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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时代·外传·梦魇》
第一章 第三本《奇幻》
“我回来了!”
郝佳打开房门,习惯性地甜甜招呼了一声。家中无人应答,空荡荡就只有自己的回音。郝佳看看墙上的挂钟,还不到五点三十分,大概老妈的麻将下午场还没结束吧?郝佳心中窃喜,仔细侦察了家里所有房间,确信空无一人后这才匆匆钻进自己的小窝,把门一关倒在床上,来不及歇息便从书包中拿出刚买的最新一期《奇幻》,抓紧时间如饥似渴地享受起来。
虽然今年就要面临高考,但郝佳像班上许多同学一样,依然无法割舍对《奇幻》的喜好,依然期期不拉地追买。有时候为了买到最新的一期,不惜一连访问七、八个报刊杂志亭,借别人的书虽可以解一时饥馋,但哪有买回家收藏,随时翻阅复习记忆深刻?为这点爱好郝佳没少挨老爸老妈教训,虽然老爸老妈对郝佳这个独生乖乖女溺爱有加,但唯有这个爱好不可通融,尤其是在面临大考前夕,一旦发现,一律杀无赦。所以郝佳只能抓紧每一分钟,与专制的老爸老妈进行不屈不挠的斗争。
刚看完副刊外面便传来门锁响动的声音,郝佳赶紧跳起来,拉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便把杂志塞了进去,想想还不放心,又搬起抽屉里杂乱的复习资料,准备把杂志塞到资料下面。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怔住了,两眼 76f4." >直愣愣地瞪着抽屉,只见杂乱的复习资料下,是一本与手中杂志一模一样的最新一期《奇幻》。
“佳佳回来了?”门外响起老妈的问候,郝佳赶紧把手中的杂志塞入抽屉藏好,这才匆忙开门出来。只听老妈在絮絮叨叨地唠叨着,“排骨又涨价了,黄花鱼更是一天一个价,就连小菜都要两块钱一斤!真是在抢人!对了,我忘了买味精,帮妈妈到小区门口的杂货店跑一趟,我累死了!”
郝佳接过老妈手中的菜篮,心里满是同情。想当年老妈也是个精明强干、气质高雅的白领丽人,她年轻时候的照片让郝佳都有些羡慕,没想到做了十几年全职太太,就彻底沦落为斤斤计较、唠唠叨叨的家庭主妇,除了模样身材还没走样,气质内涵可全变了,做事更是丢三拉四,令人同情而厌烦。
借机从家里逃出来,郝佳急急地拿出手机给死党打电话,对方刚一接通尚未开口,郝佳就对着电话叫起来:“宜雯,我快疯掉了,快救救我!”
“怎么了?是谁踩了你尾巴还是遇到色狼了?”电话那头传来同学加死党许宜雯不紧不慢的调侃,郝佳是从外地随父亲调来本市就读,前后也还不到一年时间,因此跟班上的同学还不太合得来,只有许宜雯这么一个知心朋友。现在这小肥猪又在吃,“吧嗒吧嗒”的吃食声电话这头都听得清清楚楚。郝佳顾不得反讥相讽,急急地叫道:“第三次了!今天是第三次了!我真是快要发疯了!”
“什么第三次了?”电话那头停止了吃食的声音,“你说清楚点,别让我误会!”
“我今天又多买了一本《奇幻》!我已经连续三期多买了!”郝佳差点要哭出来,“可是我自己连一点印象都没有,完全不记得已经买过了!”
“好姐妹!”电话那头没心没肺地欢呼起来,“我不用掏钱再买了!哈哈!”
“你还是不是人啊?”郝佳气得差点要骂娘,“人家快急死了,你倒还高兴得不行。”
电话那头的欢呼声总算收敛了一点,许宜雯开始像个大人一样帮郝佳分析起来:“是不是你老爸老妈突然开窍了,直接从封建专制进入了民主博爱社会,给你买《奇幻》表爱心啊?”
“你别逗了!他们给我买原子弹都不会给我买《奇幻》!再说他们也不会偷偷塞到我藏书的地方啊,你老爸老妈会给你搞这种恶作剧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许宜雯又分析道:“是不是你以前买过,被老爸老妈没收了?后来你爸妈良心发现想还给你,又不好意思当面认错,就偷偷塞你藏书的地方啊?”
“你白痴啊!”郝佳突然发觉死党的智商还不如自己,找她帮忙真是找错了人,“书就算被老爸老妈收走,我依然应该记得啊!再说老爸老妈一旦发现《奇幻》,一向是杀无赦,哪还会还给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终于传来死党满是同情的声音:“郝佳你要坚持住,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根据我的判断,你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不幸患上了近似于老年痴呆的失忆症。”
郝佳突然感到浑身发冷,虽然自己心中早有这种担忧,但现在从好友的口中说出来,还是让她感到害怕。失忆、痴呆,这些本是跟老年人联系在一起的生理现象,现在竟出现在自己这样一个花信少女身上!高考近在眼前,万一自己在考场上忘了学过的知识,那十几年的书岂不是白读了?郝佳不敢再想下去,迟疑片刻,她犹犹豫豫地小声说:“有、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
“什么事?”许宜雯满是好奇地问。
郝佳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干涩的嗓子,小声道:“前两天,就在回家的路上,我碰到了一个中年男子。他不仅亲切地叫我的小名,还拉着我要跟我一起走。我吓坏了,以为遇到了色狼,一把推开他就跑回家,没想到他竟跟着我来到我家!”
“他是你爸妈的客人吧?”许宜雯笑了起来,“也许人家以前认识你,你却把别人忘了。”
郝佳使劲摇摇头,犹豫着是不是要把那天的事说出来,不知道说出来别人又会不会相信?迟疑半晌,她终于还是颤着嗓子小声说:“我回家后突然发现了墙上的照片,就是方才那个男人的照片!他拥着我和妈妈照的照片!看到照片我才意识到他是我老爸,但方才我竟完全不认得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听许宜雯问道:“你说你是意识到他是你爸爸,而不是想起他是谁?”
“对!”郝佳咬着嘴唇点点头,“当时我脑子一片混乱,我只是从照片意识到他应该是我老爸,跟认得他是我老爸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郝佳,看来你的失忆症已经相当严重了!”电话那头的许宜雯以从未有过的严肃口吻说,“快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吧,你老爸不就是医生吗?千万不要耽误高考啊。”
“不跟你说了!”郝佳突然红着脸收起了手机。迎面走来一个高挑帅气的少年,十八、九岁模样,一身天蓝色运动装令他那健硕的身材显得更加朝气蓬勃,一缕染成金黄色的卷发斜斜垂在他左边的额头,像阳光一样灿烂,让他那有棱有角的五官也明亮起来。发现他看到了自己,郝佳赶紧垂下眼帘,视线收敛到自己脚尖,装成没有看到对方的模样。
“郝佳!出去啊?”
“嗯,文强!”
二人相视一笑,礼貌地点点头擦身而过,郝佳的脸上突然没来由一红。赵文强是郝佳的同班同学,又是住在同一个小区的邻居,他的父亲跟郝佳的老爸既是老同学又是同事,两家关系一向很好,所以上学放学二人偶尔会同路。也因为这些原因,就有无聊同学说他们正在谈恋爱。赵文强是女生们私下公认的校草候选人,又是校篮球队的主力前锋,任何与他走得近一点的女生都会惹来不少流言蜚语。因此郝佳引来不少暗恋赵文强的女同学的妒忌,让她心中那种或有或无的朦胧的感情不敢萌芽。在老师、家长还有同学的多重压力下,她尽量避免与赵文强单独相处,谁知越是如此,她越不能忽视赵文强在自己心中位置,此刻二人仅仅是打个招呼,郝佳便感觉到自己脸颊发热,心脏在怦怦直跳。
匆匆在杂货铺买了袋味精,郝佳心慌意乱地回到家中,老爸已经回来,鞋子和公文包就胡乱地扔在鞋柜旁。厨房中飘来红烧黄花鱼的香味和排骨下锅的“滋滋”声,空气中弥漫着小家庭温馨的味道。
“味精来了!”郝佳把味精送到厨房,正想帮忙把味精装入调味盒,谁知正在忙碌的老妈一声怪叫:“味精?谁让你买味精?我是让你买盐!”
“买盐?”郝佳一愣,“不是你让我买味精的吗?什么时候跟我说买盐了?”
“这死丫头!这段时间跟丢了魂一样,叫你买盐你买味精。”老妈边忙碌边不耐烦地训斥着,“行了行了,把味精搁这儿准备吃饭!”
“明明是你自己说错了,还怪我记性不好!”郝佳说着拉开调味盒,发现装味精的盒子满满当当,装盐的盒子空空如也。突然之间她不那么肯定了,迟疑了一下,她小声问老妈,“你、你真是让我买盐?”
“我让你买魂!”老妈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昨天就让你买盐,结果你买回来一包糖;前天让你给我带一瓶香水,结果你给你老爸买了条领带。你最近怎么老是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早恋了?”
昨天?前天?盐和糖?香水和领带?郝佳突然感到头脑一片混乱,她根本不记得有过这些事!完完全全一点印象也没有!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注意到郝佳的脸色苍白,老妈不由伸手来摸她的额头。郝佳忙躲开她的手,逃一样出了厨房,呐呐道:“没、没什么,吃饭吧!”
食不知味地扒拉着碗中的饭菜,郝佳一脸怔忡。注意到女儿脸上神情不安,老爸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郝佳迟疑了一下,犹豫道,“最近好像记忆力不大好。”
“一定是学习压力太大!”老妈立刻就下了结论,“明天我给你买点脑白金和生命一号,好好给你补补!”
话音刚落就听老爸一声冷哼,不满地瞪了老妈一眼:“究竟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你是医生好了不起么?我不是医生但我是佳佳她妈!”老妈立刻出言还击。郝佳知道老爸老妈这一斗口,按惯例没十分钟不会休战,忙一拍桌子抢先维和:“你们都别吵了!”
这一喊还算有效,老爸瞪了老妈一眼没有应战,转向女儿关切地问:“具体有什么症状?”
“就是经常忘记一些事,好像记忆力有点问题。”郝佳不知道怎么措词才好,本想把最近发生的一些失忆详细说出来,却突然发现老爸的面容在自己眼里十分陌生,缺乏那种血脉相连的亲密,这种感觉令她浑身发冷,不由自主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是不是像你初三那年一样?”老爸推推金边眼镜,探询的目光透过镜片,盯着郝佳关切地问道。
“初、初三?”郝佳眼前一片空白,头脑一片混乱。
“是啊!”老妈在一旁插话道,“初三那年你也因为记忆力衰退,休学一年后才恢复过来。”
初三?休学?郝佳突然感到后脊梁升起一股凉意,浑身如坠冰窟。自己居然、居然一点也想不起来,头脑除了混乱还是混乱,记忆中居然找不到任何一点关于休学的影子。
“明天是周末,我带你到医院去检查一下。让你赵叔叔给你检查一下,他可是脑科权威。”老爸的声音像来自遥远的天边一般缥缈空洞。郝佳搁下碗筷,不顾老妈的呼唤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返身把门插上,倒在床上便蒙头大睡,不住在心中安慰自己说:睡一觉就会好,休息好就没事了!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有多久,始终无法入睡,郝佳从书桌抽屉中翻出那两本一模一样的《奇幻》,躺在床上打算用奇幻世界来麻醉自己。也许看看魔法师和吸血鬼的故事后就没事了。
书上的铅字好像一个个互不相连,看了半天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也不知是这一期不好看还是自己口味变高了。反正看了半天郝佳只觉得眼皮沉重,头脑越发混乱昏沉,对着书本半天,也没明白自己是在看书还是在胡思乱想。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夹杂着隐隐的雷鸣,冷风透过纱窗直灌进来,把窗帘刮得猎猎作响。郝佳想下床去把窗子关上,却感到浑身沉重,手脚麻痹..t>得一动不能动。屋里的日光灯像是受了雷鸣闪电的影响,或明或暗地闪烁着。书是没法看了,郝佳正要关掉灯,它却在一闪之后突然熄灭了。
灯光一灭,屋里顿时变得朦胧幽暗,风有如实质般从窗帘下涌卷进来,在房间中央打着漩,一团有如烟雾般的黑影在漩涡中央慢慢凝结。
郝佳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团烟雾渐渐凝结成一个随着风势缥缈摇曳的人形,直到四肢五官也依稀可见,她想大声尖叫,想问那团黑影是谁,但嘴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是拘魂使者,你的阳寿已尽,快跟我走!”一缕缥缈如丝的声音隐隐传来,似乎来自很远,又像近在眼前,那团黑影像烟一样涌了近床前,一只烟雾凝成的手臂向郝佳伸了过来。她拼命想逃开,但浑身沉重异常,一动不能动!接着,她突然感到身子一轻,竟被那黑烟凝成的手臂拉得飘了起来,像氢气球一样浮在半空,不能上天,也无法落地。
我不!郝佳拼命挣扎,却感觉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量,虽然手脚能动,却像风一样轻盈飘忽。她想回到床上,却突然看到床上半躺半坐着一个妙龄少女,那少女一头运动短发黑亮如缎,鼻子小巧玲珑,嘴唇调皮地向上翘着,十分可爱。可惜双目紧闭,不能完全看清她的模样,少女似乎正沉睡不醒,手中却还捧着一本印刷精美的杂志。看到杂志上那大大的“奇幻”二字,郝佳陡然意识到那少女就是自己,这种从半空中看到自己模样的感受令她恐惧到极点,不由一声尖叫,几乎同时,窗外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把她的惊叫完全淹没。
“啊!”郝佳终于尖叫出声,浑身一颤睁开了双眼,茫然看看四周,发现自己依然手捧《奇幻》坐在床上,屋里一片亮堂,窗外风雨正急,门外传来老妈的声音:“佳佳,下雨了,记得关窗户!”
“知道了!”郝佳抹抹一脸的冷汗,丢开《奇幻》翻身下床,匆匆把窗户仔细关好,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在心中暗怨道:都是《奇幻》上的鬼故事登得太多,害我净做恶梦!
重新钻入被窝,郝佳把两本一模一样的杂志随手塞入枕头下,打算明天再慢慢看。枕头下有什么东西硌了她的手一下,像是一本书,她好奇地翻开枕头。陡然之间她双眼圆睁,浑身冰凉,头皮发炸!只见枕头下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本印刷精美的《奇幻》,与手中两本杂志一模一样的《奇幻》!最新一期的《奇幻》!第三本《奇幻》!
