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全职艺人》 第1章 被驱逐的小天王 腊月二十四，南方小年。 暮色降临。 位于新海市芹溪路名为9K的录音棚中，一位俊秀的少年怀里抱着一把红松面板的吉他，右手拇指上戴着一枚黑木扳指，一边轻轻拨动琴弦，一边低声唱着歌： 你如蝴蝶一般骁勇 在彼岸将翅膀扇动 却无心引发一场过境山洪 …… 寂静让人耳鸣 喧嚣无声 …… 少年名叫叶寒，是今年“华夏偶像”的冠军，因为能跳能唱能又能创作词曲，故被誉为——或者说被他的经纪公司包装为“全能小天王”。 此时他正在唱的歌曲歌名为《喧嚣》，是他最新创作的单曲，准备在下月推出，到今天，这首歌的词曲部分已全部完成，后面再搞定编曲和配器，就可以正式入棚录制。 叶寒唱完一遍，陷入沉思，他现在要考虑用什么乐器来表现这首歌，以及每种乐器都用在哪个地方，又充当什么声部…… 正想得入神，听到“嘭”地一声巨响，门被人踹开。 “叶寒！”一道愤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叶寒皱起眉头，转头看到他经济公司的总经理范存功黑着脸走进来。 “怎么了范总？”叶寒被打断思路，也有些不悦。 “你问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 范存功走到叶寒面前，脸色难看之极，“赵总年三十的饭局，你是不是拒绝了？” “是的，我今年要回家陪我爸过年。”叶寒语气平静，“而且我干爸今年要办五十岁生日宴，我不能缺席……” 范存功不耐烦打断道：“你不用给我扯这么多没用的借口！还什么你干爸过生日，就是你亲爸过生日你都要给我缺席！赵总的饭局，你必须去，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听懂了吗？” 叶寒摇摇头，道：“范总，我并不是跟您商量，而是告知……” 不等范存功发飙，叶寒解释道：“并非是我不配合公司安排的活动，的确是我这次走不开，一者我不能留我爸一个人在家过年，一者我早答应了我姐要跟她一起筹备干爸的生日宴……” 范存功再次打断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不管你要做什么，赵总的饭局你必须去，否则，后果自负。” 后面四个字特意加重语气。 叶寒道：“我愿意承担任何后果。” 范存功注视着叶寒，沉默有顷，语气似乎平静下来：“你是说，你愿意承担任、何、后、果？” “是的。”叶寒点头。 从他决定逐梦娱乐圈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应对这些无聊且油腻饭局的心理准备，若不是时间不对，他或许真会考虑去敷衍一下那位赵总，毕竟参加饭局本就是艺人工作的一部分，如今他选择拒绝，自然要承担对应的后果。 范存功望着叶寒，突然笑起来，边笑边问：“叶寒，你现在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成超人气偶像、全能小天王，可以不把公司放在眼里了？” “没有。”叶寒清醒否认，“我知道自己现在的人气一大半是公司刷出来的，而‘寒粉团’也是公司花钱组织的职业粉丝。” “你知道就好。”范存功敛起那瘆人的笑容，“另外我再给你透个底，像你这样的人气偶像，只要公司愿意，随时可以再捧出来一个顶掉你，你应该知道有多少人在那排队……” 叶寒沉默不语。 “所以现在公司把机会给到你，你自己要知道珍惜，懂得感恩，要时刻谨记，公司可以捧出一个超人气偶像，也可以毁掉一个全能小天王。” 范存功直接威胁，“因此，如果你坚持给脸不要脸，那我就不得不让你的生活和事业像长崎一样被毁于一旦。对了，你知道有个叫卫泽言的艺人吗？” “没听过。”叶寒摇头。 “就是我亲手毁了他，整个过程就好像是把一团刚用完的手纸扔进垃圾桶一样。” 范存功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所以叶寒，你乖乖地去参加赵总的饭局，不论她提出什么要求，你都要给我使出浑身解数地去满足她，只要伺候好这位金主，你就还是前途无量的人气小天王，听懂了吗？” 叶寒不卑不亢道：“范总，这次我真的没办法配合，希望公司能够体谅。” 范存功脸上的表情瞬间凝结，冷漠得如同月亮背后的岩石，他盯着叶寒看了几秒，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高级西服的衣角旋起一圈阴冷的寒意。 叶寒轻轻叹了口气，能够预感到暴风雪将至，只是不知道公司会选择继续施压还是彻底雪藏，抑或是像范存功说的那样——把他毁了？ 人在娱乐圈，身很难由己。 叶寒收起吉他，独自开车返回住处，刚到家，还没来及换鞋，经纪人马喆的微信发了过来，信息主要说两件事： 其一，公司取消了他年后的两个通告，其中一个是芒果TV排名第二的王牌综艺； 其二，公司将他之前已经谈好的一支广告代言换给了公司的另外一位艺人。 “范总说不听话的艺人不值得捧，这只是一个开始，你好自为之吧。”最后马喆补充了一句。 切断艺人的资源是经济公司对艺人常见的封杀手段，叶寒对此倒没有感到意外，更不会为此改变心意。 他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换上拖鞋、短裤，从冰箱里取出一根黄瓜，躺在沙发上边啃黄瓜边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想起姐姐胡迦叶对他说的那句话：“娱乐圈就是个花花世界，你会迷失在里面，你会忘记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当初参加“华夏偶像”，爸爸、干爸和干妈都表示支持，只有姐姐一人坚决反对，与叶寒争执的时候更是说出“我不是你亲姐，所以你不用听我的”这种气话。 比自己大整整八个月的胡迦叶是干爸和干妈的女儿，的确不是自己的亲姐，但叶寒心里无比清楚，她对自己的爱护比亲姐只多不少。 不过这次，他却没有听她的话，不仅参加了“华夏偶像”，还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夺得冠军。 他这么做除了自己真的很喜欢唱歌之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却不便为外人所道的隐秘原因…… 吃完黄瓜，他拿起手机刷微博，习惯性地在“搜索栏”输入自己的名字，想看看有没有自己的最新八卦，刷出来的内容却大多是自己之前夺冠的新闻，以及网友把他和其他选手放在一起作比较分析的帖子…… 也就是说，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在意的新消息。 他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伸手拉过羊绒毛毯裹住身体，准备先在沙发上睡一觉。 就在叶寒慢慢进入梦乡的时候，一个与他有关的长帖被悄然发到各大论坛： 《看不下去了，华夏偶像新科冠军这样的人品是怎么拥有那么多粉丝的？》 发帖者的ID是一串英文字母，自称是圈内人士，帖子开明宗义，先把对叶寒人品的质疑挂出来，接着从叶寒晋级32强开始八起，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写得清清楚楚，还加了一些细节在里面，可信度十足。 在这个帖子里，叶寒被塑造成一个满腹心机、阴险狡诈、品格恶劣且热衷溜须拍马的势利小人。 为了晋级，他手段尽出，挑拨其他选手内斗，从而坐收渔人之利；拍制片人和评委的马屁；甚至不惜出卖色相，恶心巴拉地抱着电视台某位中年女领导的胳膊撒娇…… 更“令人心寒”的是，他对待粉丝也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需要粉丝们投票的时候，就一口一个我爱你们，你们是我的家人，没有你们我什么都不是…… 但背地里呢，不仅曾口出狂言要把车开到80码从围观他的粉丝身上碾压过去，更是把粉丝们精心为他准备的礼物当成垃圾一样随意扔进垃圾桶，骂粉丝送的礼物都是狗屎，一文不值。 而且，他还公然把粉丝写给他的信拿出来调侃、嘲讽，当成笑料传播，骂他的粉丝有妄想症…… 整个帖子写得详略得当、有理有据，某些细节段落更是历历在目、画面感十足，堪称专业级，不要说路人网友和寒黑，就是真“寒粉”看了也会真寒心。 由于“华夏偶像”的热度暂时还未完全退去，因此这个帖子出来不久，立即引起各路营销号的注意，他们本着“有热度不蹭是傻逼”的一贯态度纷纷转发评论，以吸引眼球，仅仅三个小时，这个帖子就冲上热搜，开始如飓风过境般席卷整个网络世界。 紧接着，不知是网友自发，还是有专业人士推波助澜，微博上开始有人大量刷#叶寒滚出娱乐圈#的话题，并也迅速将其推上热搜。 这是叶寒继华夏偶像夺冠之后，再次成为微博流量担当。 网络世界，一夜狂风暴雨。 次日，叶寒一觉醒来，发现手机上显示着22个“未接来电”，出于某种直觉地赶紧登录微博，愕然发现自己已于昨晚被网友们联手驱逐出娱乐圈。 第2章 缪斯芯片 对艺人而言，特别是刚出道的新人，人气就像泡沫，看着波光粼粼、五彩十色，其实脆弱不堪，一戳就破。 叶寒看完那个帖子，不禁叹服楼主张冠李戴编故事的能力，帖子有关他黑料的描述没有一个字是真的，但通篇读下来，他都差点相信自己乃是一个人渣的事实。 不用猜，这帖子的出现必是出自范存功的授意。 用的是经纪公司打压艺人的第二个常用手段——泼脏水和爆黑料。 截止到第二天上午9点，龙传娱乐没有就此事做任何回应，公司帮他运营的微博账号也没有动静。 叶寒心里明白，这是一场心理博弈，范存功在等他服软，只要他现在一个电话打过去认错，同意参加赵总饭局，公司那边会立即动起来，一波澄清通稿和“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的声明发出去，随后粉丝团和后援会联动发力，刷叶寒和粉丝之间各种温暖互动的小故事、视频和图片，不用半天时间就能把舆论风向给扭回来，还叶寒以“清白”。 但，叶寒不会打这个电话，更不会向范存功低头，毕竟和家人相比，偶像、天王的头衔不值一提。 他退出微博，查看“来电显示”，大多是姐姐胡迦叶打过来的，还有几个是同学和朋友，稍稍镇定情绪，先回了姐姐的电话。 “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电话只响了两声，姐姐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我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调的静音，没听到你电话……”叶寒赶紧解释道，“让老姐担心啦。” “网上的新闻你看了吗？”胡迦叶不跟他啰嗦，直奔主题。 “嗯，看了。” “得罪谁了？” “姐姐怎么知道我是得罪人啊？”叶寒语气尽量轻松。 “那帖子里写的人不是你，自然就是有人在故意给你泼脏水，有什么难猜的？” 叶寒笑，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天大地大，纵然遭万人唾骂，终究还有姐姐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他。 “你傻笑什么？你们公司的公关呢？这反应速度可以集体辞职了。” 胡迦叶的语气虽然听着平静，但关切的心情一耳了然，“你别跟我说你们故意在那等着让话题继续发酵以增加热度，这种八卦增加起来的热度也全是负面的，对你没什么好处。” 自从自己参加“华夏偶像”开始闯荡娱乐圈之后，素来对娱乐八卦不感兴趣的姐姐也开始关注这方面的新闻。 “老姐呀……”叶寒轻轻叹息一声，“那帖子可能就是我们公司公关自己发的，所以他们是不会去澄清的。” “你们自己发的？”胡迦叶语带质疑，“为什么？反向炒作么？” 叶寒苦笑，“不是啦，可能公司觉得我不太听话，想给我点颜色瞧瞧……” “到底怎么回事？”胡迦叶懒得猜哑谜。 叶寒便把赵总饭局的事情说了一遍。 胡迦叶那边沉默半晌，最后说道：“找他们解约。” 叶寒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我不想去管他们，随他们闹，年后回来再说。” “你如果没有行动，他们不会放过你。” “是啊，他们不会罢休的，”叶寒的语气像是在点评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但对一个艺人来说，当带他节奏、泼他脏水的是他自己的公关团队，那么他能做的其实就很有限了。” 胡迦叶沉默片刻，道：“那就用法律的手段解决，我能帮你找到最好的律师。” “老姐你的专业不是会计和金融吗？怎么认得律师？”叶寒岔开话题。 “我选修了法律专业，认识一位副教授，还有……几位学长学姐。” “老姐威武！”叶寒由衷赞叹道。 实际上，当年以省文科状元的身份考入燕大商学院的胡迦叶，才是叶寒心目中真正的偶像。 两人又聊了一会，胡迦叶见叶寒并不想深聊此事，知道他心中已有打算，不再多说，催他去吃早饭，便挂了电话。 叶寒给“未接来电”中的“曹老板”也回了个电话，对方接通之后，直接喊他去酒吧：“郁闷着呢吧，过来喝两杯，给你开瓶好酒。” 曹老板名叫曹木兰，天后街木兰酒吧的老板娘，叶寒参加华夏偶像之前在她酒吧做兼职驻唱歌手，故而与她相熟。 叶寒洗漱完，换了衣服，出发去木兰酒吧。 因临近年关，在新海工作的外地人大都已放假回家，街道上虽谈不上冷清，但远不如平时热闹，送外卖的骑手倒仍在坚守岗位，路上随时能见到他们来去如风的身影。 叶寒沿着百德新街步行，走过一个公交站的距离，来到十字路口，抬头正好可以看到新区地标性建筑之一的大丸广场，晨光里，那座巍峨的建筑像一只巨大的乌贼趴伏在那里，终年沉默地注视着这座城市的人来人往、世事变迁。 广场前，一对情侣手牵手从大厦中走出，摇摆幅度明显的手臂显示出他们正处于热恋期的甜蜜和幸福，二人走到花坛前时，一个身材微胖，低头看手机的姑娘恰好迎面走来，如果他们不让路，那姑娘将会从他们中间穿过。 就在这时，叶寒看到一幅极度残忍的画面，只见那对情侣高高举起十指交握的双手，搭起一座“拱桥”，容那个陌生的姑娘从桥下通过。 下一刻，那姑娘意识到什么，蓦然回首，望着那对情侣情意绵绵的背影，表情凝固在风中，半晌后才骂道：“我跟你们很熟吗？！有没有道德啊你们！单身狗也是狗好吧！信不信老娘马上报警！” 一辆公交车从远处呼啸驶来，在广场前的公交站停下，靠窗而坐正在打盹的年轻人猛地睁开眼睛，一抹阳光刚好落在他的额头，眉毛挑起初冬的温度，红绿灯交错，此停彼行…… 叶寒轻声一笑，快步走向木兰酒吧。 酒吧白天照常营业，但里面基本不会有什么客人，叶寒进店之后，正站在吧台后面擦杯子的服务员跟他打了个招呼，道：“木兰姐在楼上等你呢。” “嗯。”叶寒点点头，上了二楼。 “小叶来了。”正站在窗户旁边赏景的曹木兰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招呼叶寒。 叶寒微笑抬手，道：“曹老板又在思考人生呢？” 曹木兰笑道：“是啊，不过我不是在思考自己的人生，而是在思考你的人生。” “我的人生？”叶寒先是好奇，随即恍然，自嘲道：“没错，您是得好好思考一下重新招我回来唱歌了。” 曹木兰问：“真有这么严重？” 叶寒正经地点点头。 曹木兰一摆手，道：“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就继续回来酒吧唱歌，也不用再去管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 “哈哈，完全同意。”叶寒笑，“对了老板，你说的那好酒在哪呢？” “在喝酒之前，我得先考考你……”曹木兰伸手点了点，神秘一笑，道：“有句话叫‘黄昏时偷来你的肋骨酿酒，百年后醉得有血有肉’，你有没有听过？” “呃……没听过。”叶寒诚实摇头，“不过这话听着很有意境。” “那当然，你也不看这话是谁说的？” “莫非是老板您？”叶寒故作讶异。 “屁！我有这文采早学顾轻眉去当作家了，还开什么酒吧？”曹木兰瞪了叶寒一眼，然后伸手指向窗外，“是她。” 叶寒转头望去，看到天后殿那一角飞檐，道：“你是说周怀姜？” 曹木兰点点头，“据说这首诗是周怀姜写给杨扫北的，周怀姜入宫前，跟杨扫北是师兄妹……” 叶寒道：“但这诗句看着像现代人的风格。” 曹木兰道：“周怀姜不是已经被证实了是现代人穿越到明朝的吗？” 叶寒一笑：“好吧。” 周怀姜是华夏史上第二个也是唯二的女皇帝，她原本是崇祯皇帝的一位贵妃，崇祯帝在煤山自缢殉国后，突然崛起，在“阴阳谋士”王玄机和邓石二人的辅佐与筹谋下，先是扶持新帝隆武帝登基，推行变法，大赦天下；接着收服郑氏军事集团，重用郑成功，封其为招讨大将军并赐以明朝国姓“朱”，令其抗击清兵；其后又招安了起义军领袖杨扫北，令其平定内乱，之后又与郑成功等将领一道联手抗清……终于力挽狂澜于既倒，在与清兵的一系列战争中，先后围杀了能征善战的多尔衮，刺死了雄才大略的皇太极，并在松锦之战中彻底击溃清军，成功延续大明国祚。 战争结束后，隆武帝审时度势，禅位于周怀姜，史上第二位女帝就此诞生。 和武则天不同的是，周怀姜没有更改国号，仍以“明”为国号；和武则天相同的是，周怀姜也被后人称为“天后”。 由于周怀姜在变法中所推行的某些措施具备一定的超前性，客观加速了资本主义在华夏大地的萌芽和发展，因此后世人常常把她当做“穿越者”。 当然，和所有历史爱好者一样，叶寒偶尔也会大开脑洞，设想假如明朝没有周怀姜，且明朝最终输掉了和清朝的战争，那么历史的进程会是怎样一番轨迹？ 别的不敢下断言，有一点叶寒能够肯定，在当时的那种人口比例下，清朝一旦入关，为了稳固统治，一场场大屠杀恐怕避免不了。 然而历史没有如果。 …… “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珍藏多年的‘骨酒’。” 曹木兰说着从柜子里取出一坛酒，放在桌子上，顺手扯开泥封，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鼻而来。 “小叶我跟你讲，喝了我这骨酒，不仅能让你立即忘掉一切烦心事，还能让你神游太空，领略异世界的风光。” 叶寒笑问：“有没有这么神奇？” “就是这么神奇！” 说笑着，曹木兰摆出两只竹子酒杯，分别倒满，和叶寒干杯。 一饮而尽后，曹木兰的酒杯沿上印着一抹引人遐思的淡淡口红印，风韵别致，看得人不免心中一漾。 “正月初六，他就要跟那个女人结婚了……”曹木兰盯着酒杯，突然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 叶寒怔了一下：“嗯？” “没什么，继续喝酒。”曹木兰再倒一杯。 两人这样对饮，也不知喝到第几杯，曹木兰双眼迷离，满脸伤感，开始娓娓讲述她和那个倔强男生的故事…… 而叶寒伏则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去。 “叮~” “缪斯计划启动！” “第1209号芯片苏醒！” …… “被植入者：蓝星华夏人叶寒！” …… 睡梦中的叶寒耳边隐隐约约响起这些奇怪的声音。 …… “文字传输！” 忽而一段段文字信息灌入脑海，有诗歌、有散文、有论著、有小说、有剧本、有史书……卷帙浩繁。 …… “音乐传输！” 接着一段段陌生的旋律持续在耳畔响起，或欢快、或忧伤、或甜蜜、或苦涩、或深情、或沉重、或深沉委婉、或飘缓低迷、或高亢激昂……风格各异。 …… “影视传输！” 最后是一帧帧画面从眼前闪过，有爱情、有动作、有喜剧、有剧情、有恐怖、有武侠、有侦探、有惊悚、有记录、有动画、有科幻大片、有史诗巨制……类型丰富。 …… 而无论是【文字】、【音乐】，还是【影视】，对叶寒而言，都是完全陌生的，不曾在这个世界读到过、听到过和看到过。 第3章 触发关键词，向天再借五百年 和叶寒预料的一样，由于范存功和龙传娱乐没有接到他的反馈，网络上关于他的风波再掀高潮，涌入了许多新的黑料，爆料队伍也进一步壮大，出现不少“知情人”的ID，对叶寒的讨论也已从个人品德上升到生活作风方面，什么劈腿、约炮、艹粉、逛夜店、开淫趴的八卦开始冲击热搜榜……网友们对他这种年少成名，迷失自我的行为表示愤怒和批判。 到腊月二十七这天，叶寒踏上回老家匡州的高铁，与此同时，网上一个ID名为“宋蓉蓉”的博主实名爆料她曾为叶寒堕过胎。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个消息瞬间成为新的爆点，彻底点燃了吃瓜网友们心中的怒火，大家纷纷聚集到叶寒的微博下对其进行痛斥和咒骂，各种恶毒的字眼、没有下线的人身攻击层出不穷，几乎要刷爆叶寒微博的评论区，看得叶寒大开眼界。 这些人如果不是水军的话，那么他们到底是在抨击我，还是在宣泄他们自己日常生活中的不如意？ 叶寒也没有关闭评论区，任他们去骂，他其实可以发一条澄清的长微博，逐一驳斥那些谣言，但他很清楚，只要他发微博，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更多的黑料，自古以来笔墨官司最难打，纠缠不清、费时费力……再说他这次所遇到的麻烦的本质并非是网络暴力，而是得罪了业内大佬。 相比于后者，前者实在微不足道。 譬如娱乐圈中那些突然消失的艺人，哪个是因为无法解释，全是无力反抗罢了。 在名利场上，实力不足乃是原罪。 退出微博，把手机放在一旁，调低座位躺下，从包里掏出一根黄瓜，边啃边再次回忆两天前在木兰酒吧醉酒后的那段梦幻般的经历。 “缪斯计划……那到底是什么？文艺女神的计划么？” “那些文字、旋律和画面又是什么呢？” “为什么那些东西明明那样清晰地出现过，现在却完全回想不起来？” 如果不是已经确定自己身体和精神都没问题，他真的要怀疑曹木兰在酒里放了什么致幻的药片。 …… 高铁飞速行驶3个小时，抵达匡州，叶寒下车后准备给家里发条信息报平安，刚登上微信就看到包括姐姐胡迦叶在内有六七个朋友发来信息，不用想肯定是网上又出现了什么新爆点。 说来也怪，社会上明明有那么多值得报道的新闻，占据大量网络媒体资源的却永远是明星的八卦绯闻，感冒咳嗽打喷嚏剪脚趾甲剪刘海都要热搜一波。 叶寒先点开姐姐的留言，看到一个网址链接，点进去发现居然是新海大学的官博，官博发布的最新一条微博是一则通报——关于开除他学籍的通报。 通报先以定案的口吻对网上事件做了简单的背景介绍，然后给出结论： “经学校研究决定，给予叶寒开除学籍的处分……新海大学重视学生品德建设，对违反学生守则，行为恶劣、品德败坏的学生坚决严查严办，绝不纵容姑息……” 这则通报让叶寒有些始料未及，学校竟然在没有任何查证的情况下，仅凭网络流言和八卦就对他做出开除学籍的处分，这未免太过草率，也太过卑劣了。 通常情况下，学校要对某个学生做出开除学籍的决定时，都会慎之又慎，因为事关一个年轻人的前程和命运，但凡有回护的余地，都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如今新海大学做得这么绝，要说其中没有隐情，叶寒绝不相信。 他立即给班主任唐老师打了一个电话，等了半天，对方却没有接，挂断后，唐老师发过来一条短信：“学校已经做出决定，无法更改，我替你求情，提议留校察看，没用。” 叶寒看着手机，心里第一次生出怒意，回道：“麻烦唐老师了，我年后去学校办退学手续。” 然后查看其他留言，得知“叶寒全国后援会”已然跳反，发声明表示之前是眼瞎粉了叶寒，现在悬崖勒马集体脱粉为时未晚，宣布就地解散…… 龙传娱乐也在沉默数日（毋宁说是等事件发酵到位）之后，终于正式做出官方回应，含蓄地承认叶寒的确是个“劣迹艺人”，会暂停他一切工作，并尽快与其协商解约。 实锤打击。 盖棺定论。 这些通告、声明发出没多久，社交网络方面也动起来，取关的取关，踢群的踢群，删好友的删好友——叶寒开始被全方位驱逐出娱乐圈。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消息，暗地里，有关叶寒的封杀令恐怕早贴满每一家娱乐公司。 现在再等一个主流媒体的总结陈词，叶寒逐梦娱乐圈之旅将彻底凉凉。 车站人来人往，不知他们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有那么一瞬，叶寒觉得这世界之大，除了家，似已再无他立足之地。 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出站打车回家。 坐在从高铁站回家的出租车上，他闭目养神，镇定心绪，将一切负面情绪排出脑海。 男儿外出闯荡，有两个基本原则： 一是报喜不报忧； 二是永远不要把不良情绪带回家。 姐姐胡迦叶已经在家做好饭等他，那熟悉的饭菜香气让他有种莫名心安的感觉。 心安即是归处。 当他满面春风地踏进家门之后，爸爸、干爸、干妈和姐姐没有一个人问他关于网上风波的事情，甚至被开除学籍的消息也无人提起。 打过招呼，爸爸继续跟干爸聊着他最感兴趣的明朝历史，厨房里，带着围裙的姐姐探身吩咐道：“先去放好行李，洗手来吃饭。” 叶寒点头答应，看着一身烟火气的姐姐，突然觉得之前见过的那些女明星个个如同庸脂俗粉。 吃饭的过程中，话题也始终没有牵扯到叶寒身上，反倒让他有些好奇，直到干爸聊起央视正在制作的年度历史大剧《将军联盟》，才看向叶寒，道：“小寒你不是会写歌嘛，这部电视剧现在正在面向全国征集主题曲，被选中的话有20万元的奖励，你可以参加一下。” “好，我回头了解一下。” “别光了解，一定要参加。”曾经当过兵的干爸直接下了死命令，“这电视剧主演的是你爸最爱的历史人物杨扫北，你爸以前唱戏也扮演过他，所以你要好好给我写一首歌去参赛，如果你写的歌能被选上，我另外有奖励。” “好的。”叶寒认真答应下来。 干妈随手打开电视，道：“那个电视剧的歌曲比赛，电视上有广告，每天晚上中央台都放。” 胡迦叶道：“等下吃过饭再上网去搜一下相关新闻，看看参赛规则。” 叶寒点点头。 没多久，电视里果然开始播放《将军联盟》的预告片，看那考究的服装道具，大气磅礴的场面，可以感觉到此剧在制作方面的确下了功夫，而由演技派硬汉吴军和赵晋担纲两大主演更是进一步确保了剧集的质量。 “恨不能再活五百年，助殿下完成‘驱逐鞑虏，统一中华’的夙愿……” 预告片中，吴军扮演的大将军杨扫北躺在床上与天后周怀姜诀别，临终之际，不言家事，不言个人感情，惟连呼三声“北伐！北伐！北伐！”含恨而逝。 历史上，杨扫北的一生也颇具传奇性，从最初走南闯北、惩恶扬善的游侠成长为振臂一呼的义军领袖；归附由师妹周怀姜组建的大明朝廷之后，又化身一代名将，对内平定叛乱造反，对外抵抗异族入侵，可谓战功赫赫，最终更是在围杀清兵统帅多尔衮一役中，以自身为诱饵设伏，虽成功击杀多尔衮，但他本人也是身受重伤，不久即因伤去世，未能亲眼看到明王朝后来的太平盛世。 叶寒看着那制作精良的画面，听着吴军慷慨激昂的台词，颇受感染，心里感叹道：“如果我是上帝，就再借你五百年……” 念及此处，脑海中忽然“叮”地一声响动： “触发关键词！” “情绪同步！” “推荐歌曲《向天再借五百年》！” …… 叶寒双目发直，手中的筷子悬停在空中，好似凝固一般。 第4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 叶寒脑海中响起这样一首歌，心中实在震撼难言，既震撼于这首歌神奇的出现方式，又震撼于它上乘的完成质量，更难得的是，它的词曲和杨扫北的传奇人生如此贴合，堪称量身定制。 直到整首歌在脑海中“播放”完毕，叶寒犹自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怎么一看电视就忘记吃饭？”姐姐责怪了一句。 叶寒这才回过神，转过冲姐姐一笑，道：“刚刚看那预告片突然来了灵感，我愣会神整理思路……” 干爸道：“这么快就有灵感了？” 叶寒正要接话，胡迦叶打断道：“先吃饭！” “嗯嗯，吃饭！”叶寒乖乖地端起碗往嘴里扒饭。 在这两个家共同的食物链中，胡迦叶向来是站在顶端的那一个，她考进燕大之后，更是如此。 当然，像她这样一个既能考出省文科状元的成绩又能做出一大桌可口饭菜的女孩，在任何一个家庭都是站在顶端的存在。 吃完饭，叶寒正要回房间把脑子里的哪首歌写下来，爸爸叫住他。 “明天去派出所改个名字。”爸爸语气温和道。 “改名字？”叶寒讶异。 爸爸认真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叶寒，“就照这个改。” 叶寒看到那纸条上写着“人生得意须尽欢”一行字，问：“改成‘叶·人生得意须尽·欢’吗？” 爸爸不懂他的笑点，道：“叶须欢。” “叶须欢么……这名是不错，可是为什么要改名？改名很麻烦的。”叶寒道。 干爸这时接道：“让你改你就改，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叶寒笑着问：“这名字不会是老爸你从庙里求来的吧？” “是你妈给你求的。”爸爸语气平静如常。 叶寒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又低头看了一遍那张纸条，低声问：“一定要改吗？” 二十年来，叶寒从没见过妈妈，以前问过爸爸几次妈妈去哪儿了，他都是回复说等你以后长大了再告诉你，后来等自己慢慢长大，却不想，或者说不敢再问。 不问不代表心中不在意，实际上，随着年龄的增长，叶寒越来越迫切地想知道妈妈的消息，想知道她在哪，过得怎么样，为什么一直不回家看他和爸爸…… 这次参加华夏偶像，其中那个隐秘的原因就是希望能站在人人前，被她看到。 毕竟……世上有哪个孩子会不想念和想见自己的妈妈呢？ “一定要改。”爸爸的语气不容反驳，“你妈说你20岁的时候命里有一劫，只有改了名字才能破解……” 叶寒突然轻笑一声，道：“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她，这才是我命里的劫吧？” 语气中包含着隐忍的痛苦。 叶父闻言，胸口猛地一阵刺痛，看着儿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胡迦叶也转头看向叶寒，眸中蕴着深切的感情，脸上的表情是无法掩饰的心疼，从小到大，这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干弟弟偏偏是自己最大的软肋。 “我会改的。”叶寒收起自己的情绪，摇了摇手中的纸条，“以后我就叫叶须欢。” 说着，转身进屋。 “干爸，”胡迦叶看向叶世棋，“干妈……她到底在哪？” 叶世棋仍旧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道：“等他过了这段，我会跟他原原本本谈一次，把一切都告诉他。” “嗯。”胡迦叶不再多问。 …… 叶须欢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先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向天再借五百年》，确认这个世界的确没这首歌后才打开Word把此歌的曲谱和歌词都写了出来。 写得过程中，又跟着哼了一遍，仍觉震撼不已。 或许，这就是上帝的礼物吧—— “不对！” 叶须欢突然想到木兰酒吧的经历，抬起头自言自语道：“这不是上帝的礼物，这是缪斯的计划！” 想了一会，他开始搜索《将军联盟》征集主题曲的新闻，网上果然有很多报道，且内容都差不多，就是央视和华夏最大的原创音乐网站“绕梁音乐”联合为《将军联盟》征集主题曲，参赛者可以把自己的作品上传到“绕梁音乐”，先由网友投票海选，排定名次，最后取前十名交由电视剧导演、音乐总监以及主题曲演唱者等专业人员做终极评判，筛选出最佳的那一首作为主题曲，排名其他名次的作品亦有机会被选为片尾曲或插曲，同样有价值不菲的奖励。 叶须欢进入绕梁音乐网，看到首页挂着一条“《将军联盟》主题曲征集大赏”的大横幅，点进去便是征歌活动的专题页面，内容包括活动详细介绍、奖项设置、注意事项、专业评委阵容以及参赛歌曲的排行榜。 目前排在第一名的是知名音乐人沈一多的《破阵子》，已获得了12万票，遥遥领先第二名。 下面有很多人留言表示，这次征集大赛的第一名早已内定了沈一多，其他人是来争第二名的，当然，沈一多的《破阵子》质量的确过关，古风古韵、慷慨激昂，倒也值得这个排名。 叶须欢点进参赛页面，正要登录以前注册过的账号，犹豫一下，点了“注册新账号”，账号ID：叶须欢。 注册完毕，开始创建作品。 绕梁音乐网的后台设有音乐编辑专区，可以录音、制作伴奏、混音、调音……能满足用户基本的录歌上传需求。 叶须欢思索半晌，先对着乐谱制作出简单的乐器伴奏，然后戴上耳麦录歌。 《向天再借五百年》这首歌和叶须欢之前的音乐风格完全不同，要唱出那种气势恢宏和跌宕起伏的感觉，对嗓音和唱功的要求都非常高，好在叶须欢从小就跟唱戏的爸爸吊嗓子、练声，练就一把音域极阔的好嗓子，当然也留下了“唱什么歌都带着一副戏腔”的毛病，在华夏偶像的比赛中，没少被评委diss。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 叶须欢开始尝试第一遍录音。 房间外，叶世棋和胡松坡正在喝酒聊天，胡迦叶则安静地坐在一旁当听众，她是希望能从两位爸爸的酒话中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胡松坡说起叶世棋当年唱戏反串旦角迷倒无数小伙子的往事，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叶子，你别看现在小寒——啊不对，是阿欢……”胡松坡笑着纠正道，“你别看阿欢他现在长得那么好看，又是小鲜肉又是美男子的，和你干爸年轻的时候比，他还要差一点。” “干爸现在也很帅气。”胡迦叶微笑说道，然后顺口问：“干妈和干爸也是因戏结缘吗？” “那可不是，当年你干爸去燕京演出，轰动……” 不等胡松坡说完，叶世棋及时敲了一下桌子，前者赶紧住口，正欲生硬地转移话题，恰好听到叶须欢的歌声从屋里传出： “做人一地肝胆，做人何惧艰险，豪情不变年复一年……”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血淹没人间，安得太平美满，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 一曲听罢，叶世棋、胡松坡和胡迦叶三人都愣在原座，尽管叶须欢对这首歌的演唱尚有稚嫩之处，未能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歌中的磅礴大气及万丈豪情，但整首歌所呈现出来的强大魅力和冲击力，还是当场征服了三位听众。 过了好一会，胡松坡看向叶世棋，道：“七老板，你看这歌……” 叶世棋似乎暂未回过神，过几秒后，“嗯”了一声，道：“应该是阿欢为电视剧量身定制，歌的质量不错。” 他语气上很淡定，但胡迦叶看到他右手下意识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心中激动之情，毕竟难以尽掩。 在舞台上扮演过杨扫北的叶世棋，又较为深入地研究过那段历史，因此他对这首歌的感受比其他人更为深刻。 胡迦叶也是暗暗诧异，没想到那家伙还能写出水平如此之高的歌。 一会叶须欢从屋里出来，胡松坡问：“阿欢，刚才那首歌是你自己写的吗？” 听到这个称呼，叶须欢愣了下，然后摇头道：“不是，是……缪斯女神恩赐的。” 胡松坡问：“缪斯女神是谁？也是搞音乐的吗？” 胡迦叶忙截话道：“叶须欢你这种谦虚毫无意义。” 叶须欢：“……”果然说不通。 叶世棋先给胡松坡科普了一下缪斯女神，然后问叶须欢：“你参加比赛了吗？” “嗯，歌曲已经上传。”叶须欢点头道，然后看向胡迦叶：“老姐，回头如果绕梁那边找我签约，我用下你的身份证。” “为什么？”胡迦叶问完之后即反应过来，“因为你还没跟龙传解约？” “答对了。”叶须欢笑着说道。 …… 第二天，叶世棋带叶须欢去派出所申请改名，接待他们的户籍民警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女警察，那女警察看到这样一对养眼的父子，态度好得一塌糊涂，恨不能亲自替叶须欢填申请表。 事情顺利办完，接下来就是回去等通知，那女警察为方便通知消息，特意加了叶世棋和叶须欢父子俩的微信。 这日后，叶寒正式改名为叶须欢，人生得意须尽欢的须欢。 第5章 这才是我要的主题曲 晚饭后，叶世棋开始写春联，胡迦叶照例在一旁观看并帮忙铺纸、磨墨，叶须欢则随干爸胡松坡去后山做体能训练。 胡松坡的左腿有些不方便，据他说是以前执行任务时受的伤，具体什么任务没说，但在叶须欢看来，那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任务，因为能让干爸受这么重的伤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叶须欢至今记得六岁那年夏天发生的一件事，当时匡山有一头水牛发了疯，抵伤主人后开始满山狂奔，情况十分危险，一群大人自发组队，各持武器在后面追赶，结果那头疯水牛好巧不巧地冲向刚从山上挑水下来的干爸，干爸抬头看了那疯牛一眼，毫不惊慌，先是从容不迫地把两桶水放在一旁，然后握拳，侧身，对着水牛的脖子砸下去，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接着就看到那水牛“昂”地一声翻身倒地。 叶须欢现在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当时那些追赶水牛的大人们脸上目瞪口呆的表情，他自己也把那震撼人心的一幕刻印在脑海中，当做今后追赶和超越的目标。 至如今，他仍不敢说能一拳打翻一头水牛，但单挑赢一只大鹅已是不在话下。 匡山并不算高，海拔300多米，不过腊月的晚上站在山顶，那种袭身的严寒还是十分可观。 “匡山以前是没有羽扇豆的……” 胡松坡站在一块巨石上，俯仰夜幕，语气感慨，“是你爸种的，你可知道为什么？” 叶须欢摇头，问：“为什么？” “因为你妈喜欢。” 叶须欢不说话。 胡松坡转头看了叶须欢一眼，道：“我告诉你这个是希望你能记住一件事，你爸从来没有恨过你妈，你妈也从来没有抛弃过你和你爸，他们都有自己的苦衷……” 夜色中，叶须欢举目望去，看到山脚下散落着的人家亮着星星灯火，远处有烟花升空爆开，绚烂多彩，寒冬冷夜，山上青松挺立，枝叶终年不会枯竭，微风虫鸣，奏一首和谐的乐曲。 干爸意味深长地话语继续传进他的耳朵：“我们做大人的，有很多无可奈何，你不能怨他们，知道吗？” “嗯。”叶须欢应道。 “好了，不说这些，让我来试试你有没有退步。”胡松坡说着，转身面对叶须欢，伸手道：“我数到10，你尝试着把我从这块石头上推下去，不要留手……” “开始！” 叶须欢右脚后撤一步，身子弓起，在胡松坡数出“1”的瞬间，劲力爆发，身体猛地冲出，像一只暗夜狸猫，笔直射向胡松坡。 “不错。”胡松坡抽空表扬一句，“2！” 叶须欢已经来到面前，胡松坡不慌不忙，伸手去按他的肩膀，按照老特种兵的计算和判断，这一按的时机、劲力和方位都掌握得十分精确，十拿九稳地必中，不料一阵凉风掠过掌心后，他一把抓空，叶须欢像一条泥鳅般从他手底下滑过，绕到他身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叶须欢没有下力把他推下去，但这一场比试已然分出胜负。 “能在这么高速前冲的情况下精准地转那么一下，说明练得还行，我认识的人中，能做到这个动作的也不多，今晚就这样，回去吧。”胡松坡点评了一句，下山回家。 叶须欢跟在干爸身后，心情有些复杂，刚才那个动作不是干爸教他的，也非他自己自创，而是另外一个神秘人传授，在他12岁到15岁的那三年，就在这座匡山，每天晚上，风雨无阻，别的也不学，专学各种吊诡的身法。 这种学艺方式让叶须欢觉得特别新鲜刺激，很有武侠范，另一方面那神秘人传艺时极为严厉，惩戒手段狠辣，因此叶须欢在那三年里进步神速，刚刚露的那一手相比于他三年所学，不过是九牛一毛。 起初他以为那个神秘人是干爸甚至是爸爸，但经过几次试探后，基本可以排除这两个可能。 “阿欢，今后每当你想要骂谁或揍谁的时候，你就记住一件事……”下山途中，干爸突然郑重说道，“这世上所有人，不是个个都拥有过你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 干爸就说了这么一句，却听得叶须欢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因为这话出自干爸这种强悍男人之口，太有说服力了。 …… 次日大年三十，叶须欢一大早被胡迦叶从被窝里提出来去贴春联。 “老姐，弟弟我这有句逆耳忠言你听仔细了，以后你嫁了人，不要这样对待自己的老公……容易被家暴。”叶须欢清梦被扰，迷迷糊糊的，颇有些抱怨。 “呵呵。”胡迦叶冷笑回应，“你给我麻溜地爬起来，否则我现在就让你感受什么是家暴。” 叶须欢边穿衣服边言辞恳切道：“恕我直言啊老姐，这世上除了我，没其他男生忍得了你。” “他们也得有这个机会。”胡迦叶语气中不无傲娇，接着又凶巴巴地补充一句：“你快点！”然后转身离开叶须欢房间。 这世上，就没有不斗嘴的姐弟。 外面的鞭炮声开始此起彼伏。 雪里辞旧岁，花间迎新春。 叶须欢起床后边哼着歌边贴春联，总算体会到一丝年味。 “已经杀到前50名了啊，我看明天就要挺进前10！”这时，干爸从外面走进来，笑呵呵地说道。 “干爸，什么前50名？”叶须欢问。 “你参赛的那首歌啊，不到两天时间，已经有3万票，下面还有许多人在讨论。” 叶须欢这才想起那主题曲征集的活动，点头“噢”了一声，因为心里早有预料，倒也没有太惊讶。 胡松坡又去找叶世棋说这个消息，后者倒是很淡定，道：“嗯，45。” 和胡松坡、叶世棋一样在关注《向天再借五百年》名次的还有绕梁网的音乐编辑。 实习生陈小维是第一个听到《向天再借五百年》的编辑，听完第一遍后整个人当场呆住，个人的专业素养、敏锐的市场嗅觉以及女生的第六感同时告诉她，这次主题曲征集大赛的冠军已经诞生。 《向天再借五百年》这首歌带给她的听觉感受是颠覆性的，具有一种摧枯拉朽般的气势，既精准切题，又震撼人心，仅凭直觉判断，这都是一首比《破阵子》要高出至少两档的作品。 她把这首歌发到工作群，留言道：“大家可以听下这首歌，我觉得已经具备现象级的水准。” 十来分钟后，群里炸开锅，同事们开始争先恐后地刷屏。 “小维发的这首太强了，比《破阵子》还要强！” “我只想问叶须欢是哪个大神的马甲？” “呃……听声音其实有点像……叶寒，但应该不是，他不是这风格。” “即使真是叶寒，写出这样的歌，也值得被原谅一次。” …… “已经进入单曲循环模式……” “听得我热血沸腾啊，我现在就想去参军，杀敌报国！” “给我一匹马，没有马狗也行！” “扶我起来，我还能做三斤方案！” …… “我觉得这歌就还好吧，我20分钟只听了五遍。” “《破阵子》最大的对手出现了，内定名额估计要丢。” “老板问我为什么跪着听音乐。” …… 大家正聊得火热，总编胡言突然插了一句：“@陈小维，速度联系作者。” 陈小维：“好的胡总！” 接下来两天，陈小维先后给叶须欢发了三条站内短信，但始终没有收到回复，而另外一边，《向天再借五百年》开始展示屠榜的实力，一路高歌猛进，转眼便从不知多少名冲进前50——这还是榜单数据没能及时同步的名次，也就是说，真实成绩可能已经进了前20。 不久，胡言在自己的朋友圈晒了这首歌，并配文道：“一首让我们的音乐编辑集体单曲循环了一下午的参赛歌，大家感受一下。” 这已经不是胡言第一次在朋友圈晒比赛中的优秀曲目，属于半工作性质的软广，谈不上作弊或绿色通道。 …… 燕京某影视基地，某音乐录音棚。 《将军联盟》的导演陆青柏正在试听音乐总监宁中平从榜单中挑选出来的几首歌，试听过程中，频频皱眉摇头，显然没一首满意的，最后不无失望地说道：“听到现在，还是没有一首能超过《破阵子》，可是《破阵子》这首……也差点意思啊。” “《破阵子》工整严谨有余，激扬不足。”宁中平道，“总之我继续挑吧，反正距离活动结束还有段时间。” “嗯。”陆青柏点点头，“实在不行，我就去找许茂，让他也去参赛。” 宁中平笑，“陆导你这等于是让评委直接下场比赛。” 两人又聊了一会，陆青柏起身要走，还没到门口，忽而一阵歌声传入耳中： “……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珍惜苍天赐给我的金色的华年……” “……做人有苦有甜，善恶分开两边，都为梦中的明天，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陆青柏霍然转身，几乎是小跑着冲到录音棚那位工作人员的面前，急问：“这什么歌？这是什么歌？你在哪听的？” 那工作人员看到堂堂大导演如此失态，有些被吓到，小心翼翼地把胡言的朋友圈给他看。 陆青柏接过手机点进链接，进入绕梁音乐网，问那工作人员：“你有没有耳机？” 那工作人员忙把耳机给他。 陆青柏戴上耳机，又听了一遍，半晌后，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语气中充满难以掩饰的兴奋：“这才是我要的主题曲！这才是我一直在找的旋律！” 第6章 叶须欢是谁？ 叶须欢贴完两家对联，用他给爸爸买的那台笔记本电脑登录绕梁网看看情况，刚进后台就看到三条站短，不出意料地是网站那边发来的签约信息。 叶须欢顺手用爸爸的账号加了那位编辑，然后进入网站查看榜单，赫然看到《上天再借五百年》排在第二的位子，票数虽暂不及《破阵子》，但讨论热度已经完成反超，榜首指日可待。 叶须欢大致浏览了一下评论，深感网友们藏龙卧虎，尤其是那些热评，更是集中体现了他们的横溢才华，此外，多位网友连刷的“郑一品微博观光团”也引起了叶须欢的在意。 关闭绕梁网，进入微博，网页直接登录账号，ID正是爸爸的网名“匡山闲人”，叶须欢正准备搜“郑一品”，却发现微博右上方显示着126条新消息提示，有收到的评论，有@，也有点赞…… 叶须欢一时好奇，点进去看了一下，震惊地发现那些收到的评论全是恶毒的谩骂和无下限的人身攻击，稍微有素质一点的也是各种冷嘲热讽。 叶须欢感到脑袋如遭锤击，一阵眩晕，右手颤抖着移动鼠标点开评论，发现这些“交流”之所以存在，竟是因为爸爸在网上为自己的负面新闻辩论、解释。 在新海大学官微那条“开除叶寒”的通报下面，爸爸几乎回复了每一条攻击自己的留言，而那些留言的ID甚至有一半是明显在带节奏的水军，但爸爸都做了很耐心且诚恳的回复： “叶寒不是这样的人，他从小就是一个有礼貌的孩子，热心肠，尊老爱幼，懂得感恩，所以他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网上传的那些明显都是一派胡言。” …… “你认识叶寒吗，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他的学习成绩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他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做班干部，就是因为老师和同学都很信任他的品格，所以他怎么可能会做你说的那些事情？” …… “叶寒是来自一个单亲家庭没错，但他的家教不比任何一家孩子差，以他对女性的尊重，绝对不会做出那些伤害人家姑娘的事情，这种抹黑是毫无道理的！” …… “你根本不知道叶寒对音乐有多么热爱，你也不知道他每天坚持练嗓、练发声、学习各类乐器有多努力，他能得到华夏偶像的冠军，完全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他只是一个来自普通的家庭的男孩，他爸爸也是个很平凡的人，没有任何背景，所以怎么可能策划什么黑幕？简直是无稽之谈！” …… “人谁没有父母，你这样诋毁他骂他，如果让他爸妈看到，会多么伤心？将心比心，如果你在外面被别人这样欺负，你爸妈会怎么想？” …… …… 爸爸的每一个回复都无例外地遭到辱骂式的反击，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叶须欢看得全身发抖，拳头紧紧握起，突出的骨节处已然泛白，他咬着牙齿，泪水充盈眼眶，眼前屏幕模糊得不像是真实的，直到他看到爸爸的一条回复的时间显示是凌晨3点，眼泪瞬间滚落。 只要一想到某个深夜凌晨，爸爸孤单地坐在电脑前认真地为儿子做辩护的场景，心里就一阵刺痛。 愤怒、悔恨、内疚、心疼、屈辱…… 他盯着屏幕中那一个个饱含恶意、信口开河却不必为此负责的马甲，双目几乎要喷出烈火。 加诸于自身的网络暴力，不管有多恶劣多阴暗都没问题，他了解游戏规则，明白个中逻辑和联系，虽然做不到心如止水、古井不波，但心态还不至于崩，总算能平静应对，可是如今事情牵扯到网络观念朴素的爸爸身上，教他实在难以接受。 “叶须欢……” 正在这时，胡迦叶走了过来，她看到叶须欢在偷懒上网，准备过去怼两句，手掌刚拍在他的肩膀上，一下愣住，像是触及到一股电流，感到某种危险的信号，本能地把手缩回。 叶须欢转过头望着她，双目通红，面有泪痕，一言不发。 胡迦叶愣了一下，赶紧去看电脑屏幕，眉头渐渐锁起，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太了解叶须欢，深知他的逆鳞所在，非常清楚这种事对他的影响，她永远不会忘记初二那年有个毕业班的男生对自己出言不逊，结果被他追到家里并当着那男生家人的面，把那男生揍到跪地道歉的事情。 她慢慢伸出手放在叶须欢的头上，轻轻抚摸几下，然后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姐姐你说得对，我不应该进娱乐圈的。”叶须欢低声说道。 “是他们的错，你没有错。”胡迦叶语气坚定，随即又柔声道：“而且，我知道你去参加选秀，并非只是因为你爱唱歌，更不是要追名逐利……” 叶须欢愣了一下，抬头道：“姐姐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胡迦叶点点头，然后道：“所以，你不要自责，这些留言的明显都是职业水军和网络喷子，没什么意义也没什么力量的东西，干爸不会真的在意，只要看到你没事，他才懒得去跟他们计较……” 叶须欢“嗯”了一声。 