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血染皇旗》 第1章 戎装青年入古洞 时空颠倒质长安 (一) 吴岳,二十一岁,特种部队血影小队队长,身体素质过硬,搏击技巧上佳,被司令称为“一个真正的兵”。就在昨天,他们分队收到紧急任务,一队考古学家在罗布泊失踪了。 “罗布泊充满了神秘,此次搜救你们只需尽力而为,不求有功!”上级这样安排。吴岳撇了撇嘴,他执行过太多次搜救任务了,类似罗布泊这种神秘失踪的也有很多,但他每次都迎刃而解,虽然过程不乏艰辛,但每次都可以平安的将失踪人员找回。 “吴队长,信号显示他们最后一次求救地点就在下方!”直升机驾驶员将武装直升机停在了罗布泊上方。 吴岳透过直升机玻璃向下看去,只看见一片黄沙,更别说哪里有半点人影。 “执行索降!”没有一丝迟疑,吴岳下达了索降命令。自从彭加木在罗布泊失踪以后,这片沙漠就好像被莫名的冠上了神秘的色彩。吴岳对外界种种传言嗤之以鼻,他的级别不足以了解彭加木失踪这样高度的机密,但是若说有外界传的那样玄之又玄,他是一点都不肯相信的。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队长,索降准备完毕。” “出发!”吴岳率先索降下去,沙漠中索降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直升机螺旋桨卷起的黄沙打在吴岳脸上,刮的吴岳的脸生疼。 看着直升机飞走,吴岳打了个手势,他的小队有七个人,加上他八个,这次全部到了罗布泊。 “一号,告诉我周围地形!”吴岳将步枪背在身后,搜救任务一般用不到枪。 吴岳带兵有他的一套,他的小分队都被他编号,从一到七,这样有利于执行任务,也有利于保护队员的安全。一号是他最信任的手下,每次执行任务总能起到关键作用。“队长,周围全是沙丘!没有发现异常。” 吴岳皱了皱眉头,和事先预料的一样,求救信号也消失了,举目望去,全是黄沙“会不会是被流沙吞没了?”二号摆弄着雷达。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推断就放弃被搜救人员!也许他们正在某处等待救援。”吴岳看着那小型雷达屏幕,忽然眼睛一亮。 一号和二号看到吴岳的反应,急忙看向雷达屏幕,只见一个红点正在不远处轻轻地发出亮光。“这是求救信号!”所有人都激动起来,救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成就感的事情,包括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 “七点钟方向,正西北,八百米。”吴岳看了一眼指南针,八个特种兵就向目标飞奔而去。 望着眼前的黑色小山,吴岳脸色铁青“一号,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怎样汇报的,周围全是黄沙,这么重要的标志地形颜色你都能忽略吗?” 一号擦了一把冷汗,吴岳平时虽然很平易近人,但是一旦执行任务中有人犯了错,回去都要接受处罚,用吴岳的话说,行动中犯错,那是拿全队人的生命开玩笑。“队长,我之前确实没看到这里有这黑色的小山,这黑色的小山,就好像,就好像……” 吴岳瞪了一号一眼“说话吞吞吐吐的,好像什么?” “好像是突然出现的!”一号大声说道。 “突然出现?”吴岳眯着眼睛,“你等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现在还敢找借口了。全体注意,寻找求救信号发射器!” 二号这时候上前,指了指雷达屏幕“队长,不用寻找了,那信号发射器就在正前方。” 吴岳抬头看去,却见除了那座黑色的小山就这样孤零零的立在沙漠中,哪有什么信号发射器的影子? “许是埋在哪里了?”吴岳挠了挠头“四号五号,沿着这个方向,挖!” 四号五号飞速拿出工兵铲,就开始朝着雷达屏幕指示信号发射器的方向挖了下去。 这不挖不要紧,一铲子挥下去,就见一大片黑色的石头纷纷落了下来,漏出一个一人高的洞口。 且说那洞口高两米左右,宽一米多点,却好似深不见底,从洞口看过去,竟是丝毫不能看到洞内的景象。 “队长,信号应该就在山洞里。”二号皱着眉头说道。 山洞,尤其是沙漠中的山洞,是吴岳最怕遇到的场景。首先山洞崎岖,在未进入之前没人知道洞内是什么情况。而且沙漠之中土质松软,一不留神山洞就会垮塌,到时候搜救队员也会陷入两难的境界。 吴岳沉思了一下“放机器人!” 若说特种部队最好的,就是他们总是能第一时间用上国家科技最前沿的东西。吴岳所指的机器人,是他们分队最新领到的装备。它可以帮助搜救人员提前进入搜救场所,以观察搜救场所环境。 “空气正常。” “土质正常。” “可见度……”二号奇怪的挠了挠头“可见度为零,这怎么可能?” 吴岳拍了拍二号的肩膀“空气和土质正常就行了,可见度许是这机器人出了故障。”二号脸色焦急,不停地摆弄着手中的仪器“这不可能,机器人在测量可见度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故障的。” “我早就给你说过,不要过分迷信机械,自身过硬的综合素质才是王道。”吴岳从背包中掏出牵引绳“我进洞去看看。” 说罢,吴岳将牵引绳一端绑在了腰间,另一端递给一号。 “队长,机器人不可能出问题,你别进去啊!”二号还在摆弄仪器,吴岳已经来不及听他说的,救人如救火,早到一秒,被救人员的安全就多十分保障。 且说吴岳走进洞内,发觉四周一片漆黑,打开头顶灯,却发现灯光竟照不到一米外。“这里的黑暗很古怪,好像能吞噬光线。”吴岳心中想着,凭着自己过硬的特种兵实力向深处走去。 洞外,一切正常,牵引绳在缓慢的前进,“二号,要我说,还是队长胆大心细,你太过依靠高科技了。” 二号没有答话,他脸色一变“不好!求救信号消失了,快拉牵引绳!” 一号奇怪的看了二号一眼“求救信号消失很正常啊,可能是信号发射器没电了,也可能是队长已经到了信号发射器旁边。你平时学的都到哪里去了?” 二号却是不听一号所说,急忙过来就开始向外拉牵引绳。看到二号拉牵引绳这般轻松,一号也是脸色一下子焦急起来。 二人几下就将牵引绳拉了出来,却见牵引绳那段空空如也,吴岳早已不知去向。 “队长!”一号就要冲进山洞去,但被二号死死抱住“一号!不要冲动!” 一号双眼通红“二号,放开,老子要去救队长!”二号死死抱住一号依旧不放手“一号,冷静点!这个山洞的复杂情况超出了我们的认知!” 一号一把推开二号“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队长救过你多少次,这次队长有情况了你却在这儿不让我进去救他,你是何居心!”说完,一号纵身一跃就进了那山洞之内“血影,永不解散!” 二号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仪器交给三号“速度向总部报告,我进去看看他们。” “二号,你也要进去吗?” 二号轻轻一笑“血影,永不解散!” 且说吴岳在山洞内一脚踩空,就觉得整个人都掉了下去,他急忙摸向腰间,却发觉牵引绳不知何时已经被解开,自己腰间空空如也! “该死,我怎么会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心中正想着,吴岳就觉得身体一沉,而后落到了地上。 身体没有感觉到疼痛,大脑却突然被塞进了无数的信息。“吴岳,银州节度使,人质……”瞬间巨大的信息量涌入大脑,吴岳痛苦的呻吟一声,就用手去按住脑袋。不料听到旁边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大喊“少爷醒来了,少爷醒来了!” “少爷?醒来?”吴岳晃了晃脑袋,自己莫不是摔得大脑出问题了,竟然出现幻觉和幻听了。他静静地躺着,仔细梳理了一遍脑中的记忆。这好像是另一个古人的经历,这个人也叫吴岳,是银州节度使的大儿子,因为节度使手握大权,皇帝不放心,便将他作为人质软禁在京城,最后一个画面,是他从快马上掉下来,被一匹骏马从胸口踏了过去。。 “那帮失踪的考古学家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段记忆充斥在我的脑海里?”吴岳终于感觉大脑不那样肿胀,便缓缓地睁开双眼,只见自己正躺在一张古色古香的床上,床头是梨花木柜,屋内是红木家具,倒是富贵异常。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冲了进来“岳儿,你总算醒来了。”吴岳要挣扎着起来,胸口却传来裂般的剧痛。 “你好好休息,不要动弹。”中年妇女关切地道。 吴岳却是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我穿越了,穿越到这个古代的吴岳身上了!”眼前的妇女,正是古代吴岳的生母。他在京城为人质的时候他生母也一道过来成为人质。 而古代的吴岳,被马踏过胸口,早已死亡,而自己的穿越,莫名其妙的进入了这具死亡的尸体。继承了古代吴岳记忆的他,也继承了吴岳的感情。 这一口娘倒是叫的很顺口“娘,我没事。” (本章完) 第2章 戎装青年入古洞 时空颠倒质长安 (二) 刚到这个陌生世界的第二日,吴岳刚刚喝了侍女樱桃端来的参汤,正一个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对历史了解不多的吴岳除了知道贞观等有限的几个年号外,对其他一无所知。 “乾符五年是什么朝代?”吴岳头大如斗。却听得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吴岳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那是母亲的脚步声,她怕吵醒了睡觉的吴岳。 “娘,我没睡,你过来吧。”吴岳睁开眼睛,低声道。 吴岳的母亲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床边关切的问道“岳儿,感觉身体怎么样?” 吴岳笑了笑“恢复得很好,我觉得再过半个月我就可以起来了。” 吴岳的母亲也笑道“那就好,我儿吉人自有天相,待明年你父亲银州节度使任期满了回京,咱们一家也就团聚了。” 吴越点点头,他知道母亲所指的一家不光是他父亲,还有他父亲的平妻,以及他父亲平妻给他生的弟弟——吴江。 据这个古代吴岳的记忆,吴江和他并不对付,两人好像天生就是仇家。来自现代的吴岳见过太多亲兄弟之间为了老父一点微薄的积蓄闹得不可开交的。何况堂堂银州节度使的家中,两个儿子为了自己,必会争得头破血流。 “岳儿,答应娘,以后不要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了,在家好好读书,将来也好继承你父亲的官爵。”吴岳的母亲轻轻地拉住吴岳的手。 吴岳的手刚被抓住,吴岳就习惯性的想抽回来,但是感受到那手上传来的温暖,他停住了抽回来的手。“母亲,那不是什么狐朋狗友。” “还不是狐朋狗友?就那你们所谓的二公子,每次来找你不是去打猎,就是去钓鱼,这是年轻人该干的事情吗?” 吴岳无奈地道“娘,您知道父亲作为封疆大吏,手握重兵,我们母子说是为了让父亲在地方无后顾之忧,其实就是当做人质留在长安。” “而我们每次打猎都是去郊外打猎,您还没明白二公子是什么人吗?” 吴岳的母亲眼皮跳了跳“岳儿,你是说,那是皇家的人?” 吴岳点了点头,他本以为皇家的人身份一抬出来,他母亲便会震惊,没想到这个封疆大吏的妻子竟是心思异于常人“那你更不能和他有来往了。” “这是为何?”来自现代的吴岳一时接受不了这种思维。 吴岳的母亲语重心长的道“你父亲是封疆大吏,手握重兵,你们父子,甚至包括我,我们所有人都不应该和皇室有任何沾染,否则被人抓到,就是勾结皇室成员结党营私,这个罪名可不小啊。” 吴岳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皇室是没有亲情的,这一点吴岳心知肚明,没想到这个古代的吴岳胆子这么大,竟和皇室成员关系如此好。 吴岳使劲的咽下口水,他的母亲不愧是节度使的正妻,竟是一语中的,他正要答应他母亲,却听得门外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吴岳苦笑,就见两个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身穿黄袍,胸口绣着一条四爪金龙。另一人身着青色文官服,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拜见殿下。”看了那青年的服饰,吴岳的母亲就要行礼。 那黄袍青年想来就是吴岳所说的二公子了,他急忙扶住吴岳的母亲“伯母,折煞我也,我和岳子是好兄弟,您就拿我当您侄子就是了。” 说完那二公子又对吴岳的母亲介绍道他身旁的青衣青年“这位是程公子。我特地命御医开了这么个方子,据说对治疗骨伤很有效果。” 吴岳的母亲谢过二公子,便掩门出去。吴岳笑道“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居然还知道来看我。” 二公子拿过食盒,取出里边的食物“要我喂还是程子喂?” 吴岳翻了翻白眼“要不是我有伤,绝对踢你一脚,留着,让樱桃给我喂。” 二公子笑道“我这方子可是那御医祖传的,据说就算骨折,半个月亦能下地行走,一个月后便和常人无异。” “等你好了,还敢不敢骑马哦?”程子也搬过来一个椅子,坐在吴岳身旁 “岳子啊,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以你的骑术,不应该掉下来的。”程子摸了摸脸颊“你放心,那匹马我给你留着,待你伤好了,宰了吃它的肉!” 吴岳躺在床上笑笑,二公子和程子给他的感觉很舒服,相处很有前世一起那帮兄弟的感觉。他嘴角扬起,道“要不是你一箭擦着我的战马头皮而过,它能发疯吗?” 一语道出,三人早已哈哈大笑,程子的箭术是他们三个人当中最差的。 “二公子,感觉今天容光焕发,可是有什么好消息?”吴岳看二公子春光满面,不由得问道。 “岳子,我给你讲,我昨天在街上遇到了个奇人。你绝对想象不到多神。”二公子故作神秘。 吴岳和程子见二公子如此神秘兮兮的,便道“你也别卖关子了,快快讲来。” 二公子清了清嗓子“我昨日在街上,遇到一个年轻道人,他拉住我就要给我算卦,你也知道,我是从来不信卜卦之说的。” 程子笑道“那是,你二公子不敬神不敬鬼的性格可是传遍了长安。” 这话一说出来,吴岳心思就急速地旋转起来“长安,京城是长安的话,朝代定时宋朝之前,只是不知道现在具体是哪个朝代。” 就听二公子接着说道“嗨,谁说不是,那道人见我不感兴趣,忽然大声给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了什么?”程子猴急的模样让吴岳和二公子又是一阵笑。 “他说,王仙芝明日定会答应招安!” 吴岳眼神一亮,王仙芝,那是唐朝末期的名人,和黄巢二人发动了浩浩荡荡的农民起义,彻底的动摇了大唐王朝的根基。 “那就是说王仙芝今日答应招安了?”吴岳依然彻底明白过来,自己竟是到了这个乱世的临界点。 二公子一拍大腿“对啊!王仙芝今天答应了招安,你说这道人神不神?” 吴岳点点头“这道人倒是有几分本事。” 这时樱桃已端了茶进来,想来是吴岳的母亲吩咐的。 二公子抿了一口茶,而后又说道“最神的不是这个,你猜他找我有什么事?” 程子撇撇嘴,也是喝了一口茶水“能有什么事?教你长生不老之术?” 二公子道“你这个程子,一天就是没个正形,哪来的什么长生不老之术?他找我,竟是为了岳子!” “啥?为了岳子?” “为了我?”吴岳也惊讶地道。“对啊!”二公子兴奋地将茶水放在椅子上,就站了起来,便学那道人“我观这位公子天庭饱满,衣着鲜亮,若贫道所料不错,你是当今金龙之子!” “那你怎么说的?”程子道。 “我能怎么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长安城内一个道士还能对我怎么的?我就承认了我的身份。” 二公子又开始模仿那道士“贫道此次下山,不为名,不为利,只为寻找尘缘,这尘缘不是财,不是物,而是一个人,名叫吴岳。” “岳子名气这么大?”程子不相信地看着二公子。 二公子这才坐下来“谁说不是呢,岳子八岁就来了长安,他哪来的什么名气。那道人说我既是龙子,想必找个人不会太难。” “我虽是皇子,上哪去找一个人啊,万幸我和你还恰巧认识,这不,已经领他过来了嘛。” 吴岳道“哦?你带过来了?” 二公子朝门外喊道“樱桃,去客厅把那道士请来。”樱桃应是,过了一会,就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 卧室的门被缓缓打开,一个身着道袍的年轻道士走了进来。只见那道士身材消瘦,脸上似乎没有一点肉,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营养不良的气息。 那道士转身过来,和吴岳双目对视。 “什么?”吴岳心中大惊,那双眼睛他是如此的熟悉,可以说那是他最熟悉的几双眼睛之一。 而那道士看到了吴岳的眼睛,竟是站在原地,嘴唇微动,好像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还是二公子先打破僵局“岳子,你还真认识这道人?” 吴岳眼珠一转,道“这本是我小时玩伴,后来承蒙天恩,我和母亲到了京城定居。没想到童年的玩伴竟成了道士,人生真是际遇无常啊。” “既是岳子的玩伴,你又有卜卦的本事,那自然就是我们的朋友了,快坐快坐。” 那道士行了一礼,便坐在椅子上“贫道道号清平,师从九峰山,近日得恩师准许,特下山来寻吴岳。” “九峰山?”程子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惊讶地道“那你可是纯阳子仙人的徒弟?” 那道人微微点头“家师正是纯阳子。” “纯阳子!”二公子也激动的失色“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家师云游四海,神龙见首不见尾,便是我,也不知他如今在哪里。” 纯阳子,就是吕洞宾,吴岳微微一笑,这小子胡诌的本事倒是比以前更强了。 二公子拉着程子,“既然如此,岳子,记得把我给你的东西吃了,我们就先告退了,你和清平道长十余年未见,正是需要叙旧之时。” 这神秘的道人究竟是何身份呢?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第3章 戎装青年入古洞 时空颠倒质长安 (三) “樱桃,他们走了没?”听得樱桃走了进来,吴岳问道。 “少爷,奴婢把他们送到门外了。”樱桃过来拿起食盒就要将二公子带来的药膳给吴岳喂下。 吴岳摇摇头“樱桃,你也出去吧,我和清平道长有些话要说。” “这,少爷,您还是早些把药膳吃了吧。”樱桃为难的看着二公子提来的食盒。 清平笑道“贫道虽是山野之人,却也会喂食病人这等手法,你就出去吧,我和你家少爷有些要紧事要谈。” 樱桃盯着清平道长看了半天,却是没看出什么蹊跷来,又听得吴岳同意了这道士的话,只得点头“那你一定要让少爷吃了这药膳,据说这是宫里的孙太医亲自熬制的。” 看着樱桃掩上房门,清平道长突然双眼湿润“队长,我们好像穿越了!” 吴岳苦笑“二号啊,谁说不是呢?也怪我太自信,竟是着了这道,来到了古代。要是当时听你的劝,也许我们不至于如此。” 身为队长的吴岳很清楚队员的性格,他又道“一号也来了吧?” 清平开口“队长,我当时发觉情况不对,急忙拉上牵引绳,一号一见牵引绳那头是空的,发了疯一样就冲进了那个山洞。” “只是不知道一号去了哪里。”吴岳双眼微闭,喃喃道。“对了。”吴岳眼睛一下子睁开“你是怎么成了这幅样子的?居然编出什么你是纯阳子的徒弟。” 清平也是笑着摇了摇头“队长,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纯阳子吕洞宾的徒弟,当时我就觉得一脚踏空,再睁开眼时,便看到了一仙风道骨的老人。”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那双眼好似内含乾坤,我想要躲开他的视线,却发觉自己竟是没有力量去避开他的凝视。” “他当时叹了口气,便说这也是师徒缘分,而后让我下山来寻你。” 吴岳睁大了双眼“莫非吕洞宾真是仙人不成?” 话说完,二人便陷入了安静,两人从后世不可思议地穿越而来,此时听得一号说起吕洞宾的言语难免陷入思考。 还是吴岳先打破沉默“二号,以后我们不能这么称呼了,你叫我吴公子,我叫你清平。” 清平点头答应“队长,不,吴公子,我们来了这个世界,你有什么打算?” 吴岳笑道“你也看到我这一世的身世了,父亲是封疆大吏,想来我可以当个二世祖,轻松地过完一生了。” 清平也笑道“如今是唐末,想必你已经知道了。群雄并起,而你父亲又是封疆大吏,手握重兵,你真的不想在这乱世中闯出一份威名?” 吴岳愕然,这个问题他倒是从没想过,“乱世快来了,野心家都会纷纷跳出来,我们初来这个世界,谁也不知道这还是不是我们原来的历史,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二人交谈甚久,期间清平也将二公子带来的药膳喂于吴岳服下。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月眨眼便过去了,这半个月内,清平则是一直住在吴府。而二公子和程子也隔三差五的带着药膳过来看望吴岳。 来到古代,给吴岳最大的震撼就是御医的药膳效果惊人。今天,他已经可以试着在地上慢慢走路。 “我们中医在历史的长河中,究竟丢失了多少?”吴岳满怀遗憾地想着,推开房门。 刚推开房门,就觉得一阵寒风吹来。吴岳打了个冷战,就见满院秋色。 卧室的院子倒是不大,内中有一个花园。再看时,只见一阵粉色的风从花园另一侧飘过来“少爷,您怎么出来啦,外边冷,您在屋子里半个月没出门,快进屋子去,没药着了凉。” 看着古灵精怪的樱桃跑过来,吴岳也是一笑“樱桃,我没事,一点秋风奈何不了我,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樱桃吐了吐舌头,吴岳注意到她双手全湿,应该是在洗衣服。 “少爷,今天是八月初七了,马上都到中秋了。”樱桃道。 “八月初七。”吴岳仰头看了看天,却见天上浓云密布,一片阴沉。“这天,要变了。” 樱桃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却是撇撇嘴“少爷,您是在屋子里这么久呆傻了吧,这天就是阴不阴,晴不晴,估计要好几天这样,怎么就天要变了。” 话音刚落,就见吴岳的母亲面带怒气地走了进来,“岳儿,不得胡说,小心隔墙有耳。” 吴岳听得母亲这般说来,也是明白过来,自己说的那句天要变了,不论是不是指天气,只要被有心人知道了,传到皇帝耳朵里,在这风雨之秋,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言论,都有可能引起皇帝这条浅水金龙的震怒。 古代不同现代,吴岳无奈地一笑“母亲教训的是,我以后不会乱说话了。” 吴岳的母亲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岳儿,外边天气冷,进屋去说罢。”樱桃自是离开去继续洗衣服。 吴岳母子二人进了屋内,吴岳的母亲掏出一封书信“你父亲来家信了。” “哦?”吴岳接过书信“这书信母亲看了吗?” 吴岳的母亲点点头“你父亲说最近西北很不太平,夏州境内潜进来很多吐蕃的探子,他准备让你弟弟来替换你,让你去他军中磨砺几年。” 吴岳将书信放在桌上“父亲不是在银州吗,怎么说夏州的事情。” 吴岳的母亲拍了拍额头“你看我,年纪大了,忘了告诉你,,就在你受伤后的第五天,原夏州节度使拓跋思恭以吐蕃对夏州一直虎视眈眈而他无力抵抗为由,几次上书朝廷,最后朝廷无奈,将他调任银州节度使,而你父亲则调任夏州节度使。” 吴岳冷笑两声“好个拓跋思恭,明知暗流将至,居然想韬光隐晦。” 一个粗犷的笑声伴随着推门而入的声音“大公子说的完全没错,这拓跋思恭就是存了韬光隐晦的心思,无奈前段时间王仙芝叛军势大,朝廷来不及管西北之事。” 不用分说,光这个声音吴岳就知道是何人来了,那是他父亲给他找的武术老师——蒙宇。相传是秦朝大将军蒙恬的后代。 此时不得不详细介绍一下吴岳的父亲——吴永杰。 吴永杰出身贫寒,凭着战功一步步爬到如今夏州节度使的位置,总管夏州文武。曾经百骑破大食军队,令大食君臣吓得肝胆欲裂,在大唐王朝风雨飘摇的时刻都不敢起一丝东进之心。 而蒙宇,正是吴永杰账下第一猛将,可百万军中取敌将首级,是吴永杰的心腹爱将。 “蒙将军。”吴岳行礼。 蒙宇却是先见过了吴岳的母亲,而后才应了吴岳的话。“见过大公子。” 吴岳急忙道“蒙将军乃父亲账下第一猛士,又与我如同恩师,我怎受的你的一拜。” 蒙宇哈哈一笑“大公子说笑了,我看大公子恢复速度极快,想来不消十天,就可以继续练习武术了。” 吴岳听得此话眼神一亮,他继承了古代吴岳的身体,知晓蒙宇已经传授给他基本功,却从未教过兵器。 “不知大公子想学什么兵器?”蒙宇好似看透了吴岳的想法。 “学什么兵器?”吴岳轻轻地摸着下巴,这是他以前当特种兵时杨丞琳的习惯。 吴岳心中想着“蒙宇将军是用锤的,我没有蒙宇将军那样的体格,自然不能驾驭铜锤。而我最是喜欢赵云。” “我想学枪法。”吴岳思考了一会,说道。 蒙宇欣慰的看了吴岳一眼“长枪在战场上有着巨大的优势,可挑可刺可扫可推。俗话说一年枪,是说枪法容易练习。” 说完,蒙宇看了吴岳的母亲一眼“大夫人请恕蒙宇无礼,此次面见大人,发觉大人竟是痰中带血,咳嗽不断。我也私下问过那几名军医大人的身体状况,他们却是一个劲的摇头。” “什么?”吴岳的母亲一下子站起来,又双眼紧闭在原地来回晃了两下,吴岳急忙搀住母亲“蒙将军,你是说大人身体状况很不好?” 蒙宇点了点头,吴岳的母亲深吸一口气,而后颤颤巍巍的坐下“大人身体不好,老身却不能陪在身边。” 蒙宇宽慰道“大夫人莫要悲伤,你和大公子健康安全,就是对大人最大的照顾。” 吴岳的母亲不愧是一语惊醒吴岳的人,她的理智远远超过了情感,“蒙将军,老身失态了,不知这和岳儿练习枪法有何关系?” 蒙宇咬了咬牙“大夫人,大公子,我此次回去,发觉二夫人和二公子心怀叵测,可能会对你们不利,而大唐内乱不断,隔三差五的就爆发动乱,大公子必须快速成长起来,才能应对将要到来的种种危机。” 蒙宇深吸了一口气“不是为了能够站得多高,而是多一些自保的能力。” 吴岳的母亲大喝“大胆蒙宇,竟然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蒙宇急忙单膝跪在地上“大夫人,蒙宇承蒙大人提拔,只恨不能报恩,大公子为人谦卑,儒雅而不迂腐,又有良好的武术底子。二公子志大才疏,却是目中无人,若是他将来执掌了吴家,恐怕会枉费了大人的一番心血!” 吴岳的母亲死死地盯着蒙宇,蒙宇单膝跪在地上,同样注视着吴岳的母亲。 “好,待岳儿身体恢复时,你教他枪法。” (本章完) 第4章 戎装青年入古洞 时空颠倒质长安 (四) “少爷的基本功扎实,练习枪法可谓有得天独厚的优势。”院内,蒙宇扎着马步,手中一支银枪直刺向前。 接着蒙宇站直身子,一个转身,枪头斜划出一道弧线,而后向下劈去“战场上,越花哨的招式越危险,只要能够熟练掌握刺、扫、劈、挑四个基本动作,就可以任意组合,这就是我的枪法。” 吴岳仔细思索,便明白了个中缘由,暴雨梨花枪终究是演义之说,战场不是舞台,杀敌不过一瞬间的事,其实这和特种兵有异曲同工之妙,以杀敌为目的的招式必然是平凡而有力的。 想通此处,吴岳便认真的看着蒙宇做那四个动作,直将其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 “来!”蒙宇将手中的银枪丢给吴岳,吴岳一把接过。 枪在古代可谓重武器,因此这刺一定得单手使力而另一只手手扶着,吴岳几个刺的动作做下来,只觉得有其形而无其神,虽刺出狠辣,却无撼天之气势。 蒙宇见状,笑道“少爷,所谓练武,万不可以为便是练习,你要想象你面前站着敌人,而不是空无一人的院子。” 经过蒙宇提点吴岳恍然大悟,他想象着自己参加过的大小战斗,只觉得眼前似乎浮现出某国际组织的面孔,他浑身气息一变,而后一枪朝着那个虚影刺了出去。 这一刺如猛虎扑食,蕴含杀意,直惊的蒙宇说不出话来。 “蒙将军,我这一下如何?”吴岳收起银枪,调整了一下气息。 蒙宇回过神来,他疑惑地看着吴岳“少爷,据我所知,十年前,你就已经在京城为质了吧?” 吴岳点点头“是啊,十年了,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 蒙宇震惊道“少爷既然京城为质,为何刚刚散发出如此强烈的杀气,这可是身经百战的大将身上才有的气息啊。” “也许,我天生便是个大将?”吴岳哈哈大笑,他总不能告诉蒙宇,自己是来自后世的特种兵,虽然没经历过大规模战斗,但是各种战斗自己还是参与了不少吧? “少爷可不能上战场,不然我没法向老爷交代了。”蒙宇哈哈大笑“我要回趟夏州,这几日你便自己练习枪法。” 吴岳看着蒙宇离开,又拿起银枪练习了起来。 “少爷好枪法!”吴岳一招刺出,只听樱桃的声音传来,吴岳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银枪。 “樱桃,你怎么过来了?”吴岳接过樱桃手中的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樱桃朝着门口努了努嘴,只见程子和二皇子正站在门口。吴吴岳将银枪放到地上,“你俩怎么过来了?” “我俩不能过来吗?”二皇子说着,和程子走了进来。 吴岳大笑“来来来,坐!樱桃,去沏壶茶来。” 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吴岳和母亲居住的院子虽不大,院中亦有石桌石凳。 “我这伤刚好的差不多了,你们就又来祸害我了。”吴岳拿过樱桃沏好的茶,给程子和二皇子每人倒了一杯。 二皇子和程子对视一眼,而后连连摇头,嘴里直呼“这种朋友交不得。”而后三人大笑。 “岳子,我思来想去,我觉得你摔下马这事不正常。”程子低声说道。 吴岳敲了敲程子的脑袋“分明是你一箭惊了我的马,还找借口。” 程子急道“岳子,要真是我惊了你的马,那倒好办。,只是。” 二皇子接着程子的话道“只是我们所骑的。皆是良马,擦着头飞过去的箭,怎么可能会让它受惊?” 吴岳闻言心中亦是一动,按理说皇家的马见得多了,自己骑的也不是一匹没有参与过打猎的马,为何那么容易便会受了惊吓? 程子饮了口茶,继续说道“那日你骑的战马受惊狂躁不止,被二皇子一箭射杀,待后来看望过你,我俩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便去将那马的尸体偷来,而后取了些胃里的东西让御医查了,你猜里面有什么?” “有什么?”吴岳急忙问道。 “御医说,里面含有大量的罂粟。”二皇子接着程子的话说道。 罂粟吴岳自然知道,自己当特种兵的时候少不了和这东西打交道,它有麻痹的效果,能让人出现幻觉,对马也一样。 “如此说来,我落马被马踩成重伤,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吴岳一只手敲打着石桌,一只手撑着下巴,这是他思考问题的习惯。 吴岳看了二皇子一眼,而后若有所思,在他的记忆里,皇帝一般都是六亲不认,心狠手辣的。二皇子见状,惊讶的道“你不会怀疑是我父皇吧?” 程子打消了吴岳这种念头,因为吴岳的父亲吴永杰乃一方封疆大吏,要是皇帝派人杀了吴岳,恐怕全国的封疆大吏都会人心惶惶。 “那么会是谁呢?”吴岳皱着眉头“给那马喂饲料的人可还在?” 二皇子点点头“我已经派人将他暗中监视起来了。” “事不宜迟,我倒要看看是谁想害我。”吴岳站起身来,对樱桃道“樱桃,你去告诉母亲我出去一趟,记住,别让她知道我去干什么了,免得她担心。” 三人刚要出去,就见清平走了过来“参见殿下。” “清平?”二皇子对清平可是敬畏有加,他道“你快算算是何人想对岳子不利?” 清平摇了摇头“殿下,天机不可泄露,但是,我有一计,定让陷害吴公子之人浮出水面。” “你快说说!”二皇子急道。 清平笑道“殿下莫急,坐下来详谈。” 四人重新围着石桌坐下。清平用手指在二皇子的茶杯内沾了点水,在桌上不同地方点了两下“我们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有人要陷害吴公子。” 接着清平在那两点之间画了个箭头,很明显被指的那个就是吴岳,而另一个就是藏在暗处的陷害之人。 “既然如此,我们就大张旗鼓的告诉他,吴公子非但没死,反而过得好好的。”清平一指画断那个箭头。 “也就是说,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吴岳眼睛一亮。 “什么放长线钓大鱼?”二皇子挠了挠头,但见吴岳和程子似乎都知道清平的意思,不由得脸一红。 “今夜定有好戏。”吴岳给二皇子这般说道,而后三人强行要求二皇子请三人去了长安最繁华的酒楼——醉十里。 “二殿下光临,蓬荜生辉呀!”店小二似乎是天生的销售,他扯着嗓子喊了起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二皇子来了他们酒楼。 二皇子丢给店小二一锭银子“小二,把你们这最好的酒肉给我上上来,我的挚友吴岳今日康复,我们给他庆祝庆祝!” “好勒!二殿下挚友吴岳康复,特来我们酒店庆祝咯!”店小二扯长了嗓子喊到。 二皇子给吴岳康复在醉十里庆祝的消息好像长了翅膀,在长安城内散播了开来。醉十里不愧是长安城最好的酒楼,他们运用明星效应可是比后世拍广告的那些人机智多了。 且说,四人直吃到黄昏,浑身酒气地出了醉十里的店门。 “岳子!上次把你的马惊了,是我的错,我,我自罚一杯!”程子和吴岳互相搀扶着,还做出喝酒的动作。 “哈哈!我受伤你难逃干系,你喝!”吴岳扬起手,做出要打程子的动作,而后又一下垂了下去“不,不行了,头晕,我得回家。” 四人别过,各自回去。 半夜,吴岳所住院子对面的房檐上,几名黑衣人正在注视着吴岳的房间。一名黑衣人问道“你确定吴岳还活着?” “千真万确,我听说了吴岳康复在醉十里庆祝的消息,便专门去看了,他们可是喝了个酩酊大醉。”另一人道。 “既然如此,那活该他吴岳要死,兄弟们,记住,不要惊动其他人,喝的烂醉的吴岳,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之前那名黑衣人说完,而后低喝道“行动!” 如鬼魅一般,那几名黑衣人迅速地窜到了吴岳的房上,接着便翻到了院中。 一名黑衣人对着其他几人点了点头,而后轻轻地推开了吴岳的房门闪了进去,床上吴岳正将头蒙在被子里。 “休怪我们无情,你挡了我们主子的路,来世投个好胎吧!”为首的黑衣人长刀轻轻地架在脖子的部位,而后一把划了下去。 谁知那被子被划开,底下却没有吴岳。“不好,快走!”为首的黑衣人急忙吼道。 谁知不等他吼完,暗处里已经飞过来几支飞镖,准确的扎在了几名黑衣人的身上。 “你,你。”看着点燃油灯的吴岳四人,为首的黑衣人刚说出两个你字,便斜斜地躺了下去。 “这**效果还可以嘛。”吴岳拔下黑衣人身上的飞镖,而后将他们各个绑了起来。 “清平好计策!”二皇子对清平现在更是敬佩。清平冷眼看着那几名黑衣人“就这种智力水平,还要当杀手?” 四人会心一笑,而后趁着夜色将那几名黑衣人向二皇子的府邸拖去。 (本章完) 第5章 戎装青年入古洞 时空颠倒质长安(五) 配合上二皇子带来的护卫,吴岳四人将那几名黑衣人拖到了房中。 “醒来!”二皇子将手中的茶水泼到一名黑衣人脸上,那黑衣人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吴岳几人,黑衣人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早已被五花大绑在了柱子上。 “怎,怎么可能?你们明明喝的烂醉!”那名黑衣人喊声中带着哭腔。 “喝的烂醉?”吴岳冷笑,“我们不过是将一坛酒倒在衣服上罢了,你以为是我们喝了那么多?说吧,你们是什么人派来的。” 那名黑衣人冷哼一声,沉默不语。吴岳一把捏住他的脸颊“你以为,你很硬气?” 那黑衣人斜斜看了吴岳一眼,而后扭过头去。吴岳一巴掌便扇了过去,倒不是说吴岳暴虐,而是别人已经将屠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要是还淡然自若的话,就不叫吴岳了。 那黑衣人被吴岳一巴掌扇过来,然后恶狠狠地盯着吴岳。 “你看什么?信不信我把你砍了!”吴岳上前就要去打,却被清平拦住“吴公子息怒,依我看,此事非比寻常,便麻烦二殿下审查了。” 听闻二殿下三个字,那黑衣人的瞳孔明显缩了一下,有皇室插手此事,他们想要隐瞒已经颇为不易。 吴岳被清平连拖带拽出了二皇子府邸,这才连连道“好了好了,别演了。” 清平嘿嘿一笑,松开抓着吴岳的手“吴公子,我们以后怎么办?” 吴岳看着四周的古代建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要说我这便宜老爹也是一方封疆大吏,我当个二世祖应该问题不大,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找到回去的路了。” “回去的路。”清平喃喃道“其实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究竟是穿越到了古代,还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吴岳皱着眉头道“不知道,我刚刚结婚,孩子都还没有,就来到这么个鬼世界,真是让人气愤。” “罢了,既然来了,我们兄弟就好好闯荡一下这个世界,毕竟听说过穿越的,还没听说过来回穿越的。”吴岳背着手向吴府走去。 长安地处关中平原,八百里秦川孕育出了灿烂的中华文明。初秋的风总是充满了萧瑟之意,让人充满悲伤,或许是,人言秋日悲寂寥。 摆在吴岳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他该何去何从。夏州是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出了长安便是两眼一抹黑。 自己一个当兵的出身,没有什么过硬的技能,不可以像小说里的穿越者那样,通过后世的技术赚个官职,当个首富。 念及此处,吴岳亦是颇为无奈,但是他心中却还隐约有个感觉,既然二号能穿越成清平,那一号和那些考古学家恐怕都来到了这个世界。 一群现代人在古代究竟能闯荡出什么名堂?吴岳仔细地思考着,猛一抬头,发觉竟已到了自己的院中。 “岳儿,昨晚去哪里了?”吴岳的母亲站在门口,怒气冲冲。 吴岳急忙笑道“娘,昨日和二皇子他们喝多了,便在外边住下了。” “外边住下了,那些黑衣人怎么回事?” 吴岳和清平对视一眼,他们没想到一个妇道人家居然如此敏锐。 “算了,你们先进来吧,我有要事要说。”吴岳分母亲看二人神情,没好气的说道。 “还没猜透是什么人吗?”吴岳的母亲紧紧地盯着吴岳的眼睛,她眼里全是失望。 吴岳灵机一动,脑海里忽的闪过一个词语,那便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弟弟——吴江。 “娘,您的意思是,吴江?”吴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吴江是吴岳同父异母的弟弟,乃父亲吴永杰的二夫人所生,这些年来一直陪伴在吴永杰身边。 吴岳的母亲这才眼神露出一丝欣慰,吴江为人如何,吴岳并不清楚,但是从蒙宇的只言片语和母亲偶尔的提及,吴岳能感受出来此人心胸狭隘,毫无人性。 果然,两日后的傍晚,二皇子和程子又一次找到了吴岳,那几名黑衣人招了他们正是受吴江的指使前来暗杀吴岳。 “岳子,要不我禀报父皇,暗杀朝廷封疆大吏之长子,此事非同小可。”吴岳的房间内,二皇子怒火冲天,恨不得扒了吴江的皮。 二皇子其实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其虽然看起来身材高大,乃是因为皇家营养丰盛,加之从小习武,练出了这般身材。 年龄的限制导致他考虑问题很多时候有很大的局限性,比如禀报皇帝吴岳被暗杀之事,大唐本已风雨飘摇,假如此事被朝廷之人知道,恐怕会搅的这个日薄西山的帝国不得安宁。 从另一方面讲,吴江亦是吴永杰的儿子,这种事情暗地里做还好,若是被吴永杰知道了,只怕吴永杰也会承受不住。 清平开口道“二殿下,此事万不可禀报陛下,我们私下解决便好,一旦捅到朝廷那边,不论对吴江,还是岳子,亦或是吴永杰老将军都很不利。” “他吴江可是想要了岳子的命啊!”二皇子愤愤地道“难道我们就这么忍了?” 吴岳摇头道“清平说的对,二公子,想必吴江经过此事,定然会有所收敛。念及血脉之情,我且放他一马。” 血脉之情令二皇子哑然,身在帝王家的他早已不知血脉为何物,兄长在年初便被立为太子,即便如此,他的行动依然处处受限,稍有出格,便招来猜忌。 岳子见二皇子心情低落,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公子,你就安安心心做个纨绔子弟,岂不美哉。” 吴岳亦是笑道“吃穿不愁,偶尔捅个篓子还有人帮忙摆平,能过上这种日子,可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二皇子亦是一扫先前的忧郁“岳子说的对,我们都安安心心地做个纨绔子弟,哈哈!来来来,取酒来!” 不一会儿,樱桃便端着一壶好酒走了出来,屋内几人推杯换盏,天上已然满天繁星。 “慢走啊!”吴岳送走二皇子和程子。而后又扶清平睡下,这才一个人又回到院中躺下静静地看着天空。 “少爷可是有什么心事?”樱桃收拾完几人喝酒弄得一团糟的桌子,走了过来。 “心事么?没有啊。”吴岳看着天空一闪一闪的星星。 “不可能,自从少爷醒过来以后,我就感觉少爷变了。”樱桃抱着腿坐到吴岳身旁,那股熟悉的香味又传到了吴岳鼻孔里。 “变了吗?”吴岳微微笑了笑“哪里变了?” 樱桃摇摇头“我说不出来,反正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有些方面是一样的,有些方面不一样了。” 其实吴岳心里清楚,自己虽然了解了以前这个吴岳的经历,但他始终是穿越过来的吴岳,身为婢女的樱桃要是都感受不出来这种变化的话,那只能说也许他根本就是那个被战马踩断了肋骨的吴岳。 “樱桃,我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吴岳低声说道。 “梦里,我经历了半生。” 听得樱桃没有说话,吴岳扭头看去,只见樱桃正两只手托着下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自己。 吴岳不由得一笑“樱桃,想什么呢?” 樱桃偏了一下头“我在等少爷继续讲呀。” 吴岳又看向天空,深邃的黑夜总是让人充满情绪。 “我梦见我到了仙界,那里的人们生活富裕,所有人都吃得饱穿的暖,而且他们全都可以免费读书。” “那个世界,到处都通了宽阔的道路,而且路面全都硬化了,即使下雨也不怕泥脏了鞋子。” “人们可以坐着飞机在天上飞翔,也可以坐着火车走遍世界。” 吴岳不知道樱桃能不能理解飞机和火车,因此又转头看了一眼樱桃,却见樱桃正在认真聆听。 吴岳笑了笑“那里的人们可以足不出户,通过一块镜子就可以看到全世界发生的事情。” “好向往少爷所说的那个世界。”樱桃眼里全是希冀。 吴岳深吸一口气“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回来了。” “我不知道究竟现在是梦,还是那个世界只是一场梦。”吴岳呢喃道。 就像是庄周梦蝶,究竟是蝴蝶梦见自己变成了庄周,还是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 樱桃歪着头道“少爷就是少爷,梦就是梦,少爷怎的说些胡话。” 却听吴岳没有声音传来,樱桃扭头一看,只见吴岳已经睡着,鼻孔微微发出鼾声。 “少爷,这里不能睡,回屋去睡。”樱桃一个头两个大,摇了摇吴岳。 可吴岳却睡的跟死猪一般,任凭樱桃怎么喊就是不醒来。无奈的樱桃叹了口气,回房间抱了一床被子盖在吴岳身上。 “哎呀,头抬起一点。”樱桃用尽了力气才抬起吴岳的头,将枕头塞了进去。 吴岳砸吧一下嘴,而后迷迷糊糊地转了个身,沉沉睡去。只剩下樱桃苦笑地看着自家少爷。 以及,那注视了大地数不清年岁的星空。 (本章完) 第6章 戎装青年入古洞 时空颠倒质长安 (六) 八月十五,中秋节。 王仙芝接受招安的消息传遍了京城,不论民众兴奋与否,僖宗李俨却是兴奋了好几天。 “大唐之荣幸,天子之感召。”僖宗这样说道。因此在中秋之夜宴请群臣。身为节度使在京城的儿子,吴岳和吴岳的母亲也受到了僖宗送来的中秋礼物。 同一时间,山东。一家酒肆二楼,几个青年正坐在一桌酒桌旁喝酒,他们脸颊微红,明显已经喝了大量的酒。“大将军说招安就招安了。”其中一人狠狠地喝了一口酒,“他去京城享受荣华富贵去了,留下我们兄弟们受苦!” 另一人呼的站起,将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一声清脆的响声惊的整个酒肆的人都回头看向那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高呼“苍天无眼!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说完,那年轻人直接拿起酒壶,仰头就朝嘴里灌下去,而后走到酒肆窗户边,一把推开窗户,却见酒肆院内入目几朵金色的菊花正在寒风中颤抖。 “哈哈哈——”那青年狂笑两声“飒飒西风满院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日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整个酒肆的人都骚乱起来“这是一首反诗啊!”“这个年轻人好大的胆子。” 突然酒肆一人说道“他是黄巢!是那个和王仙芝一起造反的人!” 见有人认出了黄巢的身份,和他一起的几个人急忙过来拖住黄巢就朝酒肆外走去“他喝醉了,喝醉了。”其中一人连连给酒肆内众人说道。 黄巢大笑,被那几人连拉带拽出了酒肆。“他日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黄巢的声音还在远处传来。留下酒肆内嗡嗡议论的众人。 长安城内,吴府。 吴府院子虽说不大,却也别有一番风味。院中菊花正绽放,白色黄色相映成趣。院中有一葡萄架,葡萄架下有一石桌,上边放着水果茶杯。石桌周围有几个石凳,石凳上坐着几个青年,那正是吴岳、二公子、程子、清风、蒙宇五人。几人旁边,是一个小火炉,樱桃正坐在小火炉旁煮茶。 唐朝的信息传播没有那么快,黄巢的反诗也没传到长安来。二公子红光满面,美美地喝了一口茶“王仙芝接受招安,我就可以放心的当我的纨绔弟子啦,朝政方面,就交给大哥去忙吧!” 吴岳端起茶杯,和清平对视一眼,露出一丝苦笑。 平心而论,二公子武艺高超,又自幼书读四书五经,为人不拘小节,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是生为皇帝的二儿子,他不能有才,更不能有过人的武艺,这些都将会成为取他性命的关键。 可怜二公子,满腔抱负,他欲力挽狂澜,却排行老二。他不能插手国事,甚至不能议论国事。 “这也是陛下洪福齐天,用自己的仁德感化了那王仙芝。”蒙宇对着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樱桃却又煮好了一杯茶,给几人倒上“樱桃,你去母亲那里吧,我这里不用的,我们几个大男人,自己煮茶就是了。”吴岳看樱桃一人坐着无聊,便说道。 二公子却取笑道“你这个岳子,当真榆木脑袋,樱桃这是想陪着你。” 一语既出,一抹红晕顿时出现在樱桃脸上。樱桃低声道“二公子说笑了,樱桃是少爷的婢女,煮茶之事,理应我来。” 少女心事谁知?婢女和节度使的嫡长子,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天上。 吴岳笑着摇了摇头,二公子这人说话素来口无遮拦,此话恐怕令樱桃难堪了。吴岳心中想着,不由得转头看向樱桃。 只见那樱桃,双眉好似春柳叶,眼睛犹如秋葡萄,鼻尖微翘,脸颊微红。一时竟让吴岳心动了一下。 吴岳摇摇头,自己怎么生出这份情感,穿越来了这里,他可从没想过自己要娶妻生子,在它看来,既然能够穿越过来,自然能够穿越回去。 只是樱桃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却和前世自己的未婚妻身上的一样,那是栀子花的香味。 不待多想,程子便道“今晚是中秋,我们不妨来对月作诗,却也不失为一种雅兴。” 此时必须介绍一下程子的身世。程子,名程德,字子虚。是当朝吏部尚书程敬思之子。 程敬思,忠君爱国,虽自身才能有限,却也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去挽救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程子的父亲是当朝吏部尚书,程子自幼耳濡目染,又有名师教导,一手诗词写的是出神入化,在长安名气颇高。 听得程子要作诗,吴岳不由大笑“我等粗人,怎敢和程子一起作诗,莫不如听听程子又有何高作?”口中笑着,吴岳心中却是无奈,自己本就是学白话文出身,虽说是大学毕业后才去当的兵,可是论吟诗作赋,自己恐怕一举都说不出来。 二公子和清平也跟着起哄,程子只得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却说此时正是夜半,明月高悬,程子站于地上,衣袖轻摆“月明遍地霜,五子石桌旁。胸怀家国志,风雨飘摇中。” “胸怀家国志,风雨飘摇中。”二公子喃喃道,一时几人都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二公子才抬起头来“程子,连你也认为大唐已经千疮百孔,不可救药了吗?” 程子听得此话,竟是急忙跪下“殿下,程子虚绝无二心,此两句诗只是因想起历史才有感而发。” 二公子急忙将程子扶起“程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和你父亲心系大唐,你给我说实话,大唐已经到了末路了吗?” 程子摇摇头“绝对不是!大唐如今正处多事之秋,北有李克用,山东王仙芝虽然接受招安,但是王仙芝反叛造成的影响还未平顶,西边甘凉二州被吐蕃所占,危机四伏。但是大唐绝对不是没机会!” 二公子急忙道“程子,你快说。” 程子叹了口气“二公子,你本不该议论国事的,但是今晚在这里的,都是我们自家兄弟。大唐还有希望,蜀中,汉中等地都被大唐掌握。大唐在粮草方面并不是劣势,现在关键的,是人心涣散,大堂只要能够凝聚人心,然后加强军事,何愁不能光复太宗时的荣耀?” 一席话说出,二公子大喝医生好“程子果真良才,明日我就将你引荐父皇!” 程子摇摇头“二公子,你只需说这些是你自己的方略,我父亲如今官至吏部尚书,我在入朝,定会引来争议。” 气氛又逐渐欢快起来,五人举杯对明月,谈古论今,挥斥方遒。 中秋节过后第四日,皇宫之内,僖宗李俨正手中拿着一份奏折躺在龙椅上,龙椅前方,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 “他日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僖宗大怒,将奏折摔到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王仙芝都接受招安了,他黄巢一个王仙芝的手下,何以如此猖狂,如此自大!视我为何人?” 就在这时,丞相郑畋衣衫不整地跑了进来“陛下,大事不好啊陛下!” 僖宗正值气头,眼见当朝宰相慌慌张张,衣衫混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何事让你一介宰相如此丢失形象?” “陛下,黄,黄巢反了!”郑畋气喘吁吁。 “什么?”僖宗顿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过了好久才恢复过来“黄巢?写那个他日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的黄巢?” 郑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陛下也知道了这首诗?这首诗一出,天下大乱啊,山东各地纷纷暴乱响应黄巢,照目前的形式,黄巢进军关中应该要不了太久。” 僖宗道“汴州可还有兵马可用?” 郑畋眉头紧锁“汴州和洛阳的兵马加起来有五万有余,只是如今黄巢势大,而朝中又无可用之将。” 话未说完,僖宗已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爱卿,你的意思是长安难守了?我们速去汉中吧。” 郑畋向前一步,“陛下,此话从何说起,汴州洛阳有五万兵马,向南有汉中,蜀中之纵深,臣愿前往汴州,替陛下将黄巢剿灭在都畿道之外!” 僖宗叹了口气“爱卿勇气可嘉,只是这黄巢起兵仅三日,就有如此势力,爱卿是我的肱骨之臣,不可以身试险。” 郑畋咬牙道“既然如此,恳请陛下派遣一能臣前往汴州,以御黄巢!” 僖宗道“那爱卿以为何人可行?” 郑畋道“如今拓跋思恭在银州,需防北方之敌。吴永杰在夏州,看守帝国西北门户,当朝可称为猛将的二人都把守雄关,不可调遣。莫不如调边军大将张承范回朝!” 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此时又一太监来报,夏州节度使吴永杰身体状况堪忧,眼看不省人事,希望陛下同意放回五月母子二人,好让吴永杰在临终前得以家人团聚。 僖宗闻言,忧心忡忡地道“爱卿,吴永杰会不会亦有反叛之意?为何此时突然提出要吴岳和吴岳母亲去夏州?” 郑畋摇摇头,心中已是长叹一口气,“陛下,吴永杰胆识过人,忠君爱国,绝不是那种反叛之人,此番应该是真的病重,陛下应准许吴岳和母亲二人离开长安。” “另外,可派一名官员接任吴永杰节度使的位置。” (本章完) 第7章 戎装青年入古洞 时空颠倒质长安 (七) 吴府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吴永杰病危的消息已经传来,此刻无论是吴岳的母亲,还是吴岳,都心中焦急,恨不得此刻飞去夏州。 但是身为节度使的亲人,他们必须有皇帝的准许才能离开京城长安。 樱桃已经将东西收拾的差不多,情况紧急,很多大件物品都来不及带走,只带了些换洗的衣物和银两。老管家已经租来马车,吴岳的母亲吴老夫人身体状况不好,不能骑马。 吴岳在吴府门口翘首以待,就等圣旨一到,全家人即可出发。 蒙宇和清风站在吴岳身后“少爷,我认为出了城,我们应该和老夫人分开,老夫人走官道,日出而行,日落而歇。我三人走小道,星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夏州节度使府。”清风低声说道。 吴岳回头问道“此话怎讲?” 清风道“想来二公子不会放过这次老爷病危的机会,你必须火速回去,继承老爷的意志,最重要的,夏州兵符要拿在手里。” 吴岳一笑“清平你说笑了,就算我接管了夏州,陛下还是会派人担任夏州节度使的。” 清平摇摇头“事情并非如此简单,黄巢叛军势如破竹,一路向长安急进,皇帝那边急的焦头烂额,这段时间根本顾不上夏州之事。你只需掌握夏州兵符,代理夏州节度使。” 话未说完,蒙宇双眼已是开始放光,他们并非迂腐之人,唐王朝如秋后落叶,乱世将要到来,不论为了自保还是为了更高的理想,他们应该有夏州这样一块自己的地盘。 “我们应该火速赶往夏州节度使府,赶在老爷归西之前得到老爷授意代理夏州节度使的职务。”蒙宇也道。 “够了!”吴岳满脸怒气“父亲病危,我心急如焚,你们居然拿我父亲做文章,为了那些政治目的!我无意什么代理夏州节度使,更不愿兄弟为了这等事情自相残杀!” 清平急忙道“少爷,我们不是为了什么功名利禄,若吴江掌兵符,他不会放过你的啊。” 蒙宇应和道“是啊,大少爷,吴江心狠手辣,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他若继承老爷遗志,恐怕大少爷你凶多吉少。” “恐怕不光是他继任后,就怕这一路回去都少不得要见血。”清平眉头紧锁。 就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只见两人两马飞也似地奔到吴府门口,哪儿人,一人身着黄色长袍,另一人面色激动。正是二公子和程子。 “岳子,父皇同意了!”刚刚翻身下马,二公子就大喊道。 吴岳微微一笑“多谢二公子和程子前来相告。父亲病危,恕不能多陪二位,我等着就起身前往夏州。” 长安城内除了二公子,还没几个人敢骑马飞奔,故此吴岳几人只得牵了马,让老管家牵了马车便向长安城外走去。 而二公子和程子坚持要送吴岳到了渭河边。 “一路小心,岳子。你弟弟不会让你平安到夏州的。”程子低声道。 “岳子,此去山高路远,定要保重,我兄弟几人来日再会。”二公子对着已经上船的吴岳几人挥手。 “二公子,程子,你们回去吧,我吴岳命大!”船头,吴岳面带微笑。 一行人过了渭河,眼看太阳已经到了正中,秋老虎的威力让几人满头大汗。 “岳儿,我们找间客栈歇会吧,吃点茶水,走了一上午,都饿了。”吴岳的母亲掀开马车的窗帘,对骑马走在一旁的吴岳说道。 “但凭母亲安排。”吴岳看向前方,他们走的是官道,所以有很多茶馆小店。 绕过一片白杨树林,就见一酒旗在微微摆动。“蒙将军,清平,我们在此处歇会再走。”吴岳给蒙宇和清平二人使了个眼色。 蒙宇和清平微微点头。 老管家吴名牵着马车进了小店内。吴岳三人下马,将马交给店小二“去绑在树林里,别给我们的马热到了。” 看着小二将马牵到了树林中,吴岳三人这才进了店内。吴岳的母亲和樱桃、吴名已经到了桌旁。 几人将就吃了些,蒙宇起身“我去方便一下。” 蒙宇刚出去,吴岳和清平也起身“这走了一路也未来得及方便一番。” 二人出了店门,见厕所已经被蒙宇占了,便向树林中走去。 过了半个时辰,蒙宇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吴岳的母亲看只有蒙宇一人过来,便问道“岳儿和清风道长呢?” 蒙宇道“大夫人,他们二人去了树林方便,想来很快就会回来。” 可是直到再次出发,吴岳和清平二人还没进来,吴岳的母亲疑惑的看了蒙宇一眼。蒙宇嘴角微微扬起,对吴岳的母亲点了点头。 吴岳的母亲恍然大悟,而后道“走吧,我们出发吧。” 只剩下樱桃和吴名一脸茫然地跟在二人身后。 吴岳和清风此时早已离开了那处小店。二人策马狂奔,沿着小路向北方奔去。这是吴岳和清风蒙宇三人在路上商量出来的金蝉脱壳之计。 只要出了长安城,必然会被吴岳的弟弟吴江派来的探子盯住,到时候吴岳等人的行踪必然被吴江完全掌握。 而在这处小店,吴岳和清平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已经和吴岳的母亲分开行走,二人走小路赶往夏州,等探子发觉情况不对,再报告给吴江,等吴江做出应变并安排下来时,吴岳和清平早已不知到了何处。 蒙宇必须留下来和吴岳的母亲一路,因为吴岳的母亲是正妻,吴江必须防备吴岳的母亲到来后的情况。为防意外,蒙宇便负责保护吴岳的母亲。 吴岳和清平快马飞奔,已然出了京畿道。却见此处山高水急,山高入云,山势陡峭,入目是光滑的石壁近乎垂直的从天上落下来,插到地面上。 山谷之间只有一条半米宽的小路,一马可堪堪走过。吴岳和清风驻足“这是什么地方?” 清风举目四顾,道“这里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也不知晓这是哪里。” 忽听得山上一阵哗啦声传来,吴岳立刻抬头,只见七八个黑衣人从那悬崖峭壁上飞速滑下。 “这里都有埋伏,这次我弟弟是下了血本啊。”吴岳大笑,一个翻滚从马上下来,落下时,顺手拔出了马背侧面的短刀。 清平虽然也是特种兵穿越过来的,但是他穿越过来的这个身体本就是个道士,虽然他现在已经开始慢慢练武,但毕竟比不了吴岳这样本来就是搏击高手加上这个身体本来就有深厚的武术功底的人。 且说那七八个黑衣人字崖壁上滑下,手中的长弓已是射出一支支利箭。 长箭在空中发出呜呜的声音,直朝吴岳的咽喉刺来。不等最后一支长箭被吴岳拨开,最前边的黑衣人已手执弯刀劈了下来。 吴岳反手挑飞长箭,而后身子侧开,躲开了那黑衣人劈下来的弯刀。 那黑衣人见吴岳躲开自己的一击,便要后退,奈何此时他旧力未尽,新力未接,竟眼睁睁看着吴岳的短刀刺穿了他的咽喉。 吴岳拔出短刀,留下喷涌鲜血的黑衣人尸体。“你们是吴江派来的吧,你们只要宣誓以后向我效忠,我就饶了你们的性命,跟着我远比跟着吴江有前途。”吴岳的短刀还在向地下滴着血。 那几个黑衣人一笑“大公子,你自幼在长安长大,从小锦衣富贵,有什么带领我们走向更好的本钱?” 吴岳一笑“既然如此,那便让你们看看我有什么本事。”说完,便提刀冲了上去,与几名黑衣人战至一处。 清平凭借着以前特种兵时的意识,也是拿起被吴岳所杀那名黑衣人的短刀冲了上去。 吴岳手起刀落,短刀已经划过一名黑衣人的喉咙,那黑衣人手捂脖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吴岳。吴岳来不及理会这个已死之人,他身子向前弯下去躲开了身后另一名黑衣人扫过来的弯刀。不等他站起来,便一脚踢在身后那名黑衣人的胸膛,直踢的那黑衣人后退了四五步。 又是一刀刺入一名黑衣人的胸膛,吴岳一个转身躲开身后的弯刀。清平也不甘落后,手中的弯刀已经收割了两名黑衣人的性命。 “说吧,你们还有什么埋伏?”吴岳看着身前最后一个黑衣人,清平的弯刀正架在那黑衣人脖子上。 那黑衣人低头道“我不知道。” 清平一笑“没想到还挺有骨气。”说着,将手中的弯刀向前推了推。 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冰凉,那名黑衣人好像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我,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有设么埋伏,二公子安排的时候就让我们在这里等着。” “你们通过什么联络?”吴岳眯着眼睛问道,没有现代通讯之前,消息传递速度是十分缓慢的,这些人居然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就安排好一切,不得不令人称奇。 “你们不要杀我,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有什么埋伏。我,我们是通过信鹰传递信号的。”那黑衣人竟是浑身颤抖起来,而后吐出一口黑血,竟是直接死了。 “服了毒了。”清平道。 “看来是的,不过,他自己应该都不知道自己服了毒,不然不会说这些。”吴岳叹了口气,杀戮不是他的意愿,可是为了自己和自己的母亲、清平等人能平安地生活,他不得不举起屠刀。 (本章完) 第8章 戎装青年入古洞 时空颠倒质长安 (八) 是夜,夏州节度使府,吴江正站在地图前,手中拿着一张纸条,上书“蒙宇四人已在绥州下榻。”“绥州……”吴江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指到了地图上绥州二字上边。而后他眼睛微闭,低声道“来人!” 一个黑袍男子推门进来单膝跪在地上“二少爷。” “拦截吴岳的人怎么样了?就算不能杀他,也要阻拦让他在父亲去世后再到夏州城!”吴岳转身坐在椅子上,一手敲着扶手。 “二少爷,老三今早已经带人去了,应该马上就能传回消息。”那黑袍男子道。 “不错,还有,蒙宇和我这大娘一行人已经到了绥州。”吴江道“我不想让他们明天还能走出绥州城。”吴江突然双眼睁开,发出一种骇人的光芒。 那黑袍男子头一低“蒙宇,蒙大将军?这,二少爷,恐怕……” 话未说完,吴江突然站起“怎么,我是你的主子还是蒙宇是你的主子?” 那黑袍男子咬牙道“属下遵命!这就给绥州老四发信鹰。” 吴江看着黑袍男子掩门出去,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吴岳,这十年,我培养了数不清的心腹,而你只能在长安当个人质。等那老不死的去世了,我将一举夺权反出大唐!” 吴江心中已经将自己的计划勾勒了一遍,“第一步夺权,反出大唐,第二步南下攻长安,黄巢等人,乌合之众尔,我一举击溃,从此登顶至尊,位及九五。” “哈哈哈!”吴江大笑,却见之前那黑衣男子又推门走了进来“二少爷。” “嗯?”吴江很不满意有人打扰自己这般美好的设想,但是他知晓这黑袍青年是他通过信鹰传递消息的最重要保障,因此便忍住了这口气。“什么事?” 黑袍男子道“二少爷,给绥州方面的信鹰已经放出去了,同时,吴岳的消息也有了。” “吴岳的消息?”吴江一下子站起“说说看。” “老三来信,说吴岳正是走的原州方面,他已过了原州,正急速朝夏州赶来。” “什么?”吴江将手里的杯子摔到地上“老三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让他通过了原州?” 黑袍男子急忙道“二少爷,此事怪不得老三,他派了八个人在原州北拦截吴岳,不料那吴岳武艺惊人,与随行的一名道士竟是将那八人全部都斩杀了。” 吴江手指捏的格吧格吧的响“我早就说了吴岳武艺非比寻常,那是蒙宇的亲传弟子!”说罢,吴江急忙起身,看向地图“原州——” “他竟然都过了这里?!”吴江惊道,“速去传令,今夜夏州禁严,任何人不得出入!” “好快的速度。吴岳,但是任你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阻挡我夺取夏州权力的决心!” 吴江心中越想越惊,他决定先下手为强,竟是直接朝着吴永杰的屋子走去。 绥州的秋天正是天气最好的时节,秋高气爽用在此处毫不过分。 月明星稀,月光好似一层轻纱铺在地面上。同时,也铺到了六七个黑衣人的身上。 那为首的黑衣人正是吴江口里所说的老四,他此刻正在灵州的一家酒店屋檐上趴着。“蒙宇他们就在屋内!”老四低声说。 他身后的几人同时点了点头,而后翻身就到了酒店内。 几人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此刻三更已过,常人都已睡下。老四几人轻手轻脚的就到了蒙宇他们所在的屋子外。 老四的打算很明确,先解决蒙宇,其他剩下的几人就成了粘板上的鱼肉,任他们宰割。 没惊动店小二,老四挥挥手,一个黑衣人上前竟是几下就打开了那房门,悄无声息。 几人入内,老四一把揭起床上的被子,他身后的几人举起弯刀就砍了下去。一砍下去,几人就觉得砍了个空。 “有问题!”其中一人惊呼。 老四急忙掏出一个火折子,只见那床上空空如也,哪有蒙宇的身子?再看时,只见那墙上写着两句话,正是:低眉下目做鹰犬,自作聪明竟扑空。 “我们可能着了道了!”老四咬咬牙,不甘心的朝旁边屋子走去。 推开那屋子,就见里边一片漆黑。老四的手下拿着火折子过来,只看到床上空空如也,被子也是叠的整整齐齐。 墙上又写着“善恶到头终有报,一步半生骨为灰。” 老四后退两步,蒙宇屋子和这间屋子里四句话连起来就是“低眉下目做鹰犬,自作聪明竟扑空。善恶到头终有报,一步半生骨为灰。” “好你个蒙宇,竟然如此戏耍我,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老四恶狠狠地道。许是老四说这话声音大了些,就听得屋外店小二喊道“谁?” 老四咧嘴邪笑,冲了出去,弯刀竟是直接架在了那小二脖子上“这两间房里住的人呢?” 那小二原本要大喊,却见集合黑衣人鱼跃而出,将他围在中心,“你们是什么人?朗朗乾坤的打劫吗?” 老四狞笑道“我劝你识相点,告诉我们这两间房里的人去了哪里,不然!”老四手向前一推,店小二顿觉脖子一阵冰凉,心慌的他忙道“这位爷饶命,这两间房里的客人,进来后住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走了。” “走了?怎么可能?”老四恶狠狠得道“我的人都在你们酒店周围盯着,他们马车都在,怎么走了?” 店小二颤抖着道“这位爷您轻点,不要手抖,他们买了本店运送垃圾的马车,然后乘那马车走了。” 老四一把将那店小二推开“好你个蒙宇,没想到如此足智多谋,不愧是我夏军第一猛将。” “速速禀报主子!让他沿途设伏,绥州失手了。” 夏州节度使府内,夏州节度使吴永杰病危,此刻正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咳两下就见咳出血来,不等下人将血擦干净,他又咳出一口淤血。 正在这时,吴永杰的房间被推开,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是,是岳儿回来了吗?”吴永杰边咳嗽边道。 却听那青年轻轻一笑“我的好爹爹啊,到这时候了还在想着你的大儿子呢?他呀,可能来不了咯。我是你的二儿子啊。” 吴永杰一听这话,刚刚平静些的身子又剧烈抖动起来,伴随的是一阵快速的咳嗽“你,你竟会为了这方节度使大印兄弟残杀?”吴永杰无力地指着吴江。 吴江大笑“我说我的好父亲,你把这节度使印和兵符给我又有何不可,我也能光宗耀祖。” 吴永杰叹了口气“江儿,你志高而才疏,实在不能代任这节度使之职,否则将是我们吴家的灾难,也是你的灾难啊。” 吴江突然脸色一变,恶狠狠的道“你一直说我志大才疏,我不知道我哪里才疏,让我继任节度使,我一定能位即九五!” “逆子!逆子!”吴永杰一听这话,虽是病重,却好似要跳起来扇吴江两巴掌“我吴家世受皇恩,你怎能说出这等话来!” 吴江大笑“大唐已经人心涣散了!黄巢义军已经过了山东,正在急速向长安行进,你忠心的那个大唐啊,要没了!” “大逆不道!出去!”吴永杰双眼好似要喷出火来“给我滚出去!” 吴江牙齿狠狠咬住,又好似在笑“老家伙,你真的不准备把节度使印和兵符给我?” “休想!你这种志大才疏,又无君无父之人,怎能担任节度使,保一方百姓安宁?”吴永杰就差一口血喷在吴江脸上。 吴江摇摇头“真是顽固不化的老东西。”话音刚落,竟是直接伸手掐向吴永杰的脖子。 可怜吴永杰,本就年纪大了,如今又是病危,竟被自己的亲儿子掐着脖子不能动弹。吴永杰双手无力地摆动着,之前给他擦嘴的那个下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就在这时却听得一声怒吼“逆子!敢尔!” 吴永杰的房门被一脚踢开,两个人影飞了进来。 吴江被那一声怒吼惊的松开双手,吴永杰顿时躺在床上大口的穿着粗气。而那名下人也冲上来好似疯了一般推开吴江。 “吴江,你竟然做出这等事情!”一人大声道。只见那人双目如炬,却和吴江有七八分相像,正是赶来的吴岳。 吴江冷笑道“没想到你早就进了夏州城,亏我还全城戒严。” “你这个逆子,弑父之事也做得出来,给我跪下!”吴岳大怒,冲上前去。 吴江给那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下人便悄悄退去。而后吴江和吴岳便战在一起。 一交手,吴江才知道他派出去阻拦的那些人为什么都失败了。吴岳的一招一式都充满了凌厉,那是一种至刚至阳的凌厉。 就是你完全无法躲避,只能选择跟他打斗。吴江所学,多是阴险之招,此刻竟被吴岳逼得连连后退。 不出几招,吴江就被吴岳踢翻在地,“清平,把这逆子绑了!” 收拾了吴江,吴岳急忙去看吴永杰,只见吴永杰已经瞳孔涣散,眼看要不行了。 (本章完) 第9章 暗流涌动夏州急 雷霆手腕稳政权(一) 吴永杰躺在床上,瞳孔涣散。吴岳看着自己父亲脖子上两道青色的手印,想到堂堂节度使居然被自己亲儿子险些掐死,不禁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岳儿,生死各有天命,哭什么。”吴永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吴越点点头“父亲,孩儿不哭,只是吴江所做之事,让孩儿感慨,所以哭出声来。” 吴永杰虚弱的笑了两下“你弟弟虽然做出这等事来,但毕竟是身体流着我吴家的血。岳儿,答应为父,不可与江儿为难。” 吴岳道“父亲!吴江这个逆子,做出弑父之事来,难道还要放了他不成?” 吴永杰已经连转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江儿心肠不坏,只是对权力太过追求,必将害了自己,你身为长兄,一定要多加督导,免得惹下祸事。” 吴岳心中叹气,天下父母都是一般,吴江差点将他父亲活活掐死,可是到头来他父亲还要为吴江开脱,堂吴岳教导。吴岳只得答应“孩儿定会多加教导,严密监督。”说完,吴岳便让清平放开了吴江,任他离去。 吴永杰这才会心的笑了下,而后将手微微抬起,只见他手腕上绑着一个钥匙“岳,岳儿,解下这串钥匙。” 吴岳看着那颤抖的手,含着眼泪点了点头。而后轻轻地解开了吴永杰手上的绳子。 “我床下有,有五个箱子,最右边那个里边装着节度使印和夏州兵马调动的兵符。这,这是那个箱子的钥匙。”吴永杰咳出一大滩血。 “父亲。”吴岳急忙扑上去,就见吴永杰双目紧闭,胸膛再无起伏,已是归西。“父亲!”吴岳失声痛哭。 吴岳一声哭出来,却听得一阵金铁交加的声音传来。 吴岳双眼通红,取出夏州节度使印和兵符,一把拉开门走了出去,只见上百个军士手执火把,已经包围了夏州节度使府。细看时,那些军士前边,正是刚刚走出去不久的吴江。 “吴岳,快快束手就擒!夏州节度使的位子应该由我来坐!”吴江狂妄的大喊。 “吴江,你还不知悔改吗?”吴岳手捧节度使印大喝道“节度使是由朝廷任命的,我只是代新节度使暂时管理夏州而已!” 吴江很夸张的笑道“吴岳啊吴岳,你和那老不死的一个心性,什么朝廷?朝廷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吴岳听得此话怒道“父亲刚刚归西,你就要行出如此不臣不子之事吗!” 一语说罢,犹如惊天炸雷,吴江带来的上百军士顿时嗡的一下炸开了锅“吴大人去世了?”“刚刚去世?” 吴岳沉痛地道“是的,我的父亲,夏州节度使吴永杰大人,刚刚归西,尸骨未寒,你们就要起兵戈吗?” 一看自己带来的军士军心动摇,吴江恶狠狠地道“那又如何,你们都是追随我的好儿郎,等吴岳掌握大权,难道会放过你们?” 吴岳听得吴江这般言论,立刻大声道“我吴岳对天发誓,你们现在立刻散去,回归自己本营,我绝对不追究今晚之事!” 吴江眼看吴岳三言两语就要将他辛辛苦苦聚来的人遣散,大吼道“冲上去,杀了吴岳,我就是节度使,你们将享有无尽的荣华富贵!” 两边摇摆的军士听得此话,部分人狠了狠心,便扬刀冲了上去。另外一些人看有人冲上前去,便也跟着冲了上去。 没有谁能在上百军士的冲击中活下来,包括吴岳,包括蒙宇。 说曹操,曹操到。那些军士向前充了几步,就听得一个惊天的声音传来“蒙宇在此,上前一步者死!” 只见蒙宇从节度使府外策马赶来,他身后是八个亲兵。 “蒙大将军?”一些人顿时惊呼。吴江带来的军士左顾右盼。蒙宇此时已到了杨岳身前,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地上“夏州大将军蒙宇拜见代理节度使大人!” “拜见代理节度使大人!”蒙宇身后的几名亲兵跪地齐声大喊。 吴岳微微一笑“蒙将军速速请起,几位也请起来。”吴岳一一扶起几人,而后对那些军士大喊“还要执迷不悟吗?现在散去,我觉不追究今晚之事!” 吴江带来的军士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人喊道“节度使大人,我们回去了,你保证不追究责任?” 吴岳笑道“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我绝不追究!” 那些军士闻言竟是直接散去,吴江明白大势已去,正欲逃走,却被蒙宇的亲兵抓住,五花大绑带到了吴岳面前。 吴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吴江,怒火中烧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逆子!” 吴江被吴岳一个耳光扇的头晕目眩,就听吴岳怒道“我在路上被你数次阻拦,若不是我武艺高强,早就成了刀下亡魂。父亲被你生生掐个半死,如今尸骨未寒,你竟又做出这等事来!” 吴江脸上全是水,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他跪在地上头磕的跟捣药一般“哥,哥,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吧。” 吴岳见状微微叹气“罢了,我答应父亲好好教导你,清平,且把他看押了。”说完吴岳转向蒙宇“蒙将军辛苦了。” 蒙宇抱拳道“哪里话,吴大人待我如亲子,这些皆是我分内之事。对了”蒙宇转身指向他身后的亲兵“这几个是我的亲信,绝对信得过的人,你刚回夏州,手中没有几个亲兵不行。” 吴岳也不推辞“如此,多谢蒙将军。只是不知母亲如何?” 蒙宇道“大夫人一路平安,如今已在节度使府后院。”吴岳点点头,“如此,我们去节度使府正堂!” 待吴岳收拾完毕,只见他身着明光铠,头上绑着孝布。父亲尸骨未寒,但他必须克制住心中的悲伤,没有他居中调控,夏州将大乱。 节度使府正堂,一片威严。门口左右各有一鼓,右边是申冤告状之鼓,中心写着“为民做主”,左边是夏州军鼓,中心书写“保境安民”四个苍劲的大字。 入了正堂,就见正前方是一桌案,那是节度使的位置。吴岳上前坐下,他身后的几名亲兵左右站立,端的是威风凛凛。 “蒙将军,擂鼓聚将!”吴岳将节度使印放在桌上,大袖一挥。 蒙宇拱手“末将遵命。”而后蒙宇一甩披风,大步走了出去。紧接着,就听的军鼓咚咚响起。“左右,报鼓!”吴岳喝道。 一名亲兵向前一步,抱拳道“禀大人,鼓一通!” 话音刚落,就听的一阵金铁声传来,那是武将的盔甲碰撞传来的,十几名武将正极速往节度使府正堂进来。 那些人刚刚站定,蒙宇的军鼓又敲了起来。路上的时候蒙宇告诉过吴岳,夏州共军士五万名,分左中右三军,每军六品以上将军有六名,分别是一名正将军和五名副将军。其中以右军正将军冯铁信最为倔强,同时也是军中威望仅次于蒙宇的一员老将。 “大人,鼓三通!”随着蒙宇第三阵军鼓敲响,之前那名亲兵又报道。 直到此时,才见一老将军身着铁铠,大踏步的走了进来“冯铁信来了!” 吴岳大喝“冯铁信,你身为右军正将军,你可知聚将鼓响起时军法如何?” 冯铁信向前看了一眼,随意的拱拱手“聚将鼓响起时,二通鼓须到,三通鼓未到者,罚军棍五十,五通鼓未到者,斩首示众!” 吴岳道“你既知道,为何迟到?左右,军法伺候!” 冯铁信怒目圆睁“我看谁敢!我冯铁信追随吴永杰大人南征北战,那时候你这小子在哪里!如今还敢对老夫用军法?老夫不服!”一语既出,吴岳身后的亲兵都站在原地,纠结的看着冯铁信和吴岳。 蒙宇见状大怒“冯铁信!你这老倔驴今天是不是要反了天了?” 冯铁信脖子一横“蒙将军,你说,我们哪个不是在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这黄毛小子今天敢对我用军法,明天我等还不得被他赐死了?” “你这倔驴!他是吴永杰大人的嫡长子,被任命为代理节度使大人!你自己违反了军法,还怪代理节度使大人无情?”蒙宇气急败坏,扬手就要打向冯铁信。 却听吴岳道“蒙将军且慢,我是听出来了,冯老将军是不服吴某。” “我就是不服你!”冯铁信不屑地道。 吴岳大笑,走下帅台“那冯老将军可敢与我比试一番?”冯铁信瞪大眼睛道“比试什么?” 吴岳环顾周围的将领,但听的周围众将鸦雀无声,唯独蒙宇嘴角微微扬起,好似在看他怎么收服冯铁信这头倔驴。 吴岳看向门外“冯老将军是一员虎将,我不可能与你比文采,这样,我们比箭术和比武艺如何?” 冯铁信大笑“黄口小儿,老夫纵横沙场,放眼三军,除了蒙大将军,其他敢和老夫比试简法和武艺的,你是第一个。” 吴岳一笑“我以为冯老将军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之才,不料竟是个只会说大话之人。” 冯铁信额头青筋暴起“你这小儿,待比试时老夫让你好看!” 吴岳摆摆手“且慢,冯老将军,比试没有彩头可不好玩。这样,你若输了,便接受军法处置,挨五十军棍!” 冯铁信鼻子喘着粗气“莫说都输了,这两样便是输了一样,我甘愿受罚!” 言罢,冯铁信率先向外走去。 (本章完) 第10章 暗流涌动夏州急 雷霆手腕稳政权(二) 众将尾随吴岳和冯铁信出了节度使府正门,子时已过,外边一片寂静,除了一轮弯月正远远地挂在天边看着这世界的沧海桑田。 吴岳的亲兵早已出去举起火把。蒙宇也指示其他将军的亲兵取来了箭靶。 “冯将军,请。”吴岳伸手示意。 冯铁信从身后的亲兵那里取过长弓“去,把箭靶给我放到三百步之外!”众人显然都知道冯铁信的本事,这话一出,倒无人感到惊奇,唯独吴岳心中暗暗吃惊。 “黄毛小子,且看老夫箭法!”冯铁信冷哼一声,鼻孔里喷出一股热气。 就见冯铁信手中的长弓被拉成满月,而后听得铮地一声,长弓上的羽箭便化作一道闪电射向箭靶。 “正中靶心!”远处一名士兵报靶。 “冯老将军勇武不减当年啊!”一众夏州高层将领窃窃私语。冯铁信也是得意万分,他将手里的长弓丢给亲兵“呔,黄毛小子,该你了!” 吴岳轻轻一笑,转身接过亲兵手中的弯弓,而后道“你去那里,将那箭靶随意抛起。” 吴岳身后的亲兵疑惑不已“大人,您的意思是?” “就是过去将那箭靶取下来,然后随便的抛。”吴岳微微一笑。 这话一说出来,之前嗡嗡议论的将领们都炸开了锅,都是大将,没人不知道吴岳这样射箭难度多大。 首先箭靶是移动的,而且是随机抛起,这样一来弓箭的角度就很难调整。况且这会子时已过,虽有火把,但是要看清箭靶的靶心,却难度高了几百倍。 冯铁信此时也是张大了嘴巴,他从没想过有人会有这种射箭方式。 来自后世的吴岳,身为特种兵,射中移动靶是基本功。虽然现在是弓箭而不是步枪,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加上古代吴岳身体本身对弓箭的掌握,让吴岳有信心赢下这局。 且说此时那亲兵已取下箭靶“大人,准备好了吗?” 吴岳道“你丢吧!” 那箭靶在亲兵手中离开,抛出一道弧线向上空飞去。之前乱哄哄的众人一瞬间安静下来,死死地盯着空中的箭靶。 箭靶在空中的轨迹完整地印在吴岳的眼中。“就是现在!”吴岳心中一动,而后弯弓搭箭。 “嗖——”羽箭发出破空声,向箭靶飞去。 那箭靶在空中被羽箭射中,竟是被射的向后飞去,而后才落到地上。吴岳微微一笑“报靶!” “正,正中靶心!”前去捡来箭靶的亲兵结结巴巴地道,倒不是他失态,而是吴岳此举太超出他的认知了。 “怎么可能?”冯铁信大喝“把箭靶拿来我看!” 那名亲兵将箭靶交给冯铁信,看到箭靶的一瞬间,冯铁信的眼睛就瞪的跟牛铃一般大。只见那羽箭正扎在箭靶正中心,只此一手,就让冯铁信震惊不已。 “冯老将军,如何?”吴岳冷哼一声。 冯铁信竟是突然单膝跪地“大人请恕末将先前无礼!” 吴岳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直性子的人,不由得大笑“冯老将军请起,小子以后还要仰仗冯老将军呢。” 冯铁信被吴岳双手托着,想要再度跪下,却发觉自己根本不能挡住吴岳手中的这股力量“大人说笑了,以后我就是你账下的先锋!” 左军大将军元布和中军大将史林全都大笑,同时,吴岳这一手已经给他们吃了定心丸,这个节度使大人不是文绉绉的酸儒,而是和他们一样的爽快汉子。 却听冯铁信道“大人,虽说如此,但之前赌约仍得作数。我冯铁信输了,当挨的五十军棍!” 吴岳道“冯老将军,所谓不打不相识,此事过了就罢了,赌约之说,不提也罢!” “对对对,不提也罢!”元布和史林也笑道。 冯铁信却是拍拍大腿“嗨,我冯铁信这辈子就是说话算话,你们几个,打我五十军棍!” “冯老将军……”左军其余五名副将急忙上前阻止。 “尔等退下!”冯铁信道,而后单膝跪在地上“大人,我冯铁信向来说话算话,你要我言而无信吗?” 吴岳一挥披风,大步流星的回到帅位“既然如此,右军正将军冯铁信,聚将鼓三通而未到,按军法罚五十军棍!”一枚令箭被丢下来。 至此,夏州军方已经完全掌握在了吴岳的手中。所有人包括蒙宇都不知道吴岳为什么会对军方这么重视,吴岳却是始终记得一位老人家的话——枪杆子里出政权。 冯铁信已挨过了五十军棍,此时正被两名副将搀扶着站在夏州节度使府正堂内。 “众将军,你们可有注意到我头上的孝布?”吴岳这才说道。 中军将军史林道“莫非,吴永杰大人?” 吴岳点点头“没错,家父于一个时辰前,仙逝了。”此时吴岳稳住了军方,又想到父亲的死亡,不禁悲从中来,竟是双眼湿润,一行清泪又流了出来。 冯铁信大吼“什么?你真的是吴永杰大人的嫡子?他真的,真的去世了?” 蒙宇过来拍了拍冯铁信的肩膀“吴大人仙逝了,临终前,他将代理夏州节度使的位置交给了吴岳公子。” “吴大人待我如亲兄弟!怎的先于我而去了!”冯铁信嚎啕大哭。 吴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向冯铁信,现在还不是他哭的时候,他必须坚强起来“冯将军节哀,生老病死皆是天意,我们活着的人要坚强。” 冯铁信仰天怒吼“吴大人爱民如子,怎的上天如此不公!” 吴岳亲自搀住冯铁信“冯老将军,不要太过悲伤,家父留下的夏州还需要我们来守护。” “对啊,冯老将军,节哀。吴大人仙逝,夏州必定人心浮躁,我们必须自己先安静下来。”史林和元布都过来安慰。 冯铁信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想起吴大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禁悲从中来,有些失态。” 吴岳道“冯老将军真性情,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稳住夏州。” 冯铁信点点头。 吴岳这才回到帅台“左军正将军冯铁信听令!” 冯铁信拱手道“末将在!” “着你率本部兵马前往甘泉志丹一线,严防北方突厥趁机作乱!” “领命!” 吴岳又命中军正将军史林率部负责夏州城的安保措施,从现在开始全城戒严,夜间禁止任何人活动;右军正将军元布率本部兵马分散至夏州各城,防止有人借机暴乱。 吴岳知道左中右三军中他最该相信的是冯铁信,但是大唐已是多事之秋,突厥虎视眈眈,他必须将最精锐的冯铁信部兵马派去严防突厥作乱,夏州不容有失,夏州一失,突厥就可自北而下,直插长安,其中并没有可以用来防守的关隘。 一道道军令传达下去,夏州城已是嘈杂起来,史林所部已经开始在街上巡逻,元布和冯铁信所部已经在准备开拔前往军令所指之地。 吴岳此时已回到了节度使府院内,亲兵自是离开。 “母亲。父亲他,他。”吴岳见到母亲,又想到父亲吴永杰去世时的情形,不禁悲从中来,扑到老母亲的怀里就是放声痛哭。 吴岳的母亲一双浊眼也流出来泪水,“你父亲走的很安详,我知道,岳儿。”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过了许久,二人情绪才稳定下来。 “岳儿,你父亲让你代理夏州节度使,自有他的考虑。你不必因为此对你弟弟和二娘产生敌意。”吴岳的母亲和吴岳到了灵堂。 吴永杰的尸骨已经装殓,此时正停放在灵堂之内。 灵堂内,吴江和吴江的母亲,也就是吴岳的二娘,二人正披麻戴孝,跪在吴永杰的棺材前烧纸。 “父亲!”吴岳双眼流泪,扑通跪在地上,从吴江旁边取过一叠纸钱,疯了一般向烧着纸钱的盆子里塞去。 “父亲,去的路上多带些钱,免得小鬼为为难你!”吴岳疯狂地向盆子里塞着纸钱,被一旁的樱桃扑过来制止。 “大少爷,大少爷你不要这样,老爷已经去了,你不要太过悲伤。”樱桃低声啜泣。 “樱桃,我没事,父亲一辈子是个清官,身上没钱,我给他多烧点钱好让他路上不被刁难。”吴岳擦了把眼泪。 就在这时,吴名领一老者走了进来。“夏州刺史范青前来吊唁。” 吴岳跟着范青向吴永杰的灵柩上了香,而后二人一同跪在吴永杰灵前。 “大公子,吴大人已经仙逝,据说大人仙逝之前曾说让你代理夏州节度使之职?”范青低声道。 “范大人,正是如此。只是家父仙逝,我怎有心情当这夏州代理节度使,夏州之事,还请你们这些前辈多为辛劳。” “大公子说笑了,夏州不可一日没有主心骨,你不可太过悲伤,否则夏州将乱成一锅粥。”范青也向盆子里点了几张纸钱。 “家父仙逝,我悲伤不已,恐无法担任代理节度使之职,我想替父亲守孝三年,至于代理节度使之事,范大人休要再提。”吴岳哽咽道。 “如此,范某告退了,大公子,二公子,两位老夫人节哀。” “大公子”待范青出了灵堂,樱桃面色焦急。 吴岳摇摇头“樱桃不要乱想,一切在我掌握之中。” 各位读者大大架,感激不尽~~爱你们 (本章完) 第11章 暗流涌动夏州急 雷霆手腕稳政权(三) 两日后,吴永杰出殡。 天地一片苍茫,灰蒙蒙的天空压的很低,好似压在行人的胸口。吴岳此时已不是那般悲痛,他身着孝服,跟着吴永杰的尸体缓缓前行。蒙宇跟在吴岳身后,双目通红。 “吴大人!”吴岳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官员在去世后受到如此待遇,除了后世的开国总理是一个。 夏州城的主街道,竟是跪了一地的平民。 “吴大人爱民如子,夏州在大唐到处烽烟四起的情况下,我们老百姓还能吃一口饱饭。吴大人怎么就这么走了!”路苟——这个被老百姓选出来的代表伏地长拜,紧接着,他身后的老百姓都跪了下去。 吴岳上前,竟是朝着这些平民百姓也跪了下去“吴岳在此谢过各位前来为家父送行。家父看的你们如此,想必在天之灵也会得到慰藉。” 吴岳一跪,惊天动地,没有人想到吴岳会对着这些平头百姓跪下去,包括被跪下去的那些人。 路苟急忙扶起吴岳“大人万不可如此。” 吴岳起身,双眼通红“众乡亲,感谢你们前来为家父送行,家父将要下葬,我们且先行一步。” “吴大人一路走好!”路苟和一众百姓齐声大喊,响彻云霄。吴岳没有回头,但是他突然心中有了一丝触动“也许当官,就该当父亲这样的官。” 夏州刺史范青没有来,他病了,正在府中休养。史林来了,他带来了一队士兵。 那些士兵统一头上扎着孝布,手执白缨枪,白缨随秋风摆动。 吴永杰的墓地不远,就安葬在夏州城北的一处山上。秋风吹过山岗,如一个人在呜呜哭泣,安葬了吴永杰已是下午,吴岳搀扶着母亲回去。 离夏州城不远,吴岳突然停了下来,“史将军。” 史林闻言,急忙策马过来,就听吴岳道“夏州城气氛有点诡异,你可感觉得出来?” 史林眯着眼,盯着下轴承的方向看了半天,才道“大人,似乎,夏州城门关闭了?” “狐狸终于要漏出尾巴了吗?”吴岳嘴角微微扬起“蒙宇,史林听令!” “末将在!”蒙宇和史林翻身下马,跪在吴岳身前。 “蒙宇,我命你速速前去兵营,调兵一千,在夏州城外集合!” “史林,迅速控制吴江和我二娘!他们必须一致在我的视线之内!” “末将遵命!”蒙宇和史林齐声道。 吴岳又转向自己的亲兵,这些人本就是没有姓名的,吴岳又延续了自己以前的传统,依次给这八人取名一号到八号。 “一号。你们八人保护大夫人,若她有什么差池,你们提头来见!” 安排了这一切,吴岳才放下心来。出殡时他动了个心眼,将所有人都带了出来,就算有人发动政变,他自己身边的人也不会有危险。 “大少爷,怎,怎么了,没事吧?”樱桃小心翼翼的看向吴岳。吴岳笑了笑,道“樱桃,放心吧,我只是防患于未然。” 待众人到了夏州城前,只见城门紧闭,城墙上之前因为吴永杰去世而挂上的白旗都换成了龙旗。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马蹄声,就见蒙宇所率领的一千骑兵都已经过来。“大人!”蒙宇率军停在了吴岳身前。 吴岳微微点头“喊话。” 蒙宇招了招手,一个士兵出列向夏州城下跑去“代理节度使大人刚刚安葬完老节度使大人,速速开门!” 一阵大笑声从城墙上传来,只见范青一手抚着胡须,一手抚着城墙“吴岳,尔逆臣贼子,欲夺地自立。竟假传老节度使大人的遗命,声称自己是代理节度使,其实老节度使大人明明是让吴江公子来继承他的位置的!” 吴岳已经骑在蒙宇牵来的一批战马上“范青,清者自清,我给你一次机会,现在打开城门,我保你全家性命无恙!” “我可怜的代理节度使大人,你拿什么威胁我?这一千骑兵?哈哈哈。”范青摇头大笑,忽的见他脸色一变,而后大声道“史将军,名垂青史的时刻到了,还不动手!” 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只听得史林大喝一声“逆臣贼子,纳命来!”就见史林手中一道白光刺向吴岳咽喉。 “不——!”吴岳的母亲和樱桃同时惊呼,却见史林停在了吴岳身前一尺之处。而他的背后,正插着一柄长剑,那长剑,是清平刺出去的。 吴岳对清平微微一笑,二人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拿下!”吴岳手一挥,就见骑兵中冲出几人,过来便解了史林亲兵的武装,并且控制了吴江。“我们不知道史将军有反叛之心啊大人!”那些亲兵亦是被眼前发生的事惊呆,直到此时才大喊出来。 吴江的生母,吴岳的二娘一看这情形,心中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应该是吴江秘密联系了范青等人,范青几人本就不是吴岳的忠心追随者,此次吴岳出城,他们策划了这次政变。 “岳儿,此事和江儿无关,放过江儿,岳儿,二娘给你磕头了。”吴江的生母眼泪横流,扑到吴岳战马前。 “江儿,快告诉你哥你没有参与这件事!”吴江的生母又转向被骑兵控制的吴江,却见吴江双目喷出仇恨的火焰“吴岳,若不是你,这代理节度使的位置就是我的,这通天的权力也将是我的!” 吴岳摇摇头,却是下马把他二娘扶起“二娘,你放心吧,父亲临终前我答应过他不会伤害弟弟的。” 吴岳示意那些人把吴江和史林的亲兵押了下去。城墙上的范青早已惊呆,清平的反应和出剑速度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好像一切都在吴岳的掌握之中,他们精心演练过的一幕,倒好似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此子,潜龙!”不知怎么的,范青心中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然而古人仿佛把一切都说的很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范青就是那支已经离弦之箭,只能向前,不能后退。 范青稳了稳心神后大喝“大胆吴岳,竟然不顾手足之情!弑父不够,如今还要将亲兄弟抓了!我将上奏朝廷,必将你打入天牢!” 吴岳哈哈大笑“范大人,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今天高明了许多。我再说一次,你还有机会,现在开城辞官,我保证不追究你家人和你的党羽的责任!” 范青呸了一声,道“好个黄口小儿,夏州城坚如铁桶,我将守在城上,直到天子之师的到来。” 吴岳叹了口气,而后对蒙宇使了个眼色,只见蒙宇取下马背上的弯弓,朝天射了一支响箭。随着那响箭的声音响彻云霄,夏州城门突然大开,而范青身旁的军士,竟然都提起长枪刺向范青。 “这怎么可能!”范青已是双腿发软,耳鸣目眩。就听得蒙宇大喝“莫要伤他性命!” 此话喝出,刺向范青的士兵都停住了攻击的动作,将范青五花大绑起来,而范青身后的司兵李英和司法王德桓也已经被控制。 吴岳命士兵回了营地,而后到了节度使府正堂。 “带范青!” 范青早已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如今他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脖子。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范大人,为什么要如此?”吴岳坐在节度使的位置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范青。 范青这才缓缓抬起头“没问什么,之前是怕你一直在长安当人质,骤然掌权,定然会让夏州不稳,或者不会处理政事,如今看来,我们猜错了,今天之事表明,我们这么多人加起来都被你耍的团团转。行刑前,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发觉出异常的吗?” 吴岳道“你们做的很隐蔽,甚至可以说天衣无缝,完全把我都瞒过去了。” “那你为什么会做出如此部署?” “因为家父去世当晚,你来吊唁了,你们最不该的,就是把史林这个大老粗拉上实行这个计划。” “为什么?” “因为当晚我就已经掌了兵权,我三令五申街上不得有任何人出入,而你还是来吊唁了。当时我已将把左军冯铁信部和右军元布部调开,整个夏州城内,只有史林的部队。” “就这么个事让你产生了怀疑,并且布置了今天的一切?” “不能说布置吧,从一开始我并不敢确定你们有这等心思,只是出殡前一天留意安排了一下。”吴岳微微一笑。 “败给你这么细心机智的人,不算侮辱,这就行刑吧。” 吴岳摇摇头,“左右,给范大人松绑。” 范青惊讶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绳子被解开,而后不解地看向吴岳。 “范大人一心为民,发动政变也是心怀夏州百姓,不是因为被权力所诱惑。为民者,万法不足以定罪。” 范青还楞在原地,今天的一切都转折太快,他完全反应不过来。 “怎么?范大人不愿与吴某联手将夏州建设的更好?”吴岳笑道。 “范某当为了大人,肝脑涂地!”范青老泪纵横,伏地不起。 解决了范青的麻烦,吴岳心下开心,向后院走去,他要去找吴江,吴江手中的那支信鹰部队他可是很眼馋。 (本章完) 第12章 暗流涌动夏州急 雷霆手腕稳政权(四) 一进后院,吴岳的二娘就扑了过来“岳儿,岳儿我求你了,放过江儿吧,我们娘俩离开夏州,我们当个农民。” 吴岳搀住二娘“二娘你说的哪里话,我吴岳怎么会是那种手足相残的人。您安心在这节度使府住下,一天闲了就和我娘一起浇浇花,逗逗鸟。” 吴岳的二娘啜泣道“岳儿,你也不用这么宽慰我,江儿犯的是什么罪我也知道,你能饶他一命我就心满意足了。” 吴岳微笑着将二娘搀进了花园,“二娘,您且在花园内坐下,我吴岳说话算话,范大人已经答应向我效忠,我不会为难江儿,我只想获得他手中一支特殊部队的指挥权。” 吴岳的二娘这才情绪平稳下来,他们到了后院后吴江就被关到了偏房,吴岳的八名亲兵过来了六名来看管,可把她吓坏了。如今听得吴岳这么说,他二娘急忙点头,向花园内的石凳走去。 吴岳离开花园,向关押着吴江的偏房走去。 “大人!”几名亲兵看吴岳过来,都行了军礼。吴岳点点头“看住,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进去看看。” 进了屋内,只见吴江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吴岳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许是倒茶的声音大了些,吵醒了吴江。 “你醒了,江儿。”吴岳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吴江翻身起来,坐在床上冷冷的看着吴岳“既然失败了,发动政变的后果我清楚,要杀要剐随意!” 吴岳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日子你忘了吗?江儿,为什么如今兄弟之间真的要这样?” 吴江冷笑“吴岳,你少在那假惺惺的!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还不清楚吗?我要是继承节度使的位子,你也可以当一个富家翁。” 吴岳听得此话,将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吴江,你还不知悔改?父亲怎么死的你不清楚?我没对人说过罢了,你这弑父的逆子!” 吴江看起来激怒吴岳后很高兴,“你也有生气的时候?他要是一早就把代理节度使这位子给我,还哪来的这么多麻烦?我也会好好的把他送走!” 吴岳指着吴江说不出话来。吴江大笑“你是不是很生气,事实就是这样,你不好好在长安待着,到夏州来搞得鸡飞狗跳,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 “竖子!”吴岳大喝“你以为范青是忠心于你的?” “难道不是?”吴江瞥了暴怒的吴岳一眼。 “你真的是,幸亏父亲没有将夏州交给你。范青所忠的,是大唐,是夏州子民!不是某个人,不是你吴江,甚至不是父亲!”吴岳大吼“你真的以为你有多大的号召力?” 吴江冷笑“成王败寇罢了,现在你说什么都有道理。” 吴岳气急,一拳砸在桌上“你根本就是个草包!你个大脑里装的是浆糊!你根本不懂政治,你就知道空想!” 吴江走过来倒了一杯茶给自己,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也别把自己气到了,我输了就是输了。” 吴岳胸膛剧烈起伏“我答应了父亲不会杀你,否则现在你早已人头落地!” “那你来啊,杀了我,你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你还执迷不悟吗?你至今没想明白你为什么失败吗?”吴岳长出一口气,而后摇摇头。 “不过是你运气好罢了。”吴江又喝了一口茶,发出巨大的响声“自古成功者总是幸运的。” “你说就你这个心智,父亲会把夏州交给你吗?”吴岳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你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你只拉拢了史林一人,而整个夏州军方,都是被我掌控的。” “你在夏州十年,连这么点手段都没有,除了对付自己人的时候有了那个信鹰部队外,其他事情,处理的都是一团糟。你在军方和文官方面连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都没有,连能够动摇夏州的根本都没有,空有对权力的**,却没有相应的手段,到头来会害死你的。父亲也是为了你好啊。”吴岳恨铁不成钢的道。 一番话,说的吴江哑口无言,端着茶杯的手抬起来也不是,放下去也不是,就那样停在原处。 “你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就把你手中那支信鹰部队的联络方式给我。想不通,你就算从这屋子出去了,也和永远被禁足一样。” 不顾吴江在屋内大声嘲笑他的到来只是为了他手中的信鹰部队,吴岳掩上门走了出去。点到为止,我还忙得很呢,史林刺杀我带来的影响太大了。 又是个不眠之夜,吴岳无奈地想到。 刚出了屋子,八号就上来禀报蒙宇和范青到了,此刻正在客厅。 吴岳脚下不停,立刻往正厅赶去。 “蒙将军,是范某糊涂,我早该想到能让你蒙宇服服帖帖追随的人,是能够带领夏州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客厅外,吴岳就听得范青的声音。 “哈哈——范大人一心为民,实乃不可多得的好官。”吴岳大笑,走了进去。 “大人。”蒙宇和范青同时起身。 吴岳急忙道“坐坐坐,我们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大人,范某是特地来道歉的,今日之事……” 话未说完,范青的话就被吴岳打断“范大人,我吴岳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我们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说了,你是体恤爱民,今日之事,就此揭过。谁要再说这个事,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范青笑道“吴大人果然有胸怀,夏州子民有吴大人父子,使他们的福分。” 吴岳道“范大人,蒙将军,我们就不要说这些不着边的了。”说着,吴岳又转向樱桃“樱桃,去将清平道长叫来。” 待樱桃离开,吴岳才道“蒙将军,史林今日已经伏法,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中军无主将。谁来当这个主将,成了当务之急。” 蒙宇沉吟道“军中能统领中军的,只有史林和冯铁信二人,如今史林伏法,冯铁信若来了中军,谁又去右军?” 就在这时,清平走了进来“吴大人,范大人,蒙将军。贫道倒有一计。” “哦?说来听听。”蒙宇和范青异口同声的道。 “此计说来简单,就是需要蒙将军做出一些牺牲。”清平微微一笑。 蒙宇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什么牺牲不牺牲的,我去当中军正将军!” 清平道“如此,甚好。这不是都解决了吗?” “既然蒙将军不嫌弃降了官职,那我这就下令,毕竟军中不可一刻无将。”吴岳便令清平着手写他上任以来的第一道人事调令。 “蒙将军,还有个事,我想对军方做出一些调整。”吴岳开口,他又这个想法已经很久了,只是一直未曾提出来。 蒙宇道“大人尽管吩咐,有什么阻力,交给蒙宇!” 吴岳道“有将如蒙宇,何事不可成?我是这么想的,我们需要裁军。” “裁军?”蒙宇和范青大惊,要知道夏州的位置并不安全,东有拓跋思恭,北有突厥,此时提出裁军,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没错,裁军。”吴岳肯定的道“自古就有兵贵精而不贵多,我看了军册,夏州有常备军五万,而夏州总人口才二十万,以四人养一兵,不赚,而且这四人中还有老弱病残幼。” 范青听得吴岳此话,急忙道“吴大人言之有理!” 吴岳微微一笑“左中右军必须设出一个标准,什么样的人该被淘汰,什么样的人不该被淘汰。” 蒙宇道“哎呀,吴大人你这可难住我们了,这个标准怎么设立?” 吴岳大笑“蒙将军,听我给你道来,我们可以从很多方面着手,比如两百米外射不射的中靶子,射得到哪里,跑五里地需要多久等等,诸如此类。” “好方法!好方法!”蒙宇一拍额头,也不怪他,只是那个年代的人根本没有对这方面的思维,所以觉得吴岳这般举措乃是开天辟地的创举。 就连范青也在一旁连连感叹,直呼吴岳乃是天神下凡。 “此事必须抓紧,把冯老将军和元将军所部召回来,然后蒙将军、冯将军、蒙将军、范大人、加上清平,半个月内,你们五人商讨出需要考察士兵的项目来。”吴岳沉吟了一会,斩钉截铁地道。 “可以。”蒙宇、范青和清平同时领命。 “到时候按排名先后,排名最后的两万人,要被剔除,这些人被剔除了以后不必放回家,他们照样可以领军饷,我要他们在夏州境内开辟出一片军田来。” “神策!”范青鼓掌“如此一来,既减轻了民众的负担,又提高了夏州应对未知灾害的能力。” “范大人说的极是。”吴岳点头,“如此,蒙将军速回中军稳住军心,我们一步一步来,我会让夏州成为铜墙铁壁来应对匈奴和拓跋思恭的!” 待范青和蒙宇离开,吴岳对清平笑道“如何,想不想重操旧业?” “重操旧业?”清平不解地道。 “没错,重操旧业,到时候排名出来了,最优秀的一千人我调给你,你给我带出一支适合长途奔袭、山地作战、丛林作战、夜间作战、潜伏、暗杀等等的全能之军。”吴岳微微一笑。 “拥有这样一支精锐的部队!”清平张大了嘴巴,已经陷入对这支军队的幻想之中。 (本章完) 第13章 暗流涌动夏州急 雷霆手腕稳政权(五) 九月初二,秋高气爽。天空如一个巨大的深蓝色玻璃罩,将这天地都罩在了里边。吴岳身着明光铠,贪婪的呼吸着这新鲜又有一丝凉意的空气。 范青昨天已经将他们准备好的裁军项目交给了吴岳,分别是十里跑、二百米射箭、爬高,骑术四个项目,每个项目十分,总分前三万的人将留下来,其他人将去开军田。 “一号二号,跟我走,我们去校场上看看!”吴岳整了整头盔,向城外的校场走去,他身后的一号和二号急忙牵马过来。 夏州城外校场上,旌旗招展,呼和声不断。 冯铁信部和元布部昨天已经到了夏州城,休整一夜后,今天他们也开始了测验。 这场史称九月军改的改革由吴岳发起,为以后的士兵挑选和军队建设提供了参考。 “好!”考察骑术的这边,那些军士双手放开缰绳,只凭借着双腿的力量紧紧地夹住马腹。他们手中的长弓已经弯曲的犹如满月,一阵阵破空声传来,远处的箭靶上扎满了羽箭。 “李老三,九分!”报靶的人大声道。 “老子怎么才九分!明明是十分!”李老三大喝,翻身走向箭靶。报靶人笑道“这可是实打实的九分,我们不敢作假的。” “嗨,我和林云都是靶心附近。那你说,为什么他是十分,我是九分?”李老三瞪圆了双眼。报靶人指着那个靶子“你看,这是清平道长提出的办法,在靶心周围画了不同大小同心圆,分别对应一到十分。林云刚好射在了这个圈内,你看你的,刚好在这个圈外。” “哎呀。”李老三懊恼的道“真实的,听说进了前一千名能够提升军衔,并且俸禄提高一倍呢,这我这个项目就成了九分,岂不是很难进前一千啦!” “你快去下个项目吧,大人可是催得紧呢,十天之内我们可要把士兵的能力资料统计出来。”报靶人道。 当然,校场上不光有李老三这种骑术精湛箭法高超的,虽不在少数,但也不完全是,也有很多人连箭靶都射不中,直吓得箭靶周围的人乱窜,为紧张激烈的校场气氛增添了几分欢乐。 冯铁信正在将台上笑眯眯地看着校场上的热闹景象,他所部可是和吐蕃真正厮杀过的,因此各方面都有些超越中军和左军的情形。 “蒙将军,听说这次排出名来前一千名可是有特殊待遇啊。”冯铁信偷偷地向旁边的蒙宇问道。 蒙宇低声道“可不是嘛,我听清平的意思,大人可是有意建立一支真正的神秘部队,各方面都是世界上的顶尖人才。” “集中一千个最优秀的士兵,然后加以训练?”冯铁信嘴巴张的可以塞进去一颗鸡蛋“这一千人可挡千军万马啊!不行,我要给大人说说,我要去当这支部队将军!” 蒙宇大笑“老冯,你可别去说,你去说了我俩准要挨一顿臭骂。” “这,这可是为何?”冯铁信道。 “据说,大人要为这支部队保留高度的神秘性。你若说了,大人必然知道是我告诉你的,我们不挨批评才怪。” 二人正在议论,就见远处尘土飞扬,三骑正策马飞驰而来。 冯铁信转过头去,手搭在额头上,就见那三人为首之人身着明光铠,头戴银盔,真是英气逼人。“蒙将军,大人来了!”冯铁信急忙道。 蒙宇道“快快,我们且去校场门口迎接大人。” 不光是蒙宇和冯铁信,范青、元布和清平也看到了吴岳的到来,几人急忙向校场门口跑去。范青这次把他的文官集团带来了大半,所有数据全部由文官负责记录,包括之前那个报靶人都是范青带来的。 且说吴岳到了校场门前,就见范青蒙宇几人已经站在那里迎接,便笑道“几位大人,辛苦了。” “大人说笑了,为官一任谈什么辛苦。”范青笑道。 吴岳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二号“走,带我去看看。” 冯铁信跟在吴岳身后,自豪的道“大人,不是我老冯吹啊,咱右军,今天的表现可是很优秀啊。” “冯老将军带兵有方,右军当有此水平。”吴岳看着周围笑道。 冯铁信听得此话,顿时胸膛挺的笔直。 几人说说笑笑,就到了一处环形跑道旁。 跑道上十个士兵正在拼命的奔跑,扬起一阵尘土,负责记录的一个小吏看到吴岳等人,急忙小跑过来“参见大人。” 吴岳道“如何?测试顺利不?” 小吏道“承蒙大人关心,十里跑测试项目一切正常。” 吴越点点头“那就好,你且去记录,我四处看看。” 只见跑道上一人十六七岁左右,却是双腿犹如风火轮般飞速动弹,推得身体向前跑去,将其他人远远地落到了身后。 “孔吉,一盏茶一炷香时间!”报时的那人高声喊道,负责记录的人立刻在名册上写上一盏茶一炷香几个字。 过了些许时间,其他人才陆续地跑完十里地。 “王老二,两盏茶!”报时的人依次喊道。 “一盏茶一炷香时间。这个孔吉跑得很快啊。”吴岳道,要知道在他那时时代,十里地也就是五公里,能二十一分钟跑完的士兵已经是很优秀的了,而这个时代,一盏茶等于十分钟,一炷香等于五分钟,也就是说孔吉十五分钟跑了五公里。 冯铁信又道“大人,这孔吉可是我最喜爱的士兵,跑起来跟一阵风一般,战场上我经常使他来传令。” 吴岳点点头“把他喊过来我看看。” 冯铁信顿时扯开嗓门“孔吉,给我过来!” 孔吉一听冯铁信的声音,整个人犹如一只兔子一般就冲了过来。“将军!”孔吉对冯铁信行了个军礼。 冯铁信一巴掌就朝孔吉头上拍了过去“你这个小兔崽子!” 孔吉却是将头一缩,好似早就习惯了躲避冯铁信的动作“将军你先别打我,我跑这个时间够啦,其他人不可能超越,再说了,只要进了两盏茶时间都是十分,有什么区别嘛。” “嗨,还敢顶嘴了!”冯铁信道“老子打你是因为你没眼力见。看不出来我们节度使大人在啊,你先给我行礼算什么!” 冯铁信话音刚落,范青和蒙宇几人全都大笑起来。吴岳也是对这个冯老将军很无奈,他将冯铁信拉过来“冯老将军,你退后,别吓到这孩子了。” 孔吉却急忙行了个军礼“大人!您也别怪冯老将军,他经常给我们说,平时严格点,战时就能少流血。” 吴岳拍拍孔吉的肩膀“好兵,你们冯将军说的没错。我听你刚刚说的,你还未使出全力?” 孔吉自豪的仰起头“大人,十里地我可是跑出过一盏茶六弹指的时间!” 吴岳心中默默地算道,一盏茶六弹指,就是十一分钟,十一分钟跑了五公里,要是在后世,那是可以破了世界纪录的!心中想着,吴岳拍了拍孔吉的肩膀“小伙子,你很不错!” “多谢大人!”孔吉昂首挺胸。 离开十里跑的测试场地,吴岳和蒙宇冯铁信几人逛了会到了将台。蒙宇已经指使手下拿来了茶壶,给吴岳倒上了茶水。 “范大人,士兵之事,事关夏州所有人员安危,其中搀不得半点假。”吴岳手端茶杯,郑重的道。 本来坐着的范青立刻站起“大人,我范青做事有自己的底线。绝对不会有人在这些方面作假!” 吴岳点点头,“范大人你先坐下,我的意思是这些大头兵都是些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可能脾气秉性不太好,或许会为难你们。” 范青道“这个大人放心,冯将军、蒙将军和元将军很配合我们,我没有遇到一丝阻力。” 吴岳道“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只是如今还有一事一直绕在我的胸口,我想让你们给我出出主意。” 蒙宇喝了一口茶“大人所言可是你的弟弟吴江之事?” 吴岳点头“我无意取吴江性命,父亲临终将他托付给我。但是他手中掌握着这个世界上信息传递最快最安全的方式,信鹰。” 冯铁信和元布同时叹了口气,吴永杰当年何等好官,天下烽烟四起唯独夏州安稳如山,居然没出现一例民众闹事的情形,只是居然生了个吴江这等儿子,万幸吴岳却是才智过人,有勇有谋,只是亲兄弟手足相残,却是不是吴岳的作风。 “信鹰部队。”蒙宇喃喃道。换了任何一个统治者,肯定都对这支部队眼红,鹰是空中的王者,信鹰在空中被射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被其他动物所杀的可能也几乎为零,可谓是十分安全而又传输极快的方式。另一方面,吴江只要掌握着这支神秘的信鹰部队,吴岳便一日不得安宁,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支部队各个身手矫健,擅长暗杀行刺,他们一日不在吴岳手中,吴岳便一日不得安宁。 却听范青道“大人,范某不才,愿前去说服二公子。” “哦?”吴岳惊讶地道“范大人可有良策?” 范青一笑“给范某三日时间,三日之后,信鹰部队必然掌握在大人手中!” (本章完) 第14章 暗流涌动夏州急 雷霆手腕稳政权(六) 三日后,吴岳如愿以偿地获得了信鹰部队的指挥权。 范青所使用的手段不出乎吴岳的预料,他先是找了吴江,明确的告诉吴江吴岳已经完全掌权,他吴江已经没有资本来和吴岳分庭抗礼。其次就是从吴岳的二娘那里入手,明确的告诉了她吴江手中掌握着这么一支力量对吴江是祸非福,这支部队在吴江手中一日,吴江就多一日生命危险。 吴岳的二娘一听范青此言,顿时慌了神,急忙去寻找吴江。而范青同时也将吴江下了狱,各种折磨下,吴江终于交出了信鹰部队。 这些手段吴岳知道,并且他清楚这是让吴江交出信鹰部队的不二法门,但是不管是为了随着自己后世一起过来来的良心,还是怕天下士人口诛笔伐,吴岳自己都没有出面,全权交给了范青。 吴岳看着跪在面前的庆元魁,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庆元魁,信鹰部队大首领。若是有人认识,这正是下令绥州行刺蒙宇一行人那晚时跪在吴江面前的那个黑衣人。而吴岳手上的戒指,是一个鹰的形状。就像兵符可以调动军队一样,这戒指可以调动信鹰部队。 “将所有人调回夏州,我要见见他们。”吴岳背着手,低声道。 庆元魁点头应是,他想要说什么,被吴岳打断“你也不要问我会怎么处置你们,你们回来后,我给你们另有任用,信鹰部队不会解散。” 庆元魁听得此话,低声答应。庆元魁是夏州庆家的人,庆家世代生活在夏州,倒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一手驯鹰的本事让人称奇。 “你们庆家以后搬到节度使府旁边来住,我的卫队会连带保护你家族的安全。”吴岳看着跪在地上的庆元魁。 庆元魁听得此话突然抖动了一下,吴岳此举不可谓不狠毒,将整个庆家搬过来,名义上用节度使府的卫兵来保护庆家的安全,实则是拿全家当做人质抵押在了吴岳手下,他庆元魁和手下起不得半点异心。 “你也别动歪心思,你若是好好为我办事,我不会亏待你,也不会亏待你们庆家。之前刺杀我,刺杀我母亲和蒙将军,这几条中的任意一条,足够你们庆家满门抄斩了,但是我没有。我不是圣人,往白了说,你们对我有用,等以后你们驯鹰的手段被我的亲信掌握了,你们也便立了功,到时候我会既往不咎。”对什么人有什么态度,吴岳不是圣人,刺杀他也便罢了,这是政治斗争,但是这帮人居然对自己的母亲下手,这一点让吴岳久久不能平静,若不是范青之前苦苦劝告,此刻的庆元魁早已人头落地。 庆元魁浑身抖动,在地上磕了个头“之前是我们不对,大人能不计较我们的错,是我们的福气,我庆元魁代表整个庆家发誓,我们将永远忠于大人。” 吴岳这才将庆元魁扶起“你们好好办事,我吴岳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从今以后你们将进入正常编制,再也不是偷偷摸摸的行动的部队了。” 庆元魁这才惊讶地看着吴岳,要知道他们从来都被当做吴江的私人物品,从未奢望过进入军队的正常编制。 “你们,将有军阶。”回味着吴岳的这句话,庆元魁激动的退了出去,他得赶快将各分部的人员召集回来。 九月十二,深秋。 最近的夏州太忙了,不管是军方还是文官集团,他们全都投入到了一件事去,那就是吴岳的裁军计划,一顿忙碌,竟是连重阳节都错过了。 这一日一早,范青就来找吴岳了“大人,昨日下午我们统计完了军士的资料。” “走,去看看。”吴岳带着亲兵向节度使府的偏房走去,那里摆放着夏州文武的档案,而这次所统计出来的资料,也在吴岳的坚持下全部放到了这里。 吴岳随手翻了翻,又合上,道“接下来几天,辛苦范大人和各位大人来进行排名了。” 范青道“大人,莫要谈辛苦,军队是我们夏州安危的基石,况且,此次裁军后的人,既有军饷,有要开军田,这是利军利民之事,我们就算多出些汗又如何?” 吴岳笑道“范大人说得好,但是你们也是人,此次忙完,所有参与统计排名的人,放假十日!” 范青身后的小吏和几名官员此刻终于不再苦着脸,几人相视一笑,露出了笑意。 “你们统计的数据我放心,就照着这个排名吧,范大人,你且跟我来,我还有事和你商量。”吴岳喊了范青向节度使府正堂走去。 “不知大人还有何事?”到了正堂,二人相对而坐。 吴岳拿过摆在帅台面前案几上的书,递给范青。 “这是?”范青疑惑的看着手中的书简。 吴岳亲自煮了一壶茶,拿了过来“范大人翻开看看。” 范青听了吴岳的话,轻轻翻开那书,岂料是越看越心惊,这是吴岳写的一本蓝图,里边写的是他对军改的想法,没想到吴岳要彻底改变军制! “取消左中右三军以中军为主左右军为辅的军队规划?”范青双手颤抖,向吴岳问道,擅自对军队做出这等改变,这可是朝廷所不允许的。“范大人勿要多虑,如今天下烽烟四起,我个人想了很多办法来应对这种景象,我发现,军改是一条行得通的道路,我们夏州应当做出尝试,若是成功,便上奏天子,全国推行。”吴岳喝了口茶,他是清楚地知道唐王朝不行了,山河日下,皇室自身难保,更别提管他夏州之事了。但是这些话不能对范青说,不然迎接自己的不知道是什么。 听了吴岳这种解释,范青才点了点头,继续看下去,吴岳的想法很简单,取消左中右三军,取而代之的是威军、烟军、宇军的称号,而不光是称号的改变,他们不像以前的部队是驻扎在统治者周围,一旦有战事再从中央向打仗的方向调兵,而是各自有各自的驻地,但是没有节度使的兵符他们不能调动军队,否则以谋反罪论处。而排名靠后的两万人将作为内军,平时不放松训练,另外还要负责整个夏州军的后勤保障。 “大人,你的想法很好,但是万一有人有不轨之心……” 吴岳给范青添了茶,道“威军、烟军、震军这三支军队的统帅我已经有了人选,他们分别是冯老将军,元将军,蒙将军。而我会给他们每人配两员副将,而副将由文官集团任命。” “另外,每军正将军每五年轮换一次,副将每五年从文官集团中选择两位,副将没有军事指挥权,副将首要指责是负责军中文书之类的事宜,因此倒也不怕正将军因为轮换而指挥军队不顺手。” “如此,万事大吉。”范青赞到,他不是没想到文武勾结的问题,但是既然吴岳能够稳住夏州,那只要他活着一天,文武便不可能有互相结合的一天。 “我想说的也便这么多,范大人,接下来的三天,必须将排名整理出来,最近夏州不太平,银州的拓跋思恭宠宠欲动。”吴岳心中权衡,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范青。 “拓跋思恭?银州节度使?”范青看向吴岳身后的地图。 “正是,此人雄心不小啊。”吴岳指了指地图上的银州“我们必须尽快完成军改。” 范青连连答应,长久以来夏州的安定让他忘记了周围的凶险,此刻经吴岳指出,他才发觉夏州竟是危机四伏,向北是突厥,向东是银州拓跋思恭,这两方面的势力一旦想扩张,那首当其冲的必然是夏州。 “军改之事刻不容缓,我将尽力尽快做好。”范青将茶杯放在桌上“如此,容我告退,我要立即着手开始军士排名的事宜。” 送走了范青,吴岳又遣亲兵请来了清平。 清平依旧是道士打扮,据他说这样能让他有神秘感。“清平,以后你将是清平将军,可不能这身打扮了。”吴岳从亲兵手中取出一副铠甲交给清风。 清平接过铠甲,道“如此,多谢大人了。”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文绉绉的了,我就问你,对我的一千精兵你有没有训练方案了?”吴岳笑骂。 “已经写了个大概了,这个方案说起来还是学你当年训我们的方式拟写的。”清平一笑。 吴岳想到自己前世当特种兵的日子,也是不由得一阵苦笑,人生无常,自己竟是和二来了一出不可思议的穿越“你写好了给我,我看看。” “对了!”吴岳一拍额头,给你介绍个人“庆元魁,出来吧。” 只见一黑袍男子侧面走了出来“大人,清平将军。” “这是?”清平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之人,只见他目光坚毅,脸上的刀疤为他凭添了几分戾气,而他虎口满是老茧,应该是一位使刀的行家。 “此人名叫庆元魁,原本隶属吴江。”吴岳淡淡的道。 “是你?信鹰部队的人?”清平冷笑一声,“怎么,有没有后悔当初没刺杀成功我们?” 吴岳急忙道“清平,他已决意向我效忠,从此你们都是一家人,过去的事休要再提。” 清平冷冷的道“大人,此人可是刺杀了我们一路。” 只见庆元魁向前一步,单膝跪地道“清平将军,当时我们只是各为其主罢了,如果你还耿耿于怀,莫不如一刀结果了我。” “我这就结果了你!”清平大怒。吴岳脸色一沉“大胆!清平,我将庆元魁交给你,你要是不能友好的和他相处,日后信鹰部队不能完全被我掌握,我可不会讲情面!”说完,吴岳阴沉着脸向后堂走去。 (本章完) 第15章 暗流涌动夏州急 雷霆手腕稳政权(七) “少爷,你要我找的裁缝都过来了。”一进后院,樱桃脸上就跟桃花开了一样,急忙上前道。“樱桃很不错啊,现在都能给我帮忙了。”吴岳笑着解下披风,交给樱桃。他之前的怒气是装出来的,不然清平和庆元魁的矛盾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解开,他现在没空帮他们调解,拓跋思恭宠宠欲动,军改才是首要责任。 樱桃听得此话翻了翻白眼“少爷说的哪里话,什么时候你的衣服不是我洗的,居然说还现在能给你帮忙了。”说着,将吴岳的披风挂在了衣橱。 “带我去见见那些裁缝。”吴岳双手搓了把脸。 入了偏房,七八个裁缝正坐在左边吃茶,早有节度使府的下人过来给他们拿了点心。见得吴岳推门进来,几人急忙站起“见过节度使大人。” 吴岳摆摆手“实在抱歉,这么晚了让你们过来。”一名裁缝道“大人这是哪里话,大人叫我们有事,那是我们的荣幸。” “是啊大人,这可是我们的荣幸啊。”其他人应和道。 “如此多谢诸位了。”吴岳拱拱手,“都坐吧,坐下我们说。” 几人围着圆桌坐定,吴岳也坐下,道“各位,吴某有个请求,希望你们能给我做几面军旗。” “做军旗?” “没错,是做三角形的军旗,就像这样。”吴岳在桌上画了一个直角三角形。 “大人,做军旗没问题,我们几人都有过做旗子的经历。只是不知大人对军旗有何要求?”之前那人道。 吴岳道“需要做四面军旗,一面是红边黑底上书红色威字,一面是黄底绿边上书黑色宇字,还有一面是黑边红底上书黑色震字,最后一面是红边黄底上书红色内字。” 吴岳语速不快,那几名裁缝中有一人正在飞快的记录。吴岳看着那人放下毛笔,这才道“怎么样,这么四面军旗,需要多久?” 那几名裁缝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道“大人,这四面旗帜要五天才能做好。” “五天?”吴岳眼睛微闭,心中思量片刻“不行,五天太慢了,三天,时间紧迫,我只能给你们三天时间。” “大人,你这是说笑了,这么四面军旗,三天时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完成。”一名裁缝道。 吴岳道“三天,我给你们双倍人工费,之前说的每人十两,三天完成,每人二十两。”没有人能够抵挡金钱的吸引,不管什么年代。那几名裁缝又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道“大人,三天就三天,我们连夜赶制。” “需要什么东西告诉樱桃,她会安排下人去买,因为是军旗,需要绝对保密,所以,这三天你们就在这节度使府院内住下,吃喝我会安排好。”吴岳道。 “大人,我们都是手工艺人,也经常在外做工不回家,只是这次来的匆忙,我们都未带来家伙事。” 那人话未说完,吴岳便笑道“着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我即刻让我的亲兵去取。” 今夜整个节度使府内注定不会安静,一群文官正在匆忙的给夏州军排名,而裁缝也已经开始制作军旗。 “一号二号,你们去给范大人他们把火盆点起,秋天的晚上还是很冷的。”行走在节度使府院内的小道上,吴岳对身后的亲兵道“二号,去给那些裁缝也点了火盆。” 走了不一会,拐过荷塘一角,便到了吴岳母亲的住房。吴名正在房外哼着小曲,看着星空。看得吴岳过来,吴名急忙站起“大少爷,您过来了。” “名叔,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岳儿。”吴岳笑道“母亲睡下了吗?” 不等吴名回答,屋内吴岳母亲的声音已经传来“是岳儿吗?我还没睡,快进来吧。” “母亲,近来太忙了,没来得及看望您。”进了屋内,吴岳看母亲已经坐在床上,便坐在床边。 吴岳的母亲笑道“我儿长大了,如今你的肩上扛着的可是整个夏州,你是不能放松的。你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你年轻时的父亲,那时候,他也像你一样意气风发,可是岁月不饶人啊,他说走就走了,万幸他有个你这样的儿子。” 吴岳安抚道“母亲,我从父亲手中继承这夏州,我就会把每一个夏州子民当作自己的亲人,让他们能够吃饱,能够穿暖,在乱世中能够保全性命。” “如此,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儿子,你是吴家之幸,是夏州之幸。”吴岳的母亲道。 “母亲这么评价我就太过了。”吴岳笑道。 “对了,岳儿,你也成年了,该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过几天我去街上找个红娘过来,给你找一门亲事。” 听得母亲此话,吴岳只感觉自己的头嗡的一下就变大了”母亲,如今天下烽烟四起,夏州也未安稳,我怎敢将自己的儿女私情摆在前头。“ “我儿此言差矣,齐家治国平天下,先要齐家,然后才能治国。”吴岳的母亲语重心长。 吴岳来到这个世界上,还从未想过结婚之事,此时母亲提出说亲,他才感觉到自己和这个时代人思维的区别。“母亲,此事切勿再提。夏州一日不安,我一日不考虑自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名日我就去找了红娘。”吴岳的母亲正色道。 吴岳无奈“母亲,拓跋思恭虎视眈眈,南边吐蕃也宠宠欲动,而黄巢叛军势如破竹,正在朝虎牢关急进,孩儿实在是来不及考虑自己的婚事。这样,待孩儿稳住夏州,那些狼子野心之人不敢对夏州起心思之时,就是我成亲之日,如此可好?” 吴岳的母亲盯着吴岳看了半天,叹了口气,又突然笑了一声“岳儿,你终究是长大了,你的心思,为娘是看出来的,一个夏州,你吃得饱吗?” 吴岳笑道“尽人事,知天命。男儿于世,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我感觉你不像我的岳儿了,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大野心,岳儿,切记,一将功成万骨枯。”吴岳的母亲语重心长。 吴岳一笑,他是古代吴岳和穿越过吴岳的结合体。尽管两个吴岳以前都没有什么野心,但是机会来了,若是抓不住,那他也便不是吴岳了。 “母亲,这个世界既然已经不适合我们了,那就打破他,让世人过上好日子”吴岳道“创造新秩序,难免有人牺牲,但是为了更多人能过得好,他们必须做出牺牲。” 天色已晚,吴岳的母亲也困意来袭,一阵一阵的打着呵欠。吴岳见状,辞别了母亲,向范青他们办公的房间走去。 是夜,银州。 天空好像一大颗黑色的宝石,纯净而清澈。今夜没有月亮,只有一颗颗明亮的星星在夜空中努力的散发着光芒,向世人诉说着他们的存在。 天穹之下,是灯火通明的银州节度使府,银州节度使拓跋思恭正背着手在节度使府内走来走去,向他的幕僚吾俊明问道“我们的探子还没打听到消息吗?” 吾俊明摇摇头“大人,最近夏州军好像很热闹,但是我们的探子一直打探不到具体原因。依我看,我们当趁吴岳立足未稳,将边境推至秦时所筑长城,也就是沙家店,上盐湾一线。”吾俊明用手划向地图,手指正指向夏州和银州中心。 “大人,万万不可!”另一名幕僚彭信瑞道。 “哦?”拓跋思恭道“你且说说有何不可?” 彭信瑞对拓跋思恭作了一揖“如今大唐尚在,黄巢起义虽势大,却无法推翻大唐,河东李克用对我银州虎视眈眈,我们此时出兵,岂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等同叛乱?届时不说吴岳能否借天下之势于我死扛,万一李克用从背后捅一刀子进来,银州岂不是万劫不复?” “唔,言之有理。”拓跋思恭又看向地图。却听吾俊明道“大人,夏州此时人心不稳,吴岳小儿刚刚掌权,威信不足,可以说要灭夏州军易如反掌!大人,他李克用不过一条被大唐追杀的野狗,安敢起了心思向我们背后出兵?” “嗯,这倒也是。”拓跋思恭点点头。 “不可出兵啊大人,如今正值秋季,我们若是贸然出兵,不说粮草可否跟得上,仅是夏州把我们缠住,我们便脱不开身啊,如今天下风云变幻,莫说李克用之前被大唐大败仓皇逃窜,即便如此,他如今也元气恢复了七八,更有兵士十万人左右,我银州步卒骑兵总才五万。”彭信瑞急忙道。 吾俊明大笑“信瑞我看你一点都不像年轻人,过于老成持重了。依我看,现在天下枭雄四起,大人若想分一杯羹,当先下手为强!” “谬矣!夏州虽换了新主,然其主将未变,依然有很强的战斗力!”彭信瑞劝阻道。 吾俊明朝拓跋思恭拱手道“大人,乱世将至,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当取不取,反受其害!” 拓跋思恭闭目沉吟,许久之后,他一拍桌子“传我节度使令,三日后卯时点兵,出兵夏州!” “大人,如要出兵,需打夏州个措手不及,三日后夏州已有准备,我们再无胜算啊!”彭信瑞怒道。 拓跋思恭将令牌丢在地上“吾意已决,三日后出兵,再敢出言动摇我军心者,祭旗!” (本章完) 第16章 银州野心初显露 小不忍则乱大谋(一) 乾符五年,九月十一,辰时。 今年的夏州太忙了,忙到文人墨客大发情感的重阳节都显得那样安静。 夏州军的排名情况昨晚刚刚做好,今早天还没亮。范青已经联手蒙宇、冯铁信、元布三人将所有人都已经在校场列好了队列。 威军、震军、宇军各一万,内军一万九千人,还有一千人单独一列,那是吴岳留出来的特种兵苗子。 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就听的一阵马蹄声传来。那是吴岳和他的几名亲兵。 今日的吴岳一改前几天身着文官服的装扮。他一身明光铠,头戴银盔,脚蹬镀金靴,一身暗红色的披风在身后随风舒展。 “吁——”校场边,吴岳翻身下马,几名亲兵亦跟在他身后下了马。 “参加主帅!”范青,冯铁信,蒙宇,元布四人单膝跪地,随着几人声音响起,整个校场上都响起了参见主帅的声音。 主帅这个称呼吴岳是特地吩咐过的,从称呼开始,坐实自己掌控夏州的想法。 “都起来吧!”吴岳声音洪亮。 吴岳一挥披风,向帅台走去。几名亲兵左右各四名,分立两侧。范青蒙宇冯铁信元布左右各两人成一列站在吴岳身前。 吴岳脸色铁青,蹭地拔出身上的配剑,而后插在木质的帅台上。 全场一片肃静,包括范青蒙宇几人也不知道吴岳因为什么事发了这么大火。 吴岳缓缓的环视全场,而后拔起帅台上的长剑。长剑在日光下反射着银光“各位将军,各位兄弟,就在今天早上!” 吴岳顿了顿“今天早上银州的拓跋思恭朝我们出兵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冯铁信和蒙宇脸上写满了激动“拓跋思恭这个老匹夫终于坐不住了?”,元布一脸的不相信,而范青则闭着眼睛原地晃了晃。 吴岳紧紧地盯着范青,只见范青又缓缓的睁开双眼“请主帅点兵!” 吴岳对着范青点了点头,没人知道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范青不愧是一州刺史,吴岳心中叹气,早上他收到银州出兵的消息时,沙家店已经失守了,而范青的独子——范长期是沙家店县令,如今生死未卜。 范青沙哑着声音“请主帅速点兵东拒拓跋思恭。” 吴岳将披风向身后甩去,“威军旗来!” 一号急忙取过身后的军旗,向吴岳双手捧过去。吴岳接过一号手中的威军军旗,“冯铁信何在!” 冯铁信向前一步,“末将在!” “接旗!”吴岳将威军军旗交给冯铁信,冯铁信后退,而后转身走向威军队列,而后将手中的军旗展开,左右挥动,军旗在士兵的大喊中猎猎作响。 如法炮制,震军、宇军军旗被吴岳交给了蒙宇元布二人。至于内军,则由范青率领。 “威、宇、震三军将士听令!”吴岳双手握拳“即刻收拾,半个时辰后在夏州城东门集合。” “领命!”冯铁信、蒙宇、元布取过令牌,便带着部下立刻向军营中散去。 “内军何在?”吴岳走到帅案之前,又突然转身。 “臣,在!”范青情绪激动。 “速去准备三军军粮,两个时辰后遣一万人朝沙家店出发,无需和其他三军汇合!余一万人负责夏州杂事!” “臣,领命。”范青躬身。 吴岳轻轻扶起范青,低声道“范大人,你放心,我绝对把你儿子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范青身体轻微抖动了下,而后道“多谢主帅。” “范大人,相信我。”吴岳拍拍范青的肩膀,而后看着范青所率食军散去,便出了校场,策马朝夏州城中而去。 夏州城一片安宁,没人知道银州已经出兵,也没人知道吴岳已经安排好了夏州兵。 “这将是至关重要的一战,这一战,不能输,输了,就输掉了所有,夏州军士气、官员对我的信任都会降到冰点。”吴岳心中想着,一抬头,就见自己已经到了夏州节度使府门前。 吴岳一身戎装,推开节度使府后院的门,便见樱桃凑了过来“少爷你这身打扮好帅啊。” 吴岳刮了下樱桃的鼻子“小妮子,我娘呢?” 樱桃道“夫人在园中赏菊呢。” 吴岳道“带我过去。” 樱桃见吴岳表情严肃,自是不敢再嬉笑,连忙带吴岳过去。 吴岳的母亲正背着手在园中赏菊,就听的一阵脚步声混合着金铁交加的声音传来,老夫人抬头看去,只见一身明光铠的吴岳大步走了过来。 吴岳的母亲自然不是樱桃这等小姑娘可比,她一见吴岳这身装扮,便道“怎么了?可是夏州边境不宁?” 吴岳在母亲旁边的石凳上坐下,点了点头“早上拓跋思恭突然出兵,沙家店已经落到了他手中。” 樱桃听得此话倒吸了一口气“少爷,要是打仗了,你可要注意安全啊。” 吴岳对着樱桃点点头,而后对母亲说道“沙家店的县令,是范青大人的独子,范长期。” 吴岳的母亲听了这话,正在抚摸花瓣的手一抖,竟是将那朵花折断在地上。“此战,范青不可参与。”吴岳的母亲低声道。 吴岳苦笑道“母亲,不是我想,而是我夏州太缺人才了,除了范大人,没人统帅后勤。” “统帅后勤倒没事,战场上注意,你是主将,不要冲锋太前。”吴岳的母亲道。 “孩儿省得。”吴岳点了点头“母亲,樱桃,大军已经调动了,我这就出城,等我喜讯。” 吴岳的母亲道“去吧。”吴岳起身,向院外走去,出了大门,就听的樱桃远远地喊到“少爷,你一定能把拓跋思恭打的屁滚尿流!” 不知怎的,吴岳突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突然觉得,原本七成胜率的战争,变成了十成胜率。 夏州城东门充满了肃杀之气,来往的人都在惊讶的看着三万整齐的军士。这三万人,三千骑兵在前,其余步足在后。吴岳身旁,则是清风率领的一千准特种兵,这些特种兵以吴为军旗,围绕在吴岳周围。 吴岳大声道“将士们,拓跋思恭不顾天子,悍然朝我夏州出兵,此等目无君王之徒,我们要打的他抱头鼠窜,打的他连连求饶!” “杀——杀——杀——”秋风舞军旗,士卒战意浓。银州不自量,吴岳率勇军。 冯铁信所部威军在前,元布宇军在中,蒙宇震军在后,大军开拔,浩浩荡荡地朝沙家店赶去。 沙家店县令府,拓跋思恭的指挥中心已经转移到了这里。“哈哈哈,夏州不过如此,信瑞,我幸亏没听你的啊。”拓跋思恭坐在主位,大笑。 “恭喜主公。”吾俊明得意的瞥了一眼彭信瑞。彭信瑞不理吾俊明的挑衅,也向拓跋思恭道喜“大人,虽是如此,但是此战,我军掌握先机,打了夏州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才有此胜,依我看,夏州此刻必然出兵,我军需于此处设伏,一举歼灭吴岳主力,然后挥师西进,一举掌握银夏二州!”彭信瑞指着地图,那里写着天阳峡三个字。 “大人何须如此。”吾俊明大笑,“大人,信瑞所言,我军此战能取如此胜利,是因为打了夏州猝不及防,既然如此,我推断,吴岳并未掌握军权,不然我们出兵的消息传至夏州,夏州再出兵,此时也应到了沙家店。” “俊明所言在理!”拓跋思恭沉吟。 吾俊明急忙又道“依我看,我军应当加以休整,而后进军夏州城!” “俊明真吾之孔明也!”拓跋思恭大笑,而后让亲兵给吾俊明倒酒。 吾俊明急忙起身谢过拓跋思恭“大人此言差矣,吾不过大人帐下一马前卒而已。” 听得自家大人和同僚如此,彭信瑞心中甚是不好受。便转移话题道“对了,大人,此地县令已被我等俘虏,不知如何处置?” 一经提醒,拓跋思恭才道“对对对,不知你们以为这个县令该如何处置?” 吾俊明抢先道“依我看,大人当效仿三国刘皇叔,依旧让他当这县令,替我们管理沙家店。” “唔,应当传出去我是仁君之说。”拓跋思恭低声道。彭信瑞心中叹了口气,拓跋思恭自己出兵,已是不占理,如今不打听被俘这个县令的背景,就下此结论,庸臣配庸主,自己还有必要在拓跋思恭帐下出力吗? 但是想到自己当时食不果腹,是拓跋思恭让自己当了幕僚,解决了衣食之忧,便叹了口气,道“大人,这个县令,必须押在我军帐下。” “哦?却是为何?”拓跋思恭不解的道。 彭信瑞道“被俘县令范长期,乃是夏州刺史范青的独子。” “果真如此?”拓跋思恭道。吾俊明也惊喜地道“既然如此,此人有大用,我们应该用他来威胁范青,让他投诚于我们!” “不可!”彭信瑞急忙说道“大人此次出兵,于道义上,已是落了下风,若是再使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天下豪杰将如何看待大人?” 拓跋思恭也忙道“信瑞所言有理,我等只需将此人扣押即可!” (本章完) 第17章 银州野心初显露 小不忍则乱大谋(二) 斜阳余晖,秋风萧萧。天阳峡靠近夏州一侧,军甲林立。 吴岳银甲银盔,战马立前,抬头看了看两边的山势,手在空中一挥。 “唰——”三万士卒齐刷刷地停在原地,全场肃静,唯有军旗在凛冽的秋风中猎猎作响。“去把清平叫来。”吴岳对一号说道。 不一会,清平便策马到了吴岳身旁“大人。” “清平,你看此处山势。”吴岳对清平微微点头。清平闻言,举目四顾,而后倒吸了一口冷气“此处堪称一线天啊,山高百丈有余,峡谷仅能容六名士兵并排通过,若拓跋思恭使一千人在山谷设伏,我三万大军估计很难通过。” 吴岳点头称是“传令,大军于此扎营。” 沙家店城内,一缕缕青烟飘起,那是夏州军在做晚饭。军营中,彭信瑞脚步匆匆。 拓跋思恭部将拓拔翰池正在大帐内凝视挂在墙上的地图。“夏州军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我们此次西进,几乎没遇到任何抵抗就打到了沙家店前。”拓拔翰池自语。 他又转过身来,坐于椅上“元布乃一庸才,但是蒙宇和冯铁信二人,杀的大食和吐蕃至今不敢起异心,我银州帐下可与二人敌者,只有我拓拔翰池,为何如今夏州这般不堪一击?” 拓拔翰池正在沉思,就听亲兵揭开帘子进来“将军,彭军师请见。” “彭军师?他来干什么?”拓拔翰池问道。 亲兵回道“这,属下不知,彭军师只说找您有急事。” “急事?”拓拔翰池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彭信瑞一进了大帐,便听的拓拔翰池大笑“什么风把彭军师吹到了我这粗鄙之人的帐内。” 彭信瑞对拓拔翰池笑着作了一揖“大将军此言可是羞辱我了,我等既为同僚,何来粗鄙之说。” “给彭军师看座!”拓拔翰池命令道。 二人坐定,拓拔翰池才道“彭军师来找我,可是大人有何命令?” 彭信瑞道“大人打下沙家店,此时正在兴头,我也冲着这份喜庆来找此次立下头功的大将军处蹭顿饭吃。” 就在这时,拓拔翰池的亲兵端着两坛酒和两盘羊肉走了进来。“彭军师,请。”拓拔翰池在碗里倒上满满一碗酒, “大将军,吾虽为蹭饭,但不可饮酒啊。”彭信瑞急忙道。 “哦?这是为何?”拓拔翰池问道。 彭信瑞盯着拓拔翰池的双眼“大将军久经沙场,难道不觉得我们推进到沙家店这一路上未免太容易了吗?” “嗨,我当是什么呢。”拓拔翰池放下手中的碗“吾俊明吾军师说了,吴岳新来夏州,此时必定没有掌握军权,因此无法调动大军来阻挡我们的脚步。” “吾俊明。”彭信瑞冷哼一声“此人嘴尖皮厚,腹中空空,大将军和夏州蒙宇,冯铁信不是没有过交手,有这二人在,就算吴岳未能掌握实权,他们夏州能放任我们银州这般西进吗?” 听得此话,拓拔翰池双手轻轻一哆嗦“彭军师此言在理,这也正是我所奇怪的地方。” “大将军也有疑惑?”彭信瑞急忙道。 拓拔翰池点头“蒙宇和冯铁信,没有一人是等闲之辈,而且我们打入夏州军内部的探子,最近好像凭空蒸发了一般,没有一丝消息传来,这说明夏州军这段时间一直处于战备状态,我们的探子无法出的军营。” “大将军不愧是我银州第一虎将,只此一点见识,便超过大唐万千将领。” 拓拔翰池摆摆手“彭军师也不要恭维我,我们这一战其中的蹊跷之处,大人也定能察觉。” 彭信瑞叹了口气“可惜大人身边还有吾俊明这个庸才在,大人被他蛊惑才如此贸然西进,而他恰好瞎猫遇上死耗子,让我们钻了个空,轻松拿下沙家店。可是大人如今只认为吾俊明料事如神,却听不得我的建议。” 拓拔翰池正色道“大人自然有大人的考虑,我们这些手下只管执行命令便是。” 彭信瑞拿起桌上的羊肉,撕了一口咬在嘴里“大将军,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彭军师请讲。”拓拔翰池道。 彭信瑞看了一眼挂在大帐内的地图“大将军今晚务必派人加强警戒,我怀疑夏州军今晚会赶到沙家店。多派些斥候出去,不掌握夏州军的动向,我们始终是睁眼瞎。” 拓拔翰池道“彭军师所言,某必定照做。” “如此甚好,依我看大将军不光是员虎将,更是一员智将啊。”彭信瑞欣喜地道“还有,希望大将军能够派兵一千驻守天阳峡,谨防今夜夏州军趁夜色摸过来。” “这——”拓拔翰池欲言又止。 “怎么,大将军可有什么难处?” “彭军师,你所说的,我明白,但是没有大人的命令,我无权调兵。要不你去找找大人,让他下了这命令?”拓拔翰池为难道。 彭信瑞苦笑“大人若听的进我的,便也不是我来找你了。” “擅自调兵,若是被大人知道,我将人头不保。”拓拔翰池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大将军,若夏州军趁夜摸过来,我军便要经历一场苦战了。”彭信瑞劝道。 拓跋瀚池沉思许久,用手一拍桌子“彭俊师,依我看,应当派兵!”他随即便下了军令,令副将乙乐成率军一千镇守天阳峡。 沙家店县令府上,拓跋思恭正与吾俊明饮酒吃肉,就见范长期被五花大绑带了进来。“谁让你们把范大人如此绑起来的?还不快快松绑!”拓跋思恭放下手中的酒杯,对左右说道。 左右急忙上前解开范长期身上的绳子,范长期活动了下胳膊,对拓跋思恭傲然道“拓跋老贼,你悍然向我夏州出兵是何理?不怕天子降罪吗!” 拓跋思恭冷哼一声“天子?天子还不知道撑不撑得过今冬呢。” 吾俊明听得拓跋思恭此言,急忙给拓跋思恭使脸色,并且道“范大人,非是我们出兵无义,而是我银州担负大唐北防重任,必须将沙家店与银州连为一体,如此才能阻止胡人北下,保天子安宁。” 范长期狠狠地瞪了吾俊明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夏州无力阻挡胡人?” 拓跋思恭这才笑眯眯地道“范大人不要生气,依我看,我们本就是大唐同僚,这沙家店归属银州和归属夏州又有什么区别呢?” 范长期朝南方拱了拱手“银夏二州属地乃是天子所定,你们如此,岂不目无天子!” 拓跋思恭道“我何曾目无天子了?只是事急求权,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啊。” “尔等宵小无君无长,我岂能看不出来?既然被你们所俘虏,便一刀结果了我罢。”范长期冷笑。 拓跋思恭大怒,就欲拍案而起。吾俊明急忙上前,抢先道“范大人,拓跋大人欣赏你的才干,想让你继任这沙家店县令,如何?” 范长期大笑“吾俊明,你何必如此假惺惺的,我是夏州官员,不可能在你银州做事!” 吾俊明止住怒火冲天的拓跋思恭,挥手让左右将范长期带了下去。 “气煞我也!”拓跋思恭胸膛剧烈起伏,而后将酒杯狠狠地丢在地上。 “大人息怒。”吾俊明急忙道“依我看,范长期并非不肯降,而是他父亲在夏州担任刺史,乃夏州文官之首,所以才不愿担任沙家店县令。另一方面讲,此人杀不得。” “如何杀不得!依我看,就该将他千刀万剐!”拓跋思恭怒气依旧很盛。 吾俊明拿过一个酒杯,给拓跋思恭添了酒,道“大人,只要范长期在我们手中,他范青便不敢做出过激之事,以此我们可要挟他,而若杀了范长期,范青必与我势不两立,身为夏州文官的最高官员,范青若仇视我银州,整个夏州便会同仇敌忾,到时于我银州不利啊。” “杀不得,杀不得,你们都说杀不得,难道任由他欺辱我不成?”拓跋思恭懊恼地道。 “大人若是实在气不过,可遣人罚他二十军棍,打的他不敢嘴硬!”吾俊明阴测测地笑道。 夏州军中军大帐内,吴岳正在观看桌上的地形图,就听清平走了进来“大人。” “清平,你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吴岳眉头紧锁,紧紧地盯着地图。 清平道“是的,我们将周围走遍了,并未发现其他通往沙家店的通道。”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通过天阳峡?”吴岳这才抬起头,看向清平。 清平点了点头“是的,只此一途。” “八号,将蒙将军,冯将军,元将军请过来。”吴岳对帐外喊道。“遵命!” “拓跋思恭此人是个庸主,但是他手下的吾俊明、彭信瑞二人却是少有的天才谋士。”吴岳道“因此,我军很难攻过天阳峡。” “吾俊明小人也,不足为虑,彭信瑞实在是难得的人才。”清平也叹了口气。 “我军首要任务,不是攻克沙家店,打败拓跋思恭,而是要救出范长期,这是范青大人的独子,必须活着带回来。”吴岳敲击桌面。 “大人,你忘了我们原来是干什么的了?”清平突然笑道“解救人质,不是必修课吗?” “可是你手下都还未开始训练,他们可以吗?”吴岳摇摇头部队充满怀疑对这支。 (本章完) 第18章 银州野心初显露 小不忍则乱大谋(三) “我看了册子,有几个人很优秀,他们身体素质完全能担当解救人质的任务。”清平信誓旦旦的道。 吴岳摇摇头“我不赞成,他们未经训练,不会懂得如何解救人质的,除非我也去,我们两人的配合我还是相信的。” 就在这时,帅帐被揭起,蒙宇、冯铁信和元布三人走了进来“大人。”三人凑了过来。 “三位将军,一路行军辛苦了。”吴岳招呼三人过来“你们看看,天阳峡这关,怎么过?”蒙宇指了指地图上天阳峡的位置“前往沙家店要么渡过无定河,要么过天阳峡,易守难攻。” “秋季渡无定河,那不是找死吗?”吴岳否决了渡过无定河的想法。 正在几人商讨不定时,八号突然揭开帐帘走了进来“大人,范大人率领的内军到了。” “范大人人呢?” “他们已经扎营在我们后方,范大人此时正在帐外等候。” 吴岳立刻道“快请范大人进来,以后范大人和帐内这几员将军要进我的大帐不用通报。” “是,大人。”八号退了出去。蒙宇和冯铁信几人对视一眼,而后对吴岳说道“大人,通报还是要有的。” “你们进来都要通报的话,我宁愿不做这代理节度使。”吴岳微微一笑。 吴岳话说完,就听的范青的声音传来“遇见大人是我们的幸运。” “范大人来了。”蒙宇几人走过来。 “辛苦,范大人。”吴岳看着范青风尘仆仆,双眼布满血丝,嘴里便不由得说了出来。 “谈何辛苦。”范青摇摇头“怎么样,你们聚在大人中军帐内,可商量出什么破敌良策?” 蒙宇苦笑两声,“冯将军,还是你来说吧。” 冯铁信嘿了一声,道“拓拔老儿攻下沙家店,我们通往沙家店的路有两条,其一为强渡无定河,而后绕道至沙家店侧面,再过无定河,方才能攻击到沙家店。” “此路行不通。”不等冯铁信说完,范青便直接说道“我军多为步足,少许为骑兵,没有供三万大军渡过无定河的船只,除非制造浮桥,但是秋季无定河水位暴涨,制作浮桥难度之大,无法想象。” 蒙宇道正是“没想到范大人一介文官,居然有如此见识。” 范青道“何谈见识,纸上谈兵罢了,可比不得你们几位久经沙场的大将军。对了,如果我所料不错,还有一条路,便是强冲这天阳峡吧。” 清平眉头紧锁“天阳峡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地,我等没有半分把握让我军平安通过。” 吴岳回头让亲兵取来桌凳,他手下的文武最高官员总不能一直站着。 待亲兵放好了桌凳,几人坐下,吴岳才道“有个情况你们可能不了解,沙家店的县令,乃是范大人独子。” “什么!”不光是平时就风风火火的冯铁信,便连蒙宇都惊了一下“范大人的独子我知道,是长期,没想到在沙家店当县令,如今沙家店已被攻克,长期岂不是有危险?” “危险断不至于。”吴岳否定了蒙宇的看法“拓跋思恭敢出兵攻我夏州,说明他背后的吾俊明、彭信瑞绝非等闲之辈,就算拓跋思恭是个草包,吾俊明,彭信瑞绝不会允许拓跋思恭威胁长期性命。” “范大人,没想到你的独子被俘虏了你都能把内军整治的如此精神十足。”冯铁信突然心里对这个他一度以为是个酸儒的人改变了看法。 “几位,我重申一下我们这一战的目的。”吴岳接着一字一顿的道“这一战,我们不是为了打败拓跋思恭,我们的目的,是将范长期大人安全带回来。” “大人,这,三万大军为了我儿子,我不知如何是好了。”范青突然语无伦次。 “范大人,范大人,我夏州军存在的意义,便是保护每一个夏州子民。”吴岳严肃的道。 “诸位,你们都吃了晚饭没?”吴岳问道。听的几人都称吃过了后,他便招呼几人往营地巡视而去。 蒙宇范青几人跟在吴岳后边,查看了营地布防和粮草堆放情况,吴岳也清楚了这几人军营的风格, 冯铁信所布营地颇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虽是驻扎,但不乏进攻的锐气。而蒙宇所布营地,则环环相扣,大有进可攻退可守的大将风范。反观元布营地,则谨慎有余而进取不足,营地布置完全按照兵书中所写。 范青的营地因为负责后勤保障和粮草供应,竟是将营地布置的如铁桶一般,就连一只兔子都跑不进去。 从大的方面,威军、震军、宇军三军呈品字形,将吴岳的中军大帐围在中央,而内军则布置于大军之后。 “诸位,军营布置的很不错。”吴岳点点头,肯定了军营布置。而后,他清了清嗓子“我有一个想法,我和清平率领五名最精锐的士兵攀爬职天阳峡一侧的山上,而后趁黑莫过去,搞清楚拓跋思恭影帝布防情况,然后找机会救出范长期大人。” “这万万不可!”范青第一个出来反对“大人是我夏州军的主心骨,您万万不能身陷险地。”范青话音刚落,蒙宇和冯铁信元布杀人也急忙道“大人,这事我等去做,您只需在中军指挥即可。” “大人,您不能去。”清平也突然道。 “怎么,你们是夏州军的一员,我吴岳便不是吗?”吴岳冷哼一声。 “大人,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我意已决,你们无需阻拦,范长期是必须救回来的。你们放心,我不是莽夫,若是情形不对,我们定会及时撤回来。”吴岳扶起单膝跪在他面前的几人。 “大人,让我跟您一起去吧!”冯铁信嘴巴张了半天,这才道。 “不必,你们只需坐镇军中,此去沙家店,走山上的话估计要两个时辰。”吴岳突然正色道“冯铁信蒙宇元布听令!” “末将在!”三人齐声道。 “我命尔等两个时辰后,将大军率职天阳峡谷口,全军齐声喊杀!” “遵命!” 范青老泪纵横“大人,您万金之躯,怎能亲自身陷险地去救长期啊。” 吴岳拍了拍范青的双肩“范大人,我答应过你,会将长期平安带回夏州的。” 众人散去,不一会,清平便带着五名精兵走了过来。 “见过大人!”五人齐声道。 “林云、孔吉、鄂鸿飞、常浩初、项宏富。你们五人的资料我看过了,是前几日排名最前的五人,都是我夏州军精英中的精英。”吴岳腰杆笔直,对五人说道。 “多谢大人夸奖!”五人齐齐抱拳道。 吴岳依次拍了拍五人的肩膀“今晚,有一个任务,很危险,也很重要。你们敢不敢去?” “我们都是夏州军,大人的命令是什么,我们就执行什么!”林云昂首道。 “对!既然当了兵,打仗哪有不危险的,我们的使命就是执行大人的命令!”其他几人附和道。 吴岳点点头,中气十足的说道“不错!都是好兵,但是今晚的任务实在凶险异常,我会和你们一同前去。也许我们都会牺牲。” “大人和我们同去,牺牲怕什么?而且大人的军令说的很明确,战死者,由夏州官府抚养他们的亲人,牺牲又有什么怕呢?” “你们,是我夏州军最精锐的士兵!我希望我们都能平安归来,而不是牺牲。我说一下,此次我们的目标是沙家店,那里驻扎着五万银州军,我们要从这五万银州军中,解救出一名被俘虏的夏州官员!” 话不多少,吴岳带着清平和这五人出了夏州军大营,往山上摸去。 山上没有路,全是突兀的怪石和郁郁葱葱的古树,这为夜间行走添了几分困难。 但是在夏州最精锐的五人和有过特种兵基础的吴岳与清平面前,这些都不是什么困难。而最大的困难,是山上的银州军斥候。 银州斥候五人一组,并且每组相距不是太远,吴岳他们想在不惊动斥候的情况下通过眼前的这片区域,实在不易。 “怎么办,大人?”清平看着不远处巡视的斥候在吴岳身后低声问道。 “你们相不相信自己的箭术?”吴岳嘴角微微一笑。 “不用说,我们几人都是夏州军箭术最好的几人。”林云自信满满。 “林云,你射最左边的。孔吉、鄂鸿飞、常浩初、项宏富,你们依次从左到右射出去,明白吗?”吴岳安排道。 “明白!五人轻轻点头。 “听我口令,我数三二一,你们同时射箭。”吴岳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五名银州斥候,他紧握刀柄的手已经渗出了汗。他心里其实也很没底,这五人虽然射术都十分高超,但他们从未经过训练,很难做到整齐划一地射出去,他已经做好准备一旦有人射空便直接冲出去拔刀杀了未被射中的银州斥候。 那几名银州斥候倒是很放松,没有人认为夏州军会在晚上爬上这么高的山,因此便漫无目的地缓慢前进。 却听得一阵破空声传来,几名斥候慌忙回头,就见几支羽箭带着凛冽的杀气,如闪电一般划过空气朝他们飞来。 (本章完) 第19章 银州野心初显露 小不忍则乱大谋(四) 几支羽箭带着凛冽的杀气,如闪电一般划过空气朝银州斥候飞去。一名银州斥候嘴巴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随着喉咙溅起一串血花,便仰面躺了下去。 他身旁得到几名斥候刚要惊呼有敌情,便被随后而来的几支羽箭收割了性命。 “干得漂亮!”吴岳对林云几人轻轻竖了竖大拇指。而后几人轻轻摸到几人尸体旁边。 “接下来是你们要学习的第一课,伪装渗透。”吴岳解开银州斥候身上穿的盔甲。 清平跟上前道低声道“你们将是超越三国曹操虎豹骑,隋唐罗艺燕云十六骑的存在,这些将是你们的必修课,跟着大人好好学,他亲自教学的机会可不多。” “大人莫非是这方面的好手?” “何止是好手?”清平取下一件盔甲“当世若要说这方面大人排第二,没人能排第一。” 吴岳穿好他解下来的盔甲,从腰间取下那名斥候的令牌,只见那令牌呈圆形,中间写着拓拔二字。“好了,别废话了,都看看自己腰间斥候的令牌在不。” “在,大人。”几人纷纷解下腰间的令牌道。 “我们趁夜摸入沙家店去,银州斥候肯定会发现他们的人被我们干掉了,只是时间长短问题,我们要赶在他们将我们混入沙家店的消息传到拓跋思恭耳中之前,进入拓跋思恭的大营。”吴岳说着,招呼几人继续向前。 沙家店东靠天阳峡,西朝银州,乃易守难攻之地。虽然沙家店城墙不过高一丈左右,却因地处要地,城内设施十分完善。 拓跋思恭居住在沙家店县令府后院,军营则扎在沙家店外。 拓拔翰池听着斥候禀报夏州军在天阳峡另一侧扎营,心中嘲笑着夏州军的懦弱,自家刺史之子被俘居然不敢来攻,而是安静驻军。 “夏州军不过尔尔,吴永杰去世后,夏州已经成了拓拔大人的囊中之物。”拓拔翰池用手指轻轻的划过夏州西边的边境,仿佛那里才是他的边防线。 就在此时,忽听的斥候来报,天阳峡喊杀声震天。拓拔翰池从想象中一下子醒过来,便戴上头盔“左右,擂鼓聚将!” 银州军军营外,吴岳听得天阳峡鼓声四起,便朝清风点了点头,几人向沙家店县令府奔去。 “站住!什么人!”沙家店城门前,两名卫兵拦住了吴岳几人。 吴岳亮了亮手中的令牌“夏州军夜袭,我们需要禀报节度使大人!” 其中一名卫兵看了看吴岳手中的令牌,而后又听见天阳峡方面隐约传来的鼓声,便朝吴岳点点头,“禀报大人需要这么多人去吗?” 吴岳顿时冷汗流了下来,他千算万算,算漏了最简单的一点,禀报哪里需要七个人一同前去? 清平也是一惊,楞在原地,手已经握在刀柄上。 “你们干什么!”那名卫兵看到了清平的动作,顿时将长枪指向吴岳几人。其余卫兵听得这边动静,便哗啦啦围了过来。 就在这时,常浩初向前一步,朝清平脖子就是一巴掌“你这小子,初来军营,竟是又要犯浑!” 清平急忙松开握住刀柄的手“队长,我错了。” 常浩初这才对清平点点头,而后对那卫兵说道“这小子是我老乡,被我带进军营当个下手,不懂事。” “原来是新兵蛋子,吓我们一跳。”其余卫兵哄笑,摇摇头散去。 “军情紧急,我们长话短说。”常浩初对那卫兵正色道“将军担心被俘的那县令趁乱跑掉,特意安排我们几人过来加以看管。” “原来如此。快去吧,我也觉得只安排两人看管那县令太不安全。”那卫兵说着,便放几人入了城去。 吴岳几人入了城不久,又一骑兵飞奔而来“让开,大将军遣我给节度使大人传信!” 之前那卫兵道“站住,传什么信!” “夏州军夜袭,快让开!” “夏州军夜袭,之前大将军不是已经派了人禀报大人了吗?”那名卫兵看着那骑兵飞速通过,挠了挠脑袋“不好!城里混入细作了!” 那卫兵急忙向县令府跑去,丝毫不管身后其余卫兵大喊大叫。 且说吴岳几人去了城内,吴岳便拍了拍常浩初的肩膀“干的不错!很机敏。” 常浩初却道“是我以下犯上,清平将军,我回去后会接受军法处置。” 吴岳摇摇头“军法不是死的,刚才你的行为立了大功,回去当赏。暂且不说这些,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摸清范长期大人被关押在何处。” 吴岳挥手,几人向县令府摸去。 城中的构造吴岳几人在出夏州军大营之时便观看过了沙家店的地图,因此倒也轻车熟路的到了县令府门口。 就见此刻县令府内灯火通明,拓跋思恭的卫队正一队一队地从县令府内出来。 “城内混入夏州军细作了,节度使大人马上就要去大营了,他推断这帮细作的目标是被俘的范长期,所以我们得赶过去将他转移到军营中。”一名和吴岳并肩而行的拓跋思恭卫队士兵对吴岳解释道“那你呢,兄弟?” 吴岳脸色焦急“我在天阳峡发现了夏州军斥候的踪迹,赶过来向大人汇报的。” 二人便别过,吴岳快步向仙灵府走去,那名卫兵继续沿原路前行。 “跟住这队卫兵。”吴岳到了仙灵府门口,竟是转身一闪,到了一条巷子内,而后也不多说,带上清平几人向之前那队卫兵前进的方向走去。 吴岳一行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向前方摸去。要说沙家店最适合关押俘虏的地方,就是大牢了。 “你们是什么人!”一名卫兵拦住吴岳几人。 “我们是大人派来押送范长期到军营去的,军情紧急,快让开!” “押送范长期?刚刚不是进去了一队卫兵吗?” 那人还在疑惑,就见吴岳给清平使了个眼色,清平突然拔出长刀,抹过那名卫兵的脖子。 “你,你们是,细……”那人捂住脖子,眼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而后便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清平收起长刀“大人,要进去吗?”吴岳摇摇头“把这具尸体处理了,我们来个守株待兔。” 不多久,就听得大牢内说话的声音传来“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是不是我们夏州军打过来了?” 不用细说,这必然是范长期的声音,那个声音继续说话道“你们银州狼子野心,置天子于不顾,向我夏州发动进攻,尔等终将被我夏州军挫骨扬灰!” “我说范大人,您就别操这份闲心了,身为沙家店县令,你应当知道,天阳峡是夏州东边的天险,夏州军区区五万人,都不够我们在天阳峡宰杀的。”另一个声音传来。 就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吴岳几人排成一排,呈半弧形,将大牢大门围在中心。唯独不见了清平。 那队卫兵正押着范长期走了出来,就见门口站着吴岳几人。“你们干什么?” “放了范大人。”吴岳冷声道。 “原来是你。”之前和吴岳搭过话的那名卫兵一笑“没想到你们就是混入沙家店的细作。” 那队卫兵的队长按住了刀柄,低声命令两名卫兵将范长期押到后边,几名卫兵呈扇形将范长期围到了中间。 “让开,不然范长期的命不保。”那名队长目露凶光,手中的刀架在了范长期的脖子上。 “你不要冲动,范大人不光是我们夏州的重要人员,对你们银州而言,更为重要。你要是冲动了,拓跋思恭不会放过你的。”吴岳冷笑道。 “杀了范青,总比让你们把范青带走好。”那名队长恶狠狠的道“让开!” 吴岳摇摇头,他带来的几人是夏州军最精锐的士兵,银州这几个普通卫兵不是他们的对手。 “动手!”吴岳突然大喝一声,那卫兵队长听得吴岳大喝原地一愣,紧接着只见大牢门上一人飞速而下,一刀抹过那名队长的脸庞。 吴岳几人也已冲了过去和那些卫兵站在一起,一面倒的战斗毫无悬念可言,随着常浩初一刀捅进最后一名卫兵的肚子,他们快速地结束了。 惊魂未定的范长期这才抬头看了看身边的清平,原来清平竟是用绳子倒挂在大牢门上,刚刚战斗刚起,便直接落下来解决了那名威胁他生命的银州卫兵队长。 “清平将军好本领,在你杀他之前,我们都不敢相信你会有这么一手。”林云几人由衷的赞叹道。 清平笑了笑,解下身上的绳索“这些都是你们日后需要掌握的。” “范大人,受苦了。”吴岳上前握住范长期的手。 范长期这才回过神来“没想到你们真的到了银州军内部救我。” “范大人,这位是节度使吴岳吴大人。”清平道。 “吴大人?!”范长期惊道“吴大人怎么能身陷险地来救我这被俘之人啊!” 吴岳道“长期被俘,来解救你是每个夏州军都应该做的,我来有何不妥?” 范长期感动道“多谢大人。” 吴岳看了一眼周围“话不多说,我们先离开这里,等会拓跋思恭的人肯定会发现这边的情况。” (本章完) 第20章 银州野心初显露 小不忍则乱大谋(五) “吴大人已经去沙家店三天了,银州军近来也没有动静,不知大人现在怎么样了。”范青在夏州军中军大帐内来回踱步。 蒙宇、元布和冯铁信三人眉头紧锁坐在一旁。“吴大人彻底失去消息了,按理说万一大人露馅,被拓跋思恭所抓,他也早该派人来交涉了。”元布捏了捏拳头。 蒙宇道“我曾在他们出发前对林云嘱咐过,万一他们被银州军所俘,便说出大人的身份,这样一定能保得他们平安。” 范钦叹了口气“我们当务之急,是要稳住夏州军,不能让众军士知晓吴大人身陷敌后的消息。” “这点范大人放心。”蒙宇起来欲让范青静下心来,却不料冯铁信腾地站起,一拳砸在桌子上“要我说,我们就该主动出击,打他银州个措手不及!这样大人也好想办法离开沙家店,回到我军中。不然这般等下去,银州军防备丝毫未曾放松,大人有什么回来的机会?” 蒙宇喝到“老冯,大人千叮万嘱不可意气用事,你不是没看过天阳峡的险峻!凭我们三万兵马,就算加上范大人的一万内军,你威军的能通过天阳峡吗?” 冯铁信哼了一声,一把将桌子掀翻在地“依我看,你们就是怕死!好,你们不出兵,我威军一万男儿不是吃素的!” “老冯!”眼看冯铁信就要摔门而出,蒙宇一把拉住冯铁信“你不要冲动!” “放开我!我要去救大人,今天谁拦我,别怪我不跟他讲情面!”冯铁信狠狠地甩手,想要甩开蒙宇。 元布急忙上前堵在门口,一只手拉住冯铁信的另一支胳膊“老冯,你不要冲动!” “放开我!你们这些懦夫!”冯铁信大吼,双目瞪圆,满面通红,整个人犹如一头狗熊一般发了疯地朝蒙宇和元布打来。 “老冯!”蒙宇硬生生挨了冯铁信一拳,而后向前扑来,将冯铁信整个人死死抱住。 “你给我放开!”冯铁信大吼,使劲挣扎。 “冷静点,老冯!我们也想救大人!”蒙宇额头青筋暴怒,要控制住冯铁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冯铁信挣扎了许久,自觉有些累,便停止了挣扎,呼呼喘气。蒙宇见冯铁信挣扎的力气小了许多,便也放开冯铁信,使劲喘着粗气“我说你这头倔驴哪来那么大力气,我和元将军险些拉不住你。” 冯铁信如发怒的公牛,鼻孔呼呼地喘着热气“你们这些懦夫,自己怕死就算了,还不让我去救大人!”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冯将军,我还需要救吗?这不是平安归来了?” “大人的声音!”冯铁信眼睛一亮,而后急忙向大帐外走去。蒙宇和元布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喜和钦佩的神情。 就见吴岳掀开中军大帐的帘子,一脸疲惫。 “大人,您可总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们了。”范青急忙上前道。 吴岳虽然脸上写满了疲惫,但双眼依旧炯炯有神“让几位担心了,不过你们以后不可如此,我不是莽夫,不会将自己置于死地的。” 吴岳说完,若有若无地看了冯铁信一眼,冯铁信原本累的通红的脸此刻更是黑种透红。 “哈哈。冯老将军不必如此,你性格直来直去,勇气可嘉,但是以后务必听取范大人、蒙将军和元布的劝导。”吴岳一句话带过了冯铁信的尴尬。 就听范青道“大人平安归来就好。” 吴岳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范青看到自己一个人进来,料是以为吴岳解救范长期失败了。他便拍了拍范青的肩膀“范大人,我可是还有一惊喜给你呢。” “惊喜?”范青看向帐外,而后突然失声“大人将长期就回来了?” 吴岳大笑“幸不辱命!”而后他对帐外喊道“清平将军,你们进来吧!” 只见清平率领着常浩初几人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跟着的,正是范青独子,沙家店县令范长期。 “长期!”范青突然声音哽咽,老泪纵横。 “爹!”范长期在银州军中收到了屈辱此刻终于爆发出来,和范青二人父子相报痛哭。 “哎哎哎,大人回来了,你们两个就不要这么扫大家兴了,父子冲锋,这是喜事,何必如此?”冯铁信粗大的嗓门喊道。 吴岳笑道“冯大人,此乃人之常情。” 范青和范长期此时才回过神来,急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向吴岳跪下去“多谢大人救了犬子,范青定位大人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吴岳急忙扶起范青“范大人快快请其,救长期,是我夏州军每个人都应该做的。”而后他又扶起范长期“沙家店干的很不错,以后调到夏州来吧。” “臣遵命!”范长期这才起身。 清平已经让常浩初几人回到中军大营起休息。吴岳看着几人离开了中军大帐,而后整了整衣服“几位,坐。” 冯铁信忽的拍了拍大腿“大人,你还没告诉我,银州军将天阳峡围了个水泄不通,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范青忙道“大人刚刚回来,肯定没休息好,快准备些吃食让大人吃了好好休息会。” 吴岳摆摆手“无妨,长期,你给他们讲一讲我们怎么回来的。” 范长期起身道“吴大人真乃神人,他料定银州军不会让我们安全通过天阳峡,便反其道而行之,在沙家店继续东进,而后向南渡过无定河,便安然无恙的到了我军之中。” 所有人点了点头,唯独蒙宇道“可是你们没有船只,秋季无定河水大涨,你们是怎样渡过的?” 范长期接着道“吴大人领我们砍了树坐了筏子,这才平安度过了无定河。” “大人自何处学来这等本领?”蒙宇笑道。 吴岳嘴角勾起神秘的弧度,他总不能说他是后世特种兵穿越了吧,心中上对这些有详细的记载。” 范青和范长期二人听到书字就忍不住问:“不知是什么**?” “想必诸位都听过这本书的名字,这本书就是历朝历代被禁的《鬼谷子》。” “《鬼谷子》?”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这本书因为基调过于霸道,历来被统治者所禁。 “大人可否将《鬼谷子》借我一观?”范青激动的道。 吴岳大笑“既然是**,我看了当然将他焚毁了,不然我身在长安,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就不好了。” 范长期遗憾地道“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就在这时,吴岳的亲兵八号端上羊肉和烙饼。吴岳顿时食指大动,饿了一天多的他抓起烙饼就狼吞虎咽。 连吃了两个烙饼后,吴岳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却见另一边清平正跟恶狗一般疯狂地撕扯着手上的羊肉。 嘴里塞满烙饼的吴岳大笑,顿时烙饼渣子从他嘴里喷了出来。一时间整个夏州军中军大帐内充满了笑声。 待吴岳几人吃好了饭,范长期才道“大人,你们安全归来,现在我们应该解决和银州的矛盾问题了。” 吴岳咳嗽两声,道“依你们看,我们应该以一个什么态度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态度?大人,给我威军一个机会,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一定杀他银州个片甲不留!” 不用去看,吴岳就知道这是冯铁信说的话,天阳峡摆在那里,他的大军就没法接触到银州军主力。 范青道“我倒有个想法,只是不知大人能否同意。” “哦?”吴岳挑了挑眉毛“范大人请讲。” 范青犹豫了一会,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说出来。 终于他咬了咬牙,道“依我看,我夏州应该以退为进,暂时忍了这口气。” “你说什么呢!”冯铁信大怒“拓跋思恭无礼在先,我们还要吞了这口气?以后我们在大唐军中怎么抬得起头来?“ 范长期也道“父亲,大人,不可啊,我沙家店以东还有那么多土地,难道就这么放任银州占据?” 吴岳制止了他们的说话,示意范青继续说。 “我们放弃沙家店,派威军、震军、烟军任何一军常驻与天阳峡这一侧,这样便扼住了银州军西进的通道。”范青指了指地图。 而后,范青又道,“昨日我收到消息,来年必有蝗灾。” “蝗灾?”在场的所有人眼皮跳了跳。 “范大人,消息准确吗?”吴岳也是心中一颤,在古代农耕社会,没有先进的现代化农耕体系,蝗灾是天下的灾难。 范青道“绝对准确,京城也传来消息,让我们做好准备应对蝗灾。” 吴岳点点头“所以大人的意见是放弃沙家店?我们只占据天阳峡这一侧,然后全力应对来年的蝗灾?” “正是此意。” 吴岳嗯了一声“范大人说的有理。元布,我命你率烟军驻扎此地,严防银州偷袭!” 元布起身接过令牌。 吴岳选择元布自然有他的道理,元布此人虽不如冯铁信和蒙宇二人骁勇,但若是用来防守,则可高枕无忧。吴岳又转向范青“范大人,还得麻烦你个事。” “大人请讲。” 吴岳一拳砸在桌子上“你上奏天子,揭露拓跋思恭无君无法的恶劣行径,然后写告天下书,我要让他拓跋思恭沦为天下舆论的漩涡之中!” 范青眼神一亮“遵命!” 吴岳注视着地图上沙家店的地方,冷笑一声“拓跋思恭,这个梁子,结下了!” (本章完) 第21章 银州野心初显露 小不忍则乱大谋(六) 九月十五,天气突然冷了起来。吴岳推开房门,呼出一口冷气。 吴岳呼出冷气后,整个夏州节度使府后院好似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樱桃穿着粉色的薄袄子,搓了搓手“少爷,您起来啦。” 吴岳笑着点了点头“樱桃,范青大人来过没有。” 樱桃听的此话,嘴巴顿时撅起“少爷一天就知道范大人,冯将军之类的,都不问一下别人。” 吴岳拍了拍樱桃的头“少爷命苦啊,天生的操劳命。” “哪有,我看少爷是天生的富贵命。”樱桃又笑道“范大人在前厅等您呢。” “你这丫头。”吴岳提腿朝前厅走去。 “瞧把您急得。”樱桃掩嘴轻笑。 吴岳回头笑道“樱桃,快去让下人准备些早餐送过来。” “好的,少爷~”樱桃双眼弯成月牙。 吴岳一脚踏进前厅,就见范青迎了上来“大人,秋季到了。” 吴岳点点头,看着屋内已经烧起的火盆“是啊,秋天了,叶枯了。怎么样,范大人,长安可有消息传来?” 范长青眉头紧锁,愁眉不展“唉,消息是有,但是有两个。” “哦?”吴岳转身坐下,就见樱桃端着两碗小米粥走了进来,他便招呼范青坐下,端起小米粥,轻轻地用勺子搅了几下,而后轻轻地吸了一口,就觉得那小米粥清香而不油腻,不由得砸吧砸吧嘴。 范青却是搅动几下小米粥,而后将勺子丢在碗内“大人,你就不问我是什么消息?” “范大人,且喝了这碗小米粥,天塌下来我吴岳担着,你怕什么。” 范青只觉得那小米粥没有一丝味道,几下喝完后,擦了两下嘴巴,而后道“大人。” 吴岳插话道“你且告诉我,长安对拓跋思恭出兵占领我沙家店怎么说。” 范青被吴岳打断,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这方面倒是很合我们的心意,长安对拓跋思恭这等无君无父的行为表示大怒,并且斥为逆贼,如今天下士林振动,都对拓跋思恭口诛笔伐。” “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吴岳微微一笑“那不知大人说的另外一条消息是什么呢?” 范青听了吴岳问话,好似憋了许久的话终于喷出来一般,忙道“大人,你是代理节度使,长安又派了一名夏州节度使,不日将抵达夏州!” 吴岳闻言拍案而起“范大人,你所说可是真的?” 范青苦涩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吴岳眯着眼睛转身看向身后的地图,双眼在夏州两个字上听了许久,而后才道“范大人,你怎么看?” 范青道“大人乃人之龙,自代理节度使以来手腕干脆,乃是不可多得的领导之人。” “不知长安派谁过来接任夏州节度使的位子?”吴岳淡淡地道。 范青道“接任夏州节度使的,是孙鸿德。” “孙鸿德?”吴岳摇摇头“你能给我讲一下此人的情况吗?” “孙鸿德此人四十多岁,就任过凤翔节度使、山南东道节度使。此人任职期间并未有过什么过错,但也没什么大功。” 吴岳忽的转身“烦请范大人去趟军营,将蒙将军、冯将军、清平将军和长期都请来一趟。” 范青应是,拱手退了出去。 不消半个时辰,夏州军中军阶最高的四人,加上范长期、范青,都来到了节度使府前厅。 “大人,听说孙鸿德要就任夏州节度使?”冯铁信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你放心,他敢来,我绝对把他打回长安去!” “冯将军,你说的什么话,我只是代理节度使,正式的节度使大人任命下来了,我就卸任了,一身轻松。”吴岳笑道。 “大人说的哪里话!我冯铁信这辈子就服过你和老节度使大人,他孙鸿德有什么本事担任这夏州节度使!”冯铁信怒气冲冲的道。 “胡闹!”吴岳板起脸来“冯将军,夏州节度使是朝廷任命,天子的命令我们必须遵从!” “我不服!”冯铁信气的满脸通红“他孙鸿德就担任过凤翔节度使、山南东道节度使,这些地方久无战事,民众无三餐之忧。而大人身陷险地救回长期,他孙鸿德敢吗!你说是不是,长期!”冯铁信将话锋转向范长期。 范长期朝吴岳做了一揖“大人,黄巢叛军举旗,天下响应,如今已有五十万之众,乱世来临,我想我们应该有一个自己的避难所。” 吴岳盯着范长期看了很久,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长期,我若如此,与拓跋思恭之流有何区别?” 范长期道“区别甚大。” “说出来。” “拓跋思恭是拓跋思恭,大人是大人。”范长期弯腰朝吴岳躬了下去“大人,长期是你救回来的,这条命就当为你鞍前马后。” 吴岳摇摇头“长期,此话休要再提,我是大唐之臣。” 说完,吴岳看向范青,只见范青听了吴岳此话,原本铁青的脸色才舒展开来,他上前一步道“大人,依我看,你可以将政权交给那孙鸿德,军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你不是说过掌握军权才能掌握政权吗。” 却不料范长期摇摇头“父亲,大人,几位将军,我倒有一计,不知可否讲来。” “你说来听听。” 范长期指了指节度使府正堂“此计之精髓,便是政令军令不出节度使正堂!” 吴岳心中忽的闪过一个人的名字,那便是贾诩。三国演义中贾诩的影子从吴岳眼中浮现,而后和范长期渐渐重合在一起,吴岳急忙摇摇头,对范长期道“长期,你继续说。” 范长期接着道“我赞成父亲的意思,但是需要作出改动,孙鸿德就任时,大人只需交出节度使印而不交出虎符。” “节度使府文官由父亲总率,我为副手,到时就算有节度使印,孙鸿德的命令出不了节度使府正堂,他这节度使,形同虚设,而我们以大人你的命令为准则,他孙鸿德干不了多久就将辞官。并且我保证他在向长安提出辞职时会举荐你为夏州节度使。” 吴岳沉吟一阵,道“几位,长期这个想法你们怎么看?” 冯铁信和清平几乎同时站起“大人,我赞成长期的意见!” 蒙宇也接着道“我赞成!“ 范青和元布也相继表态,吴岳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他没想到大唐政治中枢能在被黄巢起义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抽出手来派人接替夏州节度使的位置。 此时黄巢起义已经从山东席卷道全国各地,黄巢义军已经攻下江南各地,后世的江苏、安徽、浙江、湖北、江西及河南多地都被黄巢义军占领。 吴岳和清平不是历史学家,他们并不知晓黄巢起义的具体时间和过程,因此在这乱世中,他们没有其他穿越者那般幸运的能够谋定而后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令吴岳感到惊慌的是他尝试在夏州韬光养晦,待黄巢义军四分五裂后他再携雷霆之势席卷天下。但是孙鸿德的到来,给吴岳出了一道难题。 若是不顾孙鸿德的到来,他便等于正式和朝廷宣布决裂。到时范青必然会离他而去,因为这个人的心是忠于大唐的,之前范长期的话已经令他大怒,若是吴岳再不顾朝廷任命,范青难保会做出什么事来。而针对范青这个任期这么长的夏州刺史,其声望和人脉远飞吴岳可比。吴岳要得到夏州,必须将范青握在自己手中。 针对范长期所说,吴岳因为只能当做一个目标,孙鸿德有什么能力,什么手腕,他还不知道。 而且虽说可以政令军令不出节度使府正堂,但是若孙鸿德以朝廷为名,很多方面他便处在被动之中。 “我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野心的?”吴岳忽的心中惊道“不过,任谁担任着夏州节度使,夏州都不容有半点闪失,那是我的家。” 绥州,处于夏州正南方,长安正北方。 孙鸿德一行人已经在绥州和夏州交界处的一家酒馆住下。他们住的是两间大套房,一套住女眷,一套住男性。住着男性的外房,四十多岁的管家孙茂正给孙鸿德收拾官服。 “孙茂,你过来下。”孙鸿德在内房道。 孙茂急忙停下手中的活计,跑了进来“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孙鸿德问道“官服收拾的怎么样了?明天可是要穿的。” 孙茂笑道“老爷,官服已经基本收拾妥当,明日您只管起床,这等事我已经替您办好了。” 孙鸿德笑道“你真是我一大助力啊,你去遣一人向夏州送信,便说我们明日将会到达夏州。” 孙茂答应,便退了下去。孙鸿德晃了晃脑袋“奇文,你过来。” 孙奇文是孙鸿德长子,今年二十有余,他在房间另一侧,听得此话,他便向父亲床边走来“父亲。” “奇文,坐吧,我给你说个事。” 孙奇文取过椅子坐定“不知父亲要说什么?” 孙鸿德道“夏州是个烫手的山芋,东有拓跋思恭,北有契丹,我就任夏州节度使,吴岳这边的阻力肯定也不小,记住,这次到了下周,不要惹是生非。” “父亲,夏州的水有那么深吗?” “不要问那么多,你记着我说的,凡事低调就好。”孙鸿德苦笑,若不是他得罪了丞相郑畋,怎么会被调任夏州担任这节度使。 (本章完) 第22章 运筹帷幄胸天下 闲看庭前雪纷纷(一) 清晨,整个夏州城都裹着一层薄薄的银霜,太阳还未露出头,吴岳便已经早早的洗漱完毕。 今日的吴岳身着明光铠,一副武将身份。节度使府门前,八号已经拿来用红布包裹的夏州节度使印。 节度使府正堂内,夏州各级文官正凑在一起低声讨论,范长期已升官至从六品官夏州司马,此刻范青还未来,他便成了这节度使正堂中官阶最高的人。因此来和他套近乎的人也不少。 “司马大人,你的指示我们明白了。”几个范长期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忽听得一声咳嗽,所有人立时安静下来,只见范青和吴岳自节度使府后院进了正堂,所有官员一一拜见。 “诸位来的早啊。”吴岳坐于帅案,身后八名亲兵依次排开。 “大人也早。” 吴岳微微颔首“八号,安排人取来凳子。” 不一会,八号便带着几个衙役搬来了凳子,吴岳看着范青在内的十多名官员坐定,这才道“诸位可曾用过早膳?” “回大人,我们都用过了。”范长期起身回答道。 吴岳道“长期,坐下来说,以后我也不是节度使了,你们不必要这么拘谨。” 就听的官员中有人说道“吴大人以后虽不任职节度使,但我们心中的夏州节度使只有你一人。” 吴岳转头看去,那是司兵曹睿在说话。 此话一出,一众文官纷纷应道曹大人说的便是他们心中所想。 就在这时,有人通报,冯铁信、蒙宇和清平到了。 三人身着明光铠,入了正堂,只觉得节度使正堂内充满了英武之气。 “拜见大人!”三人一齐单膝跪下。 “三位将军请起。”吴岳点点头“坐。” 三人取过凳子,与范青等人打了招呼,这才坐到范青身旁。 “诸位,现在什么时辰了?” “现在应该是卯正三刻。”范青答到。 吴岳略微沉吟“孙大人他们应该快到了,我们出发吧。” 辰时二刻,身着浅绯色官服的孙鸿德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不远处那座气势恢宏的夏州城,犹如一只巨龙匍匐在地。“此处龙气旺盛啊。”孙鸿德不由得低声自语。 孙茂听到孙鸿德自语,便急忙过来“大人说什么?” 孙鸿德摇摇头“我自语罢了。对了,孙茂,应该快到夏州城了吧?摆开节度使仪仗,我们去接手这烫手的山芋咯。” 孙鸿德节度使仪仗摆开,一行人走了片刻,便到了夏州城前不远的地方。 城门外,吴岳已带领夏州城的官员在此迎接。 “孙大人一路辛苦。”吴岳抱拳。 孙鸿德忙从马车上下来“吴大人何须摆出这等阵仗。”说着,看向吴岳身后“各位大人这么早在此受冷风,辛苦了。” 却见那些官员一个个好似没听到孙鸿德所说,依旧是站在原地。 吴岳这才道“八号,节度使印何在?” 八号上前,将节度使印交给吴岳。吴岳接过节度使印,递给孙鸿德“孙大人,这是节度使印,今后,你便是夏州节度使了。” 孙鸿德打开节度使印,只见大印安静的躺在公布之中,唯独没有兵符。孙鸿德心思转动,脸上笑容依旧“诸位大人,我们入城去罢。” 说完,孙鸿德就欲带着节度使仪仗入城,不料夏州文武官员竟是无一人动身。 孙鸿德的眼神扫向吴岳,只见吴岳一笑“各位大人,孙大人让我们入城了。” 就见夏州官员这才纷纷动身,向夏州城内走去。 “好个吴岳!”孙鸿德心中惊道“难道他已经完全掌握了夏州文武官员?此地不宜久留,待过个一两个月,我便请辞回京,若不知死活的在此当节度使,恐怕我孙鸿德到头来连尸骨都不能保全。” 孙鸿德身后的车队中,孙奇文冷哼一声“他装的是哪头的蒜,父亲接任以后,他不过一个闲散之官而已。” 入了城内,众官员散去,吴岳也到了节度使府后堂,他需要把家什搬出来,这里要腾给孙鸿德。 范青将自己在夏州的一处房产送给了吴岳,此刻清平派活来的五十个士兵正在将吴岳一家人的东西往那处房产搬去。 且说那处房产处在节度使府对面以东七八十米远的地方,是一个两进院落。虽然不如节度使府后院大气,却也不是寻常百姓能够住的起的房屋。 唯独吴江对此情景大笑“吴岳,你前些时日的嚣张之气去了哪里?如今还不是灰头土脸的搬出这节度使府?” 吴江的生母也是洋洋得意,好似阴谋得逞一般。换了便装的吴岳却是丝毫不理会二人的冷嘲热讽,推开后门去了街上,他来夏州城这么些时日了,每天忙的转不过来,如今正好卸了这节度使的担子,他也到街上去看看这夏州城究竟是什么样子。 “你们两个,要走便跟着我走,不然就到大街上要饭去!”清平手下的士兵却是不用给吴江和他母亲面子,恶狠狠地道。 吴江和他生母反应过来没了吴岳,他们的衣食住行都成问题,这才停住嘲讽向,跟在那名士兵身后讪讪地向吴岳的新居走去。 且说节度使府周围居住的都是夏州的达官贵人,因此这一带倒显得十分清静。吴岳到了街上,却觉各个大院都是朱红色的大门紧闭,唯独门上的额匾冷冷的看着他,便也自觉无趣,摇摇头,向城东走去。 城东是居民区,那里居住着大部分夏州城的普通人,同时城东有着夏州最大的集市,夏州城周围村落的人都会来这里购买生活必需品。 夏州不是长安,没有长安那样严格的宵禁和集市制度,因此虽是早上,这集市便已热闹起来。 吴岳脚下移动,就觉得耳边嘈杂声越来越大。“我是有多久没接触这种市民小贩了。”吴岳自嘲的摇摇头,任由那嘈杂却亲切的声音传入耳朵。 “客官,吃点什么?”吴岳听到小二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到了一家茶馆前。 “给我来壶茶。”吴岳说着,进了店内,却见店内冷冷清清,竟是连个喝茶的人都没有。 不一会,小二就端了一壶茶过来,娴熟地给吴岳倒了一杯,便告退。 吴岳拦住小二“小二哥,这店内怎的这般冷清?竟是连吃茶的人也没有?” 小二闻言叹了口气“客官,像您这般有钱的如今世道能有几个,普通百姓日子过得紧,吃不起茶馆的茶。有钱的呢,也不会到我们这小店来了。” 吴岳点点头“不知这一壶茶多少钱?” 小二道“蔽店店小,这壶茶只要五文钱。” “五文钱?”吴岳刚将茶杯递到嘴边便停了下来“百姓们连五文钱一壶的茶都喝不起了吗?” 小二叹气道“谁说不是呢,之前的吴大人是个好官,可是再好的官他也管不了远处的事,那些个县令,三天两头的集钱,说什么军费,给皇帝买礼物的。民众一年辛苦挣的钱,大半都落入了他们的腰包。” “当真如此?”吴岳眼镜微微眯起,他来夏州全力抓了军权,倒是没来得及顾上民生之事,如今听来,夏州百姓的生活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那夏州城周围的村落的人不应该喝不起这茶才对啊。”吴岳摇摇头。 小二笑道“您是贵人,当然不知道我们穷苦百姓的日子。这几年啊,有钱人家也不开工了,官府也没有什么工程,民众没有了得钱的渠道,这日子啊,一天比一天难过,我估摸着过不了多久,我们这茶馆也要开不下去了。” “岂有此理。”吴岳心中震惊,来年有蝗灾,如今看来,夏州普通民众应对这场灾害的能力太弱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捕快服的壮汉进了店内,“小二,有茶没,这两日没喝茶,馋死我了。” 店小二给吴岳道“这位爷您慢慢喝,我去给王捕头取壶茶来。”说着,他转向门口“王捕头,我这就给您取来!” 那王捕头端起茶壶就狠狠地朝喉咙灌下去,而后砸吧砸吧嘴“小二,多谢了。” 店小二笑道“王捕头,这是家里又没买茶叶?” 王捕头叹了口气“别提了,上有老下有小的,我这薪水,全家人不挨饿就不错了。小二,这次我没带钱,等我薪水发下来了,给你补上。” 店小二点头哈腰的答应,却听吴岳怒气冲冲的道“敢吃霸王餐?” “我什么时候吃霸王餐了!”王捕头大怒,回头看向吴岳。 店小二急忙道“这位爷,王捕头是个好人,只是家口大,他一人的薪水实在紧张,他欠的钱,后来都会还上的。” 店小二解释完,却见王捕头和吴岳四目相对,竟是半天没说话。 “二位,这是?” 王捕头喉咙微动,眼里似乎有泪水涌出,他用一种很奇怪的语调说道“队长?” 吴岳听的队长二字,忽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好像就要流出来,他双眼微红“一号,是你吗?” “队长!” “一号!” 吴岳和王捕头竟是熊抱在一起,剩下店小二一脸茫然。 (本章完) 第23章 运筹帷幄胸天下 闲看庭前梅独开(二) 吴岳让小二带他们进了一间包房。 “你知道我在夏州,怎么不来找我?”吴岳责怪道。 “我应该称呼你为吴将军。”王炎道“我不是没想过你就是队长,但是这世间叫吴岳的人太多了,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你,要是我贸然前来,不被人当做疯子了吗?” 吴岳点点头“你说的也是,你可知二号也在我那里?” “什么?”王炎惊喜地道。 “他就是清平将军,这小子运气好,居然穿越到了吕洞宾弟子的身上,他一出山,便径直来找我。”吴岳笑道“怎么,说说你的情况,堂堂夏州总捕头,怎么沦落到喝一壶五文钱的茶都要赊账的地步了?” 王炎左右看了看,拍拍大腿“别提了,我也不知怎地,穿越过来的这个王炎虽然身强体壮,武艺高强,但却是个惧内之人,那钱都被我那夫人江世管的死死地。” 吴岳可不信王炎这一套说辞,便是管的再死,家中总是能买些茶叶的“你我之间就不要说这种话了,老实讲,是不是生活很拮据。” 王炎叹了口气“我就实话说了吧,你应该也知道,我们穿越过来的,都继承了原本这人身上的部分情感,我那老父,年过花甲,却是生了大病,我这每个月的俸禄还不够给他取药呢,唉。” 吴岳拍了拍王炎的肩膀,从怀中取出几锭银子来“王炎,这些你拿着,回头我再给你取些。” 吴岳本以为以二人本就是在后世沙场上过命的交情,王炎断不会拒绝,不料王炎居然将那银子推了回来“孙鸿德就任夏州节度使了,你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我这日子虽然清苦,却也过的下去,到时候需要帮忙你招呼一声就好。” 吴岳笑道“你就不要跟我说这些了,以后你这捕头肯定是当不成了,我把你培养了两年才培养成世界上最优秀的特种兵,现在不去我的军中,我可不答应。” 吴岳话音刚落,却听得一人气喘吁吁地在门外道“小二,吴大人可是在你们这里?” 小二迷糊地道“什么吴大人?” 却听那人大声喊道”吴大人,出大事了,您快去看看!“ 吴岳推门出去“我便是吴岳,尔是何人?” 只见那人身着铠甲,见了吴岳便单膝跪地,抱拳道“在下威军大将军冯铁信亲兵树纵参见吴大人。” 吴岳把树纵扶起“出什么事了?这般慌慌张张” 其实不由树纵说,吴岳也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昨日他已经把威军调到了夏州粮仓,此刻必然是孙鸿德和冯铁信起了冲突。 果然,树纵道“冯将军和孙大人闹了起来,现在捕快正和我威军对峙,冯将军让我来请您过去。” 吴岳却是转向小二,“小二,王捕头在你这里总共欠了多少钱?” 小二忙躬身道“王捕头为我们穷苦人做了不少好事,本店老板说过,王捕头喝茶赊账一律不作数。” 吴岳取出一锭银子,放在小二面前的桌上“这一锭银子,是我为王捕头还债的。”说完,他便带着王炎和树纵除了那茶馆,向粮仓赶去。 夏州粮仓位于夏州城东部,吴岳昨日调集威军驻守在此,此刻威军已经结成战阵,正和夏州的捕快们对峙。 冯铁信身着武将着装,手执大刀,大喝道“孙大人,没有吴大人的命令,这粮仓谁也不能进去!” “放肆!孙大人才是夏州节度使,他有权管理夏州的一切军政要务!”孙奇文站在孙鸿德身前喊道。 “你是个什么鸟东西!”冯铁信将大刀挥向地面,砸起漫天灰尘。那些捕快见得冯铁信如此威猛,不由得齐齐后退两步。 冯铁信又道“你们到吴大人那里取来命令,我便让你们进这粮仓,绝不阻拦!” 孙鸿德这才缓缓道“冯将军,我才是夏州节度使,这夏州,没有吴大人!” 冯铁信摇摇头“吴大人就是吴大人,没有吴大人的命令,这粮仓敢踏进一步者死!” 孙奇文冷笑一声“我不信你们还真敢阻拦节度使大人了!走,给我进粮仓!”他向身旁的捕快们说道。 捕快们宠宠欲动,一副马上就要冲进粮仓的架势。冯铁信怒喝一声“威军何在?” 只听整齐划一的口号传来“我等在!” 捕快们听得此阵势,刚刚鼓起来的勇气不由得又散了几分。孙奇文连忙道“莫要怕了,他冯铁信要是敢阻拦,我保证父亲会上奏天子,将他千刀万剐!” 捕快们仔细思索,便也认为冯铁信不敢真个和他们动手,便一窝蜂的向前冲来。 “大胆!”冯铁信忽的将手中的长刀向前扔去,只见那长刀散着寒光,蹭的插进了捕快面前的土中,细看时,竟足足插了两寸有余,而刀柄还在微微颤抖,发出一阵嗡嗡声。 “弓箭手准备!”冯铁信大喝。 那些捕快竟是齐齐地停住脚步,他们此刻也不能确定这冯铁信敢不敢跟他们动手,万一真动起手来,那威军可是正儿八经的一万军队,绝不是他们这么点捕快便能撼动的,到时候只怕尸骨都难以找寻。 就在这时,忽听得吴岳爽朗的笑声传来“孙大人,你这是何意,要进粮仓,只消来招呼我一声,我便令冯将军放你们进去。“ 吴岳此话却是张狂无比,堂堂夏州节度使孙鸿德要进夏州粮仓,还要知会他一个什么官职都没有的吴岳一声?“我可是担任朝廷大员数十年的人,你吴岳算个什么?”孙鸿德心中怒火腾地燃起,但他看到威军弓箭手明晃晃的箭头时,不由得出了一声冷汗,便将那怒火强行压了下去。 “贤侄你来的正好,我刚刚接手夏州,这不适想来清点一下我夏州还有多少存粮,不料竟被冯老将军阻拦于此,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孙鸿德强行露出一丝笑意,对吴岳道。 吴岳大笑“以后这等事孙大人遣一家丁来给我说一声,我自会开了命令让冯将军放你们进去的。” 孙鸿德听得吴岳口口声声不离需要获得他的命令才能进入粮仓,孙鸿德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但是没有军权的他只能忍气吞声得道“贤侄说得对,此事是老夫唐突了。” 吴岳笑道“大人也莫怪冯老将军,冯老将军沙场立下赫赫威名,便是他听从调遣,服从军令,这是他的优点。” 孙鸿德狠狠地咽了下口水,眼中好似要喷出火来“冯老将军之骁勇,夏州无人不知,他治兵有方,我自然不会怪罪他。” 吴岳上前,拔起冯铁信插在地上的长刀,轻轻擦拭了一下刀身上沾到的黄土,递给冯铁信“冯老将军辛苦了,将刀收起来吧。” 冯铁信对吴岳鞠了鞠躬,而后将长刀递给树纵“参见吴大人。” 吴岳点点头“冯将军,让节度使大人进去吧,这是我的命令。” 冯铁信道“属下遵命!”而后他挥了挥手“全军收兵,回归各自营地!” 吴岳看着威军士兵散去,这才对孙鸿德道“孙大人请吧。” 孙鸿德这才冷哼一声,自轿子上下来“司仓何在?” 夏州司仓王达这才从粮仓内出来“臣王达拜见节度使大人。” 却不料孙鸿德声音忽的提高,怒道“你既知我是夏州节度使,为何刚刚两方剑拔弩张之时,不出来见我?” 王达忙道“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我夏州官员之职务,与其他州略有不同。” 孙鸿德道“何处不同?” 王达又道“夏州因地处边境,为防不测这粮仓和军械库均由部队直接看管,所以臣只有统计之责而无调遣之能。” 孙鸿德听了此话停在原地,而后死死地看着王达,王达竟是目光坚定,就那样看着孙鸿德的双眼。 两人对视片刻,孙鸿德终于开口道“既然如此,告诉我夏州粮仓还有多少粮草。” 王达这才直起身,“启禀节度使大人,夏州粮仓尚有存粮三千石。” “三千石么?”孙鸿德沉思片刻“既然如此,打道回府!” 孙奇文忙上前道“父亲,不进去看看?” 孙鸿德瞪了孙奇文一眼,粮仓已经完全被吴岳掌握,就算进去看了又能如何?王达在撒谎又能如何?“奇文还是显得稚嫩啊。”孙鸿德心中叹气,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形象,便上了轿子,向节度使府行去。 “恭送节度使大人!”吴岳率领冯铁信和王达躬身道。 “哥,你怎么和吴大人在一起?”王达奇怪的问王炎道。 王炎刚要开口,吴岳就笑道“没想到你们二人竟是兄弟,真乃我夏州之幸。今日我在茶馆偶遇王炎,发觉此人和我志趣相投,便交了这个朋友。” 王达笑道“能和大人您交上朋友,这可是我哥几世修来的福分。” 吴岳摆摆手“王大人言重了。我还有事,便先离开了。”说着,吴岳转向冯铁信“冯将军,今日之事,多谢了。” 冯铁信嗨了一声“应该是我感谢大人才对。” 客套之话无需赘述,吴岳和王炎离了粮仓,二人便向王炎家走去。 (本章完) 第24章 运筹帷幄胸天下 闲看庭前梅独开(三) “王炎,今天你不当值,你去街上买个米要这么久?”一进王炎家的屋子,一个女声就从屋内传来。 吴岳和王炎对视一笑。 王炎大声道“嗨呀,夫人,快出来,我们今天可迎来了一位贵人。” 一二十出头的女子从屋内出来,就见她身高六尺左右,手里正端着一碗中药,正是王炎的妻子江氏。观她一副贤良淑惠的模样,吴岳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母老虎三个字上去。 “见过夫人。”吴岳对江氏拱手。 “见过大人。”江氏行礼,而后她转向王炎“你是不是又偷偷跑去茶馆了,这位大人是谁?” 吴岳微微一笑“夫人,在下吴岳。” “吴岳?”江氏眼神游离,好似在想什么,而后拍了拍额头“是不是吴永杰大人之子,孤身闯银州军营救出范大人的代理节度使吴大人?” 吴岳听得此话,不由得一笑“夫人谬赞了。” 王炎笑道“吴大人,夫人,我们进屋去说。” 进了屋内,只见屋中陈设简陋,唯一八仙桌、一案几而已。王炎挠了挠头“大人,屋里没什么好的摆设,不要见笑。” 吴岳摆摆手,坐至椅子上。江氏已出去准备酒菜,王炎正坐在吴岳对面。 吴岳道“我观江氏,不像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女子,不知她可是夏州江家之人?” “隔了这么久,就算到了古代,您的直觉依旧如此敏锐,不瞒您说,我夫人的娘家,正是夏州江家,不过我夫人是庶出。”王炎说着,嘿嘿笑道。 这点吴岳自然可以想到,毕竟王炎只是个捕头,虽说在夏州人脉广泛,却始终不过一吏。而夏州江家盘踞夏州几十年,根深蒂固,且与各处官员豪绅关系匪浅,若是嫡女,自然是看不上王炎的。 二人正在交谈,吴岳忽的看到八仙桌上的一彩色瓷**,就见那瓷**形状优雅,外观精美,吴岳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王炎,这瓷**?” “大人莫非看上这瓷**了,嗨,家里也就这东西应该还值点钱,是江氏前几日回娘家时她母亲给她的,据说还是个宝贝。”王炎不在乎地说道。 “不不不,王炎,你将那**子取来。”吴岳紧紧地盯着**子。 王炎奇怪的看了吴岳一眼,而后拿过瓷**,翻来转去地看了半天,却也没看出什么结果来,便将它递给了吴岳。 “你看它的造型,这不是唐代之物。”吴岳将瓷**放于案几之上,仔细端详。 “哦?”王炎拿过瓷**“这莫不还是个古董?” “什么古董。”吴岳哭笑不得“你以前就是个兵痴,让你看其他书籍也不看,烧制这瓷**所用的技巧,是明朝才出现的。你看它同体透白,却有淡青色的花纹,造型也与唐朝完全不同。” 王炎疑惑地问“我们穿越了,莫非这瓷**也能穿越?” 吴岳没好气地道“你是不是穿越的时候智商出问题了?你忘了我们是怎么到这个世界的?” 王炎道“我们?我们是在罗布泊不小心进了那座黑色的山,所以穿越了。” 吴岳道“我们为何去罗布泊?” “为什么去罗布泊?”王炎喃喃道,而后忽的一拍大腿“您的意思是,这瓷器是那几个考古学家做出来的?” 吴岳点点头,将瓷**放于桌上“我想我们应该搞清楚这个瓷**的来历。” 吴岳话音刚落,就见江氏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怎么,大人对这个瓷**感兴趣?” 吴岳点点头,从江氏手中接过饭菜,置于桌上“敢问夫人,你可知这瓷**的来历?” 江氏闻言道“大人你可算问对了,当时母亲将这瓷**送给我时,我就觉得它造型虽好,却从未见过,心中好奇,便问了它的出处。” 吴岳忙问道“这瓷**从何处而来?” “母亲说,这瓷**来自灵州,是灵州节度使鲜天睿鲜大人为天子烧制诞辰礼品时多余出来的几个之一,有人将他送给了母亲。” 吴岳微微颔首“鲜天睿,这瓷**是他安排人烧制的呢还是有人全权负责替他烧制的?” 江氏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多谢夫人了。”吴岳在王炎家中用过午膳,便带着王炎向夏州城军营走去。 出了夏州,便看到军营正中央上空飘荡着的军旗,军旗红边黑底,上边绣着巨大的吴字。军营四角,插着四杆比中央那杆大旗稍短的军旗。军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好似在宣扬着这支军队的作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到了军营门口,便见两个身着铠甲的士兵正如两棵劲松般挺立。 “参见主帅!”那两名士兵看到吴岳过来,便单膝跪地行礼道。 吴岳点点头“起来吧,清平将军可在?” 一名士兵答道“回禀主帅,清平将军刚刚率队回来。” “哦?他率队去哪里了?” “这个,清平将军所率之队神出鬼没,而且保密度极高,我们并不知晓他们去了哪里。” 吴岳笑道“是我多问了,你们好好站岗,我进去找他。” 吴岳进了军营,因为威军和震军已经被调去驻守粮仓和军械库的原因,只见军营内空荡荡的。吴岳和王炎到了主帅帐前,就看到清平急匆匆的过来。 “参见主帅!”清平行礼道。吴岳笑道“清平,进去说。” 几人进了帅帐,清平突然盯着王炎看过去。王炎亦不说话,便那样看着清平。 最终清平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帅,这是?” 吴岳哈哈大笑“清平,这位是王炎王捕头,当然,也是和我们曾经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 清平恍然大悟,就一拳朝王炎胸口砸了过去“一号!你他娘的想死我了。” 王炎和清平熊抱在了一起,过了片刻,两人才分开“主帅,难道你不想把王炎召到军中?