结的血痂。 瞧其伤势,应该是被无牙阁突然爆发出的那股强大的玄气所伤,因为清泉阁有几个玄力不济的人伤势和他一样。 其实,他也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了躲避牛皮糖一样的夜晴空,他平素很少来清泉阁,昨晚一来,就被震了个脑发昏,幸亏他玄力高强,也只是暂时昏迷。 瞧这臭小子伤势,大抵那晚刺杀九皇叔时身受重伤,玄力全无,否则不会伤成这样。 这大晚上的,他好好的又出现在清泉阁附近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还作死的想要来刺杀九皇叔? 他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当年,这臭小子耍诈将他倒吊在树上三天三夜,害他被风吹雨打吃尽了苦头,最重要的是他一心要刺杀九皇叔,哪怕九皇叔气量宽宏,几次三番不与他计较,他也非要杀了九皇叔不可。 他曾说过,他活着就是为了杀了九皇叔,不死不休,要不是他,九皇叔怎么可能伤成那样,这小子留着绝对是个大祸害。 想着,他眼眸一暗,周身腾起一股凛冽杀气,手微微一动,一把冒着森冷寒光的利刃从袖子时滑了出来,慢慢的,他俯下身,手中的匕首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只要这一刀,他就能将这祸害送去地下见阎王爷,让他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手上一用力,就在刀要割破他的喉咙时,他的手忽然顿住了,怎么也无法下手,不是他心软了,而是他有所顾忌。 倘若有一天让九皇叔知道是他结果了他的性命,他会不会怪他,毕竟当初九皇叔立下重誓不杀他。 而且,他还是他的小师弟,尽管他十二万分的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事实就是事实,不会改变,他若杀了他,它朝到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师父他老人家。 “哼,算你小子走运,老子看在九皇叔和师父的面子上,这次就饶了你的狗命!” 犹豫挣扎良久,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收回了刀,到底心中还有不甘,伸手拧了他的耳朵几乎转了一个圈,本来苍白的耳朵硬是被他拧的通红。 尤觉得不够解气,伸手在他胸口鲜血处沾了沾,然后撩开他脸上的沾着的发丝,用鲜血在他清俊不凡的脸上画了一只大大的血乌龟。 “小师弟,你当初暗算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有这么一天,今天我就让你变成一个活王八,哈哈……” 画完了王八,姬遇才觉得心里的郁结解了不少,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揉揉屁股又看了他一眼,嗐了一口气,手拂着胸口就离开了。 “咶咶咶……” 走了几步,头顶忽然略过一群漆黑的乌鸦,发出一阵难听的鸣叫。 他心头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有风拂过,拂来三两瓣的合花花瓣,花瓣如粉色云团飘落到他的头顶,他抬手捡去发上落花,又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耳边恍惚传来一个声音。 “小遇啊,为师知道你和你小师弟一见面就乌眼鸡似的,为师死后,不求你多照拂你小师弟,只求你能帮的时候就帮他一把,他还小,不懂事……” 他脚步一滞,再无法前行半步,回头朝着小红毛躺倒的方向望了望,风吹着他的破衣烂衫四处乱飘,好像死了一样,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唉——” 无力的叹息一声,他犹豫了一会儿,默默转身,默默走到他面前,然后又默默从袖袍里掏出一粒莲心,俯身扶起他,将莲心塞进了他的嘴里,手往力在他下巴上一托,莲心从他的咽喉滚了下去。 “但愿今日我没救错你。” 姬遇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将他扶到榕树边上躺好,起身掸掸一衣衫便离开了。 他这人比较大肚,可以抛弃前嫌不介意他们之间的过节,可是小师弟活着的目标就是杀掉九皇叔,他真的害怕今日之举会酿出他日祸患,可是想到师父临终前的嘱托,他又心软了。 罢了,师兄弟一场,他已经仁至义尽,对得起师父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了。 生死由他罢。 …… 此刻,云七终于摸到了厨房,找了两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先垫了肚子,然后急匆匆的去找夜修。 幸好,这座房子不大,通共也只有那么七八个房间,找到第五间房的时候就看见锦娘如风中瑟瑟的落叶一样,捂着胸口坚守在门口守侯。 一见云七来,锦娘上前行了个礼,步态有些不稳,素来清冷的脸上含了一丝苍白而清淡的笑容:“锦娘见过云公子。” “哦,是锦娘啊。”云七伸手朝屋里指了指,“夜修他在里面吗?” “嗯。”锦娘点点头。 “那我进去看看他。”又见锦娘脸色很差,苍白到失血的模样,她多问了一句,“你受伤了?” “我没事,苏护法已经为我疗过伤了。” “哦,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进去了。” 她料想锦娘应该是被昨晚那阵玄气所伤,而夜晴空却活蹦乱跳的一点事都没有,她应该是为了护着夜晴空才受的伤。 因为昨晚,别人的声音没怎么听清,却听清了夜晴空那高达一百二十分贝的尖叫声,虽然魔尊夜修的玄力已达到她无法探及的可怕境界,他的妹妹与他相比却是天悬地隔。 就像他两人的容貌一样,完全不在一个高度。 不要说和夜修比,夜晴空的玄力远不及锦娘,要受伤才该夜晴空受才是,她没事,只能说明她被保护的很好。 唉!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属下,凭着坚强的毅志,带伤坚守工作岗位,却还要担心有朝一日被夜修发现是她让她去请的莫寒山而受罚。 在这一点上,夜修实在做的不地道。 “云公子,请!” 锦娘往旁边一闪,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云七轻轻推开房门,正要进去,锦娘忽然喊了她一声:“云公子,多谢。” 除了谢她救了尊主大人,她还要感谢她一直守口如瓶,没有供出她来。 云七一顿,挥手笑了笑:“你真是太客气了。” 说完,便推门而入,一道明晃晃的光线自屋外直射进去,将稍显阴暗的屋子照的透亮,风灌入,吹动屋内珠帘发出细微的撞击声。 看到这排珠帘,她忽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帘幽梦》,里面的珠帘倒与之很相似,在阳光的照射下来,这珠帘闪着斑斓而耀眼的光芒,看着有些刺眼。 147你一直在演云七 云七静静走过去,拂起珠帘,就看到苏莲月正安静的坐在那里守着夜修,一见她来了,苏莲月回头看了看她,露出温暖一笑。 “他还没醒?”云七刻意压低了嗓子,往床上指了指。 “……”苏莲月点点头,又起身走倒桌边倒了一盏茶递给云七。 云七接过茶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入在桌上,走到床边,又问道:“他怎么样了?” “还好,尊主体内的寒毒已经被压制下去,暂时无碍了,只要再休养个三五天就可以下山了。” “下山,这是哪座山?” 云七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凤凰山。” “什么,凤凰山?” 这不是凤凰山庄座落的地方吗,怎么这个夜修在哪里都有房产,真是有钱人。 “云公子认得此处?” “当然,凤凰山庄是我娘当年的嫁妆。” “原来如此,对了,有一件事我十分不明,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问我?”云七眨巴眨巴眼睛,“我问谁去?” 她知道个屁,有关昨晚发生的一切在她扑向夜修的那一刻戛然而止,醒来之后,她就看到了姬遇。 苏莲月一头雾水,迷惑的看着她:“难道连云公子你也不知道?” 云七不无遗憾的摇摇头,按理说,面对那样强大,无法控制的玄气暴击,她和夜修死定了,即使不死,至少也是个重伤,结果醒来之后屁事没有,这很不合常理,她想着或许是后来出现了什么了不得的高人救了他二人,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不管因为什么,她总想知道个答案。 “那就奇了。” 昨天他和姬遇被震晕之后不久就醒了,醒来之后就看到眼前一片断垣残壁,吓了他们一跳,想着尊主和云七一定被压在了废墟之中受了重伤。 他们心急如焚去寻找,找了大半天才在墙壁一角找到了尊主和云七,许是为了保护云七,尊主是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云七护在怀里的。 奇怪的是,除了尊主受了一些外伤之外,二人并无大碍,只是一时间昏迷过去。 “我们都不知道,说不定夜修知道。” “嗯……好吵……七七……” 夜修终于有了动静,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还没睁开眼,先从嘴里飘出了一句话,然后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迷迷蒙蒙的看了云七一眼,瞳孔涣散,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如月光倒映在深夜的湖面,散发着清绝而寒冷的幽光。 “哈,夜修,你醒啦!”云七凑过脸来看着他,顿一顿,话锋一转,“不过你这人既不光明,也不正大,竟然偷听我们说话。” 夜修从唇边勾起一缕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笑,声音嘶哑:“七七,是你说的太大声了。” “胡说,我明明很小声……苏……” 转身想找苏莲月求证,他们两个怕吵醒他,说话声就跟蚊子哼哼似的,一看哪里还有苏莲月的人影,他像个影子一样已经默默退了出去。 生怕打搅到二人说话,连拂开珠帘都没有一丝声音。 两个人的世界从来都容不下第三个人,云七来了,他也该退场了。 云七有些尴尬的转过头,心里暗自腹诽,这人真是,走也不打声招呼,一点礼貌都没有。 为了缓解尴尬,她摸了摸鼻子,对着夜修呵呵一笑:“……这苏莲月是不是踩了风火轮了,一转眼就不见了,呵呵……” “他踩没踩风火轮我不知道,倒是七七你……”他唇角笑纹更深,就连眼睛里也含了一丝笑,“你一定是踩了风火轮了。” “此话何意?”云七觉得这人话说的莫名其妙。 夜修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动了动身体想要坐起来,云七立刻扶她坐了起来,还十分体贴的在他背后垫了个枕头,让他靠着舒服一些,做完这些之后,还是不放心他的身体,又帮他诊了脉,见他脉象平稳,才彻底将心放到肚子里头。 夜修见她难得正经的样子,闷笑一声:“七七,想不到你也有如此温柔体贴的时候。” 云七坐在床边,瞪着他:“不要转移话题,我怎么就踩风火轮了?” “昨晚那样强的玄气爆发,若你脚下没有风火轮,如何能走到我的身边,还扑倒我的怀里?” 说着,他收敛了玩味笑意,极其认真的静静的凝视着她,被他这样深沉的眼光目不转睛的看着,云七又觉得不自在起来,又见他嘴唇颇为干涸,干脆起身为他去倒茶。 “我的手一点力气也没有。” 云七端过茶来的时候,夜修很无奈的表示连端茶杯的力气都没有。 云七想将茶端走,不养他这坏毛病,他却干干的咳了几声,咳的还甚是用力,像是连肺都要咳出来一般。 “罢了,罢了,你真是我命中的天魔星。” 说完,将水喂到了夜修的嘴边。 夜修嘴角牵起,笑的满是幸福,喝了一口水之后,咳嗽就好了。 为了表示尊重云七的劳动,他还是特意将茶杯里的水都喝完了。 云七回身将茶盏重重往金丝楠木一顿,带着几许怒气道:“夜修,你就装吧,你的演技真的很烂。” 他一定是装咳嗽,否则怎么可能喝了一口水就好了,就是药也没有这么立竿见影的。 夜修先是不明所以,随之回过味来,眼神再度深沉下去,盯着她的脸研究了大半晌方开口道:“论演技,在七七面前,我甘拜下风。” 云七一愣:“你什么意思?”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之极:“你一直在演云七。” “……” 云七心里咯噔一下,大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也是,一个人突然转变如此之大,不仅性格大变,连能力也大变,论谁也会怀疑,不过就算他再怀疑,也不可能猜到她是谁。 想到这里,她反而冷静了一些。 “七七,经过昨晚,我们生死与共,难道……”他的眼睛涌起一层希冀之色,语气也极为真诚,朝着她倾身过来,手轻轻覆上她的手,顺势牵起,温柔殷切道,“你还不愿意告诉我,你是谁吗?” 告诉他什么? 告诉他,她是来自异世的灵魂萧青若,她是医生,她是猎尸人,她既救过人,也杀过许多人,当然,如果那些丧尸还能称之为人的话。 她占据了云七的身体成为了云七,而真正的云七却不知飘到了哪里去,是生是死她一无所知。 他怀疑她,她未尝不怀疑他。 堂堂魔尊大人会莫名其妙脱了她的鞋袜,看她的脚底板,还假意请她吃饭,骗她欠下卖身契,之后又一步步找各种理由接近她。 她甚至怀疑,他化身成为临天学院的夫子也是为了更近距离的接近她,若说他只是单纯的看上她了,完全没有别的目的,傻子才会相信。 他都不向自己坦白,凭什么要求她向他坦白。 她对他的问题不置一词,脸色不虞的抽回手,一本正经的反问他道:“那你接近我又是为何?” 夜修苦笑了一声:“我早就跟你说过,因为你是我的解药。” “什么解药?” “你……”他伸手指了指她的心口,“这里有龙魂晶石。” 云七蓦然一惊,连脸色都变了,这样机密的事他怎么可能知道,难道他接近她就是为了龙魂晶石,像当初纪非凡接近她一样? 她突然变得神色冰冷,本想矢口否认她吞下龙魂晶石的事,可是不知怎么的,她冷笑一声,脱口就说道:“看来你并不是看上我,而是看上龙魂晶石了。” “你到底是失望我没有看上你,还是生气我看上了龙魂晶石?” “……” 云七气鼓鼓的将头一扭,不理他。 “唉,古人诚不欺我,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见云七前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大,夜修自言自语叹息一声,“话都没说完,就生气了。” “我就是生气了,女人难养,谁请你养了。”云七更气,转身一挥拳头就击在他的胸口上。 他咳了一声,笑道:“你瞧你,还没怎么着,就急成这样了。”见她气的额头上冒汗,青筋暴叠,他伸手想抚一抚,却被她怒气冲冲的打开,他又叹道,“唉,七七,你怎么不想想,若我真的只是看上龙魂晶石,你还有命在?” “对,你不只是看上了龙魂晶石,你还色心大起,看中了老子的美色。” 只要一想到被纪非凡和张小小双双背叛,云七心里仇恨的种子就迅速萌芽,并且以秒计时,迅速成长为参天大树。 此刻的她,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刺猬,竖起浑身的刺,想要扎死靠近她,欺骗她的人。 “七七,你还讲不讲理了?” “不讲!” “……呃,好吧,不讲理我们就讲情。” “你我之间,无情可讲。”说完,她站起来就要走。 纵使他现在不只是看上龙魂晶石,也为了她甘愿牺牲自己的健康救了怜星,但也摆脱不了他的初心,他接近她的初心一定是为了龙魂晶石。 想当年,纪非凡为了利用她得到龙魂晶石,说了多少好听的话,又做了多少令她感动的事,结果呢? 结果却把她推入了烈火地狱。 男人的话就像老太太的牙齿,有几颗是真的。 反正她债也还清了,她和他之间再无瓜葛,倘若他还要回到临天学院假装什么夫子,他们之间充其量只是师生关系。 “七七……”他一下子从起身,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你能不能冷静点?” “……” “我承认我一开始接近是为了龙魂晶石,因为没有它,我会死……” “……” 听到他会死,云七一颗暴躁愤怒的心在瞬间冷了下来,人也安静不动了,任由他按住她的肩膀,听他继续说。 “我生带寒毒,唯有修练龙魂诀方能彻底解毒,龙魂令就打开龙魂诀心法的钥匙,而你体内的龙魂晶石就是龙魂令。” “……” “你知道昨晚为何到最后我们能安然无恙吗?” “……” 云七摇摇头。 “因为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玄力,导致玄气暴涨,原以为你我二人必死无疑,岂料却歪打正着触发了龙魂令暗藏的巨大能量,你我才得以幸存。” “……” 听到这里,云七算是明白了,搞来搞去,是龙魂晶石救了他们俩,可是莫寒山不是说有了元灵珠就可以暂保夜修性命吗,为何会出那样大的意外? 到底是莫寒山出了问题,还是元灵珠出了问题?她不得而知。 暂时隐下心中重重疑惑,她直直的盯着他:“既然龙魂晶石能救你性命,你为何不取?只要……杀了我就行。” 他顿了顿,继尔摇头道:“……不,龙魂晶石需用天玄之力滋养,方能打开龙魂诀,否则取出来也无济于事,等七七你的玄力达到天玄之境,便可以自行取出龙魂晶石,并不会伤及你半分。” “……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 云七眼里闪过瞬间的惊喜,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只要她修练到天玄之境,夜修的性命就可保住了。 可是天玄之境哎? 她怎么可能在一年之内就达到这样的高度,要是老师在,又要说她不切实际,好高骛远了。 “我……没骗你。” 其实他骗了她,根本不需要什么天玄之力来滋养,他这样说只是害怕她为了他会伤害自己,当然,在很大程度上,或许是他一厢情愿的高估了她对他的感情。 他们之间相识如此短暂,短暂到不足以生出多么深厚的感情来,可是感情这种事真的说不清楚,有些人,你和她在一起待在几十年,甚至于一辈子也生不出旁的感情来,有些人只一眼便是万年。 云七这样努力的想要救他,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喜欢他,而是因为端木怜星,每每想到这一点,心里便升起一种莫名的酸楚。 可是就在昨晚,他的想法发生了一些转变,云七在生死关头可以不顾一切的扑倒他怀里,与他同生共死,他的心在那一刻虽绝望,却也是欢喜的。 不管怎么样,他这样说总可以保她不做出什么傻事来。 148碎了一地珠帘 “那你在我修练到天玄之境之前,一定要好好保重你的身体。”惊喜变成伤感,云七有些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叹息了一声,“虽然要完成这样的任务几乎不可能,但我会努力的。” 如果能找到小火凤,她就可以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努努力还是有希望的,她不能这么悲观。 夜修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定定的望着她,正想说出一番感动的话,却听她凶巴巴的威胁道:“当然,前提是你要乖乖听话,还要把卖身契连同欠我的黄金连本带息的还给我,否则今天所有的话全都不作数。” “……呃。” 夜修脸色一僵,感动的话含在舌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又尽数吞了回去。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云七手往他面前一伸,“来,现在就把我的钱还有卖身契还给我!” 夜修摇摇头:“谈钱伤感情,我们还是谈情好了。” “我跟你有什么情好谈的,还是谈钱来得实际些。” 不要回买身契和那六千两黄金,她心里始终不甘心,卖身契也就罢了,反正打死不认帐就行了,才六千两黄金可是金灿灿的大元宝,都够买下兴都城最繁华的花市一条街了。 “七七,你……”夜修抬手,单手抚额,眉心蹙起一丝无奈之色,干脆耸耸肩,再两手一摊说了一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说完,他往后一倒,闭上眼睛装睡。 云七气的直磨牙,冲着他挥了挥拳头:“喂,你个无赖,你不仁,休要怪我不义,龙魂晶石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 夜修连眼皮都没有抬,凉幽幽的说道:“依你的资质,原也没指望过你。” 云七气的牙磨的更响:“哼,既如此,咱们从今往后一拍两散。” 说完,气冲冲的转身离开,走到珠帘面前时,又见这珠帘亮闪闪的十分碍眼,愤怒的一拂帘,“哗啦啦——”帘影一动,掉下一串珠帘,圆滚滚的珠子散落一地。 云七脚步一顿,低头望着满地珠子,心里有些后悔,不该拿这珠帘撒气,不过是死物尔,况且这珠帘一看上去就价值不匪,弄坏了实在有些可惜。 她素来珍爱钱财,因为挣钱很不容易,尤其是在末世,为了挣钱买到更好的晶石以供能量升级,她几乎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猎杀异兽。 若是小数目,她也就罢了,可夜修强取豪夺的不是小数目,论谁也不可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到底愤怒占了上风,在短暂的停留之后,她狠狠的一拂袖抬脚便走,哪晓得她气极攻心,没注意脚下,踩到几颗滚落的珠子,她“呀”的一声,下意识的想拽住什么不让自己倒下。 “哗啦啦……” 这一下,她几乎拽下了大半珠帘,珠帘咕噜噜滚的到处都是。 就在她的身体要跟地面来个零距离亲密接触的时候,一道暗影飞来,她倒在一个宽厚而冰凉的怀抱里,手里还捏着一把珠帘。 “七七,你有没有事?” 这时候,他的声音还算温柔,但已经隐着一股怒气了,只是担心她扭伤了腰亦或崴了脚没有发作。 云七抬眸看看他,摇了摇头。 确认她没事之后,他垂眸往地下一看,看到满地狼藉,他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将她扶着站好,冷声训道:“七七,你真是太过分了。” “不就几个破帘子吗?”云七本来还有些感动他及时救了她,听他突然如此指责,心里的感动瞬间被浇灭,她一把推开他,将手里捏着的珠子一把砸到他的身上,“六千两黄金够买你这破帘子吧?” 反正那黄金也要不回来了,权当赔给他算了。 “不要说六千两黄金,就是六万两也买不回来。” 他伸手一握,撞击在胸膛还没来得及滚落在地的珠子被他握在手里,他紧紧的将珠子握在掌心,直握的掌心被硌的发疼,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隐在鸦翅般的睫毛下,透着一股冰寒之声,他盯着她,一字一句,“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对,你清高,你视金钱如粪土。”云七的声音愈加拔高,“可我跟你不一样,在我的眼里,金钱就可以衡量一切。” 虽然内心根本不是这样的想的,可是人在愤怒的时候通常都会口不择言,她萧青若也不例外。 亏她一大早醒来心心念念的要来探望他,他倒好,欠钱不还不说,还因为这些破珠帘冲她发这么大火,真是太可恨了。 说完,她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然后恨恨的踢开脚下的珠子,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房间。 夜修掌心里的珠子已握的发烫,他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痛楚,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他才默默将掌心里的珠子妥贴的放入怀中,然后蹲了下来,一颗一颗捡起了地上散落的珠子。 …… 下了山,夏风拂面,云七心中的躁热才减轻不少。 离开听雪小筑时,她从后院找了一匹马,骑在马上看山下风景甚好,道路两旁绿树成荫,野花成片。 再往山上看去,开满了成片的合换花,层层叠叠,如薄雾轻笼,笼罩着整座山镀上了一层如梦如幻的粉,宛若置身于仙境。 见到这样的美景,云七情不自禁的勒停了马,一时倒看呆了。 “云公子,云公子……” 忽然身后有个女子清媚的传来。 云七回头一望,是锦娘骑着一匹栗色的骏马逆光追来,配着她一身湖蓝衣衫,倒是另一道风景。 “吁——”锦娘勒停了马,看着云七道,“云公子,你怎么不告而别了?” 这句话又勾出云七心里的火来,她没好气道:“想走便走了。” “云公子恐怕误会尊主了。”因为赶的紧,再加上有伤在身,锦娘双颊透着不下正常的红,说话时也是气喘吁吁的。 “误会?” “那七色珠帘是宫主……哦,宫主就是尊主的母亲,是她当年亲手串上的,尊主大人向来珍视,可是……” 锦娘露出为难之色,没有再说下去,她想云七能听懂她的意思。 云七心中一震,生一丝惭愧,刚刚的确是她太毛躁了些,可若不是夜修一再挑战她的忍耐力,她也不至于发那么大的火。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她压抑住心中懊恼,故作云淡风轻,又问道,“你带着伤追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是,是苏护法让我过来跟你说清楚的,他不想你对尊主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他……有心了。”说完,抱拳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告辞了。” “那……”锦娘欲言又止,最后回以抱拳,“告辞。” 二人散了,云七不再留恋山中美景,驾马赶往唐府,没走多远,眼前忽然闪过一道耀目火红,她一时间觉得这抹火红十分眼熟,下马走过去一看,竟然是小红毛。 这一次,他受的伤比上次还要严重,简直皮开肉绽。 而且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竟然趁人之危在他的脸蛋上画了一只血红的大王八。 简单的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云七将他扶上了马背,见他伤势如此之重,只能将他抱在怀里,放慢了速度。 这里离云府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她害怕经此颠簸会把他的小命颠没了,只能折返回去,先将小红毛带回了凤凰山庄。 除了一位守门的老仆人,山庄内的丫头小厮云七全体来了个大换血,去了之后,一应俱全,她将小红毛安顿好了之后方赶到唐府。 到了唐府之后,云七想试探莫寒山,究竟是他故意为之,还是元灵珠出了问题,毕竟后来出了那么大的事故,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听人议论纷纷,说神龙再现。 那些人说的绘声绘色,说相隔仅有半月,神龙两次出现,不知是吉是凶。 云七方才明白,他们误以为这次出现的神龙是小火凤的爹爹。 这样也好,没有人会怀疑到她和夜修身上,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让人知道了龙魂晶石就在她身上,必然要惹来无穷尽的麻烦和灾祸。 她曲里拐弯的试探不仅没有得到答案,反而激怒了莫寒山,莫寒山十分痛心失望,顺手就抄起门背后的扫把,要将她好一通打,秦白奇好说歹说莫寒山方息了雷霆之怒。 莫寒山说:“我这人虽然脾气不好,但一向行事磊落,你若光明正大的问我,我不恼,偏偏你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这虚伪小人的作派!” 云七一开始以为他恼羞成怒,心中还存有怀疑,听他此言,又想到锦娘对他的评价,方觉自己或许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若莫寒山没有问题,那问题只能出在元灵珠身上,可是元灵珠会有什么问题,她不得而知。 …… 正华院。 韩智兰一改颓丧之态,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坐在榻上与云雪珠商量着什么。 云雪珠乌青着眼眶,满脸倦容的坐在那里听韩智兰计划着如何让钱生钱,时不时的插上两嘴,提了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听得韩智兰眉开眼笑。 二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云七,笑容立刻僵在了韩智兰的脸上,猛拍了一下榻上檀木案几,咬牙切齿道:“这该死的小贱种,若不是她,我怎么舍得让珠儿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云雪珠满脸孝顺状,手撑着腮帮子,揉揉跳动的右眼皮,气弱弱道:“只要母亲能高兴,女儿做什么都愿意。” 韩智兰听了大为感动,一时间唏嘘感慨不已,伸手摸了摸云雪珠憔悴不已的脸蛋,心疼万分道:“我的儿,母亲真是没白疼你,昨儿你照顾太子一夜未睡,抠搂了眼睛,好叫母亲心疼,你赶紧先去息着吧。” “嗯。” 云雪珠点点头,昨儿太子晕倒之后不久,她便偷偷服了解药,为表对太子的感激之情,她忍住心中对太子的嫌弃,强拖着虚弱的病体去客房亲自照顾太子。 最重要的是,太子未必就会输给肃王赵燕朗,倘若有一天,他真的登上皇位,说不定自己还会有有求于他的一天。 母亲说的对,人嘛!总有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太子一早醒来,见她守在床边,感动到落泪,说到一番令人肉麻不已的晴话,还许诺一定会娶她当太子妃。 她一点也不稀罕做什么太子妃,可这一次她却偏偏答应了他。 她知道经此一事,她在唐贵妃的心目中更是一落千丈,绝不可能会答应太子娶她,到时侯母子闹翻,她才高兴呢,谁让那个唐贵妃眼睛长在头顶上,每每见到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她忍她很久了。 司兰一见云雪珠要下榻,立马狗腿的跑过来搀扶她。 云雪珠脚一落地,又回头叮嘱道:“母亲,这银子务必要收好了,莫让云七知道了。” “珠儿放心。” 这件事本就做的极为机密,云七怎么可能知道她从唐贵妃那里弄了这么多银子,除非她是神仙。 “母亲还是小心些好。” 云雪珠尤还不太放心,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尽管事做的机密,可是今日一早她的右眼皮就突突跳个不停,她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语刚了,屋外突然传来一个怨气满满,带着哭腔的声音。 “母亲,大姐,你们瞒的我好苦啊!” 说话间,云雪琼就气冲冲的从外面冲了进来,走到门口时,苑香正想上去拦,她怒斥一声:“你个贱婢,敢以下犯上。” 说完,直接给了一记窝心脚,踹的苑香摔了个四脚朝天。 “苑香……” 司兰素来与苑香交好,见她摔成这样连忙去扶。 云雪珠眉心一蹙,脸上立刻露了愤怒之色,踹的是别的小丫头也就罢了,偏偏是她身边的大丫头。 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云雪琼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珠儿,你莫要跟你五妹置气,她原不过是个糊涂人。”韩智兰生怕姐妹二人吵起来,连忙下了榻,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先回屋去,这里有我。” 149到手的银子飞了 “母亲,我就知道你心里眼里只有大姐姐,根本不把我这个女儿放在眼里!”云雪琼气的落下泪来,嫉恨的剜了一眼云雪珠,哭道,“我是糊涂人,大姐姐是聪明人,嘴上说一套,背里地做一套,真真叫人不耻!” “五妹妹,你什么意思?”云雪珠怒气难忍,伸手指着她的鼻子道,“我几次三番不和你理论,你倒蹬鼻子上脸了!” 说完,气喘的更加厉害,整个人弱不经风的快要站不住了。 朝智兰一见,心疼不得了,赶紧跑过去扶住她,替她缕背顺气:“珠儿,气大伤身,你的身子才……” “母亲——”云雪琼见到韩智兰如此疼惜云雪珠,更加嫉恨,眼睛里冒出火来,扯着嗓子尖叫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又道,“就算你偏心,也不能偏心到这个地步,你这是故意在碍我的眼,戳我的心窝子么?” “孽畜!”韩智兰气的浑身颤抖,无比失望的盯着她,近日,这个女儿越来越让她头疼,一点都指望不上不说,还处处给她添堵,她落下灰心的眼泪来,厉声道,“你究竟发的什么疯,你大姐姐一再忍让你,你却得尺进寸,步步紧逼,你……” “够了!”云雪琼再度打断了韩智兰的话,“她若真的忍让我,就不该说一套做一套,嘴上说对太子无意,背地里却偷偷勾搭太子,她明明知道是我先看上太子的……” 说着,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她为什么还要抢……走我的太子哥哥……为什么……呜呜……” 韩智兰和云雪珠听了方知她是为太子而来,一定是哪个嘴巴不严的下人走漏了消息,让她知道了昨天太子留在府里过夜的事。 云雪珠气的一句话都不想说,韩智兰却开口解释道:“琼儿,事情不是你想像的这样,你大姐姐她……” “母亲,反正我说什么你都要袒护她……”云雪琼狠拭了一把眼泪,手指颤抖指着云雪珠,“昨儿夜里太子就在府里,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为什么是她云雪珠服侍了太子一夜?” 她越说越伤心,如果她早知道太子在这里,就不可能让云雪珠有机会服侍在太子身边,服侍太子的会是她,她没了一只耳朵,不敢再奢望能嫁给太子,可是能看到他服侍他也是好的呀,偏偏云雪珠一点机会都不给她,她哭着咬紧了牙齿。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能干出什么好事,云雪珠,你不知廉耻,你根本不配兴都第一美人的称号,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贱人,贱——” “啪——” 一记重重的巴掌狠狠的掴在了她的脸上。 “母亲,你打我,你竟然又打我?” 云雪琼捂住肿痛的腮帮子无法接受的盯着韩智兰。 “琼儿,我……” “母亲,我恨你,我恨你们……呜呜……” 云雪琼捂住着,哭着跑了。 “珠儿,我……”韩智兰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掌掴过云雪琼的手,泪如雨落下,哽咽道,“我不是有意的。” 她知道因为失去了一只耳朵,云雪琼变得很敏感也很自卑,所以平日里她一般都纵着她宠着她,上次争吵打她也是气极了,事后,她不是没有后悔。 她想着要慢慢弥补他们之间的母女关系,哪怕她再不懂事,再让她头疼,她也必须要弥补,毕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哇。 可是,刚刚她又打了她,打在儿上,疼在娘心,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哪里懂得她一颗为娘的心,只知道一味的跟她赌气。 “母亲,你何必自责,咱们也不能一味的纵着她,纵的她连规矩体统都不知道了。” 云雪珠心里已激不起半点波澜,云雪琼一再挑衅她,辱骂她,早就消磨干尽了她们姐妹之情,更何况当初她中了赤练蛇的毒,就是云雪琼暗中捣的鬼。 