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恶魔的饱食·续集》 序 越洋渡海的细菌战部队 ——对法西斯主义要不断质疑和保持警惕 为了使初读这本纪实的年轻读者了解有关731部队当时的情况,首先作一概述。当时的中国,由于欧洲列强的侵略,一直处于被“蚕食状态”。日本在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连续获胜之后,增强了军事力量,提高了国际地位,以搭乘欧美侵略公交车的形式挤进中国,巩固了其在中国东北的优势地位,由此加深了同不愿意日本独霸中国东北地区的美英之间的对立,从而引发了太平洋战争。 1931年9月18日,在沈阳近郊的柳条湖,当时处于日本经营下的南满铁路被炸毁,这是日军为占领整个东北地区而策划的谋略。但是,(日本)关东军却说这是中国军队有计划的行动,并以此为借口,把战争扩大到整个东.99lib?北地区。这就是“满洲亊变”。 关东军于1932年3月1日制造了日本的傀儡国家“满洲国”。“满洲国”事实上是关东军制造的,其实际效果和实力使关东军越来越强硬,它甚至无视中央政府的意向而独断专行起来。 翌年的1933年,在哈尔滨市内诞生了731部队的前身关东军防疫给水班,其秘密代号为“加茂部队”。关于731部队机构的全貌,笔者已在第一集中作了详述。..为了弄清731部队的性质,必须知道的是,这支部队在当时被视为“日本的生命线”,是在别国领土上任意圈出一片土地,作为军事特区而建立起来的。它所用做根据地的土地以及“马鲁太”,全都是利用别国的领土和国民。 修订版《恶魔的饱食》(第一集)写到1945年8月太平洋战争的结束而告一段落。继第一集之后,第二集是追踪战后731部队的足迹,内容更加准确,增加了尔后查明的新事实而做的修改版。 本书的后半部分,几乎全文以报告书的形式发表。它是根据战后美国审讯石井部队长等731部队领导人时的供词编写而成的。这就是被通称为“汤普森报告”的美国档案资料。战后它一直保存在?美国国防部。 战后,这一报告毫无遗漏地记录了731部队领导人对盟军总司令部调查官的供词以及他们之间复杂的争吵,清楚地记录了731部队研究成果的全貌以及美军吸收这些成果的经过。迄今,人们一直对它的存在持怀疑态度。 执笔写这一集的动机和第一集一样,都是揭露日本军国主义所犯下的过错,把事实和真相告诉下一代人,以免重蹈覆辙。 731部队的成员所走过的道路,也就是37年前全日本民族所经历过的疯狂的轨迹,也是当前的危险。我们为什么要顽强地反对扩充军备呢? 那是因为不想失去用太平洋战争的牺牲换取到的和平。因为我们估计,失去了宪法第九条的制约,军备就会无限地升级。 这并不单纯是一个只要修改宪法第九条就行了的问题。我们不能忘记这样一个事实:即历史上所有的侵略战争几乎都是在“保卫祖国”的名义下进行的。 其次,军备如果不是一流的,就毫无意义,这也是促使军备无限地升级的原因。当日本拥有世界一流的军备时,实力就成了法律,由于这种噩梦的重现,民主就会彻底地遭到践踏。 违反宪法的军备是日本军备的特色。过去关东军把自己视为法律而独断专行,(和平)宪法是限制这种军队的本质——侵略性的铁栏杆。 现在为什么要重提731部队问题呢?那是因为日益不了解战争的一代人,正成长到即将进入壮年期,通过再次注视战争的实质和军队的本质,有益于重新认识和平与民主的脆弱性。 和平与民主,像飞在天上的滑翔机一样,要维持飞行就..必须付出努力,否则就会自然下降,它具有“自动下降的倾向”。反之,法西斯主义如果放置不理,则会出现自动上升的势头。 我们为了取得今天的和平与民主,洒下了大量的鲜血,通过对法西斯主义的不断质疑和警惕,好不容易才把它维持下来。 失去和平与民主比较容易,要是再次获得它,却要日积月累地付出无数的牺牲,还得忍受漫长的黑暗。 通过追踪731部队的历史轨迹,我们才知道过去日本 6c11." >民族所经历过的黑暗是多么深重,希望它能成为维持民主主义的一块基石。 《恶魔的饱食》(第二集)从1945年8月10日上午10时位于哈尔滨市以南20公里平房的731部队的设立开始记述。
//..plate.pic/plate_161953_1.jpg" /> 1983年 731部队全貌
//..plate.pic/plate_161953_2.jpg" /> 建成以后的731部队全景 第一章 日本帝国主义的崩溃与731部队的撒退

恶魔的善后处理

这天的清晨,从邻近731部队专用机场的一角,一辆涂着军用色的卡车,缓慢地驶抵731部队总部大楼的正门。 卡车的车厢里坐着一个30多岁的高个子军人和一个军队的文职人员。估计事先已有联系,卫兵敬礼相迎之后,卡车就直驶被称作1号楼的总务部、诊疗部大楼,在门前停了下来。 “大尉,怎么处理啊?” “只有我们两个人进行作业,巳经没有充裕的时间使用喷射器了,得快干……屋顶上该有个高压气瓶。” 两个人简短地交谈着下了车,快步从大门走进了口字楼,接着乘上走廊左角的手控电梯。 电梯一直开到大楼的屋顶,两人打开屋顶的小门,迅速环视了一下四周:房顶的一角果然放着一个类似大型液化气罐的钢瓶。 两人走近钢瓶前,举目巡视了一下被口字楼环抱的院子。那里有两栋左右对称的用铁丝网围着的建筑物。这里就是731部队的特设监狱——通称“马鲁太小屋”。
//..plate.pic/plate_161954_1.jpg" /> 731部队特设监狱 “马鲁太小屋”(二层)其中部分图 “你目测一下,算算建筑物的容积有多大,然后用房间数除一下,看看得出的商数是多少?氰酸的有效浓度是多少?” 从大尉的嘴里突然冒出了氰酸这个词。 1945年8月10日上午10时,出现在731部队总部楼顶上的军人和军队文职人员口中突然出现的“氰酸”这个词,预告以部队为舞台,即将展开一场惨剧。 1945年3月,石井四郎中将取代北野政次军医中将再次担任了731部队的部队长,他把部队的秘密代号由731改称为25202部队。这在第一集中已经提到。 石井中将复职两个月以后,有一天曾召集731部队的军官和军队文职人员开会,作了“增产训示”,向全部队发出了号令,他说:“日苏开战巳成为必然的趋势……今后要集中部队的全力投入增产武器……” 石井中将所谓的“武器”,就是鼠疫菌、霍乱菌、炭疽菌、赤痢菌、伤寒菌等病源菌,作为细菌媒介的昆虫(跳蚤、虱子、臭虫)以及繁殖昆虫的“营养源”——老鼠。 跳蚤吸吮了带有鼠疫菌老鼠的血液之后,鼠疫菌在体内生存繁殖起来,然后,跳蚤又转移到人体上,并传染给人。石井中将着眼于自然产生的这种传播性,创建了这支细菌部队。 在731部队内的口字楼一层设有一座由该部队第四部柄泽班管辖的大规模的细菌制造工厂。在培养室内设有1台巨大的蒸汽锅和4台培养器。此外,在那里还设有彻底灭菌用的高压锅和冷冻室。面积约为30张草席大,四壁都镶有铜板的培养室则设在口字楼一层“工厂”走廊的周围。 剧毒性的细菌菌种,被抹在琼胶上,然后送进温度适宜的漆黑的培养室里进行繁殖。在菌种涂抹之前,琼胶或蛋白胨必须进行彻底杀菌,因此,设置了高压锅和冷冻室。但是,使用处于无菌状态的琼胶的操作者如果带有杂菌的话,立即就会污染琼胶。
//..plate.pic/plate_161954_2.jpg" /> 石井四郎军医中将用的防寒帽与水壶 战后不久,石井队长为了对长年跟随他的运输班人员K表示慰问,将它作为纪念留给了他 柄泽班人员在消毒室里,一定时间内全身处于消毒液雾的包围之中,变成无菌状态,然后才开始从事制造细菌的作业。 由于这是部队长亲自下达的命令,柄泽班增加了人员,利用24小时三班倒的办法紧急制造细菌。结果,“仅鼠疫菌在一个生产周期内就增产约20公斤”,“如果加上原来储存的以及干燥的鼠疫菌的话,这时保存的细菌巳达到100公斤之多”。原731部队人员作了这样的证词。 所谓干燥菌是731部队费尽苦心研究开发出来的一种新式武器。这种细菌的毒性超出一般鼠疫菌的60倍。它把变性鼠疫菌冻结起来,可以在干燥状态下保存。按照现在的说法,应叫“速溶鼠疫菌”。 这种细菌可以放进玻璃等轻便的容器里,带进敌方纵深地带,使用时,只要加上少许水或培养液就可恢复原状。 为了把这些大量生产的细菌分撒到居住在农村和城市的人群中去,为了使之成为大规模流行的传染病,就需要大量作为媒介用的跳蚤、虱子以及繁殖跳蚤用的老鼠。也就是说,如果把鼠疫菌比喻作弹药的话,那么,跳蚤、老鼠就是发射弹药用的枪炮。 到1945年夏天,731部队巳储备了100公斤的鼠疫菌以及大量的伤寒菌、霍乱菌、赤痢菌和炭疽菌等多种细菌。如果把731部队储备的细菌和多达数吨的老鼠、跳蚤等散布到苏联的大城市去的话,那么,剧烈的传染病立即会在欧洲大陆蔓延开来。单纯从理论上来说,这些细菌量足够毁灭全人类还有余。 石井四郎军医中将于1945年5月分析“日苏开战是必然的趋势”,提出增产“武器”,是有着明确的根据的。当时日本帝国主义已被逼到悬崖绝壁,处于崩溃的边缘。同时,苏军在苏满边境巳跃跃欲试。 1945年2月4日至11日,美、英、苏三国首脑在克里米亚半岛的雅尔塔举行会晤,三方就结束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及战后处理问题签订了秘密协定。 这个协议在关于苏联对日参战的秘密协定中约定:作为苏联参战条件:维持外蒙古的现状,将库页岛归还苏联。 在石井四郎军医中将号召增产细菌武器的1945年5月,德国向盟军签订了无条件投降的文件,部署在苏满边境的苏军突然加紧了调动,苏联对日作战已迫在眉睫。 号称“精兵70万”的关东军虽然已察知苏军活跃的动向,但是手中巳无兵可用了。 关东军的精锐主力已转战频频告急的南方海洋,主力飞机和舰船、燃料、大炮、弹药,最后甚至连御寒用品都调往南太平洋岛屿和冲绳岛去了。一度被誉为日军最精锐部队的关东军巳失去了实力,变成了一只纸老虎。 一位原731部队航空班的人员叙述说:“有一次,石井阁下大发雷霆时表示,关东军除了打一场细菌战之外,是毫无取胜的希望了。……关东军现有的飞机少得可怜,只能采用把今天配置在长春机场的编队明天迁移至大连的方法,显示自己还拥有许多飞机,费尽心机进行着伪装演出……不利用细菌同苏联打仗,是打不赢的。”

三起佯动作战

在731部队全力动员制造细菌武器的六七月间,在部队内接连发生了三起奇怪的“骚动”,即“挖坑骚动”、“宪兵骚动”和“特攻队骚动”。 第一起“骚动”是:在口字楼的院子里,开始进行大规楔的挖坑作业。指使几十名“马鲁太”挖了一个深约1米、宽2米、长约10米的大坑,筒直像个大蓄水池似的。 烈日炎炎,“马鲁太”默默地挥动着铁锹,汗水湿透了全身的囚服。 看到挖坑作业的这番情景,有些下级队员便想到,“看样子,731部队可能要以苏联为对手进行彻底抗战了……。” 因为从部队高级官员中早就听说,“即使周围布满敌人,731部队在平房也可以利用细菌开展游击战”。 不过,有的高级官员看到挖出来的坑,心里就明白了它的用途。 一位原摄影班的人员作证说:“部队领导们一方面高喊增产细菌……多养老鼠啊,但另一方面也在急忙进行撤退的准备……传闻这个坑肯定是用作处理‘马鲁太’尸体的。” 不久,发生了731部队附属宪兵队一名宪兵突然失踪的事件。有人认为:“此人觉得战争快要结束,害怕被追查战争罪责就匆忙逃跑了。”也有人推测说:“不,为了准备同苏联进行决战,肯定是潜到敌人遥远的后方地区去了。”围绕着宪兵失踪的原因,队员中悄悄地进行议论,众说纷纭。 接着,部队在各部募集“特攻队”,要求建立一支由每班6人组成的、执行特殊任务的“特攻队”。这和“马鲁太”挖坑、宪兵失踪是在同时进行的。 “立即前往哈尔滨市内,动员各学校的儿童和市民大力开展捕鼠作战。在作战期间鼓励进入道外等地区。”这就是赋予“特攻队”的特殊任务的全部内容。特攻队员一听就泄气了。虽说是“作战”,原来只不过是抓老鼠而巳。一个大男人手拎着装老鼠的笼子跑到学校和居民区内,低头哈腰地说:“部队要用耗子皮做帽子,务必请多多帮忙。” 这么一来,在很多哈尔滨市居民中出现了一种瑶传:平房地区有一支奇怪的日军部队,可能要打细菌战。那支部队来了数十名人员,要求大家努力协助捕捉老鼠。 “他们口口声声地说,要用毛皮做帽子,完全是扯谎……很可能是用老鼠打细菌战。”充满疑惑的揣测迅速扩散到以俄籍市民为中心的市区内。 但是,这些“特攻队”队员们再次泄了气。当他们把连日来千辛万苦地从哈尔滨市内各区捉来的老鼠装上卡车送回731部队总部之后,他们打电话询问同事说:“老鼠怎么处理了?”对方回答说:“噢,你们收集回来的老鼠吗……全部浇上汽油都烧掉了。” “让我们到处去收集老鼠,难道只是为了烧掉它们吗?……派我们‘特攻队’到哈尔滨市内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特攻队”队员们对于自己的行动产生了疑惑。 另一方面,“特攻队”的各班长们,对于“鼓励进入道外”的命令也产生了疑问。 所谓道外,是哈尔滨市区的一个“吃喝玩乐的地区”。这里到处是酒吧和小酒店,有不少低级趣味的表演场、鸦片馆、妓院,是一个很大的寻欢作乐的地区。 当他们从731部队平房驻地出发时,班长们在领到作战经费的同时,还收到部队发给的绝妙用具。所谓绝妙用具,就是大量的避孕用品。它们不仅仅是一打两打,而是每班每周可以领到六七打。 与作战经费同时领到这些东西,被理解为这样一种暗示:即让班长带领部下到道外地区去痛快地玩乐。这种破格的优待,过去在731部队是连做梦也想象不到的。 “哈哈,明白了……所谓‘特攻队’就是在夜间潜入到敌方间谍活动的花街柳巷去的意思。” 班长们突然“领悟”了这一精神。于是,每天一到入夜时分,这些“特攻队”队员们不是去串酒吧,就是在朝鲜女招待或白俄舞女的陪伴下去寻欢作乐。真可谓白天逮老鼠,晚上搞女人。 班长们的“领悟”是正确的。731部队一向隐身匿迹,秘密地保持作战行动,只有这次故意让人看到它的行踪。731部队领导决定往哈尔滨市内派遣“特攻队”的真实企图,也就在这里。队员们捉老鼠、搞女人日夜往来的行动,肯定会被苏方察觉,证实“关东军似乎正准备进行大规模的细菌战”,并将这一情况报回苏联国内……这样,正在苏联边境集结兵力的苏军当局就会警惕起来,推迟参加对日作战的日期,同时,日军通过示威,争取到了时间…… 关东军731部队领导下命令增加细菌与派出“特攻队”是相互联动的一种恐吓战术的佯动作战。 “争取时间,迅速做好撤退准备”——三个骚动,都是根据731部队全面撤退这一基本指导思想进行的。

令人恐怖的本性

在战争结束前的1945年夏天,疯狂地增产细菌武器的气氛笼罩着731部队,首先冷静地察觉出部队正在做撤退准备的是第三部运输班所属的队员们。为了使新读者了解,再次概述一下731部队的组织机构情况。 部队长:石井中将(1936年-1942年、1945年3月到战争结束),1942年-1945年期间为北野少将 总务部部长:中留中佐(任期中曾一度由太田大佐接替) 第一部 研究细菌 部长菊地少将 第二部 研究实战 部长太田大佐(兼任) 第三部 制造滤水器 部长江口中佐 第四部 制造细菌 部长川岛少将 教育部 队员训练 部长园田大佐(任职中曾由西中佐接替) 器材部 实验用器材 部长大谷少将 诊疗部 附属医院 部长永山大佐 在第一、二、四部内分别设有下述专题研究组(班): 第一部: 笠田班 研究病毒 田中班 研究昆虫 吉村班 研究冻伤 高桥班 研究鼠疫 秋贞班 研究赤痢 太田班 研究炭疽 凑 班 研究霍乱 冈本班 研究病理 石川班 研究病理 姊妹班 内海班 研究血清 田部班 研究伤寒 二木班 研究结核 草味班 研究药理 野口班 研究立克次氏体跳蚤 在田班 研究X光线 有田班 研究血液 门马班 研究血液 第二部: 八木泽班 研究植物 烧成班 制造炸弹 第四部: 柄泽班 制造细菌 朝比奈班 制造斑疹伤寒和疫苗 队长直辖: 特别班 负责管理“马鲁太” 让我根据写完第一集之后又查明的新事实来说明一下专题研究组的性质。 高桥、秋贞、太田、凑、田部和二木等各班,通过使用“马鲁太”进行活体实验搜集细菌战的资料,并研制出剧毒性的细菌;笠原班和野口班用同样的方法研究中国东北地区流行的地方病(如流行性出血热等);八木泽班研究植物(粮食作物)传染病(如黑穗病等)和对症的农药。 田中班研究的主题是哪一种跳蚤最适于传播鼠疫,同时研究这类跳蚤的繁殖方法以及撒布的方法;吉村班主要是利用“马鲁太”研究寒冬条件下的细菌战以及有效地医治冻伤的方法;冈本和石川两个班负责解剖“马鲁太”的活体和解剖尸体,制作各种组织的标本。 内海班和草味班的研究目的则同上述几个班不同。内海班专门研究实施细菌战时,日方官兵受到传染病后的对症疗法以及疫苗的研制等项目;草味班以“马鲁太”为对象实验各种速效性、迟效性的毒物和化学药品,并研制暗杀敌方要人用的特种武器。 特别班的任务是补充和管理731部队内按两天三名的进度所屠杀的“马鲁太”,也就是731特设监狱的看守。

“马鲁太”的供给途径

再回到本节一开始时谈到的运输班上来。运输班总部设在第三部。所谓第三部设在哈尔滨市内拉宾线滨江站附近通称作“南楼”的楼房里。这是731部队内一支负责制造滤水器的731防疫给水分队。 第三部管理的这个运输班的任务大致有三项:首要任务是接送石井四郎军医中将上下班。这在第一集中我曾谈到。731部队总部(第一个楼)二层,靠右头的房间是部队长办公室,可是石井部队长的宿舍却在哈尔滨市内吉林街36号。从部队长的宿舍到平房的731本部约有20公里的距离。运输班的司机几乎每天都要驾驶石井的专车往返于两处之间。 原运输班的一位司机回忆说:“部队长阁下有两辆专车:一辆是1934年型的西伯莱;另一辆是1938年型的福特。为了掩护部队长的专车,躲避潜伏在哈尔滨市内的苏联和中国特工的监视,在专车后尾挂车牌的框架上造了假。每逢在市内停车时,都巧妙地更换车牌——今天伪装成滨江省的,明天又变成吉林省的……但是,前往平房上班时,车的前方挂起黄色的三角形的将军旗,高速飞驰,只用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便可开到本部。”
//..plate.pic/plate_161954_3.jpg" /> 731部队长石井四郎军医中将专用车 为防谍,后部的汽车牌照可随时更换 给队长开车是部队运输班人员的特别任务 运输班的第二项任务是驾驶消防车。该班的指挥中心设在滨江站附近的“南楼”。在平房731部队本部常驻一个运输派遣班,还设有运输班的车库和调度室。作为731部队本部的防火设备,平时一直备有两辆消防车,车身全都涂成军用色(当时军服的统一颜色,接近茶褐色,也叫土黄色)。 运输班的第三项任务是领受和护送“马鲁太”以及迎送特别班人员和宪兵等。这位运输班的人员继续说道:“‘马鲁太’主要是通过两条路线送往731部队的;一条是在哈尔滨站的一端设有一个宪兵队分室,装有‘马鲁太’的货车开到值勤室门前,停车……运到车站宪兵值勤室的‘马鲁太’都穿上日军文职人员的服装,把戴着手铐的双手藏在衣服里面。如不仔细看,谁也看不出他们是‘马鲁太’……另一条路线的起点设于哈尔滨市内,是一幢用石头墙围着的二层欧式楼房,地下室关押着‘马鲁太’。” 那幢奶黄色欧式二层楼大致位于哈尔滨车站与中央寺院之间那个地方……在哈尔滨神社附近。这幢楼实际上……是日本驻哈尔滨的领事馆。它的地下室就是“马鲁太”的关押处。 哈尔滨日本领事馆的地下室就是用于把“马鲁太”送往731部队的关押处。 原关东军宪兵队司令部副官吉房中住在谈及“马鲁太”供应问题时,作了如下证词:在东北,以“严重处分”的名义公然允许仅根据当地部队的判断,就可以随便杀死中国人,但是由于抗日运动日益激烈,1937年表面上不得不禁止这种做法。后来,关东军司令植田谦吉、参谋长东条英机、军医石井四郎、参谋山冈道武及关东军宪兵队司令田中静童、警务部长梶荣次郎、部员松浦克己等人又秘密制定了一项代替“严重处分”而屠杀中国人的计划,以保证无限制地获取中国人作为培养细菌的活体材料。 吉房中佐在其手记中写道:“1937年底,关东军司令官下达了‘特别转送处理’规定的密令。所谓‘特别转送处理’就是:将日本宪兵队和满洲国警察非法逮捕的中国人,定为‘相当于重罪者’,无须进行审判即可由宪兵队转送石井部队作为细菌实验用材料而处死。” 1941年8月,吉房中佐新任关东军宪兵队司令部第三课课长。为了排除晋升大佐的障碍,他一直想拼命“做出点成绩”来。参观石井部队后,他想尽可能地增加“特别转送处理”的人数,于是,下达了加强“边境防谍”和无线电侦察等一系列命令,督催各宪兵队,而且还通过发奖金、奖状等各种办法,以增加“特别转送处理”的数量。 对于吉房课长下达的命令,其属下的宪兵队长们像觅食的虎豹一般,紧紧地跟了上来。宪兵们更是红了眼,争取“立功”、“受奖”、“晋级”、“荣升”…… 后来,例如鸡宁宪兵队长堀口正雄、奉天宪兵队特高课长小林喜一、牡丹江宪兵队长平木武、佳木斯宪兵队长桔武夫等人都由于“特别转送处理”工作而晋升。于是,要做“特别转送处理”的宪兵队就以“送几根‘马鲁太’”、“运去几件货物”等暗语,同哈尔滨宪兵队进行联系。 相当于暗语中所报数量的爱国者在哈尔滨站被抓进了哈尔滨宪兵队,又被送到哈尔滨特务机关,在拘留所里受到残酷的拷打,然后,于夜深人静之际,又被特殊运输汽车送到最终的地狱——石井部队。 被宪兵们作为“特别转送处理”的中国爱国者,仅1942年一年内,至少达到了150多名。加上其他特务机关和伪保安局送去的爱国者,1937年以来,约9年期间,石井部队杀害的爱国者人数至少达4000人之多(引自新读书社出版的日本战犯在中国的自白——《侵略》一书)。

消毒后杀掉

运输班人员在拉运“马鲁太”的任务过程中,明显地觉察到731部队快要撤退了。1945年8月1日下午,运输班人员前往哈尔滨日本领事馆地下室,开车领收和拉运“马鲁太”。拉运“马鲁太”的汽车叫作“特殊汽车”,样子很像一般的客车,是美国制造的道吉33型,有85马力,竖排6汽缸的引擎,总载重为4吨。 “特殊汽车”覆盖有赛璐珞窗户的军用色的苫布作为伪装,如果揭下苫布,就是一辆没有窗户的用铁板做成的像装甲车一般的普通运输车。车内约有4米×2.5米宽,没有车座,代替车座的是地上铺着的木板和草席。 木板底下设有一个长长的消音器,据说冬天行车时还可起到使车内加温的作用。 “特殊汽车”一次可装载四五十名“马鲁太”……其车尾车牌和部队长专车一样,可以自由更换,以预防敌方游击队的袭击和探知……这种汽车起初只有两辆,后来,在战争结束的那一年又增加了一辆,它是在大连用福特牌汽车改装的,总共算起来就有三辆。
//..plate.pic/plate_161954_4.jpg" /> 731部队运动会的情景 部队首脑为了鼓舞士气,常组织队员举行娱乐活动,包括运动会、各种球赛和文艺演出等 有一天,开往哈尔滨的那辆道吉牌33年型特殊汽车,一直开到日本领事馆的大门口。一会儿,从地下室走出40名“马鲁太”(原运输班人员的证词),全都是俄国男子。 他们都被剃光了头,身着白色的夏季服装,每个人背上都用油漆写着一个很大的号码。他们都戴着脚镣和手铐。在押送宪兵的催促声中,这些“马鲁太”上了特殊汽车,行走间脚镣发出泠泠的金属碰撞声。 日本领事馆周围砌着一道很高的石头墙,所以这些“马鲁太”默默地乘车的情景,墙外是一点也觉察不到的。 装满“40根圆木(‘马鲁太’)”的特殊汽车,30分钟之后就开到了平房731部队本部的驻地。汽车经过一个岗哨,往右拐去,沿着发电站后面的水池(食用鱼池),左右摇晃着车身缓缓地绕到口字楼的后面,就停在口字楼的跟前。 8月的一个下午,酷热的阳光笼罩着口字楼,四周一片寂静。 车刚停下,6名731部队人员便来到特殊汽车门前,指挥“马鲁太”下车。这6个人以731部队诊疗部技术员矢吹为首,全都是军队文职人员,其中有一个人手里拿着注射器。大家十分清楚即将发生什么事。 一个担任翻译的队员,站在特殊汽车门外,用生硬的俄语对“马鲁太”们喊道:“现在要注射预防针,一个个地下车。” 首先走下车来的是一个俄国青年,他的手提着脚镣上的锁。当他走下了车,身后特殊汽车的车门随即关上了。 这是一位满面红光的大个子。一个队员在他扣着手铐的手腕上敏捷地消了毒。接着另一名队员拿着注射器走过来扎了一针。转眼间,这位俄国“马鲁太”就倒下了,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断气了。 原来注射器里装的是氰酸化合物溶液。一位在旁目睹这一情景的运输班人员回忆道:“了结一个人之后,两个队员就抓住这个‘马鲁太’的脚镣,把他拖到汽车后边,将尸体藏起来……其间,特殊汽车的引擎一直开动着,发出轰响,使‘马鲁太’们觉察不到外边的动静……‘好啦,下一个快下车’,车外的队员边喊边打开车门,‘马鲁太’一下车,照样是先在他手腕上消毒,然后注射不到一毫升的氰酸化合物……一声不响地转身就倒下,然后被抓住脚镣从地面拖走……就这样,连续反复进行了40次,在特殊汽车的后面,眼看着尸体堆成了山……他们以打预防针为名,把‘马鲁太’逐个骗害了。他们既然要用注射毒品的办法杀人,还特意进行消毒。对被杀者故意进行消毒,这只有731部队才干得出来。 “我们知道用‘马鲁太’做实验,但是,8月1日下午见到的情景却不是实验,而是连续的屠杀。残忍的情况我见过不少,但是,当时的情景实在令我大吃一惊。……唉,战争是如此残酷无情啊!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被杀害了。一种空虚和无名的情绪不由得涌上心头……” 运来的40名“马鲁太”都被杀害之后,运输班人员才明白其中的全部道理。 731部队如今已失去把“马鲁太”作为实验材料使用的必要了……新运来的“马鲁太”,“不用做实验”而全部屠杀的事件,清楚地表明,以往731部队一直作为“消费”用的实验材料,现在,对731部队来说,已成为累赘。他们已不需要“马鲁太”了。 通过从连续屠杀的现场看到的情景,运输班的人员已经预感到“战争即将以日本的失败而告终……不久,731部队将开始撤退”。

通往地狱的路标

运送“马鲁太”的任务,不只是往返于哈尔滨车站和平房之间,或者是哈尔滨日本领事馆地下室和平房之间。731部队运输班人员最辛苦的事,是押送“马鲁太”去安达特设实验场的远程运输。 安达,今天是大庆油田的所在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关东军在这里修建了一个很大的飞机场。同它相毗邻的就是731部队特设实验场。从731部队本部平房往西北走,要途经大约260公里的荒野地区。 往安达护送“马鲁太”还有一条道路。叫护送只是好听,实际上是根本就不把他们当作人,而是作为实验材料运输的。地面运输使用特殊汽车。 原731部队运输班的一名队员作证说:“从平房装上‘马鲁太’,穿过哈尔滨市区,沿着荒野的一条道路往齐齐哈尔方向跑10小时……在周围没有围墙的一片广阔的割了野草的荒地上搭起了几顶帐篷,这里就是安达特设实验场。 “每次拉运三四十个‘马鲁太’……在特殊汽车驾驶室和运输‘马鲁太’的车厢之间有一个窥视窗,武装宪兵和特别班人员从驾驶室里用警惕的目光窥视着‘马鲁太’。……‘马鲁太’全都带着手铐。为了防止他们在途中逃跑,在脚镣上再挂上一个像掷铅球时的铁坠子,还用很长的钉子固定起来,使它无法拿掉。” 运输班人员最大的忧虑是在去安达途中迷路。当时这里尚未铺路,只能在光秃秃的荒野上行驶,几乎连可以当作路标用的东西都没有。 尤其是到了冬天,大雪把车道也覆盖了,特殊汽车不仅无法判明自己的位置,甚至会失去前进的方向,搞不好就会同“马魯太”一起,在茫茫的雪地里变成迷路的孤儿,全体人员都会落个冻死的下场。为此,731部队要求运输班人员带上一瓶高锰酸钾。它是用作漂白杀菌剂的锰化合物,其溶液俗称“变色龙”。 高锰酸钾水溶液遇碱性物质会变成绿色;遇到酸性物质则变成紫红色;而遇到有机物质则会变成无色。因为它能够不断改变颜色,所以,人们就给它起了个“变色龙”的名字。 运输班人员在雪地运送“马鲁太”时,途中常常要停下车来,往雪地上撒些“变色龙”,作为返程时的路标。万一在回来时迷了路,沿着紫红色的痕迹走,就可以返回。 运输班人员拿着小瓶在原地旋转一下,立即在雪白的地上浇出一个紫红色的圈。对于运输班人员和宪兵来说,它是保证安全返回的路标。然而,对于那些等待凄惨实验的“马鲁太”来说,却是下地狱的里程碑。 一位原运输班人员说:“从平房出发时是活生生的‘马鲁太’,等从安达返回时,几乎都变得死气沉沉的……不是死气沉沉的,就是濒临死亡的危急状态。这些濒临死亡的‘马鲁太’因到平房以后,等待他们的是马上进行活体解剖……因此,凡是送往安达的‘马鲁太’,他们的命运就是不能再活下去。”

“马鲁太”的大逃亡

事件的梗概是这样的: “战争结束前的二三月间,准确的日期已记不得了。”(原运输队员的因忆) 那一天,在安达特设实验场进行鼠疫弹的感染实验。从平房拉来的40名“马鲁太”都戴着棉帽,穿着防寒服、防寒鞋。每隔30米埋有一根十字架形的柱子,围成圈,他们分别被绑在上面。 埋设十字架柱子并不复杂。先挖开实验场的积雪,埋上十字架形的柱子,然后用水浇在根部就行了。安达地区冬季白天气温超过零下25度,浇上的水马上就会冻结起来,光靠人力是无法摇动的。 在实验场的一角,立有一面风幡,随时指示着风向。在离绑着“马鲁太”的十字架柱子约3公里的上风处,约有20名731部队人员正准备用双简望远镜进行观察。他们置身于上风的地方,是为了避免自己也感染上细菌。 开始实验之前,他们让全体“马鲁太”、都戴上铁帽,穿上用铁板制成的胸挡。这是为了避免在鼠疫弹爆炸时弹片直接穿透“马鲁太”的胸部和头部而又能够使“马鲁太”感染上鼠疫菌的一种办法。 所谓鼠疫弹是731部队研制的一种开花弹。是把一根细长的圆铁棒扭成麻花状,再切成一公分长的大小,然后在其表面涂上鼠疫菌。由于扭成的麻花状小铁块表面凹凸不平,可以让许多细菌附着在上面。他们把这种开花弹放进一个稍大一点的炮弹里,利用烈性火药使它爆炸,开花弹就会向四面八方飞散开去,命中人体。这和美军在越南战争中使用过的“球型炸弹”相似。往弹芯上抹的鼠疫菌,是一种毒性比一般细菌高60倍的变性菌。 装上炸药的鼠疫弹,放在绑在十字架上的“马鲁太”们的中央。731部队人员在等待着起爆的瞬间。就在这个时刻,发生了异常变化。只见一个中国“马鲁太”,突然大声喊着,挣脱了十字架就往外跑。他似乎经过了百般的努力,解开了绑在手脚上的绳索。这个“马鲁太”接着又到就近的一个十字架旁,给另一个“马鲁太”也松了绑。 这两个获得了自由的“马鲁太”又分别向前后左右跑,给就近绑在十字架上的“马鲁太”解开绳索。从两个增加到4个,再从4个增加到8个人……呈几何级数地增加着。转眼之间,他们搞掉铁帽和胸挡,像小蜘蛛似的迅速向四面八方逃跑。 731部队人员开始没有弄清楚望远镜里出现的这种情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吓得目瞪口呆。眼看着获得自由的“马鲁太”人数愈来愈多,才醒悟到事态的严重性。这就是发生在实验场里的前所未有的“马鲁太”逃亡事件。 为了防止细菌污染,“马鲁太”和部队人员之间保持着3公里的距离。 “不得了啦,快抓人……”他们虽然吓得惊慌失措,但是由于是正在进行实验,所以随身都没有带武器,一时狼狈不堪,有的人想回帐篷去拿武器,有的人光是站在一旁大声喊叫:“别让他们跑掉,逃掉了问题就严重啦!”有的人徒劳地举起双手朝着“马鲁太”高喊“站住!站住!”这20多名731部队人员完全陷入混乱状态。 正在一片混乱之中,有一个人动作敏捷地往前跑去。这个人就是731部队的宪兵S。S径直跑到运输“马鲁太”的特殊汽车跟前,抓住驾驶室的门把大声喝道:“运输班的人在吗?” 看到往汽车飞跑的S宪兵样子,在听到喊声之前,运输班的人巳经明白了他的来意。S宪兵坐进助手席,几乎同时,司机打开车钥匙,把车发动起来。S宪兵乘坐的特殊汽车发出轰鸣声向“马鲁太”追去。 “‘马鲁太’在雪地里东奔西跑,一个劲地往实验场外跑。等事过以后回想起来,令人感动的是‘马鲁太’所要得到的绝不是一个人的自由,无论哪个人松了绑,都跑到仍被绑着的同伴那里去帮忙,直到40个人全部松了绑,才一块儿开始往外跑……但是,汽车一开动也就没有工夫想这些事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把‘马鲁太’截住,于是一个劲地用力踩着加速踏板。”