胡迦叶低头看着他，展颜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道：“而且你要知道，干爸和爸爸他们比我们想象中要强大很多，他们都是见过真正大世面的人。” 叶须欢深以为然地点头。 “好了，吃饭去吧，吃完饭，跟我一起去街上订蛋糕。”胡迦叶左手拇指在叶须欢脸上拭了一下。 叶须欢站起身，忽然想起签约的事情，道：“对了老姐，绕梁网给我发了信息……” “那正好，等下订蛋糕的时候，顺便去复印一下身份证。” 两人说着去吃饭，叶须欢刚洗漱完，接到经纪人马喆的微信：“那个叶须欢是不是你？” 叶须欢删除对话，没有搭理，尽管胡迦叶已经安抚了他的情绪，但那并不代表他已经原谅那些始作俑者。 当然，马喆的这次询问也不是自己的意思，而是奉命质询。 随着《向天再借五百年》这首歌的火爆，网上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在问“叶须欢是谁”这个问题，网友们众说纷纭，各种猜测都有，一时也难有定论。 在这种背景下，沈一多接到《将军联盟》剧组方的消息，大致意思是，陆青柏导演已经钦定了《向天再借五百年》为剧集主题曲，不论活动比赛最终名次如何，此事已板上钉钉，同时剧组方也希望《破阵子》能够作为插曲或片尾曲出现在电视剧中。 在此之前，沈一多已经听过许多遍抢了他榜首的那首歌，也算输得心服口服，回复道：“我尊重陆导和剧组的决定，《破阵子》若有机会能成为贵作的一部分，是我的荣幸！顺便问一句，叶须欢是叶寒吗？” 剧组方这时也没有得到除那首歌之外的任何消息，自然答不上来。 不过，有关这件事，剧组内部倒是有过讨论，其中《将军联盟》的监制和一位制片就认为如果叶须欢真是叶寒，那么用他的歌可能会给电视剧带来极为不利的负面影响。 对于这个疑虑，陆青柏导演只回复了一句话：“除非我离开这个剧组，否则主题曲就这么定了，不用再继续讨论。” 一锤定音。 不久后，沈一多发了一条微博：“抛开参赛者的身份不谈，从一个专业音乐人或者从一个普通听众的角度来看，我也认为《向天再借五百年》更适合做主题曲。” 至此，这次主题曲征集大赛提前落下帷幕。 第7章 诚信善良叶家兴 胡松坡是大年初二的生日，50岁，知天命的年纪，是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节点。 吃完早饭，叶须欢和胡迦叶一起去街上订做蛋糕，另外再补备一些年货以及复印身份证。 “干妈可能在燕京……” 走在路上，胡迦叶突然毫无征兆地说道，“经过我反复地套话，从爸爸和干爸无意中透露出来的口风中听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叶须欢停下脚步，看着胡迦叶，道：“怎么说？” 胡迦叶道：“这目前还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我不敢百分百确定……” “老姐你就别跟我卖关子啦，快说！”叶须欢催道。 胡迦叶微微偏头问叶须欢：“你还记得当初填高考志愿的时候，爸爸和干爸给我们提的意见吗？” “记得啊，让我们一个拿下燕京一个拿下新海……”叶须欢道，“但这个跟老姐你要说的有关系么？” 胡迦叶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之所以给我们这种意见，并非是真的期望我们一个占据经济中心一个占据政治中心，而是为了阻止你去燕京……” 稍作停顿，让叶须欢先消化这个结论，然后才继续说道：“因为当时我妈是很希望你去燕京的，她希望我们两在那边能互相有个照应，但我爸当时的态度很奇怪，拒绝得特别严厉，还一反常态地批评我妈没远见。” 叶须欢听得一脸若有所思，道：“干爸是藏不住情绪的人。” “是啊，”胡迦叶赞同，道：“所以我这里有一个猜想，他们之所以不想你去燕京，正是因为干妈在那里，而干爸和干妈之间可能有什么约定，比如……你和干爸不能去燕京见她？” 叶须欢皱眉。 胡迦叶道：“当然，这个约定不可能是他们主动做出的，应该是迫于外力的‘被约定’，但这里有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样的‘外力’能对一家人做出这种违背人伦的限制？” 叶须欢道：“你是说豪门贵族一流？” 胡迦叶道：“虽然听起来很有戏剧性，但却是最合理的解释，你知道干爸当年去京城演出的事情吗？” 叶须欢摇头。 胡迦叶道：“我爸昨天说漏嘴了，干爸当年去燕京演出过，似乎还造成不小的轰动，当然这个轰动也是特指某些固定的圈子，而干妈，多半就身处在这个圈子中……” 说到这里，胡迦叶要表达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她认为干妈是出身京城某大家族的千金大小姐，和干爸因戏结缘，一见钟情，之后有了叶须欢，但由于她和干爸地位悬殊，门不当户不对，因此他们的结合遭到家里激烈反对，最后为了保全彼此，他们不得不做了那个不复相见的“约定”。 “好像是个很古典的桥段……”叶须欢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胡迦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到底想不想知道真相？如果想，我有办法套出他们的话。” 叶须欢一笑，道：“先办好干爸的生日宴，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一会两人来到街上，正往蛋糕店走，叶须欢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躲到一辆面包车后面，叶须欢大声道：“叶家兴，是不是你？” 声音刚落，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低着头从车后面走出来，正是近房的堂弟叶家兴，他一步一步挪到叶须欢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叫了一声：“叶子姐，二哥。” “你干嘛见到我就躲？”叶须欢问。 叶家兴道：“没脸见二哥。” 叶家兴从小就是叶须欢的跟屁虫，跟他一起翻山越岭，上树捉鸟，下河捕鱼，可谓形影不离，高中毕业后叶家兴没考上大学，就跟着开皮具厂的舅舅去做生意，去年出来单干，找叶须欢借过几次钱，开始做得倒还算不错，一度跟叶须欢说等年底回来跟他分红，结果到了今年9月份，生意和钱全被合伙人卷走，他也没报警，又灰溜溜地回到舅舅厂里上班。 叶须欢道：“做生意哪有一把就成的，无非就是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过几天我再给你10万块钱，继续干。” “二哥……”叶家兴诧异地抬头看着叶须欢，眼中异光闪动，片刻后摇头拒绝道：“我先把你之前借我的钱还上再……” 叶须欢打断道：“我说了之前是投资，亏了就亏了，要你还什么？” “可是……” “你别跟我废话！”叶须欢再次打断他，然后问：“初二没事吧？” 叶家兴摇头，“没事，那天不是大伯过50岁大寿吗？我爸跟我说过了，让我到时去帮忙干活。” “嗯，到时早点过来。”叶须欢说着抬手一挥，“你去忙你的吧。”然后跟胡迦叶一起走了。 叶家兴在原地站了一会，望着叶须欢的背影，脸上浮现出欣慰和满足地笑容。 他刚刚没有告诉二哥，钱和生意都是他主动让给那个家中突遭变故的合伙人的，并非是被骗，而令他动容的是，二哥问也没问，还要继续支持和帮助自己——这份了解与信任哪怕是在爸妈和舅舅那里也不曾得到过。 这么多年过去，二哥还是那个二哥。 他心里既感激又感动。 他暗暗告诉自己，永远不要忘记今天。 ……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家兴？”走进蛋糕店，胡迦叶终于没忍住问叶须欢。 “因为他是一个天生的生意人。”叶须欢道，“你别看他没考上大学，他算账的本事估计就比你差一点。” “可是会算账并不代表能做生意，不然怎么会被骗？”胡迦叶道。 “就他那表面憨厚内心鬼精的样子，不去骗人就不错了，谁能骗到他？”叶须欢笑道：“他的钱和生意不是被骗走的，九成是自己拱手让出去的……” 胡迦叶半信半疑。 叶须欢看着她，继续说道：“老姐，我跟你说句实话吧，要论智商，你肯定碾压我，但在看人方面，我一定比你准。” 胡迦叶撇嘴，不予置评。 叶须欢笑，说道：“姐姐你还记得他以前跟我一起去街上卖我爸做的小石雕的事情吧？我记得有一次一个客人多给了我们10块钱，结果他一路打听到那个客人家把钱还回去……其实他身上最让我看重的不是那点大智若愚的精明劲，而是刻在骨子里的诚信和善良，这也是决定他以后能走多远的基础。” “你是想说‘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吗？” “呐，就是这句话。” 第8章 鲁冰花 二人排队订了蛋糕又去街上买东西、复印证件，弄完这些回到家不到11点，胡迦叶正要去厨房帮妈妈准备午饭，却看到爸爸极为专业地戴着围裙、掂着菜刀在切菜，哐哐哐，动作相当熟练。 “今天中午你爸亲自下厨给我们做大餐。”妈妈笑着说道。 早见识过爸爸厨艺的胡迦叶拍手赞成，并吩咐叶须欢来打下手，顺便观摩学习。 叶须欢岂敢不从，正好顺便让胡迦叶帮他搞定跟绕梁网以及《将军联盟》剧组两家的合约。 合约虽涉三方，但并不算太复杂，胡迦叶确定了几个关键条款和几处有可能存在异议的细节之后，很快敲定，剩下的就是三方各自签字盖章。 吃饭的时候，胡迦叶“随口”提到合约签字的问题，指出叶须欢必须要跟她去一趟燕京。 听到“燕京”两个字，叶世棋尚能做到不动声色，胡松坡却是脸色一变，问道：“叶子，那合约不是用你的身份证签的吗，为什么还要让阿欢去燕京？” 胡迦叶语气自然道：“合约是我签的，但那参加比赛的歌不是我唱的啊，再说，爸你放心让我一个人去燕京跟人签约？” 胡松坡被问住，不知如何回答，看向叶世棋，后者淡定如常，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道：“让他们把合约寄过来，签好之后再寄回去。” 胡迦叶道：“这样倒也可以，不过阿欢他从来没去过燕京，这次过去，我正好带他逛逛，散散心。” 叶须欢明白胡迦叶的计划，配合道：“我其实就想爬下长城，然后看看姐姐你的学校……” 不等他说完，胡松坡断然道：“阿欢你不能去燕京！” 叶须欢不解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准去！” 胡迦叶接道：“爸，你这是做什么？阿欢只是被学校开除，又没有犯法，为什么不能去燕京？” 胡松坡能吼叶须欢却不敢吼胡迦叶，一味摇头，“总之就是不能去……你们还小，不懂的，我们这么做是为你们好……” 叶须欢问：“所以爸和干爸的意思，我这辈子不能去燕京么？” 话里有话。 胡松坡和叶世棋齐齐看向叶须欢。 “因为她在那里吗？”叶须欢的语气也在尽量保持克制，“因为我生而为人子，不仅没权利见自己的亲生母亲，连她所在的城市也不能去吗？是不是这样？” 叶世棋的拳头陡然攥紧。 胡松坡脸色变幻不定。 半晌后，叶世棋松开拳头，轻轻吐了口气，说道：“等你干爸过完生日，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叶须欢也不再多说，安静吃饭。 一时间，饭桌气氛有些古怪。 叶须欢举起酒杯敬爸爸和干爸，道：“爸，干爸，我刚才有点失态，你们大人不见小人怪。” 叶世棋和胡松坡端起酒杯，胡松坡笑骂一句：“臭小子。” 三人各喝一口，胡迦叶看着叶须欢表扬道：“不错啊，比以前懂事了嘛。” 叶须欢认真道：“也不是，我看到老爸和干爸的表情，我再晚一秒认错，他们可能要对我进行男双混打。” 说完，大家都笑起来，气氛总算融洽。 …… 傍晚，叶须欢从柜子里取出自己自制的那把黄木吉他，独自去了匡山。 幸甚或郁闷至哉的时候，歌都可以咏志。 他坐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自弹自唱，直到夜幕取代夕阳，天上繁星点亮，他的歌声混着山上的虫鸣，洒满山岗。 “所以，你准备连年夜饭也不吃了吗？” 胡迦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 叶须欢停下来，感觉到十根手指都有些发麻，他回过头看着胡迦叶，问：“已经吃饭了吗？” 胡迦叶没有回答，走到他身旁坐下，问道：“这山上的羽扇豆你见过吧？” “嗯。”叶须欢点点头，“干爸说是老爸种的……说是她喜欢。” 胡迦叶看着叶须欢，夜色中，他的表情难得有些深沉的味道。 “既然你都知道，那还有什么好忧郁的？” 说到这，胡迦叶语气突然一变：“你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无限强大，强大到可以清除所有障碍，可以突破所有限制，可以无视一切规则……到那时候，你爱去哪就去哪，爱见谁就见谁，谁也管不了你！” 胡迦叶说着用肩膀轻轻撞了叶须欢一下，问：“你明白吗？” “明白。”叶须欢点点头，“老姐的意思就是让我向杨戬、沉香和许仕林他们几个学习。” 胡迦叶轻笑着拍了他一下，过一会，柔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说着抬头望向远处茶园方向，那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不管前方会遇到什么。” 她语气坚定，胜过山上任何一块岩石。 叶须欢转过头看向胡迦叶，于这寒夜里，心头却觉得暖暖的，片刻后笑道：“好吧老姐，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来这里唱歌其实是想和缪斯女神取得联系，希望她能赐我新的灵感。” “结果呢？” “女神并不想搭理我，并朝我吹了几个小时的寒风。” 胡迦叶笑道：“那就不要继续在这装模作样了。” “哈哈，回家吃饭！”叶须欢收起吉他。 两人说笑着起身，胡迦叶随口道：“再给你普及一个知识点吧，其实羽扇豆还有另外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叫做‘鲁冰花’……” “鲁冰花？”叶须欢重复道，话音刚落，脑海中又是“叮”地一声： “触发关键词！” …… “情绪同步！” …… “推荐歌曲《鲁冰花》！” …… 叶须欢在原地站住，感受着脑海中突如其来的旋律。 胡迦叶道：“走啊。” “老姐等下。”叶须欢伸手阻止，“好像……接到女神的信号了。” 胡迦叶：“……本女神现在命令你切断信号！” 叶须欢哈哈大笑，伸手搭在胡迦叶肩膀上，和她一起下山，边走边随口将脑海中的新歌唱出来： 我知道半夜的星星会唱歌 想家的夜晚 它就这样和我一唱一和 …… 胡迦叶听了几段，心中有些讶异，这歌的旋律听着既温暖又感伤，尤其是歌里那股怀旧的韵味特别容易打动人心，即使作为一个外行，她也能判断出这又是一首质量上乘的歌曲。 她问：“这就是你从下午到现在写的新歌吗？” 叶须欢不想再多解释“缪斯计划”什么的，点点头，歌声却没有停下来，声音反而提高了一些： 当手中握住繁华 心情却变得荒芜 才发现世上一切都会变卦 …… 这时，叶世棋刚好出来喊他们吃饭，正要上山，听到叶须欢的歌声从半山上传来。 …… 当青春剩下日记 乌丝就要变成白发 不变的只有那首歌 在心中来回的唱 ……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 妈妈的心啊鲁冰花 …… 胡迦叶突然站住，转头看着叶须欢，后者也似受到歌曲的影响，脸上已没有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琢磨的平静，好像整个人已经陷进歌中。 …… 家乡的茶园开满花 妈妈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里，胡迦叶鼻子莫名酸酸的，眼泪不自觉地涌入眼眶。 山下的叶世棋，也是呆立在原地，只是他隐在暗处的脸上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表情。 初闻便知曲中意，听罢已是曲中人。 第9章 除夕夜话 叶须欢唱完《鲁冰花》，沉默下来，和胡迦叶一道下山，到山下碰到叶世棋，胡迦叶问：“干爸你是来喊我们吃饭的吗？” 叶世棋点头“嗯”了一声，又看了叶须欢一眼，也没多说什么。三人一起回家。 吃饭的时候，胡松坡说起《向天再借五百年》被选为《将军联盟》主题曲的事情，表示要兑现之前“另外奖励”叶须欢的承诺。 “阿欢，干爸这一身使用蛮力的本事你已经学了七八成，以后只要自己坚持锻炼即可，我不用再教你，所以今天我要跟你说的奖励跟拳脚无关……” 说到这，胡松坡顿了一顿，注视着叶须欢，续道：“阿欢，你继承了你爸的艺术天分，以后要出人头地，多半也是落在这条路上，我要教你的和这个有关。” 叶须欢问：“干爸……要教我唱歌？” 胡迦叶也好奇地抬头看向爸爸，她对爸爸的歌唱天分实在持怀疑态度。 胡松坡笑道：“就我这破锣嗓子唱的歌都能辟邪，怎么教你？我要教你的是一种乐器……” 叶世棋停下筷子，目中神光闪动，看着胡松坡。 叶须欢自己精通吉他，钢琴、电子琴、贝斯也算得上熟练，若从一个乐队的配置来看，他唯一不擅长的可能就是架子鼓，反观干爸，体型强壮，爆发力惊人，教自己格斗术的时候三番五次强调“节奏感”，如此看来，难道他竟然是一个隐藏的鼓手？ 不等叶须欢发问，胡松坡接着说道：“我会把我的二胡当做奖励传给你。” 叶须欢：“……”倒没看出干爸居然是个如此内秀的男子。 胡迦叶也很惊讶，问道：“爸，你会拉二胡？” 胡松坡微笑点头：“略懂一些。” 叶世棋似笑非笑道：“你如果是略懂一些，那这天底下就没有人敢自称懂二胡了。”语气很是感慨。 叶须欢听出老爸这话里有深意，心里却仍是将信将疑——主要是干爸豪迈威武的形象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他一时半会还无法将干爸那双能开石裂碑、一拳能打倒一头水牛的手和拉二胡联系起来，就好像他无法把张飞和书法联系在一起一样。 吃过饭，胡松坡回家取来一把二胡，也不坐椅子板凳，就那么站在那里，随手调弦、试音，然后开始演奏。 仅仅是这几个动作，叶须欢就看得出干爸绝对是个行家。 二胡独特的音调缓缓响起，起初声音绵绵柔柔，仿佛流入夜色中的清泉，又似深夜幽会的情侣之间的窃窃私语。 忽而音调拔高，犹如山峦叠嶂，天地间随之起一段悠扬，远远飘去，缭绕夜空。 那二胡声不像是从双耳听进去的，倒像是从心底散发出去的一般。 叶须欢暗暗纳罕，干爸这一手二胡的功夫恐怕不输他格斗的本事。 一段简单的solo过后，胡松坡突然扬起二胡对准叶世棋，后者会意，向前踏出一步，左手甩袖向后一背，右手抬起做持杯状，脚下踩着拍子，唱李太白《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一声吟唱，天地寂静。 如果说胡松坡的二胡是起自心底，那么叶世棋的歌声就是来自天际，二者一近一远，于此间巧合相遇，竟是那么相得益彰。 低沉时是匡山夜谈之语，邀月对饮之叹；高亢时乃穿云裂石之声，引商刻羽之奏。 最令叶须欢和胡迦叶震惊的是两位爸爸强大的气场，拉二胡的胡松坡，闭目摇首，身体微微晃动，完全沉浸其中，忘情忘我，万事无关；唱曲的叶世棋举手投足之间气质轩昂，潇洒不羁，仿佛临风玉树，令人睹之忘俗。 二人这番合作信手拈来，却默契十足，好像之前已演练过三千遍，给人极佳的艺术体验，有着令人心折的强大感染力。 叶须欢和胡迦叶听得聚精会神。 及到叶世棋一曲唱罢，胡迦叶靠近叶须欢，低声道：“我终于知道干妈当初为什么会看上干爸了。” 叶须欢也感叹道：“他们才是真正的明星！” “怎么样阿欢，我这二胡学得学不得？”胡松坡笑吟吟地走过来问道。 叶须欢道：“我何德何能？” 叶世棋敛起刚才无意散发出来的耀眼风采，认真道：“阿欢，你干爸愿意把二胡传给你，的确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要用心学。” “嗯，我会的！” 一会，屋外下起雪，胡松坡伸手接了一片，感觉掌心一阵冰凉，说了句“瑞雪兆丰年呐”，和大家一道进屋。 干妈早在茶几上摆好瓜子、豆腐干、栗子、坚果、葡萄干等零食小吃，又烧了一大壶开水，等到春晚开始，大家围一起吃东西、看电视。 胡松坡的二胡是不可避免的话题，因为他的水平绝不是简单地“会拉二胡”，而是“大家级别”、“顶级演奏”，他能隐忍至今不碰二胡，其中必然藏着什么故事。 “二十多年前你爸有个外号叫‘二胡王’，这个外号是当时的二胡名家燕谱风给取的，那时候想听你爸拉二胡的以及想找你爸合作的人能排满长安街……其他的你可以自己去想。” 面对胡迦叶的疑问，叶世棋给出回答。 叶须欢问：“那干爸后来为什么突然不再碰二胡？” 胡松坡不经意地看了妻子何慧芳一眼，皱眉道：“小孩子问这么多大人的事情做什么？” 叶须欢何等敏锐，鉴貌辨色，知道这段故事多半不能当着干妈的面说，当即笑着说：“一时好奇，不问了不问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何慧芳好像没有任何觉察，指着电视问叶须欢：“阿欢啊，你啥时能上春晚？” 叶须欢想了想，道：“三年之内。” “好啊，干妈等着。” 叶须欢点点头。 叶世棋顺口接道：“你今晚在山上唱的那首歌适合春晚……” “爸你也听到了？”叶须欢道。 叶世棋点点头，表情犹豫了一下，道：“你妈在燕京能听到这首歌的话，会很开心的。”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再次。 片刻后，胡迦叶道：“这么说，干妈她真的……在燕京？” 叶世棋很自然地点点头，“燕京潭拓寺，带发修行。” “带发修行？！”胡迦叶瞪大眼睛，一脸惊疑。 “她跟我离婚之后，不愿再嫁别人，只好带发出家了。”叶世棋语气平静得如古井深水。 “可是……为什么？”胡迦叶问道，语气迫切，“你们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离婚不改嫁就一定要出家？” 胡松坡把手里的瓜子放在盘子里，拍拍手，靠着沙发后背，叹了口气。 叶须欢表面不动声色，身体却忍不住微微颤抖，安静地等待。 “因为她和别人有婚约在先。”叶世棋毫不隐瞒，“而且她那个未婚夫来头又很大，跟她算得上门当户对，当然，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而当我知道的时候，我们已经有了阿欢，不可能再放手……” 胡松坡这时突然接道：“我记得那时你在燕京演出，就只有她一个人一眼认出你是男扮女装？” 叶世棋轻轻一笑，点点头。 胡迦叶道：“所以干爸，你之所以和干妈离婚是因为她以前那个未婚夫和他背后的家族对你们施压？” “不只是她那个未婚夫，她家里也是不同意的……”叶世棋收起笑容，“原本就是政治婚姻，里面有太多利益纠葛，一旦悔婚，牵连广泛，他们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于是他们就联手拆散你和干妈，并禁止你和阿欢去燕京与她见面？”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叶世棋道，“他们得知这件事之后，准备让阿欢和我消失，于是你干妈就跟他们做了一个交易：他们允许你干妈生下阿欢，并答应放我们父子一条生路，作为条件，你干妈要和我们分开，且终生不得再见。” 胡迦叶不再说话，转头看向叶须欢。 叶须欢面无表情，沉默半晌，忽而开口问道：“若是见面了呢？” 不等叶世棋回答，胡松坡接道：“他们会按照最初的决定，让你和你爸从这个世界消失。” 客观的陈述，好像在背诵一条真理。 “他们是谁？”叶须欢问。 “是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无力抗衡的人，”胡松坡的语气平静得有些冰冷，“没有任何机会——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 叶须欢点点头，“我记住了。” 外面雪下得越来越紧，打着窗户，发出簌簌的声音。 电视里，几位小品演员正在卖力甩包袱，现场观众都在很配合地大笑，但在这个房间里，却是没有多少笑意的，气氛有些僵硬。 胡松坡埋怨道：“七老板，你怎么现在说这个，很破坏气氛啊。” 叶世棋道：“再不说，就要拖到明年了，旧事应当留在旧岁，新年要有新气象。” 胡松坡一摆手，“我说不过你。” 叶须欢这时带着笑意接道：“干爸你是刚刚看郭大林小品憋笑憋得太辛苦，所以心里不爽吧？” 所有人都讶异地看了叶须欢一眼，随即胡松坡点着叶须欢道：“还是阿欢懂我，哈哈哈……” 叶须欢看向爸爸，认真道：“老爸，谢谢你把真相告诉我，知道老妈她不是抛夫弃子，我就放心了。” 叶世棋微微颔首，暗暗松了口气。 “我现在就去把在山上唱的那首新歌上传到绕梁网，希望她在京城那边有机会听到。”叶须欢说着站起身。 胡迦叶也跟着起身，道：“我跟你一起。” 二人离开客厅，去叶须欢房间录歌。 进屋后，胡迦叶随手关门，然后轻轻叫了一声：“阿欢……” 叶须欢转过脸，微笑应了一声：“咋了？” 胡迦叶张开双臂，就那么看着她，叶须欢脸色渐变，上前抱住她，眼泪再也忍不住地静静滑落下来。 第10章 抢了春晚热搜 叶须欢把《鲁冰花》上传到绕梁网，做了一个变声处理，在和龙传娱乐解约之前，他不想彻底暴露自己的身份，免得麻烦。 “这首歌的传唱度可能比《向天再借五百年》还要高。” 坐在叶须欢旁边的胡迦叶说道，“因为在世界文学史上，‘母爱’都是一个永恒的主题。” 叶须欢点头赞同，双目盯着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胡迦叶也不再说话，安静地坐着。 过好一会，叶须欢道：“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我都要让他们让路，是桃山，就劈开；是雷峰塔，就推倒；是银河，就填上。” 胡迦叶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嗯”了一声。 “干爸有句话说得对，我要想出人头地，只能落在我的音乐天赋上，所以娱乐圈，我还会回去，而且要登上顶峰，前所未有的顶峰，无人可动摇的顶峰。” 叶须欢一扫前两天心中的犹豫和迟疑，态度坚定异常，也是在刚刚，他突然明白了“缪斯计划”的真谛——那是冥冥中有神灵在助他一臂之力。 胡迦叶这次没有再唱反调，沉默了片刻，道：“不管你登到哪里，不要忘记自己是谁。” 言语之间，毕竟对娱乐圈还存着警惕之意。 叶须欢看着胡迦叶，笑着说道：“有姐姐你看着，我不敢忘。” 胡迦叶站起来，道：“出去吧，把春晚看完，一起迎接新年。” “嗯。”叶须欢也站起身。 …… 因为有《向天再借五百年》打底，‘叶须欢’这个ID在绕梁网已是小有名气，目前拥有20多万粉丝，加上《将军联盟》剧组方的宣传效应，热度也一直在持续，故而他这边刚一上传新歌，就有一部分粉丝开始收听，在小范围内传播起来。 不过春晚当前，此时网上的热门话题是花样吐槽晚会节目，突然插进这么一首歌，自然很难引起什么反响，何况这歌的歌名意象模糊，猛一看像是在宣传什么花店，风格又近儿歌、民谣一类，一时吸引不了太多网友的注意。 即便是那些听了整首歌的网友，反应也各不相同，有的觉得还行，但也就这样，不如《向天再借五百年》听着有劲；有的对“鲁冰花”的含义很困惑，不懂这种花为何会与妈妈产生联系，叫康乃馨还容易理解…… 大部分网友听完之后，还是很受感动，尤其是那些与妈妈分隔两地许久未见的，更是被击中靶心，单曲循环到潸然落泪。 虽说众口难调，但人们在旋律和情感的共鸣上，还是存在着诸多共通之处。 次日大年初一，叶须欢起早跟爸爸一起去干爸家拜年，说一会话，胡迦叶和叶须欢去街上提蛋糕，胡松坡笑着问道：“阿欢你这样上街，被人认出来过吗？” 叶须欢摇头，自嘲道：“我做明星时间太短，还没给大家留下什么深刻印象，而且换了发型和衣服，卸了妆之后，跟在台上完全是两个人，即便是那些关注华夏偶像的也只是觉得我像叶寒。” 胡迦叶道：“现在名字也换了，真的只是像……” “哈哈，对的。” 两人说着动身去街上，何慧芳去煮饺子。 胡松坡和叶世棋聊起叶须欢昨晚上传的新歌《鲁冰花》，道：“听了那首歌我才知道你为什么要提前把真相告诉他，那小家伙，真的长大了……” 叶世棋看着胡松坡，似笑非笑道：“我跟他说的可不是全部的真相。” 胡松坡拍了拍自己的左腿，“你要告诉他这个？”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又各自摇了摇头，颇为唏嘘。 “你说，她能听到这首歌吗？”片刻后，胡松坡问道。 “不知道。”叶世棋摇头，紧跟着补充道：“现在网上都是春晚的新闻，这歌一时半会传不出去，除非有人特意去给她听。” 自从叶须欢参加华夏偶像，叶世棋开始较为频繁地接触网络，对网络生态多少有些了解。 正如他所言，从昨晚八点到此刻，春晚一直是社交网络的大热话题，微博热搜至少一半与它有关，朋友圈也有一轮刷屏。 直到中午，《将军联盟》官微发布一条消息，宣布将由实力唱将郑一品演唱电视剧主题曲《向天再借五百年》，消息发布之后，随即刷上热搜第三名——这个位子素来是微博明码标价的广告位。 这一波宣传无疑又迂回地捎了叶须欢一把。 果然有网友开始在评论区和话题区介绍叶须欢的新歌《鲁冰花》，大家不吝溢美之词，甚至有人不惜用上“听了这首歌不流泪的都是不孝之子”这种近乎偏激的文案。 恰恰是这类夸张的说辞吸引了一些不信邪的网友，他们先后去听了那首歌——纵然有人听完之后，坚持不信邪，但总会有一部分网友被歌曲打动，情绪陷进音乐中，成为新的自来水。 “《鲁冰花》前奏倒还好，高潮部分简直是直抵人心，让人毫无抵抗力，我一个人站在异国街头，听得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这是我来美国留学的第二年，我真的好想我妈……” 发这条微博的网友是个留学生，叫周明赫，他就是在刷微博的时候看到有人推荐《鲁冰花》这首歌，一时好奇找来听，不料一发不可收拾，进入单曲循环模式。 每每听到“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一句时，就忍不住想哇地一声哭出声。 …… 兰玺是个衣着光鲜亮丽，在新海有着体面工作的顾家生意人，有房有车，还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和两个可爱的女儿，称得上这个时代所定义的“人生赢家”。但其实他的身世颇为坎坷，自幼无父无母，是他现在的养父养母当年把他从外面抱回来抚养长大的。 好在这些年养父养母一直待他视如己出，他得到的包容和关爱并不比哥哥和妹妹少，有时甚至要超过他们。 即使如此，在某种天性的驱使下，他还是从没放弃过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终于在三个月前，他请的私家侦探找到了他的亲生父亲，并在达成谅解后接他到家里一起居住。 养父养母得知这个消息，也没说什么，不过就在昨天晚上一大家人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他偶然知道了一件让他震惊的事情，原来养母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认识他的亲生父亲，且知道他的住处，但这些年她不仅一直瞒着自己、欺骗自己，还逼他亲生父亲不准和自己相认！ 他因此和养母大吵了一架，当场摔门而出，回到家里后，余怒未消，决定至少半年不和养母说话。 今天中午，他正陪小女儿坐在客厅看电视，忽然听到大女儿用她妈妈的手机放起音乐，那是一首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歌，旋律很好听，歌词有股怀旧的味道，直到听到“不变的只有那首歌，在心中来回的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一段时，一下怔住，那一瞬间，有无数往事涌上心头。 他想起小时候睡觉前妈妈给他唱歌的场景，想起小学时妈妈教他唱儿歌的场景，想起以前生病时，妈妈守候在他床边的场景，想起有次要早起赶火车，妈妈起得更早为他准备早餐的场景…… 他突然明白妈妈为什么要那么做，突然知晓了她的心意。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啊鲁冰花……” 手机里的歌还在继续，此刻听来，每个音符、每句歌词都像是敲打在他的心里。 他站起身，跟老婆说了句“我出去有点事”就匆匆离去。 离开家后，直接开车去到爸妈家，见到妈妈，一句话不说，上前抱住她，不住声地道歉，最后说道：“妈，这些年，你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一定很辛苦吧……” 一语未了，妈妈早已泪如雨下。 兰玺和妈妈和解之后，在微博和朋友圈都分享了《鲁冰花》这首歌，并配上一段文字：孩子对妈妈的每次发飙，都是变相的撒娇，不怕她报复，不怕她反击，不怕她伤害，不怕她不原谅。 …… 金大育是大年初一的生日，常常跟人说自己的生日举国同庆，非同一般，向来引以为豪，沾沾自喜。 但今天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大早起来心情就怅怅的，若有所失。 中午，老婆和儿子给自己过生日的时候，也不像往年那么开心，老婆问他怎么了，就摇头一笑，说没事。 午饭后，老婆出去打麻将，他在家里带儿子睡午觉，躺在床上刷朋友圈，看到一高中同学分享了一首名为《鲁冰花》的歌，点进去就听，没一会，竟听得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情绪低落。 睡在一旁的儿子见状，伸手去摸他的眼泪，问：“爸爸，你怎么哭了呀？” 他搂紧儿子，轻声说道：“因为爸爸想奶奶了。” …… 年初一早上，雪霁天晴，太阳升起，顾文宝把92岁的曾祖母推到院子里晒太阳，他自己就坐在旁边看着她，顺便听听音乐、看看小说。 找歌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绕梁网上关注的那个‘叶须欢’又发了一首名叫《鲁冰花》的新歌，随手点开来听，感觉旋律歌词都挺不错，虽不如他上一首气势磅礴、慷慨豪迈，但也算一首水准之上的佳作，听完一遍后，正要再去听一遍《向天再借五百年》，突然听到曾祖母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他凑过去，稍稍提高声音问：“太婆婆，你说啥？” “谁在唱妈妈，谁在唱……”老太太摇着头，叹息道，“我已经不记得我妈妈长什么样了……不记得了……” 顾文宝愣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太阳越升越高，光芒照耀，与白雪相映，漫天光彩琉璃，树上和屋顶的雪开始无声无息地融化。 …… 类似的故事在蓝星许多角落发生着，反馈到网络上，竟也滴水成河，渐成规模，在满屏“春晚”和“晒年夜饭”的社交网络上露出尖尖角。 晚上7点，有位ID名为“曾小萱的妈妈”的网友在个人微博上晒了一个视频，视频中一个六七岁的扎着羊角辫的可爱小姑娘在唱《鲁冰花》，她唱的并非是整首歌，仅仅是那段高潮部分。 小姑娘声音软萌甜美，听她唱着“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瞬间化透人心，感染力爆棚。 到8点的时候，上届华夏偶像的亚军孟夏转发了这个视频，并评论道：“太萌了，未来的偶像！（红心）（红心）” 紧接着，这个视频开始在网络上疯传，转发、评论和点赞数都在几何式增长，跟风视频也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在这种风潮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去寻找原歌，涌向绕梁音乐网。 小河终成江流，尖尖角已成大峥嵘，至第二天早上，#鲁冰花#不出意料地登顶微博热搜榜，把春晚的榜首位子挤了下去。 第11章 持斋念佛，两人对酌 叶须欢接到马喆电话的时候正在厨房忙着给干妈和姐姐打下手，今天干爸50岁生日，家里要摆酒庆祝，一早干妈和姐姐就在厨房里忙活，叶须欢懒得在外面招呼客人，跑进来帮忙。 这时看到马喆的电话，犹豫了一下，接通。 “绕梁网的叶须欢是不是你？”马喆的问题依然直接，但语气不如上次那么冷硬。 “什么叶须欢？”叶须欢反问。 “叶寒，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情绪，我也能理解，但我要说的是，这就是娱乐圈，它有自己的游戏规则，你如果想在这条路上有大的发展，只能遵循规则……” 叶须欢道：“有话直说吧，我这还有事。” “好，那我就不绕弯子了。”马喆顿了顿，道：“我打这个电话过来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真是叶须欢的话，我这边准备去向公司再为你争取一次机会，当然，你也甭谢我，大家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再说我本人对你的才华也是素来认可的，无非就是有些不懂规矩，可以慢慢学……” “可我真的不是叶须欢，你找错人了。”叶须欢道。 “是吗？”马喆语气立即冷静下来，道：“叶寒是这样，有件事我刚才可能没来及跟你说，如果你真是叶须欢，又私下跟绕梁网和《将军联盟》那边有合作，是违约的，这个你知道吧？因为毕竟你还没有跟公司解约。” 叶须欢突然笑了一声，道：“我年后会回新海找你们解约。” 马喆语气平静道：“那你先要准备好大量违约金，或者还需要一个律师。” 叶须欢又笑起来，说道：“你们真可以的，那我们拭目以待吧。”挂了电话。 “你们经纪公司打来的？”正在蒸肉圆子的胡迦叶随口问道。 “嗯，他们怀疑我是叶须欢。” 胡迦叶问：“找你和解还是告你违约？” “都试探了一下。”叶须欢笑道。 胡迦叶吐槽道：“和解是不可能和解的，这辈子不可能和解，无非就是想榨干你在合约期内最后那点剩余价值，闹到这个地步，怎么还会有退路？把别人当傻子看待么？” 叶须欢道：“是啊，还让我准备违约金找律师呢。” 胡迦叶冷笑道：“那就找个律师给他们看看。” “用不着。”叶须欢道，“对付他们，暂时用不着老姐出手。” …… 新海某间公寓里，马喆恨恨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骂了一句：“不识抬举。” 过一会又打出一个电话，如实把消息汇报过去，电话里传来的是龙传娱乐总经理范存功的声音：“不管他是不是叶须欢，这个圈子都已容不下他。不是就算了，如果是，他也只能做一只见不得光的孤魂野鬼。” 隔着手机，都能听出他语气中带着的那股宣判式的冰冷。 马喆这才恍然，原来公司从来就没想过跟叶寒和解，所谓“重启全能小天王造星计划”只不过是试探叶寒，给他下套。 说来也是，公司既已对他下了全面封杀令，又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脸地收回？ 换句话说，即使他叶寒再有才华，也不可能写一首歌红一首歌，没有团队，没有人脉，没有资源，根本不可能长线发展，娱乐圈从来没有人能单枪匹马地杀出来。 想清楚这些，对叶寒的愤怒总算消了。 …… 距离燕京市中心30余公里的西部，有一处山麓带，叫做“潭拓山麓”，燕京最古老的寺院潭拓寺就坐落于此，寺院坐北朝南，背倚宝珠峰，外辖一座森林和一片山场，占地广博，有时登高远望，山林楼阁可尽收眼底，视野颇为辽阔。 寺院始建于西晋永嘉元年，至今有1700多年，见证多少改朝换代，经历多少楼台烟雨，早已从曾经的皇家寺院化身为现在的名胜古迹。 上午11点多，一辆黑色宝马M系敞篷跑车在景区前的停车场停下，车上下来一位短发女子，那女子身高1米75左右，两只细长柳叶眼，一张巴掌小脸，皮肤白皙如雪，戴一副墨镜，身上穿着短款黑色夹克，有一双令人赏心悦目的大长腿。 那年轻女子下车之后，不去正寺，抄一条小路朝林中走去，沿着崎岖的山道走了大约20分钟，来到一片竹林前，一条石头铺成的小路穿林而过，蜿蜒延伸到一座院落门口。 女子踩着石路走过去，刚到门口被一个高大健壮的女子拦住去路。 年轻女子没有说话，摘下墨镜，静静地注视着那个高大女子，如此对峙半分钟后，那高大女子让开，放她进去。 进了门，几步跨过小院，眼前便是云房，迎面塑着弥勒的佛像，佛像前有两个蒲团，一个上面正坐着一位披肩散发、身着素衣的女人，那女人手里缠着念珠，面佛而坐，超凡出尘，气质宁定。 “查清楚了，跟唐家、钱家都没有关系。”年轻女子汇报道，“因为得罪了一个姓赵的女富商，才惹怒经纪公司。” 坐在蒲团上的女人轻轻捻动佛珠，一言不发。 年轻女子继续道：“名字已经改了，现在叫‘叶须欢’，前几天还用这个名字在网上传了两首歌，一首被陆青柏导演选了做新剧的主题曲，另外一首……” 年轻女子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另外一首好像与您有关。” 素衣女人猛然停下手上的动作，问：“什么歌？” “歌名叫《鲁冰花》，您要听一下吗？” “嗯。”素衣女人点点头。 年轻女子掏出手机，播放了《鲁冰花》。 一曲未终，素衣女人早已肝肠寸断，泪眼婆娑，手中念珠握得紧紧的，几欲崩断。 良久之后，才开口道：“给我看他最近的照片。” 年轻女子把手机递过去，素衣女人看着手机里那个年轻俊逸的少年，又是柔肠百转，手指轻轻触摸屏幕，如抚至宝，喃喃自语道：“已经长这么大了么……” 过一会，年轻女子道：“红姐，他回头跟那经纪公司解约可能还会遇到麻烦，要不要……” 不等她说完，被称为“红姐”的女人摇了摇头，道：“除非涉及到人身安全，别的事情，只要唐、钱两家没有出手，你就先不要管。” “好的。” “如果他们动了手，不管是以什么方式动的手，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红姐随即补充道。 “是。” “你去吧。”红姐把手机还给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接过手机，离开小院。 …… 中午12点，胡松坡生日宴正式开席，因邀请的都是至亲好友，酒席倒也没有摆几桌，大家吃完饭，胡松坡又切了蛋糕分给大家，吃到下午两点，客人散了。 胡松坡今天收了不少礼物，其中最贵重的是一块纯金打造的勋章，至少有500克，价值不菲，因贺卡上没有署名，不知是哪位客人送的。 胡松坡看到这份礼物，脸上却没有任何开心的意思，沉沉地叹口气，又拿给叶世棋看，后者云淡风轻，道：“卖了买酒喝。” 胡松坡一阵苦笑。 晚上，胡松坡端了小桌子和叶世棋到楼顶喝酒，桌上摆一盘熟牛肉、一碗回锅肉、一尾鱼、半只烧鸡和一碟炒花生米，二人不准任何人打扰，也不知要聊什么往事。 新年喜事多，烟花始终不断。 两人对酌烟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 …… 喝至深夜，也不知各自喝到第几杯，终于全醉倒在桌上。 叶须欢只好把他们一个复一个背回家。 第12章 我是叶寒的双胞胎弟弟 正月初三，《将军联盟》和绕梁网的合约寄到，胡迦叶签了寄回去，从这天起，叶须欢开始跟胡松坡学二胡。 不觉到了初六，胡迦叶要返校，叶须欢帮忙提着行礼送到车站，临行前，胡迦叶捏着叶须欢的耳垂说：“记住我说的话。” 叶须欢笑着点头，看着姐姐进站，直到望不着了，方才转身回去。 至此，叶须欢每日苦练二胡，勤耕不辍。等到元宵节过去，派出所发来信息，说他姓名修改的申请已经通过，全国网络信息存档也已完成同步，新的身份证会在15个工作日内寄出。 过了正月，天气转暖，叶须欢拿到新的身份证，抱着吉他去山上唱歌，正式和“叶寒”这个名字告别。 那日二月初二，龙抬头。早上在山上练完二胡，听着山风簌簌吹拂青松，如针般的松叶萧萧而落，心中若有所思，起身回家，跟爸爸和干爸说：“我要去新海了。” 爸爸、干爸一起问：“什么时候走？” 叶须欢道：“就今天。” 两位爸爸相视一眼，点头同意。 中午，干妈做了一桌菜为叶须欢送行，他陪两个爸爸喝了一杯烧酒。吃过饭，简单收拾一箱行李，背着他自制的那把黄木吉他和干爸送他的二胡，踏上回新海的旅途。 这次回新海，有两件眼前的事情需要率先处理好： 第一，去新海大学卷铺盖走人； 第二，去龙传娱乐卷铺盖走人。 等这两件事尘埃落定，再继续考虑下一步要做什么——目前看来，大概率是重回木兰酒吧做驻唱歌手，日子过得实在艰难，还可以去天桥拉二胡赚点外快贴补家用。 到新海后，先回住处放了行李，接着马不停蹄地开车去学校收拾东西，出乎他意料的是，当他去到学生公寓时，发现自己的床铺和书桌空空如也，被子、书籍和其他用具一起消失。 “还有脸回来啊……” 一位室友看到叶须欢，随口嘲讽道：“已经被学校开除的人，还回来干什么？还以为自己像以前一样是大明星？” 叶须欢诧异地看了那位室友一眼，确认以前跟此人从无过节，倒是记得当初华夏偶像夺冠之后回来请客，就属这厮马屁拍得最溜，一口一个“我大寒少冠军实至名归”、“我从第一眼见到寒少就感觉他是个天生的明星”……今天突然摆出这副前恭后倨的嘴脸让叶须欢颇为大开眼界。 叶须欢没有理会他，问另外一个正在看书的室友：“老六，你可知道我东西哪去了？” 老六表情复杂地看着叶须欢，正要回答，就听刚才那个室友阴阳怪气地接道：“垃圾的东西当然是被当垃圾扔掉了，不然留着滋生更多垃圾吗？” 叶须欢皱眉，走到饮水机旁，抱起水桶，向那个室友走过去，把桶口对着他脑袋，哗哗哗把纯净水当头浇下去。 那室友跳起来，大骂：“叶寒你特么干什么？” 叶须欢把水桶扔到他床上，笑着说道：“我现在是心狠手辣的社会人，你跟我说话客气点。” 说罢转身离开寝室，留下那室友站在原地一脸落汤鸡式懵逼。 “彭加伟，你刚刚何必那么说呢？大家毕竟室友一场，而且他以前还请我们吃过大餐……” 叶须欢走后，老六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彭加伟恨恨道：“我早就看他不爽了，整天拽个毛啊！” 恶意这种东西，无色无味、无形无状，一旦爆发，却是那般丑陋不堪。 叶须欢不用问也已猜到自己那些东西的大致去处，心想这样也好，了断个干净。 今天来学校原是想争取个主动退学的，不料学校这次办事效率极高，迅速注销了他的学籍并上报上级教委备案，没有给他留任何回旋的余地。 叶须欢大步走向校门口，路过图书馆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叶寒”，回头看到前同班同学乔心桥抱着一摞书站在那里，望向这边。 “嗨~”叶须欢打了个招呼。 乔心桥走过来，双目注视着叶须欢，诚恳道：“叶寒，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没有做过那些事情，是有人在故意害你！” 叶须欢一笑，“谢谢你啊，乔心桥同学。”然后挥挥手：“再见。”转身去了。 乔心桥仍怔怔地站在那里，怅然若失，她看着叶须欢的背影，脑海中又回忆起大一军训时他背自己去医务室的那个遥远的午后。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在那之前还是在那之后喜欢上他的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还有很多话没来及说呢。心里有点难过。 …… 叶须欢离开新海大学，并没有直接去龙传娱乐，而是驱车来到一个主打酒店式公寓的高档小区。 他把车停在小区外面，下了车，趁门卫不注意闪身混了进去，找到9号楼，在楼下的椅子上坐下，闭目养神，守株待兔。 不多久，天色暗下来，一辆黑色奔驰驶入该小区，那车开到9号楼下，停在一个专属车位，车门打开，下来两男一女，其中那个身材高大强壮的男子显然是司机兼保镖，而另外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赫然正是龙传娱乐总经理范存功。 那女的戴着口罩、墨镜，看不清脸，不知道是谁，只见她挽着范存功，在保镖的护送下走向9号楼。 叶须欢先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一溜烟跑过去，拦住三人的去路。 “嗨，范总、盈盈姐！”叶须欢客气地打招呼。 范存功和李盈盈像见鬼似地下意识躲到保镖身后。 叶须欢笑道：“我又不是狗仔，也不是范嫂雇的私家侦探，你们不用防我……范总，我是来找您谈点事的。” 范存功脸色铁青，冷声道：“你有什么事去找马喆谈。” 叶须欢道：“马喆级别太低，而且，我手里也没有他什么把柄啊，还是跟范总您谈比较到位。” “你威胁我？”范存功从保镖身后走出来，直面叶须欢，“你以为就凭这些东西就能任意拿捏我？” “绝对不是。”叶须欢否认，“如果我只凭手机里这几张照片就想扳倒一个娱乐圈大佬和一位未来影后，未免太过天真，我还有别的干货。” “你想要干什么？” 范存功整张脸都已经黑下来，他倒不担心老婆知道这件事，毕竟他老婆早就默认了他和李盈盈的关系，他担心的是正处于事业上升期且公司目前正在力捧的小花旦李盈盈受到影响。 “我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就是想跟龙传和平解约，斗胆想请范总帮帮忙。”叶须欢道。 “这么说，你真是叶须欢？”范存功思维依旧冷静。 “我如果是叶须欢，干嘛还要这么麻烦找到这里，直接跟另外一家经济公司达成口头协议，先让他们帮我跟你们打官司、打舆论战，解约之后再跟他们签约不就好了？” 顿了顿，续道：“拜你们所赐，我现在在新海除了那个地段偏远的房子已是一无所有，正可谓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再加上我本人现在对娱乐圈也有点心灰意冷，只想求个自由身，所以，还希望范总能够成全。” 范存功一听对方有所求，随机应变道：“合约这个东西……” 叶须欢打断道：“倘若范总无法达成我的心愿，我将不得不用你们对付我的方式对付你们。对了，盈盈姐的新电影下个月就要上了吧？可惜不能给你唱主题曲了，不过还是预祝票房大卖……” 说到这，又看向范存功：“那么范总，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中午12点整，把解约协议送到我家里，咱们好聚好散，如果我那时候没看到协议，或者协议有其他猫腻，咱们就微博见吧。” 