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茕茕花见》 第一章 茕孑花开 繁沙漫舞,吹散翩翩。茕花孑开,绽放涟涟。 她云鬓花颜金步摇,翠翘金雀玉搔头。在仓惶恐惧的奔跑中,高髻瘫软,发饰一路散落。花钿依然绚在额中间,可黛眉,斜红和面靥被汗水抹花成了一片。气息从娇喘急转成呼吸困难,狼狈不堪。 她霓裳羽衣飘飘举,可而今,翘头履跑丢了。披帛不知怎的竟然挂到了脖子上,模样凌乱,甚是疲惫。她双手提高了罗裙,露出了罗袜和白嫩的肌肤,看来华清池的水真是养人,仅露出那一小节的腿都映照出那一句,温泉水滑洗凝脂。 她跑不动了,左脚绊倒了右脚,扑倒在沙面上。在倒地的那一刹那,她身边的那些沙子呼啸盘旋,窝出一个个小沙洞,沙洞里茕孑花长出了枝丫,含苞待放,才眨眼的功夫,就开出花来。八片鲜红的叶子衬托起青紫色的花瓣,花蕊似绒团,黄的鲜嫩,一阵阵神秘的花香气沁人心脾。 她趴在沙堆上,看着正面的沙漩中走出一个女子来,从简影一点点到具象,从模糊轮廓,到她看的清楚这女子的五官。这女子居然和她长的一模一样,只是她风姿绰约,不像她花落,败满一地。 女子站在她面前。“刘薇,合约编号,戊字853791。你该回去了。” “你是花老板派来的吗?”刘薇双手撑在沙地上。 “我就是花见。”花见亮出自己身份的同时,用手抚面露出自己原本的脸让刘薇瞧了瞧。 花见亲自追来了,刘薇知道这次自己是凶多吉少了。她颤颤巍巍的说:“花……花老板,还……没到我们合同上的时间呢。” 虽然是垂死挣扎,但刘薇却不想束手就擒。 花见发髻上的金步摇微微晃动。“你不是不知道你违反合约上的条款了吧?一旦违反立刻终止合约。” “我……我没违反条款。”刘薇试图争辩。 “你认为狡辩有用吗?既然你不承认,那我就说给你听听。” 花见刚想伸出手,扳着一指指和她算个清楚,但忽然感觉不对劲。这唐朝的衣服太暴露了,刚才过来的时候太赶了,尺寸拿错了,这齐胸襦裙一直往下掉,现在举手投足都要当心着点,一不小心就会走光。 “作为甲方,穿越后,不得有任何影响到历史的行为。不得将现代人的思想灌输给他们。违反任何一条,合约立刻终止!你连反两条,还装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没有!”刘薇立刻撇清。 花见趁着刘薇不注意,向上提了提衣裙。“你半夜私会李白,是怎么回事?” 刘薇支支吾吾,这事怎么会让花见知道的。“我这是巧遇,不是私会。再说了,也就是聊了几句,怎么就改变什么历史了?” “你们穿越前,身上都是埋了千音叶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我们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你劝李白莫要为难高力士,此举为何?” 刘薇找遍浑身上下,她不记得有什么千音叶。 花见觉得刘薇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要不是怕一抬手,衣裙会掉地,只能用胳肢窝夹紧着,她就当场取出刘薇身上的千音叶当场对证。 “别找了,这东西你找不到的,别浪费时间了,是你自己走,还是我动手?。” “我不走,我没错。我就是说了那么一句而已,最后那靴子还不是让高力士给他脱了?” 花见觉得头皮痒痒的,但又不能举手住抓,就算去挠,这头发一大堆的头饰怎么也挠不到头皮啊! “酒放豪肠,七分酿成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这是现代人为李白写的诗,你却念给李白听。你几个意思啊?” 刘薇尴尬的眨着眼睛,她想在李白面前显示出她也是个有文化的人,张嘴也能成诗作文章。这话她借来用用的而已。“我这是……这是……” “这是,那是?我看你还准备在李隆基面前背上一首《长恨歌》吧!” 花见着实觉的头疼,现在这些人花样越来越透了。穿越就穿越,去了之后,看看风土人情,去见识见识没被开发过的景点,体验不一样的人生,过过瘾不就好了,非要多生事端,出这些幺蛾子。 刘薇嘀咕。“太长了,我背不下,这里又没手机,也不能用收搜软件,我拿什么背。” 刘薇还一副自己有理的样子。 “张九龄对李隆基说,他觉得安禄山会造反,你跟着起什么哄?有你什么事?到时候,在马嵬坡你就管你死一死,返回现代就完事了。你企图打乱安禄山造反,好让你再活下去,你这不是改变历史是什么?” 花见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不想再和刘薇啰嗦了,她要拼着走光的风险送刘薇离开这里。 茕孑花越开越大,一朵一朵又结成一束一束,层层叠叠的将刘薇慢慢包裹起来。 刘薇大叫。“你不能送我走,杨玉环还没到死期,我现在消失了,还是改变历史!” 花见顾不得形象,用一只手扯着衣裙,确保不会掉下来就行。她拔下头上的金步摇,用这簪子挠着头。这样的发髻太折磨人了,头痒起来,手都抓不到。 “说到这事我就生气,我现在还要替你回去善后,没见我衣服都换了,妆都化了,连这面容都变了。这都得算在你的账单里!” “花老板,我加报酬,我老实按照条约,我再也不违反了,你就再宽容我到最后约定时间好不好?我不舍得回去!” 茕孑花已经快要淹没刘薇,繁沙狂舞大作。 “没得商量,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花见罗袖一挥,茕孑花团被繁沙送上天际,然后消失。 花见的衣裙还是掉了下来,她迅速的拉了起来。虽然这里是个幻境,不会有别人,但她还是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看。 花见专属的那一朵茕孑花在她的掌心中盛开而后漂浮在空中,她跃上花蕊,乘着花香随风云走。 第二章 阳君中介 地府,阳关殿关上了大门。 阳君抱着自己的阳关印,解开判服领口的盘扣,从主事台上走了下来。 “大人,大人!” 刚走到后堂,一个小鬼差叫住了他。 “何事?”今天也不知道什么日子,赶去投胎的鬼那么多,阳君乏的很。 小鬼差嬉皮笑脸。“大人,小弟有个妹子,她些事情相求。” 阳君眼珠咕噜噜的打转,他自然知道小鬼差相求的是什么事情,可这毕竟是暗结珠胎的事,有风险。“不行,前几天才送走一个,时间相隔太近了,万一让阎王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 小鬼差搓了搓手。“不会的,我这妹子口风紧的很。她愿意把她的灵珠都给您。” 阳君动摇,四处看了看。“带她去雾林等我。” “得了!”小鬼差兴奋的叫了起来。 “轻点声!”阳君立刻制止。 小鬼差捂住了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 雾林,瘴气缭绕。林子深处的幽花亭里坐着一个女子。 “你有何事找本君?” 阳君从女子的后方走去,冷不丁的一开口把女子着实吓了一跳。 阳君心里嘀咕,都是鬼了,还怕个鬼啊! 阳君坐了下来。 女子站了起来又跪了下来,从衣袖中拿出一卷文书奉上给阳君,又畏畏缩缩的说道:“小女子生前,名叫草儿,嫁给了一个屠夫,徐大牛。”草儿刚开口,就已经悲从中来。 她从衣袖里扯出一条丝帕来,抹了抹脸上的泪花。 阳君翻看着草儿的生死文书。 “徐大牛,这个死鬼,长的一张大黑脸,冬天长疮夏天生疖。眼珠外凸,鼻洞朝天,牙缝漏光,生的丑陋。要不是我家穷的已经快无米下锅,小女子才不会嫁于他为妻。”草儿又嘤嘤落泪。 阳君一边眉角上扬。表情复杂,好似脑袋里描画出徐大牛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冷颤。“草儿姑娘,徐大牛虽长相粗鄙,但发肤皮相也不是随自己做主。” “大人,嫁于徐大牛后,每日白天干活,晚上更是要受皮肉之苦,他醉酒后就鞭打我,皮开肉绽。如没饮酒,就。。。就。。。就。。。”花儿欲言又止。 “就怎样?”阳君的两条眉毛不安分了起来。 草儿脸颊一阵绯红。 阳君内心悸动,这女鬼居然还会脸红。“就什么就?” “如没有酒醉,小女子隔日便瘫于床榻,四肢酸疼。”草儿羞愧难当,用丝帕把脸遮的严严实实。 躲在丝帕后面的草儿又怯生生的说道:“那晚三更后,小女子听见徐大牛起身去开门,不一会儿带了个脸生的男人进了里屋,徐大牛说他输了钱,让我……让我……” 阳君挥了挥手。“其中的那些来龙去脉不说也罢。” “小女子就这样被糟蹋了,原本小女子想自己投河自尽,可到了河边,又不甘愿就这样死了。于是返回家里将还在熟睡中的徐大牛勒死了。” 阳君捋了捋自己的两撇小胡子“你不该将徐大牛杀了,哪怕你自尽了解,也比如今来的好啊!”阳君扼腕叹息。 草儿一痛啼哭,哭的叫人于心不忍。“这徐大牛好赌的很,原以为嫁给他至少每日还吃得饱。起先还好,过上几日也见些荤腥,自从市口开了家赌坊,别说荤腥,每天只能喝些粥汤。这些也就罢了,日子过的苦,小女子也认了,可他……可他……” “你起来说话吧,别跪着了。”阳君抬了几下手,让草儿起来的意思。 草儿非但没起来,还连给阳君磕了几个头。“大人,小女子被斩首示众,身首异处,死后连块碑也没有。爹娘领回我的尸首随便找了个地方就把我埋了。” 阳君看看草儿,身穿粗布棉袄,罩面的粗布开了好些口子,露出里面的棉絮来。 这里的鬼,现在着的衣衫,便是身前下葬的那一身行头,即便家里再穷,下葬时也会置办的好些。眼前的草儿恐怕是草席一裹,寻了个荒郊随手一埋了事。 再看看草儿,面容较好,柳眉杏眼,算是个标致的可人儿,嫁于这样的莽夫也就算了,还被拿去抵债,真正是被是糟蹋了。 阳君又仔细的瞧了瞧,这草儿的生死文书上写着,死因,斩首。她的脖子上果然有一条血口印记。 草儿跪着向前挪动了几步。“下了地府小女子才知道,原来像我这样犯了事的鬼只有得到冤亲债主的原谅才能再次轮回,可那徐大牛就是不应允在和解文书上按手印,他倒是喝了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已经几次轮回转世投胎去了,可我却终日在这地府里,眼看小女子再不轮回就会飞灰湮灭了。” 草儿对于飞灰湮灭的恐惧就如同死后包裹住她的那一张草席一样,凄凉无望。她不曾想过真正作奸犯科的徐大牛倒是可以轮回,而她被欺凌,也得到了报应处于了极刑,下到地府后还需要得到徐大牛的原谅,她认为荒唐可又抵抗不了这样荒唐。 她将手抚在阳君的膝盖上。“大人,鬼差哥哥说大人能帮我,求求大人救救小女子吧,当初杀了徐大牛真不是因为小女子有歹念起的杀心……” 草儿泣泣的悲鸣。 “草儿姑娘,找本君可是要有代价的,那小鬼差可和你说明了吗?” 草儿的身世来的悲凉,可阳君看的多了,同情怜悯是一回事,但在商言商,哪里有白白帮忙的道理。 草儿点点头。“嗯,鬼差哥哥说作为交换,小女子要拿出自己的灵珠。” “那你可知这灵珠是何物?”阳君虽然在敛财,可他却不喜欢坑蒙拐骗。灵珠对每一个阴间的鬼,阳间的人,都是极为重要的。 草儿愣愣的摇摇头。“知晓的不多,鬼差哥哥说灵珠和人间的银两是一样的。” 阳君摸着两撇胡子,叹了口气,看来那小鬼差又骗了个冤大头来。“草儿姑娘,一旦我拿走了你的灵珠,那你离飞灰湮灭的日子就更不远了。” 草儿并是跪着的,这一下子结结实实的坐到了地上。 阳君从他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个茶碗来,喝了两口。“阳间的人被拿走灵珠,即便不折寿也会折福。而阴间的鬼被拿去了灵珠,又没投胎轮回,那魂飞魄散也就是眼门前的事。” 草儿懵了,阳君的话像金钟罩一样严实的罩住了她,何去何从都是死路一条。她双手撑着地,豆大的泪珠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阳君看草儿的样子也拿不出多少灵珠来,他懒得再多耽搁。“草儿姑娘,要不你还是等着徐大牛这一世死了之后再求求他给你在和解文书上按手印吧。” 草儿悄无声息的坐在原地。 阳君拂袖离去,刚飘入茫茫的雾林中,他衣袖里的涟漪镜躁动了起来。 他拿出镜子回头看了看,已经瞧不见幽花亭了。 阳君口中默默念道:阴阳相隔,涟漪共同。 镜子中出现一个女人的脸。“花老板怎么这时候找我?” 花见拔着头上各种的发饰,簪子,扔到一边的办公桌上。“我这边人手短缺,你那还有没有合适的鬼?发几个过来。” “不是才给你送了两个去,怎么就人手不够了?”阳君又不自觉的回头向雾林里张望着。 花见扯下头套甩到地上,如释重负了一般。“你没看我都亲自上阵了吗,这破玩意儿在我头上戴了几天,脖子都要压断了。” 阳君哈哈大笑。“花老板,你的脖子可压不断的。” 花见打断阳君的话。“废话少说,有是没有?” “有,花老板要人怎么会没有呢?可你这回要的急,这灵珠我们可得重新分……”阳君贪心的模样显现出来。 “行,多给你两成。”花见爽快的答应了。 阳君心里美滋滋的将涟漪镜放回衣袖里,转身飘回雾林中去。 草儿好像已经化作了石像,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刚才阳君走时什么样,现在不差分毫的还在那里。 “草儿姑娘,本君斟酌了一番,念你身世太坎坷,决定破例帮你一回。” 草儿抬头如同见到菩萨显灵,圣光照拂到了她。她连忙磕头。“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小女子一定做牛做马……” “做牛做马就不用了,给我灵珠就行。” 草儿心头一紧,捂住胸口。“可大人,这灵珠给了你,小女子不是得……” “别急,听本君把话说完。这阳间啊,流行分期付款。” 草儿皱着眉头,分期付款是什么,这话听的好变扭啊! 阳君继续解释。“在阳间有个魂局,我把你送去做工。你会得到的报酬,至于如何能转世投胎,到了那里自然有人会和你说。而作为我们之间的交换,本君不用你一次就把灵珠都给本君,分几次给。这样你既也不会遭受到灭顶之灾,而本君也能收到回报。” 草儿来不及多做考虑。“大人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感激不尽。” 阳君干咳了几声。“本君为了破了首例,不过这分期付款可是要有利息的。你得多给我两成的灵珠。” 阳君的如意算盘打的漂亮,花见那里多抽两成,草儿这里又多两成。 草儿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阳君把草儿扶了起来,让她闭起眼睛,他将手掌贴在草儿的脑门上。 一眨眼的功夫,阳君拿开了手,草儿觉得乏力的很。 “好了,头期的灵珠本君已经取走了。以后每逢十五,本君会找你去拿的。现在我就送你去花老板那里。” 阳君的衣袖里仿佛装的下阴阳两界,什么都有。他拿出一个小瓮,瓮慢慢变大。“进去吧。” 草儿有丝丝的不安和惊恐,但她还是按照阳君的话做了,不见天日的瓮中黑漆漆的一片,颠来晃去中草儿晕的发慌。 不知过了多久,瓮不动了,草儿听到瓮外有人说话。 “出来吧。” 草儿哆哆嗦嗦的从瓮里站了起来,慢慢爬了出来。 这……这是地方……为什么这里的人穿的那么奇怪……为什么女子的胳膊能裸露出来,这头发也…… 草儿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第三章 抹瑕 草儿缓缓睁开眼睛,她感觉自己像睡在成团成团的棉花上,好软好舒服。她摸着身子下的床褥,简直以为自己在仙境一样。 “你醒啦?”耳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绵绵的很好听。 草儿忙坐起身来,她看着眼前的女人也不敢出声。 女人笑了,她习以为常了,凡是阳君送来的,大多都是这样,连她刚来的时候也是如此。 女人捧着几件衣服走到草儿床前。“我叫柳絮,你把衣服换上,花姐还在办公室等着你呢。” “办公室?”草儿很迷茫,自从阳君嘴里说出分期付款四个字后,她一直都是懵的。她虽然答应了阳君的交换条件,可她并不能理解什么叫分期付款。 迷迷糊糊的爬进瓮里,一路晃到了这里,还没搞清楚东南西北,噗通就晕了过去。 草儿掀开被子,只见自己身上只剩一件破破的小肚兜,吓的又钻回了被窝里,脸上一阵阵的红晕。 柳絮插着腰,呵呵的乐。“你羞什么,都是女人,你有的,我全有。快把兜兜脱了,把这些衣服换上,别让花姐等急了。” 草儿从被子里探出手来,从那叠衣服中抽出一件。连同衣服一起缩回被子里去。 在草儿还偷偷在被窝中磨蹭的光景,柳絮身上发出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柳絮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喂,花姐……” 柳絮只开了个头,就把手机拿开老远,手机里传来花见的声音。 “新来的那个醒了没?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花见狂躁又不耐烦的声音是那么的有穿透力,整个房间里都飘荡着她的急切。 “马上,马上,五分钟就到。” 柳絮把手机放会口袋里。“快点,花姐催了。” 还没等草儿加快速度,柳絮一把掀开草儿的被子,活像个土匪一样,伸手就要扒了草儿身上那唯一遮羞的肚兜。 草儿纳闷,更有些害怕,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连女子都可以像个好色之徒一般。 草儿想起徐大牛带回来的男人,她开始反抗,挣扎。“别这样,求你了,别……” 柳絮郁闷了一刹那,但没理会,继续脱着草儿的肚兜。“别什么别,你知道花姐生气的后果吗?你连个人都不是,脱光了又能怎么样?” “这位姐姐,小女子……小女子……”草儿眼看自己一点点失去了反抗能力。 “你省省力气吧,你返回阳间前,阳君刚拿走你的灵珠,你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别说是我,你现在连只猫都打不过!” 柳絮把草儿剥的一丝不挂,把贴身衣裤拿到她的面前。“穿上!” 草儿哭哭唧唧的拿过那些贴身衣裤,她觉得她怎么都逃不过别人侮辱的宿命了。 草儿横了横心,为了能投胎也只能忍了,只是这手里的衣裤让她又犯难了,这种东西要怎么穿?连个衣袖都没有,两条带子前缝了两块圆圆的布…… “姐姐,这是何物?”草儿两只手拎着内衣的两条肩带,把内衣凑到柳絮面前。 柳絮没好气的咬了咬嘴唇,鼻子里叹着气,内心暗自鄙视:这个土鬼! 时间紧迫,柳絮没工夫一一向草儿解释,她亲自上手替草儿把衣服都穿好了。 草儿又纳闷了,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床榻那么舒服,恐怕只有皇帝才能睡这样软的床,虽然柳絮脱了她的衣服,可居然又服侍她替她穿衣。 草儿扯了扯牛仔裤,觉得勒的难受。“姐姐,这是?” “别这是,那是了。快跟我见花姐去!” 柳絮可不想因为这新来的土鬼而被花见训斥。 …… 柳絮敲了敲花见办公室的门,推开门走了进去。 花见坐在办公桌边,正看着阳君发来的文书,那是草儿的生死文书,上面详细记载着草儿那苦难的一生。 “花姐,草儿来了。”柳絮把草儿带到花见办公桌前。 花见把目光从文书上移开转到草儿脸上。 草儿不敢抬头,大气也不敢喘,当然她是鬼嘛,也不需要喘气。她在心里默默想着,阳君说花老板是能让她重新轮回的,那一定是手握大权的。在她活着的时候,掌握大权的必定是大官。 这一想到大官,草儿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额头嗑在地上。