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重生之大演讲家》 第一章 时间已经不多了 2006年7月4日，上午9点过，川中，理工大。 夜里应该下了场雨，这会儿却成了炎炎夏日的帮凶，把空气变得潮湿闷热，动辄挥汗如雨。 严实手拿一把折扇，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往校门方向走。 一路上没什么人，偌大的校园里只有知了在不余遗力地呼唤着异性。学校已经放假，好在寝室没有封闭，里面除了考研党还在挣扎之外，游戏党正在魔兽，运动党正在世界杯。 严实三党合一，目前阶段是运动党与游戏党轮流执政，考研党在野。按理说他这样的家伙不该如此悠闲，奈何昨晚没有球赛，今早服务器维护，于是难得出去吃个早点。 时间还早，本着两顿合一顿的精神，他的步子愈发晃悠，目光也左顾右盼，俨然一副遛鸟的架式在那寻寻觅觅。 身为理工男，兴趣爱好广泛的理工男，泡妹子这种必备技能到了大三结束还没有长进，实在是一件既正常又悲哀的事情。眼下看来依然没什么机会，学校一放假，本就寥寥的妹子纷纷离校，只留下几位镜片比瓶底还要厚的不明生物，出没于各个教室。 本着同类相斥的精神，严实不敢招惹她们，只好把精力都集中在各种兴趣爱好上。不过眼下实在闲的蛋疼，有些按捺不住寂寞也再正常不过。 学校外面会不会另有风景？ 严实迈出校门的时候，折扇一收，目光如炬地扫了一圈。 结果还真有发现！ 就在距离校门不足五十米远的地方，一把小巧的遮阳伞下，一道弧线优雅的腰身仿佛磁铁一般，牢牢吸住了他的眼睛。 两条青葱般的玉腿迅速抹去了只看背影的风险，严实加快脚步，深呼吸，口中念念有词。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快拉近，背影的主人像是在等他一般，一直站着没动。 机会如此美妙，错过实在可惜，严实不敢犹豫，只想好一段台词也得硬着头皮上场。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您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吗？” 听到这种智商及格的搭讪方式，背影的主人转过头，看了眼身旁的家伙之后，檀口微开，轻声说道：“不，只是路过。” 说罢，不等严实那灼灼的目光扫完，又转过头，45度望天。 理工男的审美没问题，运气也不错，这会儿刚好可以仔细鉴赏一番。 如果说背影可以打90分的话，正面应该在90分以上，侧面更夸张，娇小玲珑的鼻子与微微翘起的小嘴完美结合，衬托出一抹秋水，长长的睫毛轻轻一眨，就能勾走魂魄！ 甜甜的香味儿沁人心脾，醉人的气息让人不愿醒来。 理工男的脑子还算清醒，知道眼下正是留下第一印象的关键时刻，既不能操之过急又不能缺乏情趣。瞧着两人之间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按理来说有些过于亲密了，于是稍稍往后挪了一小步。 目光却一刻也不肯挪开，悄悄往下瞄了一眼之后，继续停留在那精致的侧脸上，越看越觉得老天爷开眼。 早起的鸟儿就是运气好！ 默默地瞧了一会，脑袋里涌上了疑问。 干嘛老这么抬头望天？ 难道这里有她的美好回忆？ 或者是青春疼痛发作，想找个人治一治？ 严实的思路有些凌乱，再加上缺乏实战经验，一时有些卡壳。 结果不曾想，他不开口，她开口了。 “干嘛不说话？你学什么专业的？” 严实简直大喜过望，也顾不上分析她这番话的真实用意了，忙不迭地说道：“应用物理，不过你放心，天文地理高数英语我都能聊！” 说罢又赶紧补充问题，“对了，我叫严实，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岩石？”她忍不住笑，又转头看了他一眼，才缓缓说道：“很奇怪吧，居然这么容易就搭上话了。” 对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严实有些招架不住，好在自身槽点多多，不怕冷场。于是轻轻咳嗽两声之后，说道：“可能是我运气好吧......爷爷说过，名字取的硬气一点更像个男人，其实我姓严名实，严谨实在的意思。” “更像个男人？”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开口之前却有一抹犹豫之色，声音也有些低沉，“嗯，我是川师外语系的，姓安，单名一个萍字，就是平安的意思。” 说完，又转过头，继续仰望。 光滑洁白的脸上有明显的担忧在流淌，理工男也瞧出异样了，于是恋恋不舍地转过头，朝她目光所指的方向瞧了过去。 一瞧之下顿时楞住！ 距离两人七八十米外开的地方有栋楼，凭印象应该是家酒店，高度不算夸张，约莫十多层的样子。这会儿楼下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个个在那抬头望天！ 顺着他们的目光瞧过去，顶楼上一道单薄的身影显露无遗！ 身影站在栏杆外，应该是个男子，看不清楚年龄有多大。可能已经在那儿呆了很久，看上去有些摇晃，仿佛一阵大风就足以刮下来，摔成一摊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严实这才明白！ 原来不是他运气好，而是身边这位正遭遇人生中的一次考验，心情异样在所难免。 其实她若像楼下围观的人们那样指指点点，或者当成谈资找人诉说一番，他都不会有什么异常反应。反倒是这种既不敢走近又不愿离开，独自一人默默担心的样儿，燃起了他心中的勇气。 “相信我，当年大专辩论赛我可是明星选手！” 说罢，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气势很足，颇有些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架式，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渴望的。 最好......能有个约定？ 或者留个联系方式？ 算了，太着痕迹！ 结果还不错，刚迈出几步就被她叫住了，声音里满是担忧，“等一下，你别这么冲动，可能会有危险！唉，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去的，对吧？” 安萍说罢，低了头，一抹红晕涌上脸颊。 严实楞了一下，强忍住乱跳的心，开口说道：“当然不是，我又没说自己一定能成功，只是上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可是，可是.......” “110可能已经过来了，警戒线一拉就没办法接近了，所以我得抓紧时间，你在这里等我，好吗？” “嗯，不要逞强......加油！” 听了这话，严实笑着转身，把手中折扇向后一抛！ 拳头抬起，大拇指朝着自己。 “大演讲家！” ...... 大演讲家？ 其实当年的大专辩论赛上严实只是个替补，属于那种经纶满腹，实战水平差强人意的菜鸟选手。好在队友还算给力，他准备的资料也派上了用场，最终进了全国赛的八强。 虽然实战层面拿不出手，但这段经历给了他不小自信，也让他拥有超出年龄的各种理论支撑，足以应付一些难度不大的挑战。眼前这种局面他早已在电视里看过无数回了，最终结果无一例外，就没有一跃而下的。 这让他信心十足，觉得自己只要出马相助，肯定皆大欢喜。 何况还有刚才那一幕！ 多么单纯可爱的妹子，能通过这种方式展开追求简直完美！ 至于如何解决眼前问题......老实说，他的脑袋里没什么清晰的思路，尤其是听到围观群众的声音之后，原本激荡的心情渐渐回落，有些不上不下。 “呀，那么年轻就想不开！” “跳不跳呀，给个明白话，头都晕了！” “真是的，警察怎么还不来，急着上班呢！” 听着这些不着调的言论，再瞧瞧那些挂着笑容的脸，严实攥紧了拳头，深呼吸了几口，开始往人堆里挤。 “让一让，让一让！” 仗着身体还算结实，严实很快挤到了楼下，再要往里的时候却被一条更粗壮的胳膊拦住了。 “干什么的？” 声音不太客气，眼神很不耐烦，保安制服上的袖标也足以证明这么做的理由。 严实早有心理准备，此刻张口就来，“我是楼上那位的朋友，过来劝劝他！” 一听这话，保安队长满脸狐疑地打量了一番，开口问道：“那你说说看，他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跳楼？有他家人联系方式没？” 严实刚要开口，人群中又传来一阵闹哄，声音大到让人心烦意乱，于是趁机蒙混道：“他叫.......最近不是世界杯嘛，赌*球输了要跳楼！” 保安队长的注意力显然转移了，伸长脖子看了一圈之后，骂道：“MMP，一大早就让人不得安生！” 说罢拽住严实的胳膊往里走，进了酒店大门之后才松开手，上下打量了一番。 严实以为自己过关了，忙道：“我可以上去了吧？” 保安队长却一脸不善地摇了摇头，声音严厉，“心情我能理解，可你拿什么劝他下来？你能帮他还钱？” 严实稍稍一楞，开口时声音不太自然，“当然...不能，但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把握劝他下来！” 一听这话，保安队长的脸上横肉动了动，声音里有股不屑，“年轻人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很正常，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不是你说行就能让你试试的！何况你又不是他家人，一旦出了状况，责任由谁承担？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坐着，仔细想想有没办法联系他家人！” 严实顿时坐蜡，张口结舌了一番，连自己都觉得无力，只好讪讪地闭了嘴。脸上臊热难当，心里更是猫抓一样难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居然连正主儿都见不着？ 警察一来还不原形毕露？ 不行，不能就这样放弃！ “你去那边歇会！别乱跑！听到没？” 保安队长厉声说罢，快步走到门口，大声指挥着其它保安。 很快，警车声呼啸而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严实却没有伸长脖子去看，眼睛左右一转，立即迈开步子往电梯那跑！ “嘿，你小子，给我站住！” 保安队长的大嗓门迅速响起，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好在电梯门适时关上，隔绝了所有声音。 严实松了口气，后背上一阵凉意袭来，让他闭了眼睛，不断地深呼吸。 腿有点抖，而且越来越厉害，他只好伸手扶住，像是刚跑完长跑一般，直不起腰来。心跳仍然维持在怦怦怦的状态，让他有些茫然，眼睛盯着电梯上的数字看了好一会，才稍稍松了口气。 时间过的很慢，又像是一眨眼的功夫，电梯门缓缓打开，一片安静的世界在向他招手。 天台还在头顶，需要寻找一番才能找到上去的入口，但他没有第一时间迈出去，直到电梯门又缓缓关上，才恍然惊觉，转身摁了下按钮。 旁边的电梯正在迅速下降，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二章 我叫严实 天台的入口并不难找，严实很快就发现了走廊尽头那一段向上的扶梯。 顶楼的住客应该被人为清空过，一间间房门紧闭，安静到让人呼吸不畅。 心情依然紧张，但在行动展开之后缓解了不少，考虑到保安队长随时可能出现，严实没有犹豫不决，手脚并用，很快爬上了天台。 刚一露头，一把带着哭腔的声音迅速传入耳中，胳膊也被一双粗糙的大手牢牢钳住。一张苍老的脸上满是惊慌，眼神里却饱含渴望，仿佛丢失的钱包正藏在对方身上。 “可算来了，我的亲娘哩，吓死老汉了！” 严实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一脸坚毅，“大爷您别怕，我学过心理学，参加过辩论赛.......”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刚才还像见着救星的大爷，嘴角迅速撇了下来，一脸嫌弃地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靠！ 严实暗骂一声，脸色拉了下来，“我是他朋友，最要好的朋友，哪能见死不救？” 大爷松了手，摇了摇头，一脸惋惜，“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该不会......” 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严实咬牙切齿地说道：“大爷你这么能说会道，咋不上去劝劝？” 一听这话，大爷脸色数变，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也不想想，要是劝回来还好说，要是跳下去了，他家人能不找我麻烦？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赔礼道歉能让人家满意？” “嗯？” 严实结结实实地楞住了。 一直以来只是道听途说的东西俨然成了拦路虎，让他原本坚定的信念裂开了一道缺口，也让他意识到自己渺小的一面。 值得吗？ 因为可能的一见钟情，就冒这么大的风险？ 或者说，这么想本身就意味着他是个胆小鬼，配不上那位美丽善良的妹子？ 不，不！ “大爷你听我说，他的家人可能不讲理，也有可能讹上咱们，但现在时间不等人，万一他被楼下那帮没心没肺的家伙激怒，手一松掉了下去，咱们岂不成了见死不救？能没有良心债？” 这番话一出口，唯一的听众显然有些惊讶。 大爷盯着严实的眼睛，咳嗽了两声，才说道：“是，你说的没错，见死不救会有良心债。但你不想想，因为一个陌生人产生的良心债能有多重，比的上现实里的债吗？” 说罢，钳子般的大手又伸了过来。 严实早有准备，退后一步说道：“我和您不一样，我是他朋友，不是陌生人！要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跳下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大爷又楞了下，再开口时声音里的底气有些不足了，“你还年轻，长的又面善，被人讹上甩都甩不脱。再考虑考虑，要不等警察来了你在旁边帮着劝劝？” 严实哪敢等警察来，忙道：“时间不等人啊，大爷，您就让我试试吧！” “唉.......”大爷长叹了口气，双手一拍大腿，“也罢，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吧！” 严实见状大喜，又怕露馅，快走两步之后回头道：“您在这守着入口，我怕人多影响谈话质量。” 大爷不疑有它，点点头，喃喃自语道：“老汉活了快七十都没觉得够，现在的年轻人咋这么冲动，也不想想，这么跳下去要毁多少辈子的阴德......” 正说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就喊，“小伙子你等一下！” 严实正凝聚气势，压根不想理这位大爷，奈何天台的路不好走，又湿又滑不说，到处都是飘来的垃圾，一不小心就会摔一跤。于是只好停下，头也不回地说道：“大爷你别过来，有啥事直接说，我能听见。” 结果不曾想，大爷不但三步并做两步走过来，还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严实一脸无奈地回头，刚要开口，忽然觉得手腕处一阵凉意传了过来！ 定睛一看，一条乌黑发亮的手串已经戴在了手腕上。 时间不等人，也没心思仔细看，严实张口就问：“咦？这是？” 大爷一脸得意，脸上的皱纹都笑出褶子了，“你都喊了半天大爷，不送你点改口钱心里过意不去，这是我在天桥花五块钱买的，怎么样，够意思吧？” “够意思！”严实哭笑不得地点点头，转身就走。 大爷没有继续显摆，脸上的笑容倏忽不见，轻叹了口气，踱着步子往回走。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很快，一张横肉脸出现在入口处。 保安队长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人呢？老钱你该不会让他过去了吧？” “我是你二大爷，你叫我老钱？” “赶紧叫回来，警察来了再说！” “要是来之前已经跳下去了呢？” 一听这话，保安队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像是打量陌生人一般，上下扫了两遍。 大爷摇了摇头，目光转过，声音里不无叹息。 “我年轻时要是能有这股冲劲，也不至于老来后悔.......” ...... 天台上的风很大，140斤的严实都觉得晃悠，很想抓住点什么。等他走近栏杆，还没往下看，一股眩晕从脚面涌了上来，迅速淹没头顶。他不得不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深呼吸。 他没有恐高症，但恐高是动物本能，尤其是联想到不远处有位拿生命当赌注的家伙时，恐惧骤然袭来，让他的腰眼突突突直跳。心跳也很快接近临界点，他甚至觉得呼吸中带了股甜腥味儿，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可惜没有退路，或者说他已经自绝了后路，即使眼前这位自杀者身负重罪，他也要尝试一下，看看自己的勇气够不够。 这样一想，他的注意力开始转移，眼睛终于能睁开了。于是又往前挪了几步，总算能看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了。 很瘦，非常瘦，个子不高，头发略长，白衬衫黑牛仔裤的打扮并不符合当下节气，但这种颜色搭配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黑白无常？ “喂，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严实已经尽量压低声音，像个老朋友一样和对方说话了，可惜声音里的颤抖仍然抹不掉。好在对方仍然背对着他，没有第一时间转过头来，也不知道之前有没有察觉他在靠近。 严实怕对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大了些，语气也平稳了不少，如果对方听力没问题的话，这会应该会有反应了。 果然，一道虚弱的声音被大风吹了过来！ “你是谁？” 没回头，像是不屑，也有可能不敢面对。 严实小心翼翼地猜测着，确认对方没有下一步行动之后，开口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能和我聊聊你遇到的困难吗？” 话一出口，他的心里咯噔一下！ 要遭！ 自杀者最不愿意面对眼前的困难，为什么一开口就把话题往这上面引？ 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能帮对方解决问题？ 为什么把别人的困难想的那么简单？ “呵，你还是去楼下更合适，我再看会风景。” 语气不急不徐，声音里的平静让人汗毛直竖，严实不敢多想，忙道：“对不起，我有点冒失。我不是好奇，只是觉得自己有必要上来，能和你聊聊最好。” “聊什么？” 语气依然冰冷，声音也有些飘，一直没回头，可能是在扮酷也说不定。想到这，严实忍住吐槽的念头，沉声说道：“随便吧，我虽然年龄不大，兴趣爱好却很广泛，游戏啊，运动啊，对了，现在世界杯正踢的如火如荼.......” 话没说完，主动闭嘴了。 严实真想扇自己个大耳刮子！ 万一真是因为赌*球输了呢？ 这不揭人疮疤吗？ “都没兴趣，音乐呢？” “音乐？” 严实赶紧伸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清清嗓子说道：“当然感兴趣了，不过欣赏水平有限，你说我听吧？” 一听这话，对方终于肯转过头来了。可惜天台上的风太大，本就偏长的头发被吹的随风乱舞，只能瞧见苍白的脸，看不清楚眼神。 声音依然平静，像是在写遗书，边说边比划。 “音乐没有国界，不分种族，我喜欢Beyond，家驹的死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 瞧着那只空中舞动的手，严实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听清，唯恐另一只手一松，一切都完蛋了，于是只好打着哈哈说道：“不知道，你继续说。” “为了唱歌给上帝听呀，呵呵！你猜我这么做为了什么？” 严实顿时来了精神，脚步趁势往前挪了一下，“我猜不到，可能是有人不理解你？” 这话一出口，空气顿时沉默，两人的目光第一次有了正面碰撞！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严实只觉得眼前一亮，话到嘴边却生生刹住了！ 居然如此眼熟？ 难道是个名人？ “你认识我？” 对方缓缓开口，显然已经从他的目光里察觉了什么。 “呃，有点面熟，说，说不上来。”严实的额头直冒冷汗，又不敢伸手去擦，只好强忍住又麻又痒的感觉。 心下已经有了结论。 名人要跳楼，多半是遭遇黑幕，投资失败之类.......好在不是什么大明星，应该不至于有什么惊天内幕。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理想只是暂时受挫，真正让我心灰意冷......” 话没说完，像是突然失去兴致一般，头转了过去，留了个背影给唯一的听众。 严实又悄悄地往前挪了两步，估摸着伸手就能够着栏杆了，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其实，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声音里满是不屑，“如果我杀了人呢？” “呃？”严实结结实实地楞了一下，好在之前的心理准备已经把最坏的可能想到了，这会儿不至于哑口无言。 于是清清嗓子，压低声音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失手吧？按照刑法规定，过失致人死亡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嗯？” 对方骤然转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两只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牢牢握紧栏杆！ 严实赶紧趁热打铁！ “何况你并不希望对方死，也没有见死不救对不对？这种情况属于最轻量级，五年以下的可能性很大！” 这番话一出口，让人窒息的气氛顿时缓解，两人的目光再次碰撞时，俨然成了朋友般的交流。 严实继续搜肠刮肚，学着对方的样儿，边说边比划，“我知道你心里非常难受，出了这种事情，事业也肯定大受影响。但只要活着，就有机会重新站起来，何况五年一过，再大的事情也成了过眼云烟！” 又觉得不够，继续补充道：“即使在监狱里，你仍然可以通过努力创作来补偿对方的家人，也能给自己的父母留些希望对不对？” 说罢，伸出右手，递到了对方面前。 “我叫严实，很高兴认识你。” 第三章 七年修七情 “我叫......算了，名字没什么意义，叫我阿南好了。” “阿南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当两只手终于握住的时候，欢呼声已经在身后迫不及待地响起了。严实没回头，也没有功成名就，即将抱得美人归的喜悦，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自家人知自家事，如果没有之前那场邂逅，他不会冲破重重阻拦，完成这样一件足以自豪一辈子的事情。 虽然在很多人看来这只是件小事，影响力有限，但他很清楚这种挑战对自己而言有多重要。虽然目的并不单纯，但他没有精神洁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高尚。 只要能救人一命，当一盘小人又如何？ 只要能让那颗善良的心不被现实扭曲，冒些风险又怎样？ 安萍，我做到了！ 一想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那双饱含期待的眼神顿时浮现在脑海中，严实的心情又激动起来，手上突然发力，想把对方从栏杆外面一把拽进来！ 多年的运动习惯让他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也让他忽略了本该注意到的问题。 这儿不是运动场，彼此之间又很陌生，哪能在这种情况下骤然发力？ 何况两人之间还隔了道栏杆！ 阿南可能是站的太久，也有可能是被大起大落的情绪刺激到了神经，当手上传来的力量骤然加大时，没能握住！ 于是两人的手再度分开！ 更糟糕的是，由于惯性太大，地面湿滑，严实的右手拽空之后，脚下向前一滑，身体向后摔去！ “咚”的一声闷响，他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块突起的水泥地上！ 鲜血汩汩流出，很快染红了地面！ 惊呼声这才传来，可惜已经唤不醒闭上的眼睛。 ...... 这是哪？ 我死了吗？ 还是在做梦？ 当严实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黑暗，只有星星点点偶尔闪烁一下，仿佛一副轻度污染下的星空图。 一股恐惧袭来，他想喊，也确实喊了，但没有任何声音回响。他想动，却发现不了身体在哪，尝试了几次依然毫无反应。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动不了？ 鬼压床？ 就在他即将陷入绝望时，星星点点渐渐连成一片，开始耀眼起来！ 原本清晰的意识也随之模糊，像是退潮的海水一般，只留下些泡沫。 “喂，醒醒！”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唤回了他那快要消散的意识，也让光芒开始变淡。 “嗯，我，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别睡了，陪你爷爷聊聊天。” 我爷爷？ 我爷爷早就去世了啊！ 难道？？？ 严实楞了一下，很快，记忆就像潮水般涌了上来，很快淹没于顶。 恐惧，悲伤，愤怒.......轮番冲击之下，星星点点的光芒又开始变得耀眼！ 意识也随之模糊，困意袭来。 “喂，你是瞌睡虫吗？” “这里是哪？你真的是我爷爷？” “还记得那串佛珠吗？” “佛珠？” “对，这里原本是我修炼的地方，现在好挤！” 一听这话，严实不乐意了。 居然好意思让人喊爷爷，都这样了就不能安慰一下？ 不对，声音一点也不像，肯定是个冒牌货！ “我怎么看不见你？” “看不见我很正常，你现在很虚弱，如果没有这片虚空里的魂力支撑，很快就散架了。” “散架？” “你的三魂散了，不过运气不错，胎光没有归天，幽精没有归地，爽灵也没去守墓，都被我拽进来了。” “搞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到底死没死？” “肉身死了，三魂还在。” 肉身死了？ 死了？ 死了？？？ 从天堂直坠地狱就是他此刻的心情，任何语言都难以形容那份酸楚，甚至就连记忆深处已经模糊的画面也纷纷涌来，狠狠剐着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为什么刚给了满满希望，就用这种方式全部摧毁？ 为什么！！！ “喂，你应该有一堆问题问我，而不是在那抖个不停，跳街舞吗？” 靠！ 严实真想一口老血喷死对方，奈何目前状况实在诡异，还是悠着点比较好。于是把满心的杂念一股脑扔在一边，集中注意力在那不断变化的星星点点上。 果然，当他的情绪波动不那么强烈的时候，星星点点的光芒变得柔和起来。 还没来及开口询问，居然被表扬了。 “哟，资质不错嘛，这么快就能找到开门钥匙了？” “除了这些星星，这里没别的东西啊。还是先告诉我你是谁吧。” “想知道我是谁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还是换我问你吧，如果能通过我的考核，你或许能......把街舞跳的更好看一些。” 听了这话，严实满心悲愤，很想比个中指！ 这么调*戏一个刚死之人，缺不缺德？ “我不想学街舞，能告诉我更多有关于这里的信息吗？” “不想学街舞？难道你想学广场舞？” 听到这种不着调的冷笑话，严实快崩溃了，被强行压制的各种念头趁机一股地脑涌了过来，意识一片混乱，好在记忆里有个点突然清晰起来。 佛珠？ 大爷的佛珠？ 天桥上五块钱买的？ “大爷，您是我亲大爷还不成吗？” “嗯呐，这才像话，我是主你是客，相敬如宾才能好好相处。” “求您了.......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修行，你已经没有轮回路可走，除了灰飞烟灭之外，只有修行一条路。不过这条路上的尸骨能堆成千万座须弥山，你有心理准备吗？” “是您把我拽进来的，您得负责！” “哟，这份无赖劲儿有我当年风采！我看好你，将来会是个人物！” 一听这话，严实总算长出一口气。 斗嘴也是门手艺，得练！ 辩论赛没白参加！ “怎么能叫无赖呢，您既然把我拉进来，肯定是觉得我身上有您看重的地方，不然......不然也不会让我鸠占雀巢，对吧？” “唔，说话怎么突然这么客气，有什么阴谋？” “哪有什么阴谋，您肯定是觉得老天爷对我太不公了，所以想拉我一把！” “哪有什么老天爷，公与不公都有因缘注定。你大爷我只是觉得空虚寂寞，难得有机会找个人陪我聊天。” “光聊天没意思，咱们能不能去外面瞧瞧？” “我能，你不能。” “为什么？” “你太弱了呀！” “怎么变强？” “修行！” 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了，严实不怒反喜，没有急着询问，一番观察之后，果然有了新发现！ 当他的情绪不再剧烈波动时，那些星星点点好像都变大了些，而且个个晶莹剔透，像一颗颗钻石！ 难道这些星星点点就是他的身体？ 或者说，是他目前的存在状态？ 他现在正处于量子态？ “灵魂状态是不是量子态的意思？” “量子态？” “就是微观粒子的能量状态，或者说，我正处于微观世界！” “听不懂！” “呃，可能有点难懂，怎么和您说呢......” 记忆里原本不着边际的想象与猜测忽然清晰起来，严实有些激动，仿佛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正缓缓打开！ 他没有寄希望于鬼神之说，不是不想，而是思维模式即是如此。 对于理工男来说，没什么不能用科学来解释，如果实在解释不了，那就用科学来假设好了。 “举个简单的例子，蘑菇是水果吗？” “当然不是，你大爷没那么白痴！” “那蘑菇是蔬菜吗？” “唔.......是啊，不是蔬菜难道是肉？” “大爷真厉害，那蘑菇是蔬菜或者水果吗？” “你大爷拒绝回答！” “好了，公布答案。以上三个问题是随机挑选出来询问测试者的，每人只问一道。结果第一个问题得到了百分百的否定答案，第二个问题得到了百分之五十的否定答案，第三个问题却有百分之九十的肯定答案。这说明什么？”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这说明人们在处理比较模糊的问题时，通常不会通过深入思考来给出答案，而是动用潜意识来解决问题！” “潜意识？” “在早期的研究中，我们认为大脑里面有专门用来存贮长期记忆的地方，估且称之为‘硬盘’，还有专门用来存贮短期记忆的地方，称之为‘内存’，用来处理信息的地方叫‘CPU’。以此为理论，人类发明了计算机，用来解决人脑并不擅长的复杂运算与大量信息存贮。” “你大爷不懂计算机，说简单点！” “呃，好吧。随着计算机的运行速度越来越快，人们一度认为人脑已经过时，超级计算机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取代人脑。后来通过深入研究才发现，人脑的复杂程度远远超乎想象，计算机所能模拟的只是显意识而已！” “还是听不懂，你能帮我把计算机给扔了吗？” “很贵的，大爷。显意识是浮在水面上的大脑思维模式，比如我们常说的一句话，‘先思考再行动’。这种模式相比于计算机来说太慢了，所以现在人工智能已经开始挑战各种棋牌竞技，而且还能持续学习提高！” “唔，小伙子会下围棋吗？” “不会，大爷您别打岔行么？潜意识是沉在水底的思维模式，不受控制，最常见的就是各种下意识反应，或者用‘直觉’‘灵感’来形容更合适一些。心理疾病就是潜意识层面出了问题导致的，除此之外还有极为特殊的情况下，潜意识也能被人为控制，比如那些‘白痴天才’，能够一目十行记住大量信息！” “小伙子是个天才！” “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潜意识又分前意识与无意识，前者在被意识观察到之后，就从不确定状态变成了意识；后者一直处于被压抑状态，自己察觉不到，比如大脑对身体内部环境的各种控制。” “小伙子继续说，大爷马上就能睡着。” “大爷你真能抢戏，马上到重点了。前意识是人格的重要组成部分，所谓的感性与理性，说的就是前意识与意识。如果两者能够融洽相处，我们就不会该做的事情没有做，不该做的事情做了一大堆。如果老是对抗，轻则焦虑烦恼，重则堕落不堪！” “唔，不错，有点修行的味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修行，但从上面所说已经可以得出结论，其实修行就是协调感性与理性之间的关系，对不对？” “有点意思！” “虽然我现在肉身已死，只有灵魂寄居在这片空间里，可是按照哲学对‘我’的定义来看，‘我是我的观察者’，那么可不可以理解成，‘我’是灵魂，而不是肉体！” “是的，你，我，都还活着。” 说到这，两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需要时间才能消化。 良久。 随着一声轻叹，一条壮若银河般的光带骤然出现！ “噫哉，众生皆俱如来智慧德相，皆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 “听不懂，大爷你这种出场方式好酷！” “不，不，后生可畏，说吧，知无不言。” “离子态能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吗？” “能，头七那天会有两扇门开，一扇通往轮回路，一扇通往七年前。” “我能回到自己的身体吗？” “你想逆天改命？” “大爷，您亲口告诉我没有老天爷的！” “佛笑世人，爱恨嗔痴看不透，七情六欲放不下，生老病死永轮回。” “明明放不下，却非要强迫自己放下，修行岂不成了强人所难？” “也罢，你还年轻，不入世谈何出世。七年若能修得七情圆满，再续前缘也说不定！” “那我能上路了吗？” “哪有那么简单，先看我......七十二变！” “.......” 第四章 恐惧心理 七十二变当然是个笑话，不过也说明了一件事。 灵魂状态的强弱差距非常明显，按照严实的比喻来讲，就好比银河系与太阳系！ 大小，质量，密度，辐射强度......统统不在一个层面上！ 这让他惊讶无比，也给了他巨大希望，虽然前路漫漫，但只要有路可走就行，他可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 身为理工男，他对于鬼神之说原本不屑一故，但在经历了如此奇妙的旅程之后，他开始明白。 不是鬼神之说太荒谬，而是人类科技太渺小！ “七情圆满是什么意思？” “喜，怒，忧，思，悲，恐，惊，合谓七情，既是我们的魂力来源，又是砒霜毒药，区别在于能否驾驭。修行并不为了断绝七情六欲，而是让它们各安其所，各司其职。” “意思是说，情绪是我们的能量来源，必须控制得当才行，太少就会懒惰或者麻木，太多就会溢出，甚至爆炸？” “禅宗里有当头棒喝一说，即‘主人翁何在？’，用以敲醒执迷不悟之徒。可惜世人皆以妄想执着为念，并不清楚‘法无自性’，也就不能理解‘空’的含义。” “‘空’不是没有，而是不确定，对吗？好比量子态中的叠加效应，只有被观测到的时候才呈现确定状态。” “其实以你的资质，再加上这片虚空里的魂力支撑，修行起来事半功倍。可惜，心中执念太强，强留不若放手而为。” “谢谢！大爷你现在处于什么状态？” “原本想让你喊声‘师傅’来听听的，想想还得改口钱，算了。你大爷我圆寂之后又修行了二十二个甲子，目前正处于第三境第一重天，还有两重天即可到达彼岸。” “哇，师傅你好厉害，能详细介绍一下吗？” “唔，第一境即是修七情，五重天。第二境是修六欲，四重天。第三境嘛......等你我因缘合和时，再说也不迟！” “师傅我觉得和你聊天好有趣，舍不得走了怎么办？” “你以为师傅没有七情六欲，会赶你走？错了，我这就去把门关上！” “师傅我错了还不行么？” “修行没有世人想象的那般枯燥无味，也没有师傅口中说的那么简单明了。修行的法门千千万，但除了‘用心’二字之外别无捷径，你若能在七年内修得七情圆满，再续前缘也未尝不可，如若心中仍有魔障，强行附身只会引来反噬！” “弟子谨记。” “那就去罢！” “不是说好了七天的吗，这么快？”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掌心握无限，刹那成永恒。” “师傅我还有很多问题！” “我这有本《金刚经》，送你当入门教材。” “怕是看不懂啊，有没有通俗点的？” “你会看懂的，只要用心。” “师傅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名字只是个代号，叫我阿南好了。” ...... 阿南？ 阿南？？ 怎么会！！！ 严实再度醒来时，只觉得后背一身冷汗，似乎身体里的每个毛孔都在透风一般，凉到了骨髓里。 周围仍然是一片漆黑，就连星星点点都没有！ 一股恐惧骤然袭来，带着潮水般的杂念，迅速淹没了意识。 出于自我保护，他又闭上了眼睛，可就在睡意朦胧的时候，星星点点忽然亮了起来！ 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他觉得自己好像从河里走上了岸，静静地看着即将退却的潮水，和散落一地的泡沫。 看着看着，泡沫逐渐变大，炸开，迸出一条条信息来。 明天又要早起...... 上班迟到会扣钱...... 新来的领班会不会给我穿小鞋...... 顾客为什么那么多事...... “唔，这都什么玩意！” 瞧着瞧着，严实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嘟囔了一句。 旋即泪流满面！ 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了！ 我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了！！！ 可是，为什么声音如此陌生？ “我，我，我是谁？” 为了找出更多的信息，严实又说了一句，不过这次还没等他仔细琢磨一番，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你是隋云东，儿子别怕，妈在这呢。” 声音实在难听，再加上周围一片漆黑，严实吓的又闭上了眼睛。 我是隋云东？ 隋云东是谁？ “我是隋云东，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梦里？” 又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不过这次没有声音，只有一个大大的泡沫炸开。 有过之前的经历后，严实不那么惊讶了。 入世修行原来是这么回事！ 附身？鸠占雀巢？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算了......还是主动沟通一下，省的主人家情绪太激动，出了岔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是另一个你，多重人格听过没？” “听，听过，我病了吗？要去医院打针？不，我害怕！” “靠，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 “我才21岁啊，不要！怎么会有人在我脑袋里？难道我得了精神病？” 严实刚想解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身下涌出一股热流？ 难道.......不要啊！！！ “喂，你别这么激动行不行？” 这次却没有回应了，严实只能一脸苦逼，默默忍受。 21岁了居然尿床......天啊，这货难道是个精神病！ 师傅你坑我！ “儿子你醒了吗？” 正不知所措，不远处又传来那个沙哑低沉的声音，仔细听的话好像还起身了。 严实真心背不动尿床这口大锅，为了避免心理阴影，忙道：“我，我还能再睡会！” “唉，听你在那翻来覆去，妈也睡不踏实。要是睡不着别勉强，咱俩说说话。” 一听这话，严实只觉得心中一酸，不由自主地说道：“妈你还是再睡会吧，我能睡着。” “嗯，好吧。” 心酸之后是疲乏，仿佛整个人都被抽干了力气，再也动弹不得。 严实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叫醒身体的主人，想试验着自己起身，结果依然失败。仔细思量了一番，结论很不乐观。 虽然他在精神层面比这具身体的主人强大的多，但在如何控制这具身体上却笨的像个初生婴儿，除了五感正常之外只有语言能力还算差强人意。再加上原主人的恐惧心理与排斥反应，他所能做的事情变得非常有限，修行更是毫无头绪！ 这种状况好比软硬件不兼容，强行启动的结果除了死机之外别无可能。 只能先当观察者了！ ...... 当墙上的时钟已经走过七点半的时候，隋云东才打着哈欠起身。 严实也忍不住想打哈欠，为了尽快适应这具身体，他在岸上看了半宿的潮起潮落，花谢花开。结果还不错，潮水中有不少可供阅读的记忆，泡沫里提供的信息也很有趣。虽然缺乏连续性，完整度差很多，但也足以打消最初的疑虑了。 这具身体的主人既没有精神病，也没有智力上的问题，目前这种状况多半是环境与教育综合作用的结果。如果是个小孩子也就罢了，偏偏又是个刚进社会的弱冠青年，如此脆弱的心理去面对成人社会的各种规则，哪能不处处碰壁？ 碰壁——逃避——换个地方继续碰壁——换种方式继续逃避......仿佛死结一般，如何解开？ 与他恰恰相反，隋云东睡醒之后就把多重人格这种事情扔在了一边，没事人一样躺在床上看了会天花板。 由于两人一个没睡好，另一个压根没睡，共用一具身体的情况下，能量消耗颇大，于是大清早起来就昏昏沉沉的。这种情况下想要通过思考来找出问题关键，显然是件强人所难的事情，何况还有尿床...... 出乎严实的预料，面对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隋云东只是有些羞愧，并没有惊讶恼怒之类的反应，也没有收拾一番洗洗床单衣裤的打算。若不是同住一屋的女人早起上班去了，他实在难以想象会有怎样的场景出现。 21岁还会尿床，这母子俩过的到底是什么生活？ 随着隋云东起床换衣，洗漱打扮，他对两人的生活状况有了大致了解。 住的是老式筒子楼，约莫三四十个平方，两间屋子一大一小没有封闭空间，中间只隔了道一人高的墙。家当普遍有些陈旧，可能是租的别人房子，厨房小的可怜不说，卫生间简陋到让人心酸。 居然连个门都没有，就挡个布帘子？ 穷人的孩子应该早当家才对，这位爷怎么看也不像啊！ 长象还算说的过去，但也不用照上十分钟的镜子吧？ 个人卫生问题就不说了，桌子上的早点吃了一半扔下，居然返回床头找了包薯片嚼了起来！ 吃着吃着，突然抬头一瞧，惊呼出声，“靠！” 又是一阵忙乱之后，隋云东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蹬了一双满是尘土的皮鞋出门了。 出门之前居然还记得往头上喷发胶？ 严实强忍住吐槽的念头，也没有试着沟通，他把自己高高挂起，俯视着那双看不见的手在沙滩上忙碌。看的多了，他对大脑这台量子计算机的工作原理有了深入了解。 情绪正常的情况下，潮水涨落有序，节奏感十足，配上BGM都能唱一曲《大海》。这些潮水里面既有各种记忆，又有即时信息，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泡沫。沙滩就像CPU一般，接纳潮水，留下泡沫，在潮水退去之后迅速变干，好迎接下一波冲击。 负面情绪来临时，潮水上涨的速度有时变快，有时变慢。 快的时候潮水涨的太猛，泡沫既多又杂，经常出现一堆泡泡集体炸开的状况。慢的时候沙滩上多半时间都被潮水覆盖，退去之后留下的泡沫倒是不多，只是个头又大又亮，让人忍不住想瞧瞧里面的内容。 由于没有其它参照物，宿主的情绪又以恐惧居多，严实没有急着下结论。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 摆在他面前的难题非常清晰——怎样克服这种无处不在的恐惧心理？ 第五章 不理你了 蹬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隋云东咬牙切齿地上路了，为了赶时间骑的还挺快，红灯闯了两次，倒没什么危险状况发生，只是一路上少不了被人咒骂。 他一脸的无所谓，严实也颇有兴致地瞧着似曾相识的城市，仔细搜寻着记忆里的残片。 七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没有值得铭记的事情，很多人会对当年的状况一片茫然，需要时间慢慢回忆才能找到线索。 严实也不例外，一路没寻思别的，光在那找不同了。由于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三年大学时光又实在短暂，这一路上收获不大，只有大致印象留了下来。 川中由于地处西部，改革步伐偏慢，眼下只有一环线内有着二线城市的风采，二环内外良莠不齐，距离“繁华”二字相去甚远。三环还没骑到，不过单凭想象也能猜测个七七八八。 一路上行人很多，穿着打扮明显拉开了差距，土味儿与洋味儿都很浓郁。整座城市依然有股挥之不去的懒散味儿，已经日上枝头了，依然有很多店铺没开门。 上午九点过，二环外一家名为“辣乡源”的火锅店。 店面不小，位置也不错，只是眼下还没到饭点，看不出生意如何。 不出意外，隋云东又迟到了，出人意料的是，居然没有挨批评！ “小隋啊，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匆匆忙忙赶到上班的地儿，隋云东还没来及找机会辩解一番，就被一名中年男子给叫走了程序。 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多岁，保养的不错，白白胖胖的颇有些富态，说话笑眯眯的，走路时外八字严重。 隋云东一脸忐忑地跟着进了办公室，忘了随手关门不说，双手负后的模样像极犯了错的小学生。 “刘，刘总，您找我，有事？” 勉强抬头，嗑嗑巴巴地说完一句话，目光迅速挪开，盯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 被唤作“刘总”的中年男人依然笑眯眯的，声音拉的有些长，“叫你来呢，不是为了翻旧账，也不是因为今天迟到。你也二十出头了，来这半年就学会了端盘子，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啊！” 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就连冷眼旁观的严实都觉得自己以貌取人了。 这货现在俨然以军师自居，其实也就是个毛头小伙，察颜观色的能力还差的远，解决问题的能力也要打上个问号。好在这货目前并不打算鸠占雀巢，也不想突然冒出来吓人一跳，权当是实习人生了。 隋云东的反应果然不出所料。 “是，是，我也想学点其它的，可是，可是一天站下来累的腿都软了，回家倒头就睡，哪有时间.......” 一听这话，刘总拉长了脸，声音不那么随和了，“倒头就睡？我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肩负养活一家人的重任了，要是又怕苦又怕累，今天能坐在这里？” 说罢，拍了拍老板椅的扶手，目光咄咄。 隋云东哪敢对视，支支唔唔道：“是，我不该抱怨，要是没有一技之长，将来连盘子都端不了。您，您说吧，要我干嘛？” 听了这话，刘总又眯眯着眼笑了起来，刚要开口，眼角余光瞥见虚掩的门了，于是嘴往前努了努。 隋云东刚好抬起头来，见状反应很快，忙转身关上了房门。 再转过身时，肩膀上已经多了一只白白胖胖的手，耳边响起了颇为亲切的声音。 “你也瞧见了，最近一打折，店里生意不错。但如果不能找到降低成本的方法，咱们又苦又累还赚不了多少钱，白白便宜那些供货商了！” “是啊，是啊，刘总你不知道那些客人有多麻烦.......” “跑题了哈，有没有认真我讲话！” “有，有，您说！” “这样，今天我和你们领班打个招呼，你提前两小时下班。晚上十点你再过来，先跟着老周学学技术！” “学什么技术？” “能让你一个月多挣一百块，想不想学？” “想，可是，可是那么晚过来，几点才能下班？” “最多两小时完事，你一个毛头小伙，还怕半夜回家被人劫色不成？” “那我，回家和我妈商量一下？” “商量啥，有啥好商量的？和你妈说晚上在这培训！” “哦，哦，好！” ......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隋云东一改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儿，没走几步居然哼起了歌！ 听着这首曾经无比熟悉的“你在我眼中是最美......”，严实有些哭笑不得，他已经猜到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于是默默地唱了一首“祝你一路顺风.......” 地沟油加工，多么高大上的技术，其中原理对于理工男来说只是小菜一碟，问题集中在道德层面。 其实严格加工过的地沟油是很好的工业油脂原料，但若放在火锅底料里充当食用油，带来的健康影响可不仅仅是以次充好的问题。尤其是这种火锅店自己加工的地沟油，程序能减就减，只要成品颜色正常，没有异味就行，哪管其中致癌物质一大堆！ 砷，铅，黄曲霉素，苯并芘....... 不过严格来说这算是社会问题，他这种三无人员即使有心也没有可以施展能力的途径，先想办法解决软硬件不兼容的问题才是正道。 “小隋来啦？今天挺早嘛！” 刚走到后厨，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响起，随即引来一片笑声。 说话者是个四十左右的大妈，偏胖，两只手却很灵活，切菜说话两不误。在她周围约有十多个男男女女在那忙碌，流水线一般，摘菜，洗菜，切菜....... 这会儿听见有人插科打诨，纷纷扭头过来看笑话。 隋云东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头一偏，说道：“猜不到吧王姐，刘总找我谈话去了！” 一脸骄傲地说完，脖子伸长，瞅了眼厨房深处。 那儿有个一脸安静的小姑娘，这会儿刚好扭头过来，于是两人的目光乍合骤分，继续各忙各的。 被唤做“王姐”的大妈眼神不是盖的，嗓门提高八度说道：“哟，要涨工资了唆，好久能攒够娶媳妇的钱，王姐帮你做媒！” 一听这话，小姑娘的脸顿时红了，手上动作慢了下来。隋云东可没有急着干活，这会儿目光又悄悄地溜过去了，见状顿时心喜，大声说道：“一个月涨一百，刘总说了，光会端盘子没出息，让我学点技术。” 这话一出口，厨房里嗡嗡声一片，严实也忍不住想吐槽。 你丫这么沉不住气，不惹麻烦才怪！ 果然，嗡嗡声稍一回落，王姐就一脸奇怪地问道：“事是好事，为啥偏偏选你呢？” 这话一出口，原本有几道不善的目光顿时收敛了些，仿佛有人说中了他们的心事。 隋云东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姑娘身上，听着问话也不太在意，手抹了下嘴角才大声说道：“哪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晚上十点还得过来，熬到半夜才能下班！” 这番解释打消了一些人的疑问，厨房里安静了不少，王姐却不依不挠地问道：“你都没问问学啥手艺，需要准备点啥？” 隋云东顿时抓瞎，努力回忆了一番，又咳嗽了两声才说道：“刘总说最近生意好是因为打折，但这么维持下去有点吃力不讨好，得降低成本才行！” “怎么降低？”王姐的大嗓门又提高了八度，语气不善，“生意好是大家努力的结果，不给加钱已经说不过去了，还想降低成本？” 话一出口立即引来一片附和，个别情绪激动的已经扬起了拳头，唯独角落里的小姑娘仍然忙碌个不停，仿佛周围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刚好隋云东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严实也可以借机仔细瞧瞧。 年龄可能只有十七八岁，个子不高，偏瘦，额头略高，眉眼秀气，只是肤色有些偏黑，不太像城里的川妹子那般白晰。 幸好长的不像！ 严实松了口气，心中一直悬着的事情稍稍放下了些。不过一想到“阿南”这个名字，又有隐隐的不安刺激着神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难道一切都在冥冥之中被人掌控？ 既然命运都已经写好，修行还有什么意义？ 人定胜天只是一句笑话吧？ “吵吵什么，降低成本是为了让大家多劳多得！” 正瞧着，一道颇为严厉的声音响起，偌大的厨房顿时安静下来。 严实随着目光瞧了过去，只见一位约莫30出头的女性站在厨房门口，一脸怒气地瞧着他。 还没来及看清长相，隋云东迅速低下了脑袋，转身往里走。没敢径直走向小姑娘身边，距离还有两个身位时停了下来，站在池子边洗菜。 耳边继续传来声音，这次语气稍稍缓和了些。 “生意有竞争才会通过打折来吸引顾客，但这些顾客来过一次之后如果不能留下好印象，一多半都会流向竞争对手！” “咱们的底料配方合不合口，菜品是否新鲜干净，服务好还是差，你们说了没用，顾客最有发言权！” “所以从今天开始，咱们要把奖惩制度落实，不能再马马虎虎混日子了！” 声音干脆利落，可惜没有掌声，只有一片懒洋洋的“知道了”。 隋云东这才抬起头来，结果还没等目光锁定目标，耳边已经传来细细的声音。 语气颇为坚定。 “明天要是再迟到，我不会理你了！” 第六章 好像真有点烫 出于好奇，严实非常期待隋云东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泡妹子，结果再次证明：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小玲你听我说，今天迟到是有原因的，我昨晚梦到什么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多半没好事！” “哪有，我梦见自己摇身一变，成了超人！” “超人？你说那个比火车跑的还快的家伙？” “是啊，超人说他会帮我.......哦不，我本来打算去拯救世界的，结果被尿憋醒了！” 能把弥天大谎撒的如此天衣无缝，严实都忍不住佩服。 人不可貌相！ 不过听隋云东这么一说，他也颇感欣慰。 现实越无奈，幻想就越多，当负面情绪积累到无法承受的时候，出于自我保护，人的意识会变模糊，潜意识会成为主宰。尤其是恐惧心理造成的负面情绪，最容易导致“六神无主”“魂飞魄散”之类的状况。 比如多重人格症，往往是童年时期遭受虐待时产生的人格分离，意识层面一分为二或者更多。“我”这个观察者高高在上，看着“你”或者“他”受虐待，总比自己遭受痛苦而又无力反抗来的更好一些。 以隋云东目前的状况来看，童年时期多半没有良好的家庭环境，学校教育估计也不怎么样。长期处于担惊受怕的情绪影响下，心理承受能力是非常脆弱的，一旦刺激强度过大，精神崩溃也再正常不过。 到了那时，他这个外来户刚好可以接管这具身体，至少能在语言层面上有所作为。 从这一点来说，师傅选择隋云东做为第一站大有用意，并不是有意坑他。 看来还得受刺激才行，不能急着出手相助！ 线索已经大致清晰，严实饶有兴致地看起了二人转。 “滚蛋，不和你说话了！” “放心啦，领班刚走，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那也不能偷懒，你瞧你洗的菜！” “嘿嘿.......” “对了，王姐说的你记住了没？” “说的.......记住了！” “以后说话长个心眼，别像个小孩一样不分场合！” “嗯嗯，知道了。” “还有，晚上来学技术是件好事，回去的路上可要当心，最近这片有点乱！” “超人在此，谁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说罢，隋云东手舞足蹈，一脸得意。 结果一不小心被点名了。 “小隋你出来一下！” 一听到那冷若冰霜的声音，隋云东没敢回头，咧起了嘴，直吸冷气。 被唤做“小玲”的姑娘反倒一脸坦然，小声说道：“别装没听见，董姐就是看起来凶，私下里还是多好的。” “来啦！”隋云东勉强答应了一声，小声嘟囔道：“还不是新官上任，想拿我立威.......” 一听这话，小玲眼睛一瞪。 隋云东赶紧转身，快步走到门口，还没来及说话，对方转身就走，只留了个背影给他。 个子蛮高，估摸有一米七了，肩膀略宽，从背后越看越像个男人。 隋云东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不长的一段路居然落了十多米。 走在前面的领班皱了皱眉，停下脚步，转身说道：“就在这说吧。刚才刘经理跟我打了招呼，说让你提前两小时下班，晚上十点再过来。我觉得你既然想学技术，那就好好学，提前下班不如晚点上班更合适，省的老是因为迟到扣钱。你觉得呢？” 一听这话，隋云东眼睛一亮，赶紧小跑过来，一脸谄媚，“董领，不，董姐你真太了解我了，熬夜还要早起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结果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领班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之前，撂了句话。 “那从明天开始你只上下午班和晚班，今天迟到了15分钟，按规定扣10块钱！” 隋云东一听，眉毛耷拉下来。 “靠，真狠，半天工资就这么没了！” ...... 火锅店的生意通常要到傍晚才开始上人，中午能有四五桌就不错了。 辣乡源却是个例外，由于空调马力开的足，全场菜品八折也足够吸引人，再加上味道确实不错，生意火爆也实属正常。 从中午11点半开始，一直到下午3点过，一直维持着十几桌人，而且其中一半都翻过桌！ 中午尚且如此，晚上哪还用担心没客人？ 这对一家中型火锅店来说实属不易，也是扩大规模开分店的好机会。从这一点来说，生意有竞争不是坏事，放在以前没打折的时候，哪会有如此夸张的人气？ 国人都喜欢凑热闹，尤其是餐饮业，很多人宁愿排队也不想去门可罗雀的地方。 只是可怜了服务员们，当真累成狗！ 一直忙碌到下午两点过，他们才有机会歇口气，补上午饭，顺便聊天解乏。 身处社会底层，休闲娱乐对他们来说有些奢侈，不过也有不少喜欢偷尖耍滑的主儿，再忙也能找到乐子。 这年头物价上涨虽快，挣钱门路却不像从前那么单一了，不少前来消费的人们吃饱喝足之余开始高谈阔论，能把牛皮吹破天的不在少数。由于天气炎热，民风开放，女人们的穿着也愈发暴露，时不时地会有机会一揽盛景。 隋云东显然是个不安分的主儿，端盘子送碗这种事情纯属下意识行为，一多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美女与牛皮身上。这种状况难免导致客人不满，再加上火锅店事多人杂噪音大，一中午的时间他就被不耐烦的客人呵斥过好几次。 如果对方看上去像个狠角，他会服软服的很彻底，再加上也没什么过激行为，很快就能揭过。如果对方只是个发牢骚的主儿，他会习惯性地装没听见，反正还有其它服务员帮着擦屁股。 对这种工作态度马虎，性格软弱却又不安分守已的家伙，自尊水平颇高的理工男很是无语。 难怪混成这熊样！ 都是自己作的！ 简直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两人中的前者显然没受过良好教育，虽然身边不乏良善之人，依然沾染了不少社会习气。后者虽然受过良好教育，却没有足够的人生阅历，也没有足够的耐心去包容前者的所作所为。 一来二去，两人的分歧越来越大，隋云东毫无知觉，严实只觉得失望之极。 这种货哪有拯救价值，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不管了，睡觉！ 这一睡就到了晚上，当严实点亮自己的小星星，打算继续看戏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异样。 怎么眼睛还是闭上的？ 难不成睡着了？ 仔细一想，恍然了。 再怎么偷尖耍滑，火锅店里忙活一天也该累的不轻了。何况这货身体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又懒又磨蹭的样儿哪像个20刚出头的小伙，能有机会眯上一觉肯定不会错过。 要不要试试？ 严实好奇心大作，没有尝试着爬起来乱转，只是睁开眼睛，打量了一圈。 房间不大，应该是个盛放粮油的贮物间，除了张单人床之外堆的满满当当。仔细一瞧，装油的大桶果然没有商标，只是看不出是私人作坊压榨的，还是地沟出品。 一想到即将面对恶臭熏天的地沟油提炼，严实立即犯起了恶心，只好深呼吸，先转移注意力再说。 “小东？醒了唆？” 正烦恼着，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传了过来。 严实没有急着开口回答，仔细回忆了下，说道：“王姐你还没下班？” “下班了，你妈给我打电话，说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瞧瞧。” 随口说罢，王姐走近了，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笔记本递了过去，压低声音说道：“小玲给你买的，你要真对她有意思，就对她好点儿，别光嘴上花花不见实际行动，听见没？” 严实真心觉得冤枉，又打心眼里觉得隋云东这货太不靠谱，只好缓缓开口道：“大家都还小，相互之间能有个照应，就挺好的了......” 话没说完，脑门上挨了一下！ “好你个没良心的家伙，上次想占人便宜被拒绝了就怀恨在心？是不是个男人，是不是个男人？” 占谁的便宜啊？ 大姐你说清楚行吗？ 严实看着头顶晃来晃去的波涛，实在觉得害怕，只好咳嗽两声说道：“对，对不起，我当时，当时.......” 没说完又被打断了，王姐一脸奇怪地问道：“小东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说话像变了个人？” 一听这话，严实如遇大赦，忙闭上眼睛道：“好像有点，头晕，身上没劲。” “哦.......”王姐走过来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点点头道：“是有点烫，这个样子还学啥子技术，我给你妈打个电话，喊她来接你回家。” 严实稍稍有些犹豫，刚要开口，忽然觉得背后“嗖”的一声轻呼，像一阵风刮过。 醒了？ 为了安全起见，严实忙把自己抽离，也像一阵风般，从沙滩上消失了。 果然！ 隋云东刚醒来就见身旁有人，一个激楞坐了起来，看清楚之后顿时一脸不爽。 “吓我一跳，王姐你咋在这？” “废话！” “废话？” “你刚才不问过了吗？” “我刚才哪问过了？” “这孩子烧的不轻啊，赶紧给他*妈打电话！” 王姐叹了口气，往门外走。 隋云东一脸懵逼，伸手摸了摸脑门，叫嚷道：“哪有，王姐你吓我干啥？” “没有？” 王姐停下脚步，一脸怀疑地转过头来。 一瞧她这副模样，隋云东犹豫着抬起手来，又放在了额头上。 没一会，嚷嚷出声。 “咦，王姐你别说，好像真有点烫！” 第七章 需要保密 隋云东的美好愿望被一支温度计给破坏了，出于重视，刘经理亲自出马，带着他前往二环外一处人烟稀少的地儿，开始了地沟油提炼。 严实虽然清楚原理，实际操作却没有经历过，于是强忍住不适，完整记录下了整个过程。 先是把收集来的泔水都放在柏油桶里，然后在砖头搭起的土灶上开烧！ 随着火势渐猛，酸臭味儿一波又一波地扑面袭来，简直要把人熏晕过去！ 幸亏这是在野外，夜风又大，要是在屋内作业，能忍住不吐的都是神人！ 好容易烧到油锅沸腾，第一阶段总算完事了。 身为新人，隋云东的冷静表现出乎严实的预料，以至于刘经理都特意给他点了根烟，以示鼓励。 穷人家的孩子果然好糊弄，一根烟叼在嘴上立马得意，胸口拍的啪啪响！ 等了半个小时之后，油温下降，浮油被一勺又一勺地捞了上来。虽然气味难闻，看上去却并不浑浊，只是颜色比较深，有点像菜籽油。 严实稍稍计算了一下，一桶约莫200斤的泔水，居然捞出了足有30斤的初油！ 这还是试验阶段，搞成规模生产还得了！ “别看它不起眼，这样的油已经可以用来炸臭豆腐了。” 