若说偏袒,母亲偏袒的不是她,而是云雪琼,哪怕她为了母亲吞下龟息丸伤了身子,母亲也没肯讲出她中毒的真相。 “唉,冤孽啊冤孽……” “不好了,夫人……”韩智兰正哭的悲伤,有个丫头面带急色的跑了进来,“云七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失惊打怪的做什么?”云雪珠手扶着韩智兰的手腕,强撑着力气,喝斥道。 “他……他朝正华院来了……” “什么?”云雪珠和韩智兰双双一惊。 韩智兰生怕到手的银票飞了,母鸡护崽似的护住了心口,勾起脖子警惕的朝着屋外望了望。 “快,快把门关起来。” 一井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的韩智兰对云七除了深深的憎恨,还有畏惧,这哪里是假儿子,分明就是个瘟神,趁着老爷不在府里为非作歹,害得她好苦。 小丫头刚跑过去要关门,云七身影一闪,已走到了门边,因为今天心情不大好,云七的脸色很难看,话不多说,直接将手中的嫁妆欠条扬了扬:“我是来收利息的。“ “什么利息?我可没有!” 韩智兰害怕的浑身一抖,云雪珠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镇定。 “云七,你疯魔不成,正华院被你抢劫一空,哪里还有钱。” 云七淡淡的看了云雪珠一眼,没有说话,眼光又掸向韩智兰,见她有意无意的护着自己的心口,料想她应该是将银票藏在了身上。 她冷冷一笑:“你们刚得从唐贵妃那里得了五万两银子,怎么可能没有钱。” “……你……放屁!唐贵妃好好的给我们银子作甚?” 这一下,连云雪珠都淡定不起来,说话时都有些打抖,母女二人对望一眼,惊的目瞪口呆。 云七怎么可能知道她们从唐贵妃那里弄来了银子,连银子数目都知道的这样清楚,难道她们身边出了叛徒? 不,不可能! 知道此事的,除了她们母女,都是心腹之人。 冷嬷嬷,唐贵妃? 难道她二人泄了密? 这更加不可能了,唐贵妃一心谋取太子的元灵珠,怎么可能巴巴的告诉云七这件事,万一云七走漏的消息,唐贵妃要如何面对太子。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失误。 母女二人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她们哪里知道冷嬷嬷在谋划的时候云七就在旁边。 “看来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想逼我动手了。” 云七不想与她母女过多纠缠,她忙的很,除了要将云雪婷和周姨娘先送到春风福利院去,还要将音彤院的财产都搬到凤凰山庄,哪有时间跟她们啰嗦。 韩智兰看着她朝着自己走来,心惶惶乱跳,脸色苍白道:“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的嫡母。” “什么狗屁嫡母!”云七冷哼一声,一个大跨步走到韩智兰面前,直接扯住了韩智兰的衣领。 “云七,你怎么能这样对母亲?” 云雪珠脸都绿了,她根本没有想到云七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跑过来抢银子了,这可是她和母亲好不容易才弄来的财产,怎可让他夺,虽知自己玄力不及她,却还是挺身向上,伸手就要推开她。 她轻轻一挥手,云雪珠如秋风扫落叶,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珠儿……” 韩智兰又惊又痛又怕,急呼一声想要扶她却被云七抓住了衣领。 “云七,你放开我!” “……” 云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直接扯开她的衣领,果见里面放着一沓银票,她眼神一亮,心中的郁闷之气顿时减轻不少。 抢过银票,她松开了手,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五万两银子。 眼见银子被抢,韩智兰连呼救都呼不出来,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呼救,也没有人能够阻止这瘟神,脸上最后一丝血色消失了,失去了银子她像失去了灵魂,软软的瘫倒在地:“云七,你就是个强盗!” 云七扬一扬手中的银票,笑道:“你才知道啊!” “你,你你……噗……” 韩智兰气的呕出一大口血,正好喷的云雪珠一头一脸。 “母亲……” 云雪珠凄惨的呼唤一声。 云七俯视二人,缓缓蹲了下来,冷笑道:“这只是利息而已,到期若不归还本金,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说完,起身便走。 “不,云七你不准走,不准走!”所有的憧憬在瞬间化为泡影,韩智兰怎么能够接受,她哭着爬过来一下子扯住她的袍角,抬头尖声叫道,“还我,你把银子还给我,这可是我的命啊——” 云七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挥手间毫不犹豫的割断袍角,扬长而去。 …… 凤凰山庄 办理完一切事务,打发走皇宫侍卫,云七终于得闲坐下来喝茶时已是月上中天。 云雪婷和周姨娘已经送到福利院去了,留在云府的嫁妆尽已搬空,云府已经没有丝毫值得她留恋了。 她神情闲逸的坐下月下亭中,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月色星光。 从前,她没有什么闲情逸致看星星看月亮,只到天空变得灰蒙蒙,她再也见不到明月星空,方知大自然赐予的美景多么可贵。 看着看着,忽然感受有一道凛冽的视线从暗处朝她射来,她转头一看,就看到大桂花树下立着一个人,月色透过树叶洒落在他的脸上,光影交错,更衬得他脸雪般的白,发火般的红。 他手里抱着一把长剑,正姿态懒散的靠在树杆上。 云七一口茶含在嘴里,噗的一声吐了出来,惊的无所不以。 窝草! 这小红毛到底是什么怪胎,受了这么重伤,这么快就醒来了,醒来也就罢了,还有力气抱着把剑站在这里偷窥她。 这复原的速度比第一次还要令人惊悚。 “是你带我回来的?” 由于中气不足,说话时明显气短,可听在人的耳朵里却是冰雪般的冷。 云七放下茶杯,掸了掸溅湿的衣衫,冲着他挑挑眉道:“很显然,你明知故问。” “很显然,你又救了我一次,我……” “你不会要以身相许吧?” “……哦,你想多了。”小红毛满脸严肃的样子,一双深邃冷酷到与年龄不相称的眼睛认真的盯着她,慢条斯理道,“我想说是,我欠了你人情,今后要跟着你,保护你,当然,你要包我吃住。” 噗…… 感情这小红毛又赖上她了。 上一次,他就是这样说的,结果走到唐府莫名其妙的就跑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这小子的话当不得真。 她默许的点了一下头,冲他招招手道:“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小红毛抱着剑慢慢走了过来,终究受伤太重,没好全,走的时候腿下虚浮,心口作疼,可是他不想在云七面前露出虚弱的样子,硬撑着将背挺着笔直,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啷,请你喝茶。” 云七倒了一杯茶放在桌边。 “多谢。” 他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将剑放在石桌上,端起茶就喝了一口,另一只手撑住桌沿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以掩饰他身体上的疼痛。 “是不是伤口痛?” 尽管小红毛极力掩饰,云七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一点点痛而已。”小红毛故作轻松的放下茶杯,静静的凝视着云七,唇边忽然勾起一抹笑,“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很早以前就认识你了。” 这笑染了月色朦胧,甚是好看,晃得云七眼睛一花,她干咳了一声,教育道:“少年,你这样的搭讪方式一点新意也没有。” 小红毛茫然的看着她,一本正经的问道:“你长得又没我好看,我为什么要和你搭讪?” “你这人真是……”云七气的翻了个大白眼,“一点都不可爱。” 话虽如此,细细看去,这小红毛生的着实精致俊俏,尤其是他这一头红发,邪魅狷狂,无端的就会吸引人的眼球。 看细细看,他眉宇之间似乎长得和谁有一点相似,她也没往深里想,只觉得这世间相似的人很多,并不稀奇。 “我堂堂少年郎要可爱作什么。”见云七盯着自己瞧,他没有丝毫的不自在,依旧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又不是像你这样,娘们似的,喜欢装可爱。” “小红毛,你知不知道你这人甚是讨厌。” 150家庭妇男 这红毛小子说话一副欠抽的样子,若不是看他病弱,抽他难免落了欺负弱小之嫌,这会子真想抽死他。 “我不叫小红毛。”他皱起了眉头,似乎对这个名字很嫌弃。 云七好奇道:“那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会拥有这样强大的体质?” “我……不知道。”他茫然的看了她一眼,有些失落的埋下头,看着地下喃喃道,“我到底是谁?” 云七见他这样,又动了恻隐之心,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红毛……” “我不叫小红毛。”他固执的重复了一遍。 “那你叫什么名字?”云七亦固执的重问了一遍。 “我已经回答过你了。” 她和蔼道:“既然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那我还是叫我小红毛吧。” 他抗议道:“好听的名字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给我起小红毛,难道就是因为我头发是红色的。” 云七笑笑:“正解。” “那如果我头发如同你一样,是黑色的呢?” “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小红毛脸色微微一僵,更加失落的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的头发生的与别人不同,为什么我的体质也与别人不同?” “因为你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小红毛呀!” 他定定的望着她,眼中失落渐渐消失,转而涌起几分惊喜:“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当然是真的。” 小红毛眼角一弯,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原来我在你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云七:“……呃。” 她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少爷,你要的银丝线找到了。” 就在这时,一个青衣丫环捧着一个金丝楠木镂空雕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的针线盒走了过来。 云七拿过针线盒,打开看了看,看到盒子里盘着一大卷银丝线,满意的点点头,起身道:“小红毛,你赶紧去休息,晚安喽。” 说完,她捧着盒子就离开。 小红毛急的站起:“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这一急,扯到了心口处的伤,他痛的弯腰捂住心口。 “你看你,受了伤还要跑出来瞎逛,你放心,我去去就回。” “可是……” “你这小子,怎么这样婆婆妈妈,难不成你还想要栓在我裤腰带上不成?” 小红毛僵着脸色哑了一哑,方红着脸开口道:“如果你想……我可以勉为其难的被你栓着。” “……我这人不喜欢强人所难,所以不会让你勉为其难。” “其实,也……不算勉为其难。” “……那是老子勉为其难好了吧,再见!” 这小红毛真是个死心眼。 小红毛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她离开,越看越觉得这背影好生熟悉,她是谁,他又是谁? 唔…… 好痛。 他本想追上去,头却炸辣辣的疼了起来。 …… 听雪小筑 屋内,烛火幽幽。 云七揉揉眼,脖子实在酸的不行,她抬手揉了揉后颈,继续对着烛火,眯着眼睛将桌上散落珠子一个个的串好,直穿的她两眼发花。 她过来时,没敢打搅其他人,毕竟天色已晚,别人也是要休息的,摸到夜修所住的房间时发现蜡烛点着,他人却不在,被她破坏的珠帘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摆放的一个檀木香里。 没办法,这毕竟是人家妈妈留下来的遗物,被她毁了,她不能不负责任。 穿着,穿着,两个眼皮子开始打架。 不知什么时候,她趴倒在桌上睡着了。 夜修回来,就看见云七小猫儿一般的趴在桌上睡的正沉,也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她的眉尖锁着,手里还握着一根银丝钱,线上串着几颗珠子。 他愣了一愣,继尔唇角溢出一丝暖笑,喃喃自语道:“想不到这丫头这样有心。” 白天到底是他急躁了些,一开始明明气氛好好的,不知怎么回事最后就变成吵架了。 他又低低叹息一声,走到她面前,又见她眉头紧锁,伸手抚了抚她的眉心,道了一声:“这丫头一定又在梦里跟人打架了。” 说完,他想将她抱到床上去睡,手刚触到她的腰,她忽然惊醒,像是炸了毛的猫,浑身汗毛立时竖起,警觉的厉喝一声:“你想干什么?” 夜修见她一醒来就像刺猬似的,凉凉一笑:“你大半夜的跑到我房里来,问我想干什么?” 云七定眼一看,这才回过神,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目光迷离的扫了他一眼:“这大晚上的,你去哪儿了?” “七七,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切,你想多了。” 说着,云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逼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拭了一把眼泪,不再理他,又开始继续串珠子,一边串珠子,一边不停的打哈欠。 “七七,这么晚了,你该睡觉了。”夜修按住了她的手。 “你睡你的,我来就是串这珠帘的。”云七固执的一把打开了他的手,又揉了一下发花的眼睛。 “不行,睡觉。”夜修皱起眉头,命令的口气不容人抗拒。 “不行!” 云七又来了脾气,她做事不喜欢拖拖拉拉,今晚若串不好,她明儿还得耽搁一天。 “我说睡觉就睡觉。” 不由分说,夜修强制性的一把抱起她,气的云七伸手就想捶他,忽然感觉心口处一痛,人已经动弹不了了。 “夜修,你个卑鄙无耻的家伙,你放开我!” 早知道她就不救他了,这下好了,她在面前又变成弱鸡了,这叫什么,这叫现世报。 云七恨的将牙磨的咯呼作响。 夜修看着云七瞪的凶狠的眼睛,玩味的笑了笑:“七七,你确定要我放开你?” 云七眼睛瞪的更大,气鼓鼓道:“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那好吧……”夜修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手一下子就松开了。 “哎呀——”云七在瞬间失去了支撑力,惊叫一声,人就如落叶一样往地下落去。 这个该死的夜修,竟然真的松手了,他不会在松手之前解开她的穴道吗?这个人简直太可恶了。 虽然时间短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已经在心里将夜修骂了一百八十遍。 就在她闭着眼睛以为自己要摔个四脚朝天时,她却突然好像落进了棉花里,更准确的说是夜修在她的身下凝了一股玄气,将她的身体托住了。 很快,玄气散了,她这才落了地。 她挺尸一样的躺在地上,两眼瞪着他:“你的玄气是不是多的用不掉了,就这样浪费么?” 夜修手托着下巴,忍不住又笑了笑:“难道七七你是在怨我没让你摔疼?”顿一顿,笑意更深,“要不再摔一次?这一次我保证很疼。” 云七嘴角一抽,现在她为鱼肉,他为刀俎,只能任人宰割,她也是脑子瓦特了,大晚上的跑过来帮他串珠帘。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始终将这一原则贯彻的很好,唇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声音也软了下来,“我只是想说,你在放开我之前,至少先解了我的穴道,这样也省得浪费你的玄力了,呵呵……” “……哦。”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七七你这般为我着想。” 说完,他指了指冷硬的青砖地面,继续道,“看在你为我着想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今晚是睡地上,还是床上?” “我趴桌上睡,行不?” “不行!” “那我还是回家睡吧!” 反正凤凰山庄和这里只隔了一座山头,依她的玄力,赶回去也不过小半个时辰。 “不行!” 夜修再一次严词拒绝。 “那我还是睡地上吧。”云七眼一闭,干脆不理他了。 “抱歉,你选择的机会只有两次,刚刚已经用完了。” 这丫头还真是固执,也不管她愿不愿意,蹲下来重新将她抱起,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又拉过薄薄锦褥盖在她身上。 “你……你想干什么?”云七戒备的盯着他,“你不要告诉我,你想跟我躺在同一张床上。”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就一下。” “我不愿意,你不用将就了。” “你不要忘了,这里是我的房间,是你主动跑过来招惹我的,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 “你,卑鄙,无耻,下流……” “我怎么就卑鄙,无耻,下流了?” “你分明是想……哼哼……反正你懂得。” “七七,你这丫头在想什么呢?”看着她像防狼似的防着自己,他摇一摇头,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指甲盖,又道,“教了你这么多天,怎么一点儿长劲都没有,思想还是如此的复杂?” 说完,他又从床里拉过一床锦褥横隔在两人中间。 “……” 云七只能眨巴着眼睛看他。 做完这一切,他往床外边一躺,双手交叠,平静的放置于胸前,竟闭上眼睛睡觉了。 云七还是不放心,斜着眼睛盯着他看,同时,她暗暗凝聚玄力想要冲破穴道。 看了半晌,眼皮又开始打架,正要闭眼睡觉,就听到他低低笑了一声:“七七,不许对我动邪念。” “……噗。”云七想吐血,弄到最后,搞的好像是她思想有多么不纯洁似的,她哼哧一声,“你想太多了,鬼才会对你动邪念。” 想再多说两句刺刺他,却听到他呼吸变得平缓,真好像睡着的样子,慢慢的云七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其实夜修根本没有睡着,听到她清浅的呼吸之后,他睁开了眼睛,侧过身看着她,又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她一动不动,见她真的睡的沉了,他无声一笑,拉过横隔在两人中间的锦褥,长臂一展,顺势将她纳入怀中。 …… 这一觉,一夜无梦,云七仿佛睡在妈妈的怀抱里,睡的特别的香,连夜修什么时候起床的都不知道。 睁眼一看,窗户有明晃晃的太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她揉揉眼,忽然意识到她是在听雪小筑,转头一看,夜修根本不在。 窗外传来叽叽喳喳一阵欢快的鸟鸣声,云七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这才发现床头柜上摆放着叠着整整齐齐,做工精致的月白长袍,长袍领口用金丝钱绣了云纹图案。 俯身拿过衣服,吸吸鼻子一闻,衣服上还带着阳光气息的淡淡清香,沁人心脾,甚是好闻。 不自觉的,云七的嘴角溢出一个笑。 想不到这夜修还挺细心体贴的,有做家庭妇男的潜质。 她下了床,先换了新衣服,当她收拾妥当从帘蔓后面走出来时,就看到夜修端着一个朱漆托盘走了进来。 月牙白长袍就仿佛为云七量身定做的一样,将她的身材勾勒的恰到好处,屋内光影蒙蒙,越发显得她蜂腰猿背,清俊无双,还带着一股子寻常女子没有的飒然英姿,好看的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夜修呆了呆,然后冲着她微微一笑:“七七,赶紧去洗漱,早饭我给你做好了。” “你……”云七讶异的看着他,伸手指了指他手中的托盘,“你竟然会做饭?” “怎么,我就不能会做饭?”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她的印象里,像魔尊这样级别的大人物每天忙着摆威风就行了,哪需要亲自动手下厨。 夜修走到桌边,将托盘里的碗碟一一摆放好,见她还愣在那里,又道:“你还忤在那儿做什么,吃过早饭,我们还要回临天学院。” “什么,今天就回临天学院?” “怎么,你还想逃课?”他突然拿出一副严肃的态度认真的看着她,“炼药师大赛没多少天就要开始了,难道你以为自己必胜无疑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苏莲月不是说你还有两三天才能下山吗?” “他这人行事太过谨慎,我已经没事了,何需再等三天。” “……呃,你没事,我有事。” “你这丫头!”夜修突然朝着她走了过来,抬手就在她头顶拍了一下,“让你上个学就推三阻四,哪来的这么多理由。” “那……好吧……”顿一顿,搓搓手求请道,“不过,我真的还有事,珠帘我还没串好。” 夜修指了指那排闪光的水晶珠帘:“昨晚,我已经弄好了。” “啊?” 151瑶仙公主 云七这才发觉水晶珠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好无损的重新挂上去了,明明昨天还有浩大的工程要完成,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一夜都没睡? 她指一指珠帘,讶声道:“你一个人弄的?” “当然……” 昨晚,有美人在怀,他怎么可能睡得着,越睡身体越躁热,大半夜的爬起来冲了个凉水澡,又见长夜漫漫,只能坐在桌边串珠帘。 唉! 原来美人在怀也是一种煎熬。 “哦。”云七看了看他的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血丝,眼眶也有些乌青,看来真的熬夜了。 想不到魔尊大人既会做饭,还会串珠,真是贤慧的很呢。 噗…… 她好好的想他做贤慧的家庭妇男作甚。 她连忙摇了摇头,好叫自己清醒,又接着道:“就算珠帘串好了,我也有别的事,你知道的,我答应汤圆要救叶嬷嬷,我还得去唐府给叶嬷嬷治病,乐夫子你先去临天学院吧。” “……” “况且,如果我们两个一道去临天学院,难免会惹来非议,你说是不是?” 他看着沉默了一会儿,半晌,脸上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语气里夹带着一丝无奈:“也罢,随你吧!” “哈哈,我就知道乐夫子你最好,最开明啦!” “……” 他嘴角抽了抽,心中暗叹:女人真是善变,昨晚还振振有词的骂他卑鄙无耻下流,今天一早就说他最好,最开明了。 …… 夜修返校,立刻引起全校轰动,让这一阵子仿佛失去了主心骨的末字班的学生顿时找到了精神支柱,一个个铆足了劲准备冲刺炼药师大赛。 随着大赛日期越来越近,兴都城人流暴涨,各大茶楼生意出奇的好,一个个带着惊奇的兴奋谈论着什么。 “哎,你猜这一次炼药师大赛魁首是唐家的唐继薇,还是天纵的瑶仙公主?” “去年比赛,唐继薇以微末之差输给了瑶仙公主,今年还真不好说。” “我看啦,这两个人都未必能赢,我可是听说了,云七现在风头正劲,正摩拳擦掌的准备参加炼药师大赛呢,说不定赢的人是他。” “哈哈哈……我看你脑子进水了吧,你还真当云七是神啊,他一个末字班的学生,怎么可能赢得魁首?” “我看你脑子才进水了,你忘了,云七是怎么赢了永宁公主和唐继思的,我看他就是一匹黑马。” “对对对,云七的医术早就盖过了唐继薇,当初要不是云七,陈山长的妻子就一尸两命了。” “可炼药师大赛又不仅仅凭的是医术……” “去去去,你懂个屁,你知不知道临天学院末字班新来了一位超级厉害的夫子,唐继薇在他面前算个屁!” “难道夫子厉害,学生就一定厉害了吗?” “当然,严师出高徒嘛,我赌云七就是魁首,说不定,连今年的轩辕榜美男排行榜都要改写,依云七的样貌,绝对能入前三甲啊……” “我也赌云七赢。” “……” 议论种种,总离不开炼药师大赛。 “云七,你红了耶,满大街的都在议论你。”赵玉姝眼睛里冒星,崇拜的看着云七。 “当然,像我家云七这样的人才若称第二,谁敢称第一。”赵燕然嘴里叼着根糖葫芦,也是一脸崇拜的看着云七。 “云七,得了莲心,能不能分我一颗呀。”李通凑向前,扯了扯云七的衣袖,笑嘻嘻的问道。 “去去去……”没等云七回答,赵玉姝一把将李通推开,“李通,说话就说话,你不要拉拉扯扯的,我家云七已经改邪归正了,依我跟云七的关系,要分也该分我一颗才是。” “切。”李通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论关系,我可是云七未来的妹夫,你敢跟我比?” 赵玉姝眼皮一翻:“那我还是云七未来的娘子呢。” 云七:“……” 这两人可真会乱攀关系。 赵燕然听了赵玉姝的话,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反驳道:“玉姝,云七可从来没答应过要娶你。” 赵玉姝小嘴一嘟:“他不娶我,娶谁,这天下可没有我这么温柔贤淑,冰雪聪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和云七相配的小姑娘了。”说话,腆着脸问云七道,“云七,你说我说的可对?” 云七抽抽嘴角:“我不喜欢早熟的姑娘。” “谁说我早熟的,我很晚熟的。” “你一个八岁的小丫头,不好好学习,整天琢磨着嫁人,你跟我说你很晚熟?‘’ “哈哈哈……云七,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呀!”赵燕染和李通双双大笑。 “你们两个臭东西……”赵玉姝受了嘲笑,气的不行,正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人,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冷喝。 “云七——”众人转眸去看,却见太子赵燕京一脸阴狠的盯着云七,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竟敢撺掇我母妃骗我元灵珠,本宫……” “你能如何?” 云七讥诮的翻了个白眼。 四眸相对,如生死仇敌一般,太子望着云七满脸的狂妄,心头恨的滴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母妃竟然会和云七勾结到一处,将他视若珍宝的元灵珠骗走。 每每想到此,他就痛苦难当,后悔万分,为了救云雪珠,他将元灵珠暂时交给她护住她的心脉,可是母妃却以云家大夫人的性命威胁云雪珠交出了元灵珠。 他气的跑去质问母妃,母妃却说是云雪珠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为了钱,心甘情愿的和她合作演了这一场戏,根本不是被逼的。 一个是他的母妃,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 他们两个人的话孰真,孰假,他到现在都不知道。 尽管母妃将元灵珠交还给了他,可是交还的元灵珠根本就是假的,灵气全无。 更可气的是,母妃为了自己的美貌,竟然任由云七摆布,说元灵珠从未离开过她的视线,灵气消散是因为用灵气修补了她的样貌。 这个天杀的云七,简直该死! 一定是他中途偷换了元灵珠,他恨不能立刻将他千刀万刮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云七面前,用力握住自己的拳头,眼睛里冒着怒不可遏的火光,脸色铁青,脖子上青筋暴涨,像是要气炸的样子,狠狠的咬着牙,在云七的耳边一字一字道:“若不交出元灵珠,本宫让你死无全尸。” “太子哥,云七怎么可能拿你的元灵珠,你可不要故意找岔……” “对呀,太子哥哥,我家云七……”赵玉姝附合着想要解释。 “你们两个给本宫闭嘴!吃里扒外的东西!” 太子嘴唇咬的发白,像是随时要扑上去咬断人喉咙的野兽。 李通翻翻眼:“素闻太子殿下友爱兄弟姐妹,今日我李通可算见识到了什么友爱了。” “李通,不要以为你外公可以一直护着你李家,他总有死的一天……” “你——”李通虎目圆瞪,气的语塞。 云七掸掸太子,目光冰冷:“太子,你怎么这般恶毒,哪有诅咒人死的?” “云七,论恶毒,本宫不及你万分之一。”太子自知云七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又有姬遇为他保驾护航,若不是气到了一定的份上,他不至于当众和他这样撕破脸,“你若交出元灵珠,本宫饶你不死!” “呵呵……”云七冷笑一声,“你可真是喜欢高看自己,我云七的命还不需要谁来饶。” “你信不信本宫立马派人封了春风福利院?”这一句话,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毕竟传了出去,对他声誉不好,他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只能用这样的话来威胁云七,又怕云七不就范,阴狠着脸色补充道,“你不要忘了,你还有家人。” 云七半步都不退让:“你若敢封了春风福利院,伤害我家人,我敢保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太子的恶行!” “哼,本宫不在乎。” 话虽如此,太子的心却有些虚。 “太子哥哥,春风福利院里都是些可怜的小孩子,你为什么要将春风福利院封了?” 街让的人听了此话,全都转过头来,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太子,若在平时,他们断不敢有这样的眼光公然盯着太子,可是今日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有道法不责众,而且当中还有许多都是别国前来参赛的人,他们可不怕大盛的太子。 “怎么回事?不是说太子最是宽厚仁慈,怜弱扶贫么,怎么要封春风福利院,那可是我大盛最有名的慈善之地啊……” 人群展开新一轮的议论,因为被议论的对象是太子,一开始声音还很小。 “如果封了春风福利院,那些可怜的孩子岂不要睡大街了……” “呵呵……刚刚是谁大言不惭的说你们大盛的太子宽厚仁慈的?”一个身着奇装异服的男子站了起来,眼里极尽嘲讽之色,笑道,“我看你们大盛的人全都是些睁眼瞎啊,哈哈哈……” 太子听了,铁青了脸色,想要发作,街上人又这么多,而且这个人一看就不是大盛人,瞧其衣装,奢华无双,身份应该不凡。 正气着,忽然见大街远处,不知何时走出两行人,两行身着青一色淡黄轻纱的美貌女子行走飘飘如仙,在瞬间就吸引了所有的眼光,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前排美人手里都拿着精美花篮,花篮里装满五色花瓣,一阵风吹来,吹落花篮里的花瓣,花瓣如雨,落英缤纷。 后排四个美人手里抬着一顶华丽大轿,淡紫轻纱做轿帘,随风飘然飞舞,抬眸看去,若隐若现可见一身着神秘紫衣,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女子端坐在里面。 风起,吹动那女子手腕上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人们纷纷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女下凡,自动退避三迟,生怕打扰了仙女过路,更有一些男人,忍不住好奇和激动,屏住呼吸,勾着脖子想要看清轿子里的女子。 这些提花抬轿的女子个个都生的花容月貌,国色天香,这轿子里的女子那要生的有多么的美。 刚刚在热闹非凡的大街在刹时间陷入寂静。 云七也忍不住好奇看向轿内,暗自猜测这里面的女子极有可能就是姬遇的妹妹瑶仙公主,轩辕榜第一美人,因为她两天前才听夜晴空提起她,提起她时,夜晴空满是不齿。 瑶仙公主是姬遇的妹妹,也算是夜晴空的侄女,夜晴空说她为人甚是矫情,特别爱装,装到就连她的声音也假兮兮的,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每每出场,最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花瓣美人一样不少,而且服侍她的全都必须是一等一的美人,因为她对自己的美貌自信心爆棚,自认为必须要以美人来衬托她,方能显出她惊为天人的美。 一言以蔽之,两个字,装逼。 见她又是花瓣,又是装仙女的,头一个表示不服的就是赵玉姝,她深深的觉得自己的创意被抄袭了,气忿忿的嘟囔道:“什么嘛,又是花瓣,又是轻纱的,真当自己是仙女啊!” 云七垂眸看看她,暗想:“你不也这样干过,而且还不至一回。” 正想着,忽见一片粉色花瓣夹带着一股犀利的劲风,如针一般朝着赵玉姝激射而来,云七不想这瑶仙公主如此歹毒,小孩子不过吐嘈了一句,她竟然下狠手。 来不及多想,她立刻挺身上前,护在赵玉姝面前,伸手接住了花瓣。 轿子忽然停驻,花瓣随风飞舞,没有人注意到刚刚有人出手想要伤害赵玉姝,哪怕赵玉姝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危险。 轿内女子掀开帷裳,朝云七的方向看了看,然后道了一声:“走吧。” 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却带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慵懒和娇媚,像是天宫瑶池涓涓流淌的水,能洗涤人的心灵。 几乎所有听到声音的人都忍不住陶醉了,云七也不例外,当真好听的宛如天籁,哪像夜晴空说的那样不堪。 她虽然还没见到她的脸,但她顶着轩辕榜第一美人的称号,必然倾国倾城,就是自负美貌的兴都第一美人云雪珠想来也没有她美,云雪珠排在第三,排在第二的是夜修的小师妹花容。 152练药师大赛 不过,在夜晴空的口中,真正的轩辕第一美人应该是花容,瑶仙公主只是沽名钓誉。 当然,各人看美人的眼光各有不同,她不能否认夜晴空的话,况且这两个久富胜名的美人她一个都没有见过,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夜晴空对瑶仙公主有着很深的怨念。 轿子起步后,众人才如梦方醒,就连太子刚刚也不由的看呆了,甚至忘记了对云七的仇恨。 “这女子是谁啊,不会是轩辕第一美人瑶仙公主吧?” 人群盯着轿子越离越远,才开始重新议论,有的人恍惚记得去年瑶仙公主出场时也是如天人临世,但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真正的容貌,她出现时都是蒙着面的。 “什么,瑶仙公主?”刚刚嘲笑太子的那位异服男子突然激动的大喝一声,“本王千里迢迢来到大盛就是为了见识见识这轩辕第一美人的风姿。” 