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异常生物调查局》 楔子 旧时候,京城里有个行当叫摇小鼓。说白了就是走街串巷,摇鼓‘收破烂’的人。 摇小鼓这一行看似不起眼,里面却有的是能人。变着花的能把别人手里的好东西,按照破烂价收过来,再一倒手用几十甚至上百倍的价格卖出去。 大清朝亡了的那会儿,四九城里出了四个摇小鼓的另类。 这四个人也摇着小鼓走街串巷,穿着却十分体面,全都是青衣长袍。他们看上了东西从不跟主人还价,也从不带人去敲边鼓,不管多难撬的物件,不出三天肯定到他们手里。 按理说,这四个人是坏了规矩,可是城里却没人敢找他们的麻烦。因为,这四个人只到刚死了人的人家去收东西。就算那家没有人死,他们当中有人去人家门口转悠几天,那家也会三天之内办场丧事。要是,他们当中有人在谁家门口,那家肯定要遭大灾。 有人说,那四个人收的东西全都犯邪,他们是闻着邪气儿找上的卖主儿,他们想买的东西,没人敢不卖。 四个人不仅收的东西邪,人更邪,这四个人平时各有各的地盘,哪怕是见了面也不说话。要说他们互相不认识,可这四个人又每年一聚。 四个人聚会的地点不一定在什么地方,不过,他们聚会时,肯定会点四盏白布灯笼。 灯笼必须离地三尺,人在灯笼一米开外,灯光最多照到人腰,绝不会照到人脸。 不管什么地方飘起四盏灯笼,都代表着那四个人又凑到了一起。 四个人聚在一块儿时,不管是风里雨里,都守着自己的灯笼站在地上一言不发,直到灯笼熄灭才各自离去。年年聚会,年年如此。 有人看见过他们聚会,当时,天上飘着小雨,四盏灯笼却一盏没灭,从远处看过去,只能看见四双鞋,那四人从腰部往上就像是被夜色抹掉了半截。远远看过去,那四个人就像是半在阴间,半在阳世。 四个人每次聚会之后,都会莫名的失踪那么一两个月,然后再回京城继续摇鼓走街串巷。 我知道这些事儿,是因为其中一个摇小鼓的人就是我太爷。 我家里人都不晓得我太爷的大号叫什么,只知道他有个外号叫“陈摇鼓” 我太爷在京城晃了几年之后,忽然告诉家里人他要出一趟远门,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他临走之前,叮嘱自己的儿子也就是我爷爷陈如飞:每年到他们最后聚会那棵柳树下面,看看有没有白布灯笼。灯笼在,说明他们都还活着。灯笼没了,赶紧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只要能保住陈家香火,就算你们改了姓,我都不说半个不字。 打那之后,我爷就每年去柳树下面看一次,可他再没见过我太爷,也没见过其他三个摇鼓的人,不管他去得多早,看见的都只有四盏没点亮的白布灯笼。 那个年月兵荒马乱,就算是京城也没个安身的地方。几年之后,我爷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哪还有心思管什么灯笼不灯笼,就报名参军离开了京城。直到打胜了仗,他才又回到了京城。 我爷走的时候只有不到二十岁,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四十多了。 我爷自己说:要不是想念他爹,他不会再往柳树下面走,也不会再见到那四盏白布灯笼。 那时候,柳树没了,灯笼还在。我爷又年复一年的守起了灯笼。 五年后,灯笼少了一个。 第七年,灯笼只剩下了一盏。 第十年,灯笼没了。 又过了两年,我爷忽然离家出走,从此渺无音讯。 直到我出生那天。 我爸还没来得及抱我,就不知道怎么了,眼睛看着门口,非说我爷回来了,发了疯的往外跑,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只拎着一只白布灯笼。过了没多久,我爸就离开了人世。 我爸临死时,一手抱着我,一手指着墙角,挣扎着想说什么,最后死不瞑目的咽了气。 我爸走的第二天,我爷真回来了,谁问他什么,他都不说。连夜安葬了我爸,就带着我离开京城去了东北。 第一章好奇 认识我爷的人,都觉他是个和和气气的人,见了谁都笑。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觉得,可是经历了几次事儿之后,我才知道,我爷那个人很邪门儿。谁要是觉得他好说话,好欺负,准得在他手里吃亏,还是吃哑巴亏,有苦都说不出来。 我头一次觉得我爷邪门儿,是我家找人修大梁的时候。 换房梁在农村可是大事儿,请来的都是大木匠,那木匠看我家就我和我爷俩人就想坐地起价。结果,梁还没修,我爷就跟木匠吵了起来。 街坊邻居过来劝架的时候,还特意跟我爷说:大木匠得罪不起,人家要是给你使个坏,轻了家里得招祸,重了就得死人。 我爷脾气一上来谁说什么都不行,还就让那木匠修梁。那木匠一看村里邻居都来了。知道自己占不着便宜,当时就拉着个脸告诉我爷:我肯定给你好好修,你放心。 我家上好大梁的那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觉着有人看着我。不管我怎么翻身,都觉得那人在盯着我背后看,我往边上躲,那人就跟在后面往前凑合。 我只觉得有人特意我身后躺着,盯着我后脑勺不放,一直静悄悄的等着我转身看他。 要是,我翻身真看见一个不认识的人…… 我吓得缩在被窝里呜呜直哭,我爷听见动静。赶紧问我咋了?我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个劲儿的说我后面有人。我爷一听骂了一句:“妈了巴子的”拎着砍刀就上棚顶,抡着刀往大梁上一顿猛砍, 没一会儿工夫。我就听见房顶上“咣当”一声,我爷好像是把什么东西砍断了不说,我还听见一声尖叫,那个动静肯定不是人声儿。 我吓得缩在被里不敢露头。又过了好一会儿,我爷才从棚顶上下来,搂着我安慰了好一会儿。 我问他刚才是怎么了,我爷就是不说。 没几天的工夫,那个木匠就又来了,一进屋就把一个红包举到桌子上,又关上门给我爷磕头。 我和我爷当时正在吃饭,我爷说了一句:“吃你饭,吃饱了出去玩。”再没搭理过那木匠,那人就一直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其实,我早就吃饱了,一直不走就是想看看我爷要干啥?我爷却沉着脸把我撵到了外面,我在外面转了一圈就回来了趴在门缝上往屋里听,正好听见我爷说:“你没下死手,我也不下死手。但是,你这身本事别要了,心术不正,留着本事就是祸害……” 我还没听明白我爷什么意思,我爷就像是能看见我一样,在屋里吆喝了一声:“陈野,你干什么呢?出去玩去!” 我吓得赶紧就往出跑,我正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正合计要不要回去看看怎么回事儿,就听见屋里传出来一声惨叫。 没一会儿,那木匠就从屋里跑了出来,我看见一只手上全都是血,疯了一样往外跑。 我进屋一看,屋里就像是杀了鸡一样,弄得到处是血。我爷像是没事儿人似的,把血擦了个干净,拿起桌子上的红包,告诉我过几天带我赶集。 我问他屋里的血是怎么回事儿,他说:“是那木匠不小心划破了手。”就顺手把什么东西扔到了窗户外面,我不知道他扔的是啥,却听见我家狗在嘎吱嘎吱吃东西,听着就像是在嚼骨头。 我那时候还小,一听能赶集就什么都不管了。后来,我才听村里人说,那木匠干活儿时候,一不小心把自己大拇手指头给剁掉了。木匠的本事全在大拇指上,那根手指头一丢,手艺就算废了。 别人都说那木匠的手指是干活儿时候断的,可我怎么想都觉得他的手指头是断在我家里了?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在留心我爷。 可我爷平时看不出来哪儿有什么不对,就跟农村老头一样,下地,喂鸡,养猪什么都干,闲着的时候就找人唠嗑。 时间一长,我就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儿,才让我真正认识了我爷。 那年,我跟我爷出去喝喜酒。我去的那家是什么亲戚,我忘了。但是,我记得那家新媳妇的娘家挺不好相处,不是嫌弃这,就是嫌弃那。 当时,村里有个小孩儿,看他家车挺漂亮就趁着车门开着坐进了驾驶室,结果让他家里人扯着膀子拽了下来,那小孩儿也就七八岁大,被吓得哇哇直哭。 我家亲戚,不敢得罪亲家,上来一块儿骂那孩子,还动手给了人家两巴掌。我爷正在屋里喝酒,听见孩子哭,还以为是我,出来一问,顿时就火了。指着我家那亲戚和他亲家好听一顿骂,说他们缺了品性。 那家人上来要打我爷,却被人给拦住了,说是怕我爷躺地下讹人。 这下我爷更火了:“你们有本事都上来,全村老少都在,我姓陈的,今天话说在这儿,谁讹人,谁不是人养的。” 那家人还真动了手,结果就变成那家人躺地上讹我爷了,他家还有人报了警。 警察过来问了半天才相信,是我爷一个人撂倒了六七个大小伙子。 我清清楚楚的记着,那些人都没受什么重伤,可人家非得要住院,还让我家亲戚给带话儿,说是我家不赔钱,就让我爷去蹲大牢。 我生怕我爷被警察抓了,一路人哭了好几回。我爷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领着我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告诉我:“野子,你记着,人可以惹祸,但是你得有惹了祸再往回收的本事。没那个本事就认怂,认怂不丢人。” 我当时以为我爷是要认怂,哭的就更厉害了。我爷也没多说什么,抱着我回了家。 那天晚上,我一直睡不着。到了半夜就听见我爷悄悄起来去了西屋,好半天都不出来。 我悄悄爬起来扒着门缝往西屋里一看,差点没吓得喊出声来。 当时,我清清楚楚的看见,我爷坐在西屋的炕桌边上,桌子上摆着七个白瓷酒盅,每个酒盅下面都压着一张黄纸。 我爷闭着眼睛坐在桌子边上一动不动,脸上被油灯照得一片铁青,看着就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我吓得捂着嘴不敢出声,我爷却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我爷那双眼睛就跟夜猫子似的,眼睛闪出来的凶光亮得吓人。我以为他是在往这边看,吓得赶紧一缩脑袋。 桌子上酒盅却在我缩头的时候一个接着一个的炸了,白瓷茬子崩得到处都是,盅子里的酒顺着桌面淌了下来。 我爷用手轻轻一托炕桌,那桌面就斜向了炕沿一边儿,桌上的酒全都往炕沿下面淌了过去。 我顺着桌子往外看的时候,差点把魂儿吓掉了。炕沿下面分明跪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那人的脸被头发挡住了一大半儿,我看不出来他是男是女,只看见她那两只手白的吓人,伸出来的手指甲像是被墨汁泡了一样乌黑发亮,那哪是活人的手啊? 那人把桌子上淌下来的酒接在手心里捧着喝了,好像是发觉我在看他,转头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顿时看见一颗满是血丝的眼珠子。 我吓得不敢出声的时候,那个人咧着我对我笑了一下,才站起来走了出去。 我爷等那人走了,把东西全都收拾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躺在我边上睡着了。 我那一宿都没敢睡觉,一会儿觉得刚才走的那人又回来,贴在炕沿边上来回的走;一会儿觉得我爷像是在睁眼睛看我……,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了过去。 那天晚上的事儿,我没敢去问我爷。 没过几天,那家亲戚就来了,哭哭啼啼的找我爷人认错,我当时趴在外面听了个大概。 那家好像是说,那天挨我爷打的那几个人,天天晚上做噩梦,梦见有死人找他们。说是他们敢欺负老陈家人,就让他们不得好死。 那家人找了个能人算了一下,那人说,他们做的事儿太过了,把陈家老祖宗给惹急了。这才找上门给他家子孙出气。这得陈家人自己去老祖坟上说和,才能把事儿给圆过去。 那家人找我爷说了半天的好话,还特意拿出来撤案记录给我爷看,我爷只说了一句:“我气消了,你们打了人家孩子怎么算?”就把人给撵走了。 转过了天,那家又来了,还带那个小孩家里人,说是昨晚特意去给人登门道歉。我爷这才松了口。收了那家拿来的黄纸贡品,说是晚上到祖坟上给圆和圆和。 那家人以为我爷上坟去了,其实我爷根本就没去,把黄纸往仓房里一扔,贡品转头就炖着给我吃了。 那时候开始,我就觉得我爷下咒。可是这话我没去问我爷,问了他也不能说。 打那之后,我就一直琢磨,我爷是怎么对人下的咒。我想来想去,才盯上了我爷藏在厢房里的红木箱子。 我爷从来不让我碰那箱子,说是里面装着老祖相。可是,我爷又从来都不让我拜老祖。 别人家过年,都是家里男丁挨着个给老祖磕头,只有女孩才不用过去。我家却是我爷把门插上自己拜老祖,拜完之后,还把门锁严实了,不让我进屋。 我估摸着,我爷下咒的东西肯定在那口箱子里。 我好几次想趁着我爷不在就想弄开那口箱子都没得手,后来我总算是把箱子弄开了,却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第二章好奇心害死猫 我爷每隔一段时间都得出去一趟,一走就是三四天。我趁着他出门儿,强忍着好奇心侯了一天,按照我爷的习惯,他要是不回来吃晚上饭,这一宿肯定是不回来。 那天,我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我爷回来,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为了以防万一,我特意从里面插上门溜进了西屋。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东北以西屋为尊,不管是供先祖,还是供保家仙全都得在西屋。 我溜进去之后,就拿钥匙开了我爷的那口红木箱子。 那箱子里面全都稀奇古怪的东西,好多东西别说我没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说过。我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在地上,挨着个的拿着玩。 我玩了没一会儿,就觉得屋里太暗好多东西都看不清。我爷没在西屋按电灯,平时进来都是点油灯。外面灯光只能照到门口,我看不清东西却开始在屋里找油灯。 灯油我倒是找着了,灯座却不知道让我爷放到了什么地方。 我灵机一动从地面捡起一个用铁柱子托着的蜡黄色小碗儿,把灯油给倒了进去,把灯芯给扔进了碗里。 用过油灯的都不知道,那东西其实没那么复杂的,你就是拿个吃饭用的碟子,往里倒点灯油,一样能当灯盘子用。 我等灯油把灯芯泡的差不多了,就划着火柴点上了油灯。我没想到,那火苗子一窜起来就冒出了绿光,暗绿色的火苗瞬间照亮了半个屋子。 可是西屋顿变得一片惨绿,往哪看都是绿影,屋里的温度也像是降低了不少,把我冻得直打哆嗦。 那时候,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往出跑,可我还没到门口,西屋大门就自己关上了。 我在里面使劲儿拽了两下就觉得不对了——西屋大门刚被我拽出条缝,马上就被拉回了远处,要是外面没人拽着门,大门怎么能自己关上? 可是,外屋门早就让我给插上了,我家除了我,还有能有谁在? 我吓得连着往后退了两步,好不容易定下神来,大门却自己敞开了一条缝,门缝外面露出来一只圆滚滚的眼珠子,那人就像是没长眼皮,眼珠子完全突在外面,扒着门缝往我脸上看。 我吓得直往后退,那大门却在一点点自己往里开,没一会儿的工夫,外面那人就露出来大半个身子。那人的脸被头发盖了一半儿,半边身子穿着煞白的衣服,半边身子也不知道是穿着黑衣还是藏在了阴影里面,看着就是黑漆漆的一片。 那人明明离着我还有三四米远,却把手往我身上伸了过来。我眼看着那人的手一下到了我眼前,指尖差一点就碰上了我的鼻子。吓得连着往后退了两步,抓起炕沿上油灯砸了过去。 油灯那东西放在桌上不会起大火,要是打翻了灯盘,让火苗子碰着灯油,马上就能点了屋子。我刚把油灯甩出去,绿色的火团子就从地上掀了起来,门口那人不但没躲,还顺着火光往我身便爬了过来,两只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火烧瞎了,眼珠子上泛着白花花的一片白膜。 整个西屋连个窗户都没有,我想跑都跑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往我脚底下爬,等我躲到没处躲的时候,那人贴着地面抓住我的脚脖子。 我只觉得自己脚底下一凉,就看一只手顺着我胸前伸了上来掐住了我脖子,我眼前一黑当场昏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爷已经回来了,正坐在炕沿上抽烟,一看我醒了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我说我怎么一出门儿,心里就直突突,原来是你在家作死啊!你咋不上天呢?” “你点着的那是啥你知道不?那是死人脑瓜骨做的敬神盏,装酒用的东西。你往里面点灯油,山神下来喝酒了,结果扔你烧了一脸火,你可真有本事。” 我被我爷骂得不敢吱声,他却越骂越来劲:“你能作啊?你怎么不往敬神盏里撒泡尿呢?” “撒了!”我吓得憋着嘴想哭,可又不敢不说实话,我在屋里玩的时候,确实有泡尿不想出去撒,就给尿到了从箱子里那出来的一个壶里了。 我爷赶紧跑过去拿起壶来闻了一下,气得全身直打哆嗦:“你个小犊子,你这泡尿把你自己的小命儿撒没了。” 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后来我才知道,我烧敬神盏那事儿,不算什么大事儿,只要我爷能跟人家圆和通了也就没事儿。 但是,我往壶里撒的那泡尿却要命了。哪壶里本来就半壶酒,是专门用来敬奉神明的御神酒。我爷得拿着御神酒请来更大的神明,帮我去压邪,才能把事儿给了了。 可是,我爷不知道自己敬上去的是半壶尿,这下该压得邪没压下去,反倒把上面的大神给得罪了。 我爷气得在屋里转了好几圈儿,我小声跟他说:“爷,是不是我得罪仙儿了?要不,我去给他磕头赔罪。” “把嘴闭上!”我爷没好气儿的骂了我一句,自己钻进西屋点上三炷香。也不知道是在跪在地上念叨什么? 没一会儿的工夫,我就听见屋里哗啦一声,等我爬起来一看,才知道是我爷把香炉子给摔了。 我爷站在屋里指着房梁破口大骂:“老子求你,你还真当给你点逼脸了是不是?你敢动我孙子,老子就先让你死。” 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让我爷从屋里被窝里拽出来扔进了那口红木箱子:“在这儿等着我。千万别出来。” 我眼看着我爷从供桌下面抽出两把刀来别在身上,又从房梁上摘下来一个油布包,抗在身上走了。 我自己坐在箱子里等了半宿,直到天亮才看见我爷回来。我爷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血,脸色白得吓人,走路都走不稳当。 我吓得赶紧爬出来把他扶到了炕上:“爷,你这是咋了?” “让我睡一会儿!”我爷说了这么一句话就睡了过去,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宿,中间怎么叫也叫不醒。 我那时候还以为我爷死了,吓得哭了好几回。等我爷醒了,他的气儿也消了。坐在炕上连着抽了两三袋烟,才跟我说:咱们老陈家的老家是东北,你太爷却在京城附近住过…… 当年,你太爷惹了大祸,才让我们回来避难。我追你太爷追了好几年,也没找到他的去处。后来是你太爷忽然找上了我,告诉我,你家里要出事儿。 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你太爷是死是活。可我知道,他告诉我的事儿,肯定准。我拼了命的往家里赶,还是晚了一步。我到家的时候,你爸已经没了。 我不敢再带着你待在京城,就带你回了东北老家。你三岁那年出过一次事儿也差点没了,你太爷又回来了一次,告诉我等你十二的时候,拿着那壶御神酒,去山上能救你的命。 你小子倒好…… 我爷说到这会儿停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跟我说:这就是咱爷俩的命,等你十二岁。我带着你上山,能活咱们一起活,活不了,咱爷俩死也得死在一块儿。 从那之后,我爷再什么也不瞒我了。他告诉我:我太爷当年在京城摇小鼓,是为了找一件了不得的东西。那件东西没找着他就走了。我爷估计,我太爷很可能是死在了什么地方。回来告诉他家里出事儿的是我太爷的魂儿。 那天给我家送灯笼的人,送来的是一股邪气,我爸把邪气挡了九分,可我还是沾上了一分邪气。有那股邪气,我活不过十二。 我爷这些年一直护着我,就是为了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帮我化邪。可现在别说是化邪,能不能闯过我自己惹的祸都不好说。 打那天之后,我爷就在家里挖了口井,井底下放上了棺材,白天我还像平常一样去上学,晚上回来就跟我爷一起睡棺材里。 我每次睡觉之前,我爷都把他红木箱子的东西,扔在我边上,帮我抱着睡。我每次抱着那些东西,都像是能听见有人在我身边说话,或者干脆就像是抱着个人,睡到半夜那些东西还能动上两下。 等什么时候那件东西上说话的声没了,我爷才把东西拿出去烧了。 东西不够了,我爷就出去收,回来再扔我边上。可他后来收的东西,都没他箱子的玩意好,有时候就是几枚生锈的大钱儿,偶尔才能碰上点别的玩意。 我爷除了不让我好好睡觉之外,每隔三天还得让我吃上一顿坟头饭,那饭是我爷晚上做好了端到坟地里,第二天早上再端回来给我吃。饭里全是土腥味不说,弄不好吃上两口就能吃出条虫子来。 可我爷却告诉我,就算里面吃出只癞蛤蟆,你也得给我嚼碎了咽下去。我不吃,他就掐着脖子往我嘴里塞。不管我哭成什么样,他都不心疼。 我自己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变化,可是我同学都说我身上带着股凉气,尤其是两只手,一摸上去都凉像拔人。他们都笑话我是死人。我心里有苦也说不出来。 我也问过我爷,他用的那些都是什么玩意。我爷告诉我:等咱爷俩闯过去那一关,你不想学,我也教你。要是闯不过去,说什么都是白扯。 我就这么着,在棺材里躺了三年,一直到我十二岁那天…… 第三章上山 我以前过生日,我爷都是早早起来给我煮两个鸡蛋,下一碗面条。可是那天早上,我爷自己端着碗可着劲儿的吃东西,却什么都不让我吃。 我后来才知道,我爷那是为了救我。 我委委屈屈的看着我爷吃光了一大碗面条,才小声问道:“爷,我的饭呢?” 我爷摸了摸我脑袋:“等咱们回来,爷给你下饺子。今天你要是饿了就多喝点水。走吧!咱们山上。” 东北这边山高林子深,真要是往里面走十天半月都未必能走出来。尤其是深山里面的老林子,先不说山上有没有野兽,单是连天的树叶就让人不敢轻易涉足。 因为林子太深,有些个地方到了五月分积雪都未必能化干净,就算赶山的人都不敢轻易往里深入,可是我爷却是带着我往老林子深处走。 我早上没吃东西,我爷又非得让我喝山水,那水清是清,可山上的雪还没化干净啊!那谁喝上一口都是透着心儿的凉,我走了没多远就觉得又冷又饿,吵着要吃东西不可。 我爷合计了半天才从兜里掏出包白糖:“实在挺不住,就多吃点糖。咱们还有大半天的路得走哩!” 我终于觉得不对劲儿了:“爷,你到底是要干啥?” 我爷平时最疼我,家里有一口肉,他都不会让我吃菜叶。要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他肯定舍不得我饿着。况且,他自己还在大吃大喝,我爷肯定是有话没跟我说。 “没啥事儿,你一天瞎想什么呢?”我爷偏偏不肯承认。 我趁我爷不注意,伸手把他酒壶抢过来对到了嘴边上:“你不说啥事儿,我就喝了。” “你个小犊子!”我爷骂了一句就泄了气:“放下吧!我这些年,让你睡棺材,给你抱老物件,就是为了磨掉你身上的人气儿,只有你身上的人气儿没了,咱们爷俩儿才有胜算啊!” 我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我知道我爷是什么意思了:他不让我吃东西,是为了不让我沾上烟火气,他自己拼命吃饭,是为了让自己身上人气儿更足。他这是要是拿自己的命,换我的命啊! 我爷一看我哭了,顿时来了脾气:“把你那点猫尿憋回去,大小伙子遇上点事儿就拉拉尿,丢不丢人?” 我爷嘴上骂着我,手却在给我擦眼泪:“野子,不是爷要充好汉,是那东西太厉害了。我已经老了,你也还没长成,要是硬打硬抗,咱爷俩捏一块儿都不够人家嚼裹的!我把那东西引走,你钻他窝里断他的根。咱爷俩能不能活全都看你了。” 那时候,说我不害怕是那是假的。可是人要是被逼到的一定程度,也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我那时候,大概也就是这样。没一会儿,也就镇定了下来。我爷这才松了口气。 我爷始终没说那东西是什么,放在以前,我不一定敢问,现在,我不问也不行了:“爷,你说的那东西是啥?是鬼么?” 我爷一边往前走,一边跟我说:“这世上哪有鬼?鬼都在人心里,你不想,他就不来。用不着害怕!” 那个时候,我没听明白我爷是什么意思?直到我进入调查局开始闯荡江湖之后,才有人跟我详细解释过这些。 所谓的鬼|魂,事实上并不存在,只不过是人在某种力场的影响之下,把恐惧感在自己的意识里具象化的反应。 简单的说,很多东西因为某种因素的影响会产生特殊的力场,人在力场的影响下会不知不觉的产生恐惧,这个时候人潜意识就会发生反应,在人脑海里呈现出某种类似于幻觉的东西,那就是,所谓的“鬼|魂” 就像是那个木匠在房梁上动手脚,其实就是为了催生特殊的力场;我爷“下咒”时出现那道人影,也是力场。包括,我烧了敬神盏激发特殊力场出现都是一个道理。 我爷文化程度不高,也不知道该怎么合理解释,才告诉我“鬼在心里”。 事实上,我后来得到的答案,跟他说的都是一个意思。 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这些,只能听我爷说。 那时候,我觉得我爷不是怕我害怕,而是怕我不怕,一路上都跟嘱咐我:“野子啊!这些年,我不教你功夫,不教让学秘法,就是怕你身上血气太足。那东西贼着呢!你身上血气重了,他就能感觉着你在哪儿。可你什么都没学,你力气就小了,一会儿你钻进他老窝,要是捅不动里面的命心子,你就跑吧!别管我咋样,你能跑出去就行。” 我吓得嘴唇有些发颤:“爷,要不……要不咱们找人帮忙吧?” “这事儿除了咱么爷俩,谁也帮不上忙。”我爷摇头道:“要是我真没了,你就记着,回家去背着家里那口箱子跑!晚上你就躲箱子里睡觉,外面天塌了,你也别出来。白天就带着箱子赶路。” “我在箱子里面留了钱,也留了封信。你按信上地址找人,那些钱够你找到地方。不知道怎么买票,你就多问问……” “等你找到信上的地址,就把信给他,那人能照顾你长大。跟他好好学本事。将来等你到了二十四的时候,你再回来,给我报仇,也救你自己的命。” 我爷这是要交代后事啊! 我吓得带起了哭腔:“爷,你这是要干啥啊!” 我爷笑着说道:“别害怕!我就是跟你说个万一。万一我要是出事儿了……要是咱爷俩儿不出事儿呢?” 我不知道我爷是不是在安慰我,可是他这么说,我心里倒也能好受一点。 我爷没走出去几步就又开始交待我别的事儿:“野子,你记着,要是你一个人跑出去,到了二十四岁生日那天,千万要想着回来。别存在什么侥幸的心理。我只能护你十二年,日子一到,你回来杀了他,你才能活。要不然,你躲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你。”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爷,咱们肯定都能活……” “对对……咱们爷俩都能活,我还得看着你娶媳妇,生孩子,抱上重孙哩!”我爷勉强的笑了一阵子就不说话了,一直带着我往深山里走。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我们爷俩当时是顺着水走,那条溪水的水流不大,越往后走水里结的冰就越多,到了后来水都是从被冲开的冰层里往外淌。 