被唤作“老周”的老头是个罗嗦主儿，这会难得有人当观众，话里话外都有股自豪感。 仿佛正在进行的是一项人类伟大发明！ “这就能用来炸臭豆腐了？” 隋云东虽然脸上绷住了，私下里没少抱怨，好容易等到机会刷存在感，立马跳出来问。 老周一脸骄傲，大声说道：“臭豆腐不臭还有啥劲，刚好用这油提味！” 一听这话，隋云东还好，不远处的刘经理已经忍不住吐了一地。 “那接下来呢？” “先加这个，然后搅拌！” 说着，老周拎了一个塑料桶过来，也没有称一下，打开盖子就往里倒。 “倒多少？”隋云东忙问，还从兜里掏了个小本本出来。 “2，2，2比1吧！”老周说罢，咳嗽了两声，拿了根长勺过来搅拌。 “哪个2，哪个1？”隋云东又问。 “你不会自己瞧瞧？”老周一脸嫌弃，旋又抬头看了眼远处。 刘经理好像还没吐完。 “我感觉像是1比1！”隋云东一脸认真。 “下次看仔细点！”老周一脸不爽。 加完碱再一搅拌，原本颜色偏深的初油顿时变得混浊起来，很快，奶茶样的黄色与白色凝结物开始出现。 “瞧见没，这是皂角，可以用来洗衣服！”老周继续显摆，手指不远处一间小屋，“进屋，再加点盐水就完事！” “这就完事了？”严实高兴的蹦了起来，这会儿应该不到11点，满打满算才一小时。 “哪有，帮我拎过去，搁一夜再说！“ 老周说着，大摇大摆地往小屋那走去。 隋云东忙拎着桶跟上，走的有些着急，差点连人带桶摔一跤。 进了屋，老周打开水龙头，往初油里兑水，快装满一桶的时候停下，往里加了两勺盐，搅拌了几下。然后拎起一桶深红色的油，顺便叮嘱道：“帮我把墙角那袋白土拎过来！” 隋云东顿时一脸好奇，瞅了好一会才把白土给拎出来。 “往里倒！”老周等的有些不耐烦，语气不善。 “几比几？”隋云东没眼色，又开始掏本子。 “让你倒你就倒，让你停你就停，哪来这么多废话！”老周气哼哼地说罢，又开始点火。 这次没用大火猛烧，油都没沸就撤了火。 刘经理这会儿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掏出口袋里的一包烟递过去。 老周顿时喜气颜开，忙道：“好点没刘总，这边正忙着，也没办法帮你什么忙。” 刘经理摇了摇头，声音有些疲惫，“不，不用管我，把他教会就行。” 隋云东一听这话，忙把手里的本子拿起来摇了摇，“都记着呢，放心吧刘总！” 其实上面就记了个2：1，还不清楚哪个2哪个1，但老周很不开心，点了根烟，猛吸两口才说道：“记脑子里才不会忘，好了，进屋吧，还有最后一步！” 三人一起进了屋，老周拿出一个装有过滤网的漏斗，开始过滤。 随着一滴滴油从滤网里滴下，白土迅速变黑，容器里渐渐充满了金黄色的液体，看上去晶莹剔透，与常见的玉米油没什么区别！ “瞧见没！” 老周一脸得意，刘经理更激动，一巴掌拍在隋云东后背上，“瞧见没，好好学，这技术花钱都学不到！” 隋云东也很惊讶，像在看魔术表演一般，眼睛瞪的贼大，一声不吭。 “再加上这个，连一点怪味都没了！”老周随口说罢，把没倒完的油递了过去，起身在屋里翻找。没一会，拿了个小塑料瓶过来，盒盖打开，粉末状的颗粒一股脑地倒了进去。 不等隋云东开口，吹胡子瞪眼地说道：“一盆用一瓶，记住没？” “嗯......” 隋云东想了好一会，才开口。 “不对啊，应该是最后两步！” ...... 目睹完地沟油提炼过程之后，严实整个人都不好了，小星星看起来都变暗了几分。 他原本以为这种事情既不符合法律规定，又会受到道德制裁，最不济也该觉得良心不安才对。结果事实把他的脸打的啪啪响，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种心理落差了。 虽然嘴上不会承认，但他自从回到这个时代之后，高人一等的自我感觉一直存在，经常会用道德评判的方式对待所见所闻。潜意识里，他认为自己是超人，是来装逼打脸的，结果....... 这些人还有拯救价值吗？ 他能拯救的了？ 愚昧无知，胆小怯懦，财迷心窍......可能还有无数像他们这样的人，数不清的黑暗发生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他一个没有行动自由，连说话都要等到宿主睡着的家伙，拿什么对抗社会问题？ 难道入世修行就是为了目睹这些黑暗？ 21岁的严实陷入了迷茫，21岁的隋云东却睡的很香。 不用早起，每个月多挣一百块，除了小玲还有大波.......虽然摸不着，YY一下同样美滋滋！ 于是前者在痛苦中思考了一夜，到天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后者一觉睡到了十一点，爬起来稍事洗漱就直奔礼品店，挑挑捡捡好一会，才相中个音乐盒。 花了足足三十块，掏钱的时候隋云东脸都扭曲了，不过依然绷住，没有开口还价。买完礼物又去理发店理发，完事之后回家冲了个澡，桌子上留好的饭菜看都没看一眼，蹬上自行车出发了。 严实刚好在路上醒了过来，也没心思东张西望，自怨自艾中。 他觉得自己像个宠物，正在被主人带出来遛弯.......要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主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个胆小如鼠的二货，所作所为就没一点让他能瞧上眼！ 如果能有机会离家出走，他会毫不犹豫！ 毫不犹豫？ 当隋云东在同事们的白眼环绕之中，大摇大摆地找到正在忙碌的小玲，掏出音乐盒的时候。那张虽然肤色偏黑却依然纯净的脸上，眼神里透露出的惊讶，喜悦，以及充满希望的光芒时，他动摇了。 或许是他也渴望爱情的缘故，或许是他把女性想象的过于完美了一些，或许是对母性的渴望与怀念....... 隋云东的所作所为让他心灰意冷，不打算再出手相助，可小玲呢？ 单纯，善良，像安萍一样的姑娘，需要的是爱护与成长，而不是伤害！ 难道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隋云东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继续沾染各种恶习，直到把小玲伤的体无完肤，甚至留下终生难以洗刷的痛苦？ 不！ 不该这样！！！ ...... “咦，我怎么感觉有点累，真奇怪，明明昨晚睡的很香啊。” 隋云东献上礼物之后原本还有计划，结果不知从哪吹来了一阵风，脑袋忽然变得昏昏沉沉的。 使劲晃了晃，依然觉得头昏脑胀。 小玲正一脸羞涩，又有些不知所措，闻言后忙道：“刚好还没到你上班时间，快去休息会！” 隋云东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货，大庭广众之下表白心意纯属一时冲动，被众人目光围剿之后早就芒刺在背了，这会儿刚好借坡下磨。 “那好，回头有时间了再说！” 走了几步还不忘卖乖，“唉，学习真是个累人的事儿！” 一听这话，小玲笑的很灿烂，严实笑的也很灿烂。 十分钟后。 严实睁开眼睛，耳朵竖起，一副姜太公钓鱼的架式，躺的很舒展。没有试着起身，不是不想，而是不着急。 问题越复杂，越需要思考，而不是急着行动。 他的运气不错，没过一会就有人推门进来。 “谁啊？” “咦，你没睡着？” 来人随口说罢，走近了瞧。 严实看了眼对方，发现不是自己想要的目标，于是咳嗽两声说道：“就是有点头晕，所以在这躺会。你能帮我叫下领班吗，我也不知道会晕多久，所以提前打个招呼。” “头晕？刚才还见你笑的跟个哈儿一样！”来人没什么好脸色，不过也没置之不理，抱怨了几句之后说道：“欠我个人情哈，记到！” “知道了，麻烦你快点！” “咦，怎么说话怪怪的？” 来人自言自语着往外走，刚走到门外忽然一拍脑袋，笑的很委琐，“想骗人上*床嘛，当然要装的像个正人君子！” 严实听的一阵无语，很想把隋云东揪起来问问。 为什么爽的是你，背锅的是我？ “怎么了，头晕的厉害？” 十分钟后，董领班的声音响起。随后，门被关上，一只有些粗糙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 严实没有急着开口，仔细体会着那只手的动作。 轻柔，和缓，仿佛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鼻子稍稍有些酸，不过还好，带些鼻音更像那么回事。 “头晕是因为心里有事，董姐你知道我昨天去学的什么吗？” “心里有事？不知道，我曾经问过，刘经理说技术还不成熟，需要保密。” “把泔水桶里的油，变成饭桌上的油。” 第八章 先保护自己 出乎严实的预料，都不用他仔细介绍，董姐居然一听就懂，很快就明白问题关键所在！ 其实想想也很正常，餐饮业是出了名的浪费，尤其是辣乡源这种生意火爆的火锅店，每天倒进泔水桶里的油最少都有几十斤！ 要是能把这些油重新回收利用，一天就能节约几百块！ 一个月下来岂不上万？ 这对于服务员平均工资只有五六百的二线城市来说，是一条让人眼馋心热，很容易一拍脑袋就干的来钱门路。何况这年代餐饮业的管理很不严格，卫生检查什么的纯属走过场，塞点钱就能解决问题。 单纯依靠良心来抵抗诱*惑？ 严实并不乐观，他对于董姐的了解实在太浅，按理说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但他很清楚巨大的利益会带来怎样的连锁反应，等到一切都习以为常之后，那些原本单纯的人心会被逐渐染黑，变得唯利是图！ 现在才刚开始，可能炼制出来的地沟油还没有明目张胆地拿到餐桌上用，人们的心理也会存在不确定性，更容易被可怕的后果给说服。 于是他搜肠刮肚，凭借不错的记忆开始了一场只有一名听众的演讲。 结果没想到，听众的思维很活跃，听着听着开始互动。 “为什么说地沟油危害大？” “听名字就让人恶心！” “即使它被严格提炼，去除了多种有害物质，依然无法避免最重要的问题！” “咦，你居然帮老周说话？就不怕我倒向他们那边？” “不，为了达到目的而抹黑他人，会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不得不说，我小瞧你了。说说看，为什么严格提炼之后依然会有大问题。”“因为它们被反复高温加热过！” “哦？” “油不是水，它里面含有各种脂肪酸，反复高温加热不但破坏营养价值，还会合成各种有毒成分！” “是的，炸东西的油用不了几次就会变黑。” “对，如果开了一道口子，把地沟油放到餐桌上，那这些油就会再次从餐桌流向泔水，再从泔水变成地沟油。就这么循环使用下去，利润越滚越大，最终结果是什么？” “嗯，再结实的衣服也经不住常年累月的洗，何况吃的东西。” “是的，即使我们不清楚里面会有多少种致癌物质，依然可以得出结论！” “结论已经很清楚了呀，还有什么结论？” “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所以这是条不归路，能染黑所有人的不归路！” 话音终了，余音袅袅，小小的空间里原本有两双炽热的眼神，此刻却同步闭上，像是在回味。 好一会，董姐才感慨出声。 “真想不到啊，小东你居然藏的这么深！” 结果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答案等着她。 “啊，董，董姐，我，我藏的再深，也逃不过你的手掌心！” 董姐顿时一楞，定睛仔细瞧了瞧，依然没个结论，只好佯怒道：“开什么玩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一听“都什么时候了”，隋云东果然傻眼，一跃而起之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又过点了？天啊，董姐你咋不早说！” 董姐瞧的一脸欣慰，直点头。 “居然变这么积极了，爱情的力量还真大！” ...... 严实的判断没问题，董姐刚来没多久，对员工的了解不够深入，即使心存疑虑也没有深刻怀疑，更想不到会有鸠占雀巢这种事情。 至于她会采取什么行动，直接找刘经理谈判还是曲线救国，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先把背包扔过墙再说！ 不过以他的推断来看，能在这么大一间火锅店里当领班的女人，应该不会一上来就把事情搞砸，留给他的时间还有不少。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他却觉得自己往前迈了一大步，别的不说，至少在精神层面上的收获不小。 居然能让原本活蹦乱跳的家伙一转头的功夫就变萎，情绪的力量真不能小瞧！ 既然如此，他的修行是否往前迈了一步呢？ 仔细观察之后，他发现小星星里有一小块区域变亮了些。虽然整体效果并不明显，但这只是个开始，后面的考验会越来越大，收获也不会停留在眼前这种层次。 顺便也给他提了个醒。 入世修行不是看戏，积极主动才是正道！ 即使眼下能利用的资源非常有限，他的杀手锏却不会受任何影响，反而会因为旁观者清而变得更加锐利。 思考！ 谁能像他一样，没有任何俗务缠身，除了睡觉就是观察思考？ 理工男的长处在于逻辑思维，于是他把小星星中变亮的区域划分为A区，用以区别对待。 至于这片区域代表什么，怎样继续提升，目前还没有明确思路。不过确定了目标之后他一点也不着急，很快就全心投入进去，开始了观察者之旅。 与此同时，隋云东并不清楚自己捅了多大的娄子，由于之前的表白很成功，这货同样情绪高涨，干起活来的速度和平时不能比。 这在某种程度上洗涮了平时一贯的恶劣形象，再加上时不时有人拿来调侃，一时间居然成了众人眼中的活宝，到哪儿都能博得一片笑声。更让人惊讶的是，平时总是冷若冰霜的董领班也仿佛被感染了，脸上笑容不断。 身为始作俑者，隋云东还从没享受过如此待遇，各种积极反馈一加身，表现的更是活跃，工作态度也端正的很！ 小玲原本也是调侃对象，结果没想到这货抢足了风头，再加上平时低调和善，算是逃过一劫，只有关系不错的姐妹趁机调*戏了几句。 一时间整个火锅店气氛好的很，就连客人都感受到了，抱怨声比平时少了很多。 一中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到了下午三点过，客人已经走完，员工也吃完午饭之后，董领班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开了个临时会议。 会议内容很简单，就是拿隋云东的转变做引子，鼓励所有人积极工作。 效果却不简单，尤其是当事人，激动的脸都变形了！ 活了21年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虽然没有一百大洋的物质奖励，但这种实打实的精神刺激带来的能量非同小可，以至于本该得意的笑容都收敛了许多，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成熟稳重了一大截！ 这种反应也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私下里没少交头接耳。好在王姐今天休假，不然大嗓门一嚷嚷，店里还会更热闹。 “当然，员工之间有好感是件好事，想进一步发展也是人之常情，但在上班时不能把私人关系凌驾于工作之上，更不能一有空就跑去耍朋友！” 会议进行到最后，董领班不忘强调纪律，但会议效果已经达到预期了，也就没有反复强调。 出于慎重考虑，她没有让隋云东谈一下感想之类的举动，省的对方激动之下口不择言。为了保险起见，她在会议结束之后叫住小玲，仔细叮嘱了一番。 身为过来人，她很清楚男追女与女追男有何不同，提前打招呼肯定比事后提醒要好的多。 小玲的反应也让她满意，这小姑娘虽然年龄不大，心性却比同龄人超出一截，以至于最开始的时候她实在想不通两人怎么会看对眼。 或许是她来这里的时间还短，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想到这，她没有贸然开口，把地沟油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拿来讨论。她相信即使小玲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贸然捅开，让隋云东成为靶子。 毕竟人心难测，刘经理的影响力比她要大的多，手中权力更是让人眼红，平时走到哪都有人吹捧。 目前状况下她和刘经理一旦起冲突，能站在她这边的人屈指可数，实力完全没有可比性！ 即使老板认可她的观点，也不会忽略大多数人的态度，更不可能说换就换，在人事层面大动手脚。何况刘经理的出发点也是为了降低成本，只要没捅出大娄子，很容易就能揭过，伤不了筋骨。 等到对方缓过劲来，就是她遭殃的时候了！ 不能轻举妄动！ “能跟姐说说，你和小东是怎么认识的吗？” 正事说完，八卦时间到，身为女人，董领班免不了好奇。 小玲显然早有心理准备，瞧着周围没人凑过来偷听，忙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最开始对小东也没什么好印象，就觉得他一天到晚油嘴滑舌，不务正业。” 一听这话，董姐就知后面有戏，于是笑道：“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 小玲没有急着开口回答，顿了顿，脸上笑容迅速平静，羞赧之色也随之消失，缓缓说道：“后来有一天，下班的比较晚，平时一起回家的同事也被人接走玩去了，我只好一个人往回走。刚走到半路，突然冲出来个人，捂着我的嘴就往野地里拖！” “呀！” “后来，就在我吓的魂不附体，想反抗却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的时候，只听见‘啊’的一声喊叫，拽我那人松开了手！” “是小东冲上来了？” “他才没那个胆，但他猴精猴精的，居然随身带了个弹弓，躲在角落里往这边打！” “嗯，的确像他！” “我也喊啊，于是那人着了慌，回头看了一眼没发现人，只好一手捂住我的嘴，一手掏了把刀出来，在我脖子上比量。” “我吓坏了，喊也不敢喊，动也不敢动。结果那人犹豫了一下，威胁我，让我躺那别动，否则，否则.......” “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 “我都要被吓死了，董姐你还取笑我！” “好好，不打岔，后来呢？” “后来那人提着刀就找人去了，哪想到小东胆子那么小，居然跑远了！” “呸，这算什么英雄救美，跟小孩过家家似的！” “也亏他胆小啦，否则就他平时拿弹弓打鸟的水平，不被人捅几个窟窿才怪！” “也是，再加上心慌，跑都跑不脱！” “嗯，其实小东也没跑远，毕竟我这边没脱离危险，他跑了一截又躲了起来。于是那人找了一段路没发现人，又怕我趁机跑了，只好折返回来。” “那你呢，抓紧时间跑了吗？” “哪有，我都被吓尿裤子了，浑身都是软的，爬都不爬起来！” “也是，你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遇到这种事情.......” “那人见我没跑，心里应该踏实了，就上来剥我衣服。结果还没把我裤子拽下来，又捂住脑袋了！” “又是他？” “是啊，这次运气不错，居然打在了后脑勺！” “估计是比之前胆子大，瞄的准了！” “没错，遇到意外的时候最开始总是很害怕，慢慢的缓过劲来了，身体就不会不听使唤了。于是我趁那人又跑过去找小东麻烦的时候，悄悄爬起来，先藏了一会，后来不见人过来，才一路跑回了家。” “那人呢？” “那人刚追出去不远，就听小东边跑边喊，‘杀人啦，杀人啦’。那人一慌，也跑了。” “他还真是越来越精，知道自己能跑的脱才喊！” “是啊，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保护别人呢？” 听到这，董姐笑了起来。 “没错，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家伙，比遇事就逞能的家伙更值得信赖！” 第九章 恶作剧 严实本没有机会听故事，结果不曾想，下班之后小玲主动找到隋云东，聊起了她和董姐说的事。 这件事对两人来说显然意义非凡，今天这种特殊的日子拿来回忆一番也算人之常情。只可惜火锅店人多嘴杂，两人的胆子又都不大，没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更亲热的举动。 故事内容其实没什么新鲜，也谈不上曲折，严实却听的津津有味，还把当事人的记忆深入挖掘了一番。 得出的结论很残酷。 同样是英雄救美，他一路过关斩将，看上去智勇双全，最终却倒在了急于求成上。隋云东一路战战兢兢，看上去委委琐琐，最终却收获了想要的结果。 由此可见，胆大未必能当英雄，胆小未必只能当狗熊。 人最容易犯的错误正是瞧不起别人的缺点，同时放大自己的优点，或者把别人遇到的困难想的太简单，自己遇到困难时又习惯性地归因于社会问题。 如此一来，他又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指指点点呢？ 心念及此，修行精进所带来的兴奋迅速消退，他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思考。 隋云东这一天的收获同样颇丰，现在俨然以“人五人六”的标准要求自己了，和小玲吹嘘一番之后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叮嘱对方别一个人回去。 这货还没享受过花花轿子人抬人的待遇，今天算是头一遭，兴奋劲还没过，注意力没放在如何占人便宜上。 小玲原本就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又有董姐提醒在先，自然不会主动捅破那层窗户纸。 于是两人聊了一会就各归其所，没有一直在那撒狗粮秀恩爱。 “去那边好好学！” 九点过的时候，董姐主动找上门来，小声叮嘱：“即使咱们不用也得知道原理步骤，省的以后被人坑。” 咱们不用？ 隋云东一听就楞了，刚想出声询问，刘经理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巴掌拍在后背上，“今天提前开工，赶紧换衣服出发！” 说罢，意味深长地瞧了眼董姐，口中哼着“老子的队伍”，扬长而去。 董姐没吭声，表情平平常常，只是伸手拍了拍隋云东的肩膀，转身走人。 “也，气氛不对啊！” 隋云东一点也不笨，站在原地楞了约莫五秒，感慨了一句。 坐在刘经理车上的时候，这货长了个心眼，主动问道：“刘总你说，咱们提炼出来的油看起来是挺好，用起来能放心吗？” “这个哪用你操心！” 刘经理瞥了眼副驾，哂道：“是不是姓董的给你灌迷魂汤，说咱这油有问题？” 姓董的？ 隋云东抓住关键字眼，摇摇头道：“领班让我好好学，别像以前上班那样马虎。” 刘经理脸色秒霁，咳嗽两声说道：“放心，只要技术环节严格把关，顾客尝不出什么！” 隋云东点了点头，旋又问道：“那以后咱们吃的饭，也用这种油吗？” 这话一出口，原本娴熟开车的刘经理顿时风中凌乱，明明前面没有障碍却踩了脚刹车！ 隋云东吓了一跳，嚷嚷道：“小心，小心！” “小心你个棒槌！” “小心屁股后面！” 一语成谶！ 追尾了！ ...... 虽然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事故，也没有人员受伤，依然有人要倒霉了。 身为始作俑者，隋云东坦然背锅，点头哈腰，赔礼道歉。刘经理也没好意思让他来赔，责骂几句之后打电话找人处理。 如此一来，两人原本还不错的关系蒙上了阴影，一路无话。 如果没有对比，隋云东不会耿耿于怀，偏偏今天意义特殊，又享受了一盘花花轿子人抬人的待遇，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被人尊重是啥滋味。虽然以他的性格不会直接表达出来，但芥蒂已经在心里生根发芽，想要挖去得费一番功夫。 刘经理其实也瞧出苗头了，奈何心情实在不爽，平时又高高在上惯了，哪肯对他这种一脚就能踩死的蚂蚁低声下气说话。 于是把他送到地儿之后，说是去修车，其实潇洒了一圈，直到十二点过才去接人。 隋云东和老周原本就不搭，又没个中间人缓和气氛，一晚上没少吹胡子瞪眼。尤其是前者，自我要求一提高，各种问题接踵而来，把后者问的张口结舌，气不打一处来。 等刘经理过来接人的时候，老周一脸委屈，一肚子的苦水开始往外倒。隋云东胆子虽然不大，嘴皮子却很溜，再加上态度认真，说的倒也在理。 毕竟炼出来的油是打算端上饭桌的，程序越严格越不容易露馅。也正因为有这种想法，刘经理才相中了他，觉得他胆子小把柄多好控制，又有高中文凭，怎么也比老周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强。 现在这种状况符合心理预期，于是之前的不爽一扫而空，各种鼓励。至于老周那货，一包烟就能搞定！ 隋云东表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儿，其实早就多了个心眼，一直等刘经理旧事重提。 自家吃饭到底用不用这油？ 其实答案仔细一想就知道，奈何这货正因为此事背锅，心中自然耿耿于怀。 可惜刘经理正处于酒驾中，腾云驾雾的感觉一上来，不出车祸已是万幸，哪还记得这种小事情！ 何况追尾事故是因为想起了臭豆腐，真要用地沟油炒菜做饭，自家员工不闹才怪！ 于是听了一路牛皮之后，隋云东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心中失望更甚。 到了家，原本打算倒头就睡，已经躺下的母亲发话了。 “我听小王说，你今天买东西送小玲了？” 一听这话，隋云东立马来了精神，各种显摆。 身为母亲，听到儿子能有这么大转变自然非常高兴，听着听着，非要起床给他打俩荷包蛋。 隋云东稍稍推让了一番，也觉腹中空空，于是安心在那坐享其成，嘴上继续白话。结果一碗荷包蛋刚下肚，脑袋顿时昏昏沉沉，勉强洗了把脸，牙都没刷就上床了。 母亲只道儿子累坏了，于是边抹眼泪边收拾，嘴里不住念叨。 “小王今天休假，还是听其它人说的，说你像变了个人......” 说着说着，听到了这样一句呓语。 “妈你放心吧，这只是个开始！” ...... 第二天是个雨天，隋云东早早醒了，没起床，躺在那儿回味。 昨天的经历对他来说算是一场奇妙体验，酸甜苦辣都有，的确值得回味。虽然刘经理的所作所为让他觉得不爽，但那恰恰反映出一直以来他所受到的待遇，两下一对比，情感偏向愈发明显。 他就像个从来得不到肯定的坏学生一般，突然被新来的老师表扬了一番之后，又得到了同学们的认可，以及追求目标的积极反馈。这让他有了反抗班主任的勇气，即使明面上不会对着干，肚子里的坏水也让他不安分。 他的脑袋装不下什么大道理，也不会对社会问题产生兴趣，他向往的生活是随心所欲，谁跟他好他就跟谁好，谁对他不好他就变着法子恶心人。虽然一向胆小怯懦，但他的年龄在那摆着，恶作剧正是他用来反抗的唯一手段。 仿佛长久以来平淡乏味的生活突然变成了一场游戏，他忽然觉得一切都兴致盎然！ 对，就这么干！ 起床洗漱，破天荒地吃完母亲为他准备的饭菜之后，隋云东开始打扮。裤子换一条又一条，皮鞋也擦了又擦，浑然忘了外面天气。 自我包装完毕，下楼推自行车的时候才发现问题，于是一拍脑袋，打了个出租车。 没有直接去店里，这会时间还早，附近多转悠转悠能让计划变得天衣无缝。 出租车司机巴不得客人打着表乱转，瞧这位爷也不像有钱人的样儿，却在那一会东一会西的瞎指挥，更是乐的眉开眼笑，时不时地追捧两句。 隋云东想好了计划又推翻，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这会儿听着听着忽然眉开眼笑，商量道：“师傅你帮我个忙呗？” 出租车司机一听立马变了脸，还没等开口，善解人意的家伙忙道：“放心，不用你花一分钱，就耽误个十分钟，不，五分钟时间就够！” 这话听着还算顺耳，出租车司机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隋云东一脸得意，开始布置，“咱们现在去小吃一条街，我买个东西。等会我先下车，你把东西送到辣乡源，找一位叫阿广的服务员。就说这是刘经理最爱吃的东西，他的一位朋友买了，没时间亲自送过来，所以拜托你给送一下。” 出租车司机听的一头雾水，忙道：“行是行，车钱你可一分不能少，而且得加五块钱额外服务费！” 隋云东满口答应，又叮嘱道：“你可别说我就是刘经理的朋友，阿广要是怀疑，你就说自己没听清楚我叫什么名字，长相什么的也没啥印象。反正拿钱办事，已经送到地方了，爱要不要！” 出租车司机这下听明白了，于是点点头道：“很简单嘛，包我身上！” 隋云东依然不太放心，又补充道：“是挺简单，但你尽量快刀斩乱麻，别跟人纠缠，阿广不在就找阿辉！” 出租车司机巴不得。 “哪有时间跟他们纠缠，雨还没停呢，多胡几把才是正道！” 第十章 双喜临门 身为辣乡源的老员工，阿广最近两天很不开心！ 凭什么嘛！ 凭什么狗*日的阿东每天不用早起，每个月还多拿一百块？ 凭什么领班那么照顾，居然还专门开个会表扬一下？ 老子哪点不好？ 小玲真是眼瞎，怎么能看上那个怂货！ 妈*的，肯定是私下里把老刘舔高兴了，不然哪有这么多好事！ 可恶的家伙，得想办法治治才行！ “阿广，门口有人找你！” 正琢磨着，阿广听到外面有人喊。 一脸不情愿地走到门外，瞧见一位满脸油腻的大叔，拎着个包装严实的泡沫饭盒，正在那东张西望。 阿广动了动鼻子，没闻出来饭盒里装的啥东西。火锅店里本就味道浓郁，他的嗅觉受干扰严重，只好开口问道：“找我干嘛？” 油腻大叔扬了扬手里的饭盒，一脸着急，“你们刘经理的一位朋友路过买的，说自己没时间，让我帮忙送过来！” 阿广皱了皱眉，没有伸手去接，“朋友？叫啥名字？长啥样？” 说罢又像想起了什么，声音压低道：“是不是和我年龄差不多，长的尖嘴猴腮？” 油腻大叔也是个人精，眼睛一转，摇头说道：“是个女的，长的比你漂亮！” 阿广顿时大失所望，手指着饭盒，“这里面装的啥？” “不知道！”油腻大叔摇了摇头，看了下天气，脸上又着急起来，“反正是吃的呗，我那会正在车里听广播，没注意她买的啥！” 说罢，抬手递了过去。 阿广没有伸手拿，嘴撇成了内八字，“为啥点名让我给送？” 油腻大叔有些不耐烦了，作势欲走，“我哪知道，说不定对你有意思，可你小子不领情！” “哎哎，说说呗，有多漂亮？”阿广忙伸手拦截，神情激动，“送个东西而已，小菜一碟！” 油腻大叔这下心满意足了，抬手递过饭盒，拉长声音道：“是个迷人的小少妇，漂亮到我都流口水，你小子还不抓紧机会！” 一听这话，阿广一脸不屑地转过头，小声嘟囔，“就你那欣赏水平，母猪也能当嫦娥！” 走了两步，又有些好奇，拿起饭盒瞧了瞧。 可能是外面下雨的缘故，饭盒外面的包装袋裹了好几层，不太好打开。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瞧瞧，耳边响起了好奇的声音。 “哟，还没到饭点就有人送吃的，混的不错嘛！” “哪有，别人买了送给刘经理的！” “别人？男的女的？” “女的，据说长的还挺漂亮！” “据说？没劲！这里面装啥好吃的，打开瞧瞧呗？” “我怕把包装给弄坏了，要拆你拆！” “闻闻不就知道是啥！” “嘿嘿，阿辉你该不是想.......” “老大不说老二，阿广你要是够义气，就让我闻闻是啥！” “欠我个人情哈！” ...... 可能是昨夜宿醉的缘故，刘经理直到十一点过才开着屁股瘪了一块的车过来。这会儿店里已经陆续上人了，瞧着四周一片秩序井然，满意地点点头，迈着八字步往办公室走。 一路上耳边是络绎不绝地“刘总早”“刘总好”“刘总今天真精神”，于是频频挥手点头，一副领导视察的架式。 办公室里坐下，有些楞神，过没一会，有人轻轻敲了几下门。 “进来！” 刘经理伸了个懒腰，捂嘴打了个哈欠。 来人推门进来，微一点头，问道：“刘总今天喝什么茶？” “龙井吧，有点上火。”刘经理随口说着，眯起眼睛瞧了瞧来人的穿着打扮，又叹了口气，“小吴你的妆是自己化的？” 被称作“小吴”的女子约莫三十出头，身材微胖，中人之姿，这会儿稍稍有些紧张，点点头道：“有进步没？” 刘经理眼中不耐一晃而过，拉长声音道：“进步......空间很大！” 小吴听罢，嘿嘿笑的合不拢嘴，“有进步就好，最近店里忙，都没时间弄。” 刘经理听罢，咳嗽了两声道：“没时间就不弄，最近店里人多嘴杂，听着点，有什么直接向我汇报！” 小吴顿时一脸神秘，茶杯放好之后，凑上来小声说道：“昨天阿东当众向小玲求爱，姓董的看到了也不说！” “求爱？”刘经理咽了下唾沫，横了一眼，“送个音乐盒而已，涨工资了有点表示很正常嘛！” “那也应该先给您买东西表示表示！”小吴一脸不甘，语气恨恨，“没有您的提拔，他能有今天？” “嗯.......”刘经理沉吟了一会，点点头道：“阿东这小子的聪明劲儿老是用不对地方，你去帮我把王丽叫来！” “叫她有啥用？”小吴不肯走，手扶桌面，身形压低，好让胸前两个肉球更有吸引力一些，“领班都不管，她能管的了？” “管那些有啥用？”刘经理脸色拉了下来，语气有些不耐烦了，“你是前台的班组长，觉得有问题就警告，太出格了向我汇报，大不了直接开除就是。这里是私人企业，不是你以前的事业单位，要要把精力放在提高效益上懂不懂？” 小吴顿时撅起了厚厚的嘴唇，一脸委屈，“知道了，这就去！” 刘经理这才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拉长声音说道：“放心，好好干，组织上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一听这话，小吴高兴地扭了两下，嘿嘿嘿笑着出门了。 不一会，王姐的大嗓门在门口响起，“刘总你可别贵人多忘事，昨天是我休假，不是旷班！” “哪会嘛！”刘经理闻言起身，主动拉了把椅子在办公桌旁边，“你是我们店的元老了，这种小事哪还用的到提醒！” 王姐见状笑了笑，没坐，语速很快，“找我啥事？后厨正忙着呢！” “不急不急，要论工作态度，这个店里你最让我放心！”刘经理笑着说罢，返身回座。 王姐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走近了坐下，“刘总你真是越来越有领导把式了，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 “出力不用！就是有件事情困扰我一段时间了，想找你......征求下意见！” “我能有啥意见，你和领班商量呗！” “不，不，事关大局，在向老板汇报之前，得先征求大家的意见！” “我的意见很重要吗？” “当然，你们后厨是重中之重！” “那就别绕圈子了，直说吧！” “嗯，你瞧瞧看，这两瓶油有什么不同？” 说着，刘经理变戏法一般，拿了两个塑料瓶出来。 一模一样的瓶子，里面都装着金黄色的液体，手上轻轻一晃，同样的晶莹剔透。 王姐盯着瞧了一会，缓缓开口道：“右手边这瓶稍稍有点混，是不是快过期了？” 刘经理一拍大腿，说道：“真不愧是专家，那你再闻闻看？” 王姐先接过一瓶，仔细闻了闻，点点头道：“这瓶没问题！” 说罢，又拿起另一瓶，这次闻的更久一些，脸色也犹豫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这瓶也能用。” 一听这话，刘经理脸上笑开朵花，听见又有人敲门也不着恼，语速加快道：“既然专家都说能用，那就没问题。这批油要是都能派上用场，大家涨工资的日子就不远了！” “真的？”王姐眼睛亮了起来，声音提高八度。 “那还有假！”刘经理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语气铿锵有力，“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工资要还是原地踏步，你们不得在背后骂我？” “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背后骂你？”王姐笑的眼睛眯成条缝，起身，扬了扬拳头，“我去瞧瞧是谁急着进来打探消息！” “别急着走，两瓶都拿去用，看看味道上有区别没？”刘经理笑着说罢，又补充道：“自己人就不用拿来做试验了。” 王姐应了一声，返身拿了两瓶油往外走，开了门一瞧，“哟，这装的是啥好吃的？” 阿广等待已久，急的额头都冒汗了，忙道：“借过借过，刘总朋友送的！” 王姐哪是好糊弄的主儿，返身又进来了，“快打开瞧瞧，见者有份哈！” 刘经理也有些好奇，不过坐着没动，点点头道：“我那些朋友没事就满城转悠，不知道又有什么新发现。小广你负责打开，见者有份！” 阿广如听圣旨，忙不迭地上前解包装。 随着塑料袋一层层被打开，三人的目光也越来越好奇。为了拉开差距，刘经理身体后仰，老板椅上晃悠了两下，开口说道：“小广不错，工作积极认真，你吴姐私下里没少跟我夸你。” 阿广闻言心喜，动作不由地加快了些，可惜事与愿违，最后一层塑料袋打成了死结，只有用暴力解决了。 “哎呀，笨，等我去拿剪刀！”王姐看的不耐烦，起身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又见一位满头大汗的主儿，捧着个饭盒在门口翘首以盼，于是朝里面一指，“一起的？刚好人多，见者有份哈！” 阿辉如遇大赦，忙不迭地走进来，口中说道：“听说刘总你喜欢臭豆腐，我跑了两条街才买着正宗的！” 臭豆腐？ 臭豆腐？？？ 刘经理吓的差点从老板椅上翻过去，刚要开口确认一下，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扑面而来！ 阿广终于打开包装，把满满一盒黑乎乎的家当捧到了面前。 与此同时，阿辉也不甘居人后，双手麻利地打开包装，把味道更浓郁的一盒递到面前。 然后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老板椅终于翻了过去！ 阿广和阿辉同时楞住，对视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只有王姐捂着鼻子感慨。 “啧啧，双喜临门啊！” 第十一章 加十分 当隋云东大摇大摆地走到店里时，听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刘经理住院了！ “住院？住院有什么大不了的？” 隋云东脸色数变，最后停留在一脸好奇上。 讲述者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于是愈发眉飞色舞！ “......要是因为吃坏肚子住院，确实没啥大不了。可能我说出来你也不信，居然是被两盒臭豆腐给熏的！” “吐的那个惨啊，黄胆水一地，两个人都架不起来！” “阿广说是刘总朋友送的，估计能逃过一劫，阿辉那个夯货自作聪明，怕是逃不脱！” “最搞笑的是两个瓜娃儿居然凑到了一起，是嫌味道不够大吗？” “死都不晓得咋个死的！” 听着听着，隋云东没什么反应了，目光也左躲右闪，仿佛已经成了焦点人物，需要戴个墨镜才行。 身为八卦党，阿猛有些不爽，觉得自己的劳动成果打了折扣。 老子讲的多精彩，他狗*日的居然这么快就开始走神！ 阿广和阿辉平时没少欺负他，这下两人同时遭殃，他该笑的合不拢嘴才是！ 这副反应不对劲，难不成他和小玲....... “嘿嘿，你实话实说，是不是昨晚没得手？” “得手？”隋云东楞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没好气，“说些啥子哦，老子现在一心扑在事业上！” “你格老子爬开！” “懒的理你，天到黑心思都放在裤*裆里！” “社，你娃长本事喽，猛哥要向你学习哇？” “羡慕不嘛？” 和阿猛斗了几句嘴之后，隋云东换了一幅懒洋洋的样儿往后厨走，一路上招呼他的人不少，得到回应却不多。 不过也没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抓紧时间聊八卦才是正经。包括王姐在内，都对他有些异样的反应毫无察觉，依然沉浸在“双喜临门”的喜悦之中。 刘经理的人缘原本没这么差，再加上手中权力直接影响他们的饭碗，更是一有风吹草动就有一票人嘘寒问暖。奈何今天这事儿实在搞笑，疑点又多，平时高高在上的“刘总”也只能委屈一把了。 隋云东的表现不像他们那么没心没肺，一直走到后厨最里面，才有一张脸和他一样若有所思。 “刘总住院了，你要不要买点东西去看看？” 一听这话，隋云东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犹豫了几秒，摇摇头道：“不用了吧，又不是我闯的祸。何况现在店里缺人手，去趟医院再回来肯定耽误事！” 小玲点了点头，安静了一会，轻声说道：“真奇怪，要是以前的话，你才不会这副表情呢。” 隋云东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道：“长大了嘛，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 小玲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转过头去忙碌。 隋云东瞧的清楚，却没有更进一步的表示，只是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其实吧，我现在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不，已经超出想象了！”小玲突然转过头来，一脸激动地说罢，又有些犹豫，像是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于是轻声说道：“要是能这一直这样下去，我们，我们，说不定，也会.......” 话没说完，一张俏脸上满是红晕，目光逃也似地溜走了。 隋云东依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儿，声音提不起劲，“放心吧，我这次当然是认真的，要是以前，早想着怎么占你便宜了！” 大实话一出口，小玲的脸上红晕更甚，脖子上都红霞乱飞了，声音支支唔唔，“我知道，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自然不会......” 隋云东的反应依然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又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你瞧见董姐了吗？” 小玲顿时有些气馁，声音淡淡的，“吴姐找人把刘总送去了医院，前台没人，董姐可能会比较忙。” 隋云东的神情振作了些，伸了个懒腰说道：“我找董姐问个事，回头有时间再聊。” 小玲拉长声音应了一声，没抬头。 直到脚步声渐远，才恨恨地转过头，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皱眉撅嘴的鬼脸。 隋云东毫无察觉，他的脸上一片茫然。 ...... 夏天的雨对生意影响不大，十二点过的时候，前台和大厅都忙成了一团乱麻。董姐更是众矢之的，经常会有两三个声音一起叫她，尽管如此，当隋云东一脸魂不守舍地找来时，她依然停下了手头正在忙碌的事情，听他讲话。 倒不是因为刘经理住院而怀疑他，确实是地沟油问题刻不容缓，手头多一份筹码，就多一份胜算。 隋云东同样只字不谈臭豆腐事件，虽然他对这个新上任的领班好感十足，但在涉及到身家性命之忧时，他谁也信不过。 泛泛聊了几句之后，董姐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于是转身继续忙碌。 隋云东前脚说着“店里缺人手”，后脚就忘的一干二净，外面忙成一团乱麻，他坐在前台的角落里继续若有所思。 没一会，居然打起了瞌睡！ 董姐见状有些哭笑不得，只当是昨晚熬了夜，于是建议他去贮物间歇会。 结果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句话在等她！ “阿广手里那盒臭豆腐，是我买的。” 短短的一句话里包含信息太多，董姐结结实实地楞了一下，才顺势靠近，把他的手搭在肩膀上，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半背半抱着出了前台。 口中喊着：“让一让，让一让！有人生病了！”又转头吩咐，“小文守好前台，别光顾着看热闹！” 说罢低头，小声问道：“还好吧？” “嗯，就是头有点晕。” 严实好着呢，除了可以透透气，还能借机锻炼一下腿脚！ 结果一开始还好，走的像模像样，后面不知道哪儿出了状况，可能是因为走的有些远，突然腿一软！ 出于自我保护，空着的右手忙往前一抓！ 董姐哪能想到这货假戏真做，演技如此夸张，于是一不小心着了道儿。 货真价实的一对Q，就这样被人袭击了！ 尴尬，两人脸上都是大写的尴尬，好在最危险的路段已经过去，周围只有一桌客人在那吆五喝六，估计没人注意。 严实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那只该死的右爪，可惜已经迟了，董姐脸上挂满了怒气，声音几近咆哮。 “说，是不是故意的？！” 严实真心不想甩锅，奈何形势比人强，只好摇摇头道：“真不是故意的，我刚才眼睛都闭着呢！” “怎么那么巧？” 董姐嘴上不肯善罢甘休，脚步却没停顿，手也没撒开，很快就把这货扶到贮物间的床上躺着。 严实一脸的生不如死，索性躺平了，“不信拉倒，要杀要剐随你便！” 一听这话，董姐气的是七窍生烟，巴掌高高举起，声音里饱含威胁，“信不信我这一巴掌下去，你娃半个月不敢见人！” 严实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货，声音不甘示弱，“半个月不敢见人我也认了，打吧！” 由于这副模样实在有违平时一贯形象，董姐正在气头上也觉得不对了，前因后果一联系，顿时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算了，说正事！” 碗大的豆腐被人吃了，也能说算了就算了？ 严实顿时有些佩服，不过不敢有任何表示，使出平生演技，一脸哀怨地说道：“昨晚去炼油坊的路上，刘总和我聊天太投入，车被人怼了，结果都怪我头上！” 董姐一听就懂，忙道：“你娃挺奸嘛，居然知道找个出租车司机顶包，这样就没人怀疑到你头上了？” 说罢又摇摇头，一脸不解，“也确实没人怀疑到你头上，私下里不少人都说你在抱老刘的大腿，哪能想到你才是主谋！” 严实依然保持着哀怨状态，没一会就觉得面部肌肉有些僵硬，只好伸手搓了搓，声音满是无奈，“其实这种法子只能解一时之气，上不了台面。” 说罢，不等对方有所反应，自己先激动了，“咦，奇怪！” 手指又动了动，虽然幅度不大，看起来像小孩掰手指数数，依然让他激动不已，眼睛都睁圆了。 “奇怪什么？”董姐愈发好奇，仿佛眼前这家伙成了天外来客，身上处处透着神秘。可惜眼下没时间详细询问，只好言归正传，“说正事，你打算怎么办？” 严实本打算把娄子捅到底，转念一想跨度实在太大，于是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这么做并不能解决问题而已，如果真有好办法，也不会找你询问了。” “嗯，不错，知道谋定而后动了！” 董姐笑了起来，一脸轻松，“放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怎么样，这下你不会觉得憋的难受了吧？” 说罢转身，留了个风风火火的背影给他。 这什么情况？ 帮我保守秘密？ 干嘛要帮我保守秘密？ 严实一脸懵逼，仿佛一心想闹个大新闻的孩子，突然被班主任告知，“这是你和我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哦”一样，充满了不懂成人世界游戏规则的无奈。 好在这趟收益不错，于是又活动了几下手脚，抽身闪人。 “靠，我怎么又跑这儿来了？” 隋云东醒来时原本一脸惆怅，眼睛一睁就扔在了脑后，嚷嚷起来。 王姐刚好推门进来，听了这话顿时一脸嫌弃。 “这个‘又’字用的好，加十分！” 第十二章 打人算不算犯法 在地沟油这件事情上，董姐认为自己小瞧了隋云东，需要重新审视这个看似油嘴滑舌，一有机会就偷尖耍滑的家伙。可当她重新制定标准，把他当成重要的潜力股时，更让她想不通的事情发生了。 居然能把借刀杀人用的是炉火纯青，完事之后还能拍拍胸脯，像个敢作敢当的男人一样，把真相都告诉她！ 这让她感到无比惊讶的同时，被一股浓浓的信任包围了，她深觉自己应该重新谋划，把他当成左膀右臂，而不是战术棋子。 至于胸部被袭这种事情，一开始她是不信的，到了后来她不得不信，反而觉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尤其是那副“打死我也不承认”的架式，让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些好奇他和小玲之间的关系。 难道一直以来都错怪他了？ 占便宜什么的只是开玩笑？ 或者是一直被拒绝的缘故，伤心了？ “小东今天怪怪的，你发现没？” 下午吃饭的时候，董姐端着碗坐到小玲旁边，顺势把另一边的小文支开，“去帮我核对一下帐目，回头帮你招呼客人！” “多给天假呗！”小文一脸的“什么都别想瞒我”，坐着没动。 董姐眼睛一瞪，不怒自威，“最近不行！” 小文见状无计可施了，只好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去。 小玲松了口气，压低声音感慨，“董姐你来的正好，不然都不知道我会被编派成啥样！” “哟，怎么把你摘出来当笑料下饭了？” “吴姐回来了，他们......还不是因为阿东最近像变了个人一样，个个都想找我打探消息！” “看来我也不能免俗啊，说说看，怎么调教的？” “董姐......” “好好，不开玩笑，说正经的。刘总住院这件事上，你怎么看？” “不知道啊，反正觉得怪怪的，怎么会那么巧呢？” “嗯.......是有点巧的出奇了。” “对了，阿东之前找你说事，后来怎么晕了？” “可能是不习惯熬夜吧，他有没和你说晚上都学的什么？” “说是跟人学炼油，含糊其辞的，我也没仔细问，估计是刘总吩咐过。” “这样啊，那你下班的时候等下我，咱们接着聊。” “嗯，好的。” 说到这，董姐陷入了沉思，好一会才想起件重要的事情来。 于是换了副戏谑的表情，压低声音问道：“上次姐跟你说的事还记得吗？” 一听这话，小玲顿时红了脸，声音轻轻的，“记得呢，不会忘的。” 董姐一副过来人的神情，一脸神秘，“其实上次只说了一半，这男女之间吧，也不能一直端着，该给点甜头的时候不能太小气！” “董姐......”小玲脸红的更彻底了，头都不敢抬起来。 董姐见状很是满意，总算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饭菜上，于是边吃边教诲，“至于尺度嘛，你自己把握喽！” 小玲一听，饭也不吃了，直接捂脸趴桌子上，像个鸵鸟一样。 董姐笑的端不住碗，只好放下，附在耳边说道：“最大的甜头可不能随便给，其它的嘛，你看着给点，省的别人老尝不到甜头心灰意冷！” 这话听起来更露*骨，小玲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捂脸不敢见人了。 脑袋轻轻抬起，“嗯”了一声之后，点了点头。 “知道了，谢谢董姐，为我们的事这么忙前忙后。” ...... 隋云东这顿午饭吃的有些魂不守舍，为了避免众人目光聚焦，独自端了个碗坐在角落里，看似高冷，时不时也会东张西望一番。 结果吴姐一回来他就成了众矢之的，躲都躲不开，只好继续端起。 一开始还有人过来找他聊八卦，没能得到及时反馈之后，只当他自抬身价不好相处了，于是又纷纷走人。 只有王姐不当回事，一语直指真相。 肯定是因为彩礼钱烦恼！ 众人一听，纷纷恍然，各种同情。 “小东从小没了爸，他*妈身体又不好，辛辛苦苦拉扯大，哪有积蓄帮他娶媳妇嘛！” “是哦，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阿东现在烦恼还不迟！” “小玲家是农村的，不像城里，没个三五万的彩礼钱肯定不行！” “城里也一样好不好，没钱怎么娶媳妇？” “唉，世道艰难啊，现在下岗工人一抓一大把，挣钱太不容易了！” “对了，王姐你说，咱们店里生意这么好，啥时候能涨工资？” 听到这种问题，王姐一脸的不以为然。 “要涨都得涨，不过得等老刘出院！” 说罢，像是想起了什么，刚要开口，周围一片嗡嗡声。 原本吃饭就不老实的家伙们个个眉飞色舞，对老刘同志的关怀更是溢于言表！ 王姐一脸无奈地起身，走到一位脸上笑开朵花的老头身边，敲敲桌子说道：“回头吃完饭老张你来一下，有事商量！”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转身，径直走到了隋云东身边，大咧咧地坐下问道：“干嘛呢这是，把自己当腕儿了？” “哪有，就是觉得自己以前太不懂事，现在要抓紧时间思考一下人生！” 隋云东换了副嬉皮笑脸的样儿，只是说完之后皱了下眉，仿佛饭菜很难下咽。 王姐瞧的仔细，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这变化也太大了，跟姐聊聊？” 听了这话，隋云东脸色稍变，咳嗽两声说道：“哪有嘛，你们刚刚聊的正是我现在头疼的，王姐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哟，看不出来哦？”王姐也不勉强，点点头道：“知道头疼是好事，刚好弥补以前错过的机会！” 隋云东也点头，叹了口气，“是啊，当年我要能有现在这些想法，早当上经理了！” “嗯，有理想。”王姐随口称赞了一句，又回头问道：“现在还不能说？” “说什么？”隋云东顿时一脸紧张，旋又反应过来，摊了摊手，“刘总让保密，你别问我，省的吃不了兜着走！” “还保密？不就是加工些过期油嘛，至于！”王姐一脸的不以为然，说着走远了。 隋云东听的真切，犹豫了下，没有出声。 瞧着众人都已经陆续吃完走人，他才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奇怪，我怎么一找董姐说话就头晕呢，难不成......” 憋了好一会，才想到合适的原因，自娱自乐般小声嘀咕。 “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肯定是觉得单身寂寞，一瞧见我就两眼放电！” 正过嘴瘾，不远处响起个颇为不满的声音来。 “小东你还没吃完？” 抬头一瞧，吴姐那张浓墨重彩的脸径直出现在面前，吓的他差点咬着舌头。 “那就不吃了呗，反正不太饿！” 隋云东懒的理她，奈何胆子小，不敢正面反抗，只好出声解释。 曲线救国原本是条不错的路，但今天闯的祸实在不小，眼下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过关，再惹麻烦上身会死的很难看。 于是赶紧起身收拾，头也不抬。 吴姐显然因为刘经理的事憋了一肚子火，这下算是逮着替死鬼了。 “既然不太饿，一顿饭干嘛要吃半个多小时？” “不知道店里有多忙吗？” “是不是我最近没发火，你觉得皮子痒？” “抬头，再这副吊儿啷当的样儿，把你和小玲一起开除！” 一听这话，隋云东能忍，有人忍不了。 严实猛然抬头，拍案而起！ 声音铿锵有力！ “谁给你权力开除我和小玲？！” 就这么一句话，不但震住了怒火中烧的家伙，还把正准备看戏的家伙们惊住了，连个上来拉架的人都没。 画风转变实在太快，吴姐多年的江湖经验没能派上用场，居然语塞了，“你，你，我，我......” 严实憋了一肚子火，哪会给她反应时间，声音凌厉，“回答我的问题！是刘总吗？” “是，不是......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吴姐哪会真的怕他，于是结巴了两句之后开始还击，“你小子敢顶撞领导，罚款，不，记过处分，记大过，敢和我顶嘴，一个手指头就能让你这辈子翻不了身！” “记过处分？”严实一脸的皮笑肉不笑，声音压低了些，“我现在从一数到十，如果你能把刚才自己说过的话都当气话，我可以既往不咎，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否则......”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他于是干脆闭口不言，任凭对方撒泼。 “我X你*妈，老娘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威胁过！” 吴姐总算站稳了脚跟，于是开始捋袖子，各种脏字喷薄而出，直接问候了对方祖宗三代。 该对喷的时候严实忽然沉默了，眼神却有股怜悯，仿佛在瞧一个垂死挣扎的蚂蚁。 这会儿终于有人上前准备打圆场了，结果刚抓住他的胳膊，就被一股大力甩开， 声音依然冷静的可怕！ “如果骂人不犯法的话，打人算不算？” 这话一出口，吴姐直接楞住了，那张血盆大口原本可以喷死一头牛，现在却成了摆设，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和她一样，围观群众也楞的很彻底。 听起来虽然简单，但真的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好不好？ 很想直接高呼“不算”啊！ 靠，居然有人真这么喊了，要不要跟着一起？ “不得不说，你问了个好问题。” 局面正僵持着，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董姐一手拉住瑟瑟发抖的小玲，另一只手举起，空中比划了一下，缓缓说道：“骂人当然犯法，尤其是涉及到直系亲属的时候，做牢都有可能。现在我可以为你做证，在刚刚过去的五分钟时间里，你没有说一个脏字，而她.......” 说罢转头，朝着众人，“你们能跟我一起，为小东做证吗？” 第十三章 吃火锅看大戏 做证这种事情需要勇气，对很多人来说不是一拍脑袋就能答应的事情。但若一群人正处于群情激愤之中，做证也就成了脱口而出的口号，压根不用经过大脑考虑。 即使有人想到后果，觉得吴姐，不，吴莲花和刘经理有一腿，得罪她有可能惹祸上身。但她这种没事爱打小报告，喜欢扯虎皮做大旗的女人实在不得人心，如果能有机会踩上一脚，绝大多数人不会轻易放弃。 再加上和她正面对抗的是大老板亲自任命的董娟，董领班，适时抱住说不定会有惊喜......于是仅有的疑虑很快一扫而空，围观群众们喊完一嗓子之后还觉得不过瘾，纷纷举起右手。 个别左撇子一瞧不对劲，忙换了只手，省的被人怀疑有二心。 “看清楚没有？” 董娟脸上没有即将大获全胜的喜悦，默默环视一圈之后，目光重新锁定焦点，声音缓慢有力。 隋云东原本也是焦点人物，现在却成了摆设，无人问津。即使刚才他的表现让人惊讶无比，现在也不是重点，下来当成谈资倒是能让晚饭多吃一碗。 身为焦点人物，吴莲花万万没有想到！ 她居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批判对象！ 难道这些人都吃了熊心豹子胆？ 都不怕得罪刘总？ 莫非他们早有预谋？ “你们......你们想干嘛？” 吴莲花一开口，目标就倾斜的厉害，以至于原本只是看热闹的家伙们顿时激动，纷纷怒目而视！ 个别胆子大的居然小声说道：“不干嘛，做个证而已。” 这倒不是他们真吃了熊心豹子胆，而是吵架这种事情最怕剃头挑子一头热，两边态度都强硬才能不计后果，越吵越激烈。真要一群人一拥而上欺负个弱女子，他们中有不少人会觉得有点过分，下不去手。 现在，呵呵！ “你，你们！” 于是这份有伺无恐的态度再次激怒了吴莲花，她就像个刚刚斗败的公鸡一样，为了找回面子，开始拿窝里的小鸡出气。 虽然声音听起来霸道，底气已然不足，仔细听的话还有点发颤，仿佛十月的鸣蝉。 “都看着我好欺负是不是？” “有种一个个的来呀！” “你们这帮混蛋！” 又是一轮炮火宣泄之后，场面陷入了停顿。 虽然这次火力远不如上次，但和她正面对喷确实需要勇气，身为围观群众，抢戏太过有可能惹火烧身，继续看戏才是正道。 这一点他们很清楚，于是焦点再次转移。 隋云东依然被人无视，倒不是他们对他没信心，而是神仙打架中，小鬼躲远点更好。 “好了，到此为止。” 董娟没有让他们久等，声音不急不徐，不悲不亢，仿佛早有预料。 “这下他们更没有后顾之忧了，既然你已经把所有人都当成阶级敌人，那我们只好联名请愿，让大老板来决定你的命运。” 这话一出口，一片石头落地的声音在众人心中响起，一张张脸上顿时浮现笑容，仿佛刚刚看完一出好戏。 身为主角，这种时候原本该鞠躬谢幕才对，吴莲花却像被人抽筋剥髓了一般，迅速委顿在地，软成了一团五颜六色的烂泥。 没人上前拉她一把，即使有人瞧得不忍，也扛不住周围嗡嗡声里的唾骂。 “呸，这种时候开始装可怜了？” “早干嘛去？” “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你咋不嚣张了呢？” “继续骂呀！” 一片喧闹声中，董娟拍了拍身旁小姑娘的后背，吩咐道：“去把小文叫来，你俩一起，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会。” 小玲仍然有些惊魂未定，楞了足有五秒才应了一声，上前叫人。 小文原本兴奋的很，听完吩咐却一脸的‘可恶，怎么又是我’，磨磨蹭蹭了好一会才上前。 两人一人一条胳膊一起用力，好容易才把吨位不轻的吴莲花扶起来，挪到椅子上。 整个过程耗时足有三分钟，围观群众依然意犹未尽，议论起来没完。嗡嗡声中，小玲吓的不轻，手都抖了，小文跟没事人一样，放好之后还探手试了下鼻息。 吴莲花身为焦点人物，这会却像是睡着了一样，呼吸正常，就是不睁眼睛。 董娟看了一会，目光转过，瞧了眼一直被众人忽略的焦点人物。结果不曾想，隋云东刚才还像个铮铮铁骨的男儿，这会儿也忽然脚软，扶着个桌子在那眩然欲倒！ 于是赶紧上前，顺便喊道：“阿猛过来，帮我一把！” 阿猛一直没表现机会，这会兴奋的很，开口就是，“怎么做，端盆冷水吗？” “端冷水干嘛？”董娟稍稍一楞，动作也停了下来，任凭隋云东在那风中凌乱。 “从头上往下浇，可以迅速清醒！”阿猛殷勤介绍了一番，可惜无人欣赏。 脑袋上还挨了一下。 王姐叹了口气，上前扶住隋云东。 “赢了太兴奋，输了太憋闷，怎么说你好呢，东少侠？” ...... 一场大戏落幕，火锅店里几人欢喜几人忧。 身为刘经理眼前的红人，吴莲花原本有不少支持者，眼下却纷纷倒戈，个别不讲究的还在到处询问，什么时候联名请愿之类的问题。 身为大老板器重的人物，董娟初来乍到就干了件大事，“为民除害”之类的口号一经喊响，经久不衰。 除此之外，隋云东毫无疑问上了《辣乡源时报》的头版头条，各种传闻不一而足，怎么离奇怎么来。 有人认为他得了精神分裂症，原本不用多说，彩礼钱足以解释一切问题。 有人认为他私下用功太过，不然不会字字珠玑，一战成名之后突然昏倒。 有人认为他是奉刘总旨意，铲除吴莲花这个祸害，否则一切都解释不通。 真正担心他的，反倒乐观不起来。 董娟和小玲一样，虽然一个在前台忙碌，一个在大厅忙碌，心里却都掂记着贮物间里躺着的家伙。 前者担心他的身体，后者担心的更多，好在隋云东躺没一会就爬起来，一副“你们都看我干啥，不就偷个懒嘛”的表情，嬉皮笑脸中。 由于客人多躁音大，找当事人寻根探究不是时候，于是众人把他的表现当成了高人风范，各种称赞。他所受到的待遇也直线上升，走到哪都有亲切的笑脸，各种问候不一而足，还有拿各种美食来伺候的，俨然一副镇店之宝的架式。 尤其是化身段子手的王姐，脱口而出的“东少侠”简直匹配的让人发指，一经喊出立即红遍大厅前台后厨。眼下这副浪荡样儿更是符合少侠人设，一时间风靡无数少女心，走到哪儿都有含情陌陌的眼光。 董娟看的清楚，表情也从关心变成了哭笑不得。 虽然她在下半场接管比赛，一波强力反击直接收割对手，但她心里很清楚，是谁替她创造了机会。 一个能借机铲除吴莲花这个祸患，趁势削弱刘经理势力的机会！ 机会出现的太快，太美妙，以至于她都不用刻意谋划，顺水推舟就能解除心头大患！ 她是过来人，很清楚女人之间，尤其是涉及到职场竞争的时候，各种手段有多毒辣。再加上吴莲花是个脸上没皮，心中没底的泼妇型人物，她能用来还击的手段实在不多，一不小心就会被反咬一口。 结果......居然是他，又给了她一次惊喜！ “小文去问问，回来向我汇报！” 董娟很清楚眼下局势有多微妙，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一切都有可能翻转，于是她没有头脑发热，也不会犯之前那种错误，省的被人误会。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小文这次没有推三阻四，回答的很痛快。小跑两步到了隋云东面前，张口就问，“东少侠可好？” “东少侠还行！” 隋云东一开始听到这个外号还有些别扭，不过这货适应能力贼快，现在已经脸不红心不跳了。再加上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追捧，于是他的自我感觉从未如此好过，状态也正处巅峰。 小文果然一脸佩服，仰着小脸接着问道：“敢问东少侠意欲何为？” 隋云东环顾四周，咳嗽两声开了腔，“本少侠只负责端盘子，洗碗的活可不干！” 话音一落，周围一片哄笑，客人都忍不住跳出来打趣。 “哎哎，说说呗，你们店里演的是啥节目？” “太搞笑了，这位小哥简直是个人才！” “硬是，把所有人逗笑了，他却一本正经！” “专业，太专业了！” 小文竖起耳朵听了会，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道：“东少侠所到之处一片惊叹，这份功力让人刮目相看。小女子敢问少侠，可有心上人？” 这话一出口，大厅里更是热闹，很多人闻风而动，大老远跑过来看热闹。 隋云东依然沉浸在“我是不是在做梦”的氛围中无法自拔，见状不急不徐，缓缓道来：“本少侠寸功未立，不敢奢望能有女子垂青。