“小女子叩见花大人。” 这一跪先是把花见吓着了,又让她看乐了。“我们这里可不流行这套,你起来吧,以后也别跪了。” 花见想,身为一个鬼来了阳间,用下跪磕头去吓人的倒是头一回见到,挺新鲜。 草儿站了起来,还是低着头。“嗯,小女子记住了。” “你叫草儿?” 花见的问题一抛出,柳絮就知道花见的意思了。她咧嘴笑了笑。 “嗯,小女子叫草儿。”草儿的声音战战兢兢的。 “草,草……这个名字单薄的很,我给你重新起个名字怎么样?”花见坐直了身子。 草儿点点头。“好,都听花大人的。”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你和柳絮他们一样,叫我花姐。” 花见看着窗外。 花见最爱给新来乍到的鬼起名字,就好比柳絮,她身前叫二丫,花见说一听就是个穷鬼命,要给送个新名字给她。 柳树满心期盼,结果花见那天也是像现在一样看着窗外,那时正缝梧桐柳絮漫漫飘散,她的新名字就这样来了。 柳絮也不知道花见到底有没有用心,每回给人起名字,总是眼前看到什么就给人起什么。 比如谷雨,那天他来的时候,恰逢二十四节气,谷雨。 再比如清风来时,花见的办公桌上正放着一包同名纸巾,后来等清风熟悉了这个年代的事情后,他拒绝用任何品牌的纸巾,直到现如今还用着手帕。 柳絮看着花见,果不其然,今天窗外没有什么特别景色,这不,花见把眼光移回了办公桌上,然后又开始翻动桌上的万年历。 花见翻着万年历,眉头深锁,但突然仿佛顿悟了一般。她随手翻开办公桌上的字典,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在纸上写下第一个字,然后合上字典又打开,又用纸写下第二个字。 花见写完,拿着纸看了看,似乎觉得挺不错的。 柳絮惊呆了,这花见也太随意了吧。 花见把纸给了草儿。“以后你就叫这个名字吧。” 草儿接过纸,瞧了半天,胆怯的说道。“花姐,小女子,不识字。” 花见啧啧了两声。“抹瑕。抹去你身上的瑕疵,是不是很有意境?” 花见等着草儿崇拜她惊为天人的文采,可草儿听不懂,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花见无趣了。“就是把你身上的晦气都去除干净的意思!” 柳絮再次诧异,花老板真是名不虚传,那么随意从字典里翻出来名字,竟然能被她胡诌出一番名堂来,也是厉害! 草儿听见能除去自己的晦气,总算露出了笑容,她刚想跪下去谢过花见赐名,但想到刚才花见说的这里不用跪,就收了回了她的膝盖。 清风咋咋呼呼的推门而入。“花姐,有几团购了短途游去观摩安史之乱的人突然检测不到他们的行动轨迹了!” 花见不紧不慢。“千音叶没动静吗?” 清风一个劲的摇头。“没有,什么都听不见了。” 清风脑门上的汗珠一颗颗的滴落下来,要是这些人擅自脱团,没在约定好的时间回来,那可是要闯大祸的! 花见懒洋洋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养着你们有什么用,一帮废物。我这才回来多久,又得受累了。” 花见指了指柳絮。“这草……哦,不,这抹瑕就交给你了,三天之内把她交会了。” “又是我?”柳絮最不爱干教新来的鬼做事了。 花见眼睛一瞪。“怎么,你也是要我亲自来教?” 柳絮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来,我来!” 花见抬起抹瑕的下巴,温婉的说道:“好好干早超生,知道吗?” 抹瑕点点头。“嗯,小女子记住了。” 花见刚才还是和颜悦色的,瞬间大怒,一把丢开抹瑕的脸。“柳絮,三天后我再听见她说什么小女子,我就扒了你的皮!” “花姐放心,我一定把她教好了。”柳絮毕恭毕敬的回答。 花见带着清风走了,抹瑕被花见吓的瑟瑟发抖。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花见一下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柳絮拍拍抹瑕的肩。“跟我走吧,三天时间紧张,我先带去药房服还阳丹去。” “姐姐,小女子是惹恼花姐了吗?”抹瑕步步紧跟在柳絮身后。 柳絮四下看了看,小声的说。“很快你就会知道的,花姐的性格有些神经病,喜怒无常的,习惯就好。” “神经病?神经病是什么病?阳间的大夫也治不好吗?” 柳絮仰头大笑。“你有听说过,大夫给鬼治病的吗?” 柳絮瞧着抹瑕那傻傻的模样,想起自己刚来时候也十足是个土的掉渣的鬼…… 第四章 魂局 “给,快吃了吧。”柳絮把一颗还阳丹交到抹瑕手上,替她拧开矿泉水盖子,她肯定抹瑕是拧不来盖子的。 抹瑕对每一样东西新鲜好奇,但又害怕,小心触碰。她好像服毒一样的紧闭双眼,一面痛苦的吞下还阳丹。 “你记住了,以后每个月1号来蔡爷爷这里领一颗还阳丹,千万别忘记了!” 柳絮继续带着抹瑕往前走。 才片刻,抹瑕就感觉到了还阳丹的效用,身体内好像多了一股强力的精气,这蛮横的精气直冲上天灵盖。 抹瑕没站稳,身子打晃,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柳絮乐呵呵的把她搀扶了起来。“鬼做的久了,整天就是飘啊飘的。这还阳丹吃了下去,你和人是一样的了,冷不防的脚踏实地的,吓着了吧?” 柳絮将抹瑕的手指放在她自己的鼻下。 抹瑕感受到了鼻息,温温的,柔柔的。她鼓足了勇气,大大的吸了口,用鼻子呼出。 她眼里泪花涌动,拉着柳絮的手。“姐姐,姐姐,小女子又能呼吸了,小女子是不是已经可以投胎了?” 柳絮戳了戳抹瑕的脑门,随意的笑了笑。“在这里的人,不对!在这里的鬼,每一个都是等着攒够了灵珠,或者拿到冤亲债主按了手印的和解文书投胎去的,光靠这一颗还魂丹,哪有那么容易。” 柳絮突然落寞了起来,她摊开手掌,至今她的灵珠还没攒够。 抹瑕伸长了脖子凑过去看,可她什么也看不见。 柳絮蜷起了手,落寞换作了笑盈盈。“我们的灵珠只有自己看的见。” “走吧,我带你开鬼眼,再去资料室,你要学的东西可多呢,三天后花姐可是要考你的。” …… 自从吃了还阳丹,抹瑕不仅有了气息,简直和人没有区别。对着那一堆堆柳絮说的资料,她竟然打起了瞌睡。要知道鬼哪会累,哪用睡觉,可她现在好想打个瞌睡,哪怕一小会儿。 开了鬼眼后,她不仅识字了,从甲骨文直至现在的简体汉字,她都识得了。 她的小办公桌上摊开着厚厚的一本《古今用词对照通用解析》。 她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的点点头。用柳絮给她的各色的水笔在书上又是圈又是画,然后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奋笔疾书,她感觉好极了,仿佛自己是私塾里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一样,可以摇头晃脑的吟诗作对了。 抹瑕看着看着,写着写着,一阵浓浓的睡意又侵袭而来。眼皮慢慢低垂下来,手上的笔无规则的划向本子的另一个方向。 哆哆哆……抹瑕被这硬邦邦的声音惊醒,忙睁大眼睛。 眼睛倒是睁开了,这魂也吓走了一半。 花见脸上一股冷冷的模样,站在她的面前。 抹瑕急忙站了起来,她莫名的害怕花见,低着头小声的说:“花……花姐好。” “你很困吗?”花见看了看抹瑕办公桌上的东西。 抹瑕刚想点头,但立刻摇头。“不困,不困。” 花见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堆的高高的资料晃动了几下。“不困你还打瞌睡,让你学的东西难道都会了吗?” 抹瑕抖索了起来。“会……会的差不多了。” “好!那我考考你,你答不好的话,给我滚回阴曹地府去!” 花见怒目圆睁的指着抹瑕,手指都快戳到她的鼻尖了。 在这紧要的档口,柳絮正好回来,在老远的门口就听见花见在怒斥抹瑕,她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花姐回来啦?这一趟还顺利吗?”柳絮跟在花见身边时间不短了,对她的脾气也摸的清楚。 花见没好气的看了柳絮一眼。“顺利个鬼!这帮脱团的人是哪个给我找回来的?自动脱团,还把千音叶都从身上给摘了,这一看就是我们内部的人教的!” 花见的眼睛里冒出两团小小的火苗来。 柳絮眼睛来回一转,知道这次可是出了大问题了,有人要遭殃了。 “花姐,你去办公室里歇一会儿,我给你去泡杯茶,你消消气。” 花见才走出两步,一个转身又指着抹瑕。“你愣着干什么,跟我来。” “你,给她泡杯意式浓缩!”花见又指挥着柳絮。 柳絮瞪大眼睛。“花姐,抹瑕没喝过这玩意儿,会不会太猛了?” “这又不是老白干,你还怕她上头,酒精中毒吗?” 柳絮插科打诨的笑了笑。 抹瑕的脚不听使唤,毕竟飘了几百年刚会走路才三天,不习惯,这又被花见吓到了。 柳絮摸了摸抹瑕的头。“快去吧,别紧张,花姐问什么,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说会好好学的。” 抹瑕点头,跟着花见进了办公室。 …… “说说这几天都学了什么了?”花见脱去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 这几天抹瑕倒是真学了不少,可花见这样一问,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认字,写字。” 花见怀里揣着一堆的恼人的烦事,自然看什么都是不顺眼的。抹瑕的回答让花见觉得死气沉沉的,她这真叫是花颜大震。 “认字写字,还用学?开了鬼眼后,自然就会的!你是逗我呢,还是玩我呢?” 花见的声音巨响,响到仿佛能卷起无数朵浪花。 抹瑕脚一软,虽然她并不想这样做,可身不由己的跪了下来。 花见更火了,顺手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纸镇朝着抹瑕扔了过去。“跪什么跪,给我起来!这几天都学了什么了?” 柳絮端着茶和咖啡神色紧张的走了进来,她把托盘放在办公桌上,连忙扶起地上那童养媳一般的抹瑕。 “快起来,不是让你好好和花姐说话了吗?”柳絮为抹瑕捏了把汗,今天可真不是个好日子。 柳絮把刚泡好的茶端到花见面前。“温度正合适,花姐先润润嗓子,再教育她。” 柳絮又把咖啡递到抹瑕面前。“喝了,打起精神问答花姐的话。” 抹瑕把咖啡拿到手里,一股脑的喝了下去。这咖啡下了肚,她被这苦涩的味道打醒了,只觉得这是药吧。 她面色难看,五官蜷缩到了一起,吐出舌头,发出哈哈的声响。 花见看抹瑕这般难受的表情,又一下子笑了出来。“柳絮,你怎么就一点奶也不给她加,第一次喝你就给她来那么猛的?” 柳絮脸抽筋,果然花见这神经时好时坏的。“是,我下次记得了,给她加糖加奶。” “现在是什么年代,这里是哪里?”花见没有任何的铺陈,开始对抹瑕随堂考。 抹瑕看了看柳絮,柳絮朝着她微笑。 “看什么看,柳絮脸上是有答案吗?”花见的暴脾气总是说来就来。 抹瑕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一下。“现在是2018年,这里是魂局。” 第五章 鱼跃山庄 清风依旧没敲门就进来了。“花姐,人带来了,在门外。” 花见对于清风的容忍,度略微高些。他的不请自入,花见也没过多追究。 “让他在外面等着。”花见随意的甩了甩手。 清风上前几步,悄声说:“肖先生也在门外,一起来的。” 花见蛮不在乎,没有因为那“肖先生”而改变她的坐法。她冲着抹瑕,抬了抬下巴。“你继续说下去。” 抹瑕的喉咙干涩的黏连在一起,她清了清嗓子。“在那些阳间的人看来,我们是一家五星级的酒店……” 一开始抹瑕没弄明白酒店是干什么的,柳絮解释给她听,就是以前的客栈。 抹瑕晃了晃神,被花见抓住。“怎么,还要我一句句的问啊!我们酒店没个称号,名字的吗?” “有有有……”抹瑕嘴唇微微抖索,这酒店的名字就在嘴边,可被花见又吓了回去,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柳絮在一旁若有似无的扭动着身体。 “柳絮,你是皮痒了,还是长跳蚤了?你扭给谁看呢?” 花见的语音还未消失,柳絮早就工工整整的站好了,好似从来她就站的和一颗直挺挺的树一样。 抹瑕幸好不算太笨,看见柳絮的提示马上反应了过来,她兴奋的有些失态,大声脱口而出。“鱼跃山庄!” 咣……的一声巨响,抹瑕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花见又拍桌子了,但这响声是从她身后传来的。 她回头一看,办公室的门被人重重的推开了,一个臂粗腰圆的壮汉走了进来。抹瑕使劲摇了摇脑袋,又用手敲了几下额头,警告自己,在这里得叫男人,不是壮汉! “清风,你这通报的也太慢了吧,我和陆离在外面都等了好些时候了!” 肖先生的大腹便便先声夺人的映入各位的眼帘中。 陆离紧随在肖先生身后。肖先生的嚣张让现在本该畏首畏尾才对的陆离也有了几分狐假虎威,以往见人都是低头哈腰的,今天他的腰杆让肖先生的跋扈给撑直了。 “怎么?你是新来的?也不知道给我让个位子,把道都堵了!”肖先生把抹瑕推到一旁。 他知道这屋子里都是些什么角色,面容姣好在他眼里也只是鬼而已,他才不会怜香惜玉。 拉开花见办公桌前的椅子,肖先生喘着粗气的坐了下来。 “花老板,你这次的事情可办的不漂亮啊!”肖先生握拳,在桌面上一下下叩击着。 抹瑕猜想着花见该发脾气了,但出乎她意料,花见特别冷静。“肖先生,好大的火气啊,在我的办公室里横冲直撞的。要是你来这里成了当家的,恐怕这鱼跃山庄就得叫螃蟹山庄了。” 肖先生连连冷哼。“我是人!替我看相的老师傅说我阳寿长的很,这鱼跃山庄可不是我的去处!” 花见蔑视的笑了笑。“阳寿再长,也只是弹指一挥间的功夫,你要是死的不巧,早晚还是得来我这里。” “我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些的,两件事……”肖先生伸出两根手指到花见面前。 “这第一件,这次去唐朝,我还没玩痛快,你得给我再送回去。灵珠,我可以再多给你些。” 肖先生自认为他是个阔绰的人。 清风刚想开口,被花见拦了下来。“另一件呢?” 肖先生指了指陆离。“这鬼兄弟帮了我不少忙,听说花老板这次要找他麻烦。我想请花老板高抬贵手。” 肖先生特意加重拉长了“贵手”两个字的音,突显出他赤裸裸的不客气。 “当然我也不会白让花老板卖我这个人情,对你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灵珠,和我们人一样,谁都不会和钱过不去的。” “你知不知道灵珠是什么?你又知不知道你还有多少灵珠可以给我?或者说你把灵珠不当回事,因为根本你拿来的灵珠从来就不是你自己的!” 肖先生本是以一种馈赠者的高姿态对视着花见,可才不过花见一句话的功夫,他的眼神急转直。他在花见的双眸中看见了正在盛开的花朵,那花甚是好看,可他却越看越冷,越看越害怕。 柳絮拉着抹瑕慢慢往后退,靠在墙上。抹瑕闹不明白现在的状态,只知道很严重的样子。 清风也往后退了几步,甚至连陆离也在渐渐挪动他的后脚跟,不再紧贴着他的“金主”肖先生。 花见站了起来,走到肖先生面前,两手搭在他肩上,低着头看着他。 肖先生瑟瑟发抖了起来,再怎么样,花见也是个鬼啊,还是这群鬼的头…… “花……花老板,你这是干什么吗?” “怎么?怕了?”花见笑的深不见底。 “我怕什么?你们可是有规矩的,伤害了我们这些客人,你们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肖先生刚想起了这条,无论花见要对他做什么,都是损人不利己的,所以他松了个口气,他料定花见不敢对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灵珠对每个鬼,每个人都是最重要的东西。你很明白它的重要性,所以你从来没有拿出你自己的灵珠来。你用钱作为交换条件,让别人来替你支付灵珠,那些人根本不知道灵珠是什么!” 花见眼中的花开的绚烂,绚烂到荼蘼。 肖先生吞着口水,态度勉强的坚持着。“你们有哪一条规定,一定要拿自己的灵珠来换吗?” 肖先生觉得自己反击的到位,这一条漏洞可是他反复把合约上的所有细则看了500多遍后琢磨出来的。他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处了。 柳絮把头侧向一边,对抹瑕说。“把眼睛捂起来,接下来可能会引起不适。” 抹瑕乖乖的把眼睛捂了起来,但又好奇的打开指缝,眼睛眯瞪着从指缝中往外偷看。 花见眼中的花,具象到了她的手指尖上。她指尖上掂着那朵茕孑花。“肖先生,每个人看到我这朵花,都会有不同的感受。我看你的样子,惊恐的很,那是因为你心术不纯,为人不正!” 肖先生企图反驳,但他张口已经失声说不出话来,他手舞足蹈的悬空比划着,眼睛凭自己的全力睁到最大。 花见把指尖的茕孑花点在肖先生的两条横眉中间。她立刻变得呼吸急促,舌头伸长,眼球爆裂着无数条血丝,好像有一双手死死掐着他的脖子,那样子活像个吊死鬼。 肖先生从挣扎缓缓的变成四肢瘫软,没了动静。 花见把手指从肖先生的眉间移开。“清风,接下来的事情,你去做了吧。” 清风点点头,把肖先生扛在肩上走出办公室。 “他是死了吗?”抹瑕问柳絮。 柳絮赶紧捂住抹瑕的嘴巴。“别多问!” 这下已经晚了,花见已经听见了,她看着抹瑕淡淡然的说:“我才不会把我自己的业障浪费这种人的身上,他不会死,我只是让他吃了点小苦头。” 花见对着指尖吹了口气,像是吹灭残蜡一样。“我消除了他对魂局,对鱼跃山庄的所有记忆。” 花见把目光移向陆离。“接下来轮到你了!” 陆离刚才那般的底气已经荡然无存,昂首挺胸已变成颓败萎靡。 “花姐,原谅我一次,求你了。花姐,看在我跟你那么久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花见拽起他的衣领。“谁都不能在鱼跃山庄里干这些勾当!” 情况说明 本来这本书的存稿富裕,一定能保持每天更新。可前段时间去出差,存稿没带在身边,也忘记定时发送,然后突然间对小说有了新的想法。回来后本来想小改故事架构,可小改变成了大改,再然后大改变成了架构重组,所以这几天一直在改内容,几乎到了重写的地步。 前一本《缱绻权情》,其实我有很多的遗憾,好多人物的描写没有到位,故事的走线才刚铺开,就被结束了。虽然也没什么大的反响但自己总是觉得没写到最好,有些潦草收尾了,希望这一本不给自己留遗憾,写到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最好。 和各位说声抱歉,不是我故意不更新,拖更,我会加快速度的,很快就能保证更新质量,数量。 不废话了,滚回去努力写写写,争取多存稿,以后好时不时来个爆更 最后再说一句,谢谢支持正版的各位,看的盗版的各位请支持正版,码字真的辛苦,如果您真的不愿意看正版,那还是谢谢您的喜欢。 第六章 工具 陆离满脸的惊恐迅速扩张到了全身每一处,他心中有数他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花姐,我一时糊涂,以后不敢了。” 陆离现在的恐惧就如同活人面对死亡,而对他而言那是彻底剥夺了他生的希望。 陆离的一再央求和讨饶没有引起花见一丝的动容。“清风处理完肖先生的事情,就轮到你了,等着吧。” 花见是那样的冰冷,决绝。 陆离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将目光投向柳絮,他想让柳絮替他求情。 