我这特种兵将领的位子,可以让给他!” 吴岳摆摆手“王炎想逃肯定是逃不掉的,夏州军中必有他的位置。对了,听守卫说你带队出去了一趟?” 清平笑道,“我一直觉得单纯的靠训练并不能打造出一个集各种特种战术于一体的部队,因此便在每次教了他们理论知识后带他们出去演习。” 吴岳赞许道“你这方法倒是没错,掌握新知识的最快方法,便是实践。”说到此处,吴岳话锋一转“现在训练的如何了?” 清平从袖中掏出一册书,递给吴岳“主帅,这便是我们部队的训练成果。” 吴岳接过那书,仔细翻阅一会。由于古人身体状况远好于现代人的原因,清平手中的这支一千人的特种部队,竟然已经完全掌握了敌后渗透,化妆潜伏,暗杀,解救人质等大多数主要课程。 “刀锋不锋利,得用过了才知道,对吧。”吴岳将手里的册子还给清平。 清平将册子小心翼翼的装到袖子里,而后欣喜地道“我们终于有活儿干了?” 吴岳点点头“我怀疑失踪的那批考古学家有人到了灵州。我需要你带人去灵州帮我打探清楚。” 清平应是。 吴岳接着道“这件事你亲自去做,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遵命,只是主帅,几个历史学家而已,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吗?” 王炎也附和道“对啊大人,历史学家对我们没什么意义。” “我说你们就是呆子。”吴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那些历史学家少说知道历史上哪些人比较强,而且对古代科技也略有涉猎。” 清平这才恍然大悟,便接了命令出去了。 清平前脚踏出帅帐,后脚一个身着黑袍的人便走了进来。他双目只看着吴岳的方向,好像没有注意到王炎的存在。“末将庆元魁,参见主帅!”他单膝跪地。 吴岳道“元魁请起。” “谢主帅!”吴岳帐下情报部队队长庆元魁站起身。 “怎么样,孙鸿德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主帅,果然不出您之所料,孙鸿德对您的挑衅没有反应出想要接招的意思。” 吴岳笑道“孙鸿德历任多地节度使而无恙,此人之忍耐力,非比寻常啊。” 庆元魁扯着嘴角笑了笑,却是笑的比哭的还难看。在吴江手下的这些年,他受尽了屈辱和服从,早已不知笑为何物。如今跟了吴岳,笑的机会多了,可是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不会笑了。 庆元魁接着道“主帅,孙鸿德虽没什么野心,但他的儿子孙奇文恐怕不是善茬。” “哦?你们发现了什么?” 庆元魁看了王炎一眼“主帅,此事不宜有外人在场。” 吴岳转头看了看王炎,又看了看庆元魁“元魁,他不是外人,你但说无妨。” 庆元魁咬咬牙“主帅,此事说出来非同小可,实在不宜有外人。” 吴岳脸色凝重“庆元魁,我说了他不是外人,我命你说!” 庆元魁看吴岳动怒,急忙跪地“主帅,其实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我们的发现是不是误会了他们。” 吴岳冷哼一声“你且说来。” 庆元魁这才缓缓地道“孙奇文今日在粮仓回来后去了宇军驻地。” “去了宇军驻地?”吴岳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见到元布将军了吗?” “孙奇文到宇军时,元将军就在宇军驻地。而且,是他亲自迎接孙奇文进去的。” 吴岳嗯了一声,回头看着背后的地图,双眼停留在天阳峡三个字上“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而后转向王炎。 “王炎,随我去趟节度使府!” (本章完) 第25章 运筹帷幄胸天下 闲看庭前梅独开(四) 能在深秋行走在夏州街上的人都是硬汉,吴岳裹了裹衣服,哈着哈气进了夏州节度使府大门。 “这边。” 二人没有去惊扰夏州节度使孙鸿德大人,而是转向旁边的卷宗室。 “大人怎么来了?” 吴岳进了卷宗室,便发现范长期也在里边。 “长期?你怎么在这里?”吴岳不解的问道。 范长期放下手中的卷宗,对吴岳作了一揖“那么大人来此是为何事呢?” “人称范长期如鬼神之谋,你何不猜猜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吴岳吹了吹卷宗室桌上的灰尘,随手取过一卷卷宗,却发现记载的是几十年前的人和事,便不由得摇了摇头,又将那卷宗放了回去。 范长期取过坐垫,递给吴岳“大人所为的,应该和长期是一个目的,而长期来此查看是因为猜测,而大人来此是因为已经证实。” “范长期啊范长期,你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吴岳笑着摇摇头,坐到垫子上“没错,孙奇文去了宇军,怎么样,查到元布的卷宗了没。” 范长期道“还没有,说来很奇怪,这里好像被人动过手脚了,元将军、冯将军和蒙将军的卷宗都不见了。” “竟有此事?”吴岳眉头紧锁“有人动过手脚?你是说孙鸿德动手了?” 范长期摇摇头“不见得是孙鸿德动的手,但是孙奇文难逃怀疑。” “此子想到了我们会监视他,竟提前将夏州重要人物的卷宗都搬走了,不简单。”吴岳食指轻轻的敲着桌案,“还有,长期,你是说冯将军和蒙将军的卷宗也都不见了?” 范长期道“正是,这也是我疑惑不解的地方,若说这三位将军都和孙鸿德或者孙奇文有交情的话,夏州军早就不被大人掌握了,为何还要被大人挤压的如此惨呢?” 吴岳心中却是疑团云云,信鹰部队监视到孙奇文去了宇军,但谁也无法保证蒙宇和冯铁信没有收到孙奇文的消息。 元布、蒙宇、孙奇文。吴云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三人可谓是夏州军最高层的直接军事长官,一旦这三人起了异心,吴岳手中能用的,便只有范青手中的两万内军,而这两万内军,是原夏州军最弱的两万人组成的后勤部队,战斗力不可谓不低。 可是若贸然抓了这三人,万一中了孙奇文之计,那自己岂不是自毁长城,北方的突厥,东北方向的拓跋思恭,还有席卷大江南北的黄巢军,自己凭一人之力如何抗衡? “长期。”吴岳面色阴沉“我们所谈之事,不要向任何人说起,包括令尊范大人。” 范长期连忙起身,而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大人放心。” 吴岳点点头,又对王炎说道“王捕头,烦请你带人将卷宗室封了。” “王炎,我很想让你来当我的亲兵,但是现在还不行。”走出节度使府,吴岳这般说道。 “我懂大人的意思,夏州的捕快都在我手下,我会管住他们的。” 辞别王炎,吴岳伸了个懒腰,一阵骨头舒展的咯嘣声传来后,吴岳抬腿向家里走去。 “主帅,您终于回来了,我们可是被老夫人批评惨了。”一号看到吴岳回来便凑了上来。 “唔,说来是我不对,我应该告知你们一声,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担心我是应该的。”吴岳跟着一号向母亲的房中走去。 “娘,我回来了。”吴岳轻轻敲了敲母亲的房门。 屋内吴岳母亲的声音传来“是岳儿回来了啊,进来吧。” 吴岳推开房门,但见母亲面带怒色“这一整天的,跑去哪里了?” 吴岳见状,嘴角微微一笑,走过去挨着母亲坐下,轻轻地给母亲捶着背“娘,这种关头,很多事情离不开我。” 吴岳的母亲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如今的形势?你要有了闪失,我们这一家子人怎么办?以后出门,必须带着亲兵!” 吴岳连连点头答应,却听的一声猫叫,只见一只纯白色的小猫正从母亲的床下钻出来。 吴岳不由得问道“母亲何时养了一只猫了?” 吴岳的母亲见吴岳转移话题,又想到吴岳如今已经长大,身手也可谓不凡,便不再追究吴岳不带亲兵便失去联系的事,于是脸色逐渐好看起来“这只猫啊,是樱桃今早在院中发现的,它在秋风里瑟瑟发抖,我便让樱桃抱过来我养着,也好给我做个伴。” 吴岳这才想起进了家门,一直都没看到樱桃去了哪里“那樱桃人呢?” “樱桃自然在忙她该做的事情。说到樱桃,岳儿,我发现你对这小妮子的感情不浅啊。” 吴岳笑了笑“毕竟樱桃给我当侍女也有这么多年了,一点情义还是有的。” 吴岳的母亲摇摇头“岳儿,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感情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觉不允许你们有什么继续的发展!” 吴岳一听此话头都大了,便忙又给母亲捶起背来“娘,您就不要说笑了,我的志向不在儿女情长,您就放心吧。” “我就是不放心,按理说你这个年纪了,也该娶妻生子了,但是樱桃只是个婢女,你如果有想法,我还是劝你尽快掐断。” 吴岳叹了口气,便辞过了母亲,独自向自己的屋子走去。他对樱桃是有那么一丝情愫,但这只是因为樱桃身上的香味和自己后世妻子身上的香味有些相同罢了,来自后世的吴岳,心中的妻子,只有那不知自己穿越了的可怜女人。 想起那新婚的妻子,吴岳不禁悲从中来,便坐在园中的石凳上发呆。 不知发呆了多久,吴岳睁着迷蒙的双眼,就看到明月正透过几棵枯树,缓缓向上升起。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吴岳低声地读着这首千古名词,此时此刻他突然明白了苏东坡写这首词的心情,不临其境不知作者的情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只听一个调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少爷好文采,这首词一出,天下之词恐怕都要黯然失色。” 不消回头,吴岳便知道是樱桃过来了,只是突然想到这个年代苏轼还未出生,吴岳不由得一阵苦笑,自己不光穿越,居然还盗用了大文豪的作品。 吴岳回过头去,只见樱桃正端着一份糕点站在身后。“樱桃,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樱桃抿了抿嘴唇“少爷,人家可是天都没黑就给您把糕点端过来了,只是看你在思考什么,便一直没有打断您。果然刚刚少爷便说出了这样的词。” 吴岳悲伤的情绪在满脸笑容的樱桃面前散去了不少,他拍了拍身边的石凳示意樱桃过来。 樱桃端着糕点坐到了吴岳身边,吴岳拿起糕点咬了一口“樱桃,以后这种情况你把糕点放到我旁边自己去玩吧,不用管我的。” 樱桃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那可不行,少爷不吃晚饭老夫人要责罚我的。” 吴岳拿着咬了一口的糕点,又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天边几颗星星正在轻轻地散发着光芒。 “樱桃,你说那些星星上,会不会也有人在这样注视着我们,未来的人,能不能感受到月下一个人对他们的思念?” 樱桃双手托着下巴,看了眼星星,又看了眼心中那个英武的男子“少爷,那星星都是天上的神仙,神仙就在看着我们,星星上应该是没人注视我们的。” 吴岳被樱桃的话逗得大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便也觉得那糕点异常好吃了。 狼吞虎咽的吃完樱桃带来的糕点,吴岳咂吧了两下嘴巴,只觉得腹中依旧不够踏实。樱桃见状掩嘴轻笑道“少爷,厨房里还有两条羊腿没煮,我去给您煮一条来。” “家里有羊腿?”吴岳道“哪里来的?” 樱桃道“是孙大人的儿子送过来的,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老夫人说既然是送来的,我们便收了,吃了便是。” “娘这话说的没错,有人送来羊腿,我们不吃,难不成把它丢了?这样,你顺带拿些碳火和佐料,我给你表演一下我的手艺。”吴岳拍拍樱桃的头。 待樱桃离去,吴岳这才想到他的家中不光有他和母亲,还有吴江和吴江的生母。 “原来如此。”吴岳手轻轻的擦了一下嘴巴“孙奇文啊孙奇文,你还真是处心积虑。且让你再猖狂些许时日,等我把事情捋顺了,便是你们父子的祭日。” 吴岳和樱桃吃了羊腿,便回房沉沉睡去,全然不知他抄袭苏轼的词会带来怎样的波澜,也不知道这对他代表着怎样的优势。 人生就是无数个意料之外和情理之中的事情构成,作为主人公的吴岳,却只是裹了裹被子,比之前睡的更香。 祝大家周末愉快~觉得写的好或者不好的,希望能在评论里指出来,我们共同进步,谢谢大家~ (本章完) 第26章 运筹帷幄胸天下 闲看庭前梅独开(五) “岳子这首词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长安城一间酒馆内,吴岳在长安的好友程德正在仔细品读吴岳抄袭的词。 “光这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便不知压过了多少诗人墨客,我们和他相处这么久,为何没发现他竟这般有诗书才华?”程德细细的品了口酒,砸吧砸吧嘴,眼中钦佩之色更加清楚“你说他会不会是写给我们的?” 程德对面,坐着的正是二皇子李景。“要我说,这小子啊,跑到夏州就把我们给忘了,这么久了都不知道来份书信,我猜这多半是他写给某个长安城的小妮子的!” 程德微微一笑,此时的程德相比之前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成熟“岳子可不是那样的人。” 二皇子李景努努嘴“我知道你已经被他这首词折服了,不过你放心,父皇看了这首词也是赞不绝口,并且亲口许诺要将岳子调到京城为官。到时候,可必让他请我们吃一顿好的!” 程德将手中的纸片放到桌上”二公子,我们想他来长安,可是,他会来吗?“ “嗨,你这说的什么话,父亲可是调他担任京官,不论俸禄还是平时的生活条件,都比夏州好多了,他有什么理由不来。” “二公子,难怪父亲说你只适合为武将,个中缘由不便细说,岳子必然不会来长安为官。” “他敢不来!父皇圣旨一下,他难道敢抗旨不尊?” “二公子,你且拭目以待。” “我说你个程子,怎么越来越怪声怪调的。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我赌岳子肯定会来京城!” 程德笑道“好,那我就赌他不来京城。” “那说好了,你输了,我要你家传的那柄宝剑!” “那若是我赢了呢?” “你赢了,你说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做到!” 陈德指了指李景的腰间“我也不要什么好东西,便拿你这玉佩来换!” 夏州城,吴岳手上正拿着一封未拆开的书信,信封上写着“灵州节度使鲜天睿拜谒”的字样“樱桃,你去将范长期大人请过来,便说我有事情和他商量。” 听得门外的樱桃应了一声,吴岳这才拆开那信封,看了半天,吴岳才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没想到自己因为思念妻子时不小心背诵出了小学时学习的词,竟然传到了鲜天睿的耳朵之中。 整封信都在夸吴岳这首词如何的为天人之作,如何的让他敬佩,唯独末尾提出了要宴请吴岳之事。吴岳看着这篇满是赞美之词的书信,甚是想不出来一个文采超群的人在这个世界的地位竟然有这么高。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敲门声,而后樱桃的声音传来“少爷,范大人来了。” 范长期一进门内,便连忙道“大人,可是查出孙奇文有什么阴谋了没?” 吴岳笑道“长期,请坐,我这次来不是找你说这个事的。” 范长期疑惑地坐在吴岳对面,就见吴岳将手中的书信给他递了过来。范长期眼中疑惑之色更甚,待他将书信内容看完后,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来。他将那书信递还给吴岳,而后道“莫说鲜天睿,只怕这天下的节度使看了大人那首词,都会想着宴请大人的。” “哦?”吴岳将书信放在桌上“此话怎讲?” “他们必须证明自己有品位,识人才。无非如此而已。”范长期淡淡地道。 “那长期以为,我该不该赴宴?” “依长期看,此次宴会,大人必须去。” “我若离开夏州,只怕夏州更不稳定。”吴岳用食指轻轻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 范长期道“大人,我以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蒙宇将军跟随您那么久,就算他和孙鸿德有旧,也断然不会做出投诚孙鸿德之事。冯老将军那边,那夜您一手神箭早已降服了他,便是他和孙鸿德有旧,也只会保持中立。至于元布将军,他此刻奉命驻守天阳峡,便是和孙鸿德关系斐然,他的宇军一动,我们的探子必定能够获悉,以信鹰部队传递信息的能力,您一定能赶在宇军抵达夏州城之前作出部署。” 吴岳摇头道“你这只是推测,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应离开夏州。” 范长期接着道“大人一首词传遍大江南北,已是我朝名人,况且您此番乃是应了灵州节度使之邀,和灵州处好关系,于我夏州好处甚多啊。而且夏州军最精锐的一千人掌握在清平将军手下,还有两万食军在父亲的掌控之中。” 吴岳双目微闭,心思急转。范长期便静静地等待吴岳做出决策。 思考半晌,吴岳才下定决心“既然如此,我便去灵州一趟,你代我给鲜天睿大人回一封信,便说两日后我便道灵州赴约!” 范长期点头应是,而后离开。 “少爷要去灵州?”樱桃在门外微微露头,轻声问道。 “怎么,樱桃有什么异议吗?”吴岳看到樱桃可爱的样子,不由得一笑“你先进来吧。” 樱桃吐了吐舌头,然后走了进来“少爷若是要去灵州,能否帮樱桃一个忙?” 吴岳疑惑的看着这个小妮子,在他的印象中,樱桃很早就到了他身边,而且她一天在家里忙来忙去,并没有去过灵州。 看着吴岳思索,樱桃以为吴岳为难,便连忙道“若是少爷去灵州行程太忙,可以不用管我的事。” 吴岳这才回过神来,他摸了摸樱桃的头“说吧,什么事?” 樱桃忽听的吴岳答应帮他忙,整个人都好似换发出光彩来,“少爷,您可知樱桃是哪里人?” 吴岳略一思索,顿时明白过来,他轻轻地刮了下樱桃的鼻子,“樱桃是灵州人吧?” 樱桃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少爷,樱桃是个孤儿,是被养父养母养大的,后来因为吐蕃侵犯,灵州一片战火,樱桃便和养父走散了。” “吐蕃,我迟早有一天要把他打回老家去!”吴岳一拳砸在桌上“樱桃,我这次是应灵州节度使的邀请前去灵州,你把养父的以前居住地和姓名告诉我一下,我想这种事对一州之节度使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少爷,樱桃只知道人称养父为马老六,具体姓名我也不知道。”樱桃眼中范出泪花,好像在后悔自己那时候为什么不问清楚养父的姓名。 吴岳看到樱桃的表情,急忙道“樱桃,你别急,你告诉我你养父居住的地方是哪里?” 樱桃擦拭了一下刚刚流出的眼泪,道“我和养父以前是居住在灵州城西边山里的一个村子里的,那个村子叫大槐村。” “大槐村。”吴岳重复了一遍。 好像是想起了亲人离别的痛苦,樱桃不由得泪如雨下,她哽咽地说道“少爷,也许,也许养父早已死在那场和吐蕃的战争中了,少爷此去不必把樱桃所说放在心上,就当我这半天说了一通胡话。” 看着脸上满是泪痕的樱桃,吴岳轻轻地蹲下来,缓缓伸出手擦去了樱桃眼角的眼泪“樱桃,你放心,这次去灵州,少爷一定帮你找到养父,不论他是生是死。” “樱桃谢过少爷。”樱桃轻轻地点了点头“少爷,樱桃失态了。” 吴岳这才站起身“樱桃,在我这里,所有人都没有等级,没有主仆,我们就是朋友,只不过有不同的职务和工作。” “少爷你太好了。”樱桃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怎么又哭了。”吴岳道“你养父以前是以什么为业的呢?” 樱桃吸了两下鼻涕“少爷,养父是个郎中。” 吴岳点点头“我知道了,你都哭的眼睛肿了,快去休息会吧,少爷安排一下去灵州的事宜。” 樱桃感激地看了吴岳一眼,而后将一个玉佩塞到吴岳手中,“这是养父买给我的,我送给少爷了”,说完这话,她便逃也似的跑出了前厅。 “八号!” 听得吴岳叫他,八号急忙从门外走了进来。 “清平已经去了灵州,你拿我的虎符去清平军中调二十人过来,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去灵州。” 八号接过虎符,正欲离开,却被吴岳喊住。 “这样,我亲自去挑选吧,你去把一号他们几个都喊上,今晚我们住在清平军中,免得又是兵啊又是马的,把母亲惊到了。”吴岳拍了拍脑袋。 “是!”八号又回来将虎符交还吴岳。 “对了,吴江近来可有什么可疑行为?”吴岳便穿外套边问道。 八号仔细思索了一下,而后才道“大人,卑职好像有几日未曾见到二公子了。” “哦?几日?” “好像是,两天,还是三天吧?”八号吞吞吐吐地说道。 “八号,你是我的亲兵,但你还是个兵!怎么说话这么不干脆。两天就是两天,三天就是三天,说清楚了!”吴岳说这话时,正系好腰带。 “大人,是两天前,二公子收到夏州名流的邀请函,便出去了,至今未归。”八号拱手道。 “夏州名流?谁啊?” “那邀请函写的模糊,我们几个都没看懂,便放他出去了。”八号挠了挠头。 “你现在去和一号他们集合,到达军营前你们几个一起把那邀请函上的内容给我想出来,不然军法伺候!”吴岳穿好鞋子,走了出去“我先行一步,去军营了!” (本章完) 第27章 运筹帷幄胸天下 闲看庭前梅独开(六) “引领迟方信,银杯饮黄河,取供浅水龙,夏云登陇首。”,夏州军军营内,吴岳看着手中八号递上来的纸张,忽的大笑“有意思,有意思。清平还在灵州吗?” “清平将军还未回来。”八号回答完,见信鹰部队队长庆元魁和范长期到了吴岳的大帐内,便告退出去。 吴岳紧皱眉头“二位,这是孙奇文孙公子给吴江的邀请信,你们怎么看?” 范长期不假思索地道“这摆明了是一首藏头诗,引银取夏。想必这等简单的伎俩逃不过大人的眼睛。” 吴岳点点头“这首诗是藏头诗我当然看出来了,只是我想知道,他们如何引银取夏?”说完,他转身看着身后的地图“银州和我夏州之间有天阳峡这个天险在,他拓跋思恭的部队如何渡过这倒隘口?除非……” “除非他们强渡无定河,可是如今无定河并未结冰,银州军是陆军,并没有能够支持五万大军渡过无定河的船只。”庆元魁眉头紧锁。 “如此,便只有一种可能。”范长期躬身“大人,要不要把宇军和震军调防?” 吴岳紧皱眉头,转向庆元魁,“元魁,我现在想知道,你们所监视到的准确消息,就是孙奇文进入过宇军,和元布有过接触,而震军和威军方面,并没有观察到孙奇文和他们有接触。是吗?” “回禀大人,正是如此。”庆元魁道。 吴岳忽的心头一动,而后扫过范长期和庆元魁的双眼“二位,我想来一场豪赌。” “大人莫非是要引蛇出洞?”范长期恍然大悟。 吴岳给范长期一个赞赏的眼神“此事要绝对保密,要引蛇出洞,可不能打草惊蛇啊。” 范长期和庆元魁立刻道“此事绝无他人知晓。” “长期,我明日便启程前往灵州,而你需要做的,是在保密的情况下,两天内赶制出足够两千兵马渡过无定河的船只。” “遵命” “还有一点,我们要引蛇出洞,可不能让这蛇把我们咬到了。元魁,接下来的日子,你们信鹰部队可能有的忙了,你们要密切配合长期的部署,将宇军和拓跋思恭部队的动向随时报告给长期。另一方面,只要拓跋思恭的部队有异动,你立刻传书来灵州给我。” “末将遵命!” “长期,到时候,震军和威军都由你指挥,夏州城的防务就交给你了。”吴岳拍了拍范长期的肩膀。 “大人,震军和威军都交给我,那您需要能渡过两千人的船?这两千人从何而来呢?”范长期疑惑不解地道。 吴岳微微一笑“你且放心,这两千兵马,我自有办法。” 范长期担心地道“大人,既然孙奇文决定动手了,我担心您前往灵州的途中,可能会动手。” “多谢长期关心了,关于这一点,你就放心吧,我会从清平军中调来二十名最精锐的军士来护卫,而且还有八名亲兵。而且我自身条件你也清楚,孙奇文有什么手段,能比我们的信鹰部队强?”吴岳自信一笑。 第二日,一阵寒风吹起大帐一指厚的帘子,吹的刚穿好衣服的吴岳一阵哆嗦。古代没有温室效应,加上夏州地方偏北,深秋初冬时节就已经让人感受到了严寒。 帐外,八号已经牵过来一匹战马,虽说大唐风雨飘摇,河西走廊尽落入吐蕃的手中,丧失了良种战马的来源。但银州夏州之地靠近草原,因此战马虽说不多,但也不缺。 清平军中的二十名身着便服的军士也已集合完毕,吴岳整理好衣冠,走出了大帐。 “早啊,各位!”吴岳朝列成一队的士兵们打招呼道。 “大人早!” “都吃过早饭了没?” “大人,他们一早就来这边报到了,倒是没来得及吃早餐。”八号替他们回答道。 吴岳翻身上马“如此正好,我也没吃早餐,我们且去外边吃个早餐,我请客了。” “吃大人请的早餐,可是难得的事啊。”八号笑着跟随吴岳向军营外走去。 一队人在夏州城外的小摊上吃了早餐,便纵马向灵州而去。 夏州灵州都处在西边,要说古代环境污染并没有后来严重,但是由于环境恶劣,风沙肆虐,因此一路行来,倒没多少美景可观看。 唯独留在吴岳眼中的,只有满目的黄土。吴岳深吸了一口空气中的寒气,看着地平线上蔓延过来的黄色,那是华夏民族一步步走过来的印迹。 “你们说,在这么一片荒野,孙奇文想在途中暗害我,有机会吗?”吴岳纵马狂奔,朗声笑道。 “大人英明神武,孙奇文宵小之辈,安敢做出这等事来?”随行一人高喝道。 却不料那人刚喝完,就见前方黄沙四起,几条绊马索忽的从地上腾空而起。只听得吴岳战马一阵嘶鸣,便前肢被绊马索绊到,整个马身带着吴岳的身体向前倒去。 “大人!”吴岳的亲兵一阵惊呼,而后一夹马腹,向吴岳战马倒下的地方赶去。另外二十名军士也急忙策马向前奔来。 就在此刻,两侧山丘上忽的射出无数支长箭,那箭尖散发着寒光,就朝吴岳倒下的地上奔去。 “大人小心!”八号最先策马赶到,将那箭头向旁边拨去。吴岳倒下的战马旁,吴岳晃了晃脑袋,站了起来。“我说,这孙奇文胆子还真大,真敢派人来狙击我。” 吴岳话音刚落,就觉得肩膀一疼,一支长箭已经扎到了他的肩胛骨处。 “大人,你没事吧?”一号和二号此刻已经下马,到了五月身旁。 “我没事。”吴岳拔出肩膀上的长箭,死死按着肩膀上的伤口不让自己失血过多。 一号高声呼道“大人受伤了!掩护大人撤退!” 吴岳忙喝道“我没事!你们去将这伙人抓来,要活的。”说完这句话,吴岳忽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事物一阵模糊。 “不好!箭上有毒!”一号高呼,而此时吴岳已经倒了下去。 “掩护撤退!不要恋战,救大人要紧!”一号喝着,和几名亲兵组成了一个半弧形护盾,将吴岳围在了中间。 “扶大人上马!”清平军中两人将吴岳扶到一匹马上,向后撤去。 远处,十多个黑衣人也缓缓向后退去“吴岳已经中了我们的毒箭,他活不久了!我们这就回去复命。” 且说一号带着二十多人向南边撤去,绕过一处山岗,就见山脚矗立着一座寺庙,寺庙额匾上写着“寻龙寺”三个字。“七号八号!进去检查一下!” 七号八号闻声下马,便进了那寺庙,不消片刻,二人出来道“队长,里边安全,唯有一个方丈,两个小和尚!” 一号点点头“快,扶大人进庙。” “阿弥陀佛,不知施主闯入小寺,有何贵干?”只见一个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的方丈带着两个小和尚迎了上来。 “大师,我们大人路上遇了埋伏,受了伤,需要在你们这里静养。快腾出一间房来,我们大人需要休息!”一号道。 “阿弥陀佛,小寺空房倒是有几间。”那方丈道。 一号点头“好,快带我们过去。” “你们,在这座寺周围做好警戒,一旦有可疑人物靠近,一律击杀!”一号安排清平军中的军士道。 “得令!” 那二十人便向寺外散去,各自进入警戒状态。 “七号八号,去这附近最近的村子,找郎中过来,越快越好!” “得令!” 七号和八号转身出去,只听得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远。 “敢问大师,这寺中可备有解毒的草药?”一号安排完,和方丈一起向空房间走去。 “师父,您不就是解毒高手吗?”一个小和尚转过头来“再说了,我们寺庙最近的村子,快马赶去也要半日时间,这位大人好像中俄很深的毒,若是不快些解读,恐怕会有不测。” “闭嘴!休得胡言。”方丈使劲瞪了刚说话的小和尚一眼。 一号听得小和尚的话,道“方丈,你会解毒?” 那方丈连连摇头“我就是一山野小寺的和尚,哪会什么解毒,施主说笑了。” 小和尚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道“师父,您不是教育我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为什么这次却见死不救?” 那方丈还未说话,就被一号横拦在了前边“大师,若是你真有解毒的能力,希望你为我们大人解毒!” 那方丈连连摇头“贫僧真不会什么解毒之法。” “我希望大师可以配合,而不是被逼迫!”一号忽的拔出刀来。 “贫僧不会解毒之法,就是会解毒,也不会帮你们大人解毒,死了这条心吧。”方丈双手合十,双目微闭,默念佛经。 “你们佛家讲究济世度人,难道现在都可以见死不救了吗?”一号怒喝。 方丈微微睁开眼“你们是士兵吧,想必这位大人身份不低。乱世之中,掌握军权的大人,我不知道会对黎明百姓带来多少灾难,阿弥陀佛。” “你不救他,我今日便杀了你,拆了你这庙!” “杀吧,拆吧,若是佛祖在此,想来也不会救他。”方丈摇头道。 剑拔弩张,一号和方丈就那样对峙,谁也没有后退一步。忽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方丈回头,只见身后被二号抱着的吴岳怀中,掉出一个玉佩,砸在了地上。 方丈脸色一变,他捡起地上的玉佩,一只手将那玉佩放在手心,另一只手微微颤抖着抚摸着那玉佩“这位大人的毒,我解!” (本章完) 第28章 运筹帷幄胸天下 闲看庭前梅独开(七) “咳咳——”吴岳咳出一口血来,他从未像现在这般虚弱过。 “我是不是太过自大了?”吴岳回想这一路行来的种种,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狂妄,这般目中无人了。从冯铁信和孙鸿德的冲突中自己占到上风以后,自己好像有点看不起孙鸿德,看不起天下人了。 吴岳又咳嗽两声“切莫小看了天下人啊。” 就在这时,一号陪着方丈走了进来“大人,您怎么样了?” “我没事。”吴岳躺在床上,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就要起身。一号和方丈连忙把他按住“施主,你毒素刚刚清完,不要乱动,静养几日。” “我没事。中个毒而已,又不是什么重伤。”吴岳蒸着着坐起,朝方丈微微颔首“多谢方丈救命之恩。” 方丈摇摇头“阿弥陀佛,救你的,不是贫僧。” “不是方丈?难道另有高明?” 吴岳观去,只见方丈欲言又止,便动了动摆在床边的手“一号,你且出去。” “咯吱——”房门被一号出去的时候带上,吴岳这才看向方丈。 方丈双目微闭,嘴唇轻动“阿弥陀佛,贫僧本不愿救你的。” “哦?为何不救?” 方丈长叹一口气“皇权旁落,各地节度使形似诸侯。我观大人手下之兵,形似虎狼,实乃沙场悍卒。敢问大人,这乱世中,最苦的是什么人?” 吴岳仰头看了看布满灰尘的屋顶“乱世中最苦的,是黎民百姓。”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大人,纷乱的时代不知有多少百姓死于战火。”方丈如一棵老松,干瘦而笔直的躯干就那样背对着吴岳。“少一个诸侯,百姓就少经历一分战火。” “这便是方丈不愿救我的原因?”吴岳突然笑了“依我看,方丈此言差矣,就算我死了,这世间的战火也不会减少,一个旧世界被打破,一个新世界要建立,必然会伴随着战争,伴随着百姓的无辜牺牲。这与有我没我无甚关系。” “阿弥陀佛,施主所言不无道理,这世间,最苦的还是百姓啊。”方丈终于转过身来“贫僧救施主,是因为施主身上的这块玉佩。” “玉佩?”吴岳低头看去,只见一枚玉佩正静静地躺在枕边,那是临行前樱桃交给他的。 “莫非?”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智乏。”方丈亦未睁开。 “智乏吗?方丈,你皈依佛门,便能离开红尘了吗?”吴岳的手紧紧握住玉佩。 “十年前,贫僧已许愿,余生只愿为佛祖座下一点人。”方丈手中的念珠转的飞快。 “那敢问方丈,为何看到玉佩后,要救我一命?” “这——” “这说明,你没有放下心中的执念!马老六,回来吧,你的养女没有死,在我那里过得很好,此去灵州之前,她恳求我一定要找到她的养父。” “阿弥陀佛。”方丈长呼一声佛号。而后寂静无声。 吴岳抬头看向双目紧闭的方丈,只见一行浊泪从方丈眼角流出。 空气一片寂静,吴岳就那样盯着方丈,方丈又好似丝毫没有察觉到吴岳的目光。房间内唯一在动的,是方丈深凹的眼窝中不断涌出的浊泪。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方丈才开口道“多谢施主照顾她了,这次回去,你便告诉她,马老六已经死了,死在了那次吐蕃入侵的战争中。” “你不回去跟她团聚吗?” “战乱后,我只顾自己逃命,逃避到了山中小庙,而没有去想着就她,再后来,我以为她死在了那场战争,便没有去寻,我无颜面再见她,就让我孤独地消散在这小庙吧。” “她很想念你,回去吧,我那里养活你们父女不成问题。” “望施主以后照顾好她,就说贫僧早已死于战火。阿弥陀佛。”方丈此时已恢复过来“你的毒素已经清空,明日一早便可上路,我这就让徒儿送来吃的。贫僧先告退了。” 人世间,躲不过的都是情,没有情,便没有了人,没有人,也便没有了情。 无论这世间有多少的生离死别,有多少的悲欢离合,太阳依旧会在东方升起。从东方升起的太阳此刻正照射在吴岳的后背上,让他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一早吴岳便辞别了方丈,离了寻龙寺。“前方便到了灵州边境,我等切不可放松警惕!”一号策马在前,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之前吴岳受袭,还好在寻龙寺遇到了会解毒的方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号犹如一只苍鹰,双目敏锐地查看着周围的情况。然而此处虽处山谷,但山上无甚可以藏身之所,故此吴岳遇到刺客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灵州之地地处西北,没有多少植被,颇为荒凉。在这秋冬相接的时日,便连路边的树叶已经落光了叶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行至一棵枯树前,吴岳忽的勒马,只听得身下的战马传来一阵唏律律的叫声,便停在了原地。吴岳身后的护卫急忙上前将吴岳围在中心,警惕地用目光搜索四周。 就在此时,只见那枯树一阵抖动,一个身子从树上翻了下来“属下参见大人!” 一语既出,吴岳便挥手止住了想要冲上去的护卫。待那人单膝跪到身前时,吴岳才认出了此人,正是那次随着吴岳夜闯拓跋思恭大营的常初浩。 “常初浩,辛苦了,请起。”吴岳翻身下马,扶起常初浩“怎么样,可是清平有什么消息传来?” 常初浩点了点头”正是,清平将军让我转告大人,此次灵州设宴,乃是鲜天睿大人真心实意相邀,并不是鸿门宴。“ “嗯,这一点我已经猜到了,灵州和夏州唇亡齿寒,鲜天睿大人不会不识大体,对了,清平让你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吴岳又问道。 常初浩急忙正了正身子“大人,清平将军还说,此次鼓动鲜天睿大人宴请大人的,是鲜天睿大人的两名工匠鼓动的,这两位工匠是举世罕见的能工巧匠,颇受鲜天睿大人器重,据清平将军所说,是什么学家。”记不住考古学家几个字的常初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吴岳轻轻一笑,要说常初浩记不住考古学家这个名词实属正常”我知道了,你在这里等了我多久?“ 常初浩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按理说两天前大人就该到了,可是属下在此等了大人足足三天,莫不是路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吴岳道“不顺心的事倒没什么,只是这两日天气异常,我们在山中多呆了两日而已。” 二人边走边聊,远远地便看到一队仪仗在灵夏二周的边境处站立。 仪仗是标准的接待节度使的仪仗,四只长号,八杆彩旗。 “一号,你前去,告诉他们我来了。”吴岳微微颔首,鲜天睿这个人看来对自己还是很重视,但这个重视,绝不是因为自己抄袭的那首词。 一号到了仪仗前,就听得四只长号齐鸣,而后彩旗被展开,在风中哗哗作响。 伴随着长号的呜呜声,吴岳靠近了仪仗,只见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身着节度使官服,正笑眯眯地站在仪仗之前。 想必这就是鲜天睿鲜大人了,吴岳下马,将缰绳交给八号,而后走上前去,朗声道“折煞吴岳也,竟烦劳鲜大人亲自迎接。” 鲜天睿笑道“吴岳少年英豪,一箭慑服冯铁信,孤军夜闯拓跋营,更有水调歌头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此少年英豪,当得起老夫亲自出迎。” “鲜大人谬赞,我不过是年少轻狂,胆子大了些罢了。”吴岳此时已经走到了鲜天睿身前,他做了一揖。 “勿要行此大礼。”鲜天睿扶住吴岳“你就叫我鲜伯吧,我和你父亲有旧,都是以曾经和吐蕃对抗过的官员,若是张口闭口的鲜大人,岂不显得生疏?” 吴岳站直身体,哈哈一笑“如此,我便叫您一声鲜伯啦。” 鲜天睿额头的皱纹都仿佛舒展了许多“此处风大,贤侄快请,前往灵州城叙话,我看到你,就犹如看到了永杰,唉,物是人非啊,可是永杰虽然走了,你却继承了他的一切有点,果敢、勇猛,甚至比他的文采还要高了很多。” 吴岳微微叹气“若可以将吴岳这一身本领,换得父亲十年寿命,吴岳便是没有这些虚名又如何?” “是鲜伯多嘴了,贤侄勿要伤心,此次来灵州,鲜伯可要好好款待一下你。”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鲜伯,我们这就启程前往灵州。” 鲜天睿是一员文官,虽会骑马但骑术不精,加上已经年迈,便坐了轿子,向灵州城走去。吴岳却是不习惯让人抬着自己行走,便骑了马,走在鲜天睿的轿子旁边。 “贤侄,我已安排好了住宿,等到了灵州城,我会命人带你们过去,希望你能住的满意。”鲜天睿一改坐轿子必须将帘子放下来的习惯,揭起帘子对吴岳说道。 “鲜伯,我对住所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能休息好便好。” 吴岳和鲜天睿闲聊着,向灵州城走去。 (本章完) 第29章 飞骑扬尘两州怒 引蛇出洞取银州(一) 乾符四年十月初三,银夏二州边境,天阳峡。 月初的月亮总是慢慢地爬上天空,露出一个弯弯的笑脸静静地凝视着这千万年不成变化的大地。 天阳峡一如既往的宁静,烟军驻扎在天阳峡这一侧,巡逻兵和哨兵一刻也不敢放松。 “兄弟们辛苦了,这么冷的天还要为我们站岗放哨。“元布率领亲兵过来巡查,在巡逻兵和哨兵眼里,这已经成了一个常态。 “元将军,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巡逻兵的小队长看到元不过来,急忙小跑了过来。 “辛苦了,今夜天冷,给你们放个假,营中我准备了些热酒,大家去暖暖身子。“元布拍了拍小队长的肩膀。 小队长站直身体“将军,您不是有过严令,军队在外驻扎时严禁饮酒。” “嗯,不错。”元布点点头“是的,这条军令是我下的,但是你们每日巡逻,倒也不容易,所以我今天专门给你们破个例,今夜让我和我的亲兵们代你们值班。“ “可不要告诉其他人啊。”元布身后的一名亲兵对小队长低声说道“这可是将军为你们专门准备的。” 小队长满脸激动“多谢将军,多谢将军,要说兄弟们来这驻扎了一个月了,说起喝酒还真有点馋。” 元布轻轻一笑“好了,快去吧。” “将军,他们已经离开了。”元布的亲兵带着巡逻队的人离开了峡口,这才上来对远不说道。 元布没有回应,他呆呆地望着天边,直到被亲兵推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唉,我有点愧对吴永杰大人。”元布叹了口气。 “将军,乱世之中,将夏州百姓托付给世受皇恩的拓跋家族,我想吴永杰大人的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亲兵低声道。 元布摆摆手“你也别给我找这些借口了,我们今晚要干什么我心里很清楚,唉,当年欠了孙鸿德人情太大了,要不是他,也许我早就命丧冤案,此次,就当我还了他们的人情。” “好了,什么时辰了?”元布摇了摇脑袋,想把这些杂念都甩到脑袋外边。 “刚到戌时,将军。” “好,你们把栅栏打开。”渊博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几名亲兵将堵在天阳峡的栅栏搬到了两侧。 元布低声道“是时候了,发信号吧。” 只见之前那名亲兵向前走去,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叫声,犹如一只觅食的猫头鹰。 咕咕咕的声音响罢,就听得天阳峡一阵窸窣声,不多久,就见一支小队从天阳峡内极速奔来。 跟在那支小队后的,是拓跋思恭的大部队,五万人缓缓地通过天阳峡,朝夏州城赶来。 拓跋思恭骑在马上,似乎在享受着夏州的空气。“这么久了,我终于又闻到了夏州的气息,夏州城,吴岳,孙鸿德,我来了。” 洋洋得意的拓跋思恭,没有注意到一只雄鹰已经掠过他们的头顶,在夜色的掩护下向夏州城飞去。 灵州城节度使府内,吴岳和鲜天睿等人正推杯换盏。 “吴公子,听闻你武力非凡,胆识过人,又有绝世文采,某当敬你一杯。”说这话的,是坐在首席左侧的一名武将。 鲜天睿抚摸了一下胡须,而后笑道“贤侄,这位是我灵州大将军折宗前,折将军可谓勇冠三军,乃是我灵州的保护神。” “原来是折宗前奚将军。”吴岳急忙起身,其实他不知道折宗前是何人,他听过一个名字和他相似的人,叫折宗本,折宗本是唐朝末年一名骁将,在李克用手下为将,只是如今李克用被打的仓皇北蹿,折宗本目前还未出名,折宗前想来和折宗本有些渊源。 “早就听闻折将军大名,不料竟是得以一睹真容,吴岳真是三生有幸,这酒,应当我敬折将军一杯。”吴岳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见得吴岳如此豪爽,折宗前亦是将手中的酒一干而尽。 “折将军,你”鲜天睿话音未落,就见折宗前面色潮红,而后剧烈咳嗽起来。 折宗前身后的仆人急忙递上手绢,折宗前接过手绢,捂在嘴边,咳嗽许久,折宗前脸色才恢复过来,他将手绢递给仆人,吴岳注意到,那手绢上分明有血迹。 “折将军莫非是身体有恙?”吴岳关切地问道。 “嗨,说来晦气,年轻时我与吐蕃的一场战斗中受了重伤,是吴永杰大人将我在沙场上背回来的,此次受伤,也为我落下了病根,就是不能饮酒,一饮酒,这旧伤就发作,便咳血不止。”折宗前好像在说一件不关己身的事情一般轻松。 “折将军真乃虎将也。”吴岳由衷地赞道。 折宗前摆摆手“不行啦,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以后这片大地,就要交给你们了。” “折将军多休养些时日,想必这伤能够恢复。”吴岳道。 折宗前叹了口气“养不好咯,二十年了,我这伤还是没什么好转。” 众人被折宗前的情绪所影响,不由得一个个望向门外,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声音响起“快让我进去,我找我们家大人有急事。” “何人在门外喧哗?”鲜天睿面露不快。 “启禀大人,门外一名侍卫打扮的人求见,声称是吴公子的手下,有要事要找吴公子。” “让他进来吧。”鲜天睿背靠在座椅上。 此时一人正疾步走了进来,此人正是清平,他进来后先向鲜天睿和在座的灵州高层见礼,才对吴岳作揖道“大人,夏州有紧急军情。” “哦?什么紧急军情?”拓跋思恭,你终于来了!吴岳心中激动,脸上去平静无比。 清平为难地四周看了看,欲言又止。 “此处都是灵州高层,鲜伯和折将军更不是外人,有什么情况尽管说。”吴岳好像对清平的态度不太高兴。 清平这才道“大人,银州五万军队趁着夜色通过了天阳峡,此刻正朝夏州城急行军而去!” “什么!”吴岳拍案而起“他拓跋思恭疯了吗?他眼里还有没有大唐皇帝,有没有王法!” 吴岳此话一出,在座的灵州高层都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拓跋思恭,居然敢行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是,逆臣啊。” “完全不把皇命放在眼里。好大的胆子。” 鲜天睿咳嗽一声“这个拓跋思恭,我早就看出来他有不臣之心了,没想到他还真敢动手。” “贤侄,可需要我灵州帮你?”鲜天睿转向吴岳。 吴岳沉吟片刻“鲜伯,说实话,我确实需要您的帮助。” “贤侄尽管说!” “我想在鲜伯这里借两千精骑。”吴岳躬身道。 “两千精骑?拓跋思恭可是带了五万人啊。”鲜天睿道。 “我确实只需两千精骑。”吴岳确认道。 “也罢,折将军,你这就从你军中调拨两千精骑给吴岳贤侄。”鲜天睿道。 “多谢鲜伯,多谢折将军。”吴岳喜道。 折宗前领过鲜天睿的虎符,向外走去,经过吴岳身边时用只有吴岳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吴公子,你胆子很大,比你父亲的胆子大多了。” 然而不等折宗前出了节度使府门,就听的门外高声呼喊“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何事?”鲜天睿高声说道。 传令兵进了节度使府,未停稳身形,便忙道“吐蕃,吐蕃向灵州发兵了。” “吐蕃?大冬天的他们敢发兵?”鲜天睿眉头紧皱“发兵多少?此刻到了哪里?” 传令兵道“回禀大人,吐蕃发兵三万,其中一万骑兵,两万步兵。他们此刻正向东边运动,我来报军情时,已经通过乌兰。” “乌兰?取地图来。”鲜天睿道。 折宗前也回来,站在鲜天睿身前。 地图展开,折宗前指了指乌兰的地方,那里地处灵州西南,以前曾是大唐的地方。 “为何此次前来进犯的吐蕃军只有三万?”折宗前惊奇地道。 “回禀大将军,据我们的观察,吐蕃好像是发生了内乱,最近正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传令兵道。 “四分五裂?他们还有心情派出兵马来朝我们运动?”折宗前心思急转“他们可曾在乌兰驻扎?” “没有,他们像是急行军,中途都不曾休息。” “这就是了,我想,此次我们不光可以借两千精骑给吴公子,还能收获一万军马。”折宗前笃定。 鲜天睿道“折将军此言何意?” 折宗前大笑“吐蕃既然四分五裂,他们不忙于内战,而向我灵州出兵,只有一个原因,这批吐蕃军撑不下去了,想重新找个地盘,可惜在我这里,只能让他们有去无回!” “可是,这可是吐蕃兵啊,各个都是精锐。”鲜天睿不太相信折宗前的话。 “大人,吐蕃在内战,他们向我们派兵,本就不合常理,此次他们在乌兰没有停留,就朝灵州进军,说明他们的军饷不多,经不起消耗。”折宗前分析道。 “那折将军有几成把握打赢这场仗?” “十成。”折宗前表现出了绝无仅有的自信和霸气。 (本章完) 第30章 飞骑扬尘两州怒 引蛇出洞取银州(二) 月半弯,天上没有星星,正是突袭的好天气。 拓跋思恭的军队停在夏州城两里外。拖把四攻抬头看了看月亮的位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心心念的夏州,终于要收入怀里了,瀚池,你带五百人过去探探虚实。” 拓拔翰池领了军令,当即调集五百精兵向前走去,约莫走了一里的样子,没有发现一丝布防的痕迹。“走,向大人汇报。”拓跋思恭轻声说着,向后退去。 “一切尽在计划之中啊。”拓跋思恭听了拓拔翰池的报告,不由得万分得意“孙奇文,你可知什么叫引狼入室?” 拓跋思恭顿了顿“传令,放出信号!” 拓跋思恭看着那响箭划破夜空,心中思索着孙奇文给他献的计策“待信号发起,便打开城门,接引拓跋思恭的大军入城,控制住冯铁信和蒙宇,届时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拓跋思恭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却见响箭划破天空后,等待他的不是城门打开的声音,而是城墙上一瞬间亮起来的火把。 那火把好似黑夜中的闪电,刹那间亮起,直惊的拓跋思恭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该死,中计了。”拓跋思恭心中想着,只听得夏州城墙上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拓拔大人深夜到访我夏州,是为何事?” “范长期!”拓跋思恭咬牙切齿“我应该杀了你的。” 城墙上,范长期朗声道“拓拔大人,一个人没有驾驭野心的能力,便只有徒劳地接受失败,这和你面对的人是谁没有关系。” 拓跋思恭冷笑一声“夏州军总三万,一万在天阳峡,你城内只有两万军队,而我,有五万大军,不消一夜,你的人头便会挂在这城墙上用来彰显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拓跋思恭话音未落,就听得一传令兵口中喊着”报——“从后方疾驰而来。 拓跋思恭的眼皮跳了跳,他突然觉得心里很慌,好像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不管拓跋思恭心里如何,那传令兵已是到了拓跋思恭面前“大人,大事不好!那吴岳带了两千精兵,渡过无定河,已经取了我银州城!” “什么!”拓跋思恭的脑袋轰的一下变得完全空白“怎么可能?突厥十万人未能拿下我银州城,他吴岳两千人怎么可能攻下银州!” 传令兵擦了把汗,声音带着哭腔“兄弟们都以为您在夏州,吴岳不可能分心来银州,因此放松了警惕,不料那吴岳带来的人好似神人,有十几人居然通过铁爪勾上城墙!待弟兄们发现情形不对,急忙赶过来,却发现那十几人各个都是悍卒,绝对有以一当百的实力啊!” 拓跋思恭突然明白过来这便是孙奇文千叮万嘱告诉自己的吴岳那支神秘军队,当时自己对此嗤之以鼻“大意了啊。”拓跋思恭心中想着,嘴里却道“你不是我银州军人!居然冒充传令兵,意欲乱我军心!” “什么?”那传令兵还在愕然,就见拓跋思恭手中的剑犹如索命的绳索,将他送上别了这个世界。 “此人是夏州军奸细,意欲扰我军心,我已将他就地正法!” 拓跋思恭将手中的剑收回剑鞘,却不料范长期大笑道“拓跋大人啊,那传令兵所说,句句属实,银州的士兵们,你们的家人已经落在我们手中了!” 说罢,只见城墙上三支响箭窜上高空,银州军本就军心大乱,此刻再见夏州城上响箭放起,两侧又传来喊杀声,便争相向后逃去。 “不要乱!不要乱!”拓跋思恭骑在马上大吼,但在一心向后的五万士兵面前,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不见。 拓拔翰池所带领五千精兵虽没有乱了阵脚,但后方士兵已萌生退意,拓拔翰池叹了口气,他忽然想到临行前彭信瑞的忠告“我多次苦劝大人无果,上次贸然发动进攻,大人已被天下士子口诛笔伐,此次再兵行险着,万一失败,大人将无处可去。” “大人能去哪里?”拓拔翰池叹了口气,看着被携裹在乱军中的拓跋思恭,便下令自己手下的军士后退,保护拓跋思恭。 冯铁信所率威军如下山猛虎,一路喊杀,向拓跋思恭军冲去,双方一交战,银州军便更是乱了阵脚,毫无组织的银州军被威军如砍瓜切菜般追杀。 “呔!你个拓跋思恭,我早就看出你怀有二心,今日便取了你的狗头来!“冯铁信一骑当千,手中长刀左右翻飞,便是带过一地尸体,勇往无前。 眼看接近了拓跋思恭,冯铁信大喝一声,长刀便劈了下去。不料拓拔翰池竟是策马赶了上来,手中长枪抖出一朵枪花,便刺向冯铁信的肋下。 冯铁信吃惊,急忙勒住战马,收回劈向拓跋思恭头颅的长刀,转而抵挡拓拔翰池的长枪。 拓跋思恭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竟是双腿一夹马腹,向后方冲去,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且说冯铁信和拓拔翰池二人酣战在一起,二人周围出现了一片真空,两人都是沙场猛将,若有哪个不起眼的小卒想上前,都被二人的攻势化为一具尸体。 冯铁信冷笑一声“拓拔翰池,你身为朝廷将领,居然帮这拓跋思恭,做出这等反叛之事!” 拖把瀚池虚晃一枪,逼得冯铁信收回长刀“莫说朝廷将领,这几年来朝廷可未曾向我银州拨付半两军饷,便是这五万银州军的装备,也是我们自己打造的!” 冯铁信长刀一转,拨开拓拔翰池的枪头,而后扫向拖把瀚池面门“吴大人说过,尔等不义在先,便休怪我夏州无情。银州城已经落在我们手中,你这五万大军便是连一天的军粮都没有了吧?” 拓拔翰池闻言,动作微滞,紧接着便看到冯铁信扫向他面门的长刀,他心中大骇,急忙将身体向后仰去,堪堪躲开了冯铁信的一击“老冯,你就这么想杀我?” 冯铁信长刀刚刚划过拓拔翰池的鼻尖,便立刻一转,向拓拔翰池斜划过来“你们五万人都到我家门口了,说我想杀你?” 拓拔翰池失误一招,便知自己要陷入被动,他看着杀的兴起的夏州军,再看了看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的银州军,叹了口气,躲开冯铁信的攻势,策马向拓跋思恭逃窜的方向奔去。 银州军的部分人马已经被夏州军分割开来,冯铁信将长刀朝地上杵下去,用粗大的嗓门吼道“银州城已经被我们占领,所有投降者,三日后我们都会放你们回去!并且不会动你们家人分毫!” 被包围的上千银州军本就没有战意,听得冯铁信此言,不由得面面相觑。夏州军也停止了攻击,只是把他们包围起来。 “还不投降!”一名夏州军大喝,紧接着,所有夏州军都大声喊起来“还不投降!还不投降!还不投降!” 被包围的银州军左顾右盼,待看的有人将武器放到地上以后便纷纷效仿,竟无一人生出反抗之心。 冯铁信大笑“鸣金收兵!剩下的事,就交给蒙将军啦。” 战胜归来的威军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的自豪的神情,这一战他们等太久了,拓跋思恭毫无理由的对夏州发动进攻,将沙家店以东的区域全部强行占领,而吴岳又被解除了代理节度使一职,整个夏州都好像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直到今日这场战役结束,他们才感觉好像长出了一口气。 夏州城墙上,范青和范长期正在大眼瞪小眼。 “父亲,您看,我说的没错吧?待大人取的银州的消息传来,银州军必自乱阵脚,我们完全无需将清平将军在银州的所有部队和您的食军加入到城防中,就应该让他们也在城外埋伏,到时候将银州军一网打尽!”范长期得意洋洋。 范青瞪了范长期一眼“你就这么肯定大人必能拿下银州城?万一大人没有拿下,只是造成了骚扰,会对银州军军心造成影响吗?” “再说了,拓跋思恭能担任边疆的节度使,他的五万军队万一反扑,你能保证必胜?”范青摇摇头“长期啊,你的性格太过激进了,凡事都要考虑周全。” 范长期笑了笑,对范青的话不可置否。 “对了。”范青在下城楼时回过头“给孙鸿德他们送点吃的喝的吧,囚禁了几天了,都是同僚,不要做得太绝了。” 范长期应了一声,也转身向城楼下走去,拓跋思恭已经彻底败了,败兵如山倒,他已经没有发起反攻的能力了,他范长期还得下去查看安置那一千多俘虏的工作。 且说拓跋思恭逃了一个多时辰,到了一处山林时,看夏州军没有追来,这才停了下来,银州军已经彻底没有了之前的气势,所有人都累的气喘吁吁。 拓拔翰池艰难的统计了一下银州军人数“大人,有五千多人失去联络了,可能被杀,也可能被俘。” 拓跋思恭叹了口气“都是我的决策失误了,瀚池啊,依你看我们该何去何从?” 拓跋瀚池也叹了口气“大人,临行前,彭军师苦苦相劝,您就是不听,还将他打入了大牢。” “悔不当初了。”拓跋思恭声音低沉。 “大人,彭军师给了我一份锦囊,让我在最失利的情况下交给您。” “在哪,快拿出来!”拓跋思恭好似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稻草,急忙向拓跋思恭说道。 拓跋思恭从怀里取出锦囊,交到拓跋思恭手中。 拓跋思恭颤抖着双手打开锦囊,只见锦囊内装着一纸条,纸条上写着“大人打开锦囊,定是银州失守,军心涣散,恕彭无能,实在无策也。” (本章完) 第31章 飞骑扬尘两州怒 引蛇出洞取银州(三) 且说吴岳两千人拿下了银州城,此刻已经团团包围了银州节度使拓跋思恭的府邸,拓跋思恭的妻儿皆在其中。 “传我命令,所有人不得踏入拓跋府半步,否则军法论处!”拓跋府前,吴岳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身后的亲兵,而后独自走了进去。 拓跋思恭之子拓跋仁祐站在门后,静静地看着推门而入的吴岳。 “你就是拓拔大人的儿子吧,不错不错,一表人才。”吴岳走上前,拍了拍拓跋仁祐的肩膀。拓跋仁祐冷哼一声“吴大人好计策,夜袭银州,野心不小啊。” 拓跋仁祐刚说完,就见一妇人急忙跑过来,将拓跋仁祐护在身后“仁祐年少无知,冒犯了您,请多见谅。” 吴岳面带微笑“想必这位便是拓拔大人的夫人吧?我希望你们明白,我们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拓拔大人野心勃勃,置天子于不顾,置朝廷于不顾,一心想要取我夏州,我们不得已才做出反击而已。” 拓跋仁祐呸了一声“你还不是一个德行?恐怕预谋银州也预谋已久了吧?” 吴岳呵呵一笑“拓跋思恭此刻大本营尽失,不知逃到了何处,我自会向天子禀明一切。” 说罢,吴岳便出了门去,和清平二人向大牢走去。 衙役在战乱中已经不知逃到了哪里。银州城的大牢空有一个铁门,上边安静的锁着一把铁锁。清平见状,拔刀便砍断了那锁,而后推开门,让吴岳走了进去。 进了门,吴岳就感觉一股腐烂的味道传来,大牢内的犯人们之看到衙役逃得飞快,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如今见了吴岳进来,也是一头雾水。 “你,知道衙役的住处吗?”吴岳随手指了指一名犯人。 那名犯人急忙过来“我知道我知道,有衙役还和我是邻居呢,对我颇为照顾,只是我犯浑犯了事。” “好了好了。”吴岳摆摆手,他可不想听这个人的长篇大论“就是你,你若是能够带我的人找到一名衙役,我就放了你。” 清平劈开铁锁,将那人放了出来,那人点头哈腰的带着八号向牢房外走去,只听得那人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一个劲的和八号说话,吴岳摇摇头,转身出了牢房。 “清平,此战过后,朝廷必然封我为节度使,我们接下来该做的,应当是休养生息。”吴岳出了大牢,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一片蔚蓝。 “我觉得我们首先要解决钱的问题。”清平说到此处顿了顿“可是我们当年都是大头兵一个,也没想过做生意啊,这怎么赚钱?” 吴岳不由得大笑“我说你啊,我们可是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若是在这个时代都混不起,那不是太丢人了?” “不过,赚钱确实是个大问题,银州和夏州两地土地贫瘠,种植的产物又少,我们想要有所作为,必须摆脱依靠土地的思维。”吴岳脑中思索着。 就在这时,只见八号和之前那名犯人正在朝大牢走来,而八号好似提着个小鸡一样拎着一个人。 “大人,人找到了,这人正是大牢的牢头。”八号将手里的人放了下来“这人还倔得很,被我硬提了过来。” “你也就是个粗人。”吴岳笑骂。 那牢头却头磕的跟捣蒜似的“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您别杀我,我就是一个小小的牢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吴岳愕然“谁说要杀你了?” 牢头这才抬头看向吴岳“您,您不杀我?” “你又不是拓跋思恭,我杀你干什么?”吴岳道“起来吧,带我进去找彭军师。” 牢头慢慢的站起身“彭军师就在大牢内。我这就带您过去。” 吴岳刚跟着牢头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彭军师在牢中饮食如何?” 牢头道“我们可不敢怠慢了彭军师,每日都是好饭好菜的招待,只是彭军师都吃的很少,一般吃个两三口就不吃了。” 吴岳指了指先前放出来的那犯人“八号,你和他去找家酒馆,做最好的菜,拿最好的酒,给我带过来!” 进了大牢,走了片刻,牢头停在了一间牢房之前“大人,这间牢房内,便是彭军师。” 吴岳点点头,示意牢头离开。待清平带着牢头离开后,他才仔细端详了一下牢房内的场景。只见牢房内布置整洁,一张床,一案几,案几上是一支正在燃烧的蜡烛,蜡烛旁是一卷打开的书,书正对着的,是一张脸。 那张脸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书。吴岳轻轻咳嗽一声,彭信瑞这才抬起头来。 “彭军师,吴某不请自来,叨扰了你的雅兴。”吴岳对彭信瑞拱拱手。 彭信瑞又低下头去,将那书翻了一页“我早就料定这个结果了。” 吴岳笑道“既然如此,可否让我进来说话?” “自便。”彭信瑞好似只关心案几上的那本书。 吴岳抽出腰间的刀,砍断铁锁,而后推开牢门,在彭信瑞对面盘腿坐下。 “拓跋思恭失败了,银州到了我的手里。”吴岳低声说道。 彭信瑞头都没抬“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吗?拓跋大人自大而无能耐,败在你这等枭雄手中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哦?”吴岳疑惑地问道“我吴岳,一个没有官职的人,怎能称作枭雄?” “曹孟德起兵之时,将不过三人,兵不过上千,亦未枭雄。”彭信瑞又翻了一页书“带五人便敢夜闯银州五万大军的军营,对银州军动向了如指掌,并且迅速做出了这等引蛇出洞的策略,况且,夏州节度使虽为孙鸿德大人,可是他手中却没有一丝实权,甚至连自己安置奴仆都做不到。” “你说,你不是枭雄,谁是枭雄?”彭信瑞突然发笑,而后死死地盯着吴岳。 恰在此时,八号和先前那犯人提着两个食盒走了进来。 “不知这是何意?”彭信瑞看着八号和那人将食盒中的美食一件件取出。 吴岳从食盒最底层取出筷子,朝彭信瑞递过去一双“我听牢头说你在狱中吃的甚少,想来腹中饥饿,我特地差人去买了这些吃食。” 说着,吴岳又将八号带过来的酒打开了一坛,倒了两杯。 彭信瑞却也不客气,接过吴岳递来的筷子就狠狠地吃了几口,而后喝了一口酒“唔,味道不错,你也吃。” 吴岳大笑“哈哈,没想到彭军师这等斯文人也有如此吃相。” 彭信瑞抹了把嘴巴“饿了几天了若还是在乎形象,莫不如饿死。” “彭军师亦是性情中人。”吴岳吃了两口,放下筷子,看着彭信瑞狼吞虎咽的吃饭。 吃了片刻,就见盘中的菜飞速地减少,彭信瑞终于拿起帕子擦了擦嘴。 “吃饱了?” “吃饱了。” 吴岳点点头“吃了我的饭,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要回答我。” 彭信瑞将书收起来“尽管问。” “你为何说我取银州是意料之中?” “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彭信瑞说着用手指蘸了点酒,在桌上点了两个点“此为银州,此为夏州。” 接着彭信瑞又在两点之间画了条线,指了指那条线的上端“此处为天阳峡,有一万夏州军驻扎于此。拓拔大人只看到了天阳峡,却忽略了无定河。” 彭信瑞的手指下移“拓拔大人和我们都知道,夏州有一支神秘的部队,擅长山地战、丛林战等各种复杂地形作战,我当日提出,要严防这支部队渡过无定河偷袭银州城。可是整个银州军从上到下都不认为你们夏州有渡过无定河的能力,而且他们认为银州城坚,十万突厥部队都未能占到便宜,两千人对银州造不成威胁。唯独我,看穿了你吴岳的心思,这支特殊部队,是偷袭暗杀的利器啊。” “那为何拓跋思恭不听取你的建议呢?还要执意攻我夏州?”吴岳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 彭信瑞苦笑“他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吴岳忽的正了正身形“彭军师,良禽择木而栖,我郑重邀请你,到我麾下来吧。” 彭信瑞喝了口酒“看在这顿酒菜的份上。” 说完,他起身朝吴岳做了一揖“在下愿意辅助,吴大人。” 吴岳大喜,急忙扶起彭信瑞“我得彭军师,如猛虎插翼,如蛟龙遇水。“ 彭信瑞笑道“大人为何还称我为彭军师,以后叫我信瑞便好。” “甚好,甚好!信瑞,走,我们且去看看银州城中情况如何了。”吴岳揽着彭信瑞的肩膀走了出去。 “他不是银州的军师吗?为什么一顿饭就能让他投诚?”看着五月等人远去,牢头奇怪的说道。 “你没听那个吴大人说嘛,良禽择木而栖,彭军师屡次劝阻拓跋大人,最终却落得个入狱的后果,而这吴大人,你看他,满腔热情,对彭军师可是热情无比,再说了,现在我们都是这吴大人管理的人了,银州已经被攻下了,彭军师做出这等决定呀,无可厚非。”牢头身旁的被吴岳放出来的那人摇摇头“其实对我们而言,被谁统治有什么区别呢?。” (本章完) 第32章 飞骑扬尘两州怒 引蛇出洞取银州(四) 吴岳和彭信瑞到了银州节度使府,就见节度使府内站满了银州的大小官员。 吾俊明看得吴岳和彭信瑞一同进来,不禁破口大骂“好你个彭信瑞,拓跋大人待你不薄,你居然做出此等卖主求荣之事!” 彭信瑞冷笑两声“他日拓跋思恭欲取夏州,尔等纷纷赞同,唯独彭某反对。今日吞下苦果,却要我来承担吗?” 吾俊明深知自己才学不如彭信瑞,之前在银州是因为拓跋思恭没看清他的真实面目,他才能混的风生水起。而吴岳此人胆大心细,他自问骗不了吴岳,心中忐忑之下,他才有了之前的问话以示自己的忠贞。 吴岳咳嗽两声,而后做到了银州节度使的位置上“各位。” “拓跋思恭目无王法,居然向我夏州发动攻击,作为大唐的一员,我严厉谴责这等无君无臣的行为!” 说到此处,吴岳停了下来,他看向前方的银州官员,这些官员此刻正巴巴地等待着吴岳的下文。吴岳接下来的话代表了他们将何去何从,是保住官位,还是就比被解任,亦或是被吴岳关押? 吴岳见状心中已有了计较,他缓缓地道“各位皆是大唐官员,说起来也是我的同僚,拓跋思恭一意孤行,他对夏州发动进攻之事,与诸位关系不大,所以除了刺史拓拔兴发外,银州官员不会发生调动,各位尽可放心。” 银州官员听得吴岳此话长舒了一口气,就听吴岳继续说道“然则尔等在拓跋思恭执意违法之前不加劝阻,此为罪也,着所有官员罚奉两月!另外,令彭信瑞为银州代理刺史,尔等务必配合。” 银州官员纷纷应是,彭信瑞却被吴岳的说法惊呆了,他急忙上前“大人,信瑞早上才投诚于您啊。” 吴岳摆摆手“信瑞不论能力,还是人品,我都信得过,你就好好担任代理刺史,要是管理不好银州,我可拿你是问。” 彭信瑞忽觉得自己跟着拓跋思恭五年,都未能让拓跋思恭给自己发挥的权利,而他跟了吴岳一个时辰,吴岳便让他担任一州刺史。心中感慨跟对了人的彭信瑞,双眼微润,身体深深地躬了下去“信瑞必不负众望!” 就在这时,八号自节度使府外走了进来“大人,蒙宇将军到了!” “哦?”吴岳惊疑地道“蒙将军不是在夏州吗,怎的到了银州?” 八号摇摇头“这,属下不知。” 一时银州节度使府议论纷纷,吾俊明脸色大喜,“蒙宇身为夏州军主将之一,莫不是拓拔大人取下夏州了?” 吴岳心头也忽的跳了跳,他沉声道“让蒙将军进来。” 蒙宇身着明光铠,大踏步地走了进来“末将参见大人!” “蒙将军请起。你怎么来银州了?”吴岳急忙关切的问道。 蒙宇笑道“长期说大人这边下了银州,必定缺少人手,所以末将在银州军过了天阳峡之后,就朝银州出发了。” 吴岳大笑“长期毕竟是长期啊,宇军现在怎么样了。” 蒙宇啐了一口“元布这个白眼狼,在银州军通过他们防区后清平军就把他逮捕了,现在宇军主帅是大人指定的王炎。而且,信鹰部队传来消息,拓跋思恭已经逃窜到了天阳峡附近。” “嗯,不错。蒙将军,从震军调集五千人留在银州辅助信瑞,你带领其他人和我去天阳峡,我们会一会拓跋思恭去!”吴岳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吾俊明,走了出去。 天阳峡内。 拓跋思恭擦了把脸上的汗,刚刚和夏州军的交战,让他损兵折将,拓拔翰池居然被一个名叫王炎的武将打的受了重伤,现在还处在昏迷之中。 “这王炎究竟是什么人?!”拓跋思恭心惊肉跳的问道。 “不知道。”拓跋思恭周围的亲兵都摇了摇头“之前从未听说过此人啊。” “这吴岳怎么底牌这么多?”拓跋思恭一拳砸在地上,愤愤地说道“对了,还有多久能度过天阳峡?” 一名亲兵道“大人,还有半个时辰应当就可以走出天阳峡了。” 拓跋思恭道“那我们即刻起身,争取快些通过天阳峡罢,吴岳这小子诡计多端,天阳峡地势险峻,保不齐他又有什么阴谋。” 拓跋思恭还未看到天阳峡的出口,就见一小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大人,大人,不好了,天阳峡那一侧,已经驻扎满了夏州军!” 那小兵在拓跋思恭前边摔了一跤,连滚带爬。 “什么?!”拓跋思恭大惊“你可看清楚那支夏州军主将是何人?” 那小兵不顾身体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好像,好像是刚才打伤拓拔翰池将军的王炎!” “吴岳,你这只狡猾的狐狸!”拓跋思恭咬牙切齿“命令部队后队变前队,我们重新回夏州城!” 四万疲倦的银州军又调转方向向天阳峡另一侧缓缓走去。走了片刻,就见一传令兵急速跑来“大人,大事不好,天阳峡那一侧也驻扎了夏州军,从军旗上看是冯铁信的威军!” 拓跋思恭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阵漆黑,而后从战马上栽了下去。 “大人!大人!”几名亲兵连忙过来辅助拓跋思恭,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后背的,拓跋思恭这才缓了过来。 “天要亡我啊!”拓跋思恭老泪纵横。 “哈哈!拓拔老儿,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吴岳的声音从天阳峡一侧的山上传来。 拓跋思恭抬头看去,只见吴岳正站在山巅,大笑着望着他。 “吴岳小儿!你好**诈!”拓跋思恭怒火中烧。 吴岳大声道“拓拔老儿,非是我奸诈,而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侵犯我夏州,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已上奏天子,他必会将你斩首!” 拓跋思恭大笑“天子?天子如今除了吃喝玩乐自己做得了主,他还能做什么?你别一口一个天子,一口一个人臣的,我们两是什么居心,想必你也清楚!” “我呸!”吴岳道“我和你拓跋思恭是一路货色?天子如今受到黄巢叛军的威胁,你还有心思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休要将我和你同提!” 吴岳说完,又接着说道“银州的军士们!你们都是我大唐的士兵,我们都是大唐子民!拓跋思恭为了自己的野心,置天子不顾,置王法于不顾,他是个糊涂蛋,你们也是吗?” 一语既出,银州军如炸窝了的蜜蜂,顿时嗡嗡议论起来。 拓跋思恭大吼“都安静!吴岳这般狡诈,你们信他说的?给我冲!我不信我们冲不破夏州军的防线!你们这是叛逆的死罪,冲出去了,我们去北方,要是在这里被抓了,我们将被送到长安斩首!” 拓跋思恭的话好似起了一些作用,银州一些士兵皆捡起地上的武器,向天阳峡谷口冲去,吴岳见状摇了摇头。 王炎站在夏州军最前方,看着冲出来的银州军,他叹了口气,而后大声道“放箭!” 箭雨铺天盖地地撒下来,冲在前方的银州军瞬间便被射成了筛子。由于天阳峡地形特殊的缘故,每次冲出谷口的不过百人,在夏州军密集的箭网之下,几乎很难有能够冲出来的人。 就算偶尔有漏网之鱼也被王炎和副将斩了个干净。 银州军冲锋了些许时间,便又退回了天阳峡之内,气的拓跋思恭连脸上的肉都在颤抖“冲啊!怕什么死!给我冲!”拓跋思恭一刀砍下,那名往回跑的银州军便身首异处。 一时所有后退的银州军和拓跋思恭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原本在谷内的银州军也悄悄地后退了几步,和拓跋思恭拉开了距离。 吴岳见状,又大声道“银州的军士们!我吴岳担保,此次拓跋思恭进攻夏州之事和你们无关,全是拓跋思恭一人的责任,只要你们放下武器,生擒了拓跋思恭,我便将你们释放,你们可以回家和妻子团聚!” 一石激起千层浪,银州军一个个向四周看去,急的拓跋思恭大吼“相信我,等我们冲出去,到了北方,吃香的喝辣的!” 但是不等他话说完,银州军便纷纷冲了上去,任凭拓跋思恭的亲兵如何阻拦,也挡不住蚂蚁一般的银州军。 八名亲兵很快便被解决,拓跋思恭被五花大绑。 “吴大人!拓跋思恭已经被绑了,你之前的承诺也该兑现了!”一名银州军大吼道。 吴岳点点头“你们放下武器,脱了盔甲,依次走出天阳峡!我的部队不会为难你们,等清点完了人数,我们自会放你们回去,到时候想留下来当兵的,可以在我这儿继续当兵,想回家的,我便送你们回家!” 银州军听完吴岳所说,纷纷脱下身下的盔甲,而后将手中的武器放在地上,尝试着向谷口走了过去。 没有之前铺天盖地的箭雨,王炎静静地站在前方,所有银州军顿时都欢呼着跑了出来。 吴岳看了这一幕,叹了口气“没有人喜欢死亡啊!” “走吧,蒙将军,善后的事情还麻烦着呢。”吴岳对身后的蒙宇说道,而后转身走下山去。 感谢支持,大家觉得我写的有什么不好的,希望能指出来~~谢谢谢谢 (本章完) 第33章 飞骑扬尘两州怒 引蛇出洞取银州(五) “拓拔大人,这次应该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吧。”军营内,吴岳看着五花大绑的拓跋思恭,笑吟吟地说道。 拓跋思恭冷哼一声“吴岳,你真的是个奸贼!” 吴岳大笑“拓拔大人,事到如今,你就安心的在我这里享受几天好日子,等圣旨到了,你这等同反叛的行为,可能会让你诛九族。” 拓跋思恭闻言吐出一口血“孙鸿德,当年老夫在官场上救你,如今你居然设计害我!” 吴岳轻轻一笑,而后拍了拍手。 只见大帐的帘子被掀开,一队军士押解着孙鸿德和孙奇文走了进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拓跋思恭疑惑不解。 孙鸿德没有来得及回答拓跋思恭的问题,就听孙奇文破口大骂。 “好你个奸贼吴岳,居然用出这等计谋!你一口一个王法,一口一个天子,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何居心!拓拔大人应我之邀,前来助夏州除去你这奸贼,不料被你识破,断了拓拔大人后路,才招致如此后果!” 吴岳冷笑两下“你说我是奸贼,说我有异心,我可曾做过半点违反王法之事?我可曾有过一丝不敬天子之举?” “你,你!你个奸贼,胡搅蛮缠!”孙奇文理屈词穷 吴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就见孙奇文身旁一军士拿出一卷烂布便塞到了孙奇文嘴里。 而后,吴岳才转过身来“孙大人,我希望你能识时务,你和孙奇文之事,我若不上报天子,你依然是朝廷命官,孙奇文依然是你的好儿子,我若上奏天子,你们就是勾结反贼拓跋思恭,轻者你二人被斩首,重者抄家灭族。” 孙鸿德听了吴岳的话,豆大的汗珠便从额头上渗了出来,他一辈子为官小心翼翼,从不得罪任何人,没想到晚年居然因为儿子的一股怒气竟做出这等后果严重之事。想到此处,孙鸿德语气都变得和善起来“贤侄,贤侄,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儿子从小调皮,我回去就收拾他!” 吴岳这才笑道“孙大人,儿子调皮可要管教好,只是如今出了这等大事,恐怕你这当父亲的难辞其咎,只怕夏州节度使之位,你坐不得了。” 孙鸿德眉头一皱,而后微微舒展,他这才明白过来吴岳把他们押过来的目的,他忙道“贤侄放心,我这就上表天子,自愿辞官,并且推举你当夏州节度使。” 吴岳朗声大笑“孙大人,你虽无过人之才,却深知为人之道。给孙大人松绑!” 拓跋思恭在旁急得大叫“鸿德,鸿德,万万不可,你要是这么写了,不就正中吴岳这奸贼的下怀?” 可紧接着他就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嘴里也被塞了一团烂布。 孙鸿德被军士解绑后,便提起毛笔写了奏折。 待奏折写好,吴岳拿起奏折仔细看了一遍,只见奏折前边详细地写了拓跋思恭如何怀有二心,目无王法,如何无视天子对夏州发动攻击,而后指出吴岳如何识破拓跋思恭的诡计,亲率夏州军勇夺银州之事,最后说明了自己经过这等惊吓,已经无法继任夏州节度使,而吴岳在面对拓跋思恭时表现出的智慧和果决足以证明他可以接任夏州节度使的位置。 看后,吴岳哈哈大笑,而后拍了拍孙鸿德的肩膀“孙大人,你真会为人,我这就派人将这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 军士将孙鸿德三人押了出去,吴岳这才对门口的八号说道“去把王炎将军请过来一下。” 八号应了一声,过了片刻,他便和王炎走了进来。 “老王,来来来,坐,此战辛苦了。”吴岳拉着王炎坐到坐垫上。 王炎嘿嘿一笑“何谈辛苦,要说这打仗啊,就是舒服,这可比当捕头舒服多了!” “你看看你,仗都打完啦,还在那打仗打仗的,怎么样,俘虏接收的如何了?”吴岳笑骂道。 “嗨,别提了,一听我们夏州军待遇是他们在银州军时的两倍,这接近四万的俘虏啊,可是一个都不愿意走,可是我烟军军饷支撑不了他们吃几天啊。” 吴岳撇了撇嘴“看你那小家子气的样子,你宇军没多少军饷了,银州粮仓有啊。让所有银州军俘虏全都给家里报个平安。” “对了。接手宇军顺利不,有没有出现有人故意刁难的情况?”吴岳又问道。 “接手一支部队肯定会遇到这种情况嘛,这是不可避免的。” “哦?那怎么样,现在这些麻烦解决了吗?” 王炎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忽的笑了起来“那几个小子被我一顿痛扁,现在一个个还带着伤呢。” 吴岳道“痛扁就痛扁,你怎的就笑了起来?” 王炎脸上带着笑意,说道“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嘛。” 吴岳佯怒“我那么多优点你不学,你就学会了这个?” 王炎又嘿嘿一笑,吴岳忍不住对他的头拍了一巴掌“好了,传令下去,全军拔营,我们到夏州集合。” 半个时辰后,一万烟军加五千震军带着四万银州俘虏浩浩荡荡的向夏州行去。 远远地,吴岳就看到了出城来迎接的夏州文官集团和冯铁信所率威军。 只见那城门前,士兵一个个手握长矛,挺直腰杆,脸上洋溢着打了胜仗的自豪。 “兄弟们,大家辛苦了!”吴岳策马而出,停在威军十步之内“夏州军,威武!” “威武!威武!威武!”威军不断地举起长矛。 威军的大吼,好似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一时不论范青,还是冯铁信,亦或是王炎,所有人都跟着连喝威武。 那威武声好似穿透所有人的内心,震撼着这片天地。 过了许久,吴岳才将手微微抬起,示意众人安静。而后他下马。向范青等人走去。 “此次胜仗,全仰仗我夏州军民齐心协力,众位皆是功臣,我将上奏天子,将各位的功劳意义诉说!” 范青等人忙道不敢当。吴岳摆摆手“范大人,长期,接下来可又有的你们忙啦,此次有四万银州弟兄看穿了拓跋思恭的不轨行为,毅然捉拿了拓跋思恭,此乃大功也,尔等万万不可疏忽。” 范青和范长期急忙应是。 “范大人,长青,还有几位主将,你们到我府中来一趟。”离开热闹的欢迎仪仗,吴岳道。 “对了。”吴岳突然停下来“清平,替我感谢从灵州千里迢迢过来的两千军士,另外,从府库中拨些银两,赠与他们作为感谢,银两的数量由你定夺,还有,由你代笔,写一封对灵州节度使鲜大人和灵州军民的感谢信。” 一行人行走很快,进了节度使府,吴岳便招呼众人坐下。 “王炎将军,说说此战伤亡情况。”吴岳正襟危坐。 王炎从座位上起身“回禀大人,此战我军伤亡两千三百八十七人,其中死亡一千二百零五人,重伤六百四十二人,轻伤五百四十人。” 吴岳闻言点点头,示意王炎回到座位坐下“伤亡还算在意料之中,范大人,一定要妥善安置阵亡将士的家属,要做到保障他们的生活。” 范长期起身“遵命。” 吴岳接着道“银州俘虏是个什么态度?” 蒙宇道“我军此战共击杀银州军九千六百三十一人,俘虏四万零三人。其中无人愿意回乡。” “哦?”蒙宇的最后一句话倒是令得吴岳惊讶“为何无人愿意回乡?你没告诉他们这件事是拓跋思恭的错,我们不会追究他们过错的吗?” “嗨。”蒙宇拍了拍大腿“他们听说我们夏州军军饷是银州军的两倍,这不一个一个争着要留下来。” 吴岳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便让他们留下来,一周时间,用我们之前给夏州军测试的方法,将这四万余俘虏全部排序,而后打乱编入威军、震军和宇军三军之内,做到每军两万人的编制,至于剩下的,则编入内军。” 范青几人闻言苦笑着对视一眼,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又会忙破了头。 范长期忽的起身道“大人,属下有一事禀报,我夏州府库已经有点捉襟见肘了。” “捉襟见肘了?”吴岳笑了笑“那便赚钱呗。” 范长期苦笑“大人说得轻松,夏州地处北方,又无甚物产,怎的赚钱。” 吴岳摆摆手“此事日后再议,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当务之急,是稳住银州的军心民心,待万事走上了正轨,钱自然会来。” “另外,银州地处我大唐北部,虽说匈奴如今和契丹打的不可开交,但入冬之际,要防止他们从北方偷袭。”吴岳咳嗽一下“我提议,以后烟军、震军、宇军按顺序在银州轮流驻防,每军驻防时间为三个月。” “大人此计不错!”范长期第一个应声。 见范长期赞赏,所有人便一同起身表示对吴岳想法的称赞。 吴岳双手在空中向下压了压“你们就不要奉承我了,我们都是同僚,我的建议若不好,你们完全可以说出来。” 范青道“大人,若有不妥我们自会说出,只是大人这个策略着实不错。” “对啊,确实不错。”一时所有人又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吴岳笑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开始实行!” (本章完) 第34章 飞骑扬尘两州怒 引蛇出洞取银州(六) 八百里加急的圣旨第四天就到了夏州。 踏进夏州城的一瞬间,送圣旨的小太监突然浑身一颤,一路行来皆是死气沉沉的气氛,唯独这座城,好似充满了生机。深秋的夏州绝不好受,但是不论是街上吆喝的贩子,还是购物的行人,脸上都充斥着一股乐观向上的感情。 这绝不是装出来的,小太监心中告诉自己,这种乐观是发自内心的。想到此处,他裹了裹衣服,敲了敲吴府的大门。 “谁呀?”一个青年打开门,疑惑的看向门外,见那人一身官服打扮,便一下子打了个激灵“你是找我家主人吗?” 小太监道“是的是的,请问吴岳在家吗?” 那青年是吴府的管家,被吴老夫人赐名吴易。 吴易一听门外之人说话声音尖锐,便将此人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他道,我家主人一早就去城外的军营了,你可以去那里找他。 小太监点点头“劳烦了。” 且说城外军营此刻却是热闹非凡,深秋的寒意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些汉子的热情,经过几天的测试,所有人的实力基本上有了个排名,此刻蒙宇、王炎、冯铁信正在场上挑人,他们要将这些人分到自己的部队中。 “这个人我老冯要啦!”冯铁信抓住一个人就往他身后拖去。 “哎哎哎,老冯,名册上写的清清楚楚,此人是我威军的。”蒙宇急忙上前阻拦。 点将台上,吴岳大笑“冯老将军,你可不能犯规啊。” 冯铁信见吴岳发话,便也尴尬地笑了笑“既然吴大人发话了,我自当遵循。” 吴岳对身边的清平笑着说道“幸亏我今天来了,不然还保不齐冯老将军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就在这时,就见军营守卫快步跑过来。“启禀大人,有人自称传圣旨之人,在军营外。” “圣旨这么快就到了?”吴岳自语,而后道“快请进来,连传圣旨之人都敢阻拦,你们真是胆子大。” 守卫嘿嘿一笑,便向军营门口跑去。 吴岳大声道”诸位,先停下来!圣旨到了,随我一同迎接圣旨!“ 冯铁信和蒙宇闻言急忙自帐中搬出一香案来,他们二人都是朝廷正式册封的正六品将军,因此对迎接圣旨的流程比较清楚。 而吴岳、清平和王炎三人则一脸愕然,作为穿越而来的人,他们对迎接圣旨场景的印象,便是所有人跪地迎接,没想到居然要摆出香案来。 不等他们多想,那小太监已经走了进来。 “圣旨到!”那小太监隔老远便用他那标志性的声音高声说道。 一时吴岳等人全都单膝跪在地上,那小太监从容不迫地走到香案之前,才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夏州吴岳,胆识过人,知书达理,勇破拓跋思恭自立之阴谋,功不可没,着册命吴岳为正五品定难节度使,总管银夏二州军政要务。另,蒙宇、范青、冯铁信、王炎、清平等人于剿贼之事出谋划策或作战英勇,特册命蒙宇为昭武校尉、冯铁信为上镇将、王炎为骁骑尉、清平为果毅都尉,范青为夏州别驾。朕有夏州军士猛如下山之虎,特命定难军为唐虎军,赏银万两!钦此。” “臣,末将叩谢皇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时整个军营呼声震天,小太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身子,这唐虎军之名,倒是没叫错。 吴岳起身接过圣旨,所有军营的人都跟随着吴岳的起身而站了起来“公公不辞辛苦,千里迢迢送来圣旨,此处都是一群糙汉子,竟敢将您阻拦与外。” 小太监连忙道“吴大人此言差矣,周亚夫细柳营的美谈至今流传,依我看,唐虎军便是我大唐的细柳营!” 吴岳笑道“公公谬赞,且随我去节度使府坐坐,此地皆是粗人,无甚雅兴。” 小太监笑道“吴大人说笑了,陛下可是很看好你,万不可辜负了陛下一片苦心,我来时陛下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以最快的速度将拓跋思恭带回京城,我便不在你这里多耽搁了,你安排些人手,让我将拓跋思恭押解回去。” 吴岳道“既是陛下嘱托,那吴某也不便多留公公了,我即刻遣人随公公一道押解拓跋思恭回京!” “清平!” “末将在。” “你立刻去大牢中提出拓跋思恭,而后派二十个得力好手将拓跋思恭押解回京。” “末将领命!” 清平和小太监走了,冯铁信等人便通通围上来“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吴岳摆摆手“什么恭喜我,应当恭喜你们,恭喜夏州军所有军士。” 许是想到只对夏州军有奖赏而对银州军未有奖励,吴岳咳嗽两声,对台下的众人朗声道“各位,此次拓跋思恭犯错,连累了大家,以至于陛下只奖赏了夏州军,不过,从今以后,我们将没有夏州军和银州军的说法,我们只有一个名字,那便是唐虎军!日后大家平时加强训练,打仗自会立功!自然能得到陛下的奖赏!仗有的我们打的!唐虎军,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不战则已,战则必胜!”吴岳的话让在场的银州军士吃了颗定心丸,便不由得高呼起来。 “好了好了!”待众人声浪低了些吴岳才道“大家抓紧时间,今天争取便分完毕,明天开始和新的兄弟们一起训练!” 看着场上忙活起来,吴岳这才转身离开了军营。 待吴岳慢悠悠地挪到吴府门前时,已是中午时间,看着城外飘起的大片炊烟,吴岳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推开了吴府的大门。 “咯吱吱——”伴随着沉重的大门打开的声音,是范长期气喘吁吁的呼喊“大人、大人!” 吴岳回头看去,就见范长期正小跑过来“大人。” “我的夏州别驾,你怎么这般不注意形象啊。慢点慢点,有什么事慢慢来。”吴岳笑着将范长期请进了家门。 “少爷,您回来了。”吴易小跑过来。 “嗯,吴易,午饭可曾做好?”吴岳奇怪的问道。 吴易挠了挠头“少爷,午饭已经准备妥当。“ “好,你去准备一下,今天长期在我们家吃饭。” 吴岳和范长期进了正厅,樱桃连忙上来给吴岳和范长期倒上了茶。 “樱桃,以后倒茶这种事情,随便使唤个下人来就是了。”吴岳看着忙里忙外的樱桃道。 樱桃腼腆的笑了笑“少爷说的什么话,樱桃不也是下人吗?” 吴岳笑着摇摇头“长期,你这般急着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范长期叹了口气“大人,此事说要紧,却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问题,说不要紧,确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吴岳轻轻地喝了口茶“长期,我想你说的便是金钱的问题了。” 范长期点了点头“我夏州的经费支出一直以来都是依靠朝廷拨款,只是如今天下大乱,朝廷的拨款很难送到夏州,这府库的银两可是只见减少不见增多啊。“ 吴岳沉吟一会,他的脑袋飞速旋转,前世自己便是一名士兵,领着国家下拨的工资,这一下子让自己来想办法赚钱,还是赚取能够提供整个银州夏州地区的资金,这可如何下手? 吴岳感觉自己头都大了,他狠狠地甩了甩头,忽的灵光一闪。 “灵州!”吴岳拍了下大腿“灵州!” “灵州?”范长期奇怪的问道。 吴岳狠狠地点了点头“对,灵州,长期,你代我写封信给灵州节度使鲜大人,就说我想要他的那两名瓷器工匠,问他能否忍痛割爱,让这二人来夏州。” “不是,大人,我们在说资金的事,你怎么扯到瓷器工匠去啦?”范长期二丈摸不着头脑。 吴岳环顾了一下四周,而后低声对范长期道“长期,这两名工匠不是普通人,清平是纯阳子的弟子,他一眼便看出这二人能力非凡。” “哦?”范长期道“难不成可以点石成金?” 吴岳摇摇头“这二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千年,后知五千年,我若得他们,便等于得了数不尽的财富。” 范长期这才恍然大悟“大人,既然这二人有如此能力,恐怕不愿轻易答应来夏州。” 吴岳喝了口茶“无妨无妨,你尽管将此物一同送过去,这二人见了锦囊内的东西,必会答应。”说着,吴岳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来,而后在上边写下了“考古学家”四个简体字。 范长期接过那张纸放进了怀中,“大人,既然这二人有本事,我想我应当去灵州走一遭,免得鲜大人不愿放人。” 吴岳点点头“也罢,你的口才我自是信得过,就劳烦你多跑一趟了,灵州和吐蕃接壤,若是有异常情况,你务必保护自己周全。” 范长期道“大人放心,长期省得。” 吴岳这才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先吃饭,吃了饭,你回去收拾一下就去趟灵州吧。” 吴岳说完,就见吴府内下人纷纷端着饭菜走了上来。 抱歉抱歉,今天有点事,迟了 (本章完) 第35章 天下至宝出银夏 贫瘠之地起起财风(一) “你究竟是什么人?”吴岳的书房内,两名中年人坐在一旁,警惕的看着吴岳,这二人正是范长期从灵州请回来的瓷器匠人。 吴岳笑了笑,给二人倒上了茶“二位可曾听过罗布泊?” “罗布泊?”那二人脸色大变。 吴岳晃了晃茶杯,而后轻轻地用茶杯的盖子拨了一下茶叶“其实我是谁不要紧,你们难道没有察觉到历史已经悄然的改变了吗?拓跋思恭被我俘虏了,世间不会有西夏了。” 其中一人急忙站起“你是不是也是穿越者!”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吴岳站起身,双手搭在那人双肩,而后将那人按回了座位“不论如何,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出于来自同一时代的原因,我想我们团结起来或许会有更大的作为。” “你这是篡改历史。”另一人忽的开口。 吴岳听得此话,冷笑两声“我这是创造历史,不是篡改历史!你们利用明朝才有的工艺烧制了瓷器,难道便不是改变历史?” 吴岳一句话问的二人目瞪口呆,吴岳心中冷笑,看着两人表情的变化,这才缓缓地道“我们应当团结,说到此处,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其中一人道“我叫房烨。” 另一人却是冷哼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请放我离开!” 吴岳道“既然如此,恕不远送。”说着,吴岳起身打开了房门。 那人起身便向门外走去,临出房门时,他回头看了房烨和吴岳一眼,而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吴府。 “房烨,我可以称呼你为房先生吗?”吴岳关上房门,回到座位。 房烨笑了笑“吴大人说笑了,大人随意称呼便是。” 吴岳点点头“房先生,实不相瞒,我是一支特种兵大队的队长,你们在罗布泊失踪后,我接到上级的命令来寻找你们,现在我找到你们人了,却回不去了。” 房烨叹了口气“难怪如此,谁说不是呢,在这陌生的世界,举步维艰,还好鲜大人宅心仁厚,收留了我和廖安。说起廖安,这人在搞学术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臭脾气,现在还是一样的德行,今日之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吴岳笑了笑,端起茶壶给房烨的茶杯中添了些水“房先生,现在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摆在眼前,大唐王朝摇摇欲坠,中央的权力显然已经微乎其微了,同样的,中央能给我们拨的资金,也已经到不了府库了。” 房烨沉吟片刻“我想,吴大人找我来的原因,是想问我如何解决资金问题吧?” 吴岳嘴角微微扬起“和房先生交流果然轻松,不知你可有什么计策?” “计策嘛,恕我愚笨,确实一时半会想不出什么,若想长治久安,单纯的加税肯定是不可取的,我们应该从其他方面寻找突破口。”房烨抿了一口茶水“我虽是国家考古队的成员,但是实不相瞒,我是化学出身,也许,我们可以制作出一批琉璃或者玻璃之类的东西。” “哦?你是说,制作宝物?”吴岳叹了口气“现在这个世道,很多人饭都吃不起,何来的钱财购买这等物品?” 房烨大笑“吴大人此言差矣,据我所知,接近年关之时,各地要给天子送去贺礼,我们先做出这世间没有的东西,而后让他通过天子之口传遍世界,甚至,可以远销西方。” “没想到我可真是得了个宝贝啊!”吴岳惊喜地道“不知房先生什么时候可以实施?” 房烨道“随时可以。” 吴岳大笑“可需要什么帮助?” 房烨又道“我需要能工巧匠二十人,打杂者二十人,等我回去制作一份制作琉璃需要的工具和厂房,这方面,就需要大人给予帮助了。” “没问题!”吴岳道“我想,城南那片地区地势隐蔽,又远离普通人家,作为厂区再好不过了。” 当天下午,定难节度使府的门前聚集了一大群人,他们看着那张招贤榜窃窃私语。 一个识字的老者正站在榜前大声给周围的人解读“听说吴大人要招募二十名工匠,不论从事何种工作,只要通过考核的前二十人便可录用,而通过考核排在二十名以后的,会记录在册,以后官府再次征召工匠事会优先录用。” 一名青年朗声道“不知被录用了后薪酬如何?” 那老者又道“吴大人说,一个月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底下一群倒吸冷气的声音“给这么高的薪酬,莫不是在骗我们?” 那老者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吴大人应该不会欺骗我们吧?” “嗨,你们这些人,吴大人给你们开的薪酬比我们都高,居然在这一个个的怀疑大人骗你们。”一名节度使府的守卫看不下去,忍不住道“你们要是怀疑,大可以不去,可别以后看到别人赚钱了一个个眼红!” 之前发声的那名青年道“有什么怕的?我本来就是孤身一人,便是被官府卖了也不怕,我报名!” “什么叫被官府卖了。”节度使府那名守卫撇撇嘴“这次是正经事,进去吧,报名的地方在里边。” 看着那青年踏步地进去,所有人都脖子伸的很长,眼巴巴地看着节度使府内。 过了些许时间,那青年才脸上带着笑意走了出来“各位,我感觉大人是真的需要这方面的人才,大家有这方面能力的,还是尽快去报名吧,免得到时候人招满啦!” 一时众人奔走相告,银州夏州地界但凡有点手艺的,全都向定难节度使府赶来。 三日后,节度使府大院内站了上百个人,他们或老或少,正在安静地听着吴岳的讲话。 “很高兴大家相信我吴岳。我们此次,需要招募二十名工匠,我相信大家都有自己的拿手绝活,但是我们此次只能招二十人,所以大家把自己的本事亮出来,让这位房先生来评定。 “这位便是房先生,大家按照他所安排的来。” 吴岳将身旁的房烨推出来,对制作琉璃器需要的工序和操作他可是完全不懂,所以便全权交给了房烨,自己和范长期躲到了屋内饮茶。 天气已经异常寒冷,节度使府内已经摆上了火炉,吴岳和范长期围坐在火炉边烤手。 “吴大人,这位房先生靠谱吗?”范长期搓了搓手,然后将手拿到嘴边哈了一下。 吴岳从桌上拿过来一个茶罐,而后往茶罐倒了些水,才将那茶罐放在火炉上“长期,房先生这人人品如何我暂时看不出来,但是若说到制作琉璃器的手艺,在当世,房先生说第二,可没人敢说第一。” “这房先生有这么厉害,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范长期向茶罐内洒了一把茶沫。 吴岳高深地一笑“我在长安城时倒听过此人的名声,不过知道他的人极少,他也算是一名隐士吧”吴岳编了个理由。 茶沫煮的茶不好喝,很苦,吴岳只喝了一口,便将茶杯放了下去。 范长期见状大笑“没想到吴大人不喜欢这等茶水。” 吴岳砸吧了两下嘴“我还从未喝过这等茶,着实苦到我了。” 范长期看着茶罐中的水再次煮沸,又给吴岳的茶杯中添了些许“吴大人,这煮的茶,刚喝是苦的,但是再过会,您就会觉得嘴里有一股特殊的香气,回味无穷啊。” 吴岳闻言,轻轻地抿了口茶水,虽说仍旧感觉嘴里苦涩,但好像又透出一丝微微的香味。 “你别说,这茶好像有那么一丝香味。”吴岳笑道。 就在此刻,房烨走了进来“大人,人我已经挑选完了,您看?” 吴岳站起身“好,带我出去看看。” 只见院中其他人已经散去,只有二十人站在院中。 吴岳笑眯眯地看着这些人,他好像从这些人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金钱。直到范长期咳嗽一声,吴岳才回过神来。 他笑了笑“诸位,你们可以说是房先生挑选出来最优秀的工匠了,月薪一两银子,一文都不会少!” “但同时,你们此次要制造的,将是轰动大唐的东西,你们工作的地方离夏州城不会太远,但是,我需要你们签署保密协议,若是你们将工作中的事情说出去,我保证,不论你们逃到哪里,我的人都会找到你们的。” 吴岳拍了拍手,几名信鹰部队的人突然凭空出现在了那二十名工匠面前,直吓得这二十人向后倒退了几步。 由不得吴岳不这样做,他必须做出威胁,没人保证这些工匠在面对巨大的利益威胁时会不会做出出卖机密的事出来。 “当然了,只要你们认真工作,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工钱,我一分都不会克扣!而且每日下班后,你们还可以回家。”吴岳又笑道。 “长期,先给他们预付一个月的工钱。” “多谢吴大人!我们一定不会泄密的。” 吴岳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转向房烨,“房先生,接下来的事情,你找长期就可以了。” 范长期也不负所望,从狱中调集了些许人手,在城南找了一篇僻静的地方便盖起了生产琉璃的设备。 这几天想着改一下章节名,大家喜欢什么样的呢 (本章完) 第36章 天下至宝出银夏 贫瘠之地起起财风(二) 冬季逐渐逼近,天气越来越寒冷。 冬天不宜动工,这是所有北方人的共识,因为冬天天气过于严寒,建筑物的材料特性都被严重影响,房屋建造出来充满了隐患。 可是定难节度使吴岳仍旧命令工匠们建设起了一座长宽各两丈的厂房。 “吴大人,这厂房在冬天修建,质量着实不敢保证。”厂房内,范长期和房烨正跟在吴岳左右两侧。 吴岳仰头看了看厂房的房顶,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墙壁“非常时期,用非常办法,你们应该知道,这次给陛下的新年贺礼有多么重要,一旦我们夏州的琉璃器名声传开了,到时候不管是修缮这厂房,还是重新建造,都可以,但是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制作出最精美的琉璃器,作为贺礼送给陛下。” “非常时期用非常办法,大人总是语出惊人,此话着实不假。”范长期回味了一下吴岳所说的话,不由得甚为赞同。 吴岳笑道“这只是一个厂房,制作琉璃所需的器件和建筑还未安置,时间很紧迫啊。” 房烨躬身道“大人,器械和建筑从开始采购到完全使用,大致需要十天时间。” “十天。”吴岳沉吟一会“敢问房先生制作一件长三尺左右的琉璃器,并且要制作精美,需要多久?” 房烨在心中计算了一下,而后肯定地道“大人,至多三十日。” “三十日。”吴岳点点头“现在是十月初,要在年前左右制作完毕,问题大吗?” 房烨拍了拍胸膛“大人放心,我房烨以性命担保!” “既然如此,我便将此事全权交给你了,在制作出琉璃器之前,整个夏州的吏员你都有调用的权力!”吴岳推开厂房的门,走了出去。 厂房外吴岳的亲兵正挺立在寒风中。 吴岳翻身上马,回头看向范长期和房烨“今晚你们二人到我府上来一趟,我们仔细讨论一下应该将这琉璃器制成什么形状。” 离了厂房,吴岳策马向夏州行去,寒风如刀子一般刮在脸上,刮的吴岳眼睛都睁不开。 “八号,按日子,今天清平应该回来了。”寒风中,吴岳只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很小。 骑马飞奔在吴岳身后的八号为了让吴岳听到自己的声音,大声道“大人,清平将军此刻应该已经在节度使府内准备汇报工作了。” 吴岳没有回应八号说的话,他现在很想去节度使府见一见清平,他想知道大唐王朝的政治中心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清平,一路辛苦了。”一踏进节度使府,吴岳就看到了一身盔甲的清平。 听到吴岳的声音,清平急忙起身做了一揖“大人,谈何辛苦。” 吴岳坐到主位上“清平,坐下来说,我们兄弟一场,你就不要弄这些虚的了。” 清平笑了笑“兄弟一场,可是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吴岳大笑“怎么样,长安城现在是什么状态。” 清平搓了搓手,他一路回来虽是不苦,但着实冷到了,节度使府有专人负责取暖,因为吴岳这个节度使虽然一天不怎么呆在里边,但是有很多其他官吏可是一天都要在里边办公的。 此刻清平只觉得浑身暖和,他笑道“长安还是一片祥和,好像即将北上的两千黄巢军丝毫不能影响他们。” 吴岳点了点头“陛下是怎么处置拓跋思恭的呢?” 清平苦笑“我一介下州将领,是没有权利面见陛下的,只能通过其他人了解了大致情况,据说陛下震怒,下令将拓跋思恭押入天牢了。” “押入天牢么?”吴岳笑了笑,皇帝好像对拓跋思恭的态度有点捉摸不透,按理说拓跋思恭这等行为便是满门抄斩都不为过,居然盛怒之下只是下令将他押入天牢,由不得他不乱想。 虽然各地节度使都在尽力维持治安,可是天下大乱,黎民食不果腹,很多人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落草为寇,想到此处,吴岳不由得问道“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清平摇了摇头“危险倒是没有,我带去的都是精英,一般山贼奈何不了的。路上倒是遇到了零零散散的几伙盗匪,但远不是我军对手,所以倒没什么问题。” 吴岳嗯了一声,看着清平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清平,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俩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清平嘿嘿一笑,这才道“大人,在前往长安的路上,我解救了一个人,他自称来寻定难节度使。” “哦?”吴岳惊疑的说了一声,在他的印象中,原来的吴岳就是个好青年,在长安作为人质时除了二皇子和程德二人,和其他人没什么深交,如今有人说要寻找他,吴岳不由得深为诧异“他现在在哪?” 清平道“他之前就在门外等候的,大人来时没看到?” 吴岳挠了挠头,节度使府门前可是除了两名侍卫以外没有一个人影。 清平也是奇怪的起身,看向节度使府外“咦?我不是让他在这等着嘛,跑哪去了?” “嗨,许是个较为聪慧的青年,他倒是找了一队保镖护送到了夏州啊。”吴岳大笑。 清平这才回过神来,懊恼的拍了拍额头“我看他衣着光鲜,想着定是非富即贵之人,他来找大人,定是有事,何曾想到他居然是耍了我们一道。” 吴岳大笑“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去我家吃个午饭!” 且说清平随着吴岳除了节度使府大门。走了片刻,清平忽的冲进一家酒馆,一巴掌就拍在了一个酒桌之上“你小子,消遣我们是不是?一路上管吃管喝还保护你的安全,你就没一丝感谢吗?” 只见那桌旁坐着一个身穿锦袍的年轻人,此刻他手里正拿着半个鸡腿,另外半个正在他嘴里,直塞得他嘴巴鼓起一圈。 那人一脸惊讶的看着清平,而后使劲咀嚼了两下,将嘴里的鸡肉咽了下去“将军,我哪敢消遣你们啊。” 清平一只脚踏在凳子上,冷哼一声“你不是说要见我们节度使大人吗?怎么趁我在节度使府内等大人的时候竟是偷偷溜走了?这还不是消遣我!” 那人苦着脸道“将军啊,您是铁打的身子,我可是肉长的身子,今早到现在我可是滴水未进,着实饿坏了,便到这来吃点饭食再去寻找节度使大人的嘛!” 清平嘿了一声“你倒是会享受,那我问你,吃好了没有?” 那人看了看手中的半个鸡腿,又看了看清平喷火的双眼,在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后,他才艰难的道“吃好了。” “吃好了就把账结了跟我走!”清平像拎着小鸡仔般将那人揪了出来向吴府走去。 “将军,您前边这个就是节度使大人吧?”那人小声问道。 “嗯。”清平冷哼一声。 “他为什么都不说话?”那人继续问道。 “大人劳累一早,此刻正要回家吃饭,哪有闲心瞎聊?” “他是姓吴吗?” “是。” “他为什么不坐轿子,要自己走?” “他不喜欢坐轿子。” “为什么他不带随从出门?” 清平终于忍无可忍,当街咆哮道“你给我安静点!” 那人看着暴怒的清平,无奈地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和清平完全搭不上话。 走了不一会,那人好像想到了什么,刚要张口,就见清平双眼瞪得如牛铃一般,便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小子,我们定难地区,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清平冷笑一声“给我安静点,等会大人会问你话的。” 终于到了吴府,要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吴岳整日忙于夏州事物,每天他回家之时家中便已经用过饭了,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吴岳发现他回家再迟,所有人还是等着他一起吃饭以后被吴岳修改的条例。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无法忍受因为自己一个人,便让全吴府上下一起挨饿的情况出现。 夹了一口青菜吃进嘴里,吴岳这才对坐在前边的青年说了第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肖彬,我可绝对没有消遣这位将军的心思啊!大人您可得为我做主!”那人连忙道。 “清平,给肖彬添一副碗筷,他那半天应该没吃饱。”吴岳又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肖彬对着清平做了个鬼脸“还是节度使大人体恤我们啊!” 吴岳笑了笑“肖彬,长安肖家次子,我说的不错吧。” 这回轮到肖彬惊讶了“没想到大人居然听过我的名字,实在荣幸。” 吴岳冷笑一声“别以为你们便耍了天下人,你们肖家打的什么主意我知道,黄巢军中有你们肖家的人,长安城中有你们肖家的人,其他上州节度使府中也有你们肖家的人,怎么,如今打上我定难节度使的主意了?” 肖彬嘻嘻一笑,却是接过清平手中的碗筷狠狠地吃了两口饭“大人,怎么能叫打主意,在我看来,我们是合作,是共赢。” 吴岳摇摇头“跟你们这种家族,我可不敢合作,保不齐什么时候命都被合作没了。清平,你回头就把他送出城去。” (本章完) 第37章 天下至宝出银夏 贫瘠之地起财风(三) “大人!”被清平拖到门口的肖彬大吼“吴大人,夏州和银州缺钱!是不是!” 吴岳没有理会肖彬,自顾自的往嘴里塞了口面条。就听得肖彬急忙道“我能给你们带来钱财!” 吴岳好似被面条呛到了一般,剧烈咳嗽了几声,他涨红着脸挥了挥手,示意清平把肖彬拖过来。 肖彬见状嘿嘿一笑,也不在乎自己被清平提着过来“我就知道吴大人喜欢跟我开玩笑。” 吴岳又狠命咳嗽两下,只觉得胸口不那么难受了,才道“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若是你给我夏州和银州带不来钱财,我就打折你的腿,然后把你丢到突厥的地盘去。” 肖彬狠狠地打了个激灵,心中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他吴岳说的都是真的。丢到突厥,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眼睛一弯,笑道“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如此看来,我为了自己的两条腿,必须给你们带来钱财呀。” 说完,肖彬又摇摇头“不对,是给我们。” 吴岳冷哼一声“我可不想和一个只会说大话的人好费时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肖彬吞了吞口水,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吴岳的茶壶“大人,这般折腾,我倒是渴的禁,可否给我赏碗茶喝?” 吴岳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肖彬却是个活宝,于是示意清平给肖彬倒了一杯茶水。 肖彬接过茶杯,只大口一喝,就苦着脸道“没想到堂堂定难节度使大人喝的茶居然这般次品,回头我让人捎些好茶给您。” 见肖彬又是喝茶,又是说大话。清平终于忍无可忍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们大人在等你说赚钱的策略!” 肖彬又是喝了一口茶水,虽是苦着脸,却咋吧了两下嘴,道“大人可知晓兰州?” 吴岳点点头“我自然知道,兰州,隋以前称作金城,你要给我的赚钱策略和兰州有甚关系?” 肖彬道“兰州以前叫金城呀!此地据说可以挖出大量金矿,大人若是占了兰州,何愁资金问题?” 吴岳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敢情这肖彬还不愿意说实话“清平,把肖彬拖下去打断腿,然后丢到突厥的领地去。” 肖彬闻言急忙道“吴大人,吴大人,有话好说,方才肖某一番话,只是胡诌,我这就给大人说些实际的。” 吴岳冷笑“什么金城,金城在吐蕃手中,我们和金城还隔了灵州秦州之地,若是你再说出这等疯话,我保证你会后悔见我。” 肖彬感受着吴岳的渐渐升起杀意和怒火,这才表情严肃,不紧不慢地说道“吴大人,我们地区有个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北邻匈奴契丹,西邻灵州这座常年和吐蕃交火的坚城,并且我们地区有着唐虎军让这里足够安全,这一切让我们地区有能力成为整个西北方的货物中转点。” “有那么点意思。”吴岳停止吃饭,将碗筷放到一旁。 “我们可以采取十抽一或者十抽二的方式收取税收。但在这之前,我们有必要让来往的商贾认识到唐虎军完全有能力保护他们的财产和生命安全。”肖彬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然后翘起二郎腿坐到吴岳身旁。 哪知他一坐下,就被清平提了起来“小子,你要干什么?” 肖彬缩了缩脖子“将军,我这不是为了和大人更接近吗?” 吴岳笑了笑,示意清平将肖彬放下“唐虎军已经证明过自己,唐虎军的名字便是最大的成就,我认为最关键的,是怎样才能能够吸引各个商会的人到这里来。” 肖彬对吴岳竖了竖大拇指“吴大人不愧是文武双全之人,这件事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 吴岳点点头“你说得对,所以肖家若是肯出面,想必大多数商会都会来定难地区交易,可是若是不出面,我们单靠自己要把名声传播出去,却是难以登天。” 肖彬愁眉苦脸的看着吴岳,轻轻咳嗽两声“吴大人,实不相瞒,家中长辈多看重黄巢叛军,有少数依旧看好大唐,唯独我看好你吴大人,所以此次我未带家眷,孤身一人来到你这定难地区。” 吴岳闻言忽的大怒,拍案而起“肖彬,你休要说话口无遮拦!我吴家世受皇恩,我只愿做大唐北方的一名哨兵!” 肖彬忙行礼,这个问题上他亦是不敢吊儿郎当“是我失礼,是我失礼。” 吴岳这才缓了缓情绪,对清平道“清平,你带着肖彬去找长期,让他们两商量此事。” 清平应是,而后带着肖彬走了出去。 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吴岳无奈的揉着太阳穴,瘫坐在椅子上,夏州和银州银子跟流水一般哗哗地往出走,却没有丝毫回流的迹象,而他要让这两个州有发展,不能不用钱。 “还能撑两个月。”这是长期的原话。 两个月后,是二月,来年还有蝗灾,定难地区如何抵挡得住啊。吴岳叹了口气,而后伸了个懒腰。 一伸懒腰,吴岳忽觉得双手碰到一丝柔软,紧接着一声尖叫便闯入了吴岳的耳朵。 吴岳急忙收回伸懒腰的手,回头看去,只见樱桃正面脸通红的站在自己身后。 吴岳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而后道“樱桃,找我可是有事?” 樱桃拍了拍胸脯,而后摇摇头“少爷,倒是没什么事情,只是看您最近心事重重,刚刚送走那位客人后又显得忧心忡忡,樱桃不过一介婢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帮您,只能静静地站在您的身后,看您有没有什么需要。” 吴岳艰难地笑了笑,示意樱桃坐下“樱桃,你说,一个家庭,一个人,没有钱了,他可以去做工,去当兵。可要是一个政府没有钱了,这个问题应该怎么解决?” 樱桃怒了努嘴“一个政府没有钱了,这个政府便离灭亡不远了吧?” 刚说完,樱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忽地捂住嘴巴“少爷,不会是夏州和银州没钱了吧?” 吴岳苦涩地点点头“对啊,咱们现在很穷啦,而且现在兵荒马乱的,朝廷的拨款到不了夏州和银州,我们的资金快撑不住了。” 樱桃心中慌乱“那可怎么办?普通百姓的钱加起来还是有不少,可是我们总不可能跟那些叛军一样去抢普通百姓吧?这种事少爷也是做不来的吧?” 吴岳眼睛忽的一亮“樱桃,你刚刚说什么?” 樱桃看着吴岳的反应,吓得低声道“我说少爷不可能跟叛军一样抢普通百姓吧?” 吴岳摇摇头“不对不对,前一句!” 樱桃又道“我说普通百姓的钱加起来还是有不少的。” 吴岳大喜,竟是狠狠地亲了樱桃的脸颊一下“樱桃,你真是我的救星!” 吴岳动作太快,樱桃竟是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已满脸通红。面带娇羞,樱桃再看去,却见吴岳已如一阵风般冲了出去。樱桃不由得跺了跺脚,而后她想到自己说的话“少爷不会真的去抢普通百姓吧?”想到此处,樱桃不由得向后院跑去,她要去找吴老夫人来制止吴岳的这种行为。 且说吴岳冲出来吴府,在吴府门口的两名亲兵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便也追着吴岳跑了起来。 三人吴岳在前,两名亲兵在后。 在夏州百姓惊愕的目光中,他们的节度使大人跑到了范府。 “吴大人。”范府的守卫对正要对吴岳行礼,就见吴岳一闪而过,直惊的那两名守卫目瞪口呆。 “长期!长期!”吴岳气喘吁吁。 范长期急忙从屋内走出来,他正要说“吴大人来了怎的不让下人通报一声。”然而看到吴岳的形象,他将那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长期,我想到了个好主意!”吴岳大笑,而后走了进去,只见清平和肖彬正在范府内。 “大人,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清平奇怪的问道。 吴岳摆摆手,而后喘了两口气“三位,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我们府库虽然钱财不多,但是集中银夏二州大多数人的钱财,这就是一笔很可观的资金啊!” 范长期倒吸了一口气,似乎料定吴岳要做出抢劫民众之事“大人,长期的命是你救的,便陪你疯吧。” 吴岳哭笑不得,这个年代的人思想还是太过保守“你听我说完,我想成立一个钱庄,官办钱庄!” “钱庄?” 吴岳狠狠地点点头“我们可以成立一个官办钱庄,集中银夏二州的大多数钱财!” 紧接着,吴岳又给范长期和肖彬解释了一下利息是什么,并且详细解释了定期存款和活期存款的区别以及对钱庄的影响。 清平和吴岳来自同一时代,因此对银行却是很熟悉,解释了接近一个下午,范长期和肖彬才渐渐明白过来吴岳想干什么。 “如此,可以集所有之钱,行利国利民之事,且可使之生财,如此,财源不断,而民生亦解决已!”范长期大笑“我以为大人要效仿黄巢叛军抢劫人民呢!” (本章完) 第38章 天下至宝出银夏 贫瘠之地起财风(四)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夏州城内,节度使府之侧,今日却是热闹非凡。 一尊一人高的貔貅被吴岳请过来镇在了这里,貔貅之后是一个朱红色的大门,大门上书写着夏州钱庄四个大字,四个大字的右下角写着定难节度使吴岳。 大门内人来人往,仔细看去,却都是夏州官吏,他们响应吴岳的号召,将自己家中的金钱存到了这夏州钱庄内。 也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愿意将自己的财物存到聚宝钱庄,有不少官员甚至以辞官为威胁让吴岳撤回这条命令。 “尔等是朝廷命官,我并不是把你们的财物没收,而是存于夏州钱庄,你们日后若有需要,直接从聚宝钱庄取便是了,而且夏州钱庄有我唐虎军守卫,你们的财物怕是比在家中更安全。”两日前,吴岳如是说“倘若你们不愿,请自便,我不信夏州和银州两州之地便找不到人来当这个官!” 终究是头上的乌纱帽重要,所有官员在沉默之余,纷纷将自己的财物存在了夏州钱庄,而他们拿到手的,是一纸存折。 “小范大人,恭喜恭喜!”夏州钱庄内,所有人都向范长期祝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范长期的称呼就成了小范大人,而范青就成了老范大人。 范长期面带微笑,给来往祝贺的官员一一回礼,却见几名士兵抬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吴大人!”范长期急忙小跑过去。 一众官吏也纷纷围了过来“见过吴大人!” 吴岳笑道“各位都来了?可曾领取到存折?” “劳烦吴大人挂念,我等可都领到了。” 吴岳认真的点了点头“这存折可得保存好啊,那都是你们的钱呐。”说着,吴岳命几名亲兵将那箱子抬了进去“这是吴某家中的一点积蓄,今日也全都带过来啦!” 吴岳深知任何时代任何情况,所有人都是看政府的动作,今日他鼓励,甚至可以说强迫官吏将财物存在夏州钱庄,明日便会吸引那些地主和财主前来打探消息,只要他们来,保证会被吴岳开出的条件所吸引,如此,夏州的财政危机大减。 是夜,夏州钱庄灯火通明,清平正拿着账目站在吴岳面前。 “吴大人,钱庄今日总共收取存款三十二万一千六百六十八两白银,没想到这些家伙都挺有钱,我们所获得的白银是夏州财政拨款两个月的量。”范长期看着账目,冷笑道。 吴岳摆摆手“长期,我们不是来查贪腐的,他们只要肯交出来,我们就不为难他们,而且,这些钱不是我们的,还是他们的,只是我们暂为保管。”吴岳拍了拍范长期的肩膀。 范长期楞在原地“那我们不是白白耗费人力物力帮他们保管钱财?” 吴岳笑道“正是如此,不过,这些钱不可能在同一时间被取出去,我们可以留出一部分作为日常他们开支,然后剩下的钱取做生意,包括在夏州和银州的生意,更重要的是在长安城的生意。” 范长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大人您这脑袋真的恐怖,里边究竟装了些什么?” 吴岳笑道“不过是见识的多了而已,切记账目要准备两本,我们必须保证存款的正确性!” 范长期正色道“大人放心,我们存折和账目完全按照您教给我们的密码来保管,这密码只有钱庄的人才知道。” 吴岳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对了房先生今日好像来找过我,只不过我不在府上。” 范长期拍了拍额头“我这脑袋现在越来越不行了,房先生昨夜便来信说厂房内已经布置完全,他决定明日开始动工。今日我忙昏了头,着实忘了这回事了。” 吴岳知晓范长期职务之繁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长期,真是苦了你了,什么都让你来做。” 范长期连忙道“吴大人这话就错了,长期虽是累了点,可是很快乐很充实。” 吴岳道“当真难为你了,你这边好好核对一下账目,然后和军队那边取的一下联系,对了,现在驻守银州的是哪支部队?” 范长期道“吴大人,是王炎将军的宇军,震军和威军都在夏州休整。” “和冯老将军及蒙将军联系一下,他们的军队必须在夏州钱庄发出警报之后一刻内赶到夏州钱庄,否则以军法论处。” 吴岳离开夏州钱庄,便翻身上马向城南赶去。 夏州不是长安城,没有宵禁之说,吴岳只带了八号一人向准备生产琉璃的厂房赶去。 “吴大人,这是我们今天尝试开工所制造的产品。”房烨指着厂房内摆放的几件琉璃器道。 吴岳仔细端详了一番那琉璃器,只见那琉璃器有圆形的也有方形的,各个充满光泽“房先生真人才也,那明日便可正式开工?” 房烨嗯了一声“大人,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您想制作个怎样的琉璃器。” 吴岳笑道,“只消制作一条五爪琉璃龙,这龙长须安放在底座之上,底座长二尺九九,宽一尺九九,高九寸九。” 房烨在脑海中构造了这样一个底座,他点了点头“我想我知道应该怎样做了。” 吴岳道“如此甚好,在这底座的侧面,要直接用琉璃刻画,用类似阳雕的首发写上定难节度使吴岳携全体军民祝陛下洪福齐天。” 房烨急忙取过纸来“大人,您且重新说一遍。” 待吴岳再说了一遍,看房烨拿纸记下后,吴岳才放下心来。 房烨跟在吴岳身后“吴大人,听闻今日夏州城中成立了夏州钱庄,这可是国有银行啊!” 吴岳大笑“房先生不愧是房先生,国有银行这句话说的确实没错,咱们是穷苦人,只有用这种办法咯。” 房烨低声道“大人,我倒是也想参与进来。” 吴岳轻轻摇摇头“房先生,目前琉璃器这边太重要了,离了你,我怕出大事。” 房烨道“那若是琉璃器做好了呢?” 吴岳翻了翻白眼“若是做好了琉璃器,夏州钱庄在银州的分店,你作为总负责人。” 房烨拍了拍大腿“嘿,就等大人您这句话呢!” 吴岳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给我把这件琉璃器做好咯,万一到时候皇帝陛下一看你制作的琉璃器如此精美,把你召到长安去专门给他制作琉璃器,那不是飞黄腾达了?” 房烨好像脚下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摔了一跤“别别别,大人,您可不能害我,到时候您只消说这底座是您安排人手制作的,这底座上安装的龙是一个不知名的隐士让你交给陛下的即可。” 吴岳呸了一声“你倒是想得美,到时候若是朝廷那些官员趁机弹劾我怎么办?说有人给我送一个龙形状的雕塑,那我不是死的更惨?” “那也不能拿我挡枪啊!”房烨哀嚎一声。 吴岳哈哈大笑“这怎么是拿你挡枪,本来就是你制作的,你若得到皇帝陛下的肯定,这是我银夏二州地区的福气啊!” “对啊!我觉得以房先生的手艺,去将作监也不是什么难事。”一名工匠吆喝道。 一时其他人都跟着起哄起来。 “你们想去将作监那到时候把你们的名字报上去。”房烨撇了撇嘴“我要留在夏州。” 吴岳笑道“好了好了,大家先尽力做好这件宝物再说,到时候随着名气的增大,想必各位的工钱也会上涨不少。” “上涨工钱是最实在的!”一名工匠大声说道“听大人说我们成立了一个夏州钱庄?” 吴岳点点头“对啊!我们夏州成立了一个夏州钱庄,所有人存钱进去,每个月还可以得到利息!” “存钱让你们保管还有利息?骗人的吧?” “我吴岳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吴大人自然不会欺骗我们了,只是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帮人保管钱还要倒给利息。”那名工匠挠了挠头。 另一名工匠拍了他的额头一把“你要是能想明白就也是一位大人了!” 吴岳笑道“反正钱庄之事,大家采取自愿,存了官府帮你们保管钱财,不存也没关系。” 那些工匠都大声道“吴大人,又有官府帮忙保管钱财,又可以得利息,为什么不存?明天我就让婆娘带上财物存到钱庄去!” “对对对!有好处不得,该被天打雷劈!”一众工匠起哄。 吴岳见状,朗声道“大家都是明白事理的人,我吴岳在此就感谢大家了,你们还可以帮忙宣传一下钱庄之事,总之,存钱进钱庄,对你们没有一丁点坏处!” “没问题!吴大人!” “今晚就到这里了,我对大家很放心,你们明天就开工准备给陛下的新年贺礼吧!吴某先告辞了!”吴岳笑着挥了挥手,走出了厂房。 “大人。”八号上前牵过吴岳的马。 “传我命令,连夜从清平军中调集一百人过来,琉璃厂兹事体大,不容有失,若是有泄密或者被破坏之事出现,我拿他清平问罪!”吴岳翻身上马,对八号安排道。 寒夜中,八号领了吴岳的军令,飞速向夏州军营赶去。 又忙过头了,抱歉抱歉 (本章完) 第39章 天下至宝出银夏 贫瘠之地起财风(五) 是夜,北风卷地,夏州琉璃厂一片安静,所有工匠都已沉沉睡去,明天要赶早开工。他们索性都住在了厂内,当然厂内早已准备好了房屋,房内的热炕好像比家里的还舒服。 傍晚的时候天就阴的要滴出水来,此刻正是半夜,真可谓伸手不见五指。 琉璃厂东南边的山林里却是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若是打着火把看去,便能看到有二十人左右的黑袍人正在逐渐向琉璃厂摸过来。 为首的黑袍人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却发现今夜的天气虽然适合他们潜行,却不适合观察情形。 看着为首之人停下来,他身后的那些黑衣人全都站在原地听候命令。 “队长,我们还要继续向前吗?若是此处有驻兵,我们会极为被动。”一名黑袍人低声道。 为首的黑袍人看来便是那队长了,他咬了咬牙,挥了挥手“再靠前点,大人可是对琉璃器羡慕的紧,我们这次就算不能把那些工匠劫持了,也至少要打探清楚这个琉璃厂的布置。” 之前说话的那名黑袍人又低声道“队长,再靠前危险性太大了。” 队长冷哼一声“怎么,你们平时的那股牛劲去哪里了?就算这里有驻兵,就当真拦得住我们撤退吗?” “可是,队长。我听说夏州也有一支非常精锐的部队,上次就是这支部队只用二十人便拿下了银州啊。”另一个黑袍人说道。 “那是银州没有什么防守的原因!而且他们不见得比我们厉害,听我命令,全体靠前!”队长低声吼道。 二十人摸索着向前,他们终于可以清晰地看到琉璃厂的厂房了。 那队长冷哼一声“吴岳不过如此,你们看到了吧,我们这么轻易地就到了这里!” 其他黑袍人都低声笑了笑,而后从背包中掏出了飞虎爪。 “上!”那队长轻喝,二十人便同时将飞虎爪抛了过去。 队长挥了挥手,他们同时开始往墙上攀登。爬至一半时,那队长忽觉得天空大亮,直刺的他睁不开眼睛。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都双手紧抓绳子而紧闭双眼。 “哈哈,不知哪里来的朋友大半夜的来串门?”一个爽朗的笑声从墙角传来,正是之前和吴岳一起闯银州军营救范长期的常浩初。 那队长眼睛适应了光亮,只见墙上站着二十人手举火把,而墙角亦站着二十人左右。 此刻这二十名黑袍人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悬吊在半空中,无奈的摇头。 “这路朋友,你们不请自来还不走正门的,我今日可不能放你们走了啊。”常浩初冷笑一声。 那队长却是不搭话,他使了个眼色,然后飞身而下,同时拔出腰间的短刀,向常浩初奔来。其余黑袍人如法炮制,一个个冲了下来。 常浩初大笑,抽出腰间的刀便迎了上去。常浩初所使用的是正宗的唐刀,刀身直而修长,相较那队长的短刀而言优势太大。 因此那队长是被常浩初节节压制,甚至只能做出抵挡,不能有丝毫进攻的契机。 其他黑袍人更是一来就落到了下风,几乎没什么反抗的余地,他们便被解决在了原地。 不消片刻,除了队长,其余黑袍人都已成了一缕亡魂。 常浩初手中的唐刀如霹雳再临,直刺向那队长面门,那队长匆忙抬起手中的短刀抵挡。却不料常浩初手腕一转,唐刀刀身竟是向旁边而去,将那队长手中的短刀挑飞。 常浩初大笑,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唐刀已经回到了刀鞘。 “给我抓起来!”常浩初转身挥了挥手。 那队长没了短刀,就如老虎被拔了牙,常浩初身后的几名士兵冲上来就把那队长绑了。 “常将军,要不要去禀报吴大人。”一名士兵上前对常浩初拱手道。 “你以为大人一天像我们这么清闲啊!”常浩初回头一巴掌拍在那名士兵头上“大人劳累一天,你还想让他晚上都休息不好吗?”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常浩初恶狠狠的道“今晚我们审这个人,一定要审出有用的消息,明日一早给清平将军送过去。你们呀,都是直肠子,你们禀报了吴大人,让清平将军夹在中间好像什么都没做的样子,这是做人的道理。走,押进去!” 第二日一早,吴岳推开房门,只觉得脸上一滴清凉。他缓缓抬起头,天上正在轻轻地飘着小雪。 雪花很小,如盐粒一般从天上落下来,吴岳紧了紧棉衣的领口,“樱桃,早餐做好了没?” 就见樱桃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少爷,早餐已经准备好啦,樱桃一早起来蒸的馒头。” 二人进了屋内,,吴岳拿起柔软的馒头咬了一口“唔,樱桃,你这蒸馒头的手艺也是一绝。” 说着,樱桃又夹起一根干萝卜,塞到了嘴里,那萝卜虽是味道不错,但吴岳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味儿。 “要是辣点儿就好了。“吴岳咸菜和萝卜吃了会,他突然反应过来缺的那味道是什么了。 “辣点儿?”樱桃疑惑的说道。 “辣椒,你没见过辣椒吗?有绿色的和红色的,大概是这么个形状。”吴岳比划了一下辣椒的形状。 樱桃摇摇头“少爷,樱桃还真没见过您说的这个东西,要不等会樱桃遣人去问问?” 吴岳摆摆手,他也不知道辣椒传进来的时代,若是就这么冒昧,难免令人生疑“不用了,这样也挺好的。” 樱桃看吴岳连吃三个馒头,急忙倒上一杯茶水“少爷,这是樱桃刚刚煮好的茶。” 北方人一直就有早上喝茶的习惯,唐末的北方人更不例外,一壶茶水在火炉上煮好,泛着热气倒在茶杯里,慢慢喝下,令人神清气爽一整天。 吴岳刚抿了一口茶水,就听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这么早是谁过来了?” 不一会,就见管家吴易领着一名身着铁铠的人走了进来。 “老爷,清平将军来找您。”吴易进了屋内给吴岳禀报道。 吴岳站起身“请他进来,这么早过来,必是有急事。” 清平队伍月行了一礼“参见大人。”吴岳扶起清平“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清平道“大人,昨夜有人想要偷袭琉璃厂,被常浩初率人所阻拦,并且活捉了他们的首领。” “哦?这么早就有人想动手了?”吴岳指了指椅子“清平,坐下来我们慢慢说,这事急不得。” 樱桃见状,对吴岳和清平行了一礼,走了出去。 吴岳道“是来自哪里的?” 清平用手指了指南方“来自关内道节度使府。” 吴岳倒吸一口冷气,关内道节度使府绝对不是他这等定难节度使能够撼动的。 关内道直接管辖长安城,有着大唐最多的人脉,也有着所有节度使中最高的权力,当然,若论军队的实力,关内道就比不上唐虎军了。大唐的精锐部队从来都在边关,京城和内陆并没有多少精锐的存在,这也造成了黄巢能够那么轻易地拿下长安城,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关内道节度使是舜正雅吧?”吴岳问道。 “正是,正四品大员舜正雅大人。”清平也疑惑不解,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对一个琉璃厂感兴趣?“许是工匠中有内鬼?” “应该不是。”吴岳缓缓地摇了摇头,他想起了一个人“算了,我们现在不能直接和舜正雅对上,忍了这口气,把人放了,对外就宣称是误会。” 清平急道“大人,别人都欺负到我们脸上了,我们就这么算了?怎么也得让他给个说法吧。” 吴岳翻了翻白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清平,你一直是个聪明人,舜正雅不光是关内道节度使,他还兼任京官,并且和多地节度使都有交情,我们最近风头太盛了,不能和这等大员闹翻。” “我们风头太盛?”清平似乎还不明白吴岳活捉拓跋思恭代表什么。 “对啊,拓跋思恭被我们活捉,全天下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地区了,甚至连黄巢叛军的风头都没我们盛,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表现得再强势点,只怕会被群起而攻之啊。”吴岳叹了口气,很多事情说出来令人很无奈,事实却偏偏就是这样。 清平想到此处,只觉有些奇怪,便问道“大人,这黄巢叛军都打到湖北了,您是朝廷命官,他们不去管黄巢叛军,会来针对您这个正宗的朝廷命官?” 吴岳无奈地笑道“不可不防啊,黄巢是一介农民,我是朝廷命官,黄巢可以席卷大唐,我不可以,甚至我不能表现得比其他节度使做得好。” 清平摇了摇头,他不想担任将军的同时还要当一个军师“我就是一个兵,这种事呀,我不操心。” 一日后,那名被常浩初俘虏的队长带着满身的伤回去了,同时定难节度使吴岳和关内道节度使舜正雅同时上奏天子声明此事纯属误会,此事遂告一段落。 (本章完) 第40章 天下至宝出银夏 贫瘠之地起财风(六) 琉璃厂最近很忙,所有工匠都没来得及回家,就连吴岳也三天两头的往这边跑。 “今年的冬天就下了那么点雪啊。”吴岳哈着哈气,看着正在给琉璃器收尾的房烨。 琉璃器已经基本成型,一条五爪金龙栩栩如生。那龙形态逼真,浑身呈金色,长约三尺,周身鳞片清晰可见。 房烨用锉刀轻轻地磨了磨金龙的鳞片,使之更为亮丽“吴大人,今年连雪都不见,明年的收成有点堪忧啊。” 吴岳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这老天爷就是不下雪,冬麦没有雪哪来的收成。” 房烨吹了吹那金龙身上被磨的溜光之处,然后用布轻轻地擦了擦。接着,他命人拿过来一个底座,正是吴岳要求的大小,长三尺,宽一尺,高一尺,那底座侧面用琉璃写着“定难节度使吴岳敬赠陛下”几个字。 房烨这才站直了腰,长出一口气,而后对吴岳躬身道“大人,给陛下的贺礼正式完工了。” 吴岳扶起房烨,又对其他工匠说道“大家的手艺我都看到了,绝对堪称当世巧匠,琉璃器制作的工艺不可外传,大家要牢记。” 那些工匠齐声道“大人放心,我们绝对保密。” 吴岳道“如此甚好,琉璃厂不会关闭,这里将会成为我们发财的地方,你们的工钱也会水涨船高!” 看着开心的众工匠,吴岳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却听得房烨一阵咳嗽。 “房先生莫不是日夜操劳生病了?”吴岳转身给房烨拍了拍背。 房烨低声道“大人,如今这贺礼做好了,您可不能忘了以前的约定啊。” 吴岳装作不知,挠了挠头,故意问道“什么约定?” 房烨急道“大人,您可是答应了我让我去做银州聚宝钱庄的庄主啊。” 吴岳打了个哈哈,他可不想把房烨放走“房先生啊,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把你的才能施展到更广阔的天空,而不是担任一个官员。” 房烨眼中露出一丝疑惑“大人指的是?” 吴岳看了看四周,没有答话,而是命令亲兵将那五爪金龙装到了木箱里,这箱子可是吴岳特殊处理过的,箱子里最外层铺上了厚厚的麦秆,然后在麦秆上有铺了一层厚棉,又在棉上铺满了软布。 房烨看着处理成这样的箱子,不禁砸吧了一下嘴“吴大人准备着实充分,这等箱子确实可以抵挡运送过程中的小嗑小碰。” 吴岳笑了笑“房先生,我斗胆邀请帮我个忙。” 房烨急忙躬身“吴大人请讲,房烨若是可以做到,定会全力以赴。” 吴岳笑道“此事说来简单,你肯定帮得到,我已经安排肖彬去当银州钱庄的庄主了,我给你另有安排。” 房烨苦着脸“您说吧,看来我这一世是也不能当个财主了。” 吴岳笑道“这件事情办好了,你想当财主的梦想应该是很简单的。你且随我来,我们去我府上详谈。” 吴岳安排好士兵和工匠,然后带着房烨向定难节度使府行去。 房烨不会骑马,因此吴岳这次安排了马车来让房烨坐着。要说这冬天坐在马车里就是比骑着马舒服,吴岳搓了搓在马车的火炉上烤热了的双手,心中感叹道。 “房先生,你是学化学的出身,想必对火药很熟悉了。”吴岳低声说道“之前我一直有这个心思,但是因为经济问题一直没敢付诸尝试,现在经济问题解决了,火药的研究必须提到明面上来了,只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和先进的军事科技才能保证我们的说话权。” “火药的成分我记得,但是具体还需要试验。”房烨道。 “琉璃厂靠后那篇区域很空旷,可以给你自由发挥。”吴岳从马车内拿出一副地图,指了指那片区域。 房烨沉吟一阵“生产火药问题不大,关键是大批量生产的时候需要的原材料必须能够供应。” “火药的成分我还是知道的,木炭,硝石和硫磺,这三样东西问题都不大,银州和夏州都有矿的存在。”吴岳用手画了一圈定难地区的范围。 “只要有矿,一切都好说。”房烨笑道。 “还有一点需要咨询一下房先生。”下了马车,二人向节度使府内走去。 “吴大人但说无妨。” “房先生,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和技术,能不能炼出好钢来?”吴岳坐于节度使府的主位上,低声问道。 房烨坐于底下,他轻轻摇头“吴大人,以现阶段的冶铁水平,是不足以炼出好钢的。” 吴岳手指轻轻地扣着桌子“不行,好钢必须炼出来!” 房烨苦笑“如此看来,我必须拿出真本事来了啊。好多年没用过的冶钢技术,得从我的脑袋里翻出来咯。” 吴岳拍了拍桌子“这才对嘛,房先生可要竭尽所学来帮我啊。” 房烨一声长叹“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啊。” 吴岳大笑“房先生,吴某定不会亏待你,你请放心!” 且说清平此时正率了一百人出了夏州城,向长安城行去。 这一百人皆是清平军的精锐,此刻他们各个都是骑着良驹,围着正中央那个装着五爪金龙琉璃器的马车。 清平早已得到吴岳的授权,几名士兵已经背起了唐虎军的军旗。“这一路上,务必高调,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是唐虎军,是给陛下押送新年贺礼的。” 中央的马车有两辆,一辆装着箱子,一辆坐着范长期。清平虽然聪明,但比起范长期的深谋远虑还差了些,因此吴岳特地遣范长期跟随这支军队,以免到长安城后清平不知该怎么去做。 至于路上的麻烦吴岳倒是不担心,清平这一百人若说有什么劫匪敢对他们动心思的话,恐怕只会尸骨无从。 战马嘶鸣,清脆的马蹄声混合着马车的咯吱声,一行人向南而去。 出了夏州城,向南走了约一百多里,已是近了黄昏。“清平将军。”马车内,范长期轻声感道。 清平急忙策马过来“小范大人,何事?” 范长期掀开帘子“清平将军,离绥州还有多远?” 清平道“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左右我们就可以到绥州住下了。” “那就好。”范长期点点头“这天寒地冻的,住在外边总是不舒服。” 就在此时,队列最前方的人忽然停了下来,惹得整支队伍都停止了前进。 “怎么回事?”清平和范长期同时问道。 一名士兵骑马过来道“大人,将军,有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清平冷笑一声“有人这么不开眼?敢来挡我们?”说罢,清平一夹马腹,向前而去。 “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来劫我唐虎军的道?”清平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那人,大喝道。 只见那人虎背熊腰,身着一身破皮甲,手拿一柄开山刀,他大吼道“吾乃陈二,是这山头的大王,尔等若是识相,就交出财物,我放你们离去,若不然,休怪我陈二这刀不长眼睛!”说着,这陈二将那开山刀朝地上一劈,直传来一阵金属声。 清平大笑“你若劫的是别人也还罢了,今日遇到我们,算你倒霉!我这就来替天行道!” 清平说完,手中长刀扬起,朝陈二而去。 陈二嘿嘿一笑,举起手中的开山刀,竟是就要那样挡住清平劈来的长刀。 清平一看如此更是怒火中烧,要说自己好歹是朝廷正式册封的果毅都尉,这陈二居然如此看不起自己,妄图用肉身来抵抗自己战马和长刀的力量。 “这一击将你劈成两半!”清平心中冷笑,将手中的长刀高高扬起,而后借着战马的冲击直劈而下。 莫说清平劈的是个人,这等力道下去,只怕是块石头也要被劈成两半,一众唐虎军看向陈二的表情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却不料那陈二马步稳扎,清平的长刀劈下来时陈二整个人都下沉了一些,他胳膊上青筋暴起,大腿好似要撕裂那裤子一般,但他终究是挡住了清平的全力一击。 清平调转马头,看向陈二时瞳孔微缩,虽说清平有自信能够打败陈二,但陈二刚刚抵挡自己的全力一击,不得不说此人不论力量还是技巧都是万里挑一之人。 想到此处,清平停止了进攻,他大喝道“兀那陈二,你说你是山头的大王,怎的不见你的小弟,莫不是在框我们?” 陈二鼻孔冒出一道道白气“俺陈二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俺确实是这山头的大王,只不过那些小弟都被关内道舜大人收编了!俺陈二看不上他舜正雅,就没答应投靠他!” 清平大笑“原来这山上就你一个人了,依我看,莫不如跟我们走,包你满意!” 陈二警惕地看着清平“你们又是什么人?” 清平得意的道“我们乃是陛下亲封地唐虎军!是定难节度使吴大人的军队!” “是那个孤身敢闯拓跋营,两千精兵取银州的吴岳吴大人的军队?”陈二突然眼睛一亮。 清平用力点了点头“正是!” “真的?” “这世界上还没人胆子大到敢借用吴大人的名号和冒充唐虎军呢!”清平撇了撇嘴。 陈二将手中的开山刀丢在地上“吴大人这等豪杰,俺陈二早就想投靠了!” 感谢每天给我投推荐票的大兄弟~ (本章完) 第41章 天下至宝出银夏 贫瘠之地起财风(七) 长安最近很热闹,各地节度使给唐僖宗送的礼物都在陆陆续续赶来。定难节度使吴岳所派遣的队伍此刻也入了长安之内。 很多节度使在长安有府邸,他们的妻儿皆在其中作为人质,这类节度使派遣的军士皆驻扎于他们的府邸之中。而吴岳这等在长安没有家眷亦没有府邸的节度使,他们派来的士兵便只能居住在酒店内。 “哟,欢迎客官。”清平率队队伍刚刚停到天香长安的酒店前,店小二就迎了上来。 清平骑在马上,环视了一下酒店,只见酒店处在闹市边缘,却通向四面八方。这酒店高三层,气尽显华丽之色,清平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酒店我们今晚包了。” 店小二陪笑道“这位军爷,我们酒店早有人预定了一些房间,这三楼全是空的,亦足够你们居住了,您看?” 清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包了就包了,要是不行,我就去找其他酒店。” 店小二面露苦色,又小心翼翼的道“军爷所带的兵好像和很多节度使大人派来的士兵装束不太一样?” 清平身后依旧穿着皮甲的陈二大喝道“你这厮好没眼力,我们是陛下亲封的唐虎军!” 此话一出,整个酒店犹如炸开了锅,而店小二也眼神变得鄙夷起来“原来是定难节度使的军队啊,就你们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有钱包了我们天香长安?” “大胆!”清平大怒,拔出刀来就欲砍下。 “将军且慢!”就在这时,一声高呼从清平军后传来。而后只见一匹快马飞速而至,一名身穿锦袍的男子从马上翻身而下。 清平定睛看去,只见此人身高八尺,孔武有力,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正是吴岳的好友——二皇子。清平急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拜见二皇子!“ 此话一出,所有唐虎军皆单膝跪地,高呼拜见二皇子。范长期亦从马车上下来,对二皇子深深做了一揖。倒不是范长期失礼,而是唐朝包括唐朝以前对士大夫皆很开明,没有一见面就跪拜的习惯。 “夏州别驾范长期拜见二皇子。” 二皇子急忙过来扶起范长期和清平“请起请起,大家都请起。” 而后二皇子转向那店小二“你这小厮,定难节度使和唐虎军勇破反贼拓跋思恭的奸计,保护了我大唐安宁,尔居然大言炎炎,看不起唐虎军?” 店小二闻言急忙跪在地上,二皇子不是他可以得罪的“二皇子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一回。” 二皇子冷哼一声,也不和这等小厮计较“起来吧,进去告诉你们掌柜的,你们酒店我包了!”而后他转向这一百唐虎军“各位,把东西搬进去吧,这些日子我们就住这里了!” 范长期对二皇子微微躬身“如此,多谢二皇子美意。” 清平对那些士兵大喝道“你们都是木头吗,还不快感谢二皇子!” 二皇子摆摆手,他生性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我们进去罢。清平,吴岳最近在夏州混的可是风生水起啊。” 清平和范长期一左一右地跟在二皇子身后,听得二皇子问话,清平忙道“二皇子,吴大人可是想您的紧,他时常跟我念叨和您一起无忧无虑的日子呢。” 二皇子哈哈大笑“就他还经常念叨,我还不清楚他吗,他念叨怎的从不来一封书信给我?” 范长期笑着解释“二皇子此言差矣,吴大人为了夏州和银州操碎了心,经常是早出晚归,忙昏了头,实在是无暇给二皇子写书信啊。” 二皇子拍了拍范长期的肩膀“范大人无需解释,岳子的为人我知道,把他安排去夏州着实苦了他,我多次向父皇进言把岳子调回京城,可是父皇总以年轻人要多锻炼为由驳回了我的请求,还有程子那个没心没肺的,他还说岳子在那边最好了,比在京城好,你说这人怎么都这样了。” 范长期和清平陪笑道“二皇子此言差矣,陛下让吴大人外派自然有陛下的道理。” 看着店内人员被遣散,二皇子坐到了窗边,“来,给我仔细讲讲定难地区现在怎么样啦!” 清平道“二皇子,待末将将这些士卒安顿了,再过来陪您吃酒。” 二皇子点点头“也对,你且去安排,我和范大人聊会天。” 二楼上,几名士兵轻轻地将大箱子放到地上。清平拍了拍那箱子“现在开始,十人一队轮流看守,切记,这酒店就算塌了,箱子都不能有事,听到没。” “听到了!”房内的士兵昂首挺胸。 清平在担任主将后就对这支精锐部队做出了编队,每一百人为一大队,每大队分为十支小队。第一大队的队长是常浩初,他们的任务是担任琉璃厂的防卫工作。 为了押送给唐僖宗的礼物,清平这次带了第二大队过来,而第二大队的队长,也是一名之前解救过范长期的老兵,正是林云。 林云听了清平的安排,便将任务布置了下去,“将军,十支小队轮流看守,想来必是十分安稳。” 清平点了点头“一定记得,不光要有明哨,还要有暗哨,这是我们的规矩。” “末将领命。”林云对清平躬身道。 且说二皇子和范长期此时已经将酒煮的有点沸腾的迹象,清平一进来,就听得二皇子大声道“清平,来此处!” 清平笑着应答一声,连忙小跑过来。 “不必如此多礼,你既然入了岳子的麾下,那便是我二皇子的兄弟。”见清平又要行礼,二皇子急忙托住清平的肩膀。 清平应是,而后坐在桌边。 二皇子率先开口道“清平,你既然师从纯阳子,可否为我算上一卦?” “哦?”清平对二皇子之言倒是有些惊讶“二皇子是要算命理,还是要算姻缘?” 二皇子摇摇头“都不是。” 范长期拿起烧好的酒,给三人都倒了一杯“恕下官斗胆猜测,二皇子是要算天下之运。” 二皇子点点头“不愧是岳子的左膀右臂,端的是智慧过人。” 范长期微微低头“二皇子谬赞。” 却听得清平一声长叹,二皇子急忙道“清平,莫不是这天下有乱世?” 清平摇摇头“二皇子,非是天下有乱世,而是这天下之运,莫说我,便是家师,也算不出来啊。” 二皇子眼神黯淡下去“难道前路便是完全未知?” 清平长舒一口气“二皇子,须知事在人为。武王伐纣前亦层算过一卦,你可知如何?” “如何?” “时姜太公烧龟甲以测天命,是以龟甲破裂,示武王伐纣将失败也。然则姜太公竟一脚踩破龟甲,称事在人为,无关天命。故此有了延续近千年的周朝。” “二皇子,事在人为,不论我卜卦结果如何,天下大势,不都取决与领导者和决策者吗?” 清平说完,轻轻地喝了口酒,那酒如一道火焰,只从嗓子暖到了胃里。 二皇子嘴里喃喃道“事在人为,之前占星官说大唐王朝命数不久,我嘴里说着不信,心里却是信了七八分。” 二皇子忽的眼神清澈,他起身对清平作揖道“多谢清平教诲!我这就进宫面见父皇。” 清平忙起身扶起二皇子“二皇子此言差矣,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清平现在既然是大唐的将军,就应该尽将军的一份力,谁也不想巍巍大唐便这般山崩。” 二皇子走了,带着兴奋走了,却剩下对视无言的清平和范长期。所有人都知道大唐已经支撑不住了,年前唐僖宗用蹴鞠的水平选出西川节度使以后,整个唐朝好像人心都分崩离析了。 有才之士皆尽归隐,有能之人皆称心寒,而唐僖宗毫无感觉,依旧我行我素,整日在宫内斗鸡,就连黄巢已经攻下荆州的消息亦是充耳不闻。北方契丹正在逐渐崛起,西方吐蕃虎视眈眈,这样的大唐,也许只有武帝再世,太宗重生才能解救吧。 二皇子一心向国,可是他不是太子,而且他只有一身武力,却没有文韬,若说没有孔明子房的辅佐,他要改变,难于登天。 “长期,吃酒。”清平声音沙哑,朝范长期举起酒杯。 范长期亦是觉得嗓子干涩,他举起酒杯,和清平对饮一杯。 (本章完) 第42章 萧萧北风扬大旗 吴岳一怒为黎民(一) “今年的冬天一点都不冷啊。”清晨,夏州吴府,吴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低声道。 樱桃给吴岳端过来早点,沉重的叹了口气“少爷呀,听说暖冬可不是个好现象,这是老天爷不高兴了。”吴岳接过装着早早点的盘子,暖冬肯定不是好现象,尤其是在北方, 过冬的虫子冻不死,害虫的虫卵得以保存,来年对庄家的破坏可想而知。 就在这时,忽听得城南一声巨响传来,吴岳急忙起身走出门外,只见一股黑烟自城南冒起。 看得这般场景,樱桃吓得嘴里连连道“老天爷息怒,老天爷息怒。” 吴岳拍了拍樱桃的头“什么老天爷息怒,这是房先生搞出来的动静。”而后,他飞快的回屋穿好外套,向门外走去。 “樱桃,你告诉老夫人就说我今日有要事先走了。” “八号!你去将刺史老范大人请来琉璃厂!” 琉璃厂内已经被划分为两个区域,靠近城门的区域是一整套堪称当世最先进的琉璃生产设备。另一片区域如今完全被封锁,便是生产琉璃的工匠们也不能靠近。 区域内只站着一个人,只见那人身上的锦袍已经烂成了一条一条的带子,而他脸上更是如涂了黑炭一般,再配合上冒烟的头发,直接让刚进来的吴岳笑的快岔了气。 “房先生,房先生,你这造型很别致。”吴岳捂着肚子大笑。 房烨呸了一声,嘴里吐出一坨黑烟“我说吴大人,我可是在给你做试验,现在试验可是成功了,你安敢笑我。” 吴岳强忍着笑“房先生这是什么话,我怎的笑你。”说着,吴岳朗声道“常浩初,快去准备些清水和衣服!” 常浩初应了一声,吴岳这才对房烨道“你找到最完美的配方了?” 房烨微笑道“幸不辱命。” 吴岳开心的大叫一声“我们的部队将离现代化越来越近。” 话音刚落,却听范青的声音传来“现代化是什么化?” 吴岳大笑“我的刺史大人来啦,现代化是我最新提出的一个概念,待我慢慢给你解释,这个一时半会说不清。” 常浩初跟在范青身后端来一盆清水。看着房烨去洗漱,吴岳对范青道“老范大人,最近辛苦你了。” 范青笑道“倒也无甚辛苦,就是不知大人一大早的把我带到这儿来是有何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的事。”吴岳点点头“范大人,之前那声巨响你可曾听到?” 范青闻言也是忙道“我也正准备问大人你呢。” 吴岳点点头“是这样,房先生是我特别邀请过来进行各种研究,早上的那声巨响就是他搞出来的,是一个大杀器。” 范青恍然大悟“大人您的意思是,我们官府应该对此保密?” 吴岳道“正是如此,我们必须做到保密,而且从另一方面讲,今天早上的那声巨响,想必大多数人都听到了,夏州官府应该发出公告,就说,琉璃器生产过程中炸炉了。” 范青点点头“大人所言甚是。” “我要给你安排的也就这么多。”吴岳看着清洗干净的房烨。 范青见状告退离去,吴岳问房烨道“这些火药,装在铁球内能不能达到爆炸的效果。” “若是铁球厚度合适,我们的炸药甚至可以达到抗战时期国产手榴弹的效果。” “以我们的工艺,能够制作这种铁球吗?” “其实我有个更好的想法。” “哦?”吴岳急忙坐直身子“你说。” “我们可以制作陶罐,陶罐内装上炸药,最后留两根导火线,一根做备用,然后密封,我估计,爆炸效果差不多,但是有一点,就是陶罐的运送不方便。” 吴岳仔细思索一会“现在已经入冬,匈奴和契丹没有后勤支持他们互相打仗,我估计他们不日将会南下,契丹就交给河东节度使了,匈奴或是南下去灵州,或是来银州。” 房烨奇怪的看了吴岳一眼“看来大人对这段历史也比较了解。” “也说不上了解,自古以来北方的游牧民族都是一旦入冬就会发动南下战争,一来缓解内部的矛盾,二来掠夺过冬的物资。” 房烨点点头“大人此言甚是,我虽然是学习化学的,但是游牧民族的特性还是基本掌握。” “我需要你演示炸药在陶罐的威力。” 房烨从远处搬过来一个陶罐“大人,这是我制作的接近成品的工具。” 吴岳挥挥手,示意常浩初过来。 常浩初小跑过来“大人有什么指示?” 吴岳指了指那陶罐“把它搬到山里去,我们去山里。” 常浩初抱起陶罐就向外走去,吴岳忙道“小心些,莫要弄碎了!” 常浩初应了一声,然后喊了道“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跟我走,保护大人安全!” 吴岳一行人出了琉璃厂一路向南方行去,直走了半个时辰,他们才停了下来。 吴岳看向四周,就见此处一片荒凉,山上尽是干枯的黄草,这才道“便是此处了,浩初,将那陶罐埋在土中。” 常浩初闻言招呼两名士兵过来,三人拔出腰间的唐刀,几下便挖了个坑出来。 房烨指挥几人将陶罐的导火线露在外边,那导火线长五寸有余,这是房烨专门计算过的,这种长度刚好让他们跑出爆炸范围。 房烨仔细检查了一遍土地,而后示意所有人后退。常浩初疑惑的看了看那陶罐,而后退到吴岳身旁。 房烨颤抖着双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也许是太过激动的原因,他竟然两下没点燃那导火线。 “房先生,心情平静一些!”吴岳喊道。 房烨回头看了吴岳一眼,而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终于将那导火线点燃。 嗤嗤嗤的声音传入房烨的耳中,房烨急忙撒腿向后跑去,眼看着要到吴岳等人身旁,却被一颗石头绊倒,用一个极度华丽的动作停在了吴岳面前。 “房先生。”常浩初急忙上前去扶房烨,忽听得一声巨响,常浩初急忙抬头看去,只见陶罐那里一朵黑烟升起,而那片地方竟只有一个直径六七尺的大坑和满地的陶罐碎片。 “我的亲娘,这是雷公之物吧。”反应还算正常的常浩初嘴里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其他士兵更是被这爆炸的威力吓到,各个跪在地上连忙祈祷。 吴岳拍拍手大笑“房先生,这正是我想要的效!” 房烨顾不得擦下巴上的土,大声道“大人,幸不辱命啊!” 吴岳拍了拍常浩初的肩膀“这是房先生替我们研制的秘密武器,若是有成百上千的陶罐,何愁强敌不灭?” 常浩初吞了吞口水“大人,这是何神物?” “我给它起名叫炸弹,它以后会成为你们的秘密武器,当然了,更是我们唐虎军的秘密武器。” 常浩初这才感觉从震撼中走出来了一些,他嗨了两声,对那些祈祷的士兵吼道“都给我起来,你们像什么样子,没听大人说吗,这是我们的秘密武器!” 那些士兵这才一个个站起来,炸药爆炸的威力给他们造成的震撼太大了,他们从未想过会有这种攻击的方式。 常浩初接着道“听好了,这是绝密的武器,除了我们第一大队,你们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满门抄斩!” 那些士兵急忙应是,吴岳这才道“你们将会是炸弹的第一批使用者,要知道,这是我们唐虎军的大杀器,有了他,我们唐虎军如虎添翼,更将所向披靡!” 常浩初和二十名士兵腰杆笔直,他们脸上除了震撼,更多的是惊喜。 吴岳将这些表情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更为兴奋,行伍出身的他更清楚一支军队的精气神大过一切这个道理。 众人向琉璃厂走去,吴岳翻身上马“房先生,炸弹虽然威力大,但是距离投入实战,我觉得还有些许差距,首先就是炸罐的引爆必须通过点燃导火索,我们的士兵不可能冲到敌阵中去点燃,其次就是若是采取抛掷的方式,很可能会让陶罐在落地时摔碎,或者在空中爆炸而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房烨挠挠头“大人所说我亦是想到,可是短时间内我确实没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希望大人多给我一些时日。” 吴岳笑道“突破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房先生功不可没,若是实在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也许我们应该尝试着改进冶铁工艺。” 西北风肆掠,向琉璃厂前进的吴岳一行人却是精神高昂。 (本章完) 第43章 萧萧北风扬大旗 吴岳一怒为黎民(二) 长安城朱雀街最繁华的地方,今日人头攒动,鞭炮震天。长安城的舞狮人都被请了过来。伴随着锣鼓声的,是人群中传来的阵阵喝彩。 就在这时,只见一顶轿子缓缓而来,轿子前边是两名家丁开路“让一让让一让!” 那轿子停在舞狮的酒楼之前,一个小厮掀开轿门。只见一身着朱红色官服的官员走了下来。 “王大人,欢迎欢迎,里边坐!”一个店小二急忙上前招呼道。 这家店名叫唐岳酒楼,今日刚刚开业。据说二皇子为了这座酒楼可是下了大心思,今日他特地邀请了这么多朝廷命官前来捧场,足见其重视程度。 “参见二皇子。”进了这唐岳酒楼的人,都可以看到二皇子身着锦袍,站在二楼栏杆之前。 二皇子拱了拱手“感谢诸位前来捧场,万分感激,今日所有酒菜全部免费,大家尽管吃好喝好。” 话音刚落,底下就欢呼起来,二皇子看着所有人入座,这才面带微笑向里边走去。里边是一间包房,里边坐着清平和范长期二人。看得二皇子推门进来,二人急忙起身迎接。 “多亏二皇子相助,我们才能邀请到这么多达官贵人。”范长期由衷地感谢道。 二皇子摆摆手“都坐吧,我之所以答应帮你们邀请这么多达官贵人,一是就像范大人说的,我来邀请最好,二是看在岳子的面子,你们说这酒楼是岳子的产业,我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自然会帮忙。” 却说唐岳酒楼的掌柜,则是庆元魁连夜派来的一名手下,这名手下名叫李如方,此人不但潜伏技术高超,而且机敏过人,实在是担任唐岳酒楼掌柜的不二人选。 要说建立唐岳酒楼,这件事早在清平他们离开夏州之前吴岳就嘱咐了,长安城必须有自己的眼线。范青和清平商量了一路,终于决定建立这个唐岳酒楼,一来可以赚钱,二来可以作为唐虎军在大唐的眼线。 而二皇子的到来,让范长期一阵激动,二皇子和吴岳的关系若是不被利用,那他就不叫范长期了。二皇子答应了帮范长期邀请长安城的这些人,其实他冒了很大的风险,结党营私之名一旦挂在头上,他二皇子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但是为了吴岳,二皇子冒了这个险。但唐僖宗却毫不在意二皇子的行为,他更在意的,是唐岳酒楼会不会发现几个蹴鞠高手。 且说夏州这边,房烨堪称当世化工机械方面的天才:改进过的冶铁炉周围充斥着热浪,几名大冬天光着身子的工匠接过冶铁炉内融化的铁水正在缓缓的倒入模具中。 火红的铁水像工业的血液,正在缓缓的成型。最后一滴铁水倒进了模具,房烨轻轻地关上冶铁炉。 待那模具冷却,房烨轻轻敲开模具,这模具是用沙土做的,而这沙土则是房烨特地去河边挑选的--虽然松软却在沾湿后有极强的粘力,而且晾干后又容易打散。 随着模具被房烨扫开,一个铁球缓缓的展现在众人面前。细看去,那铁球顶部开了个口子,房烨将那口子朝下,倒出了铁球内的沙子。 “很完美!”改进了冶铁技术和碳含量的铁球显得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但是房烨相信这种钢铁很快便会批量生产。 “房先生,这铁球究竟有什么用?”一名工匠看着如此喜悦的房烨,终于忍不住说出了他们所有人的疑虑。 房烨欣喜地拍了拍那铁球“这铁球呀,你们生产就好,千万别问有什么用,不然到时候,我都保不住你们的脑袋。” 众工匠倒吸一口冷气,又听房烨接着道“所以呀,你们只需说在夏州工匠所做工,千万不能说在做什么,否则可是难逃杀身之祸。” 众工匠连忙点头,就见房烨抱着那铁球走了出去“今天放一天假,你们回家看看妻子,我估摸着明天我们就会开工,你们可要准时回来。” 节度使府内,吴岳正皱着眉头看定难地区的各地文书,从文书反应来看,各地官吏实是有些低能。 吴岳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正在盘算着要不要去查访一番,就见八号快步走进来道“大人,房先生来了。” “哦?”好像寒冬里突然来了一阵暖风,吴岳听到八号的传讯,感觉浑身都舒坦了些“快快有请。” 只见房烨抱着一个酒坛大小的铁球走了进来,吴岳不由得上前去接过吗铁球“房先生,可是对冶铁技术有了突破?” 房烨喘了喘气“大人,我成功了,这个铁球加上炸药,比陶罐好多了。” 接着,房烨详细地阐述了他的意见,这也成为了后世上千年对于秘密武器生产的样本。 以炸药生产为例,炸药共三中成分,硫磺,硝石和木炭,而整个炸弹则是由铁罐炸药,导火线和撞针组成。 其**由五个不同地点的厂房生产不同的东西,这样就达到了生产硫磺的人只知道他们生产硫磺,却不知道硫磺的作用,其他铁罐之类的生产工匠都是如此。 而所生产的硫磺、硝石、木炭和铁罐最后汇集到琉璃厂内的秘密区域内,最后组装成半成品,其中铁罐的开口由泥封住。 导火线和撞针运送到军营,然后装了炸药并且被泥封的铁罐和导火线与撞针等分开储存,在作战时运送至战场了再打开泥封,将导火线和撞针安装上去。 如此,既最大可能的解决了生产过程中的保密问题,又极度降低了运输过程的危险性,可谓天才之举。 “好!”听完房烨讲完,吴岳拍手称好“房先生,明天开始我们便开工!” 房烨对吴岳拱拱手“大人,恕房烨无理,以我夏州的生产水平,每日最多能制作十个半成品的炸弹。” “才十个?怎么会这么少?”吴岳惊奇的问道,在他的想法中,每天怎么也能生产上百个。 房烨苦笑“大人,实不相瞒,我们太缺工匠了。” 吴岳抿了抿嘴唇“工匠之事,我们现在确实找不到工匠了,银夏二周各类工匠总共不过百人有余。” “那我们只能是每日十个的生产水平了。” 吴岳努了努嘴“一天十个,十天才一百个,这可如何投入大规模实战。” 房烨道“大人,其实,有一百个左右应该足以应对南下的突厥了。” 吴岳摇摇头“为了转移国内矛盾,匈奴可汗必然会派大军南下,届时一百余炸弹完全不够使用。” 房烨挠挠头“大人,我实在想不出办法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明天就开始生产。”而后吴岳和房烨一同走出节度使府“八号,备马,我们去一趟银州。” 要说吴岳当了定难节度使,统领银夏二州军政大权这么久了,却从未去过银州,着实有些不对。 银州离夏州不是很远,半日时间吴岳和亲兵便到了银州城前。 银州是一座坚城,拓跋思恭不是蠢材,拓拔翰池更是良将,银州城完全就是一座军事之城。 相比夏州,银州城门口的百姓显得过少。没有小贩叫卖的声音,也没有讨价还价的声音。 吴岳却是知道这都是肖彬的主意,在肖彬想来银州离边境太近,只能成为一座要塞,却不能成为一座大城。所谓大城者,经济、文化样样发达。 而夏州则地理位置好了太多,东北有银州拱卫,匈奴南下阻力重重。西方有灵州看守,吐蕃东进更是寸步难行。 因此肖彬在夏州投入了大本钱成立了一个贸易中转站,来自北方和西方的货物经过这个中转站和来自大唐的货物进行交换,双方各取所需。而肖彬要做的,只是收取双方交换价值的千分之一作为场地费。 不去想夏州如何,吴岳对八号道“八号,亮出节度使大旗。” 八号急忙从他旁边的一匹空马上解下象征吴岳的大旗。 哗啦啦--随着一阵北风吹过,绣着吴字的黑色大旗迎风展开。 驻守城门的卫兵见状,急忙单膝跪地“恭迎节度使大人!” 吴岳策马上前“尔等无需多礼,王将军可在城中?” 其中一名士兵答道“回禀大人,五日前王将军带领烟军出城拉练去了,这拉练是王将军的发明,就是带领军队去野外进行实战训练。” 吴岳摆摆手“我知道了,彭大人可在城中?” 吴岳所说的彭大人正是之前被任命为银州刺史的彭信瑞。那士兵答道“大人,接近年关,彭大人昨日去检查各县令的政绩去了,估计明日才能回来。” 吴岳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起来吧。” 说着,吴岳带着亲兵向银州城内而去。 (本章完) 第四十四章 萧萧北风扬大旗 吴岳一怒为黎民(三) 入了银州,吴岳将缰绳交给一号“一号,你且去将马安置了,我在银州城走走。” 一号接过缰绳,道“大人,您一个人在城中恐有危险。” 吴岳双手背在身后“在我的地盘上,还会有危险?”一号却是坚决不同意“大人,银州地界太乱了,您务必带着八号一起。” “既然如此,八号和我一起吧,你们其他人去银州刺史府等我。” 吴岳带着八号在银州街头闲逛,待到了一家面馆旁,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吴岳不由觉得饥肠辘辘。 “走,我们去吃点。” 店小二一见吴岳二人进来,连忙迎了上来“哟,二位爷吃点什么?”说着他擦了擦凳子。 吴岳坐到凳子上,搓了搓手“小二,我刚刚在外边闻到你家这面很香,所以进来了。” 小二笑道“这位爷,您可算来着了,咱这羊肉面片,若说银州第二,那没人敢说第一!” “油嘴滑舌了。”吴岳微微一笑“来两碗。” “好勒!这边两碗面片!”店小二高声呼道。 “八号,我最近查看各地公文,发现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好像越基层的人写的公文越差,甚至有些写的词不达意,读来让人费解。”吴岳摇了摇头。 八号道“许是有才之士都到了中高层,基层皆是无能之辈?” “这成何体统?”吴岳微怒“没有基层经验,如何担任中高层?基层乃国家之基石,乃大厦之地基,基层出了问题,那国家这座大厦都将倾覆!” 却在此时,那店小二端着两碗面走了进来“我说二位爷,我一瞧您就非富即贵,不过呀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二位爷,本地官场水太深了,您还是不要沾染的好。” “哦?”听得此话,吴岳不由得心生好奇“小二,你给我仔细讲一讲,这官场的水,究竟有多深?” 店小二摆了摆手“这位爷,话我可不敢多说了,总之,官场水太深太浑,您还是不要去趟。”说着,店小二就像屋内走去。 “大胆!”吴岳一拍桌子,八号便一跃而起,拔出腰间的唐刀挡在了店小二身前。 “我们家老爷问你话,你就老老实实回答!” 店小二看着闪着寒光的刀刃,不由得后退两步,眼神紧盯着八号手中的唐刀“二位爷,小的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您可得小心您的兵刃啊。” 吴岳道“你就详细告诉我,这银州官场的水,究竟有多深?” 店小二苦着脸“这位爷,您可不要逼我了,我家中有父母妻儿六口人,若是因为小的一时多嘴,给家中招来横祸,那小的可就罪过大了。” 吴岳见状挥了挥手“八号,放他离去。” 看着店小二离开,吴岳用筷子捣了两下面片,只觉得腹中饥饿感也没有了,那面片也看着索然无味,不由得起身“八号,去结账,然后到了刺史府,你快马去找彭信瑞过来,我倒要看看这银州官场水有多深!” 半日后,太阳已经偏斜,风渐渐大了起来,银州刺史府内,吴岳正坐在主位上不紧不慢的喝茶,而除了彭信瑞以外的银州中高层官员都在地上站着。 看着吴岳铁青的脸,所有官员皆是神色紧张,不知道这位节度使大人在因为什么而发怒。 两壶茶喝完,吴岳将茶杯置于桌上,双目微闭。众官员亦是不敢出声,静静地站在那里。 忽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吴岳倏地睁开双眼,只见彭信瑞快步走进刺史府,而后跪在地上“臣银州此时彭信瑞拜见节度使大人!” 吴岳起身“彭大人请起。” 彭信瑞轻轻起身,看了看府中的官员。只见那些官员各个低着头颅,似在思索什么,却无人理他。 “好了。”吴岳终于开口“各位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也站累了,一号,给众位大人赐座。” 一号挥挥手,几名亲兵搬过来一些凳子,看着银州众官员落座,吴岳才开口道“彭信瑞大人,是我任命的银州刺史,我此次来银州,有人禀报彭大人去体察民情,寒冬将至,彭大人身为父母官,此举可谓深得民心,亦是值得称赞,诸位以为如何?” 银州官员听得吴岳此话,纷纷松了口气,各个附和道“彭大人爱民如子,体察民情之事,确实应该称颂。” 底下符合的声音小了点,吴岳忽的拍案而起“彭大人身为刺史,此次体察民情乃是分内之事,况且据我了解,彭大人是摆开了刺史的行头前去各县,可是为何诸位大人却都在银州城中吃着好肉,烤着炭火!” 诸官员立时额头上冷汗冒了出来,吴岳看向站在最前的那位官员,大声喝问道“银州别驾李大人,你为什么没和刺史一同前去各县?” 银州别驾李茂擦了擦额头的汗“这,这,微臣近日偶感风寒,实在不一外出。” 吴岳冷哼一声,“那你呢?我的长史大人?也是偶感风寒?” 银州长史商远顿了顿“微臣近日亦是身体不适,实在不适合去各县探访。” “呵,有意思。”吴岳冷笑两声“那么,我的司马大人,你呢?” 银州司马万博厚上前一步“大人,微臣近日家中有事,实在脱不开身。” 吴岳忽的大怒,将案几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吃着皇家的俸禄,过着自己的生活!” 众人被吴岳的举动吓了一跳,一个个沉默在原地。 “说话啊!我的朝廷命官们!”吴岳冷笑两声。 见众人沉默不言,吴岳更是怒火中烧“彭大人,银州可还有其他有才有志之士?既然众位大人都身体这般不好,家中之事这么繁杂,不若让他们回家去好好休养!” 话音一落,就听得商远笑道“吴大人,你担任定难节度使不过一月有余,我们在银州为官,可是接近二十年了,当初拓跋思恭都拿我们没办法,你吴岳也不要欺人太甚!” 李茂和万博厚同时开口道“吴大人,我们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如此搞得双方都不愉快呢?” 吴岳大笑“尔等为官一任,不思造福一方,居然想着剥削百姓!抽百姓的骨喝百姓的血!如今竟然大言不惭,我若是今日不把你们正法了,那天理何存!给我拿下!” 吴岳的八名亲兵拔出兵刃便逼上前去。商远见状后退一步,拍了拍手,就见接近一百名衙役手执长枪冲了进来。 “拿下吴岳,我们反出大唐!如今大唐皇帝昏聩,我们不若在此处自立为王,享尽富贵!” 众衙役闻言便作势欲要冲上前来,吴岳冷哼一声“都给我住手!你们难道真的要为虎作伥,走上这条不归路?” 商远道“吴大人,你还看不清局势吗?你只有八名亲兵,宇军在外拉练,现在优势在我们手中啊,只要杀了你,我们便在此自立为王,天下谁也不会管我们。” 吴岳叹了口气“商远,你作恶多端,为官期间勾结李茂万博厚二人为非作歹,百姓敢怒不敢言,你以为彭大人去各县是体察什么民情去了?你们自以为在银州一手遮天,却不料自己是井底之蛙。彭大人,告诉他们你调查的结果。” 彭信瑞上前一步,朗声道“商远、李茂、万博厚三人分别担任银州长史、别架、司马,为官期间相互勾结,贪污府库银两约五十万两,同时买官卖官,并有欺压百姓事件无数,使百姓敢怒不敢言。如此数宗罪,依律当斩!” “怎么样,三位,你们可还有什么话说?” “哈哈,吴岳啊吴岳,你当真是三岁小儿,此时形式孰强孰弱你还看不清楚吗?”商远大喝“冲上去,活捉吴岳者,赏银万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衙役听得商远的话,如恶狗见了骨头,红着眼就朝吴岳冲了上来。 “看来,还得加上一条拒捕的罪名了。”吴岳笑着拍了拍手。 只见一个个身着铁甲的士兵从节度使府后院跑了进来,竟是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你。”商远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很奇怪吧?城中明明没有士兵,宇军明明外出拉练了。我哪来的兵?”吴岳笑道“宇军是出去拉练了,但是最精锐的一千人却是留在了城内,现在看来,派上用场了。” “尔乃奸贼!”商远绝望的大喊。 “兵者,诡道也。拿下!” 宇军和那些衙役只交手片刻,便以伤一人的战绩斩杀衙役四十三名,活捉衙役五十七名。 “将这些衙役押到牢房,就以冲突上官之罪论处,其余官员,皆关押到地牢,明日问斩!”吴岳大声道。 彭信瑞移到吴岳身边“大人,这么多官员同时被斩首,外界会传闻您暴虐的,而且银州官员也会出现断层。” 吴岳笑道“乱世当用重典,况且,能为百姓带来好处的,就是好事,你说的银州官员出现断层的情况,我会先从夏州调拨一些官员,然后你联系范青大人,整理出所缺官员,我不介意在银州举行一次特殊官员的选拔考试。” 第四十五章 萧萧北风扬大旗 吴岳一怒为黎民(四) 第二日,呼啸的寒风依旧不能抵挡人们的热情。当关押着李茂、商远、万博厚三人的囚车从街上缓缓走过时,死气沉沉的银州街道好像一瞬间焕发出了活力。 吴岳也没想到百姓对这三人的怨恨会那么深,以至于当囚车向刑场走去时竟造成了“万人空巷”的景致。 “听说了吗?新来的节度使大人将这三人一网打尽!当真是大快人心。”一名买布的妇女给那布摊的老板说道。 那老板顿了顿“什么?这三个畜生终于被抓了?” “可不是嘛,好多人现在都在跟着囚车走呢,据说节度使大人要将他们斩首示众。”另一个人急匆匆的走过去,他要看到这三个十恶不赦的官员被明正典刑。 布摊老板急忙卷起摊上的布料“嘿,我终于不用交摊位安全税了,我要去看看这三个人的下场。”说着,他竟然不顾有顾客还在购买他的东西,而是匆匆收拾了,就向刑场走去。 刑场周围熙熙攘攘的都是人群。“商远!你也有如此下场,压榨我们的时候,没想到有这一天吧!”人群中,一个人高喊。 “李茂!万博厚!你们两个和商远互相勾结,可曾想过也有人能治的了你们!”众百姓越喊越激动,竟是一个个恨不得冲上来生吞活剥了被绑在刑场上的商远、李茂和万博厚三人。 烟军留在银州城的一千士兵正在拼命的组织秩序,来挡住冲上来的人潮。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人高呼“大家静一静!节度使大人来了!” 且说那刑场,靠北的地方有一案桌,案桌上摆着一桶令箭。而将被行刑的商远、李茂和万博厚三人被绑了正跪在场中。 随着人群中那人喊完,就见吴岳的八名亲兵身着明光铠小跑了进来依次站在了案桌两侧。 而后八号高呼“迎定难节度使大人--” 紧接着,身着铠甲的吴岳和身着官服的彭信瑞走进了刑场。 “参见节度使大人!参见刺史大人!”一千名宇军士兵将长枪在地上矗了矗。 本来还热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各个都伸长了脖子要看一看这个雷霆手腕收拾了盘踞银州这么多年顽疾的定难节度使。 吴岳站在案桌前,静静地看了看众人,而后朗声道“商远!李茂!万博厚三人,为官期间搜刮民脂民膏,买官卖官,严重的影响了银州官府的形象,也严重的伤害了银州人民的情感!” “我宣布,即刻执行死刑!”吴岳从案桌上拿起一枚令牌,便丢了出去。 刽子手见状,缓缓扬起手中的大刀。寒风薄日,散发着寒光的大刀划过了三名犯人的脖颈。 银州百姓都吃惊的看着人头落地的三人,谁也没想到昨天还叱咤风云的三个土皇帝,居然被吴岳一招就给收拾了。 “吴大人万岁!”彭信瑞忽的俯身跪拜下去。 一时所有百姓皆跪地高呼,吴岳忙扶起彭信瑞“各位父老,吴某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万岁是万万担当不起的!” 今天的银州城炸开了锅,而银州城辖区的各个县衙更是热闹非凡。 长岭县县令王扬看着团团包围了县令府的军士,大喝道“大胆?你们居然敢包围县令府?” 就见王炎大踏步的走了出来“王县令,本将奉节度使之命,特地过来照顾你们。” 李扬转了转眼珠,而后走上前来“王将军,你我皆是本家,这是一点心意。”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锭黄金递到王炎手上。 王炎掂了掂那黄金“王县令,军令如山,节度使的命令我可是万万不敢违抗的。你且速将长岭县各级官员集合一下,我奉命暂时守护长岭县。” 王扬嘿嘿笑着,又悄悄递给王炎一锭黄金“王将军,不知究竟是为何事?” 王炎笑道“也无甚要紧,不过便是银州别驾,银州司马,银州别驾发动政变罢了。” 王扬大吃一惊,连忙问道“那结果如何?” 王炎摆摆手道“难得王大人如此关心节度使大人,银州城有我的一千精兵,他们皆受节度使大人调遣。” 王扬登时只觉得额头冷汗渗了出来,他双股站站地道“那,那节度使大人让我们过去的意思是?” 王炎将手中的两锭黄金交还到王扬手中“王县令,节度使大人听闻银州买官卖官严重影响到了根基,因此他想重新考考你们,看一看你们是怎么当上这个官的。若是你有能力,我不收银子也刁难不到你。” 王扬战战兢兢,点头应是,王炎手按剑柄,大步走出了县令府。“你们,把长岭县的官员们护送到银州!” 长岭县外一处村庄,李柳正在小院内熬着中药。 说是小院,倒不如说这是一处别人空出来的地。坍塌的院墙显示着李柳家的贫困。 李柳家早些年倒也不至于这般,李柳的父亲为了让李柳读书花了不少钱。李柳倒也争气,确实一直被先生夸奖。 不料乡试结束,却被长岭县富商的儿子王扬考了第一。 若说王扬平日学的好也就罢了,偏偏这王扬吊儿郎当不学无术。李柳的父亲气不过,便去找了考官,然而却被县衙的人打断了腿,丢到了街上。。 老头子这一气,便再也没好起来,腿也没好利索,是落得身子也一直有病。为了给父亲看病,李柳不得不放弃学业,散尽家财来买药。 万幸李柳的妻子马氏贤惠端庄,于县中开了个小店,夫妻二人倒也其乐融融。 谁料王扬某日游玩,过了李柳夫妻的小店,看中了马氏的美色,居然要强抢为妾。 马氏以死相逼,最终以在自己脸上用刀划了一道为代价,才让王扬放弃了心中的念想。 只是经此一闹,李柳夫妻的小店也开不下去了,只得变卖了店铺资产,先回了家中。 李柳叹了口气,只道苍天无眼。就听得马氏急急走过来“哎呀,你在想什么,火都快熄了!” 说着,马氏趴到地上对着火炉吹了几下,直吹的灰烟乱飞,那火却也渐渐旺盛了起来。 看着一头柴灰的妻子,再看看妻子脸上的伤疤。李柳不禁放声大哭“娘子,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对不起你!” 马氏不知李柳为何忽的这般感慨,她忙安抚李柳“相公,此话说不得,你饱读诗书,我相信你会带着我们过上好日子的!” 李柳嚎啕“娘子,你是不知这银州有多乱,除了被架空的刺史,其他人全部都是一个集团,别驾,长史,司马,这三人皆是我们无法撼动的啊。” 李柳放声大哭,马氏抱着李柳小声啜泣。二人却没注意到,他们坍塌的院墙外,正站着一名将军。 那将军身着银铠,正是从县衙出来前往其他县的王炎,他突然开口“如果某所料不错,商远、李茂和万博厚此刻应该已经人头落地了。” “什么?”李柳晃了晃哭的昏昏沉沉的脑袋“你是何人?怎的敢说出这般妄语?” 王炎呼了口气“我是何人不重要,定难节度使吴岳,现在正在银州城,商远、李茂和万博厚想发动政变,被吴大人镇压,并且吴大人还查出了这三人买官卖官这等严重影响国家根基的行为,他下令所有银州官员除刺史外全部参加七天后的考试,考试成绩过低者,罢免官职并罚银五千两。” 李柳将手中的筷子狠狠地丢到地上“哈哈,苍天非是无眼,只是时候未到啊!” 王炎大笑“苍天有没有眼我不知道,吴大人是有眼的。并且,吴大人下令,所有银州夏州人士,皆可参加七天后的考试,到时候和所有银州的官员一起,择优录取!” 王炎翻身上马“如何?敢不敢去参加考试?” 李柳刚要答应,眼神却紧接着暗了下去“吾没有钱来食宿,还是算了罢。” 马氏焦急地道“相公,便是卖了妾身,您也要去参加啊!这是为数不多的机会了!” 王炎大笑“你且前去县衙,找门口的那名将领,说你要参加考试,报了你的姓名住址,他会给你一两银子的。节度使大人从自己的库房取出银子来资助所有有志有才之士!” 听得去县衙,李柳顿时踌躇起来。 王炎见状,道“放心吧,县衙的士兵都是我的部下,我们直接受节度使大人统帅,而且,王扬他们也已经被我赶往银州了,这段日子由我的手下来负责长岭县的秩序。” “若是所有人都去领了,那吴大人不是亏大了?”马氏挠了挠头。 王炎道“在县衙那里,还有一堂考试,这些你尽管放心。” 李柳跪地“将军之恩,吴大人之恩,某终身难忘。” 王炎摆摆手“好了,你且去吧,我还有公事在身,便先走了。”说着,他一夹马腹,向远处而去。 马氏深深地看着李柳“相公,七天而已,我和爹爹在家中等你的喜讯!” 李柳狠狠地点了点头“娘子!相信我!”踏出院门,李柳泪如雨下。 第46章 萧萧北风扬大旗 吴岳一怒为黎民(五) 七日后的银州,热情似火。寒风丝毫不能影响银州士子的热情。吴岳快刀斩乱麻,让整个银州的官员心中颤了几颤。 最可怕的是,从七天前他们这帮银州官员已经被软禁在了银州刺史府,他们周围都被安排了军队,可谓插翅难逃。 王扬在地上来回的踱步,他在等他的父亲来救他出去。而他的父亲,此刻正坐在吴岳的对面。 “吴大人,我请为我儿王扬辞官。”王扬的父亲王欣伦把玩了一下手中的茶杯。 吴岳将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你当真以为朝廷法度便是虚设?买官卖官,传到天子耳中,那便是诛杀九族的大罪!我这次让他们重新考,若成绩过低,便罢免官职并罚银五千两,我想对你们来说结局很不错了!” 王欣伦大笑“吴大人,尔不过一节度使,我王家,你惹不起,现在把我儿放了,我便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空气一瞬间好似凝固在了一起,吴岳和王欣伦对视许久。王欣伦又开口道“七天前,银州刺史率银州百姓高呼万岁,吴大人,若是这一条捅到天子那里,想必结局不会比诛九族好到哪里去吧?” 吴岳冷笑两声,拍了拍手掌,只见地上一阵黑烟吹起,而后一名黑袍人单膝跪地出现在了那黑烟中“参见大人!” 吴岳点点头“你告诉这位王员外,你了解到的情况。” 那黑袍人应了一声“回禀大人。王欣伦,河南王家之分支,河南王家共七支,银州王家家主为王欣伦,其与兵部尚书关系甚密。” “原来如此!”吴岳恍然大悟“你且退下。” 又是一阵黑烟飘起,黑袍人消失不见。王欣伦虽然震惊于这等手段,却仍旧笑道“怎么样,吴大人?兵部尚书你可认识?” 吴岳亦是笑道“原来王员外和大人是至交,然则银州刺史和百姓高呼万岁,乃是吾拔除银州之瘤,陛下洪福齐天,民甘愿尔。至于兵部尚书么,吾一没犯法,二为大唐清除毒瘤,何罪之有?王员外,请回吧,若你的儿子有真才实学,那自然没有问题,若你们也参与了买官卖官,那么,准备好五千两银子,自然没有什么大的后果。” 王欣伦见劝说无望,只得冷哼一声,而后愤怒地甩了甩袖子,向门外走去。 吴岳见王欣伦离开,起身向后院走去,银州刺史府很大,来参加考试的各官员和二十几个普通民众都被安置在了这里。 见吴岳过来,彭信瑞急忙迎了上来“吴大人。” 吴岳点点头“安排的怎么样了?” 彭信瑞笑道“银州下设二十六县,各县县令加上银州中央官员,总计四十二位,加上二十六个来参加考试的百姓,共计六十八人参加考试。我之前向您申请的两百名士兵昨晚就到了,我安排他们每两个守着一个考试人员,以防他们作弊。” 吴岳笑道“只怕这次会抓住不少的牛鬼蛇神啊。” “好了。彭大人,你且将我的考题传下去,就让他们写一篇策论,论银州应该怎样发展。”吴岳道“且把笔墨纸砚拿给他们吧。” “就,就这么简单?”彭信瑞惊讶地道。 吴岳拍了拍彭信瑞的肩膀“信瑞,治理一州对你来说确实屈才了,以你之才,便是治理一国又何妨?可是对他们而言,便是一县都治理不好,何谈对银州发展的想法?” 彭信瑞狠狠地点了点头,而后走了下去。 王扬却是抓耳挠腮,看着发下来的笔墨纸砚迟迟不肯动手,他刚要起身,就被身旁的士兵按了下去。 “两位,两位你们听我说,这题目才发下来,我便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作弊啊!”王扬苦笑道。 那士兵头也不低“大人有令,若不写完策论,可以现在就交五千两白银辞官。” “哎哟二位爷,五千两白银,我买这县令也才花了五百两,而且至今还未捞回本,我上哪去弄五千两啊!”王扬整个人趴在宣纸上。 此刻吴岳却和彭信瑞正在焦急地看着银州刺史府的地图。 “信瑞,你觉得这十万匈奴军队将会从哪里南下?” 彭信瑞指了指地图“大人,匈奴和契丹作战连连失利,他们必不敢去河东一线。他们更不可能去吐蕃一带,且不说吐蕃兵强马壮,若是他们一旦深陷和吐蕃的战争中,那就等于把后背让给契丹了。” 吴岳点点头“你的意思是,银州夏州和灵州将是突厥的首选目标?” 彭信瑞点点头“而且,我估计突厥会尝试大人的手段,绕过银州,而后奇袭夏州!” 吴岳惊疑道“突厥南下,银州最靠北方,你怎会做出这等假设?” 彭信瑞道“银州,夏州,灵州呈品字排列,其中银州和灵州靠北,而夏州靠南。” 吴岳点点头,示意彭信瑞继续。 “突厥虽是夷族,却对作战颇有研究,他们定会认为我们将防守重心放在北方,从而做出绕道奇袭夏州的决定。我正是将计就计,来个瓮中捉鳖!” 吴岳摇摇头“信瑞,对突厥,打败可以,但是不可全奸。” 彭信瑞眼神中露出疑惑,只听吴岳说道“突厥处在我们正北方,是边防威胁最大的敌人,我们若是能全奸突厥这支部队,对我们边防的压力会减轻许多。” “可是。若是这支部队被我们全奸,就意味着我们也是一场血战,到时候且不说我们赢了,便是损失,我们也承受不起。况且一旦突厥被契丹打败,那我们北边的敌人将会更加强大。” 彭信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一直以当代孔明自居,不曾想大人目光如此深远。” 吴岳摇摇头“你做到我这个位置,也会考虑这些的。” 说着,就见王炎大步走了进来“大人,听说突厥大举南下?” 吴岳道“正是!突厥发兵十万,现在正在火速朝南方而来。” 王炎嘿嘿一笑“大人,自从当了这将军,除了和拓跋思恭闹着玩了一下,这会浑身都难受了!” 吴岳道“那我就让你好受点,从即刻起,你带领银州斥候在银州城北五十里的地方巡哨,带上我带来的信号弹,一旦发现有突厥兵马的踪迹,立马用信号弹向我汇报!” “得令!”王炎领了军令,乐呵呵的走了出去。 吴岳又高呼“八号!”眼看八号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吴岳道“传我命令,即日起威军和震军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进入战场!” 八号接过吴岳的令牌走了出去,吴岳这才道“奶奶的,我刚在撤了银州这些官员的官职,这突厥就来横插一脚。” 彭信瑞苦笑,他也未曾想到吴岳会如此个快刀斩乱麻的方法,虽说彻底解决了银州的顽疾,却也让整个银州官场一团糟。 “半个时辰后,强行收了所有人的试卷,我俩评阅!今天务必阅完!”吴岳看着地图,头也不回地道。 六十八份试卷,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去除了几份白卷后,吴岳开始了认真的评阅。 “这个人,留下。”吴岳看完一份策论,而后放在一旁。 “这个人,走。”吴岳将那份策论放到另一边。 吴岳正看着王扬的试卷大笑。此人着实有趣,他虽不学无术,却亦有自家之言,什么银州当怎般赚钱,开一妓院等等,只怕王欣伦看到这策论,也要恨铁不成钢了。 彭信瑞却将一份试卷递到吴岳面前“大人,你且看看这份。” 吴岳接过彭信瑞的试卷,手中鬼使神差的将王扬的试卷放到了留下的一沓。 吴岳眉头紧锁,将彭信瑞递过来地试卷仔细的看了几遍。这试卷详细地叙述了当今天下大势对银州的影响,而后直接指出银州应该是一座军城。 “银州虽当为军城,然军城亦有开销之处。招商乃其捷径!” 吴岳看到招商二字,忙在前后文中寻找,却只发现后文中此人对招商的理解,和后世却有相同,又有不同。 吴岳很激动,此人虽不是穿越而来,却首次提出了招商的概念。纵观全文,此人不光指出如何招商,更是说明了银州日后应该走上放弃那薄产的农业,以矿业和商业为主的道路。 整片行文浩浩荡荡,个中优劣一目了然。吴岳闭上双眼,深深地回味文中所说。 “大人?”彭信瑞看着吴岳如此,低声喊道。 吴岳这才回过神来,将那份试卷拍到彭信瑞面前“此人,就是银州别驾了!” 彭信瑞点头应是。吴岳撕开那试卷的封口,只见上边写着李柳二字。 “即刻任命李柳为银州别驾,配合你一同安排此次考试后的官员任免!”吴岳将命令传给彭信瑞和李柳,而后急忙出了刺史府。 “大人可是有急事?”一脸喜悦的李柳站在彭信瑞身旁? 彭信瑞叹了口气“突厥南下了,大人必须回节度使府主持大局。” “什么?!突厥南下了?”李柳喜悦的表情顿时凝固。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凡尘霹雳威初现 惊退突厥十万兵(... 彭信瑞和李柳端的是治世能臣,只消一天时间,二人便将银州官员安排了个七七八八。这些县令一到任,驻守各个县衙的宇军也便逐渐的开始向银州城集结。 夏州这边现在更是忙的不可开交,范长期和清平在长安,冯铁信和蒙宇都在军中待命,吴岳只得一个人看着节度使府的地图。 吴岳的手指在地图上缓慢移动,终于停在了一个地方,那是之前自己奇袭银州时渡过无定河的地方。 “就是这里!”吴岳兴奋地叫了一声,而后喊道“八号,把蒙将军和冯将军喊过来!” 蒙宇和冯铁信久经沙场,这二人在身边,纵使突厥有十万精兵,吴岳亦觉得心中安稳。 “两位将军,你们看看,此处是否适合突厥渡过?”驻足无定河边,吴岳对身旁的两员大将问道。 冯铁信和蒙宇摇了摇头“大人,无定河虽已封冻,但是今年冬天却是个暖冬,这冰层绝对不够支持十万骑兵渡过的。” 吴岳点点头,用手指了指远处的山坳“那么,我想将主战场设在那里。” 蒙宇和冯铁信举目看了半天,蒙宇这才开口道“大人,恕我直言,突厥发兵十万,并且绝大多数都是骑兵,我们不应该出城而战。” 吴岳继续向前走道“蒙将军何意?” 蒙宇道“大人,您是不是太过迷信那彭信瑞了,他说突厥会绕过银州,您就把重兵安置在夏州。依我所见,应当将震军或者威军再调集一支过去,和宇军共同驻防银州。” “那若是突厥果真绕过银州奇袭夏州呢?” “若果真如此。就得防守夏州的军士付出很大的代价了,驻守银州的士兵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快来。” 吴岳笑道“蒙将军,那假若突厥分兵守住天阳峡,我们该如何是好?” 一语既出,蒙宇和冯铁信都沉默了下来。往常他们都是驻守一座城池,如今两座城池反倒有些不好防守。 “我意已决,你们无需多言,主战场就设在那个山谷。”吴岳斩钉截铁地道。 “末将遵命!”蒙宇和冯铁信二人同事道。 宇军不能动,夏州只有威军和震军四万人,加上三万内军,总体能有五万人的战斗力。 “五万人对十万骑兵。”坐在节度使府,吴岳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无论他做出怎样的推演,都无法做到以极小的伤亡去击溃这股敌军。要是龟缩在城内,虽是可以耗的突厥自己退兵,但这样对夏州的伤害太大,作为刚刚开始转变的夏州,若是经历这么长时间的战备,多半会就此停滞不前。 “大人,也许您该找一下房先生。”看得吴岳如此苦恼,八号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吴岳狠狠地拍了下地图“对呀!快,备马,我们去琉璃厂!” 夏州人都惊讶地看着骑马飞奔而过的节度使,只不过这个节度使平时不注意形象惯了,所有人也是笑着摇摇头,又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 吴岳只觉得今天的路程格外的长,平时很快就能到达的琉璃厂,此刻竟还远在天边。 “大人,您别急!”寒风打在脸上,八号艰难的开口道。 吴岳对着身下的战马又是一鞭“我能不着急吗?” 紧赶慢赶,二人终究是到了琉璃厂前,常浩初远远的看到吴岳到来,连忙出门迎接。 “浩初,厂里正常吧?”吴岳翻身下马,而后疾步向琉璃厂内进去。 常浩初紧跟在吴岳身后“大人,厂里一切正常!” 吴岳脚下生风,几步便到了房烨研发炸弹的地方。 “吴大人,这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房烨大笑着迎上来。 吴岳呸了一声“还能有什么风,突厥军队的刀子都快架到我的脖子上啦,我吴岳没办法,来找你来了。” 常浩初闻言,急忙道“大人,突厥发兵南下了?” 吴岳接过一名小兵递的凳子,而后坐在火炉旁“突厥,发兵十万,正在南下。” 常浩初拍案而起“奶奶的,这帮龟孙子。每年冬天都南下,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了?” 吴岳摆摆手,示意常浩初坐下“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不知道突厥要打哪里,银州,夏州,还是灵州?而且我唐虎军共六万作战部队,和十万突厥兵差距较大。况且突厥发兵,多为骑兵。” 房烨搓了搓手“我们这些兵力不是突厥的对手,只有死守城池。但是这样给我们造成的损失太大了,我们可能承受不起。” 吴岳这才拍了拍房烨的肩膀“所以我来找你了啊,怎么样,炸弹现在生产了多少了?” 房烨起身“大人,炸弹的生产已经初见成效,只是炸弹外壳的生产仍旧受到制约,每日只能生产十五个。” 吴岳点点头“现在生产了多少炸弹成品了?” “总共一百二十个。” 吴岳挠了挠头“好,就这一百二十个!浩初,你安排五十个弟兄,搬上这些炸弹和我走!” 夜幕渐渐落下,天空中星星很明亮。星空下,是一支车队。 说是车队也不完全准确,他们只有两辆马车,其他皆是骑兵。这一行人正是吴岳和从琉璃厂暂时带来的五十精兵。 “浩初,突厥南下,我决意将主战场设在兔儿山一带,你觉得如何?”一行人缓缓向夏州前进,为了保证爆炸的效果,房烨将炸弹外壳制造的很薄。他们必须谨慎的运输。 常浩初是夏州人,他对夏州周围的情况十分了解,他沉吟片刻“大人,末将觉得,将主战场设在此处实为不妥。” 吴岳奇怪的哦了一声,他选了这么多场地才定在了这里,常浩初居然觉得不妥“你且说说你的想法。” 常浩初道“大人,末将以为,兔儿山周围皆丘陵,唯兔儿山略高。若突厥骑兵在此处冲锋,我军便是有炸弹,也难逃失败的命运。” “嗯,你接着说。”吴岳感兴趣的道。 常浩初又说道“一旦我军交锋敌不过突厥,那将是夏州的噩梦。突厥只需发兵两万围住银州,而后八万大军直扑夏州,到时,夏州军皆在兔儿山,而论速度步卒绝非骑兵的对手,只怕夏州很难抵挡这般进攻。” 吴岳抬头看了看天空,他忽略的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自己真的做了将兔儿山作为主战场的决定,只怕夏州城死无葬身之地。 而蒙宇和冯铁信身为沙场悍将,这二人若没看出兔儿山不能作为主战场,他们也便不用当这将军了。 吴岳心中想着,却见城门口站着两骑。 “进入战斗状态!”印象中,今晚南城门不应该有骑兵出现。 随着吴岳一声低喝,五十多位精兵都取出了自己的武器。 “大人!是我们!”冯铁信和蒙宇的声音传来。 吴岳这才恍然大悟,示意常浩初等人收起武器“二位将军不在军中,在南城门所为何事?” 冯铁信嗨了一声“大人,虽然你确实有本事也有胆色,但是我和蒙将军回去商量了一个下午,总是觉得你将兔儿山设为主战场着实不对啊。” “这不,冒着被砍头的风险,我拉上蒙将军在南城门等你了。”冯铁信喘着粗气。 吴岳笑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收回之前的军令,我军打突厥,要打,但不是在兔儿山,而是在夏州城前!” “我要让夏州城成为突厥的噩梦!”节度使府内,吴岳指着夏州“蒙宇听令!” 蒙宇上前一步,“末将在!” “令你率人往我夏州城墙泼水!务必让夏州城墙墙面结冰,阻挠突厥攻城的手段!” “末将领命!” “冯铁信何在!” “末将在!” “命尔去夏州城前挖掘陷马坑,我要让靠近夏州城的突厥骑兵全部失去战斗力,记住,只留下一条路就好,在这期间,夏州城全面戒严,只许进不许出!” “末将得令!” 蒙宇和冯铁信走了下去。常浩初急忙凑上前来“大人,那我们呢?” 吴岳奇怪的看了常浩初一眼“你给我说说你们组建的目的。” 常浩初挠了挠头“奉大人的命令,我们成立了一支适合山地作战,丛林作战,夜间作战,奇袭,暗杀等特殊部队。” 吴岳回过头躺在椅子上“那你说说,这次的战争,你们应该在哪里上?” 常浩初仔细回想,若说山地和丛林作战,突厥必然不会交手,而且十万突厥大军的大规模冲锋,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抵挡的。 “也许,我们可以对突厥主帅进行一些活动。”常浩初突然道。 吴岳笑道“浩初,你很不错,但是这次突厥主帅是他们的可汗,骨扑。骨扑必须活着回到突厥。” 常浩初惊讶地道“为什么啊大人?我们完全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骨扑,这样岂不是大功一件,而且对战局大为有利?” 吴岳忽的怒视常浩初“浩初,一个军人,应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而不是以取的军功为目标!” 常浩初看吴岳发怒,点了点头。 吴岳道“浩初,骨扑可汗一旦在我们这死了,我们将承受整个突厥的怒火,而且,到时候再也没人可以牵制契丹,到时大唐北境会出现大一统的恐怖的敌人!” 常浩初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他单膝跪地“多谢大人教诲!” “好了,把炸弹放到库房去,一定要安排人看守!” “是!” 第四十八章 凡尘霹雳威初现 惊退突厥十万兵(二) “少爷,听说突厥发兵南下了。”正在伺候吴岳穿衣服的樱桃突然开口说道。 吴岳笑了笑,拍了拍樱桃的手“樱桃,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夏州刺史范大人早上贴的告示,说突厥南下,要我们听到号角响起时全都躲到屋内。”樱桃熟练的帮吴岳系好扣子。 “嗯,范大人的告示没错,我估摸着明天突厥就到了,到时候夏州城可能会面临箭雨的洗礼,听到号角后躲在屋内是没错的。”吴岳拿过铜镜看了看自己脸上的胡须,古人不让刮胡子这一点让他很难受。 樱桃见状从火炉上拿过来水盆,“少爷,其实突厥南下并不是为了攻城,而是因为缺少过冬的物资才南下抢劫的。” 吴岳用帕子擦了擦脸“樱桃也懂这些呀,说的有道理,但是你要知道,突厥发兵十万,这可不是小打小闹,他们的目标自然不是普通百姓的地窖,而是我夏州的府库啊。” 樱桃吐了吐舌头“原来如此,是樱桃多虑了。樱桃还以为少爷不管城外的百姓了呢。” 吴岳刮了刮樱桃的小琼鼻“傻樱桃,你家少爷是定难节度使,怎么可能抛弃自己的子民?” “好了。”吴岳穿好鞋子起身“你去陪陪老夫人,今晚我可能就住在军中了,你们这几天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出了吴府大门,吴岳一路来到了节度使府。范青和司仓王达已经在府中等候。 “怎么样,范大人,王大人,准备的如何了?”一进节度使府,还没有寒暄,吴岳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范青躬身道“大人,夏州一切正常,公告我也已经发出去了。” 吴岳点点头“王大人,你这边呢?” 王达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大人,微臣连夜清点了夏州的府库,我们还有五个月的粮草,甲胄四万副,羽箭二十万支。” “嗯,府库倒是很充裕。”吴岳对后勤放下心来,他要去看看城防布置了“走,我们去城墙上看看。” 出了节度使府大门,三人直朝城墙而去。 “参见各位大人!”城墙脚下,是一支卫兵。 “大人,大人,我们是本分的生意人,您就让我们离去,好不好。”一群因为吴岳只许进不许出的命令而被拦截在夏州城门口的商人急忙围了上来。 