叶须欢说完，转身就走。 范存功对保镖使了个眼色，那保镖会意，撇开大步追上叶须欢，刚要伸手去抓他肩膀，突然看到他回身一脚踹向自己小腹，速度之快，角度之刁，前所未见，更加无从躲避，结结实实吃了一脚，一屁股坐在地上，半个身体疼痛难忍。 叶须欢头也未回，快步离去。 范存功和李盈盈在后面看得呆了，认识叶寒这么久，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本事。 “跟他解约吧……”半晌后，李盈盈道。 叶须欢离开“平宛花苑”，驾车回住处。 他刚刚对那保镖动手，其实有点违背干爸曾经的教诲，但自从他听了爸爸和妈妈的故事之后，以前谨遵的某些规矩现在要变一变了。 车子开到半途，接到曹木兰的电话，酒吧美女老板说找他有急事，于是叶须欢掉头去木兰酒吧。 一会到了酒吧，见到曹木兰，不等后者开口，叶须欢率先道：“您好，您就是木兰姐吧？” 曹木兰：“叶寒你搞什么鬼？” 叶须欢笑道：“不好意思啊木兰姐，我不是叶寒，我是他的双胞胎弟弟，我叫叶须欢。” 说着掏出身份证递给曹木兰。 曹木兰接过身份证一看，顿时傻眼了。 第13章 叶须欢的两个美女房客 “这么说，你真的不是叶寒？”曹木兰把身份证还给叶须欢，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大相信。 “真不是。”叶须欢摇摇头，语气笃定，“我哥因为这次风波受到了很大打击，估计还要在家里修养一段时间，新海这边的事务暂时都交给我处理。说起来，我哥他没跟您提过我吗？” “没提过。”曹木兰持续打量着叶须欢，仍在试图寻找到破绽，“倒是你，第一次来我酒吧，路摸得倒挺熟。” 叶须欢笑意自然：“我用了导航。” 曹木兰短促地笑了一声，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你现在给你哥打个电话，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说。” “木兰姐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行，我这次过来新海全权代表他。”叶须欢继续自己的表演。 曹木兰向叶须欢走近一步，微微偏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我是想跟你哥说，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准不准备对我负责？” “哈？”叶须欢愣了一下，“我哥他没有……” 曹木兰打断道：“你觉得你哥会把这种事也告诉你？再说我们那晚都喝多了，他可能都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所以，这事我只能找他本人聊，是留下来还是打掉，我得听听他的意见。” “OKOKOK，老板你厉害……”叶须欢无奈投降，“你赢了，我是叶寒。” 曹木兰得意地横了叶须欢一眼，问：“那身份证怎么回事，办的假证？” 叶须欢如实道：“我改名字了，想转转运，所以老板你以后也不要再叫我叶寒，叫我叶须欢或者阿欢吧，这个对我很重要。” “叶须欢？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曹木兰皱起眉头，隐约想起了点什么。 叶须欢忙问道：“老板你叫我过来到底有啥急事，不会真的怀孕了吧，我那晚虽然喝得不少，但意识很清醒，可啥都没干啊。” 曹木兰眼含暧昧笑意地盯着叶须欢，问道：“那你想不想干？” 叶须欢再次举起双手，笑道：“兰姐，我错了。” 好像每次跟曹木兰开这种少儿不宜的成人玩笑，都是以败下阵来而告终。 曹木兰笑意春生，拍了拍叶须欢，道：“不胡扯了，聊正事。是这样的，我有个表妹，也是玩音乐的，大学的时候自己弄了一组合，因为在龙马搞直播，积累了一些人气，现在准备过来新海发展，顺便参加26号在新海举办的‘黄鹂音乐节’。” “那挺好的。” “嗯。”曹木兰点点头，“等她们过来，我会先安排她们在我酒吧唱歌，等于是和你轮班，这样你们都既可以有练歌的时间，又有创作和休息的时间……” 叶须欢道：“没问题。” “然后我要拜托的事情就是，我希望我表妹她们过来之后，能暂时借住在你家，一方面你们都是玩音乐的，可以偶尔切磋切磋；另一方面把她们交给熟人我也放心……当然，房租是要照付的，至少让你赚个物业费和水电费，你觉得怎么样？” 叶须欢道：“借住倒没问题，可是我那房子最多只能住三个人，一个乐队的话恐怕挤不下。” 曹木兰笑道：“她们的组合就俩小姑娘，不是一个乐队。” “这样啊，那没问题，她们什么时候到新海？” “明天下午到，明晚我会安排她们在酒吧演出，你到时候再过来一趟，我介绍你们认识。” “行。” 两人说定，又随便聊了一会，叶须欢起身离开酒吧。 回到家里，上网搜了一下“龙马直播”，介绍显示这家弹幕式视频直播网站是由新海龙马互娱文化有限公司创办，创始人为安河图，据说是一个来自京城的神秘富二代。 叶须欢点进网站主页，大致浏览一下，发现网站布局和国内最大的直播网站海豚TV差不多，想了想，随手注册了一个账号：拈花一笑。 以后如有兴致，可以在上面直播弹吉他唱歌或者拉二胡。 关了龙马直播网站，登上微博刷刷新闻，正好看到《将军联盟》发布的主题曲片花——《向天再借五百年》。 气势恢宏、波澜壮阔的画面配上郑一品跌宕起伏、慷慨豪迈的歌声，可谓相得益彰，看得人热血沸腾。 郑一品本人也转发了片花并配文道：“毫无疑问，这首歌将会是我歌唱生涯中一座里程碑式的作品，为了将它演唱圆满，我酝酿了近13个小时的情绪，消耗掉两瓶红酒，终于找到感觉，最终是一气呵成，一遍通过，陆导听了也很满意。这里要感谢剧组同志们的耐心等待，感谢天才般的叶须欢！” 叶须欢看完一遍片花，心里也自感叹：“不得不说，相比于自己，郑一品对这首歌的演绎更为酣畅淋漓。” 这时，曹木兰发来微信：“你不会就是绕梁网的那个叶须欢吧？？！！” 叶须欢回道：“是我。” 曹木兰：“牛掰！！！” …… 第二天中午12点，马喆带着盖了龙传娱乐公司公章的解约协议准时出现在叶须欢家门口，叶须欢也没有请他进屋，两人在门口签完一式两份的协议，正式一拍两散。 临走时，马喆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叶须欢没有给他机会，顺手把门关上。 那一刻，马喆有一阵恍惚，好像某个与自己命运有关的东西被永远地关在门外了。 吃过午饭，叶须欢把房间打扫了一遍，并收拾了一下两个次卧，做完这些，给姐姐胡迦叶发了一条信息，把解约和租房的事情都跟她说了。 胡迦叶也没多问，回道：“那接下来就静下心好好想一想后面的路怎么走吧，有任何想法，随时跟我沟通。” 叶须欢：“好的。” 胡迦叶接着回道：“另外，我五一去新海，做好接驾准备。” 叶须欢笑着回：“小的遵命！（龇牙笑表情）” 晚上，叶须欢步行去了木兰酒吧，还没进屋就听到一阵悦耳的歌声从酒吧里传出，那歌声听着空灵而随性，虽说技法未臻圆熟，但辨识度颇高，很有潜力。 叶须欢走进酒吧，看到歌台上正坐着两个短发女孩，一个在低头弹吉他，一个右手扶麦在唱歌，灯光下，两个女孩看起来一般的清新自然，好像春日午后透过浓密树枝照射下来的两束阳光，看她们组合唱歌，心中会油然而生一种很纯粹的感觉。她们连人带音乐的整体气质，都是清澈而干净的。 不用猜，应当就是曹木兰表妹的那个组合了。 “阿欢。” 吧台后面的曹木兰看到叶须欢，冲他招手，叶须欢走了过去。 曹木兰指着其中一个女孩道：“喏，弹吉他的那个就是我表妹。” 叶须欢点点头，“很不错。” “是吧，而且两个颜值都很高，不比你差多少。” 叶须欢笑而不语。 不久一首歌唱完，两妹子谢场下台，也来到吧台这边。 “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曹木兰摆出大姐头的派头，先指着叶须欢给俩妹子介绍道：“这位就是你们的房东叶须欢叶先生，是个独立音乐人。” 曹木兰表妹文质彬彬地跟叶须欢打招呼道：“您好，我叫陶蓁蓁。” 叶须欢回应道：“您好。” 另外那个主唱妹子却盯着叶须欢的脸上下打量，然后道：“你不是叶寒吗？” 叶须欢摇头否认：“我不是叶寒，不过我跟他长得是有点像，很多人认错。” “是吗，你可别骗我，我这人可怕被别人骗了。” 叶须欢再次否认：“我真不是叶寒，我可以把身份证给你们看。” “不用不用！”那主唱妹子慌忙摆手，道：“哪有一见面就查人身份证的道理，多没礼貌……” 叶须欢一听，心想这妹子看上去大大咧咧、二二乎乎的，其实还行啊，接着就听她说道：“等稍微混熟有点再把你身世来历、家庭住址查清楚也不迟。” 叶须欢：“……”刚刚小清新的气质瞬间下降26%左右。 陶蓁蓁忙拉了拉同伴，示意她控制一下自己，那主唱姑娘吐了吐舌头不做声，陶蓁蓁帮忙介绍道：“她叫伊阿姗，我们组合的主唱，性格有点自来熟，您别介意。” 叶须欢道：“没事没事，不过一二三这个名字应该是艺名吧？” 伊阿姗忍不住接道：“我不叫一二三，我叫伊阿姗！你可真搞笑，谁会叫一二三那么傻的名字啊？” 叶须欢努力地把笑意憋回去，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刚没听清。” “没关系，很多人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都会搞错，不能全怪你。”姑娘倒很大度。 叶须欢点头“嗯”了一声，道：“那等下咱们就把行李送到我那边，先安顿一下？” 曹木兰道：“行。” 陶蓁蓁也点点头，道：“麻烦表姐和叶先生了。” 伊阿姗忽然又想起什么，对叶须欢道：“对了房东，我还有个同伴没有给你介绍呢，你等下……” 说着，解下自己的书包打开，里面赫然装着一只正在打瞌睡的白猫。 “它是我养的猫，名字叫四五六，你可以叫它六六……”伊阿姗满脸母亲笑地介绍道，简直比介绍自己还认真。 叶须欢：“……”还敢说自己不叫一二三！？ 第14章 房东家的猫 大都市的夜色比白天更喧嚣热闹，也更绚烂多彩，整齐排列的路灯绽放出昏黄的光晕，连接成线，无限蜿蜒，广告牌流溢出的霓虹彼此交织，令人眼花缭乱。排着长龙的车辆、来来往往的行人、吵吵闹闹的音响……行走其间，难免有身处于灯红酒绿世界中的错乱感，有时如梦似幻，于是动了流连之心，进而勾起奋进的意志，暗暗发誓要坐拥此间辉煌，但这种誓言的保质期往往只有12个小时，到了第二天太阳升起，金光万丈，吞噬一切璀璨，重回现实。 夜色无限好，只是近黎明。 叶须欢带着曹木兰、陶蓁蓁和伊阿姗从木兰酒吧回自己的家，路上与她们交谈，更进一步地了解了陶、伊二人组合，知道她们组合的名字叫“WE”，成立于大二那年，原本毕业之后打算解散，各奔东西，不料回校做告别演唱会时，学弟学妹们纷纷表示希望她们能一直唱下去，于是她们临时改变计划，决定继续走音乐这条路。 叶须欢暗暗留意，发现两个姑娘的性格有很多可贵的互补之处，一静一动，一稳重一活泼，一恬淡文静一喜笑颜开——就组合而言，是很难得的搭配。 不一会，到了叶须欢家，曹木兰扫了一眼，笑道：“特意打扫过吧？” 叶须欢笑着点头，让陶蓁蓁和伊阿姗去看房间。 伊阿姗抱着她的四五六从进屋之后就开始夸赞叶须欢的房子，她也不直接夸奖，而是通过跟四五六的对话迂回地来赞美叶须欢的家，充分展现出了性格上讨喜的一面。 不过在她看完两个次卧之后，眉头微皱，脸上颇有忧虑之色。 陶蓁蓁问她：“姗姗，你选哪一间？” 她摇了摇头。 “怎么了？”陶蓁蓁问。 伊阿姗压低声音（但所有人其实还是都能听到）道：“你不觉得主卧和次卧隔得太近了吗？” 曹木兰解释道：“他主卧有独立卫生间的，这个没影响。” 伊阿姗道：“不是卫生间的问题……”语气中带着一丝为难。 叶须欢也有些好奇，道：“阿姗同学，你有什么顾虑不妨直说。” 曹木兰也道：“是啊，如果有什么不方便，我们再想办法。” 伊阿姗看了看叶须欢，又看了看曹木兰，然后道：“我担心房东他哪天兽性大发，夜袭我和蓁蓁。” 陶蓁蓁听到一半，就飞快地想扑过去捂住拍档的嘴，但为时已晚。 曹木兰一脸错愕，终于明白表妹之前对伊阿姗那个描述的含义：“有点脱线，经常口不择言。” 叶须欢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他看着伊阿姗，哭笑不得道：“夜袭？你想得美啊！” 伊阿姗道：“啥叫我想得美，你觉得我和蓁蓁不够资格被你夜袭吗？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们今天穿得偏宽松休闲，如果让我们换上紧身牛仔裤的话，恐怕……” “姗姗！”陶蓁蓁赶紧打断，“求你别说了。” 伊阿姗这才住嘴，盯着叶须欢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我可没输给你，咱们走着瞧”的强硬意志。 叶须欢心想：“这种‘欲加之罪’根本没有解决的余地，只好给她们重新找房了。”正要转头跟曹木兰说，却看到伊阿姗指着靠主卧右边的那个房间道：“我选这间。” 叶须欢：“……” 陶蓁蓁满脸尴尬地看着叶须欢，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她其实没什么恶意的。” 叶须欢笑着摇摇头，道：“没关系，不过为安全起见，到时候这两间次卧的所有钥匙都由你们自己保管。” 陶蓁蓁一听更加不好意思，曹木兰道：“就这样吧，你们进去收拾下。” 伊阿姗准备进屋，刚走一步想到什么，又看向叶须欢，陶蓁蓁脸色下意识地一变，却听到同伴说道：“房东你放心，我养猫很卫生的，会经常给它洗澡，而且六六自己也特别乖，不会到处撒猫毛，偶尔掉几根的话，我都会及时打扫清理。” “嗯。”叶须欢点点头，他本身也不讨厌猫，倒不会介意这些问题，不过这姑娘飘忽的画风也真是别树一帜。 陶蓁蓁和伊阿姗各自进屋安置，曹木兰和叶须欢去阳台聊天。 “感觉给你添麻烦了……”曹木兰道。 叶须欢道：“真没事啦，这房子自己住有点浪费，这下正好可以充分利用，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她俩性格都挺好的。” “那就好。”曹木兰松了口气，道：“说老实话，如果以后混熟了，姗姗的性格其实要比蓁蓁更讨喜。” “是，不过她们以后如果真进了娱乐圈，成了明星，她这种性格就容易让经纪人头疼了，估计到时候三天两头上热搜。” “到那时，经纪人会教她们的。” 叶须欢不置可否，即使是最有经验的经纪人，也无法做到面面俱到，更何况媒体多么奸诈狡猾，多么深谙挖话题的技巧。 叶须欢和曹木兰在阳台聊天，房间里，陶蓁蓁也及时找到伊阿姗，提醒她初来乍到，稍稍注意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天性率真的姗姗姑娘这才说出自己的真心话：“我知道我刚刚的表现糟糕透了，但那不全怪我，也要怪房东。” “关人家什么事啊？” “蓁蓁你没发现他长得比我们女孩子还好看吗？我以前从来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啊，我觉得他比叶寒都要帅一点，所以有点慌……” 陶蓁蓁一头黑线，吐槽道：“我看担心被夜袭的应该是人家才对吧。” 伊阿姗道：“确实哦，嘿嘿……” 陶蓁蓁无语地摇了摇头，回自己房间继续收拾。 等二人全部整好，已到了晚上9点，叶须欢送曹木兰回去，俩姑娘则开始在龙马TV搞直播，她们今晚要直播演唱新歌《对你的爱很美》，这首歌也是到时候要在音乐节上演唱的作品。 正式开唱之前，先跟粉丝们打招呼、介绍新歌，然后让粉丝们点以前的歌来唱，于是一波刷礼物点歌大战就此拉开帷幕。 一串串鞭炮、一副副对联、一盏盏灯笼迅速刷屏而过。 等到更多粉丝进入房间后，她们开始正式演唱新歌……刚第一遍唱到副歌“我本人很平庸，可我对你的爱很美”就有土豪粉刷了一箱烟花（价值1000元），炸得满屏光彩夺目。 看到大家反响不错，两位姑娘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唱完歌，还是按照惯例征求大家的意见，不料聊着聊着大家又开始吐槽起她们的组合名“WE”。 “换个名字吧，跟HE撞得太厉害，不利于宣传的。”刷烟花的那个土豪粉留言道。 “HE”是国内一个著名的男子组合，目前已有两张专辑拿到“白金唱片”的销量，是真正的偶像明星，和他们撞组合名，的确有减印象分的嫌疑。 陶蓁蓁问：“那关于组合名，大家有什么好的提议吗？” 于是各种画风吊诡的名字闪过屏幕，什么“大丫二丫”、“元气美少女”、“我爱冰淇淋”、“红粉佳人”、“蓝色妖姬”、“抠脚少女”、“双花并蒂”、“善良的母夜叉”…… 俩姑娘看得直冒冷汗。 恰在这时，伊阿姗的白猫四五六跳了过来，淡然自若地出现在镜头前。 于是大家又开始刷屏这只猫。 伊阿姗正要隆重地向大家介绍自己的白猫，突然看到有人留言：“这白猫看毛色品种不是很纯的样子哇，是美姗养的吗？” 伊阿姗反应机敏，摇手道：“不是不是，这是房东家的猫，我跟它也不是很熟，呵呵呵呵呵……” 话音刚落，四五六跳进她怀里，脸在她胸口蹭了蹭，准备打个盹。 伊阿姗脸上的笑容渐渐尴尬·JPG 陶蓁蓁这时接话道：“我想起我们组合叫什么名字了，大家觉得‘房东家的猫’这个组合名怎么样？” “房东家的猫这名字有趣，很有辨识度，我觉得可以！”土豪粉第一个赞同。 “同意楼上。” “同意+1！” “同意+2！” “同意+2.5！” …… 从这晚开始，WE组合便正式改名为“房东家的猫”。 而房东叶须欢，这时刚好从外面回来。 第15章 触发诗歌关键词 陶蓁蓁和伊阿姗结束直播，把改名的事跟叶须欢说了，叶须欢也赞这个名字取得新颖，只是对他来说，这名字的含义有些值得商榷。 “会不会有人把这名字解读为房东养的宠物一类的？”叶须欢问。 伊阿姗道：“房东你怕是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被喵星人支配了的事实吧，在一个家庭里，谁是主子，谁是铲屎的，分工早就很明确了。” 叶须欢笑道：“这么说，你们准备支配我，反客为主子？” “啊？”伊阿姗懵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陶蓁蓁微笑着接道：“就是灵机一动随便想到的，觉得蛮有趣，意象大过实际含义，可以给大家很多猜测和联想，辨识度也有。” 叶须欢点点头，道：“在文艺创作中，‘灵机一动’四个字太宝贵了。” 伊阿姗插话道：“我们蓁蓁可是才女，灵机经常动的好吧，我们组合的歌都是她写的。对了房东，木兰姐姐说你是独立音乐人，你都写过啥歌啊？” 叶须欢笑眯眯道：“写过几首歌吧，你们可能没听过……” 伊阿姗“哦”了一声，安慰道：“没关系的，跟我们一样，先慢慢积累人气，等待厚积薄发。” “嗯，一起努力。”叶须欢道，正要顺便咨询一下直播的问题，陶蓁蓁忽而问道：“房东你的歌是传在绕梁网上的吗？” “对。” “那，那你就是绕梁网叶须欢？” 叶须欢笑着点点头。 陶蓁蓁自嘲笑道：“居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表姐也没跟我说。” 叶须欢道：“小事情。” 伊阿姗轻轻揉着白猫的脖子，问：“你们在说啥，蓁蓁你反应过来啥？” 陶蓁蓁笑吟吟道：“你之前不是想见见《鲁冰花》的作者吗？” “对啊，我是想见他啊，你不知道《鲁冰花》这首歌把我听得哭得可惨了，蓁蓁你知道他在哪吗？” 陶蓁蓁扶额，看向叶须欢，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哈？”伊阿姗大惊，盯着叶须欢道：“房东，你是叶须欢？！对哦，你就叫叶须欢！”说着向叶须欢走了一步，眼睛在叶须欢身上转来转去，喜不自胜道：“居然是真的叶须欢诶，跟我站这么近……” 叶须欢道：“阿姗同学你快别这样，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 陶蓁蓁也赶紧出来控场，“姗姗淡定，拿出你的矜持来。” 伊阿姗看向陶蓁蓁，道：“这不能怪我啊，前几天我们还在讨论鲁冰花叶须欢，没想到现在竟跟他本人同居了，这事搁谁谁能淡定嘛。” 陶蓁蓁忍住没有去纠正“同居”俩字，沉默是金。 叶须欢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你们是在龙马做直播是吧？” “对啊，房东你也想直播吗？” “想尝试一下，但不太会弄。” “很简单的，我可以教你。” “好啊，那就要麻烦阿姗同学了。另外，不要老叫我房东房东的，叫我名字好了。” “好的房东。” “……”算了，随她吧。 叶须欢进屋去拿电脑，陶蓁蓁道：“房东我想请问下，这厨房方便使用的吗？” “随便用，柴米油盐酱醋什么的都是齐全的。”叶须欢答道。 “谢谢。” 叶须欢拿出电脑，和伊阿姗坐在客厅沙发上探讨直播各项技巧，伊阿姗讲得很耐心很细致，从申请主播、设置房间号到选择分类、发布预告；从宣传推广、提升知名度到粉丝维护、凝聚人气……顺便还提了一嘴如何不动声色、自然而然地刺激粉丝刷礼物，门门道道的听得叶须欢也是暗暗纳罕。 “你如果用‘叶须欢’这个id开唱歌直播，肯定会有不少粉丝过来关注。”一旁的陶蓁蓁说道。 伊阿姗深以为然地点头，补充道：“而且凭你的颜值，会吸引大量女粉丝。” 叶须欢道：“就凭你这句话，第一个月房租减100块。” 伊阿姗眼睛一亮，续道：“而且房东您的气质……” 叶须欢道：“100块已是上限。” “好吧。”伊阿姗放弃剩下的马屁。 叶须欢一笑，然后道：“我到时候直播不会露脸，纯唱歌。” “那太可惜了啊！”伊阿姗道，“你明明可以靠颜值吸粉的。” 叶须欢只是笑，没有接下去，又问起“黄鹂音乐节”的事情，陶蓁蓁简单介绍了一下，最后问道：“房东你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你们可以带人？” “他们是以组合的名义邀请的我们，只要房东你不觉得委曲，可以假装我们组合的新成员一起过去。” 陶蓁蓁这么一说，叶须欢反倒不好拒绝，左右目前也没什么事，去看看也无妨，于是顺势答应下来。 三人又随便聊了一会，各自回房间。 10点的时候，姐姐胡迦叶打来电话，随口问了下情况，听说两个姑娘已经入住，正正经经地提醒叶须欢：“同在一个屋檐下，不准占人姑娘便宜听到没有？” 叶须欢老老实实说：“听到了。”然后又笑嘻嘻道：“我跟老姐你这个天下第一美人一起长大，这世上能入眼的姑娘其实并没有多少。” “少跟我贫，”胡迦叶斥了一句，又道：“跟你说件正事，你这两天抽空给我写首现代诗，我要交作业。” “啥意思？” “我去年不是报名进了燕大的未名诗社嘛，上周诗社布置了一个作业，让我们每人交一首诗歌作品，我写了几首，觉得实在拿不出手，所以只好找你啦。” “可是老姐，我并不会写现代诗啊。” “你就当写歌词不行啊，反正我不管，这事就交到你身上了，你要不给我搞定，我五一过去新海，有你好看的。” 叶须欢笑道：“好啦好啦，交给我啦，难得老姐你有事主动找我帮忙，正好让你一睹老弟我诗人的才情。” “这还差不多。还有，我给你买了件薄外套，等天气暖和一点可以穿，估计明天能到，你到时候收一下。” “嗯，谢谢老姐。” 一会挂了电话，叶须欢突然想起刚刚忘记问老姐诗的主题是什么，发了条微信过去询问，胡迦叶干脆直接把诗社的作业转发过来。 叶须欢看了一遍，概括起来就是让以“生命”为主题创作一首现代诗，无疑是一个很宏大的命题。 叶须欢拿过笔记本和钢笔，先写下“生命”两个字，然后陷入沉思，想着要给她添加怎样的修饰词。 敬畏生命？ 太泛泛，容易出套话，要说透彻的话，得写篇散文。 热爱生命？ 同样的问题，而且……正这么想着，脑海中突然毫无预警地“叮”了一声。 “触发诗歌关键词！” …… 第16章 既然选择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那天在木兰酒吧醉酒之后，脑海中启动的“缪斯计划”的确包含“文字传输”一项，这时脑海中出现的这首诗八成就源于此。 热爱生命。 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 既然选择了远方 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去想能否赢得爱情 既然钟情于玫瑰 就勇敢地吐露真诚 …… 只要热爱生命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 诗歌一共分四节，分别阐释了成功、爱情、奋斗和未来四个主题，励志的精神贯穿始终，难得的是，整首诗虽字字鸡汤，但却不是慷慨激昂的呼喊口号和说教，而是娓娓道来的建议，用“我不去想”切入，用“既然……就”解答，像是一人独坐时的内心独白，又像是鼓励朋友时的恳切低语。 形式和内容有机统一、相嵌妥帖，音韵和声调也是朗朗上口、优美和谐，而像“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和“既然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这样的句子又极具金句潜质，很容易广泛传播。 叶须欢把诗写在笔记本上，准备明天早晨再发给姐姐，毕竟十分钟就创作出这么一首佳作，这等文思已不是泉涌，而是尿崩。 次日一早醒来，先把诗发给姐姐，然后去卫生间洗漱，忽而听到厨房传来一阵响动，出去一看，发现陶蓁蓁正忙活着做早饭，炒鸡蛋的香气越过饭厅扑鼻而来。 “蓁蓁同学早啊。”叶须欢打了个招呼。 陶蓁蓁回过头，微笑着回应了一声“房东早”，道：“我看到冰箱里有吐司和鸡蛋，做个简单的三明治，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 “啊？”陶蓁蓁愕然。 叶须欢道：“我不用生啃吐司或叫外卖了啊。” 陶蓁蓁无语地抿嘴一笑，穿着睡衣戴着围裙，头发用夹子随意挽起来，看着蛮有味道的。 叶须欢退回房间洗漱，正好又碰到从房间出来去上卫生间的伊阿姗，伊阿姗穿着一身绿色恐龙睡衣，睡眼惺忪，看到叶须欢吓一跳，“啊”地一声：“房东，你干嘛！” 叶须欢笑道：“早啊。”进屋。 伊阿姗揉揉眼，陡然闻到一阵香气，精神一振，道：“蓁蓁你做了啥好吃的，可真香！” 陶蓁蓁道：“快去刷牙洗脸，马上就可以吃。” “好嘞。”伊阿姗麻溜地冲进卫生间。 叶须欢洗漱完，看到姐姐回复他的微信：“这首诗是你以前写的歌词吧？” 叶须欢回道：“不是啊，是文艺女神昨晚托梦口授给我的，老姐觉得怎么样？” 胡迦叶：“我觉得你皮痒了。” 叶须欢摇头笑了一声，道：“好吧，是我冥思苦想了整整一个晚上写出来的，其实不太适合用作歌词，老姐你拿去交差吧。” 胡迦叶：“嗯。” 叶须欢出去吃早饭。 陶蓁蓁把三明治装在碟子里分作三份在饭桌上摆好，叶须欢从从箱子里拿出三盒牛奶，又从冰箱里掏出一根黄瓜…… “房东，你好像很喜欢吃黄瓜？”陶蓁蓁问。 “对啊，顶花带刺、新鲜脆嫩的尤佳。” “那下次给你做个凉拌黄瓜。” “不不，黄瓜就这样生吃口感最好，炒啊、凉拌啊、拍啊都不行。” “好吧，果然一人一个口味。” 正说着，伊阿姗风一样地奔过来，嘴里喊着：“我来了！我来了！” 陶蓁蓁表情隐忍，道：“姗姗，矜持……” 三人坐下吃饭，叶须欢吃了一口三明治，对陶蓁蓁竖大拇指，赞道：“味道很棒，蓁蓁同学这手艺真不错，依我看，可以排到天下第二。” 伊阿姗问：“那谁是天下第一？”说着话，嘴角还沾着面包屑。 “我姐姐。”叶须欢道。 陶蓁蓁笑道：“房东你好夸张，就是煎个面包煎个蛋而已，烤肉和培根都没放。” “越是材料少越是显功夫。” 陶蓁蓁一笑，不再争论，纵然她不会把叶须欢“天下第二”的封号当真，但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几分自信的，不知道他姐姐是怎样的人，听他语气，必在他心目中拥有极高的地位。 胡迦叶这时刚刚吃完早饭，从食堂出来去图书馆，边走边回味叶须欢写的那首诗，心情仍旧难以平复。 她没有告诉叶须欢，那首诗带给她的震动是前所未有的，不单单是诗歌让她觉得惊艳，“此诗出自叶须欢之手”的事实更让她觉得惊喜和欣慰。 她当然明白这首诗的意思，明白叶须欢选择的“远方”是什么，明白他“只顾风雨兼程”的原因。 以前听他的歌，仅仅觉得他是小有才华，仍有较大进步空间，但这首诗所体现出来的深刻和意蕴，有种直抵人心的坚韧力量，让她无从置评，增一字太多，减一字太少，用中文系闻教授的话来说就是“形式与内容大臻圆熟”。 这还是叶须欢第一次做一件让她由衷无话可说的事情，在她看来，这可能跟干爸和干妈的故事有关，他知道那个故事之后，受到刺激，内心不平，激发出一段灵感爆棚式的表达愿望。 在古今中外的文艺史上，类似的例子并不算少见，难说是好是坏。 到图书馆后，又把那首诗拿出来默读了一遍，想了想，把“既然选择远方，便只顾风云兼程”一句摘出发到朋友圈，并@叶须欢，意示与他共勉，与他同行，然后才把整首诗发给诗社副社长田小草。 田小草这时正在为校报组稿，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听到微信提示音，顺手点开，看到胡迦叶发来的《热爱生命》这首诗。 作为中文系的高材生，作为燕大校报的副主编，作为未名诗社的副社长之一，作为在《诗刊》上发表过作品的才女……无论是文学素养还是对文字的敏感度，她都要胜过胡迦叶，更重要的是，她不认识叶须欢，她不会像胡迦叶一样先入为主，把这首诗和叶须欢本人联系得太过密切，所以她看到的诗歌世界更宽阔，理解的更深远，解读的角度也更多元……故而受到的震撼也更强烈。 仅仅读过一遍，她就能做出这首诗所体现出的水准比她高出不止一档的判断。 她及时回复胡迦叶：“迦叶，我可以把你这首诗放进下一期的校报中吗？” 第17章 一首轰动燕园的诗 未名诗社有自己地诗刊《湖畔》，主要刊登诗社成员的优秀作品，也在全校范围内接受投稿，胡迦叶就是先投稿了《湖畔》，然后才顺利加入诗社的。 这次诗社布置“作业”，便有为下一期《湖畔》征稿的意思，在胡迦叶看来，阿欢的这首《热爱生命》稳进《湖畔》，但她没想到会被校报选中，而且是刚发过去不到二十分钟就被敲定。 她已经尽量地高估这首诗，但从田小草的反应来看，她可能还是低估了。 胡迦叶回复田小草：“当然可以，不过可不可以麻烦田学姐用我的笔名发表？” 田小草：“拈花一笑吗？” 胡迦叶：“对的。”拈花一笑是她和叶须欢共同的ID。 田小草：“没问题。” 接着又回了一句：“另外我建议你把这首诗投稿给《诗刊》，有至少八成的机会能被选中。” 《诗刊》是大型国家级诗歌刊物，华夏诗歌“第一阵地”，曾荣获“首届国家期刊奖”、“华夏期刊方阵”等各项重量级奖项，刊发内容既有诗坛名家和成熟诗人的力作又有青年诗人和新锐诗人的最新作品，深受国内外诗界的瞩目和拥戴。若能在此刊发表作品，必能在履历上留下辉煌的一笔。 看着田小草的建议，胡迦叶陷入沉思，《湖畔》和校报就算，关注度毕竟有限，可以用她跟叶须欢共同的笔名蒙混过去，但《诗刊》不同，那是国家级刊物，在全国诗坛乃至文坛都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她绝对不会在那里冒领叶须欢的功劳，哪怕一半也不行。 不过田小草的这个提议却给她提供了一个想法，一个为‘叶寒’正名的想法。 先前叶须欢遭遇的危机最让她在意和耿耿于怀的并不是龙传娱乐的封杀和抹黑，而是新海大学的落井下石，因为她知道，叶须欢心里真正计较的也是这件事。 现在有这样一个可以为‘叶寒’扬名的机会，她想好好利用一下，在这之前，她决定先跟田小草坦白：“田学姐，不好意思，这首诗其实是我弟写的，我觉得比我写的几首都要好，所以就把它当做作业交了，没想到您如此看好，我没办法再瞒着您。” 田小草毫不介意，回道：“诗是好诗就成，咱们学校的刊物和报纸倒无所谓，但投稿给《诗刊》的话，要给到作者本人的真实信息。” 胡迦叶：“好的，谢谢学姐。” 田小草：“不客气，我把我之前投稿的那个编辑的邮箱给你，你直接投给他，写清楚笔名和作者本人的真实信息即可。” 紧跟着，发给胡迦叶一个邮箱。 胡迦叶再次表示感谢，然后开始编辑投稿。 她要让‘叶寒’两个字出现在《诗刊》上，同时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叶寒’曾被新海大学阴险地开除过。 投完稿，又沉吟片刻，觉得仅仅这么一首诗的话，影响力未必能达到理想的程度，如果能多在《诗刊》上发表几首，效果无疑会更好，只是……一个新人想在《诗刊》这样的刊物上连续发表作品，难度太大，才华横溢如田小草，也只发表过两首诗。 轻轻叹了口气，又翻出自己写的诗——现在看来，简直字字打油，着实帮不上忙，当初接触诗歌和文学，也只是为了平衡大脑，免得左脑太过发达，理性过头，走向另一个极端，至于文学天赋，真谈不上有多高。 想了想，给叶须欢发了条微信：“阿欢，像《热爱生命》这种水准的诗还有没有，有的话，再给我来几两。” 不一会，叶须欢回道：“老姐你要这么多诗做什么，要考研啊？” 胡迦叶嘴角弯起，脸上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回道：“少废话，我想给自己出个诗集行不行？你就说有没有吧？” 叶须欢：“有有有，只要姐姐开口，没有也变有，不要说几首诗，哪怕你想要九天上的明月，海洋中的老鳖，我也给你弄到。” 胡迦叶脸上的笑意完全绽开，微微歪头，回：“这还差不多。” 从小到大，好像只有这个弟弟的插科打诨才会让自己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叶须欢接着回道：“不过姐姐，写东西这种事是要看灵感的，不能硬憋，我想到好的就发你行吗？” 胡迦叶：“可以的。你现在在做什么？” 叶须欢：“在木兰酒吧练歌，我准备参加26号的黄鹂音乐节。” 胡迦叶：“嗯。记得不准酗酒，否则我真的会生气。” 叶须欢：“遵命！（乖巧表情）” 胡迦叶收起手机，开始自习。 到了第二天，校报“出街”，学生会的干事开始分发下去，至各教职工办公室信箱、学社团办事处以及公告栏张贴…… 尽管学生们对校报的普遍处理方式是糊窗户、垫桌子、擦墙、折飞机……但也还是有部分年龄偏大的教授副教授和偶来兴致的同学会大致浏览一遍校报，从中了解学校的近期动态。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发表在副刊的《热爱生命》，瞬间被那寥寥几句诚恳而隽永的句子吸引住眼球。 能进入燕大的学生，无论文理生，都有一定的底蕴，虽然未必具备专业的诗歌鉴赏能力，但对美好句子的起码审美还是有的。 比如宁阳峰，原本是法律专业大二的学生，他看到《热爱生命》这首诗的经历就是极其巧合且偶然的，当时他外带了蛋炒饭回寝室吃，随手把校报铺在桌子上叠着外卖盒，边吃边无聊地扫报纸上的信息，刚好就看到那首诗…… 仅仅看完第一组，就有眼前一亮的感觉，等整首诗看完，不禁感叹：“原来咱们校报上也有这种水准偏高的佳作。” 他把校报抽了出来，放在一旁，心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拥有这首诗的校报突然有了某种不容折辱的气场，肃然起敬。 对于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考研的陆仲而言，看到这首诗时，感受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着落，在迷惘中寻寻觅觅，突然找到答案，既然做出选择远方，就不要去担心和畏惧途中的艰难险阻、风浪波涛，只顾风雨兼程、勇往直前。 摇摆不定的心就此被一把铁锤砸得稳稳当当、结结实实。 他把这首诗发到自己的社交网络上，以此自勉，同时在校园BBS上发了一个帖子，专门推荐了这首诗。 实际上，在陆仲发帖之前，BBS上已经有好几个关于这首诗的帖子，甚至有同学直接下断言：“这期校报可能会因为这首诗名垂校史。”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首诗，越来越多的人在论坛上询问“拈花一笑”是谁……直到中文系教授闻元平在个人微博上转发这首诗并做出“佳句妙语，珍珠玛瑙”的八字点评，将关于《热爱生命》这首诗的讨论推向高潮，一时间整个燕园都在吟诵“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在这个时候，胡迦叶收到《诗刊》编辑苏梦云的过稿回复。 第18章 你要砸我吉他？ 这是苏梦云在《诗刊》做编辑的第二年，她现在主要负责《诗刊》的下半月刊，下半月刊以刊发青年诗人创作的诗歌为主，藉此展示中国诗坛新锐诗人的锋芒，收稿范围也是面向全国年轻的诗歌爱好者。 尽管已工作两年，业务能力也一直受到领导的好评，获得过“优秀编辑奖”，但她目前对稿件仍然只有初审的权限，她过稿之后，要上交主编，等待终审，待主编通过后才可以通知作者。 不过这个变革之后的二审用稿制只针对单篇投稿，诗集书稿仍遵循三审制。 但这一次，苏梦云没有按照常规流程操作，她将这首署名为‘叶寒’的诗稿反复看了数遍之后，直接回复：“来稿已通过审核，请耐心等待录用通知，在此期间，请勿一稿多投，若有其它优秀诗稿，亦可继续投递给我，最后，感谢来稿！” 回了邮件之后，直接拿着诗稿去找主编，走最快的绿色通道。 主编余冕看了一遍稿子，什么也没问，道：“可以用，你回去走邮件吧，应该赶得上本月发出来。” 苏梦云倒愣了一下，问道：“老大你不用再看看？” 余冕抬头看着苏梦云，道：“燕大闻元平教授已经帮忙审过这首诗，还有什么可看的？” 苏梦云茫然，余冕摆手道：“你自己回去看他微博吧。” 苏梦云回到座位，立即查看闻元平教授的微博，这才恍然大悟，不禁有种“我与大牌教授一档”的欣然，忙打开邮件走流程。 …… 新海，木兰酒吧。 陶蓁蓁和伊阿姗坐在高脚凳上一弹一唱，排练新歌。 叶须欢抱着他的黄木吉他站在一旁，听得很认真，他现在不再是以纯粹听众的身份听二人唱歌，而是从临时组合成员甚至是音乐制作人的角度对二人的表演进行观察和评估。 待一首歌唱完，他走过去提意见，对她们的表演方式倒没说太多，小清新的风格一直有市场，她们能表现得这样浑然天成、不着雕饰，更是难能可贵，只在她们和观众的互动方面稍微提了一点锦上添花的意见。 说的比较多的反而是歌曲本身，同质化的问题，旋律起伏转折欠缺力度的问题、二人配合的问题以及伊阿姗偶尔跑调的问题…… 叶须欢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严肃，并不留情，陶蓁蓁跟他交流，不时点头，或回应两句，伊阿姗则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注视着叶须欢，好像在打量另外一个人，忽而插话道：“房东，我发现你真的好严格喔……” 叶须欢的目光缓缓转向伊阿姗，盯着她道：“因为……严格的男人最性感。” “哈？”伊阿姗头向前伸了一下，满脸愕然。 陶蓁蓁：“……” “话说回来，房东你准备在音乐节唱哪首歌，《向天再借五百年》还是《鲁冰花》？”陶蓁蓁问道。 “我还没想好，但肯定不会是这两首，应该会是首新歌。”叶须欢道，“要不这样，我唱一遍，你们帮我捉捉虫如何？” 陶蓁蓁点头，“好啊。” 叶须欢走上歌台，在高脚凳上坐下，稍微调了下吉他，然后开始演唱他离开龙传娱乐之前写的那首新歌《喧嚣》。 受过系统而专业的声乐培训，进行过刻苦而科学的乐器训练……叶须欢的表演气场和陶蓁蓁、伊阿姗二人明显不同，除了专业娴熟，更有一种“这是我的舞台”的霸气。 “耀眼的霓虹划破夜空，成千上万的人潮涌动，寂静让人耳鸣，喧嚣无声……” 叶须欢并未刻意炫技，但陶蓁蓁看着他弹吉他，看着他手指好像在琴弦上跳舞，不禁暗暗惭愧——差距还是有蛮大的。 叶须欢那边正唱着，有五六个青年说笑着从外面走进来，装束打扮和常见的社会青年没多大区别，个个脸上神气活现，一看就是玩惯的。 “曹老板，听说你酒吧来了俩妹子，哥几个过来参观参观……” 为首的那个短发青年眯缝眼，塌鼻梁，走路时头向前伸着，颇符獐头鼠目的描述，脸上挂着沾沾自喜的笑意，进酒吧后就大喇喇地叫曹木兰。 “宋队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曹木兰从吧台后面走出来招呼几位。 “一天不见曹老板就想得慌啊，怎么，曹老板不欢迎我？莫非有了新欢？”宋队长随口开着无聊的玩笑，与他一起的都配合地哈哈笑着。 曹木兰笑着说道：“真想得慌就多照顾照顾生意，说这些放屁腔有卵用？” “哈哈，就喜欢你这股子泼辣劲，真不愧是咱们全新区独一份。”宋队长化解一句，继续油腔滑调：“不开玩笑了说正事，我听说你酒吧来了俩卖唱的妹子，听说叫声，啊呸，歌声很甜，人很美，怎么说，赶紧介绍给大伙认识认识呗，大家都快等不及了。” 曹木兰作色道：“宋常威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什么卖唱的，是我表妹到我酒吧来帮忙，谁要见你们这些人渣，赶紧给老娘滚蛋！” 虽是动了真火，但说话仍留有余地，这也是曹木兰出来做生意提炼出来的智慧。 宋常威皮笑肉不笑，道：“曹老板你这是准备不给我面子嘛，还当着我这么多朋友的面！咋说，不会把我们当地痞流氓了吧？” 说着摊手耸肩，脸上故作不满道：“以为我们会吃了你表妹啊，哈哈，曹老板我跟你讲，我今天带过来的个个是正人君子，完全不用担心，来吧，介绍一下，别让我难做，好不好？”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仿佛突然被怪兽吞噬，顿时消失无踪，威胁的意味跃然于面。 曹木兰淡淡道：“你们走吧，今天店里不做你们生意。” “这是给脸不要脸的节奏啊。”宋常威面色冷下来。 旁边的人这时也开始帮腔：“你一个女人都跑来开酒吧了，还搞这么正经给谁看的啊？” 又有人道：“你不知道，人以前是在卅城做生意的，后来大扫黄之后一下失了业，生意做不下去，只好带着积蓄来新海开酒吧，摇身一变成了老板，哪知道……” 这人话没说完，突然一只酒瓶不知道从哪飞过来，“嘭”地一声砸在他脸上，当即鼻血长流，痛得他大叫着高高跳起来。 铮铮铮—— 一阵吉他声适时响起，正好配合他的动作和惨叫。 “把那个吊毛连人带吉他都给我砸了！”宋常威心里窝火，指着叶须欢发泄道，他轻易不敢对曹木兰动手，但打一个酒吧驻唱歌手还是有足够底气的。 曹木兰道：“我看谁敢在我酒吧动手！” 宋常威道：“出什么事我担着，把他吉他给我砸了！” 有两个人向叶须欢走过去，曹木兰正要去拦，被宋常威挡住，“曹老板，你可别对我投怀送抱，我消受不起。” 曹木兰既焦急又担心，看到叶须欢从高脚凳上站起来，先让陶蓁蓁和伊阿姗站到一边，然后竟迎着那两个人走过去…… “阿欢……” 不等她开口阻止，就看到叶须欢伸手抓住那两人的脖子，猛地将他们脑袋向中间对撞一下，再向前一推，俩人七荤八素地摔倒在地，一时爬不起来。 叶须欢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有其他人围过去，他要么拳打，要么脚踢，全打在对方重要关节处或软肋点，没有任何花哨和多余的炫技动作，只有快准狠，简洁凌厉，一招制敌。 五个青年留不住他片刻。 酒吧好像突然化身为特种兵格斗教学现场，此时教练正在为大家演示各项瞬间制敌的实用技巧。 在所有人眼睛瞪得像铜铃（如图：〇_〇）的注视下，他走到宋常威跟前，问道：“你要砸我吉他？” 第19章 少年心事当拿云 在场的只要眼没瞎，此时面对叶须欢这个问题，答案都只有一个。 宋常威那双小眼不仅没瞎，而且还很聚光，所以他知道那个唯一的答案，只听他语气略带无辜地答道：“没有啊，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也没招我没惹我的，我干嘛要砸你吉他？我认为只有神经病才会那么做！” 叶须欢道：“那就是误会了？” “绝对是误会！”宋常威凛然道：“这位兄地，我不瞒你说，我宋常威平日为人就是一个敢作敢当，如果是我做的，哪怕你用枪指着我脑袋，我也会承认，如果不是我做的，你给我500万我也不能认。” 叶须欢指着地上那些人，问：“那他们？” 宋常威摇头道：“我跟他们完全不熟！就是路上随便碰到一起进的酒吧，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我本人在这片地方有头有脸，怕影响不好，我刚才都要动手帮你整治这帮地痞流氓，现在既然已经搞定就算了……诶，搞得我也没心情再喝酒，回头再来吧，走了。” 说着转身要走，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 宋常威脸色一变，暗暗叹口气，心想这下恐怕要完，转过来时，脸上再次挂满笑意，准备继续施展演技，一只酒瓶当头拍下来。 哐当！ 脑袋开瓢。 “下不为例。”曹木兰冷冷地看着宋常威，“滚蛋。” 宋常威一阵眩晕，定神后看到砸自己的居然是曹木兰，正要发飙，转眼看到站在一旁的脸上面无表情的叶须欢，三丈怒火顿时熄灭，捂着头灰溜溜地走了。 曹木兰又清了其他人，把叶须欢、陶蓁蓁和伊阿姗叫到二楼，一双丹凤眼盯着叶须欢，道：“交代问题。” “什么问题？”叶须欢问。 “别跟我装傻，刚刚怎么回事？”其言咄咄逼人，其实深感震撼。 叶须欢道：“他们要砸我吉他，我奋起反抗啊，咱们搞音乐的……” 曹木兰打断道：“奋起反抗？那明明是虐菜好伐！我都没有看到哪个人能撑两下的，全是一招秒啊，怎么做到的你老实说？” 不等叶须欢开口，伊阿姗举手接道：“我知道，我知道一种可能……” 大家都看向她，叶须欢伸手道：“您请。” 伊阿姗看到大家都看着自己，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直面叶须欢，坚强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推测：“那些人都是你请来的，你事先已经和他们串通好，让他们配合你演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曹木兰：“……” 陶蓁蓁：“……” “好吧被你看穿……”叶须欢道，“事实的确就是这样，我回头还要跟他们结账，50块一个呢。” 曹木兰正欲继续刨根问题，陶蓁蓁接道：“姐，每个人都有秘密，房东如果不想说，你就不要问啦。” 曹木兰只好作罢，眼睛兀自盯着叶须欢，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试图透过现象看到他的本质。 叶须欢一张俊脸人畜无害，温良谦恭让，哪里还有半点刚才那种“我要打六个”的高手气场。 …… 晚上，陶蓁蓁提议买菜做饭，决定亲自下厨做顿大餐以感谢房东的仗义相助。 叶须欢开车载她们去菜市场买菜，陶蓁蓁买了排骨、鲈鱼、猪肉、鸡翅、茄子、南瓜、生菜、尖椒和几根新鲜的黄瓜，叶须欢另外买了一些水果。 回到家，陶蓁蓁掌厨，伊阿姗打下手，叶须欢坐在客厅沙发上啃黄瓜装员外老爷，感觉颇为惬意。 他看到茶几上放着一本最新一期的《窈窕淑女》，封面人物是当今四小花旦之一的柳函，因为最近出演了一部大火的古装仙侠剧，再次成为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女星。 叶须欢参加活动时曾和柳函有过一面之缘，当时经纪人马喆还想带自己去打个招呼，不过没排上队，被另外一个新人抢先了。 娱乐圈等级森严，红与不红，天壤之别，“向大佬问好”是常有的事情，经纪人总喜欢说一句话：“说不定哪天机会就降临到你头上。” 哗啦啦…… 随手翻看杂志，页码快速变幻，娱乐圈的五光十色一一闪过眼底。 半小时后，饭菜出锅，叶须欢忙起身去厨房端菜。 喷香的蒸排骨，卖相可口的可乐鸡翅，红烧的鲈鱼，极具特色的农家一口香……买的菜虽没炒完，但已足够丰富。 叶须欢开了一罐啤酒，与俩室友干杯，道：“好好珍惜现在可以尽情享受美食的时光，等以后成了明星，就没这么自由了。” 伊阿姗道：“为什么？我们真成了明星，赚更多钱，不是更自由吗？想吃什么吃什么，你看孙盈盈，每天晒美食。” 叶须欢道：“那你可知道她每次拍完照之后，一口都不会吃，而有时候不得不吃几口，又要去卫生间抠上颌给吐出来？” “真的假的？”伊阿姗惊讶。 “不然你以为她那魔鬼身材是怎么保持的？” 叶须欢随口吐槽了一句：“娱乐圈里面，有些明星对磨练演技和提升个人业务水平没什么兴趣，但在个人形象和身材维护方面是真肯下狠功夫的。” 陶蓁蓁道：“所以他们的成功也并非偶然。” 叶须欢一笑，没说话。 伊阿姗一看叶须欢很懂八卦的样子，赶紧追问了自己男神段兰陵的八卦：“那那段兰陵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叶须欢道：“据我所知是有的，不过是圈外的。” “那李盈盈和孙盈盈到底是闺蜜还是塑料姐妹花？” “资源互换的时候是闺蜜，资源竞争的时候是塑料姐妹花。” 正说着，陶蓁蓁突然吃痛地“噢”了一声，忙侧身把嘴里的东西吐进垃圾桶，东西上还带着血！ 伊阿姗见状大惊，停止八卦，叫道：“蓁蓁你怎么了，是不是食物中毒？” 说着赶紧伸手阻止叶须欢：“房东，你快别吃了，这桌上肯定有两种食物相克，单独吃没问题，但一起吃就中毒！我们赶紧把蓁蓁送医院，迟则生变！” 边说边着急地站起来要去扶陶蓁蓁，后者缓过来，无语凝噎道：“姗姗你坐下！我鱼刺扎到舌头了……” “哈？”伊阿姗一愣。 叶须欢：“……”这妹子以后真进娱乐圈会是何等盛况？ 一顿饭吃得还算比较欢乐，吃完饭，叶须欢主动请缨去洗碗，伊阿姗当然没意见，乐得可以坐在沙发上看杂志，陶蓁蓁主动过去帮忙，好似不经意地问道：“房东，你觉得我和姗姗可以进娱乐圈吗？” “你们的潜力很大，最重要的是有辨识度，假以时日，肯定可以在娱乐圈占据一席之地。”叶须欢道。 “我不是说这个，”陶蓁蓁看了一眼叶须欢，道：“我其实是想问娱乐圈的生存环境是不是很糟糕，以至于像你这样的人都被逼退出，还不得不改了名字……” 叶须欢倒不惊讶陶蓁蓁认出自己，道：“从这个层面来说是糟糕，但那并非全部，也涉及到我自己的选择，这些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明白。”陶蓁蓁点头，然后问：“你还会再回去吗？” “当然。” “那我建议你在音乐节上可以换一首歌，换一首宣言性比较强的吧，《喧嚣》可以在直播里唱。” 叶须欢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重新考虑一下。不过话说回来，你对我的那些黑历史就没什么负面感想？” 陶蓁蓁笑道：“有正常思维的都知道那些是假的啦，姗姗都不信。” 叶须欢也笑起来。 …… 晚上睡觉前，叶须欢还是把自己动手打人的事情告诉了干爸，解释说自己要完成梦想，有些规则不得不做出改变。 本以为干爸会训斥自己一顿，不料他只回了两句话： 少年心事当拿云，追梦莫改赤子心！ 叶须欢反复默念这两句话，脑海中那道熟悉的“叮”声又一次响起： “触发关键词。” …… “情绪同步。” …… 第20章 去一个音乐节 去参加黄鹂音乐节之前，叶须欢做了人生第一次直播，准确来说，是蹭了第一次直播——他在陶蓁蓁和伊阿姗直播的时候，以组合编外成员的身份现身唱了新歌《喧嚣》，尽管戴着卡通口罩没有露正脸，但出色的歌声、“一看就是个大帅比”的轮廓还是赢得了大家的称赞和礼物，当然，也有一些唯粉对他并不感冒，希望他马上消失在镜头前，不要破坏蓁蓁和姗姗同框的和谐画面。 叶须欢自然不会介意，开玩笑道：“想让我走，要拿出点诚意来。” 话音未落，人家反手就是一箱烟花，炸了个满屏星。 叶须欢连说“惹不起惹不起”抱着吉他走开。 陶蓁蓁顺势为叶须欢的直播房间做了一波广告：“喜欢我们这位编外成员的可以随便关注一下，不喜欢的就当我没说过吧。” 有人留言道：“那口罩男看着有点像叶寒那个人渣，蓁蓁、姗姗你们要小心不要被骗啦。” 伊阿姗哈哈笑着说道：“我刚开始见到他也以为他是叶寒，其实不是啦，我已经核实过他的身份证，调查过他的背景，根本不是一个人，所以大家不用担心！我这个人看着粗心大意，其实自我保护意识可强了，一般人轻易骗不到我的。蓁蓁有我照顾，大家也可以放心。” 坐在一旁的陶蓁蓁就保持微笑，不说话。 之后，又聊到音乐节，伊阿姗问大家到时会有多少人去现场支持：“方便过去的打个1吧，我要根据过去支持的人数决定我的嚣张程度。” 跟着好多人刷“1”，也有人遗憾地表示距离太远，没办法现场支持。 伊阿姗又是感谢又是安慰，道：“跟大家说实话，我和蓁蓁现在心里很慌的，毕竟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场面的表演，一个不小心搞砸掉，可能会影响我们的整个职业生涯，哎呀，这么一说更慌了……”边说边拍着自己的胸口。 紧接着就是一轮鞭炮、对联、灯笼刷屏→礼物安抚。 其后是言语鼓励，粉丝们开始刷那句最近刚流行起来的鸡汤：“俗话说既然选择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房东家的猫，一定要加油哦！fighting！fighting！” 陶蓁蓁看到那句“俗话说”，大为喜爱，念了一遍，并赞道：“这句话说得真是太好了，我要把它记下来，时时拿出来鼓励自己。” 伊阿姗趁势道：“这是哪位大神说的话，我要为他点个赞。” “拈花一笑。” “拈花一笑。” …… 这时《诗刊》还没有正式刊登《热爱生命》这首诗，网络上流传的版本是从燕大论坛和闻元平微博传出来的，署名都是“拈花一笑”。 二人也没有深想，知道这话是出自燕大，心中更觉不简单。 直播结束后，伊阿姗去找叶须欢说话，让他不要介意被粉丝赶走的事情：“房东我告诉你这都不算什么，就是我和蓁蓁两个都有对立的粉丝，她的唯粉觉得是我拖累她，我的粉丝觉得她耽误我，总之很头疼哒。” 正在整理新歌的叶须欢哪里会在意这件事，笑道：“这不是唯粉，这是毒唯，所谓一毒顶十黑，很麻烦的。” 伊阿姗大点其头。 叶须欢想了想，多说了一句：“星粉关系在艺人的职业生涯中意义重大，但要想始终稳住心态不崩，得记住一句话：人气犹如泡沫，看上去很美，但一戳就破，不必过于执着。” 伊阿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叶须欢总觉得她并没有听明白，但也不多解释，这种事，不去经历一次是没办法真正想明白的。 陶蓁蓁走过来，问叶须欢：“房东，你在写新歌吗？” 叶须欢点点头，“你之前说《喧嚣》不适合音乐节，我想想也觉得是这样，所以准备唱另外一首。” “什么歌？” “《追梦赤子心》。” 叶须欢随口答着，把简谱歌词递给陶蓁蓁，后者对着词谱轻声哼起来，一遍过完，连连点头，“就是这首歌，就是这种感觉，真的超级棒！房东，你真是个天才！” 叶须欢心道：“这要感谢缪斯女神。”不过他没有说出口，这种话只要一说就会被当成是过度谦虚。 “房东，要不你给我们也写首歌吧，写首代表作？”陶蓁蓁半真半假道。 叶须欢没有拒绝，道：“以后如果有合适的歌，给你们。” “那先谢谢房东了。”陶蓁蓁真心开心。 叶须欢话锋一转，道：“但，不是无偿的。” “当然。”陶蓁蓁点点头，“肯定要付稿酬的。” “或者加入我公司也成，咱们可以签经济合约。” “你公司？” “是啊。”叶须欢点点头，“我以后会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娱乐公司，并会把它打造成全国乃至全世界最有势力的娱乐公司。” 陶蓁蓁：“啊……”表情有些“打扰了”的意思。 伊阿姗直接道：“房东，还是你能吹！” 叶须欢哈哈大笑。 …… 两天后，“黄鹂音乐节”在新海体育馆正式拉开帷幕，作为百灵鸟公司旗下重要品牌之一，黄鹂音乐节气质更为多元，更具有春天、浪漫和爱的特质，而今年音乐节所邀请的演出嘉宾另有五大亮点，不仅囊括了老牌摇滚、当红乐队、宝岛音乐势力、独立唱将，还有海外名团。 五大亮点没有专列“港岛音乐势力”并非不重视，而是因为经过20世纪80年代的那次文娱大融合，粤语歌早已被内地接受，一歌出两版（普通话版和粤语版）已然成为大牌歌手们发新歌的固定模式，并逐渐形成风潮，因此港岛音乐势力被并入老牌摇滚、当红乐队和独立唱将中介绍。 音乐节一共进行三天，陶蓁蓁和伊阿姗被安排在第一天即26日下午5点半上台表演，有半小时的舞台时间，至少可以唱5首歌，三人稍作商量，决定把最后那首歌的时间留给叶须欢，让他演唱他那首新歌《追梦赤子心》。 为避免场下就被过多熟人认出，叶须欢特地改换了装束，一身宽松的黑色卫衣搭一条休闲牛仔裤，戴一顶灰色棒球帽，佩一副斯文的金边圆框眼镜，和华夏偶像期间的自己简直判若两人。 原以为这样出现在音乐节现场必不会被认出，不料刚跟着“房东家的猫”组合入场没多久，就有人过来打招呼。 “叶寒，你也来啦？” 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顶着爆炸头，化着烟熏妆的年轻女子，正是上届华夏偶像亚军孟夏，之前，就是因为她转发了那个小姑娘演唱《鲁冰花》的视频才彻底将此歌带火。 “我不是叶寒，你认错人了。”叶须欢客气地回应道，语气自然。 伊阿姗一旁帮忙解释道：“他只是长得像叶寒，但他并不是叶寒，叶寒那家伙现在哪里还敢来参加音乐节？” 孟夏一笑，也不进一步揭穿，说句“抱歉，我认错了”即走开。 伊阿姗又把叶须欢调侃一遍：“话说你和叶寒同姓，不会真跟他有什么关系吧？我建议你回去问问你爸妈，外面还有没有哥哥弟弟的。” 叶须欢微笑应对，点点头认真地敷衍。 陶蓁蓁突然伸手指向某处，道：“罗经年也来了。” 叶须欢转头望去，果然看到他在华夏偶像比赛中最大的对手，也是本届华夏偶像的亚军——罗经年。 罗经年在华夏偶像比赛结束之后推出一支单曲《我叫罗经年》，歌中他把叶须欢比作“小白脸”，有句歌词“我样样比他领先，却输给他一张小白脸”引起极大争议，没想到冤家路窄，这里又碰到了。 伊阿姗道：“我看了介绍，说这次音乐节请了三位‘华偶’，孟夏、罗经年还有何思亮。” 叶须欢笑意明朗道：“真是大牌云集啊，不过依我看，和咱们超人气组合房东家的猫相比，华夏偶像连个编外成员都很难混上。” 陶蓁蓁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这时，罗经年的目光刚好看向这边，落在叶须欢身上。 第21章 登台 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因为仇恨有时候比其他情感更加令人刻骨铭心、入木三分。 譬如本届华夏偶像，对叶须欢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寒粉，不是星探，也不是经济公司，而是始终被他压了一头的罗经年。 同样打“全能艺人”招牌的罗经年在参加华夏偶像之前已在其他选秀节目中斩获过冠军，证明过自己，圈内对其亦有“全能小天王”的赞誉，因此他来参加华夏偶像，带着的是“冠军已是我囊中之物，你们只是来争亚军”的心气和自信。唯我独尊。 可想而知他在总决赛上惜败叶须欢之后，内心所受打击是何等猛烈，表现于外，便是他在采访中三番五次点名diss叶须欢，便是他特意创作一首单曲为自己正名，顺带抨击叶须欢。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对叶须欢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充满警惕和厌恶，而这种情绪加强了他对叶须欢的关注，挥之不去，双重折磨，恶性循环。 直到龙传娱乐为抹黑叶须欢将他引为佐证和外援，剧情开始大面积反转，越来越多的线索和证据表明，本届华夏偶像的冠军归属涉及黑幕和盘外招，罗经年或成最大输家…… 这种说法简直直击罗经年靶心，故而他配合积极，在网友群殴叶须欢的过程中表现活跃，时常点赞或转发叶须欢的各种黑料帖，偶尔发几句类似“这样看来，我输得真不冤，服气服气”、“怪我实在要脸，真做不出那种事”这等阴阳怪气的评论，以推波助澜。 可以说，叶须欢被攻击的那段时间，是罗经年自华夏偶像结束之后最开心的一段岁月，仿佛时间终还他以清白，而窃夺者终被正义审判。 然而奇怪的是，当他再次看到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飞掠过心头的第一个念头竟是“他又要来抢我风头”，随即便因这个念头而愤怒而恶心，为什么他已经沦落到这步田地，自己心中还保存着他留下的阴影？ 念及于此，他径自昂首走过去，走得底气十足、自信满满，到叶须欢跟前时，没有立即说话，打量一眼，确认判断，然后才问道：“叶寒，你来这里做什么？” 叶须欢好似没有看到他，继续跟陶蓁蓁说话，伊阿姗只好再次代为解释道：“罗帅你也认错人啦，我们房东不是叶寒，他不认识你的。” 罗经年冷笑一声，道：“叶寒你这又是何必呢，就这么没脸见人？” 叶须欢这才把目光转向他，问：“你可知道植物不仅有触觉还有幻觉？” “你在说什么？”罗经年皱眉。 叶须欢自顾自道：“比如韭菜，总以为自己是股民；又比如哪根葱和哪根蒜，总以为自己是偶像冠军。” 罗经年立即变脸，道：“你嘲讽我是哪根葱哪根蒜，你自己呢？厚着脸皮混进音乐节，你算哪根葱哪根蒜？” “比你高一头的那一根。”叶须欢随口道，然后不再理会他，左右问陶蓁蓁和伊阿姗：“华夏偶像亚军主动过来给大家签名，你们要不要？” 陶蓁蓁客气摇头婉拒。 伊阿姗也遗憾地摆摆手，道：“我也不用，我其实是隐藏的‘意面’啦。” “意面”就是罗艺的粉丝，他是今年华夏偶像的第四名。 罗经年愤愤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姗姗你可以的。”罗经年走后，叶须欢笑着说道。 “怎么啦？”伊阿姗问。 叶须欢道：“你的意面还行。” 陶蓁蓁也轻笑一声，问道：“姗姗你可知道刚刚我们三个谁的表现最让罗经年生气？” 伊阿姗脱口道：“当然是房东啊，明知道人家最恨听到的两个字就是‘亚军’还故意提起，还有那个哪根葱哪根蒜的比喻，也很伤人。” 陶蓁蓁扶额，道：“姗姗你这是恶人先告状，最伤人的那个其实是你。” “我？为啥？” “因为你的话最真诚。” 有时候，最真诚的话岂非最伤人？ “啊？”伊阿姗不解。 陶蓁蓁也不再多解释，转移话题道：“我们去后台准备一下吧。” 三人背着乐器去后台，路上陶蓁蓁低声问叶须欢：“刚刚你正面得罪罗经年，会不会有麻烦？” “没事。”叶须欢不以为意，“手下败将而已。” “嗯。” …… 音乐节下午1点半正式开始，第一个登台表演的是内地新锐摇滚乐队“登月计划”，他们以乐队代表作《跑步去月球》开场，迅速将现场气氛点燃。 陶蓁蓁和伊阿姗听到外面观众的欢呼声，心中不禁惴惴。 叶须欢道：“上了台就没那么紧张了，如果还是控制不住，就不要看观众席。” 二人点点头，伊阿姗也难得没有接话。 叶须欢浏览节目单，看到罗经年的名字，刚巧是排在“房东家的猫”前面两位出场，心里登时有种预感，这厮肯定要搞事情。 正想着，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吵闹声。 “凭什么她化妆间的门有80厘米宽，而我们阿越的只有78厘米？你们是觉得她咖位比我们阿越大还是故意区别对待？” 一个经纪人在不依不饶地跟主办方工作人员理论，那工作人员不停道歉，表示是自己工作失误，马上调整，一定会把那2厘米的咖位缺口补上。 那经纪人又举了一些阿越参加其他活动被如何如何重视的例子教那工作人员做人，工作人员一一虚心受教，经纪人这才转身回房间。 陶蓁蓁和伊阿姗看得叹为观止，问叶须欢：“娱乐圈都是这么浮夸的吗？” “这还是是小场面。”叶须欢见怪不怪，“因为座位排在XX后面愤而离场的，因为拍照没站C位当场甩脸的，因为出场没压轴拒绝转身就走的……总之，娱乐圈怪现状，只有你们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二人听得不胜感慨。 “以后你们自会明白，甚至还有可能要亲身经历。”叶须欢道。 陶蓁蓁难以置信地摇头一笑，伊阿姗断然道：“我们才不会争这个，这有啥好争的！是歌手就唱好歌，是演员就演好戏，用作品说话胜过一切，争这些有什么意义的？” 叶须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觉得这姑娘的口癖倒蛮有趣。 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叶须欢和陶蓁蓁、伊阿姗三个也不再闲聊，开始排练、对流程。 转眼到4点，罗经年登台，不出叶须欢所料，他果然一上台就搞事，未曾开口唱歌，先把叶须欢在场的消息公布出来：“跟大家说件开心的事情，我刚刚在后台stand_by的时候，碰到一个熟人，大家知道是谁吗？”旋即自问自答：“是叶寒……哈哈，没错，就是我在华偶的好朋友也是好对手的那个叶寒。虽然这次音乐节主办方没有邀请他，但他还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参与到这次音乐节中，这也足见他本人对音乐的热爱。” “当然，我目前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登台表演，因为我没有在节目单上看到他的名字，所以……就只好保持期待咯。” 下面观众一听到叶寒的名字，脑海中顿时掠过各种不堪入目不暇接的黑料，先入为主的观念瞬间成型，而当他们得知叶寒是以这种“蹭舞台”的方式混进音乐节，更是心生鄙夷，纷纷议论声中充斥着嘲讽与谩骂。 罗经年隐约听到大家的声音，目的达到，心满意足，朗声道：“下面就由我为大家带来一首《我叫罗经年》！” 应景的歌收获应景的掌声，罗经年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 5点半，终于轮到房东家的猫登台，叶须欢则以编外成员吉他手的身份一道出场。 第22章 追梦赤子心 当场下的灯光逐渐暗下去，荧光棒和手机屏幕开始满眼闪烁时，拎着二胡站在舞台上的叶须欢知道自己先前的担心有些多余了，据他的经验，只要看不到观众的脸，表演者心中的紧张感能减少至少一半。 而且，陶蓁蓁与伊阿姗并非是毫无表演经验的新人，这种场面，她们足以应付。 嘭！ 一束聚光灯笔直有力地打下来，精准地罩住陶蓁蓁和伊阿姗，她们也是保持一贯的舞台风格，并排坐在高脚凳上，自弹自唱。 昂—— 一道悠扬的二胡声陡然响起，拉出的长长尾音化作一条柔软的丝带飞绕满场，拂过每个观众的耳旁。 “好好听啊……”场下有人忍不住赞叹道，有人则把目光投向黑暗中那道模糊的身影。 二胡切入前奏后，伊阿姗的歌声悠然响起，她唱的是《梨花酿》，是她们组合的代表作，一首华夏风十分浓郁的歌曲，词曲均出自陶蓁蓁之手。 “……可愿秉烛照海棠，我捧出一盏梨花酿……” “……幽径夜时凉，犹记得杯前唇语香，一杯杯入愁肠，双双徘徊在醉乡……” 伊阿姗的嗓音带着一股与她本人气质并不完全相符的天然慵懒劲，听她唱歌，好似置身于春日午后的公园，花香人闲，一只大猫趴在长凳上眯着眼。 歌唱到一半，有人上来送花，伊阿姗赶紧下去接着，鞠躬致谢，诚恳娇羞的态度秒刷一波路人缘，使得好多人在问：“那姑娘叫什么，好懂礼貌好萌！” “那就是我们的姗殿啦。”有房东家的猫的粉丝介绍道。 姗殿抱着花回到座位，用手拢一下耳边的头发，接着唱歌，没一会忽又听到有人大声喊：“姗殿，我爱你！” 好不容易找回感觉的姗姗主唱强忍了几句，终于是没崩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让叶须欢的二胡和陶蓁蓁的吉他跟着卡了一下——整段歌遂跟着垮掉。 试想一下，一个歌手唱着唱着歌突然忍俊不禁地笑起来，那种场面是何等……喜感？ 全场观众先是一愣，继而笑成一片，笑声中，有人叫道：“姗姗，你好可爱！” 俩姑娘颇为尴尬地坐在那里，面对排山倒海般的笑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伊阿姗皱着眉，心中暗暗自责：“完了，这下恐怕要被我搞砸掉了！” 铮——铮——铮—— 就在这时，三道急促而尖锐的二胡声如银瓶乍迸，划破夜空，瞬间盖过满场喧闹，嘈杂声为之一遏，那二胡声接着一转，回到《梨花酿》的调子上。 陶蓁蓁的吉他紧随其后，二人联手稳了一阵，伊阿姗也恢复状态，继续完成表演。 经过刚才那一个小插曲，观众席上反而有更多的人知道了房东家的猫这个组合，开始认真听她们唱歌，听了两首之后，入坑转粉者难计其数。 她们唱的最后一首歌正是她们的新歌《对你的爱很美》，对心水民谣的歌迷来说，这首歌拥有着难以抵抗的魅力。 因此当伊阿姗唱完最后一句“我本人很平庸，可我对你的爱很美”时，现场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二人起身谢场，待掌声渐渐平息，伊阿姗道：“谢谢大家对我们的支持，谢谢！接下来，就有请我们组合的编外成员也就是我们的二胡手欢欢为大家带来一首《追梦赤子心》，请大家给与掌声鼓励！” 聚光灯反应及时，立即捕捉到叶须欢。 叶须欢这时已经将二胡换成黄木吉他，发现聚光灯锁定自己，先向台下观众致意，然后看了一眼已经站在键盘前的陶蓁蓁，话不多说，走一段吉他，陶蓁蓁用键盘模拟的钢琴声随后响起，简短的前奏过后，跟一段模拟打击乐器，叶须欢开始唱：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 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 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 …… 叶须欢宏阔的嗓音从台上直接覆盖下去，加上歌曲自身的旋律和节奏十分抓人，刚一开口就吸引了不少关注。 …… 不求任何人满意只要对得起自己 关于理想我从来没选择放弃 即使在灰头土脸的日子里 …… 唱到这里，观众前排突然有人大声叫道：“叶寒加油，永远支持你！” 这声喊一出，前排观众顿时一阵骚动。 “他是叶寒！” 更多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之余，继续往下传递。 “唱歌的是叶寒那个人渣！” …… 也许我没有天分 但我有梦的天真 我将会去证明用我的一生 …… “叶寒滚下去！” 随着这声怒吼，一只鞋子飞向舞台，刚好和叶须欢擦肩而过。 叶须欢视若不见，完全释放出自己的舞台气场，歌声再提高一个八度。 台下有曾经支持过叶寒的真寒粉看到这一幕，神思一阵恍惚，仿佛重回华夏偶像决赛现场。 那天晚上，叶寒君临天下，以3米8的强大气场全方位碾压对手，以肉眼可见的优势强势登顶，根本不存在任何争议。 可是现在，看着他站在舞台上，好似王者归来的模样，而自己却连一句“加油”都不敢再喊得响亮。 …… 也许我手比较笨 但我愿不停探寻 付出所有的青春不留遗憾 …… “叶寒滚下去！” “我们不要听这个人渣唱歌！” “要不要脸啊，有没有人邀请你！” “王八蛋，你恶不恶心！自己跑来蹭场子！” 辱骂声中，还有橘子皮、矿泉水瓶、奶茶杯、辣条、鸭脖、八宝粥以及泡面等零食饮料飞向舞台。 砸的叶须欢一身狼藉。 但他没有后退一步，而是大步走向舞台最前面，面对满场观众，以自己目前能驾驭的最高声音近乎嘶吼般唱道：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 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 这几句唱得穿云裂石、震耳欲聋，把满场的怒骂声盖得一丝不剩。 ……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 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吧 有一天会再发芽 …… 叶须欢把整个人都投入到歌声中，用把自己完全抛出去的唱法将个人状态和歌声中的情绪融为一体，将歌中那种“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以及“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的强烈抗争精神唱得热血沸腾、酣畅淋漓，极为震撼人心。 某些正在表演震怒的的观众为歌曲的力量所感染，已经不由自主地停止怒骂，开始欣赏歌曲，而那部分始终沉默的真·寒粉更是攥紧拳头，胸腔开始汹涌一股熟悉的力量，几乎忍不住要喊出那句曾喊过无数遍的：“叶寒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 …… 未来迷人绚烂总在向我召唤 哪怕只有痛苦作伴也要勇往直前 …… 失败后郁郁寡欢 那是懦夫的表现 只要一息尚存请握紧双拳 ……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 ……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 为了心中的美好 不妥协直到变老 …… 唱到最后，已是满场寂静，各种零食饮料固然已不再飞舞，辱骂声也完全消失。 这首歌虽不像传统摇滚那样叛逆、深邃、批判和颓废，但歌中体现出来的死磕与抗争精神，以及为了理想主义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气势绝对是摇滚范十足，堪称词、曲、精神内核三体合一。 到场众人既然愿意花钱来参加音乐节，说明骨子里对音乐是充满热爱与敬畏的，当他们听到这种正能量满分的佳作，很难不起共鸣。 此时，他们看着台上那位头顶残羹冷粥方便面，一身狼藉的年轻歌手，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台下的诸位，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真的了解我吗？” 叶须欢说话时没有去看台下观众，而是盯着脚下舞台，语气平静如水，“你们中有哪位跟我真正相处过？甚至跟我面对面说过一次话？你们在网上随便看了几个胡编乱造的帖子就以为可以对我进行审判了吗？” 叶须欢视线上移，望向观众，表情桀骜，语气开始夹带情绪： “所以你们的脑袋都是马桶吗，不论接受到什么狗.屎都无差别吞下去，自己没有任何鉴别能力？别人说黑你们就说黑，别人说白你们就说白，被人当成傻狗耍得团团转，还以为自己在维护正义？” 叶须欢语气中的嘲讽已经完全不再掩饰：“你们觉得自己表演了愤怒就代表自己高尚吗？你们觉得你们攻击了我，就代表自己为民除害了吗？不，不是这样的，你们只是习惯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手画脚而已，说白了，你们就是一群可怜的臭傻逼！” 说着对着下面比了一个中指：“送给每一个向我丢垃圾的人，请记住，你们自己才是最大的垃圾，我永远看不起你们！” 说罢放下麦克风，带着一身酸甜苦辣的狼藉，和陶蓁蓁、伊阿姗一起下台，留下满场惊愕、一地茫然。 第23章 断章 叶须欢下台之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找到罗经年，走到他面前，平静地注视着他，道：“哪怕到了现在你都还活在我的阴影下，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不等罗经年回答，叶须欢续道：“因为你心里很清楚你不如我，各方面都不如，事实也正是如此，我叶寒能压你一时就能压你一世，你在我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永远只能做根老二。” 叶须欢早就听出来刚才舞台下那个带头搞事的人就是罗经年，所以才特意过来给他警告，他带着carry全场的气势站在那里，言辞锋利，毫不留情，把罗经年怼得面红耳赤，头上青筋条条绽出，却接不上一句话。 叶须欢说罢，带着全程目瞪口呆的陶蓁蓁和伊阿姗离开现场，出门之后，俩姑娘正要向房东表达自己的敬仰之情，却听后者暗戳戳道：“赶紧叫车走人，等下他们回过神追出来，我要完球。” 陶蓁蓁、伊阿姗：“哈？” 三人叫了出租，叶须欢上车后，靠着后座，侧头看向窗外，默默不语。 “今天过后，你等于是和整个娱乐圈正式开战了吧？”陶蓁蓁看着叶须欢说道。 “希望不要连累你们。”叶须欢转过头，面带笑意。 “不会，反倒可能让我们火一把。”陶蓁蓁笑道。 叶须欢点头赞同，道：“不过回头你们要在直播里跟我划清界限，并就此事向大家道歉。” 陶蓁蓁摇头，道：“用不着，既然我们是以一个组合的形式出现在舞台上，那自然要有难同当，如果有人因此迁怒到我们，那也随他们去好了。” 叶须欢轻声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陶蓁蓁犹豫了一下，问：“为什么会突然向他们宣战，感觉你的性格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不平则鸣。”叶须欢再次望向车窗外，“人心是很奇妙的，只论个体，都有起码的理智和分辩能力，一旦成群，智商就会大幅度下降，思维也变得极其粗暴，人云亦云，我喷他们就是想让某些人意识到这点，反正对我来说，情况不可能更坏，对你们来说，却可能会成为一个话题点。” “看来你是深思熟虑过的。” “没办法啊。”叶须欢轻轻叹口气，“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人摆布，也不能再一味避让了。” 陶蓁蓁还要说什么，被一直沉默的伊阿姗打断：“房东，你真是叶寒！？” 叶须欢：“……姗姗同学，你这反射弧有点长啊。” “可是，可是你的身份证明明……哦，我知道了，你办的假证？” 叶须欢笑着摇头，“叶寒是我以前用的马甲，我真名就叫叶须欢，咱们出来混的，没有一两个马甲怎么行？”（而我‘我骑白龙马’只有这一个马甲） 伊阿姗盯着叶须欢，表情奇怪，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三人回到家，叶寒歌震全场并大闹音乐节的新闻已经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恰如叶须欢所料，这一次的舆论风暴不再是有组织有计划的一边倒，攻击叶寒的声音当然仍是主流，但也有不少网友站出来指责那些朝舞台上扔东西的观众，认为是他们挑事在先，更有一些前寒粉开始发声质疑年前的那场发生在叶寒身上的网络暴力，尽管叶寒的学校以及经纪公司都官方默认了叶寒的劣迹斑斑，但在今天之前，他本人从未就此事发过声，经纪公司和学校也从未拿出过什么实锤证据，一切看起来都像一个阴谋。 至于那个声称为叶寒堕过胎的模特宋蓉蓉，更是炒作成性，可信度存疑。 类似的言论出来没多久，专擅蹭热度的宋蓉蓉立即发微博自证清白：“我说我为叶寒堕过胎，但我从没说过孩子是他的，请大家不要无端揣测，再来伤害我这个无辜的女人！” 这条微博发出去之后，如愿以偿地吸引了不少眼球，就连那些一直在黑叶寒的网友也纷纷留言，表示这种说法太扯淡。 等到这条微博的阅读、转发和评论数达到一点量级之后，宋蓉蓉紧接着又发了一条澄清长微博：“看到那么多朋友在关注这件事，我只好自揭伤疤，把真相告诉大家：那个未成形的孩子并不是叶寒的，而是我跟我前男友的！因为当时我看华夏偶像太过迷恋叶寒，导致我前男友跟我分手，然而就在我们分手的第二天，我测出怀孕，大家想一想，我一个单身女子遇到这种事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那种专门喜欢找老实人接盘的绿茶婊，所以痛定思痛，最后决定打掉……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之所以一直忍着没说，是因为每次提到这件事，我的心都好痛好痛，今天我把这件事说出来，希望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恳求大家不要再在我伤口上撒盐。” 这条澄清微博犹如一个小型炸弹，在网络世界引起更大的波澜，不论是站在哪个立场的网友都深深地被这条微博雷到，甚至一些网络大V也忍不住加入到调侃阵容，纷纷发博道：“单就这件事而言，还挺为叶寒不值的，这能叫为叶寒堕胎，那我岂不是在为古丽热娜单身？” 而那些忍了许久的真寒粉就没那么客气了，他们先是留言痛斥宋蓉蓉无耻，为了炒作毫无下限，接着又去质问那些曾就此事攻击过叶寒的运营号和大V。 就在这个时候，叶寒居然也更新了一条微博，他没有发一个字，只贴了一张图片，图片上有三个人蹲在那里，目光呆滞，脑袋是马桶的形状，任人拉撒——和他在音乐节舞台上说的那句话如出一辙。 但这一次，他关闭了评论区。 晚上11点过后，演员沈浪突然转发了叶须欢演唱《追梦赤子心》的那个视频，配文道：“别的不说，这首歌真有劲，希望单曲早点出来！@叶寒” 沈浪在艺人圈里勉强算个三线演员，因为出演一部情景喜剧的男三号而成名，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辞演该剧，跑去演话剧，本人酷爱读书，曾有“没有文化底蕴的演员是绝对走不远的”的言论，比较有个性。 至凌晨时，歌手孟夏也发了一条相关微博：“相信我，你们现在在不遗余力地痛骂的那个人，会在不久的将来，颠覆乐坛，谁也阻止不了他，记住我说的这句话！” 到了第二天，黄鹂音乐节主办方发表声明，先指出他们从来没有向叶寒发出过邀请，也不知道他本人来到现场，但对他在音乐节上的表现给予肯定，不管是二胡配乐，还是《追梦赤子心》这首歌都表现出了极高的艺术水准，最后，主办方对观众的不理智行为表示遗憾，承诺会积极沟通，妥善处理。 实际上，叶寒造成的这次风波对音乐节主办方来说是一次意外之喜，因为黄鹂音乐节自创办以来，从未获得过这么高的关注度。 中午，叶须欢接到姐姐胡迦叶的电话，没有说音乐节的事，而是催他去买一本刚出街的《诗刊》。 叶须欢去新华书店买了一本回来，然后看到目录上赫然显示着一条：叶寒……热爱生命 “我仔细想过，你被新海大学开除这件事绝对不寻常，龙传娱乐区区一个娱乐公司哪有那么大的能量？背后肯定还有其他猫腻，所以我想利用《诗刊》的影响力引发相关部门对这件事进行关注，不查出开除你学籍的原因我决不罢休！” 胡迦叶随后在微信上跟叶须欢解释了她投稿《诗刊》的原因，并催促叶须欢：“你还要继续努力，再写几首好诗，影响力越大，我后面越好操作。” 叶须欢心里清楚，姐姐胡迦叶最在意的也是他被学校开除的这件事，于是回道：“老姐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回完微信，他走到阳台上，纵目四顾，看看能不能触发灵感。 努力了半天，没有效果，突然看到出去逛街的陶蓁蓁和伊阿姗从外面回来，她们手里提着袋子并肩走上小区前面那座拱桥，走到桥顶时，伊阿姗忽然停了下来，举起手机对着河岸两旁的风景拍照，陶蓁蓁看了一下，也掏出手机准备拍一下河边那已冒出新芽的柳树。 站在阳台上的叶须欢看到这一幕灵机一动，掏出手机给她们拍照，边拍边自言自语：“你们在桥上拍风景，我在楼上拍你们……” 一语未了，脑海中“叮”地一声。 第24章 为你写诗 《诗刊》正式上市之前，网上流传的《热爱生命》的作者叫“拈花一笑”，大家自然知道这是笔名，也没有深究，只是记住诗中那几个经典的句子，能时常拿来引用一下就够了。 等到《诗刊》出来，《热爱生命》的热度也已经过去，加上现代诗在现代日益小众，影响范围有限，因此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拈花一笑”已经变成“叶寒”。 叶须欢也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把新得的诗歌发给姐姐。 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短短四句，寥寥34个字，意境、趣味以及哲思全囊括其中，最难得的是，这小诗语言极为朴素平实，浅显易懂，正是简约中出智慧，平淡中见奇韵。 叶须欢自己读完，也啧啧称奇了老半天。 胡迦叶那边收到之后，回了一句：“我现在开始相信你能沟通缪斯女神了……让她多发几首呗。” 这当然是调侃，更是表扬。 叶须欢回道：“我回头跟她说（摸下巴表情）。” 胡迦叶回了一个摊手表情，然后把《断章》发给苏梦云，这次她没有走邮箱，直接微信贴过去，让她先做评估。 正在开“求索杯”诗歌大赛选题会的《诗刊》女编辑看到这首诗，怔了半晌，然后默默举起手：“我，我打断一下……”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她，主编余冕问：“梦云，你想到什么好点子？” 苏梦云摇摇头，道：“不是选题的事情，是那个叶寒又投了稿子过来。” “哦，念来听听。”余冕调整了一下坐姿，饶有兴致地说道。 苏梦云便把《断章》念了一遍，念罢，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下来，没人说话，片刻后，余冕问：“就这四句？” 苏梦云点头，“嗯。” “那还真是断章。”余冕摇头笑了一声。 “老大，你觉得这诗……怎么样？”苏梦云问。 余冕沉吟不答，过了好一会，轻轻敲一下桌子，做出决定：“放在上半月吧。” 大家闻言，都是面露讶色，彼此交换眼神后，又全部点头赞同，无人提出异议。 一首《热爱生命》，一首《断章》，皆呈现出极高水准，堪称形神兼备，卓然已有大家气象，即使是放在上半月刊，与那些名家之作并列刊印，亦毫不逊色。 “另外，梦云，等我们这次大赛的选题敲定之后，你再就选题向他约个稿，”余冕边说边思考，“若水准能够保持，到时可以把他跟另外几位大家的作品一同当做范例放出去。” 苏梦云点点头，微笑问：“老大，你说要不要约束一下他的篇幅和字数？” “你千万别这么做！”余冕连连摆手，“他这四句就能顶人四十句、四百句。如果他能用更短的篇幅更少的字数创作出同样让大家无话可说的作品，我拍手欢迎。” 又聊一会，话题回到选题上面，几番争辩，最终少数服从多数，确定了“迷茫的一代”这个主题，该选题将聚焦80后这一代人的成长与奋斗历程（因为编辑大都是80后），关注他们工作与生活的现状。 “与其说我们80后这一代是‘迷茫的一代’，不如说是‘背锅的一代’，我们错过了义务制教育，错过了毕业分配，却迎头赶上房价暴涨的新时代……那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下面压着的可不是钢铁混凝土，而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梦想！” 一个身材瘦瘦的男编辑开始吐槽，显然是曾被现实无情打击过，激成了一肚子的愤愤不平，听他继续说道：“对个人价值的追求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啊，全被一股脑丢进搅拌机，搅成残渣，砌进墙里，再标出天价……你要跟我谈理想嘛，对不起，3万一平起，这还是地段偏远的哦，若稍微稍微靠近市区或者地铁站，没有5万您甭开口，至于学区房这些，更是想都不要去想！” 众人闻言，都苦笑点头，似颇有感触。 余冕道：“也不必这么悲观，每一代人都有自己要背负的东西和承担的责任，像我们这一代人，叫70后吧，年轻时候所经历的那些东西，你们就无法想象。换句话说，你们愿意回到20世纪20年代吗？那个时代的年轻人被提得最多，被当做榜样，但你们愿意跟他们交换吗？” 大部分人都是笑着摇头。 “所以说，任何一个时代都自有特殊性，是最好的也是最坏的，是最光明的也是最黑暗的，关键还是在于个人选择。”余冕道。 大家纷纷点头赞同。 散会之后，苏梦云正式回复胡迦叶过稿，顺便把约稿函也发过去，并做了简单介绍：“这次‘求索杯’诗歌大赛是由国家文学研究院、《诗刊》编辑部和燕大、人大、华清、复旦、南大、武大等多所高校联合主办，也是华夏规模最大、含金量最高的诗歌大赛，如果您那边能提供一份水准不减的稿子，到时会被当做宣传诗稿大范围挂出去，获得全国性乃至国际方面的影响力，所以希望您能好好考虑一下。” 胡迦叶很快回道：“我会好好考虑，尽快给您答复。” 然后…… 胡迦叶便把相关信息原原本本转发给叶须欢，并叮嘱道：“这次诗歌大赛是天赐良机，虽然说现在诗歌式微，影响力有些被夸大，但主办单位的的确确都是重量级的，所以你无论如何要写一首。” 叶须欢先回了一个笑哭的表情，然后道：“我的好姐姐，你真把我当李白大大啦，斗酒就能诗百篇？” 胡迦叶：“若这次你的诗能被选上，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叶须欢：“什么事都可以？” 胡迦叶：“什么事都可以。” 叶须欢：“那好，我现在就开始把我的臭袜子留着，等你五一过来，全交给你手洗，喔哈哈……” 胡迦叶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叶须欢赶紧亡羊补牢：“我怎么舍得让姐姐洗袜子？况且姐姐做这件事是在帮我，为什么还要反过来答应我一件事？这明显不合理嘛，所以这个条件我不同意，其他木有问题（乖巧表情）。” 过一会，胡迦叶回道：“我说过，你这是在为我写诗。” “为你写诗……”叶须欢刚打出这几个字，突然愣了一下，脑海中有几个句子竟跟着顺出来，好像是灵感乍现，又像是触发关键词。 为你写诗， 为你静止， 为你做不可能的事…… 第25章 最佳拍档 午后，天气阴沉起来，闷闷的，须臾，阴云密布，一阵急雨落下，空气终于畅爽，雨水落速渐缓，变得淅淅沥沥，满城雾蒙蒙的。河面浮着一层烟雨，两岸柳树静静立着，若隐若现。 叶须欢和陶蓁蓁站在阳台上说话，伊阿姗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她的白猫四五六，边吃花生边看电视。就像叶须欢喜欢吃生黄瓜，伊阿姗就特别偏爱花生，有种吃什么都能放几粒花生的技能。 “一直没来及说，你那天在音乐节上的表现太让人震撼了，一个人的声音居然把满场的吵闹都压了下去。”陶蓁蓁偏头看着叶须欢，面带笑意，道：“姗姗背地跟我说，她超羡慕你的好嗓子。” 叶须欢道：“你可知道那晚我盖住观众叫嚷声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陶蓁蓁想了想，认真道：“首先是你的音域比较开阔，中气又足，全力开大，没人能赶上；其次就是那首歌本身的魅力，感染力太强，直击人心……” 叶须欢微笑摇头，道：“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有麦。” 陶蓁蓁：“……” 笑了一阵，叶须欢道：“蓁蓁同学，让我严肃地问你个问题啊，如果让你用几个词来概括一下当下的80后，你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什么？” 陶蓁蓁不假思索道：“着急、缺觉。” 叶须欢笑道：“倒也精辟。” 又聊了一会，叶须欢道：“这几天估计有好些唱片公司在想办法联系你们，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陶蓁蓁语气轻松，“再说，不是还有房东你罩着我们吗？” 叶须欢笑，自嘲道：“我把自己都罩出娱乐圈了，可不算成功的经验。” 两人说着进屋，陶蓁蓁问伊阿姗：“姗姗，我们要去买菜，你去不去？” 伊阿姗“啊”了一声，笑嘻嘻地看着陶蓁蓁，眼睛眨巴眨巴，显然是想撒娇偷个懒，弱弱道：“要不，我们叫外卖？” 叶须欢道：“让她和六六看家，我们两去吧。” 陶蓁蓁愣了一下，最终也没说什么，和叶须欢一道出门。 伊阿姗看完一集韩剧，把六六放下，准备去阳台透透气，电视已自动跳转到下一集，正要按暂停，看到片头广告在为一档节目做宣传，节目名叫《最佳拍档》，号称是华夏首部青春组合成长节目，由空讯视频、空讯音乐娱乐集团联合出品，飞鸽影视和绕梁音乐网联合研发制作。 节目由超人气偶像段兰陵作为发起人，HE、狼群、唐诗三百首等顶级组合担任导师，同时还邀请了皇图娱乐、朋来文化、龙马互娱、华夏唱片以及东篱传媒等数家顶尖娱乐唱片公司的优秀经理人担任驻场嘉宾，阵容不可谓不豪华…… 广告播放的速度很快，伊阿姗一遍看完，大致就了解到这些信息，实际上，只是看到“段兰陵”三个字，她就已经心动不已，相比于近距离接触段兰陵，能不能增加曝光度，有没有明星导师指点，甚至可不可以签约一流的经济公司对她来说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为了等下劝服陶蓁蓁，她还是要详细地了解一下节目的流程，她拿出手机搜索相关新闻，一番研究下来，发现节目流程的设置还比较复杂，比如那些经理人嘉宾要在节目开始前参加抽签仪式，获得1到10十个号码，等比赛结束，所有参赛组合排排站，这些经理人就根据各自手中的号码按顺序挑选心仪的组合进行签约。 节目组为了保证双向选择的公平性，以及增加比赛的竞争性，特地为人气前三的三个组合设置一个“拒绝签约”的特权，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被自己不喜欢的经纪公司挑中，可以提出拒绝，继续等待另外一家经济公司选择自己。 而人气最高的冠军组合，也就是“最佳拍档”，除了这个“否决权”还额外有一个“自由选择权”，即他们可以任意挑选一家经纪公司进行签约。 伊阿姗默默记住这些规则，并在心里做好梳理，以便回头能添油加醋地忽悠自己的拍档。 她暂停了电视节目，来到阳台，看着窗外细密的落雨，犹如油画一般的小区，心情莫名舒畅，她把腿伸到阳台上，一压到底，换一条腿，同样轻松压下去，收了腿，又做几个舒展动作、深呼吸。 恰在这时，眼角余光瞥到楼下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房东和蓁蓁从外面买菜回来，细雨中，房东为蓁蓁撑着伞，两人不知在聊什么，蓁蓁不时低头微笑，或者转头看房东一眼。 伊阿姗停止活动，静静地看着他们，神色特异，不知在想什么。 等二人回来，伊阿姗把“最佳拍档”的消息告诉了陶蓁蓁，陶蓁蓁没有反对，说了句“可以考虑啊”，倒让伊阿姗准备好的一肚子理由没处发挥了。 吃完饭，三人去木兰酒吧赶场，路上伊阿姗想买一串烤鱿鱼吃，陶蓁蓁开玩笑道：“姗姗你确定要吃这个吗，不怕小蛮腰没了？” 一旁的叶须欢怂恿道：“想吃就吃，等以后正式出道，可就没那么自由了。再说，小蛮腰是腰，水桶腰就不是腰了吗？所以根本不用在意，大胆地吃！” 伊阿姗被“水桶腰”三个字吓得食欲全无，赶紧催着去酒吧。 三人刚到酒吧，还没来及准备上台，曹木兰过来告诉陶蓁蓁和伊阿姗，有位客人在二楼等候她们多时了。 陶蓁蓁看了叶须欢一眼，后者微笑颔首，意示鼓励，于是陶蓁蓁、伊阿姗跟着曹木兰上楼，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夹克，染着彩色短发，左耳打着耳钉的年轻男子正坐在那里等她们。 那男子看到陶蓁蓁和伊阿姗上来，忙站起身，笑容和煦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皇图娱乐周清文。” 陶蓁蓁落落大方地跟他握手，道：“您好，我是房东家的猫陶蓁蓁。” 伊阿姗没好意思握手，挥手招呼道：“我是房东家的猫伊阿姗。” 曹木兰道：“你们聊，有事叫我。”说着下楼去。 三人谦让着在长桌两边坐好。 周清文道：“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这次过来，就是想邀请二位加入皇图，为三年后的娱乐圈添一个天后级组合，不知道二位感不感兴趣？” 伊阿姗道：“皇图？是盛一辰和华芊芊的那个皇图吗？” 周清文微笑点头，道：“没错，他们都是我们旗下歌手，还有安妮……如果你们同意加入我们，以后大家见面的机会还蛮多的。” 伊阿姗点头“哦”了一声，脸上保持平静，心里其实已经发出惊呼，她看向陶蓁蓁，习惯性地等她表态。 陶蓁蓁道：“首先感谢周先生和贵公司对我们组合的关注，不过我们组合现在多了一个人，所以……” 周清文道：“陶小姐是说叶寒吗？” 陶蓁蓁点头。 周清文轻笑一声，道：“实际上，这也是我要与你们二位谈的，假如二位与我司合作达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叶寒撇清关系。当然，这个公关工作自有我们去操作，倒不用你们去费心，你们只要……” 陶蓁蓁和伊阿姗齐声问：“为什么要跟叶寒撇清关系？” 周清文一怔，各看了二人一眼，随即恍然，道：“你们还没进圈所以不知道，叶寒现在是处于被整个娱乐圈封杀的状态，你们要想在演唱事业上走得更远，是绝对不能跟他扯上任何关系的。” 陶蓁蓁道：“皇图的实力好像不比龙传差吧，你们也要在意他们的想法？” “事情没那么简单……”周清文摇摇头，语气讳莫如深，道：“龙传算什么，是其他问题。” 伊阿姗道：“是因为那些黑料吗？那明显都是假的啊，还有那个宋蓉蓉，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周清文又是一笑，“如果是因为那些黑料，他早就可以复出了。你们想一想，他在黄鹂音乐节搞出那么大动静，结果人家主办方出来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我们没有邀请过他，这就是在澄清。你们再想想，从他被封杀到音乐节风波，整个娱乐圈有几个人出面为他说话？也就只有孟夏这个三流歌手和沈浪这个三流演员为他发声，难道这些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陶蓁蓁想了想，道：“您的意思是，有比龙传娱乐更大的势力对他下了封杀令？” “你们就这么理解吧。”周清文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直接下结论：“总之，不论是他本人，还是与他有关的人，都不会为这个圈子所接纳，不管他闹出多大的动静，没有意义的，这其实也就意味着，你们并没有多余的选择……” 陶蓁蓁突然站起来，道：“本来这个机会对我们而言是千载难逢的，不过我们已经准备参加《最佳拍档》，所以要跟周先生说声对不起，劳您白跑一趟。” 周清文抬头看着陶蓁蓁，脸上的表情疑惑且惊讶，问：“你们，你们这是在拒绝我么？” 陶蓁蓁干脆而不失礼貌地点点头。 伊阿姗道：“我们不会因为自己的前途就莫名其妙地跟我们的好朋友撇清关系，那样的话，即使我们以后真的取得成功，心里也会有疙瘩。” 语气竟是难得的认真。 周清文站起来，像看两个外星人一样看着陶蓁蓁和伊阿姗，愣了半晌，然后才荒谬地摇头笑起来，道：“好好好，你们有情有义，是我枉做小人，打扰了。” 说着挪开椅子离开，没走几步，又停下来，转身道：“对了，那个《最佳拍档》我到时候也会代表公司过去做驻场嘉宾，届时，我可以在现场见证哪家公司会与你们签约。” 陶蓁蓁点点头，道：“好。” 周清文又呵地笑了一声，转身下楼。 第26章 新晋主播叶须欢 陶蓁蓁和伊阿姗在楼上对站片刻，半晌无言，颇有些如梦似幻的感觉。 “我们刚刚拒绝了皇图，对吧？”伊阿姗看着陶蓁蓁问道，平静下来，有些不敢相信。 陶蓁蓁沉默地点点头。 “那，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后悔？” 陶蓁蓁摇头，表情复杂的一笑，“不知道。” 毕竟跟叶须欢认识还不到一个月，虽说大家相处和睦，叶须欢也为她们出过头，但要说交情，还真谈不上有多深，伊阿姗所谓不会为了个人前途而背叛朋友的说法更多还是出于义愤，有为叶须欢抱不平的意思，此时回过神，方知代价之大。 “要让房东给我们免至少两个月房租！”伊阿姗挥拳道。 “他可没有逼我们这么做啊。”陶蓁蓁看着伊阿姗，替她撩了一下刘海，道：“去《最佳拍档》好好表现吧，不是还可以见到你男神吗？” 伊阿姗嘿嘿笑起来，两人下楼。 叶须欢正在楼下唱歌，是那首《喧嚣》。 曹木兰看到二人下来，过去问：“谈得怎么样，我看那经纪人离开时的脸色不大对劲。” 陶蓁蓁把刚才的事情说了，曹木兰摆手道：“那就算了，也是个没眼光的。” 陶蓁蓁道：“姐你觉得房东还有可能复出吗？我听周清文的口气，好像他的情况比较复杂……” 曹木兰转头看向叶须欢，看着他抱着吉他，沐浴在灯光下，周身似罩着光环，正在投入地自弹自唱。 “你们看他……”曹木兰抬着下巴朝叶须欢比划了一下，道：“就你们所认识的明星中，有一个算一个，还有哪个比他更出色？” 伊阿姗正准备提段兰陵，曹木兰接着说道：“唱歌比他好的没他好看，比他好看的唱歌没他好；唱歌比他好，长得也比他好看的没他写歌好；写歌、唱歌、跳舞、颜值都比他好的——即使这种人存在，能一个打六个吗？” 陶蓁蓁和伊阿姗齐齐摇头。 “所以，他一定会复出，而且一定会成为最闪耀的那颗明星！”曹木兰语气笃定，就像她已经去未来看过一样，“你们今天的选择没有错，事实会证明这一点的。” 正说着，叶须欢一曲唱罢，走了过来，问：“就聊完了？怎么说？” 曹木兰又把刚才的经过复述了一遍，然后拍拍叶须欢，道：“阿欢，你亲口告诉她们你会复出，你会把娱乐圈闹个天翻地覆，告诉她们，给她们信心！” 叶须欢转头看向两个姑娘，稍作酝酿，道：“你们两……四不四傻啊，那可是皇图啊，国内数三数四的经纪公司，说拒绝就拒绝啦？