文小姐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否结伴出游，一同闯荡江湖？” 话音刚落，掌声顿时响起，其中夹杂着口哨声，叫好声，一时间整个大厅成了秀场，员工都不干活了跑来凑热闹。 小文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无视小玲的白眼，做娇羞状道：“小女子年芳二八，尚未婚配，若少侠不嫌弃的话，甘愿端茶倒水，侍奉左右。” 隋云东闻言大喜，少侠范儿也不要了，声音急切，“君子一言？” 小文也是个戏精，一瞧对方不按套路走，立即切换成本色演出，一本正经地说道：“夫子有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君子之说，小女子不敢当！” 隋云东顿时大失所望，但一瞧左右，立即恢复风流倜傥的样儿，微一点头说道：“夫子所言差矣，小人里当然也有女子，君子里却不只有男子！” 话音一落，叫好声一片，听众纷纷赞叹不说，更有人四处询问，想知道这是即兴演出，还是固定节目。 董娟实在等不及了，只好走过来干涉，“本次演出到此为止，大家若还喜欢，常来就是！” 反应积极的很，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由嗓门最大的王姐喊了出来。 “肯定噻，吃火锅看大戏，巴适的很！” 第十四章 我会变厉害的 相比于隋云东的表面风光，内心恐慌，严实算是深藏功与名，只数小星星。 这才短短几天功夫，居然已经有两片区域的小星星明显变亮了不少！ 两片区域没有任何关联，它们各自分居一角，大小相差无几，加起来约占总面积的1/3左右。 按照这种进度的话，点亮所有小星星的日子在向他招手了！ 何况还有实打实的变化，在向他说明这些小星星变亮之后，他的能力有了何种进步。远的不说，最近的这次正面对抗中，他在一瞬间就把隋云东赶到了角落里呆着，俨然拥有了压倒性的优势。 不过为何是这两片区域的小星星变亮，它们各自代表什么，目前依然没有准确答案。 严实并不清楚自己的修行进度快慢，他也没个一生之敌拿来对比，老爷爷更是不靠谱，只能凡事靠自己。好在理工男喜欢研究理论，而且越难越上瘾，越玄越开心，反正时间一抓一大把，闲着也是闲着。 经过一番深入细致的观察研究之后，他把目前点亮的区域划分为a区和b区，亮度为1级，用以区别对待。除此之外，他把两块区域之间的较小的一块划分为c区，较大的一块一分为二，算是d区和e区。这五块之外，是中间不大不小的一块，算是f区。 这四块区域目前还没有变亮，算是0级。 如此一来，他的能力再有进步时，通过观察各个区域的变化就能按图索骥，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盲人摸象了。 眼下虽然站久了撑不住，走远了腿发软，两只爪子也不听指挥，喜欢乱摸，但在他最擅长的领域没有拖后腿就行。假以时日，他能熟练掌握身体控制技巧之后，隋云东的存在感将会被进一步削弱，省的关键时刻掉链子。 换句话说，他终于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不用担心被猪队友坑了！ 其实还好，自家人知自家事，隋云东遇到这种难以解释的事情时，从来都是含糊其辞，一副“你们爱咋咋滴，别坑我就行”的模样，反而让人觉得这货高深莫测，少侠范儿十足。 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非常清楚这一点，不会因为表面风光而开心起来没完。 董娟还做不到这一点，王丽也差了一线，其它人就更别提了，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只有小玲忧心忡忡，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又不敢问，怕得到自己不敢想象的答案，只好憋在心里。 隋云东目前正处于混沌状态，也没心思向她解释，更没办法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于是一视同仁，话都没和她多说几句。他其实心里也惶恐，只是心中藏了太多事，没人能帮他理顺，更别说为他指条明路了。 只能装疯卖傻，先把眼前危机度过再说。 这在某种程度上加深了小玲的不安，心里总是惴惴的。直到下班的时候，她才忽然想起董姐之前吩咐过，好像有事要单独和她说说，于是变被动为主动，找到了前台。 董娟原本不是贵人多忘事的主儿，但今天发生的几件事一件比一件离奇，影响又大，抓紧时间善后才是正道，一心多用很可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于是直到小玲下班之后主动找上门来，才恍然惊觉，一脸感慨。 “真对不住啊，这一天实在让人一言难尽，都忘了有事要和你说了！” 小玲抿嘴笑了笑，还没开口，一旁有人抢戏了。 小文今天过足了戏瘾，这会仍然意犹未尽，叹了口气道：“敢问大姐，这位是东少侠的贤妻吗？” 一听这话，小玲已经捂脸了，董娟反而见惯不惊，点点头道：“知道就好，台上台下两码事，别混为一谈！” 小文又叹气，眼睛却滴溜溜转了一圈，问道：“东少侠贤妻为何孤身一人前来，难道不知姐姐功力深厚吗？” 董娟哪有心情COSPLAY，即使女魔头这种角色人气颇高，也只能先扔在一边再说，“前台站好，回头帐要是算错了，月底奖金没有了哈！” 小文一听顿时惊喜交集，丫环上身般轻轻一福，低眉顺眼地说道：“小文多谢姐姐厚爱！” 董娟微一点头，走出前台，拍了拍看傻了的小玲。 “瞧见没，这种妖精多可怕！” ...... 妖精确实可怕，隋云东却无福消受，甚至连原本已是囊中之物的小玲都没办法面对了。 毕竟年轻，心理年龄又比实际年龄小，面对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只能用逃避来解决问题。 其实他早已习惯逃避，不然也不会有心思和小文打情骂俏，合力演上一台好戏。虽然结果让人满意，他现在成了辣乡源里的头条人物，据说名气已经打响，方圆几里地都有他的传说，但在面对“为何自己经常像变了个人一样”这种问题时，所有人的担心都一样。 难道我有精神病？ 精神分裂这种字眼对于文化水平偏低的人们来说有些陌生，精神病却早已烂大街，成为各种笑话里的绝佳人设。隋云东的文化水平在店里算是偏高那种类型，可惜读书太不用功，中学念了七年也没希望考上任何一所大学。 得出“我有精神病”这种结论难度太大，他也是考虑再三，才勉强接受“说不定是因为那晚做了个怪梦”这种说法，不然真有可能在焦虑中抑郁，或者躁狂。 至于为何做了个梦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只能用“鬼才知道”来安慰自己。 尽管如此，他的心情依然充满变数，有点喜怒无常，还有点神经官能症，一会觉得腿不舒服，一会觉得手不听使唤。脑袋里的想法也时常变换，一会想去医院瞧瞧，一会想找董姐聊聊，一会又想和小玲亲热一番。 最后哪也没去成，因为下雨的缘故，地沟油作坊暂时休息，他可以缓口气，不用面对一波又一波的干扰了。 可当他独处时，更深的不安涌了上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借酒浇愁？ 天这么黑，万一醉了被人...... 算了，还是回家睡觉吧！ “小东今天回来这么早？” 还没推开家门，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进了屋，瞧见那张熟悉的脸，心情更是放松下来，于是刻意放大嗓门，笑着说道：“今天运气好，上半天班，拿两份工资！” 隋母一听，乐的直龇牙，眼角的皱纹都笑出褶子了，“上半天班好啊，怎么会拿两份工资？” 隋云东正愁没人分忧，一听这话刚好找到出口，开始口若悬河。不过重点显然不是他的恶作剧，更不是正面怒怼吴莲花，而是和小文的即兴演出。 由于表现出色，客人一致反应该给他俩加工资，董姐虽然没有马上表态，但一句“只要大家看的高兴就行，不用操心这些问题”已然说明态度。即使不会马上涨工资，月底奖金也会有所体现。 金额多少当然要看后续反应，不过在隋云东看来这是里程碑式的进步，他的人生即将走向辉煌了！ 身为母亲，听说这种事情自然高兴的不行，听到最后居然老泪纵横了。 瞧见老人家这副模样，隋云东其实还好，只是说着说着，忽然一股头晕的感觉涌了上来，让他心里骤然一紧！ 来了！ 来了！！！ “妈你听我说，有点奇怪哈，最近老是会有一股莫明其妙的感觉，像是头晕，又像是突然困了......” 隋云东勉强说了一半，果然眼皮耷拉，一副马上就要睡着的样子。 嘴也不说话了，头低下去，手扶在桌面上才稳住，没有脸先着地。 隋母顿时吓的魂不附体，一把扶住了，满脸惊恐，“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我的儿呀，你怎么了啊......” 语无伦次的声音里夹杂着哭泣，像是即将面临生离死别一般，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唯一支撑她的，是儿子怎么了？ 还不清楚状况，她怎么能倒下？ 怎么可能倒下！！！ “咦，我赢了？” 就在气氛无比悲伤，仿佛悲剧已经成为现实的时候，隋云东没心没肺地嚷嚷起来。 “嘿，妈你别哭，我赢了哎！” “哎呀，你儿子没那么脆弱！” “快擦擦眼泪，哭的真难看！” 隋云东嘴里嚷嚷着，胳膊用力一甩，摆脱了那双枯瘦无力的手，站起身来找毛巾。 结果费了好大劲才找着，抬手扔在了母亲身上，一脸得意洋洋，还亮了亮肱二头肌！ 如果他能像个孝子一样帮母亲擦眼泪，顺便说两句体已话，苦情大戏或许更完美一些。奈何这货不走寻常路，现在一脸傲娇，俨然成了人生赢家。 “好了，完全好了！” “哎，怎么说好就好了？” 隋母又伸手想去拽儿子，可惜对方早有准备，居然后跳一步躲开了。她只好拿起扔在身上毛巾擦脸，眼睛却一刻也不敢离开。 隋云东得了便宜又卖乖，嘿嘿笑了几声之后，捂起了肚子，“晚饭吃的太少，妈我饿了。” 隋母一听顿时放下心来，嘴里嘟囔着“真调皮”“又不好好吃饭”“就是身体不好才会老觉得头晕”，一步三回头地往厨房走。 隋云东头都不抬一下，正忙着找遥控器开电视。 直到水龙头的声音响起，电视里的人物开始说话，他才叹了口气。 声音低不可闻。 “我知道，是我承受能力不行才会这样的，所以等着瞧吧，我会变厉害的！” 第十五章 东少侠威武 隋云东依然没有察觉严实的存在，或许每个人站在他的角度，都不会认为自己的身体里有别人的灵魂存在，最多认为自己得了精神分裂症而已。 当然，承认自己精神分裂也是件很难的事情，如果状况没有恶化到无法解释的程度，绝大多数人不会坦然承认，更不会主动告诉别人。 瞒不瞒的住两说，自己的嘴不能松！ 这算是人的自我保护意识在起作用，毕竟“精神病”一词带来的冲击太大，正常人被扣上这顶帽子都会疯掉，何况心理有问题的家伙。 至于怎么解决心理问题......就很难说了，至少这个年代几乎没人主动去看心理医生，更别说去精神病院寻求帮助。 隋云东也不例外，于是他把问题归结于自己的承压能力不够，精神太脆弱。解决问题的方法自然是头晕的时候多坚持一下，省的症状频繁发作，被人瞧出端倪。 这种程度的思考与解决方案难度不大，实在不值得骄傲，他老人家却深感自己比以前强多了，遇到这种可怕的事情都能冷静分析，理智面对。 结果不曾想，他的这种做法给了另一个家伙千载难逢的挑战！ 严实最开始觉得有些挫败，仔细一思量，顿时欣喜若狂！ 毫无疑问，修行这种事情不能太平坦，更不能贪图安逸，不思进取。如果隋云东永远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遇事永远只会往后退，那外力作用越大，遇到的阻力就越小，最终他将成为一具傀儡，任人摆布。 对于严实来说，难度也会越来越小，修行精进程度必然会受影响。 就像竞技领域一样，烂泥不上墙只会你弱我更弱，针尖对麦芒才能你强我更强！ 既然如此，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果然，第二天下起了大雨.......隋云东难得没有赖床，也没有扔下母亲做的饭别处觅食，一切准备工作做完之后，居然拿起本《程安然成功学》，一字一句地研读起来。 他老人家读的起劲，严实就惨了，感觉自己一上午都被躁音折磨，修行什么的完全施展不开！ 这会不会也是个挑战呢？ 坐在隋云东的自行车上，透过大雨看风景的时候，严实总算想通了。 生活即是一场修行，如果只能坐在寺庙里修行的话，成佛成圣都成了玄学，无法证伪。 就像命运一样，改变了依然可以说成本该如此，没改变依然可以说成本该如此！ 只有入世修行，让自己和越来越多的人比之前幸福，才能证明修行的价值，否则只是空谈！ 至于修行精进程度，并不在于成佛成圣，至少在严实看来，影响范围才是王道！ 如果能让一亿国人从他的修行中受益，正果会有多大？ 虽然眼下只能呆在这具活动范围很小的身体里，但只要心够大，舞台就够大！ “呀，怎么不坐车来？” “就是，都出名了还这么低调？” “据说原本是这里的服务员，现在看来真是个不忘本的家伙！” 中午的时候，雨下小了一些，辣乡源依然生意火爆，人头攒动的架式俨然让这里成了地标性建筑，开始远近闻名了。 倒不是味道有多好，价格有多便宜，而是天府之国人闲话多，一有新闻就忍不住想亲自体验一番。尤其是这种既入乡随俗，又能和时下流行搭界的表演，远比唱歌跳舞来的有意思，也更具笑点。 于是当隋云东把自行车放好，雨衣叠整齐装进袋子里，浑身湿透了往里走的时候，居然在门口就被客人给堵了！ 这下不光是他，自诩见多识广的严实也傻眼了，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群人。 一群眼神里饱含期待，兴奋，惊讶，以及幸福满满的客人！ 不，应该说这些人是来看他表演的，需要他用潇洒自如的言行让他们放松，或者激动，甚至尖叫！ 该怎么做？ 严实没有答案，隋云东原本也没心理准备，但这货是个人来疯，只要不触及身家性命问题，人越多越嗨。 就像小时候一样，一群人疯闹，永远比自己玩更大胆，更疯狂，更有创意！ “其实昨天只是个即兴表演，回去之后我就在想，能不能让来店里吃饭的客人不只是吃吃喝喝，还能笑声不断呢？” “由于时间仓促，没能想出个好办法，不过我觉得大家要是能接受的话，咱们可以用江湖气氛来让店里充满笑料！” “比如打招呼不说‘哇噻，今天你好漂亮’，而是‘点解，你为何如此美丽’，哦错了，不是粤语.......” 说到这，被笑声给打断了，一时间店里的客人也被惊动，纷纷过来看热闹。 至于员工.......员工能甘居人后吗，他们是一群随叫随到的吃瓜群众！ 隋云东没有急着开口，他也需要时间整理一下思路，光靠灵感很难维持目前这种效果。 于是等到笑声渐落，所有人的目光无比期待时，他才缓缓开口说道：“嗯，大致的思路就这样，一开始肯定会不太习惯，但越不习惯越容易闹笑话。如果哪桌客人放不开，我们这些员工还可以帮忙，只要氛围一出来，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人笑个不停。” 这段话没什么笑点，听起来只是在描述未来，但仔细一想，所有人的眼里顿时充满渴望，仿佛一群看见西瓜的群众。 玩游戏嘛，人多才热闹！ 不认识又怎样，多个朋友多条路！ 何况还有美女帅哥.......万一遇见个欣赏自己才华的，岂不成就一桩姻（yan)缘(yu)？ “比如......文小姐何在？” 隋云东刚想举个例子，一个熟悉的身影拼命挤到了面前，于是只好改口。 小文累的一头汗来不及擦，忙道：“来了来了！东少侠你为何浑身湿透，是不是看上哪家小姐在雨中葬花？” 话音一落，笑声顿时放大了一倍不止，就连街对面行走的客人都忍不住，纷纷过来加强外围警戒。 隋云东棋逢对手岂能示弱，多年武侠小说，电影，电视功底在那摆着，此刻张口就来。 “文小姐有所不知，本少侠为救一名女子，触怒了老天爷，故降一场大雨以示惩诫！” 小文也毫不逊色，捧哏很溜，“敢问少侠，那名女子何在？” 隋云东一脸的高深莫测，口中轻呼佛号，“阿弥陀佛，出家人本不该管闲事，奈何这名女子居然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本少侠只能不顾清白出手相助。谁料，刚把女子扶起，就听身后有人大喊，‘那个是塑料模特，想摸就摸吧！’.......” 没说完，就被轰然响起的笑声给打断了，一时间盛况空前，个别追星意识超前的姑娘们已经喊出“东少侠我爱你”之类的口号了。 身为领班，董娟本该出声维持秩序，可惜此刻已经弯腰扶椅子去了，只能任凭事态一发不可收拾。 就连小文也笑场笑的很彻底，事先不对台词的恶果显露无遗。 隋云东见状无奈，只好高呼道：“开饭了开饭了，八折优惠，八折优惠，还能免费看表演！” ...... 火爆！ 极度火爆！ 当刘经理拖着病体赶赴现场时，被眼前的盛景给吓住了。 大中午的，又是夏天，居然为了吃火锅在门前排队？ 起码二三十口人，脸上丝毫没有焦灼之色，个个都在一脸兴奋地聊天八卦！ 这是何等恐怖的一件事？ 反正刘经理长这么大没见过，也想不通。 不就是双人滑稽戏嘛，这里又不是乡下，至于么？ 为了一探究竟，他没有把车子开到门前，换了副拖鞋，从离门最远的家伙开始靠近，生怕被自家员工给认出来。 原因倒不是想给人惊喜，而是吴莲花的事情让他想不通，需要实地考察一番才能做决定。后来又听说二人转引起轰动之后，更是觉得匪夷所思，需要谨慎从事。 虽然他只是刘经理，但“刘总”还真不是乱喊的，他在这家店里占了30%的股份，除了大老板孙远非之外，是货真价实的二老板。若不是“二老板”没有“刘总”听起来霸气，他的真实状况也不会云遮雾罩，只有少数人清楚。 由于术业有专工，他在实际经营中的自主权很大，普通的人事任免都不用通气，他自己做决定就行。当然，二老板毕竟是二老板，店里的大事依然需要沟通才行，否则两人翻起脸来，他没多少胜算。 比如吴莲花这件事，若是坐实了触犯众怒，他也不敢保她。比如地沟油这件事，如果没有充分理由，他也很难有把握说服对方。比如眼前这副景象，他即使想动隋云东，也得考虑后果。 服务生遍地都是，但能把店里生意变得如此火爆的服务生，到哪找去？ 如果他不分青红皂白，为了私人恩怨把好好的生意搅黄了，后果不堪设想！ 孙远非这名字听起来不问世事，但在领班的人事任命上一出手，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得到百分百的信任。眼下更是关键时刻，贸然出手的风险太大，见机行事才是正道。 于是他听到了这样的答案。 “你们还不晓得哇，东少侠不光会表演节目，还是真正的人物！” “啥子嘛？” “有一次他们店里有个女人，姓吴，据说还是前台组长，因为嫌他吃饭太慢，把他骂了一顿！” “这个女人简直恶毒！后来呢？” “东少侠全程没说一个脏字，一句‘骂人如果不犯法的话，打人算不算？’就把场子找回了！” “然后呢？” “那个女人被所有员工抵制，当场就吓趴了，今天也没见人，可能已经被开除了！” “东少侠威武！” 第十六章 演讲怎么这么费劲 听完客人的一番话，原本还存有些侥幸的刘经理彻底绝望了，虽然心中仍有不舍，也只能把吴莲花扔下，以免连累自己。 不，既然已经没有挽回余地，要充分利用剩余价值才行！ 何况这会店里生意这么好，是该让所有人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了！ “全体集合开会？现在？” 董娟听到这样的消息时，一脸的惊讶，又追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依然没有急着通知下去，独自一人到了经理办公室。 刘经理正稳坐钓鱼台，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在那品茶。听见有人敲门也没反应，直到敲门声变大，再没反应就该被人怀疑的时候，才扯起嗓子应了一声。 董娟推门进来，脸上表情有些按捺不住，声音满是焦虑。 “这会店里正忙着，集合开会怕不合适吧？” 语气不太客气，刘经理听的清楚，脸上却不起波澜，仿佛早有预料。 啧了一声，声音拉长道：“客人多的时候集合开会，听起来是有点不合适。但我觉得你可以换个角度想想，这种氛围开会宣布人事任命，既能让员工们感受到重视，又能让客人的意见得到反馈。” “客人的意见？”董娟睁大了眼睛，眉头微皱。 “是啊，我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听到有人摆龙门阵，说咱们这里出了件奇人奇事。”刘经理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感慨道：“好茶，好茶！” 董娟哪有闲心在这陪他，刚进来那会可能有些想不通，现在一瞧这副架式，哪还不清楚对方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于是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好，既然刘总执意如此，那我也不怕影响客人吃饭了。” “哟，火气不小嘛！”刘经理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 “是啊，阿广和阿辉都不在，人手不够，忙起来脚不沾地，哪能不上火。”董娟随口解释了一下，转身走人，“十分钟后集合完毕。” “不错，这股雷厉风行的样子，有我年轻时的风范！”刘经理点了点头，拉长声音道：“人手不够就向孙总汇报嘛，我还犯愁没人向我汇报呢。” 董娟听的清楚，没有回应，径直走向前台。 小文正在描眉，见状忙站起身来，一脸好奇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董娟脸绷紧了，声音不太客气，“再画就成妖精了，淡一点才好看！” 小文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咬耳朵，“刘总一来就想搞个大新闻？” 一听这话，董娟立马正色，深呼吸，微一点头道：“嗯，我可能有些激动，其实早该有心理准备的。通知所有人，手头活都停一下，五分钟后集合，大厅里开会。” 小文耸耸肩膀，从前台钻了出来，“没办法，站人屋檐下，听人说闲话。” 董娟笑了笑，声音不无感慨，“小文你真是屈才了。” “哪有，董姐才是真正的人物，咱只是个丫环，能把小姐哄高兴了就行。” “今年多大了，有对象没？” “20，刚吹了。” “为啥？” “催我结婚呗，烦！” “哦......” ...... 十分钟后。 正在吃饭的客人原本就很好奇，现在一瞧更是睁大眼睛，饭也不吃了，光顾着看稀奇。 员工们也没在这么多双眼睛注视下开过会，一时间个个兴奋不已，站的都比平时端正多了。隋云东原本是所有人眼中的焦点，但这货可能觉得有压力，一直在后厨呆到最后一分钟，才被小玲拽出来。 果然，一瞧见这位爷，掌声顿时响起，经久不衰！ 隋云东自然不能喧宾夺主，只好双手抱拳，往各个方向谢过。 哪料，这副江湖作派太深入人心，一时间尖叫声四起，气氛又开始火爆。 其实之前小文出现时，就已经热闹过一会了，但她是个年轻女娃，客人们开起玩笑来放不开，所以也就稍稍意思了下。现在好容易瞧见正主儿了，自然要放开了热闹一番。 至于真正的主角......包括自家员工在内，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刘经理这会刚走到队伍面前，一瞧这副架式顿时惊了一下，脸色变化了好几次才找着平时的感觉。没有急着开口，也没有鼓掌鼓励之类的举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熟悉的家伙。 看着看着，一股熟悉的感觉让他无比蛋疼！ 这不还是那个喜欢偷尖耍滑的怂货吗？ 为何一夜之间火爆大街小巷？ 吴莲花啊吴莲花，枉你在单位混了那么多年，怎么能栽在这种家伙手下！ “刘总，可以开始了。” 隋云东一直不肯说话，观众们等不急了，热闹一阵之后开始起哄。 刘经理脸色一直阴晴不定，也没人敢上前提醒，直到董娟从队伍里走出来，站在他面前，才恍然反应过来。 这里是他的地盘，开会又是他的主意，观众要是闹起来，折的不是隋云东的脸面，也不是辣乡源的招牌，而是他的前程！ 该死，怎么会一上来就被火烤！ “好了，好了，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没人肯站出来当主持，刘经理只好一肩挑起，嗓门都要扯破了，才让喧闹的场面安静了些。 店里的空调温度打的很低，他却满头大汗，两只手不知道是不是输液太久的缘故，稍稍有些发抖。尤其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时，抖的更厉害了，只好背在身后。 两条腿也一样，好在又短又粗，承重应该不错，抖也不至于达到地震的效果。 用力清了清嗓子，总算开口了。 “首先，我代表辣乡源的全体员工，向诸位来宾表示感谢！” 开场白还不错，应该是有准备的，效果也差强人意，客人们总算肯花些注意力在他身上了。 嗡嗡声却没有消失，显然很多人并不知道他是哪根葱。 不过也有些熟客认识他，一番吹嘘之后，他的目的也被提前猜到了。 这是想趁人多造势，搞个大新闻！ 老板嘛，自然希望生意越来越火爆，光看着眼前未免有些目光短浅。 “这两天我生了场病，还住了回医院。原本以为生意会受影响，哪曾想，店里居然会这么热闹！” 这话一出口，有热情的客人开始应和道，“刘老板好眼力，员工个个都是人才！” 一听这话，刘经理的面部肌肉总算松驰下来，手也不抖了，开始比划，“不敢当，不敢当，我的这些员工都是好样的，不枉我对他们寄予厚望！” 声音刚落，嗡嗡声里夹杂着嘘声，又把主持人吊在火上烤了！ 很明显，这话说的太大太满，不得人心不说，还有自抬身价的嫌疑。 若是没有两位台柱子，谁会跑来看你这种短粗胖？ 寄予厚望？希望自家服务员成为明星？ 骗鬼呢！ 何况说了好一段依然没有抖包袱，差评！ “呃，大家，大家先安静一下，等我把话说完。” 刘经理有个屁的包袱，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这种场合，又有准备，断不至于场面失控。 哪料此场合非彼场合，观众不同，压力完全不一样！ 他们不是他的员工，他们是来消费的大爷，再加上满心期待会有好戏上演，哪能忍受他这种懒婆娘的裹脚布？ 他的员工同样不配合，就连平时一贯溜须拍马的家伙们也纷纷傻站着，不知道出声拉他一把。 有没有能力两说，关键时刻站出来被人嘲笑也行呀！ 姓董的呢？该死，居然指望她？ “刘总，长话短说吧！” 董娟一直在瞧着他，注意力好像从来没转移过，这会儿终于两人的目光对上了，于是出声提醒。 刘经理抹了把汗，也顾不上风度了，扯着嗓门说道：“好了，好了，不耽误大家时间，长话短说！长话短说！” 这话听起来还像那么回事，议论声稍稍回落了一些，不过观众仍然不买帐，瞧的着他目光满是不爽。 刘经理哪敢和他们对视，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又瞧了瞧远处挂着的装饰，才组织好语言，开口说道：“既然大家都喜欢看表演，我们也不能无视大家的想法，经过细致的研究讨论之后......” 讲到这，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原本就不流畅的讲话。 “这叫长话短说？我呸！” 这位爷显然是个火爆脾气，穿着打扮也是一副江湖派头，骂了一声就往外走，不多一时消失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 沉默.......刘经理费尽心力想要别人听他讲话，结果居然在这种状况下达到目的了。 只好干巴巴地说道：“对不住各位，今天准备不够充分。选择在所有人吃饭的时候宣布人事任命，是有点不太合适。”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说。” “由于先前的前台组长吴莲花利用手中职权胡作非为，现已被开除，新的前台组长是大家心中的‘文小姐’，韩雯雯！” “至于大家心中的偶像‘东少侠’，隋云东，现在已经是辣乡源的形象代表，将会负责店里的各项演出！” “谢谢大家！” 总算讲完了，刘经理只觉上半身燥热，下半身冰凉，像极冰火两重天。 怎么会这么费劲？ 真他么不爽！ 第十七章 影响别人抽奖 刘经理苦心策划的演讲从开始失败到最后，只能草草收场。 原本在人事任命之后可以顺势来一段表演，以图挽回些场面，奈何局面已经失控，这种时候再派人上去填坑显得居心叵测。何况这么大件事不可能瞒的住，一旦做出这种决定，大老板孙远非不拿他是问才怪！ 哪有领导挖坑让员工去填的道理？ 即使两位台柱子临场反应够快，包袱随口就来，不恰好衬托出他的无能吗？ 隋云东和韩雯雯看起来都挺听话，但这两人的眼珠子一个比一个转的快，指不定会有怎样的段子明嘲暗讽！ 至于新的人事任命，或许后者会觉得落了实惠，对他会有感激之情。前者没得到好处不说，还揽了个艰巨任务在身，鬼知道能不能维持之前的水准。 即使吴莲花的事情他既往不咎，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隋云东是不是一直对他怀恨在心？ 既然如此，还是各回各家，各想办法，省的填坑不成变挖坑。 一想到这，刘经理就觉得胃疼，有些怀念医院那张病床。 和他相比，客人们更不爽！ 满心期待得不到满足，散场都散的比平时更快了些，尤其是那些一心想看表演，对于大热天吃火锅不感兴趣的人们，更是觉得自己花了冤枉钱！ 都怪那个短粗胖！ 什么狗屁领导，想出风头想疯了吧？ 真以为自己才华横溢，搁哪都能吸引一票人？ 做梦！ 和客人相比，辣乡源的员工们心情有些复杂。 戏演砸了没什么大不了，重新来过就是，客人走了不要紧，回头客多的是。但这次演砸的是领导，掌握生杀大权的刘总，会不会一气之下找人当替死鬼？ 阿辉已经被开除了，阿广据说正呆在家里反省，何时能来上班还不一定。他们若是触了霉头，会不会也像两人一样？ 现在下岗工人那么多，满大街乱跑找活干，据说还有想不开上吊自杀的。要是一不小心丢了饭碗，哪儿会有好日子过？ 既然形势不妙，还是谨言慎行，省的惹祸上身！ “小王你尝尝有啥区别？” 下午四点过是店里最清闲的时候，王丽正躲在角落里打瞌睡，耳边响起了老张的声音。 抬起头，瞧了眼两盘几乎一模一样的家常豆腐，才想起来刘经理吩咐过的那件事。 拿起筷子尝了尝，又仔细回味了一番，摇了摇头。 “没吃出来有啥不一样，你呢？” 老张也摇头，一脸好奇，“刘总咋和你说的，这油比咱们平时用的便宜多少？” “便宜多少？”王丽想了想，又摇头，“不知道，他都没跟我说这油是从哪来的。” “我估计可能便宜的多，不然不至于这么小心！”老张言之凿凿，一脸期待。 “嗯......有道理。”王丽沉吟了一会，脸上浮现笑容，“是个好消息，既然咱们都吃不出来，客人也挑不出毛病。” 一听这话，老张猛点头，“刘总这下该高兴了吧，你和他汇报的时候，别忘了提我的名字。” 王丽斜了眼对方，笑道：“我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吗？” 老张搓着手，忙道：“当然不是，我是怕你......怕你贵人多忘事嘛！” 王姐摇摇头，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又看了会远处的装饰，直到老张端着两盘豆腐走远，才幽幽开口。 “贵人太多事，贱人事太多。现在好了，夫妻双双把家还。” ...... 中午的客人不欢而散之后，晚上的客人诉求再满足不了，辣乡源这面招牌显然要蒙尘了。 所有人心知肚明这一点，于是当刘总的演讲告一段落之后，董娟没有趁机落井下石，而是抓紧时间安排人手，好让两位台柱子有空凑到一起攒本子。 她的想法很好，结果却不怎么美妙。 韩雯雯去了不到一小时就回来了，气的直哼哼！ 董娟一瞧顿时着急，忙问起原委。 原因其实很简单。 两人都是野路子不假，但经历不同，性格差异又大，再加上没有现成的剧本排练，很容易因为意见不合导致问题重重。以他们两人的目前状况，临场发挥时还能配合到一块，刻意训练时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一个卸磨，一个杀驴，不吵架才怪！ 说白了还是太年轻，对这种事情没办法妥协，都认为自己的思路是对的。 董娟是过人来人不假，但她可没有相关经验，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先安慰一番，回头抽空了再问。 冷静了一会之后，韩雯雯也不像刚才那么委屈了，开始娓娓道来。 董娟听的很认真，就差没做笔记了。 隋云东小时候在农村长大，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鬼，坏点子一抓一大把，最擅长挖坑埋人。长大了也好不到哪去，缺点毛病一样没改，唯一值得炫耀的是脑袋里装的东西多了，无论挖坑还是搞笑都颇具水平。 这货真没什么能拿出手的才艺，但不缺幽默细胞，脑袋里的段子又多，最擅长即兴发挥活跃气氛。也正因为如此，他在店里偷尖耍滑的表现才没有引起众怒，否则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在他看来，表演什么的就是玩儿，不用太正式。最好能把所有人调动起来，你跟我拽黑话，我跟你说暗语，只要氛围一活跃，包袱还不随手拈来，人人都能当演员。 所以他觉得没必要把节目形势固定下来，想办法引领客人一同参与，才是王道。 韩雯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虽然学习方面和他一样不用功，但家庭环境要好一些，小时候受过不少才艺训练。可惜随着年龄增长，才艺一直没什么机会展示，也就搁下了，像个普通女子一样上班，恋爱，娱乐...... 现在难得有表演机会，观众又如此热情，心中的火顿时熊熊燃烧！ 在她看来，表演就要有充足准备，至少先弄几个招牌节目，大不了多演几遍就是，反正客人不可能每次都来。光指望即兴演出风险太大，客人一旦不买帐，就会像刘经理一样演砸。 两人的想法都有道理，原本谁也说服不了谁，董娟却笑的很开心。 “照我说啊，你俩就是都想当大王，这是好事，有竞争才能持续进步。这样好了，小文你负责固定节目，小东负责即兴发挥，都在各自擅长的领域拿出本事，咱们的节目才能保证收视率！” 韩雯雯一听，顿时眉飞色舞，拿起记帐用的笔，拽过一张纸就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董娟见状笑的很得意，学她平时的模样，耸耸肩膀，双手一摊，找人去了。 ...... 五分钟后。 “好了，小玲你把他交给我，一会就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家伙！” 走到后厨不见人，大厅里也没人影，找到贮物间才发现一个躺下装死的家伙，旁边还坐着个低声数落的姑娘。 两人正闹别扭，原因可能很简单，也可能很复杂，董娟懒的猜，直接抄家伙上。 小玲心里不踏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近一桩接一桩的大事让过来人都吃不消，何况一个还不到十九岁的小姑娘。这会听见有人拍胸口保证，自然愁云尽散，眉眼舒展。 “谢谢董姐！” 脆生生地说罢，又伸手拽躺着装死的家伙，“小东别睡了，快起来！” 董娟忙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不用，他想躺着就躺着吧，今天淋了雨过来的，可能身体不太舒服。” 一听这话，小玲顿时一脸惭愧，忙道：“知道了董姐，我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 董娟笑的很得意，手在对方肩膀上没拿开，顺势还捏了两把，“想办法把自己打扮漂亮点才是正经的，光指望男人的自制力，还不如花钱买彩票来的中奖率高。” 过来人一开口就直中目标，这下坐着的捂脸，躺着的睁眼了。 “董姐说话水平就是高，我就说自己买彩票老是不中奖，原来是一直没有女朋友的关系！” 隋云东一恢复状态，气氛就开始往搞笑方向发展。 这是一种天赋，又有兴趣加成，还有性格原因。他的胆小体现在习惯性的逃避现实中，种种恶作剧是他刷存在感的方式，幽默感更多用来哄别人高兴。当他开始面对现实的时候，骨子里沉淀的特质开始厚积薄发，活跃气氛的能力不是盖的。 小玲还有些跟不上思路，董娟一听就明白，白他一眼道：“现在有了，准备啥时候中个奖呀？” 隋云东的思路果然奇葩，点点头道：“别，千万别，万一中奖了，她爹能把我抽筋剥皮，剁成人渣！” “剁成人渣？”董娟笑的喘不过气来，好一会才能捂着腰说话，“哎哟哟，不行，不能在这呆着，我还是回前台看看小文准备的咋样了。” 小玲这才反应过来，拽住他的胳膊使劲晃，一副吃了亏想要找补回来的模样，完全忽略了自己胸前跟着晃悠的家当。 隋云东还真有点舍不得，百忙之中不忘说道：“别急着走呀，好容易过来一趟！” 董娟还真想起件事来，笑道：“都忘了来干嘛了，小玲快停下，等我说完你再摇！” 小玲累的一头汗，夏天衣服穿的薄，两人距离又近，一时间春色满园，隋云东看的眼睛不眨一下。 董娟见状叹了口气。 “我还是走吧，别影响别人抽奖！” 第十八章 使命感 严实真心想瞧瞧别人怎么抽奖，奈何两位当事人胆子太小，环境又不安全，连擦*边球都不敢打，目前依然停留在摸摸小手的阶段。 其实隋云东脑袋里早就有想法了，奈何这段时间大事一桩连一桩，实在没心思在小玲身上用功。尤其是瞧见刘经理刚从医院爬出来，又在店里碰了一鼻子灰之后，他的心里开始犯嘀咕，有些担心臭豆腐事件发酵。 若要人莫知，除非已莫为，他也算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不过好在早已习惯了担惊受怕的状态，只要周围没有让人觉得不安的因素，他依然是那个风流倜傥的“东少侠”，风靡万千少女心。 虽然现在的待遇和以前天差地别，但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改变很大，而是把原因归结于环境。 仿佛一夜之间，又像是睡醒一觉之后，就有很多人对他刮目相看了。身处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中，他的才华得到了施展空间，所以才会有眼前这副局面。 真实状况也大差不离。 隋云东身上并没有发生质的改变，而是在潜移默化中开始意识到问题，逐渐改变自己遇事畏难，习惯性逃避现实的毛病。这才只是个开始，如果把功劳都归结于此，显然是在本末倒置。 事实上如果没有严实怒怼吴莲花，“东少侠”的名头也不会一炮打响，所有人对他的态度也不会转变的如此彻底。再加上他自以为捂的严实，其实早被严实捅破的地沟油和臭豆腐事件，也让董娟对他的评价一路提升，好感度蹭蹭往上涨。 从这一点来说，他能有今天这份光景，严实的存在功德无量。 不过有意思的是，他的状况改变越大，严实的收获也越大！ 比如今天中午刚进门时的局面，就给理工男好好上了一课。 什么叫幽默感？ 这就叫幽默感！ 演讲需要幽默感吗？ 当然需要！ 别的不说，把隋云东的演讲和刘经理的演讲拿来一对比，差距堪称云泥之别！ 前者用坡道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通过内容引出画面，让人产生联想，再用包袱引爆气氛，最后不忘强调目的，效果简直好到爆棚！ 后者呢？ 全程都是干巴巴的，既没有内容，也没有画面，更没有坡道让人上路。至于包袱......那属于高端内容，严实的水平都还差的远！ 观众通常不会有太高的专业水准，分析不出来上面这些结构，但他们喜欢听故事，如果能把演讲内容像讲故事一样告诉他们，效果会有多夸张？ 所谓的大演讲家，如果只会慷慨激昂，热血飞扬，没有制造笑声不断，轻松愉快的能力，是不是缺了点情趣？ 当然，每个人的经历不同，脑袋里装的货不一样，表现方式自然千差万别。隋云东的这种能力来自于潜意识层面，想要维持下去，需要付出越来越多的努力才行。严实想把这种能力学到手，同样需要多看多想，而不是急于上身，一展才华。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意识到这一点，两人的配合才能默契，而不是你争我抢，不搞坏这具身体不罢休。 这种担心并不多余，大脑工作时的能量消耗非常夸张，如果负担太重，身体也会吃不消。到时候别说抽奖了，被人摁住了打针也没地方说理去。 “东少侠，别来无恙？” “文小姐，幸会幸会！” 晚上九点整，伴随着一声长哨，大戏开幕。 舞台上虽然遍布饭桌，观众更是聚在台上议论纷纷，依然掩盖不了两位台柱子的风采。 有了准备果然不一样，隋云东这次穿着一身厨师服，带着个高帽，拿着个勺子从后厨现身。 甫一出现立即引来一片哄笑，当韩雯雯穿着一身不知从哪找来的女式军装，扎着两条麻花辫的造型一出现，哄笑声顿时变大，气氛开始热烈起来。 观众要的就是这种戏剧性，着装上的对比最直接，也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只要稍作引导就能达到效果。 “眼下天色已晚，少侠却行色匆匆，是否佳人有约？” 韩雯雯俏声说罢，低头，右手玩起了垂在胸前的麻花辫，一脸娇羞。 隋云东视而不见，一脸的急不可耐，勺子高高举起。 “文小姐有所不知，本少侠原本在后院练功，忽听外面有人呼喊，故来察探一番！” “那人呼喊什么？” “好烫好烫，烫死我了！” 话音一落，大厅里笑成一团，结果真有人看戏太投入，嘴也不想歇着，结果不小心手被烫着了，在那哎哟哎哟直叫唤。 声音还挺大，抢戏抢的如此投入，难免引来一票围观。 好在这次早有准备，员工们没有聚在一起吃瓜，董娟把人手分散，正是为了应对这种突发状况。 小玲刚好在事故现场，于是连忙上前，嘘寒问暖。 谁料有人眼尖！ 韩雯雯俏指尖尖，指向小玲，叹了口气道：“少侠你瞧，佳人在那！” 隋云东定晴一瞧，口中酸水直冒，举着勺子嚷嚷道：“住手，放开那位佳人，有本事冲我来！” 话音刚落，笑声轰然响起，声音之大，节奏之整齐，让所有人笑完一波又一波，简直停不下来！ 小玲也笑场了，在那拼命捂住嘴。被烫着的家伙更是哭笑不得，嘴里还得不停解释，“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不可能是托，手都烫起泡了！” 好容易等到笑声回落，不少人已经岔气了，哎哟哎哟直叫唤的不在少数。 台上两位不紧不慢，这次由隋云东先开口道：“文小姐这身打扮意欲何为？” 韩雯雯把麻花辫向后一甩，下巴高高翘起，娇声说道：“东少侠猜一猜嘛！” 隋云东不假思索，高声答道：“文小姐是打算替父从军吗？” 韩雯雯捂嘴浅笑，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转悠个不停，仿佛在说：“猜呀，继续猜呀！” 这副媚态顿时引起一片啧啧之声，随后又有一片老娘们的问候，以及耳朵被揪住之后的惨叫声。 隋云东也不例外，眼睛都看直了，好一会才感慨出声，“幸好文小姐没有替父从军，不然边境堪忧啊！” 一片笑声中，韩雯雯这次没有卖关子。 “没有子弟兵们在边境守家卫国，哪有我们在这吃喝玩乐。今天是阴历六月十五，那就带给大家一首《十五的月亮》，希望在座的诸位花好月圆，百年好合！” ...... 演出时间不长，前后不到半小时，效果却空前热烈！ 倒不是节目水准有多高，而是笑料不断，互动感强烈。尤其是那些堪称神来之笔的临场发挥，更是让这二人知名度蹭蹭暴涨，据说电视台都蠢蠢欲动，想来报道一番。 话题性同样不可小瞧！ 这年代还没有选秀一说，综艺节目都是高大上那种类型的，不接地气。相比之下，港台片的影响力要大的多，但在各种枪战武侠僵尸片泛滥成灾之后，难免会让人有些厌倦。 除此之外也会带来一系列社会问题，远的不说，古或仔系列就引起了很大争议。武侠片和僵尸片也越拍越烂，人气直线下滑，渐渐不入成年人的眼了。上网虽然已经成为潮流青年们彰显个性的娱乐方式，但目前规模太小，影响力有限。 尤其是川中这种内陆城市，2000年下半年开始，网吧才如同雨后春笋般兴起，2002年热血传奇火爆之后，人们的娱乐方式才开始多元化。 眼前这种草根味十足的表演方式按理说上不得台面，但在老百姓看来只要好玩热闹就行，越接地气越好。何况两人的出身也不是秘密，这种从社会最底层涌现的人物最具励志效果，表演水平之类的并不重要，能让观众从中受益就是最大收获。 于是从最开始的即兴表演到有准备的这场表演之后，仅仅两天时间，整个天府之国都开始议论。辣乡源火锅店也和两人的名字一起被人反复提及，效果比打电视广告好几倍不止！ 身为大老板，孙远非哪能一直高坐钓鱼台，眼睁睁地瞧着火锅店外队伍越排越长？ 只可惜事发太突然，想扩大规模或者开分店都得一步步落实，不是一拍大腿就能开工的事情。 何况资金问题不能小瞧，眼下银根紧缩，银行贷款限制多多。私人借贷倒是不错的途径，但需要时间联络谈判，不能操之过急。于是思来想去之后，孙远非没有急着找资金，第二天一大早就出现在火锅店门口，想要亲眼见识一下这两位摇钱树。 可惜两人一个也没早起过来店里，只有董娟笑着打招呼，顺便给不清楚大老板是何许人物的员工们介绍一番。 年龄不大，四十开外的样子，偏瘦，休闲打扮，戴了副黑框眼镜，远看上去像个老师。 董娟更年轻一些，身材圆润，短发，职业打扮，精神干练。 身为嫡系，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并不复杂，为了竖立亲民形象，孙远非主动说起了此事。 “你们的董领班是我从一家全国知名的连锁火锅店里挖来的，原因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一片摇头之后，这位神秘色彩浓厚的人物笑的很灿烂。 “有次我去这家连锁店里考察，发现她在和员工讲话的时候，被老板打断了三次。” “第一次的时候，我认为她讲的确实不够具体，可能会引起员工误会。第二次的时候，我觉得老板有些问题，太过求全责备了。第三次的时候，我就在想，天呐，要是我的话说不定直接甩手走人了！” “结果她依然面不改色地讲完了！” “下来之后我找机会问她，当时的心情如何？” “她笑着告诉我，连锁店打的不是招牌，而是文化。她若为了迎合老板，就得舍弃这种文化的精髓，成为一具傀儡。所以被老板打断不算什么，她要尽自己的职责，把这种文化传递给员工。” 第十九章 和我一个级别 使命感这种高大上的东西在这个年代很少有人提起，何况是辣乡源火锅店这种从上到下透着俗气的地方，压根不会有人觉得自己该有什么使命感。 他们的理想只是挣钱养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满足了，顶多想的更远一些，比如学学火锅店的经营管理，原料配方，将来也能自己开家店。 这倒不是缺乏理想，而是生活所迫，没有其它选择。比如韩雯雯，比如隋云东，正处于人生大好年华的时候，一个站前台陪笑脸，一个端盘子伺候人，天长日久以后，理想这种东西早已扔在角落，偶尔提及也会惹人笑话。 其实他们都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小时候也都有各种理想，绝对不会把火锅店里打工当成自己的人生目标。可惜造化弄人，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错过了机会，没能在改革大潮中收获第一桶金，也没有勇气破釜沉舟，不闯出一片天不回头。 下坡轻松上坡累，于是他们在日复一日的简单工作中渐渐变得麻木，生活圈子越来越窄。年轻的时候只想着玩乐，年龄大的时候开始焦虑，最后啥本事没有，只学会溜须拍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可就在人生剧本已经写好，只等他们演完的时候，一条崭新的道路铺在了面前！ 其中原因非常复杂，很多不为人知的因素都发挥了作用，没必要寻根究底。但若再把握不住机会，把眼前的大好局面葬送，岂不后悔一辈子？ 火锅店里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一点，包括心怀怨恨的家伙们在内，都很清楚两人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压力有多大，机遇就有多美妙！ 趁机捞一笔走人，管他将来如何？ 这种想法是很多人的态度，也是他们身处这种状况下的选择。事实上当两人一夜暴红之后，店里员工私下议论时除了羡慕之外，更多的是猜测。 会不会趁势另攀高枝？ 辣乡源的档次一点也不高，资源非常有限，哪有能供两人持续发展的舞台？ 何况还有刘经理这种趁机想搞大新闻的人物，指不定啥时候就会引爆矛盾，让两人心灰意冷，不得不选择离开！ 怀揣着这些想法，他们在兴奋之余有些惴惴不安，觉得好日子很难维持下去，能多发点奖金就心满意足了。他们并不觉得自己能帮上什么忙，顶多把两人的工作分摊一下而已，所以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不思进取吗？ 显然。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不觉得这对自己而言同样是个机遇，更没有任何清晰明确的规划，就连出谋划策这种人之常情都没人主动提起。 这倒不是他们冷漠无情，而是对于眼前工作已经麻木之后，压根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帮助别人！ 能有个贵人拉自己一把该多好？ 这种念头倒是常有，可惜贵人事太多，轮不到他们头上。 谁来敲醒他们？ 谁又能敲醒他们，让他们意识到自己也面临着机遇与挑战，别老想着多发点奖金？ 那点奖金够干啥？难道他们就不想改变自己的人生？ 关键时刻，孙远非的出现，以及随后的一番话，点醒了他们中间还算清醒的家伙。 是的，要有使命感！ 虽然他们身处社会底层，都是些小人物，但只要有使命感，他们的眼界就会放宽，行动力也会直线上升，而不是只盯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光醒着多发点奖金。 如果隋云东和韩雯雯念旧不走，光凭两人的努力，能把辣乡源建设成全国知名的连锁火锅店，让他们也跟着吃香喝辣吗？ 不能！ 明显不能！ 硬件不说，软件差太远，除非把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换掉，才有一点点可能！ 既然如此，他们岂不成了拖后腿的？ “孙总的话可能听起来有些难懂，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意识到自己有责任，也有能力帮助小东和小文就行。” 孙远非讲完话之后就匆匆走人了，身为大老板，这种状况下要忙的事太多，即使有心也没办法讲的太透彻。 大老板嘛，得有神秘感，当然不能苦口婆心地告诉他们：“不能再混日子了，要意识到自己肩膀上的责任，学会分忧解难......” 董娟心知肚明这一点，甫一开口，就让没听懂的家伙们也弄明白了。 既然是个好机会，那就赶快行动啊！ 论功行赏多带劲，比打秋风好一万倍都不止！ “是哦，昨天表演的时候连个场地都没有，好歹圈出一块地方，让人有个去处嘛！” “音响效果也太差了，我知道有一家店，里面不但有好货，还有专门的调音师！” “谁会化妆啊，我反正不会，就是提个建议！” 一片嚷嚷声中，王丽举起了手。 董娟看的清楚，立即挥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一下，听她老人家怎么说。 结果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答案。 “表演节目什么的，我也会啊！” ...... 隋云东又睡了个懒觉。 倒不是一夜回到了解放前，而是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于是难得失眠了...... 其实也和压力大有关。 毕竟没有任何舞台表演经验，即兴发挥可以当成一群人围在一起说笑，只要段子说的好就行。真正需要上台表演时，台前紧张，台上更紧张，台后倒是松了口气，但没多久，又开始担心下一场演出了！ 一天两场，密度太大！ 其实对于专业的表演者来说，一天两场加起来还不到一小时，时间一点也不算长。奈何两人正处于初创阶段，又没个帮手，更别提什么后勤团队，舞台策划......什么都得亲历亲为的情况下，紧张，焦虑，失眠，都在所难免。 万事开头难呐！ 隋云东失眠之后还能补个回笼觉，是他的性格作祟，反正太困难了就不去想，到时候再说呗。 这其实是在逃避，但任何人处于他目前的状况下，都会充分体会压力山大是个什么滋味，能有这份心态已经不错了。 总比心理崩溃来的强吧？ 对了，还有头晕的毛病.......还是别勉强自己了吧？ 反正他最擅长的是即兴发挥，只要平时多积累些段子，越放松越能进入状态。不擅长的交给小文就行，操心太多会长白头发。 于是回笼觉睡到十一点之后，懒洋洋地爬起来，又发了会呆，才开始洗脸刷牙。饭是没心思吃了，也不觉得饿，事实上他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一直到现在还不饿，也不知道身体会不会出问题。 忙碌完之后该出门了，他却有些犹豫，很想打个电话给小文。 同病相怜呐，好歹状况大差不离，不会像面对其它人那样，老是被问“准备的怎么样了”“紧不紧张”“害不害怕”...... 紧张个蛋啊，老子明明不紧张的，都被你们问紧张了！ 害怕个毛啊，老子什么时候害怕过，都被你们吓的！ 他一想到这，就觉得无比蛋疼，不想提前去店里。 只是心里难免会有期待。 店里会不会像昨天那么热闹？ 小玲这下更难拒绝了吧？ 啧啧，香喷喷的味道真好，软绵绵的感觉真好....... 一想到这些，又蠢蠢欲动起来，于是蹬蹬蹬跑下楼，推着自行车就往外走。 结果没想到，一路上不断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仿佛他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采花大盗，大白天的出现自然会引来无数吃瓜群众。 好在这年代人们的追星意识不足，准备也不充分，更没有狂热粉丝拦车，一路还算顺当，直接骑到了店门口。 由于今天来的晚了些，已经到了饭点，店门口没聚集太多人，围是围住了，很轻松就被他化解了。 “为啥来的这么晚？” “还不是你们害的！” “原本梦里都是美女，现在倒好，一个个都跑我梦里，吓哭了好几次！” 一片哄笑声中，他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店里。 这些人其实还想多听几个段子，但今时不同往日，店门口已经写清楚了表演时间和注意事项，把人堵在门口已经不合规矩了，不让人进门难免会惹众怒。 隋云东没注意到店门口的牌子，他的视线受阻的厉害，只当自己运气不错，这些人挺好伺候。进了店里就更热闹了，正在吃饭的客人站起来一多半，各种问候不一而足。 他也早有心理准备，边走边抱拳，谢过不止。 明星范儿就是这么养成的，他算是得天独厚，一上来就被贯以“东少侠”这种人设，各种行为举止自然要有大侠风范。 当然，纯粹的大侠风并不会引起轰动，电影电视小说里都有无数大侠在那翘首以待。他这种顶着大侠名义展现小人物的生活，利用强烈的反差来制造笑料，才是真正的卖点。 这其实是他的人生理想与现实矛盾的综合体，也是很多人的生活现状，所以一经展示立即引起了强烈共鸣，一夜爆红实属正常。 所谓的“草根明星”，说的正是他这种类型。 表演时间定在了下午一点和晚上八点半，都是客人开始放慢节奏，边吃边聊的时候。太早容易出现各种事故，太晚影响别人休息。 “来啦？” 走到一半的时候，董娟迎了过来，笑着打招呼。 隋云东点了点头，也笑，不过这会儿还有客人站起来问候，他的注意力仍然停留在他们身上。 直到听见这样一段话，他才惊讶地转过头，一脸的不敢相信。 “上午的时候大老板来过，告诉我们要有使命感，不能把担子都压在你身上。所以你现在不但是店里的形象代表，还是团队领导者，和我一个级别，可以按照心里的想法指挥店里每一名员工。” 第二十章 过把瘾 我和你平级了？ 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指挥店里的每一位员工？ 我自己都过的浑浑噩噩，还能指挥别人？ 拿什么指挥别人？ 他们不捣乱就谢天谢地了，让我指挥他们？ 开什么玩笑！ “那个，董姐，你听我说......” 隋云东风中凌乱了好一会，才勉强开口，刚说了一半，又想起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面部表情顿时丰富起来。 待遇问题！ 如果能和领班同级，600元的基本工资可以翻一番，涨到1200！ 这还不算奖金，补贴，据说还有三险一金.......简直走上人生巅峰啊！ “哦？是觉得自己指挥不动别人？”董娟一眼就瞧出他的花花心思了，于是笑着补充道：“无论你答不答应，待遇问题都不会受到影响，现在咱们是货真价实的同事了。” “货真价实？”隋云东忍不住瞅了眼一对Q，感慨道：“谢谢你董姐，要是没有你，我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能有今天！” 董娟这会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一瞧他这副模样顿时哭笑不得，“谢我就不用了，你现在肩上担子比谁都重，我们都想帮你，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合适。所以我向大老板建议，干脆把你提成和我一个级别，这样你说的话就没人不当回事了。” 这话一出口，隋云东还在犹豫不决，严实等不及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刚好前者正处于情绪低谷，换人都不用打招呼，也不用找地方躺下。“嗖”的一声轻响之后，原本心事重重的家伙顿时变得精神抖擞，声音底气十足。 “嗯，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您说的非常在理！” “名不正则言不顺，光指望热情很难维持下去，应该建立完整的秩序，才能避免三分钟热度！” “既然咱们现在最重要的目标是把演出搞好，那就应该群策群力，先把这个目标达成，让所有人觉得自己不是在打工，而是在创业！” 短短几句话里信息量太大，董娟原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这前后反差实在太过夸张，一时间居然楞住了。 原本还在瞻前顾后，想占便宜又怕担责任的家伙，一转眼的功夫居然变得高瞻远瞩，把她都没想到的问题都概括了？ 刚才还油嘴滑舌，眼睛乱瞟，现在这满腔正气，一脸刚毅是什么情况？ 到底哪个是在演戏？ “呃，嗯，真想不到，你居然考虑的那么远。” 董娟又楞了好一会，才能勉强开口道：“我有点好奇，到底哪种状态才是真实的你？” 严实已经感受到脑海里蠢蠢欲动的家伙了，于是握紧拳头，深呼吸了两口，说道：“无论哪种状态都是真实的我，只是过去一直生活在阴影之下，现在终于感受到阳光了。” 董娟觉得自己已经楞的不能再楞了，只好一脸苦笑道：“看来你平时没少下功夫，只是不愿意让我们知道而已。” 严实还在坚持，只是声音稍稍有些颤抖，“我知道你可能会惊讶，好奇，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现在没办法解释，或许将来有一天，我能轻松面对所有困难的时候，你会知道答案的。” 说完，又恋恋不舍地补充了一句，“不，应该让所有人都知道答案！” 董娟仍处于混沌状态，对这种充满哲学味儿的谈话方式实在接受不能，只好用力地点了点头。 终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不，声音其实没变，只是内容和表达方式换成了她熟悉的节奏。 “哎，董姐，我刚才没说什么胡话吧？” 隋云东一睁开眼睛就直抹汗，声音更是迫不及待，仿佛一个等待老师公布分数的学生。 紧张，刺激，充满未知。 “你说呢？”董娟这下应对自如了，于是卖起了关子。 “照我说的话......”隋云东察颜观色的能力不是盖的，稍稍一瞧便道：“肯定又说胡话了！” “为什么？”董娟顿时好奇，又有些气愤，仿佛成了调皮孩子的老师，随时可能被恶作剧。 隋云东果然没让她失望！ “我这叫不疯魔，不成活，身为一名好演员，随时随地都能代入自己想要的角色！” ...... 其实隋云东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解释挺合理，如果不钻牛角尖的话，他的所有变化都能从这上面找到答案。 演员嘛，入戏越快，角色变换越夸张，越能体现演技。只会本色演出那叫草根，距离大师的境界还差的远。 只是这货年龄又轻，经历又单纯，再加上没有接受过任何表演训练，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天分吗？ 怎么以前没有任何迹象呢？ 难道真是传说中的精神分裂？ 董娟不敢继续往下想了，于是赶紧投入手头的工作之中，省的自己半夜被吓醒。 谁敢和一个精神病整天共事？ 即使不会伤人，这种大起大落的变化也太吓人了！ “小文准备的怎么样了？” 距离中午表演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董娟来到了临时收拾出来的一间房里，表面上看是在视察工作，其实不无试探。 身为搭档，又是长期共事的同事，小文肯定比她更了解隋文东。 “还不错，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出主意帮忙的，省我好多事！” 韩雯雯随口说罢，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继续对镜梳妆。 董娟又走近了些，仔细观察一番，赞叹道：“真漂亮，想不到咱们店里一直藏着位绝色美女！” 韩雯雯果然受不了糖衣炮弹，咯咯咯好一阵笑，才开口说道：“董姐你真会说话，彩妆的效果而已，你要试试不？” 说罢起身，就要让位置。 董娟哪有这份心思，忙道：“不用不用，我就是好奇嘛，难怪人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照我说，就这化妆的手艺都得学个三年五载！” 韩雯雯又笑，不过这次没有之前夸张了，“其实吧，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都没刻意去学。走哪儿瞧哪儿，看的多了，也就明白其中道理，慢慢的就能越画越得心应手了。” 一听这话，董娟眼睛一亮，开始转移话题，“那小东呢，你觉得他现在的状态怎样？” 韩雯雯摇了摇头，开口之前叹了口气，“以前吧，都说他油嘴滑舌，没个正经样儿。但在我看来，能轻轻松松把人逗笑是种本事，而且是很多人学都学不会的本事。现在吧，觉得他有些地方没变，有些地方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董娟想要的答案已经近在眼前了，忙道：“为什么呢，怎么会有些地方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韩雯雯斜了她一眼，一本正经的语气，“董姐，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知道吗？” “危险？”董娟楞了一下，又想到了吓人的字眼，顿时汗毛直竖。 韩雯雯见状一脸无奈，叹了口气。 “当女人的好奇心被充分调动时，恋爱的脚步就越来越近了。” ...... 韩雯雯的提醒不无道理，但在提醒完之后，她的好奇心也涌了上来。 由于彼此之间距离明显，她对隋云东的转变看在眼里，却没有强烈的情感偏向，只当是件好玩的事情。 可当两人距离越拉越近，彼此之间有了期待之后，感觉顿时不一样了。 是啊，怎么好端端的一个混子无赖，突然变成了正人君子？ 而且是那种言之有物，爱憎分明的英雄人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这么大的转变呢？ “我瞧东少侠今日神采飞扬，想必已经俘获美人芳心了？” “文小姐此言差矣，好男儿志在四方，石榴裙下哪能出英雄！” 中午的表演和之前又有不同了，大厅中央靠墙的一块位置空出了块地方，省的两人出场时还得小心桌椅板凳，也不用担心客人肢体骚扰。 尤其是韩雯雯，昨晚演出时那双媚眼一出，男人们的心思就开始往不正经方向靠拢。今天这副彩裙飘飘的打扮同样惊艳，眉眼处的彩妆犹如画龙点睛般吸人眼球，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们看的直吸冷气。 隋云东也画妆了，不过看起来不明显，反倒是不知从哪翻出来的一身西服更扎眼。 这货一出场就引来一片爆笑，原因不明，可能是大侠的形象已经被他玩坏了。 “自古英雄爱美女，东少侠却为何不爱美女爱江山呢？” “文小姐真乃知己，能握江姗在手，此生足矣！” “过把瘾就死？” 话音一落，哄笑声渐起，反应偏慢的家伙们还在好奇，反应快的家伙已经啧啧称奇了。 其实江姗之名此前早已响遍大江南北，《过把瘾就死》也成了经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这段的包袱妙就妙在“能握江姗在手”这句话，既承上启下，又完全可以理解成两种含义，于是反应偏慢的家伙难免被人教育。 这让反应快的家伙大呼过瘾，仔细一想“过把瘾就死”这句，又和“此生足矣”联系在一起，简直妙不可言！ 仅此一段，值回票价！ 