吴岳咳嗽两声“各位,听我吴岳一言,现在是是非之时,突厥南下,我身为定难节度使,有权利也有义务保护你们的安全。并且为了夏州百姓着想,我是不可能放你们离去的!你们且在城中住下,这一切开销由官府来承担。” 一名商人凑上前来“大人,经商之事,最讲诚信,我们答应了按时将货物送到,若是在此耽搁了。” 吴岳打断了他的话,战争迫在眉睫,他必须快刀斩乱麻“我可以给你们出示证明,来表明不是因为你们的原因造成运送的延迟。你们安心住下,再聚集闹事者,以通敌罪处理!” 吴岳说完这几句话,便登上了城墙。他要是和那些商人废话,那些商人可以跟他说好几天。为了防止有奸细混入夏州城,吴岳只能想出这种办法了。 上了城墙,蒙宇便迎了上来“吴大人,范大人,王大人,你们过来了。” “蒙将军,城墙的防备安置的怎么样了?”吴岳向前走去。 “回大人,我夏州共有十六架重弩,现在都已经安置在了四面城墙上。”蒙宇指着安放在城墙上的重弩。 吴岳看着这个时代最先进的重武器,这个宽约十尺的重弩。 “全部试验过了,作战期间不会尥蹶子吧?”吴岳用手抚摸着重弩,感受着从重弩身上传来的杀意。 “重弩一直都有人保养的,而且我们昨夜测试了重弩,全部都是正常。”蒙宇来到吴岳身旁。 “不错,弩箭共有多少?” “共计四百支。”蒙宇骄傲的说道。 吴岳注意到了蒙宇的语气,这个时代,拥有四百支弩箭,意味着这个军团,或者说这个城市富得流油。 因为重弩配合的弩箭并不是普通的羽箭,重弩身为重型武器,利用箭头杀伤敌人本就不是它的目标。 重弩的弩箭长五尺有余,简身和箭头全部用精钢打造,通过重弩发射出去,一支箭就能造成大量的伤亡。 “四百支。不少,但不够用。”吴岳将手从重弩上挪开。“蒙将军,你这里有多少羽箭?” “我军有弓箭手一万名,实行每人十支箭的标准,大约有十万支箭。” 吴岳道“府库还有十万支羽箭,我再给你拨五万。到时候我夏州北面和东面的防御就全权交给你来防御,我不插手,你怎么布置我也不管,但是你必须保证不能放突厥士兵过来!” 蒙宇挺直身躯“请大人放心!请夏州百姓放心!” “我相信你,蒙将军,带我看看城墙。” 蒙宇带着吴岳到了城墙边。只见城墙上果然已经因为泼水的缘故结了一层光滑的冰。 “不错,如此城墙,想必突厥攻城的难度又提高了不少。” 蒙宇在身旁点了点头“不过,大人,末将左思右想,未能想到历史上有过让城墙上的水结冰来防止攻城的战例。” 吴岳向另一侧城墙走去“蒙将军,兵书是死的,人是活的,派些士兵去王大人那里把五万支羽箭领过来吧。” 另一侧,冯铁信正趴在城墙上看着挖陷马坑的士兵。 “你他娘的没吃饭是不是!给劳资使点力!”隔了好远吴岳就听到冯铁信的吼声。 吴岳大笑“冯将军,你莫要心急,银州那边都还没消息呢。” 冯铁信看到吴岳,急忙跑了过来“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吴岳当然不能告诉冯铁信自己初次经历这种大规模的战争,除了紧张外还有点激动,所以过来了。他只能道“我来看看你们这边防御的情况如何了。” 冯铁信拍了拍城墙“这帮兔崽子,平时一个个看着使不完,这会连个陷马坑都挖不好!” 吴岳笑道“冯将军,你莫要急,我看他们还是在努力地挖呢。” 只见一个巨大的沟槽已经成型,吴岳设想的陷马坑,被冯铁信挖成了护城河。 冯铁信的设想是在沟槽底下插上刀刃,然后在沟槽上铺设木板,用来防止突厥骑兵直接冲锋。 “这样也可以,反正不论什么手段,只要将突厥拦在夏州城外,就是立功!” 就在这时,只听得身后一阵呼哧声传来,吴岳转头看去,只见一队士兵抱着石块走了过来。 “冯将军,我夏州没有投石机吧?”吴岳惊愕地问道,据他所知,为了防止对中原造成威胁,夏州并没有设置投石机。 冯铁信神秘地笑了笑“大人,我冯铁信当了多少年兵了,我们不能拥有投石机,找绥州军借一两架总是可以的。” 吴岳兴奋地一拳砸在冯铁信胸口,投石机作为这个时代最强大的重武器,拥有投石机就好比后世拥有了导弹一般威力巨大。 而且从另一方面讲,吴岳从房烨那里拿来的炸弹他正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让它制造最大规模的杀伤面积,而投石机的出现让吴岳看到了炸弹在突厥军队中央炸开的场景。 “冯老将军,你立大功了!”吴岳大叫道。 冯铁信自是不知道吴岳为何这么激动,他不理解投石机对吴岳的意义是什么,因此只能跟着傻笑。 “冯老将军,你快派些士兵去司仓王大人那里领羽箭吧,蒙将军已经派人去了,你再不派人,只怕连汤都没喝的咯。”范青抚着胡须,他虽然不赞同冯铁信这种不经天子同意就从别处借来投石车这种重武器的行为,但若说投石车带给夏州军的信心,却是远超过其坏处的。 吴岳看着正在搭建的投石车,洋洋得意地在城墙上踱步。 其实这场战争他看起来很不镇定,其实内心却没有太过紧张。 就算守不住夏州城,吴岳也有办法让突厥退兵。清平训练了这么久的士兵,不是用来给琉璃厂当保安的。 一旦我军有抵挡不住的地方,清平军就必须去实行暗杀了,然后祸水东引,将矛头指向契丹。 回到节度使府内,吴岳紧紧的盯着地图,心中如是想到。 当然这是最差的结果。谁也不想去面对。况且吴岳坚信有投石车重弩和炸弹的夏州军,肯定能将突厥打的屁滚尿流。 银州城方面还没有消息传来,吴岳不担心是因为银州被突然拿下所以才没来消息的原因。吴岳有规定,战备状态信鹰部队必须每半个时辰报两次军情。 吴岳正在思索,就见八号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吴岳急忙站起“可是银州方面有信号升起了?” 却听八号气喘吁吁地道“大人,那帮商人闹事,已经到了节度使府门口了。” 吴岳闻言勃然大怒,“这帮只知铜臭味的奸商!你去军中把清平军调来,我倒要看看在这紧急关头他们要干什么!” 第49章 凡尘霹雳威初现 惊退突厥十万兵(三) 夏州城内的商人和清平军几乎同时涌了进来。 看着满屋子嘈杂的人群,吴岳拍了拍桌子。“都给我安静!” 训练有素的清平军自然不会去聊天,原本气势汹汹的商人也都被吴岳的气势震慑,一个个安静了下来。 “清平军何在?” “在!”两百清平军齐声喝道。 吴岳冷笑两声“把这些商人给我围起来,我倒想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招!” 清平军行动迅速,飞快的围成一个圈,将那些前来闹事的商人围在了中央。 “吴大人,你这是何意?”看着情形不对,一名商人急忙道。 吴岳冷哼一声“突厥南下,为了夏州的安全考虑,本官做出了只许进不许出的条令,尔等都不知道吗!” 那名商人道“我知肯定是知道的,大人您日理万机,却是不懂这经商之道,若是货物送达的迟了,影响太大了。” 吴岳静坐在节度使的位子上“那你且说说,有什么影响!” “首先,对我们的诚信是个打击,做生意,诚信为先。第二,我们的货物若是不准时送到,对接收货物的人也有影响。” 吴岳闻言,心中却是越想越气,自己和夏州军为了保护夏州居民的安全,这几天都忙的来不及吃饭,这帮商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竟是什么都不顾。念及此处,吴岳将桌上的书籍朝那商人砸了过去。 “尔等只知铜臭,安知黎民之苦!战事一发,万一你们当中混有奸细,这数万夏州城的人便只能等死!” 吴岳越想越气,甩开袖子便欲走去后院。 刚一转身,吴岳忽听得身后一阵破风声传来,一股寒意顿时冲上了脑门。他急忙一个闪身,只见一柄弯刀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然后狠狠地扎在了墙上。 “呵?胆子不小!”吴岳回身,只见一个商人已经被两名清平军控制。 “给我在这里审!审出他的同党!”吴岳怒吼。 突厥的猖狂超出了吴岳的想象,他没想到这些混进城的奸细除了打探情报,居然还敢当着两百名清平军的面出手。 那名商人已经被绑起来吊在了节度使府的横梁上。一名清平军士兵正拿着鞭子狠狠地抽在那人脱光了上衣的身子上。 鞭子击打身体发出清脆的响声,每一下打下去,其他商人都跟着浑身颤抖一下。 “说,你叫什么!”那名士兵又是一鞭下去,狠狠地问道。 被打的那人咬紧牙关“你休想知道!” “我看你是没疼!”拿鞭子的士兵又是两鞭劈下去,直打的节度使府大厅回响不断。 吴岳当然不会对这种折磨人的场景感兴趣,他虽然震怒,但不会自己出手去拷问。此刻他已经来到了后院。 常浩初率领的五十人一步也未敢离开,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看护的,是夏州的利器,是绝不容有闪失的利器。 “浩初,辛苦了。怎么样,没有异常吧?”吴岳走到常浩初身旁。 常浩初给吴岳行了个军礼,这才道“大人,一切正常,没有任何人对节度使府后院感兴趣。” 吴岳点点头“那就好。” 常浩初又凑上来好奇地道“怎么?商人中果真有突厥的奸细?” 八号跟在吴岳身后撇了撇嘴“你别说,何止奸细,那人都对大人出手了,我们全都没反应过来,还好大人反应快。” 常浩初直接一拳打在八号胸膛“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奸细都发现不了,万一大人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怎么给夏州百姓交代,怎么给唐虎军交代?” 八号自知理亏,却是低着头不说话。 吴岳抬了抬手“谁也没想到突厥奸细敢对我动手,这不怪他们。八号,以后提高警觉就是了。” 八号点了点头“大人,这次是我们失职,那些商人我们都应该搜身的。” 吴岳摆摆手“大战在即,就不要说这种话了,这种错误,以后不要再犯。” 八号嗯了一声,常浩初道“大人,我觉得这帮人真的是安逸太久了,一个没经过特殊训练的奸细,他能在两百个十分精通潜伏暗杀的人面前隐藏,清平军应该受罚。” 吴岳点点头“你说的也是,但是突厥南下,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抗击突厥。” 常浩初道“大人说的是,待突厥走了,清平将军回来,此事末将一定引起重视。” 说到清平,吴岳突然想起两天前接到清平的快讯,说长安城经过研究,加上二皇子的“帮忙”,皇帝陛下同意让他回京城做官了,而且传递圣旨的太监已经出发,估计两日后就会到达夏州。 吴岳看到这消息是一个头两个大,自己一个偏远地区的小节度使,虽说总领地方军政,可是两州之地,着实小的可怜。 但就这一小块地方,自己居然还是隐藏不住,朝中有人不想让他当这个官,二皇子怕自己吃苦,皇帝陛下便也注意到了吴岳这个人。 “且不去管他。”吴岳摇摇头,推开了存放炸弹的房门。 谁料伴随着房门打开发出咯吱的声音的,是一声尖锐的圣旨到--。 吴岳又关上房门,退了回来。“浩初,看好房间,我出去领旨。” 后院内,香案摆出,小太监居高临下“定难节度使吴岳听旨,朕念你年纪尚小,不忍尔于银夏之地受苦,尔父又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特任命你为户部员外郎,钦此~” 吴岳双膝跪在香案前,看着小太监不屑的目光“吴大人,接旨吧。” 吴岳嘴里喝道“臣领旨谢恩。” 小太监一只手将圣旨递到吴岳手中“吴大人,这地方太差了,天气严寒也便罢了,风急沙多也便罢了,便是这百姓,也各个穷困潦倒,着实是不好啊。” 吴岳冷哼一声“这位公公,突厥即将南下,不知朝廷可有新的节度使的人选?” 小太监尖着嗓子道“不瞒吴大人说,这苦寒之地,没人愿意过来,所以呀,朝廷对这定难节度使的位子,也是没有定论呢。” 吴岳惊道“这怎的可以!突厥南下的消息,难道朝廷不知道吗?大战爆发,没个主持大局的人,恐怕不行啊。” 小太监好像在看一个笑话一般看着吴岳“吴大人,朝廷怎样有朝廷的想法,你一介小官,就不要考虑这些了。” 吴岳笑道“公公说的是,你且随我去城墙上一走,也好看看夏州对抵抗突厥的决心,到时候你也好在陛下面前替吴某美言几句。” 小太监接过吴岳递来的一锭黄金,而后轻轻地塞到怀里“也罢。我就随你前去看看。” 上了城墙,蒙宇和冯铁信皆迎了过来“大人。” 吴岳边朝城楼里走去,边问道“防卫布置的如何了?” 蒙宇笑道“莫说突厥发兵十万,便是二十万,只怕要啃掉我们这块骨头,也得蹦掉他几颗大牙!” 冯铁信拍了拍胸膛“大人,不是俺老冯吹,就俺挖的这陷马坑,保管他突厥骑兵冲锋不起来!” 吴岳大笑“如此甚好,辛苦二位将军了!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京城来的一位公公。” 小太监见吴岳终于介绍到自己,便昂着头对蒙宇和冯铁信点了点头。 冯铁信嘿了一声“这小太监还有点骄傲啊?”蒙宇看了冯铁信一眼,哈哈大笑。 小太监听到自己被自己最看不起的两名边军将领这般嘲笑,不由得大怒“你们,你们真是不知好歹!” 冯铁信手中的长刀重重地劈到城墙上“一介阉人,竟也摆出这等狗眼看人低的样子。这次来夏州是为何事?” 看得冯铁信这等气势,小太监不由得后退两步。吴岳见状,上前道“冯老将军休要吓到了这位小公公,他自小在宫中和一堆宫女长大,怎的承受的了我边军的勇猛?” 冯铁信和蒙宇更是大笑不止,那小太监恼羞成怒,对着吴岳尖声吼道“吴大人,你莫要欺人太甚,你已经被调到京城,我有一百种方法整死你!” “哦?”吴岳双手负在身后“我倒想看看你能不能到了京城!” 吴岳话音刚落,冯铁信手中的长刀便劈了下去,直劈的小太监成了两半。 冯铁信和蒙宇的亲兵急忙围了上来。吴岳按了按手“不要慌,听我的命令,将他的尸体装起来,然后一把火烧了!” 片刻后,几名骑兵飞快的出了夏州城,不一会儿,夏州城城郊升起了一股黑烟。 城楼内,吴岳正在拨弄火炉,火炉中有一团火苗烧的正旺,那火苗的旁边,是一角金黄。 战后,吴岳上报朝廷,并未见到传圣旨的太监,想是路上被山匪所杀,或是被突厥所杀。而朝廷也一直没定下定难节度使的人选,吴岳便接任了定难节度使一职。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那一角金黄燃尽,炉中火势渐衰,吴岳将烧火棍丢在一旁,伸了个懒腰。 身子刚刚舒展,忽听得东北方一阵尖哨声传来。八号快步走了进来“大人!银州传来信号弹了!” (本章完) 第50章 凡尘霹雳威初现 惊退突厥十万兵(四) 和往常一样,王炎一早就带着斥候出了银州城。照常的巡逻,照常的遛马。 “这突厥明明南下了,怎么至今没个动静?”王炎骑在马上,弯弓搭箭便射向了一棵松树。 羽箭箭头插入那松树树干,直打的松树一阵颤抖。伴随着松树哗啦啦的响声,是一阵隆隆之声。 “这是?”刚要策马去拔羽箭的王炎停在原地“突厥的骑兵!” 王炎一夹马腹,那战马前蹄高高抬起“立刻发射信号弹!” 且说这信号弹是清平捣腾出来的玩意。唐朝已经有着先进的焰火工艺,清平将后世信号弹和焰火工艺结合,制作出了这信号弹。 一名斥候从马背上解下两支铁管,而后从怀中摸出两颗圆球,点燃引线,丢进了铁管。 随着两道尖锐的声音响起,两颗红色的球升上了高空。 “快走!”王炎大喝,看着那斥候熟练地收起铁管,王炎才一马鞭打在了战马身上。 银州城内,彭信瑞正在检查城防,忽听得尖哨声响起,他急忙抬头,便看到了升空的信号弹。 “吹号角!”彭信瑞大吼道。 顿时城墙四角上响起了呜呜呜的响声,提示着银州百姓有敌军来犯。有了至之前官府的公文,所有百姓听到号角的时候都急忙躲到了屋内。 “咯吱吱--”除了北城门,银州其他三个城门都缓缓地开始闭合。 “王将军怎的还没到来?”城墙上,彭信瑞望眼欲穿。终于,他远远的看到几个骑兵飞速而来。 “彭大人!是我!”为了防止银州守军看不清,隔了老远王炎便大吼起来。 “是王将军,不要射箭!”彭信瑞吼道。 “驾!”王炎率领几名斥候,犹如一阵飓风,转眼间就进了银州城。 “关城门!”彭信瑞高呼。 王炎在城墙脚下停住,而后翻身下马,小跑上了城墙“彭大人,城防没问题吧。” “放心,银州城至少可以坚持到夏州援军过来。”彭信瑞趴在城墙上,看着远处扬起的沙尘,那是大股骑兵行军的标志。 王炎接过亲兵递上来的头盔戴在头上“彭大人不是说,突厥定会绕过银州吗?” 彭信瑞道“人算不如天算,我只有九成把握突厥不会攻击银州,但是那一成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王炎点点头,而后高声道“儿郎们!你们训练这么久了,现在要检验你们训练的成果了,你们怕吗!” “不怕!不怕!不怕!”城墙上响起惊天动地地吼声。 “好!不愧是我烟军儿郎!突厥胆敢进攻我定难地区,我们要把他们打回老家!”王炎手中的长刀剁在城墙上,发出一阵嗡嗡的声音。 “打回老家!打回老家!” 彭信瑞惊讶地看着王炎,他不知道王炎这个小将是如何能够激励军心的,但是目前军心高涨,他银州刺史也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 远处那股飞扬的尘土终于近了,突厥骑兵口中怪叫着冲了过来。 王炎双目紧紧的盯着那骑兵的最前方“弓箭手听令!拉弓!” 城墙上站满了弓箭手,他们此刻一个个拉开长弓,瞄准了突厥骑兵。 还有一百五十步,一百二十步。王炎眼神忽的一亮“放--!” “刷刷刷--”一阵箭雨带着寒风冲向了突厥的骑兵前锋。 骑兵冲锋的力量很大,这也造成他们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毫无抵抗能力。 随着那阵箭雨的落地,上百名突厥骑兵已经躺在了地上。 “吁--”后边的突厥骑兵急忙停住。他们站在弓箭射程之外。远处尘埃逐渐落下,一杆狼旗逐渐靠近过来。 王炎瞳孔紧缩,他感到浑身毛孔都在兴奋,突厥狼旗,那是代表突厥可汗的位置。 就在这时,彭信瑞握住了王炎的手臂,让王炎冷静了下来“王将军,冷静,你看那狼旗,它在往西南动!” 王炎仔细看去,随着狼旗的移动,整个突厥的大军也缓缓地向西南方而去。 王炎不是没经历过战争,但是后世那种高科技的战斗,相比此刻面对的突厥十万大军,气势上就已经差了一大截。上次面对拓跋思恭,也是面对一群败军,所以没这么强的震撼。 “立刻给吴大人发信息!”王炎一拳砸在女墙上。片刻后,一头雄鹰从银州城飞起,飞向夏州。 “骨扑可汗的目标果然是夏州。”吴岳看着解下信鹰脚上的纸条,然后将信鹰抛到空中。 八号从地上爬起来“大人,已经隐约听得见马蹄声了。” 吴岳点点头,而后拍了拍手“各位,突厥军队快要到了!” 所有人都挺直了腰杆,静静地看着前方。过了约摸半个时辰,远处的隆隆声逐渐增大。 吴岳深吸一口气,突厥终于来了。 “冲啊!”突厥骑兵怪叫着,冲向夏州城墙,进行着吴岳看来送死的行为。 陷马坑派上了用场,冲在最前的骑兵一个个哀嚎着栽倒在陷马坑中,被竖着的长枪刺穿了身体。 但是在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突厥骑兵面前。这点损伤算不了什么。后边的骑兵越过陷马坑,便朝夏州城下跑来。 吴岳已经将指挥权交给了蒙宇。蒙宇看着张狂的骑兵,咬牙切齿。 “重弩,放!” 一支支精铁打造的弩箭从城墙上射下去,带起一串尸体,而后狠狠地砸在远处。 突厥骑兵绕着夏州城飞速奔跑,手中的弯弓也将羽箭全部射向夏州城中。 突厥骑兵使用的羽箭不是唐虎军步卒的那种羽箭,这种骑兵箭较短,适合骑兵携带。但在攻城战中就显得有些力不存心了。 箭雨射向夏州城,蒙宇大喝一声,所有夏州军都举起了盾牌。 伴随着一阵羽箭打在盾牌上的声音,突厥的进攻也没了下文。有些许羽箭射进了夏州城内,但是早在吴岳听到突厥骑兵声音的时候,夏州军早就吹起了号角,因此稀稀拉拉射进城的羽箭,并没有造成伤亡。 突厥骑兵也退了,他们退到了重弩射程之外。吴岳站在城墙上,看着这支北方民族的军队,这支给中华历史带来严重创伤的军队。 那些骑兵向两边缓缓散开,突厥狼旗逐渐移了过来。一辆大车出现在了吴岳视野中。 “来人可是骨扑可汗?”吴岳朗声道。 车上那人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何不行君臣之礼?” 吴岳大笑“可汗,你突然向我大唐边境派兵十万,恐怕某不能给你行礼。” 骨扑可汗在车内大声道“我也不想引起战端,只不过我的子民没有过冬的物资了,特地来找你借点!” 吴岳对着长安的方向拱了拱手“可汗若是国内拘谨,应该给我大唐陛下称臣,我大唐自会给你借粮。” 骨扑可汗张狂的大笑“如今的唐朝,也配称作大唐?大唐的荣光不复返了,只有让我宰割的命运!你若识相,交出夏州的所有粮草军备,我保你一条命!” 吴岳呸了一声“我夏州府库存放的,皆是我夏州军民齐心劳作的成果,你休想拿走一粒!” 骨扑可汗迟迟没有回话,过了半天,他终于道“那么,吴大人的意思是,非战不可了?” “除非可汗主动退兵,否则,非战不可!” 骨扑可汗大笑,而后他的车驾缓缓的向后退去。 突厥今天不会进攻了,蒙宇看着突厥大军,对吴岳说道。 “怎的如此断言?” 蒙宇指了指脚下的城墙“突厥没有攻城武器,他们才要制作,而且天快黑了,若是他们不想被我们夜袭的话,现在应该会扎营的。” 果不其然。蒙宇说完不多时,突厥军队便开始了扎营。 “突厥也不复往日荣光啊。”吴岳看着西下的斜阳,感叹道“十万大军,硬是被骨扑带成了一群蚂蚁,虽浩浩荡荡,却毫无章法,难怪被契丹打的节节败退。” 冯铁信这时提着他的长刀走了过来“这帮孙子,还绕着我们夏州耀武扬威,被我的陷马坑给收拾了吧!” 吴岳大笑“冯老将军,接下来几天,可能回会是恶战。骨扑没讨到好处之前,是不回回去的,不然整个突厥就会土崩瓦解。” 冯铁信拍了拍胸脯“大人放心,我绝不会让突厥人踏上夏州城墙的!” 吴岳亦是笑道“冯老将军,我吴岳必定让吉利夹着尾巴回去!” 突厥狼旗下,已经矗立起了一座帐篷,帐篷内,坐着骨扑可汗和一名汉人,若是彭信瑞在此,他定会认出来这名汉人正是从银州逃走的吾俊明。 “可汗,微臣今日观察了夏州城墙,那夏州城墙如今又浇水结成冰,对我们攻城增加了难度。”吾俊明皱着眉头道。 骨扑可汗躺到毯子上“那你说说,有什么好的办法?” 吾俊明叹了口气“这吴岳手段着实了得,这一招只许进不许出,我们便是想要智取也很难啊。” 骨扑可汗冷哼道“我养着你不是为了吃白饭的,我军粮草只够十天,你若是想不出十天之内攻下夏州城的办法,我就拿你的人头祭军!” “是,是。”吾俊明唯唯诺诺答应着,退出了大帐。 (本章完) 第51章 凡尘霹雳威初现 惊退突厥十万兵(五) 十万大军的帐篷占地面积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夜空下,吴岳站在城墙上,身后跟着冯铁信和蒙宇。 蒙宇提出夜袭突厥的计划被吴岳否决了,原因无他,突厥刚驻扎,其必定充满警惕,若是站在夜袭,岂不正中了突厥的下怀。 “两位,明天估计是一场恶战。”吴岳抬头看着高远的天空,叹了口气。 蒙宇犹如一座雕像“大人何必叹气?我以为,大人定有妙计。” 吴岳把仰着的头微微回正,看向突厥的大营“蒙将军,十万大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会被粉碎,我们能做的,就是利用先进的科技和军队,来以少胜多。” 冯铁信嘿嘿一笑“大人,要我说,你今天派那几个清平军搬上来的箱子里是什么?居然不让我们接近。” 吴岳回过头看了看放着炸弹的箱子“不是不让你们接近,这是我的秘密武器,主要它太危险了,万一你们不小心触动了开关,那不用等突厥进攻,我们自己都伤亡的差不多了。” 冯铁信嘴巴张得老大“就那么几箱子东西?” 吴岳正要说话,就见范青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吴大人,今天那个奸细,审出来了!” 吴岳大喜“冯将军、蒙将军,夜间不要放松警惕,我去看看那奸细!” 吴岳随着范青一路急行“范大人,那是不是突厥派来的奸细?” “正是!他说,他们总共来了五个人,住在明月酒楼的。已经有清平军去明月酒楼了。” “干的不错。”吴岳说着,一抬头,便发现自己到了节度使府大门口。 节度使府内,除了被绑起来的突厥奸细,其他商人都在离那个奸细十尺远的地方。他们没想到吴岳这次动真格的,居然连饭也没给他们吃,而且也没有要放他们回去的意思。加上旁边还有对突厥奸细的严刑拷问,这些商人感觉眼前都是黑的。 一看吴岳走进来,几名商人急忙扑了上来“吴大人,都是我们的错,我们没有大局观,我们已经知道错误了,您放我们回去吧。” 吴岳冷哼一声“范大人,给他们些粥水。” 说着,吴岳甩开那名商人“所有将士听令!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走这些商人!” “是!”清平军的应答整齐划一。 非是吴岳记仇,也非是吴岳暴虐,只是这些商人,现在吃了亏一个个看起来很温顺,一旦回去,若是心中不平,在城中闹起事来,恐怕麻烦不小。索性把他们先软禁在此,在外的商人看到这般情形,也不敢胡来。 范青去后院安排粥水,吴岳来到被绑起来的突厥奸细身边。 “说,你们为什么要南下?” “因为,因为我国库存严重不足,不到你们这里抢些粮草,恐怕这个冬天大多数人熬不过去。” “严重不足?”吴岳扣了扣指甲“那你们这次南下,带了多少粮草?” 那名奸细抿了抿嘴唇,却见他身旁的那名士兵又举起了鞭子,他急忙哀嚎道“别打!别打!我说!” “说吧,带了多少粮草?” “我军带了十五日的粮草,现在已经过去了五日,还有十日。” 吴岳点点头,然后回到座位上。 “十日的粮草,我军必须在七日之内将突厥逼退,否则万一突厥粮尽,疯狂反扑,反而得不偿失。”吴岳心中想着,忽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几名士兵绑着四个人便走了进来。 “参见大人!”那几名士兵单膝跪在地上道。 “几位起来吧,抓捕过程中没伤着平民吧?”吴岳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从范青说这几名奸细在明月酒楼开始,吴岳就总觉得心神不宁。 明月酒楼是夏州最大的酒楼,里边住了大量的商人。若是突厥奸细在抓捕过程中有反抗,或者以酒楼客人为威胁而造成伤亡,吴岳就有点难办了。 “回禀大人,没有任何平民伤亡!”一名士兵回答道。 吴岳点点头“好!把他们都关押下去!” 突厥大营内,吾俊明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吉利可汗给他的任务是想出攻城的主意。 “能有什么好主意啊!”吾俊明拍了拍脑袋,夏州城防的牢固超出了他的想象。 夏州城的城墙就已经够高了,上边还泼了水,光滑的冰面增大了攻城的难度,而且夏州还有重弩和投石机这两样重武器。 “地道也行不通。”吾俊明想到那道陷马的沟槽,地道挖到那里,必然会被夏州军发现。 吾俊明快要挖空了自己的肚子,他不断地思索着古往今来的典型攻城战例。 “诱敌出战?”吾俊明自己否认了这种战术,吴岳的奸诈他是领略过的,要让吴岳主动出城,难度不亚于把夏州城墙凿出一个洞。 吾俊明翻了个身子下床“要是彭信瑞在就好了,可惜他当了个银州刺史,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咯!” 接连两天,突厥都没有动作。冯铁信揉着拳头“突厥是害怕了吗!驻扎在那里,又不来攻城。” 吴岳摇摇头“突厥应该是在赶制攻城机械。” 吴岳话音刚落,就听得突厥阵营中鼓声响起。吴岳急忙大喊“准备战斗!” 突厥依旧是骑兵率先向夏州城冲来,夏州军都拉开了弓弦,吴岳突然喊道“不要急!” 原来那骑兵后方,是突厥的攻城部队。吉利的心思很简单,用骑兵来骗去吴岳的注意并压制城墙上的弓箭手。然后让攻城部队大量的冲到城墙脚下。 看着那抬着云梯的队伍跑来,吴岳嘴角微微扬起“放箭!” 骑兵已经冲到了城墙脚下,可是他们没有攻城武器,只能不停的拉开弯弓朝城墙上射箭。 城墙上飞出漫天箭雨,伴随着一阵阵惨叫,突厥的攻城部队伤亡惨重。 突厥骑兵并不是摆设,在这期间,也有夏州的弓箭手偶尔被射中,然后倒下城墙。 重弩终于发***铁打造的弩箭犹如死神的镰刀,一名抬着云梯的突厥士兵被弩箭击中,而后就见他竟被那弩箭推着向后飞去,砸倒了一大群人。 投石车的攻击频率不快,几名士兵将石头抱过来放在投石车上,而后拉开投石车的绳子。“一、二、三,放!” 投石车忽的剧烈抖动,而后那石头在空中旋转,砸在了突厥军队中。 来不及发出惨叫,被砸中的云梯直接断裂,云梯下的突厥士兵直接被砸成了一摊肉饼。 突厥大营中,骨扑可汗脸色铁青“吾俊明,这就是你想到的好法子?” 吾俊明苦着脸“可汗,我思索两日,着实没想到好的法子,夏州有高城坚墙,还有重武器,我军要破城,只有强攻一途啊。” 骨扑可汗冷哼一声“那我养你有何用?莫不如拿来祭旗了!” 吾俊明只觉得自己额头冷汗直冒,他连忙跪到骨扑可汗旁边“可汗,此次实属特殊情况,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吉利可汗道“今日你说什么都是无用,你说我军应当趁其不备,绕过银州攻打夏州,现在看来,夏州早有防备!” 吾俊明哭诉道“可汗,臣早就说了,吴岳并非常人,其诡计多端,是您执意要攻打吴岳的地盘呀。” 骨扑可汗大怒“你的意思是我的决定做错了?” 吾俊明连连摆头“可汗,臣绝无此意!” 骨扑可汗一脚踢开跪在脚边的吾俊明“如今我的将士都在拼死攻城!你居然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来人,拖下去斩了!” 直到临死前,吾俊明才反应过来,一个大势到了,各种英雄都纷纷出现,而他吾俊明,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靠着耍花招混到这一步。 “天要我死!”吾俊明泪流满面,而后人头落地。 骨扑可汗看着自己的攻城部队冲不过去分毫,不由得叹了口气“鸣金收兵!” “可汗!让弟兄们再冲一次!”骨扑可汗手下大将阿史那风擦了把脸上的血水。 骨扑可汗摇了摇头“现在的冲锋,就是白白送死,我不能让弟兄们这样葬送了性命。” 阿史那风道“可汗!夏州军现在也已经疲惫不堪,我军有十万人,定然可以冲到城墙脚下!” 骨扑可汗怒道“你不拿士兵的性命当一回事,我可舍不得!收兵!” 吴岳看着潮水般撤去的突厥士兵,只觉得浑身没力气,手中的长弓也直接掉在了地上“还好他们撤了。” 蒙宇也喘着粗气“大人,要是突厥再冲锋半个时辰,只怕我们只能和他们短兵相接了。” 吴岳点点头,然后看到常浩初走了过来“大人,我们打退了。” “骨扑可汗,优柔寡断,不足为敌!浩初,我给你个任务,你带几个人,今晚摸到突厥营中,若是防守严密,就给我摸清突厥大营的布置,要是不严密。”吴岳嘿嘿一笑“给我把他们的粮草烧了!我要逼他们决战!” 蒙宇突然眼睛一亮,突厥士兵经过今天的冲锋,定然也是疲惫不堪,夜间肯定会放松警惕,到时候常浩初带领几名清平军摸进敌营,这不正是他们的强项吗! 今天不能两更了。。。 (本章完) 第52章 凡尘霹雳威初现 惊退突厥十万兵(六) 是夜,风力增大,天气变得很差,黑色的天空没有一丝光亮。 城墙上,常浩初带着四个人正站在吴岳身前,他们身上都绑着一根麻绳。冯铁信和蒙宇也站在吴岳身后。 “浩初,这个天气,下城墙太危险了。”吴岳看着大风中来回摆动的麻绳,眉毛凝成了一个疙瘩。 常浩初挺直腰杆“大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号称唐虎军的精锐,可是一直没能参与实战。今晚天气不好,但是我对我的战友有信心!” 另外四人亦是大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吴岳狠狠地点点头“好样的!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 常浩初对四人摆了摆手,然后整齐划一地爬上城墙。“大人,我们去了!” 吴岳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去吧!进了突厥军营,你们见机行事!” 常浩初率先出发,他面朝城墙,开始缓缓的下降。风好像刀子一般刮在他的脸上,又好像一个大力士在旁边狠狠地推他,推的他在空中左摇右晃。 常浩初刚稳住身形,就觉得后背好像被人推了一把,直接把他推的砸在了墙上。胳膊吃痛之下,他的手竟然松开了绳子。 一时常浩初整个人犹如一颗石头,飞速地向地上砸去。 吴岳在城墙上,漆黑的夜晚让他看不到下降的几人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城墙上的绳子突然一松,吴岳的心却跟着紧了一下。 他急忙上前,趴在城墙上向下看去,可却只看到一片黑暗。“该死,这种天气,就不该让他们下去的!”吴岳正在自责,却感觉那绳子一紧。 “给我个火把!”吴岳急忙道。 蒙宇急忙从卫兵手中拿过一个火把,递到吴岳手上。 吴岳拿着火把,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城墙,可是依旧看不到下边的情况,吴岳的心越悬越高。 就在这时,吴岳突然看到底下一点亮光,那亮光不快不慢地晃动着,顺时针转了两圈。 “漂亮!”吴岳大喊一声,他急忙举起火把,也顺时针转了两圈。 只见城墙底下那点亮光熄灭,吴岳这才将火把递给那卫兵“浩初这小子,干的确实很漂亮!” “老冯,取酒菜来!”吴岳开心的道,他知道,这种天气下,以常浩初几人的能力,进吉利可汗这等草包的军营,简直易如反掌。 吴岳带着笑容转过身,只见冯铁信还站在原地“大人,军中禁止饮酒。” “那你们和我去城楼!” 不由分说,吴岳拉着冯铁信和蒙宇去了城楼之内。 且说常浩初下了城墙,和吴岳交替过信息以后,便带着四人向突厥军营奔去。 骨扑可汗虽然不懂军事,可这些突厥士兵都是和契丹作战中剩下来的精英。常浩初趴在军营不远处,看着一队队巡逻的士兵。 “很严密的防守。”常浩初低声道“基本上没有空隙让我们进去。” 另外一人趴在常浩初身边“队长,要不要去其他地方看看?” “骨扑虽是个草包,看突厥将士却还是有能耐的。走,先把这军营周围探查清楚再说!” 说着,常浩初缓缓后退,然后几人向侧面走去,慢慢摸索突厥大营的布置。 十万人的大营,常浩初几人整整走了接近两个时辰。 回到了之前的位置,几人稍微远离了突厥大营,“防守很到位,十人一队,我们连抓舌头的机会都没有。”常浩初无奈地道。 “队长,还记得清平将军给我们演示的怎样伪装自己吗?”一人低声道。 常浩初眼睛一亮“对啊,这种天气,采取正确的伪装,除非靠的特别近,不然突厥巡逻兵根本不可能发现。” 常浩初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你们几个,去北边,给我制造点声音出来!” 突厥大营北门,巡逻兵和哨兵接替行动。忽听得北方丛林一阵窸窣声传来。 “什么人!”一名哨兵大喊。一时巡逻兵都开始往北门靠拢。 之前过来的一名清平军士兵大喊“我们被发现了,快撤!” 突厥巡逻兵大喜,急忙吹起号角。犹如捅了蚂蚁窝般,突厥士兵都向北门跑去。 骨扑可汗亦是出了大帐“肯定是来支援的银州军!给我追!”说着,他亦翻身上马,向北门而去。 常浩初看着向北门集结的突厥军队,然后犹如一阵风一般飘进了突厥大营。 骨扑可汗的大帐很容易分辨,常浩初摸索着到了有狼旗的地方。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不随可汗去追敌人!”常浩初正在轻手轻脚地前进,忽听得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常浩初不会突厥话,因此他听着其实是听到了一串他听不懂的话。 常浩初后背冷汗直冒,但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嘿嘿笑着,常浩初转身,只见一名士兵模样的人正站在他身后。 “哇哇哇哇哇哇!”那名士兵继续说道。 常浩初突然眼神一冷,整个人顿时变了个气质。那突厥士兵似乎觉察到了不对,刚要大喊,却感到脖子上传来一丝冰凉。 常浩初已经绕到了他身后,并且用刀架在了脖子上“说,你们的粮仓是哪座!” 常浩初说完,忽然反应过来这士兵应该也不会说中原话,便手腕轻动,解决了他的性命。 将那士兵抬到突厥可汗的大帐内,常浩初换上那人的衣服,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粮仓乃重地,必有重兵把守,常浩初叹了口气,从今晚的情形来看,他是不可能摸进粮仓了。 记下了突厥军营的布置,常浩初一把火点燃了突厥军营,然后向外而去。 他必须这么做,因为还有几名他战友在吸引突骨扑可汗的注意,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还没有被抓。 且说突厥骨扑可汗率兵追了出去,却见那树林内空空如也,恼羞成怒的他继续向北方而去。追了片刻,他忽觉得身后一亮,转头看去,只见自己大营方面火光冲天。 “不好!”吉利可汗只觉眼前一黑,然后栽下马去。 “可汗!可汗!”吉利可汗的亲兵急忙扶住他,然后火速向大营而去。 树林内的突厥士兵飞速地向大营内涌去,就听得一阵响声从树上传来,四名清平军士兵从树上翻身而下。 夏州城楼内,吴岳正在火炉上煮酒,八号突然进来禀报“大人,突厥军营尽是火光!” 吴岳闻言急忙起身,连打翻了酒都没有察觉出来。 “大人,这好像不是粮仓着火的迹象。”冯铁信疑惑地道。 蒙宇也跟着道“这好像是军营的帐篷被点燃的火光。因为火光虽大,但火苗不高,若是粮仓着火,火苗必定窜到天空了。” 吴岳点了点头“看来,我小看突厥军了。浩初他们回来了我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突厥军营大乱,常浩初几人趁机跑回了夏州城下。 看得城下一束火光逆时针绕了两圈。吴岳便将绳子丢了下去。 “大人,我等愧对您的重托。”常浩初低着头,难堪地道。 “浩初,和你们没关系,是我小看了突厥军。你们能造成混乱,已经很不错了!”吴岳拍了拍常浩初的肩膀。 从后世而来的吴岳,对这个时代总是若有若无地充满了优越感,以至于每次都低估对手。吴岳狠狠地拍了拍额头,这种错误以后绝不能再犯。 “你们几个今晚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看着几人离开,吴岳道“两位将军,你们觉得,今晚的骚乱对突厥有影响吗?” 蒙宇肯定地道“大人,必有影响,虽然浩初没有烧到突厥的粮仓,但是给他们制造了足够的骚乱,这种骚乱不光是让他们今晚休息不好,更重要的,是心理的打击。” “怎么讲?” “被一个人孤身摸进大营点了把火,只怕放在任何一支军队,造成的心理打击都是巨大的,而这也将打破突厥士气的底线。” “蒙将军所言在理,也就是说,突厥必须和我们打一场仗,并且打一场胜仗。”吴岳分析道“从浩初的反馈来看,突厥并非都是无能之辈,这一点我们一定要小心。” “我等定当注意!” 吴岳看了看天空,现在也就约摸是个丑时。冯铁信忽的道“人大,突厥会不会转而进攻银州?” 蒙宇亦是惊道“大人,不排除这种可能!我们该怎么办!” 吴岳没有说话,他心中在静静地思考,直到寒风吹的他打了个哆嗦,他才回过神来“我以为,突厥定然不会进攻银州!” “突厥将领必是知兵的,但是他上头还有个骨扑可汗。若是我们和突厥将领直接交手,也许就会变幻莫测了,但是骨扑可汗是骨扑可汗,他不允许有人在他的大营内进出自如,所以,就算突厥将领想到了去进攻银州,骨扑可汗也不会允许!” 吴岳拍了拍额头“我还是大意了,应该向那奸细问清楚突厥除了骨扑可汗,还有哪些将领!” 说着,吴岳便快步走下城墙,黑夜中只传来他的声音,“两位将军,你们也适当休息一会。” (本章完) 第53章 凡尘霹雳威初现 惊退突厥十万兵(七) “阿史那云。”回到城楼的吴岳脑海中搜索了一遍自己所知的古代名将,却发现没听过此人的名字,便不得不裹了裹衣服,就在城楼上睡了。 第二日清晨,吴岳正在熟睡,冬天的早晨人们总是不容易醒过来。却见八号快步走了进来,摇了摇吴岳“大人,有情况。” 吴岳一下子睁开双眼,他立刻起身“什么情况?” “今早我们发现突厥大营静悄悄的一片,好像他们撤军了!” 吴岳皱了皱眉头“撤军?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冯铁信和蒙宇走了进来“大人,我们刚刚派人过去了,突厥大营空空如也,里边没有一个人。” “拿地图来!”吴岳用八号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 地图摆在吴岳面前,吴岳仔细地看着突厥大营的位置,眉头紧锁“银州方面传来消息没有?” 八号摇摇头“刚刚收到信鹰的消息,说银州一切正常。” 吴岳忽的一笑“这就是了,突厥没有撤军。” “他们给我们一个匆匆撤军的假象来骗我们出城。”吴岳用手在夏州城和突厥大营的方向划了一条线。 蒙宇依旧不信“大人,突厥会不会绕过我们去取灵州了?要不要赶快给灵州送信?” 吴岳摇摇头“我们在灵州的信鹰部队不能暴露,假如突厥真的这么行动,我们现在派出快马已经来不及了。” 冯铁信急道“那可怎么办!灵州若有闪失,我夏州和银州就要三面受敌了!” 吴岳大笑“假如突厥去了灵州,以折宗前的实力,我相信突厥并不能占到便宜。” 吴岳将地图放在床上,然后站起身“冯铁信蒙宇听令!” 冯铁信和蒙宇急忙后退一步“末将在!” “宇军、震军务必提高警惕,在不确定突厥退兵的事实之前,不得放松!” “遵命!”冯铁信和蒙宇大声道。 吴岳示意二人坐下“我断定,若是突厥没有退兵,一个时辰之内,定然会重新来攻城!这段时间,二位安排好将士们的早餐,待会有恶仗要打。” “那,要是突厥一个时辰后还没出来呢?”冯铁信担心的问道。 吴岳笑道“若是一个时辰后突厥还没出来,银州也正常的话,我们就向灵州出兵,把骨扑可汗包个饺子!” “大人妙计!”冯铁信由衷的赞叹道。 吴岳笑道“只是多考虑了一下而已,现在你们立刻下去给咱们的将士提供早餐,吃饱了,等会才有力气立功。” 吴岳眯了会眼,就听得外边开饭了的喊声,他一下子睁开双眼,便走了出去。 “来,这是你的馒头!”几名食军抬着一大箩筐馒头走了上来。 “不要抢,都有!”范青刚喊完,就看到吴岳走了过来,他急忙迎了上来“吴大人!” 其他士兵急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吴大人好!” 吴岳笑道“各位,这馒头吃着可习惯?” 几名士兵喊道“馒头味道不错,唯独没有水吃着太干了!” 吴岳对范青道“范大人,给我个馒头。” 看着吴岳狼吞虎咽地吃着馒头,所有士兵心里顿时感觉暖洋洋的。什么叫平等,这就是平等,吴岳并没有在城楼内享受大鱼大肉,而是和他们一起吃着馒头,还没有咸菜。 “范大人,这馒头吃着不错,但着实容易噎着,给兄弟们准备些水来。”吴岳用力地咽下最后一口馒头。 范青却是摇了摇头“大人,这馒头抬上城墙容易,水抬上城墙可不简单呀!” 吴岳拍了拍额头,他本来要制作动滑轮的,结果因为这几天太忙,居然给忘了。“那这样,你们按小队,下去喝水。” 吴岳话刚说完,却听得远处一阵鼓声传来。“怎么回事!”吴岳立刻起身,其他士兵也是忘了没喝水的事情,他们立刻拿起自己的武器,向城墙边冲去。 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出现了一条线,随着鼓声的响起,那黑影越来越近。 “吹号角!”吴岳大吼,紧接着城墙上响起了苍凉的号角声,夏州城的居民急忙一个个地向屋内躲去。 “范大人,你且回内军军营,这里应该没问题。”吴岳让范青下了城楼,又吼道“常浩初何在?” 不远处,常浩初正在快步跑过来“大人,我在这!” 待得常浩初到了吴岳身旁,吴岳道“你们立刻行动起来,将炸弹搬到投石车旁开始准备!” “是!”常浩初小跑离去。 之所以需要准备,因为这是房烨制造炸弹时留的一手。房烨制作的炸弹弹壳皆有一小孔,那小孔用泥封住了,等需要作战的时候将那小孔捣开,然后放上有导火线的泥封。 突厥士兵越来越近,蒙宇和冯铁信也将士兵调集到了北门城墙附近,今天的战争是骨扑可汗带着怒火而来,情形不比昨日那试探性的攻城。 已经可以看出人形,吴岳大喊“擂鼓!” 咚咚,咚咚咚,鼓声在荒野上传播,敲出一曲中华民族的战歌。 不用吴岳或者其他将领的命令,突厥士兵进入投石车和重弩的范围时,这两个武器便开始了对突厥士兵的收割。 可是十万大军终究是十万大军,尽凭着几架重弩和两架投石机是抵挡不住他们的脚步的。 突厥士兵好似疯了一般,前边的人倒下,后边的就立刻接上来。牺牲了几排人以后,突厥的云梯也到了夏州城墙脚下。 一架架云梯被架上夏州城墙,突厥士兵一个个涌了上来。 “滚木!”蒙宇和冯铁信同时大喊。 半人粗的木头从城墙上滚下去,云梯上的突厥士兵被砸的掉下云梯,发出一声声惨叫。 然而紧接着,又有突厥士兵疯了一般地顺着云梯往上爬来。 突厥大营内,骨扑可汗和阿史那云正远远的看着攻城情况。 “都是我的好儿郎啊。”骨扑可汗叹了口气“就这么白白送死。” 阿史那云不屑地道“可汗,战争就没有不死人的,要拿下夏州这种坚城,我们十万大军不死一半,就有问题!何况,我们的对手是如此狡猾。” 说着,阿史那云大喝“传令!弓箭手上前百步!” 夏州城墙的防卫很到位,突厥士兵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也没能攻取下来。吴岳刚要松一口气,忽然听见空中一片奇怪的声音传来。 吴岳急忙抬头,只见一大片羽箭正穿破云霄,直朝着夏州城墙飞来。“举盾!举盾!”吴岳撕心裂肺地大吼。 有些士兵反应快,听到吴岳的吼声,急忙举起了盾牌,而有些士兵反应较慢,直接被那羽箭带走了性命,留下一串血花。 在八号的大盾下,吴岳双目通红地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唐虎军将士。 而突厥士兵趁着唐虎军防备羽箭的空挡,一个个地顺着云梯爬上了城墙。 突厥弓箭手看着突厥士兵爬上城墙,担心误伤的情况下,停止了射击。 “给我去死!”冯铁信长刀舞的生风,突厥士兵凡是被他的长刀擦到,便是重伤。 蒙宇手中的长枪,如银蛇翻飞,枪头了结着突厥士兵的性命。 吴岳接过八号递过来的唐刀,亦是冲了上去。 一名唐虎军士兵刚劈下自己面前那名突厥士兵的人头,就听得身后一声大喝,他急忙回头,只见吴岳已经了结了自己身后敌人的性命。 “吴大人!”那名士兵感动的喊道。 吴岳不顾喷在脸上的血迹,一个转身劈开身旁突厥士兵的胸膛“唐虎军,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不战则已,战则必胜!”那名唐虎军士兵大吼着冲了上去。 吴岳一路杀将过去,直杀到了投石机旁“常浩初,你他娘的准备好了没有!” 常浩初抹了把额头的汗“大人,准备好了!” “好样的。”吴岳看着远处又在集结的突厥弓箭手,“给我把炸弹,丢到那些弓箭手中间去!” 那些弓箭手正在集结,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吴岳的炸弹已经瞄准了他们。突厥攻城的士兵已经被杀掉大半,他们必须再次射箭去压制唐虎军,以便让突厥后边的攻城部队能够攻上去。 然而,不等他们拉开弓弦,就看到天空中一个黑色的东西飞来。 “这是什么?”骨扑可汗和阿史那云奇怪的看着那个黑色的圆球。 很快,他们便知道了答案。 “宛如平地雷霆起,惊退突厥十万兵。”史学家这样评价这个黑色的圆球。 且回到战场,阿史那云只听那圆球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响声,而后就见那个圆球周围二十尺的地方出现了一片真空,地上是突厥弓箭手的残肢,二十尺到五十尺的地方,突厥弓箭手各有伤亡。 “此乃妖术!”骨扑可汗顾不上嗡嗡直响的耳朵,急忙向后跑去,因为天空中又有一颗黑色的圆球正在飞来。 看着骨扑可汗的样子,又看了看弓箭手的伤亡情况,阿史那云叹了口气“鸣金收兵!” 然而,不等阿史那云说完那句话,就听得那黑色的圆球又一次发出巨响。 一块黑色的残片飞速地朝阿史那云飞来,那残片直接穿透阿史那云的大腿,带出一串血肉。 “快!鸣金收兵!”阿史那云抱着大腿,向后而去,因为空中又有一颗黑色的圆球飞了过来! (本章完) 第54章 凡尘霹雳威初现 惊退突厥十万兵(八) 炸弹好像从阎罗殿来的武器,在疯狂的收割着突厥士兵的性命,一颗炸弹落下去,就是成百突厥士兵的死亡。 突厥军终于支撑不住了,“这是天神发怒了!”几名突厥士兵状若癫狂。 不光是突厥军吓到了,连威军和震军的将士都被吓得呆在原地。冯铁信嘴巴长得老大,呆呆地看着吴岳“大人,这是什么东西,威力也太巨大了吧。” 蒙宇狠狠地吞了吞口水“难怪大人对这场战争这么有信心。” 吴岳朗声道“各位,刚刚就是我们夏州最新研制出来的武器,炸弹!唐虎军,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不战则已,战则必胜!”夏州城墙上,所有活着的士兵突然全部站起身来,看着灰溜溜撤军的突厥,一个个大声喊了出来。 冯铁信大笑“弟兄们,我们又赢了!” 常浩初和几名士兵击了下掌,亦是大吼一声。 “大人,是否追击溃军?”冯铁信摩拳擦掌。 吴岳笑道“冯老将军,就让骨扑可汗回去吧,不然可没人帮我们挡住契丹了。” 片刻后,定难节度使府,吴岳看着底下的一众夏州文臣武将,嘴角微微扬起“我们,赢了!突厥想从我们这里捞好处,门都没有!” “下令开城!一切恢复战前的状态!”吴岳放走了那些被他软禁在节度使府的商人。 一个时辰后,蒙宇进了节度使府“大人,我震军阵亡一千三百二十四人,伤三千一百五十人,其中轻伤两千六百人。” 吴岳点点头“阵亡的兄弟们,一定要安置好他们的家属!此事你们和王达商议,记住,要秉承一个原则,那就是一定要用心!” “臣定当尽力而为。”王达上前一步。 就在这时,冯铁信也是走了进来“大人!” 吴岳点点头“冯老将军,威军伤亡如何?” “嗨!”冯铁信叹了口气“大人,我军阵亡一千六百五十八人,轻伤两千一百人,重伤八百二十人。” 吴岳看了一眼王达“王大人,你和冯老将军及蒙将军三人商量对我军阵亡将士的抚恤以及重伤士兵的安置工作,最好能形成一个条例,作为我军以后执行的标准。” 冯铁信忽的嚷嚷道“大人!” 吴岳道“冯老将军请讲。” 冯铁信瞪大了眼睛“大人,此战我们赢了,但也暴露出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吴岳仔细回想战争,却未发现有何不妥。就听冯铁信道“大人,我军医官太少了,城墙上兄弟们受了伤的,医官都来不及救治,好多人都是这样阵亡的。” 吴岳揉了揉太阳穴,他确实忽略了这个问题,古代战争因为医疗条件差的原因,受了伤的人若是不能得到即使的救治,很可能他离死亡就会很近。 “此事必须引起注意,司士何在?” 夏州司士董军直急忙上前道“吴大人,微臣在此。” 吴岳点了点头“董大人,我要你统计一下我唐虎军的医官情况,然后按照一千人两名医官的标准,给我去招人。” 董军直沉吟片刻“大人,恕卑职愚笨,可能招募不到这么多医官。” 吴岳冷哼一声“招募不到,你就回家去种田!” 见得吴岳发怒,夏州官员立刻安静下来,董军直亦是领了吴岳的命令。 “司功曹行。”吴岳喝了口茶,看着微微闭目的曹行道。 曹行一下子睁开眼睛,他出列道“微臣在。” “战争是悲惨的,但是对于战争中表现杰出的将士,我们应该给予奖赏。此事,我就交给你了。七日之类,能否完成?”吴岳紧紧的盯着曹行。 “臣定当完成统计。”曹行躬身道。 “如此甚好。”吴岳伸了个懒腰“就是这样了,大家散去,各忙各的吧。” 看着众人散去,吴岳觉得困意阵阵来袭“八号!我们回府!” 一回到吴府,吴岳竟是衣服都未脱完便躺到床上睡着了。樱桃在门外欲要进来,却被八号拦住。 “你拦我干甚?”樱桃奇怪的道。 八号道“大人这两天操心坏了,让他好好休息会。” 八号刚说完,却听屋内吴岳的声音传来“八号,让樱桃进来吧。” 樱桃朝着八号做了个鬼脸,然后进了屋子。“少爷,一番苦战下来,累坏了吧?这是后厨做的烤鸭,樱桃特地给少爷带些过来。” “还是樱桃关心你家少爷,不像门口那棒槌,就知道站岗,连帮我盖一下被子都不知道。”吴岳揪了揪樱桃的鼻子。 樱桃笑着向后躲去“少爷,现在他们把您传的可神了,您知道吗?” 吴岳嘴里咬着半个鸭腿摇了摇头,用十分不清楚的话道“我不知道啊,什么情况。” 樱桃走到吴岳身旁,给吴岳轻轻地锤着后背“少爷,他们说您是雷公下凡,可以召唤神雷。” 吴岳闭着眼睛享受着樱桃的服侍“此话从何说起?” 樱桃手中力道不减“少爷,城中人都说,在打突厥的时候,您召唤来了九天神雷,将突厥劈了个人仰马翻。” 吴岳大笑“樱桃,这等传言你就不要信了。对了,刚刚家里是不是来了客人了?” “少爷,灵州节度使鲜大人给您传了个信,但是我们看您睡得香,就没有打扰。”樱桃换了个手法,直锤的吴岳舒服的呻吟。 吴岳享受地伸展了一下身子“将信给我拿过来吧。” 吴岳拆开樱桃递过来的书信,他拆开信封,只见信封内只有一张纸,那纸上写着“吴岳贤侄,折宗本将军在和吐蕃作战时身受重伤,于日前不治身亡,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能来吊唁一番。” 吴岳轻轻地合上那封信,折宗本去世了,难怪五代十国只听说过折宗前而未听说过折宗本。原来就在这段历史拉开大幕之前,折宗本已然为国捐躯。 “八号!”吴岳将那书信放在桌上“你去趟军营,把庆元魁给我叫来。” 八号在门外应了一声,便向军营赶去。 庆元魁不知发生了什么,他跟着八号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进了节度使府,庆元魁只觉得一片安静,再看去,吴岳竟是趴在节度使的案桌上睡的香甜。不忍打扰吴岳的庆元魁,便静静地站在大厅等着吴岳醒来。 这一觉吴岳足足睡了一个多时辰,他睡眼惺忪地醒来,就见节度使府大厅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 看吴岳醒来,庆元魁立刻单膝跪地“末将参见大人。” “元魁,原来是你到了,快快起来,怎么不喊醒我?”吴岳奇怪的问道。 “末将见大人睡的香甜,不忍打扰!” 吴岳揉了揉眼睛“元魁啊,我问你个事,灵州大将军折宗本去世了,你知道吗?” “折将军去世了?他不是才四十有余吗?”庆元魁惊讶的问道。 “是的,折将军和突厥打了那场仗之后,身受重伤,于日前不治身亡。”吴岳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是通过灵州节度使鲜大人才了解的这个事,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是什么意思。”吴岳看着陷入思考的庆元魁。 庆元魁急忙跪到地上“大人,我也不知道灵州的信鹰部队怎么回事,此事末将一人担责!” 吴岳冷哼一声“你当然有责任,先起来吧,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我先不收拾你。” 庆元魁站起身子“大人,末将必定全力查清此事。” 吴岳点点头“等会我将出发前往灵州去吊唁折将军,你和我同行吧。” 庆元魁拱手称是,他又接着道“大人,不带清平军的人吗?” 吴岳摇摇头“我和八号,加上你,人少了路上容易些。” 庆元魁面露难色“大人,末将现在最担心的,不是灵州我们的信鹰据点被查,而是他们那群人,有可能叛变了。” “叛变了?”吴岳眼睛眯成一条缝“他们叛变到哪里去?灵州?” 庆元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流了出来“大人,末将担心,吴江可能去灵州了。” 吴岳想到这么多日没见到吴江,心中对庆元魁的说法也是信了个七七八八,他眼睛一下子睁开“庆元魁,假如真是这样,你难辞其咎。” 庆元魁低着头道“大人,末将知罪。但是此事,请允许末将戴罪立功。” 吴岳道“好,我就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此去灵州,你务必调查清楚此事,而且你的信鹰部队必须做出调整了!” 庆元魁忙道“末将领命!” “好了。”吴岳起身“你回去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我们在西城门会面,去灵州。” (本章完) 第55章 大浪淘沙灵州乱 吴岳智稳鲜戍权(一) “娘,没有惊着您吧?”战争结束,吴岳去拜见了他的母亲。 吴夫人的躺椅在火炉边,她正躺在躺椅上舒服的眯着双眼“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娘啊。” 吴岳嘿嘿笑了一下,蹲在吴夫人身旁给她小心地揉着肩“娘,这不是城中乱成一锅粥,现在才基本上平稳下来了嘛。” 吴夫人笑道“你呀,和你爹一个德行。一忙起公家的事,就连自己还有家都不知道了,整日整夜的在官府。” 吴岳叹了口气“娘,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陛下将银夏二州交给我,我得为银夏二州的百姓着想,天地本无情,若是父母官再无道,苦的可是黎民百姓。” 吴夫人微微点了点头“你这个为官理念是对的,你的家,不应该是这吴府,而是银夏二州。” “孩儿谨遵教诲!”吴岳大声说道“娘,现在银夏二州基本走上正轨了,孩儿也便轻松了这许多,日后陪您的机会也就多了。” 吴夫人拍了拍吴岳的手背“好孩子,撒开手去干吧,山雨欲来风满楼,你能保得一方平安,是百姓的造化,也是你的功德。” 吴岳点了点头“娘,孩儿还有事要去趟灵州,您好好休息。” “去吧,人呐,总是要忙点才好。”吴夫人眯着眼,声音越来越低,沉沉睡去。 吴岳轻轻地掩上房门,吴夫人年纪不小了,她经不起风寒。 出了房门,樱桃正将包裹交给八号。吴岳笑道“樱桃,这么快就收拾好行礼了?” 樱桃看到吴岳过来,开心的奔了过来“少爷,您又要出远门呀?” 吴岳一把将樱桃举起,吓得樱桃大叫。八号笑道“樱桃,少爷的行踪是保密的,你可不能说出去了,免得被有些有心之人听到了。” 被吴岳放在地上的樱桃急忙捂住了小嘴,并且赶快摇头“我不会说的!” 吴岳笑着拍了拍樱桃的头,然后和八号出了吴府大门。 大门口站着两匹骏马,那是吴岳和八号的马。 二人上马,便向西城门而去。 西城门门口庆元魁已经等在了那里,他看得吴岳和八号过来,急忙翻身下马“大人。” 吴岳点点头“元魁,等了半天吧?” 庆元魁笑道“大人,我前脚刚到,您后脚就到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吴岳一夹马腹,身下的战马便飞奔起来。 庆元魁见状,嘴角扬起笑意,而后上马疾驰。 这次去灵州是个人行为,因此吴岳也没有带自己的仪仗,灵州方面也没有大张旗鼓的迎接。 天空灰蒙蒙的,整个银州的气氛都显得有些凝重,大将军折宗本的去世,让人感觉好像银州的一根支柱塌了。 “小二,来三碗面。”吴岳招呼庆元魁和八号到一家面馆前坐下。 “好勒!”小二熟练的擦了一把桌子,然后将毛巾搭在肩膀店上进了后厨。 “大人,这一路奔波,我还真有些饿了。”八号摸了摸肚子。 吴岳笑道“要不是饿了,我也不会吃饭。” 三人正在谈话,就见店小二端着三碗面走了出来“三位爷,你们的面好了。” 店小二放把面放到桌上“三位慢用。”说完他刚要走,却被吴岳一把拉住“小二,我有些话想问你。” 店小二转过身来。笑道“这位爷,你们是外边来的吧,我劝你们呀,吃了这面,赶快离了灵州城去。” 吴岳挠挠头“小二,灵州这般不欢迎外地人?” 店小二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这位爷,您是不知道,这次节度使大人紧跟着大将军去了,整个灵州城呀,现在是暗流涌动。” 吴岳低声惊呼“鲜大人仙逝了?!” 店小二点了点头“是啊,现在的灵州,没个主事的人,鲜大人的两个儿子已经将交锋摆到了明面上。而据说吐蕃听闻灵州有乱,又派兵过来了。所以我说几位爷,您吃完了就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吴岳轻轻点点头,“你且下去吧。” 看着店小二下去。吴岳眉头紧锁“鲜大人的去世,着实出乎我的意料。” 庆元魁却是连面都吃不下去“这等重要的情报,我们在灵州的据点居然没传递!大人,元魁羞愧难当。” 吴岳拍了拍庆元魁的肩膀“此事看来情况不一般,夺权之时,谁也不知道我们的人有没有出事。” “八号,待吃完这碗面,你先回夏州。” “回夏州?”八号嘴里塞着面条,惊讶地道。 “对,你传我军令,让内军做好后勤准备,然后让震军随时待命。这是兵符。”吴岳取出兵符交给八号。 八号咽下面条“大人,那你们呢?” 吴岳道“事情紧急,我和元魁会尽快恢复灵州的信鹰部队,然后我们用信鹰联系!” 八号点点头,然后将碗放在桌上,便出了门。 吴岳皱着眉头,鲜天睿有两个儿子,这二人的夺权让灵州乱成了一锅粥。 “不知道军队现在在谁的掌握之中。”吴岳低声道。 庆元魁摇了摇头“大人,末将以为,我们应该先恢复灵州的信鹰系统。” 吴岳点点头,他结了账,便和庆元魁向城东走去。城东有家酒馆,名叫天香酒馆,明里是卖酒的场所,实为信鹰部队在灵州的据点。 吴岳和庆元魁停在天香酒馆前,却见天香酒馆大门紧闭。吴岳摸了一下天香酒馆的台阶,只见手上沾了一层灰。 吴岳和庆元魁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看到了震惊。从地上的灰来看,天香酒馆已经有十余天未开门了。 “大人,怎么办?”庆元魁低声道。 吴岳摇了摇头“看来,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我们且住下来,今晚我去吊唁,你偷偷地进去,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是夜,天色渐晚,休息了一个下午的吴岳和庆元魁从酒店内走了出来。 “元魁,这里交给你了。”吴岳低声说完,便大摇大摆地向鲜天睿府上而去。 “吴大人,您怎么过来了。”鲜府额匾上挂着白绫。 鲜天睿和吴永杰同朝为臣,鲜天睿又待他如亲子。看着随风摆动的白灯笼,吴岳不禁悲从中来,亦是一声哀嚎。 “吴大人节哀。”鲜天睿的长子鲜戍急忙掺住吴岳。 吴岳接过鲜戍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眼泪“你比我小,便叫我吴兄便是,我们便以兄弟相称。” 鲜戍点了点头,掺着吴岳进了灵堂。 灵堂内,鲜天睿的棺木摆在正前方的桌子上,棺木之前,是鲜天睿的灵位。 吴岳点燃一支香,然后插在了香炉内。香燃烧产生的青烟寥寥上升,吴岳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头“鲜伯,侄儿不孝,居然没能见您最后一面!” 磕了头,鲜戍过来扶起吴岳“吴大人,这边坐。” 吴岳道“戍弟,你叫我吴兄就好,我们两兄弟,有什么大人不大人的?” 鲜戍点点头“吴兄,是我的不对。” “戍弟,怎的灵堂内只有你一人,婶婶和边弟呢?”吴岳所说的边弟,正是鲜天睿的二子鲜边。 要说鲜天睿不愧一方封疆大吏,就连两个儿子的名字,也是戍边。 鲜戍叹了口气“娘和二弟悲伤过度,都回房歇着去了。” 吴岳点点头“戍弟,我听闻折将军也去世了,灵州两根支柱同时垮塌,这是大乱之兆啊,你可一定要稳住局势。” 稳住局势么?鲜戍长叹一声“多谢吴兄教诲。” 吴岳起身,向门外走去“折将军和我乃忘年之交,我去他那吊唁一下。” 鲜戍跟在吴岳身后“吴兄,我送送你。” “戍弟,灵州恰逢多事之秋,若是你看得起吴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吴岳看四周无人,在鲜戍耳边低声道。 鲜戍一惊,左右看了看,见得没人注意,这才低声道“吴兄所言当真?” 吴岳笑着拍了拍鲜戍的肩膀“戍弟,吴某说话,一言九鼎。” 鲜戍感激地点了点头“不知吴兄在何处下榻?可曾住的习惯?” 吴岳笑道“我就住在灵州城东的向阳酒楼。好了,戍弟,就送到这儿吧,我且回去了。” “吴兄慢走。”鲜戍看着吴岳远去,顿时感觉笼罩在自己心头这么多天的阴霾好像一扫而空。 且说庆元魁别了吴岳,看四周安静,便起身翻到了天香酒馆二楼。他轻轻推开窗子,然后翻了进去。 屋子内这么多天没人打扫,所有东西都已经布满了灰尘,庆元魁轻轻合上窗户,然后打开火折子,详细看了一番屋内的布置。 屋内一切正常,庆元魁摇摇头,然后推开后院的门。 “这是?”庆元魁看着门上的痕迹,那是信鹰部队的刀砍出来的刀痕。 “这里发生过打斗。”庆元魁心中一惊,而后疾步进了后院,院中的鹰笼被人打开了,里边的信鹰不知踪迹。 庆元魁说着鹰笼的锁摸索了一遍,没发现刀砍的痕迹。 “在发生战斗前我们的人就已经将信鹰放飞了。”庆元魁推断道“那么,他们也许早有准备!” 庆元魁心中大喜,而后来到前楼,在结账台下,庆元魁打着火折子看了半天。 那结账台下的地砖竟是组成了一个个同心圆。 “一、二、三、四。”庆元魁从内向外数到第四个同心圆,“这一块!”庆元魁看着他们的暗号,然后一下敲开了那砖。 只见砖底下压着一本册子,庆元魁粗粗翻了几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而后将那册子揣到了怀里,离开了天香酒楼。 (本章完) 第56章 大浪淘沙灵州乱 吴岳智稳鲜戍权(二) 寒风呼啸,折宗前府门上挂着的灯笼在无力的摇摆。安静的院子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大将军的府宅。 见得没有家丁通报,吴岳抬起脚进了院子。院子里只有昆虫的声音,却连一个人影都不见。 直过了前厅,吴岳才看到一丝亮光。 “吴岳前来吊唁。”吴岳压低声音。 “可是定难节度使吴岳大人?”有亮光的屋内传来一个女声。 吴岳拱手“正是在下。” “吴大人请进。”一名七八岁的孩子出了房门。 进的屋子,正是折宗前的灵堂。与鲜天睿灵堂不同的,是折宗前的灵堂没有棺材,只有一灵位。 “戍国不思身先死,将军百战无人知。”想到这位为国戍边半辈子却没在历史上留下只言片语的大将军,吴岳低声说着,插了柱香,对着折宗前的灵位行了一礼。 “这位是嫂嫂?”吴岳看着灵位前的那名妇女,想来是之前答话之人。 “妾身拜见吴大人。”折夫人行了一礼。 吴岳叹了口气“嫂嫂无需多礼,这位是?”吴岳指着领自己过来的孩童。 折夫人摸了摸那孩子的头“他是我们弟弟,折宗本。宗本,见过吴大人。” 吴岳注视着这个略带羞涩的孩童,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他会是那个叱咤西北多年的折大将军。 吴岳蹲在地上,朝灵位前的火盆里丢了一把纸钱“嫂嫂,恕吴某直言,为何堂堂灵州大将军府,这般安静?” 折夫人擦了把泪水“不瞒吴大人,今早夫君下葬后,我便遣散了家丁,变卖了家产。” 吴岳急忙问道“嫂嫂是何意?” 折夫人眼睛红肿“我和宗本两人,没有什么能力在灵州生活下去,所以我决定明日带他去河东,投奔我娘家。” 折夫人离开的选择是对的,如今灵州风波四起,作为前大将军的夫人和弟弟,一定会被有心人盯上。只是,现在走,就凭这两人,出的了城吗? 吴岳又轻轻地往火盆内烧了一沓纸钱“嫂嫂,你想法是对的,但是,我估计已经出不了城了。” 折夫人惊讶地问道“为何?” 吴岳看了看四周“我估计,今晚有人就会动手来这里。” “那可怎么办?”折夫人害怕地说道。 小折宗本拍了拍胸脯“嫂嫂莫怕,但有人敢来,宗本定把他打的逃回去!” 吴岳笑着拍了拍折宗本的肩膀“宗本,我相信你以后会是一员万人敌的虎将,但是现在的灵州,绝对不是你和嫂子二人可以控制的。” 折宗本抬头看着吴岳“吴大人,你是说我也会像大哥一样?” 吴岳点点头“会的!我和折大哥以兄弟相称,那你自然也是我弟了,若是不嫌弃,你可以叫我一声哥。” 折宗本点了点头“吴哥!” “宗本,我估计现在灵州城不止一双眼睛盯着你们,你和嫂嫂收拾一下,我来助你们出城。” 折宗本点了点头,折夫人亦是红着眼。 片刻后,折夫人和折宗本回到了灵堂。折夫人忍不住又低声啜泣,她拿过折宗前的牌位,抱在了怀里。 大将军府门前,吴岳静静地看着四周。折宗本和折夫人跟在身后。 “你们稍等。”吴岳低声说着,然后向对面走去。走着走着,他停在对面的墙角“这位兄台,这么冷的天,趴在这里也是受苦了。” 折宗本惊讶地看着那墙上几株草忽的动了起来,然后一个人起身向远处奔去。 “哪里走!”吴岳一跃而起,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原本趴在墙上的那人已经被劈为两半。 收起唐刀,吴岳回到折宗本和折夫人面前“二位,看到了吧,你们已经被人盯上了,我们快些离开这里。” 三人离开大将军府不久,一群黑衣人闯进了大将军府。 “主子,他们不在!”进了灵堂,他们却只发现一个冒着烟的火盆。 “他们去哪了!”为首的黑衣人冷哼一声“给我搜!这么晚了,他们肯定出不了城,挖地三尺也要搜出来!” 且说吴岳带着折宗本和折夫人到了向阳酒楼的三楼,一间房的门上挂着一个哨子,那是他和庆元魁商量的暗号,表明一切正常。 吴岳取下那哨子,轻轻敲了敲门“元魁。” 庆元魁打开房门,放吴岳三人进去“大人,这二位是?” “这位是折将军的夫人,这位是他弟弟折宗本。”吴岳介绍道。 “见过折夫人。”庆元魁行礼道。 “这位将军免礼。” 吴岳道“天色不早了,嫂嫂和宗本且睡下,估计两天后,你们就能出城了。元魁,我俩睡外屋,让他俩睡里屋。” 待二人睡下,庆元魁从怀里取出他找到的那本册子,交给吴岳“大人,这是他们留下的。” 吴岳翻开册子,只见那册子写着: 我估计我们被盯上了,盯上我们的这伙人很熟悉我们的手段,我猜是吴江在捣鬼。今早我放飞了信鹰,训练他们不容易。 吴岳又往前翻了几页,却一切正常。 “元魁,果然是他,他还不死心。”吴岳合上册子,交给庆元魁。 庆元魁道“可是,这吴江在哪里呢?” 吴岳微微一笑“我估摸着,他和鲜天睿大人的某个儿子在一起。” 吴岳话刚说完,却听得一阵嘈杂声,整个街上都是一阵的脚步声。“元魁,看看什么情况?” 庆元魁点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只见一队士兵冲进了店内“小二!”那队士兵的队长提起正趴在桌上睡觉的店小二“你见过这两个人没?” 说着,那队长展开一副画像,那画像上画着的,正是折夫人和折宗本。 “没,没见过啊,军爷。”店小二连忙哀求。 “没见过?”那队长将店小二丢在地上,冷哼一声“给我搜!” 他身后的士兵如饿狼一般冲进了店内,店小二连连磕头“军爷,使不得啊,会把住宿的客人惊到的。” “一边去!”那队长一脚踢开小二,然后坐在椅子上。 向阳酒楼一楼是吃饭的地方,二楼三楼皆是客房,那些士兵粗暴地踢开客房的门,然后将一个个光着身子的房客揪了出来。 “不是。” “这两个也不是。” 那些士兵检查完二楼,一个个凶神恶煞地上了三楼。上了三楼他们才发现过道里居然站着个人。 吴岳居住的房间在正中央,那些士兵从两侧挨个搜查过来,却没发现折夫人和折宗本的人影。 “让开!”一名士兵推了一把庆元魁,想要进房间去,却发现自己推不动这个人。 “他奶奶的,滚一边去!”那名士兵又过来推庆元魁,却被庆元魁提起来从从三楼的栏杆丢了下去。 “小子,说话注意点。”庆元魁大声吼道。 那帮士兵看向庆元魁,然后一个个围了过来“大胆!敢打我们的人?”说着,他们拔出刀就冲了上来。 庆元魁冷哼一声,闪身躲开劈下来的弯刀,然后一脚踢在那人胸膛,直踢的那人向后飞去, “有两下子啊!”其他士兵皆是大吼着冲了过来,庆元魁没有拔刀,身形闪躲之间,就将那几人打的趴在地上。 “什么人敢阻拦我们办事?”那名队长终于上了三楼。 庆元魁笑道“去找你们管事的来,你的等级太低了。” “大胆!”那队长被激怒,直接就冲了上来。庆元魁冷笑着,一把握住那队长的拳头。 那队长被庆元魁抓住拳头,竟是拔也拔不出来,打也打不过去,他这才额头上冷汗冒了出来,知道这次碰上硬茬了。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那队长吃痛,急忙喊了出来。 “滚!”庆元魁一脚踢在那队长肚子上,那队长捂着肚子就跑下了楼梯。 看着他们连爬带滚的离开,庆元魁这才转身进了屋内。“大人,我估计,等会会来个大的。” 经过这么一闹,折夫人和折宗本也已经起来,他们走了出来“吴大人,给你们添麻烦了,要是实在不行,你就把我们放给他们,想来他们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嫂嫂,此话休要再提,你们被抓去,只能是当个稳固政权的工具,我和折将军的交情,我一定会保住你的。” 吴岳说完,点起灯“元魁,等会看你的表现了。”庆元魁笑着点了点头。 吴岳静静地盯着跳动的火焰,就听得外边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传来,那是盔甲的声音。 “来了。”吴岳剪了一下灯芯“嫂嫂,你和宗本且进里屋去,这里交给我们。” “刚才打我们的那人的,给我出来!”之前那队长嚣张的喊道。 庆元魁给吴岳点点头,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是谁在嚷嚷!” 那名队长看庆元魁出来,喊道“将军,就是他打我们的!” 那将军冷哼一声“胆子不小啊?敢打我的兵。我怀疑他和折将军的亲属有关联,给我上!” “谁敢!”庆元魁大喝“定难节度使吴岳来灵州吊唁,现在就住在这屋子里,你们要挑起我唐虎军和你们灵州军的战争吗!” 突然就上架了,感谢大家支持~ (本章完) 第57章 大浪淘沙灵州乱 吴岳智稳鲜戍权(三) 那将军听得庆元魁这般说法,不由得犹豫起来,节度使的官职搬出来不是他这种将领能够撼动的。 “这位将军,之前是我不对,但是我家大人的房间,是不能随便被搜查的!”庆元魁大声说道“你且放心,我们不可能包藏罪犯!” 那将军忙道“我们搜查的不是罪犯!” “哦?不是罪犯为何搜查?”庆元魁装作不解的样子。岂料之前被庆元魁打的落花流水的那队长低声对那将军道“将军,他就算是皇帝,也不过是居住在我们灵州的酒店,而您,有上千部下。” 那队长眼珠一转,如今城门已经关闭,别说定难节度使,便是真龙,不也得盘着?于是大笑道“我劝你们趁早打开房门让我的人进去搜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庆元魁一把拔出刀来“这位将军,我劝你三思而后行,我军刚刚击溃十万突厥大军,你想引来灵州和唐虎军的战争吗?” 那将军却是毫不理会“我劝你们打开房门!” 庆元魁刀横在胸前“我看谁敢搜查定难节度使的房间!” 那将军冷哼一声,“弓箭手准备!” 十多个弓箭手上前一步,黑夜中拉开弓弦的声音那般清晰。 “哈哈哈,你们是让搜不让搜?”那将军得意的道。 庆元魁呸了一声“你想好了,我们唐虎军的怒火是你们承受不起的!” “放箭!”那将军话未喊完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且慢! “王备!你好大的胆子!”只见鲜戍带着一众军士走了进来。 原来之前那将军叫做王备,他看鲜戍进来,不屑地撇撇嘴,而后随意拱了拱手“参见大公子!” 鲜戍一巴掌扇在王备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置我灵州和定难的友谊于不顾,差点酿成悲剧!” 王备摸着自己被扇的地方,吃惊的看着鲜戍,“大公子。” 鲜戍冷哼一声“给我带着你的人滚!” “都给我走!”王备愤愤地带着人离开了向阳酒楼。 庆元魁看着鲜戍“这位便是鲜大人长子?你们灵州胆子很大啊,居然不顾这房间住着定难节度使,就要放箭!” 鲜戍急忙道“将军莫要生气,这实在不是我的意思,个中缘由,你家大人清楚。” “我家大人上哪清楚?”庆元魁将刀收回刀鞘“我家大人千里迢迢的过来吊唁灵州节度使和灵州大将军,居然受到这般待遇!” 鲜戍苦着脸刚要说话,就见吴岳推开门走了出来“元魁,莫要吓到戍弟了。戍弟,既然来了,何不陪我坐坐?” 鲜戍这才面露喜色,吩咐左右道“你们看好周围!不要有人打扰我和吴兄!” 进了房间鲜戍忙道“吴兄,刚才那将领是王备,实不相瞒,他是二弟的人。” 吴岳轻轻点头“戍弟,以我看那王备的态度,你们的冲突就差摆到明面上了。” 鲜戍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戍弟,你且告诉我,支持你的灵州军有多少?”吴岳看着鲜戍的眼睛,这是最重要的情报。 鲜戍脸色铁青“吴兄,灵州军三万,两万驻守在灵州西边的大柳镇,他们是不参与我们的斗争。剩的一万,我和二弟差不多一人五千。只是,我二娘站在他那边,而且据说他还有个神秘的军师在帮忙,而我只有孤身一人。” “神秘军师。”吴岳摸了摸下巴,他和庆元魁对视一眼,已经猜到这人多半就是吴江“我可以派人帮你解决掉鲜边,但你得帮我个忙。” 鲜戍眼中露出一丝喜色,但很快又暗淡下去“他的府邸日夜有上千人巡哨,而且他从不出门,我们根本不可能得手。” 吴岳大笑“戍弟,你可曾听闻我是怎样取下银州的?” 鲜戍略一思索,便拍了拍大腿“吴兄,听闻你两千人便拿下了银州!” 庆元魁搭话道“名义上是两千,实则是二十人。” “二十人!”鲜戍更为惊讶地看着吴岳。 吴岳微微点头“是的,我唐虎军二十人便可拿下银州,这次我调集了一百人过来,何愁不能把鲜边解决?” “太好了!”鲜戍激动的说道。 吴岳朝鲜戍泼了一盆冷水“你先别急着激动,我且问你,灵州城城防是谁掌握的?” 鲜戍道“西门和北门的守军是我的手下,而东门和南门是鲜边的手下。” 吴岳笑了笑,“你们这个还分的够清楚。我让你见个人。” 说着,他朝着里屋喊道“嫂嫂,你且出来。” 只见里屋的门缓缓打开,折夫人款步走了出来“见过大公子。” “折夫人?您怎么在这里?”今晚的事情超出了鲜戍的想象。 庆元魁拍了拍鲜戍的肩膀“鲜大公子,刚才那些士兵就是来找折夫人的。” 鲜戍拍案而起“鲜边这没良心的!折将军为灵州战死,他居然拿折夫人为筹码!真真气煞我也!” 吴岳过去将鲜戍压在座位上,他来灵州之前就知道鲜戍是个直性子人,所以他也笃定主意这次要帮鲜戍“戍弟,你别激动,折夫人这不是已经被我接过来了吗?” 鲜戍气的胸膛上下起伏“吴兄,鲜边这个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丝毫没有良心,吾实在难忍!” 吴岳看着那油封里的火焰剧烈跳动,急忙手伸进去捻断了被烧黑的灯芯“戍弟,你气也没用,你拿鲜边没办法。” “唉!”鲜戍长叹一声。 吴岳道“戍弟,为今之计,只有让人传讯给我唐虎军,让他们派一百精锐过来助你。” 鲜戍急忙起身“吴兄,我这就找人过来!” 吴岳一把拉住鲜戍“戍弟,你且莫急,信物我已经交给了折夫人,折夫人要带着宗本投奔河北她娘家,途中会经过夏州,我特地请她去夏州帮我传一下命令。” 鲜戍点点头“吴兄,我觉得事不宜迟,今夜就让他们出城如何?” “今夜他们必须出城,但是,戍弟,你要知道,现在必然已经有鲜边的手下在盯着我们,我们贸然让他俩出城,只怕半路会被截!” “那可怎么办!”鲜戍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吴岳拍了拍鲜戍的后背“戍弟,遇事要稳。”说着他转向折夫人,“嫂嫂,宗本睡了吗?” 折夫人摇摇头“还没有,这么大的动静,他也睡不着。” “那麻烦嫂嫂带他出来,我有话问他。”吴岳客气地道。“另外,戍弟,你可曾带有灵州地图?” 鲜戍摇摇头,谁在自己的地盘出门会带着地图? 就在这时,折夫人带着折宗本走了出来“见过各位大人!”小折宗本充满礼貌。 “宗本啊。”吴岳将折宗本抱到腿上“灵州城周围你有没有熟悉的地方?” 折宗本歪着脑袋“大哥经常带我到灵州城周围溜达,我熟悉很多地方,城东是一大片草地,城北有一片山林。” “停!”吴岳道“戍弟,你去找两个人进来,这两个人要瘦,并且身高差距明显,另外,再找一个士兵,要身体素质各方面良好的。。” 鲜戍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不一会,他便带着三个士兵走了进来,只见其中两个个士兵都瘦的跟柴一样,其中一人更是身高跟折宗本差不多。很明显鲜戍懂了吴岳的意思。 “戍弟,我在这边安排,你去找个篮子,要能承受住两百斤重量的!还有要两根长的麻绳!” “我们来他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吴岳招呼那三人过来“你们知道城北的树林吧?” 那三人齐齐点头。 “好!等下就,你们全部换成便装,然后你们两个。”吴岳指了指那两个又瘦身高差别又大的士兵“我和戍弟送你们从东门出城。你们驾一马车,到了城北的树林,将马车停在树林内,然后你们二人向南边走,清楚了吗?” “清楚了!” “很好,然后,嫂嫂,宗本,还有你,你们三人。”吴岳指了指剩下的那名士兵“你们三个,我会提前让元魁从北城墙送你们下去,然后下了城墙,你们朝北走,到了树林内,驾上马车,以最快速度向夏州城去。” 说着,吴岳摸了摸腿上折宗本的头“宗本,怕不怕?” 折宗本使劲摇摇头。 吴岳点头道“宗本真勇敢!” “嫂嫂,你们要相信元魁,城墙上下去有一点恐怖,但是绝对没有危险,你们切不可发出声音,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折夫人和那名士兵点了点头。 “嫂嫂,到了夏州,你就去找范青,将我给你的东西给他。” 折夫人点点头,这时候鲜戍也带着一个篮子和两根麻绳走了进来。 “好样的,都行动起来,你们三个,快去换便装,夜间天气寒冷,一定记得穿暖和些!”吴岳指挥道。 “嫂嫂,你和宗本也去穿厚点,不要被冻出病来。” “元魁,你检查一下绳子和篮子。” “戍弟,你再去找一辆马车来,记住,路上要动静小,但是一定要让鲜边的人发现。” (本章完) 第58章 大浪淘沙灵州乱 吴岳智稳鲜戍权(四) 月明星稀,灵州城南一座大宅中。鲜边正在听着手下的汇报。 “你是说,有两个人驾着马车出了北门?”鲜边看着面前的手下。 那名手下单膝跪地“是的,而且,一高一矮,身材较瘦。” “二公子,想来这就是折夫人和大将军的弟弟了。”鲜边身后站着的,正是消失多日的吴江。 “吴江,你果真神机妙算,那两人真的被鲜戍提前抓去了,可是,为何又放他们出城?”鲜边疑惑地道。 吴江身穿棉衣,灯火下的笑容显得可怕“鲜戍莽夫,他怎知这二人的妙用?二公子,事不宜迟,你得马上派人出城去堵这二人,记着,一定是活捉。” 片刻后,东城门轻轻打开,十多个骑兵冲了出去。 且说那一高一矮的鲜戍部下将马车停在树林内,便向东南跑去,跑了约摸一个时辰,忽听得马蹄声大作,他们急忙转身,就见十多名骑兵呼啸着过来将他们围在中央。 “几位军爷有何贵干?”那矮子一副吓坏了的模样。 “他妈的,上当了!”骑兵队长大吼“快走!去树林的马车那里!” 见得骑兵飞驰而去,这一高一矮的士兵一阵大笑,而后向灵州城而去。 骑兵策马飞奔,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他们回到了树林内,可是树林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马车的影子? “快追!”骑兵队长一马鞭打在马屁股上,战马吃痛,发出一声嘶鸣,而后向东飞奔。 “驾!”夜色下,十多个骑兵向夏州城方向跑去。 “队长,不能过去了。再过去,我们就越界了!”一名队员拼了命上前,和那队长并驾齐驱。 “真该死!”那队长一把拉住缰绳“到夏州的地盘了?” 他身旁的队员穿着粗气道“正是!” “我们回去会被杀掉!”那队长懊恼地捏着拳头“大家悄悄地进去,我们再追一会,看追的上不。” “可是,队长,听闻唐虎军神出鬼没,这是他们的边界,我担心会有人驻扎。” “横竖是个死,大家跟我过去,再追一会看看!”那队长心一横,然后率先向前而去。 待他们向前跑了不到一里,忽发觉前方火光大作“你们灵州军居然在没有同行许可的情况下来这里!是置朝廷法度于不顾吗?” “这是?”那队长看着飞奔而来的唐虎军骑兵,那骑兵足有千人。 “这位将军,月黑风高,我们没看清路标,是我们的错,我们这就退出去!”那队长眼看形势不对,急忙喊道。 “你当这是你家羊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待那上千骑兵近了,那队长才发现这支骑兵背后的军旗上写着震字。 “震,震军。蒙宇的部队!”那队长万万没想到这里驻扎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蒙宇。 “蒙将军,我们实在不是有意的!”那队长急忙下马。 蒙宇冷哼一声“给我绑起来,我要向我家大人禀报此事,你们灵州,未免欺人太甚!” “蒙将军!”那队长放下武器,任由蒙宇的部下将他捆住“此事纯属误会!” 蒙宇却是不答话,拨转马头,向来的方向而去,那里正停着一辆马车。 “折夫人,你确定我家大人说的不是震军而是一百清平军?”蒙宇行至马车旁,疑惑地问道。在他看来,这是将灵州掌握在手里的最好时机。 折夫人掀开马车的帘子“多谢将军相助,吴大人说的确实是调集一百清平军。” 蒙宇对折夫人拱拱手“夫人一路辛苦,你和弟弟且在马车上休息一宿。” 说着,蒙宇拍了拍那名鲜戍的手下“兄弟,你带着我的令牌回去复命,便说蒙宇接上了你们,明日将有援军过来。” 那名士兵接过蒙宇递给他的一枚令牌和一锭银子,对着他拱了拱手,而后上马飞奔离去。 灵州城,向阳酒楼。 吴岳、庆元魁和鲜戍三人从酒楼的窗户而下,借着夜色的掩护到了鲜戍家中。 “吴兄,我们为何要如此?”到了鲜戍家中,鲜戍掩上房门,奇怪的问道。 吴岳笑道“戍弟,你性子太过耿直,你且看着,不出半个时辰,向阳酒楼必会出事。” “你是说,鲜边会下死手?”鲜戍惊讶地道。 吴岳点点头“鲜边有着几个助力,那几个助力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他们已经得知你我都在向阳酒楼,只怕今晚的向阳酒楼,将成为人间地狱。” 鲜戍惊讶地站起身“我得立刻调兵过去,防止他们滥杀无辜。” 吴岳一下子拦在鲜戍身前“你不能去。” “为什么?” “你必须让向阳酒楼成为人间地狱!”吴岳看着鲜戍的眼睛。 “可是他们是灵州子民,或是其他地方来灵州的客人!”鲜戍急道。 吴岳叹了口气“戍弟,权力的脚下,伴随着无数的枯骨,这枯骨,不光是你的敌人,还有很多不相干的人。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鲜戍眼睛通红“那向阳酒楼至少还有五十多人在里边,难道他们都要死亡?” 吴岳将鲜戍按回椅子上“戍弟,你听着,现在灵州的文官集团保持中立,你必须让他们看到鲜边不好的一面!这次就是很好的机会!” 鲜戍眼睛通红,看着吴岳。 吴岳接着道“你只需要在他们杀完向阳酒楼的人之后,急忙出面,打鲜边个措手不及,这样,鲜边就成了一个无恶不作,草菅人命的公子哥!如此整个灵州的舆论,都会倾向于你!” 鲜戍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吴兄,难道为了我的权力,可以置那么多人命于不顾吗?” “古往今来,哪一次的权力交接,不是伴随着血雨腥风呢?”吴岳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摇着头。 向阳酒楼门口站着鲜戍的两名手下,他们二人正在打着瞌睡,就觉得脖子一凉,然后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 紧接着,上千士兵将向阳酒楼围了起来。惊讶地店小二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王备手中的刀就已经划过了他的脖子。 “搬酒!”王备轻声说道。他身后的士兵一个个快速的从向阳酒楼的台子上将酒坛搬到四周,而后将里边的酒洒在了向阳酒楼各处。 看一切准备就绪,王备挥了挥手“退出来!” 所有士兵退到了门外,王备缓缓抬起手“准备火把!” “扔!” 十多个火把扔到向阳酒楼各处,然后只见一个个火苗飞速的蹿升,火舌吞吐着向阳酒楼的一切。 “着火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向阳酒楼内的客人全都起来向外疯跑。 “你们,你们干什么!”跑在最前边的那个人看着全副武装的王备他们,吃惊的看着王备的刀穿过他的胸膛。 “扔进去!”王备舔了舔嘴唇,那个客人的尸体便被扔到了火焰中,顷刻被烧成了灰烬。 “不能出去了!有官兵把门堵上了!”里边的客人绝望的奔走相告。 “为什么!”一人打开窗户,刚跳下去,就被守在后方的王备手下了解了性命,然后丢到了火焰中。 “扇我耳光?”王备冷笑,看着吴岳的房门紧闭“老子看你们能撑多久!” 向阳酒楼内一片哀嚎,有些人被浓烟呛到,不住的咳嗽,还有些人看着火焰炙烤自己的皮肤,发出绝望的喊叫。 向阳酒楼是木质结构,火焰越来越大,向阳酒楼的结构开始慢慢坍塌。 城西,鲜戍策马赶到灵州刺史漆康的府上“快转告漆大人!就说鲜戍来见!” “鲜戍?告诉他,老夫不会参与他们兄弟的事由。”房内,漆康话还未说完,就见鲜戍已经跑了进来。 “为何闯入我家!”漆康大怒。 鲜戍喘着粗气“漆大人,恕我无礼,城东,城东向阳酒楼失火了!” “什么!”漆康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出了房门,只见城东果真浓烟滚滚。 “漆大人!我手下五千兵马你随意调配!今冬少雪天寒,可不能让火势蔓延开来!我年纪尚小,这等局面不知如何应对,特来找你,还望你不要推辞!” 漆康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外套套在身上“大公子,你速派人将灵州衙役也全部集中在一起,你的五千兵马,全部去护城河取水!” “全听漆大人调派!”鲜戍快步走出漆康府门。 漆康亦是边走边喊道“快去叫灵州官员起来!” 且说漆康身后跟了灵州别驾、灵州司马和灵州参军三人,他们急急赶到向阳酒楼,却刚好看到王备一刀杀了一名向阳酒楼的房客,然后将那房客丢在火中。 “王备!你,你们居然纵火!还滥杀无辜!”漆康手指着王备,不住地颤抖。 王备万万没想到漆康和一众文官这么快就赶了过来,而这时鲜戍带着他的五千人马已经从护城河取了水过来“漆大人,怎么回事?” “原来,原来是有人故意纵火!”漆康愤怒地喊道“大公子,你们快些将火扑灭!” “大公子?”王备吃惊的看着提着水桶的鲜戍,然后看了一眼向阳酒楼内,眼神尽是绝望。 (本章完) 第59章 大浪淘沙灵州乱 吴岳智稳鲜戍权(五) 鲜边一夜没睡,他没想到鲜戍还有这一手。 吴江揉着发涨的太阳穴,谁都知道昨晚的情况意味着什么“二公子,如今看来,鲜戍那边有高人在指点他啊!” “我不甘心!”鲜边赤红着双眼“我还有母亲,还有五千兵马!” “肯定是吴岳给鲜戍出地主意。吴岳这厮,奸诈无比!”吴江一拳砸在桌上,他觉得吴岳好像是上天派来折磨自己的,让自己什么事都干不成。 “来人!”鲜边大吼一声。 王备耷拉着脑袋走了进来。 “王将军,不要垂头丧气的。”鲜边露出一丝狞笑“母亲还在我们这边!你快去召集人马,我们去节度使府!” “娘,您可得帮帮我,孩儿现在是走投无路了!”王备去集结部队的时候,鲜边扑倒在他母亲的腿上。 事实上,鲜边和鲜戍是同父异母的两兄弟。鲜戍的母亲早于鲜天睿而去。而鲜边的母亲现在还健在。 “儿啊,你别怕,有娘给你撑腰!我看灵州的这些官员呀,都是不知好歹!娘陪你去节度使府走一趟!” 吴江却突然咳嗽两声“婶婶,二公子,依我之见,我们此时不能去节度使府。” “为何?”鲜边和母亲同时问道。 吴江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样子“二公子昨夜已经铸下大错,而鲜戍肯定是想将二公子捉拿来向灵州官民表示他的愤怒和正直。” “若我所料不错,节度使府此时定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我们去钻呢。” 鲜边忽的流出一身冷汗“那依你所言,我们该如何是好?” 吴江微微一笑,若他手中有把扇子,他甚至觉得自己是诸葛孔明“二公子,为今之计,你只有断臂保身了。” “断臂保身?”鲜边嘴角慢慢浮现出笑容。 过了不多时,王备就走了进来“二公子,人马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出发?”鲜边冷笑“王备,你为了自己的目的,居然背着我做出火烧向阳酒楼的事,造成灵州城东大火,死伤无数!” 王备心中一惊,他抬起头“二公子,你这话何意?火烧向阳酒楼,这可是你得主意!” “大胆!你这厮,居然血口喷人!来人,给我拿下!”吴江从鲜边身后走出来,大吼道。 顷刻间,十多名士兵从屋内冲了出来,将王备团团围住。 王备哈哈大笑“鲜边,吴江,你们够狠!” 鲜边冷笑“你自己犯下这等滔天罪行,我也包容不得你!” 王备没有抵抗,他进来的时候没带兵刃,所以只能让这些士兵将他绑了。 “王将军怎么回事?”待众士兵看到被关押出来的王备,一个个惊讶地问道。 鲜边拍了拍手掌“各位,王备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居然做出火烧向阳酒店的事情,我虽有心放过,但国法无情,我只能杀他向灵州官民来道歉了!” 王备的手下皆是灵州人,原本火烧向阳酒楼造成的悲剧一直压在他们心中,如今鲜边要将这个“罪魁祸首”斩了,他们顿时觉得舒坦了许多。 鲜边看着士兵们的表情变化,心里暗暗得意,他只一计就稳住了军心,而且还将自己摆脱在了漩涡外。 鲜戍府上,吴岳几人正在用早餐,忽的手下来报。 “何事?”鲜戍奇怪地问道,一切好像顺理成章,吴岳的帮助下,他的节度使位置几乎已经板上钉钉,此时还有什么事情能阻碍他成功? 那名手下道“鲜边把王备的头砍了,并且悬挂在城东的城门上!” 吴岳喝着稀粥的手一钝“好一招弃车保帅!如果我所料不错,鲜边定是将火烧向阳酒楼的罪责都推到了王备身上。” 那名手下惊讶的看向吴岳“您说的正是!” 吴岳将碗放到桌上“这招甚妙,如此一来,我们想把他逼到绝境都不可以了。” “吴兄,这,这可如何是好?”鲜戍从未想过鲜边还会使出如此手段。 吴岳笑道“将计就计!戍弟,你也发一篇公文,就说你错怪了鲜边,一切原来是王备的错,要强烈的批评王备的行。” 鲜戍点点头“我这就去写。” “然后,你需要做这件事。”吴岳用筷子戳在桌上。 “什么事?”鲜戍焦急地问道。 “如今正是寒冬,被烧毁了房屋的灵州居民现在无家可归。戍弟,你要从府库中调集帐篷和供暖物资,先让这些居民安顿下来。”吴岳的筷子在桌上画了一个圆。 “可是,府库是漆大人掌握的。”鲜戍懊恼地道。 吴岳一筷子打在鲜戍头上“正是如此,你才要去找他,你现在的目的,是把文官集团紧紧的握在手中。” “鲜边弃车保帅之举,可以骗民众,骗不过这些文官。你只需要表现出对灵州居民的关心,加上昨晚这群文官对鲜边的印象极差,如此一来,他们就会逐渐站在你这边了。” 鲜戍恍然大悟“多谢吴兄点拨。” 吴岳笑着摇摇头“戍弟,我估计今天下午我的部下就来了,你安排好人不要阻拦。” “这没问题。” “你现在就去找漆大人吧。现在我不能出面。”吴岳又拿起碗,继续吃起早餐来。 看着鲜戍出去,吴岳也吃完了早餐。他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元魁,要是每天可以早上躺在床上多好。” 庆元魁笑着摇摇头“大人天生就不是那样的人。” 吴岳笑道“什么时候元魁也会拍马屁了?” 庆元魁嘿嘿一笑“大人,我这不是拍马屁。不过我有一事不明。” “你是不是想问我,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完全可以直接进军灵州,为何我要采取帮助鲜戍的这种办法?” 庆元魁点点头“正是,鲜戍请我们帮他,我们就有了派兵过来的理由,而昨晚鲜边火烧向阳酒楼,我们完全可以对外宣称和灵州不死不休,然后开战。” 吴岳叹了口气“元魁,灵州是个好地方,是我们西进的起点。鲜伯待我不薄,我不能做出那等不义之事。” “而且,你要记住,我们现在还是大唐的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呢。” “他们不去盯着黄巢叛军,盯着我们干嘛?” “黄巢叛军可以肆意妄为,我们稍一出格,会被全部大唐官员诋毁的。黄巢不怕大唐官员,我们却怕。” 庆元魁撇了撇嘴“这帮吃干饭的家伙,除了剥削平民,就剩来欺负大人这样的好官了。” 吴岳舒服地呻吟一声“元魁,昨晚忙到了大半夜,你也好好睡会吧。” 庆元魁摇摇头“大人,你睡吧,我俩身在灵州,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吴岳笑道“没什么不放心的,戍弟的人品,我相信。我命令你,好好睡一觉,今晚有的你忙的。” 庆元魁只得无奈地躺到床上,可无论他怎么翻滚,却总放不下心来睡觉。 残阳如血,吴岳一觉睡得舒坦,他一睁眼,只觉得屋内多了个人影。定睛一看,是林云和庆元魁在低声交流。 “林云,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吴岳翻身坐了起来。 林云听到吴岳的声音,急忙转向吴岳站起身来“大人,我们刚到。” “坐下吧,怎么样,路上可曾遇到危险?”吴岳穿上外套。 庆元魁笑道“大人,这一百人要遇到危险,那得是突厥大军南下了。” 林云也跟着笑了起来“大人,一路行来万事正常。” 吴岳蹬上鞋子“怎么样?兄弟们呢?” “鲜戍把兄弟们安排到院子里住下了。”庆元魁起身道,他知道吴岳要出去了。 果不其然,吴岳向门外走去“走,我们去见见兄弟们。” 林云急忙起身跑到吴岳之前打开了房门“大人,兄弟们就在这院中住下的。” 刚睡醒的吴岳被冷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跟在吴岳身后的林云大声立刻道“都出来集合!” 不多时,一百人分四行站到了院中。林云清点人数后,道“大人,都到齐了。” 吴岳点点头“兄弟们,一路辛苦了。” 一百清平军挺直腰杆“谢大人。” “大家吃了没有啊?” “还没有!” 吴岳转向庆元魁“元魁,你去找戍弟,让他安排兄弟们的晚饭。” 说完,吴岳又朝向那一百清平军“好了,都散去吧,晚饭马上就备好了。” 吴岳话音刚落,就见鲜戍走了进来“吴兄,我听闻你的人马到了,急忙过来了。” 吴岳道“兄弟们,见过鲜公子!” “见过鲜公子!”一百清平军各个人高马大,齐声喊来,却是把鲜戍吓了一跳。 他平复了一下,而后拱了拱手“鲜戍在此,多谢你们前来助我。” 吴岳笑道“好了,都散去吧。” “吴兄,你这军队可不一般呐,我看的出来这一百人,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的高手!”鲜戍看着清平军散去,由衷的赞叹道。 吴岳哈哈大笑“戍弟说笑了,我这不是为了助你,把我最精锐的部队调过来了吗。” “吴兄,我已安排下人准备伙食了。” 吴岳拍了拍鲜戍的肩膀,又向庆元魁和林云招了招手“走,我们进去商量!” (本章完) 第60章 大浪淘沙灵州乱 吴岳智稳鲜戍权(六) 一阵寒风吹过,趴在鲜边住宅对面房上的林云打了个哆嗦。 “队长,我看了一圈,住宅外总共五十人。”一名士兵来到林云身后。 “第二小队在这里准备接应我们,第一小队跟我走。”林云低声安排,而后缓缓的从屋顶走了下去。 鲜边的住宅可谓是铜墙铁壁,四面围墙一边站着十个士兵,正门外更是站着二十人。 “站住!干什么的,离这儿远点!”守在鲜边住宅后墙的士兵看到林云走过来,急忙喊道。 “这儿不让过来啊?” 林云双手缩在袖口,一副无知的样子。 那士兵道“你个二愣子,我家公子的府邸也是你可以靠近的?快点离开,免得惹祸上身!” 林云点头哈腰的向后退去,那名士兵笑着摇摇头,这种无知的穷人他见得太多了。 可是他刚一笑,就发现了不对劲,那个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睛好像夜里捕食的恶狼,亮着凶光。 那士兵刚要张口叫喊,只觉得脖子一疼,而后眼前的东西慢慢地变得虚幻。 一个小队十个人,就在林云动手的同时,林云手下其他队员忽的冒出,几下就解决了后墙的卫兵。 林云将那尸体缓缓地放倒在地,然后右手手指并拢,指了指墙上。 其他士兵同时做了ok的手势,他们不知道这为什么代表收到,清平给他们这样教,他们便学成了这样。 飞爪钩在后墙上,林云翻过高墙不费吹灰之力。 院中没狗,这是早就打探出来的消息,所以林云直接就落到院内,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发觉没有危险,便将飞爪向墙外抛去。 一息时间,第一小队的队员便全部到了院内。鲜边院中的布置他们完全不知,因此,林云带着这十人缓缓地向前摸索而去。 实际上古代达官贵人的府邸布置都差不多,进了前门是客厅,穿过客厅是主人住的屋子。在这一侧则是女眷的屋子。再过去就是后院,乃是下人居住的房间。 林云等人向前而去,忽听得一阵门响,他们急忙匍匐在地上。只见一名侍女模样的人推开后院的门,然后走了过来。 她端着洗衣服的盆子,里边装着鲜边他们换下的衣服。谁知刚进后院,只走了几步,她就觉得一股大力缠在了她脖子处把她向后拖去。 她刚要叫喊,嘴巴却又被人死死捂住。 “不要动,乖乖配合,我们不会伤害你。”林云低声说到。 那侍女吓得手中的盆子都掉了下去,谁知那盆子掉下去竟没有声音,林云急忙看去,原来是一名队员接住了掉下的盆子。 且说那侍女听到林云的话立刻点了点头,林云这才放开捂在那侍女嘴巴上的手。 “我问你答,要是有回答不对的地方。”林云掏出匕首在地上磨了磨。 那侍女眼里尽是惊恐,她连连点头。 “鲜边住在哪个房间?” 那侍女声音颤抖,“在,在前院最中央的那个房间。” “很好,不要紧张,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不会为难你。”林云道“前院有多少士兵?” 侍女摇摇头“我,我不知道。” “那鲜边的房间外有士兵吗?” 侍女拼命点头。 “有多少?” “有,有六个。” “屋内呢?” “屋内我不知道。公子从来不让我进去。” 林云点点头,而后一手刀剁在那侍女脖子上。那侍女还没反应过来,就晕了过去。 鲜边府宅前院实际上只有一排房子,这些房子的后墙组成了后院的院墙。 林云几人飞速地爬上前院的房顶,而后向下看去。 院中却是一片寂静,想来五千人马不可能驻扎在府上。 唯独正中央房门站着六名士兵,想来应该是鲜边的亲兵之类的,几人正无精打采地站着。 “我说,我们还真没必要那么认真,墙外还有五十个人呢。”一名士兵笑道“没有谁能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进来。” “你说的也是。”另一名士兵笑道“要我说,吴江这厮也太装怪了,什么二十人拿下银州城,说出去谁信?” “就是。”之前说话的那名士兵说道“二十人,叠起来都没有银州城墙高,还拿下银州。” “要我说,这吴江啊,就没什么本事。不知道为啥咱们公子还对他那么器重。”另一名士兵嗤之以鼻。 他们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却没注意到头顶几个黑衣人正顺着绳子缓缓地滑了下来。 这几名黑衣人倒吊在绳子上,那正是林云他们。林云取下嘴里咬着的匕首,对其他几名队员点了点头。 鲜边的士兵聊地正嗨,不料脖子忽地一凉,他们惊讶地抬头看去,只见他们头上吊着几名笑眯眯的黑衣人。 接着他们便失去了知觉,林云几人飞速下滑到地上。 “什么声音?”许是那几名士兵尸体倒到地上发出声音的缘故,鲜边在屋内急忙问道。 外边静悄悄的一片,鲜边奇怪的推开门“喂,你们几个在搞什么。” 不料他刚喊完,就看到一只大手朝他的脸捂了过来,而后只见几名黑衣人向他靠来,而房顶上,还有几名黑衣人正在下落。 鲜边瞳孔缩紧,他心中闪过吴江说的那句话“吴岳手中有这样一支兵马,他们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各个身怀绝技。” 原本鲜边是不信吴江的话的,他只认为吴江是为了加重在自己这儿的分量,才过分夸大吴岳的实力,如今看来吴江不是吹牛。 但是世上就是没有后悔药,鲜边被推到屋内,发不出任何声音。 且说吴江自打知道有一伙夏州来的士兵进了灵州,就觉得心头突突直跳,因此他今晚特意亲自带队巡逻鲜边府宅的防卫。 “这边怎么样?”正门口,吴江问道。 “一切正常。” “这边情况如何?”侧面,吴江巡查道。 “一切正常!” “这边呢?”吴江绕到了后墙。 谁知一片寂静,吴江心中一紧,急忙招呼身后的士兵,“快!这边出事了!” 一众士兵打着火把飞速跑过来,只见十具尸体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 吴江拨开那尸体衣服的领子,只见一道刀口整齐地出现在那尸体的脖子上。 “一击毙命。”吴江嘴里喃喃道。 他急忙看向另一具尸体,那尸体的脖子上也只有一道道口。 “都看到了吧!”吴江愤怒地将火把丢在地上“全部都是一击致命,他们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 “我说了你们还不信,一个个自大的没边!如今被人抹了脖子也要我们巡查才能发现。”吴江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黑的,“快,进院子,保护公子!” 吴江狠狠地甩了甩头,急忙向鲜边府宅跑去。 趴在墙上的第二小队成员看到吴江发现尸体并向院中跑去,便发射了一发信号弹。 “吴公子!那里有人发信号!”一名跟在吴江身后的士兵喊道。 吴江一巴掌拍在那士兵后脑勺“救鲜公子要紧,他们发信号说明还没得手,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发现了他们有人进去,所以才发信号。” “原来如此。”那名士兵摸了摸后脑勺,飞快地向院中跑去。 回到鲜戍府中,吴岳、鲜戍和庆元魁正在饮酒。 “吴兄,我实在喝不下去酒。”鲜戍将酒杯放在桌上“那边情况不明,我怎么喝酒?” 吴岳笑道“戍弟,无需担心,就算他们失败了,我们也有别的办法的。” 鲜戍捏了捏拳头“吴兄,他们失败了会有危险啊!” 庆元魁扳开鲜戍的拳头,将酒杯硬塞到鲜戍手里“你就放心吧,那些个家伙,只要不想死,谁都杀不掉他们的。” “戍弟,这杯酒你必须喝,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了!”吴岳举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我先干为敬。” 鲜戍苦着脸举起酒杯,那酒刚进嘴里,只听得城东一声尖哨传来。 吴岳急忙起身,只见一枚信号弹飞上了高空。鲜戍跟在吴岳身后出了房门,看到信号弹,他叹了口气“吴兄,这是不是意味着失败了?” 吴岳没有答话,按说林云他们去了这么久,若是真的难度太大,他们早该退回来了。可是这么久时间,他们既然没退回来就说明他们成功了进了鲜边的府宅,可是为何才发信号弹? 吴岳拍了拍鲜戍的肩膀“戍弟,回来继续吃酒。” “吴兄,这怎的喝的下去。”鲜戍无奈地道。 吴岳把玩了一下那酒杯“我相信我的兵。” 吴岳身后的庆元魁忽地感觉,他跟了吴岳真是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有这么个长官在,他们当手下的也幸福。 鲜戍心不在焉地喝了几杯酒,只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他立刻将酒杯丢在桌上“吴兄,是不是你的人回来了?” 吴岳道“走,出去看看。” 只见林云一脸笑容的走了过来“大人,幸不辱命。” 吴岳大笑“好样的,给你们记功。” 林云挥挥手,一名士兵扛着一个麻袋走了进来。 吴岳示意将那麻袋放在屋内,而后打开麻袋,那赫然便是被绑起来的鲜边! (本章完) 第61章 僖宗金口琉璃贵 鞭炮声声迎新春(一) “大人,我们就这么走了?”灵州城东的荒野上,吴岳一行人策马狂奔。 冬天的朝阳洒在身上有种异样的温暖。吴岳享受着这难得的舒适。 “我们不这么走了,还待着吃晚饭?”吴岳嘴里呼出热气。 庆元魁大笑道“大人,绝妙的机会啊。” “元魁,你记着,我不是刘玄德。”吴岳一夹马腹“我不会虚情假意,我要帮,便是真帮,要不帮,便不帮。就是可惜,让吴江给跑了!” 说完,吴岳长啸一声,战马如一阵青烟向前而去。 林云策马来到庆元魁身前“庆将军,大人是条真汉子,他要玩,也是玩的阳谋,不会玩阴的。” 林云也是一鞭抽在战马上,“儿郎们,加快速度咯!” 看着呼啸而过的一百清平,庆元魁呸了一声“你们半夜把别人主子都偷来了,还不叫阴谋?” 灵州和夏州的边境处,两万震军正排列的整整齐齐。 最前方是一杆大旗,上边绣着唐虎军三个字,而后是一排小旗,上边绣着一个震字。 这些旗子在风中哗啦啦地作响,来迎接他们的最高长官。 他们的最高长官自然是吴岳,吴岳正骑着马过来。 “参见大人!”两万震军齐声喊出来,直震得大旗都不敢乱动,直震得树林中一群乌鸦仓皇起飞。 “吁--”吴岳一把拉住缰绳,战马前蹄腾起“兄弟们辛苦!” 战马站定,林云和庆元魁等人这才过来。蒙宇上前一步,作揖道“震军在此恭迎大人!” 吴岳翻身下马,扶起蒙宇“蒙将军大清早的在这儿等我,实属不易,让兄弟们歇息吧。”说完,他转向庆元魁和林云“元魁,林云,你们带着清平军在此休整一番。” 众人整齐的散去,吴岳和蒙宇携手向前走去“蒙将军,我看兄弟们好像打了仗的?” 蒙宇嘿嘿一笑“大人好眼力,我带着兄弟们打了个牙祭。” “哦?” “也就几十个人的山匪,被我的亲兵灭掉了。” “我们银州和夏州居然有山匪?”正在走路的吴岳一滞。 蒙宇道“大人,世道已经乱了,穷人吃不起饭,就只有落草为寇了。” “你说的也是。”吴岳长出一口气,接着向前走去“我希望,我们银州和夏州没有一个百姓因为吃不起饭而被逼上山,也没有因为官府吃人而被逼上山。” “大人领导有方,肯定不会出现这种事的。”蒙宇帮吴岳掀开大帐的帘子。 “蒙将军,你就不要拍马屁了,前些日子若不是我去了银州,谁能知道银州居然有那么大的问题,快到年关了,谁都可以放松过年,唯独我们不行。”吴岳用烧火棍捣腾了几下火炉,就见原本明明已经熄灭的火焰又窜了上来。 “蒙将军,快到年关,这有些人呐,一年下来没有钱购置年货,他们就会想些歪门邪道。所以咱们军队,不能休息。”吴岳看炉中火苗起来,这才坐到主位。 蒙宇挠挠头“大人,这些不应该是衙役的事吗?”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还有,等回去了,你和冯将军拟一个关于剿匪的草案给我,我的辖区不允许出现土匪。” 蒙宇点头称是。 “对了,你们吃早餐了没?” “大人,早就吃过了。” “既然如此,回头你们便拔营回夏州城吧,我且先回去了。” 却说夏州城,此时热闹非凡。年关将至,整个夏州的百姓都扫去了突厥兵临城下的危机感,夏州城好像重新焕发了生机。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吴府上下都是忙来忙去的人影。 “灶君神像拿过来了没?”吴府厨房内,吴夫人也动了起来。 “老夫人,拿过来了。”吴府管家吴谓道。 吴夫人笑道“贴在那风闸墙上。” 待吴谓贴好画像,吴府其他下人也是急忙端过来一碗一碗的祭品。这祭品中麻糖尤为重要,吴夫人亲自把它摆在了最前方。 要说为什么祭灶的祭品一定要有麻糖,这也是有讲究的。麻糖是又粘又甜,传说灶君上了天庭,便只顾着吃麻糖而顾不了说话,免生是非。 不过祭灶之时吴夫人和吴府女眷却是不在厨房,因此待流程完了一直到吴谓烧掉灶君相之前,女眷都在前厅等候。 “也不知少爷今天什么时候到。”樱桃双手撑在下巴上,看着门外。 吴岳大少爷当然不会现在就来,因为此时他正在夏州城南。 “我是说今天感觉一切这么舒坦,竟是吴大人来了。”房烨笑着将吴岳迎进了琉璃厂。 吴岳向生产炸弹的地方走去“我说房先生,几日不见,你怎么学会拍马屁了?是不是浩初教你的?” 常浩初正抱着一个炸弹向库房而去“大人,这我可冤枉啊,我什么时候会溜须拍马了。” “你快点搬你的东西。”吴岳看着面前的冶铁炉,又敲了敲。 房烨凑上前来“吴大人,我这改良后的冶铁炉你可满意?” 吴岳咳嗽一声“你也别自吹自擂,我且问你,你这冶铁炉这么厉害,能生产无缝钢管不?” “大人,你说什么?!”房烨吓得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若说常浩初等人不知道无缝钢管是什么,他房烨却是一清二楚。 无缝钢管是制作枪械的必须,若是没有制造无缝钢管的技术,就等于生产不了枪械。 “大,大人,您确定是无缝钢管?”房烨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吴岳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这才低声说到“你忘了我以前是什么身份了?特种部队队长,枪械的构造我一清二楚。” 房烨吞了吞口水“大人,我也不知道可以制作无缝钢管不。” “无缝钢管必须能冶炼出来。”吴岳手背在身后“只要不能冶炼无缝钢管,那我就不承认你这冶铁炉有什么先进的。” 房烨没想到吴岳这么疯狂,他的清平军由于接受了后世特种兵的战术训练,如今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时代对战争的理解。 吴岳又提出无缝钢管的制作,想到战场上一群人拿着突击步枪和那些长刀长剑的人对打,房烨不禁打了个冷战。 “吴大人,我们把武器制作的这么高级,会不会?”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们的民用科技和军用科技就算不能同步,也不会相差太远。要不是只有你房先生一个科学家,我这会什么都生产出来了。” “不行,你必须加紧研究,反正你没成亲,这里也没亲戚朋友。我给你个条件,你什么时候把无缝钢管炼出来了,你就过年。” 房烨苦着脸点了点头。 吴岳笑道“还有,房先生,等你炼出无缝钢管,就不用在这上班了,我给你找个好去处。” “什么去处?”房烨好奇的问道。 吴岳大笑“保准吃香的喝辣的!” 可是作为特种兵出身的吴岳,虽然知道枪械的构造,却不知道具体零件的材料,此事后来也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今天小年了,让工匠们放假了吧。”吴岳给房烨安排道。 房烨安排下去的时候,工匠们齐声欢呼。他们从没想过还能这么当工匠,每天早上上班,晚上下班,每上六天班可以休息一天,现在临近年关,居然又放假了,而且放假工钱照发。 “感谢房先生!”工匠们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全都跪拜下来。 房烨急忙上前扶起各个工匠“放假呀不是我能决定的,这都是我们吴大人的安排。” 工匠们齐刷刷地转向吴岳跪拜下来,“吴大人真是个好官!” 吴岳微笑着一一扶起工匠“你们都是我们夏州的工匠精英,看着你们领了工钱,回家和老婆孩子睡在热炕上,我是由衷的开心啊!” 一名年轻的工匠喊道“大人,我可还没结婚呢!” “哦?小兄弟,你还没结婚啊,这可不行,家里人给你说媒没有?” 那人兴奋地道“我娘给我说了一门亲事,他们听说我在琉璃厂当工匠,而且工钱稳定发,可是愿意得很,估摸着明年就能结婚了!” “那祝贺你啊兄弟,吃喜酒的时候不要忘了你们吴大人!”吴岳笑道。 “吴大人肯赏光那再好不过啦。” 吴岳脸上带着微笑“各位兄弟,我给你们工钱照发,该放假的时候放假,该休息的时候休息,你们可要记着我的好啊!” “肯定记着的!” “吴大人放心吧,您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好,好。”吴岳接着道“那我可有个要求啊,等正月十五过了你们都要来咱们这继续上班。” “还有,你们都是工匠,应该认识其他工匠吧,你们有这些想来这儿干活的朋友,都可以带过来,到时候只要房先生考核通过,就可以留在咱们这,有多少我要多少,只要房先生通过一个,谁介绍过来的,赏银一两!” “好了,兄弟们,你们收拾一下回家吧,我再去别处看看,要过年了,不能亏待了你们这些为我们做了贡献的人。” 在众工匠激动和感激的目光中吴岳离开了琉璃厂,向城中而去。 (本章完) 第62章 僖宗金口琉璃贵 鞭炮声声迎新春(二) 节度使府内,范青正焦急地踱步。众官员可是现在闹上了天了,什么工匠都要放假,凭什么他们不放假。 这会范青自作主张,让各位官员回家去祭灶,还不知吴岳回来了会怎么怪罪。 范青隔一会就朝街上看半天,看不到吴岳的身形便只得叹口气,回来走几步又朝街上看去。 “我的范大人,你都快看穿了,在等什么呀?”范青焦急地摇头叹气,却听得身后吴岳的声音响起,直吓得范青一把老骨头快要跳起来。 “吴大人?您怎么从南边进来了,我是说从西门方向没看到呢。”范青摸了摸咚咚直跳的心脏。 吴岳大笑道“我去了趟城南的琉璃厂,安排了一下工匠们过年放假的事由。” “咦?这偌大的节度使府,其他人呢?”吴岳这才发觉其他官员都不在办公的地方,不由得好奇道。 “吴大人,微臣擅自做主给那些官员放了一天假,微臣有罪。”范青听到吴岳问起,连忙跪到地上。 吴岳一把托住范青“范大人,你一把年纪了,不要这么大动作,今天小年,给各位大人放假是应该的。” 吴岳说完,心中忽的想到,范青为官是一把硬骨头,他没安排放假,范青绝对不会轻易就给那些官员放假。 想到此处,吴岳脸色变得铁青“范大人,是否那些官员闹事了!” 范青长吁短叹“吴大人,我们的官员看您给工匠们都放了假,一个个义愤填膺,说什么您不把他们当人看啦,之类的。” “岂有此理!”吴岳大声吼道“他们身为百姓的父母官,便连给工匠一些便利都要眼红吗?” “范大人,把他们都给我叫来,我还不信了!”吴岳给范青安排到。 范青点点头,退向后院,那里有供他们差遣的衙役。 “你!”吴岳指向门口站岗的一名衙役“擂鼓聚将!” 咚咚地鼓声震破夏州的高空,惊地夏州百姓一个个抬头看向节度使府,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吴岳的亲兵从吴府赶了过来,他们是来的最快的。 八个亲兵身着明光铠,腰悬亮唐刀,依次排开站在吴岳身后,威风凛凛。 第二通鼓还未响起,蒙宇和冯铁信也带着军中的高层赶了过来。 “末将拜见大人!”加上蒙宇和冯铁信在内十名将领全都拜倒在地。 “各位将军请起。” 冯铁信和蒙宇见吴岳脸色铁青,二人对视一眼而后站在静静地站在左侧。 三通鼓结束,吴岳这才开口道“八号,点将。” 八号从吴岳身后走到身前,单膝跪地“大人,威军震军将领全到,清平将军押运皇帝新年礼未归,宇军驻防银州未至!” “起身。”吴岳淡淡的说道。 “什么情况,大人好像怒火很大。”一名将领低声说道。 “不知道啊,而且看这阵势,不是单纯的军事行动。”他身旁另一名将领答道。 冯铁信和蒙宇回头瞪了二人一眼,吓得二人赶快挺直腰杆,不敢说话。 吴岳开口道“想起个事,冯老将军,蒙将军。” 冯铁信和蒙宇走到正中“末将在。” “我们是随便聊聊,不用这么正式,今天的主角不是你们。”吴岳道“上次我们反击突厥,兄弟们立了功的都赏下去了吧?” “大人,我们和董大人商量,已经全部赏了下去。并且依您的意思,做成了册子,以供以后参考。”蒙宇拱手道。 “嗯,我们唐虎军,一定要做到赏罚严明,有功就要赏,有过就要罚。”吴岳点点头,然后转向身后的几名亲兵“去给我倒杯茶。” 冯铁信终于忍不住道“吴大人,末将有一事不明,您今日擂鼓把我们聚在这里,却不安排事由。” 冯铁信话没说完,就被蒙宇偷偷地踢了一脚。他不由得急道“蒙宇,你踢我干什么。” 蒙宇无奈的摇摇头。 吴岳看得冯铁信这般可爱,亦是一笑“冯老将军,你不觉得今日这节度使府,少了些人吗?” 冯铁信挠挠头“大人,我也正觉得奇怪,这夏州和节度使府的文官都去哪里了?” 吴岳冷笑一声“他们呀,给自己放假回家过年去了。” 冯铁信啊了一声“大人,这工匠可以放假回家过年,官员怎的可以放下我们银夏二州的大小事务不管啊!” “各位听到了吗?冯老将军一介武将,都懂得的道理,我们的文官,除了范大人,其他人皆不懂的,还闹事!强迫我们的一把年纪的范大人给他们放了假!”吴岳越说越气,一巴掌拍到桌上。 冯铁信亦是大怒“大人,官员手执银夏二州百姓的命脉,岂是说放假就放假的?请大人下令,末将定将他们一个个抓来!” 吴岳摆摆手“冯老将军莫慌,我们等等看,这些文官究竟能迟到什么时候!” “你们有想聊天的大可聊天,不要声音太大就行。”吴岳说完,靠在椅子上,看着门外。 “八号,我这茶凉了,去给我换一杯。”吴岳将茶杯递给八号,八号一摸那茶杯温度不高,连忙端着下去。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第三次换茶。众武将小声议论,直议论的众人都不想说话了,文官的身形才出现在节度使府门口。 “臣等参见节度使大人。”范青带头,一众文官无精打采地喊着,跪拜了下去。 跪拜下去,他们纷纷站起来,吴岳一拍桌子“我让你们站起来了吗!” 一众官员面面相觑,又跪了下去。 吴岳道“范大人,你且起来站到一边。” 看着范青站起,吴岳冷哼一声“我的各位大人,你们可以啊?居然闹事,还威胁范大人,你们无法无天了不成?” 一名文官抬起头来“大人,您给工匠们都放了假让他们回家过年,臣等,不服。” “尔等不服?有何不服?” 那官员撇了撇嘴“士农工商,工匠乃三流之人,三流之人亦能放假,我等一流为何不能?” “就你们,也配称一流?无法无天,无君无父!还工匠乃三流之人,你可知我们和突厥作战时那炸弹是哪里来的?” 那名官员跪在地上不说话,倔强的看着吴岳。 “问你话呢!那炸弹是不是树上结的!”吴岳声音越说越大“那他妈的是工匠们制作出来的!” 那名官员自知理亏,轻轻地将头埋了下去。 “头抬起来!”吴岳大喝“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闹事,敢威胁范大人!以下犯上!我看你们这官是不想做了!” 谁也没想到吴岳居然如此愤怒,他们一个个头越来越低,直快抵在地上。 吴岳看着他们的样子,不由得怒气更甚,他拿起手旁的茶杯就丢了下去。陶瓷碰撞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变成几瓣,只是那茶水,却未冒出一丝热气。 “只一通鼓,我军的武将,除去执行任务不在军中的,其他人都来了!你们呢!派人出去喊你们到府上等了多久?” 听得吴岳语气不对,那些文官一个个开始发抖起来。 “我的各位大人,你们是咱百姓的父母官,万一有个什么要紧事,你们都回家放假享清福去了,百姓们怎么办?”吴岳冷笑道“我本来准备从琉璃厂过来就安排官员放假的事,结果你们倒是很会做啊!” “每人二十大板,罚俸半年,你们可有异议?”吴岳看着满地跪伏的文官,大吼道。 “没有,没有。” “回大人,我等,没有异议。” “好,蒙将军,你和震军将领在此监督。我和冯将军去后院行刑,安排他们一个个进来。”吴岳说完,起身向后院走去。 几名亲兵赶在吴岳身前将后院安排妥当,所有衙役都被赶到了前厅。院中只摆着一张长凳和两根杀威棒。 冯老将军,你安排两名将领在这行刑。吴岳说着,坐到了一旁八号搬来的凳子上。 最先进来的却是王炎的弟弟,王达。 “王大人,这边。”吴岳冷眼看着他。 王达颤颤巍巍地走到吴岳身前,他从未受过二十大板的刑,加上此次行刑是军中将领,他更是双股战战,快要走不动路。 吴岳给八号使了个眼色,八号端着纸和笔走了过来。 “王大人,今日之事,是谁组织的,写下来。” 王达手中攥着笔杆,竟是跪了下去“吴大人,你饶了我吧!” 吴岳冷笑道“怎么?不敢说?那我就打到你说,我说的二十大板,是你写下来名字以后得二十大板,要是不写,就直打到你写。” 王达看了一眼手执杀威棒的两名大将,而后说话声音都变了“大人,我写。” “很好。” 王达右手颤抖,写下了曹行二字。 吴岳满意的点点头将那纸交给八号,然后微微闭目,耳朵里只传来杀威棒打在王达身上的声音和王达的惨叫声。 王达屁股皮开肉绽,已经爬不起来。 吴岳睁开眼睛“八号,你去喊下一个,然后进来两个衙役让他们扶王大人回府!” 这一日,节度使府后院惨叫连连,附近的百姓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不过从第二天起,来节度使府上班的官员全部走姿奇怪,令人费解。 (本章完) 第63章 僖宗金口琉璃贵 鞭炮声声迎新春(三) 所有夏州官员写的名字,都指向了曹行一个名字。 “曹行。”吴府内,吴岳脱了外套,正坐在火炉边,将那一叠写了曹行名字的纸一张一张的向火炉里放去。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接着,八号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人,您找我?” “噢,八号啊,进来吧。”吴岳嘴里说着,手中的动作没有停。 “大人,樱桃过来说您找我有事。”八号进了屋内,关上房门。 “你去把范大人喊过来一下。”吴岳将最后一张纸烧成灰烬。 “是,大人!”八号好奇的看了一眼吴岳。 吴岳不由得一笑“怎么,我的脸上有花吗?” 八号摇摇头“不是,大人,我想问一下您准备怎么处置曹行?” “怎么处置曹行,不是你应该操心的问题。”吴岳摸着下巴。 八号难堪地道“大人,实不相瞒,曹行和我乃是姑舅,他母亲是我姑姑。” “原来如此。”吴岳点点头“曹行还没被捕,我只能告诉你,他犯的错,最轻都是丢了乌纱帽。” 吴岳站起身拍拍八号的肩膀,“好了,你快把范大人喊过来,我找他有要事相商。” 见八号推门出去,吴岳又坐回椅子上。他揉了揉太阳穴,曹行的举动很不一般,要说这只是个人因为过年不放假的怨气所致,这倒好办,可要是有人暗地里来一**手。 吴岳后背冷汗就流了下来,自己幸亏回来及时,若是自己还未回来,城中有人做乱,而夏州官员皆在家中,夏州不是乱了套了? 虽说有威军和震军四万人还有内军的三万人驻扎在夏州城,可是一旦夏州城大乱,自己总不可能举刀砍向百姓。 越想越头疼,吴岳索性摇摇头,从桌上拿了茶罐过来。 要说这茶罐是吴岳的喜好,茶罐比普通杯子小,可以直接放到火炉上加热。 陶制的茶罐混合茶叶的清香,煮出来着实别有一番风味。 火炉上煮着一壶开水,吴岳将那热水放到一旁,而后在茶罐内倒上开水,放在火炉上方。那茶罐里的开水不一会就沸腾起来,吴岳抓起一把茶叶就洒了进去,沸腾的水便瞬间平静了下来。 等那水再次沸腾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吴岳取过茶罐“进来吧。” “吴大人。”推门而进的正是范青。 吴岳站起身搬过来一把椅子“范大人,这么冷的天把你喊过来,来,坐。” 要说冬天的北方,那是有一大特色,客人来了都是围着火炉坐的,吴岳这里也不例外。 吴岳和范青对坐,吴岳取过两个瓷杯,然后将刚煮好的茶倒了进去。 “范大人,我这茶刚煮好,你就来啦,运气好啊。”吴岳又给茶罐内添满开水,放到火炉上。 范青笑道“大人说笑了,不知大人找我来有何事?” “哦,是这样的。”吴岳从桌子上拿过来一张纸“你看看,这是我对官员放假的安排。” 范青接过吴岳递来的纸,他是越看眼睛越亮,看到最后竟是一拍大腿“大人,您真乃治国之能臣!” 吴岳听到这句话,不由得一愣,治世之能臣,下一句可是乱世之奸雄,他开口道“范大人,此话说不得。” 范青明白自己口误“大人,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您治理地方颇有方略。” 吴岳笑着点点头“我懂你的意思,范大人。” 要说这个方略有什么厉害的,那就是吴岳从后世搬了一套值班的理念过来。 吴岳的想法很简单,每日两名官员值班,若有事情,二人共同决断,若二人无法统一,则报给范青,若是范青也无法决断,则报给吴岳。 “如此一来,我们便化解了官员放假和夏州无人管理的冲突。”范青将那纸张递还给吴岳。 吴岳没接“范大人,我想的值班顺序也在底下,你看一下有无不妥。” 范青仔细揣摩了一会,这才道“大人,我没有异议,但是好像,没有安排曹行?” 吴岳笑道“曹行嘛,我另有安排。既然你没有异议,我们就好办了,明天你把我们商量的结果告诉他们一下,还要告诉他们,我会不定期去检查的,若是发现某天值班的人未到,他以后也不用来了。” “那,吴大人,假若有人真有事呢。”范青将那纸折起来放到怀里。 “有事让他们自己去轮换,反正我去检查,节度使府必须有两名官员在。” 范青点头称是。 “还有,范大人,临近年关,我们去买些年货送给各个官员。”吴岳起身去穿外套。 范青跟着吴岳出了吴府,二人便朝市场走去。 市场上却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热闹,要知道华夏民族对年都有种特殊的感情,这股感情从上古出现,一直到无穷远的未来,从未消失。 “这猪肉怎么卖?”吴岳提起一吊肉,那肉看起来颜色鲜艳,很不错。 “哟,这位爷,您怎么自己来买肉啦,这种事安排给下人就好了。”那肉贩子一脸笑容“这肉呀,便宜价,两百文一斤哈。” “两百文一斤?”吴岳举着猪的手停在半空,两百文,那可是相当于后世的一百二十元左右,便是范长期,一年俸禄也才二十两银子,这就是说,堂堂夏州司马,一年的俸禄只够买一百斤猪肉。 “我记得一个月前,猪肉还是二十文钱一斤吧?”八号从吴岳身后走过来问道。 那肉贩子忽的冷笑道“我以为迎来了贵客,谁知道来了几个穷鬼,这市场上的猪肉,都是两百文一斤,你们爱买不买!” 吴岳摇摇头将那肉放下,而后向前走去,忽看得前方一个豆腐铺,那豆腐是白而光洁,吴岳不由得问道“老板,这豆腐怎么卖?” “豆腐呀,一两十文钱,不贵的。” “十文。”吴岳转身和范青对视一眼“范大人,我觉得这市场里的菜,普通百姓消费不起。” 范青皱着眉头“吴大人,莫说普通百姓,便是夏州的高层官员,要吃一顿肉也得省吃俭用啊。” “哟,几位爷,进来坐坐!” 吴岳一抬头,才发觉他们三人不知不觉到了市场门口的一家酒馆面前。 “我们进去坐坐。”吴岳率先进去,八号和范青急忙跟了进来。 “小二,你们酒馆二楼可曾空着?”吴岳向二楼走去。 “这位爷,二楼空着的。”小二跟在身后点头哈腰的。 “二楼我包了,闲杂人等不得上来。”吴岳坐在窗边,看着几乎没有顾客的市场。 “八号,你去让冯将军带两百士兵过来。顺带把王达给我喊一下。”吴岳手轻轻地敲着桌子 “是!”八号领命出了酒楼。 吴岳和范青铁青着脸,两人面前端上来的肉却是一片未动。 过了些时间,只听得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冯铁信便和王达一道进了吴岳所在的酒馆。 “二位爷!”店小二急忙迎上去。 “我们一起的。”八号推开店小二,带着冯铁信和王达走了上去。 “末将、微臣拜见大人!”二人躬身。 店小二见状,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没想到这种酒馆内,今天来了尊大佛。 “二位请起。王大人,过来坐。冯铁信听令!”吴岳不怒自威。 “末将在!” “我命你围住市场,任何人不得出入,然后给我把所有的贩子都请过来,若是请不过来。就抓过来!” “末将领命!”冯铁信走了出去,紧接着,外边就响起了一片脚步声。 王达刚刚挨了二十大板,因此他站在吴岳旁,不敢坐下去“吴大人,不知何事需要出动军队?” 吴岳道“王大人,你可知咱夏州的百姓,现在连菜都吃不起了。” 王达惊讶道“怎会吃不起?” “莫非王大人从未买过肉菜?”吴岳惊奇地看向王达。 王达躬身道“大人,家父病重,我和兄长的俸禄全部取了药,剩的钱也就勉强够我们活着,还哪有钱买菜。” “你听听,你听听,夏州司仓王达和夏州威军大将军,我夏州两名肱骨的俸禄,取了药,只够勉强活着。”吴岳怒气更甚“王大人,今日我和范大人本欲买些年货送给各位大人,结果一来这市场,随意问了下,一斤猪肉两百文钱,有几个百姓一年赚的到两百文钱!” 王达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夏州物价居然如此高昂?” “王大人,以后,你单独有一个官府,就在这市场内,我给你拨五十名衙役,除了夏州府库的事物,你再负责一下夏州的物价问题,我不能让我的百姓过年了,连一口肉,一口菜都吃不上!” 王达欲跪地,奈何屁股实在太疼,他只能身体越躬越低“臣,定不辱命!” “王大人,站起来吧。”吴岳脸上这才露出笑意“不过,可能你得忙一会了,估计在过年之前,你都放不了假了。” “吴大人,其实家中只有家父一人需要照顾,有嫂嫂足矣,上次为了放假闹事,臣罪该万死。”王达悔不当初。 “好了,王大人,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吴岳摆摆手,他看到有些商贩已经被赶了进来。 (本章完) 第64章 僖宗金口琉璃贵 鞭炮声声迎新春(四) “这位军爷,你凭什么抓我进来?” 吴岳定睛一看,那商贩正是之前的猪肉贩子,他此刻正被一名士兵推着丢到了吴岳面前。 “跪下!”那名士兵把他按到吴岳身前。 那人抬头看来,居然是刚才那个人,他不由得心中一颤,而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这位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小的该死。” 说着他竟然开始已经扇自己耳光,从响声听来,这人对自己下手不轻。 “好了,起来吧。你也对自己够狠的。”吴岳冷笑一声“给我站好了,人还没来齐,来齐了我们再商量。” 约摸过了一刻钟,市场内大大小小的商贩一百余人被带到了吴岳面前。 “这位就是我们定难节度使吴大人!”冯铁信现在吴岳身旁,手中的大刀寒光闪闪。 “拜见节度使大人!”所有商贩齐齐跪拜下去。 “都起来说话。” “谢大人。”众商贩拍拍膝盖的土,站了起来。 吴岳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座位上站起来“这位,是我夏州刺史,这位,是司仓王大人。” “今天找你们过来呢,是想和你们谈个话。” “不知大人有什么要问的?”一人搓着手,不耐烦地道。 吴岳靠在桌上,用一个很轻松的姿势站着“我刚刚去市场逛了会,发现我们市场的东西,价格可不是一般的昂贵啊。” 一名商贩叫道“大人,这昂不昂贵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吴岳从桌上拿起茶碗,轻轻地拨开水面的茶叶,喝了一口“那你说说,是谁说了算。” 那名商贩道“大人,这冬天运输着实不便,又临近年关,全国各地的物价都在涨。” “全国都可以涨,唯独我的辖区,不能涨。”吴岳又喝了一口茶,轻声说道。 之前那名肉贩子喊道“凭什么不让我们涨价,我们还不是要生活!” “对啊,我们还不是要生活!” “大人,您这没天理了!” 一百余人嗡嗡嗡地吵了起来,却听冯铁信冷哼一声,而后将手中的长刀举起,又重重地砸在楼板上。 只听得那长刀发出一声长吟,而后整个楼板都好像晃了几下,如此一来,那些商贩顿时静悄悄地一句话都不说。 “所有商品,一律降价到一折。”吴岳不愠不火地道。 “大人,这怎么行啊?我们也得赚钱回家过年呢!”一名商贩嘟囔道。 “你们一个个,赚了钱回家过年,我的其他百姓就不过年了吗?”吴岳话语中终于带了一丝怒气。 那名商贩又嘟囔道“他们没本事,没挣到钱买年货,怪我们吗?” 吴岳将茶杯轻轻地放回桌子,而后才吼道“我的刺史大人一年才二十五两银子,你们当真好大的口气!” 见吴岳大怒,所有商贩皆低着头默默不语,他们不信吴岳拿他们这么多商贩有办法。 “我只问你们一句,你们降价不降价?”吴岳平复心情,冷声问道。 没人答话,吴岳不禁将声音提高了一倍“你们降价不降价?” 结果整个屋子里安静地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吴岳不由得冷笑起来“你们以为我堂堂定难节度使,手里没有生杀大权了吗?” “冯铁信!” “末将在!”冯铁信手执长刀,单膝跪到吴岳身前。 “将此人拖下去砍了!全家财产充公!”吴岳指着之前一直嘟囔的那名商贩。 “末将领命!”冯铁信一手提起长刀,然后另一只手便抓起那名商贩,向楼下走去。 “等等。”吴岳忽的叫道。 所有商贩脸色一阵轻松,他们就知道吴岳不敢动真格的,就算真的犯了法,那也法不责众不是,何况他们只是抬高了物价。 那名被冯铁信提起的商贩也是心里一松,谁知吴岳接着道“为什么要下楼,就在这窗边砍了!” 冯铁信闻言,拎着那商贩就到了窗边。那商贩被按到地上,看脖子上驾着冯铁信的长刀。 “小子,死在我这柄刀下的突厥人和吐蕃人,少说也有七八千了,你是第一个汉人。”冯铁信将长刀高高扬起。 “等等!等等!”那名商贩声音带着哭腔,他的裆部已经有液体流了出来“我答应降价!” “李狗子,我们不是说好了都不降价吗!”一名商贩恨恨地道。 李狗子不顾自己下身大小便失禁带来的恶臭“你说的轻松,你来这刀下挨一刀试试!” 吴岳捂着鼻子“你真的答应降价了?” “我答应,我答应。”李狗子急得快哭了出来,他生怕冯铁信一怒把自己劈成两半。 “嗯,不错,你们要配合官府,这样官府才能给你们最大的便利,你是卖什么的?”吴岳捂着鼻子问道。 那人哭着说道“回大人的话,小的,小的是卖干果的。” “嗯,我知道了八号,带他下去洗一下,换一身衣服。然后去他那儿买一百斤干果。”吴岳给八号挥了挥手。 八号带着李狗子下去了,剩下其他的商贩一个个在那里交头接耳。 吴岳咳嗽一声“怎么样,各位,你们商量出来什么没有?” “大人,我们愿意降价。”所有商贩跪倒在地。 “嗯,不错。王达,将你写好的东西交给他们画押。”吴岳坐会椅子上。 王达将刚刚写好的双方同意降价的纸递给那些商贩,看着那些商贩一个个在上边画了押,王达才将它交给吴岳。 吴岳粗粗看了一遍“嗯,就是这样了,你们回去吧。” 吴岳接着道,“王达,我你命总领银夏二州物价之事,凡有不配合修改物价者,你有权取缔他们的商铺。至于府衙,你暂且在节度使府办公,待明年开春专门给你修个负责物价的府衙。这几日辛苦一下你,你需要谁,我给你调过来,由你统领,编个夏州的物价表出来,这份表还要给银州一份。” “范大人,立刻发动衙役,告诉百姓,便说夏州的物价我们控制住了,让他们放心购置年货。”吴岳又对范青说道。 范青点头道“吴大人,我这就去,有句话,我必须给您说。” “什么话?”吴岳奇怪的问道。 范青诚恳地道“银夏二州百姓有您,那是他们的福气。” 吴岳大笑“好了,不要拍马屁了。冯将军,收兵吧。” 所有人都退走,刚才还热热闹闹的酒馆瞬间清静下来。 “小二,这是给你的银子,酒馆有什么损坏的,拿去修补。”八号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 “大人,您是个好官。”小二跪在地上,一直到吴岳消失在街道尽头。 出了市场,吴岳和八号晃悠了半个时辰,来到另一条街上。这条街虽不是夏州的主干道,却热闹非凡。 街道两侧挂满了红灯笼,那是商贩用来出售的。 吴岳停在一个摊位面前,那摊位挂着个灯笼,只见那灯笼呈椭圆形,长约二尺,上边镂空着春字。 “这灯笼怎么卖?”吴岳提着那灯笼问那个摊主。 “这位爷眼光真好,这是咱们店压箱底的绝活,老师傅先剪好了字,我们再糊上去的,这灯笼呀,得五文钱。”那摊主急忙凑过来。 且说那摊主,大约二十余岁,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八号,给他二十文,我们要四个。”吴岳笑道。 那摊主猛的抬起头来“您叫他八号,您莫不是咱定难节度使吴大人?” 吴岳惊奇地道“咦,你怎生知道是我?” 那摊主挠了挠头,笑道“我听闻定难节度使有一名亲兵名叫八号,因此听到您叫八号,所以突然想到了。” 吴岳面带微笑“你怎么知道我有一名亲兵叫八号呀?” 那摊主道“吴大人,您还不知道吧,今天您在市场的行为呀,在咱们夏州传遍啦,要说我们这种小贩,平日里做些手工活养家糊口,那市场可是不敢去啊,如今您一整顿,咱老百姓过年能吃的起一顿好的啦。” 吴岳从八号手中接过那二十文钱,交到摊主手中“这是二十文,你拿好啦。” 那摊主连连摆手,就是不接吴岳递过来的钱“吴大人,这四个灯笼送给您了。” “这怎么行?你又不是个员外。”吴岳摇摇头“谁说节度使大人买东西不掏钱?” 那摊主嘿嘿笑道“大人,草民不是这个意思,您看上草民的灯笼,那是草民的福气,草民只需在这一喊节度使吴大人都看上我家的灯笼,那价值可不止二十文啦。” 吴岳哈哈大笑“小子,你很有经商头脑,等年过了,你来节度使府找我,我们把你这灯笼,好好发展一下。” 那摊主连忙跪地感谢,吴岳看周围聚集的人变得多了起来,连忙将那二十文钱放在摊子上,拿起灯笼便向外而去。 “刚刚那个是节度使大人?”围观的一个群众问道。 那摊主得意的道“对,那就是替咱们老百姓出头的吴大人,他都看上咱家的灯笼了,你们可得抓紧下手了啊。” 吴岳可没想到自己的名头会带来这么大的商机,不消一刻钟,那摊主带来的一百个灯笼便卖了个一干二净。 (本章完) 第65章 僖宗金口琉璃贵 鞭炮声声迎新春(五) 除夕早上,节度使府门口。 “再往右边点,哎,对对对,就这里,挂在这。”八号正站在梯子上,手提灯笼往门梁上挂。 “大人,好了没?”八号挂好灯笼,扭头看向吴岳。 “好了!下来吧!” 八号一个翻身从梯子上灵敏的下来,却见范青手执一副对联走了出来。 “哎哎哎,再上去一下,把这对联贴门框上。”范青将对联交给八号。 八号无奈的笑了笑,又爬到梯子上,将那对联贴好。 “范大人,辛苦你了,回家准备过年咯。”吴岳将梯子搬到一旁。 吴岳将那梯子放到节度使府内,忽的心中想起范长期来,他急忙道“范大人,长期不在家中,要不你和婶子到我家来过年。” 范青连连拒绝了吴岳这个奇怪的请求,要知道等下午了自己可要迎接先祖到家中过年的,难道该接到吴府去? 吴岳看范青和八号脸色奇怪,心中顿时觉察到自己在古代说这话的不妥,他笑了笑“范大人,那就此别过了。” 范青辞别吴岳,向城西走去。吴岳和八号向吴府走去。 “八号,过年了,你要不要回家?”看着四周一片过年的氛围,吴岳不由得问道。 八号摇摇头“大人,我走了没人保护您的安全。” 吴岳嘿了一声“你这叫什么话,在这夏州城内,还有人敢对我不利吗?” 八号执着的道“大人,我家中尚有两名弟弟,我不回去没事的。” “真没事?” “真没事。” 吴岳听到八号如此,便背着手在前边走去。进了吴府大门,只闻得一阵香味飘来。 吴岳闻得香味不由得食指大动,他带着八号就摸到了那香味的源头。 那香味正是从厨房传来,几个厨子正在往锅里添调料。 “唔,好香的味道,你们今天在煮什么?”吴岳揭开锅盖,只见锅里煮着猪骨头。 那几名厨子这才注意到吴岳的到来,他们正欲行礼,却被吴岳拦住。 “不要行礼了,你们都在做饭。”吴岳又揭开锅盖,贪婪的吸了两下鼻子。 一名厨子道“大人,肉还没熟,您要是饿了,我们给您下碗面条。” 吴岳撇撇嘴,“这一锅的肉不让我吃,你们要让我吃面条。” 那个厨子挠了挠头,他不知道节度使大人居然连这个规矩都不懂。不过这也怪不得吴岳,长久生活在后世的他,要不是八号提醒,哪里会知道年三十下午要把先祖接到家中,待先祖来了,这肉也就煮的差不多了,他们才可以吃锅里煮的肉。 听完八号的解释,吴岳这才挠了挠头,退了出去。 “对了,八号,我们好像没准备春联?”吴岳突然想起进吴府的时候门上空荡荡的,他买的灯笼也没挂上去。 八号道“大人,老节度使今年去世,是不能挂红灯笼贴红对联的。” 吴岳应了一声“你说的对。” “不过,大人,府内应该准备了蓝底的对联。” “你去把樱桃叫来,你俩把对联带过来。”吴岳坐到院中的亭子内。 要说吴岳住到吴府这么久了,他还没仔细逛过这大宅子,每天都是一大早的出去,然后夜深了才回来,正好今天时间富裕,他便起了逛逛吴府的心思。 要说这吴府,是背靠北方,而厨房在吴府的东边。 出了厨房,向西走会,便是一个池塘,那池塘中央正是吴岳现在坐着的亭子。池塘内的水自然已经结冰了,虽说今冬不是很冷,但要让池塘结冰还是不难。 吴岳起身继续向西走去,池塘周围种上了柳树,只不过如今寒冬时节,柳树叶子已经落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看着吴岳。 池塘再过去,便是居住的区域了。吴岳驻足,因为八号和樱桃已经走了过来。 “少爷!”樱桃远远的看到吴岳过来,便小跑了起来。 吴岳双手伸出,看着跑过来的樱桃,双手抓在樱桃腋下,便将樱桃高高举起。 “少爷,快放奴婢下来。”樱桃满脸通红。 吴岳大笑,然后将樱桃放回地上“樱桃,母亲现在在干嘛?” 樱桃终于站在地上,她拍了拍胸脯“少爷,老夫人刚刚起床,这会正在诵经呢。” “诵经?”吴岳奇怪的道“母亲什么时候学会佛教那一套了?” “不是佛教,少爷,今天要请老爷回来,老夫人给老爷诵会经。”樱桃小声说道。 吴岳忽的想到吴永杰,想到这个为了国事操劳了一生的父亲,吴岳心情不由得低落了许多“樱桃,把对联放这儿吧,我去陪陪母亲。” 樱桃和八号见吴岳心情不好,亦不敢多说话,二人向门口走去。 吴岳看着二人离开,抬腿继续向前走去。到了吴老夫人的门口,只见门口敞开,吴老夫人正跪在一尊神像前低声诵经。 吴岳轻轻地走了进去,吴老夫人身旁的婢女看到吴岳进来,刚要行礼,吴岳急忙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跪坐在吴老夫人身后。 跪了约摸有一个时辰,吴老夫人这才诵完经。婢女过来缓缓扶起她,她这才看到了跪坐在身后的吴岳。 “岳儿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吴老夫人伸手去拉吴岳。 吴岳急忙扶住吴老夫人的手“娘,我过来有一会了,看您诵经认真,没忍心打扰您。” 吴老夫人摸了摸吴永杰的灵位,眼角流出一行浊泪,吴岳忙从婢女那儿接过手帕,拭去了吴老夫人眼角的泪水。 吴老夫人轻轻笑了笑“岳儿啊,人老了,就是容易多愁善感,让岳儿见笑了。” 吴岳搀扶着吴老夫人“娘,爹为国一生,死而后已,您不要太过伤感。” 吴老夫人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由吴岳搀扶着向门外走去“岳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吴岳看了一眼天空,“娘,现在约摸到了酉时了。” “岳儿,该把你爹迎来了。” 吴岳将吴老夫人扶到正厅,顺路拿上了之前放在亭子内的对联。 “少爷,这是香烛和裱纸。”管家吴谓递上一个盘子,里边装着这几样东西。 “吴谓,你将香炉这些摆好,我爹的灵位娘带着的,你们摆到案桌上。” 说罢,吴岳走了出去,要说接先祖,此事虽有讲究,却讲究不多。 大门口,吴岳先是用火折子点燃一根蜡烛,那蜡烛是用土方法制成的,整体呈漏斗状,凝结在一根细棍上。 而后,他将点着的蜡烛插到地上,看着蜡烛的火苗在寒风中摇摆,吴岳将盘子中的裱纸用那火苗点燃,而后抛向空中。 裱纸是很薄的黄纸,燃烧很快,吴岳跪下磕头的一瞬间,那裱纸就燃成了灰烬,而后缓缓飘落。 吴岳又取出四支香来,用那蜡烛的火苗点燃,其中一支插在地上,另外三支点燃的一头露在空气中摆在那盘子里。他站起身,而后喊道“八号,把鞭炮点燃了。” 八号乐颠乐颠地拿着一串鞭炮出来,看着吴岳退到门洞,他点燃了那鞭炮。 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吴岳感觉压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那心头的阴霾也好似被鞭炮震散。 一串鞭炮很快燃尽,留下一地火红的碎纸屑和一缕带着硫磺味的青烟。 很快,夏州城四处噼里啪啦地都响起了鞭炮的声音,各家都开始迎接先祖回家过年了。 吴岳看着八号贴好对联,便端着盘子进去。进了正厅,他取下盘子里的香,而后插在摆在案桌上的香炉内,而后他又点燃一支蜡烛,插在香的内侧。 接着,他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地行了个三叩九拜大礼。 香缓缓燃烧,一缕缕青烟绕过吴永杰的灵位,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吴老夫人亦是平复了心情“吴谓呀,去将厨房煮好的猪肉端过来。” 不一会儿,吴谓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猪肉走了进来,吴岳一天没吃东西,闻到这肉的香味,肚子不由得一阵咕噜噜响。 吴老夫人笑着摇摇头,将那盘猪肉摆在吴永杰的灵位前,又在那猪肉旁摆上一双筷子“岳儿,给你吃的有,这个呀,是给你爹享用的。” 说着,吴老夫人从抽屉内取出一个茶杯,用热水烫了一下后倒上了刚刚煮好的茶水。她将茶杯轻轻地摆在那盘猪肉旁“夫君,咱的孩儿现在出息了,他现在是定难节度使,总领银夏二州文武百官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可比当年的你还要厉害,十万突厥大军,被他硬生生给打跑了。” 吴老夫人嘴里喃喃地说着,又接过吴谓递上来的点心,摆在了猪肉之前。 “好啦,给你的饭放在这儿了,我和岳儿去吃饭了。” 吴老夫人转过身来,吴谓已经机灵的去厨房端饭去了。 闻着阵阵飘来的肉香,吴岳终于等到猪肉端到自己面前“来来来,吃饭了吃饭了。吃了饭,我们陪爹一晚上。” 今夜吴岳是不能睡的,除夕晚上先祖刚来,他可是要守岁的。要说樱桃为什么不在,在古代,女子的地位,决定了她们是不能踏进先祖在的屋子的,当然,除了吴老夫人这样的结发之妻。 (本章完) 第66章 僖宗金口琉璃贵 鞭炮声声迎新春(六) 吴岳一夜未睡,正是昏昏沉沉。而远在长安的清平和范长期等人却早早地都起来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乃是各地使者拜见皇帝的日子,夏州一路运送礼物的有一百余人,可是能进入皇宫的却只有五个人,他们此刻正静静地站在刚进入皇宫的广场上。 卯时刚至,长安城的钟楼就响起了悠悠的钟声,宣誓着清晨的到来。一座一座的宫门从内而外的打开,厚重的门板在清静的早晨发出雄浑的声音。 太阳的第一缕光穿过宫门,直照到广场,宣告着乾符五年的到来。 “宣各地使节觐见!” “宣各地使节觐见!” 太监的声音由内而外,一层一层透过宫门,从太和殿响到了皇宫门口。 范长期整理整理衣服,而后抬脚向太和殿走去。清平和另外三名士兵没有权利进入皇宫,他们只得守在琉璃器旁。 和范长期一同进入太和殿的,还有其他各节度使派来的使臣,约摸二三十位,他们一道排好,齐刷刷的朝坐在龙椅上的唐僖宗跪了下去。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得出来过新年的唐僖宗心情很不错,他手一挥“众爱卿免礼。” 众人谢过唐僖宗,站起身来。 唐僖宗笑眯眯地看着各地的使臣,这都是他大唐的官员,为他送新年贺礼来了。 这时,原本站在店内的一名身着绯袍的官员上前一步道“陛下,依律该让他们呈上贺礼了。” 唐僖宗唔了一声“林爱卿所言极是,那,谁先来啊?” 范长期恍然大悟,那绯袍官员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礼部尚书林嵩。 来自益州的使臣卢新见众人鸦雀无声,得意的向前一步“陛下,既然众位同僚都沉默不语,就让我来打这个头阵。” “好!”唐僖宗大喜“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 卢新拱手道“回陛下,微臣名叫卢新,来自益州,特为您献上益州特产。” 唐僖宗摸了摸下巴“益州,天府之国,你们献上的,肯定是好东西,来人,把益州献的东西呈上来。” 四名士兵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他们轻轻地将箱子放在地上,而后站在两旁。 卢新示意一名士兵打开箱子,只见那箱子内装着满满一箱布匹。 卢新道“陛下,此次我们益州进贡的,乃是享誉天下的蜀锦,蜀锦的原材料为蚕丝,此异常珍贵,其生产工艺繁琐,生产效率又低,因此在一直有‘寸锦寸金’的说法。” 唐僖宗大喜“不错不错,朕心甚慰,有赏!” 卢新急忙会跪倒在地“谢主隆恩。” 唐僖宗吩咐左右道“赏益州银十万两,另外给卢新赏银千两。” 卢新大喜,磕头连连“谢陛下” “好了,你且平身。”唐僖宗笑呵呵地道“怎么样,接下来,哪位爱卿献礼?” 范青身旁的一名使者向前一步“陛下,微臣就献丑了。” 唐僖宗笑道“你又叫什么,来自哪个州?” 那使臣微微躬身“陛下,微臣名叫刘康远,来自泉州。” “泉州啊。”唐僖宗喜道“那可是好地方,是咱们大唐南边的商业宝地。把泉州的宝贝送上来吧。” 待来自泉州的士兵打开箱子,所有人有惊在了原地,只见那箱子里装着一整个红色的珊瑚。刘康远道“陛下,我们进贡的,是从海中摸出来的最大最好的珊瑚。” 唐僖宗大喜“此乃绝世珍宝,朕重重有赏!” “程大人,你和林大人记一下。”唐僖宗对着另一名绯袍官员说道。 这定然便是吴大人所说的程子他爹,吏部尚书程知节了,范长期一摸胡子,心中想到。 这时,唐僖宗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赏泉州节度使赵栎官至镇南大将军,封南海侯。赏刘康远银千两!” “臣谢陛下!”刘康远声音激动地跪拜下去。 有了泉州节度使进贡的红珊瑚,接下来其他节度使进贡的珍珠,人参之类的显得黯然失色。 所有人都进贡完毕,还剩范长期还站在原地。 唐僖宗笑道“若朕所料不错,你应该是定难节度使的使者。” 范长期跪了下去“臣范长期叩见陛下。” “爱卿平身,银夏二州苦寒之地,没有特产,朕能理解,不过,你们给朕送了一份大礼,朕可是知道了的。” 范长期跪在地上,他脑袋里一阵迷糊,自己送来的东西一路从未开封,唐僖宗怎么就知道是大礼了。 只听唐僖宗笑道“你且平身,定难节度使吴岳,于半个月前,大破突厥十万大军,扭转了这十多年来我大唐对突厥作战无一大胜的局面,依朕看,这就是你们最大的贡品了。” 范长期恍然大悟,他急忙道“陛下,此事非吴大人之功劳。” 唐僖宗奇怪的道“是吴岳指挥的战斗,怎么就不是吴岳的功劳了?” 范长期接着道“陛下,我唐虎军能大破突厥,全因陛下洪福齐天,上次您赏赐唐虎军以后,唐虎军将士各个精神抖擞,斗志昂扬,所以,依臣看,这场大胜,乃是陛下之功。” 唐僖宗大笑“说得好,说得好,爱卿果真是明白事理之人,朕不光要重赏吴岳,还要重赏你。” 然而范长期又道“陛下,吴大人打了胜仗,臣也带了我们夏州特产过来。” “夏州还有特产?呈上来让朕瞧瞧。”唐僖宗好奇地道。 不光唐僖宗好奇,就连站着的所有使臣都嗡嗡的议论起来“这范长期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皇上本来龙颜大悦,他又来这么一出。” “就是,银夏二州,鸟不拉屎的地方,常年征战,能有什么贡品。” 范长期嘴角带着笑意,静静地听着身后那些使节的议论。就在这时,只见清平带着三名士兵抬着箱子走了上来。 清平四人将那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直引的周围一阵唏嘘声响起。 “莫不是什么瓷器吧?这么害怕摔到。” “什么瓷器好的过我们大唐官窑烧制的瓷器?”另一名使臣不屑一顾地说道。 唐僖宗咳嗽一声,顿时满殿的议论声停了下来,范长期道“陛下请看。” 说着,他缓缓打开那箱子,只见箱子内放着一条琉璃烧制的五爪金龙。 那龙长约三尺,神态威严,眼神好似王者,周身鳞片清晰可见,爪子锋利,如可划破一切。 这次没有泉州使臣打开红珊瑚的惊讶之声,相反,整个太和殿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那威严的五爪金龙,包括唐僖宗也不例外。 那龙安置在底座上,底座上刻着九五之尊四个大字。 过了许久,范长期才轻声说道“陛下,吴大人送的礼物您可喜欢?” 唐僖宗终于和满堂大臣回过神来“爱卿,此物绝非人间所有啊!此乃神物。” 范长期拱手道“陛下,此物乃夏州工匠用当世最先进的工艺制作而成,专门作为陛下的贺礼。” “太好了。”唐僖宗喜道“你们给我搬上来,放到此处。” 唐僖宗指了指他的龙椅之前“此物应当放在此处,扬我国威。” “陛下圣明。”范长期跪倒在地。 “爱卿快快请起,这个吴岳,很合朕的心意呐,程大人,封吴岳为定难大将军!然后,给定难地区赏金一万两!给范长期赏银千两!” 却见范长期又跪倒在地“陛下,临行之前,吴大人吩咐我,说国库紧张,若陛下赏钱,万万不可接受,然不接受赏赐乃抗旨不尊,吾可换一简单条件。” 唐僖宗感慨一声“吴岳真乃忠臣也,说吧,他要什么条件?” 范长期道“陛下,吴岳请您给夏州琉璃厂赐字一副。” 唐僖宗一拍大腿“取我笔墨纸砚来。” 待太监拿来了笔墨纸砚,唐僖宗挥毫便写下天下第一琉璃厂几个大字,而后签名李儇,接着又从太监手中拿过自己的印章,印在了那纸上。 “爱卿,就这金龙,夏州琉璃厂当的起天下第一琉璃厂的称号,不过,这金龙世间可不能出现第二条了。”唐僖宗将毛笔放在桌上,打趣地说道。 范长期跪在地上“陛下,臣敢保证,琉璃金龙,不论何等形状,世间只此一条。” “好,好。”唐僖宗看那墨迹干了,交给太监,让太监拿了下来。 “臣代定难地区所有官吏,所有百姓谢陛下。” “爱卿平身。”唐僖宗兴奋地看着斜前方的琉璃金龙,越看心里越舒坦“中午朕赏你们在皇宫用膳,吾等好好叙叙君臣之谊。” “臣等遵命!”所有使臣全部退了下去。 “范大人,有了这皇上的墨宝,一万两黄金我们可真看不上咯。”清平跟在范长期身后,低声说道。 范长期左右看来,见无人注意,也是得意的一笑“有次墨宝,便是无数黄金呐”。 清平笑道“范大人说笑了,你且去用餐,我和兄弟们在外边吃了,等你回来了我们就出发。出来这么久了,还有点想念夏州了呢。” (本章完) 第67章 臣子之道亦何妨 冲冠一怒为红颜(一) 正月初四一大早,吴岳家中迎来了范青等一众夏州官员。 吴岳很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冬天的热炕睡的他浑身舒坦。樱桃端过来洗脸水,吴岳梳洗完毕,穿了衣服,摇着肚子走了出去。 “各位大人,这么早啊。”近了正厅,吴岳便听到范青等人谈话的声音。 范青等听得吴岳过来,急忙站起身迎接。吴岳大笑道“众位快坐,新年里咱们就不兴这套了,八号,你快去厨房催促一下,准备些好酒好菜。” 虽是早上,这北方民风剽悍,但凡拜年的,不论你多早过来,那肯定不会用寻常早餐招待,非得是酒肉招呼。 吴岳只觉得刚起床,屋里不太暖和,便又捣腾了几下火炉,看着火炉里的死灰沉了下去,这才坐到了主位。 “各位大人年过得如何啊?” 范青带头道“承蒙大人关心,都好,都好。” 吴岳笑道“那便最好了。咱们年要过好,老百姓的年也要过好啊。” 王达开口道“大人心中时时不忘百姓,真乃我等楷模。” 吴岳摆摆手“王达,你就别拍马屁了,怎么样,物价被压下来以后,买菜买肉的百姓多些没有。” 王达笑道“大人,您压了物价,百姓们可是纷纷称颂呐,他们都买了肉菜过年,想来这个年过的不会差。对了,他们还说,待明年,要给您立个生祠呢。” 吴岳急忙道“打住打住,王达,我和我手下的官吏,咱们不兴这一套,压低物价就立生祠,那岂不是全天下的官员都得立生祠了?” 这时八号和几名下人端着酒肉走了进来,每人面前是摆了一碟猪肉,一盘花卷,一个酒杯以及一壶酒。 吴岳呵呵笑道“各位大人,来来来,吃好喝好,免得说我吴岳小气。” 说着,吴岳率先夹起一筷子猪肉喂到嘴里,然后又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其他夏州官员见状,纷纷动起筷子。 碟子里的猪肉下去了一半,一个花卷也到了肚子里,吴岳举起盛满了酒的酒杯,道“各位大人,你们都是我夏州之栋梁,吴某在此敬你们一杯,感谢各位大人这一年来为夏州付出心血。” 说完,吴岳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将酒杯倒过来,示意自己将那酒喝了个干净。 其他官员也都纷纷举起酒杯,将那酒喝了下去。 吴岳从酒壶内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这第二杯,是希望在新的一年,我们大家共同努力之下,将夏州建设的更加美好。” “大人说的是。”所有官员又是喝了一杯。 “第三杯。”吴岳又举起酒杯“是敬给为了夏州而牺牲的将士们!” 说完此话,吴岳站起身来,然后才喝了杯中的酒。夏州各官员见状,更是不敢坐着,全都站起来喝了杯中的酒。 吴岳严肃的表情不再,他示意众人坐下“范大人,昨天我收到信鹰部队的消息,说估摸着今天长期他们就回来了。” 范青大喜“大人,长期他们终于要回来了,不知道能带回什么好消息?” 吴岳脸上笑容更甚“各位大人,你们没发现今天这酒杯有何不同吗?” 范青开口道“我们也在疑惑呢,我们喝酒皆用铜器银器或是陶器,大人居然用琉璃器。” “这莫非是我们夏州琉璃厂生产的酒杯?”另一名官员开口问道。 吴岳笑眯眯地点点头,“各位大人,仔细看看酒杯底部。” 范青等人急忙翻过酒杯,只见酒杯底下有夏州二字。 吴岳又开口道“各位大人猜猜这酒器,卖多少银子?” 所有人都陷入沉思,王达率先开口道“大人,这酒杯,五两银子一个,价格如何?” 吴岳撇了撇嘴“五两银子,小家子气的,王达,你来猜猜。” 王达道“既然五两银子少了,那我斗胆猜测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吴岳摇摇头“咱夏州的官见的世面就是少。” “那二十两银子。这可是我一年多的俸禄了。”王达咬咬牙道。 “瞧你们这眼界。”吴岳把玩了一下那酒杯“就这酒杯,一对,五百两银子。” 范青差点将手里的酒杯掉到地上“五,五百两?大人您莫不是在开玩笑?” 吴岳大笑道“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咱们夏州琉璃厂,现在可是陛下亲赐的天下第一琉璃厂,咱们琉璃厂的东西,这酒杯是最差的,要是两个酒杯搭个酒壶,一千两,而且在长安城呀,有价无市啊。” 吴岳清楚的听到一众官员吞口水的声音,吴岳虽然不是做广告营销的,但是利用皇帝的名人效应,加上还有皇帝亲自写的字,那价格高就很正常了。 王达回过神来“大人,长安城,有这么有钱的吗?” 吴岳笑着摇摇头“各位大人,长安城有钱呐,可是很多人的钱,那都是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我们不稀罕,咱们赚了这个钱,用来给夏州发展,给夏州百姓谋福利,这也算是另类的补偿那些被搜刮的百姓吧。” 范青点点头“大人说的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吴岳笑道“各位大人,今天新年,我们不说沉重的话题。”就在这时,八号快步走了进来“大人,小范大人和清平将军回来了。” 吴岳立刻站起,“快快请进来。” 一众夏州官员也急忙站起身,他们可得迎接这给皇帝陛下送礼然后换来巨款的功臣。 看得出来范长期和清平衣服都未换,就赶来了吴府。他们进了吴府,拱手道“臣,末将参见吴大人。” 吴岳大喜,急忙扶起二人“两位,一路舟车劳动,辛苦了,八号,快取酒来。” 范长期道“大人,此次回来,我还带来了陛下的圣旨。” 吴岳急忙单膝跪地,范长期从怀中掏出金黄的圣旨“吴岳真乃将门虎子,一战大破突厥十万主力,改写了我大唐近十多年来对突厥作战无一胜场的记录,同时其事君如父,朕感其忠心,特命吴岳为征西大将军兼定难节度使,钦此!” “臣吴岳,谢陛下!”吴岳接过圣旨,然后起。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啊。”所有夏州官员全都说道。 吴岳回身将收起来的圣旨放在桌上“老范大人和小范大人,你们可以在一起过个年了。” 范青看着面庞消瘦的范长期,嘴里却是夸奖连连“长期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啊。” 范长期亦是自豪道“爹,孩儿长大了。” 吴岳安排范长期坐到了范青身旁,让父子二人好好聊聊,而后吴岳道“清平,如今世道大乱,你们一路上可曾遇到什么危险?” 清平躬身道“大人,一路有些许山匪,皆被弟兄们击退,而且,路上我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山匪,特地把他给大人带来了。” “哦?怎么个有意思法?” “这个山匪,没有团体,只有他一个人,此人力大无穷,我和他打,若是不用智慧的话,时间一长我必败无疑。” “这确实有点意思,那你又怎么把他带回来的呢?”吴岳知道这个时节各种英雄都纷纷露头,便是李克用的十三太保,有一大半也是收服的山匪头子。 清平和范长期对视一眼“大人,要说您的名号,现在在各路英雄看来是如雷贯耳,路上的山匪听说我们是您的部队,全都是敬仰有佳,而我说的这个山匪,他听说以后,直接要求跟我们一起,他想效力大人。” 吴岳道“天下英雄,愿意帮助我吴岳的,我敞开胸膛欢迎,他人现在在哪里?” 清平招了招手“陈二,大人唤你。” 只见一个身着皮甲手执大刀的壮汉走了进来,此人正是被清平降服的陈二,他那皮甲却是破烂不堪,到门口他被八号拦住“把你的刀放在这里。” 陈二瓮声瓮气地道“俺又不会对吴大人动手,把刀放在这里干甚?” 清平无奈地摇摇头“陈二,把刀放下,这是规矩。” 陈二见清平说话,便哦了一声,将刀放在地上,而后走了进来。 进了屋内,陈二看着满屋子的人,顿时挠了挠头,轻声问道“清平将军,哪个是吴大人?” 一句话问完,满堂的大臣便都笑了起来,这一笑把陈二笑急了“你们莫要笑话俺,俺可是来投奔吴大人的!” 吴岳大笑着走到陈二身前“陈二,我便是吴岳。” “您就是吴大人?”陈二急忙跪趴在地上“陈二拜见吴大人。” 吴岳扶起陈二“陈二,你是何方人士?” 陈二挠挠头“大人,俺是绥州人,以前一直给一个地主打长工,谁知后来绥州刺史李德贤之子李曾看上了俺家妹子要娶俺家妹子当小妾,俺家妹子早有了婚约,便誓死不从,结果,结果俺家妹子被那李曾的走狗活活打死!”陈二说到此处嚎啕大哭。 吴岳紧紧的捏着拳头“岂有此理!这李德贤不归我管,否则我定让他人头落地!” 陈二擦了擦眼泪“俺回家,看到妹妹的尸体,提起刀便去了李德贤的府上,那李德贤的走狗被我砍死了十几个,我看有大军过来,无奈之下出了城,便落草为寇了。” 吴岳使劲拍了拍陈二的肩膀“陈二,我给你保证,你的仇肯定会报,我的辖区内,也不会出现一例这等事情!” “你且等会,我带你去冯老将军的军队,你跟着他练些战场上的技巧,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扫平这世间的不平等的!”吴岳咬牙切齿的道。 清平回去了军中,他们是战备部队,不会因为过年而休假。吴府众人听了陈二的遭遇,亦是心情低落,众人无意再坐,也纷纷散去。 (本章完) 第68章 臣子之道又何妨 冲冠一怒为红颜(二) 正在打扫院子的樱桃看吴岳走出来,急忙迎了上来“少爷,您要出去吗?” “对,我去趟军中,大过年的,给兄弟们拜个年。”吴岳捏了捏樱桃的鼻子“今天怎么你打扫卫生了?” 樱桃皱了皱被吴岳捏了一下的鼻子“少爷,今天大年初四,我找管家请假想去看望一下我姑姑,管家说把院子打扫了就让我去。” 吴岳嘿了一声“这个吴谓,他不知道樱桃是本少爷的人吗?还打扫院子。” 吴岳夺过樱桃手中的扫把,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樱桃手上“樱桃,不用打扫了,回头我让吴谓自己打扫,你拿着这银子,去街上买点东西,去见姑姑总不能空手去。” 樱桃推辞道“大人,这大过年的,我上哪去买东西,这钱您拿着用吧。” “噢噢。”吴岳拍了下额头“八号!取两个咱夏州琉璃厂生产的新酒杯,包装好了让樱桃带上,然后你护送樱桃过去,一路务必把樱桃给我保护好了!” 八号应了一声,樱桃已是满脸通红。吴岳笑道“樱桃,你姑姑家在哪里?” 樱桃小声道“大人,我姑姑家在绥州城做生意,她前些日子来信说就在绥州过年。” 吴岳点点头,又把那银子放到樱桃的手中“你带着吧,路上吃喝要用。” 说完,吴岳招呼陈二去了吴府的马厩。马厩在吴府侧面,而吴府侧面有个侧门,方便战马进出。 吴岳解开战马的缰绳,“陈二,会骑马吗?” 陈二摇了摇头“大人,要说骑马,俺真不会。” “那可不行,咱们唐虎军,那上了战马就是骑兵,下了战马就是步兵,你不能不会骑马。”吴岳解开另一匹战马,将缰绳交到陈二手上。 陈二为难地看着吴岳,又看了看那战马。 吴岳笑道“上马呀。马鞍都装好的。” 陈二咬咬牙,而后便学着吴岳的样子骑到了马背上。那战马脾气温顺,陈二骑在背上都没有反抗。 “陈二,骑马感觉如何呀?”吴岳看着心情平复的陈二。 陈二本来死死的抱住了战马的脖子,但他见战马未曾动弹,也不由得笑了笑,“大人,这也没什么难的。” 吴岳用手抓着缰绳,“学我这样,抓着缰绳,想让它往哪边跑,你就把缰绳往哪边拉。” 陈二点点头,学着吴岳的样子抓住缰绳。 “抓紧了没?”吴岳大声问道。 “吴大人,俺抓紧了!”陈二也是吼道。 吴岳大笑,一巴掌拍在陈二所骑的战马屁股上,那战马吃痛,发出一声长嘶便撒起四蹄飞奔出了吴府偏门,空气中只留下陈二的惨叫。 “驾!”吴岳笑着,也策马奔出了偏门。 陈二的战马已经基本稳定下来,此刻正在街上哒哒哒地走着,而马背上的陈二依旧感觉心脏剧烈跳动。 这时吴岳追了上来“陈二,你这不是会骑马吗?” 陈二一只手死死的抓着缰绳,另一只手按着胸口“吴大人,刚才可是差点没把我的心脏给吓出来。” 吴岳大笑“陈二,我是看你身体结实,又有武功底子,这才敢让你这么做的,要是一般的新兵,我可真不敢让他这样。” 陈二终于感觉自己心脏平稳了些“大人,樱桃去绥州,可得让她小心啊,她这么漂亮,要是被那李曾看到的,保不齐又要发生什么坏事。” 吴岳对陈二的说法嗤之以鼻,不说八号的身手,便是报出他吴岳的名号,李曾和李德贤都得掂量掂量。“陈二,你放心吧,我安排好了的,我迟早帮你把仇报了。” 陈二感激地道“谢大人关怀!” 吴岳笑而不语,然后一夹马腹,飞快地奔去“你自己感受一下骑马的感觉,到军营了虽然会有人给你教骑马,但是你自己有个基础的话,融入进去便会容易的多。” 陈二哎了一声,然后学着吴岳的样子,他身下的战马亦是开始奔跑起来。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城外的军营。军营门口站着两名哨兵,这二人见吴岳过来,急忙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大人!” “大过年的在这站岗,辛苦你们了!”吴岳下马扶起二人,然后将手中的缰绳交到一人手中,陈二亦下马跟着吴岳走了进去。 军营内依旧是喊杀声不断,虽然在过年,他们依旧没有停止训练。吴岳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一个个虽然脸冻得通红却依旧在做砍杀练习的士兵,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来笑容。 正在指挥训练的冯铁信,转头看到点将台上的吴岳,急忙一声令下,让所有人停止训练,然后自己跑到点将台这边。 “末将参见大人!”冯铁信单膝跪地道。 “冯将军辛苦。”吴岳扶起冯铁信“训练的如何了?” 冯铁信道“大人,咱们威军,现在拉出去,可都是嗷嗷叫的小狼崽!” 吴岳大笑,然后对校场上的士兵们大声说道“兄弟们,你们辛苦了!” 那些士兵齐刷刷地将手中的长刀向上举起,刀尖直指天空,这是清平这次回来给他们普及的一个军礼“参见大人!” 吴岳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肯定是清平的主意,倒是他身后的陈二,看到这般整齐的队列,听到这等嘹亮的喊声,不由得搓了搓手。 吴岳朗声道“我们唐虎军,背后是大唐,是我们的山河!我们放假没有休息,但是,正因为我们没有休息,才换来了千千万万的大唐子民过个好年!” “噢!” “噢!” “噢!” 校场上整齐的喊声响彻云霄。吴岳笑道“兄弟们继续训练,虽然我们是战备部队,但是过年我们的伙食还是要改善的!我已经命令范大人送准备了好菜好肉,估计今晚咱们就能吃上好的了!” 吴岳双手在空中压了压“兄弟们继续训练,我和冯将军说会话!” 看着校场上的士兵又开始训练,吴岳转过身来“陈二,感觉怎么样?” 陈二摩拳擦掌“大人,这才是我想象中大唐将士的风采,而不是绥州军那样的混账!” “好样的。”吴岳转向冯铁信“冯老将军,此人原本是一山匪,遇见清平后要加入我们唐虎军,我把他交给你了!” 冯铁信摸了摸陈二壮实的肩膀“小子,有这种身材,怎么不杀敌报国?” 陈二心情低落起来,将自身遭遇又给冯铁信说了一遍,他一说完,冯铁信直接大吼一声。 “他奶奶的!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保护他们,他们倒会享受!强抢民女,还杀人!这他妈的换谁谁不落草为寇!”冯铁信气的浑身颤抖。 吴岳拍了拍冯铁信的肩膀“冯老将军,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扫清这种人,还世间一片朗朗乾坤的!” 冯铁信嗯了一声,然后大声吼道“杨羽!” 这杨羽正是冯铁信手下一员虎将,他正在校场练兵,听得冯铁信喊他,急忙跑了过来。 “陈二,这是杨将军,是我的左军大将。”冯铁信介绍道。 “参见杨将军!”陈二急忙单膝跪地道。 杨羽一脸茫然地看着冯铁信和陈二,冯铁信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此人名叫陈二,我把他交给你了!” 杨羽摸了摸头“遵命!”他回头看到单膝跪在地上的陈二“陈二!” 陈二喊道“杨将军,我在!” 杨羽道“我叫陈二,你要说到!陈二!” 陈二大声吼道“到!” 杨羽喝道“起身,跟我走,投入训练!待训练结束了,给你一套新的盔甲!” 杨羽带着陈二下去了。吴岳笑眯眯地道“冯老将军,此人天生神力,虽然目不识丁,但亦可为一员沙场悍将,我把他交给你,你可以得培养一名虎将给我。” 冯铁信拍拍胸脯“大人,包在老冯身上,他奶奶的李曾,居然把人逼到这份上了!” 吴岳叹了口气道“世间不平等之事多了,我一个定难节度使,你一个威军大将军,拿什么来清扫?” “怎么没看到蒙将军和震军?”吴岳这才发觉不太对劲,这校场上飘着的,都是威军的旗帜。 冯铁信挠挠头“本来准备年过了给大人说的,既然大人问起了,那末将就提前告诉您吧。” “你说吧。”吴岳转身向大帐走去,冯铁信急忙跟到了身后。 “我、蒙将军商量了一下,觉得吧,这么训练杀敌的动作,对实战有帮助,但是帮助不是特别大,因此我们决定等年过了,搞一次演习,清平将军听说了,说他们也要参与。” “有点意思。”吴岳掀开大帐的帘子“演习,所以蒙将军这会说带着他的兵另外训练去了?” 冯铁信嘿嘿笑道“谁说不是呢,他呀,带着部队进山了,说要传授秘诀。” 吴岳大笑“冯老将军,你觉得胜算几成啊?” 冯铁信不好意思地说道“实不相瞒,大人,清平军参与进来以后,我都没什么把握了。” “这可不行,冯老将军,清平军不是大的集团军,你要记着,清平军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用的好了,它可以直插敌人的心脏,左右战局,但是在大规模的集团军面前,只要不露出破绽,他们找不到你们指挥中枢的所在,他们不成了待宰的羔羊?” 冯铁信恍然大悟“还是大人厉害!” 吴岳摆摆手“哈哈,你可不要告诉别人说我教你了。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本章完) 第69章 臣子之道又何妨 冲冠一怒为红颜(三) 绥州城是关内道的一座城池,位于夏州正南方,关内道最北方。 绥州刺史李德贤的长子李曾听到下人禀报,城东一户商人家中来了个探亲的女子,这女子甚是水灵。 李曾二话不说,便带着手下冲了过去,这世界上所有好看的女子,都要在他的后院。 手下早已打听清楚,那商户主人名叫赵蒲,乃是个本分的生意人。 赵蒲家来的侄女正是樱桃,她此刻正和姑姑陈氏相拥而泣“我的侄女,你受苦了,这么些年杳无音信,你受苦了。” 樱桃伏在陈氏怀里低声啜泣“姑姑,侄女幸得夏州吴永杰大人搭救,这些年一直在吴府生活。” 陈氏拍拍樱桃的后背“这年头,活着就好啊,你父亲呢?” “姑姑,父亲那日为了救我,被吐蕃人带走了,至今,下落不明,前些日子我恳求前去灵州的吴大人找寻父亲的下落,可是他也没找到。” 陈氏长叹一口气“孩子,我们活着的要好好活着。” 赵蒲端过来茶杯“既然咱们亲人相见了,应该高兴,你们不要这般哭哭啼啼的。” 陈氏抹了抹眼泪,这才注意到樱桃身后的八号。她问道“侄女,这位是?” 八号作了一揖“我是定难节度使吴岳吴大人的亲兵,得知樱桃姑娘来看望姑姑,吴大人担心路上不安全,特地派我来保护她的安全。” 陈氏和赵蒲对视一眼“侄女啊,看来这吴大人对你不是一般的上心啊。” 樱桃听到此话顿时羞红了脸,还是赵蒲先打破了僵局,对八号招呼道“来来来,快快请坐。” 谁知八号刚一坐下,就听得门外一阵喧哗“赵蒲何在?” 赵蒲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这是李德贤家管家的声音,我且出去会会他,你们在此饮茶便可。” 赵蒲刚出了客厅,却见李曾已经带着几个下人冲了进来“赵蒲,我给你拜年来啦。” 赵蒲急忙躬身道“不知李公子到来,未能远迎,烦请恕罪。” 李曾此时目光却已经被樱桃吸引,他嘴巴微张,狠狠地吞了吞口水“世间竟有如此精致的女子。” 樱桃厌烦地瞪了李曾一眼,而后转过头去不看李曾那一副猪相。 李曾开心的道“赵蒲,这位姑娘是谁呀?” “李公子,这是我的侄女。”赵蒲心中一颤,这李曾今日来者不善。 李曾大笑“既然是侄女,那太好了,这样,把她许配给我,如何呀?” 樱桃转过身来呸了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我滚。” 李曾淫笑着拍了拍手“我就喜欢这种有性格的女子,跟着我,让你享不尽荣华富贵!” 说着,李曾就向樱桃跟前凑去,不料却发现一杆长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轻轻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精壮的男子正拿手中的唐刀对着自己。 “这位壮士,有话好好说。”李曾的视线回到刀刃上,他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八号冷哼一声“带着你的人快点从我眼前消失,这位姑娘不是你能染指的!” “壮士说的是。”李曾缓缓地向后退去,而后忽的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对少爷我拔刀,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李曾尖叫着,让几名手下冲了上去。樱桃见状惊呼“八号,勿要闹出人命!” 八号听得樱桃所喊,噌地收起唐刀,而后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李曾的几名手下手持利刃,看八号居然收起武器,不由得发出狞笑,而后劈了过来。 谁料八号只是一个转身,便躲开几人的攻击,而后他一个扫腿,便将两人横扫出去。 接着八号一把抓住一人的手腕,而后对着那人的肚子狠狠地一拳,那人从没想过居然有人会有这么大的力量,他只听得胸口一阵喀嚓声传来,想来肋骨断了几根,而后他便腾空而起,直飞到了李曾的脚下。不消片刻,李曾的几名手下已经全部躺到地上开始哀嚎。 “给我滚,再让我看见你,我打断你的腿!”八号指着李曾吼道。 李曾慌慌张张地带着手下跑了出去,那些手下有些一瘸一拐的拉着不能行动的人灰溜溜地向门外而去。 “将军,你可闯祸了呀。”赵蒲懊恼地道“这李曾乃是绥州刺史李德贤的长子,此人心胸狭隘,呲牙必报,这次他回去,必定会给他那糊涂爹哭诉!” 陈氏也是才反应过来,她连忙道“侄女,你和这位将军快快离开,晚了只怕那李曾又来寻你们麻烦!” 樱桃依依不舍地道“姑姑,那我先回去了,原本准备来姑姑这里住些时日,如今看来,我呆不下去了。” 说着,樱桃从包裹里取出一个木匣“姑姑,这是夏州琉璃厂生产的一对酒杯,送给您和姑父。” 赵蒲听得夏州琉璃厂几个字不由得回过头来“就是那个被天子誉为天下第一琉璃厂的夏州琉璃厂?” 樱桃点了点头。赵蒲欣喜地接过那盒子“这一对酒杯可是值五百两银子呢。” 樱桃辞别了赵蒲和陈氏,她和八号刚出了赵蒲家,就见外边整齐地跪着一排弓箭手,那些弓箭手羽箭已经搭在弦上,李曾正得意洋洋地站在那排弓箭手之后。 “小子,你敢打本少爷的人!你也不打听打听,在绥州城,谁敢动本少爷一根汗毛?”李曾狂妄地大叫。 八号一把拦住樱桃和赵蒲夫妇,他缓步上前道“李曾,吾乃定难节度使吴岳大人的亲兵!这位姑娘是吴岳大人的未婚妻,我希望我们就此打住,对谁都好。” “吴岳?”李曾挠了挠头“就是那个黄毛小子?靠着父亲的功劳当了个官,竟然跑到我绥州撒野来了?” 八号眼神示意樱桃和赵蒲夫妇后退,而后开口道“李曾,你不要因为一时冲动,破坏了我定难地区和你们绥州的友谊!” 李曾笑道“一个边境的官员而已,我还没放在眼里,给我射!” 李曾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破风声传来,几十支羽箭便便八号飞了过来。 八号急忙拔出腰间唐刀,可是现实终究是现实,八号挡开三四支羽箭,而后便觉得胸口一凉,他惊愕地低头看去,就看到几支羽箭箭头已经穿过了他的胸口。 “噗-”八号喷出一口鲜血“樱桃,樱桃,快走。” 伴随着李曾的狂笑,八号嘭地一声倒在了地上,可怜八号跟着吴岳鞍前马后,谁知最后竟死在了李曾这等小人的手中。 李曾挥了挥手“停停停,可不要伤了我的美人儿。” 那些弓箭手全部收起弯弓,而后站直了身体。李曾大笑着向赵蒲家大门而去。 “呸,死了还要挡本少爷。”李曾朝八号的尸体踢了一脚,而后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赵蒲已经面如死灰,而陈氏也叹了口气。樱桃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长期处在吴岳的庇护下,她不知道外边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你别过来!吴岳大人会和你没完的!”樱桃绝望地喊道。 李曾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他吴岳一个边境的官员,能翻起什么浪?我爹马上就要升任京官了,跟着本少爷,比跟着那个什么吴岳强多了!” 说着,他一把抓住樱桃的手腕而后将樱桃搂在了怀里。 樱桃尖叫一声,而后一口咬在李曾的手上,李曾吃痛,松开了抓住樱桃的手,樱桃急忙窜了出去。 “李曾,吴岳大人大破突厥十万大军,如今大唐人人称颂!你算个什么东西!”樱桃嘴里流着血。 樱桃之前就已经咬破了嘴唇,刚才咬李曾那一下亦是咬破了李曾的手指。苍白的脸色配上嘴角的血迹,樱桃心中充满了绝望。 李曾看着被樱桃咬的手,勃然大怒“贱人,给脸不要脸!来人,给我绑了!” 几名李曾的手下便冲进了院子,他们手中拿着麻绳就朝樱桃而来。 樱桃凄惨地一笑“少爷,樱桃自知配不上你,如今遇到这等事,樱桃唯一死才能免除侮辱,这些天,樱桃很满足!” 樱桃吼着,一头撞在了台阶的棱角上。鲜血从樱桃的头颅喷了出来,樱桃嘴角带着笑,看着天空,希望他心中那个英俊潇洒,对她又有点坏坏的少爷,能够感受到她的爱意。 “少爷,樱桃先去了。”樱桃心中想着,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李曾呸了一声“没想到居然让她撞死了,晦气,晦气。走了!” 片片雪花飘了下来,静静地躺在樱桃和八号的尸体上,它们是无声的精灵,可对这一切,毫无办法。 陈氏嚎啕大哭,她看着樱桃的尸体,心中悲痛,已然说不出别的话。赵蒲长叹一口气,惹了李曾,他在绥州的生意可怎么做。 银州,烟军大营内,吴岳忽的内心一阵悸动,好像有什么宝贵的东西从他身边消失了,而他不知道是什么。 看到吴岳腾地站起,王炎急忙问道“大人,发生了什么。” 吴岳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不行,我得回夏州,我感觉心里很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本章完) 第70章 臣子之道又何妨 冲冠一怒为红颜(四) 今天天气很不好,灰蒙蒙的天空好像要压到人的胸口,压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夏州节度使府内虽是站满了大小官员,却一片寂静。伴随着阵阵马蹄声传来,所有人都好像松了口气,又感觉心里更紧张。 “参加吴大人。”所有官员行礼道。 吴岳心中一震“我看各位大人脸色都不太好,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所有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无人敢说话。吴岳见状心中更为紧张“长期,你来说。” 范长期低声道“吴大人,绥州方面的信鹰部队传来了消息。” “绥州?”吴岳先是疑惑了一下,绥州刺史李德贤和自己没有过节,便是关内道节度使舜正雅虽然和清平军有过摩擦,不过双方都和解了。 吴岳忽的想到樱桃说她要去绥州探亲,吴岳心中一紧“可是樱桃出了事?这八号是干什么吃的!” 范长期泣不成声“大人,八号身中数箭而亡啊!” 吴岳只觉得眼前一黑,他缓缓地说道“长期,具体是什么事情。” 范长期未答话,将信鹰带过来的条子交给了吴岳。 吴岳拿着纸条看了半天,此刻的他犹如一尊雕像,樱桃为守身撞死在台阶上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打在吴岳的脑海中。 吴岳坐在节度使的位子上凝固了一般,夏州所有官员全都鸦雀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吴岳只觉得一行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他最喜欢的女孩,和为他鞍前马后的亲兵,居然在绥州丧命了。 樱桃自杀,八号被万箭穿心,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吴岳忽的一拍桌子“擂鼓聚将!” 除了范长期外,所有夏州官员听得此话全都跪倒在地“大人,三思而后行啊!” 范青浑身颤抖“大人,绥州,打不得!” 吴岳大怒“我最爱的女孩和最好的兵都被绥州刺史的儿子弄死了,我若是忍了这口气,那我这节度使不如不做!” 范长期这才开口道“大人,臣同意对绥州用兵。” 所有夏州官员都惊讶地抬头看向范长期“长期,你休要乱语,绥州是关内道的地方,绥州刺史可是能直接面见天子之人,我们不能乱来呀。” 范长期冷笑道“各位大人,吴大人最心爱的人和他的亲兵被人逼死,我们还因为这等条条框框约束了,依我看,不如不当男人!” 吴岳怒火更甚“长期说的在理!全都起来,今日谁敢阻拦我对绥州发兵,按军法处置!” 夏州官员一个个站起身,皆是不敢说话。吴岳冷哼一声“擂鼓聚将!” 节度使府门口的聚将鼓响了起来,一通鼓毕,蒙宇和冯铁信已经带着威军震军的高层赶了过来,紧接着清平也赶到了节度使府。 “末将参见大人!” “各位请起。”吴岳脸色铁青“冯铁信蒙宇清平何在!” 冯铁信蒙宇和清平三人对视一眼,急忙道“末将在!” 吴岳拔出节度使案桌上的令箭“尔等听令,我命尔等回去速速准备,带上三天的干粮,一个时辰后出兵绥州!” “末将领命!”军人的职责是听令,而不是对命令做出疑惑,冯铁信蒙宇和清平三人虽然心中不解,但他们还是领了命令回去准备了。 “范青何在!”吴岳一手捏着令箭,一边问道。 范青出列道“臣在。” “我命你去内军准备粮草,明日派一万内军向我大军出发!”吴岳将令箭丢了出去。 范青躬身应是,吴岳一拳砸在案桌上“李曾,我必取你项上人头!” “长期,你速速回去准备,随我一同出征!” 一个时辰后,吴岳到了威军和震军的驻地,威军和震军已经准备就绪,所有人都静静地伫立在军营内,等待出发的命令。 “儿郎们!”范长期大声吼道“我们吴大人的亲兵和未婚妻,在绥州被绥州刺史之子逼死!我们应不应该报仇!” “应该!”所有人大声吼道。一身新铠甲陈二听到绥州刺史之子时不由得捏紧了刀柄,也跟着众人喊了起来。 吴岳抬起手“兄弟们,谢谢你们帮我,吴某感激不尽!唐虎军,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士卒的呐喊声响彻云霄,吴岳抬起的手一把挥下“出发!” 唐虎军整齐的步伐如一曲战歌,从夏州响起,传遍天下。 一日后,皇宫内。 僖宗和二皇子正在欣赏一场高水平的蹴鞠比赛,他看着蹴鞠在那些人脚下传来传去,眼看就要射门,却听得一个太监禀报关内道节度使舜正雅求见,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中直骂舜正雅没有眼色。 僖宗不舍的看了一眼蹴鞠的场地,而后跟着太监走了出去。看到舜正雅焦急的站在门口,僖宗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舜正雅看到僖宗出来急忙跪地道“陛下,出大事了,吴岳反了!” “吴岳,定难节度使吴岳?”唐僖宗感觉腿一软“他怎么反了?” 舜正雅大喊道“陛下,那吴岳世受皇恩,居然不思报答,对绥州,悍然出兵了。” 唐僖宗大怒“好个吴岳,朕对你这么好,你居然做出这等叛逆之事!” 刚出来准备如厕的二皇子听得此话,急忙跑到僖宗身前跪下“父皇,岳子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您一定查清楚啊。” 僖宗扶起二皇子“我的好儿子,舜正雅大人红口白牙在这里上奏,难道舜正雅会欺骗朕不成?” 舜正雅急忙道“陛下,二皇子,微臣所言,句句属实。” 二皇子喃喃自语“不可能,岳子怎么可能会反,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 舜正雅躬身道“二皇子,微臣也不敢相信吴岳会如此,但他发出兵绥州已经成了事实。” “这不可能!”二皇子抱着头喊道“父皇,一定有其他原因,一定有其他原因!” 僖宗摸了摸下巴“吾儿言之有理,舜正雅,你告诉我,吴岳为何发兵绥州?” 舜正雅叹了口气“陛下,吴岳的一名婢女到绥州探亲,吴岳派了他的一名亲兵保护,不料绥州刺史李德贤之子李曾看上了这婢女的美貌,要强娶为妾。” 唐僖宗哦了一声“原来如此,不过一个婢女,一个亲兵而已,不至于如此吧?” 二皇子拍了拍额头“父皇,这婢女定是吴岳最亲近的婢女樱桃,他们二人早已互有好感,所以吴岳发兵实属怒火太盛,并非想反叛朝廷。” “那婢女为了不落入李曾的魔爪,以头撞台阶而死,而那名亲兵为了保护那婢女,被绥州军万箭穿心。”僖宗接过舜正雅的奏折,一字一顿的念道。 二皇子惊呼“什么?这李曾着实可恨!” 僖宗将奏折丢到地上“李德贤念着先祖的功劳,肆意妄为,如今发生这种事了,他想起朕来了?” 舜正雅听得僖宗话语已经没有怒火,这才叹了口气“这李德贤也是,纵容自己的儿子,现在惹到了吴岳,陛下,您看该怎么做?” 僖宗沉吟一阵“吴岳乃我朝支柱,文治武功堪称一流,这样,你亲自去一趟绥州,传朕口谕,让李德贤带着李曾给吴岳赔罪,也劝吴岳不要太过生气,让他早日退兵吧。” 舜正雅接到唐僖宗的旨意退了下去,二皇子有看着赶忙回去看蹴鞠比赛的唐僖宗,不由得摇了摇头,吴岳的性子他知道,虽然他不会反叛,但是就凭这一道口谕,就要吴岳退兵,只怕有点异想天开。 且说,绥州城外二十里的地方,威军震军和清平军已经扎营完毕,所有将领此刻都在吴岳的中军大帐内。 吴岳铺开信鹰部队传来的情报,上边清楚的写着绥州城共守军五千,没有配备重武器,如今他们全部都在北城墙驻守。 吴岳看完后将那情报递给范长期,范长期查看后又交给冯铁信,待所有将领观看完毕后,吴岳问道“各位,有什么意见?” 冯铁信道“大人,五千守军,虽然没有配备重武器,但是我军也没有攻城器械,此战还需耗费些时日。” 蒙宇点点头,赞同冯铁信的说法。吴岳看清平欲言又止,便示意清平说话。 清平道“大人,我军可以从其他城墙入城,然后直接擒了李德贤!” 吴岳否决了清平的注意,清平军是精锐,但是现在仅凭一条情报,就让精锐部队冒这么大的险,他并不愿意。 范长期这才出列道“大人,臣以为,应该给绥州下最后通牒,限他们三日内将李曾交出来,我们便退兵。” 冯铁信急道“长期,这可不行,我军长途跋涉赶过来,若这么退了,岂不是白费力气?” 范长期神秘的一笑“李德贤必然不会交出李曾,这三天内,我军可以制造攻城器械,同时想必长安那边也会得知消息,我们要让天下人知道,是绥州不义在先,而不是我唐虎军以大欺小!” “不过。”范长期一顿“吴大人,臣还有一点担忧,便是灵州那边。” 吴岳回头看了看地图“我刚帮了鲜戍一个大忙,他权力没有稳固之前应该不会有大动作,而且他真敢出兵,我不介意连灵州一起端了!” 第71章 臣子之道又何妨 冲冠一怒为红颜(五) 绥州城内,绥州刺史府,李德贤正在焦急地来回走动,李曾站在他身旁是大气也不敢出。 李德贤越想越气,回身一巴掌拍在李曾的脸上“孽子,你看看你闯的祸,现在吴岳四万大军陈兵城外,你说怎么解决?” 李曾不服地道“不过是一个边境的节度使,他还真敢攻击我们绥州不成?他就不怕皇帝发怒?”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人,大人,唐虎军在城下喊话!” 李德贤也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他急忙问道唐虎军喊什么。 那士兵抬头看了看李曾,又低头道“大人,唐虎军喊话,让我们三天之内将大公子交出去。” 李德贤一脚便将那士兵踢了出去“还想让老子把儿子交出去,他吴岳真是翻了天了!” 那名士兵连滚带爬,声音中却充满了哭腔“大人,唐虎军喊话若是三日后未交出大公子,破城之日就要您全家和绥州军为吴岳的女人陪葬啊。” 李德贤闻言长叹一口气,他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那士兵回去。而李曾此时已是脸色苍白,他现在也慌了神,原本他以为吴岳会看在同僚的份上顶多让他们陪个罪,没想到吴岳居然来真的了。 “你说,怎么办!”李德贤吼道“平时我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罢了,那人明明说了那是吴岳的未婚妻,你居然还有想法!” 李曾跪到地上,他抱住李德贤的双腿“爹,爹您可要救救孩儿啊!” 李德贤此时也是六神无主,要他把李曾交出去,他倒真舍不得,不过这吴岳确实出乎他的意料,直接发兵四万到了绥州城下,而绥州守军不过五千,并且如今他的顶头上司关内道节度使舜正雅听到吴岳发兵的消息态度是模棱两可。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李德贤擦了擦额头的汗。 李曾在李德贤脚下痛哭,充满了懊悔,至少看起来这样。他擦了把鼻涕“爹,孩儿有一计。” 李德贤瞪了李曾一眼“就你?脑袋里全是花天酒地,你能有什么计?” 李曾哭诉道“爹,我们可以围魏救赵!” 李德贤眼睛一亮,紧接着又暗了下去“围魏救赵,我们上哪去搬救兵啊。” 李曾激动的道“爹,灵州,灵州节度使鲜戍,我们可以求救于他!” 前往灵州的使者刚出发,舜正雅就到了绥州。李德贤听到舜正雅的到来,犹如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的稻草,他急忙带着不成器的儿子迎了出去。 “微臣参见舜大人。”李德贤急忙拉着李曾跪了下去。 舜正雅笑呵呵地拉起二人,而后他看了一眼李曾“李大人,这位就是你那闯了祸的儿子吧。” 李曾急忙躬身哭道“请伯伯救我。” 不过此时李德贤的心已经放到了肚子里,舜正雅的表情已经表明了皇帝的态度,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他李德贤的处境就危险了,而舜正雅带着笑容,说明皇帝已经决定插手此事了,他吴岳胆子再大也不敢抗旨不尊。 舜正雅锤了锤李曾的胸口“贤侄,以后你得收敛收敛行为了。” 三人互相进了绥州刺史府,舜正雅表明了皇帝陛下的态度,李德贤和李曾也同意了给吴岳赔礼道歉的要求。 “既然如此,我便去趟吴岳那里。”舜正雅离开绥州城,在李德贤父子殷切的目光中向吴岳大营而去。 夕阳西下,到达唐虎军大营门口舜正雅被两名士兵拦住。 舜正雅生气气的笑了笑“你们两个敢拦我?” 一名士兵说道“这位大人,进军营必须禀报,这是规矩。” 舜正雅不耐烦地道“既然要禀报快去禀报,就说关内道节度使舜正雅来了。” 片刻后,范长期迎了出来,他大笑道“不知舜正雅大人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舜正雅鼻子顶到天上“怎么是你,吴岳呢?他怎么不来迎我?” 范长期唉了一声“吴大人心中难受,他已经睡下了,经历这等事情,我等实在不忍打扰吴大人睡眠。” 看舜正雅脸色越发难看,范长期赶快将舜正雅迎到了偏帐内。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们唐虎军这次兵临城下,并不是真正要挑起事端,只是想让逼死我们大人未婚妻和亲兵的人以命抵命。”偏帐内,范长期一边煮酒,一边说道。 舜正雅听得范长期的话,忍不住开口道“范大人,实不相瞒,此次我来,是带了圣上口谕过来。” 范长期却是拿起扇子忽的扇了扇火炉底下的灰,直扇的整个偏帐灰尘四起,舜正雅忍不住咳嗽起来。 范长期急忙停止了这莽撞的动作,舜正雅皱着眉头道“吴岳什么时候能醒来?” 范长期摇了摇头“舜大人呐,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们吴大人什么时候能醒来这个问题,我确实不敢给你个确定的答案呐。” 舜正雅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我这次来,带来了圣上的口谕,陛下的意思,是让李德贤父子给吴大人亲自赔罪,吴大人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退兵了。” 范长期惊咦一声,嘴里直呼不对“舜大人,我军千里迢迢过来,岂能说退就退,那李德贤父子赔罪了,我家吴大人的亲兵和未婚妻也不能复生啊。” 舜正雅脸色一变“怎么,你们敢抗旨不尊?!” 范长期呵呵一笑“舜大人,陛下的口谕是给吴大人的,我没有调动唐虎军的权力,要不你等吴大人醒来再说?” 舜正雅气的心中直骂娘,可他还不能表现出来,吴岳又没听到他传的口谕,范长期又没有调动唐虎军的权力,他越想越气,竟是直接将范长期刚倒好的一杯酒摔在了地上。 范长期慢条斯理地捡起那酒杯,又重新给舜正雅倒了一杯酒“舜大人,我家大人估计一时半会不会睡醒了。要不你先回去,明日我家大人醒来你再过来?” 舜正雅哼了一声,就欲走出偏帐,刚掀起帐帘,又退了回来“范大人,那你们唐虎军可不许进攻。” 范长期笑眯眯地帮舜正雅扶起帐帘“舜大人,你且回去,在我家大人接到圣上口谕之前,我军的计划不会改变,三日后若是看不到绥州将李曾交出来,我军就会攻城。” 舜正雅大怒“你们这是耍无赖!” 范长期摇摇头“舜大人,莫要激动,送客!” 几名士兵将舜正雅架了出去。一路上舜正雅亦是骂个不停。 “卑鄙,无耻!吴岳你诡计多端,我一定会在圣上面前参你一本!”被丢出唐虎军大营的舜正雅怒吼道。 “恭送舜大人!”丢出舜正雅的几名士兵拱了拱手,而后在大营门口拉上了拒马。而后关上了营门。 “呸!”舜正雅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你当我关内道节度使手底下就没有兵马吗?吴岳,我们的梁子结下了!” 大营内范长期大笑,舜正雅只要被激怒发兵,那唐虎军进攻绥州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舜正雅回了绥州城是越想越气,竟是连前来迎接的李德贤父子都没看到好脸色。 “舜大人?”绥州刺史府内,李德贤小心翼翼的开口,他很关心和吴岳谈成什么样了。 舜正雅狠狠地一拳砸在面前的案桌上“吴岳小儿,欺人太甚!” 李德贤和李曾对视一眼,二人不由得心头一凛,莫非吴岳要抗旨不尊? “奶奶的,我的兵马派到关内道东南驻守来防黄巢叛军了,否则岂容他吴岳放肆!”舜正雅有气无处撒,拿起桌上装令箭的竹筒就朝李曾丢了过去“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吴岳现在是陛下的爱将,而且还有二皇子在京城相助,最好三日内你去吴岳军中,我也救不了你!” 李曾的鼻子被砸的鼻血直流,他一下子跪在地上“舜大人,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我爹已经派人去灵州请援兵了,估计明天灵州军就会出发,我们围魏救赵之计便成功了大半了!” 舜正雅眼神忽的亮起来,他拉起李曾“没想到你小子有如此才智,是我小看你了,一旦围魏救赵之势形成,我们便可以痛打落水狗了!” 李曾见舜正雅也没有一定将自己送出去的决心,大喜道“舜大人,我还有一计。” “快快道来!” “舜大人,我军有五千人马,虽然比起四万唐虎军如蚍蜉撼树,但是我军有两千骑兵,我们可以夜间不断骚扰唐虎军,如此让他们休息不好,待灵州发兵,唐虎军必然大乱!”李曾不怀好意地笑道。 “妙哉妙哉!李德贤,你儿子可是比你强多了。”舜正雅哈哈大笑,拍了拍李曾的肩膀。 “李德贤,你速速派人准备铜锣两百,绥州军两千骑兵分五队,待到子时,每隔半个时辰便一队骑兵前去敲锣,切记,只需吵醒他们便了,切不可有贪恋,否则一旦唐虎军冲出来,那我们就危险了!” 舜正雅洋洋得意,他好像看到了疲惫不堪的唐虎军仓皇向夏州而去的场景。 第72章 臣子之道又何妨 冲冠一怒为红颜(六) 是夜,天高风急,一粒粒雪在寒风中旋转着砸在绥州城墙上。这种雪如盐粒一般,没有漂亮的六边形,乃是空气过于寒冷所致。 子时刚到,绥州的城门便轻轻地开了个门缝,而后四百骑兵鱼贯而出,直奔唐虎军大营而来。 到了唐虎军大营附近,他们取下身后的铜锣,而后开始疯狂敲击,狂野里响起刺耳的声音,那四百骑兵怪叫着从唐虎军军营这边跑到那边,而后飞速地跑回了绥州。 绥州城墙上,舜正雅听着宣传传来悦耳的铜锣声,心情也是甚为愉悦,好像报了今日吴岳的无礼之仇。 “贤侄,此计甚妙。那唐虎军被我连番吵来,必定休息不好。”舜正雅摇头晃脑,好似他帐下有了卧龙凤雏。 舜正雅看李德贤手搭在城跺上,舜正雅端起刚刚煮好的酒走了过来“李大人,来来来,喝口酒暖暖身子。” 李德贤皱着眉头道“舜大人,为何两百个铜锣同时敲起唐虎军未曾有一丝波澜?” 李德贤一说,舜正雅也感觉不太对劲,按理说便两百个铜锣响起来,唐虎军无论如何也要有一丝骚乱,可是唐虎军大营为什么那么安静? “大人,我想亲自前去查看一下。”绥州守将周勤拱了拱手道。 “周将军,注意安全。” 片刻后,周勤带着一队骑兵向唐虎军军营而来,他们在离唐虎军军营一里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只见唐虎军军营排布整齐,火把林立,却未有丝毫声音传来。 “靠近点。”周勤带着那队骑兵继续向前摸去。 直到唐虎军大营的营门上的木刺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周勤这才停了下来。只见唐虎军大营门口空空如也,便是箭楼上也没有值班军士。 “难道这是空营?唐虎军莫非已经退兵了?”周勤心中思索片刻,便帅领着那队骑兵冲进了唐虎军大营。 大营内没有一丝其他声音,只有火把在空气中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响声。周勤大笑“兄弟们,唐虎军已经撤军了,吴岳不过如此!” 那队骑兵都大笑起来,谁知四周忽喊杀声四起,一队队弓箭手冲了出来。“快快下马受降!”冯铁信哈哈大笑,然后走了出来。 周勤仔细环顾四周,只见长枪兵和弓箭手已经将他们团团围在中心,长枪兵在内,弓箭手在外。而大营外围的箭楼上也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周勤叹了口气,心知不可为敌,便将武器丢在地上“弟兄们,下马受降吧,唐虎军太狡猾了!” “周将军,想必今夜绥州北城墙是布了重兵了。”冯铁信哈哈大笑,而后拍了拍周勤“周将军这边请。” 周勤冷哼一声,跟在冯铁信身后向冯铁信的大营走去。走着走着,他突然察觉到冯铁信话里的意思,他再看看军营,四万人的营地这会好似只有两万之众,他一下子按住了胸口“你,你们,你们搞夜袭!” “哈哈!”冯铁信大笑“周将军,且来我营中,我们饮酒看一出好戏。” 且说绥州城墙上,舜正雅和李德贤听到唐虎军大营的喊杀声,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舜大人,周将军不会出事吧?”李德贤语气都有些颤抖。 舜正雅咬着嘴唇,刚要说话,却听得远处传令兵过来。 “报--!”传令兵单膝跪在李德贤和舜正雅面前“两位大人,大事不好了!唐虎军趁着夜色摸到了南城门,他们的人可以飞檐走壁,我军两百名守军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南城门已经被他们打开,唐虎军的大军进城了!” “什么!”舜正雅一下子倒了下去,李德贤急忙扶住舜正雅,接着对舜正雅的人中一阵猛掐。 舜正雅醒了过来,他大叫道“吴岳小儿!背信弃义,说好的给三天时间的!” 李德贤也是面如死灰“舜大人,我们快逃吧,从东城门走。” 舜正雅苦涩地摇摇头“我的李大人,唐虎军在其他城门必有埋伏,我们一出城肯定就会被俘的。” 就在这时,只听得南边马蹄声阵阵传来,蒙宇和清平的军队已经全都进了城,他们直奔北城墙而来。 舜正雅深吸一口气“现在起绥州军听我指挥!弓箭手听到我的命令后,全都朝城内射箭!” 舜正雅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明白今晚若是殊死一搏还能将唐虎军击退,若是投降了,他这个带着圣上口谕的人必定会身首异处,而陛下肯定也只会知道自己在战乱中被流箭射杀。 “刀斧手分两队!驻守城墙角!防止唐虎军从其他城墙过来!”舜正雅大吼着,就看到一队队火光飞速地朝他们所在的城墙跑来,那是唐虎军举着火把的士兵。 那些火把整齐地排列,正前方是带领震军的蒙宇。 蒙宇的战马打了个响鼻,蒙宇朗声道“舜大人,李大人,末将唐虎军震军大将军蒙宇。” “你算个什么东西!让吴岳来见我!”舜正雅怒吼。 蒙宇噗嗤地笑了一下“舜大人,我家吴大人家中有急事,已经回去了,我们唐虎军现在全权交由范长期大人指挥。” 舜正雅明白过来吴岳的用意,自己虽有圣上口谕,可是连吴岳的面也见不上,这圣上的口谕怎么传?自己让范长期退兵,范长期肯定又会说自己现在有军队的指挥权,但是没有吴岳的命令,他们不会退兵。 “你们不是说好了给三天时间吗!”舜正雅大声吼道。 蒙宇将马鞭在空气中拍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响彻天地“没错,我们吴大人说了,三日内交出李曾,否则我们就攻城。” 舜正雅吼道“那你们今晚是何意?” 就在这时,忽听得两边喊杀声响了起来,几名传令兵从两侧跑了过来“大,大人!有人从两边的城墙打过来了!那些人各个身手了得,我们的两百刀斧手撑不住了!” “卑鄙!”舜正雅呸了一声,蒙宇和他喊话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好让两侧的唐虎军能够突袭成功。 两侧来突袭的不是别人,正是清平军,清平军兵分两路,本来是直冲舜正雅和李德贤而来的,没想到舜正雅倒有两把刷子,因此清平军便和刀斧手交上了手。 要说刀斧手各个都是膀大腰圆,他们手执巨斧,力大无穷,谁知这次他们遇到的这群对手身手更是不一般,他们或用灵巧的身法躲开刀斧手笨重的攻击,或可以和刀斧手拼力气拼个不相上下。 一番交战下来,没有实战经验的绥州军刀斧手已经伤亡了七七八八。刀斧手本来就难得,绥州军也只有两百名,而分散在两侧则每侧各有一百人。 清平军好像一把匕首直接插了过来,以零伤亡的情况解决了这批刀斧手。 紧接着,忽听得城墙下鼓声响起,蒙宇所率领的震军也发起了冲锋。 “弓箭手!弓箭手,放箭!”舜正雅大吼,谁知从未经历过战争的绥州军已经乱了套,弓箭手看着杀过来的清平军,他们早已和清平军交手了。 清平军穿插在绥州军中,距离远的弓箭手想要放箭却又怕误伤自己人。而此时震军前锋已经冲上了城墙,他们手中的长刀划过,便带起一阵血雨。 蒙宇如战神一般,手中的长戟翻飞,一击下去,死伤一片。绥州军溃不成军,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伴随着血腥味的,是绥州军的哀嚎。 李曾面如死灰,他从未想过唐虎军这般厉害,就他看到的情况来看,唐虎军势如破竹,至今零伤亡。 且说蒙宇杀到兴起,双目赤红,如地狱恶魔。绥州军看到他便心生寒意,起不了一丝反抗之心。 “谁敢一战!”杀到离舜正雅等人不远处,蒙宇仰天长啸。李曾双股战战,蒙宇身上的杀气让他绝望。 蒙宇忽的将手中的长戟抛出去,而后只见那长戟穿过舜正雅的胸膛,而后带着舜正雅的尸体躺在地上。 轻轻松松地一战取得了胜利,绥州军全部投降。 “早知道如此,就不去招惹吴岳了!”被绑的李曾流下悔恨的泪水,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多行不义必自毙,假如他没有惹吴岳,也可能惹到杨岳、王岳,最后结局也是一样。 李德贤已经说不出话来,他从未想过吴岳敢直接动手,要知道吴岳的行为和当初拓跋思恭的行为没有两样。 可是在吴岳后来给僖宗的奏折却完全不同,首先事件的起因很清楚,并不是吴岳有反叛之心,而是绥州刺史李德贤的儿子李曾逼死了吴岳的亲兵和未婚妻。 其次吴岳也只是要李曾的性命来以命抵命,而不是想要攻打绥州,发兵只是为了威胁。 再次最后为什么攻城乃是因为绥州军率先动手,进攻唐虎军大营,最后绥州军的主将周勤都在唐虎军大营被俘,唐虎军无奈只能发起反击。 以上就是吴岳给僖宗的奏折,有理有据,僖宗也便原谅了吴岳的莽撞。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73章 73臣子之道又何妨 冲冠一怒为红颜(七)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 蜡照半笼金翡翠,麝香微度绣芙蓉。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雪花飞扬,今冬终于下了一场大雪。吴岳静静地坐在樱桃的坟前,他的头发和衣服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雪。坟前的火盆里是熊熊燃烧的纸钱,吴岳抓起一把纸钱丢到火盆里,激起一股灰尘,吓得雪花不敢落下。 “樱桃,都是我不好。”吴岳眼中流下一行泪水。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酒又冰又辣,冰到他的胃里,辣到他的心里。 范青等人静静地站在远处,谁也没敢说话,天地间已经白茫茫的一片,吴岳落魄的背影如秋风中的落叶,他每往火盆里撒一把纸钱,便端起酒杯喝一口辣酒。 吴岳带来的一背篓纸钱烧完了,他使劲倾斜着酒壶,可那酒壶里已经没有一滴酒流出来。吴岳苦涩地扬了扬嘴角“樱桃,李曾已经被我斩首了,你就放心的去吧!” 吴岳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他原本打算将李曾带到樱桃的坟前斩首,可是想起樱桃可爱的样子,吴岳实不忍心让她看到那么血腥的场面。 范青等人看到吴岳起身,这才赶快围了过来。吴岳沙哑着声音问道“八号呢?” 范青拱了拱手“大人,八号被接回家,葬在他们祖坟了。” “祖坟。”吴岳头晕目眩地晃了一下脑袋,他狠狠地敲了两下头,然后道“回头把曹行放了吧,削去他的官职。告诉他,不杀他是八号拿命换来的。” 说完,吴岳便摇摇晃晃地向夏州城走去,“范大人,以后可能得辛苦一下你了。” 范青跟在吴岳身后“大人请讲。” 吴岳停下脚步,眯着眼看了会南边“范大人,绥州刺史李德贤不会当官,你就代天子去治理一下绥州,三万内军你全带过去,驻扎在绥州。” 范青迟疑一下“大人,这,不妥吧?” “不妥?”吴岳扬了扬酒壶“没有什么不妥,李德贤辜负天子的一片好心,你是一个好官,你就担任绥州刺史,内军编入绥州。当然了,明年开春,包括夏州和银州南边的地区,开荒之事刻不容缓。回头我给天子上书,你完全可以胜任绥州刺史之职。” 范青皱了皱眉头,而后答应道“臣领命。” 吴岳又用沙哑的声音大声道“长期呢?” 范长期快步走上前来“大人,臣在。” “长期,你就接任你父亲的位子,担任夏州刺史。”吴岳将酒壶递给范长期,然后向前走去,风中传来范长期答应地声音。 前边有一棵枯树,吴岳的战马就拴在那里,吴岳拍了拍战马的脖子,然后解开缰绳,翻身上马。 那战马好像感觉到吴岳心情的低沉,感觉着吴岳坐稳了,便撒开四蹄跑了出去。 寒风如刀子割在吴岳的脸上,吴岳眼前又浮现出樱桃的笑容“少爷,樱桃走了,你可要振作起来,你答应了樱桃,要扫清世间不平之事。” 吴岳嘴角露出笑容,他抬起一只手就要去抚摸樱桃的脸庞,谁知那樱桃忽的化作片片雪花,在空中飞舞。 吴岳一下子回过神来,他咳嗽一声,狠狠地甩了甩脑袋,寒风刮去了他的悲伤“樱桃,少爷一定会扫清世间不平之事的!” 他胯下的战马亦是打了两个响鼻,而后朝夏州军营飞奔而去。 “参加大人。”蒙宇、冯铁信和清平三人已经在军营门口等了半天了。 吴岳翻身下马,“三位将军,军营内说话。” 进了大帐,吴岳这才抖去了衣服上的雪花,而后将头发上冰和雪的结合物抓下来,丢到地上,他坐到主位上“此战战果如何?” 冯铁信率先开口道“大人,我威军无一伤亡,此外,俘虏了五百零一人,其中五百名骑兵,以及绥州军大将军周勤。” “甚好。”吴岳微微颔首“蒙将军,震军呢?” 蒙宇拱手道“大人,我震军受伤四十三名,皆是轻伤,无一人阵亡,斩敌一千三百二十四人。” “我军受伤二十八人,无一人阵亡,斩敌两千二百一十一人。”清平汇报道。 “绥州军真是一群饭桶。”吴岳笑了笑“清平,我想,应该给你们军队成立番号了,你们就见飞虎军吧。” “唐虎军,飞虎军。”清平默念一声,而后急忙感谢吴岳。 吴岳摆摆手“你们三人记着,将士们每打一仗,都是拿性命在拼,有功者一定要赏。” “末将谨记大人教诲。”三名将军齐声说道。 “大人,你们看,周勤怎么办?”冯铁信问道。 吴岳摸了摸额头,周勤乃一草包将领,此人对唐虎军没什么用处,可要是放了,万一他跑到长安城乱说一通,对吴岳就很不利了。 若是不放,又不能让他在军中任职,总不能一直关押着。 “这样,回头把他从军中提到夏州大牢,我想长期对他会有办法的。”吴岳一时想不出好的主意,便这般说道。 就在这时,门卫禀报范长期和房烨求见,吴岳笑道“请他们进来吧。” “长期,房先生,你们怎么过来了。”吴岳奇怪的问道。 房烨推了推范长期的胳膊,示意范长期先说。范长期开口道“大人,灵州派来使者了。” “哦?灵州派来使者,现在何处?” “就在帐外等候。” “请他进来。”吴岳招呼几人坐下,就见一文质彬彬之人带着一个仆人走了进来“灵州特使刘五里拜见定难节度使。” 吴岳笑道“刘先生请坐,不知刘先生此来何意?为何事先未曾知会我等。” 刘五里作揖道“吴大人,事出紧急,我家鲜大人未曾书面知会便直接遣我过来,望吴大人恕罪。” 吴岳笑道“我和戍弟亲如兄弟,何来恕罪之说。” 刘五里从身后的仆人手中拿过来一个盒子“吴大人,请看此物。” “哦?这是?” 刘五里哗地一下打开那盒子,只见盒子内赫然摆着一个头颅。 “戍弟这是什么意思?”吴岳挠了挠头。 刘五里合上盒子“吴大人,昨夜我灵州来了绥州的使者,他们要我们出兵攻打夏州逼唐虎军退兵。” “所以这是那绥州使者的头颅?”吴岳大笑道“李德贤和李曾也是疯了,我和戍弟的关系是他们可以想象的?” 刘五里也笑道“我们鲜大人亦是像您这样说的。他直接就将此人斩首然后让我送过来了。” “原来如此,长期,快安排刘先生坐下。”吴岳很庆幸自己昨夜便当机立断攻下了绥州,虽说自己帮了鲜戍大忙,可是人心毕竟难测。 刘五里摇了摇头“吴大人,事出紧急,所以我才如此冒昧,既然吴大人知道了我家鲜大人的意思,我便告退了。” “刘先生怎么这么快就回去,喝杯茶吃些饭再走也不迟。”范青起来劝道。 刘五里笑道“感谢大人好意,灵州还有一大摊子事要解决,鲜大人那边不能没有我,我先告退了。” 刘五里退了下去,吴岳看着兴奋的房烨,笑道“房先生,何事如此兴奋?” 房烨搓了搓手“大人,我终于可以放个假了。” 吴岳闻言激动地站起“你研制出来了?!” 房烨得意洋洋地道“大人请看。” 冯铁信、蒙宇、清平和范长期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吴岳和房烨在打什么哑谜。 吴岳急道“带过来没有?” 只见房烨从袖口缓缓掏出半截钢管,那钢管材质特殊,吴岳接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下,那钢管没有接口,正是自己要的无缝钢管。 吴岳将那钢管递给清平,然后兴奋地道“房先生,我给你放假,给你赏一座院子!” 房烨喜道“如此最好,我要城南给我修一个院子。” 且说清平拿到那无缝钢管,他顿时一喜,明白过来吴岳想要干什么“大人,您真这么打算?” 吴岳点点头“当然了,我们有这个技术,为什么不付诸使用?” 清平连呼太好了“到时候一定要先装备我们部队。” 蒙宇和冯铁信二丈摸不着头脑,他们不懂吴岳和清平在说什么。房烨道“以现在的冶铁技术,我们的钢产量非常低,所以距离完全装备的时间还很远。” 吴岳看到冯铁信几人的表情,大笑道“几位,我们说的你们听不懂,但是等到时候呀,你们就知道啦。” 说着,他安排范长期给房烨在城南修一座大院,“房先生,你既然有这个头脑,我想提高炼钢产量的任务就得交给你了。” 房烨拍了拍胸脯“大人,只要有钱有人,我保证把我们唐虎军的装备换个等级。” “要钱,没有,要人有很多。”吴岳打了个呵欠“我又不是地主老财,哪来的那么多钱,你要钱,找长期要,看长期给不给你。” 大帐内都大笑起来,范长期亦是笑道“房先生能研制出炸弹这等杀器,想来这脑袋里装了不少东西,你要多少钱,尽管开口,只要我这边能周转过来,都可以给你。” 绥州之事告一段落,接下来,吴岳准备搞科举了,近些年皇帝沉迷蹴鞠可是没管底下官员如何调动的,吴岳可不忍心有才之士被埋没,科举必须搞起来。 第74章 定难科举再重开 轰轰烈烈大开荒(二) 寻龙寺内,智乏大师身披袈裟,面目庄严。如一尊古佛般看着殿内的众人。 医科考试的考生大多是江湖郎中,他们虽然没有太强的看病水平,但对普通的感冒啊包扎还是没什么压力。 寒冬的到来,让从医者也摒弃了自己的高傲,开始向朝廷靠拢来寻求一丝温暖。 “多谢智乏大师。”吴岳双手抱拳。 智乏大师呼了一声佛号“望施主能救天下之人。” 通过医科考试的人有五十二名,这五十二名医者的去路很快就被吴岳和智乏大师确定了下来。他二人在寻龙寺偏殿商议了两个时辰,便做出决定。 夏州、银州、绥州每个州成立两个医馆,每个医馆配两名医者,享正七品文官待遇。如此,还剩四十名医者都将被归入军中,享正七品武将待遇。 “如此,解我燃眉之急。”吴岳砸吧砸吧嘴。智乏大师亦是没想到吴岳居然提出官办医馆这样的创举,以前百姓生病,皆是寻江湖郎中,或接受私人医馆的高价治疗。如今百姓有个病痛,都可去官办医馆进行治疗,可谓利国利民。 “吴大人好计策,不光解决了民众的生活问题,而且解决了健康问题。”智乏大师的赞美发自肺腑。 吴岳站起身来,推开偏殿的窗户,任由寒风吹到脸上“我要让黎民百姓,全都过上好日子!” 别过智乏大师,吴岳带着陈二便朝城南而去,银夏二州皆是穷苦之地,因此百姓大多不以种田为生,他们或为匠人,或为工人。所以此次开设工科考试,银夏二州便涌现出了无数的报名之人。 吴岳赶到夏州琉璃厂时工匠的选吧已经结束了。房烨看到吴岳的到来急忙敞开大门迎接。 “房先生,选了多少工匠了?”吴岳将缰绳交给陈二,而后跟着房烨向厂内走去。 房烨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交给吴岳,并说道“大人,共招录工匠七百三十八人,其中一百零四名木匠,两百五十三名铁匠,一百九十六名石匠,八十七名金银匠以及剩九十八名杂七杂八的工匠。” 吴岳翻了翻那册子,册子上边详细记录了各个工匠的技术和姓名,家庭情况等。 吴岳将册子递给房烨“回头把这册子誊抄一份,交到节度使府,告诉工匠们,他们现在起编入定难司工,享从八品文官待遇。” 房烨将册子收好,而后一脸希冀地问道“吴大人,那我呢?” 吴岳朝火炉中添了几块煤,而后搓了搓手“天下第一琉璃厂的厂长,从六品,不过分吧?” 房烨大喜地跪在地上,吴岳急忙拉起来“房先生,我们要共同努力,这样才会有更广阔的天地。” 房烨忽的好像想起什么,他急忙掏出钥匙,便去开一个上了锁的抽屉。可能是太过激动的缘故,房烨两次都没将钥匙插进钥匙孔中。 当然最终吴岳还是看到了房烨要给他的东西,那是一张纸,上边详细地绘制着一个规划图。 “房先生,这是你设计的新的琉璃厂?”吴岳看着被分为四部分的琉璃厂,其中一部分用来生产琉璃器一部分生产火药材料,一部分用在未来生产枪械零件。而还有一部分,被用来进行火药的混合装填,以及枪械的组装。 “房先生辛苦。”吴岳看着这位为了夏州鞠躬尽瘁的“科学家”,不由得一阵感慨“等开春了就动工!” 房烨看着吴岳真诚的笑容,却是叹了口气“吴大人,我希望再修建一座工厂。” “怎么,房先生还有别的计划?”吴岳没注意到房烨的情绪变化。 房烨终于开口道“大人,夏州琉璃厂,生产枪械,生产火药,但是,我们不生产弹药和炸弹。” “房先生这是何意?”吴岳被房烨搞得二丈摸不着头脑。 房烨苦笑“大人,即便如此,房烨也觉得坐立不安。夏州琉璃厂生产的东西太重要又太有力了,若是全部都由我经手。” 房烨话未说完,却停了下来。吴岳明白过来房烨想说什么,他叹了口气“房先生,你想当定难节度使吗?” 房烨急忙摇头“大人此言令房烨大惊,房烨忠心耿耿,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吴岳拍了拍房烨“这就是了,你不想当定难节度使,我把这些交给你,不是正好吗?” 房烨的脸依旧没有舒展,他虽然是化工出身,但长久的考古工作也让他明白帝王之心,他嘴里呼着感谢大人信任,心里却苦的说不出话来。 “房先生,我们来自什么时代你是知道的,你更应该清楚我对你毫无疑心。”吴岳安抚房烨。 看着房烨的脸色,吴岳摇了摇头“罢了,我也不强求,便依房先生所言,于南边再修一工厂。” 吴岳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他问道“工匠们何时开工?” 房烨笑道“大人,我自作主张让他们在琉璃厂培训十五日。待十五日过后,我们便开始着手拓宽琉璃厂的事宜,我估摸着半个月左右就可以修好,而后我们便开始投产。” “甚好,回头我把枪械零件图给你,你安排下去,部分人做这个部件,部分人做另一个部件,要错开来,不能让一个工匠制作全部的零件。” “大人放心。”房烨拍了拍胸脯。 吴岳没想到这房烨如此机智,他早早地就放弃彻底掌握军事命脉的机会,让吴岳不会对房烨产生疑虑,如此,他就可以舒舒坦坦地过他的日子。 “这房烨,猴精猴精的。”吴岳笑着摇摇头,然后策马向夏州城而去。 定难节度使府内,文科考试已经结束,范长期正在带领着一众高层文官紧张地批改试卷,这些高层文官不光是夏州的,也有从绥州和银州赶过来的官员。 吴岳和范长期此次科举不只考四书五经,也考了数学、天文、地理、历史等各种科目,一时间让前来参加科举的士子们喜忧参半。读了十年的书,朝廷不开科举了,吴岳开了科举,可是开了科举,却发现自己学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居然只占总分两成的分数。 天下士林对吴岳此举亦是褒贬不一,有夸赞吴岳为民务实的,也有批判吴岳数典忘祖的。对此,吴岳一笑而过,任何政策的推出,都是有利于一些人而不利于另一些人的。 但是只要带来的利大于弊端,那就是好政策。后世对吴岳改革科举亦是大加赞扬,虽然刚开始存在着各种弊端和问题,但是随着每个统治者的改进,新的科举却是一直延续了下去。 “李柳,你觉得,此次科举参考之人水平如何?” 正在埋头看着试卷的李柳,被身后冷不丁传来的话吓得毛笔都差点掉到地上。他回头看去,就见吴岳正在他身后认真地盯着桌上的试卷。 李柳急忙起身“参见吴大人。” 吴岳点点头“李柳,你是新科举的受益者,你觉得此次考试,这些考生实力如何?” 李柳躬身道“吴大人,老实讲,若是只考四书五经,这些考生全部都能考上,但是其他方面,有些人则得心应手,有些人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若是你来回答,你觉得你能做多少分?” 李柳惭愧地道“吴大人,实不相瞒,这一百分的题,若是我来做,也只能做个七十分左右。” 吴岳笑道“李柳,七十分左右已经很不错了,没有谁是百晓生,若是这么多学科都学的那么通,我想,应该是出试卷的人要掉脑袋了。” “你批改了多少试卷了?”吴岳又问道。 “大人,我还差这一份就能把总共的三十份批改完了。” “你批改的试卷中,最高的是多少分?” “六十四,另外,在这二十九份中,以三十到四十分的居多。” 吴岳拍了拍李柳的肩膀“你继续批改,我去找小范大人聊聊。” 吴岳找来事,范长期已经批阅完试卷,正在进行第二轮检查。他看到吴岳过来,立刻放下手中的试卷,站了起来。 “长期,不用起来了。”吴岳搬过一个椅子,坐在范长期对面“你觉得,我们以多少分录取为宜?” 范长期苦笑道“大人,我们此次出题,确实是难住了大多数考生。” 吴岳亦是笑道“我们招录可不能招录个只会背书的官出来,这样吧,以三十分五为线,凡三十五分以上者,全部录用。” “大人,这,这不好吧?”范长期充满疑虑。 吴岳摆摆手“银州那边的情况你不了解,上次我处决了大多数银州的官员,很多位置现在可是空着的,更不要提文书之类的了。” “银州官场之前确实混乱,大人快刀斩乱麻,虽有不妥,却彻底解决了银州的毒瘤,令人拍手称快。” “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吴岳笑道“等成绩出来后,发布一个榜单出来,然后将他们的姓名,成绩,被任命的官职全部写上去。” 这个榜单砸在天下士子脑袋中,他们看到了吴岳的择优录取,也看到了吴岳录取的公平性,不由得纷纷前来投奔吴岳,使得吴岳帐下人才济济。 第75章 定难科举再重开 轰轰烈烈大开荒(一) 正月十五一过,一则消息便全天下的传递开来,说定难节度使吴岳广开胸怀,决定举办一场新型的科举考试。 这科举考试最早将会在二月开考。不限户籍不限时间,随时都可以参加,一旦被录用,便可分配。 此话一出,天下士林震动,要知道大唐科举三年一次,而且随着僖宗对蹴鞠的越来越爱,好像有十多年未举行过科举了。是以不论贫富不论地位,凡是想当官的人,一个个宠宠欲动。 而吴岳更是指出,此次科举有文科、武科、医科和工科四类。 文科武科大唐士子皆很清楚,而医科和工科堪称首创。 医科者,凡会医术之人皆可参加,而工科者,专为工匠设立。 大唐这个平静的水面被吴岳投进了这样一颗大石头,掀起了惊天的波澜。 要说信息为何传播的如此之快,信鹰部队可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当然,朝中不是没有人对此提出反对,许多官员认为吴岳此举是存在二心的表现。可是不论他们如何上奏,僖宗对此都是哈哈一笑,吴岳又没有和他抢蹴鞠的选手。 而吴岳此时却静静地站在寻龙寺殿内,这里有救了他一命的智乏大师。 “大师,吴岳愧对你和樱桃。” 智乏大师的佛珠早已散落一地,他的手依旧在做拨动佛珠的动作。 “贫僧听闻,李曾已被斩首。” “大师,吴岳恳请你出山助吴岳一臂之力。” 智乏大师这次没有答话,他眼睛紧闭,大拇指依旧在做着拨动佛珠的动作。 吴岳静静地看着佛像,佛像也静静地看着吴岳。香炉里的香燃尽时,智乏大师终于开口“贫僧手无缚鸡之力,胸无治国之策,施主请回吧。” “大师莫非要看天下苍生于水火而不救?” 智乏大师呼了一声阿弥陀佛“贫僧无能为力。” “大师医术精湛,我想请大师去定难帮我。我会在夏州重修寻龙寺。” 智乏大师微微摇头“贫僧苦日子过惯了,多谢施主美意。” 吴岳站起身来,将樱桃给他的那枚玉佩放在佛像前“大师以为清修便可成佛吗?” 说完,吴岳向殿外而去,可智乏大师依旧静坐在佛像前,手中依旧在做着拨动佛珠的动作。 吴岳回头看了一眼智乏大师,而后叹了口气,抬腿向佛殿门槛外而去。 谁知刚抬起腿,智乏大师的声音传来“施主,新的寻龙寺,贫僧欲修在夏州城东。” 吴岳大喜,急忙转身“多谢大师助我!” 夏州现在虽不是富得流油,但修建规模不大的佛寺对夏州而言却没什么压力。 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不消半个月,夏州城东新的寻龙寺已经基本建成,智乏大师便带着两个弟子,请了原先寻龙寺的佛像过来。 随着二月的春风拂过,整个夏州都好像活跃了起来。食军已经在绥州和夏州之间开辟出了大量的土地出来,而吴岳同时下令绥州大量养殖了鸡等禽类。 夏州科举于此同时轰轰烈烈地掀开。吴岳敲响定难节度使府门口的政鼓,所有投奔定难的有才有志之士便都朝考场汇集了起来。 文科考场就在定难节度使府后院,范长期担任主考官。 武科考场在夏州军营,由范长期、蒙宇和清平共同担任主考官。 工科考场设在城南琉璃厂内,由房烨担任主考官。 而医科考场便设在了城东的寻龙寺偏殿,由智乏大师担任主考官。 吴岳没想到短短半个月时间,夏州便汇集了这么多来参加科考的人员。初步统计,文科参加的人数有五百余人,武科有两百余人,工科更多,接近八百人,医科则较少,只有五十多人。 本次科举不限名额,只看成绩,只要考官认为通过,那么此人就会被录用。 吴岳已经把陈二调过来当自己的亲兵,他此时正带着陈二在文科考场巡视。没有人能够作弊,吴岳看着或埋头书写,或苦思冥想的考生,他的脚步也放的很轻。 范长期跟着吴岳出了考场。“长期,此次考试的题目是什么?” 范长期笑道“大人,此次考试主要是选拔基层官员,因此臣出题主要是针对农业和日常琐事方面。” 吴岳离开节度使府,带着陈二去了军营。 军营内打的可是热火朝天,要说武科考试确实精彩的多。 一支羽箭划破空气,直插箭靶之上,引来众人喝彩。 “箭术通过了!去考骑术吧。”冯铁信拍了拍刚才射箭那人的肩膀,然后他回头,看到吴岳过来,便急忙向吴岳走来。 “末将参见大人!” 吴岳扶起冯铁信“冯老将军,这帮人都如何呀?” 冯铁信拍了拍胸脯“大人,依我看,此次来参加武科考试的,还是有很多人才的!” 吴岳沉吟片刻“冯老将军,你说会不会有人通过这种方法渗透到我们定难的各种位置?” 冯铁信哈哈大笑“大人此言差矣,要说来参加科举的没有大户人家的子弟,我是不相信的,但是就算有,他们肯定不是来打探情报的。就武科而言,我们可是边军,是要打仗的,他们派自家子弟过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替自己的家族寻找一条退路。” “没想到冯老将军见识不短,是吴岳看走眼了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吴岳一扫之前的忧虑,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 军队是当务之急,吴岳对武科可是看得异常重要,他坐镇大帐,亲自监督武科考试。 武科考试不是征兵,因此对应试者要求不低。其共分四大科,分别是箭术、骑术、武术以及兵术,每个大科为二十分,总八十分。 其中冯铁信考察箭术,箭靶分十环,其成绩由内向外依次递减,若是五环以外则直接淘汰。 武术和骑术乃是蒙宇考察,许多穷苦人家的子弟都是被这两项所困,皆败下阵来。 吴岳皱着眉头,“蒙将军,我觉得这个考试不合理。” 蒙宇也是抿了抿嘴,他何尝不知道这个考试有多么的不公平。大户子弟从小有武术师父教导,亦有机会骑马。而穷苦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哪来的钱请师父教习武术,更没钱买马来骑。 “不行,告诉前来参加武科的青年们,武术和骑术未通过者,可以选择参加举重考试,但是参加举重考试后只能担任低级别的军官,而武术和骑术通过者,可以担任千夫长级别的军官。” 吴岳的命令颁布下去,穷苦子弟一片欢呼。他们虽然只能担任低级别的军官,但是谁不知道唐虎军赏罚分明,只要立了功,晋升并不困难。 吴岳笑眯眯地看着这些人,其实他知道这些人不会立即投入军队。唐虎军已经形成了完美的系统,大小武将没有空缺。而聘请这些人的目的,是作为后备军,将来肯定会有各种恶仗要打,将士的伤亡将会十分惨重,到时候一旦出现军官断层就麻烦了。 另一方面,吴岳决定实行民兵制度,这次招纳的军官,大多数将作为民兵军官。 全民皆兵在任何时候,都是上策。 夏州银州和绥州总人口六十余万,其中青壮年男丁二十五万左右,除去军队的十万人,还有十五万左右的青壮年男丁,这股力量用好了,吴岳等于手握二十五万军队,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吴岳心中勾勒出发展前景,然后背着手便去了清平负责的兵术。 考查兵术说难不难,说容易不容易。因为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兵法不一定正确。 就像他采取的用沙盘来模拟兵术考试,没有人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清平也不敢保证应试者采取的方法不正确,因此一早上下来清平是累的头晕眼花。 “清平,你没必要这么麻烦。”吴岳仔细端详着清平制作的沙盘。 清平本来想站起来,却被吴岳按在座椅上了。 “就考他们孙子兵法,让他们写!”吴岳一手敲击着沙盘边缘。 “这,这不是不符合我们的理念吗?” 吴岳摇摇头“这正符合我们的理念,你想,没有哪个将军从入伍开始便是大将的,我们要的,只是民兵的百夫长和千夫长。他们以训练民兵为主,而不是直接参与唐虎军的管理。” 清平恍然大悟“大人的意思是,我们需要找的不是将军,而是队长!” “所以呀,知道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之类的都可以,只要能写出来,就通过。”吴岳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另外,之前没有参加骑术和武术,而是参加了举重的,这个环节就以你的沙盘为主,两两较量,赢者担任百夫长,败者担任十夫长。” 古代战争死亡率高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士兵受了伤无法得到及时的治疗,最后造成伤口感染而亡。因此吴岳对此次医科考试可谓非常上心。 吴岳离开了军营,便直朝新修好的寻龙寺而去,医科的考试在古代可谓破天荒,所有通过考试者都将得到录用,或在官办医馆,或当随军医生。 第76章 定难科举再重开 轰轰烈烈大开荒(三) 开科考试结束,定难地区一切步入正轨。枪械的零件图吴岳也交给了房烨,房烨正在挨个研究。 就在这场科举的风波过去不久,人们都将目光转向攻打虎牢关的黄巢军时,吴岳的一道密令又悄悄地传了下去。 吴岳在关内道各州和长安城安插的人手这两天已经活跃起来,他们各处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采购粮食,而后运回夏州。 他们做的很隐蔽,加上有二皇子帮忙,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在银州、夏州和绥州吴岳又秘密指示清平和他的部队到各个地主家里去收粮,同样的也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收购。 没有人看透吴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知道光夏州和绥州粮仓的存粮也足够定难地区所有人度过今年这个灾年了。 面对前来询问的范长期,吴岳保持了神秘。自己手底下的人始终眼光有点狭隘,他们不知道粮食的重要性,不仅仅是够自己吃而已。 而内军此时更是干了个热火朝天,由于大部分定难地区的青壮年都在军中,因此军队成为了开垦荒地的主力军。 吴岳立马于高山之上,看着一片片开垦出来的荒地,心中却早已飘到了远处。 深挖洞广积粮,吴岳正在一步步地向前走去。可是时间不等人,黄巢军队已经在攻打虎牢关,想必要不了几日,黄巢军队必定打下虎牢关直奔潼关而来。 “僖宗危矣。”吴岳胸中的地图无限伸展,仿佛看到了黄巢攻破潼关的场景。 吴岳晃了晃脑袋,从想象之中恢复过来,他转身向山下走去“范大人,不知这开垦的荒地共有多少?” 范青竖起两根手指“吴大人,咱五万内军,共有四万参与到了开荒运动中,就目前而言,心开垦的荒地,是整个绥州地区原先土地量的两倍。” 吴岳肯定了范青和内军的成就,“我们开垦了军田,可以减少向黎民的税收,另外,我们多余的粮食,还可以用来让百姓改善生活。只有黎民百姓吃饱了,我们才可以谈论别的事情。” 范青心里犯着嘀咕,吴岳的性格他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为了拿下绥州吴岳甚至不惜和朝廷翻脸,虽然最后没闹翻,而此时对黎民百姓又好像充满了博爱,巴不得全天下的普通百姓都过上好日子的样子。 “究竟是仁君,还是奸雄?”范青看着背着双手的吴岳,心里自己问道。 吴岳长啸一声,胸中有万丈豪情。沧桑的大地将他的声音传递到地下,传递到远处。 “吴大人,恕老臣直言,我们虽然开垦了荒地,但是面对蝗灾,只怕有心无力啊。”范青虽不忍心打击吴岳,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得说“莫非,吴大人有何良策?” 吴岳抿着嘴摇摇头“我没有良策,从古至今面对蝗灾谁不是束手无策?” “那大人为何还要开垦荒地?” “范大人,我给你讲个笑话。” 范青看吴岳气定神闲,不由得认为吴岳在骗自己。 “他肯定有办法,他都做了这么多大事了。”范青饶有兴趣地听着吴岳的叙述,心里不由得想到。 “有个人,吃了九个饼,他吃了第十个以后吃饱了,他不由得自言自语,早知道一开始吃那第十个饼,早就吃饱了,何必浪费前九个?” 范青捧腹大笑,连连摇头。吴岳亦是微微笑道“范大人,我们所做的,和此人所做的正是一样,没有那前九个饼,第十个饼就吃不饱。我们现在积累粮食,是为了不时之需。” 吴岳翻身上马,带着陈二呼啸着向山下而去,那里内军将士正干的热火朝天。范青一把老骨头,自然不会像吴岳一般行动自如,他缓缓地爬上轿子,而后向山下而去。 “参加吴大人!”内军将士看到吴岳过来,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而后整齐地行了个军礼。 “兄弟们辛苦了!”吴岳翻身下马,而后沿着田埂向田间走去“大家继续!” 食军将士又弯下腰开始认真的翻地。范青是内军的主将,内军最新选出来的副将是一名战功赫赫的老兵马卓,由于家中两个儿子都战死在了战场上,他老伴又去世的早,范青垂怜之下,便命他做了内军的副将。 马卓扛着铁锹小跑过来,吴岳拍了拍马卓的肩膀“老马,你应该在家中去养老,我军战死者的家属获得的补偿不少的。” 马卓咧嘴笑了笑“吴大人,咱唐虎军对待战死者的家属,那是没话说,俺一个老头子,家里无亲无故的,莫不如继续在军中,这里的孩子,都是我的亲人啊。” 吴岳看着马卓脸上的皱纹“老马,今天你休息一天,我来顶你的班!” 说着,吴岳硬是从马卓手里夺过铁锹,然后扛着便去了地里。“陈二,把老马照顾好!” 开垦荒地主要是将土翻过来,然后去除其中的石头。吴岳熟练的铲起一块石头,而后抛到田埂之上。 “吴大人居然会用铁锹。”离吴岳不远处,一名小兵笑道“我以为只有我们内军才会做这种农活呢。” 吴岳提起铁锹就朝着那名小兵屁股上拍了过去“咱们定难地区的好汉哪个不是从田间地头走出来的?” 那名士兵急忙躲闪,嘴里连连吼道“吴大人说的是,吴大人说的是。” 一时惹得众人大笑。吴岳收回铁锹,而后继续铲着地里的石头“咱们内军不上战场,但是这不代表我们没有用!军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没有我们内军的后勤保障,前线将士们吃什么喝什么住什么穿什么?” “咱们内军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啊!”另一名士兵一下子双眼焕发出神采来。 “可不是?现在你们可能还感觉不出来,等以后了我们面临的苦战多了,你们就会知道,战争很多时候打的不是士兵多勇敢,将领多有才,相反,拼的是这支军队的后勤,拼的是军队的积累。大家不要因为自己是内军,不能参加战斗而情绪低落。”吴岳朝手心唾了一口唾沫,而后继续握住铁锹“事实上,每场战斗,你们都参与了!” “对啊,细细回想起来,好像每场战斗都有我们内军的功劳啊!”之前那名士兵挠了挠头,他不太理解吴岳的话的意思,但总体而言就是战斗的胜利离不开内军。 “再说了!”吴岳翻了翻土地,见那一块没有石头了,又向前走去“我大唐名将薛仁贵,不也是从火头营出身的?” 吴岳在田间地头的讲话很快就传遍了内军,一直以来,内军面对其他军队的时候心理总有一种自卑感,以至于他们自己很多人都自暴自弃,上边安排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现在吴岳一席话,肯定了内军的功绩,也强调了内军的重要性,在范青和马卓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这支军队正在悄然的转变。 吴岳擦了擦额头的汗,就看到太阳已经悬挂在了半空中,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吴岳将铁锹放在地里“兄弟们,吃午饭了!” 唐虎军的伙食一直都不错,这也是很多人挤破了头想到唐虎军当兵的缘故。吴岳跟着内军士兵领了碗筷,而后打了一碗菜和两个馒头,就蹲在田埂开始吃了起来。 陈二是穷苦人家出身,他对吃的向来没什么挑剔,因此他蹲在吴岳身旁,一大口一大口地吃下去,竟是比吴岳吃的速度还快了几分。 “吴大人,你说,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恶仗要打?”马卓给吴岳端来一碗清水。 吴岳美美的喝了一口那清水,而后将吃的一干二净的碗筷放到田埂上“北方的突厥一直虎视眈眈,上次他们被我们赶跑了,但是契丹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所以他们要么西进要么南下,一旦南下,咱们定难地区首当其冲,况且西方还有吐蕃这个强敌。” “吐蕃,嘿!”马卓一拳砸在地上“我的两个儿子都是被吐蕃人杀掉的,我和他们不共戴天!” 吴岳又喝了一口清水“老马,我们是军队,不能意气用事,但是我保证,我一定会把吐蕃人赶出大唐,恢复我大唐的荣光!” “大唐的荣光。”马卓喃喃道,他曾经听说大唐子民于南越杀了人,南越官员都不敢处置,只能将大唐子民送回国内,可是现如今,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骑在大唐的头上拉屎撒尿。 “对了,吴大人,你可知道黄巢叛军现在如何了?”马卓小声问道。 吴岳咳嗽两声,而后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才低声道“老马,此事可要保密,黄巢叛军已经打到虎牢关了!” “虎牢关。那里易守难攻,再西边过来还有潼关,黄巢他们一群乌合之众,打不了的。”马卓自信地道。 吴岳叹了口气,战争的胜负取决于是否得民心,通过蹴鞠都可以选出一方节度使的大唐,民心何在? 吴岳此话却是没有说出来,他朝之前丢下铁锹的那里走去“兄弟们,吃完了继续干活了!” 第77章 定难科举再重开 轰轰烈烈大开荒(四) 迎面吹来的风好像少了一丝刺骨,多了一份温柔。吴岳骑在马上,慢悠悠地向夏州城走去。他微微眯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 马蹄轻轻踏过,带起一片枯草,枯草下,是一点点嫩绿。 “草都发芽了。”吴岳心里充满阳光,一抬头,却见夏州城城门以在不远处。 城门口已经摆上了茶摊,供来往的人们解渴。 茶摊上,坐着一个身着官袍的男子。那男子正是夏州刺史范长期。范长期焦急地看着远处,前些日子录取的官员有些超出数量,剩余了三十几人无处安置,要说把他们辞退,只怕会造成怨言,可是留着吃空饷终究不是个办法。 范青不敢自作主张,可定难节度使吴岳却在绥州去了两日,他是急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终于看到吴岳慢悠悠地过来,他急忙将两枚铜钱丢在桌上,而后到路中央去。 “长期,看起来火急火燎的,发生了什么事?”吴岳下马而行,他并没有收到信鹰部队的消息,想来不是战事紧急。 范长期语速飞快地讲述完面临的难题,却见吴岳一脸的云淡风轻。他不由得急道“吴大人,这是我们第一次开科举,若是将录取了的人安置不好,只怕传出去会对我们造成巨大的不利啊。” 吴岳哈哈大笑“长期,我说过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来多少我能给他安置多少。” 范长期挠挠头“可是,我们已经安排完了,没有空缺的位子了。” 吴岳神秘地一笑,“长期,你随我来。” 吴岳带着范长期一路到了夏州城东边,这里是一片开阔地,只有几座小山,远处是无定河。 “我计划,在这里开设学堂,官办学堂。” “官办学堂?”范长期更是疑惑不解,吴岳最近的改革和创新有点太多,他一时半会接受不过来。 “没错,我们要成立官办学堂。就在这片地方,被录用而没被安置的考生,都给我安排到这里来当老师。”吴岳摸着下巴。 “吴大人,可是他们才华并不出众。” 范长期话未说完,吴岳便打断了他的话“长期,我们成立的,是启蒙教育的学堂。” 启蒙二字更是让范长期一脸懵,吴岳自知说错,立刻道“就是成立一个供孩子们读书的学堂,那些考生教孩子绰绰有余。” 范长期这才明白过来,而后他忽然一阵激动,如此一来,几年后,定难地区就有了源源不断的人才供应。 吴岳的节度使大印盖上去,刚刚扩建好夏州琉璃厂的工匠们便到城东开始了学堂的修建。 吴岳亲自设计的学堂共两个部分,学堂大门朝着东方,进了大门是一排屋子,乃是授课之地。过了授课的地方,约摸百步左右,是一处花园,过了花园,便是教师的宿舍。古代没有现代化的建筑水平,因此这宿舍乃是一个个的小院。这个学堂初步估计能容纳300名学生。 “我们不仅要让夏州的孩子有学上,更要让定难地区的所有孩子都能上学。”学堂开工那天,吴岳这般说道。 学堂在建设,节度使府内却为收费问题争论个不休。 “一年一两银子,大多数家庭都能承担得起。”范长期身为夏州刺史,他深知银两的重要性。 “一两太多了,很多家庭都承担不起。”王达摇头否认。 “现在我夏州民众生活水平提高了很多,一两银子不算什么。”范长期依旧坚持。 整个节度使府内嗡嗡一片,吴岳笑眯眯地看着所有人争论,有提议一两银子的,有提议五百文的,有提议免费的,所有人都据理力争。 吴岳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他们的出发点都是好的,要么是为了政府着想,要么是为了百姓着想。 过了许久,吴岳才咳嗽两声,节度使府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吴岳。 吴岳笑道“各位大人争论这么久,也口渴了,且每人喝点水再说。” 没有人关心自己口渴,他们全都眼巴巴地看着吴岳,期待吴岳能采取什么措施。 吴岳见状,无奈地摇摇头“要我说,我们应该收费,一年一两银子。” “这太多了,大人,还是有很多家庭没有这般富裕的。”王达急忙说道。 范长期立刻开口“我同意大人的意见,学堂要运行,必须有钱财支撑!” “可是很多家庭一年收入也就是一两银子!” 吴岳拍了拍桌子“二位安静,且听我说,有些家庭出不起一两,这好办呀,我们给他们借钱,就从夏州钱庄给他们借,他们打借条,待孩子上学后,十年之内不收利息。” 节度使府内一片沉默,而后忽的全都是赞扬之声。 “吴大人此计甚妙!”王达眉开眼笑“如此,既解决了上不起学的问题,而且给了那些家庭充足的时间来凑齐这笔钱款。” 吴岳笑道“学堂应该有个校长来管理学校日常事务,你们看,谁当校长合适?” 吴岳此话一出,所有官员顿时面面相觑,他们都不曾想到这出问题。吴岳背靠在椅子上,微笑着道“长期,还没安置的人员,最高分是谁?” 范长期从袖中取出册子,他仔细看了看,而后道“大人,最高分是来自绥州的谢京,他考了75分,因为分数太高我们一直没找到该给他安排什么职位。” “谢京。把他喊过来,我见见他。” 谢京不是年轻人,他已经四十岁有余,早在二十年前他便参加了朝廷的科举,谁知自己朝中毫无关系,竟是名落孙山,这次听闻吴岳召开科举他便安顿好妻子一个人孤身而来,谁知考完后自己成绩虽高却迟迟未能分到一官半职,等了三日他依旧未能等到安排的消息。 “不过是蛇鼠一窝,天下乌鸦一般黑。”谢京自嘲地笑了笑“我不过就是一个穷苦农民,这官呀,当不起!莫不如卷了包裹,去投奔那黄巢去。” 他收拾完包裹,正要出门,却见长期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谢京,谢京,快收拾一下,节度使吴大人要见你。” 谢京随意整了整衣服,而后跟在范长期身后向节度使府而去“范大人,吴大人肯见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范长期气喘吁吁“要事,天大的要事。” 二人很快便到了节度使府,谢京看到坐在节度使位置上的吴岳,深深地做了一揖“草民谢京,拜见吴大人。” “谢京免礼。”吴岳看着这个四十岁有余的男子,他的双手已经磨出了老茧,那都是握锄头握的。 “我且问你,你可愿意当一教书先生?” 谢京拱手谦虚道“谢京才学疏浅,恐怕会误人子弟。” 吴岳拍了拍桌子“谢京,我决议成立官办学堂,学堂已经开始动工,我想,让你来当这学堂的校长更合适不过了。” 官办学堂虽然只是一学堂,但是它目前是夏州的唯一,甚至是定难地区的唯一,学堂的校长直接由吴岳任命,可以看出来其地位不低,甚至远远超过和他一同被录取为地方官员的那些考生,想通此处要害,谢京躬身道“谢京愿意一试。” “好样的!”吴岳走上前来扶起谢京“你觉得我们学堂叫什么名字好?” 谢京略一思索“学堂之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依我看,莫不如叫吴岳学堂!” 一石激起千层浪,节度使府官员全都窃窃私语,而后一致赞同这个说法。 “大人,这份功劳和荣誉您必须享受。”范长期也跟着说道。 “既然如此,我便任命谢京为吴岳学堂第一任校长!” 范长期毛笔飞速写下这道任命,吴岳检查无误后便盖上了节度使大印。 吴岳学堂校长可是和夏州司马一样的从六品官员,谢京听到吴岳这么说来,顿时感觉满腔抱负,半生的理想似乎都要投入到吴岳学堂中去。 其他人散去,谢京留了下来。 “坐,谢校长,我要给你说的,是我们学堂估计半个月后完工,这半个月内,你要带着其他教师好生宣传,一定让他们了解到我们的政策。”吴岳倒上一杯水递给谢京,而后详细描述了学费和学费贷款制度。 谢京眼泪汪汪地看着吴岳“吴大人,您,您真的是个好官!” 当了几十年农民的谢京深深地知道让孩子接受教育是多么有利的一件事情,而贷款制度,更是保证了每个孩子都可以接受教育。 “所有六岁到十岁的孩子,都可以来报名!”吴岳坐回位子上“你们没被录取的考生都将被录取为老师,他们都要参与到这次宣传中来。” “四书五经要学,优秀的古籍要学,数学也要学,天文地理常识也要学!”吴岳又提出了学堂教学的构想。 谢京听着吴岳的构想,“吴大人,我们应该挑选出此次考试各方面优秀的人才担任不同课程的老师。” 吴岳深以为然,一场浩浩荡荡的招生开始了,谢京仿佛看到了一个个穷苦孩子拼命接受知识的场景,而吴岳,则看到了一个个人才的涌出。 不光是学堂,未来他还要开设大学堂,培养高精尖的人才。吴岳一腔热血,节度使外,晴空万里。 第78章 定难科举再重开 轰轰烈烈大开荒(五) 一系列改革和创新实施下去,整个定难地区都紧锣密鼓的行动了起来,而这一切的推行者吴岳,此刻正在热炕上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但是大唐皇宫内此刻却闹翻了天,黄巢军队已经拿下虎牢关,正极速朝长安逼近。僖宗坐在龙椅上六神无主。所有文官在大殿内沉默不语。 “诸爱卿,既然没有将领可以去潼关挡住黄巢叛军,依我看,我们不如效仿玄宗入蜀中,然后借机打回来。”僖宗慌乱之中提出一条自认为很不错的计策。 谁知郑畋却是直接否定,唐玄宗入蜀避难时人心尚在,且将士齐心。现如今大唐人心惶惶,吴岳和李克用皆镇守边关,朝中无可用之将,一旦离开长安进了蜀中,再回来恐怕难如登天。 “打又打不过,还不跑,干脆在这等死算了!”僖宗怒气腾腾,可是他从没想过为什么会打不过。 郑畋见僖宗发怒,急忙跪倒在地“陛下,臣以为,我们应该召集各路节度使进京护驾,他们莫敢不来。” 僖宗叹了口气,他对吴岳倒是放心,但是吴岳只有五万兵马,面对黄巢的四十万大军无疑是以卵击石,而李克用的父亲是僖宗派兵杀掉的,只怕李克用不会发兵。 这时程子的父亲,吏部尚书程敬思站了出来“陛下,臣愿意去河东劝说李克用出兵。” 僖宗眼睛一下子冒出光来“程爱卿可有把握?” 程敬思微微躬身“陛下只要许诺让李克用担任河东节度使,而后恢复其父李国昌的名誉。” 僖宗大喜“程爱卿所奏,朕皆准了!不知爱卿何时动身?” 程敬思继续躬着身子“陛下,事不宜迟,臣这就回家收拾,准备动身。” 看着程敬思退出大殿,郑畋又开口道“陛下,非但如此,我们还应该以高官厚禄为条件,策反黄巢手下大将。” “哦?爱卿有何见解?”僖宗身子微微前倾。 “臣听闻黄巢手下有一员大将名叫朱温,此时他正镇守在山东,那里是黄巢的老家,并且黄巢叛军的粮草皆由朱温看守,我们若是可以让他归顺朝廷,只怕黄巢也蹦哒不了几天了!” 僖宗激动地道“那依爱卿之见,该许朱温什么官衔?” 郑畋咬咬牙,而后道“陛下,朱温在黄巢叛军中地位不低,依臣看,莫不如封他为兵马大将军!” “给他这么高的官衔?”僖宗心中泛起嘀咕,兵马大将军可是统领大唐军队的官职,但是想到能解决黄巢叛军,僖宗不由得狠了狠心“好,只要他愿意归顺朝廷,便封他为兵马大将军!” “可是,谁去劝降朱温?”僖宗问道。 郑畋微微一笑“臣听闻,林嵩大人和朱温的门客谢瞳乃是至交,我想此事交给林嵩大人再合适不过。” 林嵩看唐僖宗看向自己,便硬着头皮道“臣愿意前往山东劝降朱温。” 一切好似安排妥当,僖宗心中却咯噔一下,各地节度使整顿兵马到发兵,到时候恐怕自己早就成了黄巢的刀下亡魂。 想到此处,僖宗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诸位爱卿,我们还是要退去蜀中,到时候联合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夹击黄巢叛军!” 僖宗下定了决心,也没有人再敢提出反对,是以一日后长安城大小官员竟是浩浩荡荡地向蜀中逃去。 两日后,夏州。 吴府大院内,吴岳正躺在躺椅上看着天上的云彩,其变化多端甚是有趣,谁知此时陈二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陈二,你干啥呢!”吴岳不满的说道,他难得这么轻松悠闲。 陈二拍了拍大腿“嗨呀,大人,有个名叫程德的人求见,说是长安来的。” “程子来了?”吴岳急忙起来“快快快,我去迎他,你给我把府里上好的酒菜准备上!” “哈哈,程子来了。”吴岳大笑着向门口而去。 陈二摸了摸脑袋,这个程德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让吴大人这般开心。不过他靠想自然是想不通,所以只能去后厨安排那些厨师准备好酒好菜了。 大门口,程子依旧看起来那么清秀。他看到急匆匆走过来的吴岳,脸上也是露出笑容。 “嗨呀程子!”吴岳直接一个熊抱将程子抱住。 程子亦是大笑,朝吴岳胸口一拳“岳子,我以为你把我和二公子给忘了了!” “哈哈哈,我怎么敢忘了,这不是当了个地方官,忙的不可开交。”吴岳松开程子“来来来,进来进来,你难得来一次,我可要好好地招待你!” 进了吴府,程子左右看去“你这节度使大人当的可是寒酸啊,这院子也不大,也不见几个下人。” 吴岳又是哈哈一笑“我这穷苦之地的节度使,一天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有这么个宅子已经很不错了!” 程子忽的想起樱桃之事,吴岳攻打绥州的事件可是传遍了长安,因此他也知趣地没有提这个事情“岳子,你可知道,黄巢叛军已经过了虎牢关,正朝长安极速前进!” 吴岳搂住程子的肩膀“程子,我们两兄弟好久不见,我们且吃酒!” 程子正要开口,就被吴岳带到了客厅,陈二也端着酒菜走了进来。 程子仔细端详着吴岳拿过来的琉璃酒杯,摸了摸杯子身上的字“岳子,你这一对琉璃酒杯可是价值千金啊。” 吴岳给二人倒上酒“嗨,不过就是一酒杯而已,回头我让陈二跑一趟夏州琉璃厂,给伯父带一套最精美的酒器回去。” 二人推杯换盏,半壶酒已然下肚。吴岳夹了一筷子凉调的肉片塞在嘴里“程子,你大老远跑过来应该不是为了混一套琉璃酒器吧?” 程子听到吴岳这话,便将筷子摆在桌上,而后正襟危坐“岳子,黄巢叛军已经打过虎牢关,直奔长安而来。” “什么?”吴岳手中的筷子掉在桌子上“大唐五十万兵马居然在虎牢关拦不住黄巢叛军?” 吴岳的惊讶是装出来的,早在黄巢叛军破虎牢关的时候信鹰部队便将消息传了过来。这倒不是吴岳有心欺骗程子,而是他还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拥有这样一支快速传递消息的部队。 程子叹了口气“大唐无名将,当世名将唯你和李克用,大唐将士群龙无首,被黄巢叛军一击便四散而逃。” “黄巢不过一书生,他手下一群乌合之众。”吴岳忽的话锋一转“是不是陛下派你来令我出兵的?” 程子嗯了一声“正是,陛下给每个节度使那里都派了特使,我自告奋勇来找你了。” 吴岳正色道“陛下一日处于危险之中,我一日不能安心,我即刻聚将!” 程子点点头“此事越早越好。” 说完,程子笑眯眯地看着吴岳,直看得吴岳心里发毛,他才开口道“我给你争取来的一个大好处,此次勤王之师一切花销由沿途各州刺史负责。” “程子你可真是我的知己!”吴岳笑着,而后向门外走去“陈二,随我去节度使府!” 定难节度使府的聚将鼓响了起来,一通鼓罢,所有驻扎在夏州军营的高层将领便全部赶到了节度使府。 “威军将领拜见节度使大人!” “震军将领拜见节度使大人!” “飞虎军将领拜见节度使大人!” “各位请起!”吴岳端坐于节度使位置。 “这位是陛下派过来的特使程德!乃是传令我们进京勤王的!”吴岳大声说道。 “进京勤王?”所有将领异口同声地问道。 “没错!黄巢叛军已经突破虎牢关直奔长安而去!陛下已经陷入危险之境!”吴岳大声说道“进京勤王,唐虎军义不容辞!” 吴岳说完,顿了顿“冯铁信蒙宇清平听令!” “末将在!”冯铁信、蒙宇和清平单膝跪地。 “我命你们三支军队回去速速准备,明日一早拔营!”吴岳将三枚令牌递给三人。 所有将士全都退去,吴岳又喝道“来人!” 一名衙役走了进来“你去趟绥州,命内军出动一万人,准备好后勤之需,待我军到达绥州一同出发!” “是!” 程子由衷地赞叹道“岳子治军有方,佩服!” 吴岳笑道“逼到这一步啦,我要再治军无方,只怕这定难地区的百姓要遭殃。” 这时范长期走了进来,陈二刚刚去叫他了。 “吴大人,我们要进京勤王?”范长期急忙问道。 吴岳拍了拍范长期的肩膀“长期,你随我一同出征!” 范长期点了点头,而后才看到程子“这位是?” 程子笑道“想必你便是夏州刺史范长期了,我是吴岳的发小程德,此次奉旨来令吴岳进京勤王。” 二人简单的见过面,吴岳说道“长期,给宇军传令,让王炎将军时刻提高警惕,以防突厥南下。” 范长期躬身应是“不过,想来突厥上次被我们吓破了胆,骨扑此时应该是不敢起异心的。” 说完,几人便散去收拾行装。 “岳子,打败黄巢叛军,你有几成把握?”路上,程子忧心忡忡。 吴岳抬头看了看天空“若是陛下还派人去策反黄巢叛军的将领的的话,十成。” 第79章 群臣献策僖宗喜 黄巢汉中初尝败(一) 万里无云,夏州校场内是整齐的排列整齐的军队。唐虎军的大旗和吴字旗飘扬在高处,队列前是威字旗,震字旗和飞虎军旗。 校场高台上,吴岳一身银甲,英气逼人。他一把拔出腰间的唐刀“唐虎军,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校场山响起雷霆般的吼声,吴岳刀尖指天“出发!” 整齐的队列向校场外走去,吴岳收起长刀,向身后的范青和程子点了点头。 程子仿佛被刚才唐虎军将士的大吼带动了情绪,他双眼放光“岳子,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有精气神的队伍,不愧是打败突厥的军队,不愧是御赐唐虎军名号的军队。” 吴岳哈哈大笑“程子,且看我唐虎军此次进京勤王建功立业!” 部队一路南下,已经可以看到绥州城门口飞扬的内军大旗。 范青是绥州刺史,需要坐镇绥州,因此此次内军领军将领乃是马卓。 内军和大部队汇合,走了两个时辰,只见夕阳西斜,吴岳向周围看去,此处地势开阔,有一条小溪流,是扎营的好去处。他便挥了挥手“传令下去,大军停止前进,就地扎营!” 唐虎军的动作让程子感到震惊,他从没见过一支部队能有这么快的执行力,更没见过一支部队有这么快的行动力。 只一刻钟的时间,各军大营便纷纷驻扎完毕。吴岳的中军大帐在中央,威军震军军营驻扎在西南和东南,飞虎军驻扎在中军大帐周围,食军驻扎在中军大帐北边。 “聚将。”吴岳转身进了大帐。 将领赶来时,吴岳正在望着地图出神,范长期和程子也是静坐在大帐内没有说话。 许久,吴岳才转过身来“各位,明日我们将到达庆州。程子可以给我们说一下黄巢军的具体情况吗?” 程子站起身来走到地图旁边“各位将军辛苦,黄巢叛军已经打通虎牢关,攻陷洛阳,我来之前他们已经在攻打潼关了。黄巢叛军共四十余万,多由乱民组成,其手下有黄揆、尚让、朱温、孟楷、赵璋五员虎将,此次进攻长安除朱温保护其山东老巢外,其他四名将领全部参战。” 冯铁信嘿了一声“不过是一群造反的百姓,依我看,我军不消五日便可平叛!” 吴岳用手指了指山东,而后在山东到荆州之间划了一条线,接着手指移动到苏州、泉州,然后一条线划到了虎牢关。 “冯老将军,经历过这么多场战争的部队,绝对不是草包,切不可轻敌大意。” 冯铁信点点头,清平接着说道“大人,既然如此,黄巢四十万大军一旦在我们之前进了京城,恐怕我军五万人很难攻破京城大门。” 吴岳转过身看向地图,长安两个字深深地映在他眼睛里“清平说的极是!” 吴岳用手指了指庆州“明日我军在庆州扎营,我们必须跟其他进京勤王的军队取得联系,否则会被黄巢叛军各个击破。” 程子皱了皱眉头,“实不相瞒,陛下已经撤出长安,朝蜀中而去,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已答应发兵十万,但估计出兵得五六日之后。” 吴岳沉声道“既然陛下已经撤离长安,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应该静下心来,积攒力量,以雷霆一势击溃黄巢叛军!” 程子用手在山东的地方画了个圈“前往山东劝降朱温的人已经出发了,我估计半个月后会见成效。现在最大的问题在此处。” 程子指了指河东“李克用肯不肯发兵就成了关键。” “当初陛下对李克用的养父李国昌赶尽杀绝,只怕让李克用出兵勤王不容易。”深知那段历史的蒙宇微微叹气。 吴岳坐回座位上“长期,怎么今天一言不发?” 范长期这才笑道“大人,我以为,李克用必然会出兵勤王!” “哦?”大帐内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范长期,就连吴岳也不知道范长期为什么做出如此推测。 范长期神秘一笑“前来勤王,想必陛下给李克用许了河东节度使一职。” 程子眼神全是惊愕,他没想到吴岳手底下还有这种鬼才。 “勤王有三好。一,可以为其父正名。二,可以光明正大的接手河东军政要务。三,可以让他名正言顺。”范长期顿了顿“不来有三弊。一,其父得不到正名,会被历史批评。二,他没有正当理由接管河东。三,他名不正言不顺,天下豪杰不会投他而去。” “来则有利,不来则有弊。李克用不是傻子,他必然会进京勤王。”范长期微微躬身。 “岳子,你这帐中真是藏龙卧虎啊!”程子不无感叹。 吴岳大笑“程子谬赞,既然如此,我们后天到了庆州,且先驻扎下来,然后派出信使与陈敬瑄大人和李克用大人取的联系。” “清平,你们飞虎军先行,摸清庆州周围地势,然后给我绘制一副地图出来。”吴岳命令传下去,而后揉了揉脑袋“长期,庆州的情况给我说一下。” “庆州属关内道,不过自从舜正雅在绥州被误杀以后朝廷也没有派新的节度使过来,所以如今关内道的这几个州都是刺史各自据守一方。” “庆州共有人口三十余万,刺史是东林奇,现在共有兵马五万,皆是新兵。” 程子惊讶地听着范长期的报告,他想不通范长期未出营门,是怎么知道这一切信息的。 “这样,长期,你替我去趟庆州,毕竟我们驻扎在他们的地方,要告诉东大人我们是勤王去的,是临时驻扎。”吴岳思索了一会,说道。 程子站起身来“岳子,可以让范大人要些粮草,陛下有旨勤王之军路上一切消耗由当地负责。” 范长期望向吴岳,见吴岳轻轻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吴岳凝视着地图。 程子喝了一口茶水“岳子,你对黄巢了解多少?” “黄巢?”吴岳转过身来“算是个人才吧,不过此人心胸狭隘,且杀心太重,注定会失败,其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我觉得就很明显的突出了他杀心之重。” “仅广州、荆州两地,他便杀了百姓二十余万人,这个杀孽,我一定会替冤死的百姓还了!”吴岳拳头捏的咯嘣咯嘣响。 就在这时,一传令兵飞奔而来“报—!” 他单膝跪地抱拳“吴大人,黄巢叛军已破了潼关,直奔长安而去!” “陛下,陛下呢?”吴岳和程子异口同声地问道。 那传令兵奇怪的看了程子一眼,而后道“回大人,陛下携百官前往蜀中避难了!” 吴岳冷笑一声“你下去吧。” “长安城有十五万神策军,且易守难攻,郑畋他们是干什么吃的!黄巢叛军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虽有四十万,我们里外夹击破他不难!”吴岳大怒,而后紧紧地盯着地图。 “蜀中,蜀中。”吴岳手指汉中“一旦他们过了汉中,大唐就完了!” 程子疑惑地道“岳子,陛下此举也是为保存实力,为何便完了?” 吴岳叹了口气,扶在墙上,手指还指着汉中之地。“汉中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一旦汉中被黄巢所占,到时候陛下身在蜀中,便是龙困于渊,再要回长安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是玄宗当时亦逃亡蜀中,后来还不是回来了?”程子不同意吴岳的看法。 吴岳回到座位上“程子,你在长安呆太久了,以后跟我来锻炼吧,玄宗的时代,大唐人心尚在,将士齐心,现如今,大唐可有人心在?将士可齐心?一旦陛下被困蜀中,很快就会被天下所遗忘。” 程子脸色通红“岳子,我感觉我们差距越来越大了。” 吴岳正色道“程子,你必须火速赶往汉中,劝说陛下在汉中依托地势做出反击!” 程子快马向南而去,而此时黄巢四十万大军正浩浩荡荡地向长安而来。 “尚让,你觉得我军统一天下,还差多久?”黄巢骑在马上,春风得意。 尚让哈哈大笑“将军,依我看,我军进了长安,您就可以称帝了!” “称帝恐为时过早吧?”黄巢得意地摇了摇头。 尚让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指着军队“有此大军,您一旦称帝,到时候扫平天下名正言顺!” “既然如此,我且任命你为丞相,你全权负责!”黄巢看到路边一群逃难的难民,翻身下马,“把你们的口粮掏出来!” 他扶起一名老者,将手中的饼递给那老人“老丈,来,吃些东西。” 那老者颤颤巍巍地接过黄巢手中的饼“黄王真是个好人啊!” 黄巢拍了拍手上的渣滓,而后站起身来,大声道“黄王起兵,本为百姓,非如李氏不爱汝曹,汝曹但安居毋恐!” “黄王万岁!黄王万岁!”所有难民跪地齐呼,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场更大的灾难将要来临。 第80章 群臣献策僖宗喜 黄巢汉中初尝败(二) 长安城的百姓早已听说黄巢的名声,给难民粮食的举动感动了这群长期生活在麻木的天子脚下的人们。 是以黄巢大军进入长安时可谓万人空巷,所有人都争先恐后要一睹黄王真容。 黄巢享受着这种感觉进了皇宫,他轻轻抚摸着龙椅前的琉璃金龙“此传世之宝物也!” “这椅子和金龙,给我搬到含元殿去。”黄巢扫视一遍大殿,满殿能入的他眼的,只有这两样东西。 尚让安排手底下的士兵将这两样东西抬了出去,黄巢昂首道“尚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哈哈,安排下去,明日我便登基!” 次日,黄巢在含元殿正式登基,建国号齐。他身着龙袍,下了第一道圣旨,令尚让率五万精兵前去蜀中活捉唐僖宗。 听闻尚让率五万精兵前往蜀中的僖宗,此刻正在汉中六神无主。“不行,朕必须去蜀中,汉中不安全!” “陛下!”郑畋和程子跪在僖宗面前,泣不成声“我军有十五万神策军,定难节度使吴岳和河东李克用都已经答应发兵,我们不能再退了!” 僖宗怒气冲冲的挥了挥袖子“你们,你们说得轻巧,那黄巢是什么人?是魔头!朕一旦被他们所俘,恐怕会被剥皮抽筋,而你们,照样高官厚禄!” 郑畋和程子听僖宗这般说话,急忙头杵得跟捣蒜一样“陛下,臣等绝对是为了您,是为了大唐!” “尚让带领五万精兵朝汉中而来了,你们说怎么办!打又打不过,走也不让我走。”僖宗腿一软,坐在地上竟是嚎啕大哭。 程子扶住僖宗“陛下,相信我和丞相,我们能赢!” 僖宗眼泪鼻涕一大把,他胡乱的擦了一下“我们怎么赢?虽然号称十五万神策军,不过都是些京城富豪的纨绔子弟,他们有些连刀都提不起,怎么对抗尚让带领的五万精兵啊。” 程子掏出怀里的手帕擦了擦僖宗脸上鼻涕眼泪的混合物“陛下,吴岳将军的唐虎军,大破十万突厥精兵,黄巢必然不敢掉以轻心。李克用的鸦军,纵横河东之地难逢敌手,手下更有良将无数,黄巢亦是深为忌惮!” 僖宗抬起还泛着泪花的眼睛“可是爱卿,即便如此,尚让的五万精兵谁来防?” 程子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交给僖宗“陛下,我去召唐虎军勤王时,吴岳将军给我的,说我们若是在汉中遇到困难,此锦囊必可救我们。” “吴岳,吴岳给的锦囊。”自从吴岳破了突厥十万精兵后,僖宗就觉得吴岳成了他的一员福将,如今听到吴岳给的锦囊,他急忙便去拆。 许是太过激动的原因,僖宗几下都没解开锦囊的袋子,便急的用嘴去咬那锦囊。 “陛下,让老臣来帮您。”郑畋帮助僖宗解开锦囊。而后将里边的纸条交给僖宗。 那纸条上写着“陛下,臣吴岳拜谒。陛下看到锦囊时,想必已经身处汉中。汉中乃关中之大门,蜀山之屏障,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其南扼蜀中,东逼荆州,北镇关中,陛下万不可弃之而走。黄巢想来派了精兵前来。然其西北有臣施压,东北有李克用虎视眈眈,必不敢派大军前往,陛下有十五万神策军,虽无训练未实战,然十五万对几万,陛下大可依托汉中之地形,与敌周旋,敌贪功冒进,必吃败仗!” 僖宗越看越兴奋,他忽的站起,将手中的纸条递给郑畋“老丞相,你且看看。” 郑畋看完,狠狠地握了握拳头“陛下,吴岳将军言之有理!” 僖宗这才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老丞相,老丞相,既然这样,朕就将军权交到你手中,切莫辜负朕的信任。” 郑畋长跪在地“臣必肝脑涂地!” 僖宗摇摇晃晃地走到椅子上,而后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郑畋和程子出去。 出了行宫大门,只见二皇子正焦急地站在门外“郑大人,程子,劝动父皇了吗?” 程子点了点头“二皇子,陛下已经答应在汉中反击尚让,由老丞相亲自指挥!” 二皇子兴奋地大吼一声“郑大人,我请求出战!” 郑畋没想到二皇子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二皇子之文韬武略确实令人惊讶,但一个皇子请求打仗,这对于太子来说不是好事情。 郑畋毫不思索便拒绝了二皇子的请求,谁知程子此时居然向着二皇子起来“老丞相,此危急存亡之迹也,二皇子之武艺堪称京城第一,若是他出战,胜算将更大几分,而且可以激励将士们。” 郑畋依旧犹豫不决“这,可是陛下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 二皇子朝行宫内看了一眼,看到僖宗没有出来,这才道“郑大人,大哥现在六神无主,我们皇家必须有人出面,这样将士们也才安心啊。” 郑畋叹了口气“二殿下,不是臣不愿意,而是一旦你此次参战,会对你以后造成不利的影响。” 二皇子眼里泛着泪花,他拍了拍胸脯“郑大人,只要这一仗我们打赢了,大唐的江山保住了,我便是粉身碎骨又有什么关系!” 郑畋垂着头思考片刻,而后皱了皱眉头“既然如此,二殿下,我给你分配一万人,我们要让汉中成为黄巢的噩梦!” 二皇子单膝跪地“郑大人,谢谢你。” 郑畋扶起二皇子“二殿下,我们都是为了大唐,既然你不顾个人安危,老臣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郑畋三人火速地赶到军营并且接手了禁军的指挥权,中军大帐内,三人紧盯地图。 “这一仗的大方针,便是依托汉中之有利地形,取敌狂妄自大之隙。但是具体怎么打,我们应该有个详细规划。”程子用手指着汉中。 郑畋眉毛紧紧地锁在一起“我军现在最缺的,便是情报,我们需要知道尚让五万军队的具体动向。” 看程子有些犹豫,二皇子拍了拍他的后背“程子,有什么话尽管说。” 程子看了郑畋和二皇子一眼,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临近离开唐虎军时,岳子给我说,长安至汉中有五条路可以走,黄巢军必会兵分五路向汉中扑来。” “可这只是岳子的推测,而且尚让只带了五万兵马,他们若兵分五路,岂不是很容易被各个击破?”二皇子手指在长安到汉中的地方划了五条线出来。 “纸上谈兵无甚益处。我想,我们应该派斥候出去。”郑畋背着手在大帐内踱步。 仅半天时间,尚让五万军队的动向便传到了禁军耳中,他们入了汉中毫无顾忌,亦是毫无掩盖之意。兵分五路,每路一万人,都朝着汉中大肆的前进。 “果真兵分五路了!”郑畋现在有点怀疑吴岳并不是程子和二皇子口中的军神,而是一个拥有未卜先知能力的奇人。 “既然确定了他们兵分五路,那就好打了!”二皇子一拳砸在地图上“尚让也太看不起我们了,若是他们五万精兵一起推进,只怕我们要打一场苦战,既然兵分五路,哼哼,我要让他们全都葬身汉中!” “二殿下有何见解?”郑畋和程子见二皇子胸有成竹,亦是自信不少。 二皇子哈哈大笑“郑大人,为确保胜利,我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既然他兵分五路,我们就把优势兵力集中在最中央的这条路上!以十万对一万,想来便是十万老弱妇孺,也能让他一万人全军覆没!” “剩下的五万人,留一万做预备队,其余四万人只做佯攻之势,骚扰即可,万不可短兵相接!待中央之路打胜,而后兵分两路,一路向东,一路向西,和之前佯攻的部队成合围之势,如此,定叫他尚让有来无回!” 郑畋望着指点江山的二皇子,心中虽有能打败尚让的兴奋,却又对大唐王朝多了一丝悲伤,便是二皇子这般人才,却是僖宗的儿子,而太子比起僖宗的荒谬,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皇子说完,却见郑畋脸色不好,不由得问道“郑大人,是不是我的计策有所不妥。” 郑畋连连摇头“非也非也,二殿下此计甚妙,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布好这个口袋,等他尚让来钻。只是,让谁担任去击溃中央之路上的主将?” 二皇子自告奋勇地道“郑大人,此战只许胜不许败,为保万无一失,我愿亲自带兵前往。” 郑畋立刻否定了二皇子的建议“二殿下万金之躯,怎么可以亲涉险地,这臣不同意。” 二皇子急忙道“郑大人,此战事关重大,我必须参加!” 程子亦是拱手道“老丞相,依微臣看来,此战二皇子担任主将,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郑畋连连摇头,说什么都不同意二皇子担任主将,程子急得道“郑大人,家父前往河北,林大人去了山东,您又要主持局面,纵观父皇带出来的人马,除了二皇子,还有谁堪此大任?” 郑畋叹了口气,而后抓住二皇子的手“二殿下,万万注意安全。” 第81章 群臣献策僖宗喜 黄巢汉中初尝败(三) 尚让心中是得意万分,黄巢建国号齐,于长安称帝,自己可是有从龙之功。黄巢也没辜负他们这帮追随者,尚让被封为了丞相。“此万世之功业也!”尚让听着耳边的赞美,早已不知唐僖宗为何人。 “丞相,再有两日,我军便会到达汉中。”黄巢手下的大将黄揆骑马走在尚让身侧。 尚让哈哈大笑,眼神全是得意“黄将军,待我们活捉了唐僖宗,陛下就可高枕无忧了!” 尚让做着活捉唐僖宗的美梦,身下的战马却是一声嘶鸣,而后怎的也不肯前行。 尚让拿起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朝战马甩去,可那战马即便吃痛,也是只发出阵阵嘶鸣,毫不前行一分。 “黄将军,我这马今日不知怎的,你去给我重新找匹马来。”尚让气呼呼地从马背上下来,而后狠狠地踩了那战马一脚。 黄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他绷着脸道“丞相,末将听闻三国时刘玄德入蜀,其战马嘶鸣不前,遂和凤雏先生换了战马,兵分两路。谁知凤雏先生竟被伏兵所杀,今日丞相的战马亦是如此,恐前方不甚太平。末将建议,我军当在此扎营,待斥候打探清楚前方的情况再做定夺。” 尚让不屑地冷笑一声“黄将军,唐僖宗手下的十余万神策军不过是一群花花公子尔,他们能有什么战斗力,再者我军若是在此扎营,一旦唐僖宗逃到蜀中我们再想活捉就很困难了!” “你去给我换匹马来,我军快速进军活捉唐僖宗!” 黄揆看尚让如此,只得咬咬牙,又给尚让牵来一匹良马。 尚让上马继续前行,他心中仔细思索自己的战术,兵分五路,自己亲率一万军队居中策应,唐僖宗但凡犹豫一丁点,必然会被自己在汉中活捉。 尚让越想越喜,他欲仰天大笑。不料头一抬,却见此处山高林密,道路被夹在中央,绵延不见尽头。 尚让心中咯噔一下,他急忙吼道“全军停止前进,就地防御!” 尚让话音刚落,只听两侧山上鼓声大作,喊杀声四起,一金甲将领骑着枣红战马杀将出来。而后两侧的山上无数人影晃动,其势浩浩荡荡,如群虎下山。 那金甲之将如虎入羊群,一杆马槊上下翻飞,直杀出一条血路,朝尚让奔来。 黄揆心中一惊,唐僖宗随行人员中何时来了一样一员猛将?他抬起长枪迎了上去。 “叮—!”一阵金铁交加的声音传来,黄揆大吼“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唐僖宗二子,李升!” 那金甲将领正是之前埋伏在此的二皇子,他话说完,不等黄揆反应过来,提起马槊便劈了下去。 黄揆正震惊于此人的身份,忽听的一阵呜呜声传来,他抬头看去,就见二皇子的马槊如天雷般从他的头上劈了下来。 眼看这一击就要击碎黄揆的头颅,却不知哪里斜刺过来一杆长刀,生生挡住了二皇子的一击。 二皇子转头看去,正是尚让策马赶了过来。黄揆感激地看了尚让一眼,而后提起长枪便朝二皇子刺了过去。 二皇子挥动马槊将那长枪斜斜拨开,接着立刻竖起马槊,尚让的长刀便劈在了马槊杆上。 尚让和黄揆旧力未尽,新力未接,却见二皇子手中的马槊舞的呼呼生风,直朝尚让胸口打来。 尚让急忙俯身躲过二皇子这一击,得到喘息的黄揆也趁机挥动长枪直刺二皇子肋下刺去。不料二皇子向后一仰,竟是轻松躲过黄揆这阴险的攻击。 二皇子仰下去的同时,马槊竟是朝着黄揆抡了过去。好个二皇子,以一敌二硬是不落下风! 且说二皇子率领的十万神策军,人数虽多,却都没有经过训练,且毫无实战经验。因此他们冲击的力量过后,尚让率领的黄巢军逐渐地稳住了阵型。 两名神策军扬起大刀便朝一名黄巢军砍了下去,谁知那黄巢军向前翻滚,而后手中的弯刀横扫,便划过那两名禁军的咽喉。 另一名神策军见状,立刻将手中的刀刺向那黄巢军,却见那黄巢军拨开刺来的大刀,而后一脚便踢在那名禁军的胸膛。 那神策军被踢的后仰在地上,黄巢军举起弯刀便要砍下去,谁知后背忽的一凉,他艰难地转过头去,只见另一名禁军手中的长刀已经刺穿了他的后背。 这只是战场上的一角,黄巢军都是精锐,而且是身经百战的老兵,面对十万大唐禁军,竟是毫不畏惧,甚至有些区域还占了上风。 战争没有不死人的,看着战友一个个地倒下去,剩下的神策军亦是杀红了眼,他们亦是发起狠来,和精锐黄巢军斗了个不分上下。 而二皇子与尚让黄揆的战斗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程度。 二皇子马槊旋转,逼退正欲将大刀砍下来的尚让。而后他忽的将马槊猛抽回来,马槊另一端竟是直朝着黄揆胸口而去。 黄揆吃惊,急忙策马后退,躲开二皇子这出人意料的攻击。 “李升!唐朝已经完了!你可知道,我军是怎样攻克虎牢关的?”尚让喘着粗气,他虽然是武艺不凡,但是已经几年都以指挥为主,长时间不上战场的他,体力已经有点吃不消了。 二皇子面无表情,他手中的马槊横扫便欲取黄揆的性命,黄揆急忙竖起长枪。 谁知二皇子手中的马槊打到枪杆上时,只见长枪枪杆被打的弯了过去,而后那枪杆猛的变直,竟是将黄揆生生的从马上弹了下去。 眼见二皇子快马到了倒地的黄揆身边,尚让急忙大吼“李升!我们攻破虎牢关,乃是因为东都留守刘允章打开虎牢关城门迎接我们通过虎牢关的!” 尚让喊的话明显影响到了二皇子的心绪,二皇子手中的马槊在刺向黄揆时竟是偏了半寸,擦着黄揆的耳朵便插到了地上。 听得背后尚让赶来,二皇子拔起马槊向前而去“我一定会亲手割下你们这些人的头颅!” 尚让一把拉起黄揆,不料二皇子已经调转,竟是一槊拍在尚让的背上。尚让喷出一口鲜血,却未倒到马下,他急忙松开黄揆向后逃去。 “逆贼休走!”二皇子大喝,正欲追去。黄揆却已然上了战马,拦在二皇子身前。 没有了尚让相助的黄揆远不是二皇子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他手中的长枪已然被二皇子挑飞。 “快快拦住此人!”黄揆见势不妙,竟是向后逃窜而去。 “哪里走!”二皇子怒吼一声,而后一马槊刺进了黄揆肩胛骨。 黄揆咬紧牙关,却是不敢回头。 二皇子还要追击,只见上百黄巢军便朝他围了上来。 二皇子击退这些士兵,抬眼望去已不见了尚让和黄揆的身影。 二皇子将怒火撒在了黄巢军士兵的身上。原本黄巢军堪堪抵挡住禁军进攻的脚步,如今二皇子如天神降临,在黄巢军中一顿厮杀,直杀的黄巢军节节败退。 兵败如山倒,黄巢军丢盔弃甲,一个个朝来的方向逃去,二皇子身下枣红马前蹄高高扬起,他手中的马槊直指苍天“杀!一个不留!” 这一战打出了二皇子的威风,也打出了神策军的信心。伤亡三万余人,全歼一万黄巢精锐,二皇子站在山巅,披风随风飘扬。 “二殿下,没找到尚让和黄揆!”一名手下禀报。 二皇子将手中的马槊狠狠地跺在地上“还是让这两人跑了!” “你去告诉丞相和程子这个好消息。”二皇子拳头捏的咯嘣响。 看着传令兵离去,二皇子又命令剩下的七万人兵分两路,向东西进击,与之前未曾参战的五万人合围黄巢残军。 尚让和黄揆拼命逃出了战场,躲在一处山洞内黄揆捂着被二皇子刺穿的肩胛骨,痛的直咬牙。 尚让看没有追兵追来,这才回到洞内“这李升不简单,一个人打我们两个人居然游刃有余!” 黄揆冷哼一声“要不是你兵分五路,我们五万人会怕那些草包禁军?” 尚让叹了口气“是我的过失,我们该怎么向陛下报告战败的消息?” 黄揆右臂已经完全不能行动,他斜靠在山洞洞壁“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李升全灭了我们这一路的人马,会兵分两路包围其他路的军队!” 尚让闻言忽的站起,而后换换坐下“他一定会这么做,该死的,唐僖宗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他完全打破了我们的进军计划,也打破了我们所有的规划。” “你还不快去通知其他路的人马先撤退!”黄揆因为后背吃痛,一直在倒吸冷气。 尚让苦涩地摇摇头“我不能去,我去了,等于自投罗网。那四万弟兄,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尚让抛弃了四万精锐,而二皇子和郑畋却是乘胜追击,只一日时间,两边便完成了对剩余黄巢军的合围,不过由于都是五万对两万的局面,禁军不占便宜的情况下,二皇子和尚让不约而同的采用了围三缺一的战术,免得这些黄巢军临死反扑消耗掉大量神策军,反而得不偿失。 第82章 群臣献策僖宗喜 黄巢汉中初尝败(四) 夜色笼罩在汉中盆地上,月亮静静地凝视着这片经历过无数战火的大地。一万黄巢军已经在丘陵地带扎营,今天一天他们前方都出现了神策军的身影,可当他们追击之时那些神策军却只顾后退,完全不和他们接战。 如此你追我逃,着实令这一万精兵疲惫不堪,因此当夜幕降临时,除了部分值班之人,其他人皆沉沉睡去。 便是值班之人,此时亦觉得头脑昏昏沉沉,有些甚至靠在箭楼的栏杆上睡了过去。 二皇子率领的部队正在悄无声息地接近这个陷入沉睡的营地,他扬起拳头“弓箭手准备火箭!” 箭楼上正在睡觉的黄巢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砸吧砸吧嘴,而后睡眼惺忪地看向营地外。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直吓得他睡意全无。只见空中如蝗虫般飞来密密麻麻的火箭! “不,快警戒!敌袭!敌袭!”那名士兵慌忙大喊,而后拿起手边的木棍使劲地敲击着箭楼上的铜锣。 不等他敲几下,一支火箭便插在了箭楼之上。而后火苗冲天而起,转眼便吞没了这名士兵。 接着铺天盖地的火箭便射到了黄巢军营地之内,营地内的帐篷木料很快成了这场火灾的帮凶,火苗越涨越高,整个黄巢军营地成了满天的火海。 营地内黄巢军怪叫着,很多人身上带着火焰到处乱跑,引来了更大的火灾。 “不!”一名士兵哀嚎着,就见那火焰从他后背逐渐的吞没了他。火焰逐渐燃烧,那名士兵的动作越来越小,渐渐的一动不动。 如有神助,此刻居然刮起了北风,风助火势,熊熊烈火渐渐地吞没了一万黄巢军精锐。 一夜过去,黄巢军营的大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一摊一摊的灰烬在飘荡着黑烟。 二皇子策马驻足黄巢军营地边,这里除了灰烬还有很多没有充分燃烧的尸体,他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要有战争呢?” 二皇子没有沉浸在这种情绪中太久,他一个激灵,而后便走出了这种状态“全军注意!战场上有明火的,全部扑灭,免得引起山火!” 二皇子又喝道“来人!” 一名传令兵飞速地跑了过来“二殿下有何吩咐?” “你速去老丞相军中,向他告知我军大捷的消息。”二皇子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提着马槊“另外,你要快些回来告诉我老丞相那边的战果如何了!” 郑畋和程子此时亦是在打扫战场,他们的战场和二皇子这边如出一辙,好似直接搬过来的一般,遍地的灰烬和黑烟昭示着他们这一战的胜利。 “贤侄,你说,经此一战,二殿下在军中威名该有多盛?”郑畋听完二皇子遣来的传令兵报告后,和程子踱步战场边沿。 程子眼神清澈“丞相,臣,不知。” 郑畋呵呵笑道“贤侄,你很清楚,你和我都很清楚,这场仗打完,二皇子性命危矣。” 生在帝王之家,千百年来令人羡慕,也令人敬而远之。权力的追逐在他们看来高于一切。 僖宗已然任命了太子,而二皇子指挥了如此关键的战斗,甚至是挽救大唐王朝于悬崖的一战,而且他做到了。 二皇子在军中的威望水涨船高,这便意味着他对太子的威胁更大。郑畋和程子皆叹了口气,缓缓而行。 二皇子却不去想那么多,他和郑畋各兵一处休整。 “二殿下,神策军指挥权我且交给你,我回汉中去告诉陛下这个好消息。”军营门口,郑畋坐着轿子缓缓而去。 “程子,兄弟们休息半日后,我们进军长安!”二皇子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把脸。 长安城内。 黄巢正用一个极度舒服的姿势听着孟楷的叙述。 “你是说,我们的士兵抢了富商们的财物,所以他们前来告御状了?”黄巢又挪了下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这成何体统!” 孟楷急忙跪倒在地“陛下,是末将约束不严。” 黄巢哈哈大笑“他们这些富商,剥削百姓依我看,拿点他们的财物也没什么嘛,传令下去,将这些人乱棍打出皇宫!” 孟楷惊喜地看着黄巢,黄巢站起身来,整了整衣物“非但如此,我军长途跋涉,费劲力气赶跑了唐僖宗,长安城的百姓是不是应该出些钱财,出些粮食犒劳我们?” 黄巢的圣旨传下去,整个长安城都乱成了一锅粥,黄巢士兵如土匪般一个个冲进普通百姓的家中,疯狂的搜刮财物。 “军爷,军爷,小的家里就这么点粮食了,要坚持到今年粮食下来呀。”一个老者抱着半袋粮食,死死不放手。 那名士兵一脚踢开那老者“你这老不死的,我们千辛万苦地帮你们赶跑了唐僖宗,现在给点粮食都不肯!” 那老者爬到粮食旁边,一手紧紧地抓住粮食袋子,一边哭道“军爷,这是我和老婆子救命的粮食啊,您就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给老子滚开!”那名士兵一把提起骨瘦如柴的老者,而后丢到一旁,接着扛起那半袋粮食走了出去。 “老头子,老头子你没事吧。”一名老妇扑到躺在地上的老者身上。 老者微微睁开眼,“老婆子,我没事,当初我们锣鼓喧天地欢迎黄王进城,如今看来,这黄王才是个恶魔啊。”老者仰天痛哭。 另一边,几名士兵冲到一名富商的院中。 “几位军爷有何贵干?”管家急忙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 “给老子滚一边去!”一名士兵一把推开那管家,而后几人冲进了富商院中。 “兄弟们,看到值钱的就给我装!” 一时间长安人人自危,所有人此刻都开始怀念起唐僖宗来,怀念起那个昏聩的皇帝。 皇宫内,黄巢看着匍匐在地的尚让和黄揆,而后嗜血地舔了舔嘴唇“你们居然败了?” 尚让和黄揆看到黄巢欲要吃人的表情,更是不敢说出自己是被十万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禁军打败。 尚让满脸泪水“陛下,都是臣轻敌冒进,那唐僖宗命不该绝,西川节度使居然派了五十万大军前来相助。” “五十万大军?”黄巢眼神中的嗜血之气逐渐消散“陈敬瑄仓促之间都能聚集到这么多部队,此人厉害。” 就在这时,只听得皇宫外一阵骚乱,而后孟楷快速走了进来“陛下,陛下,大事不好!” 黄巢不满的道“皇宫外发生了什么?” 孟楷结结巴巴地道“陛下,不好了!唐朝军队,进城了!” 黄巢惊怒“怎么可能唐朝军队怎么进城的!” 孟楷说话越来越不利索“是,是长安的百姓打开了南城门,迎接唐朝军队进来的!” “这些刁民!”黄巢怒气冲冲地说道,而后他看了尚让和黄揆一眼,想到这二人说的五十万西川精锐,心中不由得一紧。他急忙问道“我们的人呢?” 孟楷咽了口唾沫“陛下,我们的士兵正在,正在征集军费粮草,一时半会,集结不起来了!” 黄巢愤怒地甩了下龙袍“走,我们先撤!” 二皇子入了长安,就见百姓夹道相迎。 “你们总算打回来了,那黄巢是个魔鬼啊。”一群人跪在地上哭诉。 二皇子下马扶起为首之人,那人详细地向二皇子讲述了黄巢纵容军队抢劫财物粮食之事,直气的二皇子连连咬牙。 “我发誓,我一定将黄巢叛军赶尽杀绝!”二皇子翻身上马,十万禁军浩浩荡荡地便入了长安。 街上还有些没收到黄巢撤退军令的黄巢叛军,这些人在二皇子和百姓的联手下大多做了刀下亡魂,只有少数人趁着混乱逃向了北方。 “这里是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二皇子驻足皇宫大门,深深地呼吸着周围熟悉的空气。 “走,进去,仔细搜寻,务必捉拿叛军余孽!” 二皇子入了皇宫,便径直朝含元殿走去,他也听说了黄巢在含元殿登基之事。 进了含元殿,只见殿内空空荡荡,唯独那尊琉璃金龙安安静静地矗立在台阶上。 二皇子轻轻地抚摸着那琉璃金龙,“岳子,不知道你们离反攻黄巢叛军还有多久。” 过了片刻,一群士兵便赶到了含元殿“二殿下,皇宫内一个人都没有,黄巢叛军全都逃了!” 二皇子捏了捏拳头“终有一日我要取你黄巢项上人头。” 程子跟在二皇子身后“二皇子,据河东传来的消息,李克用答应了陛下的条件,已经出兵,想必两日后便可以南下,到时候和岳子的唐虎军东西夹击,我军从中策应,他黄巢,走不了多远了!” 李克用的鸦军成名已久,说起名头,甚至暗暗压着唐虎军一头。 大唐最精锐的两支军队已经出动,黄巢在劫难逃。 而此时在长安城北的黄巢听到手下报告只有十万余人唐军禁军进城。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意“全军进军长安!破了城,所有百姓一个不留!” “这帮吃里扒外的白眼狼!”黄巢收刀入鞘,“我一定要让你们记住教训!” 第83章 全线兵败缩长安 吃人魔王本性露(一) “报——!”一声长呼从皇宫外喊向皇宫内。正在和程子商议如何进军的二皇子停下了嘴里说的话。 一名背着旗子的传令兵极速奔来“二殿下,黄巢叛军重新集结,目前正在朝长安城北运动而来。” “有多少人?”程子抢在二皇子之前急忙问道。 “约摸三十六七万!” 二皇子握拳道“传令下去,紧闭城门,我军据城而守!” “且慢!”那传令兵正要退下,程子忙喝住。 “二皇子,不可意气用事,我军只有十余万人,虽经历了战斗,但是战斗经验还是明显不足,而且就长安城而言,十余万人根本不够防守啊。” 二皇子大脑飞速地运转“可是,我们到手的长安就又这么放了?” 程子见二皇子心动,急忙又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军现在暂时放弃长安,但是以后我们一定会再打回来的。” 二皇子眉头紧锁“可是,我还是舍不得就这么把长安丢给黄巢!” 程子环顾周围,而后低声说道“二皇子,岳子的人品我们相信,但是一旦李克用进京,要是陛下身边没有兵马,恐怕会很被动,我们这十余万人,不能和黄巢叛军硬碰硬。” 二皇子一阵后怕,要是他一意孤行,和黄巢叛军鱼死网破,虽然凭借着长安城高墙厚能坚持到吴岳唐虎军和李克用鸦军的到来,但是到时候十万神策军恐怕剩不了多少了。 “传令,我军撤出长安,前往汉中去保护父皇!”二皇子军令飞速下达。 “可怜了长安城的百姓啊。”程子叹了口气,而后跟着二皇子走了出去。 且说黄巢在长安城北集结了军队,怒气冲冲地到轰开了长安城的北门,三十多万黄巢军又一次进了长安。 长安城再也没有上次万人空巷欢迎黄巢的景象,百姓们都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黄巢骑在马上,双眼露出骇人的凶光“去城南!” “包围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走!”黄巢双目充血。“黄揆!带领兄弟们挨家挨户地搜,把每个人都给我拖过来!” 整个城南哭喊声一片,谁都知道被黄巢叛军抓到的后果。 “求求你们,放过我全家吧。”一名男子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他的妻子护着两个一两岁的孩子躲在后边不停地颤抖。 “都带走!”黄揆冷哼一声。 “我跟你们拼了!”那名男子跳起来抓向黄揆的脖子。 只见银光一闪,黄揆手里的长剑已经划过那名男子的喉咙。 “不自量力!”黄揆用手指擦了擦长剑上的血迹,而后收起长剑。 那男子的妻子紧紧地护住孩子,嘴里的声音都变了“你们不要过来!”两名孩子躲在他们母亲的怀里,吓得哇哇大哭。 “全都带走!”黄揆冷笑道“你们敢打开城门迎接唐军进来,就应该想到这么一天!” 四万多人被集中在城南的校场上,黄巢坐在校场的高台上,眼里全是杀气。 “你们为什么要放唐军进城?”黄巢斜躺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求陛下开恩啊!”满校场男女老幼全都跪地求饶。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黄巢慢慢地说着,而后缓缓起身。 满校场的百姓全都跪在地上,谁也不敢出声。 黄巢从身后的侍卫手中拿过一柄长剑,而后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 校场上的百姓惊恐地看着这个缓步下来的中年男子,他仿佛就是魔王。 “这里你最老,见识的最多,说说,为什么打开城门放唐军进来?”黄巢走到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面前,一把抓住那老者的头发。 老者本就只剩了皮包骨头,黄巢竟一只手提起了那老人。 “说啊!”黄巢眼中嗜血地气息更重“朕让你说!” 老者在空中弹了几下脚,“呸!想当初,你冠冕堂皇,黄王起兵,本为百姓,非如李氏不爱汝曹,汝曹但安居毋恐。结果进了长安城,抢百姓粮食,抢百姓财物!” “说得好!”黄巢愤怒的咬牙,而后手中的剑便穿过了老者的胸膛“你们开城放进来的唐军,不也把你们放弃了?” 他冷笑着将老者的尸体丢在地上,直吓得周围的百姓向后退了几步。 黄巢转身向高台走去,全校场的百姓都惊恐的望着他的背影,深怕黄巢一怒之下又杀了谁。 黄巢背对着百姓走到座椅前,他扬起右手,而后狠狠地挥下“一个不留!” 黄巢军犹如看到了金钱美人,眼里全都放出光来,他们一个个或拔出腰间的刀,或拿起手中的枪,便朝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冲去。 “妈妈,我怕。”一个小女孩缩在母亲的怀里。 那母亲浑身颤抖,却仍旧轻轻地摸着小女孩的头“孩子,我们很快就能见到爸爸了,不要怕。” “他娘的!你们不是人!”四万多百姓里也有一部分男子,他们奋起反抗。 可是黄巢军手中拿的是利刃,而百姓却是赤手空拳。 一柄刀劈到一名百姓的头上,只见血花四溅,那百姓的尸体还未倒下去,一支长枪又刺穿了他的胸膛。 之前那个小女孩看到这一幕哇哇大哭,她母亲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孩子,不要怕,不要怕。” 可是紧接着她母亲便停下了动作,抱着小女孩的双臂也已经失去了力气。小女孩惊恐的抬头,只见她妈妈的脖子已经被砍断。 “啊——!”小女孩惊恐地大喊,那名杀了她妈妈的黄巢军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小姑娘,不要怕,你很快就能见到你妈妈了!”那黄巢军哈哈大笑,而后手中的大刀竟然朝着那小女孩劈了下去,而后他脸上溅了一脸的血。 可怜小女孩,刚刚开始接触这个世界,就被残忍的黄巢军劈成两半。 那名黄巢军抹了把脸上的血水,而后舔了一下沾了血水的手掌,狞笑着又朝另一个百姓走去。 高台上,黄巢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手下屠戮百姓。 许是数万人的冤魂亦震惊了上天,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 俗话说春雨贵如油,可今年长安的第一场春雨,却浇在了无辜百姓的尸体上,一遍遍洗刷着长安百姓的冤屈。 百姓何罪?百姓只想过上能吃饱饭的好日子,谁能带给他们这种日子,他们就跟谁。可悲统治者,可悲权利者,视百姓如牛马,视百姓如野草。 校场上除了黄巢军,已经没有一个活人。雨滴淅淅沥沥地掉下来,努力地冲刷着地上的血迹,好像要刷掉这场惨剧。 可是雨滴和血迹混合在一起,却形成了一条血河。 血河刺眼,血腥刺鼻。 看着雨越下越大,黄巢对着天空大笑,而后便收拾回了皇宫。 这一日,长安静默,整个护城河都被染成了血红,整个天地间都仿佛是冤死百姓的灵魂。 庆州。 吴岳听闻黄巢屠戮百姓的消息,大怒。“黄巢军,吾誓灭尽尔等,为无辜百姓报仇!” 范长期和几名武将双目通红,他们一个个怒火冲天。 “吴大人!出兵吧!俺冯铁信打头阵!”冯铁信紧握拳头,双目泛着泪花。 “我来打头阵!”蒙宇站起身来,咬牙切齿。 “我军请求,夜入长安城,定能暗杀了那黄巢!”清平脸都变了形。 吴岳胸膛剧烈起伏“都给我坐下,李鸦儿的特使就要到了!” 李鸦儿就是李克用,所以李克用的军队也被称为鸦军。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跑了进来“大人,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的部将来了!” “有请!” “河东节度使李克用长子李嗣源拜见吴大人。”只见那特使,身高八尺,双臂如猿,正是后世电影十三太保之首的李嗣源。 “请坐。”吴岳平复了一下情绪“李大人是何意见?” 李嗣源坐到凳子上“吴大人,家父意见,我十万鸦军,将于河东过洛阳,后于潼关牵扯黄巢叛军。” 吴岳摊开地图,而后摇了摇头“不,我觉得,黄巢叛军必不敢出了长安,鸦军可以毫无顾虑地通过潼关!” 李嗣源奇道“吴大人此话怎讲?” 吴岳指了指汉中“黄巢叛军最近在汉中吃了大亏,他们不知道汉中实力的深浅,我军又驻扎在长安西北,黄巢此人,生性多疑,他们不敢派兵去驻守潼关。” 李嗣源点点头“吴大人之言不无道理。我军预计一日后便会抵达洛阳,黄巢叛军虽取洛阳但未驻守,东都留守刘允章不过一墙头草,且其手中无兵,我军可轻松拿下洛阳。” 吴岳在地图上从洛阳指向长安“若潼关无人驻守,鸦军尽可通过,到时遣快马给我部传令,我军向长安进军,定可将他黄巢围困在长安之内!”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飞速地跑了进来“报——!大人,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发兵十万,已和神策军兵合一处!” “好!”吴岳和李嗣源同时激动地站起,这意味着他们将有约摸三十万的兵力围困长安,而黄巢叛军在长安城内没有粮草储备,其必败! 第84章 6全线兵败缩长安 吃人魔王本性露(二) 唐虎军、鸦军、禁军和西川军已将长安城各个城门完全包围,黄巢军虽有守城之力却无突围之能。 “陛下,我军应该尝试从西门突围。西门是唐虎军在驻守,他们只有五万人。” 长安城皇宫内,尚让焦急地说道。由不得他不着急,唐僖宗逃跑后长安本就没有多少存粮,四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粮草的数量可谓是天文数字,他们一旦想不到办法突围出去,最后只会被活活饿死在长安城内。 黄巢怒气冲冲地道“突围,突围,西门突围出去能干什么?往庆州凉州去?再说了,我们从西门突围,其他军队便会看着我们突围吗?而且能大破突厥十万精兵的军队,你以为我们是可以速战速决的?” 尚让哑口无言,他知道现在的情形,不论从任何一个城门突围,围困其他城门的军队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前来支援。 黄揆忽的站起“现在最关键的,便是让朱温带兵过来,我军在山东还有二十万,他们只要过来,一定可以扭转战局。” 黄巢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今晚便派人去山东给朱温传令,让他火速出兵!” 且说朱温,此人出身贫贱,乃一大户人家的长工之子。他天生神力,两柄铜锤在手,替黄巢打下了半壁江山。而自从跟了黄巢后,因作战勇猛,朱温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成了黄巢手下的得力干将。他不光武艺高强,府内更是养了门客无数,其中最得朱温信任的,当属谢瞳。 此刻谢瞳正在朱温的院里与朱温对弈,朱温五大三粗,棋艺更是不堪入目。偏偏棋艺精湛的谢瞳可以和朱温下个你来我往,如此,朱温更是喜欢和谢瞳下棋。 “啪——”谢瞳一子落下,朱温擀面杖粗的手指捏起一枚棋子下在别处。 “将军,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谢瞳把玩着手里的棋子,迟迟不肯落子。 朱温仔细观察着棋盘的局势“先生是我最信任的门客,要是你也对我有所隐瞒,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谢瞳终于在棋盘上将那枚棋子放了上去“将军,您以为,是唐王朝封的将军正统,还是齐王朝封的将军正统?” 朱温脱口而出“这还用说?肯定是唐王朝的将军啊。” 谢瞳笑道“将军,我以为,如今黄王被困长安,其势已去,将军应另谋出路。” “休得胡言!”朱温大声说着,而后偷偷看了看四周,见院中无人,这才小声说道“先生有何见解?” 谢瞳将朱温刚下的一枚棋子吃掉“将军,当今天下,大唐名存实亡,各地节度使各自为政。黄王此次被困长安,一旦兵败,将军便危险了。” “将军,我替你引见一人。”谢瞳起身,而后朝院外走去,过了许久,只见谢瞳身后跟着一中年人走了进来。 “这是?”朱温不知道谢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将军,这位是唐王朝礼部尚书林嵩林大人。”谢瞳微微躬身。 “林大人?”朱温虽是粗人,却心思缜密,他仔细思索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而后忽然笑道“先生,替林大人沏茶。” 林嵩坐于石凳,看到了朱温面前的棋盘“将军好雅兴。” “随便玩玩尔。”朱温将棋盘上的棋子一把抹掉。 这时谢瞳端着沏好的茶走了过来“林大人请用茶。” 林嵩端起茶杯轻轻嘬了一口,而后便放下“将军,我有一言相劝。” 朱温和谢瞳对视一眼,但见谢瞳微微点头,朱温这才笑道“林大人且说。” 林嵩低声道“将军,黄巢已经完了,你应该给自己谋条出路,而我,这次给你带来了一条出路。” 朱温脸色一变“林大人休得胡言!我帐下尚有二十万军队,一旦我军朝长安城进发,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朱温很明显是天生的谈判家,他没有将林嵩轰出去,林嵩心中也是明了,朱温这是想提高条件。 林嵩不紧不慢地说道“将军,你在黄巢麾下战功赫赫,可最后入长安称帝之时,他却没有带你,你可曾想过这个问题?” 朱温不为所动,“林大人此言差矣,我没有进攻长安,是因为我军看守山东粮仓。这可是我们的命脉。” 林嵩道“假如给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将军可愿意?” 朱温这次明显心动,他半天没说话,而后道“林大人,这样,你且在我府中住下,明日我给你答复。” 林嵩明明看到了朱温眼中的欣喜,谁知朱温却一时不急着答应,这让他有点吃不准朱温的态度。 待下人领林嵩离开。朱温这才问道“先生,你以为如何?” 谢瞳神秘一笑,“将军可记得我之前所说?如今天下节度使各自为政。将军若归了大唐,则名正言顺。这就是为什么李克用的鸦军横扫河北,可他最后还是接受招降的原因。而一旦给了将军实权。” 谢瞳止住了言语,朱温瞬间明白过来,他一拍大腿“既然如此,我们去拜访一下林大人!” 林嵩正焦急地在房内踱步,他摸不清朱温的意思,万一朱温铁了心的跟着黄巢,那自己很可能会被朱温拿来证明他自己。 “不行,我得逃离这里。”林嵩想到外边必定有士兵看守,不由得叹了口气,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谁知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直吓得林嵩一个哆嗦“谁?” “林大人在休息吗?”朱温的声音传来。 林嵩急忙深呼吸几下,而后平复了一下心情,拉开了房门。 “将军何事?” 朱温笑道“林大人,我思来想去,我家是地地道道的大唐子民,我想,归顺朝廷应该是明智之举。” 林嵩被朱温突如其来的表态震的愣在原地,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军实乃豪杰也。” “林大人,我是个什么官职?”朱温磨了磨手掌。 林嵩笑道“将军以后可是比我职位高了,陛下任命你为兵马将军。正一品武将。” 朱温哈哈大笑“如此,多谢陛下了。” 朱温降唐,如一记重拳打在黄巢的胸口,也像一记强心剂打在勤王之师的身上。 “朱温的归降,无疑是一件大喜事,也是能扭转整个战局的关键点!”庆州唐虎军大帐内,吴岳放声大笑。 范长期微笑道“朱温是黄巢的粮草官,且其手下有二十万之众,这不仅仅是断了黄巢一臂那么简单呐。” “说得好!”吴岳食指轻轻地敲击着地图上的长安“这可是给黄巢的心脏狠狠地插了一刀子啊!” 吴岳脸色瞬间严肃起来“清平听令!” 清平急忙站起身走到大帐中央“末将在!” “我需要知道黄巢军的军力部署和粮草情况。” 清平面露难色“大人,长安城墙不比普通城墙,我们要想摸进长安城难于登天。” 吴岳眉毛跳了跳“那你们这支部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困难的便不去做,只挑简单的做。” 清平急忙单膝跪地“大人,末将定当取的这些情报!” 吴岳这才点了点头“两天时间。” 清平急忙退出大帐前去准备。吴岳心中知道这种渗透确实难度非同小可,黄巢军接近四十万军队,城墙上想找到摸上去的地方可以说完全没有。但是清平军又必须去,吴岳身为唐虎军主将,他要是不知道黄巢军的军力部署和粮草情况,等于是两眼一抹黑,唐虎军便成了一个瞎子。 范长期心中却是疑惑重重,长安城明明有已经布置好的信鹰部队,为何吴岳还要派清平军去长安城打探情报。 范长期不知道的是,为了防止信鹰部队遭遇不测,吴岳早在黄巢军进长安城前便安排长安城内的信鹰部队撤出长安了。 “这仗只能是一场消耗战了。”吴岳安排完一切,看着众人走出去,这才躺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一旦大军被围困,最先遭殃的还是老百姓啊。” 就在这时,陈二快步走了进来“大人,庆州刺史东大人到了。” 吴岳立刻起身“随我出去迎他。” 庆州刺史东林奇最近是坐卧不安,吴岳的唐虎军已经在庆州地界驻扎了半个月,万一哪天心情不好扑过来将自己灭了,那真是有理也没处去说。 吴岳迎面看到东林奇站在军营门口,远远地便拱手道“东大人亲自押运粮草,吴某感激不尽呐。” 吴岳虽然二十岁左右,东林奇可不敢倚老卖老,他急忙拱了拱手“吴大人说的哪里话,陛下早有旨意要我们地方负责你们大军的粮草供应。” 吴岳笑着将东林奇迎进了军营“东大人欢我唐虎军军营如何?” 东林奇看去,只见军营排布整齐,将士各个精神饱满,称赞之词脱口而出。 这时陈二已经掀开了吴岳大帐的帘子,吴岳做了个请的动作“东大人请。” “不敢不敢,吴大人先请。”东林奇陪笑着跟在吴岳身后进了大帐。 第85章 全线兵败缩长安 吃人魔王本性露(三) “这段日子在东大人的辖区内多有叨扰,吴某在此赔罪了。”吴岳给东林奇倒上一杯热茶“军中不可饮酒,东大人见谅。” 东林奇诚惶诚恐地双手接过茶杯“吴大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真乃少年豪杰。” 吴岳坐回座位上“东大人说笑了,吴某有今日只成绩,全仰仗陛下之栽培。” 吴岳说完,微微低了下身子,凑到东林奇身旁“不瞒东大人,这些日子驻扎在庆州给庆州官民带来了巨大的不便,不过我相信不日我们便会拔营了。” 东林奇就差激动的喊出来,自己的军队还没有形成战斗力,只要送走了吴岳这个煞星,自己的军队再慢慢形成战斗力,到时候何须管他黄巢李巢。 正在此时,范长期快步走进了大帐“大人,好消息!” 吴岳看范长期脸上的笑容,便明白这可不是一般的喜事,他急忙道“快快说来!” “大人,黄巢派出一队斥候向我军驻地运动!”范长期开心万分。 吴岳也是兴奋得喊了一声,而后大喊“陈二,快去通知清平将军,让他速来我帐中!” 东林奇一脸奇怪,他不明白黄巢派出斥候过来为何吴岳会这般开心。 吴岳拍了拍东林奇的肩膀“东大人,你是文官,自然不懂这代表了什么,你且回了庆州城,自有人告诉你为什么。” “长期,你送送东大人。”吴岳说完不再管坐在座椅上疑惑的东林奇,而是独自走到挂着的地图那里,兴奋得用手指划来划去。 范长期刚送东林奇出去不久,吴岳脸上的兴奋逐渐消失,他突然想到个非常严肃的问题,黄巢朝他们派来斥候,便意味着黄巢想从西方突围了,到时候,首当其冲的便是唐虎军。 正在吴岳焦急之时,陈二禀报清平已到了帐外。 “清平,最新消息,黄巢朝我军方向派出了一队斥候。”吴岳话不多说,直插主题。 清平明白过来吴岳的意思,他挺直了胸膛“大人,下命令吧!” 吴岳取出一根桌上的令箭“我命你军将这一队斥候给我活捉了!” 清平接过令箭“大人放心!我军一定完成任务!” 清平出了大帐,范长期已然回来“大人,我看清平将军已经出去了,飞虎军出手,这帮斥候跑不掉了。” 吴岳指着长安的位置“长期,你觉得,黄巢派斥候朝我军侦查,这是什么意图?” 范长期忽觉得冷汗从背后留了下来“大人的意思是,黄巢撑不下去了,想从我军方向突围?” 吴岳狠狠地点点头。范长期越想越惊,黄巢现在还摸不准唐虎军的底细,一旦黄巢彻底绝望,而且假如他选了西城门为突破口,在四十万黄巢大军的冲击面前,唐虎军会直接被冲碎。 虽说鸦军、西川精锐和禁军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但只怕等他们赶过来时,唐虎军已经名存实亡。 “大人,要不我们向李克用和陈敬瑄说一下这个消息,让他们出兵来协助我们?”范长期说出一条自己都不相信的方案。 吴岳背着手在大帐内踱步,他忽的眼睛一亮“长期,你速速去飞虎军营,让清平不要发兵,然后喊清平来我帐中议事!” 看到吴岳的表情,范长期心中便吃了定心丸,不论什么时候,吴岳只要露出这个表情,就表明他心中已有了计较。 “陈二,擂鼓聚将!”吴岳大声喊道。 范长期带着清平走进大帐时蒙宇、冯铁信和马卓已经站在大帐内了。 “各位!”吴岳清了清嗓子“最新消息,黄巢军派出斥候朝我军驻扎地侦查过来了。” “这是好机会啊!”蒙宇和冯铁信异口同声地道“我们可以抓了舌头,摸清楚黄巢军的状况!” “不,没那么简单。”吴岳摆摆手“长期,你给他们说一说咱俩的分析。” 范长期向四人详细说明了自己和吴岳的猜测,直吓得冯铁信和蒙宇一阵后怕。 吴岳听范长期说完,这才开口道“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黄巢此人,生性多疑,我想,我们来个将计就计!”吴岳得意的一笑。 “蒙宇、冯铁信、马卓听令!”吴岳意气风发。 “末将在!” “你们三支军队,全部搬到营地以南二十里重新扎营,记住,营地要比原先的大两倍!” “还有,搬营地的时候这里的营地布置不要动!” “末将领命!” “马卓何在?” “末将在!” “我给你们内军安排个任务,在我军现在的营地周围三里的地方,挖出一个营地的轮廓,然后在三里内挖些扎营的痕迹出来!”吴岳将手中的令箭朝马卓递了过去。 马卓接过吴岳手中的令箭“末将领命!” “记住,我们必须在今日天黑之前完成这一切,好了,都行动吧!”吴岳拍了拍手。 几名将领接了军令,火速行动了起来,许久没有军令他们还有点不太习惯。 “大人此计,长期佩服!”范长期打心眼里敬佩吴岳用兵之计。 吴岳用兵,时刻以兵不在多在于精为遵旨,以知彼知己为战法,这种人,就像是天生的战神。 更令范长期折服的,是吴岳处理政务的手段以及各种创新。 吴岳虽军令以下,但他心中其实还是有些七上八下,要是黄巢未起疑心,后果还是很严重的。但是作为主帅,吴岳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后带领军队驻扎在了二十里外的地方。 新的营地非常巨大,便驻扎二十余万人不成问题。而为了看起来军营人数众多,吴岳特地安排和军队全部驻扎在了军营的外圈。 说起黄巢派出的斥候小队,其队长叫郑锋,此人胆大心细,机智过人,乃是黄巢的得力助手。 且说郑锋自西城门出了城门,一路可是小心翼翼,直到第二天,他才接近了唐虎军的营地。 可那营地内却是一片安静,好像是座空营。郑平和几名队员轻轻翻下马背,而后趴在地上仔细的看着那座军营。 “队长,唐虎军是不是已经撤了?”一名队员低声说道。 “不应该撤了啊?”郑锋挠了挠头“吴岳可不是吃素的,他手底下的士兵会这么容易就撤了?” 郑锋骑到马上“我去他们营地前晃一下,你们在此接应!” 郑锋凭借着自己高超的骑术在那座军营前转了个圆弧。他用这一招不知道探过多少军营了,军营内假如有人定会朝他射箭,他可以采用弧形奔跑的方式躲开这些箭矢。 而此次郑锋靠近营地,他才看清楚营地内空空如也,莫说人了,便连一只老鼠都看不到。他挥了挥手,示意其他几名队员过来。 “这真的是座空营。”小心地行走在营地内,郑锋低声说道“而且,只是个能驻扎五万人左右的营地。” “难道唐虎军只有五万人?”一名队员问道。 “不可能!五万人怎么击退十万突厥精兵?”郑锋不屑地笑了笑“走,去周围看看,这个营地绝对不止这么大!” 出了这座空营,郑锋走着走着,便觉得脚下不对劲,他低头看去,只见脚下有一个圆洞,那是扎营时打的洞。 “这就是了,这里都是唐虎军营地的范围。”郑锋笑道“继续找,要找到原来营地的边界!” 几人向各个方向慢慢走去,直走了约摸一里多,一名队员才大吼“队长,这里!” 郑锋和其他几名队员飞速跑过去,只见那里有一道道扎了营地围栏的痕迹。 “哈哈,好样的,给你记功!”郑锋笑道“我们做斥候的,就是要心细,照这个规模来看,唐虎军应该有二十余万人。” 正在此时,只听的远处马蹄声阵阵,伴随着马蹄声,一人大吼“不能让他们把真实情况汇报给黄巢!” “快走!”郑锋几人急忙翻身上马,向东边狂奔而去。 “放箭!”来追的人正是清平,他率领一百名飞虎军士兵疾驰而来,听到清平下令,一百唐虎军纷纷张开弯弓向郑锋等人射去。 一阵阵破空声传来,郑锋头也不敢回,拼命向长安城方向奔去。而跑在最后的两名斥候后背已经中了箭,直接从马背上掉了下去。 清平又举起马弓,马弓微张,而后便直朝着跑在最后的那名斥候飞去。 那斥候听到背后箭鸣,面如死灰,谁知清平那箭竟是准确地射在了他身下的马腿上。 战马腿部中箭,嘶鸣一声便倒了下去,那名斥候被狠狠地甩到地上,直摔了个七荤八素。他晃了晃脑袋,却发现一支长剑直指着自己的脖子“绑起来!其他人继续去追!” “不能放他们跑了,不然我军的真实情况会被他们发现!”清平大吼,然后翻身下马绑住了那名斥候。 郑锋听到清平的喊声,心中更加焦急,同时也更加确定自己侦查到的情况是准确无误的。 直狂奔了半日,郑锋看到了映入眼帘的长安城。身后已经没了追兵,伴随着战马口吐白沫倒下,郑锋也晕了过去。 第86章 全线兵败缩长安 吃人魔王本性露(四) 郑锋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黄巢正坐在屋内,他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尚让按住“郑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队斥候,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郑锋挣扎着坐了起来“陛下,丞相,我和兄弟们前去侦查,结果发现那唐虎军军营,是一座空营。” 而后郑锋将他所遇到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听的黄巢直皱眉头“你是说,其实那是个能驻扎二十万人的军营?但是被吴岳改成了五万人的空营?” “回陛下,正是。而且其原来军营的痕迹极其隐蔽,我和兄弟们仔细寻找才找到了一些,不过就在我们找到的时候树林里突然杀出一队骑兵,他们骑术精湛,可以达到马背上精准地射箭。” 黄巢站起身来,“尚让,朕以为,我军应该放弃向西突围。” 尚让此时心里也没了个主意,他微微低着头“臣,全听陛下调遣。” 黄巢冷笑一声“吴岳自以为他的唐虎军天下无敌,他们布置那五万人的空营,肯定是想诱我大军出城。” “朕猜测,现在他们的主力已经集中到了长安城西边,就等着钓朕这条大鱼,他们当真想得美!”黄巢冷哼一声“传朕旨意,擒贼先擒王,大军明日向汉中进军!” 庆州地界唐虎军军营内,清平正带着三名俘虏站在吴岳中军大帐外。 “进来吧。” “走!进去!”清平和陈二推着俘虏进了大帐。 “跪下!”清平将这三人按在地上,而后对吴岳抱拳道“大人,我们按照您的意思,喊出了那些话,想必此刻那斥候队长已经将我们想让黄巢知道的都告诉了黄巢将。” 吴岳拍了拍清平的肩膀“干得漂亮!” 说完,他噌地拔出清平腰间的长剑,而后看向跪在地上的三名俘虏“我希望你们密切配合我,这样你们还能活命。” “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实话实说。”草莽出身的士兵面对死亡始终充满恐惧,三名俘虏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好,现在起,你叫一,你叫二,你叫三。”吴岳手中的剑尖从左到右指了过去。 “清平,带他们三个人到不同的大帐内。”吴岳将长剑插回清平腰间的剑鞘,而后拍了拍手“我待会问你们问题,假如有谁答的和其他两人的不一样,我会砍掉你们一根手指,要是手指都砍完了,我就会剁了你们的头!” “我们绝不敢撒谎!”三名俘虏被吴岳突然散发出来的气势震到,直吓得连连答应。 看清平带着三名俘虏出去,吴岳背着手出了大帐“陈二,牵我的马来!” “大人?您要去哪里?”陈二奇怪地问道。 吴岳翻身上马,而后拿过陈二递来的长戟“大好的春光,窝在军营岂不难受?陪我去溜溜弯!” 说罢,吴岳拍了战马的屁股一把,战马撒开四蹄便狂奔了起来。 庆州之地山不太高,倒更像丘陵。地上已经显出点点绿色。策马奔腾了一些时候,吴岳解下战马上的长戟挥舞起来。 “大人好功夫!”陈二不失时机地拍了拍马屁。 “得了吧。”吴岳舞完一套蒙宇教的戟法,气喘吁吁“我这戟法也是最近才学的。” “俺觉得大人武艺基础扎实,身体强壮,现在您的戟法虽然生疏,但上了战场一定能杀的敌人丢盔弃甲!”陈二一脸认真。 吴岳绑好长戟“我要是上了战场,那长期不得杀了我?” 吴岳说着,忽的取下马背上的长弓,而后拉弓搭箭。 只听蹦的一声,离弦之箭便朝着一处草里射了过去,而后扎到了草中。 “陈二,快去捡过来!”吴岳开心的大叫。 陈二骑马过去,这才看到那箭头已经穿过一只野兔的眼睛,直插入土中。 “大人箭术果真了得,就这箭术,难怪可以一箭便让冯将军归心了。”陈二拎着野兔走了过来。 “陈二,给你尝尝我的手艺。”吴岳掏出匕首,三下五除二便给那野兔剥了皮“去刚刚那个小溪那里清洗干净!” 吴岳熟练的用周围的灌木搭建了一个烤架,而后便看到陈二带着洗干净的野兔走了过来。 吴岳将那野兔架在刚刚做好的烤架上,看着烤架底下的火苗逐渐升高,不由得伸了个懒腰。 “大人,俺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今天突然喊我出来。”陈二看着烤架上的兔子,挠了挠头。 吴岳转了转插着兔子的木棍,“我只是在军营内窝太久了,想散散心而已。” 闻着烤架上传来的香味,陈二盯着差不多烤熟的野兔咽了咽口水,谁知却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 陈二拿起手中的开山大刀,只见南边一匹快马正在飞奔而来。 待那快马近了,陈二才看清那马背上的正是之前来夏州传旨让吴岳出兵的程德,也就是吴岳的好友程子。 “岳子!”程子看到吴岳和陈二,便骑马奔了过来。 吴岳拿起烤架上的野兔,交给陈二。而后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程子,我可是等你半天了!” “军情紧急,我就不多说了,据我们的探子来报,黄巢可能会朝汉中突围!”程子气喘吁吁。 吴岳笑道“我早就在此等你了,我料定黄巢必会选择汉中突围!” 就在此时,清平骑着快马从军营方向疾驰而来“大人——!” 清平骑术明显比程子高过不少,快马到吴岳等人身旁时他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到地上“大人,那几名俘虏招了!” “好样的!” 吴岳接过清平递来的册子,而后翻开看去。 黄巢军仍有三十七八万之众,但是长安城粮草不多,据那三名俘虏的说法,他们的军粮仅够吃两日了。 吴岳将册子递给程子,程子看了半天,而后还给吴岳“两日的军粮,不够支持黄巢军到汉中啊,他们为什么还想要进攻汉中来突围呢?” 吴岳和清平对视一眼,而后哈哈大笑。黄巢也不想从汉中突围,但是西方和北方突围难度太大,他只能选择一个难度较小的。 “陛下的意思是什么?”吴岳问道。 程子苦笑“陛下没什么旨意,二皇子希望你们能够在黄巢军南下后包围了黄巢军。” 吴岳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包围?汉中有二十万军队,战斗力也就十五万人左右,加上我军的四万战斗部队,十九万人包围三十七八万人?” “可是我们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程子紧锁眉头“黄巢军虽大势已去,但其余威尚在啊!” 其实战争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所有主帅都在赌,吴岳在赌黄巢多疑的性格会让他布置的疑阵起效,李克用在赌黄巢不从北方突围,汉中的人们在赌黄巢选择汉中突围时唐虎军和鸦军会及时支援,而黄巢在赌唐虎军和鸦军支援没有他打下汉中来的快。 所有人此时都不知道怎么办,尚让却给黄巢提出了新思路。 “陛下,假如我军粮草充足,也许可以试着从东城门突围,等到了洛阳,我军就等于回到自己的地盘了!到时候,我军借函谷关之险以拒唐王朝之师。”尚让提出以退为进的策略。 黄巢双目赤红“不可!朕好不容易拿下长安,怎么可以说放就放!” 尚让又劝道“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旦朱温那叛贼过了潼关,我军危矣!” 黄巢将面前案桌上的杯子摔在地上“朱温!朕恨不得扒其皮,饮其血,啖其肉!朕就在长安城内,朕哪儿也不去!” 尚让叹了口气“陛下,朱温投敌已成事实,现在当务之急,是我军粮草只够两日了啊!” “只有两日了?”黄巢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扶住龙椅“长安城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吗!” “可是,我军已经将他们家都翻了个底朝天,却是凑不出半日之粮啊!”尚让无奈地道。 黄巢稳了稳心神,他眼中赤色更甚“朕没有说去抢粮,朕是说,不是有这么多人吗?” 黄巢这个落榜的书生,这个盐商的儿子,这个写出“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恶魔,终于显出了他的真实面貌。 不是冲天香阵透长安,而是冲天怨气罩长安。黄巢圣旨下去,十数万百姓化为一具具尸骨。黄巢魔王,屠了不知道多少的城,长安百姓亦是难以幸免。 更可恨的是,黄巢此次不光杀人,而且将被杀了的人肉刮下来,做成肉干,以充军粮。天怒人怨,一时间,长安满城风雨。 期待着能不被饿死的百姓绝望地看着朝他们砍下来的屠刀。 “不如饿死罢!”一名女子大哭,紧接着一柄大刀便断了她的脖子。 “下一个!”那黄巢军狞笑一下,而后又抬起了手中的屠刀。 “谁给朕说粮草不够用了?朕是天命之子!谁都无法阻挡朕一统天下!”黄巢看着挂在皇宫内的肉干,哈哈大笑。 满足了自己杀心的黄巢得意忘形,殊不知,朱温已经率领二十万大军过了金州,正朝汉中火速而去。 第87章 全线兵败缩长安 吃人魔王本性露(五) “报——!” 传令兵的声音从远处飞速传来,跟着声音过来的,是一匹快马冲进了唐虎军的军营。 “大人,黄巢军大军出动,直奔汉中而去!” 大帐外,聚将鼓隆隆响起。 “全军听令,拔营南下!”吴岳军令如山。 三十余万大军齐下,汉中二十万万兵马没有了上次一一击破的机会,他们全都站在汉中城墙上,一脸严肃。 汉中这座见证了无数战争的城池,又迎来了一场血雨腥风。 “怕吗?”一名神策军低声问另一名道。 “怕!”另一名神策军毫不掩饰自己的恐惧。 僖宗位于汉中的行宫内,人心惶惶。“怎么守得住!”僖宗又一次绝望。 二皇子已经逐渐走到了前台,他身着铠甲,双手抱拳“父皇,汉中城易守难攻,粮草充足,我军二十万人坚持到各路勤王之师过来不难。” 僖宗完全不把二皇子的话当回事,在他心中,二皇子没经历过风浪,不知道情形有多危急。他急忙转向郑畋“丞相,我们要不转移到蜀中去?依托蜀中地势防守以待援军?” 郑畋和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对视一眼,而后才开口道“陛下,我军必须迎战黄巢大军,一旦入了蜀中,中原之主,就不一定是谁了啊。” “陈敬瑄,你说呢?”僖宗见郑畋亦无前去蜀中逃难之意,只得转向陈敬瑄。 陈敬瑄其人不学无术,乃蹴鞠好手。他之所以能当上西川节度使,完全是因为他蹴鞠踢的好,深得唐僖宗欢心。 此刻他当然想的是如何保全唐僖宗,一旦唐僖宗失势,只怕自己的官位也难保,至于西川十万精兵的死活,陈敬瑄才不放在心上。 想到此处,陈敬瑄开口道“陛下,臣以为,必须守住汉中!” 唐僖宗瘫倒在龙椅上“朕就这一条命,便让黄巢拿了去,你们打吧,打吧!”说完,他眼睛微微闭上“都退下吧,朕累了。” “丞相,朱温的军队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几人缓缓退出行宫后,二皇子忍不住问道。 郑畋整张脸好似被愁云笼罩“二殿下,据报朱温还有四天能够抵达汉中。” “四天。”二皇子深吸一口气“两日后黄巢大军将兵临城下,也就是我们要抵挡两天时间。” 郑畋叹了口气,二皇子见状,捏了捏了郑畋的肩膀“丞相,表现得精神点,将士们都看着呢,我们要是也垂头丧气的,那这仗不用打了。” 郑畋苦着脸点了点头,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如今形势危急,他一介文官,便是能说破了天,也说不退黄巢那三十多万大军。 该来的总会来,不管人们以什么心态去面对。 两日后,汉中城鸦雀无声,所有将士静静地站立在城墙上,默默地看着远处飘扬的黄字大旗,黄巢军已驻扎在汉中城北的留坝县,此时他们的攻城部队已经来到了汉中城前。 “父皇,儿臣求您去城墙一趟!”行宫内,二皇子跪在唐僖宗面前,满目流泪,久久不肯离去。 “陛下!”郑畋和陈敬瑄亦是长跪不起。 僖宗大怒“你们要逼宫不成?朕是皇帝还是你们是皇帝?” 二皇子痛哭“父皇,待此战结束,儿臣任由您杀剐!只是现在,大敌当前,父皇若能出现在城墙之上,我军将士必热血沸腾啊!” “朕不去!朕哪里也不去!”僖宗又怒又怕,他愤怒自己的大臣和皇子居然敢逼迫自己,又害怕吃人的黄巢把自己活剐了。 二皇子和郑畋对望一眼,而后咬咬牙“父皇,今日,您必须去城墙!” 唐僖宗怒极反笑“怎么?你还敢威胁朕?” “来人!”只听二皇子喊了一声,几名他的亲兵便走了进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唐僖宗吓得向后退去。 “请父皇去城墙!”二皇子泛红了眼,低声说道。 “大逆不道!朕必将你们碎尸万段!”被二皇子的亲兵架起来向城墙走去的唐僖宗嘴里骂骂咧咧。 二皇子几人沉默不语,跟在被架着前进的唐僖宗身后。他们知道他们今天的行为代表了什么,这场战争结束以后,不论胜负,他们都将会尸骨无存。 快到城墙脚下,唐僖宗忽的说道“放朕下来!朕有脚,自己走!” 架着唐僖宗的亲兵回头看了二皇子一眼,见二皇子微微点头,他们才将僖宗放到地上。 “哼!”唐僖宗冷哼一声,而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龙袍,抬脚上了城墙的梯子。 “皇上驾到!”不知谁喊了一声,城墙上的将士全都齐刷刷地向唐僖宗看来。 只见唐僖宗一步步迈上台阶,而后站稳在了城墙上。 “参见陛下!”所有将士齐刷刷地跪地,他们没想到唐僖宗居然会亲自来到城墙上为他们助威,一时间所有人都胸中激起一股热浪。 唐僖宗看了一眼远处的黄字大旗,竟被吓得后退几步,就差栽倒到城墙之上。二皇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唐僖宗,这才避免了唐僖宗摔倒的命运。 “众将士平身。”唐僖宗深吸一口气,努力地使自己不去看黄巢的军队。 “谢陛下!”冲天的吼声响起,禁军和西川军的战意昂扬。唐僖宗强忍住颤抖的腿向城楼而去。郑畋和陈敬瑄紧随其后。 二皇子见唐僖宗进了城楼,这才大声道“兄弟们,陛下来慰问我们了!这场战争,他就在我们身后看着我们,我们不要丢了大唐的脸!” “吼——!”城墙上将士齐声大吼,直冲的满天云彩四散而去。 “擂战鼓!”二皇子站于台阶之上,手中的马槊遥指天空。 “咚—咚—咚—”战鼓声响起,唐僖宗的心仿佛安定了些,而所有将士的热血早已经沸腾,他们紧紧的握着手中武器,盯着前来的黄巢大军。 “冲啊!”黄巢军前锋扛着云梯,嘴里怪叫着冲向汉中城。 “弓箭手准备!”二皇子大喝“放箭!” 箭雨铺天盖地地冲下城墙,直扑进黄巢军的前锋之中。 一名黄巢军正扛着云梯飞奔,忽觉得脖子一凉,而后便失去了意识,整个人斜斜地倒了下去。另一名步兵见状急忙补到他的位置上,可紧接着便有几支长箭穿透了他的胸膛。 第一波黄巢军的攻势被轻松瓦解,不等唐军喘口气,第二波黄巢军又如蚂蚁一般扑了上来。 与第一波不同的是,这一波黄巢军配备了坚盾,虽然有羽箭从盾牌的缝隙中穿过去解决黄巢军的性命,但是相比第一波黄巢军的攻势,此刻造成的伤亡微乎其微。 “重弩准备!” 伴随着二皇子吼声的,是重弩被拉开的声音。 “放!” 重弩冲进黄巢军的军阵,直接击碎了一名黄巢军的盾牌。重弩冲击力道不减,紧接着穿过了几名黄巢军的尸体这才落到了地上。 汉中城共有十二座重弩,这些重弩已经全部被安放在了城北。每次二皇子一声令下,十二支精钢打造的弩箭就如巨龙一般在黄巢军中划出一道空白区域。 绕是重弩杀伤力巨大,黄巢军却犹如蚂蚁一般疯狂涌来,伴随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第一架云梯搭在了城墙之上。 有了第一架就有第二架,有了第二架就有第三架,很快便有五六架云梯搭在了汉中城上。 “滚木!”二皇子拼尽力气推倒一架云梯,那云梯上的黄巢军怪叫着从空中摔了下去,然后便化为一滩血泥。 唐军准备好的滚木给准备顺着云梯爬上汉中城的黄巢军造成了巨大的困扰。一名黄巢军士兵正在飞速攀爬着云梯,第一个踏上汉中城墙的人赏金千两。 不料他头一抬,就见一根粗大的滚木从云梯上落了下来,直接砸到了他的脑袋上,而后他整个人便没了知觉,向下倒了下去,还顺带着将底下几名攀爬云梯的黄巢军士兵砸了下去。 如此进攻了约摸两个时辰,黄巢军才停止了攻城。二皇子摸着额头上的汗,大吼道“兄弟们,黄巢军停止进攻了!” 回应他的只有西川军的声音,十万禁军此时已经彻底没了力气,不论是抱滚木还是拉弓箭,他们从来没进行过这么高强度的战斗。连续两个时辰不间断地重复拉弦放箭的动作,很多人已经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得黄巢军中又传来进攻的鼓声。二皇子急忙起身,就见又一波黄巢军队朝汉中城涌了过来。 “准备战斗!”二皇子提起马槊,一声大吼。 这次进攻的黄巢军全部轻装上阵,没人携带盾牌,他们跟在一架架云梯后方飞奔。 箭雨的威力已不如之前,疲惫不堪的禁军射出去的箭已经没有那么有力,虽然凭借着城墙的高度,射下去的羽箭还是能够伤人,但明显杀伤力已经不如之前了。 “重弩准备!给老子瞄准了云梯射!”二皇子大吼。他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早在战前就把体力最好的人留在了重弩旁。 重弩威力依旧,弩箭呈摧枯拉朽之势破坏着黄巢军抬云梯的士兵。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弩箭的发射有时间差,而就在这个时间差内,一架云梯已经搭上了城墙! 疲惫不堪的禁军能否抵挡黄巢军的攻势?且看下回分解。 第88章 兵败山崩黄巢溃 护国将军进汉中(一) 汉中城岌岌可危,一架架云梯重新搭在了城墙上。城墙上西川军看着还应付的过来,而神策军搬动滚木的速度就明显变慢,这也给了黄巢军一线机会,他们疯狂的沿着云梯攀爬,誓要踏上汉中城墙。 “给我下去!”二皇子推云梯时,因为费力涨的满脸通红。他周围的两名士兵急忙赶过来帮忙,三人合力之下,那云梯终于被推翻了过去。 谁知城墙上忽的一阵骚乱,就见几名黄巢军士兵已经跳上城墙,和神策军厮杀起来。 战况的变化超出了二皇子的预料,此时由不得他犹豫,他大声吼道“预备队上!” 数万名在城墙内休整的唐军投入了战场,原本被黄巢军突破的城墙也在逐渐被收回。 二皇子一马当先,一杆马槊如蛟龙翻腾,直取了几名黄巢军的性命。预备队跟在二皇子身后,但凡有二皇子没有攻击到的敌人,他们便冲上去将那些敌人收割一空。 一名黄巢军跳上城墙,此人弯刀在手,直冲进疲乏无力的神策军之中。一时之间,二十多名神策军竟是已经被他解决了性命。 他一刀划过一名神策军的脖子,忽觉得头皮发麻,急忙转头看去,就见二皇子凶神恶煞,马槊直朝他脸上刺来。那黄巢军躲闪不及,竟是被马槊在脸上捅了个窟窿。二皇子一把收回马槊,来不及看那名黄巢军的惨状,便向另一个云梯处赶去。 就在那名黄巢军被击杀的同时,又有一名黄巢军从云梯爬了上来。但是紧接着,迎接他的便是无数杆闪闪发光的银枪,那是二皇子身后的预备队。 随着二皇子率领预备队冲进战场,唐军渐渐稳住阵型,重新夺回城墙。 唐僖宗此时双目呆滞,他听着外边的喊杀声早已吓破了胆,要不是此时有郑畋和陈敬瑄在他身边,他可能已经逃下了城墙。 “两位爱卿,这黄巢军是恶魔组成,城墙上这么多神策军和西川军,竟还是被他们攻上了城墙,依朕看,我们快点走吧!”唐僖宗握着琉璃酒杯的手不住地颤抖。 “陛下,各路勤王之师正在赶来,只要我军坚持两日,定能联合勤王大军击溃黄巢的啊。”郑畋心里亦是七上八下,按黄巢军这般攻势,恐怕汉中城一天也守不住。 然而此时的战况远比郑畋预料的差,表面上看来唐军和黄巢军你来我往,双方虽伤亡惨重,但城墙还掌握在唐军手中。可是身在战场的二皇子知道此时唐军已是强弩之末,所有人都在凭借一口气在坚持,一旦黄巢军再冲击两波,整个唐军的防御便会土崩瓦解。 “吾誓与大唐共存亡!”二皇子怒吼,手中的马槊挥舞地更甚,黄巢军面对暴躁的二皇子亦是选择了暂避锋芒,一时间二皇子身体周围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谁知此时只见汉中城北方浓烟滚滚,紧接着黄巢军中便传来了退兵的锣声。 二皇子停止挥舞马槊,一脸愕然地看着冲天而起的浓烟“这,这是黄巢军的粮草起火了?” 有如神兵天降,唐僖宗吃惊的看着远处的浓烟,“不是说朱温还有两天就到吗?” 郑畋也是疑惑地摇摇头“陛下,臣接到的消息也是两日后朱温大军便会抵达汉中啊?这是哪支部队竟烧了黄巢军的粮草?” 正在此时,一名士兵飞速跑来“报——!启奏陛下,唐虎军主帅吴岳正率领五万唐虎军从城东方向而来,他们说,黄巢军的粮草是他们烧的,他们要借此机会入城。” “唐虎军来了?”唐僖宗仿佛看到了救星,五万唐虎军虽说无法撼动三十余万黄巢军,但是这股有生力量增添到城防上,坚守两日不成问题。 “快,快,朕要亲自相迎!”唐僖宗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陛下,鞋子,鞋子!”陈敬瑄看唐僖宗只穿了一只鞋,拿着僖宗的鞋子喊道。 城墙上所有人都累瘫在地上,他们直接就那样直挺挺地躺着,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不会动一下。 汉中东城门。 护城河上的板桥缓缓落下,五万唐虎军整齐地进了汉中城。 “咯吱吱—”随着最后一名唐虎军进城,护城河上的板桥便缓缓升起,东城门也慢慢关闭。 “臣吴岳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吴岳看到远处的唐僖宗,急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地上。 “参见陛下!”所有唐虎军整齐地行了军礼。 唐僖宗立马扶起吴岳“快快请起,快快请起,爱卿来的正是时候啊!” “陛下受惊了。”吴岳深情的道。 唐僖宗闻言一下子眼泪就流了出来“爱卿,要不是你来,朕都以为自己要被黄巢军活剐了啊。” 吴岳笑道“陛下,神策军和西川军极力防御,陛下当相信他们才行,唐虎军到了,陛下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看到没,看到没,什么叫忠良?”唐僖宗擦了擦眼泪和鼻涕混合的脸庞,拉着吴岳说道“爱卿此番救驾有功,说吧,要什么赏赐?” 吴岳躬身道“陛下,黄巢未灭,臣不敢谈功!” 唐僖宗摆摆手“权当战前激励你了!” 吴岳单膝跪地倒“如此,臣谢陛下!” “快快起来,说吧,想要什么?”唐僖宗又扶起吴岳。 吴岳沉吟片刻,开口道“陛下,臣欲求一官职。” “官职?你想要什么官职?”唐僖宗不懂吴岳的意思,按理说吴岳乃是一方节度使,手握军政大权,比起如今的京官可谓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臣是陛下亲封的定难节度使,现在欲陛下任命臣为陇右道节度使!”吴岳斩钉截铁地说道。 “陇右道节度使?”这次不光是唐僖宗,就连跟在唐僖宗身后的所有官员都以为吴岳是脑子里进了水。 “可是陇右道如今被吐蕃占领。”唐僖宗语气充满着惊讶。 “那臣就替陛下把陇右道夺回来!”吴岳大声说道。 唐僖宗拍了拍吴岳的肩膀“好!朕就封你为陇右道节度使兼定难节度使!” “臣,谢陛下!”吴岳语气充满欣喜。 唐虎军安置在了汉中城北,与禁军军营相邻。禁军大帐内,二皇子正欲出去,却被郑畋叫住。 “老丞相有何指教?” 郑畋先看了一眼大帐外,然后才低声道“二殿下可是要去找吴岳?” 二皇子点了点头“对啊,我们自幼便是好友有何不妥?” 二皇子见郑畋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开口道“老丞相,要是没事我先去找岳子去了。” 郑畋一把拉住二皇子的袖口“二殿下,这吴岳,野心不小啊。” “大胆!你敢挑拨我和岳子的关系?” 郑畋小声说道“二殿下莫要发怒,且听我道来,陇右道有凉州乃中原之扼要,有兰州乃西北之咽喉,更有河西走廊乃是良马的产地。” “掌握了凉州,就等于捏住了长安的脖子。而一旦有了河西走廊的战马供应,到时候骑兵大举南下,如入无人之境啊!” 二皇子明显被郑畋所说震惊到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野心勃勃!” 二皇子正欲将桌上的杯子摔下,却忽的住手“不可能,岳子不会是那种人的。” 就在此时,二皇子的亲兵过来报告吴岳已到了军营之外。 “二殿下,好机会!”郑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二皇子摇摇头“不可,如今大敌当前,我们要一致对外,至于你说的,等岳子来了,我们当面对质。” “二皇子!” “岳子!” 吴岳和二皇子一个熊抱“没看出来啊,你现在亦是可以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了啊!” 二皇子一拳打在吴岳胸口“你小子,现在也是一方封疆大吏了,来来来,进来坐!” 进了大帐,二皇子脸突然沉了下来,吴地问道“二皇子,怎么了?” 二皇子将郑畋所言一五一十地给吴岳说了出来。“说吧,你是不是安的这个心思?” “呸—!”吴岳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吴岳是那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岳子,你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 吴岳气的站起身来“我要有那个心,我为什么要千辛万苦去打下陇右道,然后花那么多年培养一支骑兵部队?” “此话怎讲?” “你,你们!”吴岳手指指着郑畋和二皇子点了点“我吴岳要是有称帝之心,为何还要来汉中救驾?长安城现在乃是一座空城,我为何不驻扎长安坐山观虎斗?” 郑畋哑口无言,二皇子按住吴岳的肩膀“岳子,不要激动,是我们多虑了,我代表我和老丞相正式向你道歉!” 吴岳冷哼一声“不接受!把你们的人撤下来,今夜让我们唐虎军来负责城防!” 说完吴岳甩了甩袖子,大踏步地走出来禁军大帐。 “这,这,二殿下,此人竟是如此”郑畋话未说完,二皇子便笑道“岳子的为人我知道,而且他已经原谅我们了,不然为什么要说把我军撤下来?” “他想让神策军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会有场恶仗。”二皇子微微一笑。 第89章 兵败山崩黄巢溃 护国将军进汉中(二) 傍晚,黑云压城城欲摧,“大人!”城墙上冯铁信看到吴岳过来立刻行了个军礼。 “冯老将军,今夜我们唐虎军执勤,万万不可大意。” 吴岳正在嘱咐,就看到二皇子沿着台阶走上了城墙。 “参见二殿下。”冯铁信行礼道。 “老将军不必多礼。”二皇子彬彬有礼,而后他转向吴岳“岳子,还在生气?” 吴岳转过身,扶着城墙“少废话,居然那么怀疑我,等打回长安了,一顿好酒好肉逃不掉的。” “哈哈。”二皇子走到吴岳身旁,学着吴岳的样子扶着城墙看向远处“我就知道岳子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吴岳转过头给二皇子翻了个白眼,而后继续看向西边的天空,那里一道阳光正在艰难地穿过密集的黑云直照到地上。 “岳子。说正经的,我有一个建议。”二皇子一只手搭在吴岳肩上。 “二皇子尽管说。”吴岳浑不在意二皇子对他这般亲密,好像这种兄弟般的亲密是正常行为。 “我认为,黄巢军此时既然驻扎在汉中北边的留坝县,而且今天和我们的军队拼了个你死我活,我们若是派小支队伍于夜间前去骚扰,必然能耗费黄巢军之精力,使其无法安心休息,并彻底影响到明日的攻城。”二皇子滔滔不绝,详细描述自己的想法。 “此事万万不可。”吴岳抬头看了看天空。 “为何不可?” 吴岳转过身“跟我走走吧,我给你详细说一下。” 城墙上,二皇子和吴岳并排前行。 “兵不厌诈,今日我军烧了黄巢军的粮仓,黄巢军已然军心大乱,若我军趁夜骚扰,必中了黄巢调虎离山之计。” “此话怎讲?”二皇子还是不太明白。 此时二人已到了城楼之前,吴岳做了个请的手势“二皇子,且随我进来。” “陈二!喊清平过来!”坐在二皇子对面的吴岳喊道。 不一会儿,清平快步走进了城楼“末将参见二皇子,参见大人!” 吴岳站起身“起来吧清平,飞虎军准备的怎么样了。” 清平站起身“大人,飞虎军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好。”吴岳中气十足“你带人下去在护城河外约摸三里的地方将信号弹安置好。” “二皇子,今夜请你看一出好戏。”吴岳神秘兮兮地道。 “切。”二皇子翻了翻白眼。 是夜,伸手不见五指,便连汉中城上火把的光亮都好像被黑暗所吞噬。而城墙上的飞虎军更是一片安静,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岳子,你究竟要让我看什么?”二皇子双手抱在胸前,着实无奈。 吴岳不回答二皇子的问题,反问道“二皇子,现在什么时辰?” 二皇子挠了挠头“还有一刻就到子时了。” 吴岳点点头“还有一会,快来了。” 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就像两座雕像。二皇子在想吴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吴岳在想接下来该发生什么。 就在这时,只见远处几颗火球冲天而起,随之出现的是尖锐的哨声。 吴岳一下子打起精神“击鼓!敌袭!”那传来信号的正是吴岳安排清平安置的信号弹,这种信号弹经吴岳改良,一半埋在土地内,用绳子和引线相连,一旦有人踩到或者碰到那绳子,信号弹便会发出信号。 刷拉拉,汉中城城墙上竖起无数火把,瞬间将整片区域照的跟白昼一般,紧接着战鼓声响起,所有人都精神振奋,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兵器。 前来夜袭的不是别人,正是黄巢的部队。尚让推断唐军定会趁夜骚扰黄巢军营,因此便用了这招调虎离山之计,让唐军去骚扰空营,他们趁机摸到汉中,一举拿下汉中城。 此刻黄巢看到信号弹升空,又发现远处汉中城上突然变亮,心中已然知晓自己夜袭被唐军发现,索性下令战鼓擂起来,让士兵开始攻城。 “杀——!”原本悄悄前行的黄巢军大吼起来,而后向汉中城冲了过来。 吴岳拔出腰间的唐刀“唐虎军,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不战则已!战则必胜!”城墙上的唐虎军都大吼起来。 二皇子听到唐虎军士兵的大吼好像也被点燃了热血,“拿我马槊来,我必杀他黄巢军一个片甲不留!” “弓箭手听令!放箭!”吴岳一刀砍在城墙上。紧接着无数弓弦崩出的声音便响彻了汉中城墙。 在满天飞羽的攻势下,黄巢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将云梯搭上了汉中城墙。 关于守城,任何战法都是苍白的,此刻一根根的滚木被抛下,便只听得城墙下一阵阵的惨叫。 “陛下,这支部队好像和白天的不太一样。”黄巢军中尚让虽然夜晚看不清,但从射箭的频率和滚木被抛下的次数他已经感觉了出来。 “哼,不过是唐虎军到了而已。”黄巢冷哼一声,只有五万人的唐虎军居然骗的他们三十多万大军没敢突围,这让他的脸上很没有光彩“我定会取了吴岳的人头,居然敢如此欺我!” 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后,第一个黄巢军终于登上了汉中城墙,他想起丞相说的话,唐军今日苦战一天,今晚必然没多少抵抗之力了。 然而当他和城墙上的守军一交手,便知道情况不妙,对方明显武艺在他之上。 “这不是西川军和神策军!”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但是紧接着他的胸膛便被刺穿了过去。 二皇子看有黄巢军登上城墙,提起马槊便要冲上去,却被吴岳一把拉住。“二皇子,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二皇子将马槊杵到地上“杀黄巢叛军就是最重要的事!” 吴岳哈哈大笑“二皇子,我如果给你说黄巢在留坝的大营此刻多半已经被攻破你信是不信?” 二皇子猛地回头,语气中尽是惊喜“岳子你还有后手?” “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和我在长安城南汇合,我们商定唐虎军来助陛下把守汉中,鸦军趁黄巢军攻城直接拿下黄巢军的大营!”吴岳胸有成竹“一旦李克用拿下大营南下,黄巢军必然军心大乱,这时候我们可就得杀出城去了。” “痛打落水狗!”吴岳嘴角微微斜起。 且说黄巢军攻城还未见效,就见留坝县方向又是火光冲天,黄巢见状竟是直接两腿无力,倒在了地上。 “我军大营,怎么回事。”黄巢苦涩地问道。 一名传令兵飞速跑来“报—!陛下,不好了,李克用率十万鸦军突袭了我军大营,此刻营地被烧,鸦军正在极速朝汉中城而来!” 黄巢终究是枭雄,他强行振作起来“传朕军令!停止攻城,向东撤退,于洛阳集合!” 危急关头黄巢想到了尚让的东退之策,虽然现在军营和粮草被烧,只要让他黄巢活着到了洛阳,这大半的江山依旧是他黄巢的! 听得黄巢军后方锣声响起,所有攻城地黄巢军向后撤去,吴岳下令“威军震军听令!全军出击,剿灭黄巢!” “是!” “切记,夜间追击,谨防敌人反扑,兄弟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吴岳军令下去,全部唐虎军都行动了起来。 黄巢军撤退约摸半个时辰,汉中城的大门缓缓打开,二皇子和张承范率领西川军与神策军便出了城门,直朝黄巢军追去。 紧随他们之后的,是四万唐虎军。 “杀啊!剿灭黄巢!”所有人大吼,向溃不成军的黄巢军冲去。 事实证明吴岳多虑了,黄巢军已然草木皆兵,更别提组织起有效的反击了。 如秋风扫落叶,唐虎军、鸦军、西川军、神策军兵合一处,横推了过去。 这股洪流横冲直撞,但凡有跑的慢的黄巢军,皆化为刀下亡魂。 “哪里走!”二皇子忽见前方一名将领策马飞奔,握紧马槊便追了上去。 那将领不是别人,正是黄揆。黄揆正在逃跑,忽听得身后一人大喝,他回头看去,竟是那日将他打成重伤的二皇子。 知晓了是二皇子,黄揆只觉得被二皇子刺穿过的肩胛骨又隐隐作痛起来。 “哈哈!黄揆!拿命来!”二皇子全然不顾自己已经脱离了大军,凭借着自己胯下一匹良马竟是直追进了深山。 “李升!还不下马受降!”二皇子正追的酣畅,忽听得两侧山坡有人大喊,他急忙勒住战马,只见自己竟是追入了这般险地,两侧黄巢军正疯狂的向下涌来。 “生擒李升者,赏金百两!”尚让的声音传来,黄巢军一个个赤红了眼,朝二皇子扑过来。 二皇子深知自己已没了退路,索性一杆马槊大开大合,竟是杀的威风凛凛。 “呔!尚让黄揆,你们不过我的手下败将,居然还敢伏击我!”二皇子大声吼着,身下战马如电,手中马槊似雷,直杀得黄巢军人仰马翻。 几千黄巢军竟是被二皇子生生吓住。 “生擒李升者,赏金千两!”尚让又吼道。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便是二皇子以一敌百,终究挡不住千两黄金的诱惑。 他身下的战马已不如之前灵活,手中的马槊更是没了之前的气势。他已然有些撑不住这么多黄巢军的冲击。 二皇子喘着粗气,一夹马腹,马槊直指尚让“叛贼尚让!待某取你项上人头!” 第90章 兵败山崩黄巢溃 护国将军进汉中(三) 战马嘶鸣,二皇子马槊划过几名黄巢军的胸膛,带起一阵血雨。 尚让见二皇子如此勇猛,竟是吓得丢下一众士兵向后逃去。 二皇子见尚让跑掉,正欲掉头向大军方向退去,忽觉得身子一斜,而后倒了下去。 原来是有黄巢军趁机砍向了二皇子身下的战马,战马栽倒下去,带着二皇子也向前倒在地上。 “杀了李升!”黄巢军见二皇子倒在了地上,立刻大喜,而后扬起手中的刀砍了下去。 二皇子急忙撑起马槊,那几名黄巢军的长刀砍在马槊的杆上,又被弹的向后退了几步。 从马上摔下的二皇子本已受了伤,刚刚又用力推开砍下来的刀,此刻已经浑身没了力气,只得将马槊丢在一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黄巢军怪叫,而后便欲结果了二皇子的性命,谁知手中的刀刚刚扬起,只听得一阵破风声传来,几支羽箭便刺穿了那几名黄巢军的脖子。 听得一阵战马嘶鸣声传来,二皇子急忙睁开眼睛,只见吴岳率领着许多骑兵已经赶了过来。 “格杀勿论!”吴岳长戟遥指天空。 吴岳带来的是一千飞虎军,他们冲去黄巢军士兵之中,手起刀落便是一个人头,不一会儿便杀得黄巢军落荒而逃。 “不要追了!”吴岳喊了一声,而后翻身下马,扶起二皇子“没事吧。” 二皇子虚弱地摇摇头“岳子,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 “没事就好。”吴岳将二皇子扶到马上,不料二皇子竟是咳出一口血来,而后便昏迷了过去。 吴岳急忙大吼“清平,你他娘的快过来!” “大人,什么吩咐!”清平策马赶到,见到二皇子已经昏迷,急忙扶在马上向汉中送去。 天空微微泛白,追了一夜的唐军也已经渐渐疲惫起来,几支军队的主将不约而同的下达了撤军回城的命令。 回到汉中已经是下午,身为唐虎军主帅的吴岳受到了唐僖宗的亲自接待。 “末将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吴岳和李克用一同跪在地上。 这也是吴岳第一次见到李克用本人,李克用一只眼睛在早年作战之时受过伤的缘故,因此此人乃是独眼龙。 “朕的两位功臣,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唐僖宗脸上一扫之前的阴霾。 “赐酒!”僖宗看着太监端过来两杯酒,而后竟是亲自端到了吴岳和李克用面前。 “谢陛下!”吴岳和李克用都表现的诚惶诚恐,而后一口饮尽了杯中之酒。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快步走过来,而后对僖宗耳语片刻。只听僖宗道“既然丞相来了,就让他进来吧。” “臣叩见陛下!”郑畋跪在地上。 僖宗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朕是陛下?” 郑畋叹了口气“陛下,臣逼宫之举,罪该万死!” “李升也已经醒来了,传朕旨意,将郑畋、李升、陈敬瑄押入长安天牢,择日候审!”唐僖宗命令下去,几名士兵便将老泪纵横的郑畋拖了下去。 吴岳和李克用面面相觑,可以说这三人是促使僖宗不继续南逃的大功臣,然而他们有了逼宫的行为,这便是最大的叛逆行为。 吴岳和李克用接受完僖宗接见,二人出了宫门,李克用笑道“恭喜吴大人了。” 吴岳急忙回礼“李大人客气,我们俩的辖区接壤,还望李大人日后多多关照。” 李克用大笑“吴大人放心好了,我已备好酒席,就差吴大人赏光了。” 吴岳正要想怎么拒绝这鸿门宴,就见清平飞速从远处跑来“大人,大事不好,吐蕃对灵州出兵,此刻已经攻下灵州,正在朝夏州进军!” 吴岳大惊失色“吐蕃好大的胆子,灵州刺史鲜戍如何了?” 清平叹了口气“大人,鲜戍他在灵州破城之日,被吐蕃乱军所杀,不光如此,灵州文武百官,无一幸免。” “他娘的!”吴岳捏了捏拳头,而后对李克用拱了拱手“李大人,军情紧急,我就不去赴宴了,待我向陛下辞行,我军立刻拔营北上。” 李克用心情依旧愉悦“既然如此,吴大人且忙吧。”说完,哼着小调向汉中城北而去。 吴岳愤愤地跺了跺脚,吐蕃进军的太不是时候了,自己刚击溃了黄巢,这除了名声,其余什么好处还没捞到,就得拔营离开,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吴岳到达唐虎军军营时,唐虎军已经做好了转移的准备。吴岳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出发!击溃吐蕃!” “清平,给王炎传信,让他们严密防守夏州城,夏州城的炸弹他随意使用。”战马上,吴岳对身旁的清平吩咐道。 “末将领命。”清平正要下去吩咐,又被吴岳叫住。 “另外,让我们在长安的信鹰部队回去,和程子取的联系,并且密切注意长安的动向,一旦发生动乱,一定要把二皇子和郑畋大人救出来!” 吴岳眉头紧锁,吐蕃不似中原,自己想围魏救赵都找不到该去哪里围,吐蕃奉行以战养战,因此就算要突袭其后方,也没法找到后方在哪里。 “传我军令,我军向西北前进,目标灵州!” 汉中边境。 黄巢军一夜逃窜,已是伤亡无数。尚让找到黄巢时黄巢身边只剩了几千人马。 “唐军没追过来吧?”黄巢斜躺在地上,气喘吁吁。 尚让被清晨的阳光照射,只觉得自己睁不开眼“陛下,唐军退了。” “扶朕起来。”黄巢在左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这笔账,朕一定会跟他们清算!整顿一下弟兄们。我们走武关回洛阳!” 谁知此时尚让派出的斥候慌慌张张地策马过来“大事不好,大事不好!朱温率领二十万大军已经将我们包围了!” “朱温!”黄巢咬牙切齿,之前起义因为王仙芝的招降,功亏一篑,现在又因为朱温的叛乱,自己没了粮草供应,才落得如此下场。 “黄巢!还不束手就擒!”远处朱温的声音传进黄巢耳朵里,直气的黄巢浑身颤抖。 “儿郎们,黄巢叛贼,视天子王法于不顾,视人命如草芥,传我大唐兵马大将军之令,黄巢叛军,格杀勿论!”朱温得意的大喊,而后二十万大军便朝着黄巢几千人马围了过来。 “陛下,我们无处可去了。”尚让终于适应了阳光,他睁开眼说道。 黄巢颤颤巍巍地拍了拍尚让“毁不听尔东退洛阳之计。” 尚让嚎啕大哭“陛下,事已至此,让兄弟们自己逃命吧,能不能逃掉,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黄巢挥了挥手“都逃命去吧,让朕来替你们抵挡朱温这个奸贼!” 说罢,黄巢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朱温大军。而尚让等人已四散而逃,黄巢缓缓地看了一眼四周逃窜的军队,只觉得胸口难受,而后喷出一口血来。 “朱温!你我曾经君臣一场,可否给我留个全尸。”黄巢看着眼前的朱温,语气中竟充满哀求。 朱温手提铜锤“你这叛贼!吾乃大唐兵马大将军,何时与你君臣一场了?” 话音刚落,朱温手中铜锤破空,直砸向黄巢头颅。黄巢没来得及躲闪,便被那铜锤击碎了脑袋。 “儿郎们,给我围剿黄巢叛军!”朱温大吼,而后快马向尚让追去。 尚让的战马本就狂奔一夜,刚刚休息了片刻便又被迫奔跑,速度已大不如朱温的战马。 “叛贼尚让!还不下马受降!”朱温眼看追上了尚让的战马,手中铜锤便砸向了尚让的后背。 尚让听得背后的声音,急忙俯身趴在马背上,躲开朱温这一击。 朱温抡起铜锤又欲砸下,却见一柄大刀斜刺了过来。他连忙将铜锤向胸前收来,挡住了这大刀的攻击。 朱温朝大刀的方向看去,原来是黄揆已经赶到。 “朱温!你这逆贼,你不得好死!”黄揆长刀挥舞,直朝朱温脸上而来。 朱温经过一夜的休息,是体力充沛。尚让和黄揆逃窜了一整晚,如今体力已大不如从前,加上黄揆先前便受过重伤,如今黄揆和尚让二人联手竟完全不是朱温的对手。 “你们这些叛贼,我是大唐兵马大将军,何来逆贼之说?”朱温两柄铜锤舞的生风,一下挑飞了黄揆手中的大刀。 黄揆心道不好,正欲逃去,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朱温手中的铜锤已然砸碎了他的胸口。 来不及喊出声来,黄揆便被打的飞下战马,而后彻底死去。尚让见状,急忙调转马头,向北方逃去。 朱温狂笑“尚让逆贼哪里走!”而后他手中的铜锤飞出。直砸在尚让的后背上,砸的尚让口吐鲜血,从马背上跌落。 朱温一夹马腹,战马朝着躺在地上的尚让飞奔过去。而后他拿起地上的铜锤,又狠狠地砸向尚让的胸口,直听得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朱温才得意的收起铜锤,看着四周清理战场的士兵。 黄巢这个在大唐掀起惊涛骇浪的盐商之子,终于是被杀在了荒郊野外,只留下他日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的诗句在汉中的荒野上回荡。 ? 第91章 吐蕃东进吃暗亏 赔了夫人又折兵(一) 朱温灭了黄巢余党,正护送着唐僖宗浩浩荡荡朝长安而去。 相比朱温的风光,神策军更像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者,死气沉沉。从未拿过兵器的二十万神策军被迫参加了对抗黄巢的战争,如今已剩了不到三万人。 神策军大将军张承范看着自己身后这帮将士,他们都是幸运儿,都是免死于战火的幸运儿。 然而二皇子和郑畋的入狱,使得原本斗志昂扬的神策军没有了风采。西川节度使陈敬瑄也被打入天牢,他带来的十万西川精锐剩了不足六万,已经被朱温收编。 朱温率军走在僖宗车驾旁,僖宗掀开帘子,“朱将军,多亏了你从山东赶来救驾啊,灭了黄巢反贼,朕还没给你嘉奖呢。” 朱温嗓门如锣“陛下,俺朱温是个粗人,一辈子呀,就想光宗耀祖了,你答应我的护国大将军可没兑现呢。” 有了护国大将军这个名号,就等于名义上真正掌握了大唐军权。要是郑畋在僖宗身边,一定会想办法来遏制朱温这等野心勃勃的想法,尽管先前已经答应了朱温。然而僖宗只看着长安城越来越近,心中欣喜,满口便答应了朱温的提议。 “俺谢过陛下啦!”朱温破锣般的嗓门又响起,直舒舒服服地把僖宗送进了皇宫之内。 “陛下,长安历经战火,皇宫内恐有不安,俺让葛从周领兵负责统领皇宫的安全。”朱温狂笑的声音传遍皇宫。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僖宗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朱温已经彻底掌握了皇宫,自己毫无反抗的本钱,而后他看着殿内那昂首挺胸的琉璃金龙,忽的一阵悲意袭来,汉献帝也不过如此吧? “朱将军,朕有些乏了,你也去休息一下。”僖宗眼神没了神采,躺在龙椅上。 “陛下莫急,俺这二日看神策军各个无精打采,想来已是被黄巢吓破了胆,他们以后不能打仗了,不如就让他们卸甲归田,也算是陛下仁德。”朱温摸了摸那琉璃金龙的头,而后吹了一下落在其上的灰尘。 僖宗惊怒地看着朱温的举动,他艰难地点了点头“朕准了。” 神策军就这样被解散了,曾经打遍天下,又救唐玄宗于水火的神策军彻底消失在了历史的云烟中。 张承范早已安排自己的家人去了西北投奔吴岳。且刚刚就在朱温护送僖宗进皇宫之迹,有一名自称是征西大将军吴岳部下的人来找了他。 “张将军,我家吴将军说了,朱温必然会解散神策军,您的性命也会受到威胁,希望您先离开长安,暂住西北。”那人正是信鹰部队在长安的队长李如方。 张承范叹了口气,灭了黄巢,居然来了个朱温,这何尝不是命运弄人?他站起身“你们在城外一定备好了良马,那我这就出发,待来日跟随吴将军迎回僖宗!” “张将军高义!”李如方作了一揖,而后掏出一枚令牌“出了北城门向北走几步,有一个茶棚,茶棚上旗子的茶字多了一横,乃是荼字,将军找那里管事的,将这枚令牌交给他,说你需要一匹良马,他们自然会给你。” “多谢了,不知兄弟如何称呼?”张承范拱了拱手。 “张将军勿要多问,为了保密,便是在唐虎军中,能够知晓我名字的亦不超过五人。”李如方说完,向院外退去。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唐僖宗解散神策军的圣旨便已到了,神策军将士义愤填膺,他们为了保护唐僖宗,伤亡十几万人,到头来居然什么都没落下,说解散就解散了。 “一个时辰后必须滚出长安城,否则格杀勿论!”传信解散神策军的正是朱温手下大将丁会。 “奶奶的!”神策军副将孙云看丁会趾高气扬地率人离去,忍不住骂道。 “孙将军消消气,你可知这军令并非是陛下的意思?”李如方不知何时混到了这帮神策军之中。 “不是陛下的意思?”孙云嗓门竟是比朱温还大,直吓得李如方一把捂住孙云的嘴巴。 看丁会没听到孙云说的话,李如方这才松开捂住孙云的手“孙将军,如今陛下也是身不由己,朱温手下大将葛从周已经接管了皇宫,陛下是被软禁起来了。” “我们辛辛苦苦保卫的陛下,他朱温是何居心?不行,我要带领弟兄们去救陛下!”孙云情绪激动。 “孙将军,朱温有大军二十万,还有六万多西川精锐整编进了他的部队,而你们只有不足三万人,去了岂不是以卵击石?”李如方劝道“实际上我是受了张承范将军所托,给你们指一条路。” “张将军?”孙云急忙道“他现在在哪?” 李如方低声说道“张将军已逃出了长安城,他让你们先顺从朱温的意思,把武器都上交了,然后再两三个人一组出城,到夏州去投奔征西大将军吴岳,待时机成熟,你们再回来解救陛下。” “张将军谋划深远。”孙云平静下来“既然如此,多谢了,我这便安排。” 虽说神策军不过一帮少爷兵,然而经历过这般苦战还活下来的将士们,加以训练,来日必会成为精兵,这也是吴岳为什么安排李如方这么做的原因。 说起吴岳,吴岳此时已到了灵州南边。无数衣衫褴褛的百姓正缓缓地向南而行。 “乡亲们,灵州怎么样了?”吴岳翻身下马拦住一名抱着孩子的妇女,那妇女惊恐的看了一眼吴岳,而后拼命摇头。 范长期轻声说道“你不要害怕,这位是征西大将军兼领定难节度使和陇右节度使吴岳大人,此次我们发兵,就是为了赶跑吐蕃的。” 不等范长期说完,这群难民眼神已经散发出光彩来,吴岳的名头也许没几个中原百姓知道,但是在西北地区,要说谁没听过吴岳两个字,那反倒说明这个人有问题。 灵州的人做梦都羡慕吴岳管理的几个州,那些州政治清明,百姓富裕,日子过的可是舒坦多了。 “真的是吴岳大人吗?”一名拄着拐棍的老者问道。 吴岳扶住那名老者“老丈,我就是吴岳,货真价实的吴岳。” 老者连声咳嗽,语气沙哑“吴大人,灵州完了,三万灵州将士战死疆场,灵州节度使鲜戍率领百官战死城中,为我们拖延了逃离的时间啊。” “乡亲们,不要悲伤,你们且去绥州,绥州刺史会安顿好你们的。要知道,灵州文武百官都是好样的!他们都是我的脊梁,吐蕃恶贼,他杀的了灵州的文武百官,杀不尽我大唐无数儿女,吴岳这就北上,定叫他吐蕃有来无回!” 说完,吴岳翻身上马“唐虎军,出发!” “为吴大人壮行!”那老者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所有难民全都朝五万唐虎军挥手。北风刮过大地,只留下原地挥手的百姓和渐渐消失的唐虎军。 “清平呢?这股吐蕃的军情还没打探清楚?”吴岳咬咬牙,问范长期道。 范长期刚要开口,就见清平快马而来“将军,打探到了!” 自从吴岳被封征西大将军,所有人对吴岳的称呼好像都变成了将军,吴岳对比也毫不在意“给我详细说说。” 清平和吴岳并肩而行“将军,这股吐蕃军是从安定过来的,共有十万人,以步兵为主,其主将名叫多吉次旦,乃是盘踞在陇西和安定的去丹贡布手下一员悍将。” “安定。”吴岳大脑里浮现出西北的地图,安定地处灵州西南,乃兰州之门户,西北之咽喉,当年董卓便是在此起兵的。 “灵州有守军如何?” “吐蕃拿下灵州后烧杀抢掠,灵州城如今可谓一座空城,内部全是断壁残垣。”清平也是叹了口气 “便是断壁残垣,那也是我大唐的地方,让兄弟们加把劲,今晚赶到灵州城。”吴岳脸色狰狞“我要切断他多吉次旦的退路,解放安定!” “传令!”吴岳大声道“给宇军传我军令。王炎务必使用我军之炸弹,重创吐蕃军队!” 传令兵快马离去,范长期已见识过炸弹的威力,因此神色镇定。 虽说以两万宇军对十万吐蕃军有点不自量力,但是范长期深知若是有足够的炸弹在手,莫说十万吐蕃军,便是二十万精锐也不够宇军塞牙缝了。 “将军,刚刚开春,正是农忙时节,我们是不是应该停止作战,以休养生息为主?”清平听吴岳说要解放安定,忍不住开口道。 “清平将军,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范长期怕吴岳听了清平的建议,急忙抢先开口道“安定乃西北的咽喉,有了安定在手,我军西可进兰州,南可压武都,如此险要之地,当取不取,反而不妥。” 吴岳抬眼看着渐渐西斜的太阳“长期说的在理,清平,飞虎军虽是以执行特殊任务为主,但也要看清我军的战略啊。” 吴岳知道范长期其实还有句话没说,拿了安定,直下武都,东边就可以直接威胁到长安。 第92章 14吐蕃东进吃暗亏 赔了夫人又折兵(二) 夏州边境,多吉次旦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片密林。他在出兵前不停地给他们的王去丹贡布说明为什么不应该去招惹吴岳,这支击溃十万突厥精锐的军队非同小可。但是去丹贡布认为吴岳此时率军勤王,夏州定然防备空虚,所以严令他务必拿下夏州。 密林好似一头巨兽,张开大嘴在等多吉次旦率军进去。敏锐的直觉告诉多吉次旦,这片密林杀机重重。 “将军,斥候来报,夏州城只有两万守军,这林子不可能有危险。”副将索朗旺堆一直看不惯多吉次旦这样小心谨慎的样子,可偏偏王就喜爱多吉次旦,令他无比怨恨。 多吉次旦摇了摇头“我觉得这片树林不能过。” “将军,你可忘了王的旨意?必须拿下夏州城,你要是再这般犹豫不决,休怪我回去参你一本。”索朗旺堆冷笑道。 多吉次旦叹了口气,他扬起右手“全军听令,保持阵型进入林中,务必小心!” 十万吐蕃军缓缓地向树林内走去,直快出了树林,亦是没见到半分唐虎军的影子,索朗旺堆冷笑道“多吉次旦将军,您老了,这种树林都不敢通过了。” 多吉次旦眼皮跳了跳,他心里一阵悸动,忽听得树林一侧出来鼓声,他大吼“有埋伏,全军警备!” 谁知随着鼓声结束,树林内却没有半个人影冲出来,多吉次旦亦是感觉困惑无比,可心头那种危险的感觉始终悬着让他很不舒服。 就在此时只听见身后一声接一声的巨响传来,那巨响如九天之雷炸于地面,而后只见大地爆开,无数火光闪过,吐蕃士兵被炸的人仰马翻。 数不清的士兵一瞬间变成了碎屑,飞起来的石块更是不知穿透了多少人的胸膛。 “这,这是天神发怒了。”索朗旺堆急忙下马,跪在地上开始祷告。 “这究竟是什么?”多吉次旦惊恐交加,但见骑兵的战马已被吓得四处奔走,踩死踩伤无数士兵。 “唐军引来了天雷,唐军引来了天雷!”从未见过炸弹的吐蕃军乱成一锅粥,强大的杀伤力和冲击力吓得幸存的士兵向天祈祷。 多吉次旦的战马也受了惊,他被狠狠地摔到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全军听令,向后撤!”多吉次旦不顾眼冒金星,闭着眼睛吼道。 可是吐蕃军早已乱成了一团,多吉次旦吼声再大,也被战马的嘶鸣和士兵的惊叫盖了过去。 多吉次旦终于脑袋里嗡嗡声小了些,他睁眼看去,只见大半士兵已经在刚才的冲击中丧失了性命,剩余的士兵有部分受了重伤,眼看已经没了生还的希望。 有战斗力的士兵加起来竟是不超过三万人,他看到跪在地上还在祷告的索朗旺堆,一脚踢了过去“哪有什么天神,这分明是唐军的新武器!” 索朗旺堆脸色惊恐,他看了一眼多吉次旦,而后继续他的祈祷。谁知此时树林四周喊杀声传来,多吉次旦恨恨地甩了甩手,而后向灵州方向跑去,他边跑边喊“快撤!快撤!” 不用他喊,残余的吐蕃士兵听到喊杀声时已经头也不回地向树林外逃去。 安排这场伏击的正是王炎,他率领宇军杀将出来,一刀结果了还跪在地上的索朗旺堆,而后哈哈大笑。 “将军,要不要追击?” 王炎摇摇头“穷寇莫追,吴将军已经在灵州驻扎好了,就等他们一头撞进去。” 说完,王炎将大刀收回“兄弟们,打扫战场!” 且说多吉次旦带着两万多吐蕃士兵逃了两个时辰,见没有追兵过来,这才停了下来。 惊魂未定的吐蕃士兵时不时的看向身后,就怕唐虎军追过来。 “不用看了,他们不会追的。”多吉次旦拍了拍额头,爆炸的威力还在他脑海里轮回播放。 “将军,唐军是不是请来了天神啊。”一名吐蕃士兵声音中还充满着恐惧,周围的士兵听到他们关心的问题,急忙都凑了过来,他们想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进军夏州天神发怒了。 多吉次旦装作轻松的样子“肯定不是,上次唐虎军击溃突厥十万精兵,据说就有这种可以发出巨响,威力无边的东西帮了唐虎军大忙,现在看来,这应该是他们掌握的新武器。” “不是天神发怒就好。”那名士兵拍着胸膛,在他看来,死亡不可怕,就怕天神对他们不高兴了。 另一名士兵眼神里依旧充满惊恐“可是就算不是天神发怒,唐虎军有这种武器,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多吉次旦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先回灵州再想下一步怎么办。” 灵州城内已经没有了黑烟,偌大的灵州城空荡荡的,只有唐虎军士兵在街上走动。 “戍弟,没想到你就这么走了。”吴岳静静地站在鲜府门前,看着那被切去一角,而且毫无光彩的门匾。 鲜府的大门也被人拆了,吴岳脑海里浮现出吐蕃军入城后疯狂抢劫,这大门阻碍了他们抢劫的路,被残忍拆除的样子。 “将军,逝者已矣,勿过于悲伤。”范长期跟在吴岳身后,看吴岳情绪低落,便开口说到。 吴岳摸着鲜府门框上的刀痕“长期,我没事,我只是觉得,此仇,我必报!” “长期,有件事交给你去办。”吴岳转过身,向灵州刺史府走去。 范长期跟在吴岳身后“将军请讲。” “你写一封对去丹贡布的宣战书,落款写成征西大将军。” 范长期先是答应,而后忽然说道“将军,吾以为落款不应这么写。” “为何?” “落款若写成征西大将军,则陇右道其余吐蕃势力必然心生警戒,我军便必须将中心放置在西方防止其他吐蕃偷袭,如此,不利于我军长远发展。”范长期躬了躬身子。 吴岳点点头“长期言之有理,那这样,落款写成定难节度使。” 就在这时,清平飞速跑来“将军,紧急军情!” “慢慢讲!”吴岳一个激灵。 “王炎将军在夏州城西埋伏,以炸弹为主要攻击方式,不费一兵一卒杀伤吐蕃七万余人,并斩了吐蕃副将索朗旺堆!” “干得漂亮!”吴岳和范长期同时说道。 清平咽了一下口水“多吉次旦正率领两万多残军向灵州而来。” “来的好!”吴岳大吼“擂鼓聚将!” 灵州刺史府被当做了临时的中军大帐,事实上唐虎军进了城后都没有扎营,他们全都按照部队编制在一定的区域内住到了空无一人的百姓家中。 吴岳快步走进刺史府,蒙宇和冯铁信亦是飞奔进来。 吴岳向蒙宇和冯铁信叙述了吐蕃军的遭遇,而后说明多吉次旦正在向灵州撤退后,冯铁信擦了擦手掌。 “他奶奶的,勤王半个月,结果就最后追杀了一晚上,一点都不过瘾,这次他们吐蕃来,算他们倒霉!” 吴岳笑道“冯老将军切勿轻敌,将士们战意如何?” 冯铁信拍了拍胸脯“将军放心,我们威军,一个个都跟狼崽子一样,就差打一场仗来让他们发泄一下了。” 蒙宇亦是开口道“我们震军也差不多,这场仗必须打的舒坦!” “好!”吴岳拍了一下桌子。 吴岳看似平静,实则内心充满杀意,这支吐蕃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进京勤王之时前来攻击,而且居然杀光了三万灵州军,并且屠杀了灵州所有文官,他已下定主意,往灵州前进的吐蕃军必须全部为灵州惨死的冤魂偿命。 “蒙宇听令!”吴岳将令箭交给蒙宇“吐蕃于灵州失利,必会向安定逃去,石峡是他们的必经之路。震军即刻出城,于石峡设伏,记住一个吐蕃士兵都不能放走,否则军法处置!” “末将领命!”蒙宇拱手道。 “冯铁信听令!”吴岳大声道“你不是说威军自上到下全都战意盎然吗?威军埋伏于灵州城北树林,待灵州鼓声响起,威军务必大肆杀出,切记,一定要穷追不舍!” “末将领命!”冯铁信吼道。 “我倒要看看你冯铁信的威军能不能震慑住这帮吐蕃溃兵。”吴岳笑道。 冯铁信大笑“将军,威军将士若有气势不足者,我冯铁信都饶不了他!” 过了半日,多吉次旦正迈着疲惫的步伐向灵州而来,却见灵州城头军旗飘扬,吴字旗和唐虎军军旗在风中挥舞,好像在嚣张地向多吉次旦宣称着他们的强大。 “多吉次旦!你们为何不宣而战,竟是对我大唐灵州用兵?”吴岳傲立城头,披风随风飘扬。 多吉次旦强压下心中的惊讶,他想不通吴岳如何到了灵州“吴岳,灵州阻碍了我军东进的道路,所以它必须被抹去!” “大胆!何其目中无人?你忘了我军天雷的威力了吗!”吴岳怒喝。 多吉次旦脑海里瞬间闪过树林里的惨景,而他身后的士兵更是一下子骚乱起来。树林里的一幕太恐怖了,恐怖到他们一辈子也忘不掉。 就在此时,只听灵州城上战鼓响起,紧接着灵州城北树林里无数士兵喊杀着向吐蕃军冲来! 第93章 吐蕃东进吃暗亏 赔了夫人又折兵(三) 多吉次旦率领的两万多吐蕃兵本就被打没了建制,加上没有经过训练,他们很难做出整体性的对抗。 冯铁信一马当先冲去吐蕃军中,一杆大刀挥舞,取士兵性命如探囊取物。 冯铁信杀的兴起,听得多吉次旦大吼,他提刀便迎了上去,二人交战在一起。 而其余吐蕃兵就不像多吉次旦那样反抗能力强了,心有余悸的他们面对威军整齐的冲击竟是无法做出反抗。 多吉次旦和冯铁信酣战,威军的杨羽没了对手,一对铜锏左砍右扫,直在身后冲出一条空白。 “杀啊—!”威军士兵完全沾染了冯铁信的豪气,他们个个犹如拼命三郎,毫不顾自身危险,拼着受伤也要换掉吐蕃士兵的性命。 吐蕃士兵原本以为唐军都似灵州军一般不堪一击,没想到今日连续的遇到凶猛的唐虎军,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战意全无。 多吉次旦一把推开冯铁信砍来的长刀,他四周看去,只见吐蕃士兵被打的节节败退,很多人甚至已经开始向南方逃去。 “不许逃!”多吉次旦吼完,急忙将手中的长枪横起,挡住冯铁信的致命一击。 冯铁信收回攻势,长刀在空中划了个圈,又劈向多吉次旦,嘴里连连呼道过瘾。 多吉次旦看士兵无心恋战,纷纷向南方而去,不由得怒吼一声,而后挥起长枪刺向冯铁信的咽喉。 冯铁信急忙躲开,谁知多吉次旦只是虚招,他忽的收回长枪,而后骑着战马向南方逃去。 “哪里逃!”冯铁信长刀舞动,发出呜呜的声音“兄弟们,给我追!” 兵败如山倒,溃败的吐蕃士兵疯了似的向南边逃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逃离这些妖魔鬼怪。 多吉次旦骑马从逃跑在最前方的士兵头上跃过,手中的长枪已将那人胸口刺了个窟窿“谁让你们跑的!唐军只有两万余人!” 可是士兵们丝毫没有受到多吉次旦的影响,他们头也不敢回的向南边逃去。 多吉次旦眼看杀人已经止不住士兵逃跑的心,不由得一声哀嚎,混在士兵当中亦是向南逃去。 威军如捕猎者追逐猎物,但凡有跑得慢的吐蕃士兵,便全都被威军解决了性命。 最开心的要数威军骑兵了,他们骑着快马,冲进逃窜的吐蕃士兵中央,不断地收割着他们的头颅。 直追了半个时辰,多吉次旦慌不择路,和大多吐蕃士兵冲进了石峡。 入了石峡不久,就见前方一支整齐的军队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多吉次旦急忙勒住战马,他挥手示意士兵停止前进。 “不知前方是哪位将军的部队?”多吉次旦催动战马上前,停在战阵百步之外。 蒙宇站在战阵之前,威风凛凛“多吉次旦!吾乃唐虎军蒙宇,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多吉次旦回头看了一眼,谷口冯铁信的部队已经结成战阵,堵住了他们的退路。而吐蕃的士兵早已六神无主,面如死灰。 “蒙将军!我想我们是产生了误会!” “呸!”蒙宇朝地上唾了口唾沫“你们无缘无故攻打灵州,灵州文武全部被你们所杀,何来误会!” 多吉次旦又道“蒙将军,恕我直言,灵州不属于你们唐虎军防守吧。” 蒙宇哈哈大笑“多吉次旦,我们唐虎军是大唐的军队,灵州是大唐的地方,何来不属于我们防守之说?” “可否通融一下,待我回去了,定叫我王给大唐天子和吴大人写一封道歉之信。”多吉次旦拱了拱手。 蒙宇将长枪插在地上“多吉次旦,我说了,除非你们束手就擒,我还能饶你们一命!” 多吉次旦摇摇头“吐蕃没有投降的将士,既然如此,我们便战吧!” 蒙宇大笑“我们吴将军说了,你们造下的杀孽,必须还!” 说完蒙宇拔出插在地上的长枪,向阵中退去“弓箭手准备!” “放—!” 一支支羽箭破空而来,朝着吐蕃士兵飞去。多吉次旦看着箭尖在眼中越来越来,挥动长枪将羽箭向一旁拨去。 “此人武艺着实了得。”震军后方,蒙宇和清平站在一起,清平开口说道。 蒙宇不屑地道“不过是一有勇无谋的莽夫罢了,若是我,我一定不会这么匆忙地赶来灵州,更不会逃进石峡。” 几轮羽箭射罢,吐蕃军已伤亡大半。有战斗力的只剩了不足一万人。多吉次旦肩膀亦是中了一箭,他拿起一具尸体上的长刀砍断了裸露在外的羽箭,双目赤红。 清平翻身上马“蒙将军,该我们上场了。” 一千飞虎军和五千震军骑兵从战阵外冲了过来,马蹄扬起灰尘,直吹的石峡不见天日。 多吉次旦原本看不起唐军的武艺,但是今天遇到的这些唐军看起来各个都是好手,尤其是后边加入战场的这一千黑甲骑兵。 他们看起来好像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士兵,一身黑甲充满肃杀之气。没有士兵能在这一千人手下扛过三个回合,他们武艺高强,而且出手狠辣,直指要害,就好像是一千个杀人机器。 多吉次旦瞳孔紧缩,他看着这批黑甲骑兵在吐蕃士兵中冲击,吐蕃士兵竟毫无反抗之力。“这,是人是鬼?”多吉次旦喃喃道。 就在此时谷口方向喊杀声传来,冯铁信率领着威军的骑兵冲了过来。不消一刻钟,整个石峡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吐蕃军全军覆没,他们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好像在反思此次出兵的错误。 多吉次旦身受重伤,已然坠落马下,被冯铁信赶到旁边。 冯铁信刚要一刀结果了多吉次旦的性命,却被清平喊住“冯老将军,此人活捉比杀了更有用!” 冯铁信急忙将长刀向旁边偏去,直在地上划了一道一指深的痕迹,这才停了下来。 “将他绑了,带回去!”清平率军赶到,命令道。 威军和震军的士兵已经开始打扫战场和统计数据,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军功,意味着军衔和薪水的提高。 “冯老将军,活捉了此人,给去丹贡布的心理打击会更大。”清平翻身下马,行走在打扫战场的士兵中间。 冯铁信和蒙宇都走了过来“清平将军,吴将军好像有意拿下安定?” 清平哈哈大笑“你们俩消息很灵通啊,不错吴将军的意思,便是灭了这十万吐蕃军后,拿下安定,南压武都,西指兰州。” 冯铁信恍然大悟“难怪你让我留那多吉次旦的性命。居然还有这层意思在里边。” “两位将军,打扫完战场。你们便率军回去罢,我还有事要做。”清平翻身上马,朝二人拱拱手。 吴岳已经给清平下了军令,飞虎军必须在吴岳南下攻取安定之前摸清安定的情报并且建立稳定的情报点,这对飞虎军而言是日常功课,然而安定乃吴岳西进之跳板,清平此次便亲自率人去了安定。 灵州城外,吴岳看着取胜归来的威军和震军,脸上浮现出笑容“各位兄弟们,干得漂亮!” “吼!”威军和震军全部欢呼,吴岳看着发泄了这半个月情绪的将士们,会心一笑。只要将士们想要打仗,只要他们想立功,这只军队的战斗力就会是无穷的。 听得欢呼声渐渐弱了下去,吴岳这才又开口道“你们杀了了来犯我大唐边疆的敌人,你们,是英雄!你们为灵州文武报了仇,你们是汉子!” 威军和震军又一次欢呼起来,两支军队的军旗被人舞动,在空气中发出响亮的声音。 多吉次旦看着欢呼的唐虎军士兵,他见吴岳几句话就点燃了这帮士兵的热情,不由得黯然神伤,他想起来小时候活佛给他说的一句话,华夏民族是一个打不倒的民族。 “进城!内军已经备好了肉,兄弟们敞开了吃!”吴岳扬起拳头“走!” 士兵们都已经去欢呼,吴岳和几名高层又集合在了灵州刺史府,府内已经备上了肉菜,刚被包扎好伤口的多吉次旦也被带到了刺史府中。 “来,吃!”将一个鸡腿递给多吉次旦,多吉次旦不会说汉语,但是他能听懂一些。看着吴岳递过来的鸡腿,他摇了摇头。 吴岳见多吉次旦不接自己递过去的鸡腿,不由得笑了笑,而后收回鸡腿,从上边咬下一块肉来,美美的咀嚼了起来。 “长期,你会说吐蕃话,我说你给他翻译。”吴岳嘴里塞着鸡肉,含糊不清地说道。 范长期站起身来走到多吉次旦身边“遵命。” “你告诉他,我可以放了他。”吴岳咽下那口肉,又啃了一口。 多吉次旦听到范长期的翻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把你写好的战书交给他,让他带给去丹贡布,并且转告去丹贡布。” “来日我定会率军踏破安定城门。” 多吉次旦怔了怔,面无表情地接过范长期给他的战书,而后将战书塞到了怀里。 吴岳走上前去,拍了拍多吉次旦的肩膀,将半个烧鸡塞到他手里“带回去路上吃。” 多吉次旦带着屈辱和绝望向武都而去,吴岳大笑,“给兄弟们统计功劳的事不要忘了。” ? ?感谢各位~今天第三章~ ? ???? (本章完) 第94章 吐蕃东进吃暗亏 赔了夫人又折兵(四) 秦州。多吉次旦满身伤痕,正垂头丧气的跪在去丹贡布的府内。 “你是说,十万大军,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身高八尺,面色黝黑的去丹贡布拔出腰间的佩剑朝着多吉次旦砍了下去,却被其军师季英拦住。 “我王息怒,听闻那吴岳可上九天召唤神雷,可入地狱请来阴将,若真是如此,多吉次旦将军的失败也就可以理解了。” “真有此事?”去丹贡布缓缓地收回佩剑“多吉次旦,你给我好好说一下,你们究竟是怎么败的?” 多吉次旦头矗在地上“我王,吴岳的军队,太可怕了。我军拿下灵州继续东进,谁知行进到一处密林,只听得耳边无数天雷响起,大地都被震开,到处都是碎石,我军将士毫无抵抗之力,直接伤亡了大半啊。” “莫非这吴岳真能召开神雷?”去丹贡布伸出食指摸了摸嘴唇。 多吉次旦眼里流出血泪“我王,我见势不妙,率军向灵州退去。谁知那吴岳已到了灵州,他在那里布下口袋,我们慌不择路,一头扎了进去。” “非但如此,吴岳军中还有大约一千黑甲骑兵,他们行动如风,冲入我军如入无人之地,末将仔细观察,我军将士无一与之过三招者!他们,他们是恶魔,专门为杀人而生的恶魔!”多吉次旦抬头看着去丹贡布,语气中全是惊恐。 去丹贡布被多吉次旦的眼神吓到,他向后一个趔趄,被季英一把扶住“我王小心,依我看,吴岳能以四万人击溃十万突厥精兵并非空穴来风,此人当真有些本事。多吉次旦将军,吴岳可还让你带会什么?” 多吉次旦从怀里掏出吴岳的那封战书,交给季英“军师,吴岳还给了末将这个。” 季英接过多吉次旦手中的书信,只见那书信上写着战书两个大字,直刺的季英不敢直视。“我王,这,这是吴岳下的战书。” 去丹贡布拿过战书,拆开看了几行,便愤怒地撕毁了它“吴岳欺人太甚!多吉次旦,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居然还好意思回来!” 说完,去丹贡布又一下拔出佩剑,不等多吉次旦和季英反应过来,便一剑刺穿了多吉次旦的胸膛。多吉次旦喷出一口血,而后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看着两名卫兵将多吉次旦的尸体拖下去,季英愁眉不展“我王,吴岳已下战书,发誓要踏平秦州,我们该如何是好?” “他要来,我便战!难道我吐蕃男儿便怕了他不成?”去丹贡布冷哼一声。 季英苦涩地咽了一下口水“我王,吐蕃男儿个个骁勇善战,只是如今十万大军于灵州殉国,我朝已没有可以征战的士兵啊。” “没有士兵?”去丹贡布如发怒的野兽,发丝直立“我吐蕃男儿个个拿起刀便是战士,何来的没有可以征战的士兵?” 季英叹了口气“我王,话虽如此,只是吴岳之军,各个如狼似虎,我军已损失了十万大军,现在真正能派上战场的,只剩了不足一万人。” “而且,我军已无可用之将。”季英偷偷地瞄了一眼去丹贡布。 去丹贡布一拳砸在桌上“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坐以待毙,让吴岳割了我的头?” 季英急忙跪在地上“我王,臣愿出使吴岳,劝他息兵。” 去丹贡布眼神一下亮了起来,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季英提出他去当说客,好像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希望。“辛苦军师跑一趟了。” “我王对季英有知遇之恩,季英当为我王肝脑涂地!” 一日后,吴岳率领大军已到了安定东北部。此处地势开阔,水源充沛,正是扎营的好去处。 营地扎好,眼看夕阳西斜,一匹孤马载着季英便来到了吴岳大营前。 “吴岳不过如此,多吉次旦莫不是为自己的失败故意吹嘘。”季英言语中透露出不屑,在他认为,离军营不足一里,自己这个陌生人应该已经被斥候包围了才对。 谁知此时他身旁的枯树上忽的传来声音“你是何人?敢看不起我唐虎军?” 季英直吓得一哆嗦,他抬头看去,却见树上空空如也,“你,你是人是鬼?” 只见一男子忽的自树上落到季英的面前“我当然是人,倒是你,鬼鬼祟祟地在我军大营外做甚?” 季英拍了拍胸口,而后昂起头颅道“吾乃吐蕃王朝去丹贡布王帐下军师,来找吴岳和谈的。” 那士兵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看呀,你回去吧,等我军攻破了秦州,我家将军自然会找你和那个什么王谈话的。” 季英见此人毫不顾忌自己的傲慢,急忙翻身下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么冷的天,呆在这树上不容易,这是点孝敬你的钱,拿去买点酒喝。” 说完,季英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那人手中,谁知此时树上一阵笑声传来,又有一人自树上跳下“你这银子,我们唐虎军可是不稀罕,攻破了秦州,我们立的战功随便也换七八块你这样的。” “怎,怎么树上还有人?”季英惊愕地看着又跳下来的那人,那人笑道“光树上,你周围这片土地,有不下十个我军斥候。好了,我可以把你引见我家将军。” “禀将军,有一人自称是去丹贡布的军师,在帐外求见。”中军大帐内,陈二报道。 “去丹贡布的军师,让他进来。”吴岳头也不回,盯着悬挂在墙上的地图。 “臣季英,拜见吴将军。” 吴岳转过身,只见此人身材矮小,两缕八字胡配上一个歪鼻子,简直绝配。他不由得笑出了声“去丹贡布帐下无人了吗?派了这么个歪瓜裂枣过来。” 季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陪笑道“将军,臣虽丑了点,那是因为脑袋里全是才华,压的臣只能长成这样了。” 吴岳哈哈大笑“你这人有意思,你给我说说,你有什么才华,若是不能令我满意,我便让他砍了你!” 吴岳指了指陈二,季英看去,看到陈二虎背熊腰,一柄开山大刀在背上散发着寒光,不由得颤抖一下。“将军,臣自幼熟读四书五经。” 吴岳打断季英的话“陈二,将他砍了!” “好勒!”陈二从背上取下大刀,而后拎着季英向帐外走去。 “且慢!且慢!”季英见吴岳动了真格,急忙吼道“将军,臣知天文地理!” 吴岳示意陈二放下“说吧,你知道什么天文地理。” 季英喘着粗气,刚刚那一瞬间他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将军,臣若说太阳是一颗巨大的火球,您信吗。” 吴岳摆摆手“太阳不是火球,难不成是个火盆?” 吴岳话一出,陈二便大笑起来。吴岳笑着摇摇头,“陈二,拖下去砍了罢。” “你不能砍我!”季英声音带着哭腔“我是去丹贡布王的使者,古语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今日把你砍了,你还可以早点去给去丹贡布探探路,免得他下了地狱,找不到阎罗殿在哪里。我这是为你好。”吴岳语重心长地说道。 季英就差哭出来,他从没想到会有人这般无赖,这摆明了就是要他的性命。 “你们是法西斯!是法西斯!”看着陈二的大刀砍下来,失了智的季英绝望地大喊。 “法西斯?”吴岳眼神一变,“住手!” 陈二大刀挥下,又听得吴岳喊住手,急忙一个趔趄,大刀擦着季英的发髻砍了过去。 “把他带到我帐中。”吴岳向大帐走去。 大帐内季英小腿不停地颤抖“将军,你,你这玩笑先开大了。” 吴岳斜坐在座椅上,翘着二郎腿“我没开玩笑,你要是不喊法西斯,你现在应该已经在阎王那里报道了。” “法西斯?我喊了法西斯?”季英急忙捂住嘴“将军知道法西斯的意思?” “我不光知道法西斯的意思,我还知道希特勒,我还知道第二次世界大战。” 陈二被吴岳赶到了帐外,此刻大帐内就他和季英二人,因此他说话也毫不在意。 “将军是何处得知的?”季英的嘴张的可以塞下一颗鸡蛋,他的惊讶已经盖过了他的恐惧。 “你是考古队成员吧?”吴岳反问道。 季英激动的连连点头“将军是?” 吴岳笑道“我奉命来罗布泊搜救,结果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世界。也遇到了考古队的成员,你是第三个。” “将军,我想见见他们,这些日子可苦了我了。”季英急忙凑到吴岳身前。 吴岳坐直了身子“季英,想见,你得立功,不然你是去丹贡布的人,怎么能随便见我的人。” 季英跺了跺脚“去他娘的去丹贡布,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去丹贡布的军师,要不是为了吃一口饭,我早就不干了。现在遇到了将军,从此我便归顺将军了!” “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吴岳目光如炬,盯着季英。 季英得意地一笑“将军,去丹贡布欲要东进,此次我便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 ?昨天的居然没点发布。。。。 ? ???? (本章完) 第95章 吐蕃东进吃暗亏 赔了夫人又折兵(五) “你说说,怎么个赔了夫人又折兵法?”吴岳接过范长期递过来的茶,美美的吸了一口。 季英道“吴将军,以我看来,取秦州有弊,而不取有利。” “这不可能!我军将士出兵秦州,就是冲着他去丹贡布去的。我怎么感觉你还是向着去丹贡布?”吴岳冷笑一声。 “吴将军莫急,听我慢慢道来嘛。”季英看到吴岳表情,生怕吴岳一怒之下砍了自己,连忙说道“将军欲逐鹿中原,必取秦州,但不是现在。” “大胆季英,我家将军一心向着陛下,你居然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范长期怒指季英。 季英连扇自己耳光“是某失言,吴将军,天子蒙羞,朱温当权,将军要想救天子于危难,就不能现在取秦州。” “你说说,为什么不能?” 季英见吴岳没有发怒,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将军乃征西大将军,兼陇右节度使和定难节度使。若拿下秦州,战略上讲,断了其余吐蕃王国东进的路,也断了朱温西进的路。届时将军必会腹背受敌。” “另一方面,将军作为武宗以来第一个灭了吐蕃某王国的人,必名声大燥,朱温是不会允许将军名声如此的。且将军若拿下秦州,百废待兴,而朱温有大唐文武百官在手,又有其二十余万精锐,对将军而言,只怕得不偿失。” 季英躬着身子,一只眼睛偷偷地瞄着吴岳。吴岳双眼微闭,过了许久,才说到“秦州可不取,但安定必须在我的掌控之中。” 季英咧嘴笑道“将军,臣愿出使去丹贡布,非但让他把安定拱手相让,还让他交出二十万石粮食和白银十万两。” “你有几分把握?”吴岳被季英说动心,走到季英身旁问道。 季英得意地道“去丹贡布胆小如鼠,毫无魄力。将军若肯助我,去丹贡布必会同意我所说的条件。” “如何助?” “将军只需屯兵安定城下,日夜操练,臣必叫去丹贡布吞下苦果!” 两日后,去丹贡布吃完晚餐,正在院中散步,只听下人禀报季英已回到府中,此刻正在客厅求见。 去丹贡布大喜,连忙快步走向客厅。只见季英满脸泪水“我王,臣该死啊!” 听到季英的话,去丹贡布一瞬间觉得自己浑身没了力气,直坐在座椅上,话都说不出来。过了许久,去丹贡布才开口道“莫非,吴岳不肯和谈?” 季英抹了一把眼泪“吴岳说,和谈可以,得接受他的条件。” 去丹贡布喜道“什么条件,只要我可以办到,必能接受!” “唉!”季英叹了口气“我王,吴岳的条件是割让安定给他,然后。” 季英止住不说,连连摇头。 “然后什么,你说呀!”去丹贡布急得控制不住情绪。 “然后赔偿粮食二十万石和白银十万两。”季英又一次痛哭“臣无能啊。” “割让安定,还要二十万石粮食?”去丹贡布捏紧拳头“这么张口,他吴岳不怕把他吃撑了?” 就在这时,下人禀报安定守军传令兵求见。 “叩见我王!”那士兵跪拜去丹贡布“我王,安定求救。吴岳已经扎营安定城北,想必不日就会攻城了!而且,而且他们还喊着攻破安定,拿下秦州,活捉我王啊。” 去丹贡布闻言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来回踱步“求救,求救,一个个就知道求救!十万大军粉身碎骨,我现在拿什么来救你们!” “可是,若是我王不发兵,安定必会被吴岳攻破啊!”那士兵边磕头边说道。 季英眉头紧皱,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传令兵先出去“陛下,臣以为,安定必然无法守,不如割让给吴岳,至于粮食,我秦州府库仍有二十五万石。先保住我王,然后卧薪尝胆,未尝不可。” “可是白银十万两,我上哪去凑啊!”去丹贡布后悔自己的贪心,但是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 “臣以为,让各位大人捐款,加上府库的存银,十万两,不成问题。”季英说话斩钉截铁“臣愿捐出毕生积累八百两!” “军师,你可真是我的好军师啊。”去丹贡布感动的一塌糊涂“如此,就劳烦你再去吴岳军中一趟,告诉他我接受他的条件,然后你带着我的王令,命令安定所有我们的人全部撤回秦州,至于粮食和白银,粮食可以在他进安定之后我们运过去,白银得筹集一段时间。” “臣愿前往。”季英退出去丹贡布的王府。 “不足与谋。”路上,季英笑着摇头。交出二十万石粮食和十万两白银,又丢了安定这个战略要塞,去丹贡布莫说卧薪尝胆,便是想征兵都很难。 “你也莫要怪我,要不是你贪心去招惹吴岳,而且杀了自己唯一堪用的大将,我也不会如此对你失望啊。”季英抬起头,隐约看见安定就在不远处。 吴岳率领大军进城的时候,安定城内一片平静,做生意的做生意,干活的干活。这么多年的战乱,隔三差五的易主,让他们对安定属于谁已经麻木了。 “这可不行。”吴岳现在安定官府大门前“必须让安定的人民培养出归属感,要拧成一股绳,这样才会发展。” 就在这时,只见一匹快马飞速奔来“吴将军,夏州加急文书!” 吴岳接过那文书,看了一会,而后交给范长期。范长期看了片刻,而后大笑“恭喜将军!” 吴岳笑道“张承范将军肯来投奔我吴岳,这是他看得起我。最关键的,他还带来了三万神策军,这可了不得,这批神策军是战火中生存下来的神策军。好事,好事,给李如方记功!” 吴岳于安定住了两日,第三日一早,只听门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他不由得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只见内军马卓、范长期和季英三人正在他的门口,他们三人身后是无数推着车子的吐蕃士兵。 “这是?”吴岳整理好衣服。 季英拱了拱手“吴将军,这是答应您的二十万石粮食和十万两白银,悉数凑全了。” “哦?这么快?”吴岳以为去丹贡布凑齐这些东西还需要些时日,没想到这么快留凑齐了。他走下台阶,然后打开一个车子,只见里面的白银发着刺眼的光,直照的他睁不开眼。 “好!哈哈,去丹贡布很守信用嘛,你回去告诉他,我下的战书撤销了,他可以继续当他的王。”吴岳哈哈大笑,拍了拍季英的肩膀。 季英笑道“将军,此次去丹贡布的赔偿全部送来,我也便不回秦州了,这些话,让这些士兵转告给去丹贡布便是。” “马卓!这些东西就由你率领内军运送回夏州了。路上务必小心。”吴岳正色道。 “吴将军放心,我马卓小心了一辈子,不会出错。”马卓正色道。 吴岳点点头,而后转向范长期“长期,我有意让蒙宇率军驻守安定,你觉得如何?” 范长期躬身道“此事将军定夺。” 吴岳笑道“可是,有个事还必须你给我提点建议,你觉得,让谁来担任这安定刺史才好?” 范长期微微一笑,吴岳便明白范长期早有计较。 “将军,冯老将军年过六旬,家中有妻,却不见其子,将军是否感觉怪异?”范长期不顾季英的眼神,语气充满高兴。 “哦?”这回吴岳真惊讶了,他一直没见到冯铁信的后人,以为是遭遇了不测,因此便也没问,如今看来另有隐情。 范长期接着笑道“将军,冯老将军之子名叫冯唐,已经在安定呆了接近十年了!” “接近十年?怎么这么久?”吴岳惊讶地问道。 “冯唐青年时出使去丹贡布,为了让冯老将军投入去丹贡布的麾下,冯唐便被去丹贡布扣押在了安定牢中,此次我们得了安定,冯唐亦是从狱中被救了出来。” “想不到,冯老将军竟有这等苦衷,他和你爹都是,自己儿子被俘,一个个也不来找我,以飞虎军的能力,潜入安定救个人有何难?”吴岳嘴里如此说道,打心眼里却是为冯铁信感到高兴。 冯铁信戎马一生,自己的儿子如今得救,自然是开心异常,当吴岳任命冯唐为安定刺史的消息传来时,直感动的冯铁信老眼就差流出泪来。自己虽纵横沙场,可一旦自己作古,自己的儿子还没有安身立命,只怕黄泉之下自己也不能安心。如今吴岳竟是直接任命冯唐为安定刺史,这等于解决了他冯铁信的后顾之忧。 至于吴岳为何信任冯唐,在吴岳看来很简单,被扣押十年未曾投诚,还有比这更值得信任的? “冯唐,你先随我们一同回夏州。”吴岳宴请冯唐,宴席上如此说道。 “这是为何?臣不太理解。”举杯之迹,冯唐以为吴岳这不过是给他一虚职,是为了安定冯铁信的心才任命给他这个官职。 “我们开了新的科考,很多人通过考试却没能分得一官半职,你去夏州挑选看对眼的人,你们要联手把安定给我建设起来!” 冯唐没想到吴岳胸襟如此开阔,他饮下杯中的酒“谢将军。” (本章完) 第96章 春风吹拂柳色新 万物复苏正轨行(一) 天气逐渐暖和,大地已然一片嫩绿。春风拂过,吴岳骑马缓步而行,身旁跟着范长期、季英和冯唐三人。 吴岳心情也越发的好“众位,你们且说说,国之强盛,在于何?” 季英开口道“将军,臣以为,国之兴,在于军。军强则国强。” 范长期争论道“非也!国之兴,在于德,德兴,则国兴。” “没有军哪来的德?”季英撇了撇嘴。 范长期哼了一声“没有德,军队就是黄巢军那样的土匪!” 吴岳哈哈大笑“二位,我随口一问而已,莫要伤了和气。冯唐,你以为如何?” 冯唐笑道“将军,臣以为国之兴在于民,民富则国强。” 吴岳点了点头“冯唐啊,我都有点舍不得放你去安定当刺史啦,可是我手底下实在没有可以担任刺史如此重要职位的人了,只能委屈你一下。” “将军,冯唐在狱中十年,早已看透了功名利禄。” 四人边走边聊,就见夏州城已近在眼前。“长期,你带冯唐去节度使府挑选官员。写好委任状,待我回来便签了。”吴岳安排完毕,带着季英向夏州城南而去。 “恭喜吴将军大捷!”夏州琉璃厂门口,房烨毕恭毕敬。 吴岳嘿了一声,翻身下马“我说你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可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啊!走,带我进去看看。” 季英停在门口,看着夏州琉璃厂那几个大字,若有所思。 “将军,这是刚刚制作完成的一批琉璃酒盏,是准备销往吐蕃的。”房烨指着地上一大堆木箱。 “打开我看看。” 房烨熟练地打开木箱,倒是把季英惊地半天没说出话来,他颤抖着手拿出一个酒盏,刚要说话,看了看房烨,又憋了回去。 吴岳笑道“你有什么话便说出来,不然撤的难受,” 季英将酒盏放回木箱“将军,此处说话不太方便。” “哈哈!”吴岳拍了拍季英的肩膀,直拍的瘦小的季英差点叫出声来“这位是我夏州琉璃厂的厂长,房烨,正规的化学系出身!” “见过房厂长。”季英说完这句话,忽的反应过来“化学系?你,你是。” 季英话未说完,房烨已然眼里泛着泪花“对,是我!” “太好了!我是赵达啊!”季英抹了把眼泪“你过得好啊!” “房先生,季英舟车劳顿,辛苦了,我且安排他在你这住下,你给他找点活干。”吴岳背着手“我去内厂逛逛,你给他安排个宿舍。” 内厂便是夏州的火药生产基地,吴岳走进去自然不会被拦住。 “卑职参见吴将军!”常浩初行了一军礼。 “浩初,城西一战,你们生产的火药可是派上了大用场啊!”吴岳背着手在内厂踱步,看着工匠忙碌的身影“现在生产的速度如何了?” 常浩初道“将军,我们现在一天能生产八个左右的炸弹,但是最近出现了一个问题,便是铁矿石消耗太大,我们有点吃不消了。” “铁矿石?”吴岳以为什么大事,从后世而来的他深知地球上的铁含量有多丰富,对于这个时代,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个事交给我,一个星期内我们将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铁矿。” 就在这时,房烨也走了进来“将军,季英我已安顿妥当。” 吴岳点点头“房先生,明日你来节度使府,我给你拨人,你们去勘探一处铁矿出来。给你们一周的时间。” 房烨点点头“将军,包在我身上。只是,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又不是恶人,有何不当讲?你且说来,我不会吃了你。” 房烨低声道“将军,季英此人,不可用。” “哦?为何?” 房烨不齿地道“此人和我们一队时,锱铢必较,小肚鸡肠。” “这不妨碍我用他。”吴岳摆摆手。 房烨赶紧道“将军,此人属于有奶便是娘之人,万不可重用啊。” 吴岳一时吃不准房烨的意思,房烨是怕季英抢了他的地位,还是真心为吴岳着想,谁也不知道,吴岳只得道“既然如此,不要让他进入内厂,且在外厂给他安排个虚职。” 房烨躬身应是。 “对了,之前我交给你的零件图,你打造的怎么样了?” 房烨拍了拍额头“这么重要的事我给忘了,将军随我来。” 进了一间密室,房烨取出一个上了锁的大木箱,看他半天抱不动的样子,吴岳不由得苦笑“房先生,你这身体也得锻炼了啊。” 说完,吴岳自己抱起那木箱,放在桌上。房烨从怀里取出一个钥匙,轻轻地打开铁锁。待那木箱打开,只见里边还有个上了锁的小木箱。 吴岳一下子不知道为何,大笑起来“房先生,你这防备工作做的也太好了。” 房烨一本正经地道“将军,此乃国之重器,要是出了问题,我房烨可担不起啊。” 吴岳看着一箱的零件“房先生啊,整个世界上,能将这一堆零件组装起来的,只有我、清平和王炎三个人,你在担心什么?” 房烨挠了挠头,就见吴岳拿起那些零件熟练的拼接,不消片刻,一把九五式步枪便在他手中成型。 吴岳端起步枪做了个瞄准的动作,然后又放下“基本成型了,但是很多细节做的不够完美。” 吴岳动作飞快,又将那步枪拆了下来,装进箱子“走,随我回府。” 入了吴府大门,就见吴夫人正躺在躺椅上晃晃悠悠地晒着太阳。 “娘,孩儿回来了!”吴岳蹲在吴夫人前,发自内心的欣喜。 吴夫人睁开微闭的眼“岳儿回来了,平安回来就好。” “娘在这好好休息,我还有要事,得先去忙了。”吴岳站起身来。 吴夫人又闭上眼“你呀,跟你爹一个德行,都忙的顾不上自己的老娘,回头娘归西了,看你怎么办。” “娘说的哪里话,您这身子骨硬朗着呢。” 吴夫人笑道“你快去忙吧,别耽误了正事。” 房烨辞过吴夫人,跟随吴岳进了客厅。他们前脚刚进,后脚王炎和清平便踏了进来,他们是陈二喊过来的。 “王炎,这次守夏州,好样的!”吴岳给王炎胸口一拳。 王炎嘿嘿一笑,“将军,喊我们过来什么事。” 吴岳指了指桌上的箱子“你俩去看看。” “这,这是九五式的零件?”王炎和清平对视一眼,而后异口同声的发出惊呼。 “将军,你从哪搞来的?”王炎摩拳擦掌,就要将那些零件组装起来。 吴岳急忙制止“这只是我和房先生研制的初品,还没经过实验。” 