第二章 活检
医院的环境干净得有些过分,尤其医生护士均是白花花一片,令人眼晕。虽然以前也来过老爸工作的医院玩,但这一次作为病人前来,郝佳的感受完全不同了。
在脑专科的诊断室门口,身材瘦削高挑的主治医师赵葆初迎了出来,他是赵文强的父亲,也是郝佳老爸关系要好的同事和老同学,所以一接到老爸的电话他做好了一切准备。
“佳佳怎么了?”赵葆初亲切地把郝佳领进诊断室,简单地与郝佳老爸寒暄后,便直接开始了他的工作。郝佳犹犹豫豫地把最近一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失忆告诉了赵叔叔,他仔细按了按郝佳的头,确信没有任何伤痛后,便对郝佳老爸道:“先带孩子去做个CT,再照个片子。不用担心,只是例行检查。”
糊里糊涂地跟着老爸去做了各种检查,还好医院里人人都认得老爸这个内科主任,各种检查都不用排队,所以没多久二人便带着检查结果重新回到了脑专科的诊断室。
“从检查结果看,没发现什么bbr>?99lib.问题。”两个男人在里面看片和交换着意见,郝佳则在外间百无聊赖地研究着桌上放着的大脑模型,分辫着模型上的大脑、小脑、脑干等部位。隐约听赵叔叔在说,“从CT看,没有外伤,没有血块,也没有病变的阴影,更没有做过脑部手术,要想找到原因,我看必须做个活检!”
郝佳突然紧张起来,身为医生的女儿,从小耳濡目染,她完全清楚活检是怎么一回事。那是要取活细胞进行检查,以确定患病部位的病变情况,如果要做大脑活检,就是要取自己的脑细胞!郝佳突然感到头皮发麻,这种事想想都恐怖,她祈求老爸千万不要答应,别让宝贝女儿做医生手中的小白鼠!
“没有更好的办法吗?”老爸的声音有些犹豫。
“你也是医生,这种情况要如何才能查出病因,你和我一样清楚。”赵叔叔说着似乎拍了拍老爸的肩头,“怎么?不放心我的技术?”
“你是本市最好的脑专科医生,我哪能不放心!”老爸诚恳地恭维了一句,终于下了决心,“那就做吧,希望尽快找到原因,千万别耽误孩子高考。”
“我不做!”郝佳顾不得礼貌突然闯了进去,对老爸尖叫道,“我不做活检,坚决不做活检!”
“佳佳你听我说,”老爸过来揽住郝佳的肩头,柔声劝道,“现在的医疗手段非常先进,活检已经是一种常规的检查,没有任何危险。”
“是啊!”赵叔叔也笑嘻嘻地走过来,在郝佳的后颈比划说,“你别害怕,叔叔只要从这个位置扎一根针进去,抽一点点脊髓做化验,看看你的大脑是不是受到细菌感染了。”
郝佳心中那种对老爸完全陌生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这让她对他的拥抱十分不自在。挣脱老爸的胳膊,郝佳虚弱地反对道:“不做活检,反正我不做活检!”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老爸沉下脸来,“不快一点找到病因,你怎么参加高考?”
“别吓唬孩子!让我来跟佳佳解释。”赵叔叔笑眯眯地把老爸推了出去,然后给佳佳倒了杯水,等她冷静下来后,他才对郝佳解释说,“大脑活检其实非常简单,既不开颅又不动手术刀,只用一根针抽一点点脊髓就行了,前后只要几分钟,甚至连麻药都不用。如果你怕痛,我可以给你打一针麻药,睡一觉就做完了。”
见郝佳还在犹豫,赵叔叔耐心解释道:“如果你不做活检,我无法判断引起你失忆的原因,一旦症状加重,你可能连爸爸妈妈都忘了。你想想看,如果你某一天早上醒来,突然发觉周围全是陌生人,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你认得,到那个时候该有多可怕?”
郝佳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迟疑半晌,小声问道:“真是只抽一点脊髓?几分钟就做完了?”
“你还怕你赵叔叔骗你吗?”赵葆初突然呵呵大笑了起来,似乎为郝佳的天真感到可笑。郝佳在心中权衡半晌,终于点头道:“好吧,我听你的。”
“好!咱们立刻就做,时间不早了,别误了叔叔的晚饭!”赵叔叔说着对外面的护士大声吩咐,“让手术室准备一下,马上做个大脑活检!”
稀里糊涂地随着老爸和赵叔叔来到手术室外,护士把一个本子递了过来,郝佳接过来一看,原来是需要患者和家属签名认可的手术单,郝佳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满过十八岁,许多事父母已经不能替自己做主了。
草草看了看手术单,除了最上方手术栏目上“大脑活检”几个字,其它栏目郝佳都似懂非懂。签上自己名字后,郝佳把手术单交给了父亲,那上面还有一栏是家属签名,郝佳突然想让妈妈来签。
“妈妈怎么没来?”她问。
“我没告诉她,只是一种例行的检查,没必要让她担心。”老爸说着在手术单上草草签下名字,然后把它交了护士小姐。
郝佳心中依然有些担忧,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听到妈妈的声音,她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女儿要进手术室了,她也不来看看。
“佳佳,检查结果怎样?”
“我还要做个大脑活检,马上就做。”
“哦,早点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老妈说着就挂断了电话。郝佳突然有些失落,也许是自己太娇气了,本来就是个普通的检查,非要紧张得跟个怕打针的孩子一样。这样一想郝佳也不好意思再跟好朋友打电话,便随着赵叔叔进了手术室。
忐忑不安地躺上手术台,郝佳注意到几个护士和医生除了赵叔叔自己都不认识。以前经常来医院玩,许多医生护士虽然叫不出名字,但都熟悉,哪怕她们现在戴着大大的口罩,只留一双眼睛在外,但郝佳依旧能肯定其中并没有自己的熟人。她不禁问赵葆初:“廖阿姨怎么没有在?”
廖阿姨是脑专科的护士长,跟郝佳比较熟悉,藏书网人也很和蔼。郝佳希望有一个慈祥的阿姨在身旁照顾自己。却听赵葆初说道:“廖护士长现在不当班。”
“哦”了一声,郝佳心惊胆战地观察着护士们准备着手术工具,那根用作脊髓穿刺的针大得吓人。郝佳突然问:“怎么这些护士我一个都没见过?”
赵叔叔似乎怔了一下,隔着厚厚的口罩含混地解释说:“有些手术熟人要回避,这是医院的规定。”
郝佳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安,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努力想赶走这种不安,但它却像浓雾一样笼罩着自己。麻醉师拿着针筒过来了,望着那令人恐惧的粗大针头,郝佳突然从手术台上跳了起来,推开身边的护士大声道:“我不做了!”不等几个人反应过来,她已经推开大门跑了出去。
门外的老爸一脸诧异,郝佳没有理会他的追问,像发疯一般逃出了医院。她跑得是如此之快,以至追出来的老爸只能看着她越跑越远。
街上还在下着大雨,郝佳的全身很快就湿透,她茫然地跑出几个街区后终于停下来,然后望着满世界的雨雾发愣。冰凉的雨点让她浑身发冷,她抱着胳膊躲到街边的屋檐下,用公用电话给许宜雯拨了个电话。
“喂!哪位?”许宜雯的声音永远有种懒洋洋的味道。郝佳顾不得寒暄,直接道:“我今天去医院检查了!”
“结果怎样?”许宜雯立刻就听出了郝佳的声音。
“我、我不知道,我刚才从手术室逃了出来!”郝佳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啊!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我害怕极了!”郝佳连声音都哆嗦起来,“做手术的是我老爸一个朋友,他说这种手术医院有规定,熟人要回避,但他却没有回避!”
“嘿,我当什么事呢!”电话中传来许宜雯满不在乎的声音,“现在还有什么规定是一丝不苟在执行?你老爸那个同事是脑科方面的专家吧?这不就结了?”
郝佳哑然无语,赵叔叔是本市最好的脑科专家,人家看在老爸的面上违反规定亲自给自己做检查,也是一片好心,谁知自己偏要神经过敏,胡思乱想。郝佳顿时有些后悔起来,匆匆对着话筒说了声:“我挂了!”便挂断了电话。
看看雨蒙蒙的天色,已经快到下班的时候,现在要回去重新做已有些晚了。郝佳对着雨雾愣了半晌,最后只得顺着街边慢慢往家走。这儿离家还有很远,不过她不打算尽快回去,只想在街上一个人静静地走一走。
天色黑了下来,雨也渐渐停了,郝佳在一家街边的私人诊所外停住脚步,她打量着诊所外的广告,上面写着:魏氏诊所,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及青少年心理疾病。
郝佳心里蓦地升起一丝希望,她希望自己的失忆仅仅是一种心理疾病,而不是大脑出现了什么病变,这样的话就不用做什么大脑活检了。
“姑娘是要看病吗?”郝佳正在打量,诊所里突然传来一声询问,接着,一个相貌有些猥琐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殷勤地向郝佳招呼。中年男子大概有四十多岁,一身脏兮兮的白大褂,嘴唇上有两撇毛毛虫一样的小胡子,让人有些反感。郝佳皱了皱眉头,小声问道:“你能治失忆症吗?”
那中年男子一怔,笑道:“那要看具体什么症状,有些失忆是医学上的不治之症,有些只是心理问题。”
郝佳一听他没有自嘘包治百病,到有些相信他了,在他的招呼下进了诊所后,才突然想起自己的钱包手机在手术室外都交给了老爸,自己现在除了口袋里几毛零钱,几乎是腰无分文。想到这她不禁犹豫起来,怯怯地道:“我、我身上没钱。”
“没关系没关系!”那男子殷勤地把郝佳领进诊所,满脸堆笑地给郝佳接了杯热水递过来,“医生的宗旨是治病救人,不能因为患者没钱就袖手不管。我先给你做个检查,你什么时候有钱了随时给我送来就是。”
捧着热腾腾的水杯,郝佳身上的寒意稍微减弱了一点,听到医生这话,她的心里更是热乎乎的一阵温暖。她不禁感动地问:“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魏,你就叫我魏大夫吧。”那中年男子说着递给郝佳一块干毛巾,示意说,“把你头发和身上擦擦吧。”
郝佳这才发觉自己浑身湿透,水珠顺着发梢衣角滴落下来,在地板上集成一大片水渍。她忙接过毛巾胡乱擦擦头发,心里满是愧疚。那魏大夫到也不计较,示意郝佳坐下后,便问道:“你刚才说你患了失忆症?”
“是的!”面对陌生人,郝佳反而觉得放松了许多,忙把这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失忆,以及方才要进行的活检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刚开始魏大夫还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做记录,最后竟听得入神,望着不住在比划叙说的郝佳竟有些痴了。
郝佳突然住了口,魏大夫的目光令她有些不安,那是一种贪婪而冲动的目光。她不禁拉紧衣衫抱紧双臂,垂下头躲开那令人不安的目光。诊所里没有旁人,除了听到自己的喘息,静得有些渗人。
魏大夫突然醒悟过来,忙低下头在本子上写起来,边写边问道:“哦,对了,方才你说做大脑活检,只是做个脊髓穿刺抽一点脊髓?”
“赵叔叔是这样说的。”郝佳随口应着,心中却在寻思如何才能不伤魏大夫面子礼貌地离开。
“他在撒谎!”魏大夫抬起头来,脸上露出莫测高深的微笑,“大脑活检和脊髓穿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检查,大脑活检不仅需要取脑细胞,还要在头颅上钻孔,远不是抽点脊髓那么简单。”
郝佳吓了一跳,想离开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只见魏大夫在自己头上比划道:“通常做大脑活检,是在这个位置用钻头在颅骨上钻出一个小孔,然后以专用的空心针刺入大脑组织,取一点脑细胞做细胞检查,跟抽脊髓完全不是一回事。”
“那赵叔叔和我爸爸为什么要骗我?”郝佳头脑中一片混乱。
魏大夫耸耸肩说:“可能是你的病情十分严重。通常大脑活检是针对CT中发现大脑有肿瘤的情况才做,主要是为了确诊肿瘤的性质。这个检查有一定的风险,头上也会留下一个疤痕,所以很少对CT检查完全正常的大脑做活检。”
郝佳心中突然害怕到极点,莫非CT检查发现有肿瘤,所以才要做活检?为了怕我担心,才跟我说检查结果完全正常?
“你跟我来,我给你检查一下看看。”魏大夫说着打开了里间检查室的门。郝佳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进去躺到检查台上,六神无主地等待着魏大夫的检查。只听他在一旁准备着检查的工具,从一侧的药柜橱窗玻璃上,可以看到他忙碌的影子。
房间中突然弥漫起一种奇怪的味道,这种味道郝佳曾经在老爸做手术的时候闻到过,那是乙醚的味道!郝佳从橱窗玻璃中望过去,看到魏大夫戴着口罩,正把一瓶液体浸倒在手中那团棉花上,然后仔细盖上药瓶,这才把那团棉花藏在身后走了过来。郝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忙从检查台上一跳而起,冲着魏大夫裆部狠狠一脚踢去。猝不及防之下,魏大夫裆部被踢了个正着,不由一声痛叫,夹着腿佝着腰连连后退。郝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去又是一脚,准确地踢中魏大户下巴,顿时把他踢倒在地。
拉开检查室的门刚逃出两步,郝佳突然又停了下来,抄起外间办公桌上的大理石镇纸又返身而回,狠狠一下砸在挣扎着要爬起来的魏大夫头上,然后抓住他的头发喝问:“刚才你说的都是真的?”
魏大夫痛得呲牙裂嘴,头被大理石镇纸砸破了皮,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样子十分可怕。他呻吟着反问道:“什、什么?”
“你方才所说关于大脑活检要钻孔开颅,都是真的?”郝佳抓着魏大夫的头发喝问。她对眼前的血腥情形一点也不害怕,只想知道方才这个无良大夫所说的是不是事实。
“句句是实!”魏大夫在郝佳的突然袭击下竟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勇气,还怕这恶少女高举的镇纸再次落在头上,他急忙补充道,“书柜中有关于大脑活检的资料,不信你去看看!”
郝佳扔掉镇纸,捡起魏大夫落在地上的那团棉花捂到他的嘴上,只几秒钟时间,这个无良大夫就浑身一软瘫倒在地,完全失去了知觉。郝佳扔掉浸满乙醚的棉花,暗自庆幸自己侥幸逃过一劫。以前曾听老爸说医院发生过这样的事,有不良医生用乙醚这种快速麻醉剂麻醉患者实施强奸,没想到今天竟让自己遇上。
扔掉棉花来到书柜前,郝佳很快就找到关于大脑活检的资料,看到书上那图文并茂的说明,郝佳突然感到浑身发冷,头脑一片混乱。
离开诊所 7684." >的时候天完全黑尽,外面又下起了大雨,郝佳脱下灌满雨水的旅游鞋,赤脚在大雨中狂奔。
第三章 逃亡
当郝佳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刚进门就见家中集满了人,除了一脸焦急的老爸老妈,还有赵葆初等老爸的同事和小区中的邻居,甚至还有同学赵文强。见到她回来,众人明显松了口气,老爸老妈更是一脸焦急地追问:“这半天你跑哪儿去了?手机也不带,电话也不打一个,害我们找了你大半夜!”