什么，免费演出？ 不捧场不行！ “江姗虽好，不如眼前美人妙，文小姐今日前来为来何？” “东少侠过奖了，献给大家一首《爱江山更爱美人》，如何？” 话音一落，叫好声四起，不过也有更奔放的家伙喊了起来。 “这是求爱呢吧？” 第二十一章 送我回家好不好 这是求爱吗？ 表面上看确实如此，包括两位当事人在内，都在排练时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是心照不宣，没说而已。 其实在一开始的人物设定中，隋云东就扮演了一位志在四方的大侠，由于被生活所迫，经常闹笑话。韩雯雯的角色同样如此，她扮演了一名心中暗恋东少侠的女子，同样迫于目前状态而不能表白，只好换着花样求关注。 这种状况纯属第一次即兴表演时误打误撞，并非刻意而为。或许再往前发展，剧情会有变化，但在目前阶段，故事脉络大致如此。 于是在唱这首《爱江山更爱美人》的时候，韩雯雯没去管那些趁机起哄的家伙，唱的非常投入，目光也一刻没有离开过。 隋云东哪能受的了这个！ 这货骨子里就有花花肠子，小玲那种居家伴侣只是没得手而已，其实并不是他心中的理想对象。或许每个像他这样渴望精彩世界的家伙，都很难拒绝韩雯雯这种方式的进攻，即使知道她是在演戏，也很难把持住自己不动摇。 就像过来人的那句话一样，“指望男人面对诱*惑不动心，还不如买彩票中大奖的机率高！” 所以小玲的担心不无道理，董娟的提醒也刚好派上用场，何况隋云东还没得手，来自下半身的渴望俨然超过了上半身的需求，移情别恋什么的可能性不大。 但若韩雯雯假戏真做呢？ “喂，送完小玲之后，陪我喝一杯？” 晚上的表演同样顺利，结束之后韩雯雯主动叫住了隋云东，若无其事的口气说道：“还没有谢谢你呢！” “谢我？谢我什么” 隋云东语气很随意，眼珠子却乱转。 这货的花花肠子比脑子转的还快，也不怕得肠套迭，瞬间就想到上述可能了。 难道小文真有假戏真做的打算？ 抵抗不了诱*惑肿么办？ “是啊，你不记得第一次了？”韩雯雯正在卸妆，没回头，语气平常。 “第一次？”隋云东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口水流下来了都忘了擦，好一会才一拍大腿道：“记起来了，你问我‘敢问东少侠意欲何为？’！” “是啊，我当时就是觉得新外号喊着好玩而已，没别的意思。”韩雯雯抬头看了眼时间，开始加快速度，嘴里也不歇着，“哪想到你一本正经的来了一句‘本少侠只负责端盘子，洗碗的活可不干！’” 一听这话，隋云东佩服自己的很，于是一脸得意地说道：“我是啥样人你还不清楚嘛，说的都是大实话！” 韩雯雯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她最近老叹气。 “以前你是啥样人我很清楚，现在你是啥样人我依然很清楚，只是有时候你是啥样人，你自己也不清楚，我就更不清楚了。” 这段绕口令直接把隋云东说晕了，于是嚷嚷道：“不懂你说的啥！” 韩雯雯依然一脸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陌生人的事。 “不懂不要紧，早去早回，我等你哦！” ..... 这句“早去早回，我等你哦”瞬间燃爆了隋云东的荷尔蒙，腿脚都比以往麻利的多。可惜女人的直觉太厉害，等他兴致冲冲地跑到小玲面前，迫不及待地想要送走对方时，毫无疑问地露出马脚了。 女人哪有他想象的那么好糊弄！ 小玲或许在穿着打扮上不如韩雯雯有天份，但在心细如发这一块俨然占了上风。何况眼前这货是她满心挂念的对象，只要出现在视野范围内，一举一动都被密切关注。 于是隋云东就惨了，小手没摸着不说，怎么哄也哄不好了，只能乖乖跟在后面挠头。 小玲毕竟年龄小，面对感情问题没什么解决办法，除了生气就是自怨自艾，压根没有好好沟通的意思。 真要放狠话威胁吧，心肠又软，胆子又小。再加上没有真凭实据，对方又死不承认，她也怕自己冲动之下犯错。 只能先彼此冷静一下再说了。 隋云东瞧她这副可怜模样，心确实软了，想着两人一路走来不容易，要是刚混出头就分道扬镳，他也接受不了自己的负心汉事实。 于是准备回来打个招呼，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改日再聊。 哪料韩雯雯在他回来之前已经喝了两瓶啤酒，这会总算等到正主儿了，哪管他身体舒不舒服，借着酒劲，连拉带拽地把他弄上了出租车。 这副状况自然会引起店里员工们的议论，好在有董娟压阵，轻飘飘地一句“把你们放在他俩的位置试试，就知道为什么想一醉方休了”，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了。 再加上一句“放心吧，小文之前跟我说过地方，一会下班了我去接他们”，算是交待，省的有人胡思乱想，传些绯闻出来添麻烦。 可惜隋云东并不知道这些，他的心思有一半搁在小玲那儿，三分之一搁在店里，身边这位晕乎乎的家伙让他棘手不已，真不知该怎样面对。 心里不痒是不可能的，任何男人单独面对如此年轻妖娆的家伙都会有反应，即使身体不行心里也会蠢蠢欲动。何况她的酒量看起来不怎样，醉意朦胧的模样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但隋云东怕啊！ 他怕小玲想不开，怕店里员工说闲话，怕董姐骂他忘恩负义，怕自己头上顶着“负心汉”的帽子出门.......这么多恐惧搁在心里，让他像个受惊的老鼠一样，别说动手动脚了，眼睛都不敢对视一下！ 韩雯雯却不肯轻易放过他，虽然没有露骨的举动，但一颦一笑间的风情万种，是个男人都能瞧出来。声音更是柔情似水，各种回忆里俨然把他当成了主角，现在是去买定情信物的路上。 如此大的反差搁在旁人眼里，除了想不通之外，还是想不通！ 好在出租车司机是个女的，又不清楚两人的真实身份，否则真有可能把隋云东一把踹到车下，自己操家伙上。 姑娘，放开那只禽兽，让我来！ 好容易到了地方，隋云东逃也似的下了车，钱都忘了付。面对出租车司机的疑问，韩雯雯却不像刚才那么醉意朦胧了，一句“朋友间开个玩笑”就算揭过。 哪管好心人在那提醒“玩笑可别开过火了，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两人的目的地是家酒吧，不大，看起来也不乱，颇有些欧洲风情的那种小酒吧。韩雯雯明显来过这里，轻车熟路地领着隋云东进了包间，酒水送来之后门一关，伸着懒腰，躺在沙发上歇息。 隋云东心中的那杆称原本一直偏向外面的世界，现在却被人为关上了大门，只好把心思放在眼前这位妖精身上。 他可不是大唐东土来的和尚，他禽兽起来比禽兽还不如，真要刺激到了临界点，他也会不管不顾，先爽了再说。 可惜韩雯雯没有更露骨的举动，仿佛一瞬间两人的关系又变成了知己，只要能说说话就心满意足了。 这让他抓狂不已，只好拿起酒来猛喝，希望借此转移注意力。 韩雯雯也没有陪他一醉方休的意思，大杯敬小杯喝，小杯敬就不喝，由着他在那折腾。 没了外力助推，隋云东又回到了之前那种状态，借酒壮胆什么的对他来说要看情况，现在不是时候。 可就在他盼星星盼月亮，希望这种煎熬早点结束时，一股骤然袭来的眩晕感让他直接闭上了眼睛！ “说吧，叫我出来有何目的？” 严实一出口，那股骨子里的正气让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顿时不一样了。 韩雯雯已经等了很久，终于盼到正主儿现身了，情急之下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叫你出来？” “费话！”严实斜了她一眼，目光转向面前的空酒瓶，“处心积虑，想尽各种办法刺激，不就是为了让我出来见你一面！” 一听这话，韩雯雯顿时有些发楞，仿佛她的心思被人一戳就穿，好容易才能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不是小东，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的目的是什么？” 严实依然目不转睛地瞧着酒瓶，仿佛那上面印着的美女比旁边这位要漂亮的多。 其实不然，辣乡源这种规模的火锅店前台，最少也得中上之姿才能站的稳。身材更不用说，能站上舞台怎么也得前凸后翘，要啥有啥才行。 “我的目的？”韩雯雯的心理素质没话说，很快就能流畅建议道：“不如咱们交换，你说说你是谁，我就告诉你我的目的。” “女士优先吧。”严实随口说罢，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韩雯雯瞧的仔细，惊叹道：“呀，你居然会笑！” 严实立即收了笑容，声音严肃，“我的时间很宝贵，请不要浪费在无聊的问题上。” “哦，哦，好，好！”韩雯雯边说边转眼珠，很快就能开口解释道：“是董姐找到我，说你前后变化太大，不，说你有时候会突然像变了个人。而我也有察觉，只是没往心里去，所以才出此下策。” 说完又补充道：“现在咱们是搭档，我可不想跟一个喜怒无常的家伙合作，省的夜里做恶梦！” 听了这话，严实脸色稍霁，声音放低了些，“可能是吴莲花那件事吧，让董姐产生了怀疑，你最开始只是觉得好玩，好奇心有限。” “是的是的！” “董姐知道我的秘密更多一些，所以找到你，想深入了解我，不，隋云东的过去。” “你果然不是隋云东，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严实。” “岩石？我叫韩文！” “严谨实在的意思，好了，就聊到这里吧，隋云东要醒了。” “哎哎，别走呀，你还没说说，你俩到底咋回事呢！” “需要我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不需要的时候，我不会出来。所以不要因为好奇断送自己的前程，也不要只看着眼前热闹，珍惜机会，人这一辈子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不多。” “哇，居然送我这么长一段话！好感动！” 韩雯雯正乐的手舞足蹈，听到了这么句话。 “感动个毛啊，老子送你一火车皮的话，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第二十二章 就像小时候 放走了隋云东，董娟和韩雯雯坐在包间里继续聊。 “你确定他不是精神有问题，而是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 “确定！” “为什么？” “虽然说话怪怪的，有股说不上来的酸味。但我能感受的到，他希望我好，希望我好也！” “你这兴奋点有些奇怪！” “他还说你了，说你知道他的很多秘密，应该是你指使我的！” “他真这么说？” “你好坏啊董姐，自己不去试探，害我牺牲美色！” “酒水车费我都给你报销了，还有什么不满的！” “嘿嘿，谢谢董姐，不过.......” “不过没有下次了！” “唉，真没劲。你该不会瞒着我，也想去试探他吧？”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只要小东身体健康，心理也没问题就行。” “当然没问题！难道你不觉得，他的存在让小东比以前厉害多了？” 一听这话，董娟楞了。 确实，她的担心缘自于对精神分裂的恐惧，忽略了严实的存在带来了多大改变。 隋云东原来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胆小，畏难，偷懒，喜欢逃避，各种低自尊表现让他的未来一片晦暗！ 现在呢？ 幽默潇洒，才华横溢，这些是外人评价。正气十足，责任感爆棚，这些从未有过的评价，才是他们这些朝夕相处的伙伴最在意的！ 相比之下，前者对他们来说只是锦上添花，后者才是雪中送炭！ 毫无疑问，前者属于他们熟悉的隋云东，后者属于隋云东身体里的另一个家伙。如果没有他的存在，眼前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他们将会继续在浑浑噩噩中度日。 “他说他叫严实？” “是啊，你说奇不奇怪，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人，性格不一样也就罢了，名字居然也不一样！” “精神分裂比较严重的时候，不同人格会有不同的名字。” “哎呀，你见过精神分裂症患者会主动选择不同人格，来让自己变的更好吗？” “没有，他们在人格切换的时候通常会做一些过激的事情，用来反抗或者保护自己。” “所以呢，小东这种根本不是精神分裂，就是不知道烧了几辈子的高香，才得来的机缘！” “哟，看不出来你还信这些？” “信则有，不信则无嘛，随便你喽！” “嗯，那好，咱们不纠结这个问题。你说，什么情况下他才会出来？” “你也瞧见了，小东觉得害怕，无助，或者被欺负了不敢还手的时候，他就出来了！” “好像......还真是！” “董姐哎，咱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不打算分享点秘密给我吗？” “你还嫌自己的好奇心不够大？居然好意思提醒我，难道忘了自己说的话了？” “我什么也没说过，我喝多了，回家睡觉！” “说说吧，是不是小东身体里的另一个他，让你有感觉了？” 一听这话，韩雯雯刚想脱口而出“哪有”，话到嘴边顿了一下，脸色微变。 董娟瞧的清楚，叹了口气。 “他才是真正的东少侠，不过你别忘了，你可不是真正的文小姐。” 谁料，会有这样的答案。 “现在不是，将来呢？” ...... 第二天。 毫无疑问，隋云东又赖床了。 这次不是失眠的问题，纯属老毛病犯了，不想面对眼前一团乱麻似的生活。 尤其是小玲的态度让他纠结不已，很想快刀斩乱麻解决掉，省的影响心情，进而导致演出不在状态。 这其实是另一种逃避问题的方式，跟他习惯于用潜意识思考解决方案一样，有时效果奇佳，有时南辕北辙。 严实本可以出手帮他，但在昨晚被逼现身之后，问题开始浮出水面。 已经有人，可能不止一个人，察觉到他的存在了，那么有没有必要告诉她们真相呢？ 她们能接受真相吗？ 接受不了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出于安全考虑，显然不能把她们的认知水平设置的太高，否则一旦出状况，强行送去精神病院麻烦就大了。 但若不用精神分裂来解释的话，又怎么让她们相信两人可以和睦相处，不会相互拆台呢？ “唉，有时候觉得太清醒了真不是件好事！” 起床的时候，隋云东感慨了一句，说完之后就开始默默等待，希望头晕的感觉快出现。 严实正忙着呢，不想理这货。 隋云东一计不成仍没有放弃，开始摇头晃脑，念念有词，“哎呀，真麻烦，要是能像孙悟空那样，说变就变该多好.......” 严实听的哭笑不得，高冷状继续看他折腾。 隋云东忙活了好一会仍然毫无反应，只好停下，手捧脑袋反省，“到底要怎样才能触动机关呢？是不是呼吸方式不对？还是得闭上眼睛？” 严实忍不住想咳嗽，有种面对调皮孩子的感觉。 隋云东又做了几番尝试，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于是变得更垂头丧气了，“算了算了，请个假，在家睡一天再说！” 说干就干，可惜家中没有电话，得跑楼下的小卖部才行。 蹬蹬蹬一路小跑，要打电话的时候却被老板逮住了问道：“小东你说老实话，最近都在议论的东少侠是不是你？” 隋云东面不改色，摇摇头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小卖部老板仔细打量了一番，实在找不出证据，只好摇头，“是你的话.......怎么可能这副打扮上街，他现在已经成了名人，怎么也得注意下形象，对吧？” 隋云东瞧了眼自己的背心拖鞋大裤衩，一脸得意，“对滴，名人有名人的烦恼，所以别瞎猜了，电话给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在辣乡源上班？”小卖店老板依然不肯放手，压低声音笑道：“那你肯定认识东少侠，跟我说说呗，一会让你免费打！” 隋云东顿时有些挠头，想发作又不敢，只好拉长声音道：“哎呀，打个电话而已，怎么这么麻烦，我去别家！” 小卖店老板只好放手，递电话过来，嘴里依然没有放弃，“一会打完电话再跟我说说呗？” 刚好这会有人进来买东西，于是放下电话，走过去招呼。 “好！”隋云东见状回答的毫不犹豫，接过电话准备拨号时，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脸色也开始变换，显然内心正在挣扎。 之前那股冲劲被小卖部老板这么一耽误，能量已经小了很多，他开始考虑可能的后果。 因为身体不舒服请假很正常，但若因为不想面对感情问题而选择逃避呢？ 毫无疑问，如果这次选择不去面对，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所有人对他失去耐心，一切都将回到原点！ 但要怎样面对小玲那副受伤的模样，还有小文那捉摸不定的举动？ 理智上选择，他该无视后者的举动，把前者哄高兴就能解决问题。情感上来说，他又有些念念不忘那种刺激，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移情别恋了。 现在这种状态，还能有心思投入到演出吗？ 仔细想了一会，头晕的感觉仍然没有出现，他有些茫然。闭上眼睛，伴随着回忆片断，各种情绪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潮水般冲刷着脑海。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色也变得发白，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晃晃。 “哎呀，怎么了这是？”小卖店老板迅速走了过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没，没怎么，歇会就好。”隋云东没有睁开眼睛，手被大叔握住之后不但没觉得油腻，反而心里踏实了些。 就像溺水之后忽然有双手伸过来般，哪能顾的上油腻还是嫩滑，先抓紧再说！ 结果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句话在等着他。 “小东啊，老大不小了，该面对的不能逃避，听到没？” 隋云东顿时一楞，眼睛睁开，想努力看清楚眼前这位陌生感十足的老熟人。 可惜对方见他睁了眼，手也就松开了，嘴里嘟囔着，“奇怪，怎么突然头晕了一下.......” 头晕了一下？ 头晕了一下！ 头晕了一下！！！ 难道......隋云东不敢想了，各种可怕的后果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他没办法承受。一时间头重脚轻，走路跌跌撞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间。 刚躺倒床上，门被打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东怎么还不起来，演出时间快到了吧？” “咦，妈你怎么回来了？” “你王姐打电话到我上班的地方，问你啥情况，今天还能去不？” “我，我，头疼，浑身发冷。” “感冒了啊？我摸摸.......嗯，是有点发烧，那你在家歇着，我去回个电话。” “妈，你别，我，我能起来！” 说着，隋云东手掌用力一撑，想像平时那样生龙活虎地从床上蹦下来。可惜失败了，酸软无力的胳膊让他只能勉强抬起上半身，腿脚也不听使唤，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 隋母见状更是担心，又怕耽误事，忙道：“快躺下歇着，我去打个电话就回来！” 刚走到门口，又忙转身回来，拿了条毛巾被盖在儿子身上，附在耳边轻声说道：“别怕，啊，妈不去上班了，在家陪你。” 隋云东刚想开口，一股熟悉的眩晕感涌了上来，顿时松了口气，沉沉睡去。 严实也叹了口气。 “这两天一直没胃口，昨晚又喝了酒，可能有点大脑供血不足。熬点小米粥吧，加点大枣开胃，红糖补血。” 隋母一听就楞了，手放在扶手上，人却不敢往外走，直直地看着那张熟悉无比的脸。 眼睛已经闭上了，睡的很香甜的样子。 就像小时候那样。 第二十三章 刘二老板 隋云东确实病了，状况如同严实所言，就是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的胃口不好，再加上喝了不少酒，躺下歇着或许没什么，起来活动就会觉得头晕目眩。 当然，此头晕非彼头晕，前者只要剧烈活动就会出现，后者只是一瞬间的感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生病了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严实却觉得很正常，熬过这些不良反应才能提升抗压能力。 原本以隋云东的性子，压力大了只会装病，但这次不一样，当楼下小卖店老板脱口而出那番话之后，恐惧上升到了极点，瞬间摧垮了意志！ 这种事情当然是严实的杰作。 他不想在隋云东有意逃避时站出来解决问题，那样会导致依赖感上升，也会让他变得被动，甚至成为到处擦屁股的保姆！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的幽默感还差的远，真要身处舞台氛围中，演砸的可能性很大。何况他一点也不想在隋云东偷懒的时候赶鸭子上架，修行这种事情要顺其自然才能水到渠成，勉强为之很有可能不进反退。 怎么解决这种依赖感呢？ 隋云东已经把他当成了机器猫，一开始可能会收敛一些，天长日久之后，就会变得随心所欲，像是被宠坏的孩子。 他不是超人，闯的祸太大，他也没办法收场。 他不想当机器猫，也没打算一直呆在这具身体里不出来，于是当小卖部老板握住隋云东的胳膊时，一个大胆的想法跑了出来！ 换具身体试试？ 他真那么做了，过程难以言表，结果却相当美妙。 小星星又亮了一块！ 这次是d区，和a区相连，再加上已经点亮的b区，整个星空已然亮了一半！ 速度实在有些夸张，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仔细一算，如果维持这种进度的话，不出一个月时间，他就能够点亮整个星空！ 虽然只是第一境第一重天，后面还有漫长的路要走，但他是完全靠自己摸索达到了现在这种水准，成就感还是满满的。 不虚此行！ 何况第一境只有五重天，如果第一重天只用一个月就能完成，后面的时间会充裕很多，也会让他信心大增！ 七年修得七情圆满，他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回到属于自己的年代，弥补所有缺憾！ 出于谨慎，他没有尝试着在小卖店老板身上逗留。直觉告诉他，身体接触应该起到了桥梁作用，否则以他目前的能力不可能说换就换。如果去了之后回不来，隋云东目前的状况会变得岌岌可危，很可能半途而废，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对他来说也一样。 换具身体意味着开始一段新的人生，需要熟悉了解，分析观察，找到线索，才能抽丝剥茧，解决一道又一道难题。急于求成意味着蜻蜓点水，对于修行来说属于大忌！ 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恶作剧的想法，借小卖店老板的身体说完一句话，在两人身体仍然处于接触状态下就回来了。 不敢说神不知鬼不觉，至少隋云东毫不知情！ 吓坏了！！！ 怎么能说走就走？ 眼前这种节骨眼上，任何一件小事都会被放大，导致所有努力化为泡影。这种情况下一走了之，岂不扔了个烂摊子给所有人？ 他隋云东毫无疑问会成为罪魁祸首，最终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这倒不是缺乏自信，而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的改变才刚刚开始，身上的坏毛病仍然一抓一大把，脑袋里装的东西也远远不够用。别的不说，刘经理现在还稳坐钓鱼台呢，以他三脚猫的水准，正面硬刚会死的很惨！ 底气不足啊！ 他连吴莲花都不敢惹，报复刘经理也只能用下三滥的手段，至今心里还有阴影，怕被人报复。这要一旦正面怼上，哪有勇气较量一番？ 他现在是店里员工们的指望，小玲的心头肉，董姐的左膀右臂，小文的好搭档，既享受万千宠爱，肩上的担子也比谁都沉。这种情况下要是失去了变身超人的能力，岂不成了笑话？ 要是没体验过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感受也就罢了，大不了做回一个月六百块的服务生。偏偏他已经尝到了其中滋味，要是精彩无比的人生刚打开大门就被他自己关上，岂不悔断肠子？ “大哥，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求你了，回来好不好？” “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 “要是再偷懒，你打我，骂我，使劲打我，使劲骂我，都行，别这么吓唬我啊！” “唉......” 听着儿子在那闭着眼睛胡言乱语，隋母叹了口气，握住了他的手。 原本只是平常举动，隋云东却像受了惊吓一般，猛然睁开了眼睛！ 瞧见熟悉的脸之后，情绪稍稍平缓了些，没说话，同样叹了口气。 隋母刚想开口，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涌了上来，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变味了！ 声音也变得从容淡定，仿佛眼前躺着不是生病的儿子，而是不听话的学生。 “打你骂你要是有用，也不会是今天这副模样。” 一听这话，隋云东激动地一把抱住了母亲，“妈，你真是我亲妈，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 隋母呵呵呵笑了起来，点了点头，“知道就好。” 隋云东猛点头，忙问，“那我该怎么做？” 隋母没去瞧那双充满渴望的眼睛，目光转过，看了眼窗外。 太阳正在普照大地，一切都生机盎然。 “珍惜。” ...... 隋云东病倒的消息刚传到店里，董娟就后悔不已，直叹气。 她把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也属正常，毕竟是她的主意，韩雯雯只是个执行者。她觉得自己早该想到，隋云东的状况太过诡异，应该越谨慎越好。奈何好奇心害死人，她还是没能忍住。 结果一番试探之后，目的虽然达到了，人折腾倒下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过来，万一.......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眼下。 现在烂摊子已经摆在面前了，再后悔也没用，唯一的办法就是抓紧时间布置下去，看能不能挽回些不良影响。 好在之前准备充分，一番群策群议之后，王丽王大妈自告奋勇，说自己也能表演节目。现在刚好派上用场，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维持之前的水准，观众会不会不买帐。 “唉，都怪我，好奇心果然害人不浅！” 距离表演时间还有十多分钟的时候，董娟到了后台，走到韩雯雯的梳妆台边，直叹气。 她可不想让旁边这位有任何心理负担，要是两人都因为她而不在状态，当真要悔到肝肠寸断！ 现在看来还好，韩雯雯听了这番话居然嘴角含笑，仿佛她在说笑一般。 “笑什么啊，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董娟佯装气不过，心里却踏实不少。 台柱子就是不一样，这心理素质，刚刚的！ “哎呀，生个病而已，对小东来说属于家常便饭，有啥好担心的？”韩雯雯随口说罢，转头看了眼身旁。 董娟一脸郁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叹了口气，“今时不同往日啊......” “切，也就你把他当个宝贝！”韩雯雯转头继续梳妆，一脸的不以为然，“就他那种表演水平，草台班子里一抓一大把，个个比他能说会道！” “嗯？”董娟楞住了，好一会，才试探性地问道：“意思是说？” 韩雯雯没回头，声音懒洋洋的，“我也一样，放在草台班子里就是个跳脱*衣舞的命！” “呃......”董娟这下楞的更彻底了，嘴张大，说不出话来。 道理很简单，事实很残酷，她不该想不到这一点，可偏偏没有想到！ 良好愿望也罢，太过乐观也罢，都不是借口，正视现实才能知道路该往哪走。 毫无疑问，观众的胃口只会越来越高，如果表演水平和节目创意不能跟上，走下坡路是必然结果。何况还有竞争，看到辣乡源如此火爆，其它火锅店的老板能不动心？ 草台班子借两个人过来，每天两场能花多少钱？ 一旦成为潮流，辣乡源先行者的优势只会越来越小，被模仿者超越也实属正常！ “所以呢，不要停留在过去，也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人这一辈子，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不多，想要把握住，就不能只看着眼前热闹。” 韩雯雯懒洋洋地说罢，斜了眼身旁发呆的家伙。 董娟这才悠悠醒转，叹了口气道：“真是的，枉我大你十多岁，居然一直没想到这些！” 韩雯雯摆了摆手，就势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我没那么有灵性，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有人告诉我，跟咱们一条街的皇老妈火锅店，也贴出牌子了。” “嗯，外面能人多的是，咱们有点坐井观天了。”董娟点了点头，眼神里的迷茫之色一扫而空。 “你想不想知道是谁告诉我的？”韩雯雯笑了笑，眨了眨会说话的眼睛。 “让我猜一猜？”董娟来了兴趣，眼神愈发明亮。 “你随意喽。”韩雯雯耸耸肩膀，摊了摊手。 “既然让我猜的话，肯定不是店里的普通员工！” “对，现在的状态才像你。” “刘二老板？” “这个名字不错，我喜欢。” 第二十四章 不如温柔同眠 刘二老板最近很是郁闷。 或许绝大多数人处于他的位置都不会觉得郁闷，可他就是觉得不爽！ 其实吴莲花被搞下台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分分钟就能找来另一个吴莲花，或许效果比吴莲花还要吴莲花。臭豆腐事件虽然没个结果，但那只是件小事，最多觉得被人恶作剧了一把，不会耿耿于怀，非要查个水落石出能不可。 那又为何不爽？ 看着每天火爆的生意，井井有条的秩序，干劲十足的员工们，他还有什么不满？ 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反复琢磨之后，真相开始浮出水面。 是的，就是那次该死的演讲！ 效果没达到不说，太丢面子了！ 他也曾经劝过自己，别较真了，不就是一次失败的讲话嘛，和那些客人较什么劲？ 但没有用，演讲失败同样只是表面，他在这段时间的无所作为才是真里！ 身为掌管大权的经理，货真价实的二老板，如此火爆的生意居然没有他半分功劳，说出去有谁信？ 别人可能不信，孙远非多半会信.......、 因为一开始的打折优惠是董娟新上任之后立下的军令状，说能凭借原班人马，力拼同一条街的品牌连锁店不落下风。他还曾经提过反对意见，觉得她不自量力，把员工想的太勤快，把自己想的太厉害。 结果......她确实做到了，现在店里生意比皇老妈好太多，名气也迅速传遍整个川中，到处都在议论！ 她居然把两个毫无前途的服务员拎出来搞节目，最终取得了让人目瞪口呆的效果！ 虽然那两个货确实挺能搞笑，但野台班子里这种人一抓一大把，为何不见别人这么搞？ 运气吗？ 或许吧，否则没办法解释这一切。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能力不如她，否则也不会横竖瞧她不顺眼，视她为眼中钉。 其实他这段时间也不是无所作为，地沟油提炼技术是他花费很多精力才搞出来的项目，只要能顺利上马，一个月就能增加一万块的净利润！ 一万块可不是小数目，足够聘用十几个服务员了！ 可现在这种情况，敢上马吗？ 孙远非要是知道了，把他告上法庭都有可能！ 好容易才把名声打出去，怎么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也曾想过偷偷上马，就按王丽脱口而出的“过期油”来强行上马，真要付诸行动时，他又开始犹豫不决。 风口浪尖啊，一旦走漏风声，他的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 何况隋云东这小子让他看走眼的厉害，地沟油提炼技术居然是他派去学的！ 以前那货人微言轻，说出来的话也没人信，今时不同往日了，别被抓住把柄反咬一口才是正道。 还是等等看吧，店里生意不可能一直这么火爆下去，有起有落才是正常状态。如果竞争对手有样学样，都用草台班子吸引眼球，或者两个家伙搞出来的节目每况愈下，吸引不了回头客，才能体现他的价值。 到那时再使出杀手锏，阻力会小很多，也更容易说服孙远非。 “进来！” 正琢磨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要是搁以前，他会觉得有些不耐烦，现在却觉得自己快成孤家寡人了，能有个人进来向他汇报一番也不错。 “刘，刘总，刘总好！” 老张一开口就结巴，好容易才打完招呼，手都不知道搁哪儿好了。 刘经理见状笑的眯起了眼睛，点点头道：“老张最近干的不错，坐吧，有话慢慢说。” 老张顿时笑的咧起了嘴，忙道：“不坐，不坐，来就是想问您个事，店里这会正忙着，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 一听到“节目”二字，刘经理拉长了脸，咳嗽两声说道：“说吧，啥事？” 老张没瞧出来他的脸色变化，点了点头道：“先头小王拿了两瓶油给我，让我炒两盘菜比较一下，看味道有没有区别.......” 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刘经理哪有耐心听这些，“哦，那件事啊，先放一放，不急！” 老张一听，顿时傻眼，“为啥啊，刘总，现在正是用量大的时候，这要都用上去，得节约多少钱呐！” 刘经理哪有闲心慢慢解释，扭头一瞧办公室的门也没关上，顿时没好气道：“那油还没有批量生产，哦，不，还得再把把关！” “哦......”老张一脸失望，转身就要走人。 刘经理瞧着虚掩的房门，以及很快就要走到门口的身影，忽然出声道：“老张你等一下！” 老张顿时激动，转身太快差点扭着脚，“啥事您尽管吩咐！” 刘经理见状，笑得眯起了眼睛，“老张你家娃是不是在找工作？” 老张等的就是这句话，忙点头哈腰，“是，是的，不成器的东西，考不上大学还不早点出来上班！” 刘经理一脸的和蔼笑容，压低声音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现在店里缺人，自然优先考虑员工家属。明天让你家娃过来，我瞧瞧！” “好，好，谢谢，谢谢刘总，刘总的大恩大德.......” “别别，大恩大德太过了，老张你要是过意不去，就帮我个小忙。” “刘总您尽管吩咐！” “嗯，现在店里节目成了招牌菜，自然要好好准备一番才行。我最近太忙，没时间盯着，回头你每场节目开始前半小时过来一下，向我汇报汇报他们的准备情况！” “小事一桩，没问题！” ....... 中午一点刚到，节目准时开演。 今天的客人依然爆满，不过外面等待的客人就没有之前夸张了，毕竟视线受阻的厉害，离太远也听不清。 再加上同一条街还有家店也在搞节目，据说还有优惠活动，一来二去吸引不少人走。 店里的客人依然热情，只是在瞧见两位表演者的时候，有些议论纷纷。 东少侠居然不在？ 生病了？ 真是的！好容易过来一趟，居然生病了！ 这位大妈何许人也？ 也是店里员工？ 能行吗？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吧！小文子。” 今个儿一开场，韩雯雯身穿一身宫服，花枝招展地走上前去，双膝微微弯曲，双手交叉放在腰部，行了个屈膝礼。 动作既标准又流畅，再加上妆容华美，表情生动，一时间吸引了所有目光，议论声嘎然而止。 王丽同样一身宫服，梳了个髻在头顶上，斜倚着沙发，满脸福态。 只是一开口，“小文子”就成了笑点，惹来一片笑声。 “谢太后娘娘，臣妾此次前来，有一事禀告。” “哀家正要问你，今日为何不见小东子？” 这段一出，所有人的胃口被吊了起来。 东少侠成了小东子？ 文小姐成了小文子？ 两人不是打算一同闯荡江湖吗？ 进宫作甚？ 东少侠今日为何不见？ “回太后娘娘，东少侠昨日与我把酒言欢......” “大胆！身为宫女侍卫，居然私自会面，饮酒作乐！” 话音刚落，笑声里杂夹着嗡嗡声，迅速响成了一片。员工们更是笑的捂腰，一群人在那哎哟哎哟直叫唤。 客人们的目光却一刻也不肯挪开，火锅都变得毫无吸引力了。 居然把助兴节目搞成了连续剧，真他么有才！ 昨日把酒言欢？ 真的假的？ 难道真是喝大了今日来不了？ 难怪这帮员工笑的这么夸张！ “太后娘娘息怒，臣妾只是怀疑东少侠的来历，所以才出此下策！” “哦？听你这么一说，哀家也觉得奇怪。小东子在此之前早已名满天下，为何甘愿入宫当个普通侍卫呢？”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臣妾虽然与他一同闯荡过江湖，却对他的来历知之甚少。” “哀家明白，你若不是为了避免家人受累，又怎会甘愿入宫？” 这段对白算是交待经过，省的剧情跳跃太大。 其中虽然没有包袱，但在两位全情投入的演出中依然可圈可点，客人们更是频频点头，显然已经入戏。 “回太后娘娘，臣妾并无怨恨，只是好奇。” “那你问出个究竟没有？” “回太后娘娘，东少侠初时只是饮酒，不肯开口。直到臣妾施以手段，他才肯道出实情！” “哦？想不到你对他......他对你.......难道？” 这段一出，所有人的胃口被狠狠吊了起来，一张张脸上满是好奇，一双双眼睛里都是渴望。 店里的员工也一样，小玲更是瞧的双手都要把椅子给抓坏了。 “回太后娘娘，我只当他是知己，谁料，他却直言相告.......” “直言相告什么？” “他是为她！” 说罢，纤纤玉手一指！ 众人目光也随之“刷”的一下齐齐转过，瞧见了一位满脸紧张的姑娘。 小玲的脸也“刷”的一下红透了，只好低下脑袋装鸵鸟。 “哦，是为了玲儿呀，好说，哀家这就下一道旨意，让他俩得偿所愿！” “谢太后娘娘！” “那你呢？小文子，心中可否有钟意对象？” 恰在此时，音乐声忽然响起！ 韩雯雯终于转过身来面对观众了，秋水般的眸子饱含深情，像是在怀念过去，又像是憧憬未来。 话筒轻举，浅唱出声。 “昨日像那东流水 离我远去不可留 今日乱我心多烦忧 抽刀断水水更留 举杯消愁愁更愁 明朝清风四飘流 ...... 在人间已似癫 何苦要上青天 不如温柔同眠” 第二十五章 王大妈切菜 相比于前几期的爆笑娱乐，韩雯雯与王丽这次搞出了文艺效果，一时间欣赏者赞叹不已，欣赏不能者摇头不已。 效果其实还不错，节目一结束，就有很多八卦党在那发挥想象力，很快就把这次表演背后的故事扒拉个七七八八出来。 状况很明显。 这就是个草根明星的成长之路，其中既有辛酸无奈，又有诱*惑风光，还有友情相伴，爱情不渝....... “隋云东是不幸的，他若有能力改变人生，就不会在大好年华端盘子伺候人。他又是幸运的，因为他有一群不离不弃的伙伴，一个相濡以沫的女友，一段奋力拼搏的人生！” 新的一期《天府晚报》上，辣乡源终于成了主流媒体的议论焦点。只可惜现场没有录音摄像，记者也只能凭借眼睛所见，耳朵所闻来描绘这样一个故事。 更倒霉的是身为主角，隋云东不早不晚，偏偏这时候病倒了！ 好在他还有伙伴，比想象中更靠谱的伙伴！ 韩雯雯和他传出绯闻再正常不过，两人之间是否假戏真做也成了众人饭后谈资，结果没想到，故事的背后还有故事！ “相比于节目的艺术水平，更让我在意的是这些节目背后隐藏着什么。那个自称‘本少侠’，却心知肚明自己的服务员身份，走到哪儿都能惹来一堆笑声的家伙，是怎样从默默无闻到一夜爆红，引来话题无数？” “想看表演的话，大可以去茶馆，剧院，或者看电影，电视，为何这样一个小人物的表演让我们欲罢不能？” “是的，在他身上，有我们绝大多数人的影子！” “我们渴望他获得成功，如同他自己奋力拼搏的人生一样，只要有一根绳索，就能勇攀高峰！” “说老实话，一开始我并不看好他，原因很简单：这条路太难，一夜爆红并不意味着已经获得了成功。” “我见过太多一夜爆红之后迅速消声匿迹的事情，见识过很多成名之后迅速沉沦的人生。毫无疑问，摆在他面前的压力与诱*惑同样巨大，以他单薄的肩膀，实在难以托起这份重任！” “于是我睁大眼睛，想瞧瞧这会不会是个老套的故事。” “结果我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看到了一群用各种方式支持他的伙伴！” “名字就不一一道来了，因为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他站在风光无限处，对他们深情表白，‘没有你们，我走不到今天’！” 这篇立意独特文章一经发表，立即引来了一片热炒，其中观点被一再转议，争论不断。 尤其是那句“以他单薄的肩膀，实在难以托起这份重任”，引来的批评最多，认为是在变相贬低他的能力。 这种事情自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过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一点：人们对他的期待已经越来越高了！ 如此高的期待压在一个没有任何舞台经历，从未接受过任何演艺训练的家伙身上，会带来怎样的压力？ 毫无疑问，生病是个信号，或许只是偶然事件，但在眼前这种节骨眼上出现，给所有真正支持他的人提了个醒。 是该给他减减压了！ “小东他*妈刚才打电话过来，说小东已经好多了，晚上的表演应该没问题！” 下午四点过，店里难得清闲的时候，王丽的大嗓门给所有人带来个好消息。 不过话音一转，她又摊了摊手，“中午都没能让你们瞧瞧我的拿手好戏，咱们晚上让他当观众如何？” 一片叫好声中，韩雯雯幽幽开口了。 “谢太后娘娘，臣妾这就去准备！” ....... 隋云东是下午六点过到店里的，毫无疑问，在门口就被堵了。 人数并不夸张，十来号人而已，脸上表情也没多兴奋，更多的是担心与期待。 结果没想到，这货状态好的很！ “来晚了来晚了，你们别这样，表演开始没有？”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笑，不过面部表情并不夸张，更多的是欣喜。 他果然没有被压垮！ “咦，你们的表情不对啊，中午表演的是啥节目？” 话音一落，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还有人借机询问。 隋云东听的看似认真，听完一圈之后抹了把口水，“还带这样的？咱们店里还有帮人搞对象的节目？” 一群人轰然大笑，店里的客人也坐不住了，纷纷过来围观。 考虑到这货中午没露面，董娟没有出声维持秩序，由着他在那肆意挥洒。 她瞧的出来，他压根没有着急忙慌的样儿，像是一点也不担心中午的表演，晚上的表演，明天的表演...... 既然如此，她还担心什么？ 何况这正是他最喜欢的表演方式！ 脱口秀？ 对，就是脱口秀！ “唉，你们都不知道我昨天有多惨，那么大一摊酒，不喝完不许回家！” 隋云东边说边比划，夸张的动作引来一片笑声，主动爆料更是深得民心。 “我只能喝啊，不然咋办，女子比小人还难伺候！” 这话一出口，矛头直指韩雯雯，不过也有记忆力不错的客人马上回忆起两人第一次表演时的状况。 稍稍一联想，不禁莞尔，很想知道这两个家伙私下里是什么状态。 隋云东最擅长察颜观色了，见状立马绘声绘色地说道：“喝就喝呗，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我就闹不明白了，把我灌醉了有啥好处，一没财二没色的，就这张嘴还能卖点钱！” 话音一落，笑声顿时变大，里面还有个参与感强烈的家伙在那吆喝，“猪拱嘴好多钱一斤？” 原本只是趁机刷存在感，没想到隋云东马上接茬，转头，换了副一本正经的脸，“18元一斤，不零卖！” 笑声还没回落又开始走高，很多人开始意识到这里面的玄机了。 参与，对，就是参与！ 虽然不可能每个人都有那么强的幽默感，那么多的段子，但一群人围着个焦点在一起说说笑笑，总比只听不说来的更好玩吧？ 说不定自己也能一句话笑翻全场！ 那感觉.......啧啧！ “结果是啥情况你们晓得不？” 隋云东一脸神秘地问罢，果然收获一堆答案。 “她想找机会向你表白噻！” “你娃肯定藏了私房钱！” “借鸡下蛋！” 一听这话，隋云东不能忍了。 “借鸡下蛋，借鸡下蛋，一天到晚就想着借鸡下蛋！实话告诉你吧，我不会养鸡，她也不会下蛋！” 话音一落，这位脱口而出“借鸡下蛋”的家伙顿时成了焦点，笑声里夹杂着起哄，仿佛又多了一位草根明星。 这人正得意，身后传来了充满杀气的声音。 “我就说刚才怎么老是打喷嚏，原来一群人在背后编派小女子！” 韩雯雯人未至，懒洋洋的声音却让全场温度骤然下降，当事人更是噤若寒蝉，生怕得罪这位女魔头。 结果不曾想，会有这样的答案。 “算了算了，说正事。咱们刘总说了，这条街上的另一家店也开始搞节目，要是不能推陈出新，怕是会落在下风。” 话音一落，全场更静了，所有人的目光转来转去，想从两位当事人的脸上找到些让人心里踏实的东西。 结果还真有！ 隋云东笑的很得意，大拇指朝着自己，“外人咱不怕，就怕你和王姐抢我风头！” 韩雯雯眼睛一转，嘴角一勾，笑的婉转曲折，“还真被你说中了，晚上的表演没你的份！” 隋云东耸耸肩膀，摊了摊手，“听听群众们的意见？” 这份潇洒果然极得人心，一片“东少侠威武”“我们要看东少侠”立即冲破屋顶！ 韩雯雯立马换了副小女子样儿，委屈的很，“刚才在背后编派小女子的人呢？” 一听这话，刚刚围住隋云东的一群人傻眼了。好在人多力量大，弱女子又天生受欢迎，于是一片“文小姐说了算”“文小姐大人有大量”立即响起，声势丝毫不弱！ 双方谁也不让，居然你方唱罢我又登场，打起了擂台！ 这种感觉还从未有过，他们仿佛成了选秀场里的明星粉丝，在那不余遗力地为心中偶像加油呐喊。场上进行的也不是一场场表演，而是能分出胜负的比赛！ 这让参与感继续升级，表演成了竞技，热血开始沸腾起来！ 瞧着这副热闹劲儿无休无止了，隋云东主动上前，拱手谢罪。 “大恩不言谢，改日回请！” 一本正经的样儿原本让声音回落不少，听完之后却笑声四起，画面感强的无以附加。除此之外还有胆大包天的家伙喊道：“自古美人爱英雄，文少侠两个都收了吧！” 韩雯雯秀眉一蹙，杏眼一瞪，那人立即萎靡不振，仿佛被人抽精吸髓，剁成了人渣。 其实心里美的很，周围也有不少啧啧声羡慕不已。 美人凝望呐，多难得！ 韩雯雯一招秒完之后，立即换了副笑脸，声音婉转，“哪有，事情因我而起，该我赔罪才是！” 气氛至此又变，双方粉丝刚刚打完擂台就成了朋友，开始握手言和。 王丽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大嗓门响彻全场。 “好了好了，东少侠一夜红遍整个天府，身边人自然好奇，想一探究竟也是人之常情，文小姐不必自责。东少侠也莫要往心里去，安心养病才是正经！” 这话一出口，所有疑问顿时落在了实处，众人望向王大妈的目光充满了钦佩，完全忽略了抢戏的事实。 王姐见状不但没有得意之色，反而叹了口气。 “东少侠威武，文小姐说了算，王大妈还是切菜去吧。” 第二十六章 这里有故事 当晚上来看表演的客人们听说了下午的热闹之后，个个都在拍大腿，后悔不迭。 这家店太不按套路来了！ 定好了表演时间，居然说加餐就加餐？ 简直是.......就不怕节目不够演？ 老实说，这种担心不无道理。 原创表演难就难在“创”这个字眼上，表演水平什么的只要及格就行，关键节目内容得让人眼前一亮才行。 尤其是辣乡源这种一无品牌资源，二无传统经验，三无资金赞助的中型火锅店，要是请个草台班子坐镇表演，一天两场倒也不是问题。但若每场节目都不一样，个个都是原创的话，没有哪个草台班子敢接活！ 哪有那么丰富的创作能力？ 何况真要有这么多原创作品，哪还至于上山下乡到处接活？ 早进专业队伍，大舞台上表演去了！ 即使他们的节目时间短，内容少，但有包袱，有连续性，有参与感啊，这些东西哪能模仿的来？ 于是一片赞叹声中，担忧的不在少数，自豪不已的同样一抓一大把。 状况很明显。 辣乡源火爆之后，火锅店里请人表演节目就成了时尚，由于草台班子好找，花费又不大，一天两场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运气好，请到个肚子里有活的主儿，长江后浪推前浪也再正常不过！ 尤其是这条路上另外一家大型品牌连锁火锅店，那阵仗，那排场，轻松碾压！ 人都有好奇心理，喜新厌旧更是人之常情，于是皇老妈今天中午的表演大获成功，既搏了个头彩，也算是强力还击。 来啊，既然较上劲了，那就跟咱比比看！ 身为辣乡源的支持者，他们岂能甘心别人后来居上，抢走所有风头？ 可惜不甘心也没办法，他们心中的偶像还躺床上呢，晚上表演能不能出场都是个问题！ 虽然他还有伙伴支持，但若论及活跃气氛，没他不行啊！ 而且模仿容易创造难，他能一夜爆红，靠的就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与丰富的创造力，这一点谁能取代的了？ 取代不了的话，拿什么还击来势汹汹的对手？ 还击不了的话，岂不成了禁不起风浪的小船，一击就沉？ 怀揣着种种担心，他们一点也乐观不起来。 结果没想到！ 居然还没到表演时间，就整了这么一出！ 创意，包袱，气氛，每样都无可挑剔，瞬间绽放的光芒完全压倒对手！ 来啊，比比看！ “看出来区别没有，咱们这里不光是看戏，人人都能参与，人人都能演戏！” “是啊，尤其是东少侠在的时候，哪管是不是演出时间，随时随地都能让一群人跟着嗨！” “文小姐现在也会跟人互动了你发现没，那眼神，简直受不了！” 听着耳边络绎不绝的赞叹声，董娟笑的合不拢嘴，完全无视了身边这位不断飘来的白眼。 一直走到后台入口，才能勉强开口说道：“对，对不住，实在对不住，让您今天来来回回跑好几趟！” 说罢忙往里边打招呼，“小东快来，这位是报社的梅记者，大早上就来了。结果中午你又不在，害得人家晚上还得跑一趟！” 一听这话，身边这位梅记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忙道：“不不，应该的应该的，董姐你太客气了！” 说罢，一脸幽怨地看着迎面走来的家伙。 隋云东察颜观色的能力不是盖的，一眼就瞧出这位的倒霉之处了。 跑了一整天，偏偏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 于是笑道：“我瞧梅小姐面若桃花，秋波似水，只是嘴角含恨，银牙紧咬，不知是否为了寻仇而来？” 话音刚落，董娟先忍不住，笑的捂腰直叫唤。梅记者原本哪有咬牙切齿，一听这话立即恨的牙根痒痒，偏又还击不能。 别人又不是故意躲她，谁让她倒霉呢？ 但这话说的能不让人恨吗？ 大家都不认识好不好，哪有一上来就直戳心窝子的？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呃，嗯，东少侠一出，整座天府刮起了一股江湖风，今日得见，果然一表人才！” 梅记者耍笔杆子出身，自然不能在文字上落了下风，于是也半白半古地讲起话来。 隋云东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手中折扇轻摇，笑道：“梅小姐此言差亦，本少侠若是一表人才，早去西洋人的餐厅里端盘子了！” 一听这话，刚直起腰的董娟又哎哟哎哟叫唤起来，屋子里原本正忙着化妆的韩雯雯也笑的直咳嗽。 只有王大妈没笑，叹了口气道：“不疯魔，不成活，小东这是青出于蓝呐！” 梅记者原本也笑的直不起腰，听了这话顿时来了灵感，忙道：“我原本非常好奇，你都没有舞台经验，是怎么做到台上台下挥洒自如的。现在才明白，原来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话音一落，叫好声一片，隋云东更夸张，居然手放嘴里打了哨！ 一副小混混见了美女的架式，哪儿还有一丝一毫的侠客风！ 结果不曾想，很快就有寻仇的来了。 小玲一手叉腰，一手扭住他的胳膊，也不怕掐坏。 “好好接受采访，不许再戏弄人家了！” ...... 有了下午的表演拿来还击，话题量已经足够辣乡源的支持者们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了。结果所有人都没想到，晚上的节目居然还有爆点！ 一大一小两位穿着宫服的女子，上台说起了相声！ 而且是那种包袱不断，捧哏逗哏配合默契，水准直逼专业级别的相声表演！ 更夸张的是，原本只是打酱油的“太后娘娘”，一跃而成了两人相声里的逗哏，各种表情肢体语言丰富的让人怀疑！ 专业的吧？ 从哪找来的高人坐镇？ 东少侠已经让人笑掉下巴了，这再来一位专业级别的相声演员，还敢去辣乡源吃饭吗？ 不不，吃什么饭，花钱看表演！ “太过瘾了，原本以为晚上的表演东少侠不在，咱们捧个场就得了，结果......” “是啊是啊，哪能想到，太后娘娘居然藏的这么深！” “真让人怀疑是不是找的专业演员，但我瞧她和文小姐配合如此默契，实在不像啊！” “真不是专业演员，我是这里的常客，认得这位太后娘娘！” “啊，她是谁？” “她叫王丽，后厨组长，擅长双刀切菜！” “靠！” “辣乡源里真是卧虎藏龙呐！” 听着不绝于耳的赞叹声，董娟乐的浑身直颤，深感自己笑点越来越低。 好在身边还有梅记者，可以拿来调*戏一番。 “真不是故意的，梅记者，我哪能想到，平日里喜欢大声嚷嚷的后厨长，居然是位相声演员！” 梅记者一脸幽怨，白眼都免了，直叹气，“叫我梅晓园吧，这一天说是来采访，结果被吓出心理阴影了。” 董娟一听，更乐了，“别别，晓园妹子，不敢这么写啊，客人是来吃饭的，可不想下一站去医院啊！” 梅晓园这下忍不住了，白了她一眼道：“我不管，你得负责，好吃好喝来一顿才行！” 开饭店的能怕这个？ 董娟拍胸脯，声音得意：“味道不敢说好，量大管够！” 梅晓园一听，扑哧一声笑的喷茶，好一会才能幽幽开口，“直到现在我才感觉到，你们原来是家火锅店啊？” 董娟帮着拍了好一会后背，听了这话也不无感慨，“是啊，谁说不是呢，原本我以为客人喜欢看热闹，有个固定话题能让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更好些。结果不曾想，话题超过了饭桌，反倒让这里成了放松压力的地方。” “咦？”梅晓园稍稍楞了一下，仿佛灵感涌现时被击中了，“你说什么，放松压力的地方？” 董娟点了点头，脸上笑容平缓了不少，“是啊，即使客人没吃多少东西，一桌消费有限。但只要听到他们说，‘这趟来的真值’，我就心满意足了。” “为什么呢？”梅晓园睁大了眼睛，一脸好奇地问道：“以你们现在的火爆状况，完全可以定个最低消费，还不用打折啊！” 说完还嫌不够，追问道：“有钱挣干嘛不挣，你们老板就没意见？” 董娟稍稍犹豫了下，不过很快就用手拢了拢头发，扬声说道：“没有，我们大老板专门过来了一趟，把大家集中到一起，既没提‘抓紧时间大赚一笔’，也没说‘月底奖金多少多少’。他强调的是‘使命感’，所有人一起努力，把这件事当成是创业，而不是打工！” “哟，这位境界很高啊！”梅晓园脸上好奇之色愈发浓厚，说罢又问：“帮我牵个线呗，想认识认识这位大老板，听他聊聊，或许能从不同的角度看这件事？” “大老板”三个字咬的很重，显然有疑问。 董娟听的清楚，笑道：“大老板现在肯定忙着各种应酬，二老板你应该听说过吧？” 梅晓园点了点头，脸上表情严肃起来，“你是说刘经理吗？不但听过，而且不止一次，不止一个人告诉过我。” 董娟也点头，不过表情依然轻松，“是的，这家店是他们两人一起投资开的，比例是三七开。由于刘经理之前有开过火锅店，所以实际经营中的参与程度更高，大老板叫孙远非，平时很少过来。” 听了这话，梅晓园陷入了沉思，好一会没出声。 董娟没有打扰她，直到店里员工走过来询问，才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该来的躲不掉！” 梅晓园转头看了一眼，嘴角笑容浮起。 “这里有故事，很多故事，我喜欢！” 第二十七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老实说，我这一天的经历足够写篇小说了。” 第二天一大早的《华西早报》头版上，隋云东手拿折扇的形象成了BGM，仿佛在笑对过往，遥望远峰。 文字内容也不遑多让，生动祥实的很！ “原本我以为，能在短时间内创作大量作品的东少侠，应该是位世外高人，平时不苟言笑的那种。” “结果没想到，刚一开口他就让我无话可说，很是后悔自己没有带把刀在身上！” “居然一上来就问‘我瞧梅小姐面若桃花，秋波似水，只是嘴角含恨，银牙紧咬，不知是否为了寻仇而来？’” “我只是一天跑了三趟而已，虽然错过了下午的精彩表演，可也没有毫无收获啊，干嘛要直戮心窝子呢？” “于是我真恨的牙关紧咬，说道：‘东少侠一出，整个天府刮起了一股江湖风，今日得见，果然一表人才！’” “原本我以为，这么一夸，他该飘飘然才是。毕竟只有21岁，又是个火锅店的服务员，见过的世面应该有限。” “结果没想到！” “他居然来了句‘梅小姐此言差亦，本少侠若是一表人才，早去西洋人的餐厅里端盘子了！’” 行文至此，画面感已经强到让人忍俊不禁，而且很有一窥隐*私的感觉。 原来一夜爆红的东少侠不仅才华横溢，私下里一点也不难相处，丝毫没有爆发户的粗鄙不堪！ 他只有21岁，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态支撑，才能做到这一点？ “老实说，这样的东少侠不仅幽默，还很可爱，丝毫没有为了搞笑而哗众取宠，更多的是自嘲。要是年轻个十岁八岁，多半我也会像那些小女生一样追着喊‘东少侠我爱你’。” “可惜美好的愿望始终没有实现，于是我开始关注他的成长环境，直觉告诉我，这背后肯定有故事，很多故事！” “到底是怎样的一群伙伴，才能让他保持平稳的心态，笑对波澜壮阔的人生？” “首先印入我眼帘的，是一位叫董娟的女人，她是他们的领班，年龄和我相差无几。最开始她给我的印象并不深刻，或许每个能在大型餐饮店里当领班的女人都差不多，一样的精明强干，口齿伶俐。” “其实我也这么自诩过，直到被你们的东少侠打击了自信之后，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 “董娟爱笑，很有亲和力，像个大姐姐一样对待店里的每一位员工。隋云东在后来的采访中告诉我，如果没有她，他现在仍然是店里的负面典型，天天偷尖耍滑，好吃懒做。” “不敢相信吧！你们心中形象完美的东少侠，居然这么评价以前的自己？” “但我觉得他说的非常真实！” “为什么呢？” “因为一个年仅21岁的家伙要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怎么可能把‘本少侠只负责端盘子，洗碗的活可不干’挂在嘴边？” “那可不是在表演，虽然有开玩笑的嫌疑，但我觉得这才对嘛，哪有那么完美的人呢？” “更何况，那么完美的东少侠，怎么可能一直在端盘子？” 行文至此，隋云东的形象更加丰满起来。 这个年代的偶像都堪称完美，仿佛小小的缺点都会让他们形象大跌，这种宣传策略看起来没错，实际上形象越完美越给人不真实感，甚至产生排斥情绪。反而像他这种缺点非常明显，看起来有些游手好闲，甚至整天不务正业的家伙，更让人有种真实感。 或许每个人身边都不乏这样的家伙，只是他们没有天时地利人和带来的机遇而已。 “我很好奇，为什么一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的女人，能让隋云东变成东少侠？” “结果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因为董娟不但没有拿他以往的表现来贬低他，反而把他表白成功后的喜悦心情，以及随后的积极表现当成了表扬理由！” “天呐，你们敢相信吗，一个在职场里，上班时间，向同事表白的家伙，最后居然还被专门开会表扬了！” “这人怎么能这样？她就不怕竖立个负面典型？就不怕员工之间谈恋爱带来的负面影响吗？” “隋云东也不知道答案，我只好问董娟，当时怎么想的？” “她告诉我，小东并不适合当服务员，而且又年轻，心理不成熟，所以不要拿他的工作表现来贬低他。当他向小玲表白，并获得了成功时，她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男人一旦有了责任感，会寻找到适合自己的目标。” “听了这话，我才明白！” “她在为他的整个人生着想，而不是他现在的工作！” 梅晓园的文章一经刊出，“东少侠”这三个字已经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符号了，它代表着一种现象，或者说一种潮流，一种文化，更合适一些。 包容，积极，向上，不因缺点贬损他人，自嘲也能红遍天府之国！ 这对于身处下岗浪潮中的国人来说，既是饭后谈资，也是一剂强心针，甚至能让心灰意冷的家伙重新振作！ 瞧，一个火锅店的服务员，整天游手好闲，偷尖耍滑，一旦开始努力，找准自己的方向，一夜之间就能爆红！ 机会遍地都是，那些整天抱怨各种不公的家伙们才是真正的失败者，而我们只是尚未取得成功而已！ ...... “不是吧，小东，你就住这儿？” 第二天一大早，韩雯雯不请自来，说是奉董娟之命送个BB机过来。 隋云东被人扰了清梦原本有些不爽，一听还有BB机这种高大上的玩意儿充门面，顿时兴奋不已，觉也不睡了，一把抢过来好一通研究。 韩雯雯也在研究，东瞧西瞧的同时，眼睛滴溜溜直转。 两人难得有机会单独相处，虽然比不上酒吧的环境，但也足以满足一番好奇心。所以董娟只是随口一提，她就屁颠屁颠地跑来送东西了。 这会店里正忙着，董娟即使知道她心怀不轨也没办法阻止，索性随她去。 反正该说的早已说过，好奇心这种东西越阻止越来劲，反倒不如顺其自然。 毕竟年轻，有些坑想绕也绕不过去。 “本少侠寸功未立，不讲究那些！”隋云东正研究的起劲，随口回了一句。 “喂，你刚才不是没睡醒吗，再去睡会吧？”韩雯雯看完一圈也没个收获，只好回身坐下，手支下巴，百无寥赖的样子。 “你想趁我睡着偷我的私房钱？放心吧，藏鞋底很安全的。”隋云东依然头也不抬，“本少侠”都不用了，显然注意力已经彻底转移。 “我把你直接敲昏得了，省的一天到晚没个正形！”韩雯雯作势举掌，旋又放下，叹了口气，“小东啊，商量个事呗？” “硬的不行来软的？”隋云东终于肯抬头了，一脸的得意洋洋，“难道不知道本少侠吃硬不吃软吗？” “我当然知道你欺软怕硬，但我不想当恶人啊......”韩雯雯化身弱女子，软的能捏出水来。 “没用，我有小玲了！”隋云东笑的更得意了，俨然一副有伺无恐的架式，“法律规定了一夫一妻，你死了那条心吧！” “我呸！”韩雯雯气不过，但没真往地上啐，而是掏了张纸巾擦擦嘴，才开口道：“算了算了，求人不如求已，走了！” “求我？才不信！”隋云东一眼就看穿真相了，于是低头摆弄了下BB机，一脸不舍，“没办法，拿人手软，为了你，我只能牺牲色相了！” 说罢，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闭，口中嚷嚷着：“佛祖快显灵，收了这个妖精！” 韩雯雯见状，恨的咬牙切齿，“小东啊小东，佛祖找你当看门狗都嫌牙口不好......” 没说完被打断了，隋云东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庄严起来，“口舌之争伤和气，凡事留一线，来日好相见。” 一听这话，一瞧这副模样，韩雯雯又惊又喜，双手合什道：“小文见过大师，望大师恕罪！” 谁料，隋云东语气又变，“大师不敢当，大爷喊声听听？” “你大爷的！”韩雯雯挥拳就上，可惜对方早有准备，她还没命中就被拿住了手腕。 刚想用力反抗，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涌了上来！ 再睁开始眼睛时，声音变得波澜不惊了，“算了，懒的和你纠缠，中午别迟到。” “咦？”隋云东立马觉得不对劲，忙道：“小文，你是小文吗？” “我是你大爷！”韩雯雯一把挣脱，可惜后退的时候步子有些踉跄，于是就势扶住椅子，慢慢坐了下来。 “怎么了这是？”隋云东仍然一脸疑云，目不转睛地盯着瞧。 韩雯雯闭上了眼睛，不过很快就睁开了，左右环顾一圈，一脸奇怪，“怎么感觉像是时间停顿了？” 隋云东更是一头雾水，一脸茫然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韩雯雯用力摇了摇头，说道：“你在那装神弄鬼，我气不过上去打你，后来呢？” 隋云东这下傻眼了，嘴张开，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韩雯雯的女性直觉敏锐的很，忙问，“意思是说，刚才我说话了，但是语气不像我，对不对？” 隋云东一听，更说不出话，默默地点了点头，眼泪很快流了出来。 韩雯雯见状也傻眼了，鼻子一酸，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一时间整个房间陷入了莫名的伤感中，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已经离他们而去，再也找不回来。 