践踏生命的囚车

原运输班人员继续回忆道:“实验场周围没有任何围墙,在那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方圆10公里的大地上,连一草一木的遮掩也没有,‘马鲁太’怎么使劲跑,也跑不过汽车的速度。开始时,想追上去抓活的,但是,当他们追上时,其中有人进行反抗……看来,逮捕巳不可能了。”于是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场面:“马鲁太”踢起白雪,张着大嘴,上气不接下气地猛跑着,汽车跟在他们的身后,用最猛的速度向前冲去…… “他妈的,轧死他!一个也不要漏掉!”S宪兵坐在助手席上叫喊着。为了防止“马鲁太”跑掉,他们要用汽车把“马鲁太”全部轧死。汽车以前方左右逃跑的“马鲁太”当作目标,飞速冲去。 汽车的保险杠震动一下,车头上保温棉罩掀起了一层雪花,还带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接着又是一个。这次轮胎下发出像轧断了一根干木头似的声音,接着,车后甩出一个人,倒在雪地上。 “行,干掉了三个……快开!就这样下去,统统地干掉!” 正当S宪兵不断喊叫的当儿,道吉牌33型特殊汽车的85马力发动机像发疯似的狂吼一声,司机把方向盘向左一转,朝着前边约20米远的一群“马鲁太”直冲过去。在一声巨响中,刚刚获得自由的这群“马鲁太”发出了刺人心肺的嚎叫声。 “在‘马鲁太’中,有的人实在跑不动了,坐在雪地里按着胸脯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动弹不了……特殊汽车不管这些人,继续朝着正在奔跑的‘马鲁太’一个一个地冲过去、轧上去……40名‘马鲁太’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有的被轧死,有的被活活地抓住带上汽车拉回去。特殊汽车的保险杠和轮胎上,牢牢地粘住‘马鲁太’的血迹、头发和衣服碎片,汽油味中混杂着血腥味,车厢内充溢着一股杀气腾腾的气氛……那情景真是惨不忍睹!”一位运输班人员回忆当时情景时这样说道。 特殊汽车拉着宪兵在实验场里快速地兜了一圈,到处是被轧死的“马鲁太”的尸体,一滩滩的鲜血染红了雪地。有的“马鲁太”被汽车轧破了肚子,内脏正在外溢,奄奄一息;有的下肢被轧断,但上半身还在挣扎着……宪兵和运输班人员抓住他们的脚,一个个地扔进特殊车厢内。 一位运输班人员回忆道:“当时如果有一个‘马鲁太’逃脱,那么,731部队的秘密实验马上就会暴露出去……不仅如此,有关731部队设施和兵力的情报,也会全部泄露给中国或苏联的军队……S宪兵当机立断,采取了全部轧死的措施,对731部队来说,当然是合适的,也是自然的。因为‘马鲁太’算不上是个人,他们只是已被判处死刑,正在听候执刑的囚犯罢了。731部队内部的这种教育,自然就会产生将‘马鲁太’全部轧死的想法。” 如果说这种做法就是执行死刑的话,那么,也是未经审判和判决,悄悄地处以死刑。在那晃眼的茫茫雪地上,映入“马鲁太”眼帘的却只能是绝望的黑暗。 运输班人员还作了如下的证言:“把‘马鲁太’全都说成是判了刑的囚犯,这种说法完全是骗人的。……在送进731部队的‘马鲁太’当中,很多人是从未干过任何坏事的普通市民……一个叫春日的翻译曾对我说:‘马鲁太里有一个爱好文学的青年人,他说他爱读书,也爱写点文章,曾向各种杂志投稿发表文章。有一天突然被日本宪兵逮捕,送到这里来。’……只要哈尔滨特务机关或宪兵队说一句‘这家伙是反日分子’,无论是苏联人还是中国人,就统统被送进731部队来。这是抹杀不了的事实。” 据说,在安达特设实验场发生“马鲁太”逃跑是件之后,731部队首脑们命令实验人员要保持高度警惕,并增加配备,派了武装士兵。

走向死亡的编号

把马鲁太写成“丸太”,实际上是战后的事。在战争结束之前,在731部队里,对于所收容的俘虏,一直用日语片假名(楷体字)写成マルタ(MARUTA)。“丸太”这个词是“圆木头”的意思。所谓“丸太”是专指失去人格和姓名的活人材料。在731部队内,在实验用纸上按性别分别写成“♀(女性)马鲁太”和“♂(男性)马鲁太”,而且每个“马鲁太”都给编了号。 本书第一集出版以后,部分媒体质问道:“你说牺牲了3000多名‘马鲁太’,这一数字的根据是什么?”“是否为了凑数,就写成了3000多名?” 我把731部队屠杀“马鲁太”的人数写成3000人,绝不是在凑数。在本书第一集中虽没有写,但在731部队本部楼的二层有一个叫“在田班”的专题研究组,以卫生中尉在田为首的在田班共有3名成员,他们主要负责进行有关X光射线方面的实验。 在田班和摄影班直接相关联。运抵731部队的“马鲁太”必须拍摄X光射线的照片,并利用X光射线进行许多人体实验。在田班里,除在田中尉外,没有专门的X光射线的技术员。每当要做实验时,都要由摄影班派有经验的人员前往在田班去承担实际业务。 “马鲁太”到731部队,等关进特设监狱之后,首先立即由在田班进行X光射线的拍摄。X光射线室设在特设监狱“7号楼”二层的尽头。 一个曾经在X光射线室工作过的人员作证词说:“在7号楼,X光射线室里设有两台岛津制作所制造的X光射线透视机。无论男女进屋后都得全部脱光,由在田班人员在‘马鲁太’的胸脯上用墨写上阿拉伯数字……这个数字是从三位数的100开始,到四位数的1500为止,算完成一个循环,然后再从100开始。” 对“马鲁太”进行X光射线透视的目的,主要是检查他们胸部是否有病。利用各种细菌对活体进行实验时,胸部有无疾病,反映在致死过程的种种数据上有微妙的差别。 尤其是二木班在用结核菌做实验时,他们最希望要的是“纯品”活体。如果“马鲁太”是一个相当严重的结核病患者,那么,只能用作冻伤实验或者毒气实验的材料了。所以,进行X光射线透视是选择实猃材料的需要。 但是,目的并不仅仅限于这一点。X光射线透视的另一个目的是给“马鲁太”编号。 从100开始的“马鲁太”的X射线编号,也就是管理“马鲁太”的编号。当这一编号达到四位数的1500时,再回到100从头编号。“以四位数的1500完成一个循环”。原部队人员的这一证词包含着多么让人恐怖的含意啊! 这位人员继续说道:“据我的记忆,1942年5月时,‘马鲁太’的编号还只有700多号……但到1943年底,就超过了1000大关,1944年初马上达到了1500。于是,这时再从100开始重新编下去。” “从这时候起,‘马鲁太’的新旧交替加快,到1944年底很快突破了1000,1945年春,已达到1400,因此……据我所知,管理编号共编了两个循环(共2800人),所以说3000人并不夸张,是符合实际情况的。” 此外,不经过X光射线透视就直接送往实验场的“马鲁太”也不少,运到731部队后立即遭到杀害的也很多。731部队创建于1933年,从那时算起,“3000人以上”这个数字是可靠的。

恶魔的取景窗

在进行X光射线透视的同时,摄影班人员对全裸体的“马鲁太”进行透视,尤其是轮到给女“马鲁太”透视时,摄影班人员像用舌头舐尝一样,用镜头几乎把全身各部位都照个遍。 摄影班属调查课,由8个人员组成。除班长、事务员和见习生外,实际摄影的人共5名,其中有一人常驻在田班。 为了摄制各种实验记录,摄影班配备了许多当时最新式的器材。 先说16毫米摄影机。当时还没有8毫米摄影机,记录影片都是用16毫米摄影机。可是,731部队有美国造的“特种柯达”牌摄影机和日本造的“箭”牌摄影机等10台之多。 35毫米照相机有3架“莱克”、2架“伯爵夫人”;使用长胶卷的照相机有3架“劳莱高特”;双镜头照相机有5架“美能达夫莱克斯”等日本造的照相机。加上其他牌子的,共备有近20架照相机。 原摄影班人员回忆说:“摄影班最引以自豪的是‘莱克’相机,当时一架约700日元,是世界上最高级的照相机。按现在的物价来估算是每架价值200万日元的高级照相机……把这样的照相机挂在脖子上,拍的是用活人进行实验的惨景,因此,并非是令人愉快的,可是……” “今天又有客人来了!” 摄影班人员至多不超过三天就能接到调查课课长的这种通知。所谓“客人”,指的就是新运来的“马鲁太”。从哈尔滨市内上了特殊汽车,直到开进731部队大门之前,把“马鲁太”叫作“客人”;一进了卫兵哨所旁的大门,这些客人立即就改称为“马鲁太”了。 运来的“马鲁太”大多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马鲁太”先是被关押在7号楼里。有的人脱了衣服满身就显出被拷打的伤痕;有的人因为营养不良,肋骨凸出……俄国的“马鲁太”多数是脊背宽厚,营养良好,穿着西服或夹克,一眼就看出他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 “根据我的记忆,女‘马鲁太’不是关押在8号楼的一层。1944年时,7号楼关押着三个女‘马鲁太’和一个小女孩‘马鲁太’。其中成人两个是俄国人,一个中国人。那个小女孩大约四五岁,是个俄国人。听说女‘马鲁太’分别都在活体解剖和毒气实验中被处理掉了……。” 携带16毫米摄影机和莱克照相机的摄影班人员出差拍摄的地点主要有四个地方:第一是安达实验场;第二是特设监狱7号楼的X光透视室以及特别处置室;第三是连接口字楼和地下道的“解剖室”;第四就是本书初次提到的“强巴”实验场。 安达特设实验场、7号楼特别处置室以及解剖室等,都已做过介绍。现仅把摄影班第四个出差拍照地点“强巴”实验场再作些说明。 所谓“强巴”(Chamber)是一个小房间的意思,英语为Chamberofhorrors,正如文字表明的那样,是“令人恐惧的小屋”。 摄影班人员通过取景窗目睹活体实验,并把当时的实况记录在胶卷上。在以“马鲁太”为对象的特别处置室做实验时多半都要经过很长的时间,摄影班人员在活体实验结束之前无聊得很。 于是,会中国话的一个摄影班人员,从X光透视室里搬出一把小椅子,便在7号楼二层单人牢房的内走廊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消磨时间。趁特别班人员不注意,他就偷偷地同“马鲁太”进行简单的交谈。 这个摄影班人员,把脸紧贴在单人牢房门下面那个送饭用的小窗口上朝里面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有位“马鲁太”把脸都快贴在地上了,从里面做出积极的回答。

历史上最坏的日本人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的第二年,1942年,关在7号楼里的“马鲁太”中,有一名身体健壮的中国人。 摄影班人员闲着没事跟他搭话,结果得到的回答是:“我是八路军的军官!”这个摄影班人员立即紧张起来。八路军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以解放中国为目的的一支军队,也是日本军队不易对付的劲敌。 “日军很强大吧!”摄影班人员小声问道。从单人牢房中传来意想不到的回答。 “目前的势头虽不错……但是,再过两年,日军就得统统完蛋,必定失败。”他的声音很低,但说话很坚定。这位“马鲁太”继续说道:“日军为什么会失败呢?……这是因为日本打的是一场坏战争,坏战争必定失败!坏战争使日本不断树敌,失去朋友。在日本人中,田中义一是历史上最坏的人。” 田中义一是山口县出生的军人政治家,1927年领导政友会并曾任日本首相,推行强硬的对华政策。1928-1929年期间,他强行出兵中国山东半岛,干涉中国革命;在国内颁布敕令把治安维持法的最高刑罚提升为死刑,并制造了“三·一五”镇压共产党事件等。 这个“马鲁太”把田中义一痛骂成“历史上最坏的人”。对此,摄影班人员勃然变了脸色,接着又追问道:“那么,在你看来,日本人中谁是好人呢?” “现在叫野坂的一位日本革命家,巳来到了中国内地延安,还有一位叫德田什么的人,据说眼下正被关押在日本的监狱里……这两个人都是优秀的日本人。” 野坂、德田,这是在摄影班人员中从未听说过的日本人姓名,这个摄影班的人员冷笑了一声,只当耳旁风听过就算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仅到此就收场了。 这个当时摄影班的人说道:“可是,当我复员回到了战后的日本不久,有一天,看到报纸上用大字标题报道‘野坂参三先生回到国内……’我在读这条消息时,突然想起来……就是当年‘马鲁太’所说的野坂那个人物。所谓德田就是指(日本)共产党的德田球一吧!‘马鲁太’对战争前景和结局的预见,真令我感叹不巳!” 那位八路军的军官如果还活着的话,肯定会成为一位肩负现代中国重任的人才。 至于那位在731部队里被杀害的八路军军官的姓名,“当时我直接听他说过……但今天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这个摄影班人员说话时,露出一副惆怅迷惘的表情。

送毒气上门

让我们把话题再回到1945年8月10日的平房吧!731部队从这天开始撤退了。这一天,在部队内口字楼屋顶上出现了两个男子,让我们仔细地观察一番他们的行动吧! “多少立方米?”大尉向随行的军队文职人员问道。“一个小屋的大小,按两间乘一间半的面积就没错!” “……小屋的容积是多少?” “小屋从地面到天花板,高度大约有2米左右吧!” “差不多,估计还可以。” “两间大约有3.6米,一间半是2.7米,高2米……那就是,3.60×2.70×2=19.44立方米,约计19.5立方米。”那位军队文职人员嘴里念着数字,立即心算出来了。 “噢,每间小屋的容积大约是19.5立方米。”大尉边嘟哝着边朝军队文职人员扫了一眼。那位文职人员机灵地领会了大尉的意图,未等大尉催问,立即用谜语般的话做了回答。 “大尉,‘茶’的比重是0.72……19.5÷0.72=27……也就是说,平均每间屋用27毫升就可以了。” 大尉对文职人员再次用心算得出的数字点了点头,但是,他的视线又扫了一下这房间说道:“为了有把握起见,投入量要增加一倍才行。按比重计算,每间屋里投进40毫升,就万无一失了。” “是,马上照办!”文职人员边答应着边打开了带来的军用袋子,从里边拿出好几个透明的玻璃容器。这种容器是三角形的长颈瓶,与中学生上物理、化学课做实验用的那种小型的长颈瓶一样。 那位军队文职人员把取出的三角形长颈瓶迅速地在地上摆成一行。一个个三角形长颈瓶变成了分解盛夏阳光的三棱镜,反射出好几层色彩淡淡的小光环,投射在口字楼顶的地面上。接着,这两个人又从带来的另一个袋子里取出白衣服。这白衣服是731部队进行活体实验或制造细菌时穿的那种衣服。他们敏捷地穿上白作业服,戴上长胶皮手套,把整个胳膊都包了起来。那是做手术时使用的白色胶皮手套。随后,这位文职人员又从袋子里找出一种奇怪的东西。原来是防毒面具。 “这种‘茶’一沾上很快就会渗进皮肤。就是沾上一点点也会死掉……你可要当心啊!” “是,要不要用天平称一下?” “好,长颈瓶的容量是100毫升……因此,我估计装上半瓶就够了……不过,一旦缺分量就糟了,所以,还是称称吧!” 身着白色作业服、手戴长手套、头戴防毒面具的这两人把摆在屋顶上的高压钢瓶头朝下抬起来,合力拧开钢瓶的活栓轻轻地前倾着对准长颈瓶瓶口往里倒。他们的动作缓慢又谨慎。 随着往长颈瓶里灌时,空气往外跑,发出声响,一股透明的液体从活栓口流出进入长颈瓶里。这种无色透明液体进入长颈瓶以后,随着容量的增加,开始呈现出淡淡的茶褐色。那颜色就像非常淡的麦茶里又放进了几倍白水稀释了一样。 他们在前面的谈话中提到的“茶”,肯定是指这种液体而言。 当把这种“茶”往三角形长颈瓶里灌到一半时,他们拧死了活栓,迅速用胶皮塞堵住了瓶口。那个文职人员随即把长颈瓶放在事先已准备好的小天平上。天平轻轻地上下起伏,然后显示出“茶”的重量是40毫升多一点。 …… 那个文职人员做出了OK的手势,大尉点了点头。接着,他们又一个个地往另外十几个三角形长颈瓶里倒进了“茶”,然后也都用胶皮塞堵住了瓶口。 …… 大尉边干活边说话。由于隔着防毒面具,话音不清楚,没传到文职人员的耳朵里。如果不戴面具,就可听清楚他一再说的这样一句话:“氰酸液化气的沸点约为26℃,有气化的危险……你绝不要因为戴着面具就疏忽大意。” 原来“茶”就是氰酸液化气。 他们把装有三角形长颈瓶的袋子挟在腋下,依旧戴着防毒面具,乘电梯从屋顶下到口字楼一层。在走廊里没走几步,就遇到了特别班人员,一齐向他们举手敬礼。穿过二道和三道铁栏杆门,登上7号楼特设监狱的楼梯。走到二层楼的入口处时,特别班人员还想领着他们继续往前走,可是被他们用手制止了,并示意再往前走就危险了,要特别班人员赶快离开大楼。 两个人走在7号楼的外走廊上,皮靴发出咯嗒咯嗒的声音,一步步走近了第一个单人牢房。 原731部队特别班人员说道:“如果‘马鲁太’们看见这两个身着白色服装,头戴防毒面具,提着口袋的人的话,一切都会明白了……如果事先知道这两个人的真面目的话,肯定会陷入绝望……因为这两个人不是731部队的人员……他们是关东军516部队派来的。” 关东军516部队!这是“恐怖的名声”震惊满洲的毒气部队。正式名称是:关东军化学部第516部队。这两个人是516部队的技术军官和军队文职人员…… 日本陆军,设有陆军大臣直辖的陆军技术总部、武器行政总部。从1944年起共拥有第一至第九技术研究所。其中“六研”即第六研究所设于东京淀桥,专门从事有关化学武器以及有关化学战的调查研究工作,主要负责进行关于毒气的研究。在中将或少将级的所长领导下,共约有700名人员,划分成四个科:第一科负责研究侦测毒气和合成毒物,第二科负责研究防护,第三科负责治疗,第四科负责研究化学战剂。 这也许是多余的话。战后,美军进驻日本以后,带来许多中央情报局的人员。这是一支专门从事情报活动和搜集情报的部队。石井四郎在战后一直躲在千叶县,把自己隐藏起来。经过千方百计的秘密侦察,最后发现并抓获石井的也正是中央情报局的人员。 随着美军进驻日本以后,中央情报局和第8军的人员就巳想方设法地到处搜寻旧日军的人员,尤其是陆军技术研究所的军官们。 其中对陆军第九技术研究所的人员,中央情报局表示了异常的关注。陆军第九技术研究所设于神奈川县的登户,在长野县松川村和中泽村、兵库县的小川村都设有分室。他们在战时和731部队合作研究杀人光线、特殊药物、谋略用器材以及对植物战剂(如枯叶剂等)。 在特殊药物中,据说就有后来在帝国银行事件中使用过的那种氰酸化合物——丙酮氰酸合成毒液,还有为印刷假纸币而研制出来的特殊染色液等。 除了这个研究化学武器的陆军第六技术研究所之外,还有一个千叶习志野学校。它属于另一指挥系统,归陆军教育总监领导。这个学校在各连队分别配属一二名负责毒气工作的军官,他们是负责开展连队毒气战防护方法、防毒面具及衣服的穿着训练和消毒等教育的专门技术军官。习志野学校从全国各地和海外驻地召集这些军官进行六个月至一年的毒气防护及攻击方法的训练。 “六研”的研究成果则拿到在满洲的齐齐哈尔的516部队总部,进行大规模的野外实验时使用。因此,“六研”、习志野学校和516部队相互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人员也不断进行交流。
//..plate.pic/plate_161954_5.jpg" /> 陆军习志野学校,是研究毒瓦斯战和培训实战人员的教育机关
//..plate.pic/plate_161954_6.jpg" /> 在茨城县大田西山庄接受实习教育的习志野学校地成员 实习训练的内容是在陆军第六技术研究所开发毒瓦斯的使用方法

恐怖的孪生部队516

研制毒气的516部队人员,怎么会出现在专门从事细菌战研究的731部队里呢?这里面自有它隐秘的原委。 1941年12月8日,日军以袭击珍珠港事件为开端,一举占领了马来西亚、菲律宾、婆罗洲、爪哇岛以及缅甸南部,大肆夸耀“皇军无敌”。 但是,以1942年6月日军在中途岛海战失败为转机,战局日益不利,从瓜达尔卡纳尔岛攻防战失败并从该岛撤退开始,失去了制海和制空权。实施“跳蛙作战”的美澳联军和进行阻击的日军,在中部所罗门群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在这种情况下,在日军驻腊包尔要塞的官兵中发生了“一氧化碳中毒致死事件”。腊包尔位于西太平洋俾斯麦群岛、新不列颠岛(新几内亚所属)的东北部,当时是个军事要地。 日军在腊包尔构筑了坚固的要塞,从这里可以炮击经过附近的美军舰船和飞机。但是,从这个用水泥构筑的永久性的半地下式的要塞连续发射大炮和用机关枪射击,使要塞内产生并充满了一氧化碳。 一氧化碳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它在空气中含量增加到四万分之一时,人会感到头痛而影响人体的健康。这是因为一氧化碳和血液中血红蛋白相结合,氧气便不能进入人体内,引起严重缺氧。 腊包尔要塞里的官兵开始频繁地发生一氧化碳中毒事件。由于一氧化碳很轻,浮游在大气之中。当人们察觉时,浓度就很高了。由于它伤害人的脑细胞,常常使人失去知觉,甚至死亡。 当时的大本营(后改称为最高战争指导会议)十分重视腊包尔要塞的中毒事故,指令516部队和731部队共同研究一氧化碳中毒的原因,并提出防止中毒的对策。于是516部队经常秘密派出五六名人员到731部队去工作。据说,516部队首次到达平房的时间是1943年6月1日,一直在那里工作到同年9月1日;第二次是1944年6月1日至9月1日;第三次是1945年6月1曰至战争结束。先后共派遣三次。 这些研制毒气的人员抵达731部队以后,731部队对他们的身份严格保密。731部队安排他们住在高级军官宿舍里,宛如731部队人员一样。除731部队的部分领导干部外,其他人员至今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516部队和731部队的联合研究:1943年进行了一氧化碳及芥子气对人体影响的研究;1944年进行了芥子气的若干实验以及“茶”一号(氰酸)的研究;20年来进行了氰酸对人体的实验。 当时研制出了氮芥子气这种残留效果很高的毒气,并进行数次实验。 另外还进行过在棒球那么大的玻璃球里填满氰酸的“攻击坦克用的茶弹”的研究。这是一种按照火焰瓶投掷要领将“茶弹”投入坦克炮塔杀伤内部乘员的原始武器。 “1943年秋,在诺门坎进行过极大规模的氰酸实验。这次实验是由25师团师团长直接领导,在下风处部署了猴、马、鸟、兔等实验用的动物,喷射了压缩在像灯油桶似的一桶约一公斤氰酸。当时没有使用人做实验。” “当时,陆军十分重视把氰酸作为武器来使用。但是,氰酸武器致命的缺陷是挥发性太强,沸点只有25℃~26℃,夏季十分容易气化;经皮肤吸收很快,使用起来也就非常危险;另外,同空气相比,它的比重仅0.7,很容易从地表面蒸发掉。 “因此,必须在日出、日落等地面垂直温度‘上温下冷’现象发生逆转的时间带内来进行实验,作为武器来说,是不完善的,所以没有使用。516部队储藏了大量未使用的‘茶弹’。战争结束撤退时,在嫩江河畔烧毁了一些,装在高压钢瓶内的氰酸和芥子气都扔进了嫩江。人们都担心一旦那些钢瓶烂掉,是否会成为污染源。”原516部队人员作证时担心地说道。 出现在“马鲁太”小屋外走廊的那两个毒气部队人员,开始时在单人牢房前停了下来,从“窥视窗”观察牢内的动静。在这间狭小的牢房里关着4名“马鲁太”。 由于是夏季,有的“马鲁太”上半身接近裸体,他们坐在地上,似乎在秘密交谈着。 这两名516部队人员从自由开关的“窥视窗”观察了一会儿,立即迅速地从袋中取出装有氰酸液化气的三角形长颈瓶,投进了牢房。长颈瓶发出摔碎声的同时,“马鲁太”们大声喊叫道:“毒气!快逃!”牢房为之骚然。 516部队人员的长靴发出响声,从一间单人牢房走向另一间牢房,相继打开“窥视窗”,把三角形长颈瓶扔了进去。长颈瓶被摔碎以后,气化了的氰酸气在单人牢房内迅猛地扩散开来,充满了房内。 整个“7号楼”立即变成了一座充满惨叫声的活地狱。有的“马鲁太”口里吐着白沫,显然憋得十分难受;有的“马鲁太”把脸贴在地上蹭来蹭去,想躲开毒气;有的“马鲁太”往同伴的尸体底下钻;有的“马鲁太”在临终的痛苦中,用系着手铐的锁链,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敲打“窥视窗”,直到气尽力竭才倒下去。 原516部队人员回忆道:“投掷三角形长颈瓶作业,大约在15分钟内就结束了。据通知,处理‘马鲁太’是731部队撤退准备工作的第一个步骤。我记得,一共投进去9个三角形长颈瓶……似乎有的单人牢房里没有人,是空的。各牢房死的人约三四个人以上。不过,有的不是马上就死去,发出一声声痛苦的惨叫,不停地从里面敲打铁门……放在口字楼顶上那个装‘茶’的钢瓶,是在战争结束前镇压‘马鲁太’暴动时用剩的…… 在第一集中曾写到那里有利用换气系统施放毒气的装置。为什么不利用这一系统,而让我们冒着危险,把氰酸灌进三角形长颈瓶后投入牢房呢?这一点我们始终未弄清楚。我想大概是没有注入毒气的系统吧。另外为什么不用枪杀,也是一个疑问。 “据我的推测,在731部队里用尽一切手段处理‘马鲁太’之后,可能委托516部队来做‘最后的处理’。如果使用枪杀,因为‘窥视窗’太小,死角太多;要是把毒物混入食物送进去,有的‘马鲁太’会不吃,也不会自杀。由于这种种考虑,所以最后才让我们来做‘马鲁太’的善后处理吧! “我们是8月10日上午10时左右抵达731部队的,在单人牢房里,镶有玻璃的杂居牢房里巳经有不少上吊身亡的俘虏尸体,多半是妇女。我记不清是否向7号楼、8号楼的所有牢房都投过三角形长颈瓶,而只记得向那一栋楼的一侧投过,为什么只向一侧投毒,我不明白。我们在731部队撤退时,曾经进行过挖坑埋许多死尸的作业。从以上情况看,估计在我们抵达731部队之前已处理了相当多的‘马鲁太’。”

走向死亡的斗室

在731部队的许多作恶行为中最惨不忍睹的活体实验,要算是和516部队联合进行的毒气实验了。 在平房731部队总部设施的西北方向约4公里洼地上,有一块用苇席和部分砖头围起来的地方。它的周围是极目无垠的荒野。由于这个小小的庭院是用苇席和砖墙围起来的,从远处看去,只是一个普通的仓库。 但是,这片洼地却正是堪称恶魔宴会的毒气实验场。 当时陆军拥有数种毒气和毒气弹: 黄一号 芥子气 黄二号 路易士毒气 茶 氰酸 蓝色 碳酰氯 红色 联笨氰基胂 芥子气,是一种糜烂性毒气,有些和做豆腐杂烩等作为调料的芥末所发出的臭味相似。人们的皮肤一沾着这种毒气,就像烧伤那样,先起水泡后溃疡,外露的手脚、脸部、脖子不消说,它还可浸透衣服,弥漫全身,直至全身烂透。 路易士毒气是速效性糜烂毒气。它可以渗入人的视神经或皮肤里,还能伤害肺部和咽喉,引起呼吸困难。死亡时的惨状,令人不忍一睹。 氰酸气,有些像苦杏仁那样味道,吸入体内立即会同血液中蛋白质相融合,使人陷入缺氧状态。它是一种中毒性气体。纳粹德国在奥斯威辛(集中营)曾大量使用过这种毒气。 碳酰氯和联苯氰基胂(氯化砷)都是一种刺激性的毒气。前者能使人窒息而死;后者具有催泪性。“红色”的毒性较小,常常用于毒气演习。 516部队内的毒气防护实验,着眼于人对毒气能“持续”多久,它是在戴或不戴防毒面具时,在面具内的活性炭和氧化剂的量发生变化或毒气种类和浓度发生不同变化的情况下,人究竟能“持续”多久的一种实验。这种实验使用了许多“马鲁太”,三年间可能使用了100多人。 “参加这些实验的人员,首先是现役人员,其次是要提拔干部候补生的预备役人员。516部队在当时的日军部队中,民主气氛较浓。在队员中有一位毕业于大阪大学的叫S·Y的技术中尉,在N部队长命令他参加实验时,他表示了拒绝,说自己是天生教徒,不能参加那种不人道的实验。虽说是民主气氛较浓的部队,但是,在天皇的军队中,S中尉根据自己的信仰拒绝执行上级的命令,是很了不起的。容忍他这种态度的部队长也是很了不起的。战争结束撤退时部队长指挥得当,我能平安无事地回到国内也是托了他的福。这位部队长现在业巳去世。” 731部队的毒气实验,主要在夏天进行。因为这种实验必须利用广阔的荒野。如果放在冬季,在严寒条件下,是不可能进行野外实验的。 用来作毒气实验的“马鲁太”多数都已做过各种实验,身体机能已经遭到损坏。 “和516部队关系最密切的是731部队的吉村班。因为往往是吉村班在冻伤实验中使用过的‘马鲁太’,再送到毒气实验场去。……从吉村班转送来的‘马鲁太’是十分惨的:多数烂掉了手脚,光剩下像海豹一样的躯体;有的由于营养不足,全身只剩下皮包骨头,腿肚子只有手腕那么细。我想,可能是把进行冻伤实验后巳经没有用处的‘马鲁太’转送过来的。” 原516部队人员以一种充满苦涩的口吻做出了上述证词。这完全是把“马鲁太”彻底利用到底的一种凄惨的“废物利用”。516部队置于承包731部队(废物)的位置。 一位原516部队人员把自己的证词录了音送来。他在录音最后说:“战争是狂人干的勾当,绝不能让它重演。因此,挖掘出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是为了告诉不了解战争的下一代人。” 毒气实验是在被称作“小屋”的特殊组装的一间小实验室里进行的。(参看当事人根据记忆画出来的示意图) 实验室是一套一大一小的两间房子。大的是用厚5毫米的铁板围起来的一个每边长3.6米的方形房子,这里是毒气发生室,它同毒气发生机直接相连接。它可以根据需要调节毒气浓度,称大气调节室。 小的是一间.每边1.5米的玻璃房子,除天花板和后面以外,全部都是用玻璃镶起来的。 大房间里装有芥子气、氰酸、一氧化碳发生机,天花板上装有一个大型风扇(气体搅拌机),只要一按开关,就可以向小房间送毒气。
//..plate.pic/plate_161954_7.jpg" /> 毒瓦斯试验室示意图 大房间的天花板和地板分别安装有直径约50公分的管道,分别同小房间相连接。大小两个房间是用两根管道相连接。这些管道的作用是使保持一定毒气浓度的空气相互进行循环。 小房间是用特殊防弹玻璃盖的,它之所以要求透明的,主要是为了便于从外部进行观察和摄影班拍摄实验情况留作记录。 这间用玻璃组装的小房间有一个单开门。一开门就能看见地面上铺有一条短铁轨,这是专供往里搬运“马鲁太”使用的。 “从特殊汽车下来的‘马鲁太’,一个个被架到台车上。这种台车只有轨道车的一半大……台车上立有一根柱子,把‘马鲁太’绑在柱子上然后在地面轨道上移动。 “这间用玻璃组装起来的小房间,比电话室稍大一些……绑着‘马鲁太’的台车咕噜咕噜地发着响声,一直推到小屋的门口。台车的铁轨和小房间的铁轨是相连接的……等把台车推进房间内,就关上门,实验的准备工作算完成了。” 这是曾列席毒气实验的一位原731部队人员的回忆。 这个“小屋”,在战争结束时拆掉了,听说把玻璃和钢骨架都埋入地下,仅把马达和铁制部分搬到了齐齐哈尔。

37年的守灵

原731部队和516部队人员一致证明,每逢在玻璃小屋里进行实验时,同“马鲁太”一起放进去的还有小鸟、土拨鼠、狗和鸡等动物。根据使用毒气的种类和浓度的不同,“马鲁太”的着装也有所不同。 送进小屋时,根据不同的需要,有时让“马魯太”带上防毒面具,有时让他们穿上军装,有时则是裸身露体。 在如同温室般的小屋周围,由六七个人围着,这些人是731部队吉村班人员、摄影班人员和516部队的技术军官。有时还有从孟家屯远道而来的100部队的军官。 当“马鲁太”被绑在台车的柱子上时,他们就明白这一切了,有的人便大闹起来。这时负责警备任务的特别班人员,就用棍棒毒打“马鲁太”,不让其反抗,然后再把台车推进实验室。在场吵闹的人多数是朝鲜“马鲁太”。这种毒气实验每次只用一个人,平均每天“消费”四五个“马鲁太”。 从731部队本部到毒气实验场架设了一根长4公里很粗的电线,这是用作毒气实验的电源。516部队人员一边透过实验室四壁的玻璃盯着拼命想挣脱的“马鲁太”,一边按动了大实验室里的开关。电风扇随即开始转动,使整个大实验室都颤动起来。安装在大实验室里的热源也在给烧瓶加热,茶褐色的氰酸液渐渐变成氰酸气体冒了出来。 原516部队人员作证说:“和实验室相连接的粗管道中有一个用铁板制的气闸……电风扇一转,气闸一拔,毒气就流进关着‘马鲁太’的小屋里……由于风的压力,每次往外拔气闸都要费很大劲。要拔出这块铁板,必须按照命令行动,还得要快速,通常是由两个士兵一齐用力才能拔出来。……大实验室里安装有一台岛津制作所制造的毒气浓度计,可以测定‘马鲁太’的死亡与毒气浓度相关的数值。” 拔起气闸的同时,站在玻璃实验室外的731部队人员,手里拿着秒表,贴近玻璃,自始至终地观察“马鲁太”的变化情况。这时,16毫米摄影机也跟着转动起来。被绑在台车上的“马鲁太”,吸进了从管道送进来的氰酸气,发出猛兽般的吼叫声,疯狂地扭动着身体。片刻之后,嘴里向外吐着白沫,瞪圆了两只眼睛,把四肢硬直一挺,脑袋立即耷拉下来,这个“马鲁太”就断气了。 “凡是用氰酸气毒死的‘马鲁太’脸上无一例外地呈现出鲜红色……用芥子气毒死的‘马鲁太’,全身都起水泡,皮肉都被烧得烂乎乎的,令人惨不忍睹……通过我们的实验获知‘马鲁太’的生命强度,大致上和鸽子差不多。鸽子死时,‘马鲁太’也断了气。我们整天都进行实验,在731部队一共进行了50多次。” 原部队人员至今仍清楚地记忆着若干情景。有一天,车前飘着黄色将军旗的731部队长的汽车驶进了氰酸毒气实验场。石井四郎中将从车上走了下来,接受在场人员的敬礼以后,便催促大家立即进行实验。 这一天的毒气实验,由于部队长亲临现场视察,部队人员的情绪特别高。用作实验的“马鲁太”,不仅有经过各种实验以后的“处理品”,而且还有特意从单人牢房选送来的几个健康的中国人,即谓之正品。 电扇发出隆隆声转动起来,气闸也拔了出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喷射出氰酸气。“马鲁太”陷在弥漫的氰酸气之中,气闷得要命,痛苦地挣扎着,使绳索勒进了手腕的肉里,最终断了气。 从实验室里拖出了尸体。石井四郎站在尸体前命令说:“扒光下身看看!”一个文职人员从僵硬的“马鲁太”身上脱下裤子和内衣。这时看到从这个“马鲁太”的阴部到大腿流了许多白色的、滑溜溜的黏液。 石井四郎军医中将说:“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就是精液。凡是吸了‘茶’(氰酸气)的人,都会流出这样的东西……” 还有一个情景。那是在战争结束的那年7月发生的事。当“马鲁太”从开到实验室的特殊汽车下来的时候,连731部队人员看后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原来走下来的是俄国的母女两人。 一位原731部队人员这样作证说道:“母亲个子不高,一头金发,30岁左右;那个女孩最多不过三四岁,……两个人穿的都是白色的裙子。我们问,拉她们来这里干什么?回答是:‘部队再不撤退不行了,你们下狠心给处理掉吧。’……于是我们把母女两人架上了台车,没有给她们戴手铐,也没有把她们绑在柱子上,就推进了实验室。看样子,这位母亲已横下了一条心。” 这位人员断断续续地说道:“即将往室内送毒气时,偎依在母亲脚下的那个女孩还抬起头来,从玻璃屋内以好奇的目光环视着四周。母亲用双手静静地按着这颗放射出天真目光的褐色头发的小脑袋。这时,女孩把头贴在母亲的怀里,一动也不动……正在这时,毒气喷射进来了。 “在玻璃屋里,这位母亲尽力把孩子的头按在地上,拼命用自己矮小的躯体庇护着孩子,然而,不断喷进室内的氰酸毒气像一只魔爪,先夺走了女孩的生命,接着又把这位母亲杀死了。” “可怜的母女俩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先后断气了。母亲的手始终放在女儿的头上。真是残酷极了!当时我的工作是……握秒表,测母女咽气的时间……那双放在孩子头上的母亲柔软的手掌……37年后的今天,当时的情景依然浮现在我的眼前,久久不能离去……” 这位74岁的原731部队人员在回忆当时的情景时,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拳头紧紧地握着。等他讲完这段话时,两眼里含着的泪水顺着面颊流了下来。至今巳过了37个年头,这时流下的眼泪,再也不能献给那俄国母女俩了。