郝佳没有心情理会旁人,避开众人探询的目光径直躲到卫生间中,坐在马桶上呆呆地发愣。她很想问问老爸和赵叔叔,自己大脑究竟出了什么毛病,需要钻孔活检,却又不告诉自己实情?但一时间她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门外的邻居和老爸的同事们逐渐散去,外面静了下来,只听老爸在门外埋怨道:“佳佳你实在不象话,害大伙儿为你担心了半天。你要再不回来,我们差点就报警了。”
“行了行了,回来就好,别再责怪孩子!”老妈在门外把老爸推开,然后敲了敲卫生间的门,“佳佳,我给你找了换的衣服,快洗个热水澡,小心别感冒了!”
郝佳把门打开一道缝,从门缝中接过老妈递来的衣物,然后把门重新插上。望着镜子中那个面色苍白,两眼茫然的少女,她不禁感到十分陌生。
脱下溅满泥水污汁的衣衫,郝佳赤裸着全身站到淋浴的喷头下,让滚烫的热水冲刷自己疲惫的身心。在弥漫着水雾的温暖浴室中,郝佳的心神渐渐平静下来,她决定洗完澡就开诚布公地跟老爸老妈谈谈,无论大脑出现了什么病变,自己都应该有知情权。自己已经满过十八岁,即使是父母也不该包办一切,更不应该欺骗自己!
擦拭净全身的水珠,郝佳来到镜子前,抹去镜子上的水雾重新打量起自己,只见镜中的少女脸颊恢复了一点红润,面容看起来像往日一样娇美,身材偏瘦但很结实,小巧玲珑的乳房像白鸽一样可爱。她满意地打量着自己,同时用手梳理着湿漉漉的凌乱短发,突然,她的手停了下来,回想着方才看过的关于大脑活检的图片,她抖着手分开短发,顺着头发中线找上去,终于在头顶上方,找到了一个硬币大的疤痕。
望着镜中那个圆圆的疤痕,郝佳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方才看过的血淋淋图片,想象着钻头穿透自己颅骨的情形,她恐惧地一声惊叫,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佳佳怎么了?”听到叫声,外面的老爸老妈匆匆过来,敲门问道。只听卫生间里只有哗哗的水声,听不到郝佳任何回答。妻子忙拍着门高喊,“佳佳快开门,是妈妈!”
半晌不见郝佳回答,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立刻奋力向浴室门撞去。可惜门十结实,丈夫忙对妻子示意:“快去拿斧子来!”
一斧砍掉门锁,二人终于推门而入,只见浴室中空空荡荡,郝佳已经不见了踪影。
“快通知所有人,郝佳逃走了!”丈夫示意妻子去打电话,而他则快步来到浴室那扇洞开的窗户前探头往外望去,立刻就发现了躲在窗外的郝佳。此刻她正抓着楼房外墙的管道往一旁爬去,离窗户已经有两三米远。
“佳佳你干什么?你疯了?快回来!”郝佳的父亲想伸手抓住女儿,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他一脸焦急,不过却不是因女儿身处险境那种担忧和焦急。这里是四楼,离地面足有十多米高,任何人一旦失手摔下去,即使不死也要成残废。
郝佳终于爬到隔壁的窗台上,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只是在那里无声地哭泣,她的脸上满是水迹,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逃,在发现自己头顶那个明显是大脑活检留下的疤痕时,她吓坏了。她不记得自己做过这种检查,以前也从来不知道自己头上有这样一处疤痕,而父母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他们一直都在瞒着她,欺骗她!甚至还想骗她再做一次活检,这发现让她恐惧到了极点。
“佳佳快回来!那里很危险!”父亲在不停地招手,并尝试着想爬过来,但他显然不够灵活,也不敢轻易冒险,只得焦急地向郝佳招手示意。郝佳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这里上不挨天下不着地,根本无路可走。她望着陌生的父亲,正犹豫着是不是向他伸出手,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从附近的楼房中冲出来十几个人,郝佳认出他们是父亲的同事和邻居,在赵葆初叔叔的指挥下十几个人忙而不乱地四下散开,几个人把住了这幢楼的各个出口,另外有人则顺着排水管道往楼上爬了上来,身手敏捷如猴。众人行事井然有序,俨然一小队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
郝佳心中的恐惧再次占了上风,她像落入陷井的野兽一般,绝望地四下张望,寻找着逃命的出口。突然,她像羚羊一般奋力一跃,从高高的四楼窗台扑了下去。下方的空地上有几棵枝叶茂盛的法国梧桐,只有五六米高。只见郝佳雪白的身影如飞鸟投林一般,从上方十多米高处一头扎进了树冠中。
枝挑树叶抽得郝佳浑身火辣辣的痛,胸口更被一根粗大的枝挑重重撞击了一下,郝佳一声痛叫紧紧抓一根树枝,借着树枝的弹性轻盈地落到地上,顾不得理会身上的伤势,她立刻发足向远方狂奔。
楼下几个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半晌才回过神来,立刻在赵葆初的指挥下向郝佳追去。其中一个人边跑边拿出对讲机叫道:“保安!有个女人向大门跑来了,快拦住她!”
前方就是小区的大门,两个保安冒雨拦在出口处,像老鹰抓小鸡一般张开了双臂。郝佳放慢了速度,在离两个保安三米远时突然向左边一晃,跟着加速变向一脚踏在右方的墙上,借着冲力在墙上奔行两步,从斜>上方踏墙越过了两名保安的堵截。两名保安看到眼前这电影特技般的情形,不由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待赵葆初带着十几个人追出小区大门时,只见外面大雨滂沱,几米外就看不清人影,更不知郝佳跑向了哪个方向。他立刻向左右两方和正前方一指,十几个人立刻分成三路,冒雨向三个方向追去。几分钟后众人先后回来,齐齐向赵葆初失望地摇头。
“怎样?”郝佳的父亲也冒雨追了出来,立刻焦急地向赵葆初询问。赵葆初摇摇头,匆匆掏出手机开始拨号,同时安慰郝佳的父亲说:“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郝佳不知道跑出多少条街才慢慢停了下来,此刻她感到浑身火辣辣的痛,被树干撞击的胸口更是痛得喘不过气来,尤其被树枝挂伤的胳膊大腿,被雨水一淋更是痛得钻心。她只得跑到立交桥下,在雨水淋不到的地方抱着冰凉的水泥柱子失声痛哭。
身后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口哨,郝佳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就见立交桥下的背风处,两个流浪汉正目光炽炽地盯着自己。二人半躺半坐在肮脏的地铺中,对突然出现的半裸少女吹起了口哨。郝佳身上仅有一件汗衫和短裤,湿透后几乎透明,露出少女玲珑的曲线。两个流浪汉的目光令郝佳感到害怕,忙躲到一旁的水泥柱子后。谁知她的退缩反而激起了两个流浪汉的勇气,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便从两侧围了过来。其中一个还猥琐地招呼道:“小妹妹,什么事不开心啊?让哥哥安慰安慰你。”
“你别过来!”郝佳擦干眼泪,警惕地打量着二人。只见二人双目赤红,眼中闪出淫亵的光芒。不等郝佳反应过来,一个流浪汉突然从后方抱住了郝佳的腰,另一只手则捂住了郝佳的嘴。
身处险境遭遇突然袭击,郝佳反而冷静下来,只见她反手狠狠往后一戳,手指准确地戳中了身后那流浪汉的眼睛,痛得他一声惨叫放开了手。跟着她飞起一脚踹在身前那名流浪汉的脸上,顿时把他踹倒在地。不等对方回过神来,郝佳抄起地上半截砖头就向倒地的流浪汉头上身上狠狠砸去,只两三下那流浪汉头上便开了 82b1." >花,痛得抱住脑袋连声惨叫。鲜血飞溅而起,落在郝佳的脸上嘴上,她一点不觉得恶心,反而津津有味地舔去嘴边的血珠,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另一个眼部受伤的流浪汉已经恢复过来,原本打算上前帮忙,却被郝佳的疯狂吓得目瞪口呆,傻愣愣地半晌没有任何反应,直到郝佳丢下地上的流浪汉向他逼过来时,他才惊惶失措地连连后退,忙乱地掏出柄小刀色厉内荏地比划说:“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郝佳对流浪汉手中的刀视而不见,只瞪着那流浪汉喝道:“把衣服脱下来!”
流浪汉一愣,赶紧把身上那件脏兮兮的风衣脱下来,在郝佳的示意下扔给了她。风衣又破又臭,郝佳皱着眉把它披在自己身上,遮住了半裸的身体,这才对那流浪汉一声呵斥:“滚!”
那流浪汉如遇大赦,忙冒雨往远处逃去。直到他不见了踪影,郝佳才扔掉手中那半截沾满鲜血和碎肉的砖头,疲惫地坐倒在地。望着地上那个头脸血肉模糊,只剩下半条命还在微微呻吟的流浪汉,她不禁感到一阵后怕。如果说先前在那家私人诊所制服那名不良大夫还是出于侥幸的话,那方才逃过老爸的同事和邻居的围追堵截和打倒两个心怀不轨的流浪汉,就绝对不是偶然了。郝佳突然对自己体内蕴藏的力量感到害怕,在她的记忆中,自己一直是个文弱胆小的好学生,不要说把人打个半死,就是偶尔跟同学吵嘴,也常常不争气地哭鼻子。
当郝佳渐渐冷静下来之后,不禁对自己造成的结果感到害怕。她像所有闯了祸的孩子一样,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逃离现场。她突然想起同学许宜雯的家就在附近,而她的父母好像都不在家,想到这郝佳立刻向许宜雯的家跑去。
十几分钟后郝佳出现在一个高尚小区大门口,她的形象令守卫的保安不敢放她进去,只勉强同意她用门卫电话给里面的住户打个电话。好几分钟后,话筒中才传来许宜雯那带有浓浓被窝味的慵懒声音:“谁啊?”
“宜雯,我是郝佳!”听到朋友那熟悉的声音,郝佳鼻子一酸,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郝佳?”对方有些意外,跟着连连抱怨,“我的好妹妹,拜托,现在是半夜两点吔!你要不给我一个吵醒我的理由,明天看我不撕了你!”
“宜雯,我就在你们小区大门口,快让我进去。”郝佳强忍泪水,简短地说道。
“出了什么事?”许宜雯彻底清醒过来,忙让郝佳把电话交给门卫,尽职的门卫这才放郝佳进去。
一分钟后郝佳出现在许宜雯的家门口,只见好朋友早已身穿>藏书网睡衣开门等着,看到好朋友那胖乎乎的身影,郝佳再忍不住,不顾对方的惊诧,一下子扑到她肩上放声大哭。
“出了什么事?郝佳你怎么了?”许宜雯不住打量着浑身湿透的赤足少女,眼里满是惊讶,忙搂着她进屋坐下,拍着她的后心连连追问。郝佳只顾酣畅淋漓地哭着,根本说不出一个字。十几分钟后她才渐渐收起眼泪,来不及向许宜雯详细解释,只急切地说:“快给我弄点吃的,我饿坏了!”
“我马上给你煮泡面!”许宜雯说着赶紧起身去厨房。郝佳顾不得保持淑女形象,抓起茶几上的饼干糕点和牛奶就狼吞虎咽起来。
几分钟后许宜雯从厨房端出一碗热腾腾的泡面,正要招呼郝佳享用。却见她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她的嘴里塞满了饼干糕点,一.只手还拿着一盒刚撕开的牛奶。
“郝佳,郝佳!”许宜雯小声呼唤了两声,见郝佳毫无反应,她把泡面放到茶几上,脸色阴晴不定地犹豫了片刻,然后蹑手蹑脚地去到里间,匆忙用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然后压着嗓子小声说:“她在我这里,你们快过来!”
听到话筒中的答复后,她这才挂断手机信手扔到床上,然后匆忙从衣柜中找了两件干净衣服出来,却发现沙发上只余下一瘫水渍,房门洞开,郝佳已不见了踪影。
几分钟后赵葆初便带着十几个人出现在许宜雯家中,进门后他不及寒暄就气急败坏地问:“人呢?”
“她逃走了!”许宜雯一脸沮丧,解释说,“她趁我打电话那会儿就逃走了,连我给她煮的泡面都没动一下。”
“笨蛋!”赵葆初低声嘟囔了一句,转头对十几个人喝道,“她还没跑远,立刻分头给我去找!”待十几个人匆匆离去后,他又转头吩咐许宜雯,“一旦她再给你打电话或再来找你,立刻向我报告,一分钟都不要耽误。”
待赵葆初带人离开后,许宜雯才关上房门把泡面倒入垃圾桶,然后脱掉被郝佳弄脏的睡衣,赤裸着身子来到卧室的衣帽间,打开衣柜门准备找件睡衣换上。就在她取下一件睡衣的瞬间突然愣住了,双眼蓦地睁得溜圆,一脸惊诧。只见睡衣后,郝佳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郝、郝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愣了足有十秒,许宜雯才结结巴巴地问道。郝佳一把卡住了她的脖子,从衣柜中一步跨出来,盯着她的眼睛质问道:“你怎么会认识赵葆初?你又怎么会有我爸爸的手机号码?”
“郝佳,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99lib.宜雯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郝佳的掌握。只见郝佳举起手中的手机,盯着她说,“我查看了你的手机,方才你不仅给赵葆初打过电话,你的电话薄中还有我老爸的手机号码。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这个号码,你也根本不认识我父亲,怎么会有他的号码?”
“郝佳你听我说,”许宜雯连忙解释道,“方才我见你那模样,以为出了什么事,自然要给你的家人和朋友打电话。”
“不错!今晚确实发生了许多事!”郝佳盯着许宜雯说,“我发现爸爸妈妈都在欺骗我,而赵葆初叔叔更是带着不少邻居和同事要捉拿我,我刚到你家你就给他打电话,要不是我见机得快,现在已经落到他手中。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你们究竟有什么阴谋?”
“我、我没有!”许宜雯急得涨红了脸,“见到你今晚的模样,任何朋友都会给你家里打电话,一时间我又想不起你家的号码,就只有给你爸爸的朋友赵医生打电话。他跟我爸爸很熟,所以我有他的号码。”
“还在骗我!”郝佳一把把许宜雯推倒在床上,抄起床头的香水瓶往墙上一磕,..然后把锋利的碎玻璃瓶抵在许宜雯脸上,喝道,“那你为什么要背着我打电话?要不是我注意到你这个从来没下过厨房的懒猪居然会给我煮泡面,恐怕你那碗泡面就要把我放倒!要不是我假装睡着,又怎会发现你的真面目。说!你们究竟有什么阴谋?为什么个个都在骗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宜雯的脸色有些发白,却依然在矢口否认,“郝佳你冷静点,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我怎么会害你?我背着你打电话只不过是怕吵醒你罢了,你不要胡思乱想!”