隋云东把头埋在枕头里，哭的稀里哗啦，像是不想让人知道一般，就是不肯拿纸擦擦。 韩雯雯见状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于是把眼睛闭上，深呼吸，希望能快点结束这无休止的伤感气氛。 好在一股头晕的感觉涌了上来。 “相见时难别亦难，你我缘分未尽，所以不必伤感。” 第二十八章 其它的路 虽然得到了“缘分未尽”这种答案，隋云东的心里仍然很不踏实，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很清楚脑袋里的家伙想走就走，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 好在还有一句“相见时难别亦难”让他明白，这段时间两人的相处并不糟糕，或许他的某些地方让对方很满意，才会“别亦难”。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只要勇敢面对，坚持下去，他的明天并不晦暗。 再加上“缘分未尽”，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想到这，他终于不哭了，也不管枕头拿来擦眼泪鼻涕合不合适，胡乱抹了几把之后开了腔。 “那你，怎么回来？” 听了这话，严实缓缓抬起了一只手，声音稍稍有些颤抖，“手腕这儿有个神门穴，握住了，我想回就能回。” 这货其实也没有听起来那么冷酷无情，瞧着两人哭的稀里哗啦，早就忍不住情绪波动了。 他也想哭，尤其是这一路走来的种种不易，很容易让那颗年轻的心被各种情绪塞的满满当当，稍微一晃就会漾出来。 好在隋云东的表现没有让他失望，眼前这份勇气更是值得肯定，于是他没有隐瞒什么，把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如实相告。 结果不曾想...... “嘿嘿，我这就试试，你回来一下？” 隋云东一把上前握住了韩雯雯的手腕，嘴里出着馊主意，眼睛直转悠。 严实要是初来乍到说不定就上当了，可惜今非昔比，他很清楚那货脑袋里想的什么。 于是也不答话，轻轻闭上了眼睛。 “嗖”的一声轻响之后，韩雯雯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清楚隋云东那张眼泪鼻涕没擦干净的脸之后，顿时一脸嫌弃，“搞什么鬼！放开我！” 胳膊用力一拽，后退一步，果断保持距离。 隋云东也不知道自己成功没有，但若继续不依不挠下去，对方肯定会烦，说不定就不愿意回来了。于是只好放手，叹口气道：“去吧去吧，我也该起来洗脸刷牙了。” 韩雯雯脸色稍缓，旋又疑云密布，开口问道：“奇怪，刚才我头晕了好几次，又说了些自己都不记得的话，难道.......” 隋云东只当她在显摆，没好气地打断道：“难道你成了大师？” “也？”韩雯雯顿时得意，跳起来扭了扭，手舞足蹈一番，问道：“意思是说，大师现在在我身上？” 隋云东恨的牙根痒痒，没好气地说道：“大师没你想的那么好，你要是不听话，他会吓唬人的！” “吓唬人？”韩雯雯顿时色变，身体都僵硬了，结结巴巴地问道：“怎，怎，怎么吓唬人？” 这副状态让隋云东颇为满意，原本还想恶作剧一番，考虑到大师可能无处不在，才如实相告，“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要是觉得你的所作所为达不到要求，说走就走了！” “哦......”韩雯雯松了口气，眼睛转了转，手指对方，“意思是说，你刚才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大师一生气，就从你身上跑我身上了？” “哪有！”隋云东顿时叫屈，嚷嚷道：“大师觉得我这段时间进步很大，而你却在原地踏步，所以过去治治你的毛病！” “治治我的毛病？”韩雯雯扭头看了眼自己，压低声音说道：“大师在上，能帮我治治月经不调吗？” 隋云东耳朵尖的很，忙道：“这个我会治！” 韩雯雯顿时又气又急，扬起了拳头，“会治个串串，在家好好反省，我走了！” “走就走呗，说的我想留你一样。”隋云东嘴里说的无所谓，眼巴巴地瞧着对方走了，鼻子又是一酸。 直到门被关上，才狠狠擦了把眼泪。 握紧拳头。 “放心吧！” ...... 韩雯雯原本只想打探一番，结果没想到大师这么好说话，跟着她就跑了！ 初时还有些害怕，转念一想：怕个串串，隋云东那货都一夜红遍天府之国了，老娘......嘿嘿，还是别让大师听见比较好。 怀揣着各种小心思，她一路上都在傻笑，好在出门就打了个出租车，除了司机之外没人有机会近距离欣赏精神病。 司机刚开始没觉得有异，后视镜里瞧了两眼之后果断害怕了，声音发抖，“大，大，大姐，你，你，你还好吧？” 韩雯雯冰雪聪明的，很快知道自己哪儿不对了，忙绷起脸道：“开你的车，老娘.......我在想事情！” 司机果然听话，松了口气道：“哦哦，那你别走火入魔哈，我听说最近有人练功练的.......” 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韩雯雯没好气地说道：“练你个大头鬼啊，说了在想事情，再胡说八道，车钱不给了哈！” 司机只好闭嘴，眼巴巴地瞧着红灯。 韩雯雯才不管自己有多可恶，嘴角笑容又不自觉地浮了起来。 好容易把她送到辣乡源，司机如遇大赦，油门一踩，“嗖”的一声溜走了。 “切，我有那么可怕吗？”韩雯雯望着迅速消失的出租车，嘟囔道：“人家兴奋嘛，就不能理解一下！嗯，大师？” 大师依然毫无动静，也不知道睡着没。 她也不着急，反正大师在她脑袋里住着，该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吓唬人。 “小文啊，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人想见你。” 正胡思乱想着，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刘经理。 于是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也没问是谁想见她，跟着进了办公室。 完全是一副有侍无恐的架式！ 刘经理反倒小心翼翼的，不住观察她的表情，一路上不少人打招呼都只是随口应付。 两人一路，很快，前后脚进了办公室。 韩雯雯倒没有目中无人，瞧见有人站起身来问候，换了副笑脸道：“你好你好，叫我小文就行。” 刘经理身为掮客，忙介绍道：“这位是佳作影视的制片人，康德才先生！” 韩雯雯一听，这才有些惊讶地打量了对方一眼。 年龄四十开外，休闲打扮，长的蛮精神，一双钩子眼很容易就能在对视中占据上风。 韩雯雯完全不虚，对视了足足三秒，直到对方不自觉地偏了偏目光，才欣然开口道：“意思是说，打算找我拍电影？” 康德才有些惊讶，微一点头说道：“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韩小姐若是有意向的话，在下倒是可以答疑解惑一番。” “哦......”韩雯雯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懒洋洋地转身，径直走向沙发，只是坐姿摆了好几下才算得体。 身后两人瞧的清楚，对视一笑。 刘经理压低声音说道：“别着急，女娃家面皮薄，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不一样。” 康德才微一点头，笑道：“韩小姐这份大气的确难得，这趟没白来！” 韩雯雯坐端正了些，檀口微张，轻轻说道：“我一个端茶倒水的丫环有什么大气可言，说说看，这种节骨眼上找到我，是打算搞个大新闻吗？” 话音一落，两位四十开外的老江湖齐齐吸了口冷气！ 牛，太牛了！ 真当自己是个腕儿？ “小文啊，你怕是不知道，康先生手中的资源吧？”刘经理上前两步，声音努力压低，表情却有些不耐。 康德才站着没动，双手环抱，一脸冷峻。 韩雯雯瞧的清楚，正眼都没看刘经理一眼，笑道：“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娱乐圈里像我一样的比天上星星还多，要不是想搞个大新闻，怎么会找上我？” 一听这话，刘经理脸拉长了，刚想开口，背后响起个冷冰冰的声音。 “韩小姐此言差矣，娱乐圈里和你差不多的女子的确很多，但她们不是没能力演好角色，而是身上没有话题，吸引不了目光。如果她们能有你今天这份待遇，二线，不，一线都有可能！” 一番话说完，康德才也不含糊，起身告辞。 刘经理顿时拉长了脸，声音严厉，“还不挽留一下！” 韩雯雯哪是容易被吓倒的角色，脖子伸长，头一偏，“要留你留！” 刘经理一张胖脸顿时急出了汗，咬牙切齿道：“姑奶奶，你清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韩雯雯耸耸肩膀，一摊手，“他试探我，我试探他，仅此而已。” “哟！” 康德才的一只手都握在门把上了，一听这话立即停下，转过头来，眼睛里像有钩子般，直直地瞧着那张似笑似嗔的脸。 韩雯雯这下招架不住了，低了脑袋，眼睛直转悠。 刘经理一瞧，顿时得意，忙转身过来说道：“对，对，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想试探试探对方很正常嘛，对不对，加深了解才能让以后合作愉快！” 康德才轻啧了一声，像是犹豫了一下，才松开放在门把上的手，返身坐下，“其实我能理解韩小姐的心情，她能有今天也多亏了你们的支持，要是这种节骨眼上另攀高枝，心里会觉得过意不去。” 一听这话，韩雯雯脸上顿时变色，小嘴张开，却说不出话来。眼睛也不转悠了，直直的盯着地面，像是想从大理石地面上看看自己的脸是不是变了个人。 刘经理没去管她，一拍大腿，小眼睛直放光，“对啊，康先生真是犀利，一语道破真相！” 康德才微一点头，说道：“其实你们的表演我没看过，不过听的多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毫无疑问，隋云东才是核心人物，韩小姐的表现虽然也很出彩，但若论重要性，还远远比不上！” 刘经理猛点头，小鸡啄米般，“对，对，没错，小文她样样都行，样样都不精。如果不趁机攀上您这颗大树，时间一久，哪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一听这话，韩雯雯不服气了，脖子一梗，“要不要打个赌？” 刘经理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开口训斥，肩膀被人摁住了。 康德才笑了笑，扬声说道：“赌赢了之后，你的选择看起来会很多，其实不然，跳过电视剧直接拍电影这种机会错过就是错过，不会有人一直等你。赌输了之后，你想拍电视剧怕都不会有人动心了。” 这番话一出口，韩雯雯顿时像斗败的公鸡一样，低下了头。 叹了口气，刚想开口，一阵头晕的感觉涌了上来。 再抬起头时，笑容已经浮现在嘴角了。 “除了拍电视剧和电影之外，没有其它的路吗？” 第二十九章 心中有道 除了拍电影和电视剧之外，没有其它路了？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只是锚定效应在起作用而已。 就像谈判一样，最先甩出价格或给出条件的一方会像抛锚一样，把谈判核心固定在这一区域，从而占据上风。相比之下，对手的思路会受限制，像是绕不开这一区域一样，谈拢谈不拢都会导致已方处于下风，进而让步。 康德才的江湖经验显然比刘经理老道，以退为进不说，压根不谈自己手中有多少资源，只是把锚抛好，等着对手上钩。 这么做一来会让他显得高深莫测，底牌很大很多。二来能充分引起对手的好奇心，省的被戒备心理排斥。三来可以避免诺言无法兑限，导致声誉受损。 毕竟娱乐圈出了名的水浑，一个年仅20岁，毫无背景的小姑娘，哪有自己选择道路的能力。也正因为如此，潜规则才会盛行其中，成为外行津津乐道的存在。 其实只是资源互换而已，逼良为娼当然有，甘心情愿也不在少数。 如同刘经理所言，抱紧康德才这颗大树才能迅速红起来！ 影视公司的制片人是比导演还要牛的存在，即使不懂行业规则也很清楚这位爷属于幕后大拿，手中资源让人羡慕。 韩雯雯自恃聪明，其实还差的远，面对已经抛好的锚，她的思路被限制的厉害。要不是她对刘经理的所作所为戒备很深，早就星星眼直冒，像这个年龄的女孩该有的表现那样，一步步被人拖下水了。 好在严实旁观者清，早已察觉到里面的猫腻，关键时刻现身，阻止了事态进一步恶化！ 这货的主动换人虽有巧合之处，却也有深入思考做后盾。 隋云东的特点已然明朗，最合适的道路是脱口秀艺人或者节目主持人，只要能克服性格缺馅带来的负面影响就行。韩雯雯的特点并不清晰，目前还没有单飞的能力，面临的诱*惑却大的多！ 毕竟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又是草根出身，见识有限，手中只要有资源，不怕她不乖乖上套。 人财兼得！ 康德才手中的资源显然很有分量，拿来砸她未免可惜，于是故作高深，想用最小的代价将她套牢。 虽然眼下这个年代内地娱乐圈才刚刚开始繁荣，但除了演电影拍电视剧之外，主持人，歌手，话剧演员，小品演员，相声演员，笑星.......在娱乐圈里同样一抓一大把，只是大红大紫的概率很小而已。 以韩雯雯目前的能力来看，演技什么的最多只是本色演出，还得遇上良师益友才能发挥出来。如果能拿到合适的角色或许能让人眼前一亮，否则只是被人拿来借机炒作的道具，用完就扔再正常不过。 既然如此，为何不良禽择木而栖？ 即使觉得自己能拍电影，也至少先弄清楚对方的背景，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角色吧？ 一旦贸然答应，还不成了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有，当然有！” 一片异样的沉默中，康德才直直地看着严实，一双钩子眼里满是强自压抑的愤怒，声音里的张力也让空气变得让人窒息，“不过，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觉得自己能靠眼前这种不入流的表演一直红下去？” 一听这话，当事人还没有反应，刘经理急的不行，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小文啊小文，叫我怎么说你好呢，把人得罪了你有啥好处？” “确实没什么好处。” 严实没有和康德才对视，目光转过，静静地看着窗台上那盆绿萝，声音不急不徐。 “我的背景太浅，一查就能到底，毫无秘密可言。既然如此，何必高高在上，故作神秘，自始至终不肯拿出诚意呢？” 明明是在谴责，偏偏让人听不出愤怒，这反倒让康德才的心胸气度显得太窄，无论是一言不和就想走人，还是刚才充满嘲讽意味的质问，都给人以“此人不过尔尔，道行太浅”的感觉。 对比太过鲜明，刘经理直抹汗，声音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底气足了，“你别胡思乱想，人既然来了，当然是有诚意的.......”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康德才一张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声音里的愤怒掩饰不住，“居然跟我谈诚意？你以为自己是谁？你有几斤几两自己不知道？” 一听这话，严实居然转过头笑了笑，像是在和朋友聊天。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要合理利用资源，逐渐提升实力，而不是一上来就把自己置身于漩涡之中，受人摆布。” ...... 谈判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康德才兴致勃勃而来，败兴而去，原本就偏长的一张脸拉的更长了，钩子眼直往外突，显然气的不行。 刘经理实在没招了，强留人又不敢，自作主张也没那个底气，只好陪着笑脸送客。 严实功成身退，只留韩雯雯一脸朦胧，苦苦思索。 两人没有直接交流，不是不想，也不是不能，而是那样做容易产生依赖，效果并不好。 面对复杂问题大脑往往会偷懒，利用潜意识进行模糊处理，如果能有参考答案更不用想，先问了再说！ 像韩雯雯这种看似聪明，其实对很多事只是一知半解的家伙，最喜欢自作主张，一冲动就做了决定。眼下火锅店这种并不复杂的人际关系她还能妥善处理，娱乐圈那种人精聚集的地方要是贸然闯进去，人财两空是必然结局！ 尤其是眼下人气正旺的阶段，眼红的家伙同样不在少数，一旦得了机会，挖坑下绊子使阴招都再正常不过，很容易就能让她爬的越高，摔的越惨！ 虽然有严实这个旁观者清的军师在侧，可以避开很多明坑暗沟，但她目前的能力实在有限，想要上位就得付出汗水之外的代价。 至于她是否愿意付出那种代价，以他对她的了解，很难做出准确判断，所以防患于未然才是正道。 即使这么做有鸠占雀巢的意思，但他依然不惧因果，只为心中的“道”！ 成功道路千万条，何必为了急功近利，把自己当工具听人使唤？ 即使上位成功，看似风光无限，胸中傲骨何在？ “这，这，这是拒绝了？” 从经理办公室走出来之后，韩雯雯依然眉头紧锁，表情凝重。 董娟看似路过，其实早就在暗中观察了，现在瞧见正主儿出来，忙上前询问。 “哦，应该吧。”韩雯雯的思考显然没有准确答案，于是随口回了一句。 董娟一听，稍稍楞了下，走近了搂住肩膀道：“意思是说，你需要时间再考虑考虑，也不知道这么说算不算拒绝？” 韩雯雯点了点头，脸上犹豫之色一晃而过，压低声音咬耳朵，“董姐你知道吗，我从小东那儿请了个大师在身上！” 董娟一听吓坏了，嘴唇直打哆嗦，“啥，啥情况，啥，啥大师？” 韩雯雯仰起小脸，很是得意，不过声音依然压的很低，“嘿嘿，你不知道吧，和小东在一个身体里的家伙，就是上次告诉我，他叫严实的那位，现在跑我身上了！” 董娟顿时三观尽毁，一脸的痛不欲生，高声说道：“行了行了，别显摆了，我知道你厉害，行了吧！” 嘴上这么说，脚步却丝毫不停顿，也没有左顾右盼，一直搂着她进了后台，门关好，才松开，仔细询问起来。 韩雯雯难得有这么贴心的姐姐，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生显摆了一通。 这也是人之常情，虽然有点孩子气，但心中秘密藏太久会引起心理问题，能有个人帮着梳理一番会好很多。 董娟无疑是最佳人选，听完之后果然不住感慨，脸上丝毫没有怀疑之色。 “难怪小东刚学了地沟油加工技术就找到我，那副义正词严的模样简直像是换了个人，现在一想，肯定是你嘴里的大师！” 韩雯雯听的真切，忙问：“地沟油加工？” 董娟也不遮掩，当即仔细描绘了一遍。 “难怪刘二老板那么不忿气，原来一直在暗中跟你较劲呢！” 韩雯雯果然冰雪聪明，一语就道破真相。 董娟并不奇怪，点点头道：“眼下正处于风口浪尖，借他个胆也不敢这种时候上马，所以不用担心这个，把咱们的表演水平维持下去就行。” 韩雯雯却意犹未尽，又道：“难怪今天一副‘我都为了你好，还不快感谢老子的大恩大德’，原来是想在暗中拆台！” 董娟听的哭笑不得，再加上具体细节不太清楚，于是忙问起来。 韩雯雯开头还能流畅回答，到了关键节点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了，一时急的抓耳挠腮！ 董娟瞧的可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刚要开口，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涌上了来！ 声音也顿时变得从容淡定，像在跟老朋友聊天。 “你现在羽翼未丰，贸然置身于漩涡之中，只会身不由已。所以我帮你做了决定，替你承担因果是非。” 一听这话，再瞧这副模样，韩雯雯顿时傻眼，也不敢甩手，保持着僵硬的造型，哆哆嗦嗦地开口说道：“谢，谢，谢大师！” 又怕大师说走就走，忙道：“小文自知愚钝，当好好努力，不辜负大师厚望！” 严实只是微一点头，目光转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含笑。 “不必担心我是否还在，也不用在意外界的风吹草动，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路就在脚下，不用刻意去踩。” 韩雯雯听的热泪盈眶，忙道：“对了，替我承担因果是非很严重吗？” 听了这话，严实终于转过头来，目光直视那双惶恐的眸子。 没有开口，只是这么瞧着，慢慢的，眼神里的惶恐渐渐褪去，宁静安详涌上了嘴角。 整个房间也仿佛变成了一片虚空，只有星星点点点缀其中。 “是非因果都是修行的一部分，心中有道，自然无惧。” 第三十章 懒驴上磨 请神容易送神难，刘经理算是彻底领会了这句话的含义！ 他原本以为康德才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物，不会对韩雯雯这种草根明星有多大兴趣。结果没想到，他只是稍一提起就让对方亲自出马，俨然一副非常重视的架式！ 这让他以为事情已经水到渠CD不用他苦口婆心做工作，只要把电影制片人这个名号一亮出来，管它大妖小妖，轻松拿下！ 娱乐圈里那么多苦求上位的小妖精，比韩雯雯条件好的一抓一大把，能歌善舞的更是犹如过江之鲫，有谁不想抱住康德才这颗大树？ 直接拍电影啊这可是，比火锅店里表演节目高出多少个档次？ 何况一步踏入康德才的人脉圈，即使电影没火，依然还有大把机会！ 谁能拒绝这种诱*惑？ 他以为没有，结果......还真有！ 要是个二楞子他也认了，偏偏是聪明伶俐的韩雯雯！ 她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吗？ 火锅店里表演节目都兴奋的不行，难道就不向往更大的舞台？ 要是条件没谈妥也就罢了，下次再谈就是，居然拒绝的如此彻底？ 而且还狠狠地打了康德才的脸！！！ 要遭！ 身为始作俑者，他能不受牵连？ 康德才那可是圈内圈外闻名的狠辣人物，如今却被一个初出茅庐的草根给打脸了，心中能没有怨气？ 韩雯雯倒霉只怪她自己不识抬举，他若受牵连找谁说理去？ 不行，得先下手为强！ “阿广啊，不是你刘叔迁怒于你，而是有人陷害你。仔细想想，有谁平时看你不顺眼，或者和你有矛盾的？” 中午表演还有一会的时候，经理办公室里一老一少一站一坐，面部表情都不轻松。 刘经理倒不是耿耿于怀臭豆腐事件带来的心理阴影，而是因为韩雯雯不识抬举而心生怨怼，又担心被牵连，所以没什么好心情。 阿广才倒霉，居然帮忙递个东西都能惹祸上身，平白无故损失半个月工资不说，同事面前丢脸丢大发了！ 现在总算熬到头了，结果又被人揭疮疤，哪能有好脸色？ 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多半是店里哪个家伙干的，别让我逮住马脚！” “嗯.......”刘经理沉吟了会，点点头，“也是，做贼自然心虚，要真是店里哪个家伙干的，肯定也对我有很大意见！” “对，没错！”阿广一听，两只牛蛋般的眼睛睁圆了，拳头握的嘎吱响，“放心吧刘叔，只要能揪出来，你的一份也包在我身上！” 刘经理倒没有多激动，微一点头道：“别一天到晚咬牙切齿的，平时多留心，多观察。这人能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没那么容易露出马脚。” “是，知道了！”阿广的面部肌肉松驰了些，拳头却依然紧紧握住，转身就往门外走。 “着急啥？”刘经理一脸不爽地叫住了，声音不耐，“过来，还有事要跟你说！” “哦.......”阿广站住了，扭头问道，“是不是让我盯住阿东？” “咦？”刘经理难得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阿广扬起了拳头，又开始咬牙切齿，“早瞧他狗*日的不顺眼了，现在居然成了什么狗屁‘东少侠’，只会溜须拍马的玩意，居然一堆人捧臭脚！” 刘经理见状眯起了眼睛，声音拉长道：“你俩以前是有矛盾，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哈，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阿广哪能受的了这种刺激，一时间直喘粗气，好一会才能开口说道：“知道了，刘叔，我会小心的！” 刘经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向前挥了挥手。 直到阿广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笑的眯起了眼睛，顺便拿过电话，拨起了号。 “喂，是《川中时报》的刘记者吗.......有新闻当然先照顾本家兄弟嘛.......最好马上，迟了效果会打折扣！” ...... 相比于前几天话题不断的节目表演，今天无论中午还是晚上，节目效果都差强人意。 这让兴致勃勃的观众们有些失落，仿佛一直期待的大餐成了五元盒饭，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出在隋云东身上。 不，确切说是出在重新回到火锅店上班的阿广身上！ 即使刘经理没有明说盯住隋云东是为了什么，他们两人之前的矛盾，以及现在天差地别的状况，也会让仇恨持续发酵，达到了仇人见面的程度。 阿广又是个不会伪装的家伙，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盯住谁，谁都会觉得芒刺在背！ 偏偏他又有理由用这副表情盯着人看！ 老子都被人陷害成这样了，哪有笑脸给你们？ 于是隋云东毫无意外地受了影响，状态不佳导致发挥失常，仿佛一直以来笑料不断的家伙突然变成了提线木偶，只能用些干巴巴的场面话来应付。 韩雯雯原本就是个捧哏的角色，即使状态正常也没办法力挽狂澜，再加上节目安排中没有王丽的戏份，难免导致节目效果差了一大截！ 晚上的节目内容虽然有调整，但依然不是王大妈最拿手的相声表演，再加上隋云东有苦说不出，偏又心虚的很，自然没法恢复正常水平。于是晚上的节目依然没有多大起色，相比于昨天的持续火爆，落差不可谓不大！ 好在他们是地地道道的业余选手，表现有起有落很正常，状态不佳更是人之常情，也没人拿这两场表演当成批评的理由。再加上前期人气积累的够高，说好话的人一多，效果自然人为提升了一截，达到差强人意的水平了。 不过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这种状况要是维持下去，都不用同一条街的皇老妈发力，辣乡源的支持者自己都会倒戈！ 毕竟看节目就是图个热闹，热闹不起来还有个啥劲？ 压力骤然袭来！ “电话打完了？” 晚上节目散场之后，三名主创都没走，聚在后台讨论问题。王丽情绪最激动，滔滔不绝的样子俨然一副“小东你放心，王姐啥也不会，就是双刀用的好，回头先砍大的再剁小的，一定让你出口恶气！”的架式，在那安慰隋云东。 可惜没用，一点用也没有。 隋云东算是真正体会了一把做贼心虚是啥滋味，尤其是他在明对方在暗的时候，那股冷嗖嗖的感觉直从脚底往上窜，脑门子都往外出冷汗！ 也确实有苦说不出。 毕竟是他先设计陷害别人，结果一个住院一个差点被开除，一个被直接开除了。即使他有能力斩草除根，心里依然会觉得别扭，仿佛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东少侠”被人为染成了黑色。 怎么解决？ 找谁帮自己擦屁股？ 大师都跑了，他还能指望谁？ 好在没跑远，和他还有缘份，倒也不至于绝望。 于是他对王丽的安慰充耳不闻，只是盯着韩雯雯的一举一动，希望能有大师现身的信号。 可惜一直没有，大师难道也要睡觉？ 韩雯雯当然明白隋云东盯住自己是为啥，可惜她也正处多事之秋，很想找大师聊聊人生。 上午的时候她拒绝了刘经理以及康德才的橄榄枝之后，不知是谁告诉了她的家人，结果被电话里好一顿骂。虽然状态没受影响，但心里肯定不爽，觉得人一出名烦恼多，是个人都想指手画脚。 好在还有董娟，身为他们身后最有力的支持者，即使清楚臭豆腐事件是隋云东一手策划的，也得硬着头皮给他擦屁股。 于是先给孙远非打了个电话，直言阿广是刘经理执意留下的，现在成了店里的危险因子，导致节目质量受影响。 结果并不乐观。 身为大老板，孙远非的一举一动都不能只考虑眼下，事实上阿广的遭遇纯属被人陷害，即使平日里有不对的地方也只是小问题，不至于被直接开除。至于刘经理......就更不是一时半会能动的了的，毕竟是合伙人，想踢人出局也得有充足的理由，以及后手才行。 打完一个电话仍觉不够，董娟又给梅晓园打了一个，希望能得到些建议。 这块反响还不错，梅记者说第二天一早就会过来，到时一起商量。 两个电话打完，董娟眉头稍松，回来主持会议。 其实主要还是安慰隋云东。 事情既然已经如此，只能努力克服不良影响，尽快找回状态才是正道。如果一心想着怎么解决问题，最终却毫无办法，结果可想而知。 隋云东表面直点头，注意力依然停留在韩雯雯身上，于是王丽怒了。 “小东你一直盯着小文干嘛，小玲的心被你扔到府南河了？” 董娟一听，忙过来摆平人民内部矛盾，“小文是个有主意的，一直没说话那是想办法呢，小东也一直在等她的信儿。” 这话一出口，人民内部矛盾暂时缓解，韩雯雯适时打起了哈欠。 隋云东瞧的清楚，眼睛都瞪圆了。董娟也期待异常，眨都不眨一下，就怕错过大师教诲。王丽一瞧，也觉得自己应该紧跟潮流，于是目不转睛地盯住目标。 韩雯雯顿时哭笑不得，刚要开口，又忽然觉得尿急，于是忙摆手，“去下卫生间！” 王丽顿时一脸嫌弃，恨恨道：“懒驴上磨，小心被人用鞭子抽！” 韩雯雯岂是吃哑巴亏的人，伸了个懒腰，起身。 刚要开口，忽然一股头晕的感觉涌了上来。 第三十一章 世俗标准 一片期待的目光中，韩雯雯檀口轻开，声音宛若天籁。 “解铃还需系铃人，自己种下的因，自己吃下的果。要是指望别人来背，最终会收获十倍恶果。” 说罢又笑，杏眼凝起一波微光，直直地望着呆楞住的隋云东。 房间里的气氛也像是被目光感染，变得安静详和，有股心平气和的味道氤氲而出。 渐渐的，那双失神的眼睛里有了神采！ 呼吸也开始急促，仿佛一台正在燃烧中的发动机，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直到“呜”的一声长鸣传来，轰然前行！ “对，是的，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被打一顿，不，被砍一刀又怎样......十八年后，不，二十一年后......我隋云东，不，我东少侠.......又是一条好汉！” 好容易等他啰嗦完，坏事了！ 坏大事了！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韩雯雯双腿紧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张脸上满是惊恐。 其它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董娟一秒化身女汉子，直接一个公主抱，不怕脏不怕累，直奔洗手间！ 为了避免尴尬，还一直守在隔板外面，像个护卫一样牢牢盯着，生怕有人瞧出端倪。 只可惜这副忠心耿耿的模样用处不大，里面的韩雯雯爽完之后，难过的想哭。 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尿了裤子.......可恶的大师，早不早晚不晚，偏偏等到这种时候出来！ 啊啊啊......老娘20年的青白，就这么毁了？ 何止毁了，现在咋办，以后咋办？ 姑娘家的身体里住着个不知年龄几何的大师，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该不会早就被看光光了吧？ 不行，得要个说法！ 大师也不能不负责任！ “总算这会没人了，小雯你听我说啊，这事真不怪人家，是你一直坐着不肯动弹，最后才憋出问题的.......” 董娟也愁坏了，好容易才能攒几句话出来劝一劝。 可惜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韩雯雯带着哭腔说道：“对，不怨他，都怨我，招谁惹谁了......” 董娟一听，反而放下心来，忙道：“怪我怪我，怪我不会说话。这事儿吧，我仔细琢磨了一下，不怨你也不怨他，谁都不怨。咱们既然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就不能畏手畏脚，怨这怨那，对不？” 过来人这么一说，韩雯雯的情绪立即好转起来，不过没维持多久，又愁的抓心挠肝，“董姐你能进来下不，有件事不能这么说。” “这里没人呀，有啥不能这么说的？” 董娟嘴上说着，脚下却没有站着不动，瞧着门开了条缝，立即侧身挤了进去。 进来之后打眼一瞧，倒也没有寻死觅活的样儿，于是放心下来。 韩雯雯不含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对不住了董姐，这事要不当面问问，心里实在放不下！” 董娟一头雾水，刚想开口，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涌了上来。 再开口时，完全没有以往宝相庄严的味儿了。 “呃，嗯，先别急哈，我想想.......” 严实能不发愁吗？ 他也是一片好心，为了修行不怕沾上因果，哪曾想到会有这种问题横在面前！ 姑娘家，而且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身体里居然住着个男人，那还有个屁的秘密啊？ 将来怎么嫁人？ 虽然眼下社会风气开放，婚前体检合格率几乎为零，那也得你情我愿才正常吧？ 即使没有你情我愿，只是为了满足生理需要，找小姐或者一夜*情之类的，总该有个动机吧？ 哪有这种完全没想到的情况下全身看光光，之后还不得不经常看光光的事情呢？ “虽然你是大师，但我不希望听到‘我这就走’这种答案！” 韩雯雯显然已经恢复了理智，声音稍冷，面部表情强硬。 严实感受到那份坚决了，只好苦笑道：“不，你我之间缘分未断，因为男女之妨兀自离开，会让修行变成笑话。” “修行？”韩雯雯抓住关键词，眼睛亮了起来，“这么说你也不是无欲无求，而是为了修行才到我和小东的身体里，对吧？” 严实反驳不能，只好默默点头。他倒不是不能为自己辩解，但在眼下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他隐隐感受到，眼前问题并不是小事，而是横在面前的一道关卡，要是能够一跃而过，修行肯定会有进展！ 这种情况下多听多看多想才是正道，为自己辩解越多，越会沾惹一身尘埃。 “是，我能理解，即使你有自己的目的，依然是一片好心，为了改变我们的命运才来的。”韩雯雯越说越快，神情却没有多激动，“但你想过没有，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招呼都不用打一个，我们于你而言像不像工具？” 这顶帽子扣的太大，一般人承受不了。 严实不是一般人，所以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韩雯雯丝毫没有知道自己被人当工具之后，那种愤怒到抓狂的情绪，反而有股窃喜从眉稍眼角溜了出来，声音也带了几分喜气。 严实察觉到了，也不说破，依然是一副静静聆听的模样。 韩雯雯俨然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开始谈条件了，“既然这样，那我能不能要求，你在离开或者进来的时候，打个招呼先？” 严实点了点头，他很清楚，还有。 还有很多....... 韩雯雯果然如他所愿，继续滔滔不绝，“这事儿吧既不怨你，也不怨我，所以你也别往心里去。打个招呼嘛，人之常情，但是呢，我们，不，你不用管小东，那个怂货巴不得你一辈子在他身上......嗯，既然我不是你的工具，那我该有拒绝你进来的权力吧？” 严实默默点头，觉得当个哑巴也不错。 韩雯雯居然有些心疼了，忙道：“不，不，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也巴不得你一辈子住，不，出现在我身边，随时随地都能帮个忙，多好啊！” 严实这下没办法保持沉默了，轻轻开口说道：“董姐快醒了，速度。” 韩雯雯顿时傻眼，忙道：“好好，长话短说，长话短说。前面两条你没意见就好。最后一条嘛，当然是我和小东不一样，而且，而且，而且我还守身如玉，对，守身如玉呢，不信你自己瞧瞧！” 严实不想瞧，只想找块豆腐撞死。 不要臭豆腐，不想当个饿死鬼！ “哎呀，话有点多，你再坚持一下！”韩雯雯哪敢耽误，快速组织了下语言，继续说道：“所以没办法，你既然把我全身上下都看完了，以后有可能随时随地还会看到不该看的地方，那总得有点表示吧？” 严实知道，最关键的部分来了，于是默然点头，注意力高度集中，继续压制着身后蠢蠢欲动的家伙。 韩雯雯一脸的喜庆掩盖不住，就差捂嘴偷笑了，“嗯，也不是让你做出承诺什么的，我都不清楚你是个什么状态，更不知道你从哪来往哪去。所以呢，最后一个问题就是，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来历，以及将来会怎样？” 严实轻叹口气，该来的始终会来。 “我从哪来你不用了解，只需知道我现在只有三魂在身，要在七年内修得七情圆满，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结束这段寄宿人生。” 一听这话，韩雯雯惊讶的合不拢嘴，手松开了都不知道。 董娟闭着眼睛揉了好一会才醒转过来，打了个哈欠道：“说吧，和大师聊什么呢，这么久？” 韩雯雯哪能藏的住秘密，何况秘密太大了点，想藏也藏不住，于是这般那般，一般二般好一通呱啦，总算说完了前因后果。 董娟听的呼吸急促，整个人都不好了，好几次想插嘴问问她为什么如此大胆，敢和大师谈条件。奈何对方竹筒倒豆子般不给机会，只好默默承受三观尽毁后的人生压力。 直到最后，才忍不住惊呼出声，“意思是说？” 韩雯雯反倒冷静了些，忙压低声音咬耳朵，“我觉得以大师的才智，七年时间估计用不了，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 董娟一听就知道这小妖精想干嘛，于是斜了一眼道：“然后呢？娶你回去当媳妇，生一堆娃？” 过来人的炮火果然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能承受的，韩雯雯顿时脸红，支支唔唔地说道：“董姐，我也没办法啊，你不想想，他天天在我身体里东瞅西瞅，能看的不能看的都看完了，我还怎么嫁人？” “也是。”董娟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即使能嫁出去，包不准哪天说漏了嘴，被打一顿都是小事，啧啧！” 韩雯雯一听更委屈了，小嘴嘟的老高，“所以我的要求不过分吧？他既然占了我这么大便宜，总得负点责任吧？” 董娟听的直摇头，显然不肯助纣为虐，“他不是故意的啊，适当负点责任就是了，真要用这个拴住他，会不会有点......” 韩雯雯一听，作势抹起了眼泪，“他嘴里口口声声都是为了修行，也承认是把我当工具在用，难道就不能多负点责任？” 董娟顿时犯愁，好一会才幽幽开口。 “也罢，他一个方外之人，不能用世俗标准来衡量，否则会限制他的修行，甚至前功尽弃！” 第三十二章 这里有紧急情况 严实做梦也没有想到，顿悟会来自董娟的一句话！ 是啊，他一个方外之人，除了修行之外毫无退路可言的一缕幽魂，说不定哪天遇到个劫数就魂飞天外了，何必还要用世俗礼数来捆绑自己？ 总不至于因为男女之妨，就修男不修女吧？ 那还有什么“道”可言？ 既然口中说着“不畏因果”，为何还怕承担男女之情带来的责任与压力？ 入世修行难免会惹上情爱，一味选择逃避如何能解决问题？ 不！ 当然不！！！ “噫哉，众生皆俱如来智慧德相，皆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 韩雯雯原本正睁大眼睛准备雄辩一番，突然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嘴里冒出了一句让人似懂非懂的话。 董娟听的一楞，想开口询问又不敢，只好楞楞地瞧着对方。 两人的目光纠缠到了一起，初始还有些凌乱，渐渐的，一股让人心平气和的感觉涌了上来，呼吸也变得轻柔幽长，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进入虚空，只有星星点点伴随左右。 “董姐一句话点悟了我，在此谢过。” 韩雯雯檀口轻开，说完一句话之后却突然闭上了眼睛，揉了好一会才打了个哈欠说道：“大师跟你聊什么呢？” 董娟激动的语无伦次，身体也在发抖，整个人都像被电击了一样，“聊，聊，没聊什么，不，不，聊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一瞧这副模样，韩雯雯顿时警觉，打断道：“不对，别打马虎眼！” 董娟哪能不知道她在怀疑什么，但没办法，这种状态实在控制不了，只好努力开口道：“没，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他居然叫我董姐，还说谢谢我点悟了他，难，难道.......” 一听这话，韩雯雯顿时兴奋的两眼放光，上前搂住了咬耳朵，“难道他比你还小？有这么年轻的大师吗？” 董娟直叹气，偏又激动的很，叹气的声音颇为怪异，“唉，唉呀，修，修行这种事情，哪有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至于年龄嘛，就更不能用咱们的标准来衡量了，说不定他已经在咱们不知道的地方活了几百年，这才刚来世间走这么一遭！” 韩雯雯不信，说咬就咬，咬完耳朵还舔舔自己的小舌头，一脸满足地说道：“我不管，他既然喊你‘董姐’，不叫你‘董施主’，说明他不是和尚，不用守清规戒律！” 董娟原本正激动着，耳朵被人这么一咬，更是全身麻痒，双腿夹紧了才能开口说道：“你爱咋想咋想，我也懒的管，反正你们俩随时随地都捆在一起，你想什么他能不知道？” 韩雯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松开手，“好了好了，我该去解决自家那点破事了，明天再聊！” 董娟一听，顿时睁大了眼睛，“哟，有靠山就是不一样！” 韩雯雯得意地转了转眼睛，声音婉转清脆，“信不信我不用大师出手，自己就能解决他们？” 董娟又是一楞，再开口时不住点头，“不错，不错，这才像你！” 韩雯雯更得意了，小拳头握紧，扬了起来，“看我一招秒一个，一眼秒一群！” 话音刚落，王丽的大嗓门在外面响起。、 “你们两个能不能行了，厕所里生娃还是咋的？” ...... 顿悟自然有收获，一番仔细观察之后，严实发现被他标记为F区的一块，也就是中间最大的一块区域，亮了起来！ 这意味着什么？ 很明显，这块区域代表着男女之情！ 虽说七情只有喜怒忧思悲恐惊，但它们的来源却是各种情感，比如亲情，友情，爱情，怜悯之心，同理之心.......其中男女之情所占的比例不可谓不大，尤其是他这种年龄阶段，对于爱情的渴望更是迫切。 这种渴望不会因为没有肉身而消散，反而变得更加纯粹，所谓“柏拉图式的爱情”。 他爱上韩雯雯了吗？ 安萍怎么办？ 以后呢？ 会不会遇到更多类似的事情？ 疑问很多，在他以前的想法里，男女之间当然要从一而终，相依相伴，永不背叛，才能称之为爱。但在修行到了这个阶段之后，他开始明白，对他来说“爱”是成长，是包容，是大爱，兼爱天下！ 而不是为了一已私欲，或者传宗接代！ 他爱韩雯雯，但那并不是普通男女之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是一路前行，共同成长，直到彼此可以放手而为。 分开并不意味分手，就像在一起也不意味着相爱一样，只要心中有彼此，天涯海角都无法阻挡！ 当然，眼下韩雯雯正处于占有欲很强的阶段，并不适合拿来探讨这些内容。好在他有耐心，足够的耐心，帮助她成长，直到她能放手而为的时候。 “我回来了。” 晚上十点过，韩雯雯被王丽护送回了家。原本王大妈还打算出拳相助，结果被婉拒。考虑到这是别人的家务事，外人搀和进去很有可能只是添乱，才没有执意作陪。 “哟，文小姐回来了？” 进了家门，刚脱了鞋，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抬起头，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年龄大概四十出头，偏瘦，打扮入时，模样和她并不相似。肤色偏黄，脸上的妆化的实在不怎么样，一把年纪了丝毫没给人以庄重感。 韩雯雯显然已经习以为常，瞧了一眼就别过头去，口中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既然您叫我‘文小姐’，那我叫您‘柳郡主’，如何？” 话音刚落，不远处又传来一个男声，“怎么和你妈说话呢，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子！” 说着，走近过来，一把拽住想要发火的女人，劝道：“算了算了，孩子累一天了，别一回来就置气。” 结果不但毫无作用，反而被好一通骂！ “韩文斌你怎么好意思劝我，你女儿干了件什么大事你不知道？她现在翅膀硬了哟，那么大的影视公司，那么大的老板，说拒绝就拒绝了，都不用跟我们打个招呼？” 还没完，这位姓柳的女人显然已经憋了很久，好容易等到正主儿现身，哪能善罢甘休。 “说呀，怎么不说了？你倒是找个理由帮她说话呀，没用的东西！” 听到这，韩文斌低了头，一张胖脸上满是惭愧，仿佛自己也成了罪人。 韩雯雯见状并不如何生气，只是叹了口气道：“你俩早点离了吧，谁愿意跟谁过就找谁去，别在这烦我。” 姓柳的女人顿时火冒三丈，甩手就是一巴掌！ 韩雯雯显然没有充足的心理准备，猝不及防之下，脸上多了五道鲜红的手印！ 整个人也向一旁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一股火烧火燎的感觉涌了上来，眼睛像是被血液给蒙住了，什么也看不清，耳朵更是嗡嗡直响，什么也听不见！ 姓柳的女人见状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上前一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挥手又要打！ 韩文斌这才反应过来，胖胖的身体有些笨拙，好在距离不远，刚好在巴掌落下来之前替她挡住了。 嘴里苦苦哀求道：“别打了，要打你打我行不，小文明天还要表演，这副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姓柳的女人听了这话并不罢手，挥手又是一巴掌！ 韩文斌那张胖胖的脸上，顿时也多了五道指印！ 相比之下颜色稍轻，但也足以让韩雯雯在愤怒中爆发了！ 后退，身体微微弓起，右腿用力一蹬，双手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盛气凌人的女人推翻在地！ 乒乒乓乓的声音顿时传来，姓柳的女人像个球一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撞翻了两个凳子，才被桌子腿挡住。 “你他*妈真把自己当主人了？老娘不是你生的，更不是你的奴隶，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还敢打我，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说着，一手捂脸，抬脚就往内屋走。韩文斌没有拦着她，正忙不迭地转身，想把地上的女人扶起来。 姓柳的女人并没有受伤，只是被撞之后短暂脱力而已，于是一脚蹬开面前的男人，在地上哭嚎道：“天杀的，没良心啊，老娘为了这个家辛苦操劳十几年，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韩文斌又小跑过来蹲下，拉住了女人胳膊，这次运气不错，没有被一脚蹬开，于是忙开口劝道：“朝红你听我说，小雯她也大了，咋能一言不合就打呢，我记得她小时候你也没这样啊？” 柳朝红一听这话，顿时恶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声音里的仇恨喷薄而出，“对，是，她小时候我是没怎么打过，都交给你管，怕背上后妈恶毒的名声。结果倒好，你看她有一点点听话的样儿吗？” 韩文斌顿时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打，也不管上面的印儿会不会加深，口中忙不迭地说道：“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既管不好女儿，又挣不来钱，让你跟着我吃苦受累.......” 柳朝红见状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冷冰冰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冻僵了那张浓妆艳抹的脸。 “对，是，我叫韩雯雯，家住......请马上过来一下，这里有紧急情况。” 第三十三章 心在一起，不算离开 电话是韩雯雯打的，严实虽然早已忍耐不住，依然记的她曾说过，要自己解决家人问题。 何况两人之前刚刚约法三章过，她显然不像隋云东那样，希望他帮自己解决所有问题。 于是他只能默默忍受痛苦，并且很清楚，这些痛苦是他应得的，“沾惹因果”并不是随口一说，他很清楚帮她做决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当这些后果加诸于韩雯雯身上时，他所受的痛苦成倍上升，正如他所言，“若让他人背负后果，会收获十倍恶果！” 偏又不能出手相助，只能在煎熬中挣扎，星星点点的光芒时明时暗，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这就是劫数？ 或许吧，可能是对比太强烈的缘故，让他对家庭暴力实在接受不能。 老实说，这种状况对他的三观冲击有些大，很是接受不了这样怯懦无能的父亲，霸道自私的后妈，以及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女儿。 相比之下他的成长环境要好的多，除了父母之外，还有个大他四岁的姐姐能抵半个妈。爷爷奶奶这辈人虽然去的都早，但也给他留下过很多回忆，丰富着他那并不丰富的人生经历。 正因为如此，他才无法接受自己为了救人搭上性命，实在难以想象家人会承受怎样的痛苦。除此之外，还有安萍，还有阿南，大爷，保安队长....... 所谓的“执念”，有时候是阻碍，有时候是动力，知道如何面对才是正道。 其实小时候他也没少挨揍，不过都是调皮捣蛋闯了祸导致的，屁股上挨一顿，或者手上打几下。上了中学之后就再没挨过打，即使偏科偏的厉害，业余爱好一抓一大把，带来的依然是赞赏多于批评。 除此之外，他所经历的成长环境也不错，印象中只有几次被小混混勒索过，校园暴力什么的实在没什么印象。老师对他来说是问到张口结舌的对象，同学是他滔滔不绝的听众，就连应试教育都被踩在脚下，以不错的成绩考了个二本，学的专业是最感兴趣的应用物理。 这些相对单纯的经历造就了他的性格，也让他对眼前这些事情反应强烈。如果没有之前的修行所得，或许他早已在嫉恶如仇中爆发，进而迷失在怒火中，或者直接烟消云散了！ 仿佛没有终点的痛苦煎熬中，韩雯雯如他所愿，打了个报警电话。 原本这年头家庭暴力还没有成为社会关注焦点，民警即使出动也只是随便劝导一番，效果往往一般，有时候还会起反作用。 但这次不一样，“韩雯雯”三个字已经出名了，八卦心理谁没有？ 于是对方答应的很干脆，没问什么细节，只说很快就会过来，让她不要太激动，也不要破坏证据。 她其实还好，激动的情绪现在已经回落了不少，痛苦也因为麻木降低了很多，证据搁脸上谁也破坏不了。 但有人接受不了！ “她报警了，她报警了，姓韩的，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死在这！” 柳朝红说到做到，两手一撑，头抬起来就往桌子腿上撞！ 韩文斌这下傻眼了，伸手挡了几下，依然没能避免对方额头上迅速渗出的鲜血！ 正忙乱中，里屋传来一个同样冰冷的声音，“撞吧，桌子腿结实的很，撞到警察过来，看能撞断不？” 一听这话，柳朝红果然不撞了，张牙舞爪地站起身来，就要往里屋扑过去。韩文斌更快一步堵在了门前，任凭身上被挠出了一条又一条血印，就是不肯让开。 韩雯雯站了起来，没去管已经肿起来的半边脸，只是冷冷地看着门口纠缠的两人。 柳朝红最终还是没能闯进去，累的半瘫在地，又哭又嚎，没个消停。 二十分钟后。 一男一女两位民警在一片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啧啧不断的议论声中，走进了这间老式单元房。刚开始询问状况，柳朝红就骤然放大了音量，扑到女民警脚下。也不管自己的形象，像条狗一样四肢着地，头仰起来，让对方看自己的额头。 女民警吓了一跳，忙弯下腰想扶一把，结果胳膊也被就势拽住了。 柳朝红这才停止哭嚎，语速颇快地叫嚷起来：“.......警察同志你要为我做主啊，她现在出名了，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妈。一言不和就打啊，打了好多下我都没还手，她还嫌不够，拎起包就往我身上砸！我实在气不过，就打了她一巴掌，谁料她力气那么大，居然一下就把我推好几个跟头，撞成了这样.......” 听到这，女民警皱起了眉头，看了旁边一眼。 韩雯雯也在讲述经过，只是一脸平静的模样有些吓人，对比也非常强烈。 男民警的年龄更大一些，听的很仔细，问的问题也很深入。 尤其是问到吵架原因的时候，丝毫没有一带而过，直到听韩雯雯说自己拒绝了佳作影视制片人韩德才的邀请时，才露出一脸恍然的表情。 旋又一脸好奇，仔细看了她一眼，才转过身，和同事交流。 女民警的工作经验看来要少一些，所说的内容和柳朝红讲述的没什么区别，听着听着，男民警挥了挥手，叫一旁唯唯诺诺的韩文斌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也顿时聚焦到他身上！ 韩文斌左看看，女儿正一脸冰冷地看着他，右看看，妻子正一脸热切地望着他，像是冰火两重天。 支支唔唔了好一会，还是开口了。 “......两个人都动手了，朝红打了雯雯一巴掌。雯雯把她推倒在地，额头......额头撞破了。” ...... 韩雯雯没有接受调解，虽然是她报的警，但她最终选择了离家出走。 这并不符合规定，男民警提醒了她好几次，依然未果，只好记录下来。女民警小声嘟囔了些“名人有特权”之类的声音，也得到了不少吃瓜群众的积极反应。 韩雯雯走的潇洒，身后其实也有同情的目光，但她感受不到，也不想感受。刚出院子就打了个车，很快消失在身后众人的议论声中。 没有目的地，司机有些好奇，却也瞧见她脸上肿的吓人，于是问完一遍之后没有继续说话，随手打开了音乐，二环路上绕圈转悠。 约莫过了半小时左右，韩雯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包里装着的BB机看了看。 等待民警的时候，BB机被她调了静音，现在一瞧，立即挥手，说了个地方。 半小时后，上次她带隋云东来过的酒吧门口，董娟已经先一步在那等着了。一瞧见人，还没看清楚那张脸，立即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韩雯雯依然有些反应迟钝，声音有一搭没一搭的，经常停顿。 董娟见状不敢多问，忙领着她往里走，直到包间里坐定，酒水送来之后，才试探着问道：“大师怎么说？” 听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字眼，韩雯雯总算来精神了，摇摇头道：“没有，一直没有任何反应。” 董娟一脸疑惑，想了想，又问：“不应该呀，都闹成这样了，好歹出个声.......” 没说完被打断了，韩雯雯摆摆手道：“我之前说过，要自己解决家人问题，他应该是记住了，所以没有出声。” 董娟点了点头，旋又问道：“那现在总该说点什么了吧？” 韩雯雯嗯了一声，伸手过来，握住了已经摆好造型的手腕。 可惜没反应，董娟自己都闭上好几次眼睛了，依然没有任何头晕目眩的感觉。 韩雯雯皱了皱眉头，手一松，头一偏，抓起桌子上的酒往嘴里灌。 包间里刚刚缓和的气氛，顿时又变得冰冷起来。 董娟一脸无奈，想说又不知该说什么，犹豫了好一会，索性也拿了瓶酒，一仰脖子就是一瓶。 两瓶酒下肚，两人又开始说话。这次没有聊大师，也没有聊刚才发生的事情，胡乱说些最近的听闻，好笑不好笑的都有，还拿隋云东的恶作剧下酒。 舌头都有些大，直打饱嗝，就这还不肯罢休，一手拿酒瓶子一手比划。女强人风范荡然无存，女明星形象也毁的一塌胡涂，两人却越说越高兴，越说越往一起凑，最后干脆搂一起，你灌我，我灌你，忙的不亦乐乎。 就在一打酒全被喝完，韩雯雯正要起身去喊服务生的时候，董娟突然开口了。 声音微弱，却并不像酒喝多了那样打结，听着好像有气无力的样子。 “谢谢你，让我体会到痛苦的滋味。” 一听这话，再瞧瞧自己不知何时握住对方手腕的手，韩雯雯紧张的大气不敢出，结果没一会就憋的受不了了，只好大喘气着问道：“为，为，为什么？” 严实刚从鬼门关回来，声音里的虚弱无力纯属咎由自取。 “不经历痛苦，哪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听了这话，韩雯雯顿时轻松了不少，只是开口时左半边脸牵扯的疼，说话依然结巴，“既然，既然打算谢我，怎么，怎么个谢法？” 严实顿时卡壳，好一会才能说道：“你说吧。” 韩雯雯眼睛一亮，又转了一大圈，才开口问道：“七年时间有点长，但我可以等，你能不能别离开我，或者就在我身边？” 早有预料的问题没有难倒严实。 “心在一起，不算离开吧？” “当然，不算。” 第三十四章 此人不是我的对手 董娟喝酒的气势很足，酒量却不怎么样，最后还是韩雯雯打的车，两人一起离开了酒吧。 时已深夜，却没有星星，月亮也不知去向，安静的很诡异。 韩雯雯原本打算去酒店开个房，结果快到家的时候董娟却突然酒醒了一样，楞是不让她走。 于是两人等于是换个地方继续疯闹，直到折腾的实在没力气了，才像两堆烂泥一样沉沉睡去。 好在董娟目前处于离异状态，又没有孩子，造成的影响不大，只是第二天迟到在所难免。 身为领班，居然在眼前这种状态下迟到了足足一个小时，算是让刘经理抓到了把柄！ 也不知道是谁通风报的信，还没进门就被喝住了，像个迟到的学生一样，站在门口被人批评。 何止是批评！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声音之大，肢体语言之丰富，就连外面寥寥无几的行人都被吸引过来，很快围成了一圈。由于时间还早，无论食客还是看表演的客人都不会在这个时间过来，所以围观群众以看热闹的家伙居多，并不清楚这两位都是谁。 嗡嗡的议论声也不大，毕竟这种事情司空见惯，要是撕的厉害一些或许才能让围观群众更兴奋。 刘经理也是这么想的，可惜拳头握的再紧，砸在棉花上也翻不起浪。 董娟没有出声为自己解释，更没有拿韩雯雯的家事来让对方转移注意力，她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只是一脸平静地点头，间或说声“是”“好的”“知道了”。 持续了足有五分钟，直到围观群众里有人看不下去，说出“这男的也太霸道了”的时候，刘经理才打完收工，转身走人。 董娟又在原地站了会，既没有和试图安慰的家伙搭话，也没去管那些仍然指指点点的家伙，像是在整理思绪一般，发了会呆，才迈步往门里走。 刚进门，耳边传来了问候声，“董姐今天气色很差啊，得罪小人了？” 转过头，一张笑脸出现在不远处，靠窗的椅子上。 梅晓园站了起来，像是怕她误会一般，解释道：“你约的我喽，不小心看到了也不能怪我，对吧？” 董娟顿时一脸歉意，连连摆手道：“不，不，我的错，昨晚喝醉了，让你等这半天！” 梅晓园也摆手，笑道：“如果从故事的角度出发，等这么一会非常值得。” 一听这话，董娟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或许吧，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结论也不一样，比如昨晚打电话给你那件事，就有我完全想不到的答案。” 梅晓园更兴奋了，忙走近了搀住对方胳膊，“走，找个地方慢慢聊！” 董娟又叹气，一脸无奈，“还得麻烦你再等半小时，我得把日常工作布置一下。” 梅晓园一天跑三趟都不介意了，哪会在意耽误这点时间，忙道：“行行，你忙你的，我继续喝茶看风景！” 董娟应了一声，刚往里走，王丽的大嗓门亮了起来。 “老张你儿子咋回事，跟他说话都不理人！” 紧跟着，另一个慌里慌张的声音响起，“他，他，他耳朵不好，刘，刘总也说了，让他先，先实习！” 王丽依然不依不挠，也不知道有没有握着菜刀讲话，“不对，你别蒙我，说实话......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语气里的威逼利诱很明显，老张很快就招供了，“唉，那我说实话，大家不许笑话。” “怕什么嘛，人又不在，说，快说！” “他，他高考没考上，抑，抑郁了。我怕他在家憋出病，想着帮他找个活干......” 听到这，董娟叹了口气，推门进去。 ...... 半小时后。 梅晓园听着听着，眼睛逐渐增大，惊叹不已。 董娟倒没有把大师拎出来吓人，那番话被她安在了韩雯雯脑袋上，不过尽管如此，整件事情也足以让人当成故事来听了。 于是梅晓园听完之后一脸期待，不停地瞧着门口，俨然一副“好戏怎么还不开始”的架式。 董娟不着急，她对隋云东，不，对大师的话有信心。虽然大师曾经专门开口谢她，但那刚好说明这位是在修行，而不是装神弄鬼吓唬人。 真正让她担心的是韩雯雯。 身为过来人，她很清楚这个年龄段的漂亮姑娘会受到怎样的诱*惑，即使拒绝也会带来一系列问题。何况还有家庭矛盾愈演愈烈，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陪着一醉方休。 但一醉方休能解决问题吗？ 就连大师都不出声了，可见事情棘手程度。 这件事她没敢拿来和梅晓园说，倒不是信不过，而是需要征得当事人同意。 毕竟韩雯雯是个有主意的，不像隋云东。何况清官难断家务事，一不小心就帮了倒忙，还是慎重些好。 “哎，来了，来了！” 伴随着梅晓园激动不已的声音，隋云东一身休闲打扮，手拿一把纸扇，晃悠着出现在门口。 董娟也稍稍激动了一下，不为别的，光这副造型就值得高兴。 “我瞧两位女侠神情激动，是否瞧见了不平之事？” 这会才十点过，中午的客人还没开始上座，隋云东一路大摇大摆地进了门之后，左右一瞧，直奔两女所在的位置。 刚一开口，就惹来梅晓园的强烈反应，一脸恨恨地说道：“东少侠有所不知，这位董女侠方才被人堵在门口，当众羞辱了一番！” 隋云东顿时一楞，还没来及开口，董娟忙摆手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上班迟到而已！” 梅晓园哪肯善罢甘休，又道：“迟到而已，为什么要把你堵在门口让人看笑话？” 一听这话，隋云东原本兴致勃勃的劲头没了，耷拉着眉眼。 董娟忙站起身来，握紧拳头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啦，现在咱们是处于下风不假，但将来鹿死谁手还两说呢！” “嗯？”隋云东沉吟了一会，头一抬，扬声说道：“这位董女侠果然高见，那咱们就一同去会他一会？” 梅晓园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忙道：“还有我！” 董娟没说话，也没挪步，探询的目光望着身前这位。 隋云东点了点头，轻轻摇了摇纸扇，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两位女侠呆会站的靠后一些，小心血溅三尺，脏了一身出尘打扮。” ...... 两分钟后，经理办公室。 刘经理正在有滋有味地品着茶，随口说了一声“进来”之后，顿时拉长了脸。 尤其是看到隋云东身后居然站着董娟和梅晓园，更是激起了强烈反应，开口就是，“耍涨了唆，出门还要带两个女保镖？” 可惜反应平平，两女听耳未闻，只有隋云东颇有兴致地回道：“刘大人见谅，两位女侠只是好奇，过来见识一番！” 刘经理哪有闲心和他COSPLAY，于是一脸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有屁快放！” 一听这话，董娟没啥反应，只是稍稍皱了下眉头。 梅晓园则握紧拳头，睁大眼睛，仿佛正在凝聚气势。 结果仔细一瞧，隋云东和她一模一样！ 这让她激动异常，就差鼓掌加油了。 谁料.......一声曲调幽扬的“噗”之后，整个办公室都凝固了。 这什么声音？ 难道....... “我，我，我他么......”刘经理扬起了拳头，可惜两人中间隔了个桌子，想打也得站起身来。 爆粗口也不合适，还有记者在呢。 记者.......梅晓园已经捂嘴笑的蹲在了地上，董娟比她好不大哪去，一手捂腰，一手捂鼻，哎哟哎哟直叫唤。 只有隋云东一脸淡定，微一点头道：“请刘大人验收。” 话音刚落，董娟也蹲地上和梅晓园做伴了，于是两女一个“嘿嘿嘿”，一个“哈哈哈”，配合默契。 刘经理被折磨的实在痛苦不堪，只好咬牙切齿道：“能讲人话吗？” 隋云东点了点头，一声长叹之后，说道：“那天和你一起去了作坊之后，我起了坏心，想用臭豆腐来报复你。