说着,他抹了一把口水,如打了鸡血一样,拔腿就跑,追轿而去。 很快,他就跑到轿前,伸手一挡:“公主且慢!” “放肆!”轿边一名提着花篮的女子厉声一喝,“何方来的登徒浪子,敢挡我家公主的去路。” 异服男子也不恼,两只眼睛直勾勾的往轿子里瞧,他虽没见过瑶仙公主,却早就听过她的盛名,几次三番求父皇修一道国书天纵西昌两国联姻,反被父皇责骂。 现在光是听到瑶仙公主的声音,他就浑身发酥,感觉自己无法自拔的爱上她了。 他搓着手,笑了笑道:“本王乃西昌北王公孙凉,久闻公主大名,想见识公主殿下。” “我呸!”那女子轻蔑的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我管你是北王南王,给我滚一边去!” “公主……”公孙凉见这婢女如此无礼,生气了,拉下脸来沉声道,“西昌与天纵素来交好,虽然本王唐突了些,但对公主实无恶意,公主何故如此无礼?” “王爷……真的想见我?” 轿内又传来瑶仙公主的声音,听得公孙凉在瞬间就柔化成水,哪里还有半分脾气,连忙点头道:“是是是,本王只是想一睹公主芳容。” “难道你不怕?” 她的声音依旧娇媚慵懒,却透着一种令人胆寒的阴冷之气。 “见美人我怕什么,本王不怕。” “好!” 瑶仙公主玉指纤纤撩开车帘,公孙凉嘴里发干,不由的咽了一下口水,激动的看着她缓缓解下了脸上的轻纱。 公孙凉看到她的脸顿时目瞪口呆,心脏漏跳,连呼吸也停止了。 天! 人间真的会有这样的绝色吗? 不,他看到的绝对是个仙女,比月宫嫦娥还要美的仙女。 只一眼,瑶仙公主便重新戴好面纱,公孙凉意尤未尽,恨不能再多看一眼,更恨不能直接将这样的美人抱回家去。 所有人在这一刻再度屏住呼吸,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和激动也想一睹芳容,可是却没有胆量上前去看一眼,生怕看一眼就亵渎了仙女。 “什么轩辕第一美人,我倒要瞧瞧去。” 赵玉姝一直对她的出场方式耿耿于怀,觉得自己的创意被她抄袭了,抬脚就想去看看轩辕第一美人到底美成什么模样。 云七一下子伸手就拉住了她,冲着她摇了摇头,刚刚她分明从她的话里感觉到了森然杀气。 “云七,你……” 一语未毕,忽然听到一声痛苦的惨叫:“啊——” 没有人看清到底是谁出的手,公孙凉已经被一道利光刺瞎了双目,他捂着双眼痛苦的哀嚎着。 大街上围观的人群都吓呆了,一时间愣在那里,等反应过来之后纷纷退避三尺,哪里还敢再勾着脖子朝轿子里多看一眼。 轿子渐行渐行,直到很久,才有人敢再说话。 “什么嘛,不过就是看了她一眼,就刺瞎人双眼。”赵玉姝又开始抱怨起来。 赵燕染接口道:“真不知道这样的美人为何会生得一副狠毒心肠。” “是啊。”李通一叹。 云七凉幽幽道:“可能她的脸生来就见不得人吧!” 太子立刻嘲笑:“呵呵……背后议论不过是小人行径,有本事当着人公主的面说啊,刚刚怕是吓破胆了吧!” 云七两眼一瞪:“小人骂谁?” 太子怒道:“小人骂你。” “哦,原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哈哈……”云七放声一笑,挥手道,“走!” 三人立马屁巅巅的跟在了云七的身后。 “你——” 太子回过味来,气的七窍生烟。 …… 转眼已到了炼药师大赛这一天。 大赛地点设在城东震雷台,全城都为之沸腾。 因为临近赛期,时间紧迫,几乎所有微字班,末字班的学生都选择了住校,就连向来养尊处优的赵燕染也住了校。 天刚蒙蒙亮,云七就被兴奋的一夜未睡的赵燕染和李通闹醒了,二人也都参加了炼药师大赛,不过他二人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打酱油的,真正的主角也只有那么几个人。 清晨,当鸟儿第一声啼鸣时,赵玉姝,端木怜星以及山长夫人就笑眯眯的提着食盒子过来了,各色各样的精致糕点应有尽有。 大家用过早饭,收拾好一切便准备赶往震雷台,临行前,云七去见夜修,夜修只穿了一身家常衣服,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简单的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衫。 云七见他没有要同行的意思,疑惑问他:“乐夫子你不去观战么?” 夜修淡淡道:“结果已定,有什么可看的。” “赛都没比,你怎么知道结果已定,难道有黑幕?” 夜修“啪”的一声打了一下她的脑袋:“傻瓜,你是魁首,有什么黑幕。” 云七呵呵一笑:“看来夫子对学生很有信心嘛。” “哦,你误会了,我只是对自己很有信心。” “……” “像我这样博学多才,教导有方的夫子,全天下都找不到第二个,身为我的学生如果连魁首都得不到,岂非废材。” “那依夫子之见,整个微末字,末字班都是你的学生,难道还人人都能得魁首不成,还不是因为我资质好。” 夜修笑笑:“试问整个微字班,末字班的学生,除了你,谁能得我单独辅导?皆因你资质太差。” “……” 云七得意的脸色一垮,冲着他翻了个大白眼,气的转身就走。 …… 马车内,挨挨挤挤一群人,赵玉姝和端木怜星一左一右坐于她两侧,一个帮云七捏肩,一个帮云七捶背,二人笑眯眯的极尽殷勤。 “喂,怜星,你真偏心,怎么不帮我捏捏肩,今天我也是赛手好不好。” 坐在一旁的李通看着十分羡慕,就差一把拉过端木怜星来帮他捏肩了。 端木怜星回头看他,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本正经的问他:“李通哥哥,我帮你捏肩也可以,但是你一定要得到魁首哦。” “啊?”李通嘴巴一张,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还帮咱哥捏肩吧。” 要他得魁首,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能进入复赛,他就激动的烧高香了。 “哈哈……李通,这么快就认怂啦。”赵玉姝大笑一声。 李通倒没觉得有什么尴尬,呵呵笑着,摸了摸脑袋道:“云七不是我大哥吗,我怎么能抢了大哥的风头。” 赵燕染“切”了一声:“李通,你这话说的,搞的好像你将魁首之位让给我家云七似的。”说着,用一种崇拜而倾慕的眼神看向云七,又道,“云七,等你赢了大赛之后,我们大家给你开庆功宴。” “哈哈,好主意。” 李通拍手称好。 云七正被捏的舒服半眯着眼睛,听他之话,睁开眼略抬抬手道:“低调,低调嘛。” 赵玉姝立刻道:“可实力不允许云七哥哥你低调啊。” 端木怜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好不欢乐。 “看,这是云七的马车,我看到云七就坐在里面。”走到半路,不知是谁激动的叫了一声。 “什么,云七在里面?他可是今年炼药师大赛魁首的热门人物啊!” “不仅如此,云七长得还特别的好看,比太子还要好看。” “像这样文武双全,家世又好,长得还好看的男人真是万中无一,我……” 有许多少女驻足停下,一个个用痴迷的眼色朝着马车看来,说到这里,已经羞涩的说不下去了,总不好公然在大街上说她想嫁给他吧。 “哈哈,云七,你现在可成了全城少女心目中的香饽饽了。”赵燕染笑道。 “哼,她们想得美,云七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赵玉姝立刻警惕的挽住云七的胳膊,将头依靠在云七的肩头,就差粘在她身上永远都不下来了,又放了狠话,“谁敢抢我云七,我灭她九族!” “啊,我的孩子!” 忽然,一个妇人尖利的惨叫声传来,在瞬间掩盖了街上的喧闹声。 “吁——” 就在马蹄就要踏上孩子的头顶,车夫及时勒停了马,纵使这样,那孩子也吓傻了,摔倒在马车前浑身瑟瑟发抖。 “好啊,你们撞坏了我的孩子,孩子啊,我可怜的孩子啊……” 妇人赶紧跑了过来,一把将孩子搂在怀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着。 “呜呜……娘……痛……我好痛……” 接着就是孩子哭泣声。 “血,啊,栓儿,你怎么流血了?” 妇人手无意碰到了孩子的胳膊肘处,一摸摸了一手的血。 “刚刚被马车撞的,呜呜……娘……我肚子也好痛……噗……” 孩子捂着肚子哭的更惨了,突然,他喷出一口血来。 一下子街上安静下来,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马车,他们根本没看清马车有没有撞人,只是听这对母子哭的凄惨,又见她二人着装寒酸,看上去好不可怜的样子,下意识的选择了同情弱者。 “云七哥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撞到人了?”端木怜星面露担忧之色,一双细腻的小手无措的拉了拉云七的衣袖。 “管他呢,我们走我们的。” 赵玉姝才不会在乎没有没撞人,大赛在即,时间宝贵,他们可耽搁不起。 谁敢挡云七去路,打不死他! 赵燕染和李通的脸色也双双暗了下来,虽然是件小事,可耽误了时间就不好了,就在两人要说话时,云七拍了拍端木怜星的手,温柔道:“没事,我下去看看,你们就在马车里等着。” “云七,我和你一起下去……” 赵玉姝还不服气。 “坐好,一个都不准下来!” 云七冷冷一喝,她知道赵玉姝是个骄纵的性子,李通又很毛躁,下去之后会帮倒忙,不如她一个人速战速决的好。 在云七走下马车的瞬间,人人都屏住了呼吸,特别是那些心中仰慕云七的少女,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 她们从前怎么没发现兴都城的第一废物草包,啊,呸—— 什么废物草包,云七明明就是精英中的精英,美男中的美男。 所有的目光在这一瞬间转移到云七身上,如碎金般的晨光下,云七发上,脸上,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夺目的金光,一身雪白长袍裹住她挺拔如竹的修长身材,发随风飘,更衬得她脸面轮廓完美流畅。 人都说美人在骨在不皮,而云七,美在骨也在皮,尤其是她的一双眼睛,像是沙漠里的星空,深邃浩瀚,璀璨无双,只消她看你一眼,你便跌了进去,再也不想出来。 人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轩辕榜第一美男苏莲月美成什么样,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倘若苏莲月能美成云七这样,方能不辜负这盛名。 云七一出来,马车夫急得抹了一把额上头的冷汗,解释道:“公子,我没有撞到他们。” 云七朝下望了望,那妇人正瞧得云七发愣,突然撞到她的视线,眼睛里闪过一道心虚的光。 跳下马来,云七朝着妇人走去,又蹲下来看了看孩子的伤势,抹了一把他嘴角溢出的鲜血,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心里已明白了什么。 想不到古代也流行碰瓷,只可惜这演技太拙劣了。 她冷笑一声对着妇人道:“这是他流的血?” 153天仙降临,云七出场 望着云七如冰雪般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睛,妇人一惊,心中更加惶恐不安,强词夺理道:“当然是我儿子流的血了,就是被你的马车撞的,难不成你还想赖帐?这里可有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 “真有意思。”云七若有深思的勾唇一笑,又看向小男孩,问道,“小朋友,你确定这是你流的血?” 小男孩脸上挂着泪,怯生生的看着云七,又回首望了妇人一眼,妇人一瞪,他浑身一颤,眼睛里全是惧怕:“是,就是你的马车撞的栓儿……呜呜……痛……好痛……” “小朋友撒谎很不乖哦。” “我……我没有……” 小男孩害怕的低下了头。 “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一个小孩子……这……”妇人大哭起来,捶胸顿地,一只手不停的在地面拍着,“你们大家伙快来看看啊,快来看看,他的马车撞了人,还不承认,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的没权没势,只能任人欺负啊……我……要到官府去告你……” 人群中有人发出同情的声音:“孩子这么小,应该不会说谎的。” “是呀,是呀,这对母子可真可怜……” “放屁!”有人急了,他们下了赌注赌云七赢,如果云七因此事被带到官府,一定会耽搁炼药师大赛,到时他们还不赔个底朝天,人们立刻愤怒起来,发出了不同的声音,“哪里来的大胆贼妇,分明是想讹诈。” “对呀,对呀,云七堂堂男儿才不会欺负弱小呢。”有倾慕者附合起来。 云七并不理会众人的议论,她缓缓站了起来,面色平静的看着众人:“请问哪位是大夫?”顿一顿,又道,“又或者屠夫也行?” 围观的人群面面相觑,不知道云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云七他自己就不就是兴都城最有名的大夫吗? 他救山长夫人母子的事迹早已传遍了整个兴都城。 “小老儿不才,就是南大街春和堂的郎中……”有一白头发白胡子的老者走了过来。 “我……我也是郎中……” “还有我……”有一五大三粗,衣襟前带着油光的男人走了出来,“我是杀猪的。” “你们闻闻,这是什么血?” 几人分别开始闻云七手上沾着的血迹,越闻眉头皱的越紧,白胡子大夫为表谨慎,还特意蹲下来在孩子唇边拭了血闻闻,众人异口同声:“猪血。” “什么,竟然是猪血?” 人群愤怒了。 原来真是来敲诈的。 妇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瘫倒在地,小男孩吓得不敢抬头,从妇人身上挣扎着爬起来就想跑,咕噜一下,从衣襟里滚出一个银元宝。 “看呀,这孩子身上竟然还有银元宝,说不定是被人收买的呢。” 这一块银元宝足足够一户普通人家过一年的了,这母子穿的如此寒酸,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就在这时,有个淹没在人群里的灰色身影见事情败露,低下了头,想悄悄的撤出人群。 “站住!” 云七眼尖,一眼就瞧见他,一个漂亮的凌空飞跃,将那灰影揪了出来。 “看,这不是云飞涯吗?” 有人认出了他。 “什么,云飞涯,他不是云七的堂弟吗?难道是自家人害自家人?” “什么自家人呀,这云飞涯心胸狭隘,嫉妒成性,他一定是嫉妒云七,想在关键时刻搞破坏。” “……” “说,是谁指使你的?”云七死死的揪住云飞涯,沉声一喝,“否则,我拧断你的脖子!” 现在的云飞涯见到她都是退避三尺,如果没有人指使,他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找来人拦她的马车,更何况马车里还坐着当朝皇子和公主,这都是云飞涯得罪不起的人物。 云飞涯吓得面色如土,从前,云七在他眼里连蝼蚁都不如,想怎么捏死就怎么捏死,现在,他对云七除了嫉恨,还有深深的恐惧。 他是真的怕了云七了,现在整个云家都在云七的掌控之中,不要说大夫人和云雪珠之流,就连脾气一向爆如火炭的母亲也不敢再轻易再找云七的晦气,更何况是玄力低微的他。 “饶……饶命是……是唐……唐继薇指使我的……” 他立刻变成了软骨头,因为他知道云七说到做到。 “原来是唐继薇,真是太不要脸了。”群情开始激愤。 “她一定是害怕输给云七,才在背后使这阴招,无耻之极。” “临天学院怎么会有唐继薇这样的夫子,简直误人子弟,明儿我就将我家小明调到末字班去。” “对对对,唐继薇根本不配做临天学院的夫子,赶明儿我们一定要将她轰下台……” “……” 云七想着时间已不早,无意再停留,正想一脚踢开云飞涯和那妇人,忽然从天空飞来一阵火红之色。 转眼间,手里空了,身旁的妇人也不见了,只听到砰砰两声,两个人双双砸到了酒楼的门牌上掉了下来。 定眼一看,原来是小红毛。 “走! 云七还没说话,小红毛只冷酷的说了一个字,转身便跳上了马车,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人群只觉得眼前划过一道红光,连小红毛的模样都没看清楚,一个个张着大嘴不明所以。 云七随后也上了马车,一眼就看见赵玉姝用一双仇视情敌的小眼神瞪着小红毛。 自从她将小红毛带回凤凰山庄,除了不跟他到临天学院,其它时间他就像她的影子一样紧紧跟随,就连她去上个学,他也要送他到山脚下方罢。 小红毛长得美,脾气却很怪,有时候冷冰冰的,像块木头似的,有时候又很和善棉软,像只小绵羊似的,两种性格会忽然转换,前一秒钟还在笑眯眯的跟你谈天论地,后一秒就会突然变成冷酷如冰的样子,如果你跟他争辨两句,他还会凶神恶煞将手中的剑架到你脖子上。 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是哪种人格,难免会让人怀疑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 偏偏这样脑子不正常的小红毛,云七却对他很不错,搞的赵玉姝对他很有意见。 其实就连云七自己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越与小红毛相处,越觉得似曾相识,尤其是他双重性格里绵软的那一部分性格,总让她无端端的想起一个人。 …… “叮……” 一声铃敲响,热火朝天的震雷台下在瞬间变得一片寂静。 在众者,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一声铃声响意味着比赛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就开始了。 人们屏住呼吸,纷纷朝着震雷台望去。 震雷台是兴都城最大的一座赛台,占地足足有蹴鞠场那么大,各国前来参加比赛的赛手们一共被分为八组,每组十人,初赛进入组前两名的才有资格才晋级复赛。 复赛一共有十六人,再被分为两组,依旧是组前两名才有资格晋级决赛,并最终分前三甲。 各个组的赛手绝大部分已进入各自赛区,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拳脚,这可是他们一战成名的好机会。 作为去年的魁首瑶仙公主和二甲唐继薇自然不可能像这些人一样早早登场,这样会有失她们的身份,尤其是瑶仙公主,不到香最后快要燃尽的那一刻绝不可能出场,而且一出场,都要搞的轰动全场,令所有人都用一种仰视天上仙女的姿态来仰视她,方能显出她轩辕第一美人的身份。 偏偏没有人能看清她的脸,弄得多少男子心如万千只小猫在挠,恨不能跑过去亲手揭开她的面纱,一睹轩辕第一美人的风采。 “叮叮……” 很快,第二声铃响,香只有寸余,唐继薇终于登场了,她今日着了一身鲜红如血的纱衣,如云秀发单用一根同色发带简单挽起,风过,吹动纱衣飘飘,倒也气势十足。 她一来,寂静的人群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她背着双手,身姿傲然,足尖往地下轻轻一点,一个凌空飞跃,她以潇洒利落,轻如羽燕的姿态降临到赛场。 今年她被分到了第五组,云七第一组,瑶仙第八组。 在得到消息云七被分到第一组的时候,她的心就如踹了十只兔子,实在难安,因七日前,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云七就是被分到了第一组,而且还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打败她和瑶仙公主获得了魁首。 就在比赛前一个时辰,她得到消息,云七果然被分到了第一组,这让她心里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生怕唐继思挑战赛的事再度上演,她便找了云飞涯去阻止云七参赛。 只要过了时辰,云七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白搭。 落在赛台上,她向一组的方向看了看,果不见云七的踪影,心下定了定。 突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看呀,这唐继薇还有脸来参赛……” “对呀对呀,想不到唐继薇如此卑鄙无耻,这脸简直比城墙还厚,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就使卑鄙手段,派人半途暗算云七!” 围观者,有刚从东街赶来的,对于唐继薇的卑劣行径,他们感到无耻愤怒。 “什么,还有这等事,快说来听听……”有人好奇不已。 那两人义愤填膺,生怕别人听到,高喉咙大嗓子的吧啦吧啦将街让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听得众人张口结舌。 唐继薇听了,脸色立刻黑了下去,恨不能上前撕了这些人的嘴。 忽然,又有人吸了吸鼻子:“哇,好香啊……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真的,好香……” 人们的注意力从唐继薇身上迅速转移到香味,因为太香了,这香味香而不腻,馥郁芬芳让人如坠云雾之中,云雾里开出大片大片淡紫色的花,如梦如幻,让人忘记一切,情不自禁的深深呼吸。 闭上眼,好似伸手就可以触到花丛里翩跹起舞的美丽蝴蝶。 有点点花雨落下,被风吹散,落到人的发间,眉间,衣间,人们沉醉的忘乎所以,伸手拈一朵花瓣置于鼻端,香味入鼻,令人如痴如醉。 “天啊,有仙女……” 有人叫了一声,刹时间,震醒了人们的脑袋,众人纷纷抬头看去。 “我天,竟然真有仙女,好美呀,太美太美了……” 天空飞来一群身着七彩羽衣的美人,美人中间簇拥着一位蒙着轻盈面纱,身着淡紫衣裙的女子,仙袂飘飘,若流风之回雪,若太阳升朝霞。 没有人能看清她的样貌,单是这出场,已让人领略到一种惊天动地的美。 唐继薇按捺住满心愤怒,抬头看,目光阴沉而嫉恨的扫过如仙女凌空的瑶仙公主,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什么仙女,不过就是个喜欢招摇,善于伪装的狐狸精罢了。 一开始,她只把瑶仙公主当做了最有力的竞争对手,自从做了那个梦,云七就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在所有人目光都被瑶仙公主吸引过去的时候,她的眼睛又掸向一组,还好,云七还是不在。 看来虽然云飞涯行动失败了,但还是阻止了云七及时赶来,云飞涯这个废物还算有点用。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云七不可能再骑着火麒麟来了吧? 这一次,她害怕姬遇再来捣鬼,不惜花了重金买通姬遇的红颜知已盈袖,这几天姬遇一直醉卧美人乡,连床都没能下得来。 只要没有云七,她相信她一定可以打败瑶仙公主,一雪前耻,重新夺得魁首,因为她从宫主那里求来了炼髓丹,那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炼丹圣品,她一定能赢。 就在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快要落地时,云七伸着懒腰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她的出场既不吸引人眼球,也没有气势,仿佛参加的不是隆重的炼药师大赛,而只是寻常逛街,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一见她来,唐继薇脸上来之不易的笃定在瞬间僵硬,继尔龟裂,她用一种无比忌惮无比阴毒的眼神死死盯住云七,眼皮不自觉的狂跳起来。 这个该死的云飞涯,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窝囊废。 她回去一定要将她劈成八段。 她努力控制住内心的惶恐,手握了握怀中珍藏的炼髓丹,告诉自己一定能赢。 “看,云七来了,云七终于出场了……” 154当众出丑 纵使云七如此低调,也架不住自带光环体质,纵使瑶仙公主的出场夺人眼球,也有眼尖的人在茫茫人群中一眼就发现了她。 “我看今年炼药师魁首非云七这个新秀莫属,什么唐继薇,什么……” 本来想加上瑶仙公主,可是又觉得像瑶仙公主这样神级的仙女不容亵渎,忙改了口:“就是个狗屁!” 这人声音甚大,在寂静中分外突兀,差点气炸了唐继薇。 云七撞到她阴毒且惊惶的视线,理也没理她,这个唐继薇真是越来越没档次了,为了赢得比赛,连这样拙劣的伎俩都能使得出来,看得出来她真是狗急跳墙了。 她抬一抬头,望向天空忙着装逼的瑶仙公主,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冷笑,手指微微往上一弹,有道微不可察的光朝着瑶仙公主的方向射去。 瑶仙公主用一种俯视蝼蚁的清傲眼神俯视着底下全体被她惊艳的人群,长袖一拂,正预备来个漂亮而华丽的落地,给这完美的出场划上完美的句号,忽觉心口一痛,她“呀”的一声,如折翼的鸟儿,从半空中栽了下来。 “公主……” 仙女还没有装完的侍女们惊叫一声,瑶仙公主已栽倒地。 “哈哈哈……” 人群里的惊艳眼神在这一刻变成嘲笑。 “原以为是个仙女,不想栽成了土鳖……哈哈……哈哈哈……” “噗……” 就连恨透了云七的唐继薇看到瑶仙公主仙没装成,反倒栽了个狗吃屎,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云七冷眼看了看瑶仙公主,见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唯有衣服和头发被风吹的狂飘,看来她一定是羞的没脸见人了。 哈哈…… 莫装逼,装逼被雷劈,看来这瑶仙公主从未领会过这句话的含义,她就勉为其难的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一回,谁让她心思歹毒,暗算赵玉姝的。 说起来,她能这么容易得手,也亏了夜晴空那个大嘴巴,说瑶仙公主虽然玄力不怎么样,但她身罩天蚕衣,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伤得她,不过这天蚕衣曾经被她不小心毁损了指甲盖的一小块,就在心口处。 正想着,天上飞的那些侍女终于怆惶落地:“公主,公主……” “不要,不要……” 瑶仙公主狼狈的趴在那里,耳朵里传来一阵阵的嘲笑声,这样的嘲笑声刺激的她想立刻死了。 她不想动,也不想有任何人来能搀扶她,如果这地下有洞,她一定马上钻进去,省得在众人面前如此丢人。 她不仅是身份高贵的公主,还享有轩辕第一美人的美誉,不管在何时何地,从来都是人们心目中无法企及,只能仰望的神女,哪有过这样狼狈难堪的时候。 不,这不仅仅是狼狈和难堪了,她已经丢掉了所有的面子和里子,从今往后,她瑶仙公主不再是令人仰慕的轩辕第一美人,而是人们嘴里的笑柄。 不要,她不要成为笑柄。 不要——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就在她窘迫万分的时候,两个侍女已经跑到过来将她搀扶起来,额头上,面纱上,胸前衣服上到处沾了灰尘,因为羞愤到了极点,眼里逼出泪来,泪往下流淌,冲出两道白沟沟,幸好脸上的面纱甚是坚强,强撑着没有落下来,遮住了她更大的窘迫,尴尬。 即使这样,她也狼狈到了极点。 “叮叮叮……” 最后时刻的铃声响起,她也顾不得狼狈了,在侍女的搀扶下,垂着脑袋一瘸一拐的往八组赛场走去。 最紧张的时刻到了,嘲笑的人群终于静止下来,所有的人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震雷台最中央。 像这种各国争霸的大型比赛,主持人自然必不可少,主持这场比赛的正是大盛最富盛名的君长老,除此以外,还有七名来自各国最顶尖的炼药师评审。 君长老话不多,上来就直接宣布比赛规则,然后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七位炼药师评审,最后说了一句:“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就下台去了。 接下来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掌声退潮,比赛开始正式举行,初赛很简单,每组小赛台都有十鼎一模一样的小小铸铜炼丹炉,赛手用赛场预先准备好的七味药材在一柱香内炼成丹药,根据炼出来的丹药级别决定胜负。 炼丹不仅要把握好这七味药材的配比,还要注意用玄气催发火力,这火侯的把握是极难之事,玄气少一份则火力不够,多一分则火力太猛,都不可能炼出最精最纯的丹药。 眼看别的赛手忙着配比药材,催发火力,云七却不慌不忙,她的关注点落在二组赵燕染,七组李通身上,现在这两人可是他在临天学院的死党,自然希望他们能顺利晋级。 自从夜修返校之后,李通就从地字班转到了末字班,这一次微末两班获得参赛资格的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三人。 一共六人,这在临天学院创办以来是绝无仅有的事,就算有人暂时没能获得参赛资格,心里也增加了极大的信心,只要微末两班不被排除炼药师大赛之外,只要他们肯努力,将来就一定有机会参加。 这一场微末两班几乎倾巢出动,来为同窗加油打气,只是大赛如此紧张,在这种时候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小红毛,赵玉姝、端木怜星,江迟晚,山长,以及从春风福利院赶来的聂蓁蓁,云雪婷和福利院的一帮孩子乌泱泱的占了整整两排,就连尚在襁褓中的小婴儿初十都来助威了,一个个紧张万分的盯着赛台,连气都不敢大喘。 本来云雪珠和云雪霜作为兴都天才少女也要来参加比赛,只是一个突发疾病,另一个没了耳朵,没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二人都遗憾的错过了这场比赛。 当然,云家除了云七,还杀出一匹黑马来,那就是一直在临天学院和字班混得无声无息的云雪柔。 说起云雪柔,几乎所有人对她的印象就是没有存在感,不管是在云府,还是在学院,仿佛就没有这么一个人。 云七和云雪柔既无冤仇也没交往,就算两人被分到同一个组,她对她也没有多关注。 云七在关注赵燕染和李通的同时,有一道阴冷的光正在关注着她,瑶仙公主出了大丑,唐继薇认为她定然心神大乱,已不足为惧,所以除了将全副身心投入到炼丹上,就是暗中观察云七。 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见云七迟迟没有动手炼丹,她心中疑惑,到底是云七成竹在胸,还是她骄傲自负过了头? 感受到有道视线直射自己,云七却连回视一个眼光的意思都没有,她所有的关注点都落到赵燕染身上,因为她发现坐在赵燕染旁边的赛手转头看着他时,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好怀意的光。 果不出所料,那人在将配制好的七种药材放置炉内的时候,右脚下暗暗凝起一道银玄力之气朝着赵燕染袭来。赵燕染忙的一头是汗,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危险临近。 云七眼神一冷。 卑鄙,竟敢在赛场上公然使诈。 虽然小十三从前不学无术,可是近日不要太刻苦努力了,为博皇后一笑,几乎废寝忘食了,天天跟着她屁股后头求指教,她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依小十三现在的实力,晋级复赛应该不成问题,怎可被这样的小人毁了。 而且,这一次皇后亲自来观战了,她为人十分低调,自然不想引起轰动,弄得劳民伤财,只着了一件普通的妇人衣服,坐于高台之上。 玄气凝于指尖,轻轻一弹,击中那人的右脚,那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脚下一软,人往前栽去,撞倒了摆放在案几上的炼丹炉。 炉被毁,丹药自然也炼不成了,那人狼狈退场。 “怎么回事,云七怎么还不炼药啊?” 以公主身份强行占了好位置的赵玉姝见云七迟迟没有动作,急得要命。 小红毛双手抄胸,转头冷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不怕,云七哥哥一定能赢。”话虽如此,端木怜星一颗小心脏紧张的砰砰直跳,又看向江迟晚,见他一脸平静之色,心下落定。 “对,我家七少爷气定神闲,定是胸有成竹。”梨花又道,“你们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头去吧。” “我家七哥最最厉害,必得魁首。”云雪婷对云七充满了信心。 聂蓁蓁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紧紧握住哑婆婆的手,手颤抖不已,哑婆婆感受到她的紧张,反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对对对,到底是本公主杞人忧天了。”赵玉姝立刻改口,又伸手指着屁股底下的石凳道,“若云七不赢,我就把这凳子吃下去。” 婵娟和梨花,周姨娘,喜宝几人对视一眼,嘻嘻一笑。 山长抱着初十,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小初十,你云七哥哥一定会得魁首的是不是?” 小初十咿咿呀呀,露出满脸笑。 山长高兴道:“连小初十都知道云七会得魁首,就是不知道小十三,李通和其他同学能夺得什么名次。” 山长夫人道:“我看这几个孩子近日用功的很,想必能晋级复赛。” 就在大家各自猜测的时候,云七终于开始配比药材了,不过七味药材而已,于她而言信手拈来,哪需要一柱香的时间。 就在动手的时候,坐在她对面的云雪柔抬眸看了她一眼,仿佛早已知道结果,眼睛里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 第一场比赛,还没到展示真正实力的时候,云七抽了个空暗中观察了一组其他赛手的情况,心中有了计较。 她倒没有想到,一直跟隐形人似的云雪柔倒真有两把刷子,火侯掌控的恰到好处,其他赛手或多或少都有瑕疵。 看来这云雪柔不仅有杀入复赛的希望,还很有可能能杀入决赛。 配比好药材,云七将其投入炼丹炉内,用玄气催发火力,她也不想浪费多余的玄力,反正能晋级复赛就行了。 就在从容不迫炼制丹药的时候,一声惊呼传来:“看啊,紫玄火,竟然是紫玄火!” “是瑶仙公主,瑶仙公主竟催发出紫玄火。” 此话一出,其中有大一半赛手都慌了神,纷纷朝着瑶仙公主的方向看去。 他们当中最高的也就结出青玄火,青玄火和紫玄火之间虽然只隔了一个蓝玄火,但炼出来的丹药等级却隔了一片大海的距离。 再度赢得所有人惊艳的目光,刚刚出尽了丑态的瑶仙公主总算又找回了一点自尊和自信,连胸膛都挺的高了一些。 “哼!”唐继薇微微掸了一眼,满脸轻蔑,“杀鸡焉用牛刀,这瑶仙公主为了出风头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说完,又看了看云七,眼睛里疑惑更甚。 怎么回事? 云七的火怎么这么淡,火焰还是低级的橙玄之色,有资格参赛的最低也能催发黄玄之色,他故弄玄虚到底在搞什么鬼? “九皇叔,你说这云七怎么回事?”看台高处,姬遇用胳膊肘捣了捣身边的夜修,“这可是你手把手交出来的学生啊,如果输了,就……” 下面的话,他不敢说了。 夜修用一种十分嫌弃的眼神看了姬遇一眼,轻飘飘的说道:“以你的智商根本看不懂七七。” “我智商怎么了?”姬遇不服气了,大着胆子反驳道,又看向夜修身旁的苏莲月,“小莲子,你来评评理,我若不聪明,这天下是不是没有聪明的人了?” 苏莲月敷衍的呵呵一笑,补刀道:“不知是谁,拿着云七写的五个大字交给尊主,说是十万罪已诏。” “……” 姬遇被噎了个翻跟头,抽抽嘴角,不说话了。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他就气啊,他竟然被云七套路了,也怪他自己被夜晴空痴缠的没空打开那信封看看,后来交给九皇叔时,一沓厚厚的纸,就第一页纸写了十万罪已诏这五个大字,害得他又被九皇叔罚写了整整二十万字罪已诏。 