我还指望你们能早点在圈子里混出名堂回头拉我一把呢，这下全完了！” 曹木兰：“……” 陶蓁蓁：“……” 伊阿姗：“……” “太冲动了啊你们……”叶须欢惋惜道。 曹木兰道：“蓁蓁，你们现在去向那个经纪人道歉跪求原谅还来得及吗？” 陶蓁蓁笑着摇头。 伊阿姗指着叶须欢道：“啊房东，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跟蓁蓁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居然都不感动一下的！还说我们傻说我们冲动，要不是为了你，我们才不会这么傻这么冲动！” 叶须欢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曹木兰摸着自己的耳环，忍着笑意。 一个路过的客人听到这句话，看了看伊阿姗和陶蓁蓁，又看了看叶须欢，不禁暗暗艳羡，于是心里骂了叶须欢一句：“小白脸！” 陶蓁蓁又一次没来及阻止同伴，赶紧拉着她去歌台。 “现在可以说心里话了吧？” 两姑娘走开后，曹木兰似笑非笑地看着叶须欢。 叶须欢面带笑意，静静地望着台上的两个女孩，过一会，道：“她们会拥有想要的一切。” 曹木兰脸上笑意绽开，在她看来，叶须欢这一句，能顶那个皇图经纪人一万句，于是不再追问。 〇点过后，叶须欢和陶蓁蓁、伊阿姗离开木兰酒吧，叶须欢提议请她们吃烧烤，妹子们也没有反对。 三人去了“三昧真火烧烤店”，坐下点完东西，陶蓁蓁道：“那个周清文说幕后封杀你的除了龙传还有其他人，房东知道是谁吗？” 叶须欢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娱乐圈中的事，都是讲利益连结的，环环相扣，你得罪了一个龙传娱乐，可能就连带着把他们背后的关系网全得罪了，通常来说，集体的力量都要大过个人，因为其中利弊很容易权衡，像你们两这种为了几个月房租就敢正面刚一个顶尖娱乐公司的毕竟不多。” 陶蓁蓁笑道：“房东你在娱乐圈也没待多久，看得还蛮透彻。” 叶须欢道：“身处局中能体会其中甘苦，身处局外能看清个中猫腻……而且世态炎凉，捧高踩低，我也算都经历过了，略微早熟。” 陶蓁蓁笑，伊阿姗迷之接道：“房东这么说，你真的会减我们房租？” 叶须欢哈哈哈哈哈大笑，突然笑容一顿，道：“不减。” 伊阿姗：-_-|| 不一会，烧烤上来，三人谈笑着吃到近1点才回。 叶须欢回到家，在窗户旁站了一会，眺望窗外春雨夜色，脑海中莫名掠过“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一句诗，不禁自言自语道：“难道真要被老姐带到诗人的路子上了吗？” 忽听一阵风声吹过，兴致难遏，拿出手机登录“叶寒”账号，发了一条微博：“明天晚上七点半在龙马TV开直播，有新歌，直播ID：‘拈花一笑’。” 发完微博，洗漱睡觉。 第二天，睡到上午11点才起，去厨房找吃的，看到俩美女室友正坐在阳台练歌，因怕打扰他睡觉，两人吉他声和歌声都压得很低。 外面小雨依旧淅淅沥沥，连绵未停，伴着二人的低吟浅唱，构成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 “早上好。”叶须欢挥挥手打招呼。 二女齐转过头，陶蓁蓁笑着回应了句“早”，伊阿姗道：“房东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今天要不下雨的话，太阳都要晒屁股啦，还早上好嘞！” 叶须欢一笑，问：“这么说，你们早饭都吃了？” 陶蓁蓁道：“锅里还有粥、包子和鸡蛋，不过可能已经凉了，你自己热下吧。” “不用。”叶须欢一挥手，趿拉着拖鞋转身进厨房，陶蓁蓁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对了，跟你们说啊，我今晚也要直播，回头咱们搞个互动，两位大佬带小弟一下。”叶须欢一手端着粥一手夹着包子走出来，说完，咬了一口包子。 伊阿姗道：“没问题，带你一次，减半月房租。” 叶须欢又是哈哈哈一阵笑，然后道：“那还是算了。” “真小气。”伊阿姗批判。 …… 晚上7点半，叶须欢准时上线直播，因为微博提前做了预告，引流了不少仍在坚守阵地的真寒粉、好奇路人粉以及更多看热闹不嫌事大并顺便还可以挑事的网友。 因此，叶寒刚唱完第一首《追梦赤子心》，在线观看人数就突破了10万，虽然骂声不绝，但礼物也一样刷不停，不时有烟花爆开全屏，在线人数还在上升。 直播很快演变成一场黑子和真爱粉的战斗！ 一会，伊阿姗一身大佬气质地走进来，语气昂昂地问道：“房东直播怎么样啦，在线人数突破3位数了吗，哈哈，我跟你讲，直播这种东西，人气要慢慢积……” 说到这里，刚好看到屏幕上一波三连炸，烟花散去，又看到在线人数的那行数字，表情几经变幻，最后笑逐颜开，捏一把甜声道：“小哥哥，带人家一把好不咯？” 第27章 家里有矿啊？ 叶须欢在微博上发直播预告没多久，龙马TV那边就得到消息，并迅速汇报到CEO安河图那里。 “叶寒刚在黄鹂音乐节大出风头，现在热度恢复，应该可以导入不少流量……” 年轻的运营总监在跟CEO分析首页推广叶寒直播的利弊，“不过，因为和龙娱解约，被新海大学开除的事情，他现在在网上的主流风评还是负面居多，咱们如果推得太明显，恐怕要被黑，到时候……” 躺在沙发里的安河图不等运营总监说完，抬手道：“这个没什么好犹豫的，这样的流量不要白不要，被黑怕什么，只要服务器顶得住，随便他们去黑。” “明白。”运营总监点点头，然后又道：“另外，我这边还听来一个消息，他好像得罪过什么人，被下令封杀了，貌似学校开除他也是有人递了话的……” 安河图冷笑一声，道：“这还用想，新海大学虽然算不上什么一流名校，但也轮不到龙传娱乐这种垃圾公司指手画脚，必然是别的什么人在背地摆了他一道，但我不管这个人是谁，递过什么话，在我这里统统不好使。” 运营总监点头“嗯”了一声，他对自家老板的背景还是略知一二的，知道他有绝对的底气说这种话。 “安总还有最后一件事，就是前几天网上突然流行起来的那首‘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的诗可能也是出自叶寒的手笔。” 安河图闻言，突然坐起来，双目炯炯地盯着自己的属下，道：“你是说，这首诗也是叶寒写的？” 安河图因为自己特殊的人生经历，第一次看到这首诗的时候，就大为赞叹，引为知音，此时听到这首诗跟叶寒有关，不免有些在意。 运营总监点点头，道：“这是我前段时间刚招的那个燕大高材生跟我说的，这首诗最初就是从燕大论坛传出来的，作者的ID书叫‘拈花一笑’，跟叶寒在我们网站的ID一样。” 安河图皱眉，道：“这个ID很常见吧，这样联系在一起太勉强。” 运营总监道：“但是这首诗在《诗刊》上发表的时候，作者署名是‘叶寒’。” “《诗刊》也发了这首诗？” “嗯。” 安河图不再说话，盯着房间某处出神，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无声笑起来，道：“这就有意思了。这样，雪礼，你按我刚才说的，先把预告挂到首页，其他的等看了他直播再说。” “好的。” 运营总监即回去安排。 到第二日晚上7点半，叶寒准时上线，并在直播过程中引发了一场遭遇战。 安河图就在办公室看的直播，他也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叶寒在镜头前的表演，不得不说，丫长得真好看，若不是眉宇间那股子化不开的桀骜冲淡了几分秀美，简直可以用貌美如花来形容了。 他唱了那首《追梦赤子心》，气势上肯定不如那个现场版震撼，但整体工整很多，前后节奏旋律统一，听觉体验更加完整。 “我会在不久的将来证明现在仍在支持我的诸位是何等慧眼如炬，至于那些还在孜孜不倦刷脏话的白痴，我也要好心送你们一句话，你们今天的不如意算不了什么，因为你们的明天会更绝望。” 唱完歌之后，叶寒开始跟大家做互动，感谢支持者，并嘲讽黑子。 “那些骂脏话的白痴还要继续努力，我会在直播结束之后，评选出十句最佳脏话，分别给与5000到500元的现金奖励，大家骂人也要骂出水平来。” 果然有很多人开始认真骂起来，有的编段子，有的编顺口溜，有的写文言文…… 15分钟之后，叶寒道：“居然还真有白痴想来赚我这5000块，我如果把钱给你们这些没家教的白痴，那我岂不是比你们还白痴，服了，还有人写诗呢，你怎么不去考研啊？” 叶寒说完这段话，寒粉们要笑疯了，纷纷刷“哈哈哈”、“666”、“寒寒太坏了”…… 然后黑子们又气急败坏地刷起粗暴脏话。 叶寒丝毫不受影响，道：“刚刚看到有白痴写脏话诗，倒激发了我新歌的灵感，下面就让我在这种和谐友爱的氛围中给大家带来新歌《为你写诗》。” 说完，吉他声响起，叶寒马上进入状态。 爱情是一种怪事 我开始全身不受控制 爱情是一种本事 我开始连自己都不是 为你我做了太多的傻事 第一件就是为你写诗 为你写诗为你静止（注） 为你做不可能的事 为你我学会弹琴写词 为你失去理智 …… 安河图靠着沙发，有节奏地轻轻晃动，他对叶寒抖机灵耍那些黑子没什么感觉，对他的新歌却很在意，因为这代表着他真正的实力和底蕴，代表着他到底值不值得进一步接触和合作。 实际上，就在这首歌唱第一遍高潮的时候，安河图便已有了结论——他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这个叶寒。 不出意外的话，这首《为你写诗》又会成为一首热门歌曲，从华夏偶像冠军到《追梦赤子心》到《热爱生命》再到这首新歌，包括他在音乐节舞台上的那次发飙，甚至包括他被点名封杀都从正面或侧面证明了此人的不同寻常。 此外，此人的音乐状态和正常状态判若两人，唱歌时的那种专注令人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之心。 直觉上，这个‘叶寒’将会带给他更大的惊喜。 而在这之前…… 安河图坐起来，移动鼠标到礼物栏，点击烟花。 轰轰轰轰轰轰—— 烟花连爆。 安河图一口气刷了50个烟花，满屏绚烂耀眼。 接着是又是一波“666”、“安掌柜威武霸气”、“掌柜艹我”……气场之强大，一度把那些黑子压下去。 此时，正站在叶须欢旁边看他直播的陶蓁蓁和伊阿姗，一个默然怔住，应是沉寂在歌声中；一个满脸震惊地指着屏幕笑声对陶蓁蓁道：“是安掌柜诶，安掌柜居然在看房东直播！” 我忘了说 最美的是你的名字 我什么都能忘记 但唯一不忘的是你的名字 我什么都能忘记 但唯一不忘的是你的样子 …… 叶须欢唱完歌，不知是情绪浸入太深，还是想到什么事情，愣了一会，然后道：“这次直播就到这里吧，下次再会……诶，这个安掌柜是哪位朋友，啥家庭啊，听首歌刷5万块礼物，家里有矿啊？” “哈哈哈”又开始疯狂刷屏。 有人介绍道：“安掌柜就是龙马TV老板安河图啦。” 屏幕前的安河图：“……”还是不要去会他了吧！ 第28章 如果创业失败，只能回家继承亿万家产 叶须欢直播演唱《为你写诗》的视频很快在网上传开，和他另外一个“咆哮”《追梦赤子心》的视频先后攻占微博热搜，不过微博方面也很快接到通知，被要求撤掉和叶寒相关的热搜新闻。 由于通知方并非官方政府部门，给出的理由也很莫须有，所以微博方面一拖再拖，处理意愿不是很强烈，直到对方第三次提出交涉，并搬出一位相关部门的大佬，微博副总裁才极不情愿地下了撤销叶寒热搜的指令。 作为一个公众平台、社交网络的管理者，心里对这种“外力强行操控程序逻辑”的行为极为不喜，不符合一个程序员的审美。 巧合的是，负责撤热搜的小编是叶寒的“颜饭”，最近听了他几首歌，正准备从“表面粉丝”向“深度寒粉”晋级，意图做一个“始于颜值，陷于才华”的真寒粉，不料陡然接到这样一个任务，心情可想而知。 热搜终究还是下了，内疚且无奈的小编只好跟密友吐槽道：“也不知道叶寒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被这样赶尽杀绝，我今儿就决定了，粉他到底，倔强！” 倒是叶须欢现在对热搜这些东西看得比较淡，上没上都没有很在意，重要的是歌已唱出去了，撤热搜也无法遏制它的传播，而且绕梁网、SC音乐和其他几个音乐网站也在联系叶寒，希望可以得到那两首歌的网络播放版权，叶寒熟门熟路地选了绕梁，一来是绕梁更专业，用户体验做得更好；二来是在绕梁，可以为另外一个账号“叶须欢”打掩护，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两个账号一起打榜。 网络时代，想要完全封杀一个人并没有那么容易做到，更何况那只针对叶须欢的幕后黑手似乎有所顾虑，做事比较谨慎，至今没有亮出真正身份，多是顺水推舟或拐弯抹角地推波助澜，对现在如脱缰野马一般的叶须欢来说，纵然有限制也有限。 “咦，房东你的热搜下了。” 正在和叶须欢、陶蓁蓁一起三人打暗地主的伊阿姗趁叶须欢洗牌时刷了会微博，看到#叶寒为你写诗#的话题从热搜榜消失，不禁有些好奇。 “我这种民间艺人能上热搜才是新闻，下了有什么奇怪。”叶须欢手法熟练地洗好牌，往中间一拍，道：“姗姗同学你专心点，别成天关注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伊阿姗道：“房东你还是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吧，到底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总被这些邪恶势力盯上？” 陶蓁蓁看着叶须欢接道：“这的确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叶须欢伸手抓牌，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随意道：“往后看看再说呗，就像暗地主，总会有暴露的时候。” 话音未落，一把抓到大王（即暗地主），不动声色地放好，问道：“你们《最佳拍档》的报名怎么样了？” 陶蓁蓁道：“等候通知。” 叶须欢点点头，道：“这几天可以了解一下那几家驻场的经纪公司，到时候选择签约的时候不至于漫无目的。” “你觉得我和姗姗能夺冠？”陶蓁蓁问。 “当然，”叶须欢胸有成竹，“相比于其他选手，你俩有个绝对优势。” “房东你是指？”陶蓁蓁问 叶须欢用手指了指自己，“就是指在下。” 陶蓁蓁笑。 伊阿姗握着牌，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看一会陶蓁蓁，看一会叶须欢，然后道：“我知道啦，房东是地主！” 叶须欢愕然，问：“为什么？” “因为这局你话有点儿多，据我观察，你每次当地主话都特别多，因为你心虚！”名侦探伊阿姗说道，然后拉拢陶蓁蓁，“蓁蓁，这把我们一定要同仇敌忾，打败他这个地主，不要再被他奴役。” 三人版暗地主，一共两副牌，去掉一张大王和两张小王，谁抓到剩下那张大王牌谁就是地主，和四人斗地主不同，三人版的这个地主身份是隐藏的，所以不会有额外的8张底牌，但地主可以通过高超的演技骗过两个农民，趁机逃牌。 然而，由于伊阿姗这个奇葩选手的存在，几乎每把地主都是明牌，因为只要她没有拿到大王，就会立即化身名侦探，到处观察、推理，咋咋呼呼地，谁也别想瞒过我的感觉！ 一旦她自己拿到大王，又紧张得不行，只要看到另外两家手里的牌变少就会充满攻击性地问：“你还有几张牌？”一副“老娘是地主，你们这些农民休得放肆”的架势，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就这样，三人居然也欢乐地打了一下午。 晚上，陶蓁蓁和伊阿姗留在家里直播，叶须欢去酒吧赶场，刚上歌台，下面就有人起哄让他唱《追梦赤子心》和《为你写诗》，有人叫道：“我们专门从江南市过来，就是来听这两首歌的！” 叶须欢笑着挥了挥手，没有说什么，在高脚凳上坐下，准备唱歌。 第一首：追梦赤子心。 前奏刚起，好些客人就跟着摆手，能现场听那些网络红歌的原唱对大家来说，都是挺不错的经历。 曹木兰顺势吩咐服务员调灯光效果，浮光流影，彩灯变幻，酒吧顿时变成演唱会现场。 就在叶须欢开口唱第一句歌的时候，一个头戴黑色棒球帽的年轻人从门外走进来，那年轻人上身穿着休闲夹克，下面一条破洞牛仔裤，身材偏瘦，身高在1米75左右，进屋之后，先站着看了一会叶须欢唱歌，然后去吧台点了一杯酒，端着走到偏僻的角落安静地坐着。 一会，叶须欢唱完两首歌，没有同意大家“再来一遍”的起哄，准备下台去喝点东西，刚放下吉他，突然从门外冲进来一个身穿校服的男生，旋风一般跑到他面前，对着他鞠了一个躬，说：“谢谢你！”然后快速转身离去。 叶须欢愣了一下，但也没有多想，走向吧台，曹木兰扔了一瓶水给他，微笑道：“这个舞台对你来说还是太小了。” “老板这语气听着像是要开人的节奏啊。”叶须欢一脸紧张的表情，“我做错什么了吗？” 曹木兰撇头笑起来，然后指着叶须欢道：“看了你的直播，没想到你贱起来也是那么无敌。” “想丢掉一些包袱，轻松点。”叶须欢打开瓶子喝了口水。 曹木兰深以为然，道：“这次过年回来，你的确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正说着，旁边有个人装熟插话道：“你们知道刚才那个高中男生是谁吗？” 曹木兰和叶须欢齐转过头，看到那个戴着棒球帽的年轻人，叶须欢问：“他是谁？” “一个高三学生，因为这次模拟考没考好被老师和家长各骂了一通，一时想不开准备先买醉再自杀，结果在门外听了你的歌，豁然开朗，临时改主意了。”年轻人的语速很快，条理清晰，一看就是那种思维敏捷、自信力强大的人。 叶须欢问：“你怎么知道？” “事后诸葛亮之倒推法。”年轻人笑道。 叶须欢笑着摇头，然后盯着年轻人道：“没请教？” “人傻钱多、家里有矿的安掌柜。”年轻人坦荡道。 叶须欢微怔，随即笑道：“好吧。” 曹木兰靠过来，道：“你是安河图？” 安河图笑着点头，道：“老板娘，有没有清静点的地方，想跟叶老板谈点事儿。” “有有有……”曹木兰不住点头，“跟我来。” 安河图和叶须欢跟着曹木兰上了二楼，被带进一间包厢，二人落座后，曹木兰识趣地退出并带上门。 “听说你是一神秘富二代，真的假的？” 不等安河图开口，叶须欢率先问道。 安河图点头承认，道：“没错，确切地说，是前富二代，现在已破家门而出，自己创业。” “创了龙马TV？” “对，这就是我目前手里的主要产业，对我来说，这也是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尝试。”安河图道。 “对你来说……即使失败又怎样呢？” “如果创业失败，就只能回家继承亿万家产，做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安河图耸肩道，语气中颇为抗拒的样子。 叶须欢哈哈哈地笑起来。 第29章 不会拉二胡的诗人不是一个好歌手 “冷笑话而已……” 安河图随后道：“我没那么好命。” 说话时，留意着叶须欢的表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我们的谈话就要到此结束了。”叶须欢道。 安河图笑道：“叶老板这么真实的吗？” “你来之前应该也有所了解，我好像惹到了一个或者一群什么人，是那种挺有势力也挺喜欢操弄势力的什么人，他们现在正在千方百计地孤立我，不准任何人跟我玩，如果安掌柜真的没什么靠山，我不建议你蹚这趟浑水。”叶须欢认真提醒道。 安河图问：“那叶老板你自己呢，有什么靠山？” “我没有靠山，但我光着脚。” “光脚不怕穿鞋的？” “答对了。” 安河图轻声一笑，道：“我其实也差不多，不同的是我以前是穿鞋的，后来自己把鞋脱了。” “能否展开说说？” “京城四大姓的名头你听过吗？”安河图问。 叶须欢道：“我只知道一个朱姓。” “皇族嘛，这个没疑问的，必须四姓之首。”安河图道：“剩下的三个分别是钱、唐、安，而我，就是出身安家。” “嚯，失敬失敬。”叶须欢抱拳。 安河图摆手，“你听我说完再敬不迟……三年前，家里老头子去世，父辈们闹分家，成天争吵不休，搞得上下两代人反目成仇，跟我关系最好的一堂姐就因为这事跟我断绝了姐弟关系，你说是不是很扯？” 叶须欢对这种豪门恩怨不做评价。 “血浓于水的亲情在利益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安河图重提往事，仍是不禁摇头叹息，“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一怒之下，破门而出，啥都不要了，随他们去争。在我看来，这世上没什么比亲情更重要！” 叶须欢问：“那你的那些亲人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安河图顿了一下，道：“现在么……我那些堂兄堂弟们个个开豪车、住豪宅、泡明星，堂姐堂妹们高级化妆品、奢侈品买不停，过得可开心了，没一个像我这么苦逼的。” 叶须欢：“……” 这次轮到安河图自己哈哈大笑起来，笑一阵，道：“这次不是要跟你说冷笑话，就是想告诉你，即使你得罪的是京城四姓那个级别的势力，我都没在怕的，更何况龙娱这种靠边站的小角色。” 叶须欢道：“那我们直接进入下一个议题吧，安掌柜对合作是什么思路？” 安河图道：“再进行下一个议题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件事，《热爱生命》这首诗是你写的吗？” 叶须欢点头，“是我。”除了胡迦叶，跟任何人都聊不着缪斯女神。 “好。”安河图似乎暗暗松了口气，“我想正式邀请你加入龙马互娱，成为我的合伙人。” 叶须欢愣了一下，道：“我以为你要来跟我签主播合约的。” “那不是大材小用吗，再说你会同意？” “当然不会。”叶须欢直白道。 安河图笑道：“所以啊，我何不一步到位，拿出全部的诚意？” 叶须欢道：“那么，你说的这个合伙人具体是指？” “担任公司董事兼CAO。” “董事我理解，CAO？” &_Officer首席艺术官。”安河图解释道，“以后公司除了签主播，还会进一步拓展娱乐业务，签约歌手、艺人，这一块到时候可能要交给你……” 叶须欢道：“董事和首席艺术官还行，其他的再说吧，我到时候会有自己的公司，如果届时还没有闹掰，恐怕要重新商谈合伙的细节。” 安河图毫不意外，点点头，“完全没问题。” 如果叶须欢没有这种野心，反而不正常，他能直言不讳地说出来，足见坦诚。 “那咱们就此达成口头协议，等我回去拟好具体合约，再约个时间签字，你觉得怎么样？”安河图问。 “成。”叶须欢道。 安河图一笑，高高抬起手，叶须欢挥手与他击掌一记。 “下去喝一杯？”安河图道。 “我让老板开瓶香槟。” 二人下楼。 曹木兰看到他们从楼上走下来的表情，暗暗松了口气，鉴貌辨色，知道他们谈的事情十有八九是谈成了，叶须欢能得到安河图这个助力，以后必能无往不利。 自己能力有限，只能给他提供酒吧这么大的舞台，安河图不同，若关于他的那些传闻是真的，那叶须欢的封杀令等于是提前解禁，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再没有人能限制得住他。 “看你们的表情，要开瓶香槟庆祝下？”曹木兰笑着问道。 叶须欢笑着点头。 安河图道：“香槟记我账上。” 曹木兰笑道：“一瓶香槟值什么，权当我共襄盛举了。” 安河图离开酒吧前和叶须欢、曹木兰都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曹木兰纵然是见过大世面的女子，但能和安河图这样的超级富二代成为微信好友，还是难掩喜悦，声称回头要跟她的闺蜜们好好炫耀一番，以后截图别人的朋友圈时，要故意把安河图的朋友圈也截进去。 叶须欢听得哭笑不得。 从木兰酒吧回去，叶须欢给胡迦叶打了个电话，把他跟龙马互娱合伙的事情告诉她，胡迦叶让他五一再签合同，等她过来看一看，叶须欢答应了，随口问道：“老姐，你看了我的直播没？我那新歌就是因为你才有的灵感。” 胡迦叶语气突然有些不自然，道：“我，我这两天有点忙，没看什么直播，也没有关注你新歌，你发新歌了吗？” “对啊，新歌名叫《为你写诗》，你要不要听，我现在清唱给你听。” “不要听！”胡迦叶赶紧拒绝，“你快回去吧，我等下上网搜来听听就好。” “嗯。” 挂了电话，叶须欢步行回去，路过大丸广场看到一个大爷坐在路边拉二胡，拉得呜呜咽咽，凄婉悲凉的，听了一会，走过去，在碗里放了50块钱，道：“大爷，我给你拉一会？” 那老头看在钱的份上，点头答应，把二胡递给叶须欢。 叶须欢接过二胡，稍作调整，站在那里拉了一曲《万马奔腾》，曲子气势雄壮、排山倒海，所谓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不一会就吸引了好些路人围观，其中不少人慷慨解囊，在碗里放钱。 叶须欢一曲拉完，把二胡还给大爷，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对叶须欢而言， 不会拉二胡的诗人，不是好歌手。 第30章 不做诗人的原因 4月阳春，草长莺飞。 这日午后，天气和暖，叶须欢坐在阳台上弹吉他唱歌，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洒在他身上，又在地上铺了大小不一、斑驳陆离的几块。淡黄色的窗帘被卷在窗户两边，四五六挥舞着爪子，在与垂下来的窗帘角进行着不屈不挠的“搏斗”。 猫真是一种可以和任何事物都能战斗的神奇物种，天地万物，似乎就没有它在怕的。 叶须欢唱一会，把吉他放在一旁，躺在椅子上晒太阳，身体随椅子轻轻摇动，嘴里哼着慢歌，享受这难得的午后春光，别有一番悠然。 迷迷糊糊地似乎就要在阳光里睡着，手机滴滴响起来，老姐发了微信过来，说新一期《诗刊》已出，刊登了《断章》。 叶须欢回道：“好，我等下去买。”然后给陶蓁蓁发信息，让她帮忙带一本回来。 黄鹂音乐节之后，一直有经纪公司在联系陶蓁蓁和伊阿姗，希望与她们签约，均声称要斥重金将“房东家的猫”这个组合做起来，但都在聊到编外成员叶寒这个话题时陷入僵局。 倒不是说房东家的猫一定要带着房东签约，毕竟“编外成员”只是一个开玩笑的说法，叶须欢也不可能真的加入她们组合。陶蓁蓁和伊阿姗的诉求是经纪公司不要限制她们和叶寒来往、合作，但经纪公司的底线是，合作可以，但叶寒绝对不能署名，且不能在任何场合承认双方的合作，若是作品合作的话，最好是彻底买断的形式，且要签保密协议……当然，最好是不要有合作，不要有关系。 于是见了那么多经理人，至今一个没谈成。 好在俩姑娘心态好、抵抗力强，对那些经理人画出的各种“千万级”大饼保持清醒，同时又对她们的房东有种迷之自信，所以并不受其困扰。 今天要见的这位经纪人来自燕京东篱传媒，是个自身颜值比好些艺人还要高一大截的妹子，妹子身量苗条、长相甜美，是典型的黑长直。 三人约在一家安静的咖啡屋见面，妹子名叫乔妍，让陶蓁蓁和伊阿姗喊她小乔。 不知是因为“颜值即正义”还是因为“大家都是妹子所以相处比较自在”，这对新锐组合对来自京城的女经理人的第一印象好感度当场创下新高。 更让她们惊喜的是，在接下来的交谈中，乔妍没有用“天后级组合”、“全世界巡回演唱会”以及“千万级代言”这种宏伟蓝图来诱惑她们，而是单刀直入，有理有据地剖析她们组合的风格、优势、劣势以及可发展的方向，接着又详细地介绍了东篱传媒，并系统地讲述了如何在东篱传媒已掌握的资源下对‘房东家的猫’这个品牌进行包装、推广。 乔妍的陈述条理清晰，一步一个脚印，没有一句夸夸其谈，给人一种极为踏实的感觉。 “那你们如何看待我们和叶寒之间的关系？” 最后，陶蓁蓁还是抛出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乔妍微微一笑，道：“说出来希望你们不要介意，公司之所以决定与你们接洽，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叶寒，我们希望可以通过你们的关系，暂时和叶寒建立一种良性的联系。” “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接触叶寒？”陶蓁蓁问。 “抱歉，这个就不便多透露了。” 伊阿姗问：“是因为他被封杀吗？” 乔妍道：“那倒不是，我们公司也还是有些人脉背景的，关于他的封杀对我们无效，是别的原因。” 伊阿姗还要再问被陶蓁蓁及时阻止。 “另外就是我们即将要参加《最佳拍档》，我记得你们公司也被邀请作为驻场嘉宾？”陶蓁蓁道。 “没错，不出意外，我到时候会代表公司去现场参与节目录制。” 伊阿姗仗义道：“那我们到时候就选择和你签约！” 乔妍微怔，陶蓁蓁赶紧解释道：“我们会尽力争取进到前三，取得节目设置的特权……主要是最近房东老给我们洗脑说我们会夺冠，所以有点飘，请您不要介意。” 乔妍忙摇头说“没关系”，然后问：“你们房东？” “就是叶寒。” 乔妍恍然一笑，点点头。 又聊了一会，三人起身离开，在咖啡屋门口道别。 陶蓁蓁和伊阿姗决定顺便去逛逛街，刚过了一条马路，陶蓁蓁便收到叶须欢让她带本《诗刊》的微信。 “房东你还订阅《诗刊》啊？”陶蓁蓁有些讶异，这年头，除了圈内人，哪还有人关注现代诗？ “没有，主要是这一期发了我一首诗，买回来装逼。”叶须欢回。 陶蓁蓁讶异×2，回道：“房东你的诗上《诗刊》啦？！写的啥诗？” 虽然现代诗式微，但《诗刊》的影响力还是在的，陶蓁蓁回完微信，把这个消息告诉伊阿姗，后者表现淡定，道：“我早说了，我们房东很骚情的。” 陶蓁蓁：“……” 这时，看到叶须欢回道：“断章。” 陶蓁蓁和伊阿姗顺路去了街角报刊亭，一路上两人调侃着叶须欢会写出什么诗，会不会像歌词，等到她们买到《诗刊》急急按目录翻到《断章》，陶蓁蓁先愣住了。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 短小精悍。 灵气逼人。 看完这首诗，陶蓁蓁脑海中第一时间掠过这八个字，短短几句话，意蕴绵长、诗意盎然，让人心生一种“这才是现代诗该有的样子”的感觉。 “姗姗，咱们房东好厉害啊……”片刻之后，陶蓁蓁感叹道。 伊阿姗没有搭档那种鉴赏诗歌的水平，但她作为一个歌手，对文字的基本审美还是具备的，甚至要略高于其他人，另外，她还能从陶蓁蓁的表情和态度中迂回地判断出这首诗的不凡。 回去的时候，陶蓁蓁心情复杂地把《诗刊》交给叶须欢，伊阿姗心里是藏不住话的，问道：“房东，这是不是你第一次在《诗刊》发表诗歌，一时灵感之作吧？” 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的叶须欢随口道：“第二次，书架上那本《诗刊》里面也有一首。” 伊阿姗风一样冲到书架前，取下《诗刊》，问：“哪一首？叫啥名？” 叶须欢道：“你看作者名啊。” 伊阿姗循目录找下去，果然看到“叶寒”，翻到目录显示的页码之后，只看读了几句，惊呼道：“这首诗是你写的？？？！！！” 叶须欢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陶蓁蓁走过去，接过杂志一看，当场愣住。 前段时间她们直播，有人刷了这首诗鼓励她们，当时陶蓁蓁还说要把那两句话记在笔记本上呢。 此时，她们陡然得知那两句话的作者竟然是与她们朝夕相处的房东叶须欢，那种感觉别提多奇妙了。 “所以房东，你以后会转行做诗人吗？”陶蓁蓁愣了半天，问出这么个问题。 叶须欢道：“应该不会专职做诗人……” 陶蓁蓁道：“也是，写诗最重灵感，专职去写诗，反而刻意了。” “嗯是啊。”叶须欢赞同，旋即又补充道：“最重要的是，我专职做了诗人，娱乐圈的损失就太大了，我不能那么自私。” 陶蓁蓁：“……” 第31章 “叮！” 得知叶须欢在《诗刊》上连发两首诗，而且其中一首还是为她们所喜爱的网红诗，陶蓁蓁和伊阿姗都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比当时知道他就是叶寒还要吃惊。 陶蓁蓁终于明白为什么表姐说叶须欢会成为最亮的那颗星时语气那么笃定，如果一个人在惊喜之外还能制造惊喜，那么这世上恐怕真的没什么人能阻挡他向前。 叶须欢没有多谈，转而问起她们外出谈合作的成果。 陶蓁蓁把和乔妍见面以及对谈的经过捡重点说了，说起东篱传媒表达出来的善意，叶须欢也觉得莫名，稍稍思索一会，心里有了几个模糊的方向，但都是不足为外人所道的揣测，自然不好说出口。 陶蓁蓁有意征求叶须欢的意见，道：“今天见的东篱传媒是我们这段时间见的经纪公司中最为靠谱的一家，如果到时候我们真的在《最佳拍档》上夺冠，可以认真考虑选择他们。” “当然。”叶须欢点点头，面带思索神色。 陶蓁蓁问：“房东认为还有其他更好的选项吗？” “更好谈不上，优劣相当。”叶须欢道。 “哪一家？” “龙马互娱。” “可是他们好像只签主播。” “问题就在这里……”叶须欢身体坐直，“龙马互娱以后会拓展艺人业务，但现在还属于刚起步阶段，各方面运作都不够成熟，如果贸然让你们加入，可能会限制你们的发展。” 陶蓁蓁试探性猜测道：“但我们是成名于龙马直播，又是在他们开拓业务初期加入，以后会得到重点关照？” “这是一方面，”叶须欢道：“我要说的其实是，我在龙马有人，你们加入龙马的话，我可以罩着你们。” 陶蓁蓁笑道：“房东是说家里有矿的安掌柜吗？” 伊阿姗紧跟着问：“房东你跟安掌柜是朋友吗？他可是真正的富二代，以前好像跟柳函还传过绯闻。” 叶须欢道：“朋友暂时算不上，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成为他的合伙人，出任龙马互娱的董事和嗯……这个首席艺术官。” 伊阿姗＆陶蓁蓁：“哈？” “木兰姐没有跟你们说过吗？”叶须欢道。 俩姑娘齐齐摇头。 “那不重要，现在知道也不晚。” “可是，可是……”伊阿姗可是了半天，不知道要说什么，陶蓁蓁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我首次直播的第二天，安河图跑到酒吧找到我谈的合作。”叶须欢轻描淡写道。 “就看了你一次直播就让你做董事？”陶蓁蓁思维比较理性，“这个会不会太冒险，感觉不太真实。” 叶须欢笑道：“如果他不是一个有冒险精神的人，就不会临时舍弃养尊处优的超级富二代身份，从燕京跑来新海创业。而且，他来找我之前应该也做过详细的评估，实际上，他比你们先知道我写诗的事情。” 陶蓁蓁点点头，脸上仍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同一个下午，发现平时嬉皮笑脸、平易近人的房东不仅是个隐藏的诗人还可能是某知名富二代的合伙人，某互娱公司的董事兼首席艺术官，这种心情实在是有些难以描述。 伊阿姗显然也是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指着叶须欢道：“房东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加入龙马，你就是我们的老板，到时就可以罩着我们？” 叶须欢笑着点头，但又叹道：“但说老实话，就发展潜力来说，目前东篱传媒更适合你们，所以我建议把这两个都列作备选项，等了解更多之后再说。” 陶蓁蓁点头道：“嗯。” 叶须欢站起来，提议道：“晚上一起去大丸广场唱歌怎么样？” 陶蓁蓁和伊阿姗怔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好啊。” 晚饭三人叫了披萨外卖，坐在客厅吃了，伊阿姗独门的花生米配料以及叶须欢的黄瓜自然不能缺席。 吃着饭聊着未来的事情，三人都是充满期待，但听陶蓁蓁和伊阿姗的对话，好像她们对大红大紫并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向往，只是想好好唱歌，专注做音乐，别的顺其自然。 很难得。 吃完晚饭，休息了半小时，然后三人换了衣服，稍作打扮，带上装备，步行去大丸广场。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8点，城市的热闹正渐渐到达最高峰时间，三人背着吉他沿着人行道走过来，穿过一个红绿灯，来到广场。 不料早已经有一个乐队占了场子，更巧的是，那乐队正在演唱《追梦赤子心》，戴着八角帽的主唱唱得特投入，周围也聚集了一部分围观路人。 三人站在广场边面面相觑，一起笑起来。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伊阿姗怂恿道：“房东，你过去帮他唱一段，看看大家啥反应。” 叶须欢想了想，居然同意了，走过去跟那乐队沟通，人家倒也好说话，虽没认出叶须欢，但见大家都是音乐爱好者，并不介意切磋切磋。 叶须欢脱下吉他，换下那位主唱，仍是唱《追梦赤子心》。 他这边刚一开口，现场气氛就开始变化，有人道：“这声音模仿得好像。” 再往后面唱几句，有人终于认出他，道：“是叶寒！” 然后场面一下沸腾起来，大家纷纷举起手机围上前拍照，那乐队几个成员也是如梦初醒，惊喜之余，更加投入地配合叶须欢。 唱到高潮部分的时候，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大范围铺开去，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 恰好在这个时候，路灯和商场里面的灯光突然齐齐熄灭，整个世界顿时一片黑暗。 大家恍惚了一下，以为真的来到演唱会现场，直到有人叫道：“停电了！” 叶须欢歌声却没有停，在完全的黑暗中反而更加放得开，闭着眼、举着手把整首歌唱完。 一曲唱罢，电力刚好恢复，通明灯火驱散黑暗。 叶须欢逐一跟乐队成员拥抱、击掌，随后就此别过。 一次纯粹的音乐切磋，对彼此而言，都是一段难得的经历。 “房东，以后你开演唱会，一定要在现场给我们留位子。”陶蓁蓁道，“我没办法想象那个场面会有多么震撼。” “哈哈，当然。”叶须欢笑着说道。 其实不光是陶蓁蓁和伊阿姗，他刚才在黑暗中唱歌的时候也很有感触，特别是黑暗与光明在歌声中交错的那一刹那，仿佛电光火石、灵光乍现。 有一段文字像电流一样在脑海中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闪光带火。 有关黑暗和光明。 有关寻觅和求索。 “黑夜遮住我们的双眼，我们在黑暗中等待光明。”叶须欢心里默默念着这句话，脑海中随即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叮！” 第32章 一代人 叶须欢在大丸广场唱歌的视频很快被上传到网上，不免又引起一番讨论，致力于黑叶寒的网友们对此喜闻乐见，以胜利者的姿态宣告：“结合他之前在酒吧唱歌的视频可以看出，他在娱乐圈已经彻底混不下去了，这就是人渣的下场，罪有应得。” “从华夏偶像冠军到流浪歌手，叶寒到底经历了什么？” “叶寒应该是混得最惨的华夏偶像了吧，我觉得他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明明自己一身污点，还那么跳，他不栽谁栽？” “抛开他那些黑历史不谈，叶寒的颜值和才华真心担得起这个冠军，有点可惜。” “情商太低怪得了谁，在娱乐圈这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光靠才华和颜值是出不了头的，因为这样的人实在太多。” “除非他能写一首歌红一首歌，不然早晚泯然于众。” …… 除了黑子和理中客的评论，一些坚守的寒粉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们始终相信叶寒会重返娱乐圈，回归歌坛——当然，即使他最终没能对抗过资本，也会一直支持他，不管他是做主播还是酒吧歌手。本质上来说，这是带有悲观特征的乐观论调。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网络上的站队战斗更是永远的千篇一律。 所幸‘叶寒’两个字已被热搜榜屏蔽，战火没有进一步蔓延，而在这个时候，叶寒本尊的微博却发了一张文字图片，图片中的文字是他发表在《诗刊》上的两首诗：《热爱生命》和《断章》。 “不如写诗。”他在微博上写道，意有所指。 由于在此之前《热爱生命》已经红遍全网，他这么毫无预兆地一发，顿时又在微博上炸开锅，寒粉们固然意外之喜大普奔，觉得自家爱豆就是这么有才，唱歌写诗都能红得一塌糊涂，寒黑们却大跌眼镜，尤其是那些把《热爱生命》中某些句子当成自己座右铭和签名的寒黑更是别扭得不行，空间和朋友圈里充斥着黑叶寒的言论，签名却是人家的诗，这是何等讽刺的一件事？火速登录自己的各个社交网络，把签名改掉。 但也有一些黑子声称看在这两首诗的份上，暂时黑转路。 叶须欢之所以用叶寒这个账号把两首诗发出来，并不是为了打脸黑子或者挽回自己的形象，而是在配合姐姐胡迦叶，他知道姐姐想用《诗刊》的影响力搞事情，势必要为新大开除他的做法讨个说法，所以他这边就尽力呼应她，伏脉千里，推波助澜。 不管此事过程如何艰难，结果如何不堪，既然是姐姐决意要做的事情，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这一边。 胡迦叶看到这条微博，给叶须欢发了条微信：“我以为你会抗拒在微博上发这个，所以一直没跟你提，没想到你还挺自觉。” 叶须欢回道：“写诗不拿出去装逼，那将毫无意义。” 胡迦叶回了一个敲打的表情，然后问：“那约稿的新诗呢，《诗刊》那边一直在催我。” 跟着道：“还有，这周五《诗刊》会在我们学校开一个讨论会，要讨论诗歌大赛的流程和主题诗的选用，到时候几大院校的教授和当今诗坛几位最重量级的诗人都会参加，你如果在这之前把诗给我，到时让你好好出出风头。” 叶须欢道：“这么厉害的嘛！不行了，我现在要立即写一首，老姐你等我两分钟啊，我要倚马可待，两步成诗！” 胡迦叶：“你觉得自己比曹植还厉害啊，整整少走5步？” 叶须欢回了一串“哈哈哈”，接着把新诗发过去： 一代人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 新诗仅此两句，所用意象黑夜、眼睛、光明也都是十分常见的事物和现象，但这些意象组合在一起，却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由寻常入新意，化腐朽为神奇。 上下两句之间看似相悖的转折，更是蕴含着某种微妙的合理性，它没有直抒胸臆，而是陈述一个行为，但只要稍稍品味，就能感受到其中潜藏着的深沉力量。 这些其实都是叶须欢后来悟到的，算是他得了这首诗后反推回去做的诗歌鉴赏，对他来说，这首诗真正重要的意义是诗中包含着的那股执着而倔强的情绪，这种“同步的情绪”和他如今的心理状态是如此契合、高度统一。 娱乐圈和新大对他的“双料封杀”以及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就如同漫漫“黑夜”，滋生出了无穷的恶意和负能量，染黑了他的“眼睛”，但他并不愿就此在黑暗中沉沦，一蹶不振或同流合污，而是要用这双“黑色的眼睛”不屈地、倔强地去“寻找光明”，即用自己的方式重返娱乐圈，再次向全世界证明自己。 推己及人，这首诗同时又具备着普遍意义。 隐喻、象征、宣言，随口道来，语气中却自带一股“天若下雨地便会湿”的理所当然，好像这就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不可动摇的意志，理应如此，本该如此。 18个字，两句话，所具备的力度和容量如此深邃且宏大，淋漓尽致地体现出了诗歌高度提纯、高度凝练的特征，将“诗是精粹的艺术”这一命题发挥到了巅峰。 “就这两句吗？” 过了半晌，胡迦叶问道。 叶须欢答：“就这两句，老姐觉得如何？” “足矣。”胡迦叶略作思索，回道。 叶须欢回了一个胜利的表情。 胡迦叶并没有立即把《一代人》发给苏梦云，一方面她自己还想再好好品鉴一下这首诗，另一方面，她要等“截止时间”的到来。 颇为微妙的心思。 而就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网上又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著名女作家顾轻眉转发了叶寒那条诗歌图片的微博并点评道：“在当今这个把一篇九流文字拆成一句一行都能称为现代诗的时代，这两首小诗一定程度地为当代诗坛挽回了部分颜面。” 顾轻眉是现如今最为炙手可热的畅销书作家兼编剧，本人个性突出、谈吐犀利，作品文风更是泼辣张扬、大胆放肆，成名作《第二十二个男友》刚一出版便轰动文坛，其中有一句名言“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持久的**万里挑一”至今为书迷们津津乐道，同时至今也为评论界口诛笔伐。 迫于各方压力，在其后的版本中这句话被改成“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持久的情感万里挑一”，出版方解释说这句话主要是感叹“爱情虽然美好但却难以坚守如一”这个残酷的现实问题，不过顾轻眉在答读者问的时候重申了这句话并不是感叹爱的问题，就是感叹做.爱的问题。 至如今，顾轻眉的拥趸早已遍布大江南北，连续三年位居华夏作家富豪榜前三，微博粉丝也已突破千万，影响力不容小觑。 这时她突然转发叶寒的微博并给与正面评价，难免又要引发一场口水战。 她的粉丝和几个圈内的朋友都提醒她不要和叶寒扯上关系，她却未予理会，并回复一条攻击叶寒艹粉的留言道：“就叶寒这种颜值，艹粉跟活菩萨有什么区别，如果这事是真的，我现在就宣布加入叶寒饭圈！” 自然是无厘头的调侃。 这事最终也没闹多大，顾轻眉的底蕴毕竟不是叶寒所能比拟的，而且大家了解她的个性，不会太认真追究。 至于叶寒的那些专职黑子和喷子，在无组织无纪律的情况下，不敢闹得太凶，也是见好就收。 另外一个原因是，叶寒本人一如既往地没有参与这场互动，顾轻眉纵然惯于我行我素，也不便再过多讨论这个话题，隔天发了另外一条微博，转移掉这个话题。 …… 到了周五这天，人大、华清、复旦、南大、武大等各校文学教授，《诗刊》编辑部诸位领导以及诗坛数位名家齐聚燕大，召开“求索杯”诗歌大赛的讨论会。 在讨论会正式开始的前一个小时，《诗刊》主编余冕收到苏梦云递交过来的叶寒应约新诗。 当时他正在跟彼岸、陈风至两位当代著名诗人，也是《诗刊》专栏诗人谈笑风生，没来及看苏梦云信息，等到讨论会即将开始，各位嘉宾落座后才抽空看了眼信息，就看了那么一眼，整个人顿时愣在那里。 第33章 燕大还行 燕大会议室，讨论会已经正式开始。 主持人自然就是东道主闻元平教授，他站在台上欢迎大家，开场白不能免俗的要说几句套话，类似“群贤聚集，洵是盛会”的说辞，接着逐一介绍到场嘉宾，某某主任，某某教授，某某诗人，介绍到余冕时，后者低着头没有回应，闻教授开玩笑道：“余主编，是不是看到我站在讲台上以为我要上课，提前睡了？在我课堂上睡觉，是要被扣学分的噢。” 大家听着都笑起来，坐在余冕旁边的诗人彼岸敲了敲余冕前面的桌子提醒他，余冕这时也已经回过神，抬起头看了大家一眼，赶紧抬手道歉道：“对不起闻教授，我以为我今天让别人替我喊到了。” 大家又笑，赞余冕应对的机智。 闻教授笑道：“余主编刚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方便跟大家做个分享吗？” 本来也是一句常见的课堂玩笑话，没想到余冕答道：“是一份刚收到的重要约稿，等会到诗歌分享环节，我再拿出来给大家看看怎么样？” 闻教授正要答应，诗人陈风至道：“能让老余读到这么失态的作品一定不寻常，是哪位大家的作品？” 余冕道：“叶寒。” “哦，这名字听着耳熟，好像在哪见过……”陈风至做思考状。 “写《热爱生命》和《断章》的那个叶寒。”余冕道。 陈风至恍然道：“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这个年轻人在文字方面是有几分机灵劲，但缺乏厚重感，轻飘飘的，过于追求一字一句的雕琢，可以说是有佳句而无佳篇。” 讲台上的闻元平忍不住接道：“我倒觉得《热爱生命》和《断章》两首诗既有佳句，也是佳篇。” 陈风至笑道：“闻教授经常接触年轻学生，心胸自然是不拘一格，爱护后进，不过单就现代诗而言，写一两句流行的所谓‘金句’就想入门还是太过草率，我们说文以载道，文以载道，没有这个‘道’，作品的生命力终究是有限的，说昙花一现也不为过，就像年轻人喜欢的流行歌曲，都是一阵一阵的，没个长性，所以我说叶寒真想要入诗坛，做个流行诗人没问题。” 闻元平听得摇头不止，不大以为然。 余冕见状，忙道：“既然说到这里，让我们先看看他这首诗再做讨论怎么样？” 大家都表示同意，再让闻元平和陈风至聊下去，估计等会就要吵起来。 余冕道：“我把诗打出来，投影到屏幕上，大家可以一起评一评。” 陈风至笑道：“老余这么郑重其事，看来不是传世名篇也差不远了。” 余冕笑了笑，没说什么，诗坛排资论辈，圈内商业互吹，圈外往死里打压的事情他早见怪不怪了。 圈子越小越排外，反过来导致圈子越来越小……形成死循环。 余冕很快把叶寒新诗打到电脑屏幕上，加上标题一共三行，21个字，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诗人彼岸念道：“一代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去用它寻找光明……”念完皱起眉头，陷入沉思，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陈风至道：“就这两句嘛，就这两句话想成传世名篇恐怕有点不现实……呵呵。”说着也把两句诗念了一遍，随后点评道：“仍是不改在文字上抖机灵的……” “陈兄……”这时，有另外一位诗人叫了陈风至一句，打断他的点评，建议道：“你再品品。” 陈风至愣了下，转头看向那位同行，来自华北的叙事诗人‘鹅力’，这人以写关注时事的叙事诗见长，针砭时弊，入木三分，华夏作协会员，国家一级作家，本省作协副主席，在诗坛颇具影响力，有“华北叙事诗人第一人”的称号。 陈风至点头应了一声，再次看向屏幕，心中默念那两句诗，尽管先入为主的观念已经形成，但当他再次认真地读一遍那两句话，联想到这次诗歌大赛的主题“求索”，心中若有所感，终归是在诗歌领域浸淫了数十年的名家里手，面对圈内同行一首平庸之作都能分析出山花烂漫、阳春白雪来，更何况面对的是这首高度凝练，深蕴辩证哲思的真正佳作？ 当他真正以诗人思维重新对这首诗进行鉴赏的时候，心中还是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艺术力量，短短两句话把这代人的迷茫、困惑、不甘和求索全说出来了，撇开这些不说，诗歌本身所呈现出来的平中出奇和点石成金的写作手法也令人拍案叫绝。 