清平一下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将军莫不是要我们来协助房先生?” 吴岳点点头“正有此意,坐下来我慢慢给你们讲!” 几人分别坐下,吴岳这才开口道“我的想法是,飞虎军和烟军驻扎到夏州琉璃厂旁,你们二人协助房先生,给我们把九五式步枪搞出来!” “要是真有了这玩意儿,我们可以说纵横天下无敌手了啊!”王炎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我愿意全力协助房先生!” 清平也点点头“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 “那就定下来了,事不宜迟,你们回去后马上换驻扎区。”吴岳安排道“清平,从你那里拨五十人给房先生一个星期,作为勘探铁矿之用。” 清平站起身来行了个军礼“将军放心!” “好,去做吧!” 吴岳跟着几人离开吴府,便朝着节度使府而去。 节度使府内有条不紊,各司其职。吴岳视察了一会,自己离开期间一切正常,这才放下心来“陈二,请长期和张承范将军过来。” 张承范住在夏州吴岳给自己和妻儿安置的房中,当他听说吴岳找见自己时急忙便赶了过来,来的速度竟是不比范长期慢多少。 “拜见征西大将军!”张承范作揖道。 吴岳急忙扶起“张将军多礼了,朱温奸贼,欲效仿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吾尚无与之对抗的资本,所以只能暂且忍气吞声,望张将军勿怪。” 张承范气的嘿了一声“吴将军,我等好生休养,待时机到来再救天子!” “张将军高义,我有个意见,将追随你而来的神策军编入唐虎军中。” 张承范毫不犹豫“全凭吴将军做主,只是听闻唐虎军选拔严格,只怕那三万人不够格。” “所以我想邀请张将军担任唐虎军新兵营总将,不知张将军以为如何?”吴岳终于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吴将军,我担当不起啊。”张承范心中只道无功不受禄,谁知吴岳一下子看穿了他的想法“张将军击溃黄巢,为国立了那么大的功劳,何来无功?” 范长期也劝道“张将军,此位置,非你莫属!” 张承范原以为吴岳等人会对自己忌惮,没想到其心胸如此开阔,想到此处,张承范单膝跪下,“吾愿为将军鞍前马后!” 吴岳扶起张承范“张将军,客气的话不多说,我们一起把唐虎军建设成可以和朱温一决高下的军队!” (本章完) 第97章 春风吹拂柳色新 万物复苏正轨行(二) 新兵营的组建可谓热热闹闹,吴岳控制的四个州除开银、夏、绥三州百姓安居乐业外,灵州刚刚经历战火,一片废墟,百姓们几乎都做了难民,整日以官府救济为生。 而唐虎军在西北可谓如雷贯耳,他们不光战绩卓著,而且薪水高的吓人,一听闻唐虎军征兵,暂住绥州的灵州难民便跟疯了一般前来参军。 “慢一点,不要挤。”绥州城门口的征兵处已经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我说你个女的报什么名?快回去,别来这添乱。”负责征兵的是内军的士兵,他心里也是很开心,因为此次征兵后他们也将进行选拔,优秀者可以进入战斗部队。 “我怎么不可以参军啦!花木兰可以上战场,我为什么不可以?”那女的愤愤地道“我就要报名!” 范青此时正走了过来,看二人争论的火热,便问道“怎么回事?在吵什么?” “大人!”那士兵急忙站起身来“这个女的,她非要参军。” “哦?”范青仔细端详那女子,其身材不算高大,弱不禁风“你为何执意要当兵?” 那女子气呼呼的扭过头去,说道“我男人被吐蕃人杀了,家里只剩了年迈的公公婆婆,我不去当兵,没法给他们养老!” 范青微微颔首“吐蕃暴行,人神共愤,但是我们每日都发救济粮,难道还不够你们吃吗?” “我不想一辈子吃救济粮。我就要当兵!”那女子傲气的很。 范青微微笑道“你且随我来,我给你详细讲解。” “你干什么?”那女子很警惕“我就要当兵,哪里也不去!” “你这妇人有趣,手无缚鸡之力,上战场岂不是找死?”范青也急了。 那女子手紧紧地抓住报名处的桌子,生怕别人将她拽走“我没力气可以练,你们不能这样!” 这时只见一大队黑甲骑兵飞速地向绥州城门口奔来,范青眯着眼看去,只见那队骑兵为首之人正是吴岳。 “好帅的盔甲!”几名青年嘴角都差流出口水来“我越来越想当唐虎军的士兵了。” “得了吧,那是飞虎军的盔甲!”另一个比较了解的人说道。 “飞虎军?我们吴将军率领的,不是唐虎军吗?” “你们几个土包子,什么都不懂,飞虎军,号称唐虎军中精锐中的精锐,乃是经过层层选拔才选出来的,他们个个可以以一当百。”那人得意洋洋地说道。 “哇,这么厉害啊?” “可不是嘛,据说当时吴将军带了五名飞虎军的士兵出入拓跋思恭五万人的大营如入无人之境。” “都安静,都安静,吴岳将军来了!”范青咳嗽几声。 “吴岳将军来了?”那女的也是一阵惊喜,在她看来这帮人不让她当兵是因为以权谋私,她要找吴岳好好告一状。 “臣范青,参见将军。”范青率先行礼道。 “参见将军!”所有前来征兵的人学的有模有样。 吴岳勒住快马,他身后的骑兵整齐划一,同时停了下来“范大人免礼,各位乡亲们免礼了!” “范大人,征兵可否顺利?”吴岳翻身下马。 “将军,一切顺利,百姓们参军的热情都很高。”范青笑着领着吴岳向征兵处走去。 就在这时之前那女的突然朝吴岳扑了过来“大人,民妇冤枉!” “大胆!”陈二急忙挡在吴岳身前,挡住了那女子的过来。 吴岳拍了拍陈二的肩膀,陈二扭头看去,见吴岳示意他让开,这才又走向吴岳身后。 “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冤情?”吴岳看着被陈二吓住的那女子,柔和地问道。 那女子嘴巴撅起老高“吴将军,民妇名叫李英儿,民妇想当兵,他们这些人不让!” 吴岳哈哈大笑“你一个女子,应该以持家为重,要是我们这么多大老爷们,都保护不了你们妇女儿童的安全,那我们的脸往哪里搁?是不是啊?” “吴将军说的是啊,我们这么多大老爷们,要是保护不了你们,那我们也妄称男人了!”一帮前来征兵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李英儿忽的抹起眼泪来“吴将军,民妇的男人被吐蕃军杀了,家中只剩了年迈的婆婆和公公,我要给他们养老,就得自己能够讨口饭吃。” 吴岳看了一眼范青,而后又和气地问李英儿“怎么,给你们的救济粮你们没领到吗?” 李英儿啜泣道“将军,救济粮我们领到了,范大人是个好官,可是民妇总觉得吃救济粮心里过意不去,我有胳膊有腿的,为什么不能自己做点事,来报效吴将军救济粮之恩?” 吴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李英儿,你让我重新认识了你,不过,军队是我们大老爷们的事,咱们唐虎军可没有让女人来保护的习惯。” 见李英儿神情暗淡,吴岳笑道“你也不要这般难过,待这次征兵结束,重建灵州城就会开始,到时候自然有你出力的地方,待建好了灵州城,你还怕找不到一口饭吃吗?” “什么?将军,您真打算重建灵州城?”吴岳一石激起千层浪,前来参军的灵州难民一个个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们虽然如今暂住绥州,可是始终没有灵州那般亲切。 “灵州肯定会重建的,你们的家都会被修好!”吴岳承诺道。 看着兴奋地议论的灵州难民,吴岳转向李英儿,“以后需要出力的地方多着呢,现在不想参军了吧?” 李英儿狠狠地点了点头“我相信将军不会骗我。” 吴岳骑到马背上“范大人,我有要事,且先离去了。” 说完,吴岳率领骑兵向南而去。 “出动了五百飞虎军南下,吴将军这是要干什么?”范青想破了头颅也想不明白。他必然想不明白,因为南边此时热闹非凡。 绥州南边是鄜州,鄜州之地,杜甫早有诗云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而鄜州南部的山坳处没有小儿女,只有几名快马飞奔的男子。“义父!我来拦住他们,你快走!” 策马飞奔的正是李克用和他的义子李嗣源以及他们所剩无几的亲兵。他们身后是一大队正在追赶的骑兵,他们嘴里高喊着活捉李克用的声音。 “活捉李克用,封千户侯!”追赶的骑兵将军正是朱温手下大将葛从周。 李克用听得身后的喊声,咬牙切齿“朱温,我若活着回了河东,待我卷土重来,必将你碎尸万段!”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原来是,李克用欲领军回河东,却受到朱温邀请,共进晚宴,遂让大军先行回去,自己吃了晚宴第二日再过来。 谁知这晚宴竟是实打实的鸿门宴,李克用和李嗣源九死一生,从长安逃了出来,二人料定前往河东之地必杀机重重,出了长安,便朝北方而来。 其心思明显,便是祸水东引,然而李克用不知道的是他一接到朱温的邀请,吴岳就想到了朱温设下的乃是鸿门宴,更是想到了李克用必会祸水东引。 因此李克用正埋头苦逃,就见前方出现了一队黑甲骑兵,其身上的肃杀之气让李克用不由得一怔,他急忙停住快马,却听吴岳的声音传来“李克用大人,还不快快过来,莫非要被朱温的人抓了去?” 李嗣源回头看了一眼追兵,不用多久他们就会追上来“义父,孩儿以为,吴岳可以信赖!” “事已至此,我们且去吴岳那里!” 见得李克用几人过来,吴岳笑道“李大人,受惊了,朱温此贼,着实可恶。” 李克用嘿了一声,对吴岳的戒心少了大半“吴将军高义,这份情我李克用记下了!” 吴岳微微一笑,葛从周策马赶了过来“吴将军,这是何意?” 吴岳拱了拱手“葛从周,李克用乃朝廷命官,堂堂河东节度使,封疆大吏,岂是你这一员小将可以侮辱的。” “吴岳,你休要欺人太甚!”葛从周难以料定吴岳到底带了多少兵马过来,因此只得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停下来。 “葛从周!我劝你快些回头,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吴岳有意无意地看向两侧的山坡,那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人影。 葛从周顺着吴岳的目光看去,瞳孔一缩,他冷哼一声“吴岳,此事我定会禀报我们朱将军,后会有期!” 说完,葛从周率领着身后的骑兵向后退去,待看不清他们的身影,李克用这才看向两侧山坡“吴将军居然还留了这一手。” 吴岳笑道“李大人过奖,两侧山坡上只有几个稻草人而已。” 李嗣源大笑道“吴将军果真厉害,区区几个稻草人便吓退了葛从周几千骑兵,佩服。” “嗣源,既然来了,莫不如和你义父到我的地方暂住几日?” 李嗣源拱手道“多谢吴将军美意了,只是如今大军和义父失去了联系,我们还是先赶回河东稳住军心为上,我们就先行离去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你们了,一路走好。” 看着李克用和李嗣源向东而去,吴岳嘴角微微扬起。 ? ?各位大哥,小弟最近着实太忙,星期六三更~~理解万岁 ? ???? (本章完) 第98章 春风吹拂柳色新 万物复苏正轨行(三) “将军,我还是不理解您的做法。”陈二挠了挠头“我们为什么要和朱温结仇,而帮助李克用?” 吴岳看着紧闭的鄜州城门和城墙上紧张偷看的鄜州刺史周平,不由得笑了笑“陈二,你要是能想通我这么做的原因了,我就安排你进飞虎军。” 陈二挠了挠头“将军知道我想进飞虎军,但是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 吴岳马鞭遥遥地指了指鄜州城墙上的周平“罢了,这次便告诉你,你且听好了。” 陈二头点的跟捣蒜一般,吴岳开口道“我这么做,是想表明我的态度,那就是我和李克用是站在一边的。” “可是,您为什么要表明这个态度?”陈二更是云里雾里。 “哈哈,我表明这个态度,是因为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和平的发展,而不是战争。” “朱温坐拥关中,手中有无数精兵悍将,李克用鸦军虽声名远扬,但毕竟数量较少。若我此次不表态,朱温定然全力攻击李克用,拿下河东,到时我们和朱温的差距将会更大,对抗会非常艰难。” “而我这般表态,朱温在进攻李克用时必然要分兵守我们,如此他便不能一举灭掉李克用,此二人定会陷入长久的拉锯,而我们便得到了宝贵的发展时间,此消彼长,我们定能灭了朱温。” 陈二听吴岳给他解释半天,却是毫不理解,他嘿嘿笑道“我还是当将军的亲兵吧。您说的我愣是没听懂。” 吴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看呀,你这不行,空有一身蛮力,这样,回夏州去了给你安排个班次,你跟着那些小孩子识些字。” 陈二连连摇头“将军,跟着那些小孩子识字,那让我这脸往哪里搁啊。 “这是命令,回去了必须去学!”吴岳板着脸。 二人谈笑间,五百飞虎军已然过了鄜州边境,站在鄜州城头悄悄眺望的周平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自己虽拥兵自立,但自己那些士兵对上唐虎军恐怕就是鸡蛋碰石头了。 从接到斥候报告吴岳率领五百骑兵南下周平便连觉都没睡好,绥州李德贤不过因为儿子逼死了吴岳一个婢女,便被吴岳攻下了绥州,解决了李德贤的性命,要是吴岳这个煞星看自己不顺眼,忽的发兵拿下鄜州,那自己可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不过吴岳好像并不是来找他麻烦的,不论入境还是出境,吴岳除了用马鞭指了他一下以外并没有和鄜州有什么接触。 “谢天谢地。”周平轻拍胸膛“传我命令,让符理江代我出使夏州,表达我军之诚意。” “是!” “大人,吴岳只有五百人马,我们为何不。”周平身后的鄜州将军秦熊做了个杀的手势。 周平冷冷地道“呵呵,我的秦将军呀,吴岳何等人物,击溃突厥十万精兵,全歼吐蕃十万人马,而后顺势拿下西北之咽喉安定,我们这点人马,要是激怒吴岳,只怕会尸骨无存啊。” “竖子不足与谋!”秦熊心里想着,冷哼一声,转身向城墙下走去,周平看着秦熊的背影,不由得捏了捏拳头。 且说吴岳回到绥州已是傍晚,绥州征兵已经结束,张承范一个人站在绥州城门口等待吴岳,他的影子被夕阳拖的老长。 “末将参见将军!”看得吴岳过来,张承范急忙行礼道。 “张将军免礼,为何在城门口等我,可是有何要事?”吴岳将缰绳交给陈二,走到张承范身边。 “将军,征兵工作已经结束,共征了四万八千多名新兵,可是该如何操练我也实在没个定论,心里焦急,便在这城门口等您了。”张承范苦着脸道。 “哦?据我所知,张将军以前乃边关将领,为何不会操练新兵?”吴岳和张承范并排向城内走去。 张承范苦笑“将军说笑了,我们征的兵加上三万神策军,总共七万人,七万人的操练,该到什么地方啊。” 吴岳指了指绥州城南的大片旷野“我觉得此处正好。” “张将军,新兵现在何处?” 张承范指了指夏州方向“范长期大人让我先带领新兵驻扎在夏州城的军营内,他说您来了会有安排。” 吴岳沉思片刻“这样,我们回夏州详细商量。” 月明星稀,回到夏州时已过夜半,所有人都已陷入沉睡,吴岳走在夏州街上的脚步都轻了很多,他不想打扰这些累了一天的百姓。 节度使府内却是灯火通明,吴岳刚踏入节度使府,范长期就迎了上来“将军您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长期?” 范长期尴尬地笑道“也没什么,我和几位大人商量过了,这是我们给出的新兵训练建议。” 吴岳接过范长期递过来的册子,翻开看了看,里边描述地很详细,总体来看从耐力,爆发力,还有骑术,箭术四方面入手。 看了一遍,吴岳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便将册子递给张承范“张将军,你看看。” 说着,吴岳向节度使府内走去“忙了一天了,大家快去休息吧。” 节度使府内的官员基本散尽,只剩了范长期一人。张承范终于看完了那册子,他连连夸赞“将军,难怪唐虎军作战如此英勇。” 吴岳点头道“既然如此,便照这份训练计划进行。” “还有一点,张将军,你必须明确地告诉新兵,我们此次只招五万人,两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将是考核,考核进前五万的人,留下来,剩下的两万人就不能呆在军队里了,他们将被安排到矿上,或者是其他地方。”吴岳坐在节度使的位子上安排道。 张承范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懂吴岳如此安排的用意,但对于执行命令,他从来都是不折不扣。 “还有,五万人也不是全部进战斗部队的,能进战斗部队的只有三万人,剩的两万人将编入内军,要让新兵们认识清楚这一点。”吴岳看向身后的地图,眼神停留在鄜州的地方。 今天去鄜州,他才发现鄜州之地实乃必争之地,鄜州可谓是他大本营的前哨,也可能变成他的咽喉。 但是吴岳知道此事急不得,他又转过身来“张将军,既然你已经是我唐虎军的一员,也许有些事该让你知道了,你可知道飞虎军?” 张承范点点头“飞虎军,号称唐虎军精锐中的精锐,作战勇猛,以一当百。” 吴岳笑道“张将军,非但如此,飞虎军决不止这么简单,他们擅长山地作战、丛林作战、潜伏、暗杀等种种作战手段。” 张承范吃了一惊,他原以为飞虎军类似于隋唐罗艺的燕云十六骑,没想到飞虎军更甚一筹。 “我现在要说的就是这个事,要进飞虎军,必须参军一年以后。这次我们不光招新兵,还要给老兵一个机会,所有老兵,不论是威军、震军、宇军还是内军,但凡想加入飞虎军的,可以报名参加考核,我决定把飞虎军的人数提升为五千人。” “五千人?”这回轮到范长期惊讶了,要知道当初为了组建一千人的飞虎军也是挑选的不容易。 “对,就是五千人,相信经历过了这么多战争,总有些人锻炼出来了。” “另外,给内军一个机会,他们想加入战斗部队的全都可以报名,待新兵考核时一并考核,达到标准的便编入战斗部队。” “二位觉得如何?” 张承范和范长期同时行礼道“谨遵将军军令!” “好,明天新兵营就拔营,去绥州南边训练。长期,你替我拟写关于选拔飞虎军士兵的调令和选拔食军晋升战斗部队的命令。” “对了,别忘了把关于飞虎军的调令给清平发一份。”吴岳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就这些,都回去休息吧。” 张承范前往军营,范长期的府邸和吴岳的在一个方向,因此二人同行。 “将军,您是不是对鄜州有想法?”范长期总是能看透吴岳的心思。 吴岳笑道“长期真乃吾之孔明也,你且说说你的意思。” 范长期得意的道“将军若对鄜州有想法,此事交给长期,我保证三个月内鄜州开门献城!” “哦?”吴岳诧异地看了范长期一眼。 范长期冉冉道来“将军,鄜州刺史周平,此人可谓草包一个,他是继承了他父亲周坚致的官位,他上任以来倒行逆施,鄜州已是人人自危。文武官员更是对他多有不服,我只需略施小计,拉拢鄜州文武高官,到时候由不得他周平不献城。” 吴岳大喜“若真能如此,我给你记一大功!” “包在我身上。”范长期微微一笑。 陈二跟在吴岳身后,听着这二人的奸计,虽然听不太懂,但他大概明白了周平的好日子可能到头了。 别过范长期,终于到了吴府,吴岳怕惊扰到吴府的人们,所以轻手轻脚地到了自己的卧室“陈二,今天奔波一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陈二离去,吴岳只觉得浑身疲惫,便是衣服也不脱,直接倒头就睡。 (本章完) 第99章 春风吹拂柳色新 万物复苏正轨行(四) 天已大亮,吴岳迷迷糊糊地醒来,却看到母亲吴夫人正坐在他的房内。 “娘,您怎么过来了?”吴岳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 吴夫人指了指还穿着衣服的吴岳“岳儿,你看你,连个宽衣解带的人都没有,依娘看呀,你还是早日找个媳妇,把家给成咯。” 吴岳嘿嘿笑道“娘,这事不急,现在咱们刚刚走上正轨,有太多的事要做了。” 说完吴岳端着盆子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他打过来一盆热水,而后洗了把脸。 “娘,您吃过早饭了吗?”吴岳用热毛巾捂在脸上,他很喜欢这种冒着热气的毛巾和脸亲密接触的感觉。 吴夫人见吴岳对找媳妇的事一点都不着急,只得站起身来向外走去“你呀,一心扑在事业上,须知成家立业同等重要啊。” “知道啦!”吴岳整理好衣服,向门外走去“陈二!走了!” 到了街上,整个夏州城早已醒了过来,商贩已在街头开始叫卖。吴岳左右看去,便看到了一家包子店的旗子十分醒目。 “小二,一壶茶,两笼包子!”吴岳坐到店内。 “咦?这不是我们吴将军吗?”有人认出了吴岳,尝试着和吴岳打招呼。 吴岳微笑着向他微微点头。 “吴将军?是吴岳吴将军吗?”那帮人议论纷纷。 之前说话那人嘿了一声“咱们夏州还有哪个吴将军?” 吴岳笑着道“各位父老,大家好好吃早饭,不要因为我打扰了你们的日常。” 就在这时,小二端着两笼包子快步走了过来“吴将军,您要的包子来啦。” 吴岳刚咬了一口包子,就听外面街道人声嘈杂,其间混合着打他的喊声。 “陈二,你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吴岳放下咬了半口的包子。 不一会,陈二走了进来“将军,外边一群人在围着看一男一女吵架。” “哦?一男一女吵架,为何吵架?” “据说好像这个男的见这女的姿色不错,欲要行不轨之事,结果这女子武艺高强,这男子吃了亏。”陈二老实地报道。 吴岳站起身来“小二,将包子打包了送到节度使府去,我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光天化日敢做出这等事来。” 只见那男子身材瘦小,眼里却是偶尔露出一丝精光。那女子身材堪称完美,虽是怒气冲冲,看上去仍堪称美女。 且说那女子手里牵着一根麻绳,麻绳的另一端绑住了那男子的双手。那男子苦道“这位女侠,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我该死。” “呸!”那女子回头道“你还想给我钱?是不是昨夜在青楼还未睡醒?” “姑娘,我是咱吴将军的贵客,你不要欺人太甚。”那男子语气一变。 旁边围观的众人哄堂大笑“就你还是吴将军的贵客?” “哈哈,他说他是吴将军的贵客。” “你说你是吴将军的贵客,那好,走,我们去吴将军那里!”那女子拖着男子便向前走去。 吴岳眯着眼睛看了那男下半天,却是并没有认出来他是谁。“走,去节度使府。” 且说吴岳到了节度使府门前,才发现节度使府的牌子已经变成了征西大将军府。吴岳不由得摇摇头,任何时代总是无法避免拍领导马屁的行为。 吴岳到了将军府不足一刻,就听门外的鼓响了起来,范长期急忙快步从侧厅走了出来,却见吴岳已到了府内。 “将军,您这么早就过来了啊。”范长期躬身道。 吴岳摆摆手“长期,有人击鼓,你且当我的主簿,我来看看怎么回事。” 范长期坐定,吴岳一拍惊堂木“何人击鼓,带上来!” 只见先前那女子趾高气扬地拖着那男子走了进来。 “拜见吴将军!”那女子行了一礼。那男子跟在女子身后,因为双手被绑的缘故,只能滑稽的行了个礼,惹得门外看热闹的人群一阵哄笑。 “符理江?”范长期惊讶地叫了出来。 吴岳转过头去“长期,你认识此人?” 范长期点点头“将军,他叫符理江,和臣乃同窗好友。” 吴岳笑道“长期,待审了案子,你们再叙旧。” “堂上二人是何人?”吴岳正色道。 “吴将军,我叫李宛灵,这厮居然于青楼撒泼不给钱,被我抓获,送到了这里!”那女子指了指符理江。 符理江垂着头“我,我也没说不给钱。” 符理江一言既出,李宛灵是大怒,一脚便朝着符理江的胸膛踹了过去,直踹的符理江一个趔趄,向后躲去。 吴岳一拍惊堂木“大胆,公堂之上,不得动武!” 吴岳惊堂木的响声吓得李宛灵和符理江同时一个激灵,二人急忙停止动作。 “符理江,是你有错在先,你可知罪?”吴岳大声喝问。 符理江点点头“将军,我知罪,我知罪。” “罚二十大板!”吴岳转向李宛灵“姑娘你以为如此处置可否满意?” 李宛灵冷哼一声“如何处置是你们官府的事情,我把他交给你们了,我走了。” 说完,李宛灵转身向后走去,直出了府门。毫不顾府内符理江杀猪般的叫声。 “符理江啊符理江,你不是在鄜州当周平大人的门客吗,怎么跑到夏州来了?”范长期看着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符理江,急忙凑上前去。 符理江嚎啕大哭“长期,我代我家周大人来向吴将军表达友好之意,谁知竟是这么进将军府又以这等面貌见了吴将军!” 吴岳揉了揉太阳穴,周平派这么个活宝过来就不怕坏了事吗。 “我说你啊,以后控制一点自己,这天下你惹不起的人多了。”范长期拍了拍符理江的头。 说完,范长期给吴岳使了个眼色。吴岳微微点头“这样,既然你是周大人的特使,我也便不为难你,你且去长期府中养伤,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商讨和平发展之事。” 符理江急忙道“将军,我还有一言。” “说。” 符理江道“将军,我过来时,看到夏州有大批军队向南方而去,我希望您不要冲动,我们凡事都好商量!” 吴岳道“去南方的军队只是在绥州进行正常的军事演习,你尽可放心。” 范长期搀扶着符理江走出了将军府府门。吴岳见今日无事,便带着陈二向城东而去。 “拜见吴将军,将军今日怎有空到了我们这里?”城东吴岳学堂门口,校长谢京匆匆过来相迎。 只听学堂内读书声阵阵,吴岳脸上浮现出了笑容“谢校长,学堂工作可曾顺利?” 谢京连连点头“工作非常顺利,孩子们学习的激情都很高。” 吴岳看着四周整齐的教室“你们的食宿条件如何?” “谢将军关心,一切都很好。”隐约可以看到白发的谢京看得出来他付出了不少心血。 “谢校长,我这次来,是给你带个学生过来。”吴岳指了指陈二。 谢京一滞,陈二是吴岳的亲兵,为何还要当学生。“谢校长,我也不说让他学的多好,能够认识大多数常见的字就可以了。” 陈二憨笑道“谢校长可一定要收留我啊。” 吴岳正色道“陈二,你可不许在学堂内乱来,要是惊到了哪个学生或者老师,我可扒了你的皮!” 陈二连连点头,吴岳又给谢京说道“谢校长,陈二军旅出身,他若是不听话,你尽管来告诉我。” 谢京哈哈大笑“将军放心,他一定会认真学习的。” “带我看看学堂。” “这里都是教学的房子,学堂站在约摸有两百个孩子在读书,相比整个夏州孩子来说都占了很小的比例。”谢京指着进了校门的那一排排房子。 “谢校长,我们一定会让每个孩子都有学上的,只是如今我们府库金钱紧张,待缓和过来,我们会好好提高教育的。”吴岳背着手向前走去。 “这里是食堂,孩子们和老师们都在这里吃饭。一般而言孩子们中午在食堂吃饭,晚上都回家吃。有家室的老师也在自己的宿舍做饭吃。”谢京介绍着教学区后方的一座大房子。 “一定要让孩子们吃好,身体好了,他们才能好好读书。”吴岳停在食堂门口,仔细看着里边的设施。 食堂当然不像现代食堂一般整洁,其内桌子较窄,凳子居多,想来是为了方便这么多学生老师同时吃饭。而且古人之淳朴却让吴岳没有对食品安全的担忧。 就在这时只见吴谓快步跑了进来“将军,将军,老夫人喊你快些回家,说有要事。” “什么紧急事?”吴岳急忙问道。 吴谓摇摇头“老夫人未说。” 吴岳对谢京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了,学堂交给你,我一百个放心,记住,孩子们是我们的未来,可不敢松懈。” “谨遵将军教诲。”学堂门口,谢京拱手。看着吴岳远去,谢京对着身旁的陈二道“陈二,走,我给你先安排个宿舍。” 且说吴岳急匆匆赶到吴府,就见吴夫人正在院中坐着,身旁一名女子在给她捶腿。 听有人进来,那女子转头看去,和吴岳对视一眼。 “怎么是你?”吴岳眼睛瞪的老大。 第100章 春风吹拂柳色新 万物复苏正轨行(五) 原来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抓了符理江的李宛灵。吴夫人见状,笑呵呵地道“怎么,你们二人认识?” 吴岳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娘,算不上认识,李姑娘先前来过将军府。” “既然你们已经都见过面了,那就好办了,岳儿啊,你忙公事也这么久了,该抽出时间陪陪我了。”吴夫人站起身来,李宛灵见状急忙搀扶住。 “娘说的是,是儿子疏忽了。”吴岳搀扶在吴夫人另一边。 “这位姑娘,是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大人的小女儿,她母亲和我是一个村子长大的,她来夏州有点事,便过来看望一下老身。”吴夫人向客厅走去,边走边说。 吴岳恍然大悟,他是说在李宛灵眉间看到一丝熟悉的感觉,又想不起来是谁。没想到这独眼的李克用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儿。 “宛灵啊,这么多年跟着你爹东奔西跑的,现在他当了河东节度使,也算安定下来了。”吴夫人感慨道“现在的人心啊,变了,变了。这次来夏州,你就住我家中,也不要去住客栈了。” 到了客厅,吴谓已经端了茶上来。吴夫人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看上去满面红光。“我们岳儿啊,也是个操劳的命,今天这里出了问题,明天那里出了问题,最近我看他都瘦了不少。” 李宛灵站起身来“姨,您可能还不知道吧,前两日家父中了朱温的奸计,逃跑时被吴将军率军救下。家父此次让我特地要感谢吴将军。” 吴夫人笑眯眯地道“居然还有这等事,我看呀,你也别一口一个吴将军了,叫他吴兄就好,岳儿也不要李姑娘的称呼了,叫宛灵多好。” 吴岳笑道“娘,我和李姑娘第一次见面,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李宛灵调皮一笑“吴兄,我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啊。” 吴岳哈哈大笑“对对对,第二次,第二次。” 三人开心地谈了半天,吴岳站起身来“娘,宛灵,我军队还有要事,得离开了。这些日子很不安稳。” 吴夫人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且去忙你的吧。” 吴岳站起身来,对李宛灵拱了拱手“宛灵,你就在我家住下,玩些日子,我去趟军中。” 待吴岳离开,吴夫人看着目光还停留在客厅门口的李宛灵,笑道“宛灵,你觉得岳儿如何呀?” 李宛灵不假思索地道“吴兄文韬武略,英气逼人,实乃人中之龙。” 吴夫人笑呵呵地点头“宛灵,我也乏了,想休息一会,你要是觉得陪我这个老婆子没意思,就去街上逛逛,记得叫上吴谓,有什么想买的,让吴谓付钱就是。” 且说吴岳出了吴府,便直朝夏州城南而去,夏州琉璃厂内偶尔冒出阵阵黑烟,表明着这座工厂是活的。 “吴将军来了。”季英在琉璃厂门口,见得吴岳过来,急忙献媚地笑道。 吴岳将马拴在琉璃厂门口“怎么样,在夏州这段日子过得如何?” 季英点头哈腰地道“将军,过的可是非常舒服,您看我这都变胖了。” “胖了就好,哈哈。”吴岳拍了拍季英的胸口,而后走进了琉璃厂。 “将军,我有一事不明,琉璃厂为何要分内厂外厂?这内厂里究竟生产的是什么,怎么不让我进去?” 吴岳停住脚步,而后转身看了一眼季英“季英啊,你我来自同一个时代,我可不想把你累到了,那内厂里都是些苦力活,你在外厂安心工作便是。” 季英连连道是。 待吴岳进了内厂,就见房烨正以几乎趴在地上的角度在用锉刀锉着一个零件,他身旁趴着的清平和王炎也正紧张地看着房烨的动作。 吴岳没敢打扰三人,他静静地坐到椅子上等待几人的结束。约摸一盏茶的工夫过去,房烨率先拿着锉刀和那零件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随后王炎也和清平站起身来“终于弄好了。” 房烨回头准备去拿毛巾擦一把脸上的汗,这才看到了坐在那里的吴岳。“吴将军?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王炎和清平听到房烨的话急忙转过身来,就看到了站起来的吴岳。 吴岳笑道“我来了没一会,看你们三个太认真,我可没敢打扰。” 房烨将地上的游标卡尺捡起来放回桌上,那是他的杰作。“吴将军,幸亏您没打扰,不然这个零件没做好我们又得重新制作一个来打磨。” 吴岳拿起那零件仔细端详,原来是步枪的击发机“我不是让你去勘探铁矿吗,怎么在这制作这个玩意。” 房烨从地上抱起箱子“将军,还用勘探吗,我出了琉璃厂往南走,随便找个地方就蕴含着大量的铁矿。” “采矿工作已经开始了,但是因为人手不足的原因,采矿进度很慢。”房烨打开箱子,里边装着很多步枪的零件。 吴岳将那些步枪零件组装起来“人到时候多的是,这点你不用操心。” 那步枪握在吴岳手中已经有了感觉,吴岳道“怎么样,可以发射了不?” “这是我们制作的,不知道能不能用”房烨从抽屉里掏出几枚子弹出来。 “走,去试试。”吴岳熟练的将子弹装进弹夹,而后放到木箱里。 “吴将军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季英看吴岳几人出来,急忙问道。 房烨摆摆手“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我们有我们的事。” 也许是觉得自己和吴岳较为疏远的原因,季英努力地想和吴岳打好关系,却总是被吴岳拒绝。 吴岳领着三人到了一处远离人家的空地,“把枪给我。” 清平摇摇头“将军,我来吧,这只是试验品,不安全。” “你来就安全吗?给我。”吴岳就要去拿。 “将军,就让清平试吧。”王炎终于开口道。 吴岳见拗不过二人,只得道“行行行,清平试。” 清平熟练的做出射击动作,而后瞄准了一颗大树,紧接着扣下扳机。 “砰—!”一声巨响传来,子弹没有从枪膛射出去,却在枪膛中间炸了开来。清平反应敏捷,躲过了朝自己胸口飞过来的铁片。 但那铁片依旧扎进了清平的肩膀,痛的清平直咧嘴。 “怎么样?”吴岳急忙扶住清平,清平痛的直吸气,没有答话。 “王炎!快带清平去你军中的军医处!”吴岳大吼“房烨,你带上枪的碎片,去琉璃厂等我们!”。 吴岳和王炎二人扶着清平向烟军驻地飞速跑去,房烨跟在三人身后累的气喘吁吁。 还好那铁片只是造成了外伤,不一会儿缠着绷带的清平就从军医的帐中走了出来。 “清平,还好吧?”吴岳关切地问道。 清平笑道“将军,这点伤算什么?只是我们明明已经做到最好了,为什么还会炸膛?” “此处不方便说,我们且去琉璃厂内总结原因。”见清平表情轻松吴岳也便便放松了下来。 “将军。清平没事吧?”内厂,房烨终于等来了吴岳三人。 “我没事。”清平轻松地说道。 “房先生,找到炸膛的原因了没?”吴岳直奔主题,清平既然伤势不重,那这就成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房烨皱着眉头“将军,我都检查过了,膛线没有问题,枪管也都是笔直的,按理说不应该有炸膛的现象出现。” 吴岳拿起残余的枪械“或许是,我们的钢材不对?可能承受不住子弹发射时发射炸药产生的能量。” 房烨毕竟钻研了这么久,他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我们制作枪支使用的是生铁,也许应该用熟铁和钢来试一试。” “钢枪,钢枪,直接用钢,以我们现在的冶铁水平,虽然生产钢速率不快,但我想钢应该是最适合制作步枪的!”吴岳虽然是特种兵出身,但他对枪械的制作也只能靠猜测。 房烨为难道“这个时代的工业水平太低了,给我一架手动机床也好,我就可以轻松的制作钢用品了。要是用锉刀和锤子,指不定生产一个零件需要多久啊。” “没有你不会制作吗?”吴岳拍了一把房烨的脑袋。 房烨连忙捂住自己的脑袋“将军,手动机床我会制作,但是那也得有电才能运行啊。” “我要是能变出电和机床来,我还要你干什么?”吴岳也是有点着急。 清平安慰道“将军,不要自乱阵脚,我相信房先生的能力。” 吴岳也觉得自己情绪有点不对,他急忙调整了一下情绪道“房先生,是我太急了,没有电,我们可不可以试试其他的?” 房烨忽的一拍大腿“奶奶的,我会做发电机啊!我们不用太大功率的电,制作一台发电机,这个时代已经有石油了,提炼石油这可是我的毕业论文。” 吴岳、清平和王炎对视一眼,而后狠狠地将房烨抱在中央。 房烨被三人挤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吴岳开心地道“房先生,你真是上天派来帮我的!” “得了吧,我是上天派来受罪的。”房烨苦笑道“上了你的贼船,等把我的知识都挖空了,恐怕我就见不到太阳咯。” “呸!”吴岳吐了口口水“我要是做过河拆桥的事,那我就不叫吴岳了!” 说完,几人哈哈大笑。 (本章完) 第101章 不是冤家不碰头 征西将军被逼婚(一) “房先生,你要是实在信不过吴岳,那这样,等你制作出十台发电机和机床,我就放你走。”吴岳指了指东边“你去学堂教书,给我教出一批工业人才出来!” 房烨喜出望外“将军,真能这样那可太好了。” 吴岳伸了个懒腰,向外走去,只听门口一个女声传来“哎,你们不就是一个琉璃厂吗,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李宛灵的声音吴岳还是听得出来,他停在内厂门口,想听一听李宛灵究竟想干什么。谁知他的突然停下让身后的三人同时撞到了他身上。 “将军,怎么突然停啦?”清平好奇的看向吴岳视线的方向,恍然大悟。他低声对王炎和房烨道“门口有个美女,将军想必是被吸引了。” “谁说我被吸引了,这女的是李克用的女儿,我一直不知道她来夏州的目的,现在我有点明白了。”吴岳双手抱在胸前,只是嘴里这般说来,他心中却隐隐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姑娘,琉璃厂乃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请遵守我们的规定。”门口的卫兵拦住了想强行进入的李宛灵。 李宛灵见强闯不行,嘟起嘴道“我不过想买些琉璃器罢了,这不是怕外边买的不正宗,才找到这里来的嘛。” 那卫兵道“姑娘放心,凡是印了夏州琉璃厂的琉璃器绝对是我们这里生产的正品。” “我不管!我就要进去买!”李宛灵说着就要强行冲进去,却被卫兵又一次拦住“姑娘,再在这里胡闹休怪我不客气了!” “哟,还不客气呢?”李宛灵上下端详着那卫兵“还有没有王法啦,你今天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就到吴将军那里去告你!” 就在这时吴岳的笑声传来,李宛灵急忙看去,只见吴岳正在琉璃厂内慢慢走了出来,她急忙跳着喊到“吴兄,这里,吴兄!” 吴岳好似才看到李宛灵,他快步走到门口“宛灵,你怎么在这里?” 李宛灵嘟囔着嘴“吴兄,这看门口他不让我进来!” 吴岳给那卫兵使了个眼色,又笑眯眯地转向李宛灵“宛灵啊,琉璃厂是夏州防卫级别最高的几个地方之一,你可不能乱闯。” 李宛灵道“吴兄,我就想进去买几件琉璃器给家父,市面上买的不放心,所以就找到这里来了。” 吴岳笑道“进来吧,你随便挑,我送你。” 李宛灵对着门卫做了个鬼脸,然后快步跑了进来,“哇!”看到琉璃厂内的情形,李宛灵不由得发出惊叹。 一座座高塔矗立在琉璃厂内,由管道相连接各个工匠都在自己的位置紧张地忙碌的,被烧成液体的琉璃从最后一根管道流出,然后被工匠塑造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这太震撼了。”李宛灵从未见过工业时代的产物,这些生产琉璃的庞然大物让她眼睛瞪得老圆。 “我们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琉璃生产技术,所以我们的琉璃器才可以卖出那样的高价。”吴岳带着李宛灵在琉璃厂内闲逛。 逛了会,吴岳带着她到了房烨办公的地方“房先生,你去带着她去我们的库房,让她挑选些琉璃器,然后包装起来。” 不得不说,吴岳似乎有点对这个调皮活泼的姑娘动心了。 且说房烨带着李宛灵去了库房,只见库房内琉璃器琳琅满目,各种样式的琉璃器被整齐地摆在库房内,有飞禽有走兽,也有各式各样神话传说里的神兽,但偏偏没有龙。 “我要这个麒麟!”李宛灵指着最醒目的那尊麒麟琉璃器。房烨看去,那麒麟堪称是整个库房最大最精美的一件器具,唯一能与之媲美的是一尊貔貅。 房烨给李宛灵竖了竖大拇指“姑娘眼光很犀利,来人,把这尊麒麟包装了,送往河东节度使府!” 几名工匠从门外抬着一个大木箱走了进来,只见那木箱,箱体上刻着祥云,每条边上都镶嵌着琉璃,想来这个箱子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这样,你们把这琉璃器送到吴府,我回去的时候亲自送给爹爹。”李宛灵眼珠一转,说道。 “送到吴府去吧!”看着那尊麒麟被装进木箱而后被台上了马车,李宛灵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房先生对吧?这么大一尊琉璃器,你们不怕路上磕磕碰碰的?” 房烨得意地道“姑娘放心,咱们夏州琉璃厂的马车,一点颠簸是完全不会有事的!” 出了库房,李宛灵欣喜地发现琉璃厂内居然还用高墙围住了一片地方,而且只开了一个小门。 “咦?这里是干什么的?”房烨刚要阻拦李宛灵,就见她一个转身躲开房烨,而后朝那小门冲了过去。 “站住,军事禁地,禁止入内。”李宛灵离那个小门还有二尺远,几名黑衣人突然出现,手中的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感受着脖子上的凉意,李宛灵小心地笑道“你们,你们是怎么出现的?” “军事禁地,请退出去!”那些黑衣人正是守在内厂的常浩初等人。 李宛灵冷哼一声“我可和你们吴将军是好朋友,你们得罪了我,小心我到吴将军那里告你们的状!” 常浩初笑道“姑娘,此处任何闲杂人等不得进入,莫说你是我们将军的好友,你就是我们将军的妻子,我们也不会让你进去的。” 李宛灵瞬间脸红的好像一个苹果“呸!没有正形,放开我,我要离开,我要去吴兄那里告你们的状!” 常浩初几人几乎是同时收回手中的唐刀,不料李宛灵忽的便向小门跑过去。常浩初急忙一把拉住李宛灵的肩膀,将她扯了回来。 “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淫贼!”李宛灵转身一脚踢向常浩初的胸口,常浩初竟是毫不躲闪,他一把抓住李宛灵的脚腕,而后对着她的腘部一掌打了下去。 “哎哟!”李宛灵痛的叫了一声,而后恶狠狠地盯着常浩初。 常浩初面不改色“姑娘,此处你进不得!” “不进就不进,哼!”李宛灵扭头大喊“吴兄,有人欺负我!” 常浩初急忙放开李宛灵的脚踝,李宛灵腘部被打已经很难正常站立,她虽然已一个奇怪的姿势站着,嘴里依旧在喊着吴岳。 过了片刻,就见吴岳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是谁欺负宛灵啊?” “吴兄,就是他!”李宛灵眼泪汪汪地指了指常浩初,“他把我这里打了,我到现在都站不稳!” 李宛灵指了指膝盖内侧,吴岳扶住李宛灵,看向常浩初“你说你,怎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呢?这么漂亮的姑娘你也下得去手,真是的。” 说着,吴岳扶着李宛灵向琉璃厂外走去“宛灵,咱们不和这粗老帽一般见识,走,去我娘那里你好好休息会。” 常浩初看吴岳扶着李宛灵出去,这才哈哈大笑,房烨亦是笑着摇了摇头,李宛灵此次的目标很明显是想调查夏州军的炸弹,但是现在不光常浩初在防守内厂,琉璃厂外还驻扎了两万宇军和全部的飞虎军,要是这样还能让其他人能了解到炸弹的秘密,那多半唐虎军已经灭亡了。 且说吴岳扶着李宛灵上了一辆马车,李宛灵气呼呼地道“吴兄,那究竟是什么地方嘛,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还对我动手。” 吴岳回头看了一眼琉璃厂“那里呀,都是那些工匠的住处,你一个女孩子要闯进一堆大老爷们的住处,他们肯定不让你进呀。” “胡说,那个人明明说那里是军事重地。”李宛灵揉着自己的腘部,常浩初那一下打的不轻。 吴岳笑道“那帮家伙就喜欢故作神秘,不要去想了,你觉得这马车如何?” 吴岳一说,李宛灵细细感觉了下,只觉得这马车平稳无比,不似一般马车那样颠簸。被转移了注意力的李宛灵也感到惊奇“吴兄,这马车又是怎么回事?” 吴岳笑道“这呀,是我那天突发奇想,在马车车轮的轴上呀,安装了一些减震装置。” 说是减震装置,吴岳对汽车了解不是特别多,因此他只是用了几根大弹簧安在了马车底部,不过对于第一次听说减震装置的李宛灵来说这已经足够惊讶了。 “难怪这么舒服。”李宛灵闭着眼睛又细细感受了会,而后神秘兮兮的道“吴兄,问你个秘密。” “嗯?你说。” “吴兄,我听人说,在与突厥和吐蕃作战时,你都请来雷公助阵,直接打的突厥吐蕃落荒而逃,是不是?”李宛灵眼里尽是渴望。 吴岳神秘地笑了笑“宛灵,三国时候诸葛孔明可以借来东风。我和孔明师承一脉,经过这么多年发展,我们门派之人请来九天之雷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 李宛灵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吴兄,我出门也够久了,待明后天腿不疼了,我就带着我选好的琉璃器回去吧。” “宛灵,反正你爹那里也没什么急事,你就先住在我家,陪我娘好好聊聊天也好嘛。” 二人聊着,不知不觉已到了吴府门口,吴岳搀扶着李宛灵缓缓走进了吴府。 (本章完) 第102章 不是冤家不碰头 征西将军被逼婚(二) “岳儿,你觉得宛灵姑娘如何?”吴夫人坐在吴岳的屋中,甚是开心。 吴岳一阵头大,母亲现在是看到个好的姑娘就想让吴岳娶了“娘,宛灵很不错,活泼可爱。但是她是李克用的女儿啊。” “李克用的女儿怎么了?你看不上?”吴夫人听到吴岳的语气有些生气。 吴岳连忙道“娘,不是那个意思,按照现在的天下大势,孩儿和李克用必有生死之战,若是宛灵夹在中间,只怕不是多好。” “这又何妨?”吴夫人用拐杖敲了敲地面“三国刘玄德,不也娶了孙权之妹孙尚香?” “可是,那毕竟是极少数的个例。”吴岳无可奈何地道。 吴夫人斜眼瞥了一眼吴岳“岳儿,我已问过宛灵,她已经同意,明日一早,你就和她一同去河东。” “娘,这边这么多事呢,我怎么走得开啊。” “有什么事?养了那么多官员,事事都要你亲力亲为?”吴夫人不满地道“明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已经让吴谓去召回陈二了。” “您这不是胡闹嘛。”吴岳急得站了起来。 吴夫人叹了口气“岳儿啊,娘自知时日无多,想看你成了亲,娘才能安心的走。” 吴岳闻言心里也是一阵颤抖,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也罢,娘,明日我便去趟河东,您满意了吧?” “这才对嘛。”吴夫人脸上露出笑容,而后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吴岳狠狠地拍了拍脑袋,而后快步走出房门,向将军府而去。 “长期,我明天要去趟河东,这几日担子就压在你身上了。”吴岳对正在办公的范长期说道。 范长期闻言皱了皱眉“将军,我以为现在不是去河东的好时候,朱温狼子野心,各地诸侯都在静观其变,这么个紧急的时刻你要是去了河东,无疑等于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头,让那些涌动的暗流都浮现到水面上来啊。” 吴岳摇摇头“管不了那么多了,母命难为,我会从飞虎军调一支小队和我一同前往河东,记住,不论河东方面传来什么消息,你们一定都不要相信。” 范长期点了点头“将军,既然你下定了决心,我也不再劝说,我会稳住局势的。” 吴岳长出一口气“虽然我觉得李克用此次不会为难我,但是为防万一,要是没有收到我的消息你们也不要慌乱,以飞虎军、我和陈二的能力,就算河东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也能逃出来的。” 由不得吴岳不担心,刚刚经历大战,民心不稳,尤其是安定方面吴岳直接派了震军两万人驻扎来维护稳定。 吴岳安排完一切,这才觉得稍微安心了些,便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陈二已经满面春风的站在了吴岳的门口。 “陈二,这几天学的怎么样?”吴岳穿好衣服,推开房门问道。 陈二摇头晃脑“将军,我知道您心疼我,不让我在那受罪了,要我说啊,这识字可比打仗难多了。” “你啊,真是个粗人。”吴岳拍了拍陈二的肩膀“怎么样,飞虎军调过来的十个人到了吗?” 陈二指了指门口“将军,他们已经到了,是林云带的队。” 林云正是在灵州助鲜戍偷来鲜边的那名飞虎军队长,他昨夜接到调令,一早上就带了十名好手赶了过来。 “将军!” 看吴岳出来,林云和九名士兵行了个军礼。 “兄弟们大早上就过来辛苦了,来院中吃了早饭再走。”吴岳看着这支精英小队,一脸的满意。 “将军,我们在军营吃过了!”林云大声道。 “吃过了再吃!这是军令!”吴岳踢了林云的屁股一脚。 林云急忙躲闪,嘴里却连连在说“是!将军!” 吃过早饭,李宛灵也走了出来“吴兄,准备好了吗?” 吴岳点点头“全都准备好了,走吧!” 李宛灵虽是女儿之身,但其从小跟着父亲南征北战,倒也练就了不低的骑术。因此这支队伍里只有拉着琉璃器的马车,其他人皆是骑马而行。 “宛灵,你觉得我夏州如何?”出了夏州城,吴岳回头望了一眼城门上方的夏州二字,脱口问道。 李宛灵调皮地道“吴兄,夏州城百姓安居乐业,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着实令我佩服。” “宛灵也会拍马屁了?”吴岳大笑“不知李克用大人的官府设在哪里了。” 李宛灵吐了吐舌头“家父现在太原府,我们朝太原前进就是。” 吴岳取出地图,而后仔细看了看前往太原府的路线,途中只经过汾州,而且汾州离夏州距离较为遥远,一天时间完全不够。 “这样,既然一天赶不到汾州,我们不如就慢点前进,最近山匪较多,大家保存体力。”吴岳收起地图,揣进了怀里。 众人前进速度不快,中午时只到了无定河旁边。无定河难不倒吴岳带来的飞虎军士兵们,不消半个时辰,一座浮桥已经搭了起来,这手段可让李宛灵惊为天人。 “走了一上午了,大家也累了,就在此歇息片刻吧。”吴岳说着,翻身下马。 “你们三个,戒备!”林云选了两名士兵,而后走到吴岳身边。 只见那三名士兵向东南北三个方向而去,不一会儿竟是看不到他们去了哪里。李宛灵不由得多看了吴岳几眼,吴岳手底下的这帮人有点太可怕, 陈二带了很多干粮,除了饼还有肉干,配上一壶烧开的无定河水,午餐倒也丰盛。 李宛灵还在担心负责戒备的那三名士兵没有吃饭,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飞虎军士兵身上都带着干粮的。 一行人重新启程,早已看不清无定河,更遑论夏州城了,随着他们的前进,只觉得周围越来越荒无人烟,好似到了蛮荒之地,除了那条蜿蜒的官道。 西边的太阳变得又大又红,和吴岳等人距离越来越远,白天明显的变长了。 “这里不会有山匪的。”陈二笃定地说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匪想要打家劫舍都没地方可去,只能白白饿死。” “陈二分析的有道理啊!”吴岳哈哈大笑,山匪出身的陈二对这个职业还是很清楚。 “河东道已经如此荒凉了吗?”李宛灵因为是从南边走绥州绕道去的夏州,此次看到河东道北方居然如此,不由得发出感慨。 吴岳叹了口气道“河东长久没有官府治理,一个月前李克用大人也只是河东一股最大的势力,没有派遣文官的能力,没有治理,百姓无从依靠,只能背井离乡。” “没想到,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吴将军也会有怜悯之心啊。”李宛灵咯咯地笑道。 “杀人如麻不是我的本意。”吴岳翻身下马“在此扎营,小心夜袭。” 说完吴岳转向李宛灵“宛灵,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也不想如此,可是为了保护我的百姓,我只能去杀人。” 李宛灵不好意思地道“吴兄,我也并非指责你,家父经常给我说,这个吃人的社会,我不杀了别人,别人就会杀了我。” 吴岳眯着眼睛看着夕阳,一行大雁正在扇着翅膀飞来“那么,你父亲会杀了我吗?” 李宛灵连连摇头“吴兄还救了家父的性命,我们全家对你感激不尽,怎么会杀了你呢?” 吴岳哈哈笑着,转过身来,而后从马背上取下长弓。 弯弓搭箭一气呵成。箭尖紧紧地追随着那行大雁,所有人都知道了吴岳想干什么,他们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扰乱了吴岳的气息。 “嘣—”羽箭离开弓弦,飞速地向天空窜去,飞在最后的大雁一声哀鸣,而后身上带着羽箭直直地落了下来。 林云急忙翻身上马,而后快马向大雁掉下的方向而去。 “一只大雁可不够我们吃的。”吴岳收起弯弓“陈二,我俩再去找点其他野味,你们几个负责扎营!” “哎,等等我,我也要去。”吴岳和陈二刚刚离开,李宛灵就追了过来“我也要一起去。” “宛灵,山林里危险,你在营地好好呆着,我很快就来。”吴岳转头安慰道。 “我不。”李宛灵追了上来“你也知道我的武功,我有自保能力的!” 陈二正要开口,吴岳摇了摇头“好吧,不许乱跑!” 李宛灵兴奋地道“吴兄,放心吧,我经常跟着爹爹打猎的!” “你们那种是上千人的围猎,我们只有三个人,保不齐谁是猎物呢。”陈二翻了翻白眼“山林里不论是恶狼,还是猛虎,随便出来一种,都够我们三喝一壶的。” 李宛灵哼了一声“吴兄都没说话,你说什么,你被猛虎吃掉了,我也能逃掉。”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陈二没好气地道。 吴岳笑道“陈二,莫要乱说了,我这次去河东,乃是和宛灵姑娘订婚的。” “什么?”陈二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嘴里的唾液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哎呀哎呀!”李宛灵一下子羞红了脸,而后又转向陈二,恶狠狠地道“听到了吧?你再敢对我这样,等以后我和吴兄成亲了,我扒了你的皮!” 陈二自认倒霉,只能抱着开山大刀安静地走在前边寻找起了猎物。 (本章完) 第103章 不是冤家不碰头 征西将军被逼婚(三) “俺敢保证,你们没尝过将军的手艺!”陈二看着火架上的幼鹿,狠狠地吞了一下口水。 这幼鹿是刚刚他们打下来的,吴岳一箭便射穿了它的眼睛。 林云不屑的对陈二道“怎的,你难不成还尝过?” “嘿,你别说,俺还真尝过!”陈二将他那大刀放到一旁,就要开始吹嘘,却被吴岳打断。 “陈二,这荒郊野岭的,也没个客栈,我们这鹿没有盐,不好吃。” 陈二缩了缩脖子,他以为吴岳要喊他去弄点盐来,谁知吴岳只是随口一说,便没了下文。 月亮逐渐爬上树梢,鹿也烤的差不多了,吴岳用随身带的短刀三下五除二便肢解了那鹿。 “来,宛灵,这腿给你一个。”吴岳给李宛灵递过来一只鹿腿。李宛灵接过那鹿腿,只见那鹿腿油里透黄,吃起来外酥内嫩,虽没有佐料,却仍然别有一番风味。 李宛灵一只手捏着鹿腿,一只手擦了一把嘴角滴出来的油“吴兄,你这烤鹿的手艺,确实令我震惊啊,太好吃了。” 陈二得意的道“怎么样,俺们将军这手艺。” “好了好了,都快吃吧。”吴岳微微一笑,拿起一块鹿肉吃了起来。 “等我这将军做不下去了,我就开个烤肉店,哈哈。”吃饱后,吴岳拍了拍肚皮。 “将军怎么会做不下去?”陈二没吃饱,一个劲地在那吃着“将军永远都是我们的将军!” 众人欢乐地吃完,所有人回了自己的帐篷睡去,当然,唐虎军放置暗哨的习惯没有被忘。 直睡到半夜,忽听得树林内一阵尖哨声传来,紧闭双眼睡觉的吴岳一下子坐了起来,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已经穿好了衣服。 他们搭建的帐篷外已经热闹了起来,“将军,你起来了吗?”陈二的声音传来。 吴岳走出帐篷“我已经起来了,宛灵呢?” “俺最先喊的就是她,现在应该收拾的差不多了。” 陈二话音刚落,李宛灵便打开帐篷走了出来“吴兄,怎么回事?” “先不要问那么多,跟我进树林!”吴岳拉起李宛灵的手向树林内跑去,陈二等人紧跟其后。 众人进了树林,不到一会,一支骑兵便冲到了吴岳他们搭建的帐篷前。 “这是我十三哥,他们要干什么?”李宛灵低声说道。 李宛灵的十三哥,正是李克用的十三义子李存孝,他驻足吴岳他们所搭建的帐篷前“唐虎军名不虚传。那么远他们的暗哨便已经发现了我们,而且已经离开了营地。” “十三公子,我们怎么办?”李存孝身后一人问道。 李存孝冷哼一声“据说这吴岳此次来河东是想和父亲谈宛灵的婚事,他不过一征西将军,哪里配的上宛灵妹子?” “那?我们要不要搜索他一下?” 李存孝扬起手“我们就来了一百个人,这么大一片树林,还有半人高的杂草,想找到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罢了,烧点他们的帐篷!”李存孝手一挥,他身后十多支火把便扔到了吴岳他们的帐篷里。 看着帐篷处火焰升腾而起,李存孝邪笑道“吴岳,胆敢动歪心思,这只是一个小教训。” 说完,他调转马头“儿郎们,走,去汾州等他吴岳自投罗网!” 看着这队骑兵扬尘而去,吴岳的脸阴沉地像要滴出水来。 “吴兄,你听我解释。”李宛灵急忙道“这一定不是家父的意思,这个李存孝,无法无天惯了,我一定把他的行为告诉家父!” 吴岳没有答话,他冷笑道“河东都是一帮如此目中无人之辈吗?我吴岳北抗突厥,西破吐蕃,他李存孝不过被大唐将士打的抱头鼠窜,如今还威风起来了?” 然而吴岳总是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之前那样平静。 “宛灵,刚才我失态了。”吴岳赔礼道“我想,我不能继续前进了。” “怎么,吴大将军被区区李存孝吓住了?”李宛灵嘟囔着嘴,虽然她不满意李存孝的行为,但是也不满意吴岳说的话。 吴岳干笑两声,不再理会李宛灵的言语“林云,你即刻动身前往太原府,记住沿途一定要保密,待到了太原府,便大张旗鼓地宣传我来太原府订婚之事以及路上遇袭之事!” “领命!” 如果说飞虎军在野外最擅长的,那便是搭建临时住所了。不到一刻,树林里又搭建起了几个帐篷。 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次帐篷的材料全是就地取材,用树林里的树枝树叶等搭建而成。 一夜无话。 当太阳光照射到露水上,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线时,吴岳等人全都醒了过来。 李宛灵朝着一片垂在她面前的树叶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露珠轻轻滚落,便伸出手接住那露珠。 “宛灵,昨晚休息的可还好?”吴岳看着李宛灵的举动,不由得一笑,而后推倒自己睡觉的帐篷,向路边走去。 李宛灵回过头,将手中的露珠甩到地上,向吴岳小跑过来“吴兄,十三哥绝对没有恶意,你不要误会。” 吴岳接过陈二地过来的烙饼,接着他将那烙饼扳成两半,一半递给了李宛灵。 “宛灵,你们家有十三个儿子,唯独只有你一个女儿,还是最小的,他们应该都是很疼爱你的,所以才会不相信我。”吴岳咬了一口烙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李宛灵捧着那半个烙饼,狠狠地点了点头“你是征西大将军,论起品阶比我爹爹都要高,所以你得无视他们的无礼。” “这年头,征西大将军也好,河东节度使也罢,其实不过都是虚名。李克用大人坐拥河东道,兵马强盛,农业发达,不像我那个地方,穷呀,老百姓吃也吃不饱。”吴岳吃完半个烙饼,又从陈二那里拿了一个过来。 李宛灵眨眨眼睛“不对呀,在我看来,夏州的百姓全都很开心,很欢乐。” “等到了荒年,你就会明白,河东可比我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好多了。”吴岳拍拍手,然后翻身上马“宛灵,吃完了没?” 李宛灵将剩下的一点烙饼塞到嘴里,然后道“我也吃好了。” “大家都休息好了吗?”吴岳大声问道。 “将军,我们都准备好了!” 吴岳扬起马鞭指了指前方“想必林云现在已经到汾州附近了,我们且缓缓前行,待我们到了汾州,李克用大人前来迎接的队伍应该也到了汾州了。” 吴岳所料不错,当天中午林云便已过了汾州,而且就在当日下午,整个太原府地区的人都在对李存孝夜袭吴岳的做法议论纷纷。 “末将参见李大人!”太原府河东节度使府内,林云见到了只能睁开一只眼的李克用。 “你是何人?”李克用傲慢地问道。 林云拱手道“末将乃飞虎军第三大队队长林云。” 飞虎军之名号一出,李克用整个人都变了。倒不是他见识过这支军队,而是可以说这支军队救了他的命。 “吴岳将军和飞虎军都是我极为敬重的豪杰,怎么,听说你们在汾州北边的荒野遇袭了?”李克用关切地问道。 林云却是丝毫不给李克用面子“李大人,正是。而且袭击我们之人,乃是您的十三子李存孝将军!” “存孝?”实际上他也是不到半个时辰前知道这个消息的。“传我命令,我们去汾州迎接吴将军!” 倒不是李克用有多抬举吴岳,而是如今形式严峻,他不得不和吴岳打好关系。 为何这么说呢?这些日子吴岳的辖区倒是安稳,打退了吐蕃还将安定握在了手中。而河东道南边晋州、潞州已经打了半个月仗了。 朱温只当吴岳是黄毛小儿,而异常重视李克用,在他看来只要打败了李克用这个老狐狸,天下便再无人跟他争雄。所以连日来竟是持续向河东用兵。 李克用如今已经深陷泥潭,十万鸦军全部投入了晋州和潞州的战场,他的十三个儿子除了长子李嗣源和十三子李存孝外,其余人皆已经都参加到了战争中。 因此当吴夫人给他传信欲要两家结亲之时,李克用已经看透了其中的关键,他现在必须和吴岳结盟,只有吴岳在西北给长安压力,他李克用才能缓解一些压力。 心中已然有了计较的李克用自然不敢怠慢,他现在就担心自己的女儿和吴岳看不对眼,因此准备等李宛灵回来了好好劝说一番。 且说吴岳等人到了汾水之畔,就见桥上李克用正带着卫兵快步而来“吴将军,你可等的我好苦。” 吴岳大笑“李大人说笑,吾不过一毛头小子,怎敢劳你出面相迎。” 李克用走到吴岳身边,李宛灵已然如麻雀般扑进了李克用的怀里“爹爹,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们。” 李克用疼爱地摸了摸李宛灵的头“宛灵,你十三哥意气用事,已经被我罚俸半年了。” “吴将军,请!”李克用做了个请的动作。 “李大人请。”吴岳亦是彬彬有礼,和李克用并排向汾州城而去。 第104章 不是冤家不碰头 征西将军被逼婚(四) 天色已晚,吴岳在汾州百姓好奇的目光中进了李克用在汾州的府邸。 “吴将军,我已安排上等的厨子准备了好酒好肉,今日天色已晚,莫不如便在此住下。”李克用话语间洋溢着热情。 吴岳自然清楚李克用对自己这么热情的原因,他微微一笑“客随主便,全听李大人安排了。” 只听院内鼓乐声响起,吴岳微微挑了挑眉毛,此次李克用对自己的欢迎确实够正式够规模的,居然还有鼓乐演奏,这可是迎接贵客才有的仪式。 “吴将军请。”李克用请了吴岳入座,而后离开桌子,向后厨方向走去。 后厨内,李宛灵正在帮忙,李克用看到李宛灵时,眼神里全是溺爱“宛灵,你去歇会,这里有这么多厨子。” 李宛灵撩了一下额头的头发“爹,我没事,这次去夏州,我发现那些天雷确实是唐虎军制作出来的。” 李克用笑道“现在不提这个事,我且问你,你觉得吴岳如何?” 李宛灵想当然地点了点头“吴将军治军有方,又爱民如子,当真是个好官。” “不是,不是。”李克用焦急地道“我是说,那方面。” “哦!”李宛灵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爹爹,吴兄体恤别人,又充满阳刚,我想,大多数女孩都不介意找这样一个夫婿。” 李克用拍了拍李宛灵“那就好,那就好,既然如此,今晚爹爹就给你们把婚事定下来了!” 且说吴岳入座不久,就见李克用带着一帮下人过来,那些下人都端着酒菜,一道一道地摆在吴岳面前。 “吴将军,些许粗茶淡饭,还请谅解。”李克用端起酒杯“这一杯,敬吴将军救命之恩!” 说罢,李克用扬起酒杯一饮而尽。吴岳亦是站起身来“李大人,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对了,李大人,此次来河东,我特地带来了夏州之琉璃,敬请一观。”吴岳朝陈二挥挥手。 陈二会意,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他便和林云几人抬着大木箱走了进来。 “李大人请看。”吴岳打开木箱,就见里边矗立着一尊琉璃麒麟。其身形矫健,双目有神,似睥睨天下。 “夏州琉璃厂,名不虚传啊。”李克用走到吴岳身前“这麒麟若是放到市面上,只怕价值连城啊。” 吴岳笑道“只要李大人喜欢,那我便觉得这礼物送对了。” 李克用挥挥手,几名下人便将那琉璃麒麟抬了下去。 “吴将军,我看了吴老夫人的书信,不知你以为如何?”二人寒暄半晌,李克用终于问道。 吴岳急忙起身拱手道“李大人说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宛灵姑娘貌美无人可比,其性格亦是开朗。” “既然如此,此事我们便定下来,择日不如撞日,索性今晚你们便订了婚,如何?”李克用拍了拍大腿,心中万分高兴。 “全凭李大人做主。”吴岳面带笑容,又行了一礼。 “贤婿你这就不对了,现在你应该叫我岳丈啦。”李克用哈哈大笑。 “岳丈大人提醒的是,某自罚一杯!”吴岳端起酒杯,正要饮下,却听一阵破风声传来,他急忙闪身,只见一支羽箭从他先前站立的地方飞了过去。 “好你个吴岳,你来河东果然是奔着我妹子来的!” 吴岳不用去看,也知道是李存孝来了。只见李存孝手执长剑,竟是直朝吴岳面门刺来。 “大胆!”陈二大喝,拔出背后的大刀,却被吴岳拦住。 吴岳向旁边躲去,避开李存孝刺来的一剑,而后抬起脚便朝李存孝的手腕踢去。 李存孝没想到吴岳反应如此迅速,居然在一瞬间躲开自己的攻击并且做出了反击。见自己再砍下去,手腕必要被先踢到,李存孝只得收回长剑,砍向吴岳的脚踝。 “将军小心!”陈二慌忙大喊。 却见吴岳猛的收回踢出去的脚,而后一个转身踢向了李存孝的侧面。 李存孝越打越心惊,李克用的十三个儿子中,李存孝的武艺能排进前三,而此刻吴岳居然不用兵刃,似乎还隐约占了上风。 “存孝,宛灵活泼可爱,我乃是真心实意地欲与她订婚。”吴岳收回踢向李存孝的腿。 谁知李存孝邪笑道“看上我家小妹的人多了,你算什么东西,看剑!” 说罢,李存孝又是一剑朝吴岳胸口刺了过来。 “李存孝!你莫要欺人太甚!”吴岳身形一转,在场的所有人都没看清吴岳是怎么贴到李存孝身前的。 只见吴岳抓住李存孝握剑的手,另一只手朝着李存孝手腕便是一拳,李存孝吃痛,手指松开,手中的剑向地上掉去。 岂料吴岳脚尖一动,李存孝的长剑又向上飞起,吴岳伸手握住剑柄,而后剑刃便搭在了李存孝的脖子处。 “贤婿息怒,贤婿息怒。”李克用连忙上前,他恶狠狠地瞪了李存孝一眼“来人,给我拖出去,待回了太原,家法伺候!” 吴岳明白李克用此时才出面的原因,他心里暗骂李克用是只老狐狸,脸上却带着笑容“岳丈大人不必如此,想来存孝也是太过疼爱宛灵,才做出这等事来。” “贤婿好胸襟,我且自罚一杯。”李克用饮完一杯酒,示意吴岳坐下, “贤婿,实不相瞒,最近河东很困难。”李克用叹了口气。 吴岳装作惊讶的样子“怎么,还有什么事是岳丈解决不了的?” 李克用吩咐下人拿来地图“贤婿请看,朱温奸贼灭我之心不死。他朝晋州和潞州总共派出了二十万大军,我的十万鸦军已经全部投入战争了,他们现在全部采取守势,因此还可以坚持。但是你也知道,朱温坐拥中原,其粮草充足,而我河东连年战火,粮草紧缺,现在的河东已岌岌可危。” 吴岳看去,晋州和潞州皆在太原府以南,是进去河东的必经之所。 “可是我军亦是无多少存量,岳丈也知道的,银夏二州本就处于苦寒之地,灵州又毁于战火,安定刚刚收复,亦无余粮,唯绥州之地略有产粮,却远不够我军之开销。”吴岳为难地说道。 李克用连连点头“我理解贤婿的难处,我也不是让你给我军借粮,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拿下鄜州,给朱温压力?” “鄜州。”吴岳忽的想起那个被打了二十大板的鄜州军师符理江“岳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李克用奇怪地道“一个月时间,攻下一个只有数千毫无战斗力军队的鄜州?唐虎军实力不应该这么弱。” 吴岳用充满苦涩的语气指着地图道“岳丈大人,你看,我军于银州必驻军防突厥,安定更是震慑陇右之要地,不可不驻军,因此,我军能投入实战的只有两万余人,一旦我军强攻鄜州,若朱温派兵横插一脚,只怕得不偿失。” “贤婿说的也是,我军坚持一个月问题不大,此事便多谢贤婿了。”李克用心里舒缓了一口气,只要吴岳拿下鄜州,那朱温就不敢派大部分主力来攻打河东了。 “待贤婿拿下鄜州,河东压力大减之后,我便亲自来夏州,与吴夫人共商你和宛灵的婚事。”李克用笑眯眯地道。 “多谢岳丈成全。”吴岳大喜。 “宛灵在后院,现在酒足饭饱,你是否要去寻她聊聊。” 吴岳辞别李克用,独自来到后院,就见李宛灵正坐在花园的栏杆上仰头看着星空,一双小脚在前后晃动。 吴岳轻手轻脚得走过去,李宛灵却忽的转过头来,看到来的人是吴岳,便刷的羞红了脸, “喂,你好不害臊,还未成婚便来偷看!”李宛灵从栏杆上跳下来。 吴岳一把扶住因为跳下来而站立不稳的李宛灵“我们虽然没有成婚,但是以后自然是一家人嘛。” 吴岳话一说,原本感觉脸上好了些的李宛灵又一次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路走来他们说话好像都没什么,现在订了婚,反而害羞起来,当真奇怪。 “你这个人脸皮好厚。”李宛灵吐了吐舌头“快放开我的手。” 吴岳看去,自己因为扶李宛灵而抓住了她的手,便急忙放开。李宛灵忽的咯咯笑了起来,而后向一间屋中跑去“吴兄,待你我成婚之日,我再见你!” 吴岳看着李宛灵活泼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他回到前厅,下人已经收拾过了屋子,李克用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岳丈,我便先去睡下了,拿下鄜州事急,恕我不能住太长时间。”吴岳行了一礼。 “贤婿说的是,要不便在府中住下?”李克用道。 “多谢岳丈了,我带来的兄弟们已经为我登好了酒店,我明日一早便回夏州,岳丈请回吧。”府邸门口,吴岳辞别。 “将军,那半天形势危机,为何不让我出手?”路上,陈二疑惑地问道。 “李存孝虽有不敬,但他毕竟是我以后的舅哥,你若出手打伤了他,我该如何面对我的岳丈?”吴岳哈哈大笑,背着手向前走去。 第105章 十万火急取鄜州 宝井汲玉(一) “哎哟吴将军啊,您可回来了。”夏州城门口,符理江看吴岳回来,就差感动的要哭了。 “哟呵,符军师!”吴岳翻身下马“这大早上的站在城门口不冷啊?” “不冷,不冷,看到吴将军我这浑身热乎!”符理江激动的帮吴岳牵着马“吴将军呐,您再不回来,我家周大人要以为我投靠您了。” “怎么?跟着我,难道不比跟着周大人好?”吴岳看着熟悉的夏州,吸了吸鼻子。 符理江忙道“将军此言说不得,万一被有心人所知,吾将死无葬身之地。” 吴岳低下头拍了拍符理江的肚皮,低声说道“符军师,此事唯你知我知尔,说真的,跟着我远比跟着周平前途光明多了。” 说完,吴岳哈哈大笑,背着手走进了夏州。 “跟着吴将军?”符理江自言自语,而后狠狠地甩了甩头,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周大人收留了自己,若为了一点未来自己便抛弃周大人,那也太不是人了。 “将军,我这刚忙完,没来得及出城相迎。”看到吴岳踏进将军府,埋在卷宗中的范长期急忙站起身来。 吴岳示意范长期坐下“最近怎么样?” 范长期将卷宗交给吴岳“将军,灵州城已经开始着手建设,这是我们拟定的建城方略。” 吴岳没有看那卷宗,他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灵州城的设计就交由你们去做,我只有一个要求,就目前来看,灵州应该是处于十分安全并且交通便利的位置,此处建城的目的,应该是我们的府库和商业城。” 范长期点点头“既然如此,那要不我去灵州之地监督一下?” 吴岳正要点头,又紧接着摆摆手“不,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今早我回来给符理江暗示一通,他现在应该有些动摇了,这段时间,你便全权负责符理江,一定要让符理江劝说周平投靠我们。” 其实灵州重建之事虽然重要,但如今天下风云变幻,一天一个样,鄜州一日不在吴岳手中,吴岳便一日不敢放松警惕。况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克用那边的压力必然会越来越大,吴岳必须尽快拿下鄜州,唇亡齿寒的道理吴岳还是知道的。 范长期亦是明白其中之要害,因此也不推辞,便别过吴岳去找符理江了。 吴岳整理了一下衣服,而后向家里走去,吴夫人还在等他回消息呢。 “娘,我回来了。”吴岳敲了敲吴夫人的门。 “岳儿回来了,门没锁,快进来。”吴夫人语气甚是开心。 “怎么样,宛灵她父亲是何态度?”吴岳刚一进去,吴夫人就心急地问道。 “娘,李大人对我甚是满意,而且说,待他那边压力稍减,便亲自来夏州和您商讨我和宛灵的婚事。” 吴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若是在盛世,吴岳和李宛灵的婚事可谓是门当户对“他那边有什么难的?要不你帮帮他?” “娘,他那边我们也帮不上,只要我们平稳发展,李大人就会轻松。” 吴岳给母亲倒了一杯茶“娘,灵州被吐蕃摧毁了,灵州城要重建,我得赶过去监工,就先不陪您了。” 灵州城被摧毁,也摧毁了灵州百姓家的概念,吴岳提出重建灵州城,无异于在百姓们心中重新建立起家的概念,这股力量是无比强大的。 吴岳刚出了母亲的房门,却发现院中站着一个他很久没见到的妇人,那是吴江的母亲,吴岳的二娘。 “岳儿啊,你公事繁忙,我也不敢打扰你,只是,只是江儿已经有太久没回家了,他是不是。”吴岳的二娘紧张的问道。 “二娘,说实话,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上次见他还是在灵州,他要辅佐灵州鲜边当上灵州节度使,最后却被鲜戍成功上位,至于后来,灵州被吐蕃所破,我在灵州驻军一周有余,却也未曾见到他。” 吴岳说完,他二娘已是泪流满面。吴岳叹了口气“吴名,将二老夫人扶到大夫人那里去罢,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吴江的消失确实令吴岳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鲜戍就算抓住了吴江,定然也不敢杀他,只会将他送来夏州。 事实是自从吴岳那次离开灵州,吴江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吴岳摇摇头,不去想自己这个便宜弟弟。 灵州刺史还未定下来,吴岳心中已经有了人选,昨夜他派人连夜将肖彬从银州召了回来。银州钱庄一切已经走上正轨,肖彬可不能现在就享受。 “肖彬!你小子最近过得快活啊。”吴岳一踏进驿站便大笑道。 “恭喜将军升职。”肖彬可不管吴岳对他怎么称呼,整个肖氏家族一部分投奔黄巢,一部分投奔朝廷,唯独他看中了吴岳。 事实证明肖彬还是很有眼力见的,黄巢军大部分被杀,黄巢军中的肖氏族人亦难逃一死。投靠朝廷的便更不用说了,朱温入京,皇帝都被架空了,何谈大臣? “肖彬,我升职了,你也该升官嘛,是不是。” 肖彬急忙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对,便尴尬的笑了笑。 “这样,我任命你当刺史,你觉得怎么样?”吴岳拍了下肖彬的肩膀。 刺史可不是小官,那可是一州之首,在节度使被吴岳兼任的情况下,刺史可以说是仅次于吴岳的官职了。 “承蒙将军厚爱!肖彬定不负众望!”肖彬激动的躬身道。 “那好,我们也不走什么程序了,我任命你为灵州刺史,这是委任状。”吴岳从怀里掏出写好的委任状。 “灵州?”肖彬差点栽倒在地“将军。灵州不是一片废墟吗?” “嗯,对啊,灵州是一片废墟,但是地方还在啊。”吴岳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将委任状塞在肖彬手中。 肖彬一下子头大了起来,银州钱庄刚刚走上正轨,自己难得清闲几天,又被任命个什么灵州刺史。别的刺史只需稳坐公堂,自己还得先重建灵州城。 “我知道,以你的才能,莫说重建灵州城,便是修建万里长城亦不是难事。”吴岳推开驿站的窗户“灵州以后将是我的府库和商业繁荣区,重建灵州城,我想不到比你更好的负责人了。” “能者多劳。”肖彬无奈地揉了揉脑袋,其实他也知道吴岳现在面临的无人可用的窘境,科考虽开,可是那些学子尚无独当一面之能,平心而论肖彬还是能欣然接受这灵州刺史的位子的,前提是吴岳跟他商量一下。 “哈哈!我们即刻启程,灵州既然什么都没有,这既是你的劣势,更是你的优势。我允许你到了灵州开科考试,选拔官员来助你。”吴岳将一支马鞭递给肖彬。 战马扬起尘土,磨的吴岳大腿生疼,从汾州快马赶到夏州,没过多久又骑马向灵州而去,吴岳突然开始怀念起汽车来了。 万幸灵州离夏州不是太远,下午时分二人便已赶到了灵州。 “参见将军!”马卓带了两万内军在灵州待命,随时准备建城。 “马将军,灵州百姓如何了?”吴岳向灵州城内而去。 “愿意回灵州的百姓们都来了,现在都聚集在我军的营地内。”马卓汇报道。 “大概有多少人?” “约摸十四万人。” “这位是即将上任的灵州刺史肖彬。”吴岳指了指肖彬,又给肖彬介绍了马卓“肖彬。你且说说你的看法。” 肖彬也不客气“两位将军,我想知道这批百姓壮年男女有多少,孩子老人有多少。” “男性约摸四万人,女性约摸五万人,孩童老人约摸五万人。”马卓应该也是做了功课,这等数据出口就来。 “既然如此,男性必须全部投入到建筑中去妇幼老人不用参与,妇女老人负责看护孩子,接近饭点了由妇女负责参与建筑的百姓和食军的饭食。” “当然,在这之前,我需要一些助手,我也不开科举,让百姓自行推选,每一万人选出一名助手,不论男女,不论老幼。” 安排事务的肖彬刷新了吴岳对他的认识,在吴岳原先的印象中肖彬吊儿郎当,虽有才华,却玩世不恭,没想到肖彬认真起来居然如此有条不紊。 “马卓,这段时间,你带过来的内军,全权由肖彬负责,行动起来,就照肖彬说的做!” 临时刺史府被搭建起来,肖彬在里边的地上用棍子画着东西,不一会儿又把画的东西全部抹去,重新又画。 肖彬确实是刷新了吴岳的认知,每一万人自己选出一个人来当他的助手,这是什么,这是人民投票选举的制度,要知道这个年代离吴岳以前生活的年代足足有一千多年。 “吴将军!”吴岳正在想着,肖彬已然走了过来“吴将军。我以为,灵州城既然要成为府库和商业繁荣区,不如直接全部拆除了灵州的建筑,彻底重建!” “我已经将重建灵州的任务交给了你,灵州城的功效和作用也已经告诉你了,时限五个月,五个月后我只看成果。” “是!”肖彬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跟着吴岳做事了,自己骨子里和吴岳其实是有点相似的。肖彬满意地向百姓聚集的食军大营而去。 第106章 十万火急取鄜州 宝井汲玉解民忧(二) 灵州内军和百姓已经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吴岳满意地看着肖彬组建的领导集体,这些领导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让肖彬的命令迅速地传达下去。 都是庄稼汉,干起活来一个个都是好手,吴岳又说明了虽然是在给自己重建家园,但是工钱少不了他们的,等灵州城建好了会在灵州开起粮仓,百姓们可以拿钱买粮食。 放下心的灵州百姓干起活来甚至比内军还卖力,一个下午的时间便拆平了灵州城原来的建筑。 第二日肖彬已经开始统一安排建造,临时搭建的刺史府内吴岳正在听肖彬的安排,就见陈二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吴岳一下子站起来,他招呼陈二出去“陈二,什么事这么急?” 陈二指了指远处“将军,我刚刚在城墙上看到夏州方面跑过来一个传信兵,他背上的旗子是红色的!” 红色的旗子意味着什么吴岳很清楚,这是范长期的建议,传信兵背着红色旗子则表明事态紧急,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信息的。 “快,我们出城!” 城外,那传信兵已然到来“将军!紧急军情。” “速速道来!” “将军,我们在长安的眼线报告,鄜州大将军秦熊前些日子联络了朱温,昨天半夜朱温已经派了五万兵马向鄜州进发!” 吴岳不动如山,他思绪急转“长期知道这个消息吗?” “范大人知道这个消息,而且他已经带着符理江去了新兵营。”那传信兵喘了口气“范大人让我禀报将军,说他且带着那七万新兵和宇军将鄜州围了。” “长期干的漂亮。”吴岳点了点头,没想到他临时起意将新兵营安置在随州城南居然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一路跑来辛苦了。” “这是我的职责,将军!”那传令兵行了个军礼。 吴岳拍了拍那士兵的胸膛“好样的,这样,我把我的马和陈二的马给你,你再跑趟安定,传我军令,让震军拔营向长安进军!要告诉蒙将军我们的情况,他自有分寸。” “得令!”那传信兵牵过吴岳和陈二的马,而后向安定疾驰而去。 “陈二,从内军调两匹马过来,回夏州!” 二骑如电,直朝夏州城南奔去,宇军已经拔营南下,飞虎军亦是进入战备状态,原地待命随时出发。 “驾——!”吴岳马鞭甩在战马背上,战马吃痛,嘶鸣一声狂奔向远处的飞虎军军营。 “将军!”飞虎军军营门口,清平和王炎已经在等待。 “进去说。”吴岳快速下了马背,而后向中军大帐快步而去。 “清平、王炎,想必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态的紧急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一进大帐,吴岳便说道。 清平点点头“将军,我们已知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战我们抢的就是时间,我军新兵营已经南下,震军亦向长安而去。”吴岳简单地叙述了一下军情。 “王炎,迅速回去整顿军队,一刻钟后出发。” “清平听令!”吴岳正色道。 “末将在!” “命飞虎军全部参战!两个时辰内务必拿下周平!”吴岳握了握拳头,终于决定撕破脸皮。 “末将领命!” 不消一刻,整个飞虎军大营已经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向南而去。 鄜州。 周平已经慌了神,据刚回到鄜州刺史府的符理江汇报,秦熊的举动已经激怒了吴岳,吴岳发兵十万正直扑鄜州而来。 “大人,吴岳和朱温都是当世枭雄,您想左右逢源,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啊,您老实告诉我,秦熊究竟是不是你派去的。”符理江焦急地问道。 “不是,不是啊!”周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该死的秦熊!居然私下联络朱温!” “如果不是,那事情还有一丝转机。”符理江舒了口气。 “还有转机?”周平好像溺水之人看到了一根稻草“什么转机!” “大人,事已至此,我以为,不如开门献城,否则一旦朱温军进了城,恐怕您会受尽委屈啊!” 周平正要答话,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进府中“大人!大事不好,唐虎军,唐虎军来了!” 周平闻言一把推开那名士兵,急忙向城墙上跑去。 站在城墙上,周平看着十万人的军队开始驻扎,不由得感觉双股站站,竟是双腿都没了力气。六千人的鄜州军面对数万唐虎军,是谁都将生出无力感。 那数万唐虎军其实是张承范和范长期率领的新兵营,只是外人不知新兵营虚实尔。新兵营竟未在鄜州停留,而是径直南下,在鄜州城南约摸五里外驻扎了下来。 “张将军,便在此摆阵吧,想必吴将军此刻正在率领宇军和飞虎军南下。”范长期观此处地势开阔,适合大兵团作战,便建议道。 张承范没有不听的理,七万新兵营士兵虽接受训练不久,战阵摆出来却也颇有气势。 “驾!”吴岳亲率飞虎军南下,黑甲黑马,接近千人的飞虎军士兵如一道黑色闪电劈向鄜州。 “周平!速速开城!”清平立马吴岳身旁,大声喊道。 “吴将军,咱们有话好说,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坐在一起好好谈谈的呢?”被两名士兵扶着的周平哭喊道。 “我听闻,秦熊暗中联络朱温,欲要投诚,这是不是你的授意!”吴岳大喝道。 “吴将军莫要生气,秦熊私自联络朱温,和我无关啊,吴将军明辨。”周平连忙道出自己的清白。 吴岳没有答话,长安距鄜州和夏州与鄜州的距离差不多,飞虎军士兵皆是良种战马,一路狂奔才在朱温之前赶到了鄜州,若是等朱温军队过来,以新兵营的战斗力绝不是五万朱温军的对手。 “清平,依你看,飞虎军该如何爬上城墙?”吴岳微微皱了皱眉。 清平沉吟片刻,道“将军,此时应调集两万新兵营于鄜州另一侧做佯攻之势,给一盏茶的时间,我军保证爬上城墙。” “好,你们且在此勿动,我去新兵营中,待新兵营战鼓响起,你们立刻行动!”吴岳说完,策马向新兵营跑去。 周平眼看吴岳向南而去,急忙向南城墙跑去。 “吴将军!”张承范和范长期听到禀报吴岳前来,急忙过来迎接。 “给我调两万人。”吴岳边说边下马道。 “是!”张承范快步而去,不一会儿两万人便集结到了吴岳面前。 “张将军!”吴岳道“这两万人由你指挥,你们的任务,是佯攻鄜州,给飞虎军腾出时间来。” 不一会儿,只听战鼓响起,伴随着将士的吼声,两万新兵在张承范的带领下向鄜州城下而来。 “快!他们要攻城了,全都士兵都集中到南城墙来!”符理江慌张地喊道,范长期给他承诺的不会攻城,没想到随着吴岳的到来唐虎军居然二话不说便开始攻城。 周平也是感觉眼前一阵黑,一旦唐虎军攻破城墙,这就意味着他将成为俘虏。 然而他双手撑着城墙,正想看唐虎军怎样攻城时,只听两侧喊杀声传来,飞虎军又一次上演了在绥州的一幕,虽只有一千余人,在城墙上朝周平杀来竟如入无人之境。 “他们,他们是什么人!”周平慌张的大喊,符理江头脑里闪过范长期曾经给他说的话,唐虎军中有一支神秘的飞虎军,他们黑甲黑马,号称精英中的精英,擅长各种环境作战。 “该死!”符理江突然想起黑甲黑马的说法,又想到先前跟随吴岳风驰电掣而来的那些骑兵。 “那就是飞虎军啊!”符理江看着鄜州士兵一个个倒下,而飞虎军毫发无损,不由得哭到。 “飞虎军,飞虎军。”周平也被飞虎军的强大震撼到了,只见飞虎军各个如杀神临世,鄜州军在他们面前好像三岁小儿一般,不堪一击。 “活捉周平!”清平率先大喊。 “活捉周平!” “活捉周平!”飞虎军士兵嘴里大喊,手中的唐刀好似夺命之镰刀,收割着鄜州军的性命。 “停!”周平带着眼泪吼道“放下武器,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便是短短的时间,飞虎军已杀了三千多鄜州士兵。清平手中唐刀垂直立起“停止进攻!” 仿佛画面定格,所有飞虎军一瞬间都停止了攻击,而后收刀入鞘。 鄜州军也都颤抖着将武器丢在地上,他们一刻也不想和这帮来自夏州的恶魔战斗了。 “周大人,你对我投降没用,你要向我们吴将军投降。”清平踢开鄜州军放在地上的武器,向周平走去。 周平会意,急忙爬上城头,举着白旗大喊“吴将军!我们投降!” 吴岳看鄜州城头举起白旗,心中这才放松下来,清平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传令,停止进攻。”吴岳沉声说道。 张承范率领的两万军队刚走到城下,便收到了吴岳退军的命令。 周平眼看着清平率人推开鄜州城门,而后叹了口气,捧着鄜州刺史印走了出去,身后跟着鄜州高层官员。 第107章 十万火急取鄜州 宝井汲玉解民忧(三)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吴岳拿起周平手中的刺史大印,而后从周平身边径直走过,身后跟着队列整齐的新兵营将士。 周平怔怔地看着吴岳率军进城,忽的心里一颤,父亲留给他的城池就这样交了出去,他周平再也不是鄜州之主了,以后也不可能是了。 就在这时,周平感觉有人拍他的肩膀,他扭头看去,是年迈的鄜州司马于信。 这于信不光是鄜州司马,他还有另一层身份,那就是周平的舅舅。 “舅舅!”周平眼里泛起泪花。 “平儿莫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鄜州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只能被强者掌握。”于信拉起周平,向鄜州城内走去。 “吴岳定然不会亏待了你,你以后当个富家翁还是没有问题的。”于信一手扯着周平,一手拄着拐杖“记住,一定不能参与任何的斗争,如此,吴岳便不会起杀心。” 于信颤颤巍巍地在街上走着,周平忍不住问道“那舅舅以后是何打算?” “我?”于信呵呵一笑“我一把老骨头了,他奈何不了我,待到了刺史府,我便辞了官,当个田家翁便是。” 吴岳、范长期和张承范骑马并肩而行,清平已经率领飞虎军接手了鄜州刺史府的防务。 街上没有行人,也没有商贩。百姓们都或躲在门后,或藏于窗边,露出半个头来,偷偷地看着吴岳率大军入城。 “唉,鄜州易主啦!”一名书生模样的人在一间酒馆内低声叹道。 “易主又何妨?”另一人冷笑道“周平者,有志而无才,鄜州在他手中迟早会完,反观吴将军,你们大可以去看看夏州和银州百姓,他们生活富裕,而且孩子都可以免费到官办学堂读书。” “免费读书?”那书生惊呼。 “也不能说免费罢,每年也是要一两银子的。”另一人也参与进来讨论。 “我就说嘛!一两银子,有几个百姓一年掏的出一两银子?”那书生冷笑。 “孤陋寡闻!”先前那人接着道“虽是要一两银子,但是吴岳将军提出了贷款制度,想送孩子去读书的每年可以到官办钱庄去贷款一两银子,这贷款,十年不收利息!而且读书期间孩子的饮食由学堂负责。” 那书生一下瞪大了眼“这吴将军居然有这等利国利民的好政策。” “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的时代过去啦。没事多走走,吴将军可比周平有能力多了。”给书生解释的那人拿起酒碗正欲喝酒。 “兄台,兄台。不知吴将军可缺文官,吾意寻他个一官半职。”那书生急忙问道。 “想当官啊,我给你讲,吴将军手底下的官可不好当,你得参加科举。”那人将酒碗放下。 “科举?科举不是早就停了吗?”那书生挠挠头。 “你真该多出去走走,吴将军重开科举了,而且还做出了改进,据说有医科、工科、文科、武科四大考试,而且每两个月便开考一次。不瞒你说,下个月又要开考了,我还想去参加一次武科考试呢!”那人终于喝下那口酒“多走走看看,吴将军和其他人不一样。” 且说吴岳到了刺史府,便召集了鄜州大小官吏“各位,你我皆是大唐同僚,我也不多说,朱温明里是护国大将军,实则暗中已架空了天子,我不忍天子受辱,因此暂时接管鄜州,以图日后救出天子。” “那么,不想留在鄜州担任官员的,向前一步,我绝不为难你们。”吴岳站起身来,看着一众官员。 所有人都没有动,唯独于信向前一步“吴将军,老夫年事已高,恐无力继续为官,恳请吴将军准我辞官。” 吴岳点点头“于大人鞠躬尽瘁,乃我大唐老臣,现在鄜州暂时是我的辖区,在我的辖区内凡是辞官老臣,每个月依旧可以在官办钱庄领取俸禄,鄜州钱庄还未成立,于大人可去绥州领取。” “老臣谢过吴将军!”于信心里突然改变了对吴岳的看法,这个军阀,和其他军阀不一样。 “既然其他人都要留下,那么全都回到各自的位子上去,另外,有一点我得提前说清楚,一个月后便是我辖区的科举考试了,各位大人可提前准备,因为你们也得参加,若不通过者,恕吴岳留不得你们为官了。”吴岳安排完一切,这才转向了周平。 看着周平惊恐的神色,吴岳摆出一副笑容“周平,你不必如此害怕,听闻你家还有老母,莫不如一并搬去夏州,便住我家隔壁,我母亲也好有个伴。” “谢,谢吴将军。”周平拱手道。 “好了,大家回到各自的岗位吧。”吴岳挥了挥手,却见一名士兵飞速跑来。 “报——!将军,朱温军前锋已到了城南四十里外!” 吴岳眼神一变“张承范何在!” “末将在!” “令你即刻率人关闭城门,率军上城!” “得令!” “清平何在!” “末将在!” “令你组织巡逻队,严禁百姓上街,以免朱温强行攻城伤及无辜!另外派一人快马朝王炎传令,令宇军向城南一侧前进,一旦朱温发难,便从侧面冲杀出来,杀他个措手不及!” “是!” 一瞬间,满堂大臣便感觉到了吴岳和周平的不同,若是周平面对这种情况,定然已乱了阵脚,而吴岳依旧冷静迅速地传达着军令。 虽然和两人掌握的士兵实力不同有关,但吴岳之气势和军事才能,已碾压了周平不知多少。况且吴岳令清平率军巡逻不单是为了百姓性命,而且此举等于预防鄜州内部有人趁机制造混乱,防患于未然。 吴岳这么安排也有他的苦衷,朱温五万大军各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自己其实只有两万宇军是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七万新兵营士兵全都没有经历过战争,因此吴岳不敢赌假如朱温怒而攻城,自己能不能守住。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随着鄜州城门被关闭,吴岳也登上了鄜州城头。 朱温率领大军前来,战场上爬出来的直觉告诉他鄜州出现了变化。 “秦将军,快喊你的人开门!”朱温对身侧的秦熊道。 “快快开门,我是秦熊!”秦熊大喊,却听城墙上寂静无声,秦熊又喊道“快开门!你们不认识我了吗?” 见城头没有动静,秦熊还要再喊,却被朱温拦住“秦将军,依我看,事情有变。” 朱温话音刚落,就见城头一个青年站在了高处“朱将军,别来无恙啊!” 朱温着实被那身影吓到“吴岳,怎么是你!” 吴岳大笑“怎么,朱将军来得,我吴岳便来不得吗?” “你!”朱温身下战马亦是打出一声响鼻“你居然敢公然不顾天子之令,私自向鄜州出兵!” “呸!”吴岳唾道“朱温奸贼!你胁迫天子,如今去居然大言炎炎,真是不知羞耻的老匹夫!” “黄毛小儿!我朱温纵横天下时,你还没断奶呢!”朱温大怒。 “老匹夫!我劝你早些回去,免得气死在这鄜州城下!”吴岳大喝。 “欺人太甚!”鄜州被吴岳所抢占,朱温本就怒火中烧,再被吴岳言语激怒,朱温更是怒不可遏,他噌地拔出腰间的刀来“孩儿们!给我攻城!” “弓箭手准备!”城墙上,吴岳的命令传入每个弓箭手的耳中。 “大将军,打不得!”葛从周急忙劝阻暴怒的朱温。 朱温冷哼一声“给我攻城!我见不得他吴岳小儿如此猖狂!” “大将军。我军没有攻城器械,攻城等于白白送死啊!”葛从周急忙道。 朱温胸膛剧烈起伏“吴岳,你屡屡坏我好事,我朱温来日定加倍奉还!” 就在这时,却见一传令兵飞速从南方奔来“报——!大将军,安定方向有两万军队正在朝长安极速前进!” “安定?”朱温回头瞪了吴岳一眼,吴岳此举不可谓不精妙。 什么叫做阳谋,就是你明知那是个圈套,你还必须往里钻。朱温现在就必须撤兵回去,不然长安被吴岳掌握,那自己就大势已去了。而一旦撤兵,那鄜州只会被吴岳牢牢掌握在手中。 “好,好!吴岳,我朱温定亲手取了你的项上人头!”朱温大吼“调头,回防长安!” 朱温碰了一鼻子灰,怒气冲冲地向长安而去,而秦熊,则成了朱温撒气的对象,被朱温亲手砍了头,长眠荒野。 朱温只以为吴岳是恰好赶在他之前拿下了鄜州,却从未想过吴岳有着遍布北方的情报系统,这也给他以后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话说宇军其实也已经到了朱温军的侧面,但是王炎没有下令出击,因为一来朱温没有攻城,二来朱温军撤退时队列整齐,两万宇军不见得能占到便宜。 “王炎做的很对。”鄜州刺史府内,吴岳赞赏道。 “对了,长期,回头拟一道调令,把彭信瑞调到鄜州来,他熟悉我们需要做的。把信瑞调过来以后,由李柳担任银州刺史。” 吴岳从未忘记自己帐下还有以前拓跋思恭的军师彭信瑞,只是以前他实力不强,用到人的地方不多,现在正是用人之时,彭信瑞应该站出来了。 (本章完) 第108章 十万火急取鄜州 宝井汲玉解民忧(四) 鄜州城外,旌旗飘扬,吴岳立马军前,下令全军拔营回夏州。 拿下鄜州,整个关内道已经几乎全在了吴岳的手中。大军缓缓前行,清平行于吴岳身侧“将军,鄜州可以直接威胁到长安,朱温定不敢再与河东有大规模交战。” “三足鼎立之势已成,朱温势大,吴将军跟河东李大人联姻,朱温必不敢轻举妄动。”吴岳另一侧,范长期分析道。 “只是我军下一步战略受到了很大的牵制啊。”吴岳心里甚不是滋味,拿下鄜州,看似他占了便宜,实则三家皆输。 吴岳的本意是悄悄拿下鄜州,然后转战陇右道,避开中原交锋,韬光养晦。而现在自己和朱温经过如此,早已无法脱离中原的漩涡,而且自己强取鄜州的举动,定然会让原本就在观望的各地节度使拥兵自立。 现在无论是吴岳、朱温还是李克用,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这也造成了吴岳不敢轻易向陇右道发兵的窘境。 吴岳正想着,就见前方已到了鄜州和绥州边境,而官道上站着一骑驴的书生。 那书生不是别人,正是符理江。 符理江本是周平的军师,现在周平被吴岳剥夺了权力,符理江亦是无处可去,只得厚着脸皮等待班师回营的吴岳,以谋个一官半职。 “符理江,你在这做甚?”吴岳指使陈二上前问道。 “我欲求见吴将军。”符理江骑在驴背作揖,说不出的滑稽。 陈二喝道“你这厮脸皮甚厚,卖主求荣之徒安敢来我吴将军麾下?” “谁是卖主求荣之徒!”符理江闻言气的脸红脖子粗“我主被俘,乃实力不济,汝何至羞辱于我!” 陈二又要说话,却被吴岳打断“陈二,让他过来吧。” 陈二冷哼一声“我们将军喊你过去。” 符理江气呼呼地看了陈二一眼,而后拍了拍驴屁股,一颠一颠地走向吴岳,而后急忙下了驴“符理江拜见吴将军。” “符理江,周平虽败,我却并未加害与他,他现在正住在夏州,我的府宅之旁。”吴岳开口道。 “我已省的,故在此等将军,欲尽微薄之力。”符理江躬身道。 “这样,你可愿当长期的副手?”吴岳想了一会,忽的说道。 “只要是在吴将军麾下,吾便是当一马前卒亦可,更别提范大人的副手了!”符理江兴奋地道。 “好了,既然如此,我们继续上路吧。”吴岳笑道。 “长期,你可记得我们先前试行过的民兵制?”吴岳转头对范长期说道。 “将军,我自然记得。” “我有个想法,民兵制不能试行了,要正式实行起来。各州之地,理论上所有男丁编入民兵序列,农闲之时加以训练,每月给他们差不多正式军三分之一的薪水。”吴岳勾勒出民兵蓝图。 范长期恍然大悟“将军好策略,有了薪水,民众自然愿意来当民兵!况且如此一来,我军宇军、威军和震军的防卫压力大减,便可继续西进陇右道了!” 吴岳满意地点了点头,若说范长期是他的子房也不为过“长期,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给你全权负责,由你担任民兵大都督,由张承范将军兼任民兵大将军,由符理江担任你的副手。” “是!” “两个月后,我要见到民兵初具规模。”吴岳说的斩钉截铁。 “将军放心!”范长期拍着胸脯保证。 “另外,新兵营的士兵我看着都很不错,回头你们又有的忙了,传令下去,从内军、威军、震军和宇军中选拔四千人加入飞虎军。而后从食军抽取两万人,新兵营抽取四万人进入战斗部队。新兵营剩余的三万人编入内军。”马背上吴岳的命令一条一条地传了出来,一个个传令兵向四面八方而去。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两日后,各军全部整顿完毕,吴岳手中有了十二万战斗部队。 将军府内,吴岳正看着手中关于各军的报告,就见范长期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将军,我们都忽略了一件大事。” 吴岳放下报告“长期,什么事,慢慢说?” 范长期气喘吁吁地道“银州和绥州,缺盐了!” 吴岳闻言忽的站起,缺盐不是小事,盐铁自古便是中原王朝的命脉,一旦没了盐,那可代表着民众的健康会出现问题。 “夏州还有多少存盐?”吴岳急忙问道。 “夏州亦是不多了,将军。” 吴岳拍着额头,不断提醒自己冷静。他在将军府内来回踱步,联系盐商购盐已经来不及了,突厥和吐蕃一直便没有盐矿。而盐又是各地之重,必不会卖出。 吴岳忽的想起季英这个考古学家来,他急忙喊到“陈二!给我快马把季英喊过来!”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季英跟在陈二身后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臣拜见吴将军、范大人。” “好了,不必多礼,季英,我知道你清楚大唐的山川地理,我且问你,我的辖区内,可有盐矿?”吴岳急忙问道。 季英以为是什么大事,听闻吴岳这般问来,心中略一思考,便笑着点了点头“将军,咱的辖区不仅有盐矿,而且是个大盐矿,是可以吃上万年的盐矿。” “真的!”吴岳激动地问道。 “千真万确。”季英故作高深。 “在哪里?”吴岳拍了拍案桌“快告诉我!” 季英指了指西南“将军,安定南下,有一县名叫武阳,此县自东汉以来便一直为官府采盐。” 吴岳立刻向将军府外走去“陈二,走,去安定。” “可是,将军,李克用大人快要到了。”陈二道。 吴岳摆摆手“长期,我岳丈就烦劳你先招呼了,我必须亲自去趟武阳。” 说完,吴岳出了将军府,向安定方向而去。 安定。 蒙宇接收到两万人,正在校场训练,忽听手下汇报吴岳到了,他急忙向营门口走去,却见吴岳已经走了进来。 “末将参见吴将军。”蒙宇行了一军礼。 “蒙将军不必多礼,我且问你,你驻扎于安定,可否听说过武阳县?”吴岳急忙问道。 蒙宇点了点头“末将看了地图,确实看到过武阳县这个地方。” “好,速速点兵,我们去武阳!”吴岳快步走向点将台。 蒙宇虽一头雾水,但是吴岳军令下来,他急忙传令全军集合。 四万人的震军一刻钟便全部整齐地排列在了一起,吴岳挥了挥手“出发!” “吴将军,不知去武阳是何事?”吴岳和蒙宇行在中军,蒙宇问道。 吴岳摊了摊手“事情紧急,我也是很无奈,银州和绥州出现盐荒了,你也知道盐乃生存之根本,听闻武阳有巨大的盐矿,我决定带你们去看看。” 蒙宇明白过来,吴岳的意思是一旦武阳有盐矿,震军将会驻扎在武阳,毕竟盐乃百姓之基。 武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震军行了一个下午,才赶到了这个小县。 武阳县的居民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四万军队,他们一个个躲在家中不敢出来。吴岳只得派兵喊话,好让他可以问一问武阳的盐矿在哪。 “各位百姓,我们是征西大将军吴岳麾下的唐虎军,吴将军亲自来武阳,不是为了起刀兵,你们不要怕!” 诸如此类喊声响彻武阳街头,有一部分胆大的武阳居民才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当然听到是吴岳到来的消息后有个人却是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他就是武阳县令杨得志。 “臣杨得志拜见吴将军。”杨得志急忙赶到吴岳身前。 吴岳冷冷地道“杨得志,我且问你,你身为武阳父母官,为何有军队来时躲而不见,左右,拖下去砍了。” “吴将军饶命!吴将军饶命啊!”杨得志急忙磕头道,吴岳摆摆手,两名震军士兵便出来将杨得志向外拖去。 “吴将军,不要为难杨大人,杨大人是好官啊!”先前出来的几名百姓急忙道。 吴岳示意那两名士兵停止动作“他舍弃你们而不顾,还是好官?” 那几名百姓道“吴将军,杨大人一心为民,只是武阳毕竟是个小县,城矮人少,他躲起来也是万不得已啊,近日有人看见南山有毛匪出现,杨大人派出去十多个给安定送信的衙役都被他们杀了,因此杨大人告诉我们一旦有大批的人进了城,一定要躲起来,保全自己性命。” 吴岳点了点头“杨得志,念在百姓为你求情的份上,我且饶了你,想必不久后训练民兵的命令就会传来。” “我问你,武阳可有盐矿?” 杨得志连连磕头“吴将军,武阳有一地名,乃是盐井,此地自古产盐,且矿藏巨大。” “好,你且带我去趟盐井,日后我身后这四万大军将会驻扎在武阳守护盐井。待明日我亲率他们方平这些山匪,还百姓一片安宁!” “臣,谢吴将军!”杨得志明白吴岳是什么样的人,他本就是在夏州参加科考后考中然后被冯唐带到安定来的。 “走吧,盐矿之事要紧。” (本章完) 第109章 十万火急取鄜州 宝井汲玉解民忧(五) 幽蓝色的天穹笼罩在盐井上空,盐井之地地势较低,处于两山之间一条狭窄的山谷之中。吴岳等人的到来最先惊动的是一户人家的狗。 犬吠声打破寂静的夜,盐井街头的屋子里亮起火光。“你们速速将盐井里正找来!”杨得志安排随他一同前来的衙役道。 吴岳命令大军停在盐井村口,大半夜的四万人进入盐井难免会惊扰村民休息。大军停止不久,就见先前被杨得志派去的两名衙役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草民盐井里正张苟,拜见杨大人。”那人正是盐井之里正。 “张苟,这位是征西大将军吴岳将军。”杨得志介绍道。 “吴将军?”张苟急忙行了一大礼“拜见吴将军!” “张先生不必多礼。”吴岳翻身下马扶起张苟“张先生,事态紧急,我便长话短说,听闻你盐井产盐,可有此事?” “回吴将军,正是。我盐井自东汉以来,便一直产为官盐,奈何几十年前落入吐蕃之手,这才停了盐产。”张苟躬身道。 “那我问你,若是全力以赴产盐,你们能产多少?” “吴将军,我盐井之民,世代皆为盐工,家家户户都有熬盐的本事,假如全力以赴产盐的话,每日大约可产盐一百余块。”张苟毕恭毕敬地回答,同时语气中不乏一丝自豪。 “块?”这次轮到吴岳不懂了,在他心中盐应该是按斤算的,为何以块为单位? 张苟见吴岳不懂,便道“吴将军可否移尊到草民家中,草民家里有熬好的盐,将军可一观。” “也好。”吴岳点点头,而后对身旁的蒙宇说道“蒙将军,让士兵们在不打扰村民的地方扎营,我去村中看看。” “是!”蒙宇行了一军礼。 几人行了片刻,便来到一间土院门口“吴将军、杨大人,这便是草民的家,请。” 几人入内,不消片刻,张苟的夫人便端着一碟馒头走了进来“各位大人,农村无甚大鱼大肉,几个馒头充充饥。” 吴岳笑道“馒头才是真正之极品,既可填饱肚子,又便宜实惠!” 就在这时张苟拿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走了进来“吴将军、杨大人,这便是草民所说的一块盐。” 只见那盐块如砖头一般,长约摸九寸,宽约摸三寸,高约摸两寸。洁白无瑕,火光下甚至有些闪闪发亮。 吴岳这才明白过来一块盐是什么意思“张苟,这盐砖确是好东西,这样,盐井从明日起以产盐为主,每周向夏州送五百块盐,每块盐按十文计算。” “十文?”张苟和夫人惊喜地对视一眼,每块盐十文钱,这代表着盐井的每户村民每个月都能有约摸一百文的收入,一年下来能有一两多银子的收入,这可不是小数目了。 “草民代盐井村民跪谢吴将军!”张苟拉着妻子跪了下来。 “二位请起,盐乃国之根本。”吴岳扶起二人“不知你们可有笔墨纸砚?” “有!有!”张苟急忙小跑,而后取来了吴岳所要之物。 吴岳将笔墨纸砚递给杨得志“杨大人,我交由你代笔,我说你写。” 杨得志受宠若惊地提起毛笔,在纸上写下吴岳所说的话:此乃征西将军府之器也,沿途关卡不得刁难。 “陈二,取我印来。” 陈二从所带的背包中取出征西将军印,而后盖在杨得志所写的那句话下面。 “张苟。”吴岳拿起那张纸,交在他手上“沿路若有人为难,你大可取出此纸交给他们。不过我相信我的辖区不会有刁难之事发生。” “谢吴将军。”张苟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纸。 吴岳拍了拍大腿“先前事情紧急,现在解决了,该说一说武阳之危了,杨得志,你说近日有一批山匪盘踞在武阳南山处?” 杨得志闻言,急忙道“吴将军,我派衙役们侦查过,那批山匪纪律严明,更像是军队,衙役们怕被发现,只是看了个大概。” “更像是军队?”吴岳皱了皱眉头,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会是岷州的吐蕃对安定有想法吧。 岷州地处武阳之南,武都之北,不过据情报岷州吐蕃只占据了岷州一地,他们应该不敢冒险来挑衅吴岳。 但是武阳南边出现的这股武装势力又是什么组织呢,山匪是不会有严明的纪律的。吴岳想了半天没有想通,他站起身来“张苟,熬盐之事,明日就得开始,我且去军中,商量一下剿灭这股山匪之事。” 吴岳一路思索,却是想不出头绪,他恍一抬头,却见已到了震军扎营之地。 “蒙将军。”吴岳掀开中军大帐。 蒙宇还未睡觉,自从听说武阳南山有山匪之后他便有些自责,见吴岳进来,他急忙站起身来。 “蒙将军,坐。”吴岳示意蒙宇坐下“据杨得志所说,这股山匪纪律严明,俨然便是军队。” “军队?” “正是。我在想,会不会是岷州的吐蕃兵?”吴岳说出自己的猜测。 蒙宇轻轻摇头“应当不是,我们刚灭了去丹贡布十万大军,岷州之吐蕃不过数万人,他们应该不会有胆子来安定的。” 吴岳忽的想到一个问题,据杨得志所言,他派出去几波向安定传信的衙役都被半路杀害,那震军四万大军的行动应该早已被那伙人所知。 吴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蒙宇,蒙宇亦是站了起来“将军,若真是如此,我军应当趁夜进军,于南山横推过去,以免这帮山匪跑了,待我军换防,又来骚扰百姓。” “不妥。”吴岳喃喃道“我们不清楚这股山匪的来历、目的、军力,贸然进山恐有不测。” 从未开口的杨得志忽的道“将军,我以为不急,若那山匪目标是武阳,那他们定然不会离去。若目标不是武阳,他们只要离去定然不会再来。” “言之有理!”吴岳明白过来自己是钻进了牛角尖“这样,我明日便从飞虎军调五百人过来,由他们负责侦查这股山匪。” 听到飞虎军的名头,杨得志亦是一喜,在吴岳麾下的文臣看来,只要飞虎军出马,便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吴岳心中清楚现在飞虎军正是训练新人之时,但是这股势力让吴岳如鲠在喉。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股势力若是正儿八经和吴岳作战,吴岳自然不怕,就怕他们给老百姓造成困扰。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严峻的问题就是传信的衙役士兵在路上很容易被劫,但是任凭吴岳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怎么解决这个办法,只得先放在一旁。 吴岳在武阳住了一夜,第二日便快马回了夏州。 太阳西斜的时候,吴岳终于赶到了夏州城南飞虎军大营,“清平,调集五百人过来!” 清平正在操练新兵,听得吴岳的喊声一个哆嗦,急忙小跑过来“将军,您怎么过来了。” “怎么,你这军营我过来不得吗?”吴岳将马鞭交给清平。 “将军您这什么话,天下的军营您都去得!” “好了好了,别拍马屁了,我去了趟安定南边的武阳,结果那里盘踞着一股山匪,这股山匪纪律严明类似军队,我军对那一带地势不熟,你派五百人过去接受蒙将军指挥,将这股山匪给我弄清楚了!”吴岳边走边道。 清平以为吴岳有何怒气,这才明白先前吴岳所说,急忙快速整顿军队,五百人趁着夜色向安定而去。 “清平,调走你五百人,这新兵训练可不容易了啊。”飞虎军军营门口,吴岳笑道。 清平苦笑道“难也罢容易也罢,将军调人我安敢不听,对了,将军,房先生不简单呐,他昨天鼓捣了一个好东西出来。” “哦?什么好东西?”吴岳感兴趣地问道。 清平嘿嘿一笑“这房先生呀,硬是用生铁打造了一个发电机出来。” “真的?”吴岳一脸的不可思议。 “千真万确!” “快带我去看看!”吴岳惊喜地向琉璃厂快步走去。 一踏进琉璃厂内厂,就有一股巨大的柴油味迎面扑来,吴岳不由得捂着鼻子问道“房先生是怎么开采出来石油的?” 此时房烨正从厂房内走了出来“吴将军,这可不是石油,这是猛火油,是从西域商人那里买来的。” “还不都是一个东西,听说你鼓捣出了一个发电机?” “正是,而且今日我制作了一个简易的车床,想必加以改进,制作枪械零件会简单的多。”房烨得意的带着吴岳进了厂房内。 厂房最深处,用生铁打造的发电机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房烨用后世拖拉机摇把一般的东西将发电机发动,只听一阵突突声响起,紧接着发电机旁边机床上的轴便飞速旋转起来。 “不错不错,房先生,你会提前带我们夏州进入工业时代的啊!”吴岳拍了拍房烨的背。 就在这时,陈二快步走了进来“将军,范大人来了,他说李克用大人已经来了两天了。” “该死!把这茬事忘了。”吴岳拍了拍额头,赶快向外走去,留下苦着脸的房烨。 因为吴岳的意思很明确,以后他可能享受不了清闲了。 (本章完) 第110章 有条不紊练民兵 吴岳喜结连理枝(一) “小婿未能远迎,望岳丈大人恕罪!”一进吴府客厅,看到正在和母亲聊天的李克用,吴岳便拱手道。 吴夫人一脸不悦“岳儿,李大人来夏州两日你都未曾现身,你去哪了?” 吴岳笑道“娘、岳丈,不是我无礼,实在是情况紧急,还望理解。” “紧急?有什么能比成亲紧急?”吴夫人用力拍了拍桌子,李克用急忙安抚。 “娘,银州和绥州闹盐荒了,您儿子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买到了盐啊。”吴岳坐到吴夫人身边,拍着母亲的后背。 吴夫人听明原委,这才怒气渐消。李克用笑道“贤婿一心为民,我甚是满意啊,不得不说,鄜州被你掌握以后,朱温奸贼果然连夜撤军回了虎牢关。” 吴岳正色道“岳丈大人,我和宛灵成了亲,我们两家便是结秦晋之好,朱温手握中原,势力庞大,我们必须联起手来,才能解救天子。” “贤婿说的极是!”李克用站起身来“朱温当权,天子蒙羞,我等臣子心痛啊。” 吴夫人拉了拉李克用的手“你们俩啊,今天的正事忘了?” 李克用嗨了一声,直呼自己年迈“不知夏州可有道人,帮孩子们算个良辰吉日。” 吴夫人笑容中亦是有一丝得意“不瞒你说,我们岳儿帐下就有一个道士,乃是纯阳子吕洞宾的亲传弟子。” 若说清平是谁,李克用可能只在情报部门看过,纯阳子的名号抬出来,莫说李克用,便是皇帝也得敬他三分。 “陈二!把清平喊过来!”吴岳对着门口喊道。 不一会儿,身着便装的清平便走了进来“参见吴将军、李大人、老夫人。” “免礼,免礼。”吴夫人一脸笑容。 “你是纯阳子的亲传弟子?”李克用看着眼前身穿麻布衣的清平,以他的直觉,清平更像是一员猛将而不是道士。 清平捏了个手印,微微躬身“李大人,家师正是纯阳子。” “那就烦请你帮吴将军和小女选个良辰吉日。也好让他们成婚。”李克用语气中不由得带上一丝尊敬。 清平掐指一算“老夫人、李大人、吴将军,若说良辰吉日,莫过于十五日后了。” “好,好,依我看,那便定在十五日后,你们以为如何?”李克用喜道。 吴夫人微微颔首,吴岳作了一揖“全凭母亲和岳丈大人安排。” 几人商定了吴岳和李宛灵的婚事,李克用却显然对清平更感兴趣,他对清平低声说道“道长,可否麻烦你算一下朱温何时能被灭,天子何时得以重掌大权?” 清平微微笑道“李大人,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啊。” 清平何等人也,他能听不出来李克用的弦外之音?李克用这么问,无非是想试探一下吴岳的野心,却被清平轻松带过,李克用亦是无奈,只得作罢。 “岳丈大人远道而来,在夏州多住些时日再回去也不迟。”听得李克用要回太原府,吴岳急忙劝道。 李克用笑道“贤婿的好意,我心领了,河东近日亦不太平,我得先回去了。” 李克用辞别了吴夫人和吴岳,便带着手下离开了夏州,向太原府而去。 “岳儿,你这一天到晚的在外奔波,不要把自己身子骨累坏了。”吴夫人听闻吴岳又要出去,身为母亲的她自然百般嘱托。 “娘,我没事,您在家好好享受清福,这一天天的,事情忙不完呐。”吴岳向将军府走去。 征西将军府内,范长期和张承范正在整理各地呈上来的文书,那是关于民兵的报告。 “两位看的这么入迷,可是有什么好事啊?”吴岳头伸到两人面前,两人这才注意到吴岳的进来。 “吴将军!”范长期和张承范正要起身,却被吴岳按了下去“怎么样,各地民兵组建的如何了?” 范长期提笔在纸上打了个勾,这才道“吴将军,总体来看,各地民兵组建顺利,但是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民兵的武器装备怎么办?” “武器装备很简单啊,各地的放到各地的府库,训练和战时取用。”吴岳坐到椅子上。 “不是,吴将军,我的意思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武器装备。”范长期无奈。 “没有那么多武器装备,我们就打造那么多武器装备,这有何难?”吴岳指了指城南“我们有房先生这个奇才在,怕什么?” 范长期自然不知道吴岳如此相信房烨的原因,但既然吴岳说了,他亦不做反驳。 “房先生近日有秘密任务,他还不能投入到冶炼武器的工作中来,这样,你们俩找个无人的山野,帮我们挑选一处武器锻造厂的地址。”吴岳一阵头大,他面临的问题历史书上也没讲过。 “对了,吴将军,听闻你和李克用的女儿要成亲了?”范长期笑道。 吴岳点点头,这事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 范长期给吴岳端了一杯茶,“吴将军,你说,李克用是不是老狐狸?” “长期,虽然我们以前这么说,但现在他毕竟是我的岳丈大人,这么说还是不太好。”吴岳哈哈大笑。 范长期亦是笑着“吴将军,你和李克用之女联姻,如此你会不会在背后捅他刀子?” 吴岳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 “那么假如李克用受到攻击,你会不会帮他减轻压力?” 吴岳又点了点头。 范长期笑道“如此,李克用便可放心地朝东边拓展势力了,因为吴将军不会趁他河东空虚而出兵,朱温欲朝河东出兵,吴将军必会相助。” “你说的有点意思啊。”吴岳换了个坐姿“可是我觉得幽州之地,给李克用这等老狐狸可比给其他人好多了。” 张承范明白了吴岳的想法,吴岳不是没看透李克用的心思,但是幽州之地,乃中原东北门户,而幽州北边是正在日渐强盛的契丹。若幽州被庸才掌握,契丹拿下了幽州,那就意味着中原失去了北大门,也意味着契丹随时便可南下。 吴岳虽是一方军阀,但他却更看重华夏民族,范长期也懂得了这点,他也暗自庆幸,没有什么是比跟着一个有情有义地领导者更好的了。 “而且待李克用东扩之时,便是我军西进之日。”吴岳指了指地图“兰州,中原之西北咽喉,丝绸之路必经之地,我军必须拿下兰州。至于凉州甘州之地,地广人稀,我军暂时没必须如扩张到那里。” “若我所料不差,朱温在我们和李克用扩张之时,不会贸然攻击我们,他也会继续向南发展。”吴岳舒了口气。 “待李克用拿下幽州,我军拿下兰州,便没了扩张之地,我们和李克用没了扩张之地。”吴岳用拳头指了指长安,“我们便联手灭了朱温!” 可以说吴岳越来越有领导者的气质了,他刚刚所说的,在陈二听来云里雾里的,但是在范长期和张承范看来,吴岳这是给唐虎军制定了大的方略,有了目标,不论关内道,还是灵州安定,全都会可以制定属于自己的细小的目标。 “还有,长期,我有个想法,让各地刺史来夏州一趟,当然,除了正在建设的灵州。”吴岳喝完范长期给他的水“十天时间,各州的建设必须和夏州差不多。” “工厂便算了,医馆、钱庄、学堂之事,务必要办起来,我们不能让夏州百姓吃肉其他州的百姓喝凉水。”吴岳伸了个懒腰“怎么样,长期,我给你说了我们现在缺人的很,有多少人才,我们就能吸收多少人才。” 范长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吴将军,为何你不发出招贤令,广招天下有才有志之士?”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吴岳苦笑“我虽有此心,可是自从我们拿下鄜州后,你觉得天下士子对我有好的评价吗?” 张承范道“吴将军!好不好,不是士子说了算的,而是百姓说了算的,真正有才有志之士,看到我们辖区内的百姓,他们才有资格谈论吴将军好还是不好。” “好了,先不说这个问题。”吴岳摆了摆手,他明白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等各州刺史来了,学习到了,再由各州招募人才也不迟。 “还是说说民兵的问题,你们以为,民兵该如何训练?”吴岳把话题转了回来。 范长期摊了摊手,他和张承范说好了,招募和后勤之事由他负责,训练之事交给张承范负责。 张承范拱了拱手“吴将军,末将目前的设想是这样的,我们不应该只着眼于战斗部队,我军应该对各州所有衙役加以训练,不要求他们像正真的战斗部队那样勇猛,但是基础的战场知识要知道。” “如此,我军战时不光有战斗部队和民兵,而且还有衙役,况且经过训练的衙役在日常维护治安等工作上也会更为容易。”张承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光是范长期,便是吴岳都被张承范的想法惊呆了,他开始暗自庆幸自己身在了一个如此有创造力的民族中。 “此事交给张将军全权负责!” 第111章 有条不紊练民兵 吴岳喜结连理枝(二) 两日后,夏州校场。 夏州没有公务在身的衙役全部被集合在了一起。吴岳身为征西将军,夏州的衙役训练他决定观看一下。 “吴将军,无公事在身的衙役一百一十四名,集合完毕!”张承范对坐在点将台上的吴岳行了个军礼。 吴岳站起身来“开始训练!” “是!”张承范一甩披风,大踏步地走了出去,指了五个最高的衙役“你们,站到左侧,成一列!” 衙役们虽说没经过军队的训练,但是执行命令却也是毫不含糊,不一会儿,张承范便将他们整理成了五队。 “按照吴将军的指示,从现在开始的十日内,你们的训练将由我负责。”张承范看着站在眼前的众衙役“十日后,你们将会进行考核,考核不通过者,将解除衙役职务!” 张承范说完,衙役们便嗡嗡议论了起来,张承范大吼道“安静!队列不许讲话!” 所有衙役这才安静了下来,张承范接着道“鉴于你们刚才的表现,所有人,罚站半个时辰,全体立正!” 衙役们一个个挺直身子,张承范转身走向点将台,见吴岳示意,便坐到了他身旁。 “张将军一来就给他们个下马威啊。”吴岳笑着给张承范倒了一杯茶。 张承范笑道“吴将军,我的练兵是,先培养他们听命令的能力。” “我也是行伍出身,自然知道你没做错,不要表现的这么紧张。”吴岳抬头看了看远处,被春风吹起的一片枯叶正在奋力地向天空飞去。 一刻钟过去,部分衙役们似乎些站立不住,大腿开始打颤。 两刻钟过去,所有衙役看起来都有些累,有些人的额头上甚至冒出汗来。 “吴将军,我且下去训练他们了。”张承范站起身来。 “去吧。” “都听好了,军人,耐力是基本功,你们所知道的唐虎军,各个出来耐力绝对没的说!”张承范大声道“不是我要让你们吃这些苦,吴将军早有命令,凡是通过考核的衙役,便能得到毕业证,凭借可以到州治安府报道,治安府中的衙役,薪水是你们以前的两倍!” 没有什么比金钱的诱惑更大,两倍薪水不低,虽然衙役们没听过治安府这个东西。 其实治安府是吴岳的新创,各州以后都会成立治安府,由治安司管辖,而治安司则直接由吴岳负责。 所有衙役在两倍薪水的诱惑下全都坚持了下来,半个时辰的罚站让所有人叫苦不迭。 “全都休息一下,一盏茶后集合。”张承范示意身旁的卫兵开始计时。 “哎哟。”一群衙役哀嚎着都去揉自己的膝盖,长时间站立最累的就是膝盖,他们或踢腿,或躺在地上疯狂曲腿。 “一盏茶时间到,集合!”张承范拍几下手。 “我们的训练共四个方面!一是耐力。二是箭术。三是刀术。四是骑术!”张承范说道。 “当然,对你们的要求没那么高,耐力不做考察,每日早晚你们都会绕校场跑五圈。”张承范用手指着校场周围。 “报告,五圈?那得接近五里了!”一个衙役大声说道。 “五里很多吗?你们知道唐虎军每天跑多远吗?”张承范吼道“他们每天背着二十公斤的重物跑十圈,更不要说飞虎军了。” 先前说话的衙役顿时哑口无言,张承范继续道“箭术很容易,只要能在一百米外射中箭靶就行,没什么压力吧?” “刀术考核更简单,你们都是衙役出身,想必各个都有些功底,我便不多解释了!” “很多人就要说了,为什么衙役要考骑术?因为遇到紧急军情,你们会是最好的传信兵!”张承范指了指远处的战马“骑术考核,只要你们能骑着马绕校场跑一圈,便算通过,明白了吧!” “明白了!”听完张承范的讲述,衙役们心里有了底,喊声也大了起来。 吴岳看到这里,这才从点将台上走了下来。张承范急忙道“全体注意,敬礼!” 所有人都行了个军礼,吴岳点点头“大家伙以后都是咱们夏州治安的保护神,所以训练必不可少,知道了吗。” “知道了!” “都是咱夏州的好男儿,继续训练吧!”吴岳朝张承范摆了摆手,而后出了营门,和陈二向琉璃厂而去,据房烨的说法,今日他应该能制造出来一把步枪来了。 琉璃厂门口房烨、王炎和清平望眼欲穿,急得季英一再询问三人,却被三人推开。 终于吴岳的身影出现在了远处,王炎急急忙忙地从内厂抱出一个木箱。 “几位是到了很久了吗?”到了琉璃厂门口的吴岳笑道“怎么样了?” “吴将军,全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来了。”房烨兴奋地搓搓手。 “王炎,从宇军调一千人过来,务必做到保密!”吴岳安排道。 王炎将木箱交给房烨,而后小跑去宇军军营。不一会儿一千名全副武装的宇军士兵便赶了过来。 一行人在山里走了接近两个时辰,吴岳道“王炎,让你的人散开来,以这里为中心,在周围两里外警戒,不得任何人靠近!” 季英原本偷偷跟在吴岳一行人后方,结果听到吴岳如此命令,只得叹了口气,向后跑去。 待所有士兵警戒完毕,吴岳这才迫不及待地打开木箱,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用钢打造好的步枪零件。 清平正要组装,却被王炎拦住“上次是你试验的,这次该轮到我啦。” 清平无奈,看向吴岳,见吴岳笑而不语,便只得让王炎去试。 王炎熟练地组装好步枪,而后拉了拉枪栓,只听一阵咔哒声响起。 “这是子弹!”房烨打开木箱底层,只见那里赫然还有一个夹层,夹层里是十余颗子弹。 王炎拿起子弹压到了弹夹中,而后给步枪上了膛。“将军、清平、房先生,你们且退后。” 清平正要说话,却被吴岳拦住,拉到了几步外,房烨亦是急忙跟了过来。 见三人退到了安全的地方,王炎这才扣动了扳机。 “砰!”步枪又发出了第一次试验的响声,冒火的却是枪口的部位。 “砰砰。”又是两声响起,王炎兴奋地跳了起来“将军,成了!” 吴岳接过王炎递过来的步枪,而后瞄准了三百米外的一棵枯树。 随着手指扣下扳机,步枪发出巨大的后坐力,伴随着枪口的火焰,三百米外的那棵枯树一阵抖动。 “好样的!”吴岳的兴奋洋溢在脸上,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房烨成功制作出步枪,其意义绝对不是工业还是科技的突破可以述说的。 有了步枪,便意味着吴岳麾下唐虎军的战斗力已经远远超越了这个时代。 房烨接下来的话却犹如一盆冷水泼到了吴岳头上“吴将军,枪虽然研制出来了,但是一天只能制作一把。” “这么慢?”吴岳皱了皱眉头,实际上一天就算生产一百把,一年下来生产的也不够唐虎军全部装备。 吴岳摸着下巴来回踱步“这样,房先生,既然你可以制作出柴油发电机,那水力发电机对你而言没什么难度吧?” 房烨痛苦的拍了下额头,而后道“没有难度,将军。” “这就好办了!”吴岳大喜,“夏州和绥州之间有条不知名的河,我们在那河边建立一座工厂,专门生产步枪,你制作出水力发电机,然后在工厂内培训一批可以使用机床的人。” “就像制作炸弹,所有人分工制作,每个人只制作两到三个零件,如此,应该既能保密,又可以提高效率。”吴岳做出大胆的推想。 “房先生以为如何?”吴岳双手背在身后,胸中已浮现出万里河山。 “既然吴将军安排了,那我这就去做。” “水力发电机不能在琉璃厂制作,那个季英有问题。”清平看向王炎“不如让宇军去河边先把工厂建起来,并且将冶铁的那一套都制作完成。” “清平说的在理。”吴岳微微点头“命令宇军即刻拔营,二十日内务必修好工厂!依我看,这个工厂就见房氏工坊,以纪念房先生之功劳。” “是!”王炎行了一礼。 “对了,现在炸弹应该生产了很多了,我们不能光让飞虎军使用炸弹,其余部队也要有炸弹,也要会炸弹。”吴岳忽然想到炸弹的问题。 房烨笑道“吴将军,现在制作炸弹的工艺已经十分成熟,我们每日可以生产接近一百颗。” “这就是了。”吴岳一扫步枪生产效率不高的忧虑“现在炸弹库存多少?” “回将军,现在琉璃厂内大约有三千颗炸弹。” “这样,将炸弹向各军运去,每支军队一千颗,训练之事,待飞虎军新兵训练完毕,派飞虎军去各军指导。”吴岳刚说完,又摇摇头“不,等飞虎军训练完毕,由飞虎军亲自运送炸弹去各军中。” “还有一个月左右又该开科考了,希望此次来参加的工匠多一些罢。”吴岳苦笑,他手底下可用的人才太少了,这已经严重地限制了他的发展。 但是想必随着各州学堂的成立,慢慢地他麾下的人才会越来越多的。 (本章完) 第112章 有条不紊练民兵 吴岳喜结连理枝(三) 三月十二,驻扎在琉璃厂周围的宇军忽然消失,很多人对军事的调动习以为常,但是其他势力派来夏州的探子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四万人去了哪里。 就在昨晚,房烨已经来找过吴岳,他对吴岳提出了一个设想,那便是学徒制的设想。 但凡有想进入琉璃厂工作的人,都可以跟着琉璃厂内的工匠当学徒,待房氏工坊修好,这帮学徒中一定有人已经掌握了琉璃厂内的生产,那么原本的工匠就可以调集一部分去房氏工坊。 吴岳立马就同意了房烨的请求,并且广告天下夏州琉璃厂招收学徒之事。 可以说学徒制是一个创新,实践磨炼出来的学徒比学堂学出来的动手能力更强,而且接受的更快。 宇军已经被调派去了修建房氏工坊的地方,飞虎军的训练也已经结束。“每军一千颗炸弹,派五百飞虎军护送,问题不大。”吴岳看着被装车的炸弹,自言自语的说道。 “吴将军,不是我吹,五百飞虎军将士,便是有一万人阻拦都能杀将出去。”清平自信满满。 “哦?那以我威军震军呢?”吴岳大笑,叫清平不说话,吴岳这才道“清平,切莫小看了天下人,我们一定要谨慎。另外,送去炸弹的飞虎军士兵必须把炸弹的使用方法给其他士兵教会咯!” “是!” “对了,再给我挑十个人当我的亲兵。”吴岳原本打算只要陈二一个亲兵,但后来他发现在这个时代,亲兵少了无论是传达命令还是执行某事都十分艰难,因此趁着飞虎军训练完毕,吴岳赶忙到了飞虎军军营。 清平行动迅速,很快便挑选了十个人过来“吴将军,你觉得他们如何?” “不是我觉得如何,是他们愿不愿意给我当亲兵。”吴岳笑着看向眼前的十人。 “给吴将军当亲兵是我们的荣幸!”一名士兵高喊,其它几人也跟着喊道。 “诸位抬举我了,既然大家给我面子,那我也就不说多余的话了,来,给你们介绍一下,以后他就是你们队长了!”吴岳拍了拍陈二的肩膀。 “陈二见过各位兄弟。”陈二拱了拱手。 “见过队长!” 吴岳又找清平调了五百飞虎军,和李宛灵的婚期越来越近了,吴岳虽离不开夏州,但必须得派人去接。 当天下午,五百名飞虎军士兵带着彩礼行头,便朝着太原府而去了。 “你们以后可不能穿飞虎军的盔甲了。”吴岳从吴府取出十套明光铠递给亲兵“来,试一试。” 那十名亲兵穿了明光铠,整个人气质顿时一变。吴岳笑眯眯地道“好,很不错。来,都坐。” 十人坐下,吴岳对门外喊道“陈二,你也过来和兄弟们认识一下!” “是!”门外的陈二小跑了进来。 “从你开始,挨个介绍一下。” “将军,我叫唐钦。” “我叫杨剑。” “我叫李如峰。”“我叫李楠。”“我叫孙浩。”“我叫张西。”“杨瞳。”“马地。”“白霆。”“张方。” “大家也算基本认识了。当我的亲兵很苦,大家要做好准备。”吴岳提前给这十人打预防针。 “将军,我们不怕苦。您为了百姓付出了多少,我们都看在眼里,能为您分担一丁点,也是我们的荣幸了。”唐钦说的是实话,他本是银州之人,被逼无奈当了兵,谁知吴岳灭了拓跋思恭后,又以雷霆手腕直接铲除了银州那几名吸血的官员,是以银州上下无不感恩吴岳。 “冠冕堂皇的话,我们就不多说了。”吴岳站起身来“走,去将军府,各地刺史应该都到了。” 吴岳此时才看起来有了点大将军的气势,走在路上十名穿着明光铠的亲兵精神抖擞,陈二亲自护在吴岳身旁,甚是谨慎。 “臣等拜见吴将军!”进了征西将军府,只见府内已经站着几名红袍官员。 吴岳看去,正是银州刺史李柳、绥州刺史范青、鄜州刺史彭信瑞、安定刺史冯唐。 “各位大人,好久不见。”吴岳亲切的过去和几人行礼。 “吴将军辛苦。”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年轻的将军,当初谁都没想到他如此有才。 “陈二,给各位大人搬椅子过来!”吴岳对门口喊道。 “吴将军,我等站着就好。”范青急忙说道。 吴岳用手指了指陈二和几名秦兵搬上来的椅子“各位皆是我肱股之臣,我可舍不得把你们站坏咯。” “各位大人都是一州之刺史,领头之人物,一时半刻也离不开岗位的,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把你们召集了过来。” “我们不多废话,我召集各位来,就是想让各位参考一下夏州的发展。”吴岳只觉有点口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陈二,又指了指茶壶。 “一个月内,各州必须成立以下几个单位。”吴岳说到此处顿了顿,几名刺史急忙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听着。 “一、治安府。各州务必成立治安府,这是民兵制实行的根本,也是负责各地治安的基本。各州衙役都会经受系统的训练,凡最终考核合格者,方能进治安府。” 就在这时,陈二端着茶壶和杯子走了过来,吴岳接过茶壶和杯子,给几名刺史每人倒了一杯。 “第二、就是要成立官办医馆,官办医馆要做到价格低廉,让百姓都看得起病。第三、成立官办学堂,孩子们是大唐的未来,只有让更多的孩子接受教育,大唐未来才会更加强盛。” “第四个想必各位都想到了,那就是官办钱庄。” 吴岳说完,直接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水“不知各位大人以为如何?” 几名刺史交头接耳,范青率先说道“吴将军,治安府和民兵制是解决我军缺少士兵的有效解决办法。至于官办医馆,官办学堂和官办钱庄,此三件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解决了老百姓最困难的看病、学习和贫穷问题,因此,老臣定会按照吴将军所言进行建设。” 其他几人也是纷纷点头,这些理念对他们来说太新了,同时太先进了,他们可以理解,但是要让他们想到这些东西,恐怕都不行。范青甚至感慨吴岳若是早生五十年,定能让大唐更提高一个档次。 就在这时,范长期才走了进来“吴将军,各位大人,我刚刚去了趟校场,来晚了,恕罪恕罪。” 范青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亦是百感交集,当初一个小小的县令,现在已经成了吴岳的左臂右膀,甚至有了压自己一头的趋势。 范长期和范青都明白吴岳调范青去绥州的原因,那就是范青所忠的,始终是大唐,而不是某个节度使。留范青在权力中央,恐怕日后会有不快。 “长期,衙役们训练如何了?”吴岳示意范长期坐下。 范长期笑道“吴将军以两倍薪水为刺激,他们一个个训练认真的很呐!” 吴岳哈哈大笑“这帮衙役还是多可爱的,他们不偷不抢,只做了个官府最底层的人员,为了两倍薪水如此,总得来说还是我们太穷了啊!” 范长期坐到椅子上“吴将军,看样子您给各位刺史大人已经介绍了要改的方向了。” “正是。”吴岳脸上挂着笑容“我们地方小,可以尝试,就算走错路了,也可以及时回头。长期,你下午带各位大人看一下学堂、医馆还有钱庄之事,至于治安府,由治安司派人负责建设便是。” “长期,中午带各位大人吃顿好的,我还得去趟灵州,不能多陪各位大人了。”吴岳站起身来,拱了拱手。 “吴将军,不要让自己太累了,我听闻您为了百姓之事,曾连续几日每天只睡一个时辰。”李柳是真正经历过苦日子的,可以说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吴岳分不开,因此听闻吴岳如此,心中亦是万分心疼。 “多谢李大人关心了,我等为官一任,若是享了清福,那百姓就该受苦啦。”吴岳笑着向将军府外走去。 灵州现已初具规模,灵州城北全是修建好的大仓库,城南以商业街区为主。按照肖彬的想法,灵州将是整个吴岳辖区的货物转运中心。至于城中央,便是灵州刺史府。非是肖彬有多大的官瘾,只是将刺史府安置在城中央,无论哪里出了事,或者哪里需要到刺史府来,都可以最快的和刺史取得联系。 肖彬坐在刺史府内看着灵州地图,就听收下汇报吴岳到了,他正要出去相迎,吴岳已走了进来“肖彬,你这灵州建设的有点意思啊。” 肖彬笑道“未知将军驾到,有失远迎,我可是完全按照您灵州是府库和商业繁华的城建设的。” 吴岳向外走去“我也没说你建设的不好,紧张什么。我只是发现你居然将灵州原来的城墙全都拆了,这是何意?” 肖彬躬身道“将军。我决议重新修建城墙,城墙不必高,能阻拦不法之徒便可。” 吴岳深深地看了肖彬一眼,他发现自己帐下之人一个个精明地跟狐狸一样,灵州城作为府库,而灵州城城墙低,这就会让吴岳放下对灵州的防备,因为就算灵州某个刺史大逆不道,唐虎军也能轻易拿下。 “肖彬啊,你可真是个人才。”吴岳无奈的笑了笑“走,带我去逛逛新城。” (本章完) 第113章 有条不紊练民兵 吴岳喜结连理枝(四) 十日后,清晨。 说起今日街头小巷的人们的言语,那必然是征西大将军吴岳的婚事。 吴岳此人如何,也许朱温已经问候了吴岳和李克用的祖宗十八代。可是对夏州百姓而言,稳物价,设钱庄,开医馆,建学堂,哪个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因此听闻吴岳大婚,整个夏州都好似弥漫着一股喜庆。而此时大婚的主角吴岳正两手端着父亲吴永杰的牌位向吴府大厅走来。 “父亲在上,儿吴岳今日大婚。”吴岳将牌位摆在香案上,而后将点燃的香插进香炉,毕恭毕敬地磕了个头。 “夏州刺史范长期送来西域珍宝一箱!” 吴岳刚站起身来,就听得吴谓在门口高呼。吴岳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明确指出自己大婚所有人不得送礼,可是诸位官员皆以大婚之日必收礼为由硬是要送礼,而且有了范长期开这个头,所以官员必然全都跟随。 “臣恭喜吴将军。”范长期入了大厅,先给吴永杰的牌位上了一炷香,这才对吴岳恭喜道。 吴岳大笑“长期破费了,快快请坐!” 范长期谢过吴岳“吴将军,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吴岳摊了摊手“长期,你这个头开的,我甚是无奈啊。” 范长期耸耸肩“将军,我就不多坐了,今日虽是你大喜之日,但夏州公务繁忙,我便先告辞了。” 吴岳点点头,而后安排陈二送范长期出去。 不多时,只听吴谓的声音又响起“治安司长张承范送来绢一匹!” 吴岳一下子笑了出来,张承范也是被逼到了一定程度,虽然妻儿已经被接来夏州,但家中无甚财产,竟是硬着头皮凑了一匹绢。吴岳正在想怎么把这绢退还给张承范,张承范已然走了进来。 “末将恭喜吴将军!” “张将军,你说你,我还不清楚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吗,把那绢拿回去,你薪水都未发,家中妻儿吃什么。” 张承范板着脸道“吴将军,我虽然没钱,但是你大婚,我必须送你我最贵重的东西,你要是不收,那就是不把我张承范当自己人了!” “好好好,我且收下,我且收下。”吴岳道“那你妻儿生活如何是好?” 张承范挠了挠头“吴将军,说来惭愧,我初来夏州,手中空空,还是小范大人借了我二两银子。” 吴岳拍了拍张承范的肩膀“朱温作乱,民不聊生,张将军放心,我定给我们所有人一个好日子!” “末将相信将军。”张承范没有坐下“吴将军,今日特殊之日也,末将必须回治安司去,免得有朱温的奸细在城中作乱!” “张将军辛苦了。”吴岳目送张承范出去,就听得吴谓又喊道“银州王家王欣伦送来战国青铜鼎一只!” “银州王家?”吴岳皱了皱眉头,印象中王欣伦和自己因为王扬之事不欢而散,却全然不知自己将王扬的考卷放入被录取的一列之事。 不等吴岳多想,王欣伦已走了进来“草民王欣伦,拜见吴将军,恭喜吴将军大婚。” 吴岳做了个请的手势“王员外不辞辛苦,居然亲自来了夏州,吴某万分感激,快坐快坐。” 王欣伦略微躬了下身,而后坐到座位上“吴将军性情中人,那日虽与草民争执,谁知吴将军大人有大量,草民在此陪不是了。” 吴岳笑道“王员外见外了,过去之事勿要再提,日后我等当尽自己之力为百姓才是。” “吴将军说的是,吴将军说的是。”王欣伦连连道。非是王欣伦因为王扬继续为官而感激吴岳,而是吴岳如今如日中天,势力一再扩大,他是个精明的商人,明白此时尊重吴岳的好处。 紧接着临近各州的乡绅商人,全都送来各自之礼,吴岳没空一一招呼,吴夫人却已然来了大厅和众人谈笑。 吴岳明白吴夫人今日的喜悦,自己成了婚,可谓了却了老母亲最大的心愿。 李宛灵几日前已到了夏州,只是古代结婚前男女可是不能见面的,因此吴岳将李宛灵安排在了夏州最好的客栈,由跟随李宛灵而来的众多丫鬟照顾。 太阳已快到了天空正中央,花轿终于从吴府出发,花轿所行之处,皆是人声鼎沸,就好像自己的亲戚结婚,所以夏州百姓争相祝贺。 从客栈到吴府的路上,李宛灵听着百姓对吴岳的祝贺和赞美,她嘴角微微扬起,却又沉了下去,父亲李克用虽亦是一方军阀,但看起来除了军中威信,河东之地的百姓好像远不及夏州对吴岳这般爱戴。 李宛灵轻轻掀起花轿帘子的一角,只见街上人山人海,便是普通百姓家门口都挂上了红色的带子,她又轻轻放下,心中感慨万分。 吴府大厅内,吴岳又走了回来,他带着笑容扫视一圈,接着举起酒杯“感谢各位前来捧场,吴岳干了。” “我等祝贺吴将军大婚!”大厅内皆是乡绅员外,他们全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只听吴谓高喊“夏州全体百姓送来字画一副!” 吴岳刚喝完酒,他放下酒杯的手一愣,而后笑道“不知诸位可有兴趣随我前去一看?” 众人自然不敢说不去,他们一个个跟在吴岳身后出了大厅,只见一名百姓捧着字画走了进来。 “吴岳在此谢过各位父老!”吴岳拱了拱手“不知字画可否让我提前一观?” 那名百姓受宠若惊,他激动地打开字画,只见那字画上苍劲有力地写着“忧天下心系百姓,将军婚百姓同喜。” “好!”跟在吴岳身后的众人整齐的鼓掌。 吴岳咳嗽一声“陈二,把这幅字画放到我房里去。” 待陈二拿着字画离开,吴岳用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各位,随我来。” 一众人跟在吴岳身后,不一会儿只见到了吴府的仓库,仓库内整整齐齐地划分为六个区域,每个区域都写着地名,上边放着送来的礼。 “各位,这六块区域,代表了吴某辖下的六个州,每块区域放的礼物,都是来自那个州的官员或员外送的。”吴岳向内走去“我不是比较哪个州送的礼好,而是这些礼我会变成银两,充入各州之钱庄,以保各州经济。” 吴岳之所以告诉这些人,就是想让他们知道吴岳是什么样的人,乡绅员外日后定然也不敢欺压百姓。 就在这时,只听门口一阵鞭炮声响起,吴岳心头大喜,而后道“诸位,想来是我妻子到了,我们且回。” 阵阵青烟升腾而起,李宛灵头顶盖头,身着红装踏进吴府大门。 “新娘子来啦!”一群小孩在门外笑嘻嘻地叫喊。 吴岳拉着李宛灵向正厅走去,正厅内正坐着笑眯眯的吴夫人。吴夫人身旁站着的是老管家吴名。 “一拜天地!”吴名的声音响起。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吴岳和李宛灵行过了礼,李宛灵随行的丫鬟便带李宛灵去了洞房。 吴府内笑声划拳声碰杯声喧嚣了一下午,眼看天色已晚,众人便纷纷告辞,要知道吴岳的洞房可是没人敢闹的。 吴岳送走诸人,送母亲睡下,这才满心欢喜地向洞房走去。 洞房内,李宛灵头顶盖头,正安静地坐在床边。吴岳轻轻关上门“宛灵,我可要揭盖头了。” 李宛灵轻轻点头,吴岳轻轻揭起盖头,印入眼睑的是李宛灵精致的一张脸。看着火红的嘴唇,吴岳正要亲上去,却被李宛灵推挡。 “宛灵,这是何意?”吴岳不解。 李宛灵站起身,扶吴岳到桌边坐下“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夫君,宛灵且敬夫君一杯。” 李宛灵玉手捏死酒壶,而后倒入杯中,一饮而尽。 吴岳按住李宛灵的手“宛灵,你可是有何心事?” 李宛灵低声道“我乘花轿一路走来,夏州百姓皆对夫君感恩戴德,看得出来,夫君是个体恤黎民的好官,我礼应敬你一杯。” 李宛灵又要倒酒,却被吴岳将手紧紧握住“宛灵,你究竟想说什么?” 李宛灵扑闪两下大眼睛“夫君,你我既是一家人了,那唐虎军的秘密可以告诉我了吗,你们在对抗突厥时使用的究竟是什么武器。” 吴岳闻言,明白了李宛灵的心思,他站起身来,勾了勾李宛灵的琼鼻“宛灵,我们使用的确实是唐虎军自己研制的新武器,你是担心将来有一天我和岳父会在战场相见是吗?” 李宛灵嗯了一声。吴岳笑道“假如真有那么一天,若我侥幸胜了,我保证不会伤岳父他们一根汗毛,给他们荣华富贵。若我败了,烦请宛灵替我求情,让我性命无忧。” 李宛灵翻了翻白眼“才不给你求情。” 吴岳见李宛灵心情好转,这才将李宛灵拉过来搂在怀里,而后轻轻吹熄了桌上的油灯,屋内刹时一片漆黑,只剩了点点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 “宛灵,我们到床上去吧。” “嗯。” 新婚之夜,洞房之内,个中美妙细细品味,此处不再赘述。 (本章完) 第114章 有条不紊练民兵 吴岳喜结连理枝(五) 第二日一早,吴岳微微睁开眼,就看到蜷缩在自己怀中的李宛灵,他轻轻一笑,而后亲了一口李宛灵的额头。 谁知这一亲竟也弄醒了李宛灵,她睡眼惺忪地看向吴岳“怎的这么早醒来?” 吴岳将李宛灵抱到床的一旁“宛灵,还早呢,你多睡会,我去趟将军府。” “这么早的就去将军府啊。”李宛灵伸了个懒腰,而后坐了起来。 吴岳奇道“你坐起来做甚,多睡会。” 李宛灵揉了揉眼睛“这可是我过门的第一天,要给娘去请安的。” “你再睡会。”吴岳忽的将李宛灵压倒“娘还没起来呢。” “没羞没臊。”李宛灵推开趴在身上的吴岳“你还去不去将军府了?” 吴岳大笑,而后起身穿好衣服“宛灵,我走了啊。” 李宛灵笑着点点头。 吴岳出了房门,便招呼陈二等亲兵向外走去,门口,老管家吴名正在扫地。 “名叔,起这么早啊!”吴岳笑道。 吴名正认真扫地呢,听得吴岳的声音,急忙道“老爷,你怎的起来这么早。” 吴岳笑道“名叔,我这个人就不适合在床上躺太久。对了,你今日去招些丫鬟来,夫人和老夫人那里都需要人照顾。” 吴岳安排完,却见张承范自远处快步走了过来“吴将军,我有要事相告。” 张承范已经被任命为治安司长,一般而言,张承范的要事比军情还要关乎根本。 “张将军,进屋说。”吴岳放弃了去将军府的打算,和张承范进了吴府客厅。 看着张承范双眼赤红,眼圈有些发黑,吴岳深知这是通宵未睡的结果。“陈二,去倒些水,拿些吃的过来。” “吴将军,昨日你大婚,治安司联手飞虎军,抓住了五名企图作乱的人。”张承范来不及客套“我们和飞虎军审了一晚,那些人终于开口,说他们是朱温派来的,同时夏州城内还有十个同伙未被抓获。” “将军,我们要不要大力搜捕,揪出这十个人?”张承范问道。 吴岳接过陈二端来的茶水,而后放在张承范面前“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的目的是想破坏我们和河东的联姻,也就是说,宛灵现在还不安全。” 吴岳一拍桌子“务必抓到这十个人。” “陈二!”吴岳拍在桌上的手握住“传我军令,调集飞虎军在营人员全部都到吴府来,配合治安司,全力搜查这十个人!” 陈二领了命便出了吴府,却见一个黑袍人走了进来。 “属下庆元魁,参见吴将军。” 来人正是信鹰部队的首领庆元魁,吴岳前几天召回庆元魁,他有个想法,便是将庆元魁的信鹰部队成立一个全新部门,专门负责对外情报。 “元魁,来,坐。”吴岳招呼庆元魁坐下。 庆元魁拱拱手“吴将军,河东李克用朝恒州出兵了。” 吴岳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李克用出兵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这个岳父,等的便是他和李宛灵成婚之日,恒州地处太原府东方,乃是他进军河北道的跳板。 “元魁,我已知晓,我这次找你来,是想给你个官当。”吴岳指了指张承范“这位是治安司长张承范将军。” “见过张将军!”庆元魁行了一礼。 “张将军,这位是我的得力手下,庆元魁,这是一支隐藏在黑夜中的部队,我想你们联手,找出混入城中的奸细应该会轻松的多。” 庆元魁和张承范互相认识过,吴岳这才道“元魁,我意成立情报司,由你担任情报司长,受我直接管理,你意如何?” 庆元魁单膝跪地“属下愿为将军分忧。” 吴岳笑着扶起庆元魁“虽是如此,和治安司不同,你们仍旧属于保密单位,不论是驻地还是日常工作,都不能泄露出任何消息。” 庆元魁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将军大恩,元魁永世难忘。” “元魁,长安方面如何?”吴岳看着眼前逐渐从黑暗中走向阳光下的男子。 庆元魁道“回将军,目前来看,朱温没有取僖宗而代的心思,不过他手下的葛从周等人似乎有点期待朱温篡位。” “他敢尔!”吴岳大喝一声,又意识到自己失态,“严密注意朱温的动向。” 吴岳安排完一切,这才向将军府走去。差不多到了上班的时间,将军府内官员陆陆续续地过来。 “吴将军早!” 吴岳微微点头“长期来了吗?” 只听范长期的声音自将军府内传来“吴将军,臣亦是刚到。” 吴岳抬腿进去,十名亲兵便笔直地站到了将军府门口。 “长期,各州学习完后,现在建设地怎么样了?”吴岳摊开地图,低着头问道。 “将军,我给他们限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月。”范长期笑道“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就说,摆什么客套。”吴岳手指在地图上移动,大脑急转。 “臣昨夜思前想后,觉得应该给陛下上书一封。” “上书?”吴岳终于抬起头“陛下现在在奸贼朱温手中,我上书岂不是石沉大海?” 范长期面带笑容“非也,我们上书就是给朱温看的。” “嗯,有点意思,你继续说。”吴岳感兴趣地看着范长期。 范长期走到吴岳身前“吴将军,我们应当上书,声明欲替陛下夺回渭州、兰州之事。” 吴岳恍然大悟,如今局势微妙,李克用和自己隐隐是联合的趋势,朱温定不敢轻举妄动。 而李克用今日一早便朝着恒州出兵,吴岳却陷入了被动,他若出兵渭州,则朱温可大举北上,他若不出兵,则李克用可一直打到河北。 事实上朱温现在也不想和吴岳硬碰硬,只要吴岳上书僖宗他欲出兵渭州,则朱温可放下心来东进,将中原握在手中。 “长期妙计,此书便由你而写。”吴岳目光盯着兰州,此处他必要拿下,只有拿下兰州,他才没了后顾之忧,方能和朱温决战。 半个时辰后,范长期便又走了回来,他已写好,就差吴岳盖章。吴岳取出征西将军印,郑重地盖了上去。 “派一名衙役快马送往长安。”吴岳合上那奏折,交给门口的亲兵。 “长期,还有十余天,就要开科考了,我们现在正是缺人才的时候,不过我有个想法,此次科考,由各地开考。”吴岳道。 “除了武科,其余几科由夏州派人前去各州,于各州开设考场,传令各州按需录取。”吴岳又签下政令。 信鹰部队和飞虎军的参与,让治安司如有神助,吴岳才安排完一切,张承范已然率人押着十人走了进来。 “跪下!”张承范怒喝,押着那十人的衙役踢倒那十人。 “吴将军!”张承范拱着手“经过我们联合行动,抓到了这十个人!” 吴岳点点头,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信鹰部队治安司和飞虎军联合都不能快速的抓到这十个人的话,那吴岳恐怕寝食难安了。 “张将军,他们就交给你了,押进大牢暂不发落。”吴岳本想将这帮人的头砍了送给朱温,但是想到最近要和朱温和平相处,便只得忍了这口气。 张承范押着那十人下去不久,吴岳正在看着桌上的地图,听得亲兵报告宇军士兵到来,他抬起头“让他进来。” 宇军现在正在负责房氏工坊的修建,此时派来的士兵,用脚趾头想都想得到是来干什么的。 “参见吴将军!”那士兵单膝跪地抱拳道。 “请起。”吴岳站起身来“怎么样,房氏工坊建设的如何了?” 那士兵站起身来“吴将军,房厂长和王将军让我向您汇报,想必不出十日,房氏工坊就可完工了!” “好!”吴岳最期待的时间终于要来了“你就帮我跑一趟,传我的军令,修好房氏工坊后宇军即刻拔营回夏州。” “是!”那名士兵领了命后向外走去。 吴岳看着地图上渭州的地方“十日,十日后这里就是我的了。” 吴岳对渭州这个地方颇有情感,此处东联秦州,秦州乃是战国时秦之根脉所在,又是前秦苻坚的故土。吴岳思考许久,只听得肚子唱起了空城计,这才发觉已到了吃午饭之时,便卷起地图,而后向吴府走去。 吴府内李宛灵正在和吴夫人吃饭,忽听得脚步声传来,竟是从不回家吃午饭的吴岳回来了。吴夫人笑道“宛灵,还是你比我这个老婆子重要啊,你看,他都知道回家吃午饭了。” 吴岳哈哈大笑“娘,您又取笑我了。” 李宛灵起身帮吴岳乘过来一碗饭,吴岳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娘、宛灵,我十日后要出征了,若是府内有什么缺人手的地方了,仅管去招便是。” “出征?可不可以带上我啊。”李宛灵惊喜地抬起头。 吴夫人敲了敲桌子“宛灵,兵者,凶器也。你一介女子,成何体统。” 李宛灵吐了吐舌头,要说打仗,她经历过的仗却也不少。吴岳摸了摸李宛灵的头“宛灵,你以后就和娘安安心心地在家中,无事了出去玩玩,打仗之事,交给我便是,我若还要你们上战场,莫不如不当这个征西将军!” 十日内,吴岳辖区无甚大事,吴岳亦是陪着李宛灵和母亲度过了一段轻松的日子。 (本章完) 第115章 摧枯拉朽剿山匪 吴岳兵马指渭州(一) 十日后,吴岳早早地便起来了,昨日宇军已抵达夏州并扎营。 “宛灵,你好生歇息,我走了。”吴岳一身盔甲,英气十足。 李宛灵轻轻点点头,而后忽的一笑“祝夫君旗开得胜!” 吴岳告别李宛灵和母亲,而后踏上战马,向校场走去。校场内队伍排列的整整齐齐,王炎和清平正在门口迎接吴岳。 “末将参见吴将军!” “怎么样,准备的如何了?” “我军随时待命!” “好。”吴岳走上点将台,而后看着校场内精神抖擞的士兵,又看了看随风飘扬的宇字旗和充满肃杀之气的五千唐虎军士兵。 “报——!”一名士兵跑进校场“禀将军,范长期大人率内军准备完毕,现集结于西门!” “好,你下去吧。”吴岳深吸一口气“取我戟来!” 陈二双手捧着吴岳的长戟,吴岳接到手中,而后抬起长戟,戟尖指天“出发!” 不需要过多的战前动员,宇军没有参加勤王,打吐蕃又没有参战太多,心里早已憋了一口气,吴岳的出兵在他们耳朵里超越了无数的美妙音符。 此次内军出动了两万,于夏州城西门和宇军兵合一处,向南而去。 一日后,大军抵达安定,安定正在举行科举考试,考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支威武的部队。“臣冯唐参见吴将军!”安定城门口,冯唐亲自出迎。 吴岳双腿夹了夹马腹,战马缓慢向前“安定在举行科考,大军不便入城,在城外扎营即可,明日一早我们就会离开。” 是夜,震军大将军蒙宇亦快马来到了安定烟军大营“末将参见吴将军!” “蒙将军请起,最近武阳如何了?”吴岳最关心的便是那支不明武装势力对武阳的威胁。 蒙宇拱手道“末将已摸清武阳南山之地形,就在今日也正好搞清楚了这股势力,他们竟是一支黄巢溃军,共两千余人一路西逃,直逃到了这里。” “黄巢溃军?”吴岳脑海里又浮现出黄巢被打的打败的那夜,神策军、鸦军和唐虎军一路向东追杀,这股溃军居然反向而逃,得以逃出生天。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终究没逃掉命运。”吴岳捏了捏拳头。 “将军的意思是,杀了他们?”范长期问道。 “必须杀了他们!”吴岳冷笑道“杀了他们,才能平息八万长安百姓的怨气!” “王炎,取地图来!”吴岳道。 蒙宇从怀里掏出一副羊皮地图“吴将军,末将有更为详细的武阳地图。” 吴岳摊开那地图,蒙宇指着一处山谷“此处名为狼窝沟,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这股黄巢溃军就驻扎在此。” “狼窝沟?”吴岳看向那里,狼窝沟地处盐井西南约四十里的山中。 “传我军令,大军连夜出发,震军原地待命,待烟军到了此处,震军和烟军从两侧夹击,务必全歼这股黄巢溃军!”吴岳指了指名叫吴家门的地方。 宇军行了一夜,太阳刚升起时,恰好抵达吴家门。 “传令震军出发!”宇军内飞起一只雄鹰。 这股黄巢溃军统帅不是别人,正是黄巢手下大将孟楷,他原以为逃到西边进了吐蕃的地盘,自己这股人可以模仿李克用,在陇右道壮大实力,谁知自己刚来武阳不久,便发现武阳县驻扎进了一支部队,而这支部队的军旗很清楚,他们是吴岳的唐虎军。 一开始孟楷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但是慢慢地他发现这支唐虎军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正常驻防,便也放下心来,安心地当自己的山大王。 谁知今日吃过早膳,手下慌张来报,驻扎盐井的唐虎军向自己这边进军了。 “他们全都出动了?”孟楷惊的站了起来。 “四,四万人,全部朝狼窝沟而来!”前来报信的手下慌慌张张地道。 孟楷急得左右乱转,曾几何时自己手中掌握千军万马,四万唐虎军他还没放在眼里,可如今这四万唐虎军就像是催命的阎罗,自己随时会被碾成碎末。 “报——!”又一名手下飞奔而来“一支约摸四万人的唐虎军自吴家门向狼窝沟而来!” “八万人?”孟楷吓得差点坐到地上,自己只有两千多残兵败将,吴岳为了对付自己出动了八万人? 若说逃,唐虎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且帐下骑兵各个以一当百,自己这两千人还不够别人塞牙缝。 且说吴岳率军行至狼窝沟,但见此处虽地处山谷,却四面有险峻之高山,易守难攻。不多时,八万唐虎军已经完成了对狼窝沟的合围。 “吴将军!”狼窝沟内,一杆白旗升起“我们投降!” “投降?”吴岳冷笑“喊话,让他们把孟楷的人头交出来,可饶他们不死!” 话喊了出去,狼窝沟内一片安静。吴岳微微扬起手“弓箭手准备!” 就在此时,只听一人高呼“吴将军莫要冲动!” 不多时,狼窝沟内一片骚乱,而后一人提着一个黑色的布袋走了出来“吴将军,这是孟楷的头颅。” 吴岳示意清平打开,清平看后轻轻点了点头“将军,正是孟凯的人头。” “你们虽已投降,但是你们这等能杀了自己主将之人,我不敢用。”吴岳冷哼一声。 那人急忙跪到地上“吴将军,吴将军,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你说了交出孟楷的人头,便饶我们不死。” 吴岳笑了笑,而后摆了摆手指,弓箭手全都收起了箭。 “我答应了饶你们不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若就此放过你们,只怕长安城的八万冤魂不会答应。”吴岳道“罚你们去挖五年矿,五年后成自由身,你们可答应?” “答应!答应!”那人急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感谢吴将军不杀之恩!” “清平,率飞虎军押他们去安定,交由冯唐安排。”吴岳看着地上磕头之人,冷冷地道。 曾经不可一世的黄巢军,现如今只有靠杀了自己的主将才能苟活,世事之无常,让人唏嘘。 “大军于盐井扎营,一日一夜行军,宇军已疲惫不堪。”吴岳下令道“向渭州去丹贡布宣战,便说,去丹贡布派人窥伺武阳,其心不纯。” 且说去丹贡布收到吴岳的战书,一半是惊,一半是气。 “这该死的吴岳!”去丹贡布扶着额头“我何曾向武阳派人了!” 去丹贡布身后,一名青年男子冷笑道“大王,吴岳奸贼,他欲出兵,自然会编出一些理由来。” “五河,季英弃我而去,我悔不当初!”去丹贡布懊恼道。 五河道“季英此人,唯利是图,不堪大用,吴岳这等奸贼必不会重用他。大王,现今之计,渭州城高六丈,南有渭河,我军可与之一战。” 去丹贡布叹了口气“我军十万精锐被吴岳全灭,现在城中虽有十万士兵,可是都是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莫不如我们向朱温求救?” “万万不可!”五河慌忙道“朱温此时定不会和吴岳翻脸,朱温意在中原,他不会帮我们的,而且我们若向朱温求救,他定会给吴岳卖个顺水人情,我等得不偿失。” “那,那可怎么办?”去丹贡布此刻只想丢下渭州跑路,可是在渭州的生活他亦是舍不得。 五河神秘一笑“大王,您莫非忘了兰州之主去丹多吉?那可是您的亲哥啊。” “可是,我兄弟二人一直不和。” 去丹贡布没说完,便被五河打断“大王,再怎么样,去丹多吉是您的亲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您只需将渭州献给他,他也不会为难与你,你也可以当个快活王爷,可是若是被吴岳攻破渭州,我等的性命,只怕难保啊。”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你即刻替我拟一封书信,请求去丹多吉出兵助我。”去丹贡布一下子看到了希望,说起话来亦是利索了不少。 武阳,唐虎军中军大帐内,范长期等高层已经全部集中到了一起。 “各位,依你们看,渭州如何打?”吴岳坐到正席。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范长期道“我们需要知道渭州的情报。” “渭州共士兵十万,皆是新兵,未经训练,其新主帅现在是一个叫五河的年轻人。”清平笑道。 “十万新兵,渭州城高六丈,南有渭河天险,若强攻,我军虽能拿下渭州,定会伤亡惨重。”王炎皱着眉头道。 “我军可否截断渭河,以水之力冲破渭州城墙。”蒙宇指着渭河。 “万万不可!”吴岳道“我军还未到毫无办法之际,截渭河以淹渭州,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我们不是为了打败去丹贡布,而是为了收复渭州之地,接回我大唐被去丹贡布奴役的百姓。” “自渭河潜入渭州如何?”范长期指着渭河。 “万不可大意。”吴岳摇摇头“我们不知道这个五河军事能力如何,不可兵行险着。” 几人讨论一日,未能得出个结果,便只得暂且退去休息,待大军到了渭州城畔,再做定夺。 (本章完) 第116章 摧枯拉朽剿山匪 吴岳马鞭指渭州(二) 军旗飘扬,十万唐虎军驻扎到在渭州城西的陇城县。 陇城县虽叫县,实则比起渭州丝毫不差,不论人口还是大小。此地地势开阔,县城西靠大山,城高五丈,虽无渭州之天险,却亦有雄关之态。 然而陇城县县令听闻吴岳率大军前来,竟是抛弃县城,裹了银两带着家人仓皇南逃而去。吴岳进陇城县竟是不费一兵一卒。 看着街上紧张的百姓,吴岳传令各军不得扰乱百姓,同时又让范长期以征西大将军的名义告诉百姓,吴岳是来将他们从吐蕃的统治中解救出来的。 “陇城县,此地离渭州不过百里之遥。我看他去丹贡布能坚持多久!”陇城县县衙内,吴岳自信满满。 就在此时,陈二快步走了进来“吴将军,门外一名妇女求见。” “妇女?”吴岳一时没反应过来,在他印象中,在怎么不济,百姓应该是选出当地有名望之人前来拜会自己。 “要不要将她赶走?”陈二见吴岳表情变幻,不由得问道。 “万万不可,你将她请进来。” “民妇李氏拜见征西大将军!”那妇女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年纪不大,想来成婚不久。 “李氏,你找我何事?”吴岳站起身来,帮李氏抱住孩子,而后扶起李氏。 李氏道“民妇恳请将军,退兵。”李氏声音中充满着绝望。 吴岳大怒,语气中充满愤怒“你们本是大唐子民,为何不让我赶走吐蕃?” 李氏吓得急忙跪下,以头触地“将军,民妇非不辨是非之人,只是这陇城县男子,全被征了兵,若是开战,以将军虎威,只怕陇城县从此只剩妇女儿童了!” “有胆识!”吴岳语气忽而变好“你敢只身来劝我,想必相信我吴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只是这渭州如钉,钉在我的背上,我若不拔,日夜不得安稳。” “民妇知将军为难,可是若战端一开,陇城县将妇女无夫,儿童无父,望将军,开恩!”李氏连连磕头。 “你莫要如此,我也不想,你且起来,我们商量一番。”吴岳将孩子放到桌上,而后凭双臂之力硬生生托起李氏。 “你们有没有办法联系到在渭州当兵的丈夫?然后告诉他们,待攻城之时,他们从内作乱,我军一举攻破城门,如此,便少了许多杀戮。”吴岳眼看那孩子要爬下桌子,急忙一把拦住。 李氏立马抱起孩子,生怕孩子又调皮。“将军,我们是可以联系上丈夫,但是此特殊形势,陇城县已落入将军掌控,但若我们再去联系,只怕渭州之人会起疑心。” “李氏。你很不一般。”吴岳微微点头“你说的很对,这个节骨眼上,你们去了,反而会造成去丹贡布的怀疑。” “能有什么办法混入渭州城告诉他们这些消息呢?”吴岳皱了皱眉头,而后坐回座位。 李氏躬身道“若将军信的过民妇,民妇愿一试!” “不可!”吴岳摇头道“你不可涉险,你若出了意外,这孩子怎么办!” 正在此时,陈二又在门口拱手道“吴将军,清平将军到了。” “请他进来!” “末将参见将军,两千黄巢溃军已悉数交给冯大人。” “清平,你来的正好,你且听听李氏之言。”吴岳指了指李氏。 “民妇拜见将军。”李氏行了一礼,又将给吴岳所说的给清平说了一遍。 清平沉吟片刻“李氏,我们将军事事为百姓着想,你且放心。”而后他转向吴岳“将军,要不,让我的人去试试?” “也罢,原本我不想让你们去泅渡渭河的。如今看来,你们必须出马了。”吴岳叹了口气。 清平向李氏问道“你们可有何特殊之信物?让我的人可以找到陇城县的士兵。” 李氏想了会,从头上取下簪子递给清平“两位将军,实不相瞒,民妇乃陇西李氏之旁支,丈夫汪北于渭州担任千夫长,这簪子乃我丈夫亲手打造,全天下仅这一支。 “如此甚好!”清平道“将军,我将派一人于夜半潜入渭河进入渭州城,和汪北取得联系。” 吴岳长出一口气“记得告诉他们,我军破城后,陇城县之士兵务必胳膊绑上白色带子!” “是!”清平领了命便下去了。 是夜,月黑风高,渭河边一名黑袍男子轻轻地摸了过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清平手下的林云。 林云抬头望天,只见天空一片漆黑,他这才躬着身慢慢进入水中。 春天的河水并不舒服,但是对林云而言,这都不是问题。渭河另一侧便是渭州城内,那一侧灯火通明,看得出来防备森严。 “我给你们讲!吴岳手下有一支神秘的部队,渡过这渭河对他们而言如履平地,你们务必小心!”林云听着河岸熟悉的声音,却是想不起来此人是谁。 林云悄悄游向岸边,只见岸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竟是没有他可以上去的地方。 林云心中暗道艰难,他转身向下游而去,谁知这一转身,居然发出了声音。 “有人!”一名渭州士兵大吼,而后全部朝林云的方向围了过来,火把照射过去,却见水面一阵阵涟漪,哪有人的影子。 “我说你也别太紧张了,可能是鱼而已!”几名士兵大笑,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而林云此时已到了下游,他轻轻浮出水面,此处和刚才那里没有不同,他正要下潜,忽觉脚下一紧,自己竟是被人套住了。 “说吧,你是谁,你们有多少人?”那人遣退周围之人,这才问道。 林云冷笑一声“某学艺不精,被你暗算,要杀要剐随你便。” 那人一把捏住林云的脖子“你别以为我不敢,陇城县已经被你们占领了,告诉我,陇城县的百姓有没有被杀!” “你是来自陇城县的?”林云暗自庆幸“我可以告诉你,陇城县的百姓全都安安全全的,我们将军派我来,也是想让我告诉你们,他绝不会动陇城县百姓一根汗毛。” 那人这才松开捏着林云脖子的手“你的意思是,你们只来了你一个人?” 林云没有做声,那人正要拖林云出去,却见林云怀中掉出一支簪子,他急忙捡起簪子“这,说,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林云一时间感觉自己被天神眷顾,他试探地问道“莫非,你就是汪北?” 那人急忙点头“快说,这簪子是哪来的。” 林云笑道“这簪子是你的结发妻子给我的,她亲自到我家将军那里求情,让我家将军退兵。” “她,她怎么样了,你们没为难她吧!”汪北心急如焚。 林云道“莫说为难,我家将军严令部队不得打扰百姓,李氏让我转告你们,我军攻城时,你们从内作乱,待破城之时,你们胳膊绑上白色带子。” “你们就这么自信能破了渭州?”汪北不屑地道。 林云忽的笑了起来,汪北道“你笑什么?” 林云摇摇头“我军要破渭州,不会超过一刻钟时间。之所以要来让你们作乱,是我家将军不想让陇城县百姓妇女无夫孩子无父罢了。” 汪北思索片刻“好!我答应你们,我放走你,便去联系陇城县在此当兵之人!” 说完,汪北解开捆着林云的绳索“烦请你砍我一刀。” “为何?”林云不解。 “砍我一刀,我就好交差了。”汪北将自己的刀交给林云的,而后竟是掀翻了一张桌子,传来一阵响声。 “怎么回事!”不远处立刻有人喊道“汪将军,没事吧!” “快砍!”汪北低吼道。 林云呼了一声得罪,而后砍了汪北一刀,接着提起刀向渭河奔去。 “快,快来人。那人跑了!”汪北高呼。 谁知不一会,进来的不是汪北的士兵,而是五河。 “我早就说了,吴岳手底下的士兵身怀绝技!你居然如此大意!气煞我也!”五河怒吼“来人,将他拖出去砍了!” 谁知几名士兵却是护在汪北身前“五河,你敢动汪将军,难道想和我们萧将军不利?” 萧将军名叫萧明,乃是陇城县在渭州军中军衔最高之人,深得去丹贡布信任。想到此间关系,五河甩了甩袖子,愤愤而去。“都给我去追,不要让那个人跑了!” “各位,刚才那人,是我放走的。”汪北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胳膊上的伤。 “什么?汪将军,你。” 汪北摇摇头“唐虎军之实力,轻松全歼我军十万精锐,我们现在和他们为敌,乃以卵击石。何况我等妻儿都在家中等我们,我们难道要抛弃他们不成?” 汪北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吴将军是个好官,我们汉家男儿,早就忍受够了吐蕃的统治。听着,待唐虎军攻城,我们趁机反了去丹贡布,而后胳膊绑上白色带子以便相认。给各处兄弟们传下去,你们觉得如何。” “好,干了!” “干了!” 陇城县,吴岳听着林云的报告,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传令,明日攻城!” (本章完) 第117章 摧枯拉朽剿山匪 吴岳马鞭指渭州(三) 第二日,东风吹起,鼓声震天。八万唐虎军气势汹汹地扑向渭州。 “报——!”一名士兵快马赶到吴岳前“吴将军,兰州去丹多吉今早发兵十万,朝安定而来!” “兰州?”吴岳看了一眼身后,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渭州“你且下去。” 吴岳身侧,范长期担忧道“将军,要不我军先撤回安定,否则一旦去丹多吉的兵马到了安定,我军将陷入两难。” “撤?”吴岳笑道“我相信我的士兵们。” 说完,吴岳大声道“兄弟们,一日时间,能不能攻破渭州!” “能!” “能!” “能!” 唐虎军的喊声直冲云霄,吓得城墙上的去丹贡布脸色苍白“疯子,这是个疯子!” 吴岳不管去丹贡布反应如何,他策马向前,朝城墙上喊道“去丹贡布,现在开城,免得生灵涂炭!” 去丹贡布未能开口,却听五河吼道“吴岳!要避免生灵涂炭,你为何不退兵!”说完,五河竟是拉开弓箭,朝吴岳射来。 吴岳轻轻侧身,大笑道“吴江!我的弟弟,没想到你化名五河,藏在渭州,难怪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五河,也就是吴江怒吼道“吴岳,你少在那假惺惺的,谁是你弟弟!弓箭手准备!” 吴岳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回了唐虎军阵中“擂鼓,攻城!” 战鼓声震动唐虎军的胸膛,唐虎军扛起云梯便向渭州城墙冲去。 “放箭!”吴江大吼。借着东风之力,渭州城墙上射出来的羽箭威力十足,唐虎军竟是很难冲到城墙脚下。 “鸣金收兵。”吴岳低声说完,而后又走向阵前“去丹贡布!我希望你明智一点,你向兰州求援,我没时间和你耗,你听好了,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开城献降,否则,我保证一刻钟攻破这城墙!” 说完,吴岳道“点香!” 看着吴岳身旁冒着青烟的香,去丹贡布感觉心跳越来越快。“这,这可如何是好。”去丹贡布六神无主。 “大王,我军倚城墙之险,莫说一刻钟,就是坚持到去丹多吉的兵马抵达安定也不成问题!”吴江生怕去丹贡布降了,急忙说道。 去丹贡布做着巨大的思想斗争,吴岳身旁的香却只剩了一点。 “去丹贡布,你决意不降吗!”吴岳大声喝问。 去丹贡布被吴岳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却听吴江笑道“吴岳,我劝你快些收兵回安定,否则等兰州的军马来了,你逃都没地方逃!” 吴岳摇摇头“投石车准备。” “投石车准备完毕!”一名士兵打出旗语。 “放炸弹。” “放!” 只见一颗颗黑色的铁球冒着火星腾空而起,直朝渭州城墙飞去。 “这是什么?”去丹贡布和吴江都瞪大了眼睛,当然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答案。 那些铁球或落到城墙上,或落到城内,或落到城墙脚下,而后便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落到城墙上的铁球,随着其炸开,周围的士兵便伤亡了大半。落入城内的铁球则直接摧毁着城内的建筑。而落在城墙脚下的铁球更是炸的城墙都晃了几下。 吴岳正欲下令继续投炸弹,却听城墙上喊杀声四起。“陇城县的儿郎们,我们的妻儿正在等我们平安回去!活捉去丹贡布,平息战争!” “活捉去丹贡布!”城墙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吴岳马鞭朝前“攻城!” 不论是云梯还是撞木,全都一股脑地冲向了渭州城墙。 城墙上已经打的热火朝天,谁也没有空去顾及朝渭州城墙跑来的唐虎军士兵。唐虎军士兵搭上云梯,而后飞速地向上爬去。 爬到城墙之上,唐虎军士兵一看陇城县当兵之人胳膊绑了白布,便和他们一道开始向去丹贡布的其他兵马发起进攻。 而随着城墙上战斗的白热化,抱着撞木的唐虎军亦是推开了渭州城门。 “冲啊!”王炎一马当先,率先杀进城去,身后跟着训练有素的宇军骑兵。 “呔!投降不杀!”王炎长刀翻飞,顷刻间便解决了城门洞内的守军,而后继续快马向里而去。 吴岳和清平驻足城外,看着大乱的鄜州。“清平,调飞虎军于城东,务必活捉逃走的吴江!” 吴江现在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可以说他进步很大,吴岳不想放任吴江成长,当然,更不会原谅吴江。 城内的喊杀声逐渐减弱,吴岳对身旁的陈二等人笑了笑“走吧,进城。” 城内已然一片狼藉,遍地都是尸体,但看起来大多数都是渭州军的尸体。吴岳骑着战马入了城,而后大声道“听好了!立刻放下兵器,我吴岳保证不杀俘虏!” 渭州军本就被炸弹吓到,又被唐虎军的勇猛所震惊,吴岳此时所说如天籁之音,他们急忙丢下手中的武器“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传令下去,不得杀俘。”吴岳说完,而后下马朝城墙上走了上去。 城墙上去丹贡布和几名亲兵正被胳膊绑着白布的渭州军所围,吴江已不见了踪影。吴岳咳嗽一声,那些渭州军见吴岳到来,急忙让开一条通道。 “去丹贡布,我给你说了我一刻钟之内便能攻破渭州,你为何不信?”吴岳惋惜地道“原本你投降,我能饶你性命,但是现在,就因为你的错误决定,造成了这么多士兵的伤亡,以及有些百姓的伤亡,你给我个理由让我不杀你?” 去丹贡布面如死灰“吴将军,我再不济,亦是吐蕃的一个王,你要跟整个吐蕃作对吗?” 吴岳斜了斜嘴角“整个吐蕃?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吐蕃早已四分五裂,你这种草包都能当个王,我有什么怕的?” “你们占领我大唐的土地,我会一寸一寸地讨回来。”吴岳转身走去“杀了他,把他的人头带到安定,给去丹多吉看看。” 渭州百姓很聪明,他们一个个打起旗帜,欢迎吴岳赶跑吐蕃人。吴岳不知道这帮百姓是真是假,但是对他而言,不论真心欢迎还是曲意逢迎,都无所谓,他迟早会让这帮百姓喜欢上自己的统治。 “呵,这去丹贡布会享受啊。”渭州王宫内,吴岳坐了一下去丹贡布自己打造龙椅“把这王宫给我拆了。” 刚刚临时搭建的大帐,吴岳当做了指挥中枢。 大帐内站着的是陇城县的士兵代表,吴岳看他们都没走,不由得问道“你们谁是汪北?” 只见一年轻男子抱拳道“吴将军,我正是汪北。” 吴岳拍了拍汪北的肩膀“小伙子,你很不错,此战你当得头功。” 汪北急忙道“吴将军谬赞,此次我们能一举反了去丹贡布,全是仰仗吴将军指挥和萧将军相助。” “哦?萧将军是哪位?”吴岳问道。 汪北叹了口气“萧将军是此次反抗去丹贡布的组织者,只比我大了两岁,我们驻防渭州时,他的孩子才两岁。谁知刚刚萧将军率先发难,被渭州士兵乱箭射死!” 汪北说完,所有陇城县的士兵都低声啜泣起来,吴岳沉声道“诸位莫要过于悲伤。” “陈二!找到萧将军的尸体,厚葬。另外,以我军战死将军家属之抚恤,于萧将军妻儿!”吴岳大声道。 “是!”陈二抱拳走了出去。 现在陇城县的士兵不知道抚恤如何,后来他们知道时,一个个对吴岳感恩戴德。唐虎军对战死士兵的亲属抚恤很高,那就是每年可以获得一两银子,并且在所有官办医馆可以免费看病,在官办学堂免费读书。 “去丹贡布已死,你们想要跟随我继续当兵,还是回陇城县或是留在渭州?”吴岳笑道。 “对了,我给你们一个福利。”吴岳道“在我治下,有一个组织叫治安府,要想当官府衙役,必须进治安府,你们若无心当兵,我可以把你们派去各地治安府或者是民兵的百夫长。” 最后两万多陇城县士兵,仅有一千多人离开,吴岳对此甚是满意。 “长期,写调令,调冯唐来渭州,任渭州刺史,统领安定、陇城县等地。”吴岳说道。 范长期立刻摊开纸笔,飞速写下吴岳的命令。 “蒙将军,以后你们便驻扎安定,此处之重要性,不言而喻。”吴岳对蒙宇说道。 “另外,各军伤亡人数名单上报给长期,由长期负责战后抚恤以及兵源补充。” 吴岳揉了揉眼睛,而后陈二快步进来,报道清平押着吴江回来了。 “吴江,你还真能跑,灵州让你跑了,这次要不是我提前布置了精锐,又会让你跑了。”吴岳大笑“解开我弟的绳索。” 被解开绳索的吴江甩了甩袖子“吴岳,你别在这当好人,要不是你,我吴江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对对对,你说得对,要不是我,你恐怕早就被拓跋思恭杀了,哪来的现在!”吴岳大笑“清平,你们将我弟护送回夏州。” 吴江被清平拖了出去,吴岳深吸一口气“宇军暂且驻扎渭州,震军和我走,去安定!” (本章完) 第118章 摧枯拉朽剿山匪 吴岳兵马指渭州(四) 安定,城墙上。吴岳看着远处的夕阳,一时间无限感想,而他身后,站着一身黑袍的庆元魁。 “元魁,朱温和我老丈人最近动向如何?”吴岳感受着迎面吹过来的春风,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庆元魁躬身道“将军,朱温已攻破许州,正朝南进军。李克用方面,鸦军势如破竹,恒州已下,正朝河北进军。” 吴岳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他们有什么动向随时向我报告。” 说完,吴岳伸了个懒腰,清平已经带着去丹贡布的人头去了去丹多吉的大营,原本范长期想担任此次特使,吴岳只怕范长期一介文官,去丹多吉若是为难不好处理,便派了清平前去。 且说清平此时已到了去丹多吉的大营,去丹多吉对吴岳派使者前来感到很诧异“你是何人?为何吴岳不亲自来见我?” 清平笑道“征西大将军公事繁忙,没空来面见大王。” 去丹多吉忽的一拍桌子“我好歹是一国之王,吴岳不亲自来见我已是失礼,你居然如此无礼。” 清平面带笑容“大王莫要动怒,我家将军还送来一份厚礼。” 清平摆了摆手示意林云,林云端着一个蒙着黑布的盘子便走了上来。 “若是吴岳有心孝敬于我,我倒是可以放他一条生路。”去丹多吉不屑地走向林云,这些年他和太多唐朝官员打交道了,他们一个个胆小如鼠,如今看来,人称西北狼的吴岳,不过如此。 去丹多吉揭开黑布,却被吓得后退几步,林云端的盘子里,赫然是去丹贡布的人头! “你,你们居然敢杀了他,给我杀了他们祭旗!”去丹多吉愤怒地大喊,大帐内的武将们一个个拔出武器便冲了上来。 谁料清平身如闪电,竟是一把抓住去丹多吉的衣领,手中不知从哪里拔出来的匕首已搭在去丹多吉的脖子上,而后附在去丹多吉耳边说道“大王,我们有句古话,叫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怎可如此无礼?”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清平的速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林云站于清平一侧,警惕地看着一个个不敢冲上来的武将。 丹增班觉是去丹多吉手下的大将,他刀尖直指清平“放开我王,我放你离开!” 清平没有答话,他对去丹多吉吼道“让你的人都放下武器,否则,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去丹多吉感觉着脖子上的丝丝凉意,急忙道“全都放下武器!” “听到没,放下武器!”林云瞪眼朝着丹增班觉。丹增班觉无奈,只得将手中的刀放在地上。 就这样,清平押着去丹多吉,林云跟在其后,竟是有惊无险地出了去丹多吉的大营。 清平和林云押着去丹多吉快马朝东而去,直到了一处山林,清平才对去丹多吉说道。“去丹多吉,看在你能帮我俩出来的份上,我劝你还是收兵回兰州提早做好准备吧,我家将军说了,此次出兵目标不在秦州,而在兰州。” “呵?就凭你们,也想破了我兰州的城门?”去丹多吉不屑地道,谁知他忽的被清平推下马背,整个人朝地面栽了下去。 “去丹多吉,后会有期。”清平和林云向远处而去。 就在去丹多吉被摔在地上不多时,丹增班觉已经带着大队骑兵赶了过来。 丹增班觉急忙扶起摔的眼冒金星的去丹多吉“我王,你没事吧?” 去丹多吉晃了晃脑袋“我,我没事,你快派快马去追那两个人!奶奶的,竟敢如此辱我。” 丹增班觉眯着眼看向已经化为黑点的清平和林云,他单膝跪地道“我王,末将以为,穷寇莫追,万一吴岳在前方设下埋伏,我军得不偿失。” “你说得对,扶我起来,我们回营。”去丹多吉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而后向军营而去。 且说吴岳率领震军已在安定城西的一处山谷设好了埋伏,却听斥候报去丹多吉收兵回营了,他摸了摸下巴“这个去丹多吉不简单啊。” “长期。”吴岳拉着战马向安定城而去。 “臣在。”范长期跟在吴岳身后。 “向陛下上书,说明清平出使去丹多吉,被去丹多吉所侮辱,恳请陛下允许出兵兰州。”吴岳说完,翻身上马,颠颠地向安定城而去。 “吴将军!喜报!”一踏进安定城,陈二就乐呵呵的跑过来。 吴岳笑道“陈二,要娶媳妇啦这么高兴?” 陈二挠了挠头“俺不娶媳妇啊。不对,将军,喜报,夫人有喜了!” “什么?”吴岳急忙下了马“宛灵有孕了?” 陈二嘿嘿笑道“可不是嘛,将军,寻龙寺智乏大师亲自诊断的!” 范长期急忙伏身“恭喜吴将军!”接着吴岳身后的将士们全都跟着范长期跪倒在地“恭喜吴将军!”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瞬间充斥到了吴岳心中,兴奋,激动,又有一丝责任,吴岳一下子感觉自己肩膀重了起来,那是身为人父的责任感。 “传我命令,震军全面戒严,严防去丹多吉偷袭。”吴岳冷静下来,他虽然很想去照顾李宛灵,可是现在宇军在秦州协助冯唐,而且不日就会回安定,和震军一道直扑兰州。 这个节骨眼上,吴岳身为征西大将军,若是不在军中,必会造成军心不稳。 “将军,你不去看看夫人吗?”范长期看着吴岳在写给陛下的奏折上盖好章,忍不住问道。 吴岳收起征西将军印“不拿下兰州,我无力保得百姓平安。” “将军听我一言,兰州古称金城,素来是平定西北必争之地。”范长期躬着身子“兰州绝不是一天两天能打下来的,臣建议先派飞虎军彻底摸清楚兰州周围之地理,我军如此才可尝试攻城,而这段时间,将军亦是无事,莫不如去看看夫人。” 吴岳站在原地思索,范长期见状又道“吴将军,你此时必心中牵挂夫人,若指挥战斗,反倒不能全神贯注。” “既然如此,你们且驻扎于安定,遣飞虎军潜入兰州周围,探清兰州之地理。”吴岳向范长期说完,翻身上马,夜色中向夏州而去“记得随时汇报情况。” 夏州,吴府内近日添置了许多家丁,李宛灵虽然一再声称自己只是刚刚怀有身孕,许多杂事做的来,可吴府上下却已然将她将宝贝一样供了起来。 “哎呀,娘,不就是洗脸端个水盆嘛,我自己做的来,你不要责罚春梅。”李宛灵看着委屈巴巴的侍女春梅,因为执意自己端水,害得春梅被罚了工钱。 “宛灵呀,你身上怀着的可是咱吴家的骨肉,万不可动了胎气。”吴老夫人一把年纪了,却还是跑前跑后地忙碌着。 李宛灵无奈,偷偷将几枚铜钱塞到春梅手中,却听得一阵马蹄声传来。 “战马的声音!”长年跟在父亲军中的李宛灵轻声呼道“夫君率军去了安定,莫不是夫君派来的传信兵?” 来的当然不是传信兵,而是吴岳本人,看着热闹的吴府院子,吴岳不由得一笑“娘、宛灵,我回来啦!” “夫君回来了?”李宛灵急忙朝府门小跑而去,直急得吴夫人在后边连呼小心。 “咱们有孩子了?”吴岳一看到李宛灵,便兴奋地抱了起来“我吴岳快当爹啦!” 李宛灵害羞地点了点头“夫君,我身上已怀了你的骨肉。” 二人正要说些话,见吴老夫人走了出来,便相视一笑“娘,孩儿回来了。” “宛灵,你可小心点。”吴老夫人喘了喘气“岳儿,你不是在安定吗,怎的回来了?” 吴岳笑道“娘,宛灵,秦州大捷,哈哈。” “我儿好样的!”吴夫人开心地道“双喜临门,吴府今夜改善伙食!” “夫君,智乏大师说,我怀的是个男孩。”饭桌上,李宛灵给吴岳夹了一个鸡腿。 吴岳将那鸡腿又夹到李宛灵碗里“不管男孩女孩,只要是咱的孩子,我都喜欢,倒是你,要好好补补身子。” “对了。”吴岳夹起一筷子面条“我收复秦州时,居然抓到了吴江。” 吴夫人忙道“岳儿,你不说我还忘了,吴江和你二娘在吴府,对怀了孕的宛灵始终是个威胁,得找机会把他们安排到别处去。” “母亲说的是,回头我安排人给他们重新置办一处院子。”吴岳面带笑容地看了李宛灵一眼“我过几天还得走,不拿下兰州,我心里始终不踏实。” “夫君,大丈夫于世,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李宛灵眨了眨眼睛,透露着智慧。吴老夫人亦是跟着点点头“岳儿,家中有我,你便放心吧。” 吴岳几下吃完饭“陈二!去治安司找张将军,让他调拨二十人到吴府,负责吴府安全!” “是!”门外传来陈二的声音。 “我会留下五名我的亲兵,他们各个都是以一当百的高手,定能保的宛灵和母亲安全。”吴岳喝完碗里的汤,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这才感觉微微放下心来。 (本章完) 第119章 穿城而过黄河水 易守难攻兰州城(一) 安排完一切,吴岳这才感觉心里稍微踏实了些。五日后清晨,太阳还未出来,天上依稀可见点点星星,吴岳正在穿盔甲,只听门咯吱响了一下,他扭头看去,是李宛灵端着一碗小米粥走了进来。 因为今天要去安定的缘故,吴岳怕早起打扰了李宛灵,便在书房睡下,没想到李宛灵还是起来给自己做了早餐。 “宛灵,不是让你安心养胎吗?”吴岳系好腰带,温柔地接过李宛灵手中的碗,放到桌上。 李宛灵坐到桌旁,双手托腮“夫君,我没那么脆弱,想当初,我跟着我爹在河东南征北战,受尽了苦,现在干点活没什么的。” 吴岳摸了摸李宛灵的头“宛灵,你现在是我吴岳的女人,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说完,吴岳坐到李宛灵旁边,端起小米粥便喝了下去。 李宛灵眼里浮现出自豪,又闪出几滴泪花。吴岳将她搂到胸口“宛灵,不是我不想陪你,你也知道的,我们生在了乱世,我必须征战来给你们安宁。” 李宛灵擦了下眼角的泪“夫君,我没事,时候不早了,你该出发了。” 吴岳点点头,站起身“你和母亲在家中等我凯旋吧。” 吴岳推门而出,声后传来李宛灵的声音“祝夫君旗开得胜!” 吴岳推开门的手忽的停住,曾几何时有个少女也这般喊过,吴岳甩甩头,而后走了出去“陈二,集合,去安定!” 十名亲兵全部被吴岳留了下来,内军是唐虎军的后方,李宛灵和母亲就是吴岳的大后方,不容有失。 吴岳和陈二快马赶到安定,已是第二日傍晚。随着安定以秦州为政治中心,加上震军长期驻扎,安定城内人已少了很多。 “末将参见吴将军。”蒙宇、王炎、清平、范长期几人在安定城门口迎接吴岳。 “王炎,秦州情况如何了?”吴岳边朝城内走去边问道。 王炎紧跟吴岳身后“将军,秦州虽被吐蕃占了那么些年,但百姓骨子里还是汉人,冯唐大人政令无阻,民心安定。” “那就好。”吴岳向城墙上走去“长期、清平,你们负责的兰州城周边地理勘察的如何了?” 范长期和清平对视一眼,而后范长期开口道“将军,我们已绘制了详细的地形图,就放在城楼中。” 吴岳快步走到城楼中,范长期取过兰州地图给了吴岳。 吴岳粗略一看,便将目光停在了一处,那个地方叫狄道郡。 “长期,给我讲一讲这个狄道郡。”吴岳坐到位子上,而后用手指指着狄道郡。 “狄道郡,西北重镇,乃兰州之门户,南北狭长,地势由东南向西北倾斜,城高六丈,易守难攻。”范长期躬身道。 “要拿下兰州,必须拿下狄道郡。”吴岳语气充满肯定“此处可作为我军之后勤点,亦是进攻兰州之跳板。” 吴岳说完,问道“狄道郡兵力如何?” 清平语气艰难地道“将军,狄道郡有守军二十万,去丹多吉虽然语气很是不屑,但对我军还是十分警惕,他将几乎全部兵力全都调集到了狄道郡。” “二十万,我军的两倍。”吴岳揉了揉太阳穴“你们可想到破城之策?” 城楼内所有人都摇了摇头,狄道郡背靠兰州,后勤补给不成问题,城高墙厚,强攻亦不是办法。 “有没有可能绕到狄道郡之后,切断其补给线?”吴岳用手在狄道郡和兰州之间画了一条线。 “断无可能。”蒙宇否决道“狄道郡和兰州仅有一条路可通,其余地方皆是大山,除了飞虎军,我军其他士兵没有能力攀过这些大山的。” “也就是说,我军只能强攻?”吴岳沉吟道。 非是吴岳好战,兰州是西北之门户,兰州一日在吐蕃手里,吴岳管辖的秦州灵州便不得安宁。一旦日后和朱温等人开战,后方不稳便会成为他最大的威胁。 至于泅渡黄河,吴岳脑子没有进水,黄河水不似长江平缓,人一旦跳进这高原上冲下来的黄河,只怕影子都看不到了。 “将军。我有一计,看将军敢不敢赌。”范长期犹豫许久,终于开口道。 “你且说来,赌与不赌,我们共同商议。”吴岳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范长期此人本就是如此,他喜欢火中取栗,其计谋各个剑走偏锋,若成功,则好处无穷,若失败,则损失惨重。 范长期走到地图旁,指着银州“我军还有威军驻扎于银州,若是威军自银州过草原绕道兰州以西,而后打去丹多吉个措手不及!将军要赌的,就是突厥会给将军这个面子。” “突厥现在和契丹打的火热,按理不会南下,但是万一吉利脑门子发热,我军震军和宇军又来不及驰援,届时非但银夏二州,便是灵州和绥州都有危险。”蒙宇否定了范长期的提议。 吴岳捏着下巴来回踱步“不,我军还有军队!” “还有军队?”清平吓了一跳,他以为吴岳还培养了一支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部队。 “我们还有四万内军。”吴岳右手握拳“调集食军到银州,暂时担任城防之职,骨扑在我们这吃了大亏,看到有守军守着,想必不敢轻易南下。” “可是,内军虽参加了训练,但毕竟战斗力较低,万一被骨扑发现驻守银州的宇军已经离去,情形还是十分危急啊。”蒙宇劝道。 吴岳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入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原本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可是如今迎娶了李宛灵,好像主动权一下子被李克用拿去,朱温亦是占了不少好处,唯独自己吃了暗亏。 “不行。”吴岳摇摇头,李宛灵怀有身孕,正在夏州,他不能冒这个险,确切的说,这次赌博的赌注他承受不起。 “传我命令,各军赶制投石车,我要用炸弹将狄道郡的城墙打出一道缺口出来!”吴岳一拳砸在桌上。 “是!” “清平,你们飞虎军去一趟夏州,将近期制作的炸弹继续给我运过来!” 古代的木材没有后世那般珍贵,一万人进山,只一个早上,便在安定堆起了如山的木料。 吴岳拍了拍一根木头,“要是天下没有战争,也就没有这么多消耗了。” 范长期紧随吴岳身后“将军,天下岂会没有战争?” 吴岳大笑“长期,两万内军制作投石车,两日能制作多少?” “将军,我军一半人员都投入了投石车的制作,两日,保守估计,能制作上百辆投石车!”范长期笃定地道。 “上百辆。”吴岳嘴角微微扬起,战国时,秦国攻城,总是发射铺天盖地的箭雨。现如今,吴岳要制作一个铺天盖地的炸弹雨。 不过吴岳设想虽好,也就是狄道郡和安定共处陇西盆地,地势较为平坦,投石车可轻易运行。若真攻打别的城市,道路崎岖,投石车运输都成了大问题。 内军锯子虽多,但绝对不够一万人同时使用,吴岳行走,只见食军士兵分工明确,锯木料的锯木料,削木头的削木头。 “长期,说实话,你父亲老范大人虽是一介文官,但这内军被他治理的可是井井有条。”吴岳满意的看着众食军,他没想到的是,他早已下令对内军这支军队而言,每场战争,但凡参与者皆可以立功,因此内军虽不是战斗部队,但依然精神昂扬。 范长期自然明白此中道理,他笑道“将军,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赏罚有度,因此不论内军,还是其他战斗部队,斗志都不小啊。” “长期,制作一百架投石车即可,然后云梯,冲车,你和蒙将军王将军商量一下制作多少。”吴岳脑海里想着一百架投石机将炸弹扔到狄道郡城墙的场景,却不留神脚下一个小坑,将自己绊了一下。 “将军小心。”陈二一把拉住吴岳,止住了吴岳向前倒去的趋势。 “这地上怎的有这个小坑。”吴岳站稳身子,尴尬的笑了笑,但是紧接着他的笑容一滞。 “坑?”吴岳和范长期对视一眼,反倒搞的陈二不懂了。 “陈二,你速速去秦州找冯唐,让他给我安排个安定这边的向导,要快!”吴岳正色道。 “遵命!”陈二快马向秦州而去,虽然他不知道吴岳和范长期又想到了什么。 回到安定的城楼内,吴岳轻轻拍了拍手,一阵黑烟浮起,庆元魁的身影浮现出来。 “参见将军!”庆元魁行了一礼。 “元魁,咱们在狄道郡有人吗?”吴岳开门见山。 庆元魁摇摇头“将军,我们的人皆在各汉族州府所在地。” “这样。”吴岳背着手踱步“安排一些咱们的人混进狄道郡,现在狄道郡是战备状态,要他们务必注意自身安全。” “是。不知道安排我们的人有何指示?” “我需要让他们了解清楚狄道郡的城墙墙基多深,修筑城墙的时间。”吴岳手指叩着桌面。 “领命!”庆元魁又化作一阵黑烟消失。吴岳脸上重新浮现出自信的笑容。 (本章完) 第120章 穿城而过黄河水 易守难攻兰州城(二) 第二日清早,当晨光披到吴岳身上时,陈二带着一名妇女走上了城头。 “民妇李兰参见吴将军。” 吴岳回身,那妇女不是别人,正是陇城县恳求自己不要强攻秦州的李氏。“这,怎么回事?你怎么过来了?”吴岳奇怪的问道。 李兰微微欠身“吴将军,家父曾修了秦州的地方志,若说陇西盆地,没人比我更了解了。” 吴岳恍然大悟“你可真是深藏不露。” 李兰笑道“非是我要藏,而是以前没人找过我。” “有意思有意思,你们连夜赶路,还未迟早饭吧,陈二,去内军取些早饭来,我们边吃边说。”吴岳大踏步地走进城楼,城楼内范长期正在低头写着东西。 “你是说,狄道郡虽然看起来干旱,实则地下不深便布满地下河?”吴岳咀嚼着馒头,分析着李兰的话“那狄道郡的城墙是如何扎墙基的?” 李兰在吴岳这混了顿早餐,自然是心满意足“吴将军,狄道郡筑城之时,曾请来道士做了七天七夜的法事,还向黄河龙王献了无数奇珍异宝,这才使狄道郡城墙得以顺利修建。” “此迷信之说,不可信也。”吴岳摇摇头。 李兰一笑“将军既然不信,我也不知是否有其他方法。” “狄道郡西有黄河,北有洮水,地下河走势错综复杂,建城之时,墙基修筑颇深,事实上,狄道郡内的地下河最后汇聚在狄道郡的四个城门之下流出,而后又四散流去。” 范长期停下写的东西“不知你有没有狄道郡地下水的走向图?” “这,没有。”李兰被范长期的问题打断,古时没有发达的科技,要真正探测到具体的地下河走向,难比登天。 “陈二。给李兰领些赏,送她回去罢。”吴岳心中甚是无奈。 他原本受地上小坑的启发,和范长期决定挖地道进入狄道郡内,可是听了李兰所说,挖地道之策必然行不通。 “这是块难啃的骨头。”吴岳缓步走出城楼,遥望着狄道郡的方向。 范长期跟了出来“最关键的是,一旦去丹多吉守不住狄道郡,他会撤回兰州,我军不能有效的全歼其有生力量。” “是啊!”吴岳深吸了一口气“来人,叫王将军和蒙将军过来!” 看王炎和蒙宇快步走来,吴岳开口道“王炎、蒙将军,强攻狄道郡,你们有几成把握?” 王炎和蒙宇没想到吴岳居然这么问来,要说狄道郡有守军二十余万,唐虎军参战部队只有八万左右,而且狄道郡守军据险而守,从账面上看,唐虎军要攻破狄道郡,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是唐虎军训练有素,又有炸弹相助,隐约间狄道郡守军和唐虎军整体实力又颇为接近。 蒙宇率先开口“末将以为,五成。” 王炎不以为然,“吴将军,末将以为,十成!” “十成?”吴岳语气中亦是充满惊讶“你为何敢说十成?” 王炎拍了拍胸脯“将军,我军训练有素,士兵皆经历过真正的战场,此其一也。去丹贡布听闻我军欲出兵兰州,倾全国二十万大军于狄道郡以拒我,其心怯,军心不稳,此其二也。我军又有炸弹之神器,破城伤人不在话下,此其三也。” 王炎说完,见所有人都呆滞地看着他,他不由得挠挠头“怎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范长期一个激灵“王将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这三点分析,面面俱到,不下当面郭嘉啊!” 吴岳亦是惊讶,王炎此前在他印象中是一员虎将,却无甚智慧,如今看来,王炎亦是一员大将。 “你们觉得王炎说的如何?”吴岳咳嗽一声。 范长期说道“将军,王将军所言甚是。” 蒙宇也跟着道“王将军果真有大将风范,其目光视野令我钦佩。” “也就是说,你们都觉得强攻狄道郡没问题?” “吴将军,下令吧!” 吴岳笑道“不急,待清平带着最近制作的炸弹过来,我要让炸毁狄道郡的城墙。” 下定了决心强攻的吴岳已不再多想,他放松了身心等待飞虎军的到来。 这一等就是两日,飞虎军运来炸弹一千颗,全部分配了下去。 “传我命令,于狄道郡城东十里扎营!” 大军开拔,浩浩荡荡,飘扬的战旗下,是战意高涨的唐虎军士兵。 吴岳很喜欢秦国,甚至他是一个秦迷。秦国之军为虎狼之师,为何?赏罚分明。吴岳给唐虎军的治军方针便是如此,赏罚分明,有功必赏,如此,唐虎军众人皆期待战争。 斥候开路,当吴岳得知一路上去丹多吉竟然未派人于途中袭击时,吴岳心中更是放松,去丹多吉打心里是害怕唐虎军的。 大军停在了狄道郡东部十里,此处地势开阔,适合扎营。 内军飞速行动,吴岳带着陈二向狄道郡方向走去。 狄道郡已彻底戒严,护城河上的桥被高高吊起,吴岳拉了拉缰绳,战马驻足护城河一侧。 “去丹多吉何在!我们将军有话和他说!”陈二大吼。 不一会儿,狄道郡城墙上,去丹多吉的头探了出来“吴岳,你我无冤无仇,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我虽出兵,却未攻你,你为何如此不讲道理?” 吴岳怒喝“去丹多吉,你我怎的就井水不犯河水了?兰州是我大唐之地,吾乃大唐正四品征西大将军,特来收复失地!” “你少在那假惺惺的!”去丹多吉冷笑两声“你们的皇帝现在还在山贼手中,你身为朝廷武将,不思救出皇帝,还在此与我军对峙,你这不忠之徒!” “去丹多吉!尔居然如此乱说,朱温乃我朝护国大将军,你竟岩作山贼,是可忍孰不可忍!”吴岳拔刀指着去丹多吉。 却见另一人站了出来,那是去丹多吉帐下大将丹增班觉,此人满脸胡须,声音如铜钟“吴岳,我军守军二十万,你只有十万军队,岂不以卵击石?我劝你速速退兵,我等尚能友好相处。” “想必你便是丹增班觉了!”吴岳朗声道“兰州乃大唐领土,我必收回,你且听好了,你们若不投降,我军攻城时,你们再欲投降,为时晚矣!” 吴岳不再废话,调转马头,回了唐虎军军营。 “投石车出十辆。”吴岳回了军营,二话不说,便下达了军令。 丹增班觉见吴岳离去,便下令全军做好了战斗准备,却见吴岳大营未出动大军,而是推出了十辆投石车。 “莫非他想用十辆投石车来打破我军的城防?”丹增班觉冷冷地注视着吴岳身旁的投石车。 投石车在古代并不多见,堪称国之重器,许多西域国家,包括吐蕃,都没有投石车这等先进的攻城和守城工具,因此,他们面对投石车只能做到躲避和减轻伤亡。 可是毕竟古代的投石车威力有限,扔出去的石头虽可以打在城墙上,却不能破了城墙。因此丹增班觉心中毫不紧张。 却见那十辆投石车同时朝城墙上扔来十颗黑色的石头,丹增班觉急忙大喊举起盾牌。 吐蕃对抗投石车的方式简单粗暴,由壮汉举着巨盾,强行将那石头挡住。 且说那黑色石头飞来,砸在盾牌之上,就听一阵巨响传来,黑色石头周围已全是断臂残肢。许多断臂残肢上还在冒着黑烟。 “这,这是什么?”去丹多吉惊恐地看着造成巨大伤亡的炸弹。 丹增班觉虽有震惊,却未慌了神“大王,传言吴岳可招来九天之雷,其声巨大,范围广泛,想来便是此物了。” “这,这可如何应对?”去丹多吉问道。 “大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丹增班觉躬身道。 然而狄道郡守军却不似丹增班觉这般淡定,许多人纷纷跪地祈祷,他们认为是天神震怒,来惩罚他们。 “将军,吴岳是天神之子,我们不能阻拦他。”许多士兵见丹增班觉出来,急忙说道。 “呸!天神之子?他便有通天的本事,能杀了我们二十万大军?”丹增班觉怒喝“全部给我站起来,再传谣言者,以扰乱军心罪论处!” 他刚说完,却听吴岳的声音从城墙下传来“去丹多吉,想必我军的强大你已领略到了!我劝你速速投降,我饶你不死!” 说完,陈二又吼道“去丹多吉的士兵们,我家将军上可招九天之雷,下可去地狱改你们的生死,你们若是识相,便不要再听去丹多吉和丹增班觉的命令,即刻投降,我军不杀俘虏!” 丹增班觉对着动摇的士兵怒吼“全都给我认真点!吴岳不过一凡夫俗子,你们莫要被他所骗!” 陈二哈哈大笑“丹增班觉,那你如何解释刚才那杀伤力巨大的天雷?” 吴岳等陈二说完,这才招呼陈二向唐虎军大营回去。他们的目标已经达成了,这是路上范长期提出来的,攻城,不如攻心。 吐蕃士兵皆被宗教所困,吴岳再用投石机扔出炸弹,其心必乱。 乱了军心,便是战神再世,又如何抵挡唐虎军的攻势? ? ?不好意思,今天有个应酬~回来晚了,见谅见谅 ? ???? (本章完) 第121章 穿城而过黄河水 易守难攻兰州城(三) 去丹多吉手下的将士永远不会忘记炸弹铺天盖地而来的场景。更不会想到第二日的情形。 且说第二日一早,战鼓声中,一百架投石机直给狄道郡下了一场炸弹雨。 整个狄道郡的城墙如水一般,在炸弹的爆炸中变成一道道闪动的波浪线。 至于吐蕃士兵,身穿皮甲的他们从未想过会有这种武器。一下子一百颗炸弹飞过来,整个城墙上只剩下了断臂残肢,去丹多吉惊恐地望着这场景,已经忘了如何走路。 “大王,快走!”