活的木乃伊

“读完这些实录,想到那些无比残酷的情景,我对人类感到绝望了。虽说是一支魔鬼般的关东军731部队,但其中总会有一些敢于抵制上级命令的人吧!连续发生那么多残暴的场景,真让读者的神经不堪忍受。……” 这是宫城县一位叫Y·M的家庭主妇(33岁)的来信。在读者中二三十岁的人写这种信的比较多。 但是,本书并不是故弄玄虚,强调那些残暴的场面,而仅仅是为了排除主观,填补战争史上这段空白,正视了实录的结果。就拿上边说的毒气实验这一段来说吧!在我撰写《恶魔的饱食》第一集时,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些情况。原731部队人员都想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也要把这些事隐瞒下去,因此都闭口不谈。 可是,后来由于得到了516部队的一位当事人“勇敢地通报”了此事,才有了可靠的线索。经过好几个人的介绍和百折不挠的采访,终于使这些可怕的事实得以清清楚楚地呈现在读者的面前。 “毒气实验集中了731部队现代科学技术的精华……在实验室里,‘马鲁太’在大约5分钟至7分钟内就可以断气,但另一方面还利用原始的办法花费很长的时间,进行许许多多的实验把人折磨死……比如饥饿实验、断水实验、干燥实验、触电实验、热水实验……又如利用活体进行火攻、水攻实验,更是家常便饭了。”这是一位原部队的高级人员提供的证词。 “以两天三个人”的速度“消费”“马鲁太”的实际情况远远超过了笔者的想象。 执笔记录日本人加害其他民族的实录,是一件心情十分沉重的作业。 在731部队进行活体实验,是日本人在37年前亲手进行的,这是事实。这些实验的内容是多么惨无人道,我们无法把自己的视线从那些由知识分子(医学工作者、研究人员)带头搞的这些残酷的事实上移开。 所谓饥饿实验,正像字面上所表明的那样,是一种在不给“马鲁太”任何食物而光靠喝水的情况下看能够活多少天的实验。所谓断水实验,则同饥饿实验相反,这种实验是在只让“马鲁太”吃面包而不给一滴水喝的情况下看能活多久的实验。 “饥饿、断水实验是在哈尔滨市内滨江站附近的南楼地下‘马鲁太’拘留室内进行的……这个实验由江口中佐为首的江口班负责。‘马鲁太’光靠喝水平均能活到60天至70天……可是,那种只吃面包的实验,到了第5天,‘马鲁太’的脸就都浮肿了,一个个显露出十分难耐的表情。实验到了第7天,‘马鲁太’无一例外地都吐血死亡。”有关人员这样说道。 所谓干燥实验,就是把活着的“马鲁太”绑在椅子上,然后再放进高温干燥室里,在干燥的热风烘烤下,“马鲁太”全身冒大汗,然后烤出来的汗水还不等落到地上,又被热风烘干了。随着时间的流逝,“马鲁太”体内的水分一点点地都被烤干了。不到15个小时,“马鲁太”体内再没有一点水分可以滲出来了。这可真是桑拿地狱。原731部队人员的证言说:“‘马鲁太’的身体,就这样变成了一具干巴巴的木乃伊……把它放在秤上一称,干尸的重量,只有活着时的22%……实验证明,人体内含有的水分为78%。” 所谓触电实验,就是把“马鲁太”固定在电椅上,然后逐步增强电流。由于电流的冲击,常常发生“马鲁太”和椅子全都翻倒在地上的情景。在小规模的电击实验中,“马鲁太”的身体顷刻之间就烤糊了。 所谓热水实验,就是实验在赤裸的“马鲁太”身上不断地增加热水浇洒,看烫伤的部位、烫伤的程度以及在烫伤情况下人体的生存条件。 隶属于731部队的医生、科学家和研究人员等,利用“马鲁太”进行活体实验,需要计划好多种多样的变化(应用与配合)。所以,在731部队里设置了一个“企画课”,由该课课员来协调各班提出的实验项目。 他们把那些经过冻伤实验全身受到伤害的“马鲁太”编在一起,再送去做毒气实验;利用注射了鼠疫菌或正在发烧的“马鲁太”做紧急的搾血实验。 在利用鼠疫菌进行细菌战时,不能让友军士兵受到感染。研制防止鼠疫菌感染的菌苗,这就是731部队担负的重要研究课题。他们从那些得了鼠疫正在发高烧的“马鲁太”身上活生生地榨取他们的血液,正是为了制造这种疫苗而大量采集血清。 731部队处理“马鲁太”,宛如处理一条鱼,把鳞作为肥料,把身子清蒸或红烧,剩下部分熬成汤。从这种意义上来说,“马鲁太”身上没有一点废物或残渣。

最后的抉择

由于把氰酸气放进了7号楼二层,关押在那里的“马鲁太”全部都死掉以后,我们再回到平房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当苏军以排山倒海之势越过边境,进入满洲的时候,也就是1945年8月9日到10日。 原731部队从事搜集敌情的调查课一位课员回忆说:“我知道苏军参战是在8月10日下午6时……收音机里播完关东军军歌之后,播出了一条特别消息……说‘今天拂晓四点钟,苏军开始入侵满洲,我军立即进行迎击。目前双方仍在激战中……’我当时心想,该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 在苏军参战前几天,日本驻苏大使佐藤向日本政府发回电报,报告了苏联政府提出的“日军必须从整个满洲撤退”的要求。此外,关东军首脑估计苏军进攻的“某日”在8月中旬。这一点在前边提到的那个原731部队人员所说的“该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的预感巳经得到证实。 在此之前,关东军首脑纹尽脑汁,从关东军所剩无几的装备中,调集了仅有的反坦克炮,编成了一支最精锐的部队,部署在牡丹江一线。 如果苏军最新式机械化装甲师突破牡丹江防线,从那里向哈尔滨推进,就近在咫尺之间了。因此,无论如何要把731部队的证据和秘密隐藏起来。为了“蠃得时间”,牡丹江至少要顶住48小时以上。关东军首脑痛苦的判断就在这里。
//..plate.pic/plate_161954_8.jpg" /> 731部队人员的关系是互相不说自己的任务也不问别人的任务,住宿互相为邻 这是在举行新年宴会的情景 后来,担任苏联国防部长的马林诺夫斯基回忆这段历史时说:“苏军分三路进攻满洲,作战中唯有驻牡丹江的日军抵抗最激烈。苏军进攻的消息立刻使整个满洲陷入混乱状态,731部队惊慌失措地忙着撤退。” 当关押在7号楼二层的“马鲁太”被氰酸气毒死以后,8号楼的“马鲁太”又被731部队特别班人员赶到一起,让他们观看从7号楼二层拖下去刚刚死去的“马鲁太”尸体。 一位原部队人员证词说:“在这些活着的‘马鲁太’中也有妇女。还有一个直到最后仍充当翻译的俄国‘马鲁太’……他在731部队算是个老‘马鲁太’了,才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要这些‘马鲁太’去看7号楼二层的屠杀现场。其真意是促使他们下决心,‘你们不会愿意这样去死吧,最好还是去自杀。’也有人作证说:把活下来的‘马鲁太’集中在房间内,投入苦味酸(日本曹达公司制的一种炸药),然后再刺喉咙,置他们于死地。 “对于‘马鲁太’,哪怕是一个人,也不允许留下来。要不把他们毒死,要不让他们自杀。731部队人员要这些‘马鲁太’从中做出选择,意思是给一点‘人情’。不,毋宁说是恶魔之情。” 这个原部队人员继续作证说:“当把堆积如山的用毒气杀害的‘马魯太’尸体,给活着的‘马鲁太’们看过之后,就给赶在一起的‘马鲁太’每人发一根细长的铁丝和棍子……要他们每两个人一组,面对面地站好,然后把铁丝拧成圈套,将两个人的脖子套在一起,中间插上木棍,让一个‘马鲁太’抓住棍子的上头,另一个‘马鲁太’抓住棍子的下头,接着就要他们把手中的棍子朝同一方向,一圈圈地转动,命令把铁丝圈套勒紧……” 随着棍子的转动,铁丝圈套越来越紧,相对站着的两个‘马鲁太’也就越来越靠近,不一会儿,勒得胸脯紧贴胸脯,最终铁丝勒进脖子的肉里,两个人便都断了气。 “这些‘马鲁太’,在看过被毒气杀害堆积如山的尸体以后,都横下了心:反正同样是死,和难友一起互相勒死,总算好些吧!” “于是,这些‘马鲁太’便面对面,把头伸进铁丝套里,相互盯着对方的眼睛,合伴踏上了凄惨的死亡之途。” “在731部队人员的监视下,‘马鲁太’们一齐转动棍子,眼看着铁丝套越来越紧,接着便出现了一场互相绞死的凄惨情景。” “为了防止‘马鲁太’们逃跑,手持毛瑟枪的731部队人员站在一旁全神贯注地监视着……‘马鲁太’们在这种情况下是无法逃跑的。” “这些‘马鲁太’都咬紧牙关,紧勒铁丝套,眼珠都快蹦出来了,可是,那棍子还是在不停地转动着……两个‘马鲁太’如果有一个断气松手了,另一个‘马鲁太’还得继续紧勒,结果都被勒死……只剩一个活下来是不可能的。” “两个人合力转动棍子,使铁丝套产生了巨大的力量。这是最简单的一种大批量自杀的方法。”原部队人员说道。 对女“马鲁太”的办法是“劝逼”她们自己一个人吊死。她们被逼得无奈,只好在门把上挂上铁丝,猫着身子,把腿一缩,就自缢了。

尸沉江河

在加紧处置“马鲁太”的前后,731部队的各处设施都烧上了重油放了火,十多处设施都冒着巨大的火焰,黑烟滚滚。 在高等军官宿舍西侧的地下燃料库,埋藏着几百个盛满汽油的圆桶,十几个731部队人员清除了盖在圆桶上的土,就用导火线一下把这些燃料全部烧光。 在器材仓库群中,有个同口字楼形状相似的巨大的四方形建筑物。其一层内“秘藏”着许多辆新卡车。当时,在关东军的其他部队里是没有的。这些库存品是为进行大规模细菌战所做的准备,全都是福特汽车制造厂的产品。 一位原部队人员回忆说:“其卡车数共80辆……不,也许比这个数目还要多些,全都浇上重油和汽油。等我们往上投炸药的时候,大家都叹息说:‘真太可惜了。’” 731部队在撤退工作中感到最棘手的是火化“马鲁太”的尸体。我在前面曾谈到,在口字楼院子里“马鲁太”曾经亲手挖了一个很大的墓坑。各班传达了去执行一项特殊任务的命令。这项任务就是集中被毒气熏死和勒死的尸体。领到任务的部队人员全部集中起来,每两人为一组,把尸体运往坑里。 这些死亡的“马鲁太”中,有的从嘴里吐出白沫,有的从嘴角和鼻孔里流出鲜血。尸体很沉重。部队人员都不敢看“马鲁太”,一个劲地往坑里扔尸体。 一位原部队人员说:“我记得往堆积如山的尸体上浇重油,又扔进柴火,还拣了几张马口铁板盖在上面,然后点了火……尸体没有烧透,后来又重烧了一遍……虽然上司命令要求在火化后‘马上收集骨头,装进草袋里扔掉’,可是骨头太烫,无法下手……结果,到了傍晚,才把骨头收集起来。” 在原731部队人员中,据说有很多人直到今天仍梦见火烧“马鲁太”的情景。 被烧过的“马鲁太”的骨头,装了几十个草袋,用卡车拉走投入松花江内。运输班接到命令到了江边,“打开草袋口,把骨头在江中撒开”。他们是在夜间满身是汗进行这项工作。扔“马鲁太”尸骨的同时,还有几百副手铐和脚镣,也扔进江里。装在玻璃瓶里的几千个人体标本,也随着飞溅的水花沉入松花江。 据原部队人员回忆,撤退工作进入最后阶段,已经是8月13日拂晓。接着又下达命令在平房的铁路专用线的731部队的煤堆边“全体集合”。到这里来集合的有满身臭汗又沾上了煤灰的731部队以干部为中心的许多部队人员。 石井四郎中将站在堆积的枕木垛上。这个曾经率领恶魔部队的大个子,盯着部队人员,一边摘下战斗帽,擦了檫汗,一边提髙嗓音讲话。他说:“……很久、很久以前,在这个地方,有一支石井部队,它曾经运用现代科学,费尽心血从事研究……在历史上这个名字是不会消失的……” 据说,有人看到,石井四郎部队长像狮子般地吼叫时,从他的下巴上一颗颗大粒的汗珠在往下流淌。由于撤退工作把人搞得筋疲力尽,731部队人员一副发呆的表情望着部队长。“马鲁太”小屋巨大的爆炸声多次打断石井四郎的讲话。

日益扩大的影响——写作过程中的留言

本书自开始执笔以来,得到许多读者真诚的批评和鼓励。到第二集写作期间,直接给我寄来的书信和转来的信件、明信片等,已超过300封。再加上电话,直接反响已多达500人。在如此短期间,得到如此大的反响,对我来说,这是自从《人证》问世以来所未有过的,我想借此机会表示谢意。现就读者的若干质疑与询问谈一谈个人的看法。 关于第一集中的“马鲁太”暴动问题,居住在九州的一位原“731部队人员K·A寄来了一封郑重的信。据K·A先生的回忆,早在1942年初夏,曾在731部队里发生过一次”马鲁太“暴动。 现将K·A先生来信的部分原封不动地引述如下:“……我在部队任职到1943年5月。下面讲的事是我在任职期间发生的。我记得那是1942年六七月间的一天。部队下达了紧急集合的命令,我拿起步枪和另外四名人员一起来到特别班的门口处集合,在入口处领了子弹。特别班的出入口两侧架起了机关枪,两挺机关枪对准了‘8号楼’。” “我是第一次进入特别班,过去从总部三层楼的窗口看到过‘马鲁太’在室外工作的情景……宪兵把梯子架在8号楼的三层用手枪射击‘马鲁太’。” “中留部长说把‘红的’拿来!我心想,‘红的’是什么呀?当时没有想起来,当发下防毒面具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剧毒毒气!它装在一个直径为10-20公分的罐里,罐盖上面系有一根红线。在部队里把这种剧毒毒气叫做‘红的’。” “我和小川君(翻译)同时也担任部长的警卫,我们接到的报告说有7名苏联军人(逃兵)闹事。他们用手铐突然从背后将一名哨兵打晕,夺走他们的手枪和钥匙,把8号楼二三层的收容者全部放出楼道里,正在大闹。 “部长召来特别班的技术员,命令把一层的‘马鲁太’全部转移到7号楼去。8号楼一层的十几名年轻苏联女‘马鲁太’举着双手出来了。我看到其中有一个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举着走出来。 “这些女‘马鲁太’被重新关好的同时,打开碳酰氯毒气罐,从一层的窗户扔进去。部长看着手表,命令把门打开,大家一齐跑到二三层楼上去。60多名‘马鲁太’都死了。我对特别班人员处理‘马鲁太’的这种做法,大为吃惊……” K·A先生在来信中继续回忆“马鲁太”暴动的情.况,并联系到日本民族遭受原子弹轰炸的惨祸说道:“你们对原子弹的爆炸是怎么想的?可以说全日本被当作‘核武器’的‘马鲁太’和进行实验的实验场了。数十万同胞在转瞬之间被消灭了,如今仍有许许多多人处在原子弹后遗症的痛苦中。” 此外,住在川崎市的O·A先生和住在多久市的J·T先生提出了下述值得听取的意见,现将其中的一部分作一介绍: “在《恶魔的饱食》(第二集)的结尾处有‘拒做动物的宣言’的一节,对这种看法,我无论怎么想象都是无法赞同的。” “如果人类把动物视为不如人,并以这种傲慢的思想来指导反核运动的话,那么,同731部队对待‘马鲁太’的想法在某些地方就有关联了。我想我们应注意到人类并非万物之灵这一点。仅就731部队而言,正是由于是人,才有可能完全证明人的本身。这样说,也不过分吧!甚至令人想到所谓富于人情味的人,岂不是指伊藤(石井之误吧)四郎一类人而言了吗?” “人比其他动物在什么地方、怎么高出一等,我一点也不明白。” “同人类相比较,动物是没有礼貌、不稳重,但他们直到死亡,除了仅有的一点欲望之外,还有什么要求呢?” (川崎O·A先生来信摘要) “但是,如果让我大胆地说的话,为什么今天要重提‘恶魔的饱食’呢?战后巳过了37年——这种说法也许有语病。那么,今天为何又要旧事重提呢?多少有些令人不快。如果这样的话,翻开世界历史来看,战后巳经过去37年,突然又爆发了下一次战争,即使再发生类似‘恶魔的饱食’的情况,也并非怪事。在这个时期,就是现在……我想说的是揭发如此可耻的(本来打算尽量掩盖的)历史上的一幕,有点为时太迟了。” “从搜集秘密撤退的‘石井部队’的有关资料和信息,直到出版,这一过程是否需要经过漫长的岁月呢?还是森村先生身边碰巧有愿意不惜做出这种努力的人呢!” “不管怎么说,到1982年出现了教科书问题、修改宪法问题以及参拜靖国神社问题,不久又出现了满洲国建国纪念碑问题,等等。人们在议论日本右倾化,担心出现军国主义化的危险,使人不由得感到某种非常可怕的力量,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开始蠢蠢欲动。在这种情况下出版此类书籍在某种意义说应该是合乎时(宜)的,或者说这是一种巧合吧……” (多久市J·T先生来信的部分摘要) (括弧内文字均系作者所加) 另外,在实录中,对汉语的日语注音,得到了许多人士多方的指教。在此深表谢意。 部分媒体提出批评说“恶魔的饱食”是否是日本共产党的宣传品,我想借此机会说明一下个人的看法。 《恶魔的饱食》发表的媒体是日本共产党机关报《赤旗》,作为秘书协助我工作的下里先生是日本共产党党员,由此产生了这类批评。我估计在这种批评的背后潜伏着下述情况: 可以说,在日本人那里存在着对“到处是收容所的苏联社会”的阴暗印象,存在着“讨厌共产主义”的观念。的确,目前苏联式社会,没有真正的政治上、思想上和人性上的自由。以武力为后盾的露骨的扩张欲望,以及有关国家的一些不明朗的阴暗面,令人不能对苏联放松警惕。它显示出共产主义的理论和实际之间的差距。 日苏关系的历史和北方领土问题等更促使日本人对苏联产生了更坏的印象,不少人把对苏联的这种印象和共产主义直接联系在一起,把共产主义置于自由和民主主义的对立面上。 我不打算在这里论述民主主义和共产主义,也没有这个任务。那些概念本身有很多不同含义。西欧国家和共产主义国家之间对民主主义的解释也不一样。 本来,共产主义是表示同资本主义相对立的社会经济结构的一种用语。资本主义立足于私有财产制度和契约自由原则之上,而共产主义思想作为解决资本主义矛盾的办法提出了建立一个以财产共有为基础的未来社会。 对此,民主主义主权在国民,作为行使的政治形态,它是同一个君主或独裁垄断权力的君主政治或专制主义相对立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由于资本主义危机的结果产生了独裁政治。虽说有过这样一段历史,但是,作为社会经济结构的共产主义与作为政治形态的民主主义相对的概念产生了混乱。它同对苏联式的社会的阴暗印象以及战前和战时的反共教育是联系在一起,构成了日本人讨厌共产主义思想的基础。 战时或战前,只要一说“赤色”,人们就像细菌一样感到害怕,从贴上这种标签的人家的门前经过时,赶紧快步而过。当时,可以说“赤色”成了罪犯或大坏蛋的代名词。这种思想残余至今在日本人中仍然根深蒂固地存在着。 不少人并不进行深入的思考,只是觉得讨厌。我的秘书是日共党员,就硬把我和该党拉扯在一起,把《恶魔的饱食》说成好似该党的宣传广告一样,令人感到他们企图利用日本人讨厌共产主义的心理。他们知道许多读者会远离共产党的作品,甚至有这样的情况,他们不惜以执著的态度攻击因我们的过失而误用的照片,攻击的次数大大超过了此书的发行量。 另外,有人认为《恶魔的饱食》为了追踪日本侵略中最残忍的场面,伤害了日本人的自尊心;批判侵略也势必会影响到人们对体制的选择(自由主义社会呢,还是社会主义)。而这些会被别国情报战、谋略战的战略所利用。因为情报的破坏力不比武器差;情报战对于宣传媒体置于政府控制之下的苏联式的社会或独裁国家来说,是单方面有利的。自由主义社会的自由是极权主义社会最廉价、无抵抗的而又有效的战略目标。 的确,在情报战中,保障国民“知道权利”的自由主义社会和没有“知道自由”的极权主义社会相比较,处于绝对不利的地位。但是,在报道(思想、言论)自由的情况下,说揭露本国不好的情况,就是伤害了国民的自尊心,甚至会影响到对体制的选择,这种意见是说不通的。我们为了取得包括思想、言论自由在内的人的基本自由为根基的民主主义,付出了无数的代价。我认为对于能够保障不隐瞒对本国不利的情况,可以有公布的自由,这种国家体制,不仅不会伤害他们的自尊心,毋宁说是一种自豪。当要人们对不存在报道自由的社会和保障能够揭发其阴暗面的自由体制做出选择时,人们会毫不踌躇地选择后者。 也有人批评说,《恶魔的饱食》过分依赖于美国方面的资料。第二集的资料,主要是根据美国的情报公开而取得的。为了确保构成民主主义根本的自由,甚至连对本国不利的情况也能够予以公开(虽说国家安全保障上有限制)。从美国的这种姿态,人们可以看到坚定的民主主义。在《恶魔的饱食》中,没有苏联方面的资料,毋宁说,显示出美国的强大,取得了同“战略成果”相反的效果。在军国主义的统治下,《恶魔的饱食》是..绝对不能出版的。今天之所以能够出版,是民主主义的成果。 第二章 美苏在731部队问题上的争执

同约翰·鲍威尔的交谈

关于约翰·W·鲍威尔,只知道他是出生于中国的记者,现居住在芝加哥。除此以外,没有其他任何资料。 1981年秋《原子能科学家公报》旬刊发表了他写的一篇短文。这家杂志是由美国科学家主编、在芝加哥市发行的。 这篇题为“历史上被隐瞒的一章”的论文,揭露了以石井四郎中将为首的731部队,以向盟军提供丰富的细菌战资料为条件得以赦免战犯罪责的经过。 论证的依据,是使用了在美国国立档案馆发现的若干份档案。发现这些档案,并写此论文的就是鲍威尔。由于鲍威尔论文的发表,731部队问题不期而遇地在日本国内和美国几乎同时引起了人们的注目。 鲍威尔也许是一位有美国国籍的中国人……他的年龄多大,为什么对731部队如此关心,他以什么为契机知道有关731部队档案的存在?虽说我们事先已通知了他,但仍不知道他会怎样接待突然来访的日本客人。 鲍威尔的家,坐落在教会大街坡道的中间,是一幢刷了白粉的二层木结构楼房。一层是个有大橱窗的店铺,玻璃窗上写着“鲍威尔商店”几个金色大字。橱窗里摆了些旧的陶制茶壶、用藤编织的椅子、鸟的羽毛、大小不一的发光的金属管制成的旧式西服衣架等,毫不在意零乱地摆放着,是一家旧货商店。
//..plate.pic/plate_161955_1.jpg" /> 旧金山市住宅区。鲍威尔家就在上下波的中间。

反法西斯主义的记者

我们按了电铃,听到里面有人从二楼走了下来,接着商店右侧的便门打开了,一个满头黄发约六十来岁的白种男子探出半个身子。他穿着一条宽松的茶色裤子和一双旧鞋,身穿红绿条纹的运动衫。此人身材魁梧,气色很好的脸上戴着一副黑边小眼镜,身高约1.75米左右,手中还握着一支钢笔。 “Oh!……Happy to see you!(噢,我很高兴见到你!)”他的话明显地带有对来客等待巳久的高兴语气,他就是约翰·W·鲍威尔本人。 作为简单的礼品,我们向他赠送了《恶魔的饱食》一书和几张照片。鲍威尔眼晴闪着光芒,很高兴,就像机关枪一样,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鲍威尔于1919年生于中国,父母都是美国人。父亲是位有名的记者,在上海发行了名为《中国评论》的杂志。由于受父亲的影响,鲍威尔也成了该杂志社的记者,进行报道,足迹遍布世界各地。 鲍威尔对细菌战表示强烈的关注是在1940年。这一年的五六月间,日军在中国中部城市宁波进行细菌战,731部队出动兵力,从空中撒下了大量的鼠疫跳蚤,使这一带地区流行了鼠疫。无论城市或农村,有很多人都因染上鼠疫而死亡。 鲍威尔说:“凑巧那时我在宁波……日军在当地进行细菌战的结果,使许多中国农民像虫蚁一样,被杀死了……我无比愤怒,对日军产生了反感。”那时,鲍威尔才21岁。 鲍威尔对法西斯主义怀着强烈的仇恨。由于日军侵略上海,发生了父亲被日军逮捕入狱的事件。 日军侵占上海以后,鲍威尔的父亲谴责日本“不宣而战,单方面以武力入侵”,因此,以“侮辱日本天皇”为由而被投入上海监狱。结果,在狱中因营养失调而造成截断双脚的悲惨结局。 后来,他们全家都回到了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鲍威尔这个“中国通”得到赏识,入伍从事对敌宣传工作。他的父亲于1947年逝世。

在搜捕赤色分子的旋风中“牺牲”的山羊

战后,鲍威尔很快又来到中国。他想再把杂志办起来,但失败了。于是作为一个记者,开始实地观察起中国革命的实情。 1953年,鲍威尔回到了美国。他写了很多有关中国新政权的文章,成了一位有名的“中国通记者”。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美国国内刮起了麦卡锡主义的风暴。所谓麦卡锡主义,就是从1949年开始,以麦卡锡参议员为中心进行的“搜捕赤色分子的旋风”。 麦卡锡注视着美国国内文化界和知识界的动向,委员会常传唤文化界人士。凡被认为是“赤色分子”的人,就被开除公职,甚至连名演员卓别林也成了麦卡锡主义的牺牲品。 有些议员为了迎合这股潮流,追随参议院议员麦卡锡,参议员切纳就是其中之一。 参议员切纳目光紧盯着报社、电台以及学校发表的文章和演讲内容。他曾把许多知识分子传呼到切纳委员会,给他们打上“在美国不受欢迎的人”的烙印,从而剥夺了他们的职业。鲍威尔也成了切纳委员会的牺牲品。 鲍威尔写过一篇题为“美军在朝鲜战争中进行的细菌战源自731部队”的文章,引起了切纳的注意,于是,切纳委员会便指责鲍威尔是一个“无中生有,捏造事实,损害美国利益的人”,企图把他从所有的媒体宣传舞台赶出去。 然而,鲍威尔没有屈服。他在受审过程中坚决要求美国政府公开它所掌握的有关细菌战的档案。终于,进行了十年艰辛的法庭斗争,把政府追得理屈词穷,不得已撤销了对他的审判。 鲍威尔回忆道:“就是这个缘故,我就奇怪地与细菌战结下了不解之缘……在我被剥夺了发表文章的十年里,我们曾辗转地从旧的家搬到另一个家……因为我和妻子都很穷,所以就把旧家具全部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搬到新的家。后来,这些旧家具可真起了作用……” 当时碰巧出现了“旧家具热”。妻子西露比亚把丰富多样的旧家具做资本,开了“鲍威尔商店”,维持了几乎处于失业状态的丈夫和两个孩子一家四口的生计。 为一度萌生于心中的疑问找到答案,这对一个记者或作家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基础。奇怪的是,就在笔者撰写《恶魔的饱食》的同一时期里,从1981年夏天到秋天,鲍威尔也孜孜不倦地埋头在美国国家挡案馆堆积如山的文件里,认真地发掘有关731部队的文件。 由此而产生鲍威尔在《原子能科学家公报》上发表的题为“历史上被隐瞒的一章”的论文。 对于我提出“你是为何对731部队变得如此关心呢”这个问题时,鲍威尔用平淡的语调简洁地做了以上的回答。

气球炸弹的真相

“可是……”鲍威尔转过身来反问道,“你知道气球炸弹这件事吗?在战争结束前的1944年,日本陆军放出几千个气球炸弹。至今还有人写了许多文章……你知道气球炸弹的真相吗?难道气球炸弹和731部队毫无关系吗?还是有着密切的关系呢?”气球炸弹与731部队!鲍威尔的提问击中了要害。 所谓气球炸弹,是在太平洋战争末期由日本陆军研制和使用的一种特殊武器。他们妄想利用太平洋上空强劲的气流,把充满氢气的气球作为炸弹运载者,“直接打击”美国本土。这是一种异想天开的计划,但是它却付诸实施。经历过战争的日本人,都曾听说过这种炸弹。 鲍威尔继续说道:“气球炸弹的真相,其实是不是细菌炸弹呢?我深深地怀疑它同731部队的新武器有着密切的关联。” “你到华盛顿的哥伦比亚特区去看看吧!在史密索尼亚历史博物馆里至今还陈列着气球炸弹的实物……这种气球炸弹每次落到美国本土时,美国的化学家和医学家们看后都对它的真相抱有很大的疑问。”鲍威尔的话包含着冲击性的暗示。如果气球炸弹就是细菌炸弹的话,那么,军部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所进行的那种“战史上最幼稚的作战”的说法,就得该换词了。

“浮号”与“粮草总厂一号”

有一份关于日本陆军暗示气球炸弹和731部队之间关系的挡案文件,题目是“陆军省军事课特殊研究处理要领”。它是陆军省军事课于战争结束的同时,下达给有关机关的一个通知。由于文件不长,在此全文引用如下: 1982年3月13日鲍威尔访日,笔者同他再次就气球炸弹与731部队的关系问题交换了意见。在鲍威尔访日的同时,又同原731部队的高桥班员进行接触,打听到了曾计划在气球炸弹里装载731部队细菌的事实。这些情况的原委请参阅《恶魔的饱食笔记》(晚声社出版)。 特殊研究处理要领 军事课1945年8月15日 一、方针:为了不使敌方获得有特殊研究的证据,必须从速处置。 二、实施要领: 1.“浮号”及其与登户的关系,把本文件要点立即传达给兵本草刈中佐处置。(15日8时30分) 2.关于关东军、731部队以及100部队的问题,用电话传达给关东军藤井参谋处置。(本川参谋不在) 3.关于粮草总厂一号,通知粮草课主任(渡边大尉)联系办理。(15日9时30分) 4.召有关医务主任直接传达本文件要点,同小野寺少佐和山出中佐联系。(9时30分) 5.关于兽医问题,各有关主任直接传达本文件,已同土江中佐联系结束(其他均发文件)。(10时) “特殊研究处理要领”是不能让“敌方”获得“特殊研究”的证据,令其从速做出处理的命令。 鲍威尔询问气球炸弹与731部队关系时,我当即联想起上述陆军的档案文件。 反复阅读“处理要领”后,隐藏在这份通知背后的黑暗轮廓就浮现出来了。这份通知不是汇总出“特殊研究”项目,它也不是毫无关系的独立项目,而是具体地列举出同“敌方”有关的应立即迅速处理的事项。 这些通知中所谓“敌方”,就是指美、英两国为主力的盟军,特别是指美军而言。从战争结束前夕的军事形势看,则不言而喻了。通知所列项目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不能让美军没收的绝密项目。虽说是一份枯燥无味的档案文件,但是反复推敲起来,就可以看出下达这份通知的当事人的意图。 “处理要领”一开头提到的“浮号”,可能就是指气球炸弹而言。 鲍威尔的提问,变成了穿过大脑的闪光,一下了把“浮号”照了出来。 “浮号”——关东军——731部队——100部队——粮草总厂一号——医务问题——兽医问题以及“处理要领”都串在一条线上。 “浮号”是气球炸弹,731和100部队都是日军拥有的细菌部队。所谓“粮草总厂一号”又是什么呢?其真相尚未搞清楚。但是根据战争末期在粮草总厂工作过的,现在在茨城县的G·T先生来信发表的意见说,那可能是用来伤害美国小麦的锈病菌。这位先生在该厂从事过帝国大学农学部植物病理教研室的黑锈病菌孢子的耐久力的研究。 “医务问题”和“兽医问题”,是相应地指731和100部队而言,或同他们相关联的项目。 战前,在东京新宿区若松町的陆军医院、陆军防疫研究室里有许多人体标本。其中有经烘干变成木乃伊的人体,患过鼠疫的黑色尸体,霍乱、伤寒患者的标本也不少。 战争结束的同时,动员了许多研究人员、教育队的少年兵,急忙处理了这些标本。在防疫研究室的后面空地上,挖了一个深10米的大坑,把陈列在防疫研究室里的许多用福尔马林药水泡的人体标本,连同玻璃瓶一起扔进去了。据有关人员的证词:“人体标本的处理工作,从8月15日开始,足足用了一个月。” 这个有关人员说:“那个大坑约15米见方,10米深,深得可以把一幢三层楼房完全装进去。在这个坑挖成时,把几百个装有人体标本的大广口瓶和经过石蜡处理的人体组织标本都扔进了坑底……我记得当木>乃伊人体标本扔进坑里的时候,从东京帝国大学医学部派来的人又从坑里把它捡上来,拿回帝大去了……在这些标本中也有一副传令兵高桥的脏器,它被警视厅拿走了。” 这一时期处理人体标本的工作和前面提到的陆军省下达的“处理要领”是互为表里的。估计读者早已察觉了这一点。在新宿区若松町陆军防疫研究室和陆军军医学校里,是否会有从哈尔滨拿回的许多“马鲁太”的标本?在标本中是否也有在731部队里杀害的白人“马鲁太”的脏器和人头呢? 所谓“医务问题”,也许是指九州大学医学部解剖美国俘虏活体事件的证据,总而言之,其意图在于“消灭”构成战争犯罪的“证据”。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可以推断出“浮号”(气球炸弹)——731部队——100部队三者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关于“浮号作战”,《环境和测定技术》1982年第9期第10号在“环境与地球百话第25”和“铪与’浮号‘作战”(日本环境测定分析协会)中刊载了下述有趣的消息,文章中谈到“B剂”,大概就是表示bacteriological(细菌)的细菌武器。 太平洋战争第二年试飞的气球炸弹中有几个到达了美国西海岸。旧金山广播电台报道了日军空袭的警报。气球好不容易飞越了太平洋,是否被防空战斗机击落了呢?据说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把它的金属机械部分涂上了钛等涂料”,进而又出现了性能良好的“铪氧化剂”,后来,改变了计划,“气球”上不使用铪了,而改用“富嶽”。把1943年11月3日明治的佳节定为“D日”(决战日)。 “浮号作战”有三个主角:第一是大型战略轰炸机“富嶽”,第二是B武器“芙蓉”,第三是运输它们的“气球”。这些都是经过多年秘密研究而成的。当时日本航空界有这样一个构想:即他们认为从研制A26远程飞机的实力来看,如果生产出搭载1万马力发动机的飞机,就可能进行环球一周无着陆飞行。为此,如果能搭载6台这样强有力的发动机,飞机就能飞越太平洋,横穿美洲大陆,再飞越大西洋,在德国着陆加油后,再横越中亚,就可完成环球一周的飞行。“富嶽”战略轰炸机飞至1万米的高空,把机体涂上铪,干扰雷达的监视,气球飞至9000米高空,再把机体涂上铝粉,引诱雷达的注意力,同时,利用偏西风向东飞行。结果,这一作战设想未能付诸实施,主要是由于芙蓉使用B剂,未获得领导层的批准而作罢。“富嶽”的研究工作也在同年3月由于南方的拉包尔空战情况恶化也中止了。人们认为,“与其制造这种怪物不如多生产一架战斗机更好”,现在只剩下了“气球”。北太平洋上空的偏西风在秋季的11月至翌年春天3月期间,变成喷气气流,以200公里的时速穿过副平流层。利用直径为15米的气球对美国大陆实施攻击。为此,巳在千叶县的一宫、大津等房总半岛的三个基地部署了气象连队的气球大队,做好了间隔时间最长为5分钟发射一个气球的准备。结果,据战后美国发表的消息说,共有350多个气球飞抵了美洲大陆。据说到1945年3月6日,在俄勒冈州由于气球炸弹掉下来,造成6人死亡。近年来,美国一家杂志报道说,同年3月10日华盛顿州汉福德附近的输电线,由于这种气球的降落,造成了电线断线,使汉福德生产钚的原子能工厂停产。这则报道说:“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日本最单纯而奇妙的秘密武器,使最复杂、耗资最多的曼哈顿计划的作业陷于停顿。”