我们俩是往背阴的方向走,越走山上的寒气就越重,我一路上冻得直打哆嗦,脚底的路也越来越难走,我爷看我冷就给我吃糖,也不给我加件衣服,有些我过不去的地方,他就背着我往前。 我爷一直背着我走到一面石崖子前面才停了下来拢起来一堆火,让我坐着烤火。他自己拿着镐头在崖子下面刨土,没多大一会儿的工夫,我就看他在崖子下面刨出来一堆石头。 那是座坟! 我头一眼看见那堆石头就觉着,那是一座被石崖子压住一半儿的坟。 东北这边的风水说道儿,没有南方多,但是老辈人留下来的讲究也不少。 我听人说过:“坟能压山,但是山不能压坟,要不然下面的人翻不了身。”意思是,坟能修在山顶上,但是不能修在山坡的阴影里面,修在突出来崖子下面就更不行,那是实打实的山把坟压了。 可是那座坟,不仅是修在崖子底下,还是被压住了一半儿,这不等于是坟里的人背着座山么? 许是,那就是个石头堆子?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就看我爷从包里抽出一捆子开山用的炸|药,一点点的抠开坟上石头,用钎子在冻土上打开窟窿把炸|药塞进了进去。 我爷把引线甩到一边儿,拔出一把匕首塞到我手里:“你记着,我炸开那坟头子之后,你就站在边上。别管出来什么东西,都别害怕。” “三年前,他想闹你的时候,让我把眼睛给打瞎了,他看不见你。他出来,你就钻进坟里,那里面应该是有个方盒之类的东西,你把盒子打开,别管里面是什么,你只要拿刀给捅碎了就行。” 我爷又往我手里塞了盒火柴和一盏白布灯笼:“你记着,你一碰着盒子,那东西肯定就能回来。万一我没看住他,你就赶紧把灯笼点上堵住门口。灯笼在,那东西就不敢进去。” “这灯笼能着一宿,天亮了,那东西肯定还得找别的地方猫着。要是天亮了,我还没叫你。你就跑,使劲往山下跑,跑回家就躲箱子里,知道不?” “知……知道……”我嘴上说着知道,却没把我爷的话记住多少。 我爷盯着我道:“知道,你给我重说一遍。” “一会儿先躲洞口,点灯笼……”我话没说完就让我爷给了一个嘴巴:“说错了,重说,我再告诉你一遍……” “一会儿是……” 我也不知道挨了多少嘴巴才把我爷的话记住,我爷怕我记不住逼着我连说了几遍才算放心。在我脸上揉了揉,又在我水壶里倒了点酒:“下去之后要是冻得受不了,你就喝口酒。” 我拼命点头的工夫,我爷在火堆子边上坐了下来,时不时的看下表,像是在等时间。 第四章一语惊心 我爷从坐下来就没说话,山上变得越来越冷,我前面被火烤的暖和,背上却冷得厉害。想要转过去烤烤火又怕转过去看不见我爷,只能一个劲儿的往我爷身上瞅,那意思是让他快点动手。 可我爷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只顾着看表。 一直等到天都大黑了,我爷才点起一盏白灯笼挂在树上,自己站在灯笼的光影里点上根烟,一手掐起了炸|药上的引线:“野子,你记着一会儿,我让你跑你就跑,跑到洞口边上站着。站稳了就别出声,那东西出来你先憋着气,别让他闻见你在呼吸。等那东西走了,你就往洞里钻,知道了不?” 我爷见我点头又嘱咐道:“炸|药一响,咱们爷俩就都不能说话了,那东西能听懂人话,我一跟你说话。他就知道这里还有个人,肯定会守着洞口不出来。你自己小心着点。” 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在一个劲儿的点头。我爷也不管我能不能记住,用烟头对着了引线之后,把我往他身后一拉,用身子将我挡在了背后。 我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之后,就看见冒着烟的石头在我爷身边噼里啪啦的飞出去老远,我爷把我拉到了身前,往我身上一推,那意思是让我赶紧跑。 我也顾不上去看我爷,撒腿就往石崖子下面跑,那座石头坟已经被炸成了一个黑窟窿,洞口里面还在呼呼的往出冒着寒气。我眼看着窟窿旁边还剩下那么一点儿石头,赶紧跑到石头边上蹲了下来。 我本来是寻思,有块石头多少能帮我挡着点,可我一蹲下就看见我爷在使劲朝我摆手,那意思好像是,说我蹲错地方了,让我赶紧换地方? 我看我爷脸上让炸|药崩飞的石头划得全都是血,当时只顾着心疼我爷,也没弄明白我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我反应过来,我爷的手忽然在空中一停,使劲儿往下压了几次,那意思是让我别动。 当时,我脑袋里面已经变得一片空白,什么都不会想了,明明看见我爷在挥手,却一下站起了起来,想要往我爷身边走。 我刚往出迈了一步就听见洞口的位置哗啦响了一声,等我一转头,山洞里已经伸出来一只半尺多长人手,那只手不仅比正常人长出了几倍,手背上包着一层青蓝色皮肤,五根指头像是钩子一样抓在地上,轻易就把地面抓开了一层。 我看见那只人手就吓得不会动了,我爷急得一个劲儿的向我摆手,让我赶紧回去。可我怎么也挪不开脚,眼睁睁看着一只蓝皮赤发的七分像人的东西,从石洞里面一点点爬了出来半截身子。 我只觉得两条腿开始不听使唤,怎么也撑不住身子一个劲儿的向往地上坐,那东西却在这时候猛的转过了头来跟我来了个对脸,等我看见一双发白眼珠子,就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坐在了地上。 那东西原本还是在往前去,一听见这边有声儿马上转过身子往我这边爬了过来。 我眼看着那东西一点点往我身边爬,吓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还好,我还记得我爷说的话,用手死死捂着嘴不敢出声。 对方虽然看不见我,两只手却一直在地上来回晃动,过寸长的指甲把冻土划得漫地乱飞,眼看着就往我脚尖上贴着了过来。 对方手指还没碰到我,我爷就扔过来一把斧子,斧子头正好劈在那东西头顶上,几斤重的斧子不仅没砍着他的脑袋,反倒被迸起来半尺,哐当一下落在地上。那东西猛一转头,一跃而起往我爷那边扑了过去。 我已经顾不上去看我爷怎么样了,手脚并用着爬到洞口。 谁知道我刚把身子钻进去一半,手底下就按了空,半个身子顿时失去了支撑,一下滚进了洞里,等我从洞里爬起来却不知道手电摔倒什么地方去了,身上就剩下了一盏灯笼。 山洞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眼看过去对面只有漆黑一片,看着像是有人,可有像是没人,除非我敢伸手过去摸,否则,别想知道对面究竟是什么?可我连对面有什么东西都看不见,还说什么伸手? 我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掏出火柴点着了灯笼里的白蜡。 那白蜡早就在我滚下来的时候摔成了两截,怎么也立不住,我只能拿着火柴再去烧蜡,试着能不能把两截白蜡给对在一起。 我这边还在那鼓捣白蜡,就听见我爷在洞口喊了一声:“你个瘪犊小子,我不告诉你别先点灯么?” 我一下醒悟了过来:我爷好像是说,要是那东西回来了再点灯,把灯笼放在门口堵着它不让它进来。 我刚反应过来,就听见头顶上“哗啦”一响,等我抬头时,那东西已经从洞口里探进来了小半截身子,瞪着两只白花花的眼睛居高临下的往我头顶看了过来,我只觉得全身一紧吓得动都不敢动了。 我爷在外面扯着嗓子喊我:“别害怕!把灯笼举起来,有灯笼挡着他不敢进去,去找他命心子。” 那时候,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爷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双之手抓着灯笼一下举过了头顶,自己低着脑袋不敢往头上看、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我就听见头顶上传来几声怒吼,等我再往上看时,那东西已经没了。 我爷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过来:“用灯笼堵着洞口,你往里进,千万别出来,也别让灯笼灭了。” 灯笼亮了,我才看清自己站在一个像是水井一样直上直下的山洞里,四周全是滑不留手的石头,我想挂灯笼都没地方挂去,只能先把灯笼给放在地上,自己往山洞里面走。 我还没走出几步山洞就到了头儿,山洞里面只有一块儿像是被人压平了当床用的土台子,哪有什么木头盒子。 我在山洞里找了好半天,才看见土台子有一个像是被手按出来的土坑。 如果那土台在比作一张床的话,那土坑正好是在人手能按住的地方,要是没有人时时刻刻护着那方夯土,地上也不会出现那样一个土坑。 那时候,我还不会分析这些,就是觉得我要的东西说不定就在那,从身上拔出匕首就想过去挖土。 我还没走到土坑边上就觉得背后多出了一个人来,我只要一动都觉得像眼角里像是扫着了人影,等我转头看,那人影就没了。 等我再转过来,那人又出现在了我背后,我被吓得连头都不敢转了,几步跳上了土台子,拼了命的用匕首往下挖。 反正,我爷说了:有灯笼在,那东西进不来,弄碎了命心子,我们爷俩就都能活。 我管不了什么其他,就知道一个劲儿拿刀往下挖,可我刚我挖了几下,就觉得像是有人在我身后悄悄蹲了下来。那人不仅跟我保持在同一个高度上,两只眼睛还盯着我后颈不放。我甚至感觉对方从我身后悄悄伸出手来,摸向了我的脖子。 我明明吓得要死,却又不敢挪脚,生怕一动弹就撞上什么东西?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身后忽然有人嘿嘿笑了一声。我吓得差点想跑,可我刚迈出一步就又把脚给收了回来。 我死死握着两只匕首喊了“谁?” 我身后顿时传来一个尖声尖气的动静:“咱们三年前见过,你不知道我是谁?我这眼睛还是你烧瞎的。” 我顿时被吓得不敢说话,那人却自己说了下去:“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怎么不敢回头给我一刀?其实,你三年前就死了。死在我手里,你就不想报仇!” 我带着哭腔道:“谁死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那人继续说道:“三年前,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我是不是掐了你的脖子?” 我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 三年前的记忆一下又从我脑袋里冒了出来, 那时候,我用油灯泼了那人……然后,我被掐住了脖子 然后…… 我怎么也想不起来然后怎么样了? 那人就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尖着声音说道:“你想起来了吧?那时候,我把你给掐死了。你爷为了救你的命。把你放在棺材里,还特意点着死人灯笼,让你抱着死人用过的东西睡觉。他那是为了给你压魂儿。灯笼不灭,你的魂儿就跑不了。三年一过,你的魂儿就能跟身子合在一起,你爷再把你送过来给我,我就能放了他。” “放……放屁……”我敢骂人其实就是在给自己壮胆儿。 “嘿嘿……”那人怪笑道:“你不信?你自己想想,三年前,你醒过来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嗓子疼?” 我脑门上冷汗顿时淌了下来——那人全都说对了。 我越想就越是觉得身上发冷:那人说的话,不能是真的吧? 那人呵呵笑道:“都想起来了吧?你要是不信,就看看你就再往前面挖挖看,看看你脚底下是不是埋着一套衣服?那就是你死的时候穿的衣服,你爷把你衣服拿给我,就是让我记着你身上的味儿,将来好找你,你只要往下挖一点就能看见衣服?” 第五章 入门七盏灯 我下意识的低着脑袋往地上看一眼,果然看见自己脚边上露出一段袖子口。 我伸手往土里挖了几下,果然把一套烂了一大半儿的衣服给挖了出来。 那就是我的衣服。当初我爷给我买那套新衣服的时候,我还高兴了好几天。可是那回我醒过来之后,那衣服就没有了。 我爷当时告诉我,衣服是让火给烧了,我的衣服怎么会在这儿? “嘿嘿……”那人嘿嘿冷笑道:“现在相信我了吧?当年爷过来向我苦苦哀求,我才同意让他把你养到十二再送来。现在,我也给你……” “滚——”我两只手抓着匕首狠狠一刀扎进了土里。 我背后那人要是不说:我爷答应卖了我,我还能被他吓住。他一说我爷卖我,我就知道那是假的。我爷宁可自己死,也不会让我出事儿,那人是在骗我出去。 我那一刀扎下去之后,果然在我衣服底下传出一声刀尖扎开了木头的动静,我身后那人也一下没了声。到了那会儿,我还是不敢往后看,可我却像是疯了一样,一刀跟着一刀的往土里扎。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往土里扎了多少刀之后,刀尖下面一下翻出了几块木头渣子,土里也跟着露出来一块鲜红带血的东西。 我乍一看见那块泛着血迹的玩意顿时就是一愣,下一秒,鲜血里就突出一张双眼发白的人脸,翻动两只像是被开水给烫瞎了似的眼珠子,紧盯着我的面孔不放。我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手里举着刀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这时,我爷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进来:“点灯,快点灯,灯要灭了!” 我猛一回头之间,那盏被我放在洞口的白灯笼已经暗了几分,灯笼跳动的火光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渐渐暗淡。 我把白蜡摔折了,灯笼里的火点不起来了! 我刚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摔断了的白蜡就从里面引燃了灯笼,灯笼上的火光一跃过尺,瞬间把整个山洞给照得通亮。 完了!灯笼着了! 我顿时懵在了当场,我还没等回过神来,一道黑影便从天而降,扑在了灯笼上面,在他从天降下火光四散迸射之间,我爷也从洞外跳了进来,我刚一看见我爷的影子,山洞里就又变得一片漆黑,我除了能听见山洞里叮咣乱响,什么都看不见了。 “陈野,快动手!”我爷声音像是贴着地面传进了我耳朵里,他不是让那东西扑倒在了地上,就是抱着对方地上乱动。 我想去拿刀扎那个盒子,手里刀却不知道到哪去了——我手里的刀什么时候被吓掉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时候再想摸刀已经来不及了。 我空着手挖进了地里,从里面抓来出一个黏黏糊糊,带着温度的东西,我看不着那是什么,只觉得自己像是捧着一颗刚杀出来的猪心。我两只手抠在那东西上,想撕却怎么也撕扯不开,我爷那边已经没了动静。 我一着急张嘴就往那东西上咬了下去,硬生生的撕下来一块儿。我来不及把东西吐出来,第二口咬了上去,三俩下工夫我嘴里就塞满了碎肉,我还在拼了命的往上咬,自己究竟有没有把那些带了血的碎肉咽下去就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只知道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小,我还玩命撕咬手里那块东西,忽然觉得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 我本来就塞了一嘴的东西,半天上不来气,被后面的人这么一吓,两眼一翻昏倒在了地上。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家里,可我睁眼看见的却是现在我头顶上的一盏白灯笼,我爷就坐在灯光底下抽烟,脸色被灯光晃得半明半暗不说,身上还穿着一件儿白布衣服,头上带着一顶电影里面的黑色礼帽,帽子往下一压就能挡住半边脸。 活人谁能穿这衣服?尤其是那黑礼帽,我以前看村里出殡的时候,在死人身上见着过,那不就是死人带的寿帽子吗? 我当时就带起了哭腔:“爷,咱俩是不是都死了?” “死你个狗屁!”我爷拿着烟袋往炕沿上磕了两下:“起来吃饭,吃了饭我带你入门!” 我爷说着话给我端上来一盆煮好的肉,我也确实饿急了,连筷子都没拿抓起肉来就往嘴里塞,那肉我从来就没吃过,却比我往常吃的肉都香。我吃了好几块才从盆里拽出来一根差不多半尺长的手指头,我差点没吐出来:“爷,你给我吃的这是啥?” “不许吐!你敢吐,我就让你连吐出来的一块儿吃回去。”我爷吼了一声才说道:“我要是没看错,那是个夜叉。” 夜叉我在《西游记》和《哪吒闹海》里都听过。可我不知道夜叉究竟是什么东西?后来我才知道夜叉的含义,那是一种凶狠善斗的鬼物,也是传说中能吃鬼的鬼。夜叉有正有邪,亦正亦邪,既是传说中嗜血好杀的怪物。也是佛门当中的护法。可我知道夜叉意义的时候,我已经走进江湖了。 我爷看我不吃了,才和声说道:“你继续吃,就当是吃猪肉了。咱们门派入门之前都得吃上点这些个东西,我当年吃的可没这个好。你吃饱了,我就带你拜师入门。” 我爷也不管我听没听,自顾自的说道:“本来我想帮你化了身上的邪气,让你做个普通人。没想到,你却误打误撞的吃了夜叉,这算是天意吧!或许,老天爷就不想咱们老陈家消停,当年我要是狠狠心让你爸也入门……算了,不说这些。” 我爷说到伤心的地方自己就改了话题:“仔细说道儿的话,你小子造化不小。这头夜叉就像是特意在这儿等你似的。以前,他不知道被谁被封在了这山里。封他的那个高人把他心给摘到外面来,撞在一个盒子里,夜叉心不碎就死不了,那个高人没杀他,但是也不让他修炼的太强,要不然,我早就被他弄死了。” “我想求他给你化邪,谁知道,你小子把他得罪了。他不依不饶的想要要你命。我就跟他动了手。我当时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用你的衣服把他给引到那个洞里。可我知道,我关不住他,他能感应到你,你十二岁生日一到身上邪气爆了他就得出来找你,我这才带着你上山去把他弄死了。” 我听我爷说到这儿,才忍不住问道:“爷,那夜叉在山洞跟我说……他咋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我说了,那是你的幻觉。”我爷说道:“夜叉能看透人心,那会儿他被我拖住了根本就没进去,应该是在拿念力吓唬你。多亏了咱们是俩人,要是就上去一个,还真对付不了他。行了,吃饱了跟我走。” 我爷看我吃的差不多了,才带着我进了西屋,摆上牌位让我跪在地上,他自己对着牌位上了三炷香,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诡杀门第十六代不屑弟子,陈如飞。带第十七代弟子陈野入门。入我门墙,祸福自招,与天无恨,与人无怨。” 我爷说完才拿起一只大号的酒杯,放在我眼前:“喝了!” 我顿时懵了,那酒杯的样子不就是当初我爷说,用死人脑瓜骨做的敬神盏吗?这个酒杯,不但比我弄坏的那个大了两三圈,外面还挂着血丝子,就是刚剥了皮的人脑袋。我爷不能是把那夜叉的脑袋做成酒杯了吧? 我爷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还冲我点了点头。 夜叉肉我都吃了,还差拿他脑袋喝点酒吗? 我把酒杯端起灌了一口,我爷才让我把杯子放下,在我面前摆了一盏白灯笼:“把灯点上。” 我点着了灯笼里的白蜡,我爷就把灯笼挑起来挂在供桌前面的横梁上,大声说道:“一盏白灯敬天地,术士此生断轮回。” 那句话的意思是,我用一盏白灯最后一次敬天地,从此之后,我就是术士,哪怕不入轮回也要争天斗地 我爷喊完就又说了一句:“喝酒,点灯!” 我爷挑起第二盏白灯之后再次说道:“二盏命灯敬神魔,吾辈身前无神位。” 这句话是说:我最后一次敬神魔,从今往后,我拜神,不尊魔,用不着神魔庇护,生死都归我自己。 “喝酒,点灯!” “三盏白灯敬父母,不踏黄泉魂不归。” “四盏白灯敬故土,埋骨之处莫问谁。” “五盏白灯敬胆魂,命转九幽人无畏。” “六盏白灯敬双眼,人鬼同途辨是非。” “七盏白灯敬我心,恩怨了时心莫悔。” 我从来没喝过酒,连喝了两口之后脑袋就开始发晕,我爷后面说的什么话我没听清,反正他让我喝酒,我就喝酒,他让我点灯,我就点灯。 我一直点上第七盏白灯笼之后,我爷的声音忽然拔高了不少,嗓子也变得异常沙哑:“礼成——” 我爷说话之间伸手掀开了牌位上的红布,“诡杀门”三个大字随之出现在了我眼前。我爷伸手按住按住了我的肩膀;“磕头,一直磕。不能停,快点千万别睡过去,千万别停……” 第六章 三不知 我迷迷糊糊的听着我爷让我磕头,不能停。我就听他话拼命在那磕头。我也不知道自己磕了几个头,就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等我醒过来,我爷才告诉我,入门酒不论谁喝都会晕头撞向,入门点七盏灯之后磕头是问天意。诡杀门一共有七绝,磕几个头就能学几样。要是没等点完灯就睡过去了,那就是祖师爷不收我,别合计入门的事儿,可我竟然磕了九个头。他从来就没听说过。 我这九个头磕的,我爷都犯了难了。别说诡杀门之后七绝,就算他自己都没把七绝学全了,有些个东西还得看着书教我。可是规矩就是规矩,他也只能按规矩来,不管我能学多少都得把七绝全教我,然后让我自己有机会再去学两样补上。 我跟我爷,学了八年艺,学却没怎么正经上,到了二十那年,我爷看着我在家里晃荡不是那么回事儿,就把我送去当了兵。 我退伍之后,我爷想让我继续干摇小鼓的行当。可我拉不下来那个脸去满大街的收破烂。可又扭不过我爷,干脆就在文玩街上租了一个门脸儿干起了收旧货的买卖。 我的店叫“白灯号”店门口挂着一盏白灯笼,只要店里有人灯就不灭。 白灯笼在东北叫“死人灯”,我那灯一挂出去,周围几个同行就不干了,堵着我大门让我摘灯,我也没惯他们毛病,一人一个大耳刮子,全都扇没了动静。 为了这事儿,我爷没少数落我:说我要脸不要命,有了窝儿,你遇上什么事儿想跑都跑不了。又说我:办事儿太霸道,坏了街坊感情,让我去给人家道歉。 可我不这么想。 第一,我太爷他们摇小鼓,不就是为了收一件东西么?我开旧货店也一样能把东西收上来。这都什么年代了?靠朋友圈赚钱的年代。谁没事儿摇个大号拨浪鼓满大街吆喝?多找人转发一下朋友圈,不比你吆喝来的快。 第二,我做我的买卖,我挂我的灯笼,碍着别人什么事儿了?我跟他们好说好商量,他们以为我年轻,跟我摆上谱了,给脸不要,我就扇你脸。 我爷被我顶得没话说了,指着我鼻子来了一句:“你小子要是捅了娄子,别找我救命。”就气哼哼的走了。 我|干上这行才知道,我太爷他们为什么能花上几个小钱儿,把别人手里的东西收过来。 按我爷的话讲:越老的物件就越有灵性。尤其是“三不知”的老物件更如此。 这“三不知”是说:不知道原来的主人是谁?不知道有人拿他干过什么?不知道这东西具体来路? “三不知”听上没什么,却条条都能要命。 常玩老物件的人,都知道那些东西沾着人气儿。越好的东西,主人越喜欢拿在手里把玩。玩得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带着主人的人气儿。传到下一个人手里时,就把人气儿给带过去了。玩老物件的人,在入手之前都讲究个“扫净”,就是把上面的人气儿扫干净。 可有些东西不止沾着人气儿。好东西沾血带邪的事情并不少见。甚至,有些玩意比邪气儿还要可怕。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说清的事情,一般人也扫不掉上面的邪。 多数人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有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了事儿,他们才往这方面想。当年,我太爷他们能去手到擒来的弄走那些老物件,就是因为他们能看准那些东西上的邪气儿,三言两语就能点出东西的来历,低价拿了人家东西,人家还得感恩戴德。 我刚干这行的时候,就收过一方砚台。砚台虽然是极品,但是那砚台里面盛过血,也不知道,它当初的主人,蘸着人血写过什么玩意,弄得那东西邪门儿的厉害。 后来,砚台被一个玩收藏的糊里糊涂收到了手里,还拿着练字,结果,他家连着死了三个人,个个都是死在砚台边上,嘴里淌出来的血全都进了砚台里面。 就这,那砚台主人还死抱着东西不放,还怀疑我想骗他东西。被我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顿:你家死人还是死得少了,等哪天快死绝了,你再来找我,老子还特么不伺候呢! 介绍我过去的人,好说歹说,加上我又是头一次开张,我才给他留了一盏白灯笼。告诉他:把灯笼点上,在屋里灯笼底下坐一宿,明天一早,你不怕死就来砸我招牌;怕死就跪着来求我。 第二天一早,那人来了没进门就跪在了地上,哭着喊着找我救命。半条街的人都出来看热闹。我当着全街的面儿,把砚台扔在门口:“我做买卖,跟大伙不一样。不是要命的玩意儿,我不收。谁要是能收了这个砚台,我绝不二话。” 当时,有几个识货的人,动了要砚台的心思,可他们都怕我揍人,谁也不敢出来伸手。 最后,一个叫王乐安的老板出来了,那家伙在文玩街干了十多年,各路朋友都有,也没把我放在眼里,走出来拿着砚台看了两眼:“这东西我要了,我出三倍价钱。” 那个货主看着我不敢吱声,我告诉他:“那砚台,你只要能脱手就行。肯定不会回来找你。但是找不找别人我也不敢打包票。” 货主一听,赶紧拿着钱跑了,王乐安得着砚台还挺高兴,特意在店里摆了桌酒跟狐朋狗友的喝到半夜不说,还把白酒倒砚台里了,说是敬敬神。把神送走了砚台就没事儿。 结果,他家当天晚上就出事儿了,跟他喝酒的朋友,直接死在他家店里。第二天,发现的时候,人都已经硬了。那死人像是端着盘子一样,两只手死死掐着砚台不放,从他嘴里滴出来的血,满满滴了一砚台。 警察验尸说是内出血,可是在场的人谁都不信。好好一个人,还练过武,怎么就能忽然内出血? 再说,他掐着砚台又是怎么回事儿?那人掐砚台的手指头都已经僵了,不把手指掰断了,别想把砚台拿下来。那得是出了什么事儿,他才能用那么大劲儿掐砚台。 王乐安看砚台拿不下来,就说:要给兄弟留个全尸,砚台不要了。其实,谁都知道,王乐安那是害怕了,想把砚台跟死人一块儿烧了。 王乐安不要的砚台,可是砚台却没打算饶了王乐安,第二天就回来了,是警察送回来的。警察说,那人到了殡仪馆就撒了手,他们觉得砚台挺贵重得物归原主。 王乐安捧着砚台的时候,手都直哆嗦。 要说,那王乐安还算有几分胆子,没吓得六神无主,连夜就带着砚台出去找人救命。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找了谁,总之是两三天没露面。等他回来的时候,像是一下老了几十岁,头发白了一半儿,胡子拉碴的领着一个老头儿往我店里走。 到了店门口就跪在地上:“陈野兄弟,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求你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救我一命吧?” 我刚要说话,那老头也跪下了:“小兄弟,我这儿子这个性子随我,买卖做多了,心思小……我给你跪了下了……” 我一看那老头跟我爷岁数差不多,让他跪着求我,我这心里却不落忍:“王乐安,你有个好爹,要不然,老子就看着你死。滚起来。拿砚台进屋。” 那次我从砚台里面抠出来一只蛊虫,救了王乐安一命,也在文玩街上出了名,打出了“白灯号”的招牌,现在,那砚台就摆在我柜台上。 本来这事儿,我还挺高兴,结果我爷专门跑来骂了我一顿,说我张扬,不知道收敛,照你这么下去,早晚得嘚瑟出事儿。 我笑呵呵的告诉我爷:“我不这样,谁知道我|干啥的?谁能把东西往我店里送?没人过来,我还收个锤子啊?” 我爷让我噎得半天没话,最后骂了我一声小瘪犊子,起来走了。从那以后,他就再没来我店里。 我的店开了两三年,倒也应了那句话“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平时,我没生意的时候就爱发发朋友圈。 那天,我刚写了一条“白灯号”的朋友圈,还没发出去,王乐安就来了:“陈老板,我给你带来一桩大买卖。” 