“还不说实话,信不信我划破你的脸?”郝佳手上加了几分劲,顿时把许宜雯憋得满脸通红。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却闭上眼睛道:“信不信随便你,你只为心中的揣测就要伤害我,那我也没什么办法。”
望着一脸决然的许宜雯,郝佳反而犹豫起来。这是自己最要好的同学和朋友,曾经和自己亲如姐妹,即便知道她在说谎,郝佳也依然无法下狠心伤害她。犹豫半晌,她终于扔掉破玻璃瓶,失望地对她道:“你不告诉我真话也没关系,我一定能找到原因!”
说完郝佳转身就走,待惊魂稍定的许宜雯追出来时,早已不见了她的踪影。
郝佳独自在空无一人的街头徘徊,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更不知道谁能帮助自己。许宜雯是自己最信任和最要好的同学,连她都会欺骗自己,郝佳不敢再相信任何同学和老师。她发觉自己置身于一个阴谋之中,却又完全把握不到它的真正目的。
前方一块不起眼的广告牌吸引了郝佳的目光,它像一座灯塔,在黑暗中照亮了郝佳的心,也温暖着郝佳的心。那广告牌上用黑白分明的大字写着:有困难,找警察。
第四章 报警
“报警!我要报警!”郝佳不顾门岗的阻拦,强行闯进了最近一家公安分局的大门。一个睡眼惺忪的值班警察迎了出来,把郝佳领进了值班室。
“小妹妹别激动,先喝杯水再慢慢说。”值班警察身材高大,相貌英俊,让人油然而生一种安全感。郝佳平静下来,捧着他递过来的水杯坐下后,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叫卫国强,你可以叫我卫警官。”值班警察看起来非常年轻,像是刚从警校毕业的学生,对自己的本职工作充满了热情和自豪。只见他拿出记事本和钢笔,用同情的目光打量着郝佳说,“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报警吗?”
郝佳犹豫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向眼前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警官叙述如此复杂的案情,她怕对方根本就不会相信。卫警官见状眼里越发泛起那种令人感动的同情之色,并建议道:“小妹妹,如果你觉得不方便跟我讲,我马上打电话让局里派一名专门处理性侵犯案件的女警官过来。”
“不要!”郝佳吓了一跳,没想到对方将自己当成了一名性侵犯的受害者,她不禁羞得满脸通红。卫警官对郝佳的反应有些意外,想了想,柔声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郝佳。”郝佳渐渐平静下来。
“年龄?”卫警官在本子上记录起来。
“十八岁。”
“有身份证吗?”卫警官问完家庭住址、父母姓名及所在学校后,抬头看看郝佳,正准备跳过这一项,却听郝佳道:“我没带身份证,不过我记得自己的身份证号码。”郝佳说着便把自己的身份证号码背了出来。
“为什么报案?”卫警官记下身份证号码后,又继续问道。
郝佳迟疑片刻,才开始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慢慢说了出来。只见卫警官越听越疑惑,最后甚至停止了记录,望向郝佳的眼神也越来越怪异。最后他突然打断了郝佳的叙述,上下打量着郝佳问道:“你方才说你为了躲避父母和赵叔叔的捉拿,从四层楼上跳下来,然后甩开了十几个男人的追捕逃到大街上?”
“是的!”郝佳点头道。
“嗯,好的,你继续讲。”卫警官放下手中的笔停止了记录。
郝佳继续叙述着,讲着讲着她不由停了下来,她注意到卫警官根本没有再记录,只是用复杂的眼神打量着自己。郝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对方根本就不相信,甚至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当成了精神病人的妄想。
“不说了,我累了!”郝佳说着站起来就要走,却被卫警官拦住道:“这么晚你还要去哪里?你浑身湿透,若不赶紧换身干衣服,肯定要大病一场。你先把我这衬衫换上吧,今晚就在这儿休息,明天再继续讲。”
外面还在下雨,郝佳根本无处可去。迟疑片刻,她盯着卫警官的眼睛说:“你答应今晚不给我父母打电话,我就暂时留下来。”
卫警官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道:“好,我答应你。”
郝佳深盯了卫警官一眼,发现他的眼睛十分坦诚,充满同情和关爱。郝佳这才接过他递来的毛巾和衬衣,到卫生间抹干身子换上干净衬衣出来,在值班室的床上一躺,在极度疲惫中闭上了双眼。
朦朦胧胧不知过了多久,郝佳突然从沉睡中醒来,窗外天色已明。郝佳隐约听到值班室外有人压着嗓子在小声说话,好像是卫警官在与一个同事交接班。只听他低声道:“昨晚这个报案者可能精神有点问题,我建议请示上面派一个精神病医生来确认一下,如果真是如此,还是打电话给她的家人,让他们来把她领走吧。”
“你咋知道她精神有问题?”另一个警察小声问道。
“她说她为了逃过家人的捉拿,从四楼上跳下来,却还安然无恙。后来遇到两个心怀不轨的流浪汉,她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居然把其中一个打倒在地,把另一个吓跑了。”卫警官说着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十分有趣。另一个警察却惊讶地问:“她说她打倒了一个流浪汉?在什么地方?”
“好像就在前面不远的立交桥下,我看她说得荒唐,后面就没有记录。”
“今早有人在前边的治安岗亭报案,说有一个流浪汉就死在那座立交桥下!看现场是被人用钝器猛击头部致伤昏迷,因抢救不及时而致死!”
卫警官似乎惊呆了,不由提高了声音:“这么说那女孩所说有可能是真的?”
“至少她打伤一个流浪汉的事有可能是真事!”另一个警察急道,“快对她重新录个口供,就算她是出于自卫,也可能存在防卫过当的情节,她的口供非常重要。”
郝佳听到这话非常害怕,她没想到昨晚那个流浪汉会死,如果事先知道的话她决计不会来自投罗网。她不禁从床上跳起来,本能地想要逃避,却见房门已开,卫警官和另一个警察已经进来。卫警官一见郝佳的神色,便知道方才的话让她听到了,他忙安慰道:“你别害怕,如果是出于正当防卫而伤害了他人,法律会保护每一个公民的权利。”
郝佳在卫警官同情的目光中渐渐平静下来,心里不?”
“我在郊外一家医学研究所。”郝佳低声道,“爸爸和赵叔叔还要给我做大脑活检,我不想做!妈妈你快帮帮我!”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才听到老妈一声轻叹:“佳佳你别傻了,你爸爸和赵叔叔都是为了你好,怎么会害你?乖,听话,照你爸爸的话做吧,他就是医生,有分寸。”
郝佳浑身如坠冰窟,握着手机呆呆地愣在原地,对话筒中妈妈絮絮叨叨的叮嘱置若罔闻。现在没有人能帮到自己,老爸老妈不能,好同学好朋友不能,甚至连警察也不能,一切只有靠自己了。郝佳悄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只见别墅周围有不少精悍的守卫,其中一个竟在摆弄着手中的手枪。他们居然身怀武器,不是普通的保安!这一发现令郝佳更加不安和恐惧。
慢慢过去把手机还给父亲,郝佳平静地对他道:“好吧,我做!”
“这就对了,你信不过赵叔叔,还信不过你爸爸妈妈?”赵葆初明显松了口气,挽起郝佳的手笑道,“来,先跟我去做一下常规检查,把身上擦破的地方处理一下,千万别感染了。”
郝佳驯顺地跟着赵葆初上了二楼,只见二楼布置得跟医院完全一样,只是门外少了各个科室的名字,走廊里也没有半个患者的声音,静悄悄有些渗人。郝佳随着赵葆初来到治疗室,赵葆初对其中的护士吩咐:“给她处理一下伤口,再做一个常规检查。”
赵葆初吩咐完,又拍拍郝佳的手:“我去准备,你先把身上的外伤处理一下。”
一个护士手捧托盘过来,托盘中装着处理外伤用的医疗器械,其中竟有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郝佳不等赵葆初走开,突然一手扣住他的脖子,一手抄起手术刀抵到他的脖子上,对其他人声嘶力竭地喝道:“退开!快退开!”
事发突然,众人都愣住了,只见手术刀已经刺破了赵葆初的皮肤,血珠慢慢渗了出来。郝明锋忙喝道:“佳佳你疯了?快放开你赵叔叔!”
郝佳不再把父亲的话放在眼里,只声嘶力竭地喝道:“出去!全部退出去,不然我就杀了他!”
众人只得慢慢退了出去,郝佳一脚踢上门,然后对赵葆初喝道:“带我走!马上带我离开这里!”
“郝佳你别乱来!”赵葆初有些惊慌,却?99lib.还是强自镇定地喝道,“这里守卫森严,没有谁能逃得出去!”
“你们究竟想对我做什么?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郝佳连声质问。赵葆初似乎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言,立刻闭上嘴不再回答。郝佳见状突然一刀划在赵葆初的脸上,厉声喝道,“快说!不然我就杀了你!”
赵葆初白皙的脸上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就像新长出的一张嘴巴,鲜血从创口中直涌出来,吓得他不由自主地叫起来,却见郝佳面对鲜血,眼里完全没有一丝害怕,反而闪烁出一种兴奋和狂热的光芒。赵葆初恐惧地瞪大双眼,眼看郝佳手中的手术刀又再次扬了起来,他本能地伸手想去抓她的手腕,谁知郝佳手术刀一缩,一刀划在了他的手背上。
“啊!”赵葆初捧着受伤的手惨叫着跪倒在地,脸上早已吓得变了颜色。门外几个守卫持枪冲了进来,郝佳立刻把手术刀抵到赵葆初脖子上,向冲进来的几人厉喝:“退下!”
“快、快出去!”赵葆初被郝佳疯狂的眼神吓坏了,忙冲几个守卫连连摆手。几个人只得无奈退到门外,郝佳立刻把赵葆初从地上拖起来,架着他便往外走。门外的郝明锋见状,厉声喝道:“郝佳你疯了?快放开你赵叔叔!快把刀交给我!”说着慢慢向她逼过来。
郝佳眼神复杂地望了眼前这个陌生的父亲一眼,坚定地摇摇头:“你不要逼我,你再走近一步,我就割断他的脖子!”
郝明锋骇然停下脚步,郝佳的眼神令人不敢对她的话有任何怀疑,众人只得让出一条路,任由她架着赵葆初一步步走下楼去。在一楼的大厅中,两个安全局的密探使了个眼色,悄悄隐在众人身后,慢慢逼近郝佳,跟着突然一左一右向郝佳扑去,一个伸手扣住郝佳拿刀的手,一个则挥掌向郝佳颈项劈来。
电光火石间,郝佳低头避过了身后劈来的一掌,但右手却被抓了个结实,只见她右手放开手术刀,左手在下准确地接住,跟着寒光一闪,抓住她手腕的密探脸上顿时开了一道口子。那密探一声痛叫,丢开郝佳的手腕就去掏枪,谁知刚掏出枪手背上就挨了一刀,枪不由失手落地。
另一个密探一掌落空,正欲再次扑上来,却见郝佳的手术刀再次抵到赵葆初的脖子上,只听她歇斯底里地叫道:“不要逼我!不要再逼我!”
“退下!快退下!”郝明锋大声喝退两个密探,转向郝佳焦急地道,“别乱来,你千万不要乱来!”
郝佳拖起早已吓破了胆的赵葆初,在众人的尾随下来到别墅外的院子,只见院中并排停有七、八辆小车,郝佳挟持着赵葆初向小车走去,来到第一辆车前,她顺手一刀划在车胎上,汽车的外胎顿时裂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郝佳一路划将过去,直到最后那辆越野车,她才把赵葆初推上驾驶座,用刀抵着他的脖子喝道:“快开车!”
越野车发出低沉的咆哮冲出了大门,两个密探和十几个守卫在郝明锋指挥下,分别钻进剩下的小车,发动汽车向越野车追去。七八辆小车在僻静颠簸的小路上追逐着,突然,一辆小车车胎“砰”一声爆裂,高速行驶的小车立刻向一侧翻倒,骨碌碌滚出老远,跟着另一辆小车的车胎也随之爆裂,不得不在路边停了下来。
其余众人不敢再追,车外胎有裂口还要高速行驶,随时都有可能爆裂。郝明锋下车看看被划伤的外胎,不禁恨恨地踢了一脚,一个跟着他下来的密探见状,忙掏出手机道:“我立刻跟交警联系,让他们在前方截住她!”
“你他妈疯了?”郝明锋一把夺下他的手机,“这事若再闹大,你我都别想有好结果!”
“那怎么办?赵博士还在她手上呢!”两个密探顿时六神无主。只见郝明锋遥望越野车消失的方向默然片刻,喃喃道:“别慌,我知道她会去哪里。”
当越野车回到市区的时候,天色已黑了下来,郝佳让赵葆初把车停到一条僻静的小巷中,然后用手术刀抵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赵葆初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陪笑道:“郝佳,你误会了,我只是受你父亲委托,要帮你找到失忆的原因而已。”
“还在说谎!”郝佳把手术刀抵在他的眼帘上,恶狠狠地喝道,“你再说半句假话,我就从刺进去!”
赵葆初眼中闪过莫名的惊恐,但依然坚定地摇摇头:“我不能说,你就是杀了我也没用。”
郝佳没想到他竟然不受威胁,一定还有什么原因使他不敢说实话,哪怕是死也不敢说。郝佳束手无策,迟疑片刻,她突然一掌砍在赵葆初后脑上,顿时把他击晕了过去。把他拖到后座下藏好,郝佳这才赤足跳下车,向前方不远的家跑去。
在离家不远的街头郝佳渐渐停了下来,在街头犹豫了片刻,她突然奔向街边一处公用电话亭,刚拿起电话准备要打,才想起自己腰无分文,连身上的衬衫都还是别人的,正颓然放下电话准备要走,她却发现衬衫兜里有些东西,掏出来一看,除了几张名片和几块零钱,她惊喜地发现还有一张电话卡,郝佳不由一声欢呼,毫不客气地拿起电话卡插入公用电话插槽,然后开始拨号,片刻后就听见话筒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哪位?”