美苏围绕着细菌战情报的争执

鲍威尔从文件夹中拿出了一套英文文件说道:“这是我最近在美国国立挡案馆发现的1947年2月至9月期间,华盛顿参谋长联席会议和东京盟军总司令部司令麦克阿瑟之间来往的机密文件。具体地记录了华盛顿和东京之间围绕着是否把731部队长石井四郎及有关人员的身份移交给苏联问题的具体记录。长期以来,这些文件一直列为机密。现在由于实施‘情报公开法’我才搞到了手。” 鲍威尔首先出示的最初的文件,是“国务院、陆、海军三部调整委员会指令”,其标题如下: REQUEST OF RUSSIAN PROSECUTOR FOR PERMISSION TO INTERROGATE CERTAIN JAPANESE(苏联方面检察官要求允许对 特定日本人进行审讯) 1947年2月11日 这份文件里还附有远东最高司令的函件。 东京CFE发往WDCSA战争局 文件编号C69946 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苏联检察官要求同意他们对在满洲哈尔滨近郊平房设施内从事细菌战研究的石井中将、KIKUCHI大佐和OTA大佐进行审讯。
//..plate.pic/plate_161955_2.jpg" /> 远东小委员会关于“苏联方面检察官对特定日本人的审讯”记录。 这一要求是根据尚未确认身份的俘虏供述的上述三人进行实验结果造成2000名中国人和“满洲人”死亡的情报提出的。 苏联的要求是基于美国可能同意进行辅助性军事审判的设想提出来的。同时,苏联方面承认他们关心731部队大量生产伤寒菌、霍乱以及伤寒跳蚤。我们的意见是看不出苏联打算获取美方尚不知道的情报。在我们的监视下,美国通过苏联的审讯有可能获得追加的情报。 关于上述问题,是否答应苏联方面的审讯,请做出判断。 CFE的意思是太平洋军司令,也就是麦克阿瑟。估计“KIKUCHI大佐”是731部队第一部长(研究细菌)菊地少将;“OTA大佐”是该部队第一部炭疽菌研究班班长兼第二部部长,曾担任过细菌战实战指挥的太田大佐。 接着,鲍威尔又拿出了第二份文件。 “这是国内发来的复电!” 这份文件的英语标题如下: FROM:WASHINGTON(THE JOINT CHIEFS OF STAFF) TO:CFE (MACARTHUR) NR:W94446 March 21 1947 The following,received from the state,War and Navy Departments,is in reply to you C69946.Message is in tow parts …… (华盛顿参谋长联席会议于1947年3月21日发给麦克阿瑟。以下是国务院、陆军部和海军部对069946号电的答复,文件由两个部分组成……) 在这份电报稿上,盖有“绝密”、“优先处理”、“机密情报”等字样的图章印迹,说明了这一文件拍发时的情况。 Part 1:Subject to following ditions permission granted for SCAP trolled Soviet interrogation Genera Ishii,els,Kikuchi and Ota topic biological warfare…… (第一部,关于苏联方面所提审讯有关细菌战的石井将军以及菊地、太田两大佐的问题,必须在盟军总司令部最高司令的主持下,以下述条件为前提方能许可……) 电报中的“SCAP”是指战争结束后不久进驻日本的盟军最高司令即麦克阿瑟元帅的略语。 a.在苏联审讯之前,要指派美国方面的专人对菊地、太田两大佐进行面对面的调查,为协助您(是指麦克阿瑟?原文为Subject your currence)工作,陆军部准备立即派出经过特别训练的代表参与美方的顸审和继续监视苏方的审讯。 b.根据预审情况,如发现有不让苏联知道的重要情报,应指示菊地和太田不向苏方泄露。 c.指示日本方面的细菌战专家(指石井、菊地和太田)在苏联组织面对面调查之前,不得向苏方透露曾对他们进行过预审一事。 要求凡重要情报全由美国独占,并对美方进行过预审要保密,这是第二和第三个“条件”。但是,仅仅这些还不够,华盛顿的文件还继续提出指示,对苏方的审讯方法,应定出个框框。 7b2c." >第二部分,鉴于苏联方面在揭发日军对中国人民所犯(细菌战的)罪行尚未掌握应追究战犯的确凿证据,美国同意苏联方面可以进行审讯,但不得采取提审战犯的方式,而应本着对待友好国家的姿态来进行。 同时要转告苏方,本次(经由麦克阿瑟总司令)准许的传讯,并不能视为对他们有利的先例。
//..plate.pic/plate_161955_3.jpg" /> 石井四郎中将向GHQ提出的“731开发的细菌炸弹一览表” 在此之前,麦克阿瑟向国内发了如下的电报(日期不详): (电报编号为SWNCC——国务院、陆军部、海军部三部调整委员会——351——1) 一、苏联方面检察官继续要求审讯从事过细菌战的日本陆军军官,2月27日又表明了以下事项: 1.强烈要求共享美国已经获得的(细菌战的)情报; 2.准备根据基于实验记录的证据起诉; 3.确保海参崴的两名证人,希望把他们带到日本,让他们参加审讯; 4.同意使用苏方的资料对日本人进行全面的审讯。 二、苏联方面检察官关于此件显然已受到上级的严厉督促,送来了要求我方火速做出回答的声明。请从速做出答复。 华盛顿向SCAP(麦克阿瑟代号)发出指示是1947年3月。这时,正是日本“二·一大罢工”被麦克阿瑟勒令停止的时期,也是美国总统杜鲁门宣布杜鲁门主义的时候。另一方面,新学制的中小学开学,一般国民正为严重缺粮而伤脑筋,而高级饭店暴发户开后门营业,街头巷尾的低档酒吧泛滥,东京的低音节爵士乐大流行。可是就是这个时候,美苏之间为争夺控制731部队头目,斗争已很激烈。在内部资料中显示了这种情况: 在接到苏联要求审讯731部队长石井四郎以后,美国政府企图独占有关731部队的情报……而石井等人感到身处危险,就同盟军总司令部进行狡诈的交易……石井窥察到美国想独占自己所拥有的关于731部队的情报。

美国和石井的交易

鲍威尔又拿出另一份资料,继续说道:“石井要求把731部队的全部情报交给美国,以此为条件,保证免除他们的战犯身份。石井向盟军总司令部的麦克阿瑟提出希望得到一份免除战犯的文件……麦克阿瑟立即向美国政府请示对石井的对策。我发现这份资料就是美国国务院对麦克阿瑟做出的‘备忘录’。” 1947年9月8日,绝密。 标题是:INTERROGATION OF CERTAIN JAPANESE BY RUSSIAN PROSECUTOR REF.SFE 188-2 Note by the Ag Secretary (关于苏联检察官要求对特定日本人进行传讯的问题,美国国务院给麦克阿瑟总司令的“备忘录”。是在这份电报打字记录稿的第二页同一文件中。) 美国国务院的“备忘录”写道: 国务院就SFE(远东小委员会)188/2提案答复如下:对石井将军和同僚们所提供的情报,列入情报系统,关于向石井等人保证不使用‘战犯’论处的凭据一事,不能同意。 因为即使不作保钲,照样可以从石井及其同僚中得到我们所需要的情报……而且给了那种有保证性的文件,日后很可能给美国会引来麻烦。 同时,为了不让石井掌握的有关细菌战情报在公开审判中披露出去,就要尽可能地采取预防措施。 国务院指示把石井四郎等人提供的细菌战资料作为秘密情报处理,使之不泄露。 电报中使用“情报系统”(Intelligence els)来表示,也可以意译为“特殊情报渠道”。 Intelligence Bureau是情报局,Intelligence Officer是情报军官的意思。美国国务院巳摸透石井心思:“与其被苏军逮捕,还不如投靠美国,能延长生命。” 关于石井以731部队的细菌战资料与美国进行交易,免于追究起诉其战犯的罪责,有关人士反驳说,“这并非进行交易。在当时的情况下,除了唯美之命是从以外,别无选择的余地。”但是,这里有一份美方的资料可以确定两者之间有无交易。 这是一份附有编号为SFE188/4和1947年9月29日的文件记录。 标题为:“国务院、陆、海军部三部调整委员会远东分会”。文件一开头写道: 参照SFE/2·SFE/3秘书备忘录,附上的文件是SFE为CAD代理成员的备忘录,分发给分会。 J·P·CRESAP USN司令秘书 在“附上的文件”中有如下记录: 一、CAD(陆军部民事部)代理成员对于国务院成员所说的“即使不做出这种保障,也可以从石井将军及其部下那里取得必要的情报”的记述,不能表示同意。 二、陆军部和空军的成员相信,这种情报(细菌战)在合众国的安全保障上极其重要,所以应该承担日后的困难等风险。 三、合众国军部、军队职员以及合众国政府当局领导认为,同石井将军及其细菌战集团保持着密切的个人接触,但只要不向他们表示(细菌战)情报不作为战争犯罪的证据来使用,就不可能获得具有最大价值的详细情报。 四、因此,最终最重要的是合众国的安全保障。 五、(a.省略)b.各部的不同意见,经过进一步研究之后仍不能统一时,各部不同的见解,可分别写报告送交SWNCC(三部调整委员会)。 六、P&O陆军部和空军的委员同意上述事项。 这样,美国方面在把本国的安全保障看作最重要的这一点上统一了意见。

国家安全保障上的利己主义

美国国务院于1947年9月8日发出一份绝密文件,就保护石井四郎中将等731部队干部的身份和收集细菌战资料问题,再次对麦克阿瑟总司令的详细方针做出设定: 一、CFE(麦克阿瑟)不得对石井及其他有关的日本人给予任何许诺,要采取以往一直使用的方法,尽可能地继续收集更多的细菌战情报。 二、由此而获得的情报,要全部保存在情报系统内,直到向国际军事法庭提供的证据表明犯罪事实又无法再隐瞒下去时为止。 三、虽不给石井等人做出免除战犯罪责的许诺,但是,可以告诉他们,美国当局从美国的安全保障的角度考虑,不对石井及其有关人员的战争罪责予以追究。 美国国务院的绝密文件明确地传达了美国对731部队的态度。接着,美国国务院备忘录向麦克阿瑟下达这一指示的“理由”,在附录A中这样写道: 1.日本的细菌战情报,对美国的细菌战研究计划来说具有重大的价值。 2.在手头的附录A第三项的资料纲要中,认为对揭发石井及其有关人员战犯的证据,其根据尚不充分。 3.对美国来说,731部队的细菌战资料的价值,远远超过了对石井等人追究为战犯所产生的价值。这在美国的国家安全保障上,更为重要。 4.通过审判战犯,透露出731部队的情报,使它传到别国,这对美国的国家安全保障上来说,是不明智的。 从日方获得的细菌战情报可保存在情报系统内,从石井等人取得的细菌战情报,不宜作为追究战争犯罪的证据来使用。 在东京国际军事法庭上,证据确凿,应继续使用上述方法到无法再采用时为止。 在附录B中附有致麦克阿瑟的如下信件: 一、在不做任何承诺情况下,从石井处获取所需的情报是可能的。危险的承诺,日后恐怕会给美国带来很大的麻烦。从国家安全保障的情况来看,必然会揭发石井等人,尽可能地依靠以往的方法继续收集情报; 二、上述一切联络,均作为最高机密来处理。 石井四郎等人企图保存生命,而美国“从保障国家安全需要上出发”,也必须救免731部队人员的罪责。因此,国务院绝密文件在“本文三”、“附录B”中一再重复强调。 这样,就开始“避开苏联”的审讯。1947年12月12日致美国国防部化学战部长的“关于细菌战调查梗概的报告”记录了当时的情况: 关于哈尔滨和有关日本细菌战研究的受审人员如下:
研究课题受审人员姓名
烟雾剂TAKAHASHI MASAHIKO KANEKO JINICHI
炭疽菌OTAKIYOSHI
肉毒芽孢杆菌ISHIISHIROU
布鲁菌ISHIISHIROU YAMANOUCHI CHUJIRO OKAMOTOKOZO HAYAKAWAKIYOSI
霍乱菌ISHIKAWATACHIO OKAMOTOKOZO
消毒TUYAMAYOSHIFUMI
赤痢UEDAMASAAKI MASUDATOMOSADA KOJIMASABURO HOSOYASHOGO TABEIKANAU
河豚毒素MASUDATOMOSADA
瓦斯坏疽ISHIISHIRO
马鼻疽ISHIISHIRO ISHIKAWATACHIO
流行性感冒ISHIISHIRO
髓膜炎ISHIISHIRO ISHIKAWATACHIO
粘蛋白UEDAMASAAKI UOSENJI
鼠疫ISHIISHIRO ISHKAWATACHIO TAKAHASHIMASAHIKO OKAMOTOKOZO
植物病YAGISAWAYUKIMASA
沙门菌HAYAKAWAKIYOSHI TABEIKANAU
孙吴热KASAHARASHIRO KITANOMASAJI ISHIKAWATACHIO
天花ISHIISHIRO ISHIKAWATACHIO
破伤风ISHIISHIRO HOSOYASYOGO ISHIMITSUKAORU
森林蚤脑炎KASAHARASHIRO KITANOMASAJI
恙虫热力克次体KASAHARASHIRO
结核FUTAGIHIDEO ISHIISHIRO
野兔病ISHIISHIRO
肠伤寒TABEIKANAU OKAMOTOKOZO
发疹伤寒KASAHARASHIRO ARITAMASAYOSHI HAMADATOYOHIRO KITANOMASAJI ISHIKAWATACHIO
受审人员自发地提供了情报,这一点是值得注目的。没有人提出通过审讯保障赦免战犯罪责的要求。 提供的情报,除KASAHARASHIRO保存着孙吴热的临床资料外,其他受审人员全部是依靠记忆。不仅对事先提出的日本细菌战研究报告中的题目追加了情报,而且还能收集到不少报告中未提到的有关由日本人集中研究的人体疾病的情报。 金泽的病理学资料,由1943年ISHIKAWATACHIO从哈尔滨拿回来的约500人的人体标本组成。其中在研究上能有效使用的有400个。据OKAMOTOKOZO说,在哈尔滨的人体解剖,到1945年有千人以下。 据OKAMOTOKOZO说,850份标本记录中,有效资料有401件,资料不完备的317件。OKMOTO怀疑ISHIKAWA从哈尔滨带回了不到500件。 调查结果,收集到的证据,补充和扩大了这个领域以往的内容。这些资料都是日本科学家花费了数百万美元和多年研究才获得的。 情报是通过传染病接种细菌性的病源菌才得出的人体患病率的结果而取得的。这种情报涉及活体实验,受到良心谴责,是我们无法在实验室中取得的。 为了取得这些资料,花费了25万日元,同实际研究成本相比较,这只是微乎其微的零头而已。然而,收集到这些病理学上的资料是这种实验性质的唯一的物证。我希望做出一切努力,不要使自发提供这些情报的人卷入麻烦中去,也不要让这些情报泄露给别人(底特律克堡研究所Md基础科主任埃德温·V·希尔说)。 在取得以上大致情况的报告以后,从I947年10月29日至11月25日期间,进行了个别面对面的调查,其结果如下: 肉毒芽孢杆菌 ISHIISHIRO M实验,对实验材料经两天培养,让5人摄取其菌,其中两人死亡。 布鲁(杆)菌 ISHIISHIRO M实验对20人以上的实验材料进行了皮下注射。他只记得注射后,波状发烧持续了好几个月。 布鲁(杆)菌 YAMANOUCHIYOJIRO 患者1-4周发生波状发烧。发烧时血液呈阳性。(以下略) 此外,对5人进行肉毒芽孢杆菌实验,对20人进行皮下布鲁(杆)菌注射实验。 皮下注射及利用炸弹进行瓦斯坏疽实验。通过注射、吸入、鼻滴、肺内注射和咽喉涂抹,进行流行性感冒实验。 在满洲利用从自然发病体采集的病毒进行天花实验。 对2名实验材料进行破伤风实验。 对10名实验材料通过注射进行野兔病实验以及马鼻疽、鼠疫、结核、炭疽菌炸弹等实验。 OTAKIYOSI在沈阳进行了炭疽菌实验,菌种是从受污染地区的家畜和土壤中提取的。 TAKAHASHIMASAHIKO使用轰炸室进行喷雾实验,以及鼠疫、炭疽菌、伤寒、天花、马鼻疽、结核、赤痢、肉毒芽孢杆菌、霍乱、孙吴热等,与KANEKO共同进行上述实验。 TSUYAMAYOSHIFUMI器材及人员污染的净化。 UEDAMASAAKI赤痢(志贺菌、弗里斯纳杆菌、Y型菌)的实验。 MASUDATOMONOBU赤痢(志贺菌、弗里克斯纳杆菌、Y型菌)、河豚毒、炭疽菌炸弹。

幕后的策划

鲍威尔说:“这你明白了吧!……美利坚合众国的立场是显而易见的。他们把731部队的细菌战资料看作当时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东西……所以,美军当局绝不向任何国家泄露731部队的资料,甚至连最亲密的盟友英国也不让他知道……盟军总司令部的其他文件,也反映了这种情况。” 在盖有“绝密”印章的这份文件上,迄今传阅过的人有国防部的军官和指定负责的官员。其中有乔治·A·伯特列特、M·C·格里森、梅阿利·哈米尔顿、M·D·法兰克斯,还有一个军官只签了“Pbbr>·I·B”缩写字母。 鲍威尔说:“可以认为这就是电文中所说的那个情报系统的成员。因为是机密文件,不是指定的人员当然是不能阅读的。” 第二天继续在鲍威尔家中,整整谈了一天的情况。“在赦免石井四郎的战争犯罪的背后,威洛比少将的建议起了很大的作用。他曾向麦克阿瑟总司令建议说:‘苏军要求逮捕石井四郎等人进行审讯,我们应设法加以阻挠。’……你知道威洛比这个人吗?”鲍威尔问了我一句。 威洛比少将是盟军总司令部第二参谋部的头目。战后曾统治过日本的这位军人的名字,深深地留在当时日本人的记忆中。 战后,美军在日本登陆以后,在全国各地部署了很多情报部队。情报部队称作CIC,美军在西起九州、中国、近畿、东海、关东甲信越,直到东北、北海道的7个军管区内都设置了CIC地方总部。 统率CIC的是盟军总司令部的第二参谋部,其部长就是威洛比少将。他一方面指使CIC收集日本财政界、劳动界、文化界的情报;另一方面,他亲自接触原日本陆军高级军官,一边同他们接触,进行安抚,一边把日本作为“反共防线”来加以利用。 在威洛比属下从事情报活动的右翼有三浦义一、儿玉誉士夫等人。曾以搞阴谋破坏活动而臭名昭著的加农机关,也是直属第二参谋部的情报机关。曾在下山、三鹰、松川发生过“战后三大阴谋事件”,背后就是由第二参谋部操纵的。 据说,战争一结束,在东京四谷车站前的“福田家”旅馆、西银座的“浪漫曲”俱乐部、涩谷的“红星”咖啡店,都曾被用作原日本海军高级军官以及原陆军中野学校毕业生中的情报军官和原朝鲜军司令部军官们从事秘密活动的地下据点。还有一个在东京新宿区的若松町的“若松庄”旅馆,据说石井四郎等731部队的军官经常出入那里。 “威洛比一向蔑视日本人,把日本人叫作‘杰普’,对石井四郎和北野政次等人也同样蔑视,把他们写作‘杰普佬’。他对俄国人也是用侮辱性的词汇‘露斯’来称呼他们。” “C·A·W……这是威洛比少将的签字,威洛比的全名是CHARLESA WILLOUGHBY。C·A·W是三个英文词的字头。威洛比是德国出生的美国人,他讨厌有色人种,正如讨厌犹太人那样。他是麦克阿瑟元帅的心腹之一。……” 据鲍威尔说,由于威洛比少将的彻底阻挠,才使苏联未能对石井、北野等731部队领导人进行审讯,因为“在盟军总司令部的文件中,没有一份记录苏联审讯成功的文件……” 在这一时期美苏的争吵,在盟军总司令部的文件中记录如下: 1947年3月30日威洛比致萨克顿上校的信中提出了十一项指示。其中,第六项:(要求引渡石井部队的重要人物)显然是“露斯”的挑衅。尽管他们只参战5天,却企图把这些人物搞到手,使他们脱离合众国的管理。 第十一项:我认为在致德尔毕扬科(苏军司令)的信件中应采取这种态度。信中措辞非常感情用事。 根据威洛比的意见,军务局长(或副官)约翰·B·克林上校于4月10日致函最高司令代理德尔毕扬科中将,在第二项中表示坚决拒绝说:“不能把前日军石井将军和太田大佐引渡给苏联,因为没有明确的证据说明日军对中国人和满洲人犯下战争罪行以及它同苏联方面有什么利害关系。” 1947年3月27日致参谋总部的保存文件中记录说:“连日来,苏联一再探索又非常执著,所以,处于不愉快的状态中……” 鲍威尔根据美国情报公开法,前往华盛顿国立档案馆,在9000多份盟军总司令部的文件中,拼命地复印了一套副本。不过,在这9000多份文件中,美国政府和盟军总司令部之间围绕着731部队问题的秘密文件,只有50多份。 “我每天同堆积如山的文件进行拼搏……但是,平均在200份文件中才发现一份……真有点丧气。” “复印费每张10美分,迄今已花了900美元。”鲍威尔苦笑着继续说道。

费尔报告的关键

我们进行了三天激烈的交谈,结果,在交谈中浮现出一个重要人物,这个人名叫诺伯特·费尔博士(Dr..H.Fellows)。从他的博士头衔看,可能是个医学博士之类。费尔的出生地、毕业的学校以及现在生死的情况,全不清楚。 现在弄清楚的是诺伯特·费尔于1947年4月中旬至6月期间曾在日本逗留,参与了对石井四郎和北野政次等人的审讯工作。 “关于费尔,毫无线索吗?……是什么原委,使他担负对石井等人的审讯呢?” 对这一提问,鲍威尔耸了耸肩说道:“噢,这位诺伯特·费尔先生,曾在福特·底特律克堡的美国陆军化学部队当过领导。” 福特·底特律克堡位于美国马里兰州的一个叫弗列·德里克的小城市里。“福特”是要塞或营的意思。不过在美国国内把半永久性的军事基地叫堡,把临时性的军事基地叫兵营。所以,底特律克堡,从战前到战后,一直是个军事设施。 “底特律克堡……曾是美国陆军细菌战研究所的所在地。” 鲍威尔说着拿出一张奇怪的照片来。照片上是一只用金属和胶皮制的长手套,手指部分插在一个装有小动物的箱子里。这个箱子和外部是隔开的。 鲍威尔说:“在底特律克堡有这样一个手套和箱子。听说操作时,人把手臂从外边伸进胶皮手套里,用手指在里边摆弄那些做细菌实验用的老鼠和兔子……由于箱内装的都是被细菌污染了的小动物,为防止感染,于是从外部进行操作。 “现在细菌战的研究业巳中止。应是U.S.AM.R.I.D设施。‘U.S.AM’是美国陆军意思,‘R.I.D’是研究传染疾病的意思(即美国陆军的传染病研究设施)。 “它虽是和五角大楼保持着密切联系的军事基地,不过,并不是不许入内,大概谁想进这个基地都是可以的。”鲍威尔就说到这里。 关于诺伯特·费尔,在鲍威尔拿出来的1947年4月1日W95265记录文件上记载:化学战部曾选出诺伯特·费尔博士作为进行审讯的人物。只要未提出需要两个人时,由他一个人担任审讯官就足够了。费尔博士预定4月5日由华盛顿出发。 同年6月30日CS3704文件中记载:关于战争犯罪问题,应找费尔博士商谈。他是一位熟练的调查官,并掌握着有关这方面的最新情报。 诺伯特·费尔博士是底特律克堡的高级职员。他曾审讯过石井四郎等人。如果那时的记录还在的话……我心里产生着怀疑。 “鲍威尔先生……你认为诺伯特·费尔在审讯石井时使用哪种语言?如果不是使用日语的话,731部队领导人是听不懂的。一般来说,日本人对英语的读、写还过得去,但是听和说就不擅长了。……” 鲍威尔对这个提问似乎不太明白,皱着眉头露出诧异的神情。 “假如……对石井等人的审讯是用日语进行的,假如费尔又不懂日语的话……那么,谁担任翻译者?” “噢……那是日本人吧!” “那个日本人是军队文职人员吗?” “也许是吧!战争期间,我在军队里做过宣传工作。每当美军想得到一份周密的资料时,审讯全都由美军的职员来当翻译,很少在当地雇用日本人来做。” “这么说……尽管有通晓日语的美军职员,在审讯石井等人时,在场的有可能还有日本人了。” “是第一代日本移民!”鲍威尔提高嗓子说。 “对啦……那能不能找到担任盟军总司令部和731部队人员之间当翻译的第一代日本移民呢?” “不,在美国的第一代日本移民在社会上虽然分布很广,但也许是想象不到的狭小……你真是抓住了要害。在石井与盟军总司令部之间担任翻译的人……当时即使是30岁,现在该是60多岁的人了。可是,也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和住址。” “嗯,虽说如此,也要试试看。尽管美国很大,但是,只要能把战后在盟军总司令部供过职的日本人每一个都查一遍,说不定会意外地发现线索。因为我们都是日本人,开口提供情况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第一代日本移民

我们试想寻找美国底特律克堡的干部们、诺伯特·费尔与731部队石井四郎军医中将等人之间进行交谈、审讯时的日本第一代移民的翻译。我虽对鲍威尔讲了这一席话,但是心里却完全没有把握。 根据旧金山市内第一代日本移民提供的线索,我立即飞到了芝加哥市。在第一代日本移民的辗转介绍下,从像墓碑一样的高楼大厦林立的芝加哥市又赶往底特律市,继续进行着毫无目标的寻找。 在那里会见了几位第一代日本移民,等我感到脚尖已开始冻得发麻时,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位从前曾在盟军总司令部当过翻译的第一代日本移民。他模模糊糊地介绍了从战前到战后的情况。 战前在美国西海岸——以洛杉矶市为中心,大约住有11.2万左右的日本移民,其中约1/3,也就是说,约4万人是第一代移居美国的日本人。他们由于受美国国内法律的限制,几乎还都是日本国籍。这些勤劳的第一代日本移民多数是在加利福尼亚州开荒办农场或经商。日美开战前,日本移民几乎垄断了那里的生鲜农产品的零售市场。他们经营着该州约40%的农产品。 1941年12月8日,日本海军发动的“珍珠港事件”彻底摧毁了日本移民的生活。美国政府为了提高美国国民的斗志,开展宣传说:“日本人是敌对民族,都是疯子”,并规定“日本人无急需,禁止外出;不许到各单位去上班;上学和购物只许限定在离家五英里范围内”。 这些规定是洛杉矶市长和警察局长联名“通知”所有的日本人的。行人还往在街上行走的日本人身上扔鸡蛋,吐唾沫。侨居在美国的中国人和朝鲜人为了避免被市民误认为是日本人而遭受暴行,就在胸前佩带一个“我是中国人”或“我是朝鲜人”的标志以“自卫”。 1942年2月,美国总统颁布了“立即全部收容日本居民”的决定。与此同时,把全部日本居民都强迫关进强制收容所,限制所有日本人只准带两件手提行李,迫使他们把农场、店铺和办公室都原封不动地让出来,然后撤离。 准许日本人去的地方,只有美国中部的亚利桑那、阿肯色、科拉科多、爱达荷等州,在这几个州内建立了9个强制收容所。把他们一家一户地封锁在连学校也没有的山沟里,强制实行了同美国社会隔离的非人道政策。 在沙漠、沼泽地和在印第安人居住区,建起了用铁丝网围起来的简易木板房,约有10万名日本移民,不分贫富,都被关进强制收容所里。 “从加利福尼亚经堪萨斯到达阿肯色强制收容所,整整耗费四天时间……在火车上食物没有了,饥饿时就想到停车站附近的商店街去买吃的,可是商店都贴着‘不卖给日本人’的标语,什么东西都不卖给。日本移民带着妻儿像牲口似的挤在火车里,大家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一位第一代日本移民讲了这一席话。 允许日本移民从强制收容所里出来,那是日本明显将要战败的1944年。这时,美国政府发出通知,严禁迁往西海岸一带落户。至于往东海岸城市迁移者,务必要有朋友(美国人)作保,方可自由迁往。 西海岸和日本列岛隔着太平洋遥遥相望。美国政府之所以“严禁他们在西海岸落户”,就是要让那些对美国怀有敌意的日本人无法从事有利于日本的情报破坏活动。

科学情报部的“多诺凡机关”

从收容所搬到东部各城市的第一代日本移民中,有不少是20世纪20年代后期和30年代前期来到美国的。他们想在那里大干一场,但在美国的生活中却迎来了日美战争。把他们称作第一代日本移民,也许不太合适。 1944年夏,美国五角大楼已预料日本将在一年内投降,为了做好占领日本的准备,就注意到了“第一代日本移民”。他们通过调查,寻找那些对日本政府并不太忠诚、又希望永远在美国居留的这些第一代日本移民,极力劝说他们到五角大楼去工作。 对年轻的第一代日本移民进行劝诱的,不仅有美国国防部,还有国务院战略活动局(OSS)。 OSS是Offices of Strategic Service的缩写。 OSS是国务院战略活动局在日美开战前五个月,根据罗斯福总统的命令由多诺凡上校(后晋升为少将)新建的一个情报机关。 被称为“多诺凡机关”的这个组织,改变了过去那种培养特务潜入敌区,收集情报的老式做法,而是广泛地从民间的经济学、语言学、心理学、工程学等领域吸收专家作为自己组织的成员,并通过对情报的综合处理来侦察敌情,是一种崭新的科学的情报组织。 国务院战略活动局和联邦调查局共同协作,在对许多“第一代日本移民”的底细进行调查之后,一个又一个地将他们拉进“多诺凡机关”。 战后,被置于盟军总司令部第二参谋部作为美军情报部人员担任翻译任务的许多“第一代日本移民”(美军文职人员)都是原“多诺凡机关”的成员。 以上情况就是我在美国逗留期间大致了解到的“盟军总司令部”录用翻译的原委。 过去在纽约联合国总部工作的E先生就是原国务院战略活动局的成员,战争刚结束时也曾去过日本。 在芝加哥逗留的第三天夜里,我突然听到一个消息。由于我这个调查者的热心,感动了周围的第一代日本移民,他们互相打听,范围越来越广,其中,有位老人还寻找在芝加哥、洛杉矶、旧金山、波士顿、康涅狄格等地的“第一代日本移民”的朋友,还多次同他们通了长途电话。 为了寻找那位原国务院战略活动局的职员E先生,我又飞到纽约,访问了联合国总部秘书处。在反复的询问中,时间很快地流逝了。要寻找那个曾经审讯石井四郎的“第一代日本移民”翻译,如同在寻找一个30多年前大战中的亡灵一样,结局是否会是徒劳的呢?…… 我胆怯地在风雪交加中回到纽约市的历基盛顿大街的旅馆时,收到一份电话记录。上面写着:“虽说找到的不是E先生,但同你要找的那个日本人的情况十分相似。他可能住在纽约州伦古爱兰德的N街一带。他是U·U先生。” 这个暖人心怀的消息,是芝加哥的“第一代日本移民”带来的。不,说不定是那些住在洛杉矶素不相识的“第一代日本移民”的努力。通过许多“第一代日本移民”的最大努力终于到达了金字塔顶——即将会见U·U先生。

石井四郎的“复活”

“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日本人,我曾给那个日本将官当过翻译。” U·U先生刚坐下,开口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他长着似乎很凶的一对长眉毛,如今巳经发白了。他的脸被太阳晒黑了,眼睛大大的,右侧没有耳朵,笑起来嘴角有几条很深的皱纹。 “是叫石井四郎吗?”我大声问道。 “对……他是叫石井。我记得他是个高个子,满脸长着胡子……” “是,是个高个子。” “他曾生过病吧……好像在1946年夏到1947年夏的那一年里。” “生病?……我记得石井部队长很健康……” “不,他是生过病,没错。我记得好像曾被派到他家里去进行过审讯。因为,已经是35年前的事了,当然也不能说记得那么清了……” “他得了什么病?” “啊!……这一点可记不清了,有一次(看了石井的照片),对,对,就是他……我想起来了,我当翻译的那次审讯,是在东京丸之内的邮船大厦里进行的。” 邮船大厦……肯定,是当时第二参谋部的根据地。 “战争结束前,我曾在国务院战略活动局工作过,当时和我一起工作的第一代日本移民现在几乎都已过世……田中、友末、伊奈等人,都是些能干的人……我们是从1944年10月到国务院战略活动局工作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听日本的短波广播……仅从收音机里了解到,日本正苦于物资的严重短缺。报道说,日本国内用松树桩榨油,从地瓜秧里提取酒精……这些使我想到祖国多贫穷啊!” 先生说的他在第二参谋部当翻译的经历,就是从“用松树桩搾油”开始的。

来自峡谷的证词

问:你是怎么到OSS(美国国务院战略活动局)去工作的? 答:1944年2月,JIC(联合情报委员会)有两位上校到我家。JIC是属五角大楼(美国国防部)、由总统直辖的一个情报组织。JIC属下有海军情报部、陆军情报部、空军总参谋部情报部、国务院、战略活动局(OSS)和对外经济管理局(FEA)。到我家来的一个是陆军,一个是空军情报军官。他们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FBI(美国联邦调查局)编写的材料。 问:是FBI?……你有过犯罪前科吗? 答:我没有任何前科。FBI拿的是我的身世调查材料。他们详细地调查了我是在什么时候结婚,到哪些地方去蜜月旅行,在日本移民强制收容所有过哪些言行等等。这两位FBI的情报军官以调查记录为依据,不容说,他们用命令的口吻要我到OSS去工作。一周以后,OSS负责我的全部经费把我派到华盛顿,住进了乔治·华盛顿大学的宿舍,又由OSS的上级军官询问了好几天。 问:询问的内容是什么? 答:问我为什么答应到OSS来工作?对美日战争怎么看? 对这些询问我是这样回答的:“我是地道的日本人,热爱着日本。能够自如地讲日本话,也理解日本人的心理。同时,对美国,由于多年从事商业活动,美国又是妻子、儿女出生的国家,所以,我对美国有一种感恩之情。我对美国和我的祖国日本发生战争,感到十分悲痛。如果我的日语能力对结束战争能够发挥作用,那是我的夙愿。” 数名军官问了我同样的问题,我也都作了同样的回答。因为这也是我的真心话。 问:你在OSS主要是干什么工作? 答:用高频收音机收听日本国内的广播,从内容来推测日本国内的民心动向,把它记录下来,然后附上自己的意见,一并提交给上级。据我的记忆,以当时的东京、大阪为中心,歌舞伎座等都停止了演出,城市的百姓经常用杂烩粥来充饥;畅销的是《击败夙敌美英》一类能激发战争斗志的书籍;另一方面,针对有些报纸倡导的“国民精神总动员”,刊登了“要反击敌人就得多造飞机,光靠竹枪是不行的”新闻,开始对那种片面的宣传进行了批判。 “爱吃大米的日本国民只能吃杂烩粥,估计是粮食严重短缺。停止演戏这会使许多国民的心越加转向背离战争的方向。禁止自由批评和提建议,把标语口号强加于人,迟早会使日本国民中经验丰富的一代人,也就是中老年人转而批评政府。但是,如果言行上有所暴露,就得坐牢。因此估计消极怠工将会扩大到各个领域中去。”我们附上这类的意见之后,每天向OSS领导人呈送…… 通过对原OSS文职人员U·U先生的采访,使我了解到“第一代日本移民”所经历过的坎坷的人生。U·U先生谈话的要点如下。