我顺着王乐安背后一看,他身后跟着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对方岁数不大,却带着一种极为干练的气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打扮的人。 王乐安让那个女孩坐下:“沈小姐,这位就是陈老板,不对,按行里话,应该叫陈掌柜。他那本事在文玩街是头一号。” “陈野,这位沈小姐……” 王乐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位沈小姐强行打断:“如果,我们之间没有生意往来的话,就没有互相认识的必要了。这位陈先生,你能否证明一下你的个人能力?” 我脸色顿时一沉:“我没有必要向任何人证明自己,信得过我,你可以留下。信不着我,麻烦你出去,我还得做生意。” 第七章 老友重逢 沈小姐脸色顿时一变,王乐安也急了:“兄弟,有话好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这是怎么话说的?” 沈小姐拍案而起:“一个江湖骗子装什么高人?你想通过这种伪装出来的可笑的高傲证明什么?证明你是高手?” 我伸手往门口一指:“滚!” 沈小姐紧盯着我看了半晌,咬牙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她身边那个保镖走到门口才转过身道:“小子,你记住祸从口出。” 我冷眼看向对方:“你能活过三天再回来跟我说这话。” 那个沈小姐听见我的话,脸色微微一白,还是抬脚走出了大门。 我做买卖这几年,各式各样的人看得多了,什么人没见过。自然也就没拿对方当一回事儿,又继续发我的朋友圈。 隔了一天,王乐安就又找上来了:“陈野,我弄到一个买卖,你给看看。” 王乐安说这话打开了一个红布包,从里面拽出一副被砍成四块的罗盘。 罗盘这东西,除非是新的,否则没有人会去收,就算师父传徒弟,也是重新刻盘面,绝不会把自己用过的罗盘传给弟子,不然的话就是传下了因果,是福,你得接着。是祸,你也得受着。 不管是文玩行,还得古董行,都没人会收用过的罗盘。况且,王乐安拿出来的,还是一张铁罗盘。 九成以上的罗盘是木制的东西,也有少数罗盘的材质是黄铜或者玉石,却没人会用铁打造罗盘。因为木能安神,铁本身就带着杀伐之意,杀气一出,不能安神,只能惊神。更何况,那只罗盘还被破成了四瓣! 我看了看摆在桌子上罗盘:“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王乐安跟我打了个马虎眼:“你先别管这东西是哪儿来的,你就说这活儿,你能不能接吧?” 我把四瓣儿罗盘拼在了一起,指着罗盘中心道:“这里面的针哪儿去了?” 罗盘中心叫做天池,也叫海底,其实就和指南针是一个道理。天池里的磁针没了,罗盘就不算完整。 “这针……这针……”王乐安支支吾吾的道:“来的时候就没有吧?” “没有?你小子最好别跟我打马虎眼。你要是说不明白这东西怎么回事儿,别说生意做不成。你还得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我眯着眼睛看向王乐安:“我还就实话告诉你。老物件上沾邪气儿,碎的东西比好的更厉害。这块罗盘都被砍成四瓣儿,还能出来害人,你自己想想它没碎的时候得多厉害?还有,天池是罗盘的核心,天池里都不全。还能沾着邪气儿,你还不怕死敢往我这儿拿?你活够了?” 我就是在一本正经的吓唬王乐安,从他进来,我就觉得这家伙憋着坏,说不清楚磁针的去处,就能说明这东西跟他没啥关系?以他这德行,说不定这罗盘就是从白天过来的那个小妹子手里拿来的。 王乐安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陈野,你可得救救我,这东西它不是我的啊!我就是想赚俩钱儿,谁知道能惹祸上身啊!这东西是沈衣玉的,就是白天那妹子。” 王乐安看我脸色不对,赶紧说道:“陈野,你先别生气,那人给的那个价儿高啊!你要是接成了……” 王乐安话说到这里发现我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改了口:“陈野,你也别怨那妹子说话不招人听。她其实是让人给骗怕了。你也知道,现在有真本事的人能饿死,招远撞骗的人能撑死。那妹子前前后后的遇上三个大师,白花了钱不说,还耽误了事儿。所以说,她现在遇上谁都这么问。” 平心而论,王乐安的话没什么毛病。不管什么买卖都讲究个亮货看价,可术士这一行偏就什么都亮不出来。 邪气儿,这东西普通人看不见,摸不着。等你真能看见了,估计也就离玩命不远了。就算是真正的术士想混江湖都得先靠嘴,后看手。更何况,现如今的术士九成都是骗子,那些个自封的大师,自称的高人,真要上了真格的,得在雇主前面尿裤子。 王乐安看我不说话,赶紧说道:“陈掌柜!你下午这个脾气也忒急了点。人家很正常一个要求,你就让人家滚?换我都得抽你。” 我向王乐安摇了摇手指:“那个女人没有诚意,我不是说,她想让我亮底的事儿。我是说,她身上的邪气是沾过来的,撞邪的人不是她。还有……” 我伸手敲了敲桌子上的罗盘:“这是内盘,外盘和磁针在什么地方?” 很多人都觉得罗盘是一个整体,实际上,罗盘分成了天池,内盘和外盘三个部分。内盘为圆,外盘为方,三者合一才是完整的罗盘。王乐安给我拿来的只是一个内盘。这只铁罗盘另外两个部分哪里去了? “这个……这个……”王乐安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兄弟我跟你说,你要能搭上这条线,已经在上流社会就吃得开了。你自己不想想,一般老百姓有几个玩起古董的?真正的好玩意,还不是都在有钱人的手里?你要是能帮上沈衣玉,以后还愁没有生意么?兄弟,我跟你说,做生意得把眼光放长远……” “再说,人家妹子也知道自己错了,这不是好言相求的,让我来找你了么?” 王乐安后来嘚啵了什么,我没听清楚,但是他这几句话的确让我动心了。 我陈家从我太爷开始经历劫数,都是源于一件神秘的物品,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就连我爷都不知道,他只是隐约听我太爷提起过,那是一件能引动白灯冒出绿焰的东西。 我太爷的失踪,我爸的死,一直都是我爷的心魔,解不开这个谜团,我爷死不瞑目,我也会遗憾终身。可是,光凭我的白灯号,想把那样东西找出来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如果,真能开辟一条新路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我犹豫再三,才从柜台下面拿出背包,跟着王乐安去了沈氏庄园。 可我却在沈氏庄园当中见到了三个道士。单论服饰的话,三个人应该是来自于同一个道观。可他们三个人却坐在不同的方向,彼此之间,不但没有任何交流,而且半闭着眼睛,似乎连看对方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客厅里的四张沙发,被三个道士各占了一张,沈衣玉自己坐着一张,如果我没有跟其中一个人同坐的想法,就只能站在客厅里。 客人来了不安排座位,反倒让人站在地中间。沈衣玉着明显是要给我难堪。 我转头看了王乐安一眼,意思问他怎么回事儿。 王乐安只能给我赔了一个笑脸,自己一路小跑儿着到了沙发中间:“沈小姐,我把陈掌柜给请来了,你看……” 沈衣玉看向我道:“陈掌柜是打算站在远处跟我谈生意么?” 沈衣玉说话的时候,我正好站在客厅门口,离着她大概还有五六米的距离。 沈衣玉是想让我过去,站着跟她说话? 站在沈衣玉身前的王乐安一个劲儿给我打眼色,意思是让我赶紧过去。我却冷声开口道:“我不聋,你说的话,我能听见。” 沈衣玉的嘴角上掀起了一丝冷笑:“上次见面,你不是让我滚么?现在怎么主动来找我了?我还以为术士多有骨气,没想到一样得为五斗米折腰!” 我深深看了对方一眼,转身就往外走,王乐安几步追了上来:“陈野,你听我说……” “说你个狗屁!”我甩开王乐安径直回了白灯号,可我还没点着门口的灯笼就听见屋里传出一声脚步擦地动静,我反手一下拉开了房门,右手跟着拔出匕首往屋里那条黑影的脖子上抹了过去,我的匕首刚压住对方脖子就听见那人喊了一声:“老班!” “你,叶玄?”我被眼前那个泪流满面的家伙弄得一愣,还没来得及收刀,五大三粗的叶玄就抱着我嚎啕大哭:“老班!我总算找着你啦!我来就不走了,我是来投奔你的……” 叶玄哭得老泪纵横:“老班,我要饿死了,你有吃的吗?” 我顺势往桌子上看了一眼,那上面已经摆了一堆的鸡骨头和三四个空酒瓶子,叶玄把我留着当晚饭的东西都吃了,还问我有吃的吗? “先等会儿!”我没好气的给叶玄叫了外卖,那家伙一边吃一边跟我哭诉:“老班,自从你退伍,我就没过上好日子。我那毛病又犯了,谁都不搭理我啊!前一段时间,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工作,结果毛病又犯了,前天跟经理说了句话,那货就跟电梯一块掉楼底下去了。总经理求着我别干了,我没地方去,只能投奔你来了。” 叶玄跟我是战友,枪械,格斗样样精通,如果不是他那毛病,他能成为兵王之王。可惜,那家伙身上霉运太重了,谁跟他搭档谁倒霉。 新兵训练三个月他换了六个班长,伤得最轻的一个在医院躺了半年。全连谁都不敢要他,我就成了他的第七个班长。说来也怪,我们俩在一起什么事儿都没有。还总替连队拿奖。我退伍之后,他被选拔成了特种兵,后来我俩就没了联系。现在看,他应该是也退伍了。只不过,退伍之后混的糟糕透顶。 我搓了搓眉毛:“行,你以后就跟着我|干。富不着,可也饿不死你。” “行行……”叶玄乐得一个劲儿点头,一高兴又多吃了俩肘子。我特么一直怀疑他是貔貅,饭量能顶我仨,还不见他胖。 我和叶玄喝了一晚上的酒,第二天还没醒酒就听见有人砸我店门,等我出去一看是王乐安的一个朋友:“陈老板,你快去看看吧!安哥,他没了。” 第八章 刺眼 我顿时就是一愣,我昨天还跟王乐安在一起,他怎么就忽然没了? 等我看到王乐安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停尸间里,医院的尸检报告还没出来,我就被王乐安的父亲王奎给拉到了一边儿:“陈野,你实话告诉我,乐安是不是遇上什么东西了?他前几天跟我说,替你联系了一个买卖。” 我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他联系的那个买卖我没接……” 我话才说了一半儿王乐安的媳妇就像是疯了一样冲了过来,抓着我的胳膊不放:“就是你害死了王乐安,要不是你一天整那些神啊鬼啊的东西,王乐安能死么?” 我伸手把对方挡在了一边儿:“你冷静点。” “警察,警察……你们快来抓他……就是他害死了王乐安!” 我没来之前,王乐安的媳妇就报了警,警察也觉得王乐安死因不明,需要我配合调查。王乐安媳妇却执意让警察带我回派出所,警察只能把我带了回去,没过多一会儿就给我做完了笔录,等我从派出所出来,眼角却扫见一条人影在墙角的位置晃了一下,那道人影分明就是王乐安的媳妇。 王乐安媳妇的身手不可能那么好,至少她躲开视线的动作就超出了常人的反应。 我不动声色的从兜里掏出烟来,装成点烟的样子把火机照向了背后。 我特意改装的火机,一面外壳极为光滑可以当成镜子来用,想要照到我背后的情景绰绰有余。 我第一眼从火机上看到的就是,王乐安媳妇从墙角上探出来的脑袋。我刚刚看清对方面孔,火机上的人脸忽然扩大了几倍,镜面上只映出一只带血的眼珠子。 转瞬之间,那颗眼珠就填满了整个镜面,被血浸成暗紫色的瞳孔当中清清楚楚映出了我面孔。 我的目光也好像一下被那只眼睛吸住了一样,想挪都挪不动半分,只能与那只带血的独目紧紧对视在了一起。 前一秒还是圆睁的瞳孔,下一刻就在与我对视之下飞快缩紧,变成只有针鼻大小的一个圆点,我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里传来一阵像是针扎般的剧痛,眼泪一下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我眼中剧痛乍起之间,顺势吐出了叼在嘴里烟卷,带着火光的烟头在火机外壳上弹了一下,才掉在了地上,映在火机上的那只眼睛随之消失而去。 我仅仅一捂眼睛的工夫,躲在墙角上的那个人就缩了回去。 我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追向那人消失的方向。 我前面那人身形与王乐安的媳妇有九成相似,可她的速度却超出了常人,在人群当中穿梭如风,每次要撞上路人时,都能在及时绕开对方与人擦肩而过。我眼看每个与对方交错身形的路人,都在不由自主的打着寒战,那人走的地方也越来越偏,最后转进了一座平时没人经过的胡同。 我明明看见那人的背影在胡同口的位置晃动了一下,等我再往外看时,那人就消失不见了。 我还没来得及去看别处,就觉得自己背后站了一个人,我刚把手伸向腰间就猛然打了一个激灵。 多年的侦察兵经历已经让我养成了贴墙躲避的习惯,我身后明明就是一堵墙,又怎么会感觉到背后有人? 就算是他背后真的站了人,也应该跟我有一墙之隔。可是下一刻间,我就觉得自己肩上被人按上了一只手,粘在那人手指上寒气瞬间透过了我衣服,贴在了我的肩上。 我肩膀上压了一只人手,对方的声音却像是从墙里传了出来:“陈野,替乐安和我报仇。” 王乐安媳妇的声音?我听着怎么有些不像? 我强自镇定道:“你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那人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别去沈氏庄园,去化平村。去沈家你会死,去化平村才有活路。记着我的话。” 我还想再问什么,那人已经无声无息没了踪影。 那人消失之后,我把自己站过的地方里里外外查了三遍,我身后的墙上没有裂纹,墙后面的地上也没留脚印。但是,我敢肯定,刚才墙后面的站着一个人。 我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回白灯号。可我刚一进门就看叶玄站在了门口,手里还拎着一把军用匕首。 我还没来得及问叶玄怎么回事儿,他就压低了声音道:“有个死人坐在你屋里?” 我刚刚跟叶玄对视了一眼,就听见屋里有人说道:“陈掌柜,你回来了。进来说话吧!” 那个声音分明是王乐安的父亲。 我看到对方之后才知道叶玄为什么会说他是个死人。 王乐安父亲虽然是完完整整的坐在我工作室里,但是他的瞳孔却已经完全放开了,两只眼睛空洞洞的看着门口,也不知道是在故意看我,还是一种无意识的举动。 只有死人的瞳孔才会涣散! 我也算了解老王这个人,他在我没来文玩街之前,是文玩街上唯一会“扫净”的人,说不上是术士,但也懂得术士皮毛。当时,王乐安刚拿着砚台的时候就是去找他爹,老王处理不了砚台才来找的我。 老王从兜里掏出一张转账单:“这是我家的全部家当,现在都已经转到你的名下了。乐安这次惹上的东西了不得,我没本事给他报仇就只能求你了。” 我做到老王对面:“你儿媳妇现在是死是活,你知道么?” “应该是死了。”老王说道:“她今天报警抓你之后,我就想跟她说:找警察撤案。乐安的死挨不着你的事儿,其实昨天,天没黑乐安就回来了。我那时候就看着乐安不对劲,我让他赶紧去找你。他说什么都不去。就一直在屋里转悠。一边转悠一边搓自己眼睛,眼珠子搓的通红都不停手,后来还是我给他喝了符水,他才消停了一会儿。谁想到……” 老王像是咧嘴要哭,可他眼睛里却落不出一滴眼泪来。 我伸手向背后的叶玄比了一下,对方悄悄退到屋外给我递过来一盏灯笼。 我和叶玄之间无话不说,我的本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不怕老王,就是因为我在部队的时候,带着他干过类似的活儿。我伸手他就知道,我是要拿灯笼。 叶玄悄悄把灯笼递到了我手里,坐在我对面的老王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今天拦住我儿媳妇的时候,她看了我一眼,我才看见她眼睛里带着血。眼仁也快散了。我知道,那她染上了乐安带回来的邪气儿,可那时候,我想救也就不了她,就趁着跟他拉扯的时候,往她身上塞了张符。有那个符在,她还能挺一段时间。她去找过你没?” “找过了!”我点头道:“你让她找的我?” “对!”老王说道:“我儿媳妇跟警察走的时候,我一直在她后面喊找陈野,她刚死之后,肯定能找你。她只要找过你,就说明她已经没了。我们老王家这是绝户了啊!” 老王不等我说话就说道:“我觉得她逃不过这一劫,我自己就回家喝了药。我用这条命给你换了一个地方,那地方叫化平村。要了我一家三条人命的东西就在化平村。” 我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沉——我爷跟我说过,术士当中有一个本事叫“死证”。说得清楚一点就是拿自己的命去换线索。据说人在临死之前,能看清很多东西。术士未必怕死,但是最怕自己死得不明白,很多术士遇上自己找不到的仇家,就会用秘法自行了断,他们在临死之前肯定会看到某些线索,这份线索就叫死证。 老王这是怕自己没法交代自己看到的东西,才跑到了我这儿来。 我沉声道:“你还看见什么了?” 老王摇头道:“那地方太邪,我用了死证也只看见写着化平村的石碑。” 我还要说话,老王站了起来:“我得走了,我不能死在你屋里,你要是被警察抓了,老王家的仇就真没人报了。陈掌柜,我知道你讲信用。我先谢过你了。” “你的事儿我答应了,你安心去吧!”我没去拦老王,后者身体僵直的一步步从我店里走了出去,我一直看着他走到文玩街大道上,才毫无征兆的捂着胸口栽倒在了地上,旁边几家店的老板忙着出来叫车,喊人想把老王给救回来,可我知道老王已经回不来了。 叶玄凑到我边上:“老班,你这就答应了?” “我不答应不行!你看我的眼睛……”我抬头跟叶玄对视了一眼,叶玄的脸色顿时变了:“你眼睛怎么,怎么全都红了,怎么还往出淌血。” 我屋里正对大门地方挂着面镜子,刚才老王站起来的时候,我就从镜子里看见自己两只眼睛发红,那时候,我眼眶子里就积了一汪血水,这会儿再看,鲜血就像是眼泪顺着我的脸边淌了下来。 我从桌上抽出两张符纸蘸掉了眼睛上血迹,有些发疼的眼珠才算好了一点:“准备家伙,晚上咱们去干活儿。” 第九章 人脸 老王和王乐安的媳妇,一再提到一个地名化平村,可我却不觉得立刻赶往化平村是明智的选择。所以,我连夜赶去的不是化平村而是沈氏庄园。 叶玄不到五分钟就入侵了沈氏庄园的监控系统,沈氏庄园所有角落一处处呈现在叶玄的电脑时,我指向其中一个画面:“把这个打开。” 叶玄监视到的是一个女孩的房间,房间布置看上去极为温馨,可是粉红色小床上却做着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女孩,对方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与沈衣玉一模一样,可她的面孔就像是被人蜡封在脸上,丝毫看不出表情的变化,整个人也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如果,不是她的胸口还在随着呼吸频率微微起伏,任谁都会把她当做一尊蜡像。 昨天我还看见过沈衣玉,她怎么会在短短一天时间里就变成这这幅模样? 那人不是沈衣玉? 我定睛看向屏幕道:“把镜头拉近点!” “等我一下!”叶玄在键盘上连敲了几次,电脑屏幕上马上呈现除了不同角度的画面。沈家人不仅在那个女孩房间里装了监控,而且是全方位监视对方。他们到底想要看什么? 叶玄把正对女孩画面不断拉近之间,屏幕上也浮现出了一双带着眸子,那个女孩的眼里也像我一样盈着一汪血水。 叶玄把镜头拉近的一刻,那个女孩眼中忽然滚出了两行鲜血,滚圆的血珠子一滴滴的从对方眼中滑落。对方衣服上随之泛起一层血点。 “再拉近点,盯住她眼睛……”我这边的话没说完,沈衣玉就推门走进了房间。 我听不见沈衣玉在说什么?却能看见对方在给擦那女孩眼睛里流出的血,那个女孩仍旧是毫无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没眨动一下。叶玄转动了一下镜头:“后进来的那个丫头说:衣寒,你等我……一定要坚持住。我已经找到了高手,他们一定能治好你……” 叶玄在接受特种兵训练的时候,曾经学过看人口型辨音,他未必能完整的把对方的话重复过来,但也能看对七成左右。 我看向屏幕:“她还说什么了?” “都是说她们小时候的事情,没什么价值……”叶玄忽然道:“她说:我们同时出生可是爸爸却给我起名衣玉,叫你衣寒。她们都说是我夺走了你的福气。说我的名字穿金戴玉,而你只有一件寒衣。我从来没想过……” 叶玄还在说话之间,我从身上抽出一捆子红线扔给了叶玄:“一会儿,咱俩八成得进去一趟,你先把红线缠上。” 叶玄以前就跟我|干过活儿,知道我是再让他往手指头上绑红线,斗邪物,二话没说就拆开红线挨了手指绑了上去。 叶玄一边往左手上缠着红线一边说道:“后进来那丫头说:我以前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我现在做了。我可能会害死好多人。可我不后悔,为了你……我已经给了那个老板补偿,希望他能安息吧!” 沈衣玉说话之间身躯忽然僵直在原地,我虽然看不见沈衣玉的正脸,从她侧脸上却能看见,她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我稍一犹豫:“镜头转过去,看沈衣玉背后。” 叶玄调转了一下镜头,可是沈衣玉的背后却是空空如也。 难道沈衣玉的恐惧是来自于她对面的沈衣寒? 我刚想让叶玄把镜头拉近,眼角的余光却落在书桌的抽屉上:“刚才那抽屉打开没有?” “我没注意!”叶玄没用我吩咐就把镜头拉向了那张抽屉,摄镜头只能斜向拍到的半张抽屉,却在镜头拉近之间缓缓向前推启,抽屉当中也露出半张像是面具似的人脸,乍看之下就像是有人在抽屉里放着一张被活着剥掉脸皮。 短短数秒之间,那张脸皮就鼓了起来,人脸的上半部分清清楚楚出现抽屉边缘,两只已经充血的眼珠瞬时间向上翻起直本屏幕瞪视而来。 “关上!”我伸手一下按住了叶玄的笔记本电脑,叶玄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他的笔记本上就冒起黑烟,电脑屏幕怦然炸裂之下,无数火星从电脑四周飞射而出。 叶玄脸色微变道:“老班,屋里是不是出事儿了?” “进去找人!”我起身挪向了墙角。 “这里没摄像头,你先上去。下去贴墙走,那边有个摄像头坏了。”叶玄说着话将我托上墙头,我刚要伸手去拉对方,就看见叶玄眼睛里带起了血水,鲜红的血珠子从叶玄眼角上迸射而出时,他脸色苍白如纸,两只眼睛虽然是在看我,眼中却带起了戾气。 我凛然一惊之间,却看见叶玄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眼角杀机随着血光爆射而出。与此同时,我背心上升起了一股凉意——有人在我背后! 我虽然没有回头,却感觉到自己身后多出了一个人来,对方把手伸向我背心之间,刺骨的凉意透过衣服逼向了我后心时,我忽然猛一侧身,把手伸给了叶玄,后者稍一用力脚踩墙面腾身而上,单手一拳打向了我的身后。 叶玄拳头刚到中途,绑在他手指上的红线便暴起了一阵火光,急窜半尺的火苗在拳风带动之下,向叶玄手臂覆盖而去,一瞬之后叶玄烈焰的拳头就在我耳边擦行而过,我身后随之传来一声像是空气爆破般的巨响。 如果,叶玄在这时收手,我们两个还能一起停在墙头。可是叶玄那一拳来势太猛,他自己控制不住把手搂向了我的脖子,我和叶玄同时扑到墙下。 我们俩个加在一起超过三百斤,从墙上掉下去的动静,无异于有人往院子里扔了一块石头,附近巡逻的保安,很快就往我们这边赶了过来。 “后面有狗!”我狠狠一推叶玄,后者马上爬起身来,带着我跳进了沈氏庄园的人工湖,紧贴着湖边潜在了水里,我身子刚一落水,就从背包里拿出装着药剂瓶子推开了瓶盖。 我没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潜入庄园的准备,自然得防备着庄园里的巡逻犬。怎么对付狼狗也是侦察兵的必修课之一,我那瓶子里装的药水能混乱狼狗的嗅觉,药水刚在水里散开,岸上狼狗就失去了目标,一直在水边。 庄园保安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我耳朵里:“我刚才看见有人从这儿跳下去了,人怎么没了?” “你看错了!”有个中年保安的声音不悦的道:“咱们往旁边看看。”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中年保安的反应不正常,他是在等我们出去? 我听人说,很多老板喜欢招募退役的特种兵做保镖。外面那个保安该不会是我同行,看穿了我的把戏吧? 那个年轻保安反驳道:“我肯定没看错,刚才那人就跳进水里去了。他还穿了一件白衣服,脚底下是拖鞋。” 我听到这时,心底又是一沉——那个保安看见的不是我和叶玄。 两个人一来一往争吵之间,又有人赶了过来,那个年轻保安叫道:“队长,我刚才看见一个人影……” 保安队长听完道:“你们两个就在这边守着,其他人跟着我往湖边,通知二队让他们进别墅去保护大小姐安全……” 保安队长带人走了没多久,那个中年保安就埋怨道:“你当就你自己看着人影了?你那嘴怎么就跟欠蹬一样?” 年轻保安还不服:“我看见咋啦?” “你看见的不是人!”中年保安终于压不住火了:“那人都已经死了七年了。” 年轻保安不服道:“你吓唬我!” “我吓唬你的个狗屁!”中年保安骂道:“你自己随便找个老人儿打听打听,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咱们半夜巡逻,除了你们几个生瓜蛋子,没人往这边晃悠,你不知道么?” 年轻保安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结结巴巴的道:“老刘……刘哥,你别吓唬我。” 中年保安道:“我吓唬你干什么?咱们老板信风水,当年在庄园里养过一个会风水的老太太。就是因为她在,老板的生意才顺风顺水。后来,那老太太也不知道怎么就疯了。白天不出来,晚上穿着白衣服满园子的晃悠。她走的地方连狗都不敢去,大老远的就绕着道儿走。只要是狗不过去的地方,我们就不往那边走。” 中年保安声音一顿:“我跟你说,我以前在晚上见过那老太太一次,那老太太当时坐在凉亭里,两只眼睛就像是没有白眼仁似的,乌黑乌黑的,离着老远看一眼,都让心里直冒寒气啊!你是没看着过那眼睛……后来,那老太太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头扎进湖里死了。就死在咱俩前面那地方。” 年轻保安强自镇定道:“跳湖死了咋啦?哪块儿水里还没淹死过人?” “那老太太的尸首捞不上来,你知道么?”中年保安没好气儿的道:“人工湖才多大个地方?最深的地方还不到两米。那老太太的尸首在湖里沉着,你在湖边上就能看见。那人死的时候,两只眼珠子瞪溜圆啊!隔着一两米深的水都能看见她那眼珠子。那眼睛就像两颗黑窟窿似的,死死的盯着你不放。谁都不敢下去捞。” 年轻保安颤声道:“那老太太的尸首后来咋了?” 第十章 夺路而逃 中年保安的声音微微发沉:“后来咋了?后来死人了。” “那时候老板出了重金,雇人下去捞尸首。那老太太就像是背后生了根子似的,贴在湖底下拔都拔不出来。下去捞人的兄弟刚拽了两下,就蹲在水里面不动了,眼眶子里面呼呼直往出冒血啊!没过一会儿就没气了。” 中年保安压低声音道:“后来,老板看尸首实在捞不出来就找了道家的高人过来。那个道士在让老板在湖里直接修了一座坟把尸首给压在里湖里,不信你自己往那边水里看,水底下是不是沉着一座假山,那假山就是坟。” 年轻保安往前走了两步:“那假山不是养鱼用的吗?” 中年保安顿时火了:“这边水里有鱼吗?那假山修起来,湖里锦鲤子都不敢往这边游。不信,你自己过去看看……” 那中年保安的话没说完,我就听见有人再往我这边走,我自己往湖中间看了过去,那边果然那边果然立着一座半圆形的假山。假山上半截是被人故意堆起来假山石,假山下面明显就是半截坟茔,乍看上去就像是在以山压坟。 