他废寝忘食,不分昼夜直写到手打颤,身发虚,后来在盈袖那里休息了七天七夜方才恢复丁点元气。 155炼出丹药 后来他气得去找云七算帐,云七还振振有词的说,她写的没错,是十万罪已诏啊,而且若不是她跟九皇叔求情免了他十万,另外十万字怕是写到明年也写不完,他应该感激涕零才是。 他被噎的无处反驳,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他感激涕零个屁啊! 真是气死个人。 正气着,又听苏莲月道:“想不到仅仅初赛,瑶仙公主就催发了紫玄火。” 姬遇满脸怨气道:“这丫头一向好出风头,今日出了这番大丑,一时……” 狗急跳墙四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他又咽了回去,同为兄妹,如果瑶仙是狗,那他成什么了,顿一顿,调整语气继续道,“一时情急,这样做不足为奇。” 不要说夜晴空,就是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一向瞧不惯这个妹妹,人人都奉她为仙女,只有他知道她的臭德性。 “到底风头太过了。”苏莲月一叹。 夜修凉凉道:“不得不承认,在智商这一项上,姬家人真是一脉相承。” 苏莲月笑道:“尊主言之有理。” 姬遇气的连鼻子都歪了:“难道九皇叔你不是姬家人啊!” 再怎么说,九皇叔是他和瑶仙的亲皇叔,骨子里流淌着同样的血液。 夜修冷嗤一声:“本尊姓夜,不姓姬,与你姬家有半毛钱干系!” 姬遇不服气的看了看他,想反驳,想想才刚写了十万罪已诏只能忍耐住。 眼光无意一扫,就看到一头耀眼的红发,他的眉头忽然轻轻皱了起来。 上次,他一时心软用莲心救了小师弟,原想着生死由天,没想到小师弟被云七带回家了,这些日子小师弟几乎快成了云七的尾巴,要不是临天学院有规矩,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他相信他一定会跟到临天学院。 说来也奇怪,自打发现他跟着云七之后,他总是害怕他再向尊主下黑手,所以对他分外留意,也不知是这小子上次重伤脑子坏掉了,还是假装的,他竟然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 如果真的是脑子坏掉了,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正想着,忽然听到台上有人喊了一声:“本公主的丹药炼好了。” 她的话一出口,有些心理素质不过关的人就开始慌了,就像考试一样,看到别人提前交卷,底气不足的人内心总是有些慌乱的。 瑶仙公主在众人的瞩目中,一改刚刚狼狈之态,手里托着刚出炉的丹药,抬头挺胸,迈着沉稳而飘逸的步伐缓缓走向评审席。 风有些大,拂动她面纱乱舞,让她的面容若隐若现,人们似乎忘了刚才她的极度狼狈,一个个勾着脖子,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向她,恨不能将她的面纱盯掉下来,好看看她到底生的有多么美。 不管怎么说,她可是轩辕榜第一美人,轩辕榜素来公正,她的美肯定无可非议。 当她当丹药交出主评审面前时,主评审也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刹那间,跌入她盈盈如秋水般的双眸里,主评审愣了一下,方才打开药瓶倒出丹药放在鼻下闻了闻,然后仔细端祥研究了一番,再将丹药一一传递交给其他评审,每个评审脸上都露出赞许的神色。 不容置疑,这绝对是一颗极上品的丹药。 “评审大人,这是我的丹药。” 云七摸清了一组所有选手的实力之后,紧随其后,将丹药交到了主评审面前。 主评审打开标注着赛手名字的药瓶将丹药倒在手中,略掸了一眼,就知道这颗丹药不如瑶仙公主所炼的丹药,但也属上品了,进入复赛应该没问题。 他抬头看了一眼云七,眼睛里带着几分好奇:“原来你就是云七?” 不管是从前那个废物草包,还是眼前这个风神俊逸的云七,从来都是兴都城的风云人物,他早就听闻过他的名声,却从未见过他的人,想不到一见,云七竟如传言所闻,的确是个神仙般的人物,站在瑶仙公主面前丝毫没有被她光芒遮盖。 云七礼貌性的点了点头:“是。” “云七?”瑶仙公主特意拉高了音调,满是蔑视的看了她一眼,“七哥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她嘴里的七哥就是姬遇,有关姬遇和云七的流言闹的沸沸扬扬,她一来兴都城就听说了,深为不耻。 不过,依七哥那样浪荡的性子,闹出这样的绯闻不足为奇。 不得不承认,这云七还真是生的出奇的好看,可惜了这样一副好皮囊生在他脸上真是浪费了,想想她和七哥之间,就让人觉得恶心。 云七算什么,今天她最大的威胁是唐继薇,不管外人再把云七吹上天,她也无所畏惧,她只是担心去年以微末之差输给她的唐继薇会弄出什么妖蛾子,毕竟她是灵幽宫的人,只要霍羡鱼肯出手助她,那她就有可能痛失魁首之位。 说完,看向主评手中的丹药,一看丹药炼的不如她那颗,更是不屑,觉得自己再跟这样的人多说话,有损她的身份,撇撇嘴,正要来了一个华丽的转身,就听到一个讥诮的声音传来。 “公主小心脚下,莫要再摔个狗吃屎。” “你……” 瑶仙公主欺霜赛雪的脸顿时黑如锅底灰。 “你看你,泥啃多了撑牙了吧,连话都说不周全了。” “……” 瑶仙公主捂着胸口要气倒。 “哈哈……” 云七瞧着她快要气炸的样子,张狂一笑,转身离开,迎面就撞见了唐继薇。 在瑶仙公主炼好丹药时,她还能维持淡定,毕竟她有杀手锏,无惧于她,更不要说今日瑶仙公主出了这么大的丑,方寸大乱,在初赛就催发了紫玄火,可见她心态已经崩了。 可是当云七也炼好丹药时,她心里怎么也无法淡定了,虽说是初赛,但在云七这里就好像闹着玩似的,随随便便用了橙玄火就炼好了丹药,按理说这丹药品质一定最下等,可是看云七这副狂妄的样子,丹药品质不像下等。 万一云七一出手就炼出了极上品丹药,那她的脸往哪里摆,云七花的时间还有没她三分之一多。 她暗自凝聚玄力,加速火力炼好丹药就忙着来交了,路过云七身边时,她不由的又用最阴毒的视线盯了她一眼,云七却好像没看见她似的,连个表情都没有,就擦身而过了,气的唐继薇想一掌将她拍成肉泥,还要再狠狠鞭尸。 她这边还没恨完,又见到了老对手瑶仙公主,二人乌眼鸡似的对视着,双双冷哼,拂袖离开。 很快,就有人相继炼好了丹药,眼看一个接着一个将丹药交到了评审手里,余下的人更不淡定了,有的人甚至满头大汗,差点出错。 相比而言,李通反倒是最淡定的一个,反正他只是来玩玩的,赢了是运气,输了也无所谓。 赵燕染本来也报着这样的心态,只到刚刚他在看台上瞄了一眼,看见了自己的母后方才紧张起来。 终于“叮”的一声,初赛结束,不管丹药有没有炼好,所有人都交出了丹药。 赛场暂时进入评审阶段,赛手们各自留在赛区待侯消息。 有道皇帝不急太监急,云七不急,坐在看台上的前来为她助威的人倒紧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赵玉姝就差把手里的帕子撕烂了,端木怜星,聂蓁蓁,山长夫人等人同样心中忐忑,就连小初十都察觉了气氛不对,安静的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小红毛最淡定,仿佛参赛的人跟他无关似的,其实他的淡定是因为对云七有绝对的信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没有理由的信任云七,有时候心里还暗戳戳的喜欢云七,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 江迟晚和山长早就认定结果,自然也十分镇定。 见女人们都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二人还体贴的说了几句宽慰人心的话。 “哈,我家们云七就是厉害,化最少的时间炼最好的丹药,赢是必然的。”看台上姬遇满脸得瑟,倒像他在参赛一样,说完,还添了一句,“当然,如果我去参赛,就没云七什么事了。” 苏莲月笑道:“云七多大,你又多大,在她这样的年纪,你未必能赢得过她。” 姬遇又被噎的翻个了白眼:“……” 夜修点头一笑:“莲月言之有理。” 姬遇白眼翻的更甚,九皇叔他不敢,怼苏莲月还是个小菜一碟,脑子里暗自搜索着怼死人不偿命的经典词汇,忽听得身后有人笑兮兮的唤了一声:“姬遇小侄儿” 这声音说不出来的甜,比街上捏的糖人还要甜,可是糖人吃多了烂牙,这声音听多了耳朵也消受不起。 他宁愿听到她河东狮吼,骂他是混帐王八蛋,也不愿听这甜到齁死人的声音,简直瘮人。 偷偷挪挪脚步,他脚底抹油就想逃离,忽然被人一把扯住了头发,他一向对他的一头秀发珍视如命,生怕被扯掉一根头发,连忙后退两步:“喂,夜晴空,你下手轻点……” “姬遇小侄儿,还跑不?”她故意加重了力道。 姬遇“咝”了一声,用手握住靠近发根处,在最大程度减少她的拉扯对秀发的损害,又道:“不跑了,不跑了。” “这才听话吗。”夜晴满意的点点头,手松了一松,又嘟起嘴不高兴的看着夜修道,“大哥,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那天明明跟我说不来看比赛,怎么又跑来了?” 夜修神色淡淡:“我改变主意难道还要通知你一声?” “……呃,我可不敢。”夜晴不敢再质问夜修,只能转而求其次,两眼一瞪,满脸忿忿之色盯向苏莲月,“还有你,苏莲月,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来都不通知我一声。” 苏莲月认罪态度良好:“那是在下错了。” 夜晴空见他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有好几日都没见到姬遇,也不知他死到哪里鬼混,她到处找都没找到他的踪影,本想着炼药师大赛姬遇一定会跟大哥一起出现,没想到大哥说不来,她也就灰心丧气了。 后来想想,姬遇是个好热闹的人,即使大哥不来,他也未必不会来,就想着来碰碰运气,她果然碰对了。 “哈,晴空……”姬遇无比精准的抓住夜晴空话里的漏洞,立刻揭露,“你刚刚用了一个还字,一个也字,那意思是九皇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夜晴空向来畏惧九皇叔,只要她惹恼了九皇叔,自有九皇叔收拾她。 这个死丫头仗着辈份比他大,整天对自己吆五喝六,颐指气使,恨不能让自己在他面前装孙子,其实论年纪,她小他整整七岁。 他是有尊严的男人,怎么忍得这样的憋屈,都说好男人不跟女斗,他自然躲远她才好。 夜晴空立马反驳:“谁说我大哥不是好东西了,他明明就是好东西……” 说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夜修脸色黑了一黑。 夜晴空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连忙描补:“不对,大哥根本不是东西……” 夜修:“……” 脸色更黑。 苏莲月:“……” 有些无奈且担忧的看了夜修一眼,又无奈且胆忧的看了夜晴空一眼,心想:这姑娘,智商真的有问题。 姬遇:“……” 噗,他好想笑怎么办? 如果笑出来,九皇叔会不会打他?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大哥不是不是东西,大哥是……” “闭嘴!”夜修终于忍无可忍,冷冷的喝了一声。 “……” 夜晴空吓得连忙捂住了嘴。 一时间,空气突然陷入低气压,夜晴空也不敢再闹了,乖乖巧巧的松了手,大半天都没再敢说一句,生怕再说错了,大哥将她丢出去,他又不是没干过丢妹妹这种事。 可是夜晴空向来是个跳脱的性子,这样如凝胶般的气氛搞的她憋闷的要死,为了缓解这种憋闷,她将目光转移到赛场等待结果的赛手们,头一个就看到满身招摇,就差在自个脸上贴上仙女两个字的瑶仙公主,嘴角立刻往下一撇,嫌弃的移开了目光,然后才看到了云七。 她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在姬遇耳朵边小声问了一句:“喂,姬遇小侄儿,刚刚云七和瑶仙的表现怎么样?” 156一鸣惊人 姬遇立马来了精神:“云七当然不用说,全场表现超然冷静,绝对是今日魁首,至于瑶仙……哈哈哈……” 姬遇刚刚憋笑憋的实在太辛苦,这会子借着瑶仙公主一股脑儿的笑了出来:“她今日可丢了大丑了……哈哈哈……” 夜晴空听了,精神头立刻比姬遇还足,一脸的兴奋:“快说说,刚刚发生什么事了,这个死丫头是怎么出丑的?” “哈哈,你听我说呀……” 他一股脑儿如倒豆子似的,绘声绘色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夜晴空,当中还穿插了一句:“当然,我不是一个八卦的人,更不是一个见不得自己妹妹好的人,我只是陈述事实。” 夜晴空听了这句话,拍拍胸脯:“当然,我也不是八卦的人,更不是见不得自己侄女好的人,我只是了解事实。” 二人史无前例的一拍即合,和谐共处,还就八卦一事达到了空前一致,姬遇说的更加起劲,听得夜晴空眉飞色舞,到最后兴奋的大腿一拍。 “哈哈,我就知道这死丫头总有一天要栽一大跟头,这真叫现世报呢,叫她整日装仙女去。” 夜修和苏莲月见这两人一改往日猫捉老鼠日常,竟一起笑的如此欢快,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听完了,夜晴空来了一句总结:“总得来说,姬遇你真是一个凶残之人。” 姬遇的笑僵在脸上:“刚刚是谁笑的那么欢的,怎么翻脸无情,说我凶残?” “一个能在背后这样毒舌自己亲妹妹的人,难道还不凶残?”说完,又问夜修道,“大哥,你说他凶不凶残?” 夜修淡淡:“凶残。” 夜晴空还嫌不够,再问苏莲月:“苏莲月,你说姬遇他凶不凶残?” 苏莲月温和一笑:“确实凶残。” 姬遇:“……” 娘的! 他想抽死这该死的臭丫头信不信? 典型的过河拆桥啊,这样的女人以后还是离她远点最好,省得又被她暗算了。 “唉——”夜晴空又惋惜的叹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姬遇的肩,语重心长道,“像你这样凶残的人,以后也没有哪个姑娘敢嫁给你,我这个做姑姑的就勉为其难的照顾你吧。” “……” 就她,还照顾他? 是想把他往死里照顾吧。 姬遇气的差点要笑出来,压根不想再跟她多说一个字。 “你不说话你就代表你默许了。” “默许你娘。” 姬遇还是忍不住回嘴了。 “我娘也就是你皇奶奶,你默许她老人家也是一样的,更有说服力。” 姬遇:“……” 夜晴空生怕他再提出反对意见,同时又为了做实此事,又特意问夜修和苏莲月道,“大哥,苏莲月,你们两个为我做个见证,从今往后,姬遇的下半生就交给我。” 夜修冷淡的点了点头。 苏莲月望了一眼姬遇,笑了笑:“尊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姬遇气的要吐血三升:“九皇叔,小莲子,你们两个真是……” “咚咚咚……” 赛台中间鼓声敲响,瞬间打断了姬遇的话,也再度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很快,来自天纵国的副评委就上台宣布了比赛结果,毫无意外,云七,唐继薇,瑶仙公主都一起杀入复赛,而赵燕染,李通,云雪柔作为今年的黑马也杀入了复赛。 远处看台,皇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其实,一开始她是反对赵燕染结交云七这样的朋友的,直到后来,她看到赵燕染慢慢在改变,才对云七有所改观。 后来儿子越来越上进,她对云七有了赞赏之心,又后来,云七为她治病,竟大大缓解了她积年旧疾,她对云七不仅是赞赏,还有更深的感激和看重。 这一次儿子能顺利杀入炼药师复赛,云七功不可没。 相比于初赛的紧张,复赛更是剑拔弩张,复赛是从指定的七七四十九味药材中选定七味药材炼成丹药,丹药依旧按品质和等级决定排名。 复赛分组也和初赛抽签分组不同,是按照初赛结果排名来分组的,好巧不巧,云七和唐继薇分到了一组,同组还有云雪柔和另一名来自天纵的赛手。 这一下,唐继薇的心如同琴上的弦,紧的几乎要崩断了。 不是她害怕自己斗不过其他赛手杀入决赛,除了云七,其他的赛手她还不放在眼里,怕就怕云七这个小人使什么阴招阴自己,所以她丝毫不敢有所松懈。 选完药材之后,她除了专注于炼丹,还时刻紧盯着云七,她不停的告诉自己,她有炼髓丹在手,不用惧怕云七。 如果云七敢在这里耍花招,她一定会当众揭露他,到时侯云七就会被取消参赛资格,同时名声扫地,再无参赛资格。 当然不到最后决赛时刻,她是不会用到炼髓丹的,她可不是瑶仙公主那个爱出风头的傻子,想到瑶仙公主,她不由的抽了个空抬眸看了一眼斜对方正忙着炼丹的瑶仙公主。 这一次,她催发的依旧是紫玄之火,与她同组的人应该还是拼不过她,只是有了先前的惊艳,再度催发紫玄火反而引不起什么轰动了。 就在她准备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丹炉前,转头间,忽然发现云七丹炉的火竟然呈现出如血般的红色。 红玄火是最低级别的玄火,比刚才的橙玄火还不如,云七这是想干什么?难道他江郎才尽,连橙玄火都催发不出来了。 可是看云七表面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的姿态,又不像江郎才尽的模样,她的心里更犯了嘀咕。 “唐继薇,你一直盯着老子瞧做什么?”云七感受到她阴冷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抬头冲她嘻嘻一笑,“莫不是你看上老子了?” 唐继薇冷笑一声:“瞎子才会看上你。”说完,又想打压云七的士气,借机讥讽道,“就凭你这红玄火也敢在这里显摆,真怀疑你进入复赛是不是作弊的?” “啧啧……唐继薇,你果真瞎了眼睛,你在瞧瞧,这哪里是什么红玄火,分明是最顶级的凤凰涅盘。” “什么,凤凰涅盘?” 这怎么可能?凤凰涅盘是超脱所有玄火之外的神级玄火,不要说一个小小云七,就是她用炼髓丹也不可能催发这样的玄火。 唐继薇心一抖,同时她催发的玄火也跟着抖了一下,仅仅这一下,就会令丹炉内的丹药品质有所下降,她赶紧稳住玄火,转而又看向云七丹炉内的玄火,眼里充满了疑惑。 凤凰涅盘是天玄级高手才能催发的玄火,一个小小云七怎么可能催发的出来,她刚刚一定是在吹牛,可是看她的玄火,的确不像单纯的红玄火。 同时,云雪柔和天纵赛手也不由的分心看了云七一眼,不过他二人的心倒还算平静,尤其是云雪柔,比刚才还要平静。 云七分明是在故意挑战唐继薇的心理防线,而唐继薇明显的已经慌了,唐继薇实力不凡,是去年的第二名,只要她慌了,她就有杀入决赛的希望。 “哈哈……唐夫子,你不仅眼瞎,还是个愚蠢透顶的蠢驴,被我一句话就唬弄了,当心你的丹药炼坏了。” “云七,你个卑鄙无耻的东西!” 唐继薇知道自己被耍了,气的发抖,同时玄火也跟着抖了三抖,她急忙按捺住满心愤懑,再一次稳住玄火。 “论卑鄙,唐夫子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说完,云七瞥了一眼天纵赛手,又瞥了一眼云雪柔,发现云雪柔竟然悄悄的结出了淡紫色的玄火。 看来今日她是想一鸣惊人,用紫玄火杀入决赛了。 “你……” 唐继薇气的正想回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看哪,紫玄火,又有人结出了紫玄火。” 唐继薇冷哼一声,还以为是瑶仙公主,忽然她回过味来,又有人结出了紫玄火,那就不是瑶仙公主。 再转眸一看,竟然是同组的最不起眼的云雪柔,她刚刚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云七和瑶仙身上,压根没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东西,没想到她竟实力不凡。 一下子,她有些慌了,毕竟刚才接连出了两次失误,丹药的品质有所下降在所难免,若只是面对云七一个劲敌,她还有把握能杀入决赛,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云雪柔。 这云家的人真是可恶透顶,一个个专门坏她好事。 同时,瑶仙公主也不由的四处打量了一下,只是云雪柔背着对她,她根本看不见。 云七见云雪柔结出紫玄火,只是云淡风轻的淡笑一声,指尖凝聚玄力,渐渐的红的灿烂的火转变成深紫色的玄火。 “看哪,云七,云七也结出紫玄火了。” 这一声,让唐继薇和瑶仙公主双双都抖了一下,唐继薇距离云七近,看到她催发的紫玄火竟是品级最高的七阶紫玄火,云雪柔的紫玄火虽然不如云七,但也是紫玄火中第五阶了,她若再不发力,恐会输给云雪柔这个无名小卒。 而最好出风头的瑶仙公主被人抢了风头,心情着实不爽,暗暗凝起了更强大的玄气,只是她玄气有限,至多也只第五阶。 不过,好在她们组的赛手实力都没有她强,进入决赛一定没问题。 两个忙得一头是汗,唐继薇也紧跟着催发出紫玄火,与瑶仙公主一样,忙活了半天,至多也只到第五阶。 若放在往年,紫玄火第五阶已经强大到可以夺得魁首了,可是今年竟如此背运,杀出云七和云雪柔两匹强劲的黑马,最背运的是,这两个人还和她同一组。 她所炼丹药刚刚有所损,如果只用第五阶,肯定会输给云雪柔。 不,她不能在复赛被淘汰了,她还要进入决赛,夺得魁首。 对,炼髓丹,她还有炼髓丹。 可是,仅仅是复赛,她就要拿出杀手锏,决赛怎么办?到时侯她拿什么赢过云七和瑶仙公主,且不说云七还有没有杀手锏,瑶仙公主为了对付她,一定会留有后手。 “看来唐夫子的玄力也不怎么样嘛,也好意思占据兴都天才少女榜第一名。”云七见她心态快崩塌了,不介意再给她添堵,“至于炼药本领就更差了,也好意思称小圣手。” 作弊这样的事很简单,可是她干不出来,用语言刺激刺激她还是可以的,这个时候除了炼药技术,赌的不就是心态吗? “……” 我忍,忍一时风平浪静。 唐继薇咬牙硬挺,就是不接话,心里却已经恨的要死了。 “七弟……”云雪柔自知斗不过云七,却一心想赢过唐继薇进入决赛,她虽结出了紫玄火,却自知后劲不足,想要赢她,有些难度,于是也跟着添了一把火,“以前还不觉得,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唐夫子还真有沽名钓誉之嫌,呀,唐夫子,你的丹药……” 云七倒没想到万年不作声的云雪柔会在这个时候跟她说话,看来她也迫不及待的想赢嘛。 她这一声惊呼,唐继薇的心弦差点就要崩断了,就在这时,瑶仙公主用她那娇媚的嗓门呼了一声:“我的丹药炼好了。” 既然不能再用紫玄火吸引众人的眼球,那她就再度拔得头筹好了,反正她们组都是弱鸡,无人可与她抗衡。 少倾,瑶仙高昂着骄傲的头颅,从唐继薇面前经过时,看了看云七和云雪柔,轻轻笑了一声:”唐继薇,看来你今年很倒霉嘛,你们组都是高手,不会你连决赛都进不了吧,哈哈……” 虽然看不惯云七和云雪柔抢了她的风头,可是她更讨厌唐继薇这个宿敌。 唐继薇一声不吭,暗暗催发了炼髓丹的威力。 也好,现在就让她们见识见识炼髓丹的威力,这可是她花了极大的代价才从宫女那里得来的。 不过,把炼髓丹用在复赛,实在是暴殄天物了,她心里又涌起一种矛盾的痛苦,到时候回去,又少不得要挨宫主一顿训斥,甚至是责罚,说她丢了灵幽宫的脸,唯有赢得魁首,才能让她扬眉吐气,免受宫主责罚。 “快看哪,七彩玄火,唐继薇竟然结出了七彩玄火。” “什么,七彩玄火,怎么可能?” “真的,不信你自己看。” “我天,完了,完了,今年魁首铁定是唐继薇了,钱,我的钱全没了……” 157唐继薇炸了 就在底下一片惊叹和哀嚎的时候,瑶仙公主表面不屑的“切”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就是七彩玄火罢了,有本事结出凤凰涅槃来。” 话虽如此,心里却嫉妒的不得了。 想不到唐继薇这个丑八怪今年竟然结出了七彩玄火,一定是霍羡鱼送给了她什么好东西。 完了,看来她今年魁首之位要不保了。 不行,她今年出场丢了好大的丑,如果连魁首之位都不能保,那她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世,到时还不要被夜晴空那个贱丫头嘲笑死。 手往心口处拂了一拂,心稍稍平定了一些,唐继薇有杀手锏,她也有,到时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想到这里,她又嫉恨的补充了一句:“唐继薇,做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就凭你的玄力水平也敢催发七彩玄火,所谓欲速则不达,到时不要炸伤了自己。” 她的声音又细又冷,像针一样刺入唐继薇耳朵里,唐继薇不理她,连头都没有抬,只是一心凝聚玄气护住火侯。 瑶仙公主说的没错,凭她的玄力根本不可能催发出七彩玄火,她是借助了炼髓丹的威力,必须用十二万分的精神炼丹,否则,一旦出现丝毫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见唐继薇一点反应都没有,瑶仙公主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她心里更加嫉恨的发狂,却拿唐继薇一点办法都没有。 “哼,瞎显摆什么,等着瞧吧!” 说完,瑶仙公主一拂袖,忿然而去。 “不好!”又有人惊呼一声,“大家快看,云七的玄火怎么越来越淡,看着好像快灭了!” 这里不少人都买了云七胜,有的人甚至挺而走险,赌上了全付身家,所以分外关注云七。 他们害怕云七在唐继薇的打击下丧失了斗志。 “呀,这怎么回事呀?”赵玉姝也惊慌了,霍地从坐位上跳起,“云七的玄火怎么快灭了?” “不会,云七哥哥一定不会输的。”端木怜星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又转头看了一眼江迟晚,“晚哥哥,你告诉我,云七哥哥一定不会输的是不是?” 江迟晚皱紧了眉头,看到这里,他也看不懂云七在做什么了。 见江迟晚脸色沉重的样子,端木怜星更慌了,紧紧握住了拳头。 “夫人,少爷肯定能进入决赛,夺得魁首,你不要着急,且慢慢看。” 婵娟见聂蓁蓁急得额头冒虚汗,连忙宽慰一声,其实她自己心里也焦急的要死,而她旁边的梨花已经紧张的说不出来话了。 “咿呀,咿呀……”相对于其他人的焦虑,小初十倒欢快的很。 他的欢快稍稍缓解了紧张的气氛,山长打哈哈道:“我们家初十说云七能赢,就一定能赢。” 从头至尾,小红毛一句话都没有,脸色淡定的就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另一边看台,姬遇不以为然的“啧啧”两声:“云七也是个爱出风头的,明明凭着紫玄火就能赢,还偏偏要弄这么一出,生怕人不知道她有多厉害。” 夜修转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七七就是厉害,你有意见?” “……呃,呵呵,没意见,一点意见也没有……” “切,怂包!”夜晴冲着姬遇翻了个大白眼,满眼的瞧不上,眼神一飘,又飘到了夜修脸上,“怂包没意见,那个……大哥,我有一点意见。” 夜修冷声道:“有何意见?” “我的意见就是……”夜晴空小心翼翼的又瞟了夜修一眼,“云七是个男的……” 云七玄火灭不灭关她屁事,她本来也不关心他赢不赢,她只关心他大哥的未来。 夜修:“……” “来,苏莲月。”夜晴空知道自己这是在拔老虎的胡须,不过她还是甘愿冒着被大哥责罚的风险,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她拉过苏莲月,手往苏莲月身上从上到下一指,“大哥,你看看我家莲月,这通身的气派,哪点也不比云七差,你为什么非要看上云七?”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在歪路上越走越远。 苏莲月:“……” 姬遇:“哈哈……” 夜修:“那依你之见,我可以看上莲月?” “……哦,不是,大哥你误会了,我是说莲月和云七一样颇具阴柔之美,而且一个低调内敛,一个高调张扬,性格互补,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千万不要棒打了鸳鸯。” 夜修:“……” 如果不是看在夜晴空是他妹妹的份上,他立刻让她永远都说不出话。 苏莲月:“……” 平生第一次,他有了一种想要撕了夜晴空嘴的冲动。 姬遇正想笑,忽看到夜修的脸色已阴沉如霜,他一声都笑不出来了。 正此时,又有人失声惊呼:“天哪,我看到什么了,织水玄火,竟然织水玄火。” “不会吧,你不会看错了吧,有几个人能有幸见到织水玄火。” “没错,和我爷爷给我看的书上描绘的一模一样,千真万确就是织水玄火。” “娘哎!我的娘哎,真的吗,真的是织水玄火吗……” 众人这才看见有近乎透明的像水波样的玄火在随风摇摆,他们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纷纷揉揉眼再看,果真是像水一样的玄火。 真是令人大开了眼界,他们从来没有在炼药师大赛上看过有人结出织水玄火,相传在一百年前,曾有人结出此火,那人后来成为天下第一炼药师。 “云七必胜,云七必胜!” 刚刚还对云七失望的人们在瞬间重新燃起十二万的信心。 同时,评委席上的一众评委也全体惊呆了,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盯着云七,比赛到此,结果已没什么悬念,能催发出织水玄火的云七就是天生的炼药师,谁还能赢得过她。 “织水玄火,什么织水玄火?” 赵玉姝,梨花,婵娟人等一头雾水,她们连听都没听说过。 聂蓁蓁和山长夫人也是一脸茫然,山长摸摸胡须笑着解释道:“顾名其义,织水玄火就是透明的像水一样的玄火,能催发出这种玄火的人就是天生的炼药师,哪怕你的玄力已达天玄之境,若非天赋异禀的有缘人,也催发不出织水玄火。” “真的吗,那我家云七真是太厉害了,我简直崇拜死他了。”赵玉姝花痴般的痴痴看向云七。 “难道云七哥哥的玄力已达天玄之境了吗?”端木怜星满脸狐疑的看着山长。 山长笑着摇摇头:“非也,非也,织水玄火虽然和玄气有关,但也不完全取决于玄气,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要有缘人,至于云七玄力有多强,那我就不知道喽,可能金玄,可能地玄,也可能天玄……” “什么,织水玄火,这怎么可能?” 本还信心满满的唐继薇如同头顶响起一个炸雷,把她的脑袋炸的一片空白。 织水玄火的威力虽然比不上轩辕玄火排行榜第一的凤凰涅槃,但凤凰涅槃只要你玄力达到天玄之境就能结出,而织水玄火不同,那是具有特殊体质的天材才能结出的。 据说有这种特殊体质的天材就是天生的炼药师,织水玄火还有一种最强大的功能,它可以灭掉同等玄力以下者所结出的除了凤凰涅槃之外的所有玄火,有时候,甚至可以灭掉比自己强的玄火。 因为这种特殊性,织水玄火在轩辕榜上占据重要位置,位列前三甲,排行第三。 难道云七是天生的炼药师? 不,不可能,她才是天生的炼药师。 她从震惊中醒过来,慌张的看着织火玄水,生怕自己的七彩玄火被它灭了,因为太过紧张,她心神俱颤,这一颤,“轰”的一声,她身前的炼丹炉炸了,人被震飞在地。 伴随着爆炸声,一股炽热的热浪从炼丹炉内喷涌而出,炼丹炉被炸的四分五裂,碎片乱飞,丹炉内的火飞溅,只要碰到干枯可燃之物便迅速燃烧。 “啊——” 有人发出惊恐的惊叫声,有些赛手甚至来不及护住炼丹炉,怆惶逃走。 作为一组最近距离的人,云雪柔本能的就想要放弃炼丹炉逃离,可是当她看见云七动也未动,就忍住内心强烈的惶恐留了下来,哪怕崩射的碎片从自己的鬓角划过,另一名天纵赛手脚快的逃跑,也没能再乱了她的心智。 也只是须臾之间,云七轻轻动了一下手指,一道透明的水流从她的丹炉底下像波浪一样流淌而出,波浪所到之处,火焰瞬间扑灭。 唐继薇慢慢的抬起了头,用手撑地,努力的想要爬起来,忽然瑶仙公主发出“哈哈”一声大笑:“你看她的样子,好狼狈呀!” 瑶仙公主庆幸的不得了,幸亏她没有继续在唐继薇身边逗留,否则,她也要跟着一起狼狈了。 众人这才转眸就去,就看到唐继薇狼狈的半趴在地,满头乌发被烧焦了,乱蓬蓬的活像个鸟窝,脸上沾满了燃烧的灰,只露出两只黑漆漆发红的眼睛,脸上还受了伤,有血流了出来,衣服也烧烂了,到处都是窟窿。 整个人活像只被烤的火鸡。 “哈哈,真是活该,让她害人,让她显摆去,这下子遭报应了吧!” 人群里几乎没有一个同情她的。 “对,这才叫现世报呢……” “有多大的本事就吃多大饭碗,这叫什么,不自量力,还弄出什么七彩玄火,结果可倒好,自己把自己给炸了,哈哈哈……” “自己把自己炸了也是她活该,可恨就可恨在她差点毁了整个炼药师大赛,像这样的人不应该再出现在炼药师大赛上,甚至连夫子也不配当!” “是呀,是呀,若非云七,这场大赛就要毁于唐继薇之手了。” “……” 所有的嘲笑声,指责声如刀子一般钻入唐继薇的耳朵里,她只觉得心也被刀子割成了碎片,忍住脸上和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她愤恨的看向云七,云七却勾唇笑了一下。 嘲笑,绝对的嘲笑。 唐继薇气的胸膛几乎要跟着炼丹炉一起爆炸了。 “……噗。” 她吐出一大口血,晕了过去。 其实云七压根就不是冲她笑的,云七只是抬头看到了夜修,冲他笑了一下,落在唐继薇的眼睛里这笑就变了意味。 “云七,你有没有事啊?” 赵燕染所在的组离的最远,受到波及最少,纵使如此,同组也有一个人丢了炼丹炉跑了,他听到暴炸声,先是没反应过来,因为他背对着一组,什么也看不见,等反应过来时,连忙收了玄气,捧着炼丹炉跑了过来。 接着,李通也跑了过来。 “我没事,你们两个干什么,还不炼丹去。” 云七冲夜修笑完之后,正想将炼好的丹药送到评委台上去,两个人就先后跑了过来。 赵燕染还是不放心,上下将云七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方才放心,笑道:“巧了,我的丹已经练好了。” 李通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道:“老子能进入复赛已是历史性的飞跃了,从前是想也不敢想的事,这次老子回家可以横着走了,至于决赛嘛,老子也尽力了,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云七伸手往他头上一拍:“说人话!” “哦,人话就是我一不小心火力过猛,把丹药炼废了。” “你个……”蠢材两个字想了想云七还是没有说,摆摆手道,“罢了,有进步就好,走,小十三,我们一起交丹药去。” “嗯。” “大哥一定是魁首无疑,至于小十三,我祝你马到功成啊!” 没有意外,云七以第一名的成绩杀入决赛,瑶仙公主位居第二,云雪柔位居第三,意外的是赵燕染竟然也幸运的进入了决赛,虽然名次排在决赛组末位,但也足够让皇后激动的热泪盈眶了。 有被淘汰的赛手高呼不服,说出了唐继薇炸炉的意外,应该重新比赛。 几名评委经过一番讨论,一致商定复赛有效,炼药师比赛比的不仅仅是炼丹药的本事,还比的是定力和心态。 紧锣密鼓的,决赛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半个时辰后决赛结束,所有赛手待在原地等待最终结果。 唐继薇气晕之后被人拖出了赛场,这一次不仅她,整个唐家再次沦为笑柄。 158乐极生悲 没有了唐继薇,瑶仙公主的劲敌就成了云七,她一心想要挽回颜面,在决赛的时候,拿出了本是用来对付唐继薇的杀手锏,从她皇兄姬明轩那里求了三天才求来的天元丹。 结果,她步了唐继薇的后尘,心神不稳,也炸了炼丹炉,差点连容貌都毁了。 幸亏评委们有了炸炉的经验,决赛每个人分的很开,所以此次炸炉事件倒没有伤到旁人,赛手们也有了唐继薇炸炉的前车之鉴,爆炸时,每个人倒还能维持稳定情绪,继续炼制丹药。 看台上的夜晴空见她整个人像个烧焦的母鸡,笑岔了气。 这一次,姬遇很乖觉,没有再笑,倒不是他突发爱妹之心,实在是怕再入了夜晴空的套。 其实,在瑶仙小时候,他这个做哥哥的很疼爱这个隔母的妹妹,没想到她利用他的疼爱,不仅害死了红绡,还差点将他推入绝境。 对于这个妹妹,他是再也疼爱不起来了。 要不是看在皇兄的面子,他杀了她都是轻的。 这番瑶仙接边二三当众出了好大的丑,已颜面扫尽,也算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了。 