登陆训练

I945年春天,在OSS工作的“第一代日本移民”文职人员奉命调往旧金山市的门特雷特兵营。当时前往门特雷特兵营报到的日本文职人员共有400人左右。虽然他们的待遇不错,但是,交给他们的任务却是很艰巨的。 这是停战中的一个秘密,它在哪里也没有发表过。美军已决定于1945年9月的“某日”登陆日本国土,登陆地点:相模湾方面军为小田原、横须贺;东京湾方面军为横滨、东京;仙台方面军是从仙台湾进入仙台和釜石;日本海方面军为金泽,将占领各城市。此外,九州有两个地方等等。这样,整个日本列岛共设定12个登陆目标地区。从OSS调来的这批“第一代日本移民”文职人员,在门特雷特兵营接受了彻底的登陆演习和情报战训练。 这些“第一代日本移民”文职人员,每25人到30人编成一组。他们在支队担任的具体职务是车辆司机、军曹、情报军官、广播员以及负责印刷事务等。在12个登陆地点,美军编成了12支队。让各部队的“第一代日本移民”文职人员反复观看预定为登陆地点的城市村庄的模型。这不是那种简单的模型,而是详细的标有城市街道的马路、家家户户、主要机关、交通机关及商店等很详细而精巧的模型。 以仙台市的模型为例,上面标有市长官邸的位置,街内的鱼店旁边是米店,再隔两间房是个旧衣铺……这个小模型把目标城市的布局如实地缩小后再现出来。尤其令人震惊的是,OSS甚至把各街道有权势的人物以及地方城市的有权势的名门,都准确地调查了出来。部队的领导人命令“第一代日本移民”文职人员,必须把各自登陆目标的城市资料,全都背熟。 训练的内容,是利用放在登陆艇上一辆装有高音喇叭和印刷机的卡车,从登陆点直接开进市区,对市民进行安抚广播。 “仙台市的市民们,请你们安静地听我们的广播。我们不是到这里来迫害你们,而是来保护你们的。我们准备了食物和药品,希望我们友好相处!” 训练出让我们给市民以安心感的声音顺利地朗读广播稿,还进行了一个晚上能把几千张传单撒到市区街道的训练。不消说,如果遇到日军阻击,如何进行应战也进行了训练。 “1945年9月某日……在几天前美军对仙台市巳经用舰炮和飞机进行了彻底的打击。海军陆战队配合陆军巳登陆,并占领了市区……紧跟着我们情报战部队也进入市区,到街头巷尾开展宣传工作。九月的‘某日’……记得是20日,但已记不太清楚了。”这是先生的回忆。被分配到门特雷特兵营的OSS的“第一代日本移民”文职人员们得知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那就是在当时的日本各地都有美国的情报人员潜伏。这些情报提供者随时向美国提供空袭目标、轰炸战果、人心动向以及物资生产转移等情况。干这些的日本人都是里通外国者。据说到1944年夏,在日本国内,包括政府高级官员在内已发展了“相当多”的情报提供者。 OSS收集情报的能力具有令人吃惊的准确性。他们做出了如下的“分析”: 1.如果逮捕天皇让其颁布停战命令的话,那么,几乎所有军人都会停止抵抗。 2.因此,在登陆的同时,军部可能会让天皇逃亡到长野县的松代或三浦半岛要塞地带。 3.一般民众对美军几乎不会进行抵抗,如果再发给他们食物和药品,就不会同美军作对。 4.估计天皇会逃亡,但是他的下落立即会查明,逮捕天皇是很容易的等等。 这些“分析”都提供给了OSS的要员。 但是,当时日本军部正在高喊在日本本土要与美军决战,“不辞一亿人玉碎”。“第一代日本移民”文职人员的情报战有很大可能遇到日军疯狂的抵抗。因此,一到1945年夏,“第一代日本移民”中不少人给故乡的妻儿打长途电话向他们告别说:“我不能告诉你们我的任务内容,或许会遇到最坏的情况。”话简里传来了对方啜泣的声音。 特别训练持续了四个月之久,离“某日”越来越近的8月15日这一天,日本政府接受“波茨坦公告”,宣布了无条件投降,战争结束了。门特雷特兵营里,“第一代日本移民们”爆发出欢呼声。 U·U先生等人回到家乡之后,又被下达了新的任务,要他们作为日本占领军的一员前往日本。1946年6月,运输船从西雅图出发,经过两周的航行,抵达了横滨港。相隔20年踏上了祖国的大地,奇怪的是心中却没有产生感伤之情。 从横滨前往东京的大客车中有许多“第一代日本移民”,他们都是盟军总司令部第二参谋部直属翻译人员。 “第一代日本移民们”说:“从大客车的窗口向外望去,川崎、大森一带已被烧成连一草一木都没有的荒野,真惨啊!……如果早知道会搞得这种惨景,倒不如在日美开战之前,招待那些顽固的日本军官到美国去参观一下……如果他们亲眼看到美国这个国家土地辽阔,资源丰富,国力强大,很容易就会知道,他们以美国为对手发动战争,就等于自取灭亡。” 翻译们的工作地点在东京丸之内的邮船大厦。盟军总司令部第二参谋部的总部就设在该大厦里。第二参谋部长就是威洛比少将。 翻译们当初的工作是把日本的报刊翻译成英语,然后提供给第二参谋部司令部。他们住在东京的八重洲大厦。1946年夏,第二参谋部开始同许多旧日军军官进行“接触”。“第一代日本移民”翻译的工作骤然间繁忙起来。U·U先生也是其中一人。 大约是1947年6月间,U·U先生巳记不清准确的日期了。那一天外边下着雨,一个满脸胡子的高个男子,被叫到邮船大厦。这位男子脸色很坏,他说:“我很冷,请允许我带着围巾吧!”他就是石井四郎中将。 “美方的审问者是谁,我巳忘记了,但是记得是在邮船大厦六层的一个房间作为审讯室。石井反复地表示:‘关于在满洲研究细菌武器一事,正如我已提出的报告所说的那样。’……他得意洋洋地说:‘让患鼠疫的成年男子背着沉重的沙袋走路,看他能走多少米。’这些话给人留下的印象很深。一般来说,翻译是记不住双方谈话的内容的。可是,石井的谈话充满着不同常人的感觉,所以我记住了。”据U·U先生的证词,对石井四郎的审问是“很客气的”。 “听了石井的谈话,我感到日军的确干了非常残忍的事,唯有我是个井底之蛙,独善其身,自以为并不像日本陆军那样,干出利用活人做细菌实验,用于战争的无耻勾当……可是在审讯中,我作为一个日本人,也同样感到非常可耻。” U·U先生说:“石井四郎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邮船大厦,他巳多次被美军当局传讯,看样子巳向美军当局提供了详细的报告。石井四郎很早就同盟军总司令部有了接触,盟军总司令部也多次派人到石井家里,对他进行审讯……我只当过石井一次翻译,也就只知道这些情况。”

转入地下的731部队

在这里,再叙述一下731部队从平房撤退以后不久的石井四郎中将的情况。战后,石井四郎的行动一直是个谜。 据原部队人员讲,在731部队撤退前夕,石井部队长曾向运输班下达命令说:“要去吉林省通化!立即准备一辆性能最好的卡车供部队长使用。”运输班接受命令后,立即准备了一辆福特牌的卡车,装上了10桶汽油,做好了出车的准备。
//..plate.pic/plate_161955_4.jpg" /> 千叶县芝山町石井家的住宅 其父是地主,又是酿酒老板
//..plate.pic/plate_161955_5.jpg" /> 千叶县芝山町石井家族的墓地 石井四兄弟均死亡,原家已被毁,现成空地 可是,石井部队长又撤销了这道命令。运输班准备的这辆卡车还没有使用就被炸毁了。 从那以后,原部队人员说,在好几个地方都见过石井四郎军医中将:有的说在新京(今长春)车站前,有的说在奉天(今沈阳),有许多队员和有关人员还说在通化、在朝鲜釜山和台湾见过“石井部队长的身影”。 综合U·U先生的证词和731部队有关人员回忆的情况,战争结束前后,石井四郎军医中将的活动大致推测如下: 1.苏军开始进攻的1945年8月9日,石井部队长乘飞机飞往新京(今长春),利用关东军司令部的电话,指示牡丹江、林口、孙吴和海拉尔等支队销毁构成细菌战犯罪的证据。 2.除上述支队外,731部队在大连还有一个叫满铁卫生研究所的秘密支队。另外,在吉林省通化几个月前还保存着根据“口(RO)号作战”而运去的庞大的资料和器材。石井四郎下令烧毁这些物资,再行撤退。之后,他又返回731部队。 3.731部队官兵、文职人员和家属乘坐的专列火车驶离哈尔滨以后,石井四郎乘军用飞机追赶火车,提前一步抵达釜山机场。 4.石井四郎在釜山换乘日本海军事先准备的驱逐舰返回日本内地,指挥处理掉分散在东京新宿区若松町的陆军防疫研究所、京都帝国大学、金泽医科大学的“马鲁太”标本。 5.同时,在金泽医科大学附近,“设立”了“731部队内地总部”。

731部队的战后本部

战争结束后的1945年8月19日那天,数名身着军队文职人员制服的人来到坐落在金泽市小坂町东一番地的野间神社。他们对出面接待的宫司(神社的最高神官)说道:“我们是撤退到舞鹤港的陆军部队的人员,来到金泽市后,找不到住处,十分困难。我们带着大量的粮食等,不会给你们增添麻烦,只想借责神社的一角暂住,请帮个忙吧!”
//..plate.pic/plate_161955_6.jpg" /> 金泽市小坂町神社 战后有一段时间曾为731部队的临时本部,部队干部始终害怕美军的动向 野间神社是金泽市河北一郡的总社(乡社),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社。穿过高大的石牌坊,院内可以看到高高耸立的松柏,长满青苔的石灯笼,露出青铜屋檐的洗手处……沿陡峭的石阶而上,来到白木结构的正殿和一座朱红漆的小祠堂的跟前。 来访的几位身着文职人员制服的人,来到正殿一侧的神社办公室兼宫司的宿舍。 据宫司的回忆,这些人的举止言谈都很稳重,没有一点军人的架子,看上去很像一支撤回内地的“无处栖身的部队”。当时,金泽市内驻有陆军第七联队。据宫司判断说,由于指挥系统和隶属关系不同,也许有什么无法帮助的原因。 金泽市是为数很少的几个免于战争灾难的城市之一,它离复员基地舞鹤很近,所以,市内求宿的人很多。战争刚结束,没有一个旅馆能容下一支部队。 遇到困难,应互相帮助。神社成为战败“皇军”的临时住处也是由于战争结束所造成的混乱。尽管他们没有说出部队的番号,宫司还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腾出了神社办公室的二楼让这二十几个人住宿。 得到宫司同意留宿后,部队的行动非常迅速。当天傍晚,载着部队人员的卡车到达了野间神社,不只是一辆卡车,还有许多车辆和队员相继抵达神社大牌坊的旁边。一支部队突然开到神社来,使附近的百姓大吃一惊。 看到从卡车上卸下来的物资,百姓们更是瞠目而视。先卸下来的是几十袋大米,接着是面粉、大豆和食盐,大桶装的黄酱,瓷缸盛的酱油,这些物资多得不是十袋二十袋,而是堆成了山。平时正为缺粮而发愁的百姓,虽一直听说军队里的物资很丰富,但是,这次亲眼看到路旁堆起的粮山,谁能不羡慕呢! 其中最让百姓看得眼红的是袋装的砂糖和葡萄糖粉。这些很久没吃甜食的百姓们,一看到成堆的葡萄糖都瞪大了眼睛。 曾经目睹过当时情景的百姓们作证说:“卸完卡车上的物资,立即用苫布盖了起来,车就开走了。几小时以后,那辆卡车又回来了。……我们看这趟卸下来是什么呢?从车上搬下来几台崭新的‘胜家’牌缝纫机……几十捆用马尼拉麻编成的新绳索堆在路旁……布料也堆积如山。还有用油纸包着,不知里面是什么,好像金属似的东西,也有蒸汽锅直径约有一米左右,还卸下大的铁拒。”

阴影笼罩下的部队

对这支二十多人的部队来说,物资可说是太多了。最后,他们在野间神社里搭了一顶帐篷,还装不下。当地的百姓把神社附近的青年团的一座建筑物(青年会馆)也让出来,把大部分物资装了进去。 搬运工作一结束,部队的负责人马上宣布向神社附近的百姓们发放和分配物资。为了领取葡萄糖和大米的“特殊供应”,百姓们在野间神社前排起了长队。这种“特殊供应”完全是为了安抚附近的百姓。人们知道这支部队是驻满洲的第731部队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这些在神社院内搭起帐篷,起居却在野间神社的人,行动上有若干令人可疑之处。 第一点是:一个看上去像是部队干部的人,经常化装外出。在二十几名人员中,有两个长得很像石井四郎中将哥哥石井三男和石井刚男的人,还有一个自称叫栗原的主管会计的军官和一个姓辻的人。 这支部队在野间神社过了一夜。第二天,一个队员们称他为“少佐大人”的有领导派头的人换上西服,戴上一副宽边眼镜,化装成老百姓离开了神社,日落后他才返回。 第二天、第三天,这支部队的那个干部一直不停地化装继续外出。有一天晚上,神社的有关人士听到那位化装外出回来的人对部队人员报告说:“根据今天获悉的情报,美国占领军似乎不久将抵达神奈川县的厚木……”原来,那个部队干部化装外出,是为了刺探美军的情报。 “美军于九月某日将抵达七尾机场”、“美军飞机已抵达七尾”。长得酷似石井四郎的人相继收集到了情报。 宫司回忆说:“记得有一次,他们得到情报,说‘今天上午11时似乎将有大批美军要在小松机场着陆’。部队人员听了这个消息,立即惊慌起来。因为小松离金泽市很近……但是,当天又知道这个情报是虛假的,那些像指挥官的人们才松了一口气……唉,这支部队非常害怕美军的动向,这里边可能有什么原因吧!” 令人可疑的第二点是:他们在神社内派士兵站岗,在临时居住的社务处二层楼的入口处,24小时总有一个肩挎手枪的部队人员在那里站岗,这似乎是为了警卫放在二楼上那些大铁拒。 有一天,神社的有关人员上楼,碰巧有一个军官正在打开拒子,无意中看到拒子里装的全是成捆的钞票,除钞票外,还有很多用纸包着的东西。 令人可疑的第三点是:这支部队把驻地设在神社院内之后,出入的人突然猛增起来。看上去“队员”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他们从这里领到一些钱就回去了。在社务处的二楼还有一个缝纫兵,从早到晚踏着缝纫机,忙着把军装和文职人员制服改成一般百姓穿的国民服(与军装相似,但腰间不带佩刀用的扣环,多为翻领,颜色比军装略深)。来访的人换上这种国民服,然后再分散到各地去。 这支部队好像被包起来似的,气氛都显得很神秘。有时他们用神社院内的大锅做饭,升起一缕缕炊烟,他们就互相提醒说,别让人“从空中发现”。 那一年9月,17日、18日两天野间神社举行秋季祭典。那是物资短缺的时节,百姓们把自家种的蔬菜和水果作为供品,献到乡社的大殿上。那位“少佐”从部队拿来几瓶清酒、大米、大酱和砂糖等上供。当时,清酒是很珍贵的东西。部队的供品吸引了老百姓。 “这支部队有难以想象的不可告人之处,除了大量隐藏的物资外,队员们的行动总是躲着百姓的耳目。它是一支不能公布于世的秘密部队吧。长期借住神社算是什么呢?这样下去,最后,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会不会把百姓们也卷进去呢!……”这样的呼声,从四周响起,越来越大。 这时,金泽市内的第七联队司令部也来人问宫司“神社里住的是哪里来的部队”? 秋季祭典结束后,宫司对“少佐”坦率地提出:“事巳到这种地步,还是请你们从神社搬出去吧!” “少佐”露出为难的神情,但仍然用一种稳重的口吻回答说:“明白啦!” 这支部队从野间神社“撤走”是1945年9月22日的事。 据原部队人员提供的证词,金泽市内的野间神社,就是731部队背着美军的耳目设置“战后本部”的地方。

魔鬼现出原形

“和石井两兄弟长得很相似的人及其部队”从野间神社开始“撤退”情景: 从金泽市内金泽医科大学医院仓库(现金泽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仓库)驶出两辆卡车开往东京。车上满载着许多货物。除731部队利用撤退的船带回国内的显微镜、各种药品、医疗器械、防寒被服和毛毯等之外,还有“严密捆包的木箱”。 金泽医科大学和京都帝大医学部,事实上都是731部队的支队。731部队从满洲带回丰富的物资,不仅藏在野间神社,而且也藏在金泽医科大学里。 据原部队人员回忆,这两辆卡车的驾驶舱里坐着菊地少将(731部队第一部部长)、太田大佐(总务部部长)和与石井部队长是同乡又是亲戚的细谷某(特别班所属?)。另外还有一名运输班人员。 卡车从金泽市内出发沿今天的304号国道线南行,穿过岐阜县飞弹山地进入白川乡。在这里发生了交通事故。有一辆卡车在山道上行驶拐弯时滑下山坡翻了车,滚进了谷底。 不幸中的万幸是车辆在跌进谷底的途中,挂在了树上。乘坐的人员都平安无事,但满载的货物却不能收回了。 因此,4名队员换乘另一辆卡车继续行驶,在下吕温泉住了一夜之后,沿东海道线,一路驶进了东京。卡车在东京新宿区若松町陆军医院门前停车。在医院前面有一幢叫“若松庄”的二层楼的旅馆。部队人员打开大门后,从二层走下来一个高个子的人。他就是石井四郎军医中将。 “731部队的秘密,大部分已经泄露给美军方面了……”石井四郎在“若松庄”二层开口说道,“这可能是因为部队里也有‘主义者’的缘故吧。” 所谓“主义者”,在战前是指日本共产党党员和该党的同情者而言。石井队长说731部队中有“主义者”,使聚集在那里的部队人员大吃一惊。 “但是,哈尔滨宪兵队总部和该特务机关布下了多层防谍网,日本共产藏书网党员进入731部队工作,这毕竟是不可想象的……部队的核心是由许多学者和研究人员组成的,从731部队这一特殊性来看,学者(文职人员)比军官更有威力,在部队里存在着自由的科学研究气氛,这是事实。……但是,归根到底是把‘马鲁太’作为活体实验材料而杀掉,这只不过是在恶魔的土壤上开出一朵(不结果的)谎花似的自由与学究精神而已……在石井四郎看来,连这种自由也是‘主义者的言行’吧!”一位原部队人员这样说道。 在部队人员的印象里,这时的石井四郎军医中将,已陷入战后的精神虛脱状态之中,但他的身体仍很健壮,毫无患病的迹象。 卸完货物以后,太田大佐迁往东京杉並区的一家老百姓家,菊地少将则说要去群马县的涩川,急忙地先走了。他们一行在告别“若松庄”时,石井四郎一再叮嘱他们要严守秘密,说:“部队人员相互之间不要再联系。”并把药品和防寒帽等分送给他们留作纪念。 顺便再说一下,太田大佐落脚的“东京杉並区的老百姓家”,只知道在东洋摄影工业公司和“工厂附近”,此外,什么情况也不了解。实际上,这家老百姓的家在战后约两年中,一直被用作731部队人员的秘密活动据点。据说,许多军官经常出入这里。其中作为帝国银行事件的嫌疑犯,受到警视厅秘密侦察的人,也曾住在这里。 这一点在前面曾谈到过,石井四郎军医中将从金泽市内取来的货物中有许多“严密捆包的木箱”,这些木箱中装的是什么东西,至今没有查明。 问题是下述的东西去向不明: 1.731部队从平房撤退时带回日本的白金、锡等贵金属铸块; 2.鼠疫、霍乱、伤寒、流行性出血热等菌种; 3.进行细菌战必不可缺的各种疫苗; 4.731部队积存的数量庞大的活体实验资料。 战争结束的那一年9月下旬,一直住在东京新宿区若松町的石井四郎,于这一年年底从“若松庄”消失了踪影。 “石井将军潜回了千叶县石井家(老家)……(美军)占领日本的同时,许多美军情报部人员在日本登陆后,他们一直在探寻石井将军的下落。由于原731部队人员的告密,石井可能在老家被捕。”U·U先生推测说道。 “我记得,石井再次被传唤返回东京新宿的‘若松庄’……苏军军官和美军情报军官都竞相同石井进行接触。结果。石井同美军全面合作,开始供述关于731部队的资料。” 其口供记录,现保存在美国的什么地方呢? U·U先生回答这一问题时说道:“我想会有四个地方:一是五角大楼资料部,它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二是总统纪念图书馆,它也在华盛顿市内;三是国立档案馆,同样在华盛顿;最后一个是马里兰州的底特律克堡,那里设有美国陆军的细菌武器研究中心。” 鲍威尔在旧金山市内家中曾提及的美军基地名称,再次从U·U先生的口中说了出来。 鲍威尔找到盟国占领军总司令部的文件证实,审讯石井四郎军医中将的就是底特律克堡的干部诺伯特·费尔博士。 第三章 “虚幻的口供记录”与细菌炸弹

细菌战的乡里

汽车穿过华盛顿市区,开出了四车道的高速公路。举目望去,尽是一大片杂树林和平缓起伏的丘陵地。在已经枯萎的草坪间可以看到几百户别墅式的独立房屋,这就是美国的陆军医院。 据出租车司机介绍说,这些绵延几十公里的杂树林,每年到五六月的新绿季节就变成了翠绿色的围墙。 这条370号公路有“华盛顿国立摩托车公路”之称,平时是收费的。到了冬季,无人收费,也无人影了。在一片白色中,贯穿着一条在除雪后发出乌黑光亮的道路,一直伸向远方的丘陵地。汽车向右拐,路过一个有岩石建筑的小镇,爬上了凯撒斯公园的山丘,往左看到占地很广的美国原子能研究所。汽车一直在急驶中。 在白茫茫的旷野中,顺着这条湿润的黑色公路径直向前行驶,一切都集中在透视画法的定点上。经过美国电子计算机公司的工厂,穿过牧场,在丘陵和杂树林中行驶约30分钟。不久,前方山丘后黄褐色的费雷德里克小镇呈现在眼前。汽车向左驶出了高速公路,进入了这座小镇。 进入镇内,到处可以看到银灰色的尖塔式建筑,这是镇里的教堂。镇内许多房屋的色彩比较暗淡。人们把砖造的坚固的连檐式平房从中间隔开来,两户共用。街上不见一个人影。尖塔顶上的钟声告诉人们已是下午两点了,庄严的钟声向旅行者们叙说着这座古老小镇的历史。 穿过费雷德里克镇市区几分钟以后,车窗左右又展现出一片白茫茫的旷野。道路两侧的围栏里,耸立着楼房。汽车前方的远处,屹立着履盖着白雪的绿色球型油罐和一些分散的木造建筑。

对外开放的基地

乍一看,似乎是一座某种研究设施,这里肯定是底特律克堡。它在朝鲜战争时发挥了进行细菌战大总管的作用,是美国陆军的一个要塞。这里的基地化学部长诺伯特·费尔博士在35年前曾审讯过石井四郎中将。——除这点片段的情况之外,关于底特律克堡与731部队的关系,毫无任何知晓。 沿着军用道路径直前进,行驶到尽头,迎面是一个大门。从值班室里走出一个人来。这个人头戴蓝色军帽,身着蓝色制服,伸开双臂,命令停车。这个人在纷纷的雪花中慢慢地走了过来,原来是一位圆脸的女文职人员。她用手指敲着车窗说道:“请打开车窗!” 接着一阵寒风吹进车里。 “您好,您是来访的吗?” “是的。” “您找谁?” “我想拜访基地司令,巳联系过了。” “噢,欢迎您。请进吧!” 这一瞬间,我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这位女文职人员确实说了“欢迎您”这句话,而且在我这个发愣的旅行者手中塞了一张纸片,然后她敬了一个礼就走开了。 半张稻草纸大小的纸片,就是基地指南。上面印着一行大字:“欢迎访问美国陆军马里兰州弗雷德里克的底特律克堡”,“欢迎”这个大字立即映入了眼帘。
//..plate.pic/plate_161956_1.jpg" /> 底特律克堡内的美国陆军传染病研究所
//..plate.pic/plate_161956_2.jpg" /> 底特律克堡一角的“昆虫啮齿类控制中心”

石井报告的再现

女文职人员给我的这份基地指南上,印有底特律克堡的地图,还印有设施示意图的说明。 地图上的底特律克堡的形状好似一只白颈鸻。从大门直伸向基地中央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双向行驶道路”;在进大门处有一条东西走向的“货运道路”。 仅从地图来看,主要设施的大部分似乎都集中在“双向行驶道路”的西半(左侧)部分。地图的左半部是这些设施的简称,按英文字母的顺序印有、说明。地图印得很详细。
//..plate.pic/plate_161956_3.jpg" /> 底特律克堡设施示意图。左下角的USAMIIA为美陆军医学情报部。在此发现有关731部队的秘密文件。 按照英文字母的索引,从A一直找到U,有一个“USAMIIA”的字样,一看说明就知道是US Army Medical Intelligend Information Agency,可以译为美国陆军医学情报部。和基地司令官室相毗邻的这幢建筑,似乎是专门负责接待各媒体的,是底特律克堡的门面。 按照地图的指示,我们来到了情报部的楼前。楼前广场的两侧各架有一门迫击炮,上面都覆盖着绿色套子。广场的上空飘着一面星条旗。情报部建筑物呈左右对称状。 我们进入双重门的大门后,看到左右走廊铺着绿色的漆布。走廊的两侧,是几间小房间。 在这里闻到一股强烈的消毒水的气味。几个穿白衣服的文职人员正在热烈地争论问题。向右拐过去,是一间宽敞的大房间,这里就是情报部。 经过传达,不一会儿,出现了一位40岁左右的高个子的男人。他身穿一套深蓝色西装,金发碧眼,高鼻梁,红红的脸庞长着一些雀斑。圆圆的脸,很爱讲话,充满了求知的好奇心,是一个喜欢探索的人。他就是底特律克堡的宣传部长诺曼·M·卡伯特。 我们送给他一本《恶魔的饱食》,并告诉他说,这是一部记述原日本陆军731细菌部队的著作,接着,打开了书中所附的731部队设施要图,作了说明。卡伯特听着连连点了头。 卡伯特部长听了一个多小时的讲解,然后打断了我们的讲话,若无其事地说道:“731部队的资料嘛,现在我们这里有啊!” “那是什么记录呢?” “731部队的领导人石井将军讲述有关日本细菌战部队情况的记录。” 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卡伯特部长的回答,突然触及了问题的核心。他对惴惴不安的来访客人说了一声“请等一下”之后就离开了座位。 不一会儿,听到走路的脚步声,卡伯特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本很厚的文件夹和一个装图的圆简。 “此复印件只有一份……请注意不要损坏。”在厚厚的文件夹上印的这一段文字立即映入眼帘。 卡伯特翻开几页后立即看到“……ReportedbyShirolshii(石井四郎的报告)”。 “序这里报告的调查是根据华盛顿军务局于1945年12月16日致A.T.汤普森(1946年12月21日)的信函(AGPO-A-0201发文编号00-东京-AU)中的行动命令第一项,由汤普森于1946年1月11日至1946年3月11日期间进行的……”底特律克堡宣传部长打开文件夹第一面,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英文打字的文字。 上面的标题是“关于日军细菌战(BW)活动的 62a5." >报告”,报告人姓名是:兽医部中校A.T.汤普森。 “A.T.汤普森中校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我们几乎一点也不知道……恐怕他巳不在人世了。”宣传部长从旁插话说道。 据宣传部长卡伯特说,一系列有关731部队的文件,一直保存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五角大楼的资料部里。
//..plate.pic/plate_161956_4.jpg" /> 1943年汤普森中校(右上方)在美陆军细菌战研究所从事研究工作 文件从001到009共九册,内容有: ⑴石井四郎中将的口供记录; ⑵~⑸石井以外的731部人领导人的口供记录; ⑹石井四郎和北野政次两中将绘制的平房设施示意图; ⑺各种细菌炸弹的图解说明; ⑻关东军防疫给水部机构表; ⑼平房设施中作业概况等等。
//..plate.pic/plate_161956_5.jpg" /> “汤普森报告”的附件是北野政次军医中将绘制的“731部队设施”示意图 审讯期间,具体资料中有不一致的地方;由于是和受审者合编,也出现了一些“差别”。 五角大楼资料部的秘密资料,为什么在这个时期出现在底特律克堡的宣传部里呢? 卡伯特部长对此提问笑着回答道:“有关731部队的资料,很长时间一直在五角大楼冬眠,从来没有任何人过问过它……谁知道……到了今年(1981年)10月底全国的媒体、日本的报社频繁地给底特律克堡打电话来询问。 “查询的内容,主要是有关日本细菌战部队的记录资料……其中也有人询问731部队是否曾把美军士兵作为实验材料使用过。”
//..plate.pic/plate_161956_6.jpg" /> 底特律克堡的植物室以及大型的温室和研究室 日本细菌战部队,骤然间引起了媒体的关注,这是什么原因呢?感到奇怪的宣传部长,经过调查,弄清了如下的情况: 原来居住在旧金山的美国记者约翰·鲍威尔在《原子能科学公报》上发表了一篇论文,公开披露了战后日本细菌战部队的资料全部交给了美国的事实。鲍威尔的论文,在日本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因为同一时期内,日本国内的媒体,对731部队的关注正在日益加强…… 底特律克堡为了今后同媒体进行交往,向五角大楼资料部查询“有没有保存有关731部队的资料”。结果,找出了9册文件夹。战后36年间一直沉睡在五角大楼一角的资料,事隔这么久又引起人们的注目。 “我们把这些资料要来以后,正要开始研究时,你们来访问本基地,你们真是很幸运啊!……这些资料,对于毫不关心的人来说,完全是一堆废纸;而对研究731部队问题有兴趣的人来说,则是宝贝了。”卡伯特宣传部长这样说道。 疑问终于解开了。《恶魔的饱食》和鲍威尔论文,成了唤起日美两国舆论的导火线,而且已波及到遥远的美国马里兰州的底特律克堡,他们从五角大楼资料库的阴暗角落里把石井四郎等人的口供记录挖了出来。 与本书旧版不同,在新版中我把作者本人的解说压到最低限度,巳经取得的报告资料,除重复部分以外,以接近全文的形式收录在书内。但这个调查并非费尔报告,而是汤普森报告。石井四郎交代其进行活体实验的情况尚未说明,然而,731部队其正企图是处于攻击还是防御呢?请各位从报告本身来做出判断吧!首先将这份报告的目录列出如下: 目录 一、概要 二、结论 三、关于日军细菌战活动的报告 附录1:哈尔滨地区示意图 附录2: a.关东军防疫给水部机构表 b.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任务纲要 附录3: a.哈尔滨研究所示意图(石井) b.哈尔滨研究所示意图(北野) c.平房设施示意图(石井) d.平房设施示意图(北野) e.平房研究所内作业概况 附录4: a.“伊”型炸洋详图 b.“吕”型炸弹详图 c.“波”型炸弹详图 d.“宇”型炸弹详图 e.旧式“宇治”型炸弹详图 f.“加”型炸弹详图 g.50型“宇治”炸弹详图 概要 日本军细菌战活动 一、日军把细菌战的攻势与防御两个方面的广泛调查研究,作为日军军事活动而加以实施。日本海军对细菌战的关注,似乎仅限于防御方面。 二、日本陆军的细菌战研究与开发,主要受石井四郎中将的影响,并由他进行指挥。石井认为,不存在旨在完成这种活动的正式指令,说这一活动是作为军事预防医学的一部分而实施的。但是,从事态的经过来看,全面大规模进行细菌战的研究与开发,显然是得到最高军事当局正式认可和支持的。 三、石井说,日军认真对待细菌战的理由是:由于苏联和中国都进行了细菌战谋略破坏行为,所以有必要研究和开发针对这些事件的防御手段。他强调从未考虑过把开发细菌武器作为进攻性武器。 四、满洲的哈尔滨附近的平房设施,是细菌战研究开发中心。这一领域的作业,在东京的陆军军医学校里也实施过。细菌战属军事活动,基于安全上的理由,被列为高度机密。它不能利用民间的科学家和民间的研究机构的设施来进行活动。 五、可以认为,肠伤寒、副伤寒、霍乱、赤痢、炭疽、马鼻疽、鼠疫、破伤风、瓦斯坏疽等病源菌,过滤性病毒和立克次氏体等可以用于细菌战。野外实验仅限于微生物,它是非病源菌,而且人和动物会同时感染两种细菌——B炭疽与M马鼻疽。 六、日军通过调查研究撒布细菌战用的细菌方法,包括炸弹、炮弹、飞机喷撒、谋略破坏。其中,努力开发撒布病源菌最有效的手段,倾向于研究炸弹。因此,到1940年巳研制和实验9种从飞机上投掷的炸弹。其中,制造过污染地面用的炸弹、传染云雾,包括利用伤口感染造成对人伤害的碎片弹等。 这里记述的传染云雾,是731部队苦心研究开发出来的一种细菌喷雾方法。按现在说法,就是一种烟雾剂。据原部队人员作证说,在安达实验场曾在地面铺上一块白布,然后在空中以不同的高度把大量的蛋黄撒下来,实验地面的污染情况。在731部队专用飞机库里还有装有各种细 83cc." >菌喷雾装置的不同型号的飞机炸弹。 七、把炮弹改造成填装细菌战弹药的预备实验,只进行过几次。利用这种方法进行撒布,被认为是不实用的。从飞机上喷雾,进行过数次预备实验以后,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八、“波”型炸弹和50型“宇治”炸弹在平房研究的各种弹药中,被认为是最有效的。两种炸弹虽都存在着若干重大缺陷,但是,石井坚信,如果由兵器专家设法弥补这些缺陷加以改良的话,这种炸弹就能够制成有效的细菌炸弹。 九、日军认为,强化防疫和净水的手段,是对细菌战最有效的防御。在战场上,侦察和预防传染病的发生,并加以抑制,是防疫、净水的非机动部队和机动部队的责任。宪兵作为辅助部队,对于可能发生的细菌战事件进行监视、收集证据和逮捕破坏工作的人员,来完成情报机关的这些任务。 十、在研制攻击性细菌战方面虽有明显的进步,但是,日本绝不能把细菌武器作为实用武器来使用。 结论 调查官的见解如下述: 一、关于日军的细菌战活动的情报,基本上是从分散的单个情报来源取得的,但内容却是极为一致。令人觉得提供情报的人事前得到过指示,知道在受审时应该透露的情报数量与质量。 二、据认为,全部情报都是凭记忆,因为所有的记录,根据日本陆军的指示,业已销毁。但是,部分情报特别是炸弹的示意图极其详细,使人对全部文件证据业已销毁的说法产生疑问。 三、通过审讯了解到,日军对细菌战的活动范围,特别是对研制、开发攻击用(武器)方面所做的努力,尽可能轻描淡写,说得小一些,少一些。 四、由于军部内缺乏合作,使细菌战“研究开发工作,受到制约,未能把日本的科学力量全面用于军事上,从而妨碍了研制细菌武器作为实用武器的进展。 五、即使完成了实用细菌武器,日本担心(对方)利用化学武器进行报复,而未付诸使用。仅据我们所知,日本没有获得美国有关细菌战活动的情报。 以上是汤普森中校报告的”结论“部分。 在”概要“第三项中,石井强调日军认真开展细菌活动的理由,是为了取得对付中苏细菌战的防御手段,但是在”结论“第三项中说”对研制攻击用的细菌武器方面所做的努力,希望尽可能地轻描淡写,说得小一些,少一些“,又从强调的内容后退了一步。创建石井部队的目的,究竟是攻击,还是防御的问题,在报告后半段中,日美之间还继续进行着争论。 另外,结论的第一项中说,供述内容”极其一致“,”令人觉得,事先,在应透露的情报数量,质量上曾得到过指示“。这一段记述是有寓意的。从中可以看出石井、北野等731部队领导人在受审时曾统一过口径。 现将汤普森报告中显示详细内容的”分论“介绍如下:

关于日军细菌战活动的报告

―、序 对日军的细菌战活动首次调查,是由化学研究部的麦里·桑德斯中校和哈利·扬格斯中尉进行的。当时是作为对日本的科学情报调查的一环,由美国太平洋陆军部队、科学技术顾问团于1945年9月和10月实施的。关于这次调查的报告,已收入1945年11月1日整理的第5卷细菌战中。 同这项活动有关的人员,后来有可能参与了审讯。美国太平洋陆军部队、盟军总司令部第二参谋部、WDIT课以及化学战研究部的人员在日本进行了面对面的调查。调查的主要对象是石井四郎中将和北野政次中将。他们都是负责研究开发日军细菌战的原部队长。 本报告主要是通过审讯石井将军从他那里得到的有关情报。审讯北野将军等人的情况,没有附加在这一情报中。总的看来,确认了从石井将军那里获得的情报。据认为,在分别进行面对面调查的人物中获得的情报,仅有细微的不同之处。 在调查中,关于日军在这一领域的研究开发情况,没有发现任何证据性的书面材料。在面对面的调查中,这些接受调查的人都一致作证说,那些记录文件属绝密,根据陆军的指示已全部销毁。因此,我们得到的情报,全部都是接受面对面调查的人凭借追忆提供的。 石井四郎中将对于日本细菌战研究的开始与实施,具有很大的影响,因此,1946年1月17日在东京直接审讯他成为可能。战争结束后,他的行踪不明,但是,美军情报部人士查明,他隐藏在他的家乡——千叶县。美国太平洋陆军部队、盟军总司令部和美军情报部向日本政府提出要求,让石井回到他东京的家。当时石井患慢性胆囊炎和痢疾,因此,允许他住在东京?99lib.的家,面对面的调查都是在这里进行的。 对石井的审讯,是在1946年1月22日至2月25日期间断断续续地进行的。审讯采取了由翻译参加的直接面对面的调查和提出书面质问的方式。石井关于细菌战研究开发问题的回答是釆取慎重、简单而又常常抵赖的态度;关于防疫研究、给水和净水问题,石井的谈话自由。通过面对面的调查査明,他强调有关防疫、净水、给水活动,而对于他自己指挥的组织——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细菌战方面,则竭力予以缩小。 731部队的”表面招牌“是”防疫给水“。代表它的是江口中佐指挥下的第三部,主要是制造滤水器,负责防疫给水。但是在这个假面具的掩盖下,隐藏着细菌战研究和实施的背后是另一副面孔。731部队的上层领导上强调”表面的招牌“,许多人都说在”医学、防疫领域做出了莫大的贡献“。 但是,731部队的本质在于研究和实施细菌战,因此,把活人视为”马鲁太“而当作实验材料使用。731部队在医学方面的贡献,本质上可以说是一种”副产品“。731部队的医生和研究人员进行活体实验,他们发表了许多亲自研究后的论文。应该说,731部队背后的面孔,才是它的真实面孔,这才是它的本质。 石井谈及防疫、给水问题时,”谈话自由“,而谈及细菌战时则”躲躲闪闪“,”尽可能缩小细菌战的一面“。美国方面敏锐地看清楚了这一点。以731部队的活体实验为基础的医学论文,发表在《日本病理学会志》等许多专业学会的刊物上。尤其是吉村班班长在日本生理学会讲演时发表了该班冻伤研究成果,其内容刊登在该学会刊物上,引起了争论。 这份报告接着详细地记述石井四郎的经历,但是它同本书第一集有许多重复,所以在此予以省略。归纳在第三项”开发动机“内。 二、《原文缺——译者) 三、日军细菌战研究开发的动机 在审讯中,石井说,日军任何旨在开始和实施细菌战用研究开发计划的正式指令,都是不存在的。石井断言,日军对细菌战表示关注的责任,全在他本人,主要是在他的影响下,为了对敌方细菌战攻击进行适当的防卫准备,才进行了攻击方面的调查研究。他解释说,防疫给水部的任务是预防和抑制传染病以及供应纯正的好水,所以开发针对细菌战攻击的防御手段,是他的部队逻辑上的任务。 据石井说,导致日军对细菌战能力进行调查研究有如下事件:在中日冲突中发生过许多水井投毒、污染(饮水)事件,苏军在细菌战领域内活动的传闻,满洲警察有关逮捕携带瓶装斑疹伤寒菌、霍乱菌和炭疽菌的苏联间谍的报告,在修建北安至黑河铁路时,2000头马因患炭疽病而死亡(这是针对日本陆军牵引马匹运输的谋略性破坏),以及在外国文献中出现的关于细菌战的论文等等。 石井相信,中国战区内水井污染是在苏联影响下的中国游击队的犯罪。在上海战区,由于发生霍乱病使6000名日本士兵死亡以后,他的部队人员对1000多眼水井进行了检查,发现其中三眼水井受到霍乱菌的严重污染。调查是由有经验的细菌学学者进行的,实际上,在现场还回收了细菌容器。因此,石井相信,这是人为的,并非是自然排入水井而造成的污染。 日本占领南京地区后,发现水井被霍乱菌污染事件。发现用中文写着”好水“的水井受到了污染,而写着”坏水“的水井却能饮用。 关于细菌战的外国文献,石井列举出了德国的论文和美国陆军里昂·A·福克斯少校写的有关”细菌战“的论文。石井认为,这些论文充满幻想,是缺乏科学根据的。 关于对苏联在细菌战领域的活动和意图产生的不安,石井说,针对这种威胁以及共产主义者在中国满洲作战区开展的许多细菌战破坏活动,有必要开发防御手段。这是日本认真对待细菌战活动的主要理由。他反复强调把细菌武器作为攻击性的武器来开发,并非日本的目的,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这种战争方法。 关于研究细菌战的动机,石井反复强调其动机在于针对苏联细菌战的防御。其意图是石井表明一贯反苏的姿态,来改善盟军总司令部对他的印象。为了防御而开发兵器的这种借口,巳是陈词滥调。任何国家的军队都是为保卫祖国而创设,在维护和平的名义下而养兵,旨在自卫的军备转而进行侵略的事例,在历史上是不胜枚举的。 如果为了防御而研制武器的话,那么,可以不在侵略地区,而只在日本国内进行就可以了。 目前超级大国之间进行的增强核军备的竞赛,也是打着维护”各自世界“的和平旗号。石井四郎的抵赖与通过核军备均衡以维持和平的想法,虽经历了30多年,但仍是那一套的翻版。 四、谈到”防疫给水部的机构与配置“石井说,日本陆军最早的防疫机构,是在日俄战争结束后设立的野战防疫部。日中战争爆发后,其担负的范围,从苏满边境扩大到海南岛。当时日本陆军没有统一的净水给水方式,因此,把”预防来自给水系统的疾病“作为主要目的,编成了防疫给水部。 防疫给水部由海外作战战区和日本本土的非机动部队和机动部队组成。到1938年7月为止,在海外作战战区建立了5个非机动防疫给水部设施,其分布情况如下: a.关东军防疫给水部(哈尔滨) b.华北防疫给水部(北京) c.华中防疫给水部(南京) d.华南防疫给水部(广东) e.南方军防疫给水部(新加坡) 这些非机动防疫给水部设施,分别配属给各方面军司令,置于关东军总司令的直接指挥之下。 机动防疫部,由海外战区的野战防疫给水部、师属防疫给水部以及日本本土师属防疫给水部和军管区防疫给水部组成。和防疫给水部的固定设施一样,机动部队也分别配属给各部队组织,置于该部队长的直接指挥之下。到1938年7月为止,编成18个师属防疫给水部, 分别在各师辖区内活动。随着日军活动范围的不断扩大,增设了机动部队。防疫给水部的部队从军医部分离出来,是独立的部队。军医部仅仅是分别对军司令就医疗问题发挥咨询作用。 关于上述各项中的c,由于南方派遣军是1941年11月6日才建立的,因此,令人觉得石井的记忆有错误。e项所列机构是后来建立的。 五、防疫给水部的任务 防疫给水部各部队,被赋予下述任务和责任: a.非机动防疫给水部——预防传染病和研究给水;生产与供应细菌制品;生产、修理与供应防疫给水器材及设备;实施与指导防疫给水措施;开展防疫给水教育;进行物理、化学考试;负责安排传染病患者的入院与治疗。 b.野战防疫给水部——防疫巡逻与侦测水源;实施与指导防疫措施;进行水质检查与侦测毒物;消毒与健康诊断;供应净化水;修理卫生滤水器;开展防疫与供应净化水的有关研究。 c.师属防疫给水部——它是师属的部队,和野战部队虽负责有同样的任务,但不包括研究与教育。 在无法控制传染性疾病的发生时,在野战部队与师属部队的分担区域内发生异常疾病或事件时,由固定防疫给水机构派遣人员和设备协助处理事态。 六、关于防疫给水部 关东军防疫给水部从1936年建立时起直到战争结束,一直由石井将军指挥,其任务是执行日军研究细菌战的开发计划。除1942年8月至1945年3月期间北野政次将军取代石井任部队长外,这支部队的细菌战活动,一直由石井直接指挥。显然,石井只对日军统帅部负责,关于防疫和净化给水方面的问题,他从属于关东军司令,而细菌战活动的实施,石井显然是自由的。石井说,细菌战问题是极高的机密,因此未能提出正式的报告。 在回答他被解除部队长职务的原因时,石井说,这是为了要取得晋升陆军野战勤务所需要的中将资格。据他的看法,这是由于要任命他为第一军的军医总监而不希望他继续进行细菌战的研究工作。总而言之,这项研究的主要开发项目,于1942年底业已结束。由于石井的影响,至少在北野政次将军领导下,研究工作有某种程度的继续。 关于解除石井部队长职务的理由,在第一集中已作了详述。主要是由于陆军参谋总部特别监察的结果,察觉他在63号大礼堂的建设费上有违反财务规定的问题。 关于关东军防疫给水部与其他防疫给水部及部队的关系,石井在供述中强调,他不是整个日军防疫给水部队的总司令,所以不了解其他方面军防疫给水部的活动情况。 石井说,在细菌战活动方面,陆军省没有给他下达过任何正式指令,也没有拨下具体的预算,而是把防疫和给水方面的研究预算挪用于细菌战研究。石井估计,挪用于细菌战研究的资金,只占预算总额的1%~2%。(作者注:据另一信息来源称,防疫研究预算每年约为600万日元)。但是,石井的估计,和他后来说的约20%的预算用于细菌战是不一致的。 石井在受审中竭力想给人们这样一种印象:即,细菌战研究规模极小,只不过是作为防疫给水研究的一部分来进行而已。他反复强调的是,进行细菌战攻击面的调查研究,唯一的目的在于了解细菌战的潜在能力,查明从防疫给水的角度必须采取怎样的防御措施。 关于这一问题,受审的全体人员做出的一致回答是,天皇不知道日军的细菌战活动。石井对这一问题的回答是:“细菌战是非人道的,主张采取这种战争方法,是会玷污天皇的德行与慈悲的。”他还说,“如果天皇知道有这种活动,会加以禁止的。”’ 尽管石井说,细菌战研究仅是关东军给水部的很小的一部分,是在“没有正式指令”的情况下进行的,但是,从其研究规模和进展来看,显而易见的事实是,细菌战的研究开发,是大规模、全面地实施的,是一直得到正式认可,得到最高军事当局支持的。 在这一问题上,石井竭力给人以“细菌战研究的规模极小,是作为防疫给水的一个部分实施而巳”的印象,但是,美国方面巳看透了这一点,认为“研究开发是大规模、全面地实施的,是一直得到正式认可,并得到最高军事当局支持的”。 石井供称,其目的是了解细菌战的潜在能力,以便弄清防御措施,但是又说“细菌战是非人道的,如果天皇知道石井部队活动的话,会加以禁止的”,暴露出他的供述也是自相矛盾的。报告接着记述了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机构、人员和任务,这些内容完全重复,予以省略。 七、涉及了平房的设施 在平房设施建成之前,开展初期研究时,曾经利用过哈尔滨的小研究所。平房设施建成以后,哈尔滨研究所主要用于制造和修理净水设备。石井将军开发的硅藻土管型滤水器,已作为日军制式野战装备而得到采用。哈尔滨研究所烧制硅藻土过滤器的设备,也用于制造“宇治型”细菌炸弹的陶瓷弹壳。 石井说,细菌战的调查研究,并非由平房的固定的组织来进行的,而是根据特定的计划或实验的需要,从各部抽调人员临时配属在一起。计划或特定阶段完成以后,人员立即解散,返回各自的原部门。 关于制造陶制弹壳的地区,据《佐贺新闻》最近的调查,佐贺县藤津郡盐田町是制造地区之一。1983年1月14日该报报道称: 发现弹体的地方,是该町中街道政府职员贞包贞利(57岁)的家里。从明治初期到1950年为止,贞包家持续三代经营制陶所。贞利的父亲贞次(1969年82岁逝世)说曾经接受军部的委托烧制过陶瓷弹壳。根据父亲的叮嘱,贞利在家中只珍存着一个。 这种弹壳还有一个,保存在住在久留米市的长子贞悟家中(61岁),加在一起也只有两个。弹体长约50厘米,尖头圆筒形,直径20厘米,厚约5毫米,顶部有一个螺旋盖,从这里灌进细菌溶液。 已故贞次的妻子贞包金(87岁)和贞悟作证说:“1938年、1939年时,委托是通过町内窑业指导所进行的。军方的人从东京来到这里住下,工厂的窗户全部封死,从外无法窥见。制品是悄悄地挟着在火盆中烧制的。烧好的弹体,要逐个进行严格检查,稍有一点毛病就将它粉碎,埋在深山里。成品仔细地放入画有红十字符号的木箱里,然后用军用卡车拉走。” 烧制工作对孩子和家人也彻底保密。在当地的人中传说:“战争快结束了,铁的原料供应不足,大概是用陶瓷做炸弹吧。” 制造了多久,贞包巳记不清,大约半年左右。后来以担心泄密为理由而迁往别处。此后,在哪里制造,是否还有其他的制造所,都不清楚。 盐田町把天草产的石灰石和陶石卸下后,在町内加工成陶土,向盐田町的窑业供应原料。731部队也许着眼于把盐田产的陶土作为细菌炸弹的原材料吧!这样,“宇治”型的命名则另有原因了。 所谓“哈尔滨的小研究所”,是指直到战争结束前,731部队的第三部通称为“南楼”的那幢建筑而言。它位于滨江火车站附近,在今天的南通大街,靠近哈尔滨陆军医院。 关于第三部制造的细菌炸弹,我将在后边叙述。但用陶瓷做弹壳是石井四郎的一项独创发明。如果使用通常的钢铁弹壳,需要填充大量的火药,爆炸时的高温,使鼠疫菌、跳蚤和老鼠都会被烧死,而且在地面着地点会留下证据;而他发明的硅藻土制的炸弹壳,以低温、少量的炸药爆炸,弹壳变得粉碎,满足了既不留证据,又不会使细菌致死的要求。如果在盐田町发现的弹壳是细菌炸弹的话,那么,仅靠哈尔滨小研究所的制造设备巳无法满足需要,也许是盐田町的陶土适合制造这种弹壳。 接着,报告叙述了“攻击性细菌战活动”。 八、攻击性的细菌战活动 a.开展细菌研究。从细菌战的角度研究了肠伤寒及副伤寒、霍乱、赤痢、炭疽、马鼻疽、鼠疫、破伤风和瓦斯坏疽等病源菌及过滤性病毒、立克次体等等。石井说,在野外实验中用做武器的细菌,只限于无传染性的B枯叶菌和B灵菌。马鼻疽的野外实验,只进行过一次,不了解这一实验的性质。由于感染的危险和马鼻疽牺牲了一个人,所以,没有进行更多的实验。关于马鼻疽的研究,限于努力开发其免疫剂和治疗用软脊。石井否定使用过P鼠疫的野外实验。他说,鼠疫研究限于研究室内的理由是,担心它的反作用和啮齿类的扩散。 我们询问石井在攻击方面最有效的细菌是什么时,他说,这只能是推测,特定细菌的效果取决于有关地区的气候及在该地区实施的卫生措施如何。 b.大量生产细菌。石井发明的培养箱用于大量生产疫菌用的细菌,是细菌战野外实验用的细菌生产手段。这种培养箱是由双重门的硬铝箱组成的,箱内在固体培养基上放有一个表面培育细菌的浅盆。通过浅盆带有盖子的门,向空间灌进培养基溶液,就会自动地敷上一定厚度的培养基,然后用棉棒植上细菌。增殖菌则用一个很小的金属棒取出。为了进行大量生产,使用三四十个培养箱。 在附近日军医院技术人员的支援下,石井表演过培养箱的使用办法:使用7升标准寒天培养基溶液,把培养箱倒下,从门的洞口灌入培养基,然后把培养箱再扶正,在各浅盆中自动形成9毫米厚的增殖菌;在另一个培养箱内,事先植入B大肠菌,可以取得160克的液体状态的表面培养菌。 使用这种培养箱,比利用标准研究室设备生产的效率高,可以进行大量生产。石井说,研究开发这种培养箱,主要是为了满足日军野战必需的各种疫苗日益增大的需求。绝对没有生产细菌和大量储藏,也没有进行过战术上的使用。 c.撒布方法。在平房研究过的撒布细菌战用的细菌的方法,包括下述几种:⑴炸弹;⑵炮弹;⑶从飞机上喷雾。研究开发有效撒布传染性细菌的方法,主要精力集中在细菌炸弹上。改造炮弹和从飞机喷雾的预备实验,进行过二三次。 ⑴炸弹:到1940年为止,共研制出九种从飞机上投下的可供撒布细菌用的炸弹,并进行了野外实验。其中,包括制造地面污染、传染云的炸弹,利用污染弹片和利用榴霰弹的受伤感染制造对人伤害的粉碎弹药。最早的弹药,是利用化学战炸弹改造而成的,后来,根据独自设计研制了炸弹,包括利用导火线爆破的陶瓷弹壳和玻璃弹壳的炸弹以及瓦斯喷雾炸弹。 在这里所谓的喷雾,是把含有细菌的液体雾化之后喷射烟雾剂。从空中把变成烟雾的细菌撒下来,人是无法逃走的,这是石井中将研究出来的,是一种卓越的想法。利用这种方法,传染病的自然感染途径变成了人为的。 玻璃制炸弹是耐人寻味的。在731部队的一角设有一个玻璃工房,并配属了制造玻璃工艺的名匠。许多部队人员都记得那里的老工匠们。他们用铁制的吹竿,蘸上玻璃溶液,自由自在地吹成各种瓶子和陈设品。 731部队里有玻璃工艺名人的原因,可以认为,这是为了制造烧杯、烧瓶等要求精密的玻璃实验用具,但是,估计它同报告中提到的“玻璃弹壳”有着微妙的关系。 按照石井的说法,这些炸弹都是在没有正规兵器人员的援助下,利用平房设施内和哈尔滨研究所内的设备,由石井部队人员研制开发的。石井承认,如果得到炸弹专家的合作的话,那么,弹药开发工作可能会取得更大的进展。后来,经过改造成专供细菌战用的炸弹、炸药和信管等都可以通过正规供应渠道取得。在平房开发的各种炸弹的主要缺陷之一是信管不好。按石井的说法,全都是利用老式炮弹的信管改造而成的。 石井强调说,这些炸弹都是供应实验用的样品。生产的数量足以证明它的实用性,也足以了解针对同样兵器所需采取的防御措施。石井提供的下述炸弹生产数据,同石井的主张对照起来看,是令人吃惊的。
炸弹类型生产数量概数(枚)制造年度
“伊”型3001937年
“吕”型3001937年
“波”型5001938年
“仁”型2001939年
旧式“宇治”型3001938年
50式“宇治”型5001940~1941年
100式“宇治”型3001940~1942年
“加”型501940年
“宇”型201939年
石井谈到的野外实验中使用的炸弹数量是不准确的。他说,各种炸弹只进行了极少次实验。估计剩下的炸弹,在撤离平房之前都已被销毁。开发和实验最初的弹药是1937年。从这一事实来看,到这时为止,日军显然巳相当频繁地进行过细菌战领域的活动。 石井在谈及日军的活动时,矢口否认其他报告中谈到的“母子”无线电炸弹和“符号——7”(7型)炸弹的存在。1942年以后已不再继续开发弹药。据石井说,是由于至1943年巳感到物资匮乏的缘故。1944年由于物资供应不足,人员不断调往前线,平房设施已处于“停息状态”。 所谓“母子炸弹”,是第九技术研究所权藤中尉于1944年设计的。正如字面所表明的那样,它是由母子两个炸弹组成的。它的设计是:“母弹”装有无线电发报系统。它通过电波和“子弹”相联结。投下“母弹”时,同空中的“子弹”持续保持数十米间隔。当“母弹”抵达地面爆炸时,电波的发送系统停止工作,促使“子弹”在距地面最近距离的空中爆炸。通过母子的配合,可以在一定高度喷雾污染。 据有关人员的证词,这种炸弹只试制了一套,未能进入实用阶段,就迎来了战争的结束。至于“符号——7”型,情况不详。 石井认为“波”型炸弹和50式“宇治”型炸弹,是在平房开发的炸弹中最有希望的两种。如果克服它的缺点,由武器专家加以改进的话,那么,这两种炸弹能够成为有效的炸弹。 在何处可以看到这些炸弹的样品呢?对于这一问题,石井说,剩下的炸弹和整个平房设施的一切具有情报价值的东西,在苏联人进入哈尔滨地区之前全部都被销毁了(作者注:由于苏联占领该区,无法确认石井的证词)。由于无法获得这些炸弹的示意图,石井提供的炸弹示意图复制品如附图[参阅资料一,附录(四)] 我们多次强烈要求石井提供有关的详细情况,但他反驳说,像关东军防疫给水部这么大的组织的部队长,大部分时间忙于管理工作,不可能精通具体的技术细节,然而从石井处获取的详细炸弹示意图以及其他技术情报中的技术数据表明,他是令人吃惊地精通技术。对于他所说的关于细菌战的研究与开发的全部记录都已被销毁的主张,人们产生了疑问。恐怕石井提供的许多情报,是和他在平房时的同事以及住在东京或附近地区的若干人共同合作整理出来的。对石井的审讯是断断续续进行的,而且石井的许多情报是采取绘图和书面回答提问的形式提供的,所以石井有许多与同事们商谈的机会。 (a)“伊”型炸弹:这种容量为2升的改进型20公斤瓦斯炸弹,是为撒布细菌液而最早研制的炸弹。通过着地时的冲击引发弹头爆炸,使弹尾部飞散,撒布填充在内的液体。这种炸弹在1937年至1938年期间,曾进行过地面静止实验和空投实验。实验时,把01%的“品红”和2%-5%的淀粉溶液或者非传染性细菌,填到炸弹容量的约70%,然后,利用100×500米的长方形棚格,根据填充物的不同,每隔20米敷上试纸或放上陪替培养皿,用来评价撒布的效果。冬天则利用雪作为测定炸弹填充物有效撒布面积的手段。地面静止爆炸时的撒布面积,在风速为每秒5米的条件下,可达到(10~15)米×(100~150)米。从飞机上投掷时,炸弹在爆炸前钻入地下,形成深漏斗状的弹坑,填充物的撒布效果几乎等于零。弹坑的深度,随投掷高度的不同而不同:从高度为100米的空中投掷时,弹坑的深度为0.5%米至1米;从高度为2000米的空中投掷时,弹坑的深度为1.1米至1.5米;从高度为4000米的空中投掷时,弹坑的深度为2.5米至3米。由于存在着爆炸前钻入地下的问题,“伊”型炸弹容量小,不发率高,被认为不完善而被放弃。 (b)“吕”型炸弹:它的尺寸与外形和“伊”型炸弹相似,但其弹头部分,是新设计的。它包括前隔室和后隔室。炸弹接触地面后,前隔室发生爆炸,把炸弹弹体推至距地面约10米至15米的高度时,后隔室发生爆炸,把弹尾部炸开,射出填充物。实验时,弹内填充物和“伊”型相同。实验时也是用同样的棚格进行的。静止实验时,撒布面积为(20~30)×(200~300)米。空投实验的结果和“伊”型炸弹大致相同。不发率比“伊”型炸弹高,主要原因,同样是由于不良信管所致。由于被认为不比“伊”型炸弹更具有改良的价值,因而也被放弃。 (c)“波”型炸弹:40公斤的“波”型炸弹,是破碎性炸弹。其设计目标是通过炭疽胚种污染的炸弹碎片和发射榴霰弹产生破坏效果。这种炸弹是双重壁式,在中央的炸药管周围有一圈厚10毫米的破碎性的铁壁,在这层铁壁和钢弹壳之间加入填充物。填充室的容积为700立方厘米,放入约1500个钢球,借以增大炸弹破片的破碎效果。填充室与钢球之间,为了防腐蚀,涂有电木涂剂。弹头和弹尾均装有触发信管,在弹头隔室以及弹尾隔室和中央炸药管内填充有3公斤的TNT炸药。这种炸弹在爆炸后,以高速向水平方向撒布炸弹碎片、榴霰弹和炭疽胚种。 “波”型炸弹的野外实验在1938年和1939年期间进行。在进行静止实验时,以染料溶液和微生物作为填充物使用。炸弹的碎片、榴霰弹的尺寸与分散情况、穿透力等均利用与炸弹爆炸地点呈同心圆状配置的由直立板靶组成的棚格来测定。实验动物也按同样模式进行配置。冬季,则通过从冻土上回收碎片来测定碎片的分布情况。弹片和榴霰弹的投射距离约为400~500米,半径为50米以内,其密度约为每平方米内一块碎片或一个榴霰弹。把炸弹碎片和榴霰弹回收以后,对其附着微生物的繁殖能力进行调查。从飞机上也进行过投掷实验,其目的是测定炸弹的机能和不发率。 还把炸弹埋在5米深的砂中进行破碎研究。利用电气引爆炸弹,筛掉砂子以后,推断碎片的尺寸。回收的碎片,约10%为1~3克;20%约为3~5克;25%为5~10克;40%为10~15克;50%为15克以上的重量。 “波”型炸弹存在若干缺陷。据认为,大量生产过于复杂;弹壳薄,同弹头和弹尾焊接在一起,经受不住操作和运输时的震动,常常发生细菌外漏现象,存在着使操作人员感染的危险;由于它的外形不同于制式航空炸弹,所以难以挂在飞机仓内的炸弹悬挂处;重炸药使40%~65%的微生物遭到破坏。尽管存在着这样一些缺陷,但“波”型炸弹被认为是有发展前途的。石井相信,如果由炸弹专家设法弥补这些缺陷,加以开发的话,“波”型炸弹能够成为有效的炸弹。 (d)“仁”型炸弹:50公斤的“仁”型炸弹,总体的设计和“波”型炸弹相同:弹体长约100毫米,填装容量为1升,但是,炸药仅为“波”型炸弹使用量的50%。由于炸药少,细菌的生存率高,然而炸弹碎片的穿透力和撒布面积不太大。1939年炸弹实验的结果,认为“相当良好”。据认为,这种炸弹有进一步开发的价值。 (e)“宇”型炸弹:30公斤的“宇”型炸弹,其设计是利用压缩空气在事先设定的高度喷射液体。这种炸弹有一个带喷头的装卸式弹头,它装备有触发弹头信管、尾部延发装置的信管,以及从飞机上投掷时的尾部自动计秒表。这个自动计秒表走动时,中央炸药管向前移动,装卸式弹头和喷头分离。中央炸药管向前移动,放出压缩空气,使炸弹填充物从喷头喷雾。达到地面时,炸弹本身就爆炸。石井说,这种炸弹仅制造了20枚,除进行过测定炸弹机能实验外,根本未进行野外实验。由于填充物外漏和信管有缺陷、计秒表不准确以及结构复杂等原因,这种“宇”型炸弹被认为不具有开发的价值而被放弃。 (f)旧式“宇治”型炸弹:I938年日本开发细菌战炸弹的设计倾向是设计简单、容量大,尽量减少撒布碎片和活细菌所需的炸药。石井虽没有具体地说明这一目标,但是,对初期的炸弹,石井提出过批评,同时从后来开发炸弹的想法来看,可以得出这种结论:从使用TNT炸药和黑色火药等重型炸弹、填充物易受到破坏的钢铁制炸弹,而努力转向设计开发陶瓷炸弹和玻璃制炸弹。这些炸弹的炸药使用导爆索和最少限度的TNT火药。 陶制“宇治”型炸弹的成果,带有研究炸弹方面的这种倾向。石井给它的原型起名为老式“宇治”型炸弹。这种炸弹重25公斤,容量约为18升。陶瓷弹壳的外侧设有纵沟,可以容纳4米长的导爆索的炸药。炸药是从有金属制的螺丝盖的头部瓶口进行填充,炸弹的弹底装有赛璐珞制稳定翼板,在炸弹尾部装有定时信管,在设定的高度空中爆炸后,陶瓷弹壳变成碎片,将填充物撒开来。陶瓷碎片几乎没有穿透力,从地面进行探知比较困难。1938年这种炸弹和“伊”、“吕”、“波”等型炸弹一样,部署在野外,利用染料、淀粉溶液与非病源性微生物的悬浊液进行过实验。在静止实验时,在15米高处爆炸,风速为每秒5米,其撒布面积为(20~30)米×(500~600)米;在空投实验时,炸弹的爆炸高度为200~300米,其撒布面积为(20~30)米×(600~700)米,撒布下来的液体颗粒大小“从雨滴那么大的小滴至直径凝集为50微米的粒子”等多种多样。 石井说,老式“宇治”型炸弹有很多缺点。如陶瓷弹壳经受不住粗暴搬动;金属制的填充栓和陶瓷弹壳的结合部易发生填充物外漏;由于炸弹重量和尺寸不一,所以弹道不固定;由于要求炸弹填充至容量的70%,填充物发生膨胀也不要紧,导致这一空隙成为炸弹发生纵旋转的原因;陶瓷制的稳定板在天热时会弯曲,弹道更加不准,天冷时它就发脆,致使常常在飞行过程中脱落;由于信管不完善,无法准确地确定爆炸高度。虽有炸弹的容量充分,使用陶瓷弹壳消除了金属对细菌的不好影响等优点,但是,这种炸弹被视为没有进一步开发的价值。 (g)“加”型炸弹:35公斤炸弹,是老式“宇治”型炸弹改用玻璃弹壳bbr>的实脸样品。它不是使用纵沟,而是把波导线的炸药埋在螺旋沟内。这种炸弹仅试制了20枚,由于它的缺点和老式“宇治”型炸弹的缺点几乎完全相同,进行了几次预备实验之后也被放弃。 (h)50式“宇治”型炸弹:25公斤、10升的50式“宇治”型炸弹,是“宇治”系列中的改良型。弹头部装有触发和延时信管以及500克的炸药管,弹尾部的定时信管在高度为200~300米的空中引爆4米长波导线使炸弹起爆;如果尾部信管和波导线没有启动,当炸弹着地时,弹头部的炸药也肯定会使炸弹炸裂,并将填充物撒开。
//..plate.pic/plate_161956_7.jpg" /> 50式“宇治型”炸弹(陶瓷制) 这种型号的炸弹在1940年至1941年期间,共制造了约500枚。从1940年至1942年期间,进行了广泛的野外实验,并进行过静止爆炸和空投实验。在初期的实验中,弹内的填充物是染料溶液和非病源性微生物的悬浊液。后期的实验,使用炭疽菌胚种的悬浊液作为填充物。这种悬浊液的浓度是1立方厘米的液体加入50~100毫克的胚种。为了测定撒布情况,根据填充物的不同,在野外使用了试纸或棚格。进行炭疽菌实验时,把牛、马、山羊、和羊等大型动物作为实验对象来使用。 投掷实验时,风速为每秒5米,爆炸高度为200~300米,撒布面积为(40~60)米×(600~800)米。 在高度为15米,风速相同条件下,进行静止实验,其撒布面积约(20~30)米×(500~600)米。在炭疽菌实验时,在炸弹高度为15米的条件下进行了静止爆炸,尔后,让动物在下风污染地区吃草一二小时,感染炭疽病或死亡的马约占70%,羊约占90%。 50式“宇治”型炸弹,虽仍存在老式同型炸弹的若干缺陷,但比老式的更加有效。石井感到,如果由专家纠正它的缺陷继续进行开发的话,那么,50式“宇治”型炸弹能够成为有效的细菌战武器。 (i)100式“宇治”型炸弹:50公斤100式“宇治”型炸弹,是把50式“宇治”型炸弹放大了的一种型号。这种炸弹的装载容量约为25升,炸药使用12米波导线,共制造了300枚,在1940年至1942年期间利用和50式同样的方法进行了广泛的实验。这一型号的问题是尺寸大,在操作时易破损,因此,没有认为具有和50式同样的实用性。 ⑵炮弹:共有两种型号的炮弹作为细菌战用细菌的撒布手段进行过调查研究。它们是定为“H”型炮弹的制式毒气弹和榴霰弹“B”型炮弹。这种炮弹在海拉尔附近的沙漠中进行过实验。炮弹的填充物为染料溶液和每立方厘米200~500毫克的浓度的肉汤(细菌培养液)。炮弹从3000米外距离发射,目标设在500平方米的地区内,每隔20米放有一张试纸或一个棚格。B型炮弹的实验是在500平方米的地区内,每隔20米放置一块靶板,进行命中测定。实验的主要目的之一是测定利用炮弹撒布细菌的生存率。石井说,由于几乎都未命中靶板,所以没有得到准确数据。利用这种方法撒布细菌,被认为无实用价值。 ⑶从飞机上喷雾:据石井的证词,为了测定从飞机上喷雾撒布细菌的效率,在平房附近进行约10次实验。飞机上装备一台压缩空气瓶和一台喷雾溶液用溶液罐。压缩空气被送入喷雾剂罐内后,通过飞机尾部的导管,把喷雾液压到空中。染料溶液和非病源性微生物的悬浊液作为实验液使用。使用的染料是“品红”或苯胺红色染料0.1%的溶液。B枯叶菌和B灵菌作为实验用微生物使用。为了査明飞机喷下的着色溶液,在1000平方米范围内,每隔50米放置了铺有色试纸的棚格,也排列了装有标准寒天培养基的陪替培养皿,用以查明微生物。利用带刻度的透镜,从试纸上计算粒子的尺寸和密度,并使用标准试纸进行比较,在研究室内将陪替培养皿进行培养实验,推测出喷雾结果——微生物的密度。 在高度不超过500米的条件下喷雾,可以带来可能查明的结果。喷雾形成粒子直径为3毫米至50微米;高度超过3000米时,喷雾后微生物无法回收。据经验,喷雾机的启动相当困难,有时候,压缩空气瓶发生破裂,使操作人员受伤。石井说,喷雾实验的结果被认为不够理想,得出的结论是,利用这种方法撒布(细菌)不起作用,无利用价值。 ⑷谋略破坏:日方多次谈及敌方对水井的污染问题,正如野战净水巳制度化了的措施很广泛一样,由搞破坏的工作人员撒布感染性细菌,从攻和守两个方面都受到重视。石井暗示,谋略破坏恐怕是细菌战最有效的方法。情报报告中虽谈到了从事这种活动的人员训练问题,但又被否定了。 关于谋略破坏问题取得的唯一具体情报,是从石井过去的同事、在东京陆军军医学校一直从事细菌战研究的内藤良一中佐那里获取的。但是,石井说,这个研究所进行的细菌战研究,仅限于防疫上的防御性的研究。然而内藤在陆军军医学校进行的细菌战研究与防疫研究之间,并无明确的界限,一直在进行着有攻击性细菌战寓意的研究。据内藤说,研究细菌战的一个阶段,曾探索用于食物谋略破坏的稳定毒素。这项研究几乎全部集中在从河豚肝脏提取的耐热性“河豚毒”。这种毒素只要1伽马就可以使老鼠死亡。他尝试浓缩这种毒素,打算以与此相当的量实用于对人的谋略破坏活动,但是,未能提炼到这种程度而告终。1944年由于B-29型重轰炸机的空袭,使研究中断。1945年4月陆军军医学校的一场火灾,使这场研究被破坏而告终。 731部队里有一个与草味班(药理研究)保有姊妹班关系的S班,这个班是以暗杀要人的实战技术指导的专业班。原部队中有人坦率地说,帝国银行事件是“原S班人员和盟军总司令部防疫部门的某个人的共同犯罪”。战后S班成员的去向不明。 九、防御性细菌战活动 据认为,增强防疫给水措施是对细菌战最有效的防御。防疫给水部的固定部队和机动部队广泛地分散部署于各地,负责对自然发生的流行性疾病和敌方可能带进的疾病,进行警戒、察知与预防乃至抑制。在平房设施和陆军军医学校曾经把加强防疫学研究和大力生产疫苗和血清等治疗剂作为细菌战防御的手段。军医人员对这两个设施都进行过防御细菌战的防疫训练。 石井说,在平房的攻击性实验中开发出针对细菌战武器潜在能力的防御手段如下: a.卧倒,利用低洼地或物体进行防御。 b.头戴钢盔身穿防弹衣。 c.全身罩上强化玻璃纸或涂有柿核液的纸。 d.穿着丝制的松紧袖口的防护衣和制式陆军防毒面具。 e.涂抹防护软膏。 我们要求提供有关防护软膏的详细情报。石井回答说,他们研制了对炭疽菌有效的软膏,其处方如下: 氰酸汞0.1;淀粉7.0;西黄芪胶粉2.0;药皂1.0;甘油1.0;水100.0; f.机动野战消毒车: ⑴“A”车是地面消毒用; ⑵“B”车是人员和服装消毒用。 g.机动野战侦测、诊断车。 h.运输传染病对策部队、设备、补给品和早期送患者用飞机。 i.医院火车与医院船的设备。 j.增产包括疫苗和血清以及马法尼、青霉素在内的治疗药品。 k.传染病的早期发现与治疗。 l.实施整个陆军的预防注射。 此外,作为防御措施之一,是维持宪兵队和防疫给水部之间的联络。宪兵队是辅助性的单位,为监视细菌战事件,收集证据,逮捕破坏工作的人员,发挥情报网作用。由于这支部队的人员没有受过专门训练,由防疫给水部人员对他们进行初步的细菌学和传染病的基础教育。这种教育包括最普通疫病的征兆、传染途径及应急处置方法,教育他们不应该过分强调看来并不重要的事件,但是也不要漏掉情况,应迅速地向直属的司令官报告,由接到这一报告的司令官再上报附近的防疫给水部,由他们采取适当的措施。 十、海军对细菌战的关心 缴获的日方文件中提到过海军的“符号——7”(7型)细菌炸弹和向海军担负包括细菌战研究在内的危险任务的人员支付特别开支问题表明,海军可能有细菌战活动。但未发现证明这种暗示的证据。接受面对面调查的陆、海军人员都否定有“符号——7”炸弹的存在。 1941年10月至1944年7月期间海军大臣岛田繁太郎在受审时谈到海军省文件中列为执行细菌战任务的特别开支问题时,否定海军进行过细菌战活动。他谈及文件中的细菌战问题时插入了这样一段说明:“恐怕是起草海军规章的人着眼未来设想了细菌战,这是个人的责任。”岛田说,估计是海军军医总监室人员提出的。他认为细菌武器对海军作战来说,是一种既无实用价值又无效果的武器。 陆军和海军在细菌战研究方面显然不存在合作的问题。我们也没有发现海军在这一领域内进行独自研究的证据。岛田的证词表明,日本海军至少从防御的立场出发对细菌战抱有关心。陆军和海军的军医总监之间在细菌战防御方面有联系。 岛田繁太郎从1941年10月起担任东条内阁的海军大臣,被人暗地里说成是“东条的副官”。战争结束以后,作为甲级战犯被判处无期徒刑。释放以后,他对媒体一直保持沉默。 十一、在攻击性细菌战开发工作上未取得进展的理由 尽管在平房设施集中地进行了攻击性细菌武器的研究,但是,日本毫无把细菌武器作为实用武器使用的准备。石井在谈到攻击性细菌战的开发没有取得进展时,列举了以下理由: a.日本细菌战研究的主要动机是防御; b.没有进行细菌战研究的正式指令,所以未能获得必要的资金、人员和设备; c.缺乏有能力的技术人员,对于细菌战研究中的事故补偿不够充分; d.由于缺乏有能力的人员,也就未能建立供协商用的科学咨询委员会; e.在日本,基本器材不足; f.缺少最高司令部的支持,科学的重要性没有得到承认。他们(最高司令部人员)没有公平的判断能力;不尊重科学家,对于科学上的问题,充满了误解和迷信; g.不能进行防谍,日本担心遭到报复。 十二、细菌战的实用性 石井等人谈及细菌战的实用性时,得出如下结论: a.细菌武器作为攻击性兵器的实用性尚有待于实证; b.由于传染病成功发生所需的细菌武器战剂和许多基本条件不稳定,有效地使用大规模的细菌武器,值得怀疑; c.细菌战作为小规模的破坏工作手段,也许有效果; d.对细菌战的防御,通过开发适当的防御措施是可能的; e.在利用其他武器取胜的战争中,就没有必要使用细菌武器,战败时,不可能有效地使用细菌武器; f.细菌武器并非决定性的武器,最多也只能是一种辅助性武器。 在这一部分之后是“机构表”以及“研究内容和范围”,已收入本书卷尾的附录部分。 第四章 恶魔是否已经复活