叶玄伸手在我胳膊上握了一下,又往水底下指了指,我这才看见,那座坟下面露着一个圆滚滚的窟窿。 我还没看清那不是坟茔前面的坟门,那个年轻保安就已经挪到水边说了一句话:“老刘,你说当年下水的那个人,是不是像我这样没有眼珠子?” “啊——”老刘惊叫之间,岸上扑通掉下一个人来。那人落水之后,面孔正好转到了我的方向,我第一眼看见就是他脸上的两颗血窟窿——那人的眼珠子早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两个鲜血四溢的眼眶,殷红的血水从他眼里往水中扩散而出之间,那人忽然咧嘴对我笑了一下,白森森的牙齿刚从我眼前晃过,他嘴里就涌出了大片血迹。 “走!”我伸手一拉叶玄跟他一块儿从水里跳了出来,那个叫老刘的保安早已经跑出去了二三百米:“快来人哪!老太太回来啦!” 整个庄园顿时乱成了一团,有人带着狗往人工湖这边赶,也有人往别墅里面跑。我向叶玄招了下手,两人一前一后的扑进了树丛,身子贴在地上往别墅的方向爬了过去,短短几分钟之间,至少也有十多个保安从我们身边擦身而过。 没过一会儿,我和叶玄就绕到了别墅后身。叶玄对我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刚才监控里出现的房间应该是在别墅二楼,正好是我们两个头顶的位置。他意思是让我上去,他自己盯在下面。 叶玄的手势一落,就弓起一条腿来,把双手交叠在一起,掌心向上搭在了自己膝头,自己对着我点了点头。 我刚想加速助跑,就听见附近转来一阵狗叫——有保安带着狼狗往我们两个身边来了。 二楼对我俩来说虽然不高,但是窗户却没打开,除非我准备破窗而入,否则别想在狼狗赶到之前撬开窗户躲进屋里。我和叶玄仅仅对视了一眼,就看见五六只狼狗在距离我们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怎么也不敢再往前走了。 有人喊道:“拿手电往那边照一下。” 我和叶玄正好是躲在别墅灯光照不到的位置上,我们两个如果蹲着不动,凭肉眼很难分辨出这边有人,但是保安的手电照过来的话,我们俩一样会避无可避。 叶玄悄悄蹲下身子把手伸向了腰间的匕首,我的心里却在阵阵发慌——我身上虽然带着药,可是那药只能扰乱狼狗的嗅觉,绝不可能像是老虎尿一样把狗吓得不敢往前。况且,那几条狗里还有名种斗犬,那种狗就算是遇上真老虎,也敢上去比划两下。可我借着保安手电的余光,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几条像是牛犊子大小的斗犬,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吓得夹着尾巴往保安身后躲,不管保安怎么吆喝都不出来。 保安队长这时候也慌了神:“别往那边照,你们知道那边有什么?去找道长过来,快点去……” 我和叶玄蹲在地上不敢乱动,我耳边却传来一阵脚掌跟地面摩擦出来声音,听上去就像是穿着拖鞋在地上一点点往前蹭,那人走过来的地方正好就是我和叶玄中间。 我刚想回头看时,就觉得肩上微微一沉,有人把手按在我肩膀上了。 我全身绷紧的瞬间,用眼角余光往自己肩膀上扫了过去,正好看见一只发白的手掌。 对方只是轻轻把手按在我和叶玄肩上,手指还在一下下敲动,似乎想要告诉我们不要乱动,顺着对方手掌再往下看,就是一双带着血点的粉红色拖鞋——沈衣寒? 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沈衣寒。刚才那视频里沈衣寒分明就是穿着这样的一双拖鞋。 我把手伸向了腿边匕首时,保安队里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队长一下:“队长,你看我眼睛怎么了?” “啊——”保安队长把手电照到那人脸上时,鲜血已经顺着对方眼眶淌了下来,那人却还龇着被血染红的牙齿冲着队长嘿嘿直笑:“队长,你看我眼睛……看我眼睛……” “松手!”队长挡开那人的胳膊,两只手在身子前面拼命的乱晃:“你别过来……快跑……” 就算他不喊快跑,保安队里也没人敢在这里待着,一群人像是没头苍蝇一样跑得到处都是,刺耳的惨叫声也在别墅屋里屋外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 我和叶玄不约而同出手抓向了沈衣寒的手腕,同时发力把沈衣寒给掀翻在了地上,刚才还在压着我们的沈衣寒就像是一只木偶,倒在地上就再也没动一下。我伸手试了一下沈衣寒的鼻息,直接把人抗在肩上说了声“走!”,带着叶玄从别墅后面溜出庄园躲进了白灯号。 叶玄从庄园回来就开始埋怨我:“老班,你这是疯了吧?把人从庄园偷出来,这不成了绑架了?万一咱们有没多过去的摄像头,咱俩明天就得被人通缉。” “帮我把人抬柜台上。”我让叶玄把人平放在柜台上,自己在沈衣寒上方挂起了三盏白灯。灯光从沈衣寒头顶照落之后,沈衣寒本就白皙的皮肤上,显出了不似人色的惨白。沈衣寒虽然没醒过来,她眼角上却滚出了两颗血珠,看上去就像是在梦中哭泣的女孩,脸上却又泛着让人不敢直视的诡异。 叶玄在沈衣寒手腕搭了一下:“老班,这人脉搏没了。该不会是咱俩刚才下手重了吧?你看她眼睛淌血,这是要找咱俩报仇啊?要不咱们……” 我知道叶玄说的是什么意思。传说,冤死的人,会在仇人接近自己尸体的时候,双眼流血。提醒亲朋给自己报仇。从尸体眼睛里淌出来的血,就是他们身上的怨气。 我抓起沈衣寒的另外一只手腕试了一下:“他没死!邪气就在沈衣寒身上。咱们带她去化平村。你给沈家通个消息,就说沈衣寒在我们手里,想让她活命就别报警。另外,告诉沈衣玉让她带着人到化平村来找我们,做得利索点。” “知道了!”叶玄点头离开白灯号之后,我自己在沈衣寒身边坐了下来, 我这次潜入沈氏庄园,本来是打算找找邪气的来源,没想到却让事情变得复杂了。 按照那个两个保安的话推算,沈氏庄园一早就闹过邪祟,而且还是被沈家主人亲自接进了庄园。 如果,沈家邪祟就是那个死在了湖里的老太太,理论上她不该轻易迁怒旁人,尤其是王乐安那样的普通人,可是王乐安一家却偏偏离奇离世,他们怎么会惹上的这场是非? 沈家不是没术士资源,单从水下坟墓来看,当年用假山压邪的人应该是一个高手。沈家既然有这样的资源,为什么还要求助术士? 还有,那四瓣儿罗盘又是怎么回事儿?难道那四块罗盘最先的主人是那个死在沈家的老太太?那个保安说过,她会风水? 不对,风水师不可能是女人。很多人觉得术士男女皆可,实际上,术士在男女的划分上极为分明。术道很多行当没有女人,可是有些行当却非得是女人不可。风水师就是传男不传女的行业。女人看风水属于风水行里的忌讳。铁罗盘的主人,不会是那个老太太。 沈衣玉从哪儿弄来的那个罗盘? 最重要的是,沈衣玉说她伤天害理,是说王安乐的死,其实跟她有关? 想要揭开这些谜团,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找沈衣玉,可是这么做太过冒险。 以我和叶玄的身手,就算从大门打进去,那些保安也拦不住我们。问题是,现在不是仗着几分身手就能以武犯禁的年代,沈家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让我们两个没有容身之地。 除非,我真打算杀了沈衣玉再毁尸灭迹,否则,贸然去找对方绝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我可以跟沈衣玉碰面的地方只有化平村。 叶玄想要给沈衣玉留下线索易如反掌,哪怕对方报警,叶玄也能处理掉所有痕迹,况且,我有九成把握对方不会报警,现在就看沈衣玉会不会跟着我们来了。 第十一章 凭什么 我按照地图在距离市区七十多公里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画屏村,那个地方算是开发出来一半儿的旅游景点,地图上除了一个自助型的农家院,还真就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我一路上都在翻手机,把农家院的照片放大了几次,却没看出半点可疑的地方:“玄子,你说沈衣寒会不会去过那个农家院?” “还真有可能!”叶玄开着车道:“现在城里人还就稀罕这个调调,说是回归自然,找找以前淳朴的感觉。其实都是扯犊子……” 叶玄忽然一个刹车:“前面有检查。” “调头!”我稍稍往前看了一眼就觉得那不是普通的检查,如果只是在查酒驾,交警没有必要让所有人下车,更没必要去看后备箱。 他们在找人? 难道沈家报警了? 叶玄还没来得及调头,后面的车就跟上来堵死了我们的退路。 我回头看了一眼车后座上一动不动的沈衣寒,沉声道:“玄子,先开过去看看。一会儿万一有事儿就闯过去。” 叶玄还没把车停稳,警察就低头看向了车里:“车里两个人,先下来,把身份证,驾驶证拿出来……” 我下意识看向了车后座上沈衣寒,对方还是不言不动的坐在车上,可是警察却像是看不见对方,拉开车门直接往车座底下看了一眼:“把后备箱打开。” 叶玄去开后备箱的时候,我一直拿余光扫视着车里的沈衣寒。刚才还坐得笔直的沈衣寒,这会儿慢慢把头低了下来,眼里的血珠子一颗颗的落向脚下。 我的眼睛也在这时开始一阵阵发痒,等我转头去看叶玄却发现他也在一下下的搓眼睛。 坏了! 我们两个人的眼睛又要出血! 我刚觉得不好,血珠就从我眼睛里淌了下来,站在我对面的警察被吓了一跳:“你眼睛怎么了?” 我顺手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这几天就这样,我这不是打算开车去外面就医么?” “你要去哪家医院?”警察抬头往我眼睛上看了过来,显然是不太相信我的话,我放着全省最好的医院不去,非要开车往偏远地方跑。换成谁都会有所怀疑。 我还没想好说辞,就听见有人惊呼道:“你眼睛怎么也淌血了?” “被他传染了。”叶玄一句话差点没把我气死。我和叶玄现在连个就医记录都没有,你说被我传染了,咱们两个还走得了吗? 一个警察说道:“你们两个现在不适合开车,你们要去哪家医院?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我脑袋一转:“我这个病看了好几个大夫了,都没什么用。我听说,乡下有个老中医治眼睛治的好,我想找他给看看。那老大夫叫何建兴。” 我说的这个老何确有其人,那老中医好玩文玩,隔三差五就往文玩街晃悠,还去过我店里几次,我俩说话也挺投机。他家住的那个地方正好离着画屏村不远,从他住的何家堡子再往前五公里左右就是画屏村。 一个警察说道:“他说的何大夫我知道,治眼睛确实有一套就是住的地方远点。你俩这么开车过去不行,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我刚要说话,就看见沈衣寒从车里走了下来,像是猫一样悄无声息的绕开了身边的警察,面无表情的站在了那个说话的警察身后,从那人背后露出一只带血的眼睛,悄悄瞄向我和叶玄。 沈衣寒周围不下五人,除了我和叶玄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沈衣寒的存在,我微微一皱眉头:“那就麻烦你了。叶玄你跟警官坐副驾驶。” “你们坐后面!”一个警察拉开车门坐了到了副驾驶上,我悄悄向叶玄比了个手势,对方一矮身子钻进了车里,沈衣寒却站在车门口,怎么也不肯上去。开车的警察连着催了我两次,我才在无奈之下坐到了车里,可我刚一上车,沈衣寒就跟着我挤了进来。 这么一来,我就和叶玄挤在了一起,反倒把司机背后的位置给让了出来。开车的警察把车开出去之后,才发现我们坐的位置不对:“你们俩大小伙子坐一起不嫌挤的慌?换个位置坐啊!” 我想换位置,可我身边却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沈衣寒,我侧头看向身边时,从来都不说话的沈衣寒忽然开口道:“你们就不知道车里是三个人吗?” “谁说话!”警察猛地一脚刹车停了下来:两个警察这才看见后座上还有一个人:“你什么时候上的车?” 沈衣寒的嘴角上掀起了一丝笑意:“我早就来了。跟着你们一起上的车。你们要死了,只有快要死的人才能看见我。你们不该带着他们两个走。他们两个走的是一条死路,你们非要跟着来,不是等于自寻死路么?” “你是……是……”年轻警察脸色微微发白指着沈衣寒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下车吧!”我拉开车门跳了下去,从背包里拿出一盏白灯笼交到其中一个警察手里:“把灯拿着打电话给你们的同事,让他们来接你们。让他们都穿警服,警徽上有正气可以克制邪祟。等他们过来就好了。 对方接过灯笼:“这里哪有电话啊!要打电话得去县城。” 他的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对,叶玄却没当回事儿:“你们没有手机啊?” “手机是什么东西?”那人话刚说完,灯笼上白光就在瞬间暴涨几尺,将附近三米之内照得一片通亮。那人身上的警服不仅在灯光照耀之下由蓝变黑,完整的衣服也化成了一条条的碎布,那分明就是旧时候警察才穿得黑色警服。 我刚把手背向身后,那个挑着灯笼的人就开口说道:“你只有一盏灯笼。你把灯笼给了我,我看你还怎么走出化平村?” 那人刚刚把话说完,他手里的灯笼就轰然成了一团火光,飞溅而起的火雨转瞬之间罩向两人身躯,并肩而立的两个人刹那间烧成两团烈火,两道人影却仍旧站在熊熊火光的之中立而不倒,烈火中的灯笼却被烧成一堆飞灰。 我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去看烈火中的两道人影,而是直奔着沈衣寒抓了过去,刚才还在说话的沈衣寒,被我扣住手腕的瞬间,再次失去了声息,身体僵直的仰倒在了地上。 我从兜里抽出红线,在自己和沈衣寒的手腕上各绕了三圈,背起沈衣寒快步冲下国道藏进了附近的山林:“玄子,咱们距离画屏村还有多远?” “要是咱们两个翻山过去,一个小时肯定能到画屏村。”叶玄计算了一下位置:“可你背着的这个人怎么办?” “咱们回去!”我背着沈衣寒跑向了我刚才停车的地方,等我赶到路卡附近时,我的车还在,刚才设卡拦路的警察却已经不知去向,路上仍旧是车来车往。看不出半点有人检查的痕迹。我把沈衣寒弄上汽车带着赶向了沈氏庄园,从大门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庄园客厅。 沈衣玉见我回来,脸色顿时一阵惨白:“你怎么回来了?” 我把沈衣寒扔在客厅沙发上之后,在沈衣玉对面坐了下来:“当然是把你的人送回来,人,我已经送到了。再会!” 我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两个保安给拦住了去路,上次在客厅出现过的三个道士,也从别墅二层走了下来,为首那人沉声道:“等一下!你们现在把这个人带走!” 我转头看向对方:“凭什么?” “就凭你是术士!”那个道士连看我一眼的兴趣都觉得欠奉,倒背双手微微仰头看向屋顶。 我跟我爷学过秘术,但是严格而论,我们两个都不算是术道中人,因为我们都没有行走江湖的经历。对于某些事情并不了解。 后来我才知道,术士秘法大多出自于“佛、道、儒”三门,少于出自于巫门。正是因为如此,术士见到了三门中人都要礼让三分,恭敬三分,畏惧三分,术士的威名自然也就剩下那么一分了。从某种角度上说,道门修士确实可以安排给术士某些任务。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些,就算是知道我一样还是会问“凭什么?” 我双手抱肩道:“如果我说不呢?” 那个道士冷声道:“玄正,你去告诉他一下凭什么?” 站在那人左手边的玄正道士脸色阴沉的向我走了过来,人还没到我跟前就扬起巴掌,对准我的左脸。我不等对方落手,反手一掌扣住了对方手腕,右手抽出匕首刺进对方腿里,七寸多长的匕首转眼就完全没入了对方体内,等我抽出刀来,那个玄正道士已经跪在了地上。 我扣住对方的左手还没放开,就顺手把刀身的血迹轻轻擦在了玄正的脸上,我自己抬眼看向面色铁青的老道,再次问出三个字来:“凭什么?” 那个老道气得浑身发抖:“你敢出手伤人?你师承哪一脉?” 那个老道是问我,秘法源自哪一派?如果是道门,我这一刀就等于是欺师灭祖。 第十二章 隔空对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叶玄就先开了口:“那老道,你妈姓什么?” “放肆!”那个道士怒吼道:“你们敢不敬道门?” “麻|痹|的,再逼逼老子抽你丫的。”叶玄指着那道士鼻子骂道:“老子今天给你点逼脸了是不是?” “孽障,找死!”那道士伸手压住身后剑柄,叶玄也动手握住了背后的砍刀,双眼如冰的盯上了道士的脖子,我跟叶玄错开一步淡淡笑道:“想动手?过来试试啊!” 我断定了沈家人不会出手,更不会报警。 到了沈家现在的位置,他们更多的不是张扬,而是需要内敛,至少,我们不会在沈家庄园出事。 那个道士叫得虽欢,眼角却一直在看沈衣玉,意思是想要让她帮忙。沈衣玉却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双手抱肩面对道士笑道:“还动不动手?不动手,老子可要走了。” 那个道士被我问得脸色阵红阵白时,我伸手往叶玄肩膀上拍了一下:“走啦!看那俩货架势就打不起来。该动手不动手,跟狗打架一样站在远处汪汪,有什么意思。走啦!走啦!” 我拉起叶玄转身要走,沈衣玉却开口道:“陈掌柜,能坐下谈谈么?” “谈什么?”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沈衣玉,她想谈,我自然要顺水推舟。 “两位这边请!”沈衣玉刚要往楼上走,那个道士便开口道:“沈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衣玉道:“玄鸣道长,我想请陈掌柜一叙,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沈家的事情毕竟已经牵扯到了他们,沈家应该给他们一个交代。” 玄鸣道士看了沈衣玉半天才微微点了点头,沈衣玉把我们两个让进书房,又对保镖吩咐道:“把衣寒带回卧室,有什么事情马上通知我。除了衣寒有事,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几个保镖应声而去,沈衣玉才关紧了书房大门:“两位请坐,请稍等我一下,我得想想从什么地方说起。” 跟着我们一起进来的玄鸣道士沉声道:“沈小姐,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乱说的好。免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虽然没有吭声却把手放在膝盖上轻轻敲了几下,我那是在给叶玄暗号,问他有没有把握拿下玄鸣身后那个道士。那个人从露面之后就一言未发,我也看不出那人深浅,只是他坐的位置,正好可以压制我和叶玄,我自然把第一个目标放在了对方身上。 沈衣玉想了半天才说道:“算了,陈掌柜,把你们卷进这场危机,我很抱歉。如果,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我会尽可能满足。” “动手!”我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双拳|交错着打向了远处的那个道士,玄鸣道士见我动手,也想要拔剑,可他却没能快过叶玄,他身后的宝剑还没拔出来,叶玄的砍刀就劈向了对方手腕,玄鸣一个收势不及,让叶玄一刀砍碎腕子,连剑带手一起掉在了地上。 叶玄那一刀下去,自己倒先傻了,他显然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砍飞了玄鸣的一只手:“老班……” 叶玄刚喊了我一声,我的双拳已经接连砸中了目标,对方当场被我打昏在了椅子上,我只是微微一愣马上回身喊道:“打昏他!” 叶玄以为一脚把地上的道士踢昏了之后,又是一记手刀把沈衣玉给劈倒在了地上。我顿时懵了:“谁让你打沈衣玉的?” “不是……不是你喊的吗?”叶玄到了现在还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我被对方气得直翻白眼,可是沈衣玉已经昏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你给那道士止血,我看看……” 我刚刚走到沈衣玉身边就看见对方眼角上流出了鲜血,鼻腔里的呼吸也在随之慢慢减弱,我轻轻在沈衣玉手腕上触动了一下,才发觉她的皮肤已经变得和沈衣寒一样,泛起了一种像是蜡像般僵冷。 我这边还没弄清沈衣玉的状况,就听见门口有保镖敲门道:“大小姐,二小姐不见了。” 我赶紧给叶玄递了一个眼色,后者嘴里马上发出了沈衣玉的声音:“衣寒怎么了?” 这就是叶玄的本事,他还没参军之前就擅长口技,学鸟叫的时候能把真鸟引过来,后来又在特种兵部队接受过专业训练,旁人的声音只要停上两三遍就能完全模仿过来。 “不知道,我们一开始还在监控里看见二小姐。后来,一眨眼的工夫,她就不见了。”保镖急声道:“二小姐的房间,我们不敢进去,你快去看看吧!” “我知道了,我等一会儿过去!”叶玄一句话就引起了对方怀疑,保镖的声音微微一沉:“大小姐,你没事儿吧?” 叶玄刚要说话,就被我给拦了下来,我伸手往我自己身上指了指,又指了指他。叶玄这才用沈衣寒的声音说道:“我没事儿,但是我现在不能离开书房,你先带着陈掌柜他们过去看一下。你到走廊那边等他们,他们没回来之间,书房谁都不能进。” “是!”保镖走远之后,我快速把沈衣玉扶了起来,让她坐在了椅子上,自己推门走出了房间。顺手反锁了书房大门向远处的保镖道:“你先带我去监控室。” 保镖带着我往前走时,我向对方问道:“沈衣寒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行为诡异?” “一个月之前吧!”保镖道:“二小姐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大部分在房间里不出来。一个月之前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之后就不太正常了。这些大小姐没跟你说?” 我回答道:“还没来得及说,刚说到你们老板信风水的事情。那俩道士太能打岔,没他们两个,沈衣玉早把话说完了。” “狗屁!”保镖不屑道:“我看他们三个就不像是道士,除了领头的那个说话着点边儿,剩下那俩说话,办事儿连特么小混混都不如。” 我顺着对方说道:“你们老板在水里修假山的事儿,你知道么?” “听说过一些!”保镖道:“我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事儿,后来才从保安老刘那听说的。老刘说,人工湖出事儿之后,老板就把当时的保安和佣人全都辞退了,老刘是因为跟老板有点远亲才留下的。当年具体发生过什么事儿,老刘也不愿意多说,就是告诉我们别往假山那边走。后来是喝多了,才说了一点以前事儿。” 我点头道:“你们老板真信风水?” “信不信的谁知道呢?”保镖道:“我们老板一年也不回来住几天,再说,老板的事情,谁能没事儿总打听?你说是不?” “那倒是!”我随口敷衍了一句才说道:“那沈衣寒又是怎么回事儿?” 保镖说道:“二小姐人很好,就是命不好。总是病恹恹的,老板也不怎么喜欢二小姐,回来也不跟她说话。一个多月之前吧!二小姐好不容易跟同学出去玩了几天,回来之后眼睛里就莫名其妙的淌血,还总说自己看见这个,看见那个了。后来就变得不说话了,整天在屋里坐着。大小姐都要急疯了。” “大小姐跟老板通过几次电话,好像是老板告诉她去什么道观里找道士,结果弄回来这么三个屁都不顶的货回来。没治好二小姐不说,还特么装上大爷了。大小姐也不知道是联系不上老板,还是怎么着,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到处找人帮忙。可是谁来都没用,二小姐还是原来那样。” 我跟着保镖走道监控室门外:“你们在沈衣寒屋里装监控是什么意思?” “是大小姐让的。”保镖推门走了进去:“大小姐让我们二十四小时看着二小姐,要是二小姐有什么异常就赶紧联系她。要说,这就是姐妹连心啊!大小姐请回来那些高人,我看还不如她自己管用呢!” 保镖在说这着话把我带进了监控室里,从摄像头拍下来的画面上看,沈衣寒的房间里的确空空如也。我指着屏幕道:“把监控回放,从沈衣玉进屋开始就行。玄子,你看看别的地方。” 保镖很快调出了监控,画面里的沈衣玉从出现开始就一动不动的平躺在床上。仅仅过了五六分钟之后,沈衣玉就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仰头看向了墙角上的摄像头,双眼当中随之流出了鲜血,染血眼珠紧紧盯着监控不动,就好像是隔着摄像头与人对视。 我明明知道,屏幕里放出来的只是一段录像,却仍旧觉得身上阵阵发冷。 我沉声道:“把画面放大点,对准她眼睛的位置。” “好!”那个保镖还没来得及去碰键盘,屏幕上的画面就忽然闪动了一下,等我再看时,房间里的沈衣玉已经没了,只留下了一个空荡荡的卧床。 “回放!”我让保镖连续把那段画面回放了几遍才转身问道:“刚才负责看监控的人哪儿去了?” “人哪去儿了?”保镖也被我问得愣住了:“他打电话叫我过来,我来的时候人就没了,他人呢?” 第十三章 对面 那个保镖抓着脑袋道:“你等我问问去。” “用不着问。”叶玄指了指墙角的摄像头:“这里不是也有监控么?把监控调出来看看。” 保镖马上放出了室内监控的录像,画面中监控室的负责人正好是背对着摄像头,挡住了沈衣寒的影子。一开始负责人还在坐在椅子,不久之后,他猛地站了起来,看他双手的姿势是打算去调整摄像头的角度,可他手掌还没碰到操作台,身躯却忽然原地拔起,像是被某种力量牵扯着升上空中,我眼看着对方背影在屏幕中由下而上的快速划过,一双悬在屏幕中心脚掌猛蹬了两下之后就脚尖朝下的定格在了画面当中,再下一刻,悬在空中双脚便慢慢的向上升起消失在了镜头之外。 “人在通风口!”叶玄猛然抬头看向天棚之间,我却伏下身子盯紧了电脑屏幕,室内监控拍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被负责人挡住的电脑。本来应该是在屏幕里的沈衣寒,此时已经不知去向。 我正想仔细去看,叶玄却在我身后拍了我一下:“人在上面!” 监控室的通风口里露出一双带血眼睛,正在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和叶玄头顶,对方散开的发丝从通风口的缝隙当中垂落下来,随着室内流动的空气微微飘动——被塞进通风口的应该是一个女人,沈衣玉不会允许一个男人二十四小时盯着自己的妹妹。 我伸手握住身后刀柄之间,通风口上的挡板毫无征兆的怦然落地,被强行塞进了通风口的女尸,从棚顶垂下了一只手来,他手里还掐着一部点开了手机:“陈掌柜,我们又见面了。” “沈衣寒!”我刚说了三个字,沈衣寒的笑声就从手机里传了过来:“谢谢你带我回来。本来,我也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能回来更好。等我处理完庄园的事情,我会再跟着你走,你在这里等我就行了。千万不要跟着我来,那对你没有好处。” 沈衣寒的话音一落,女尸就松开了手掌,手机就掉在地上摔碎了。 我伸手拽起了吓坐在椅子上保镖:“通风口,能通到哪里?” “能……能连着主楼。”保镖已经面无人色:“也能去外面。” 我脑中思维飞转之间扔下保镖冲向了沈衣玉的书房,可我还没离开大门,那个保镖就从后面连滚带爬的追了上来:“陈掌柜,你等等我……” 我来不及去看背后的保镖,直奔着主楼大门冲了过去,冲到楼前却被紧闭的大门挡在了门外,从我们身后追过来的保镖,低声冷笑道:“我不是说了,让你们等我么?没有我,你们进不去大门。” 我和叶玄对视之间,同时出手抓向了身后声音传来的方向,我们两个人出手之前谁都没往身后看上一眼,手掌却不偏不斜扣住了保镖的肩头,我们两人还没来得及发力,那个保镖忽然抬起了头来,两道血箭也顺着他眼眶迸射而出。 “砸门!”