柳絮的嘴还没张到半开,就被花见堵了回去。“柳絮,你要和他一起回地府继续游荡,直到你们的灵珠消极殆尽,然后灰飞烟灭吗?” 柳絮赶紧把嘴闭了回去。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清风走了进来,在陆离听起来这脚步声和黑白无常一样。 “清风,送他走。”花见命令道。 清风面无表情,抓起陆离。 陆离挣扎,但无济于事,清风的手像镣铐似的。“放开我!” 陆离的反抗虽然毫无意义,可他却让清风有些费力,只能拖着他往外走。 清风每往外走一寸,陆离的希望就幻灭一尺。他看着清风的铁腕,看着柳絮的旁观,看着那新来的女鬼一脸的疑惑,还有花见那一丝余地都不给予的冷漠,他嘶吼了起来。 “花见!我今天是劫数难逃了,我这点错算错吗?比起你来,我这些错都不足挂齿,我要让所有鱼跃山庄的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清风,动作快点!”花见催促着清风。 陆离卯足了劲想憋个大招,试图推开清风,可他没成功,清风只是稍稍踉跄了几下。 “给我走!”清风个闷罐子终于出声了。 陆离没有成功,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弃抵抗。“走什么走,你们一个个的在这里卖命,其实都让花见一个人坐享其成!我们都来了多久了,存满灵珠转世脱胎去的有多少?掰掰你们的手指数数!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本该我们得的灵珠,都被她抽去了,克扣掉了!” 陆离小喘了一口气,接着控诉花见。“我问你,花见,难道让我们重新轮回转世的方法只是攒满灵珠吗?难道我们的冤亲债主只是在他们每次轮回过奈何桥的时候才出现吗?” 清风闪神了,他手上的力气小了不少。 陆离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接着蛊惑。“清风,柳絮,还有那个新来的,你们不要再被花见骗了,她拿我们当工具!” 抹瑕的知识库还没完整化,对于“工具”这个词她还不明白真正意思,她以为工具就是斧子,菜刀之类的。 清风和柳絮相视了一下,但没表现出明显的态度来。 花见再容不得陆离胡诌下去,她站了起来,走到陆离面前,举起了手。 “花见,送我回地府没那么容易,和肖老板一起去的团里,还有一个人没回来,只有我知道他在哪里。如果你把我送了回去,我就去阎王哪里举报你!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 这无疑是陆离最后一步险招了,他威胁着花见。 花见眉间一粟,眼睛虚虚的眯了一些起来,这样的表情让陆离觉得他得逞了。 …… 柳絮深深的窝在沙发里,盘起的双腿上放着一盘瓜子。身边的纸巾一张接着一张被她抽起。 “可怜死了,好不容易要结婚了,男朋友被抢了,好可怜啊……” 柳絮看着电视,煲剧煲的正是投入,响起一阵敲门声。 柳絮用遥控按下暂停,停住自己的哭意,假装自己不在房间里,这剧正是高潮的时候,她才懒得搭理门外的人,她猜十有八九是拂晓带着那几个小丫头又来找她斗地主了。 敲门声停了,柳絮又等了一小会儿,她觉得门外的人已经走了,她刚按下播放,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柳絮姐姐,我是抹瑕啊,你在里面吗,我听见里面有声音。” 柳絮叹了口气,她疑问这抹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不得已,她把腿上的瓜子盘放在一边,穿上拖鞋,跑去开门。 抹瑕怀里抱着那本沉的能砸死抢劫犯的《古今用词对照通用解析》还有一个PAD站在门口。“柳絮姐姐,你真的在啊,我还以为你不在呢,可我听见里面有说话声……” 柳絮左右转头看看两边,见走廊上空无一人,一把把抹瑕拉进了房里。“你以后在走廊里说话小声点,尤其是晚上。” 抹瑕点头,可又好奇的问:“为什么呀?是因为花姐不喜欢吗?” 在短短的几天内,她觉得鱼跃山庄里所有人的行事都跟随着花见的喜好。 “你别都问,照办就是了。” 柳絮并没把原因说的很明确,一句含糊其辞的回答一笔带过了。其实她不让抹瑕大声说话是因为拂晓一直找她斗地主,她每每都输的很惨,最近她正躲着拂晓呢,所以她怕抹瑕声太大把拂晓给招了来。 可一来二去,一个没说清楚,一个理解有误,花见在抹瑕心中又多了一个不喜闹声,独爱静悄悄的形象。 “你找我什么事?”柳絮又窝回了沙发里,盘起了双腿,把那盘没嗑完的瓜子又抱回了怀里。 “我有些事情不明白,又怕花姐再考我,我又答不上来,所以来问问你。” 抹瑕弄不明白的事情简直太多了。 柳絮留恋着电视屏幕上那被暂停着的电视剧。 “柳絮姐姐,我是不是……”抹瑕停止住了,她一时之间想不起该用什么词,摊开那本死重的书翻找了起来。 “打扰,妨碍,影响。”柳絮完全能明白抹瑕卡壳的点在哪里。 “对,柳絮姐姐,我是不是打扰,妨碍,影响到你了?” 抹瑕现学现用,只是全都用上了,难免感觉怪怪的。 柳絮叹了口气,这来都来了,也不能让她出去。再说了,花见要是哪天得空再考抹瑕,回答不出,也得连带她一起骂。 “你问吧,有什么不明白的?” 抹瑕从书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罗列满了问题。 柳絮透过纸的背后看见了那些拥挤在一起的字,她后悔了,应该死都不给抹瑕开门的。 抹瑕的第一个问题,就把柳絮累着了。“魂局是什么,灵珠又是什么?” 第七章 未知 “听说过女娲补天吗?”不知道多少新来的鬼问过柳絮同样的问题了,她总是一遍遍的讲述。可今天,她有些厌倦了。她不是个没耐性的,柳絮不知道她此刻的厌倦是从何而来的。 抹瑕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说:“听戏文里头讲过。” 柳絮左手从盘里抓起一小把瓜子,右手拿起一颗瓜子往嘴里送,牙齿和瓜子碰触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瓜子的干香味慢慢从她的齿颊中散发出来。“这天呢,是补完了。可不知道当初是没补全,还是年久失修了,天上出现一些小的天洞。” “天洞?那会怎么样?怎么不补上呢?”抹瑕紧张的一个接着一个问题的问。 柳絮继续嗑着瓜子。“这可是天上的洞,你以为是护城河的堤岸嘛,谁都能补的吗?” 抹瑕瘪起了嘴,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柳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起先这天上的各路神仙也没重视,可后来才发现,这天洞会吸人魂魄……” “魂魄!”抹瑕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她感觉到她的魂魄随时要被吸走了。 这个动作惹的柳絮呵呵的笑,她把抹瑕搭在头顶的手拉了下来。“傻瓜,我们是鬼,这天洞还不稀罕我们呢!” “那……” “那些阳寿不足,但又未到死期的人,他们的魂已经不在肉身里了,到处飘荡。这时就极有可能被天洞吸走……” “那吸走了会如何?”抹瑕说话间的用词还是那样的混搭,古今词汇来不及变通。 柳絮把手里剩余的瓜子放回盘里,拍了拍手上细碎的小屑屑。“天洞吸走了他们的魂魄,这些魂魄会带着他们所有的记忆,去到别的时空,随机钻进别人的身体里。” 抹瑕听的懂每一个字,可这些字串连成为一段话后,她听不明白了,她眨巴着眼睛,脑袋一动不动的看着柳絮。 “不知道我说的什么?”柳絮问。 “嗯。”抹瑕点头如捣蒜。 “一时之间你也理解不了,总之时间长了,你自然就会懂的。”柳絮内心的厌倦再次袭来。 抹瑕当然解读不到柳絮内心的浮躁。“灵珠究竟是何物?为何阳君大人,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在意的模样。” 柳絮落寞的叹着气,她屏气凝神后,从她的头顶闪出一些光来,光越闪越亮,随后又聚拢。一颗淡蓝色的珠子在她的上方慢慢打转着。 抹瑕聚精会神,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这颗珠子。“这就是灵珠吗?” “嗯,但每个人的灵珠都是不一样的,我猜你现在应该还是个小黑球球,像个煤炭一样。” 柳絮把自己的灵珠收了回去,光也随着消失了。抹瑕学着柳絮的样子,也想看看自己的灵珠,可是半天都没个动静。 柳絮打断她无用的行为。“你还早呢,要到你的灵珠变成了白色才能看的见。” 柳絮渐渐意识到是什么让她的倦怠和烦躁突然的苏醒了。她陷入自己的迷思中,想出了神。 “柳絮姐姐,柳絮姐姐……”抹瑕将柳絮出窍的魂叫了回来。 柳絮正了正精神。“魂局也好,灵珠也好,都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事情,你在这里待久了,就都会懂的。” 柳絮打算送客了,可抹瑕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但她还想问下去,还不偏不倚的问在了柳絮正心烦意乱的点上。 “柳絮姐姐,陆离被花姐送去了哪里?他会怎么样?他说我们是工具,什么是工具?他说魂局轮回转世的没多少,是真的吗?” 抹瑕吐出的一长串问题变成了条鞭子,这一鞭子将柳絮心里的疙瘩一个个抽的皮绽肉开。 “我累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回房去吧。” 柳絮这一次清楚表达出她的意思,将抹瑕送出房门,关门谢客。 抹瑕走了,房内一片寂静,花见最终没有开恩,将陆离送回了地府。 陆离那些语带威胁的话,在柳絮的心里留下了一道重重的划痕。 柳絮把她的灵珠又唤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捧到了手心里,那蓝蓝的光圈缠绵悱恻的包裹着她的那枚灵珠。柳絮想现代人说,蓝色是忧郁的。果然,她现在好忧郁。 她知道陆离那是临死前的挣扎,是一种目的明确的挑拨,可她又不能完全忘记他说的话,如同远处传来的魔音在耳畔阴魂不散。 …… 被请出门去的抹瑕向着自己房间走去,长长的走廊上响起她拖鞋的回声。回声在幽静的走廊上有些吵闹,可她却欢喜的很,她越来越适应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了。 柳絮的房间和她的相隔甚远,中间还得转几次弯,她转着转着就迷路了,还好每间房间的门上都写了名字,抹瑕还能一间间的看。 她找着看着,心里还是嘀咕着那些事情。柳絮的回答非但没有解除她的疑惑,反而又把她搞的更晕菜了。 魂局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抹瑕一直以为她来洗碗扫地,给老板递茶送水,捏腿捶背的。这里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看在眼里却始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还是没找到写着她名字的房间,回头数数也数不过来她已经看了多少间房了,抹瑕继续往前走继续琢磨着。 今天和陆离一起来的肖老板是活人,可为什么阳间的人会出现在这里,魂局里不都是鬼吗? 陆离犯了错,被送回了地府,他回到地府会怎么样?无论陆离会怎么样,和她的关系并不大,她只是在这个问题上少许想了想。不过她想起,她清清楚楚的听见陆离说,花见克扣他们的灵珠,所以投胎去的鬼才少之又少…… 想到这里,她停住了脚步,她觉得心里有种奇怪的滋味。这种滋味像孩提时爹爹给她买的糖葫芦,那山楂包裹着甜甜的糖壳,可咬去糖壳后那山楂酸的牙都倒了。 抹瑕本觉着来了魂局就能轮回转世,可陆离这一番折腾后,她觉得轮回遥遥无期。柳絮那颗蓝色的灵珠那样的好看,却还只是在魂局里待着,按照柳絮的话来说,她现在只是个丑陋的小煤球…… 她沮丧的站在走廊上一动不动,连那拖鞋发出的踢踏声也不能带给她兴奋了。 抹瑕被丧气打回了原型,头重脚轻如同游魂一样飘在走廊上,突然有扇门打开,同时她被一只手拽了进去,长的没有尽头的走廊上顿时空无一物,只留一声关门声…… 第八章 拂晓 抹瑕被这样突如其来吓的惊慌失措,本能的想喊救命,可嘴被捂的严严实实的。 她既害怕又叫不出声,又被对方箍在怀里,不能动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这漂亮的小妞是哪里来的,我怎么没见过呢?” 抹瑕的耳边传来一个低沉中带有挑衅的男人声。她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在这男人的怀里扭动了几下。 “呦,这脾气还不小。妹子你乖乖的,哥哥保证你待会儿抓着我不放。”男人笑的放浪形骸。 抹瑕急的都快双脚跳了,这魂局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比地府还让人瘆得慌。她只能用鼻腔发出嗯嗯啊啊的叫声。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到哥哥结实的胸膛,让你燃烧起来了?这叫声,哥哥我骨头都酥麻了……” 抹瑕又羞又恼,想不到都做了一百多年的鬼了,还能遇见采花大盗,她的眼泪止不住的从两旁落下。 她的眼泪流淌着,耳边却又想起稀稀落落的笑声,似乎是女人的笑声,还不止一个。笑声越来越清晰。 “拂晓,瞧你把她吓的,人家是新来的,经不起你这样折腾的。” 帆歌走到抹瑕的正面,把拂晓的手从抹瑕的嘴上拿来。 帆歌,抹瑕已经见过了,从帆歌的话里抹瑕听出她似乎不会有危险了,心稍稍放了些下来。 抹瑕虽然没刚才那么慌张了,可还是惊魂未定,她抬眼看着眼前的人。 帆歌身边一左一右的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她认识,楚楚。她一直都跟在帆歌身边,像个影子一样。 男的,抹瑕猜他就是拂晓。她来了这些天一直听人提起这个名字,她原本以为拂晓是个女子的名,现在仔细一看,他居然是个男的,还是个美男子。 拂晓的天庭饱满,还有个小小的美人尖。长着两道剑眉,弯月一般的眼睛。硬气的眉可人的眸,以柔克刚的让人看了过目不忘。 他直挺昂扬的鼻梁下一个小弯钩的鼻头,秀气的很。虽然秀气二字用在男人身上不恰当,但拂晓确配的上这两个字。 拂晓的嘴也长的特别好看,嘴唇泛红,嘴角自然上翘,总觉得他笑盈盈的,抹瑕偷偷多看了他几眼。 “别怕,哥哥又不会吃了你,我们打牌少个搭子,一起玩好不好?”拂晓的语气柔和了,但这柔和的调调里免不了的还是刚才那副要轻薄抹瑕的顽劣样子。 “打牌是什么?我不会……”抹瑕嘀咕着,她脑子里收罗着关于打牌的信息。 “没关系,不会可以学嘛,我们教你。”拂晓心里乐了,他可不是就喜欢什么都不会的嘛,他兴冲冲的拉起抹瑕的手,往牌桌的方向走去。 抹瑕抽回自己的手,男女之间拉拉扯扯可不好。 抹瑕已经被拂晓按到了椅子上,他把桌面上的纸牌摞在一起,反复洗了几遍牌,切牌,发牌。 帆歌和楚楚也落座了。 抹瑕学着他们的样子,把牌拿在手上,像扇子一样打开,可没经验,才展开三分之一,所有的牌都从手上掉了下来,散开在桌上。 楚楚用手上的牌挡着嘴笑着抹瑕笨拙的样子。帆歌把那些牌整理好,放回抹瑕手里。 “来,你看着我的手。这只手捏着牌,另一只手一张张的用手指搓开拍。”帆歌耐心的教着抹瑕。 抹瑕认真的学着,她觉得帆歌比柳絮来的亲切些,耐心些。 “叫地主!”坐在抹瑕对面的拂晓叫了起来。 “我不叫。”帆歌看着自己的牌。 楚楚摇了摇头。 抹瑕一脸茫然。 拂晓完全没有要过问抹瑕的意思,拿起桌上的八张底牌,一张张的插入自己手上的牌中,他的眉毛不时的上挑,笑容也明显的很。“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原来我叫草儿,花姐给我取了新的名字,叫抹瑕。”抹瑕一五一十的回答。 拂晓的眼神从牌面上移到抹瑕的脸上,认真的看了看。“嗯,挺好的名字。” “一对3。”拂晓打出两张牌。 帆歌摇了摇头。“不要。” “抹瑕,以后在这里别提以前的名字了,花姐不喜欢。”帆歌把头凑了过来,从抹瑕的牌里抽出两张4,打了出去。 几回下来,抹瑕似乎学会了那么点,可她太全神贯注了,精力消耗的快,身子有些乏了,眼皮也一个劲的往下搭,但拂晓的一句话,顿时让她全醒了。 “歌儿,我‘出差’的这几天,这发生什么事了,我感觉不太对劲啊?” 拂晓的手里拿着一张牌,来来回回的往手上那堆牌里凑,可老也不合适。 “也不是什么大事,早晚要发生的,陆离被花姐送回去了。”帆歌说话间的那种平常就如同报个菜单一样那么的轻描淡写。 拂晓裂开了嘴一个劲的傻乐,手里的牌丢下一大半来。“3到尖的顺子。” 陆离的事都比上这一手的顺子让帆歌来的紧张。“你报不报数?” 拂晓贼贼的数了数牌。“刚好,不报数。” 帆歌这把是地主,她瞄了瞄其他三个手上的牌,觉得问题不大。“过。” 拂晓就等着她那一声过,他那一手牌全都打了出来。“飞机大炮,完事!” 帆歌睁大了眼睛,把拂晓的牌捋开,一张张的检查。“你又偷机!” 抹瑕没听懂,以为拂晓偷鸡了,桌上桌下的找着鸡。 帆歌把手里的牌扔在桌子上。“不打了,我那么好的牌!” “你看看你,手里那么多炸弹留着过年当鞭炮放吗?炸我一下,我这牌还能跑的了?”拂晓赢了牌,还不忘指导一下帆歌。 “休息一下,我累了。”帆歌还是气鼓鼓的。 拂晓伸了伸懒腰。“妹子,你会打了吗?” 抹瑕犹豫的点头又摇头。“会了个7,8成吧。” “7,8成就是全会了,剩下那2,3成都在门道上,得自己盘算。那接下来我们可就玩真的了。”拂晓解开衣服领子上的纽扣。 “玩真的是什么意思?”抹瑕看着兴致已经上头的拂晓。 “来钱啊!我们玩的不大,一块钱一把。”拂晓摩拳擦掌,他这几天出差去了王羲之那儿,手痒的都快不行了。 “钱?钱是什么?”抹瑕拿起那本死重死重的《古今用词对照通用解析》。 抹瑕才翻开几页,书就被拂晓一巴掌拍的合上了。“这玩意儿无论看多少遍,看的穿底都没用。你给哥哥点学费,你想学啥,我包教包会,想问啥,我知无不言,怎么样?” 抹瑕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拂晓的条件很具有诱惑力,可是她不知道钱是什么,就像当初她不知道灵珠是什么就答应了阳君把灵珠全给了他。 “当真吗?我会什么,你都回答我吗?”抹瑕喜出望外,就雾林中突然闪现出一道亮光来。 “当真!”拂晓语气坚定。 抹瑕虽然看着了光,但又马上退缩了回来。“钱比灵珠重要吗?” 在抹瑕看来没有任何东西比的上灵珠,如果钱没灵珠重要,那给了拂晓又能怎么样,况且,她也没见过“钱”这东西。 拂晓抓了抓脑门。“灵珠能让你转世投胎,而钱可不行。” “行!” 抹瑕一口答应,可回头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可钱是什么呢?我有吗?” 她回想起柳絮给她看的灵珠,她甚至都看不见自己的灵珠,也不知道她的灵珠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我马上就会告诉你钱是什么,不过我们得先说好价。你每问我一个问题,没教会你一件事,我都得收你1000块。” 拂晓比了个一,但在帆歌看来像是千手观音在比一。