“妈妈,我是佳佳!”郝佳的声音异常冷静。
“佳佳,你在哪里?”母亲的声音十分惊讶。
“你别管我在哪里,我有事想问你,你能不能在咱们家对面的夜来香咖啡馆等我?我很快就赶到那儿。”郝佳看了看远处的夜来香咖啡馆,那儿灯火通明,不过却没有多少人。
“好的,我马上过去!”母亲连忙答应,接着还想问什么,郝佳已经挂断了电话。
小区的围墙不是太高,郝佳轻易就翻了过去,隐在楼下的花丛中,她很快就看到老妈急急地下楼来,边走边在打电话。郝佳等她走远后,立刻往家中跑去,片刻后便来到四楼的家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确信里面寂静无声后,她才从门旁的牛奶盒后取出那把备用的钥匙,轻轻地开门闪身而入。
回到熟悉的家中,郝佳百感交集,泪水忍不住扑簌簌掉了下来,这个曾经是那样温馨、和睦的家,在郝佳眼里一夜之间已完全变了样,虽然一桌一椅依旧熟悉,但郝佳知道,这个家中隐藏着太多的秘密。
郝佳顾不得抹去泪水,先打开冰箱把面包先塞入口中,然后去自己房间找了条短裤和外套穿上,顺手把手机和钱包也塞入口袋,这才一手拿着盒牛奶,一手拿着半个面包,边狼吞虎咽地啃着,边在父母的房间搜寻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只隐约觉得,这个家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可惜找了半晌毫无收获,郝佳失望地坐到床上,突然感觉被褥下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的屁股,她撩起床单一看,顿时瞪大双眼怔在当场,只见床单下是两本崭新的《奇幻》,最新一期的《奇幻》!
第五章 暗杀
郝佳发疯一般跑到自己房间,从自己枕头下找出那三本《奇幻》,五本一模一样的《奇幻》并到一起,郝佳只觉得浑身发冷,全身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清楚了!一切都清楚了!原来并不是自己失忆把书买重,而是老妈在用这出人意料的办法要自己相信失忆症,那些关于买盐买味精,或者买香水买领带的话,也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所做这一切,都是要自己相信患上了严重的失忆症,乖乖地去让赵葆初做脑部活检或者别的什么手术!
郝佳发疯一般跳起来,从厨房找出螺丝刀和斧头,快步来到父亲的书房。那里还有几个锁着的抽屉,郝佳现在已顾不得许多,要不顾一切找出这个家中所有的秘密!
第一个抽屉被撬开,99lib.t>里面除了一些杂物和软件,就只有一个小小的本子,郝佳草草地翻了翻小本子,上面除了一些电话号码,只记了一些数字和英文字母,看样子好像是什么密码。郝佳不由望向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那是父亲专用的电脑,从来不让她碰一碰。有一次她想用它拷贝一个资料,谁知开机后却怎么也进不去,它设有复杂的开机密码,郝佳根本进不去。谁知就算是这样,也惹得父亲大发雷霆,严令郝佳不得再碰他的工作电脑。
匆匆打开电脑,郝佳照着小本上的密码一个个地试,在试到第三次的时候,电脑屏幕一变,终于出现了微软的开机画面。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小方框,是一个静止的画面。那画面依稀有些熟悉,郝佳好奇地把它设为全屏显示,仔细辨认半晌,这才吃惊地发觉,它是自己卧室的全景!
郝佳的脸因羞愤蓦地变得通红,她不敢想象父亲居然在自己的卧室偷偷装了针孔摄像头!那自己晚上赤裸着身子在屋里走来走去,岂不也郝佳不敢再想下去,发疯一般跑到卧室,很快就在壁灯灯座里找到了那个摄像头,它正对着整个卧室,郝佳在卧室中的一切活动,在它面前均一览无遗!
郝佳流着泪回到书房,找到电脑里的影像文档,抖着手把它点开,只见自己在卧室中的一切活动均被录了下来,有安静做功课的影像,有歪在床上看《奇幻》的画面,也有赤身裸体在房中独舞的情形郝佳越看越羞愤难当,终于忍不住一斧,把电脑砸了个稀烂。
愤怒地撬开最后一个抽屉,只见里面有厚厚几大本笔记本,郝佳拿起一本随便翻开一篇,只见第一行写着年月日,下面则短短写着一些简洁的词语,看模样像是日记。只见上面写着:情绪:正常;呼吸:正常;血压:未测;脉搏:每分钟60次;睡眠:良好;饮食通篇都是些专用的医学术语,翻翻其它笔记本,也都是如此。郝佳情绪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这记录的是自己的身体情况,父亲在日记中一丝不苟,像是在做某种研究。这发现让郝佳心底生寒,隐约觉得自己在父亲眼里,就如同一只小白鼠!
拿上一本笔记揣入衣兜,郝佳来到窗前,从这儿可以望到小区外的夜来香咖啡馆,只见灯火辉煌的长街两头,几辆黑色小车已停在那里,隐隐把咖啡馆围了起来。而咖啡馆门口,老妈正在不住地四下张望,一脸的焦急。
郝佳把墙上一张照片取下来收入怀中,留恋地看了家里最后一眼,毅然地开门而去。她估计老妈还要再等几分钟才会放弃,自己有充足的时间从小区后门离开。
“郝佳!”在去往小区后门的小路上,突然有人小声招呼。郝佳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却是赵葆初的儿子赵文强,她警惕地打量着对方没有回答。却见赵文强目光坦荡,满是同情地问,“你最近究竟怎么了?”
郝佳迟疑了一下,答道:“我没事。”
“他们说你精神上出了点问题,”赵文强同情地望着郝佳说,“不过我根本不信。你要有什么麻烦可以跟我说,?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谢谢,不用了!”郝佳垂下头,心中依旧满是戒备。二人擦身而过,郝佳正要加快步伐,身后传来赵文强突然一声轻呼:“郝佳,等等!”
郝佳停下脚步,警惕地做好了应付突变的准备,有过许宜雯的教训,她对任何熟人也不敢再相信。却见赵文强匆匆跑过来,掏出纸和笔草草写了几个字递给郝佳:“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要是遇到麻烦可以给我打电话。”
“谢谢!”郝佳接过纸片塞入兜中转身就走,直到出了后门也没见赵文强再追来,她这才松了口气,在心中暗暗骂自己神经过敏,把所有人都当成了要害自己的坏人。回想着方才赵文强关切的眼神,她心中不由有一丝感动,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么些变故,她说不定会继续暗恋这个充满朝气和阳光的校草,想到这她脸颊不由泛起了一丝红晕。
街上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但郝佳却觉得异常孤独,她不知道该找谁寻求帮助,也不知道要往哪儿去,同时心里还害怕遇到任何熟人。挤上一辆公共汽车,置身于一群陌生人的包围中,她才感到稍稍安全了一点。
昏昏庸庸坐了不知有几站,窗外一面熟悉的招牌突然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焦急地等待着公共汽车在下一站停稳后,便下车匆匆往来路跑去。
几分钟后郝佳停了下来,望着眼前这熟悉的“魏氏诊所”的招牌,她深吸了口气,终于镇定地推门而入。只见诊所内,一个头上裹着纱布、身穿肮脏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给一个老人听诊心脏,看到郝佳进来,他正要招呼,待看清郝佳的模样后不由一惊,眼里顿时闪出恐惧之色,怔在当场不知所措。
“魏大夫,你先忙,我等着。”郝佳说着泰然自若地在一旁坐了下来。魏大夫胆战心惊地重新为老者诊断,然后草草将之打发走后,便对郝佳结结巴巴地问道:“有、有何贵干?”
郝佳来到魏大夫面前坐下后,淡淡问:“头上的伤好些了吗?”
魏大夫心惊胆战地后退了一步,呐呐道:“好、好多了。”
“你的皮肉伤好了,我精神上的创伤却还没好,正犹豫着是不是报案呢!”郝佳冷冷地扫了魏大夫一眼,悠然道,“不过我现在有事要你帮忙,所以暂时不打算报案。”
“姑娘有何事,请尽管开口!”魏大夫赶紧道。
郝佳把口袋中的笔记本拿出来递给魏大夫:“你帮我看看这个笔记本,然后告诉我它记录的是什么?这样的记录是为什么样目的?”
笔记本上有许多项目是医学术语,郝佳看得似懂非懂,她希望这个魏大夫不是混吃混喝的江湖庸医,应该有一定专业的知识可以帮到自己。
魏大夫忙接过本子翻看起来,看了半晌却依旧一脸疑惑,抬头对郝佳道:“好像是一种观察记录或者实验记录,恕我学识浅薄,不能完全看懂,不过我相信就算是大医院的医生,恐怕也没几个人能看懂。这是哪儿来的?”
“你能跟正规医院的医生比?”郝佳没有理会魏大夫的疑问,脸上却露出一丝不屑。魏大夫见状忙挺起胸膛争辩道:“你别看我只在街边开了个小小诊所,用的还是别人的行医执照,想我当初也是市医院的主治医生,你去市医院问问,说起我内科主任魏光荣谁不认识?”
市医院?正式父亲和赵葆初所在的医院!郝佳不由疑惑地问道:“你是市医院的内科主任,那怎么会离开市医院在这儿开诊所?”
魏大夫的脸上顿时有些发窘,红着脸道:“一年前的事了,我不过是犯了男人都可能犯的一点小错误,谁知就被医院开除,还差点要坐牢。这事要是放到别人身上最多也就内部批评一下,何至于一下子把人整死?”
郝佳暗啐了一口,不好意思再问,不过突然之间她想到了什么,忙问:“一年多前?你是市医院的内科主任?”
“是啊!难道我用得着说谎骗你?”魏大夫骄傲地扬了扬头。郝佳垂头陷入了沉思,一年前父亲正好从外地调到市医院,他现在的职位也是内科主任,魏大夫的撤职刚好为他留出了位置。郝佳隐约觉得,这一切恐怕不是巧合。
见郝佳半晌不语,魏大夫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还有什么需要帮忙?”
郝佳回过神来,忙道:“今晚我没地方可去,希望能在你这儿借宿一夜。”
“没问题没问题,欢迎之至!”魏大夫一脸殷勤,脸上堆满了笑容。却见郝佳面色一沉,恶狠狠地道:“不过我要警告你,如果你敢再动歪念头,我就杀了你!”
魏大夫本能地摸摸头上的绷带,连忙道:“不敢不敢,我再也不敢了!”
诊所分为内外两进,里面是诊断室兼魏大夫的卧房。郝佳仔细插上门,独占了魏大夫的休息室,而魏大夫则只有在外面的沙发上将就一宿。躺在病人休息的床上,郝佳一路回想着这两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半晌也理不出一点头绪,外间已传来魏大夫的酣声,更让郝佳心烦意乱,不知道明天又该何去何从。
注意到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个年轻警官的衬衫,郝佳从衬衫兜里掏出那几张名片,然后选了一张照着上面的电话打过去,待对方接通后,郝佳尽量用温柔的声音问道:“请问是张警官吗?”
“是的,请问你是?”
“哦,是这样,我是卫国强警官的朋友,正想跟他联系,但却忘了他的电话。正好我手上有他拉在我这儿的一张名片,所以就试着先给他朋友打电话问问看。我想张警官既然是他的朋友,多半有他的电话,冒昧打搅,实在不好意思。”
“没问题没问题,我帮你找找!”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片刻后对方把号码告诉了郝佳。郝佳挂断电话,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拨通了卫警官的手机。
“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那位年轻的警官充满朝气的声音。郝佳嗫嚅半晌,终于还是小声说:“卫警官,我是郝佳。”
本以为对方早忘了自己这个普通的报案者,谁知卫警官的反应简直令郝佳吃惊,只听他急切地道:“郝佳!真的是你吗?太好了!我正不知该如何与你联系呢!我发现了一些与你有关的有趣资料,简直令人不敢相信!你现在在哪里?我想马上见到你!”
卫警官的热情引起了郝佳本能的警觉,忙敷衍道:“现在太晚了,明天吧,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那好!我等你电话,一定记得给我打电话啊!”卫警官急切地道。郝佳“嗯”了一声后挂上电话,又怔怔地发了半晌愣,才在极度疲惫和胡思乱想中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郝佳就离开了魏大夫的诊所,独自来到郊外一处僻静的公园,这公园在本市口碑一向不太好,所以本地人很少来此游玩,郝佳选择这里,正是怕遇到熟人。百无聊赖地在公园中徜徉着,郝佳频频看时间,是不是把卫警官约到这儿来见面她一直还拿不定主意。
“小姐,请问神仙洞是往那边走吗?”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问讯,郝佳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外国游客正拿着旅游地图向自己问路。那游客大概三十出头,金发碧眼,相貌英俊,是个十分罕见的美男子。令郝佳惊讶的是,对方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丝毫不带一点洋腔,令人佩服。
郝佳告诉了对方路后,他却没有立刻就走,却望着郝佳说:“我看小姐面色苍白,精神憔悴,健康状况可能出了点问题,最好找个医生给看看。”
郝佳警觉地打量了对方一眼,只见金发男子碧蓝眼眸中满是真诚。见郝佳满是疑虑,那男子忙掏出一张名片,并在上面草草写下几个字后递过来:“我叫保罗,也是医生,正好本市一家私人医院的主治大夫是我的同学,你可以持我的名片去找他,名片上写下了他的名字和电话,他一定会帮助你。”
“谢谢!”郝佳疑惑地接过名片,只见上面除了印有一些弯弯曲曲的外文,还写下了一个中文名字:马英武。她正要细问,却见那位名叫保罗的外国游客已经挥手走远了。
郝佳在公园的最高处停了下来,这儿视线极广,可以看到整个公园的情形。她终于拿出手机给卫警官打了个电话,让他立刻到公园来见面。十几分钟后终于见到一辆警车停在公园门口,身着便服的卫警官匆匆赶来,径直去往郝佳约定的冷饮店。郝佳又观察了几分钟,确信他是孤身一人赴约后,才如约赶到约定的地点。
“你可来了!”在冷饮店见到卫警官时,只见他早已等得心急如焚,把郝佳领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他便急不可耐地从手中公文包中拿出一叠资料,却又犹犹豫豫地没有递给郝佳,只担忧地问道,“你确信自己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可以经受任何不可思议的意外?”
郝佳脸上泛起一丝苦笑,这两天的经历已经足以把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锤炼成钢铁,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意外能令击倒她。卫警官见她坚定地点了点头,他才把手中的资料递过来,低声解释说:“那天你被安全局的人带走后,我出于好奇照你给我的号码查了你的身份证,这才发现你已经出车祸死亡。对不起!我的意思是照记录,那个叫‘郝佳’的女孩,已经在一次车祸中死亡,这是车祸记录和保险公司的赔偿情况。”
郝佳木然接过资料,只感到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听卫警官接着道:“这情况引起了我更大的好奇,我又通过关系暗中查了你父母的一些个人信息,却发现从血型上看,他们不可能是你的亲生父母,这是他们的血型资料。”
郝佳心中虽然早有这种揣测,但当真正证实这一点时,她还是感到万分失落,她不知道除了这对父母自己还有没有别的亲人,甚至不记得除了这对父母之外任何亲人的情况。
“更令人奇怪的是,那个流浪汉的死被局里压了下来,死亡鉴定被人篡改成因病死亡。局里没有人再提到那个流浪汉,也没有人再提到一个叫‘郝佳’的报案人。”说到这卫警官叹了口气,“我现在相信你那天说的每一句话了,我甚至敢肯定你身上隐藏的秘密远远超过你自己的想象,你要详细告诉我发生在你身上的所有事,我希望你尽量配合我调查,我愿尽我所能帮你查明真相!”