我怒吼之间与叶玄同时发力,把保镖扔向了主楼大门,前一刻还是紧紧关闭的大门,在那保镖飞向门口瞬间,竟蓦然开启,凌空飞出去的保镖还没撞上门扇就摔进客厅,紧贴着地面向内滑出两米才停了下来。 我和叶玄同时起身扑进门里时,客厅三盏水晶灯也在我们落脚的瞬间同时炸裂,客厅当中变得一片漆黑,崩断的水晶吊珠,形同暴雨连续落地,不绝于耳的叮当声响还没停歇,别墅二楼又传来吊灯炸裂声响,仅仅几秒之间,整座主楼就陷入了黑暗当中。 我站在原地没动,却感觉到叶玄往我身上靠了过来。 下一刻间,我直觉一只带着寒气的手掌慢慢伸向了我的手腕,对方指尖刚一触碰到我的皮肤,我就出手抓住对方胳膊往自己身上狠命一带,右手拔出腿边匕首顺势向前刺出,七寸匕首没入对方体内之间,那人吭都没吭一声就贴在我身上滑到在地。 我还没来得及收刀,就听沈衣寒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好快的身手。在这间别墅里,你们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我的人却能清清楚楚的就看见你们。这一次,你赌对了,下一次你能保证被你刺死的人不是叶玄么?陈掌柜,你慢慢在这儿辨别对手吧!我先走一步了。” 沈衣寒说了三句话,声音却形同幽灵般飘荡了三个方位。等他声落之后,别墅大厅再次陷入了无声的死寂,可我却觉得客厅当中多出了很多人来,我附近到处都像是有人,处处又毫无声息。 我悄然将匕首插回腿边,轻轻挪动着脚尖在地上连敲了几下,双手忽然从身上抓住六枚雪花型的暗器,扬手打向了天空——那是我们诡杀门陈家独门暗器“雪暗天”,暗器虽然只有三指大小,却带着六面刀锋,出手能直取对手要害,也能在空中回旋。 六只雪暗天从我手中飞出之后,在空中连续碰撞在了一起,暗器撞击出来的火花,激闪长空的刹那,我和叶玄同时看向四周。沈氏庄园里的保镖正无声无息站在客厅当中紧盯着我和叶玄,可他们眶子里的眼珠全都被人挖了出去,脸上却只有一双带着血窟窿。 暗器撞击出来的火花在我们附近一闪即逝,我和叶玄同时纵身而起,抓住了楼梯翻向别墅二楼,我双脚刚一站稳,就觉得通往书房的走廊被人完全堵死,密集的脚步声响也顺着楼梯向我们身后逼近。 “玄子,你殿后!”我怒吼之间再次打出雪暗天,趁着火花没落,抽出背后砍刀,扬刀冲进走廊,向记忆中站人的方位连续砍出,我明明可以听见刀锋劈断人骨的声响在我身边连续暴起,也有人从我身前接连扑倒,却看不见身外一尺左右情景。只能按照原先看准位置连续挥刀前行。 我连续冲出几米之后却一刀砍空,我的人也跟着停了下来,叶玄听见我收刀,也紧贴着我背后停住了身形,走廊里除了我们两个刀锋滴血的声音,再没有一丝动静。 我记忆里走廊上应该是站了八个人,而我却只砍中了七个,还剩下一个人在什么地方。 我还在侧耳辨别走廊声响的当口,沈衣玉书房里却传来了一声惨叫。沈衣玉的尖叫声也随之而起:“衣寒,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走——”我回手抓住叶玄胳膊,带着他在走廊猛然转动了身形,我俩就像是一只倏然转动的风车,在走廊当中连续旋转了几圈,手中刀平伸而起,刀锋向外的扫向四周,凛冽刀锋紧贴走廊墙壁刷刷划过,被刀锋迸起的墙皮还在漫天乱飞时,我和叶玄同时松开对方的胳膊,把手中砍刀向对方身上劈斩而去。 两把砍刀在空中碰撞的一瞬之间,我和叶玄同时压住刀锋,向后抽刀而起,两把刀刃摩擦出的火花瞬时间崩向了空中,我也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一个背靠着墙壁蹲在地上的保镖。 那人手里匕首已经举到空中,我和叶玄再慢一会儿,他的匕首就能刺进我们其中一人的腰间。 叶玄转手一刀砍向那人头顶时,我却抬脚踹向了书房的大门,明亮的灯光从门里挥洒而出——沈衣玉的书房是整个别墅唯一亮灯的地方。 我还没进门就闻到浓重的血腥,沈衣玉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脸色却白得吓人。被叶玄砍掉了一只手的玄鸣道士还是昏迷不醒,另外一人却已经死在了书房当中,刚才那声惨叫应该就是出自他的嘴里。 我几步冲到沈衣玉身边把人拽了起来:“沈衣寒呢?” “她……她在……”沈衣玉语无伦次说道:“你头顶!” 我猛然抬头之间看到却只有一道贴在天花板上的影子,那道黑影虽然只有一个轮廓,看上去却跟沈衣寒一模一样。 “玄子,背上那道士快走!”我向叶玄招呼了一声,抓起沈衣玉抗在了身上,一手抄起书房里的椅子砸向了窗口。自己紧跟着飞起的老板椅冲向窗口,破开被砸碎窗框跳进花园,撒腿往院墙的方向跑了过去,用手一搭墙头,翻上了墙顶。 我一蹲好就听见被我背在身后的沈衣玉细声细语的说道:“陈掌柜,你确定自己没背错人么?” 我身躯顿时一紧,脖子上的汗毛也一根根的竖了起来。被我抗在背后的人继续说道:“你背我的时候,还记得我穿着什么衣服么?” 我的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沈衣玉和沈衣寒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唯一的差别就是沈衣玉的领子上多了一道白边儿。可我这回却怎么而已想不起来,我背着的这个人领子上到底有没有白边儿了。 我脑袋还在飞快转动之间,从我后面跳下来的叶玄却大声喊道:“老班,你背后有人。” 叶玄没说清楚,可我却听明白了,他是说,我身后除了沈衣玉还有一个人。 我伸手去抓腿边刀柄时,沈衣寒却出现在了我的对面。 第十四章 如影随形 出现在墙头上的沈衣寒,双脚如同鸟足搭在墙头边缘,缓缓蹲下身子,抬起一只手指向我身后的沈衣玉:“沈衣寒就是沈衣玉,沈衣玉也是沈衣寒,你要小心,不要找错了人哦!” 我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沈衣寒站起身来沿着墙头走向远处:“你看这沈氏庄园多好啊?宏伟又骄傲,大气也张扬,可他不应该存在在这世上,他应该回归它本来的地方。我来,是带它走。同样也是带走一切跟他有关的人。你真不该来沈氏庄园。你既然来了,就跟它一起走吧!你逃不掉的。” 沈衣寒连走了七步,我手中捻开的雪暗天也对准了沈衣寒身后要害,沈衣寒却丝毫未觉的面对冰冷寒夜张开了双臂:“你叫陈野对么?我现在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你可以先走,去享受一下人生最后的几天,等着我去找你。” 沈衣寒话音没落,沈氏庄园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等我回头看时,暴烈火光已经冲开庄园主楼的窗口喷向屋外。我下意识的用手一遮眼睛,又一声爆炸冲天而起,从室内喷涌而出的火焰横空飞掠之间,别墅外围不知道怎么会忽然倒下几只油桶,被烈火引燃的汽油,形同流水向人工湖的方向蔓延而去时,湖中水位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降低,藏在湖底的假山转瞬之间便露出了全貌,熊熊烈火也在片刻之中冲下湖岸,原本还是水波荡漾的人工湖,眨眼之后化成火池地狱,烈焰冲天。 原本站在墙上的沈衣寒,从爆炸开始的一刻就消失了踪影,等我再次看见对方时,沈衣寒已经站在了湖岸边缘,苍白的面孔在火光之中殷红如血。我盯住沈衣寒的瞬间,她好像也发觉了我的动作,远在数十米之外向我说道:“记住我的话,好好享受人生最后的时光。” “你来找我时,死得未必是我!”我冷笑之间伸手把冲到墙下的叶玄拉了上来:“咱们走!” 我心里很清楚,我现在一走,就会陷入被动。因为,我现在不去抓沈衣寒的机会,就只能等着她来找我。被一个神出鬼没的对手缠住,并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可我却偏偏不敢停下来去找沈衣寒。 沈氏庄园大火冲天,用不上多久消防,警察就会赶来救援,沈衣寒不仅可是瞬间变成一个“死人”,还兼带着沈家二小姐的身份,她被警察带走不会有任何事情,我和叶玄一旦被警察围住,仅凭我们身上那两把带了血的砍刀,就足够被送进拘留所了。我只能选择暂时退走。 叶玄开车带着我们几个连转了几条街才问道:“老班,咱们现在去哪儿?” “进山!我给你引路。”我在深山里面盖过一个房子。平时做生意遇上小事儿就直接在店面的地下室里解决,遇上麻烦我会把东西带进山里处理,那个地方极为隐秘,四周也很少有人,我不担心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我把人带进山里小屋,沈衣玉和玄鸣道士都没醒过来,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玄子,你去外面打桶凉水,先把沈衣玉弄醒。” 叶玄就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上去一瓢凉水泼在了沈衣玉的脸上,立刻把她给激得醒了过来。我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向了沈衣玉:“沈衣玉,咱们现在是不是该好好谈谈了?” “你想干什么?”沈衣玉吓得脸色煞白:“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我杀了你,警察都找不着尸体的地方。”我冷声道:“沈衣玉,我本来跟你无冤无仇,可你却莫名其妙的把我拖进了一个死局。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说到这里从屋里拿出一盏白灯:“我就点这盏灯送你走。” 沈衣玉仅仅稍一迟疑,我就打开火机点燃了灯里的白蜡。 “别……等一下……我有话说。”沈衣玉被我吓得花容失色,过了好半天才定下神来:“这件事儿,我爷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总觉得,衣寒身上发生的事情,跟我董老太太有关。你让我捋一下思路。” “我问,你说。”我紧盯着沈衣玉道:“沈衣寒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衣玉道:“衣寒,一个月之前出去参加了一次同学聚会,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和他一起参加聚会的同学,不断到庄园找她,她却谁也不见。甚至还让保安撵人出去,衣寒已经从来没有这样过。如果,我早点发觉衣寒不对,也许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沈衣玉自责道:“我当时以为是衣寒的同学做了什么事情,伤了衣寒的心,还特意找了私|家|侦|探去调查那天发生了什么?私|家|侦|探还没查出结果,衣寒的同学就在我家门口大闹了一场,非要见衣寒不可,还说衣寒故意要害他们。我当时让保镖把他们全都赶了出去,那时候,我才发觉不对,可是衣寒什么都不肯说。” 沈衣玉稍一停顿道:“仅仅过了两天,私|家|侦|探就传来了消息,所有参加了那次聚会的人都在短短几天之内离奇失踪,他们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就是我家门口。” 我沉声问道:“你见过那个私|家|侦|探?” “她除了接受我委托的时候,跟我见过一面就再没出现过。”沈衣玉脸色苍白的抬起头道:“我让私|家|侦|探把调查结果给我,那个私|家|侦|探怎么也肯到我家来,只是在网上给我传递的信息。后来,我就再没找过她。” 我点头道:“你继续说。” 沈衣玉定了定神道:“我收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联系了爸爸!可我爸爸说:不用去管衣寒,顺其自然就好。还让我这段时间暂时不要住在庄园。问他为什么不管衣寒,他却什么都不说,被我问得急了,还对我发了火。严厉的告诉我按照他说的去做。从小到大爸爸很少对我发火,这一次,他却真的发火了。” “我直觉上觉得我爸爸说的话是对的,可我放心不下衣寒,一直没有离开庄园,可是衣寒也不让我进门,什么话都不肯对我说。我没想到几天之后,衣寒就出事儿,那天早上,别墅保安在人工湖的假山上发现了衣寒。” “衣寒坐在假山顶上,只把头露在水面上,她周围的湖水被血染成了红色,看上就是水里飘着一颗人头。我让人把湖水全都排空,才把衣寒拉了上来。当时,我手里还拿着一只罗盘。就是,我让王老板拿给你的那只。” 我打断沈衣玉道:“那时候罗盘没碎?” 沈衣玉回答道:“衣寒把它拿在手里的时候,罗盘还是好的,等我把罗盘拿下来,罗盘就碎了。那之后,衣寒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总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屋里,眼睛里还总是流血。” “我不得已只能联系我爸爸,他在电话那边跟我发了很大的火,等他气消了,才让我去水月观找玄字辈的道长求助。可是,我请来的人什么作用都没起。衣寒的情况也变得越来越糟糕,我这才到处去找高人帮忙,后来朋友给我介绍了王老板,王老板又找到了你。” 我听到这时打断了沈衣玉:“你父亲呢?你没找他问过那几个道士的事情么?” “我找过,可我联系不上他。他告诉去水月观找玄鸣之后电话就关机了。”沈衣玉怕我不信赶紧解释道:“我爸爸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去一次,很久才会回来。他跟我说是出去做生意,可是他所有生意伙伴都没见过他。” 我听到这时忍不住打断道:“他消失那么长时间,就不怕生意出问题么?”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沈衣玉说道:“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就经常把生意扔在一边独自出门。他不在的时候沈氏集团也遭遇过几次危机,有两次差点到了破产的边缘。但是,只要爸爸回来,集团的生意就会奇迹般的起死回生,每次都如此。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我爸爸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是这样?”我沉吟道:“沈氏庄园里的那个老太太又是怎么回事儿?” “你说的董老太吧?”沈衣玉见我点头才说道:“我也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就把她请到了家里。像是对待亲生父母一样孝敬她。可我和衣寒谁都不喜欢董老太,她总是神经兮兮的,看衣寒就像是在看仇人一样,还总在莫名其妙的说衣寒是灾星,早晚会害死|全|家。我觉得,爸爸之所以会疏远衣寒,就是因为她的关系。” “后来董老太太,不知道为什么发了疯,跳进人工湖死了。” 沈衣玉说到这时抬起头来:“你是不是听说董老太的坟被修在了湖里?那件事完全是别人在胡说八道,我爸爸的确在湖里修了假山,却没埋董老太的尸体。这是我爸爸亲口告诉我的。他不会骗我。” 我紧盯沈衣玉之间忽然发问道:“你说为了沈衣寒伤天害理是怎么回事儿?” 第十五章 庄园之谜 我紧紧盯住了沈衣玉面孔时,对方却轻声道:“我说的伤天害理,是因为太多人因为我的雇佣而丧命,你是我找来的第五个术士,前四个人都死了。” 沈衣玉道:“那个私|家|侦|探曾经警告过我,让我不要到处找人帮忙,可我没听他的劝告。一次不行,就再去找别人。那些人接触过衣寒之后就会离奇死亡。我明知道他们会死还去请人帮忙,不是伤天害理又是什么?”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如果沈衣玉的话是真的,在我看来,就不存在什么伤天害理的说法。术士敢接生意,就得做好丧命的准备。做生意折了,怨不着雇主。但是,沈衣玉要是说假话,这里的事情可就另有蹊跷了。 我在沈衣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不妥之处,又再次问道:“那天,你为什么故意撵我走?” “我是不想你丧命!”沈衣玉道:“那天玄鸣跟我说,他已经找到了救治衣寒的办法。让我准备一下跟他去水月观。我以为他们真有办法救衣寒,也不想再让别人搅进来,就故意把你撵走了。你走之后,王老板却不肯死心,一再向我推荐你,甚至还在言语上和玄鸣道长他们起了冲突……” 沈衣玉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之处,我了解王乐安,他是个见利能打破脑袋的人,沈家的肉都送到嘴边了,他不可能不吃。谁要跟他抢肉,他就能去咬谁。王乐安跟玄鸣道士发生冲突的事也就不难理解了。 沈衣玉继续说道:“后来,玄鸣道长被惹急了,拽着王老板去见了衣寒,指着衣寒问他能不能治。王老板当时就跟他叫了板,说只要你出手肯定能治好衣寒。他还说,明天就能把你找回来。然后就走了。” 沈衣玉的说法倒是很符合王乐安的性格,可王乐安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沉声道:“王乐安走了之后,沈衣寒在做什么?或者说,沈衣寒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没有!”沈衣玉摇头道:“衣寒,一直都坐在屋里。” 我沉吟片刻才说道:“玄子,把那道士弄醒。” 叶玄直接把水桶扣在了玄鸣的脑袋上:“别特么装死,滚起来。” 玄鸣刚被凉水激醒,叶玄就把对方给拎到桌子跟前,把他一只手的给按在桌子上,用匕首压住对方一根手指:“一会儿,给我老实说话,说慢了,说错了,我就剁你一根手指头,你有五次机会。” 叶玄眼中的凶光四射,任谁看了都不会认为他在唬人。 玄鸣吓得面无人色:“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走到桌前看向玄鸣:“你不是道士,你是什么人?” 从叶玄跟玄鸣动手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是道士。玄鸣拔剑的姿势就不是练武的人该有的动作,出剑更是毫无章法,看上去就跟街头混混抡刀子没什么两样。 “我……我……”玄鸣刚一迟疑,叶玄的刀就往下压了一半儿,雪亮的刀锋瞬间割开了对方的手指:“别……别剁……我说……” 玄鸣彻底崩溃了:“我叫张军,就是一个混社会的,平时靠着坑蒙拐骗弄两个小钱。前一段时间我们哥仨得罪了人,不敢在家里待了就想找个地方躲躲。我知道山上有个水月观,里面就三个老道,地方还不太好找,我们就去了水月观。我们去的时候,那老道已经死了……” 我听到这里脸色一寒说了声:“剁!” 叶玄二话没说,一刀就按了下去,张军的一根手指头顿时迸在了地上,对方杀猪似的一阵惨叫,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叶玄的手掌,我等张军喊得差不多了,才沉声道:“给我说实话。” 张军颤着声音道:“我们过去的时候,水月观里就剩下了一个老道,也已经快不行了,我看他病得不轻,就帮了他一把。” 我冷声道:“继续说!” 张军继续说道:“我们几个里里外外的找了好几圈,也没看见剩下俩老道上哪儿去了。那几个老道我都见过,数岁都不小了。我估摸着,许是已经老死了。我们仨一合计干脆装成道士在水月观避避风头。一开始,我们仨还担心被人发现,时间一长,发现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们干脆就装成道士,在水月观住了下来。” 我沉声道:“你们住水月观平时靠什么过日子?”我不相信,三个游手好闲的玩意儿能安心在道观里过日子。 “那老道留下过一本笔记,我照着笔记学了几天,靠着懵人弄俩钱儿花。”张军没等我问,自己就往后交代上了:“我们仨在水月观混了差不多两年吧?沈衣玉才找到我们,我一听,沈家有这么大的买卖,就跟着过来。沈家这事儿也太邪性了,我们对付不了啊!我和他们两个合计着,把沈衣玉骗到观里,绑了她换点钱……” “混蛋!”沈衣玉气得脸色发白:“原来,你们是骗子。你们……” 张军连着两次重伤,心里早有一肚子火发不出去,他不敢跟我和叶玄叫板,沈衣玉一说话他却立刻来了火气:“要骗,也是你先骗得我……你特么是什么好东西么?你……” 叶玄一看张军还嘴,眼睛一瞪就想揍人。叶玄的手还没抬起来,就被我给拦了下来。张军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举动,仍旧在破口大骂:“你真当自己是什么好玩意?那些被你请来的大师都是怎么死的,你心里就没个数吗?” 沈衣玉的脸色顿时变了:“你给我闭嘴!” 张军没管那么许多:“他们全都死在沈衣寒手里了吧?那些人前脚从庄园出去,沈衣寒后脚就跟着没影儿。陈掌柜和那个姓王的过来那天也是一样,沈衣寒是不是跟着他们出门了?” “闭嘴……闭嘴……”沈衣玉吓得脸色惨白时,我已经淡淡开口道:“沈大小姐,你好像有什么话没跟我说吧?” “我……我……”沈衣玉“我”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我的脸色却变得越发阴沉,沈衣玉却在我逼视之下死死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张军却喊道:“陈掌柜,我跟你说,那个姓沈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为了自己妹妹故意把人找回来送死,来的人死了,她妹妹就能多活几天,她是在拿人给她妹妹续命啊!” “你可以闭嘴了!”我稍一挥手,叶玄就一巴掌把张军抽得没了动静。 张军所说续命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相信。这个世上或许会有续命之类的秘法,但那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决不可能像张军说的那么简单,除非沈衣寒是神话里能吸人寿命的妖怪。不过,这话说出来就算我是术士也不会相信。 我看向沈衣玉道:“沈大小姐,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衣玉小声说道:“我怕你会为王老板报仇,对衣寒不利。” 沈衣玉忽然抬起头来:“陈掌柜,我求你放过衣寒好不好?我会竭尽全力对王老板的家人进行补偿?” 我脸色阴沉道:“他家人全都死光了,你怎么补偿?” “不……那不是衣寒干的,你相信我!”沈衣玉语无伦次的说道:“衣寒很善良,她不会做这种事儿。况且……况且……不是每一个见到衣寒的人都出了事,还有人什么都事情都没有,衣寒不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我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动。 沈衣玉的话倒是点醒了我——沈衣寒是有目标的杀人。如果,沈衣寒真像张军说的那样,为了续命杀人,那么最先死的人应该是张军他们三个,而后就是沈氏庄园的保镖。可是张军他们三个一直完好无缺,沈氏庄园的保镖,在我们达到庄园之前也没出现过大量伤亡。沈衣寒杀人,肯定带着某种条件。 我沉声道:“你都请过谁,其中有谁离奇死亡,有谁没死?” “我请过中心街的风水大师严樟……”沈衣玉一连串说了五六个人的名字,其中几个人我也见过,有些人倒是有那么几分成色,有些人就是纯粹的骗子,除了会忽悠连罗盘都看不明白。可是,沈衣寒说的这些人里却偏偏有两个骗子一死一活。王乐安只是个中介,他老婆又是家庭妇女,他们两个却都死了。 这倒让我有些想不明白,沈衣寒杀人的标准是什么了? 我倒背着双手在原地转了几圈才看向沈衣玉道:“我能相信你么?” 沈衣玉愣了半天才说道:“只要你能救衣寒,让我做什么都行。你相信我。” 我从腿边抽出匕首拍在桌子上:“拿着刀,杀了张军。只要你手上沾了血,我就相信你。” “别……”张军刚要求饶,叶玄就抬手卸掉了张军的下巴,张军一个字都喊不出来,两只眼睛却带着哀求紧盯着沈衣玉拼命的摇头。 沈衣玉脸色惨白的看向我道:“陈掌柜,你……你让我杀人?” “有问题吗?”我说话之间从身上拔出了砍刀。 第十六章 寸步不离 我手持砍刀看向沈衣玉时,眼中已经现出了森森冷意:“你考虑好!你杀张军,我才信你。否则,就别跟我说什么救援沈衣寒。” 我开出这样的条件,并不是要逼着沈衣玉杀人,而是想要看看她的反应。就算沈衣玉动手,我也能及时挡开她手里的刀。张军该杀,但不是每一个人的手上都该沾血。 我爷跟我说过:人活这一辈子,最容易变色的除了心就是手。人活着,这双手还是越干净越好。 我逼沈衣玉杀人,就是为了试试她的手上沾没沾过人血。 杀过人的人,无论是用什么办法杀人,在第二次动手的时候,都会免疫掉当初恐惧,紧张,甚至会异常冷静,这种特性,是杀人者用任何演技都无法掩饰掉的破绽, 如果她的手干净,我自然不会让她在我面前沾血,如果她以前真杀过人,说明她刚才说的话,至少有一半是假话。 沈衣玉脸色惨白的看向桌上匕首时,房门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术士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逼人见血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 “沈衣寒!”我和叶玄同时看向门口之间,我眼睛忽然一阵奇痒,钻心的奇痒,恨不得让人伸手去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我仅仅下意识一抬手,就反过手抓住了叶玄的手腕:“别碰眼睛,跟着我走。” 我怀疑死在沈家庄园的保镖,就是忍受不了钻心奇痒,自己动手挖了自己眼珠。现在说什么不能让叶玄去碰他的眼珠子,说不定,他稍一用力,就能手指头插|进自己眼眶。 “老班,我坚持不住了,你让我挠一下就一下。”叶玄虽然被我按住了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却往自己的眼睛上抓了过去。 我模模糊糊的看见叶玄抬手,赶紧一下抓了他的手腕,两只手推着叶玄往墙壁的方向撞了过去——那边架子上,有我放的一瓶药酒,可以用来止痒。我不知道,那东西对我眼睛有没有用,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拿着它赌一下了。 我的本意是将叶玄推到墙上再取药酒,可是叶玄刚往出退了两步,一只脚就扎在了地上,用肩膀往我身上顶了过来:“老班,你让我挠一下眼睛就一下,我受不了了。” “不行!后面有药酒,你伸手拿过来抹眼睛上,快点……”我虽然死死压着叶玄,可我自己也忍不住想要松手去抓眼睛。再僵持一会儿,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叶玄前面放弃抵抗,伸手去抓自己眼睛。 我和叶玄还在拼命僵持当口,我却忽然觉得屋里一冷,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门外悄然闪进了屋里,静静站在我们两人身后。 到了这会儿,我的两只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了,眼皮只要稍稍一动,难以抵挡的奇痒就在疯狂加剧 我紧紧压着叶玄喊道:“沈衣玉,我后面有什么?” 沈衣玉下意识的喊道:“什么都没有啊?” 沈衣玉说我身后没有东西,可是地上的张军却发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吼叫,两只脚还在地上拼命乱刨,听上去就像使劲在往后退。 张军被叶玄给卸掉了下巴,嘴里说不出话,嗓子里却能出声,他要不是看见了什么足以让人惊骇欲绝的东西,绝不会对着我和叶玄的方向拼命叫喊。 我厉声吼道:“沈衣玉,你给我说实话,我后面有什么?” 