丹增班觉指挥手下抬着去丹多吉向城墙下跑去,只见又一轮炸弹雨飞来,直炸的城墙一阵摇晃,丹增班觉竟站立不稳。他急忙看去,就见一处城墙轰然倒塌,露出了一个缺口。 就在此时,唐虎军阵营中忽的响起一阵阵鼓声和号角声,丹增班觉急忙转头,就看到无数唐虎军士兵冲了过来。 “来人!跟我下去堵住唐虎军!”丹增班觉拔出腰间的刀,率先向下跑去,他知道弓箭手可以给冲锋的唐虎军造成伤亡,但是绝对不会阻挡住唐虎军的步伐,因此他做出决定,在被轰倒的城墙处集结重兵抵挡来势汹汹的唐虎军。 且说唐虎军中,此次作为前锋的,是王炎率领宇军,可谓是饿了许久的狼看到了一块鲜肉,所有人都露出嗜血的眼神,朝被轰开的城墙缺口而去。 王炎一马当先,和丹增班觉战到一处,二人势均力敌,打的不可开交。 宇军士兵训练有素,战斗力高出吐蕃军队不少,在被轰开的城墙缺口处,由于只能以少量兵力对拼的缘故,吐蕃军人数的优势很难发挥出来,因此被宇军杀得节节败退。 可是当宇军冲过城墙,到了城内,吐蕃军人数优势又一下子显现了出来,宇军士兵冲进城中,却被乱刀砍死。 “擂鼓,震军登城!”远处观战的吴岳不忍自己的士兵被这般消耗,他向陈二大声吼了出来。 震军没有从城墙的缺口进去,他们抬着云梯,从剩余的城墙上攀爬了上去。 “杀——!”随着震军登上城墙,进攻的宇军已然压力大减,他们冲进城中站稳了脚跟,而后逐渐扩大战线。 震军登上城墙后,却没有受到多少阻碍,城墙上已成了人间地狱,这里全是尸体,却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甚至,很多只是残肢。 炸弹消耗了很多吐蕃军的实力,震军从城墙上冲击,竟是直接从城墙向内打去。 战斗进入了一面倒的状态,炸弹给吐蕃军造成的损伤太大了,这种损伤不只是肉体上的,更多的是心灵上的。 丹增班觉和王炎打的正酣畅淋漓,忽听脑后风声响起,他急忙伏于马背,却是蒙宇已拿着长枪扫了过来。 以一敌二,丹增班觉落入了下风,他见形势不妙,拨开王炎的大刀,便向后跑去,却被蒙宇一枪杆打在胸口,直打的他倒飞出去。 丹增班觉在空中吐出一口黑血,而后狠狠地摔到地上,不等他爬起来,几名士兵已经将手中的长枪搭在了他脖子上。 “绑起来!”王炎大笑“蒙将军,这个功劳算我俩的!” 蒙宇收起长枪“这个功劳便给你们宇军了!” 而后蒙宇大喝“丹增班觉已被俘,缴械不杀!” 又解决了很多顽抗分子,战场终于清净了下来,远处的吴岳拍了拍手“战斗结束了,我们该过去了。” 城内,一片狼藉,“给因为炸弹而受损的家庭全部补偿。” 马背上,吴岳无奈地说道,但凡发生战争,平民肯定会受到冲击,为了强攻狄道郡,狄道郡东边城区的百姓便在炸弹中遭了殃。 狄道郡已被唐虎军接管,而狄道郡的郡守已在战争中被杀,因此狄道郡郡守府内空无一人,吴岳便率先走了进去。 “王炎,宇军损失情况如何?”吴岳看满身是血的王炎走了进来,便开口问道。 王炎单膝跪地“将军,我军死伤过万。” 吴岳扶起王炎“战争肯定会有伤亡,把这些兄弟统计一下,抚恤金一定要安排下去。” 就在这时,蒙宇也走了进来“将军,震军伤亡四千余人,我们此次共歼敌十三万多,俘虏五万多人,另外,王炎将军还俘虏了敌方主将丹增班觉。” “丹增班觉被俘虏了?”吴岳大喜“王炎,你可是立了大功啊。” 王炎笑道“将军,若不是蒙将军相助,我还真不一定能俘虏丹增班觉。” 吴岳大笑“给你俩都记功,快把丹增班觉请上来!” 丹增班觉被五花大绑,直骂骂咧咧地进了屋内。 吴岳大喝“丹增班觉,你为何执意与我为敌?” 丹增班觉呸了一声“吴岳,分明是你,无端发动战争!” 吴岳笑了笑“非是我发动战争,而是你们占了大唐的地,我如今要拿回来,你们不给,我就只能打回来了。” “别说了,你强我弱,我输便输了,杀了我吧。”丹增班觉挺直腰杆。 “杀了你?”吴岳做出惊愕的表情“我可深知丹增班觉之勇猛,我怎么会舍得杀你?以后跟着我,怎么样?” 丹增班觉一口唾液吐到地上“吴岳,你就少假惺惺的了,只怕你心里,只想把我大卸八块吧!” 吴岳笑道“我知道你忠心去丹多吉,我想,我的手下快带着去丹多吉回来了,我会上奏天子,请封去丹多吉为西和王,到时候你若是想继续追随去丹多吉,我允许你去给他当个护院的管家。不过,你就不想给你的儿子搏个前程?” “我王早在一个时辰前便被我送回兰州了,你就算破城之后派快马去追,亦无法追寻!”丹增班觉不可置信。 谁知此时陈二忽的禀报“吴将军,清平将军果真在路上活捉了去丹多吉,现在正在门外求见。”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吴岳拍了拍丹增班觉的肩膀,而后对陈二道“让清平带上来!” 丹增班觉一见到被绑的去丹多吉,竟是跪了下来“我王,都是我无能,未能挡住唐虎军!” 去丹多吉此时已不在乎是丹增班觉无能,还是吴岳太猛,他只关心吴岳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 吴岳笑道“给去丹多吉松绑!” 清平解开绑着去丹多吉的绳子,吴岳已走了过来“去丹多吉,现在摆在你眼前的,有两条路。” “一,献出兰州城,我上奏天子,封你为西和王,享尽富贵。” “第二呢?”去丹多吉小心翼翼的问道。 “二,便是人头落地,祭奠我军牺牲的将士!”吴岳愤怒地一拍桌子,吓得去丹多吉一阵哆嗦。 “我,我选第一,我愿意献出兰州城!”去丹多吉哆哆嗦嗦地说道。 吴岳这才露出笑容“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便提前恭喜西和王了!” 吴岳转向丹增班觉“怎么样,去丹多吉降了大唐了,你是想追随去丹多吉,还是跟着我吴岳,建不世之功?” 丹增班觉原本并未发现去丹多吉竟是欺软怕硬之徒,他叹了口气,而后朝吴岳跪了下来“末将愿臣服吴将军!” 吴岳大喜,急忙亲自解开丹增班觉的绳索“丹增将军快快请起!” “蒙宇,率震军西和王去兰州,接管兰州城,我将随新刺史一道抵达兰州,你们务必协助新刺史稳定了兰州民心再撤回安定驻地!”吴岳很乐意看到眼前的场面,他不是嗜血之人,杀戮不是他的本心。 “各位,你们以为,这兰州刺史,应该由谁当?”吴岳安排完一切,这才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吴岳帐下能担任刺史之职的,两只手都数的过来,许久,范长期才开口道“将军,一州刺史不是小官,我们帐下着实缺少这等人才。” “对啊,我们缺人啊。”吴岳无奈的说道。 范长期躬了躬身“将军,我斗胆推荐个人选。” 吴岳摆了摆手“但说无妨,我们就不要这么假惺惺的了,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我们大家探讨。” 范长期这才道“我推荐之人,正是王炎将军之弟,王达。” 要说王达对吴岳亦是没有二心,当初的孙鸿德,到后来吴岳雷霆手段稳住物价,王达都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问题出就出在王达的兄长王炎如今已经是吴岳手下最大的三名将领之一,若是王达再担任一州之长,换做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会放心。 谁知吴岳一拍大腿“对啊,王达,我怎么把他忘了,立刻传我调令,命王达任兰州刺史,收到调令便立即启程赴任!” 谁都没想到吴岳丝毫没有顾虑,吴岳不是个傻子,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吴岳是个多合格的统治者,可是没想到吴岳居然如此放心王炎王达两兄弟。 王炎颇为感动“末将谢将军信任!” 吴岳对王炎道“你我之交情,我怎会不信?” 没人知道吴岳和王炎有多深的交情,他们印象中王炎因为帮吴岳对付了孙鸿德,加之此人有勇有谋,吴岳才颇为看中。 唯独清平微微一笑,眼神尽是了然。 (本章完) 第122章 穿城而过黄河水 易守难攻兰州城(四) “这就是兰州。”吴岳深吸一口西北的空气,看着穿城而过的黄河水,以及黄河水孕育出的兰州城。 “王达,可能你得受苦了。”吴岳对身旁的王达说道。 王达语气诚恳“将军,您信任我和兄长,我无苦可受,再者兰州乃我西北之咽喉,加之民风淳朴,臣定当替将军管理好兰州!” 吴岳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河风,胸中亦是豪情万丈“王达,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兰州秦州之地,民风虽淳朴,但是因为地方偏西北的缘故,环境恶劣,因此这些地方百姓皆有好武之风,也便有了自古秦兵耐苦战的说法。 而这一切,就在吴岳回兰州刺史府的路上演绎地淋漓尽致。 两伙人各二十余人手执木棍铁锹,竟是在刺史府门口剑拔弩张。王达正在派人制止,却被吴岳拦住“看看再说。” “赵老狗,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这兰州街上我马六郎说了算!”一方为首之人木棍指着另一方。 “呸!马六郎,你不过二十余人,我兄弟还在赶过来,到时有的你好受!”赵老狗毫不示弱。 两方火药味十足,眼看要打了起来,却见街边一队士兵飞速奔来,那是蒙宇手下的一个百夫长张木率领的士兵。 “围起来!”张木大吼。 训练有素的震军士兵几乎一瞬间就完成了对这两伙人的包围。 “把他们都抓起来,丢到大牢里去!”张木大喝,却听一人道“且慢!”他转头看去,竟是吴岳和王达走了过来。 “参见将军!”张木急忙下马行礼,所有士兵亦是停下手中的动作,对吴岳行了军礼。 “不要急着抓他们,我有一言。”吴岳走到刺史府的台阶上,此时周围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乡亲们,我是朝廷任命的征西大将军吴岳!”吴岳清了清嗓子“西北男儿都是好样的,有火便撒,不满便打,这是汉子!” “但是,街头争口气有什么意思?”吴岳脸色沉了下来“自古秦兵耐苦战,有种的,去当兵,建功立业,当上将军,你手下会有千军万马,区区二十余人,算个什么!” “能打仗立功的,这才是真汉子,街头争口气,赢了,我看不起他!有本事,去战场上打,谁杀的多,建的功劳大,我才欣赏谁!”吴岳朗声说道。 马六郎和赵老狗面面相觑,活了这么久,他们还没想过自己去当兵,不过吴岳一席话拨动了这二人的心,建功立业,当上将军,比在这当个街头混混强过百倍。 “我话放在这,有种的来当兵,不然就安安分分的!”吴岳说完,转身向刺史府内走去,他早就有在兰州征兵的想法了,今日恰好遇到此事,他便说了出来,这番话可远比张贴一个告示来的有效。 “王达,兰州就交给你了,我且回夏州了。”吴岳收拾完毕,和范长期等人一道向夏州而去。 一行人直朝夏州而去,一走便是一天,直到傍晚,他们才到了安定。 天色已黑,所有人都已休息,吴岳洗了脚,拿起地图,借着屋内的烛火仔细揣摩。 “陈二,进来一下!”吴岳看了半天,这才开口说道。 陈二推门进来“将军,何事?” 吴岳将地图放下“元魁那边有消息吗?” 陈二摇摇头“将军,若是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陈二话音刚落,却听一阵敲门声传来“末将庆元魁求见将军。” 吴岳道“说曹操曹操到,进来吧元魁。” 庆元魁依旧一身黑袍,实际上庆元魁一直跟随着吴岳,因为情报司直属长官便是吴岳。 “元魁,坐下说,可是有何重要消息?”吴岳笑道。 庆元魁没有坐下“将军,这段时间天下风云变幻。” “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已经攻下幽州,淮水以北,河东以南各地宣布接受朱温的统治,而武安军节度使马殷,淮南道节度使杨行密,山南道节度使陈敬瑄,凤翔节度使李茂贞皆宣布朱温乃国贼。” “有意思。”吴岳仔细看着地图。实际上形式很明朗了,李克用已经盘踞华北和幽州之地,朱温则统一了中原,而其他地方已经纷纷有了异心。 “我的大唐王朝啊。”吴岳叹了口气,收起地图“都早些休息吧。” 一夜无话,第二日深夜,宇军和飞虎军带着去丹贡布手下的两万多士兵抵达了夏州,新兵营大将军张承范早早地便等在了校场。 丹增班觉被吴岳任命为了张承范的副手,担任新兵营副将和治安司副司长。 吴岳没有急着回吴府,此时吴府众人必然已经睡下,他带着陈二在夜色下赶向房氏工坊。 房氏工坊内此时亦是一片安静,房烨早早地便接到吴岳会来的消息,因此便在房氏工坊门口相迎。 “房先生!”吴岳看到房烨心中便是喜悦。 “恭喜将军兰州大捷!”房烨稳稳的作揖。 吴岳扶住房烨“兰州大捷,房先生亦是功不可没,怎么样,最近生产了多少?” “实不相瞒,将军,我们虽然可以说拥有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工业技术,但是制作步枪依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们全力生产,十余天也只能生产出一把而已。”房烨语气中虽有自豪,更多的却是无奈。 吴岳明白房烨的难处,要知道工业的发展是需要循序渐进的,而自己和房烨强行将步枪这种后世都十分先进的步兵武器制作出来,其难度不可谓不大。 “吴将军,我以为,我军还是循序渐进地好。”经过这么多,房烨亦是颇有感想。 吴岳摇摇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们一定要保证自己有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装备。至于其他方面,我想随着各地官办学堂的成立以及高等级分科的展开,我们一定能迎来一个跨越式的发展!” 房烨沉默着没有说话,吴岳已经变了,他初识吴岳时,吴岳只是管理着两个州的节度使,其心不过当好官而已,如今吴岳身上隐隐透出来的王者之气让他感到一阵不安。 没走多久,房烨已带着吴岳到了库房“将军,库房里左边是生产好的步枪零件,总共可以组装二十三支,右边是子弹,共有三千发。” 吴岳熟练的拼装了一把步枪,而后在弹夹里押上子弹“房先生,我感觉你面对我时有些变化。” 房烨看到吴岳拿起装了子弹的步枪,急忙道“将军,绝对没有!” 吴岳笑道“房先生,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我离不开你,你离不开我,你不要担心我以后会怎么样,我保证你会安稳一生的。” “我知道了。”房烨擦了擦冷汗,他差点以为吴岳就要解决了他。 “房先生,虽然你会安稳一生,但是这房氏工坊可不能停,你还得好好工作啊!”吴岳大笑,而后安排人将步枪零件和子弹装上了马车,向飞虎军军营驶去。 飞虎军军营,从吴岳到来到清平穿好衣服只花了很短的时间。 “吴将军,给我带来了什么宝贝?”清平看着马车上的木箱。 吴岳笑道“给你带来了枪,不过,有十一把是我的。” 清平迫不及待地打开木箱,惊喜地看着木箱内的零件。 “挑选最精锐的人,进行训练,陈二和我的亲兵明天将会过来,他们也要参加。” 冷兵器时代,一支拿着步枪的军队,掀起的风波绝对让人胆寒。 吴岳在飞虎军军营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才回了吴府。 吴府内,李宛灵正在洗漱,忽觉得有人一把抱住自己,她正要喊出来,却听着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宛灵,是我。” 李宛灵轻轻转过身,只见吴岳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吴岳眼睫毛上还挂着水滴的李宛灵,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宛灵,你怎么起这么早?” 李宛灵伏在吴岳胸前“夫君,娘昨日让我今天和她去寻龙寺祈福,话说我听说夫君兰州大捷?” “算是大捷吧。”吴岳搂住李宛灵“唉,我也不想杀戮的。” 李宛灵在吴岳怀中轻轻点头“我知晓,夫君不是嗜血之人,只是有些时候,身不由己。” 吴岳笑着亲了亲李宛灵的额头“宛灵,我去母亲那里一趟,你且在这洗漱。” “岳儿回来了?”吴老夫人已经洗漱完毕,就见吴岳走了进来。 吴岳笑道“娘,这些日子孩儿不在身边,您过的还好吧?” 吴老夫人一笑“我过得好哇,宛灵乖巧孝顺,肚里又有了我的小孙子,我这老婆子,满意地紧呐。” 吴岳嘿嘿笑道“只要娘和宛灵过得好,我就是再累也值了。” 吴老夫人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岳儿,你还年轻,身体要紧,这么拼下去不好,学会张弛有度。” 吴岳扶住吴老夫人“娘说的是,孩儿最近也无事,正好带着宛灵出去走走,也放松一下身心。”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且和宛灵去寻龙寺了。”吴老夫人向门外走去。 “娘,今日无事,我陪你们去吧!” (本章完) 第123章 巧借张居正鞭法 实物改为货币税(一) 寻龙寺内,智乏大师亲自出来迎接吴岳一行。要说吴岳带家眷来寺中,以吴岳的身份,应该是将寺庙封闭,不许其他人进入。可偏偏吴岳制止了智乏大师的行为。 “大师,来者皆是香客,不可因我一人而不让其他百姓入内。”吴岳插了一支香,恭恭敬敬地对佛像行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 “百姓有将军,是百姓之福。”智乏大师呼了一声佛号,而后作出请的手势“将军请。” 吴岳别过老夫人和李宛灵,一路向客房走去,但见路边晒着大量药材,又有一个个书生打扮的人或拿着书在被,或在拨弄草药。 “培养这许多治病救人的医生,大师功德无量。”吴岳停了下来仔细看着认真学习医术的学子。 智乏大师双手合十“出家人不打诳语,此皆将军之功。” 吴岳笑道“大师,我的双手沾满了人命,死后是要下无间地狱的。” “将军若下无间地狱,贫僧愿替将军分担大半之苦。”智乏大师语气诚恳,他原本对吴岳半信半疑,可是这几个月来,吴岳管理的百姓越来越富裕,生活越来越好,所以他对吴岳是好官深信不疑。 吴岳笑着摇摇头“大师,天下武功出少林,这天下医师,当以寻龙寺为尊。” “阿弥陀佛,贫僧只愿治病救人。”智乏大师推开客房的门,请吴岳进去。 吴岳和智乏大师谈古论今,直到中午,吴老夫人和李宛灵才准备回去。 “将军慢走。”智乏大师一路送吴岳到寺门口。 “扶老夫人和夫人上车。” 吴岳一家人坐于马车之内,正走着,却忽的停了下来。 “吴名,怎么回事?”吴岳问道。 赶车的吴名答道“将军,有人拦路,陈二他们已经保护住马车了。” 吴岳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只见一名男子正跪在路中“夏州延县武庄村村民李牛求见征西大将军!” “陈二,带他过来。” 陈二带着李牛缓慢的走过来,之所以是缓慢,竟是因为这李牛一只腿是残的,只能拄着拐杖行走。 “草民拜见将军!”李牛对着吴岳磕了个头。 吴岳扶起李牛“李牛是吧?你有何冤屈要来路中拦我?” 李牛道“吴将军,我本是威军士兵,突厥南下时我在战场上折了这腿,咱们唐虎军的抚恤金,本来足够我一家人生活。每年五两银子,草民省吃俭用,倒也生活容易,而且草民家人去医馆看病不要钱,因此日子倒还好。。”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吴岳亦是不可思议,他认为新招收的官员不可能敢做出贪污士兵抚恤金的事。 “将军,粮价涨了,不光是我,在琉璃厂上班的工匠们也买不起粮食了,我们不以种地为生,可是粮价最近涨的太厉害了,我们都买不起粮了,求将军,做主!”李牛又一次磕了下去。 “粮价疯涨?”吴岳扶起李牛,自言自语道。 “陈二,送李牛回去!”吴岳怔了半天,这才开口道“李牛,粮价之事,我立刻回去调查,我不会让百姓吃不起饭的。” 看着陈二护送李牛回去,吴岳没有回马车上“母亲,宛灵,粮价之事非同小可,我就不陪你们回家了,我去趟将军府。” 吴老夫人和李宛灵几乎是同时点头,粮价从来都不是小问题,事关民生大事,吴岳安排亲兵护送吴老夫人和李宛灵回去,而后快马向将军府奔去。 “将军为何看起来十分焦急?”范长期看吴岳快步而行,不由得问道。 “很急,大急,急事。”吴岳飞速地吐出三个词,着实让范长期吃了一惊,需知吴岳可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是什么让他说出三个不同的词来表达事情的紧急? “长期,我且问你,普通人家,上有双亲,下有子女,一月需粮多少?”吴岳确实是虚心请教,他对这方面从没有过具体了解。 范长期默默算了一会“将军,约摸四十斤粮。” “四十斤。”吴岳微微点头“今日我陪母亲和宛灵前去寻龙寺,路遇一战场受伤士兵拦车,声称粮价疯涨,已经有人买不起粮了。” “竟有此事?” 范长期的惊讶不无道理,需知吴岳统领的各州县,百姓生活安定,粮价断无疯涨之礼。 “来人,让张承范过来一下。”吴岳捏着额头,粮价之事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攻下兰州,军事上巩固了吴岳辖区的西部。而粮价疯涨,却是另一件足以伤及根本之大事。 新兵营因为有丹增班觉的缘故,张承范实际上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治安司上,因此吴岳差人喊他,不消片刻他便赶了过来。 “末将参见吴将军!” “张将军,刚回来,就要你过来,着实无奈。”吴岳开门见山“我收到消息,近日粮价疯涨,我想这和王达被调走不无关系。” “粮乃民之本,派治安司的人乔装下去,给我摸清楚各州粮价具体如何了。” “末将,领命!”张承范边军出身,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不消一个时辰,十多名治安司衙役就着便装出了夏州城去。 “粮食啊。”吴岳现在是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说战争打的就是后勤,攻打兰州只十多日,消耗粮食便是天文数字。 万幸鄜州、绥州、夏州、银州四州府库存粮尚可,尤其鄜州府库存粮可谓巨大。 “长期,依你之见,若粮价疯涨属实,我们如何应对?”吴岳此时心态才是平稳了下来。 范长期皱着眉头“将军,自古粮价疯涨,皆是大灾之年,官府应对的手段也很简单,售卖低价粮,以此拉低粮商的价格。因此,我以为若粮价果真疯涨,我们应该及时打开府库,售卖低价粮。” “开仓售低价粮,是个办法,但我总觉得,治标不治本。”吴岳皱了皱眉头,此次粮价平息,下次若有事,粮价又会上涨。 范长期点点头“将军所考虑,亦是我之担心,如何从根本解决粮价问题,才是关键。” 粮商和菜贩不一样,吴岳可以用强硬的手段强迫菜贩降价,但是粮商本就自成一派,又握有粮食这等重要之物,虽说吴岳亦可以强行逼迫,但难免怕许多粮商来个玉石俱焚,反倒得不偿失。 智囊团想不到办法,吴岳就开始动起脑筋,来自后世的他自然有些范长期所不知道的见识。 吴岳想了许久,却是想不出个办法,同时又不知道粮价是否真的疯涨了,因此他只得摇了摇脑袋。 范长期又道“将军,莫不如我们提高税率,以压粮商?” “税率?”吴岳一瞬间懵住“你不说我还忘了,我们去年税收如何?” 这个问题问到了范长期的点子上,他可谓倒背如流“将军,我们去年税收粮食十万六千石,布四百八十匹。” “等等。”吴岳急忙打断范长期所言“税收,为何是粮食布匹之类?” 范长期疑惑地道“大唐采取十税一之策,凡百姓一年收成,交出十分之一为税,有问题吗?” 吴岳没想到这个时代居然税收还是以实物为税,他连连摇头“不妥不妥。” “莫非是,将军觉得税率高了?可是我们府库本就紧张,若税率过低,我们将难以维持日常消耗。”范长期生怕吴岳体恤百姓,一言之下降低税率。 吴岳自然明白税收对政府的重要性,也知道税收的目的,因此他忙道“我不是说要降低税率,我是说,我们可以将百姓的产品折算成货币,直接收取货币之税。” 范长期眼神一亮“如此,我们大可以市场价收购百姓之产品,粮食布匹等等,既增加了府库存物,又方便了百姓缴税!将军之策,定国安邦,长期果真佩服!” 吴岳尴尬一笑,这哪里是他想出来的,要知道几百年后张居正修改的鞭法,被吴岳提前借鉴了过来,说来着实脸红。 “长期,你也别拍马屁了,粮价之事,我们务必放在心上,就算粮价没有涨,我觉得不能放任粮商如此自我发展。”吴岳拍了拍桌子“粮商必须握在我们手中。” 范长期一躬身“将军方才给了我启发,我想我们应该有专门的部门来管理粮商,划定粮价,只有经此部门备案者才可正常经营,如此,他们若不配合。我们便师出有名。” 吴岳仔细思索,范长期此计不可谓不狠,设好了圈套等粮商来钻,粮商明知这是圈套,可必须钻进去,否则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传我命令,最近各州严密盘查出城车辆,但凡有运输粮食者,一律禁止出城。”吴岳写下将军令,而后庄重地盖上大印。 吴岳这道命令像是一堵墙,堵上了粮商的后路,前有圈套,后无退路,吴岳右手轻轻握拳,粮商很快便会被他彻底掌握。 兰州城已下,军事上没了下一步行动。而一场关于粮食价格的战争悄然拉开了帷幕。 (本章完) 第124章 巧借张居正鞭法 实物改为货币税(二) 两日后,清晨的阳光洒在吴岳的脸上,吴岳忽的睁开眼睛,身旁李宛灵正在熟睡。 吴岳皱着眼睛适应了一下房间刺眼的光线,而后轻轻地穿好衣服,没有惊动怀有身孕的李宛灵,轻轻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院里下人们早已起来,他们或忙着打扫卫生,或忙着准备早饭,见吴岳出来,连忙都打招呼。 “您不在府上吃早膳了?”吴名放下手中的扫把,小跑过来。 吴岳整理了一下衣服“吴名,你去喊陈二起来,另外给我们准备些简单的早饭。” 二人吃下馒头喝了稀饭,便朝将军府而去。 将军府内已经热闹了起来,夏州官员和将军府的官员全都陆续前来上班,吴岳见状,心知粮价之事不可打草惊蛇,因此便招呼了一声范长期,直朝治安司走去。 张承范刚从新兵营回来,狼吞虎咽地扒拉两口饭,就见吴岳走了进来,他急忙将碗放在桌上,站起身来。 “张将军不必拘束,你好生吃饭,吃饱了我们再谈。”吴岳笑着给张承范示意。 张承范擦了擦嘴唇“将军,我吃好了。” “派出去调查粮价的人,都回来了吧?” “是的,最迟的一个是进入拂晓时回来的。”张承范道“我这就喊他们出来。” 不消片刻,几名衙役走了过来“卑职等参见将军!” “不必多礼,从左到右,说说你们探访到的粮价情况如何?”吴岳坐下,命范长期书写。 最左边的衙役开口道“将军,卑职去的是鄜州,鄜州粮价平稳,一斗粮食四十八文钱左右。” 范长期在白纸上记下,鄜州一斗四十八文的字样。吴岳心中粗略估算,一斗粮食大约十六斤,也就是说一户六口之家,一个月粮食费用约为一百二十文,这完全符合吴岳辖区这几个州的经济水平。 待所有人说完,吴岳紧皱眉头,灵州因为正在建设,所有粮食皆有官府供给,因此倒不存在粮商哄抬粮价之说,而秦州兰州刚被攻克,不说粮商,所有商人员外皆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被抓了典型。而绥州、银州一斗粮食便已经涨到了八十文一斗,夏州更是涨到了一百文一斗。 事情还没超出不可控的范围,吴岳虽是忧心,却亦是微微放心“你们有没有打探到粮价如此涨的原因?” 其中一人开口道“将军,卑职乔装混入粮商之中,打听到他们普遍认为去年冬天天气不冷,又无雪下,加之今年春季来得早,因此判定今年将会发生蝗灾,颗粒无收,故而他们广泛传播这个消息,许多百姓亦是信以为真,都耗尽钱财来购买粮食以渡过灾年。” 吴岳冷笑一声“好个粮商,我本来想和他们和颜悦色地商量,未曾想他们这般扰乱民心。” “张将军,召集人手,把夏州粮商给我集合到治安司来!”吴岳脸色铁青。 看张承范火速执行,吴岳又道“元魁,给我过来!” 不一会儿,庆元魁便出现在了吴岳眼前。 “信鹰传信绥州银州治安府,两个时辰内将所有粮商全都控制起来!” “是!” 范长期听着吴岳一道道命令下去,急的直跺脚“将军,万不可如此,粮商之事,需的慢慢进行,万不可以强硬手段啊。” 吴岳微眯着眼“涨物价我可以和他们谈,但是为了一己私利散布谣言惑乱民心,我必须杀一儆百!” 粮商们被带到治安司时,一个个心知肚明,他们明白吴岳找自己过来必然是因为粮价之事,但是如今天子蒙羞,各地首脑皆以兵事为重,吴岳虽然在去年年前整顿了一番物价,但王达的调走让他们误以为吴岳已经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吴岳这么快便反应了过来。 “将军,这位是夏州最大的粮商巫乐天巫掌柜。”那名衙役向吴岳介绍。 吴岳仔细端详了一番巫乐天,此人身形消瘦,皮肤白皙,一看便知其自幼未经历多少苦难。 “草民巫乐天拜见吴将军。”巫乐天行了一礼,却是规规矩矩。 吴岳指了指巫乐天身后的三人“巫掌柜,可否向我介绍一番这三位?” 巫乐天微微颔首,依次介绍道“这位是城东寸氏粮铺掌柜寸学文,这位是城西董泽宇,这位是城北游才英。“ “拜见吴将军。”这三人齐齐躬身。 吴岳一拍桌子“你们可知,我把你们抓过来是为何事?” 这一拍桌子,巫乐天倒还好,其余三人确实吓了个哆嗦。 巫乐天笑道“吴将军莫要动怒,粮价上涨,此物价之规律也,非我等所愿。” 吴岳呲了呲牙“物价之规律?我早已下令,凡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生活必需品,物价需由将军府来定,你们为何视若无物?” “非也非也,吴将军,粮价上涨,实乃迫不得已,我们四家经营粮铺已有百年光景,今年必会发生蝗灾,我等提前涨了粮价,看似害人,实则救人。”巫乐天神情淡定。 寸学文亦是跟着道“将军,我等虽以高价将粮卖出,实则给了百姓粮食库存,如此一来,他们应对灾年将更为容易。” “大胆,尔等妖言惑众!朗朗乾坤,何来蝗灾之言?”吴岳心中虽知道今年必有蝗灾,但他已经着手各地府库尽力购粮,应对蝗灾不成问题。 寸学文摇摇头“将军,我们四家百年之经验,绝对可靠。我们涨粮价,亦是为了救百姓。” 吴岳大怒“尔等奸商,哄抬物价,动摇民心。来人,将他们押入大牢,家中余粮充公!” 张承范蹭的拔出腰间的刀,作势便要扑上去。 衙役亦是正要动手,只听巫乐天高呼一声且慢“吴将军,我已命我家家丁在粮库外举起了火把,若我不能安全回去,他们便会一把火烧了粮库!” 其余三人亦是点头“吴将军,还望三思,我们四家之粮库着火,恐怕整个夏州城都会变成一片火海。” 吴岳气的青筋暴起,这几家之粮库处于夏州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一旦着火,确实难以扑灭。 范长期此时从门外走了进来“哎哟,几位掌柜都在呢?什么事剑拔弩张的?” 他急忙摆摆手,示意衙役都退下。 “张将军快快收起武器,这几位掌柜皆是好人。”范长期笑着帮张承范将长刀插回刀鞘。 而后他走到吴岳身前“吴将军息怒,粮价之事,我已打听清楚,咱们坐下谈。” 说完,他命令衙役搬来凳子,给几名粮商倒上茶。 “各位,吴将军乃性情中人,其久经沙场,因此脾气暴躁,说说看,你们为何哄抬粮价?”范长期给吴岳使了个眼色,而后坐到几名粮商对面。 巫乐天打了个哈哈“范大人说笑了,吴将军千里勤王,又以雷霆之势攻下兰州,可谓战神再世,我等亦是颇为景仰,只是粮价之事,我等现在涨了,卖出去,总好过待蝗灾来临,我等以天价售粮。” “对啊,范大人,我们虽是商人,但也不愿饿殍遍野。”其余几人跟着附和。 “这样,你们几位且回去,我和吴将军还有要事相商。”范长期送别几人,这才叹着气走到吴岳身前。 “将军,粮价之事只能慢慢来,你太心急了。” 吴岳摸着下巴“他们若真点了粮库,我夏州必成为一片废墟。” 要说吴岳没办法控制这几家的粮库那是说笑了,飞虎军可以轻松地收拾了看守粮库的人,只是若果真如此,自己岂不是和暴君毫无区别?虽然自己是为了百姓。 范长期笑道“将军莫要苦恼,我已想出对策。” “哦?” “将军,这些商人,他们不缺钱,不缺物,但是唯独缺了个名声。”范长期微笑道“我们就给他们个名声,让他们做官!” “做官?不行!他们已经如此目无王法,怎可让他们做官?”吴岳直接否定。 “将军不要急,我的意思是,我们给他们官职,他们就必须听我们的,将整个粮商整合成一个衙门,专管粮食之事。”范长期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吴岳略一思索,这不就是后世的国企吗?他脸上也逐渐浮现出笑容“长期此计甚妙,而且我们可以在设立这个衙门后,由他们粮商担任几个分衙门,给他们竞争,如此一来,我们便将他们牢牢地抓在了手中。” 范长期一拍大腿“对!将军技高一筹,只要如此,名义上他们管辖着粮食,实际上粮库已经完全的掌握在了我们手里!” 吴岳心中甚是欣喜,若不是知道范长期是土生土长大唐子民,他甚至会怀疑范长期也是穿越过来之人。 “长期,此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吴岳得意的一笑。 “臣定当不辱使命!”范长期斩钉截铁。 “中华民族创造性和适应能力太强了,我们能几千年屹立在世界上不是没有道理的。”吴岳心情愉悦,告别了范长期和张承范,哼着小调向家里走去。 (本章完) 第125章 巧借张居正鞭法 实物改为货币税(三) 是夜,寸学文正在家中饮茶,想到白天之事,他亦觉得后背冷汗淋淋,虽说他们几人拼着鱼死网破换取了吴岳的让步,可是吴岳的手段他不是没听说过。 银州官场深不见底,被吴岳快刀斩乱麻彻底根治,更遑论对秦州和兰州的吐蕃之时了。 “要不明天和他们商量一下,将粮价降下来。”寸学文端着茶碗的手停在半空中,已打定了主意,却听下人来报,一黑衣人求见。 “什么黑衣人?你们认出来是谁了吗?”寸学文紧张地问道。 “没有,他头戴斗笠,脸上蒙着黑布。” 寸学文心中不解“请他进来。” 那黑衣人进了屋内,直关上了寸学文的房门,这才缓缓地取下斗笠和脸上的黑布。 “是你?” 寸学文惊讶地道,却被黑衣人一把捂住嘴“寸掌柜,莫要声张。” 原来那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范长期,他回去后思索许久,请示了吴岳后先来寻找寸学文了。 寸学文急忙搬来凳子“范大人快坐。” 范长期也不推辞,他直接坐定,而后叹着气摇了摇头“寸掌柜,你们今天可是把吴将军惹火了啊。” 寸学文紧张地道“范大人,实不相瞒,粮价上涨之事,我起初是不同意的,可是其他三家联手,我十分为难呐。” 范长期斜眼看了看桌上,看到还在冒着热气的茶碗,不由得一笑“寸掌柜,你可知道唐虎军中有一股神秘军队,他们无所不能,莫说你安排了下人守在你家粮库前,便是他已经举起火把准备朝粮库丢出去,这支军队都能取下他手中的火把。今日你们走后,吴将军便欲调集这支军队过来,被我千般劝阻,他才没有动手。” “多谢范大人救命之恩!”寸学文急忙跪倒在地,他何尝不知道这支军队,两千人便可拿下银州城的存在,他寸学文便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够这支军队来砍的。 范长期又长叹一口气“寸掌柜,我只能稳住吴将军一时,我使劲浑身解数,吴将军才提出了条件。” “什么条件?”寸学文急忙抬起头来,双眼放光。 范长期虽眉头紧皱,却道“这个条件,说来对你们倒是挺有好处的。” 被吊起胃口的寸学文急的抓住范长期的手“范大人,快些告诉我。” 范长期脸色看起来好了些“寸掌柜,你们世代经商,如今的世道你也知道,吴将军之意,让你们为官,不为别的,从六品粮官,你以为如何?” “从六品?”寸学文眼睛放出光来,他们家开粮铺百年了,虽说有钱,可是士农工商阶级摆在这里,他们只能是排在最后的商,吴岳提出让他们当官,而且是从六品的官员,这在地方官里已经是很高的官阶了。 “寸掌柜莫要高兴太早,吴将军说了,你们担任粮官,依旧负责卖粮,但是粮库得由我们管理,粮价得由我们定制。”范长期慢条斯理地说道。 寸学文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他显得踌躇起来。吴岳提出的条件,虽说看似不错,实则剥夺了他们对粮库的拥有权,从此只能以吴岳的命令为尊。 “寸掌柜,若是不答应,我不敢保证暴怒的吴将军会怎么做。”范长期笑里藏刀“若是答应,你将保得全家性命,并且担任正式官员。” “说句实在话。”范长期低声道“天子蒙羞,朱温当权,大唐风雨飘摇。吴将军俯瞰长安,西争河西,若是将来举事,你将是从龙之功啊!” 寸学文被范长期之言吓得后退数步“范,范大人你居然说出这等话来!” 范长期呵呵笑道“寸掌柜,这话我只对你说一遍,是拿你当自己人了,你若不识抬举,我亦有办法。好了,就说到这里,若是你同意吴将军的条件,明天来将军府找我。” 范长期说完,又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而后才走了出去,留下寸学文一人深思。 一冬天没下雪的夏州忽的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被雨声吵醒的吴岳静静地听着雨滴落在大地上的声音,那是一种美妙的声音,声音里充满了欢快,充满了生机,更充满了希望。 就在此时,李宛灵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夫君,下雨了?” “你怎的醒过来了?”吴岳转过头去,看到正在揉眼睛的李宛灵“还早呢,你快些继续睡了。” 李宛灵趴到吴岳胸口,并未说话,却是继续睡了起来。 春雨贵如油的说法是千年的总结,吴岳早上推开房门,只觉得眼前一片嫩绿,仿佛一夜之间所有植物都已苏醒过来,粘上了片片绿意。 “好雨,好雨。”吴岳迈开步子向将军府走去。 将军府门前,吴岳却是见到了寸学文,寸学文脚上沾着泥巴,身上亦有一丝水迹,想来一早便等在将军府门前了。他正搓着手,焦急地望着街边,看到吴岳走来,他急忙迎上前来。 “吴将军早,我。” 他刚要说话,却被吴岳打断“你且莫急,跟我进来,想必长期很快就会到了。” 吴岳所说不假,二人进来后不一会,范长期便哼着小曲走了进来。 “长期今日心情不错啊。”吴岳笑道“寸掌柜过来了,你昨晚和他商量的如何?” 范长期一进将军府便看到了寸学文,他笑呵呵地道“商量的如何,不是全取决于寸掌柜吗?” “你说是不是啊寸掌柜?”范长期朝寸学文拱手,吓得寸学文急忙还礼。 “草民愿意接受吴将军的条件。”寸学文嘴里连连道。 “上交粮库,担任司粮官员,你答应?”吴岳知道范长期的谈判能力,这寸学文虽说在商场打拼多年,可比起范长期这等有苏秦张仪之口才者,不败下阵来才是奇怪。 “草民愿意!” “我吴岳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吴岳笑道“你的田宅,我一份都不会要,但是你每年收的粮食,必须全部卖给官府。而你的粮铺,继续由你派人负责,但所收取之财必须上交,不知你以为如何?” 见寸学文还有犹豫,范长期笑道“既然你已经是我们司粮从六品大员了,我不妨便告诉你,吴将军日后可要更改税收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会将实物税改成货币税,以后的天下,钱才是王道。” 实物税改成货币税,这等事情在寸学文这种老商人来说无异于炸弹炸在他心口,他思考许久,明白了吴岳此举的深意,加上吴岳先前成立官办钱庄,寸学文不由得心中感慨吴岳的手段。 “草民愿意接受吴将军的命令。”寸学文跪了下去。 吴岳大笑“寸大人,以后你可不能自称草民了,你是我将军府下司粮大人,要自称臣。” “如此,臣恭敬不如从命了。”寸学文接受的很快,直接朝吴岳跪拜下去。 吴岳乐呵地扶起寸学文,寸学文答应为官,便是打破了其余几人的战略同盟,一处攻破,其土崩瓦解也。 “长期,替我拟写寸大人的任命书。日后寸大人便在将军府内上任了。”吴岳笑道。 不多久,范长期便写好了任命书,吴岳盖上将军印,而后交给寸学文“寸大人,我想你的行动其他三名掌柜定已知晓,我估摸着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出吴岳所料,不多时,一名寸学文的下人慌慌张张地跑到将军府门前“老爷,巫乐天带着董泽宇和游才英的人冲到了我们家,现在夫人和少爷已经被他们控制了,而且连看守粮库的兄弟也已经被他们抓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寸学文乱了方寸。 吴岳拍了拍寸学文的肩膀“寸大人,你以后可是朝廷大员了,遇事不可如此慌乱。” “来人!”吴岳大声道。 “将军!”陈二躬身道。 “调集飞虎军暗中潜入四大粮商的粮库中,解除粮库守卫。另外派精锐进入寸大人家中解救被威胁的寸大人家属,务必保证寸大人家属平安,告诉清平,若寸大人家属被这帮歹徒伤了一根汗毛,我拿他是问!”吴岳将虎符交给陈二。 “是!”陈二快步走了出去。 过了一刻钟左右,见寸学文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吴岳不由得笑道“寸大人,你既然如此放心不下,我便陪你去一遭你家。” 寸学文忐忑地跟在吴岳身后,若真因为自己答应了吴岳的条件而给家人造成伤害,自己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家老爷回来了!”寸学文家中,巫乐天正将寸学文的家属绑在一处,听得寸学文回来,他冷哼一声,而后向门口走去。 “巫乐天,你这奸贼,我们的事情,你为何将我家人威胁!”寸学文气愤地喊道。 巫乐天呸了一声“若不是你投靠吴岳,我会做出这等事来,是你不仁在先,便别怪我不义了!” 巫乐天说完,却见吴岳走了进来“什么叫投靠?寸大人识时务,尔等乱贼,居然绑架寸大人家属,是可忍孰不可忍!” 巫乐天一看到吴岳,心中便咯噔一下,他急忙吼道“快派人去粮库!” (本章完) 第126章 巧借张居正鞭法 实物改为货币税(四) “不用了!”吴岳气愤地道“巫乐天,我劝你早些回头,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彻底违反本朝律法了!” 吴岳话音刚落,就见张承范带着一大队衙役赶了过来“吴将军,末将收到有人报案便急忙赶过来了。” “张将军你来的正好,这帮家伙利益熏心,公然劫持当朝命官家属!将院子围起来,一个人也不能放走!”吴岳大声说道。 “是!” 张承范领了命令,急忙安排下去,衙役们已经将寸学文的府宅围了个水泄不通。 “巫乐天,现在让你的人放下武器乖乖走出来,我还能饶你不死!”吴岳指着巫乐天道。 巫乐天猖狂地一笑“吴岳,寸学文,你们狼狈为奸,寸学文的小儿子就在此处,你们来啊!” 说完,巫乐天一把扯过寸学文十余岁的小儿子,而后拿刀架在了寸学文儿子的脖子上“来啊!” 吴岳摇摇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动手!” 吴岳刚刚说完,就见一个黑袍人忽的从房梁出现,而后落到巫乐天身旁,巫乐天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刀就已被夺去,紧接着只见那黑衣人抬起脚一脚踢在巫乐天胸口,巫乐天惨叫着飞了出来。 门口的衙役见状急忙扑了上来抓住巫乐天,巫乐天咳嗽两下“哈哈,你们就算抓到了我,寸学文的其他家人还在我的手掌心里,我们的粮库还是被我们管理!” 吴岳可怜的对着巫乐天摇摇头“巫乐天,我吴岳纵横沙场,什么阴谋阳谋没见过,你这种手段,不堪一击。” “呸!想不到堂堂征西大将军亦是只会逞口舌之利。”巫乐天还未说完,便被衙役堵上嘴欲要拖下去。 “不要急,让他看着他是怎么败的。”吴岳摆摆手。 只听院中忽的传来一片惨叫,寸学文惊的心都提了上来,然而不一会却见他的家人平安地走了出来,他的家人身旁是一群身着黑袍的青年。 “娘子,你们没事吧。”寸学文急忙冲上去看着自己的三妻四妾,又抚摸着自己孩子的头“没事了,没事了。” “怎么样,巫乐天?”吴岳冷笑一声“将巫乐天、董泽宇、游才英带来的乱匪抓起来!” 吴岳这一言,巫乐天三人便再没了翻身之地,乱匪之说,足以让他们在狱中度过余生。衙役们亦是冲了进去,不一会儿便绑着董泽宇、游才英以及十多名下人走了出来。 巫乐天仍是不服,在他看来,四家粮库还在自己手中,他还没有败,谁知紧接着便见几匹快马奔来,那马背上的人,身着黑甲,分明是吴岳手下的士兵。 “将军!巫乐天、董泽宇、游才英三家之粮库已全部被我们掌控,共计粮食八万余石!” “这么多?”饶是吴岳都吃了一惊“你们确定没有统计错?” “回将军,千真万确!” 吴岳确实震惊,却见又一黑袍人自寸学文院中跑出“吴将军,寸学文家粮库已被我们掌控,粗略统计约有粮二万石。” “以后不可直呼寸大人名讳,即日起,寸大人将担任将军府下司粮。统领将军府各州粮食之事。”吴岳微微颔首。 巫乐天瞪大了眼睛看着吴岳,又看了看寸学文,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场战争最后的赢家居然是吴岳和寸学文。 “吴将军开恩呐!”董泽宇忽的跪下,游才英也跟在着跪地。 “我们俩是被巫乐天逼迫的呀。”董泽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就算给我们再大的胆子,我们也不敢和将军作对啊!” “哦?”吴岳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在寸大人府门前开堂审案,不知寸大人可否同意?” 寸学文急忙躬身“这是我寸学文的福气。” 吴岳对寸学文微微点头“你们且说说,巫乐天是怎么逼迫你们的?” 巫乐天气的眼都红了,他愤怒地扭着身子,却被抓着他的衙役一拳打在肚子上“老实点!” 巫乐天吃痛,自然安静了下来。董泽宇哭诉道“将军,实不相瞒,巫乐天欠了我二人白银上千两,他以此为威胁,若我们不跟着他干,他便不还我们钱啊。” “想必,巫乐天不止欠了你们钱,还欠了寸大人钱吧。”吴岳笑着问身旁的寸学文。 寸学文低声道“将军,实不相瞒,巫乐天亦欠了微臣上千两白银。” “听听,听听。”吴岳指着董泽宇和游才英“国法面前,寸大人舍弃私利,而你们,居然做出这等违法乱纪之事。” “吴将军开恩呐!”董泽宇以头抢地,磕出血来,游才英亦是不差。 寸学文抿了抿嘴唇,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将军,要不,便饶了他们吧?” “哦?寸大人为他们求情,要知道他们刚刚可是拿刀架在了你妻儿的脖子上啊。”吴岳笑道。 寸学文叹了口气“将军,臣和这二人认识已久,他们定不会当真伤害我的妻儿,你就看在他们不是出于本心的份上,饶了他们吧。” 吴岳摊了摊手“你们听到了吧,刚刚你们拿刀威胁寸大人,如今寸大人却为你们求情,你们没什么想法吗?” 董泽宇急忙朝着寸学文磕头“感谢寸大人,感谢寸大人!” 吴岳挥了挥手“看在寸大人为你们求情的份上,我便饶你们一命。 “谢谢吴将军,谢谢寸大人!”董泽宇和游才英连连磕头。 “但是!”吴岳顿了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们下狱一年,家产半数充公,你们有意见吗?” 董泽宇和游才英哪敢有意见,吴岳先前的话已经认定了这次威胁寸学文家人之事乃是乱匪作恶,他们落得如此下场若还不知足,只怕到时候会身首异处。“草民叩谢吴将军!” “走,回将军府,至于巫乐天的罪,便交给夏州刺史范长期来定夺了。”吴岳挥了挥手“寸大人,你家妻儿受了惊,你便先在家中安抚他们一番,明日再来上任。” 对巫乐天的审理很明白,凡在城中闹事者,处三年以上拘役。而起刀兵者,处十年以上拘役。威胁当朝命官者,处死刑。巫乐天将被斩首,粮价亦是平稳了下来,吴岳这才放下心来,唯一让他吃惊的,便是这几家粮铺的存粮。 “幸亏我们这几步一步都没走错。”吴岳一阵后怕。 “对了,灵州现在建设的如何了?”吴岳想到粮库,便想到灵州的建设。 吴岳从桌上翻出两日前灵州刺史肖彬的报告,报告上说灵州城已经初步建设完毕,粮仓已经完全建立。 “这样,给范青大人传令,派食军将这几家粮铺的存粮全部运送道灵州。”吴岳给陈二说完,又想到他先前集中将粮食运送道灵州的想法不太妥当。 “长期,你拟一道命令,命各州建设粮仓,以能存放五十万石粮为标准。”吴岳擦了擦桌上的灰,如此命令道。 “五十万石?会不会太大了?”范长期惊讶地说道。 “不大,相信随着我们的稳定,存粮只会越来越多。”吴岳说起此事,自信满满。 “对了,这几日严禁各州粮商出城,把他们都急坏了吧?”吴岳忽的一笑。 范长期亦是跟着笑道“将军,从各地传来的信息来看,他们可是坐立不安呐,不过有了寸大人的例子,他们都是聪明人,想必会知道怎样去做。” “这样,明天寸大人来上班时,给他传递他上任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整合我们辖区各州县的粮商,皆归司粮管理,看他能不能办到。” 范长期拍了拍胸脯“将军,寸学文可是老奸商,他定能办好这一切的事。” 吴岳哈哈大笑“夏州刺史范长期曰,我们堂堂郑西将军府的司粮是个老奸商。” 范长期也跟着笑了起来“将军,司粮之事,需的奸商来做,如此底下的人才不敢乱来。” “有理,有理。”吴岳开心地道“粮价平稳了,我也便放下了心,百姓一日吃不起粮,我便一日感到饥饿啊。” “吴将军爱民如子,臣佩服。”范长期由衷地说道。 “又开始拍马屁。”吴岳无奈地一。 “对了,再传我一道命令,即日起税收改为货币税,并且一年一收,每次税收额为这个季度收入的百分之十。”吴岳坐到椅子上,手指摸着下巴。 事实上,这道命令的影响是吴岳和范长期都未曾料到的。这道命令实行几年后,吴岳辖区的经济水平直线上升,直接和其他军阀拉开了差距,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吴岳下完命令,忽觉得无事可做,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长期,好像近来无事可做了?” 范长期点了点头“将军,确实如此,不过,现在正是春耕之时,百姓需要的正是安稳,我们理应休养生息,静观其变。” “说得好。”吴岳赞同地道“这样,我辖区七州四十县,这段时间的发展宗旨便是休养生息。” “臣,遵命。” 吴岳安排完一切,想起家中年迈的母亲以及怀有身孕的李宛灵,走在路上的他不由得露出笑容。 (本章完) 第127章 巧借张居正鞭法 实物改为货币税(五) 老天爷最近很不开心,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城东眼看今日天气放晴,吴岳的心也跟着晴了起来。 天空是淡蓝色的,一朵朵薄云轻轻地飘荡在天际,吴老夫人看吴岳近期闲来无事,李宛灵又怀有身孕,便提出去城东走走。 夏州城东是一片嫩绿,田里的麦苗已经有了小腿高,吴岳驻足田埂,一眼望去,锦绣山河。 黄土高坡上已然披满了绿色,吴老夫人被吴名搀扶着,坐到躺椅上。李宛灵静静地跟在吴岳身后,这份宁静和幸福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娘。你看这庄稼,这都是百姓们的希望啊。”吴岳给吴老夫人捶着背,吴老夫人已经老了,走不了那么多路。 吴老夫人脸上带着笑容“岳儿,青出于蓝胜于蓝,你比你爹还要厉害,百姓之福。” 吴岳笑道“母亲谬赞,您和宛灵在此略微歇息,我和陈二去前边有点事。” 吴老夫人微微点头,李宛灵脸上亦是带着笑容,心中虽有一丝不快,但她知道,成为吴岳的女人,注定没有多少浪漫。 且说吴岳和陈二快马向东奔了会,直到了田地尽头。 田地尽头不是别的,正是无定河。 吴岳举目望去,却见无定河波光粼粼,然而河上并无一座桥。 “银州百姓要来夏州,难道皆是走天阳峡而过的吗?”吴岳思索片刻“不行。无定河上要有桥,而且要大桥,直通银州。” 要说直通对岸,对岸乃是一片荒野,修来无用。 吴岳看完地形,而后缓慢地向吴老夫人和李宛灵所在的地方而去,一路上,他左顾右盼,陈二亦是不知道吴岳在看什么。 吴岳微微点头“陈二,架起火来,咱们今日就在野外吃一餐。” 要说吴岳这个征西大将军果真和其他大员不同,没有哪个手握军政大权的官员会在野外野炊,更不会带着全家人野炊。 由于刚下过雨的原因,田地也不需要灌溉,古时又没有化肥,因此这田间倒是安静地很。 吴名和吴谓配合陈二生起了一堆火,架上锅,撒上调料。 吴岳手执长戟,他太久没有练武,只觉得浑身痒痒。 一杆长戟在他手中生风,如银龙,如紫电。李宛灵看着认真练武的吴岳,轻轻地摸了摸肚子,嘴里喃喃道“你将来也要像你爹一样,当个大英雄。” 吴岳一通舞罢,只觉得全不过瘾,嘴里大喝一声,又抡起长戟舞了起来,大开大合,尽显男儿本色。 陈二眼看锅里的肉熟了,正欲开口喊吴岳,却被吴老夫人拦住。“陈二,别急着喊,让他好好发泄一下,他压抑太久了。” 要说知儿莫若母,吴老夫人知道吴岳经历了这么多战争,必然见到了太多的死亡和离别,要是吴岳不将这些发泄出来,长久地积压在胸口,终有一天会让他疯掉。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吴岳嘴里大吼,手中长戟舞动的频率加快,舞的呼呼作响。 “好霸气的一首词。”李宛灵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吴老夫人砸吧一下嘴“吴名,快,快把这首词记下来,好生豪迈之词,可谓冠古绝今啊!” 吴岳终于停了下来,他方才舞到兴起,忽觉得胸中豪情万丈,脑海里飘过苏东坡的这首词,未曾想这词配合戟法,竟是相互辉映。 “夫君好功夫,好文采。”李宛灵见吴岳过来,嘴角扬起,脸上尽是崇拜。 吴岳一愣“我,我读出来了?” 吴夫人笑道“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怎的是读出来,分明是你喊出来了,我已命吴名记下,想来这首词之豪情,震惊天下。” 吴岳嘿嘿笑着,心里不住地给苏东坡赔礼,他转向一旁,只闻得阵阵肉香飘来“练了这许久,倒是有些饿了,肉熟了没有。” 吴名连忙道“熟了熟了,我这就打捞。” “你给老夫人和夫人打捞点,至于我,何须打捞。”说完,吴岳从一旁的树上折了两根树枝便插进了锅中,直夹起一大块肉出来。 “哈哈,生活如此幸福也!”吴岳大笑,一口便朝还冒着热气的肉啃了下去。 李宛灵怀有身孕,自然不敢吃的太过油腻,况且吴名虽是管家,却有不低的厨艺,就见那肉在他刀下几经变换,已然让人食欲大增。 一家人快活地吃完饭,这才慢悠悠地向夏州城而去,临近夏州城,便能看到吴岳学堂大门敞开,里边传来朗朗书声。吴岳掀开马车的帘子“娘、宛灵,要不要去学堂看看?” 吴老夫人虽身在吴府,可吴岳这些改革她却是一清二楚,眼见到了学堂边,她自然要进去看看,因此便同意了吴岳的建议。至于李宛灵,他虽然听说过吴岳的英勇战绩,但是对于吴岳政事上的改革却是了解甚少,因此也是欣然同意。 学堂内教师正在上课,吴老夫人拄着拐杖慢慢地行走在学堂内的大道上,看着整齐的教室,眼中满意之色甚浓。 “岳儿啊,这学堂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只此一点,你已经超过你父亲了。”吴老夫人边走边道。 吴岳笑道“娘说笑了,父亲为官之时,夏州贫苦,没有财力来建设这些,想来我也算是完成了父亲的遗愿。” “学堂乃孕育人才之所,要我说,可不能亏待了这些先生。”吴老夫人走的有些累了,无名急忙搬过来椅子,吴老夫人就势坐下。 “娘,学堂内的先生可都是咱们大唐的官员呢,他们每月领俸禄,并且还随着时间的增长提高官阶,就我所知目前学堂内官阶最低的先生也享受从八品文官的待遇呢。”吴岳微笑着应答,他转头看向李宛灵,却见李宛灵一阵出神“宛灵,你在想什么?” 李宛灵本在想河东之地为何没有开设官办学堂,却被吴岳惊醒,便笑道“夫君,我在想,你是怎么想出这等官办学堂,官办医馆之事的。” 吴岳得意地看向吴老夫人,嘴里道“这可都要归因于母亲的教育。” 吴老夫人眼睛微闭,丝毫不接受吴岳的拍马屁,惹得李宛灵笑着咳嗽起来。 “莫要笑坏了我们的孩儿。”吴岳扶住李宛灵,而后轻轻拍了拍李宛灵的背,看吴老夫人已然疲倦,便到“母亲也累了,我们便回吧。” 吴岳辖区近日平安无事,完全遵从了吴岳休养生息的指令,一切都在正常发展,待送吴老夫人和李宛灵回了吴府,他便优哉游哉地迈步到了将军府。 将军府内,吴岳案桌上的文书已堆积的有些厚度,吴岳晃了晃脑袋,自己不过三日没有来办公,便有这各地文书送来,难怪当昏官比当好官快活的多。 心里虽是如此想着,吴岳依旧坐到位子上拿起了文书。位于最上方的文书是由各军将领送来的,禀报他们驻扎之地没有异常。 而清平和房烨则联名上书,告知吴岳步枪生产的练习的进度,以此进度看来,两个月后飞虎军将有一支小队装备并且掌握步枪的使用。“这将是一场科技的碾压。”吴岳将那文书放下,而后拿起另一本。 灵州城已经建设完毕,并且因为兰州闭关的原因,已经有大量西域商队绕道突厥,千辛万苦的来到灵州城,延续着东方和西方的交流。“不应该只有经济的交流,还要有科学的交流。”吴岳提笔写下批示。 兰州城闭关是吴岳下的命令,他自然知道闭关锁国是不利于发展的,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安定到兰州这一片区域全部被吐蕃包围,虽说周围皆是大山,但吴岳不得不防。况且吴岳也开设了灵州作为西域商人的落脚点,因此算不得真正的闭关锁国。 银州北面的突厥非常的安静,被吴岳大败后的骨扑,又被契丹打败,在北方苟延残喘,已经没了和契丹一决雌雄之心,也没了南下的勇气。 鄜州和绥州本就靠近长安,加之其刺史皆是干吏,此二州发展平稳,民心安稳,吴岳亦是颇为放心。 看完这些只剩了一本文书,这本文书是由庆元魁送来的,目前来看李克用的扩张已经到了极限,他北有契丹,南有朱温,西有吴岳,而东,乃是汪洋大海,因此这段时间李克用也是安心发展内政。 而朱温虽有南下之心,却苦于北方李克用和吴岳虎视眈眈,因此只得放弃南下的计划,安心发展。 吴岳将那文书放到一旁,这种结果他早已料到,而看似不平静的背后,实则一场巨大的风暴将会来临,这场风暴,要从三个月后说起。 三个月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且看下文分解。 (本章完) 第128章 稳中有进民心齐 百年蝗灾黎民苦(一) 是年六月,天热难耐,纵使吴岳地处北方,依旧感觉空气中一丝丝的热浪。 将军府内,吴岳用桌上铜盆里的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陈二,去给我换盆凉水来!” 就在此时,只见范长期快步而来“将军,急报!” “何事?” “河东之地蝗灾肆掠,蝗虫铺天盖地,所过之处粮田颗粒全无!”范长期面色焦急“这大片蝗虫吞噬万了河东的庄稼,正从河东之地向我夏州方向飞来。” 吴岳忽的站起,这股蝗灾终究是来了,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真正听到这条消息时他还是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而后叹了口气“河东之地又会有无数灾民了。” 范长期没想到吴岳发出这样的感叹,须知河东之地社会越不安,灾民越多,对吴岳才越有好处。但也是吴岳的感慨,让范长期觉得自己所追随的人有情有义,不枉此生。 “将军,蝗灾来临,我们如何应对?”范长期问出这个关键的问题。 吴岳摇摇头“没法应对。”吴岳没有农药,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说飞禽可以食用蝗虫,但终究是九牛一毛,不会影响蝗虫的疯狂。 “我们更应该注重的,是蝗灾过后百姓的生计问题。”吴岳此刻好像感受不到空气中的燥热,他心中已经放弃了自己新开埂的军田以及百姓们辛苦半年的成果。 范长期身为赞同吴岳的想法,损失已然不可避免,那就放手让损失发生,损失后的弥补才最为关键。 “八百里加急,传我政令。”吴岳神情一肃。 范长期急忙摊开纸张,拿起毛笔。 “令各州刺史放下手中之事,全力统计辖区百姓之生计来源,是为官吏,或是务农,或是工匠,或是经商,五日之内,我要收到结果。” 不出一刻钟,夏州城便有数匹快马飞奔出去,直引得夏州民众以为又有战事发生。 吴岳又翻开各地粮库及人口册,这才微微舒了口气,以每人每日二两粮食为限,除了秦州和兰州之地,其余各州存粮皆可供其人口食用一年以上,鄜州和绥州甚至可以供粮接近两年。 “长期,召集将军府没有急事的官员过来。”吴岳放下心来,这才坐回椅子上。 不一会,将军府内大小官员便集结了过来,吴岳看去,大厅内站着二十余位大小官员。 “各位,想必你们皆已听说河东之地蝗灾肆掠之事。”吴岳顿了顿“我要说的是,为防民心骚乱,此事务必严格保密,但凡泄露者,一律格杀勿论。今天还有没来的将军府官员,长期必须一一通知。” 吴岳说完,见底下官员神情肃然,便知晓自己之言他们亦为赞同。“另外,我意向各州派出将军府粮督,查明各州粮库有无虚假上报存粮之事,你们以为如何?” 范长期略一思索,便率先同意。不得不说吴岳身上帝王之气越来越浓,其既关心黎民百姓,又不彻底相信亲信。 见得范长期同意,其余官员自然不敢反对,因此这派遣粮督一事便定了下来,至于派谁前去,吴岳心中尚无定论。 “我们且商议,去鄜州的粮督人选。”吴岳开口道。鄜州靠近长安,又有良田沃土,加之鄜州汇报称粮库有存粮四十万石,乃各州府库存粮最多。吴岳必须心中对这四十万石之真假心中有数,因此这前去鄜州的粮督必须先选择。 众人议论纷纷,唯范长期一言不发,吴岳奇怪地问道“长期,你沉默不语,看似胸有成竹,可是有合适的人选?” 范长期微微一笑“将军,臣愿亲自前往鄜州,为将军分忧。” 吴岳一想,鄜州之存粮事关重大,加之鄜州人口众多,约莫四十余万,因此派范长期过去,只怕是最为稳妥的。 “长期毛遂自荐,我岂有不答应之理。”吴岳笑道“命令范长期为鄜州粮督,明日出发。” “臣领命。”范长期行礼道。 “另外,命丹增班觉为范长期之副手,带领精干衙役二十名,保卫长期安全。”吴岳深知官场之事,莫说自己当了征西将军,便是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巡查粮库之官员,若当地官员真违了法,则范长期安危难测,吴岳可不能容忍范长期这等自己的左膀右臂遭遇不测。 范长期明白吴岳的想法,心中亦是颇为感动,丹增班觉虽是一员降将,但其勇武,范长期还是心知肚明。 接下来众人又商议了各地粮督之事,定下人选后,吴岳才命众人散去。 “希望没有人在上报粮库存粮之时作假,否则我等定当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吴岳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早派人去巡查各地粮库,未雨绸缪这个词在他心中越来越重。 这倒不是吴岳大意,毕竟吴岳也是第一次当这么大的官,掌握一大片地方的军政大权。范长期又是县令出身,虽有鬼谋良策,但智者千虑终有一失,若是吴岳身边是范青这等老臣,可能各地粮库之真实存粮早已整理清楚。 但吴岳还是会让范长期在自己身边,范青是老臣,谨慎有余而进取不足,吴岳相信自己的能力,也相信范长期。 安排完这些,吴岳没了事做,便向吴府而去。李宛灵肚子已经越来越大,已经不敢过多行动,吴府上下全都悉心照顾。 吴岳回去时李宛灵正在读着书信,她神情忧郁,眉宇间更有一丝忧愁。 “宛灵,怎么了,看起如此忧虑?”吴岳坐到李宛灵身边,轻声问道。 李宛灵这才反应过来吴岳的到来,她正要起身,却被吴岳拦住“宛灵,你挺着大肚子,就不要动了,究竟是何事让你这般心情不顺畅?” 李宛灵叹了口气“夫君,想必你的消息比我收到的更早,父亲管辖之地闹了蝗灾,今年可谓是颗粒无收,加之前些日子父亲一直打仗,耗了不少存粮,他给我来信,希望我劝说你能给他借些粮食。” 见吴岳不说话,李宛灵又哀求道“夫君,我知道粮食是我们的根本,可是要是父亲无粮,河东百姓困不聊生,饿殍遍野,届时我也会颇为心痛啊。” 吴岳叹了口气“宛灵,你可知,在河东肆掠过的蝗虫,已经在朝夏州方向飞来了,加之夏州之地蝗虫亦较往年更为增多,到时候我们辖下的七个州,也将颗粒无收,况且蝗虫过了我们这里,必将南下中原。这不是河东百姓的灾难,而是全天下百姓的灾难。” 李宛灵抿了抿嘴唇,她自然不知道蝗虫不会在一地猖狂,而是吃光了一地的粮田之后又飞向另一地,能让他们消停的,只有寒冷的天气。 “那,那可怎么办。”李宛灵声音充满难过。 吴岳拍了拍李宛灵的后背“宛灵,岳父大人需要帮助,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我已派人去统计各地粮库的情况了,估计十日左右便会给我反馈来情况,到时候只要我有多余的粮,便给岳父大人借,你以为如何?” 李宛灵微微点头,这才露出点笑容来“夫君,你真好。” 吴岳亦是安慰道“你也不要太忧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想我们和岳父大人都可以渡过这次灾难。” 就这样,吴岳全家以及将军府众人静静地等待了三天。 三日后,李宛灵吴岳静驻夏州城东城墙。 天际线上,一个个黑点出现,接着化为一片黑幕,遮住了天边的云彩,继而挡住整片天空,黑压压地向夏州而来。 那是铺天盖地的蝗虫,蝗虫所过,寸草不生,夏州城东的麦子已经开始变黄,就见蝗虫如黑布一般铺下,过了一会,便又腾空而起,从夏州城城墙上掠过,向夏州城南而去。 吴岳学堂早已接到通知,关好了门窗防止蝗虫惊吓小孩子。而麦田内此时已没有了一株完整的麦子,所有麦秆被蝗虫啃的七零八落,没有一粒小麦剩下,甚至麦秆上没有一片叶子。 就在昨天各地统计结果汇报上来后,吴岳带领全将军府的官员连夜统计,最终得出了以种田为业者占了七个州的百分之七十有余。 农民眼里含着泪水,看着蝗虫肆掠,一年的辛苦打了水漂不说,他们赖以生存的粮食全部化为乌有,去年的余粮已剩不了多少,不出半个月,他们将没有食物可以裹腹。 吴岳紧紧攥着拳头,天灾人祸,受苦的,不过是百姓。 “宛灵,蝗虫一过,民心必然动荡。”吴岳自语。 李宛灵想到河东已然变成这副萧条之相,又看到夏州城东他们全家散心时的粮田已变成一片枯草,心中更为难过。 然而吴岳却来不及难过,他转身道“陈二,取我笔墨纸砚来!” 吴岳拿起陈二带递给自己的毛笔和纸,铺到城墙上便开始写道: 蝗灾肆掠,以农为业者颗粒无收,百姓勿要惊慌,我吴岳在此立誓,保证不让辖区七州出现一个灾民! “誊写六份,八百里加急送往各州!” (本章完) 第129章 稳中有进民心乱 百年蝗灾黎民苦(二) 范长期带回了一个好消息,吴岳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大半,那就是鄜州存粮确实有四十万石。 “长期,一路行来,鄜州绥州民心如何?” “回将军,蝗虫来临时你当机立断,那条告示可谓稳住了不少民众,只有少部分民众不太乐观。” 吴岳从身后的桌上取来一封密信,交给范长期,范长期打开看来,那正是庆元魁上报的消息。 河东之地人口两百余万,存粮仅五十万石上下,中原人口接近三百万,存粮一百万石左右。而且这两个统计都是包括了军粮在内。 “朱温和我岳父大人不会不知道这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吴岳站起身来“我相信元魁这份报告所说为真,中原之地久经战乱,存粮定然不多,而我岳父大人就任河东节度使不久,在这之前河东亦是战火纷飞,加之前些日子又大肆扩张,耗费军粮无数。” 范长期微微点头“将军,如此一来,他们将会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会有大批难民出现。” “你说的很对,我现在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难民,会向哪里走,南下江浙,还是来我们这里?”吴岳摸了摸下巴。 范长期笑道“这取决于将军想让他们南下还是来我们这。” “有意思。知我者长期也。”吴岳大笑。紧接着,吴岳召集庆元魁,让驻扎各州的情报司人员散布消息,声称夏州存粮无数,但凡在夏州无粮可食者,皆可获得官府免费发粮,每人每日二两。 这个消息对颗粒无收的农民可谓惊喜,但是中华百姓,自古便是不愿背井离乡的,中原和河东之地的百姓依旧在观望。 而吴岳派遣出去的粮督已经悉数归来,各地粮库无一人造假,吴岳甚为欣慰,而身为女婿,吴岳亦是送出十万石粮食给李克用。 “夫君,谢谢你。”李宛灵挺着大肚子,眼神一半是爱,一半是感激。 吴岳摸了摸李宛灵的肚子“宛灵,这是我身为女婿应该做的,你也不要把自己身子搞坏了,我的孩子可是快要出生了啊。” 李宛灵翻了翻白眼“哪有那么快,还得等几个月呢。” 吴岳哈哈大笑“我去趟将军府,今年是灾年,将军府离不开我。” “夫君忙去吧,但也要注意身体。”怀了孕的李宛灵没有了活泼和调皮,更多显露出来的,是贤惠和端庄。 吴岳刚进了将军府,就见一陌生人正坐于将军府一侧的椅子上,那人见吴岳进来,急忙站起身拱手道“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特使全开济拜见吴将军。” 吴岳一愣,自己这岳父怎么派了特使过来。心中虽然疑惑,吴岳还是还礼道“全特使辛苦,请坐请坐。” “陈二,请长期过来!”吴岳对门口的陈二说完,而后笑道“不知岳父大人派你前来,所为何事?” 全开济从袖中掏出一份请柬“吴将军,我家大人感谢你送来十万石粮食解了燃眉之急,因此特意派我请你去太原府做客。” 吴岳摆摆手“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何来感谢之说,蝗灾过境,夏州亦是离不开我啊。” 全开济好像早就料到吴岳会这般说辞,他微微笑道“吴将军,此次请你过去,亦有其他要事相商,护国大将军朱温和我家大人已经达成协议,蝗灾之事需齐心协力,共渡难关,并相互约定,四日后于太原府会晤,共商蝗灾之事。如此才上对得起天子,下对得起黎民百姓。” 吴岳闻言心中一紧,就连刚一只脚踏进将军府的范长期身形也是一滞。吴岳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如此,你且到驿馆住下,我安排一下夏州事务,明日给你答复。” 待全开济离开,范长期这才皱着眉头道“将军,这朱温和李克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吴岳摇摇头“我也不知,而且朱温和我老丈人怎么搅到一起了,据我所知,这二人可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范长期和吴岳讨论半天,却也没得出结论。 “既然我们不知道他们目的是什么,那我就去一趟。”吴岳自信地道“只有去了,才知道他们目的是什么,而且他们既然达成协议,我也不能只在一旁观望,我必须参与进去。” “将军,时候特殊,只怕是鸿门宴呐。”范长期不赞同吴岳的想法。 吴岳笑道“便是鸿门宴又如何?在太原府会晤,我那老丈人应该是不想自己怀有身孕的女儿成为寡妇吧。” 吴岳一说,范长期亦觉得有理,便道“去太原府,我等定当万分小心。” “放心吧。” 吴岳到家中给李宛灵和吴老夫人辞行,因为李宛灵现在行动不便,加之此次会晤应该充满阴谋诡计,所以吴岳没有带上很想见见父亲的李宛灵。 此去太原府会晤,吴岳只带了陈二和十名亲兵,以及范长期和范长期的一名门客丛永安。 一行人快马加鞭,只两日时间,便过了汾州,直朝太原府而去。 太原府最近很热闹,蝗虫过境后似乎来了很多异乡人。而且这些异乡人皆为达官贵人,衣着光鲜,举止非凡。 吴岳勒马太原府城门口,李克用长子李嗣源已经在城门口等待。 “见过大舅哥。”吴岳哈哈大笑,而后翻身下马行了一礼。 李嗣源急忙扶住吴岳“堂堂征西大将军给我行礼,我可受不起啊,哈哈。” “走走走,家父已设了酒席,就等你来了。”李嗣源攀住吴岳的肩膀,乐呵呵的道。 围观的民众们好奇地看着李嗣源迎接吴岳,“他就是征西大将军吴岳?怎的这么年轻?” “对啊,吴岳将军年少有为,而且据说蝗灾过境后下达命令,凡以农为业者,每人每日可领粮食二两呢。”另一个百姓羡慕地说道。 李嗣源听到这些话,神情一变。吴岳看在眼里,嘴上却哈哈笑道“大舅哥,些许日子没见岳父老人家,心中甚是挂念,快些带我去拜见岳父。” 太原府不是府邸,而是地名,太原府内真正的大府邸,便是李府。李府内,李克用正和一人交谈甚欢。 “吴岳拜见岳父大人。”吴岳对李克用作了一揖。 李克用笑道“贤婿舟车劳动,一路辛苦。” 客套话说了几道,李克用才笑着向吴岳介绍他先前交谈之人“贤婿,这位将军你可认得?” 吴岳转头看去,那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护国大将军朱温。 吴岳一时心里犯了嘀咕,当初在长安朱温可是眼看就要杀了李克用,最后还是自己出手才救了自己这个岳父大人,他们怎么如今坐到一起,还交谈这么欢快? 李克用见吴岳和朱温都未说话,便打了个哈哈“贤婿快快请坐,不知宛灵近来如何?” 吴岳回过神来,笑道“岳父人人,宛灵已有身孕四个多月,如今身体却是健康。” “那就好那就好。”李克用带着笑容“贤婿呀,蝗灾来临,我和朱将军可是都忧心忡忡啊,这不,为了渡过难关,朱将军不计前嫌亲自带着圣旨来了太原府。” 吴岳这才有些明白这两条老狐狸究竟想干什么了,他笑道“岳父大人和朱将军能放下往日恩怨,一同抵御蝗灾,这自然是天子之福,百姓之幸啊。” 朱温咳嗽一声,竟是拿出一道圣旨,而后正经地念道“朕闻蝗灾四起,心痛如绞,念及护国大将军朱温、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大人、征西大将军吴岳千里勤王,劳苦功高,唯我大唐之栋梁。故此特旨,尔三人务必齐心协力,以对蝗灾。” “臣领旨。”李克用抢在吴岳之前便直接表明了态度,吴岳只得跟着领了这不知谁发出的圣旨。 “两位,事态紧急,我便长话短说,听闻吴将军手中有余粮不少,此次面对蝗灾,不应献于天子以报国呼?”朱温虽是造反出身,可这说起话来却是直接将矛头转向了吴岳。 吴岳微微一笑,彻底明白了李克用和朱温的想法,自己往各地传言称给百姓发放粮食的说法,已经传入了这二人的耳中,他们已经慌了。念及此处,吴岳才慢悠悠地道; “朱将军,岳父大人,实不相瞒,前段时间我出兵兰州,损耗巨大,加之新粮未收,因此实际存粮没有多少。” 朱温诶了一声“吴将军,你这可就不对了,我听闻,你可是给李大人赠送了粮食十万石啊。” 朱温说完看向李克用,李克用没有答话,却是笑着点了点头。 “这该死的老狐狸。”吴岳心中暗骂一声“实不相瞒,吾之辖区,有余粮。” “那还不拿出来,献于天子?”朱温听到吴岳之言,以为吴岳上套,嘴里急忙说道。 吴岳摇摇头“朱将军,我是有余粮,但是仅余十万石,全送给我岳父大人了啊。” “不可能!”朱温语气中隐隐露出怒意“我听闻你有余粮三十万石有余!” 吴岳啪的拍桌而起“朱将军,天子在上,我吴岳府库余粮十万石,皆已送于岳父,你若不信,大可派人来我的府库查!” 吴岳和朱温瞬间剑拔弩张,二人的亲兵亦是涌进了李府内,拔刀相向。 ? ?大喜大喜,我的科三过了,大赦天下 ? ???? (本章完) 第130章 稳中有进民心乱 百年蝗灾黎民苦(三) 吴岳眼中眼看要喷出血来,朱温亦是毫不退让。 “你难道要违抗圣旨?”朱温咬着牙道。 吴岳手按在刀柄上“朱将军,我希望你明白,我吴岳身为朝廷的征西大将军,自然不会违抗圣旨,但是我说了没有余粮,就是没有余粮,你若不信,大可派人来查!” 朱温当然知道这是吴岳的说辞,派人去查?不论派谁去,只怕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吧。李克用见二人如此,急忙站起来道“哎呀朱将军,贤婿,我们这不是在商量如何应对蝗灾嘛,你们怎么就争起来了?” “给我个面子,坐下来我们慢慢说。”李克用拉着朱温坐到椅子上。 吴岳见状亦是冷哼一声,坐回座位。见得自家将军无事,吴岳和朱温的亲兵便都收回了武器。 “莫要动怒。”李克用笑呵呵地道“朱将军,我相信我女婿确实没有余粮了,你也就不要较真。” 吴岳语气中依旧带着怒火“岳父大人,你自然是相信我的,我还是那句话,朱将军若是不信,派人来查。” 朱温摆摆手“你我皆是沙场上活下来的,既然你说了没有余粮,那我也便信了。” “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吴岳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他刚才的愤怒是装出来的,只有如此,他才能在这场阴谋的交易中取的先机,逼这两个老狐狸先亮出底牌。 果不其然,只听李克用一副老好人的声音道“贤婿没有余粮,我们能够理解,但是陛下下令我三人联手应对蝗灾,又该作何说明?” 吴岳放下茶杯“岳父大人,既然陛下下令,那我等全力应对便是。” “哪有那么简单!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朱温仍在气头上“关中已然缺粮,再过个把月,只怕百姓便要沦为难民了,我想,河东之地亦是如此吧?” 李克用面带愁容“布满朱将军和贤婿,据我们粗略的估算,河东之地有五分之一的百姓将无粮可食,这个无粮可食,不是家中无粮,而是官府无力承担他们的粮食。” “但凡灾年,必有难民。”吴岳先前已取得先机,他明白现在才是这二人找自己来后真正要谈的事情,因此他说话都慢条斯理,胸有成竹“官府和百姓上下一心,同舟共济,总能渡过灾年的。”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余粮了。”朱温拍了拍大腿,他看吴岳现在的样子颇为不顺眼。 “你们没有余粮,我还不是没有余粮。没有余粮,就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等这个灾年过去了,就好了。”吴岳不假思索地道。 朱温险些将桌上的茶杯打翻在地“吴岳小儿,你存粮多,当然不怕百姓饿死荒野。” 李克用咳嗽两声“朱将军,吴岳是我女婿,你注意言辞。” 朱温鼻孔喘着粗气,对李克用拱拱手“方才是我失言。” 李克用叹了口气“两位,我们商量的是如何应对蝗灾,你们怎么总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呢?我看,今天这宴会举办不成了,二位便在我府中住下,待消了气,我们再行会晤。” 李克用当然不会安排吴岳和朱温住在一起,吴岳住所在李府东边,朱温住所在李府西边。 吴岳辞别李克用,便回到了住所。 住所内,范长期正在悠闲地闭目养神,听得有人推门,他急忙正眼看去,正是吴岳走了进来。 “将军,怎么样?” 吴岳坐到椅子上“这就是了,这两个老狐狸,我想,他们找我来的目的,是怕难民跑到我们的地盘上被我们吸收。” 吴岳把方才会晤的情况给范长期详细讲了一遍,范长期和吴岳的看法相同。李克用和朱温都已知晓吴岳存粮不少,因此他们担心的不是辖区出现难民,而是数十万的难民涌向夏州,被吴岳吸收,成为吴岳的力量。 “将军,假如他们真以圣旨为压,怎么办?”范长期皱了皱眉头,天子虽处深宫,但是圣旨的力量还是非同小可,吴岳要是敢公然抗旨,就等于给所有人立起一个靶子,然后被万箭穿心。 “违抗圣旨的事不可能去做,我们皆是大唐官员,圣旨便是天意。”吴岳手里把玩着杯子,嘴角微微扬起“这两个老狐狸,我要是不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恐怕这公然抗旨的罪名就会啪地扣到我头上,无论如何也甩不掉。” “那么,将军有何妙计?”范长期看吴岳的神情,便知晓吴岳心中已有应对之策。 吴岳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李克用派李嗣源陪吴岳到五台山去逛了几日,吴岳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加上几日的交流,吴岳对自己这个大舅哥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此人有勇有谋,绝不是一个莽汉。”吴岳心中这般评价李嗣源道。就在他评价后不久,便又接到了朱温的邀请。 是夜,月明星稀,虫鸣阵阵。李府花园中央的亭子内,李克用设宴款待吴岳和朱温二人。 这次宴会比上次会面正规多了。丝竹之声入耳,眼前是一群美女翩翩起舞,桌上尽是瓜果。三人身后又各站了一童儿,专为三人添酒。 “朱将军、贤婿,今夜天气晴朗,老夫特邀你二人前来,共商应对蝗灾之策!”李克用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感谢李大人美意。”朱温和吴岳亦是喝掉酒杯中的酒,当然吴岳的称呼变成了岳父。 李克用笑道“那日我们不欢而散,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我们只谈应对蝗灾之事,不谈过去之恩怨,希望二位,给我个面子!” 吴岳举起酒杯“岳父大人发话,小婿安敢不从?” 朱温亦是笑了笑“吴岳,孩子也,老夫早已忘了那日的不快。” 李克用嗨呀一声“不愧是护国大将军,心胸开阔。” “对了。”李克用神色严肃起来“这几日,我仔细思索,为应对蝗灾想出一条计策来,二位可愿听?” 朱温没有答话,吴岳只得道“岳父且说来听听。” 李克用抿了抿酒杯“陛下已下旨,我三人要共同应对蝗灾。” “怎么应对呢?无非是官府放粮,但是这些年朝廷内忧外患不断,官府存粮亦极为有限,所以不可避免会出现大批难民。”李克用顿了顿,看了眼吴岳“我认为,难民虽是难民,却不可由之乱跑。” “哦?”朱温道“李大人此话何意?” 李克用又轻轻喝了口酒“难民是什么,是人口,人口就代表了生产力,只要熬过了冬天,百姓们就可以继续投入生产,创造粮食,而这,才是应对蝗灾的关键。” “有理!”朱温大声说道,好似李克用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 “所以,我建议,咱们不给其他地方而来的难民粮食,诸如有河东难民去了长安,长安不可接纳。”李克用终于说出自己的心思。 吴岳这次抢在了朱温之前“岳父大人,难民虽可怜,但亦是我大唐子民,岂有来寻官府,官府不予接纳之理?” 朱温不耐烦地道“吴岳,你什么都不懂,这河东之地的难民,那是河东的百姓,来年要在河东参与生产的,跑到长安那就不对。” 吴岳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朱将军所言在理,我自罚一杯。” 吴岳端起酒杯喝下,朱温和李克用期待地看着吴岳缓缓放下酒杯的手,却不料吴岳开口道“不论何地难民,皆是大唐百姓,骨子里流的,是我华夏的血,他们忍着饥饿到了我的门口,难道要我赶走或是封锁关卡不要?未免太让人心寒。” 朱温叹了口气“孺子不可教也,陛下已然下旨,我看,你就是向抗旨不尊,给我拿下吴岳!” 吴岳盯着朱温“我看谁敢!朱将军亦是有后之人,吾妻有孕在身,大唐百姓乃我等子民,安能如此草菅人命?” 吴岳一席话,惊醒了李克用,李宛灵是吴岳的妻子,而且已经怀了身孕,他们若是联手把吴岳在此做掉,只怕李宛灵不安全。 想到这,李克用打圆场道“朱将军息怒,贤婿请坐,我李克用有何招待不周之处,我在此自饮一杯。” 朱温语气依旧很冷“李大人,难民之事关乎我等能否联手对抗蝗灾,亦关乎吴岳是否遵从旨意,儿戏不得。” “岳父大人,朱将军所言不无道理,既然如此,我可以答应你们的条件,但是,我也有我的条件。”吴岳终于提出自己的条件,朱温和李克用都松了口气,只要吴岳有条件,就说明难民之事可成。 吴岳慢慢地说道“我的条件很简单,若有难民投奔我而来,我不会赶出去。” 吴岳还未说完,朱温便急道“你这条件,等于不答应我们的要求!” 吴岳笑道“我的意思是,我不赶他们出去,但是我不给他们粮食,他们见在我这里领不到粮食,自然会离开,你们以为如何?” 朱温和李克用思索片刻,只觉得吴岳的条件可以接受,便答应了下来。吴岳笑道“不过,我希望在场的诸位对我们的协议能够保密。” 不让难民去讨生路本就颇不光彩,也因此李克用和朱温满口答应。音乐又起,舞女翩翩。 (本章完) 第131章 稳中有进民心乱 百年蝗灾黎民苦(四) 李克用和朱温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看起来签订了非常不平等条约的吴岳亦是离开了太原府,哼着小曲到了夏州。 “夫君,父亲和哥哥们没为难你吧?”李宛灵给吴岳沏上一壶好茶端了过来。 吴岳笑着将搂住李宛灵的肩膀“岳父大人和护国大将军朱温可是对我照顾的紧呐。” 李宛灵自知不能多问,便笑道“只要夫君无事便好。” 吴岳自然无事,有事的是河东和中原之地。被蝗虫席卷过的田野颗粒无收,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百姓没有粮食可食,只得一窝蜂地挤在各地官府门前。 蒲州地处长安东北,北靠河东,南倚黄河,属朱温管辖。此刻蒲州刺史迟志用府前已经聚集了大量的难民。 “官老爷,行行好吧,我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一个青年举着破碗举到迟志用面前。 迟志用看着那脏兮兮的碗,捂着鼻子扇了扇“护国大将军有令,众人需的待在自己家中,不得上街乞讨!” 那青年举着碗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官老爷,我们家中没有一粒粮食,待在家中,不是活活饿死吗?” “去去去,大将军有令,我们遵从便是。”迟志用明显不耐烦,挥了挥手,向府内走去。难民门正要跟进去,却被拔出刀的衙役吓得后退了一段距离。 “官府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吗?”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跪倒在地,眼中尽是泪水。 就在此人,难民群中忽的一个声音响起“听闻,夏州的征西大将军吴岳可是开仓放粮了,每户按人头,每个人每日可领二两粮呢!” 二两粮着实不多,只能勉强度日,但是对这些已经彻底没了粮食的百姓而言,有二两粮食,给二两黄金都不换啊。 “真的?吴将军真开仓放粮了?”先前的老者和那青年同时问道。 人群中声音又响起“千真万确,我家孩子他姑远嫁鄜州,鄜州百姓可没有一个难民啊。” “走,去夏州,既然蒲州官府不养我们,我们就去夏州!”那青年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这样的场景不止在蒲州出现,中原各地和河东之地普遍出现了这样的场景,尤其是偏远的州县。迟志用看着一大群难民呼呼啦啦地向夏州方向而去,嘴里不住地发出冷笑。 “大人,要不要将他们拦下?”一名衙役抱拳道。 “不不不。”迟志用笑道“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吴岳和我们大将军已经达成了协议,外地难民去了夏州,不会得到粮食的,他们呀,只怕会饿死在夏州。” “这?”那衙役迟疑了一下,嘴里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所谓聚沙成塔,积少成多,从各关卡的反馈来看,进入吴岳辖区的难民已经超过了二十万之众。 “二十万呐,这可是二十万生产力啊。”吴岳满意地看着被聚集到夏州城东的难民们。 范长期脸上依旧带着疑惑之色“可是,将军不是与朱温和李克用二人签了协议,不给这些百姓放粮吗?” “嗯,长期提醒的是。”吴岳笑着走到城东的高台上。 一群难民本来乱哄哄地议论,见得一军官模样的人走上高台,便一片安静,那人是关乎饿死和苟活之人,他们不敢骚乱。 “各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朝廷任命的征西大将军吴岳。”吴岳神情肃穆“灾难来临,我很心痛。但是我又很高兴,高兴你们在灾难来临后想起了朝廷,想起了官府,想起了我吴岳!” “他就是吴将军?这么年轻?” 吴岳说完,二十万难民顿时议论了起来。 “安静!”张承范站在吴岳身边大吼道,张承范身为治安司长,接管难民之事自然落到了他的头上。 吴岳笑了笑“各位来自中原和河东,可能有所不知,我和朱将军、河东李大人早已有了协议,河东和中原而来的难民,我是不会发放粮食的。” “那可怎么办?你们要活活饿死我们吗?”难民的声音犹如潮水,哗哗地响在吴岳耳边。 “若是你不给我们粮食,便让我们饿死在这城外!” 吴岳大笑“各位听我一言,我和两位大人有约在先,自然不会违背约定。” “这样,你们但凡认为自己有能力者,就在我夏州担职,工钱嘛,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每日一百文钱。” “这一百文钱有什么用呢?可能很多人心里犯嘀咕了,一百文吃了不顶饱。在我的辖区,一百文还偏偏能吃,还能顶饱!”吴岳手指指着天,“我的辖区各州县均有官办粮商,粮食四十八文一两。” 范长期闻言不由地噗嗤笑了出来,李克用和朱温算计了这么久,没想到吴岳这般轻松便破了他们的阴谋。如此一来,吴岳既没有违抗圣旨,也没有违反约定。 吴岳看着静静听自己下文的百姓,又道“我需要什么能力呢?什么样的都要,你说你力气大,这便是能力,你会做饭,这也是能力。” 吴岳说完,对范长期微微一笑“诸位,这位是我帐下军师兼夏州刺史范大人,他有些话要给你们讲。” 范长期忽的明白吴岳昨日找自己说要效仿秦国修建秦直道,要在辖区各州之间修建直道,宽要十米,土基要扎实,可供重车行走。范长期初始还纠结人手不够,吴岳只给他神秘一笑,并说“人,我们会有很多。” 现在看来,人确实有很多,二十万难民,而且还有更多难民正在通多关卡涌入夏州。范长期咳嗽一声“各位,我们要修官道,修官道,缺什么?缺人,待结束了,我会派人到旁边设立登记处,诸位但凡觉得自己修官道能出上一份力的,到登记处登记,咱们,不限名额。” “好!”一群难民高呼起来,范长期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却听脚边一妇人道“范大人,我丈夫饿死在了半道,家中只有一个三岁的孩子和七十岁的公公,我一妇道人家,又没力气怎么办?” 范长期笑道“没力气,但是你会做饭啊,修官道的人不得吃饭吗?在场的妇女,皆可参与修建官道队伍的做饭之事!” “另外,吴将军早有命令,凡其辖区六十岁以上老者,每日可免费得粮二两!至于孩子,皆交由吴岳学堂管辖,管吃管住!”范长期面带笑容。 “太好了!吴将军万岁!”一群难民高呼起来,吴岳嘴角微微扬起,看着百姓们的欢呼。 任何时代,要说谁对生活的要求最低,那铁定是百姓,他们没想过享受,尤其是灾难来临,只是简单地想活着,可朱温和李克用不懂,就是这样蝼蚁般的百姓,亦能倾覆了他们这些上层的人士。 吴岳笑着站起身来“诸位皆是我大唐百姓,我建议大家登记之时,以家庭为单位,这样,待蝗灾过去,明年到来,大家都可以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回去了!” “吴将军说笑了,我们便是夏州人!既然原来的官府不要我们俩,那我们回去干什么?从此我们便道夏州扎根了!”一个难民高声呼喊。 “对!扎根了!”所有难民跟着吼道。 吴岳点点头“谢谢各位相信吴岳,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 吴岳告别了这些难民,和范长期向城内将军府而去,范长期跟在吴岳身旁道“将军,难民中可能混有间谍,我们是不是应该对他们进行甄别?” 吴岳奇怪地看了范长期一眼“长期,为什么要甄别?朱将军和我老岳父关心我们的建设情况,派人来参与直道的建设,而且每日只需一百文,这不是好事吗?” 范长期略一思索,恍然大悟,而后哈哈大笑,纵使有间谍混入难民中,难民们从事的也只是修建直道的任务,间谍又能打探到什么消息?再者吴岳既没抗旨,又没违约,间谍传递了消息又有何用? 放下心的范长期安心地进行着难民的统计工作,吴岳要进行的工程不是一项小工程,他身为吴岳的臂膀必须一丝不苟地了解所有难民的情况。 吴岳对秦直道的向往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养成的。但凡提到秦始皇这位千古一帝,史书必描写秦直道。从军事上讲,效仿秦国修建各州之间的直道,有利于战时迅速调集兵马,另一方面,直道的修建,可以方便各州之间的联系,提高经济等水平。 正因直道的作用如此重要,吴岳才下定了决心进行修建。当李克用和朱温找自己讨论难民之事时,他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 实际上在古代,便是强征民夫进行修建,百姓亦是敢怒不敢言,而值此蝗灾肆掠的年月,吴岳不光收留了难民,而且给难民工钱以购买粮食。所以算不得吴岳应用免费劳动力,更精确的说法,是吴岳给百姓们提供粮食,百姓们帮吴岳进行修建。 这些皆是虚言,且说吴岳接收了难民,过了几日便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直道修建。 (本章完) 第132章 腹背受敌情形急 千钧一发吴岳危(一) 夏虫鸣,清泉凉。 吴岳带着李宛灵来到夏州城北直道修建施工现场。这条路是直通银州的道路。实际上以前也有各州之间的官道,但是在吴越看来两米宽的官道远远达不到他心中的要求。 因此这直道名为直道,实际上并完全是笔直的。所谓修建直道便是对原来的官道加以修整,以笔直修建为主,因地制宜。 “将军,直道规划宽三十三尺,路基为一尺。”负责这段路修建的范长期汇报道。 吴岳用手挡了挡阳光,三十三尺,放到后世约摸十米,已经算是非常宽阔了。“路基浅了,一尺半为宜。” “我这就下去安排。” 范长期去召集各负责人安排吴岳的要求,吴岳则带着李宛灵向难民群众走去。 “宛灵,要应对灾难,要么促进生产,要么发动战争。”吴岳扶着李宛灵,低声说道。 李宛灵微微笑道“夫君选择了前者,这是百姓的幸福。” 就在这时,不知谁喊了声吴将军来了,所有正在工作的难民们竟是都停下手中的活,转向吴岳的方向。 “吴将军!”所有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朝吴岳打招呼。 吴岳朝这些人挥挥手“各位父老,吴岳在此感谢你们为大唐的建设付出这么多。” 一名难民放下手中的锄头“吴将军说的哪里话,咱们本就无家可归了,饭都没有吃的,你能收留我们,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另一人扛着铁锹应和道“对啊,再说了,你说了以后我们都是夏州人,那我们也是在给自己建设啊!” 吴岳笑着点点头“大家都建设起来,等熬过了今年,我给大家分地,大家都会有粮食吃!” 看众人又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吴岳笑着向前走去。 走了不多远,吴岳忽觉得浑身汗毛树立,一股杀气弥漫了周围,他急忙转身,只见移民难民手执弯刀便朝自己劈了过来。 吴岳抬起脚踢在那人胸口,那人便倒飞出去。吴岳只听得周围一阵拔刀的声音,竟有二十多民难民都拿起武器朝自己和李宛灵扑了过来。 吴岳将李宛灵拉到身后,一把抓住迎面而来之人的手腕,眼中的余光就看到一名难民手中的刀直朝李宛灵身侧而去。 “敢尔!”吴岳大吼一声,挡在李宛灵身前。那人弯刀刺来,竟是直接穿透吴岳的肩胛骨,直惊的李宛灵惊的一声尖叫。 “保护夫人!”眼看陈二带着亲兵飞速赶来,吴岳一脚踢飞插了自己一刀的难民,大声吼道。 吴岳的亲兵皆是飞虎军精锐,有他们保护,吴岳亦是颇为放心。 眼看那二十多个向吴岳和李宛灵动手的难民被制服,吴岳的脸阴沉的可以滴下水来,他必须知道是谁派出的这批杀手。 “威胁我吴岳可以,政治是男人的斗争。但是威胁我的家人,尤其是我还有身孕的妻子,我断不能忍!”吴岳一下拔出肩胛骨插着的弯刀,不顾鲜血横流,嘴里冷冷地道。 其余难民见状皆慌了神,他们急忙跪倒在地“吴将军开恩,我们真不知道这帮人居然是杀手啊!” 吴岳握着拳头“你们继续工作,我知道此事和你们无关。”吴岳说完,大声道“陈二,护送夫人回家,传令清平率军负责吴府的安防!” 范长期急急忙忙带着随行的医官过来给吴岳包扎伤口,吴岳狠狠咬着牙,一言不发地看着医馆止住血而后给伤口缠上白布。 “你且下去吧。”范长期见医官惊恐不定,摆摆手道。 范长期看吴岳情绪稳定,这才道“将军,这些难民的底细我们必须查清楚,否则各州都会陷入不安定之中。” 吴岳抬手制止了范长期的说话“对待难民的政策不变,来多少我要多少,但是必须搜身,不能让他们拥有武器。” 范长期躬身称是,吴岳站起身来,轻轻活动了一下胳膊“必须查清楚这帮刺客是谁派的,我和他势不两立!” “遵命。” 吴岳一怒,整个夏州都好似蒙上了一层阴霾。 吴岳回到夏州,第一时间就回家看望受了惊的李宛灵。 李宛灵躺在床上,吴老夫人亦是满脸怒容。“母亲,宛灵没事吧?” 吴老夫人道“医官前来查看过了,宛灵身子没有大碍。岳儿,居然有人敢做出这等不顾道德之事,我们现在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吴岳点头“母亲放心,我已安排了最精锐的部下前去拷问这帮刺客,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对了,你的伤没事吧?”吴老夫人关切地问道。 吴岳摇摇头“我这是小伤,没什么大碍。” 就在这时,只听陈二敲门道“将军,张承范大人到了。” 吴岳辞别吴老夫人,快步走向客厅“张将军,你来了。” 张承范急忙单膝跪地道“吴将军,你和夫人遇刺,是我治安司的责任,我愿一人承担!” “治安司的责任逃不掉!”吴岳大声道“但是现在不是讲责任的时候,元魁负责的情报司已经去了大牢,你们治安司必须严密配合情报司的工作,查不出是谁派来的刺客,我再拿你是问!” “是!” “走,带我去大牢!”吴岳 吴府内外已经被清平布置了各种明哨暗哨,看吴岳出来,清平急忙行了军礼。 “清平,这段时间,吴府的治安就交给你了。”吴岳情绪依旧暴躁,因此清平亦没有多言,目送着吴岳离开。 五千清平军的防备能力吴岳自然相信,尤其是装备了步枪的清平军。若是这五千人都看护不了吴府的话,吴岳也便没了当这征西大将军的资格。 大牢内惨叫连连,大牢内的犯人听有人进来,急忙一个个欲要观望,但看到铁青着脸的吴岳时他们一个个识趣地退了回去,有刺客刺杀吴岳和夫人之事已经连大牢内的犯人都听说了,他们不可能去触霉头。 二十多名刺客被分开来关押,庆元魁手中拿着烙铁狠狠地烫在一人胸前“你说不说!” 那人浑身伤痕,显然已经经受了不少的折磨,已然奄奄一息。 “元魁,莫要让他死了。”吴岳走进来后第一时间说道。 庆元魁听到吴岳的声音,这才拿开烫在那人胸口的烙铁“将军,你来了。” 吴岳微微点头,看向那刺客“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那刺客冷笑一声“来啊,你们的手段用完了吗?哈哈,我还不过瘾呐!” 吴岳一拳砸在那刺客的腹部,直砸的那刺客喷出血来,脸上的表情因为疼痛而变了样。 看得出来这批刺客都经历过专业的训练,但是再专业的训练在吴岳这个后世特种兵的眼中都像儿戏,因此当吴岳给那刺客用了特制的老虎凳后那刺客终于屈服。 “你叫什么名字?”吴岳问道。 “我没有名字,我的主人叫我狗十七。”那人嘴角流着血,眼神中尽是对老虎凳的恐惧。 “谁派你们来的?”吴岳继续问道。 狗十七晃了晃脑袋“我家主人便是朱温。” “朱温!”吴岳听到这个名字愤怒地站起身来“我当你是枭雄,没想到你居然行出这等不义之事!” 吴岳震怒,大吼道“传我军令,明日发兵庆州!” 吴岳刚吼完,却听范长期的声音传来“将军三思,莫要中了敌人的奸计!” “奸计?”吴岳不是莽夫,他听的范长期之言,忽的醒悟,急忙道“长期何意?” 范长期急急过来道“将军,依我看,这批刺客不是朱温派来的。” “你何出此言?”吴岳问道。 须知如今想让夏州乱起来的方式便是杀了自己,而夏州乱起来最有利的便是朱温和李克用。李克用爱女李宛灵是吴岳的妻子,况且怀有身孕,李克用纵使派人刺杀自己,肯定不会伤害李宛灵的,如此推算,派来刺客的人便是朱温无疑了。 范长期躬身道“望将军听我一言。” 吴岳点点头“长期,你说。“ 范长期没敢抬头“将军,我以为,派来刺客之人,既不是朱温,亦不是河东李克用!” “那是谁?”吴岳皱着眉头道。 范长期依旧躬着身子“我推测,刺客来自吐蕃!” “吐蕃?”吴岳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若说排除了朱温和李克用的可能,那么刺杀吴岳的只可能便是吐蕃之人。“告诉我你的理由。” “以朱温之智,他断然不会派人刺杀夫人,否则一旦失败,将会承受李克用和将军两人的怒火,而此时大唐南部诸多州县皆不听朱温调遣,一旦他与我们和李克用同时开战,恐怕得不偿失!” 吴岳微微点头,他扶起范长期“长期提醒的是,收回刚才的军令。” 范长期这才笑道“将军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这才做出错误判断。而我们占据兰州,可谓扼住了河东之地的咽喉,吐蕃定然坐立不安,因此行此肮脏之事。” “给驻守安定的冯将军传令,让他密切注视河西吐蕃的动向。” “是!” (本章完) 第133章 腹背受敌情形急 千钧一发吴岳危(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刺客之事刚刚整理清楚,庆元魁便快速地赶到吴岳府上。 吴岳正在照顾受惊的李宛灵,听得陈二报告庆元魁来了,他握着李宛灵的手,头也没抬,便让庆元魁进来。 “将军,紧急军情。”庆元魁一进门,拱手说道。 吴岳将李宛灵的手放回床上,站起身来“元魁,什么紧急军情?” 庆元魁深吸一口气“朱温以我们抗旨不尊违背约定为由,发兵二十万直朝鄜州而来。” “二十万?” 吴岳胸中勾勒出辖区地图,鄜州地处最南,再下去便是长安。朱温发兵,不消三日便会抵达鄜州。 吴岳见庆元魁还有话说,便问道“元魁,还有何事?” 庆元魁看了一眼床上的李宛灵,而后咬了咬牙“将军,河东李克用响应朱温,发兵十万朝夏州而来!” 吴岳明显看到床上的李宛灵神色一变,只听李宛灵道“不可能,父亲最疼我了,他怎么可能响应朱温奸贼?不行,我要去找父亲问个清楚!” 吴岳急忙扶住欲要坐起来的李宛灵。 “宛灵,没事的,岳父大人身为朝廷命官,此事他必是身不由己。你安心休养身子,此事交给我来负责。” 安排李宛灵躺下,吴岳示意庆元魁和他一同出去。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吴岳深吸一口气,朱温和李克用居然联手向自己出兵,这是始料未及的。 “陈二,去请长期过来。” 吴岳又招呼了一声远处了清平,几人共同来到了客厅。 “将军,何事?”清平见吴岳愁眉不展,便问道。 吴岳摆摆手,“等长期来了再说。” 不一会儿,范长期便快步走了进来“将军,你找我?” 吴岳示意几人坐下“刚刚收到我们情报司送来的消息,朱温发兵二十万朝我鄜州而来。” 清平和范长期没有说话,他们知道唐虎军现在的战斗力,朱温的二十万军队虽多,但唐虎军亦可胜之。而此时吴岳一脸愁容,事情变绝不是那么简单。 “元魁,你给他们说说。” 吴岳趁着庆元魁给二人说明李克用鸦军军情,二人同时吸了口气。 “二十万朱温军进攻鄜州,我军十万人配上炸弹,可守。”范长期手指向鄜州,紧接着又移到夏州“李克用的十万鸦军战力不可小觑,必须将驻扎在安定的冯铁信威军调来。” 吴岳摇摇头“这就是我最纠结的地方,河西走廊的吐蕃国王格桑多金近日很不安静,我怕我们调走威军,兰州和安定有失。” 吴岳话音刚落,就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那战马飞奔,传令兵背上背着鲜红的旗子,嘴里吼道“八百里加急,速速让开!” 没人敢拦这名传令兵,传令兵直接冲进了吴府院中。 “报——!”传令兵几乎跳下马背,直跪到吴岳身前“格桑多金发兵二十万,直朝兰州而来!冯将军请求出兵拦截!” 吴岳拍了拍脑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会直接安排情报司的人飞鹰传信。” 待传令兵下去,吴岳这才问道“几位,你们觉得我们如何应对?” 范长期握紧了拳头“将军,我以为,如今之计,我们若以硬碰硬,得不偿失,最好的办法,便是劝说李克用退兵,甚至劝说李克用南下威胁朱温,围魏救赵。” 只听得李宛灵的声音传来“夫君,父亲最疼我,我去劝说父亲吧。” 吴岳几人急忙转头,见李宛灵缓步走了过来,吴岳急忙道“宛灵,你怎么过来了。” 李宛灵苦笑一下“夫君如今腹背受敌,我若还躺在床上,那这个夫人岂不是白当了?” 吴岳扶李宛灵坐下“宛灵,你不能去。” 清平也道“夫人,你不能过去,如今李大人大军开拔,剑拔弩张,你若有了意外,我们将军如何是好。” “父亲最疼我,鸦军将领,哪个不认得我?他们敢伤我一根汗毛,父亲必斩他首级!”李宛灵将头扭在一边。 范长期躬身道“夫人,听将军一言,河东你去不得。” “为何去不得?我不信鸦军会伤我!” 范长期继续道“鸦军断然不会伤害夫人,但是若将夫人软禁,且夫人腹中有将军之子,届时若李大人要我们拱手让出夏州,将军会左右为难。” 李宛灵想通其中关键,不由得捂住了胸口“范大人说的是,是我冲动了。” “宛灵,你下去休息吧,相信我们。”吴岳安排下人扶李宛灵回房,只听范长期笑道“将军,我愿出使河东,劝李克用退兵。” “你有几成把握?”吴岳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范长期慢慢地道“原本我只有五成把握,刚刚见到了夫人,我有了九成把握。” “好!”吴岳拍了一下桌子“长期便代我出使河东,劝我岳父退兵。” “传我军令,调夏州宇军、银州震军南下鄜州防御。”吴岳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兵符交给陈二。 “清平听令!” 清平单膝跪地,对吴岳拱手“末将在!” “命你率飞虎军前往兰州,协助冯将军守卫!” “是!” 四万威军面对二十万吐蕃军,几乎没有胜算的可能,但是加上飞虎军这样一支奇兵,也许战争的结果便会不得而知了。 且说吴岳紧锣密鼓地布置军队,范长期已收拾了行囊向河东而去。 鸦军大营排布整齐,看得出来这是一支久经沙场的军队。范长期立于营门,昂首看着军营上飞舞的李字旗。 李嗣源自营内大笑而出“不知范大人到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范长期微微拱手“十三太保之首李嗣源,久仰大名,上次匆匆别过,这次可得好好叙叙旧了!” “好说好说!范大人,义父有请,待忙完了公事,我们不醉不归!” 范长期跟着李嗣源一路走来,直到了中军大帐。 “范大人且稍后,我去通报一声。”李嗣源欠身,而后走进大帐。 过了片刻,只听大帐内李嗣源高呼“有请征西大将军特使范长期!” 范长期微微一笑,而后掀起帐帘走了进去“征西大将军账下特使范长期拜见河东节度使李大人!” “范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快快请坐。”李克用和颜悦色地道。 范长期坐定,李克用的亲兵已为范长期倒上了茶水。范长期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李克用笑道“范大人,不知爱女近况如何?” 范长期道“李大人,我们将军夫人已有孕在身,将军对她百般呵护。只是……” 李克用原本听得吴岳对李宛灵很好,正笑眯眯的,却听范长期说了个可是,脸色瞬间一变,急忙问道“可是怎么了?” 范长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李嗣源急道“范大人,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小妹怎么了?” 范长期拍了拍额头“临行前,吴将军千叮万嘱,不可告诉你们此事,不料我竟说漏嘴了!” “范大人,快些告诉我,是不是吴岳变心了?”李克用急地就差站起来了。 范长期摇摇头“非也非也,我也不瞒你们了,前几日,夏州城混入了刺客,刺杀吴将军和吴夫人,万幸吴将军和他的亲兵武艺高强,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什么人敢派刺客伤我女儿!”李克用忽的站起“你们可查清了是谁派的。” 范长期叹了口气“查清了,这刺客,来自河西走廊,是吐蕃派来的。” “吐蕃?他们好大的胆子!”李克用拳头捏的咯嘣咯嘣响“吴岳便忍了这口气?” 范长期苦着脸道“吴将军原本下令出兵河西,不料李大人和朱将军同时对我们用兵,吴将军无奈,只能暂时停了对吐蕃用兵的计划。” 李克用摇头道“范大人,这是两码事,对了,你此次前来,不会是劝我退兵的吧,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范长期站起身来“李大人,恕我直言,出兵夏州,于河东百害而无一利。” 李克用摆摆手“出兵夏州是为什么,你知我知,你便不要当这个说客了。” 范长期叹气道“李大人真不听我一言?” “不听,嗣源,送客。”李克用背着身转过去。 范长期冷笑道“李大人,今日不听我劝,他日兵败,莫后悔今日之言。 李可用缓缓转过身来“你什么意思?” 范长期不屑地道“我当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乃一代英雄,不料如此鼠目寸光。” “当今天下,谁最大?”范长期稳稳地喝了一口茶,逼问道。 “这还用说,朱温势力最大。”李克用不耐烦地道。 范长期笑道“既然朱温势大,若你们联手灭了我们吴将军,请问李大人届时能分到多少东西?” “朱将军已答应和我平分吴岳辖区。”李克用自信地道,“你就别妄想我退兵了。” 岂料范长期哈哈大笑“李大人既知朱温势大,一旦届时朱温不和你平分土地,你又当如何?” 一语既出,李克用呆在原地。到时候打,打不过朱温,讲理,朱温会和他讲道理? (本章完) 第134章 腹背受敌情形急 千钧一发吴岳危(三) “范大人一席话,某如醍醐灌顶!”李克用拍了拍大腿。 范长期笑道“李大人坐拥河东幽州之地,若可以再对河南之地施以压力,我家将军会赠你粮食十万石作为感谢。” 李克用听到十万石粮食,当即拍手答应。 二人商议完毕,范长期正在高兴,却听李嗣源汇报了个不好的消息。 “义父,周德威将军已经带领前锋三万人进往银州了!” 要说周德威是为何人?此人一杆长刀在河东之地可是创下了赫赫威名,他早年便追随李克用,前段时间更是智破幽州,替李克用拿下了这个北方险关,其名声早已传遍大唐各地。 “快,派快马追回周将军!”李可用站起身来,相比劳民伤财的打仗,李克用此时更想拥有十万石粮食。 且说鄜州南部有一峡谷,名曰铜川。 铜川一侧,王炎正观察着底下的地势。“铜川再长五里,我能全歼朱温二十万大军!” 奈何铜川仅长二里,王炎叹了口气,就见一名传令兵字远处跑来“将军,朱温的前锋已入了山谷!” 王炎站起身来“多少人?” “禀将军,共五万人,将领是丁会!” “丁会。”王炎自然听过这个名字,此人跟随朱温南征北战多年,与葛从周武艺不相上下。 王炎手搭在眼睛上方,远远地看到谷口黑压压一片人。 要说盛名之下无虚士,不一会儿,斥候便给王炎来报,丁会并未入谷,而是在谷口扎营了。 “谷口扎营了。”王炎无奈地道“这丁会名不虚传,如此看来,我军想利用炸弹在此埋伏重挫朱温前锋的计划没法落实了。估计不多久,丁会就会派出斥候过来,我们不可暴露。” 王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战甲“传令下去,大军悄悄撤回鄜州城!” 王炎的计划中,他们在铜川阻击朱温军,利用炸弹的威力,能有效地削减朱温军的有生力量,到时守住鄜州城将压力大减,不料丁会的谨慎让王炎的计划落了空,他只得先行撤回鄜州城,等待蒙宇率领震军前来一同防守。 鄜州情况暂且稳定,夕阳下的兰州城却已是一片战火。 吐蕃军队亡命般地冲向兰州城墙,又被冯铁信率人击退。 “奶奶的!”冯铁信呸了一声,四万人对阵二十万人,万幸兰州城夹在祁连山和贺兰山之间,吐蕃只能从西城门攻城,所以此刻兰州城还在冯铁信手中。 兰州城西已是一片焦土,炸弹炸过的地方全是翻起的土地和断臂残肢。吐蕃军队就踩在战友的尸体上朝兰州城墙跑来。 冯铁信亲自参与战斗,长刀飞速地解决着冲上城墙的吐蕃士兵性命。 “别让他们靠近投石机和重弩!”冯铁信嘴里大喝,长刀划过一名吐蕃士兵的胸膛,直将其劈为两半。 投石机和重弩以高频率发射着炸弹和弩箭,每次发射,都给吐蕃军带来大量的伤亡。然而对于二十万吐蕃军而言,炸弹和弩箭所造成的伤害无异于九牛一毛。 眼看威军士兵浑身带血,被一名吐蕃士兵的长刀解决了性命。那吐蕃士兵没有停下脚步,直朝着兰州城墙上的重弩冲了过去。 “保护重弩!”冯铁信大吼,声音却淹没在了周围的喊杀声中。 就在此时,却见一支羽箭自城墙内飞来,准确地扎到了那名吐蕃士兵的脖子处。 冯铁信牛头看去,只见城内整齐地排列着一支军队,这支军队黑马黑甲,散发着杀气。 “飞虎军,你们终于来了!”冯铁信双臂顿时充满力量。 不光是冯铁信,还活着的威军士兵看到飞虎军的一瞬间,全都斗志昂扬。飞虎军在唐虎军中是神话般的存在,而且飞虎军的到来给他们传递了一个信息,吴岳没有放弃他们,他们不是孤军奋战! 清平翻身下马“全体注意,上城墙!” 五千飞虎军的加入,如潮水涌来,吐蕃军只觉得城墙上的唐军士兵忽的战斗力更为提高,甚至他们十个人都不能奈何一名唐军士兵。 眼看天色见晚,吐蕃军中传来收兵的信号,爬上城墙的吐蕃士兵纷纷向回撤去。 “冯老将军,我没有来迟吧?”城楼内,清平看着胳膊上受了伤的冯铁信,急忙喊医官过来。 冯铁信摇摇头“清平将军,吐蕃二十万大军进犯兰州,吴将军只派了你们前来吗?” 清平叹了口气“冯老将军,实不相瞒,此乃我唐虎军危急存亡之秋也。” “怎么说?”身经百战的冯铁信瞬间明白了清平的意思,他的瞳孔紧缩。 清平微微点头“朱温发兵二十万朝鄜州前进,河东李克用发兵十万正在朝夏州急进。” “他们为何如此!”冯铁信惊的站起,吓得给他包扎伤口的医官一阵哆嗦。 清平皱着眉道“枪打出头鸟,吴将军此次接收了太多难民,这些难民只要能活下去,明年就会是巨大的生产力,朱温和李克用不允许我们的实力如此突飞猛涨。” “我们不接收,让这些百姓饿死在他们的地方便好了?”冯铁信气呼呼地坐下来,示意医官继续给自己包扎。 “朱温知道我军深浅,因此吴将军派了宇军和震军防守鄜州,至于鸦军,范长期大人已经被任命为特使劝说李克用退兵了。”清平长出一口气“所以兰州之战的胜败关乎整个战局,我们胜了,全局的危机就解除了,我们败了,吴将军就败了,整个唐虎军就败了。” “我们不能败。”冯铁信看着医官包扎完伤口,而后看向地图。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小跑进来“将军,兰州刺史王达大人到了。” “有请!”冯铁信道。 “冯老将军,清平将军,战况激烈,白天我没敢来打扰。”王达行了一礼。 冯铁信摆摆手“王大人,吐蕃兵临城下,你要做的就是安抚民心。” 王达笑道“冯老将军,民众很安稳,兰州两万民兵已集结完毕,随时听取冯将军调遣!” 冯铁信和清平对视一眼,而后忽的一笑。 “吴将军的民兵制果真奇策!”冯铁信开心地道,有了这两万民兵,兰州的实力可谓暴涨,虽说还不足以抗衡二十万吐蕃军,但是好歹缓解了燃眉之急。 正在此时冯铁信的副将快步走了进来“冯将军,今日的伤亡和杀敌情况已经统计出来了。” “讲。” “我军阵亡三千两百七十一人,轻伤五千六百八十八人,重一千三百二十六人。”副将合上册子。 “将能参战的弟兄们整合一下,阵亡和不能参战的兄弟们,等战争结束了我们给他们抚恤。” “回将军,我军目前能参战的士兵约莫三万五千人。” 冯铁信心头如滴血般,战争没有不死人的,但是这些士兵好歹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听到这些数字还是忍不住一哆嗦。 清平吸了口气“冯将军,我认为我军死守不是个办法。” 清平话音刚落,不料冯铁信的亲兵又走了进来“将军,秦州刺史冯唐到了。” 冯唐不是别人,正是冯铁信的儿子。 冯唐快步走进城楼“秦州刺史冯唐拜见冯将军。” 冯铁信奇怪地看着冯唐“你怎么过来了?” 冯唐拱手道“我接到吴将军命令,率领五万民兵已经到了兰州。” “五万?” “五万。” “经过训练?” “经受过完整的民兵训练,自古秦兵耐苦战,冯将军,我这五万民兵,堪比五万正规军!”冯唐自信地道。 “好!吾儿好样的!”冯铁信大喜,有了这五万民兵,加上兰州的军队,他手下就有了十万兵马。 冯唐未做停留,他是秦州刺史,秦州大小事宜离不开他。 待冯铁信冯唐离去,众人才坐定商量对吐蕃作战的计划。 “我现在能够指挥的兵马有十万左右,虽比不上吐蕃,但就守城而言,应该勉强足够。”冯铁信率先分析道。 清平捏了捏拳头“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只守城,飞虎军必须发挥优势,给吐蕃教训,让他们不敢再犯兰州!” “据说,飞虎军曾经生擒去丹多吉。”王达神秘一笑“恕我直言,河西之地,水草肥美,适合养战马。” 清平思考片刻“王大人的意思是,飞虎军生擒格桑多金?” 王达笑着摇摇头“何必生擒?若是河西吐蕃无主,必四分五裂,等我军此次危机渡过,到时候河西之地岂不唾手可得?” “王达,我没看出来你这心思有点歹毒啊,直接暗杀了格桑多金,二十万吐蕃军群龙无首,我军亦可破之,待吴将军腾出手来,河西之地亦可揽入囊中!”冯铁信大笑着拍了拍王达的肩膀。 清平跟着一阵大笑,飞虎军的训练有一个很重要的科目,便是暗杀,但是如何暗杀,他还得仔细斟酌。 “清平,你觉得,暗杀格桑多金,成功率多高?” 清平自信地拍了拍胸膛“此事交给我飞虎军,必成!” “好!” (本章完) 第135章 腹背受敌情形急 千钧一发吴岳危(四) 战鼓声响起,天蒙蒙亮,冯铁信已经整理好了军队,肃立城头。 天际线,吐蕃军缓缓地向兰州城而来。 “清平将军,今日必定是一场血战,兰州的安危和百姓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冯铁信深吸一口气,对身侧的清平说道。 清平微微点头“冯老将军放心,我的手下已经全部准备完毕,就等今日冯将军能守住了。” 二人说完,没有再说话,静静地看着逐渐逼近的吐蕃军。 要说冯铁信心里,确实没多少底,吐蕃军战力不俗,冯铁信手中只有三万五千的正规军,七万民兵战斗力着实让人不太放心。 该来的总会来,随着吐蕃军中战鼓声再次响起,蚂蚁一般的吐蕃军又一次向兰州城用来。 “炸弹准备!”冯铁信扬起手“放!” 一颗颗炸弹从兰州城墙上抛下去,伴随着阵阵巨响,在冲向兰州城墙的吐蕃军中炸出一片片空白。 不管重弩和炸弹如何发射,吐蕃军的云梯还是搭上了兰州城的城墙。 冯铁信脸色凝重“一大队为单位,防止敌人上城!” 兰州城墙上喊杀声四起,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民兵此时已然显现出了弊端,看着吐蕃士兵一刀砍在自己同伴的脖子上,鲜血飚出,他竟然忘了提起手中的刀。 冯铁信恰巧看到了这一幕,他大吼道“不要怕!你们经受过训练的,敌人来了提刀就干!” 冯铁信的声音充满了令人振奋的力量,尤其是面对厮杀的场面,这样一员久经沙场的虎将,总是给人安心的感觉。 民兵们提起胆子砍下第一刀的时候,他们已经成长成了一名战士,只是这种成长充满了残酷和血腥。 千百年来,兰州城经历了太多的血腥和战争,这个古城的城墙上,今天又洒下了新的鲜血。 说不清的惨状,整个城墙上走过去都有种黏糊糊的感觉,城墙边沿在不停地向下淌着鲜血,然后缓缓的凝固。 冯铁信浑身是血,这么多年,死在他刀下的人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他只觉得自己胳膊上的旧伤已经复发,一阵阵疼痛袭来。 “呔!”冯铁信顾不得擦一把眼前流下的血水,一刀便劈向了面前的吐蕃士兵。 冯铁信只觉得自己周围越来越模糊,而后竟是倒了下去。 “冯将军!”清平见状,一脚踢开和他颤抖的吐蕃士兵,第一时间冲到了晕倒的冯铁信身边。 冯铁信满脸鲜血,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清平看着紧闭双眼的冯铁信,招呼自己的亲兵过来扶了下去。 万幸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吐蕃军中传来鸣金的声音,清平浑身放松了下来,看着如潮水般的退去的吐蕃士兵,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冯老将军战场晕倒,兰州城防由我接手。”清平冷静地对冯铁信的副将说道。 冯铁信的副将追随冯铁信多年,自然对战场上的规则清楚。 “你速将今日的伤亡情况整理汇编一下给我,全军待命,随时出击。”清平快步走向城楼。 且说吐蕃士兵迅速撤退,谁也没注意到有一支撤退后的士兵进入吐蕃军军营后就潜入了不为人知的角落。 夜幕降临,空气中弥漫着夏草的芳香。 格桑多金舒服地躺在中军大帐内,听着手下的汇报。 “我军阵亡五万一千余人?”格桑多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你们有没有打听清楚,冯铁信上哪里又弄来了那么多人马,据我所知,吴岳此时被大唐两大军阀围攻,他不可能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凑出这么一支军队的。” “大王,我已了解清楚,冯铁信征用了当地的民兵,这些民兵平日以农耕为业,农闲时接受正规军队的训练,因此才得以在短时间内汇聚那么多可以参战的士兵。” 格桑多金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应经过训练的农民,照这么说来,这是冯铁信的最后一个手段了?我军明日再攻城一天,想必兰州城就再也无兵可用了!” “哈哈!”格桑多金得意的笑着摇摇头“冯铁信和我打了半辈子交道,我曾经被他追的弃马而逃,他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吧?” 正在此时,一名士兵快步走进了中军大帐“大王,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格桑多金用一支胳膊撑起自己的身体。 “大王,兰州守将冯铁信,身上多处受伤,已然昏迷了过去!”那士兵单膝跪地道。 “好!好!真是好消息啊。”格桑多金伸了个懒腰,舒服地坐了起来“冯铁信,你这个老贼,居然昏迷过去了。” “传我军令,今夜夜袭兰州!” 格桑多金安排完毕,看着手下一个个识趣地退出大帐,这才舒服地呻吟一声。 “冯铁信呀冯铁信,你昏迷了,那岂不是吴岳也性命担忧了?去丹多吉这个蠢材,居然被汉人拿下了兰州这个战略要地,振兴吐蕃,还得看我格桑多金呐。” 格桑多金自言自语,话音刚落,却感觉身后一阵杀意传来,他急忙转身,只见一名穿着吐蕃军士兵衣服之人正拿刀搭上了自己的脖子。 “我劝你最好不要大叫,否则我保证在你喊出来之前,你就会没了性命。”那士兵不是别人,正是换上吐蕃军衣服,趁着吐蕃军退兵时混入吐蕃军中的飞虎军林云。 格桑多金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弯刀,轻轻点头“你是什么人?” 林云冷笑道“我是什么人?我是唐虎军一名普通的士兵。你们吐蕃军队散漫,我混入你们军中,你们都没有发现,还谈什么拿下兰州?” 格桑多金笑道“壮士这等身手,却是唐虎军一名普通士兵,听我一言,来我帐下,我正好缺一员大将,到时候,你有享不尽的香车美女,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谁知林云不再说话,手中的长刀一斜,直接划过了格桑多金的脖子。 “宁为好汉牵马坠蹬,不与小人提灵长智。去阎王那里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吧。”林云收起长刀,轻轻揭起中军大帐的帘子,见无人注意,便放心地走了出去。 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发现了格桑多金被杀的消息。 “大王被人暗杀了!”发现格桑多金被杀的士兵惊恐地大吼,在营地内乱跑。 格桑多金的军队是由手下三员大将顿珠、扎西和德吉的家族兵马组成,当格桑多金被暗杀的消息传来,所有人都处于了怀疑之中。 “收拢我们的兵马!”顿珠听到手下汇报后,第一时间做出了这样的命令。 扎西在营帐内来回走动,他不确定是什么人暗杀了他们的大王格桑多金。“将军,会不会是顿珠,或则德吉派人干的?” 扎西缓缓摇头“不可能,顿珠和德吉都是大王的亲兵出身,他们不会派人暗杀大王的。” 说完这话,扎西忽的一惊,如此一来,暗杀格桑多金的最大嫌疑就落到了他的身上。“快,传我命令,我军立即整顿,回自己的驻地!” 扎西的兵马刚刚撤出吐蕃军的大营,顿珠和德吉的兵马便包围了扎西军队的营地。火把在空气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顿珠和德吉脸色铁青。 “将军,营内是空的!”一名士兵从营地内跑出来,汇报道。 “空的?果然是扎西搞的鬼!他觊觎王位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德吉愤怒地说道。 顿珠深吸一口气“既然出了这样的大事,依我看,我们应该赶快撤军。” 德吉点点头“传我军令,收拾营地,一个时辰后撤军!” 德吉话音刚落,却见营地不远处几颗红色的火球迅速地冲上天空,发出尖锐的哨声。 “这是?”顿珠皱着眉头看着那上升的火球,直觉告诉他那不代表什么好的消息。 果不其然,就在他们收拾营地补刀半个时辰,就听得一阵隆隆声传来,顿珠和德吉虽没见过信号弹,但是对这种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大量骑兵迅速前进的声音。 “擂鼓,敌袭!”德吉慌张地从营帐内跑出来,却见已有士兵把将鼓拆了下来。 德吉气的一脚踢开正在搬运将鼓的士兵。 然而那隆隆声过来的很快,一支五千余人的骑兵队伍便冲进了吐蕃军营地。 那支骑兵正是清平率领的飞虎军。没有组织起抵抗的吐蕃军被飞虎军一阵冲击,瞬间没了抵抗的能力,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德吉眼看冲进了的骑兵不过五千余人,他原本慌乱的心情亦是逐渐平稳下来“他们只有五千人,不要怕!” 德吉大吼,却听清平大吼道“吐蕃!你们的王格桑多金已经死了,你们还要抵抗吗!” 格桑多金死亡的消息在吐蕃军中掀起轩然大波,虽说他们是家族兵马,但是大王死亡对他们军心的影响太大了。 德吉和顿珠的士兵溃不成军,纷纷向西逃去。 德吉和顿珠只得无奈的放弃营地,趁着黑夜摸向远方,耳中只传来吐蕃营地中传来唐虎军喜悦的大吼。 (本章完) 第136章 腹背受敌情形急 千钧一发吴岳危(五) 兰州的战事告一段落,德吉和顿珠那一夜被清平率军攻营,损失惨重,而扎西由于撤军较早,保存了实力,河西走廊上德吉顿珠联手,和扎西勉强抗衡,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那日丁会在铜川入口扎营,派遣大量斥候探查铜川周围后,才率领前锋通过铜川,驻扎在鄜州城南二里外的地方。 王炎没有贸然出战,他紧闭城门,耐心的等待着蒙宇率震军前来。 就在朱温大军出现在远处的时候,王炎终于等来了急急赶来的蒙宇。 “王将军,朱温军动向如何?”蒙宇快步登上城墙,隔老远就问道。 王炎亲自出来迎接蒙宇“蒙将军,丁会率领的前锋已在城南二里处扎营,朱温大军已经不远了。” 蒙宇眺目远望,看到了远处浩浩荡荡的朱温大军,眉头紧皱“二十万大军,我军如何应战?” 王炎摇摇头“宇军和震军加起来不过八万人,临行前吴将军已经快马传书绥州刺史范青大人召集民兵前来鄜州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到来。“ 蒙宇双手扶在城墙上,看着正在进行扎营的朱温大军,忽的惊道“遭了,兰州有吐蕃来袭,吴将军必然召集了兰州和秦州的民兵过去。现在鄜州吴将军召集绥州的民兵前来,内军又向鄜州和兰州运送军粮,吴将军手中无兵,十万鸦军如何应对?” 王炎捏紧拳头“吴将军派遣范长期大人出使河东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劝说李克用退兵。” “很难,李克用不是小孩子,他知道吴将军收编这二十万难民意味着什么。”蒙宇摇摇头“这可能是我们面临的最艰难的一场战争,王将军,你觉得我们如何应对?” 王炎沉默不语,但是他不停敲击城墙桌面的手指显示出他飞速运转的大脑。 脑海里闪过无数的想法,王炎又一一否定。 蒙宇见王炎也没了主意,只得说道“要不,我们避而不战,二十万朱温军虽说比我们多了一倍有余,但是只要我们死守,他们奈何不了我们。” 王炎轻轻点头“我想,只能如此了,这样,我们给吴将军传信,告诉他我们决定避战的消息,看吴将军如何指示?” 一刻钟不到,鄜州城内飞起一只雄鹰,展开双翅向北而去。 朱温军扎好大营,就见一大队人簇拥着朱温向鄜州城下而来。 朱温手下的丁会葛从周二人紧紧地跟在朱温身侧,保护着朱温的安全。到了鄜州城下,就见随行的一人急忙搬来椅子,看朱温舒服地坐了下去,那人才退下。 “喊话,告诉他们,吴岳背信弃义,抗旨不尊,我护国大将军今日代天巡狩,铲除吴岳乱贼!”朱温翘起二郎腿,笑着说道。 葛从周躬了躬身,而后向前一步,将朱温所说完完全全地喊了出来。 “呸!天下谁人不知朱温奸贼,挟天子欲令诸侯!“王炎一拳砸在城墙上,而后取来身旁弓箭手的长弓便拉了开来。 伴随着弓身发出咯吱吱的响声,王炎手中的长弓被拉成了满月。 “嗖——!”长弓上的羽箭急速地朝着葛从周飞了过去。 葛从周匆忙躲闪,向后连退几步,才躲开了王炎这带着杀气的一击。 “葛从周!去告诉你的主子朱温,其大逆不道,胁迫天子,我唐虎军他日定取他项上人头,还百姓一片朗朗乾坤!”王炎大喝道。 葛从周惊魂未定的看着扎在地上的羽箭,而后愤怒地转身向后走去。 “大将军,我请命攻城!”葛从周向微眯着眼的朱温行了一礼。 朱温摆摆手“葛从周,急什么?这次围攻吴岳的有五十万兵马,他吴岳纵使有翻天的本事,这次也得给我盘着。” 朱温说完,缓缓站起身来,而后大摇大摆地向营地内走去,身后众人急忙上前抬起他坐过的椅子跟在身后。 当日傍晚,王炎和蒙宇便收到了吴岳的命令。 “鄜州乃我辖区之南门户,若无必胜把握,不可出战,以守为上。” 王炎和蒙宇看了吴岳的指示,对吴岳所言深为赞同,因此二人商定,宇军和震军率领已经集合的八万民兵轮流值守,严防朱温军偷袭。 二人刚刚商量完毕,却听城外鼓声大起,王炎和蒙宇对视一眼,急忙提起武器从城楼走了出去。 只见朱温军大营冲出密密麻麻的骑兵,扬起阵阵烟尘,向鄜州城而来。 “这不是攻城。”蒙宇率先做出结论“骑兵不可能攻城,那么他们前来便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扰乱我局军心以及鄜州民心。” 果不其然,只见数以万计的骑兵飞奔至鄜州城下却未做停留,而是一个个拉起弓箭朝鄜州城射了过来。 “举盾!”王炎和蒙宇几乎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铺天盖地的箭雨射来,唐虎军的盾牌起了巨大的作用,一支支羽箭被盾牌所挡。而没有装备盾牌的民兵见状第一时间便就近寻找掩体,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民兵中了箭,发出哀嚎。 还有部分羽箭飞入了鄜州城中,落在普通人家的屋顶院中。 朱温军的骑兵来去匆匆,只射了两轮箭雨,便怪叫着回了朱温军的军营中。 蒙宇拔下一支插在盾牌上的羽箭,只见那羽箭上绑着一张白纸,白纸上写着“即刻开城献降,否则城破之日,鄜州无一活口。” 蒙宇冷笑一声,将那白纸踩在脚下“兄弟们,朱温让我们投降,这是不是天大的笑话?” 蒙宇说完,城墙上的唐虎军士兵都哈哈大笑起来。 王炎跟着道“我唐虎军会怕了朱温?告诉我,你们怕不怕?” “不怕!”唐虎军高喝,一时士气大涨。 王炎大笑道“跟我喊,朱温奸贼,胁迫天子,大唐子民,人人诛之!” “朱温奸贼,胁迫天子!” “大唐子民,人人诛之!” 鄜州城墙上,唐虎军的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直传入鄜州百姓的家里,传入勃然大怒的朱温的耳中。 王炎和蒙宇见将士们士气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激发了斗志,二人这才放心下来,安排完夜间守卫的任务,二人下了城楼便向刺史府走去,军心虽稳,但民心未知,他们二人皆是帅才,自然清楚一场战争中民心的重要性。 从两日前开始鄜州刺史府的官员便没有下班一说了,吴岳有令,战争时期参战地区官员必须全天候待命。 鄜州刺史彭信瑞见二人前来,急忙停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来。 “彭大人,刚才朱温军向城中射箭,没有百姓伤亡吧?”蒙宇问道。 彭信瑞取过案桌上的纸张“刚才的射箭,百姓两人中了箭,城中医官已经替他们包扎了。” 王炎微微点头“彭大人,朱温此举,意在诛心,你身为鄜州刺史,无必要保证鄜州民心安稳啊。” 彭信瑞连连点头“两位将军放心,就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刺史府刚好商议过了,我们认为,应该给百姓讲讲蝗灾来临时朱温的举措。” “此为其一。”蒙宇沉吟道“非但如此,还要告诉百信天子蒙羞之事实,将朱温胁迫天子之时说个明明白白!” 当日傍晚,鄜州城内便有民谣传开。 “朱温贼,挟天子,蝗灾来了不开仓,百姓逃了追着杀!” 如果说在古代什么东西传播速度最快,那无疑就是民谣了,不出一日,整个鄜州城便传遍了这首民谣。百姓提起朱温皆怒而骂之。 当然这已经不是王炎和蒙宇需要考虑的问题了,民心安定,一致对外,军心稳定,战意十足。二十万朱温军若是强攻鄜州,只怕得不偿失。 朱温在军营内愤怒地大叫,他没想到吴岳这边的应对手段这么迅速,他还没来得及将鄜州的民心搅乱,他自己在鄜州百姓心目中已经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大将军,要不我们攻城试一试?”葛从周被吴岳数次坏了好事,心中亦是充满怒火,要是这把火不发泄出来,他觉得自己会被活活气死。 “不可!”朱温怒道“吴岳手中掌握着大杀伤力的武器,我军贸然攻城,定会损失惨重,就算拿下鄜州,也没有能力和李克用争夺吴岳的资源了。” “传我命令,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可出战!”朱温狠狠地朝桌子砸了一拳。 朱温气的半死,身在夏州的吴岳却放不下心来,因为他已收到斥候报告,一支三万人的鸦军前锋正在朝银州摸过去,估计两日后就会到达银州。 “银州?”吴岳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这支前锋统帅是谁?” “回将军,是周德威。” 周德威的名号吴岳还是清楚的,虽说李克用帐下十三太保赫赫有名,但是比起周德威,这十三太保却要被压一头。 “信鹰传令,银州集合民兵!” 吴岳知道夏州民兵虽已集合完毕,但是要让民兵一日内赶到银州,无异于痴人说梦,因此他果断下令银州民兵集合,自己快马向银州而去。 第137章 腹背受敌情形急 千钧一发吴岳危(六) “吴将军,银州仅三万民兵,我曾与周德威将军共事,其人有勇有谋,要不让我去吧。”张承范跟在一身盔甲的吴岳身后,不放心地说道。 吴岳翻身上马,而后接过陈二递过来的头盔戴在头上“张将军,夏州是我们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不容有失。” “你是治安司司长,战乱来临,你不能离开岗位。”吴岳深吸一口气“张将军,治安之事,就交给你了。” 张承范苦涩的点点头,范长期去劝退若成功了倒好,若不成功,吴岳手中可是真的无兵可用了。 吴岳回头看了一眼院中微微挺着肚子的李宛灵,对她轻轻点了点头,而后挥了挥手。 “出发!”吴岳带着陈二快马向银州而去,至于其他十名亲兵,吴岳将他们留在了吴府,负责保护李宛灵和吴老夫人的安全。 “驾——!”星光下,吴岳和陈二快马加鞭,心中只有银州二字。 银州城门紧闭,李柳向南方望眼欲穿,他不过一介文职,虽说若真有敌军来袭,他亦会提剑上阵,可是比起银州百姓心中的战神吴岳,他更愿意等待吴岳的到来。 千等万等,终于见得银州城南两骑快马飞奔而来。其中一人身着明光铠,在清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吴将军来了,快开城门!”李柳提起衣服,快步向城墙下走去。 银州城门只开了一道仅容一马通过的缝隙,吴岳和陈二便相继冲入城中。 “臣李柳,参见吴将军。”城内,李柳躬身相迎。 吴岳翻身下马,看着顶着黑眼圈的李柳,不由得扶起李柳“李大人,这几日,让你操心不少。” 李柳揉了揉眼睛,吴岳的镇静让他也放心下来“臣受命为官银州,尚未立得半寸功劳,却有强敌来犯,臣便是拼了身死,亦要替将军守住这银州!” 吴岳拍了拍李柳的肩膀,而后向城墙上而去“李大人自幼熟读四书五经,乃是我吴岳麾下的栋梁之才,我可舍不得你上战场去死了。” 说话间,吴岳已经登上了城墙,城墙上排列的是被李柳召集起来的民兵。 “来,坐!”吴岳骑了一夜的马,只觉得屁股不甚舒服,竟是直接坐在了银州城楼的台阶上。 被吴岳指到的拿几个民兵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吴岳到底是在叫谁坐下。 吴岳一笑“你们几个都来坐会。” 那几人先是震惊,而后便是惊喜,他们急忙小跑过来,坐在吴岳身旁。 吴岳看着身旁坐着的几个汉子,这些人原本是拿起锄头耕地的,可是他们如今手里拿起了刀枪。 “几位,有敌人要来了,你们怕不怕?” 那几个人先是沉默不语,过来半天,其中一个年龄较小的青年开口道“吴将军,有你在,我们不怕。” “假话!”吴岳板起脸,而后忽的又笑了起来“战争来了,谁不怕?说不怕,那是假的,就是咱们唐虎军的正规军,也是不愿意直接面对战争的。” 那青年拍了拍胸脯“吴将军,你是咱们西北的战神,有你在,我真不怕!” “好样的!”吴岳锤了那青年的胸口一拳“我们不怕,我们汉家男儿,什么时候怕过?”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吴将军,我叫韦平!” “韦平,好样的,在我们这里,没有个怕字。你知道咱们唐虎军的口号是什么吗?”吴岳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不知道。”韦平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吴岳昂起头,“咱们唐虎军的口号,是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不战则已,战则必胜。”韦平嘴里喃喃道,他忽的站起来,大声吼道“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韦平的精神感染了城墙上的民兵们,一时间所有人都齐声的将这句唐虎军的口号喊了出来。 这口号响彻九霄,城墙上,吴岳的披风随风飞舞! 见众人情绪高昂,吴岳这才放下心来,就在此时,陈二快步跑过来“吴将军,李大人派出去的斥候报告,无定河南岸出现了大量船只,船头上飘着周字旗。” “周字旗?”吴岳略一思索,这应该就是周德威率领的三万前锋了,他们一定是收到了消息,吴岳此时兵力捉襟见肘,这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前来银州。 “他们在离银州多远的地方渡河?” “回将军,在银州东约莫十里的地方!” “十里?”吴岳手一扬“取地图来!” 李柳急忙将带在身上的银州地图递给吴岳。吴岳一把拿过来,而后迅速展开。 银州城东十里的地方一片丘陵,此处近水背风,正是扎营的好去处。 “民兵有多少人会骑马?”吴岳头也不抬地问道。 “回将军,约莫七千人。”李柳对这些数字了熟于胸。 吴岳哗地合上地图“陈二,周德威军离渡过河还要多久?” “还要一个时辰左右。” “一个时辰。”吴岳自言自语,心中微微计算,自己率领七千民兵骑马过去,定能赶在周德威之前到达无定河畔。 想到此处,吴岳大声道“集合会骑马的民兵,将所有人的弓箭集中到这些人手中,一盏茶的时间。” 平日的训练果然有用,不及一盏茶的时间,民兵便整合完毕。 “李大人,银州城交给你了。” 吴岳说完,带领着陈二及七千多民兵向东跑去。 远远地便看到了无定河上铺天盖地的船只,吴岳提住缰绳,身下的战马发出一声嘶鸣,便停在了原地。 吴岳身后的民兵骑术参差不齐,因此停下的动作亦没有那么整练,不过好在他们全都停了下来。 眼看那些船只快要到达岸边,那些船皆是小船,吴岳更是心中放松。 “全部下马,拿弓箭!” 七千人整齐地排列在无定河岸边,排了五排。 吴岳从马背上拿起自己的长弓,而后搭上一支羽箭“全体注意,放!” 吴岳射出的羽箭直朝着最前方的小船飞去,只见那船上的周字旗竟被吴岳一箭射断,一时间七千民兵战意高涨。 “唰唰唰——”羽箭划破空气,朝着快接近岸边的小船飞去,有些羽箭直直地射到了小船之上,也有部分羽箭射到水中,溅起无数水花。 民兵们射了两轮,吴岳刚刚拉开弯弓,只听陈二道“奇怪了,我们射了这么多箭,周德威的军队怎么没有一丝惨叫传来?” 吴岳倏地射出羽箭,这才发觉情形不对,就算周德威再治军有方,这么多羽箭下去,总能射到一部分士兵,可是为何那小船上除了羽箭扎在木头上的声音,便一片安静? “不好,中计了,停止射箭,快上马,离开这里!”吴岳大吼。 吴岳话音刚落,只听两侧战鼓响来,喊杀声四起,两侧斜坡上,冲下来了无数身着鸦军战甲的士兵。 “快!全部上马,冲出去!”吴岳大吼,跃上马背。只见身后的民兵或被吓破了胆,或手忙脚乱,几下爬不上马背 陈二紧随吴岳身后“吴将军,快撤!现在周德威的军队还没形成合围之势,我们还能冲出去!” 吴岳回头看了一眼民兵,“不行,我不能丢下一个我们的人!” 吴岳说完,解下马背上的长戟,“兄弟们,不要怕,拿起你们的武器,和我一起,向西边冲!” 见吴岳居然调转马头,跑到他们最后,原本慌乱的民兵稍微安稳了一些,他们或骑上马匹,或解下马背上的武器,向西而去。 “活捉吴岳,赏黄金千两!”周德威的声音从坡上传来。吴岳眼看自己和七千民兵已没了退路,不由得冷哼一声,一夹马腹,提起长戟,向周德威的方向冲去。 而民兵已经和周德威的军队战在了一起。不用思索,仅接受过普通训练的民兵根本不是山上冲下来的鸦军精锐的对手。 一名民兵还未来得起扬起手中的刀,便被一名鸦军的长刀划过脖子。另一名民兵见状,抖着长枪便朝那名鸦军刺来。那名鸦军斜起手中的刀,拨开枪尖便刺穿了那名民兵的胸膛。 且说吴岳快马冲上山坡,周德威见状亦是毫不相让,提起长刀便迎了过来。 “吴岳,不要垂死挣扎了,你已经完了!”周德威拨开吴岳的长戟,大吼道。 吴岳手中的长戟抡出一个圆弧,直逼得周德威连连后退。 “周德威,李克用是我的岳父,你们为何如此对我!”吴岳越说越气,手中长戟更是杀气十足,势要取周德威性命。 周德威没有和吴岳硬碰硬,他避开吴岳长戟的锋芒,摇摇头“吴岳,不是我们要这么对你,而是你对难民的政策,严重地损害了李大人和朱大将军的利益啊。” 吴岳哈哈大笑“呸!朱温曾欲置我岳父于死地,在鄜州为我所救,他不思感恩,竟和朱温联手,勾结吐蕃外贼,欲取我性命!” “非也,李大人可是很看重你这个女婿,他下了军令,不得伤你性命。” “哈哈!看你们有没有能耐了!”吴岳扬起长戟,直朝周德威刺了过去。 (本章完) 第138章 腹背受敌情形急 千钧一发吴岳危(七) 吴岳和周德威打的正酣,而吴岳带来的七千民兵已经伤亡过半。 周德威大刀虚晃,逼得吴岳后退几步,这才说道“吴将军,我敬你是条汉子,你带来的士兵显然不是我们的对手,我希望你能够看清局势,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降了吧。” 吴岳冷笑一声“我吴岳还不知道投降二字怎么写!” 说完,吴岳长戟如风,和周德威又战在一起。 七千民兵已经剩不到多少人了,战场上还能站着的,不过数百,就是这数百民兵,大部分也已经受了伤,丧失了战斗力。 陈二的开山大刀已经接近转忍,他边打边退,向吴岳的方向而去。鸦军士兵显然接到了某些命令,陈二向吴岳退去时,全都让开了一条路,让陈二过去。 “吴将军,兄弟们都折损的差不多了!”陈二满脸是血,声音沙哑地喊道。 吴岳勒住战马,周德威见状亦是缓缓向后退了几步,和吴岳拉开距离。 吴岳缓缓转头,只见最后一名民兵正拄着长枪站在地上,朝着他望了一眼。 那个民兵,叫做韦平。 “韦平!”吴岳失声大吼,这个年轻人给他的印象很深。 韦平朝吴岳轻轻一笑,张开嘴,吐出一口鲜血,而后嘴唇动了动,接着朝地上躺了下去。 吴岳认出了韦平的唇语,那是八个字: 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啊——!”吴岳悲愤地大吼了出来。 “吴将军,降了吧。”周德威英雄惜英雄,现在漫山遍野的都是周字旗,就算活捉吴岳也不成问题,但是他还是希望吴岳主动投降,保留一丝吴岳的尊严。 陈二站在吴岳的战马旁,吴岳静静地骑在马上,看着周围一圈圈围过来的鸦军士兵。 “你们什么时候渡过的无定河?”吴岳声音沙哑,听不出意思情感。 周德威叹了口气“吴将军,你用兵如神,我们都知道,可是你的作战部队全部派到兰州和鄜州了,这些民兵虽有训练,但是我们有数不清的手段瞒过民兵斥候渡过无定河。” “说起来,我有点胜之不武的感觉。” 周德威自嘲地笑了笑,却见一名士兵急速奔来“周将军,李大人长子李嗣源乘船过来了。” “哦?”周德威眼皮跳了跳,这种时候李嗣源渡河而来,绝对不会带来什么让他开心的消息。 果不其然,李嗣源上了岸,便骑上同船过来的战马飞奔而来。 “周将军!我父亲已经和吴大将军和谈,决定退兵了!”李嗣源笑道。 “为何?”周德威不解,如今形式一片大好,眼看就要生擒吴岳,李克用居然下令退兵。 李嗣源得意地道“实不相瞒,吴大将军答应给我们银十万两,粮食十万石,我父亲感念苍生之苦,便决定退兵了。” “这是父亲给你的亲笔信,令你迅速撤军。”李嗣源将手中的书信交到周德威手中。 周德威急忙拆开书信,那信正是李克用的笔迹无疑,他连连摇头,而后收起书信,对着吴岳拱了拱手“吴将军,既然如此,我们后会有期!” 李嗣源看着吴岳,冷笑一声“吴岳,听说你是西北战神?如今怎落得如此下场?” 李嗣源说完,头也不回,向旁边走去。 周德威唉了一声,“全军听令,退兵!” 数万鸦军哗啦啦从山上撤去,整齐地排列在无定河畔。周德威回头看了一眼斜坡上的吴岳,而后下令全军登船。 “曾拔突厥铁牙,亦将失地收回。他日大仇得报,血染万里皇旗!” 听到上坡上传来吴岳沙哑又响亮的吼声,周德威正在登船的身形一滞“放虎归山,其患无穷啊。” 周德威终究是率领前锋军团回去了,而吴岳则慢慢下马,看着战争过后的大地,那里躺满了无辜的银州民兵。 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长戟,而后笔直地站立”你们都是英雄!我吴岳将永记心中!“ 陈二沉默地站在吴岳身后,他手中卷了刃的开山大刀已被他丢在一旁。 当范长期带着李柳率领民兵赶来时,只见吴岳正跪在地上,向遍地牺牲的民兵行了一大礼。 “吴将军!”李柳先是一笑,而后忽的放声大哭。 范长期扶住李柳“李大人,都过去了,吴将军安全了,这些无辜牺牲的民兵,我们会妥善安置他们的家人的。” 吴岳从地上站起,低声道“兄弟们,我吴岳在此发誓,你们的仇,我定会给你们报了!” 李柳带来的民兵没人说话,所有人都默默地收拾着牺牲民兵的尸体。 这一日,天昏地暗。 几日后的天上忽然下起了小雨,吴岳拒绝了范长期给他打伞的好意,他率先走出将军府,任由雨水滴在他的身上。 夏州城西,一支军队缓缓前行。这支军队身着黑甲,是前去兰州协助冯铁信的清平率军归来。 与往日不同的是,飞虎军头上全都缠着白布,他们的战马也在头上系上了白花。 八名飞虎军士兵走在前边,抬着一口棺材,他们后边是整齐的飞虎军骑兵。 城门口站着的是一排治安司衙役,他们整齐地站在道路两侧,防止有人从中作乱。 吴岳静静地站在城门前,心中五味陈杂,他也没想到冯铁信老将军重伤昏迷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冯老将军的结发之妻被夏州的几名官员搀扶着,站在吴岳身旁。 “迎冯将军,魂归故里!”范长期几乎是嘶吼出来。 抬着冯老将军棺木的飞虎军停在原地,后边的所有骑兵整齐划一地翻身下马。 “敬礼!”清平大吼,所有飞虎军同时拔出腰间的唐刀,竖在胸前。 “冯老将军千古!”吴岳不知道自己脸上时泪水还是雨水,他的声音冲破下雨的障碍,传到所有人耳中。 “冯老将军千古!” 飞虎军低沉而有力的声音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位老将军的棺木,戎马一生的他终于是牺牲在了战场。 “冯老夫人,慢点。”范长期缓缓搀扶着满头银发的冯老夫人靠近冯铁信的棺木。 冯老夫人一直抿着嘴巴,她没有出声,只是用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那棺木。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冯老夫人的手上。却听冯老夫人忽的一笑“老冯啊,你倔了一辈子,终于是没倔过这年月。” “记得年轻时,你每次出征,我都千叮万嘱,你总是说,将军战死在战场才是最大的荣耀。可是你都没有战死,你是冯铁信!”吴老夫人拍打这棺木“你怎么今日就马革裹尸了?你不是很倔吗,你倔,你!” 冯老夫人痛哭起来,范长期急忙搀住她,“老夫人节哀。” “冯老夫人,我吴岳发誓,定血洗河西!”吴岳走过去扶住冯老夫人。 冯老夫人毕竟将军之妻,也许她早已做好了自己夫君战死沙场的准备,她控制住情绪“吴将军,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听说,唐虎军对战死者的家属抚恤丰厚。” 吴岳急忙点头“冯老夫人放心,日后你的养老交给我们。” “我不要你们养老!”冯老夫人摆摆手“我还有儿子呢,所有的抚恤,我一概不要!把这些全部充作军费,我只求吴将军让我儿冯唐替我养老。” 吴岳声音哽咽“冯老夫人,我保证送你去冯唐那里!” 冯铁信的棺木被抬进了夏州城,夏州城的路上一片安静,民众静静地站在路边的衙役身后,迎接着这位老将军的回来。 吴府门外,李宛灵打着伞看着吴岳魂不失守地走来,她将伞举过吴岳的头顶,没有说话,只是陪着他一路向吴府内走去。 “宛灵,我是不是很没用。”坐在院中的亭子内,吴岳眼中全是七千民兵被杀的场景,以及冯铁信提刀的形象。 李宛灵收起伞,放到一旁“夫君,此次我们面对的敌人,是五十万。你能调度有方,除了鄜州如今还是两军对峙外,其余危机全部解除,为什么是没用?” 吴岳捏了捏拳头“我要是不轻敌冒进,那七千无辜的民兵就不会死!我要是早些允许冯老将军在当地征兵训练,他也不会阵亡!” 李宛灵擦了擦吴岳脸上的水“夫君,今日我听得一句诗,叫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吴岳喃喃自语,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句古诗,正是创作于这个年代。 “真的要踏碎无数枯骨,才能成就大业吗?”吴岳揉了揉脑袋。 “我还听说,夫君于无定河畔怒吼曰。曾拔突厥铁牙,亦将领土收复。他日大仇得报,血染万里皇旗。虽然此次我们损失惨重,但是我相信夫君定能卷土重来。”李宛灵轻声道“到时,还请夫君饶过家父和我兄弟的性命。” 吴岳忽的眼眶一热,他不会忘掉这场战争,李宛灵在他最软弱的时候,给了他充分的信任,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场战争,我的人,不会白白牺牲。岳父大人和你的兄弟,我保证不杀。” (本章完) 第139章 腹背受敌情形急 千钧一发吴岳危(八) 冯铁信长眠在了土里,活着的人还得继续。 在鄜州与王炎和蒙宇对峙了十多天的朱温终于撤军了,只是撤退的有些匆忙,因为李克用没有食言,吴岳给他的钱粮一到,他便发兵南下了,朱温无奈,只得撤回大军。 “长期,这次战争的伤亡情况告诉我一下。”吴岳知道这个数字肯定会让他痛苦,但是他不得不知道这些数字。 范长期自怀中取出一个册子。 “将军,此战,宇军和震军几乎无人伤亡,只是威军,伤亡惨重。” 吴岳深吸一口气“将数字告诉我。” “威军,阵亡一万三千四百二十七人,重伤九千八百六十一人,轻伤一万七千六百九十三人。”范长期沉痛地说道。 吴岳久久没有答话,他微闭着眼,这意味着威军在这场战争中折损了大半的人马。 “妥善安置阵亡兄弟们的家属,务必做好善后工作。另外,对立功之人,必须奖赏。”吴岳终于开口“调张承范将军任威军大将军,与将军府司功共同负责此次赏罚之事。” “末将领命。”张承范拱手道。 “命治安司副司长丹增班觉接任张承范将军的职务,总领治安司与新兵营大将军之职。”吴岳站起身来,看着静静肃立的丹增班觉。 丹增班觉没想到吴岳居然不顾自己是吐蕃人,给自己安排了这般重要的任务,他急忙上前一步道“末将定不辱使命!” “丹增班觉,你现在是新兵营大将军,我给你下达你就任的第一道命令,从各州及难民招新兵五万人。”吴岳将案桌上的令牌放到丹增班觉手中。 “长期,此战民兵损失如何?”吴岳安排完军事之事,又转过来问范长期。 “将军,民兵银州损失七千,秦州和兰州民兵,无一生还。”范长期原本想过两日再告诉吴岳这些消息,因为他知道吴岳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不想再给吴岳刺激。 可是吴岳既然问了出来,他也只得如实回答。 “妥善安葬这些民兵,他们的家属享有和正规军阵亡将士家属同样的抚恤。”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以前那个冷静的吴岳似乎一步步正在归来。 “这是我写的罪己书,长期你看着给各州的百姓分发下去。”吴岳拿起桌上的一封书信,交给范长期。 安排完一切,吴岳伸了个懒腰”今天的事情就这么多,你们且去忙吧。“ 众人刚刚散去,却见庆元魁出现在了将军府内。 “将军,朱温和李克用正在紧张地对峙,谁也没有要撤退的意思。” 吴岳呵呵一笑“对峙?我保证他们不会打起来。” 吴岳深知朱温和李克用此时都是不愿战争的,和吴岳的战争,朱温没占到便宜,李克用却白白赚了十万两白银和十万石粮食,而吴岳更是损失惨重,在此情形下,朱温和李克用除非脑子进水了,否则肯定会选择休养生息以准备明年的春耕。 “你继续观察,若是他们真的打起来了,立即给我传信。”吴岳看着越来越蓝的天空,贪婪地吸了口气。 夏州城南一处不知名的山谷内,瀑布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住了树林内传来的哒哒声。那哒哒声似有似无,仔细去听才可听到一丝。若有人尝试靠近瀑布,立马会有人从树上翻下来,让他绕路。 当然,吴岳来到此地非但不会有人阻拦,还有专人前来迎接。 “参见吴将军。”房烨已经站在树林边等待吴岳的到来。 树林深处是房氏工坊,而树林另一侧,清平正率领飞虎军在训练。 “房先生,现在工坊的产量情况如何?”吴岳和房烨边走边聊。 房烨笑道“吴将军,恕我直言,现在飞虎军已经装备了百把步枪,而且我们工坊基本上一日内可以生产出子弹上百颗,截至目前共生产子弹约五千颗,总体来讲足够支撑飞虎军的训练和作战任务了。” “我们的士兵初次接触步枪,他们不会那么容易上手的。”吴岳听得耳边步枪响的声音越来越大,满意地点了点头。 “吴将军,前面就是飞虎军的训练场,我就不陪你进去了。” 房烨很聪明,他对吴岳的事情是能少知道就少知道,除非万不得已。吴岳清楚房烨的心思,但他没法改变房烨的想法,只得无奈地摇摇头,撇下房烨,带着亲兵向深处走去。 过了树林边,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飞虎军正在以小队为单位,进行步枪射击练习,看到吴岳过来,正在来回走动巡视的清平急忙喊道“全部停止射击!” 所有飞虎军全部停下训练,整齐划一地行了个军礼“拜见吴将军!” 吴岳回了个军礼“兄弟们,这新武器感觉怎么样?” “很强!” “我们飞虎军的实力又上涨了!” 吴岳笑着点点头“兄弟们,你们是咱唐虎军精锐中的精锐,本就可以一敌百,步枪之事,你们都是学过保密令的,这可是战场上的大杀器,大家万不可透露出去。” “是!” 吴岳示意众人继续训练,而后和清平观察训练情况。 飞虎军所有人都基本掌握了步枪的使用,听着步枪发射子弹发出的声音,吴岳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清平,飞虎军是多功能兵种,必须学会在马背上使用步枪。” 清平点头道“将军,我们飞虎军骑术精湛,都可以在马上作战,我想他们都不熟悉步枪的用法,不如先让他们进行步枪的训练,等他们彻底会使用步枪后,再让他们熟悉在马上使用步枪。” “你说的很对!”吴岳明白其中之关键,飞虎军的士兵各个都是好手,他们马上作战的能力绝对超越大部分普通士兵,他们只要熟悉了步枪,经过几日的熟悉掌握,绝对可以立马成为一支使用步枪的精锐骑兵。 吴岳兴致勃勃地看着飞虎军进行步枪训练,忽觉得心血来潮,忍不住道“清平,给我拿把枪来!” 所有人又一次停止了训练,看着吴岳熟练地上好弹夹,而后打开保险。 一个标准的射击姿势,步枪喷射火焰,子弹迅速向靶子飞去。 “不行了,退步严重。”吴岳收起枪,看着九环的成绩,无奈地摇摇头,自己忙于各种大小事务,已经太久没有进行过训练了。 清平笑道“将军若是需要亲拿枪上战场,那就是我们的失职。” “你这话不对。”吴岳将枪交到清平手上“我不过是一个比你们军衔高的士兵而已。” 就在这时,陈二快步走过来,走到吴岳身边低声道“吴将军,范长期大人来了。” “长期来了?” 范长期知道吴岳是前来视察飞虎军训练的,他能够来山中找吴岳,肯定是有急事。 吴岳示意飞虎军继续训练“清平,你和我一同过去吧,长期过来定有要事。” 隔老远吴岳就看到急的跺脚的范长期,见吴岳过来,范长期立马小跑过来“吴将军,扎西派特使过来了。” 听到扎西的名字,吴岳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数万军民的性命,冯老将军马革裹尸,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呢,他还敢派特使前来?” 范长期知道吴岳心中的仇恨,无论朱温,李克用,还是河西的吐蕃军,吴岳都将他们深深地藏在心里,直到有击垮他们的那一天。 “不用见了!”吴岳摆摆手“让他回去转告扎西,我吴岳一定会亲率大军踏平河西,到时候,留马留地不留人!” 清平也暗自握住了拳头,这次战争对吴岳心中的伤害很大,但是对他们幸存的将士而言何尝不是如此?这些日子飞虎军从上到下都憋住了一口气,训练时候之刻苦令清平也为之动容。 范长期虽知道这些,但是他身为吴岳的军师,自然不能凭借着一腔热血,他更需要的,是出谋划策。 “吴将军,清平将军,我知道将士们的心情,但是扎西此次派人前来,正是为了和我们商量围攻河西顿珠和德吉之事。” 范长期苦口婆心地劝说。 “扎西说了,击败德吉和顿珠,他愿向你称臣,每年上贡战马五万匹。” 吴岳呵呵一笑“我完全有能力彻底打败他们三家,为什么需要和他联手,况且到时候河西产多少马,我就有多少战马。” “将军,听我一言。”范长期躬身道“河西之地,上千里牧场,我们现在没有完全的能力掌控那里,若是全灭了他们,到时候吐蕃骚扰不断,我们必须在那里驻军以防吐蕃的骚扰,这样一来就不符合我们平稳发展的理念了。” “另一方面,我们要掌握河西,必须派人负责河西牧场的管理,此职非大才不可任,而我们目前最大的难题便是缺少这种大才,依我看,全歼河西,不如三留其一,让他帮我们负责河西的治理,如此一来,既可保河西安定,又有战马之来源。” 吴岳抿了抿嘴唇“得长期,吾之幸也!走,会会那特使。” 第140章 里应外合丝绸路 五千飞虎扫河西(一) “扎西将军特使达哇参见吴将军。” 这达哇虽是藏族人,却身材消瘦看起来更似中原书生,而他见吴岳时所行之礼更是标准的汉人礼仪,这让吴岳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吴岳示意达哇坐下,而后径直走到主位“达哇特使,恕我直言,你的一言一行更像是我们中原人士,而不是吐蕃藏民。” 达哇抿了抿衙役端上来的茶水“实不相瞒,在下先祖曾是松赞干布帐下的大相,与大唐往来甚密,学了不少中原文化,只是如今家道中落,吾只得在扎西帐下求得一官半职尔。” 吴岳一听这达哇可了不得啊,吐蕃的大相,可谓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加上当时吐蕃和大唐来往密切,很多中原文化被带到吐蕃,而这达哇就是文化输出的受益者。 吴岳微微笑着,只见丹增班觉快步走进将军府。 “末将丹增班觉参见将军!” 达哇看到丹增班觉进来,脸色顿时一变,听得丹增班觉说出自己名字,达哇的脸上这才浮现出震惊的神色。 “丹增班觉将军?”达哇惊呼“河西战神,我们都以为你战死了,没想到你居然投靠了吴将军。” 丹增班觉看都没看达哇一眼“吴将军待我恩重如山,其人爱民如子,有情有义,吾只愿终身追随。” 达哇笑道“旦增班觉将军所言甚是,吴将军乃大唐豪杰,换了我,我也想替吴将军牵马。” 丹增班觉正是吴岳喊过来的。吴岳清楚丹增班觉在河西这帮吐蕃人眼中的地位,他就是要加大自己的筹码,来换取这次谈判更大的利益,而听得达哇如此说来,吴岳不由得心生一计。 “丹增班觉将军请坐。”吴岳笑着道“这位是扎西将军派来的特使达哇大人。” 丹增班觉这才和达哇相互行礼,二人也算正式见面。 吴岳打了个哈哈“达哇大人,我听我们范长期大人说,扎西愿与我里应外合,剿灭德吉和顿珠的势力?” 达哇听得吴岳转到正题,脸上嘻哈的神情也是严肃起来“吴将军,正是如此。” 吴岳没有答话,而是转向丹增班觉。 “丹增班觉将军,你以为如何?” 丹增班觉听了达哇所言已陷入沉思,又听得吴岳所言,立马回过神来“将军,恕我直言,我军新兵训练已接近尾声,届时横扫河西亦不是难事,为何要与扎西合作?” 吴岳点点头“丹增班觉将军所言甚是,况且,吾之爱将冯老将军,于兰州马革裹尸,正是你们河西吐蕃所为!” 达哇听得吴岳所言,神情坦然,好似早就料到吴岳会这般说辞,他有条不紊地说道“吴将军,冯铁信将军的战死是我们没料到的,我对此表示歉意。” “而若是吴将军和我家扎西将军联手,到时扎西将军替吴将军管理河西之地,且每年可进贡战马五万匹。” 五万匹战马不是小数目,丹增班觉闻言脸皮狠狠地跳了跳,他刚要说话,却听范长期笑道“达哇大人,河西之地,年产战马三十万匹之多,每年五万匹,让我不禁怀疑你们合作的诚意。” 达哇似乎很不情愿,他低着头没有答话,所有人都看着他,等他开口。 过了半天,达哇似乎下定了主意,他咬咬牙道“既然如此,八万匹战马。” 达哇话音刚落,吴岳哈哈大笑,一时惊的达哇和众人全都向吴岳看了过来。 只见吴岳轻轻拍了拍手,一团黑影便出现在将军府正厅中央。 “末将庆元魁参见将军。” 吴岳点点头“元魁,麻烦你向众位介绍一下现如今河西的局势。” 庆元魁嗯了一声,接着道“河西自退兵后,顿珠和德吉联手,与扎西势力平分秋色,而就在半个月前,扎西手下一万兵马突然投靠德吉,如此一来,河西势力的平衡便被打破,所以恕我直言,如今扎西凭借凉州城坚而守,否则此刻恐怕早已被德吉和顿珠所灭了。” 庆元魁说完,丹增班觉和范长期恍然大悟,这才知道了扎西急匆匆派特使来和吴岳合作的原因。 原本看到庆元魁出场方式的达哇已惊讶地合不上嘴,而听得庆元魁对河西局势如此清楚,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吴岳笑道“达哇大人,所以你以为,每年八万匹战马就能换取我们出兵吗?” 达哇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他没想到吴岳的情报部门如此出色,如此一来,自己已然陷入了被动,因为现在是他们急着求吴岳出兵,这场谈判,已经没有了任何挣扎的余地。 “好了,达哇大人,你一路前来辛苦了,且去我们驿馆住下,我派人好生招呼你。”吴岳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就向府门外走去,达哇欲要阻拦,却看到范长期对自己使了使眼色,便行了一礼,送吴岳出门。 是夜,范府外,达哇黑袍而行,他轻轻地敲了敲范府的大门,却见大门自动打开,好像在迎接他的到来。 “达哇拜见范大人。”达哇看院中范长期静坐,急忙行了一礼。 范长期笑着给面前的两个酒杯倒满了酒“达哇大人不在驿馆好生休息,来我府中作甚?” 达哇亦是一笑“范大人未眠而于院中设了酒宴,我岂有不来之理。” 说完,达哇端起范长期面前的一个杯子便喝了下去。 范长期看着达哇将空酒杯放下,便又提起酒壶重新替达哇倒了一杯。 “范大人今日对我暗示,恕我直言,不知范大人何意?”达哇坐于范长期对面,急忙问道。 范长期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达哇大人,扎西是间接害死冯老将军的凶手之一,吴将军不可能和他合作。” 达哇叹了口气,他们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战争,却因为吴岳派手下混入这场战争的组织者格桑多金的大帐,让整个河西吐蕃瞬间四分五裂,更是因为冯铁信的战死,让吐蕃军和吴岳结下了深仇大恨。 范长期看达哇似乎在思考,便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达哇回过神来。 “范大人,那依你之见,如何是好?” 范长期将自己身前的酒杯往前推了推,“达哇大人,今日听闻你的祖上是吐蕃大相,位极人臣,光宗耀祖,而如今你只在扎西手下担任这等官职,可惜可惜。” 达哇摇摇头,而后又一杯酒喝了下去“范大人莫要取笑我,松赞干布去世后,强大的吐蕃不复存在,所有诸侯自立为王,我能混得这一官半职,亦是造化。” 范长期面带笑容,微微摇头“在下有一言,不知达哇大人愿听不?” 达哇好像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的稻草,他眼神一亮“还请范大人明示。” 范长期神秘一笑“吴将军已下定决心,出兵河西了。” 达哇激动地抓住范长期的手“范大人,此话千真万确?” 范长期微微颔首。 达哇急忙站起身来“我得赶快回去告诉扎西将军这个好消息!” 范长期一把拉住达哇“达哇大人,我军已经集结完毕,想必明日一早就会出兵河西。但是……” 见范长期停下来,达哇便发觉这事没那么简单,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范大人,莫非事情有变?” 范长期摇摇头“出兵河西是肯定的,但是此次出兵的口号,你知道是什么吗?” 达哇自然不知道口号是什么,他只得继续听范长期讲下去。 只听范长期接着道“这次出兵河西,吴将军说了,留马留地不留人。” 听得范长期之言,达哇浑身一怔,吴岳这话说出去,便是充满了杀气,可以知道吴岳欲要复仇之心。 “留马留地不留人。”达哇喃喃自语,他清楚唐虎军的战斗力,五万人阻挡他们二十万大军一整天,这是何等猛士? 范长期接着道“达哇大人,坐,我们慢慢讲。” 达哇明白范长期话里有话,只得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范长期拍了拍达哇的肩膀“达哇大人,我家吴将军不是弑杀之人,虽说冯老将军的牺牲和你们有莫大关系,但是你不过一介文官,此事和你关系不太大。” 达哇连连点头,只听范长期又道“我家将军已上奏天子,欲封河西侯。而目前来看,扎西是一只养不熟的狼崽子,而达哇大人,可堪此重任。” 达哇只觉得自己心中的一股火被点燃了起来,而且那火势越来越大,直烧的他有点失了心智。 河西侯的名头,说出来不小,而且范长期已经说得很明确,扎西肯定会死,而他达哇既可以不死,还可以当上这河西的土皇帝。 “我家将军其实已经跟我说明,他同意上奏天子让你担任这河西侯,而河西侯的职务,就是替我大唐管理河西牧场。”范长期亦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达哇点点头,忽的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范大人,我答应你们的条件。 范长期笑着又拍拍达哇的肩膀“不,你还得回去,告诉扎西,吴将军同意和他合作。” 说完,范长期和达哇同时会心一笑。 (本章完) 第141章 里应外合丝绸路 五千飞虎进河西(二) 旌旗飞扬,黑马黑甲的飞虎军整齐地排列在夏州城东。 与以往不同的是,飞虎军所有马匹的马背两侧都挂着两个大的牛皮袋子,谁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看到一身明光铠的吴岳走出城来,清平高呼一声参见吴将军,所有飞虎军将士齐刷刷地行了一个军礼。 吴岳回了个军礼,而后转向身边的范长期“长期,达哇已经走了?” 范长期点点头“将军,他昨夜连夜出发,快马向凉州而去,想必会比你们早些到达凉州。” 吴岳眯着眼看了看刚刚跃上山巅的太阳“我们会在兰州修整几日,应该足够达哇回去了。” 说完,吴岳翻身上马“长期,咱们的大小事务,就交给你了。” 范长期微微躬身“臣定竭尽全力。” 吴岳扬起马鞭“出发!” 飞虎军只有五千人,所以此次出兵没有先前数万大军出兵的震撼场景,但是飞虎军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却更是压过先前大军出征之时。 “清平,依你看,河西该怎么打?” 吴岳和清平并排走在队列最前方,因为不是急行军的缘故,飞虎军行进的并不是特别快。 清平从接收到吴岳的军令开始,就已经在构思出征河西的细节了,因此当吴岳问起,清平自然是脱口就来。 “将军,现在的河西,绿化远比我们那个时代要好。据我所知,在大唐强盛之时,河西之地遍地沃土牧草,是大唐天然的军马场。”清平先说完河西的条件,又接着道“河西之地,最大的城市当属凉州莫属,如今扎西盘踞凉州,德吉位于凉州西南鄯州,而德吉位于凉州东北,驻扎于粟州。粟州地处兰州西北,我军快马半日即可到达。” “德吉和顿珠所属的地带以丘陵为主,既无天险,亦无坚城,共七八万人,以我军的战斗力,我以为直接横扫过去即可。” 吴岳大笑“清平,我也和你一样相信飞虎军的战斗力,但是你必须记着一句话,狮子搏兔尚使全力,骄兵必败呐。” 清平笑道“将军,此次我为先锋,只管打仗,不管战术,如何打,还须将军指挥。” “如何打我也没个定论,我们且去兰州驻扎,待查明了德吉和顿珠的军队具体情况,我们再行商讨战术。”吴岳捏了捏缰绳“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两日后的傍晚,吴岳赶到了兰州城。由于新兵尚未训练结束,威军军力还未补全的原因,王炎所率的烟军暂且替代威军驻守兰州。 宇“臣王达参见将军。” “末将王炎参见将军。” 兰州城门口,王炎和王达二兄弟一文一武正率领文官武将迎接吴岳。 吴岳翻身下马扶起王炎和王达“二位请起。” 说完吴岳又对身后行礼的文武百官道“诸位不必行此大礼,尔等皆回去各司其职罢。” 众人散去,吴岳在王炎和王达的陪同下共同向兰州城内走去。 “王达,兰州的民心如何?”吴岳走在街上,看着不及夏州热闹一半的借道,便随口问道。 王达一笑,答道“将军,原本兰州长期为吐蕃所占,我们收回后民心浮躁,为此我派出大量人力负责兰州的治安。” “但是吐蕃偏偏选在此时进攻兰州,这逼的兰州军民拧成了一股绳,现在战争虽已结束,但是兰州民心已十分安稳。” 吴岳满意地点点头“王达,等会你便发布告示,就说我吴岳率军来兰州,就是为了出兵河西,报了这仇!” “要出兵河西?”王炎一脸愕然,他身为烟军大将军,并且此时奉命驻守兰宇,若是出兵河西,吴岳肯定要调动宇军,可是为何他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吴岳看出王炎心中的不解,他向清平指了指“王炎,此次出兵河西,主力是飞虎军,你们宇军的任务依旧是驻防兰州,以及协同飞虎军后勤。” 王炎嘴巴张的老大,足以看出他的震惊,须知飞虎军虽然各个可以以一当百,可是河西的吐蕃军毕竟有十几万,凭借五千飞虎军,只怕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是很快王炎就明白了吴岳为何这么自信,因为他忽然想到前些日子他们一起进行的步枪生产尝试,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道“将军,飞虎军全部装备了?” 吴岳笑着点点头“所以此次战争,我要看看这种先进装备下的飞虎军究竟有多少战斗力。” 王炎也是颇为期待,他们深知步枪的威力,就在他们那个时代,很多人不止一次地假设过现代化兵器放在古代会有怎样的效果,现在他们有了机会尝试,自然是无比期待。 飞虎军驻扎在了城外烟军军营旁,吴岳和王炎几人进了刺史府大厅。 吴岳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主位“王达、王炎,你们应该有兰州附近的地图吧?” 王达看向王炎,王炎从怀中取出一卷纸张“将军,我军斥候已经探测过周围的地形,由于目前扎西和顿珠、德吉的关系紧张的缘故,斥候没敢太过深入。” 吴岳表示理解,按照清平的说法,德吉所在的粟州就在兰州西北不远的地方,因此他最关心的是粟州的情况。 王炎道“据我军斥候观察,粟州此地皆是丘陵,且有大量铜矿,而粟州城本身不过是一县大小,且城墙只三丈之高,我想以飞虎军的能力,应该不成问题。” “粟州兵力如何?” “回将军,虽然扎西和德吉关系紧张,但是他们只是对峙,并未开战,因此粟州周围依旧驻扎了不下四万兵马。” “不下四万。”吴岳脑中粗略的计算了一下,这不是一股小数目,而且必定皆是精兵悍将,如果是其他军队来攻,必定要仔细思索,但是偏偏吴岳率领的是装备了自动化步枪的飞虎军,吴岳自然毫无顾忌。 “我们这一仗,就是要风风光光的打,打的河西周围的势力对我们唐虎军心怀敬畏。”吴岳拍了拍桌子“以我的名义,向德吉和顿珠宣战!” 王达惊讶地看着大厅内这三名热血冲天的将军,他不理解,吴岳三人皆各个都是沙场悍将,为什么会做出用五千人去挑衅十多万人的举动。 王炎拍了拍王达的肩膀“老弟,这五千人,只要后勤得力,战斗力堪比五十万人。” 王达表示不可置信,但是他只是兰州刺史,又不像范长期兼任吴岳的军师,可以对军事方面提出建议。 吴岳看王达欲言又止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王达,五千飞虎局的实力,你绝对想象不到,当然了,这是最高机密,知道飞虎军真正实力的人,只有六个人,我、长期、清平还有三位大将军。” 王达脑海中忽的闪过吐蕃人所谓的吴岳是天神下凡,可召九天之雷。但是他又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抛出了脑外,他参与过吐蕃南下时的夏州防御战,那分明是炸弹的威力,而不是什么九天之雷,但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吴岳怎么用五千人去击垮十几万人的吐蕃军。 吴岳不去管王达在想什么,他一路行军,此时却是有点累了,便招呼了一下清平和王炎,回了军营。这是他的习惯,出征时他必定会在军营中休息,这样可以和士兵们更亲近,也让士兵们更放心。 吴岳是沉沉地睡去了,可是他向德吉和顿珠宣战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各方势力全都紧张地盯着吴岳的动向。 德吉和顿珠也是慌了神,因为就在吴岳宣战后不久,在凉州的扎西就宣布了和吴岳的合作,而吴岳方面也承认了这种合作,这在德吉和顿珠看来如晴天霹雳,光一个扎西他们都难以消灭,而更为庞大的吴岳参与进来,任谁也不能睡个安稳觉。 李克用和朱温的想法更为简单,吴岳此举定然是想复仇,但是李朱二人实力强大,吴岳没有贸然行动,而是选择了实力较弱的河西吐蕃。 “我这个女婿有点意思。”李克用静坐太原府。 “父亲,只怕吴岳并不是真的想复仇。”李嗣源忽的冷笑“河西乃大唐军马场,一旦河西归他所有,岂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在一夜之间拥有以十万计的骑兵?” “我儿的意思是,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吴岳拥有河西?” 李嗣源邪笑着点点头。 朱温和李克用的想法一样,自古骑兵便是战场利器,吴岳手下唐虎军的战斗力他们不是不知道,因此也决定不让吴岳那么轻松地占有河西。 可是等他们的密探送来情报,李克用和朱温皆是傻了眼。 “威军和震军没有出动?而且兰州方面的说法,吴岳就想用五千人打下河西?” 李克用和朱温同时愕然,又同时放下了戒心。 “我的女婿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此子不足为敌。”李克用端起桌上的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口。 “不过尔尔。”朱温亦是在大明宫内大笑“河西吐蕃十万之众,纵使和扎西联手,他不觉得拿下胜利以后,扎西也不会惧怕他五千人吗?” 李克用和朱温就像观众,已经搬好了凳子看着吴岳怎么狼狈下台。 吴岳是否狼狈?且看下章分解。 (本章完) 第142章 里应外合丝绸路 五千飞虎进河西(三) 兰州的天要亮的稍微晚一些,吴岳听得营中热闹起来,便穿好铠甲走了出来。 陈二见吴岳起来,急忙打了洗脸水,吴岳享受着热水敷在脸上的舒坦,问陈二外边将士们在干什么。 陈二道“将军,王炎将军带了十架投石车过来,说是你昨晚安排的。” “唔。”吴岳将整张脸都埋在热毛巾下“我确实安排过,喊清平和王炎进来吧。” 清平和王炎快步走进吴岳的大帐,吴岳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桌上研究地图。 “参见将军。”王炎和清平异口同声。 吴岳抬头看到二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帮我观摩观摩,我们应该怎么打这粟州。” 王炎和清平围到吴岳身侧,二人纷纷看向地图。 “清平,你是飞虎军的主将,你来说说怎么打。”吴岳示意清平先开口。 “将军,既然要打出我军军威,那自然便是光明正大的打,原本我还一筹莫展,但是王将军的投石车按时送来,我想我们攻打粟州大可以采取强攻的方式。” 清平毕竟长时间待在飞虎军中,他的脑子里更多的是特种战术,而王炎明显此时便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只听王炎道“将军,我认为正大光明的打不等同于不要命的强攻,我们现在优势是飞虎军的高速机动性和强大的战斗力,但是这两点在攻城战中并不算优势,加之要带投石车过去,投石车前进的速度缓慢,这反而成了拖累飞虎军机动性的因素。“ 吴岳听完王炎的分析,深以为然,他也明白王炎并未说完,便示意王炎继续说。 王炎接着道“将军既然已经向德吉和顿珠宣战,身在粟州的德吉必然已经有所防范,将军出兵粟州,德吉恐怕会在途中埋伏。” 吴岳没有说话,他脑子转的飞快,思索着王炎所说的可能性。 三人的商议没有结果,吴岳对飞虎军很自信,他相信飞虎军在野外的战斗力,即使被德吉埋伏,也能迅速击垮埋伏的德吉军。 “这样,清平,你去整顿军队,我们半个时辰后出发。”吴岳敲了敲桌面,站起身来。 半个时辰后,飞虎军已经集结完毕。 吴岳站于点将台上,飞虎军腾出了一百人运输投石车,话虽如此,实际上是由战马拉着投石车,这一百飞虎军负责管理战马而已。 “兄弟们!”吴岳表情严肃“兰州一战,我军损失惨重,不知多少万弟兄命丧战场,冯老将军亦是马革裹尸,这个仇,我们能忍吗?” “不能!”飞虎军齐声大吼。 “出发!报仇!”吴岳大吼,飞虎军斗志昂扬地向粟州而去。 出乎吴岳的意料,德吉并未在半路设伏,而是在粟州紧闭城门,等待吴岳的到来。 粟州四周地势较为平坦,令吴岳惊喜的,是此处周围有着大量良田。吴岳不知道的是,粟州名字的来源正是因为此地产粮丰富,才被唐太宗取名粟州。 而粟州亦不过一座小城。先前吴岳已经知道粟州城墙不过三丈高,待到了粟州城前,吴岳才发觉粟州城墙只是用黄土堆积而成。 吴岳和清平向粟州城下走去,粟州没有护城河,因此只能用紧闭的城门显示着德吉心中的恐惧。 “德吉何在!”清平大声问道。 城墙上一人探出脑袋“我是德吉。吴将军息怒,先前攻打兰州之事,皆是格桑多金那老贼的主意!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一名将军,做不了主的啊。” “你做不了主,那为何如今占据粟州城?”吴岳大声喝问。 “吴将军,我也是迫不得已,格桑多金被你们结果以后,由于担心吴将军的滔天怒火淹没了我,所以才出此下策啊,万望吴将军退兵!” “退兵?”吴岳好像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言论“我说过,他日大仇得报,血染万里皇旗。这旗的第一滩血,便借用你德吉的了!” “唉!”城墙上的德吉长叹一声“吴将军,真的要打吗?” 吴岳笑道“要不打也可以,你自缚双臂,开城献降,我保证不会伤你性命。” 却听城墙上半天没有声音传来,吴岳眯着眼看去,只见德吉正在看着吴岳带来的军队。 德吉的声音忽的传来,这次他的语气中带着笑意“吴将军,你我皆是真刀真枪的上过战场的,你这五千余人,就想砍下我德吉的头颅?” 吴岳没有答话,吴岳身旁的清平指着德吉道“你若不信,打开城门,我们便战一场,看谁能赢?” 德吉噗的一笑“这位将军莫非在说笑?我城中有五万精兵,粮草充足,我便把城门关了,看你们能奈我何,还是用五千人来攻城?” 德吉的笑声好像感染了他周围的士兵,一时间粟州城墙上笑声不断。 吴岳轻轻摇摇头“也幸的他没有投降,否则我还不知道怎么慰藉冯老将军在天之灵呢。” 说完,吴岳和清平调转马头,向飞虎军的军阵走去。 “清平,现在是什么时辰。”回到军阵,吴岳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太阳微微西斜,似乎快到傍晚。 “将军,正是申时。” “申时。”吴岳自言自语一遍“擂鼓,命令投石车给我对准了城墙扔炸弹!” 说完,吴岳翻身下马,用棍子在地上画了一条线,而后在线的中间点了一下“这是城门。” “这两个地方,给我狠狠地炸,给我炸出两个缺口。” 吴岳说完,扔掉手中的棍子站了起来“告诉弟兄们,今晚我们要在粟州吃晚饭。” 吴岳说完的时候,战鼓已经响了起来。粟州城墙上的德吉看着吴岳的军阵,那眼神,好像在看傻瓜。 只见飞虎军整齐地让开几条道路,后方的投石车皆被推了出来。清平身为飞虎军主将,指挥投石车的任务自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取炸弹!”清平异常冷静。 飞虎军的动作整齐划一,全部撬开装着炸弹的箱子。 “拉投石车!” 投石车旁边的飞虎军拉下两根绳子,就见装石头的篮子迅速地降了下来。 “装炸弹!” 几乎是同一时间,十架投石车都装上了炸弹。 “点!” 没有多余的动作,飞虎军士兵点燃火折子,而后引燃了炸弹上的引线。 清平蹭的拔出腰间的唐刀“放!” 投石车发出咯吱的声音,而后就见炸弹被高高抛起,朝着粟州城墙飞去。 每五架投石车扔出去的炸弹都准确地炸在一处,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站在城墙上的德吉顿时笑容凝固,他忽然觉得吴岳似乎胸有成竹。紧接着只觉得城墙一阵摇晃,他居然差点摔倒在原地。 上次攻打兰州,德吉和他手下的将士都已见识过炸弹,因此此次吴岳攻城,炸弹虽势大,却没有造成多大的心理恐惧。 德吉看着自己的将士全都表现的正常,也是略微放下心来。却不料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城门左侧的城墙竟是轰然坍塌,漫天黄土中,城墙露出了一道两米宽的口子。 “快!派人去防守那个口子!”德吉的话未说完,又是一声巨响,城门右侧的城墙亦是出现了巨大的缺口。 德吉提起武器快步向城墙下走去,他心中还是比较镇定,毕竟吴岳虽然在城墙上轰出了两个缺口,但是他德吉尚有精兵五万,而吴岳手中只有五千骑兵,他不信吴岳敢攻进来。 谁知吴岳好似疯了,飞虎军战阵中的鼓声忽的一变,四千骑兵从马背上的牛皮袋子中取出了步枪,当然在德吉看来,他完全无法理解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那四千骑兵分为两队,每队各两千人,就向着城墙的缺口冲了过来。 城墙的缺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米宽的缺口不够德吉布置多少弓箭手,因此他当机立断,调集了重甲步兵挡在缺口最前方。 说是重甲步兵,以彼时吐蕃的生产力,这重甲步兵不过和唐虎军普通士兵的铁甲差不太多。 只见那骑兵队迅速冲来,他们忽的举扬起手中的武器,那武器居然冒出火光,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这是?”德吉疑惑地看着飞虎军的进攻,紧接着他就发现挡在前边的重甲步兵竟是一个个头上或者胸口冒出血来,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这是什么武器!”步枪的出现颠覆了德吉的认知,这东西好像天神的武器,冒着火光,便取了自己手下的性命。 一面倒的战争终于令德吉恐慌起来,他从没想过区区几千人便突破了自己布置的重重防御,那几千人如杀人机器,德吉的军队尚不到有效攻击范围,便已经被结束了性命。 德吉的军队终于惊慌起来,当第一个挡在前边的士兵怪叫着向后跑去时,城内数以万计的精兵便如溃堤之潮,开始疯狂地向后涌去。 “站住!不许后退!”德吉的声音显得很微小,当一颗子弹打穿他的头颅后,他终于再也说不出话来。 吴岳在城外静静地看着这场屠杀,他的心中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本章完) 第143章 里应外合丝绸路 五千飞虎进河西(四) 粟州城墙破了两个缺口,飞虎军身骑骏马,手执步枪,如秋风扫落叶,迅速地横推过一条条粟州街道。 德吉已经被流弹击杀,粟州的吐蕃军已溃不成军,在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对抗飞虎军后,剩余的残军纷纷顺着打开的北城门向外逃去。 吴岳看着粟州城南门缓缓打开,这才策马走进城内。 “清平,鸣金,让弟兄们不要追了。”吴岳看着这座不大的城池,以及城内局促的布局。 “相比兰州,这座城未免太小了。”吴岳骑马走在街上,街上的汉人表现得倒是很热情,而吐蕃居民则露出惊慌的神色,吴岳战前的宣言他们早已听说,留马留地不留人的霸气让他们生怕吴岳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但是令吐蕃民众惊讶的,是吴岳率军进城后严令军队打扰百姓生活,无论汉民还是吐蕃居民,只要安居乐业者,吴岳一律既往不咎。 在这样一座不大的城池内,刺史府也小的可怜。吴岳勒了勒战马的缰绳,停在刺史府门前。 “粟州离兰州不过五十几里地,且城池狭小,我意将粟州降州为县,归兰州管辖。” 吴岳的政令很快就传到了兰州刺史王达手中,王达也是连夜挑选出了“粟州”的县令,即刻上任报道。 “清平,此战战果如何?”吴岳知道此战没有飞虎军将士牺牲,甚至只有几人受了轻伤,因此才直接问清平战果。 “将军,我们攻歼敌一万三千多人,俘虏两万六千一百余人。”清平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嚯,俘虏这么多?”吴岳的语气喜悦中带着惊喜“看来我我们这次收获不小啊,这么多俘虏,粟州放不下,让王炎率军过来,勘探粟州附近的铜矿,然后罚这批俘虏无薪在矿上工作两年。“ 两日后,王炎率领的烟军正式接管了粟州的战俘,并且立刻就投入了对铜矿的探寻工作。吴岳也没有闲着,扎西的手下达哇又一次来到了吴岳的营中。 “达哇参见吴将军,恭喜吴将军获得大胜。” “达哇大人请起。”吴岳笑道“感谢达哇大人的祝贺,扎西怎么说?“ 达哇微微躬身“吴将军,我家将军决意三日后向驻扎在鄯州的顿珠发起总攻,希望吴将军能够合作。” “合作,当然合作。”吴岳和清平王炎对视,而后大笑“你且回去告诉扎西,我也将在三日后向鄯州发动攻击。” 吴岳送走达哇,心情大好。轻轻喝了口酒,然后目光再次转向鄯州的方向。 鄯州位于凉州和粟州之间偏南的地方,此地海拔较高,属于高原地带。吴岳背着手仔细观察着地形图,扎西兵马八万有余,而顿珠只有兵马三万多,根据庆元魁传来的情报,从粟州逃出去的逃兵并没有投靠顿珠,而是被扎西收编。 “吴将军,末将以为,扎西不可信。”清平看着吴岳的神色,生怕吴岳被此次大胜冲昏了头脑而影响了判断。 吴岳好像没听到清平所说的话,依旧用手指着鄯州的方向,乐的停不下来,只剩清平在一旁干着急。 且说第二日一早吴岳便率着飞虎军向西南而去,打了一场胜仗的飞虎军战意昂扬,如群狼驰骋在河西走廊的大草原上。 行军半日,吴岳才看到了些许高山。 “清平,这是什么地方了?”吴岳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清平右手搭在额头上看了半天,这才道“将军,此地名为大沟岭,是祁连山的支脉。” 吴岳回头看了看身后整齐的飞虎军,吴岳回想了一下一路行军的情况,没发觉有什么异常,况且大沟岭上多为草地,并无高树遮挡,就算顿珠有心设伏,他也无法在这山上隐藏兵马。 想到此处,吴岳才微微放下心来,他挥了挥手,两侧便有几名斥候骑马飞奔出去。 “清平,让弟兄们下马休息。”吴岳率先翻身下马,从马背上解下干粮,然后就着水壶里的水吃了起来。 飞虎军行了半日,也都有些饿了,便都纷纷解下干粮来吃。 吴岳吃了一个饼,正嚼着肉干,忽听得远处大喊声传来,吴岳急忙停止咀嚼,静静地听着远处的喊声。 那声音逐渐清晰,吴岳终于听清了喊的什么。那声音喊的分明是“吴将军,有伏兵!” 吴岳急忙咽下嘴里的肉干“兄弟们,有伏兵,上马!” 就是一眨眼的时间,所有飞虎军的士兵竟都骑上了战马,紧接着便准备好了步枪。 只见先前出去的几名斥候快马自大沟岭奔来,他们身后是一片喊杀声。 吴岳大喊“准备战斗!” 得亏先前派出去的斥候骑术精湛,加之身骑良马,这才急速地赶了回来。 那几名斥候快马跑进飞虎军军中,吴岳看着那批追兵越来越近,这才扬起手挥了下去“射击!” 排列成战阵的飞虎军战斗力非凡,装备步枪的他们更是如虎添翼。一片哒哒声传来,冲在前方的追兵便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只一会儿,便有上千追兵被结束了性命。 追兵的指挥官显然被步枪的威力震惊了,因为他们全都全都停了下来。 那追兵的指挥官不是别人,正是顿珠。顿珠听说吴岳轻松拿下粟州,他亦是不解,但是据他们的探子报告,吴岳确实只带了五千骑兵前来鄯州。顿珠心一横,既然吴岳敢只带这么点人来,那他就先下手为强,在大沟岭设伏吴岳的军队。 然而吴岳在大沟岭前竟停了下来,顿珠就看到吴岳派了斥候出来。 顿珠无奈,只得下令将那几名斥候击杀,谁知那几名斥候竟是各个身手矫健,他们击杀不成,反被那几名斥候用一种冒着火光的武器击杀了数十名他们的士兵。 顿珠一急,万一这几名斥候回去告诉吴岳前方有伏兵的消息,那这波伏击就彻底失败了,又想到吴岳只有五千人马,顿珠便下了令让士兵紧跟斥候身后。 但就是这样一支精锐的斥候,居然没有试着甩开他们数万人的大部队,反而带着他们回了吴岳大军所在地。 且说顿珠下令将士停止追击,惊恐地看着吴岳的部队,这支部队难道都是天兵天将?为何会使用这种凡间没有的武器。 顿珠心中疑惑更甚,但是生性谨慎的他并没有尝试着冲锋,而是派出手下初渊来到吴岳阵前。 “不要进攻!我是顿珠将军的使者!”初渊双手举过头顶,缓缓地向吴岳军阵前进,生怕吴岳下令进攻。 初渊还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吴岳身前,他行了一个大礼“顿珠将军特使初渊参见吴岳将军。” 吴岳没有下马,眼神凛冽地看着初渊“初渊,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是,你回去转告顿珠,我军各个杀神转世,此次进攻河西,不为别的,就是要报了兰州之仇!” 初渊被吴岳的眼神吓了一跳,那是种毫无情感的眼神,是充满杀气的眼神。初渊急忙低下头,尝试避开吴岳的视线“吴将军,我家将军向兰州之战阵亡的将士们表示哀悼并道歉,他希望你以大局为重,我们两方可以和平共处。” 吴岳没有答话,身下的战马却是打了个响鼻,惊的初渊一阵哆嗦。 “和平共处,他顿珠想得美,事已至此,我便不瞒你了,扎西早已向我投诚,我和扎西名为合作,实际上扎西早已归顺大唐。” 初渊似乎对这个消息没有表现出多大的震惊,他依旧道“吴将军,某虽在大唐,却深知你的虎威,扎西虎狼之辈,断不可能真正归降,想必你也知道了被你击垮的德吉军队,全部被扎西收编了,现在扎西有骑兵八万,若我家将军愿奉吴将军为主,不知可否换来和平?” 吴岳闻言,没有答话,他明白了初渊的意思,顿珠怕了,击垮德吉的同时,也击垮了顿珠的自信,他看似做出伏击之举,其实已然慌了神。 “那么,德吉投诚的条件是什么?” 初渊一看有门,说话也变得轻松起来“吴将军,顿珠将军说了,你和他联手击败扎西,他愿奉你为主,并且愿担任将军的养马官,在河西之地当一个养战马的闲官。” 清平一听这顿珠也未免太没有野心了,居然提出这等毫无尊严的条件,事出反常必有妖,清平便准备给吴岳提醒。 吴岳摆了摆手“既然如此,我便答应了顿珠的条件,你回去转告他,我现在要快马前往鄯州,扎西的军队两日后就会抵达那里。” 初渊大喜,深深地鞠了一躬“吴将军高义,臣初渊永记在心。” 在吴岳的命令下,飞虎军整齐地向着顿珠的军队而去。 “参见主公!”顿珠竟是给吴岳行了一礼。 吴岳扶起顿珠,丝毫不在意顿珠称呼自己什么“顿珠,既然你是我的人了,我要告诉你的是,扎西两日后就会抵达鄯州,我们应该提前做准备,让将士们快马行军,赶在扎西军之前返回鄯州。” “末将领命。” (本章完) 第144章 里应外合丝绸路 五千飞虎进河西(六) 名为庆功宴,吴岳和扎西都清楚这庆功宴背后是什么。果不其然,吴岳才第二杯酒下肚,扎西就迫不及待地进入正题。 “吴将军,现在德吉和顿珠被灭,整个河西之地,我若不王,何人称帝?”扎西绝口不提先前答应吴岳的每年上贡战马之事。 吴岳对此心知肚明,他亦不是可欺之辈,竟是直接开口道“扎西将军,我们先前谈合作之时,你可是答应了每年向我上贡战马八万匹。” 扎西好似喝醉了酒,说话都不太利索了“吴将军,吾坐拥河西三州,有骑兵十万,先前约定,一笔勾销!” “扎西!你也是河西有头有脸的人物,怎的说话不算数!”吴岳怒而站起,拔刀便指向扎西。 扎西捧腹大笑,另一只手连连拍打桌面,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吴将军,你不过兵马五千,而我有十万大军!废除约定,你同意也罢,不同意,我保证你出不了这鄯州城!” 吴岳一阵冷笑“扎西,我能让你的部队进的了城,就能让你的部队出去!” “哈哈!吴岳,我给你脸你不要,就休怪我扎西无情了。”扎西扬起手“弓箭手准备!” 谁知扎西命令下完,却听房屋内外静悄悄一片,丝毫没有军队准备的声音。 “都他娘的聋了吗!”扎西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又大吼了一遍弓箭手准备。 依旧是一片静悄悄,吴岳这才笑着收起腰间的刀“河西侯达哇何在?” 只见达哇快步走进客厅“臣达哇,参见征西大将军吴岳。” 吴岳扶起达哇,而后转向扎西“扎西,没想到吧?胜负,就在电光石火间。” 扎西用手指指着吴岳,又指了指达哇,愤怒地浑身颤抖。 “刀斧手!”吴岳大吼,只见陈二率领上百刀斧手便冲进了客厅。扎西见状,吓得连连后退。 事已至此,扎西也不会像德吉一般委曲求全,他明白现在不论他多么放低姿态,吴岳已经不可能放过他了,倒不如死的轰轰烈烈,想到此处,扎西也没有了多少恐惧,他深吸一口气,而后笑道“吴岳,你我皆是枭雄,来,给我个痛快。” 刀光剑影,闪过,琉璃碎裂的声音,传来,达哇的哭声,响起。 “扎西将军,你怎么就不省人事了!”客厅内,达哇抱着扎西的尸体痛哭。 军营内,扎西的军队听闻扎西身亡的消息,一个个不可思议。 达哇脸上挂着泪水“兄弟们,扎西将军刚才饮酒,旧伤复发,不治身亡!” 一时间,所有人都彻底乱了套。不到五天的时间,河西的三个诸侯都魂归西天,数万人马如丧家之犬,竟没了主心骨。 若是有人细细想来,河西的动乱,起源于德吉顿珠和扎西之争,爆发于吴岳出兵,结束时,只有吴岳活着,谁是赢家,谁伸出幕后“黑手”,一清二楚。 但是此刻的扎西军很明显已经乱了套,没了智慧的他们只能跟在达哇的引导下如一群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兄弟们呐,扎西将军的身亡,我很痛心。但是,我作为军师,得带着你们走啊。”达哇哭到。 谁知此时吴岳忽的走了进来,他轻轻拍了拍达哇的肩膀,而后道“扎西将军和我合作,亲密无间他竟先走一步,我痛心呐!” 达哇擦了擦眼泪,而后行了一礼“参见吴将军。” 吴岳点点头“特殊时期,就不要如此多礼了,尽快安葬了扎西将军吧。” 达哇点点头,“吴将军高义,达哇和兄弟们多谢了。” 吴岳叹了口气“达哇大人,扎西将军已经去了,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形,可谓天妒英才。吴某斗胆,请问你们将何去何从?” 达哇没有答话,将士们也开始窃窃私语,他们终于认识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扎西死了,他们以后该去哪里? 见众人商议半天没有结果,达哇终于咳嗽一声“兄弟们,吴将军和扎西将军本就是好友,其人大家都知道,大破突厥,和三个势力同时开战而不败,我想,我们去了也不委屈。” 所有人惊讶地看着达哇,吴岳和扎西是好友,这话说出来三岁的小孩都不信。须知吴岳入河西前,可是下了军令留马留地不留人。而扎西更是下令他们今夜严密戒备,随时处于作战状态。 但是又想到扎西已死,他们没了靠山,不过一盘散沙。如今大唐皇室微弱,天下诸侯四起,吴岳麾下又有精兵十数万,投靠这支力量,也许不是坏事。 有第一个人同意,就会有第二个人同意,不出一会,所有人竟是都同意了达哇的提议,而令吴岳震惊的,这七万人,居然没有副将,只有扎西和达哇二人便率领着这七万人团团转。 安抚好了这七万人,吴岳示意达哇跟自己出去。 出来军营,达哇和吴岳同时一笑,二人这出戏演的可谓惟妙惟肖。 “恭喜吴将军。”达哇态度谦卑。 吴岳向飞虎军军营走去“也要恭喜我的河西侯了。” 达哇笑道“吴将军,某熟读经史,汉末曹操,就是因为征了这许多北方民族的部落,才得以建立令天下闻风丧胆的虎豹骑。如今吴将军雄踞大唐西北,又一夜之间有了这许多骑兵,达哇着实令吴将军高兴。” 吴岳心里暗自感慨了一下达哇的拍马屁本领“我不是孟德,孟德亦不懂我。好了,到我飞虎军的大营了,进去看看。” 一进飞虎军大营,达哇便感觉出了这支部队的不同,不同于普通精兵,或是百战老兵。整个军营散发出一种锐气,那是一种睥睨天下,无视一切对手的锐气。 “吴将军这支军队,很可怕。”达哇吸了吸鼻子。 “哦?”吴岳回头看了一眼达哇“怎么个很可怕法?” 达哇咬了咬牙“若我没猜错,今夜就算扎西真的成功动手,只怕我们带来的七万大军加起来,都不是这支军队的对手。” 吴岳哈哈大笑“能当扎西的军师,你也不赖。你应该感谢你的明智,否则今夜的鄯州城,只怕会血流成河。” 达哇浑身一哆嗦,而后紧跟着吴岳进了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内清平和噶乃正在聊天,见吴岳进来,急忙起身相迎。 吴岳对二人点点头“噶乃将军,在这还习惯吗?” 噶乃抱拳跪下“多谢吴将军不杀之恩,末将愿誓死追随!” 吴岳一把托住噶乃,噶乃如大山般的身躯竟是没能跪下去,直惊的噶乃和达哇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 “噶乃将军,吴岳应该感谢你才是。”吴岳扶起热泪盈眶的噶乃,又转向达哇“同样的,我要感谢我们的河西侯达哇,若是没有他,今夜的鄯州只怕不会安宁了。” 达哇对噶乃和清平分别行礼。噶乃和达哇自然是认识的,甚至在几个时辰前他们还是死敌,但是这两个人现在能站在飞虎军中军大营,就说明这两个人的智商绝对不低,自然更不会掐起来。 “达哇,我领你过来呢,是想让你们认识一下。还有一点必须告诉你,河西侯爵位是侯爷,并且子孙后代万世皆可享用此头衔,你们的侯府,就设在鄯州,顿珠的府邸。”吴岳说完,背着手向座位上走去。 达哇身子躬成了九十度“臣谢过吴将军。” 吴岳话里的意思也许噶乃和清平听明白了,也许这二人没听明白。但是达哇心里就像明镜一样,吴岳在警告他不可参与政事,河西侯的职务,便是替朝廷管理河西的千里马场。 “好了,跟着我吴岳,不会让你们吃亏的。”吴岳笑着示意几人坐下“达哇,今晚还得辛苦一下你去安抚兄弟们的情绪了。” 吴岳命噶乃为这支军队的将军,这安抚军队的责任,噶乃自然也逃不掉。 见二人都离去,吴岳才对清平道“清平,即刻派快马去给王炎派信,让王炎率军进驻凉州,我想他们此时应该离凉州不远了。不拿下凉州,这河西之地就像缝不住口的袋子,我要它何用。” 清平没有迟疑,立刻派人前去送信,派完人,清平才恍然大悟,从拿下粟州开始,吴岳的连环计便已经开始。 王炎名为搜寻铜矿,实则带着军队直奔凉州而去,而顿珠的假意投降,被吴岳将计就计,五千人不费吹灰之力进了鄯州。吴岳又快刀斩乱麻,于混乱中杀了顿珠,又用同样的方法杀了扎西,成功掌握了整个鄯州的军权。 至于吴岳是什么时候和扎西联系上的,若是清平能想起来吴岳从粟州出来时带了两名亲兵,进入鄯州却只有陈二一人,那他就能想通这一切。 事实上第二日王炎就已经抵达了凉州并且顺利接手了凉州城防。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就在河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时,长安竟也发生了动摇大唐根基的大事。 长安究竟发生了什么,且看下章分解。 第145章 里应外合丝绸路 五千飞虎进河西(五) 第二日晚,吴岳在顿珠的陪同下抵达了鄯州。 单说鄯州可能没有人知道具体位置,说起鄯州后世改名为西宁,估计很多人也不知道,但是说起大名鼎鼎的青海湖,想必读者便知道这鄯州在哪里了。 且说鄯州城已经位于祁连山脉南侧,准确的来说,对吴岳获得河西牧场意义不大,但是此地却是吐蕃的咽喉,因此吴岳还是打定主意要将鄯州捏在自己手中。 鄯州城没有多么繁华,但是依旧有很多汉人。大军全部入了城内,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顿珠身旁的男子,那男子分明是汉人打扮。 “顿珠,鄯州的军营在何处?”吴岳似乎感受到周围百姓的目光,便大声问道。 顿珠似乎有些为难,而后低声道“主公,鄯州军营在城西。” 吴岳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只听百姓中间便炸开了锅。 “顿珠叫那个年轻男子主公?” “我没听错吧,顿珠认一个汉人作主公?” 人群中嗡嗡议论,一人忽的高呼“我认识他,他是大唐任命的征西大将军吴岳!” 吴岳的名字一出,整个鄯州的汉人都兴奋了起来,想当初大唐强盛之时,他们在鄯州如贵族一般,无奈大唐势弱,吐蕃趁虚而入,他们的地位一下子从山巅跌至低谷。吴岳的到来,岂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地位又将水涨船高? 吴岳微微一笑,而后向城西而去。 城西的军营布置的很整齐,看得出来顿珠此人亦是颇有一些才能。军营边是一大片空地,那正是鄯州的校场。 “顿珠,让将士们都回营吧,我带来的人就安顿在校场了。” 顿珠躬身应是,吴岳看着飞虎军迅速地搭建好帐篷。却见顿珠急急走过来“主公,我已安排好住宿,那里条件优越,希望你可以住在那里。“ 吴岳拍了拍顿珠的肩膀“顿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有个传统,领兵在外只住营中,所以就不好意思了。” 被吴岳派了肩膀的顿珠浑身一颤,而后立马平稳下来“既然如此,我就不强求了,但是今晚我在府上设了酒席,主公可一定要赏脸啊。” 吴岳大喜“难得你有这份心思,我到时候必来。” 顿珠兴奋地离去,清平快步走到吴岳身旁“将军,今晚的酒席,恐怕是鸿门宴呐,你去不得。” 吴岳摆摆手“无妨,便是鸿门宴,汉高祖不也成功地离去了?