“拂晓,你太黑心了吧,每个都收1000?她一个月才拿多少工资呀?” 拂晓不理会帆歌在一边的不平,接着问抹瑕。“怎么样,接受吗?” “抹瑕,别理这个黑心鬼,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不收你钱。” 帆歌一副要拦着拂晓财路的架势。 还没等抹瑕决定,拂晓又开始洗牌了。“不碍事,没关系,要是你真不想付钱,就问帆歌去,不过在这鱼跃山庄里,除了花姐也就是我来的最早了,我知道的事情可比歌儿多的去了。” 帆歌没再反驳,拂晓确实比她来的早许多,早到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抹瑕困惑了,她隐约觉得这“钱”好像也是个人人都爱的东西。可她又比了比,又看了看帆歌,最终带着无知者无畏的勇气接受了拂晓的条件。“拂晓哥,就按你说的办。” 拂晓哈哈大笑的发着牌,帆歌叹气,无可奈何的摇着头。 “拂晓哥,钱是个啥?我有多少钱?”抹瑕不带停歇,马上提问。 拂晓对着抹瑕眨巴着眼睛。“你这是两个问题,不过我新业开张,免费送一个。” 抹瑕听见拂晓要送她来着,挺高兴的,可这高兴还不到三秒钟,她又被打落了下来。 拂晓把手里的牌放下,清了清嗓子。“妹子啊,在阳间人可不稀罕灵珠,钱才是他们最重要的东西!要是你有了钱,甚至可以用钱换他们的灵珠……” 抹瑕长久的呆滞住了…… 第九章 穿越这回事 帆歌用手在抹瑕的眼前摆了摆。“拂晓,你又把她给吓着了。” 抹瑕眼眶潮湿了。“帆歌姐姐,我是不是永远都没机会投胎去了?阳君大人每缝十五都得来问我要灵珠,而柳絮姐姐说我的灵珠现在就像颗小煤球,我想看还看不见……” 抹瑕越哭越急,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打起转来了。 “我来了这里,什么都不明白。那陆离也不知道做错什么了,就被送回地府去了,我老害怕我也做错,被送回去了,然后慢慢等着灰飞烟灭。我……我……我去问柳絮姐姐,可她没好气的把我赶了出来……” 抹瑕一阵阵的呜咽。 帆歌和拂晓对眼,没想到拂晓一句夸张的话倒把这妹子惹的好伤心。 “抹瑕,你先别着急,慢慢说。”帆歌是个心肠软的主,见到抹瑕泪如雨下,她倒觉得过意不去了。 抹瑕歇了口气,她觉得这还阳丹吃了下去,和人倒是一样一样的,起先她很喜欢,可是做鬼的日子长了,已经忘记了困,饿,累,渴和喘气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了,有时想来也觉得麻烦,现在到点就想睡觉,肚子也会咕咕的叫,这哭一回还得担心鼻子不通气。 “这里每一个鬼……每一个人都说灵珠很重要,陆离走的时候,说花姐克扣我们的灵珠,这里去投胎的鬼,少的可怜。还有……我都还没钱也不钱是什么,拂晓哥说钱能买灵珠……” 抹瑕词不达意,话也说不利索了,她干脆不说了,捂着脸哭了起来,哭的好绝望。 这些天,围绕着灵珠,难以捉摸的花姐,还有被送回地府的陆离,抹瑕已经筋疲力尽的绕晕了,现在又冒出来能换灵珠的“钱”,抹瑕累了。 “你别哭啊,要不哥哥给你打个折,500怎么样?”拂晓可听不得女人哭,立马给打了个对折。 抹瑕对这些完全没概念,哭的还是停不住。 拂晓拍了拍脑门。“我数三声,你要是不哭,我就把你的灵珠念出来给你瞧瞧,并且今天晚上你问我的所有问题,我都不收钱!” “1……” “拂晓哥,我不哭了。” 这回倒是拂晓哭笑不得了,才数到1,这抹瑕就和没哭过一样,哭声不见了,脸上的泪痕都没了印子。 拂晓把抹瑕带到镜子前,嘴里默念着什么,然后又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抹瑕的后脑勺。 抹瑕认真的看着镜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她的头顶慢慢冒出一小团黑气,接着柳絮说的那个又小又丑如同小煤球般的灵珠冒了出来。 抹瑕的灵珠被那团黑气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不仔细看根本就是团黑雾,只是聚精会神的看,才能分辨出那团黑气中还有个同样乌黑的竹子。 还没等抹瑕看过瘾,拂晓指尖轻弹,抹瑕的灵珠马上消失的不见踪影。 抹瑕摸着自己的脑袋。“灵珠呢,我的灵珠呢?” “回去了呗,等变成白色之后,你自己把它给念出来,想看多久都行。”拂晓拍了拍手,坐回桌边去。 “拂晓哥,我的灵珠什么时候能变成白色的?”抹瑕也跟着坐了回来。 “楚楚,去拿些小菜来,今天晚上看来得和这个妹子好好盘道盘道了。” 打从见到楚楚第一眼,到现在为止,抹瑕只听过楚楚笑出那么几声来,好像从没听她说过话。 楚楚向另一间屋子走去,不一会儿里面传来炒菜声。 拂晓用手指敲打着嘴唇。“嗯……我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抹瑕这回学聪明了。“能不能从天洞说起?” 拂晓笑着指了指抹瑕。“我一说不收钱,你就问的那么要远,这脑袋瓜子挺机灵的。这么看来你这丫头,迟早要学坏了的。” 抹瑕羞怯的低下头。 “你既然知道天洞,那天洞是怎么来的你可知道?” 楚楚把暖好的酒端上了桌,拂晓拿着小酒盅嘬了一小口。 “柳絮姐姐说,是女娲娘娘补天后,年久失修就出现了小洞,各路神仙也没办法补救。这天洞会吸人魂魄。”抹瑕把刚刚得知的这些,一股脑的全复述了一遍。 拂晓咪着酒,微微点头。“那你可知道,这天洞吸的是什么人的魂魄吗?” “柳絮姐姐说,我们这些做鬼的魂魄不受天洞的待见,只有那些阳寿将至,死期未到的人,才会被吸走。” “嗯,那些被天洞吸走魂魄的人,并没有死,他们会去到别的时空随机钻进别人的肉身中,现代的人管这类事叫穿越。” 这话柳絮也说过差不多的话,但抹瑕依然听不懂。 拂晓指了指被抹瑕放在一边的PAD。“把这个给我。” 抹瑕乖乖双手奉上。 拂晓一边操作PAD,一边教着抹瑕。“你看好了,这东西的用法。我给你下载几个连续剧,你回房间去好好看看,看完你就知道穿越是怎么回事了,等你看明白了,我再和你说后面的事。” 拂晓松了口气,还好他眼尖看到了抹瑕的PAD,要不然光是这穿越两个字,就得说上一晚上。他不得不夸夸现代人的科技真心是牛。 就这样抹瑕又被拂晓拉着打了几轮斗地主,在拂晓的怂恿下,她没把都做地主,每把都输了。说好一块钱一把,可最后她都不知道为什么,拂晓记账时说她输了三百多块。 不过在这几轮牌中,她终于知道钱是什么了,原来就是从前的银两。虽然魂局里的都是鬼,但吃了还阳丹后起居食宿和人都是一样无他的,所以他们衣食住行还得靠阳间的钱。 拂晓还告诉抹瑕,在魂局打工,除了每月有灵珠可以领,还是工资,工资就是月例银子。 这一晚对抹瑕来说收获非凡,从拂晓的房间出来时,帆歌还嘱咐她,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她。 抹瑕回到自己的房间,觉得她几日的不安宁终于得到缓解了。 她学着柳絮的样子,窝进软软的沙发里,回想着刚才拂晓是如何操作这个叫PAD的东西,点开拂晓给她下载的电视剧看了起来。 不看也就罢了,这看着看着就迷了进去,时而傻笑,时而哭泣,还不自觉的跟着剧情骂骂咧咧了起来,最重要的是,她终于知道什么叫穿越了。 第十章 关门谢客 清风把停业装修的牌子挂在鱼跃山庄的大门上,走回大堂,把酒店两扇重重的大门关上。 拂晓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清风的后面,清风一回头还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三步。 “清风,难得还能把你吓着啊?” 拂晓在众人的眼中颇顽劣,总也没个正经样。花见自然不用说,这里的老大,老板,可他比剩下的人来的都早,照理来说,他早该离开了,可他却没半点要走的意思。 拂晓不走,看的别的鬼心里没了数,一来替他着急,二来更是着急自己,觉得无望。可拂晓呢,终日嘻嘻哈哈,逗猫弄狗的,今天打个牌,明天又调戏个新来的女鬼,从没把自己的正经事发在心上的样子。 比起拂晓,清风总是一副深沉到哑巴的模样,除了向花见汇报工作时说上几句话,其余时间他更是惜字如金。 拂晓曾经把点着的鞭炮塞到他的手上,鞭炮炸了,清风手伤了,他也就是瞪了清风一眼,然后不紧不慢的上楼去药房讨药去了。 拂晓一直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没吃那还阳丹,怎么还和鬼一模一样的,可他细细一想,不吃还阳丹怎么能在这里待着。 清风还是沉默寡言,拿着手上的工具转身准备上楼。 拂晓走到大门跟前,伸出手在大门上摸着。“清风,你仔细看过这大门背后吗?” 往常这大门总是大开,迎宾四方,清风还是第一回见它关起谢客,他停住脚步。 不看也就罢了,这门背后果然别有洞天。 正当清风破裂准备开口的时候,拂晓的手机响了。“喂。” “来我办公室。”花见匆匆五个字,电话挂了。 花见传召,每人会怠慢,拂晓在那门背后又多摸了几下,向电梯方向跑去。 清风走上前去,摸着门背后。默念鱼跃山庄。 两扇门的背后,一副同等大小的木雕画,做工考究,这样的做工不是这个年代的师傅能的手艺,清风猜想应该是花见请了别的朝代的大师傅来做的工。 清风又往后退了几步,将两扇门合起才能拼成一副完整的画尽收眼底。 那虽然只是木雕,但一切栩栩如生。那最底下的河畔好像能见到它波光粼粼的河面,河上荷叶翠绿。荷花粉的如二八姑娘脸上的胭脂,那样的娇嗔和烂漫看的你心花朵朵开,想伸手去掐伊人那扑扑的小脸蛋,却就马上收回来,怕自己手脚太重,碰花了姑娘脸上那醉人的胭脂。 清风再把头抬的高了些,翩翩莲花上,腾空飞跃着一条鱼。那鱼巨大无比,与底下这条河有些格格不入。这鱼和鲲似乎有几分相似,再定睛细看,这鱼头更像拥有一张人脸,好不俊俏。头上两条长须带起河水。鱼鳍鱼尾美的就和神仙的缕衣一般无二,最特别的还数鱼身,用清漆描绘勾勒上色。 河的剔透,花的仙美,看着只为衬托这条人面鱼身的“鲲” 清风的脸上看见一阵阴沉,开口自言自语道。“鱼跃花见。” …… 拂晓的手插在裤兜里,步伐慵懒和散漫的穿行在大大的办公区。 今天一大早花见突然宣布,鱼跃山庄要谢客。这不打紧,反正酒店本来就是一个幌子,但魂局真正的客户,也不接待了,她让所有人都推了预约,并把还在每个朝代瞎晃的客户都召了回来。 现在办公区域里都是提早召回的客户,人声鼎沸,都是在表示不满的。居然还有人要找有关部门投诉的,这差点没把拂晓笑抽过去。论起这事要找有关部门,那只有去阎王那边,可这一去,谁还回的来? “不行,你得把我送回去,立刻马上!”一个中年男子拔高了嗓门,那声响穿刺进拂晓的耳膜,直奔大脑里去了。 “我们老板说,现在得暂缓,等过一阵子再把你送去。”柳絮给那中年男子一遍遍的解释着。 中年男子一巴掌拍在桌上,他怒瞪着柳絮,眼球就快从眼眶中掉出来了。“让我等?门都没有,现在就得送我去!老子在奇香苑裤子都快脱了,你连个知会都没有,就把我弄了回来,连个正当理由都不给我,问了你三十多遍了,只说是你们老板说的,你给我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这中年男子一带头,那些怨气重大的客户都开始跟风,都大叫着要讨说法。 “各位,有话都好好说,我们也是临时接到老板的吩咐,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柳絮眼见这场面要失控,她慌乱了起来。 “把我们都送回去!”中年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更气势汹汹了。 他指着柳絮的脑门。“我们可都是签了白纸黑字的合同的,你们做鬼的都没点信誉的吗?要么送我们回去,要么把拿了我们的灵珠都还给我们!” “对,还给我们……”附和的人声一浪高过一浪。 拂晓从柳絮身边走过,被柳絮一把拉住。“拂晓,你把花姐去请出来吧,我可搞不定了。” 拂晓掂了掂柳絮的下巴。“你自己怎么不去请?” 柳絮拍掉拂晓的手。“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正经些?你快去把花姐叫来吧。” “叫也行,一口价500。”拂晓伸出五根手指来。 “你趁火打劫啊!”柳絮咬着牙关。 “那你自己去。”拂晓往花见办公室走去。 “好了好了,500就500!”柳絮也只能被拂晓宰上这一刀了。 拂晓的背后那些嘈杂声继续澎湃着,他看见抹瑕端着盘子站在花见办公室的门口。 “你在这里干什么?” “花姐让我送杯水进去。”抹瑕端着盘子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那你为什么不进去?” “柳絮姐姐说,阳君……”提到阳君抹瑕的牙齿都打起颤来了。 “阳君?阳君怎么了?”拂晓一头雾水。 “阳君大人在里面。” “他怎么来了?”拂晓觉得这事情不简单,阳君百八十年才来一回,这一次还不到他来的时候呢。 “他是来问我讨债的,我该他的灵珠,分期付款了,他一定是来问我讨的。” 电视剧是个好东西,自从抹瑕看了拂晓给她下载的电视剧,一发不可收拾,完全痴迷其中,对于穿越和现代,她潜移默化的在各个电视中找到了答案,她也知道了分期付款的意思。 拂晓大“切”了一声。“这老鬼知道的还挺多,分期付款,亏他想的出。” 抹瑕的眼眶不自觉的又红了起来。“当初说好每月十五来问我拿灵珠的,但我才来不久,十五也没到。这阳君就上门讨债来了。” “兴许不是他来不是为了问你要债的呢?”拂晓的心里已经断定阳君这回来绝对和抹瑕无关。 “那为什么花姐还特地让我把茶水拿进去。我还没有赚到过灵珠呢,我这个又小又黑的灵珠,我可还不出东西给阳君。拂晓哥,我是不是也得跟着阳君回地府去啊?“” 想到这里抹瑕手里的盘子差点就掉地上了。 拂晓眼疾手快接住了盘子。“如果阳君真是为了你来,你不进这道门也没用,跟我进去吧,别让花姐等久了。” 拂晓准备敲门,可抹瑕还是没有要进去的打算。 拂晓拉着抹瑕的胳膊。“走吧,要是阳君真问你要灵珠,哥替你给。” “真的吗?真的吗?”抹瑕喜极而泣,那含在眼眶许久的眼泪滴滴答答的掉了出来。 “真的!我拂晓还能骗你?不过等你有了,得还我。”拂晓的商人气质还是抹杀不去的。 “嗯,一定还你。”抹瑕初来乍到,就算借她,她也感恩戴德了。 拂晓敲了门,得到了花见的回应,带着抹瑕走了进去。 抹瑕跟在拂晓身后,头也不敢抬。 抹瑕心惊胆战,可阳君似乎都没注意到她,只和拂晓在说话。 “这不是阳君大人吗?是哪阵阴风把你吹来的?”拂晓对阳君说话的口吻似乎不太友善。 “拂晓也在啊,不是“出差”去了吗?”阳君没留神把自己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拂晓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怎么不敢见我啊,还特意躲开我不在的时候来?” 阳君尴尬,眼神闪躲环顾,正巧就看见了抹瑕。“这不是草儿吗?” 抹瑕一紧张,把茶水放到阳君面前。“大……大人请喝……喝汤。” 阳君拿起杯子看了看。“花见,现在讲究了,来了客人都请喝汤了?” 抹瑕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狠狠的咬了下自己的嘴唇。 “请你喝汤,那得请孟婆上来煮了。”拂晓说话阴阳怪气的,也不正眼瞧阳君一下。 阳君刚扯开的话题,又被拂晓逮个正着,好不难受。“草儿,花见没有给你取个新名字啊?” 阳君还是图示在抹瑕的身上给自己找找余地。 “大人,我现在叫抹瑕,抹干净的抹,瑕疵的瑕。”抹瑕猜想是不是接着阳君就得问她要灵珠了。 阳君呵呵一笑。“这名字好!好名字!把过去不好的都抹走了,好啊!” 拂晓冷眼冷语。“名字又不是你起的,要你说个什么劲。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抹瑕心里一个劲的嘀咕:完了,完了,要讨债了。 阳君站起身来。“其实我和花见都说的差不多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事情就让花见和你说吧。” 阳君一副要开溜的样子,这倒让抹瑕松了口气。 花见一直都没出声,眼下再不出声可不行了。“要走啊?刚才对着我摆着官架子,怎么一见拂晓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四个小爪子飞奔起来,真怕抓不到你。” 花见一出声,阳君知道自己这回跑不了了。她把拂晓叫来办公室,可不就是为了压制他的吗? 阳君继续赔笑。“花见,花姐,我们刚才那不是聊公事吗?我语气没注意,多担待。” 抹瑕慢慢抬起头,愣住了。阳君穿的和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一样一样的,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衣,还打了领带。脚下的那一双鞋和西装裤中间还露出没穿袜子的脚踝,这可是时髦的打扮。 抹瑕像个花痴一般,觉得阳君还挺帅的。 “拂晓,你这好兄弟,让我把位子空出来,让那守唐朝魂局的杜七来这,让我去他那儿。” 花见看着拂晓,拂晓不可思议的看着阳君,阳君抬起手腕看着那块硕大的金表,和他那一身穿着特别奇怪的表。 “花姐……” “承受不起,阳君大人,打从你一进门一口一个花见叫了几个小时,怎么拂晓一来,我就长辈分了呢?” 拂晓是花见用来对付阳君的一把红缨枪,好用着呢。 拂晓目光如炬。“大人啊,解释一下吧,为什么有这样的安排。” 阳君再次嬉皮笑脸。“这时间不早了,中间的来龙去脉我和花姐都解释清楚了。我还得赶回去呢。” 阳君起身要走,被拂晓强按回椅子上。“你赶回去干什么?阴间又不下雨,也不凉衣服。还是有人给你烧衣服,还是有人化了元宝蜡烛给你?急着回去拿呀?” 阳君反抗了几下,一点都动弹不得,这里是阳间,靠的都是力气,他上来只服了一颗短时还阳丹,这药效一过,他可不好办了。 “兄弟,你听我说啊……” “谁是你兄弟?你这阳君倒是当的舒服,官服一穿,阳关殿上一坐,大印一盖好不威风,我呢?当初是谁调包了我的文书?” 拂晓揪着阳君的衣领,死死的。 “是我错,是我错,这……这有话好好说,成不成?”阳君看到拂晓就知道要被揪出当年的老账。 拂晓松开阳君的衣领。“说,怎么回事?不说清楚,你今天哪里都别去!” 拂晓的脸上再也没有那种轻浮的表情。 阳君无奈点头,他看着花见,眼中向花见传达出:算你狠! 花见眯起眼睛挑衅的回应:是啊,你咬我呀,先过了拂晓那关再说! 抹瑕被花见请出了办公室,她站在门口听不见里面丝毫的动静,可办公室外那些客户还在吵闹着。 抹瑕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她担心的事情真的没发生。然后她又很好奇,为什么阳君那么害怕拂晓。 想到拂晓,她又觉得有些温暖,因为他说哥替你给。 第十一章 局势突变 “好了,就剩我们三个了,说吧,这次又是什么花样?”拂晓抠着指甲。 “这那是我的花样,我也是为了顾全大局。陆离被花见送回了地府,一直愤愤不平,他是想出了这口气,非要去阎王爷那边告花见的状!” 这事阳君和花见已经说过一遍了,但无奈拂晓还得让他再说。 “你拦下来不就完了吗?你当初调包我的文书就行,现在对陆离倒是没辙了?”拂晓有意无意的就冲着阳君来那么一下。 阳君左顾右盼着,假装没听见拂晓刚才那句话。