“我要如何配合你?”郝佳呆呆地问。卫警官拿出一盒印泥道:“我想采集你的指纹,现在每一个人一出生就有完整的指纹记录,我想通过它找到你真正的身份和真正的父母。”
郝佳照着卫警官的吩咐把指纹印在了他准备好的纸上,接着便把这两天的经历说了出来。卫警官越听越惊讶,待郝佳一讲完他就道:“看来你现在真有危险,千万不能再到处乱跑!我现在就送你到一个铁哥们那里,你先在那儿躲几天,待我查出点眉目后便向市局反应,争取正式立案调查,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全。”
“不必了,我能照顾自己!”郝佳不敢太相信旁人,也不想太麻烦卫警官,也不怎么相信他一个小小的基层警察能帮到自己。见郝佳态度坚决,卫警官很是失望,不过他还是没有勉强,只匆匆写下一个地址交给郝佳:“我这个朋友完全可以相信,你如果没地方可去可以到他那儿避几天,我会给他打电话让他收留你,不过不会跟他说你的事,以策安全。”
郝佳不置可否地接过纸条收好,卫警官这才起身道:“一有新发现我会马上和你联系,你有情况也要随时打电话给我。”
待卫警官匆匆驾车离去后,郝佳百无聊赖地拿出方才那个外国游客交给自己的名片,现在她宁肯相信陌生人,也不敢轻易再相信熟人了。
照着那个外国游客留下的电话打过去,很快就联系上了那个叫“马英武”的主治大夫,当郝佳提到那个外国游客保罗的名字后,马大夫立刻变得十分热情,马上就与郝佳约定了时间。几个小时后郝佳如约来到那家私人医院,医院不大,不过各种设施并不亚于市医院。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检查,一丝不苟的马大夫把检查报告交给了郝佳,然后很是疑惑地解释说:“从检查结果来看,你的大脑完全正常,没有发现阴影或肿块,也没有发现伤病留下的后遗症,不过你却做过颅骨穿孔和非常复杂的整容。”
“整容?”郝佳吓了一跳,却见马大夫耸耸肩说:“或者不能叫整容,而应该称为换脸,你的整个面部皮肤都彻底更换过。据我所知,这种手术通常只有在严重毁容或者需要彻底改变面容时才做。”
郝佳望着手中的颅骨照片呆呆说不出话来,刚知道父母并非亲生已经够意外的了,没想到连这张熟悉的脸都不是自己的!自己究竟是谁?为何自己对换脸这等大事也依旧没有半点印象?自己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我不知道你换脸的原因,”马大夫继续解释说,“不过我可以肯定不是因为毁容或与之相类似的原因,从你面部骨骼看,没有任何外伤或事故留下的痕迹。更详细的检查结果要明天才能出来,你给我留个电话,一有结果我马上通知你。”
“好的!谢谢!”郝佳草草写下自己的号码后转身就走,她几乎没有勇气再去探询自己身上的任何秘密,她怕自己会被这些秘密逼疯。不顾马大夫的呼唤,郝佳匆匆跑出了这家私人医院,外面天色已是黄昏,天空中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绵不断。
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郝佳一看号码,居然是家里的电话!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只听电话中传来妈妈焦急的声音:“佳佳,我是妈妈!”
“你真是我妈妈吗?”郝佳一声冷笑。电话那头静默了数秒,才听那个曾经是自己老妈的女人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是不是你妈妈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想告诉你,赶快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要快!”
“为什么?”郝佳忙问。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呼叫,跟着便听到“咯嗒”一声脆响,电话突然就断了。郝佳心中一紧,本能地意识到老妈出了危险!她慌忙拦了辆的士往家赶去,在到达小区后门时郝佳已冷静下来,暗忖道:莫非这又是一个圈套?
用街边的公用电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只听电话一直是忙音,根本无法接通,郝佳握着电话犹豫片刻,对那个曾经是妈妈的女人的关心超过了对自身安全的考虑,她终于放下电话,毅然向家中跑去!
翻墙进入小区后,一个身穿制服的送水工的身影让郝佳灵机一动,她故意从暗处冲过去撞上他的自行车,二人顿时摔倒在地。
“小姑娘,你、你没事吧?”那送水工吓坏了,慌忙过来搀扶郝佳,却见郝佳翻身而起,一掌便向对方脖子劈去,那送水工猝不及防,一声不吭就软到在地,双目紧闭晕了过去。郝佳就势把他拖入花木丛中,片刻后她已套上送水工的制服从花木丛中出来,扶起自行车向自己的家赶去。
几分钟后,肩抗水桶的郝佳出现在自己家门口,她拉低帽檐遮住自己的脸,然后按响了家中的门铃,家里响起门铃的“叮咚”声,却始终无人应答,郝佳等了片刻,正要用钥匙打开房门,却发现房门虚掩,根本没有上锁。
郝佳心中突然泛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忙搁下水桶闪身而入,只见家中漆黑一团,静悄悄毫无声息。她蹑手蹑脚地顺着房间找过去,终于在书房中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老妈。
“妈妈!”郝佳慌忙打开电灯,只见老妈一动不动倒在地上,脸色煞白。郝佳忙扑上去想将她扶起来,才感觉入手冰凉,竟已死去多时。她的胸前有一点血迹,在白色睡衣上十分明显。郝佳抖着手拉开她的睡衣,这才发现她左胸心脏部位有一个米粒大的伤口,出血不多且已经凝固,十分的不起眼。
郝佳的泪水夺眶而出,虽然已知道这个女人并非自己的母亲,但她忘不了这个女人给予过的母爱,哪怕这种爱只是出于欺骗,郝佳依然为她的死感到难过。如果说这之前她的心中还只是充满了恐惧和害怕,想尽量逃避,但现在,她的心已为悲痛和愤怒充盈。
兜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郝佳拿起一看,认出是卫警官的电话,她刚一接通就听手机中传来卫警官激动的声音:“郝小姐你好!我是卫国强!你快来一趟,我发现了真正令人吃惊的东西!”
“是什么?”郝佳颤声问。
“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你最好马上过来,我现在总算知道他们为何要那样对你了!”卫警官说完立刻给了郝佳一个地址,然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郝佳默默把妈妈抱上床躺好,轻轻为她覆上被子,在她的床前凝立片刻,这才毅然转身而去。她已对死者暗下决心,一定要揭开自己身上的秘密,一定要杀人者偿命!
匆匆来到大街上,郝佳招手拦了一辆的士,立刻让司机驱车前往卫警官所说的地点。
那是一处偏僻的小巷,当郝佳感到那里时,只见一个人影正跌跌撞撞地从小巷中出来,借着朦胧的街灯,郝佳认出那是身穿便服的卫警官,她匆匆下车迎..了上去。只见卫警官如喝醉了酒一般步伐不稳,眼神呆滞,没走出几步就一下子软倒在地,再爬不起来。
“卫警官!”郝佳忙上前搀住他,只见他脸色煞白,双眼无神,浑身更是瘫软无力。看清眼前的郝佳,他却猛一下抓住了郝佳的手,吃力地道:“我遭人暗算,时间已不多了,我不能把秘密带到坟墓,你要好好听着!”
郝佳十分意外,看他浑身上下既无伤痕又无血迹,却不知是中了什么暗算,正欲将他扶起。他却挣脱郝佳的手喘息说:“我托朋友查了全国的指纹库,竟没有发现你的指纹!你是一个不受法律保护的偷渡者或来历不明的‘黑人’。而你的父亲郝明锋和赵葆初博士,都有着军方的背景,而郊外那处秘密的医院,更是军方一处秘密研究所!”
“他们究竟要干什么?”郝佳急切地问道。只见卫警官的脸色由苍白变为蜡黄,眼神也渐渐在涣散,却依然拼尽全力道:“他们他们把你当成了实验用的小白鼠可惜,我还没查出他们在做什么实验,就”说到这他把一个信封塞入郝佳手中,“里面是我查到的资料,还有我一个报社朋友的名片,快去找她!”
“喂!怎么回事?”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吆喝,两道雪亮的手电光照到了郝佳的脸上,跟着就见两个巡警大步过来,用手电照着郝佳和倒在地上的卫警官喝问道,“他怎么了?”
郝佳把信封塞入怀中,用手挡着刺目的手电光,急道:“他出事了!快叫救护车!”
“是喝醉了吧?”一个巡警将信将疑地用脚拨了拨卫警官的身体,见他一动不动,脸色蜡黄,忙伸手探其鼻息,跟着就赶紧缩回手一声惊呼,“没气了!”
“胡说!”郝佳一声怒斥,正要去摸卫警官的脉搏,却见两个巡警如临大敌,掏枪指着郝佳喝道:“把手举起来靠墙站好!不然咱们要开枪了。”
郝佳没有理会二人的威胁,抖着手轻轻摸到卫警官左胸,却没有摸到心跳,她不甘心地解开卫警官的外套,却发现他左胸的汗衫上有一小块不起眼的血痕。郝佳撕开汗衫一看,只见卫警官的心脏部位有一个米粒大的血孔,有血丝正从那细小的创口中慢慢渗出来。
“快把手举起来!不然我开枪了!”一个巡警如临大敌,另一个巡警者对着对讲机抖着嗓子喊道:“朝阳道东小巷发现凶杀案,请求总部支援!”
郝佳默默为卫警官扣上外衣,然后举手慢慢站了起来,一个巡警拿出手铐,示意郝佳把手伸过来。郝佳照他的指示把手放下来伸到他面前,就在对方手铐落下来的瞬间,郝佳突然一翻手腕,把手铐铐在了那巡警的手腕上,跟着扣住他的手腕一扭,只听“咔”一声轻响,他手中的枪已经落到地上。不等另一个巡警反应过来,郝佳飞起一脚踢中他的手腕,把他的枪也踢得飞了出去。跟着郝佳一脚一拳,分别击中两个巡警的腹部和咽喉,二人一声痛叫,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这几下如电光火石般迅速,只两三秒时间两个巡警就失去了战斗力,就在这时,只听远处有警笛声呼啸而来,同时有无数脚步声也向这边汇集,附近的警察都已闻讯赶来支援了。
郝佳丢下两个巡警转身就跑,刚跑出两步就见前方出现了十几个警察的身影,她忙返身而逃,却发现后方正有十多辆警车呼啸而来,自己已陷入包围之中。
第六章 杀手多情
郝佳正在六神无主之际,突听一旁的小屋中有人轻呼:“快到这边来!”
郝佳不及细想,立刻冲入那间小屋中,这才发现屋中有通往这幢大楼后的过道,外边根本看不出来。郝佳立刻尾随着前方那个依稀有点熟悉的背影匆匆穿房而过,来到大楼后方的小巷中。
“文强!”待看清前方那个背影后,郝佳十分意外,没想到救自己的居然是赵葆初的儿子、同班同学赵文强。她不禁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舅舅的家就在附近,最近他出国了,所以我在这儿帮他看家,顺便在这儿复习准备高考。”赵文强说着不住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郝佳,“你呢?怎么会在这里?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你好几天没上学,他们说你……”
说到这赵文强突然住了口,眼里满是同情。郝佳听到警笛还在附近刺耳地响着,忙道:“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我要尽快离开这里!”
“你快跟我来!”赵文强说着拉起郝佳的手就走,他的手温暖有力,比郝佳的小手整整大了一号。第一次与同龄异性牵手,郝佳心中不由有些紧张,想要抽回手却又怕他多心,只得乖乖跟着他穿过一条小巷,最后在一幢电梯公寓前停了下来。
“我舅舅的家就在上面,”赵文强在等电梯的时候向郝佳解释道,“我看你浑身快要湿透,又是一脸疲倦,还是先到我舅舅那里洗个澡吃点东西,再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赵文强舅舅的家在这幢大楼的最顶层,足有两百平,在郝佳的眼里堪称豪宅。望着手忙脚乱为自己准备吃的和换洗衣物的赵文强,郝佳不禁有些感动,呐呐地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帮我?”
赵文强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们是好同学,当然要互相帮助。我爸爸和郝叔叔都说你精神上出了点问题,可我根本不信!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他们说我犯了精神病?”郝佳苦涩一笑,“或许他们没有说错,我不仅杀过人,还打伤过你老爸,你也相信我?”
“是的,我相信你。”赵文强走近郝佳,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说,“我相信你一直是个善良的女孩,无论做了什么出格的事,都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郝佳鼻子一酸,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强压下这种冲动涩声问:“为什么如此相信我?”
“因为,”赵文强的脸突然红了起来,鼓足勇气才说出,“我喜欢你!”
郝佳眼里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突然之间,她感觉往日的委屈如火山般喷发,令人无可抑制,她不禁一头扑入赵文强怀中放声大哭起来。这么些天来她第一次感到不再孤独,第一次觉得世界并非没有了爱。
赵文强刚开始还有点手忙脚乱,不过很快他就紧紧拥抱着郝佳,任她把这几天来的委屈和压力尽数发泄出来。甚至捧起她的脸,轻吻着她的泪水喃喃说道:“哭吧,尽情哭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永远!”
痛快淋漓地哭了足有十分钟,郝佳才渐渐止住了悲声,但依旧靠在赵文强宽阔的胸前不愿离开。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不觉得孤独,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的心神才彻底松弛下来。
赵文强小心翼翼地捧起郝佳的脸,在她微翕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见她没有躲避,他这才吻住她的嘴唇,久久不愿放开,直到双方都喘不过气来为止。郝佳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身在云端,除了热烈地回应着对方的热吻,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她的反应助长了赵文强的勇气,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的脸颊越来越红,他的手也越来越大胆,竟解开了郝佳的前胸衣襟。
“不、不要!”郝佳本能地保护着自己的禁地,但浑身酥软,根本无法抵御赵文强的侵犯。他边解开郝佳的衣衫,边呢喃着:“郝佳我爱你!我要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永远不再回来!”
郝佳心中再次泛起那种难以言述的温暖,渐渐放弃了抵抗,不由自主地软倒在沙发上,紧闭双眼任由对方完全解开自己衣衫压到身上,就在这时,赵文强手臂上有个硬硬的东西硌着了郝佳的身子,令她陡然一惊,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
“这是什么?”郝佳说着摸到那个细细的东西,不等赵文强反应过来,她已从他的衣袖中抽了出来。那是一根十几公分长的钢刺,细细的只有铅笔芯粗细,一头是笔杆粗的柄,一头则锐利如针。郝佳突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赵文强提高声音喝问道:“这是什么?”