你只需今晚戌时打开鄯州城城西的城门即可。” 清平看吴岳的神情,总觉得吴岳赴宴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他想不明白吴岳的心思,只得作罢。 是夜,天暗了下来,顿珠派来的马车亦是抵达了飞虎军军营门口。 一路平安,吴岳和陈二毫无危险地抵达了顿珠的府邸。要说顿珠的府邸着实霸气,朱红的大门两侧立着威武的石狮,石狮旁是一排笔直的旗杆,旗杆顶部飘着军旗。 顿珠已在门口望眼欲穿,看的吴岳过来,他好似长出一口气,而后才迎了上来“顿珠参见主公。” 吴岳笑道“顿珠,这等繁文缛节就免了,我可是来赴宴的,没有好酒好肉怎么能行?” 顿珠亦是一咧嘴“主公请。” 院内是青石板铺的大路,大路旁是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路两侧皆是名贵花草。吴岳缓步走来,亦是感叹顿珠的大手笔。 客厅门口,几人正在躬身相迎,吴岳看去,其中一人正是先前和他们谈判的初渊。 “参见主公。”那几人齐齐行礼。 顿珠得意地介绍“主公,这位是我的副将噶乃,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啊。” 吴岳看去,噶乃此人着实雄壮,他轻轻锤了一拳噶乃的胸膛,“好样的,是个猛将。” “这位名叫斯郎泽仁,是我的门客。” 斯郎泽仁向吴岳微微点头,吴岳亦是回了一礼,而后迈步向客厅走去。 客厅内,灯火辉煌,有奏乐之人,有侍奉之人。 伴随着拥有浓烈吐蕃色彩的乐曲,吴岳被请到了最尊贵的位置。 “主公远道而来,吾等自当敬主公一杯。”顿珠带头,所有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吴岳跟着举起面前的琉璃酒樽“诸位日后便和吴某是同意战线,吴某自当敬你们一杯。” 两杯青稞酒下肚,吴岳夹了一口桌上的牦牛肉,这肉很明显被精心烹饪过,不老又有嚼劲,吴岳吃了一口,不由得大赞。 诸人其乐无穷,酒足饭饱,只见一群女子进来,于厅中翩翩起舞,煞是好看。 吴岳满意地点点头,一曲舞罢,就听音乐声小了许多。顿珠啪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吴岳,你吃也吃好了,喝也喝好了,现在咱们也该算算账了。“ 陈二立马站到吴岳身旁,拔出腰间的唐刀。吴岳打了个哈欠“顿珠,你确定现在就要和我翻脸?扎西的军队可是快来了。” 顿珠邪笑道“吴岳,扎西的军队纵使来了,吾亦有鄯州之坚城,尔你那支精锐的部队,也将归我所有,何愁鄯州不能守焉?” 吴岳摇摇头,拿起桌上的酒樽又喝了一口“顿珠啊,你这计谋,使的稀烂,你见过双方未打一仗,便投诚之人吗?” 顿珠闻言,浑身一怔“你早就知道我是假意投诚?” “你这么粗糙的计谋,放眼大唐,便是五岁小儿亦能识破。” 顿珠原本颇为紧张,却听初渊道“吴岳,纵使你今日说的天花乱坠,现在的局势却是你只有两个人,而我们有这么多人!” 初渊说完,只见客厅两侧的墙体倒塌,无数刀斧手手执重武器,虎视眈眈地盯着吴岳。 吴岳噗嗤一笑,初渊道“吴岳,你笑什么?” 吴岳把玩了一下空酒樽“我笑扎西的人已经进了鄜州,你们却在此想着害我。” 顿珠眼中的恐惧更甚,他终于明白了吴岳如此大胆又如此自信的原因。 果不其然,就在此时,城中喊杀声四起,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将军,将军,吴岳带来的人打开了城门,扎西大军已经进了城!弟兄们被偷袭,伤亡惨重!” 顿珠未曾料到吴岳这一手,他愤怒地拔出长刀,而后狠狠地砍在面前的桌子上,他手下的将领今晚都在他府中准备控制吴岳,不料竟被吴岳将计就计,让扎西的人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吴岳,你好狠。”顿珠刀尖朝着吴岳“我便是败了,也要拉你陪葬!” 然而不等顿珠说完,吴岳忽的解开衣服,取出绑在身上的步枪,只一颗子弹,顿珠便倒在了血泊中。 客厅内所有人都被吴岳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们只听到一声响,就见顿珠已不省人事。 吴岳慢慢地收拾好衣服,这才站了起来,所有人都怔怔的望着吴岳,电光石火间发生的一切让他们有点转不过来,因此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冲上来。 “咳。” 吴岳咳嗽一声“顿珠已死,扎西的军队已经进了城,扎西和我是合作关系,你们若想活命,便跟我走,若不想,大可在此等待扎西的到来。” 吴岳说完,大步向客厅外走去,竟无一人阻拦。 没登吴岳跨过客厅的门槛,身后初渊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我等愿归降吴将军!” 吴岳大喜,转过身来,他急忙扶起单膝跪在地上的初渊等人“尔等为顿珠所骗,弃暗投明之举,吾甚为欣慰啊。” “噶乃。”吴岳扶起这个雄壮如牛的汉子“军营此刻必定乱成了一锅粥,我需要你帮我稳住局势。” 军营内确实如吴岳所料,群龙无首的顿珠军在扎西军的围攻下节节败退。扎西听闻吴岳到来,立刻下马迎了过来。 “扎西将军,可喜可贺啊。”吴岳边走边恭喜。 扎西脸上亦是带着笑容,虽然那笑容里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吴将军谬赞,此战你我皆是头功。” 吴岳哈哈大笑“扎西将军,顿珠已死,他的军队自然无心恋战,我请来了噶乃将军稳定局势,还是希望不要有太多无辜的杀戮啊。” 扎西没有说话,却是转向身旁的达哇,二人耳语片刻,扎西才道“吴将军所言甚是,既然如此,让噶乃将军前去军营,我们自当开庆功宴!” 噶乃去了军营,当士兵们得知顿珠已死时,便已没了反抗之心,就在扎西和吴岳畅谈之时,噶乃已率领一万余残军和清平汇合一处。 “这顿珠,会享受啊!” 和吴岳共同踏进顿珠的府邸,扎西忍不住砸吧嘴道。 吴岳亦是颇为感慨,就在一个时辰前还是鄯州之主的顿珠,此时已没了性命,便连这豪华的宅院,也为他人坐了嫁衣,徒留一具没人敢来收尸的尸体。 府宅中的刀斧手早已不见,歌姬舞女在院中瑟瑟发抖,这是一群可怜的人,她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只能依托大树生存,而这院子的大树,在不久前已经轰然倒下,她们的命运亦是充满了未知。 “来来来,让她们不要害怕,继续,我们的庆功宴,当有奏乐,当有舞女!”扎西大笑,甩开披风向前而行。 (本章完) 第146章 宫内丧钟响一通 满城尽带黄金甲(一) 长安城发生了什么,吴岳还没来得及回兰州,八百里加急的文书便送到了吴岳手中。 “将军,发生了什么?”王炎跟在吴岳身后,看吴岳表情变换,心里顿时一紧。 吴岳深吸一口气,而后跪倒在地“僖宗,驾崩了。” 唐僖宗驾崩了,万万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唐僖宗去了。这辈子僖宗太累了,尽管他不是个称职的皇帝,也让天下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但是吴岳还是感觉鼻子一酸,眼泪便在眼眶打转。 但是吴岳毕竟是吴岳,他使劲眨了眨眼,把眼中的泪花闪去。 吴岳拿起一个骨哨,只一声响,不多时,庆元魁便出现在了吴岳面前。 “长安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为什么才知道。”吴岳把手中的书信扔到庆元魁面前,将先前的悲伤全部压下去。 庆元魁拿起书信看了看,而后单膝跪地“吴将军,长安城全城戒严,我们的人确实没了解到这么深层次的消息。” 吴岳皱了皱眉“我们的人没反馈出来任何东西?” 庆元魁嗯了一声,吴岳只觉得不对劲,直觉告诉他长安发生了很多事,但是他仍然和一个瞎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立刻给长安的兄弟飞鹰传信,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把二皇子和郑畋大人救出来!” 吴岳虽然不知道长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必须采取行动,救出二皇子和郑畋,一方面是他的私心,另一方面,他要通过救这两个人,了解到长安发生的具体事宜。 两个时辰后,长安一处民宅内,信鹰部队在这里的队长李如方接到了吴岳的命令。 “不惜一切代价救出二殿下和郑畋大人。”李如方和几名信鹰部队的人员坐在一圆桌旁。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敲门声传来,李如方和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队长,会不会是朋明回来了?” 李如方点点头,低声道“谁?” 只听门外一人道“大哥,是我。” 一听那声音,正是身材矮小瘦弱的朋明,李如方才打开院门,而后仔细看了下,见没人跟踪朋明,这才关上院门。 “怎么样,打听清楚没有?”一进房间,李如方就急忙问道。 朋明喘着气,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水便喝了一大口“队长,大消息。” “快说!”李如方和其他队员急道。 朋明将水杯放到桌上“僖宗驾崩了,其弟李晔已经即位,明日便是登基大典。” 李如方瞳孔一缩,这不是个小消息,须知僖宗本已是朱温的棋子,若朱温要继续掌握朝堂,绝对不会选李晔这个胸怀大略之人。 “李晔是怎么顺利拿到皇权的?”李如方又问道。 “李茂贞,李茂贞率领十万精兵秘密入了皇宫,支持李晔即位。我们完全没掌握到这个消息。”朋明拍着胸膛,喘着气道。 “李茂贞?他不是蜀中的大将吗?”李如方挠挠头,他不懂李晔是如何和李茂贞取的联系的。 “蜀中,王建反了。” 朋明好像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事“王建有了反叛之心,李茂贞不从,便率领十万精兵偷偷回了长安。” 李如方压下心中的震惊,这十万精兵进入皇宫,很明显便成了李晔的武装。凭借这十万精兵,李晔虽不至于灭掉朱温,但是完全可以和朱温抗衡。原因无他,朱温不可能把全部军队全都撤回长安,不然岂不是让吴岳和李克用打到家门口了? “二殿下和郑畋大人的消息了解到了吗?”李如方忽的响起吴岳给他们的命令。 朋明点点头“队长,实不相瞒,现在二殿下和郑畋大人的处境很危险。” “李晔不想放过二殿下和郑畋大人。但是朱温若想重新掌握大权,就必须把二殿下掌握在手中,因为只有如此,他才可以标榜自己的正统。” 李如方忽的一惊,他突然想到吴岳也是要这两个人平安送到夏州。 其实倒是李如方错怪吴岳了,吴岳在接到他们的传信之前,并不清楚长安发生了什么。 “商量一下,怎么救二殿下和郑畋大人?” 朋明用手指敲击桌子“队长,从我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二殿下和郑畋大人已经被朱温劫走,就在朱温府上的后院。” 李如方闻言一下子便站了起来“朱温府上的后院?” 朱温的府宅可不是普通大户人家的府宅。朱温这等枭雄,自己的府宅安保必然十分完备,尤其是在如今的局势下,甚至可以说朱温宁可自己断一条胳膊,也不会让二皇子和郑畋受到伤害。对李如方等人来说,救出二皇子和郑畋,难如登天。 朋明抿了抿嘴“队长,强攻肯定不行了,我们得智取。” 李如方皱着眉头“我当然知道要智取,只是朱温府上的谢瞳,此人绝不可小觑。” 就在这时,另一名队员宇俊友开口道“队长,我认识给朱温府上送菜的菜农。” 这句话点燃了李如方的希望,他连夜制定计划,让宇俊友和朋明钻在菜农的马车上混入朱温的府邸。 然而事不与愿为,第二日清晨,出去联系那菜农的宇俊友便急急地赶了回来。 “队长,不妙。” “怎么回事?”看宇俊友紧张的表情,李如方心头忽的一颤。 “昨夜有刺客试图潜入朱温府邸,被谢瞳带人抓住,现在整个朱温的府邸已经彻底成了一个铁桶,便是那送菜的菜农,亦进不去院子了。”宇俊友咽了一口口水“我们无法采用原来的计划了。” 李如方一时也没了主意,他紧皱着眉头,迟迟没有说话。 当天下午,二皇子和郑畋在屋中下棋。 “丞相,没看出来,这朱温还有点良心。他知道叔叔当了皇帝,我必死无疑。”二皇子一子落下,嘴里对朱温满是夸赞。 郑畋叹了口气,手中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二殿下,当今局面,就像这局棋,你看似逃离虎口,却进了狼穴啊。” 说完,郑畋将棋子放到棋盘之上,一下子吃掉了二皇子过半的棋子。 二皇子深吸一口气“丞相所言何意?朱温亦有不轨之心?” 郑畋笑着摇摇头“当今天下,虽天子势微,皇室却仍有分量,太子殿下已遭遇不幸,二殿下便成了僖宗唯一骨肉,他日朱温有不臣之事,二殿下在他这边,他便可以标榜正统。” 二皇子闻言,着实吃了一大惊,郑畋毕竟久经官场,对朱温之心可谓一语中的。 “那依丞相看,我们怎么办?” 郑畋又是一阵摇头“二殿下,我已经看过了,整个朱温的府邸,已经被明哨暗哨地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们出不去的。“ “我宁死也不会当任朱温摆布的傀儡!”二皇子一拳砸在棋盘上,直砸的棋子飞起,而后叮叮当当地掉在地上。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只听得墙外一个人高声唱着歌。 二皇子拳头上青筋暴起,却忽的松开,他眼神忽的一亮“丞相,门外之人唱的是什么?” 郑畋屏气凝神,听了半天,而后道“那人唱的好像是,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好熟悉的词。”二皇子微微闭着眼睛,大脑里飞速地搜索这首词的来源。 片刻后,二皇子猛的睁开眼睛,语气中尽是惊喜“这是岳子的词!墙外之人,是岳子派来的!” 郑畋道“吴岳的人?他想向我们传达个什么呢?” 二皇子激动地道“他一定是在告诉我们,岳子已经在想办法了,据我所知,岳子手中有一支神秘部队,他们一定能救我们。” 郑畋苦笑,二皇子虽经历了这些事,但心性依旧单纯“二殿下,吴岳这支部队我也听说过,但是不说他们此刻远在夏州,便是现在想进入长安,只怕都难如登天。” “不行,我必须给墙外的人给出回应。”二皇子没有多想,便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谁知此时房门忽的被推开,而后朱温大步走了进来“二殿下在俺府中受委屈了。” 二皇子冷哼一声“朱温,你也知道我在你府中是受委屈,还不让我们走?” 朱温哎呀一声“二殿下,如今长安形势微妙,俺必须保证你的安全啊。” “我的安全,不用你保护!”二皇子甩了甩袖子“你快些送我们出去。” 朱温摇摇头“二殿下,僖宗待我恩重如山,如今李晔当了皇帝,又有奸贼李茂贞相助,你若出了我的府邸,只怕安危难测。” 二皇子呸了一声“朱温,满朝上下,谁人不知你目无天子,心无大唐,如今假惺惺地说这些话,不觉得羞耻吗?” 朱温闻言大怒,他砰地一拳砸在身旁的门板上“李升!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就是目无天子,你奈我何?你若好好配合,我倒能让你安稳度过一世。若不识抬举,休怪我无情!” 朱温说完,愤怒地向外走去,而且顺手嘭的关上了房门,留下在屋中狂笑的二皇子。 第147章 宫内丧钟响一通 满城尽带黄金甲(二) 当天中午,李如方端坐在饭桌前,看着桌上没有了热气的饭食。他已经将情况完全汇报给了吴岳,想必现在应该有回复了。 就在李如方心急如焚之时,却听院子的大门被人推开,那正是去城外取信鹰消息的朋明。 “朋明,怎么样,有新消息吗?” 朋明点点头,而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细细的竹筒递给李如方。李如方立刻拆开竹筒,只见竹筒内放着一卷纸。 “取密码本来。”李如方小心翼翼地对照纸条和密码本,待翻译到大半时,他才舒了口气。 看着李如方的表情轻松起来,朋明也一下子感觉轻松了不少“队长,吴将军怎么指示?” 李如方笑道“吴将军说,既然二殿下和郑畋大人被朱温控制,以谢瞳的能力,软禁这二人的地方必然是飞鸟亦难进入。正好朱温的府邸在二殿下的府邸旁,他让我们潜入二殿下府邸,然后挖出一条通往关押二殿下位置的地道!” 朋明激动的拍了拍大腿“你说这我们怎么没想到呢?” 李如方道“我们要是都能想到,那还了得,你速速带领弟兄们,必须打探到二殿下的具体位置。” 如果说陌生人进入朱温的府邸难如登天,那么向看守的士兵打听消息必然是十两黄金能解决的问题。二皇子的位置被确定,李如方的手下也算出来了需要挖掘地道的距离。 是夜,二皇子未睡,他仰面躺在床上,微闭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郑畋依旧坐在桌旁,借着灯光看去,年过半百的郑畋两鬓已经出现了斑白。 郑畋不住地叹气,二皇子烦躁地翻了个身“丞相,如今我为鱼肉,事已至此,你何须如此。” 郑畋刚要说话,二皇子却嘘了一声,他小声道“丞相,这是什么声音?” 郑畋立马竖起耳朵,只听一阵沙沙声传来,二人在屋内仔细寻找声音的源头,最后都所定在了地下。 二皇子和郑畋紧盯着声音的位置,却见那地板忽的一阵松动,而后竟冒出个人头来。二皇子正要惊呼,却被郑畋一把捂住嘴巴“二殿下,不要激动。” 那人头不是别人,正是朋明,他没想到这地道这么好挖,只半天的时间,就挖到了关押二皇子的房间。二皇子是见过朋明的,因此当他认出朋明的时候,亦是松了口气。 “二殿下,丞相,吴将军命我等前来救你们。”朋明低声说道。 郑畋和二皇子急忙点头,示意自己明了。郑畋忽的咳嗽一声“二殿下,时候不早了,早些睡了罢。” 二皇子心中了然,接着郑畋的话道“丞相也早些歇息。” 说完,二皇子吹熄了桌上的油灯,屋内顿时一片漆黑。 且说郑畋和二皇子跟着朋明出了地道,二皇子便认出了这是他的府宅,奈何自己早已入狱,加之朱温势大,如今府中除了郑畋和这几名救他的黑衣人,便再无一人,二皇子神情黯然,却是有些伤感。 郑畋见状,低声道“二殿下,想必朱温发现我们逃走不会太迟,我们不能在此多做停留。” 李如方也抱拳道“二殿下,如今情势紧急,不是伤感之时,我们必须果断离开。” 二皇子点点头“丞相、李队长,我们先离开这里。” 几人顺着李如方等人在墙上搭好的绳梯出了二皇子的府宅,郑畋年事已高,行动不太方便,但万幸吉人自有天相,郑畋艰难地爬过墙头,和李如方等人一同回了他们的院子。 “参见二殿下,丞相!”待关好院门,李如方才带领队员们正式行了礼。 郑畋微微颔首,他的身子骨经过今晚的折腾有点承受不住。反倒是二皇子一脸兴奋“你们不必多礼,今天我李升逃出来了,日后一定亲手解决了朱温!” 李如方凝神道“二殿下,你和丞相暂时安全,但是一旦朱温发现你们逃走,必然全城搜捕,我们要想办法一早便离开长安。” 郑畋好似恢复了一些,他摇头道“除非紧急军情,否则长安城的城门是不会在夜间开门的,而在城门打开之前,想必朱温就能发现我们逃掉的事情。” 李如方皱了皱眉头“请丞相和二殿下放心,我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将你们救出长安。你们只需好好歇息一晚,明日一早我便送你们出城。” 第二天一早,长安城城门还没开,各个城门前便已经聚集了很多百姓,他们要出去的出不去,要进来的进不来。 城东门口,随着城门咯吱吱打开,众百姓正要排队出城,却见几匹快马赶来“平西王紧急军令,速速让行!”百姓们吓得慌忙躲到一旁,而看到那人令牌的守军自然不敢阻拦,只看得那些快马飞速奔出城去。 这一幕同时在城西和城南的城门口上演,谁也不知道平西王朱温究竟下达了什么紧急军令。 朱温自然没有下什么军令,此刻他正站在原先关押着二皇子和郑畋的房间内,满脸怒气地看着那个地道。 “这个地道是从哪里挖过来的!”朱温怒火冲天,眼中杀意大起。谢瞳急忙跪倒在地“王爷息怒,我防备了天上,防备了周围,唯独疏忽了地下,我已查明这地道通向李升的府宅,还望王爷处罚!” 朱温冷哼一声“罢了,既然逃走了,俺罚你有何用,俺命你将功折罪,俺手下兵马你皆可调用,务必抓回李升和郑畋!” 谢瞳躬身道“臣,定不辱命!” 就在此时,巡逻的葛从周归来,他径直向朱温所在地走来“王爷,末将发现个奇怪之事,今早城门打开,城东门、西门、南门皆传有快马传令,说是你派出去的。” “什么?”原本站着的朱温惊的后退两步“我何曾派出传令兵了?” “谢瞳,你怎么看!” 朱温虽对谢瞳有怒气,但是他清楚谢瞳之智,所以他才忍住了自己的杀意,将谢瞳的命留了下来。 谢瞳沉吟片刻,才道“葛将军,你是说,东门、西门、南门皆有快马持平西王令出城,唯独北门没有?” 葛从周抱拳应是。 谢瞳于来回踱步一会“现如今,长安城有着三股势力,其一便是我们王爷,其二便是李晔和李茂贞,其三便是这个劫走李升和郑畋的势力。” 朱温和葛从周几乎同时道“为何不会是李晔派人劫走李升和郑畋?” 谢瞳神秘一笑“若是李晔劫走李升和郑畋,他完全可以直接软禁在皇宫,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派人仿制平西王令?” 朱温与葛从周恍然大悟,谢瞳没有停顿,又道”最有意思的是,他们在东门、西门、南门制造声势,唯独空过北门。“ 葛从周急忙道“他们很明显想将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开,看似平淡的北门才是他们逃出去的地方!” 谢瞳哈哈大笑,他正好走到葛从周身边“葛将军,若是如此,你便上了他们的当了,这伙人,劫了李升和郑畋要出城,必然没走北门。” “这,这又是如何?”葛从周见自己的推论错误,竟是闹了个大红脸。 朱温一拍额头“幸的有军师在,我才未犯大错。他们明里是将我们引向其他三门,实际上是将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北门去,若是如此,我们便中了他们的计了。” 谢瞳微笑点头,朱温啪的一拍桌子“传我命令,军营快马出动,东门、西门、南门各派五百骑兵,救回二殿下和丞相!” 要说既然如此,朱温为何不同时在四个城门派出快马去追,却要在此处商讨半天,一来,朱温不确定这帮人是否已经出城,二来,若是动静太大,引来唐昭宗李晔的注意,一旦二皇子和郑畋到了李晔手中,那朱温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再者其实长安城内朱温的军队不多,吴岳和李克用像是两块石头,压在长安以北,朱温必须分出兵力防范,同时城中还要留有足够的兵力来制衡李茂贞,这使得朱温必须将好钢用在刀刃上,而不能一股脑地撒开网去搜寻二皇子和郑畋。 且说长安城北,几个蓬头垢面之人正坐于路旁休息,细看去,那正是李如方带着二皇子和郑畋。 “李如方,你怎么知道朱温不会自北门来追?”郑畋现在对这个李如方是刮目相看,他原本不信李如方之计会奏效,不料朱温竟真的没派兵来追。 李如方低声笑道“丞相,谢瞳何等人物,其智近妖,但是咱们有句古话,聪明反被聪明误,谢瞳自以为看破了我的计策,却不料我跟他玩了个将计就计,直耍的他团团转。” 二皇子逃出长安,亦是颇为兴奋“没想到岳子手下竟有如此人才,难怪他可以力克突厥呢。” 李如方摆摆手“二殿下,末将不过是吴将军手下一员小卒,吴将军手下人才如云,以我之智,只能排末了。” 李如方说完,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二殿下,丞相,从这里往西约一里地,是我派过去的马车,你们可以乘着马车前往吴将军所在之地。” (本章完) 第148章 宫内丧钟响一通 满城尽带黄金甲(三) 朱温派出的骑兵自东、南、西三个方向追了一个时辰,硬是没见到二皇子等人的身影,他们急急回长安复命。 “糟糕!我们中计了!”谢瞳听完报告,顿时惊呼。 倒不是谢瞳不够聪明,而是他太过聪明。明显制定此次计划之人对谢瞳的性子了解的非常清楚,谢瞳此人过分谨慎,这也造成了他被李如方牵着鼻子走的境地。 “立即快马出北门搜寻!”朱温握紧拳头,怒目圆睁。 快马是从北门出去了,李如方却已经带着二皇子和郑畋上了马车,一路朝西赶去。李如方身为情报司在长安的队长,自然不能跟着马车一直离开,所以此刻除了车夫,便只有二皇子和郑畋二人了。 见马车上郑畋神情不好,二皇子不由得开口。 “不知丞相有何忧虑?” 郑畋没有答话,只是闷声地叹了口气“二殿下,老臣只怕,吴岳和朱温,不过一丘之貉啊。” “怎么这么说?”二皇子诧异地道“吴岳是先皇亲封的征西大将军,兼定难节度使和陇右节度使。朱温不过是归降反贼,这二人怎能一样?” 郑畋深吸了一口气“二殿下,这一路,老臣细细想来,吴岳此子绝不简单。” “且不说吴岳之能,北拒突厥,西破吐蕃,若他怀有二心,只怕情势不妙。”郑畋没有让二皇子插嘴,继续道“吴岳何时在长安安插了这样一支队伍,而且竟然将朱温和谢瞳耍的团团转,他在长安布置这股力量的原因在何处?” 要说郑畋毕竟是官场老手,他顺藤摸瓜,细细思索,竟是抓住了问题的本质。二皇子经过郑畋点拨,亦是心头一紧“丞相,那我们岂不是刚出狼穴,又入虎口。” 郑畋苦着脸点点头,二皇子却接着道“丞相,我不信岳子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像朱温一般对待我们的。” “但愿如此。”郑畋低声道“二殿下,老臣有一言,不知说不说得。” 二皇子心头烦躁,但是对这个年过半百的老臣却生不出气,他只得压低声音道“丞相但说无妨。” “据老臣所知,吴岳手段非凡,想必他账下文武皆以他为尊,二殿下到了夏州,吴岳必然会作势让权于二殿下,二殿下务必记清,万万不可接过这权力。”郑畋说的是语重心长。 二皇子疑惑地道“丞相,岳子本就是我大唐之将,他若愿让权于我,我岂不是有了与朱温对抗之资本?” “不可!”郑畋忽的提高声调“一旦二殿下接了权,只怕会有杀身之祸!” “杀生之祸?”二皇子点点头“多谢丞相点醒,我知道怎么做了。” 二人没再说话,皆是靠在马车内休息。马车走了不知多久,二皇子忽听得有人喊自己,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正是马车夫在喊醒自己。 “二殿下,丞相,下车吃点东西吧?” 二皇子掀开马车帘子看去,他们已来到了一处村庄,村中炊烟袅袅,显然到了吃饭之时,二皇子和郑畋奔了一个早上,早已腹中空空,便先后下了马车,舒缓了一下筋骨。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夏州?”二皇子环顾四周,此处山势已于长安不太相同。 马夫躬身道“二殿下,我们并未朝着夏州前进,估计今晚能到岐州。” “岐州?”郑畋脸色一变“那不是凤翔节度使李昌符的地方吗?你们不是吴岳的手下?” 那马夫忙道“丞相莫要惊慌,吴将军担心丞相年事已高,不可快马而行,若我们走鄜州前往夏州,路上极有可能被朱温追上,因此他命我们向西走岐州,绕道秦州而行。” “荒唐!”郑畋气道“李昌符比起朱温惶不多让,经过李昌符的地盘,我们还能全身而退吗?” 马夫却是一笑“丞相放心,吴将军已经率领五千精兵在岐州等候,李昌符便是翻了天也不敢在吴将军面前造次。” 郑畋这才放下心来,他们三人于农户家中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又踏上了去岐州的路。 岐州地处长安城西,乃是凤翔节度使李昌符的官府所在,伴随着熹宗驾崩,昭宗即位,李昌符亦隐隐有了反叛之心。如今他正在府上和吴岳开怀畅饮。 “吴将军替大唐收复河西,可喜可贺,某自当敬你一杯!”乐曲飘飘,李昌符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吴岳亦是笑道“李大人谬赞,李大人勤政爱民,吴某自愧不如,这酒,应该我给你敬。” 吴岳说完,便仰起头喝下了酒。 “李大人,实不相瞒,吴某此次来岐州,一则和李大人联络感情,如今昭宗即位,李茂贞势大,我们处境不好啊。” 李昌符亦是嘿了一声“谁曾料到突然冒出个手下拥有十万精兵的李茂贞?着实苦了我也。” 吴岳哈哈大笑“李大人,这其二,我要在岐州接两个老友,他在长安城关押,如今幸而为我的手下所救,他们将来到岐州。” “吴将军客气了,如此老友,你只需书信一封,我遣人护送而来便是。” 吴岳举起酒杯“李大人高义,吃酒吃酒!” 二人又是两杯酒下肚,吴岳拍了拍肚皮“李大人,你我既然这般投缘,我也就不瞒着你了,这两个老友,一个名为李升,一个名为郑畋。” 听到这两个名字,李昌符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你是说二殿下和丞相?” 吴岳微微点头“昭宗即位,二殿下和老丞相性命堪忧,我只得出此下策,救出僖宗骨肉和老丞相了。” 李昌符眼珠一转“吴将军,既然是二殿下和老丞相到来,那我理应尽了地主之谊,请这二位在我府上好生逛些时日。” “李大人真乃有情有义之人。”吴岳笑道“只是这二位还得先回了夏州,待岐州安定,你大可再邀请他们前来游玩。” “吴将军何意?”李昌符眉头一皱,他知道吴岳话里的意思没那么简单“为何说待岐州安定?” 吴岳左右看了看,示意仆人乐师下去,待房内只有吴岳和李昌符二人,吴岳才低声道“李大人,我帐下有一人,与宫中内侍关系甚好,据他所言,不日李茂贞便会对岐州出兵。” 吴岳此言给李昌符造成的震惊远大于二皇子和郑畋要来岐州的消息,他虽为凤翔节度使,手下却不过数万兵马,且皆是新兵,若李茂贞十万大军扑来,自己还真没什么办法。 “吴将军所言,可是真的?”李昌符吞了吞口水。 吴岳点点头“李大人,千真万确。昭宗即位,势要恢复大唐之荣光,届时,李大人或降而为一富家翁,或踏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吴岳说完,李昌符后背的冷汗便渗了出来。吴岳看出李昌符心中的紧张,自己心中却是鄙夷了一番此人。 权力究竟有多大魔力,会让人宁肯丢掉性命来维护它。吴岳低声道“李大人,假如到时候需要帮助,只需遣人快马前来,吴岳必发兵相助!” 李昌符擦了擦额头的汗,吴岳的承诺如定海神针,让他安心不少。 “那么,今夜二殿下和老丞相到了岐州,我便带他们回去了?” “那是自然,只要吴将军莫要忘了我俩的约定。” 吴岳大笑“李大人放心,我吴岳说到做到。” 吴岳不过胡诌一句,竟骗的李昌符坐立不安,虽然后来李茂贞确实对李昌符用兵了,但是吴岳此时确实是为了谈判而胡编乱造之说,以至于吴岳后来回想此事都一阵摇头,当然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二皇子和郑畋又是坐了一下午马车,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岐州城墙。 岐州城门口,吴岳和李昌符并排而立,身后是岐州文武百官已经吴岳带来的五千飞虎军。 待马车驶到面前,吴岳和李昌符同时开口“恭迎二殿下、丞相!” “恭迎二殿下和丞相。”身后的文武百官说的有气无力,谁也知道大唐皇室势微,莫说此时来的是二皇子,便是皇帝亲自来了他们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谁知此时五千飞虎军忽而整齐地行了个军礼,“恭迎二殿下,恭迎丞相!” 那声音如九霄之雷,振聋发聩。 “岳子!这是你的兵吧!”二皇子激动地朝吴岳胸口砸了一拳。 吴岳没有后退,看着那拳头砸在自己胸膛,“二皇子,我们又相见了!” 说完,二皇子和吴岳便熊抱在一起。郑畋笑道“吴将军,李大人,二殿下经历了太多,原谅他失礼。” 吴岳摆摆手“二皇子与我亲如兄弟,何来失礼之说。”李昌符亦是在一旁赔笑点头,刚才飞虎军喊话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身处战场,四周皆是精兵悍将,竟是吓得没回过神来。 “二皇子,丞相,我本来想让你们在岐州歇息一晚,但是如今形势紧急,我们不如一鼓作气前往夏州,如何?” 郑畋看向二皇子,见二皇子点头,便也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快些上路吧。” 看着吴岳率领飞虎军护送二皇子和郑畋北上,李昌符只觉得浑身虚脱,竟是晕倒过去,直让手下文武百官一阵忙碌。 (本章完) 第149章 宫内丧钟响一通 满城尽带黄金甲(四) 五千骑兵行伍整齐,如一条黑龙蜿蜒向北。年迈的郑畋坐于军阵之前的马车中,二皇子骑马在马车之前,吴岳和清平陪伴左右。 “清平道长,你我虽见面次数不多,但也算颇有情谊,敢问我大唐国运究竟如何?”二皇子一路没有说话,直出了李昌符的地盘,这才开口问了出来。 清平已是一身戎装,黑色盔甲在他身上显得比道袍更为合身。听得二皇子发问,清平只得沉声道“昔日太宗皇帝,振长策御宇内,安西、安北、安东、安南、单于、北庭六大都护府。大唐国运么,此乃天机,实不敢泄露。” 二皇子听到唐太宗之功绩,脸上亦是颇为自豪,但听闻清平后边说的化,脸色亦是平静下来。 清平又接着道“二殿下,国运之事,末将不敢多言,但是大唐之荣耀,必将永存于世。” 二皇子笑了笑,太宗皇帝的文治武功,放眼天下,亦不过几人能比肩,但是大唐的国运如何,清平终究是没有说。 “岳子,你这支军队我很熟悉。”二皇子回头看了下整齐前进的飞虎军。 吴岳笑道“二殿下,这支军队正是于汉中救你的那支,在我们击溃黄巢后,我便将它进行了扩充。” 二皇子看了看远处,不由得叹口气“岳子,你还是叫我二公子吧,叫我二殿下我不习惯。” 吴岳的声音忽而变得严肃“二殿下,夕日你我皆是孩童,自然可以口无忌惮,如今皇室大乱,我身为先皇亲赐的征西大将军,称你为二殿下既是对先皇的尊敬,又是对自己的提醒。” 二皇子还欲说话,却听马车内传来一阵咳嗽,他转头道“丞相,可是身体不舒服?” 马车内郑畋的声音传来“二殿下,老臣无恙,只是老了,总是有些许不适。” 吴岳朗声道“老丞相略微委屈一下,今日傍晚我们便可抵达秦州,待到了秦州,老丞相可放心休息些时日。” 众人边走边聊,果真在日落之前抵达了秦州。 沧桑的秦州城在夕阳下更是充满了一种古老感,城墙上的白色三角旗在北风中更是猎猎作响。二皇子嚯了一声“我从未来过西北,竟不知此处有此古城。 吴岳指着秦州道“二殿下,秦州乃人皇伏羲之故土,算起来,也是有些年月了。” 二皇子轻轻点头“伏羲故里,我应当一去,只是据我所见,天下各城城头皆是红黄相间之旌旗,为何秦州之旗为白色?” 吴岳声音低沉下来“二殿下,非但秦州,我辖下九州之城,城墙上皆是白旗。“ “哦?为何?” 吴岳朝南拱手“僖宗信任于我,无奈天不遂人愿,今先皇驾崩不足月余,我身为臣子,虽做不到让辖区子民人人披麻戴孝,却可令这九州为先皇为奠。” 二皇子不由得眼眶湿润“岳子,父皇没有看错你,我没有看错你。” 气氛忧伤,吴岳等人已到了秦州城门口。秦州刺史冯唐正率领秦州官员于城门口迎接。 “臣等参见吴将军、二殿下、丞相!” 冯唐为首,秦州大小官员一同行礼。 听得称呼的顺序,二皇子毫无反应,倒是郑畋微微皱了下眉,而后轻轻摇头。 吴岳笑道“冯大人,让各位大人免礼吧。” 吴岳说完,给二皇子介绍了一番冯唐。 二皇子听闻冯唐是冯铁信之子,且冯铁信已在和吐蕃交战中马革裹尸,不由得热泪盈眶“冯将军既已牺牲,还望你能节哀。”二皇子说着握住冯唐的手。 冯唐眼泪在眼眶闪烁,他道“二殿下放心,臣虽有孝在身,但不会影响日常事务。” 吴岳拍了拍冯唐的肩膀,又道“二殿下,如今你平安离开长安,我们应当庆幸,何须在此伤春感秋。” 说罢,吴岳不待二皇子说话,只是朝清平挥了挥手“清平,带飞虎军的兄弟们去军营休息。” 而后吴岳示意冯唐身后的官员散去,接着道“冯唐,二殿下和丞相的住处你可安排好了?” 冯唐急忙道“吴将军,我安排二殿下和丞相于驿馆住下,驿馆已经整理干净,并且由治安府接手管理。” 吴岳摇摇头“不行,二殿下和老丞相尊贵之身,怎可前往驿站,这样,你的府邸可有空余房间,让下人们收拾好了,请二殿下和老丞相过去。” 吴岳话音未落,只听郑畋笑道“多谢吴将军抬爱,我和二殿下一路奔波,如今也乏了,于冯大人家中住下更是多有不便,倒是驿站着实是个好去处。” 二皇子也道“岳子,就不要麻烦冯大人了,我和丞相就住在驿站。” 冯唐听得二皇子和郑畋之言,不由得望向吴岳。吴岳挠了挠头“既然如此,就委屈丞相和二殿下了。” 二皇子和郑畋被请到了驿馆,吴岳仔细检查了二人住处后亦是颇为满意,这两人住的房间虽不奢华,却亦不寒酸,倒是能好好休息。念及他们一路劳累,吴岳亦是没做过多停留,便辞别了二人,回了军营。 驿站内,油灯晃晃悠悠被吹熄,二皇子正要睡下,只听得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传来,如惊弓之鸟的二皇子忽的坐起。 “谁?”二皇子低声问道。 “二殿下,你睡下了吗?”郑畋的声音传来。 二皇子又用桌上的火折子点燃油灯,而后套上外套打开房门。 “老丞相,你今晚不早些睡吗?”二皇子诧异的看着郑畋,在它看来郑畋此时应该很累很困了才对。 郑畋看了一眼周围,没有衙役注意他们,这才轻轻拉上房门“二殿下,你真的信任吴岳吗?” 二皇子笑了笑“岳子与我情同手足,我自然相信他啊。” 郑畋表情凝重“今日秦州刺史冯唐于秦州城门迎接我等,但是他开口所说顺序乃是吴岳为先,其次才为二殿下。” 二皇子打了个哈欠“丞相,我觉得是你多虑了,吴岳乃是冯唐的直接上司,他说错顺序也情有可原。” 郑畋语气颇急“二殿下,你不是三岁小儿了,吴岳已经彻底掌握了西北地区,今日之事已初见端倪,若是我们就此下去,只怕会任其摆布,成为傀儡啊。” 二皇子叹了口气“老丞相,既然如此,我也便不瞒你了,如今天下皇室甚微,大哥遇害,父皇驾崩。昭宗现已即位,手下又有李茂贞十万精兵,这是优势。” “从个人恩怨来讲,我对昭宗没有好感,但是假若他可以用好李茂贞,恢复我皇室威严的话,我倒不介意帮他一把。” 郑畋眼睛忽的一亮,他忽而觉得二皇子并不是他心中那个处处需要自己点醒的小孩,继而他又想到汉中胁迫僖宗之事,他不由得心中泛起一丝热血“二殿下的意思是?” 二皇子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缓缓踱步“丞相,昭宗欲要完全掌权,他需要除掉何人?” “当然是朱温了。”郑畋说的不假思索。 “这是是了!”二皇子坐到椅子上,而后一拍大腿“朱温手下有精兵二十余万,如今李茂贞能凭十万精兵就和朱温对抗,原因何在?” 郑畋略一思索“原因无他,吴岳和李克用在北方牵制朱温,使其不敢以全部兵力来消灭李茂贞。” “正是如此,以丞相看来,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可是朱温之对手?” “李昌符断难抵挡朱温一击。” “那西川王建、淮南高骈、秦宗权、朱瑄等人又如何?” “西川王建等人,其虽或有天险,或手握重兵,然其距朱温远矣,不足以威胁朱温。” “那河东李克用,可信否?”二皇子此刻如孔明再世,此刻一番说辞,竟是惊的郑畋半晌说不出话来。 郑畋吞了吞口水“二殿下,河东独眼李克用,人称李鸦儿,此贼与朝廷对立十余载,今虽名为朝廷命官,实为独立势力,此人自然不可信。” “那我们有何处可去?”二皇子又问道。 郑畋恍然大悟“二殿下深谋远虑,是老臣狭隘了,如此看来,投靠吴岳倒是当前的最好选择。” 二皇子的分析不无道理,如今之势,长安为昭宗和朱温两方势力,昭宗势弱,朱温势强。而南方已经乱成一锅粥,王建、高骈等人互相攻伐,谁都想吞并对方,暂时威胁不到朱温。真正能威胁到朱温的,就是吴岳和李克用,要想让昭宗实力壮大,就只有借用吴岳和李克用之手削弱朱温的力量了。 “老丞相,你一片忠心我自然知道,其实我也知道人是会变的,岳子掌握军政大权这么久了,加之其手中有精兵十五万,若是没有异心,我也不信,只是相比之下,我觉得他是最不可能伤害我的,所以我选择了相信他。” 郑畋老泪纵横“二殿下,你长大了,老臣自愧不如。” 二皇子又打了个呵欠,而后脱了外套躺到床上“老丞相,早些回去睡了吧,这一路过来你也累坏了。” “对了,帮我把灯熄一下。” (本章完) 第150章 宫内丧钟响一通 满城尽带黄金甲(五) 三日后,夏州,征西大将军府内,左侧站着以范长期为首的文官,右侧是是张承范和丹增班觉等武将。 整个官衙内就张承范和范长期认得二皇子与郑畋,范长期自然明白吴岳的举动,但是身为前神策军大将军的张承范脸上便写满了愕然。 吴岳见众人面露疑色,张开嘴笑了笑“诸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僖宗二子,二殿下,这位,是我们的老丞相,郑畋大人。” 等吴岳介绍完毕,范长期立马道“参见二殿下、丞相。” 二皇子没有说话,郑畋笑道“各位不必多礼。” 吴岳今天穿着明光铠,身披披风。只见他一把甩过披风,而后单膝跪地,抱拳道“二殿下,征西大将军吴岳愿接受你的调遣!” 二皇子和郑畋好似被吴岳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俩齐齐后退一步,二皇子又急忙上前扶起吴岳“岳子,你这是做什么,你是父皇任命的将军,我不过是一个皇子,断无领导之责,更无领导之能。” 待扶起吴岳,二皇子才抱拳道“吴岳,我只愿为你帐下一员先锋!” 吴岳正要说话,郑畋又开口道“吴将军好意,二殿下心领了,还请不要拒绝二殿下的请求。” 吴岳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他静静地站了半天,满屋的文武百官都望着他的脸。 “丹增班觉何在?”吴岳没有回头,只是低声喝道。 “末将在!” 丹增班觉急忙向外一步。 “河西降兵共多少人?”吴岳又道。 “共九万四千余人。” 吴岳从案桌上取下令牌“从降兵中拨取五万人,任唐虎军独立军。余者编入内军。训练期结束后进行整编!” “末将遵命!” 吴岳这才道“二殿下,恳请你担任独立军大将军。” 二皇子和郑畋对视了一眼,这才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吴岳脸上这才露出笑容“二殿下,等会你和丹增班觉将军一同回兵营,你可以加入到这批降兵的训练中,提前熟悉我们唐虎军的运作。” 二皇子点了点头“我一定去做。” “老丞相,我帐下确实缺一个主持大局之人,不知。” 吴岳话未说完便被郑畋打断“吴将军,我现在不过一朝廷逃犯,只想安心度过晚年。” 吴岳微微叹了口气,谁知此时一个衙役迅速跑了进来“吴将军,治安司急报。” 吴岳脸色一变“让他进来!” 来人正是庆元魁“参见吴将军。” “元魁,无需多礼,什么急报?” 庆元魁躬身道“刚刚得到的消息,长安城内昨夜一夜风雨,朱温和李茂贞的军队对峙了一整夜,但是没有动手,今日一早昭宗下令,朱温对河东出兵,必须拿下晋州、潞州。李茂贞对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出兵,必拿下岐州之地。” 吴岳微微点头,满堂文武已是窃窃私语。 “好了,元魁你先下去吧。”吴岳摆了摆手,而后咳嗽一声“诸位,你们怎么看?” 见众人没人说话,吴岳眼神看了看范长期”长期,你以为如何?“ 范长期躬身道“吴将军,郑畋老丞相在此,我等皆不敢献丑啊。” 郑畋抚了抚花白的胡须“据我所知,范长期可不是庸才,说起来范青大人和我还有一段交情,你大可畅所欲言。” 范长期又躬了躬身“那我便献丑了。” “吴将军,昨夜对峙没有结果,这说明朱温暂时服从昭宗的命令,那么他能够执行昭宗今日的命令便很清晰了,而昭宗这道出兵的命令就很耐人寻味了。” “哦?怎么个耐人寻味?”吴岳摸了摸下巴。 “河东李克用,沙陀部将,手下有大军二十万,更是吴将军的岳父,朱温手下本就只有二十万兵马,拿下晋州潞州谈何容易,若果真进攻,他面对的,会是李克用的殊死抵抗。”范长期侃侃而谈“而凤翔节度使李昌符,手下兵马不过五万,又皆是老弱病残,以李茂贞十万精兵的力量,破之如探囊取物。” “昭宗这道命令,明显是偏袒李茂贞的。”范长期笑了笑“朱温和李克用作战,必定消耗大量兵力,此消彼长之下,李茂贞实力必然压过朱温。” “那依你看,我们该如何?”吴岳问道。 范长期道“我们既是大唐僖宗亲封的唐虎军,就应该以大唐为重,依我看,朱温与李茂贞皆不是愿屈人下之辈,我军应该坐山观虎斗,待其疲劳,一击毙命,稳固大唐。” “唔,长期说的很不错,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吴岳对郑畋和二皇子一笑“丹增班觉,带二殿下去兵营看看。长期,带老丞相去住处。” 吴岳已经在夏州选了两处宅院作为二皇子和郑畋的住处,这两处院子虽不似长安的府宅,却也是夏州颇为大气的院子。 安顿完一切,吴岳才揉了揉太阳穴,招呼了陈二一声,向家里走去。 “夫君可曾安置妥当?”李宛灵挺着肚子,给吴岳夹了一筷子菜。 吴岳吞下李宛灵夹过来的菜,语气颇为无奈“别提了,二殿下和我本是无话不谈的至交,如今竟是这种身份见面,真是让人难受。” “他是大唐的二殿下,你是大唐的征西大将军,身份有什么变化吗?”李宛灵微微一笑“夫君莫要太过自责,天命不可违,二殿下既然愿意当独立军大将军,这说明他心中还是对你情谊的。” 吴岳摸了摸李宛灵的肚子“宛灵,你真是我的贤妻,二殿下对我有情谊,我亦是对他充满情义啊。论只论,造化弄人罢。” 李宛灵微笑着摇摇头“夫君,听闻朱温向河东出兵了,昭宗下令朱温必须拿下晋州、潞州?” 吴岳从和二皇子见面的纠结中摆脱出来,他摸了摸李宛灵的头“宛灵,你放心吧,岳父和朱温打不起来的。” “打不起来?”李宛灵扑闪了一下大眼睛“夫君何意?” “朱温不是傻子,想必此时他的使者已经在太原府了,他和岳父这两个老狐狸,必然是假意作战,静观李茂贞的动作。” “说谁是老狐狸呢!”李宛灵翻了下白眼,呸了一声。 吴岳嘿嘿一笑,谁知此时陈二在门口道“将军,府外一人求见,他自称李昌符的特使。” “去吧。”李宛灵掐了吴岳胸口一把“以后再胡说,饶不了你。” 吴岳笑着起身“以后不说了,哈哈。” 客厅内,吴岳大步走来,那特使一见吴岳过来,急忙迎了上来“凤翔节度使李昌符特使李元化拜见吴将军。” 吴岳点点头“李元化,不必多礼,请坐。” 李元化焦急地道“吴将军,非是我急,而是军情紧急呐。” “唔,我已知晓,李茂贞率十万精兵向岐州出兵了。”吴岳接过下人递来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 李元化却是将那茶碗急忙放到桌上“吴将军,臣无心喝茶,敢问他日吴将军之承诺,可还作数?” 吴岳啪的一拍桌子“我吴岳承诺之事,可会反悔?” 吴岳说完,大步向外走去“跟我过来!” 吴岳没有去别处,而是径直到了征西大将军府,李元化快步跟在吴岳身后,刚才吴岳似乎有些怒火。 “擂鼓聚将!”吴岳坐于堂上,大喝一声。 聚将鼓响起,一通罢,张承范、丹增班觉、二皇子和清平等人皆赶了过来。他们面面相觑,须知吴岳刚刚遣散他们不过几个时辰。 “这位是凤翔节度使李昌符的特使李元化大人。”吴岳介绍道“李昌符大人请我们出兵协防岐州。” “协防岐州?李昌符目无天子,欲自立为王,如今昭宗欲灭之,他还敢请求夏州?”没有人说话,倒是二皇子怒气冲冲。 吴岳手向下压了压“二殿下息怒,这岐州,我军还必须出兵。” “为何!”二皇子惊愕地看着吴岳“你莫非也有反意?” 吴岳摇摇头“二殿下息怒,你可知我就是以出兵相助为条件,来换取了你和老丞相平安出得岐州。” 二皇子要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话来,只得叹了口气。 “二殿下莫要生气。张将军,威军现在情况如何?”吴岳没有再理会二皇子,而是转向张承范。 张承范拱手道“吴将军,我军五万人已经满编,随时接受调遣。” 吴岳点点头“张承范听令,令威军做好准备,明日一早与我出兵协助岐州!” “末将领命!”张承范拱手退了下去。 “清平,飞虎军可还有作战能力?”吴岳捏起令牌。 清平躬了躬身“吴将军,我军任何时候都有作战能力。” “好,明日飞虎军和威军一同出发。” “另外,陈二,传令范青大人,派两万内军,担任后勤保障。” 二皇子急道“岳子,那我呢?” 吴岳怒了努嘴“二殿下,你的独立军还有两个月才能训练结束,这次战争,没法参加。” “好吧。”二皇子垂头丧气地退了下去。 “好了,都散去忙吧。”吴岳转向李元化“李大人,我们明日便出发。” 第151章 逆臣狂破吴岳谋 昭宗错令毁长城(一) 夏州校场,唐虎军大旗飘扬,吴岳别过李宛灵和母亲,大踏步地走上校场的点将台。 “张承范、清平何在!” “末将在!” 张承范和清平身着铠甲,单膝跪地。吴岳见状一甩披风“大军随我出征!” 吴岳的行进路线和上次一般,仍是先到秦州而后南下救援岐州。 大军快速前进,只过了一日半,便抵达了秦州城外。 “传令下去,大军在此扎营,等待内军到来。”吴岳环顾四周,之前各地汇聚的难民还在修建着吴岳心中的直道,见得吴岳率大军过来,他们都好奇地朝着军队方向张望。 “全军听令,不得打扰百姓生活,违者军法论处。”吴岳翻身下马,他身侧的李元化急忙跟了过来“吴将军,军情紧急,我们在此扎营是不是太过耗费时间来。” 吴岳瞪了李元化一眼“李元化,军鼓响起,所有唐虎军必须听我命令,将令所至,刀山火海亦要去闯,我下令扎营,你不得有异议。” 吴岳说完,快步向前走去,只剩李元化尴尬地站在原地。范长期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大人,吴将军久经沙场,自然清楚大军该何时行进,何时扎营,你纵使未曾经历战争,也应该听过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的说法吧。” “如今我们大军已到了秦州,粮草供应跟不上来,到时候莫说数万精兵,便是数万铁人也得倒下。”范长期顺着吴岳离去的方向走去。 范长期身为吴岳的左膀右臂,自然知道吴岳心中所想。若是吴岳真的只是想帮李昌符守住岐州,那就好像李克用放弃兵权孤身来到长安一般不可能。 吴岳在拖时间,他在拖李昌符和李茂贞打起来,鹤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利。岐州这块肥肉,放给谁谁都想吃。吴岳现如今手握鄜州,北迫长安,又有秦州地处长安西北,就如悬在长安头上的一柄利剑。若是能将岐州这座位于长安西部的坚城握在手中,那长安也不过是吴岳嘴边的肉,他想什么时候吃掉就什么吃掉。 吴岳走到军营边上看着南边层峦叠嶂的秦岭,他见范长期面带笑容的过来,就知道范长期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长期,这万里河山,究竟是谁的?”吴岳看着隐在秦岭中若隐若现的山林,语气充满了感慨。 范长期呵呵一笑,走到吴岳身旁“吴将军看来这河山是谁的?” “我看来是谁的?我想这万里河山,是千千万万华夏子民的。”吴岳觉得自己是个哲学家,便又晃了下头,咳嗽一声“说这些没什么意义,长期,我们现在要关心的,是李昌符和李茂贞打成什么样了。” 范长期点点头“吴将军说的是,李昌符可不要让我们太失望啊。” 吴岳转身道“李昌符应该不会那么弱,耗损两三万李茂贞的人马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就在这时,吴岳道“陈二呢?怎么没看到他去哪了?” 吴岳话音刚落,就见陈二快步跑了过来“吴将军,岐州方向传来的信鹰消息。” 吴岳接过陈二递过来的竹筒,而后看了一下竹筒内传来的消息,忽的眉头一皱。 “吴将军?莫不是李昌符没抵挡住李茂贞的进攻?”范长期心头一颤,直觉的事情不妙,这是他能想到最糟糕的结局,李茂贞没有消耗多大力量便拿下岐州,需要唐虎军经历一场血战来夺回岐州。 吴岳摇摇头“比这还糟糕,李昌符死了。” “什么?”在范长期看来,这个消息确实如五雷轰顶。唐虎军敢与朝廷对抗出兵协防岐州,就是因为吴岳和李昌符有约在先,如今李昌符身死,吴岳若还是贸然南下,于天下人而言便是吴岳欲和朝廷为敌了。 吴岳将那纸撕碎了丢到一旁“李昌符手下的薛知筹,在李茂贞大军前来时居然发动兵变,杀了李昌符。” “这,吴将军,我以为,我们应该退兵了,李昌符已死,我军断无南下之由。” 吴岳点点头“让弟兄们扎营,今夜在秦州休息一晚,明日回夏州。” “这薛知筹,坏我大事。”吴岳愤愤地说完,而后无奈地看向远处那无法跨过去的秦岭。 范长期笑道“吴将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莫要因此扰乱了心绪。” “我是看不到这福在哪里咯。”吴岳无奈一笑“罢了,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走吧,回营,今晚加肉,让弟兄们好好吃一顿!” 军营内,李元化听到李昌符身死的消息时,竟是呆在了原地。 “薛知筹,薛知筹,我早向大人说过此人虽有勇有谋,但其颅后有反骨,不堪重用,大人不听我言呐!”李元化嘴角抽搐,终于是哭了出来“李大人啊,你苦心经营十数载的岐州,被这么个叛徒葬送了,臣不服,不服啊!” 吴岳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了出去,留下范长期在此安慰李元化。 内军已然抵达秦州城外的军营,他们已经架起了大锅,里面煮着香喷喷的猪肉,吴岳顺着香味便找到了大锅前。 “参见吴将军!”内军此次带队的依旧是马老三,他看得吴岳过来,急忙迎上前来。 吴岳点点头“马老三,你们内军这厨艺,可是越来越好啦,这肉味馋的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马老三嘿嘿一笑“吴将军,兄弟们不用冲锋陷阵,自然要在其他方面做出贡献。” 马老三说完,看手下的士兵们都无动于衷,忽的抬起腿便踢了一人屁股一脚“你这大傻子,快去给吴将军盛几块肉来,什么眼力见。” 那人挠了挠头,急忙跑去拿碗。吴岳哈哈大笑“马老三,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以权谋私了啊。” 马老三从那人手里接过碗来,自锅里捞出两大块肉便放到吴岳面前“吴将军这怎么叫以权谋私呢?只有你吃好了,才能带领兄弟们打胜仗,打了胜仗,才能让兄弟们吃的更好。” “老实讲,你这拍马屁的能力是跟谁学的?”吴岳乐呵呵地坐到马老三搬过来的桌边,拿起筷子便夹了一口肉。 陈二跟在吴岳身后,眼巴巴地看着吴岳的碗,而后吞了吞口水。吴岳哈哈大笑“陈二,想不想吃。” 陈二狠狠地点了点头,他虽是吴岳的亲兵,但是由于蝗灾的缘故,农田收成不好,便是吴府也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虽说每日能吃的饱,却终究没有油水,总觉得肚里空落落的。 “马老三,给陈二也来上两块。” 陈二和吴岳狼吞虎咽地吃完那肉,只觉得好久没吃肉的身体瞬间力气倍增,吴岳擦了擦嘴角的油渍“马老三,是不是快到开饭的时候了?” 马老三点点头“是的是的,还有一刻钟就开饭了。” “让兄弟们都吃好,我和陈二已经吃了,就不用给我的帐中送饭了。”吴岳站起身来,优哉游哉地回了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内李元化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张承范和清平也聚到了其中。 “吴将军,我们为什么不南下协防岐州了?”清平和张承范见吴岳进来,急忙凑到跟前问道。 “没有为什么,李昌符大人被暗害了。”吴岳顾忌到李元化在旁,因此说话委婉了些。 “那我们更应该南下啊,李昌符大人被暗害,我军不是有了给他复仇的名义吗?”清平急道“我们兴师动众地前来,就这么回去?” “清平,你不要急,找什么人为李昌符大人复仇?李茂贞?”吴岳坐到主位,用舌头抵了抵塞在牙缝中的肉沫,这才继续道“李昌符大人是间接死于李茂贞之手,我们若这么和李茂贞宣战,我敢保证,,到时候不光李茂贞,还有朱温、我的老岳父,他们一定都会来攻我,届时如何是好?” 清平本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他只是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吴岳一说,他便恍然大悟,李茂贞此时代表的是大唐朝廷,吴岳敢直接和李茂贞开战,到时候必然正中朱温下怀,且不说朱温和李克用会坐山观虎斗亦是如何,反正不将吴岳置于死地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将军恕罪,末将方才失礼了。”清平行了一礼。 吴岳摆摆手“请战的将军都无罪,若是将军不想打仗,那这个将军才是有大问题,好了,南下之事就此打住,马上开饭了,我命令内军加了肉,你们快带兄弟们去吃吧。” 清平和张承范听闻晚饭有肉,竟是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只让吴岳和范长期好一阵摇头。 “长期,你带李元化去吃吧。”吴岳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却见范长期面色凝重,便停下动作“长期,你还有什么疑虑?” 范长期沉默半天,才道“将军,怕只怕,我们不去招惹李茂贞,李茂贞反倒会找我们。” “昭宗志在恢复大唐荣光,朱温在东李茂贞在西,而凤翔已破,那他下一步,可能就会是你了。” (本章完) 第152章 逆臣狂破吴岳谋 昭宗错令毁长城(二) 所谓一语成谶,范长期的预言竟成了真。 就在吴岳等人返回夏州的第五天,昭宗竟是命李茂贞率领十五万兵马向鄜州进军了,要问这多余的五万兵马从何而来,则是薛知筹率领五万部下全部投降,未损失一兵一卒。 二皇子听闻这个消息,激动地跑到了郑畋的院中“老丞相,昭宗发兵鄜州,怎么看?” 原本正在喝茶的郑畋闻言动作一滞,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而后以常人察觉不到的声音叹了口气“昭宗,终究不是挽救大唐之人。” 二皇子被泼了一盆冷水,原本兴奋的神情消失不见“老丞相何意?” 郑畋端起茶壶,给二皇子倒了一杯香茗“二殿下,吴岳何等人也,破突厥,收河西,他麾下兵马战斗力如何,你不清楚吗?” 二皇子点点头“我自然清楚啊,但是吴岳帐下亦不过十五万兵马,而且据我所知他分兵五万人驻守凉州,又有五万驻守银州,如此一来,他能调动的兵马不过五万多人,面对李茂贞的十五万人,何来一战?” “没那么简单。”郑畋眉头紧锁“据我所知,不久前,朱温、李克用还有河西吐蕃联手攻打吴岳,这三方势力,其兵马五十万有余,却被吴岳所破,其实力,绝非十五万人可以攻打,昭宗在自掘坟墓!” “自掘坟墓?”二皇子一惊,手中的杯子便掉到了地上。 郑畋点点头“李茂贞敢进鄜州,必会尸骨无存!而如今朱温和李克用佯装打仗,我保证朱温到时候会立刻回京!” 二皇子被郑畋的推理惊呆在原处“那我们能不能阻止李茂贞?或者是暗中使绊,让吴岳吃亏?” 郑畋斜瞪了二皇子一眼“二殿下,你绝非莽撞之人,李茂贞是昭宗亲信,岂会因你我之言退兵?至于吴岳,你要暗中使绊,不怕吴岳一刀砍了你我头颅?” “岳子不会这么做的。”二皇子自信地道。 “二殿下,莫要辜负他人的信任,吴岳已经够相信我们了,给了你五万兵马的指挥权,而且让你自成一军,这是多大的信任?若我们暗中使绊,不说吴岳心胸是否那般开阔,其手下必容不得你。”郑畋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走向内堂“二殿下,臣老了,日后还是不要来找我便是。” 二皇子望着郑畋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也许郑畋是真的老了,也许是对他彻底失望了罢,二皇子仔细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若是吴岳不救他,他只会在朱温府中永远当一个傀儡,直到自己毫无利用价值。若吴岳不信他,他何来五万兵马的指挥权? “这世道,我该如何找到自己?”二皇子举起郑畋桌上的杯子摔了下去,却听得聚将鼓响起,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向征西大将军府走去。 征西大将军府内,吴岳正襟危坐,见得二皇子进来,咳嗽一声,他帐下在夏州的将领已集结完毕。 “各位,昭宗不信任我,派遣李茂贞率十五万兵马向鄜州进军了。”吴岳沉声道“我替大唐北御突厥,西拒吐蕃,收回河西,奈何昭宗欲自毁长城!你们看,该如何是好?” 丹增班觉拱了拱手“吴将军,昭宗不仁,便不能怪我们不义了,依末将看,我军当守鄜州。” 范长期亦是向前一步“吴将军乃是先皇亲封征西大将军,今昭宗发兵鄜州,乃不顾先皇谕旨,我等当提醒之!” 张承范唰地一抱拳“吴将军,今昭宗不仁,我等既是大唐将领,便不能不义,依我看来,我军于鄜州防守,阻李茂贞北上即可。” 二皇子喉咙滚了滚,看着大殿内这几人,清平还没答话,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所有将领都赞成出兵防守朝廷出兵的鄜州,这其中的意味,二皇子未尝不知道,他正在沉思,却被吴岳打断。 “不知二殿下以为如何?” 二皇子回过神来,他咳嗽两下“吴将军,你虽是唐将,但是昭宗既然不分青红皂白出兵鄜州,那你自然有理由拒之。” 吴岳点点头“既然如此,清平,迅速给蒙宇传令,让他连夜率震军快马南下协防鄜州,沿途消耗粮草由当地供应。” “末将领命。” “另外,事不宜迟,半个时辰后,威军、飞虎军与我一同南下,阻击李茂贞!” “是!” “长期,给绥州传信,让内军准备五万人,运输粮草。” “得令。” “二殿下,你想去吗?”吴岳忽的问道。 二皇子摇摇头“我军尚在训练,不宜参加实战,我还是陪士兵们在一起罢。” 吴岳嗯了一声“既然如此,那都行动起来吧!” 吴府内,李宛灵斜倚在门上,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夫君,终于决定跟朝廷翻脸了吗?当初我父亲还不是这般被逼的。” 吴岳挽过李宛灵的一缕头发,而后亲了亲她的额头“宛灵,我没有和朝廷翻脸,只是维护自己的正当利益,苦了你了,怀有身孕,我却不能时常陪在你身边。” 李宛灵噗嗤一笑“我夫君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是整天陪在妇道人家身边的懦夫,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和母亲呢。” 吴岳点点头“宛灵,那我去了。” 说完,吴岳戴上头盔,提起墙边的长戟,便走了出去“陈二,去军营!” 军营内已准备妥当,范长期亦已到达。 毋庸赘述,吴岳翻身上马,手中银戟所指之处,唐虎军战意昂扬。仿佛已经成了一种固定路数,唐虎军自夏州出兵,内军于绥州出发。 鄜州刺史彭信瑞听闻长安出兵的消息,早已进入战备状态,城门已经关闭,只许出不许进。治安府之人也开始日夜巡逻,谨防城内有“敌军”奸细。 彭信瑞又下达命令,鄜州所属各县乡民兵随时待命,一旦李茂贞在吴岳率领唐虎军到来之前到达鄜州,他们必须做出有力的防守以待吴岳到来。 令彭信瑞心安的,是吴岳率领的军队于第二日便抵达了鄜州,而此时李茂贞的部队还没进入鄜州地界。 “信瑞,辛苦了。”唐虎军进了城便扎营鄜州校场,吴岳于校场等到了快步行来的彭信瑞。 彭信瑞终于笑了出来“吴将军,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要带着民兵来守鄜州了。” 吴岳拍了拍彭信瑞的肩膀“信瑞,这仗打完了,和我回夏州吧。” 彭信瑞嗨了一声“我是吴将军的手下,吴将军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 吴岳大笑“信瑞,这是鄜州地图,你以为我军如何打垮李茂贞?” 彭信瑞摸了摸不长的胡须“吴将军,李茂贞之军,不可打垮。” “哦?”吴岳看了彭信瑞一眼,要不是知道彭信瑞是自己亲信,他都觉得彭信瑞收了李茂贞好处了。 彭信瑞笑道“吴将军可莫要以为我收了李茂贞好处,我是觉得,如今长安城因为有李茂贞这股势力,朱温才不敢太过张狂,若是我们此次重创李茂贞,那朱温岂不是有了得天独厚的条件来独享长安?” 吴岳拍了拍脑袋“还是你提醒的好,夏州的文武官员都被昭宗之举气晕了头,竟是连这点都忘了。” “不过,我们如何不重创他守住鄜州?” 彭信瑞摊了摊手“这方面,不是清平将军颇为拿手吗?当初拓跋思恭吃的亏可不小啊。” 吴岳盯着彭信瑞的脸看了半晌,而后两人同时哈哈大笑。 待二人笑毕,吴岳才道“信瑞,不可如此轻敌,李茂贞能得到手下十万将士的信任,应该不是等闲之辈,想烧他的粮草逼他退兵应该不容易。” 彭信瑞点点头“吴将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没有绝对,我军既然下定此战方略为守住鄜州,那我们就不应多想,待李茂贞来了,我们再商定计策不迟。” 吴岳点点头“信瑞,听闻朝廷对我们出兵,鄜州百姓情绪如何?” 彭信瑞听得吴岳所问,急忙坐直了身子“吴将军,虽然如今百姓情绪稳定,但是我总觉得和先前朱温和李克用攻打我们时传达出来的感觉不太一样。” 吴岳吸了口气“百姓心中还是有大唐的,朝廷出兵给他们的感觉,李克用朱温之流完全不同。” 彭信瑞点点头“这也是我不想彻底击溃李茂贞的原因,吴将军,我们必须让百姓看到我们是被逼的。” 吴岳长叹一口气“我也要走上这条路吗?” 彭信瑞转身给吴岳倒了一杯清茶,茶水从茶壶中流出来,发出清亮的声音“吴将军,未来的日子还长,谁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莫不如喝了这杯茶,审视眼前的麻烦。其余的,就交给我和长期吧。” 吴岳接过彭信瑞手里的茶杯“鄜州防守之事,我只负责战争指挥,其他的,都交给你和长期了。” 说完,吴岳轻轻地喝了一口茶水,掀开大帐帘子走了出去,也许他的内心只想当一个驰骋疆场的将军罢。 (本章完) 第153章 逆臣狂破吴岳谋 昭宗错令毁长城(三) “长期,喝茶。”鄜州城楼上,吴岳给范长期递上刚刚沏好的茶。 “清平、信瑞、张将军,请。”吴岳又给其他几人倒好清茶。 这场战争,和吴岳之前所经历的战争完全不同。李茂贞代表的是昭宗,是大唐正统,而他吴岳此时的行为,便是抗旨不尊。范长期等人都明白吴岳的心情,因此也没有多说话,只是默默饮茶。 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兵迅速奔上城头“报——!” “吴将军,李茂贞率部于鄜州城南五十里处扎营!” 吴岳点点头“继续探。” “天快黑了。”吴岳站起身来,看着黄昏的鄜州城外。 清平抱拳道“吴将军,此时李茂贞初来鄜州,我们要不要发动夜袭!我相信我们可以给他很大的打击。” 清平说完,张承范和彭信瑞同时看向吴岳。 吴岳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不可,蒙将军所率震军还未到来。” 清平闻言一急“吴将军,我军战斗力远高于李茂贞,我们今夜突袭,纵使不能全歼李茂贞,也可以让他伤筋动骨了。” 吴岳久久没有答话,过了许久,他嘴里才吐出几个字来“李茂贞所率军队,不能被全歼。”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调动军队。”吴岳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范大人,吴将军怎么了?” 作为吴岳的军师,吴岳一离开,其他几人便急忙围到范长期旁边。 范长期笑了笑“吴将军没怎么,倒是你们怎么了?李茂贞是昭宗亲信,手下十五万兵马,那是昭宗的全部家当了。” 彭信瑞忽地拍了拍大腿“对啊,若是李茂贞在我们这损失过大,到时候昭宗必然走上僖宗的老路,被朱温死死控制!” 清平和张承范恍然大悟,但是他们还是不明白吴岳明明有了攻下长安的能力,为何依旧只在西北地区折腾,丝毫不提南下之事。 彭信瑞端起已经有些凉了的茶,哧溜溜吸了一口“你们的任务是打仗,吴将军考虑的可更多。” “你们想,加上还在训练的独立军五万人,我军不过二十余万战斗部队,一旦南下,便是逆臣贼子,人人可诛,届时不论河东李克用,还是朱温,亦或是西川王建等各路诸侯,他们联手起来,我们如何抵挡?” 清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见吴岳又走了进来“你们几个嘀咕什么呢?” 清平笑道“吴将军,我们没讨论什么。” “既然你们这么闲,那给你们找点事做。”吴岳坐到座位上“长期,你以我的名义给李茂贞发书信一封,说明我们没有反意,只是如今吐蕃突厥虎视眈眈,我必须屯兵以拒之。” 范长期刚刚拱手称是,却见彭信瑞向前一步“吴将军,我以为书信的方式不够郑重,不如派特使前去李茂贞军中。” 吴岳把玩了一下桌上的令牌,而后拍到桌上“信瑞说得对,那依你看,派谁去?” 彭信瑞微微躬身“臣愿为将军分忧。” 太阳完全下山,鄜州城南便是李茂贞的大营,彭信瑞一身布衣装扮,身后跟着吴岳最信赖的陈二。 “烦请通报一声,便说征西大将军吴岳特使彭信瑞求见。”大营门口,彭信瑞微微躬身。 “吴岳特使?”那卫兵噗嗤一笑“吴岳如今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特使呢?你也不用见我们将军了,明日鄜州城中他自会见你。” 那人不屑地摆摆手,却被陈二一把提起“你这小子,活脱的一条看门狗,你若识相,快给李茂贞通报一声!若是不识相,休怪俺拳头无眼!” 那卫兵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得陈二发怒,急忙连滚带爬地前去通报。不多时,李茂贞便派人来接此二人要进大营。 彭信瑞拍了拍陈二的肩膀“陈二,你在此等候,我去与李茂贞周旋。” 陈二闻言一急“彭大人,我可是受了吴将军的命令保护你安全的,若是你出了事,我怎么交代。” 彭信瑞摇摇头,低声道“李茂贞不敢杀我,他顶多将我绑了,你听得军营气氛不对,要立刻回鄜州,听到了没。” 彭信瑞说完,不管陈二如何,便独自进了李茂贞的军营。 “彭信瑞?”李茂贞斜坐于主位“听闻你足智多谋,却在吴岳帐下做了一刺史,屈才乎?” 彭信瑞笑着躬身“李将军言笑了,某之才学,于吴将军帐下,只能当个刺史。” 李茂贞哈哈大笑,而后拿起桌上的葡萄往嘴里喂了一颗“吴岳派你来,是要降了不成?你回去让他放心,他要投降,我便准了,到时候启奏昭宗,还能封他个县令当当。” “哈哈哈——”一时大帐内笑声四起,却见彭信瑞面不改色。 “李将军说笑了,你和吴将军本就是同僚,皆是我大唐良将,何来讨伐与投降之说?” 李茂贞连连摇头,而后吐出嘴里的葡萄籽“吴岳此贼,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现竟敢与朝廷为敌,这等反贼,我自然要将他擒拿!” 彭信瑞嗤地一笑“吴将军是僖宗亲封征西大将军,统领关内、河西两道,帐下军队乃是僖宗亲封的唐虎军,我唐虎军北御突厥,西御吐蕃,怎是暗中发展?” 李茂贞丢起一颗葡萄,而后张嘴接住,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吴岳既然派你来,那便是怕了,他既然怕了,为何不开城献降?” 彭信瑞不卑不亢“李将军,吴将军驰骋沙场,何来怕焉?他只是不想我们大唐将领自相残杀,给外敌机会。” 李茂贞换了个坐姿,而后盯着彭信瑞看了会“好一张利嘴,但是吴岳既然已经要当反贼,那便由不得我了。” “李将军,朱温贼子野心,你与吴将军消耗于此,岂不正中朱温下怀?”彭信瑞叹了口气。 李茂贞忽而发怒,一巴掌拍在桌上,直震得桌上的水果四散飞去“休要提那匹夫!你既然愿意认贼做主,那休怪我无情!” “来人,将彭信瑞绑了,明日祭旗!” 眼看大帐内之人纷纷拔出武器,彭信瑞冷笑一声“李将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真要背此千古骂名?” “千古骂名?”李茂贞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而后大笑“我平定各处反贼,必是名垂青史,怎可能背那千古骂名?要我看,背上骂名的就是你们这些甘为反贼鹰犬之人!” 彭信瑞却是一脸从容“李将军,你便是杀了我,亦将是我们吴将军的手下败将!” “杀了他!”李茂贞怒吼一声,眼看彭信瑞的人头便落在了地上。 鄜州城内,范长期今夜竟是穿了一身孝服。 “长期,你这是何意?”吴岳奇怪地看着范长期“范青大人身体很好啊。” 范长期眼眶泛红“吴将军,信瑞此去李茂贞军营,是去赴死啊!” “怎么可能?”吴岳像被砸了一拳,摇摇晃晃好几下。 “吴将军,信瑞知你不忍此战,但是你必须要战,他不死,吴将军便坐实了反贼身份。”范长期眉头紧锁,声音哽咽。 就在此时,却见陈二脸上带泪,快步跑了过来“吴将军,彭大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吴岳强忍着自己镇定下来。 “彭大人让我在军营外等候,他独自进了李茂贞的军营,过了不多久,就听军营内一阵骚乱。”陈二忽的跪到地上“彭大人的头颅,被一名将领提着走了出来。” “啊——!”吴岳大吼一声,而后一脚踢翻跪在地上的陈二“你是干什么吃的,我让你保护好信瑞的性命,你为何不进去!” 陈二痛哭流涕“吴将军,你杀了我吧,都是我的错。” “滚!”吴岳眼眶通红“陈二,你给我滚!” “我早该看出信瑞的心思。”吴岳只觉得头颅内一阵眩晕,便扶着额头坐到了地上“我为什么要那么优柔寡断,我要是一开始打定主意和李茂贞大战一场,何以损失信瑞啊!” 范长期坐到吴岳身边,“吴将军,信瑞已经下了决心,他是自愿的。” 吴岳忽的撕住范长期的衣领“你早就看出来信瑞的想法了是不是!” 范长期叹了口气,点点头。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吴岳愤怒地吼道,范长期没有答话,而是低着头,忍受着吴岳的发泄。 此时清平和张承范也快速走了过来,他们示意周围的士兵散去,而后拉开了吴岳和范长期。“吴将军,冷静点。”清平低声说道。 吴岳深深吸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若不是因为自己乱了阵脚,不会因为对二皇子的愧疚,彭信瑞又怎么会做出这种逼自己清醒的举动? 吴岳大脑活络起来,自从他和朝廷正面对抗是,自己似乎有些畏首畏尾,更是乱了方寸,不知如何应对,如今彭信瑞用自己的性命,让吴岳清醒了过来,也给了吴岳和李茂贞开战的理由。 “信瑞,你的恩情,我吴岳记下了。”吴岳扶着长戟站了起来“李茂贞,我和你,不死不休!” (本章完) 第154章 逆臣狂破吴岳谋 昭宗错令毁长城(四) 吴岳平复了一番心情,他用手指指了指身边的几人“这场仗打完了再跟你们算账!” 说完,吴岳冷哼一声,甩起披风便走进了城楼。 “长期,震军还有多久能到?”吴岳神色淡定,丝毫看不出来先前的难过。 范长期急忙躬身“回将军,预计明日一早他们便可抵达鄜州。” “明日一早。”吴岳点点头“等不了那么久,信瑞的死,我要让李茂贞百倍偿还。” 范长期和其余几人急忙道“将军,万万不可,我军仅五万多部队,守城尚且不足,何况出城迎战乎?” 吴岳眼神冷冽“难道信瑞便要白白死了吗!” 清平拱手道“将军息怒,待蒙将军率震军前来,届时我军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吴岳摇摇头“战机稍纵即逝,等震军到来,只怕李茂贞也没了攻城的心思。” 范长期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忽而一笑“臣明白吴将军了,今夜确实是大破李茂贞的最佳时机。” “哦?怎么个破法?”清平和张承范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范长期捏了捏拳头“李茂贞敢杀了信瑞,足以见此人之骄狂,而其手下竟亦无一人阻拦,足以见这支军队的骄狂,古语云,骄兵必败,依我看,今夜夜袭是胜券在握!” “长期说的不错,我们不能等震军过来,就是要现在明面上敌强我弱的态势,出城迎战。”吴岳亦从帅台走了下来“今晚给李茂贞炖一锅火药大餐!” “陈二,把鄜州地图给我拿过来!”吴岳吼了一声,就见得陈二快步跑了进来。 “这是鄜州,李茂贞扎营于此。”吴岳用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个圈,接着又手指指向西北“此处为太和山,山势陡峭,气势雄伟,山之左右两侧对称的伸出两座侧峰。” 吴岳说完,收起手指“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没?” 清平激动地道“将军,这不是一个天然的口袋吗?” “口袋?”张承范和范长期仔细端详,只觉得清平的形容贴切到位,不由得跟着点头。 “不错,我就是要在太和山,成他李茂贞的墓地!”吴岳一拳砸在桌上“清平听令!” 清平立马抱拳“末将在!” “我命你率领飞虎军五千,于子时快马南下,到李茂贞大营前叫骂!” “得令!” “张承范听令!我命你率威军带上全部炸弹即刻出发,于太和山设伏,务必杀了李茂贞!”吴岳明白全歼十五万李茂贞的军队不太现实,因此在刚要说出口时将全歼李茂贞军改为了杀了李茂贞。 ”遵命!“ “快去准备吧!”吴岳将令牌丢出。 “长期,你且停一下。”吴岳看范长期亦要跟着出去,便说道。 范长期刚刚转过身,却见陈二跑进来便跪在吴岳面前“吴将军,俺请求这次跟随张将军出战!” “胡闹!”范长期道“你是吴将军亲兵,保护吴将军才是你的职责!” “范大人。”陈二看向范长期,却听吴岳道“陈二,我命你保护好信瑞,你却自己一个人回来了,按军法当斩,看在你忠心耿耿跟随我的份上,我允许你这次跟随威军出战,戴罪立功!” “是!”陈二朝吴岳磕了个头,而后退了出去。 “吴将军,这。”范长期无奈地摊摊手。 吴岳拍了拍范长期的肩膀“他需要发泄,不然他会把信瑞的死揽在自己头上,一辈子都不得心里安稳的。” 范长期恍然大悟“吴将军心思缜密,佩服。” 吴岳摆了摆手“我让你留下来,是因为现在鄜州没有刺史,而且还有个最大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 “什么问题?”范长期挠挠头。 吴岳笑道“长期,飞虎军和威军都出去了,若是李茂贞不上当,却是直接来取鄜州,又当如何?” 范长期闻言冷汗便流了下来“吴将军,是我疏忽,快些撤回军令。” “军令不是儿戏,岂可朝令夕改。”吴岳笑道“你可曾听闻诸葛孔明之空城计?” “空城计,那不是赵云使用的吗?怎么变成诸葛孔明了?”范长期突然开始怀疑吴岳的文化水平。 实际上吴岳也不知道空城计到底是谁使用的,几千年后的他,能知道这些历史的途径也不过《三国演义》罢了。 “长期,你也不要纠结是谁使用的,我且问你,假如李茂贞没有上当,而是直接攻打鄜州,你认为,这该不该说他帐下有人谋略不低?” 范长期点点头,假如李茂贞没有追着飞虎军而去,定是有人看破吴岳的计谋,那么此人面对敞开的鄜州,便心底又会有了犹豫。 “放心吧,李茂贞定不敢进城。”吴岳自信地道“不管李茂贞来鄜州,还是追着清平前去,他都要吃得大亏。” 是夜,月亮孤单,鸦鸣三声。李茂贞正在睡觉,忽听得一阵马蹄声传来,他一个激灵,穿好衣服,便冲出大帐“怎么回事!” 却见一文士模样的人快步走来,若吴岳在此,定会认得那是他的好友程子——程德。 “李将军,方才有一队精骑前来,被我守夜将士击退,朝西北而去。”程德急忙道。 程德刚说完,就听得营外一阵叫骂声传来,李茂贞不由得大怒“点将!我必将他们碎尸万段!” 程德拦住盛怒的李茂贞“李将军息怒!依我看,这股骑兵不一般,若是将军盲目追击,只怕落了敌人的包围。” 李茂贞怒火慢慢降下,他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幸亏昭宗把你派过来了,否则今晚我可能会吃了大亏。” 李茂贞眼珠一转“来人,命令薛知筹率部追击这股敌军!” 薛知筹便是凤翔节度使李昌符手下的大将军,在李茂贞攻打岐州时竟率领部下冲进李昌符府中,拿李昌符的人头换来了现在的地位。不过李茂贞对薛知筹这等卖主求荣之徒却不敢太过放心,但是碍于名声,他不敢拿薛知筹如何,现在听得程德所言,他便知道等到了这个机会。 “李将军,若那股骑兵乃是鄜州派出,那此时鄜州之兵必然倾巢而出伏击我们的追兵,此时鄜州是座空城!”待得薛知筹率军追去,程德继续说道。 李茂贞一听程德所言,两眼放光“佩服佩服,我这便点兵,发兵鄜州!” 鄜州城墙上黑洞洞的,唯独城楼前亮着几支火把。 李茂贞十万精兵,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鄜州城前,李茂贞立马士兵之前,大喊道“吴岳,我已堪破你的诡计,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城墙上吴岳大笑,“李茂贞,我在此等你很久了,开城门,迎接他进城!” 只听得一阵吱呀呀声响起,鄜州城南门便彻底打开,露在李茂贞面前。 “李茂贞,鄜州城门开了,我就在这里,你若是敢进来,便进来!”吴岳大笑道。 李茂贞座下的战马打了个响鼻,眼看李茂贞便要下令冲进城去,吴岳身边的范长期已浑身是汗。吴岳紧紧地握着拳头,看着李茂贞的手高高扬起,又缓缓收了回去,吴岳的拳头这才慢慢松了一丝。 “程大人,如今鄜州城门大开,为何不让我冲进城去?”李茂贞疑惑地问道。 程德牙齿咬了下嘴唇“李将军,再等等。” “等?”李茂贞不耐烦地道“还等什么?等吴岳又把鄜州城门关上?早就听闻你和吴岳关系匪浅,看来果真不假,我这就代陛下砍了你的头颅!” 程德呸了一声“李茂贞,我程德虽和吴岳感情深厚,但是他欲离朝廷而自立,那就是我的敌人!如今鄜州城门大开,你又知道那黑黝黝的门洞后边,有没有埋伏着数万精锐弓兵?” 李茂贞被程德一通吼,这才情绪缓和下来“程大人莫要动怒,方才是我太急了。” 程德冷哼一声“薛知筹率五万部队追击那骑兵,至今没有消息,以你的经验,若是吴岳要设伏吸引你们过去,他会选择离鄜州多远的地方?” 李茂贞心中算了算“我不会选择太远的地方,这样才不会让追兵有警惕。” “这就是了。而如今薛知筹那边却仍旧没有消息传来,纵使吴岳有翻天之能,便是五万只蚂蚁,他也要捏上半天,怎会至今没有消息传来,所以依我看,那股骑兵吸引你追击是假,在鄜州勾引你进去然后全歼才是真!” 李茂贞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他名义上虽然大破李昌符,那不过是薛知筹判主所致。如今见识了这战场的阴谋诡计,他忽然觉得一阵后怕。 “那,我们撤了?”李茂贞试探性地问道。 程德点点头“要撤,但不是现在,再等两刻钟,若是薛知筹还没消息,那就说明鄜州城内必然布下了天罗地网。” 李茂贞和程德足足等了两刻钟,却没有收到薛知筹的消息,无奈之下,李茂贞只得向南退去。 鄜州城墙上,看着李茂贞率军退去,吴岳脸上才真正浮现出一丝笑意,一旁的范长期也是长出一口气,而后瘫坐在台阶上。 且说薛知筹为何迟迟没有消息,原来是他率军出了大营,便明白了李茂贞的心思。 “你对我不仁休怪我对你不义!”李茂贞思前想后,竟是率军直接南下,投靠了朱温而去。 (本章完) 第155章 逆臣狂破吴岳谋 昭宗错令毁长城(五) 第二日一早,吴岳便收到了蒙宇进城的请求,他没有犹豫,便下令打开北门让蒙宇进城。 谁知命令下去不久,却听街上一阵喧哗传来,还有些头晕的吴岳看了看两侧的官员“怎么回事?” “将军,不知。”站在最前边的鄜州参军介兴朝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陈二快步走了进来“将军,街上民众集结,口中高喊灭了李茂贞,为彭大人复仇。” 吴岳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陈二,把范长期给我找来。” 彭信瑞的心愿达到了,他吴岳已经彻底洗脱了反贼的名声,相反,李茂贞则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随着门外百姓的喊声越来越近,范长期也已走了进来“吴将军,你找我?” 吴岳点点头“门外的百姓是怎么回事?” 范长期微微躬身“吴将军,彭信瑞大人鞠躬尽瘁,爱民如子,百姓听闻他出使李茂贞军中被斩首,各个义愤填膺,欲斩李茂贞而后快。” 吴岳冷哼一声,向外走去“下不为例!” 范长期没有答话,依旧躬着身。 “好了,你跟我来吧。”吴岳的声音传来,范长期这才微微一笑,跟着走了出去。 门外,是满大街的百姓,他们皆头戴白绳,或手执铁锹,或高举锄头,嘴里高喊“灭了李茂贞,为彭大人报仇。” 这些百姓不是乱民,吴岳自然没有出动治安府的人马,他看着那些百姓,不由得热泪盈眶。 “擂鼓。”吴岳低声说完,就听两侧的鼓声响起,百姓听得鼓声,皆停止呼喊,看向鼓声的方向。 “各位父老!”吴岳清了清嗓子“我是征西大将军吴岳,彭大人奉我之命出使李茂贞军中,却被李茂贞残忍斩首,古语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李茂贞如此,我吴岳,定为彭大人复仇!” “为彭大人复仇!” “为彭大人复仇!” 吴岳双手在空气中微微下压,,示意众人安静“大家在家中等待我军胜利的消息,我保证,给大家伙一个满意的答复!” 百姓们却不买账,他们又是高呼“吴将军,我们请求参战!” “对!我们请求参战!” 吴岳对众百姓拱了拱手“大家的好意,吴岳心领了,大家放心,我唐虎军绝对有能力抵御外敌,为彭大人复仇!” 范长期也站了过来“大家放心,吴将军一定会打败李茂贞的!” 众百姓依旧不愿散去,范长期只得又道“吴将军曾以六万人破了突厥十万精兵,又用五千精骑收复河西,大家要相信他!若大家有心从军,可以等明年征兵之时,踊跃报名,我替彭大人在此谢谢大家了!” 过了许久百姓才渐渐散去,看着最后一个百姓离去,吴岳才捏着拳头向城楼走去“传令,让震军随时待命,蒙宇和清平来城楼!” 张承范和清平昨夜左等右等没等到李茂贞的军队到来,加之吴岳命令已到,他们只得回了鄜州,张承范率领威军继续负责城防。 不多时,吴岳已到达了城楼,清平和蒙宇紧随其后。 “末将参见吴将军!” “免礼了。”吴岳点了点头,就在此时,却见一人快速跑来,他身上传的,是情报司的衣服。 “臣章俊艾参见吴将军。” “怎么,元魁给我发了什么消息?” 章俊艾从怀中取出竹简,双手捧给吴岳。吴岳迅速拆开,而后越看表情越怪,最后竟是直接笑了出来,直让范长期几人二丈摸不着头脑。 吴岳最后笑着摇摇头,将竹简内的东西递给范长期,范长期看后,亦是一笑,这更让蒙宇和清平疑惑。 范长期笑道“昨夜李茂贞遣薛知筹追击飞虎军,薛知筹明白了李茂贞的心思,竟是率军出了大营后直接南下,投靠了朱温,” 范长期说完,蒙宇和清平亦是愕然,薛知筹此人居然如此没有底线,更是意外地破坏了李茂贞的计划,导致吴岳平安地使了一次空城计。 “好了,我想,李茂贞那边该有动作了。”吴岳话音刚落,只听城外战鼓声响起,他立马匆匆走出城楼,范长期等人紧随其后。 城墙上,张承范看到吴岳到来,急忙走了过来“吴将军。” “张将军,城下什么情况。” “回将军,李茂贞发兵攻城了。现在已经在城南二里的地方。”张承范拱手道。 吴岳向南方眺望,只见黑压压的军队举着李茂贞的军旗,浩浩荡荡地向城下走来。 就在这时范长期几人也已经看到了城下的情况,蒙宇大笑“吴将军,这李茂贞看来是恼羞成怒了,区区十万人便敢攻打我鄜州城?” 蒙宇说完,城墙上几人全都大笑起来。吴岳咳嗽一声“不可轻敌,张将军,城防交给你,你务必给我把城守住咯。” 张承范立马立正“吴将军放心!” 吴岳转向蒙宇和清平“蒙宇、清平,震军和飞虎军立刻整顿待命,随时准备出击!” “是!” 清平和蒙宇快步走下城去,此时李茂贞的前锋军已经快抵达鄜州南城下。吴岳深吸一口气“张将军,重弩发射!” 鄜州城墙上只有两架重弩,重弩的发射带来了一些伤亡,但是这些伤亡对十万李茂贞军队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这是攻城必须经历的,因此坐镇中军的李茂贞毫不在意,直到天上一颗颗黑色的东西落到冲锋的军阵中。 轰隆隆的巨响震的李茂贞耳朵里嗡嗡直想,他忽的站起身来,就见军阵中竟是冲起一片片的光芒,而后数不清的冲锋士兵便消失在了原地,留下断臂残肢冒着黑烟掉在地上。 “这,这是什么!”李茂贞觉得耳朵里嗡嗡声小了点,急忙问身旁的程德。 程德懊恼地道“李将军,是我忘了提醒你,吴岳军中有这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迄今为止我们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朱温和李克用派出过无数的间谍想混入吴岳军中,却始终无可奈何。” 李茂贞所率的不愧是精锐之兵,他们虽然未曾见过炸弹,更是没见过杀伤力这般巨大的武器,但是他们竟没有受到太大惊吓,在停滞了不久后,便继续向城下进发。 又是两轮炸弹炸过,李茂贞终于坐不住了,他焦急地来回走动“不行,不能让将士们白白送死了,传我军令,鸣金收兵!” “鸣金?”程德怀疑自己听错了“李将军,这鄜州,不攻了?” 李茂贞叹了口气“吴岳的实力远超过我的想象,就刚刚的情况,我军还未抵达城下便已经损失过万,若强行攻打,无异于自取灭亡。” 鄜州城墙上,吴岳看着城下的士兵又如蚂蚁一般向后涌去,他拍了拍张承范的肩膀,而后快步走下城墙“再给他们来两发!” 撤退的李茂贞军士兵又一次遭受炸弹的洗礼,又折损上万兵力。就在此时,只见鄜州城南门逐渐打开,只见一支黑甲骑兵飞速地奔了出来,他们皆手执唐刀,向正在撤退的李茂贞军步兵冲来,他们身后,是数不尽的士兵。 李茂贞见状,心里一凛,吴岳手下那支神秘的黑甲骑兵出动了,他想去会会。“传我军令,两万骑兵随我前去阻拦!” 细看来,黑甲黑马的飞虎军中竟有十余个身着明光铠的男子,其中之首不是别人,正是吴岳,吴岳身旁的,是他的亲兵陈二。 眼看李茂贞率领的骑兵奔到了撤退步兵的后方,吴岳所率的飞虎军亦是抵达了过来。 两支骑兵相遇,竟是停了下来,不过,吴岳率领的飞虎军明显训练更为高超些,只随着吴岳一声令下,所有人便整齐地停了下来,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反观李茂贞率领的骑兵,数量虽然巨大,但是整齐程度便远远比不上飞虎军了。 “李茂贞?你居然亲率骑兵来掩护步兵撤退。”吴岳冷笑一声,身下的战马发出一声嘶鸣。 李茂贞哈哈大笑“吴岳亲率精骑追击,我若不来,传出去岂不落了下风。” “我手下的彭信瑞大人被你所斩,这个仇,我飞虎军上下都会报。”吴岳拔出腰间的佩刀“不要废话了,狭路相逢勇者胜,来吧!” 李茂贞眼神一变“既然如此,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两方交战,五千飞虎军面对两万李茂贞军骑兵竟是隐隐有了碾压的态势,这让和吴岳交战的李茂贞瞬间压力大增。 就在拨开吴岳长戟的一瞬间,李茂贞忽听一声大喊传来“李茂贞狗贼,俺要杀了你!” 只见陈二满脸赤色,手中的开山大刀竟是直接将李茂贞的头颅砍了下来,只留下一具无头的身子骑在马背上。 “杀——!”眼看李茂贞身死,飞虎军气势更盛,直杀的李茂贞骑兵丢盔卸甲,狼狈南逃。 杀了李茂贞的陈二将手里的开山大刀丢到地上,声音中带着哭腔“吴将军,我终于杀了李茂贞,戴罪立功了!” 吴岳一拳砸在陈二胸前“陈二,干的好,传我命令,全军追击!” (本章完) 第156章 昭宗落入朱温手 房烨喜造新武器(一) 且说和李克用假意对峙的朱温接受了薛知筹的投诚后,便立刻派葛从周率军快马加鞭朝长安而去,自己亲率二十万大军集结在了鄜州南边。 吴岳率军追杀李茂贞的残兵败将一路南下,却见南方黑压压的布满了整齐的军队。他急忙下令,飞虎军和震军便齐齐地停在了原地。 朱温朝着那批残兵败将大笑“我们是朝廷军,快些过来,我们会保护你们安全的!”就见他率领的大军打开了一道口子,李茂贞的残兵败将见状,亦是没有多想,被吴岳追杀一路的他们早已心惊胆战,见得有人救他们,便急忙躲到了朱温军阵后方。 “朱温!”吴岳大怒,残余的李茂贞士兵还有数万,这数万士兵很明显将会成为朱温的力量,吴岳亦是被仇恨冲红了头脑,忘了这茬事,否则不会让这数万兵力活活吃饱了朱温。 朱温用手中的马鞭远远地指了一下吴岳“吴将军请回吧,你再往南,便出了自己的辖区了!” 吴岳虽怒,却没有失去理智,朱温军队看不到边的黑压压人头,粗略看去比自己这边多了数倍,他没有贸然下令,而是扬了扬手,示意军队缓缓后退。 朱温也没有追赶,只是放任吴岳离去,他知道自己军阵中还有薛知筹这五万不稳定的因素,还有刚刚接收的李茂贞残部,若是自己和吴岳贸然打起来,自己这边不稳定因素显然更多些。 吴岳懊恼地回了鄜州,直气自己忘了朱温这一茬。他充满火气地走进鄜州刺史府,却见范长期正和一人面对面而坐。 见得吴岳进来,范长期急忙起身迎接,那一人却是头也不回,依旧笔挺着身子坐在那里。 “长期,别提了,李茂贞残部被朱温所救,我们这亏吃大了。”吴岳快步向主位走去,经过先前那人身边时,却惊讶地咦了一声“程子?” 程德冷冷地道“恭喜吴将军旗开得胜,大破朝廷军。” 吴岳愕然。 “朝廷军?李茂贞率领的皆是私兵,何以称作朝廷军?相反,我率领的是先皇亲封的唐虎军,这才是真正的朝廷军。” 程子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吴岳,你变了,你屡次违抗昭宗之命,如今竟然公然反抗朝廷,是我程德以前瞎了眼。” 吴岳噗嗤一笑“昭宗之命,昭宗三次召我进京,所为何事想必三岁小孩亦是知道。” 程德不为所动,他的言语中依旧透露出拒吴岳千里之外的意味“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古皆是如此,你不过早有反叛之心罢了。” 范长期哈哈大笑“程大人,你可知突厥骨扑,听闻吴将军之名,丝毫不敢南下,吐蕃,蜷于河西之外瑟瑟发抖,若大唐少了吴将军,岂不是毁了长城,放外敌进来?” 程子还要说什么,吴岳却是一掌拍在桌上“实话告诉你,二殿下如今就在夏州,昭宗欲除之,被我所救,你以为的昭宗,不过亦是权利熏心之人,你要信我也罢,不信也罢,我自放你离去,不过如今长安又被朱温所控制。” “朱温消化了李茂贞的军队,其实力必水涨船高,届时昭宗纵使有翻天覆地之能,长安文武百官亦得任由朱温摆布。”吴岳起身向外走去“你要回长安,受朱温摆布,我绝不阻拦!” 程德原本以为二皇子已经被朱温所害,却没想到竟是被吴岳所救,加之吴岳刚刚一席话,他忽觉得自己似乎误解了吴岳,但是吴岳的所作所为,明显和李克用等拥兵自立之人无甚区别。念及二皇子还在夏州,程德咬了咬牙,便是夏州是刀山火海,自己也要去见一见二皇子。 且说当日下午,吴岳便率军回了夏州,其间吴岳作出防守的调整,那便是由张承范率军前去银州驻防,而由蒙宇率军前去凉州与王炎的宇军换防。 回了夏州,安排完一切,吴岳便急忙向家中而去。李宛灵已怀孕数月,吴岳可是十分牵挂挺着大肚子的她。 进了府门,接到吴岳回来消息的李宛灵和吴老夫人已经在等待。 “母亲,宛灵,我回来了。”吴岳摘下头盔,又解开盔甲,回到家中,他才觉得自己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李宛灵肚子已经挺大,她正要起身帮助吴岳,却被吴老夫人按住“宛灵,你怀了孩子,就不要动了。” 一家人团聚的时刻不多,他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吴老夫人已然疲乏,便先回房休息,剩下了吴岳和李宛灵二人。 “宛灵,我不在这些日子,你还好吧?”吴岳扶着李宛灵躺在床上,低声问道。 李宛灵翻了翻白眼“我当然好了,娘每天好吃好喝的都给我,还不让我干活,不过咱的孩儿可不安分,我觉着他可能是不怎么见到父亲,不太高兴。” “真的吗?让我听听小家伙有没有在骂我。”吴岳嘻嘻一笑,而后耳朵轻轻贴在李宛灵的肚皮上。 李宛灵无奈地笑了笑,自己的夫君在战场上英勇无敌,官场上更是纵横捭阖,在家里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这不得不说是她的幸运。 吴岳轻轻吹熄了床头的油灯,而后躺下,却听李宛灵道“夫君,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你尽管说,就不要用一事相求这种话了。”吴岳给躺下的李宛灵盖上被子。 李宛灵吞吞吐吐地道“夫君,今日我大哥来看我了。” “这是好事啊。”房间里一片漆黑,只听得见吴岳的声音。 李宛灵犹豫一下,又道“大哥想让我劝一下你,和他们签订一下互不侵犯的盟约。” “要签订盟约,他为什么不直接找我,我说过这些事是男人的事,为什么要牵扯到家人。”吴岳的声音听不出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李宛灵语气充满无奈“这不是前些日子父亲联合朱温对你发动了攻势嘛,父亲和大哥觉得不太好意思,所以来找我求求情。” “他们还知道不好意思?”吴岳一笑“当日他们可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啊,现在居然想要签订盟约了。” “夫君。”李宛灵抱住吴岳的胳膊“这不是我们都是一家人嘛,父亲他们当时亦是一时糊涂,签了盟约,我们不就真正友好相处了?” 吴岳轻轻拍着李宛灵的手“宛灵,你以为,岳丈和你大哥是诚心诚意想和我友好相处?” “难道不是吗?”李宛灵奇怪地道。 吴岳笑道“没那么简单,据我收到的情报,就在两日前,契丹集结大军,想必不日将会南下幽州,岳丈大人要抵抗契丹,必须全力以赴,到时整个河东之地必然防守空虚。” 李宛灵自然不是寻常女子,吴岳这么一说,她亦是明白了李克用和李嗣源的心思,吴岳是她夫君,自然不会趁他们后方空虚搞偷袭,而朱温此人手握重兵,又有谢瞳为谋,定然会进攻河东。 “他们当日那般对我,现在却又想签订友好盟约。”吴岳一阵唏嘘。 李宛灵用牙齿咬咬嘴唇,却道“夫君,算我求你了,和大哥签订这个盟约吧。” 吴岳笑着摸了摸李宛灵的头“宛灵,我与他们有过节,但是我是大唐的征西大将军,我不会让岳丈大人后院失火的,契丹乃外敌,抵抗外敌,我会全力支持的。” “夫君你真好。”李宛灵拉下吴岳摸着自己头的手,狠狠地亲了一口。 “这下开心了吧?”吴岳笑道。 “嗯!” “那就开开心心地睡吧,时候不早咯。” 新兵营,二皇子和程德对坐,二人久久没有说话。 “程子,喝酒吧。”灯盏里的灯油快要耗尽,二皇子终于开口。 程德点点头,举起酒杯,一口便喝了下去。 “二殿下,你真的在吴岳这了?” 二皇子嘴角扯了扯“这天下,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 程德心中一想,如今看来,若是二皇子离开吴岳,前往其他其他拥兵自立的节度使处,不说有没有像现在这样有五万人军队的指挥权,便是二皇子的性命,只怕也难以保全。 “其实岳子还是很不错的。”二皇子自嘲地笑了笑“最起码他没有忘掉我们的交情,而且爱民如子,你若上街,找任何一个百姓询问,他们皆会称赞岳子,这是怎样的一种成就?” 程德苦涩地点点头“这一路行来,我已看到,百姓安居乐业,尤其是各州之间修建的直道,平时可方便百姓出行,促进商贾交流,此其一也,若是战时,各地军队可迅速集结,此其二也。而且各地百姓看向吴岳的眼神,分明充满了敬意,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感情。” “程子,留下来吧,昭宗被朱温掌握,此时长安定然已经换了天,你要是回去,只怕满腔抱负无处施展,浑身才学无处可用啊。” 程德苦涩地喝了杯酒“二殿下,我决定了,跟着岳子看看,我们三兄弟也算是另类的团聚了。” (本章完) 第157章 昭宗落入朱温手 房烨喜造新武器(二) 三日后,契丹二十万大军集结完毕,直朝幽州进逼,李克用身为河东节度使,当仁不让地发兵北上,欲拒契丹于幽州之外。 朱温闻言,立刻整顿兵马便要向太原府而去,谁知此时吴岳忽然发了和李克用的盟约,同时吴岳声明,李克用乃为华夏抵挡外贼,谁敢觊觎太原府,他吴岳必发重兵讨伐。 吴岳的声明一发,朱温若还出征太原府,则要落个民族罪人的名声,是以对吴岳大怒的朱温不听谢瞳之劝,竟是发兵西川,欲将西川节度使王建的地盘收归己有。 是日,吴岳背着手站在征西大将军府门前,身后跟着范长期。范长期其实不太明白吴岳发表这个声明的用意,在他看来,李克用北上抵抗契丹,这是吴岳的好机会,吴岳可以一举东进将力量扩散到太原府周围。 “长期,你是不是不太理解。”朝阳洒在吴岳身上,吴岳低声问道。来自后世的吴岳深刻地知道幽州对于华夏民族的重要性,在他的记忆里,终宋一朝,都因为幽州被契丹掌握而处处受到制肘。 范长期笑道“吴将军深谋远虑,纵使我不理解,吴将军定有自己的考虑。” “哟,今天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了,你范长期学会谦虚了。”吴岳拍了拍范长期的肩膀“走,随我去房氏工坊一趟,房先生昨夜来信说他发明了新的武器。” “新的武器?”范长期两眼放光,房烨带给他的惊喜太多了,让他彻底改变了心中士农工商的排序,听闻房烨又研发出新武器,他更是迫不及待。 已经解开心结的陈二如今心情已然大好,之前步枪的练习让他颇为惊叹,如今听闻房烨制造了新武器,亦是一颗心急的停不下来。 房氏工坊位置偏僻,可以说除了工坊内的工匠和少数几人,便没有其他人知道在哪了。吴岳率领亲兵左拐右拐,终于是在河水边停了下来。 瀑布巨大的轰鸣声中发电机跟着作响,房烨满面春光,迎了上来。 “吴将军,范大人。”房烨拱了拱手。 吴岳高兴地道“房先生,你绝对是我的得力助手,昨夜你给我传的信息模模糊糊,吊了我胃口一晚上,现在可该告诉我你研发出什么了。” 房烨得意地缕了一下衣服“吴将军请跟我来。” 出于房烨特殊身份的情况,吴岳早在半年前便给房烨配备了十名亲兵。是以在一间被八名房烨亲兵看守的房间内,吴岳见到了房烨的研制的新武器。 若说范长期和陈二对这个粗铁管没什么研究,吴岳却是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 “这,这,40迫?”吴岳吞了下口水“我的歌天,房先生你是怎么研制出来的!” “将军,这叫40迫?”范长期和陈二同时挠了挠头。 吴岳急忙摇摇头“我不过随口一说,这叫什么,还得房先生来定。” 房烨怕说漏嘴,急忙道“既然如此,我们叫它迫击炮便是。” 吴岳点点头,又道“陈二,你快找几个人把这玩意搬到人烟稀少的地方,我们试验一番。” 陈二应了一声,便招呼其他人前来搬运。房烨指了指另一侧的箱子“炮弹在那里,我总共制作了三发,一同带过去。” 陈二离开,吴岳才低声道“房先生,你没有图纸,是怎么制作出这玩意儿的?” 房烨故作高深“将军,实际上这东西原理十分简单,我只试验了十多次,便试验成功,不过这十多次试验可是不容易呐,你得给我涨工钱。” “得了吧你,有点成绩就工钱,你现在不是要什么我给什么?”吴岳忽地敲了一把房烨的头“依我看,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成家,免得一天拿着我发给你的工钱去鬼混,长期,回头找个媒婆给房先生找一门好亲事。”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范长期拍胸脯保证。 房烨苦着个脸跟在吴岳和范长期走了出去,直骑马走了约莫四五里地,才停了下来。房氏工坊本就离夏州城颇远,他们又走了这么些距离,吴岳甚至觉得试验迫击炮会惊动山中的野兽。 房烨熟练地打开迫击炮的支架,而后迫击炮便与地面呈约莫七十几度朝向远处。 “炮弹给我。”房烨神情严肃,指着不远处装炮弹的箱子。 陈二急忙用随身的匕首撬开密封严实的木箱,而后从里边取出了水滴状的炮弹。 “这,这是什么?”陈二和范长期都见过炸弹,但是他们的印象中炸弹是黑色的铁球,方才看到的炮弹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吴岳笑道“你俩也莫要太过惊讶,随着我们各州工学的发展,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奇怪武器被发明的。” 吴岳接过陈二递过来的炮弹,他正要将炮弹交给房烨,却突然停了下来“房先生,试验不会有危险吧?迫击炮炸了可和步枪炸膛的杀伤力不同。” 房烨摇摇头“吴将军放心,我已经试验过很多次了,而且炮筒是我专门制作的高强度合金,不可能出问题的。” “好的,有问题第一时间保护自己。”吴岳将炮弹交到房烨手上。 房烨接过炮弹,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房烨的动作。只见房烨将炮弹尖的一头朝上,而后滑溜进了迫击炮的炮筒。 不多时,只听迫击炮内一声闷响,而后就见原先滑进去的炮弹费了出去,直飞到半里远的地方。接着便是一阵巨响传来,随着黑烟冒起,炮弹落下的地方炸起飞石无数。 房烨这才站起身来“吴将军,成了。” “好样的!”吴岳双手抓住房烨的双肩,激动地大喊。范长期和陈二更是震惊,他们从没想过炸弹还可以这样发射,按他们以前炸弹的使用方法,大军行进需要制作投石车,运输极不方便,而且攻击间隔特别长,这便严重影响了唐虎军的作战。现在迫击炮的出现,轻便灵巧,而且威力巨大,极大地解决了以前炸弹的弊端。 “房先生之才,吴某佩服。”吴岳对房烨作了一揖“多谢房先生。” 房烨急忙还礼“吴将军,房烨不过山野粗人,幸的吴将军赏识,毕生所学得以发挥。他日龙腾九州之时,只求赏我一栖身之地。” 房烨的话说的很明白,范长期也同时看向吴岳。在这个时代,谁敢说自己龙腾九州,那便是欲要称帝之举,范长期没想到房烨虽是一工匠,却对当下局势如此清楚,吴岳现在缺的,便是拥兵自立的决心。 吴岳打了个哈哈,话题一转而过“房先生放心,但凡吴某锅里还有一块肉,吴某定分你大半。” “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啊。”范长期心中想着,看了一眼房烨,而后二人皆是轻轻摇头。 “吴将军,现在军事科技的进步有目共睹,但是基础工业的薄弱,我们很难继续前进了。“房烨皱着眉头道。 吴岳摊了摊手“房先生,是不是铁矿又跟不上了。” 房烨嘿了一声“吴将军这话说的,现在铁矿产量确实少,不过勉强够用,加之我们依赖的铜矿基本上产自兰州,运输不便也是对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我们的公办学堂才开始,工学方面的高端人才可以说寥寥无几,你们就先克服一下困难吧,等各州之间的直道修好了,运输会方便的多。” 吴岳心中亦是颇为明白房烨进行的研究需要多大的工业基础,但是吴岳不是天神下凡,他比这个时代的其他人多的,仅仅便是来自后世的经验。 范长期却听了个云里雾里,这两人的聊天好像充满了未知,尤其是什么基础工业,他似乎从未听过这个词语。 房烨费了很大的劲向范长期解释,范长期终于有些懂了,他亦是明白过来房烨为何这般愁眉不展。 “房先生,当今天下我们唐虎军的军事实力已然不容小觑,我们的军事工业已经让其他军队无法企及,你不用太过焦急,等公办学堂的学子们学有所成,到时想必便是我们实力突飞猛进之日。”范长期安慰道。 “长期说的在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我们已经拥有了炸弹、步枪、迫击炮,试问天下节度使,谁能拿出这等先进的武器?”吴岳亦是劝道。 房烨表情苦涩“吴将军,我不担心我们的军事工业,只是我怕有人泄密,到时只怕我军优势不再啊。” 吴岳一听便大笑起来“房先生原来是担心这个,我告诉你,大可不必担心。” “放眼九州,可有一人有房先生于工业之造诣?” 房烨摇了摇头,吴岳所问很明显,房烨是后世化学专业毕业,而且有着丰富的工科基础,唐末的才子便是耗尽才学,在这方面也不是房烨的对手。 吴岳翻身上马,豪气冲天“便是他们偷去了皮毛,只要房先生还在,只要我吴岳还在,只要长期他们都在,我们便会一直赢下去。” (本章完) 第158章 昭宗落入朱温手 房烨喜造新武器(三) 大唐昭宗龙纪元年初秋,契丹大举进犯幽州,李克用率兵北上。与此同时,朱温南下汉中,发大军朝西川而去。 观看过迫击炮演示的吴岳,心中大喜,下令停止炸弹和步枪的制作,全部精力投入迫击炮的制造。 用过早膳的吴岳正要伸个懒腰,陈二却快步跑了进来“吴将军,灵州刺史肖彬求见。” “肖彬?”吴岳停下举动“他不在灵州呆着,跑夏州来干啥?” “这,俺不知道。”陈二晃晃脑袋。 吴岳噗的一笑“你这脑袋,能知道啥,娶媳妇都不知道,好了,快请他进来吧。” 不多时,肖彬便快步走了进来“臣肖彬拜见吴将军。” “肖彬啊,免礼了,快快请起。”吴岳扶起行礼的肖彬“来,坐。” 看肖彬身形消瘦许多,又顶着黑眼圈而来,吴岳不由得问道“怎么,不在灵州呆着,跑夏州有什么事?” 肖彬拍了拍大腿“吴将军啊,不是我不想在灵州呆着,这灵州重建的事,眼看接近尾声,这么多百姓的生活便提上了日程啊。” “嗯,你的想法没问题,但是灵州百姓怎么生活,这事不该由你这个灵州刺史来负责吗?”吴岳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以他对肖彬的了解,此人之才,绝不应该为这等事情所困。 肖彬嘿嘿一笑“吴将军,这办法,我已经想出来了,只是还得吴将军批准才行。”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这么容易便没办法的,告诉我你的想法。”吴岳看着陈二端了茶水进来,便给自己和肖彬各倒了一杯。 肖彬从怀里取出一个折子,毕恭毕敬地交到吴岳手上。 吴岳一手举着茶杯轻轻吸了一口茶水,一手打开折子。要说肖彬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这折子上详细地描述了他的计划。 “唔,有意思。”吴岳仔细看完那折子,这才将嘴里的茶水咽下去“你的意思是,我们重开西域商路,西域过来的商人于灵州汇合,而国内商人在灵州交换货物?” 肖彬急忙点了点头“吴将军,我知道西域过来以后以兰州和秦州更为方便,但兰州和秦州二地,乃河西咽喉,兵家重地,一旦爆发战争,只恐商事停滞,不利于民。” 吴岳合上折子,递还给肖彬“肖彬啊,你是商贾世家出身,虽然兰州和秦州乃是战争要地,但是你要知道,灵州北面亦是突厥,自古中原王朝皆有北面之心腹大患,中原王朝强盛,北方游牧民族皆来称臣,中原王朝势弱,则游牧民族南下,灵州便要首当其冲。” “我们现在以灵州为经济重心,一旦固定,想要更改,难上加难,若后世势弱,则国之经济,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这一点,你不是没有想到。” 肖彬听吴岳说完,神情一变,整个人都严肃起来“吴将军,厉害,臣知错,先前臣给你的折子,是臣试探你的。” 吴岳哈哈大笑,而后忽然站起来,愤怒地拍了拍桌子“肖彬,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若有下次,我保证扒了你的皮晾在将军府大门前!我吴岳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肖彬额头上立刻便冷汗流了下来“吴将军,臣不敢了。” “好了,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吴岳缓缓地坐下来,胸膛仍旧剧烈起伏,肖彬此人恃才傲物,他必须找个时间狠狠地敲打一番,才能真正为自己所用。 肖彬咳嗽一声,站直了身子“吴将军,灵州城已经基本建成,现在建成了巨大的粮仓,我想,灵州城可以建立巨大的交通运输队伍,负责我们辖区的全部运输事务。“ “有点意思。”吴岳微微思索,其他各州百姓全都有自己的事务,或为工,或为农,或为商,唯独灵州是被战火所毁了以后重建,参与重建的灵州百姓在建好了灵州城后便会陷入没有收入的境地,百姓没有收入,就没有了生活的基础。 “另外,发动一批百姓参与农田建设,谁开耕的农田,归谁。朝廷每年以市场价收购他们的粮食。”肖彬神情严肃,郑重地说道。 吴岳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运输队的事,我通过了,你回头找长期写了文书,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不过,我还有个要求。”吴岳在屋内缓缓踱步,食指在空中轻点“每年秋收,你们灵州负责把粮食运回去,但是,一旦发生战事,灵州必须把粮食全部南搬。” “而且,灵州粮仓只能存我们三分之一的粮,其他粮食必须储存于夏州和鄜州。” 肖彬微微躬身,吴岳担心的依旧是和北方游牧民族爆发战争的事“吴将军放心,便是三分之一的粮食,也够灵州百姓运输了。” “好了,你还有什么事吗?”说完正事,吴岳这才道。 肖彬挠挠头,自怀里取出两个金锭“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我确实还有些私事。” “私事?”吴岳看着闪闪发光的金锭“这玩意儿哪来的?不会是你克扣的灵州百姓工钱吧?” 肖彬连忙摇头“不不不,吴将军,这都是我家给的。” “你家?”吴岳掂量了两下那金锭“长安肖家要给我加大赌注了?” 肖彬笑着挠挠头“吴将军,不能这么说,族长认为朱温虽现在势大,但是此人暴虐成性,成不了大事。” 吴岳将金锭砸在桌上。 “朱温手下武有葛从周丁会牛存节之勇,文有谢瞳之鬼谋,又坐拥中原,有三十万大军,何以不成大事?” “不不不。”肖彬连连摇头“朱温此人,胸中虽有格局,却无甚谋略,谢瞳之谋,堪称当世孔明,但是朱温不是刘玄德,他是毒蛇,保不准哪天便连谢瞳也被他咬了。” “这番分析倒是厉害,只是你小看朱温了。”吴岳嘴角微微一扬“盛名之下无虚士,朱温从一个地主长工之子直爬到当今挟天子以令诸侯,他绝对不是你们一个世家就能琢磨透的。” 肖彬不屑地道“吴将军,朱温发兵西川,想必此时已深陷蜀道,难以脱身了。” “天真,天真。”吴岳笑了笑,而后大吼“陈二,让元魁过来一趟!” 要说吴岳将情报司调到吴府偏院,一来保持了情报司的隐秘性,二来方便了吴岳随时调遣,再者他们皆是一帮神出鬼没之人,亦可帮吴岳保护吴府。 不多时,身着黑袍的庆元魁快步走了进来。 “臣庆元魁参见吴将军!”庆元魁一个标准的将军拜,行的是毕恭毕敬。 吴岳急忙扶起庆元魁“元魁,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用行此大礼。” 庆元魁摇头“将军于元魁有再造之恩,元魁行多大的礼都不为过!” “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事了,怎么样,朱温发兵西川,现在形势如何了?”吴岳示意庆元魁坐下。 庆元魁坐于座位,这才道“回将军,据长安的探子来报,朱温发兵西川只是个幌子,他借助盛怒的状态,看似做出这等昏了头的举动,实际上只发兵五千,于蒹葭关外驻扎,不再前进一步。” “相反,朱温大军东进,已灭了徐州时溥,此时正朝着郓州急进。” 吴岳哈哈大笑“和我所料分毫不差,怎么样,肖彬,你还觉得朱温此人有勇无谋吗?” 肖彬呆在原地,一方面他因为自己家族对朱温的错误判断而懊恼,另一方面却是惊讶吴岳的情报系统,很明显,吴岳的情报系统已经渗透进了朱温的军中,而且地位不低。 “切莫小看了天下人。”吴岳将那金锭丢给庆元魁一颗,庆元魁伸手便抓住。 “这颗金锭,便留作你们情报司的经费。”吴岳转过身拍了拍肖彬的肩膀“不过,如今我帐下确实人才匮乏,你若能带家里又真才实学的子弟过来,我给你记功。” 肖彬立刻便拍了拍胸脯“吴将军,我给你保证,带过来一堆人才!” 吴岳大笑“如此甚好,不过你知道咱们的任命制度的,要在我手下当官,必须经历科考,下个月科考便又要开了,他们有没有能力,一试便知。” 肖彬皱了皱鼻子“吴将军的意思是,让我家的兄弟们和那些平民一样一同参加科考?” 吴岳嗯了一声“不然呢?,不考,我怎么知道他们有没有真才实学?难道就凭你一张嘴吗?” 肖彬摇了摇头“这倒不是,我只是以为我推举过来的人才不用考呢。” “若真有才能,怕什么考试呢?”吴岳笑了笑,却见陈二走了进来“吴将军,范长期大人到啦!” “你看看,说来就来。”吴岳对肖彬笑了笑“让长期进来吧。” “臣范长期拜见吴将军。”范长期作了一揖。 “免礼吧,长期,什么事?” 范长期笑道“吴将军,绥州至鄜州的直道修好了!” 绥州于鄜州之间本就有残留的秦直道,修建速度这般快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肖彬,你先回灵州吧,文书我派快马给你送来。” 吴岳说完,快步向外走去“长期,与我去绥州。” (本章完) 第159章 昭宗落入朱温手 房烨喜造新武器(四) 绥州城,吴岳和范长期快马而来,绥州刺史范青已等候在城门外。 “吴将军,你过来了。”范长期率领绥州文武百官齐齐行礼。 吴岳翻身下马,扶起范青“范大人快快请起。“ 吴岳看着满脸皱纹的范青“范大人,你辛苦了。” 年迈的范青咧嘴地一笑“吴将军说的哪里话,我是父母官,为百姓辛苦也是应该的。” “范大人,吴某实在无大才可用,否则早把你调回夏州享清福去了。”吴岳拍了拍烦请的手背。 范青一笑“吴将军,我知道你的难处,再说了,我这身子骨还硬朗呢。现在直道修好,吴将军且随我验收。” 说罢,范青做了请的手势,吴岳便向城南而去。 绥州城南,一片热闹,修建直道带来的产业不可谓不丰富,不论叫卖的茶水也好,还是小吃也罢,整个城南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两队治安府衙役身着官服,手执红缨长枪,鱼跃而出,站于直道两侧。直道旁的百姓都好奇地看着城门,他们都想知道是什么人有这么大阵仗。 吴岳盯着阳光,走出城门的那一刻,便踏在了直道上,他慢慢地走着,体会着直道带来的感觉。这个年代当然没有沥青,也没有水泥,直道下铺大石,而后又铺黏土,最后在黏土上铺上巨大的砖块。 实际上若是以古代的砖块为模型,只怕几年也修不好这一条直道,早在直道修建之初,吴岳便引入了空心砖的概念,如此一来,直道所需的砖块既体积巨大,又有足够的承载能力,是以修建速度飞快。 走了约莫一里,便是修建直道的难民大营,大营内所有人都静悄悄地,他们瞪大了眼睛等着吴岳的到来。 “吴将军到!”陈二扯起嗓子大喊一声,所有难民便全都跪了下去。 “拜见吴将军!” 吴岳面带微笑,微微点头“各位快快起来吧!” 直道修好了,但是不能仅仅是修好了,吴岳深知豆腐渣工程的坏处,若平时坏了倒也罢了,一旦战时出事,只怕会动摇根基,因此在吴岳的示意下,范长期早已命人带来了十多个石碾子。 “直道验收正式开始!”有了河西之地的吴岳,对战马的使用亦是颇为大气,两匹战马拉一个石碾子,于直道之上飞速奔跑,来回两次,若直道毫无损坏,则验收成功,若有损坏,负责直道修建的官员便当场斩首,所有参与修建的难民全部收监。 足足验收了两天天,直到第二日满天繁星,范长期才回到了吴岳帐中“吴将军,各处直道全部通过验收。” “全部通过验收?”吴岳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范长期不会是收了别人的银子吧?” 范长期哈哈一笑“吴将军,家父任职刺史,我任职刺史兼军师,若还缺银子,那只怕是打你的脸了。” 吴岳亦是一笑“你倒是会说,既然各处都验收通过,那么这段直道便要投入使用了。” 范长期嗯了一声,吴岳又转向范青“范大人,按我的想法,我们可以成立官办运输队,其中一部分为官府用,一部分为民用。如此,既解决了商贾运输货物之不便,又方便了普通民众出行,另一方面,亦可刺激消费。” 范青沉思一会,而后一拍大腿“妙!吴将军之才,堪比诸葛孔明。” 吴岳摆摆手“现在既然绥州至鄜州的直道修通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做,便不去鄜州了。运输队之事,便由绥州当作试点,你们务必和鄜州多加合作。” 范青立刻起身“吴将军放心,我一定做到。” 就在此时,却听陈二敲门“吴将军,有一人自称豆勇的男子求见。” “豆勇?”吴岳皱了皱眉“我貌似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你们两位听过吗?” 范青和范长期皆是摇摇头,吴岳便朝陈二道“问一下,他是什么人?” 过了片刻,只听陈二又道“吴将军,他说他是难民推举出来的代表,想找一下吴将军。” “难民推举出来的代表。”吴岳一笑“请他进来吧。” 不多时,一名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便走了进来,他一进来,便跪到地上“草民豆勇,拜见吴建军。” “快快请起。”吴岳扶起豆勇,却见豆勇此人面色黝黑,身材精瘦,神情中更是带着一丝紧张,竟是不敢抬头直视吴岳。 这是标准的老百姓遇到上层建筑的反应,吴岳怕他太过紧张,便示意他坐下。豆勇急忙摆手“吴将军,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吴岳笑道“你不坐,我便不让你说你来作甚。” 都用一听,心中更急,只得虚坐到椅子上,那屁股分明只担了个椅子的边。 “陈二!”吴岳喊了一声,就见陈二快步跑了进来“吴将军!” “把豆勇给我抬到椅子上坐好了,然后沏几杯茶过来!” “是!” 陈二不由分说,便将豆勇按在了椅子上,而后立刻沏了一杯茶过来。 “吴将军,草民何德何能,享受这般待遇啊。”豆勇诚惶诚恐。 吴岳接过陈二递过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豆勇,你不必拘束,你此次前来的目的,我想我是知道的。” “吴将军知道?”豆勇诧异地抬起头,这是他第一次敢看向吴岳。 吴岳大笑“我姑且称你们为难民吧,在你们心中,自己是无根之萍,但是在我看来,你们皆是吾之子民。现如今直道修好,你们担心自己没了收入来源,从而吃不起粮食。” 吴岳顿了顿,就见得豆勇表情惊讶,似乎不懂吴岳为何知道自己前来的目的。 吴岳接着道“这一点,我可以给你们打包票,你们将会按户编入绥州或鄜州,而后你们可以自己开梗粮田,所获之粮田,皆归你们所有。当然了,在咱们这,你们的粮食还可以拿来卖钱,每年朝廷都会按市场价收购你们的粮食,你们只需缴纳金钱税收便可。” 吴岳说完,豆勇已是两眼放光,他们都是生活不下去才来逃难,原本众人的打算,若是吴岳这里还活不下去,他们便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谁知吴岳给他们开出的条件如此丰厚,此事若说出来,莫说他们无处可去,便是其他给地主打工的佃户,也会忍不住跑来生活的。 只听吴岳又道“当然了,有部分人,会被编入朝廷的工匠,你们所有人的子女,皆可到官办学堂读书,日后皆可参加科举考试。” 豆勇的激动已经浮现在了脸上,他从椅子上站起,而后朝吴岳跪下“吴将军,你真是个好官呐。” 吴岳急忙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而后扶起豆勇“你放心,我吴岳立誓,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 豆勇连连点头,吴岳道“既然如此,你便回去告诉百姓们这个好消息吧!” 豆勇带着喜悦回去,吴岳笑眯眯地转头,范青和范长期眼神中已尽是钦佩。在这个时代,要说什么是第一生产力,那绝对不是科技,人口才是第一生产力,在这个农业的国度,人口的多少直接决定了产粮的多少,直接决定了兵力的多少,吴岳的这条措施实行下去,意味着他便硬生生直接多了二十万人口,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吴岳给陈二挥了挥手“陈二,把地图给我拿过来。” 陈二颠颠地将地图拿过来,而后铺在吴岳面前。 吴岳盯着地图,久久不语,范长期顺着吴岳的目光看去,却见吴岳的目光盯着地图东边的郓州,他眼神一转,便明白了吴岳的心思。 “吴将军,可是想对朱温动手?” 吴岳斜着看了范长期一眼,而后一笑“如果我说我还有什么瞒得住长期的,那便是我今天早上吃了什么吧?” 范长期立马躬身“吴将军,我也只是随便一猜。” 吴岳拍了拍范长期的肩膀“我随口一说,你何须如此拘谨。” 吴岳说完,指了指郓州“朱瑄和朱温二人杠上了。朱温二十万大军深陷泥潭,从郓州拔不开腿。” “另外,朱温还有十万大军,但是仅有五万人在长安,其余五万于徐州防范南方节度使北上。” 吴岳说完,手指停在了岐州“我们此时若是发兵岐州,一旦将岐州以西纳入掌中,则攻破长安,解救昭宗指日可待。” 范青听闻吴岳解救昭宗之语,表情一阵舒缓,他开口道“吴将军,趁朱温大军深陷泥潭,攻其防守薄弱之地,此举可行。” 吴岳手指敲了敲地图上的岐州,又指了指位于秦州东边,岐州以北的原州“我给他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长期,换防的宇军现在到哪了?” “吴将军,据飞鹰传信,烟军已抵达兰州。” “兰州。”吴岳看了看地图“发八百里加急去兰州,让王炎率军到秦州驻扎!” “是!” “朱温,我们的战争,要开始了。”吴岳嘴角一斜“范大人,你速速准备十万军队十日所需的粮草,由内军押韵,明日一早发往秦州。” “领命。” “长期,走,随我回夏州!” (本章完) 第160章 朱温怒拿郓州城 吴岳暗中渡陈仓(一) 是夜,月明星稀,吴岳已经来到了新兵营门口。 新兵营内,丹增班觉接到吴岳到来的报告,早已等候在门口。“吴将军,这么晚过来,是有军事任务?” “嗯。”吴岳一点头“走,跟我进去说。” 二皇子本来已经睡下,听得亲兵叫自己,这才醒过来,他穿了便装就赶到了新兵营的大帐。 “参见二殿下。”吴岳行了一礼。 “岳子,免礼了,新兵营的士兵要投入实战了?” “是的。”吴岳从身后的陈二手中接过地图,而后哗地摊开“我长话短说,朱温二十万大军深陷山东郓州,长安独五万守军。” 吴岳话未说完,二皇子便吼道“吴岳,你疯了!要打长安?” 吴岳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二殿下,我肯定不打长安,昭宗还在朱温手中,我若贸然行动,只怕伤及昭宗性命。” 看二皇子神情放松,吴岳才指了指秦州东边的“我要打原州,原州现归朱温管辖,与鄜州之间隔着庆州,我们此次发兵,就是朝着原州庆州而去,争取把我们的防区彻底连成一片。” 吴岳所言不无道理,如今他的地盘形似钳子,以夏州为连接点,若鄜州受到进攻,在秦州的部队便只能先赶到夏州,而后南下鄜州。若拿下原州和庆州,则他的地盘便连成了一片,这无论对于吴岳辖区的经济还是军事,都有益而无害。如今朱温大军远在山东郓州,吴岳拿下这二州之地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独立军的训练已经彻底完成,内军已抵达兰州,明日独立军随我一道,前往秦州。” “行。”二皇子点点头。 “既然如此,大家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吴岳说完,便起身向帐外走去“对了,陈二,给清平传令,让他准备一下,明天飞虎军一同出征。”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由吴岳统帅的唐虎军独立营和飞虎军便赶向了秦州。 长安城内,留守的朱温大将第一时间便收到了吴岳大军集结秦州,准备进攻原州的消息。 谢瞳作为朱温的军师,却是已经回到了长安,正是如此,葛从周做事亦是有了些许底气。 “军师,吴岳大军集结秦州,意图进攻我原州,我们怎么办。”葛从周急忙赶到谢瞳府上。 谢瞳眉头紧皱,他忽而摇了摇头“难道吴岳真的没有野心?” “此话怎讲?”葛从周大为不解,要知道主动进攻某地,这绝不是没野心的体现。 “吴岳若是有野心,他怎么会放弃进攻岐州的机会,转而进攻原州?”谢瞳依旧自言自语。 “军师,若是打通原州和庆州,吴岳的地盘就连成一块了。”葛从周担心谢瞳没有想通这点,便小声提醒道。 谢瞳深吸一口气“岐州乃长安的西门户,吴岳已经掌握秦州安定,若是再将岐州捏在手里,届时长安西方全部落入吴岳手中,吴岳进可攻退可守,长安随时会被吴岳吃掉。” 葛从周恍然大悟,只听谢瞳又道“没那么简单,吴岳必然是原州和岐州都要要的!他若没有野心,便不会接李升和郑畋去夏州了。” 葛从周点头道“军师,那依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谢瞳轻笑一声“葛将军,我们要丢地啦!” “若我没有料错,吴岳定然是想将我军在长安的主力拖在原州,而后飞扑南下,直取毫无防备的岐州!这是阳谋,我们必须面对的阳谋。”谢瞳来回踱步。 “葛将军,你以为,我们该守岐州,还是该守原州。”谢瞳忽的停下。 葛从周不是莽夫,他追随朱温多年,能混到朱温的得力干将,脑子绝对不笨。 “军师,长安以北,吴岳已经掌握鄜州,若要从北方进攻,他随时可以南下,多一个原州和庆州,也没有关系,但是岐州我们不容有失。”葛从周看着谢瞳赞许的目光,立马挺直了身子“军师,我这就派兵前去岐州防守!” 葛从周正要出去,又被谢瞳叫住“留五千人在皇宫,由我负责,吴岳若想调虎离山,我便拿昭宗的性命威胁,他吴岳定不敢进攻。” “还是军师深思熟虑。”葛从周朝谢瞳竖了竖大拇指,而后快步走了出去。 且说吴岳率领独立军与王炎汇合,便直朝原州扑了过来,原州刺史集阵早已向长安求援,谁知长安居然派兵防守岐州,是以吴岳十万大军铺开,却见原州城墙上已挂起白旗。 “有意思。”战马上,吴岳摸了摸下巴,转向身边的范长期“长期,你如何看待?” 范长期一笑“吴将军,想来谢瞳看破了我们明攻原州,暗打岐州的计谋,因此他自断一臂以保胸膛,让葛从周率领长安城的军队防守岐州去了。” “只是,清平将军拿不下岐州啦。”二皇子语气听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谁知王炎一笑“二殿下,飞虎军夺城,绝不像我们这样铺开了场面大打一番,因此除非葛从周将岐州守卫个水泄不通,否则飞虎军定能拿下岐州。” “五千人对五万人?”二皇子语气中充满不相信“这不可能。” “那我们便打个赌如何?”王炎身下的战马好似懂了王炎的意思,亦是打了两个响鼻。 二皇子撇了撇嘴“打赌便打赌,赌什么?” 王炎嘿嘿一笑“二殿下,我们皆是粗人,便找你讨要你这腰带如何?” 吴岳这才注意了一番二皇子的腰带,却见那腰带,宽四指,上镶玲琅宝珠,又有金丝娟秀,一眼便看的无比富贵。 “好!赌就赌,你拿什么赌?” 王炎指了指腰间的唐刀“我这刀,乃是河西吐蕃以天外玄铁制成,我便和你赌这刀。” 吴岳哈哈一笑“战阵之前,两位领军大将,居然摆出这等赌约,有趣有趣。” 吴岳四人讨论的开心,原州城墙上的刺史集阵却是双股战战,吴岳十万大军阵势已经铺开,却不进攻,自己挂出白旗,吴岳却不喊话,这让他有点摸不准吴岳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此时,吴岳才夹了夹身下的战马,向前而去“集大人,朱温放弃你了,你还不开城献降?” 集阵在城墙上探了个脑袋出来“吴将军,我愿投降,只是将军雄兵于此,我怕开了城,这城内手无寸铁的百姓遭了殃啊。” “呸!”吴岳朝地上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集大人,我唐虎军出战,可曾动过百姓一根手指?我看,是你自己作恶多端,怕被我军士兵杀了罢!” 集阵没想到吴岳说话如此尖锐,实际上集阵虽然无甚大才,却也不是鱼肉百姓之辈,吴岳所言,却是激的他隐隐有些发怒“吴岳,我集阵在原州十年,虽未有过何等大功,却从未压榨百姓,尔安敢口出狂言!” 吴岳大笑一声“集大人莫要发怒,吴某不过随口一说,既然如此,集大人又有什么担心的?朱温已经放弃了你们,你若拼死抵抗,到时候我唐虎军踏过原州,只怕生灵涂炭,识的理的,你还是速速开了城罢。” 集阵的脑袋缩了回去,集阵不是原州人,但是他手下大部分皆是原州长大,唐虎军的威名他们是听说过的,而且如今原州城内不过数百衙役,连一军士都无,一旦惹怒了吴岳,十万大军扑过来,届时原州恐怕毫无抵挡之力,还要白白付出无数无辜的性命。 “吴将军!”集阵的头又冒了出来“我愿开城投降,但是你要保证你的大军不入城内!” 吴岳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黑压压的军阵,而后又朝集阵喊道“好!你速速开城,我以我的名誉担保,唐虎军就在城外驻扎,除接手防卫之人,其余人等皆不会入城!” 吴岳喊完,就见集阵的头又消失不见,不多时,只听原州城门咯吱吱响起,那城门便要被打开。 范长期大喝“弓箭手准备!” 顿时排在军阵前方的弓箭手全部单膝跪了下来,手中的弯弓已拉成满月。 吴岳扬了扬手“勿要紧张,收起弓箭。” 只听一阵整齐的铁甲声传来,所有士兵便又站了起来。同时原州城门已经打开,身后跟着原州百官的集阵捧着刺史印便走了出来。 “唏律律——!”吴岳身下的战马忽的前蹄高高扬起,而后重重的踩在地上,激起一圈灰尘。 吴岳拍了拍战马的马背,而后翻身下了马,向集阵走去,王炎、二皇子和范长期亦是跟在了吴岳身后。 “臣集阵,向吴将军献降!”集阵的头完全低下,双手将刺史印高高举起。 吴岳取过金布裹着的刺史大印,而后打开看了一眼,便又裹住。“集大人免礼了。” “我宣布,新任原州刺史,为集阵”吴岳说完,就见集阵惊愕地看着自己。 吴岳将手中的刺史印交到集阵手中“集大人,你还是原州刺史。” 集阵呆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吴岳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集大人,带我看看原州。” 第161章 朱温怒拿郓州城 吴岳暗中渡陈仓(二) 如果用两个字形容原州百姓现在的状态,那麻木便可完整概括。他们经历了太久的朝廷不作为,加之统治者一直更换,面对进入原州的吴岳,他们更是毫无感觉。 “集大人,百姓麻木,此大患也。”吴岳在街上看了一切,到了刺史府时,终于说了出来。 集阵长叹一口气“吴将军说的是,可是朝廷不拨一两白银,我着实无力啊。” 吴岳吹了吹主位上的灰土,而后坐了下去“集大人,原州这样,肯定是不行的,我希望你去夏州看看,学习一下夏州的治理方法。” 集阵机忙躬身“吴将军,臣定好生治理原州。” 吴岳哂笑,集阵担心自己被吴岳用这种方法骗去夏州,竟是说出这般话来。 “集大人,我让你去夏州,是学习夏州的治理方法。”吴岳站起身来“我随便说几个词,你都不知道,像治安府,公办学堂,公办钱庄,这都是你需要掌握的。你只有去了夏州,才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集阵亦是明白过来自己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便尴尬地一笑“臣明白了。” “这样,咱们的大军呢,便驻扎在原州城外,你遣一人给庆州刺史柴桐送个话,朱温已经放弃了庆州,让他速速开城献降。” “是。”集阵说完,又犹豫一会,而后开口道“吴将军,柴桐此人,鱼肉百姓,百姓苦不堪言,难道,也要让他继续担任庆州的刺史?” “哦?”吴岳又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柴桐是这样的人?” “正是,就在前两日,其大办四十寿宴,要各官员献礼白银百两,各乡县献银百两,如今百姓皆敢怒不敢言。”集阵说到此处,亦是咬牙切齿。 “既然如此,我们更要让他开城投降了,我可不想为了消灭这个人而搭上庆州百姓的性命。”吴岳哈哈大笑。 是夜,派往庆州的原州司马刘安志便赶了回来。 刺史府内灯火摇曳,吴岳正在仔细观看原州近些年的账目以及人口农田数据,听得刘安志回来,这才在灯下抬起头“刘大人辛苦了,柴桐怎么说?” 刘安志拱手道“吴将军,柴桐说了,他愿意投降,条件是他还做庆州刺史。” 吴岳放下面前的册子,又将笔轻轻放下“你回去告诉他,他的条件,我答应了。” “是——” 第二日中午,吴岳轻装简骑,带着陈二、范长期以及数名亲兵便朝庆州而去。 庆州城门敞开,无一百姓进出,唯独柴桐带着数名官员迎于城门。 “臣柴桐,拜见吴将军!”柴桐此人,身高八尺,满脸横肉,若是放到戏台,必是反派角色。 “柴大人多礼了。”吴岳扶起柴桐。 柴桐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黄牙“柴某日后还请吴将军多加关照。” “好说好说。”吴岳扶起柴桐。 柴桐做了个请的手势“吴将军远道而来,我已在府上准备了大餐,还请吴将军赏光。” 吴岳点点头“这个脸必须给,柴大人请。” 柴桐的府宅,位于庆州中央,若说皇宫是世界上最宏伟的建筑,那柴府便是吴岳见过的最大气的建筑。 门口是一对汉白玉狮子,汉白玉狮子后边是整齐的铁杆旌旗,青砖青瓦搭建的院墙中,镶嵌着朱红色的大门,入了大门,是一个种着莲花的池塘,池塘内还有一座假山。 吴岳来不及观察,只听下人道“吴将军,这边请。” 吴岳只得收回目光,跟着那下人向客厅走去。 绕过一扇镶金的屏风,入目是梨花木的桌椅,桌子上是山珍美酒。不待吴岳仔细观察,柴桐的声音便传来“吴将军,请!” 吴岳看去,柴桐已坐于主位,右手做出请的手势。 吴岳点头“柴大人请!” 只听飘飘音乐响起,就见十余个身着薄衣的少女翩翩而出,如花间蝴蝶,如云下之燕。 酒过半巡,气氛融洽。柴桐朝身后的管家使了个眼色,就见那管家退了出去。不多时,便带着几名下人抬着两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吴将军。”柴桐站起身来,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而后对管家示意一下。 管家会意,啪地打开放于屋中的箱子,那箱子打开,吴岳只觉得银光闪闪,细看去,那两个大箱子里,分明是白花花的银子。 吴岳眼神一转,而后问道“柴大人这是何意?” 柴桐一笑“吴将军,此乃鄙人之积蓄,还请吴将军笑纳。” 吴岳亦是站起身来,向前几步,走到箱子旁,而后弯腰从箱子内取出一锭白银,放在手上掂了掂,而后点点头。 柴桐见状,笑道“吴将军放心,这可是真真的白银。” 吴岳摇摇头,而后将白银放回箱子内。柴桐见得吴岳摇头,急忙道“吴将军莫非是不满意?这绝对是真正的银子啊!” “我不是不满意。”吴岳咳嗽一声“这银子沉甸甸的。” “那是。”柴桐挺直了胸膛。 吴岳退回座位“这银子沉甸甸的,上边可是沾满了百姓的鲜血啊!” 吴岳话刚说完,柴桐的脸色便是一沉,其余陪同的庆州官员亦是脸色大变,他们没想到吴岳居然说出这等话来。 柴桐将手中的杯子更是直接摔在了地上“吴岳!你别给脸不要脸!现在你在我的府上,你在庆州!我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你!” 吴岳冷笑两声“柴桐,你鱼肉百姓,无恶不作,我今日便代天巡狩,给庆州百姓一个交代!” 柴桐哼道“来人!将吴岳抓起来!” 一瞬间,柴桐府上四处窜出了手执长刀的家丁,竟是将吴岳和陈二几人团团围在中央。令柴桐佩服的是吴岳在此过程中竟是面色毫无畏惧,身子更是纹丝不动。 “柴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不束手就擒,我必杀你!”吴岳语气铿锵有力,完全不像被团团包围之人。 柴桐满是横肉的脸抽了抽“吴岳,事到如今,你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啊。给我拿下!” 就见围着吴岳的家丁皆举起手中的长刀扑了过来。陈二大喝一声,吴岳的几名亲兵便从身上背着的牛皮袋子中取出了步枪。 步枪枪口吐着火舌,电光石火间,围在吴岳周围的家丁已经倒下一大片。只见那些人胸口皆被打出一个洞口,朝着外面飙血。 步枪的威力令所有人都震惊,剩余的家丁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柴桐已是破罐子破摔,他明白今日不活捉吴岳,驻留在原州的十万大军必会踏平了他的府邸。因此他是心一横,大吼“都愣着干什么,不活捉吴岳,我们都会死!” 那些家丁好像对柴桐言听计从,柴桐吼完,剩余的家丁竟又朝吴岳冲了过来。 “冥顽不灵,甘为走狗!”吴岳怒道“我敢确定他们手上沾满了百姓的性命,不用留情,格杀勿论!” 陈二等人齐声应了声是,那气势竟是隐隐让柴桐感觉自己面对的是百万大军。步枪继续射击,哒哒的声音没持续多久,整个屋内已遍地尸体。 所有家丁,无一存活,而吴岳和他带过来的亲兵,毫发无损。 柴桐大惊,便欲逃跑,吴岳拿过陈二的步枪,便朝着柴桐的头上打去。只听步枪一声响,柴桐头上的帽子便掉到了地上,梳好的发型亦是披散开来。 “柴桐!再敢跑,我保证打穿你的头颅!” 柴桐顿时停在原地,不敢动弹。屋内的其他官员亦是呆在原地,生怕吴岳杀了他们,于是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将他们绑了!”吴岳把步枪递还给陈二,而后大喝一声。 不多时,柴桐和几名官员便给绑在了一起。吴岳又对陈二道“给城外发射信号弹。” 不一会儿,范长期和王炎便率领着宇军进了庆州。 “臣、末将参见吴将军!” “二位请起。”吴岳看着宇军迅速掌握庆州城防,而后道“通知庆州百姓,今日我吴岳要公审柴桐及其走狗!” “是。” 刑场上,柴桐和几名官员跪倒在地,身后是几名宇军的老兵。 刑场周围是黑压压的人群。“杀了柴桐!杀了柴桐!”百姓们的呼喊声越来越高,吴岳扬了扬手,示意众百姓安静。 “诸位父老乡亲,我已了解到,柴桐此人,无恶不作,压榨百姓,今日我吴岳已征西大将军的名义,对他行刑!”吴岳站起身来,将面前桌上的令牌丢了出去“斩!” 那几名老兵,手起刀落,柴桐等人的头颅便落到了地上。 “悬柴桐头颅于城头七日!已警后来为官者!”吴岳将披风一甩,就听周围的百姓高呼起来。 “吴将军万岁!” “吴将军万岁!” 吴岳笑着对众百姓点了点头。陈二低声道“吴将军,柴桐党羽绝非这么点人,为何只杀这么几个?” 吴岳拍了拍陈二的肩膀“陈二,这方面你还是不太懂,柴桐的党羽,杀不完的,他们遇到清官,便是清官,遇到柴桐,便是柴桐的党羽,我要做的,只是以儆效尤尔。” “好了,随我去柴桐府上搬东西吧!”吴岳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刑场。 (本章完) 第162章 朱温怒拿郓州城 吴岳暗中渡陈仓(三) 吴岳斩了柴桐,大快人心,庆州百姓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百姓高兴了,吴岳心头却是放松不下。 “人才啊,人才。”吴岳来回踱步“我的帐下,连个可当一州刺史之人都没有。” 范长期拱手“吴将军,长期有一言相劝。” “哦?你有好的招纳人才的方法?”吴岳眼神一亮,急忙凑到范长期身边。 范长期神秘一笑“吴将军,韩愈有文,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吴岳忽的转身“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伯乐?” 范长期摇头“非是吴将军不是伯乐,而是吴将军未曾挑选千里马。任何年代,都不缺人才,缺的,是敢不敢起用,会不会起用。” 范长期说完,吴岳静静地停在原地,新科举已经举行了两次,从举行的情况来看,不论是医科、工科,都获得了大量人才,唯独管理之才,他一直没有发现。 “会不会是我选拔官员的方法不太对?”吴岳自语。 吴岳安静了很长时间,而后看向范长期“长期,你是不是有什么良策?” 范长期笑道“出征前两日,臣有幸和吏部尚书程敬暄之子程德有过交流,他给我提了一条建议,我觉得很有用。” 程德便是程子,吴岳自然清楚程子的能力,身为当朝吏部尚书之子,其耳濡目染,胸中定有良策。 “你快快说来。” 范长期躬身道“程德说,我们的科举对文科考试太过笼统,吴将军既然要招人,那应该是缺什么人才招什么人才。缺刺史,便招刺史。” 吴岳一拍大腿“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我们不能捞鱼一般撒网收网了,招刺史便是招刺史。这样,我们的新科举还有半月就举行了,你统计一下我们所缺的刺史和州级官员,而后由各州上报各县所缺官员数量。” “不光如此。”吴岳又道“所有岗位所有人都能考,但是每个人只能考一个岗位!到时候将所缺岗位贴于各州考场外。”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吴岳大笑“清平那边应该有消息传来了吧?” “正是。” 且说葛从周率领五万大军接手了岐州城防,却是左等右等不见吴岳的部队南下,而原州和庆州失守的消息传到他耳中,他更是无比焦急。但是他没注意到的,是近日有很多北方的商贾皆推着单车进了岐州。 若这放在平时,葛从周定会多加小心,但是随着吴岳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原州和庆州的消息传来,他已经有些失了方寸,假设他在此空守半个月,而白白放了原州和庆州,待朱温回了长安,必然不会轻饶他。 “难道军师错了?”葛从周喃喃自语。 就在此时,一名传信兵飞速跑了进来“报——军师来信!” 葛从周急忙拿来传信兵递上来的信,只见那信上写着: 葛将军,吴岳狡诈,万不可被其动摇心思。某断定,吴岳目标在岐州,近日虽无大军南下,却要严防有人混入岐州,据某所知,吴岳帐下飞虎军实力超群,若其入了城内,定坏大事,切记切记。 葛从周将信封收起,而后大喝“来人!把把守城门的士兵给我叫过来!” 不多时,岐州城门守将姜飞便来到了葛从周帐外“末将姜飞求见葛将军!” “进来。” “葛将军,你找我何事?”掀开帐帘,姜飞便问道。 葛从周放下手里的地图“姜飞,我问你,这几日岐州城门可有异常?” “异常?”姜飞挠了挠头“没有啊。” “或许是我说的不对,岐州城门没有任何怪异的人出现?”葛从周皱了皱眉,他发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姜飞仔细回忆,忽的哎呀一声“葛将军,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几日不断地有粮商从北方南下,运粮至岐州城中,末将仔细检查过了,他们运送的确实是粮食,故而觉得这是好事。” “好事?”葛从周忽的大怒“战争来临,城门出现如此异常,为何不向我禀报!” “这,这,末将觉得运粮于岐州是好事,因此没有汇报给你。”见得葛从周发怒,姜飞急忙低下了头。 “好事?你听说过飞虎军吗?两千飞虎军夜夺银州,五千飞虎军横扫河西,这帮人混入岐州,你觉得我们有那命去吃粮食?” 姜飞委屈地道“末将仔细检查了,那些粮袋里全是粮食,没有藏人啊,他们也只进来了上百个。” “你,你!”葛从周指着姜飞破口大骂。 “能让你发现了,那还叫飞虎军吗!” 葛从周来回踱步,手指不停抖动“他们一定已经混进来了,不行,我要先下手为强。” “传我命令,全城搜捕,必须将这些人给我搜出来!”葛从周大喝,而后提起壁上的刀便走了出去。 葛从周所率五万部队全部出动,撒开在岐州各处。 “全都让开,全都让开!”主街道上,一队骑兵飞速跑过。就见葛从周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街道尽头,他的身后跟着两队步兵,那些步兵脚步整齐,全都停在葛从周身后。 “给我挨家挨户地搜!”葛从周拔出腰间的大刀,刀尖直指天穹。 岐州百姓惊恐万分地看着这帮士兵冲进他们的家中,而后翻箱倒柜地折腾一番,留下满屋狼藉,而后扬长而去。 只半个时辰,整条街便被倒腾了个鸡飞狗跳。 “报告将军,没有发现!” “报告,这边也没有!” “没有?”葛从周冷笑两声,而后将手里的刀朝地上插去,那刀发出一阵嗡鸣,而后扎进街道的石板缝隙间“传我命令,凡有窝藏唐虎军奸细者,一经发现,诛全家!” “是!” 葛从周的军队在岐州翻的鸡犬不宁,岐州城南一处大院的地道内,清平和几名飞虎军骨干吃着水果。他们此次混入岐州的有一千人,借用运送粮食的名义,他们将武器藏在了板车隔层间,其余士兵乔装打扮,全都混入了城内,集结在此。 “将军,葛从周正在满城搜捕我们呢。”一名士兵从低到入口下来,低声道。 “搜捕?”清平咬了一口梨子,“这个词用得不对,葛从周这是在折腾岐州百姓呢。” “这个地道是岐州的信鹰部队挖掘的,他们做这方面的事,比我们还在行。”清平笑道“我们便在此吃好喝好,等葛从周折腾累了,我们便趁其不备,一击毙命,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务必休息好。” 清平想的很清楚,葛从周不是他们以前遇到的那般草包将军,他已经发觉飞虎军混入岐州,定然会寝食难安。若是清平率领飞虎军现在行动,只会撞在全身心投入抓捕他们的葛从周怀中。 葛从周就像是一头谨慎的老虎,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定然会集全部精力防范危险来袭,但是再严密的防守,他终归有打盹的片刻,飞虎军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等葛从周这只猛虎打盹,便闪电出击,一击毙命。 不等清平多想,只听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那是训练有素的步兵在跑动。“开门开门!”一阵急急地敲门声响起,岐州信鹰部队的队长高岑连忙去开门。 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凶神恶煞的几名士兵“你就是高岑?” “草民正是,不知几位军爷有何贵干?”高岑急忙行礼。 就在此时,葛从周骑马走了上来“高岑,听说这几日有很多粮商北下给你运粮?” 高岑慌张道“不知葛将军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这几日草民正好自北方购了粮食,他们派人运送了过来。” “运送粮食那些人呢?”葛从周大声喝问。 高岑搓了搓手“葛将军,那些人送完粮食,就回去了啊。” “回去了?”葛从周冷笑一声“那些粮食在哪里?” “回葛将军的话,那些粮食存在了草民家的库房中。”高岑急忙躬身道。 葛从周马鞭指了指院内“库房在哪里,待我去看看。” “这。”高岑犹豫一下,而后道“葛将军跟我来。” 高岑一路带着葛从周入了院中,直到库房前,才停了下来“葛将军,这便是草民家的库房。” “打开。”葛从周说的斩钉截铁,不容高岑拒绝。 高岑只得自怀中取出一枚钥匙,颤颤巍巍地打开了库房的门。 “嚯!”看到满库房的粮食,葛从周亦是惊叹一声“高岑,我问你,你储存这么多粮食干什么?” 高岑陪笑道“葛将军,前些日子蝗灾泛滥,长安以东各州皆缺粮,我这不是等粮食再涨会,便运过去,赚一笔嘛。” “赚一笔。”葛从周马鞭指了指高岑“奸商,奸商,来人,把这些粮食给我运回大营!” 高岑立刻拦在葛从周战马前“葛将军,使不得啊,这是草民的命根子啊。” “去去去,一边去。”葛从周的亲兵将高岑架到一旁,而后葛从周身后的士兵便扑了上来,全都搬起库房内的粮食向外跑去。 “我的命根子啊。”被丢在一旁的高岑嚎啕大哭,所有人没注意到的是他表情中似乎带着一丝窃喜。 (本章完) 第163章 朱温怒拿郓州城 吴岳暗中渡陈仓(四) 满脸谄媚笑容的高岑看着葛从周派人将粮食运走,只得无奈地赔笑。 不多时,运走粮食的士兵便赶了回来。葛从周虽运输了这许多粮食,表情却依旧严肃“给我搜,狠狠地搜!” “葛将军,这,粮食都运走了,还搜啊?”高岑正要向葛从周身旁走去,却被葛从周的亲兵拦住。看着闪闪发亮的刀刃,高岑只得咽了下口水,而后向后两步。 “高员外,你捐献粮食,也算有功,可否请我喝杯茶?”强行没收了高岑粮食的葛从周,对高岑的称呼也直接由名字变成了员外。 高岑面脸笑容,手掌指向客厅方向“这是当然,葛将军这边请。” 葛从周摆摆手“何必要去客厅呢?我看这荷塘,景色倒很美呢。” 说完,葛从周倒不管高岑的脸色,径直向仓库反方向的荷塘走去。这荷塘虽比不得庆州柴桐府邸的池塘,却也别有一番精致。 高岑给下人使了使眼色,示意下人准备茶水过来。 “高员外会享受啊。”葛从周拿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而后放回桌上“喝着好茶,坐于池边,惬意,惬意,哪像我们呐,整天打打杀杀的,保不齐呀,哪天就丢了性命。“ 葛从周说完,伸了个懒腰,就见士卒纷纷跑来“将军,查遍了,没有杂人。” 葛从周点了点头,对高岑道“既然如此,我们便离开了,多谢高员外盛情款待。” 说罢,葛从周把玩了一下手里的茶碗“高员外这茶碗,是夏州琉璃厂生产的吧,着实精致好看。” 高岑笑道“葛将军好眼力,既然葛将军喜欢,便送葛将军一套。”说完,高岑命下人取来琉璃茶碗一套,葛从周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高岑的宅院。 炊烟缭缭升起,岐州城终于安定下来,谁也没有注意到城南两头雄鹰冲天而起,直朝西北方向飞去。 然而葛从周的心依旧高悬不下,虽说在高岑的院中自己表现的十分镇静,可是入了城的飞虎军始终如轩仔头顶的利剑,让他放不下心。 “来人,把姜飞给我喊过来!” “是。” 姜飞来到葛从周房中时,葛从周正在吃饭,可是葛从周只看着碗里饭,却是一口也未吃。 “葛将军?”姜飞小声问道。 “姜飞?”葛从周站起身来“说话声音大点,咋像个娘们?我问你,那批运送了粮食的人,可曾离开岐州?” 姜飞擦了擦脑门的汗,要说岐州城乃是大城,每日进出之人何其多也,他怎能知道那些人出得城没。但是那些人普遍身材健壮,这几日似乎没有那么多身材健壮之人出城,想到此处,姜飞便道“回将军,他们未曾出城。” “未曾出城。”葛从周惊的站起“那高岑分明说那些人已出了岐州。” “这么说,高岑在骗我。”葛从周来回踱步“可是,我的士兵已经搜索过高岑的宅院了,未曾发现有人藏匿。” 葛从周仔细回想去高岑院中时发生的一切,搬粮食,于荷塘边饮茶。 “荷塘!”葛从周突然大喊一声,而后立刻道“来人!整顿兵马,包围高岑宅院!” 岐州百姓惊慌失措地看着身着铁甲的士兵向高岑宅院飞奔而去,不多时,葛从周已率领士兵包围了高岑的宅院。 听闻门外有动静的高岑急忙小跑出来,看得门外的葛从周和数不清的士兵,他便明白葛从周已反应过来。但是身为信鹰部队驻岐州的队长,高岑自然面色坦然。 “葛将军,这,这是何意?” 葛从周冷笑一声“高岑!你包庇罪犯,还不快快招来!” 高岑苦着脸道“葛将军说的哪里话啊,下午你的士兵搜也搜过了,我院中的粮食也皆被搬走,你现在怎的又污蔑我呢?” “哈哈!”葛从周大笑“高岑,我的士兵搜过了你的院子,但是有一个地方,我们都忽略了,那就是你院中的荷塘,单说荷塘,我自然不信里面藏了人,但是荷塘中有座假山,这就有点意思了。” 葛从周说完,马鞭向前一指“给我进去,搜荷塘中的假山!” 若说跟随葛从周前来的是岐州衙役,那要从水深一丈的荷塘前往中间的假山,还有些困难。奈何葛从周带来的皆是百战精兵,不消片刻,一座直通假山的浮桥。 “给我搜,仔细地找这假山上可有洞口!”葛从周又坐在下午坐过的地方,他身边陪着的依旧是高岑。 天色渐暗,搜查假山的士兵已经点起火把。过了不多久,就听一名士兵喊道“这里有个门!” “门?”葛从周徐徐站起身来,他本想进得那门去看一看,却想到飞虎军各个身怀绝技,自己贸然进入,只怕着了飞虎军的道。 “高员外,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在假山上装个门作甚,这门后边又是什么?”葛从周又缓缓坐下,问道。 高岑哭丧着脸道“回将军,我经商十余载,家中且有些钱粮积蓄,这粮食下午已经献给将军,剩下的钱嘛,便在假山上的山洞内。” “哦?”葛从周细细看着高岑,却见高岑的脸色除了肉痛,便再也看不出别的了。 “砸开门!”葛从周大喝一声。 就听假山上一阵哐当声响起,而后先前那名士兵又喊道“将军,门外是一个斜着通向底下的洞!” “看得到洞底下什么样吗?” “看不清!洞太深了!” “高员外。”葛从周转向高岑“你的损失,我会赔偿给你的。” “给我往洞里丢干柴!”葛从周又一次站起来,这次他站起来的很快。 听得假山上一阵忙碌,一人高喊“葛将军,丢了很多干柴了!” 葛从周嘴角斜起“好,准备,把火把丢进洞内!” 然而不等葛从周喊完,却听高岑的声音响起“通通住手,谁敢往洞内丢火把,我就要了你们葛将军的性命!” 众士兵急忙回头,就见高岑一手捏着葛从周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着短刀,刀尖直指葛从周脖子上的血管。 “高岑,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啊,居然能趁我不备一击击中要害。”葛从周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激怒了高岑。 高岑的手仅仅地握着短刀“葛将军,恕我无礼了。让你的士兵都把武器放在地上。” 葛从周轻轻地点头,而后道“传我命令,所有人放下武器!” 不论在假山上的,还是在院墙外负责包围的士兵,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让他们全到院中来。” 葛从周在高岑手里,高岑的话就像圣旨。就在所有去除武装的士兵聚到了高岑院中之时,只见假山上忽的出现了人影,那些人影不断增多,沿着葛从周手下搭建好的浮桥走了过来。 “葛将军,好久不见。” 葛从周看去,那为首之人正是飞虎军大将军清平。“清平?你怎的在这?” 清平噗嗤一笑“葛将军来此,不就是为了找我们吗,现在我们来了,怎的问出这般话来。” 说完,清平朝身后摆了摆手,跟在他身后的飞虎军士兵便冲出去将院中的葛从周士兵绑了起来。绑了一刻钟多,所有人终于被绑起来。 “高队长,干得漂亮。”清平拍了拍高岑的肩膀,而后示意高岑放开葛将军。 “葛将军,坐。” 葛从周冷哼一声,而后坐到清平对面。 “介绍一下,夏州情报司属岐州分队队长高岑。”清平翘起二郎腿。 葛从周叹了口气“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清平摇摇头“葛将军说的哪里话,你我皆是各为其主,说起来咱俩倒是没什么过节,何必整的你死我活呢?” “那你留我在此是何意?”葛从周思索了一下,而后问道。 清平笑道“葛将军手下有五万精兵,我不过千把人,万一葛将军回去了,这五万人不得把此处踏平了?” 葛从周忙道“我发誓,我放你们安全出城!” “葛将军,你我皆不是三岁小孩了,这些话,你自己都不信吧?”清平笑道“我找葛将军借一下令牌,待你的士兵出了城,我自然会放了你。” “借令牌?休想!” 葛从周正要拔出腰间的刀来,却觉得脖子一股凉意传来,他微微低头,只见清平手中的唐刀已经抵在自己脖子处,顿时惊的葛从周瞳孔紧缩。 “林云,解下他的令牌!” “是!”林云丝毫不给葛从周面子,直接从葛从周腰间便解下了令牌。 而后,只见林云一把提起绑在旁边的葛从周亲兵,而后扒下了那名亲兵的盔甲。 “别说,这身盔甲还挺合身。”林云传上那盔甲,而后拿上葛从周的令牌,便向外走去。 “葛将军放心,明日一早,我便放你回去,你便在此好好歇息一晚。” 是夜,驻扎在岐州的守军收到林云假传葛从周的命令,放弃防守岐州,星夜拔营向原州赶去。 而吴岳和范长期,已经在原州拉开了口袋,等着猎物一头扎进来。 (本章完) 第164章 朱温怒拿郓州城 吴岳暗中渡陈仓(五) 第二日一早,清平果真遵守承诺,将葛从周及随行的那帮士兵放了,当然他们的武器是被清平下令收缴了的。是以葛从周率领数百手无寸铁的士兵便被赶出了岐州。 城门口,一人正在伸长了脖子看着城内,见葛从周等人出来,他急忙迎了上来,那人正是岐州守将姜飞,昨夜收到全速赶往原州的军令他便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因此留了个心眼,于岐州城门口未曾离去。 “葛将军,你可来了。”姜飞快步跑过来。 “姜飞?”葛从周的战甲还在身上,清平为他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葛将军,昨夜你去高岑宅院,后来却传令全军拔营火速前往原州,末将觉得事情不对,便留在此处等候。”姜飞行了一礼。 葛从周冷哼一声“你觉得事情不对,还不来高岑宅院救我!将他给我绑了!” 葛从周喊完,几名士兵便冲上来将姜飞压倒在地,而后将其五花大绑起来。“念在你报告军队动向有功的份上,我且不杀你。”葛从周扬了扬马鞭“还有几匹战马?” “葛将军,我们的骑兵已经全部出动了,战马,就你身下的这一匹了。”被押在葛从周身后的姜飞苦着脸道。 “啊!”葛从周握紧拳头“吴岳小儿!” 葛从周发怒过后,又冷静下来,这五万精兵没了自己,那是群龙无首,必落入吴岳的圈套,自己若丢了这五万兵马,就算回了长安,朱温也不会放过自己。 “你们步行,目标陇州!我快马前进,看能不能追上我们的军队!”葛从周说完,双腿一夹马腹,便向北冲去。 且说陇州此地,地处秦州东边,夹于原州和岐州之间,地势偏西,若单说陇州,只怕很多人不太了解。但若说起大名鼎鼎的陈仓,只怕人尽皆知。这陇州,便与陈仓相隔不过数里之地。 且说葛从周快马北上,不到傍晚,便赶到了陇州,此刻陇州城门敞开,来往客商却是寥寥无几。 “将你们的守城将领喊过来!就说葛从周来了!”葛从周停于陇州城门口,对守城士兵大喊道。 却见此时,陇州城内涌出无数军队,葛从周仔细看去,那些军队中有些人举着宇字旗,顿时心中一惊,明白自己上了吴岳的当。 急忙调转马头的葛从周,竟看到陇州城外围过来一大群骑兵,那些骑兵为首之人,正是吴岳。 “葛将军,许久不见,安然无恙乎?”吴岳大笑。 葛从周身下的战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葛从周将手中的马鞭狠狠地甩了一把,发出凌厉的声音,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吴岳!奸诈!”葛从周愤怒地吼道。 吴岳摇摇头“葛将军说笑了,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怎的便是奸诈了?正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今日你我相聚于此,不妨缅怀一番韩信将军。” 葛从周气急攻心,竟是眼前一黑,从马背上翻了下去。 “将葛将军送到军医处!”吴岳喝了一声,而后道“收兵回营!” 要说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原来是昨日葛从周搜索岐州,清平等人便明白了飞虎军已经暴露,是以他们和吴岳联系,将计就计,使了这番计谋,活捉了葛从周。至于之前赶往原州的那五万精兵,如今已经悉数被俘。 “长期此计,厉害厉害。”陇州城刺史府内,吴岳哈哈大笑。 范长期微微颔首“此吴将军之功也,我断不敢自居。” “郓州传来消息,朱温已经包围郓州半月,只怕朱瑄撑不了多久咯。”吴岳美美地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 范长期笑道“朱温拿下郓州,只怕来不及高兴,就要收到原州、庆州、岐州、陇州这四州失守的消息了。” “不光如此。”吴岳背着手走到地图旁“处于秦州、原州、岐州和陇州之间的岷州,已成我军嘴里的肥肉了,朱温此次损失的,可是五个州。还不知道要被气成什么样呢。” “吴将军说的是。”范长期走到吴岳身边“便是他再生气,却无力向我军发动进攻,蝗灾过后,北方颗粒无收,朱温此次强行东进,已经将军粮耗费了个七七八八,他要想再发动战争,怎么也得明年六七月,粮食收了再打。”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咱们的基础发展不能落下,我军纵有余粮,但分给刚刚夺得的五个州,只怕也剩不到多少,还是那句话,各州刺史的人选,必须快些定下来。”吴岳又叹了口气。 范长期微微一笑“吴将军莫要叹气,下个月科举将要展开,而且肖彬亦要带来不少肖家子弟。届时我军绝对人才济济。” “肖家的子弟,我可不敢重用。”吴岳向外走去“对了,让兄弟们等会小心些,莫要伤了姜飞,他为我们此次巧夺岐州,立下了大功啊。” “是。” 吴岳出了刺史府,便径直朝军医处走去。 军医处内,躺在床上葛从周已经醒了过来,他见四周无人,正要起来,却不小心碰到了床边的铃铛,紧接着便见一名孩童跑了进来“葛将军醒了!” 那孩童便是随军医官的助手,他们都有一定的文学功底,因此可以说他们是军医的接班人。尤其这个孩童,名叫孔藏,日后竟是发现了青霉素可以消炎的妙用,更是让吴岳的军队大大降低了战后死亡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那孩童正在呼喊,只发觉葛从周眼神一变,他回头看去,正是吴岳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参见吴将军。”孩童急忙行了一礼。 吴岳笑眯眯地摸了摸那孩童的头“去玩吧,这里交给我。” “遵命!” 见得孩童雀跃着跑出去,吴岳才坐到葛从周床边“葛将军,好些没有。” 葛从周冷哼一声“吴岳,你休要做出这等假慈悲之举,吾连丢四州之地,皆是汝之功也!” 吴岳笑着摇摇头“何谓丢地?我是朝廷任命的征西大将军,今朱温目无天子,乃当世董卓,我岂能坐视天子蒙羞!” “说的冠冕堂皇。”葛从周笑了笑“你若不想坐视天子蒙羞,今护国大将军朱温远征郓州,长安不过数千兵马,你为何不南下直取长安,解救昭宗?” 吴岳盯着葛从周的脸看了半晌,而后起身字旁边的桌上取来两个茶碗,伴随着倒水的声音,吴岳道“昭宗在长安,身不由己,谢瞳握有五千兵马,若我贸然南下,只恐玉石俱焚,于昭宗不利。” 葛从周怔了半晌,而后才道“吴岳,若论当世何人称的谋略第一,你当仁不让。” 吴岳笑了笑,将茶碗递给葛从周“喝口茶吧。” 葛从周接过茶碗,猛地喝了一口“好茶,吴将军会享受。” “葛将军,恕我直言,你连丢五州,就此回去,朱温定然不会放过你的。”吴岳端着茶碗坐到葛从周旁边。 葛从周闻言,将手中的茶碗放到床边,而后双手垫于脑后,沉默不言。 吴岳低声道“葛将军想必不愿回去受死吧?” 葛从周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吴岳拍了拍葛从周的肩膀“若我没有猜错,你的妻儿在朱温手里吧。” 葛从周扬起嘴角一笑“难道吴将军手下的大将,没有享受这般待遇?” 吴岳呵呵一笑“你可以向我军士兵打听一下,宇军大将王炎,妻子居夏州,行动不受限,其弟王达,担任兰州刺史。威军张承范,前神策军大将军,其妻子皆在夏州,行动不受限,震军蒙宇,无妻无子。我们在一起的目的,不是为了某个人的利益,或者某个人的贪欲,我们是为了百姓。” “你可以去夏州问问,百姓们过的好不好。”吴岳说完,站起身向外走去“若葛将军想留下来,想必你知道飞虎军的本领,我以人头担保,你的妻儿会安然无恙地来到夏州,或者,你想让他们跟着你亦无妨。” 就在吴岳掀起帘子的时候,只听葛从周喊了一声等等,吴岳嘴角掀起一丝笑意,而后转过身来“葛将军,还有什么事吗?” 只见葛从周从床上下来,而后单膝跪地“末将愿追随吴将军!” 吴岳大喜,急忙扶起葛从周“我得葛将军,如虎添翼!” “葛将军,你受了内伤,且回夏州医馆静养,我这就安排人从长安救出你的妻儿。” “是!” 就在吴岳回了刺史府不久,就见一头雄鹰腾空而起,直朝长安方向飞去,第二日,在长安的信鹰部队便成功地救出了葛从周的妻子。 两日后,包围郓州的朱温终于收到了吴岳连下五州,并且葛从周投降吴岳的消息,勃然大怒的他下令猛攻郓州,,破城之后,竟是下了军令,造下杀孽,将郓州屠城,不论男女老幼。 是日,冤魂漫天,充斥着悲伤与不甘,空中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那声音分明在说: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本章完) 第165章 大刀阔斧搞改革 强强联手行中原(一) 回了夏州,吴岳照顾了两日挺着大肚子的李宛灵,便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用他的话说,此次科举是一次大胆的尝试,也是为吴岳找出真正人才的大事,李宛灵在家受到良好的照顾,他可以放心地进行选人工作。 “免去绥州范青大人、兰州王达大人的刺史职务,让他们速回夏州。”还未出府门,吴岳便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吴将军召这二人回来是什么意思?”夏州官场所有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范青曾是夏州刺史,吴岳刚拿下绥州之时,民心不稳,百废待兴,必须派范青这等能臣来掌控绥州,现在百姓对吴岳的信心大增,民心安稳,范青又年纪大了,调回夏州养老似乎无可厚非。而王达先前担任夏州司户,如今正调到兰州担任刺史,看似前途光明,却被吴岳召回夏州,谁也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别猜了,王达是王炎的亲弟弟,这二人一文一武,王炎又是宇军大将军,吴岳不会允许他手下有人同时掌握一州大权和一军大权的。范青更不用说,范长期是吴岳手下最重要的谋士,吴岳不会让范长期家族两人拥有这般高位的。”郑畋院中,程德和二皇子听着郑畋分析。 二皇子紧皱眉头,面色沉重“不可能,岳子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这般做的。” 程德冷笑一下,而后似乎觉得自己态度不好,又笑了一笑“二殿下,恕我直言,岳子如今手握二十万大军,这些将士皆是百战之兵,战斗力非比寻常,加之其手握炸弹这等大杀器,其实力已远非其他节度使可比,这种状况的岳子,野心膨胀亦是可以理解的。” 类似郑畋院中的分析很多,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吴岳此举无可厚非,甚至有人为之欢呼雀跃。 就在范青和王达抵达夏州的第二日,吴岳便召开了大会,凡吴岳帐下高层官员,几乎都集中到了征西大将军府,包括二皇子、程德和郑畋都被请了过来,令人更不解的,是夏州学堂的校长谢京。 但是若说此时府中最吸引人眼球的,便是投降不足半月的葛从周。 “他来干什么?” “吴将军还未给他任命,他怎的站在此处?” “各位,最近如何啊。”吴岳看着府内议论纷纷的众官员,咳嗽两声齿。 “臣等皆好。”所有人停止议论,都行了一礼。 吴岳右手在空气中虚按了一下“都免礼吧,今天集结大家到此,是宣布几个任命。” “任命?” 郑畋和二皇子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吴岳站起身来,对身边的长期点点头,范长期明白吴岳的意思,而后向前一步。 “征西大将军令:取消原征西大将军帐下各官员任命。” 范长期说完,顿了一下,所有人顿时都惊讶地看向吴岳,吴岳一笑,没有答话,示意范长期继续。 范长期又道“新成立户司、吏司、兵司、税司、学司、治安司。由范青大人任户司司长、范长期任吏司司长、葛从周任兵司司长、程德任税司司长、谢京任学司司长、郑畋任治安司司长。” 这个任命,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与纷纷转头议论的官员相比,程德、郑畋和葛从周的表情却是更是精彩,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四个字。 他们不得不惊讶,因为吴岳此次任命,分明是成立中央团体,而葛从周、程德和郑畋来夏州不过十余天,吴岳居然放心将这等重要的职位交给他们。 吴岳接下来又详细阐述了各司职责,简单来讲,户司便是负责百姓日常及医馆管理,吏司负责官员管理、兵司负责兵员补充和新兵训练、税司负责中央税收、学司负责学堂建设和学员教学、治安司负责治安之责。 实际上吴岳此举等于效仿三省六部制,只不过吴岳去掉了三省之职,另外成立了几个部门。 所有这些宣布完毕,已是中午,吴岳伸了个懒腰,“好了,这次安排的就这么多,各司长办公区域我已在将军府划出,你们回去后速速统计,五日内交给长期各司所缺官职和人员,吏司着手让各州刺史上报空缺职位,五日后将辖区科举职位名单列出来。“ “是!” 就在此时,却听一个声音响起“吴将军,恕老夫无礼,老夫似乎未曾答应在你帐下为官。” 所有人都惊讶此人的勇气和胆量,然而,更多人却是愤怒,他们想知道是谁如此忤逆吴岳。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郑畋正仰着头,抚摸着胡须。 吴岳哈哈一笑“老丞相,我等皆为朝臣,今天子蒙羞,我们需提高自身,方能从吴岳手中救下天子,你今日不给我吴岳面子事小,你对得起天子吗?” 郑畋呸了一声“吴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军力有多强,要打败朱温,虽难,却必胜,你心中,定是不想救天子!” 吴岳不耐烦地摆摆手“我想不想救天子,岂是你说了算!朱温虽损失五州之地,却仍占据中原,兵力数十万,我军贸然南下,纵有炸弹之强,若朱温不与我军接战,死守长安,难道我们要把长安炸成一片废墟吗!” “再者,今年蝗灾,百姓颗粒无收,我各州府库虽有存粮,却绝对支撑不起大规模战争,郑老丞相,朱温强攻郓州,想必存粮更少,难道你忘了黄巢了吗,忘了长安城被做成肉干的数万百姓吗!还是你心中只有天子,却无黎民!” 吴岳几乎是怒吼着说完这些话,而后他又拍了一下胸膛,平复了一下心情,语气冰冷“既然老丞相不愿意,那收回任命,命丹增班觉任治安司司长!” 郑畋张张嘴,又将嘴合上,孤独地向外走去。 “丹增班觉、王炎、范长期、葛从周留下,其他人都散去吧。”吴岳摆了摆手。 众人散去,府内就剩了五人,丹增班觉气道“吴将军,郑畋这厮,被你所救,不思感谢倒还罢了,居然如此不讲情面,末将愿率领治安司之人将郑畋抓入大牢!” 吴岳摇了摇头“丹增将军,不要置气,郑老丞相忧心天子,在他看来,我和其余拥兵自立的节度使没有两样。” 是不是没有两样吴岳不知道,吴岳现在甚至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论野心,自己真没有什么当皇上的心思,也许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是不想看到太多百姓陷入战争的泥潭吧。 “好了。”吴岳回过神来“说个重要的事,我留你们下来,是要成立一个新的部门。” “新部门?”丹增班觉挠了挠头“吴将军还没宣布完?” 吴岳笑道“此事和其余人等无甚关系,所以我留你们下来。你们可知是要成立什么部门?” 范长期笑了笑“吴将军,丹增将军、王炎将军、葛将军皆是沙场猛将,吴将军留下来很明显是想在军中成立一个部门,至于什么部门,我便猜不到了。” 吴岳大笑“我要成立督军司。” “督军还要成立?”丹增班觉更是不解。 吴岳心中清楚,自古以来中央都不可能完全掌握军队,他们掌握军队的方法很简单,便是派遣督军。 而吴岳此次督军的成立,和以前的督军不同。 “新的督军司,负责向各军派遣督军,督军不得参与军队作战指挥,同样,军队赏罚由督军负责,将领不得参与。我本来想让丹增将军担任督军司司长的,现在有了这档子事,这督军司司长,便只能由长期兼任了。” 吴岳说完,王炎恍然大悟“吴将军,这督军,不就是我们那时候的……” 王炎的话被吴岳打断“王炎,那时候的事休要再提。” “末将明白。” “长期,你觉得你能胜任吗?” 范长期已明白吴岳所说督军的职责,他现在越来越佩服吴岳的手段,光是这新的督军职责,便能将军队牢牢掌握在手中。原因很简单,督军是督军司派去的,督军和将领各司其职,若将领心存不轨,督军定能及时发现,而督军心存不轨,将领亦能扼杀其于萌芽,至于将军和督军同时怀有二心,那便是督军司的问题了。 “我想我已知晓了这督军司的职责,不太繁忙,我应该可以。” “好!”吴岳拍了拍范长期的肩膀。 葛从周却是行了一大礼“吴将军,末将庆幸能够及时弃暗投明,但末将更对吴将军的任命诚惶诚恐,某不过投降不到十日的降将,却得吴将军重用,惭愧。” 吴岳笑道“葛将军乃沙场悍将,做事我吴岳放心,今让你担任的兵司司长,可不是个轻担子,葛将军务必挑起这个大梁啊。” “吴将军放心,葛从周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葛从周单膝跪地,大声说道。 “好了好了,葛将军,快快起来吧。”吴岳扶起葛从周“想必你们还没吃饭吧,走,我请你们去吃一顿!” 第166章 大刀阔斧搞改革 强强联手行中原(二) “岳子这是搞什么?”新任税司司长程德和二皇子走在路上,他没有察觉到身边二皇子难看的脸色。 只觉得二皇子没有答话,程德转头看去,才发现二皇子那快滴出水来的脸。程德遂叹了口气,没有答话,只是抬着腿向郑畋的院子走去。 “咚咚咚。”二皇子轻轻地敲着院门“老丞相?” “老丞相,我们来了。”程德亦是跟着喊道。 二人敲了片刻,只听得院中静悄悄地,二皇子看了程德一眼,忽地抬起腿踢开院门。 踢开院门,二皇子和程德呆在原地,只见郑畋一把老骨头,居然挂在院中的枯树上,在风的吹动下轻轻摆动。 “老丞相!”二皇子一声嘶吼,整个人都扑了上去,他两下窜上树梢,便解下了绑在郑畋脖子上的绳子。 “老丞相。”程德摸了摸郑畋的脉搏,而后嚎啕大哭。 出人意料,二皇子双眼通红,却是没有哭出声来。他死死握着拳头,一拳砸在那棵枯树的树干,只砸的枯叶哗啦啦地往下掉。 随着枯叶落下,二皇子忽的看到树下的石头,他急忙俯身搬开那石头,只见石头下压着一封书信,书信封面写着“二殿下李升亲启。” 二皇子急忙扯开信封,忍着悲痛读了起来。 二殿下千岁,恕老臣无礼,先行一步。吴岳竖子,今日公堂之上辱我,老臣面薄心小,实不堪这等羞辱,万望海涵。终大唐数百年,万无节度使改革任命官员之先例,二殿下万万小心吴岳,此子野心非同小可,他日若入得长安,他必杀你!幸今二殿下有士卒五万,此暗之实力也,二殿下可将其握于手中,待时机成熟,一举捉拿吴岳,恢复大唐荣光!此举乃临渊之行,二殿下万勿小心。老臣无能,不能恢复大唐皇室荣光,二殿下切记此信不可给任何人看。 信这就结束了,二皇子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流到了他的下巴。程德此时也站了起来,“二殿下,是老丞相留下的信吗?” 二皇子擦去了脸颊上的眼泪,而后摇了摇头“非也,不过是老丞相先前练过的字罢了。” 程德狐疑地看了二皇子一眼,又点了点头“二殿下,老丞相鞠躬尽瘁,现在身死,我们也该给他举办个葬礼。” 二皇子头仰着,嗯了一声。 且说吴岳几人自然不清楚郑畋已经自杀的消息,他们此时正聚于吴岳府中的客厅内。 就在几人哈哈大笑之际,就听清平的声音传来“吴将军,兄弟们可是累惨了,到你这讨杯酒喝。” 吴岳站起身来,大喊道“清平!你们飞虎军是乃是随时待命部队,还敢喝酒?快给我进来!” 就见清平嘿嘿笑着走进了客厅,要说今日如此重要的会议清平为何没有参加,原来是清平率领飞虎军暗中接手了夏州的城防,吴岳虽不是历史学家,却听说过太多权力更改之际发生的头破血流之事。从吴岳召回范青和王达开始,有些政治敏锐的官员便察觉到了背后的风向标。 事实上吴岳此举属于谨慎,须知如今唐虎军上下一心,军权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唯独独立军,二皇子的心情吴岳没有摸透,因此飞虎军此次重点监视了独立军的行动,却没见二皇子有何异动,故此吴岳才得以如此放心的在府中请客吃饭。 “给,今天改革的详细内容。”吴岳将写着改革内容的册子丢给清平。 清平没来得及吃饭,便翻开册子看了起来。 “督军司,将军,好想法。”直到看完,清平看完,清平才感叹道“不过,将军,政事改革,军队不改革吗?” “哦?”吴岳放下手里的茶杯,靠在椅背上“听你这语气,有点想法啊。” 范长期咽下嘴里的菜“清平将军,军队现在这样挺好的,吴将军将唐虎军改革为三军外加飞虎军、独立军,这已经算很大改革了。” “不不不。”清平哈哈一笑,“我太饿了,让我先吃一口。” 清平的举动惹得一屋子人大笑,待清平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饭菜,这才道“范大人是文官,却是不懂我们武将之难呐,我倒还好,飞虎军不过五千人,你问问王炎将军,五万人指挥起来累不累。” 王炎挠了挠头,他没明白话题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了“这,这。” 吴岳见王炎半天说不出来“王炎,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怎么吞吞吐吐地。” 王炎点点头“吴将军,指挥五万人难,但是指挥具有整齐编制的五万人就容易了。” “嗯?有点意思,你继续说。”吴岳示意其他人不要打断王炎。 王炎接着道“吴将军,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我们可不可以效仿以前,现在我宇军有五万士卒,可以划分为五个营,每营一万人,每营又下辖五个大队,每大队两千人,而每大队可分为五个小队,每小队四百人,至于小队,可以继续划分为大组、小组。” 说到此处,范长期却摇了摇头“王将军,此举不可行,过于细分的军队不利于管理。且会增生太多将官。” 范长期刚反驳完,却被清平和王炎同时否定“范大人,今我军之赏,不过钱财之赏,军队细分,士兵可以提拔为将领,如此,既省去军费开支,又激发士兵的战斗激情,并且大大减轻各军大将军的指挥难度。” 范长期还要说什么,却被吴岳拦住“长期,你没率领过大军,不知此中奥妙,之前是我疏忽了,既然现在王炎和清平提出来,那便趁此机会,军改从宇军开始试验。” “是!”王炎站起身来,行了个军礼。 “我丑话说在前头,长期可是很不看好这次军改的。这样,两个月后,我把威军拉过来,和你演练一场,到时候若是输了,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范长期闻言,微微一笑。“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早在一年前他就给吴岳下了这样的定义。吴岳刚刚看似随口一说,下令宇军试验改革,两个月后和威军进行演习对抗。这两个月的意味深远,现在正值秋收,吴岳已经避免了秋收时节进行对外作战,最大限度保证秋收的安全。虽然,蝗灾过后的今年不会有多少收成。 “清平,飞虎军现在开始接手新武器训练了没有?”吴岳抬了抬手,问道。 “新武器?”王炎和丹增班觉对视一眼,他们已经知晓步枪的存在,王炎自然知道步枪,丹增班觉第一次见到步枪时整个人都傻掉了,现在听闻吴岳说又有新武器了,所以表现出来的震惊更是令人捧腹。 “此事暂时属于保密范畴,清平知晓,房烨先生已经研制出了比炸弹携带更方便,使用更简易的武器。”吴岳说到此处顿了顿“你们务必守住自己的嘴,不可对任何人说起。” “明白。”王炎和丹增班觉急忙点头。 “将军,新武器已经投入训练,但是武器太少,我军暂时不能做到每个人都可以训练。”清平叹了口气。 吴岳摆摆手“清平,你也不要叹气,现在我们的基础薄弱,制作武器必然不会快速。此事急不来的。” 吴岳所说的新武器,自然便是迫击炮,迫击炮的存在,可以说是吴岳最大的底牌。所谓底牌,自然便是不到最关键的时候不会使用,因此吴岳倒不是很着急迫击炮的产量。 “好了,到此为止,你们都没吃饱吧。”吴岳笑眯眯地拿起筷子“来来来,继续吃。” 就在此时,只见陈二快步跑进房内“吴将军,独立军有士兵过来,说有要事相告。” “独立军?二殿下的军队?”范长期的眉头轻轻皱了下,却是没表露出什么情绪。 其余几人亦是摇头,虽说吴岳救回了二皇子,但是如今二皇子明显紧跟郑畋步伐,虽不违抗吴岳军令,却隐隐有听调不听宣的趋势。因此这独立军的人过来,倒是头一回。 “让他进来。”吴岳把筷子放于桌上,而后拿起帕子擦了擦嘴。 就见一名士兵快步奔了进来,单膝跪在地上“吴将军!郑畋老丞相,归西了。” “什么!”吴岳一巴掌拍在桌上,忽的站起“郑老丞相归西了?什么时候的事?” 那士兵没有抬头“就在半个时辰前,二殿下和程大人前往郑老丞相院中,却见郑老丞相,已然,西去。” 吴岳看了看范长期,范长期微微颔首。他站起身来,走到哪士兵面前“告诉我,老丞相是怎么去的?” “这。”那士兵抬头看了看范长期又看了看吴岳。 吴岳擦了下手指上没擦干净的油渍“说实话!” “老丞相,老丞相自尽于院中。” “我就知道。”吴岳深呼吸两下“好了,你回去复命吧,我随后就到。” “是!” 看那士兵离去,吴岳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大唐帝国的老丞相走了,走吧,和我前去送他一程。” 第167章 大刀阔斧搞改革 强强联手行中原(三) 传信的士兵急急退下,吴岳亦带领几人朝郑畋的院子走去。 院门已经挂上了白布,吴岳怔怔的看着随风飘动的幡布,一时间思绪万千。就在吴岳出神之际,却听有人道“不知吴将军到来,有失远迎。” 吴岳回过神来,只见院中站着一个披麻戴孝的中年男子。吴岳细看去,此人和郑畋却又几分相像。 “草民郑凝绩,恭迎吴将军!”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郑畋的独子,郑凝绩。 吴岳恍然大悟,同时想起了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为了将葛从周诱入包围,吴岳智取陇州,彼时陇州刺史正是郑凝绩。吴岳对着郑凝绩微微点头,而后向院中走去。 郑凝绩陪在吴岳身边,对着郑畋的牌位鞠了一躬。香烛缓缓燃烧,似乎烧尽了大唐的气运。 “郑凝绩,你是原陇州刺史?” “回将军,正是。” “你可还愿担任陇州刺史?” 郑凝绩没有答话,通红的双眼盯着郑畋的牌位。吴岳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老丞相。” 谁知郑凝绩的语气出奇地冷静“吴将军,此天下大势,家父欲以一己之力挡历史车轮,如今落得个全尸,却也是幸运。” “你能这么想最好了。”吴岳转身向灵堂外走去“待服丧期过了,去陇州担任刺史。” 郑凝绩没有答话,甚至没有出门送吴岳一下,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滑落到脸颊。 吴岳出去,范长期等人依次悼念。 全部人悼念完毕,刚出了郑畋的院子,忽听一人喊道“吴岳,你给我站住!” 吴岳一转身,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不待吴岳反应,葛从周已拔出弯刀。一声清脆的金属交加声传来,只见二皇子双目怒睁,手持大刀,和葛从周战在一处。 “够了!住手!”吴岳怒喝“大唐二殿下和征西大将军辖下兵司司长于街头打来打去,成何体统!” 葛从周对着二皇子冷哼一声,而后后退两步,同时收刀入鞘,站于吴岳身旁。 “吴岳,老丞相就是被你逼死的!”二皇子喘着粗气,刀尖直指吴岳。 “二殿下,你跟我来。”吴岳向征西大将军府走去,到了门口,吴岳又命众人于门口等待。 葛从周欲要进内,却被吴岳拦住“葛将军放心,我没事的,这一关,迟早要过。” 葛从周无奈,只得站于门口,但虚按在刀柄上的手显示出他随时想冲进去的意图。 将军府内,吴岳和二皇子相视而立。 “是你逼死他的!”二皇子提刀,便朝吴岳劈了下来。 吴岳听闻耳中风声起,眼睛微闭,竟是没有躲闪。风声起,风声停,好似从未发生,又好似过去千年。 “你为什么不躲?” “躲?”吴岳自嘲地摇了摇头“躲得掉吗?” 二皇子亦是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长刀丢到地上。“岳子,你告诉我,你真的又谋反之意吗?” 吴岳深吸一口气“我只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那你为何不经朝廷批示,私自更改官职任命。”二皇子盯着吴岳的眼睛,想从吴岳眼睛里读出点什么。 但是吴岳的眼睛深不见底,二皇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就在二皇子放弃的时候,吴岳终于开口。 “不是我不经朝廷批示,而是如今的朝廷,分明是朱温做主。” 二皇子一听,急道“那你也应该给天子上奏表明情况啊!” 吴岳点点头,对二皇子作了一揖“二殿下说的是,我这就写了奏折,上奏天子。” 吴岳说完,毫不含糊,刷刷地写下关于官职改变和官员任命的奏折,看着吴岳盖上征西将军大印,二皇子表情才放松下来。 “陈二!”吴岳将奏折装好,交给陈二“加急文书,送往长安天子处。” “是!” 陈二出来将军府,正要去后院牵马,却被站在路旁小巷的范长期拦下。 “范大人,何事?”看着范长期小心翼翼的样子,亦是小声问道。 “你过来,我给你说。” 陈二左右环顾,见没人注意自己,便闪身进了那条小巷。 小巷内,空无一人,只有范长期和陈二的脚步回荡。一进小院,陈二便问道“范大人,什么事这般神神秘秘的?” 范长期笑道“无甚大事,吴将军是不是让你给天子加急传信?” “正是。”陈二对于范长期的神机妙算已经见怪不怪,他回答的倒是坦然。 范长期向屋内走去“你将奏折给我,我做些修改。” 陈二眼神一变,动作谨慎起来“范大人何意?” 范长期笑道“放心吧,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吴将军。” 陈二将信将疑,却是将怀里的奏折递给范长期。范长期打开奏折,呵呵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吴将军面对二殿下急于证明自己没有反意,便写了奏折给天子。” “陈二,我问你,你愿意天下百姓被吴将军所救,还是为朱温所杀?” 陈二不假思索“肯定是吴将军啊,朱温此贼,和黄巢无异,其心性残暴,杀人如麻,百姓为其统领,必生不如死。” “那就是了,如今朝堂为朱温掌握,称护国大将军,吴将军欲南下救百姓,却无出师之名,这奏折,就成了关键。”范长期笑道“放心吧,此事我早已和吴将军说过,他也是默许了的。” 陈二嗯了一声,就看范长期在奏折上涂涂抹抹,却是再也看不出来奏折上写了什么。 “好了,你给天子送过去吧。” 陈二行了一礼,离开范长期处。 两日后,长安城,只抵近城门,长时间跟在吴岳身边的陈二便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 “长安发生了什么?”陈二进入城内,没有急着前去皇宫,而是来到了夏州情报司在长安的据点。 “吴将军亲兵队长,陈二。” 陈二将腰牌交给李如方,李如方仔细验证后,交还给陈二。 “陈队长,怎么亲自来长安了?”李如方不解,若是有什么情况,他们完全可以通过信鹰传达消息。 陈二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吴将军要我给天子送一封奏折,我们的信鹰部队不能过早暴露。” 李如方恍然大悟,他请陈二坐下,而后倒了一杯热水。 陈二皱眉道“李队长,我感觉长安气氛异常,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如方朝陈二竖了竖大拇指“陈队长果真观察敏锐,长安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朱温的结发之妻张惠病逝,朱温悲哀不已,命长安百姓皆为张惠戴孝三日。” “难怪,朱温此贼,暴虐成性,百姓若不听其令,只怕又有无数冤魂。”陈二一拳砸在桌上“自己的妻子逝世,为何要强迫满城百姓为其戴孝!” 李如方低声道“不光如此,朱温还强迫皇宫众人为其其守孝。” “包括,天子?”陈二深吸一口气“看来这长安,已经是朱温的长安了。” “我已了解,下午我便送奏折进皇宫。”陈二说完,躺在椅子上便眯起了眼。 下午,皇宫一片安静,陈二要呈上奏折的消息已经由皇宫守卫上报天子,而朱温亦是在不多时后知晓。 “陈二参见万岁。”陈二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昭宗坐于龙椅,叹了口气“免礼吧,吴岳有何事要上奏于朕?” 陈二自怀中掏出奏折,上手呈上。昭宗身旁的太监小炮过来,接过奏折。陈二咳嗽一声“陛下,若无甚事,请容我先行告退。” 自从李茂贞十万精兵被吴岳所灭后,昭宗便对吴岳心怀不满,加之如今自己身家性命被朱温掌握,昭宗忽觉得无甚意思,便将奏折丢于一旁,而后朝陈二摆了摆手。 且说陈二退去后,昭宗冷笑两声“什么征西大将军,护国大将军,皆是怀有二心之辈,便是这奏折,朕亦懒得去看。” 昭宗话音刚落,就听朱温的声音传来“末将听闻那吴岳遣人给陛下送来奏折,不知奏折所谓何事?” 朱温走进昭宗寝宫,一眼便看到了被昭宗甩在桌上的奏折“让末将来看看吴岳上奏了些什么。” 不顾昭宗的表情,朱温便一把拿起奏折。随着他慢慢翻开,表情上表现出来的怒气便越来越明显,他啪地将奏折丢到地上“陛下,我为大唐忠心耿耿,你居然伙同吴岳害我!” 昭宗神色大变“朕从未和吴岳有过联系!” “还敢狡辩!”朱温愤怒地拔出腰间的佩刀,竟是一刀刺进了昭宗的胸膛。 “啊!”昭宗身旁的太监惊呼一声,他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呆住。谁知朱温蹭的拔出还在滴血的弯刀,而后竟是划过那太监的脖子。 “来人!”朱温收刀入鞘,昭宗宫外的士兵便快步跑了进来,那些士兵好似对身亡的昭宗和太监毫不在意,他们只是对朱温行了一礼“大将军!” “将此宫宫女太监全部杀了,给陛下殉葬”朱温冷哼一声“把陛下的第九子李柷带到军师那里去,找个良辰吉日登基为帝。” “遵命!” 是日,皇宫大开杀戒,和昭宗有关之人皆被屠尽,昭宗之子独李柷得以幸免。随之而来的,是几日后的唐哀帝李柷正式登基。 第168章 大刀阔斧搞改革 强强联手行中原(四) 夏州,吴府,吴岳正背着手看着墙上的地图,李宛灵挺着大肚子静静地坐于一旁,吴岳的双目无神,思绪早已不知飘到何处。 良久,吴岳才回过神来,他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李宛灵,微微一笑,而后将手探向李宛灵的肚皮“宛灵,咱们的孩子怎么样了?” 李宛灵翻了翻白眼“很闹腾,我估摸着是个调皮的小子。” 吴岳哈哈大笑,就听得门外有人求见。吴岳无奈地和李宛灵对视一眼,李宛灵会意,对吴岳点了点头,向后堂缓缓走去。 来人正是庆元魁,他先是行了一礼,而后才道“将军,长安传来了最新的消息。” 吴岳皱了皱眉头,他知道陈二已经去了长安,并且不日即将返回,若非有要紧之事,陈二绝不会动用长安的信鹰部队。 “发生了什么?” 庆元魁自怀中取出一个竹筒,而后双手递给吴岳,其意明显,这份情报太过重大,他不敢对吴岳直接叙述。 吴岳深吸一口气,他知晓范长期对奏折动了手脚之事,现在看来,这手脚很明显是动成功了。缓缓打开竹筒的封口,吴岳扯出其中的纸条,纸条上书:朱温怒弑昭宗,李柷被胁登基。 “李柷。”吴岳将那纸条递给庆元魁,庆元魁掏出火折子便将其烧为灰烬。吴岳虽对历史不甚了解,却知晓李柷是为何人,那便是大唐最后一位皇帝,史称唐哀帝。 “元魁,麻烦你将长期、二殿下、清平、程德还有葛从周叫到我府上。” “明白。” 不多时,这几人便急匆匆地赶到吴岳府上。见得吴岳表情凝重,原本笑谈的清平和葛从周亦是不再作声。 “二殿下。”吴岳先是给二皇子行礼,而后才道“长安刚刚传来消息,昭宗驾崩了。” 二皇子闭了片刻眼睛,而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谁知程德此时呼道“昭宗不过四十余岁,且身体健康,何以忽然驾崩?” 吴岳看了程德一眼“程子,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实情,昭宗是被朱温所杀。” 范长期的反应一如既往的淡定,清平和程德眼中流露出一丝震惊,而一直稳定的二皇子终于爆发了出来,他几乎是怒吼道“什么?朱温贼子,竟敢弑君?” “岳子!”二皇子大喝“我要发兵,讨伐朱温!” 吴岳没有答话,看向范长期“长期,你怎么看?” 范长期微微躬身“将军,朱温这做出弑君之举的逆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军定要讨伐的,但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二皇子抢在吴岳开口之前“你们不愿出兵,我率领我的兵马前去讨伐!” 说罢,二皇子便提腿向门外走去。 谁知吴岳啪的一掌拍在桌上“二殿下息怒,长期这般说法,定有缘由,我们且听他讲来。” 二皇子似乎没料到吴岳会这般举动,他抬了抬迈出去的腿,又退了回来。 范长期沉声道“二殿下,吴将军辖区虽未因断粮而出现难民,但这绝对不意味着我们便不缺粮食。蝗灾过境,没有粮田可以幸免,加之我军南下凤翔,军粮消耗巨大,若开战我军后勤实属不易,此其一也。” “朱温势大,其下山东各地,今手握关中、中原,手下兵多将广,我军北有突厥,若投入全部军队与朱温决战,只怕北方失守,此其二也。” 范长期侃侃而谈,二皇子情绪亦是稳定下来,只是不解地道“难道我们便坐视不理?” 范长期摇头,对吴岳行了一礼“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只是不能我方唱独角戏。” 见得范长期欲言又止,吴岳大笑“长期乃吾之臂膀,有话尽管说。” 范长期应了一声是“吴将军,我等应联合诸节度使,发文声讨!” “若如此,便烦请二殿下出面,担当这个组织之人了。”范长期对二皇子深深鞠了一躬。 二皇子先前余怒刚消,忽听得范长期此番说辞,却似乎是让他担任声讨朱温之主,若是郑畋尚在,他定会阻止二皇子答应这个差事,原因无他,大唐势微,二皇子既答应了担任盟主,那便意味着灭了朱温,二皇子便是所有节度使最大的敌人,因为节度使要想自立为王,就不能让二皇子这等皇室成员活着。只是二皇子没能思索这么多,加之讨伐朱温乃是他最大心愿,此时心愿既遂,他自然答应。 吴岳却是想通了其中关键,他瞪了范长期一眼,却未反驳。他现在虽亦有自立之意,但他自信可以保得二皇子周全。 时隔三日,朱温弑君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大江南北,一时间,各地节度使纷纷声讨朱温,这其中自然包括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和西川节度使王建。 李克用小算盘亦是打的不错,他在收到消息后,便立刻召集手下商讨,只是原意自己担任这盟主的李克用,名声虽大,却比不得二皇子皇室之子的名头,便只得上书二皇子,愿支援声讨之事。 且说朱温虽杀了昭宗,且扶李柷为帝。此刻听得天下这般声讨自己,不由得失了神,急匆匆跑到后院寻找谢瞳。 谢瞳继承了古来谋士稳重如山的特点,他自是倒了杯茶给朱温“大将军莫慌,山人自有计策。” 朱温听得谢瞳胸怀计策,不再那般慌张,只是一杯茶水未能饮完,他还是问了出来“军师,我该怎么办?” 谢瞳大笑“将军莫非怕了?” “如何不怕?天下士子口诛笔伐,各地节度使蠢蠢欲动,吾自问没有抗衡天下之资本。” 谢瞳将茶杯掷于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你是护国大将军,你便是天下,何以抗衡天下?” 朱温叹了口气“军师啊,这等话,说说即可,今西川王建、河东李克用、征西大将军吴岳及长江以南数节度使,其联手之力,可粉碎一切。” “臣倒不这般认为。”谢瞳一笑“当今天下,堪与将军你为敌的,只有二人。” “何人?” “吴岳和李克用。吴岳此人,心思缜密,用兵如神,将军不可不防。李克用帐下猛将如云,亦是将军劲敌。至于长江以南之节度使,不过跳梁小丑尔。” “那西川王建呢?”朱温问道。 “西川王建,原先亦是将军之大敌,奈何其待人刻薄,李茂贞率十万西川精兵投奔长安,此事可见端倪,此人不足一提。” 朱温急了“那说了这么多,我该怎么办?” 谢瞳从袖中取出一卷东西,哗地铺开,那正是天下地图。“将军,要使这些人闭嘴,须得让他们怕了,我们要打趴一个节度使,其他人才会安静。” “打谁?” 谢瞳食指轻移,便指到了西川的位置“将军,西川王建,徒有虚名,我军当下之。” 朱温没有答话,继续听着谢瞳所说。 “我军南下西川,虽难,却比征讨吴岳或者李克用容易太多。而要南下西川,需得掌握汉中和武都之地。” “汉中地处我腹地,南有大山,王建很难动得心思,而武都不同,吴岳已手握凤翔之地,其不论从兰州发兵,还是自岐州南下,都可以威胁武都,进而阻挡我军南下西川之路。” 直到此时,朱温才明白吴岳费尽心思打下凤翔之地的原因,他心中暗道“好个吴岳,居然目光这般长远。” “军师,我有一事不明,我军南下西川,吴岳和李克用会毫无动作?”朱温指了指地图上的夏州,又指了指太原府。 谢瞳大笑“将军多虑了,我敢打赌,此二人绝对不会发兵。” “哦?却是为何?”朱温不是赌徒,他从地主家的长工做到如今护国大将军的位置,绝对不是靠赌,谢瞳虽打了包票,他也要知道其中缘由。 “先说李克用。”谢瞳知晓朱温的性子,他自然不敢惹怒了朱温“蝗灾过境,李克用尚未恢复,先前与契丹一战其元气大伤,此刻将军不去扰他,他已暗自庆幸,何敢发兵南下?” 朱温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如此说来,蝗灾过后,吴岳和吐蕃连番大战,又与我们战斗数月,其亦无南下之力!” “正是。”谢瞳笑道“将军只需遣一大将,率五万精兵,暗中进入西川,定可活捉王建。” 第二日,大将丁会率五万精兵南下,谢瞳为军师,势要攻下西川,活捉王建。 第169章 大刀阔斧搞改革 强强联手行中原(五) 十五日后,征西大将军府。 吴岳将手中的书信丢在桌上,嘴里嘀咕道“究竟是谢瞳太厉害,还是这个王建太草包?” 范长期看的吴岳神情不对,略一思索,便清楚了其中缘由。就在朱温发兵西川之前,吴岳以飞鹰传信,令驻守在凉州的蒙宇部快速南下,直朝武都而去,以斩断丁会北归之路,今吴岳说出这等话来,定是朱温五万大军以荡平了西川。 “长期,只十多日,丁会和谢瞳是如何将王建十五万大军击溃的?”吴岳用食指敲击着桌面。 范长期微微一笑“吴将军,五万人对十五万,大获全胜,看似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啊。” “哦?此话怎讲?” 范长期微微欠身“吴将军,王建此人,虽有进取之心,奈何手下无甚大才,加之其十万精兵被李茂贞带进关中,今西川十五万大军,不过一群新兵,难挡丁会大军一击,加之谢瞳足智多谋,拿下西川,并非难事。” “你说的在理。”吴岳皱了皱眉头“给蒙将军传信,让部队不要前进了,休整两日后,重回凉州。” “遵命。” 吴岳此命令无可厚非,若是吴岳拿下武都,一旦丁会陷入西川,朱温虽手握汉中,但于武都发快兵,于蒹葭关前五十里进行阻挡,则长安与汉中之兵欲要南下支援西川,便是难上加难。 而现如今西川以定,蜀地与关中遥相呼应,莫说吴岳只发兵五万偷袭武都,便是押上全部身家,都不见得能把武都拿下。 “吴将军,如此一来,朱温可谓得了个大粮仓,我们怎么办?” 吴岳眉头紧锁,而后摇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办,若是冒然发兵南下,朱温定不会如我所愿,加之我们东边还有我岳父虎视眈眈,我想,我们应该等,等一个时机。” “等一个时机?什么时机?”范长期不解。 吴岳深吸一口气“等一个,让我岳父不得不向朱温发兵的时机。”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范长期自是不懂。却不知,几日后的长安,朱温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庆功宴。 百米长的红地毯铺在皇宫大殿上,皇帝坐于龙椅,朱温坐席位于皇帝之侧。大殿左右是文武百官,大殿内管弦丝竹之声入耳,舞女飘飘。 只听一声快报传来“谢瞳大人和丁会将军来了!” 所有人站起身来,哀帝李柷稳坐龙椅,环顾四周,却见无人顾及他的形态,只得看向朱温,只见朱温缓缓站起身来,而后瞥了自己一眼,便向前走去。 哀帝轻叹一声,亦是站起身来。 朱温眼角的余光见得哀帝起身,脸上笑容更甚,遂朗声道“请军师和丁将军进殿!” 丁会一身盔甲还未卸下,谢瞳依旧文人打扮。二人昂首阔步,便踏进了大殿之内。 舞女和乐师皆很识趣,此时殿内忽的安静下来,就见谢瞳与丁会同时单膝跪地,抱拳道“臣谢瞳,丁会拜见护国大将军,拜见陛下!” 按说这二人举动实属大逆不道,但满朝文武似乎毫无察觉。朱温哈哈大笑,快步走到二人身边,而后轻轻托起两人“你们此去西川,只十多日便替大唐收回,不可谓功劳不高,这庆功宴,就是给你们二人开的!” “谢将军!” 一番寒暄,二人入座。朱温亦是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之上,他咳嗽两声,而后对着哀帝道“陛下,此二人夺回西川,让我大唐朝廷有了蜀中广袤之地,亦可解决我朝王师后勤之忧,居功至伟,理应重奖。” 哀帝轻轻点头“爱卿所言在理,当赏。不过,这对你朱将军是好事,对我大唐未必便好吧?” 