杰出的隐喻，深邃的哲思，巧妙的构制……刚才他说的“传世名篇”四个字会不会一语成谶？ 陈风至莫名感到背脊有些发冷，好似有一股巨浪拍打在背上。 “好诗啊……” 闻元平反复品读了十几遍，最后发出这句感叹，“我目力所及华夏30年的诗歌历史，这首诗都要排进前三，再往后30年，这首诗也会在诗坛上占据着相当重的分量！” 极高的评价，几乎是溢美之词。 但现场无一人提出异议，大家都是搞文学研究的或者搞文学创作的，要说心里没有感受到诗中蕴含着的那股直击人心的力量，绝对是自欺欺人。 “我们常讲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这首诗不就是最鲜活的例子吗？”南大郑教授点评道，许多人点头赞同。 华北叙事诗人鹅力道：“我们这次讨论会不是会有一个诗歌交流的环节嘛，我事先跟大家说一下，等下交流开始的时候，我的作品就不拿出来献丑了。” 接着有另外一个诗人抬手道：“我也是，老实说，读了这首《一代人》，我写的那首可以扔垃圾桶了。” “哈哈，幸好我还没有动笔……”诗人彼岸脸上笑嘻嘻地说道，心中暗暗向口袋里的那首诗道个歉。 闻元平笑道：“大家这是效仿刘禹锡、元稹、白居易和韦楚客四人的故事吗？” 闻教授说的是发生在唐朝时候的一个故事，有一天，刘禹锡、元稹、韦楚客三位到白居易家做客，四人相约以“金陵怀石”为题，各赋一诗，刘禹锡率先写完搁笔，白居易看后大为赞赏，道：“四人探骊龙，子先获珠，所余鳞爪，何用？” 说罢投笔不写，另外两人也随之罢作。 彼岸道：“我们不敢跟那三位大诗人相提并论，但叶寒这首诗确已率先探骊得珠。” 场中最先看到这首诗的余冕看向陈风至，问道：“陈老师你看？” 陈风至脸上表情变幻不定，颇有些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放弃道：“我这首成篇也略微仓促，就不拿出来贻笑大方之家了。” 言及于此，又顺势道：“我建议这次诗歌大赛的主题诗就独用这首吧，水平大家都谈过我不再多说，我认为这首诗最合适的地方在于它的简短，便于宣传……” 这句话正合余冕心意，实际上他刚才坐在那里就是在思考这个问题，道：“既然几位老师都这么谦让，那就暂时先这么定下来吧。” 说着，继续讨论会的内容。 因为直接略过诗歌交流环节，讨论会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前后用了不足一个小时。 散会后，闻元平找到余冕问起叶寒的事情，余冕讶异道：“闻教授您不认识叶寒吗？我看先前您在微博点评过他那首《热爱生命》……” 闻元平摇头道：“学校里没有叫叶寒的，是不是有个叫叶寒的明星？” 余冕也摇头，忽然想到什么，道：“稿子不是叶寒本人投的，好像是他姐姐代投，他姐姐是燕大的学生……闻教授您稍等，我问下我们编辑他姐姐叫什么。” 说着给苏梦云打个电话问了胡迦叶的情况，问清楚后如实转告闻元平，闻元平谢了，又在教师群问胡迦叶是哪个院哪个系的学生，很快有商学院的老师回了。 闻元平私聊那位老师说了诗歌大赛的事情，表示想通过胡迦叶见一见叶寒，了解一下情况。 那老师飞快通知了胡迦叶，让她去见闻元平教授。 胡迦叶何等冰雪聪明，得到这个消息，稍作猜测便大致猜出了前因后果。 在去见闻元平教授之前，她给叶须欢发了条微信，问道：“阿欢，你想不想来燕大念书，比如……考燕大的研究生？” 过了一会，叶须欢回道：“燕大么，燕大还行。” 胡迦叶回了个敲打表情，径去见闻教授。 第34章 我要考研，你们有酒吗？ 胡迦叶在燕南食堂见到闻元平教授，他正在和《诗刊》主编余冕坐在一起吃饭聊天，胡迦叶走过去打招呼：“闻教授您好，我是胡迦叶。” 闻教授抬起头，回道：“你好，胡同学，麻烦你专门跑一趟，吃饭了吗？” 胡迦叶摇头，“还没，等下再去吃，我听刘老师说您找我问我弟的事情？” “嗯，是啊。”说着侧身介绍道：“这位是《诗刊》余主编，我们两个都很喜欢你弟弟的诗，说是粉丝也不为过，所以想更进一步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胡迦叶又跟余冕打招呼。 “别这么站着说话了，胡同学你用我的饭卡去打饭，大家边吃边聊。”闻元平说着把饭卡递给胡迦叶。 胡迦叶礼貌婉拒，道：“闻教授、余主编你们稍等，我去打饭。” 一会胡迦叶端着饭盘过来，在闻元平和余冕对面坐下。 余冕问道：“胡同学，你和叶寒是一个随父亲的姓一个随母亲的姓吗？” 胡迦叶道：“不是，叶寒不是我亲弟弟，是我干爸家的，不过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比亲姐弟还要亲一些。” 余冕“噢”了一声，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闻教授问：“那他现在是在读书还是？” 胡迦叶停下筷子，望着闻教授，道：“他以前是新海大学学生，后来被开除了。” “开除？为什么？”闻教授问。 不等胡迦叶回答，余冕接道：“被新海大学开除的叶寒？他不会是华夏偶像那个叶寒吧？” 胡迦叶点点头，“就是他。” 余冕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有想过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闻元平看向余冕，问：“老余，你认识叶寒？” 余冕点点头，表情略有些复杂，看向胡迦叶，道：“我听到的都是一些传闻，事情具体的来龙去脉并不是很清楚，不知道胡同学方不方便跟我们讲讲。” 胡迦叶语气平静道：“我之所以一直代他向《诗刊》投稿，就是希望借《诗刊》的影响力为他讨个说法，娱乐圈那些龌蹉事我不懂，也不在意，但新海大学作为国家的重点大学，在没有任何实际证据的前提下，全凭网络流言，捕风捉影，就对一个学生做出开除学籍的处分，没有半点回护的意思，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我实在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 闻元平皱眉。 余冕道：“所以网上那些传言……” 胡迦叶摇头，道：“除了他的名字，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余冕有个妹妹余红鲤在《窈窕淑女》做副主编兼专栏作家，因此对娱乐圈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且本身也见惯了作家圈子中文人相轻、攻讦抹黑及墙倒众人推的戏码，并不难推测出叶寒被黑的经历，问道：“是得罪了人？” “嗯。” 胡迦叶点点头，然后简略地把叶须欢拒绝饭局、遭遇网络暴力、被龙娱封杀以及被新海大学开除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闻元平和余冕叹为观止。 “新海大学就因为这些把他给开除了？甚至没有做任何调查，也没有跟他本人认真谈过？”闻元平不可思议地问道。 “没有，直接下了通知，而且流程走得很快，没留任何转圜的余地。”胡迦叶的语气终于有些变化。 闻元平语含怒意道：“如此草率地决定一个学生的命运，新海大学什么时候堕落成这样子？” 余冕道：“闻教授，我估摸着这事没那么简单，您想一想，一个娱乐公司或者某个个人怎么能影响一个高等院校的决策？” 闻元平道：“咱们国家最爱讲人脉关系，你连我，我连他，环环相扣，最终交织成一张大网，铺盖下来，谁逃得了？那个娱乐公司没那么大影响力，关键点恐怕在那个被拒绝的饭局……” 说到这里，闻教授看向胡迦叶，道：“本来是一时好奇，想通过你接触一下叶寒，没想到问出这些东西，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理，我吃过饭就给新海大学校长打电话，跟他沟通一下，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世界名牌大学的知名教授的影响力，绝对不仅限于学术界。 余冕想了想，道：“我这边的话，会在下一期的杂志中做一个‘新锐诗人’的专题，到时把他的情况大致介绍下，然后再向上面做个反馈说明。” 说到这，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另外，这次诗歌大赛已经决定单用他的那首《一代人》做主题诗，我想着再顺势邀请他做推广大使，双方可以互相扩大影响力，形成舆论，不知道他那边方不方便？” “方便！”胡迦叶毫不犹豫道。 “那就这么定下来了。”余冕当即拍板，然后发自肺腑地感叹道：“了解到这些之后，我才真正明白他说的‘黑夜’和‘光明’到底指的是什么，想想也是，没有这种痛苦的经历又怎么可能写得出那样直指人心的诗句？真不知是应该悲哀还是庆幸？” 闻元平突然问胡迦叶：“叶寒大学修的什么专业？” “心理学。” “那他除了写现代诗，对古代和现代文学方面的兴趣怎么样？” 胡迦叶心中一动，道：“他很小的时候干爸就教他读过很多古文古诗，后来他做了歌手，为写歌词找灵感，自己也会主动去阅读很多古典文学，像唐诗、宋词、元曲都有。” 闻元平点点头，道：“那就是喜欢古代文学。” 胡迦叶紧接着试探问道：“闻教授，你有没有可能招他这样的学生？” 问完之后，赶紧解释道：“不用搞特殊，也不走关系，就是让他和其他考生一起参加考试，如果成绩达到，你会不会收他？” 闻元平道：“胡同学，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只能跟你说，有没有被开除学籍不会影响我招学生，但前提是，我要亲自见一见这个学生才能做出最终决定。” “嗯，明白！”胡迦叶认真点头，道：“他现在人在新海，暂时可能走不开，等他那边事情做完，我让他来见您。” 叶须欢因为身世的问题，暂时不能来燕京，但胡迦叶最近这段时间开始质疑那个约定，她准备在做完计划中的事情后跟干爸和爸爸好好聊一聊。 不料闻教授摆手道：“不用，既然我是他粉丝，那应该我去见他，正好我5月要去新海开个学术讨论会，到时候我们就抽时间碰个面。” 胡迦叶道：“好！” 从燕南食堂离开后，胡迦叶立即给叶须欢打了个电话，她先以不容置疑的语气把“求索杯”诗歌大赛推广大使的差使安排给他，然后再以不容反驳的语气命令他立即准备报考燕大闻元平教授古代文学的研究生。 正在搞二胡直播的叶须欢挂了电话之后，整个人是完全懵逼的，看到有好多人问他怎么了，哭笑不得地回道：“我要考研，你们有酒吗？” 第35章 读书使我快乐 闻元平和新海大学校长的通话并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成果，对于闻元平的质疑，新大校长一套熟练的太极，四两拨千斤，一一化解，最后还讳莫如深地暗示闻元平不要牵扯进这件事中，有害无益。 闻元平何等样人物，岂会被这种语焉不详的威胁吓住，当即在个人微博上表态，公开质疑新海大学对叶寒的处理结果，并明确提到叶寒在《诗刊》上发表的《热爱生命》和《断章》两首堪称“杰作”的诗，以及“必会引起这个时代共鸣的第三首诗”。 他认为像叶寒这种人才，学校没有尽力培养已是失职，结果竟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八卦绯闻把他开除，令人匪夷所思——不作为也就罢了，这样的“负作为”简直是教育界的耻辱。 微博同时把新海大学校长敷衍他的言辞转述出来，评论道：“我很难想象这是一个高等院校校长说出来的话，我想问一问王校长，你还记得当初从事这个行业的初衷吗？或者说这些就是你的初衷？” 闻教授的微博在网上引起极大轰动，首先他本人是国内排名前二的名牌大学的教授，桃李满天下，又是学术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一言一行，自带影响力； 其次，他所谈论的人物‘叶寒’从年前开始就一直是网上热门人物，话题不断，流量担当，源源不绝地为吃瓜群众提供各种新瓜，这时又跟一位教授产生联系，画风之奇，关系网之吊诡，令人捉摸不透； 最后就是那三首诗，《热爱生命》自不必说，早已红遍全网，几句经典段落更是成为网友们签名、学生们写作引用的“新宠”。至于新诗《断章》，尽管此时还未广泛传播，但网友们见到微博后随手一搜，读下来之后，感受到的诗歌魅力，大致也是类似“杰作”这样的气质。 有这样两首诗作为铺垫，大家难免会对“必会引起这个时代共鸣的第三首诗”有所期待，退一步说，以闻教授的身份地位，他既然给出这种评价，几乎是一锤定音。 自叶寒被封杀后，网上关于叶寒的舆论第一次出现正面压倒负面的情况。 “原来能唱能跳能创作歌曲的叶寒还能写诗，而且还写得这么好！” “燕大教授都发话了，看来叶寒被封杀、被开除的事情果然有猫腻。” “事情发展到现在，当事人叶寒几乎没有就此发过一次声，要说这件事没黑幕，我是不信的。” …… “先不讨论叶寒的诗，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点，那就是新海大学校长居然劝闻元平教授不要蹚这趟浑水，这句话什么意思？这水到底有多浑？”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忘记那个宋蓉蓉，当初就是她的一个堕胎谣言直接对叶寒落井下石，后来给出的那个解释更是把网友们当三岁小孩在耍……” …… 除了普通网友们的质疑，更多教育界的知名人士也开始留意到这件事，纵然他们暂时不直接表态，但转发“保持关注”已经是间接在给新海大学施压。 闻元平教授的影响力逐步体现出来。 这个时候，叶寒本人也实力转发了闻元平的微博并评论道：“这就是我们不必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的原因。” 这条转发对整个话题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也是叶寒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回应，他说不必“彻底失望”，其实是在告诉大家他对之前的一切非常失望。 不用解释太多，就这么一句话足够网友们借题发挥。 在这种庞大的舆论压力下，24小时后，新海大学终于做出回应，他们先对开除叶寒这件事做了一笔带过的解释，声称是“基于某些事实”，然后着重陈述了叶寒因为参加华夏偶像而耽误太多课程，以及叶寒本人对学习轻视云云。 回应还列出了叶寒“令人触目惊心”的考勤表，指出单是追究他的旷课违规就足够开除他数次，所以对他的处理“没有任何问题”，最后还不忘提醒广大学生，学生的本职工作就是学习，大家一定不要放松自己的学业。 这个避重就轻、前后矛盾的声明随即被网友们喷成筛子，大家纷纷截图当初新大官微为叶寒拉票，庆祝叶寒夺冠的微博，啪啪啪啪啪地疯狂打脸，新海大学只好再次发表解释声明： “之前的微博系临时工维护，现已将该临时工开除，且永不录用。” 如果说上一条微博是手榴弹，那么这条澄清微博无异于一吨TNT，把整个微博圈炸得热火朝天，官微下面更是直接炸开锅，打开全是冷嘲热讽： “这一条才是临时工发的吧？” “临时工已经成为新时代的第一背锅侠！” “都怪临时工！” …… 《诗刊》官微适时出手，挂出新一期杂志目录，重点介绍了“新锐作家”这个栏目，叶寒的名字赫然在列。 名牌大学教授和国家级刊物先后为叶寒发声，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嗅出异样的味道，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而当“求索杯”诗歌大赛开始正式官宣，官方挂出叶寒为大赛写的主题宣传诗时，终于将这次话题推向高潮。 令几位教授赞不绝口，令几位名家诗人为之罢笔的《一代人》，不出所料地，刚一面世，就席卷了整个网络世界，引起网友们强烈共鸣，激发了大家疯狂仿写的热情。 两句话，十八个字，字少意长……满足一切流传的元素。 由于闻元平教授的事先预告，大家对叶寒的“第三首诗”已经抱着极高的期待，结果诗出来之后，仍是超过了他们的期待，那种震撼可想而知。 叶寒以“推广大使”的身份转发了这个活动，再次写道：“不如写诗。” 截止到这个微博发出，‘叶寒’这个名字在网络上的正面舆论风向完成了对负面讨论的全面压制。 “没有请公关团队，没有自我辩解，没有走法律程序……但却完美地完成了自我救赎，叶寒的经历再次告诉大家，个人实力才是最完美的公关。” 某网络大V发博感慨道。 …… 叶须欢现在并没有去关注网上关于他的言论，准确地说是关于‘叶寒’的言论，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也是个旁观者，所以心态更加无所谓。 不在局中，浑身轻松。 现在才算明白素未谋面的亲妈让他改名的大用意。 他对着书桌上那一大堆新买的文学通史、诸子百家、唐宋八大家、诗词歌赋曲、传奇小说以及各类评注典籍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胡迦叶，说道：“读书使我快乐。（奋斗表情）” 第36章 他们这是在逼我还俗 叶须欢理解胡迦叶让他考研的用意，但他本人对这件事其实没有多少执念，他对接下来几年的规划已经有了清晰的思路，其中并不包括考研一项。 不过鉴于“我和缪斯女神真的有联系”这件事太过颠覆三观、不可置信，所以他还是按照姐姐的要求买了“参考书籍”——多读书总是没有坏处的，可以使人充实、快乐，说不定还能顺便触发更多“关键词”。 “我问过闻教授，他并不介意你的学籍问题，所以只要你努力通过考试，到时候可以报考他的研究生。” 胡迦叶回道。 叶须欢：“嗯。” 胡迦叶道：“至于那个约定……我不知道他们大人们怎么说的，但在我看来，过了这么多年，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干爸干妈他们要信守什么承诺我们管不到，但这事跟你无关，因为没有任何一条法律对你做过这种限制，我这几天会跟我爸和干爸谈一谈。” 叶须欢道：“这事无关法律，就是一个借口罢了，对我来说当然也是不成立的……” 想了想，接着回道：“另外老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干爸和我家老爸到底是什么关系？” 胡迦叶没有立即回答，过了好一会，才道：“起初是敌对，后来是惺惺相惜、亦敌亦友，现在是至交好友，但也不是那么简单……” 叶须欢直接回道：“干爸是那个约定的执行者。” 其实叶须欢早就发现这个问题，只是他从来没有提过，甚至连怀疑的表情的都不曾流露过，因为他对干爸心存感恩，也坚信他和爸爸之间的情义并不是弄虚作假，不然的话，燕京他已去过几次了。 那个霸道冷酷的约定对他来说“不成立”，但干爸对他20年的教养之情是成立的。这本是心底的一个矛盾之处，如今姐姐胡迦叶要跟两位爸爸摊牌，他也不再隐瞒。 片刻后，胡迦叶道：“我也想到了，所以我会好好跟他说，我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他们率先毁约了。” 叶须欢自然知道姐姐在说什么，回道：“其实新海大学做出开除处分的时候就等于是挑明了，你瞧瞧人这事办得多嚣张，好像自己就是王法，就是天王老子一样。” 胡迦叶问：“你什么时候想到的？” 叶须欢：“听了老爸说的那个故事之后……” 胡迦叶回了一个敲打的表情，道：“你现在对我也开始藏事情了吗？为了证明自己的心理学学得好？” 叶须欢笑着回一个委屈的表情，道：“怎么可能？我瞒天瞒地不瞒姐姐，就是纯粹地不希望你分心，而且我也好奇，想看看那些人到底可以无法无天、横行霸道到什么地步？” 胡迦叶道：“你也想看看干妈那边的反应吧？” 叶须欢被说中心事，回了一串表情掩饰自己，然后道：“归根结底是我现在还不够强大嘛。（转圈圈表情）” 胡迦叶回了一个擦汗表情，然后道：“不管怎么样，我会跟老爸和干爸分析清楚，至于你，给我好好复习，不要整天光顾着去搞那直播搔首弄姿！” 叶须欢：“胡迦叶同学，请注意你的措辞！” 胡迦叶正要回复一个发怒表情，看到“阿欢撤回了一条信息”的提示，接着阿欢回了一个笑哭表情，道：“姐姐用词生动形象，老弟记住了。” 胡迦叶先回一个墨镜表情，道：“好好看书吧，我五一过去会检查你的进度。” 叶须欢：“……” 接下来，叶须欢除了去木兰酒吧赶场、直播、创作新歌、健身，开始疯狂读书，为了培养自己的学习状态，他从自己偏爱的书籍唐诗宋词开始看起，每天在阳台上摇头晃脑地吟诗作对，让两位美女房客颇为摸不着头脑。 每每当伊阿姗问道：“房东，你是要进京赶考吗？” 叶须欢就笑着回一些“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腹有诗书气自华”、“行万里路不如读万卷书”之类的话，陶蓁蓁和伊阿姗顿时掩嘴笑起来，房间里充满快活的空气。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叶寒脑海里被各种唐诗宋词占满，睡梦里都是“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以及“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些文字混合在一起，像是弹幕一样绵绵不绝地从叶须欢梦中飘过，梦里似乎还不停地听到“触发关键词”的提示。 某天清晨，叶须欢从床上坐起来，好似突然开窍，若有所悟，心中想道：“读诗念词若只关注经典佳句未免太流于表面，只有探索诗词‘境界’才能领会根本。” 想到“境界”这个词，接着就联想到：“境界分‘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 有了这个标准，再返回去吟读诗词，就会有截然不同的感觉，“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是有我之境，而“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流”则是无我之境。 叶须欢陷入深思，他在想如果以“境界”为切入点，专门写一个评诗或论词的笔记——自创一家理论体系不敢说，但自成“一家之言”绝对名副其实，这个笔记的名字可以叫做…… 刚一想到这里，“人间词话”四个字就出现在脑海里。 …… 潭拓寺，西山云房。 细眉小脸的穆雨时一脸愧疚地站在一旁，低着头说道：“我一直在关注大人，调查了每一条关系线，一无所获……我没想到那帮年轻人，他们也关注了这件事，还暗地里做手脚……” 一身素衣的唐红拂语气平静，问：“是谁？” “钱文昭的儿子钱东来。”穆雨时道，“我没想到是他。” 唐红拂道：“是想为他二叔出气。”说着飘然而起，把手里的佛珠丢到一边，面无表情道：“但这种事小孩子怎么可能做得成，还是大人教导有方。” 穆雨时点头“嗯”了一声。 “他们这是在逼我还俗……” 唐红拂说着迈步离开房间，径自穿过小院朝门口走去。 穆雨时面露惊喜，赶紧跟了上去。 第37章 找工作直接跟老板谈 唐红拂在小院门口被马飞燕拦住去路。 这些年，唐红拂在潭拓寺带发修行，马飞燕负责她的保卫工作，毋宁说是拘禁。 “二小姐，你要去哪里？”马飞燕问道。 以前唐红拂离开小院出去走动，都是有固定时间、固定地点的，而且只能单独行动，由马飞燕一人随行。 她今天突然在这个点外出，还带着那个心腹穆雨时，让马飞燕觉得有些异常。 唐红拂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静静地注视着马飞燕，片刻后，突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小马，这些年，辛苦你了。” 说着，径自出门。 马飞燕一愣，忙再次伸手去拦唐红拂，却似慢了半拍，掌心感觉到一阵凉风，后者已经走出门外。 马飞燕正要向前追，一把精致锋锐的蝴蝶.刀在眼前划出半个圆弧，那刀刃上泛着幽冷的寒光，提醒她不要向前一步。 圆弧后面是一双杀意凌厉的眼睛，细长如柳叶，那是穆雨时的眼睛。 “马飞燕，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打电话汇报情况吧。” 唐红拂边说边向前走，也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马飞燕当然不会怕穆雨时，但听到唐红拂这么说，知道有些超出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已经发生，不再勉强去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唐红拂上了那辆黑色宝马敞篷车，坐在上面，微微侧头望着那座巍峨的寺庙，脸上表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 穆雨时从后视镜看着她，知道她等这一刻已等了很久，也忍了很久，心里很替她开心，问道：“红姐，先回家吗？” 唐红拂回过头，表情恢复如常，道：“不回家，去紫外线俱乐部。” 穆雨时应道：“好。” 紫外线俱乐部是一家娱乐性私人会所，名不见经传，在顶级俱乐部如云的京城，根本排不上名号，但穆雨时对这家俱乐部的背景是心中有数的，知道这是一家各种二代经常出没的非会员制俱乐部，没有固定的会员卡片，每次聚会都是通过邀请函的形式组织。 由于该俱乐部太过神秘低调，穆雨时不知道它的创办人是谁，也不曾参与在那里面举办过的任何聚会。 即便如此，她对唐红拂能轻易进入那家俱乐部这件事毫不怀疑，虽然红姐这些年在潭拓寺带发修行，但她的故事一直在那些圈子里流传，且越传越传奇。 当然，没有离开的不只是她的故事，还有她身处净地时的那些运筹帷幄。 车子在俱乐部前面的一条街道边上停下，唐红拂自己下了车，让穆雨时在车里等她。 “要见的那个人暂时见不得外人，等我出来给你带张邀请函。”唐红拂鉴貌辨色，知道穆雨时对这个俱乐部心存好奇，多解释了一句。 穆雨时忙道：“谢谢红姐。” 唐红拂点点头，转身向紫外线俱乐部走去。 在门口被保安拦下，礼貌地要求她出示邀请函。 唐红拂道：“我没有邀请函，我验指纹吧。” 那保安一听，脸色一变，道：“您稍等。”然后在对讲机里呼叫队长。 紫外线俱乐部是非会员制俱乐部，参与聚会的人员均需要出示邀请函才能入内，但也有几个例外，他们无须出示任何邀请函，仅凭指纹就能过关，这几个人在某种意义上就是紫外线的不归档终身会员，大家也普遍认为他们就是该俱乐部的创办人。 保安队长很快出现，一个四十来岁，浑身正气的中年男子，他走到唐红拂面前，恭恭敬敬地打个招呼：“您来了，请进吧。” 邀请函固然不需要，指纹也免了，这就是第三种入门方法——刷脸。 “麻烦你找人去告诉一下……如玉公子，说我在6楼阳台等他。” 对于弟弟唐清扬自称“如玉公子”这件事，唐红拂至今难以接受，尽管这个称呼早已在那些圈子里叫开。 交代了保安队长，自己熟门熟路上了6楼。 这家紫外线俱乐部是25年前她和安小环以及朱太行三个人联合创办的，后来她去潭拓寺静修，管理权 唐红拂在6楼阳台的躺椅上坐下，目光盯着远处某个方向，思绪飘回到很多年前。 “二姐……” 10来分钟过后，一个穿着大T恤、大裤衩，脚上趿拉着木板拖鞋，下巴留着唏嘘胡渣子的青年出现在阳台上，对着唐红拂亲切地叫了一声，道：“你可算还俗了，弟弟想死你了！” 唐红拂转头看了那青年一眼，看到他那大T恤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早知道开心总是难免的”一句话，又远远闻到一身酒气，吐槽道：“你这样的叫如玉公子，叫玉情何以堪？” 唐清扬哈哈大笑，走到唐红拂面前，望着她道：“欢迎二姐回来。” 唐红拂也轻笑一声，然后伸手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坐吧，有事情问你。” 唐清扬在旁边坐下，脸上的笑意已经散去，问道：“二姐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先找个工作，毕竟以后没有免费的斋饭了……”唐红拂在椅子上躺下，抬头望着天空，随口问道：“唐老板，你那神话集团有什么合适的职位吗？” 唐清扬一本正经道：“唐小姐，你想要到我司工作，先要投简历给我们人事，然后再通过6轮面试才能拿到offer。” “不能直接跟老板谈吗？”唐红拂问道：“我听说你们公司筛选简历很变态，看都不看，直接先扔一半进垃圾桶？” “对啊，我们招聘员工最看重的不是学历啊、能力啊、人脉啊、背景啊这些，我们最看重的是运气，如果你连简历被我们看到的运气都没有，我们干嘛要这种倒霉蛋？” 唐清扬用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唐红拂道：“那像我这种可以直接见到老板本人，并且一旦老板敢拒绝我我就当场把揍到妈都不认识的运气怎么样？” 唐清扬道：“这是天下第一的运气，不用参加任何面试，可以随时来上班，随意挑选职位，包括且不限于董事长、总裁、CEO。” 唐红拂点点头，道：“那贵集团还蛮人性化的。” “没办法，毕竟人才难得嘛。”唐清扬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道。 姐弟二人笑。 过一会，唐红拂忽然问：“钱东来设计我儿子的事情是你暗地里推波助澜的吧？” 第38章 叶须欢论人生三境界 春意渐深，天气倒还不算热，太阳照常升起，一阵微风从阳台上吹过。 在这样的早晨，刚从潭拓寺出来的唐红拂似笑非笑地望着那个表面玩世不恭，胸中自有丘壑的弟弟，抛出一个貌似尖锐的问题： “钱东来设计我儿子的事情是你暗地里推波助澜的吧？” 唐清扬睁大眼睛说道：“姐姐，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我如玉公子平日做事就是一个坦率磊落，从来不背地耍阴招，街坊邻居提到咱哪个不竖大拇指？再说，那小男孩可是我唯一的外甥，人长得好，品貌又端正，除了颜值略逊于我，几乎挑不出任何缺点，我疼他还来不及，怎么会设计他？” 唐红拂瞪了他一眼，转过头，语带嘲讽道：“钱文师是什么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以他那种心胸狭窄、刻毒隐忍的性格，恐怕这些年就一直在等我们犯错，伺机给与雷霆一击，以雪当年之耻，所以他怎么会主动犯错？” “也许是等不及了呢？”唐清扬道，一脸局外人的表情，“反正我是不太清楚。” 唐红拂静静地盯着他，不说话。 “好吧好吧我投降，”唐清扬举起手，“从小到大，我最怕二姐你这个眼神。” 笑说着，这才开始交代问题：“我前年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做主持人的，相貌嘛，谈不上多好，中等偏上吧，难得的是那身材和气质，十分赏心悦目，而且人很温柔，跟我也聊得来，可以说是相当登对，我们一起相处了长达半年的时间，我才依依不舍地把她甩掉……” 唐红拂淡淡道：“唐清扬！” “啊不好意思，有点跑题了……”唐清扬抱歉道：“二姐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太痴情，只要一说起我以前喜爱过的那些姑娘，就收不住嘴……言归正传、言归正传，嗯，那个女主持人和我分开之后就从电视台辞了职，进了钱东来所在的那个单位，就在去年，她不知怎么和钱东来好上了，更可恶的是，她居然把我跟她说的一些枕边话也告诉了钱东来，估计还没少添油加醋地挑拨，包括他二叔是怎么被你甩掉的，包括我那外甥是怎么混得风生水起的等等……” 唐清扬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说：“咱们那位心高气傲的钱大少哪能受得了这刺激，于是决定小惩大诫，一个不着痕迹地顺水推舟把我那大外甥从闪耀舞台打落尘埃。” 唐红拂笑着哼了一声，道：“所以那个姓赵的女富商和钱东来到底有没有关系？” 唐清扬摇手道：“不是不是，他如果这么做也太明显了，跟他“小神算子”的气质不符。那肥婆其实是个巧合，因为对娱乐圈的小鲜肉有些偏爱，加上手上有资源，所以想做集邮，在阿欢之前，她已经糟蹋了好些年轻小伙子，简直丧心病狂，好在大外甥定力好，没有上钩，不过也正因为此，才有了那后续的一系列事情。” 唐红拂问：“如果那天阿欢去了呢？” “呃……除非他百毒不侵、千杯不醉，不然妥妥要失身，而且还会有大量不雅照片流出来。”唐清扬道。 唐红拂面无表情，没有接话，片刻后，问：“那燕大闻教授和《诗刊》是走的谁的关系？我不记得你这个文盲还有文化圈的人脉。” 唐清扬摊手道：“这个二姐你真的误会我了，闻教授和《诗刊》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那是大外甥凭真本事挣来的，虽然我本人完全不知道他写的那些诗到底好在哪里，但我周围念过书的人都说好，为此，我上周还专门交了一个读文学博士的女朋友，让她给我分析了一下，我这才知道那三首诗有多了不起。” 唐清扬清了清嗓子，矫揉造作地念道：“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二姐你听，这真是好诗啊，里面有象征暗喻什么的还有哲理呢我跟你讲，看着字少，包含的东西很多……” “你给我闭嘴吧！”唐红拂笑骂道：“这诗从你嘴里念出来简直是种屈辱……” 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他能写出这样的诗我一点也不意外，他爸爸喜欢诗词歌赋，肯定没少教他，我儿子那么聪明，自然一学就会。” 说这些话的时候，唐红拂脸上的表情变得欣慰而温柔。 唐清扬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笑。 “我先回趟家。”唐红拂站起来，“回头再跟你商量工作的事情。” “二姐你会去找钱文师吗？”唐清扬问。 “找他做什么，钱东来又不是他儿子？”唐红拂轻飘飘说了一句，在门口转个弯消失在视线外。 唐清扬又在阳台上坐了一会，然后起身下楼。 …… 陶蓁蓁和伊阿姗顺利拿到《最佳拍档》的录制通告，已经动身去江南市，在她们的盛情邀请下，房东叶须欢也一起跟过去凑热闹。 前几天接了“求索杯”诗歌大赛推广大使的任务，这几天在微博上面略微活跃一些，转发了一条诗歌大赛的消息，并回答了两个网友的问题。 中午，闻元平教授在微博上回答某网友关于“学习、人生以及未来”的迷茫和困惑时，举了被封杀且被开除的叶须欢做例子，鼓励那位网友要向叶须欢学习，要立鸿鹄之志，“只顾风雨兼程”；要有无畏之心，努力“寻找光明”，最后还艾特了叶须欢的微博账号，邀请当事人“现身说法”。 叶须欢对闻元平教授近来的仗义执言一直心存感激，投桃报李，很快转发了这条微博并评论道：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境界：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 第一境为“树立目标”；第二境为“上下求索”，第三境为“取得成果”，与君共勉。 闻元平教授看到叶须欢这个回应之后，当场拍案叫绝，立即转发到几个高端学术群和自己带的几个研究生群中，然后微博回应道：“此三句话语皆非大词人所不能道，摘而用在此处，句贴意合，一语中的，堪称全新创举！” 这两条微博再次引起网友们的热议，无论是叶须欢提出的“人生三境界”还是他和闻教授之间的互动都是值得深入探讨的热门话题。 在广大网友们的眼中，叶须欢“文学怪才”的形象渐成雏形。 第39章 唱一首和江南有关的歌 唐红拂站在那座灰砖青瓦的四合院门口，抬头看着那棵大槐树，面露伤感神色。 这棵槐树是她和爷爷一起栽植的，那时候她还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如今槐树已长成参天之貌，而爷爷也走了快20年。 说起来，当年要不是为了陪爷爷去听戏，恐怕她永远无缘认识叶世棋。 那天晚上，唱白素贞的花旦，举手投足，风华绝代，惊艳全场，自己却一眼认出‘她’是男扮女装。 那天晚上，爷爷举杯对舞台，以戏下酒，大笑开怀…… 唐红拂站在槐树下回忆往事，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翩然俊雅、举动不群的男子以及那位笑容可掬、和蔼可亲的老人，可是，那是20多年前的事情了。 唐红拂又发了一会呆，转身朝门口走去，这时一辆黑色奥迪车在门口停下，一位身材高大，手里拿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从车后座下来，他看到唐红拂，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皱眉叫道：“小红，你怎么回来了？” 唐红拂转过身，看着那个中年男子，语气淡淡地叫了一声：“大哥。” 中年男人正是唐红拂和唐清扬二人的大哥唐力持。 “家里没人去接你，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唐力持走过去，语带质问。 唐红拂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无波动，陈述道：“钱文昭的儿子钱东来背地里联合了一女富商设计我儿子，导致他被自己的经纪公司封杀，又被学校开除，大好前程就此毁于一旦，我出来了解一下情况……应该不犯法吧？” 唐力持道：“这种事情你直接告诉我，我自会让人帮你处理，你现在自己跑出来像什么样子？万一被钱文师知道，借机找事，后果你承担得了吗？” 唐红拂忽而笑起来，问道：“这种事你会帮我处理吗，大哥？” 不等唐力持回答，唐红拂接着道：“而且是他们破坏约定在先，应该借机找事的人是我而不是他，再说，他如果真找事，也是找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的事，大哥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着伸手指向大门，“麻烦大哥开个门，我进屋见见妈妈，见完就走。” 唐力持犹豫一下，本想拒绝，但是看着唐红拂一身素衣，形单影只的样子，终究有些不忍，毕竟叫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大哥”，岂会一点感情都没有？ 而且，因为小红的事，妈这些年心里一直有疙瘩，对他和爸爸心存怨气，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今天将她二女儿拒之门外，估计母子关系要当场破裂。 唐力持一言不发，绷着脸走向大门，唐红拂面不改色，跟了上去。 如她自己所言，见了母亲之后，果然没有多待一分钟，狠心拒绝了母亲声泪俱下的挽留，面色平静地从家里离开，出门之后，眼眶才慢慢红起来。 再晚走几分钟，恐怕大嫂的白眼要翻不回去了，讽刺的是，当初她和大嫂的姑嫂关系一度被传为典范。 当代社会，一个女人因为追求婚姻自由居然能成为家里的罪人，这是何其悲哀的一件事？ 走在路上，唐红拂很快收敛起情绪，上了穆雨时的车，直奔钱文昭家而去。 “小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关系，还要面对一些不可知的强大敌人的小镇少年的上限在哪里？” 车子安静地行驶了十来分钟后，唐红拂突然问道。 穆雨时当然知道红姐问的是谁，实际上也只有事关那个“小镇少年”时她才会这般不敢确定，想了想，道：“要看他个人实力的上限在哪里，以及要看他那些敌人的下限在哪里。” 唐红拂笑着点点头，“嗯”了一声，道：“在华夏，不管你个人的实力上限有多高，只要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在面对强敌的低下限时，都是一败涂地的结局，想想看，一个唱歌跳舞能征服千万粉丝，写诗作文能赢得燕大教授赞许的少年才子，说被封杀就被封杀，这是多么荒谬和不公平的一件事？” 穆雨时“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心里却想着：“那位少年才子可不算毫无背景啊。” 不久，车子来到京郊一幢独栋别墅前，唐红拂还没来及下车，看到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从对面驶来，也停在别墅门口，刚好和穆雨时的车迎头相对。 “红姐，那是钱文师的车。”穆雨时道。 唐红拂嗯了一声，从车上下来。 与此同时，对面的商务车中也推门下来一位中年男子，那男子一张方脸，额头居中平阔，狮鼻大嘴，身穿正装，面色严肃地朝这边走过来。 正是华夏建筑总公司董事长钱文师。 “红拂，好久不见。”钱文师隔着几步就伸出右手和唐红拂握手，奇怪的是，他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缺一根小指。 唐红拂没有伸手，问道：“你特意在这堵我？” “谈不上特意堵，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这里等一下。”钱文师并不尴尬地收回手，笑着说道，“不料天遂人愿，果然遇到。” “这么说，钱东来做的那些龌龊事是你的授意？”唐红拂注视着钱文师问道。 钱文师没有承认，也没否认，道：“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一定让你满意……” 唐红拂打断道：“只有让钱东来滚出燕京，永远不准和他爸妈见面我才会满意。” 钱文师深深地望着唐红拂，摇头道：“红拂，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东来他现在是家里的重点培养对象，家里几个长辈包括我，都对他寄予厚望，所以不管你找谁，都不能把他怎么样——我知道这么说不公平，但这是事实，你应该能够理解，我们都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从小就没得选。” 唐红拂没有再跟他多说下去，转身上车。 “新海大学会恢复他的学籍，他也可以重回娱乐圈。”钱文师在身后说道。 唐红拂没有理他，坐进车子里。 “你不必再去潭拓寺修行，他以后可以随意出入燕京，每年可以与你见一次面……”钱文师几乎是向前追了一步，补充道。 嘭！ 回应他的是一记果断的关门声。 钱文师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面色陡然变得深沉。 …… 房东家的猫组合已经正式入住了《最佳拍档》节目组安排的酒店，叶须欢自然也跟着住进了这家酒店，酒店距离西子湖很近，步行不到十五分钟的路程，三人晚上无事，一起走过去游湖。 因不是假期，湖边人倒不算多，三人沿着湖岸，沐浴着徐徐凉风，信步而行。走了一段，在湖边的石凳上坐下休息，伊阿姗坐着看手机，忽然转头对陶蓁蓁说道：“蓁蓁，我们第一名了。” 陶蓁蓁点点头，道：“圈房东上场吧。” 叶须欢：“啥？” 伊阿姗道：“房东，你不也玩绕梁音乐的吗？” “玩啊，怎么了？” 陶蓁蓁道：“绕梁音乐社区‘华夏风专区’在摆擂台赛，所有新上传的华夏风歌曲都可以点击参赛按钮，接受用户投票，其中一周得票最多的歌手为‘擂主’，可以圈一位未参赛的歌手作为‘挑擂者’，这周我和姗姗打挑擂成功，成为新擂主，决定圈你。” 伊阿姗激将道：“当然咯，房东你也可以选择弃权，毕竟现在有好几位华夏风大神都宣布打擂，在创作新歌，竞争很激烈的。” 叶须欢笑道：“那你们圈我吧，我想努力尝试一下——让那些大神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陶蓁蓁笑，进绕梁网登录了“房东家的猫”的账号，公开圈了叶须欢。 伊阿姗又问：“房东你要写什么歌去打擂？” 叶须欢望着湖面，想了想，道：“既然我们这时人在江南，那就唱一首和江南有关的歌好了。” 第40章 《江南》上传 实际上，没等叶须欢上传新歌，房东家的猫就被意外挑下擂台，倒也不是有人恶意刷榜，算是突发情况——周日中午12点，皇图旗下歌手安妮在绕梁网推出个人最新单曲《苏绣》，并出乎大家意料地参加了华夏风专区的擂台赛，意料之中地迅速登顶，仅仅用了6个小时就把房东家的猫挤下擂主的位子。 原本根据本周总票数和投票增速，房东家的猫已经稳稳地拿下本周擂主的封号，歌后安妮的突然杀出，立即扭转局面，以极大的优势成为新擂主，让大家见识到了网络歌手和流行天后之间的巨大差距。 安妮本人对此没有做任何表示，毕竟赢一个网络歌手组合对她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值得“特意一提”的事情，不过她还是按照规则圈了挑战者，她圈的是皇图的另外一位歌后华芊芊。 不用说，这九成是皇图的一次内部运作，让两位歌后互动推新歌，顺便配合绕梁网的活动以及……顺便虐菜。 安妮没说什么，但网友们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少不了有些人开始对房东家的猫进行各种调侃甚至冷嘲热讽，认为她们圈人圈得太着急，有些自信过头，现在被天后碾压，难免尴尬收场。 更多的人还是在感叹“真正的明星”和“网红”之间的差距，并断言，随着安妮和华芊芊这些真正“大鱼”的入场，网红歌手们再无斩获擂主的可能。 “真正的擂台赛这才正式开始。” ‘华夏风专区’人气歌手吕小妖更新了自己的状态，她是被上一期擂主点名的歌手，属于伊阿姗口中的“大神”，目前正在创作新歌，准备打擂。 对这些网红圈内的歌手来说，他们并不介意和大牌明星同场竞技，甚至还暗暗期待，输了没什么了不起，毕竟人气有差，理应如此，一旦占据上风，甚至力压某歌后、歌神斩获当周擂主，那就有得说了。 “已经听了《苏绣》，如果华芊芊新歌没有特别亮眼的表现，或者后续没有更大牌的歌手打擂，估计安妮这个擂主要蝉联到年底了。” 这是一条点赞数过万的评论，颇能代表绕梁网广大用户的心理趋向。 “我白月亭可以一战。” 其他歌手的歌迷开始排队。 “我大孟夏愿迎战此敌。” “遍观纷纭歌坛，唯有纳兰燕！” “华夏风，我只认沈一多！” …… 正当各家歌迷在专区里有序地为自家爱豆盖楼时，叶须欢在绕梁网的粉丝也开始弱弱地发声：“大家别忘了，房东家的猫已经圈了我家欢欢，依我看，能把安妮从擂台上拉下马的只有我欢（狗头表情）” “叶须欢目前虽然只有两首作品，但每一首都创造了奇迹，引起全网轰动，堪称现象级，我倒真的觉得他有可能打擂成功。” “叶须欢让沈一多半个月，最终仍旧逆袭登顶的事本人至今历历在目。” “我也看好叶须欢。” …… 本来只是一个欢迷自嘲似地发声，不料竟引起了连锁反应，开始还只是欢迷点进帖子顶一下或者分析一波，到后来，许多路人和其他家歌手的粉丝也各怀心事地点进去顶贴，最后连安妮的歌迷也开始嘻嘻哈哈地进去刷“挑下安妮，叶须欢年度总擂主”。 在娱乐圈，人气和影响力差距过大的两家粉丝一般是不会认真撕逼的，人气高的一方不想被蹭热度，人气低的一方不想被口水淹死。 类似叶须欢和安妮这种情况，算是一种双方粉丝自带默契地善意调侃，大家心知肚明，叶须欢如果挑擂房东家的猫，那他将拥有极大的概率取胜，但挑擂安妮……难度堪比燕雀飞过鸿鹄，癞蛤蟆红烧天鹅肉。 没错，叶须欢是逆袭过沈一多，但沈一多和安妮还差着几万里呢，一个订阅粉丝堪堪过百万，一个订阅粉丝接近两千万……完全不是同量级的选手，谈论胜负本身就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大家才都不会介意。 若是到时华芊芊和安妮的粉丝撕起来，那就不会这样一片祥和了。 在这种欢天喜地的调侃与自我调侃的和谐氛围中，叶须欢突然也更新了一条状态：“接受擂主房东家的猫的点名，晚上7点半上传新歌。” 大家纷纷涌入这条状态下面留言：“刚……通网？擂主已经不是房东家的猫啦！” “欢欢，你现在的对手是歌后安妮！我以唯粉的身份建议，咱们这次不打擂……” “叶须欢机智啊，假装不知道这周的擂主是安妮，捡着房东家的猫这对软柿子可劲捏，等到时候排名超过房东家的猫，就可以单方面宣布自己是擂主啦！” …… 紧接着，房东家的猫也更新了状态，先是一串尴尬的表情，然后是一串流泪的表情，最后艾特叶须欢，说道：“不好意思，拉你下水了——请在水里好好待着吧，千万不要浮出水面！” 两人发状态的时候，叶须欢就坐在她们对面，状态发完后，俩姑娘眼巴巴看着叶须欢，脸上的表情颇为复杂。 “现在压力都在我这边了，你们尽管好好看戏。” 叶须欢面对这些网络风波，早已能做到淡定如水，“等我被虐得抬不起头，我再拉你们垫背。” 陶蓁蓁＆伊阿姗：“……” 转眼到了晚上7点半，叶须欢按时上传了的新歌《江南》。 这首歌正是他在西子湖畔得到的“灵感”，由于歌名直白简单，很轻易便触发到关键词，他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这首歌，已知深浅，而对于这次擂台大赛的全部自信，就是源于此歌。 简单来说，这是一首走过时代与时空错乱的特殊情歌，歌词内容是要通过中国古代“侠士”的精神，传达爱情里所谓的忠贞，表达的是一种传统朴素的爱情观，无论歌词还是配乐，都带着一股浓郁的中国风。 从叶须欢的角度来看，这首歌不论歌词、旋律、配乐还是整体风格都带着一种江南烟雨、三世缘分的奇异魅力，但上传到网上和安妮打擂，多少还存着一些试试看的心态。 他在静静地等着网友们的反馈。 第41章 请问，你听的歌叫什么名字？ “风到这里就是粘，粘住过客的思念，雨到这里缠成线，缠着我们留恋人世间……” 《江南》这首歌的歌词既和以往流行歌曲的纯白话有区别，又不同于古风歌曲一字一句皆追求文言诗词的工整，它在两者之间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具有词采却不晦涩，配上节奏感有序、层层推进的旋律，调和成了一首意蕴悠长、古今交融的情歌，而歌中这种基调，从第一句开始就已经奠定。 之后的“你在身边就是缘”、“爱有万分之一甜”以及“深深看你的脸，生气的温柔，埋怨的温柔的脸”几句直白的倾述，放在古风古韵的铺垫氛围中有一种微妙的说服力，能够轻易打动人心。 