赵文强一愣,脸上的红晕陡然褪去,半晌没有开口。郝佳翻身而起,拉上衣衫遮住胸脯,面色煞白地瞪着赵文强一字字问道:“是你杀了我妈妈,还有卫警官?”
赵文强面色发白,迎着郝佳的目光点了点头:“不错,他们是我所杀!”
“为什么?”郝佳只感到心中一空,顿如高空失足,头脑一片混乱。
赵文强望着郝佳坦然道,“接受命令,除掉知情者。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本职?工作?”郝佳一时没理解对方的意思。
“是的!”赵文强坦然望着郝佳,“我十二岁进入陆军特种训练营,十七岁毕业于特种学校,专司暗杀和监视,代号009,一年前转入本市第一中学,主要任务就是监视你。”
“监视我?为什么?”
“不知道,我只接受命令,执行任务。”
“这么说来赵葆初也不是你父亲?这儿也不是你舅舅的家?”郝佳渐渐有些明白了。却见赵文强点了点头:“赵葆初不是我父亲,我的社会关系全是伪造的。”
“为什么要监视我?又为什么要杀我妈妈和卫警官?”郝佳厉声质问。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监视你,”赵文强道,“至于杀人,那是因为上边的命令,要除掉一切知情者。我只知道接受命令,然后一丝不苟地执行。”
“所以你就杀害了我妈妈和卫警官?他们究竟知道了什么?”郝佳愤怒地问道。
“我接到上边的命令,这次实验已经泄密,为了不在群众中引起误会和恐慌,所以要除掉知情者。第一个就是卫警官,第二个就是你,你妈妈因为给你通风报信,所以也在清除之列。”赵文强神色坦然。
郝佳回想起方才自己的软弱,只觉得羞愤难当,厉声问道:“你在清除我之前,还想欺骗我的感情和身体?”
“我没有欺骗你!”赵文强定定地望着郝佳,涩声道,“我方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许下的诺言对天地可表!我在这一年多时间的监视中,已经对你心生爱慕,就在你方才扑入我怀中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远远超过了我的职责,甚至超过了国家利益!我愿意为你放弃一切,逃到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
“你还想骗我!”郝佳突然跳起来,发疯一般向赵文强扑去,手中的钢刺闪电般刺向他的胸膛。想到妈妈和卫警官的死,自己也差一点就被他所骗,她的心中就只剩下仇恨和羞愤。尤其她方才是如此的感动,曾经是如此暗恋对方,当这种爱被利用被侮辱被欺骗之后,它就彻底变成了恨。方才爱得有多深,此刻就恨得有多烈。
赵文强慌忙后退,侧身避开郝佳的刺杀,跟着抄起沙发垫抵挡郝佳疯狂的进攻。垫子被钢刺一划而破,鸭绒像雪片般撒了出来,纷纷扬扬弥漫整个房间。郝佳在右手钢刺被赵文强一把抓住的同时,左手已抄起桌上一支签字笔,在纷纷扬扬的鸭绒掩护下,闪电般插入了赵文强的脖子。
“啊!”鲜血飞溅而出,赵文强一声痛叫,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郝佳猛地把赵文强扑倒在地,钢刺发疯一般刺向他的身体,嘴里不住喝道:“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鲜血溅上了郝佳的脸颊和全身,甜甜的血腥味反而令她更加疯狂,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不断地把钢刺戳向地上的身体,一种暴虐的力量在血腥中勃发,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底升腾。郝佳突然觉得十分兴奋,同时又十分的饥渴,一种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欲望渐渐被激发出来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把郝佳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顿时被眼前的情形吓得一声惊叫。窗外有明亮天光透入,天色已是大亮,房中的血腥顿时一览无遗。只见地毯已被鲜血浸透,墙上、茶几上、沙发上也飞溅了无数的血珠,而自己的身上更是斑斑点点。赵文强静静地倒在地毯上,他的前胸像马蜂窝一般布满了钢刺留下的痕迹。
郝佳一声尖叫,惊恐万状地翻身而起,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拼命清洗身上脸上的血污,直到洗去身上脸上的血污后郝佳才稍稍平静了一点,外面的电话已经自动转为留言,电话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009!我是总部!你可以清除任何目标,但千万不可动实验目标一根毫毛,这是命令!另外,那个姓卫的警察手上有一些不利于咱们的资料,一定要把它追回来,不然它一旦落到好事的记者手里,会给咱们惹来极大的麻烦。”
资料?郝佳心中一动,摸摸上衣口袋,卫警官交给自己的信封还在!她安下心来,开始对着镜子梳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并端详着镜中那个面色惨白的少女,并暗暗对她说:郝佳,卫警官和妈妈不能白死,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他们把罪恶暴露到阳光之下。
嘴唇上似乎还有一点血污没有洗净,郝佳用手指擦擦那血污,同时张开了嘴,这一瞬间她突然惊呆了,只见自己嘴里一片殷红,雪白的贝齿上也沾满了恶心的鲜血,浓烈的血腥味直冲脑门,她不禁长大嘴伸出舌头,只见口腔深处和舌头之上也沾满了鲜血,那决不是牙齿出血留下的痕迹,看口腔中鲜血的浓稠粘滞程度,只能是只能是郝佳隐约回忆起昨晚发生的情形,像恐怖电影片断般零星在脑海中闪过,她浑身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不断在心里对自己说: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我一定是在做梦!又不是在看《奇幻》,这世上哪有什么吸血的故事?
“嘀——”突入起来的电话铃声把郝佳吓了一跳,拍拍胸脯让自己冷静了一下,郝佳这才拿出手机看了看,是一个依稀有些熟悉的号码,一时却想不起是谁。她犹犹豫豫地接通电话,就听手机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是郝佳小姐吗?”
“是我,请问你是?”
“我是马英武大夫!”
郝佳恍然大悟,忙道:“原来是马大夫,请问有何事?”
“我昨晚对你的血液做了DNA检查,有一些惊人的发现,希望你能马上来医院一趟。”马大夫的声音显得异常凝重。郝佳看看自己狼狈的全身,犹豫道:“我现在恐怕不能去医院,能告诉我发现了什么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听马大夫用奇怪的口吻问:“郝佳小姐,你相信传说吗?”
郝佳迟疑了一下,犹豫道:“那得看是什么传说。”
“是关于吸血鬼的传说。”
郝佳心中一个激灵,手中的电话差点落到地上,只听马大夫低声道:“吸血鬼的故事在西方流传了数千年,但人们却从未找到它存在过的证据。一直以来人们都以为吸血鬼不过是来自西方的恐怖故事,但最近有科学家发现,世界上确实存在着一种基因特殊的人群,他们对血尤其是人血有着特殊的嗜好,那是因为他们的DNA分子中,带有一种被称为‘嗜血因子’的特殊基因。”
郝佳突然感到有些恶心,忙接了杯水漱去口中血腥,只听马大夫继续道:“因为这种嗜血基因是一种隐性基因,并不能直接遗传,就算是两个同时带有这种隐性基因的男女也未必能生下有明显嗜血表现的婴儿,所以这种人极其罕见,至今没有找到它确实存在的证据,医学界也并不相信他们的存在。不过我一直坚信他们的存在,并坚信西方流传了几千年的吸血鬼故事就是以他们为原型,有许多科学家还努力在证明,历史上许多有名的暴君和杀戮成性的将领,都是这种基因的携带者。‘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恐怕不止是表示仇恨,也是在描述一种真实的欲望。”
“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郝佳呐呐地问道。只听电话那头沉默了数秒,才听马大夫低声道:“我在你的血细胞中,发现了疑似这种嗜血基因的DNA分子排列。”
“胡说!我对血只感到恶心!”郝佳几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咆哮。
“嗜血只在一些特殊的时刻,”马大夫耐心解释道,“西方传说吸血鬼是在月圆之夜才吸血,不过我认为嗜血更多是跟精神状态有关,比如在兴奋、激动、愤怒的时候,有着嗜血基因的人体内会分泌出一种特殊的酶,使他对鲜血充满本能的渴望,这个时候如果他身边正好有鲜血的话,极易发生传说中的吸血。”
郝佳突然感到腹中一阵翻滚,不由扑到马桶边“哇哇”呕吐起来,直到腹中空空如也她才疲惫地直起身子,心惊胆战地看了看自己的呕吐物,她顿时松了口气。那些呕吐物并非是想象中的鲜血,而是一些黑乎乎的糜状物,不过郝佳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几秒钟,她突然意识到,鲜血在离开血管后不久就会氧化成黑色!正像是这些呕吐物的颜色!郝佳腹中再次翻滚起来,连连干呕不已。
“郝佳小姐,你怎样了?”手机中传来马大夫焦急的呼唤。郝佳直到吐无可吐,才对着手机疲惫地道:“没、没什么。”
马大夫听到郝佳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又继续解释道:“由于我手中没有更详细的资料,因此不能肯定带有嗜血基因的人会在什么情况下产生吸血的欲望,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种带有嗜血基因的人,身体机能和智力水平都远超常人,历史上那些冲锋陷阵百战不殆的名将,也正是因为他们体内嗜血基因的作用,才使他们能在一次次血腥战斗中幸存下来,武艺反而是次要的原因。据专家研究,嗜血特征越明显的战士和将领,在战场上生存下来的机率就越大,他成为名将甚至暴君的可能也就越大。不过,带有嗜血基因的人一旦体内这种隐藏的欲望被激发,就很难再摆脱对鲜血的依赖。”
郝佳突然感到浑身发冷,虽然心里千万个不愿意,但她也不得不相信马大夫所说,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怪事。也才能解释自己一介柔弱少女,竟能在危急时刻打倒魏大夫和两个流浪汉,甚至从众多训练有素的安全局密探包围下平安脱身,也才能解释自己居然能杀死特种学校毕业、精通暗杀的专职杀手赵文强。难怪军方会对自己感兴趣,不惜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进行研究。如果能让每一个士兵都携带上这种嗜血基因,那将是怎样一支恐怖的军队?
“郝佳小姐,你能马上来医院与我见面吗?”电话中响起马大夫满是期待的声音,“我希望能与你合作,如果我能对你进行更详细的研究,确凿无误地证明嗜血基因的存在,找到吸血鬼传说的科学依据,诺贝尔医学奖一定会属于我!你也将因此而载入人类文明的史册!”
“对不起,我不想做你的小白鼠。”郝佳厌恶地挂断电话,对着镜子整理好衣衫后她平静地从浴室出来。最后看了一眼客厅中血肉模糊的赵文强,郝佳正准备转身离去,但一点意外的发现让她又转过头来,只见赵文强右手地毯上有几个模糊的血字,她好奇地来到他身边,轻轻挪开赵文强僵硬的手,只见雪白的地毯上是三个模糊不清的血字:郝佳,我爱你!
第七章 生死决择
天色朦胧,行人匆匆,又是一个寂寥的黄昏。郝佳把一叠厚厚的信投入了邮筒,信封中除了卫警官的调查资料,也有她自己的留言复印件。郝佳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军方秘密实验和关于嗜血基因的资料复印了十几份,不仅投给了卫警官那个记者朋友,也同时投给了十几家颇有影响力的报刊杂志社,她相信总有些资料能突破封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罪恶只有彻底暴露出来才有希望被制止。做完这一切郝佳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的目标总算完成了一半。
在街边拦了一辆的士,郝佳上车后让司机送自己去郊外,司机刚开始还有些犹豫,不过在郝佳一再恳求之下,这才颇不情愿地照着郝佳的指示向郊外驶去。
郝佳凭着记忆,让司机把自己送到上次那个外观看起来像别墅的医学研究所附近,让司机在离研究所数百米外停下车,郝佳隐在树丛中观察着研究所的情形,现在天色尚未完全黑尽,她耐心地等在远处的树林中,最后一次把衣衫扎紧。
当夜幕降临后,郝佳终于像猎豹出击一般开始行动。她借着草丛的掩护慢慢接近研究所的后墙,虽然后墙有些高,不过这难不到郝佳,她很快找到一处便于攀登的墙角,借着夜幕的掩护轻松地翻入了墙内。
院子里有身怀武器的守卫,虽然他们只是穿着普通的保..安制服,不过郝佳现在已知道,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郝佳为上次能从这儿逃脱感到庆幸。
悄悄掩近那幢小楼,郝佳从一个卫生间的窗户翻了进去,听听门外鸦雀无声,郝佳这才从卫生间悄悄地出来。只见走廊上空空荡荡,毫无声息,似乎工作人员全都已经下班。郝佳站在空旷的走廊中冷静了片刻,然后才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向二楼摸去。她不知道郝明锋和赵葆初的研究达到了哪一步,她只是本能地觉得,无论是为了因这项研究而死的妈妈、卫警官、赵文强等人,还是为将来有可能死于这项研究无辜者,自己都有义务毁掉赵葆初和郝明锋这些科学狂人的研究成果,以免他们真正在这世上制造出吸血鬼。
二楼一间办公室内隐约传来一阵争吵,听声音依稀有些熟悉。郝佳偷偷接近那间办公室后,这才听出里面传来的竟然是假冒的父亲郝明锋和赵葆初的争吵声,另外还有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中火药味十足。
“我收到最新的消息,咱们的特工人员009已经被杀,被人用钢刺几乎刺成了马蜂窝!”那个陌生的男子声色异常严肃,“现场一片狼藉,到处血迹斑斑,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009的颈动脉被咬破,他体内的血液大量流失,但现场并没有发现那么多血,这就是说,他的血被人吸干了。”
“这说明咱们已经成功了!”赵葆初激动地叫起来,“咱们对实验目标的基因改造已经获得成功,她真正由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传说中的吸血鬼!咱们只要知道她大脑松果体分泌的激素的成份,并制造根据其成份制造出这种激素,就可以把我们的战士变成战斗力超强的嗜血狂魔!一个带有嗜血基因的少女就能干掉一个特种学校培养出来的最优秀杀手,如果我们能建立一支由数万甚至数十万带有嗜血基因的战士组成的军队,那我国的军事实力将得到怎样大的提高?我国的国际地位又将翻盖怎样崭新的一页?”
“但是,你们的研究已经超越了道德底线!”那个陌生的男子激动地叫起来,“如果bbr>?99lib?以国家的名义就可以把人变成鬼,那你们和当年那臭名昭著的731部队又有什么区别?”
“你别提731!”赵葆初也蓦地提高了声音,“当年正因为我们没有自己的731,才被人肆意残杀凌辱!如果可能,我赵葆初愿做咱们自己的731部队的先驱!”
“你这是在犯罪!”陌生的男子厉声道,“别忘了国际法中有一条,叫做反人类罪!”