沈衣玉颤声道:“真的什么都没有,你相信我!” 沈衣玉话没说完,张军的方向就传来一阵用脚刨地的声响。刚才他是在用双脚往地上乱蹬,这会儿,变成单脚使劲的刨地。 张军的脚被按住了? 我脑子飞快一转,双手狠狠一压叶玄胳膊,飞起一脚往桌边的一块青砖上踢了过去,我脚边触碰到砖头的一刻,半尺长短的青砖就顺着我脚尖发力的方向沉进地面半尺。 “走!”我脚跟落地之间,狠狠一蹬地面,带着叶玄一块儿扑向墙边。 我们两个侧向倒地的瞬间,被我藏在屋顶上的弩箭随之发动,三十几支劲弩围绕方桌骤然击落,箭支破风的声音呼啸而过,被箭尖射穿青砖的炸响声就随之而来,我终于听见桌子上传出“咚”的一声闷响——有人跳到桌子上了。 下一刻间,正对桌子的墙上轰然爆出了一片火光——被我藏在墙里的老洋炮适时发动之间,烈焰包裹着铁砂横空飞起,从桌面上急掠而过。 老洋炮这种东西的威力虽然比不上现代火器,但是枪砂能够覆盖的面积却不逊于***的大小,尤其是在一两米的距离之内发动,足以对人造成致命的威胁。 枪声响过之后,我就听见有人从桌子上倒飞起来,重重摔倒在地上。那人还没爬起来,我已经一跃而起,抓过架子上的药酒劈头盖脸的浇在了叶玄脸上。我还没去看叶玄那边结果如何就反手一下,把药酒甩在了自己脸上。 药酒入眼瞬间,我先是觉得一阵刺痛,下一刻间一种难以形容的舒适就在我眼中扩散开来,我来不及享受那种舒适,猛然睁眼向门口看了过去,刚好看见一道黑影从地上爬起来冲向了门口。 “老班,追呀!”叶玄摸刀就要起身却被我伸手拽了回来:“不用追!” 我话没说完,那人已经冲到了白灯之下,被我悬在门口的白灯在那人接近灯光范围的瞬间轰然炸裂,从灯上洒下的火焰,形同流水从那人头顶散落全身,那人瞬时间被烧成了一只火球,嘶声惨叫跳进了院里。可我心里却是微微一沉:那人不是沈衣寒。沈衣寒在哪儿? 簌然而至的惊悚刚从我心里闪过,我就听见沈衣寒的声音从张军的方向传了过来:“有意思!你的本事不小嘛?跟你交手得处处留神啊!” 我身躯微微一僵之间,沈衣寒的声音就到了窗口边缘:“陈掌柜,希望我下次见你,你还有击退我的本事。” 我听见木质的窗户轻声与窗棂碰撞了一下之后,沈衣寒的气息就在屋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我转过身时,张军早已经气绝身亡。张军的尸体,身躯紧绷着靠在墙上,一条腿伸的笔直,另外一条腿却蹬进了地里,一双眼睛几乎从眶子里瞪了出来,眼角上的鲜血一直滴向地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我在压制叶玄的时候,杀了张军的凶手就在我们两个身边悄悄爬了过去,身在贴在地上按住了张军一条腿,一点点欺进对方身前,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人不是沈衣寒,沈衣寒进来之后,应该是在我背后站了一下,听见我问沈衣玉身后有什么,她才转到了沈衣玉边上,从我动手,她就一直和沈衣玉站在一起。 我眯着眼睛看向了沈衣玉时,后者脸上已经没了血色:“陈……陈掌柜……我只是……我……” 我冷然看向沈衣玉道:“你觉得沈衣寒不会杀你对么?还是说,你觉得来找你的人,真是活着的沈衣寒?” 沈衣玉摇头道:“不不……衣寒,她没死,我能感觉到。真的……” 我隔空指向了对方的手腕道:“你看看自己的左手!” 沈衣玉这才看见自己手腕上的三根手指印记,那三根指印显然不像是人手,手指关节不仅异常纤细,而且带着形同鸟爪似的尖趾。而且,对方手指好像只有三根。 看见指印的沈衣玉身躯连晃了几下,差点栽倒在地上,我却冷然开口道:“那是沈衣寒的手么?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那是死人在拽你。这次,她没拽走你,下一次一定会把你给拉进地府。” “你别瞎说……”沈衣玉尖叫道:“衣寒不会害我。” 我厉声道:“那你告诉我,她抓你是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沈衣玉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我看对方情绪失控,才向叶玄摆了摆手:“你把张军的尸首拖出去埋了,我在这儿看着她。” 叶玄一手拽着尸体,一手拎着铁锹走出了房门,我的脑子里却在飞快的盘算这下一步计划。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按照老王头给我的提示,去画屏村找这股邪气的来源。二是先一步赶到水月观,去看看那里有什么线索。 我总觉得,水月观里应该是有什么张军他们没发现的东西,那件东西很可能关系到沈氏庄园里的线索。可我现在去水月观,就没有机会赶去画屏村。很有可能会丢掉追击沈衣寒的机会。 我正觉得难以取舍时,叶玄从外面走了进来:“老班,刚才烧死那货,好像是沈家的保镖。那人衣服没烧光,我看着他那衣服跟沈家制服有点像。” “沈家保镖?”我一下从桌子边站了起来:“收拾一下东西,咱们走,去水月观。” 我之所以决定去水月观,完全是因为脑中灵光一闪。 从我遭遇这些怪事开始,看似是因为沈衣寒引来某种恐怖的东西,实际上,灾祸的根源来自于沈家本身。相较之下,去水月观的价值更大一些。 第十七章 途中 叶玄收拾好了我存在屋里的东西,生拉硬拽着把沈衣玉弄上了汽车,我陪着沈衣玉坐在后座上:“沈衣玉,我的话只说一遍,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我们就继续合作。如果不愿意,你把水月观的位置告诉我之后就可以下车了。” 我不等沈衣玉说话就继续说道:“根据我的推测,沈衣寒遭遇的事情,很有可能是来自于你们沈家本身。而你,似乎是在替沈家遮掩什么?你别急着否认,沈衣寒在烧毁沈氏庄园之前,曾经说过,沈家不该存在。我想,她不会无的放矢吧?” 我看了看低着头不肯说话的沈衣玉道:“说明白一下吧!我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没有心情去管你们沈家做过什么?我要的就是活命。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目的相同。我敢跟你打赌,我现在放你走,你用不上多久就得死在沈衣寒的手里。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吧!” 我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在过十分钟,我们就能离开市区,那边车少,你想回去也不容易。如果,你什么都不想说的话,我会在市区道口的位置把你放下来,你考虑清楚。” 沈衣玉沉默了五六分钟之后,才说道:“你能放过衣寒么?我求你!” 我微微摇头道:“你可能弄错了一件事儿。现在不是我放不放沈衣寒,而是我能不能斗得过沈衣寒?” 沈衣玉看向我道:“陈掌柜,你不要骗我。你会处于下风,不是因为你斗不过衣寒,而是因为你心有顾虑,没尽全力。从这里走出去,没有那么多人看见你时,你就等于龙归大海,可以任意施为了。” 正在开车的叶玄回头笑了一下:“你这小妞挺有眼光嘛?” “开你车!”我狠狠瞪了叶玄一眼。 沈衣玉说的没错,我在都市当中顾虑太多,现在的城市里到处都是摄像头,稍有不慎就会留下痕迹,就像这次在沈氏庄园,如果,我不是逼不得已,又笃定了沈衣玉会帮我掩饰,我肯定会选择在第一时间撤离,而不是跟对方硬拼。 沈衣玉能看出这些,说明她并非对术士一无所知,甚至有可能接触过真正的术士。 我犹豫了片刻才沉声道:“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在危险面前,我肯定会选择保全自己,而不是去顾及我的敌人。” 沈衣玉这才点头道:“我相信你的话。其实,我爸爸告诉我,让我去水月观的时候,我也有过跟你一样的怀疑。我家里人不喜欢衣寒的原因,是因为她天生残疾。她出生的时候,左手就只有三根手指,像是鸟爪一样的手指,而且,她左手发育极为缓慢。哪怕是她长大之后,手指仍旧保持着小时候的样子。” “我为了衣寒,特意在国外给他定制了一只仿真的假肢。你可以理解成一种特殊的手套吧!可是手套做的再怎么逼真,和真正的人手也有区别,有时候还会不小心脱落。衣寒一直不想跟外界接触,就是因为她的手。” “衣寒这次跟同学出门,我虽然很高兴,但是更多的却是担心。衣寒对自己的手很在意,我担心,她会被同学嘲笑。担心她承受不了这种伤害。所以,我派了两个保镖悄悄跟着衣寒。衣寒回来了,那两个保镖却没回来。” 我沉吟道:“沈衣寒参加聚会的地方是哪儿?是不是画屏村附近的农家院?” “不是!”沈衣玉摇头道:“你怎么会想到画屏村?他们去的是龙湾湖啊!” “嗯?”我转头看向沈衣玉:“你能确定么?” “我确定!”沈衣玉点头道:“衣寒怕我担心,一早就告诉我他们去了什么地方,到了龙湾湖的时候还给我发过定位。” 我点头道:“你继续说。” 沈衣玉继续说道:“剩下的事情,就跟你知道的一样了。还有……” 沈衣玉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觉得衣寒对术士带着仇恨。衣寒很善良,哪怕有人伤害到了她,她也不会计较。唯独说到董老太的时候,她总是带着恨意。尤其是她从龙湾湖回来之后,那种仇恨变得非常明显,我每次带着术士找她,她看对方的眼神都像是要杀人一样。” 我想了想道:“沈衣寒还有什么其他奇怪的地方吗?” “没有了,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沈衣玉忽然反问道:“你善于使用陷阱对么?”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叶玄就又来劲了:“那是啊!我跟你说,只要给老班时间,千军万马都逃不出他的陷阱。横刀立雪问苍穹,白灯不照缥缈峰。黄泉洗笔忘前世,归来二字破虚空。我们老班……” “你给我闭嘴!”我差点被叶玄气死,这些话是能当着别人面的说的吗? 我都会什么,除了我爷之外,只跟叶玄说过,诡杀七绝全都藏在那四句诗里。 横刀立雪问苍穹,是刀法,暗器。 白灯不照缥缈缝,是白灯,身法。 黄泉洗笔忘前世,是符文,陷阱,意思是,你落进陷阱里就等着过忘了前世,去走奈何桥吧! 归来二字破虚空。是一式拳法。拳法只有一招,只能用来拼命。一拳出去要么杀敌,要么等死。 至于说本门的老祖宗为什么给留下一句“归来二字破虚空”连我爷也说不清楚。他甚至觉得这四句诗前言不搭后语,纯粹是因为诡杀门老祖没什么文化,还要附庸风雅,做出来扯犊子的玩意。 至于,事实是不是我爷想的那样,我没去研究过。 秘法这东西,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才叫秘法,叶玄要是把这些东西全秃噜出来,让别人有了防备,我的秘法至少也得被削弱三成。那时候,我真有点后悔什么事儿都跟叶玄那大嘴叉子胡咧咧了。 沈衣玉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故意装作没听见:“如果,你善于用陷阱,能不能想办法困住衣寒,不伤害她?如果,你不伤害衣寒,我可以支付给你一笔酬金?” “这些事情,我现在决定不了。”我扔下一句话,闭上眼睛倚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沈衣玉看我不肯说话,也跟着沉默了下去。快到天亮时,叶玄才把车开进了高速休息站,他安排着沈衣玉住下,我自己走到吸烟区刚把烟给点上,就听见旁边有个人说道:“你说胡子,是不是探险小说看多了,非要找地方探险,纯他么吃撑了。” “就说是……”另外一个人应声道:“你说他找的那个地方——化平村?这方圆几百里哪特么有这么个地方?我估计又是听谁瞎掰……” 我眉头一挑转身问道:“画屏村不是在北边吗?不难找啊!” 抽烟那人笑道:“你说的是画屏村。画屏山底下那个……” 我说的确实是导航地图上标准的画屏村,那边山上有几块天然形成的平整岩石,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面巨大的屏风,画屏山由此得名。他们说的不是那个画屏村? 那人继续说道:“我说的是化平村,化学的化,平安的平?” 我顿时来了兴趣,赶紧给对方递了根烟:“还有这么个地方?你给我说说呗?” 那人摆手道:“要我说,那就是扯犊子。我这马上要走,也没时间跟你细唠。就是前几天有人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说这边有个化平村。那帖子,我还能找找,等我发给你。” 加了好友,那个人用微信给我发了一个网址就急忙走了,我站在吸烟区打开页面,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标题:“十个消失的村落——化平村。” 等我再往下看,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沉。 帖子的意思大概是说,东北林海雪原当中,曾经出现过很多神秘村落,有人见证过村落的兴起,却没人知道他们因何出现,又为何消失。又为什么留下了种种诡异莫测的传说。 化平村的意思里带着化险为夷,永保平安的意思。最初的化平村被当地人列为了不可靠近的禁地,即使有人在化平村附近失踪,也没人敢深入山林寻找亲属,只能当他们死在了山里,当地也流传过四角山下衣冠冢的传说,据说,只要是在四角山下面的坟,没有一座真正埋过死人,里面只有衣服。 不知道何年何月开始,有人迁入四角山,在那里建村立寨居住了下来,除了偶尔会下山用人参,兽皮换取一些生活所需,并不与外界接触。传闻先后有四批土匪打过村落的主意,结果四角山下也多出了四座人头京观。每颗人头都被剜去了双目,眉心上也被人钉上了一截木桩。关于土匪的死因众说纷纭,但都离不开一个邪字。 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村落忽然消失,只是在深山当中留下了一座血写的石碑:“化平村” 那张帖子的下角还留着一张照片。照片上只有一座风化已久的石碑,碑身上那“化平村”三个字就像是刚用人血重刷了一遍,血腥刺目。 这不是跟老王头给我留下的线索一样? 第十八章 如影而至 我一开始就找错了地方? 我拿着手机往休息站走,刚一进门就听见有人小声说道:“刚才那人怎么那么吓人?两只眼睛都鼓到眼眶子外面了,那脸色铁青铁青的……” “我看他好像还少了一只手?咱们要不要报警?最近通缉令有叫张军的吗?” 我一听见“张军”两个字,脑袋顿时嗡的一声,撒腿就往楼上跑,开门就喊道:“玄子,有人上来没有?” 屋里的叶玄被我吓了一跳:“谁上来了?” 我闯进沈衣玉屋里看了一眼,又转身看向了空荡荡的走廊:“退房,我们走!” 我拽起沈衣玉就往外走,叶玄紧跟在我身后:“老班你怎么了?这都折腾一夜了,咱们两个能顶得住,沈衣玉可不行啊!” 我边走边说道:“张军来了,咱们不走就得在这儿动手。先找个僻静的地方再说。 我正在说话之间,守着楼梯的房门忽然敞开大半,张军随之从门里露出了半个身子,对方的身子像是被房门整整齐齐的分成了两半,一半浸在房间里透出的光线当中,另外一半却被走廊里阴影变得阴暗如墨,唯独一只突出框外的眼睛显得黑白分明。 我稍稍停住脚步之间,张军对面的房门也无声无息的缓缓敞开,沈衣寒从门里露出半边脸孔。 “啊——”沈衣玉吓得放声尖叫之间,我也对上了沈衣寒的目光,后者缓缓开口道:“你不是想走么?为什么不走?” 沈衣寒不等我说话就抢先道:“你不走的话,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今天必须得有人死在这里,你是选择往前走,还是等着有人过来?” 沈衣寒说话之间,楼梯的方向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响,不管楼下走上来的是谁,只要她想进走廊就得跟沈衣寒,张军擦肩而过,哪怕只是几秒的交集,也足够沈衣寒将之置于死地了。 短短几秒之间,楼梯上的脚步声已向走廊快速接近,沈衣寒的眼中也露出丝丝杀意,像是鸟爪一样的手指,从袖口的方向往身后蜷缩而起,两只指尖形同利箭般指向了身后。 叶玄低声道:“老班,别乱动走廊上面有摄像头。” 叶玄说话时,我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来狠狠吸了一口冷眼看向沈衣寒。 有那支摄像头在,沈衣寒就等于是立于不败之地,只要我动手,摄像头马上就能把我出刀杀人的景象传给警察。警察不会相信我是在跟两个死人交锋。只要我和叶玄被抓,沈衣玉自然就成了他们两人的盘中餐。 沈衣寒冷笑道:“放下沈衣玉,我让你们两个离开。否则的话……” 沈衣寒的话没说完,我忽然原地跃起,仰头一口烟喷向了走廊里防火感应器,二楼走廊顿时警铃大作。我人刚落地,棚顶上的灭火器就在走廊里掀起了一场暴雨。我在水幕当中暴起身形前冲了几米停在两人中间,抬腿一脚踹向了身边的张军,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一脚踹进了屋里。 与此同时,我身后的叶玄也冲到沈衣寒身侧,一拳打向了对方面门。原本站在屋里的沈衣寒,身形忽然挪出半尺,站到房间当中。叶玄刚要往前就被我一把拽了回来:“快走!” 反应过来的叶玄伸手关上房门,回身抓过沈衣玉跟我一起冲向了楼下,等我三个下了楼,休息站的人才算反应过来:“上面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是着火了。”我推开服务员冲到门外,跟着叶玄驾车跑出了几公里之后才拐下了高速,把车停在了附近荒地上。 “你坐车里别出来。”我给沈衣玉扔下一句话,自己拎着铁锹跳下车去,围着汽车布置了三个陷阱,才起身跳上了车顶。 叶玄也跟着我爬到了车上:“老班,你这是干什么?” “会一会沈衣寒!”我沉声道:“就算,这回留不住她。也不能让她总给我们找麻烦。” 叶玄抓着脑袋道:“沈衣寒会来么?” “赌一赌就知道了!”我在车顶枯坐了几个小时,也不见附近有什么动静,叶玄却开始坐不住了:“老班,咱们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也不见个动静。这要是沈衣寒不来,咱们不是白等了?再说,沈衣寒要是不来找我们,绕到水月观去,咱们怎么办?” “再等等!”我正说着话,车里沈衣玉开口道:“陈掌柜,我……我想方便一下。” “别走远!”我顺手打开车门,沈衣玉快步走向了树丛背后蹲下了身子。 叶玄低着脑袋道:“老班,你也不瞅瞅,万一沈衣寒来了。” “不用瞅……”我嘴角上掀起了一丝笑意:“沈衣寒已经来了。” “那你还不赶紧……”叶玄猛然抬头看向沈衣玉的方向时,树丛背后也传来了一声尖叫:“救命啊——陈掌柜——” 叶玄拔刀从车顶上站起了身来,沈衣玉附近草丛当中却迸出十多支寒光四溢的雪暗天,蓦然出现的暗器在空中不断交叠碰撞之间,草丛当中鲜血乱飞,四具保镖打扮的尸体也随之滚落而出。 “陈掌柜救命啊!”尖叫不止的沈衣玉刚刚逃出草丛,四道人影就同时在她背后立身而起,八只血肉模糊的眼眶同时盯紧了沈衣玉背后,叶玄也从车上跳了下去:“往我这边跑!” “别管沈衣玉,看好你左边……”我话没说完,叶玄脚边的泥土就凭空崩飞几尺,一道身形破土而出之间伸手抓向了叶玄小腿,叶玄侧身连躲了两步之后,藏在地下的张军随之跳上地面挥动断臂向叶玄猛攻而去,成了死人之后的张军,出手竟然变得异常迅猛,短短几招就把叶玄逼退了数米。 我的目光却越过了叶玄看向了从草丛里冲出来沈衣玉。 沈衣玉刚刚跑出五六米远,站在她身后的那几个保镖就同时追了上来。 追向沈衣玉的保镖,与从地上窜起来的张军相比,脚步显得异常沉重,被四个保镖脚掌带飞的草皮在沈衣玉身边连连飞舞,我忽然甩手向沈衣玉打出了一只雪暗天,雪花型飞镖在沈衣玉腿前横扫而过之后,沈衣玉一个踉跄扑倒在了地上。 沈衣玉的身形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刚好砸中了我埋在土里的机关,沈衣玉四周同时迸起了六根一尺多高铁棍,每根铁棍上都缠绕着三道肉眼难辨的钢丝。沈衣玉还没爬起来,我埋下的机关就在对方身外绕出一道六边形的铁网。 “站着别动!”我的声音刚起,追上来的保镖就被钢丝绊住了脚踝。三道钢丝虽然看似纤细如发,却锋利如刀,一瞬之间便割开了四人脚踝,发黑的血液从四人脚上飞溅而起,四个人同时向前扑倒。我手中雪暗天也在同一时间飞射而出。 四道人影还在空中舞动,四枚暗器已经化作流光飞掠数米,迎空打进了对方眉心,乌黑的血花从四人头上迸射而出之间,我伸手从背后拔出了一把砍刀。 陈家刀法虽然善于近身搏杀,但是家传的毒蛟宝刀,不算刀柄却只有一尺三寸。刀身通体发黑,乍看上去就像是一把黑铁打造的砍刀,实际上却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我拔出砍刀斜指地面的当口,沈衣玉已经被保镖的尸体给压在了地上,两只手拼命的推动着尸体放声尖叫:“陈野,救命啊!” “别害怕!往我这边走!”我站在车顶看向沈衣玉时,汽车背后缓缓站起一道人影,对方像蛇一样贴着我的车身慢慢移动几寸之后,毫无声息的从我身后伸出手来,悄悄抓向我左脚脚筋。对方犹如铁钳微微张开的两只手指,悄然靠近我脚筋之间,我左脚几乎微不可察轻轻一震,一只长有二寸的四棱钢钉当即从我鞋跟上弹射而出,我左脚猛然向后一扬直奔对方虎口倒踢了出去,刹那间撕开了对方虎口,将那人一根手指崩飞一米开外之后,仍旧去势不减,直奔对方眉心凶狠冲进,四棱夺命钉蓦然没入对方额头之间,那人却抬手抓向了我的脚掌。 对方是吃准了我的夺命钉易发难收,想要趁着钉身卡入骨骼,难以拔出的当口废掉我的左脚,可是对方手还没碰到我的脚掌,卡在对方额头里的夺命钉,就从我鞋底里抽了出来——夺命钉在某种意义上说,等于是藏在我鞋底儿里一根铁条,只要我用脚趾按住鞋里的机关卡簧,就可以像是抽签子一样把夺命钉从鞋里拔出来。我一时半会别不开对方的骨头,却能拔出夺命钉。 我抽出长钉的瞬间,人也跟着豁然回身看向了背后。 眉心上插着一根钢钉的沈衣寒,在车边连退几步后站在几米开外,双眼如冰的向我看来,一缕鲜血顺着对方鼻梁淋漓滴落。 沈衣寒任由着那支钢钉插在自己脸上微微颤动,声如夜枭向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背后?” “你看不见,我扬着刀么?” 第十九章 观名水月 我能看见沈衣寒在我背后,完全是因为我手里的毒蛟倒映出了对方的身形。 我一直站在车上不动,就是为了等着沈衣寒出现。 从我跟沈衣寒打过的这几次交道之后,我就发现沈衣寒喜欢忽然出现在对手背后,这一次,她仍然还会如此。所以我故意把自己的后背卖给了对手,为的就是引她上钩。沈衣寒果然来了。 沈衣寒额头上鲜血乱滴,她丝毫没有在意,仍旧是双目如刀的盯着我的面孔不放:“这次你赢了,我还会来找你。” “这次,你就走不了了。”我说话之间,从身上抽出匕首压住手中毒蛟,狠狠向外一划,清脆刀声乍然而起,钉在了沈衣寒额头上夺命钉随之震颤出声,一道血花瞬时间在沈衣寒额头上迸射而出,对方双手同时抓住夺命钉:“你能控制这钉子?” “你猜呢!”我冷笑再次用匕首压住了毒蛟。 毒蛟宝刀和龙牙匕首,本来就是配套的兵器。两者摩擦发出的声音,不仅能催动夺命钉同频震颤,甚至能让对手短暂失神。夺命钉就是我给沈衣寒留下的第二个杀招。 我刚把毒蛟,龙牙刚刚交叠一处,还没来得及向外发力,沈衣玉忽然从我背后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我的双腿:“衣寒,你快走!” 我仅仅一愣之间,沈衣寒身形就倒飞几米开外,我再想用兵器震荡夺命钉已经来不及了:“你给我松开!” “陈野,你放过衣寒吧?我求求你……”沈衣玉不仅没有松手,反倒抱着我的双腿往地上跪了下去:“我求求你放了衣寒吧?她已经够可怜了……你放过她好不好?” 我人在车顶,沈衣玉想要抱着我跪倒的话,根本碰不到地面,可她身体的重量却在拖住了我的双脚,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沈衣寒在我眼前从容而出:“人已经走了,你把手给我松开。” “不……”沈衣玉抱着我的腿拼命摇头之间,叶玄已经提着带血的砍刀走了过来:“把手松了,不然,我把你手砍下来。” “不……我不松……”沈衣玉吓得双手发抖,却仍在抓着我的裤管不放。 叶玄抓起沈衣玉怒吼道:“你自己看看,看看那边!沈衣寒弄死了这么多人,我和陈野现在连杀人罪名都洗不清,你还护着沈衣寒?你脑袋里面长毛了吧?” 在叶玄看来,那些保镖的尸体距离高速公路实在太近,早晚会被人发现。警察通过尸体找到我们头上也是早晚的事情。沈衣玉给我们惹出来这么多的麻烦,她自己却只知道拖我们后腿。除了找抽,叶玄找不出第二个词来。 沈衣玉蹲在地上放声大哭:“我对不起你们,可我不能看着你们杀了衣寒啊!” 我跳下车道:“沈衣寒已经死了。我希望她下次再出现的时候,不要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不!衣寒没死,我能感觉到。”沈衣玉哀求道:“陈野,你不要杀衣寒好么?我只有她一个妹妹!” “你……”叶玄对着沈衣玉扬起了巴掌,手到中途又放了下来:“你特么见过哪个活人,脑门子上被凿出来一个窟窿,还能动弹的?说她没死,你自己信吗?” “衣寒没死!真的,你们相信我!”沈衣玉像是着了魔障拼命摇着我的手:“她真的没死,你相信我。” “你需要休息一下。”我甩开沈衣玉:“玄子,你在车上看着她,我去把尸体处理一下。” 我没有小说里的化尸水,说处理尸体也只不过是找个地方把尸首埋了,至于将来能不能被人发现。或者发现之后,怎么处理,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从上车之后就一言不发,沈衣玉终于坚持不住在车上睡了过去,叶玄回头看了看沈衣玉:“老班,你说沈衣玉明知道她妹妹死了,为什么还拼了命的护着她?她就不知道,沈衣寒回来是为了要她命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人的感情其实很复杂,咱们两个从小就没有兄弟姊妹,大概也不理解她们姐妹之间感情吧。” “有什么理解不了!”叶玄摇头道:“这么说吧!要是换成咱俩当中嘎嘣了一个。活着的那人肯定要玩了命的替对方报仇。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我看沈衣玉那脑袋不怎么正常!” 我笑道:“那你刚才怎么不抽她?” “我看她哭的可怜下不去手。”叶玄嘿嘿笑道:“丫头片子那眼泪就是多,我看着就不好意思抽了。对了,老班,你说沈衣寒究竟是什么东西?” “说不准!”我摇头道:“我到现在都没看明白沈衣寒的路数。” “我看像只鸟。”叶玄说道:“你见过鹞鹰抓兔子没有?熬出来的鹞鹰抓着兔子不会吃,但是,肯定能把兔子眼睛啄出来。沈衣寒好扣人眼珠子,就跟鹞鹰一个德行。还有,你看那几个死人跑的那两步道儿,跟特么鸟爪子刨地似的。你说他们不会是一群鸟还能是什么?” “你赶紧滚犊子去吧!”我骂了叶玄一句,靠在了车座上。 沈氏庄园里的保镖能起死回生,绝不是传说中的借尸还魂,或者说,这些人一开始就没死,只不过是被挖去了双眼而已。在双目成盲之后又被某种力量所控制,才表现出了那种不死不活的状态。 还有张军,当初我和叶玄都以为他死在了屋里,可是最后我们谁也没去真正检查过对方的死活,或许,他根本就没死。 现在,最让我迷惑不解的事情,就是我和叶玄的眼睛为什么会忽然流血。沈衣寒前几次出现,我和叶玄的眼睛都会莫名出血,尤其是昨天夜里交手时,我们几乎处于盲目的状态。可是这次沈衣寒出现,我和叶玄却安然无恙。 沈衣寒为什么会放弃最为有利的杀招,去闯我的陷阱?这明显不合常理! 我还在胡思乱想之间,叶玄已经把车停在了一处山口,回手往车座上拍了两下:“行了,别睡了,到站了。” 沈衣玉睡眼朦胧的醒过来,不好意思的向我笑了一下:“对不起,我睡着了。我带你们去找水月观。” 我转头向叶玄道:“玄子,你背着她。” “啥?”叶玄当场就不干了,沈衣玉脸上也一阵通红:“不用,我能跟上你们。” “不行!”