本以为略施小计就能借刀杀人，谁料计谋得逞之后心里实在不安，故来实言相告。” 刘经理初时还听的不以为然，听着听着瞪大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眼前家伙。 隋云东却转过身去，拍了拍仍然蹲在地上的董娟，说道：“怎么样，表现还算合格？” “合格，太合格了！” 董娟果然是来捧臭脚的，说完还摇晃笑起来没完的梅晓园，“起来，快起来，进入正题了！” 梅晓园起不来，只能哎哟哎哟叫两声，示意自己目前状况堪忧。 刘经理这会总算反应过来了，扬声道：“既然你都坦白从宽了，我是不是该让你牢底，不，冤有头债有主，好好算算帐？” 隋云东转过身去，摇了摇纸扇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为难这两位女侠就行。” 梅晓园原本已经要站起来了，结果半道上听了这话，又蹲下嘿嘿嘿了。董娟也忍不住哈哈哈，不过好歹能站住了。 刘经理却没有心思陪她们了，迅速站起身来，冷笑着往外走，不一会身影就消失在后厨门口。 隋云东见状，长叹了一声，“此人不是我的对手，搬救兵去也！” 董娟却收了笑容，直指真相。 “腿别抖，坚持一下，马上就成功了！” 第三十五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隋云东能不害怕吗？ 暴风雨来临前的气氛最让人紧张，即使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也不行，腿抖都是小事，直接吓瘫在地都很正常！ 何况这么大的娄子被捅出来，换成是他也会恨的牙根痒痒，不咬块肉下来能善罢甘休？ 二打一也不是对手啊....... “董，董姐你别笑话我，要，要，要不是你们，我真的做不到。” 隋云东一开口，声音果然和腿一样抖的厉害。 但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意犹未尽的两女同时沉默，一个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一个站起来直直地看着身前两人，目光里满是凝重。 仿佛手心传来的温度足以对抗沉默带来的冰冷一般，隋云东闭上了眼睛，开始深呼吸。 嘴里念念有词。 “神功护体，刀枪不入，神功护体，刀枪不入.......” 听清楚他在念叨什么之后，两女对望了一眼，轻轻笑了笑。 依然没出声，仿佛在等待破茧成蝶的那一刻，任何语言都没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反倒不如就这么静静地期待着。 “我X他*妈，就说这件事咋那么诡异，原来真是他干的.......” 阿广的声音很快响起，脚步声也很快接近。 隋云东最后深呼吸了一口，用力一甩，摆脱了那只带给他温暖的手，迎上前去。 声音还算平静。 “好了，你们看戏吧，别出声。” 话音刚落，人也刚走到门前，就被迎面而来的一拳砸在面门上！ 一声惨叫之后，隋云东只是后退了两步，没有摔倒，也没有转身就跑。手捂鼻梁，握紧仅有的拳头，绷住了身体。 很快，又是一拳打在小腹上，这次明显力度加大了不少，他那瘦弱的身体像个虾米一样，弯腰弓背，缩成了一团。 咳嗽声里夹杂着呕吐声，仍然没能让对方的动作有丝毫迟疑，抬腿就是一脚正踹之后，他像个滚地葫芦一样，咕噜噜滚了几好圈，才被握紧拳头的那只手给撑住。 可惜已经爬不起来了，只能趴在地上继续咳嗽，间或呕吐出些黄水。可能是早上没吃饭的缘故，也有可能是最近胃口一直不好，吐着吐着闭上了眼睛，像是头晕的厉害。 没人说话，打人者，被打的人，两名女性观众，都像是在演一出默剧，或者忘记了台词。 一路晃悠的刘经理也走到门前了，胖胖的身体挡在了门口，两手撑住门框，让后面陆续赶来的人们视线受阻的厉害。 原本王丽的大嗓门该亮起了，但她走了一半跑回去拿刀了，这会还在路上。 小玲却很机灵，一弯腰就从刘经理的腋下钻了进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冲上前死死抱住了阿广的一条腿。 嘴里哀求道：“小东，小东他，都这样了......你打我，打我行吗？” 阿广正要继续，却被她两条瘦弱的胳膊给拦下了，但盛怒之下力气大的出奇，也没管对方是谁，双手扒住她的肩膀，用力向前一掀！ 伴随着“咚”的一声闷响，她的脑袋撞在了桌沿上，软软地倒了下去！ 鲜血很快流了出来，像一条红色的蚯蚓，弯延向另一边。那儿还有个倒地不起的家伙，可惜已经抬不起头，看不清楚那双缓缓闭上的眼睛。 刘经理这才慌了神，上前一把抓住还要继续的阿广。 “差，差不多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出人命？老子就要他的命！” 阿广嘴上不依不挠，动作却没有刚才那么凌厉了，挣扎了几下没摆脱，只好站住了开骂。 两人身后的人群这才涌进来，向炸开锅的蚂蚁，四散着奔向各自目标。董娟和梅晓园对视了一眼，也加入其中，开始忙碌。 刚走到隋云身前弯下腰，就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夹杂着咳嗽。 “怎，怎么样，董姐，我，我勇不勇敢？” 泪水就像决了堤的河，漫过之后就停不下来。 “勇敢，太勇敢了。” ....... 事件惨淡收场，隋云东和小玲被一起送去了医院，董娟请示了孙远非之后，在门口挂上了“中午歇业”的牌子，跟着去了医院。 刘经理也不敢留下当靶子，打电话给阿广家人之后，送走了这尊瘟神。原本还想开车送两人去医院，结果被拒绝了，只好溜之大吉。 受伤的两人都没有大碍，不过小玲有脑震荡的可能，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隋云东原本还好，弄清楚经过之后却突然沉默了，像个雕像一般，静静坐在她身边，若有所思。 小玲在路上就醒来了，不过一直慌的厉害，直到眼前出现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手心传来温暖的感觉之后，才安静下来。时而睁开眼睛瞧瞧，时而闭上眼睛休息，有时还会主动开口说说话。 董娟遣散了一路跟过来的员工，只留下不肯走的王丽和梅晓园。三人有时各自忙碌，有时凑在一起研究，有时突然发呆，完全没有三个女人一台戏的样子。 直到走廊里传来一声“呀，文小姐居然这么大牌？”，才让三人骤然回魂，对望了一眼之后，梅晓园主动跑出去，没一会就拿回一张报纸，开始研究。 出乎预料，家暴事件没有被曝光，倒是韩雯雯拒绝佳作影视的理由被扭曲的厉害！ “......由于角色问题，文小姐与韩德才发生了争执，最终导致这桩值得期待的事情付诸流水。” 找到关键点之后，不用梅晓园分析，其它两女也坐不住了。 王丽的大嗓门先亮了起来，也不管这里是不是医院，病人需不需要安静。 “写这些东西的家伙，就不怕祖坟里钻出东西来，天天守在床头？” 董娟倒还冷静，没说话，只是探询的目光瞧着梅晓园。 专业人士稍作考虑之后，缓缓开口道：“这是在转移仇恨，或者说泼脏水，由于没有能拿出手的证据，想扳回这一局不容易啊。” 董娟点了点头，开口的时候却被另一个声音给惊了一下。 “小东你咋了，向我学习吗？” 抬起头，韩雯雯那张打了很多粉依然能瞧出痕迹的脸出现在门口。 于是忙迎了上去，嗔怪道：“在家休息多好，都这样还出来让人围观！” 韩雯雯顿时一脸委屈，小声道：“被我们昨晚弄的到处都是乱七八糟，又不知道该干嘛好，呆不下去啊.......” 董娟听的一阵气苦，打断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没等答话，隋云东起身走了过来，“我叫来的！”，说罢仔细一瞧，顿时笑的眉目不清，“小文啊小文，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韩雯雯岂是好欺负的主儿，还击的很凌厉，“不错嘛，鼻梁上贴膏药，真当自己是RB鬼子？” 董娟忙维持秩序，一手一个拉住了，“好了好了，老大不说老二，都坐下来，好好说话！” “和他有什么话好说？”韩雯雯先反抗，一副生怕自己手腕被人拽住的模样，口中说道：“来就是想瞧瞧，晚上能继续不？”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楞了一下。 都这样了还继续？ 怎么继续？ “你都不怕见人，我怕什么？” 不等听众回过神来，隋云东洋洋得意地回了一句，返身回小玲身边坐下，握住那只刚刚被冷落的手，细细把玩。 小玲一脸担心，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瞧着他。 “不怕就好！”韩雯雯扬声说罢，眼睛一转，开始提条件，“那你可别像昨天一样！” 隋云东刚要低声安慰一番，闻言马上转头，一脸不屑，“实不相瞒，你面前的东少侠，已经成了东大侠！” “冻大虾？”韩雯雯咳嗽不止，捂嘴弯腰，很辛苦的样子。 “三文鱼！”隋云东双手握拳，站了起来。 董娟正打算出声维持秩序，一听就招架不住，笑的直捂腰。梅晓园也好不到哪去，长这么大都没觉得当观众也会这么累。 只有王丽见惯不惊，幽幽开口道：“俩二傻子，刚好凑成一盘海鲜。” 韩雯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拿出镜子又照了照，果然被三条若隐若现的纹路给伤到了，于是一脸委屈，“董姐你要替我做主，他说自己是冻大虾，还要拿我垫背！” “好好好，替你做主！”董娟说着，伸过手来，想要握住的时候却被反手一抓，手腕被拿。 两人对了个眼神，往外走。 一直到了走廊尽头，才收住脚步，左右一望，放下心来。 “唉，实不相瞒，真觉得自己成了电话，被人拿在手里打。” 董娟叹了口气，说完主动闭上眼睛，等待中。 韩雯雯嘿嘿一笑，安慰道：“放心啦，我才不会像你一样，有秘密还想藏着掖着！” “嗯，也是。”董娟点了点头，声音轻松了些，“心中秘密自以为藏的牢，其实早就在不经意间被自己给卖了。” “是啊，所以藏的秘密越多，言不由衷的时候越多。”韩雯雯说罢，压低声音催促，“怎么像个女人一样磨磨蹭蹭的！” 严实真不想磨蹭啊，奈何昨日的鬼门关太险，即使闯过了也会留下后遗症。 好容易爬到董娟脑袋里，清清嗓子开口。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怎么做？” “不是角色没谈好，而是你不肯牺牲色相。” 第三十六章 阿辉的执念 要是放在刚入世修行那会，严实断然不会用子虚乌有的事情反戈一击，但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之后，他想通了。 既然对方用谎言来抹黑韩雯雯，为何只能用真相来反击？ 事实真相说出去，又有几人能信？ 以德报怨的话，何以报德？ “哇，严大师这招够狠，我喜欢！” 听清楚严实的建议之后，韩雯雯兴奋的两眼放光，口中不住赞叹，“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太古板了，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原本还想借机进一步打探虚实，结果董娟的眼睛眨了眨，问道：“这么快就完事了？” 韩雯雯见状一脸的不开心，嘟囔道：“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怪昨天那档子破事，把我家大师弄的萎靡不振了。” 董娟点了点头，一脸的不堪回首，“把我家也弄成了猪窝，对了，找你家大师请教了个什么法子？” 说完又有些怀疑，补充道：“这么快就完事，该不会还没说完吧？” “哪有！”韩雯雯一脸傲娇，声音得意，“在你印象里，我家大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董娟一听，眼睛亮了起来，沉吟了会，开口说道：“感觉不像电视或者电影里的那些出家人，虽然说话有些跟咱们不在一个频道，但绝对的言之有物，很有道理。不像那种故作高深的家伙，尽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韩雯雯更得意了，一双杏眼转啊转，小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唇，一副很满足的样儿，“是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董姐你知道吗，他居然告诉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董娟被这副妖精样儿勾的忍不住，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恨恨道：“越来越会勾人魂魄，难怪大师一上你的身就不肯走了！”说完又忙问正事，“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韩雯雯笑的眉眼不分，咯咯咯好一会，才能开口道：“就是你扯谎骗人，我也不说实话，看大家相信谁！” “哎呀！”董娟惊叹出声，拳头握紧了，“这真是你家大师说的？” “那倒没有，大师还是很注意形象的，不然怎么让你们信服？” “他是怎么说的嘛，再吊人胃口，晚上不让你住我家了！” “不让住就不住，我跟大师开房住去！” “不是吧小文.......你别乱来哈，万一大师承受不了刺激，走火入魔，有你哭的时候！” “呃......好吧，他告诉我，‘不是角色没谈好，而是我不肯牺牲色相’。” “......这招真狠，小看你家大师了！” “何止是你，我也小看他了！” “嗯，下次时间长点，多套些话！” “唉，我也想啊，但我估计昨天那档子破事给他的刺激太大，现在还没缓过劲。” “是啊，要是知道怎么帮他修行就好了。咦......你好像想开了不少？” 一听这话，韩雯雯不自觉地摸了摸脸，想了想，点点头。 董娟不愧是过来人，一语直指真相。 “女大不中留啊！” ...... 身为辣乡源的前员工，阿辉自从被一种堪称耻辱的方式开除之后，心中就有了执念。 要让那个该死的家伙付出代价！ 或许每个像他这样的家伙，都会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更不觉得自己应该接受现实，承认失败。于是他没有消沉，他要找出幕后主使，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直觉告诉他，那个该死的家伙应该是店里的某个员工，很可能是为了报复阿广，把他给牵连了。想要揪出这个该死的家伙，最好是在这条街上寻一份工作，保持密切关注，才能在第一时间找到线索。 他相信，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随着时间流逝放松警惕，露出马脚。于是当他瞧见皇老妈火锅店的招聘启示之后，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如愿以偿！ 当然，这只是成功的第一步，虽然可以把辣乡源的很多内幕透露给喜欢找他聊天的郑领班，但两家店之间的竞争对他而言意义不大，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让那个该死的家伙知道，他不是好惹的！ 随着竞争愈演愈烈，皇老妈明明拥有强大的资源与品牌优势，楞是斗不过小小的辣乡源时，他肩上的使命又多了一重。尤其是请来草台班子依然占据不了上风的时候，郑领班再次找到他，让他想办法搞些最新的内幕消息，越惊人的越好。 他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也很清楚自己的状况，如果能把握住机会，他的待遇肯定会得到提升。再加上他在现阶段的目标正是密切关注辣乡源，找出那个该死的家伙，于是满口答应下来，只要有空就溜到辣乡源对面的小卖部，随时注意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郑领班自然大力支持他的举动，甚至告诉他只要能完成任务，现阶段来不来上班无所谓！ 这让他感到高兴，觉得自己离成功又进了一步。 今天和往常一样，他去店里报了个道就被郑领班叫走了，两人聊了会昨天辣乡源里的表演状况之后，觉得有些蹊跷。 为啥节目质量突然下滑的厉害？ 直觉告诉他，里面肯定有原因，只要密切关注，说不定就能揪出条大鱼！ 郑领班也没有被暂时的胜利冲昏头，对他的看法表示赞同，觉得应该趁胜追机，彻底击垮对手！ 两人一拍即合之后，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辣乡源对面小卖部的二楼茶馆寻了个靠窗的座，还拿了个望远镜，像个特务一样，监视起了里面的一举一动！ 于是他瞧见了刘经理在门口怒斥董娟，瞧见了难兄难弟阿广那张苦大深仇的脸，也瞧见了隋云东那副人生得意的样儿，让他觉得很是不爽。 只可惜真正精彩的部分在经理办公室进行，他没有瞧见，不过当他瞧见所有人一窝蜂地冲进经理办公室的时候，他知道有好戏瞧了！ 果然，没一会，小玲先被董娟抱着上了出租车，隋云东被阿猛背着，好像也受了伤。 受伤原因可能有很多，他猜不出来，不过没关系，他有大把的时间，大把的机会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没有急着回去邀功，一直等到阿广和刘经理吵吵嚷嚷着出来的时候，才收拾一番下楼，戴了个墨镜，悄悄靠近。 直觉告诉他，这两位应该是关键人物，再加上臭豆腐事件两人都有参与，说不定就能从他们说的话里找到线索。 他其实可以开口询问，但他觉得自己无颜面对，无论是开除他的刘经理，还是嘲笑他的阿广，都是他非常排斥的对象。于是他不敢离的太近，竖起耳朵听了好一会，终于有了收获！ 最大的收获！ 可恶的家伙，终于还是没能藏住尾巴！ 是时候站出来，揭穿“东少侠”这个大骗子了！ 由于心情激动，再加上需要回去汇报一番，他没有贸然现身。返回皇老妈之后，找到郑领班一说，他顿时成了大功之臣，不但月底奖金会有体现，下个月的工资也会直接提升200！ 汇报完之后，他原本打算直接返回辣乡源，趁着中午人多，刚好借此机会揭穿隋云东这个大骗子的所作所为。可惜没能成行，郑领班并不觉得他有能力舌辩群雄，而且人越多越容易紧张，万一演砸了被人灰溜溜地赶跑，岂不成了笑话？ 万一有人认出他来，丢的是皇老妈的脸！ 但他不甘心呐，如此绝佳的复仇机会摆在面前，岂能因为口才不好痛失良机？ 于是他又找机会溜出去瞧了一圈，当他看见辣乡源挂出“中午歇业”的牌子之后，仅有的疑虑也被打消了，他再次跑回去请示。 郑领班这次点头了，顺便叮嘱了一番。 “别着急，实在不行就一个一个说。被你说服的人越多，你就越不会紧张，等到他们晚上开始营业的时候，那种场面对你来说就是小意思了！” ...... 辣乡源火锅店门口。 当兴致勃勃来的客人瞧见牌子上“中午歇业”四个大字的时候，流言蜚语达到了高*潮部分，各种奇葩的想象与猜测充斥其中，成了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 再加上《川中时报》的趁势抹黑，以及昨天表演的失常发挥，种种不利言论开始发酵。仿佛乌云压顶一般，让那些还不死心的支持者们反抗不能，只有抱仅残留的希望，默默忍受。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擂，仿佛还嫌不够惨，下午两点过的时候，店门口有一位自称是前员工的家伙，在已经寥寥无几的人群中开始唾沫横飞地讲述起来。 他说自己叫阿辉，在这家店干了半年之后被开除了，原因居然是隋云东设计陷害阿广，他受了牵连！ 这番话一开始没人信，但他锲而不舍的架式，喋喋不休的爆料，很容易就让意志薄弱的家伙们站到了他这一边。再加上肯花时间，不怕浪费唾沫，慢慢地越聚人越多，形成了个小小的演讲台。 中途也不是没人反驳他，可惜拿不出真材实料，又没有他这份抹黑到底的劲头，所以打断不了他的独角戏。 不过也没多少人跳出来捧臭脚，毕竟他的所作所为一点也不光彩，吃瓜群众不会喜欢一个溜须拍马的家伙，嘲笑一番还差不多。 考虑到火锅店通常会在下午四五点钟开始忙碌，说不定会有人跳出来唱对台戏，围观群众才没有被喋喋不休的讲述给赶跑大半，很多人都在边听边瞅，只等正主儿现身。 一直等到下午四点过，董娟领着韩雯雯从出租车里出来的时候，围观群众开始兴奋了！ 虽然不是正主儿，但这两位分量完全足够，也不可能无视门前这副景象！ 上，开撕！ 狠狠的撕！ 如他们所愿，刚走下车，眼尖的韩雯雯就嚷嚷出声了。 “哟，这不是阿辉吗，最近在哪高就啊？” 第三十七章 杂技团应聘 一片期待的目光中，韩雯雯嚷嚷完了没有站着看戏，快走两步上前，直冲人堆而去，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身后的董娟反应稍慢，想抓住她已经迟了，考虑到她现在状态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才没有出声拉仇恨。 人群迅速分开一条道，让她可以快速靠近目标。 虽然被《川中时报》抹黑的很惨，但她的人气仍然居高不下，有不少人都觉得报道有些一面之词，故意抹黑的嫌疑很大。 她一个刚出道的草根明星，得狂妄到何种程度，才会用“角色不适合我“来拒绝影视公司摇出的橄榄枝？ 何况她的人气还没有隋云东高，平时表演中又以捧哏居多。即使能歌善舞，也不至于自我感觉太好，认为自己已经到了可以随意挑选角色的级别。 拍电影可不是又臭又长的电视剧，她这种十八线小明星能露个脸就赚大了！ 谁不知道娱乐圈出了名的水浑，潜*规则多，这种报道听听就行，当真的话就输了。 于是一片嗡嗡的议论声中，并没有一边倒的抹黑言论，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两个原本不搭界的家伙，会用怎样的方式开撕。 至于和平解决......吃瓜群众能愿意吗？ 别人都把你的搭档黑成煤球了，还能忍？ 韩雯雯这副样儿算是满足了吃瓜群众的心理预期，也符合“文小姐”的人物设定，于是众人的目光齐齐转过，对准了刚才还在挥洒自如的阿辉。 结果一瞧之下就有发现！ 咦，怎么一脸的不自在？ “我，我在皇，不，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阿辉结巴了几下，扬起了脖子，拳头握的紧紧的，像是随时准备出击。 可惜韩雯雯走到距离他还有两米的时候就停下了，眉眼含笑，说道：“哎呀，在皇老妈上班啊，不错不错，恭喜你，比辣乡源档次高！” 一听这话，围观群众齐齐发出了一声“哦”，都是一脸恍然。 被开除了跑竞争对手那儿上班很正常，难怪今个儿专门过来落井下石，背后有推手嘛！ 这下有意思了！ “你管我在哪上班，我来是要讨回公道的！” 阿辉涨红了脖子，不过声音还算流利，语气也够强烈，显然已经锻炼多时。 韩雯雯依然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耸耸肩膀道：“自作自受啊。你要不是一心想着怎么讨好刘经理，又怎会一瞧见有人送臭豆腐，就忙不迭地跑去买？” 话音刚落，围观群众里有人忍不住了，嚷嚷道：“文小姐说的对，先不管是不是东少侠干的，他这种马屁精被开除了活该！” 这话一出，一片附和。 “就是，就是！” “好意思跑过来揭别人短，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 “劲头还足的很，有俩小时了吧？” “小人难惹啊，咱们还是站远点好！” 一片嗡嗡的议论声中，阿辉刚刚凝聚起来的气势顿时荡然无存，左右一瞧更是一片倒戈，指着脊梁骨骂的人不在少数！ 他想不通，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干溜须拍马的事情，而他干了依然会被骂的一文不值？ 这些人怎么这么虚伪？ 就连隋云东是不是奸诈小人都没人关心了？ 不，不行，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人！ 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对，就算你说的对，我自作自受，但这件事情是不是隋云东干的？说啊，你说啊，是不是，到底是不是？” 阿辉越说越兴奋，瞧着周围议论声变小，好奇的目光开始聚焦对手，更是激动不已，“我现在是在皇老妈上班，我就是来找碴的，怎么滴，只许你们的东少侠设计陷害别人，不许人说啊？” 一片灼热的目光中，韩雯雯嘴角笑容不变，仿佛早有预料。 “我还是那句话，自作自受。你现在觉得委屈，是你一直以来认为自己做的对。阿东现在正在医院，是因为他知道自己错了，所以主动找刘经理坦白，被阿广揍了一顿。” 这话一出，人群中一片直吸冷气！ 却没有出现愤怒的指责声，仿佛一直以来让他们津津乐道的东少侠干了件坏事之后，并没有形象全毁，反而因为勇于承认并承担后果，变得更加成熟了！ 毕竟才21岁，又自称“喜欢偷尖耍滑”，以前干过些坏事再正常不过。 哪有从社会底层爬出来的家伙，身上没有污点？ 即使很少，很多人也会竭力捂着吧，哪有主动找人坦白的？ 如果真如她所言，这简直是励志典范嘛！ “我，我，我不信，你们别，别被她骗了！” 阿辉原本还洋洋得意，觉得自己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结果仔细一瞧，完全不是那回事！ 怎么效果不对？ 完全不对啊？？？ 于是慌了，只能负隅顽抗。 好在正主儿没现身，围观群众确实有不信的，跟着起哄的不多，有就行。 “不信就不信呗，小东虽然被打的面目全非，晚上的节目依然会上。诸位要是有兴趣，不妨等到八点半再过来，自然见分晓。” 一片好奇的目光中，韩雯雯施施然转身，牵住身后董娟的胳膊，笑的很开心。 身为领班，当然不会错过招揽生意的好机会。 “晚上老时间，老地点，欢迎大家光临！” ...... 原本在瞧见或者听说辣乡源“中午歇业”的牌子后，很多客人不会选择晚上再过来碰运气了。 毕竟不是为了吃火锅而来，只要不是住的近，这种情况下很难说服自己再跑一趟。 就连铁杆支持者都被漫天流言压的喘不过来气，其它人就更没信心觉得他们还有绝地反击的可能了。既然中午休息，晚上也接着休息呗，好生缓口气，准备一番再说。 于是晚上的生意原本应该冷冷清清才对，即使有人捧场，也不至于还像从前那样门前挤上几十人看热闹。 结果没想到！ 阿辉费尽唇舌，忙活了两个多小时，舍得一身剐.......居然帮他们打了个活广告！ 效果好的很！ 一传十，十传百之后，晚上八点还不到，门前已经开始排队等候了。等到八点半的时候，门外足有百十口人在那翘首以盼！ 相比之下，只隔了几十米远的皇老妈火锅，表演时间居然没坐满！ “还真得谢谢阿辉，要不然还真没办法主动公开这件事！” 瞧着一路小跑回来的阿猛，听着让人哭笑不得的状况，董娟感慨万千。 她真没想到韩雯雯居然如此厉害，生生把一件丑闻说成了励志效果十足的好事，顺便还吸引了大量好奇的目光，把晚上的表演从一开始就抬高到了气氛火爆的状态下！ 毕竟人多才热闹，表演的再精彩，寥寥无几的巴掌有啥意思？ 刚好眼下正处压力山大之下，能有这么多人亲眼见证他们如何还击，机会妙到毫巅！ 这年代网络还没有兴起，视频直播技术更是无从谈起，传统媒体的即时性又差，想要制造大新闻就得人多力量大才行。从这一点来说，阿辉居功至伟，就是不知道皇老妈的老板有何感想。 “是啊，不过让我更惊讶的是韩雯雯，她不但没有被脸上的一巴掌打垮，反而变得比以前更厉害了！” 站在董娟身边的依然是梅晓园，听完阿猛的汇报之后，同样感慨不已。 身为记者，能深度参与这些戏剧冲突十足的场面，一天跑三趟哪叫个事！ “哈哈，你发现的太晚了，她把我家糟蹋成猪窝之后就找回了状态，今天完全是正常发挥！” 董娟当然不能把大师拎出来秀了，于是捧别人的时候不忘捧自己，可惜话一出口就被白眼了。 梅晓园也是人精一个，岂是随意糊弄的对象！ “不信，一点也不信，不过......想让我信的话也行，哪天我不开心了，也去你家糟蹋一番，看能不能达到这种效果！” 董娟岂能错过送上门的机会，忙道：“择日不如撞日，你要有时间，今晚去我家接着聊！” 梅晓园顿时一脸遗憾，直叹气，“今晚真不行，我那儿子晚上离开我就睡不着觉，这会儿表演结束就该回家了。” 董娟有些好奇，压低声音问道：“多大了？” 梅晓园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五岁半了，一直都是我陪着才能睡。幼儿园里中午休息的时候，别的宝宝都睡，他能看天花板看一个多小时！” “是不是胆子有点小？” “是啊，有点内向。我老公成天出差，孩子就我和两位老人轮流带着，时间长了可能缺点男儿气概。” “现在正放假吧，有空带过来玩呗？” “再说，节目要开始了吧？” “嗯，马上！” 晚八点半，随着一声悠扬的长哨响起，人群立即安静下来，所有人睁大眼睛，盯住大厅正中那块只有十来个平方的舞台。 场地仍然非常简陋，灯光音效依然不入流，不过没关系，当隋云东身穿一套白色长衫长裤，脚踏一双黑靴，从后厨现身的时候，骤然响起的惊呼声，让所有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果然，整张脸浮肿不堪，眼眶青紫，鼻梁正中敷了块纱布，看上去像是来搞笑的小丑！ 声音却丝毫不受影响，中气十足！ “感谢诸位捧场，幸亏在下不用靠脸吃饭，否则在座诸位可以痛骂一番，拍桌子走人了！” 话一出口，叫好声一片，支持者更是纷纷扬起拳头，加油打气助威声一浪高过一浪。 隋云东显然是要先唱一段独角戏了，于是后台里的韩雯雯没有现身，好让目光更集中一些。 “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在下却觉得，人在江湖，自作自受！” 这番铿锵有力的声音立即把气氛推向了火爆状态，好叫声直冲房顶，震的人耳膜嗡嗡响。不过也有笑点偏低的家伙，一点也不觉得违和，在那笑的很辛苦。 和所有听众都不一样，隋云东的表情没有任何激动之色，欢喜之情，平静的仿佛在讲一件别人身上发生的事。 再开口时，声音也不像刚才那么慷慨激昂了。 刻意压低了些，仿佛在讲故事。 “诸位可能都很好奇，认为能将在下打成这样的家伙，该早已名满江湖才是。” “实际上呢？” “他不会任何武功，我只要轻轻推出一掌，他就会翻上十几个跟头，去杂技团应聘了！” 第三十八章 眼中有光明 “我只要轻轻推出这么一掌，他就会翻上十几个跟头，去杂技团应聘了！” 翻上十几个跟头，去杂技团应聘？ 听清楚话中画之后，爆笑声顿时如雷般响起，更有喷饭喷酒的家伙在那狼狈不堪，后悔不已。 这哪是吃饭的地儿！ 火锅店的招牌早该砸了！ “可惜呀可惜，偏偏在我与他交手之前，内力尽失！” 好容易等到笑声回落，隋云东古井不波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悔意，声音也颇有些苍凉，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 说出的内容也让人陷入了思考，一时间气氛骤然变得沉重起来。 独角戏仍在继续。 “为何内力尽失？” “诸位可能想象不到！” “在下习得神功之前，乃一介小厮，平日里最向往的正是快意江湖，儿女情长！” “可惜现实残酷，在下的二十一载人生经历中，一直认为一介小厮若被欺负，只能用些为人耻笑的手段偷偷还击！” 听到这，凝重的气氛缓解了不少，很多人开始点头，明白话中含义了。 所谓的“神功”，不是一夜爆红，而是心中有道，顿悟了。 这或许正是他值得信赖的地方！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我被刘大人带到荒郊野岭，被迫干些恶臭熏天的勾当时，心生怨恨！” “说到这，在下敢问诸位一句，当世之间，有人当成美食，有人弃之如粪土的，是为何物？” 话音一落，答案精彩纷呈，最终榴莲党败下阵来，臭豆腐党以压倒性优势获胜！ 隋云东微一点头，声音继续。 “臭豆腐原本并非武器，但若有人在炼制过程时被伤到，又另当别论！ “于是在下心生一计，先是花费银两购得一盒极品，辗转数人之手，交至伤我之人手上，再由他献与刘大人！” “谁料中途出了变故，又有一人闻得其味，甚感惊讶，‘当真世上极品，某也速购一盒，一同交与刘大人！’” 听到这，下午就被阿辉喋喋不休洗脑过的人们顿时开怀，纷纷传授心得体会，一时间气氛又变得热闹起来。 隋云东俨然一副说书人的架式，挥洒自如。 “于是二人结伴，各捧一盒极品，一同献至刘大人座下！” “此物由于颇多人不喜，所以包装严密，犹如暗器。刘大人初时尚未察觉，更无防备，等到二人齐心，各自揭开时，一股恶臭冲天而起！” “猝不及防之下，刘大人被暗器所伤，进了医院！” 这段画面感十足，闻者忍俊不禁，更有听书般神往不已。 一时间气氛轻松，恍若置身酒馆茶肆，氛围让人恋恋不舍。 “刘大人盛怒之下，二人皆遭惩罚。伤我者被流放数日，自作主张者被打回原形。” “在下却因布置周详，逃过一劫！” “可惜，伤人者必伤已。事成之后，在下心中悔恨多于欣喜，每思及此，甚感惶恐！” “奈何心中无道，不敢面对！” 说到这，热闹的气氛一扫而空，所有人都在若有所思。 仿佛正在讲述的不是故事，而是一段已经走过的人生，让人觉得恍如隔世。 隋云东的表情也平静的吓人，声音更是低沉，像是在回忆那段痛苦不堪的经历。 “原本在下以为，此事会随时间渐渐消退，不再留下痕迹。但在伤我者再度出现时，在下才明白，若要心不慌，除非已莫为！” 这话一出口，笑声零零散散地响起，但也足以让氛围不那么沉重了。 尤其是反应速度够快的家伙嚷嘛出“难怪昨天东少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原来是心慌！”的时候，一片恍然大悟。 难怪！ 隋云东目光转过，朝向这位，口中高声说道：“这位兄台所言极是，下来可否把酒言欢？” 那人一听，激动的不行，“好！好！好！”连喊三声，气势雄浑有力！ 气氛也顿时开始活跃，不少人握紧了拳头，一脸期待。 机会啊！ 能和眼下正当红的东少侠把酒言欢，说出去岂不让人羡慕到眼红！ “事已至此，在下依然认为，东少侠已经名满天下，岂能有如此污点？” “谁料有位大师骤然出现，当头棒喝道；‘自己种下的因，若让别人背果，最终会受十倍恶果’！” “在下如遭雷劈，方才明白，心中若是无道，名满天下又如何？” “还不是爬的越高，跌的越惨？” 话音刚落，掌声哗哗响起，迅速淹没了整座大厅。门外窗外聚集的观众也纷纷响应，巴掌拍的山响。 隋云东身处其中，恍若置身仙境，瞧了一圈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仿佛在闻一片花香。 这副陶醉的模样有人不能忍！ “东少侠看来神功已复，但玲小姐因你而伤，又该如何面对？” 韩雯雯人未至，问题先至。 隋云东右手轻抬，重重拍在胸口。 “拿这一生去赔！” ...... 今晚的演出持续时间超过了半小时，这在以往还从未有过。尤其是瞧见隋云东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他能在这种状态下，如此漫长的表演中持续发力，直到高*潮不断，完美谢幕！ 牛，太牛了！！！ 若是编排已久的节目倒也能理解，但所有认真听认真瞧的观众，都很清楚，这绝对是个临时起意的表演！ 谁有勇气在名满天下之时，拿自己身上的污点当内容，撑起一台表演？ 哪有上午挨打，中午进医院，晚上来表演的？ 绝对的即兴之作！ 何况表演不但精彩，内容也发人深省，只要用心看用心听，都能从中获得力量！ 就连笑声也不是刻意而为，纯属附加效果，说书功力见涨的表现！ 如此一来，哪还用担心他江郎才尽？ 此人已经得道了！ “怎么办，每晚都想来看表演了！” “是啊，而且你们记不记得，东少侠哪管什么表演时间，只要兴之所致，随时随地都能上演一台好戏！” “这可让人如何是好？” “应该向电视台借几个摄像机，最好再弄几个专业人士来！” “好主意，咱们回去各自联系，看能找到人帮忙不？” “要得！” 听着耳边热闹之极的议论声，瞧着节目散场快一小时了仍然不肯走的人们，呼吸着空气里醉人的气息，董娟渐渐地从陶醉中醒来，进入了莫名的氛围中。 她忘记了自己这一路有多辛苦，也不再把明天挂在嘴边，她觉得自己正活在当下，感受时光的美妙之处！ 这种感觉让她一直以来的压力骤然缓解，或许仍然还有繁重的工作在前面等着她，一堆人和事纠缠不清，依然需要她殚精竭虑，苦苦思考解决办法。但这一刻带来的感觉如此清晰，就像顿悟一般，让她的“心”放下了。 原来，这就是得道！ 得道者心安，仅此而已。 那些名满天下，财色双收，甚至名垂青史，永镌史册，都只是浮在水面上的表象，只有心里踏实，才能持续前进，不用担心命运无常，下一刻就会从云端跌落！ 这种感觉，呵....... “董姐在干嘛呢？意*淫成这样？” 正在得道的喜悦中无法自拔，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不用睁开眼睛，她就知道是谁。 对，就是这个小妖精！ “来来来，刚好想找你说说话！” 董娟是个行动派，说走就走，搂住韩雯雯的肩膀就往后台赶路，步伐之大差点让怀里的家伙摔个跟头。 于是小声抱怨道：“干嘛啊，饥渴成这样，想找我家大师得先经过我同意！” 要是搁以前，董娟还会照顾下小妖精的情绪，现在不用了，张口就是，“怎么滴，大师是大家的共同财富，你想一个人霸占？” 韩雯雯哪能愿意，嘴撅上了天，怀疑的目光不住打量，可惜仍然没有蛛丝马迹。 董娟哪能不知道小妖精在怀疑什么，但心中有道，压根不怕猜疑，于是欣然说道：“你听说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吧？” 韩雯雯果断摇了摇头，杏眼眨了眨，一副对着干到底的架式。 董娟不气不急，笑道：“没听说过也没关系，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本意可不是现在常说的，一人升官发财，身边的所有人都能得到好处.......” 说到这被打断了，韩雯雯一脸好奇地说道：“从古到今都是这个意思啊！” 董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声音愈发和蔼，“注意听哈，这个道，可不是升官发财，而是明心见性的意思。” 韩雯雯听的更糊涂了，一脸委屈，“道还好懂，就是道理嘛，明心见性是啥意思？” 董娟微一点头，缓缓解释道：“‘道’字太大，我们常说，‘大道三千，小道无数’，说的就是这人世间的道理太多太深奥了，我们用尽一生也未必能解一二。所以不要觉得很多道理都很简单，那只是我们没有深刻理解而已。” “哦......那明心见性呢？” “想要真正理解‘道’的微妙之处，需要我们发现自己的真心，见到自己的本性，才能真正体会。” “真心和本性又是什么？” “打个比方吧，比如说你，觉得自己和一个月前有何区别？” “区别太大了，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为什么呢？” “为什么？” “因为一个月前的时候，你的心处于黑暗之中，即使周围有光也照不进去。所以你的眼睛看起来有神，实际上是晦暗的，你对人性也是失望的。” “那现在呢？” “你的心已经开了一条缝，光明能够照进去了，所以你的眼中有了光明！” 第三十九章 洗澡的话怎么办 董娟的一席话还没讲完，韩雯雯已然明白大半！ 世事即是如此，道理讲得再深入透彻，不如亲身亲历更能明白其中奥妙。 尤其是隋云东与韩雯雯这种年纪轻轻的学渣，平时又没有看书习惯的家伙，和他们讲道理越多，越容易引起逆反心理，反倒不如用事实说话更有说服力。 所谓的“入世修行”，其实就是通过思考与行动，去解决生活中络绎不绝的问题，再从问题中获得启示，进而提升境界。而不是故作高深，只谈理论不谈实际行动，或者把因果之间画上等号。 因=果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同样的原因，比如抽烟，很多人会把抽烟与肺癌划上等号，可实际情况呢？ 有人戒了，依然得了肺癌，有人没戒，依然活的好好的。如此一来，很多人会觉得“专家们”都是些骗人的家伙，戒烟完全没必要。 其实“专家们”没骗人，因为抽烟得肺癌的不在少数。“专家们”只是功力不够，不明白因果之间还有个“缘”字，不能把抽烟与肺癌画等号。 每个人的生活习惯不同，身体状况迥异，认知水平更是天差地别。所以吸烟带来的负面影响有人能够化解，有人不能，天长日久之后，能够化解的没事，不能化解的出问题，严重了就是肺癌，仅此而已。 由此看来，同样的原因，不同的人，不同的阶段，会有完全不同的结果。区别只在于“缘”上有没有功力，下没下功夫，所谓的“因缘和合”，即是“修成正果”的不二法门。 从这一点来说，修行即是修缘，行即是缘。如果畏因畏果，把自己当成世外高人，时时袖手旁观，那和寺庙里打坐没什么区别。 所以严实从未觉得眼前问题都只是别人的问题，更不会把别人的收获只当成别人的收获。虽然成了他们口中的“大师”，他依然没有自我感觉良好，而是把这当成了机缘，可以时时参与其中，共同成长。 也正因为这种心态，他才能通过董娟之前的那句话而顿悟，在男女之情上前进了一大步！ 眼前这番交谈对他来说同样感触很深。 他的年龄太轻，又没有丰富的人生阅历，除了天资聪颖之外，只有师傅送他的一本《金刚经》可以拿来当参考书研究一番。毫无准备地来到隋云东的身体之后，他很清楚自己能力有限，面对地沟油这种小事都觉得有心无力。 但他不知道，他的到来，以及后面发生的几件小事，让隋云东窥见了另一种人生可能！ 就像一直在黑暗中摸索的人一样，突然有束亮光照在了身上，哪能无动于衷？ 如同董娟所言，“心中有光”，才不会对人性绝望，进而获得力量，不断成长。 而这道光，正是他带来的！ 虽然他能力有限，但人类在面临未知事物的时候，恐惧与崇拜心理让他们认为自己是幸运的，是神的宠儿，被眷顾了。这种状态下，他们的心门已经打开，只等光亮照射进来！ 于是当他的所作所为确实能带给他们帮助的时候，这道光从微弱变得明亮，假以时日，即使他不在了，光依然不会熄灭！ 从这一点来说，他既是光，又是火种，只要因缘和合，就能点燃一颗颗心，照亮一片片黑暗！ “哦，意思是说，大师的到来带给了我们光明，所以那些丑恶的事情对我们来说不再那么可怕或者厌恶，我们已经有足够的信心去面对了！” 韩雯雯的悟性也不错，很快就能给出自己的见解。 她的状况其实最不容乐观，董娟口中说着“大师赖她身上不走了”，其实心里也明白。 远的不说，目前状况下她的家庭矛盾依然严重，一直以来还能让她感受到些温暖的父女关系出了大问题，能不能修复要打上个问号。除此之外，得罪了康德才这种人物会有什么麻烦，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不会那么容易过关。 “是的，因为他的出现，我们有了信仰，不再逃避。比如小东今天这件事情，要是放在以前，会怎么样？” “他比我坏多了，胆子又小，做了这种坏事要是敢承认，打死我都不信！” “今天呢？大师没在他身上吧？” “咦，你的意思是说？” 听到这样的问题，董娟笑了起来。 “大师为了修行而来，可不是为了把我们当工具来使用。即使他有目的，自己想出来就出来，想不出来就不出来。他依然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出来，什么时候交给我们自己去做就好！” “意思是说？” “咱们不能等到有问题再去找大师解决，也不能一有问题就找大师商量，平时应该和他多交流！” ...... 交流能起到什么作用？ 很明显，思维的碰撞会产生火花，点亮黑暗！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心性不同，思维方式不同，眼中的世界自然不一样。如果只能当个孤独的观察者，修行的难度可想而知。 何况严实也才21岁，正是青春年少，肆意挥洒的阶段，对于亲情友情爱情的渴望都很强烈。如果整天让他一声不吭地呆在脑袋里当雕塑，时间久了很有可能出问题。 当然，交流这种东西得建立在相对平衡的基础上，良好的氛围中，收获才大。当双方认知水平偏差太大，或者三观不和的时候，交流的作用往往有限，说不定还会因为争论而失去平常心。 所以严实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没有急着和人交流，他很清楚自己的状态，也并不指望别人能一上来就理解他的苦衷，同情他的遭遇。随着一桩桩事情被解决，他带来的改变愈发明显时，交流的机会已经成熟，只是对象需要有所选择，才能事半功倍。 比如和隋云东韩雯雯交流的话，说的越少越简单越好，否则前者会产生依赖感，后者会把话题扯向男女关系。和董娟交流就不一样了，她的年龄，阅历，心性，都已经趋于成熟，对于严实来说即是伙伴，又是良师益友，更是绝佳的交流对象！ 梅晓园应该也是个不错的潜在目标，不过眼下机会还没成熟，缘分没到。 “说说呗，再说说呗，你们聊那么久，就和我说了一点点！” 董娟和韩雯雯一起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十一点过了，也没心思好好收拾，只把实在看不下去的地方整理了一番。考虑到明天还得早起，喝酒就算了，省的一放开就收不回来。 职场打拼了那么多年，董娟的自控能力还是不错的，小妖精的诱*惑对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昨天那种一醉方休纯属陪酒。 当然，这不代表她没有烦恼，身为年过三旬的离异女人，她对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同样存在很多疑问，能有个人深入交流一番感觉很好。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于是她和严实一聊开了就收不住，敞开心扉聊了很多话题，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更进一步了。 当然，再进一步也不是韩雯雯最担心的男女关系。 毕竟她的年龄在那摆着，又有小妖精在那念念不忘，她若是强插一杠，自己心理也接受不了。 “问我不如问他，等我洗漱完了躺下，你想怎么问就怎么问！” 一听这话，韩雯雯喜上眉稍，忙问：“真的假的？他说的还是你说的？” 董娟一脸得意，对着镜子照照，愈发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于是笑道：“当然是我说的，要是他的话你还不得上天？” 韩雯雯顿时一脸委屈，眼睛眨巴眨巴，开口问道：“我当然知道他的苦衷，身为一个没有身体的男人，谈恋爱太奢侈了，所以有意无意地躲着我。其实我也没打算怎样啊，就是聊聊天嘛，大家多些了解，将来才能更好的在一起......” 董娟顿时一脸佩服，扭头看了眼仿佛有些害羞的家伙，“嗯，不错，我喜欢这种不拐弯抹角的性格。但你想过没有，聊天这种东西需要有合适的话题才会越聊越开心，如果由你主导，越聊越容易往男女关系上面走，他怎么回答你嘛！” “话题？”韩雯雯很会抓关键词，眼睛一转，扬声问道：“先前你建议我想怎么问就怎么问，是不是告诉过他，要和我多聊些男女之外的话题？” 董娟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真是个小妖精，这都能猜出来！” 韩雯雯不经夸，一夸就扭了起来，水蛇一样没个消停。偏偏还很好看，过来人都觉得既充满诱*惑，又颇有美感，像是.......钢管舞? 于是感慨道：“对的嘛，这样子还差不多，别用那些不能看的东西刺激他，男人嘛，哪能受的了那些！” 一听这话，韩雯雯扭的更带劲了，不一会又换成了热烈奔放的恰恰，很快就把自己累出了一身汗。 “快去洗澡啦，回头别聊的太晚，机会有的是！”董娟随口说罢，伸了个懒腰，捂嘴打起了哈欠。 韩雯雯一听立即跑路，可没一会，又嚷嚷起来。 “但人家要洗澡的话，怎么办嘛！” 第四十章 更大的舞台 洗澡的确是个大问题。 因为严实根本不用眼睛去看，就能清清楚楚地知道，韩雯雯的视觉神经传回的每一个画面。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做梦一样，闭着眼睛依然会有各种画面在脑海里出现。 他能忍住好奇不去看吗？ 即使知道这么做会让自己背负情债，他也拒绝不了.......没办法，对于一个理论研究多年，却从未有过实战经验的家伙来说，这种刺激不是单凭意志就能克服的。 何况修行并不是为了杜绝七情六欲，而是让它们各归其所，各司其职。面对诱*惑的时候强忍住不看，反而会让情绪变得压抑，时间一久，必然会出问题。 其实在此之前她换衣服的时候，他就已经瞧见那对诱人的东西了，连上面的樱桃粒儿都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看了就看了，既没有偷*窥的高度兴奋，也没必要贬低自己的人格。虽然的确很兴奋，的确认为自己有点不正人君子。 当然，如果韩雯雯刻意不去看自己不可描述的部位，他也不会像个色中饿鬼一样，趁她睡着时跑出来偷看。 这属于原则问题，这种程度的意志力他还是有的，否则谈何修行？ 韩雯雯会有意控制吗？ 一开始的确有点害羞，遮遮掩掩的，但洗澡的时候可以不看下面，上面这两堆晃来晃去的家伙实在碍眼，想不看都不行！ 总不能洗澡的时候还戴个东西遮住它们吧？ 想到这，韩雯雯叹了口气，不过没一会又兴奋起来，一双杏眼乱转悠。 于是洗着洗着愈发奔放，动作大不说，还哼起了歌儿，时不时把两条白嫩的大腿抬起来搓两把。如此一来，某个更加不能描述的部位就若隐若现了，一时间春色满园，雾气腾腾犹如仙境。 “哟，还哼上了，你这很有青楼头牌的潜质嘛！” 董娟都已经穿上睡衣躺下了，听着歌儿又忍不住凑过来打趣。 谁料韩雯雯反应快的很，嚷嚷道：“董姐你可别光着进来！” 董娟一楞，旋即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说道：“行，行，我记住了，这家现在住了三口人，一男两女！” “嘿嘿嘿.......”韩雯雯笑的很得意，声音也很调皮，“实在对不住哟，给你添麻烦喽，改天请你吃饭哈！” 董娟听着听着，脸上笑容变淡了，叹了口气道：“也不用谢我，没有你们的话，我多半也正处焦虑之中，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呢。” 韩雯雯才没闲功夫陪人伤感，三两下擦干净，裹了条浴巾出来，“好了好了，抓紧时间，今天累的要死，赶紧躺下才是正经的！” 董娟一听就乐了，一语直指真相，“你该不会一上来就问人家，看没看吧？” “哎呀.......”韩雯雯显然被说中了心事，忙遮掩道：“哪有，看就看了呗，又不是故意的！” 董娟才不信，躺下之后侧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没一会，口中感慨不断，“哟，仔细一瞧还真是个要身材有身材，要容貌有容貌的，这要能再把气质打磨一番，当个小明星绰绰有余嘛！” 一听这话，韩雯雯来了兴趣，忙问，“董姐你说，咱们的节目就这么演下去，将来会怎样？” “将来嘛.......”董娟卖起了关子，好一会，才闭上眼睛说道：“和你家大师聊去呗！” 一谈到将来，韩雯雯果然不再纠结洗澡的问题了，深呼吸了几口，酝酿好情绪，又关了大灯，只留下一盏米黄色的夜灯。直到气氛已经变得旖旎，才轻轻伸出右手，握住那只放在双人床中间的手腕。 声音也是轻轻的，仿佛怕吵醒那双闭上的眼睛，“好啦，快出来吧。” “嗯，久等了。” 严实一开口，声音就不太自然，眼睛也闭着，仿佛怕瞧见不可描述的部位。 韩雯雯一听就乐，一瞧更乐，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小和尚，为什么不敢睁开眼睛呀？” 身为大师，岂能被人如此看扁？ 严实轻轻咳嗽了两声，睁开了眼睛，瞧着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没有急着开口，他也得酝酿下情绪。 这副场景曾经多次出现在梦中，所以他也有如梦似幻的感觉，再加上诱人的气息就在不远处轻轻呼唤，一时间有些不知身在何方。 韩雯雯就更不会出声破坏气氛了，虽然面前这张脸丝毫没有男儿气，但只要心中有爱，眼睛里就能看到爱意流动。 这种感觉很奇妙，有种超越皮相，达到精神合一的感觉。 严实也感受到了，不过他还记得董姐的叮嘱，于是对视了约莫半分钟之后，轻轻开口说道：“其实我这段时间阅读了很多你的记忆，发现在很早的时候，你所处的环境和现在区别很大。” 韩雯雯依然有意犹未尽，于是鼻腔里轻哼了两声以示不满，“是啊，我小时候还是蛮幸福的，直到我妈在我九岁那年去逝，才画上句号。” 严实微一点头，继续说道：“是的，而你父亲性格偏内向，喜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导致后来的婚姻生活质量一步步滑落，直到今天这副局面。” 韩雯雯的兴趣急转直下，摇了摇头道：“讨厌啦，这么好的气氛，聊他们干嘛！” 严实倒也不纠结，笑着点头道：“好好，不说他们，聊聊你最感兴趣的话题。” 一听这话，一瞧这副模样，韩雯雯激动不已，动作也很奔放。 直接伸过脑袋，在他脸上亲了下，完事还要撒娇卖萌，“对的嘛，这么乖当然要奖励哦，怎么样，香不香？” 夜半私语，香风袭面，更有那蜻蜓点水般的轻柔滑过，让人回味不已。 严实的呼吸有些急促，于是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那双饱含深情的双眸，轻轻开口说道：“嗯，真香。对了，我还发现你小时候有不少登台表演的记忆，只可惜没有合适的机会，让你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韩雯雯来了精神，一脸满足的样儿说道：“我小时候还是被挺多人夸奖的，记忆中被人问起时，一直说想当个歌唱家来着。哪曾想一场车祸带走了我妈，也带走了理想。” “是啊，命运无常，需要我们有足够的勇气才能面对。” “意思是说？” “没错，现在你已经有足够的勇气了，所以是时候，追逐自己的梦想了。” “那我该怎么做？” “现如今流行模仿，所以你的路和阿东一样，要走原创，才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 第二天是非常热闹的一天。 除了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的故事，大小媒体也纷纷参与进来，俨然一副全民讨论的架式，捧的不亦乐乎。 这与昨天那种乌云压顶般的氛围截然相反，很容易让人觉得媒体都是些墙头草，有奶便是娘。 其实只是炒作惯用的把戏，真正有立场的媒体不会轻易出声，也不会流于表面。 比如曾经采访过隋云东，在他刚刚一夜爆红的时候就用“偷尖耍滑”来丰富人物形象，丝毫不怕折损“东少侠”面子的《华西早报》，现在成了未卜先知的典范，一时间逼格爆涨。 “......完整参与了这样一个故事之后，心里并没有多少成就感，反而被一股深深的遗憾给包围了。” 最新一期《华西早报》上，梅晓园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专栏，名字叫“都市新人类”。 能有这种待遇可不简单，以她的年龄与资历来说完全是迈出了一大步！ 从这一点来说，机遇无处不在，明明不相关的人和事，却因为“缘”上使力，变成了妙不可言的“果”。 “因为反复想了很久之后，我忽然发现，身边有太多隋云东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们不能像昨晚的隋云东那样挥洒自如，为什么他们明明有着同样的才华，偏偏像前天的隋云东那么瞻前顾后，惶恐不安？” “是的，他们心中装了太多不该装的念头，或许也和隋云东一样，做过些难以启齿的事情。真正需要他们挺起胸膛面对过往的时候，他们做不到，后退了，逃避了，所以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尤其是已经小有名气的时候，他们会更害怕身败名裂，一朝回到解放前！” “可你们瞧瞧，隋云东被打回原形了吗？” “没有，事实告诉我们，完美的形象并不存在，我们更渴望的故事是成长，而不是完美！” “因为成长能带给我们力量，而完美只会让我们觉得高不可攀！”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走在路上的隋云东们。” 这篇洋洋洒洒的评论一出，“隋云东”俨然从某个家伙的名字，变成了一种意义特殊的符号。这对于正处下岗浪潮中的国人来说，是一剂强心针，能让他们从现实残酷中找到力量。 瞧，那个被人欺负了只会偷偷摸摸还击，只能用些恶作剧找回场子的家伙，只要挺起胸膛面对，一样能获得一片支持！ 而他们只是事业暂时受挫而已，更多，更大的舞台在等着他们！ 第四十一章 听话的孩子 沸沸扬扬的全民大讨论中，舆论基调其实已经定型，就是换着花样抬轿子。由于励志效果十足，据说川中电视台也开始出动人马，打算做一期节目来满足观众需求。 对于那些渴望分一杯羹的媒体来说，反复强调隋云东的心路历程意义不大，倒不如深挖一番事件的细节更能吸引关注。于是在接下来的报道中，阿广，阿辉，还有刘经理，小玲，都被拎了出来，全方位立体化好一通评论。 这种状况下，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兴奋地憧憬未来，有人懊恼的直抓头发，还有人惶恐不安，唯恐下一秒就有最担心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相比于三位年轻人，隋云东口中的“刘大人”是最焦虑的一个，直觉告诉他，好日子到头了！ 毫无疑问，他在整件事情中的形象一点也不光彩，虽然表面上看他的所作所为并不算出格，但若一深挖，心胸狭窄之类的印象就已经定型了。 两盒臭豆腐而已，别人又不是故意的，为何要把怒火撒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只是个火锅店的经理而已，这副喜怒无常的样子实在让人痛恨，说不定东少侠也没少被他训斥！ 至于深更半夜把人带到荒郊野岭干嘛，版本就多了去，反正核心内容就是“臭豆腐”三个字，其它的怎么离奇怎么来。 好在这年代只有少数业内人士知道“地沟油”三个字，没有把他的目的给捅破，算是保留了一线希望。 不过他也清楚，纸肯定包不住火，眼前这种状况下只要隋云东一开口，绝对的众口一词，让他坐实黑心经理的形象，成为过街老鼠！ 怎么会这样？ 那厢刚刚摆平韩雯雯的事情，这边又被架在火上烤？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马上就要来了，谁还能帮他？ 先溜之大吉再说！ “哎，刘总这么风风火火的，哪去啊？” 刚走到餐厅门口，王姐的大嗓门响起，人也横在面前，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上下打量着他。 冷汗顿时从额头冒了出来，太阳明明刚升起，他就觉得浑身躁热。 于是停了脚步，咳嗽了两声，开口说道：“小王，不，王姐，你刘哥，不，你刘弟，平时待你不薄吧?” 临时改口就这点不好，明明是很认真的问题，瞬间变成了绕口令，让人想不笑都不行。 王丽在台上不苟言笑那是专业范，下来哪还用控制，一时间笑的弯了腰。偏偏刘经理还对她抱有一丝希望，只能焦躁不安地等她回话。 好一会，才能点点头道：“表面上看来嘛，是不错，人前人后没少夸我。” 身为人精一个，刘经理哪能不知后面还有文章，但他现在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即使不抱希望也没办法调头就走。 还得陪着笑脸博同情...... “但是嘛，您老人家喜欢打官腔，夸我也是为了彰显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什么‘小王是你们的榜样，都要向她学习’‘你们这些人里面，只有小王最让我放心’‘别人小王那么能干，工资才800，你凭什么和她看齐’，都是你的口头禅，对吧？” 一听这话，刘经理拉长了脸，刚想出声反驳，眼角余光瞧见了另一位他最不想看见的人。 董娟！ 该死，怎么这么巧？ 昨天刚在这痛骂了她一顿，今天就要找补回来？ 妈的，屋漏偏逢连阴雨！ “刘总早，王姐早。” 董娟身穿一身职业装，笑容很职业，声音也很职业。 但偏偏这副模样，让他心底涌上一丝寒意！ 这女人深不可测，先前太大意了！ “你们聊，有点急事先出去一下，店里有事打电话联系我！” 刘经理说着，拔腿就走，明明短粗短粗的两根胡萝卜腿，偏偏带起了一阵风，王丽想拦都没拦住！ 于是叹了口气，朝董娟摊了摊手道：“太会抢戏了！” 没回应，直到刘经理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才听到一句毫无感情色彩的话。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放一放，才能避免鱼死网破。” ...... 刘经理溜了，阿广直接请了个病假，小玲也在养伤，隋云东和韩雯雯更不用说，于是店里人手有些捉急。瞧着远本一长溜的后厨缺了几块，董娟布置完之后打了个电话给孙远非，说了下自己的想法。 招聘是件很严肃的事情，她可不想弄一批为了看热闹才来的家伙当手下。结果还好，大老板身居幕后，心在台前，除了财务上给予肯定答复之外，直接架空了刘二老板，让她自己负责人事问题。 这对于一个上任不足一个月的领班来说，可谓迈出了一大步！ 人事任命有多重要，外行都很清楚，尤其是眼下这种风云变幻的时候，大权在握能让胜算大增，否则真要正面硬刚起来，刘经理一惯的淫威仍然会让很多人畏手畏脚。 比如眼前这位。 “好了，具体情况我已经了解了，眼下店里正缺人，让你儿子跟着王姐好好学，多点本事才能在社会上立足。” 董娟微一点头说罢，没有急着转身走人，她已经从对方的眼神里瞧出欲言又止的样儿了。 老张皱巴巴的脸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明明年龄不到五十，看起来像个六旬老人。这会儿听到肯定答复之后，依然没有笑逐颜开，嘴张着，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反复几次之后，实在觉得憋不住了，才开口说道：“那，那个，有，有件事情，我觉得该向你，汇报一下。” 董娟的耐心没有白费，于是点点头，没说话。 老张已经开了口，哪还有回头箭，“先，先前，刘总给我布置了个任务，说让我在每场表演之前向他汇报一下。一开始我还真当回事，每次提前半小时向他汇报，后来有次被王丽瞧见了。” 听到这，董娟来了兴致，笑道：“王姐还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可不是！”老张也笑了起来，声音轻松了不少，“也多亏了她，才让我长个心眼，留意观察刘总想干嘛！” “噢？”董娟没有急着发表看法，一脸好奇。 老张谈兴上来了收不住，一拍大腿道：“我就说他又不喜欢看表演，也没说支持咱们一下，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给谁看啊？结果有次刚好他在外面打电话，我过去汇报完之后没走远，悄悄跟在后面，瞧他有啥反应。” “看来是另有打算？” “唉，也怪我，实心人一个！” “他正是看中了你这一点，否则就找别人了。” “对，对对，他想不到我会跟在后面偷听，所以声音还蛮大。仔细一听，我才知道，他居然在给咱们添麻烦！” “哦.......听出来对方是谁了吗？” “听他说话的语气应该是个女的，我猜可能是被咱们赶跑的吴莲花！” “嗯，有可能。” “他告诉对方咱们的表演内容之后，还叮嘱，不能原样照搬，得添点料！” “可惜啊.......” “可惜什么？” “拾人牙慧能红一时就不错了，指望这种方式压倒咱们，纯属痴心妄想！” “十人牙灰？” “好了老张，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以后不用冒风险跟着偷听了。” “为什么，多刺激啊，我听说阿辉像个特务一样，经常溜到咱们对面监视！” “又是王姐说的？” “除了她还能有谁！” 听到这，董娟有些哭笑不得，挥手让老张走人之后，沉思了片刻，跟着进了后厨。 本打算直接叫走王丽，结果抬眼一瞧，她老人家正拿着双刀训话呢。 在她身边站着位个头蛮高的年轻人，穿着打扮偏土气，弓腰驼背的模样更是压低印象分。 没有开口刷存在感，董娟轻轻往前挪了几步，竖起耳朵仔细听。 “阿东是谁，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估计你爸都告诉过你吧？” “那是个游手好闲的货，二十出头了啥也不会，除了端盘子.......端盘子你会吧？” “会就好，不用说话，点头就行。” “我和他*妈是老相识，以前在同一个厂上过班，后来倒闭了，各自找地儿打工。阿东很小就没了爸，她*妈怕他受气，估计也没合适的，就一直没找，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 “按理说当妈的牺牲那么大，他该从小听话用功，好好念书报答才对吧？” “结果哪知道，从小到大除了闯祸没别的本事，还整天油嘴滑舌的，简直就是个当混混的料！” “这咋回事？是不是跟你们书本上讲的太不一样了？” “我一开始也想不明白，后来去了几趟他家，才知道。” “牺牲越大，越容易惯出毛病。这人呐，得讲究公平，不能一味付出，把自己当成老黄牛，累死累活只得到一堆草料！” “因为你越牺牲，他越觉得你是应该的，天长日久以后，哪还有公平可言，能不闯大祸就已经是万幸了！” “阿伟你跟阿东不一样，你刚好走在了反面，到哪都是一副老实模样。