“我拦了,怎么没拦,要不是我拦着,阎王早就派那些个鬼差来拿了花见回去问话了。” 花见不怎么言语,在一边听着阳君已经说过的话。 拂晓翘起二郎腿。“既然拦住了,那就继续拦下去好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他整天和那些看押他的鬼差说,谁能带他去见阎王,他就给那些鬼差灵珠,那些鬼差都被他说的心痒的很。你们想想这事若是让阎王知道了,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阳君预测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他气急败坏了,嗓门也不自觉的拔高了起来。 “你冲谁吼呢?那么大声?”拂晓用手指挖了挖耳朵,眉头紧皱,一脸嫌弃。 “有点激动,激动了……我注意,注意啊。” 这个办公室里,现在存在着一条短到不能再短的食物链,阳君压制花见,花见差的动拂晓,拂晓一个眼神就能让阳君乖乖就范。 阳君调整了语气,委婉了不少。“花见,刚才已经都给你解释清楚了,你先委屈一段时间,等你把那个脱团的人找回来,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你再回这儿不就好了。” “在魂局里,谁都知道我们鱼跃山庄分号油水最足,哪一次开会,阎王不是点名表扬?这要是交到杜七手上,花见还能回来?” 拂晓才不信阳君那鬼话连篇。 “阎王表扬那是因为你们工作出色,从业绩上来看,你们管理得当,没让一个虚弱灵魂被那天洞吸了去。可你们利用这个机会搞穿越旅游团,收受灵珠的事情,这是什么?这是监守自盗!这事让阎王……” “你别左一个阎王,右一个阎王的,这事情想必阎王爷也不是全然不知情,他都眼开眼闭的,你怕个什么鬼?”拂晓越发感觉这事情哪里不对劲。 “阳君大人,您老人家倒是好,在地府无论男鬼女鬼,老鬼小鬼,都得尊称你一声大人,风光无限。你私下和我们暗结珠胎,把鬼送来我们这里,在他们身上捞一票,还在我们这里拿回扣,出了事还让花姐一人扛着,难怪当年你用尽那么卑鄙的手段,都要当这个阳君呢!” 阳君今天见到拂晓,出于理亏,他一直赔笑,低声下气的。而拂晓一再揭发他当年的丑恶,他的容忍在急速融化。 “拂晓!这是在谈眼前的事!这天洞能穿越是花见发现的,你们这鱼跃山庄风生水起,别的分号早看的眼红了。早让你们每个分号都给点好处,可花见就是不同意!你们知不知道我在当中调和了多少回?我是两头吃了好处,可我也做了不少人情,要不然你们能安稳的过到现在?别老拿我以前的事情挤兑我,我也还了你不少!” 阳君此时觉得自己正气浩荡,他要做食物链最顶层的主导者。 “都说天机不可泄露,你们看看,就你们现在这个年代,市面上那些穿越剧哪里来的?那些穿越小说铺天盖地,不都是从你们这里体验了生活,采了风的结果?阎王爷也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闹大了,闹上天庭,要是怪罪了下来,阎王绝对第一个就把你办了!” 阳君的手指直硬的指着花见,好似现在就要立刻法办行刑。 啪……拂晓拍掉了阳君的手指,也拍碎了阳君想爬上食物链顶端的梦想。 “你指谁呢?你这个中间商替我们去周璇,还不是因为你要捞好处,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好,在我拂晓眼里,你就是个屁!你长胆子了,这里叫唤,大不了我们一拍两散!” 拂晓一把拽着阳君的衣领。“走,现在就去阎王那里,说个清楚,我看是我们过不下去了,还是你这阳君当不成了!” 阳君说时迟那时快,马上换了副面孔。“拂晓哥,就事论事,我这不是把最坏的可能性,分析给你们听嘛。你先放手,先放手,我们慢慢商量嘛。” 拂晓只觉得阳君敬酒不吃吃罚酒。 “没什么好商量的,总之让我们走不可能!”拂晓斩钉截铁。 阳君低头苦思,忽然好像开窍了一样。“花见,要不你去投胎吧?以你的灵珠,往下十辈子你都是顺风顺水的。万一事情闹起来,你都投胎去了,阎王也奈何你不得。” 一直没起伏的花见像碰触到了电门,一跃而立。“我不投胎!” 花见对着阳君声嘶力竭的吼道,刹那间办公室里弥漫起一阵花香味。 这香味复杂,分前调,中调,和后味。前调如清早栀子花朵上那晨露干净的芬芳味。 还在嫌弃这香味太过寡淡,中调的浓郁香气如约而至,玫瑰的浓郁中夹杂着松针的木调。让人感觉躺在清清草地上,沐浴在阳光下。 清晨午后退场,夜晚驾到,最后那种香味,是神秘的,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香味,又或者每个人闻见的都是不一样的,或是沉醉,或是却步…… 这是从花见身上散发出来的,拂晓用尽力气抱着花见。“快回你的阴曹地府去,添什么乱啊!” 阳君的鼻腔里扩散着食人草的味道,这就是他闻见的后味。“那……那我先回去了,花见,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保证你等这阵风声过了,你就能再回来了。” 阳君没再提让花见投胎的事,只是又重复让花见考虑和杜七调岗的事。 花见几乎就要冲破拂晓的阻拦,一旦冲破,阳君恐怕要被花见生吞活剥了。 拂晓加大力气,对着阳君狂吼。“滚!” 阳君拨着手上的手表。“记得好好考虑啊,时间不多了……” 阳君的尾音还没结束,鬼影都见不着了。 “好了,阳君走了,没事了。”拂晓拍着花见的背。 花见喘着气,周遭的香味一点点散去。 拂晓看着花见平静了下来,刚打算开口抚慰她的情绪,柳絮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花姐,花姐,外面那些人都要冲进来了,一定得让你给个说法。” 柳絮凶凶的瞪了拂晓一眼,这老家伙说进来请花见,结果半天不见动静。 拂晓拍了拍柳絮肩膀。“我去处理。” 拂晓跟着柳絮出去了,花见向窗外看去,眼睛经过办公桌的时候,看见桌面上有一张纸条。 花见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今晚奈何桥,鱼跃轮回。 第十二章 受制于花蕊 奈何桥脚下正大排长龙。孟婆撩起了袖子,大声指挥着手下的那几个小鬼们。 “你们那几个动作麻利点,赶紧着点,把汤一碗碗盛好了,别洒了出来!” “孟婆,孟婆,抓到一个生死文书上没盖章的!”一个小鬼急赤白咧的跑了过来。 “快去叫鬼差把那没盖章的拉走啊!对着老婆子鬼吼鬼叫什么,没见老婆子都忙不过来了吗?” 花见在附近的小亭子里坐着,看着那一长排的鬼。他们一个个给孟婆或者小鬼看了文书,喝了孟婆汤,从奈何桥的这端走到那端,就和下饺子一样的跳入奈何桥下去。 再长的队伍总有结束的时候,眼看着奈何桥边只剩下孟婆和那几个小鬼了。 “孟婆,今天可多了一碗汤,可是您老人家把数估量错了?” 小鬼们开始收拾那些碗碟,其中一个小鬼伸手把那碗多出的汤准备给倒回大锅里。 “休要动手!”孟婆拦着那小鬼。 “老婆子从来就没算错过。”孟婆把碗从小鬼手上拿下,好好的又放了回去。 也就过了三两句话的功夫,那最后一碗孟婆汤的主人来了。 他一袭白袍,面容俊俏,白面书生说的也就是如此吧。 花见从亭子里的骨凳上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却又踮脚伸长了脖子,看着他。 “鱼跃是你来了。”花见轻叹。 孟婆亲手把汤碗递给了鱼跃。“喝了汤,过桥去吧。” 鱼跃接过汤碗。“花见没来嘛?” 孟婆摇头。“她要是愿接下你的和解文书便会早早出现的,现在连个鬼影都见不着,你别再寻了。” “为何花见就是不愿见我,不愿收下我的和解文书?难道她真的要等着灰飞烟灭吗?我从来不曾怪罪于她呀!”鱼跃想到花见正在消耗殆尽,心中的不忍就如刀割。 “时辰不多了,喝了吧。” 鱼跃端着碗。“花见,希望下次我能见到你。” 鱼跃将那碗孟婆汤喝的干干净净,当最后一滴汤划过他的嘴角,他眼神中的不舍消失了,眼睛满是空洞的放下碗,朝着奈何桥上走去。 花见眼泪朦胧的从亭子中缓缓走出,望着鱼跃的背影走上桥,跳下桥去。 “花见,这又是何苦呢?” 孟婆凑近了花见。“老婆子刚看了鱼跃的生死文书,他这一世的气运……。” “如何?”花见紧张了起来。 孟婆又凑的更近了些,几乎就要贴到花见的耳根了。“生在穷苦人家,一身潦倒,受尽心酸……” “什么?”花见大叫了起来。 “小点声,还有呢!……”孟婆看了看四周,她只负责看那些鬼的生死文书上有没有盖章,可不能偷看他们这一世的气运,更不能泄露。 花见把声音降到最低。“还有什么?” “鱼跃这一世五岁死了娘,八岁爹再娶,被那小贱人虐待,不给饭吃。十二岁连爹也死了,被那后母卖到妓院去了……” “妓院?鱼跃这世是女的?”花见的手掌慢慢聚拢了起来。 “男的。” “男的!男的为什么要卖去妓院?”花见忍无可忍。 “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买去了妓院专给里面的姑娘倒夜香和端洗脚水的。” 花见实在听不下去了,怒气冲冲的转身。 孟婆拉住了花见。“你这是去哪里?” “找阳君去!” “你找阳君去作甚?” “算账!” 这回轮到孟婆紧张了。“这一算账可把老婆子给就卖了!” “怕他不成?论资排辈他阳君在你孟婆面前可算的上人物?” 花见说完,拂袖而去。 孟婆一个劲的摇头。“哎,这下可热闹了。” …… “大人不在里面……”鬼差拦着怒发冲冠的花见,眼看就要拦不住了。阳君又特别下了命,谁来都不见,就说他不在。如果谁把花见放了进来,扣了这一季度的灵珠。 “陈二狗,你给我出来!”花见根本没把鬼差放在眼里,一大步一大步的往阳关殿的后堂走去。 “花姐,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阳关殿,没有陈二狗。”鬼差心里一个劲的笑,陈二狗这名字得配上多窝囊的一张脸呀。 “陈二狗,你个乌龟王八蛋,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把你龟壳给扒了,信不信!” 花见一遍遍的叫着陈二狗的名字。 “花姐,您是不是……” “是谁啊,在外面大吵大闹的?”阳君慢悠悠的从里面飘了出来。他去了趟阳间,回来地府后还是觉得飘比走路舒坦多了。 “大人,是花姐,她要找陈二狗。”现在的鬼差还不知道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因为这句不明缘由随便叫出口的陈二狗而倒霉。 阳君挥挥手。“别拦着花见了,退下吧。” 鬼差退一边,但没向殿外退去。 没了鬼差横在当中阻拦,花见上前揪住了阳君的衣领。“你个龟孙陈二狗!” 阳君也不知道今儿是个什么日子,先是算错了拂晓的行程,去了鱼跃山庄和他碰了个正着,被他抓了个衣领。 现在他耍了点小手段,把花见单独引来这里,可谁知道千算万算把陈二狗这档子事给漏了。这下可好了!当着那小鬼差的面,被花见揪着衣领,又被一口一个的叫着陈二狗,他的颜面扫地,形象也是一落千丈。 “花见,这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定是向阎王爷汇报工作路过我这里来喝杯茶的吧?”阳君硬是圆着场面,不让自己太尴尬。 “走走走,去内堂喝茶去。那陈二狗也在内堂,你们之间都是误会啊……” 阳君正企图把这陈二狗的名字从自己身上推开,可花见不依不饶。 “陈二狗,怎么着?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认了?我这就把拂晓一起叫来,去阎王爷那边把当年的事情说个清楚!随我走!” 花见一个劲的往外拉着阳君。 一边的小鬼差看的忘乎所以。 阳君现在恨不能一时间生出一双脚来,扎在地里,他被花见拉的只能跟着飘。还好眼疾手快,抱住了一边的柱子。“花见,花姐,可爱的花妹妹,我们好说,好说!” “好说什么!鱼跃这一世的气运为何如此?”花见的眼中闪过电光火石。 “你先把手放开,我这一紧张还能说出什么来?” 花见放开了手。 阳君正了正衣领,对着鬼差端起来了官架子。“本君和花见有要事商议,你去门口守着!再要是放了谁进来,你就去守地牢去吧。” 鬼差被吓到,缩起身子唯唯诺诺的答。“是……是,大人” 鬼差刚要往外飘,又被阳君叫住。他伸出手掌拍在鬼差的脑门上,瞬间抓取出鬼差的一小半灵珠来。“这些,本君先替你保管着,要是这事流出去半个字,你……” 鬼差忙捂着眼耳口鼻。“小的是瞎子,聋子,和哑巴!” 阳君这才满意挥手让那鬼差出去了。 花见冷笑。“真够贪的,连手下鬼差的灵珠都不放过。”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是保管,保管。” “那鱼跃呢?他每一世的轮回,我给足了你灵珠,为的就是保他那一世荣华富贵,无灾无难,寿正终寝。可为什么这一世,他受尽苦难,凌侮,还不得善终?” 花见再一次把阳君顶到那柱子上。 阳君自然有他的盘算,可他却不会吐露自己的真实目的。“这不是特殊时期嘛,现在陆离闹的凶。你可不知道,他在地府也勾结了好些鬼,还有魂局别家分号里的那些当家的,他都有来往。虽然现在暂且被我收押在牢里,可时间长了,他不出来走动,事情还是会传到阎王爷那里。” 阳君稍稍推开花见。“我去找你商量这事,你却把拂晓叫了来,把我吓的都忘记和你说鱼跃这事了。” “陈二狗,你当我是白痴吗?我桌上那字条莫非不是你留下的?你特意提醒我,今儿是鱼跃投胎的日子,不就是为了引我来吗?你知道孟婆和我相熟,又喜好偷瞄那些生死文书,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花见指着阳君命令道。“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你现在就把鱼跃的气运改过来!” 阳君掐指叹息摇头。“来不及了,他在阳间已出生了。气运是改不了的。” “你无赖!” 阳君突然间又闻见今天在花见办公室的那股花香味,可食人花的味道依然紧随。“花见,你先冷静,这气运虽然不能改,可也不是没别的办法保他一世顺遂。” 食人花的味道淡了。“什么办法?” “你去他身边替他把路铺平了,铺宽敞了,那不就行了?” 花见没急着否定阳君的建议。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阎王爷立下规矩这魂局里的鬼都不能主动去找在阳间的冤亲债主。可你现在若是调去他那边,就不一样了,用那现代话说来,这是工作岗位调动,又不是你自己找了去的,这阎王爷也不好怪罪的。” 阳君正在往自己的计划靠拢,而花见也意识到她掉入了阳君的圈套中。 “陈二狗,你这一手的算盘打的真是好!如无意外,鱼跃这一世去了唐朝,你故意把他的气运改成了这样,就是让我着急,正中你下怀,让我同意和那杜七调换!” 花见在口袋里摸着手机又想把拂晓叫来,但口袋里空无一物,再想想就算带来也没用,这里哪会有信号呀。 阳君干咳了几声来化解他被花见拆穿之后的尴尬。“花见,这中间的道理我已经都说的很明白了。你看魂局那几个管事的,就你的灵珠是颗正红色的,那几个呢?谁不眼馋你们鱼跃山庄?” 花见没出声,只是看着这个叫陈二狗的阳君。 “这回陆离的事,难保不是他故意露陷给你看的,他和别家分号的又来往过密,你说是不是憋着坏的要整你?一旦这事真闹开了,你那鱼跃往后还有人护吗?” 阳君从衣袖里拿出颗珠子。“鱼跃这一回,我没帮着你,多收你的灵珠,退还给你。这灵珠管着我们这些鬼的阴寿,管着阳间那些人的福禄寿,对谁都重要。若不是你每回都用自己的灵珠来托付我,鱼跃哪来那么好的气运。” 花见的脚跟有些发麻,她还阳丹在身,也不能在地府久待。 “花见,我这回的事做的也许欠光,可我真的是为大局着想,这事要是捅破了,你受了罚,鱼跃以后谁来护?” 花见认为阳君在以牙还牙,她让拂晓压制阳君,可阳君似乎更胜一筹,把鱼跃抬到了她的面前。 阳君确定花见已经被他受制,立马又接上。“让杜七去了鱼跃山庄,把陆离放了出来,一切就当没发生过。你就当去陪陪鱼跃,我保证等时机成熟了,我就把你们再调转回来。” “调转回来?都眼红着呢,还止他杜七一人吗?今天是杜七,明天呢?到时候为了息事宁人,你不得没完没了的让我跟每给分号管事的换一轮吗?” 花见挪了挪脚。“官袍你穿着,大印你管着,无论我的位子谁来坐,总少不了你那份好处去。为了不连累到你,你把我当弃子一样的丢开,你倒是还为我着想了。” “我知道你生气,可我……” “别解释,拂晓当年才应该坐这阳君的位子,可你偷换了他的生死文书……你别怪拂晓揪着你的事不放,做的出这等事情来的你,今儿这一切想想也就正常多了。” “花见……” “你既把鱼跃握在手上,那我也无话可说,这同不同意调换,我都得去了。行吧,如你所愿,我换。” 花见捏起了拳头,但觉得这拳头里空落落的。 阳君松了口气。 花见不能再停留了,她要走了。 阳君的话让花见停留了下来。 “花见,对待你手下的那些小的,你得好些,人家才能忠于你,别整天喜怒无常的。再则,你也不准备投胎去了,对小的们手脚也可以再大方些,反正你给鱼跃存的那些早够够的了,这回陆离说你克扣了他们应得的灵珠,我猜想信他话的不在少数,这次你得记得这个教训。” “这是你给我的忠告吗?”花见的呼吸变的非常慢,慢的快要窒息。 花见捻动手指,茕孑花在她脚下盛开,慢慢将她包裹起来。“我在哪里鱼跃山庄就在哪里,谁也不配做鱼跃山庄的当家!” 阳君点点头。“行,这分号的名字你一块带走,我想这杜七也……” 茕孑花就快合拢了,只露出一丝花见的脸。“阳君是阳君,而你只是陈二狗!” 茕孑花合上了,消失了,阳君没好气的摇着头。“陈二狗,陈二狗!都说我是为大局着想了,这倔脾气,怎么就是不听我解释呢!” 第十三章 清风不拂面 拂晓独自走在回房间的走廊上,他的肩膀不如白日里那么挺拔。他的背影失去了潇洒倜傥,多了几分疲惫和落寞。 “拂晓,你去哪里了,找你好久了,打你手机也没信号。”帆歌从他身后走来。 拂晓的肩膀瞬间又高耸了起来,身形好似天平秤。“出去溜了个弯,手机……” 拂晓伴着话音转过身去,然后声音在空气中戛然而止。帆歌身边那如影随形的楚楚自然就不用说了,她在哪里,楚楚就在哪。可现在帆歌身边不止楚楚一个人,柳絮,抹瑕,甚至还有清风也都在。 “你们怎么都在一块儿?” “找你斗地主。” 柳絮走上前推着拂晓的后背,让他加快回房的步伐。 “这倒是奇怪了,已经有一阵找你打牌总是躲着我们了,怎么今儿自己找上门来了?”拂晓看出柳絮醉翁之意不在酒。 “谁躲着了,我最近在追一套剧,可好看了,我已经推荐给帆歌了,不信你问她。”柳絮插科打诨的技术含量极低,不过为了搪塞过去,她也只能硬拗。 “那清风也是来打牌的?”拂晓那坏坏的表情又在脸上散发了开来,他倒要看看着闷葫芦能说出什么来。 清风眼神飘忽,喉头干涩打结,憋了很久,脸通红的说:“我……我……学……学习。” 拂晓敢保证,这几个字耗尽了清风浑身的真气。 “我累了,要打牌改天吧。”拂晓这坏劲上来了,轻易压不下去。 拂晓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反手想把门关上,柳絮堵住门。“打几盘呗,好些时候没打了,手都痒痒了。” 拂晓看了看帆歌,她像个局外人似的在一边旁观,既不帮腔柳絮,可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不打不打,我确实是累了。”拂晓手上使劲要把柳絮推开,关门。 眼看柳絮堵不住门了,清风一巴掌拍在了门上,那门吃了他的力,拂晓不太好推动了。 “打……几盘。”清风又吐出了几个字。 