我断然拒绝道:“沈衣寒被我重创,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跟上来,这段时间究竟有多长,谁也不敢肯定。我必须得在她赶来之前,弄清水月观的事情。没时间在路上浪费。叶玄,你赶紧把人背上,咱们走。” “行!听你的!”叶玄这回不侨情了,也不问沈衣玉同不同意,直接抓住沈衣玉的胳膊,把人给背在了身后,快步登上了山路。翻山越岭本来就是特种兵的必修课之一,按照叶玄的身体素质,背上四十公斤的装备,连走几个小时山路都不成问题。况且,沈衣玉的体重最多也就百十来斤,比特种兵装备沉不了多少。叶玄背着她丝毫不影响速度。常人需要走上一个小时的路程,我们两个没用三十分钟就赶到了地头。 水月观的位置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隐秘,里外三间的道观依山而建,道观前面就是一座面积不小的静湖,湖水清澈见底,平静无波,天上明月倒映湖中,道境油然。 我伸手在水月观的外墙敲了两下:“这座道观是你父亲出钱修的?” 沈衣玉摇头道:“可能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我在道观里转了两圈转头看向沈衣玉:“你确定这就是水月观么?” 沈衣玉委屈道:“我爸爸告诉我的地方就在这儿?我也在这里遇上了张军。你这样问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衣玉的情绪忽然爆发了出来:“陈野,我知道,我很多地方做的不对。可你也不应该处处都怀疑我!我找到的水月观就在这里。” 叶玄也凑了过来:“老班,有什么不对么?” 我指了指地面:“这座道观从里到外,都用了现代工艺。如果说,水月观的道士想要翻新道观,倒也无可厚非。但是,道观布局上连连出错就解释不通了。先不说别的,单说三清大殿的位置就不对。大殿哪怕规模不大也必须是在正位上。你们自己看看三清殿的位置偏了多少?除非,水月观的道士不信三清否则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我回手往伙房的方向一指:“你们再看伙房的方向,跟水月观前面的静湖水火对冲也就算了,怎么还修在了三清殿的上首?水月观那些道士想干什么?在三清头上点火?” “这……”沈衣玉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沈衣玉的父亲笃信风水,沈衣玉就算自己不懂,在耳濡目染之下也应该知道其中的一些常识。现在被我点醒,自然发现了不妥之处:“你说的对,可是……可是我爸爸确实告诉我水月观的位置在这儿啊!我不会找错地方。” 我沉吟道:“张军不是说,他们弄死了水月观的老道么?咱们找找看尸体在什么地方?” 第二十章 寻踪 叶玄眨着眼睛道:“你找尸体干什么?” “我要看看,被张军他们弄死的人,是不是真道士。如果是,水月观对我们来说,还有价值。如果死去的那个道士,也像张军他们一样是外面来的野路子,咱们就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我听我爷说过,但凡真正的修士无论是僧是道,遗体都会与常人有所不同。找到尸体我才能判断出水月观里是不是有真的道士。 水月观四周不说是荒山野岭,也相差无几,想要在这种地方找一具尸体出来,我和叶玄几乎搜遍了水月观四周,也没看见什么地方藏着尸身。最后叶玄把目光投向了门口的镜湖:“老班,你说尸首会不会在湖里?要不我潜下去找找?” “湖?”我看向叶玄:“查一下地图,看看龙湾湖在什么地方?” “从这边下去……”叶玄拿着电子地图:“哎呀,龙湾湖好像离这儿不远啊!也就两三公里。” “原来如此!”我快步走进大殿抓住供桌上的香炉往上一提,香炉下面立刻露出了一个圆盘形的凹槽。 刚才,我在三清殿里转悠就注意到了这张供桌。桌上香炉大小明显跟供桌不成比例不说,香炉之下还被人抠开了一块,看上去就像是特意把香炉卡在了一个槽里。 很多人都觉得香炉就是往供桌一摆而已,事实上,香炉的摆放很有讲究。最简单的就是,香炉要与供桌比例相对协调,这样才不会影响美观,大桌小炉,小桌大炉都会让大殿失去几分**,这张供桌上的香炉明显太小。一开始,我只是以为修筑道观的人什么都不懂,才弄出了这种笑话,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我抽出匕首在圆坑四周敲了两下,被震飞的香灰下面露出一道四方形的缝隙。 “外盘在这儿!”我赶紧从背包里拿出了四块铁罗盘,依次放进了外盘中心。四块铁罗盘严丝合缝的合而为一,却唯独少了指针。 叶玄拿手往罗盘上敲了两下:“老班,把指南针上的指针拆下来,给装上试试?” “指针肯定不会那么简单!”我皱着眉头在屋里转了几圈,最后目光落在神位下面一捆黄香上。那捆香大概放了有些年月了,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积灰。最外面的几只香每只都被人给掰下去了一寸,短的一截。我把黄香抄在手里看了一眼,快步走回了供桌边上,重新掰下来一截香头,用火点燃,捏着香头轻轻放到了罗盘海底儿上方。 我两指微微一松之间,点燃的黄香就被某种力量给托在了空中,形同指针徐徐转动起来。 “这香才是指针?”叶玄的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这也太玄乎了吧?”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却没有叶玄那么惊讶,我爷跟我说过:世间秘法,千奇百怪。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秘法做不出来的事情。 叶玄还在说话时,罗盘上的黄香就已经停了下来,斜着指向了大殿一角,如果按照方位计算,那里才应该是修筑大殿的正位,我用匕首把罗盘从供桌上抠了出来,托在手里走向了大门。 叶玄紧跟在我身后道:“老班,你可慢着点啊!这事儿有蹊跷啊!你自己想想,沈衣寒从水月观拿走了罗盘,张军怎么没见过她?就张军那点胆子,要是早见过沈衣寒,她还能在沈氏庄园里呆着么?” “我心里有数!”叶玄所说的事情,我早就想到了。可我觉得张军应该是没见过沈衣寒,就像叶玄所说,以张军的性格,如果真遭遇过沈衣寒,他早就该从沈氏庄园逃出去了,而不是留在那里等着送命。 沈衣寒身上肯定还有我们没有找到的秘密。 我快步走向门外之间,罗盘上的香头又来回转了几次,最后指向水月观一侧的山壁停了下来,我将罗盘交给了叶玄,自己用刀柄在山壁上使劲儿敲了几下,那里果然传出一阵咚咚空响。 墓葬?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墓葬。 得道高人的仙蜕藏于山洞当中的事情并不少见,后人为了保护仙蜕,从外面将山洞封死,天然的洞穴就成了墓葬。这里难道也是墓葬之地? “玄子,把这儿刨开!”我点起灯笼往后倒退了一步,叶玄从背包里拿去工兵铲几下把山壁挖开了一个窟窿。 山壁背后的情形跟我猜测的完全一样,那就是一座被青砖封死的小型岩洞,水月观的道士为了掩人耳目,在青砖外面涂上了一层假的石皮。如果,不仔细去看,只会把那当成是完整的山崖。 那座岩洞只有一米高矮,刚好够人坐在里面。我挑着灯笼照向山洞时,看见两个具背对洞口盘坐在蒲团上遗骸。两具尸身早已经化成了森森白骨,身上的道袍却完好无缺,其中一具身边放着一柄散开大半了的金钱剑,另外一具尸体的右手边却放着一把竹节钢鞭。 我把身子探进洞里,将竹节钢鞭拽了出来。一米多长的钢鞭入手沉重,通体漆黑,鞭身符文满布,却不见丝毫锈迹。打眼就能看出是一把神兵利器。钢鞭能在十八般兵器当中占据一席之地,其威力不容小觑。尤其是对敌身着重甲的战将时,擅用钢鞭的高手足以隔着铠甲砸碎对方骨骼。与刀剑对碰更是占据上风,往往可以震断对方长刀,将对手置于死地。 但是,钢鞭这种兵器对使用者的臂力要求极高,没有过人的臂力,拿着钢鞭还不如用刀。所以古今武者使用刀剑者多如牛毛,擅用钢鞭的人却寥寥无几,擅用双鞭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不过,这只钢鞭倒是挺适合叶玄,他虽然不会用鞭,但是用刀却是一高手,加上那家伙臂力惊人,这只钢鞭正好合用。 我顺手把竹节鞭扔给了叶玄:“这是个好东西,你拿着用。” “谢谢……谢谢……”叶玄那货谢的不是我,而是山洞里的那具尸体。 我没顾上跟叶玄拌嘴,又猫着甚至钻进了洞里。 从山洞的封口上看,洞中两个道士有充足的时间从容羽化登仙,不可能还没转身就离开俗世。他们的姿势应该是守护山洞内部。 我压低身形从两具尸体中间摸索过去,果然看见了一个深入地下的洞口。那座口小肚子大的葫芦形岩洞并不算大,从上面看下去,依稀还能看见围成圆圈形状的鹅卵石。乍看之下,让人觉得那是什么东西絮出来的窝。 那两个道士不是在洞中羽化,而是为了看守这座岩洞? 这个念头从我脑中一闪而过,我就想从洞里退出来,可我还没来得及挪动身子,就听见叶玄在外面喊道:“老班快出来,沈衣寒来了!” 我刚想转身的工夫,叶玄却拽着沈衣玉从洞口外面闯了进来,硬是把我给推回了洞里。 “你进来干什么?”我话还没落就见飞舞的火蛇从洞口的方向狂卷而来。 “沈衣寒在山洞外面放火了?”叶玄一边推我,一边往山洞里挤。 外面的山洞只有十多平米的空间,只要沈衣寒从外面扔进来一只油桶,我们几个就得被活活烧死在里面,山洞里除了除了那座开口朝上的岩洞别无退路,可是我们要是跳进洞里,都是等于是在等着沈衣寒瓮中捉鳖,同样是死路一条。 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跳下山洞的当口,一只塑料桶已经被人从外面给甩了进来,开口上塞着绵条的油桶,在地上连转了几圈,紧贴着地面向我们方向滑动而来时,挡在外面的叶玄横扫一腿,往油桶上踢了过去。十多斤的塑料桶在叶玄重击之下向外飞转而出,直奔山洞一角碰撞过去。 “跳!”那只塑料桶肯定承受不住这种撞击,我们几个再不跳进洞里就得等着被烧成飞灰。我抓起沈衣玉把她塞进洞里,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我和叶玄刚一落地,就同时起身把沈衣玉压在了身下,外面的爆炸声轰然而起之间,怒卷而来的烈火从洞口开始向下直压数米,滚动的焰火几乎触碰到我脊背的当口才失去了力道,我身上的衣服虽然没被烈火引燃,脑后的头发却被火焰燎掉一片,伸手往后一摸脑皮疼得钻心。 我顾不上去检查自己的伤势,拽着沈衣玉靠向山洞边缘,仰头看向了洞口。那时,我们头顶的山洞已经被火焰完全封锁,除了烈烈红光看不见任何东西。 沈衣寒的声音却从洞口传了过来:“陈野,这回你还能往哪儿跑?交出沈衣玉,我放你们走。” 沈衣玉刚要说话,就被我捂住了嘴。我自己开口道:“你说放我走?怎么走?让我从火里趟出去么?” 沈衣玉冷声道:“我能放火,自然也能灭火。你们交出沈衣玉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不用你们管。” 我给叶玄递了一个眼色,后者模仿着沈衣玉的声音道:“衣寒,我是你姐姐啊?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叶玄的声音惟妙惟肖,就连被我捂住了嘴的沈衣玉也瞪大了眼睛。 第二十一章 恩将仇报 我死死捂住了沈衣玉的嘴不让她出声,叶玄模仿着沈衣玉的声音哭喊道:“衣寒,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啊?你毁了庄园还不够吗?庄园里的人对你多好啊!” 叶玄的声嘶力竭,上面的沈衣寒却丝毫没有反应,叶玄忍不住往我身上看了过来,我伸出手在叶玄身上写了两个字:爸爸。 叶玄马上喊道:“衣寒,你回来吧?爸爸很快就会回来,他一定能治好你。” “别跟我提他!”沈衣寒终于有了动静:“沈玉龙是畜生,是伪君子……” 我一看有门儿,赶紧给叶玄打了一个眼色,后者愤怒道:“你怎么能这样说爸爸?” “我为什么不能?”沈衣寒厉声道:“你看到我的手吗?这只手,本来应该长在你的身上。或者说,当初被砍掉一只手的人应该是你。” “你说什么?”叶玄的声音还是沈衣玉,可他的震惊却是由心而发。 “哈哈……”沈衣寒惨然长笑道:“我说过,沈衣玉就是沈衣寒,沈衣寒也是沈衣玉。你我本来是在同一天出生,无论是谁都能接受那只鸟爪。在我们抓周的时候,本来应该是你去抓那只鸟爪,可我却在关键时候把你推到了一边,自己抓起了那只爪子。然后,沈玉龙亲手砍掉了我的手,让董千华把鸟爪缝在了我的身上。” “你说谎!”叶玄尖叫道:“爸爸不会做那种事情,你……” “我本来也不相信,可是董老太太却在临死之前,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沈衣寒嘿嘿冷笑道:“你知道,董老太太是怎么死的么?” “不会是……不会是……”叶玄故意结结巴巴的不往后说。 沈衣寒的声音带起了几分戏虐:“猜到了为什么不敢往后说?不就是杀了一个人么?比起她对我做的事情,我已经仁慈太多了。” 沈衣寒幽幽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报考药剂学么?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药剂,闻到药味,我甚至会觉得头疼。我喜欢画画,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的画画。我之所以报考药剂学,就是为了杀人,为了杀那个老妖婆子。我恨那个老妖婆,我恨她的眼睛,所以,我让他眼睛不断出血,活活吓疯了她!” 我眉头微微一动:原来,我们眼睛里往外流血是因为中了沈衣寒的毒? 可是,沈衣寒有机会给我们下毒么? 如果说,我眼中流血是在“劫持”了沈衣寒之后发生的事情,还好解释。可我没接触沈衣寒之前,眼底就已经开始出血了。 沈衣寒能隔空用毒?她应该没有这样的本事! 叶玄颤声道:“陈野他们也中了你的毒?”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你听我慢慢给你说。”沈衣寒连说了两次不是之后,才继续说道:“我给老妖婆下毒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她眼睛出血之后,第一个找到的人就是我。她像疯了一样冲过来逼问我,她眼睛是怎么回事儿!” 沈衣寒的声音忽然一沉:“那时候,我吓坏了,我以为自己下毒的事情暴露了,我以为自己会坐牢。可我没想到,事情的真相远远比我想的还要可怕!” “那时,我只知道抱着脑袋尖叫,拼命的想告诉她,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妖婆相信了我的话,吓得脸色惨白,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走出了我的卧室,嘴里还一直在说:报应来了,报应来了……” 沈衣寒说到这里,忽然反问道:“姐姐,你知道,一个长期被人嫌弃,被人无视的人,心理有多么敏感?” “呵呵,你怎么会知道呢?”沈衣寒自嘲般笑道:“你是沈家的小公主,是所有人手里的宝,心头的肉,你什么时候受过委屈,什么时候小心翼翼的讨好过别人?我和你不一样,我很小的时候就会看别人的脸色,哪怕他们有一丝不快,一丁点的厌恶都逃不过我的眼睛。老妖婆从我房间走出去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来找我绝不会仅仅是怀疑我在下毒那么简单。” 沈衣寒道:“你花了大价钱去学管理,而我却对心理学无师自通,我知道,老妖婆肯定是在害怕什么?我就不断吓唬她,找准机会就会出现在她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动不动,哪怕是她拿着刀在我眼前不断挥舞,我也没眨过一下眼睛。” “我越是不动,她就越是害怕,甚至连对着我挥刀威胁的勇气都没有。只要我出现在她的房间,她就会瑟瑟发抖缩成一团。这就是她后来为什么会半夜穿着睡衣到处游荡的原因。” 沈衣寒说到这时,我轻轻碰了叶玄一下。叶玄心领神会的问道:“衣寒,你在编故事对么?你说的都是假话对么?” 沈衣寒刺耳笑道:“哈哈假的,我也希望是假的!” 叶玄厉声怒吼道:“你撒谎,庄园里有保镖,还有监控,你是怎么躲过他们找到的董老太?” “躲过他们很难吗?”沈衣寒哈哈笑道:‘我再不受宠也是沈家的二小姐。只要我愿意让保镖睡在我的床上,自然有人会帮我,哈哈……” 被我捂住嘴的沈衣玉,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两只手死死的抓住扳向我的胳膊,想让我的把手松开,让她跟沈衣寒说两句话。我却狠狠一收手掌,把她的嘴给捂得更严了一些。 沈衣寒惨笑道:“我一边吓唬董老太,一边想办法继续给她下毒,让她产生幻觉。最后,她终于说出了真相。当年沈玉龙找到董老太跟她达成了某种交易,她把那只鸟爪子卖给沈玉龙,沈玉龙养她一辈子。她得到自己想要的荣华富贵,可是他们却砍了我的手。” “这还不算什么,沈玉龙把我养大,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把我当成祭品送到某个地方献祭。我会像是一只羊一样被人割开脖子,放干身上的血,切成一个个血淋淋的肉块摆在桌子上。” 沈衣寒的声音变得越发尖锐:“我的好姐姐,你说,我该不该杀人?该不该报仇?” 叶玄被问住了! 叶玄毕竟不是沈衣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按照叶玄自己的思维方式,他不仅会说应该报仇,还会告诉沈衣寒,应该把仇人碎尸万段。 我抬手往叶玄脑袋上拍了一下,伸手往他身上写了三个字:老太太。 叶玄这才反应过来:“就算……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说不定……说不定,爸爸也被董老太太给骗了?” “曾几何时,我也抱着跟你一样的希望,哪怕只是那么一丝的希望。可是现实永远比你想象的残酷!”沈衣寒带着几分哭腔的惨笑道:“董老太太跳湖之后,我就在留心沈玉龙的一举一动。沈玉龙是术士,你知道么?他比老妖婆的手段还要高明,你知道么?这间水月观就是他出资修建的东西。水月观的人跟他称兄道弟。将来我被拖出去献祭的话,提刀的人一定是沈玉龙和水月观的道士。” “胡说!”叶玄高声道:“如果爸爸跟水月观的道士有关系,你手里那只罗盘怎么会在水月观里?” “哈哈……那是我自己放上去的!”沈衣寒哈哈大笑道:“陈野,你不是不喜欢用陷阱么?我给你布置的这个陷阱如何?” 我声音微微一沉道:“到过沈氏庄园的术士,都是死在了你的手里?你恨术士,所以,你把术士引过来一个个把他们杀掉?” “是又如何?”沈衣寒笑道:“老妖婆是术士,沈玉龙也是术士,所有术士都该死!” 我厉声问道:“王乐安不是术士,你为什么要杀他?” 沈衣寒呵呵冷笑道:“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他让我不舒服,只有真正的术士才会让我觉得不舒服。被术士靠近就像是有一条臭虫爬到你身边,就算它不咬你。也会让你觉得无比的恶心。王乐安就让我恶心!” 我明白了! 沈衣寒分辨术士的标准并不是看他出手与否,而是通过法器力场的波动。正牌术士身上肯定带着正宗的法器,那些蒙事儿的货色,身上带有法器的机会却是一半一半,有些人带个行货文玩就算不错了,有些人身上带着真正的护身符,王乐安身上就有那么一道他爷爷传下来的护身符。 谁能想到,那道符不但没救得了他,反倒要了他的命。 我沉声道:“沈衣寒,你当初来水月观是为了杀人?” “有什么不对么?”沈衣寒冷声道:“可惜,我来的时候水月观的道士就死光了,但是,这不妨碍我把他们一个个挖出来挫骨扬灰?” 我再次问道:“你的罗盘是从哪儿来的?也是水月观?” 沈衣寒像是忽然反应了过来:“你在套我的话对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现在应该想的是,放回沈衣玉而不是跟我闲聊。” 我哈哈笑道:“沈衣寒,我不得不告诉你,你布置陷阱的手法不怎么样!” 第二十二章 恩将仇报2 沈衣寒的脸色一沉:“你想说什么?” 我悄悄向叶玄打了一个手势,后者心领神会的挪到了地洞下方,我自己却平静的说道:“论陷阱,我是你的祖宗辈。真正的陷阱,就算我当着你的面弄出来,你也不知道我在你脚下埋了杀招。” 我说话之间沈衣寒果然挪动了一下,叶玄马上捕捉到沈衣寒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对着我打了一个手势,比出了沈衣寒的大致方位。 我单手拧开了身上的水壶,把水浇在了毛巾上:“沈衣寒,你现在站的位置,就在我的陷阱附近,你有胆在再挪两步试试。” 我嘴上在信口开河,心里却在飞快盘算着自己到洞口的距离。 我进山洞之前根本没有布置什么陷阱,我故意诈沈衣寒,就是为了让她站在原地不动。只有她站稳了,我才有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杀对手,再想办法回头来救叶玄和沈衣玉。 沈衣寒那边没了声音,显然是在找我布置的陷阱。 我趁机抽出龙牙匕咬在嘴里,一只手紧紧把毛巾绕在手上,身体微微向前做出冲刺的姿势。在我对面叶玄单膝跪地,双手掌心向上交叠着落在膝盖上,向我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两人蓄势待发之间,沈衣寒冷声道:“陈野,你故弄什么玄虚?我身边……” 沈衣寒话没说完,我已经身形暴起向叶玄的方向箭射而去,右脚刚一踩住叶玄手掌,对方立刻抬手向天把我托上了半空,我几乎直上直下的飞上空中的瞬间,沈衣玉忽然放声尖叫道:“衣寒,小心!” 我人在半空,心就跟着猛然一沉。 我本来就没确定沈衣寒的具体方位,沈衣玉这么一喊,我就更难追击对手,要是让沈衣寒趁机逃脱,我马上面对的就将是形势逆转的结局。可是,眼前形势对我而言,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按照我原先的设想继续向洞口冲击。 “傻|逼娘们儿……”叶玄破口大骂之间,我人已经飞出了洞口之外,抬起缠着毛巾的左手拍向了还没熄灭的烈火。可我还没来得及发力向前冲,四道人影已经同时贴着地面向我猛扑过来。 沈衣寒从庄园里带出来的保镖还没全部死光,向我冲过来的就是那些被抠去了双眼的保镖。 那四个人的速度虽快却快不过地上的烈火,仅仅前冲数米之间,身上就烧起了半尺高的火苗,四个人如同四只火牛猛然冲进之间,生生拦住了我的去路。 外面山洞本就极为狭窄,就算冲进山洞也施展不开手脚,现在被四个人迎头拦截,更是避无可避。我若不想跟四个烧成火团的人脸对脸碰在一起就只能跳回地洞。 仅是眨眼之间,四个人就同时扑到了我眼前,我一手按在地上,一手从身后抽出毒蛟,刀锋向上反手撩向一人咽喉,对方首级应声而断,剩下三个人同时张开双臂,往我脸上拦截而来,我再想出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用手推动着地面反身栽向洞底。 两只被烈火烧得皮开肉绽的手掌,从我前面划过之间,我的人在半空之中调转身形,头下脚上的栽进了地洞。 叶玄见我栽落,赶紧出手从后面把我抱在怀里,我们两个人在我向后翻腾的力道之下,一块儿撞向了山洞一侧。让我没想到的是,黄土洞壁竟在我们两个人冲击之下轰然倒塌,我压在叶玄身上滚进了一条地道当中。 我从背包里抽出手电往地道里照了一下,扔下一句:“玄子,你先走!”自己转身冲回洞中把沈衣玉拽进了地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洞中羽化登仙的两个道士,是为了看守地洞里的什么东西,对方冲不出洞口,却悄悄在底下挖出了一个地道,从下面溜出了禁制。至于那东西溜出去的时候,是在两个道士死后,还是生前就不得而知了。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这条地道是我们最后的逃生之路。 那条地道仍旧是极为狭窄,我们两个想要过去就只能四肢着地顺着地道爬行。 我拽着沈衣玉在地道里飞快爬进之间,重物落地的声响也在我背后接二连三的传了过来,沈衣寒指挥那些保镖跳进了山洞了? “玄子,炸地道!”我怒吼之间,拽着沈衣玉跟叶玄交换了一个位置,后者飞快的用匕首在墙上抠出两个凹槽,把炸|药塞了进去。 那些炸|药都是我自己配出来的东西,与其说是炸|药,不如说是威力大一些的**,也没有电引爆的装置,叶玄把**插|进墙里就点着了引线,推着我和沈衣玉:“快往前走,快点!” 我们几个还没爬出多远,身后就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地道被**给崩塌了半边,石块和泥土全都堆积在了地道当中,至于说,从后面追上来保镖到底有没有被炸死,已经无从考量了。 我仅仅往被炸塌的通道上看了一眼,人手挖土的声音就从碎石黄土的另外一边传了过来。 “快走!”我推着沈衣玉爬出了十多米远,我们所在的地道就已经到了尽头。我和叶玄用工兵铲顺着地道走势前后挖了几下,总算是把地道打出一个缺口爬了出去。 我还没来得及松上口气,就觉得身上一阵发凉,恍惚是有什么东西居高临下的从我们头顶往我们身上看了过来。 我下意识抬头看时,十几道象鸟一样的人影随之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那些人身上穿着沈家保镖的制服,却全都光着双脚,整只脚掌就像是鸟爪一样弯曲过来,扣在临近山道的树干上,双手却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垂在身体两侧,既不跟树干接触,也不见有什么动作。那些人的眼睛明明已经被剜了出去,却仍旧蹲着身子从高处看向我们头顶,脸上那两只血糊糊的窟窿,竟然还在随着我的身形移动。 叶玄伸手把竹节鞭给拽了出来:“老班,你先走,我垫后!” “用不着!”我转头看向山道远处:“沈衣寒,你还不出来么?” 从树林走出来的沈衣寒,额头上已经没了四棱夺命钉,却仍旧留着一颗被夺命钉钻出来的窟窿。 “衣寒……”沈衣玉刚要说话,就被我扣住手腕拽了回来。 沈衣寒却像是没看见对方,双眼平静的注视着我道:“陈野,你自诩为陷阱高手,怎么逃不出我的埋伏啊?” “我还是那句话,你的陷阱实在糟糕透顶!玄子,跟我跑!”我话一说完,忽然抓起沈衣玉把她抗在肩上转身往山下跑去。 叶玄虽然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我身形一动,他也马上跟了下来。 “追!”沈衣寒一声令下,蹲在树上的保镖同时腾空而起。那些人虽然蹲在树上,但终究不是鸟类,没法向下滑行,借着树木的高度,向前飞出一两米的距离就先后落在地上了。漫山遍野的向我们背后追击而来。 我回头向后扫了一眼的工夫,那些人就已经逼近了身后五米左右。 我和叶玄一直是顺着山道前行,对方却无视了附近草木、碎石,就算是身躯被树枝刮的鲜血淋漓,也在不会稍有停顿,自然比我们快上了不少,如果有人站在山下去看,就能看见十多个人影正在我们身后高低起落,紧追着我和叶玄的脚步从山上俯冲而下。 “玄子,接住!”我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把沈衣玉给抛上了半空,沈衣玉被吓得放声尖叫之间,我蓦然停在了身后,双脚向后连退了两步,叶玄一矮身形从我腋下滑出三尺,抬手接住了沈衣玉把人给背在了身上。 我不等身形站稳,右手已经抽出毒蛟,刀走回旋向身后猛然扫过,追在最前面那人收势不及当中,被我一刀扫飞了首级,无头尸体连续向前冲出数米才栽进了道边草丛。 我却对尸体看都没看一眼就起身往叶玄身后追去,随后而来保镖也一样无视了同伴的尸体,抬脚踩向了尸身,对方脚掌刚与尸体接触,尸身下方就传来一声轰然巨响,浓烈的火光从尸体脚下爆冲入空,带飞了那人一条左腿。 两具尸体一起摔倒在地之间,我纵横怒吼道:“往前跳,最少三米!” 