“别给我扣大帽子!”赵葆初冷冷道,“在我眼里,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房中顿时静了下来,只听很少说话的郝明锋此时插话道:“大家有话好说,咱们都是为了共同的目的,没必要闹得跟仇人一样。大家还是坐下来慢慢谈。”
“不必了!”那个陌生男子冷冷道,“我只是负责你们的保密工作,但并不归你们指挥。我将把我知道的情况向上面如实反应,并建议撤消你们的研究项目,收缴封存你们所有的研究资料!我相信就算是军方高层,绝大多数人也并不真正了解你们的研究,如果他们一旦知道真相,一定不会容忍你们的胡作非为!告辞!”
房里响起了脚步声,向门的方向大步而来,郝佳正要闪身避开,却听房中突然“砰”一声响,跟着就是重物坠地的声音,玻璃门上突然出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紧紧贴在门上,把郝佳吓了一跳。
“你、你疯了!”房中传来郝明锋的惊呼,“你居然、居然杀了安全局的联络员!”
“是他自己找死!”赵葆初走到门边,透过玻璃门向外看了看,然后从倒地的那个安全局联络员怀中掏出了他的手枪,转头对郝明锋道,“咱们为这个研究项目付出了太多,眼看成功在即,我不能容忍这中间再出任何差错!现在只要找到实验目标,提取到她大脑松果体分泌的激素,分析出它的成份,咱们这项目基本就算是大功告成。”
“可、可你枪杀了安全局联络员,怎么向上边交待?咱们又到哪里去找郝佳?”郝明锋结结巴巴地问道。
“很简单!”赵葆初悠然一笑,把自己的枪收入怀中,然后把从那名安全局联络员身上搜来的枪子弹顶上膛,慢慢指向郝明锋道,“只要这个项目能成功,支持这个项目的冯将军自然会保我。如果我再找到一个替死鬼,证明这名安全局联络员是死于他之手,冯将军对安全局那边也就可以有个交待。如此一来我便成了这个项目的唯一专家,军方也不得不保我。至于如何找到郝佳,这个你也勿需操心,我想她既然能冒险去见她那个假的老妈,自然她对你这个假父亲也还有几分感情,只要我放出风声说你有危险,她或许会来找你也说不定。”
“你、你要杀我?”郝明锋脸色发白。
“是啊,老同学,我也很不忍心!”赵葆初遗憾地叹了口气,“说实话,出于个人感情我真不想你死,不过你的死有三个好处。第一,可以为我洗去杀人的嫌疑,只要能让上边相信你是与安全局联络员对射而死,就能保护我自己,毕竟我才是这个项目唯一的专家;第二,可以为这个项目赢得宝贵的时间,我要在各方面注意到这个项目之前拿出结果;第三,可以把实验目标引出来。所以老同学,为了国家的利益你还是安心去吧,你的死将重于泰山!”
就在赵葆初举起枪向郝明锋瞄准时,他身后的门“砰”一声突然被撞开了,他的后背被门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玻璃顿时炸成无数碎片散落一地。赵葆初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几乎同时,他手中的枪也蓦地扣响。只听“砰”地一声,对面的郝明锋一声惨叫,立刻捂着肚子慢慢软倒在地。
“混蛋!”郝佳一声怒斥,不等赵葆初的枪指向自己,她已一脚踢中其手腕,顿时把他的枪踢得飞了出去。跟着她像猎豹般扑上前,一拳击中赵葆初下巴,接着又是一肘狠狠顶中他的心窝,顿时把他击倒在地,半晌也爬不起来。
郝佳顾不得理会倒地不起的赵葆初,匆匆上前扶住中弹的郝明锋,神情复杂地望着这个陌生的“父亲”,半晌无语。只见郝明锋腹部中弹,虽不致命,却也痛得他满脸煞白。
“我是谁?”郝佳突然问。郝明锋一愣,愧然摇摇头:“我不知道,当初是赵葆初把你找来,并进行了基因改造,这个过程我没有参与,只有他才知道详情。之后为了实验的准确,要把你放在正常的社会环境中成长,因此他用手术抹去了你过去的所有记忆,并重新给你植入了一段虚假的记忆,让你以为我和另一个助手是你的父母,并通过军方的安排给了你一个假的身份,并把你安插到本市的一所中学。为了保证实验的正常进行和监视你的行动,在你的同学中还安排了两个秘密特工,一个是赵文强,一个是许宜雯。”
见>藏书网郝佳一脸失落,郝明锋忙解释道:“不过我相信你是一个来自邻国的偷渡者,没有身份也没有出生记录,所以我们才不怕实验万一败露后会有人追查,你从法律上来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数据库中都找不到跟你有关的任何资料,就是你的身份证也是来自一名因车祸丧生的少女,就连你的名字和身份都是伪造的。”
郝佳大脑一片混乱,呆呆地愣了半晌,摸摸自己的脸木然问:“为什么要给我换脸?”
“那是怕万一有人认识原来的你!也是为了让你的模样与身份证上的相片看起来相符。”郝明锋忙道。
“那又为何要撒谎骗我,让我以为自己患上了失忆症?”郝佳呆呆地问。郝明锋躲开郝佳的目光,呐呐道:“那是为了让你平静地接受大脑活检和松果体激素检查,因为还不知道要进行多少次这样的检查,所以我们要尽量用正常的手段。”
郝佳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曾经是自己父亲的男子,突然问:“做这样的实验,你的心里有过不安吗?”
郝明锋迟疑了一下,愧疚地垂下了头:“刚开始我的心里充满了献身科学的狂热,满怀着创造奇迹的兴奋和惊喜。不过在与你相处这一年多来,我渐渐把自己融入了父亲的角色,我的心时时在备受煎熬。但我内心深处依然坚持认为,在国家利益面前,个人的生死荣辱、道德感情俱微不足道,只有在方才面对死亡那一瞬我才突然意识到,我错了。如果一个人的尊严和生命得不到尊重,那么国家利益也就无从保障,赵葆初这样的阴谋家才能以国家的名义理直气壮地杀人。”
“你说得没错,我正是要理直气壮地杀了你们。”身旁传来赵葆初一声冷笑。二人不由把目光转向他,却见他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脸上带着狞笑,用枪指着郝佳说:“踏破铁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正发愁不知道到哪儿去找你,谁知你倒自己送上门来。看来老天都在帮我完成这个实验。”
“你别乱来!”郝明锋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无法做到,只得急道,“你若开枪,郝佳一旦受伤死亡,你也完不成你的实验。”
“你错了!”赵葆初得意地笑道,“这个实验仅剩下最后几个数据,只要我避开她的头,在她大脑死亡前我立刻进行活检,依然可以顺利完成。我的名字将因此而载入史册!”说着他掏出电话,对着话筒喊道,“高主任,快让我的所有助手马上到手术室准备,我要立刻进行手术。”
郝佳趁赵葆初说话分心的这一瞬,突然倒地扑向一旁,扑向地上一块早已看好的玻璃碎片。在赵葆初的枪响起的同时,一块锋利的碎玻璃也从郝佳手中飞向赵葆初的咽喉,只见三角形的碎玻璃像匕首一样准确地插入赵葆初脖子,鲜血顿时像喷泉一般涌了出来。赵葆初双眼圆睁,捂着脖子不甘心地跪倒在地,迟迟不愿倒下。
楼下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郝佳顾不得理会胸口的枪伤,忙对郝明锋急问道:“快告诉我你们的实验资料在哪里?”
“你想干什么?”
“我要毁掉所有资料和实验数据,这个邪恶的实验不能再进行下去!”
“你还是快走吧!”郝明锋用复杂的眼神望着郝佳,“你是一个没有任何法律保障的小白鼠,为了掩盖这个实验可能造成的不良影响,方方面面都不会让你再活下去,他们会像清除小白鼠一样让你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不留任何痕迹!”
郝佳坚定地摇摇头:“快告诉我资料在哪里?”
郝明锋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然道:“它们在隔壁的实验室中,资料室中还有存档。”
郝佳捡起赵葆初落到地上的枪,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推门而出,几个白衣大夫正上楼而来,陡然看到浑身浴血的郝佳,俱愣在当场。郝佳把手里的枪对他们扬了扬,几个人顿时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向楼下奔去。几分钟后,大院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郝佳用枪打碎门锁冲入实验室,找到几大瓶酒精,然后把它们尽数浇在实验室中,跟着她又打开隔壁的资料室,把酒精也尽数浇在电脑和书柜上,然后用枪将它们点燃。几分钟时间,实验室就在不断的爆裂声中燃成了一片火海,渐渐向整个大楼蔓延。几个冲上楼来的保卫,立刻被火势吓得慌忙后退,匆匆去准备救火。
没过多久,天空中传来直升机的马达声,军车、警车和消防车也呼啸着由远而近,大楼片刻间就被重重包围。想上前救火的消防队员被荷枪实弹的军警拦住,他们被告知,这里是军事禁区,即使要失火也要交给军方来处理,任何人不得妄入。
实验室和资料室完全燃成了一片火海,走廊中也充满了浓烟和化学药品刺鼻的气味。郝明锋跌跌撞撞地冲进走廊,拉起郝佳就往楼梯下冲去,边跑边叫道:“佳佳!快走!”
郝佳挣脱了他的手,神情复杂地凝望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快走吧,我还要销毁最后一件实验资料!”
郝明锋看看已经完全燃成一片火海的实验室和资料室,急道:“它们已经完全烧毁!你再不趁现在混乱快走,恐怕就很难逃出包围了!”
郝佳平静地看了一眼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军车警车,苦笑着摇摇头,然后平静地指着自己淡淡道:“这儿还有最关键一件实验品,我不能让自己这带有吸血鬼基因的身体再留存在这个世界上,我害怕它会给这平静的世界带来预想不到的灾难,更害怕自己再次成为别人手中的小白鼠。”
在郝明锋泪眼朦胧的注视下,郝佳依然走向实验室那熊熊烈火,炽热的火焰燎着了她的头发,舔舐着她的肌肤,她感觉像有万千利刃在凌迟着自己的身体,痛苦与解脱同时出现在自己的意识中,一样的强烈,一样的令人无法忘怀。
突然,她感觉身子一轻,慢慢地随着火焰飘了起来,慢慢升上半空。炽热和痛苦陡然消失,世界在她眼里渐渐变得透明,她用超然的目光俯视着脚下的世界,只见一个燃烧的身体在火海中挣扎,最后慢慢扑倒在地,与火焰完全融为一体。
头顶有七彩的光芒投射下来,像是在为自己指路,郝佳陶醉地望着那美丽而神秘的光华,感觉自己随着它的指引不断在高升、高升,飞速飘向那广袤无垠的天幕。
尾声
感觉意识渐渐回到了身体,郝佳蓦地睁开了双眼,头顶有幽蓝的微光静静地投射下来,让人心情异常宁静。郝佳静静地躺了几秒钟,渐渐意识到自己回到了自己本来的世界,像是从一场梦魇中苏醒过来,或者说回到了“神”的世界,封存的记忆之门在缓缓打开。
“很好!看来你很适应这个全新的系统。”有人在一旁突然说道,声色优雅,语速从容。郝佳翻身站了起来,立刻就看到一旁那个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美男子,即使已年逾三旬,他依旧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直观感觉。虽然处在好几个男人的蜂拥之下,但他依然如明星一般耀眼。
郝佳一眼就认出他就是那名曾经指点过自己的外国游客,甚至还记得他在那个世界的名字——保罗。不过郝佳真实的记忆告诉她,他叫保罗霍夫曼,来自一个神秘而古老的家族,领导着一个传续了数千年的神秘力量。
“对我们新开发的这个系统感觉如何?”保罗审视着屏幕上的数据,头也不抬地问。
“感觉很真实,完全不亚于‘真实幻境’。”郝佳习惯性地抬头挺胸收腹提臀,双眼平视。
“敏捷指数96,反应指数98,暴力指数93,嗜血指数91,冷酷指数78,杀戮指数72,情感指数62。”保罗轻声读着屏幕上打出的数字,不满地连连摇头,“我对你的测试成绩很不满意,虽然你顺利通过了全部测试,在每一次危机面前都表现出了惊人的理智和冷静,并做出了准确的应对,作为一个刚从训练营出来的新人来说,你藏书网的表现无疑非常优秀,但作为一个携带有嗜血基因的特殊女性,你的表现显然还远远不够。你确信知道自己是谁吗?”
郝佳抬头挺胸答道:“名字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知道自己是一名天使,执行‘神之手’意志的天使。”
“我希望你能成为一名特殊的‘嗜血天使’。”保罗打量着郝佳天使般柔美的面容,微微颔首道,“虽然你的测试结果不能令我满意,尤其你不知道如何破解谜局,以至我不得不亲自进入那个世界去指点你,但我已经没有时间挑剔,你这张天.99lib?使般的东方面孔正是我们所急需的!”
“随时听从神的召唤!”郝.99lib.佳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保罗打了个响指,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立刻打开了全息幻灯机,一个人形影像投射到房中,像真人般大小,身材健硕高挑,一脸的玩世不恭。
“记住这个人!”保罗指着那影像慎重地说,“他就是你这次行动的目标。”
郝佳打量着影像的模样,那是一个东方面孔的男子,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相貌初看有些普通,但细看之下,却发现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旁人没有的自信和超脱。郝佳隐隐为他那玩世不恭的神态倾倒,不由喃喃问道:“他是谁?”
“一个危险的‘探索者’。”保罗淡淡道,“他的名字不重要,甚至他的相貌也不重要。他已经用过好几个名字,也换过好几张面孔。不过他眼中的神态没法换,仔细看着他的眼睛,把它完全记在心里!要做到无论他的面孔怎样变,你都要一眼就把他从人丛中认出来!”
房中的影像渐渐变了,变成了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藏书网
他的面容在不断变换,不过郝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眼睛,那是一双令人难忘的眼睛,同时也是一双独一无二的眼睛。“需要我做什么?”她喃喃问。
“去‘真实幻境’阻止他的行动,必要时,”保罗用手指在自己颈项中轻轻一划,“希望你真正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嗜血天使。”
“我会的!神灵与我同在!”郝佳左手抚胸,垂首道。
“很好!具体细节杰安博士会告诉你。”保罗点了 70b9." >点头。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身旁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专家迟迟疑疑地问道:“这世上真有嗜血基因?”
保罗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心理暗示的效果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很多时候它能创造出超乎人们想象的人间奇迹。”
跟随着杰安博士走出这间堆满各种电子设备的屋子,郝..佳很快就把方才那个世界的经历当成一场梦魇彻底忘记,她只牢牢记住了一点,自己是嗜血天使,为“神之手”服务的嗜血天使,自己将展开沃满鲜血的翅膀,去一个陌生的世界执行神灵的意志!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