柳絮知道帆歌和拂晓的关系更好些,所以向她使了个眼色。 柳絮笑盈盈的。“拂晓,这半年都听不见开一回口的清风都说话了,那就打上几盘吧。” 拂晓摸着下巴冲着清风上下打量。 清风被拂晓看的不自在,明明衣服都穿的好好的,可他那双眼睛好像能透视一样,让他有些衣不蔽体的凉意。 “看什么?”清风把他敞开着的外套,往里紧了紧,想想不妥当,又把拉链给拉了起来。 “要打也行,我有个条件。”拂晓靠在门框上,风情万种的看着清风。 清风若不是有一肚子的疑问要探个究竟,早就愤然离开了,那会在这里对着这个奇奇怪怪的拂晓。 “什么条件,尽管说。”柳絮爽快,以她对拂晓的了解,这财迷无非今天要敲他们竹杠。 “我开什么条件,你们都能答应?”拂晓卖起了关子。 “能!”柳絮心里认定了拂晓的条件,不假思索的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拂晓的眼睛又飘到了清风身上。 清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拂晓今天总和他没完了。 “清风,你来鱼跃山庄那么久了,没见过你笑呢。给我笑一个,别说打几盘,决战到天亮也可以。” 拂晓完全颠覆了柳絮的意料,让清风笑还不如让他们都把钱直接掏出来。 别说让清风笑了,这会儿他的脸色难看的如戈壁的尘土。 拂晓的房门前,浩浩荡荡的站着一群人,气氛怪异的很。谁都不再说话了。 两三分钟过去了,拂晓又一次转身了。“别耗着了,各自回房吧。拿着打牌作幌子,想从我嘴里问话,连点诚意都没有了,乏味。” 拂晓既然把他们的来意都挑到了明面上,柳絮也索性豁了出去,拉着拂晓的袖子说:“我们当然有诚意,要不我给你笑一个,怎么样?” 拂晓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谁要看你笑了?我要看清风!” “清风有啥好看的,我这一笑百媚生,他笑起来还不知道什么鬼样子呢!” 柳絮只想讨好拂晓,然后从他嘴里知道这鱼跃山庄的何去何从。 “今天这门,要是清风笑了,那谁都能进。若是清风不答应,谁都别进。” 拂晓一胳膊拦住了门。 “楚楚,我们回房去吧。今天,没戏。” 帆歌要走,柳絮按捺不住了,都不知道这帆歌站哪头,她拉住帆歌。“清风,这个节骨眼了,你就笑一个吧。” 清风那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正酝酿着怒气。“不会笑。” “还有不会笑的?”拂晓无所谓清风眼神里那团冉冉升起的小火苗。 清风认为拂晓有意刁难,如蛮牛一般的转身就走。 “清风,清风……”柳絮在后面叫着。 拂晓还是那副慢吞吞的样。“走吧,走吧,出不了几天杜七就是这儿的管事了。” 拂晓有气无力的一句话,不仅叫住了清风,也同时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杜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帆歌也沉不住气了。拂晓不语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指了指清风。 现状又回到一个死循环里。 拂晓总让人觉得他是个乐呵呵的主,可心里都清楚,他是一个坚持自己想法,就会较真到底的人。 柳絮眼看拂晓是不会退让了,只能硬着头皮在清风这动脑筋。 “清风,现在可是大难临头了,你就从了拂晓吧。” “从了?”柳絮用词不当,引的帆歌大笑不止。 “清风,笑一个吧,行吗?”连那一直都没存在感的抹瑕也默默的说道。 清风的身上又再次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清风用手搓着脸,透过手掌闷闷的说:“不会……笑。” 拂晓叹了口气。“那散了,我累的很!” “拂晓,等等……” 柳絮拍着清风的胳膊。“有什么不会笑的,眼睛眯小些,嘴角往上翘,然后发出嘿嘿的声音不就好了!” 柳絮一板一眼的指导着清风。 “算了,不勉强了。”拂晓兴趣全失。 “等等……” 清风鼓足了勇气,慢慢把双手从脸上移开。 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活像个眼神不好半瞎的人,脸部肌肉全都绷直,嘴角努力着抖动的一直向上扬起。 嘴角扬起,露出他上下各一排的牙齿,然后硬挤出嘿嘿两声。 拂晓狠狠的拍了一下脑门,柳絮说的没错,清风笑起来果然就是一副鬼样子,还不如不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不对头了,点出这么个想法来。 清风那如五雷轰顶般的笑容稍纵即逝。“可以了吧。” 拂晓边摇头,边给他们让开了条路,帆歌带着楚楚,一个个的走进拂晓的房间。 第十四章 心如乱麻 清风称自己尿急,去了拂晓房里的卫生间。他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酝酿了一会儿,照着前面柳絮教的步骤又“笑”了一次,差点把自己给吓死。拂晓笑起来明明那么好看,他笑起来怎么就一副不得好死的模样。 他摇了摇头,觉得老天爷没把笑的表情给他是对的,要不然这得吓死多少人了。 清风走出卫生间,他们已经开始了牌局,他在柳絮身后坐下。 “拂晓,你都知道我们的来意了,还打什么牌呀?”柳絮整理着手上的牌。 拂晓慢慢展开手里的牌。“我这一天忙的很,眼皮都快耷拉下来了,坐着干聊手里没点事做,我可要睡着了。” “那你快说说,杜七怎么会来这里,那花姐呢?我们呢?”柳絮一连串的问题如飘过水面的小石子溅起一个个水花来。 “按着阳君意思,说现在那陆离要去阎王爷那里告发花姐,而且那陆离之前和别家分号的那几个管事的都走的很近,看来这次……” 拂晓一个停顿把几个人都急坏了。 “拂晓,有你说话这样带刹车的吗?爽快的往下说不行吗?” 拂晓资历深厚,虽然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笑容待人的模样但在鱼跃山庄除了花见,也只有帆歌敢这么直来直去的和拂晓说上几句。 “对三,不是我有意说半句,这不是在想出什么牌嘛。” 拂晓接着说下去。“这事据我分析,是中了套了。” “中套?”柳絮惊讶,手里那一对小四都忘记出了去。 “阳君说别的分号都眼热我们鱼跃山庄,想必这次陆离的事情没那么简单,都是设计好的。” 拂晓见他们一个个都晃了神,他那一对小的不能再小的三都没人压,不禁笑了笑。 “设计?你的意思,这次陆离的乱子是故意的?让花姐追究,把他送回地府,就为了去阎王爷那儿告状吗?” 帆歌好像明白了一点,可又生出更多疑惑。 “陆离可是个聪明的主,向阎王爷告了状,别说是花姐和阳君,整个鱼跃山庄包括他自己都得被问罪,他有那么傻吗?” 不知不觉拂晓手里的牌出去了一小半了,可谁都没认真在打牌。 清风揣测出不少来,脸色也越来越灰。 “那他要干什么?”柳絮越发的不安起来。 帆歌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放。“我明白个大概了。” 拂晓手里就剩一把顺子了,他把帆歌的牌塞回帆歌手里。“我刚才那对尖你要不要?” 帆歌也顾不上看自己的牌。“不要不要。” 就这样,拂晓那副烂牌在偷机的情况下胜利做了地主。 “三到Q顺子,打完,给钱给钱!”拂晓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手摊开问他们收着钱。 拂晓收到钱,乐呵呵的问清风。“你的呢?” 清风只是看着,弄不明白怎么连他也要给。“为什么我要给?” “你不是学习吗?不用给学费啊!”拂晓把手伸的更长了些。 “清风,让你给就给吧!笑都笑了,给几个钱又能把你怎么着了?” 柳絮恨不得去清风的口袋里把钱讨出来。 清风拿出了钱,他倒也不是不愿意给,只是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给,他始终认为他又没打牌…… 抹瑕在一旁冒了一句。“我也要给吗?” “你不用,你可是我妹子呀。”拂晓大手一挥,特别慷慨。 清风是个死脑筋,抹瑕这一次自动送上门,而拂晓免了她的那份,让清风特别不解。 拂晓洗牌,柳絮催促帆歌。“你大概明白什么了?快说下去。” “拂晓不是说了吗,陆离和别家分号的那几个走的很近。想当初我们开设这穿越的业务,他们都眼红的很,三番四次的说让我们逢年过节的给他们些灵珠去,花姐硬是不答应。” 帆歌一边说,其余的也跟着回忆。 “后来这事闹过一回儿,就是杜七说要去阎王爷那儿告状去,说花姐利用天洞私收灵珠。结果阳君出面说,以后凡是从鱼跃山庄穿去他们那边的人,都给一些提成,才把这事给摆平了。” “嗯,是有这回事儿,所以我们对杜七都不待见……这样看来杜七和陆离串通好了。”柳絮突然回过神来,把事情都想通了。 帆歌开始重组剧情。“陆离有意和花姐闹翻了,被花姐送回地府,他在阳君面前假意说要去阎王爷那里告状,他知道阳君肯定得把事情压下来,然后就和阳君谈了条件,让杜七来这儿当管事的。” 拂晓指了指帆歌。“继续说下去。” “还能说什么,花姐让我们把客户都召了回来,阳君还亲自上来走了这一趟,现在看来陆离和杜七这事不就是成了嘛。” 拂晓发完了牌,帆歌连拿都不拿起来。 “成了,真的成了?花姐答应了?那杜七来,花姐走了,我们怎么办?”其实这才是柳絮心里最担心的事情。 “恐怕这事不止陆离和杜七两个那么简单,别家几个分号的,也都眼红着呢!那几个老鬼在一起一蹿腾,捧着杜七坐了花姐的位子,这以后鱼跃山庄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拂晓知道他们几个都没心思再打牌了,他把桌面上的牌都收归在了一起,放回牌壳里。 “眼红自己挣去呀!玩这种把戏,龌龊!”柳絮更加急躁了。 “他们自己不发展客源,能怪谁?既然这天洞能把现在的人送回过去,为什么他们不能把他们那朝代的人送来这里?他们倒是好,想坐享其成不得,还眼红还算计……” “柳絮,你冷静些。现代人和他们那些朝代的人还是有差别的,思想没到这份上。别说他们了,就是现代人来我们这儿也都是熟客介绍的。” 帆歌劝着柳絮。“你想想放在你没死以前,若是突然有个街里街坊的人问你,想不想穿越啊?你怎么回?你必定得说,衣衫裤袜你会穿,可越是怎么个穿法?” 楚楚忍不住笑出些声来。 “你还笑的出,都这个时候了!帆歌,你这话是没错,可你自己也说了,现代人难道都信穿越这一说法吗?还不是当初花姐,和我们自己去找的客户?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们就不行?” 柳絮的嗓门更大了些,和以往的她迥然不同。 “也不说他们空手套白狼的事情了。拂晓说不止杜七和陆离两个在里面捣乱,别的那些也就算了,那淮扬呢?他的纷飞落苑接了多少客户?赚的也是盆满锅满的,去看看现在那些电视剧都知道了,什么康熙,雍正,乾隆,哪一部不是从那里体验了生活回来拍的?他在里面瞎起劲什么呀!” 柳絮之所以愤愤不平,是来自她的恐慌,对将来的一种不安。她不知道杜七接管了鱼跃山庄之后会如何。 清风愤然的站了起来,原本被他坐着的椅子大声的倒在地上。 “清风,你这是要干什么?”帆歌看清风一副要炸的样子。 “欺人太甚,算账去!” 清风转身往门外走,被邻座帆歌伸手拉他的袖子,可清风力大如牛,帆歌根本拉不住。 清风爆冲到了门边,可那门怎么也打不开。 “这门我不开,谁也开不了。”拂晓在桌边翘着两郎腿,手抱在膝盖上。 “那你给我开开!”清风现在一股脑的要去找杜七,或者去找阳君问个清楚。他认为阳君也得了花见不少好处,怎么这时候帮起了那帮老鬼起来了。 “你们都那么紧张干什么?现在不就让花姐和杜七换一换嘛,都没说把你们换去那些没油水的地方,着急什么?” “楚楚,给我去暖壶酒。” 楚楚点头,走去厨房。 “怎么不着急?我们一直都跟着花姐,杜七这老鬼是什么样子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在他手下干活能有我们好处吗?”柳絮把心里的担心一点点的往外掏,这担心不仅是柳絮一人的,而是所有人的担心。 “那要不,你跟着花姐一起过去呗。” 拂晓这一句话,让刚才热腾腾的场面一下子冷却了下来。 大家都有各自的想法。 直到楚楚把暖好的酒端上桌前,再也无人说过一句话。 酒上了桌,拂晓自斟自饮。“这都是怎么了?谁也不说话了,要不早些散了吧。” “那你是随花姐一起走,还是留在这儿?”柳絮的心七上八下。 那一口温酒入了拂晓的嗓子眼到了胃里。“我和那杜七向来不对付,我是一定不会留在这里。” 拂晓的话看似回答了柳絮的问题,可却没说出他真实的缘由。 “别说我们这几个,就是整个鱼跃山庄也没几个是瞧他杜七顺眼的,可是……” 柳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掂量了一下,觉得现在说不合适。 “可是什么?”拂晓追问。 柳絮牙口紧闭,一副打死了都不能先说出口的态度。 拂晓用手指在鼻子底下来回搓了两下。“你是怕跟着花姐走了,投胎更了了无期了是吗?” 第十五章 来势凶猛 距离阳君来访那天已经过去了两三天的光景了,打从那天后,再也没人看见花见露过面,鱼跃山庄上下议论纷纷。 这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鱼跃山庄除了花见都在餐厅里吃早餐。 每一个进入餐厅拿完早餐的人都环顾四周找着花见的踪影。 餐厅熙熙攘攘,议论揣测声不绝于耳。 “还是没见到花姐吗?”柳絮端着餐盘坐了下来。 帆歌拿着勺轻轻拨动着面前的白粥,可一点胃口也没有。“今天连拂晓也没见着。” 清风几口就把馒头给吃完了,抹了把嘴,起身要走。 “清风,你吃那么快要去哪里?”帆歌这几天老担心清风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那晚在拂晓的房里,清风透支了太多的话,现在他又恢复到不开口的状态了。 清风寡言,也没人能拦住他,只能随他去了。 “帆歌,你想好了吗,如果真是像拂晓说的那样,你是去是留?” 柳絮想了几天,还是权衡不出个最好的选择来。 “我……” 帆歌的话还没机会说下去,清风也没来得及走出餐厅的门,一群人的身影走进了餐厅,走到了餐厅最中央的地方。 “阳君大人!陆离!”那一群人中,抹瑕只认得这两人。 这一群人的身上个个自带聚光灯,把每个人都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隔了一会儿,花见和拂晓也从餐厅门外走了进来,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没有表情。 阳君举高了手,拍了几下,虽然他知道现在餐厅的每个人都看着他,但是他还得确保所有人都在听他说话。 “各位先吃着,我有个消息宣布一下。” 阳君还是穿着上回来的那套西装,他一直认为这西装不如他那套官服来的威风。官服的袖笼里什么都能装的下,生气发号官威之时,甩动那衣袖特别的威严,而这西装能干什么,和身体贴合的严丝合缝,特别没做官的感觉。 阳君清了清嗓子。“大家可能也听说了些事,不过真实的情况绝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 拂晓和花见在旁冷眼,这阳君说瞎话,歪曲事实的本领可谓达到如火纯情的地步了。 “花见在鱼跃山庄的管理上,出现了一点点小瑕疵,不过花见始终功大于过,这次就由杜七来暂时接管鱼跃山庄。” 虽然在场的几乎都知道这件事情会发生,可真当阳君宣布之时,还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底下的声音沸腾了起来。 “安静一下,我还没说完。” 阳君尽管很用力的试图阻止这人声形成的浪潮,但他的声音是那么渺小,淹没在鼎沸的嘈杂中。 清风从餐厅门口向阳君他们走去。 阳君又一次抬高了手,还没来得及让双手制造出声音,只听花见说道。“都闭嘴,叽叽喳喳干什么,没看见陈……” 阳君看着花见,这眼神有几分尴尬,有几分讨饶,又有几分没底气的小愤怒。 花见干咳了几声。“没听见阳君在说话了吗?都不想听听我走了以后,你们怎么办吗?” 花见的声音还没阳君一半的音量来的响亮,但光是说了“都闭嘴”后,整个餐厅鸦雀无声。 花见镇住了场子,斜眼看了看阳君。“接着说吧。” 阳君心里酸楚,这让人看起来哪里是花见受了惩罚的样子? 清风越走越近,拳头也越捏越紧,他不明白为什么花见可以容忍阳君这样说,明明是他们一群人给花见下了套,明明是阳君忘恩负义,为了保住自己把花见赔了出去。 阳君接过这了无生息的场面。“即日起,花见和拂晓离开鱼跃山庄,而你们和从前一样,什么都不变。” 清风的拳头就要伸了出来,被拂晓一把拦下。“稍安勿躁。” 清风不听劝,还是直愣愣的要往前冲。花见也注意到了他。“别动,好好站着。” 花见开口,清风像被点了穴,一动不动的站着,收起了拳头。 “那杜七来说几句。”阳君把杜七引了出来。 说来这杜七和陆离把事情都计划好了,可唯独漏了一件说大不大,可说不大却有些不得不做的事情,衣服! 只看杜七和他带来的人,还是唐朝人的打扮。束发包布,而杜七为了显示他高人一等的地位,则是加冠于顶。 他们个个白色长衫,长袍。杜七那袍子布料考究,没用到蜀锦可绫和罗是最起码的。而其余人着的长衫,只是夏布或者麻料。 杜七显然也觉得哥几个站在这里很突兀,不过管他呢?以后在这里有的是好东西。 杜七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过的纸,然后放开摊平。这是陆离替他写的,说今天得发表上任感言。杜七还没搞明白感言是个啥,不过陆离让他念就念吧。 一个晚上对着这张纸,杜七一个字也看不明白,这纸上的字吧,像是认识,可又识不清楚。就像那杨贵妃变瘦了似的,人还是这么个人,但总觉得哪里不对似的。 今天一早,杜七来这儿前问了陆离,说这个纸上的纸他只能念出个大概来,而且也不知道自己念的对不对。陆离这才脑门一拍,意识过来。现代的字可是简体,杜七哪会认识。所以着急忙慌的给杜七开了这儿的鬼眼,可是在鱼跃山庄开鬼眼的差使都是得请蔡爷爷来动手的,陆离手上这活生的很。 上一秒陆离还在担心他给杜七开的鬼眼有没有开好,下一秒杜七一开口,陆离就心中叹息:得了,这鬼眼开坏了。 不过杜七哪能知道,他以为一切正常,并且按照陆离教他的,要气宇轩昂,龙马精神的样子。 杜七一手拿稿子,一手插腰。“月友们,大家女,我是土七……” 餐厅里哄堂大笑,都知道这杜七的鬼眼给开坏了,有些字会认不全,不是多了点,就是少了个部首。 杜七看着全在笑,以为是对他表示欢迎,于是他更振作了,就在他准备脱稿发表感言时,陆离一把拉过了杜七。 “这稿子好像被人调包了,你别念了。” 杜七正事劲头上,他哪管什么调包不调包的,他要继续感言下去。 “本人土七,妾下去……” 这回受不了的是阳君了,他把杜七用力拉到一边。“我说土,不是,杜七啊,这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你接手,回头去找老蔡,认认真真的把鬼眼好好开开。” 阳君上前了,杜七也不能再强扭了,只是把这兴致压了下去。 “好了,都散了吧,大家都别担心了,一切照旧就好。吃完了早餐就和前几日一样,把搁浅的客户都找回来,就说都正常了,鱼跃山庄重新开张……” “慢着!”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花见出了声。 