很快,决赛结果就公布。 云七以绝对领先的竞争优势赢得了大赛魁首,位居第二的是来自天纵的一名学生,第三名是云雪柔,因为再一次出了炸炉事件,瑶仙直接输了决赛,当中有一名来自西昌的赛手是瑶仙狂热的爱慕者,见她被炸伤了,想也没想,放弃了炼丹,赶赶紧跑过去英雄救美。 赵燕染幸运的成了八强之末,皇后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底下掌声雷动,全场沸腾。 “天哪,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想不到云七竟然是传说中的天材炼药师。” “奇才啊,奇才,当初谁能想到兴都城的草包竟然是天生的炼药师。” “也不知他爹娘是怎么培养出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的。” “你傻啦,当初云正风不是出过一本教子宝典,赶紧回家看看。” “对呀,对呀,那本书我还珍藏在家呢。” 远在塔拉打仗打的辛苦的云正风再也想不到,他再一次被推上了教育家的巅峰。 云七对于这些议论并不在意,她想要的只有玄极珠和三颗莲心。 玄极珠是她回到末世必须要得到的四珠之一。 而莲心,在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颁发魁首大奖的是七国最富盛名,来自天纵的九阶炼药师孟淮南,当云七看到孟淮南时差点跌破了眼镜。 在众人的簇拥下,云七高高兴兴的捧着玄极珠和三颗莲心准备回去大肆庆祝一番,谁知却发生一桩令她抓狂的意外。 所谓乐极生悲,就是她当时最真实的写照。 在两种人格之间自如切换的小红毛对玄极珠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之心,要借之一看,当然有好奇心的远不至他一人。 首先赵燕染和赵玉姝兄妹俩就好奇的要死,他们本来也想求云七借给他们看看,正好小红毛开了口。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不知为何,除了端木怜星,云七现在还有一个人拒绝不了,那就是小红毛,稍作犹豫,就慷慨的给他看了。 看到这样的好宝贝,小红毛惊的张大了嘴巴。 好死不死,夜晴空不知和姬遇又发生了什么争执,两个人不顾身份当众就打了起来,在追逐的过程中,夜晴空一个步子不稳撞到了小红毛拿着玄极珠的手,小红毛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玄极珠就从他的嘴里过了一下,滑进了他的肚子里。 小红毛咂吧咂吧嘴巴唉叹了一声:“都没有咂摸出个味就没了。” 气的云七恨不能从小红毛的嘴里抠出玄极珠,然后再打死夜晴空。 玄极珠当然是不可能抠出来了,夜晴空知道自己犯了错,脖子一缩,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要是夜修在,云七还可以迁怒于他,让他去暴揍他妹妹一顿,偏偏在决赛结果公布之后,夜修和苏莲月悄悄的走了,正如他们两个悄悄的来,连衣袖都没挥,自然带不走一片云彩。 没了玄极珠,就意味着她再也无法回到末世,无法报仇,无法见到血影狼霹雳了。 心痛之下,哪里还有请客的心思,揪住小红毛的耳朵,将他好一通臭骂,小红毛自知理亏,一个字也不敢辩驳。 最后,赵玉姝灵机一动,将大腿猛地一拍:“我有办法了。” 云七激动的问她:“什么办法?” “把他的肚子剖开来就行了。” 众人齐呼太残忍。 云七当然也不能同意,这时候,赵燕染又灵机一动,将大腿猛地一拍:”我倒有个好办法。” 云七又问:“什么好办法?” “拉出来,等红毛兄拉出来就行了。” “……呕。”云七想吐。 想吐归想吐,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她对小红毛的厕所大事尤为关注,就像一个妈妈关心自己的宝宝今天有没有拉屎一样,弄得小红毛又是尴尬又是着急。 本来他每天都很正常的,这下急没了,搞的云七愁闷不已。 为了帮云七排解愁闷的心情,趁着休沐之日,小红毛决定带云七去石头城玩赌石。 云七对赌石没什么兴趣,她又不是透视眼,能一眼看穿石头里到底能不能开出宝贝,小红毛打了保票,绝对不会让她空手而归,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开一个和玄极珠能量值差不多的能量晶石。 她选择最后一次相信小红毛,随着他骑马来到了石头城。 石头城不大,却矿产丰富,云七曾经和唐继元一起来试过运气,结果花了一个月的伙食费,连最低级别的红晶石都没开出一个,害得他们两个啃了一个月的白馒头,后来便再也不来了。 街上熙熙攘攘,其热闹程度倒不比兴都城差,大大小小的矿石店鳞次栉比,让人看花了眼。 其中有一家店铺最为热闹,拥挤的人群直排到大街上还拐了几个弯,原来这家店铺是石头城最大最富盛名的赌石店,今日一早刚从天纵盛产矿石的九龙山新进了一匹原石,立刻引起群人争抢。 云七一向不喜欢排队,见有这么多人望而却步,反正这里赌石店多的是,未必非要在他家买,正拉着小红毛要走,却发现小红毛如脚底生根一动不动。 云七转头一看,就看到他正盯着墙角边随意堆放的一堆黑石头发呆。 云七看那一堆黑石头就像普通的石头,没有丝毫特别之处,一看就是被挑练之后淘汰下来的废石。 再看人群,根本没有人关注到那这一堆废石,一个个都勾着脖子朝店铺里望着。 忽然听到有人兴奋的大叫了一声:“哈哈,紫魂石,我竟然开出了紫魂石,发财了,这下发财了,哈哈哈……” 此话一出,人群激昂。 “我天,这家伙走什么狗屎运了,竟然开出紫魂石,这可是顶级晶石啊。” “是啊,是啊,看来新进的这一批原石品质非凡,说不定今日还能开出血魂石,这可是极品中的极品啊。” “不要说血魂石,哪怕让我开出个紫魂石,我也要笑死了。” “……” 人群议论纷纷,一个个红了双眼艳羡不已。 云七一听紫魂石,忽然勾起旧事来,鼻子一酸,心也跟着酸了。 小红毛的视线从石头转移到云七,见她一副黯然销魂的失落模样,问她:“你怎么了?” “……哦。”云七放下手,“没什么,就是想起我一个朋友了。” 汤圆在死之前,还不忘精心为她准备礼物,就是今日人们口中的顶级晶石紫玉紫魂石,汤圆死后,包子本想将紫魂石交给她,可是却发现紫魂石不见了。 至于紫魂石是怎么不见的,到现在都是一桩无头公案。 她本没有理由怀疑汤圆最信任的丫头,可是直觉告诉她,包子有问题,具体什么问题她暂时不得而知。 “朋友,哪个朋友?”小红毛皱起了眉头。 云七正要告诉他,有人不耐烦的大声嚷嚷起来:“喂,你们两个小毛孩堵在这里做什么,快让开,别挡了老子排队。” 云七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着身靛蓝棉布长袍,年约三十几岁的男子,这长袍像似穿了许久,领口和袖口都洗得微微发白了。 “你排队,我们也要排队啊。”云七也没注意到他,立刻拉着小红毛要排进队伍。 她温暖的手握住小红毛手的时候,小红毛的心不由的悸动了一下,脸也红了,一句话都不知道说,就跟着她走向队伍。 “就你们两个小屁孩子,毛都没长全,也敢来赌石,有钱吗?”汉子满眼的瞧不上。 云七翻翻眼:“不瞒你说,我穷的只剩钱了。” “哈哈哈……”汉子大笑起来,“你小子可真是狂妄啊!” “是啊,这是哪里来的狂妄小子,不像我们石头城的人。” “又没人规定赌石的必须是石头城的人。”云七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嘴,拉着小红毛已经站在了队伍之后。 “喂,小子,你敢抢在老子前面……”汉子伸手就想将云七推开。 小红毛动怒了,抬起拳头就像将汉子拍飞,汉子却被蓝衣男子拦住了:“三哥,你消消气,跟两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罢了,今日权当看你的面子。”汉子竟然收回了手,“反正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晚了就未必开不出好石。” 小红毛的手停在半空,又默默的收了回去。 云七这才注意到蓝衣男子,发生他五官生的着实的美,凤眼高鼻,唇红齿白,就是太过阴柔了些,而且行动间还透露出一股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反暗淡了他的美。 她怔了怔,忽然觉得他的眉眼之间和谁有些相似。 “哈哈哈,老子终于转运了,发财了,发大财了……哈哈哈……” 正想着,那个开出紫魂石的人兴奋的从店里跑了出来,像只脱了绳的小狗,激动的连头发眉毛都跟着飞扬起来,满脸的笑意,几乎癫狂。 “窝草,这不云飞涯吗?” 云七这才看到开了紫魂石的人竟然是云飞涯,她刚刚竟然没听出来是他的声音。 那天他被小红毛扔了出去,没想到这么快就养好了,还走了这么大的狗屎运开出了紫魂石。 忽然,小红毛冲了过去,伸手就拦在云飞涯面前,云飞涯都没得及来刹住脚,身子往前一冲,撞到了小红毛的手臂。 云飞涯见有人挡住他的去路,立刻警惕的护住了怀里的紫魂石,另一只手拭了一把喜极而泣的眼睛,惊恐而紧张的盯着小红毛道:“你是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我紫魂石?” 那天小红毛当街将他丢了出去,他压根连丢他的人都没看见,是以,他并不认得小红毛。 小红毛冷声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紫魂石。” 云飞涯吓得面色巨变,声音打抖:“这里所有人都可以证明紫魂石是我的,你若敢抢,我送你去官府。” 他接连走霉运,今日好不容易否极泰来,一时得意忘形,忘记财不能外露了。 可是店里这么多人,就算他不想外露也外露了,正因为人多,大家都知道紫魂石是他的,他相信也没人敢抢。 云七不知道小红毛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她甚是讨厌云飞涯,小红毛若真要抢他的紫魂石她也不会阻止,可这里毕竟是公众场合,小红毛不会真的直接开抢吧,正要上前将拉他回来,忽觉肚子一痛。 糟了!什么时候不要上茅房,偏偏要现在上茅房。 憋住,一定要憋住。 “咕噜……” 肚子响了一声,她的额头已憋出了汗。 难道吃坏了肚子? 不行,憋不住了。 可是小红毛这里…… 她急得想叫他回来,却听他道:“不是抢,是换。” “不好意思,这位兄台,我要去一下茅房,这位置是我的哈。” 听小红毛说是换,不是抢,她放下了一半的心,人有三急,何况她要拉肚子,半点耽搁不得,她憋着一张大红脸,冲着后头的蓝衣男子打了个招呼。 “好。”蓝衣男子点点头。 “谢啦!”云七捂着肚子,也顾不上小红毛了,飞也似的朝着茅房的方向奔去。 人实在太多,云飞涯根本没注意到云七也在,他狐疑的盯着小红毛:“换,怎么换?” 159小红毛的惊人之举 “待会我若开出比紫魂石更高级别的晶石,跟你换。” “什么?” 不仅云飞涯,所有听到此话的人都惊住了。 感情这小红毛是个傻子吧? 云飞涯惊的两眼发怔,张口结舌:“天……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傻子,你为什么要……要跟我换?”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换是不换?”小红毛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小子,有这等好事不换是傻子啊!” 人群中有人虽然觉得此事有诈,反正诈的也不是他,又见云飞涯长得尖嘴猴腮,油头粉面的样子,便觉得看不惯,开始瞎起哄。 云飞涯往前一跳,眼一瞪,对着那人道:“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我看这红头发的小子八层有诈。” 其实,他的心里也开始动摇了,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如果红发小子开不出更高级的晶石,他不换,他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小红毛恼了,将他往旁边一挥:“爱换不换,不换拉倒。” 云飞涯没想到刚刚还积极主动要跟他换晶石的小红毛突然变了脸,他一下子反而踌躇的不知所措了。 人群里又有人建议道:“反正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众目睽睽之下,买卖都是明着做的,量这红发小子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你不如等等。” “是啊,是啊,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说不定这红发小子就是喜欢紫魂石呢。” 有人附合,觉得今天若不搞出点事情来,都对不起他们排了这么长队的辛苦。 云飞涯眼珠儿一转,心思更加活动了,如果今日真能得到紫魂石更高级别的晶石,哪怕他资质低,不能凭借晶石暗藏的玄气令玄力大涨,也可以卖出相当可观的价钱,他这一辈子就不用愁了,再也不用看别人的眼色。 等他富可敌国时,看永宁公主还敢嫌弃他,看母亲还敢在他面前抱怨他不如云七。 下意识的,他摸了摸藏在怀里的装着紫魂石的盒子,一咬牙,一跺脚:“好,如果今日你能开出比紫魂石更高级别的晶石,我就跟你换。” 小红毛没什么情绪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成交!” 说完,他也不排队,直接拉了其中一位维持秩序的店小二,伸手朝着角落里摆放的那一堆不起眼的黑石头:“喂,我要开那块最大的原石。” 店小二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他,不耐烦的挥挥挥:“去去去,我忙的很,没空陪你小子玩。” 小红毛默默解下腰间悬挂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枚金叶子,递到店小二面前,冷声道:“够不够?” 店小二看到金叶子立刻两眼放光,连忙变幻成一张堆满笑的脸:“够够够……” “原来真是个傻子呀,我还以为他真有两把刷子呢。” “是啊,是啊,一片金叶子换一块破石头,这红毛小子真是傻到姥姥家了。” “老夫活到六十岁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傻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倒霉父母能生出这种败家子,就是家里堆着金山银山,也不够他这样败的。” “喂,中了紫魂石的那小子,我看你也不必等了,这红毛小子根本就是个傻子。” 云飞涯心往下一落,气朝着小红毛翻了个大白眼,不满的嘀咕道:“什么嘛,就凭这傻子,屁都开不出来,不白费这功夫了。” 他调屁股正要跑,又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用一种嘲笑的口吻叫住了他:“喂,你别急着走呀,说不定待会这红毛小子什么都没开出来,再犯了傻气,将他身上的金叶子全都白白送给你了。” “哈哈哈……也是,我看这红毛小子傻的不轻,真有可能白白将金叶子送给你。” “……” 云飞涯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暗想:也是,且留下再等等,反正他屁事没有,说不定还能从小红毛身上哄骗出金叶子来。 不仅店小二,这下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小红毛,奚落声,嘲笑声,此伏彼此。 小红毛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一个人默默走到了黑石头面前,这原是一块废石,根本不可能有人排队等着。 店小二拿着金叶子兴奋的跑去报告掌柜的,不一会儿就拿了切原石的工具屁颠颠的跑了过来,因为得到了掌柜的夸奖,他满脸都是笑意。 他知道反正什么也切不出来,刀下下去便有些漫不经心的,小红毛忽然冷喝一声:“慢着,你若切坏了我的晶石,可是赔不起的。” “好好好。”店小二脸上虽带着笑,心里到底瞧不起小红毛的傻气,将切刀往他面前一递,“要不你来切,切坏了也不怨人。” “你长得着手是干嘛的?”小红毛并没有伸手接过切刀,只是冷冷看着他,“既然吃了这碗饭就不是白吃的,否则,不如把你的手剁下来。” 店小二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想狠狠怼翻小红毛,忽然迎到他冷得像冰一样的眼神,不由的觉得寒意侵体。 奶奶的! 怎么回事,他竟然会害怕一个傻子? 这时,人群又有人起哄,还带了一丝打抱不平的意味,就是刚刚那名大汉:“是啊,你这店小二不要瞧人家傻就欺负人,人家真金白银的买下了这块原石,你就必须得好好切。” 蓝衣男人附合道:“店小二莫要欺人,这本就是你该做的事,仔细着切。” 店小二不敢再作声,尴尬的收回切刀,这一次,他切的无比认真,明明知道切不出个屁来,还是一层一层切的很仔细,很小心,仿佛里面真的蕴藏着一块稀有晶石。 黑色粉末在空气中飞扬,店小二被呛的咳嗽,小红毛却纹丝不动,抄着两手站在那里,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忽然,有什么东西闪到了店小二的眼睛,也不咳嗽了,两只眼睛像是长了钉似的盯向那闪光的东西,忽然,他瞳仁一缩,跟着拿着切刀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掌心,额头都浸出汗来。 不会吧,不会是黑魂石吧? 怎么可能,这破石头就是块废品,拿来摆在院子里做假山都嫌碍眼,本来都准备扔掉了,怎么可能切出黑魂石呢? 要知道紫魂石本就是稀有珍品,而黑魂石更是珍品中的珍品,一颗黑魂石可以换十颗紫晶石,可见它有多么的珍贵。 一片金叶子换一颗黑魂石,那红毛小子赚翻了。 完了!他刚刚还去掌柜那里邀功,如果真是黑魂石,掌柜的一定会打死他,这损失可不是一星半点,黑魂石虽然不及血魂石,那也是价值连城的绝世珍宝了,有钱都没地方买去。 到底年轻,心里素质不够稳定,他猛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手越来越颤抖。 众人的目光早在他切石的时候就已经被吸引过来,这下全体都注意到店小二神色不对,有人甚至放弃了排队,围观了过来,定眼一看,不知是谁惊讶的大叫一声:“黑魂石,竟然是黑魂石!” “什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开出黑魂石来?”” “对,这是绝不可能的事,这店开在这儿一百多年了,一共就开出过两枚黑魂石,怎么可能这块破石头能开出黑魂石来?” “什么绝不可能,你来看,明明就是黑魂石。” 云飞涯一听激动的都快要飞起来了,本来他以为自己遇到一傻子,根本没指望能开出什么好晶石来,他等在这里纯粹是想趁火打劫,哄出小红毛的金叶子。 没想竟然是黑魂石,其实他也不认得什么黑魂石,只是听人说过黑魂石是极品晶石中的极品,现在又听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了,他拼命的想挤进去看,人群早已沸腾的涌过来,他哪里还能挤的进去。 “切啊,店小二,你倒是快切啊!”人群见店小二吓傻了,迟迟不敢下手,急得催他。 小红毛不耐烦了,冷喝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说完,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切刀,自己亲自来切。 这一下子,所有人的眼光都盯到了黑石上,一个个眼睛放光,就像饿狼见到了绵羊一样。 “真的,真的是黑魂石,我的天啦,这红毛小子有透视眼么,怎么可能一来就开出黑魂石。” “我天,我天,快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快,快掐我一下!” 当听到这声惊呼,云飞涯已经兴奋到飞入云宵,大脑都快丧失意识了,整个像是飘在云端,梦幻的不真实。 他这一生,运气烂到极点,没想到有这么好的运气在等着他。 怪道书上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原来他吃了那么多苦就是为了等到今日的运气爆涨。 哪有人有空理他,一个个恨不能用眼睛把小红毛手里刚刚开出来的黑魂石盯到自己手里。 “不会吧,不会是假的吧?我怎么看这块大黑石也不像能开出黑魂石的样子。” 不管是出于嫉妒,出于不甘,出于羡慕,还是真的出于疑惑,有人提出了置疑,毕竟没几个人见过真正的黑魂石。 大汉一把揪起两腿发软,已经瘫倒在地的店小二:“你来验验,是不是真的黑魂石?” 店小二浑身冷汗,连话都说不周全:“这……这个要……要掌柜来的看。” 身在店里的店掌柜已经注意到外面的喧哗,一出来就听人说刚刚用一片金叶子买下废石的人竟然开出了黑魂石,连肠子都悔青了。 可是事已至此,他又不可能反悔,赌石本来就在于一个赌字,赌的是眼光,也赌得是运气,不过今日能开出黑魂石,他的店肯定又将扬名七国,到时候来赌石的人肯定更多,想想,心里又平衡了一些。 经他检验,如假包换,就是黑魂石,这一下,人群又开始沸腾了。 云飞涯兴奋的差点当场晕了过去,凭着脑子里的最后一丝清明,兴奋的大叫:“我的,黑魂石是我的,哈哈……哈哈哈……” 他使劲他全身所有的玄力,向左突破,向右突破,终于突破到小红毛面前,两眼放光,气喘如牛:“换,我跟你换……” “少年,不要跟他换,你太亏了!”有人开始劝。 “对呀,对呀,不能跟他换,这黑魂石可是百年难遇啊。” 小红毛不以为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好像并不在意黑魂石,脸上也无多少喜悦之情,甚至从头至尾,表面都没有发生一丝变化。 仿佛他开出的不是令人震惊,让人向往的黑魂石,而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他将黑魂石往云飞涯面前一递:“紫魂石,拿来!” 云飞涯激动的手抖的不行,拿了几次,才从怀里掏出了紫魂石,交换之后,生怕黑魂石飞了似的,贴身藏在胸口捂住就跑了。 又因为他兴奋过了头,跑的步子本就不稳,再加上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到地上,连翻了几个跟头。 他利索的爬起来,也不呼痛,只是癫狂的大笑,一边笑一边继续跑:“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我云飞涯发财啊……哈哈哈……” 等云七回来时,就看到他发狂奔跑的背影,云七一脸的懵逼,刚想问小红毛发生什么事了,小红毛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将刚刚换来的紫魂石捧到她面前,声音无比虔诚:“云七,送给你。” “……” 云七望着他手里的紫魂石,明显的愣了一下。 难道小红毛真的开出了比紫魂石更高级别的晶石,换了云飞涯的紫魂石? 原来,他换紫魂石是为了送给自己。 她的心在这一刹那涌起感动。 “怎么,你不喜欢?”小红毛见她迟迟不说话,也不接,疑惑的问她。 “不,我……” 她感动的正想说她很喜欢,就听见那大汉痛心疾首的说了一声:“小子,你的朋友可真是傻透了,老子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没见过这么傻的人,竟然用百年难遇的黑魂石换了紫魂石。” 说话的语气,好像是他手里的黑魂石被人换了一样。 “什么,黑魂石?” 云七的脑子轰的一下子就炸开了。 160你这家伙好腹黑 黑魂石就是黑晶石,是她从事猎尸生涯以来梦寐以求的晶石,只可惜不要说猎到,连见都没机会见一面。 如果有了黑魂石,她的能量值必然会大幅度提升,虽然并不一定能让她在一年之内晋升到天玄,至少也增加了一份希望,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希望,她也想抓住。 这双重人格的小红毛不会蠢成这样吧,难道他不知道如果送给她黑魂石,她会更高兴,更激动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不送给她,也不能便宜了云飞涯那个混蛋。 啊啊啊! 她抓狂的想要打人! 于是,她没有接过紫魂石,而是懊恼万分的伸手就在他头上狠狠的盖了一巴掌:“小红毛,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怎么能把黑魂石换成紫魂石?” 小红毛一下子愣住了:“云七,原来你真的不喜欢紫魂石。” 云七那个气呀,胸膛都快被他气炸了,看着他一脸失落的样子,气也没能消,她急的跳脚,高声吼道:“老子喜欢紫魂石,更喜欢黑魂石!我不管,今天你必须赔一颗黑魂石给我!” 若不是救人心急,想早点晋升到天玄之境救夜修,她也不会气急败坏的对小红毛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 小红毛愿意送紫魂石给她是情份,不是本份,更不用说黑魂石了,可是她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蓝衣男子唏嘘的摇摇头:“哎,如果这位公子能早点回来就好了,这红发少年的黑魂石也不会白白换了。” 大汉道:“哪有这么多如果,怪就怪这红毛小子是个傻蛋,偏偏这傻蛋运气这么好。” 小红毛收回手,将紫魂石紧紧的握在掌心里,只握的发烫,定定的望着云七,心有不甘,一字一句道:“你——真——的——不——想——要——它!” 云七还处于悲痛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赌气道:“不想要。” “那好!”小红毛脸色一冷,眼睛里一点温度都没有,手用力狠狠一掷,“那我扔了!” 有什么东西从他手里划过一道光影飞走了。 “啊,紫魂石,那小子竟然将紫魂石扔了!” “谁捡到就是谁的。” 所有人都红了眼睛,一个个疯狂的朝着光影飞走的方向追去。 “窝草!小红毛,你脑子不仅进水了,还被驴踢了?” 云七见他扔了紫魂石,那个肉疼啊!急的就要去找紫魂石,被小红毛一把抓住了。 小红毛将手往她眼前一摊,阴冷的脸色终于泛起了一丝笑意:“你瞧,它在这里,送给你!” 看云七急成这样,还是喜欢紫魂石的。 云七两眼一怔,差点气笑了,连眼泪都逼出来了,生怕他再犯傻气,也不敢再生气,伸手就拿过他掌心里的紫魂石,然后狠狠捶了他胸膛一把:“你这傻子真是……” 他对她一颗赤诚之心,现在的她真的不知道再用什么话来说他了,她根本没有立场说。 小红毛见她收了紫魂石,唇角向上勾起一笑,头凑到她耳朵边,低低笑道:“还有,我不是傻子,黑魂石还在我这里。” “啊?……哈哈……”云七几乎想狂笑了,生怕别人听见说,急忙压低声音问道,“那你用什么换了紫魂石?” 小红毛得意的笑道:“那不过是一块普通的乌石罢了。” “你这家伙好腹黑。” 云七冲着他挑挑眉,笑容控制不住的溢在脸上,心里所有的惋惜和懊恼刹时间烟消云散,原来这小红毛临时偷梁换柱,亏云飞涯兴奋成那样,等他回家发现黑魂石是假的,肯定要气的吐血三升。 哈哈…… 她还想笑。 “我的,这紫魂石是我的。” “不对,是我的,是我的……” “谁捡到就是谁的。” 不明真相的人群争先恐后的争斗起来,有几个人已经扭打成一团。 云七将紫魂石妥贴的放入怀中,望着这群人,暗自一叹:“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三哥,别打了,三哥!” 蓝衣男人在人群里被挤的几乎站不住脚,见大汉和一群人扭打起来,就想要拉架。 “不行,我一定要抢到紫魂石,芝蓝,你别管我了,你赶紧去找紫魂石,休要被旁人先找到了。” “三哥。” “快去,再废话屁都没了。” 蓝衣男人想抽身离开,不知被谁踹了一脚,他身单力薄,被踹飞了,整个人真朝着小红毛的方向砸来。 “小红毛,当心!” 云七一把推开小红毛,挡到他面前接住了蓝衣男子。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蓝衣男子睁开了眼睛,还没等他站稳,小红毛一把将他推开了。 他微微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了步子,也不敢恼小红毛的无礼,转身对着云七恭手施礼道:“多谢公子相救。” “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用客气。”云七见他脸色煞白如纸,又多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蓝衣男子捂住了下腹,面色带着一丝痛苦,咬了咬牙道:“我没事,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公子救了我,我回去为公子立一个长生牌。” “不用,不用。” 她不是古人,不信奉这一套,反而觉得怪怪的,连忙挥手就拒绝了他。 他又恭身施了一个礼:“在下曾芝蓝,海州人士,不知公子哪里人士。” “我叫云七,兴都人。” “云七,你就是兴都城临天学院的那个云七,夺得了炼药师大赛魁首的云七?” 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珠子,同时脸色也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妙变化。 “……嗯。”云七点点头。 “你……”他眼睛里泛起一丝异光,想问什么,又欲言又止。 “殿下……太子殿下,今儿你怎么有空亲自过来了?” 正在这时,想要回去叫两个店小二去找紫魂石的店掌柜忽觉眼前闪过一道光,定眼一看,竟是尊贵的太子殿下,谄笑立刻堆满全脸,狗腿的迎了上去。 太子身边还跟着一名十八九岁的女子,穿了一身水粉色的烟罗裙,端的是貌若天仙,好似出水芙蓉,店掌柜差点瞧花了眼睛。 太子背着手,挺直胸膛,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神情看着他:“听说你这里来了新货,有没有好的?” “有有有……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就在刚才开出了一块紫魂石和一块黑魂石。” “什么,竟然还有黑魂石?”太子惊的无所不以,就差惊掉了眼珠子。 就连她身边的女子也惊的目瞪口呆,深觉自己来迟了,心里痛惜不已,就好像剜了她心头的一块肉。 “谁,是谁开出黑魂石的?” 店掌柜伸手一指:“就是那个红毛小子!” “云七,竟然是云七!” 太子一眼就看到了小红毛身边的云七,两眼立刻腾出熊熊烈火来,恨不能将云七烧成灰烬。 “这该死的贱种!”女子见到云七,忘了矜持,忘了淑女之风,怨毒的咒骂了一声,“怎么不去死!” 太子疑惑的转头看了看她,脸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在他心目,她就是女神,从来都是气质高华,善良美丽的,何曾听过她如此恶毒的咒骂过谁,尽管他也恨不得让云七死,可是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听着总觉得不对味。 女子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眼圈一红,泪悬于睫:“殿下,你不要误会,珠儿实在是太恨了,他不仅夺走我母亲所有的一切,还害得母亲大病不起,珠儿这也是被逼急了。” 看着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太子心软了,软的都快瘫成泥,他拿出一方洁白软帕,亲自为她拭泪:“珠儿莫哭,有本宫在,本宫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 “多谢太子殿下。” 云雪珠的声音柔的发嗲,暗暗腹诽:什么狗屁太子,不过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她现在越来越看不上他,要不是实在落了难,她也犯不着浪费时间虚与委蛇。 店掌柜见太子对云雪珠如此温柔,心里暗想,这女子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太子妃,他不能怠慢了,这两个可是大金主啊! 如今太子监国,整个国库的钱都是他的,他正为今日接连痛失两枚极品玄石懊恼,太子就来了,这下有的赚了。 于是,他脸上的谄笑堆的更深了,笑得满脸的褶子都挤到了一处。 “太子殿下,姑娘,店里还有许多品质非凡的原石,说不定还能开出极品玄石来,要不二位进去挑选挑选?” 云雪珠不为所动,伸出手,纤指的手指缠上太子宽大的衣袖,扯了扯,没有说话。 太子心有灵犀的明白了她的意思,咳了一嗓子,趾高气扬道:“你去跟那红毛小子说一声,黑魂石本宫要了,你让他开个价!” 店掌柜嘴角一抽,为难道:“太子,这……恐怕不行……” “大胆,本宫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太子大怒。 “太子误会了。”店掌柜吓得面色俱无,额头上沁出冷汗,连忙解释,“黑魂石已经不在那红毛少年身上了,他……他给别人了!” 太子和云雪珠双双惊讶:“换给谁了?” “不……不认得!”店掌柜抹了一把冷汗,讨好道,“不过如果太子殿下想知道,小的有办法查到他!” “查,给本宫马上查!” “对了,对方开价多少卖给那红毛小子的?”先问清楚价钱,等他再买的时候,心里也有个数。 “唉——”店掌柜惋惜的长叹一声,“哪用钱买啊,太子殿下你可不知道,这红毛小子就是个傻子,他用黑魂石换了对方的紫魂石。” “这怎么可能?” 太子和云雪珠异口同声。 这小红毛可是云七的朋友,像云七这样坏到透顶贼到要死的人,怎么可能让他的朋友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有诈,一定有诈! 云雪珠又急忙问道:“那红发少年身边的白衣少年我认得,他这人极聪明,是不是……” 她没有再往下说,店掌柜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店掌柜摆摆手道;“刚刚那白衣少年去上茅房了,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白衣少年上完茅房回来还气的打了红发小子,这红发小子一生气,又将紫魂石扔了!”说完,他指了指连紫魂石都没看到,就在哄抢的人群,“您瞧瞧这些人,都是为着抢紫魂石去的。” 太子和云雪珠半信半疑,到底不肯轻信,太子厉喝一声:“云七,给本宫将黑魂石交出来!” 云七偷换了他的元灵珠,如果黑魂石被云七吞下了,他不仅要将黑魂石抢过来,还一个子儿都不会付给他,这本来就是他欠他的。 云七早就注意到太了和云雪珠来了,见太子又来作死的找她麻烦,懒懒的抬起眼皮,半眯着眼睛,“哟,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敢直呼爷爷我的大名!” “云七,你好大的狗胆!” 云七不怒反笑,走两步上前一瞧:“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个睁眼瞎啊!” 太子更加愤怒:“云七……” 不等他再说,云七直接截断他的话,又笑看着云雪珠道:“云雪珠,你真是好手段,和你娘耍了一出苦肉计,骗走了太子的元灵珠,现在竟然还能让太子像条忠犬一样服服贴贴的跟着你,厉害厉害!” 云雪珠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云七,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你心里最清楚,可惜太子空长了一副外表,却是个眼瞎心盲的,对了,我想向你讨教一下训狗大法,你放心,我会付学费的哦!” “你——” 云雪珠气的胸口涨痛,一口气憋在心里差点没提上来。 