在一个引入式停顿之后，这首歌水到渠成地进行到高潮部分： 不懂爱恨情愁煎熬的我们 都以为相爱就像风云的善变 …… 不懂怎么表现温柔的我们 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 离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浓 当梦被埋在江南烟雨中 心碎了才懂 …… 这几句歌词也是整首歌的主旨，比较清楚地阐释了由古自今恒久不变的爱情观，以一种诗情画意的方式让大家感受到爱情的强大魔力。 《江南》一经在绕梁网发布，即形成了一股让叶须欢也始料未及的风暴，那是一场犹如以排山倒海之势掠过无边草原的龙卷风一般的迅猛狂潮，它片甲不留地摧毁路上一切障碍，无差别收割着各种网络听众。 经常徘徊在音乐世界的人，十有八九是有故事或有心事的，在社交网络高度发展的今天，人们现实的孤独感却与日俱增——但凡一个人能有三两个无话不谈，可以倾述心事的好友，也不会整天借音乐抒怀。 再者，从古至今，世上最多痴男怨女，当这些为情所困，甚至为情所伤的网友听到类似“不懂爱恨情愁煎熬的我们，都以为相爱就像风云的善变”、“离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浓”、“心碎了才懂”这样的歌词，内心所受触动可想而知。 和《江南》的火爆成正比的是它的票数，以及为它拉票的自来水。 一时间微博、朋友圈和其他社交网络全在转这首歌，顺便给出投票的链接，相比于看大明星碾压草根，人们更愿意接受的故事其实是草根逆袭大明星。 《江南》的排名犹如坐着火箭一般在向上蹿升，影响力也在不断扩大，从线上迅速扩展到线下。 来自湘城的姑娘姜楠，大学毕业之后和男朋友一起考研来到燕京，并且读了同一所学校，传为一时佳话。 二人研究生毕业之后，各自在燕京找了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租了一间环境不算太差的地下室，甜蜜地约定要在将来的某一天在燕京扎下根——有自己的房子、车子和户口……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年，就在一周前，姜楠生日的前一天，二人发生争吵，她男友第N次提出分手，并在第二天搬出地下室，以最决绝的方式结束了这段长达五年的恋情，不再挽回。 事情的发生并非突然，而是三年的一次量变引起质变。 三年的柴米油盐可以把两人的关系调剂得更加新鲜美味，也可以让原本甜如蜜的一对消磨得如鸡肋一般。 今天，姜楠下班回去，一个人坐在地铁上，习惯性地用绕梁网听歌，刚好看到这首帖子刷频专区并且和自己名字同音的歌，于是点开来听，不多久，默默低下头，眼泪一颗一颗滴落下去。 同样在地铁里听《江南》的还有新海某大学的大学生余练，他戴着耳机，把手机声音开到最大，一个人单曲循环，听得十分陶醉，以至于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女孩都听到了声音，并立即被歌曲的旋律吸引，认真听了好一会，越听越喜欢，终于忍不住拍了拍余练的肩膀，后者解下耳机，一脸好奇地看着女孩。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请问，你听的歌叫什么名字？” 余练立即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问道：“这是搭讪的新方式吗？” 那女孩一听慌了，赶紧摆手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要跟你搭讪，是因为我觉得你听的歌太好听了，想问下歌名，我这个人是外貌协会的，不会想跟你搭讪，您千万不要误会。” 余练听了女孩的解释，收敛起笑容，淡淡说了句“歌名叫‘海北’”就继续戴耳机听歌，一句话都不想再跟女孩说。 女孩倒也不介意，赶紧用手机搜索起《海北》这首歌…… 同样被陌生人问歌名的还有曾甲，他倒不是在地铁被女孩搭讪，而是在自己家里用音箱听《江南》的时候被邻居敲门，开始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音箱声音太大打扰到邻居，正要道歉，不料邻居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请问，你听的歌叫什么名字？” …… 随着《江南》这首歌的走红，歌曲里几句经典歌词也成了流行语，其中最火的却不是首句和副歌而是“圈圈圆圆圈圈”一句，被网友们大量恶搞和仿写。 如此各种因素综合在一起，彼此促进，使得这首歌很快成为全网现象级的作品，另外一个突出的表现就是街上很多商店开始播放此歌，使它真正意义地传遍大街小巷。 仅仅一周的时间，《江南》就已经全方位盖过了安妮的《苏绣》，虽然总票数还存在差距，但从热度和增长速度来看，超越《苏绣》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时候，叶须欢在绕梁网上更新了一条状态：“看到排名已经超过房东家的猫，很开心成为新的擂主，我要圈的挑擂者是叶寒@叶寒。” 尽管排行榜上，安妮仍以微弱的优势排在叶须欢前面，但他发出这样一条状态，却没有任何网友提出异议，甚至连当初那个以此调侃他的高赞用户也没有再发声。 在大家心目中，叶须欢已是擂主。 …… 紫外线俱乐部的6楼阳台。 唐红拂、唐清扬姐弟和另外一男一女一起坐着聊天，正说着话，唐清扬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滑开手机看了一眼，笑道：“看大家聊得这么血腥，我放首歌缓和一下气氛。”说着，开始播放音乐，正是叶须欢在绕梁网上传的那首《江南》。 从某一个时间节点开始，唐清扬开始认真关注起他的大外甥叶须欢，并专门安排人手搜集和他有关的信息，随机应变。 刚刚他收到的那条叶须欢新歌消息就是这种关注的体现。 一会歌曲放完，唐红拂和另外一个身材高大，下巴留着浓密短须的男子齐齐叹了口气，问道：“小扬，刚才听的歌叫什么名字？” 第42章 我打江南走过，写首诗 唐红拂、安小环以及朱太行，当年名满燕京的“风尘三侠”，也是紫外线俱乐部的创始人，和他们三个坐在一起，哪怕是京城著名大纨绔如玉公子，心里也感受到一定的压力。 他放完叶须欢的新歌之后，姐姐和朱太行两个有故事的果然没忍住问起歌名。 唐清扬道：“歌名叫《江南》，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在歌手，你们猜一猜这首歌的歌手是哪个？” 安小环笑了一声，道：“这个还用猜，能让你如玉公子特地在这个场合播放他的歌，这样的歌手整个华夏不超过三个，其中这三个排在第一位的又只有一个……” 安小环说着看向唐红拂，后者问道：“是他吗？” 唐清扬笑着点点头。 唐红拂“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朱太行问：“他知道你和他爸以前的事情了吗？” 唐红拂摇头，“我不知道。” “应该是知道了……”朱太行语气有些复杂，似感慨又似微嘲，“不然他小小年纪又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殉情，什么是离愁？” 唐红拂没有接话。 安小环想了想，问道：“所以红拂，你还在犹豫什么？” 唐红拂愣了一下：“嗯？” “去见他啊，难得小扬扬为你谋划这么久，逼他们先动了手，现在你既然已经还俗，还有什么好怕的？依我看，你现在就应该先去见小的，再去见老的。”安小环道。 唐红拂苦笑一声，道：“大概从三年前起，我的犹豫就和唐家或钱家没有多少关系了。” 安小环一怔，随即恍然道：“你是在担心他们父子的态度？” “我从来不担心世棋，因为他是这世上最能理解和包容我的……”唐红拂语气温柔，轻轻叹口气，“但阿欢不同，他从出生到现在，我没有在他身上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他有一切理由埋怨我、责怪我，我没有一句反驳的余地。” 朱太行皱眉道：“如果他知道前因后果，仍旧这么对你，那这个儿子……” “什么是前因后果？”唐红拂看向朱太行，道：“我生下他却没有尽力克服一切困难陪在他身边，而是选择遁世逃避，这就是前因后果。” 朱太行不赞同地摇头道：“你也是迫不得已……” 唐红拂自嘲一笑，道：“大哥你不必再帮我自欺欺人，其实我们都清楚，我有机会的，是我自己退缩了。” 朱太行望着唐红拂，目光深邃，道：“说到底，你最担心的还是他老……” “大哥！”唐红拂声音提高，朱太行摆摆手，摇头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唐清扬默默地看着、听着三位哥哥姐姐聊天，听到这里，忍不住接道：“所以我姐夫跟天净……” 话未说完，看到姐姐一道冷电似地目光射过来，赶紧住嘴。 唐红拂道：“先不说这个了，继续刚才的话题，经过这一周的活动，我已经可以基本确定，的确没有人会把钱东来怎么样，所以我决定亲自动手……” 三人闻言，齐声问道：“红拂/二姐，你要怎么对付钱东来？” 唐红拂看着三人的表情，轻笑一声，道：“看来你们也觉得钱东来动不得，你们放心，我不会乱来。” 朱太行道：“他现在怎么说也是我外甥，你说要打断他一胳膊或一腿，我倒能替你周旋周旋，如果真废了他，怕有些不好交代，而且也没必要，我那大侄子现在也不是说过得多么凄惨，又写诗又唱歌，我听说还跟燕大的教授成了忘年交？” 安小环道：“最重要的是，钱家真的下了血本培养钱东来，据我所知，他们是准备把他当成他爷爷的接班人来培养的，甚至还要更进一步。” 唐清扬笑道：“呵，更进一步，野心不小。” 安小环转头看向唐清扬，似笑非笑道：“小扬扬，我听说你已经混进太子党的圈子了，不错嘛，如玉公子，京城最著名的纨绔，把所有人都骗了。” 唐清扬忙正经辟谣：“小环姐你千万不要相信这些谣言，我从来就没有混进过太子党的圈子……” 安小环正要用证据拆穿他，听他话锋一转，“我一直都在太子党的圈子里。” 安小环：“……” “怎么样小环姐，有没有后悔当初拒绝我的追求？”唐清扬嬉皮笑脸道。 安小环皮皮笑肉不笑地对着他掰手指，唐清扬秒怂，立即举手投降：“小环姐，我错了！” 这天下午，朱太行带着安小环、唐红拂来到钱东来的单位，四人在会客室见面，钱东来举止得体、有礼有节地跟几位长辈打招呼，唐红拂一句话没说，伸手操起烟灰缸朝他头上砸过去，留下一句“下不为例”，淡定离开。 钱东来捂着额头上的血口，惊魂未定。 “以后做事情多动动脑子，这么聪明的人，别做蠢事。”朱太行交代了一句，和安小环一起离开。 三人走后，钱东来把手拿下来，看了看掌中的血，无声地笑起来，但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 《最佳拍档》已经连续录制了三天，房东家的猫表现不错，排名稳居前三，进总决赛问题不大。 “房东，你什么时候给我们写新歌？马上总决赛了。” 《江南》大火之后，陶蓁蓁和伊阿姗对叶须欢的钦佩之情再创新高，伊阿姗几乎每天都要问一次新歌。 到今天早晨，陶蓁蓁也有些忍不住好奇，半开玩笑道：“到时候我们可以把‘最佳拍档’的奖金分一半给你做稿费。” 叶须欢道：“早跟你们说了不用着急，只要酬劳到位，然后你们能进总决赛，新歌随后奉上。” 三人说着进了酒店自助餐厅吃早饭，叶须欢打了牛奶、鸡蛋、全麦面包和一个苹果。 正要敲开鸡蛋，伊阿姗忙阻止道：“房东，不能空腹吃早饭的！” 叶须欢手里的鸡蛋悬在桌面上，看向伊阿姗：“啊？那我应该是吃饱之后再吃早饭吗？” “啊我说错了。”伊阿姗吐了吐舌头，道：“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早饭不能直接吃鸡蛋。” 叶须欢笑道：“放心吧，我不直接吃，我间接吃。” 陶蓁蓁听着二人的对话笑着摇了摇头，问叶须欢：“你在绕梁网自己圈自己，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叶须欢无所谓道：“我会拒绝自己，不会参加擂台赛。” “那你为啥要圈自己的马甲，纯粹逗大家玩嘛？” “不，我不是想逗大家，我是真心想自我炒作一把，只是万没想到《江南》会这么火，以至于我自己一时半会也没把握反超自己。” “那你岂不是自己坑了自己一把？” “不会的。”叶须欢胸有成竹，道：“虽然我不唱歌，但我会写诗呀，我念给你们听听。” 稍作酝酿，故作姿态地吟道：“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叶须欢这么似模似样的念着，其实并不是很正经严肃，陶蓁蓁看着听着，一时竟是有些恍惚地愣在那里。 第43章 打擂是不可能打擂的，这辈子不可能打擂 叶须欢念的诗名字叫《错误》，写的恰好也是江南的故事，字句唯美，情景交融，整首诗都弥漫着浓郁的诗情画意。 ……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 叶须欢抑扬顿挫地念完这首诗，看着陶蓁蓁和伊阿姗，问：“你们觉得这诗怎么样？能不能稍稍挽回颜面？” 陶蓁蓁一笑，道：“我觉得很美，一字一句都很美，内容好像是在写一件真实发生的事情，但感觉上又包含着很多的象征意义，可以做不同的解释。” 伊阿姗突然道：“比如可以解释成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陶蓁蓁忙叫了声：“姗姗！” 叶须欢笑着问：“怎么说？” “最后一句啊，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这不就是我和蓁蓁两个吗，我们不是归人，而是你的房客。”伊阿姗实力解释道。 叶须欢哈哈大笑，道：“这个解释可以说是非常精确了。” 陶蓁蓁也松了一口气，不知道又想到什么，眼中飞快掠过一丝落寞的神色。 伊阿姗得到认可，再接再厉，道：“人们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依我看，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是很多台戏。” 叶须欢和陶蓁蓁齐看向她。 伊阿姗续道：“你比如三角恋，比如姐妹为爱反目，比如第三者插足等等。” 陶蓁蓁听得直冒冷汗，叶须欢却听得可乐，道：“姗姗同学展开讲讲。” 伊阿姗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道：“三角恋很简单啦，蓁蓁喜欢你，你却喜欢我，但我为了姐妹之情残忍把你拒绝……” 陶蓁蓁：-_-|| 叶须欢：O(∩_∩)O哈哈~ “姐妹为爱反目这个影视剧里面比较常见啦，就是我和蓁蓁同时爱上你，最终为了爱情反目成仇。” 陶蓁蓁：“姗姗别说了！” 叶须欢却愣了一下，脑海中有声音响起，出了一会神，笑道：“继续继续。” 伊阿姗把自己也逗乐了，神气活现的，越说越高兴：“第三者插足，这个更常见，比如你俩原本是一对，但后来房东见到我……” 陶蓁蓁伸手去捂伊阿姗的嘴，道：“姗姗你再说我就咯吱你了。” 伊阿姗笑着告饶。 叶须欢道：“姗姗你还少说了一种。” “还有哪种？” “你们本是一对，把我当幌子，欺瞒家人和世人。”叶须欢道。 伊阿姗听完开怀大笑，道：“这个可能性最大的。” 陶蓁蓁也被逗乐，很是无语。 说笑一阵，早饭也吃完了，叶须欢用餐巾纸擦了嘴，道：“回房间，给你们新歌。” 二女都是一愣，伊阿姗问：“房东你不是说我们进总决赛才给新歌吗？” 叶须欢道：“刚刚听了你的三台戏理论，突然来了灵感，想到了一首更好的，回去写出来，你们顺便做个判断。” 三人回到叶须欢的房间，陶伊二人在沙发上坐下，叶须欢抱起吉他正要唱他说的新歌，陶蓁蓁忽然道：“房东，在你唱新歌之前，我有件事要跟你交代下……” 叶须欢抬起头，问道：“什么事？” 陶蓁蓁犹豫了一下，道：“呃……我也准备了一首新歌……” 陶蓁蓁的性格素来谨慎，做了两手准备。 叶须欢道：“那更好啊，我们正好PK一下，看看哪首更好到时候就用哪首。” 陶蓁蓁仍有些犹豫。 叶须欢道：“你不要觉得难为情，搞创作这件事本来就是很严肃的很客观的，不能顾及人情世故。” 陶蓁蓁点点头，道：“那房东你先唱，等你唱了，我和姗姗再唱我准备的那首，一起讨论下。” “嗯。”叶须欢点点头，继续低头调吉他。 一会吉他音调好，叶须欢自己报幕道：“我要唱的这首新歌歌名叫《我很想爱他》，是从姗姗同学那个姐妹为爱反目的故事里面得来的灵感。” 伊阿姗指着自己，表情惊讶而自喜。 叶须欢微笑颔首，手指轻轻一拨，流畅的吉他声倾泻而出，叶须欢唱道： 天空下起雨了 他撑的伞在你的身边陪著 可是我不快乐 因为看见 他脸上的笑是很勉强的 …… 我很想爱他 但是眼睛在说谎 隐瞒比较容易吧 免得感情变的复杂 我很想爱他 但是理智在吵架 退出可以解围吗 谁能给我一个好的回答 …… 叶须欢的自弹自唱一气呵成，展现出了杰出的吉他技巧和唱功，而这首歌的内容正好讲的是两个好朋友同时爱上一个男生，在面对友情与爱情时难以取舍的心态，和伊阿姗刚才说的姐妹反目的那台戏完美相符。 …… 可怜的是没有勇气选择 如果再舍不得 这样下去我们每个人都是受害者 …… 当爱情陷在危险边缘 是否都会伤痕累累 是否都会苦不堪言 …… 当叶须欢唱完最后一句“爱情教会我们都放不下”，吉他声也渐渐消散，缓缓收尾，为歌曲增添一股余韵。 “房东……” 听完歌，陶蓁蓁和伊阿姗都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半晌之后，陶蓁蓁才道：“房东，你好自恋……” 伊阿姗跟了一句：“就是。” 叶须欢笑了笑，没说什么，道：“到你们了。” 陶蓁蓁摇摇头，道：“算了，我们就不献丑了。” 伊阿姗默默点头，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房东，你这首歌是很好听的，但有两句歌词我不是很理解。” “哪两句？” “一句好像是荔枝在吵架，这个比喻是什么梗吗？” 叶须欢：“……” 陶蓁蓁扶额道：“姗姗，那是理智在吵架，理智。” “哦，明白了。”伊阿姗吐舌头，又道：“那‘腿粗可以解围吗’是啥意思，意思是歌里的那个男孩喜欢大长腿吗？” 叶须欢：(⊙_⊙)? 陶蓁蓁哭笑不得，道：“是退出啦，姗姗你耳朵近视了吗？” 伊阿姗悠长地“噢”了一声，嘿嘿笑起来：“听岔啦。” 叶须欢笑了一阵，再次道：“如果你们不愿意，那就暂定这首歌吧。” 二人齐齐点头：“嗯。” 以她们两个的音乐经验，很容易判断出这首歌的段位，不要说她们，这歌就是给安妮、华芊芊那个等级的歌手，她们也会求之不得，欣然接受。 叶须欢把歌词和谱子写好交给陶蓁蓁，道：“就按你说的，稿酬就是冠军奖金对半开。” 由于相貌太过出众，叶须欢以前跟女孩子打交道闹出过不少误会，总无端引人妹子遐想，难免造成伤害，后来为避免类似事情发生，他再跟同龄或似龄女孩子打交道，都尽量做出公事公办的姿态，丁是丁卯是卯地把事情讲清楚，不给对方任何想象的空间，以免再闹误会。 当然，除了胡迦叶。 陶蓁蓁接过词谱笑着点头，和伊阿姗回自己房间。 “蓁蓁……”回到房间后，伊阿姗突然叫了陶蓁蓁一句。 “嗯？”陶蓁蓁转头看过去。 “我发现房东真的好厉害啊。”伊阿姗目光透露出一股若有所思，和她本人平常表现出来的一贯气质大相径庭。 “嗯。”陶蓁蓁点头。 中午，叶须欢用“叶寒”这个微博马甲发布了《错误》这首诗回应自己在绕梁网的点名，并评论道：“《江南》这么火，打擂是不会打擂的，这辈子不会打擂，华夏风这么深奥根本唱不好，就是写诗这种东西，才能勉强挽回一点颜面这样子。” 然后这首诗又开始在网上传开，最后一句“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迅速成为新的流行金句。 第44章 我早说过，不可能每首大火的歌都跟他有关 京郊闻达别墅区，钱家别墅。 钱东来额上贴着一张创可贴，坐在那里，面对着二叔，脸上表情淡定如恒。 “不出三年，她那个儿子必会来到燕京，到时候要杀要刮，主动权全在我们手里，你为何要那么心急？” 钱文师望着被家族寄予厚望的侄子，眉头微皱地问道，“而且这件事根本不值得你分心去安排，叶寒什么人，你什么人，你们的时间并不是等值的，懂吗？” 钱东来插话道：“二叔，他现在已经不叫叶寒了，改名叶须欢。” “叶须欢？”钱文师一怔，自语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么，那好像是她最喜欢的一首诗……” 钱东来见状一笑，道：“二叔您看，这件事都值得您去分心，而且一分心就分心了20多年，那么这件事还能算是小事吗？我作为你最关照的后辈，难道不应该为您分忧吗？” “你觉得这么做能算是为我分忧吗？” “我明白二叔的意思，由于我先前那个‘不恰当’的安排，使得我们丧失了主动权，可是二叔，面对他们那些人……主动和被动真的很重要吗？老虎会在乎它跟兔子谁是主动的那一个吗？” 钱东来侃侃而谈，语气自信，胸有成竹，“原本是一盘敌不动我不动的死棋，谁也不知道到底能僵持到什么时候？你看那对父子，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到去改名字，我合理地怀疑他们真能坚持一辈子不来京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只会越来越害怕，局面陷入死循环……现在呢，棋走活了，她要闹就随她去闹，等她闹完，再到我们走棋，看看几步能把它将死。” 钱文师道：“这就是你一开始打得主意吗？” 钱东来点点头，道：“事情到该结束的时候了，二叔您何等身份，总不能一直被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牵绊？” 钱文师轻叹了一声，道：“东来，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根本不知道唐红拂是什么人。” “二叔……”钱东来面带笑意，伸手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伤口，道：“我知道她是什么人。” 钱文师还要讲话，钱东来补充道：“二叔您放心，她这些年在潭拓寺运筹帷幄的经营我了如指掌，总得来说，影响不大，没了唐家的支持，她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那唐清扬呢？” 听到这个名字，钱东来有些皱眉，心中明显不喜，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对那位表面玩世不恭的如玉公子的真正实力是略有耳闻的，知道他是太子党的核心成员，手底下掌握着一家规模不小的商业帝国。 “他的身份比较复杂，涉及的层面太多，即使能出手帮忙，做的也有限，影响不了大局。” 钱东来排遣掉心中的那段恶感，理智地分析道：“再说，唐家现在是唐力持当家。” 钱文师不置可否，道：“即便这些都能像你说的那样，你还是忽略了一个人。” “二叔是说朱太行吗？” 听到这个名字，钱文师的脸色一黑，当初追求唐红拂，此人没少给他添乱。 “不是他。”钱文师淡淡道，“我是说叶世棋。” “叶世棋？”钱东来讶异，“他不是一个戏子吗？” 钱文师道：“你觉得唐红拂会看上一个戏子？还是说你认为我会输给一个戏子？” 钱东来道：“我调查过他的背景，祖上三代都是唱戏的，只是到了他这一代，才算唱出一些名堂，但说破天，也不过就是个——曲艺表演家，还有什么呢？噢，据说长得很好看。” “对很多女人来说，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不知道想起什么，苦笑摇摇头，旋即敛起表情，道：“但叶世棋却不仅仅是长得好看，别的不说，唐家这些年一直把胡松坡放在匡山看着他，你还品不出什么东西来吗？” 钱东来问：“胡松坡不是唐重业安排去保护叶世棋父子的吗？” 钱文师摇头，目光变得深邃，似在追忆往事，道：“具体怎么回事，除了唐家那位已经去世的老爷子，谁也不清楚，但是东来，我要你时刻切记一件事，不要把叶家父子逼得太急，徐徐图之。” 钱东来料定二叔说这么多还是太在乎唐红拂，执念太深，心里对此不大以为然，脸上却十分恭顺，道：“好的二叔，我不会鲁莽行事的。” 钱文师点点头，“有事及时跟我沟通，不要自作主张。” “嗯。”钱东来答应下来，道：“正好我有件事要跟您说，我这几天准备安排人请胡松坡的女儿胡迦叶出来喝杯茶……” 钱文师皱眉道：“你要做什么？” “二叔你别误会，我不是要伤害她，我是真的要安排人请她喝茶，绝对不会伤她半根毫毛，最多三天就送她回学校，算是给她和她爸爸提个醒，因为据我掌握的消息，他们一家人好像快忘记自己在匡山是做什么的了。”钱东来语气轻松自然。 钱文师沉吟片刻，道：“敲打敲打胡瘸子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但你千万不要伤害他女儿，不然他发起疯找你拼命，麻烦就大了。” 钱东来点点头，“二叔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从别墅离开之后，钱东来打出去一个电话，安排了这件事，最后特意交代道：“让她失踪三天即可，不要伤她半根手指，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挂了电话后，径自上了一辆商务车，离开别墅区。 …… 房东家的猫已经开始排练《我很想爱他》这首歌，叶须欢听了之后，暗暗感叹道：“果然这首歌还是女孩子唱更好听。” 于是他不停让俩姑娘反复地唱，唱到第7遍时，伊阿姗终于忍不住地问道：“房东，到底还有什么问题，这都第七遍了，你还是一脸严肃地坐在那里，搞得我和蓁蓁心里都好慌的。” 叶须欢道：“没什么问题啊，很好听。” “那你为什么一直让我们重复地唱嘞？” “因为很好听啊，我单曲循环一下。” 陶蓁蓁：“……” “房东！”伊阿姗叫道：“你这样很过分诶！” 叶须欢大笑，随即正色道：“我作为知名音乐制作人，有这点福利是很正常的事情，姗姗同学淡定。” 说笑一阵，陶蓁蓁道：“房东，我有个提议，在总决赛开始之前，我和姗姗准备先在龙马直播唱一下这首歌，做个预热。” 叶须欢问：“和节目规则不会冲突吗？” 陶蓁蓁摇头，“我问过了，没问题，其他选手已经有人在这么做，所以现在只要你点头，就可以。” “我当然没问题，甚至觉得这个提议很棒。”叶须欢道。 因为《最佳拍档》的总决赛是全程直播，其中有一环是观众投票，提前唱出新歌预热，可以积累人气，等于是提前拉票。 当然，这个预热的前提是，要对自己的新歌有绝对的自信，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陶蓁蓁点头“嗯”一声。 晚上7点半，房东家的猫做直播的时候，果然演唱了这首新歌，效果是意料之中的爆棚，歌迷们刷的礼物直接破了二人直播的纪录。 这种三角恋的男主角简直不要太容易代入！ 只要一想到自己被姗姗和蓁蓁同时爱着，还能让两个姑娘如此为爱痛苦纠结，心里的小鹿就忍不住嘭嘭嘭嘭嘭地乱撞，于是就一波波礼物刷起来。 到了第二天，这首歌的视频开始在网上流传，被网友们大量转发评论和点赞，成为《江南》之后第二首大热的新歌。 有网友感叹：“《江南》红遍网络之后，我的朋友圈、微博几乎要被叶须欢刷频了，出了三首歌，全部大火，歌后歌神也做不到这点好吧，幸好房东家的猫争气，这首新歌具备现象级潜质，应该能阻击一下叶须欢的《江南》，稍稍遏制一把叶须欢的人气。” 又一个网友评论道：“我早说过，不可能每首大火的歌都跟他有关，这不，结果出来了。” 这些言论出现没几个小时，房东家的猫更新微博，向大家介绍了这首歌的词、曲和制作人。 叶须欢。 社交网络，遂又一次，炸开锅。 第45章 心有猛虎 《我很想爱他》的火爆在叶须欢意料之中，像陶蓁蓁和伊阿姗这样两个风格迥异却在一个组合里配合到如此默契的妹子圈粉面非常广，不管你是喜欢安静秀美、文质彬彬的知性美女，还是喜欢活泼可爱、青春烂漫的元气少女，都能在这个组合中找到粉点，那么你就自然而然地会被这首歌击中靶心。 在娱乐圈，年轻的艺人是不能公布恋情的，有则隐瞒，无则大善，但不论有无，在面对媒体时都要表现出一副自己很想很想谈恋爱呢的态度，让所有的粉丝误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还有一线机会，于是他们支持得更加坚定。 房东家的猫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形象培训和包装，但她们这首新歌比直接说更加深入人心。 少女情怀总是诗，而且还是一次两首诗。 随着这首新歌的大热，许多经纪公司悄然将“房东家的猫”这个组合的选择序列提升到第一位，同时向公司提出“千方百计地签到叶须欢”的建议。 从《江南》横扫网络世界开始，绕梁网这几天的电话几乎要被各个经纪公司和唱片公司打爆，网站上到CEO，下到普通员工都接到过娱乐圈朋友的咨询，他们统一表达了想进一步接触叶须欢的愿望。 到房东家的猫公布《我很想爱他》的词曲作者及制作人均是叶须欢时，各家经纪公司和唱片公司对绕梁网的骚扰达到高潮，网站因此不得不专门出一条通告，阐明他们的签约只针对作品的网络播放权不针对歌手，且鉴于保密协议，他们无法透露任何歌手的真实信息。 通告虽是这么说，但绕梁网的部分高层其实已经把叶须欢的信息透露给与自己交好的某些娱乐公司高层，包括真名、年龄、通讯地址、电子邮件以及电话号码。 尽管叶须欢用的不是本人信息，但对于那些娱乐公司而言，这些信息已经足够。 于是，部分“电话骚扰”转向了代叶须欢签约的胡迦叶。 胡迦叶一直在关注与叶须欢有关的消息，对突然多起来的陌生来电倒也没觉得如何惊讶，不过由于她早就知道叶须欢已经和龙马互娱达成口头协议，对未来已有自己的规划，所以并没有跟这些经纪公司深聊。 接连不断的电话却让她很是困扰，她给叶须欢打电话吐槽这件事，叶须欢想了想，道：“老姐勿忧，我来搞定。” 第二天，‘叶须欢’这个ID忽然出现在微博上，并发了一条消息，只有一个字 “歪~” 大批量网友立即蜂拥而至，而当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立地懵逼，因为他们发现，这个‘叶须欢’的ID以前是‘叶寒’！ 叶须欢是叶寒！ 这个消息如同一个重磅炸弹，一下把微博炸个地覆天翻，并以最迅猛的速度传播到其他社交平台。 “叶须欢竟然是叶寒，请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叶须欢怎么可能是叶寒，怎么可能？我是不是疯了？” “我单曲循环了500遍的《江南》是叶寒的歌？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叶须欢怎么可能是叶寒？他们一个名字三个字一个两个字，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必不可能，叶须欢是歌手，叶寒现在搞诗歌创作了，他们怎么会是一个人呢？所以不可能的，大家听到了吗，他们不是一个人！别拉我！我没疯！” …… 网友们实在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惊，疯狂地刷着新闻，很快将#叶须欢#、#叶寒#两个话题刷到“爆”。 胡迦叶看到这个新闻之后，给叶须欢发了一个发呆的表情，道：“效果不错，骚扰电话果然少了很多。” 叶须欢回了一个酷表情。 胡迦叶调侃道：“你不怕叶须欢也被封杀么？” 叶须欢：“老姐你别怪我说话太过年少轻狂，事到如今，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封杀我了。” 胡迦叶这次没有继续调侃，回了一个“嗯”字。 就像她在匡山对他说的那样，你要变强，强到无人能阻挡，他距离这个标准虽然还差很远，但发展趋势上，有无限可能。 下午，白金数据基金的合伙人唐子君路过燕大顺便约胡迦叶去喝茶。 二人是去年9月份认识的，当时胡迦叶在白金数据做一个短实习，被安排给唐子君做助理，由于胡迦叶的工作做得特别突出，给唐子君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实习结束的时候，唐子君额外给胡迦叶包了一个一万块的红包并承诺她，自己的团队会一直为她留一个位子。 今天唐子君到燕大附近见一个客户，顺便约胡迦叶出去喝茶聊天。 胡迦叶自然不会拒绝，暂时结束自习出去和唐子君见面，唐子君开着她的红色奥迪，表示要带胡迦叶去她一个朋友新开的茶室去喝茶。 胡迦叶也不是第一次跟唐子君出门，不疑有它，随口跟她聊着天，没在意车子路程。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车子来到一个新开没多久的广场，胡迦叶跟着唐子君乘电梯去了广场第八层，也就是顶层，下了电梯后一路兜兜转转，来到一家装修风格古色古香名为“如人饮水”的茶室。 茶室老板果然认识唐子君，一番寒暄之后，把她和胡迦叶请到一间安静的包厢，包厢里有两张长榻，一张紫檀木方桌配几把木椅，桌上摆着一整套煮茶工具，包括茶壶、茶杯、木勺、炭火等等。 老板亲自上了茶叶、茶水，又跟唐子君聊了几句，然后让她们自己自由煮茶、品茶、聊天。 二人边说边煮茶，花了半小时多才煮出第一轮，唐子君用木勺给胡迦叶舀了大半杯，道：“倒酒倒满，倒茶倒半，这也是我们华夏传统的餐桌礼仪了。” 胡迦叶点点头。 “听老板说她给我们的茶有刮油安神作用，等会喝得困了，就在这休息一会。”唐子君道。 “嗯。”胡迦叶点点头。 一会，两人喝到第三杯，胡迦叶果然感觉到困意大举来袭，忍不住打个哈欠。 唐子君也一样，倦意昂然，微笑着说：“在榻上睡一会吧。” 胡迦叶福至心灵，道：“唐姐你去睡吧，我继续学煮茶，既然到这里了，就干脆一鼓作气地学成。” 唐子君顿了一下，摆摆手，“那好吧，我先睡一会。” 唐子君这一觉睡了两个小时，醒来的时候看到胡迦叶还在煮茶，问道：“迦叶，你都不困的吗？” 胡迦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语气平静地反问道：“唐姐，你今天约我出来到底是为什么事情？” “就喝茶聊天啊，怎么了？” 胡迦叶右手握住刚刚烧滚一壶开水的茶壶把，道：“我们被锁在这间包厢了，手机信号也被屏蔽掉，所以唐姐，你带我到这里，到底是为什么事情？请不要用老板把我们忘了这种借口糊弄我，有话直说吧。” 唐子君注视着胡迦叶，半晌后叹了口气，道：“我受人之托，要把你困在这里三天三夜，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总之那无法拒绝。原本我是想趁你睡了后自己离开的，没想到你那么能扛，所以现在只好由我陪你一起度过这三天三夜了。” 胡迦叶道：“那我能问下唐姐是受谁之托吗？” 唐子君摇头。 胡迦叶也不追问，想了想，道：“如果唐姐有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我希望您能让他们暂时不要屏蔽手机信号，让我跟家里人说句话，不然他们三天联系不到我，会着急的，特别是我那个弟弟，每天跟我都有互动，现在突然让我消失三天，我不知道他会闹出什么事情。” 唐子君道：“我也没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而且依我看，他们关你三天，目的就是针对你的家人，所以不会让你跟他们提前说的。” 胡迦叶想了想，点头道：“知道了。” …… 叶须欢当天晚上就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给姐姐打电话、发微信、飞鸽留言均未收到回应，而且等了一个小时都没有任何动静。 于是他又在微博上联系闻元平教授，拜托他找人去看看胡迦叶在不在学校，过了半小时，闻教授才给回复，说已经找人去看。 又半小时，闻教授那边传回消息：“胡迦叶暂时不在学校，而且手机也打不通。” 叶须欢心里一惊，赶紧给家里去电话，老爸、干爸和干妈都没有接到过胡迦叶的电话，且也打不通她的电话。 叶须欢如遭雷击电掣，愣了一会，立即买了最近一班去燕京的飞机，并再次给干爸打电话：“干爸，我知道你在燕京有些人脉，现在有多少用多少，请他们帮忙找下姐姐，欠的人情我以后去还。” 不等胡松坡说话，叶须欢挂断，又给爸爸打过去，说了同样的话，最后补充一句：“如果她也能帮忙，那么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我可以马上叫她妈。” 打完电话，行李也不收拾，出门去机场，在门口刚好碰到录节目才回来的陶蓁蓁和伊阿姗，两位姑娘正要跟他打招呼，突然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有那么一瞬间，她们感觉叶须欢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凶猛饿虎，本能地保持距离。 叶须欢也不说话，快步离去。 第46章 托身白刃里，捅人红尘中 大匡山，胡松坡家。 胡松坡换了一身军装，提着他那把黝黑的二胡，也不打包别的行李，匆匆出门。 门外，叶世棋一身白色长衫，气质宁静儒雅，站在那里等他。 “我一个人去足够了，你不用去。”胡松坡看着叶世棋说道。 “阿欢已经动身去燕京，你也了解他的脾气，这次不见血腥，恐怕难以收场，你一个人，怎么搞得定？”叶世棋道。 胡松坡道：“你应该劝他的，算了，我知道你也劝不住，那孩子看着脾气温和、听话，其实心底一直压着一座火山……不废话了，我尽快去燕京与他会和，你先在家里等消息，” “我儿子和未来儿媳妇身处龙潭虎穴，你让我在家里等消息么？”叶世棋的语气比平时还要冷静，“别啰嗦了，走吧。” 胡松坡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不是敲打我，而是给你爷俩下的套呢？” 叶世棋道：“那就把下套人给宰了吧。” 说罢转身就走，长衫旋起，好似卷起一层冰霜。 向来温文尔雅、谦和蔼如的叶世棋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听得人背脊发凉，好像他以前宰过什么人似的…… 而胡松坡知道，他真的宰过。 下意识地向前跨出一步，伸手去抓叶世棋的肩膀，叶世棋肩膀轻轻一抖，就好像自然而然地耸耸肩，让曾经的特种兵王一把抓空。 “老胡，你拦不住我的。”叶世棋边走边说，也不回头，“到现在这个时候，你还瞻前顾后，只会让悲剧重演，如果迦叶出了事情，咱们就是把他们全部杀光，又有什么用？” 这是叶世棋第二次说到“杀”，足见内心愤怒，胡松坡终于不再纠结，道：“你说得对，这么多年，我服从命令服出惯性了。” 说着几步赶上叶世棋，与他并肩而行，朝街上走去。 …… 此时叶须欢已经登机，他坐在飞机上，思考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思绪仍旧未能完全平复，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过、恐惧过。 没错，不是愤怒和难过，而是害怕和恐惧。 他害怕胡迦叶有事情，恐惧与她再无法相见。 对他而言，人生若无胡迦叶，那还有什么意义？ 叶须欢素来不信鬼神，但此时此刻，终于忍不住在心中祝祷：“老天爷在上，请一定保佑胡迦叶安然无恙。” 两个多小时过后，飞机在燕京降落，叶须欢下了飞机直奔燕大。 由于闻元平教授的关照，燕大在胡迦叶失踪之后不久就报了警，学校对此十分关切，因为这两年年轻女孩子失踪的事情一直在发生，大家都比较敏感。 警察到了学校，第一时间排查了监控记录，迅速锁定胡迦叶的离校时间，并根据这个时间再去调取校外监控，逐一排查。 这种排查方式，说是大海捞针有点夸张，但速度绝对不会快到哪去，叶须欢以家人的身份了解了进度之后基本放弃这条线，不过他也清楚，对警方而言，这是唯一的调查方式。 他又给胡松坡打了电话，问这边有没有可以帮忙的人，胡松坡道：“你现在去夜巢夜总会，到那边有人会接待你，我和你爸一个半小时后到。” 叶须欢说了句“好”，即刻动身离开燕大去夜巢，还没出校门，一个年轻女人拦住他去路。 “叶须欢？”那女人叫住他。 他看了那女人一眼，短发，柳叶眼，巴掌脸，不认识，问：“你是？” “我叫穆雨时，奉命过来跟你同步一下胡迦叶失踪的消息。”边说边打量着叶须欢。 叶须欢听到胡迦叶的名字，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盯着穆雨时，问：“你知道她在哪里？” 穆雨时摇头，“但我知道谁可能知道。” “谁？” “你如果相信我，跟我走。” 叶须欢犹豫了一下，问：“你刚刚说奉命，奉谁的命？” “给你取了第二个名字的人。” 叶须欢不再多说，跟着穆雨时离开学校，上了一辆宝马敞篷跑车。 “你们能够确认胡迦叶现在的状况吗？或者是估摸和判断也行。”叶须欢道。 穆雨时沉默地摇摇头。 叶须欢的心随之一沉。 “如果是报复行为，后果难以预料；如果是为了提醒和敲打你们，暂时应该是安全的。”穆雨时分析道。 “报复行为？”叶须欢不解。 穆雨时道：“先前你遭遇网络暴力，被娱乐圈封杀，被新海大学开除，都是由人幕后安排，你——我老板因为这事，从潭拓寺还俗，用烟灰缸把那人头给砸了，所以有这个怀疑……” 叶须欢没有再接话，转头看着窗外，暗暗镇定心神，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要保持绝对的冷静和清醒，不能自乱阵脚。 穆雨时似乎能感觉到叶须欢着急的心情，车子开得很快，没多久到了目的地——紫外线俱乐部。 穆雨时带着叶须欢进入俱乐部，一路行行转转，来到一间VIP会客室，看到房间里坐着三四个人，其中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身后站着一位高大强壮的保镖，那保镖一身强悍气质，直追干爸，都是那种具有极强爆发力的猛人。 “好了，现在人已经到了，东来，可以说了吗？”坐在主位的那个青年男子也不跟叶须欢打招呼，看向那个自带保镖的年轻人说道。 “唐叔，我早跟您说了啊，我是真不知道您问的是什么意思，我以为您是故意糗我才那么说的，毕竟我怎么可能下作到去绑架一个女孩？” 钱东来一副“这事太荒唐了”的表情，接着道：“唐叔，我是听先飞说您今天会开一瓶90年的康帝才来的，这消息属实吧？” 唐清扬久混名利场，鉴貌辨色的能力早已出神入化，听着钱东来的话，轻笑一声，道：“东来，我如果不是因为有90.52%以上的把握确定这事跟你有关，又怎么会让你这种毫无趣味的小古板来破坏我这里的气氛，所以你不要在我这里飙演技了，大声地说出来，然后大家开酒喝，怎么样？” 钱东来摊手，“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唐清扬道：“那如果这样的话，我也把你关在这里好了。” 钱东来笑着道：“不不，唐叔，我认为您不会这么做，首先，我来您这儿的时候，跟家里人报备过，如果他们联系不到我或者我超过时间没有回去，他们会千方百计地找过来，并想方设法地把我接出去，这就是事先把行踪告知家里人的重要性啊……” 这句话等于是承认了自己操控绑架的事实。 “其次，唐叔如果真想要留我，还要先解决我身后这位，友情提示一句，我身后这位仁兄带着真枪实弹，很不容易解决的，而且我观察了一下，即使我身后这位没带枪，我看在座的诸位，好像没有人能随随便便……” 钱东来说到这里，忽然眼前一花，好似晃过一道人影。 下一秒，放在桌上果盘里的水果刀插进了自己的左肩，透骨的剧痛随即传至大脑。 而他身后那位仁兄手脚都才刚刚抬起一小半。 “不要动。” 一道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大家这才注意到，刚刚进屋的那个沉默少年，竟然把水果刀插进了钱东来的左肩——就在那个保镖的眼皮子底下。 屋里所有人，包括唐清扬在内，全部震惊得无法言语。 直接捅人啊！ 捅得还是钱东来啊！ 是不是太简单粗暴、胆大包天了一点？ 第47章 对不起，没关系 叶须欢从发动，掠过茶几，顺手拿水果刀，捅进钱东来肩膀……一系列的动作虽有先后之分，但却像是发生在同一时间，足见速度之快。 叶须欢的突然出手出乎了房间每个人的意料，而直接对钱东来下这么重的手更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会客室这些人坐在一桌谈判，玩得都是言辞交锋、心理博弈，各人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明面上，谁也不能真的把谁怎么着，叶须欢这样不按常理出牌，当场、直接捅了钱家最有前途的年轻人，连唐清扬都看得有点傻眼。 那保镖是内行人，能感受到那少年的杀机和实力，不敢轻举妄动，浑身紧绷地僵持在那里，伺机而动。 “说，人在哪？”叶须欢绕到钱东来身后，一手控制水果刀一手捏住他的脖子。 痛得额头冒汗的钱东来迅速恢复理智，咬紧牙关，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知道你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叶须欢猛地抽出水果刀，干净利落地捅进钱东来的右肩，道：“人在哪？你还有一次假装有骨气的机会。” 钱东来痛得闷哼一声，闭嘴不说话。 “看着你也是前途无量，可以成为国家中流砥柱的人，如果身体哪个部位被废了，前途是不是要被重新估量？” 叶须欢再次抽出水果刀，移动到他脖子处，“最后一次，人在哪？” 脸色痛到发白的钱东来闭眼闭嘴，绝口不答。 叶须欢似乎也无所谓，冷笑了一声，果断抽出水果刀再次举起。 “亨通广场，如人饮水茶室。” 电光火石之间，钱东来突然开口。 似锦前程从眼前闪过，意志的崩塌不过就是在一瞬间。 “打电话放人。”叶须欢冷静道。 与此同时，唐清扬对穆雨时摆了摆手，后者会意，意味深长地看了叶须欢一眼，悄然离去。 钱东来已经说出地址，没必要继续坚持，忍着钻心剧痛掏出手机打出一个电话，也没有多说其他话，只说两个字：“放人。” 手机丢到桌子上，转头看向唐清扬，“唐叔，我要谢谢你的邀请。” 唐清扬忙举手道：“东来你千万别误会，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你刚才怎么不早说？” 钱东来冷笑一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闭上眼睛道：“人我已经放了，你可不可以从身边走开？” 叶须欢没有理会，注意力全在那个保镖身上。 控制钱东来算不上什么难事，跟那个保镖的对峙才是真正的挑战。 突然，叶须欢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电话铃声是叶须欢出道的第一首歌《拈花一笑》，也是姐姐胡迦叶的专属铃声。 叶须欢盯着那个保镖，慢慢把水果刀放到桌子上，身体一歪，一溜烟退到门口，转身就走。 那保镖猛地扑向钱东来，用庞大的身躯护住他。 “把他给我留下，留不住就毙了。”钱东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话音未落，唐清扬突然往桌子上一拍，喝道：“谁敢在我地盘动刀动枪？” 大家看到唐清扬手底下拍着一把黑亮的69式手枪。 钱东来道：“刚才有人动刀，你也没有说话。” 唐清扬道：“那是因为我没有反应过来，毕竟我也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人敢捅钱家太子爷。” 说着侧头道：“全体人员注意，全体人员注意，把刚刚进门的那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留下来送到6楼去，我有事情要问他。” 钱东来道：“他今天捅了我两刀，他已经没有活路，唐叔，你护不住他的。” 唐清扬笑道：“那也要试试呀，毕竟是自家外甥……诶对，大侄子你这还受着伤，尽快去医院包扎伤口吧，不要失血过多。” 钱东来站起来，不再多说一句话往门外走去，那保镖紧随其后。 钱东来离开后，唐清扬这才赞叹道：“你们刚才看到没，真捅啊，太有种了！” “问题是接下来怎么办？”在座的一人问道，“钱家肯定会不择手段报复的。” “报复啊，让他们报复。”唐清扬漫不在乎，“如果今天我那外甥装怂认栽也就罢了，但他既然给了我那么大一个惊喜，那他我保定了。”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保安队长的汇报声：“老板，没有看到长得很漂亮的男孩。” 唐清扬道：“那比我差一点的呢？” “呃……老板，没有看到任何男孩。” 唐清扬一挑眉，道：“算了，先别管了。” 说着朝门口走去，对房间里的人说：“你们继续在这玩，我出去活动活动。” 一语双关。 离开会客室，径自去了6楼，到阳台的时候，看到姐姐唐红拂正在打电话。 “我再说一遍，不惜一切代价，我只要确保他安然无恙，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说完挂了电话，转头看向唐清扬，后者耸耸肩，道：“完全不在规则内玩游戏，留了一个大大的烂摊子。” 唐红拂道：“但是……” 唐清扬一笑，“但是我很欣赏，哈哈哈……” “别光嘴上说，你那边能做多少？”唐红拂问。 等钱东来回去，钱家的报复行动必会如排山倒海一般压过来，到时候自然需要他们来帮着破解和承担。 唐清扬道：“老姐我不能瞒你，这件事让我梭哈肯定是不可能，但我会尽自己所能替他周旋。” 唐红拂点点头，也不强求，他知道弟弟一步步经营到现在的局面并不容易，不可能因为一个前途并不明确的外甥打乱节奏。 唐清扬问：“你刚刚怎么不出去跟他见一面？” “时机未到。”唐红拂转过头，底气不足。 唐清扬无声一笑，随口问：“你说，这次他会过来燕京吗？” “他”指的自然就是叶世棋。 唐红拂摇摇头，“不知道。”心里却基本确定他一定会来。 …… 叶须欢再次回到燕大，静静地站在校门口，有路过的行人看着他像某个明星，但不敢确认，一直盯着看，几个胆大的女生跑过去问他是不是叶须欢，一一否认。 不多久，一辆出租车在校门口停下，后车门打开，胡迦叶从车里下来。 看着姐姐平安无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叶须欢先是一阵恍惚，继而是难以掩饰的狂喜，好像整个世界的花都在这一刻盛开了。 他走到胡迦叶面前，一言不发，轻轻抱住她。 