但我得告诉你，凡事不能太过，否则哪来的男子汉气概？” “你爸一再跟你说，要听话，要听话，要听话......听个屁的话啊，只会听话的家伙，能在社会上立足吗？” “你觉得你爸太辛苦了，考不上大学对不起他，但你想过没有，他已经把你教育成只会听话的孩子了，以后到哪不得受欺负？” “有文化很了不起吗？骨头都是软的，怎么成家立业？” “所以不用听你爸的，你王阿姨，不，你王姐的话也不用当圣诣，要多看多听多想，自己琢磨出来的道理，才能真正有体会。” 听到这，阿伟抬起了头，嘴张开，颤抖了好几下，才能开口。 “谢，谢，谢谢，谢谢王姐！” 第四十二章 为何不骂他们一顿解气 韩雯雯平时就有睡懒觉的习惯，不当前台当演员之后，更是得天独厚，每天不睡到十点过不爬起来。 结果昨晚聊到了一点过，今早八点就爬起来收拾了。 而且没像以前那样先收拾自己，衣服更是随性，穿了件董娟的大号T恤，裤子没有合适的就没穿，反正衣服大，遮的住小内*内。 随手扎了个马尾，哼着歌儿开始收拾房间，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甚至连阳台也没放过，统统打扫的干干净净！ 完事之后大概是饿了，冰箱里翻找了些水果蔬菜肉，又是洗又是切，忙的不亦乐乎。 虽然看上去毛手毛脚的，手艺其实还不错，一盘水果沙拉，一盘苦瓜炒鸡蛋，还有个冬瓜排骨汤，都很勾人食欲。尤其是外面挂着大太阳的时候，坐在客厅里吹着空调，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一张脸上的满足能溢出来。 哼完了歌，还要自言自语一番，什么“哎呀，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好辛苦哦”“难怪最近饿的快，会不会长胖哟”“都吃完会不会有些夸张，但真的好好吃啊”.......远看近观仔细闻，都像个热恋中的姑娘，就是没有男主角跳出来拉仇恨。 一直等到吃的直打饱嗝的时候才露馅，“唉，还得自己洗碗，好可怜......” 不过表情一点也不像个被男友放鸽子的家伙，化妆时不但认真，还开口问，“喜欢淡一点还是艳一些？要不我左边画淡一些，右边画艳一些？” 幸亏房间里没人，要是有人的话会吓出病来。 艾玛，吓唬人也不带这样的吧？ 最后倒也没有画个阴阳脸出去吓人，只是换衣服的时候瞧了眼胸前，一脸戏谑，“哎呀，真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哟！” 这副妖精模样一直持续到下楼，刚戴上墨镜，还没来及伸手打出租车的时候，一个身影的出现让她像换了个人一样，很不耐烦。 “说了多少次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不要再这样了，好吗？杨景刚？” 说完，挥手推开了递到面前的鲜花，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还记得我对你的好，就不要打扰我现在的生活。” 被拒绝的家伙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打扮颇有些讲究，模样个头也属中上。此刻情绪有些激动，嚷嚷道：“为什么，你以前不会这样！我承认我对你逼的太紧，但我是一片好心啊！你家都是些什么人你不知道吗，难道你就不想彻底摆脱他们，和我建立一个温暖的家庭？” “和你？”韩雯雯一脸冷笑，声音提高了八度，“我不是受虐狂，不想像我爸那样，为了个家成天挨打！” 一听这话，杨景刚激动的情绪立即冷却下来，换了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哀求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天我喝了酒，情绪一激动，就.......唉，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 “原谅你一次？”韩雯雯笑的更冷了，耸耸肩膀道：“你的前女友，前前女友，都是被你打跑的，到我这吸取教训了，先结了婚再打也不迟，对吧？” “你居然调查我？”杨景刚把手中的花狠狠砸在地上，目露凶光，“她们说谎，你怎么能相信她们说的话，不相信我？” “选择相信谁的话，是我的自由吧？”韩雯雯摊了摊手，一脸的无所谓，“你说呢？” “不，你肯定是有预谋的！”杨景刚迅速上前两步，一把握住了那只摊开的手，不由分说就往旁边拽，“不行，今天不说清楚的话，你别想去上班！” 韩雯雯用力一挣，依然毫无作用，整个人也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跌跌撞撞地跟着往前走。 两人身后已经围起了不少人，不过没有人上前劝阻，仿佛早已司空见惯。个别看热门不嫌事大的，还在起哄，说些“看那女的出门还要戴墨镜，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结果得到不少认可，“狐狸精”之类的称呼很快就安在了韩雯雯的头顶。 杨景刚那副人五人六的打扮，一脸凶神恶煞的神情居然得到了一片支持，暴力行为被人解释成“不打不行啊，这女人在外面一浪起来，哪还有心思回家？” 韩雯雯没听见这些恶毒的猜测，她在努力挣扎，可惜没有用，除了大喊大叫之外，她的力气差太远。 于是只好放开喉咙喊道：“杨景刚你再这样我报警了，别给脸不要！” “韩雯雯，你好大的架子！” 杨景刚显然听见了身后舆论的支持，再加上韩雯雯这番话里的威胁意味十足，索性一转身，向身后众人说道：“瞧见没，出了名就这样！” “韩雯雯”这三个字一出口，围观群众已经兴奋到两眼放光了，前后状况一联系，更是瞬间热闹到了沸点，不少人都在起哄，“这样的女人该打！”“出了名很了不起吗？”“这女人不打不行！” 瞧着一片激愤的人群，听着让人心如死灰的声音，韩雯雯像是突然被抽空了一般，腿一软，整个人都往地上萎，一直在挣扎的胳膊也不动了，手耷拉下来。 快要倒地的时候又踉跄着站住了，手也像为了找支撑一般，一把握住了仍然不肯松开的手腕。 杨景刚已经兴奋到两眼放光了，可惜刚打算开口，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涌了上来。 再说话时，眼睛骤然失神，低下了头，“对不起各位，我刚才胡言乱语，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请各位原谅。” 一听这话，一瞧这副模样，围观群众顿时傻眼，仿佛怕自己的一片好心被人误会般，有人忍不住嚷嚷道：“没事，老兄，有咱们给你撑腰，硬气点儿，她不能把你怎样！” 声音一落，一片应和，还有人继续痛骂，“出了名简直了不起，小角色不要，自家老公也不要了！” 可惜没用，几乎所有人都站在杨景刚这边，依然挡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忏悔的家伙。 “不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和她只是谈了一个多月的恋爱，后来有次喝多把她给打了，只好分手。哪曾想，她居然会突然红起来，我气不过，就想着怎么找机会，即使不能复合，也要让她身败名裂.......” 刚听到前几句，刚瞧见光天化日之下跪地忏悔的模样，还有人一脸同情地嚷嚷“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为个女人这样不值得”。听到后来，所有人都沉默了，很快，有人开始往地上吐唾沫。 一旦有人起了个头之后，所有人转向转的毫无压力，不过也有人默默退场，仿佛戏已经演完，自己扮演了个不光彩的角色，盒饭都不想领了。 其实没有，韩雯雯还没讲话呢。 只是在开口之前，突然眼睛眨了两下。 “好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现在知道了就行，没必要为他浪费口水。” 一听这话，人群立马轰然散开，仿佛每个人都有要紧事般，忙不迭地走了。不过也有脸皮厚若城墙的家伙，凑上前小声问道：“好奇怪啊，他刚才还凶神巴巴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 瞧着人群已经散完，韩雯雯笑着点了点头，一脸神秘，“这人间自有公道，你信吗？” 那人显然不信，摇了摇头，同样一脸神秘，“告诉我呗，其实我刚才早就想说了，他们这些人太不像话，哪有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的！” “可惜你没说。” 韩雯雯一脸遗憾，笑着挥手。 “下次记的说。” ...... 即使瞧见杨景刚像条狗一样跪地忏悔，韩雯雯依然不觉得开心。 她想不通，实在想不通，这些路人到底怎么想的？ 怎么能光凭想象，就把正在行凶的男人当成同情对象，被人挟持的弱女子当成施暴对象？ 这些人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该死的大师，干完自己的活就退场呗，干嘛要抢戏呢？ 得问清楚！ “快快快，借我打个电话，等不及了！” 韩雯雯到店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过了，董娟倒是见惯不惊，但这一见面就如此饥渴的模样还是头一次见，于是一脸怀疑。 “啥情况，昨晚聊半夜还不过瘾，今天的节目也不用准备了？” “十分钟就行，有件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一听这话，董娟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一番，点点头，被她像条宠物般牵着往里走。 韩雯雯急的很，一路上冲她打招呼的客人都没心思理会，一直到了后台角落里，才松了口气，开始讲述今天的遭遇。 听着听着，董娟直吸冷气，好几次差点叫出声来。一直听到最后，脸上依然不见喜悦之色，反倒被忧虑盖住了。 韩雯雯其实也有些后怕，若不是心中执念撑着，早已腿软脚软，哪还有心思跟人白话。 “嗯，我明白了，你是想问他，为什么要给那些路人留些面子，对吧？” “是啊，老娘...我都准备好一梭子子弹了，结果关键时刻哑火了！” “我来替他回答吧。” “不，不要，我要听他讲！” “乖，先听我讲，看有没道理，好吗？” “哦...好吧。” 董娟笑了笑，神情里有说不出的轻松。 “即使明知道自己做错事，依然有很多人会找各种借口来为自己开脱，尤其是大庭广众之下，坦然承认自己犯错需要很大勇气。如果你趁机骂他们一顿，表面上看是解气了，其实毫无用处，反而让自己坐实了目中无人的形象！” “我知道，但不好好骂他们一顿，我这心头实在冒火啊！” “当一群人善恶不分的时候，你骂他们打他们都没用，只有恶果能让他们反省。如果强行为之，反而会让自己沾惹他们的因缘，等于是在帮他们承担恶果。” 第四十三章 奇人奇事 严实没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所以适时出手，阻止了韩雯雯怒斥路人的举动。 原因正如董娟所言，怒斥意味着沾惹因果，远不如一句“没必要浪费口水”来的逍遥自在。 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所在，不觉得眼下就有普渡众生的可能，所以心中有薄厚之分，亲疏之别。其实他并没有把大乘佛教当成自己唯一的教科书，心中也没有成佛的理念，所谓的修行，对他来说只是体验人生的唯一手段而已。 既然是唯一的一条路，当然要竭尽所能，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充分利用起来，才能事半功倍。 于是他把儒家，道家，墨家，法家，当然也包括自然科学在内，都拿来当成修行的辅助工具，并没有因为一本《金刚经》就把自己定义成佛门子弟。这与他的人生经历有关，所以在肉身刚死的时候，他选择用量子理论来解释魂魄，并从哲学角度得出“我”是灵魂，而不是肉体的结论。 这是他选择的修行之道，从一开始就没有走别人的路，唯一遵循的教诲只有“用心”二字。 所以他不怕沾惹因果，也不会刻意沾惹因果，处事但求心安，足矣。 “意思是说，要是我痛骂那些路人一顿，会惹祸上身吗？” 韩雯雯这一路只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而已，现在一醒转，立马意识到问题了。 由于《川中时报》的刻意抹黑，她现在的形象正处于敏*感期，很容易因为一件小事导致口水漫天，百口莫辩。刚才发生的事情虽然只有二三十人围观，但谁又能保证里面没有喜欢到处宣扬的家伙呢？ 何况事情本身非常蹊跷，杨景刚从凶神恶煞到跪地忏悔毫无过渡，实在让人想不通。 即使不会把矛头都指向她，但若不依不挠，非要把他们都骂一顿来出口恶气，必然会带来很大的风险。 毕竟只是路人，谁也不认识谁，编个理由来抹黑她简直毫无压力！ “是啊，要记住，你现在惹的麻烦可不仅仅是自己的麻烦。他已经帮你出口恶气了，你得知恩图报，别给他再添麻烦。” 董娟一脸欣慰，声音里颇多感慨。韩雯雯听罢也是不住点头，笑逐颜开。 “其实路人这种群体不确定性太大，再加上人都有从众心理，很容易听风就是雨，一个家伙嚷嚷起来，所有人都跟着嚷嚷，压根不动脑子，就是瞎凑热闹！” 董娟又安慰了一番，压低声音说道：“好羡慕你哦，那种情况下还能咸鱼翻身，打个漂亮仗！” 韩雯雯哪能受的了这个，咯咯咯好一阵笑，旋又凑过去咬耳朵，“你说，让阿东把这件事编成段子来讲，怎样？” “当然可以！”董娟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忙问：“你怎么想到的？” 韩雯雯更得意了，杏眼眨巴眨巴，勾足了魂魄，才欣然开口：“模仿多没意思，咱们要走原创路线！” 董娟哪能瞧不出来她的把戏，于是一言戳破。 “大师收了个不错的女弟子，这么快就能活学活用了！” ...... 相比于韩雯雯的悲惨遭遇，隋云东这一路过足了明星瘾，光是签名就花了不下半小时！ 好在从家走的早，不然以他喜欢插科打诨的性子，铁定耽误事。 他哪能想到自己会受欢迎到这种程度，尤其是这年代影像资料匮乏，道听途说来的东西很容易南辕北辙，能把人认出来就已经不错了。谁曾想，几乎每个认出他的家伙都会放声大喊，以至于原本不认识的也很快围拢过来，想走也走不了。 于是这一路连自行车都没骑成，推着走走停停，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店里。累的是满头大汗，人都蔫了巴唧，一会腰酸一会腿疼。 不过心情还是很爽的，毕竟这是实打实的受欢迎，心里又不像从前那样揣着明白装糊涂。稍作休息之后，劲头十足地投入了表演准备工作当中，刚好韩雯雯提出的建议合他胃口，二话不说，立即开始编段子。 身为过来人，董娟倒也没有多提醒些什么，只是让他注意安全。至于表演方面，她就更不会插手了，完全的放手而为。 其实大方向上她也有考虑，不过目前还没有成熟的想法，才没有拿来讨论。事实上她并不认为两人能一直保持如此丰富的创作能力，原创+改编+适当的模仿，才能保持节目的多样化，也能让两人抽出时间多学点东西。 毕竟肚子里东西有限，光往外掏不往里补的话，江郎才尽很正常。 这是身为过来人的见识，也是社会这所大学的重要内容，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年轻人最容易在这上面栽跟头。 活到老，学到老，才能时时走在前面，把一年工作经验拿来用十年的家伙，只会越落越远，差距越拉越大。 “文小姐！多日不见，幸会，幸会！” “东少侠如今春风得意，能不忘小女子之名，甚感欣慰！” 中午的客人依然爆满，气氛更是热烈，节目还没开始就已经讨论的沸沸扬扬了。好容易盼到正主儿现身，也不管有没有包袱，先叫一通好再说。 所谓的“主场优势”，大致如此。 倒不是无脑追捧，而是兴之所至，情绪容易亢奋。 “岂敢，岂敢，想当初，我与文小姐一同出道，各历艰险，各有奇遇，才有今日这番光景。” “小女子不敢与名满天下的东少侠相提并论！” “哪有，哪有。” “人家说有就有！” 一番客套之后，韩雯雯突然卖起了萌，一时间所有人都楞了下，才纷纷拍手叫好。 隋云东也楞了下，倒不是表演需要，而是没这段儿！ 好在这货最擅长即兴发挥，小小问题难不倒他。 “有就有吧，反正不是我的。” 话音一落，哄笑声能把屋顶给掀翻了！ 韩雯雯那个恨啊，真不是表演需要，而是发自内心。 奈何她可没有隋云东的包袱多，想反击也得想好了才能往外抖，于是只能先按步就班。 “小女子不知东少侠口中那位奇人是谁，但今天若不是有位奇人出手相助，小女子可能已经惨遭毒手！” “当真？” “如假包换！” “那人为何要向你下毒手？何况朗朗乾坤，光天化日，怎会有如此狂徒？” “那人姓杨，曾与我相识于江湖。初时尚觉不错，后因此人包藏祸心，暗中伤我姐妹数人，遂与之断交！” “难怪此人对你念念不忘，原来既怀恨在心，又有所图谋！” “东少侠所言极是，此人心狠手辣，趁我不备，一上来就制住我全身多处要穴！” “你可曾呼救？” “小女子自知不能力敌，遂高声呼救。谁料路人皆惧此人，不但无人出手相助，反倒为虎作伥，把小女子贬的一文不值！” “当真可恨之极，明明是两文，怎会一文不值？” 听到这，原本稍显安静的场面顿时笑翻，咳嗽声响成一片。 员工们都没能幸免，各个在那哎呦哎呦直叫唤。 身为受害者，韩雯雯早有准备，反倒不如之前那么咬牙切齿了。 “就在我心灰意冷，认为今日难逃一劫时，眼前骤然闪过一道金光！” “是那位奇人？” “不错！他来去如风，眨眼之间，已经解了我的穴道！” “当真奇人！” “原本我以为自己虎口脱险，可以拔腿就跑了，谁曾想，制住我的杨姓恶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奇人一出手，自然不会让你狼狈不堪。” “他来去如风，小女子心中惶恐，并未瞧见他是何模样，只听那杨姓恶徒痛哭流涕，将自己所作所为逐一吐露！” “真乃奇人奇事，后来如何？” “围观者初始不信，架不住杨姓恶徒将细节逐一披露，由不得他们不信！” “当真大快人心，那文小姐你呢？” “初时我还心生怨怼，想将这些围观者好一通训斥，仔细一想，顿觉事情并非自己所想那么简单！” “确实，这些围观者只是惧怕恶徒而已，并非想用一文钱买你回家。” 一听这话，哄笑声顿时响起，不过这次不算热烈，笑完之后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显然是在议论此事真假。 有人信，有人不信，一时间难分胜负。 台上也没有闲着。 “其实杨姓恶徒并非武功高强之徒，如若放开手脚与我对战，胜负难料。” “恶人就是恶人，文小姐大意了！” “东少侠所言极是，就在我心生懊恼时，围观者纷纷朝杨姓恶徒吐起了口水！” “文小姐何不趁机吐它口水?” “小女子原本就被人以狂妄之名冠之，哪敢有轻浮之举！” “文小姐遭遇让人同情，后来如何？” “后来围观者皆散，不过也有好奇之人上前，向我询问，为何杨姓恶徒会突然良心发现。” “哦？难道他们都没瞧见奇人？” “小女子心中一惊，没有直接回答，也没有出声询问，只是默默思索了一番。” “那人也是，自己不敢出声，反倒好奇心足的很！” “小女子也是这么认为，于是笑道‘你若出声，或许就知原因何在了’。” 第四十四章 等好戏看 中午的演出效果只是差强人意，很多人听的时候觉得有趣，下来之后顿觉虚假，笑过就算完事。 结果下午六点过的时候，《天府晚报》上一条新闻以爆炸般的速度席卷了整座天府之国，也让中午去辣乡源看表演的人们震惊不已，一时间奔走相告，唯恐消息传播太慢！ 居然真有此事！！！ 天呐，难道一直以来的所有表演，都改编自他们的亲身经历？ 这种可能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不过也有好事者拿昨晚隋云东的表演说事，用以证明韩雯雯的经历并非胡编乱造。 当然也有阴谋论的家伙，认为辣乡源买通了《天府晚报》的记者，杜撰一条新闻来博关注。 事情真相究竟如何？ 一时间众说纷纭，相信的不在少数，不相信的也很难被说服。 包括当事人杨景刚在内，谁敢保证是不是为了节目效果在演戏？ 不过要是演戏的话，这人的演技......绝对的老戏骨级别！ “康总您怎么看？” 府南河边的一座高级酒店里，康德才刚放下报纸，就被一名女子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于是有些皱眉，轻轻摇了摇头道：“要真是演戏的话，我倒有兴趣接触一下，没准是个被埋没的天才。” 说罢，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小孔啊，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怎样了？” 被唤作“小孔”的女子年龄约莫二十出头，中上之姿，身材妖饶，声音更是甜腻，“我联系了《川中时报》，还专门跑了一趟，据说是一位新刘的记者，拿回的第一手资料。” “姓刘的记者？”康德才揉了揉太阳穴，沉吟了会，问道：“辣乡源的经理是不是也姓刘？” “咦，还真是！”小孔见状快步走到背后，双手有些笨拙地揉捏起来，“您的意思是说，整件事情都是刘经理自导自演？” “借咱们炒作？”康德才冷笑了声，后仰，轻轻碰了碰身后女子，“除非脑袋坏了，才会想出来这种主意！” “是啊，得罪了您，哪儿还会有人找她拍戏？”小孔连忙贴紧了些，手上动作也停了，好让胸前最柔软的地方能包裹住那颗已经谢顶的脑袋。 “唔，不错。”康德才满意地哼哼两声，开口道：“主动联系咱们的刘经理大概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不拾抬举的货！” “就是个贱*货，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居然敢当面质问您！” “可别这么说她，有奇人相助嘛，说不定还能来个咸鱼翻身，让咱们瞧瞧背面！” “哈哈，康总您真幽默，我也来个翻身，让您试试高难度动作？” “先别急，有件事情还得考虑考虑。” “等不及了嘛！” “小不忍则乱大谋，要是把你放在韩雯雯的处境，能在最后忍住吗？” “您怎么会让我以身犯险嘛，拍戏还差不多！” “人生有时比戏还精彩，这样，你明天去一趟天府晚报社，彻底搞清楚这件来的来龙去脉！” “为什么不直接找杨景刚呢？” “心急吃不了臭豆腐，想看好戏，就别急着直奔主题。” “哈哈，我听说辣乡源的刘经理因为两盒臭豆腐住院了？” “老新闻了，他现在日子不好过，嗯......主动联系下他，说不定会有收获。” “嗯，对了，隋云东最近火的一塌糊涂，要不要试试看？” “和咱们不对路。” “对不对路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把您的名号一说......” “就会像上次那样？” “别......您当我没说！” ...... 晚上的表演由隋云东和王丽撑场子，韩雯雯被人为放逐了。 倒不是因为受了惊吓，实在是观众太热情，距离表演还有俩小时就开始叫唤，要看《召唤奇人第三部》！ 这种状态下上场，很容易被观众带着节奏跑，演出效果不但达不到，还会把整件事情往灵异方向领，忽略了其中的励志效果。 先缓一缓，过了风口浪尖再出来，彼此都好说话。 韩雯雯也没想到记者的耳目居然如此灵敏，紧跟着中午节目就把事情给曝光了。如此一来，她所背负的压力骤然增大不说，杨景刚会不会突然冒出来说些什么胡话，也成了悬在心头的疑问。 除此之外，下午的时候韩文斌找到火锅店里，想和她谈谈，结果被她无视了。虽然拒绝的潇洒，但她很清楚事情想要解决还早着，柳朝红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现在还没尝到痛苦的滋味，自然不会低头。 晚上原本没个去处，好在梅晓园适时出现，约她出来喝咖啡。于是两人节目也不看了，搭了个车直奔市中心，寻了个地儿开始畅聊。 身为记者，最受不了这种充满神秘色彩的故事，如果再是个有神论的家伙，很容易就把话题聊弯，变成了灵异小说。 韩雯雯其实有些犹豫，不过话到嘴边长了个心眼，没有脱口而出。 毕竟对方是个记者，好奇心强那是职业要求，真要刨根究底起来，她还有好日子过？ 万一走漏了风声，把她弄去精神病院研究一番，岂不哭都没地方哭？ “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我能理解，但是奇就奇在你身上，知道吗？” 梅晓园虽然是个有神论者，但那建立在虚无飘渺的各种神话故事上，很难相信身边会有灵异事件发生。当然，一旦发生，好奇心也足以强大到不管不顾，非要弄个水落石出的程度。 于是聊着聊着，又转回了原点。 韩雯雯闲着也是闲着，当锻炼自己的创作能力了，听了这话微一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是啊，梅姐你想想看，要是搁以前，杨景刚即使跪地求饶也没用，老娘不吐他一脸才怪。更何况那些没良心的路人，说什么怪话的都有，被打脸了也不吭声，甚至还有不死心的，想帮杨景刚翻案！” “嗯，报道我看了，的确像你说的那样。”梅晓园也点头，叹了口气，“世风日下啊，现在各种暴力事件层出不穷，家庭，学校，街头，好像都习以为常了！” “可不是！”韩雯雯心中窃喜，脸上严肃，声音更是悲壮，“你瞧瞧我，回家里被人打，躲外面被人挟持，走哪儿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我才刚满20岁啊，要不是相信自己有奇人相助，哪能躲过这一桩桩一件件？” “唉，真难为你了！”梅晓园说着，探手在她脸上摸了摸，感慨道：“现在还有条印儿呢，也不知道你爸怎么想的，居然为了讨你后妈开心，把你往坑里堆！” “呵呵，怎么想的？”韩雯雯原本还不错情绪顿时急转直下，声音里满是愤怒，“女儿是自己亲生的，不会背叛，老婆是别人的女儿，所以要哄高兴了才会有日子过！” “真的假的？”梅晓园睽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你爸他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知道！”韩雯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说道：“下午居然好意思像个没事人一样找我，他觉得我不会和他断绝父女关系，对不对？” “别，别，别！”梅晓园忙摆手，声音急切，“没必要，你知道嘛！现在人都喜欢看笑话，你越激动，他们越高兴，越做些过激的事情，他们越喜欢往你头上扣帽子！” “是啊.......”韩雯雯叹了口气，软了下来，像只猫儿一样干脆窝在了座位上，“梅姐你帮我想个办法呗，这样下去怕是会疯掉。” 一听这话，一瞧这幅模样，梅晓园顿时咧嘴，忙走过来搂着，叹息道：“唉唉，女人命苦啊，想有点自己的事业，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真不怪你，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了，好到我都不敢相信了。” 被人这么一搂，再这么一夸，韩雯雯顿时满血复活，声音里满是得意，“其实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啦，我现在也有不少支持者，对了，你那篇稿子什么时候发？” “稿子.......”梅晓园欲言又止，好一会没开腔。 韩雯雯哪能猜不出来，于是笑道：“正常嘛，在你们领导心里，得罪康德才比得罪我要困难的多，哪能把问题算在你头上。” 梅晓园一听，不但没觉得欣慰，反而低了头，仿佛自己干了件蠢事，“唉，其实还是胆子太小，我要真拿不干了威胁，说不定也就发了！” 韩雯雯忍不住笑，扬声说道：“你要不在那干了，肯定能发！” “啊？”梅晓园没听懂，楞楞地看着她。 韩雯雯顿时一脸挫败，叹了口气，拳头握紧了，“算啦算啦，说到底还是咱们人单力薄，得继续努力！” 梅晓园脸上更难过了，嘴咧的要哭出来，“不，不，你越这样，我越觉得自己这个姐没负起责任，居然连篇稿子都发不了.......” 没说完，真抹起了眼泪。 韩雯雯原本没啥想哭的，现在一瞧也禁不住伤感，于是陪着哭了会。 哭着哭着，头晕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忽然又庄重起来。 “拿你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去说服别人，只会让对方愈发理智。” 一听这话，梅晓园瞪大了眼睛，好一会，才能从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瞧出些不一样的光芒，于是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的，我太笨了，居然想通过利益分析来打动主编。其实若是一开始就把假的当成真的，多半就成了。” “后悔是最无用的情绪，所以呢，现在应该告诉自己，你心中的道，比真假更重要。” “嗯，明白了，那我该怎么做呢？” “把机会让给别人吧，媒体又不止一家，大家都在等好戏看呢。” 第四十五章 充电时间 心中的道比真假更重要？ 这真是韩雯雯能说出的话？ 难道.......她口中的奇人不在天边，正在眼前？ 或者说，附身？请神？通灵？ 啊啊啊，好幸运，好兴奋，好开心....... 怎么办，该怎么交流？ 需要交流吗？ “奇人您好，也不知道这么称呼合不合适......” 梅晓园刚开了个头就卡住了，满脑子的念头突突突往外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容易想好一件能拿出手的，还没来及说，眼前的韩雯雯突然眨了眨两下眼睛！ 一股“遭了，怎么会这样，时间也太短了，不要啊”瞬间取代了所有念头，脱口而出就是：“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走了？” “啊？” 韩雯雯倒是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她并不清楚两人在说些什么，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就让对方一副老朋友见面的架式，也实在出乎意料。 没说话，她知道对方肯定有一肚子的话要讲。 女人更感性一些，容易相信鬼啊神啊之类的东西，男人当中除了隋云东那种胆小鬼好糊弄之外，其它人就不好说了。 或许杨景刚这会也在琢磨，就是不知道心理能否承受住压力。 “你不知道吗？”梅晓园一脸惊讶，又有些得意，仿佛自己成了世外高人，“奇人刚才附你身上了，还给我出了个好主意呢！” “啊？”韩雯雯演戏演到底，眼睛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奇怪啊，又没有危险，怎么会.......梅姐你该不会心生歹念了吧？” 说完马上又咯咯咯的笑，摆手道：“开玩笑的啦，奇人来的时候我有感觉，他和你说什么呢，是不是稿子不能发的事？” 梅晓园哪会和她较真，毕竟是个刚满20岁的年轻姑娘，又连遭变故，能有心情开玩笑实在难得，于是一脸激动地说道：“对，对，就是刚才咱们说的事！你有感觉？什么感觉？是不是像表演里说的那种，眼前金光一闪吗？难道就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韩雯雯果断开口，打断了无休止的疑问，“我也说不太清楚，反正就是眼前一亮，然后头一晕，就像刚才那样了！” “哇，果然也！”梅晓园仿佛20岁附体，激动的手舞足蹈，“我还以为要有奇遇才能有通灵事件，至少也该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才会有神灵现身.......” 韩雯雯叹了口气，继续打断，“对别人来说只是件小事，对我来说是灭顶之灾。” 一听这话，梅晓园忙摆手，一脸歉意，“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兴奋了，口不择言，口不择言，原谅姐这一次好不好？” 韩雯雯哪能受的了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脸都笑开花了，“哎呀，我能理解，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激动嘛，你也不例外就是了！” 梅晓园哪敢再信口开河，整理了下语言，才开口问道：“那你第一次被奇人附身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第一次嘛.......”韩雯雯仰起小脑袋，作回忆状。 其实也在犹豫，要不要和盘托出。 毕竟不是件小事，眼前这位又是个有神论者，笔杆子一动，画出个什么样的神仙就很难讲了。 普罗大众的接受能力也要画上个问号，说出真相到底是解决问题还是添麻烦很难讲。 “不急，等我叫服务生添杯咖啡，你慢慢想。” 梅晓园哪敢打断她的思路，声音都是轻轻的，脚步更是小心翼翼。 韩雯雯就势往桌上一趴，双手托腮，看着窗外，一副回忆过去的模样。 蜀都的夜很漫长。 直到服务生走远，梅晓园又一脸期待地凑过来，才缓缓说道：“第一次应该是去阿东家里，你也知道，阿东以前是个什么样的货，要是没有奇人教导，哪会有后来发生的事情？” “哇，哇，哇，太厉害了！” 梅晓园又激动起来，忙捂自己的嘴，唯恐一不小心又说错话。 能不激动吗？ 韩雯雯的遭遇已经够写本小说了，隋云东的故事更励志，写出来岂不大赚，不，特赚眼球？ 不，赚眼球都是小事，要是真能通过两人的故事带动一大批人改变，眼下层出不穷的暴力事件必然会大大减少，各种问题也不会日益严峻了！ 一旦好人心中有了信仰，坏人心中有了敬畏，会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我和阿东认识的比较早，平时又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所以当他开始有变化的时候，我和董姐都瞧出问题了，于是想找机会问一问。” 韩雯雯缓缓开口，继续说道：“阿东的性子你也清楚，胆子小，遇事爱往后躲，即使有怪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不敢说，怕被送去精神病院。我和董姐就商量怎么套话，结果一拍即合，对，把他灌醉不就得了！” 听到这，梅晓园笑着插嘴道：“你俩也挺有意思的，事后有没有击掌相庆？” 韩雯雯叹了口气，一副“什么你都知道”的模样，白了一眼，“结果你猜怎么着，奇人居然知道我们的想法！” 梅晓园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意思是说，奇人以前是附在阿东身上的，现在跑你身上了？” 韩雯雯摇了摇头，语气不太肯定，“谁知道呢，反正我觉得不能用咱们的理解来看这件事，否则就会钻牛角尖里出不来。” “对，对，对！”梅晓园又激动起来，忙解释道：“追究这些细枝节末没意思，我们要有大局观，看清楚奇人出现之后带来的改变，以及这些改变能否放大，传递给每一个，这才是最重要的！” “嗯，有你这句话，看来我不用担心自己被送去精神病院了。”韩雯雯笑了起来，声音不无得意，“奇人告诉我，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所以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一切自有因缘。” “因缘？”梅晓园的耳朵尖的很，忙问，“为什么不是因果？” 韩雯雯想了想，摇摇头道，“你刚才不也和奇人说话了，聊的什么呀？” 梅晓园早等不及了，这会更是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地往外冒。 韩雯雯听罢也很惊讶，叹道：“奇人一出手，果然不是咱们这些人能想象的！” 梅晓园也感慨，直拍自己脑袋，“唉，瞧我这榆木脑袋，居然把公道扔在一边，真假摆在第一位了！” 韩雯雯笑了起来。 “是啊，要是没了公道，真也是恶，假也是恶，还有什么区别？” ...... 第二天依然热闹，除了各大媒体继续疲劳轰炸之外，街头巷尾仍然有层出不穷的版本在那扩散。 虽然事件本身非常励志，但吃瓜群众显然更在意其中的神秘力量，以及这种力量的来源去处，会不会影响到自己。这属于人之常情，任何人面对这种事情时，都会面临三观问题，需要时间才能消化。 不过也有激动不已的家伙，在各种地方发表末日降临之类的言论，惹来不少人心惶惶。今年刚好是一九九九年，世纪末原本就充斥着各种悲观论调，此时拿出来一说，效果自然加倍。 身为川中媒体的至高点，蜀都电视台原本只是打算做一期草根明星的励志专题。结果一不小心，整件事情闹成了社会焦点话题，居然牵扯到有神还是无神这种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问题。 这对于官方背景浓厚的电视台来说不是件小事，没搞清楚领导态度就忙着定基调，是件风险颇大的事情，于是没有急着做节目，先了解一番再说。 董娟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职场经验也足以应付各种阶层，再加上刘经理又不在，没人捣乱的情况下自然把接触变成了朋友聊天，效果还不错。 考虑到今天还会有大新闻，中午的表演暂停，给出的理由是电视台来了，需要配合。 支持者们一听说电视台来了，哪还会在意少看一两期节目这种小事，于是中午的人只多不少，很多都是冲着电视台来的。 其实蜀都电视台这趟只派了三人过来，一人采访一人摄像一人纪录，阵仗一点也不大。但董娟有主意，中午的时候特意在大厅正中安排了一桌，隋云东，韩雯雯，王丽，三人作陪，聊的是天花乱坠，闻者落泪。 太泥马能侃了！ 辣乡源的三位就不用说了，能侃那是必须的，蜀都电视台这三位也都是人精，又经常跑基层，能说会道那是基本素质。何况眼前话题一抓一大把，想好好吃顿火锅是不可能了，围观群众也不答应。 于是没有表演的辣乡源依然热闹无比，门口排队的家伙们个个都是眼巴巴的，深恨自己来的太晚。 这种状况已经持续超过一周了，就连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都开始建议，是不是该扩建或者开分店了。董娟刚好也忙清了手上的事情，过来陪酒，这会听到建议，自然不能无视。 于是笑道：“相比于扩建或者开连锁，我更关注的是节目质量，以及如何改变，才能避免捧的越高，摔的越狠。” 一听这话，负责采访的斐小容惊讶不已，忙道：“现在舆论已经非常有利了啊，为何还会有这种担心呢？” 董娟笑了笑，目光变得深邃。 “他们这一路走来你们也看见了，有多不容易我就不强调了。如果我们的期待越来越高，一点充电的时间都不给他们，将来会怎样？” 第四十六章 府南河边收尸 一天两场原创演出，节目内容从不重样，演员只有三人，其中两人二十刚出头，如此维持下去，能坚持多久？ 毫无疑问，他们很快就会被掏空！ 所以节目内容必须有所变化，形式也得从单纯的表演往互动方向发展，才能维持原创特色，不至于江河日下，成为诟病对象。 所以此时无论是扩大规模，还是开连锁店，都会让他们原本已经巨大的压力变得更大，时间变得更仓促，压垮身心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在机会出现时，董娟丝毫不怕影响招牌，说出了心里话。 她很清楚蜀都电视台的影响力有多大，资源有多丰富。虽然隋云东和韩雯雯现在已经名满蜀都，国内也开始小有名气，但在官方背景雄厚的蜀都电视台看来，两人只是有潜力，有故事可以挖掘而已，距离“明星”二字还差的远。 当然，与电视台合作并非唯一途径，如果有类似于佳作影视的公司出手签下二人，包装一番再推向市场，也是条不错的路子。 只是诚意上很难说，娱乐圈里摸爬滚打的年轻人太多，他们两人一头扎进去之后还能不能冒出来，要打上个巨大的问号。 相比之下，电视台的节目资源更丰富一些，也能为二人提供更多的学习机会，不至于一上来就用商业演出让他们连轴转。 换句话说，电视台是楼梯，可以一级级上，影视公司是电梯，不是上就是下。 身为领班，董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的经纪人，于是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一听就笑了。 “听起来很好啊，但你想过没有，他们要是去充电，你这节目的密度肯定会下降，生意也会受影响。而且眼下正是扩大经营规模的好机会，如果不抓紧时间，将来他们另有去处了，你们能落个什么好？” 斐小容年龄不大，说出的话却让人不敢小瞧，董娟忙端起酒杯，敬了一个。 这一桌已经吃了足足俩小时了，不过所有人都觉得意犹未尽，包括周围一圈竖起耳朵听的客人。 这些客人同样是这一路变化的见证人，亲眼看着隋云东和韩雯雯从服务员变成了明星偶像，现在听到有关于两人前途的讨论，自然关心不已。 “是的，你说的没错，他们不可能一直在辣乡源里表演节目。” 董娟缓缓说罢，目光转过，瞧了一圈。 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客人跳出来表示抗议，一个个的都在若有所思。 气氛也开始变得安静下来，仿佛热闹过后需要休息，才能有充足的精力去制造下一场热闹。 “即使他们愿意，也会有更多人因为看不到他们的表演而遗憾，我相信，你们正是因为这一点而来。” 董娟这番话刚说完，周围一片叫好声，更有奔放的汉子举起酒杯遥敬。 女汉子当然不会驳客人面子，于是也给自己满上，回敬了一个。 一时间气氛又活跃起来，仿佛休息已经足够，可以开始下一场热闹了。 “真想不到，来这一趟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斐小容自言自语说罢，又端起酒杯等待，直到董娟满脸潮红地返身坐下，才笑着开口道：“看来你真是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了，不然哪会有这么多考虑。这一杯我敬你，愿天下所有父母心，都能收获美好的明天！” 主持人出口成章纯属本色演出，获得满堂喝彩那是必须的，不过有人却看不下去了。 王丽伸手挡住了董娟，拿起酒杯，幽幽开口。 “咱们领班哪点都好，就是喜欢抢戏。王丽啥都不行，只有喝酒能拿出手！” “来，干！” ...... 一上午的热闹之后，不甘寂寞的家伙们又跳出来唱对台戏了。 这一次依然是《川中时报》带的头，熟悉的人都知道这家媒体已经把韩雯雯当成了抹黑对象，所以在瞧见“辣乡源再出妙招，节目之前先预热，街头表演引关注”之后，也并不十分惊讶。 老实说，杨景刚在街头的表现前后判若两人，如果不是演戏的话，就得接受无形无影的“奇人”，以及无法想象的“奇事”。这对于很多人来说实在荒谬，当成演戏也很正常，再加上辣乡源目前的火爆状况，刻意炒作的嫌疑的确很大。 如此一来，韩雯雯俨然成了自我炒作的典范，为求出名不择手段的形象再度光辉起来。再加上之前的角色问题，狂妄自大的帽子也越戴越牢，一时间口水漫天，唾沫横飞，吵的是乌烟瘴气！ 支持者同样也不在少数，原因倒不是相信奇人奇事，而是隋云东的例子在那摆着，总不至于两人一起编了个弥天大谎，而且能一直维持到现在吧？ 那么多场表演，那么多观众，眼睛都是瞎的吗？ 有种就把杨景刚找来对质，看看谁说谎！ 双方谁也不让，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杨景刚”这三个字俨然成了关键词，很多人都在呼吁，努力发动群众力量一起寻找。 人多果然力量大，结果很快出炉，有关于此人的消息被披露如下。 杨景刚，男，29岁，未婚。某广告公司创意总监，曾与韩雯雯恋爱月余，后不知何原因分手。事发当日，此人手持鲜花，显然是想再度复合，失败后突然消失，至今未与家人联系！ 至今未与家人联系！！！ 这什么情况？ 失踪了？ 这要是辣乡源一手策划的话，完全可以当成业界典范，让同行们称颂不已。 居然能料到现在这副局面，提前把人藏起来，谁也没办法知道他是不是在演戏！ 但若不是呢？ 会不会被奇人奇事所伤，精神恍忽？ 任谁兴致冲冲的想要去复合，最后却落个众人面前跪地求饶的结局，心里也没办法坦然面对！ 该不会自杀了吧？ 这种可能一浮出水面，吃瓜群众立即兴奋无比，人多力量大的优势再度发挥，据说一下午时间就有好几例自杀事件被人安在了杨景刚脑袋上。 可惜最终没有办法确认，也没有自杀成功的案例，于是“杨景刚”三个字的热度继续攀升，俨然成了解开谜题的关键人物。更有好事者把他的照片印在纸上，到处转发，直到公安机关介入，阻止了这一侵犯肖像权的举动，才让事件本身回归正常状态。 等吧，总会有消息的。 结果消息还没等来，晚上的《天府晚报》也没啥动静，反倒是默默无闻的一票小媒体齐齐出声，直言“韩雯雯并非挑选角色，而是不愿意牺牲色相”！ 一瞧见这副状况，吃瓜群众集体高*潮！ 噢，天呐，果然不是独角戏！ 就说她一个草根明星，怎么会狂妄到拒绝影视公司摇来的橄榄枝！ 牺牲色相.......啧啧，潜规则嘛，谁不知道？ 难怪一直不肯出声为自己辩解，而是大媒体都被人为控制了，只能找小报来替自己出头！ 这下热闹了，看佳作影视怎么辩解，康德才还有什么脸混娱乐圈！ “我他*妈的，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上你个丧门星！” 依然是府南河边那座高级酒店，气氛却不像昨晚晚那么旖旎暧*昧了，康德才吼完之后抓起床头的电话就往地上摔，摔完之后还不解恨，用力踩了几脚才肯罢休。 转过身，用可以杀人的钩子眼死死盯住门口。 那儿站着个低头族，半天都不抬一下的那种，只是没有手机供他娱乐，地毯上的纹路越看头越晕。 被如此训斥的不是别人，正是刘经理，小孔主动联系上他，原本就有利用他手中资源的意思。刚好他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对方能不记前嫌再度找上他，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 中午出炉的《川中时报》上有关于此事的评论，正是他和刘记者商量之后的杰作。原本效果不错，韩雯雯的负面形象进一步加深，想翻身的话，除非杨景刚站出来承认自己不是演戏。 那种可能性基本为零，所以他松了口气，觉得安全过关了。 哪曾想还不到半天时间，居然会有这种意想不到的局面！ 众口铄金，百口莫辩，说的正是现在的康德才！ 也难怪生气，原本只是潜规则，多数都是你情我愿，谁也不欠谁。这次还没伸爪子呢，就被人一把揪住，摁了个老色鬼的帽子戴在头顶，游街去了！ 以后还怎么混？ 个人面子先不说，有哪个明星还敢和佳作影视签约合作？ 即使不介意潜规则这种事情，也得照顾支持者们的情绪吧？ 身为老板，这种状况下会如何选择？ 肯定手起刀落，先咔嚓一刀，割了康德才这个毒瘤再说！ 而这一切都怪谁？ “康，康总，您，您听我说。” 刘经理一开口就喘的厉害，整个人像是上不来气一样，说几个字顿一下，“我实在没想到，她居然，居然那么大胆子，敢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您头上.......” 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康德才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刘经理猝不及防，踉跄两步之后，咣当一声撞在了门上，然后一个马趴，瘫在地上不动了。 “你他*妈的没想到，没想到，一天到晚没想到！” “她现在有人罩着，怕什么?” “赶紧把杨景刚找来，十二点之前要是没消息，叫你家人去府南河边收尸！” 第四十七章 爱无高下之分 这种时候找杨景刚有用吗？ 确实有用，前提是抓紧时间找出来，并说出康德才想要的话。 新闻这种东西都有时效性，时间拖的越久，效果打的折扣就越大。眼下正处风口浪尖，整个蜀都在等待杨景刚的消息，如果能第一时间找到，并说出自己是在配合着演戏这番话，那韩雯雯苦心营造出来的局面将会迅速崩溃，她的个人形象也会跌落谷底！ 到那时，只需找家关系不错的媒体一澄清，挂在康德才头顶的帽子就会不翼而飞，即使不会获得一片认可，也没人会念念不忘。 毕竟人都喜欢落井下石，吃瓜群众可没有集体造反，非要和娱乐圈大鳄对着干的觉悟。何况他并非台前明星，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个非常陌生的存在，眼下只需保持低调一段时间就行，事情很快就会翻页。 一旦时间拖的太久，“康德才”这三个字被人反复传诵，佳作影视也会被污染的一塌糊涂。身为集团总裁，不可能任由事情继续恶化下去，快刀斩乱麻才是解决眼下危机的最佳手段。 刘经理能在十二点前找到杨景刚吗？ 会不会有些强人所难？ 全城人都在找，已经过去八个多小时了还没有消息，现在只有四小时不到了！ 康德才管不了那些，最后通碟一下，立即甩手走人。 这是实打实的生命威胁，按理说刘经理可以报警，但是没有，他很清楚此人的心狠手辣之处，丝毫不会怀疑这番话里的诚意。 能在娱乐圈这种是非之地混成幕后大鳄的家伙，手底下没两把刷子怎敢出来见人？ 黑白两道都有人很正常，行事手段也不会瞻前顾后，怕这怕那。眼下正是危机深重的阶段，暴怒之下很容易冲动，找替罪羊出气再正常不过！ 更何况，若不是他主动联系对方，也不会有今天这副状况。按江湖规矩来讲，他若不能摆平，搭上条命也没话说！ 其实他倒没把江湖规矩看的有多重，只是他要选择跑路的话，家人必然会受牵连，倒不如一人做事一人当来的光棍一些。 于是最初的恐慌过去之后，他慢慢爬起来，没有急着打电话，先是在脑袋里想了一会。 杨景刚他当然认识，而且聊过不只一次，彼此都还有联系方式。身为韩雯雯的前男友，此人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交往只有一两个月就传出了要结婚的消息，店里很多人都知道。身为经理，对这种送上门的家伙自然不会放过，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于是两人分手时还挺多人出来劝，结果没用，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此人控制欲很强，而且有暴力倾向，对于深受家庭矛盾影响的韩雯雯来说，犹如火坑般的存在。分就分吧，他倒也不觉得可惜，毕竟双方没有一见如故，也没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两人之间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了，也不知道当初留的BB机号还在用没。 不管怎样，先试试吧.......他扶着墙慢慢站起身来，想用酒店客房里的电话，结果一瞧，已经被康德才给踩烂了。于是只好转身往外走，脑袋里紧急思考对策，身为老江湖一枚，他倒没有束手无策，很快就有了主意。 结果刚走到门外，胳膊就被一只大手给钳住了，定睛一看，一位横肉满脸的家伙正在朝他冷笑。 “康总让我陪着你，省的找人的时候迷路。” 刘经理早有心理准备，倒也没多惊慌，点点头道：“我有杨景刚的BB机号，之前也打过，只是一直没有回我。时间太紧，我打算找个懂定位技术的，看能不能有办法。” 这副模样这番话，让横肉男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对的嘛，这样才像江湖规矩，那就不废话，赶紧找到人我好带去交差。” 刘经理却多了个心眼，压低声音问道：“康总这会正在？” 横肉男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但别过分，你能动用的东西很少。” 刘经理忙摇头，声音急切，“不不，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着怎么才能多帮点忙！” 横肉男笑的更冷了，满脸不屑，“就你那点社会关系，还想着多帮点忙？省省吧！” 一听这话，刘经理不吱声了，直到进了电梯，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该死，怎么会忘了这茬！” “哦？”横肉男来了兴趣，手松开，退后一步，省的对方施展不开。 刘经理一脸懊恼，又捶了几下大腿，眼巴巴地瞧着电梯上的数字，嘴里嘟囔着，“咋能忘了那家酒吧呢，我还送他俩去过！” ...... 韩雯雯也在找杨景刚，倒不是怕翻案，而是董娟多了个心眼，怕有人用手段威胁，说出些让人后悔不迭的话。 毕竟这次的对手不是刘经理那种层次，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做好最坏的打算很有必要。 于是晚上的表演韩雯雯依然轮空，考虑到她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安全，董娟把阿猛派在她手下随时听令。 相比于刘经理，她对杨景刚就太了解了，想没一会就定了方向。不过由于出发的晚，到地方时已经九点过了。 轻车熟路地找到酒吧老板一问，才知道她来晚了，杨景刚先前喝的烂醉，这会已经被两个据说是他朋友的人接走了。 韩雯雯心下一惊，忙问两人模样，结果对方一描述，她有些想不通。 怎么会是刘经理？ 带走杨景刚干嘛？ 难道....... 没敢耽误时间，她忙找了个地方打电话给董娟，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电话那边也是沉吟良久，最终没有给出明确答复，让她先等一下。 正等的抓心挠肝，阿猛举了两个冰激凌回来，笑的一脸灿烂。 韩雯雯那个气啊，当时就想一脚踹开，考虑到冰激凌味道可能不错，才一把抓过，递了个白眼，“董姐让你听我指挥，你倒好，一不留神就跑了，这是想泡我还是咋滴？” 阿猛果然支支唔唔的，挠头傻笑了会，开了腔，“没，没想泡你，就是觉得你在台上很漂亮，想保护你。” “哎呀，知道护花了，不错！”韩雯雯倒没多想，只是同事间开玩笑的语气，调节下紧张的气氛。 阿猛果然当真了，激动的嘴直打哆嗦，也不知道是不是冰激凌吃太快的缘故，“能，能有机会，为，为你效劳，非，非常荣幸！” 说着，还要举手握拳，一副誓死效忠的架式。 韩雯雯一瞧，顿时眼睛一亮，忙道：“手放下，伸过来借我用下！” 阿猛一听，激动的口水都飚出来了，“好，好，随，随便用，哪只手都行！” 韩雯雯随意挑了个看起来不那么油腻的，伸手握住手腕，静静等待了约莫五秒，面前那张直流口水的胖脸果然变样了。 五官其实一点没变，但面部肌肉稍稍一动，整张脸的气质就有了变化，再开口时，声音里透露出的平静让人一听就觉得心平气和。 “来晚了一步，看来刘经理已经成了康德才的手下，现在把杨景刚带回去调教了。” 韩雯雯也猜到这种可能了，点点头道：“那样的话咱们麻烦大了，谁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手段，逼他讲些什么怪话！” “所以不用花时间浪费在猜测上，先联系下梅记者，都是同行，应该能打听到《川中时报》的刘记者。” “哦？” “让杨景刚讲话不难，难的是讲出来之后，用怎样的方式扩大影响。” “明白了，他们不可能通过影像资料来公布，否则容易露馅，所以还是得找相熟的记者，对吧？” “是的，既来之，则安之，放下心，才能提起胆。” 一听这话，韩雯雯一脸幸福地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中。 结果一不小心，忘了身前还有位猪哥。 “小，小，小文，你，你，你这是.......” “我这是想打你，明白不？” “打，打吧，我皮厚。” “美的你，再去买两个冰激凌来！” 支走了阿猛，韩雯雯总算能笑出声了，于是嘴里嘟囔着：“唉，唉，谈个恋爱真不容易，明明就在身边，还得打电话才能约出来见面.......” 手上动作倒很麻利，很快就翻出了梅晓园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座机对座机倒也方便，拿起电话就能聊，结果还不错，对方不但要帮忙找刘记者，还要亲自过来。 刚挂了电话，阿猛又风风火火地跑来了。 韩雯雯懒的废话，于是像上次一样，白了一眼，一把抓过，舔的美滋滋。 谁料阿猛也跟着剧本走，三两下吃完之后，双手一伸，递了过来。脸上笑开朵花，嘴里不忘宣誓孝忠，“这辈子，能给文小姐做牛做马都行.......” 韩雯雯原本打算伸手打开，临了却起了念头，一只手拿着冰激凌，一只手伸了过去，握住了刚才那只手腕。 结果还不错，阿猛的脸又开始变化了，从猪像逐渐变成了人样。 声音也一样，只是内容让她想不到。 “爱无高下之分，每个人都有资格去爱。所以不要无视身边的每一颗心，即便他们看起来有些卑微。” 第四十八章 想通了 过去的32小时对于杨景刚来，是这辈子都不曾经历的痛苦回忆。 谁能想的到，堂堂广告公司创意总监，居然向条狗一样跪在一群人面前，痛哭流涕，忏悔不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在那段失去记忆的两三分钟时间里，完全变了个人？ 之前明明很清醒，为什么会突然一阵头晕，整个人就失去控制了？ 谁能解释？ 难道真有所谓的“奇人”？ 或者只是做了个恶梦？ “我，我，这是哪？” 一盆冷水当头而下，杨景刚从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周围的光线太强，让他只能眯着眼睛说话。酒劲依然很足，他现在觉得全身都不听使唤，转动下脑袋都很困难。 “唔，去吧，熟人见面好说话。” 一张横肉脸非常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又犯起了恶心，也没心思去琢磨，他只想快点结束这种煎熬，用什么方式都行。 没一会，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小杨啊，我是你刘哥，还记得我吗？” 刘哥？ 哪有什么刘哥？ “你，你是.......”杨景刚正摇着头，忽然觉得眼前这人有些面熟，“刘，刘经理？” “经理当不成啦，叫我刘哥就行。”刘经理叹了口气，说着，眼角耷拉下来，“小杨啊，刘哥能理解你的心情，任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接受不了。你还算坚强，刘哥现在只能指望你了。” “指望我？哈哈哈，我一个丧家之犬，还有什么价值？”杨景刚说着，又有些激动，咳嗽起来。 刘经理忙扶他起身，拍起了后背，声音低沉，“不怕你笑话，现在咱哥俩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想翻身，只有一条路能走。” “哪有，什么路可走？”杨景刚咳嗽着也要开口说话，于是咳嗽的更厉害了。 “不，只要你肯配合，你所受的所有屈辱都会加倍奉还！”刘经理说着，开始咬牙切齿，眼神也从涣散变得凌厉起来，“奉还给那个贱人，让她不得好死！” “嗯？”杨景刚听出这番话里的底气了，忙转头，看了对方一眼。 刘经理正处于熊熊燃烧状态，也没注意到他在瞧什么，自顾自地说道：“对，都是她害的，要不是她吃错药，一上来就得罪了康德才，我怎会出此下策！” “哦......”杨景刚脸色有些纠结，不过很快就释然了，问道：“要怎么配合，说来听听？” 刘经理顿时大喜，声音激动，“好样的小杨，你刘哥没看走眼！不需要你出面，咱们录个音，就说你是为了配合辣乡源的表演，才故意那么做的！” “嗯?”杨景刚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楞了好一会，才疑惑道：“我的声音也没什么特别的吧，又没多少人认识我，谁会信呢？”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刘经理握紧拳头，用力地挥舞了两下，“相信你刘哥就行，其它的事不用操心，好好调养调养再说！” 杨景刚这才点了点头，不过还没等对方拿录音设备过来，又问道：“刘哥你这是，什么情况？” 刘经理叹了口气，脸色数变，最终停留在懊悔上，“你刘哥大意失荆州啊，本以为那个贱人不会拒绝，所以主动联络了康总。哪曾想，两人当着我的面谈崩了，更可恶的是，那个贱人居然拿没有诚意来质问康总！” “哦......”杨景刚一脸恍然，不过很快就摇摇头道，“搞不懂你怎么想的，好容易有个招揽生意的法子，居然往门外推。” 这话算是说到了刘经理的痛处，脸色又是数变，最后冷了下来，“都怪姓董的得寸进尺，想把我排挤走了，她才能坐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呵呵。”杨景刚忽然冷笑了两声，说道：“刘哥你好笑的很，万人之上，怕不是做梦吧？” 一听这话，刘经理楞了一下，忙道：“小杨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说完又自己打脸，“唉，你瞧我这记性，太糊涂了，算了，不说那些，抓紧时间吧！” 杨景刚摇了摇头，眼神忽然涣散下来，声音低沉，“没意思，忽然觉得什么都没意思，你找别人帮忙吧，我想一个人.......” 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横肉男一声爆喝，上前就是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猝然传来的力道奇大无比，整个人像是触电一般，弓成了个虾米！ “我他*妈等半天，你说你想一个人，我让你一个人......” 又是几脚之后，惨嚎声中不断传来“我说，我说”的时候，才停下，拍拍手。 朝一旁傻站的刘经理笑了笑。 “瞧见没，贱骨头就这样，给脸从来不要。” ...... 韩雯雯这边听完了教诲，脸色数变，最后停留在一本正经上。 等到阿猛醒转，又是一副猪像，瞧着她直流口水时，清清嗓子开了腔。 “阿猛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和你同岁，比你大两个月零九天！” “哦，你这个年龄呀，有喜欢的女孩子很正常。” “是是，对，对，我就是.......” “就是喜欢我这样漂亮又可爱的，对吧？” “没，没，没，没错！” “可是呢，你能分清喜欢和爱的区别吗？” “区别？” “喜欢一个人，只要对她好就行了。爱一个人呢，不能一味地满足她的需求，你得对她负起责任，让她在你的爱里获得成长。” “啊？” “所以呢，你现在想对我好就对我好，没关系，也不用管别人笑不笑话你。但是呢，你得明白，你现在所做的只是为了讨我欢心，而不是为了让我成长，明白吗？” “有点复杂，你让我想想.......” “嗯，没关系，想不通再来问我。” “哦.......好，可是，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都说了，想不通再来问我，哪有想都不想就来问我的？” “好吧，我再想想.......” 搞定了阿猛，董娟刚好从出租车下来，朝两人打起了招呼。 韩雯雯心情好的很，上来就挽住胳膊，压低了声音咬耳朵。 董娟惊讶的很，实在想不通她居然还有闲心教导阿猛这个夯货！ 杨景刚已经被带走了，说不定第二天就会大小媒体一哄而上，辣乡源砸了招牌不说，她韩雯雯再想翻身怕是不可能了！ “哦，忘了跟你说了，我刚才打了个电话给梅姐，让她帮忙查一下《川中时报》刘记者的联系方式。” “刘记者？” 董娟一头雾水，头一次觉得眼前这小妖精有点看不透。 韩雯雯瞧的清楚，顿时笑的眉眼不分。 “你想想看，杨景刚受了那么大的刺激，脸皮再厚，又怎么有胆量站出来接受采访？” “嗯？有道理！” “康德才正在被架到火上烤，哪有时间等他调整心理状态？” “对，没错！” “所以无论他们采取什么手段，软的硬的咱们不用管，只要知道杨景刚不会露面，最多有个录音，就行了！” “是啊，但是有几个人认识杨景刚的？我都不认识！” “现在有很多媒体都站在咱们这边，对吧？” “是，不管他们到底有何目的，现在确实是和咱们在一条船上，想翻也得铁证如山才行。哪有随便拿一盘录音带出来，就让他们通通倒戈的道理？” “所以呢，他们只会找熟悉的媒体出声，一点点往回扳。” “嗯，想一下子扳倒我们可没那么容易，除非杨景刚恢复正常，接受个电视采访啥的，才能完全扭转舆论。” “电视台现在咱们有人了吧？” “哇，小文你这是咋了，董姐不是你的对手了！” “嘿嘿嘿，只要不偷懒，没人是笨蛋！” “哎呀，我这么风风火火地赶过来，就为了看你怎么调教阿猛？” “阿猛也是你的员工啊，这趟也算有收获嘛，对不？” 一听这话，董娟顿时哭笑不得，但转过头一瞧，阿猛那张憨厚的脸上居然带着微笑在瞧她们。 完全不像平时那种傻笑，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道理，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看了一会，董娟点了点头，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把心情平复过来。 “那现在咱们只要盯紧《川中时报》的刘记者，让他别玩什么花样就行，对吧？” “董姐你别这样，你是领导啊！” “哦哦，好吧，居然被你这个小妖精给压制住了，不许往外说哈!” “那你得请我吃宵夜，肚子饿了！” “好好好，不过不许喝酒了哈，你还小，路还长着，养成习惯就很难改了！” “知道啦，王姐今天也教育我了。” “王姐怎么说？” “王姐说，能喝不代表会喝，该喝的时候喝了，都叫好。