店掌柜不想云七竟敢在太子面前如此嚣张,偏偏太子好像还拿他没什么办法,他不由的重新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起云七。 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 他叫云七,莫不名刚刚赢了炼药师大赛的那个云七! 天材炼药师。 一定是他! 否则,谁敢在太子面前如此狂妄无礼! 太子也气得不行,怒火在胸口如万马奔腾,整个人气的马上就要快原地爆炸了,对于云雪珠,他不是没有过怀疑,可是他始终愿意相信云雪珠是无辜的。 今日被云七在众人面前揭了短,堂堂太子还被他讥讽成狗,士可忍孰不可忍,今日再不狠狠教训云七,他这个太子也不用做了。 161竞价 太子周身玄气爆涨,腾起一股凛冽的杀气,吓得店掌柜脖子一缩,悄悄的挪动步子躲远了一些。 就在他要出招时,小红毛掏了掏鼻孔,伸手指了两个店小二用筐抬出来的原石:“慢着,那块赤色原石我要了。” 他的声音清亮高亢,众人一听,立刻将目光全都投注到小红毛身上,曾芝蓝更是急的去找壮汉。 紫魂石固然重要,可黑魂石比紫魂石又高级了不知多少,如今红发少年又看上这赤色原石,难道今天还真能开出一块血魂石来。 云七立刻扯扯小红毛的衣袖,小声的问道:“怎么,又看到好东西了?” 小红毛一脸的自信,拍拍胸脯笑的甚是响亮:“当然!” 云七嘻嘻一笑,没有再说话,暗自想:不会开出血魂石来吧,那就发达了。 想不到这小红毛还是个宝藏男孩啊!今后她可得好好培养培养,嘿嘿…… 她越想越兴奋。 “你们两个耳朵是不是聋了?那块赤色原石我要了!” 见两个店小二都拿眼睛看着店掌柜,好像在等待店掌柜发话,小红毛有些不耐烦了,又问店掌柜道,“喂,你卖是不卖?” 唐掌柜一愣,随即忘了恐惧:“卖,当然卖……”说着,手一抬,喝道:“把原石放下,这位……” 小红毛开出了黑魂石,这一回他再也不敢轻易小瞧了他,正想陪笑着走上前,忽一眼又瞥到太子阴沉如霜的脸色,他吓得收敛了笑意,掸一掸衣服,几步走到小红毛面前,问他道,“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小红毛睥睨他一眼:”怎么,我买块原石,还必须告诉你姓甚名谁,这是什么规矩?” 店掌柜讪讪一笑:“公子误会了,并没有这样的规矩,小的只是想……” 他活了大半辈子了,头一次见到这么有眼光的少年,就好像生了一对透视眼,能一眼从一堆废石里开出黑魂石,如果能为他所用,那他定能成为天下第一富豪,所以就有了招揽之心。 只是忌惮太子在场,他也不好表露太过。 “你想什么关我屁事!”小红毛一点脸面也不给,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伸手指着赤色原石道,“就那块,我买了。” 店掌柜抽一抽嘴角,挥手道:“抬过来。” 很快,两个店小二抬着赤色原石走了过来,小红毛从荷包里掏出一片金叶子正要递给店掌柜,店掌柜眼睛咕噜一转,摸着胡须笑的颇为奸滑:“公子,这一片金叶子恐怕不够。” 这两筐原石其实是刚刚在后院经过挑选后淘汰的原石,准备拿出店外看哪个不长眼的看中,就随随便便的卖了。 可是这红毛小子又看重了,可见他们再一次看走了眼,若不卖个高价出来,他岂不又亏大发了。 想了想,他谄笑着走到太子面前,讨好道:“太子殿下,这红发公子眼光不凡,这赤色原石恐怕……” 他欲言又止,反正太子能听懂就行了,他可不敢打保票这赤色原石真能开出什么极品晶石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小红毛看走了眼也不是没有可能。 太子已经动了心思,收回玄力,不过他还是不相信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赤色原石能开出什么极品晶石来,可是如果不买下,万一再出个黑魂石之类的晶石,那他不是连肠子都要悔青了。 他犹豫的看向云雪珠,云雪珠冲着他摇摇头,示意他这很可能是云七玩的鬼把戏,让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再说。 果然,太子不说话了。 “我出一个金元宝!” 人群中忽然有人走了出来,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金灿灿,明晃晃的金元宝。 店掌柜立刻两眼放光,笑对着小红毛道:“公子你看,有人出了比你更高的价格。” 云七气愤的指着他的鼻子:“喂,你这店掌柜怎么一点诚信都没有,这块原石明明是我家小红毛先看中的。” 店掌柜听过云七的名声,从前是个废物草包,现在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他刚刚又得了炼药师大赛魁首,连太子都不入他的眼,更何况他,他犯不着得罪他。 他耐心的解释道:“云公子莫恼,小的是生意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刚刚这位红发公子又没买下原石,小的怎么就不能另卖了,价高者得。” “你……” “算了,云七,我们又不差钱。”小红毛倒没有半点气愤,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干脆解下荷包,在店掌柜面前晃了晃,“这里所有的金叶子都给你,应该够了吧。” 店掌柜望着满荷包的金叶子,两眼放光,恨不能马上收入囊中,可是他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望了周围一圈,问道:“还有没有哪位肯出比这位红发公子更高的价格?” 说完,还充满希望的又看了太子一眼,太子却沉默不语,只是盯着赤色原石发呆。 “这红发小子肯出这么多金子买这块赤色原石,说不定里面真有血魂石啊。” “对,我也觉得很有可能,刚刚那块黑炭石就像块烧火的炭,谁能想到能开出黑魂石,我看这赤色原石里一定有血魂石。” “这赤色原石是我,一定是我的……” 人群开始骚动,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赤色原石,就连去找紫魂石的壮汉也被曾芝蓝叫了回来,他一回来,有更多的人跟着涌了过来。 “芝蓝,你身上有没有银两,快,全都给我,我要买下这赤色原石。” “三哥,我身上就带了五十两银子,啷,全都给你。” “五十两哪够哇,没看到刚刚那红发小子拿了那么多金叶子……”壮汉几乎要捶胸顿足了。 “我出黄金一百两!”又有叫出了高价。 “天啊,一百两黄金,到底值不值啊?”有人发出质疑。 “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要说开出血魂石,就是再开出一个紫魂石来,也不知道要值多少个一百两黄金了。” “对,一百两黄金绝对值!”有人附合。 “两百两。” “两百五十两。” “三百两。” 一个叫的比一个高,店掌柜兴奋的眉飞色舞,又对着人群问道:“还有人想要吗,价高者得。” “五百两,我出五百两。” 不知又从哪里跳出一个人来,高举起手中的银票。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我的乖乖,就这么一块赤色原石要黄金五百两,如果开出极品晶石来自然会赚翻了,万一开不出来呢?那不是要倾家荡产了。 有人心里犯了嘀咕,再加上根本叫不起价,只能望洋兴叹。 “一千两。” 就在店掌柜以为没有人再敢叫价的时候,从小红毛嘴里轻悠悠的飘出三个字,众人瞠目结舌,就算他们想开,也根本没这财力。 “小红毛,你疯啦,你哪来的一千两黄金?” 云子听他叫出这么高的价格,心里也开始有点不确定。 小红毛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瞧你,才这么一点钱就沉不住气了,放心,我不差钱。” “……” “你刚刚不是怪我换了黑魂石吗,这一次,无论花多少钱,我都会再补一个更好的给你。” “……” 云七看到他目光诚挚的样子,还想再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巴。 自从第二次救了小红毛,他就一直在她身边,身上除了那一荷包的金叶子,并没有看到他哪里还有钱,不过也说不准,能轻易就掏出那么多金叶子的人,说不定是个超级富二代。 店掌柜已经兴奋的快要手舞足蹈了,又跑到太子面前提醒一句:“太子殿下,您真的不要?” 太子快要沉不住气了,就连云雪珠也淡定不起来了,看那红发少年如此镇定自若的样子,还有他对云七说的那句话,难道那赤色原石里真有比黑魂石还要高级的晶石? 见太子面色动容,店掌柜故意拖延时间,语速极慢:“各位,还有没有人愿意出价的?” “我倒是想出,可出不起啊……我的血魂石啊,我眼睁睁的看着你从我身边溜走……” 壮汉急的快哭了,如果能得到血魂石,那他这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用愁了。 “三哥,这都是命,算了吧。”曾芝蓝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 “哎,原来传闻是真的,这红发少年愿为云七一掷千金,看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啊……” 有买不起的人开始八卦起来。 “掌柜的,还愣着做什么,开——” 小红毛最后一个石字未出口,忽然听到太子沉声一喝:“一千五百两!” “什么,有人出价了,有人竟然出了一千五百两。” “谁,是谁这么有钱?” “是太子,竟然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出价,谁还敢与他争锋。” “是啊,是啊,我看这次这红毛小子输定了。” 太子面露得意,挑衅的看向小红毛,小红毛却连看也没看他,轻嗤一声:“就出这么点钱,也敢跟小爷我叫板,什么狗屁的太子殿下。” 太子脸上的得意立刻僵住了,气的暗暗咬紧了牙齿,又听小红毛报了一个数字:“五千两!” “我天,五千两,我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 人群再一次被震惊。 云七心里有些发慌,其实她对小红毛的过去根本不了解,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待会要他掏出五千两黄金开石,他真能掏的出来么? 正想着,议论声再起。 “看来这里面一定是血魂石,一定是……” “天啊,活了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血魂石,血魂石可是无价之宝啊,今天我倒要看一看,哪怕过过眼瘾也好。” “咦,太子怎么没声音了?看来太子也甘拜下风了。” “唉,想不到一国太子的财力竟比不上一个毛头小子。” 太子的脸色已经由红变黑,由黑变白,又由白变青了,他狠狠的握住拳头,从牙齿缝里咬出两个字:“六千两!” 他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了他一国太子的面子,更不想在美人面前丢了面子,他堂堂一国太子,不要说区区几千两黄金,就是十几万两黄金也拿得出来。 “殿下?” 云雪珠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想要提醒他什么,又害怕真有血魂石,万一太子听了她的话,不叫价了,到时开出血魂石来,她岂不落了埋怨。 落了埋怨还在其次,她绝不能让云七得到血魂石。 太子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云雪珠就顺坡下驴,不再说话了。 小红毛似乎和太子杠上了:“七千两。” “八千两。” “九千两。” “一……万……两!” 这三个字,太子近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这次,小红毛沉默了一会,随后冲太子笑了笑,露出两行雪白的牙齿:“太子,恭喜你,这块赤色原石是你的了。” “……” 小红毛突然停止叫价,还朝他露出这样带着恶意的微笑,太子心里猛地一个咯噔,暗觉不好,可是价钱已经出了,他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反悔。 “哈哈……一万两,这块赤色原石是太子殿下的了!” 在太子暗生惊意,骑虎难下的时候,店掌柜笑逐颜开的宣布的这一重大好消息。 “太子殿下,要不要现在开石?” 太子又咬了咬牙,唇上已咬出血痕来:“开——” 店掌柜谄笑的朝他伸出了手:“那……那个,太子殿下,您也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 太子愤怒的瞪了店掌柜一眼,回头吩咐侍卫道:“阿权,给本宫取一万两来。” 过了一会儿,侍卫拿来了一叠厚厚的银票,交到了店掌柜手里,店掌柜数了数,然后兴奋的将银票收了起来,又笑道:“小的愿意亲自为太子殿下效劳。” 太子正肉疼他的钱,也不在意谁开了,只是冷着脸色“嗯”了一声。 伴随着切刀一层又一层的将赤色原石切开,太子紧张的全身都是冷汗,围观的人群一个个恨不能眼睛都长在原石上,看看到底能不能开出血魂石来。 云雪珠也是一脸的汗,她倒不是心疼太子的钱,她巴望着真能开出血魂石,她再从太子那里哄了过来,那她就可以利用血魂石玄力大增,到时,她就不用再惧怕云七了。 她一定要将这个贱种踩在脚底,将她这些天所受的折辱百倍千倍的奉还给他! 162你的钱就是我的钱 “咔嚓!”一声。 赤色原石承受不住刀刀切下的力量,最后崩裂成许多块,四处分散。 太子的眼珠子几乎瞪掉了地上,望着一地的赤色原石碎渣,不要说血魂石,就连最低级别红晶石的影子也没看见。 “啪嗒,啪嗒……” 汗,一滴一滴,从他的脸上滴落到地上,在地上洇湿成一个圈,随之就蒸发干了。 “这……这怎么可能?” 云雪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尽管她感觉到被云七和小红毛耍了,可她还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 “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没有?” 所有人都惊诧万分,他们刚刚可是亲眼目睹那块黑炭石开出了黑魂石,这赤色原石怎么看也比那块黑炭色好多了,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是呀,血魂石呢,血魂石在哪儿?” “不会根本就没有吧……” “显然,根本就没有,一定是那红毛小子耍了太子殿下……” “这话可不要胡说,再等等看。” “……” “那……那个,太……太子殿下,还……还要再开么?” 店掌柜脸上沾了一层灰,被汗淋湿,倒像个花猫似的,看到太子满眼的失望和愤怒,他下意识的打了一个摆子,又看了看满地碎石,只有三四块比较大些,还能再开。 “滚开——” 太子的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他气急败坏的一把夺过店掌柜手里的切刀,然后一脚将店掌柜踹飞了,他甚至怀疑,这店掌柜为了赚钱,根本就是和那红毛小子合伙欺骗他的。 一定是云七,幕后黑手一定是云七。 他拿着刀,转过头,目露凶光的盯向云七,云七嘴角轻轻勾起一抹轻嘲的冷笑,冲着他挑衅的挑了一下眉毛,然后不再看他,只是伸手捶了捶小红毛的胸膛,声音低到只有彼此能听见。 “你这家伙实在太腹黑了,连我都骗。” 如果到现在,她还看不出来小红毛是故意激太子花下重金买废石,那她也太愚蠢了,不过这小红毛今日真是令她刮目相看,不仅耍了云飞涯,得到紫魂石,还狠狠的耍的太子一把。 真是太痛快了! 她一扫连日来被小红毛吞了玄极珠的郁闷,顿觉呼吸都轻快了不少。 她的手捶在小红毛的胸膛,小红毛只感觉胸口猛地一震,情不自禁的伸手想握住她的手,手伸到半空又停了下来。 他想干什么? 为什么会有砰然心动的感觉,还想握云七的手? 疯了,他真是疯了。 他尴尬的收回了僵在那里的手,摸摸鼻子掩饰了尴尬,抑揄她道:“不是我腹黑,是你太傻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切!瞧把你得瑟的,我问你,如果太子不上当,你怎么办,难道你还真拿九千两去开石?” “当然。” 云七眼睛一亮:“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小红毛嘻嘻一笑,眨眨眼道:“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嘛。” 云七:“……” 窝草,感情这小红毛拿她的钱竞价啊! 她磨了磨牙齿,用力在他胸口拧了一把,痛得小红毛龇牙咧嘴。 突然,又传来了切刀切割原石的声音,二人又低头去看,就看到太子弯着腰,一刀一刀,慢慢切着碎掉的原石,每切一下,太子的心都抖上三抖。 一万两黄金啊! 他不能白白让这一万黄金打了水漂,什么都没切出来,哪怕切出一块蓝魂石也好。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无论他怎么切,一块晶石都没有切出来。 云雪珠失望无比,更觉太子无能,不仅无能,还愚蠢透顶。 有人叹息起来,同时也庆幸自己刚刚省下了那百两黄金:“唉,一万两黄金就切了一块废石,幸好啊幸好……” “看来这次太子殿下栽了,栽在那红毛小子手上了。” “那红毛小子是不是和太子有仇,故意引太子殿下入局?” “很可能哦,不过愿赌服输,那红毛小子又没有出老千,是太子自己愿意上钩的。” 自己花重金买了一废石,又听到这样的奚落,太子崩不住了,他再也无法压抑住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的愤怒,大喝一声:“来人啦!给本宫将这欺君罔上的东西拿下!” 瞬间,店掌柜就被太子所带的侍卫围住了,店掌柜不想乐极生悲,抖若筛糠,连忙解释道;“太子殿下,小的不敢欺君啊,这里的人都可以作证,是太子殿下你自己要竞价的啊,与小的无关。” “你还敢戏弄本宫,这分明是你和云七设下的局!” “冤枉啊,太子殿下,小的没有,小的根本不认识云七,怎么可能和他一起设局,再说小的这店也是百年老店了,从来都以诚信为本,怎么可能跟人设局……” 太子满心烦燥,只觉得店掌柜的声音跟苍蝇似的在他耳朵边嗡嗡作响,他气得将手里的切刀重重往店掌柜脚下一砸,吓得店掌柜再也不敢发出声音。 太子死死的瞪着云七,眼中寒芒一闪,沉声喝道:“将他们一起拿下!” “呵呵……”云七突然轻轻笑了一声,“太子殿下,敢问我大盛的君是谁?” 这抹笑落在太子眼中恶意十足,太子已经气昏了头,不明就理,顺嘴就答道:“当然是我父皇了。” “那你刚刚说这店掌柜欺君罔上?” “本宫……” “大家伙可都听到啦,刚刚太子殿下明明说了欺君罔上四个字,说明太子已经把自己当成我大盛的君王了,这可是谋逆啊!” “云七,你——” “怎么,你想说我血口喷人?” “……” “告诉你,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今日分明是你输不起了,所以仗势欺人,诬蔑我和我家小红毛,可怜这个店掌柜啊……哈哈……钱还没捂热,就要被人抓回去了。” 店掌柜两眼冒着泪花,趁机高呼道:“冤枉啊,冤枉……” 太子像被人扼住了脖子,气的说不出来话,小红毛像是欣赏他的气急败坏,眯着眼睛,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咂咂嘴道:“看来店掌柜的钱要飞啰,什么狗屁的太子殿下,连一万两都输不起,还好意思在这里竞价。” 他和云七一唱一合,太子快气吐血了。 “云七,你不要在这里蛊惑人心,明眼人一看,就是你故意设下的局!” 云雪珠见太子气成这样,如果她再不出面维护,未免显得她太薄情寡义了一些。 而且,因为元灵珠的事,太子对她心生怀疑,她好不容易才打消他的怀疑,不能再让太子不高兴,毕竟,她还有需要依仗太子的地方。 “那你的意思,大家都是瞎子了,就你一个人眼睛亮?”云七眉梢一挑,“云雪珠,亏你还自称我大姐呢,你就是这样做大姐的,为了讨好勾搭太子,竟然当众诬蔑自己的亲弟弟?” “什么,她就是兴都第一美人云雪珠?” “原来是云雪珠,怪道生的这样美貌,不过人美心可不一定美,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帮。” “有了太子殿下,哪里还有弟弟啊,都说这云正风教子有方,怎么教出这么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 “……” 从前,云雪珠最喜欢听人夸她美,今日人说她美貌,却全是刺耳的嘲讽和休辱。 她哪里受得了这等闲气,恨不得撕了这些人的嘴,尤其是云七,她想将他大卸八块,再扔了喂狗。 可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云七的对手,望了一眼太子,露出万分委屈的神色,含着眼泪咬唇道:“太子殿下,这云七实在太过分了,竟然……” 太子发出一声狂吼:“拿下,将他们全都拿下!” 这一声狂吼,彻底惊醒了围观的人群,虽然他们早就对太子颇为微词,觉得他德不配位,大盛真正的战神是肃王赵燕朗,而不是这个整天缩着脖子躲在皇宫的太子。 尤其是今天,他们见识到了太子的无赖,且不说云七有没有和红发少年设局,只说太子连这一万两黄金都输不起,足可见他心胸狭隘,胸无大局。 可太子到底是太子,刚刚不过是仗着人多,逞一时口舌之快,现在可没哪个敢再上前,纷纷撤到两旁,曾芝蓝还略带担忧的看了云七一眼,只是惧于太子威势,他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很快,太子所带的几十名皇宫侍卫又围上了云七和小红毛。 太子动了真格的,再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一下子,整条街都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所有人的都紧张的倒抽一口凉气,有人甚至害怕刚刚对太子的嘲讽会引来横祸,想偷偷逃走,又怕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被太子抓个正着。 云七和小红毛却不紧不慢的,从两个人脸上看不到一些害怕之色,云七更是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哈哈……小红毛,今日你见识到了什么叫无赖了吧?” 她嘴角绽放的笑带着张狂,却好看的令人惊艳,看的小红毛愣了一愣,连话都忘了接。 如果云七是个女子,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啊! “今日就让小爷我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无赖,省得哪天皇帝回来,你敢犯上作乱!” 太子脸色白了又白,气得浑身颤抖,想不到这该死的云七竟然还要给他扣上一顶犯上作乱的帽子,实在太可恨了! 就在侍卫欲围攻而上的时候,云七忽然拉着小红毛一个飞身而起,整个人化作一缕白色的影子,若不是她拎着小红毛,动作有所迟缓,人们都看不清她是如何出手的。 忽然,“砰”的一声。 云七一脚如燕子略过低空,一个飞脚踹来,正好踹在太子雪白如玉的脸上,太子惨呼一声,人飞了出去。 生怕被太子砸到了,人群四处散开。 “打完,收工!”云七带着小红毛稳稳落地,拍拍手,又道,“小红毛,我们走吧!” “云七,你给我站住!” 云雪珠没有想到云七真的敢当着众人面打太子殿下,这可是太子殿下啊!云七这犯的可是死罪。 眼见云七要扬长而去,她追上前去想拦住她,刚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云七看了看她,眼神陡然凌厉,嘴角却还带着笑:“我怎么倒忘了,你应该和太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云雪珠被她的眼神吓得脸色一变,她微微朝后退了两步,磕磕巴巴道:“你……想干什么?” 云七笑意更浓:“满足你和太子有难同当的愿望啊!” “……不,你敢?”说完,又看向侍卫,“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拿下云七!” 侍卫们手里拿着刀,一个个想向前,又不敢,云七冷哼一声:“我有什么不敢的,小红毛,给你个踹美人的机会。” “那……那个,云七,我……” 小红毛憋红着一张脸。 “你怎么了?” 云七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来……来信号了。” 小红毛脸更红了,捂着肚子微弯起了腰。 “什么,来信号了,快快快……” 云七也顾不得脏不脏了,她等了好几天,盼望着小红毛能将玄极珠拉出来,好不容易有了信号,她可不能让他再憋回去了,拉着小红毛飞身就走。 就在云雪珠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忽然云七一脚踏到她的头顶,她头往下一缩,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断了,反射性的,她往地上一倒,整个人狼狈的摔倒在地。 “雪珠……” 太子刚刚被人扶起来,正好瞧见她摔倒,他急呼一声,想要跑过来搀扶她,忽一想,他刚刚被云七踹飞时,云雪珠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来扶他,他的心忽然凉了,脚像是灌了铅再也挪不动步子。 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第一反应才是身体最真实的反应,暴露她最真实的想法,难道真如母妃所言,云雪珠根本不喜欢他。 如果她不喜欢他,那么她在他面前所表现的一切都是演的,那他的元灵珠? 不…… 不会的。 雪珠不是这样的人。 她是温柔的,善良的,纯洁的…… 她是温柔的,善良的,纯洁的…… 他一遍一遍这样告诉自己,他不动,别人也不敢动,一个个都僵在原地看着他。 “太子殿下,你怎么在这里?”忽然,太子身后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那人走到他面前一看,看到他脸肿了半边,惊愕道,“你……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163 “舅舅……” 太子定眼一看,原来是二舅唐胜,他立刻委屈的快要哭了出来,只是碍于众人在此,有损他一国太子威严,就强忍住了满腹的悲愤和委屈,将头凑到他耳边交待了几句。 “太子殿下放心,臣一定不辜负太子所望。” 不要说今日太子受了云七这番折辱,就是没有,他也一定不会放过云七。 若不是云七,唐家何至于从名门望族变成人们口中的笑柄,先是继欢和继思,现在又是继薇,她在炼药师大赛上惨败,还被炸的毁了容貌,灵幽宫宫主不仅不肯为唐继薇出头,反而派人来将她痛斥一顿,气得继薇大吐血,陷入昏迷,人到现在都没能醒过来。 这一切都是拜云七这个贱种所赐,他一定要杀了他! …… 另一边。 清风吹,阳光照,小鸟儿站在枝头叽叽叫。 云七搓着手来回踱个不停,紧张的好像里面的人在生孩子一样。 踱了半天,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云七急了,勾着脖子朝茅房的方向看了看,这小红毛八层是便秘了,这都过了一刻钟了,还没个动静。 不会腿蹲麻了,掉进茅坑了吧? 她想跑进去看看,又男女有别,想了想,她对着茅房大声问道:“喂,小红毛,你怎么回事啊,到底拉没拉出来?如果拉出来了,你一定要弄干净给我。” “那……那个……云七,我……我……我……”茅房里传来小红毛甚为艰难的声音。 “哎呀,你说话怎么跟牙膏似的,到底怎么啦?”云七恨不能冲进去。 “我实在拉不出来!” “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药。”她随身携带了好多药,就是没有泻药和开塞露,开塞露效果最快,她得临时现做去。 “好——”这一声几乎是憋着很大的力气说出来的,又叮嘱道,“你一定要早去早回啊!” “知道了,啰嗦死了。” 云七急的飞也似的跑了。 他刚一离开,茅房后面就飘来一个蒙着黑布的灰衣人,他本来想先除掉云七的,想想,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他听太子说,云七身边的一个红发小子开出了黑魂石,说不定黑魂石还在他身上,他才不会相信有人会傻到如此地步,用黑魂石去换紫魂石。 如果真是这么傻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就暗算了太子,害得他丢了一万两黄金不说,还丢了太子的体面。 不如趁着云七不在,先搜了这红发小子的身,抢了黑魂石再说。 一个飞身,他跃上了房顶,悄悄揭开一块青瓦向下瞧了瞧,只看见一个满头红发的人正埋头蹲在那里,他根本看不见他的样貌。 他原也对他的样貌不感兴趣,只是想近距离探一探他的玄力,若是玄力不济之人,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就在他准备凝起玄气探小红毛玄力之时,忽然,一道锋若利针的红光如闪电般自下而上直袭他而来,他急忙往旁一躲,红光已穿过屋顶直擦他的鬓角,削下他一缕头发,鬓边也划破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哗啦!” 164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屋顶瓦忽然大面积碎裂,小红毛不知什么时候穿好了裤子,一飞冲天,穿破屋顶,立于房顶之上。 他双手抱胸,憋着一张大红脸盯着唐胜,语气里带着莫大的愤怒:“哪里来的大胆蟊贼,竟敢偷看小爷我上茅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真是他人生最囧的时刻,屎拉到一半被迫终止,他现在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唐胜稳住脚步回瞪着他:“好个狂妄无知的小儿,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话时,他悄悄有重新凝聚玄气探他玄力,忽然心中一惊。 好生奇怪! 这小红毛如果毫无玄力,那他如何能发出那样厉害的暗器,又如何能在瞬间飞到房顶。 如果他有玄力,他怎么一点都探不到,难道他玄力已经强到他不能探知的境界? 不,不可能。 这少年看上去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不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玄力,如果他的玄力真达到天玄之上,那刚刚那道暗器也不可能仅仅只是擦伤他的脸,他早就命丧黄泉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又生出十二万分的自信,就连头仰的都高了一些,胸一挺,只拿鼻孔看着小红毛,话锋一转,右手慢慢的捻着八字胡须道,“不过,你如果识相的交出黑魂石,我今日就饶了你的性命。” 小红毛忽然瞳仁一缩,只觉得这动作十分熟悉,好像他曾经见过千百遍一样,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哈哈哈……”小红毛不答话,唐胜以为他怕了,继续捻着胡须仰头对天哈哈大笑,“小子,怕了吧,速将黑魂石交出来,否则,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你……你是谁?” 小红毛痛苦的皱紧了眉头,眼前闪过零零碎碎的模糊片段,只是无论他如何想,都无法凑成一个完整的片段。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目光里充斥着恨,还夹杂着一丝丝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畏惧。 痛…… 头好痛…… 他的头忽然剧痛的疼痛起来,就在他双手抱头的时候,忽然从唐胜指尖凝起一道凛冽的寒光,朝着他的胸口直射而来,他痛的整个人一缩,控制不住从房顶一路翻滚下去。 唐胜没想到小红毛如此的不堪一击,更激发了杀意,就在小红毛要滚下房顶的时候,他又给了他第二掌,小红毛控制不住被震飞了几十米开外,脑子撞到一块大石头上,人昏了过去。 唐胜赶紧追了过来,低头一看,就看到小红毛额头上鲜血淋漓,他不屑的冷哼一声,也不管他是死是活,蹲下来将他身上搜了一遍,一无所获。 难道他真拿黑魂石换了紫魂石? 不,绝不可能,说不定黑魂石在云七身上。 正想着,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唐胜,你敢动我家小红毛!” 唐胜回头一看,就看到云七双目赤红,杀气腾腾的盯着他。 他慢慢的站了起来,冷笑道:“云七,你回来的正好,交出黑魂石,我赐你全尸!” “你好大的口气!” 165大结局(上) 云七脸上带着森冷的杀意,说完,忽然抬脚,人如离弦的利箭一脚踹到了唐胜的腹部。 唐胜划作一道弧线飞到半空,砸到一颗大树狼狈的栽倒在地,云七顾不上他,立刻飞到小红毛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心里立刻松了一口气。 还好,人还活着。 依他强大的修复能力,不需要多久就又活蹦乱跳了,她赶紧取了一颗莲心喂到了他嘴里,然后撕下衣襟帮他简单的包扎了额头上的伤,刚将小红毛扶到软草旁坐好,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凛冽的罡风。 云七冷冷一笑,这唐胜还敢来,只可惜她也只是地玄之境,不过品级比唐胜高而已,否则刚刚那一脚早把唐胜踹了个肠穿肚烂。 她一回头,一句话没话,挥拳朝着他胸口打去,看似纤细柔软的拳头却凝聚了强大的力量,挟裹着暴风一般的威力,逼着唐胜踉跄着连连后退,最后还是被一拳击中。 当唐胜再度倒地的那一刻,云七一个单膝屈起,用膝盖死死的顶住了他的胸膛口:“说,汤圆是不是你杀的?” 这件事,她一直都无法查清楚,再问包子,一问三不知。 不过,她有一种直觉,汤圆的死与他的父亲唐胜脱不了干系,她甚至有过一种大胆的猜测,那次的养生堂事件很可能有唐胜参与,而且汤圆认出了他,否则汤圆的情绪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就发生了变化。 那些人嘴里的老二逃了,看其身形和武功路数不是唐胜,其余的几人都被她杀了或者废了,所以如果有唐胜,他应该就是秘室里那位神秘的老大。 不过,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她根本连一点实证都没有,今天既然他找上门了,不如先逼问了他再说。 唐胜脸色巨变,不仅是因为疼的连气都快要喘不上来,更因为云七一下了就戳穿了他。 不管他看不看重元儿,都改变不了他们血脉相连的事实,若非被逼到万不得已,他也不可能亲自出手结果了他。 自从元儿死后,他每每被噩梦纠缠,他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怨不得他,要怨就怨元儿自己找死。 他痛苦的扭曲了五官,额着青筋暴叠,异常艰难的从嘴里吐出两上字:“不——是。” 他知道云七早非当初的云七,只是不知道云七的玄力已经超过了他。 若不是他之前受了伤,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看来他是轻敌了。 “你撒谎,汤圆就是你的杀的!” “……不,他是我的儿子。”他忽然痛心疾首起来,越是心虚,表面却越振振有词,“他死了,我这个做父亲的比谁都伤心。” 说着,他竟然流下了眼泪。 “不,汤圆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云七紧握拳头,正对着他的太阳穴,用力的从牙齿缝里咬出这一句话,又道,“那一次在养生堂秘室对赵玉姝图谋不轨的人就是你,汤圆认出了你,所以你才要杀他灭口!” 唐胜脸上肌肉狠狠一抖,挣的将要暴破的脸色在瞬间惨白,他瞪着凸出的眼睛,像盯着怪物似的盯着云七,想了想,极力抵赖道:“不……你血口喷人!” “哼哼,我血口喷人,是汤圆亲口告诉我的。” “不,不可能,元儿不会出卖我的!” “呵……你终于承认了,唐胜。”原来得到真相如此简单,可是真相如此残酷,汤圆竟真的死于唐胜之手,这天下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父亲,她死死的咬住牙,问他,“说,老二是谁?” “我不认识。” “好,既然给你机会你不要。”云也再也控制不住愤怒的情绪,怒喝一声,“那你就受死吧!” 拳头带着势不可挡的杀气直捶向他的太阳穴,就在唐胜绝望的闭上眼等待毙命的那一刻,忽然传来一个凄厉的声音:“不,不要——” 云七手一滞,转头看去,竟是包子。 她飞也似的朝着她奔过来,一下子跪倒在她的面前,苦苦哀求道:“云公子,求求你放了我家老爷,求求你。” 云七拧紧眉头,厉声道:“包子,你可知道就是他杀了汤圆?” 包子浑身一抖,抬起头,泪水涟涟的看着云七,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你还要替他求情?” “云公子,我愿代老爷一死,求你成全。” 云七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为什么?” 包子抹了一把眼泪,朝着唐胜看了看,咬着嘴唇一字一字道:“因为他是我爹爹。” 云七满脸惊讶:“什么,你竟然是唐胜的女儿?” 包子沉默的点点头。 云七冷哼一声:“包子,我不管你是不是他的女儿,他都该死!” “不,云公子——”包子忽然从头上拔下一根利簪,指着自己雪白的颈子,将头一仰,“如果你杀了他,我此刻就死在你面前。” “你不要逼我!” “云公子,对不起,爹爹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他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虽然唐胜从来没有把她当女儿待过,可他却是唐府除了少爷之外,唯一保护过自己的人。 若不是爹爹,她早死于二夫人之手了,她永远忘不掉那一天,二夫人在她身上发现那枚玉佩时可怕的目光,她要杀了她,是爹爹救了她。 而且,在娘临死之前,她答应过娘,一定要找到爹爹,跟他相认,一辈子孝顺爹爹,听爹爹的话。 她娘只是个普通的渔家女,偶然救了重伤的爹爹,二人情投意合有了她,娘说,爹爹在渔村养伤的那段时间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可是后来爹爹伤好了没多久,就离开了渔村再也没回来过。 娘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根本没有勇气去找爹爹,直到她死,才告诉她一切,那时的她才只有六岁大,费了几番周折才来到唐府。 可惜,爹爹虽然收留了她,却不愿意认她,所以她成了少爷的婢女。 纵使如此,她也不能让云七杀了爹爹,爹爹死了,二夫人一定会杀了她。 她想,少爷那样善良,也会选择原谅爹爹的。 想着,她干脆两眼一闭,利簪刺穿了她的肌肤,有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 “叮!” 忽然,一道银光袭来,击中了她的手腕,她手腕一麻,握住簪子的手失去知觉,簪子掉落在地。 她想说话,却发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瞪着一双泪眼惊恐的盯着云七。 “包子,我从不喜欢受人威胁,今天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我都必须替汤圆报仇!” 云七没有动容,也不愿包子在她面前用自残的手段来逼她就范,干脆点了她的穴位,如果她今后要怨她恨她,甚至想为唐胜报仇,她都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她的拳头再一次紧紧握起,欲要捶爆唐胜的太阳穴,忽然,他挣扎着说了一句:“老二……我告诉你老二是谁。” 在最后一刻,他还是怕了,尽管说不出来,云七也不打算放过他,可他必须要为自己争取时间。 “说,是谁?” 云七转而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是……咳咳咳……云七,我……我喘不过气了……” “……” 云七稍稍松了手。 唐胜像搁浅沙滩的鱼又回到了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喘了好一会儿,他慢慢说道:“是……是肃……肃王。” “死到临头,你还敢诬陷他人,那个老二我见过,根本不是肃王。” “就……就是他。” “看来你是不想好好死了。”云七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口哨一吹,从她袖子里爬出来一只通体红色的小蛇,抬起头讨好的冲着她吐了吐蛇信子。 唐胜大惊失色:“赤……赤练蛇……” 这条蛇他认得,就是唐继思豢养的那条小蛇,因为经过特殊训养,比普通的赤练蛇毒性强几倍,后来这条蛇却落到了云七手里。 “你知道我平时都是拿什么来喂养赤练的吗?” 云七笑的更加阴诡,“是用天下至毒金蚕来喂养的哦,你怕不怕?” 唐胜骇的两眼发直:“你……你你想干什么?” “本来还想给你个痛快的,只可惜你不懂得珍惜,既然如此,就让你慢慢的死,慢慢看着自己腐烂而死。” “不,云七,你还是给我个痛快吧。” “迟了!”云七松开他,用手摸了摸赤练的头,“赤练,咬……” 一个他字还含在嘴里,突然传一声沙哑呼唤。 “阿……七……” 云七浑身一震,这一刻,心几乎要停止了跳动。 这一声呼唤如此熟悉,却又那么的不真切,就像是从漫漫天际传来,她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怔愣的连赤蛇什么时候从她腕间游走,游到唐胜身上都不知道。 “阿……七……” 又是一声呼唤,云七这才意识到不是幻听,她怔怔的转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除了依在那里的小红毛,她什么人都没看见。 忽然,她明白了什么。 她明白了为什么她会觉得小红毛的另一个人格如此熟悉,为什么小红毛要执着的送给她紫魂石。 他就是汤圆。 他竟然是汤圆。 汤圆没有死,他重生在了小红毛身上。 这样匪夷所思,只能存在说小说里的玄幻情节会发生吗? 她定定的看着他,期望着他能再唤她一声阿七,期望这不是幻觉。 她的期望没有落空,小红毛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撑地,背依靠着大树慢慢的站了起来,像是力气耗尽,他深深的喘息了一口气,然后双手撑着树杆,抬起眼眸,看向云七,就这样看了将近一分钟,嘴角边一点一点牵出一个恍若隔世的笑。 “……阿七,我……回来了。” “……” 汤圆,真的是汤圆。 云七心里涌起巨大的惊喜,她几乎忘记了一切,松开唐胜兴奋的朝着小红毛奔去。 在她奔向小红毛的时候,汤圆和唐胜也双双怔了怔,只瞬间,唐胜反应过来,有蛇在他身上游走,他骇的全身汗毛孔竖起,正要伸手将赤练捏死,忽然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 下意识的,他手一挥,赤练被甩飞了出去,唐胜赶紧爬起来打坐,趁着意识没有丧失之前凝聚了全身玄气以阻毒气攻心。 “爹……爹爹……” 就在这时,包子冲破了穴位,心急火燎的朝着他奔来,这是她此生第一次唤出这声爹爹,她从来都是叫他老爷的。 既然她答应过娘亲,她就不能让爹爹死了。 她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刚刚那位红发少年会呼唤云七阿七,而且他的声音那样的熟悉,熟悉到她以为是少爷回来了,可是他们明明是两个人。 毫不犹豫,包子咬向唐胜的手腕,一点点的帮他吸出了毒血,直到吸出的血变成鲜红的颜色。 “爹爹,你好点了没?”她抬起头,摇摇了他的胳膊。 唐胜睁开眼睛看着她,目光复杂。 此刻她脸色惨白,嘴唇乌紫,看来蛇毒都引到她身上了,他张张口正想说什么,忽然看到云七扶着小红毛慢慢朝他走来,他的眼睛里溢出巨大的惊恐,连全身的血液都跟着一起凝住了。 毫不犹豫,他一下子狠狠扼住了包子咽喉:“云七,你若再敢过来,我杀了她!” “……” 什么,爹爹,你竟然要杀了我? 她想要质问他,强烈的窒息感让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除了绝望的流泪,她什么都不能做。 是的,是她太傻了。 爹爹连自己唯一的儿子都能杀,更何况是她。 云七走过来,怒喝一声:“唐胜,包子可是你女儿!她宁可死,也要护你性命,你却要杀了她!” 唐胜的眸光微微闪烁一下,继尔狠下心肠,冷笑一声:“云七,是你逼我的,我也不想杀人,如果包子死了,就是你杀的!” “……呵呵。”小红毛冷冷的笑了起来,“是呀,你都是被逼的,杀了自己的儿子是被逼的,杀自己女儿也是被逼的,唐胜,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你是谁,你……你什么意思?” “我是谁,难道你不知道吗?” “……” “那天,你说,元儿啊,不是为父无情,而是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若你说了出去,毁灭的不仅仅是为父我一人,还有整个唐家。” “……” “你还说,为了整个唐家,只能舍你一人性命,你的性命是为父给的,现在为父想要收回来也无可厚非,等你到了那世,重新投一户好人家吧。” “……” 仿佛头顶炸响一道惊雷,唐胜的脑子在瞬间陷入空白,耳朵边只传来混乱的嗡嗡之声,脊梁骨一阵阵发凉,直凉到麻木。 他僵硬的站在那里,惊恐万状的盯着小红毛,这是一张完全陌生毫无温度的脸,他却从这张陌生的脸上看到了那个胖胖的温暖的身影。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元儿不是死了吗,他亲自杀死的,他怎么可能还能再回来。 汗,一层层沁了出来,冷风一吹,他打了一个摆子,只觉得寒意沁骨,渐渐蔓延至全身,彻骨的寒意令他几乎没有能力再思考,张着大嘴,声音支离破碎:“元儿,你……你是……元儿?” 小红毛苦涩而阴冷的笑了笑,漆黑的瞳仁冷的连一丝光都照不进去:“你终于想起我了,唐胜。” “不,不可能,你……你已经死了。” “过去的唐继元是死了,现在的我是来找你索命的。” “不……我是你父亲。” “……” 云七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这个唐胜一次次刷新了无耻的下限,在这种时候,他还有脸说自己是汤圆的父亲。 汤圆不会心软了吧,他本来就是个绵软的性子,她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唐继元。 唐继元平静的望着唐胜,沉默了一会儿,冷笑起来:“你不觉得你这样说可笑之极吗?在你杀掉我的那一刻,你我之间除了仇恨再无其它。” “你……你敢弑父?” 不管他如何颤抖的厉害,他的手始终紧扼住包子的咽喉,生怕手一松,他唯一生存的机会就没有了,而包子呆呆的盯着唐继元,只是一味的流泪。 “你杀了我就算了,可是你不该杀了我娘!唐胜,你去死吧!” “不——你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包……” “噗嗤……” 唐继元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枚长剑直接贯穿包子的身体再插入唐胜的心脏。 “少……少爷……” 包子痛苦的呼唤一声,流下了最后一滴眼泪,慢慢的倒了下去。 “汤圆,你疯了,你为什么连包子也杀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云七惊愕不已,她无法相信的盯着唐继元,唐继元就好像又变回了小红毛一样,脸色很冷很冷。 “背叛过我的人就该死!”他慢慢的从嘴里吐出一句话,“紫魂石是我送给阿七的,你不该吞下。” “对……对不起,少爷……哥哥……” 包子气若游丝,说完,她慢慢的阖上了眼睛。 她是独吞了紫魂石,想要晋升玄力,让爹爹刮目相看,可是她后来心生悔意,心慌意乱间在晋升的时候走火入魔,毁了紫魂石。 “……” 唐继元听到这一声哥哥,肩膀狠狠一颤,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伸手去扶她,却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包子……” 云七惊呼一声,赶紧蹲下来探了探她鼻息和颈部动脉,人已经死了,她回天乏术。 她知道汤圆经历了什么,这样的经历可能会让他性情大变,可是她还是无法相信,他真的就这样连同包子也一起杀。 要知道,包子在他心里根本不是奴婢,而是妹妹,原来她也真的是他的妹妹。 “阿七……”他站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觉得我太狠了,是不是?” 云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站起了起来,凝视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里不再有温暖,不再有怯懦,只剩下冰冷,她突然感觉他的两种人格已经合二为一了。 汤圆回来了,可是他又没有回来,过去那个简单温暖,善良软糯的汤圆再也回不来了,就像她,经历过背叛,心变得冷了硬了。 可是人再变,心底深处的某些东西不会变。 “你不该杀了包子。” “你果然在怪我。”他笑了笑,笑的有些凄涩,“可是阿七,你要知道,不管我变成什么模样,我都是你的汤圆,你也是我的阿七,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 云七沉默着看着他,眼睛夹杂着茫然,他好不容易才从地狱里爬上来,就像她一样,她怎么能怪他,可是她心里明明有一丝怪他。 “连你……”他顿了顿,目光里染上了太阳的温度,带着一丝温暖的柔软,声音像是孩子般的委屈,“也不想……要我了吗?” “不,汤圆,不是这样的。” “那你还要我,是不是?” “嗯。” “阿七,我就知道,你永远都会在我身边。”他脸上洋溢出莫大的欢喜,欢喜的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声音哽咽,“阿七……我……” “你……什么?” “我……我……我肚子痛……我要去趟茅房。” 说完,他松开她,正想跑,云七拉住了他,往他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他愣了一下,她道:“是药。”说着,又凑到他耳边告诉他使用方法。 唐继元脸色立刻涨红,拿着药,飞也似的跑了。 一来,人有三急,二来这种时刻他竟然要去茅房,多么令人窘迫尴尬,他羞于面对,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了。 云七望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想笑,眼圈却红了。 待唐继元洗了一百八十遍手回来时,他无比愧疚的宣布了一个消息,玄极珠没拉出来。 云七很是失落,但也没有办法,或许玄极珠早已在他体内融化了,化作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像龙魂令在她的身体里一样。 看来,她回不去了。 仇报不了,霹雳和小八也见不到了。 看到云七眼里的失意,唐继元更加惭愧的无地自容,和云七一起埋葬了包子之后,他将黑魂石送给了云七。 没有人知道,在他和云七抬着包子的尸体离开时,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唐胜,眼角默默的流下一滴清泪。 两人回到凤凰山庄时,暮色四合。 一推开房门,就看到夜修背着手,阴沉着脸色盯着她,风从门口灌入,吹动他发丝飞舞。 她愣了愣,上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夜修从她身上感受一种不同寻常的能量,他微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快道:“七七,你去哪儿了?” 这几天因为丢了玄极珠,她一直心情不好,不想住校,他也就任由她了,没想到今天她竟然逃学一天。 云七见他面带怒色,有些心虚道:“我能去哪儿,就是和汤……哦……和小红毛赌石去了。” “你逃学一天就是为了赌石?” 云七“嗯”了一声,默默低下了头。 “这么说你身上的黑魂石是你赌石赢来的?” “……” 云七抬起头,惊异的盯着他,心中暗想:莫非这家伙和小红毛一样有透视眼不成,不然,他怎么可能知道她身上有黑魂石。 本来告诉他也无所谓,可是鉴于他以往劣迹斑斑,老是抢她的东西,而且到现在都没有归还的意思,她也就不想告诉他了,省得又被他抢了。 见她不说话,夜修眉头拧得更深了:“依你的资质,也没本事赌到黑魂石,是他送你的是不是?” “喂,夜修,你什么意思,我资质怎么了?”云七虚张声势的将胸一挺。 夜修冷笑道:“你资质怎么样,还用问我。”说完,他走到她面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走,跟我回学院去。” “反正今天已经下课了,我明天一早回去。”刚刚得到黑魂石,云七一心想着要晚上好好打座修练,在学院住的集体宿舍,多不方便。 “不行,我命令你跟我回去!”他拉着她就要走。 “放开她!” 忽然从门外传来唐继元一声冷喝。 夜修紧紧握住云七的手腕,抬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里锋芒一闪:“原来是你。” 唐继元冲过去,握住了云七的另一只手腕,眼中隐埋的戾气被激发出来,他阴冷的盯着她,咬着牙齿道:“我要你放开她!” 夜修眉稍一挑,寒声道:“就凭你,还没资格命令我!” “那就凭我手中的剑!”说完,唐继元就要拔剑。 云七沉声一喝:“够了!小红毛,你给我住手!” 唐继元身体一僵:“阿七,你要护着他?” 云七看向唐继元:“不管怎么样,他是我的夫子,我们应该要尊师重道。” 唐继元也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难道仅仅只是尊师重道?” “……” 夜修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的想等待一个答案,同时,他又看了看唐继元,觉得今天的他很奇怪。 云七的心情很是复杂,仅仅只是尊师重道吗?不,不是这样的,可是她要如何回答汤圆,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属于他的戾气和嫉妒,她摇了摇道:“这不关你的事。” “不,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阿七,你答应过我,我们要永远都在一起的。” “……” “七七,你真的答应过他?”夜修的眼睛里也染上了一层薄怒。 云七看看他,又看看他,忽然有了一种左右为难的感觉。 “阿七,你告诉他,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他只是你的夫子而已。” “七七,你和察察怜月究竟什么关系?” 他早就知道云七救了察察怜月,也知道察察怜月一直住在凤凰山庄,几乎和云七如影随形,可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察察怜月年纪还小,虽然看上去有十三四岁,其实他只有十一岁。 “察察怜月,你怎么知道他叫察察怜月?”云七疑惑的盯着夜修,“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在唐继元恢复记忆之后,她问过他为什么会重生在小红毛身上,还问了他小红毛原本是谁,唐继元只说不太记得了。 夜修道:“他是姬遇的小师弟,我当然知道。” 他不仅是姬遇的小师弟,也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当年他答应过阿婆要照顾他一生,所以他一次次的要杀他,他一次次的放过了他。 “什么,他还是姬遇的小师弟,那为什么姬遇每次看见他就好像不认识一样?” “好了,你的废话真多,想知道就立刻跟我回去。” “不行!”唐继元坚决不想让夜修带走云七,他害怕他带走了云七,他的阿七就不再也不是他的阿七了,他更加紧握住她的手腕,“夜修,你答应过的,这一生,你都会好好照顾我。” 他不是察察怜月,可是继承了原主察察怜月的记忆,知道察察怜月和夜修之间的恩怨纠葛,这样的恩怨纠葛于他而言没什么意义,他也不可能再活成背负着整个飞狐族人血海深仇的察察怜月。 他只是唐继元,报完仇之后,他只想和从前一样好好的跟阿七待在一起,再别无所求。 虽然他这么说很不地道,可是他顾不得了,否则,他不知道拿什么跟魔尊夜修去争。 夜修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越发的觉得他奇怪,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淡声道:“不杀你,已经算是好好照顾你了。” “你……”唐继元还想说什么,忽然又说不出口了,到底他的脸皮没有那么厚,一再利用察察怜月的身份。 云七一脸惊诧,这两人好像有故事呀! 看来汤圆根本没有忘记原主的记忆,她忽然奋力的将手一抽,击在唐继元的胸上:“你明明还记得,为什么要骗我说不记得了?” “我……我……”唐继元红着脸挠了挠脑袋,“我只觉得察察怜月这个名字太奇怪了,难听死了。” 云七:“……呃。” 夜修蹙了一下眉头,好像没什么耐心了:“天色不早了,七七,跟我回去。” 唐继元急了:“不行!” 云七生怕他们两个打起来,从中劝解道:“好了,小红毛,我今天已经逃了一天的课,理应回校了,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 唐继元失落的看着她:“那……我还可以回去吗?” 他还能以唐继元的身份回去,继续做他的同桌吗? 不可能了。 他已经不是他了。 “这……”云七为难的看向夜修,“夜夫子,你说呢?” 自从输了炼药师大赛,唐继薇就再也没回过临天学院,就算等她养好了伤,也未必能回得去,现在的临天学院不敢说是夜修说了算,但至少末字班的事他还能做得了主,收了一学生进去不是难事。 “不行!” 夜修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最后强势的拽着云七就离开了。 唐继元站在那里无能为力的看着他们双双离开的背影,默默捏紧了拳头,总有一天,他的玄气会超过魔尊夜修,唯有这样,他才有资格堂堂正正的站在阿七面前,拉手他的手告诉他会永远的保护他。 还有一件事,他必须马上去做,因为这件事一直让阿七耿耿于怀。 那个老二他知道,就是赵燕染的十二皇叔仁王。 第二天,大盛的街头巷尾就传来一个骇人的消息,仁王被人杀了,而且死状极惨。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 一路上,两个人骑着马慢悠悠的溜达。 “喂,夜修,你和小红毛到底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照顾他一生?” 夜修一直阴沉着脸,云七本来不想搭理他的,只是按捺不住一颗八卦之心,最终还是先开了口。 夜修脸色稍霁,淡声道:“他母亲和我母亲有些渊源,还救过我母亲。” “哦,那他的母亲是谁?” “你见过的。” “我见过?” “就是在唐家秘室里见到的那一位。” “什么?”云七惊得差点跌下马来,“就是那个小萝莉,这怎么可能?” 夜修微微的皱起眉头:“萝莉?” “哦,我的意思是指那位茉莉姑娘不是你娘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吗,而且她的年纪看上去那样小,怎么可能有孩子,她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 他笑了笑:“她不仅有孩子,还有两个孩子,察察怜月还有一个姐姐。” “噗……”云七几乎要绝倒在地。 “他的姐姐叫花容。” 云七惊的一下子睁大了双眼:“花容,就是你那个美的冒泡的小师妹,那他们两个怎么不是一个姓?” “一个姓随爹,一个姓随娘。” 云七摇摇头,啧啧两声道:“早熟,真是太早熟了,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夜修笑着打断了她:“什么十一二岁,察察茉莉已经二十五岁了。” “……呃。”云七彻底呆住了,抽抽嘴角道,“你有没有搞错,都二十五了?” 也是,二十五岁保养的好点,也能充充十几岁的小姑娘,可是充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就过了吧,看上去都没有她年纪大,人家娃都生了两个了。 夜修一本正经的看着她:“我没有搞错,她的确二十五了。” “……哦,那她保养的真好。” “不是她保养的好,她中了回颜丹之毒。” “回颜丹,什么东西?” “顾名思义,能让人恢复年轻美貌的丹药。” 云七两眼冒星:“还有这好东西,你有没有配方,给我,我来研究研究,肯定能发大财。” 身为女人,谁不想年轻貌美,这绝对是一个大商机啊。 夜修抑揄她道:“我劝你收了这份心思,没见察察茉莉中了毒再也没醒来,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也没配方。” “切,没有就早说嘛,害得人家白激动一回。” 夜修:“……” 这七七是钻钱眼里了么,见到他每次几乎每次都谈钱,不是要他还钱,就是大谈特谈如何赚钱。 “对了,察察茉莉为何会在唐府的地下秘室?” “这说来就话长了,简而言之,唐胜痴恋着她。” “噗……”云七几乎要吐血,这大渣男难道还是个情痴不成,她又问道,“还有,察察茉莉才二十五岁,为什么要吃这样的丹药?” “她是帮别人试毒的。” 云七有些愤怒:“谁这么狠心,拿别人的命开玩笑?” 夜修却一点情绪都没有:“她自己的亲奶奶狐姬。” “窝草,天下还有这么狠心的奶奶,算了,不谈这个了,偏题了。”云七收回放风的思绪,又问道,“难道仅仅是因为察察茉莉救过你的母亲,你就答应要照顾察察怜月一生吗?” 在她的印象里,魔尊夜修可不是这么好心肠的人,察察茉莉为仆,夜朝宁为主,在这些古人的眼中,仆为主死,天经地义。 夜修突然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徐徐道来。 察察茉莉原是乌桓飞狐族族长之女,因为生下来就额带妖印,被视为不祥之兆,全族要求烧死察察茉莉祭天以息神怒。 察察茉莉的娘亲不舍得,命人秘密将她抱走,送到一户农家寄养。 直到察察茉莉十二岁的那一年被族人发现,她被人抓了回去,绑在刑台要处以火刑,恰逢九离宫宫主夜朝宁经过,救下了她的性命,还为了去掉了额上的妖印。 从此,她就成了夜朝宁身边的一个小侍女,她对夜朝宁忠心不二,在生死关头,救过夜朝宁三次性命。 后来,夜朝宁抛下宫主之位,奉子成婚嫁入皇宫,成为天纵瑞安帝的贵妃,那个腹中之子就是他。 就在夜朝宁入宫后的两年,察察茉莉也成婚了。 她嫁给了九离宫右护法花淙,夜朝宁还特意赶回去,为他们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婚后一年,她生下了女儿花容。 就在这时,夜朝宁遭遇瑞安帝的无情背叛。 原来瑞安帝娶她不是因为爱她,而是私欲,他想要得到九离宫,更想要得到九离宫秘术,那个时候夜朝宁才明白,原来当初自己身上所中的寒毒竟是她心爱之人所下,最后这寒毒牵累到腹中之子,所以他才生带寒毒。 夜朝宁带着孩子逃回了九离山,那个时候的夜朝宁已经身受重伤,性命垂危,瑞安帝却还是不肯放过她,带着大军一路追杀到九离山。 在那次大战中,九离宫遭遇重创,死伤大半,察察茉莉的夫君花淙也死了,而他的母亲夜朝宁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察察茉莉为了报仇,不惜将花容交给了别人抚养,而她只身去了皇宫,从此天纵皇室多了一位艳绝天下的宠妃。 三个月后,瑞安帝死了,宠妃不知所踪。 又过了七个月,察察茉莉生下一个男婴,这个男婴就是察察怜月,因为察察怜月是瑞安帝之子,察察茉莉恨他,却又下不了狠心杀了他,最后,他将察察怜月交给了自己的母亲。 察察怜月是在飞狐族长大的,而飞狐族最终被夜修所灭,他从不后悔灭掉了飞狐族,他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救下族长夫人,察察怜月的外婆,那个曾经也带给他温暖的阿婆。 在阿婆临死前,他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察察怜月一生。 所以他一再容忍察察怜月,不仅仅是因为察察茉莉和他母亲夜朝宁的关系,也因为自己心中的那份对阿婆的愧疚。 听到这里,云七才知道原来夜修和察察怜月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察察怜月又和花容是同母异父的姐弟,这关系当真好复杂。 察察怜月一直背负着整个飞狐族的血海深仇,所以一次次的刺杀夜修,那一次夜修忽然受了重伤就是拜他所赐,现在想想,还真有些后怕。 现在察察怜月变成了汤圆,过去的恩恩怨怨也应该烟消云散了吧,想到汤圆,她的心头既欢喜,又有些发愁。 她又问道:“飞狐族人就剩下察察怜月一人了吗?” “不。”夜修摇摇头,“除了狐姬那个老妖婆,还有察察怜月的堂姐……察察……” 166大结局(下) 夜修顿了一下,慢慢的从嘴里说出两个字,“怜——星。” “察察怜星?” 云七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怎么又是一个怜星,难道是重名? 她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想问,又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了:“她……是谁?” 夜修深深的看着她,眸光里涌起一丝不忍,缓缓道:“端木怜星。” “不可能,你骗人。” 听到这样的真相,云七心痛的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拒绝相信。 “七七,难道你连我也不相信?”他的目光变得沉痛。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怜星就是怜星,不是什么察察怜星,她是我的怜星妹子。” “七七,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端木怜星就是察察怜星,你还记得元灵珠吗,当初我曾怀疑过莫寒山,后来证明,这一切早就是察察怜星设计好的。” “证据呢,你拿证据来给我看!” “她早就知道我是谁,那一天,她故意摔落悬崖,让我损耗了三层功力去救她,后来她刺激察察怜月去杀我,我受了重伤,必须要用到元灵珠,而元灵珠早就被她使了暗咒,所以……” “不……绝不可能。”云七无法接受的打断了他的话,“难道她要用自己的命去赌吗?” “为了杀我,得到你身上的龙魂令,她有什么不敢赌的。” “这都是你的片面之词,你拿不出证据来,让我如何相信,驾——” 云七气乎乎的挥了马鞭,马急驰而去。 她的眼角慢慢的流出一滴泪,随风散了。 “七七……” 夜修追上了她,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又争吵了起来,吵着吵着云七平静了下来。 回到学院,发现大家早已等在那里,就在学院食堂为她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庆功宴是在学院饭堂举行了,原饭堂掌柜在唐继薇出事之后已经被解聘了,新来的掌柜巴不得讨好大家,好酒好菜尽管上。 没有了唐继薇的压制,夜修又不管这些,学生们直闹到子时方才息。 饭堂里东倒西外的睡了好多学生,云七和赵燕染,李通,赵玉姝在雅间都醉的厉害,端木怜星端着茶进去时满屋子都飘着酒气。 她将茶放在桌上,伸手推了推:“云七哥哥……” 云七根本没有反应,只有浅浅的酣眠之声传入耳中,她微微皱起眉头,脸上凝起复杂难辨的神色。 云七,除了江迟晚,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对我好过。 可是…… 对不起。 我有我的使命。 她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最后深不见底,变成彻底的幽暗冷光,又轻轻推了她一把:“云七哥哥,你醒醒,我扶你回宿舍。” 云七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又走过去推了推赵燕染几人,一个比一个喝得烂醉如泥。 她走回云七身边,弯下腰伸手在她胸前摸了摸,忽然,她浑身一震。 女子,云七竟然是女子? 枉她与她如此亲密相处,竟然没有发现她是个女子。 短暂的震动之后,她再度摸向她的胸口,从里面掏出一枚香袋。 打开香袋一看,她的脸色立刻浮出喜色,黑魂石。 在云七回来的时候,她去迎接她,与她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她就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强大能量,没想到真的是黑魂石。 就在她想将黑魂石收入自己囊中的时候,忽然门打开了,一道暗影如鬼魅般飘来,周身挟裹着一种压迫人的强大气场,她脸上当即一变,看向来人:“夜……夜夫子……” 夜修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我是应该叫你察察怜星,还是应该叫你端木怜星?” 端木怜星脑子里轰然一炸,浑身沁出一层寒意,她扯扯嘴角,不敢相信的盯着他:“夜夫子,你……什么意思,什么察察怜星?” 夜修冷笑道:“难道你想让我带着察察怜月来指认你?” “不……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夜修冷哼两声:“你不承认也不要紧,我本也不需要你的承认,你手中的黑魂石已被我下了禁魂咒,你就等着成为一具傀儡吧。” “不,你不能这样做,云七不会原谅你的,夜修!” 一听到禁咒,端木怜星吓得惨白了脸色,一旦中了魔尊夜修的禁魂咒,那就会变成彻底的傀儡,没有灵魂,任他驱使。 夜修平静的脸色涌起一层怒意:“你不配提七七的名字。” “我不配提,难道你就配了吗?你为了接近云七,不惜自降身份跑到临天学院来当夫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 夜修淡声道:“我的目的,七七已知晓,而你的目的,七七却不知。” “呵呵……是呀,云七根本不知道这一切,如果让她知道是你让我变成傀儡,你说她会不会恨死你了?” “她对你这么好,拿你当亲生妹妹看待,你却背叛,利用她。”夜修冷笑了一声,声音又恢复了平静,“元灵珠的事,你下了好大一盘棋。” 端木怜星惊愕道:“元灵珠的事,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你不需要知道。” “不,不管你说什么,云七不会原谅你的,她不会相信你的话,你赶紧解了我身上的禁魂咒。” “是吗?” 