胡迦叶咬着嘴唇，忍着眼泪，难得的在叶须欢面前表现得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良久后，道：“阿欢，对不起。” “没关系。”叶须欢道。 就在姐弟二人见面的时候，叶世棋和胡松坡在燕京机场下了飞机，二人出了机场后，一个西装笔挺，貌似商业精英的年轻人接到他们，开车载他们直奔夜巢夜总会。 第48章 满血拉二胡 夜巢夜总会全称为“燕京东篱集团夜巢夜总会”，位于燕京三环内，东西南北环绕着两座五星级酒店、一座超级购物中心以及一座大型展览馆，是京城典型的繁华高消费金三角地区。 夜总会老板黄归巢，原本是做咨询公司起家，后来涉足娱乐业和餐饮业，创办了东篱传媒和夜巢夜总会。 夜巢处于黄金地段，服务设施豪华，消费昂贵，最吸引人的地方自然是店内有众多绝色美女和英俊帅哥作为服务生招待客人，偶尔还会有二三线明星出面陪客。 顶级的服务加上顶级的消费使得这里成为名流和富豪聚集休闲的场所，但个人仍然很难承担其费用，大多数是公司性的消费。 叶世棋和胡松坡在夜总会经理刘水的带领下走进那座蜚声全国的销金窟，穿过大厅，径乘电梯去三楼。 京城的风云人物，夜巢的大老板黄归巢女士站在门口迎接了二位。 “好久不见。”黄归巢落落大方地跟二人打招呼。 “好久不见。”二人道。 说着让进屋，黄归巢回头交代刘水：“从现在开始，我任何人都不见。” 刘水道：“明白。” 进屋后，黄归巢道：“先跟你们同步一下消息，胡丫头已经救出来，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已经回到学校和叶小子碰了面。” 胡松坡松了口气，道：“这次真要多谢黄老板了。” “这个功劳我可不敢领，叶小子根本没有到我这边来……”说着看了叶世棋一眼，“是叶夫人帮了忙。” 胡松坡道：“她，她不是在潭拓寺吗？” 黄归巢意味难明地一笑，道：“已经还俗，她居然还没有联系你们吗？”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黄归巢的目光落在叶世棋身上，后者微微摇头，神情平静，问道：“她如何帮的忙？” 黄归巢注视着叶世棋，表情特异，眸中隐藏着很多情绪，过了一会才答道：“她派人把叶小子接到紫外线俱乐部，不久之后人就放了出来，具体的细节我现在也不清楚，因为这个紫外线俱乐部比较神秘，人安排不进去。” 叶须欢点点头，不再多问。 胡松坡道：“之前迦叶跟我说阿欢被学校开除是因为有人背后搞鬼，这个黄老板可有所耳闻？” “钱文昭的儿子钱东来。”黄归巢直言不讳，“似乎是要替他二叔出口气。” 胡松坡看向叶世棋，道：“难怪迦叶说他们毁约在先。” 叶世棋轻轻叹口气，不知是忧是喜。 这时，黄归巢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提示，向叶、胡二人做个手势，接通。 几秒之后，挂了电话，脸色凝重，道：“出事情了。” 胡松坡和叶世棋都是了解黄归巢的，见她这个表情，心知事情必然不小，齐问：“怎么了？” “叶小子把钱东来给捅了，而且捅了两刀。” 叶世棋眉头一皱。 胡松坡猛地站起来，道：“钱东来？钱家那个长孙？” 黄归巢点点头，“就是那个私下被称为钱公孙的钱东来，也是被钱家寄予厚望的太子爷，据我所知，钱家有意让他以后接他爷爷的班。” 胡松坡道：“七老板，马上让阿欢和迦叶来这里，不，要麻烦黄老板安排人把他们接过来。” 黄归巢道：“已经安排人去接。” 胡松坡想了想，仍是不放心，道：“还是不行，我去迎一下。” 叶世棋和黄归巢都没有反对。 胡松坡临走时看了叶世棋一眼，道：“七老板，你在这等消息。” 叶世棋沉默颔首。 胡松坡走后，黄归巢看了叶世棋一会，终于没忍住问道：“这次过来，不与她见一面吗？或者说，干脆把她带回大匡山？” 叶世棋没有接这个话头，岔开话题问：“还没有枯藤的消息吗？” 黄归巢摇摇头，“没有，可能真跟龙树一起涅槃了吧，顿悟嘛。” “那也挺好。”叶世棋道。 “你不也挺好？”黄归巢似笑非笑，“当年的‘天净杀’三巨头一个皈依佛门、大彻大悟；一个娶妻生子、隐居遁世，只剩我一个，不忘初心，杀人放火金腰带……” 叶世棋道：“你现在做餐饮和娱乐不也挺好吗？” 黄归巢笑起来，道：“我的七老板，你真以为黑转白那么容易的？枯藤算是意外不说了，你自己这些年经历过什么，心里没数吗？” “所以你现在？” “业务还在继续啊，毕竟老招牌，总不能说砸就砸了，而且年轻人们有干劲、有朝气，我要给他们提供舞台。” 叶世棋没有做评价，沉默不语。 黄归巢看着叶世棋，试探问道：“如果这次钱家对你家公子不依不饶，你决定怎么做？考虑复出吗？” 叶世棋道：“我从来就没有退出过。” 黄归巢笑起来，笑容迷人。 …… 燕京街头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位拉二胡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身穿军装，左腿有些不方便，边走边拉二胡，声音却不悲凉而是带着一股冷厉和肃杀，令人闻之心寒。 那中年男子虽走得一瘸一拐，但速度其实并不慢，若以路上参照物做对比的话，他可以跟一辆慢行的自行车并驾齐驱。 二胡声洒了一路，好似连成一条游龙。 如此高超绝伦的二胡技艺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纷纷掏出手机拍摄视频并上传到网上，注：高手在民间。 京城内，也有更多的人听到那二胡的声音，比如某辆路过这条街道的奥迪车，里面坐着的那个中年男子就立即被这串旋律吸引，他按下车窗，看到人行道上那个健步如飞的军装二胡手，脸色顿时沉下来。 “跟上那个拉二胡的。”坐在后座的中年吩咐司机道。 奥迪车在前面调了个头，追着一路二胡声而去，并在一个路口拦住那把二胡。 “胡松坡！” 奥迪车里的中年下了车，大声叫道。 二胡声骤然止住，胡松坡转过身看着那个中年：“唐副部长。” 奥迪中年男正是唐力持。 “你怎么来了？”唐力持问道。 “我女儿被钱家绑架，来讨个说法。”胡松坡不卑不亢。 唐力持一愣，“钱家为什么要绑架你女儿？” 胡松坡目光炯炯地盯着唐力持，道：“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些贵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呢，也许就是一时兴起……我先去看女儿，不跟唐副部长叙旧了。”说罢走了。 刺耳的二胡声渐渐飘远。 第49章 她们扎头发，她们扎人 叶须欢和胡迦叶互相说了各自经历，叶须欢听说是唐子君把她骗出去，皱起眉头，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唐子君……” 胡迦叶道：“她这个人其实不错，这次也是奉命行事吧。” 叶须欢摇摇头，但没有多评价唐子君，道：“在这件事中，她的确不算重要角色，但却是直接执行者，后面再说吧。” 胡迦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话题，看着叶须欢担忧道：“你伤了钱东来，他们家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叶须欢道：“这次不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而是我们不会就此罢休，只要我一想到这座城市有人可以随随便便把你绑走，我就半点安全感都没有，你都不知道我在接到你电话之前的那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所以我要想办法彻底解决这件事。” 胡迦叶神情一凛，问：“你要做什么？” 叶须欢笑道：“老姐你放心，我不会干杀人放火的事，实际上我捅钱东来的那两刀也全避开要害，下手可以说是很轻了，要完全打消他们这样的念头需要别的办法。” 胡迦叶想了想，试探问道：“干妈？” 叶须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心里很清楚，想全身而退地跟钱东来这样的人过招，必然要借势行事，毕竟胡迦叶以后还要在燕京念书。 “除了她，还有老爸和干爸。”叶须欢道，然后做了个一本正经的表情，“是时候动用他俩在京城的势力了。” 胡迦叶瞪了叶须欢一眼。 叶须欢笑道：“不是我胡扯啊，你知道我刚来燕京的时候，他们让我去哪儿吗？” “不是潭拓寺？” “不是，是夜巢。”叶须欢毫无心理压力地把两个爸爸出卖，“老姐你知道夜巢是什么地方吧？” 胡迦叶绷着脸道：“不要拿长辈们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回头你见到他们自己问。” 两个人正说着，叶须欢的手机响起来，不是爸爸和干爸打过来的，而是安河图，想了想，接通。 “喂，安总，怎么了？”叶须欢开门见山。 “叶老板你现在在哪？”安河图的语气有些急。 “燕大。” “我听说你把钱东来给捅了，真的假的？” 安河图虽然破家门而出，但显然仍身处那个圈子里，所以圈子里一旦有什么大新闻，他还是会很快得知。 “嗯。”叶须欢没有隐瞒。 “牛逼啊，你做了我这么多年想做而没做的事情，我现在正赶去燕京，我要好好请你吃一顿饭。” “你跟钱东来有仇？” “谈不上有仇，只是从小到大，家里长辈只要训我就拿他做例子，听得多了，自然不爽他。” “别人家的孩子？” “可以这么说。”安河图道，接着又提醒叶须欢：“不过叶老板，你捅了钱东来，他们家人可能会找你麻烦，嗯……这种事报警倒不至于，毕竟是他们背理在先，而你又是拥有500万微博粉丝的超级巨星和诗人，真要明刀明枪地怼，你给他们一个曝光，保证够他们喝一壶。” 安河图说起对付钱家时，语气并没有多少担忧，自然也不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看戏姿态，而是由衷地觉得这事没多么可怕，显然对叶须欢的身份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你倒给我提个了醒。”叶须欢道，“忘记还有微博可以用。” 安河图“嗯”了一声，道：“如果他们没有公事公办，又不准备私下和解，大概率还是要用黑鹰对付你们了。” “黑鹰？” “就是钱东来二叔投资的保镖公司，专职为钱家服务的，明面上主要是负责各类安保工作，背地里也会替他们处理一些不便走官方程序的事情，比如群殴你。” “呃……” 安河图笑，“你也不用太担心，可以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避，等我过去找你，我们两个联手对付他们。” 叶须欢问：“你很厉害？” “不不，我不会打架……”安河图十分坦率，“但我可以跟你一起挨打，我怎么说也是安家人，等到时候他们连我一起打了之后，我再去找家长。” 叶须欢恍然大悟，安河图这是在给他拉同盟。 “这怎么好意思，合作没达成，先连累你挨了顿打。” “就当纳投名状，先这样哈，我要上飞机了。”说着挂了电话。 叶须欢挂电话之后，发了条微博：“光明就在黑暗的另外一面，现实永远比小说更精彩。” 语焉不详的内容引发大家的各种猜测。 …… 当叶须欢发微博的时候，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在距离燕大不远处的一个路边停下，六七个一米八一米九的壮汉从车上鱼贯而下，看似散漫实则有序地站定，目光聚集在最后那个身材相对瘦小的夹克青年身上。 “原则上是不带一点伤痕地捉回去，但毕竟人家是高手嘛，如果反抗太激烈，失手打伤了哪里也是不可避免的，总之老规矩，只要不当场打死即可。” 夹克青年语气随意地发表行动前的动员讲话，话音刚落，两辆车同时在马路对面停下，两个肤白貌美的年轻女子从车里下来，互相也没有交流，径自朝这边走过来，边走边扎头发。 即使那几个壮汉训练有素，仍没忍住用余光去瞄那两位美女，看着她们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心情不免荡漾…… 突然，两美女中那个巴掌脸身体一晃，烟一般朝这边飘过来，右手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不由分说，对着那几个壮汉的手臂或大腿扎下去，动作突如其来、迅速之极，眨眼就解决三个。 “小心戒备！”夹克青年叫了一声，腿弯猛地一痛，被一根尖细锋利、冰锥状的武器刺穿。 另外一个美女也开始动手了，而且动作比巴掌脸更凶狠、冷漠。 如果正面硬碰，那两个美女多半不是这八个壮汉的对手，但她们的出手太过出其不意，而且速度行云流水，快如闪电，根本不给人反应还手的时间。 两个美女如蜜蜂穿花般路过，在每朵花瓣上蛰了一个无法忽视的口子，翩然离去。 她们联袂来到燕大校门口，正要进门时，看到一个身穿军装、提着二胡的大叔从西边走来。 对视了一眼，确认来人身份，然后迎过去。 第50章 用你的脸，狠狠地来扇我的手 乔妍和穆雨时都不是第一次见到胡松坡，也不只听过一次和他有关的各种传奇故事，所以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二人自我介绍之后，胡松坡冲穆雨时点点头，然后问乔妍：“你是小乔？” 乔妍点头“嗯”了一声。 在“天净杀”这个组织中，“小乔”的序列仅次于组织三领袖枯藤、老树和昏鸦，如今随着枯藤远赴印度，老树隐居，小乔顺理成章地成了组织实际的二号人物。 胡松坡也没有多问，给叶须欢打了个电话，一会叶须欢和胡迦叶出现在校门口，胡松坡见到女儿，总算放下心，跟她说了几句话，转头看向叶须欢，道：“阿欢，你先回大匡山，这边的事情不用管了。” 叶须欢问：“我爸来了吗？” “来了。” “现在在哪？” “夜巢。” 叶须欢用肩碰了碰胡迦叶，给她使了一个眼神，表示自己之前没有骗她，胡迦叶瞪了他一眼。 乔妍和穆雨时都注意到了这一幕。 “干爸，我现在不可能离开燕京的……” 叶须欢语气平静，态度坚定不移，“等这件事彻底解决再说。” 胡松坡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对叶须欢发表，而是带着劝说的口气道：“你伤了钱东来，钱家不会放过你。” 叶须欢正色道：“干爸，你说错了，不是他们不会放过我，是我不会放过他们。” 胡松坡道：“你的意思是？” “要给他们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一个让他们明白何为下不为例的教训。”叶须欢说话时，没有任何刻意发狠的意思，语气很平静，“你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明明是自己作奸犯科，还一副自己受了天大委屈的感觉，明显就是没有从那两刀中吸取教训，说明捅得轻了。” 乔妍和穆雨时闻言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胡松坡竟是点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那这样吧，让小乔和小穆在学校陪着迦叶，阿欢你跟我去找他们评理怎么样？” 叶须欢欣然同意。 胡迦叶站在那里，默不作声，她心里很清楚，爸爸和弟弟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其实他俩早已心照不宣，根本阻止不了，就像那年……阿欢追着那个高年级男生一直追到他家把他暴捶一顿一样。 “注意安全。”胡迦叶道。 胡松坡和叶须欢齐齐点头说：“放心。”然后一道离去。 “临来的时候，我跟你爸谈过这件事，我的意见是让你先回大匡山避风头，但你爸没同意……” 胡松坡和叶须欢沿着人行道的砖路走着，胡松坡随口说着，“你爸说，你们叶家子孙要么不出，出了就不能半途而返，叫不斩楼兰誓不还。” “知子莫若父。”叶须欢道。 胡松坡道：“但是你应该知道你的对手是什么级别吧？” “如果单说钱东来，不外如是，有点外强中干，如果说整个钱家，那我自己肯定搞不定，但是他钱东来有家里人支持，我也有啊，大家都叫家长呗。” 胡松坡笑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要扮孤胆英雄。” “那也太二了，而且也没到那一步。” “那你觉得现在是到哪一步？” “你、爸爸和她刚好找到发飙的机会，可以一抒这些年胸中闷气的一步。” 胡松坡不置可否。 叶须欢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问：“教我闪转腾挪身法的人就是爸爸吧？” “你自己不是试探过吗？” 叶须欢尬笑，“果然是瞒不过你们，难怪我一直试不出来。” 胡松坡笑哼一声，道：“就你点把戏，能瞒过谁？” 叶须欢嘿嘿一笑，道：“所以爸爸以前也是当兵的吗？” “你回头自己去问他，我只能跟你说一句话，‘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剩下的自己去悟。” “嗯。”叶须欢点头，又问：“干爸你在匡山待那么多年，是为了监视我爸吧？” “是。”胡松坡也敞开心怀，“你可以就此事生我的气，不然以你爸你妈的本事，带着你一起躲到鸟不拉屎的国外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叶须欢摇头，“决定是你们大人共同做出的，自然也是当年最合适的选择，我有什么立场去怪你们？” 胡松坡陷入沉默。 叶须欢转移话题：“干爸，我们这是去哪砸场子？” “黑鹰总部。” “有劲。”叶须欢双目放光，提议道：“不过在去之前，可不可以先去吃碗拉面吗？” “我正有此意。” “哈哈哈……” “对了干爸，我爸等会也去吗？” “你爸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再说，如果去个黑鹰还要三个人一起，那就不要去丢人现眼了，而且你爸他并不会打架……” 叶须欢“啊”了一声，随即恍然，爸爸温文尔雅，这些年专注于戏曲，当年的火爆脾气自然早就磨下来。 “他只会杀人，下手没个轻重。” “……明白了！”叶须欢脸色变了变，然后问道：“对了干爸，你跟我爸到底谁比较厉害一点？” 胡松坡沉着脸不答，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拍拍自己的腿，没好气道：“我这腿就是拜你爸所赐，你说呢？” 叶须欢哪敢再接话。 两人说着，加快脚步，在街边找到一家拉面馆。 …… 燕京医院，VIP9病房。 钱东来躺在床上打着吊针，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看着坐在床边的二叔，道：“如果杀不了他，又废不了他，我至少要亲手捅他两刀，不然我心里这股气顺不下去。” 钱文师目光深邃，好似俯瞰着侄子，看了半晌，伸出缺了小指的右手，道：“你知道我这根手指是谁断的吗？” “谁？” “叶世棋。” “你知道胡松坡的腿是怎么瘸的吗？” “也跟叶世棋有关？” 钱文师点点头，“就是他打的。” 钱东来：“……那叶世棋，到底什么人？” “杀过人的人。” “打过仗的军人？” 钱文师冷冷道：“如果他是打过仗的军人，又何必隐居避世二十多年？唐家又何必特地安排一个特种兵王就近看着他？” “你是说他是……杀手？” 钱文师默认，道：“你以为他们一个隐居一个代发修行，真是全是为了守约吗？” 钱东来一点就通：“他们这么做，是顺势让叶世棋摆脱杀手这个身份？” 钱文师脸色阴沉得要拧出水来。 “你们是在聊我吗？”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一个身穿长白衫的男子推门走进来，进屋后，顺手把门关上，赫然正是叶世棋。 “那就巧了，说曹操曹操到了。”叶世棋说着走到床边。 钱文师和钱东来叔侄二人如临大敌，这个病房外面有三层守卫，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背后陷害我儿子，又绑架我未来儿媳……钱文师，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半点长进呢？”叶世棋语气很是失望。 不等钱文师接话，钱东来道：“这些主意都是我出的，跟我二叔没关系。” 叶世棋看向钱东来，道：“长辈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说着伸出右手，道：“你身上有伤，我不打你，你自己主动走过来，用你的脸狠狠扇我的巴掌一下。” 钱东来：“……” 第51章 我是著名歌星叶须欢，今天到这里是想谈一个合作 叶世棋进钱东来的病房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但其实也没有像清晨过马路那么轻而易举，还是有一番斗智斗勇。 通过第一层守卫比较简单，一晃身闪进去，他们人影也没看到，感觉像似凭空拂过一阵清风。 第二层6个人，全是黑鹰公司的精英，个个如蝙蝠如苍鹰，耳听八方、眼观六路，而且站位专业得当，一旦有情况，可以以最快速度、最佳方式配合出手，因此，想要通过这一层无疑将十分艰难——叶世棋不得不以闪电手段把他们全部制服才顺利来到钱东来病房的门口……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正在用匕首修指甲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长得很漂亮，放在娱乐圈也是小鲜肉级别的，气质一脉相承地偏阴柔，低头修指甲的时候，神情异常专注，就好像泰山在他眼前爆炸也无法让他改变脸色，麋鹿在他面前玩耍，他也不会转头去看。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他看也不看叶世棋一眼，低沉的声音好像是用腹语发出，将一个深不可测的高手形象渲染地入木三分。 叶世棋走到他跟前，看了他手中那把匕首一眼，道：“这里的任务结束了，现在去黑鹰总部。” 年轻人闻言一愣，抬起头看向叶世棋，后者伸手推门，道：“在我决定把你匕首收回来之前，马上消失。” 年轻人不再犹豫，微微一躬身，一阵烟般离去。 他奉命接了钱文师贴身保镖的任务，只对组织内唯一那位领袖负责，没有她的命令，任务就永远不会结束。 然而此时他听了叶世棋一句话，竟是想也没想，即刻离开，是否意味着叶世棋比他听命的那位领袖还要大一级？ 叶世棋进了病房，把手伸出，建议钱东来主动用脸去猛击他的巴掌，这样奇怪的要求当场镇住钱文师和钱东来叔侄二人。 “叶世棋，你什么意思？”钱文师看着曾经最大的情敌，怒问道。 叶世棋道：“我不想以大欺小、趁人之危，但我叶某人有仇必报，思来想去，这是最好的办法，要不然我也断他一根手指？” 素来以稳重从容著称的钱文师被戳中痛脚，瞬间破功，他指着叶世棋喝道：“叶世棋，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以为你们能承担起我钱家的怒火吗？” 叶世棋嗤笑道：“我戏台上都不说这么中二的台词，你们钱家的怒火我已经承担20年了，不过如此，我今天要反问你一句，你们钱家能承担起我叶某人的怒火吗？” 说着，人已经来到钱东来病床前，冷漠地俯视着他，道：“长着一张钻营取巧、八面玲珑的脸，却尽做一些自作聪明的蠢事，你如果要想跟我儿子斗，尽管关明正大地斗，你手里掌握着胜过他千倍万倍的资源，你怕什么？” 钱东来感受到叶世棋那一身凌厉慑人的气场，哪敢接话？只能在脸上勉强维持着倔强不屈的表情不至于事后提起此事太过丢脸。 “学人家背后下黑手，你二叔没告诉过你，整个华夏乃至于整个亚太地区，说起背后下黑手这种事，我都是排前二的吗？” 叶世棋盯着钱东来，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但后者额上已经冒着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他杀过人！” “二叔的手指是他切断的！” “三层守卫对他来说形同虚设！” …… 一连串的信息从脑海中飘过，化作一块块巨石压在胸口，让钱东来觉得无比压抑。 这种感觉跟见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不一样，在那种场合下，他要做的是尽力表现自己，争取给那些大人物们留下良好印象。 而当下这个场合他要做的是，如何避免被切手指，甚至如何保住性命。 “我们两家的事情就此一笔勾销！”钱文师当机立断道，他自知阻止不了叶世棋做任何事情，因此想出这个权宜之计。 叶世棋道：“据我得到的消息，你们家的黑鹰小分队已经到燕大校门口了，你们说开战就开战，你们说一笔勾销就一笔勾销，你们是天王老子吗？” 叶世棋伸手把钱东来的吊针扯掉，后者惊痛怕交集，发出一声闷哼。 “即使是天王老子，也休想挡住我的去路。” 他随手把钱东来从床上提起，朝窗户旁走去。 “二叔救我！”钱东来挣扎不得，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 钱文师道：“叶世棋，让我来，我用脸去扇你的巴掌，怎么样，总比一个孩子更能让你解气吧？” 形势比人弱，钱文师别无选择。 事到如今，唐红拂还俗，叶须欢长大，最重要的是，胡松坡意外反水，不再看着叶世棋，使得他像一头出闸猛虎，一路杀过来，让自己始料未及，不然事先做万全准备，何至于如此狼狈？ 叶世棋把钱东来扔到墙角，抬起手，身体一晃，来到钱文师面前，顺势扇了下去。 啪！ 一个响亮而沉重的耳光，浓缩了20年来的新仇旧恨。 “叶世棋！”钱文师咬牙切齿，恨之入骨，“你今天最好杀了我……” 叶世棋道：“那不至于，我金盘洗手很多年了，早已厌倦这些打打杀杀，除非家里人遇到什么事情才会复出大开杀戒，否则我绝对不会再轻易杀人，要敬畏生命。” “敬畏生命？”钱文师冷笑，“你不觉得自己说这种话很可笑吗？” 叶世棋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恨不能把我大卸八块，那没问题，以后你还有大把的机会尝试，但尝试的前提是，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要再出现今天这种失误。另外，你们可以尝试对我做任何形式的报复，但不要再涉及到我的家人，否则我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好说话了。” 说罢，离开病房，像一阵烟雾一样飘走，好似从未出现过。 钱文师、钱东来叔侄二人惊魂甫定，钱东来突然痛呼一声，原来刚刚被扔到地上的时候，只顾着双肩伤口痛，没注意到一根手指被身体压住，断掉了。 “他故意的！”钱东来身体各种痛得眼泪水流下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钱文师却一言不发，他在脑海中回顾整件事，发现绑架胡迦叶这件事做得实在是愚蠢至极。 恰在这时，黑鹰那边的负责人打电话过来，说公司来了两个貌似砸场子的，问他要如何处理。 “往死里打，打死我负责！”钱文师也不问对方是谁，发泄般地下了命令。 那边接了命令，回了句“明白”，旋即将公司所有保镖召集起来，将那两个不速之客团团围住。 “请问，哪位是管事的？” 两人中那个年轻英俊的少年大声道：“我是著名歌星叶须欢，最近在找保镖，今天到这边是想谈一个合作……” 和干爸胡松坡壮志凌云地来到黑鹰砸场子的叶须欢，看到突然涌出来的几十口壮汉保镖之后，临时改变了主意。 第52章 天净沙，天净杀！ 胡松坡带着叶须欢从燕大离开之后，直奔黑鹰总部，目的自然是砸了他们的场子，斩断钱家的爪牙。 他们一路杀气腾腾，一副不斩楼兰誓不还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然而让叶须欢万万没想到的是，黑鹰的规模竟然如此大，除去在外面工作的，总部竟还留守了几十个实力彪悍的精英。 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四拳难敌八手。即使胡松坡和叶须欢的四手比常人厉害，但他们面对的是百手，那种一个人能打几十个，一个人一夜能挑6个场子的事情只可能发生在小说和影视剧中。 好在叶须欢反应灵敏，立即改变策略，摊牌自己明星身份，假装自己来雇佣保镖，胡松坡心中暗赞干儿子机智的同时，终究忍不住向他投以鄙视的目光，兔崽子真怂包啊，哪比得过他爸当年一人对抗全世界的那种雄姿英发？ 黑鹰负责人听到叶须欢的话，又打出一个电话，得到的命令是：“把他们大卸八块！”比上一个命令更残忍血腥。 那负责人一挥手，60多个壮汉保镖向二人围了过去。 “兵分两路，边跑边打。”叶须欢突然说道，语气冷静，有股蓄谋已久的味道。 胡松坡一对多的经验丰富之极，哪用叶须欢指点，说了句“保护好自己”猛地朝一个方向跨出一步，左右开弓，一拳砸翻一个，二三十个保镖扑了过去。 叶须欢的拳头没有胡松坡那么势大力沉，但他胜在身法灵敏，下手狠辣刁钻，转瞬放倒三个，一溜烟向前蹿出几米，剩下20多个保镖紧随而上。 胡松坡和叶须欢绕屋奔行，边跑边打，很快解决了20多个保镖，站在二楼俯瞰战况的那位负责人脸色沉了下来，略一思索，赶紧打电话继续召集人手。 不等他挂电话，三个年轻人从门口走进来，他们站在那里看了一眼，不知说了句什么，然后三个箭步，冲入战团。 不是他召集的人手。 是对方的援军！ 那三个年轻人也是打架能手，都是能一个打两个的猛人。 本来就不容乐观的形势因此更加不容乐观，原本人数上压倒性的优势变成现在实力上被压倒性的劣势。 转眼又有30个公司保镖被干趴下，自己召集的人手还没到，门口又来了一位穿着黑夹克，左耳打着耳钉的漂亮年轻人，那年轻人一身阴柔气质，脸上似笑非笑的，他看了下眼前的状况，从口袋里掏出匕首，风一般掠向战团。 刷刷刷刷刷！ 一时间，匕首的寒芒纵横交错，随之而来的是一蓬蓬鲜血肆意飚出，接着就是一声声呻吟和惨叫。 没多久，黑鹰保镖连人数优势也完全丧失，那负责人见情况不妙，准备离开，不料肩膀被一只手按住。 “再看一会，还没结束。”一道温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负责人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他刚才明明是通览全局，竟然不知道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两分钟过后，下面战斗结束，黑鹰60多位留守总部的保镖全部倒下，地上躺一片，哀嚎满屋。 “好了，已经结束，你自己跳下去吧。”那道温和的声音继续响起。 黑鹰负责人想试着反抗，但感受到肩上那只钳子一般的手传来的力量，只好放弃。 “一个训练有素的精英保镖，跳个二楼想必问题不大，最多就是受点皮外伤，但如果是被扔下去，恐怕就后果难料了吧。” 黑鹰负责人不再犹豫，纵身跳下二楼，纵使受过专业训练，但那种强大的惯性还是震得他一双脚腕痛如骨裂。 叶世棋取代了那位负责人的位子，他一身白长衫站在二楼，犹如君王降临。 楼下胡松坡和叶须欢与他点头致意，另外三个年轻人感觉到他的强大，但并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那个打着耳钉、玩着匕首的夹克男望着楼上，难掩一脸崇拜。 他是天净杀最新一代的“断肠人”，公开的姓名叫做‘段常仁’，听命于组织如今硕果仅存的领袖“昏鸦”，先前的任务是给钱文师做贴身保镖，因为叶世棋一句话，任务提前结束，火速赶到这里，援手胡松坡和叶须欢。 在医院里面是他第一次见到叶世棋本人，但关于他和“枯藤”的故事早已听了无数遍，加上他接受训练的时候曾反复辨认过“老树”和“枯藤”的照片，因此一眼就认出叶世棋的真实身份，根据组织铁打的序列准则，他当场接受了叶世棋的指令。 叶世棋、胡松坡和叶须欢等七人在黑鹰总部守株待兔，把后续赶回来的保镖逐一打爬下，这才从容离去。 黑鹰保镖公司挂羊头卖狗肉，打着保镖公司的名义，干着黑道打手的活，制裁他们可谓毫无心理压力。 离开黑鹰总部后，中间赶来的三个年轻人报了身份，原来是来自神话集团，奉的是如玉公子的命令。 叶世棋和叶须欢谢了他们，并请他们将谢意转给唐清扬，三人答应告辞。 段常仁只跟叶世棋躬身致意，抽身便走，叶须欢突然闪身追过去，伸手去掏他口袋里的匕首。 段常仁反应何等迅敏，身体一让，避开叶须欢，即便如此，口袋还是被叶须欢手指勾了一下，可见叶须欢速度也不慢。 “不知方不方便借阁下匕首看一看？”叶须欢问。 段常仁面无表情道：“组织有规定，刀在人在……” 叶须欢笑道：“那算了。” 段常仁看了叶须欢一眼，猛一抬手，匕首连鞘飞向叶须欢，后者伸手接住，一脸不解，既然组织有规定，他为何还要给自己看？ “组织规定的是‘刀在人在，刀亡再买’……你拿去看吧，有机会再还我。”段常仁说罢，不再停留，快速离去。 叶须欢愕然片刻，失笑道：“这规定很别致啊。” 胡松坡走到他跟前，道：“当然别致，因为这规定是你爸定的。” 叶须欢转过头看着爸爸和干爸。 “什么借匕首一看，就是想试试人家的身法而已，你以为你瞒得过谁？”胡松坡道。 叶须欢无奈摇头，好像在两个爸爸面前，从来没有哪次试探是毫无破绽的。 三人先回燕大，穆雨时跟叶世棋见过面，回去复命，乔妍带着大家回夜巢。 一路上，胡松坡原原本本地给叶须欢科普了“天净杀”的前生今世，他谈起的某些秘辛，甚至连小乔也不曾听过。 ……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 叶须欢听完干爸的讲述，心中默默念了一遍这首小令，若不是亲耳听到，他定想象不到这么一首小令的巅峰之作中竟隐藏着一个世界顶级的杀手组织“天净杀”——现在叫‘秋思咨询公司’。 当然，叶须欢最没想到的是，他爸爸叶世棋是这个组织的二号人物——老树。 突然得知自己的爸爸是这样一位身份神秘，实力强大的存在，叶须欢觉得…… 酷极了。 完全没有因为他欺骗了自己20年而心生一丝责怪。 就好像，你有一天突然得知你爸爸是个隐藏的亿万富豪，你又怎么忍心责怪他呢？ 也许，这就是血浓于水的父子情吧。 第53章 最重要的投资 叶须欢知道爸爸的隐藏身份后，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那个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爸，听了干爸讲的这些故事，我觉得你就是一个妥妥的主角模板啊，为什么甘愿忍受这样的生活20年？如果是因为干爸的话，你完全可以策反他嘛。” 叶世棋和胡松坡对视了一眼，微笑道：“你以为我请他喝这么多次酒是为什么。” 胡松坡沉着脸道：“阿欢，你不要觉得我们这样就是赢了，我跟你爸这次过来燕京，属于借题发挥，倾尽全力，但对钱家来说，还没有正式动手，如果他们真正追究起钱东来受伤的事情，就不会是打几个保镖这么简单了。” 叶须欢道：“干爸说的他们正式动手，指的是正式操弄权利，颠倒黑白，仗势欺人吧？或者说他们敢因为这件事动用国家暴力机关来围剿我们？如果他们那么做，我不介意在网上把这件事彻彻底底曝光一遍，网络时代，言论自由，我几百万粉丝相信还是能兴起一番风浪的，而且我相信他们钱家也不是朋友遍天下，那些等着看他们死的对头们一定很乐意看到甚至推动这些舆论势头，说不定暗地里还会主动给我递黑料，我无所谓，就给他们当枪使……” 胡松坡瞪眼看着叶须欢，不知如何反驳。 “如果曝光这些还不奏效，他们仍旧要对我们赶尽杀绝，那我下次就不是捅钱东来两个肩膀了，我会在他喉咙和心脏两个部位各捅一刀。” 叶须欢客观陈述道，“而我爸那边可以想办法把钱文师啊、钱文昭啊什么的都给干掉，我相信天净杀作为一个顶级杀手组织，让几个政要和富豪从这个世界消失应该问题不大，或者说那些人本来就是你们的目标客户？” “阿欢！”胡松坡皱眉叫道。 “干爸……”叶须欢语气保持平静，但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自从他们绑架我姐那一刻起，我跟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此后的每一次交锋都是搏生死，我说自己光脚不怕穿鞋的，那是谦虚，但我穿着布鞋一样不怕他们，生死之外无大事，我不会坐等他们来追究我，我会千方百计地去追究他们，我会像一条疯狗一样时时刻刻地等待着下嘴的机会，一旦机会降临，就死死咬住他们！” 说到这里，叶须欢的一双眼睛中透露着难以描述的疯意，“所以现在的情况不是他们如何追究我们，而是我不会且永远不会原谅他们……干爸，我希望你不要阻止我，相反，请您竭力帮助我。” 胡松坡怔住，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叶须欢，既有点像当年杀气凛然、不可一世的叶世棋，又有点像性格激烈、桀骜不驯的唐红拂。 叶世棋坐在一旁，始终沉默不语，连胡迦叶也没有插话，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叶须欢，眸中饱含着深沉的情感。 “我有两个这么厉害的爸爸，在外面还被别人欺负那么惨，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叶须欢语气轻松起来，但内容却不轻松：“我明白你们是怕我骄傲所以才一直瞒着我，你们放心，我不会因此骄傲自满、狗仗人势，但我也不会当做什么都不存在，我会好好运用这些资源和优势，努力奋斗，妥善拼爹，从而组建一个属于我们自家的势力，那种可以跟钱家、唐家他们分庭抗礼甚至把他们踩在脚下的势力。” “我相信现在的钱家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也是由某个人慢慢建立起来的，他们可以，我们为什么不行？” 胡松坡正要开口，胡迦叶接道：“爸，干爸，这次我赞同阿欢，而且我会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帮助他，事实证明只有我们自己足够强大，才不用任人摆布，瞻前顾后。” 听女儿也这么说，胡松坡突然意识到叶须欢刚才那番话并不是在信口开河，而是真的准备这么做，而且事先可能已经跟迦叶通过气，他看向叶世棋。 “我也支持。”叶世棋简洁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胡松坡道：“你怎么也跟着他们胡闹？” 叶世棋笑道：“你不服的话，回家开会投票，如果投完票还是不服，那你跟我打一架……” 不等胡松坡接话，叶世棋补充道：“打完之后你就服了。” 胡松坡：“……” 叶世棋呵呵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道：“老胡，20年了，你做得足够了。” 说话间，车子到了夜巢，众人一起进去，老板黄归巢已等候多时。 “很巧啊，钱家派过来的人刚走没多久。”黄归巢安排大家坐下，笑意春风地说道。 乔妍看得暗暗称奇，她知道老板素来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开门做生意，常常笑脸迎人，但今天老板的笑意与往常不同，带了几分真情实感，是真的开心，而非假笑。 胡松坡问：“钱家过来找你麻烦吗？” 黄归巢道：“主要是威胁吧，都是无关紧要的。” 胡松坡不再说什么，他知道夜巢的背景强大，除了钱家，朱家和唐家都有不具名的股份在里面，钱家的威胁对她来说虽不至于真的无关紧要，但也很难动摇夜巢的根本。 “今天不聊夜巢，我们谈一谈秋思和东篱传媒……”黄归巢的目光落在叶世棋和叶须欢父子身上。 叶世棋道：“旧事重提，如果有必要，我愿自动放弃秋思那三分之一的股份。” 黄归巢道：“那你要先替公司找到下一任‘老树’，不然秋思如何完整成篇？” 叶世棋沉默。 对秋思三位领袖而言，只有找到继任者或者死去才能完全脱离组织，否则一日天净杀，终身天净杀，这条规矩经叶世棋按手印确认过，他之所以提出放弃，倒不是想摆脱责任，而是担心时移世易，他占位子不做事会影响公司运作。 “你可以让你家公子接替你。”黄归巢开玩笑道。 叶世棋道：“若没有不便，先维持原样。” 黄归巢点点头，然后看向叶须欢，问道：“你跟乔妍已经认识了吧？” 叶须欢点点头，道：“她之前去新海见过我那两位朋友。” “嗯，房东家的猫，当时接触她们的本意就是为了接触你，现在话都说开了，也不用那么迂回曲折，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以股东的身份和东篱传媒签约，签约之后，公司再给你做一个独立的工作室……” 叶须欢道：“我已经跟安河图的龙马互娱签了约，和东篱的合作恐怕要推到以后。” “你跟安河图签了约？”黄归巢诧异，“那小子眼光真不错，胆魄也可以。” 叶须欢表示同意，“的确是个有潜力的合作者。” “既然这样，我就不截他胡了。”黄归巢倒也洒脱，“等你以后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咱们再合作，来日方长。” “嗯，来日方长。” 又聊了一会，黄归巢安排吃饭，叶须欢趁机道：“安河图也到了燕京，他一直在约我出去谈事情，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把他喊他这边来一起吃个饭？” 知道某些关于安家的隐秘消息的黄归巢当然不会拒绝，道：“可以啊，我也很早就想认识认识那位小安掌柜了。” 叶须欢给安河图回了信息，约他来夜巢，后者回道：“初来乍到就敢去夜巢，叶老板很有思想嘛。” 回过叶须欢的消息，立即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他要正式跟她谈谈那个“价值5亿”投资的约定。 安河图当年破家门而出，安爸安妈曾许诺他，不论他以后找到什么项目，只要他认为值得，他们会给他最低5个亿的资金支持，做成就算了，若是做不成，他必须回到家里的公司从底层慢慢做起。 “妈，我已经找到最重要的投资项目，我不要你和我爸那5个亿，但我要你们出面为我那个项目说句话……” 看了叶须欢的直播，决定跟他合作，听说他捅了钱东来，决定梭哈叶须欢。 第54章 大家镇定一下，我要复出了！ 得了爸妈的承诺，安河图直奔夜巢而去，跟叶须欢一行人吃饭，当他看到黄归巢面对叶须欢等人的态度时，心里知道，这次投资又妥了五成，叶须欢不仅本人生猛犀利，背景也不弱于人，而且经过这个饭局，他和黄归巢也算正式认识，属于意外之喜。 京城饭局多，同一时间，在另个地方也有桌饭局在进行着，气氛不如夜巢这边热烈，甚至可以说是凝重，参与饭局的也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钱、唐、安、朱等几家都有人到场。 “虽说东来软禁胡松坡女儿的做法欠妥当，但我问清楚了，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就是关在一个茶馆喝喝茶，还有人陪着，可是他们呢，捅了东来，砸了黑鹰，还要把东来从楼上扔下去，这跟土匪恶霸有什么区别，这次不狠治他们，以后他们要在京城横着走了！” 钱家这次参加饭局的是钱东来大姐钱琳琅，一个性格泼辣的女子，在京城某些圈子里比较出名。 “依钱大小姐的意思，怎么狠治？”接话的是一个气质稳重的青年，他是唐力持的大秘，这次全权代表唐力持本人参加饭局。 “先扣抠他一只眼睛，再以故意伤害罪把他送进去蹲几年。”钱琳琅杀气腾腾道。 唐力持秘书道：“恕我直言，这恐怕不可能，不是我们袒护他啊，实在是这次他们占着理，胡松坡直接找到唐副部长问原因，我们都是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钱大小姐你要知道，胡松坡把女儿送来燕京念书的时候，拜托过我们副部长帮忙照看，结果照看出这个结果，让他怎么交代？” 不等钱琳琅说话，高秘书续道：“不说唐副部，唐红拂唐总那一关就过不了，更不用提老夫人，虽说不在一起没什么感情，但爱屋及乌，老人家对这个外孙也还是关注的，闹太厉害，都收不了场。” 钱琳琅道：“照高秘书你这么说，我弟弟那两刀就白捅了？” 高秘书道：“绝对不会白捅，唐副部长的意思是，为了惩罚叶须欢，仍旧不允许他和唐总见面，虽然唐总不必再去潭拓寺，但他们一家三口维持原样，不准团聚。” 钱琳琅正要表达不满，安河图妈妈杨允菁突然接道：“母子对面不相逢，20年不相见，没有比这更残酷的惩罚了。” 大家闻言，都是一愣，万没料到杨允菁会替唐红拂、叶须欢说话，印象中她跟唐红拂也没什么交情，难道是她是因为自己儿子安河图破家门而出有感而发？ 不管什么原因，她既然开了这个口，等于是表明立场，赞同唐家提出的方案，钱琳琅再要继续发飙，就要考虑下她的态度。 而且，安家还有个安小环。 接着，坐在钱琳琅右手边那个身材肥胖一直在玩手机的男子抬头说道：“这事其实没什么好讨论的，钱东来堂堂一个国家银行准副行长，因为受一个女人的挑唆，背地去阴人家一个小明星，这事办得已经不地道，不料事情败露之后，又去绑架人家姑娘，这都是什么下三滥的套路，能怪人家捅你吗？” 钱琳琅这下完全愣住，她万没料到连朱家也选择站在叶须欢一边，钱朱两家可是有亲戚的！ 随着唐、安、朱三家接连表态，这场饭局的结果不言而喻，钱琳琅回去把饭桌上的情形汇报给钱文昭，后者眉头紧锁，陷入思索，钱琳琅又提起叶须欢微博的事情：“对了，显学跟我说，如果要动叶须欢，还要注意一下他的微博动向，他微博现在有500多万粉丝，影响力很大，到时候他决定鱼死网破，添油加醋地把东来做的事情曝光……” 钱文昭一挥手，做出决定：“这件事到此为止，他那两刀就当给他长个记性吧。” 钱琳琅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 “另外，你再去告诉他，如果他下次再做这种蠢事，他的前途就到此为止了。” 钱琳琅脸色一变，认真点头应了声“好的”。 随后，钱文昭又给唐力持去了电话，两人达成“既往不咎，维持局面”的共识，意思就是说，钱家不再追究叶须欢，作为代价，唐红拂仍旧不能跟叶世棋、叶须欢父子团圆。 不过，就在他们定下这个约定不久，叶世棋、叶须欢就在紫外线俱乐部和唐红拂见了面，一家三口具体聊了什么不得而知，但这个消息还是很快在京城某些圈子里传开，钱家自然大为震怒，钱文昭打电话去质问唐力持，唐力持表示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当晚，唐力持亲自去了紫外线，不过他没有见到叶世棋和叶须欢，父子二人已经离开燕京，他只好把怒火全发到唐红拂身上，但唐红拂完全不在意，一直在开心地自说自话：“大哥你知道嘛，我儿子愿意认我，还说过了适应期会叫我妈妈，这些年的苦真是没白受啊……对了，世棋说他要回匡山为我建造一座城堡，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在那里隐居，过与世无争、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唐力持怒喝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不是告诉过你，我跟钱家已经达成口头协议，他们不追究你那个孽子，但你们……” “唐力持！” 不等唐力持说完，唐红拂突然变脸，冷冷地叫了一声。 唐力持愣了一下，从小到大，唐红拂和唐清扬从没有主动叫过他的名字，都是叫大哥，这时忽然破例，让他有些错愕。 “我警告你，不准在背后说我儿子坏话。”唐红拂语气冷若冰霜。 唐力持怒极，寒声问：“你说什么？” “不准在背后说我儿子坏话。”唐红拂重复道：“你是我大哥，但他是我儿子，亲疏有别。” 唐力持怒极反笑，道：“好一个亲疏有别，我希望你回头跟爸也这么说。” 唐红拂道：“如果他仍然不准我们一家团聚的话，那么，他也一样。” 唐力持彻底变了脸色，竟要抬起手打人，唐红拂怡然不惧，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继续说道：“阿欢说得对，如果有人阻止你和自己的丈夫儿子在一起，那么他们一定不是你的亲人，而是敌人，既然是敌人，何必还要理会呢？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会经常跟世棋、阿欢他们见面，尤其是遇到中秋、春节这些重要的节假日，一家人更是要一起过，说起来，我已经有好些年不知道过节是什么感觉了。” “你可知道你这么做的结果是什么？” “不论什么结果，我们一家三口都会一起承担。” 唐力持被气到失语，现在根本不是跟钱家开战的时候，很多事情，还要两家一起联手，如果唐红拂一意孤行，不知道会造成何等后果，钱文昭还好，主要是钱文师…… 唐红拂好像看穿了唐力持的心思，道：“你放心，我不会影响唐家跟钱家的关系，我回头会……会正式跟唐家断绝一切关系，从此互不牵连。” 唐力持哼哼冷笑道：“没有唐家的庇护，你觉得自己是什么？还能做什么？” “这就不劳唐副部长费心了。” 唐力持点了点唐红拂，没有再多说一句，转身离去，唐红拂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心里豁然开朗还是远远多过忧伤的。 仿佛重生。 …… 叶须欢没有再去江南，而是直接回了新海，到新海就跟安河图的龙马互娱签了合约，龙马方面正式官宣，随即，叶须欢转发了龙马的官微，说道：“大家镇定一下，我要正式复出了。” 一个艰难的决定 最近看到了一些评论，关于主角背景和改名的，有些是乱喷，不用管，但有几个说得很中肯。 背景设定搞成这样是因为结合了一个都市武侠的背景设定，本来我构想的挺顺利的，但因为笔力的问题，没写出应有的感觉，包括残血拉二胡，与构思的画面差了两条街。 这就使得豪门设定失去说服力，跟文娱部分严重脱节，无法统一，下笔有尴尬的问题。 改名这个更坑，本来的设定是主角用马甲参加类似蒙面歌手的比赛，最后揭秘，这个完全脱离大纲，放飞自我，所以乱的自己都不忍直视。 原本是想写一个日常轻松的文娱，抄抄歌抄抄诗，跟各种明星互动，跟迦叶姐姐由亲情发现成爱情等等，结果这个闹京城段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有点难以为继，所以趁主角复出这个节点重修全书，砍掉豪门恩怨这个设定，优化一下改名设定，走纯日常欢乐轻松的风格 白龙马是萌新，第一次写网文，难免犯错，但好在知错能改，希望大家多多包容。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