阳君当然还是给花见面子的,也先听花见想说些什么。 “我走了,这里就不是鱼跃山庄了。杜七的分号叫什么来着?” 杜七凑上前去兴冲冲的提醒。“洛神……” 花见两指一挥。“这不重要,那怕叫马桶厕所都好,与我无关。可这里不能再挂鱼跃山庄的招牌!” 杜七不知道马桶厕所是什么,只觉得念起来有种很通畅的意境。 还没等杜七不置可否,陆离按耐不住了。“这可不行,在这儿的穿越圈里,谁不是认准了鱼跃山庄这块招牌的?这要是改了名字,客户都已经换了主儿了,这影响了收入对谁都不好,阳君你说是不是?” 阳君眼珠转了转,觉得自己把这茬可疏忽了,鱼跃这两个字,花见是如何都不会答应的。要不然他也不能光是拿一个鱼跃就让花见乖乖就范了。 “这招牌不重要,改日客户也会知道这还是以前的鱼跃山庄,要不以后这儿就叫洛神山庄也是不错的嘛,一个代号而已!” 阳君的话在结尾时故意加重的口气,他希望陆离别太过分,别以为自己捏着把柄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 陆离有些忘乎所以,一时没把阳君的话听进耳朵里去。“我们吃了还阳丹,就算是人了。这灵珠固然靠的是穿越,可我们在人间平日的吃穿用度,靠的还是阳间的钱。这钱还不是靠鱼跃山庄正常客人入住来的,这换了招牌我们得一切从头来过。” 陆离靠近花见。“花姐,我知道你对我心里有气,可这里上上下下几百上千的兄弟姐妹可都是跟着你数不清的年头了,你也不忍心看到他们一边忙着接活,另一边还得重新把酒店做起来吧?” 陆离在点火,他要把整个餐厅里的这把火点燃,然后再煽动这里的每一个人,让这把火越烧越旺,把花见吞噬。 火点燃了,那是陆离早就安排好的。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花姐,一个招牌,不用那么较真了,我们跟了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把这招牌留给我们吧……” 一个身边,变成了几个唏嘘声,又连城一片蜂拥,最后局势变成了一面倒,都站在里陆离这边。 清风的眼珠发出一丝湛蓝的微光,一丝丝的迅速扩散开来,将整个眼眸渲染成一片汪洋,那汪洋上狂风大作,海浪翻涌。“啊……啊……啊……” 清风嘶吼声呼啸过整个餐厅,一时间吞没了所有的声音,不留一点残骸。 拂晓见状立刻向清风的后颈上拍去,清风平静了,平静的如刚才那一切没有发生过。 “拂晓,我们走,带清风一起。” 虽然清风着实把陆离以及一干人等吓的不轻,但花见不再提招牌一事,这让陆离感到了胜利。 “等等。” 陆离差一点要爆粗口,这为什么又要等等了,快滚蛋啊! “还有谁要和我们一起走的吗?”那一句让等等的也是出自拂晓的口。 餐厅的鸦雀无声在陆离看来是给了拂晓一记响亮的耳光。 陆离贴近拂晓说。“拂晓走吧,谁都不会想去洛神木院的,毕竟对鱼跃山庄的各位来说,那真的是洛神墓园。我和你并无过节,这一次把你连累了,兄弟只能给你赔不是了。” 陆离的话怎么听都充满着恶意。 拂晓看着陆离,好似肩膀耸动了一下,瞬间陆离不知被什么击倒在地,起都起不来。 拂晓弯下腰。“我们从今儿开始,这梁子结下了!” 往日看拂晓的容颜如同俊俏的姑娘,可现在他那冷峭的棱角如刀锋凛冽。他修长纤细的手指如出鞘的剑般指着陆离。“龟孙!” 拂晓骂完挺直腰杆,他的身后站着帆歌和楚楚。柳絮虽然脸上挂着犹豫可更多的是对陆离的厌恶。 还有抹瑕紧跟在柳絮的身边。 “我们走,收拾东西去。” 拂晓一行七人,跟在花见后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 第二天清晨,是陆离的吼叫声划破了寂静。 鱼跃山庄的招牌不见了,连那两扇大门都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 酒店门口的地上横着一块破烂的木头,上面潦草的写着:洛神墓园。 陆离想去阳君那里讨说法,可是想起昨天送阳君走时,阳君丢了几句分量不轻的话,他也只能作罢。 他吞了这个口,赶紧找了人,做门做招牌。 忙到了下午,他想起杜七还有那几个一起来的,得把鬼眼开了,就领着他们一起去找蔡爷爷。 当他们敲开蔡爷爷的门,才发现房里空无一人,连里面的物品都拿的干干净净,包括他们这里所有的还阳丹。 第十六章 自以为是的胜利 距离阳君来访那天已经过去了两三天的光景了,打从那天后,再也没人看见花见露过面,鱼跃山庄上下议论纷纷。 这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鱼跃山庄除了花见都在餐厅里吃早餐。 每一个进入餐厅拿完早餐的人都环顾四周找着花见的踪影。 餐厅熙熙攘攘,议论揣测声不绝于耳。 “还是没见到花姐吗?”柳絮端着餐盘坐了下来。 帆歌拿着勺轻轻拨动着面前的白粥,可一点胃口也没有。“今天连拂晓也没见着。” 清风几口就把馒头给吃完了,抹了把嘴,起身要走。 “清风,你吃那么快要去哪里?”帆歌这几天老担心清风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那晚在拂晓的房里,清风透支了太多的话,现在他又恢复到不开口的状态了。 清风寡言,也没人能拦住他,只能随他去了。 “帆歌,你想好了吗,如果真是像拂晓说的那样,你是去是留?” 柳絮想了几天,还是权衡不出个最好的选择来。 “我……” 帆歌的话还没机会说下去,清风也没来得及走出餐厅的门,一群人的身影走进了餐厅,走到了餐厅最中央的地方。 “阳君大人!陆离!”那一群人中,抹瑕只认得这两人。 这一群人的身上个个自带聚光灯,把每个人都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隔了一会儿,花见和拂晓也从餐厅门外走了进来,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没有表情。 阳君举高了手,拍了几下,虽然他知道现在餐厅的每个人都看着他,但是他还得确保所有人都在听他说话。 “各位先吃着,我有个消息宣布一下。” 阳君还是穿着上回来的那套西装,他一直认为这西装不如他那套官服来的威风。官服的袖笼里什么都能装的下,生气发号官威之时,甩动那衣袖特别的威严,而这西装能干什么,和身体贴合的严丝合缝,特别没做官的感觉。 阳君清了清嗓子。“大家可能也听说了些事,不过真实的情况绝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 拂晓和花见在旁冷眼,这阳君说瞎话,歪曲事实的本领可谓达到如火纯情的地步了。 “花见在鱼跃山庄的管理上,出现了一点点小瑕疵,不过花见始终功大于过,这次就由杜七来暂时接管鱼跃山庄。” 虽然在场的几乎都知道这件事情会发生,可真当阳君宣布之时,还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底下的声音沸腾了起来。 “安静一下,我还没说完。” 阳君尽管很用力的试图阻止这人声形成的浪潮,但他的声音是那么渺小,淹没在鼎沸的嘈杂中。 清风从餐厅门口向阳君他们走去。 阳君又一次抬高了手,还没来得及让双手制造出声音,只听花见说道。“都闭嘴,叽叽喳喳干什么,没看见陈……” 阳君看着花见,这眼神有几分尴尬,有几分讨饶,又有几分没底气的小愤怒。 花见干咳了几声。“没听见阳君在说话了吗?都不想听听我走了以后,你们怎么办吗?” 花见的声音还没阳君一半的音量来的响亮,但光是说了“都闭嘴”后,整个餐厅鸦雀无声。 花见镇住了场子,斜眼看了看阳君。“接着说吧。” 阳君心里酸楚,这让人看起来哪里是花见受了惩罚的样子? 清风越走越近,拳头也越捏越紧,他不明白为什么花见可以容忍阳君这样说,明明是他们一群人给花见下了套,明明是阳君忘恩负义,为了保住自己把花见赔了出去。 阳君接过这了无生息的场面。“即日起,花见和拂晓离开鱼跃山庄,而你们和从前一样,什么都不变。” 清风的拳头就要伸了出来,被拂晓一把拦下。“稍安勿躁。” 清风不听劝,还是直愣愣的要往前冲。花见也注意到了他。“别动,好好站着。” 花见开口,清风像被点了穴,一动不动的站着,收起了拳头。 “那杜七来说几句。”阳君把杜七引了出来。 说来这杜七和陆离把事情都计划好了,可唯独漏了一件说大不大,可说不大却有些不得不做的事情,衣服! 只看杜七和他带来的人,还是唐朝人的打扮。束发包布,而杜七为了显示他高人一等的地位,则是加冠于顶。 他们个个白色长衫,长袍。杜七那袍子布料考究,没用到蜀锦可绫和罗是最起码的。而其余人着的长衫,只是夏布或者麻料。 杜七显然也觉得哥几个站在这里很突兀,不过管他呢?以后在这里有的是好东西。 杜七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过的纸,然后放开摊平。这是陆离替他写的,说今天得发表上任感言。杜七还没搞明白感言是个啥,不过陆离让他念就念吧。 一个晚上对着这张纸,杜七一个字也看不明白,这纸上的字吧,像是认识,可又识不清楚。就像那杨贵妃变瘦了似的,人还是这么个人,但总觉得哪里不对似的。 今天一早,杜七来这儿前问了陆离,说这个纸上的纸他只能念出个大概来,而且也不知道自己念的对不对。陆离这才脑门一拍,意识过来。现代的字可是简体,杜七哪会认识。所以着急忙慌的给杜七开了这儿的鬼眼,可是在鱼跃山庄开鬼眼的差使都是得请蔡爷爷来动手的,陆离手上这活生的很。 上一秒陆离还在担心他给杜七开的鬼眼有没有开好,下一秒杜七一开口,陆离就心中叹息:得了,这鬼眼开坏了。 不过杜七哪能知道,他以为一切正常,并且按照陆离教他的,要气宇轩昂,龙马精神的样子。 杜七一手拿稿子,一手插腰。“月友们,大家女,我是土七……” 餐厅里哄堂大笑,都知道这杜七的鬼眼给开坏了,有些字会认不全,不是多了点,就是少了个部首。 杜七看着全在笑,以为是对他表示欢迎,于是他更振作了,就在他准备脱稿发表感言时,陆离一把拉过了杜七。 “这稿子好像被人调包了,你别念了。” 杜七正事劲头上,他哪管什么调包不调包的,他要继续感言下去。 “本人土七,妾下去……” 这回受不了的是阳君了,他把杜七用力拉到一边。“我说土,不是,杜七啊,这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你接手,回头去找老蔡,认认真真的把鬼眼好好开开。” 阳君上前了,杜七也不能再强扭了,只是把这兴致压了下去。 “好了,都散了吧,大家都别担心了,一切照旧就好。吃完了早餐就和前几日一样,把搁浅的客户都找回来,就说都正常了,鱼跃山庄重新开张……” “慢着!”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花见出了声。 阳君当然还是给花见面子的,也先听花见想说些什么。 “我走了,这里就不是鱼跃山庄了。杜七的分号叫什么来着?” 杜七凑上前去兴冲冲的提醒。“洛神……” 花见两指一挥。“这不重要,那怕叫马桶厕所都好,与我无关。可这里不能再挂鱼跃山庄的招牌!” 杜七不知道马桶厕所是什么,只觉得念起来有种很通畅的意境。 还没等杜七不置可否,陆离按耐不住了。“这可不行,在这儿的穿越圈里,谁不是认准了鱼跃山庄这块招牌的?这要是改了名字,客户都已经换了主儿了,这影响了收入对谁都不好,阳君你说是不是?” 阳君眼珠转了转,觉得自己把这茬可疏忽了,鱼跃这两个字,花见是如何都不会答应的。要不然他也不能光是拿一个鱼跃就让花见乖乖就范了。 “这招牌不重要,改日客户也会知道这还是以前的鱼跃山庄,要不以后这儿就叫洛神山庄也是不错的嘛,一个代号而已!” 阳君的话在结尾时故意加重的口气,他希望陆离别太过分,别以为自己捏着把柄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 陆离有些忘乎所以,一时没把阳君的话听进耳朵里去。“我们吃了还阳丹,就算是人了。这灵珠固然靠的是穿越,可我们在人间平日的吃穿用度,靠的还是阳间的钱。这钱还不是靠鱼跃山庄正常客人入住来的,这换了招牌我们得一切从头来过。” 陆离靠近花见。“花姐,我知道你对我心里有气,可这里上上下下几百上千的兄弟姐妹可都是跟着你数不清的年头了,你也不忍心看到他们一边忙着接活,另一边还得重新把酒店做起来吧?” 陆离在点火,他要把整个餐厅里的这把火点燃,然后再煽动这里的每一个人,让这把火越烧越旺,把花见吞噬。 火点燃了,那是陆离早就安排好的。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花姐,一个招牌,不用那么较真了,我们跟了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把这招牌留给我们吧……” 一个身边,变成了几个唏嘘声,又连城一片蜂拥,最后局势变成了一面倒,都站在里陆离这边。 清风的眼珠发出一丝湛蓝的微光,一丝丝的迅速扩散开来,将整个眼眸渲染成一片汪洋,那汪洋上狂风大作,海浪翻涌。“啊……啊……啊……” 清风嘶吼声呼啸过整个餐厅,一时间吞没了所有的声音,不留一点残骸。 拂晓见状立刻向清风的后颈上拍去,清风平静了,平静的如刚才那一切没有发生过。 “拂晓,我们走,带清风一起。” 虽然清风着实把陆离以及一干人等吓的不轻,但花见不再提招牌一事,这让陆离感到了胜利。 “等等。” 陆离差一点要爆粗口,这为什么又要等等了,快滚蛋啊! “还有谁要和我们一起走的吗?”那一句让等等的也是出自拂晓的口。 餐厅的鸦雀无声在陆离看来是给了拂晓一记响亮的耳光。 陆离贴近拂晓说。“拂晓走吧,谁都不会想去洛神木院的,毕竟对鱼跃山庄的各位来说,那真的是洛神墓园。我和你并无过节,这一次把你连累了,兄弟只能给你赔不是了。” 陆离的话怎么听都充满着恶意。 拂晓看着陆离,好似肩膀耸动了一下,瞬间陆离不知被什么击倒在地,起都起不来。 拂晓弯下腰。“我们从今儿开始,这梁子结下了!” 往日看拂晓的容颜如同俊俏的姑娘,可现在他那冷峭的棱角如刀锋凛冽。他修长纤细的手指如出鞘的剑般指着陆离。“龟孙!” 拂晓骂完挺直腰杆,他的身后站着帆歌和楚楚。柳絮虽然脸上挂着犹豫可更多的是对陆离的厌恶。 还有抹瑕紧跟在柳絮的身边。 “我们走,收拾东西去。” 拂晓一行七人,跟在花见后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 第二天清晨,是陆离的吼叫声划破了寂静。 鱼跃山庄的招牌不见了,连那两扇大门都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 酒店门口的地上横着一块破烂的木头,上面潦草的写着:洛神墓园。 陆离想去阳君那里讨说法,可是想起昨天送阳君走时,阳君丢了几句分量不轻的话,他也只能作罢。 他吞了这个口,赶紧找了人,做门做招牌。 忙到了下午,他想起杜七还有那几个一起来的,得把鬼眼开了,就领着他们一起去找蔡爷爷。 当他们敲开蔡爷爷的门,才发现房里空无一人,连里面的物品都拿的干干净净,包括他们这里所有的还阳丹。 第十七章 出其不意的返回 柳絮跟着花见好久了,久到她都想不起来有多久了。茕孑花她看过无数次,可身处这茕孑花里还是第一次。 抹瑕觉得这茕孑花可比当初送她来这里的那个瓮舒服多了,没有任何颠簸感。她摸着这花的内壁,如棉花一样柔软。想着这么一朵小小的花,从无到有,居然能装下那么多人,真是个神奇的物件。 “花姐,这都一个多小时,还没到?”帆歌为了客户,长在不同朝代来回走动,她知道要不了那么久。 花见神秘的笑了笑。“行李还没拿,怎么去?” 柳絮一脸疑惑。“不是都叫陆离收走了吗?” 柳絮心里有些埋怨花见,她觉得凭花见的能耐,想要带走那些行李根本不是问题。 “收走是他的事,要拿是我的事。” 花见说完,一群人都觉得这茕孑花又往下慢慢坠落的感觉。 茕孑花的花瓣往外绽放,一群人透过花瓣绽放的角度,慢慢看清楚他们又回到了鱼跃山庄的大厅里。 花见从茕孑花上走了下来。“你们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天亮前,我们离开就可以。” 柳絮刚撒开腿要跑,一转念觉得不对。“花姐,这东西都被收走了,我们也不知道放哪里了,而且我们去拿东西不会惊动到陆离他们吗?” 花见一脸轻松。“只管拿就死了。只要在天亮前,你能拿的了,把这里所有的PAD拿走,都没问题。” 柳絮听了这一句,犹如老鼠跌进米缸里乐不思蜀的,她飞一般的朝着电梯间冲去,后来想想还是怕惊动了陆离,又踮着脚尖走,模样甚是好笑。 “你们也别楞着了,去拿你们的东西吧。”花见站在大厅,一弹指把那两扇重重的门打开了,路灯的光照了进来,月光也随之而来。 这两重光交织打在花见身上,朦胧透着淡雅。 拂晓双手背在身后,走到花见身边。“又在动什么怀脑筋呢?” “我要把这门带走,还有门外那招牌。”花见指了指两扇大门。 拂晓不惊讶,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这门可不好卸,天亮之前弄不弄的了?还是改天我们带了工具,早一些来弄?” “不,今天就得一起带走。”花见坚持,一点余地也没有。 “好吧,我去拿工具。” 清风不知道去哪里找到了刚才被陆离帮走的那些东西,他一口气搬了好几个下来。虽然他力大如牛,可也抵不过东西太重了,放到地上时发出了响声。 清风吓着了,四面八方的看。 “怕什么,不会有人听见的。”花见在门边研究这门怎么拆。她也觉得奇怪,她如果真想,都能把这整个山庄带走,可偏偏这门她试过了,拆不下来。 清风看了看,还真没动静,他又跑上楼去。 柳絮从电梯间出来,拖着个纸箱,看她拖行的速度可以判断出那个纸箱里放着不少东西。 柳絮把纸箱拖到清风刚拿来的东西旁。 花见低头看了看,惊讶的眼睛睁的老大。“你为什么拿那么多PAD?” 花见弯下腰,往纸箱里看看,居然还有更夸张的东西。“充电宝?你还真指望在那里充电?” 柳絮嘿嘿一笑。“我之前把电视机都下在PAD里,我还带了好多充电宝,我想应该能支持一阵子。等这些都没电了,我就偷偷溜回鱼跃山庄来充。” 柳絮直到现在还觉得她自己棒棒的,能想到这个主意。“可惜那陆离全给我拿走,我现在那的充电宝都不知道是电没电,还是这些个PAD里,有没有我要看的片子。” 花见乐了。“那你还拿?” “我气不过,他拿了我的,我也拿他的,扯平!”柳絮气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你看看那是什么,是不是你那个破箱子?”花见指了指刚才清风搬下来的那堆东西。 大厅太暗了,柳絮刚才没注意,经过花见一指她看到了她那黄花梨的木箱。她激动的冲了过去,打开箱子,摸着里面她的PAD和电脑,还是十七八个充电宝。 “都在都在,花姐都在呢!” 花见摇头,也不知道这些有什么好稀罕的。 柳絮想想觉得不对劲,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拿。身子探进箱子里,箱子很深,柳絮大半个身子都要弯进去了。 “你找什么呢?东西不是都在吗?你不抓紧时间去拿别的,在这里折腾什么?” “找到了,找到了,我还以为我没收拾进去呢!”柳絮欣喜若狂从箱子捧出个不算小件的东西来。 柳絮手上的东西再次惊到了花见。“你带这个干什么?” “给你泡咖啡呀,你爱喝的,去了唐朝哪里来咖啡机?”柳絮抱着拿咖啡机傻乐。 花见看柳絮的眼神突然柔了些。“这咖啡机也接着充电宝就能用?” 柳絮摇头,但似乎还没意识到。“那可不行,电压不够。再说了,这插头也没地方插呀……” 柳絮惊厥问题出在了哪里。“我这脑子!