老鼠的故乡村

这是石井四郎中将接受盟军总司令部第二情报部反复审问调查约4年后的1950年2月的事情。 在埼玉县北葛饰郡川边村诞生了一个自称“川边村实验动物组合”(以下称“实验动物组合”)的古怪的协同组合。 川边村就是当今埼玉县的庄和町,位于埼玉县东部,是由江户川和庄内古川中间的高地和低洼地组成的地带,这里是该县的谷仓。该町建制于1964年,实行町制以前,划分为川边、南樱井、富多和宝珠花等几个村子。 川边村的在乡农民约40名参加新成立的“实验动物组合”。这里有一份成立时的章程,全文由15条组成,行文很长,在这里仅介绍其中具体显示其性质的4条: 川边村实验动物饲养组合章程 第一条此组织的目的是为增殖老鼠以求改良该事业,给成员増加福利; 第二条为实现上述目的,开展下述事业: 一、共同贩卖土拨鼠;二、改良品种;三、研究饲养方法;四、共同采购饲料;五、其他附带的各种专业。 第三条本组合定名为“川达村土拨鼠饲养组合”。 第四条本组合的成员为实验动物饲养者以及有志支持这一事业的人士。(以下从略)bbr>藏书网 乍一看,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组合章程,但是,现代的恐怖,几乎都隐藏在普通日常活动的背后,“实验动物组合”也是如此。 制定章程、开办事务所、吸收会员、协商选举领导人等工作结束以后,同年5月举行了组合成立大会。召开大会的当天,从坐落于埼玉县南埼玉郡春日部町(当今春日部市)粕壁的“日本实验动物综合研究所”来了一位姓小林的人致辞。小林身高1.7米左右,约40岁,其特征是上半身有些营养过剩,总是露出一副见人自来熟的笑脸。 小林所属的“日本实验动物综合研究所”在建立“实验动物组合”过程中,对于吸收会员、介绍事业内容、拟定章程一直到收购动物(土拨鼠)等,都进行了照料。综合研究所和川边村饲养组合,实际上是上下级组织的关系。 小林名片上印的头衔是上述综合研究所主任兼会计主任。 小林在出席大会的川边村农民前致辞:“我是刚才介绍过的小林,衷心祝贺川边村实验动物饲养组合的成立。我认为,这种组合在任何一个村子里都是能够建立的。” “战前,在春日部周围的村子里,无论哪里都盛行饲养实验动物,每个村子都有生产组合;战争结束后,粮食供应一时恶化,也没有收购土拨鼠的研究机关,由于需求的断绝,再没有人养了。近年来,这一需求又在不断增加。” “……战争>藏书网时期,我在一个叫满洲关东军防疫给水本部的军队传染病研究所工作。这个部队的部队长叫石井四郎阁下中将,是位很了不起的人物。” “我当过石井阁下的副官,后来又承担了为关东军防疫给水部本部采购器材的任务。我常到春日部的小泽先生这里来。当时从附近的村子里收购了很多老鼠和土拨鼠,用飞机送往满洲,供研究传染病使用……” “……石井阁下的部队,是根据天皇陛下的命令编成的日本陆军唯一的敕令的部队,所以部队的预算很多,不受任何限制。” 小林主任的讲话,走向了意想不到的方向,在农民中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小林说的“春日部的小泽先生”,是战后自由党(当时)埼玉县议员,是地方的大头目,这是农民们所共知的。另外说到“收购了很多老鼠和土拨鼠”,在农民中也仍留有很深的记忆: 战前,在埼玉县南埼玉郡春日部町一带农村,有过一个倒买倒卖的经纪人,到处“奖励”人们饲养老鼠,并进行收购。不久,这个人建立了“埼玉县医学实验动物生产组合”,自任组合长,并在南埼玉郡各町村建立“支部”,把这一事业扩大起来。 这个人不久就变成了向军队交纳老鼠的御用商人。他从军队弄来大量的饲料和铁丝网,然后又在黑市上出手,从中牟取暴利。那时正是物资奇缺,生活必需品实行票证配给制,一切买卖全按黑市价格成交的时代,这个经纪人赚到很多钱,堪称是一个小“军火商”。战争结束后,仰仗他积蓄的赃款打进了地方政界,成了县议会议员。他设立“日本实验动物综合研究所”,重操收购老鼠的买卖。这个经纪人就是小林主任在讲话中谈到的那个“春日部的小泽先生”。 小林没有理会农民们的嘈杂声,继续说道:“……关东军防疫给水本部真是一支了不起的部队,他们有专用机场。我等乘坐部队的专机往返于(日本)内地和满洲之间,去交纳老鼠……随着时代的变迁,如今美军取代了日本陆军,正在研究传染病。” 小林主任的讲话来了一个快速的跳跃。如果说,战前春日部町饲养的老鼠实际上是交给“石井阁下的部队”一事是初次听到的话,那么,“美军取代了日本陆军,正在研究传染病”的事实,对农民来说,同样也是初次听说。 小林继续滔滔不绝地讲着:“……今天,研究传染病,不单纯有医学上的意义,而且在军事上也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在石井阁下的部队里有许多医学家,都成了大学教授,许多人现在在美国的研究机关里工作。 “目前,苏联说这些学者先生们是细菌战犯,要求进行审判,但是,麦克阿瑟绝不答应这种要求。” “盟军总司令部赞扬石井阁下的细菌研究非常出色。在总司令部的关照下,石井阁下说他正在自由自在地继续进行研究,感到非常高兴。” “各位通过组合上交的老鼠,全部都提供给美国陆军的医学研究所了。美国允许交纳实验动物的,在日本,只有我们‘日本实验动物综合研究所’这一家。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完全是由于是同石井阁下有关系的缘故。今后以美军为中心对老鼠的需求将日益增加,希望各位鼓足干劲,努力生产。我的讲话到此结束。” 小林回到座位后,农民们掩饰不住惊讶的表情,用绷着青筋的双手鼓掌。 随着岁月的推移,小泽所长、小林主任属下的“日本实验动物综合研究所”浮现出一种离奇的面貌。 川边村的农民们从小泽和小林两人口中多次听到“石井阁下与美军的关系”,也目睹了证实这一说法的若干事实。这些事实如下所述: 盟军总司令部第二参谋部(G2)(小泽明确地举出了G2的名字),把石井四郎等原731部队的干部都编入了美陆军特殊部队。特殊部队的驻地在东京都千代田区丸之内的三菱大厦内,部队的番号是“J2C406”。 “J2C406”部队,除需要老鼠外,还大量需要土拨鼠、仓鼠、兔子、猫、鸡、乌龟、青蛙、螳螂、蝎子等小动物。“J2C406”为了研究传染病收购小动物,实际上其收购的目的是进行细菌战实验。 在“日本实验动物综合研究所”内,有两名G2人员——自称叫木暮和饭田的日本第二代移民。饭田是“J2C406”部队的补给主任,担负着沟通综合研究所与406部队之间的渠道的任务。木暮的桌子上放着用英文写有“Virus Group”(病毒组)、“Rickettsia Group”(立克次氏体组)的用纸,纸上写着原731部队医学工作者的英文姓名的字首字母…… 石井四郎一方面让其情人经营着东京都新宿区若松町77号的旅馆“若松庄”;另一方面在原陆军军医学校设施旧址上挂起了一个“东京营养研究所”的招牌,?99lib?接受盟军总司令部第二参谋部的委托继续进行细菌战的研究。 小泽和小林两人向川边村农民提出的收购“实验动物”的标准是相当严格的。他们规定的标准是:土拨鼠重量分为60克、70克、80克、90克四个档次;仓鼠重80克,老鼠重8~15克,兔子重4公斤,猫重2公斤。 进入1951年以后,川边村的农民们不断地增产小动物,交给“日本实验动物综合研究所”。这是一种有现金收入保证的副业。附近的村子里,相继都成立了这种组合。最盛时期,通过综合研究所交给“J2C406”部队的老鼠,每月平均达15万只、土拨鼠2万~3万只、仓鼠4000~5000只之多。 有一次,农民们到小泽所长经营的另一公司的集货场去交土拨鼠,农民们在那里看到一个高1.8米、直径1.5米左右的“木桶”,感到很纳闷。在场的第二参谋部人员、日本第二代移民木暮说:“这木桶是为了繁殖孑孓,采集抆子用的。”几乎和埼玉县川边村农们大养小动物的同时,朝鲜半岛发生了大规模的军事冲突。 1950年6月25日拂晓,在朝鲜半岛北纬38度线整个地区,南、北朝鲜突然进入了全面战争状态。开战后不久,北朝鲜军队越过38度线,开始进军南部地区。 接着,美军介入,联合国通过了支援韩国的决议。美国等联合国军队一直反击至中朝边境。中国军队提出“抗美援朝”,参加了战争。 重新得势的北朝鲜和中国军队一起,在各地粉碎了美国和联合国军队的进攻。进入1951年,双方一进一退,战争完全陷入了泥沼状态。

与朗鲜战争的结

1951年7月10日开始进行停战谈判,双方在交换俘虏问题上碰到了意外的障碍,未能打开走向停战的道路,整个朝鲜半岛依然战火连天。 1952年中国国营通讯社新华社向全世界播发了一则电讯。2月22日的这则电讯是以“全国各民主党派抗议侵朝美军撒布细菌”为题的。它的内容,着实令人大吃一惊: “……本社前线记者报道:灭绝人性的美国侵略军正在朝鲜前线和后方违反人类正义和国际公法,进行以大规模屠杀朝鲜居民和朝中人民部队为目的的细菌战争。自今年1月28日至2月17日为止,美国侵略军的军用飞机连续在朝鲜的我军前线阵地和后方部队的上空,大量撒放传布细菌的各种毒虫。” “1月28日,敌机在伊川东南、金谷里以外一带地上,空撒迄今在朝鲜半岛从未见过的附着细菌的三种昆虫——黑蝇、跳蚤和壁虱……” 新华社这则电讯继续报道说:“这次暴行是美军同日本帝国主义曾在侵略中国时期进行细菌战的大战犯石井四郎、若松和次郎、北野政次等人勾结进行的,他们从东京转移到朝鲜半岛准备以中国人民志愿军俘虏为对象进行细菌战实验。” 石井四郎和北野政次都曾是731部队的部队长,若松和次郎是原731部队的姊妹部队第100部队的部队长。 日本的细菌战部队,一直还活着。新华社电讯在全世界产生了影响。美国联合国军当局反驳说:“这是共产主义者的政治宣传,纯属捏造。” 接着,中国《人民日报》刊登了新华社电讯,并发表了在朝鲜北部、中国东北地区投下的细菌炸弹和许多昆虫的照片。其中,有同731部队开发的“宇治炸弹”形状酷似的东西。 石井、北野、若松等旧日本陆军细菌战部队军官,究竟是否像传闻的那样,去了朝鲜半岛呢?还是像美军当局所说的那样,“是政治宣传,纯属捏造”呢?石井四郎在朝鲜战争时的行动,仍被封锁在阴暗之中,至今仍然是近代史上的一个谜。 为了解开《恶魔的饱食》(第二集)提出的这个谜,有必要另写新的一章,也有必要前往中国、朝鲜进行实地采访。 第五章 731部队与朝鲜战争的关联

恶魔会复活吗

终于迎来了写《恶魔的饱食》(第二集)最后一章的时刻。在第一集的最后一章中,我说过“打算追踪以研究战后731为基础的美国陆军细菌化学战部队恶魔发展的足迹”,预告不久将执笔写续集。 这一预告出乎预料地提前实现,现在《恶魔的饱食》(第二集)的写作即将结束。 原来,我打算追踪到美军“接收”的731部队细菌战资料是否有一部分在朝鲜战争中而得到“活用”的时期,也就是说,打算追踪到“恶魔是否复活了”为止。但是,和当初的展望不同,写到窥视朝鲜战争入口处,就停止了第二集的写作。其理由之一是,我们的采访比原来的估计大大提前和扩大了。在美国国防部人士的协助下,我们得到了石井四郎在战后盟军总司令部审讯时的口供记录(汤普森报告)资料远比当初预想的要多。这部著作是纪实性的作品,有必要做出介绍,?99lib?不能把已得到的资料省略掉。理由之二是,关于石井部队在朝鲜战争时期的暗中活动,全面相信以往的刊物宣传是危险的,也很难分清中国和朝鲜方面的说法中的事实与宣传成分,许多情况,不到实地进行调查难以落笔。我认为,把两者清楚地加以鉴别是笔者义不容辞的责任。

《恶魔的饱食》的反响

我是1981年7月19日开始执笔写《恶魔的饱食》的。从开始写作到现在经过了大约一年的时间。其间,我和下里正树先生都被卷进了以《恶魔的饱食》为中心的大旋风之中。 一本书赢得了一百多万读者,这是非同寻常的。这本书既不是娱乐小说,又不是流行的指南书或时尚的流行书,更不是那种拍成电视和电影引起读者兴趣的作品。 这是一部读起来难以从中找到乐趣,只能是一部使读者不忍一睹的纪实。731部队的纪实,是日本在侵略战争这种全国处于疯狂状态中所犯下的罪行,是日本的耻辱。而如此众多的读者愿意阅读这本书,这一事实的意义是值得深思的。 这本书仅靠铅字(不受电影的影响)就获得了一百万以上的读者,归根结蒂,依然是“战后”社会心理在起作用。 读者中,包括着许多不了解战争或者对战争陌生的年轻一代,但是,这些人仍然受到战争的影响。他们间接地从父母、哥哥、姐姐或祖父母那里听到过战争的知识。即使没有听到过,也对战争和军事立国的法西斯主义抱有一种本能的警惕和厌恶。我在《恶魔的饱食》中藏书网揭发出的事实,以及在书中发出的不能让那种暴虐无道的行为重演的呼吁,引起了读者的共鸣和同感。 这本书的反响并不限于国内,美国、英国、法国、中国、北朝鲜、韩国、香港、加拿大、瑞典、瑞士、南斯拉夫、澳大利亚、苏联等各媒体机构都有人接连不断地进行采访。世界各国的关心是因为他们对于日军犯下了不亚于奥斯威辛集中营的战争罪行感到震惊。同时,对这一罪行的全貌在战后三十六七年中间一直能隐瞒下来,也产生了疑问。 无论采取何种形式,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这一事实,使我感到这一纪实引起的反响是非同寻常的。

拒做动物的宣言

任何人都认为,人类废寝忘食地为屠杀人类而扩充军备,这是愚蠢的。虽然他们都十分清楚这种愚蠢的行为,但实际情况是,各国仍是把大量的国家预算投在扩军上。 人不同于动物,是他们拥有一种卓越的智慧:即最终解决争端的办法,不诉诸于武力,而是通过谈判相互做出让步。 军备是暴力的集聚和积累,是一种拒绝人类卓越智慧、动物性的待机而攻击的姿态。如果说是暴力行为最强者掌握世界霸权的话,那么,这和猴山里的猴子没有什么两样。 目前,全世界日益高涨的反核运动的底层存在着对美国里根政权提出的“有限核战争政策”以及美国力图填补同苏联之间核力量“差距”而产生的焦躁心理的危机感和对它的反动。 美苏之间在核力量上的拉锯战,像猴山的两只猴子。这和两只强大的猴子依靠他们的实力均衡想维持和平的愚蠢想法一样。一旦失去这种均衡,就会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也就失去人类的生存和未来,他们明明知道这一点,但却正在使核力量不断升级,这简直连动物都不如。一旦发生核战争,就将是“国破山河碎”的结果。 那些拒做动物的人们,支撑着反核运动,这一运动正在全球日益高涨。我写《恶魔的饱食》的意图,就是要彻底消除战争和军队的这种非人道性,发表一个不再重演错误的“拒做动物的宣言”。 战后37年,好不容易使战争的记忆巳经淡薄,不了解战争的一代多在30岁以下。即使经历过战争的人,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还有人美化那种经历和记忆。我们绝对不能忘记:今天,日本享受的和平、民主与繁荣,是在太平洋战争中宝贵的牺牲基础上争取到的。

统一国内舆论的宣传

在美国的压力下,扩军和修改宪法的呼声越来越高,它打着的旗号是“为保卫祖国而承认交战权和军备”。看到这种旗号,我就感到恶心,浑身起鸡皮疙瘩。因为这使我想起我的少年时代。那是整个日本国民在军国主义的桎梏下,毫无思想、政治和人身的自由,太平洋战争的战火,使许多国民死亡、国土荒废的黑暗时代。这和当年军事政权为了统一国民的意志所使用的旗号和想法一模一样。所谓“为了东亚的和平”、“确立大东亚共荣圈”、“国民精神总动员”、“前进!一亿人的火球”、“尽忠报国”等都是战争时期听腻了的标语口号。 为了进行战争就必须统一国内舆论。 日本帝国政府在公布太平洋战争的声明结尾处这样说道:“此刻,皇国之盛衰、东亚之兴亡,均在此一举,望全体国民深思此次征战之渊源与使命,苟能不骄不懈,尽心忍耐,一往直前,进而完成征战之目的,以祈永安圣虑。” 在那个时代罗列出许多夸张的词藻,其意思就是“这场战争关系到日本和亚洲的命运,全体国民必须顽强战斗,争取胜利,以慰藉天皇之心”。仅从这一段庄严的宣言来看,这场战争是一场多么正义的战争。不与其合作的人,就被看作是臭不可闻的叛徒。 这一段话和不久前伊藤防卫厅长官的“国民的团结应该是防卫”的发言和想法如同一辙。在开战的时候,绝不使用“侵略”这个词。 在“全体国民团结起来,保卫国家”的口号下,统一了国民意志,限制了言论自由。这样,为国家而死的人,被标榜为爱国者,成了法西斯主义的奴隶,而不这样做的人则被贴上“非国民”、“卖国贼”的标签,成了宪兵以及特高等秘密警察取缔反体制政治运动和思想的牺牲品。 记得我在少年时代对“保卫国家”、“为自卫交战权”这一类词就有一种拒绝反应。 制定自主宪法国民会议和自主宪法促成议员联盟会会长岸信介谴责说:(日本国内)犯罪频发、家庭及校内暴力泛滥都是由于这部有缺陷的现行宪法所致,因为它是日本战败后的占领初期占领军强加给日本的。它使日本失去了一切物资,又得不到独立,于是,日本人失去自信,又几乎不允许有言论自由。 那么,在战败之前有自由吗?我在战争结束以后,看到变成一片废墟的街头,稀稀拉拉的木板房和被战火烧残的房屋里露出的点点灯火,内心产生了一种新鲜的感动,那种情景至今也难以忘却。我的心中涌现出无限的喜悦。啊!从今以后的夜晚再也不会有空袭,也不会有灯火管制了。我的家乡是埼玉县熊谷市。这里在8月15日拂晓,遭到了空袭。这是日本遭受的最后一次空袭,我的老家遭到了灾害。距接受波茨坦公告仅一天之差,市街74%化为瓦砾,死伤了3000多名百姓。黎明就是战争结束的当天,流经市内的星川小河,填满了市民的尸体。我亲眼目睹了这种情景。那些人再熬过一天就不会丧失生命。在死亡线上幸存下来的人们,在废墟上重建战后的生活,废墟堆上稀疏的灯光像死者灵魂的萤火一般,美丽而又幽静。但是,这灯光即使增加,也不会因为空袭而再熄灭。我们虽然“失去了所有的物资”,但是,我们却有着战争时期未 66fe." >曾有过的希望。 的确,战争结束以后,在签订媾和条约之前,日本处于占领军的统治之下,对于占领政策的言论自由,是不被承认的。 有关言论机关、新闻界都被置于占领军的审查之下,不容反驳,“日本是战败的敌国,没有置于文明国之间的权利”。

战前、战后的不自由并非同等性质

但是,当初占领政策的课题是铲除军国主义和实现民主化。波茨坦公告第6条以后规定,在铲除军国主义权力及势力,毁灭日本的战争能力,建立和平、安全及正义的新秩序之前,联合国占领日本,制裁战争罪犯,复兴及增强民主主义,确立基本人权。在实现上述各项目的之后,以通过日本国表明自由的意志建立起和平的、负责的政府为条件,撤退占领军等等。日本根据自己的意志,接受了公告。 既然接受了这一公告,自然就受到约束。说这样就是不允许自由和独立,是说不通的,而且说这些话的岸信介,在战争时期,曾经是东条内阁的阁僚,是作为甲级战犯而被逮捕过的人物。我觉得以他为会长的改宪派有一种法西斯主义的嫌疑,他们所依据的精神主义存在着和过去的“国民精神总动员”相同的模式。 对我来说,与其是害怕担心因B-29的空袭而进行的灯火管制下的黑夜的恐怖和不自由,不如说是害怕担心在战后的废墟上点亮的灯光下已没有生命危险的、“在建立和平、安全与正义的新秩序之前”的、处于被占领状态的日本的不自由。虽说我们一无所有,但是,确实存在希望,而这种希望的象征就是新宪法,它是战争时期日本人未曾有过的东西。如果说战争结束前存在希望的话,也不过是军部鼓吹的“胜利之前,无所欲求”的虛伪希望。 我们认为,在法西斯主义统治下的压制自由和在接受波茨坦公告以后,在占领状态下缺少的自由和独立,性质是不同的。改宪派认为,两者是相同的,并把修改宪法的根据建立在不允许有比战时和战前更大的自由规定之上。这就是他们的欺骗之处。

和平与民主的最后堡垒

有人提出太平洋战争并非侵略战争的谬论,其思想基础在于历史上几乎所有的侵略战争都是在“防卫”的名义下进行的。太平洋战争的名义是“为了东亚的和平”。那是一个民族或一个主义体制以统一世界为目标的战争,却说成是“为了世界和平”。不久前,文部省加强以高中社会科教科书为中心的教科书审定,把“侵略”改为“进入”,把“宪兵政治”改为“武断政治”等,其企图在于淡化日本进行侵略战争的责任,复活法西斯主义,必须严加警惕。 战争的目的,可以由战争领导人任意荦强附会地加上去。进行战争的国家,绝对不说本国无正义。我们立足于太平洋战争的牺牲之上,绝不能被“为了自卫”这句话所欺骗。 未来不会发生完全蹂躏民族自由与独立的战争。假如会发生的话,那么,就是大国顾全面子(包括政治意识形态的对立在内)的战争,边境冲突,民族纠纷,其规模可能是大战,也可能是局部战争。日本不可能拥有(像美苏那样的)大规模的军事能力。即使以日本的工业力量为后盾,有这种可能的话,也绝不能让其保有这种能力。但是,军事力量有一种追求达到一流的本能。不是一流的军事力量,就毫无意义。如果一开始就知道军事力量会在战争中失败,有谁还愿意拥有它呢? 如果宪法明确同意拥有军事力量的话,显然它就会无止境地逐步升级。日本一旦拥有了像美苏那样的军事力量,它果真还会仅仅用于自卫吗?现行宪法的基本精神遭到蹂躏之后,还能够维持民主吗?如果是一场局部规模的战争,那么,目前的自卫队就足够了。如果说日本的自卫队还有可称道一面的话,就是它作为现行宪法的私生子,绝不会侵略别的国家。 国民并不是突然被战争这个国民的集体疯狂所迷住的。这种疯狂是巧妙地悄悄地逐步接近过来的。当某一天发现它时,国民的主流已朝着这一方向狂奔而去。这样,按照杠杆的原理,少数派的正常人就只会不断地受到压迫。到那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我之所以认为宪法第9条是保卫日本民主与和平的最后堡垒,就是基于以上的理由。对此,改宪派的要点,无疑集中在第9条上。 我们不能忽视的是,在改宪派的背后存在着军火商。在他们看来,第9条是眼中钉。他们的阴谋就是要拔掉这个眼中钉,恢复征兵制,让服兵役成为国民的义务,建立起不用花钱就可以马上动员优秀兵力的体制,让改宪派从人事费中省出来的经费大量购买武器。 修改宪法的焦点,置于第9条以外的权利与义务以及天皇的世袭制等方面,是把锋芒暂时从第9条转向其他地方的一种做法。无论从哪一部位修改宪法,如果予以承认,都会造成填没保卫民主与和平的护城河的结果。

致作为“同志”的各位读者

我顽强地追查战后731部队的足迹,也就是诉说国民集体发狂的可怕性和国家的自以为是主义,是为了不再重蹈这种覆辙,在人类日积月累的和平基础上增添一块小小的石头。 一部分电视界人士评论本纪实是“虛构的”,也有自称科学家的人说这部纪实是“传闻的汇集”,但是,这部纪实依靠作家旺盛的想象力是绝对写不出来的。它是通过两人协作进行广泛的采访,根据原部队多数人员协助下收集的有关资料、证词、照片、要图、有关遗物和石井四郎、北野政次等731部队领导人的口供记录(汤普森报告)以及美军和中国等的公开资料写成的。 根据情况的需要,对消息来源保密,这是新闻界的逻辑。出现在《恶魔的饱食》第一集和第二集中的原731部队人员,有一部分人后来在各电视台的特辑节目中公开了他们的身份和姓名,提供了宝贵的证词。 如果把这部纪实称作是“虛构的”,那是对证人名誉的损毁。既不看(包括第一集在内)本书内容,也不看有关的电视节目,而是胡思乱想地诽谤本书,那是无能者“妄想力”的产物。 这部纪实,是在许多原部队人员和有关人士的合作和旅居美国的日本人以及美国、中国有关人士的努力和好心的基础上写成的。某些人虽然是歇斯底里地诽谤,并不配做和我进行争论的对手,但我还是不得不说这几句话。 对于不追究731部队人员的个人责任问题,也多少有些人批评过。不过,我没有追究责任的资格和权利。如果我是731部队在编人员,挺身反对过对“马鲁太”的活体实验,也许多少有这种资格。然而,战争结束时,我才是个12岁的少年,连731部队的存在都不知道,我只是想查明事实,填补历史上的这一空白。 我不知道究竟什么人有资格和权利来追究731部队的责任。 最后附带交代一下,这部纪实是继第一集之后,是和下里正树“两人合作”的成果。“两人合作”一词是取自英语的“workinpairs”,但是这一作品并不是共著,而确确实实是“森村作品”的一环。创作?99lib.t>意图是由我提出的,全部采访活动的指挥是我,采访的一切费用由我负担,最后的作品是由我写成的。 我怀着同读者早日再次见面的心情,从1981年7月19日开始动笔写“第一集”,是用了约一年的时间完成的。 写完这部作品时,我并不想和大家告别,而想把《恶魔的饱食》的读者看作是保卫和平与民主的“同志”,今后共同携手,继续同威胁和平与民主的敌人斗争下去。 承蒙各位喜欢阅读这部作品,我表示感谢,就此搁笔。 附录资料一 汤普森报告

附录(一)关东军防疫给水部机构表

本部……部队长军医中将或少将 总务部……部长军医大佐或中佐 第一部……部长军医少将或大佐 第二部……部长军医大佐或中佐 第三部……部长军医大佐或中佐 第四部……部长药物学者或军医大佐或中佐 大连分室……室长=特别参谋 支队 牡丹江支队……支队长军医少佐或中佐 林口支队……支队长军医少佐或中佐 孙吴支队……支队长军医少佐或中佐 海拉尔支队……支队长少佐或中佐 本部及各支队人员如下: 本部人员 陆军军医……35人 药物学者……18人 卫生军官……约25人 技术军官……约10人 财务军官……5人 工程师……约30人 陆军教官……3人 翻译……1人 下士官……约100人 辅助技术员……约150人 卫生兵等人员……若干人 支队人员 陆军军医……1人 药物学者……1人 卫生军官……1人 财务军官……1人 下士官……约10人 辅助技术员……约10人 卫生兵……400人 文职人员……若干人

附录(二)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任务纲要

1、总务部 ①计划与管理 ②业务 ③人事 ④财会 ⑤运输通信 ⑥建筑物管理 ⑦医务 2、第一部 ①关于各种传染病的预防与治疗的调查研究 ②各个种类的物理试验与化学试验 ③关于改良预防注射液和医疗用血清等的研究 ④关于预防传染病的基础研究 3、第二部 ①关于实施预防传染病措施的研究 ②进行预防传染病器材的实验 ③预防传染病措施的实施 ④预防传染病的指导 ⑤快速运输有关预防传染病的器材和人员 4、第三部 ①关于改良给水设备的实验 ②各项给水措施的实施 ③供应净化水的指导 ④制造和维修给水设备 5、第四部 ①制造预防注射液和医疗用血清等 ②实施医学实验 6、器材部 ①保管和供应预防传染病、给水及各种实验器材 ②关于预防医药的研究 ③制造预防医药 ④繁殖和供应实验用的小动物 7、支队 ①分担区域内预防传染病和给水措施的实施与指导 ②分担区域内有关预防传染病与供应净化水的调查 ③防疫给水设备的小规模维修 8、大连支队 ①关于改良预防注射液和诊断、治疗用的血清等研究 ②制造和供应预防注射液及血清等 ③病源菌的研究 ④分担区域内预防传染病措施的实施

附录(三)

1、防疫研究 ①改良菌苗:肠伤寒与副伤寒、赤痢、霍乱、鼠疫、百日咳、流行性脑脊髓膜炎、淋病菌等菌苗 ②研究抗毒素:瓦斯坏疽、破伤风、白喉、猩红热等的抗毒素 ③改良治疗用的血清:瓦斯坏疽、破伤风、猩红热、丹毒、白喉、赤痢、连锁状球菌、葡萄状球菌、肺炎、流行性脑脊髓膜炎、鼠疫等血清 ④增进士兵健康的措施:有关营内的食物、休息、睡眠和给水的研究 ⑤预防肺结核: a.食物、休息、睡眠、给水与军事作业所需的营养(热量)之间的关系 b.预防注射 c.检疫与消毒 ⑥立克次氏体与病毒疫苗的研究:斑疹伤寒、满洲热、流行性出血热、森林壁虱脑炎、狂犬病、天花等疫苗 ⑦维生素的研究 ⑧脱水研究。预防血清和治疗血清、诊断用剂及血浆的脱水与干燥保存方法 ⑨繁殖研究用的小动物:20天的幼鼠、老鼠、土拨鼠、兔子、山羊 ⑩环境卫生的研究;研究研究所人员的食品自给;预防炭疽和马鼻疽方法的研究 2、诊断学的研究 ①诊断用剂的干燥与供应的研究 ②诊断用的血清及其干燥的长期保存 ③诊断用变应性抗原:结核菌素、鼠疫、野兔病等抗原试验 3、治疗学的研究 ①外科处置早期切除鼠疫和炭疽引起的淋巴腺 ②内科处置肠伤寒和副伤寒带菌者的根本治疗 ③化学处置马法尼、琉化利凡诺、盘尼西林 ④病毒感染患者的根本治疗流行性出血热、森林壁虱脑炎 ⑤血清疗法肠伤寒、鼠疫、炭疽、赤痢 ⑥研究干燥血浆野战输血的效果部队人员及其家属使用时的效果 ⑦物理处置对血清病脾脏的X光射线照射 ⑧斑疹伤寒的病毒疗法 ⑨炭疽和马鼻疽的治疗 4、野战消毒的研究 ①野战消毒的方法 ②消毒剂 ③地面消毒用的野战消毒车 ④服装和人员消毒用的野战消毒车 ⑤野战细菌检测车的研究 ⑥火车与船舶防疫及检疫的研究 ⑦使用飞机进行消毒的研究 5、药品研究 ①马法尼与琉化利凡诺的合成 ②生产盘尼西林 ③提炼索通培养剂用的天门冬酰胺 ④从“蒺瑰”中提炼维生素C ⑤利用白桦树油精作杀虫剂 ⑥维生素B1和B2的合成 ⑦胨的研究 ⑧利用野生蚕蛹制造肉精 ⑨精制白喉凝集用的工业用硫化氨 ⑩制造胃液素和胰液素;利用白桦树油作汽车燃料;利用褐煤作汽车燃料;使用“满洲”的资源制造酒精;用酒精作飞机油料使用时,去除耐寒润滑油(豆油或蓖麻油的混合物)产生的胶状物质,如果用80%酒精与>20%汽油或者80%酒精与20%松油,可以防止出现这种物质;研究氯试纸 6、代用衣料及食品的研究 ①利用满洲野生蚕作代用衣料 ②利用满洲资源制造代用食品 ③冷藏青菜 ④以食用野草来代替青菜 ⑤以食用野草来代替饲养小动物的青菜 7、研究供应野战时的净化水 ①卫生过滤装置用的耐寒设备 ②卫生过滤器的重量与体积的小型化 ③过滤器内铝与铁的代用品 ④大量生产硅藻土过滤器 ⑤野战用消毒水测定法 ⑥检测水中的毒素 ⑦软化硬水 ⑧去除滤水管中的铁 ⑨改进清洗滤水设备的方法 ⑩利用狗运输小型过滤器;空投袋装净化水的供应;增加硅藻土过滤管容量的方法 8、研究运输 ①空运防疫人员与器材 ②利用飞机撤离传染病患者 ③耐寒卫生学的研究 9、用于防御炸弹和飞机喷雾的防疫研究 ①对研究所制造的实验炸弹的防御措施 ②喷雾撒布与防御措施的研究 10、制造 ①疫苗 a.干燥疫苗 b.鼠疫疫苗 c.肠伤寒与副伤寒疫苗 d.瓦斯坏疽疫苗 e.破伤风疫苗 f.霍乱疫苗 g.赤痢疫苗 h.猩红热疫苗 i.百日咳疫苗 j.白喉疫苗 k.斑疹伤寒疫苗 1.利用鸡蛋制造疫苗 m.利用白鼠肺制造疫苗 n.利用野生松鼠肺制造疫苗 ②治疗用血清 a.瓦斯坏疽血清 b.破伤风血清 c.白喉血清 d.赤痢血清 e.连锁状球菌血清 f.葡萄状球菌血清 g.治疗丹毒用血清 h.治疗肺炎用血清 i.治疗流行性脑脊髓膜炎用血清 j.治疗鼠疫用血清 ③诊断用抗原 a.肠伤寒抗原 b.副伤寒抗原 c.斑疹伤寒抗原 d.结核菌素抗原 ④诊断用血清 a.诊断肠伤寒热用血清 b.诊断副伤寒用血清 c.诊断各种赤痢用血清 d.诊断各种霍乱用血清 e.诊断流行性脑脊髓膜炎用血清 f.诊断肺炎用血清 g.沙门菌因子血清 ⑤过滤器器材 a.过滤器(B) b.过滤器(C) c.过滤器(D) d.过滤器部件 e.滤水管 ⑥药剂 a.胨 b.肉精 c.马克顿 d.马法尼 e.盘尼西林 f.白桦树油 ⑦维修滤水器 ⑧试制炸弹 a.“伊”型炸弹 b.“吕”型炸弹 c.“波”型炸弹 d.“仁”型炸弹 e.“宇”型炸弹 f.“宇治”型炸弹(老式) g.“宇治”型炸弹(50式) h.“宇治”型炸弹(100式) i.“加”型炸弹

附录(四)