从云七待端木怜星十分不同开始,他就派人去查她身份,不过她隐藏的很深,直到莫寒山用元灵珠救他性命,最后他却差点命丧于元灵珠之后,才查到她真正的身份。 他早就想提醒七七,可是没有实证,七七未必能相信他,毕竟七七待她与众不同,就在回来的路上,他提及此事,七七还与他大吵了一架。 后来,他设下此局,就是想引蛇出洞,让七七看清端木怜星的真面目,她果然忍不住露出了马脚,因为她太想要得到黑魂石了。 除了黑魂石,她更想要得到的应该还有七七身上的龙魂令,否则,一开始她不会故意接近她。 想着,他轻轻的笑了一声,转眸唤道:“七七,你还不起来?” 云七慢慢的从桌上抬起头来,慢慢的转动眼珠看向端木怜星,眼睛里是深深的失望和痛苦的愤怒。 这明明就是她的朵朵啊,为什么会变成满腹诡计的察察怜星? 若不是亲耳听到,她怎么也不愿意,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站起来,一步一步朝着端木怜星走去,走到她面前,挡住了烛光,她的轮廓蒙上了一层阴影。 “怜星,你告诉我,你可曾真心拿我当过哥哥?” “……” 察察怜星嘴唇微颤,想说什么,又无法说出口,今天是她太过疏忽大意了,她太急于求成,晋升玄气,这才落了别人的圈套。 “哼哼,真是可笑,太可笑了,你本不是端木怜星,何曾对我有过一丝真心?” 云七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她不轻易落泪,可是妹妹朵朵是她的软肋,她以为在这世她找到了朵朵,原来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残酷的现实又狠狠的抽了她一耳光,除了脸痛,她的心更痛。 若不是她身上有龙魂令,她和夜修早已死在那一夜。 夜修走过去,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无声的安慰。 若不是知道七七是个女子,她几乎要怀疑七七这是爱上端木怜星了。 “我……” 察察怜星看着云七,只说了一个字,又慢慢的抿紧了唇。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从小就没有被人好好对待过,除了太奶奶和察察怜月,她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可是太奶奶向来对她严苛,除了打骂,不曾给过她一丝温暖,而察察怜月打小就是个冷酷沉默的性子,她和他从来都不亲近。 她不知道温暖是什么滋味,直到遇到云七,还有江迟晚。 如果可以,她只愿意做一个普通的女孩,等着长大,有朝一日可以嫁给她的晚哥哥。 可是,不能够了。 她的晚哥哥要是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不会要她了。 “够了,终究是我想多了。”云七颓然的耷拉下脑袋,转身就要离开。 尽管知道了怜星利用她,背叛她,还差点至她于死地,她还是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她再狠心,也无法亲自对长得和朵朵一模一样的怜星下手。 眼不见为净吧,夜修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在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口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哽咽的呼唤:“姐姐……” 云七浑身一震,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就连声音都这么的相似的啊!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呢? 她没有回头,而是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她不想让人看到她已满脸是泪。 …… 三天后,月黑风高夜。 察察怜星绻缩在墙角将头埋在膝盖里想着什么,这是一间地牢,没有一间窗户,她甚至不知道过了几天。 醒醒睡睡,睡睡醒醒。 她以为自己的灵魂早被吞噬,醒着的时候却还是清醒的。 忽然,传来一阵开锁声,她惊的往更深的墙角缩了缩,生怕魔尊夜修走过来夺了她的灵魂。 透过黑暗,她惊恐的盯着来人,当她看清那一抹火红的头发时,她又惊又喜,几乎要跳了起来。 “怜月,是你。” 从前,他们两两相厌,连话都不愿意多说,现在看到他,心里却涌起了从来没有过的亲情,就好像看到了救星。 唐继元淡漠了看了她一眼,眼睛却是连一点亲情也没有,若不是占据了察察怜月的身体,他自我感觉到欠了他。 更确切的说,冥冥之中有一股来自他身体的力量在召唤他来救她。 或许,原主的魂识还残留在他的身体里不肯离开吧。 否则,他是绝对不可能来救她的。 于他而言,察察怜星只是一个陌生人,还利用背判了阿七,他杀了她都不为过。 他冷漠的问她:“怎么样,自己还能走吗?” “嗯。” “那你就跟我走吧。” “可是……” “你放心,我既然能来,就能带你离开。” …… 凤凰山庄 因为夜修离开了,云七干脆又做起了走读生,回到了凤凰山庄,她睁着眼睛躺在那里,怎么也无法入睡。 她虽然得到了黑魂石,可是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哪怕她在打座修练时,耳边也一阵阵的传来那声姐姐。 要不是夜修来得及时,前晚她在利用黑魂石的能量晋升时就已经走火入魔,筋脉尽损了。 想着,她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透过窗外望了望,黑乎乎的一片。 夜修离开只有短短的两天,却好像过了一年这么漫长。 他说这一趟要去玄玉山看师父,至少要一个半月以上才能回来,原来魔尊的师父还在,能教出这样的徒弟,不知师父厉害成什么样子。 从前,她心心念念的想离开他,现在他走了,她反而不习惯了。 夜修走了,只带走了苏莲月一人,姬遇和夜晴空没跟过去,两个人彻底的放飞自我,一个天天找美人,另一个赌气天天找小倌。 就在今天下午,她和汤圆一起逛街时竟偶遇到他们两个,于是大家在一起喝酒。 一开始,姬遇和夜晴空还以为汤圆是察察怜月,两个人同仇敌忾的恨不能将汤圆生吞了。 结果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们倒吵了起来,一个说要挖了盈袖以及所有美人的眼睛,一个说别的美人你尽管挖,就是不能挖盈袖的眼睛,否则老子就挖了你的眼睛。 最后连酒桌子都掀了,酒也没喝成,她和汤圆败兴而归。 想到汤圆,她的右眼忽然跳了起来,越跳越觉得有些心慌,赶紧跳下床去了唐继元的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 这么晚了,汤圆跑哪儿去了? 不会去地牢了吧,那里关押着察察怜星。 不,他现在已经不是察察怜月了,他去地牢做什么。 正想着,忽然听到院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守门的仆人打开院门,春铭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春铭,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跑来了,是不是我娘出了什么事?” “少……少爷……”春铭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不……不是夫人,是……是……” “唉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周姨娘和九小姐一起失踪了,我们找遍了整个春风福利院也没有找到。” “什么?” 待她飞马赶到春风福利院时,聂蓁蓁满脸是泪,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反而和周姨娘处出了和从前不一样的姐妹感情。 她突然失踪,她一下子没了主意,才派春铭赶往凤凰山庄。 云七到她房间去看,门关的好好的,唯有窗子是开着的,难道坏人将她们两个人掳走了? 她站在窗户口看了看,想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忽然一阵夜风吹来,吹起一张薄纸在半空中飞舞,最后落到了她的脸上。 拿到蜡烛边一看,原来周姨娘留下了一纸信件,想是被风吹走了,大家都没有发现。 信的内容很简单,她和云雪婷已经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让大家勿念,也不要去找她们。 云七早就知道她有离开的打算,这才真的走了,她并不多放在心上,只是有些担心云雪婷跟着她会不会吃苦。 “七七,这可怎么办,这可是你父亲的妾室和女儿呀,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如何向你父亲交待?” 聂蓁蓁看到信后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怕的不行,心里想着一定要将她们两个找回来。 云七倒是很镇定:“娘,我没父亲,所以你也不用把那个父亲放在心上,周姨娘她早就计划好了,能有什么事。” 她现在甚至怀疑,连她都被周姨娘算计了,婷儿的落水,她的伤,也未必不是她将计就计,再用一出苦肉计迫使她带了她们娘俩离开云家。 否则,周姨娘留在云府,生活是韩智兰的眼皮子底下,是绝无可能逃出云府的。 罢了,如果她能带着婷儿得到幸福她就不计较这些了 “可是……” “娘,周姨娘是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我想她就早安排好了,路是她自己选择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你父亲那里我们如何交待?” “娘,我跟你说过,我没有父亲,云正风不是我父亲,他何曾对你有过半分情义,如果你有周姨娘的一半勇气,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娘,不如你也离开云府吧?” “可他是我的夫君啊!” “娘,你爱云正风吗?” 聂蓁蓁一愣,沉默了好长一会儿,默默的摇了摇头,又道:“就算没爱过,也改变不了他是我夫君的事实。” “娘,既然彼此无爱,还强求在一起做什么,等他回来,我帮你拿到一纸和离书,从此以后,我们和云府划清界限,再无瓜葛!” “可是……” “娘,我给你时间,你仔细想想,我先回去了。” 待她回到凤凰山庄,首先就冲到了唐继圆的房间,他人已经回来了,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黑暗中发呆。 “汤圆,你去哪儿了?” 见他回来,云七又是高兴又是生气,看见屋子里太暗,她点燃了桌了蜡烛,再看唐继元似乎有些神色不对。“阿七,你……咳咳……” 他说着剧烈的咳了起来。 “汤圆,你怎么了?”云七跑过来,见他嘴角溢出了血迹,她吓得连忙拿出帕子去擦。 唐继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她的脸,就在她的手指探向他脉搏的时候,他的心忽然一颤,跟着耳朵根子开始发烫,一种莫名的让人心旌神摇的悸动迅速传遍全身。 她的手指是温热的,她的身上带着淡淡的奶香气息,温暖而又沁人心脾,让人忍不住为之沉醉,这种沉醉的感觉好奇妙。 他就这样看她,眸色越来越深。 阿七,和他一起从小长大的朋友。 她…… 竟然是个女子? 他真是瞎了眼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认出来他的阿七根本就是个女子,要不是察察怜星告诉他,他怕是要永远都被蒙在鼓里。 “咦,汤圆,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探了他的脉,发现他伤的不重,云七松了一口气。 “阿七……”他的声音变得喑哑,看着她的眼神半明半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顿了顿,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吸的胸口伤处撕裂般的疼痛,他皱皱眉,咬牙道,“你是女子。” 云七猛地一震,脸色变了变:“你……都知道了?” “嗯。” “那你今晚是去救察察怜星的?” 除了察察怜星告诉他,她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的。 他老实的点点头。 “你为什么还要去救她,你明明不是察察怜月?” “既然我的灵魂占据了他的身体,总要为他做一点什么不是吗?阿七……”这一声阿七,他音调拉得很长,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握的很紧,好看的眉蹙了起来,“那他呢,他早就知道你是女子了是不是?” 云七知道他说的他是夜修,他沉默的点了点头。 “你喜欢上他的,是不是?” 曾经,他以为阿七是男子,不会和魔尊夜修有什么,即使魔尊夜修待她与众不同,也不可能会真的和阿七在一起,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他才知道阿七根本就是女子。 那他们…… 是不是早就两情相悦了? 他的心蓦地抽痛。 “……” 云七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她喜欢魔尊夜修吗?她想她是喜欢他的。 如果不喜欢他,怎会思念? 可是喜欢又有什么用呢,这不代表什么,前世,她把爱情当作生活的信念,今生,爱情于她而言可有可无,她还要集齐四珠回到末世,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到那时,她和夜修隔着茫茫时空,再不可能见面,随着时间流逝,什么感情都淡了。 唐继元眼睛里燃起一丝希望:“你不喜欢他,是他为了得到龙魂令纠缠你的是不是?” “龙魂令?” 想不到察察怜星连这个都告诉他了,看来她还是没死心,想要挑起察察怜月和夜修之间的争斗。 有一件事,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夜修明明在察察怜星身上下了禁魂咒,为什么没有控制她的灵魂,还让汤圆这么轻易的就将她救走了? 难道是为了钓到更大的鱼,抓住他嘴里的那个老妖婆,察察怜星的太奶奶,那位狠毒到让自己亲孙女去试回颜丹的老太婆狐姬? 这时的云七不知道,她只想到其一,没有想到其二。 她更不知道,远在玄玉山的夜修已入了冥界,就在他要使禁魂咒的时候,他得到飞鸽传书,他的师父玄机子和筝儿出了事。 这一老一小为了带回一缕魂魄入了冥界,结果遇到意外出不来了,夜修只能强行开启冥界之门,将他们两个人以及那一缕魂魄带了回来。 他不过去了一个时辰,人间已过了两月。 这两个月发生了很多事,在皇后的主持下,临天学院重新任命陈知礼做山长,江迟晚成为副山长。 而云七,利用黑魂石的能量在短短两个月玄力已晋升到地玄九品,这令她信心倍赠,她还抽空和唐继元一起去了蓬莱岛。 蓬莱岛上危机重重,就在她和唐继元被岛上凶兽追杀的很是狼狈时,遇到了小火凤。 所有凶兽在见到小火凤的那一刻,全都四处逃窜。 小火凤很大方,奉献了自己的一滴血。 云七高兴的不得了,一人一鸟还约定再会有期。 云七从蓬莱岛赶回来时,夜修还没有回来。 …… 十天后。 一个月色勾人的夜晚,云七托着腮帮子坐在亭栏边看月亮,月亮又大又圆,看起来离得那样近,近到就像悬挂于枝头。 “唉。”她叹息一声,“夜修,你再不回来,明天我就去玄玉山找你。” 说完,她端起酒壶,喝了一口,清澈的酒水映着月色从的嘴角边流淌下来,煞是媚人。 喝了酒,没解半分愁,她反而更加惆怅了,扔了酒壶,她再看月,自言自语道:“玄玉山到底在哪里,那里的月亮也是这样圆么?” “七七……”忽然,一声熟悉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夜修……是你,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玄玉山的月亮圆不圆我不知道,可是这里的月亮很圆。” “夜修,真的是你。” 云七蓦地跳了起来,就看到凉凉月色下走过来一个飘逸如风的身影,月色映在他的脸上,笼起一阵轻白的烟雾。 “七七,我回来了。” 他唇角一勾,勾出一抹浅淡的笑,笑容全是温柔的宠溺。 “你这家伙终于回来了。”他的微笑仿佛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她什么也顾不得了,跑过去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身上,将头埋进他宽阔的胸膛里,“你终于回来了。” “七七……”他声音低沉,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头发。 “对了。”云七忽然想起了什么,激动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青玉瓷瓶,“你看,我已经为你找来了火凤血。” 夜修愣了愣:“你从哪里找到小火凤的?” “从蓬莱岛啊。” 夜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七七,以后不准再为我冒险。” “好啦,好啦,全听你的。”云七现在心情好的不得了,将青玉瓷玉递给了他,“给你。” 夜修仿佛犹豫的一下,才郑重的接过了青玉瓷瓶:“七七,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他逆天而行强行开启冥界之门,虽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却也损了他三分修为,若在平时,顶多闭关一年也就行了,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溃败,只有一年不到的寿命,这一下再损三分修为,他的生命已走到尽头。 就算得到了火凤血,也顶多再强撑三个月而已。 也好,多三个月陪七七也好。 “如果真要谢,把我的钱还给我。” “你呀!”他拧了拧她的眉尖,“万事都不离钱,好……”这一次,他很爽快,“你想什么我都给你。” 云七不敢相信的盯着他:“真的吗,你有这么好?” 他轻轻一笑:“我从来都是这么好。” 说完,他一下子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拥抱住了她。 七七,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 云七没有挣扎,只是乖乖的趴在那里,听着他的心跳,他的心跳就像潮水,一阵一阵撞击着她的心,如果可以,就这样沉沦下去也好。 百米远处,唐继元静静的站在那里,手紧紧握起。 “阿七,原来你真的喜欢上了他,那我呢,你将我放在哪里?” 忽然,狂风大起,传来一阵尖锐的鸟鸣一声,随着鸟鸣之声而来的是漫天的乌鸦,遮云蔽月,天空陷入彻底的黑暗。 乌鸦俯冲而下,直朝云七和夜修袭来,夜修护住云七,长袖一挥,乌鸦发出悲哀的鸣叫,尽数落于地上。 “哈哈哈……” 忽然,从天空又传来一个癫狂而又苍老的声音。 “夜修,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云七抬头看去,黑暗的天空忽然有火燃起,火中盘旋着一只巨大的火鸟,火鸟之上立着一个白发飞舞,拄着龙头拐杖的老妇,老妇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的恐怖,就像恐怖故事里吃人的老妖怪。 “狐姬,你终于出现了。”夜修看着她,脸色未有半分动容。 狐姬冷笑两声,拐杖在火鸟背上击了一下,那火鸟如火箭一下直冲而下,带着满身烈火朝夜修和云七袭来。 “阿七,当心!” 唐继元冲了过来,这只火鸟的威力他不是没有见识过,就算是魔尊在此,也未必能保证阿七全身而退。 他冲过来,挥舞着手里的剑直刺火鸟眼睛,那火鸟似乎有些忌惮他,啸鸣一声,往旁处飞去。 老妇竟然是唐继元,突然愣了一下,继而沟壑纵横的脸上浮起喷薄怒火:“孽障,你竟敢背判我,帮助你的仇人!” 唐继元仰天狂喝:“不管是谁,都不准伤害阿七!” 老妇气的差点从火鸟上跌下来,稳住身子,气极反笑:“好好好,飞狐族竟然出了你这样的叛徒,今日我一并收拾了!” 说完,她一下子举起手里的龙头拐杖,手拧了机关,乍时狂风再起,不知从哪里又飞出一只巨鸟,那只巨鸟足有这只火鸟的两倍大,通体乌黑,眼如火球,它的身上也立着一人,一身红衫如火,一头黑发如瀑,正是察察怜星。 看到云七和唐继元时,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她并不想杀掉他们,可是太奶奶的话她不能不听。 忽然,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倾刻间变成全黑。 云七看到这样一双眼睛,心中一颤。 “来的正好。” 夜修嘴角竟浮起一丝奇异的笑容,食指和中指一擦,打了个响指,火麒麟从半空中飞驰而来。 他拉住云七的手,飞跃上火麒麟的背。 不知夜修念了什么诀,刹时间,阴风大作,飞沙走石,整个天地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云七什么都看不见,唯听得风声霍霍,在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玄力有多么的渺小,她甚至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怜星,杀了他们,拿到龙魂令!” 狂风中,狐姬根本看不清察察怜星,为了杀掉夜修,夺取龙魂令,她不惜让察察怜星练了堕魂。 斩魂,堕魂。 飞狐族两大秘术,几百年来几乎无人敢触及,一旦练了堕魂,魂魄便生生世世被囚禁于十八层地狱,再无转世可能。 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一柄利剑直穿狐姬的心口而过,她转过头,瞳仁在那一刹那倏地放大。 “你……你这个孽障,为……什么?” 察察怜星冷笑一声:“谁都不许伤我姐姐。” “姐姐?……” 狐姬一脸的疑惑和惊怒。 察察怜星冷哼一声,抽出了长剑。 狐姬睁着大眼从火鸟上跌落下来,到死都没有明白这一声姐姐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怜星最后刺穿的却是她的胸膛。 血,从她的窟窿里汹涌而出,她眼睛睁的极大,死不瞑目。 天地间,恢复了平静。 月色如银,倾泻大地。 察察怜星将剑背于身后,从黑鸟的身上跳了下来,脸上露出盈盈笑意,张开双手朝着云七跑来。 “姐姐……姐姐……” 云七一脸茫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还以为会有一场大战的,没想到这么简单就结束了,简单到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 为什么,到最后,察察怜星杀的人不是夜修和她,而是狐姬? 这一切都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还有,她的声音为何如此像朵朵,她……又开始幻想了,幻想察察怜星就是她的朵朵。 见她愣在那里,夜修笑着推了推她:“还愣着做什么,你不是一直盼望着你妹妹能回来吗?” “你……你说什么?” “七七,你的朵朵回来了。” 他用禁魂咒禁锢了察察怜星的灵魂,取而代之的是他从冥府带来的那一缕魂魄,七七的妹妹萧青朵。 “什么?” 云七几乎无法承受这样巨大的惊喜,快要被这种惊喜震昏了过去,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萧青朵已经一头扎到了云七的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那里好可怕,我终于找到你了……” “朵朵,你真的是朵朵?” “嗯,姐姐,是夜大哥,还有玄师父和筝儿带我回来的。” “这……这怎么可能?” 云七沉浸在狂喜之中,姐妹两个抱头痛哭。 有血,从夜修的嘴角溢了出来,他身形微一个踉跄,脚步虚晃了晃。 生怕云七发现有什么不对,他一个人走到亭边,伸手扶住了栏杆,以支撑住自己不倒下。 身后,唐继元手中的剑慢慢的举了起来,正要插入他的胸膛,最后默默一叹,又颓然的放下剑。 如果他趁人之危,杀了夜修,阿七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夜修慢慢的转过头,看了看唐继元,心中一切了然,他朝他伸出了手:“拿来吧!” 唐继元一脸疑惑:“什么?” 夜修笑了笑:“难道你要我告诉七七,你是故意将玄极珠藏起来的?” 唐继元脸色一变:“你……你怎么知道?” 在云七的一次梦呓中,他听到她一个秘密,她要集齐四珠远离这里,去什么末世,再也不回来了。 他不知道末世是什么地方,只知道和他的世界是两个世界,他不能让阿七离开他,所以偷偷藏了玄极珠。 “……” 夜修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凝视着他的眼睛。 唐继元心虚的拿出藏在胸口的玄极珠,递到他面前,手一顿:“你知道吗,有了玄极珠,阿七就会永远离开这里了?” “你放心,即使离开,我也会带着她一起离开。” 四珠,玄极珠,流光珠,覆魔珠,神龙珠…… 七七其实已经集齐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覆魔珠就是他送给她的那颗自娘胎里带来的珠子,神龙珠就是当初山长陈知礼送给她的那颗。 除非七七能在短短三月之内晋升到天玄三品之境,打开龙魂令,否则,他绝无再活下去的机会,可是晋升如此神速,怎么可能。 他想在短暂的生命里,帮她完成她想要完成的事情。 “那我呢?” “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七七的妹妹,我一定会带她回来的。” “怜星怎么会是阿七的妹妹?” “这与你无关,察察怜月……不……或许我应该叫你唐继元。” 唐继元浑身一震,脸色惨白,像看鬼一样的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夜修冷幽幽的笑了一声:“这不关你的事。” 唐继元:“……” 怎么都不关他的事,明明跟他切身相关好不好,他可以骂脏话不,如果不可以,他无话可说。 …… 九个月后,恰是人间三月芳菲天。 九离山上,桃花盛开,春风拂面,花瓣似粉蝶翩然落。 大红喜烛映出花影重重,夜晴空身着一袭华美的凤冠霞帔端坐在床,脸上遮着大红喜帕,等了许久,不见新郎,她实在耐不住性子自己揭下了大红喜帕。 喜帕刚接下,就听到一阵喧哗声,一群人笑着哄闹着将身着红袍的新郎推了进来。 新郎定眼一看,“咦”了一声:“新娘自己都把喜帕揭了,用不着我了,走走走,小莲月,小师弟,咱们一起喝酒去,今晚不醉不休。” 苏莲月笑了笑,眼底却蒙着一层让人看不清的忧色:“姬遇,今天是大喜日子,你该陪着新娘。” 唐继元附合道:“是啊,今晚可是你的洞房花烛夜,莫要辜负了这春宵,春宵一刻值千金哪。” “红毛哥哥,为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问话的是萧青朵。 她在这世忧愁的待着九月个了,姐姐告诉她,她一定会回来的,让她乖乖等她,可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虽然她结交了新朋友,除了红毛哥哥,还有赵燕染,赵玉姝,李通,江夫子…… 很多很多人,尤其是红毛哥哥和李通,一个如亲哥哥一般,另一个像橡皮糖一样整天粘着自己,还有江夫子,对她亲切的不得了,可是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过姐姐。 唐继元扯扯嘴角:“……呃。” 筝儿捂着小嘴嘻嘻笑道:“朵朵,你连这都不懂啊,春宵就是洞房……” 新郎喷出一嘴的酒气,抢白道:“洞房个姥姥,老子早就洞房过,要不然怎么可能娶……” “姬遇,你个王八蛋,你胡说八道什么?”夜晴空袖子往上的撸,又羞又恼的走上前拧上了他的耳朵。 新郎痛的龇牙咧嘴:“哎哎哎,你轻点,痛痛痛。” “你再敢胡说八道,看姑奶奶不撕了你的嘴!” “好啦,好啦,怕了你的,我怎么……” 娶了这么一个母老虎,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娶了夜晴空,要不是那该死的一晚,夜晴空有了孩子,他何至于没了自由,从此被她死死套牢了。 不过,有时候想想,也不全是憋屈。 跟夜晴空在一起吵吵闹闹也挺有趣的,如果九皇叔在,不知道他会不会为他们高兴。 就是那个该死的云七,掳走了九皇叔,两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想到这里,连结婚的兴致都没了。 夜晴空见他情绪不高,更气了,手狠狠的拧着他的耳朵:“姬遇,你到底什么意思,如果不想娶姑奶奶就吱一声,等着娶姑奶奶的人能从九离山上排到山下。” 她是魔尊大人的妹妹,虽然不是亲生的,她也顶着魔尊妹妹的头衔,没有人敢欺负她,包括姬遇。 可是,姬遇还是胆大包天的欺负了她无数回,她每回落泪都是为了他。 终于能嫁给他了,她心里既高兴,又酸涩。 高兴的是,她可以成为他的新娘了。 酸涩的是,他娶她并非心甘情愿。 正想着,就听到姬遇叹息一声:“唉,我只是在想,如果九皇叔能和云七一起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就好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住了。 萧青朵急道:“会回来的,姐姐答应我,她一定会回来的。” 话刚完,就听到一个清脆如铃的笑声。 “哈哈哈……想不到我们还能赶回来吃喜糖。” “看来七七你有口福了。” “有个毛口福,老子要破财了。” “你看你,又提钱。” “你清高,你视金钱如粪土,这份子钱你帮我一起出了,嘻嘻……” “姐姐……” “阿七……” “大哥……” “九皇叔……” “尊主……” 大家激动无比的跑了出去,因为人太多,门太小,好不容易挤了出去,大家跌作一团。 抬头看,就看见天空飞来一匹高大威猛的狼,还有一只神兽火麒麟。 云七坐于狼身,夜修立于火麒麟上,好似两尊神仙驾临,好不威风。 这一夜,双喜临门。 众人欢腾,直闹到天明方休,就连夜修也难得的喝醉了。 第二日,云七到下午才醒来,醒来之后,她才知道,在她和夜修离开的这九个月,大盛已经变天了。 皇帝征战塔拉,却被呼延泽割下头颅,悬挂于城墙,跟随而去的大将军云正风见势不妙,临阵脱逃,被肃王斩于马下。 肃王经过三个月的苦战,为父报仇,凯旋而归。 归来之后以雷霆手段迅速清除太子一党,唐家受到牵连,被满门抄斩,云家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云雪珠和太子的关系,再加上云正风在战场叛逃,云家除了聂蓁蓁和早已消失的周姨娘云雪婷,几乎全被下了大狱等待秋后问斩。 听到聂蓁蓁和哑婆婆,梨花婵娟等人都没事,云七彻底放下了心,也不知肃王是为了收买民心,还是真有心建一番功业,在国库空虚的情况下,他出了重金大力扶持春风福利院。 不仅如此,他还实施了一系列利国利民的新政,让本以风雨飘摇的大盛渐渐走向兴盛。 云七并不多关心大盛的兴衰,她只关心自己在乎的人,他们都过得好就行了。 或许时空不同,时间流逝的也不同。 她和夜修待在末世仅仅一个月,这里已过了九个月,有了小八,她对夜修做了一次彻底的检查,她才知道他真的已经病入膏肓了。 她那里留有不少珍贵的西药,能用的都给夜修用上了,也勉强再撑个大半年。 报了仇之后,她没有感觉到一丝快乐,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晋升,有了黑魂石,她进步神速,她已经突破了天玄一品之境,当她高兴的将这一喜讯告诉夜修时,才知道要她至少要修练到三品。 黑魂石的能量已经枯竭了,所以这趟回来,她一定再闯一次蓬莱岛,找到传说中的血魂石。 在某一个夜晚,她瞒着夜修一个人带着霹雳又偷偷去了蓬莱岛。 夜修得知她失踪的消息,骑上火麒麟连夜追赶,最后在蓬莱岛找到她时,她却威风八面的骑在了一只火凤身上,追赶四处逃散的凶兽。 当初的小火凤已经长成了翱翔九天的神鸟。 火凤不仅再一次救了云七,还助她找到了血魂石。 …… 时光荏苒,转眼又过了一年。 这一天,夜修和云七行走在大街上,因为明天就是萧青朵的生日,巧了,萧青朵和唐继元是同月同日生的,两个人生日在同一天,所以云七准备好好庆祝一下,就拉着夜修出来给他们两个购置礼物了。 两人抄近路,刚经过一条偏僻巷子,忽然从一户人家的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呜呜哭泣声,哭的甚是悲惨。 “爹,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卖掉我,我会洗衣做饭,我还会做绣活挣钱。” 当云七听到这个声音里,心中一震。 婷儿……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我已经答应三哥了,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不,爹,你不能这样对我,娘在九泉之下不会原谅你的。” “不要跟我提你娘,当初若不是她一意孤行带着你来投奔我,我哪里会错过三哥给我介绍的好亲事,你们两个就是丧门星,害得我堂堂一个秀才,落魄至此。” “爹,你这样说,你没有良心。” “谁没有良心,说不定你根本就是你娘和云正风生的,我白替别人养了女儿。” “不,爹爹,我明明就是你的女儿,娘不会骗我的。” “哼,你娘就是个水生杨花的女人,谁能知道当初她肚子里的种是谁的。” “混蛋!” 云七气的一脚踢开大门,那门本就已经腐朽,被她一脚,直接散了,她一下子冲了进去,就看到云雪婷哭着跪在那里。 过了一年多,她不仅没长个,反而更加瘦小了。 难道这就是周姨娘费尽心思想要的生活,她到底给婷儿找了一个什么样的爹啊? 抬头一看,当她看到那个男人呆了呆。 竟是赌石时见到的那个曾芝蓝,怪道当时她看到他觉得有些眼熟,原来婷儿的眉眼像极了他。 “七哥……” 云雪婷乍然见到云七,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揉揉眼睛,又掐了自己,好痛。 她惊喜的不行,如同小燕子见到归来的妈妈的,张开双手扑了过来。 “七哥,救我,救救婷儿。” “婷儿,别怕,七哥带你离开这里。” …… 三个月后,云七和夜修大婚。 大婚第二日恰逢夜修的生日,夜修暗搓搓的想,自家娘子一定会为自己举办一个别出心裁的生日宴,就像她为朵朵和汤圆准备的一样。 不,比他们两个的生日宴还要用心,还要别出心裁一千倍,一万倍。 他才是七七心目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远胜过这世间的一切。 不料,等了一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夜修有些失望,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问云七:“七七,今天是为夫生辰,你准备送什么礼物?” 云七指了指天空:“看到那条金光闪闪,狂帅酷霸叼炸天的神龙么?” 夜修双眼放光,开心道:“看到了。” 云七:“我给你买了同样颜色的围裙。” 夜修:“……”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