没电啊!” “不止是这个,你说唐朝又卖咖啡豆的吗?”花见又抛出一个无解的问题来。 “没有。”柳絮有些失落。 “咖啡机别带了,去拿些别的吧。”花见希望柳絮别在没必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柳絮拖着刚刚拿来的纸箱往电梯的方向走。 “你回来,这纸箱你拖哪里去啊?”花见觉得柳絮这脑子时不时的就搭错。 “给他们还回去啊,我的那些东西清风不都找回来了嘛。” 花见真想拍柳絮的脑袋,给她拍的精明些。“拿都拿里了,还什么还。去拿别的吧,这箱东西就放这里了。” “哦。”柳絮两手空荡荡的又走开了。 清风又是大包小包,大箱小箱的回来了。 拂晓也拿来了工具。“动手吧。” 拂晓把工具箱扔在地上,脱去外套,手里拿着电锯。 “你拿电锯干什么?”花见急忙阻止。 “锯下来啊,要不然这点时间哪够呀。”拂晓既洒脱,又有点娘,他怕手受伤,还上了副手套带着。 “不行,这要是手一抖,把门就锯坏了可怎么办?”花见更想说,万一把鱼跃这好看的脸可锯成两半的可怎么办? “锯坏了,你去找那老师傅再做一个呗。”拂晓说的轻松,倒不是他无所谓那门,只是他觉得他不会失手锯坏门。 拂晓和花见陷入僵局,一个希望尽快解决,另一个希望又快又好。 清风把东西放在地上,看着他们。 “清风,你过来。花姐把那这门带走,这大家伙要是用一般工具得弄到什么时候,天亮前哪弄的好?我说用电锯最快,她不让,你说来说道说道,如何是好?” 这拂晓也不知道是听清风说话说上瘾了还是怎么着了,竟然叫这个假哑巴来评理。 清风仍旧不言不语,走到门前,来回看了看。“不锯。” “不锯?你用螺丝刀拧吗?别说天亮了,就是在给你三天,都卸不了!” 拂晓开起电锯,声音很大,轰轰做响。 花见夺过电锯,关上电源。“反正不许用这个。” “你讲道理好不好?这门当初不是现代工艺做的,就算真的用螺丝刀恐怕还没地方拧呢。” “你这电锯一下去,上面的木头不得全震的裂开呀!”花见继续阻止。 “我这手上有分寸,一定没事。要坏了,我再找那师傅给你做,反正你当初也是用水果糖就把师傅骗来给你做了门。” 拂晓试图说服花见。 清风惊讶,他觉得这师傅绝对是能工巧匠了,怎么区区水果糖就能满足了。 “我就要这扇!” 拂晓和花见的争论延长起来,都有各自的道理。 卡塔……一声巨响,接着卡塔……又是同样的巨响,这响声在大厅里来来去去的回荡着。 拂晓和花见长大嘴吧,互相对看,又看着清风,他居然徒手把那两扇门都拆了下来。没错,就是徒手。 清风把门横着放在地上,拍了拍手,掸了掸灰尘。“好了。” 拂晓感觉自己嘴巴都要脱臼了,呆呆的说。“清风,不如,你把外面的招牌也一起拆了吧。” 清风点了点头,转身走向门外,才三五分钟,他夹着横着的招牌走了进来。 又过了一会儿,帆歌和楚楚推着行李箱来到大厅。柳絮和抹瑕更夸张,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四个最大尺寸的行李箱,从电梯间走了出来。 “这回都好了吧?”花见问。 “花姐,这东西多少都不属于那朝代,我们能带去吗?”柳絮还有些疑虑。 花见笑了笑。“穿越手册是我写的,既然是我写的,那我就能改!” 这时大厅的侧边响起一阵脚步声,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除了花见和拂晓,其他人多少都有些紧张,这不会又是陆离来了吧。 “花见,怎么走也不叫上我这个老头儿?” “蔡爷爷?”帆歌叫出口。 蔡爷爷一直是个神秘的人物,见过他的少之又少,每回来了新鬼都得找他开鬼眼,每月还得找他拿还阳丹,可偏偏就是看不到他。 开鬼眼时白纱蒙面,只觉得眼睛被一根苍劲有力的手指点了两下,还没来得及睁眼就被送了出来。 而每月的还阳丹,也只是去蔡爷爷房间门口,敲敲那小门,然后从那小门中推出个纸袋,里面放着还阳丹。甚少有人见过蔡爷爷的真容。 “蔡老,您也跟我们走?”这回花见倒是真有些错愕。 “是啊,我在这儿待的太久了,腻味了,想换个地方待待。” 蔡爷爷捋着他的胡子。 “蔡爷爷,快天亮了,你得快去收拾些东西。”柳絮提醒。 蔡爷爷从身后拿出个包裹。“老头儿没什么东西好带的,就这些够了。” 花见笑了笑,就蔡爷爷这么个包裹,装的可是整个魂局的还阳丹,还不止这一个分号,没了蔡爷爷,那几个分号全都得乱。 茕孑花盛开,清风把东西都搬了上去。抹瑕对茕孑花饶有兴致,觉得这花恐怕真能把整个鱼跃山庄都装了进去。眼看清风把行李搬了上去,接着是那两扇大门,还有招牌,还有他们那么多人。 拂晓最后才走上茕孑花。 “拂晓哥,你干什么去了?”抹瑕见他匆匆跑去门外,又笑的贼贼的跑了回来。 拂晓呵呵一笑。“给陆离准备点小惊喜。” 这一次茕孑花消失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空荡荡的大厅里,那被卸掉的大门,天色开始将亮。 …… 陆离在蔡爷爷的房门口,即将盛怒,只听得山庄上下叫囔成此起彼伏,不是说自己丢了这个,就是说自己不见了那个。 陆离派了人一个个统计了过来,看看缺了多少东西。不看也就算了,这一看差点气的背后气去了。 光是充电宝,就说丢了82个。PAD少了49台,手机也有25人说不见了。 陆离一项项的往下看,气的直跺脚。 他手上的纸捏成一团,扔到角落。“花见,老子和你不共戴天!” 第十八章 在路上 茕孑花进入天洞。 “这回真是爽翻天了,陆离和那杜七这回见到那空荡荡的大门得气晕过去吧?” 柳絮从那简易的换衣间里走了出来,胳膊上挂着她换下的牛仔裤,和毛衣。现在她已换上唐朝妇人的衣装了。 “怕是又得去阳君那里讨公道了。”帆歌比柳絮先换好了衣服,她觉得哪儿哪儿的都不舒服。 因为业务需要她们都常备各个不同朝代的服饰,可是这些备着的衣服都做工粗糙,布料随意,又不好穿又不好看。帆歌决定一旦歇下脚来,立马去买几套新衣服。 “我看不一定,你忘了阳君走时说的话了嘛。说他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他可无能为力了。这不是就是让陆离以后别找去找他了嘛,找了他也没用。” 柳絮也觉得这身上的布料难受的很。她突然灵机一动,又抱着她手上的衣服回到那换衣间里,拉起了门帘。 其实那试衣间就大家也就隔了一层门帘,说话声听的很清楚,可帆歌还是放大了说话声。 “他没皮没脸的,谁也说不准。” 柳絮拍了拍清风的肩膀。“该你了,换衣服去吧,要不一会儿该到了。” 清风点点头,拿着衣服转身朝那门帘后头走去。 “哪有那么快。” 拂晓的眼睛看向花见。“花姐恐怕还在纠结到底要去哪一年呢!” “不是去李世民造反,算计他兄弟的那年吗?不是阳君说先把陆离带去的人找回来,过段时间我们就能回去了吗?” 柳絮挨着帆歌坐了下去。 “你还真相信?把我们这样赶出来,就不会让我们再回去了。现在是杜七上去了,之后那几个恐怕每一个都得去那儿捞上一票。” 拂晓早把事情看透了。 柳絮肃然紧张了起来。“什么!他们骗人嘛,这不是!” 帆歌也有些意料到,所以她比柳絮还来的淡定些。“我猜人丢在了那里也是胡诌的吧?” “嗯,能从客户身上拿走千音叶的有几个?都不用仔细想就知道是谁捣的鬼。” 拂晓看了看花见。 花见托腮表情认真,她保持这样的状态已经有蛮长一段时间了,完全沉浸在个人世界里,耳朵都自动合上了,丝毫没听见他们在讨论什么。 “我说花姐啊!我们这是去哪一年?”拂晓的心里已经默默计算出一个年份,只看和花见对不对的上。 花见的确是在计算他们该在唐朝的哪个年份上落脚,来来回回算了好多次。从鱼跃这一世出生,到他的娘去世,后母进门,再到他爹死去,他被卖入烟花柳巷之地…… 每每想到那阳君给鱼跃这一世安排的那么惨,花见就恨的牙痒痒,心里大骂他陈二狗是个乌龟王八蛋。 花见一开始想,干脆就到鱼跃还小的时候,然后站他家门口,用串糖葫芦把他给引出来,制造出他被拐走的样子,然后这一生就好吃好喝供着他,直至寿终就寝。 可是花见又扳着手指数了数,觉得要是从小奶娃就给他抱来,这要是一直带在身边,鱼跃老是不见她年岁变大,样貌变老,这可怎么解释。 花见依然没听见拂晓在她耳边叫唤,她调整了个站姿却依然深深的陷在她的思绪中。 按照魂局的规定,他们这群鬼上了阳间,只是为了守卫天洞,不让虚弱的灵魂被天洞吸走。而当初阎王爷为了杜绝和防止这些鬼来了阳间会去找自己的冤亲债主,蒙骗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和解文书,特此下了死命,魂局里的鬼如无特殊情况,不得和他们的冤亲债主同处一个时空,一律押回地府,并且延后三世不得在奈何桥等他们的冤亲债主。 所以花见只是用灵珠来拜托阳君每一世给鱼跃谱个好人生,自己从来都不敢靠近鱼跃。她倒不是怕自己会受罚,只怕她万一败露被阎王爷抓了回去,她就不能再默默守护鱼跃了。 这一次阳君说,这是工作调动,她可不是故意去找鱼跃的,就算阎王爷问责起来,她也可以辩解这是工作需要一不小心就碰到了。花见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这心思难免活络了起来。 她想着,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和鱼跃谈一场小恋爱?想到这些,她脸上开始美滋滋了起来。所以刚才打从鱼跃一出生就带在身边的想法,被她否定了。 “花姐,花姐,花见!”拂晓终于忍不住用手推了推脸上呈现出花痴状的花见。 花见一下清醒了。“啊,干什么?” 拂晓叹气摇了摇头。“问你呢,去那一年落脚。柳絮说,是不是去李世民搞他兄弟们的那年?” “搞他兄弟们?怎么搞?哪一年搞的?”花见还不是太清醒,这年份还没闹明白。 拂晓大肆摇头。“玄武门之变,不就是陆离说那人落在了那里吗?” “哦……”花见意味深长的拖长着尾音。 “拂晓,你是傻了吧,陆离的鬼话你还真信啊!怎么可能有人掉在那里没回来。”花见一番浓浓的笑,也让其他人知道刚才花见是真的一句都没听他们在说。 “那现在去哪年?不能老在这天洞里面晃呀。”拂晓催促。 “这李老头那王八蛋干这事是什么时候的事?”花见插腰问拂晓。 “公元626年。”柳絮在一旁提醒。 花见配合鱼跃的出世的时间算了算,又仔细想了想他是几岁被后母卖去妓院的。 “那就去后面那一年。”花见最终决定,因为那一年鱼跃18,她在现代待了太久,觉得18岁成年了,可以谈恋爱了。也是鱼跃18的那一年,他被卖进了妓院。 “花姐,为什么去哪年?”柳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和抹瑕一样,总爱问个清楚。 花见刚要告诉她原因,又收住了口,总不能告诉柳絮,老娘是为了和男人谈恋爱去吧。 于是花见一脸严肃。“杀害手足这事太……我怕我没忍住,去劝那老头放下屠刀。这万一要是被我劝动了,这历史上没法交代。” 拂晓一脸不可思议,这种无稽且荒诞的理由花见都能编的出。 柳絮觉得很有道理,猛点头,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可是花姐,我们这箱子里装的都是些他们不认识得的玩意儿……” “你不在人前拿出来不就完了嘛,你非得大白天拿出个PAD看电视剧吗?你晚上躲被窝里看不行吗?” 花见看着柳絮回答她,总觉得她不太对劲。“柳絮,你这里面穿的什么?” 柳絮嘿嘿一笑。“这衣服糙的厉害,磨的皮肤疼。我往里面加了件打底衫。” 柳絮挺满意自己的小聪明的,可就是这小聪明,小智慧总会出那么一点点小差错。 “去脱了!你像话吗?你电视剧白看了吗?你见过穿打底衫的武则天,和杨贵妃吗?那一个不是低领白花花的酥胸半露的?就算没看过电视剧,你出差去那里没十次也有八次了吧?你都不长眼看看呀?” 花见被气的够呛。 “可也有冬天呀,寒冬腊月的也不能露在外面了吧,冻坏生了冻疮怎么办?”柳絮努力回忆着电视剧里那个朝代的人东西都是怎么穿的。 花见也觉得柳絮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反正从那之前带来的东西,都不能让人瞧见。用的时候当心着点。” “嗯,我一定不让人看见。” 帆歌坐的有些脚麻,脚起来活动活动。“花姐,我们之前靠的是酒店赚钱,可到了那儿,我们靠什么谋生?” 花见一直想着鱼跃的事情,把这事忘的干干净净。到了那儿也得吃穿住行。这还阳丹的作用是吃了之后和人一样,副作用也是吃了之后和人一样,吃喝拉撒睡每一样都不落下。这阎王爷当初派他们来,只说给灵珠当工资,也没说再给点钱。 花见端着下巴开始踱步。 “我说要不然还是做老生意,开个酒店。”柳絮提议。 “唐朝不叫酒店,而且那朝代的人又不如现代人。谈恋爱的,出差的,偷情的都来酒店开房。那会儿的人,兴许偷腥都上田头去了。”帆歌的话糙理不糙。 “那还能做啥?饭店?” 柳絮一拍大腿。“我们应该问问餐厅那两个老鬼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来?这都没人做饭了,还开什么饭店呀!” 花见笑嘻嘻的问柳絮。“问那两个老鬼来不来,你是不是还要再问问陆离要不要来啊?” 柳絮嘴里嘟囔。“你在讽刺我,我知道。” “酒店没客人,饭店没厨子,那我们做什么糊口?我可不会种地啊!”拂晓摸着自己细长的手。 花见又来回走了一会儿,突然站停,对着大家笑容满面。 花见是个阴晴不定的主,或者说她怒的时候大大超过于笑的时候,可不知道是喜欢了还是怎么了,大家都比较习惯她拉长了脸甚至说上几句刻薄的话。对于她没缘由的笑,他们反而紧张了起来。 他们的紧张是对的,因为花见的下一句话说完后,半响儿都没人说的出一个字来。 第十九章 出人意料的买卖 拂晓的嘴角抽动,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花姐,能不能再说一遍,我们做哪门子买卖?” “我说的那么明白,你没听清楚?你这耳朵是不是有问题?” 花见略微底气不足。 拂晓用手指掏了掏耳朵。“这次我一定听清楚。” 花见眨了眨眼。“我刚才不是都说清楚了嘛,就这样决定了!” 花见企图蒙混过关。 抹瑕壮了壮胆,举起了手。“花姐,我刚才也没听清楚。” 花见一转头,给了抹瑕一个需要自己好好掂量的眼神,吓的抹瑕直往拂晓背后夺。 换作是平日,花见绝不会只一个眼神那么简单,必定狂风大作的训斥她,让抹瑕别起哄。 “你看,不是我耳朵不好吧?不信再问问清风,你听见刚才花姐说做什么买卖来着吗?” 拂晓笃定清风就算听清楚了也不敢说出口。 清风面红耳赤,背过身去,从牙齿缝间努力憋出那几个字。“青……青……楼” 好了,这下跑不了了,拂晓知道刚才一定是没听错了。 “花姐,你是认真的吗?”柳絮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羞到发烫。 “认真啊,有什么不行的吗?”花见用特别正经的表情在讲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柳絮把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打底衫领口网上拉了拉。“这种买卖不合适吧?虽然我们不是正经人……不对,我们虽然都不是人,可是怎么能做这样的勾当呢?” “这次我站柳絮这边,花姐这买卖可做不得。”帆歌不太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可这次她不能再默不作声了。 “嗯,不行。”这连帆歌身边的楚楚也反对了起来。 花见只考虑到鱼跃要被卖入烟花柳巷之地,所以她开个什么坊什么楼的,把鱼跃给买下来那不是正好嘛。可她忽略了这买卖的特殊性质。 还没等花见把话圆回来,抹瑕就蹲下哭了起来,啜泣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我……我……我不要……拂晓哥,我不要!” 抹瑕想到她曾经被徐大牛当赌债被人糟蹋了事就心有余悸,怕到浑身颤抖。 拂晓忙安慰。“不会的,花姐开玩笑来着。要是真开了青楼,我们这几个男的怎么办?还有那蔡老,一把老骨头了,也不能说给来的公子哥开个鬼眼吧?” 抹瑕止不住泪水直流。“可瞧花姐那样子,应该是认真的。我死之前被人……被人……怎么做了鬼了还要被糟蹋呀。” 抹瑕哭的凄惨,柳絮也黯然落泪了起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陆离那儿带着,现在上了茕孑花就和上了贼船一样,下不去了。 “花姐,我们再讨论讨论,研究研究,这门买卖也不是唯一能做的买卖了是不是?” “哭什么哭,开青楼就一定要你们去做皮肉生意了吗?”花见的脾气又有些按耐不住了。 帆歌还算冷静,刚才一时糊涂了,后来仔细想想花姐也不至于。“你们先别哭,让花姐把话说清楚。” “青楼里的女子还有不做皮肉生意的吗?”抹瑕这弯是怎么都转不过来了。 “你再哭!再哭,我把你送会陆离那儿去!尤其是你,柳絮,拿了酒店那么多PAD和充电宝,看陆离怎么收拾你。”花见想用这样的话来震慑住抹瑕和柳絮。 柳絮哭声断断续续。“他又不知道是我拿的,我就说是清风拿的。” 清风耿直,瞪着柳絮。“不是我!” 拂晓在一旁偷笑了起来。 “不是你,还能有谁?就从你一人箱子里翻出过这些东西来。东西丢了,还不是你干的?你推卸到清风身上,你有没有脑子啊!” 花见和柳絮无形中把问题给扯远了,帆歌听着干着急。 “这都哪儿和哪儿啊!既然跟着花姐走了,还谈什么回去!花姐刚才不是都说了嘛,不卖身。” 这是帆歌要确定的,只要不卖身一切好说。 “废话,卖什么身啊!你们这一个个脑子里就不能装点干净东西了吗?怎么一提青楼,就想到这肮脏的事情来?能纯洁一点吗?” 花见一番陈词激昂,倒把其他几人说闷了,这青楼从古到今,除了叫法不同这里面干的勾当还有清新脱俗的吗?怎么被花见说的,倒是他们想歪了。 “你们卖艺不会吗?”花见觉得要说服他们,还得好好花些心思。 “卖艺?我们能有什么才艺,最多也就是会唱几首歌。给那朝代的人唱周杰伦,人家也得听呀,就算人家要听,我们也唱不出口啊!”柳絮觉得不妥。 抹瑕好像听出花见话里不用她们卖身的意思来,慢慢哭声小了。 “我也不会才艺,连泡咖啡都不会!” “泡什么咖啡,他们喝咖啡还以为是泡了中药给他们喝呢!” 帆歌认为这柳絮还真的是很会把话题带偏的主。 “其实这衣食住行倒是其次,我们带的东西里,吃的也有不少。我看了看,这铺盖什么的也有。做什么买卖也能从长计议,可眼前还有一件事呢!” “什么事?”楚楚细声问。 “虽然魂局里的鬼,每年都会得到阎王爷发的灵珠,可真的少之又少,我们之前在鱼跃山庄靠的帮人穿越赚灵珠。现在难道真的就守着阎王爷那份死工资了吗?”帆歌隐约觉得,花见对这个情况不会无动于衷的。 帆歌给了花见一个好机会。“对啊,所以我说开个青楼,一来人来人往的热闹,而来人流复杂,我也有开展业务的可能。可是瞧瞧你们,我才说了几个字,就都咋咋呼呼的。” 柳絮一听,一来不用卖身,二来还能赚灵珠,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哭错了,擦干了眼泪。又从口袋里拿出了纸巾递给抹瑕。 “别哭了,都是你,话都没听清楚就哇哇的哭。快把眼泪都憋回去,好好听花姐说。” 抹瑕接过纸巾,想着只要别把她买了就好。 “我还没把计划想周全,等到了安顿下来再说。”这一时半会儿的让花见怎么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好计划,当然得往后拖延才是。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