A“伊”型炸弹细菌液实验弹 (根据石井四郎中将提供的示意图整理) I2型信管    生产:1937年约300枚 褐色火药(TNT) 重量:20公斤 螺丝组装    容量:2升 黑色火药    信管:12年型“投下即发” 钢制弹壳    炸药:黑色火药约30克 褐色火药(TNT)50克 B“吕”型炸弹细菌液实验弹 (根据石井四郎中将提供的示意图整理) 12年型信管   生产:1937年300枚 黑色火药    重量:20公斤 褐色火药(TNT) 容量:2升 钢制弹壳    信管:I2年型“投下即发” 炸药:黑色炸药约30克 褐色火药(TNT)40克
//..plate.pic/plate_161959_1.jpg" /> “吕”型炸弹(钢铁制) C“波”型炸弹炭疽粉碎型实验弹 (根据石井四郎中将提供的示意图整理) 12年型信管    生产:1936年,300枚 褐色火药     重量:40公斤 传爆药      容量:细菌液700毫升,钢球1500个 榴霰弹      信管:12年型“投下即发” 细菌液      炸药:褐色炸药(TNT)约3公斤 褐色火药 有熔接缝 褐色火药 传爆药 12年型信管 D“宇”型炸弹喷雾型实验弹 (根据石井四郎中将提供的示意图整理) 12年型触发信管   生产:1939年,20枚 多孔喷雾弹头    重量:30公斤 I2年型触发管    容量:约25升 TNT炸药       信管:12年型“投下即发”及全部 安全线       3秒延发信管 2升压缩空气    炸药:褐色火药(TNT)400克 延发装置信管 自动计秒表 E旧式“宇治”型炸弹细菌液陶瓷制实验弹 (根据石井四郎中将提供的示意图整理) 螺旋盖(注入口)    生产:1939年,约300枚 填密片(薄板状填充物) 重量:25公斤 陶瓷弹体        容量:约10升 导爆索         信管:定时信管(由炮弹5型复合信管改造而成) 赛璐珞尾翼 定时信管        炸药:导爆索约4米 安全栓
//..plate.pic/plate_161959_2.jpg" /> 旧式“宇治”型炸弹(陶瓷制) F“加”型炸弹玻璃制实验弹 (根据石井四郎中将提供的示意图整理) 螺旋盖(注入口)  生产:1940年,50枚 玻璃制弹体     重量:35公斤 导爆索       容量:约10升 赛潘珞尾翼 定时信管      信管:定时信管(由炮弹用5型复合信管改造而成) 安全栓       炸药:波导线约3.5米
//..plate.pic/plate_161959_3.jpg" /> “加”型炸弹(玻璃制) G50式“宇治”型炸弹,细菌液用的陶瓷制改良型实验弹 (根据石井四郎中将提供的示意图整理) I型触发信管   赛璐珞尾翼 褐色火药(TNT)  定时信管 陶瓷制弹体    安全栓 导爆索 “吕”型炸弹、旧式“宇治”炸弹以及“加”型炸弹均为细菌炸弹,大致有三类: ①将活的鼠疫跳蚤、老鼠投下去; ②撒布细菌溶液,使之发生烟雾; ③让附着细菌的榴霰弹四散。 50式 生产:1940~1942年,约500枚 重量:25公斤 容量:约10升 信管:弹头信管——I型触发(延时) 弹尾信管——定时信管(由5型炮弹用的复合信管改造而成) 炸药:导爆索约4米,褐色火药(TNT)500克 100式(设计同50式) 生产:1940~1942年,300枚 高:约1600毫米 宽:约300毫米 重:50公斤 容量:约25公斤 信管:和50式相同 炸药:导爆索约12米,褐色火药(TNT)500克 本书收录了“002号”文件,此外还有一份“003号”文件,但后者的内容和前者大致相同,反映着报告人的意见和态度在细节上有微妙的差别。两者都是美国国务院与盟军总司令部之间往来的官方电报记录,现全文译出,内容如下。 731部队存有的疫苗、血清的种类与数量 关东军防疫给水部本部根据关东军部队长的命令,对部队、军队的民间雇员,“满洲”及东北、朝鲜关东军管辖下的部分居民储备和提供疫苗和血清,其主要种类与数量如下: 疫苗
种类大致数量
1.固体疫苗——人份
2.鼠疫疫苗2000000人份
3.斑疹伤寒与副伤寒疫苗4000000人份
4.瓦斯炭疽疫苗2000000人份
5.破伤风疫苗2000000人份
6.霍乱疫苗500000人份
7.赤痢疫苗4000000人份
8.猩红热疫苗100000人份
9.百日咳疫苗100000人份
10.白喉疫苗100000人份
11.斑疹伤寒疫苗
㈠蛋黄疫苗1000000人份
㈡幼鼠肺疫苗2000000人份
㈢松鼠肺疫苗1000000人份
12.结核疫苗500000人份
12.淋巴液疫苗2000000人份
藏书网 抗处置用血清藏书网
种类大致数量
1.瓦斯坏疽血清5000升
2.破伤风血清5000升
3.白喉血清500升
4.赤痢血清1000升
5.连锁球菌血清500升
6.葡萄球菌血清500升
7.治疗丹毒用血清500升
8.肺炎血清1000升
9.脑脊髓膜炎治疗用血清500升
10.治疗炭疽用血清50升
10.鼠疫血清1000升
10.输血用血浆100000升
治疗用抗原
种类大致数量
1.肠伤寒、副伤寒各20升
2.斑疹伤寒5升
3.结核菌素3000000人份
4.固体结核菌素3000000人份
诊断用血清
种类大致数量
1.诊断肠伤寒、副伤寒用血清5升
2.诊断各种赤痢用血清5升
3.诊断各种霍乱用血清5升
4.诊断脑脊髓膜炎用血清5升
5.诊断肺炎用血清2升
6.诊断沙门菌用血清2升
附录资料二 关于“旧少年队史” 731部队为了培养未来的骨干,从全国各地物色少年文职人员。这些头衔为“少年见习技术员”的少年们,在731部队内接受基础教育之后,即配属于该部队的各个研究班。 这里收录的是第一期少年队员整理出来的旧少年队史、少年队概要和房友会,第一期队员的人数、日薪、培养期结束后取得的资格和撤退时的情况等。 关于少年队员的生活,在本书的姊妹篇《恶魔的饱食》(第一集)(中文版第九章)巳做了叙述,不同的是,“队史”是记述第一期少年队员的各内务班的编成、少年队长、班长姓名等的宝贵资料。 “房友会”是原少年队员组成的战友会。战争结束时徘徊在青春期入口的少年,如今也巳是近六旬的人,由于担心今后这些资料会散失,原班长A出于好意,提供了这些资料,现就照原文发表在这里。 少年队员是在不了解731部队性质的情况下入伍的。战后,仍被该部队的枷锁束缚着,其人生受到很大的压力。毋宁说,他们是处于受害者的处境。所以在这里发表了他们的姓名。 少年队,不仅在这一期间,在1939年以前也编成三个班,共80名,在部队中为“初期少年队员”。1939年夏季至秋季期间是在现地召集的,所以自然消亡了。 1938年11月由生存者编制的名单中,在战争末期死于南方的队员居绝大多数。初期少年队员作为日本陆军的私生子,连出生时的哭声都没有,就从战史中消失了。 旧少年队史大事记
日期大事
1942年4月1日少年见习技术员(作为文职人员)在“满洲国”哈尔滨市731部队入伍
4月15日属教育部少年队(技术员培养所 ) 教育部长 陆军军医中佐园田 少年队长  陆军军医少佐田部 被任命为关东军军队文职雇员(日薪8日元95分) 内务班编成四个班,共108名
10月6日前往大连、旅顺方面参观战迹
1943年4月1日晋升二年兵。第二期生入伍(日薪增至日元95分)
5月1日和二年兵共同接受一个月普通学等防疫给水学的联合训练,教官为伊藤军医大尉、秦卫生准尉
6月配属731各部
7月普通学,由白天(每周三天)改为夜间进行
1944年4月1日晋升三年兵。第三期生入伍,二期生配属本部各班
1945年4月1日少年见习技术员培训教育结束,被任命为关东军文职雇员(月薪52日元~38日元),随后,编入部队附属东乡青年学校四年生,第四期生入伍
7月准备向通化疏散(“RO”号或“SE”号作战),发送行李,派遣队员
8月9日苏联政府对日宣战,开始进入满洲
8月13日8月上旬开始继续撤出部队营房,留守若干人员之后,半夜由平房出发
8月15日下达战争结束的诏敕,在德惠车站停车待命中听到战争结束的命令
8月18日在苏家屯车站,大屋班长等17人下车
8月在铁路车站,宇佐见第四期生人下车
8月21日撤退本部抵达朝鲜釜山,开始卸行李
8月24日由釜山港出发,由山口县萩港、仙崎港、福冈县门司港、博多港分散登陆,登陆后解散部队(解散后,分为北海道和东北梯团、九州梯团、四国梯团复员)
藏书网.? 少年队概要 部队名称沿革:440军邮转659部队、731部队、25202部队(别名)加茂部队、石井部队、防疫给水部、东乡部队 部队长 石井四郎 1936年~ 北野政次 1942年~ 石井四郎 1945年3月~ 教育部长 (第五部长)园田 1942年9月~ 西 1943年1月~ 少年队队长 田部 1942年4月~ 阿部 斋藤 1943年11月~ 薮本 1945年~ 教官:长屋、有木、羽野、久保田、伊藤、高木、堀内 班长:浦山、大屋、杉原、武田、大淹、细矢、小林、乾、长谷川、山下、高阶、熊谷、井上、西泽 第一期生..内务班编成(入伍时)原姓 第一班:生田、石川(昭)、宇佐见、江崎、金田、金尾、片冈、後藤、佐藤(仪)、贞政、樱井(富)、铃江、高木、田野、永野、内藤、中山(正)、野泽、藤井(幸)、高味、前川、山本(祐)、和田、石原、笠松、西原、林第二班:天野、小仓、小川、松冈、小口、越川、樓山(辰)、须永、砂场、细川、立川、吉本、谷泽、森下(干)、佐佐木、中込、长沼、中山(德)、浓野、平林、福松、宫一、宫岛、三浦(久〉、森下(正)、吉川、佐藤(义) 第三班:赤泽、岩泽、木村、杨庐木、山崎、大马、神永、小板、小林(义)、小池、小林(勇)、佐藤(秀)、斋藤、铃木(郁)、铃木(保)、濑户口、近兼、出仓、手塚、广田、福丼、松本、宫崎、三角、三浦(昌)、金谷、市川 第四班:儿岛、福井、鹈饲、榊原、樱井(三)、岛田(精)、岛田(岩)、神谷、谷奥谷、常世田、中山(安)、长野(昭)、崎藤、中林、砂田、森田、山本(清)、吉田(太)、吉田(博)、芳金、吉田(政)、渡边(照)、小田、矶村、设乐、日好 房友会史
日期大事
1948~1949年天野昭二编制队员名单
1955年8月15日精魂会成立(代表铃木重夫) 精魂塔建成(东京多摩灵园内)
1957年10月11日金田康志编制名单,开始呼吁建立亲睦会
11月15日建成房友会(干事长金田康志),机关刊物《房友》创刊
1959年8月17日召开房友会成立大会(东京精魂塔前),共27人出席(顾问4人、会员23人),干事长坂口弘员任职
1959年4月30日编制名单
8月9日 召开第二届定期大会(在滋贺县大津市),出席者18人(顾问3人、会议15人),干事长樱山裕晓任职

10月9日石井四郎逝世
1960年8月21日召开第三届定期大会(在东京精魂塔前),出席者不详
1969年9月浅井、芳金、坂口三人编制名单
1970年7月26日在奈良市召开定期大会(干事为浅井、芳金、坂口)
9月编制修订名单
1971年1月15日在高松市召开中四国大会(干事为佐藤、野崎、木村),出席者22人(顾问1人、教育队1人、第一期生12人、二期生1人、三期生7人)
1972年召开全国定期大会(干事为小板、佐藤)
99lib. 解说 松村高夫(庆应义塾大学教授) 731部队(关东军防疫给水部),是日本现代史上难以抹去的污点。《恶魔的饱食》于1982年出版,把它的内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给许多人以强烈的冲击。接着,根据从美国方面取得的资料出了第二集。后根据在中国的实地调查出了第三集,构成三卷本。尔后又出了修订本。迄今,这套书产生了种种影响,它对历史学的贡献是极其重大的。一位推理作家通过“两人协作”,投入莫大的能量,进行采访和挖掘从未问世的资料,填补了历史的空白,这种做法迫使历史学家对自己以往采取的研究方法和分析视角做..t>出深刻的反省。 本书(第二集)主要是根据美国方面的资料来揭露731部队内幕的。第一章描写了1945年8月日本战败前夕,731部队为了消灭证据,炸毁平房的建筑,屠杀全部在押的“马鲁太”的事实。第二章是从1947年美国和苏联围绕着获取该部队细菌战研究成果展开争夺战开始的。美国采取了以免除部队长石井四郎等人战犯的罪责为代价,垄断全部人体实验研究成果的方针。盟军与美国之间往来的秘密文件,生动地显示出美国对苏联提出的审讯石井等人的要求百般阻挠,企图独占研究成果。这样,到1947年秋,美国成功地进行了“排除苏联参加的”审讯,(1947年12月12日)提出了一份调查报告,被称作“费尔报告”。作者在追查的过程中,发现诺伯特·H·费尔曾经访日,对部队人员进行过调查,是一位“重要人物”,接着又追查出调查时的翻译。进而,第三章在底特律克堡发现“汤普森报告”(审讯石井四郎的报告),收录了其大部分内容,并附上了详细的解说……不断挖掘出资料的过程,一直吸引着读者。 美国对731部队的调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就开始进行。到1947年11月为止,断续进行调查达四次之多。来日本进行调查的负责人,从第一次开始,其顺序为:马里·桑德斯、阿沃·T·汤普森、诺伯特·H·费尔、埃德温·V·希尔。他们在盟国占领军司令部麦克阿瑟和威洛比(第二参谋部部长)的全面协助下,审讯了有关人员,并将调查结果(除桑德斯外)报告给美国国防部化学战部部长。其中,记录有关活体实验的都在I947年以后,即第三次调查的“费尔报告”(1947年6月20日)和第四次调查的“希尔报告”(1947年12月12日)。在此之前的“桑德斯报告”(1945年11月1日)和“汤普森报告”(1946年5月31日),由于被审问的部队人员彻底隐瞒,就活体实验问题没有提出报告。 可是,本书(第二集)是作者沿着挖掘美方资料的过程写成的,所以各种报告,是按照希尔、费尔、汤普森顺序出现的,实际上和报告形成的顺序恰好相反。另外,由于作者判断“桑德斯报告”没有“汤普森报告”那么重要,所以没有提及。当然,关于“费尔报告”的内容,本书出版时,尚未查清,所以未做记述。于是,在这篇解说中,我想把后来查明的事实补充进去,以完整地显示美方资料并说明这些资料在其中所处的地位。 1945年8月配属于菲律宾化学战部队的马里·桑德斯,奉麦克阿瑟总司令的命令调查731部队。同年8月下旬,他作为美国陆军太平洋部队科学技术顾问团的一员访问日本,和哈利·扬格斯一起着手开始调查,在九、十月间先后审讯了陆军军医学校、参谋本部、陆军医务局以及731部队有关人员,但是,由于石井四郎(1936~1942年、1945年3月至战争结束任731部队长)正在潜藏中,而北野政次(1942年~1945年任部队长)尚未回到日本,所以未能对他们进行审讯。调查报告,以“日本科学情报调查报告1945年9月、10月第5卷细菌战”为题,于1945年11月1日提出“桑德斯报告”的附录中有对9个人的审讯记录。在这些记录中,部队有关人员虽把活体实验这个最重要的部分隐瞒了,但是,却详细供述了731部队的组织机构和实验内容。 审讯时的翻译是在美国留学的内藤良一。后来,在接受朝日新闻记者采访中,桑德斯对“何时同731部队人员首次接触”的提问回答说:“开始调查后,不久,内藤博士来当翻译,开始时,我不知道内藤曾是731部队的干部。现在回想起来,是谁叫他来的,真不可思议。后来,内藤博士当了绿十字会的社长。”(《朝日新闻》,1983年8月14日)接着,桑德斯这样说道,“深夜,趁内藤不在,731部队的干部及年轻的士兵们悄悄地到我这里来,有的人送来了细菌炸弹的设计图,大家都要求我不要把他们当作战犯。(内藤)不太合作,反而在试探我。大约一个月左右以后,我告诉他说: ‘这样,我不得不委托别人来进行严厉的审讯了。’于是,当天,他彻夜赶写出报告,送到我这里。根据这一报告,我才掌握了整个情况,并能依照名单逐个审讯部队的干部们”。 彻夜赶写出来的这份报告(只写1945年9月写,没有日子)交给桑德斯保存下来了(《每日新闻》,1985年12月7日晚刊)。报告的一开头,内藤写道:“为了对阁下的调查做出真挚的努力,我把我所知道的有关细菌战的全部情况都告诉你。作为一名科学家,我认为这是我的义务。”他介绍了部队以天皇为首的组织机构示意图,石井、北野部队长的姓名以及构成哈尔滨部队的八个部及其任务等。他向神林浩(军医中将、陆军省医务局局长)谈到提供这些情报一事,神林说:“我曾努力争取参谋本部的批准,但是尚未批下来。”他又写道:“我非常害怕我的这一行为,也许会同我们参谋本部发生对立。我希望阁下阅读后,立即销毁。我还希望这些情报不仅对参谋本部,而且对神林也要保密,并希望阁下能够理解,我提供这些情报,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如果有人知道我提供了这种情况,我必会被害无疑。我唯一的希望在于拯救这个可怜的战败国家。”由于他感到本身有危险,所以提出了希望销毁的请求,但是,桑德斯并没有这样做,所以,这份报告作为资料而保存了下来。内藤的这份秘密报告,恐怕是向美方供出731部队组织系统最早的一份资料。在报告的附录中写道:“桑德斯问内藤博士是否把俘虏当作实验用‘土拨鼠’使用过,内藤发誓说,从没做过那种事。没有进行过活体实验,是虚假的回答。后来,知道了这种情况以后,桑德斯说:‘内藤对我多次发誓说没有进行过活体实验,我相信了他的这种说法。谁知道,近来我弄清楚了这件事,受到很大的冲击。内藤已经死去,但是,他背叛了我。’”(《朝日新闻》,1983年8月14日)桑德斯真不知731部队搞过活体实验。 在活体实验问题上受到欺骗的桑德斯,是通过内藤的报告首次掌握了731部队的全貌,才可能陆续地审讯部队的干部。9月9日在盟军总司令部,对陆军兵器行政本部的新美清一就化学武器问题进行审讯。同月27日,在陆军军医学校的审讯中,取得了芥子气和路易士气等毒气治疗法的报告(《每日新闻》1984年8月16日)。同月20日,在军医学校审讯了出月三郎(防疫室室长)和井上降朝(细菌学教室室长)。得到的回答是:军医学校防疫研究室负责防卫方面的任务,配置在哈尔滨、北京、南京、广东和新加坡的固定防疫给水部的任务,如同招牌上所写的是防疫给水。而对于细菌战武器及其研究,一无所知。对桑德斯来说,“这虽是关于细菌战问题最早的审讯,但这种回答是完全不能令人满意的”。出月等人不仅没有供出日本军医学校与哈尔滨(平房)731部队的关系,而且连进行过攻击性细菌实验也未交代。10月1日再次审讯细菌战防御负责人井上降朝时,他说,军医学校的研究记录在遭受空袭中90%以上业已烧毁,巳不可能找到。但是,到了11月,新潟支部送来了记录的复制件,弄清了遗留下来的问题。1988年8月,山中恒先生发现了《陆岸军医学校防疫研究报告》中的第二部10号至947号,共61册(《朝日新闻》,1988年8月21日)。报告包括大量培养霍乱、鼠疫菌以及大量提炼河豚毒等内容,揭露出隐藏在731部队后面的防疫研究室的真实情况。此外,《研究报告》中包括了石井四郎于1940年3月30日在军医学校召开军医药物学会议上所作的演讲记录(第99号)。据此,认定固定防疫机构是关东军防疫给水部(哈尔滨部队长石井四郎,在编人员为1836人,1936年8月11日组成),除此之外,还有五个机构:华北防疫给水部(北京)、华中防疫给水部(南京)、华南防疫给水部(广东)以及“陆军军医学校防疫给水部研究室”(部队长石井四郎,东京在编人员310人,1933年4月1日组成),从而弄清了东京防疫研究室和防疫给水部的关系。另外,还有22支机动防疫机构,其中一支就是参与诺门坎事件的加茂部队(部队长石井四郎,在编人员为995人,1939年6月21日组成,已复员)。 由于对陆军军医学校有关人员的审讯“是完全不能令人满意的”,桑德斯又审讯了陆军省医务局局长神林浩和海军省医务局局长保利信明。在9月25日的审讯中,神林给桑德斯留下了“非常合作的强烈印象”。事实上,10月2日他提供的731部队的基本资料:即部队的规模(本部、支部的驻地)、命令系统图、部队任务、本部组织机构图(731部队(平房)各部部长姓名以及牡丹江、林口、孙吴、海拉尔、大连各支队的支队长姓名),还有疫苗和血清的生产能力等,给人的印象是“在整个日军中细菌研究只不过是没有价值的小规模”而已。没有提出超过防御性实验的资料。内藤良一在10月6日的审讯中最早说“平房研究所的任务,从一开始就是将细菌战武器作为实战武器来研制的”。同时,结合示意图说明在平房建立这支部队的经过,以及“宇治”型炸弹、“波”型炸弹、“吕”型炸弹和母子炸弹等细菌武器的种类,桑德斯评价说:“这是初次揭示了日军细菌战计划的规模”,“今后的课题在于能否取得这些资料”,从而产生了获取这些资料的积极性。10月7日又就各种炸弹详情审讯了金子顺一。金子是一个到1941年为止在平房工作了三年半,后来又调至东京军医学校工作的人物。 1945年10月8日,增田知贞从哈尔滨回到东京。审讯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开始摸到部队的核心部分。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增田是石井四郎的心腹,如果日本没有战败的话,继石井、北野之后,他会成为731部队的第三代部队长,是一个了不起的干部。10月9日,增田在接受桑德斯审讯时交代说,“在731部队秘密地进行细菌战的研究”,“研究攻击性细菌战的部门为了保密,相互之间是不能进行协作的”。从增田的经历来看,在军医学校任教官(1931-1932年,1941-1943年)和在731部队(1937-1939年,1945年4月至战争结束)工作,是交叉在一起的,说明平房的部队和东京的军医学校之间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由于增田患急性疟疾,使第一次审讯陷于中断。三天以后的10月11日和16日又进行了审讯。增田本人吹牛说:“只有石井和我,才了解有关细菌战活动的全貌。”(10月8日)增田的口供成了“桑德斯报告”的核心。也就是说,他详细地供述了在平房用于实验的病原体种类、培养基、大量生产的方法、生存能力的研究、水井污染、动物实验、细菌喷雾(烟雾剂)、从飞机上直接撒布以及部队感染事故等有关情况和在实验中使用的病原体肠伤寒菌、副伤寒菌、赤藏书网痢菌、霍乱菌、鼠疫菌、炭疽菌、马鼻疽菌、破伤风菌等,以及在炸弹的野外实验中,使用了灵菌和炭疽菌两种等情况。另外,还供认在炭疽菌的研究中,两年内共使用了100匹马、500只羊。他初次供称,平房的研究费,1944年度为600万日元;部队人员数1939-1940年期间,最大规模时多达3000人,1945年部队崩溃之前为1500人。这样,于11月1日提出了“桑德斯报告”。 “桑德斯报告”总结了上述两个月审讯的情况。报告说,细菌战的中心机关设于平房,最多时拥有3000名部队人员,其重点放在制造实战用的细菌武器,研究过8种特殊炸弹,尤其彻底研究了“宇治”型炸弹,曾在野外进行过2000多枚的实验。但是,在这里没有交代在安达进行野外活体实验的事实;同时,报告的“结论”中认为,日本细菌战计划未能制造出实用武器,而且还指出,即使手中掌握了细菌、化学武器,但由于担心美国用细菌、化学武器进行报复,所以,没有用于攻击(作战)。 桑德斯生病回国以后,盟军总司令部查到了潜伏在千叶县的石井四郎,把他带到东京。1945年底至1946年初,石井和盟军总司令部之间进行交易(所谓“镰仓会议”),以换取细菌战情报为条件,盟军司令部免除731部队有关人员的战犯罪责。关于这件事,石井本人曾向若干人说过。免除战犯罪责一事,早在1945年秋麦克阿瑟、威洛比和桑德斯三人就巳做出决定。桑德斯在接受记者采访,回答“你是否知道免除战犯罪责的交易”的提问时说:“是的,那是1945年秋天,我和盟军总司令部的上司威洛比少将进行商谈之后,两人一起来到了总司令办公室。我们坐在麦克阿瑟两旁。我清楚地记得当时交谈的内容。威洛比说,如果不保证不追究他们的战犯责任,就不能顺利地查明731部队的情况,是否可以由桑德斯中校出面做出这一保证呢?麦克阿瑟回答说:‘可以这样做。’威洛比问:‘桑德斯中校可以说是您的意思吗?’麦克阿瑟(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为了接办桑德斯的调查工作,底特律克堡的阿藏书网沃·汤普森来到日本。他从1946年1月11日起至3月11日为止,进行了两个月的调查。这就是第二次调查。汤普森的调查,瞄准在石井的审讯上。对石井的第一次审讯是1946年1月17日在东京进行的,直到2月25日,期间断断续续地进行了审讯。1月9日,另一个部队长北野政次独身从上海乘美国飞机回国后,对他每周进行一次审讯。对石井的审讯,作为“关于日本细菌战活动的报告”,于1946年5月31日提交给化学战部队长。这个“汤普森报告”收录在本书第三章和资料一中,已有详细说明,在这里予以省略。但是,石井四郎和北野政次都不仅隐瞒了进行活体实验的事实,而且有关731部队的其他情况,也作了谨慎的供述,使之不超越“桑德斯报告”的内容。这一点有必要加以注意。 对731部队进行活体实验的调查,是以1947年初苏联要求允许审讯原部队人员开始的。国际检察局1947年1月7日打电话给盟军总司令部第二参谋部说,苏联代表要求批准他们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上进行关于细菌战的审讯。过了两天,乌西里耶夫(苏联副检察官)发出了致威洛比(第二参谋部)的“备忘录”。这份备忘录说,731部队进行细菌研究,其实验的结果杀害了许多人。为了就这一问题提供证词,希望审讯石井四郎、菊池齐(第一部细菌研究部部长)、太田澄(第二部实战研究部部长)等三人。1月15日9时起,在东京陆军省召开了包括来自美国和苏联和翻译在内的7人会议。在会上,苏联斯米洛诺夫内容充实的说明,使美方惊叹不已。他说在平房的731部队中,进行过细菌战的大规模实验,杀害了2000人,还说在安达有一个野外活体实验场。这一情报是关押在苏联的两名原731部队人员提供的。斯米洛诺夫这样说道:“在平房,他们把人关押在监狱里。为了提供研究所制造的各种培养菌效力的数据,以各种方法使这些人感染——或者以密封汽车送往安达,把他们捆在木柱上,以种种方法让他们暴露在从飞机上投炸弹和通过喷霁扩散撒布的细菌之中;为了对牺牲者进行观察,又把他们带回平房……日本人杀害了2000名满洲人和中国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这些都同石井将军、菊池大佐和太田大佐有关系。” 提供这一证词的是拘留在苏联的两名原部队人员川岛清和柄泽十三夫。川岛是该部队第四部细菌制造部部长,柄泽是第四部细菌制造班班长。斯米洛诺夫说:“我们原来以为这一证词的内容是毫无道理的,所以请苏联的细菌武器专家(对川岛和柄泽)再次进行了审讯,并对平房废墟进行调查,确认了这一情报。” 以川岛和柄泽等原部队干部的口供为契机,苏联向美国提出了审讯石井等人的要求。美国开始对活体实验进行调查,这一点极为重要。因为在1949年12月苏联举行的哈巴洛夫斯克审判的公审记录上留下了川岛、柄泽等12名被告的审讯记录和法庭上的证词。正像在本书第一集中描写的那样,他们生动地供出了731部队进行活体实验的实际情况。哈巴洛夫斯克法庭的公审记录,是苏联非公开的审判(实际上是公审,有许多市民进行了旁听。《朝日新闻》1989年10月4日、1990年2月5日)。有人对被告的证词内容的可靠性提出疑问,但是,美国的第三次和第四次审讯,完全证实了哈巴洛夫斯克审判记录。不消说,美国并非意识到这一点才进行调查的,也并不是为审判石井等人的战争犯罪而进行调查的。历史的事实恰恰相反。美国免除石井等人的战犯罪责,是为了以此换取731部队活体实验的全部技术成果。其目的在于:为了美国的国家利益而收集细菌、化学战的情报。因此,“费尔报告”、“希尔报告”中的审讯内容极其详细。这些详细的报告,结果有力地证实了哈巴洛夫斯克审判中被告证词的内容,这可以说是历史的讽刺。本书第一集使用了哈巴洛夫斯克审判的记录,又根据美方的资料写了第二集。如上所述,两者具有国际上相互论证的关系。 但是,根据斯米洛诺夫的报告,则不得不说美国在以往的桑德斯和汤普森进行的两次调查中,在活体实验问题上完全受骗了。感到十分困惑的盟军总司令部和美国本国(华盛顿陆军部联合参谋总部)之间,围绕着如何对付(苏联提出的)审讯石井等人的要求频繁来往秘密电报。如上所述,美国的想法是,如果可能的话,不让苏联审讯石井等人,而由他们自己再次进行审讯,以独占活体实验的成果,这是自不待言的。麦克阿瑟于1947年2月10日再次致电陆军部参谋总部,要求就是否应允许苏联审讯石井等人问题做出判断。尽管苏联连日进行催促,但是(美国)本国一直没有复电,处于无法答复苏联的状态之中。至3月21日美国才把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决定发给麦克阿瑟(W94446)。同时,威洛比于3月30日发出致撒克斯顿上校的文件。4月10日约翰·B·克里上校发出了致对日理事会苏联代表德尔毕扬柯的电报,通知说,不能把石井、太田交给苏联。 这样,诺伯特·H·费尔于1947年4月16日抵达日本,开始进行为期约两个月的关于“731部队”进行活体实验的调查。到1947年2月为止,盟军总司令部和第二参谋部(G2)收到了主要是原731部队人员的许多匿名信,也有人通告他们在平房进行过活体实验。费尔抵达日本以后,同意盟军总司令部第二参谋部的看法:即认为这些信件可靠,有必要再次审讯原部队的干部。于是,立即开始进行调查。在四五月间,费尔在审讯中,当然包括苏联要求审讯的石井、菊池和太田等人,此外,还包括了龟井贯一郎、荒卷广户、增田知贞、金子顺一、内藤良一、村上隆、碇常重、若松有次郎等人。在本书中,据审讯石井时担任翻译的U·U先生说,在1949年6月左右(无准确的月日记录)费尔于5月8日、5月9日两日审讯了石井,把龟井称作是一位全面协助调查的一位“有影响的日本政治家”。其间,让19名细菌战研究骨干用英文写出了细菌、化学方面的人体实验报告。这一报告共60页,记述了利用炭疽菌、鼠疫菌、肠伤寒菌、斑疹伤寒菌、赤痢菌、霍乱菌等进行活体实验的情况。编写这份报告花费了1个月的时间。历时9年之久的灭绝谷物研究问题,由八木泽和滨田提出了10页的报告。此外,还有细菌炸弹、利用喷雾撒布细菌的报告(可能是在安达进行的实验),对对于中国人进行的12次野外实脸、气球炸弹,对家畜进行的细菌、化学研究也进行了调查。 费尔回国以后,于6月20日由底特律克堡向化学战部队长提交了一份“关于日本细菌战活动的新情报概要(英语写成,共11页)”。这相当于“费尔报告”的概论部分。迄今,尚未找到这个60页的英文报告,也未找到“费尔报告”。也有人认为,只要未找出这一报告,就无法依靠美方的资料来弄清活体实验的情况。但是,这种看法显然是错误的。顺便说一下,四次报告的形式都是有相当于总论的部分,接着是分论,包括单个调查、审讯记录或附录补遗。相当于总论的部分,是分论的要点或者概要,有的还包括了结论。费尔在6月20日的报告中写道:“凡没有加以特别说明者,本报告所列资料,全部都来自对人体的实验。60页英文报告的摘要,详细地介绍了对上述炭疽菌、鼠疫菌等问题的审讯结果。对石井四郎的审讯,是在5月8日、5月9日进行的。让石井在上述60页英文报告之外另写一个报告,说明石井将军20年来在细菌、化学领域中的经验概要,估计7月10日可以取得。”但是,这个报告实际提出与否,现在无法确认。同样,20名原部队人员正在写有关驻长春的“100部队”(关东军军马防疫厂)的报告,原定8月底可以取得,但是究竟结果如何,也未得到确认。 在“费尔报告”中说,获得了8000张显微镜用标本。细菌战用的病原体是利用200多名死者制成的。这些标本秘藏在寺院或日本南部的深山里。我们看到并巳经取得了这些标本印刷品。同时,盟军总司令部第二参谋部麦克尔上校已将它装船,“在极为良好的状态下运抵美国”(费尔6月22日信函)。在制作这些标本时,请来日本病理学专家,让他们从事整理标本内容、实验说明以及病历等方面的作业。“费尔报告”的结论是:“……恐怕在分析了各种报告之后,我们能够进行得到解答的特定审讯。在大量生产、气象学研究以及实战用武器方面等,我们显然比日本高出好几档……然而,活体实验方面的资料,如果把它同我们及联合国动物实验的资料联系起来使用的话,那将是非常有价值的。病理学研究和人类疾病方面的其他情报,对于研制炭疽菌、鼠疫菌、马鼻疽菌等真正有效疫苗的尝试也许很有价值。” 为了扩大费尔对活体实验调查,“分析各种报告之后进行特定的审讯”,埃德温·V·希尔和约瑟夫·维克托于同年10月28日抵达日本。希尔从10月29日至11月25日进行了审讯调查。其结果于1947年12月12日向华盛顿国防部化学战部队长奥尔顿·C·维特提出了“关于细菌战调查的概要报告”。正如报告中记载的那样,先后审讯了研究喷雾的高桥正彦、金子顺一和研究斑疹伤寒的笠原四郎、北野政次和石川太刀雄以及另外两人,还就25种细菌审讯了石井四郎、太田澄和增田知贞等共22名医生。报告中写道:“被审讯者主动地提供情报这一点是值得注目的。在审讯中,没有人提出免除战犯罪责的要求。对于石井四郎同美国的交易——即如果美方用文件保证石井及部队人员免除战犯罪责的话,他们就详细地供述细菌、化学战研究计划,围绕着细菌战情报是否作为战犯的证据问题,最终美国本国于9月8日致麦克阿瑟的电报中,传达了下述事实:‘为了安全保障,不应追究石井与有关人员的战犯罪责,也不应留下许诺,而应按照以往的方法,一个不漏地获取全部情报,务必继续进行工作。’” “希尔报告”在“各项结果”的项目中一开头说:“在日本细菌战报告中,我们不仅获得了有关以前提出的主题追加情报,而且还收集到日本彻底研究过,但尚未报告的许多有关多种疾病的情报。”强调不仅获得了费尔调查的追加情报,而且还收集到了许多费尔没有报告过的关于利用细菌进行活体实验的新情报。本书虽然没有收录在内,但在费尔的调查中,“业巳报告过的”有炭疽、喷雾(烟雾剂)、霍乱、马鼻疽、鼠疫植物疾病、沙门氏菌、孙吴热、破伤风、肠伤寒、副伤寒;“没有报告过的”有肉毒杆菌、布鲁(杆)菌、消除毒气、河豚毒、瓦斯坏疽、流行性感冒、髓膜炎、粘蛋白、天花、森林壁虱脑炎、肺结核、野兔病、恙虫病等。在总论之后,还附有相当于分论的按细菌分类的69页审讯记录,本书巳将其部分要点收录进来。这些单个的审讯记录中,有的还记录了在活体实验中死亡的人数。在审讯记录中技术上的详尽程度令人吃惊。美国究竟为什么要做如此详细的审讯,那就不言而喻了。 本书在第二章中指出的问题,集中体现了对活体实验审讯调查的目的,这一点尤为重要。也就是说,“希尔报告”是作为“由注射细菌性传染病的病原菌而显示的人体患病率的结果而得出的”情报,“关于活体实验受到的良心谴责,我们在实验室里是没有的”,“获得这些数据所花的费用为25万日元”,而“日本科学家们花费了数百万美元和数年的研究才能取得。我们以极为便宜的‘零头’就取得了”。这样,通过美方的调查,731部队活体实验的研究成果一点不漏地全部到了美国人的手里。 以上证明了出现在《恶魔的饱食》(第二集)中的美方资料在美国整个调查中的地位。同时,再次确认本书在20世纪80年代前半期研究工作受到制约的条件下,挖掘和选择出了极其超前的资料,并进行了卓越的分析。本书通过731部队人员的供述,说明活体实验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而美国方面以免除石井等干部的战犯罪责为条件,为获取活体实验的成果不遗余力。这已为庞大的美方资料所证实。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本书对历史学家也提出了忠告。他们首先必须向许多读者说明法西斯主义和战争的恐怖,同时让他们重新下定决心,必须防止它的重演[本稿的出处全部省略,但可参阅松村高夫、金平茂记著《〈希尔报告〉——关于731部队活体实验的美方调查报告》(上),《三田学会杂志》,1991年7月号]。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