殿内原本喜庆的气氛一瞬间凝结,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龙椅上的哀帝。朱温听得哀帝所言,脸色亦是难看起来,但紧接着他又哈哈一笑“陛下说笑了,我朱温的军队便是大唐的军队,我朱温打下的地方,便是大唐的地方。” 哀帝亦是察觉殿内气氛不对,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朱温,却听到朱温大笑,便放下心来。他连连点头“爱卿说的是,爱卿说的是。那依爱卿的意见,该给谢瞳大人和丁会将军什么奖赏呢?” 朱温又是一笑“陛下,我以为,此二人之功,便是封侯亦不为过。不如便封谢瞳为关内侯,封丁会为河南侯,陛下以为如何?” 哀帝立刻道“好,便依爱卿所言,立刻封赏!” “谢大将军,谢陛下!”谢瞳与丁会一同起身,却依旧在感谢时将朱温放在了前面。 “哈哈,好。”朱温大喜“庆功宴继续!” 乐师又开始奏乐,舞女急忙赶到殿内,殿内又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是夜,朱温府。 朱温屋内的东西已经被朱温砸了一地“该死的东西,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处境,居然敢在庆功宴上嘲笑于我,若不是我,他哪来的皇位,今日哪还有大唐!”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谁?” “大将军,是我。”谢瞳的声音传来。 “哦,是你啊,门没锁,进来吧。” 谢瞳入内,看得满地狼藉,便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大将军,臣看你今日心情不甚愉悦,特地过来。” 朱温气呼呼地坐下“我能愉悦吗,你给我评评理,若不是我朱温北拒吴岳李克用,南压各地节度使,今日还有大唐吗,还有他李柷坐在龙椅上的风光吗?” 谢瞳点头道“大将军莫要动怒,李柷此人早就看我等不顺眼了,但是他也只能这般在言语上讥讽几句,却没法做出实质反抗,大将军就当看戏好了。” 朱温砰地一拳砸在桌上“我可没那么好的胸襟,我朱温自起兵以来,说敢对我这般不敬!” “大将军息怒。”谢瞳连忙起身。 朱温冷笑道“军师,你放心,日后我等不用再受这种气了。” “什么?”谢瞳瞪大了眼眶。 “我已遣人给李柷送去了晚宴。” “大将军,使不得啊!” “什么使得使不得。我已经送去了。” 谢瞳叹了口气。而后告退“既然如此,我也支持大将军,时候不早了,将军莫要气坏了身子,早些歇息吧。” 谢瞳掩上房门,天边萤火之星忽明忽暗。 第170章 大刀阔斧搞改革 强强联手行中原(五) “岂有此理!”征西大将军府中,吴岳将手中的纸条撕碎,愤怒地大吼出来。 范长期从未见过吴岳如此盛怒,就连送来这消息的庆元魁都惊讶地看着吴岳。他二人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吴岳大声喊道, “陈二,擂鼓聚将!” 一通鼓罢,清平和王炎已经赶到了将军府。 “请二殿下过来,另外,将军府六品以上官员全来议事!”吴岳没有告诉府内四人到底发生了何事,而是又下达了一道命令。 不多时,将军府内已站了十多人。程德等人皆已到来。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吴岳深吸一口气“各位,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天子,被朱温奸贼用毒所弑!” 一石激起千层浪,府内所有人都翁嗡嗡地议论起来,唯独二皇子如被当头一棒,竟是差点栽倒。 “岳子!立刻发兵长安,我要取朱温狗头!”二皇子眼里要滴出血来。 吴岳看向范长期,范长期正要答话,谁知吴岳忽然道“传我命令,命二殿下独立军为先锋,今日下午拔营,向鄜州进发!” “好。”二皇子二话不说,便向府门外走去“我定取朱温项上人头!” “王炎听令!” “末将在!” “宇军明日拔营,向秦州进发!另外,我将和宇军一起出征” “是!” 看的王炎大步走出去,吴岳半天没有说话,他的胸中已经勾勒出这天下的地图,这一仗究竟该怎么打。 “清平,飞虎军和我一同出征。”吴岳终于开口。 “是!” 所有人都散去,只剩范长期和吴岳在府内。范长期皱着眉头道“将军冲动了。” 吴岳紧绷着的脸忽然放松,而后一笑“长期觉得我冲动了?” “是。”范长期直言不讳。 吴岳哈哈一笑“敢问长期,我军军力如何?” 范长期略一沉吟“单论士兵数量,朱温第一,李克用第二,将军第三。但是论战斗力,我军以骑兵为主,加之炸弹的威力,总体来讲,我军第一。” “这就是了。”吴岳解下身后的辖区地图“我军现在不能只在西北活动了,而应该放眼天下。” “天下为鹿,群众逐之。”吴岳双手背在身后“回头给我换成天下的地图。” 吴岳的野心,终于显现出来。他当了这么久的征西大将军,终于等到了这么一天。 范长期似乎压力大减,他笑道“将军放心,我军既然要逐鹿中原,那这地图,包在我身上。” “只是,将军真的觉得现在是合适的揭竿时机吗?” 吴岳伸了个懒腰“何为揭竿?今二殿下在夏州,朱温两次弑君,早已成为天下之的,你立刻以我的名义,写一封讨朱贼檄文!” “包在我身上。” “一定要快,赶在明日宇军开拔之前,向天下昭告我欲为天子报仇之心!我得逼我岳父和我一同南下,痛打朱温!” 果不其然,就在吴岳讨贼檄文发出的第二日,李克用亦是响应吴岳,宣布朱温为国贼,人人得而诛之。另外南方各节度使亦是加入李克用的联盟,对朱温宣战。 长安皇宫内,朱温盯着地图,狂笑不止,谢瞳在其身后低声道“大将军,臣建议陛下改元称帝!” “称帝?”朱温乐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可以当皇帝?” “将军戎马半生,为了朝廷损兵折将,为何不可称帝?” 朱温逐渐停下笑声,他的眼睛也缓缓睁开“可是,李克用发动南方各节度使联盟,向我宣战。吴岳亦发兵十万,目标是我的头颅。军师啊,形势于我不利呐。” 谢瞳躬身道“大将军,正因如此,你才更应该称帝!今天下人人以你为贼,我却以将军为正统,将军称帝,我千千万将士皆是正义之师,不论对于军中舆论,或是对于军队士气,皆有大用!” “好!”朱温一巴掌拍在桌上“明日,我就登基!” 是年九月,朱温于长安称帝,建国号梁。 “朱温此贼,安敢称帝?”身在秦州的吴岳冷笑两声。 “陈二,把元魁给我喊过来。”吴岳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道竖线,那线直指长安。 不多时,身穿官服的庆元魁便来到了吴岳帐中“将军,你找我?” 要说为什么庆元魁来的这么快,就要说到吴岳在改革以后实行的新政,吴岳随军出征,各司长官必须跟在吴岳身边,吴岳辖区的政治中心就这样成为了移动的政治中心。 且说吴岳听得庆元魁过来,便停止了思考“元魁,河东方向有什么消息没?” 庆元魁抱拳道“将军,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发兵二十万,正在朝潞州前进,东南各节度使联盟共发兵二十万,分三路北上,目标是中原地区。” “都不小的心思。”吴岳笑了笑,李克用选择潞州发兵南下,洛阳唾手可得。拿下河南,可以说手握大半中原。 “朱温呢?”吴岳还是问起了朱温的情况,原本长安有二十万守军,洛阳二十万守军,郓城十万军队,现在看来,朱温必须做出取舍了。 庆元魁慢慢道来,这谢瞳不是简单人物,他竟是将长安二十万守军兵分两路,一路向西北以拒宇军,一路向北以拒二皇子的独立军。 “以守为攻,好个谢瞳。”吴岳看向地图,长安留了五万守军,这既是用来防范飞虎军,也是防止城内生乱。 “二殿下的独立军必须尽快赶到陇州。”吴岳摸了摸下巴“否则,谢瞳必快马拿下陇州,我军在陇州并无多少兵力。” “属下这就用飞鹰传信告知陇州刺史郑凝绩!” “慢着,不要传信。”吴岳制止了庆元魁的行为“二殿下必须经过真正的交锋才能成长,另外,我把程子派到他那里,就是为了给他出谋划策的。” “面对南方各节度使联军,朱温打算只用十万军队来抵挡?” “正是。” “有点意思,领军大将是谁?” “回将军,是丁会。” “知道了,命令宇军,飞虎军,明日开拔!” 第171章 大刀阔斧搞改革 强强联手行中原(六) 且说此次保卫长安中,朱温最为看中的不是吴岳所率领的五万军队,而是二皇子带领的独立军。 虽然谢瞳劝了朱温几次二皇子早已没了气候,但朱温仍旧以二皇子为主要目标,因此他亲自率领五万大军北上。 五万大军蜿蜒前行,斗志昂扬,朱温乘龙撵行于行伍正中,唯独谢瞳愁眉苦脸,似乎心事重重。 “谢瞳,传朕旨意,大军轻装前进,天黑前务必抵达鄜州城下!”朱温意气风发,他只要在二皇子到达之前拿下鄜州,则可拒独立军于鄜州以北,如此长安压力大减。 好像看到了谢瞳的脸色,朱温笑问道“谢瞳,今日朕为天子,你为丞相,我二人携手出征,你为何愁眉苦脸?” 谢瞳勉强一笑“陛下,臣没有愁眉苦脸。” “嗨!”朱温摆摆手“你是不是还觉得朕应该将重心放在吴岳小儿身上。” 谢瞳微微掉头“正是。” 朱温揉了揉眼睛“谢瞳,吴岳唐虎军战力非同小可,这朕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如今北有突厥,西有吐蕃,只能派五万人南下,我军遣十万足以拒之,而这李升,乃前朝余孽,朕不能任他活着!” “臣明白。”谢瞳语气几乎是恳求“可是李升绝非等闲之辈,据我军情报,此次乃是程德给他担任军师,此子不可小觑。” “打了一辈子仗,我的丞相打害怕了。”朱温哈哈笑道“朕这次让你看一下朕的本事!” 大军快速行进,接近正午时便快要抵达铜川,谢瞳忽而下马,长跪于朱温龙撵之前“铜川地形极易伏击,臣恳请陛下三思!” 朱温走出龙撵,双目喷火“谢瞳,我忍你再三,你真要不知好歹吗!” 谢瞳伏于地面“皇恩浩荡,臣岂能不知!只是铜川,大军必须谨慎!” 朱温噌地拔出佩剑,剑尖直指谢瞳,“谢瞳!朕早已有令,今日天黑前抵达鄜州,你一再阻拦,抗旨不尊!” 谢瞳浑身颤抖,却毫不退让“陛下!铜川进不得!” 朱温挥起佩剑便砍了下去,却一剑砍在谢瞳脸侧,两缕断发飘下“来人,给我拖下去,押起来!” “是!” 两名士兵拖着谢瞳走了下去,朱温佩剑指天“大军继续前进!” 大军入得铜川,只有一片安静,朱温正欲小憩,心里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就在此时,只听得两侧山峰上鼓声响起,震耳欲聋。 紧接着,一片喊杀声响起,四周似乎充斥着杀意。 朱温瞬间清醒,他匆忙出得龙撵,只见山上李字旗高高飘扬,而与此同时,无数支羽箭正朝龙撵而来! “保护陛下!”朱温的亲兵急忙集结到朱温身边,纷纷举起盾牌开始抵挡射来的羽箭。 虽是如此,却仍有几支羽箭透过盾牌的缝隙射了进来,射伤两名亲兵的同时,一支羽箭擦着朱温的耳朵就飞了过去,直惊得朱温一身冷汗。 朱温这边尚且如此,其他士兵更不用说。只几轮箭雨的攻击,朱温军便死伤无数。 “该死的李升,他怎么会这么快!”朱温急忙令士兵前去保护谢瞳,脑海里却突然闪过直道二字。 吴岳修建的直道派上了用场,二皇子的独立军比朱温军早到了半日。 “该死!”朱温向后躲去,又躲开一支羽箭“悔不听谢瞳所言!” 就在这时,山上鼓声发生了变化,只见无数骑兵自山坡冲了下来。 朱温久经沙场,自然知道骑兵对于一支被箭雨打的失去阵型的军队而言意味着什么,更知道从山坡上冲击下来的骑兵杀伤力又多么厉害。 “传令撤军!”朱温大吼,而后在亲兵的掩护下向后逃去。 且说山上冲击下来的骑兵,如狼入羊群,顷刻间便收割了无数朱温军士兵的性命。 尤其是为首那个金甲将领,一手马朔如龙归入海,左右腾飞,激起千层大浪。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独立军大将军二皇子李升,只见他战马横冲直撞,直冲的刚刚组织起来的部分朱温军又一次阵型溃败。 二皇子马朔横扫,直取了几名朱温军士兵的性命,便看到了远处身穿龙袍逃跑的朱温。 “老贼休走!”二皇子双腿一夹马肚。战马飞奔,二皇子目标直指朱温! 朱温的亲兵急忙上前阻拦,谁知竟如螳臂当车,被二皇子三五下便取了性命。 “谁敢伤我陛下!”二皇子正要追击,却被一人拦下。 二皇子看去,此人使得一支长刀,却是浓眉大眼,似是沙场悍将,于是心中一凛,没敢过度追击朱温。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二皇子大喝,他身下的战马亦是前蹄高高扬起,打了一声响鼻。 那人却是眼神透露出一丝胆怯,身下的战马更是后退两步。 “休要管我是谁!”那人似乎想通过大吼来给自己壮胆。 紧接着,那人催动战马,扬起长刀便砍向二皇子。二皇子眼神一紧,急忙闪躲。 谁知那人似乎驾驭不住这长刀,长刀劈下,却没了后力,更是收不回去。 二皇子大笑一声,手中马朔如雷霆出击,便刺向那人胸膛。 二皇子对朱温军不会有好感,这只军队本就制造了无数的杀戮,更是覆灭了大唐帝国。 那人急忙拉回长刀,正要抵挡二皇子一击,谁知二皇子马朔忽的一拐,马朔便绕过那人胸膛,而后一下打在那人肩膀之上。 这一击不可谓不重,便连那人身下的战马,亦是发出一声悲鸣,而后四蹄软了下去。那人更是口吐鲜血,眼看已经活不成了。 二皇子这才反应过来此人不过是一普通士兵,他急忙向远处看去,只见朱温正仓皇逃窜。 “哪里走!”二皇子愤怒地向朱温逃跑的方向扔出马朔,那马朔更像羽箭,发出一阵破空之声,便穿透了朱温的胸膛。 “朱温已死!”二皇子好像用尽全身之力喊了出来,他双眼赤红“给我杀!” 独立军骑兵战意更浓,直杀的朱温军疯狂逃窜。 却说朱温是否真的死了?且看下回分解。 第172章 大刀阔斧搞改革 强强联手行中原(七) 谢瞳也是因祸得福,被朱温下令关押在最后的他,在独立军的疯狂冲击下,最先逃了出去。 “陛下!”谢瞳看着铜川遍地尸骸,痛哭流涕。 就在此时,谢瞳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丞相,朕在长安还有五万大军,你哭什么。” 谢瞳惊喜地回头,只见朱温身着普通士兵的服装,正站在他身后。 “陛下!臣无能!” 朱温叹了口气“悔不听丞相所劝,误入铜川,今得此大败,乃朕一人失误,与丞相无关,休要自责。” 朱温说完,缓缓站起身来“走吧,回京,朕还有五万大军,足以拒李升于长安城下!” 谁知谢瞳又忽的跪地“陛下,臣以为,李升铜川获胜,不会发兵南下,而是会挥师西进,和吴岳夹击我前往秦州阻拦之师。” 朱温缓缓扶起谢瞳“丞相,此次朕绝对不会不听你所言了。” 谢瞳望向朱温,朱温道“即刻派快马给牛存节传信,让他严防李升军西进!” “是!”一名士兵快步退下。 谢瞳看着朱温向南的身影,欲言又止,他更倾向于此时令牛存节率十万大军立刻返回长安,因为铜川一丢,长安整个北方的局势已经完全被吴岳掌握,吴岳不论奇袭长安,或是摆开了阵势和他打,都占尽了优势。 且说二皇子一马朔扔出,便策马狂奔,直拨起身穿龙袍的尸体,却发现那人并不是朱温。 “好个奸贼!居然使出这等计策,让你跑了!”二皇子拔起马朔,他身后的亲兵亦是一个个跟了过来。 “二殿下,朱温跑了?” “是的。”二皇子点点头“传令众将士,打扫战场,于铜川南部构筑防御工事,以防朱温反扑!” “是!” “另外,让程德大人统计一下此战伤亡情况,以及兵器耗损,回头报给吴将军。” “得令!” 二皇子拿下铜川,意气风发。他驻马山头,看着铜川南部,地平线的尽头,是长安城。 “长安,我迟早会回来的!”二皇子将马朔插到地上“谁都不能颠覆我大唐!” 秦州,宇军五万人驻扎于城外,虽然军营内似乎安安静静的。就在这时,马蹄声响起,快马奔来“鄜州急报--!” 军营门口,吴岳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是喜是悲,范长期站在吴岳身侧,看着传令兵翻身下马“吴将军,铜川大捷!” 吴岳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把战报给我。” 那士兵单膝跪地,双手呈上册子“吴将军,军师,这是战报。” 吴岳展开册子,只看了一会,便大喊一声好“好个二殿下,好个程子,他们提前赶到铜川,设下伏击,杀的朱温易装而逃,杀敌一万,俘虏三万!” “真的?”范长期惊喜地打开战报“好样的,好样的,这样一来,二殿下率独立军西进,我宇军向东,定能将牛存节的十万大军杀的片甲不留!” “不。”吴岳扬了扬右手“给二殿下传信,让他们一路南下,屯兵于长安北方!” 范长期拍了拍脑袋“我把这茬忘了,独立军西进,有可能受到回防的牛存节军和长安军队的夹击。” 那名士兵领了命令,便立刻回去,吴岳伸了个懒腰“好了,今夜,李店、长潭方面的炸弹该响起来了。” 要说李店、长潭,这二县几乎接在一起,此地山势险峻,并不允许大军通过,而要从长安抵达秦州,这却是必经之路。 牛存节久经沙场,自然知道前方地形对于十万大军而言意味着什么,因此他已在此驻扎两日并且不断派出斥候向山两侧进行探查,却并未发现异常。 “吴岳不是寻常之辈,他不可能不在此地设伏。”牛存节看着大帐内的地图“此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王炎率军到此,我军十万大军断无通过之理。” 牛存节食指轻轻扣击桌面,心里却是想不通这关键。 “来人!” 一名亲兵快步走了进来,抱拳道“将军!” “李店,长潭二县百姓可有何异常?” 那亲兵拱手道“将军,据斥候报告,毫无异常。” “这就更奇怪了,十万大军过境,他们居然毫无异常?”牛存节死活想不通这个理“两侧山峰亦是没有伏兵。” “传令,今夜三更,我军拔营,全军悄悄前进!” “是!” 这晚上是个适合偷偷前进的天气,月亮不知道躲在哪里,就连星星也藏了起来,伸手不见五指。 牛存节的军队静悄悄地一片,就连火把也全部熄灭,所有人都轻声前进。 前进了十余里,却没有收到攻击,行走在大军正中央的牛存节也放下心来,对身边的副将低声道“是不是吴岳方面出了什么大事?居然没在此设伏。” 那副将皱了皱眉,正要答话,却见前方火光大起,紧接着,一声声巨响传来。 “该死,是炸弹!”牛存节大吼一声“吴岳果然在此设伏了,传令各军,立刻后退!” 但是就在此刻他的身后又是一声声炸弹传来,牛存节惊恐的望着被炸开的黑夜,无数朱温军士兵被炸的失去了性命。 “让兄弟们尽快撤,能有多快就多快!”牛存节感觉到有土块被炸在他身上,他明白接下来爆炸的区域就要炸到他旁边了。 落荒而逃,牛存节丝毫不顾士兵的伤亡,急忙策马向来的方向而去,他不是莽夫,炸弹的威力不是凡人能够抵抗的,只有逃离炸弹的区域,才能谈反击。 十万人伤亡了大半,牛存节听着手下的禀报,脸色铁青“有多少人追杀?” “回将军,没人追杀!” “没人追杀?”牛存节拳头捏的咯嘣咯嘣响,就在此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急令,急令!陛下命牛将军快速率军回防长安!” “回防长安?长安有危险?”牛存节急忙问道。 “牛将军,陛下率领的五万大军在铜川遭受伏击,伤亡惨重。” 牛存节道“知道了。” 愤怒的牛存节大吼一声,而后下令道“全军集合,回防长安!” 第173章 大刀阔斧搞改革 强强联手行中原(八) 秦州军营内,吴岳整理了一下盔甲,而后接过陈二递过来的头盔戴在头上“陈二,传令全军,向长安进军!” “是!” 军营内宇军士兵已经整合完毕,下午静悄悄地一片原来是因为他们全部都在休息。 宇军在前,吴岳在中,五千飞虎军殿后,夏州军浩浩荡荡地向长安进发。 吴岳率领宇军却不似牛存节那般匆忙,范长期伴在吴岳身旁,王炎和清平跟在身后。 天空泛出鱼肚白,吴岳等人才到了昨夜炸弹伏击的地点。说是炸弹伏击,用地雷似乎更为恰当。清平率领飞虎军在李店长潭二县南边埋下了无数炸弹,并且采用了后世地雷的方法,将牛存节的十万大军炸了个人仰马翻,落荒而逃。 “传令全军停止前进。”吴岳示意,紧接着,旗帜舞起,数万军队便停在了原地。 “清平,让飞虎军在前面开路,将你们埋的还未爆炸的地雷悉数挖出来,不能因为这场战争影响百姓的生活。” “明白。” 五千飞虎军快马前进,很快便赶到了军列最前方。因为飞虎军排雷前进的原因,部队进度稍微缓慢了些,但还是在两日后抵达了长安城北,和二皇子率领的独立军汇合在了一起。 “吴岳参见二殿下。”该有的礼节吴岳一样没有落下,二皇子也没有因此显得高高在上,他和吴岳并排走进军营“岳子,此次我们南下,可谓给朱温当头一棒,直打的他缩在长安城内不敢出来。” 吴岳哈哈大笑“铜川一战,二殿下和独立军打出了威风,吓得朱温急召牛存节率军回京驻防。” 二皇子摆摆手“李店长潭之战,岳子用炸弹炸了个天翻地覆,如今这长安城内,也不过守军十余万了,依你看,我们如何攻城?” 二皇子向吴岳指了指军营后房“这两日我军工匠已经开始着手投石车、云梯的建造,估计十日后才能正式向长安发起进攻。” 吴岳笑道“十日我们完全等得起,便让工匠们加快制作,这云梯和投石车是越多越好。” “岳子,请,到我帐中一叙。”二皇子发出邀请“另外,让王将军、清平将军和范长期都过来吧。” 几人齐聚二皇子大帐,程德亦是赶了过来,当然帐中并没有乐师舞女,也没有美酒佳肴。他们的目光齐齐投向大帐内的地图。吴岳笑了笑“二殿下,请取下地图,我给各位讲一下如今的形势。” 二皇子点头,他也很想知道李克用和南方各节度使联盟的进展如何了。一名亲兵立刻上前取下悬挂在大帐的地图,铺在众人面前的桌子上。 “根据最新的消息,李克用二十万大军奔向潞州是假,直取潞州东南的魏州是真,二十万鸦军已经在魏州扎稳脚跟。” 魏州何地也?山东之重城,魏州一下,朱温军整个山东都在李克用的嘴边,随时可以吃掉。 “好!”二皇子激动地站起身来“如此,朱温又损失大片土地!” 吴岳也是笑道“丁会把我岳父当成王建去打,不吃亏才怪,其手下有大将号称十三太保,鸦军又和外族多次交手,战斗力岂是王建可以比拟?不过这样一来,朱温损失领土,于战局大为有利。” 范长期亦是站起身来,“我认为鸦军接下来定会西进,他们的目标很清楚,是洛阳。” 程德微微掉头“我赞同长期的观点。” 吴岳咳嗽一声“鸦军在东边活动,于我军攻打长安绝无坏处,各位不必多猜,我着重要说的,是南方各节度使联军。” 说起南方各节度使,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盯着地图看去。 吴岳手指在空中虚晃一圈,而后指在了岳州的位置。 “岳州,洞庭湖边,南方之要道。” “南方各节度使联盟以此为目标?看来确实有有才之士啊。”二皇子砸吧了一下嘴。 吴岳微微一笑“南方各节度使联盟军二十万,与朱温军十万已经僵持了十多天了,谁也奈何不了谁。” “岳州本就易守难攻,这倒不是他们无能,能牵扯住丁会十万大军,对我军亦是大为有利。” 天下的天平都在朝着不利于朱温的一方发展。长安城皇宫内,朱温一筹莫展,谢瞳亦是皱着眉看着地图“丁会将军怎会犯了这种错误,被李克用耍的团团转,得知李克用进军魏州,他为何不率军长驱直入,直取太原府。” 朱温愤怒地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丁会这厮,太让我失望了,吴岳又大军压写长安,西川无兵可调,怎么办!” 就在此时,一名太监快步走开“陛下,丞相,有一人自称吴岳帐下之人,欲投诚于您。” “哦?有这等好事?”朱温大喜“快请他进来!” 不多时,那太监便领着一名男子进了殿内“参见大梁陛下,丞相。” 朱温笑道“快快请起,敢问你是何人,在吴岳处官任何职?” 那人拱手道“草民叫季英,在吴岳处不过一虚职,曾就任于夏州琉璃厂内厂。” 夏州琉璃厂内厂几个字好像重锤砸在朱温和谢瞳胸口,砸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过了良久,谢瞳才开口道“莫非,先生可以研制吴岳手中的那种大杀器?” 季英拍了拍胸脯“不瞒丞相,草民参与了那杀器制作的全过程,而且那杀器名叫炸弹。” “甚好,甚好。”朱温喜道“你现在就能制作炸弹?” 季英见朱温问话,急忙放低姿态“只需硫磺、木炭、硝石,草民就能立刻制作炸弹。” “好,好!”朱温大笑“朕才是真命天子,关键时刻,老天给我送来了季英这等大才。” 谢瞳亦是笑问道“季英先生,敢问你来我军,吴岳知道吗?” 季英咳嗽一声“实不相瞒,吴岳那厮,用我,却不信我,此次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谢瞳一拍大腿“甚好!我估计吴岳那边制作攻城器械需要十多日,这段时间,季先生可以多多制作炸弹,到时候让他吴岳猝不及防!” 皇宫内传来三个人的大笑,而长安城外的吴岳却毫不知情。 第174章 大刀阔斧搞改革 强强联手行中原(九) 十日的时间过去的很快,吴岳对工匠的进程甚为满意,当天傍晚,吴岳便到了工匠制作攻城器械的营地。 “吴将军,如此一来,我军有了云梯三十架,投石车十辆。”程德和范长期跟在吴岳身后,向吴岳回报情况“虽然不多,但勉强够用。” “很好。”吴岳拍着投石车,这东西是这个时代的坦克。 范长期皱了皱眉头“吴将军,在下其实有一事不明,为什么不用炸弹直接炸开长安的城墙,方便我军骑兵长驱直入?” 吴岳叹了口气“长安城的城墙,是我们华夏最伟大的瑰宝,这是我们历史的见证,不能说炸开就炸开了。” 范长期和程德不理解吴岳的思想,他们更不会想象后世的中华民族遭受了多重的灾难。 “好了,回正营吧。” 聚将鼓响罢,王炎等人便赶到了吴岳的大帐之中。 “岳子,明日发动攻击?”二皇子率先开口问道。 吴岳点点头“二殿下,明天一早,我军攻城。” “太好了!我等着一天等太久了。”二皇子摩拳擦掌,双眼透露出的,却是仇恨。 吴岳深吸一口气“明天将是一场恶战,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谁来担任主攻任务。” “这还用说?肯定是我独立军!”二皇子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谁知王炎忽的开口道“二殿下,独立军是你的武装,我提议由我宇军担任主攻任务。” 二皇子想起了郑畋遗言中的话,独立军不能有太大损失,念及此处,他点了点头“既然王将军请战,那我自然应该给这个面子。” 吴岳看了二皇子一眼,生性要强而且好战的二皇子不应该就这么放弃主攻任务,但是他没有说多余的话,而是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明日王炎率领宇军担任主攻,二殿下率领独立军担任预备军,清平所率飞虎军在旁策应,随时待命!” “末将领命!”王炎和清平同时开口。对于二皇子,自然不能是命令,因此二皇子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他明白了。 清平抿了抿嘴唇“将军,我飞虎军完全可以承担更大的责任,我们可以潜入长安城中,据李如方汇报,如今长安城人人自危。” 清平话未说完,便被吴岳打断“长安城早在半月前就进入战备状态,朱温又在皇宫之内,你们要暗杀却是太过困难。” “在这里,我要说一句,我唐虎军作战,是为了百姓作战,不能为了攻破某个城池制造混乱而造成百姓的伤亡!”吴岳此话说的斩钉截铁。 “臣等明白。”范长期急忙躬身,程德等人见状亦急忙表态。 第二日拂晓,天边开始泛白,宇军已经排成了军阵,缓缓地向长安城推进。 “咚——咚——”战鼓声打破了黎明前的最后一丝安静,整个长安城彻底活了过来。 王炎站在军阵前,大声喊道“朱温逆贼,竟做出弑君之举,我唐虎军二郎断不能忍!攻破长安,活捉朱温!” “攻破长安,活捉朱温!” “攻破长安,活捉朱温!” 士兵们的热情被迅速点燃,战意昂扬。 “听我命令,弓箭手准备!”王炎扬起长刀。 宇军一万弓箭手立刻单膝蹲下,取下箭篓中的羽箭,弯弓如满月。 “放!” 箭雨射出,长安城墙上便竖起了一道道盾牌,可是总是有穿过盾牌缝隙的羽箭射进去,扎在朱温军士兵的身上,长安城墙上传来了阵阵哀嚎。 第一轮射罢,长安城墙上亦是扬起了弓箭,一阵箭雨又是朝着宇军飞来。 “盾牌手上前!”王炎急忙大喝。一队盾牌手立刻从弓箭手的缝隙中穿插过去,将手中的盾牌高高举起。 箭雨刚刚结束,军鼓声忽然一变,一排投石车被推了出来。 “放炸弹!” 无数黑色的炸弹朝着长安城墙飞去,瞬间炸出无数尸体。 “稳住!”朱温站在城楼上,巍然不动“牛存节,让将士们稳住,吴岳定会派人攻城,那时候才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刻!” 果然如朱温所言,就在炸弹炸了一轮之后,数不清的宇军士兵便抬着云梯冲了过来。 “弓箭手放箭!”王炎和牛存节几乎同时喊出这句话,长安城守军要攻击抬着云梯的士兵,而宇军要压制住长安城头的火力,让云梯顺利抵达长安城下。 长安城守军不是吃素的,抬着云梯的宇军士兵伤亡巨大,甚至一度有一两架云梯彻底停在原地。 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后,第一架云梯终于搭上了长安城头。 宇军士兵好似蚂蚁,纷纷顺着云梯向长安城墙上爬去。谁知城头上丢下了无数滚木,直打的云梯上的士兵脑浆横流。 看着宇军全部投入战斗,朱温嘴角露出一丝邪笑“谢瞳,我们的炸弹该派上用场了。” 远处观战的吴岳,看着宇军阵型铺开,却见长安城头无数冒着火花的黑色圆球飞出,心中顿时大惊“那是什么!” 很快,现实就告诉了吴岳答案,那是炸弹。炸弹在宇军当中炸开,无数残肢飞出,宇军士兵付出巨大的伤亡。 “这是炸弹。”吴岳现实吸了一口冷气,而后咬紧了牙齿“这是我们唐虎军的炸弹!” 清平亦是惊愕地看着炸弹飞入宇军士兵当中,而后才喃喃道“不应该啊,我们炸弹制作的每道工序都是严格保密的,而这么多炸弹不可能被偷到长安去。” 吴岳大脑飞速旋转“季英!绝对是他,他在我那里没有得到荣华富贵,现在必然是带着炸弹的配方前往长安了!该死,我怎么把这一茬没想到?” “将军,怎么办?朱温有了炸弹,守城能力大增,宇军五万人断然攻不下来。” 吴岳甩了一把披风“鸣金收兵,飞虎军应该出场了。” “我军?将军的意思是?”清平惊道。 “使用迫击炮,朱温军有了炸弹,士气大增,我们就是要用更先进的武器,击垮他们的斗志!” “给我放开了打,看来不炸开长安城墙,这长安是拿不下了!” “我这就命令士兵准备!” 第175章 大刀阔斧搞改革 强强联手行中原(十) 听到金锣响起,心痛的王炎也是松了一口气,刚刚朱温炸弹只攻击了一小会,就造成了宇军数千人的伤亡,他也是想不通为什么朱温会拥有炸弹。 宇军立刻撤退,却见飞虎军策马飞奔而来“王将军,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看着清平自信的眼神,王炎亦是明白了过来。 只见飞虎军迅速地从马背上取下一根根铁管,宇军士兵都不知道那是什么,王炎却明白,那是迫击炮。 见得宇军退兵,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的朱温便看到了飞虎军铺开的迫击炮“谢瞳,那是什么?” 谢瞳搜干了脑汁,也想不出来该叫什么“臣以为,应该是唐虎军的新武器。” 就在这时,只见飞虎军士兵已经架好了迫击炮。 “给我打!” 无数迫击炮弹打出,威力足足是炸弹的数倍,长安城墙似乎都颤抖了几下。 “岳子,这是你的新武器?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二皇子皱着眉头,他对吴岳隐瞒自己很不高兴。 吴岳察觉到了二皇子的情绪,但他来不及考虑这些“二殿下,这些武器尚在试验的时候,要不是今天军情严峻,我也不会让飞虎军使用的。” 二皇子没有做声,算是接受了吴岳的回答。 吴岳又道“二殿下,长安城墙虽厚,但经受不住这等攻击,接下来我想让独立军骑兵做好准备,和飞虎军一同冲进长安。” 看二皇子脸色略有犹豫,吴岳又道“宇军骑兵会一同冲进去的。” 二皇子这才点点头“我这就去集结队伍。” 迫击炮的攻击持续了半个时辰,长安城墙上早已没有活人,就连朱温先前站立的城楼也已经被炸塌。 随着一枚迫击炮弹落下,长安城墙疯狂晃动了一番后,终于坍塌了一道口子。 “全军听令,和我一道杀入长安!”吴岳翻身上马,长戟指天。 没有了弓箭手的阻挠,骑兵顺利地冲过了长安城外的空地。吴岳一马当先,直朝着城墙的缺口而去。陈二见状,急忙召集亲兵,紧随吴岳左右,早在出兵前李宛灵就给他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必须保护好吴岳的安危。 “杀啊!” 令吴岳惊讶的是,在冲击了一会后,冲在最前方的反而是吐蕃降兵,他们本就没有战功,如今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便一个个都红了眼。 配个上高超的骑术,吐蕃降兵冲进了城墙的缺口。 缺口内牛存节的预备队已经赶到,双方厮杀在一起,难解难分。 “牛存节,拿命来!”吴岳忽听得一声大吼,只见二皇子扬起马朔,便直朝着牛存节冲了过去。 牛存节亦不肯吃亏,他抬起长刀,便和二皇子战在一处。 吴岳此时才进了长安城墙内,却发现在里面还有一堵城墙,不过因为预备队冲出来的缘故,城门却是敞开。 吴岳一瞬间便清楚了朱温的想法,朱温虽然有炸弹,却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要防止吴岳攻克城墙,这翁城便是良好的二道防线。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就在他投石车的攻击范围之外,吴岳用迫击炮生生地炸开了城墙,为了防止同样的情形再现,迫于无奈的朱温只得命牛存节率预备队进入翁城,和唐虎军短兵相接。 “好久没活动过筋骨了。”吴岳心中想着,提起长戟便冲入了朱温军中。 长戟翻飞,普通士兵根本难以阻挡吴岳一击。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预备队心里知道先前守城部队的惨状,因此斗志亦不是很高昂,与唐虎军接战竟是连连后退。 和二皇子酣战的牛存节见状,大声吼道“不许后退,后退者死!” 二皇子趁这个空档,马朔便朝着牛存节的面上刺了过去,逼得牛存节话都没喊完便急忙扬刀来挡。 “你还是操心一下你自己吧!”二皇子冷笑一声,抽回马朔,又紧接着横扫过去。 牛存节俯身马背,躲过一击“前朝余孽,本将不和你玩了!” 看着士兵边打边退,牛存节心里焦急,因此虚晃一刀,便策马后退,他想去城门口阻拦后退的士兵。 谁知他这一退不要紧,士兵们都以为他打不过二皇子,欲要逃跑,因此更是后退的严重,以至于彻底失去了阵列。 吴岳见状大喜,连忙高呼“二殿下威猛!打得牛存节要逃跑了!” 此消彼长,唐虎军战意更浓,一个个杀的兴起,不多时,朱温军彻底溃败,纷纷向城门内逃窜,逃的稍微慢了,便被身后的唐虎军取了性命。 长安城内,朱温怒而大吼,他输的不甘心,要是没有那新武器,他绝对不会这般狼狈。 “若是吴岳只有炸弹,他根本不敢炸长安城墙!”朱温忽的吐出一口血来,谢瞳急忙上前拍了拍朱温的后背“陛下莫要动怒,吴岳此贼狡猾多端,若不是那新武器,陛下定能将他斩于长安城下!” “谁说不是。”朱温示意自己没事“军师,翁城士兵已经溃败,我军该怎么办。” 谢瞳略一沉吟“陛下,臣以为,去西川。” “以汉中,蒹葭关,剑门关之险,拒吴岳于西川之外,然后我军励精图治,再图打回中原。” “退兵西川。”朱温双目无神地看着地图“朕还有打回来的机会吗?” “有!我向陛下保证。”谢瞳拍着胸脯,“西川之地,人杰地灵,又有稻米一年两熟,只需两年时间,臣还给陛下三十万精兵!” “好,就这么定了,去西川。” 朱温仓皇南逃,以至于等吴岳打进皇宫之时,皇宫内已经只剩了些宫女太监。 “传令各军,不得打扰百姓!”吴岳驻足皇宫门前,又下达了唐虎军听到次数最多的命令。 “传令王炎,全城依旧保持戒备状态,防止朱温反扑!” “是!” “长安,长安,我终于是打来了。”吴岳握了握拳头,却发觉二皇子不在身边,“二殿下呢?” “将军,二殿下驻军城南了,他说他要防备着朱温。”范长期昂首阔步地走向吴岳。 第176章 唐虎雄军入长安 兄弟反目终成仇(一) 打跑了朱温,暂居长安侧殿的吴岳并没有松懈,他想要乘胜追击,却苦于先前攻城宇军伤亡过大,因此只能暂且驻扎于长安,及时补充兵力。 “将军,朱温没有停滞,直进了西川。”范长期星夜来报。 吴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椅子上“朱温命不该绝啊,我们这有点放虎归山的意思啊。” 范长期笑道“放虎归山当然可怕,但是他朱温是虎吗?依我看,不过是只秋后的蚂蚱。” “说得好。”吴岳扶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来“朱温是秋后的蚂蚱,那我们现在就把他困在西川。而当务之急,应该是长安东边的潼关,取潼关,关中才能稳定。” “将军说的是,宇军补充兵力后,必须迅速东进,拿下潼关,否则一旦李克用拿下洛阳,没有潼关之险,关中随时有危险。”范长期赞同吴岳的说法。 “只是,将军。我”范长期说了几个字,又停下来。 “但说无妨。” 范长期身子躬了下去“二殿下那边,怎么办。” 吴岳扶起范长期,因为天气寒,双拳握在了一起“长期,我知道你的想法,我心里何尝没有犯难。我和二殿下兄弟一场,可是随着事态的发展,我俩这关系,越来越远了,甚至会走到对立面。” 范长期牙关紧咬“将军。今独立军在长安,今日攻城又无甚损伤,我以为。” 吴岳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外面阵阵马蹄声传来。 “陈二,什么情况!” 陈二快步跑了进来“吴将军,独立军的人,把我们包围了!” 吴岳握在一起的拳头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二殿下,这一天,这么早就来了吗?” 范长期忙道“陈二,掩护将军去宇军军营,这里我来应对。” 吴岳扬手阻止了陈二的行动“长期,不要慌,我不信独立军的兄弟对用武器对着我。” 说完,吴岳率先向门外走去。 门外,二皇子骑马而立“吴岳,依我看,你和朱温没什么两样,现在束手就擒,我们还能回到原来的日子。” “回到原来的日子吗?”吴岳自嘲地笑了笑,而后大声道“二殿下,你是我大唐皇子,唐虎军,是大唐的军队!” “大唐的军队?”二皇子冷笑道“我觉得更像是你吴岳的军队!” 吴岳叹了口气“二殿下,收兵回去吧,我们没必要这样。” “不,非常有必要!”二皇子提起马朔“独立军将士听令,活捉吴岳,赏千户侯!” “活捉吴将军?不是说吴将军有难,让我们来救吗?”独立军将士炸开了锅,二皇子心中顿时一惊,他没想到吴岳在独立军中威望都有这么高。 “各位,二殿下和我置气,你们速速回营,我和二殿下还有军情要商量。” 见得独立军士兵有所动摇,范长期也上前一步道“兄弟们,你们是唐虎军下属独立军,而吴将军是唐虎军大将军,他的命令,你们要违抗吗!” “我们不会违抗吴将军的命令!”一名士兵突然高喊,其他人也一起跟着喊了起来。 独立军士兵在范长期的带领下迅速收兵,留下二皇子一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陈二,取我戟来!” 吴岳大喝一声,从陈二手中接过自己的长戟“二殿下,今夜你我二人决个胜负,和其他兄弟无关。” “好!” “还望二殿下赢了以后,善待唐虎军将士。”吴岳拱了拱手。 二皇子亦翻身下马“若我输了,不要为难独立军的将士。” 双方同时点头,而后几乎是同时提起武器朝对方的面庞刺去。 几乎是同时侧头,又立刻将手中的武器向对面扫去。 二人都对对方太清楚了,清楚到连他们接下来会使用什么招式都知道。 令二皇子没想到的是,酣战片刻后,吴岳却放弃了进攻,而是全力防守。 “你不行了吗!”二皇子喘着粗气,手中攻势更盛。 吴岳没有答话,他感觉得出来二皇子的攻击虽然犀利,但收手速度相比之前已经慢了许多。 扬起长戟挡住二皇子劈下来的马朔,吴岳立刻向左边一躲,而后手中的长戟如龙,刺向二皇子的胸膛。 二皇子瞳孔猛缩,他想收回劈下去的马朔,只是那马朔似有千斤之重,他想提起已经成了奢望。 谁知吴岳在刺中二皇子胸膛的前一瞬间,长戟一转,刺中了二皇子的右臂。 二皇子吃痛,再也无力提起马朔,只得松手让马朔掉到地上。 清脆的响声传来,吴岳低声道“二殿下,你输了。” 二皇子嘴里喘着粗气,忽的咧嘴一笑“天下大势,我一个人又怎么转变的过来?” “还记得你答应我的吗?善待独立军将士,还有,程子。” 吴岳点点头“我当然记得。” “那就好,那就好。”二皇子深深地看了一眼皇宫,而后突然拔起腿部的匕首,朝着自己脖子抹了过去。 “二殿下,不可!”吴岳惊呼,却见二皇子的脖子已经喷出血来。 吴岳只觉得浑身乏力,他看着二皇子的尸体,轻轻地帮他掩盖上了双眼。 “陈二,以王爷礼,厚望二殿下!”吴岳几乎是哭着说了出来。 但是他没有哭,因为范长期等人已经到来,吴岳站起身来“二殿下去了。大唐皇室最后一个人,没了。” 吴岳回头看去,范长期、王炎、清平、程德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走吧,把二皇子抬进去,我们再谈谈。”吴岳俯身想要抬起二皇子的尸体,却发觉身后几人毫无动静。 “怎么,不愿意帮忙吗?” 只见范长期单膝跪地道“将军,我们会厚望二殿下,但是现在还有件要紧的事要说。” “你说。” “今天下诸侯林立,吴将军统领西北各地,官职却不过征西大将军,我等愿认吴将军为主,当主公一马前卒。” “我等愿追随主公!” 王炎、清平和程德同时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地道。 吴岳扶起几人“各位,既然你们信得过我,那我们就把这个破碎的世界,给它修好了!” 第177章 唐虎雄军入长安 兄弟反目终成仇(二) 吴岳静静地站在二皇子的墓前,他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二皇子没有错,他吴岳也没有错,错的是谁,谁也不知道。 秋雨终于来了,一场秋雨一场寒。吴岳心中虽然痛苦,却没有忘记他现在的身份。 “主公节哀。”吴岳身后,范长期低声道。 吴岳转过身来“我没事,走吧。” 几人顺着泥泞的小道前行,陈二想给吴岳打伞,却被吴岳拒绝“陈二,你们几个,给长期和程子打伞,我想淋一下这长安的雨。” 雨水打在吴岳身上,落在他脚下的黄土地上,吴岳感觉心里舒畅了许多,他开口道“独立军的编制不能取消。” 程德道“这是自然,只是,如今应该以谁为将?” 吴岳咧嘴一笑“独立军不要主将。” “不要主将?!”范长期和程德几乎是同时惊讶地开口问道。 吴岳擦了一下脸上的雨水“是的,独立军,由我指挥,归兵司直接管理。” “明白了。” 吴岳的想法很明确,独立军就是救火员,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去。 脚下的路越来越平坦,吴岳抬头看着下雨的天空“令宇军今日午后东进,拿下潼关,扫除潼关的朱温残军。” “至于兵力,从独立军调遣,先把宇军给我补充齐了。” “是!” 一行人终于进了长安城,范长期原本想让吴岳直接居住在皇宫之内,却被吴岳拒绝。 皇宫旁边的官邸却被吴岳看上,原本被范长期看上的院子硬是被吴岳抢去。 “长期,你觉得现在把我们的中心放在长安,如何?” 范长期深以为然,虽说仅仅针对吴岳辖区,夏州作为政治中心更为有利,可是吴岳想要逐鹿中原,长安便是最好的选择。 “就这么说定了,把夏州各司全部调到长安,这偌大的皇宫,总该够他们办公了。”吴岳对自己的决定甚为满意。 程德无奈地摇了摇头,二皇子的死他也很难过,可是活人总该有活人的生活,他选择追随吴岳,既是无奈,也是理所当然。 “主公,让老夫人和夫人都来长安吧。”程德提议道。 宛灵肚子应该很大了吧,吴岳心里想着,嘴里说道“不行,宛灵怀有身孕,不宜长途奔波,不如暂且就居住在夏州。” “好了,先不谈这些事情。”踏进府邸,陈二急忙给吴岳拿来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吴岳进内屋换衣服,范长期和程德只得在客厅等着。好在吴岳没有耗费太多时间,便来到了客厅。 “两位,我军接下来的路,怎么走,还得好好商量。”吴岳一进门,嘴里便说了出来。 其实范长期和程德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吴岳把他俩一直领到府邸的原因,所以刚刚二人亦是商量了一番。 看到范长期和程德的眼神,吴岳便一笑“你们两个,智谋超群,眼光长远,想必已经有了想法了。” 范长期这才道“主公抬举了,我和程大人商议,觉得我军应该东以潼关为界,南以汉中为边,不主动出击,休养生息。” “哦?”吴岳本觉得如今应该是痛打朱温这条落水狗的时候,没想到这二人居然劝自己息兵,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主公,今时的长安不同于往日,如今长安城是一片凋敝,百废待兴,我们应该建设好长安,恢复长安的繁华,如此,才有继续前进之力。” “嗯,有理,有理。”吴岳思索了一下,自己的府库,钱就那么多,这么多次大规模战争打下来,已经消耗了个天文数字,若是一味穷兵黩武,反倒得不偿失。 程德又开口道“主公,还有一个原因。” “哦?说说看。”吴岳很乐意看到程德主动帮自己分析,出谋划策。曾经的三兄弟,如今二皇子以去,若程德对自己有芥蒂,那自己就真的会太难过了。 程德分析道“朱温弑君,天下以朱温为敌,今朱温狼狈逃进蜀中,天下众诸侯已经开弓的箭没了靶心,自然要朝着最大的诸侯射去,我军此时韬光养晦,避其锋芒便是最好的选择。” “程子所言,甚合我意!”吴岳站起身来“只是,朱温怎么办?” 程德大笑“主公,就让朱温替我们管理西川,其手下有谋士谢瞳,一统蜀地不成问题,那里定然会成为一个丰饶的地方。加之蜀地东边有白帝城为屏障,以南方众节度使的能力,还不足以攻克白帝城,进军蜀地。” 听了程德一番分析,吴岳示意陈二拿过地图,如此看来,蜀地已经可以归朱温所有,而朱温大可仗着蒹葭关和白帝城,在蜀中逍遥自在。至于中原,现在反而成了无主之地,南方众节度使也好,李克用也罢,都想吞掉这块肥肉。 “我军暂且放弃进军中原的计划。”吴岳用手指指着地图“就让他们去争。” “河蚌相争,渔翁得利。”三个人同时大笑。 “这块肥肉我们不争,不论谁赢了,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皆时。我军响应号召,顺应命,进军中原。”程德胸有成竹。 吴岳慢慢卷起地图“昔日刘玄德三顾茅庐,诸葛孔明未出山,便断定天下局势,隆中对成了千古绝唱。我倒是觉得,我有长期程子两大臂膀,可比刘玄德厉害多了。” 听得吴岳这般夸奖,范长期和程德脸上都浮现出自豪,嘴里却一直谦虚。 “你们就不要谦虚了。”吴岳大笑“在我这吃饭,吃了再走!” 许久没有吃好饭的吴岳,今日终于吃了个舒坦,范长期和程德亦是跟着一饱口福。 至于王炎,就没了这运气,当天下午,他便帅领着宇军直扑潼关而去。 没有想象中的恶战,留守潼关的朱温残军甚至没有丝毫斗志。这也不怪他们,朱温都落荒而逃,这些残军又能做得如何抵抗?何况朱温本就不得人心。 自此,潼关被吴岳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效仿秦国,日后以潼关为跳板,逐鹿中原!”长安城内,吴岳意气风发。 第178章 唐虎雄军入长安 兄弟反目终成仇(三) 秋雨带来的阴冷让窝在府邸中的吴岳直呼难受,而借着这雨天,吴岳也把肖彬紧急召来了长安。直到三日后,天空才放晴,吴岳感觉心情亦是舒坦了许多。 看着蔚蓝的天空,吴岳贪婪地吸了口空气,陈二已经赶了过来“主公,怎得起来这么早?” 吴岳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番身子“陈二,我们来长安也有几日了,还没出去看看,今日天气甚好,随我一道出去吧。” 陈二应了一身好,便小跑了过来。 “肖彬起来了没?”吴岳抬腿向前院走去,肖彬便住在前院。 “肖大人已经洗漱完毕了。” 吴岳抬腿跨进前院,就见肖彬正坐在前院的石桌旁煮着茶水。“主公,你起来了。”肖彬急忙起身行礼。 吴岳拍了拍小斌的肩膀“坐,怎得大清早便在煮茶?” 肖彬嘿嘿一笑“主公,要说这煮茶,是我在灵州养成的习惯,每天早上起来喝上他一杯,浑身舒坦。” “哦?竟有这等奇效?来来啦,给我倒上一杯。”吴岳颇感兴趣地坐到另一侧的石凳上。 不用吴岳多说,肖彬已经取来茶杯,将煮沸的茶水倒了进去。茶水泛着泡沫,冲进茶杯中,轻轻旋转。 吴岳轻轻吸了一口,只觉得那茶水烫嘴,但紧接着就觉得一阵清香从舌头上传便了整个身体,他也感到浑身清醒起来。 “味道不错味道不错。”吴岳连连赞赏。 肖彬得意地笑道“将军,这可是灵州百姓的发明。” 吴岳笑着起身“百姓的智慧,是无穷的。” 说罢,吴岳向门外走去“你应该知道我喊你来长安可不单单是为了让你给我煮茶。” 肖彬连连应是,只听吴岳喊他一同前来,便急忙小炮追了上去。 长安的布置很清楚,以长安最中心为起点,向西为青龙街,向北为朱雀街,向东为白虎街,向南为玄武街。其中再穿插些小道,便构成了这偌大的长安城。 吴岳看着冷冷清清的长安城街道,不由得叹了口气“昔日的长安,如今已是这般光景。” 肖彬亦是感叹道“谁说不是呢,就在一年前,这街上还是人声鼎沸。” 吴岳背着手走了半天,只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向前看去,不远处便是一处卖小吃的小店。 “走,我请你们吃早餐。”吴岳甩了甩袖子,向那小店走去。 进得店内,却见小二趴在桌上酣睡,吴岳不由得一笑,他上前轻轻拍了拍小二的后背“小二,有客人了。” 那小二立马睁开眼,看到吴岳三人,便急忙站起身来,并且用放在桌上的抹布擦了擦桌凳“几位爷快些坐,想吃些什么,我这就去做。” 吴岳示意几人坐下“小二,有包子没?” 小二为难地摇了摇头“这位爷,现在是什么年代,哪还有包子,小店只有大饼馒头卖了。” “哦?为何没有包子?” 小二叹了口气“几位爷想必是远道而来的,长安前几日刚刚经历战火,梁朝皇帝朱温在逃跑的同时,没有忘记搜刮我们的库房,我们还算好的,掌柜的存了些粮食在地窖,逃过一劫,现在很多长安百姓都断粮了。” 吴岳愕然,这几日他因为二皇子的死而一直难受,却忽略了这等大事。 “再说了,之前黄王进京,加上蝗灾肆虐,能有馒头大饼已经很不错了。”小二接着道。 吴岳点点头“我明白了,给我们每人来三个馒头吧。” 几人吃着送过来的馒头,只觉得味同嚼蜡,却是没有心思再吃下去了。 “陈二,付账,我们回府。” “是!” 在冷清的长安街头走了一会,几人便到了吴岳府邸旁边的皇宫门口“百姓吃不上饭,是大事,是实打实的大事。” 吴岳抬腿走进皇宫,嘴里这般说道。 “主公,你过来了。“一名衙役急忙迎上来。 吴岳对那名衙役轻轻点点头,而后道“立刻召长期和程德大人过来!“ “是!“ “主公,是不是因为长安城百姓没有粮食的原因?“看得吴岳愁眉不展,反长期开口问道。 吴岳点头道“长安百姓断粮,为何不给我汇报?“ 范长期和程德对视一眼“主公,我们本打算今早给你汇报的,我们也是昨晚才得知的这个消息。“ 吴岳摆了摆手“先不要急着推卸责任,目前的情况,我们应该立刻开仓放粮!“ 反长期叹了口气“主公,不是我们不想,而是长安城的府库内,没有一粒粮食了。“ 吴岳嗯了一声,这种情况他早已想象到了,朱温连百姓的粮食都抢,恐怕府库内连老鼠都没剩下了。 “不论如何,也不能让百姓饿肚子!“吴岳用手用力地拍到桌子上”内军此次随军出征,带的粮食还有多少?“ 范长期急忙从怀里取出册子,略微一看,便看到了内军粮草的情况“主公,还有五千石。“ “很好。“吴岳松了口气”即刻将这五千石粮食运送到皇宫内,我们要给百姓粮食!“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的士兵便只剩了三天的粮草了。“ “三天还不够多吗?“吴岳微微一笑”陈二,飞鹰传信,从鄜州调十万石粮食南下!“ “是!“ “程子,你立刻起草一份公告,告知长安所有百姓,他们皆可以在这几日领到粮食。“ “明白。“ 就在此时,肖彬突然开口“主公,我以为,不应该给百姓粮食,而是应该按人头给粥。“ 吴岳知道肖彬是整个灵州重建的组织者,因此对于如何解决难民领粮食的难题深有体会。于是开口道“肖大人有何高见?“ 肖彬微微躬身“高见谈不上,我认为,长安应该划分区域,每个区域设专门的管粮官,然后由管粮官每日熬了粥,按人头给百姓发放。“ “还有一点,要让百姓签字画押。“肖彬补充道。 “签字画押?“吴岳惊讶地道”怎么说?“ 肖彬笑道“若是一味从官府领食,百姓可能会懒于劳动,我们要让百姓签字画押,这些粥是赊给他们的,待明年秋收,他们必须还了三分之一的粮食,待后年,必须还清粮食。“ “好计!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吴岳大喜,狠狠地拍了拍肖彬的肩膀。 第179章 唐虎雄军入长安 兄弟反目终成仇(四) 李老二是个七旬老者,他的老伴在黄巢进京的时候便被杀害,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在半年前便已经饿,只留下自己和两个孙儿度命。 原本家中的半袋余粮,若是他们每日喝稀粥,足够他们支撑到明年,可是朱温南逃时竟是将他们仅有的半袋余粮都抢去,吃了三日草的李老二看着两个面黄肌瘦的孙子,终于是决定赌一把,听闻吴岳爱民如子,他要去向吴岳要粮。 费力地推开院门,李老二拄着一根棍子慢慢地向前挪去。只挪了不到半里,却见前方聚集了一大群人。 李老二虚弱地咳嗽一声,问旁边观望的一个年轻人“这位小哥,敢问你们是在做什么?” 那人看得李老二一把年纪,又饿的皮包骨头,便搀扶了李老二一把“老伯,征西大将军吴岳要给我们发粥呢。” “发粥?”李老二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我,我得回家把我的孙儿带来。” 那年轻人笑道“老伯你先别急,吴将军发粥,是有条件的。” “有条件?我这一把老骨头,只要我孙儿能吃饱,便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又有何妨?” 那年轻人笑了笑“老伯,吴将军可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他要吃了这粥的人呀,签字画押。” “签字画押?怎么个签字画押法?”李老二也不管吴岳想开出个什么条件,只要能让他们度过接下来这个难熬的冬天,他们就能活下来了。 “吴将军可是说了,这粥是借给你们的,等你们明年秋收,便要还了粥里三分之一的粮食,后年秋收,便要还清。” 李老二闻言,整个人似乎有了精神,又瞬间软了下去“我李老二若是有地,便是拼了命,也能还上这粥,可是我如今什么都没有,就是到了明年,也没法偿还啊。” 那年轻人嘿了一声“老伯,你别说,我倒知道,在灵州有大片的荒野,若是你愿意,可以去灵州开荒,自己开垦的地,归自己所有。” “这么好?”李老二一下子精神百倍。 “对啊,不光如此,去灵州开荒的百姓,每五户可得农具一套,耕牛一头呢。”那年轻人接着道“还有,去灵州的马车,是免费的。” “好,好,好。”李老二激动的热泪盈眶,这半年来,他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未来的日子也没了盼头。现在吴岳的政策下来,他一下子觉得生活有了希望,自己的孙子也可以长大成人了。 “对了,老伯,你还不知道吧,灵州呀,也开了官办学堂。刚听你说你有孙子,到时候,你孙子可以去官办学堂读书。官办学堂每年一两银子,而且可以赊账。” “而且灵州的粮食可以直接卖给官府,换取银子呢。” 那年轻人所说的,在李老二眼里彻底变成了激动“吴将军是好人呐,我李老二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把两个孙子送到学堂去,让他们为吴将军做贡献。” “好了,老伯,去领粥吧。”年轻人看着李老二颤颤巍巍,又满怀希望的步伐,嘴角也露出笑容。 那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肖彬。而且令肖彬现在没有想到的是,李老二的两个孙子日后都成了大才,为国家和民族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肖彬今日巡视各地发粥情况,只觉得进度缓慢,李老二所在的区域是他最后到来的地方,李老二竟是毫不知情。 念及此处,肖彬急忙赶回吴岳府邸,向吴岳汇报了情况。 “你是说,我们虽然开始发粥,但很多百姓其实都不知道?”吴岳笑道“这有何难,我们养军队,可不是让他们只打仗的。” “来人,召清平过来!” 不多时,清平已经快马赶到了吴岳府邸“末将参见主公!” 吴岳扶起清平“清平,事情紧急,我便长话短说,肖彬的发粥之策你知道了吧。” 清平点点头“末将听说了,确实是条妙计。” 吴岳道“你既然听说了,那我现在命令飞虎军,以小队为单位,挨家挨户进行宣传,要让每个百姓都知道发粥之事。” “挨家挨户?”清平怀疑自己听错了,飞虎军总共不过五千人,而长安城除了城内数万户人以外,城外还有不知道多少户人,若是挨家挨户原宣传,只怕要宣传到半个月后了。 “怎么,有困难吗?”吴岳问道。 清平点点头“主公,我们虽然能做到,但是会耗费很多时间。” 肖彬忽然一笑“清平将军怎么在战场不这般死脑筋,你就不会给士兵配备铜锣,城内以几家为一组,城外以一村为一组,用铜锣召百姓集合到发粥的地方,然后宣传此事吗?” 清平亦是拍了拍脑袋“我这脑袋,整天研究朱温研究的有点转不过弯了,谢谢肖大人提醒。” “好了,你既然知道怎么做了就快去办吧。”吴岳无奈的一笑。 “末将领命!” “对了。”清平就要退走,吴岳突然开口“没事多研究一下怎么活捉我岳父,朱温已经不是我们主要的敌人了。” 清平轻轻点了点头“末将明白了。” “好了,去吧。” 看得清平离去,吴岳却是盯着肖彬看来,直看的肖彬浑身发毛。 “主公,微臣,脸上有花吗?” “没有没有。”吴岳哈哈大笑“我在看我的好谋士,以前我以为我帐下堪称鬼谋的不过范长期程德二人,如今看来,你也算一个。” 肖彬连忙躬身“臣断不敢和这二人相提并论。” “有什么敢不敢的。”吴岳示意肖彬坐下“我想我应该庆幸那时候没把你轰走。” 肖彬坐到椅子上“主公说笑了,当时就算是主公派人把臣轰出去了,臣也会和狗皮膏药一般黏过来的,因为只有主公这等雄主,微臣才能一展所学。” “我发现你们几个拍马屁的功力是越来越深厚了。”吴岳哈哈大笑“你就不要回灵州了,留在我这里,回头你再拟定一个灵州刺史。我要让你给我把长安重新恢复到繁荣时候!” “微臣定不辱命!” 第180章 唐虎雄军入长安 兄弟反目终成仇(五) 时光荏苒,入冬的第一片雪花落下,心急如焚的吴岳亦是快马赶到了夏州。 李宛灵就要生了。 “主公,你不要这么急,我老婆子接生了这么多孩子了,我保证他们母子俩没事的。”接生婆王婆看着在产房外焦急地走来走去的吴岳,忍不住说道。 吴岳咧了咧嘴“我没紧张,你尽管接生。” 话虽如此,吴岳心中却还是充满忐忑,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生孩子是女人一生中最大的风险。 吴老夫人在吴岳身旁的椅子上静坐,她轻轻眯着眼,看不出一丝波澜。 “岳儿,坐下吧,没事的。” “好。”吴岳屁股挨到凳子上没多久,便又站了起来。吴老夫人睁开眼看了一眼吴岳,又无奈地闭上眼睛。 初为人父的吴岳内心充满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血脉的延续,是父亲的感觉。 吴岳只焦急地看着下人进进出出,双手不停地揉搓。不多时,只听一声哭声传来,吴岳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落到了地上。 接生婆满头大汗地走出产房“主公,是个千金,母女平安。”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吴岳急忙冲进去,看到李宛灵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婴儿,那是他们二人的孩子。 “这是我们的孩子吗?”吴岳看着婴儿肉嘟嘟的脸蛋,忍不住将自己的脸蛋贴了上去。 李宛灵轻笑道“夫君,这便是我们的孩儿,只可惜,是个女孩。” 吴岳摆摆手“女孩又如何,那也是我五月的女儿。” 吴老夫人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只是她听闻是个女孩时眼里还是有难以掩饰的失落。 “宛灵,你觉得怎么样?还好吗?”吴岳看着下人把小婴儿抱下去,急忙握住李宛灵的手,关切地问道。 李宛灵轻轻坐起身“夫君,我没事,我们的孩子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吴岳我这李宛灵的手沉吟片刻“我的愿望是黎民百姓安居乐业,不如就叫她黎安吧。“ “黎安。“李宛灵轻轻重复了一遍”挺好的,以后就叫她黎安了。“ 不多时,下人已经将房间打扫干净,吴老夫人也坐到了炕边“宛灵,你辛苦了。“ 李宛灵轻轻摇了摇头“娘,我哪有什么辛苦。“ 吴岳笑道“宛灵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坐月子期间,可得好好照顾。“ 李宛灵噗嗤一笑“夫君,娘,我在来吴家之前,可是整天骑在马背上玩耍的,生完黎安,过几日我就好了,哪有那么娇贵。“ 吴老夫人严肃地摇了摇头“那可不行,月子,要好好地坐,这期间我会给你准备最好的食品的。“ 李宛灵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下人已经抱着裹在小棉袄里的小黎安进了屋子。 “来,为娘看看小黎安。“李宛灵从吴老夫人手里接过黎安,轻轻地抱在怀中。 “夫君,这些日子在夏州,长安那边又落下不少事情吧。“李宛灵嘟着嘴亲了一口黎安,而后轻轻问道。 吴岳凑到黎安面前,看着黎安用好奇的大眼睛瞪着自己,这才道“长安那边已经都在正轨了,长期他们可以处理的很好,再说了,就算有什么急事,他们也可以通过飞鹰传信给我,你不用担心。“ 说完,吴岳伸出手指逗了逗李宛灵怀里的黎安,直逗得黎安咯咯地笑。 “这小家伙,一点都不怕我。“吴岳笑着站起身。 李宛灵翻了翻白眼“你自己的女儿,要是现在就怕你,那还了得。“ 吴岳哈哈大笑“宛灵,我去安排人给岳父送信,你安心地养身子。“ “好。“李宛灵很是乖巧。 出了房门,吴岳大喝道“陈二!“ 陈二小跑过来“恭喜主公得了千金。“ 吴岳笑着拍了拍陈二的肩膀“陈二,即刻把在绥州驻军的飞虎军调来夏州,严密保护吴府安全。“ “属下明白。“陈二点头,而后退去。 “等等。“吴岳又道”快马向洛阳传信,告诉我岳父夫人生了的消息。“ “是!。“ 安排完一切,吴岳才回到屋内,就见吴老夫人已经有些倦意,李宛灵也有些乏了,便扶着李宛灵躺下,“宛灵,你好好休息会,我把娘扶回去。“ “嗯。“ 吴岳搀着母亲轻轻地出了房门,吴老夫人这才开口道“可惜呀,我这一把老骨头了,盼了这么久,盼来的却不是孙子。“ 吴岳正色道“娘,孙子和孙女都一样,都是我吴岳的孩子,你可不能有偏见。“ 吴老夫人笑道“你这孩子,我何时给你说过我会有偏见了,我只是更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孙子。“ 吴岳搀着母亲慢慢地向母亲的屋内走去“娘,这事急不来,再说了,孙女也一样的,我想,在我吴岳有生之年,我要看到男女平等的那天。“ 吴老夫人惊讶地看了吴岳一眼“岳儿,你的有些思想让我太惊讶了,男女平等,这种词语似乎是你首创的。“ 吴岳嗯了一声“娘,不管是夏州的建设,还是咱们直道的建设,女流之辈却是付出了巨大的贡献。让有能力的妇女发挥出她们的光辉,我们的力量就会超过其他人。“ 吴老夫人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但是这思想太远了,必须慢慢来,否则,定会适得其反。“ “娘,孩儿省得。“吴岳扶着老妇人躺下,退出了屋子。 当天半夜,飞虎军便赶到了夏州,“末将参见主公!“清平朝坐在客厅的吴岳行礼道。 “清平,辛苦了,兄弟们在绥州训练的怎么样了?“吴岳扶起清平。 “主公,飞虎军训练井然有序,我敢保证他们是这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一股力量。“ 吴岳笑道“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们的目标,可不仅仅是中原呐。“ 吴岳背着手“宛灵生了,你知道吗?“ 清平惊喜地看向吴岳“真的?男孩女孩?“ “是个女孩,叫黎安。“ “恭喜恭喜!恭喜主公!“清平开心地道”这是大喜事啊。“ 吴岳亦是高兴地道“所以我把飞虎军调过来了,首护吴府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我们一同南下!” (本章完) 第181章 唐虎雄军入长安 兄弟反目终成仇(六) 就在吴岳给李克用传了信的第四日,李克用就从洛阳来到了夏州。 “岳父到来,吴岳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夏州城门口,吴岳笑的跟花一样。 李克用翻身下马“贤婿说的哪里话,从官阶上讲,你可比我还高了一级,我可不敢让你远迎呐。” 吴岳哈哈大笑,主动牵过李克用的马“今中原初定,岳父大人就丢下洛阳看望宛灵,看得出来对宛灵的重视。” 李克用瞪了吴岳一眼“你这厮说的哪里话,我就这一个女儿,还被你拐跑了,现在她给我生了外孙,我自然要来看看。” 吴岳笑着将缰绳递给陈二“岳父大人明鉴,我可对宛灵好的很呢。” “好与不好,待我见了宛灵就知道了。”李克用和吴岳笑着并肩走进夏州。 进了吴府,吴岳便招呼下人准备茶水,李克用却直接拒绝“让他们给我端到宛灵房间来,我要先看看宛灵。” 李宛灵已经可以下地走路,听闻父亲到来的消息,她也是异常高兴。 “爹,你过来啦。” 李克用感受着屋内温暖的气氛,满意的点点头“我可是大老远的从洛阳赶来的,吴岳这小子,不把你接到长安享福,却让你在这受苦。” 李宛灵从端着茶水上来的下人手中接过盘子,而后将茶水放到李克用面前“父亲说的哪里话,吴岳也是怕路途遥远,女儿又有身孕,因此才没有如此大动干戈。” “知道啦,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都不帮我了,以后谁知道会怎么样。”李克用端起茶水,笑骂两句,而后轻轻抿了一口茶。 李宛灵眨了眨眼,而后转身从炕上抱过来小黎安“父亲,这是你的外孙女,黎安。” 李克用站起身来,欣喜地抱过黎安“来,给外公看看,长得像我女儿,还是像吴岳那个臭小子。” 一家人其乐融融,李宛灵笑眯眯地看着父亲,心里却忽然涌现出一股难过。 要是我们是普通人家就好了。李宛灵心中想道。可惜李克用和吴岳似乎已经走到了对立面,李克用手握河东中原富饶之地,吴岳掌握着关中险要之地,二人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能容忍对方有这么大的势力。李克用似乎察觉到了女儿的情绪变化,他咳嗽了一声 “宛灵,可是心情不好?” 李宛灵对着李克用一笑“父亲说的哪里话,你大老远跑来,我为什么会心情不好?” 李克用起身把黎安放到炕上“我把你从小扯到大,你有什么心事能瞒的过我的眼睛?” 李宛灵叹了口气“父亲,谁说不是呢,原本以为你和吴岳会相安无事,但是现在看来,你们必须有一方彻底失败啊。” 李克用心里也苦啊,他没想到吴岳如此老谋深算,硬是拖到了天下形势大变,而且居然打破了他的计划,一举拿下了长安。 要说他的计划是什么,很简单,自太原府发兵南下,在魏州打朱温个措手不及,而后立刻挥师西进,拿下长安,把吴岳逼迫到西北之地,待自己一统中原,到时候吴岳也没了气候,便乖乖当自己的女婿。 谁知吴岳在听闻朱温杀了唐哀帝的第二日,便立刻发兵南下,而且夺了长安,据潼关之险以拒自己于关中之外,如此,自己也没法逼迫吴岳了。 吴岳终于插嘴道“宛灵,你这是杞人忧天,我和岳父大人打打闹闹,那都是自家人的事,不管最后谁赢了,都不会伤害对方,对吧,岳父大人。” 吴岳把话头抛向了李克用,李克用连连点头“贤婿说的甚是,我们是自家人打闹,不会真正伤害的,宛灵你也不要担心了。” 就在这时,一名下人扶着吴老夫人走了进来,吴老夫人老了,声音不大,却是谁都听的清。 “亲家来了,我这把老骨头,不能出门迎接,见谅。” 吴岳急忙起身扶住母亲,而后示意下人下去。 吴老夫人坐到李克用对面“怎么样,一路安好吧?” 李克用点点头“老夫人,我没事,这一年的光景,你怎么就老成了这个样子。” 吴老夫人拄着拐杖,让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叶落而天下知秋,我老婆子就像这季节,入了秋啦,不行咯。” 李克用笑道“老夫人这是哪里话,吴岳现在有了长安,可以把你接过去好好休养一番。” 吴老夫人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看到宛灵再给我生个孙子,这样我就算走了,也了了个心愿。” “这事啊,你肯定等的来的,你就每天吃好睡好,享着清福就是了。”李克用笑道“先前我们还说呢,我和贤婿的打,是自家人的打,不会伤害对方的。” 吴老夫人笑着点点头。 李克用忽然开口“贤婿,既然宛灵和老夫人不放心,这样,我们就当着他二人的面,保证在攻打其他节度使之前,不互相攻击。” “老狐狸。”吴岳心里悄悄骂了一声,现如今李克用形势一片大好,中原之地尽在手中,只要度过今年,待到明年秋收,就会有无数粮食。 反观他吴岳,此战虽然收获不小,但其实只拿了长安之地,时间一长,后勤上就会被李克用压制,一旦开战,会被活活耗死。 李宛灵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因此她在吴岳开口前,急忙道“父亲,这是你们的事情,可不要当着我们的面保证。” 吴老夫人连连点头“宛灵说的对,这是你们的事情,我们不想听。” 谁知吴岳却开口道“岳父大人有心了,那咱们就当着我母亲和宛灵的面发誓,在攻打其他节度使之前,不互相攻击” “好!”李克用激动地道“就这么说定了,老夫人和宛灵是证人,你可不能反悔。” 吴岳大笑“岳父大人说的哪里话,我吴岳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绝不反悔。” 李克用甚为满意,只是吴老夫人和李宛灵却不知道吴岳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只得对视一眼,而后无奈的一笑。 (本章完) 第182章 又是一岁年关到 吴府喜庆添新丁(一) 大雪纷纷,今冬的雪很多,似乎预示着明年是个丰年。 夏州吴府热闹非凡,所有人都在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大箱小箱地被搬到马车之上。 “主公,一个月的时间真快啊。”清平站在吴岳身边,笑呵呵地道。 吴岳感慨了一声“别说一个月,在夏州的时间好像都过得很快,回想起来,我似乎还是那个刚到夏州的毛头小子。” 感慨的时间不多,吴府的下人已经将东西收拾完毕。 两名下人搀扶着吴老妇人走了出来,吴老夫人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笑道“岳儿,我们又要回到长安啦,为娘盼着这天可是盼了很久啊。” 吴岳搀住母亲“娘,这以后啊,我们就一直呆在长安了。” 吴岳扶着母亲上了马车“娘,你先休息片刻,我去看看宛灵收拾好了没。” 院内,李宛灵正在往出走,一名下人怀里抱着黎安,跟在李宛灵身后。 吴岳从下人手里接过黎安,而后用自己的脸蛋猛地贴到黎安脸上,小黎安被吴岳在寒风中吹了半天的脸蛋冰地哇哇直哭,李宛灵急忙从吴岳怀里抢过小黎安,而后轻轻地摇晃。 小黎安咯咯地笑了起来,李宛灵才瞪了吴岳一眼“你看你,把孩子冰的。” 吴岳哈哈大笑“走吧,马车上我可是准备好了火炉。” 要说这马车,可是吴岳特别制作的,马车整体呈红色,看起来就充满了喜悦的气息。马车车体宽大,足以让吴老夫人和李宛灵同时躺着休息。更为贴心的是,吴岳在马车车壁上设置了小篓子,可以让小黎安舒服地睡觉。马车内有着火炉,而且窗户可以打开,防止了中毒的危险。 马车内铺着毛毯,李宛灵欣喜地看着吴岳为他们准备的马车,甚为满意。 “夫君有心了。”李宛灵在进入马车前,顺带夸了吴岳一波。 吴老夫人已经坐在马车上,她看得李宛灵进来,亦是亲切地将她拉了进去。 “宛灵,把黎安抱上去。“吴岳把小黎安递给李宛灵。李宛灵将小黎安放到马车壁上的小篓里。小黎安似乎对这个小篓甚为满意,她安静地躺着,好奇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你和母亲就在马车内歇息,我骑马在侧,你们有什么需求,就给我说。“吴岳看着全家都对马车这般满意,也是感到心里很高兴。 “外面风冷,不如到马车里来吧?“李宛灵提醒道。 五月摇了摇头,放下马车的帘子。 五老夫人笑道“岳儿是不会进来的,他是众将士的主公,他要和将士们在一起。“ 李宛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且说吴岳翻身上马,清平便走了过来“主公,出发吗?“ 吴岳点点头“传令飞虎军,出发吧!“ 清平策马走在吴岳之侧“主公,我们估计五日后能到达长安。“ 因为直道的缘故,清平做出了大胆的估计。 马蹄在直道的石块上发出哒哒的响声,吴岳的心思却已飘到了千里之外的南方“清平,你说南方各节度使联盟,能抵挡住我岳父的大军南下吗?“ 清平却是直接答道“主公,定能抵挡。“ 吴岳看了清平一眼“你是飞虎军的大将军,我们要对时局有正确的分析,而不是盲目乐观。“ 清平笑道“主公这是哪里话,这个问题我已经思索很多天了,最后的结果就是李克用大军会被挡在长江以南。“ “哦?“吴岳颇感兴趣”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的理由。“ 清平甩了一下落在头盔上的雪“说来简单,李克用没有水军,而南方各节度使联盟已经拿下了岳州,此地乃长江重镇,只要南方依托岳州之屏障,仰长江之天险,以李克用军的北方士兵来说,他们过不了长江。“ 吴岳脑海中浮现出赤壁之战四个字,曹孟德当年南下,就是吃了手下将士水性不好的亏,才造成了后来三足鼎立的局面,李克用如今有了同样的难题,他想有一支可以横扫长江的军队,至少要有个三五年。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期间李宛灵也偶尔探出脑袋,看着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看着远处被白雪覆盖的大地,吴岳哈哈笑道“清平,我想起了一首词。“ “哦?“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说到此处,吴岳没有继续说下去,清平却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这景象,正符合这首词的描述。“ 唯独李宛灵忽闪着大眼睛“夫君,你们说的是什么诗,我怎的没听说过?“ 吴岳打了个哈哈,就见前方已经可以看见绥州城墙,便笑道“这诗的来历倒不重要,我们快要到绥州了。“ “绥州?“李宛灵好奇地看着远处。吴岳在绥州所做的壮举,她李宛灵意识知道。 冲冠一怒为红颜,拉开了吴岳成为军阀的序幕。但是李宛灵知道樱桃在吴岳心中的分量,因此她没有不识趣地提及此事,而是转移话题道“不知绥州有什么好吃的?“ 吴岳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也不知道绥州有什么特产,只得尴尬一笑“待我们去了就知道了。“ 绥州城门口没什么行人,大雪的天气,百姓更喜欢窝在家里的炕上,几个人闲聊。倒是绥州刺史王贤南站在城门口。 着王贤南便是先前试行新科举后提拔的新绥州刺史,吴岳对此人却是了解不多。 “臣王贤南参见主公。”绥州城门口,王贤南微微躬身。“好了,免礼吧。”吴岳翻身下马。 清平却问道“王大人,主公全家前来,你却为何一人在此等候,绥州其他官员呢?”王贤南又一次躬身“清平将军,邻近腊月,绥州杂事繁多,因此臣斗胆让他们继续办公,臣独身一人前来迎接。” “你做的很好,百姓才是最重要的。”吴岳拍了拍王贤南的肩膀,又扶起他。 “清平,飞虎军保护老夫人和夫人进城,不得打扰百姓!” “得令!” 吴岳点点头“王大人,带路,咱们去刺史府看看。” “是。” (本章完) 第183章 又是一岁年关到 吴府喜庆添新丁(二) 吴岳随着王贤南入了绥州刺史府,刺史府内一片忙碌,查看册子的查看册子,记录东西的记录东西。 王贤南正要大声喊,却被吴岳制止“让官员们都各司其职吧,不要打扰他们的节奏。” “是。”王贤南答应道。 吴岳坐于主位“王大人,坐,你可知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王贤南坐于椅子上“主公爱民如子,现在主公最关心的定是百姓的问题。” “太宽泛,太宽泛。”吴岳摆摆手“我现在最关心的,是粮食的问题,古语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百姓能吃饱饭,社会才会真正安定。” 王贤南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急忙道“来人,取冬麦的册子来!” 不多时,一名衙役便捧着一个册子走了进来“主公,大人。” “你下去吧。”王贤南将册子翻开,呈给吴岳“主公,这是绥州今年的冬麦播种情况。” 吴岳急忙拿过册子,冬麦是北方粮食的命脉,冬麦长好了,第二年夏季就会有粮食。 绥州共计农田八百万亩,冬麦就种植了四百万亩,而总共的农田中中官田四百万亩,冬麦种植了两百万亩。吴岳看着册子上的详细记录,甚为满意。 “如此一来,光是冬麦的收成,绥州不光能够解决百姓之忧,还能解决府库之难。”吴岳合上册子,交还给王贤南。 王贤南将册子放于一旁“主公,冬麦种子乃是我州各衙役到处收购,而后统一发放的。” “如此甚好。”吴岳这才发觉已经有衙役给自己端上来了热茶。 吴岳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王大人,绥州冬麦这般情况,会解决很大问题,关键是,册子所记录的,是否准确?” 王贤南竟是跪倒在地“主公,我王贤南亦是农户出身,幸得主公赏识,当了这一方父母官,这册子,乃是我亲自走访,并监督制造,绝无半点虚假!所有虚假,臣愿以死谢罪!” 吴岳急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而后起身扶起王贤南“王大人,快快请起,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这冬麦乃是绥州命脉,我必须这般谨慎。” “臣明白。” 吴岳笑道“我吴岳又不是暴虐之人,只要是勤恳做事,为百姓谋福之官,何来杀头之说?” “王大人,你应该明白我现在的处境,我虽然拥有关内道,陇右道,还有河西大片地区,可是这些区域适合产粮的,不过绥州、鄜州以及关中之地,以这些地区供应整个辖区的粮食,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王贤南低声道“主公,臣有一言,若说之,有僭越之嫌疑。” 吴岳又坐了下去“在我这里,没有僭越之说,但凡有何真知灼见,或是利国利民之策,皆可直接说,就算我去长安了,你也可以直接上书给我。” 王贤南点点头“主公,那便是蜀中之地。天下人皆知蜀中乃天府之国,主公必须拿下蜀中,才能解决我们地区的粮食之急。” 吴岳搓了搓双手,“我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朱温龟缩蜀中之地,以汉中为屏障,据蒹葭关、剑门关之险,我军若是强行入川,只怕拿不到半点好处。” 王贤南嘿了一声,“范大人和程大人皆以我军有炸弹之神兵利器,打仗以阳谋为主,却忽略了阴谋的作用。” 这话极大的勾起了吴岳的兴趣“你继续说,怎么个阴谋法?” “主公,我军不能派大军入蜀,因为蒹葭关、剑门关的存在,那若是找到一条别的路呢?” 吴岳摇了摇头“这不可能,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入蜀之路,只有一条。” 王贤南却断然否定“主公,绝不可能,肯定有小路,不适合大军前进,但小股进入绝无难处。” “你继续说说你的构想。” “臣以为,当派人潜伏入蜀,向当地百姓了解入蜀的小路,而后分批次让士兵进入蜀中。” “不需要太多士兵,只需两万人足以,这两万人,潜入各处,于百姓无异。待主公大举进攻蜀中,朱温派大军前来防守,届时这两万人迅速集结,直扑益州,打朱温个措手不及!” “好一番精彩的计谋!”吴岳拍手叫好“如此一来,朱温内乱,蒹葭关、剑门关不攻自破!” “谢主公夸奖。”王贤南听得吴岳这般赞扬,亦是颇为感激。 吴岳大笑“我吴岳帐下谋士如云,何愁不能逐鹿中原?” “只是现在我还没有合适的绥州刺史人选,待明年科举一过,我便请你来长安任职!” “谢主公赏识!”王贤南长跪不起。 “好了好了,王大人无需多礼。”吴岳笑道“老夫人和夫人到了绥州,她们却是想吃绥州的特色呢。” 王贤南站起身来,亦是笑道“主公,这吃的方面,我还真没怎么研究过,我这就派人去准备绥州的特产,请老夫人和夫人享用。” 吴岳谢了一番王贤南的美意,而后语重心长地道“王大人,特色食品,是一个州府的文化,一个州府的文化得以传承,这个州府就有了灵活,州府的百姓就有了根,这点你可一定要注意。” “谢主公教诲。” 吴岳拍了拍王贤南的肩膀“好好干。” 说完,吴岳便抬腿向外走去“对了,别忘了把吃的给我们送过来。” 吴老夫人等人被安排到了绥州驿管,早在出发前,吴岳已有命令,他们此次途径之处,不能住酒店,只能住驿管。 一方面,可以节省开支,另一方面,驿管里方便飞虎军进行保护,虽说是在自己的地盘,可是对于自己这所有的亲人而言,吴岳还是放不下心让她们住在酒店。 吴岳别过王贤南,便快步向驿管走去,飞虎军已经接手了驿管的防御,并且不允许任何无关人等进入。 这似乎有些太过霸道,但吴岳却没有反对,这几个人的安全,吴岳看的比自己还重。 吴岳乐呵呵地走进驿管,嘴里开心地高呼 “母亲、宛灵,我回来啦。” (本章完) 第184章 又是一岁年关到 吴府喜庆添新丁(三)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腊月已经接近尾声,小黎安也已经适应了长安的环境,一天天的长大。 吴岳府邸内,吴岳刚听完各司的汇报,总体来讲,这一个月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李克用方面也很安静,不过立刻用在偷偷训练水师的事情吴岳还是一清二楚。 “长期、程子,你们二人留一下,我有话要说。”吴岳看着众人退去,对这二人说道。 这二人闻言留了下来“主公,还有什么吩咐?“ “来,坐到这。” 吴岳搬着椅子就到了火炉旁,而后在火炉上放上了茶罐。大冬天的,坐在火炉旁总是充满了温暖。 “二位,我回长安途经绥州,绥州刺史王贤南给我提了一计,他说要拿下蜀中,非阴谋不可。”吴岳看着火炉上茶罐内的清水开始沸腾,便抓起旁边的茶叶放了进去。 这煮茶的方法,是肖彬的手段,吴岳却是偷师了过来。 “阴谋?”范长期和程德二人皆是聪明过人之辈,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王贤南想干什么。 “主公,王大人是不是让我们派遣一支秘密军队入蜀,然后在大军攻取蒹葭关之时作为内应,向应天府发起攻击?” 吴岳笑着给二人倒上煮好的茶“不愧是我帐下的两孔明啊,一猜就透。” 谁知二人几乎同时摇头“主公,此事不妥。” “哦?为何?”吴岳本以为王贤南之计乃是一出妙计,但没想到这二人却断然拒绝。 “主公,你想,小队入蜀,若是失去联系,这支军队可能会失去控制。”范长期没有急着喝茶,而是急忙分析。 程德也接着道“长期说的非常在理,况且,我军要做的,是攻克蒹葭关、剑门关,只有拿下这两座雄关,蜀中才算真正握在我们手中,否则,纵使这支军队在蜀中翻出多大的浪花,只要朱温不丢关隘,他便可以扑灭这支力量!” 吴岳恍然大悟,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有时候依然避免不了以后世的技术去推断现在的情况,虽然有时可以起到奇效,但有时却适得其反。 “我幸亏有你们二人帮助,不然此次定会贸然派士兵进入蜀中,活活消耗我军有生力量。”吴岳又将刚煮好的热茶给二人的杯子里添了一些。 范长期和程德笑道“主公,此事王大人也是出于好心,你也是一时没有想通。” “那么依二位看,我军该如何拿下蜀中?”吴岳对天府之国可是十分眼红,只有拿下蜀中,他才能真正解决后顾之忧。 范长期和程德相互对视,而后范长期苦笑道“要拿下蜀中,不过两个途径,一是强攻,二是等朱温自己内乱,我军趁虚而入。” “也就是说,我军要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便只有强攻一途?”吴岳心中亦是苦恼,强攻的话,就算有迫击炮,也会造成极大的伤亡。 “唯有强攻。”程德重复了一遍“主公,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只要我军能够以最小的伤亡拿下蜀中,我们就是胜利。” 吴岳点点头,这个道理他何尝不明白,只是对于自己的士兵,他却一个都舍不得让他们去牺牲。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两位,快过年了,年货购置的如何?”吴岳转移了这个沉重而严肃的话题,反而拉起家常来。 范长期笑道“我们全家来了长安,倒也没什么需要购置的,家里人都会办妥。” 程德跟着点头“我二人可是从未操心过这事。” 吴岳见程德开口,突然问道“程子,伯父现在如何了?” 程德的父亲,是前朝侍郎,官居三品,若是能出手帮助自己,不论是对于稳定朝政,还是出谋划策,都有巨大帮助。 可是程德无奈一笑“家父年事已高,他发誓不在踏进官场,望主公恕罪。” 吴岳感叹了一声“朝代更迭,总有人为了前朝而放弃自己的前途,伯父既然没有出山的愿望,那我也不强求,回头我派人给伯父送些拜年礼。” “谢主公好意。” 吴岳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子“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回头你二人拟一份春节的放假安排,我们的人忙了一年了,也该休息一下。” “是。” 二人告退,吴岳也整理了一下衣服,向后院走去。 后院内,吴老夫人居然不顾寒风,在院中扫雪。 吴岳急忙过去夺了老夫人手中的扫把“娘,你怎么亲自扫雪了,让下人做就是了嘛。” 吴老夫人却是又从吴岳手中拿过扫把“岳儿,娘一把年纪了,现在才算想通了,我不能一天窝在屋子里或者躺在椅子上,我要自己动手,把身子锻炼好了,这样才能抱到孙子。” 吴老夫人说完,却是咳嗽两声。吴岳急忙搀住她“娘,你年纪大了,身子不好,就不要做这些累活了,要想锻炼,让宛灵每天陪你在园中走动走动,待天气暖和了,我可以派人护送你们去城外逛逛。” 就在此时,李宛灵也来到了院中“娘、夫君,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看到吴老夫人手上的扫把,李宛灵才恍然大悟“娘,夫君说的没错,你想活动身子,就让陪着你在园内走动一下。” “这不重要。”吴老夫人弯着腰摆了摆手“你和岳儿的任务,就是在你身子养好后,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知道啦娘。”李宛灵扶住吴老夫人。 “对了,宛灵,怎么只看到你一个人,黎安呢?”吴岳看李宛灵没有抱着黎安,好奇地问道。 “你别说,这孩子不知道是像你还是像我,整天的闹腾,刚刚我好不容易把她哄睡下了,这才有了时间出来看看娘。” 吴岳哈哈一笑“我是手握重兵的将军,你是马背上长大的,我觉得,她是结合了我们两个人的特点。” 李宛灵翻了翻白眼“女孩子家的,等她长大些,我要教她绣花,你可不许带着她到处疯跑。” “遵命!”吴岳见李宛灵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只得行了个军礼,惹得李宛灵一阵摇头。 第185章 又是一岁年关到 吴府喜庆添新丁(四) 本来吴岳是不想去逛街的但是抵不住李宛灵死缠烂打,只得跟着吴老夫人和李宛灵除了府邸。 陈二作为吴岳的亲兵,自然义不容辞地跟在了吴岳的身后。 说起来吴岳内心也有点愧疚,李宛灵来长安一个月了,一直在家照顾小黎安,却没有去街上一次,因此吴岳这次命令陈二带足了银子,要带着李宛灵好好消费一番,毕竟女人嘛,任何时代都是喜欢逛街的。 长安的街上已经不像吴岳刚打下时那么冷清。不得不说肖彬是处理商业问题的奇才,他果断撤销了灵州三分之二西域伤人的店铺,而是给他们补贴,让他们到长安做生意。 这样一来,长安就涌入了很多消费者,提高了一批长安商人的收入,这批人又将收入投入市场,整个长安市场竟然活跃了起来。 李宛灵在长安街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夫君,这长安似乎变了很多。” 吴岳看着来往的商人和百姓,颇有感慨。李宛灵以前在长安逛街,应该是小时候,那时候唐朝还没有灭亡,大唐皇室还没有太过衰微。 “咦?布玩具。”李宛灵好奇地扑到旁边的小摊边,看着一个个小孩子的玩具。 “夫君,给黎安买点玩具吧。”李宛灵拿起一个布老虎,垫了垫。 吴岳从蹲到李宛灵身边,看着小摊上的玩具“你不是要叫她绣花吗,买个布老虎怎么行。” “绣花归绣花,布老虎逗小孩子最好了,我小时候也有个和这差不多的布老虎,我娘总是拿来逗我,可是后来随着父亲北逃,那只布老虎就丢了。”李宛灵似乎有些伤感。 吴岳站起身来,摸了摸李宛灵的头“都过去了,你想给黎安买,就买吧。” “陈二,付钱!” “好勒。”陈二急忙从身上的钱袋里掏出几文钱,递给摊主。 二人继续逛街,不多时,李宛灵就被年糕的香味吸引了,不由自主地就站到了油炸年糕的摊位前。 “我想吃年糕。”李宛灵看着吴岳。 吴岳嘴角一笑“买,给我们每人买一个。” 小摊摊主熟练的炸好了三个年糕,而后交给了李宛灵。 “陈二,来,吃个炸年糕。”李宛灵给陈二递过去。 “谢夫人。”陈二接过年糕,立刻便咬了一大口,而后才含糊不清地问摊主多少钱。 “客官,三文钱。” 说贵不贵,陈二正要掏钱袋,却觉得钱袋处传来异样,有一只手正在摸向他的钱袋。 “谁!”陈二一把抓住那手,却觉得那手很小,他转过头去,只见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孩子正被自己抓在手里。 “好小子,竟敢偷钱!”陈二扬手就要打上去,那小孩吓得闭上了眼睛。 谁知陈二扬起的手却迟迟没有打下去,那小孩偷偷睁开眼,就见另一个年轻男子站在他面前。 “小孩,告诉我,为什么要偷钱?”吴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善点。 谁知那小孩抿着嘴,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问你话呢!为什么偷钱!”陈二大嗓门喊起来,直吓得那小孩头也不敢抬。 “陈二,谁让你那么大声的,吓到孩子了!”李宛灵喝了一声,过来道“不许吼了。” “是,夫人。”看着李宛灵似乎真生气了,陈二只得低声道。 倒不是李宛灵不在乎有人偷钱,相反她很厌恶,但是看着这个面黄肌瘦的小孩,她却生不起气来。 “告诉我,你是想拿钱去买吃的吗?”李宛灵和善地问道。 那小孩怯怯地看了一眼李宛灵,而后摇摇头。 陈二开口道“夫人,主公已经下令,长安百姓每日皆可到自己区域的粮官处领粥,他不可能是偷钱去买吃的。” 听陈二说话,那小孩吓得抖了一下。李宛灵瞪了陈二一眼“谁让你说话了?退下!” 吴岳拍了拍陈二的肩膀,陈二见吴岳让自己不要说话,只得退到一旁。 “那你要钱想干什么呢?”李宛灵和颜悦色地问道。 那小孩牙齿咬着嘴唇,过了半天才轻声说道“我们先生病的很严重,我想用钱去给他抓药。” 李宛灵恍然大悟,她正要找陈二要钱,吴岳却走上前来“你先生是谁?” 那小孩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吴岳从陈二手里拿过钱袋,而后垫了垫“小孩,告诉我你先生是谁,这些钱你就拿去。” 那小孩眼巴巴地看着吴岳手里的钱袋“我先生叫袁袭,他收留了我们,还教我们读书。” “袁袭!”吴岳大惊,他听房烨说过此人的名字,房烨对其评价甚高。 “小孩,你可以带我去看望一下你先生吗,我花钱来给他看病!”吴岳激动地道。 那小孩小声道“可是,我家先生不让我告诉其他人他的名字,我要是带你去,他会打我的。” “无妨,你放心,我和你家先生是旧交,他不会打你的。”吴岳示意小孩放心。 陈二和李宛灵面面相觑,他们都不知道吴岳还有这么个旧交。 “陈二,你护送夫人继续逛街,我去见见我的旧友。”吴岳命令道。 “可是,谁保护你的安全。”陈二急道。 “对啊,夫君,你一个人不安全。”李宛灵也慌了。 吴岳摆摆手“放心吧,千军万马中我都冲的过来。” 吴岳不再多言,他迫切地想见见袁袭。 小孩领着吴岳走进了一条巷子“你是个大将军吗?” “小鬼,你怎么知道?”吴岳笑道。 那小孩吐了吐舌头“你说了,你从千军万马中都活下来了。” “哈哈,我不是大将军,我是个小兵。”吴岳笑道。 “骗人,小兵怎么会又护卫?”小孩不相信吴岳说的话。 二人闲聊,走了片刻,到了一座破败的院子里“这就是我们的家。” 就在这时,只听院内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定儿,你在和谁聊天?” 那小孩原来叫定儿,定儿道“先生,是一个你的旧友。” “旧友?”那声音继续传来,却见定儿已经领着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冒昧打扰,恕罪。” 第186章 又是一岁年关到 吴府喜庆添新丁(五) “我似乎没有你这个旧友。”塌了半面墙壁的屋内,袁袭躺在床上。 “定儿,送客。“ 吴岳看着为难的定儿,示意让他先出去。 “袁袭。”吴岳左右看了看破败的屋子,坐到了袁袭床边。 袁袭虚弱地喘了两口粗气“征西大将军吴岳,为何会来到寒舍?” 吴岳惊奇地盯着袁袭“有点意思,你是怎么知道的?” 袁袭呵呵一笑“身着锦绣,在这个乱世,只能是一方军阀,或者军阀手下的大人物。而你身材高大,虎口又有老茧,很明显是长年练武所造成的。加之从你进门起,我就觉得你有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厉害厉害。”吴岳拍了拍手“据我所知,长安城的官办医馆已经开始运行,为何不去看病,而要在这里躺着?” 刚才一瞬间说了这么多话,袁袭好像用了很多力气,他微微闭着双眼,胸膛却是剧烈起伏。 吴岳没有着急,他静静地等着袁袭回答。 “官办医馆之事我已听说,但我没有银子去看病了。”袁袭自嘲地笑了笑“百无一用是书生,前半辈子读了半辈子书,到头来却是睡在病榻,祈求老天怜悯。” 吴岳哈哈大笑“此话差矣,官办医馆是收费,但不高,而且对于朝廷命官,皆可免费到医馆就医。” “大将军的意思是,想让我去你那里当官?”袁袭不屑地一笑“天下军阀,皆为权尔。” “权?”吴岳却是在袁袭惊讶的目光中不屑的一笑“我吴岳帐下,皆是想为百姓谋一份安稳而聚到一起的。” “官办学堂、官办医馆、官办钱庄、直道,哪一样不是为了百姓?”吴岳正色道“袁袭,我吴岳起兵,本就是为了救百姓于水火,跟着我吧,不但免费帮你治病,而且可以让你实现抱负。” 袁袭正要说话,却见定儿带着几个孩子进来,竟是长跪在袁袭床前“先生,就答应他吧。吴将军还免费给百姓发粥呢。” 袁袭看着跪在床前的孩子们,他知道孩子们是为了自己好,心中亦是充满感动,他只得点点头“孩子们,起来吧,我答应便是了。” 看着孩子们高兴地跑出屋子,袁袭才转向吴岳“吴将军,我可以为你效命,但是我有个条件,你必须负责这些孩子们的生活。” “这有何难?”吴岳摆摆手“他们可以去官办学堂读书,所花费用,由吴府负责。” “如此,谢主公了。”袁袭挣扎着要起来行礼,却被吴岳按在床上。 “袁袭,你身体不好,不要起来了。”吴岳说完,喊道“定儿,进来!” 定儿开心地跑进屋子,吴岳从腰间取下令牌“拿着这个,去吴府,让吴府安排一辆马车过来。” 定儿兴冲冲地离开,吴岳没有和袁袭多说话,袁袭很明显说话都很困难,有什么要说的,完全可以等他病好了再慢慢说。 不多时,一辆马车便行了过来,几名吴岳的亲兵进了院子“参见主公!” “免礼了。”吴岳摆摆手“扶袁先生上马车,带他去医馆治病!” “是!” 吴岳跟着马车一路到了医馆,看着袁袭进入医馆接受治疗,吴岳也松了口气,他缓缓来到医馆的后院,庆元魁已经在那里等候。 “元魁,等了半天了吧?” “主公说的哪里话。”庆元魁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折子“主公,这是刚刚房先生飞鹰传信给我的。” 原来是吴岳早在暗中示意陈二向房烨飞鹰传信,向他了解袁袭此人。吴岳打开庆元魁递给他的折子,折子上只写着一句话: 袁袭之谋,不下于谢瞳。 “好好,好!”吴岳大喜,而后将折子递给庆元魁。吴岳可是羡慕谢瞳的紧,他不止一次地设想过策反谢瞳的办法,可是似乎都不会奏效,现在自己得了袁袭,如虎添翼。 庆元魁亦是高兴吴岳得了这样的助手,他乐呵呵地接过折子,揣进怀里,情报司所有的书信都会在吴岳查阅过后毁掉。 “对了,朱温方面近来如何?”吴岳见袁袭还未出来,便又开口问道。 庆元魁皱了皱眉头“主公,实不相瞒,我们在蜀中本就没有据点,现在朱温一统蜀中,谢瞳更是对我们情报司严加防范,我们的工作很难展开。” 吴岳轻轻点了点头“这我可以理解,但是我现在命令你,必须渗透进蜀中,这是我军能够较为轻松拿下蜀中的先决条件。” “明白!” “据我们向百姓打探到的消息,朱温在蜀中似乎一改以前暴虐的性格,反而关心百姓,关心农业。” 吴岳嘿地笑了一声“不是朱温变了,而是他不得不这样,我想,这应该是谢瞳的策略,而他朱温要想在蜀中成了气候,就必须听谢瞳的。” “对了,主公,还有一点,朱温似乎没在蜀中进行征兵,他现在的军力,不过十万人。”庆元魁语气充满疑惑。 “这是为何?”朱温的举动吴岳亦是不太能够想的明白,他以为朱温会在到达蜀中后第一时间扩充兵力,以防自己南下。 只听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很简单,谢瞳知道我军军粮不足以支撑打一场一举攻克汉中、蒹葭关、剑门关的战争。” 吴岳回头看去,袁袭已经到了自己身后。 “袁先生,身体好些了?” 袁袭摇了摇头“谢主公关心,某不过感了风寒,只需吃几顿药便好。” “那就好,那就好。”吴岳示意袁袭坐下。 袁袭坐到吴岳一旁,又道“朱温定然是想扩充兵力的,但是谢瞳制止了他,原因很简单,现在朱温需要休养生息,招募了兵勇,就会多耗费粮食,他们定然会在明年粮食收了以后大举募兵。” “有理。”吴岳点点头“不过,我以为袁先生对这些都不了解呢。” 袁袭突然笑道“主公,臣虽在家,胸中却是天下。主公心系黎民,乃当世不可多得的雄主、明主。实不相瞒,今日主公进得院子,臣便下定主意这次要跟定主公了。” (本章完) 第187章 又是一岁年关到 吴府喜庆添新丁(六) “你这厮,竟敢诈我,该罚!”吴岳佯怒。 袁袭亦是笑道“臣该罚,臣该罚。” “你说,如何罚你?” 袁袭沉吟片刻“莫不如,罚臣想出攻克蜀中之策。” 吴岳闻言,眼睛一亮“听袁先生这意思,胸中已有计较?” 袁袭却是抓了抓脑袋“主公,臣也不过一凡人尔,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想法。就在朱温逃向蜀中之时,臣便以你的角度思考了一番拿下蜀中的办法,但是很遗憾,不论我怎么推测,都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要进蜀中,只能拿将士们的性命去铺。” “何尝不是?”吴岳苦恼地道“长期和程德二人研究许久,也只得出了这个结论。我实在不想让兄弟们这么牺牲。” “臣明白,待过两日,臣就联系范大人和程大人,共同商议以最小代价攻克蜀中之策。” 吴岳点头“好,既然如此,便劳烦你们了。” “分内之事,主公无需多言。”袁袭。 几人散去,吴岳亦是给袁袭安排好了府邸,刚踏进吴府,却有下人前来禀告,范青已经在府中等候多时了。 “老范大人?”吴岳快步向客厅走去。 “臣范青拜见主公。”范青见吴岳进来,急忙起身行礼。 “老范大人无需多礼,最近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吴岳明白范青亦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因此开口便问道。 谁知范青却是笑道“没有,没有,近来工作顺利,臣却是顺心地很,此次前来,是因为长期的婚事。” “哦?长期都要结婚了?”吴岳大喜“此事我竟然才知道,失职,失职。” 范青哎呀一声“主公,非是如此,而是长期这孩子,不愿结婚。他和城东王员外家的女儿情投意合,却偏偏一直以国事未定为由,不肯结婚。” “这成何体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结婚和他为国付出有何干戈?”吴岳啪地拍了一下桌子。 “老臣亦是这般给他说的,可他就是不听,这几日可是愁坏了老臣。”范青无奈地道“因此老臣这才找到主公这里,希望主公多家劝说一番。” “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吴岳拍着胸脯保证。 “老臣多谢主公,既然如此,老臣便告退了。”范青起身正要告辞,却被吴岳拦下“你且将这王员外女儿的情况,详细给我说说,这样我也好劝说长期。” 这王员外祖上,乃是茶商起家,风光之时,大唐有一半的茶叶市场被他们占据,只是到了如今,家道中落,生意只缩到了长安之内,就连长安之内,也不过两三家茶叶铺而已。 王员外的女儿王兰,今年十六,日常打理一下家里的茶叶铺,某日范长期去茶叶铺买茶叶,恰好遇上王兰在店中,二人有了交情,一来二往,竟是互生爱意。 吴岳了解了王员外和王兰之事,对这庄婚事举双手赞成。虽说吴岳清楚范青前来,一则让自己劝说范长期,二则征求一下吴岳的意见,因此当吴岳深为赞同后,范长期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要说吴岳当然赞同,以范长期的条件,家中父子皆是重臣,而范长期又是吴岳的肱骨,要想门当户对,似乎不太可能,因此倒不如找个两情相悦之人。 就在范青告退后不久,陈二才护送着李宛灵回了府中。抱着一大堆东西的陈二累的快要瘫到地上,他甚至有些怀疑吴岳是不是借着袁袭的名义早就溜走了。 “夫君,可累死我了。”李宛灵看吴岳面前放着一杯未喝的茶水,端起来便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辛苦了辛苦了。”吴岳看着满满的货物,嘴里连连说道。 “喏,这是给你买的一条腰带,你试试合不合身。”李宛灵从货物中取出一个盒子,而后打开。 只见那腰带呈黑色,宽四指,上边绣着青红花纹,既端庄又不失美感。 “好看。”吴岳称赞道。 试了一下,那腰带却是刚刚合身。 “累死了,我去休息会。”李宛灵扬了扬手,向后院走去。 李宛灵没有管那些货物,而是单单拿了那个布老虎离开。 “陈二,让人送到后院去。”看着那堆货物,吴岳笑着说道。 扎好了李宛灵给自己买的腰带,吴岳给陈二扬了扬眉毛“走,去拜会一下长期。” 看得吴岳眉飞色舞的,陈二忍不住问道“主公,何事这么开心?” 吴岳笑道“好事,大好事,我要去给长期说媒。” “说媒?范大人准备结婚了?”陈二闻言,亦是开心起来,范长期一心为民,有个人给他照料起居生活倒是很不错的。 吴岳抬腿迈进皇宫,便朝吏司走去。 担任吏司司长的范长期正低着头看着卷宗,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吴岳的到来。 吴岳二人没有打扰范长期,而是静静地等着他。 范长期看了许久,这才抬头准备翻向下一页,却惊讶地看到吴岳和陈二站在自己面前。 “臣不知主公到来,有失远迎,恕罪!”范长期急忙起身,却被吴岳按到椅子上。 “长期啊,看什么东西这么入迷?” 范长期将桌上的卷宗递给吴岳“主公,这是拟定的明年科举招录岗位,臣正在查看呢。” 吴岳点点头“吏司这动作够快,还没过年呢,就开始筹划明年的事了。” 见范长期正要说话,吴岳却道“今日我二人来,不是视察工作的。而是听闻吏司司长范大人最近有一批好茶叶,正要来品鉴品鉴。” “原来如此。”范长期笑着从身后取出一个罐子“主公,这茶叶可真正是好茶叶,我这就给你们沏上一壶。” 沏了片刻,范长期给二人各倒了一杯。 吴岳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说实话他并不懂茶叶,这茶水喝着却是充满香味,因此便赞扬了一番。 “主公若喜欢,回头我再给主公买点。”范长期见吴岳夸赞,亦是非常自豪。 “还是长期懂我。”吴岳对着陈二夸了一句范长期,而后道“这样,择日不如撞日,你把手中的活放一放,你带我去买点。” “这,主公,回头我派人买来就是了。”范长期惊愕地道。 吴岳摆摆手“茶要自己买来的才香,快些准备,带我们去买茶叶。” “这。好吧。”范长期只得无奈地答应,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吴岳的钩。 (本章完) 第188章 又是一岁年关到 吴府喜庆添新丁(七) 范长期带了吴岳和陈二,便向城西走去。王氏茶铺的牌子看的出来有些年成了。 “这茶叶便是在这买的?”吴岳摸着下巴,抬腿走了进去。 茶铺内只有一个中年男子,他见范长期等人进来,急忙迎了过来“范大人光临,有失远迎。” 范长期有礼貌地笑了笑“王员外,这位便是今长安之主,吴岳吴将军。” “哎呀,草民不知吴将军来临,恕罪!”王员外急忙下跪,却被吴岳扶起。 “王员外无需多礼,听长期介绍,你们这有上好的茶叶,我特地来瞧瞧。”吴岳背着手,看着店内货柜上的茶叶。 王员外嘿嘿笑道“既然是吴将军,那这店内摆放的,自然配不上你的身份,我后院内有今年刚到的好茶,我去取来给吴将军过目。” 吴岳点点头,看得店内有几个藤椅,便坐了下去“你去取些来罢。” 王员外躬身向后院走去,吴岳给陈二使了个眼色,陈二轻轻点头,而后跟了上去。 “长期,这王员外家就这一个茶叶铺吗。”吴岳左右打量,而后问道。 范长期老老实实地道“主公,王员外家共有三家茶叶铺,都在长安。” “生意挺大啊。”吴岳感慨了一声“有时候,我都在想要是做个普通人多好,整天乐呵乐呵的。” 范长期笑道“主公若是普通人,那这不是打我们脸吗?” “油嘴滑舌,油嘴滑舌。” 二人哈哈大笑,畅聊半天,却不见王员外和陈二回来。范长期疑惑地道“他们怎么去了那么久?” 吴岳拿起桌上的茶杯,仔细端详,“别急,等会就来了。” 吴岳注意到那茶杯虽造型精美,却不是夏州琉璃厂生产的茶具,看来这夏州琉璃厂的茶具真的成了奢侈品,王员外这种落魄的商家已经买不起了。 就在此时,王员外的声音从后院门口传来“让二位久等了。” 范长期扭头看去,只见王员外身后除了陈二,却还跟着个女子,正是王兰。 吴岳看了看这王兰。长得眉清目秀的,身材姣好,却也是个美女。 “民女参见吴将军,范大人。”王兰温柔地行了一礼。 “好了,免礼吧。”吴岳站起身来。 见吴岳起身,范长期也站了起来,嘴里问道“兰儿,你怎的过来了?” 王兰眼神里露出一丝惊讶“不是你让父亲把我找过来的吗?” 直到现在,范长期才明白了过来,他看向吴岳“主公,你这。” 吴岳摆摆手“老范大人可是亲自到我府上找我了,想老范大人,鞠躬尽瘁,为百姓一生,我要是连他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岂不是太过没有人情了?” 范长期嗨呀道“主公,家父不知臣有多忙,你还不知道吗?这哪来的时间谈情说爱的。” “你这就不对了。”吴岳正色道“你既然这么忙,哪来的时间到这茶叶铺认识王兰姑娘的?如此看来,我是不是应该治你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范长期急道“主公,这可是我工作休息后干的。” “这就是了,你有时间。”吴岳大笑。 王员外拍了拍额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范大人看上小女,是小女的福气。” 吴岳道“王员外,这婚姻之事,应该由年轻人来定,不知王兰愿意不?” 王兰的脸唰地就红了,她低着头看了一眼范长期,而后轻轻点了点头“父亲、吴将军,我愿意的。” “这,这,主公,臣太忙了,很多时候来不及顾家。”范长期为难道。 吴岳明显看到王兰眼里泛起泪花,他拍了拍范长期的肩膀“你的意思是,我不忙吗?” “主公说的哪里话,你肯定忙啊。” 吴岳哎了一声“这就是了,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你对王员外家的千金是有意思的。你们两情相悦,为何不结婚呢?” 范长期嘴里又忙道自己太忙了,却被吴岳打断“你们既然两情相悦,就是不知王员外的意见了。” 王员外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他也没想过自己的女儿会被范长期看上。 范长期何许人也,乃是吴岳的臂膀,一旦吴岳开国,那范长期就是开国丞相,若是自己女儿和范长期结婚,那岂不是成了丞相夫人。 王员外心中也不是没有顾虑,这年头主公多了,先前入主长安的黄巢,现如今已经不知道到了哪里。后来的朱温,也被吴岳赶跑。 可是以吴岳现在的状态,地盘内深得民心。想到此处,王员外亦是放下心来“既然兰儿愿意,那我当然没什么意见。” “如此甚好!”吴岳大喜“你们都同意,那样我就斗胆给长期和王兰当个媒人,在此商议你们的婚事。” “那我太荣幸了!”王员外和范长期异口同声地道。 “陈二,这看日子,我们不懂,你速去军营,把清平请过来,这方面他是行家。”吴岳乐呵呵地道。 几人坐定,王兰已经害羞地躲到后院去了。 “王员外,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想问一下,长安城内的商人,对官办钱庄怎么看?”吴岳十句话不离公事。 王员外丝毫没有思考“吴将军,官办钱庄,绝对有利。” “说说看。” “我们商人,以利为上。在官办钱庄出来之前,我们外出经商,自己带钱,路上难免遇到劫匪之类的,说实话特别不安全。而在钱庄存了钱,凭存证,以密码取钱,方便还安全。” 吴岳嘴角露出笑意“不光如此,百姓也方便了许多,官办钱庄,还得你们多多支持。” “一定一定。” 就在这时,清平快步走了进来“末将参见主公!” “清平,起来吧。陈二是不是已经告诉你什么事了?” 清平乐道“当然了,这等好事,我可要好好选个日子。” 王员外看着一身盔甲的清平,眼里的疑惑却是掩盖不住。 吴岳笑道“这是我帐下大将,师从纯阳子。” 听到纯阳子的名号,王员外心服口服“那就敢请将军选个好日子。” 清平了解了范长期和王兰二人的八字,掐指一算 “就在十日后,腊月十九,便是个大好的日子!” (本章完) 第189章 又是一岁年关到 吴府喜庆添新丁(八)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腊月十九,无风,飘着小雪。 待到吉时,范府内便出了八抬大轿,直朝王员外家而去。 自从王员外女儿和范长期结婚地消息传开来,许多原先看不起王员外的商人也纷纷前来道喜,却是让王员外脸上多了许多光彩。 吴岳带着帐下的文臣武将已经到了范府,范长期满面春光,喜悦的表情挂在脸上。 “主公,有请有请。”范长期拉着吴岳坐到最中央圆桌的主位。 王炎、清平坐于吴岳两侧。范青亦是过来行了一礼“主公前来,老臣深感荣幸。” 吴岳打了个哈哈“老范大人,今日长期大婚,我过来恭喜,沾了喜气,我应该荣幸才是啊。” “长期这小子,隐藏的够深的。”王炎瞪着眼睛“老范大人,我可是在十日前才听说了这事,你说等会该不该给他罚酒一杯?” “该,该!”范青大笑。 “这王将军的酒要给长期罚,我的该不该罚?”清平立时道。 “也该,也该!” “那我的也该罚咯?”坐在一桌的张承范笑道。 听得范青答应,其他官员也跟着起哄了起来。 吴岳粗粗算了下,范长期光这酒,就得喝个八九杯。不由得嘴角上扬,摇着头笑了起来。 这帮人平时都忙碌惯了,难得有今天这个机会,吴岳便允许了他们闹腾。 “新娘子来咯!”门外的小孩开心地喊道。 范长期在门口迎接,王兰被扶着下了轿子。二人一同走向大厅。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流程结束,范长期看着侍女送王兰进了洞房,便围到了吴岳等人身边。 “长期,刚才和老范大人说好了,我要罚你一杯酒!”王炎率先端起酒,朝着范长期嚷嚷道。 范长期惊奇地咦了一声“我大喜的日子,你却罚我一杯?是何道理?” 王炎将那杯酒放到长期面前“你不把我们当兄弟,偷偷的和王员外家的千金好上了,难道不该罚?” “什么叫偷偷的。”范长期呸了一声“我和兰儿,那是两情相悦,明媒正娶的!” “不管不管。”王炎摆摆手“我知道你是明媒正娶的,但是为何先前不给我说,这杯酒,还得罚!” 范长期苦笑,端起酒,却是端给吴岳“依我看,这杯酒,我就借花献佛,敬给主公,自我们起兵以来,主公英明神断,带领我们打了这么多地盘,我们应该敬主公一杯!” 吴岳看着起哄的几人,站起身来“各位,今天是长期大喜的日子,我在这里,代表咱们全体官员给长期恭喜了。今日我们不谈公事,谁再谈公事,罚酒一杯!” 范长期无奈地一笑“那这杯酒,看来我是喝定了。” 看着范长期一杯酒下肚,清平亦是站起身来“长期,这王将军给你罚的酒你喝了,我也该罚你一杯!” 范长期向后一躲“清平将军,此话从何说起,你可是给我和兰儿选了日子的,按理说,作为感谢,我应该和你碰一杯!” 说罢,范长期端起一杯酒“清平将军,我们碰一杯,你当罚酒,我当敬酒,如何?” “可以,可以。”清平和范长期的酒杯碰到一起,而后二人爽快地喝了下去。 就在这时,其他几人亦是纷纷端起酒杯“小范大人,这两位将军罚你你喝了,该不会不给我们这个面子吧。” 范长期求救似的看向吴岳,谁知吴岳居然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吴岳也是很清楚,以范长期的官阶,也就这一桌的几人能让他喝几杯酒了,其他桌的官员都没他官阶高,定是不敢罚他的,因此吴岳便看着这几人和范长期闹腾。 谁知这范长期酒量着实不行,就这几杯酒下肚,脸色竟已经变红。 “好了,好了。”范长期喝光最后一杯酒“罚我的,我喝完了,谢谢大家来捧场。” “没完,没完。”吴岳突然站起身来“我还要罚你一杯,罚你有了意中人迟迟不肯结婚。” 范长期拍了拍脑袋“主公,你这摆明了欺负我啊。” “你就说主公罚你,你认不认!”王炎大笑。 范长期连连点头“认,认!” 说罢,范长期端起酒杯就喝了下去。 老范大人好似了了一桩心愿,他高兴地在院中晃来晃去,听着耳边的恭喜之声,眼睛笑的都快看不见了。 “其实不光长期,你们几个的婚事我也很操心。都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吴岳看向王炎几人,直惹得他们连连摆手。当然,吴岳此话没有包括张承范等几个已经结了婚的大臣。 范长期立刻道“主公说的是,我看,主公应该下令,限他们半年内找到结发之妻!” “这是什么话?”清平第一个反对“若是我们没找到,想完成任务,岂不得强抢民女?” “你敢!”吴岳瞪大了眼睛“我可不会下这样的命令,你们也不许强抢民女,否则我定不轻饶。” “主公放心吧,我们跟了你这么久了,你还不信我们吗?”王炎笑道“不过,主公这谈了公事,罚酒一杯免不了啊,这可是你定的规矩。” “我这是谈公事?”吴岳嘿了一声。 “怎么就不是谈公事啦。”张承范笑着给吴岳的酒杯满上“主公,喝吧。” “你们啊。”吴岳笑着摇摇头,而后端起酒杯便喝了下去。 “长期,生个大胖小子,我教他习武!”王炎大声道。 范长期大笑道“你这怎么就开始安排我的孩子了,有能耐自己找个媳妇生个孩子。我的孩子要送到学堂读书。” “对啊,有能耐自己找个媳妇生孩子。”张承范哈哈大笑。 范长期的婚礼热热闹闹,说实话比吴岳的婚礼都要盛大。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吴岳结婚时是在夏州,而且势力没有这么大。 范长期的婚礼结束了,又过了十天,鞭炮声中,天下百姓迎来了华夏民族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春节。 (本章完) 第190章 又是一岁年关到 吴府喜庆添新丁(九) 大年初一,吴岳一夜未睡,他陪在父亲的牌位前一宿。 照理说李宛灵和吴老夫人在这一日是不能进入灵堂的,但是吴岳打破了这个禁忌,因此李宛灵和吴老夫人一大早便到了这边。 “夫君,来,洗漱一下。”李宛灵手里端着盆子,里面倒了半盆清水。 “宛灵,放到门外吧,不要打扰了父亲。”跪着的吴岳站起身来,而后扶着吴老夫人坐下。 门外天气大好,万里无云,冷风虽然扑面而来,却多了一丝暖意。吴岳用清水洗了把脸,而后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宛灵,黎安怎么样啦?” “她呀,昨夜闹腾到后半夜,现在正睡得香呢。”李宛灵满怀爱意地看着吴岳洗完脸“夫君,范大人他们来了,要不要换套衣服?” 吴岳摆了摆手“便不换了吧,你在此陪陪娘,我去和他们谈谈,对了,让下人端些热茶过来。” “嗯。”李宛灵说着,进了灵堂。 又是一年,吴岳昨晚对着父亲的牌位说了一宿的话,可是父亲的牌位始终没有回答他。吴岳心中五味陈杂,这一年,大唐没了,该叫什么年号,吴岳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当皇帝的时候,先前称帝的朱温现在还龟缩在蜀中。 “新的一年呐。”吴岳吸了一口气,然后脸上换上笑容,向客厅走去。 “臣等参见主公!”范长期等人同时行礼。 “各位新年好啊。”吴岳双手抱拳,行了行礼。 “主公客气了。”范长期笑道“我们几个不请自来,给主公拜年,主公不会怪罪吧?” 吴岳哈哈一笑“各位心里记着我,我感动都来不及,哪来的怪罪?不过话说回来,今日是年初一,你们又是我吴岳的左膀右臂,你们既然来了,咱们好好商议一下这新一年怎么办?”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突然同时一笑“这个呀,在来的路上,我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几人正笑着,就见下人端了热茶过来。 “来来来,各位,怎么边喝茶边说。” 吴岳刚说完这话,陈二又走了进来“主公,袁袭先生到了。” “请他进来吧。”吴岳笑着说道“各位,这袁袭,诸位可有人听过?” 范长期双眼茫然,摇了摇头。谁知程德和张承范竟是激动地站了起来。 “主公,可是长安城的袁袭?”张承范十分诧异“此人的名声我听过,据传其谋略不下与三国之孔明。” 程德跟着道“我也听过此人,早在前朝僖宗时期,家父就多次请他出山,可他以无心朝政为由,都拒绝了,没想到如今竟然主动来找主公。” 吴岳笑道“没想到你们长安的人竟都听过他的名声,前些日子我机缘巧合,认识了他。” “那得恭喜主公了。”程德躬身道。 范长期不屑地道“依我看,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这世道,很多人为了生存编造出谎言来得到活着的机会。” 吴岳笑道“长期,不要有偏见嘛,待他来了,我们好好聊聊,你就知道他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徒有虚名了。” 正说着,袁袭的声音传来“主公,新春快乐!” 吴岳笑道“快些进来吧!” 袁袭进了客厅,却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参见主公。” “快快请起。”吴岳扶起袁袭“陈二给袁先生沏茶!” “是!” 袁袭笑着说道“主公,想必这位便是你帐下吏司司长,范长期范大人了。” 袁袭说完,给范长期行了一礼“拜见范大人。” 范长期虽对袁袭当世孔明的称号颇为不服,却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他摆了摆手“袁先生免礼了,听闻你乃当世孔明,我想见识一番。” 袁袭笑道“范大人为难小生了,我不过一山野草民,何敢与孔明并称?反倒是范大人跟随主公,不论是迎战突厥,西征河西,亦或是拿下长安,都出了大力,我看范大人才是当世孔明啊。” 范长期也是凡人,听得袁袭这般夸赞,亦是颇感自豪,他笑道“袁先生谬赞,不敢当。” 吴岳看二人这般交锋,不由得笑了笑,而后大声道“二位,你们就不要这样互相恭维了,长期跟随我这么久了,他的才能我是知道的,也受到了咱们各级官员的赞同,袁先生初来乍到,长期心有不服,也是可以理解的。” “主公说的是。”袁袭微微躬身“那我便分析一波,我军如今的策略,仅当娱乐,不作数的。” 程德已是完全同意“既然如此,还请主公拿地图来,我倒也很想听一下袁先生的分析呢。” 正好陈二端了茶过来,吴岳便又命他拿来了地图。 地图铺开,袁袭的手指便直接指到了长安之处“我们身处长安,以西北为基。” “听闻主公和李克用签订了协议,在向其他人进攻之前,双方不得互相开战。如此一来,我军便仅剩了拿下蜀中这一途。但是朱温占据蜀中,亦有汉中之屏障,我军必须派大军南下,而且必须付出巨大的伤亡,才能拿下蜀中。” “而这样一来,潼关、凉州、银州三地便会兵力锐减。” “潼关做不得数,主公已经和李克用签订了和约。”范长期突然开口。 谁知袁袭微微一笑“范大人,李克用所说的,是在攻打其他节度使之前,双方不得互相进攻,一旦我军南下,岂不是已经开始攻打其他节度使了?” 范长期倒吸了口气“没想到李克用居然耍了这种心眼,若是我军在潼关布兵过少,那李克用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袁袭又摇了摇头“然而我军要拿下蜀中,就必须在潼关布置较少的兵力,因为在凉州西边,还有其他夷族存在,他们窥伺我河西很多年了。至于银州,北边是在契丹手里吃了大亏的突厥,他们正想着怎么南下捞一把呢。” “所以,潼关必须驻扎一支不怕死,而且及其精锐的部队,依托地形,坚持到主公将蜀中拿下!” (本章完) 第191章 艰苦血战下蜀中 鸦儿误中袁袭计(一) 袁袭继续分析,却是将当前局势和未来发展分析的令范长期心服口服。 而春节也就这么过了,当元宵节的灯花放过,所有人都开始了这一年的忙碌。 一年之计在于春,吴岳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当春风拂面,吴岳亦是长住在了皇宫之内。 “主公,这是各地新招官员的岗位。”范长期快步走进吴岳的屋子,吴岳仔细看了一遍,而后盖上印章。 “主公,我建议我们进行征兵。”范长期刚刚离开,兵司司长葛从周又走了进来。 吴岳联想到接下来几个月的恶仗,点了点头“独立军由张承范大将军来担任,计划每军分支,如宇军,分为宇一军、宇二军,每支以五万人为标准。” 这是吴岳思考了这么多日子的计划,自己手下四支军队,不能再不停的扩大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内又细分开来。 以宇军为例,宇军大将军为王炎,而他手下,则有宇一军,宇二军,这二军的将领,亦由中央派遣,当然这些细分的军队平时都是由大将军统领的,只有特殊情况才会分开调遣。 “主公,如此一来,我军就有了四十万人。”葛从周点头道“而且避免了各大将军。。。” 葛从周的话没有说完,吴岳也明白葛从周什么意思。吴岳笑着到“葛将军,我吴岳,不会采取这种手段来防止部下叛乱的。我们唐虎军,是仁义之师,以民愿为基础,民心所向,谁也不会叛乱。” “主公说的是,我这就着手去做。”葛从周现在对吴岳是打心眼里服了。 “这段时间,有的你们兵司忙了,不光要征兵,还要给我定下来各军将军。” “这是应该的。”葛从周退了下去。 谁知谢京又快步走了进来“主公,现在有个大问题,就是我们各地的学堂,经费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不足。” 吴岳揉了揉太阳穴“谢大人,除了经费,教师可还足够?” 谢京道“教师也不足啊,就拿长安来说,学堂内有一千多学子,预计今年开学后会有更多孩子来,而长安的学堂仅有教师八名。不过此事我已经报给长期了,他应该会将教师招录的人数统计给主公。” 吴岳沉吟了片刻“教师者,传道受业解惑。是培养未来人才的队伍,这样,你统计各学堂现有教师和预计需要的教师,直接送到我这里来。另外,教师的选录,由我来总负责。至于经费问题么,交由范青大人,只要他那里通过,立刻拨款!” 谢京早就知道吴岳对教学的重视,但没想到吴岳竟要亲自负责。感动的谢京躬着身子“臣领命。” “好了,下去吧。”吴岳挥了挥手,他苦笑着摇摇头,当个最高统治者不容易,当个好的最高统治者更不容易。 就在此时,陈二快步开报“主公,夫人到了。” “请她进来呀,还来报什么。”吴岳恨不得给这二愣子屁股上来一脚,却见李宛灵已经抱着小黎安走了进来。 “陈二,你还敢把我拦在外边,回头我收拾你。”李宛灵对陈二了没有什么温柔,她一进来就吼道。 陈二悻悻地看向吴岳,吴岳使了使眼色,让他出去,陈二这才如释重负地小跑了出去。 “夫君,你这入了长安,进你的门还得通报啊,是不是背着我和小黎安,偷偷藏了个小妾?”李宛灵将手里的木盒放到桌上,一改往日的温柔。 “你这说的哪里话,我吴岳是那种人吗?”吴岳噗嗤笑道“好啦,陈二他一根筋,你跟他计较什么。这不是前几日我给他下了令,任何人进门都得先通报嘛。” “我例外。”李宛灵得理不饶人。 “例外例外。”吴岳笑着道, “黎安也例外。”李宛灵又道。 吴岳狠狠地点头“必须例外。” 说完,吴岳才道“可以给我看看黎安了吧。” “给吧,你抱会。”李宛灵将小黎安递给吴岳。 “我的黎安,想死我啦。”吴岳将小黎安抱在怀中,轻轻摇晃。 黎安也不怕,在吴岳怀里咯咯地笑着。 “好啦,把黎安放那里,来吃饭吧。” 听得李宛灵所说,吴岳才注意到那桌上的木盒里装了满满一碗米饭,还有半只烧鸡。 吴岳又轻轻地晃了晃黎安,接着将黎安放到凳子上,这才乐呵呵地道“这么丰盛的午餐。” 就在这时,吴岳的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吴岳尴尬地笑道“你看我,都饿了。” “能不饿吗?”李宛灵翻了翻白眼“现在什么时辰了?” 吴岳一愣神,他似乎真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因此只得喊道“陈二,现在什么时辰了?” “主公,未时一刻了!” 未时一刻,那可是后世的一点多了,难怪自己会感到这么饿了。吴岳心里想着,扯下那半只烧鸡的鸡腿,就着米饭便吃了起来。 “慢点吃。你这忙的,一天家都不回。”李宛灵看着狼吞虎咽的吴岳,无奈地说道。 吴岳举着半个鸡腿,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宛灵,这也不能怪我啊,这百姓信任我,我不能辜负了百姓呐。”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忙。”李宛灵看着吴岳吃得噎住了,急忙给吴岳倒了杯水“这饭,以后反正我是不送了,让陈二来取。” 吴岳也不顾那水烫嘴,急忙哧溜哧溜喝了两口,感觉不噎了,才道“宛灵,这咱家离这又不远,再说了,陈二要给我跑腿呢,来不及。” “那你只好饿着了!”李宛灵撅着嘴。 吴岳哈哈笑着,突然亲了李宛灵一下“我这忙的来不及回家,也想你和黎安呐,你每日给我送饭,我也好见见你们母女俩。” 李宛灵噗嗤一笑“你这人,都是主公了,又这般不害臊,大庭广众的。” 吴岳嘿嘿笑着“你是答应给我送饭了?” “答应了。” “好!”吴岳大喜,抱起椅子上的小黎安“黎安,以后你就天天陪你娘来给爹爹送饭!“”” (本章完) 第192章 艰苦血战下蜀中 鸦儿误中袁袭计(二) 春耕时节,百姓也看到了今年的希望,因为吴岳给他们按人头发了种子。 要说这种子是从哪里来的,乃是驻扎在绥州的内军辛苦劳作获得的。都说春雨贵如油,当春雨开始下的时候,小黎安也开始含糊不清地学说话了。 吴老夫人的身体比以前好了不少,吴岳也放心下来,安心的去了新兵营。 “主公!新兵营十五万将士,集结完毕,请指示!”新兵营内,点将台上1葛从周行了个军礼。 这个新兵营可不像夏州的新兵营那般狭小。长安城北,地势开阔,十五万大军整齐地排列。 军旗猎猎作响,吴岳满意地点点头“葛将军,新兵训练,很好。” 说罢,吴岳大声道“各位,欢迎你们加入唐虎军,成为唐虎军的一员。” 校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听着吴岳地讲话。 “唐虎军,不战则以,战则必胜!”吴岳扬起手,在春风中大声喊道。 “不战则以,战则必胜!”十五万新兵大声吼了出来,声音穿透云霄,震撼天地。 “各军分散回营!”吴岳扬了扬手,下达了解散的命令。 十五万军队分散,整整齐齐,毫无一丝乱象。吴岳满意地点点头“葛将军,将几位你替我选好的将军给我看看。” “是!” 聚将鼓响起,三名身着明光铠的男子走上将台“末将参见主公!” 吴岳扶起几人,只见这几人,皆是年轻男子,却是气势逼人。 “主公,这位是李林江,是咱们从宇军选拔出来的将领,端的是智勇双全。”葛从周介绍道。 吴岳看去,此人果真不似一个莽夫,眉宇间的英气透露出来的,是一股书生气息。 “很好,李林江。”吴岳拍了拍李林江的肩膀,想另一人走去。 “这位是冯晋,是冯老将军的侄儿,之前在威军担任小队长。” “冯老将军的侄儿?”吴岳看了冯晋一眼,而后低声道“冯老将军一生为国,戎马半生,最后马革裹尸,我很愧对他。” 冯晋挺了挺胸膛“主公!叔父战死沙场,这正是我们为将者最喜欢的结局,主公不必愧对,我会完成叔父的遗愿!” “哦?不知冯老将军有何遗愿?” 冯晋挺着胸膛道“主公,叔父的遗愿便是,百姓安居乐业,将士为国戍边!” “好!”吴岳一拳砸在这个壮实的小伙胸膛“冯老将军的遗愿,就是我的愿望,能在一个小队担任小队长这么久而没有怨言,我期待你取得更好的成就!” “是!” “这位呢?”吴岳主动看向最后一名将领,此人看起来没有前边二人壮实,似乎能被选为将军有些牵强。 “主公,此人名叫肖康,先前,在内军参军。” “内军?”吴岳惊讶地眉头跳了跳,倒不是他看不起内军,而是内军以后勤为主,上战场的机会不多,获得磨练的机会更少。 “实不相瞒,此人是京城肖家之人。”葛从周并没有想对吴岳有所隐瞒。 “京城肖家之人?”吴岳觉得自己得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年轻将领,据他所知,京城肖家在朱温称帝后因为不愿配合,被杀的被杀,被充军的北充军。 “主公,末将乃前银州刺史,肖彬的族弟。” “肖彬的族弟?”吴岳意味深长地一笑“凭借肖彬的关系,他完全可以给你找到更好的职位,就算是当兵,也至少可以从大队长当起,却为何是内军的一员小卒?” 肖康咧嘴笑了笑“主公,不怕你笑话,参军之前,我虽聪颖,却不学无术,乃是游手好闲之辈,族兄也说了只有让我道内军去,去体验一下做农活的不易,才会真正成长起来。” “肖彬这话说的倒很不错。”吴岳接着问道“在内军多久了?” “回主公,从内军成立,我便在内军了!” “那你在内军这一年,学到了什么?” “我学到了,农民的不容易,他们的收入,就是在拿身体在交换。”肖康说到此处,眼神真挚,看不出在说谎。 “那,你为什么能被选到这里来?据我所知,将军的挑选条件可是很苛刻。”吴岳摸了摸下巴,这个年轻将领日后的成就回非常高。 肖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主公,末将在农忙之时,便整日扑到农田里,末将发现干农活,虽然不像在校场训练那般吃力,却是个长久的活,这长时间下来,末将的身体素质,有了极大地提升,而在农闲之时,末将便翻阅兵书,学了很多东西。” “甚好,甚好!”吴岳打心眼里为肖康感到高兴,此人却是是个可塑之才。 “这三人,你选的很好。”吴岳拍了拍葛从周的肩膀“葛将军,这段时间是不是累坏了,给你放十天假!” “十天?”葛从周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么多?” 吴岳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新兵营的训练有多艰苦,十五万人同时展开训练,更是难上加难,给你十天假,还是因为兵司离不开你,不然我都想让你休息一个月。” 葛从周笑着摇了摇头“主公,末将还年轻,自从跟了你以后,我感觉自己的努力似乎更为纯粹,那就是为了百姓,而不是以前为了权势,而这种努力,让我感觉不到累。” “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吗?”吴岳瞥了葛从周一眼“十天假,一天都不少,必须给我休息好了,以后还得你好好为咱奋斗呢。” “这,末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葛从周乐道“十天假,那帮家伙该羡慕死我。” “好了,我现在宣布任命。“ “好了,我现在宣布任命。“ 吴岳此话说出口,葛从周也收起了笑容,另外三人更是一脸严肃,将原本就笔直的胸膛挺了挺。 “我宣布,任命肖康为宇二军将军、李林江为威二军将军、冯晋为震二军将军!“ “末将领命!“ “李林江、冯晋听令!“ “在!“ “命你二人,即刻整顿军队,李林江率威二军前去凉州驻防,冯晋率震二军前去银州驻防!“ “得令!“ “另外,传令威军张承范、震军蒙宇在你们抵达后,即刻发兵南下,于长安汇合!“ “遵命!“ (本章完) 第193章 艰苦血战下蜀中 鸦儿误中袁袭计(三) 新兵营内,终于安静了下来,十万人被撤走,五万人的营地显得空空荡荡的。 “肖康。怎么样,在战斗部队和内军的区别是什么?”新兵营大帐内,吴岳笑呵呵地道。 “这,主公,实不相瞒,没有打仗,末将感觉不出来。”肖康却是实话实说。 吴岳乐的一笑“估计有半个月,我军就要南下蜀中了,这段时间,你必须率领宇二军迅速掌握炸弹的用法。” 炸弹的名头肖康可是听过的,只是在新兵营因为训练时间本就紧张,加上新兵营不像正规大军,保密方面并不能保证,所以他们并没有进行炸弹的训练。 “炸弹的使用很简单,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在长安城北的山林里进行训练,要让兄弟们做到有炸弹会用,见炸弹不怕。” “保证完成任务!” “我相信你。”吴岳笑着起身“清平将军也该过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就听陈二禀报清平到了帐外。 “请他进来吧。” “末将清平,参见主公。” 吴岳笑着扶起清平“怎么样,这段时间飞虎军有没有进行山地渗透训练。” 清平点了点头“主公,这方面,你就放心吧,我保证在战争时,给朱温当头一棒。” “我期待你的这一棒。”吴岳转身,向清平介绍道“这位是肖康,现任宇二军将军。” “肖康拜见清平将军。”肖康看向清平的眼神,是崇拜。 “肖将军年轻有为,厉害厉害。” 吴岳打了个圆场“你们也就不要互相恭维了,清平,我让陈二叫你过来呢,是宇二军要进行炸弹的训练了,此次训练,飞虎军为教官,务必让宇二军熟悉炸弹的使用。”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清平打了个包票。 “好了,这边的事完成了,肖康你和清平商量一下炸弹训练的事,我便回去了。” 告别了二人,吴岳和陈二快马赶到了皇宫。 吴岳在皇宫内已有了自己的屋子,吴岳一回到屋子,便立即召集了范长期和程德进来, “主公回来了?”范长期率先进了屋子,看吴岳一脸疲倦,便关切地问道。 吴岳点点头,示意范长期坐下“长期,我已下定决心,不能给朱温喘息的机会,在夏收之前,我军要南下!” “这么急?”范长期似有顾虑。 吴岳知道范长期的顾虑所在,那就是吴岳的府库,存粮并不多。 “主公,我过来了。” 就在这时,程德也走了进来,他见范长期静静思考,便没有打断。 吴岳却开口道“长期,我军缺粮,朱温便不缺粮了吗?” “昨夜袁袭与我长谈,他认为,朱温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我们要趁着他虚弱,一举拿下蜀中,否则等他休养过来,我军要拿下蜀中,便不是那么简单了。” 程德点头道“我赞同袁先生的意见。趁他病,要他命。” 范长期躬身道“既然主公已有了计较,那我便全力准备我军南下之事。” 吴岳点点头“我今日已经命令威二军和震二军北上,估计十多天后,张承范将军和蒙宇将军率领的大军将会到来。” “长期,这段时间,你统计好我军进蜀中需要耗费的粮草,然后从各州调集。”吴岳双眼犀利,每当他决定打仗的时候,就会有这种熟悉的眼神。 “程子,这些日子,你也不闲,我命你,做好百姓的安抚工作。” “没问题。” “好了,你们去准备吧。”吴岳摆了摆手,见得二人出去,这才道“陈二,把元魁给我叫来。” 不多时,庆元魁便快步走了进来。 “元魁,我给了你很多日子了,我军探子渗透进蜀中了没?” 庆元魁嘴角扯了扯,脸上却是带着自豪“主公,我的手下,已经完全渗透进去,并且发回了第一份情报。” “速速给我。” 吴岳拿过庆元魁给自己的情报,仔细看了起来。 原来朱温进了蜀中后,以陆续有战败的部下归来,却也有二十万之众。然而朱温在长安的做法早已传到了蜀中百姓的耳朵里,因此蜀中百姓似乎很不待见这位梁朝皇帝。 因此蜀中竟是隔三差五的爆发农民起义,朱温虽以怀柔之策对待,却仍旧派了很多兵马驻扎在蜀中各地,这个数字大概是十万之众。 “十万将士严阵以待,以防百姓起义。”吴岳笑着摇摇头,而后翻开情报的下一页。 这一页便写的很清楚,乃是蜀中各地的军力部署。 白帝城五万,天府两万,江州两万,利州两万,剑门关两万,蒹葭关三万,汉中三万。 “依照这兵力部署,朱温还是将防范中心放到了我们这。”吴岳转身看着身后的地图,一旦我军南下,利州、剑门关的军队就可以迅速集结到蒹葭关,以至于他们甚至可以集结到汉中。如此一来,就有了十万军队依托易守难攻的地形和自己展开纠缠。 吴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轻轻一笑“元魁,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吴岳似乎胸有成竹,但他知道攻克剑门关才是自己进入蜀中的最后一步,而要走到这一步,参与攻击的将士们至少要折损一半。 “该来的总要来,与其让兄弟们在朱温缓过劲来以后再更大量的牺牲,不如让兄弟们趁朱温虚弱,以最小的代价拿下蜀中!” 袁袭的声音又在吴岳脑中响起,吴岳叹了口气,起身写了一封书信。“陈二,派人快马送去趟潼关!” 一日后,快马携信赶到潼关。 潼关驻扎的,是现在称为宇一军的军队。王炎自夺取潼关以来,却是从未松懈,对此吴岳也是心知肚明。 王炎今日巡查完毕,便见快马背红旗携信前来。 背红旗,王炎知道是什么意思,八百里加急。 “莫不是李克用对潼关有阴谋,可是这几日潼关很安静啊。”王炎皱着眉头打开书信,却见那书信为吴岳亲笔所写,书信内只有一句话: 我军不日将南下蜀中,尔务必死守潼关,不得有失。 “回去禀报主公,宇军定会守住潼关!” (本章完) 第194章 艰苦血战下蜀中 鸦儿误中袁袭计(四) 十后,夜晚,月明星稀。 吴岳府上,一片安静,却见一黑衣人驻足客厅。 那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清平,他白天收到吴岳密诏,令他半夜前来。 “清平,兵贵神速,我要飞虎军在五日后,让汉中守军丧失战斗力,能不能做到。”吴岳背着手,低声说道。 “主公,汉中守将乃是丁会,此人勇武有余,谋略不足,倘若我们能进的城去,以兄弟们的能力,应该可以完成任务。” “你需要我给你创造什么条件?”吴岳听明白了清平话里的意思。 清平躬身道“主公,我需要十个西域商人。” “此事,可以办到,你且在此等候,我让元魁前去请肖彬过来。” 吴岳之所以敢确定,就是因为肖彬经营银州有段时间了,而且这段时间他在银州认识了不少西域商人,而这些商人,亦是跟着他到了长安。 庆元魁一身夜行衣,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吴府,不一会儿,便把肖彬请了过来。 肖彬亦是一身黑色的衣服,他知道吴岳大半夜的派庆元魁过来找他,定是需要保密之事。 “主公,清平将军。”肖彬行了行礼。 “无需多礼,肖彬,清平将军需要十个西域商人。” “没问题。需要他们做什么?”肖彬低声道。 几人耳语半天,才静静散去。 第二天,恢复了热闹的长安城人声鼎沸,在城西的市场,却有几名西域商人正在招募护卫。 给出的银子不多,加上他们说了,要护送一批货物前去蜀中,因此前来应聘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尽管如此,他们今日一天还是各招募到了一百余人。 香料,美女,西域商人的货物很简单,但是量不少。 十个西域商人组成一队,加上一千余护卫,却也浩浩荡荡地南下了。 要说丁会在长安,也是有探子的。这些探子一旦探查清楚吴岳大军行动,便会立刻汇报给丁会,如此,丁会必然将大军集结到汉中。而西域商人招募护卫的事,这些探子自然不会进行汇报。 且说三日后,汉中守军看得一大队人过来,亦是提高了警惕。 看到几名西域商人,他们却是放松了下来。 “运送的什么东西?”一名守城小将上前问道。 那商人笑道“军爷,不过是些西域的香料美女罢了。” “哦?有美女?”那小将双眼放光“来来来,给我瞧瞧。” 西域商人忙陪笑道“军爷,不可不可,这美女,是送给丁将军,还有陛下的。” “噢,噢!”那小将一副我懂的样子“好了,进去吧。” 西域商人连连点头,便招呼身后的护卫准备进城。 谁知那小将突然道“等等,这些人怎么都佩戴了兵器?” 西域商人急忙道“军爷有所不知,这一路行来,有不少山匪。” “明白明白。”那小将不耐烦地道“爷我从军这么久了,这些能不知道吗?只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这么多人进城,丁将军会怪罪我的” 看小将的动作,西域商人反应过来,急忙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偷偷地塞给那小将。 那小将又露出笑容“好了,把武器都放到这里,你们进去吧。” “军爷,这,这。”西域商人知道自己的使命,这帮护卫乃是唐虎军最精锐的飞虎军士兵,他们的兵器被收缴了,还怎么闹事? 谁知一名护卫突然喊道“既然要交武器,那便交罢!” 那护卫正是清平,他化妆成护卫队长隐藏在护卫队中。 守城小将听得清平喊话,却是看了过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便眉头一皱。 “你,过来!”那小将皱着眉勾了勾手。 清平心里也是一紧,自己刚刚不应该发话,他率领飞虎军时间长了,和朱温军也是经常交手,保不齐有人认识自己。 “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那小将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小跑过来的清平,他却没有注意到,西域商人带来的那群护卫,手已经按到了刀柄上。 “小子,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那小将上下打量。 清平忙躬身道“军爷,草民乃是长安人士,之前在神策军呢。” 那小将噗嗤一笑“神策军,那可都是富家子弟啊,战斗打响,连弓弦都拉不开。” 清平陪笑道“谁说不是呢,再加上神策军已经解散,草民又家道中落,只得当了这护卫。” “好吧,我是说看着眼熟,好了,把武器放下,都进去吧。”那小将摆了摆手,向旁边走去。 清平松了口气“都放下武器,走吧。” 所有护卫的手都从刀柄上松开,而后将武器丢到了一旁。 进了汉中,十名西域商人自然而然的分开。清平所跟着的,是一名名叫欧德拉的西域商人。 这欧德拉,任务便是给丁会送美女过去。 因此清平点了两个人,便跟着欧德拉向丁会所在的府上走去。 “站住,什么人!” 丁会府前,是一队士兵。 欧德拉急忙上前“各位军爷,小的是来自西域的商人,初来汉中,人生地不熟的,听闻丁将军仗义好客,特来拜会。” 那小兵道“你既来拜会,却不带礼物,这是何意?” 欧德拉哎呀一声,指了指身后“军爷,礼物可在这几人身后的箱子里。” “哦?给我们看看,免得里面装了什么不利于将军的东西!” 欧德拉为难地道“军爷,这箱子里,装的是西域的美女,若是在这打开箱子,街上人来人往的,未免不好。” 那士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待我禀报将军。 不多时,跑进府内的那士兵又跑了出来“丁将军让你们进去!” 欧德拉微微一笑,招手示意清平三人抬了箱子便朝丁会府内走去。 丁会府内,一片安静,想来丁会也是接到了朱温的命令,让他不得打扰百姓。 清平正左右看着,却见眼前已经到了客厅门口。欧德拉整理了一下衣物,走进客厅。而以清平现在护卫队长的身份,没有丁会的召见是不能进去的。。 (本章完) 第195章 艰苦血战下蜀中 鸦儿误中袁袭计(四) “草民拜见丁将军。” 一进得客厅,欧德拉便拜了下去。 丁会躺在椅子上,头也没抬“听说,你给我送来了个西域美女?” “正是。”欧德拉低头看着地上。 丁会玩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而后捏的咯嘣咯嘣响“你可知,我为何在汉中?” “这。。。”欧德拉道“草民斗胆猜测,是皇帝陛下派你过来的。” 丁会冷笑两声“废话,我告诉你,本将在汉中,是为了防范吴岳南下,你在此关头,居然送来女人让我消沉,是何用意!” 欧德拉急忙跪倒在地“将军虎威,吴岳断不敢贸然南下,纵使他来了,将军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哈哈哈!”丁会得意的站起身来“说得好!也就是我之前不在长安,否则哪有他吴岳入主长安的事情发生?” 欧德拉继续道“将军威震四海,以吴岳小儿之能,汉中便是他的坟墓!” “不错,不错,我很欣赏你。”丁会终于正眼瞧了欧德拉“把给我的美女送进来吧。” 欧德拉立马道“送美女进来!” 只见清平几人抬着大箱子吃力地走了进来“拜见丁将军。” “好了,废话少说,打开箱子,让我瞧瞧!”丁会满脸期待。 谁知此时箱子内却传来敲击的声音,清平急忙耳朵贴了上去,不多时,清平站起身来道“丁将军,这西域美女,性格火辣,她让你亲自来开箱子。” “有意思,有意思,我就喜欢征服火辣的女人。”丁会大笑,而后走到箱子旁边。 本以为那箱子好打开,谁知丁会一下子竟没掀开箱子的盖子。 丁会惊讶地咦了一声,而后用力抬起了箱子的盖子。 谁知那箱子里并没有他想要的美女,而是躺着一个青年男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本就耗费了力气的丁会,向后退了几步,谁知清平如一道闪电,瞬间便突到了丁会面前。 “丁将军,你说是怎么回事?”清平怀内的匕首已经搭在了丁会脖子上。 丁会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凉意,没敢轻举妄动“你们是吴岳的人吧?” “没错。”清平笑道“久闻丁将军有勇无谋,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丁会被此话气的半死,却不敢有丝毫动作“好个吴岳,居然使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有种的,让他拉开架势和我打一场!” 清平噗嗤一笑“丁将军,你以为我家主公和你一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 丁会大怒,突然喊道“来人!有人行刺!” 清平也没有想到这丁会如此大胆,竟敢直接大声呼喊。 “别喊,不然要你的命!”清平手里力道加重,明显可以看到丁会脖子上出现了一丝血痕。 然而已经迟了,只听客厅外密集的脚步响起,不多时,许多士兵便冲了进来。 “都不要动!不然你们将军性命难保!”清平大喝,却也让赶来的将士们不敢轻举妄动。 “这位壮士!我是丁将军的副将赵涛,你把丁将军放了,我们有话好说。” “赵涛?你是三岁小孩吗?”清平不屑地笑道“立刻命你们的士兵后退,丁会还有一线生机!” 谁知赵涛丝毫不惧“我大军正在赶来,你若识趣,放了丁将军,我还能保你一具全尸,如若不然,大军过来,定让你尸骨无从!” 清平呸了一声“我死之前,定会让你们丁将军先死的!” “冥顽不灵。”赵涛摇了摇头“弓箭手准备!” 丁会突然大喊“赵涛,干得漂亮!我死了,由你担任大将军,统领汉中兵马!” 明晃晃的箭头朝向了清平,赵涛平静地道“听到了吧,丁将军就算死了,汉中也不会乱,吴岳也拿不下汉中!” 看着一排排的弓箭手,欧德拉明显被吓破了胆,他一个劲地往清平身后缩,而另外三名飞虎军的士兵却是毫无惧意,直恶狠狠地盯着赵涛。 赵涛没想到这次也碰上了硬茬子,他只得扬了扬手,示意弓箭手收起搭在弦上的箭。 “说吧,究竟怎样才肯放了丁将军。”赵涛有些无奈了。 清平咧嘴一笑“很简单,将汉中送给我家主公。” “做梦!”丁会突然发力,想要摆脱清平的控制。 谁知清平身旁的两名飞虎军士兵竟是同时抬起拳头,一左一右打在了丁会肚子上,丁会吃痛,再想反抗时,他明显感觉到了脖子上的刀片。 双方互相扯皮,却听府外动静越来越大,不用想,便是越来越多的士兵围了过来。 “欧德拉,从我们进入府中,多久了。”清平这次没有和赵涛对话,而是向欧德拉问道。 “大,大概两炷香的时间了。”欧德拉颤颤巍巍地道。 “很好,时间差不多了。”清平低声道。 “什么时间差不多了?”丁会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恐惧。 丁会话音刚落,只听城内一声声巨响传来,而后只见无数黑烟升腾而起。 不多时,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丁将军、赵副将,完,完了,我军的粮草辎重,被炸了!库房的炸弹,也,也被引爆了!” “什么!”赵涛一个趔趄,他没想到清平使了这么一出调虎离山之计,这虎,不是丁会,而是他赵涛。 “妈的,赵涛,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和他拼了!”丁会大怒,竟是摆脱清平的控制,和清平打斗在一起。 赵涛见得如此,正要下令进攻,却听墙外爆炸声传来,而后,就见院墙轰然倒塌,数百人手里拿着不知名的武器,那武器冒着火光,所指到的士兵,皆胸膛喷血而亡。 “这是什么?”赵涛惊呆在原地。 就在他失神的片刻,丁会又一次败给了清平和三名飞虎军士兵的联手。 “将军,我们来了!”林云手握步枪,顺着倒塌的院墙便冲了进来。 “好样的!”清平激动地大喊。 丁会的士兵已经彻底傻掉,先前粮草辎重被炸的消息已经让他们没有了战意,而这数百人又如天神降临,竟是毫发无损便杀了秋千士兵,他们的内心已经崩溃了。 “听着!投降者免死!”林云一枪打死赵涛,而后大声喊了出来。 丁会的士兵毫无反抗,便全部将手里的武器丢在地上,而后抱头蹲下。 是以清平以一千人便拿下了三万人防守的汉中,而且活捉丁会,成为了后来历史学家和军事学家研究的一大课题。 第196章 艰苦血战下蜀中 鸦儿误中袁袭计(四) 长安校场,旌旗猎猎。吴岳站于点将台上,一脸自信。 只见校场内分为三块,每块皆有一面军旗。那军旗上分别是宇一军,威一军,震一军。 “兄弟们,昨夜传来最新消息。清平将军以一千人,拿下了汉中!”吴岳大声吼道。 校场上排列整齐的士兵们一时都激动起来,虽然他们挺直着身子,但他们散发的气势里,俨然战意高昂。 吴岳也清楚这个消息给将士们带来的振奋有多大。他感受着剧烈提升的战意,大声吼道“横扫蜀中,活捉朱温。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横扫蜀中,活捉朱温。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十五万人高声呼喊,军旗更是呼呼直响,好像在响应士兵们的高呼。 吴岳的手高高扬起,而后猛地放下,校场上顿时鸦雀无声,除了军旗还在卖力地飞舞。 “张承范大将军接令!”吴岳朗声道。 站于威一军前的张承范快步走上点将台,而后单膝跪地“末将在。” 吴岳从身后的范长期手里接过虎符,而后双手捧给张承范“张将军,此战,威军为先锋”。 张承范举起虎符“末将领命!” 接着,吴岳又走了一遍上述流程,分别给了蒙宇和肖康虎符。 蒙宇所率领震一军担任中军,肖康率领宇二军担任后军。 “张承范、蒙宇、肖康听令!” “在!” “命你们率领威一军,震一军,宇二军,即刻轻装简行,向汉中进发!” “得令!” 威一军、震一军和宇二军同时整顿军列,而后浩浩荡荡地向汉中方向而去。 绥州内军此时已经集结在长安两日了,他们驻扎在长安城南,随时听候军令。 吴岳此次破天荒地没有跟随战斗部队出征,而是随着内军一起,向汉中前进。 内军带了大量的粮草辎重,所以行军速度不快,吴岳也因此得以和家里人告别。 范长期也别过妻子,跟随吴岳来了军营。程德孤身一人,除了父亲以外,却也没有什么需要告别的人。 内军已经整顿完毕,所有人都整齐地排列在马车两侧,马车上,装的皆是辎重粮草。 吴岳翻身上马,而后环顾了一周,见战士们精神饱满,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了,袁先生呢?”吴岳这才发现袁袭还未到来。 范长期和程德同时看向四周,却没看到袁袭的身影。“奇怪,刚刚在长安城内还见到他呢。” 吴岳正要派陈二前去寻找,却见袁袭牵着马正朝军阵走来。 只见那马走两步,便仰着头头甩甩脖子,袁袭急忙使劲拉了几下,那马才向前踏了两步。 吴岳哈哈大笑,而后对左右的程德和范长期笑道“袁先生原来不会骑马。” 袁袭定然也看到了吴岳和范长期等人在笑自己,只得无奈地一笑,又费劲地牵着马向前走来。 “陈二,帮袁先生一把!”吴岳笑道。 “好勒!” 陈二策马飞奔,便到了袁袭身前。 “袁先生,上马。” 陈二的马还没到,人已经半个身子翻了下来。 袁袭苦笑“你先把我带到主公身边再说,出征要紧。” 陈二张口大笑,而后一把拉着袁袭上了自己的马,接着便带着袁袭向吴岳奔来。 “让主公见笑了。”袁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卑职自幼没有接触过战马,这战马性子烈,卑职还拿不定。” 吴岳大笑,而后摇摇头“袁先生呐,你上了我这船,以后随军出征是常事,不会骑马可不行。” 范长期笑道“主公,此事臣倒有办法。” 袁袭好似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这战马他可是搞了很久都没搞定,他急忙看向范长期“范大人有什么办法?” 范长期朝身后努了努嘴“袁先生,咱们此次恰好随着内军出征,这内军的马,比不上袁先生那战马,而且拉了满车辎重,行进缓慢,袁先生只需轻轻一骑,便可学会!” “有道理,有道理。”吴岳深以为然“既然如此,那袁先生这匹战马,我且替你保管,待你学会骑马了,我再送给你。” 几人商议完毕,马老三也跑步过来“禀主公,内军集结完毕!” “好,出发!” 因为知道汉中已经被清平拿下的消息,加上十五万大军已经轻装简行,想必两日后便可以抵达汉中,吴岳心里也是没有了什么担忧,因此这一路走来,却是心情大好。 汉中的农田已经开始泛青,放眼望去,一片春光大好。吴岳骑在马上,悠哉悠哉地向前而行。 而随着内军南下,袁袭也可以比较容易地骑在马背上了。这骑马确实不是什么轻松活,双腿又要岔开,而且还得用力控制平衡,直让袁袭连呼辛苦。 吴岳一行欢声笑语,却不知汉中的清平此刻正带领着五千飞虎军严阵以待。 “将军!”林云快步走上城墙“逃走的丁会集结了蒹葭关的守军,誓要一日内夺回汉中。” “夺回汉中。他在痴人说梦吗!”清平冷哼一声“让他逃走便是大错,他却率军前来,这不是给我们戴罪立功的机会吗?” 清平又道“给弟兄们传令,告诉他们,杀了丁会者,我向主公申请,封侯!” 清平说完,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山峰,那里丁会将会率军出现。 “可惜呀可惜。”清平一拳砸在城墙上“要是我有多余的兵力,此刻在前方布下伏兵,定让他丁会有来无回!” 清平的想法是一厢情愿,却见远处已经隐约可见丁会的军队。 “击鼓!”清平大声道。 城墙上战鼓声响起,全体飞虎军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丁会此次前来,乃是充满愤怒,愤怒之余,还带来了投石车和炸弹。 “儿郎们,听我号令,用炸弹给我把汉中炸平了!” 丁会愤怒地盯着汉中城墙,城墙上,清平挺身而立。 “将军,不要冲动。”一名军师说道“那清平占据城墙,而且也有炸弹,若是他居高临下,我军投石车会被率先摧毁。” 丁会点点头“既然如此,让兄弟们排好阵列,停在清平的投石车范围之外!” 第197章 艰苦血战下蜀中 鸦儿误中袁袭计(五) 黑压压的朱温军排列在汉中城南。 清平胸口默默地数着数。 “五。” “四。” “三。” “二。” “一。” 就是这个距离!清平双眼猛地睁大,却见丁会一人骑马出了军阵。 “清平!你这小儿,居然跟我耍阴招。”丁会大吼“今日我率军前来,你可敢和我铺开阵势来打!” 清平站在城头“丁会!你这败军之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上次让你跑了,这次我定取你项上人头!” “我人就在这里,你打开城门,派你的人来取便是!”丁会哈哈大笑,而后退回了军阵之中。 清平冷笑一声,而后在心里鄙视了一下朱温军的情报系统。丁会竟然不知道他的飞虎军可是手握迫击炮的部队,就在刚刚,丁会的军阵已经有一半走到了迫击炮的射程之内。 林云快步走上前来“将军,迫击炮都架好了,只等你一声令下。” “别急,让兄弟们慢慢调整,一定要做到迫击炮发生出去,覆盖到丁会军一半的人!” “是!”林云又退了下去。 清平心里很清楚,有人制止就丁会直接用投石车攻打汉中的举动,因为丁会停止前进的位置,便是汉中城墙上投石车的攻击最远距离。 既然如此,那丁会必定不会贸然出击,清平要等兄弟们调整好角度,一击打出,消灭丁会军一半的力量,以便为后边攻克蒹葭关创造更好的条件。 “将军,全部调整完毕!” 听了半天朱温军叫骂的清平,终于嘴角微微扬起,而后大声道“听令,开炮!” 迫击炮炮弹被投进炮管,紧接着便朝朱温军飞了过去。 清平没有迟疑,立刻道“继续,开炮!” 第一轮迫击炮还未落地,第二轮炮弹已经出了炮管。 “尝尝我的炮火盛宴吧,丁会。”清平静静地看着丁会的军阵。 且说丁会站在军阵内,只看得汉中城墙上一排青烟冒起,而后无数东西从汉中城墙上飞了出来。 “这是什么?”丁会皱了皱眉。 “不好,这是上次吴岳攻克长安所使用的那种炸弹,这炸弹射程比投石车远!”一名士兵惊呼,而后起身向后跑去。 丁会知道这名士兵的叫喊意味着什么,他瞳孔猛缩,而后大吼“不要乱,按军阵迅速后退!” 然而丁会的反应虽快,却慢了半拍。就在丁会策马狂奔片刻后,只听身后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丁会回头看去,只见先前自己站立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焦土,无数士兵丧命在了此次攻击中。 “该死的季英,他怎么没告诉我这些!”丁会咬着牙,刚说完,就见又是一堆炸弹落下,直炸的军阵前方的士兵全部倒下。 丁会粗粗计算,已经有超过五千名士兵丧命在了这两轮攻击中。 直到此时,丁会才明白了为了自己步步受制。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的道理,他竟然忽略了。 “该死,我军这什么破情报系统!”丁会双目喷出血来。 也难怪丁会如此,从清平乔装进入汉中起,他就不知道飞虎军究竟有什么武器,也不知道飞虎军的武器有多少。 看着仓皇后撤的士兵,久经沙场的丁会明白汉中已经拿不下了,他只得让身旁的亲兵传令各军,向蒹葭关后撤。 清平看着来势汹汹的丁会军狼狈逃走,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林云低声道“将军,要不要让兄弟们乘胜追击!” 清平摇了摇头“不可。” “为何?将军,丁会那边已经溃不成军,我们若是乘胜追击,还可以击杀更多的敌人。” 清平双手撑在城墙上“林云啊,我问你,你可知道,此战我军为何能如此轻松地取胜?” “因为我军有迫击炮。”林云自豪地说道。 “不,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丁会不知道我军有迫击炮,也不知道我军究竟有多少迫击炮。” 林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军说的是,我军刚刚两轮攻击,迫击炮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就是了,若是丁会清楚我军的情况,我军还会如此容易取胜吗?”清平不停地反问,他知道吴岳帐下堪称大将者太少了,因此他想替吴岳培养一名大将出来。 林云点点头“将军说的是,若丁会了解我们,此战只怕会是一场血战。” “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可知道剑门关的守军有没有到蒹葭关来防守?” 林云摇了摇头,而后恍然大悟。若是贸然追击,万一剑门关守军此刻已经赶到蒹葭关,飞虎军这追过去,一旦赶到蒹葭关的军队打出来,飞虎军不光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更是会连带着丢失汉中,如此一来,吴岳南下的第一步便又失败了。 “林云啊,凡事别凭借着一腔热血,要多动动脑子。”清平说完,向城墙下走去“派一大队的兄弟们出去,严防丁会再次返回。” “是!” 就在此时,快马来报“清平将军!威一军、震一军、宇一军将于傍晚抵达汉中!” “好。”清平长出了一口气,以五千人防守汉中,他自己也没多大信心,这十五万人一来,汉中朝真的牢牢握在吴岳手中了。 傍晚,夕阳西斜,十五万军队终于抵达了汉中。 “张将军!”汉中城北门,清平远远地便看到了张承范。 张承范策马过来“清平将军,怎么样,汉中正常否。” 清平笑道“一切正常,除了今早打跑了前来攻打汉中的丁会以外。” “什么?今早丁会来打汉中了?他带了多少人来?”张承范一阵后怕。 “也不多,就两万多人,被我炸掉五千多人后,灰溜溜地走了。”清平说的轻描淡写,张承范却明白其中之不易。 “辛苦了,清平将军。” “张将军说的哪里话,让兄弟们快进城吧。”清平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多时,十五万大军已经全部进了汉中。清平也和张承范、蒙宇、肖康已经粗略地见了一面。 现在是战争时期,他们不能过久地离开自己的军队。 唯一让清平舒服的,便是张承范率领的威一军已经接手了汉中的城防,他今晚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第198章 艰苦血战下蜀中 鸦儿误中袁袭计(六) 就在三支大军赶到汉中三日之后,吴岳和内军终于抵达了汉中。 内军驻扎于城北,并没有和战斗部队驻扎在一起,这一来可以防止战斗部队战意下降,二来可以减少内军士兵的低落情绪。 “主公,这是三日前丁会反扑的战报。”汉中刺史府前,清平递上手里的册子。 吴岳粗略地翻了翻,而后递还给清平“你做的很好,只要汉中在我们手里,蒹葭关就近在眼前。” “主公,末将要请罪!”清平突然抱拳,单膝跪地。 “哦?何罪之有?”正要抬腿走进刺史府的吴岳奇怪地问道。 清平低头道“主公,末将有两罪。” “说说看。”吴岳转过身来,盯着清平。 “其一,夺取汉中后,末将没有看好丁会,被他逃走。其二,末将为了防守汉中,几乎用完了所有的迫击炮。” 吴岳点点头“这第一,是你失职,丁会本不该逃的,现在他定然心里十分警惕,我军想轻松夺取蒹葭关已经成了不可能。” “至于第二嘛,假使你不用光迫击炮,我军会丢失汉中,第二无罪。” “末将甘愿受罚!”清平大声道。 吴岳摸了摸下巴“这可让我有点为难了,该怎么罚你呢?” “但凭主公发落!”清平没有二话。 吴岳大声喊了一声长期,就见范长期小跑了出来。 范长期看了跪地不说话的清平,便问道“主公,清平将军怎么了?” 吴岳努了努嘴“长期,我问你,因失职造成被俘的敌军将领逃走,怎么处罚。” 范长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沉吟片刻“主公,我们还尚未有这方面的先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吴岳双手背在身后道“既然如此,我便给我们创造个先例。凡因失职造成敌军重要人物逃走者,降为普通士兵,罚俸一年。” 范长期为难地看了看吴岳,又看了看清平“主公,这样的处罚是否过重了?” “重?”吴岳冷哼道“这等大事,应该坐牢才对!” 范长期和清平见吴岳发怒,谁都没敢说话。 吴岳又道“念在清平这两年战功赫赫,加上替我们守住了汉中,罚他军阶降到士兵阶,罚俸一年!” 清平仍旧抱拳跪在刺史府前,范长期急忙轻轻踢了清平一脚“还不快谢谢主公!” “末将谢主公!”清平全身伏地。 吴岳甩了甩袖子,走进刺史府。范长期这才急忙扶起清平“清平将军,恭喜啊。” “恭喜?我都成士兵了,何喜之有?”清平双目失神,心里极度难受。 范长期拍了拍清平的肩膀“主公罚你降到士兵军阶,却没撤你飞虎军大将军的职位,这还不值得恭喜?” 清平哎呀一声,瞬间清醒过来“对啊,主公还是信任我的。” 范长期笑道“你还是飞虎军大将军,只不过军阶是士兵而已,主公并不是想真的罚你,待你日后建立功勋,主公定然恢复你五品大将军的军阶的!” 清平狠狠地点了点头“谢范大人指点。” “什么指点,什么范大人,你不觉得拗口吗?还像以前一样,叫我长期!”范长期佯怒。 清平点了点头“好,长期,既然如此,我便回飞虎军军营了,这几日兄弟们因为丁会逃走之事,可是非常自责的。” 范长期看清平离开,才转身进了刺史府。 刺史府内,吴岳表情看不出来是发怒还是喜悦。 “主公,清平将军回去了。”范长期微微躬身。 “嗯,飞虎军那边需要他安抚。”吴岳道“你让陈二把程德和袁先生叫来,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攻打蒹葭关。” “是。”范长期心里松了口气,他刚刚用清平将军的称呼来试探吴岳,吴岳果然没有让自己改口,看来吴岳心里还是看中清平的。 不多时,范长期便邀请二人到了刺史府。 “程子,袁先生,你们来了。”吴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而后将桌子搬到刺史府正中。 那桌子上清楚地铺着一张地图。 “这便是蒹葭关。”吴岳手指指了一下汉中西南方“我们只能搞到这种粗糙的地图,就这,情报司的兄弟也损失了很多。” “我明白搞到这地图的难度。”范长期叹了口气。 袁袭双眼紧紧地盯着地图上的蒹葭关,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袁先生,你还是认为只有强攻一途吗?”吴岳看到袁袭的举动,便开口问道。 “只有强攻。”袁袭眉头紧锁。 “你们二人认为呢?”吴岳问向范长期和程德,在他心里,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是这三个智近乎妖的男子,他不信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主公,我们确实束手无策,若真要说办法,我认为不如联络南方各节度使,让他们出兵白帝城,这样我军进攻的压力会大减。”程德咬了咬牙,这般说道。 “联络南方各节度使?”吴岳抿了抿嘴“且不说我们能不能获得他们的帮助,以他们的兵力,光白帝城便难以攻克。” 吴岳拒绝了这种方法,他当然知道两面开战对如今的朱温而言会造成多大压力。 程德的话给了吴岳提示,那便是是蜀中之地自古以来便不易攻克,若是朱温铁了心和吴岳耗在蒹葭关一带,反倒会给了南方节度使机会,他们一旦进入蜀中,吴岳便会得不偿失。 “不行,我军必须迅速攻克蜀中!”吴岳用手拍了拍桌子。 范长期和袁袭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他们亦是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 “这样,长期,你替我去趟洛阳。”吴岳叹了口气“让宛灵和你一起去,劝说一下我岳父,最近军事训练紧张些。” “臣定尽力而为。”范长期点点头。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要完成,否则我也不会让宛灵跟你一同前去的。”吴岳叹了口气。 “传我军令,让清平率领飞虎军随你们一同前往。” “遵命。” “好了,你速速准备,连夜赶回长安。”吴岳深吸一口气“擂鼓聚将!” (本章完) 第199章 艰苦血战下蜀中 鸦儿误中袁袭计(七) 有着完整后勤体系的好处,就是不用在攻城之前再制作攻城器械。 吴岳军令下达,十五万大军拔营向西南而去。 一路行来,道路越来越窄,两侧的山峰越来越高,而且距离越来越近。 吴岳抬头看着这险要的地势,心里暗暗庆幸自己令先锋威一军沿途撒出斥候,确认安全后再次通过。 “主公,此地之地势,若敌军偷袭,我军恐怕有再多人,都得埋骨这谷中。”袁袭后怕道。 吴岳点点头“是啊,蜀中之地,易守难攻,我军行进到此处,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罢,吴岳问身旁的蒙宇道“蒙将军,此地离蒹葭关,还有多远?” 蒙宇单手握着缰绳,嘴里道“主公,此处离蒹葭关,还有百里。” “百里。”吴岳略一思考,立刻道“传令各军,停止前进,就地扎营!” “是!”蒙宇点了点头,而后策马离去。 程德不解地道“主公,为何距离这么远,便要停止进军?” 吴岳没有答话,而是示意袁袭告诉程德。 袁袭笑了一笑“程大人还是对兵法不太熟悉。此处地势险要,若再前进些,定是更为危险,今日虽未到晚上,但一旦太阳落山,我军对此地又不太熟悉,万一丁会夜间发动突袭,我军难以组织有效的应对。” 程德恍然大悟,他拱了拱手“受教了。” 袁袭摆了摆手,只听吴岳说道“传我命令,威一军于谷中扎营,震一军、宇二军于两侧山坡扎营,内军距威一军五里,于威一军勾扎营。各战斗军需派出斥候于五十里外!” “是!”几名传令兵骑马快速离开。 吴岳心里其实更想把在两侧山坡上的军营扎在山顶,奈何此处山脉接近山顶的地方全是悬崖峭壁,大军根本无法上去,因此吴岳才选了这折中的办法。 “主公,蒙将军询问今夜你住在哪个军营。”一名传令兵快马而来。 吴岳看了看周围的地势“告诉蒙将军,我便住在震一军了。” “是!” 蒙宇的询问很及时,也很必要,因为吴岳来与否直接决定着他们该如何扎营。 天色渐晚,所有军队的军营已经排列完毕,震一军的军营最中央,是吴岳的大帐。 是夜,三更时分,伸手不见五指,吴岳的大帐内却灯火通明。 “主公,安心睡吧,蒹葭关外的兄弟们没有发现有军队出关的情况”庆元魁坐在吴岳对面,这般说道。 吴岳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他心里始终觉得放心不下,加上今晚又是个夜袭的好天气,他更加睡不着了。 这时,帐外传来袁袭的声音“主公还没睡吗?” 紧接着陈二的声音传来“袁先生,主公还和庆大人聊天呢。” “那你进去禀报一声,就说我求见。” 袁袭话音刚落,吴岳的声音就从大帐内传了出来“袁先生,进来吧。” 袁袭进了大帐,又一次见到了庆元魁。他心里清楚此人是吴岳暗中的助手,却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不惊动所有人,而是悄悄跟随在吴岳身边的。 “参见主公。”袁袭行了一礼。 吴岳指了指桌子旁边的另一个凳子“不必多礼,坐吧。” “袁先生半夜而来,是不是想出破敌之策了?”吴岳急忙问道。 袁袭的否认浇灭了吴岳的期待“主公,卑职是来劝你睡觉的,你是我们的主公,又是三军统帅,若是休息不好,怎么指挥大局。” 吴岳叹了口气“袁先生,我久经战阵,今晚这天气,分明便是夜袭的好天气啊。” 袁袭笑道“主公,庆大人已经在蒹葭关外安插了我们的人,一旦有军队出了蒹葭关,我们必然知晓。” 吴岳眉头紧锁“我现在担心的,是绥州刺史王贤南想到的问题,就是进入蒹葭关,会不会有小路。” “这。”袁袭停顿了一下“各军已经给五十里的距离都派了斥候,主公大可放心。” “对啊,主公你就早点睡吧,不要把身子拖垮了。”庆元魁急忙道。 “还早。”吴岳站起身来,大口喝下床头柜上的浓茶,那是他特意让陈二给自己倒的。 吴岳苦的表情都变了,嘴里却道“你们喝不喝水?” 庆元魁和袁袭同时摇头。吴岳见二人不喝,便转过身看着挂起来的地图。 “这地图还是太粗糙了啊,我们要是有卫星地图就好了。”吴岳自言自语道。 “卫星地图?那是什么?”袁袭瞪大了眼睛,他长这么大,可从来没听过这个词语。 吴岳打了个哈哈“这是我随意想的,不是什么东西。” 吴岳说完,而后急忙说道“袁先生,我问你,若你是蒹葭关守将,知道有一条小路直通蒹葭关之外,你现在会怎么办。” 袁袭只一思考,便道“很简单,我会派一支精锐的小队,沿着小路出发,而后远远绕开前方驻扎的军队,偷袭他们后方的粮草辎重。” 吴岳瞳孔一缩“不好!内军正是驻扎在军营后!” 袁袭无奈地道“主公,这一切的前提,是有一条小路通向蒹葭关外。” “战场上有一丝可能,就必须谨慎对待。”吴岳快步走到大帐门口“陈二,速速把蒙将军叫来!” 不多时,蒙宇便赶到了吴岳的大帐“主公,何事?” “立刻集结震一军骑兵!”吴岳急忙道。 “是!”蒙宇只留下一句话,便快速走了出去。 吴岳最欣赏蒙宇的就是这一点,他的军令下去,蒙宇不会有丝毫迟疑,而是立刻照办。 只听军营内锣声四起,不到一刻,蒙宇便回到了吴岳的大帐“主公,一万骑兵集结完毕!” “很好。”吴岳戴好头盔,走出大帐。 大帐外,一万骑兵手举火把,整齐排列。 “兄弟们,打扰你们休息了。”吴岳声音低沉却有穿透力“我担心敌人夜袭内军,所以召集你们过来,我们要马上赶往内军军营。” 有什么样的将领就有什么样的士兵,这一万骑兵没有一句怨言,全都默默地扬起了手中的火把。 就在此时,只听山下内军方向一声尖哨声响起,吴岳急忙看去,只见一枚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 (本章完) 第200章 艰苦血战下蜀中 鸦儿误中袁袭计(八) 内军军营,今夜马老三不得不庆幸自己在没有吴岳命令的情况下派出了斥候,尽管斥候发现敌情时,敌军已经到了距离军营不足五里的地方。 “快发信号弹!”马老三撕心裂肺地吼了出来。 “擂鼓!”马老三虽惊,却不乱。 战鼓响起,内军士兵急匆匆爬了起来。 军营外已经响起了马蹄声,马老三急忙组织起第一批起来的内军士兵,向军营外赶去。 绝不能让敌军进入军营。这是马老三的第一想法,内军军营都是此次出征的粮草辎重,若是敌军骑兵进来放火,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将军!”马老三的亲兵极速跑来“状况混乱,不知道有多少人起来了!” “没事,起来的兄弟们,跟我走!”火把映射在马老三脸上,映射出一种决然。 此次偷袭内军军营的乃是丁会手下爱将王彦章,丁会能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足以见得此人的能力了。 且说王彦章正要在让士兵们抬起军营外的拒马,却见军营内一通混乱,混乱之余,只见一名瘸腿将领率领着数百人冲了出来。 “唐虎军名不虚传。”王彦章心里感慨一声,就连这种后勤兵都能在他们夜袭的时候迅速组织起战斗力,尽管这数百人在他看来,不值一提。 拒马已经抬起,王彦章举起手里的长枪“兄弟们,跟我上!” 王彦章此次因为是偷袭的缘故,只带了两百多人。但是在面对骑兵的时候,步兵总是显得很无力。 “绝不让敌人踏进军营一步!”马老三大喊,而后率先向前冲去。 王彦章有些可怜这个瘸腿的将领,他看着马老三冲过来,竟是没有攻击,而是绕过马老三,手里的长枪直冲向马老三身后的士兵。 “给我停下!”马老三嘴里嘶吼,手中的弯刀便朝着一匹敌军战马的马腿砍去。 但是他的愿望没有达成,就在他要砍到目标的时候,那名敌军骑兵的长枪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 “兄弟们,绝不让敌军踏进军营一步!”倒下的前一瞬间,马老三嘴里吐着血,喊出了这句话。 马老三的死似乎激发了内军士兵的斗志,王彦章感觉他进攻受到的阻力明显增大。 “速战速决,不要恋战!”王彦章知道吴岳大军的军营离此不远,若是拖下去,吴岳的援军定会到来。 偷袭的骑兵亦是迅速用手中的武器收割着内军士兵的性命。 内军士兵平日虽有训练,却训练的不多,加上他们都是被淘汰下来的士兵,战斗力可想而知。 王彦章率领骑兵,竟是如砍瓜切菜一般收取内军士兵的性命,但是让他惊讶的是,内军士兵就像蚂蚁一般,疯狂地涌向军营门口,他们杀的胳膊都有些酸了,却仍未推进一步。 “好了,撤吧。”王彦章看了一眼内军军营,而后叹了口气“就连唐虎军最弱的军队,都有这么顽强的意志。” 骑兵来如风,离开更是迅速,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马将军!”一名士兵扑到尸体堆里,疯狂翻找,那尸体堆却都是血肉模糊的身体,分不出来谁是谁。 “敌人走了。”没经历过战斗的内军士兵竟是齐齐地情绪低落起来。 方才敌军攻来,他们战意昂扬,现在敌军走了,他们才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谁知就在此时,内军仓库里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所有内军士兵都惊愕地看向仓库,一时都失了神。 “仓库被炸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声,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全部冲向仓库方向。 吴岳离内军军营已经不足十里,他自然听到了那一声声巨响。 “快,快!”吴岳又是一马鞭打在身下战马上,战马嘶鸣一声,更加使劲向前奔跑。 不多时,吴岳率领一万骑兵便赶到了内军军营。 “马老三,马老三在哪!”吴岳大喊。 一名内军士兵声音哽塞“主公,马将军方才,战死了。” 吴岳怔怔地看着冒着青烟的仓库,仓库里的粮食大半已经被炸的不见,另外的粮食也都冒着烟,还在燃烧。 “攻城器械,攻城器械呢?”吴岳急忙拉住刚才那名士兵。 那名士兵低头道“主公,攻城器械,全部被毁。” 吴岳好像被当头一棒,只觉得眼前一黑,竟是直接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主公,主公!”蒙宇急忙下马,扶住吴岳。 “来人!速速找军医来!” “是!” “你,带路!去中军大帐!”蒙宇背着吴岳向中军大帐快步跑去。 不多时,程德和袁袭都赶到了内军,军医也从大帐内走了出来。 “主公怎么样了。”袁袭急忙拉住军医问道。 军医擦了把额头的汗“袁先生,主公已经醒过来了,他是被急火攻心,昏迷过去,我已经开好了方子,药童这就去抓药。” “快些煎药。”蒙宇低声说完,而后向大帐内走去。 “主公。”蒙宇对着躺在床上的吴岳躬身道。 吴岳双目涣散,过了许久,才道“蒙将军,全完了,我军军粮被烧了大半,攻城器械全部被毁。” 蒙宇叹了口气“主公,这一切,我们都可以重来,粮食没了,等夏收,我们还会有,攻城器械没了,我们再造!” “我当然知道这些,只是等夏收过后,朱温也已经有了喘息的机会,到时候,他府库充裕,兵源也得到极大补充,到时候,不论是朱温,还是我岳父,实力都会超过我们。” “主公,只要我们人还在,没什么不可以的。”蒙宇不会安慰,只得这般说道。 吴岳叹了口气,没有答话。 这时袁袭进了大帐,他示意蒙宇坐下休息,而后突然道“恭喜主公!” “又恭喜。”吴岳呵呵笑了声。 “主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臣保证,不出三日,蒹葭关就会在我们手中!” 吴岳双眼一亮“你说。” 袁袭笑道“主公气急攻心,却忽略了这股敌军是从何而来的,有了这条路,我军定能绕过蒹葭关,直捅他后方!” (本章完) 第201章 艰苦血战下蜀中 鸦儿误中袁袭计(九) 听闻汉中失守的谢瞳终于星夜赶到了蒹葭关。 “军师,我把汉中丢了。”丁会言语中充满愧疚。 谢瞳眉头紧锁,没有答话,而是快步走进了大营。丁会自知丢失汉中的战略影响有多大,他只得丧气地跟着谢瞳走了进去。 “丁将军,汉中一丢,吴岳就有了进蒹葭关的跳板!他不论是跟我们打拉锯战,还是长驱直入,蒹葭关都岌岌可危!”丁会终于愤怒地吼了出来。 丁会叹了口气“军师,事已至此,我责无旁贷,请允许我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戴罪立功。”谢瞳指着丁会的鼻子,嘴里充满怒气地说道。 就在此时,只听大营外战马嘶鸣声响起,丁会急忙看向帐外,王彦章快步走了进来“大将军,任务完成。” “什么任务?”谢瞳急忙看向王彦章,心中直呼不妙。 王彦章笑道“军师,丁将军命我们率领精兵,自小路前进,摸向唐虎军辎重,我们已经全部炸毁了他们的攻城器械,而且烧掉了他们大半的粮食。” “糊涂!糊涂!”谢瞳大怒“蒹葭关易守难攻,你们,你们这是暴露了摸进蒹葭关的小路!” 丁会和王彦章同时惊愕地张开嘴巴,他们确实没想到这一层。“这,军师,这可怎么办。” 谢瞳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我且问你,那小路是什么情况。” 王彦章仔细回想,而后汇报道“军师,那小道宽不过一丈,大军难以行进。” “自蒹葭关外出发,乃是傍山路,走过七八十余里的路程,便到了山谷,再翻过一座山,就到了吴岳驻扎军营的地方。” 谢瞳拍了拍大腿“丁将军,令王将军率领刚刚回来的骑兵,迅速前往小路,用炸弹炸毁小路!” “这,要这么着急吗?”丁会迟疑道。 “快去!吴岳非同常人,他定能想到关键,我们要抢在他面前将小路炸毁!”谢瞳气不打一处来,他急得要死,这丁会居然还磨磨蹭蹭的。 “好吧,王彦章,你就再辛苦一趟。”丁会摆了摆手。 “是!” 且说王彦章命令手下士兵准备好了炸弹,而后快马向小路奔去,一路走来,小路甚为结实,小路侧面的山峰亦是不好炸毁,因此他直到了离蒹葭关三十余里的地方。 此处山上怪石嶙峋,若是炸下来,定可以在挡住小路的同时,摧毁小路的路面。 “兄弟们,就是这里了,跟我上去放炸弹。”王彦章翻身下马,从马背上的包里取出炸弹。 “是!”所有人都跟着王彦章,向山坡爬去。 直爬到半山腰,王彦章点了点头“就这里吧。” “就这里?”王彦章话音刚落,却听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他急忙看向四周,只见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包围了,就在这一瞬间,那些士兵都点燃了火把。 “王将军,烧我粮草,杀我将士,就这么算了?”吴岳站了出来,他身后跟着袁袭。 跟随王彦章而来的士兵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他们可都是百战老兵,刚才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王彦章一只手偷偷地在包里取着炸弹,嘴里却道“想必阁下便是征西大将军吴岳吧。” “正是在下。”吴岳扬了扬手“弓箭手准备!” 寂静的夜晚,拉开弓弦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跟随王彦章而来的士兵明显慌了神,他们为了携带炸弹,上山时都没有带武器, “你们给我听好了,立刻把手里的炸弹放到地上,而后走过来,我保证不杀你们!”吴岳大声道。 王彦章听了,一把从包里取出一枚炸弹,而后将手里的布包丢到地上,用另一只手掏出火折子,嘴里急忙大喊“兄弟们,不要怕,我们有炸弹,吴岳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王彦章的话给了士兵们信心,谁知吴岳突然一阵大笑“这炸弹,是我们唐虎军发明的,不说在这个距离炸弹能不能炸死我,就连能不能炸伤我都是个问题,反倒是你们,炸弹一响,可是什么都没了。大家都是华夏儿女,犯不着这么死。” 一名士兵叹了口气,而后放下手里的炸弹,双手抱着头就要走向吴岳。 “你敢!”王彦章怒喝。 谁知一支羽箭突然朝王彦章飞了过来,王彦章听得破风声响起,急忙闪向一旁。 “看到没,王彦章并不能拿你们怎么样,都过来吧。”吴岳大声道。 几乎是同一瞬间,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炸弹,而后一个个地走向吴岳军队。 所有人都走完了,只剩王彦章一个,依旧保持着一手拿炸弹,一手拿火折子的姿势。 “王将军,你这是何苦呢,降了吧。”吴岳身旁,袁袭劝道。 “袁袭?你投靠吴岳了?”吴岳身旁的袁袭明显给了王彦章胸口一棒,他曾经奉朱温的命令请了袁袭四次,其中前三次连袁袭见都没见到,最后一次直接被袁袭拒绝。 袁袭叹气道“王将军,自唐玄宗后期以来,终日战火不断,这天下,需要一个大才来整治。” “你认为吴岳就是这个大才?”王彦章不可思议地说道。 袁袭见王彦章似乎对此感兴趣,连忙道“我家主公,自起兵以来,爱民如子,治军有方。乃大才也。” 王彦章突然一笑“好话谁都会说,你我皆是各为其主罢了,你不必多劝。” 王彦章心一横,正要将手里的炸弹引爆,却被袁袭的大喊惊的一颤,靠近炸弹引线的火折子又被拿开。 “王将军何苦执迷不悟?朱温在长安的暴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而反观我家主公,未曾虐待过一次百姓,大军每次进城,主公第一条命令定是不得骚扰城内百姓,此王者之师也!” 王彦章闭着眼睛,许久没有答话。 吴岳也没有说话,他知道王彦章正在做着思想斗争。 “我可以降,但是我有两个条件!”王彦章终于开口。 “你说,只要不过分的,我都能答应。”吴岳嘴角露出笑意。 王彦章道“一,我虽投降,但不参与攻打梁朝陛下的战争!二,梁军战败被俘,不能杀!” 吴岳不可置否,这两个条件他都可以答应,而且从这两个条件,他可以看穿王彦章此人。 “我都答应你!” “好。”王彦章放下手里的炸弹“我愿归顺主公!” ? ?不好意思大家,国庆玩的比较嗨,后天开始正常两更~~ ? ???? (本章完) 第202章 艰苦血战下蜀中 鸦儿误中袁袭计(十) 说到李宛灵和范长期,他们到了洛阳,却是二话不说,便朝李克用的府邸赶去。 “李大人。”范长期行了大礼。 李克用哈哈一笑,示意范长期坐下。而后看向李宛灵“我的女儿啊,你回来怎么不把我外孙带着让爹瞧瞧呢。” 李宛灵给李克用倒了一杯茶水“爹,黎安她最近着了凉,在家休息呢。” 李克用饶有兴趣地道“那为何你不在家看着孩子,跑爹这来了?你爹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大夫啊。” “爹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李宛灵乖巧地给李克用捶着背“着凉而已,女儿也得时常看望父亲呢。” 李克用哈哈大笑“你啊,从小到大有什么瞒得住我的?我看呀,定是吴岳那小子有了难处。” “可不是嘛。我这夫君,发兵蜀中,又怕南方的节度使抢了自己的好处,便让女儿求您来啦。”李宛灵见李克用这般说辞,便直接说了出来。 “十五万人,就想攻克蜀中?”李克用不屑地摇了摇头“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李宛灵闻言,哼了一声,手里却是力道变重“爹,你就说你帮不帮我嘛。” 李克用被李宛灵砸的哎哟叫了两声,嘴里连道轻点“我倒是想帮,可是我能怎么帮,难不成派兵帮他打剑门关啊。只怕我那女婿,不会让我的兵踏过潼关一步的。” 李宛灵愣了愣“爹,这怎么帮我还真不知道,这得问长期。” 范长期站起身来“李大人,此事说来简单,只需你派兵于长江北边进行操练,便可帮到我家主公。” 李克用抚了一下自己的胡子“既然如此,那我便答应了你的条件罢!” “多谢爹爹。”李宛灵开心地叫了一声。 “既然如此,我便不叨扰李大人了。”范长期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他本以为李克用会百般刁难,没想到李宛灵说话居然这么管用。 “爹爹,既然如此,我便先和长期他们回去了,不然黎安一个人在长安,我也不放心。”李宛灵做了个鬼脸,而后辞别了李克用。 待的二人离开,李嗣源才快步走进了李克用的府邸“爹,你答应他们的条件了?” 李克用奸诈地一笑“他吴岳不是让我出兵吗?给我集结十万人到洛阳来。” “这?真的去长江北边操练一番?爹,请恕儿臣直言,我军水师得明年才能投入战场,若是现在帮吴岳拿下蜀中,对我军不利。” 李克用瞪了一眼李嗣源“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我说了集结军队是去操练吗?” “那,爹的意思是。”李嗣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现在我军集结,吴岳定以为我们是去操练。”李克用嘴角斜起,又道“此事务必保密,我军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潼关!” “吴岳,是你先和别的势力开战的,怪不得我对你动手啊。”李克用双手背在身后,哈哈大笑。 且说吴岳收服了王彦章及其手下,此刻正快速顺着小路赶往蒹葭关。 蒹葭关内,谢瞳焦急地来回踱步,却听传令兵快步而来。 “报!唐虎军大军南下,已到了关口十余里的地方!” “全军进入战备状态!”丁会大声喊道“擂鼓聚将!” 谢瞳眉头紧锁,忽然道“丁将军,听我一言,放弃蒹葭关!” “什么?”丁会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谢瞳不让自己防守,居然把蒹葭关拱手相让。 “过去这么久了,王彦章还没回来,他们肯定是出事了。”谢瞳的大脑不像是人脑,他的分析竟是分毫不差“吴岳敢在粮草辎重被烧的情况下,大军继续前来,定是有了必胜的把握。” 丁会不服地道“军师,若吴岳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呢?再者说了,王彦章去炸路,必然是耗时间的,他还没回来也很正常。” “这不正常!”谢瞳有些难以理解丁会是怎么当上大将军的,但是他作为文人,只能压下心中的愤怒“丁将军,我和吴岳打交道的多了,此人有勇有谋,绝非等闲之辈,他若是能被怒火影响决策,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拿下长安了!” “你还好意思说?”丁会冷笑道“若不是你们丢了长安,我能这么被动吗?” 谢瞳胸膛剧烈起伏,长安的保卫之战确实是自己指挥的,但是吴岳赢在了新武器,而不是赢在了战术。 “丁将军,若我军还在蒹葭关,一旦吴岳顺着小路过来,以他新武器的威力,必然要把蒹葭关炸开!” 丁会呸了一声“军师怕了便是怕了,我会派人送你去剑门关的,至于蒹葭关,我丁会守定了!” “丁会!蒹葭关五万人,若是被吴岳包了饺子,你会被砍头的!”谢瞳怒吼,却被丁会的亲兵架了出去。 看着谢瞳被架走,丁会才问道“怎么样,城外炸弹都埋妥当了?” “妥当了!” 且说张承范率领大军前进,忽听得爆炸声响起,他前方的将士竟是被炸的伤亡惨重。 “敌人在这里埋了炸弹!”一名士兵高呼。 “缓慢前进!”张承范盯着不远处的蒹葭关,吴岳给他的命令,是必须率领威一军到达蒹葭关,因此他没有下令部队停下,而是命令部队缓慢前进。 一声声炸弹爆炸的声音传到张承范的耳朵里,痛在他的心上,但是他现在只能不顾伤亡,向前推进。 “张将军,我们绕小路前进,你得在我们之前发起攻击。”吴岳的话又在张承范耳畔响起。 且说威一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终于快到了蒹葭关前。 弓箭如雨,嗖嗖地朝威一军射来。威一军将士举起盾牌,拼命地阻挡着箭雨的攻击。 “反击!”张承范大吼,后队的弓箭手急忙开始弯弓射箭。 丁会一脸不屑地看着蒹葭关外的唐虎军,唐虎军的攻城器械已经被摧毁,他想知道吴岳拿什么来进攻蒹葭关。 双方互相射了一会箭,威一军伤亡惨重,而反观蒹葭关城墙上,丁会军损失却几乎可以视而不见。 “兄弟们,不要怕,我们来了!”就在此时,蒙宇率领的震一军也赶到了蒹葭关前。 第203章 王炎血战守潼关 朱温反扑汉中急(一)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克用集结军队是为了南下的时候,李克用却以李嗣源为帅,一路向西而来。 “报!”潼关军营内,传信兵飞奔而来“李嗣源挂帅,率领十万鸦军朝潼关而来。” 王炎深吸一口气“袁先生所说,竟然成了真的。” “来人!”王炎大喝,他的亲兵立刻走了进来。 “传我将令,潼关即刻起进入战备状态,所有人不得出入!”王炎朝潼关城墙快步而去。 潼关城门咯吱咯吱地关上,潼关附近的百姓全都听到了骑兵传来的消息,全都在家里没想着出来。 潼关城墙上防守着两万人,王炎快步走上城墙,守军将领杨羽快步走来“大将军,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王炎点点头“随我来城楼。” 二人快步朝城楼走去,王炎立刻问道“我军炸弹还有多少。” “大将军,此次主公大军南下携带了大量炸弹,我军现在仅有五百颗。” “五百颗。”王炎皱了皱眉头,对于十万大军,五百颗炸弹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 “重弩情况如何?”王炎又问道。 “现有重弩十架,弩箭一千支!” “一千支。”王炎心里默默地算了起来,以一支弩箭最大化杀五人的伤害来看,最多能造成五千人的死亡。 “不够,不够。”王炎道“来人,即刻给长安发信,让他们荣炸弹来!” “是!”一名亲兵快步向城墙下走去。 李嗣源的军队刚抵达弘农,不出三日他们就会抵达潼关,王炎,心急如焚,他知道长安也没有炸弹,要获得新的炸弹,必须从夏州房氏工坊进行运输,运到潼关,需要七天。 “来不及,来不及。”王炎摇了摇头“把兄弟们集结起来,我有话要说。” 五万军队整齐地排列在潼关内,王炎高高地站在城墙上。 “兄弟们,李克用背信弃义,居然向我们发起进攻,告诉我,你们怕不怕!” “不怕!”宇宇一军都是经历过许多大战的士兵,他们对战争已经没有了恐惧。 “好!”王炎大声道“我相信兄弟们,等鸦军来了,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 “传我将令,斩敌一人,赏银十两,斩二人,赏一百两,斩三人,赏黄金十两,斩四人!” 王炎说到此处,突然停顿了一下,而后几乎用嘶吼的声音,吼道“赏千户侯!” “不战则已!战则必胜!”所有士兵的情绪彻底被点燃,他们整齐而又大声的吼着。 军队被解散,潼关城墙上只能站二万人,这二万人统一归杨羽管理。 “剩余三万人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战场。”王炎安排道“另外,李克用和契丹打了一仗,又打了这南下的战争,想来军粮不会太多。我军只需死守,其必然退军。”城楼上,王炎安排道“这几日斥候不能中断,我们要随时了解敌军的动向。” “末将明白。”杨羽退了下去。 王炎揉了下太阳穴,接下来的仗不好打,所以他才下令若是杀四人,封千户侯。 战场上,杀到四人的不多,但他知道战前兄弟们需要这样的激励。 “主公啊,南下蜀中,究竟是对是错。”王炎叹了口气,蒹葭关外粮草被烧之事他也听说了,如今看来,蒹葭关难以攻克,潼关又告急,大好局面似乎被葬送了。 可是王炎毕竟是一介武将,他不知道蜀中对吴岳的重要性。但是他既然是武将,吴岳派他来防守潼关,他就不能有丝毫犹豫。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王炎岂会怕了你李嗣源。”王炎躺在城楼内的床上,他已经下令,这几日他吃住都在城墙上。 且说蒹葭关上,丁会严阵以待,只看得黑压压的大军扑来,他却是兴奋异常。 “吴岳,新仇旧恨,一起算!”丁会一拳砸在城墙上,直砸的拳头出了血“炸弹给我搬上来!” 一箱箱的炸弹被搬到城墙上,丁会狞笑两声“吴岳,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拆箱!”丁会大吼。 就在所有炸弹都被拆开来后,却听后山一阵响声传来,那响声丁会似乎在哪里听过。 丁会急忙扭头,只见山上冒气一股青烟“这是?” 丁会脑海里闪过他们进攻汉中时的画面“该死,飞虎军不是离开了吗?” 丁会没想到的是,吴岳的亲兵全部装备了迫击炮,只是他们平时不携带而已。 看着炮弹向城墙上飞来,丁会又看了看脚下的炸弹,嘴里大声吼道“快跑!” 迫击炮弹精准无误地落在蒹葭关城墙上,不偏不倚,放着炸弹的箱子被引爆了。 数不清的炸弹疯狂炸开,城墙上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人间地狱,城墙上数万守军,在炸弹的爆炸中,无一人生还。 内军的攻城器械虽然全部被毁,但是用来攻破城门的巨木却可以被很轻松地赶制出来。 肖康一马当先,帅领着宇二军将士抬着巨木便冲向蒹葭关。 蒹葭关内已经没有守军,丁会只带着几个人逃了出去,他们头也不回地朝剑门关跑去。 因此只撞击了几下,蒹葭关的城门就被撞开,所有人都冲进了蒹葭关,却见蒹葭关内空空如也,没有一人。 后山上的吴岳此时也赶了下来,他缓步走上城墙,看着惨烈的城墙,叹了口气“都是好儿郎啊,只是跟了丁会,居然是这般死法。” 吴岳向前走去,只见城墙的地上或是烧焦的尸体,或是断臂残肢,整个城墙上竟是没有一丝干净的空地。 陈二立马率人清理了一番城墙,那城墙上,依稀可见被炸的缝隙。 “这个关隘不能用了。”吴岳登上城楼,看着远方“在前边重新修一座关卡,既可以防止敌军绕小道偷袭,更能代替这座快要坍塌的旧关卡。” 吴岳所指的,是蒹葭关靠近剑门关的一侧,这一路皆是险地,随便都能找个地方修建关隘。 就在此时,庆元魁突然快步走来。 看到庆元魁,吴岳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主公,李克用发兵十万,朝潼关进军了。” (本章完) 第204章 王炎血战守潼关 朱温反扑汉中急(二) 吴岳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房烨所说的,成了真。 “具体情况如何?”吴岳又道。 “回主公!李克用以李嗣源为帅,领十万精兵向潼关而来!现在估计已经过了弘农了!” 吴岳看着眼前破损的蒹葭关,皱了皱眉头,朱温随时可能反扑,蒹葭关不容有失。 “你下去吧。”吴岳挥了挥手“袁先生,你怎么看?” 袁袭沉声道“主公,此战我们虽未攻入蜀中,却连下汉中、蒹葭关,从战略上讲,我们已经打开了蜀中的门户。至于潼关,王将军所率领的宇一军皆时悍卒,若指挥得当,可坚持一个月有余。” 吴岳点点头“蒹葭关不容有失,即刻擂鼓!” 鼓声响起,正在打扫战场的蒙宇、张承范、肖康急忙赶了过来。 “末将参见主公!” “免礼。”吴岳道“蒙宇肖康听令!” “末将在!”蒙宇和肖康同时抱拳道。 “命你二军负责新建蒹葭关之事,半年时间,修好新的蒹葭关!” “末将领命!” 吴岳点点头“新建蒹葭关,部队日常消耗,由内军供给,所需工匠,由程德负责分配,另外,程德担任内军大将军。” “臣明白。” 吴岳顿了顿“张承范听令!” “末将在!” “立刻整顿兵马,随我赶往潼关!” 听到潼关二字,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吴岳,吴岳咳嗽一声,而后道“没错,我岳父朝我进军了。” 片刻后,威一军将士排列整齐,在吴岳的率领下,向潼关疾驰而去。 且说两日后,李嗣源率领的十万大军已经逼近了潼关。 王炎站于城墙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黑压压的鸦军。 宇一军将士都是百战老兵,他们自然不会怯场,但是面对气势汹汹的鸦军,他们仍旧手心冒出汗来。 近了,王炎心里默默地计算着鸦军前锋和潼关的距离。 “炸弹准备!” “放!” 投石机开始疯狂工作,黑色的炸弹被一颗颗地投向鸦军。 “砰!砰!”数不清的爆炸声传来,鸦军前进的脚步略微受阻。 只听鸦军战鼓声的节奏更为密集,后续的鸦军又开始朝着潼关奔来。 “擂鼓!”王炎大吼,潼关城墙上的两面打鼓同时响起,鼓声的节奏和城墙上士兵的心跳逐渐交融,所有人的战意陆续被点燃。 炸弹的爆炸给鸦军造成了不少的伤亡,但是李嗣源显然对这些伤亡已经做好了准备,因此又一波完整的鸦军开始朝着潼关而来。 “继续炸!” 炸弹又一颗颗地丢进进攻鸦军的军阵,一声声惨叫传来,整个军阵被炸的稀巴烂。 王炎紧皱眉头,他心里直呼不妙,李嗣源似乎完全不顾将士们的牺牲,一味地发起冲锋,这至少说明了两点。 第一,李嗣源清楚王炎炸弹没有太多,虽然前边会造成伤亡,但是后边王炎会没炸弹可用。 第二,唐虎军情报有误,鸦军来了不止十万。 其实此事乃是唐虎军全军上下没有想到所致。要知道李克用现在占据了大半个中原,他的兵力的到了充分的补充,发兵十万,对于李克用而言,未免太小家子气。 事实上,这次进攻潼关的,不多不少,整整二十万人。 王炎想通了这点,有些心神不定,需知十万鸦军,自己就算拼了命,也能守住潼关,可若是鸦军比十万人多,那潼关很难守。 就在此时,杨羽快步跑来“大将军,我们的炸弹不多了。” “还有多少。”王炎完全没有将心中的慌乱表现出来,相反他的语气很镇定。 “只有一百多颗了。”杨羽深吸一口气,汇报道。 王炎点点头“我知道了,一百多颗,给我狠狠地炸,炸到李嗣源不敢再盲目进攻!” “是!” 王炎虽然这般打气,可看鸦军的架势,摆明了不在乎伤亡也要攻上来。杨羽看了一眼潼关外疯狂冲来的鸦军,他明白王炎这番话是说给士兵们听的。 王炎看着炸弹一颗颗地带走鸦军士兵性命,面庞上充满了刚毅,潼关过了,就是长安,那里不光有无数文官,还有吴岳的母亲,吴岳的妻儿。 “主公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潼关一定不能在我手里丢掉。”王炎心里握了握拳,就见不远处的城墙上红色的旗子舞动了几下,王炎认得那旗语的意思,炸弹还有五十颗。 “重弩准备!”王炎又道。 一方面炸弹不多了,另一方面前进的鸦军已经到了重弩的攻击范围内。 重弩咯吱吱地响起,一声清响传来,弩箭便被发射出去。 “啊!”冲在最前方的鸦军士兵被弩箭射穿,他看着不远处的潼关,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重弩的发射又带来了一批伤亡,但是重弩有个致命缺陷,那便是每次进攻间隔时间久,因此重弩虽然能重挫鸦军进攻,却不能完全阻挡。 冲过重弩攻击的鸦军,却受到了铺天盖地箭雨的攻击,他们不甘心地交出自己的性命。 王炎看着鸦军进攻半天,却未能靠近潼关,心里虽有喜悦,却并未放松。 “炸弹,放!”王炎看着又走出鸦军大军的军阵,嘴里又喊道。 五十颗炸弹很快便放完了,李嗣源看着潼关上再没有炸弹落下来,嘴角微微扬起“王炎没炸弹了。” 李存孝是此次李嗣源的副将,他点点头“我们是不是该乘胜追击?” 李嗣源眯看向潼关,夕阳照的他有点睁不开眼“吴岳大军在蒹葭关附近,其余军队,一支在凉州,一支在银州,他们就算想赶过来,至少得七天,今日我军进攻受挫,我认为战意已经不甚高昂,我们应该收兵回营。” “收兵回营?”李存孝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大帅,现在王炎没炸弹了,是我军进攻的好时机啊。” 李嗣源揉了揉眼睛“唐虎军现在定然做好了准备等我们冲过去,我们让他们这股劲,使不出来。明日我军继续佯攻,等他们这股劲散了,我们一鼓作气,拿下潼关!” 李嗣源分析的确实没错,王炎已经准备好让将士们血拼,却听鸦军大营传来鸣金的声音,所有冲过来的鸦军如潮水一般,轰然退去。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