不该喝的时候喝了，被人当傻子瞧。” “叫我说，王姐才是咱们店里的镇店之宝！” “是啊，我不在的这两天，全靠她和阿东撑着。” “这只是表面，你要仔细看，才能瞧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对嘛，这样子才是我熟悉的董姐！” 听到这，阿猛终于忍不住开腔了。 “是不是奇人也到我身上溜了一圈，怎么感觉很多事情一下子，就想通了呢？” 第四十九章 坚强点，爸爸 找到杨景刚了！ 开口说话了！ 就是在演戏！ 这样一条三连发的消息，从半夜开始传播，到了天亮时已经扩散到了大半座天府之城，引来一片啧啧叹息。 这女的果然厉害！ 这男的也太怂了吧！ 咦，好像有哪儿不对？ 这男的不是广告公司创意总监吗，出了这档事，哪还有脸面对公司同事？ 当街下跪，痛哭流涕，啧啧，这戏演的也太敬业了吧？ 要是为了挽回恋情也就罢了，可以理解，但现在这么一说，岂不把人直接往火坑里推？ 如此反复无常之人，他的话谁敢信？ 为什么要站出来承认自己在演戏，他怎么有脸站出来承认，难道是被人胁迫？ 会是谁呢？ 会不会是......康德才？ 疑问转了一圈，回到了原点。 这倒不是吃瓜群众改吃猪脑花了，而是这年代绝大多数人都没手机，也不上网，平时就指着电视报纸，以及街头巷尾的传闻来了解时事。眼前这件事情越闹越大，已经开始往灵异方向走了，涉及到三观问题当然不能只听传闻。 至少也得瞧瞧媒体看法，电视台意见，最好能有个新闻发布会什么的，才好下结论。 何况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任谁放在康德才的位置都会采取行动。 找个人而已，开口说话而已，谁知道杨景刚的真实想法？ 现在连人也没见着长啥样，身边人也没有冒出来接受采访发表看法的，信息实在匮乏，等等看吧。 果然！ 《天府早报》起的够早，打响了第一枪！ “......毫无疑问，杨景刚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了非常不光彩的角色，无论是否演戏，他的所作所为都无法让人信服。为了深入了解此事，我们找到了他的前两任女友，结果无一例外，她们都说自己因为受到过暴力对待，最终选择分手。” “相比之下，他的同事对他的看法稍有不同。”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男同事说，他是个要求非常严格的上司，发火时无人敢靠近。不过从没见他出手打人，即使面对比较难缠的客户，也很少发生争执。” “另一位女同事说，她曾见过他和女友一起吃饭，看起来很会照顾人。她实在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或许每个人都有两面吧。” “还有一位设计总监也接受了我们的采访，声称杨景刚去看过心理医生，有次在一起喝酒，无意中说道‘女人就是贱，不打不骂不听话’。” 这一句“女人就是贱，不打不骂不听话”一出炉，立即引来了滔天口水，尤其是一直保持高度关注的女人们，个个都要疯掉！ 这种人怎么有脸站出来承认自己是在演戏，他这一辈子都在演戏好不好？ 人前道貌岸然，人后阴险狡诈，这种人的存在除了污染空气还有什么价值？ 干的漂亮，韩雯雯，就是要让他当街下跪，痛哭流涕！ 相比于抓狂中的女人们，男人们一分为二，相信他是在演戏的依然坚持无神论，否则没有合理解释。不信的又有了新证据，压根不跟人讨论有神无神，就是通过行为逆推心理，得出结论。 如此一来，半夜传出的消息真实性又变得可疑起来，不相信他是在演戏的人逐渐占据了多数。随后几家昨天参与报道的小媒体也纷纷出声，直指消息来源有问题，哪有人都没见着，光凭嘴说就能让人深信不疑的。 这种态度代表了绝大多数人的意见，就连认为他是在演戏的人们也认为，眼下事情闹大了，不是躲在后面光凭嘴说就能翻案的。 于是中午出炉的《川中时报》上，即使声称他们已经拿到了杨景刚的录音带，里面句句属实，也无法满足看客们的需要，反而让人怀疑“句句属实”到底从何说起。 谁能相信一个把“女人就是贱，不打不骂不听话”挂在嘴边，需要去看心理医生的家伙，说出的话能“句句属实”？ 相比之下，这家媒体报道的另一则消息更吸引眼球。 “......据韩雯雯的街坊邻居说，她在家从不做家务，把家当成了旅馆不说，经常与家人发生矛盾，争吵不断。” “那日因为角色问题拒绝了佳作影视之后，她与家人再度爆发激烈冲突，双方都有动手。随后警察也被惊动，经过调查得知，她在冲突中把母亲推倒在地，额头都被撞破出血。” “围观群众一片指责之后，她拒不承认错误，反而选择了离家出走，至今未归！” 这样一则消息出炉，杨景刚顿时被人扔到了一边，铺天盖地的口水再次袭来，迅速淹没于顶。 虽然真实性有待验证，但报道中的这些行为实在招人痛恨，很多人一点即燃，先骂爽了再说！ 如同杨景刚那句“女人就是贱，不打不骂不听话”惹怒了所有女人一样，韩雯雯的做法俨然在挑战所有人的底线，引来一片骂声实属正常。 于是当辣乡源挂出牌子，把每天两场的表演改为一场之后，很多人都在猜测这是不是在进行人员调整，要划清界线了。 结果没想到。 “大家不用担心，也不用相信外面那些传言，更不要把《川中时报》上的报道当回事。” 中午没有表演，生意却依然火爆，辣乡源俨然已经吸引了一票忠实观众，口碑有了保证。只是今天这两条消息实在闹心，身为支持者，希望当事人站出来还击的想法非常强烈。可惜韩雯雯一上午都没有现身，只有董娟在维持大局。 这会儿正是人最多的时候，她一手拿着话筒，一手负于背后，神情严肃。 “这世上总有些人，觉得别人的成功都是走捷径。他们喜欢用恶意来揣测每一件事，得出‘我之所以没有成功，是因为我不肯放下身段，去做那些让我瞧不起的事情’，这样的结论。” 这话一出口，叫好声一片，群情激愤的模样更是让气氛趋于燃点。 董娟没有趁机点一把火，她还有很多话要讲，不急这一时一地。 “毫无疑问，他们是在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习惯于用‘这不怨我’‘社会不公’‘好人没好报’来为自己开脱。” “所以他们痛恨那些一夜成名的人，觉得其中肯定有猫腻，不是暗箱交易，就是牺牲色相，再不济也得会拍马屁。” “他们巴不得别人捧的越高，摔的越惨，那样可以满足他们的阴暗心理，认为自己活的并不失败！” “面对这样一群人，和他们辩论有用吗？” “没有，即使你拿出证据，他们也会说，这是假的，从头到尾都是骗局！” “所以呢，把他们当空气，无视就好。” “你站的越稳，他们就越无奈，你站的越高，他们就只能仰望。” ...... 相比于董娟激*情四射的演讲，韩雯雯的听众只有眼前一位。 让她既头疼，又不得不面对的人，韩文斌。 这次依然不是她主动，但在经历了一桩桩一件件事之后，她没有像上次那样视而不见，也不会一上来就抱头痛哭。 冷静的像个路人，开口就是：“你打算怎么办？” 韩文斌哪是个拿主意的人，一听这话忙把柳朝红提出的条件一一罗列出来。 “......再有影视公司找上门来，至少得经过父母同意，才能拒绝。” “......辣乡源的舞台太小，开出的条件也太差了，要跟他们好好谈判，不行就另寻去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朝红不会再打你了，你也不要在外面漂了。” 耐心听完，韩雯雯点了点头，开口仍然是那句话。 “你打算怎么办？” 韩文斌楞了一下，开口时支支唔唔的，“我，我，我希望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要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吵就打。” 韩雯雯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我问你打算怎么办，不是问你希望怎么样。” 一听这话，韩文斌彻底傻眼了，好一会没吭声。 眼珠子也没在转，显然已经进入了冥想状态。 韩雯雯耐心好的很，抱着个枕头窝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时不时还要起身抓一把面前茶几上的零食。 足足过了五分钟，韩文斌终于开口了。 “对，对不起，雯雯，那天是我做的不对，明明是朝红自己撞的，被我说成是你推的。” 听了这话，韩雯雯终于肯坐正了，只是声音依然漫不经心，“哦，我还以为你忘了。没忘就好，我原谅你，下次别这样了。” 韩文斌又楞，嘴张的很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等了好一会没回应，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你不生气了？” 韩雯雯转头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膀，“你把我养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就因为你往我头上倒盆脏水，我就不认你了？” 韩文斌稍稍松了口气，又问，“那你，是答应了？” 韩雯雯摇了摇头，脸又转向电视，“我还是那句话，你打算怎么办？” 说完不等对方抓狂，补充道：“没想好不要紧，想好了再来跟我谈。” 韩文斌刚要开口就被这句话给堵住了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起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韩雯雯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像是送别。 “坚强点，爸爸。” 第五十章 东少侠功不可没 韩文斌在听清楚女儿说什么之后，站在门口楞了足有一分钟，直到风把门吹的“咣当”一声关上，才默默地转身下楼。 走着走着，胖胖的脸上肌肉开始扭曲，用手揉了两下依然没用。很快，泪水夺眶而出，整个人也像是被突然掏空一般，站都站不住了。于是蹲下，双手捂脸，初时还只是无声的哭泣，后来忍不住了，哭声里带着嚎叫，非常痛苦的样子。 过来过往有很多人瞧见了，不过没人认得他，也就没人上来劝一劝。直到小区里的保安发现了，走过来询问了一番，才让他恢复了些力气，蹒跚着走了。 韩雯雯其实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静，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也哭了，仿佛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突然找到了缺口般，哭起来就收不住。 董娟家里的纸巾算是遭了殃，一盒两百抽的清风被糟蹋了一多半，才算完事。 哭完之后心情又莫名的好了起来，于是收拾打扮，穿了套长裙，戴了个遮阳帽，一副公主度假的样子出门去了。 目的地不是辣乡源，而是上次去过的咖啡馆。一个人坐在窗前，听着音乐，看着热闹的大街，静静地发呆。 约莫坐了半小时，梅晓园来了，两人见面二话不说，立即进入正题。 “真小看了这个叫刘振勇的家伙，这人三教九流都认识，一张嘴皮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要不是早有准备，提前在你家那边布置了人手，今天真要被他彻底搅浑了！” 梅晓园边说边瞧，一脸担心的模样。 谁料韩雯雯没事人一样，开口就是，“再能蹦的蚂蚱，也打不过苍蝇拍，反正我家那点破事也瞒不住，早晚的事情。” 梅晓园笑，凑近了些，“我听娟儿说你现在喜欢打禅机，现在一听还真是，说说呗，咋回事？” “娟儿？”韩雯雯也笑，斜了一眼过去，“居然背着我桃园结义？还有个是不是王姐？” “哇！”梅晓园惊叹不已，直拍胸口，“猜的真准，昨天她俩喝多了，我凑过去被逮个正着，只能恭敬不如从命，认了一姐一妹。” “三个女人一台戏，我当观众好了。” 韩雯雯说罢，仿佛瞧见了一幅幅搞笑画面，咯咯咯笑起来没完。 这副模样与刚才那副安静的样儿判若两人，一旁的服务生都看呆了。 梅晓园一脸的不忿气，偏又反驳不能，只好举手投降。 “别笑话我了，我可没演技，上台就心慌，比不上你们这些大小妖精！” “就喜欢你这样乖乖听话的，来，把手伸过来，给你瞧个好东西。” 韩雯雯好容易止住笑，但一瞧见对方那渴望的小眼神，又忍不住咯咯咯，好容易才握住手腕，念念有词道：“梅姐梅姐快闭眼，奇人奇人快现身.......” 梅晓园刚开始还没听清，又听了一遍立即激动，但还没来及说话，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涌了上来。 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柔和多了。 “你做的很好，亲情是我们永远绕不过去的槛，所以不要试图挣脱束缚，也不要把自己当牺牲品。直面问题，找出办法，解决问题，很多时候困难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只是我们停留在原地而已。” 韩雯雯哪能受的了这种夸奖，不过笑起来远没有刚才那么夸张，仿佛初次约会的姑娘，声音也是柔柔的。 “是啊，即使父母不在了，还会有子女。当我们老了，同样会面对孩子不听话，他们的另一半太糟糕，甚至打闹，离婚，这些让人头疼的问题。如果没有解决这些问题的能力，老是想绕过去，就会像我爸那样，把自己当牺牲品，然后牺牲的毫无价值。” 说罢，还觉得不过瘾，又补充道：“或者像那些一天到晚不回家的男人一样，用另一种方式逃避责任。” “嗯，其实人人都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只是我们容易被情绪控制，反复做些无用功，才让困难变得高不可攀。” “是啊，情绪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可怕，尤其是整个家庭都被某种情绪控制的时候，简直就像地狱！” “当‘我’成了情绪的奴隶，也就成了危险因子，随时可能引发一场灾难。” “那该怎么避免呢？” “情绪来源于矛盾，以及矛盾的积累。而我们总想一下解决所有矛盾，理顺所有关系，这其实是偷懒，也是不自信的表现。” “是啊，解决不了，就把问题怪罪到别人头上，时间越久，怨恨越大。” “所以最亲近的人，造成的伤害也越大。” 听到这，韩雯雯一脸幸福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回味。 坐她对面的梅晓园也一样，醒来之后没有急着开口询问，深呼吸了好一会，才缓缓睁开眼睛，瞧着对面那张幸福的脸。 两人这副模样像极拉拉队员，身后的服务生早已看呆了，不远处还有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韩雯雯却视而不见，语中带笑，“好了，现在可以改口了，奇人什么的太难听，叫大师吧。” 梅晓园一听，双手合什拜了拜，才敢开口道：“大师您好，梅晓园见过大师。” 韩雯雯摇了摇头，一副“大师可不吃你这一套”的架式，说道：“不用太在意礼节问题，要用心去感受，大师刚才和我聊了会家庭问题，想听吗？” 梅晓园激动的直点头，下巴都晃出赘肉了。 韩雯雯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清官为什么难断家务事？答案很简单，家务事里掺杂了太多情绪问题，外人根本理不清。” ...... 精心策划的方案没有收到效果，刘经理有些慌了。 他以为杨景刚只要开口承认自己是在演戏，舆论就会迅速扭转，最不济也会把矛头指向韩雯雯。 结果他只猜到了结果，没猜中过程！ 其实仔细想想不难得出结论，但他把杨景刚当成了救命稻草，倾注了所有希望。现在这副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让他的努力显得意义不大，压根不如刘振勇另开辟的一片战场收获大。 人比人气死人，即使现在获得了喘息之机，他依然觉得愤怒，又被危机感催促着，像热锅里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没个消停。 好在身为老江湖，不会一直理不出个头绪，很快，他就抓住了问题关键。 说服杨景刚，走到台前才能解决问题！ 虽然昨天他失败了，但此一时，彼一时，说不定对方想通了呢？ 怀揣着良好愿望，他敲开了杨景刚的房间门。 结果房间里人还挺多，除了杨景刚之外，横肉脸和小孔也在。三人呈“品”字型坐着，一个在晃二郎腿，一个在看窗外，一个在低头研究地毯。 对他的到来，所有人都没兴趣打招呼，最后还是他自己开了腔，“小杨啊，现在好点没？” 杨景刚咧了咧嘴，刚想开口，就被眼前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给惊了一下，只好讪讪说道：“好点了。” 刘经理叹了口气，一副拉家长的模样，“过去的事情反复想没什么用，咱们都得往前看，对不？” 杨景刚点了点头，不过目光很快溜走，瞄了眼窗口。小孔刚好也回过头来，见状笑了笑，又捂嘴打了个哈欠。 刘经理摇了摇头，眉头皱了起来，“小杨啊，不能逃避啊，现在，咱们如果不能一鼓作气，把那个贱女人的名声搞臭.......” 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杨景刚像是突然明白他要说什么一般，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想出风头就去出风头，想将功补过就自己想办法，别拿我当挡箭牌！” 话音一落，头上挨了一下。 横肉脸倒也知轻重，只是用巴掌拍了下对方的脑袋，声音里不无得意，“怎么跟你刘哥说话呢？” 杨景刚顿时一脸寒噤，不说话了。小孔见状摇了摇头，目光转过，继续看着窗外。 刘经理一脸尴尬，咳嗽两声才能开腔，“你刘哥不会讲话，莫怪。大家都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也都希望你赶快振作起来，只要一咬牙一跺脚，哪有什么过不去的槛？” 杨景刚听了依然反应平平，声音有气无力，“我知道，道理我都懂，但现在就是提不起劲。” 刘经理摆了摆手，忙道：“提不起劲没关系，就是露个脸，配合着讲几句话，很快就能完事了！” “你别哄我了！”杨景刚又有些激动起来，声音提高八度，“意思是召开新闻发布会是吧，你确定过来采访的媒体都受你控制？” 话音一落，脑袋上又挨了一下，横肉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怂样，人多就怕了？” 杨景刚果然缩成了一团，头也不抬了。 “别打，别打了！”刘经理一脸痛苦，声音都扭曲了，“你让小杨再缓缓，晚点我再来劝劝！” 说着，起身就要走，结果还没走到门前，一直没吭声的小孔发话了。 “刘经理啊，你说隋云东现在春风得意，咱们该不该去捧捧场啊？” “嗯？” “韩雯雯能扛住一波又一波的舆论攻势，东少侠功不可没啊，刘经理以为如何？” “是是，不过.......我去怕是不合适吧？” “我去也行，那你算是欠了我个人情哈。” “没，没问题！” 第五十一章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中午的《川中时报》掀起了一波抹黑韩雯雯的浪潮，效果虽然不错，但在最初的激动过去之后，也有很多人提出了疑问。 其实还是那句老话。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即使不能让所有人亲眼所见，也得找些影响力大的媒体一起助阵，才能让观众信服。如同杨景刚跳出来承认自己是在演戏一样，只有《川中时报》的报道实在势单力薄，压不住阵。 考虑到这家媒体一向以抹黑韩雯雯为主要卖点，很多人开始期待晚些出炉的《天府晚报》，看会不会有对台戏。 果然！ “.......一面之词总是让人无语，这次也不例外。” 梅晓园的专栏现在俨然成了辣乡源支持者们的聚集地，获取第一手信息的最佳渠道，因此短时间内名声鹊起，公信力也蹭蹭上涨。 毕竟隋云东的例子活生生摆在眼前，谁能想的到会有未卜先知这种事情？ 除此之外，这种带有强烈风格的个人专栏也吸引了不少读者，很多人都觉得新鲜，有卖点。 相比之下，《川中时报》那种赤*裸裸的抹黑手段实在低劣了些，稍有些公德心都会觉得过分。 别人才刚满20岁，又是个姑娘家，一点包容心都没有？ “为了让一面之词变得滑稽，公布一下我从公安部门和居委会得到的资料。” “韩雯雯，女，20岁，高中文化。9岁时母亲因车祸去世，1年后父亲韩文斌再婚，与现年42岁的柳朝红组成了新家庭。” “事发当晚，韩雯雯刚回到家中，就被柳朝红扇了一巴掌在脸上，原因是她没有经过家人同意，擅自拒绝了佳作影视的合作意向。” “韩文斌见状护住了女儿，结果自己却被柳朝红连续殴打！” “韩雯雯情急之下一把推倒了柳朝红，随后报案。” “矛盾至此已经激化，柳朝红见势不对立即以头撞柱，直到额头磕破才肯罢休。” “随后在接受调查时，韩文斌站在了妻子这边，声称是韩雯雯将她推倒至伤。” “事已至此，韩雯雯拒绝了调解，选择离家出走。” 行文至此，看客莫不目瞪口呆！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比《川中时报》更无耻的！ 居然能把一面之词发挥到如此水平，当真世上罕见！ 即使《天府晚报》的报道有水分，亲妈后妈不可能掺假吧？ 即使后妈也有不错的，好歹听一下孩子的理由吧？ 牺牲色相也无所谓吗？ 这明明就是个利欲熏心的女人，刚好遇上个软弱无能的丈夫，以及一夜爆红的继女，才会发生的故事！ “韩雯雯的童年是幸福的，所以她才会有今天这般多才多艺。可惜造化弄人，随着一声噩耗传来，她的人生走到了转折点。” “后妈！多么可怕的字眼，虽然这么说有些以偏概权，但我们可以想象当时只有10岁的韩雯雯，会是怎样一种状态。” “是的，落差，巨大的落差，以及随后的叛逆！” “从韩文斌在这件事情中的表现，我们能瞧出这个家庭后来的走向。” “或许最开始一家三口还能和睦相处，但这种和睦并不能解决骨子里的信任危机。随着矛盾积累，韩雯雯步入青春期，她和柳朝红难以避免地走向了对立面。” “这种情况下，韩文斌的作用应该是最关键的，说成扭转乾坤也不为过。可惜他没有一家之主的意识与能力，遇事一味忍让的结果，让他也成了家庭暴力的牺牲品！” “身为女儿，遭遇了暴力与背叛之后，除了离家出走，还能怎么办？” “所幸她还有董娟，一个像大姐姐一样的领班，给她提供了临时避难所。还有隋云东，还有王丽，还有她的支持者们，让她可以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这本是个充满泪水与勇气的故事，结果被人丑化成了妖魔鬼怪。” “很遗憾，真的很遗憾。” 评论以遗憾收尾，看客却愤怒不已，一时间《川中时报》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为何同样是一家之言，结果天差地别？ 原因其实很简单。 合理性！ 梅晓园在给隋云东做专访时，出人意料地用“偷尖耍滑”来让人物形象变的立体丰满，以至于成了未卜先知。这次也一样，“叛逆”这种年轻人身上最常见的不良标签，拿来形容韩雯雯再合适不过，也足以解释她出道至今所遇到的一系列麻烦。 因为叛逆会带来各种矛盾，也会让很多人看她不顺眼，即使抓不到把柄也要黑一把，过过嘴瘾再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眼前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扛过去，成为个性十足的明星人物，扛不住，成了尘埃里的一粒砂土，名字都未必会有人记得。 ...... 晚上的表演原本没有安排韩雯雯上场，但在梅晓园这篇引发全城轰动的评论助推下，当事人强烈要求给自己加戏！ 对，加戏！ 老戏骨王丽见状只好让贤，由她和隋云东折腾去。 董娟原本不太放心，但在听说了梅晓园见大师的故事之后，最后一块不踏实的地方也落实了，于是高兴的走路都踮着脚尖。 隋云东就更不用说了，送上门的段子岂能错过！ “文小姐，久仰久仰！ “两日不见东少侠，果真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晚八点半，韩雯雯甫一现身立即引来一票怒吼，俨然一副胸中恶气终于有了出口，可以尽情发泄一番了。 只可惜她一开口，就有人笑喷了。 啥情况？ 亭亭玉立？ 东少侠，咦，东少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 女，女装？ 由于两人一同现身，所以隋云东一身苏格兰正装打扮并未引起太多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最近饱受非议的韩雯雯身上。 结果一不小心，忽略了亭亭玉立的东少侠！ “文小姐有所不知，这是苏格兰国男人的正装，在下为了表示支持，特意向你看齐！” “东少侠果然仗义，小女子谢过！” 一听这段，所有人又忙去看韩雯雯的打扮，结果发现两人穿着打扮果然趋于一致！ 白衬衫，格子裙，长袜，只是一个穿了件黑夹克，另一个没穿，所以刚开始出场时没引起太多注意。 不过这么做的理由也让观众赞叹不已，叫好声不绝于耳。 “在下方才得知，文小姐与家人之间似乎闹了矛盾？” “东少侠但问无妨，小女子知无不言！” “在下以为，百善孝为先，文小姐以为呢？” “东少侠所言极是，孝字乃人之本分。” “既然如此，文小姐又为何迟迟不归呢？” “小女子以为，忠有愚忠，孝有愚孝。若不识大体，不懂规矩，一味听从，岂不成了木偶工具？” 这话一出口，叫好声骤然响起，直冲屋顶！ 仿佛一直以来让人束手束脚的绳索被一崩即断，浑身畅快！ “文小姐好文采，忠有愚忠，孝有愚孝，仅仅八字，道尽无数冤案！” “东少侠过奖，人生天地间，当追求天地之道，而不是人云亦云，只懂服从听令！” “天地之道？文小姐莫不是又得奇人指点？” “东少侠果然厉害，昨日里小女子忽做一梦.......” “本少侠天天做梦！” 话音一落，笑声顿时热烈，先前澎湃的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 一张张脸上有说不出的期待与兴奋，仿佛欣赏的不是节目，而是一段让人难忘的回忆。 台上两个家伙也适时收声，好让这一刻可以变得更慢一些。 “小女子在梦中亦被人挟持，就在情况危急时，奇人化作一道红光，解我于倒悬！” “日有所遇，夜有所梦，文小姐受惊了。” 听到这，观众还好，韩雯雯果断白了隋云东一眼。 “小女子正感激不尽，忽听奇人开口说道，他救的了我一时，救不了我一世。” “奇人果然偏心！” 这话一出口，观众笑的很疯，韩雯雯白的很凶。 “东少侠此言差矣，奇人若是偏心，哪有你我在这把酒言欢，笑论江湖！” “在下知错，请文小姐恕罪！” “东少侠不必客气，小女子也有言语不当之处，敬请谅解。” “在下只是好奇，为何奇人不化身千万，把这人间不平之事一一摆平？” “小女子也有此想法，奇人却说，不平之事并非都是恶人所为，好人若是心中无道，自然召来恶果！” 话音一落，原本轻松愉快的气氛顿时变得庄严起来。 一张张脸上思考的光芒先聚集，再绽放，化成了一片智慧的海洋。 隋云东与韩雯雯身处其中，表情愈发肃穆，仿佛正在进行的不是表演，而是一场仪式。 “奇人见解果然与众不同！” “世人常说，好人没好报，其实不然。好人若是心中无道，只会一味听令，害怕退让，恶人岂不趁机为非作歹？” “文小姐所言极是，眼下恶人当道，正是因为好人心中无道！” “奇人又云，道有千万条，唯‘用心’二字，方能参透一二。” “看来你我二人虽然幸运，但距离真正得道，还有颇长一段距离！” “东少侠所言极是，在座诸位以为如何？” 突如其来的问题唤醒了所有人，也让一张张脸上的思考到了节点。 结果不曾想，爱抢戏的家伙还是没忍住。 王丽的大嗓门不是盖的，话筒什么的完全不用。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仅此而已！” 第五十二章 以身涉险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简简单单八个字，道出了形成眼下局面的真正原因。 虽然辣乡源看起来渺小的可怜，但他们有节目，有内容，有思考，有包袱，一个又一个惊喜让人赞叹不已。即使黑云压顶，他们依然屹立不倒，反击更是犀利无比！ 相比之下，康德才除了钱，除了圈中影响力，还有什么？ 或许媒体会考虑得失问题，很多事情上需要斟酌，但老百姓不用啊！ 高兴了就叫好，不爽了就骂娘！ 何况康德才还没有只手遮天的能力，一直为他摇旗呐喊的《川中时报》现在已经成了跳梁小丑，毫无公信力而言。 于是仅仅一夜之间，不光是一直看戏的人们，那些一直负隅顽抗的无神论者也纷纷倒戈，不再纠结于奇人奇事，矛头开始转向。 这倒不是三观被颠覆，而是双方的表现对比太强烈！ 一方肆意诋毁，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另一方毫不理会，居然在不余遗力地宣扬“心中之道”！ 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一大早就出炉的《天府早报》俨然成了开路先锋，吹响了反击号角！ “......或许没人能想到，辣乡源里的表演会从最开始的粗浅随意，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他们居然把博人一笑当成了附赠品，把价值传递当成了主要内容，激励自己，激励所有人！” “这种责任感意味着什么？” “所谓的‘奇人’，到底是谁？” “答案其实很简单。” “奇人就在我们心里，每个人的心里！” “当然，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绝大多数时间里，都被心中欲*望蒙蔽，既不相信，也得不到奇人相助，仅此而已。” 这篇评论一出炉，那些心中仍有疑惑的人们纷纷恍然。 原来是这样！ 他们悟道了，心中有道，自然不怕别人泼脏水，更不怕对手钱势滔天！ 因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这下看康德才和《川中时报》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别，别打，别打了.......” 上午九点过的时候，府南河边一家高级酒店的客房里，“嘭嘭嘭”的闷响夹杂着惨嚎声，劝解声，绘成了一副家庭暴力般的画面。 康德才依然不在，小孔也不知去向，房间里只有刘经理，杨景刚和横肉脸。 “我又没打脸，踢着玩儿。” 横肉脸脚下动作不停，嘴里也不闲着，俨然把一旁试图劝解的刘经理当成了聊天对象。 杨景刚已经成了沙包，就连惨嚎声都有气无力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水米未进的缘故。 刘经理显然已经做了太多无用功，这会儿劝解的同样有气无力，目光也有些呆滞。 “别太用劲了，万一想通了呢？” “是啊，万一想通了呢。不过我就奇了怪了，你说他当时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胁持别人？” 听到这样的问题，刘经理白眼都翻不动了，死鱼般的哼哼道：“年轻人嘛，情绪一上来，哪管会有什么后果。” 横肉脸果断点头，目光转过，边踢边说道：“听见没，你刘哥正教育你呢!” 杨景刚也哼哼，只是声音有些凄惨，“即使能站到台前，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一听这话，刘经理勉强打起了精神，说道：“小杨啊，人活一口气，只要能憋住一股劲，看起来做不到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有道理！”横肉脸适时停了下来，拍拍手道：“老子当年被十几个人围在巷子里，自认必死无疑，刀都扔了！” “后来呢？”刘经理一脸激动，忙拽地上躺着的家伙。 杨景刚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像是在瞧陌生人。 横肉脸没有破坏气氛，嘴角冷笑道：“我把刀扔了原本并无后手，只想着死也死的干脆点，省的坏我曹二爷一世英名。结果他们以为老子束手就擒了，嚷嚷着‘抓活的’，居然也把刀扔了，想用拳脚将老子拿下！” “置之死地而后生？”刘经理激动的猛拍杨景刚后背，两眼直放光，“曹二爷威武！” “没错，置之死地而后生！”曹二爷兀自伸出拳头，握的咔吧咔吧响，声音凌厉，“他们居然敢小瞧一个不怕死的爷们，于是老子立即弯下腰，捡起砍刀就是一个横扫！” “哇！”刘经理惊呼出声，杨景刚也瞪大了眼睛。 “结果只听喀嚓一片脆响，面前数人悉数倒地！” “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见好就收，老子趁他们正处慌乱之中，一人一刀杀出了条血路！” “小杨你听清楚了吗，置之死地才能后生！” “嗯，我觉得身上有劲了！” ...... 已经四面楚歌的《川中时报》没有束手就擒，也没有继续拿韩雯雯的家事来当挡箭牌，中午最新出炉的报纸上，声称今天下午三点过有一场新闻发布会，将在报社的会议大厅进行。 新闻发布会？ 杨景刚要站出来面对公众了？ 这下热闹了！ 韩雯雯会不会现身？ 有没有可能当众撕扯起来？ “让我去，老娘要亲手撕烂他的嘴！” 辣乡源里的中午表演已经成为历史了，不过生意丝毫不受影响，客人们吃着聊着瞧着，很容易就进入状态，个个眉飞色舞。 有共同话题嘛，聊起来自然收不住！ 这种状况有点像球迷与俱乐部之间的关系，辣乡源这面招牌能在短短两周时间达到这种层次，说成是奇迹没人会觉得夸张。 从这一点说，董娟的长远眼光让人赞叹不已，当初如果只重数量不重质量，哪会有眼下这番光景。 但在听说杨景刚要站出来面对媒体时，有些犯愁了。 关系越亲密，伤害就越深，韩雯雯当初被他哄的差点就答应嫁给他了，现在却闹到了仇人见面的程度，哪能遏制住怒火。 何况她有奇人附身，压根不虚，大不了一把拿住对方手腕，还不轻松获胜？ 董娟身为过来人考虑的要周全一些，也不想让她以身涉险，于是好一通劝导。 可惜没啥用，韩雯雯刚被人安了个叛逆的帽子戴头顶上，又有保护伞罩着，自然肆无忌惮，就想当众打脸！ 董娟也明白她的迫切心情，只是心里始终觉得不踏实，但又说不出哪儿不对，于是果断搬救兵。 “听听你家大师怎么说！” 韩雯雯谁都不扶，就扶大师一个，听了这话果然一脸乖巧，握住董娟伸过来的手腕就不放开了。 这副模样确实讨人喜欢，严实禁不住莞尔，声音柔和，如同夜半私语。 “上兵之道，不战而屈人之兵。你若亲自下场与他辩论，即使赢了也提升不了层次，反而给人以自降身份的感觉。” 一听这话，韩雯雯果然点头，“嗯，有道理，咱现在是有身份证的人了，不能跟他这种人渣相提并论！” 说罢，一脸期待地瞧着对方，俨然一副“快表扬我，快表扬我”的架式，着急的很。 结果没想到，她不想去，有人想去。 “杨景刚能在遭遇如此大的挫折之后，仍然有勇气站出来面对公众，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上次没来及阅读他的记忆，但是老觉得状态诡异，这次我倒想瞧瞧，是不是有东西暗藏在他身体里。” 韩雯雯一听，惊讶的张大了嘴，好一会才能开口问道：“意思是说，他身上也附有别人的灵魂？” 听了这话，严实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声音平静，“这世上未解之谜太多，既然我能自由出入你们的身体，也该有人和我一样才对，否则解释不通。” 韩雯雯顿时一脸沮丧，仿佛精心搭配的穿着与人撞衫了，于是嘟囔道：“没劲，居然会有人和你一样，那天下岂不乱了套？” 严实沉思片刻，开口说道：“大道三千，小道无数，修行一途也该如此。只是善有善缘，恶有恶缘，时辰未到，果亦未到。修行不在于法力高强，而在于心中有道，所以不必担心天下会乱了套。” 韩雯雯被这段绕口令给逗乐了，笑道：“嗯，明白了，是说修行一途艰难险阻，越往上走越困难重重。如果心存歹念，只求法力高强，最终会遭天谴对不对？” 严实点了点头，也笑，“天谴一说谁也不敢保证，但恶缘结多，恶报自然多多，即使能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韩雯雯听的直点头，旋又问道：“我明白了，修行者相遇时，同样需要面对，而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对吧？” “不错，修行即是面对各种矛盾，一旦心生逃避，就会不进则退，墮入魔障。” “那我带你去呗，刚好我也想瞧瞧杨景刚怎么有脸站出来演戏！” “你若一去，必然会成全场焦点。” “那怎么办？” “董姐正忙，找梅姐吧，记者身份也更容易接近一些。” “嗯，好，我打电话给她.......对了，你别以身涉险，知道吗？” “董姐劝你的话，居然原样拿来送我.......” “哈哈，怎么样，开不开心？” 一脸兴奋地说完，韩雯雯又有些紧张，小心脏也跟着呼吸加速，扑通扑通一阵猛跳。 对面那张熟悉的脸没什么变化，只是点了点头。 第五十三章 精神分裂症而已 杨景刚的状态果然非同寻常！ 面对三百多人的目光聚焦，长枪短炮的偌大阵仗，居然一脸轻松，甚至开起了玩笑！ “或许我该以罪人的姿态躲在角落里，但没办法，有些时候不站出来不行。” “因为韩雯雯说了，只要心中有道，就不用怕恶人！” “在这里要谢谢她，要不是她给了我勇气，我不会站在这里说出真相！” 几句话一说，从容潇洒的姿态一展露，惊叹声顿时响起，又迅速被嗡嗡声取代，大厅里一片交头接耳之声。 确实值得惊讶！ 遭遇如此重创之后，居然能有这副状态？ 即使是在演戏，这份演技也堪比上次街头表演！ 既然如此，上次真有可能是在演戏？ “众所周知，我脾气不好，确实动手打过人，但我从没强迫过别人，分手就分手吧，谁都有选择另一半的自由。” “结果没想到，韩雯雯在分手之后又来找我，说只要我答应帮她演一场戏，就和我复合！” “初时我哪肯答应，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当街下跪成何体统？” “可惜没有想到，她居然趁我不备，在我身上下了蛊！” 听到这，所有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变得痴呆，所有嘴巴都忍不住张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这，这，莫不是在说书？ 到底是在表演，还是真有鬼神精灵？ 无论是哪一种，韩雯雯都摆脱不了干系了！ “后来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就不再多说了。” “我的痛苦你们可想而知，若不是康总特意找来一位民间奇人相助，哪有今天这番光景！” “谢谢大家！” 话音刚落，就有掌声响起，很快连成了一片，声势颇大。不过也有很多人一头雾水，实在难以相信耳中所闻。 就连眼前所见都开始怀疑了！ 好在还有提问环节，否则在场的很多人会抓狂到难以自己。 “杨先生所说实在让人匪夷所思，能否给出更多的证据呢？” 最先被点到的记者并不是《川中时报》的哪一位，而是一家知名度不大的媒体，瞧着脸有些陌生，再加上所问的问题正是关键所在，也就没人在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杨景刚身上，俨然一副期待未解之迷的架式。 杨大师的表现没有让他们失望。 举重若轻，挥洒自如！ “当然有，如果没有周大师，我怎会有勇气站在这里！” 说罢，目光转向不远处站着的一人。 所有人的目光也顿时转向，瞧着一直在角落里缺乏存在感的家伙。 此人年约四十左右，长脸有须，身穿一套太极服，面部表情平静。瞧着自己成了目光焦点，微一点头，扬声说道：“请诸位随意选出三人，站在台上。” 话音一落，一群人面面相觑，不过也有胆子大的家伙在那踊跃举手，很快就有三人走上台，站成了一排。个个神情激动，仿佛自己成了历史见证人，即将改写人类价值观！ 周大师见状，缓缓走了过来，目光逐一扫过。 原本三人只是一脸激动地瞧着这位爷，结果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第一个家伙开口说道：“真是搞笑，我们怎会站在这里？” 一听这话，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嘴张的愈发夸张。 还没完。 第二人开口说道：“就是，这群猴子真奇怪，咱们拿些香蕉喂他们如何？” 第三人更夸张，抬手就把面前不远处的话筒拽了下来，扔向人群！ 口中嚷嚷着：“快来吃香蕉，谁先来谁吃！” 一片惊呼声中，话筒真砸中人了！ 但没有人跳出来指责，最初的惊慌之后，场面陷入了沉默。 诡异的沉默！ 台上三人也突然不说话了，集体眨了眨眼睛之后，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茫然。 就在一片异样的气氛中，杨景刚开口说话了。 “周大师刚才只是略施手段，就让你们仨以为自己到了动物园，正面对一群张牙舞爪的猴子！” 话音一落，惊呼声骤然响起，一张张脸上尽是惶恐之色！ 周大师却功成身退，悄然从侧门走了。 没人敢出声挽留，就连问题憋到了嘴边也得强忍住，唯恐惹火烧身。 杨景刚的例子正活生生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们好奇心泛滥！ “好了，你们可以下去了。” 一片沉默中，杨景刚拍了拍手，唤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还有什么问题吗？” 又是一片沉默，台上三人往下走的脚步都是静悄悄的，像是怕脚步太重会引来不详之物。 好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胆子大些的家伙开始交头接耳了，不过依然没人站出来提问，仿佛新闻发布会已经成了独角戏，记者们只是观众而已。 “既然没什么问题，那就这样吧。” 杨景刚笑的很随意，仿佛眼前这一切早在意料之中，声音也没有大获全胜的得意劲儿，平静的很，“既然这么多人都瞧见了奇人奇事，希望大家不要搞错了对象，让坏人继续猖狂！” 听了这话，所有人像是大梦初醒般，纷纷点头。 结果不料！ “大老远跑来一趟，不让我问个问题吗？” 一听这话，再瞧瞧说话者，所有人兴奋不已！ 居然是她！ 梅晓园！ 有好戏看了！ “当然可以，随便问！” 杨景刚瞧都没仔细瞧，声音更是随意。梅晓园却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手搭一人肩膀，像是腿脚不便般，缓慢向前挪。 好在距离不远，那人也很配合，没一会就走到了台上。 就在所有人一头雾水，又满脸期待的时候，她居然一屁股坐在了杨景刚身边，俨然一副戏精上身的架式，过来抢戏了。 这是干嘛？ “好的，那我问你，刚才那三人你都不认识吗？” 梅晓园一开口，所有人齐齐楞住！ 明明最简单不过的问题，却让气氛变得凝重，一张张脸上充满怀疑，恍然，以及紧张不安。 杨景刚也楞了一下，抬眼瞧了下正在人堆里发楞的三人，好一会才摇摇头道：“不认识，我又不是记者圈里的人，怎么会认识他们？” 听了这话，台下三人像是松了口气，表情平静了不少。其它人也在注意观察他们，但这副模样很难说明问题，又没办法弄个测谎仪来鉴定一番。于是只好作罢，继续盯着台上唱对台戏的两人。 梅晓园笑着摇了摇头，目光骤然变得精湛! “不，你说谎！” 话音刚落，所有人一片讶然，杨景刚更是吓了一跳，忙起身站开好几步，仿佛身边坐着一位危险人物。 “啥意思，你说我认识他们？” “没错！” 梅晓园斩钉截铁般说罢，转过头，瞧着台下，“你们三个现在还能上来吗？” 三人不想上来也得上来，不然其它人的目光都足以杀人。于是一阵忙乱之后，三人又像上次那样走上台，站成了一排。 梅晓园只是朝他们点了点头，没说话，目光转过，瞧了会明显有些慌乱的杨景刚，开口说道：“说吧，他们都叫什么名字，哪家报社的。” 杨景刚一听，顿时脸上表情轻松起来，结果刚想开口说话，突然眨了眨眼睛！ 声音倒是轻松，只是内容让人大跌眼镜！ “哦，左手边第一位是《华西都市》的吴刚然，第二位是《西部大视野》的刘景周，第三位是《蜀都快报》的孙昊。他们上午都被小孔介绍过给我，为了让演出更有效果，我们还排练了一下！” 话音终了，三人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仿佛听到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一个个宣判。 在场诸人中当然有认识他们的，于是整个新闻发布会变成了菜市场，一群人都在高声嚷嚷。 “哦靠，差点就被骗了！” “戏演的真好，佩服，佩服！” “为啥又不演了呢，这人难道精神有问题？” “肯定嘛，正常人会把自己的三任女友都给打跑，光天化日之下挟持自己的前女友？” “喂，你们三个这下出名了，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这话算是提醒了三人，于是他们也像刚才的周大师一样，迅速消失在大厅一侧的出口里。只是脚步跌跌撞撞，丝毫没有高人风范，反倒像是一群越狱的逃犯。 人走完了，所有人的目光才重新聚焦，对准台上一站一坐的两位。 梅晓园依然是一副严肃过头的样儿，开口说道：“好了，戏演完了，可以下场休息了。” 杨景刚依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儿，开口说道：“好的，今天这场效果不错，下来请你吃饭。” 两人这番对话一说完，人群立即爆发出一阵响破屋顶的哄笑，仿佛情绪已经积累到临界点了，若不找个出口发泄一下，会得精神病也说不定。 梅晓园依然不笑，声音严肃，“下来记得吃药，别一天老忘！” 杨景刚顿时不干，咬牙切齿，“不，要吃你吃，给糖也不吃！” 又是一番让人捧腹的对白之后，偌大的新闻发布会现场成了马戏团，所有人都笑疯了。 还没完。 梅晓园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好了，戏演完了，回家吧。” 杨景刚却摇了摇头，目光转过，“还有这么多人呢，我......” 话没说话，眼睛突然眨了两下，整个人又变得一片茫然了! 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脸色也骤然苍白起来，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这副模样果然引来一片叹息声，所有人都一脸同情地看着他，摇头不断，有些性急的已经开始退场了。 梅晓园站起身来，声音里有些沧桑。 “精神分裂症而已，常见病。” 第五十四章 只有七情 新闻发布会以热闹开场，冷清收场，除了一地鸡毛之外，什么也没留下。 当然，这是针对主办方而言，参与者个个觉得收获很大，既长了见识，又体验了一把戏如人生。 值！ 太值了！ 既然杨景刚如此卖力表演，康德才又倾尽全力支持，身为观众岂能不喝彩？ “......下午很累，头晕，恶心，发布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还跑去吐了。” 依然是《天府晚报》，依然是梅晓园的“都市新人类”专栏，这次出彩的却不是辣乡源，而是她自己。 虽说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不好，但架不住同行一阵热捧，于是只好低调上阵。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过分的低调还不如高调一些更得人心。 毕竟人心所向才是大道，高调低调都是小道。 “或许你们会觉得奇怪，我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有胆量在那种情况下站出来，戮穿骗局。” “原因其实很简单。” “心中有道，自然不怕妖魔鬼怪！” “这世上真有妖魔鬼怪吗？” “有，真有，下午的新闻发布会现场就有一群！” “吓人吧？” 行文至此，看客莫不咬牙切齿。 被人愚弄的感觉最让人不爽，尤其是里面包含着恐吓元素的时候，愤怒的情绪很容易点燃，迅速烧成一片。 对于未知的恐惧是人类的正常反应，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弱点，屡见不鲜之后，痛恨也随之升级，让人谈之色变。 该死！ 怎么又上当！！！ “其实我的胆子很小，平时逢年过节，杀鸡的时候我都不敢在场，生怕沾上血之后做噩梦。” “结果今天我才发现，胆子小不是坏事，至少心中有所畏惧。” “今天下午那一群妖魔鬼怪呢？” “他们有畏惧的东西吗？” “有，真有，像我这样胆小的家伙，只要擦亮眼睛，就能将他们照出原形！” “所以未知的东西不可怕，心中有鬼才可怕！” 这样一篇战斗檄文一出炉，引发的轰动立即遍及整个天府之国，一时间街头巷尾总动员，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这样一个话题。 鬼可怕，还是人可怕？ 人知鬼恐怖，鬼晓人心毒，谈论谁更可怕其实没什么意义，人们只是找个出口发泄一下情绪。 被人愚弄之后的愤怒情绪而已，谈不上三观受影响。 于是一场新闻发布会结束后，杨景刚获得了一片同情，三家报社的三位记者成了众矢之的，据说已经触犯法律，远不止被人炒鱿鱼那么简单。而他们的背后，显然还有大鳄存在，只是相比于虾兵蟹将来说藏的更深，也更难被抓住尾巴。 不过同情归同情，等待杨景刚的依然是精神病院，不会因为同情而网开一面。 有病就得治，藏着掖着岂不害人？ “来，干杯！” 晚上的表演结束后，辣乡源里别开一桌，梅晓园，董娟，王丽，韩雯雯，隋云东，还包括半路插队的斐小容，六人围成个圆圈，各自举起酒杯，在周围一圈人的祝福叫好声中，开怀畅饮。 一男五女的阵容稍有些怪异，但这里面唯一的男人最擅长即兴发挥，油嘴滑舌那是本色演出，压根不怕对手人多势众。 于是说的多喝的多，喝到一半就被小玲扶到后台休息去了，也不知道两人会不会偷偷摸摸搞小动作。 梅晓园与董娟王丽刚结成了三姊妹，下午又大获全胜归来，自然抱成一团，聊的很嗨。韩雯雯原本有些无聊，眼珠子转啊转的，斐小容却像个知心姐姐一样，主动找她聊起了最感兴趣的话题。 电视台外景主持人也，得有多少私货藏着！ 于是两人越聊越投机，俨然一副相见恨晚的架式，就差主动提及晚上睡哪的问题了。 身为女人总是要感性一些，面对鬼神之说的时候往往以敬畏居多，信与不信都不会强烈排斥这种话题。韩雯雯这一路能扛过如此多的沟沟槛槛，说没有奇人相助那是骗鬼，斐小容主动接近也好奇心作祟，纯属职业病发作。 结果一不小心，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斐姐你知道吗，杨景刚的精神分裂是最近才得的！” 虽然下午的新闻发布会斐小容不在，但身为辣乡源专题节目的主持人，第一手资料不会错过。于是新闻发布会一结束，所有状况都已经呈上案头，细节都没有错过，何况这种关键问题。 “啊，不会吧？” “怎么不会，在你的印象里，梅姐像是那种为大场面而生的人吗？” “呃.......梅姐，你听清没？小文夸你是为大场面而生的人！” “哎呀，到底行不行了，赶紧回答我！” “好好好，咱们压低声音说行不？” “好吧，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否则会有精神分裂的危险！” “小祖宗，咱能不吓唬人吗？” “好好好，不吓唬你，斐姐你造吗，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个奇人，就看你有没有心.......” “我有，当然有，没有心活着还有啥意思？” “那好，我让你瞧瞧，奇人长什么样儿！” “小文你喝醉了吧？” 韩雯雯刚要开口嚷嚷“我没醉”，眼睛忽然眨了两下。 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变味了。 “事情还没完，留意那个周大师，可能真是个危险分子。” ....... 好容易把韩雯雯伺候上床，董娟已经累的不想动了。 她这一天也确实忙碌，店里就不用说了，各色人等现在见到她都毕恭毕敬的，弄的她也只能客气有加，口水浪费严重。韩雯雯和隋云东两个家伙看起来成熟了不少，实际上需要操心的地方一抓一大把，何况两人现在一举一动都有人注意，更是需要她多费心思在他们身上。 再加上梅晓园斐小容这些喜欢瞎掺和的家伙，简直要把人转成陀螺！ 好在职场锻炼多年，精力也不错，目前阶段身体是累，心不累，所以还能坚持。 不过身为女人，三十过五了依然单身的女人，晚上睡觉的时候没个说话的人，心里还是会觉得空落落的。于是每天夜里偶尔醒来时，总会下意识的打声招呼，希望能有回应。 有时有，有时没有，今晚韩雯雯喝多了，倒是个聊天的好机会，再累也不能错过。 冲了个澡，换上睡衣，稍稍检查一番看看有没有太暴露的地方，然后躺好，习惯性地伸手过去握住，等待。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她只要出声，严实又没睡着就行。但在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之后，手不被人握住反而不习惯了。 或许是潜意识作祟，仍然觉得自己不够坚强罢了。 “今天收获很大，也算长见识了。” 严实一开口，声音颇多感慨。这在两人之前的聊天里并不常见，董娟于是笑道：“是不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人应接不暇？” “是的，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周大师明明有能力让人说真话，却依然选择装神弄鬼，背后的目的值得深究。” “或许只是不想暴露自己？我听说修行之人都有劫数，如果放开了使用法力，会招来厄运？” “不仅如此，太过轰动也会引起相关部门注意，很难善后。” “嗯，这么看来，周大师已经很清楚，新闻发布会不会有好结果，所以干脆戏演到底，省的有人怀疑到他头上？” “看来我的存在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了，但他在明处我在暗处，所以不得不防。” “那就好。对了，今天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握住杨景刚的手腕吧？” “是的，我的修行获得了进展，目前只有一块区域还没点亮了。” “哇，好厉害，难道你已经快修成神仙了？” “成神成仙对我来说意义不大，修行是我唯一的生存方式，所以只是尽力而为。目前还只是第一境第一重天，距离七情圆满还差的远。” “呃......这么厉害还只是第一境第一重天，那修到后来岂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能力越大，劫数越大，作恶越多，劫数越多。” “哦哦，明白。修行如果只修法不修心，就会堕入魔障，对吧？” “是的，修法只是手段，修心才是正道。否则法无自性，也就成了镜花水月，稍稍一动就会消散无形。” “这么看来，修心比修法的难度更大？” “是的，法随心走，念动自来。相比于普通人，我只有七情没有六欲，所以修心上的进展会快一些。” “啊，难怪！是说你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原来是这样！” “不不，现在距离普渡众生还远，在我心里有薄厚之分，亲疏有别。” “哦.......那就好，还真担心你会以身涉险，帮那群妖魔鬼怪！” “不会，能力不够，救人也只是妄想。今天那位周大师身上的气场被人为控制在很低层次，所以我没有试探，不过不敢保证他没有察觉我的存在。” “但后来的结果证明了你的存在！” “没错，所以修行精进并不值得庆祝，更大的挑战说不定下一秒就来。” “今天聊的好过瘾，听你说的我也想修行了，怎么办？” “董姐你一直在修行，进展算是很快了。” “可我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哪有时间静下心来?” “静行只是手段，修心才是目的，工作繁杂刚好可以打消七情六欲带来的负面影响。” “嗯，明白了！” 第五十五章 客官，您瞧好了 为什么只有七情没有六欲？ 答案很简单。 严实现在只有三魂傍身，没有七魄，也就没了六欲存在的空间。所以他对韩雯雯的爱里没有占有欲，也不会一直停留在她身体里，机缘出现的时候就会另择他人。 比如新闻发布会这场戏，他在梅晓园的身体里停留的时间够久，收获也非常大，修行获得进展很正常。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性格不同，状态也不一样。相比于其它人，梅晓园对于鬼神之说深信不疑，所以从一开始就被一股神圣感笼罩，心态之虔诚让他颇感惊讶，也给了他大显身手的机会。 毕竟他只有三魂，想控制好身体得有七魄当工具才行，如果宿主潜意识里的排斥反应很大，他就得花精神在对抗与压制上。尤其是刚换身体的时候，宿主强烈的不安会导致灵魂躁动不已，给他带来很大麻烦。 比如之前控制杨景刚当街下跪，他就使出了浑身解数，功成立即身退，即使察觉到不妥也没有被好奇心拖累。 新闻发布会这场戏又不一样了！ 他没有试图控制杨景刚，眼中精光闪现是为了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说出潜意识里的东西而已。如果对方心中坦荡，他也没办法无中生有，获得想要的结果。 从这一点来说，心中有鬼始终无法修成正果，修行如此，生活亦如此。 不过修行之人千奇百怪，有奇遇者大有人在。比如今天出现的那位周大师，对于自身气场的控制就非常出色，以至于在场观众都以为是个骗子在和人演戏。 真相究竟如何，严实并不挂心，他在收获的同时继续保持精进，现在一天只须睡上两三个小时就行，其它时间都在观察思考当中度过。 昨天的修行获得进展之后，六块区域中的e区亮了起来。深思熟虑之后，他认为这块区域有外放功能，类似于宇宙射线。以前或许只是让人宁静祥和，现在却能击破心理防线，让心中有鬼的家伙无所遁形。 如此一来，六块区域中只有b区仍然处于待开发状态，其它五块区域连在一起，整个星图都变得闪亮多了。当然，这种闪亮并非情绪波动很大，纯属修行精进带来的能量提升。 身体里住着这么个不老实的家伙，自然消耗很大，韩雯雯原本不是吃货，还稍稍带点婴儿肥，现在俨然成了光吃不胖的典范，每天吃饭成了享受。 今天也不例外，宿醉带来的影响被严实的活跃思维给消除了大半，一大早刚爬起来，韩雯雯就开始翻冰箱。好一阵忙碌之后，心满意足地开始打扫卫生，收拾房间。 嘴里当然不会歇着，除了哼歌就是自言自语，说些半疯半傻的话，有时也会停下来思考一番，俨然一副神经病晚期的表现。 身为唯一听众，严实对她的状态很满意，没有苛求什么。 毕竟年龄还小，经历又有些单纯，过高的要求只会惹来逆反心理，导致事倍功半。 虽然他的年龄只大她一岁而已，按理说不该有这样的差距，但任何人在得知自己的肉身已死之后，都会抛开原本以为重要的东西，去追寻生命的终极意义。 不过修行这种东西就因人而定了，每个人都有适合的道路，也都有数不清的困难阻力，能否修成正果并不在于起点多高，而是能否持续精进。 上午十点过的时候，韩雯雯正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门铃响了。 打开一瞧，顿时乐了。 斐小容一身职业装，言行举止却没有职业范儿，偷偷摸摸的样儿像极出来偷*情的家伙。 于是韩雯雯一开口就是，“哎呀，今天你老公出差？” 斐小容顿时气苦，把门关好之后才敢嚷嚷，“有个屁的老公，你倒好，把人胃口钓起来了，还一副愿者上钩的样儿，看打！” 说着就扑过来，小拳拳乱挥。韩雯雯岂是吃亏不还手的主儿，边战边退，两只手招招不离要害，没一会就让对方面色潮红地败下阵来。 “不跟你玩了，女流*氓，干嘛老摸人胸？” “哪有，屁股和这里也没少摸！” 韩雯雯说罢，一手捂嘴咯咯咯，一手直指斐小容的短裙。 两人其实年龄相差没几岁，只是经历不同气场不一样，若论疯闹，斐小容显然不是对手。 但又不甘心，只好愤愤不平地说道：“你就作吧，小心大师找你麻烦！” “咦？”韩雯雯一脸惊讶，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你都知道了？” 斐小容顿时得意，扬起下巴道：“小瞧姐了吧？” “我昨天喝多了，不算！”韩雯雯哪肯轻易认输，嚷嚷道：“再来第二回合，保你躺床上动弹不了！” 一听这话，斐小容顿时脸红，咬牙切齿道：“不许胡说，扰了大师修行的话，哭都没眼泪！” 韩雯雯哪会怕这种威胁，又凑近了些，一本正经地说道：“大师可不是和尚，昨天亲口告诉我他很开心，因为我担心他以身涉险！” 斐小容顿时三观再度凌乱，手都抖了，声音更颤，“意思，是说，大师还打算，娶你？” 韩雯雯刚好下手，一把抱住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把人横着抱起，连走好几步，扔到了沙发上！ 伸手握住还在挣扎的手腕，一本正经地说道：“别忙活了，借我用下，一会就还你！” 一听这话，斐小容顿时一脸恍然，刚想开口，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涌了上来。 声音变得宁静幽远，仿佛身上压着的不是香汗淋漓的姑娘，而是一床软绵绵的被子。 “杨景刚身体里没有别的灵魂，的确只是精神分裂症，值得注意的是周大师。” 严实一开口，画风顿时恢复正常，没有往A*V方向继续发展。 这份功力让韩雯雯惊讶不已，眼珠子一转，问道：“斐姐这么漂亮，又被我调*戏的诱人之极，你都不动心？” 严实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有七情没有六欲，哪来的身体冲动呢。所以只是觉得好玩，好看，不会有生理反应。” “哦.......”韩雯雯一点就通，拉长声音应了一声，不无遗憾，“意思是说，即使我在你面前干些更出格的事情，你也不会冲动，想上来.......” 话没说完，被自己的脸红打断了。 严实又笑，点了点头，“是的，所以你有冲动也不用刻意压制，至于用什么法子解决.......自己想办法。” 一听这话，韩雯雯脸红到了脖子根，声音低的像蚊子，“没办法嘛，越不去想，越容易胡思乱想。” 严实收了笑容，一本正经的，“修行一途本就充满挑战，刻意压制自己的冲动只会让情绪变得愈发激烈，最终反客为主。所以面对冲动时要学会疏导，而不是一味堵漏。” 韩雯雯总算敢抬头了，声音也稍稍大了点儿，“明白了，想到就去做，做了也不后悔，是这个意思吧？” 严实点了点头，难得有些苦笑，“其实我倒希望自己能有冲动，可惜啊，有些东西只有失去才会觉得宝贵。” 韩雯雯一听，更大胆了，杏眼一眨，凑过来咬耳朵，“以前不能，现在可不一定。既然这样，那我不客气喽，万一你身体有反应了呢？” “嗯？”严实楞了一下，想了想，依然没有答案。 确实很难下结论。 他现在是软件，能勉强启动硬件就不错了，性*冲动这种复杂的生理反应对他来说实在高不可攀。不过话又说回来，随着修行精进，他的能力也会随之提升，假以时日，应该能够自由控制宿主的身体。 到了那时，鱼水之欢也不是不可能，前提是....... “哎呀，你瞧，这么快就有反应了！” 韩雯雯哪是光说不干的主儿，趁着严实发楞，一只手早就探进斐小容的短裙里，熟练地拨开束缚，逗弄起来。 嘴里还要赞叹不已，俨然一副贼胆包天的样儿，“啧啧，好多，真看不出来，平时一本正经的........” 严实顿时哭笑不得，提醒道：“你随意吧，反正斐姐觉得很舒服，我没啥感觉，就是好奇，又有点好笑。” “啊？”韩雯雯惊讶的张大了嘴，动作总算停下来了，“意思是说，她是她，你是你？” 严实点点头，目光清澈，压根没有欲*火焚身的样儿，“我能看到斐姐的潜意识层面，但没办法把自己和看到的东西连在一起。” 韩雯雯听的一头雾水，直摇头。 严实有耐心，解释道：“简单点说，身体的感觉通过神经传递给大脑，大脑分泌多巴胺，扩散到全身，才能产生愉悦情绪。你想让我享受身体交流带来的愉悦，但现在阶段我能控制的东西很少，行走都不方便，哪能控制这种高级神经反应。” 韩雯雯只能叹气，撅起了小嘴，“是说她舒服了，你没啥感觉，对吧？” 严实点了点头，并不隐瞒什么，“或许随着修行精进，我能熟练控制宿主的七魄了，身体交流带来的愉悦就能变得水到渠成了。” 一听这话，韩雯雯顿时两眼放光，可惜没一会就暗淡下来，叹了口气，“怎么办，即使能行，我也受不了被别的男人.......” 严实显然早已想到了，声音波澜不惊，“不着急，修行带来的能力提升会是多方面的，身体交流产生的刺激只是动物本能，应该不难控制。” 韩雯雯又兴奋起来，小舌头伸出来在嘴唇上舔了一圈，才说道：“意思是说，即使你在女人身体里，也能让我享受.......那种事情带来的刺激？” 严实笑了笑，只是开口说话时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现在还不行，但你要是有兴趣就继续玩呗，我当观众就好。” 韩雯雯哪能经的住蛊惑，刚好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眼前又是个再好不过的试验对象。 “好嘞，客官您瞧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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