叶玄双脚猛蹬地面,顺着山坡跳上了空中,我紧跟在叶玄身后跳上半空之间,手里的雪暗天顺势飞出,形同光轮般的卷进了草丛,绳索被暗器割断的声音刚在草丛中崩飞而起,追在我们身后的对手不知是不是出于本能紧随着我们跳了起来。 那些人还没落地,我就从背后把叶玄给扑倒在了地上,我们两个人身形刚一触地,草丛就先后传来几声炸响,被**崩上半空的暗器带着呼啸声响接二连三的打进了对手体内,原本还在我们身后紧追不舍的保镖瞬间少了一半儿。 我拉着叶玄站起身来,转头看向沈衣寒:“这才叫陷阱!有本事,你就亲自下来追我,你带来的这群瞎子实在不怎么样。” 第二十三章 恩将仇报3 沈衣寒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的面孔不放,脚下却没有挪动半步——她在忌惮我的陷阱。 我也一样在忌惮沈衣寒。 我能用陷阱干掉一半的对手,可以说是完全出于运气。 我上山的时候故意在让叶玄带着沈衣玉走在前面,就是防备沈衣寒从背后追来,草丛里那些**暗器,是我简单布置的陷阱,如果,山洞下面的那条密道不是通往山道,我的陷阱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运气,这种事情不会接二连三的到来,更何况我也只是布置了一个陷阱而已。沈衣寒如果真的带人冲下来,难免又是一场恶战。 我倒背双手仰头看向沈衣寒:“我人就在这儿,你不是恨术士么?怎么不下来杀我?” 沈衣寒双眼之中蓦然流出两行鲜血,看样子对我已经恨到的极点,却又不敢贸然出手。 我一直气定神闲的与沈衣寒隔空对视,毫不避让。 沈衣寒就像是一头敏感的野兽,我稍稍露出一丝惧怕,她就会像狼一样扑过来,我不动她才会更为忌惮。 沈衣寒与我隔空对视十几秒钟才冷声道:“这次算你赢了,你等着,我还会找你。” 我冷笑道:“下次见面最好别跟我玩什么陷阱,还是那句话,玩陷阱我是你祖宗。” 我看都不看沈衣寒转身往山下走去,把自己的脊背完全亮给了山坡上的沈衣寒。 在某种意义上说:被敌人无视,才是最大的侮辱,我现在正是在侮辱沈衣寒,我已经走出了五米开外,还能清清楚楚的听见沈衣寒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一直走到了半山腰上,才停了下来:“玄子,把沈衣玉放下让她自己先往前走一百米。” “啥?”叶玄顿时蒙了:“一百米?咱们手里连把枪都没有,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咱们想救人都来不及啊!” 叶玄很清楚,我们身上带着什么装备,他能把匕首当成飞刀,我手上也有雪暗天,但是谁也没办法把暗器打出百米开外距离。让沈衣玉先走,就跟让她送死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呵呵冷笑道:“不让沈衣玉先走两步,沈衣寒能甘心吗?我就是先放沈衣玉走两百米,想弄死沈衣寒也易如反掌。不信的话,咱们把沈衣寒给叫出来试试。” “沈衣寒来了?”叶玄撤出竹节鞭转头看向四周之间,沈衣寒果然从一棵大树背后露出了形影,对方不仅眼中流血,就连嘴角都被她咬出了血来。 我抱肩看向沈衣寒道:“我放人走,你可以出手试试,看看能不能带走沈衣玉。一百米之内,我绝不挪动半步。” 沈衣寒怒极之下狠狠一爪抓进了树皮:“陈野,你给我等着,你不仅要杀你。还要把你那条舌头活活拔出来。” 沈衣寒不等我开口,就没入了树后阴影当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这才松了口气,带着沈衣玉快步赶到山下:“快上车,咱们去化平村。” 叶玄发动汽车之后忍不住骂道:“沈衣玉,你特么的,脑袋是不是让虫子给嗑了?沈衣寒都已经死了,她回来就是为了要你的命,你特么的,还护着她不放。你俩姐妹情深准备一块儿入土是你俩的事儿,别拽着别人行么?我和陈野……” 叶玄越骂越来劲儿,沈衣玉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直低着头不去反驳,只是偶尔抽泣两声。叶玄骂着骂着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才闭了嘴。 这时,我也看见了停在高速入口的警车。 沈衣寒又像故技重施? 我悄悄握住刀柄靠在了门上:“玄子,慢慢开,小心点!” 叶玄放慢了车速不久,一直没有说话的沈衣玉忽然开口道:“陈掌柜,你做过错事么?我是说,你明知道是错,还要去做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我转头看向沈衣玉时,她已经流下泪来:“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这一次,是我对不起你。” 我还没弄清沈衣玉什么意思,她忽然一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去。 叶玄的车速虽然不快,但是汽车扔在行驶,沈衣玉跳出车门在地上乱滚了几圈才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陈野在这儿!” 糟糕! 我还没来得及去喊叶玄倒车,两辆警车就从后面截断了我们退路。前面的警察也举枪瞄向了驾驶室里的叶玄:“停车!从车上下来,双手抱头趴在车上……” 叶玄紧握着方向盘道:“老班,怎么办?” “下车吧!进了派出所什么都别说。”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下车。 如果硬闯过去,我和叶玄不是没有机会逃跑,但是肯定会造成人员的伤亡。 就算让我们逃出去又能如何?一道通缉令就能让我们两个寸步难行,也无处藏身。 我无奈之下只能下车,我和叶玄刚抱着头趴在车上,就听见沈衣玉说道:“就是他们两个绑架我,他们还杀了我的保镖。他们在高速路口上杀了人……在那边上也杀过人……” “你个死娘们儿……”叶玄刚要回身就被警察用枪顶住了脑袋。 我的心随之一沉。 我跟沈衣寒两次交手,留下了二十多具尸体没有处理;加上我车里的管制刀具,**……我就算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我下意识的看向沈衣玉时,却看见泪流满面的沈衣玉对着我无声说了句什么?我虽然没有叶玄看人口型辨字的本事,但也看出她在说:“对不起!” 对不起? 沈衣玉玩的这一手,可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就能了结的事情,她这一手足够把我和叶玄送进监狱了。 没想到,我一个终日打雁的人,会被雁子啄了眼睛。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沈衣玉上车之后,曾把手机给拿出来一次。她应该是在那个时候给警察发过微信,或者定位之类的东西,否则,警察也不会提前一步,把我们给堵在路上。 沈衣玉对妹妹的感情,我可以理解。 可她不该为了救沈衣寒把我和叶玄给逼上死路。 我看向沈衣玉的目光当中杀机四起,沈衣玉却再也不看我一眼,低头钻进了警车。 我从跟警察上车直到被带进审讯室,脑袋里一直在考虑着该如何应对警察。 可我想了足足两个小时,都没想出半点头绪。 沈衣玉完全可以告诉警察,自己被我“绑架”之后什么都没看见,将自己无法解释的事情全部推脱干净。可我该怎么怎么跟警察解释?就算我把事实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警察也不会相信。 沈衣玉忽然反水,对我而言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局。 我知道,警察把我带进审讯室之后,就晾在一边不闻不问,就是为了对我施加心理压力,可我却仍旧是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一男一女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在警察带领下走进了审讯室,两人坐下之后,那个差不多三十左右的男人先开口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闫星宇。你是不是也该介绍一下自己。” “陈野!”我看向对方说出两个字来。 坐在他边上的年轻女生冷笑道:“陈野,父母双亡,被祖父陈如飞养大,中专文化。曾在野战师某部服役,服役期间表现优异,曾担任侦察班长,两次获得军区大比冠军。曾在边境执行任务获二等功。服役期满,婉拒军区挽留,执意退伍。” 闫星宇抬头看向我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愿意继续服役?” “不想当兵了而已,这很奇怪么?”我表面上回答得若无其事,心里却在嘀咕。那个女人找到我履历,应该不算困难。可是我的履历好像跟这回的案件没什么联系吧? 那个女人冷眼看向我道:“你在边境立功时,单枪匹马击毙,甚至格杀过十多名犯罪分子。手法十分娴熟,你没当兵之前就杀过人吧?” “狗屁!”我真想破口大骂。我在边境杀人的事情不假,事实上,我当时反应却没有半点英雄气概,第一次杀人之后,我差点把肠子吐出来,一闭眼睛就觉得那家伙血肉模糊出现在我眼前。在军区医院做了两次心理辅导,我才算慢慢缓过劲儿来。 那个女人脸色猛的一沉:“说说,你怎么绑架了沈衣玉,又是怎么杀掉了沈氏庄园的保镖?” 我|干脆闭上眼睛靠在了椅子上。 沈氏庄园的事情,我没法去解释,也解释不通。在我没想好怎么解释,或者警方的验尸报告没出来之前,我没有必要去跟他们浪费唇舌。 那个女人拍案而起:“陈野,你这是什么态度?想要顽抗到底么?” 我明明听见对方暴跳如雷却懒得去睁眼——如果,对方态度好一些,我或许还会解释两句;一上来就把我当成罪犯,我连解释的兴趣都没有。 闫星宇淡淡开口道:“云歌,你先坐下。陈野当过侦察兵,心里素质当然不是常人可比。我觉得,我们还是把他的亲属找来,劝劝他比较好!” 闫星宇把话说完,我就猛然睁开了双眼:“你说什么?” 第二十四章 闫星宇似笑非笑的看向我道:“陈野,你需要,我把你爷爷找来么?” “姓闫的,只要我爷出现在我眼前,我必杀你!”我双目泛寒之间,两手猛然一震,硬是把腕子上的手铐震成了两截。 我和我爷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们彼此都是对方心里最大的牵挂,也是不可触碰的逆鳞。 我爷那个人虽然有本事,但是他肯定做不出来劫牢反狱的事情,他那么大岁数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关进监狱,放不出来,再一着急上火,有个三长两短。我后半辈子都心里难安。 我人还没站起来,桌子后面的警察却猛地站了起来,举枪指向我的心口:“坐下!” 闫星宇伸手示意那个警察不要乱动,嘴角上却泛起了冷笑:“现在想起你爷了?怕把你爷气死是么?你杀人的时候的在想什么?这会儿知道害怕了?晚了!” 闫星宇手按桌子站了起来:“我告诉你,就算我现在不通知你的家属,等你进了监狱。你爷一样会知道!你就等着你爷到监狱去看你吧!” 我听到这时,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了一层冷汗! 闫星宇说的没错,我无论是进了监狱,还是被暂时看押,警方都会通知家属。我爷还是得知道我出事儿了;就算我现在能打出去又如何?只能让我爷更加担心,我不敢想象,我爷看见电视里的通缉令时,会是什么状况? 闫星宇冷笑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爷怎么把你养大?他送你去当兵又是为了什么?你进了监狱之后,除了冷墙,铁窗,什么都不知道,你爷呢?到时候人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当绑架犯,杀人犯的孙子。想想吧!你爷那么大年纪还得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日子,他还能活多久?” 我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抬起来的手又缓缓放了下去,整个人像是抽光了力气,软绵绵的坐回了椅子上。 闫星宇和那个叫云歌的女生相视一笑,又继续说道:“陈野,我劝你最好多想想你爷,想想……” 闫星宇的话没说完,我就听见门口有人吼道:“谁他么拿老子说事儿!” 我一听见门口的动静,顿时吓了一跳——那不是我爷的声音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审讯室的大门就被人踹飞了出去,两米高几寸厚的大门,在对方一脚重击之下,直接崩断了门锁和折页,平飞三米开外,直到撞在墙上才怦然倒地。 我爷倒背着双手,脸色阴沉从外面走进来时,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是屋里的警察,对方刚要拔枪,一个警官模样的人就冲了进来:“把枪放下,别乱指。” 那个持枪的警察顿时懵了,我爷却谁都没看,径直走到我的眼前:“瞅你那个熊样?才特么几句话就把你吓得一脑子汗?还特么能干点什么?” 我爷刚说了一句话,闫星宇厉声道:“你是什么人,你知道……” 我爷回手指向了闫星宇:“小|逼崽子,我跟我孙子说话,你把嘴给我闭上。再敢逼逼,我就替你祖宗教训你。” “你擅闯……”云歌刚说了三个字,我爷忽然出现在了两个人面前,一人给了一个大耳刮子。我爷对云歌下手稍轻,对方只是晃了两下就站稳了脚跟,闫星宇却被我爷一个大耳刮子给抽飞了出去。 闫星宇飞出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事情要糟,双腿同时一震硬生生崩飞了审讯椅上的脚镣,跟我爷站在了一起。 闫星宇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动手,外面就闯进一个中年人:“星宇,云歌,你们两个给我站好。” 闫星宇急声道:“王处,刚才……” “让你站好就站好,哪来那么多废话?”那个王处显然一开始就站在门外边,他故意不进来,大概有几分想让我爷消气的意思。 我猜出了那个王处的意思,心里却越来越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处转向我爷时,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陈老,您老消气了吧?这事儿,我马上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看……” 我爷沉着脸道:“我什么都不看,你把宁老三,那老犊子叫来,让他给我解释。” “这……这……”王处连着说了两个“这”,显然没了后话。 这时,外面有人接了一句:“不用了,我来了。” 我转头看向门口时,一个跟我爷差不多岁数,却腰身笔直,双目炯炯的老者,已经带着叶玄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虽然第一次跟那个老者见面,可我敢肯定,我以前在哪儿见过他? 照片! 我猛然想了起来:我家里有一张我爷和那老头的合影,那合影大概是在我当兵的时候照的,我还特意问过我爷,那老头是谁?我爷只告诉我,那是他的老战友,宁老三,再就什么都没说。 这人就是宁老三。 宁老三笑着向我点了点头:“你叫陈野?不错,是你们老陈家的种儿。” “别整那没用的!”我爷的气还没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 宁老三的脸色一沉:“闫星宇,我是怎么给你安排的任务?” 闫星宇低声道:“让我吸收陈野进调查局!” 宁老三的脸色更沉了几分:“你是怎么做的?陈野怎么会在审讯室?” 闫星宇的脑袋垂得更低了:“我想……我想……陈野为人桀骜不驯,先杀杀他的锐气,让他有所忌惮,将来也好服从命令。” “混账!”宁老三的脸色差点滴出了水来:“王杰,这两个是你的宝|贝手下,你自己看着办吧?一会儿,处理好了,再来找我。” 宁老三说完转头看向了我爷:“老哥儿,咱们俩先换个地方谈唠谈唠,等着他们把事情处理完再说。” “嗯!”我爷直接把我扔在了屋里,转身跟人走了。 我到了这会儿,还是一头露水。 王杰看向闫星宇:“你们呐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把这点毛病改改?你知道,陈野的爷爷是谁么?陈如飞,华野的侦查连长,跟我们局长合称华野两把刀,不折不扣的一等功臣。按资历算,局长当年不仅是他的部下,甚至可以说是他的徒弟。他要不是当年急着回家,现在至少也跟局长平级。你们可倒好……” 我那时听了个一知半解,后来我才知道,宁老三,就是王杰嘴里的局长宁如尘,都是华野侦察连的尖兵,同生共死的交情。在某种意义上说,宁如尘是我爷带出来的兵,他本来叫宁如玉,为了感谢我爷的救命之恩改名叫宁如陈,我爷说:这个“陈”字不好,就硬逼着他改成了尘。后来的华野两把刀就是我爷和宁如尘。要不是,我爷因为找灯笼的事情消失了几年,确实应该跟宁如尘平级了。 闫星宇和云歌嘴上没说什么,脸上却满是不服。 王杰训完闫星宇才转向我道:“陈野,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王杰,是异常生物调查局的第二处副处长。” “异常生物调查局?”我和叶玄对视了一眼,彼此之间看到的只有对方眼里的不解。 王杰解释道:“官方的一些部门,并不跟普通人接触,基本上没有人知道这类部门的存在。异常生物调查局就是其中之一。我们主要的任务就是调查各地出现的离奇事件,我想,这类事情,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我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大致听懂了他的意思。 王杰这才说道:“你当兵的那段时间,局长找到了陈老,那时局长有心邀请陈老加入调查局,却被陈老婉言谢绝。陈老答应让你退伍之后加入调查局,但是他也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让你通过正规考核进入调查局。你开白灯号的这几年,我们一直都在关注你。这次,我们特意赶过来,就是为了邀请你加入。” 我沉吟道:“调查局有什么特权么?” 王杰想了想才说道:“只在武器和行动上享有特权。你们可以携带轻武器使用交通工具,行动上嘛……这么说吧,就像这次遭遇沈家保镖的事情,你们完全可以打一个电话让我们负责后勤的人过去处理。不用担心有其他什么问题。” “嗯!”我微微点了点头道:“我能接私活么?” 王杰笑道:“这个没有限制,一般来说,局里每年派给你们一到两个任务之后,剩下的时间,你就可以自己安排了。而且,不出任务的时候工资待遇也不变。甚至可以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身份,掩饰你们的真正职能。” 叶玄捅了捅我:“老班,听着不错啊!你赶紧同意啊!” 我指了指叶玄道:“他能一块儿加入吗?” “这个恐怕不能,毕竟叶玄跟你的出身不一样。”王杰指的是叶玄不会秘法的事情。 叶玄脸上刚刚浮现起失落的神情,王杰就再次说道:“不过,等你职务转正,提升到实职科级的之后,你可以自己招聘十个科员。那时候,你就可把叶玄招进来了。他可以享受调查局正式成员的待遇,每年也一样要出任务。但是,现在不行。” 第二十五章 机动科 王杰话锋一转道:“你想跟叶玄搭档的话,就只能以私人身份合作。他除了一定津贴之外,不享受任何待遇,包括牺牲,工伤……” 王杰话没说完,叶玄就高兴了:“老班,只要能跟你一块儿,我不在乎待遇……” “不行,跟我走!”我拽起叶玄就走。 王杰赶紧从后面追了上来:“陈野,你这是去哪儿,你听我把话说完啊!” “我要去找我爷。”等我找到我爷的时候,他已经和宁老三俩喝上了,我爷翻着眼睛看了我一下:“急三火四的跑来干啥?是不是有啥事儿求我?” 我拽过叶玄:“我想让我兄弟一块入调查局。” “别,老班……咱别坏了规矩。”叶玄怕给我惹麻烦赶紧说道:“我能你一块儿就行,管他什么编制不编制……” 我爷嘿嘿一笑:“这事儿,你跟你宁爷说。” 我转头看向宁老三:“宁爷?” 宁老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要是我不同意,你就不入调查局了?” “对!”我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老班!”叶玄顿时急了:“宁老爷子,老班……不是,陈野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是说……” 宁老三哈哈笑道:“果然跟你爷一个脾气。小王,你去安排一下,成立一个机动科,陈野任科长,人员和配置让他自己看着办。你给他派一个得力的助理就行。” “这……”王杰为难道:“这怕是不合适吧?” 宁老三脸色顿时一沉:“我说合适的事情,谁敢说不合适?” “我明白了!”王杰不敢多说什么。闫星宇和云歌的眼里却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我估计,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靠老子上位的二世祖。不过,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老子还有笔账没跟他们算呢! 我爷嘿嘿一笑道:“陈野,以后进了调查局,听你宁爷的话。该讲的规矩得讲,该听的命令得听。不能由着性子来。至于我,你用不着担心我什么,这世上能碰得了我这把老骨头的人还真就不多……” 我爷想了想才说道:“陈野啊!我是华野出来的人,才给你起名叫陈野。为的就是纪念我以前那些老兄弟,可这名儿给你起的不好。你性子太野,将来容易吃亏。有时候,退一步才是海阔天空啊!” 我爷说着话脸色猛地一沉:“但是,有人要是敢骑你头上拉屎,你该揍的揍,该削的削。打出人命也不怕,我和宁爷替你兜着。” 我听完差点把脸捂上,我爷,这到底是让我听话,还是不听话啊? 宁老三放下酒杯道:“老哥,你这么不放心陈野,要不你也来调查局得了,我把局长的位置让给你。” 王杰顿时懵了:“局长,这可不行,这……” 我爷摆了摆手道:“我这些年日子过得挺好的,你那个局长还是自己留着吧!” 宁老三的脸上刚露出失望的神色,我爷又说道:“你要是想让我过去帮你,我倒也可以活动活动,但是我不任职。” 宁老三这下乐了:“小王,快,你给我老哥儿办个高级顾问,要最高级别,最好待遇,不用怕上面不通过,陈如飞这三个字就是金招牌,快去……快去……” 宁老三拿起酒瓶给我爷倒了一杯:“来,老哥,我得敬你一杯。你来了,那调查局就是如虎添翼啊!” 我爷端起酒杯的时候,我忍不住红了眼圈。 我爷不求人,也不欠别人人情。他答应加入调查局,就是为了还宁老三的人情。 宁老三安排我当了科长,给了我特权,这是坏了规矩。 我爷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宁老三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他们之前的情分在那。可我爷不是那种人,他宁可把自己给扔里,也不想宁老三为难。 我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我爷那杯酒还没喝下去,云歌就开口道:“陈老,我觉得你的做法于公于私都欠妥当。” 王杰刚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李云歌,你说什么呢?” “放肆!”宁老三也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李云歌仰着头看向我爷:“我说错了么?他仗着一张老脸,把一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人弄进调查局,难道还要让人敬重不成?” “我要揍你!”我转头看向了李云歌。 “有本事你来呀!”李云歌话没说完,我的拳头就到了她的眼前。 “连内力都没有,还想碰我,我今天……”李云歌不退不闪的一拳往我身上迎了过来,拳风隐隐在空气打出了一声爆响,这是内家拳法达到小成的表象,也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 “住手!”王杰还没来得及阻止,我们两个人|拳头就凌空碰撞在了一起,李云歌的小臂咔擦一声折成了两段,人也跟着倒飞而起。 我不等她双脚离地,伸手抓住了对方头发,把人拽了过来,抬手一个耳光狠狠扇在了她的脸上。 “住手!”第二声住手出自闫星宇的嘴里,对方拳头也随着一声怒喝逼近了我的耳边,他拳到中途,就迎上叶玄一记手刀。特种兵出身的叶玄,出手从来就不讲究什么客套,礼节,动手就是杀招。 可是,闫星宇知道叶玄出身特种兵,却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灌注真气的手臂原路不动的向我身边打来,叶玄的手掌边缘却暴起了一团白芒。 “罡气!”闫星宇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叶玄的手刀已经毫不留情的砍向了对方小臂。 千钧一发之间,远处忽然飞来的一只筷子,形同灵蛇般钻进了叶玄和闫星宇的手臂之间,叶玄当空击落的手刀,先与筷子之间炸出了一声巨响,又落在了闫星宇的手臂上。 叶玄的劲力虽然被筷子给化去了大半,却仍旧在闫星宇的胳膊上炸出一声脆响,后者捂着胳膊连续退两步,面带恐惧的看向了叶玄时,叶玄脸如寒霜的道:“要不是宁老爷子帮你一把,老子今天就摘你一条胳膊。” 叶玄不是在开玩笑,他的手刀我见过,一刀下去,碗口粗的小树都被砍成两截,别说是一条人手了。 叶玄逼退闫星宇时,我已经左右开弓连着给了李云歌几个耳光,王杰这时也来了火气:“给我住手!” 王杰怒吼之间一拳向我打了过来,他故意绕开叶玄,用我和李云歌的身躯挡住了我爷他们出手的路线,出手之间尤为刚猛,看样子是想给我一个教训。 我却在冷笑之间,抓起李云歌往他身上扔了过去。 吓得面无人色的王杰,赶紧撤回拳劲,双手向李云歌腰间抱去,我却在这时暴起一腿,紧贴着李云歌腰间踢向了王杰小腹,后者几乎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我一脚踢中,双手捂着肚子连退了几步,双眼带血的向我看了过来:“你……” 我一言不发的一步上前,堂堂正正出手一拳打向了对方面门。王杰大喜之下全力一拳向我反迎了过来,两只拳头在空中相撞之间,我原地没动,王杰却连续往后退了三步,直到撞在墙上才停了下来,看向我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震惊。 王杰马上就把那丝震惊给压了下去,倒背着一只手笑道:“陈科长好俊的功夫。不愧是局长看中的人,在下冒昧了。” 我眯着眼睛看向对方时,宁老三淡淡说道:“闹够了就回去吧!王杰,你带他们两个下去养伤。陈野,你留一会儿。” 我知道宁老三是不想让我们一块儿出去,干脆带着叶玄在桌边坐了下来敬了宁老三两杯酒,才离开酒店回了白灯号。 我们前脚刚走,我爷就端着杯子道:“老三,你怎么用了这么一个手下?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这样的人么?” “你说王杰?”宁老三笑道:“现在可不是我们当兵那会儿了,太直的人吃不开。王杰为人圆滑,甚至有几分小心思,不过用好了却让人觉得舒坦。你是怕他找陈野麻烦?” 宁老三看我爷不说话,有开口道:“老哥啊!咱们两个都到了古稀之年了。虽然还能打能杀,可咱们还能再活几年?总不能护陈野一辈子吧?他还年轻,你得让他经历点事情,好刀可都是磨出来的。再说,我看那小子比你强,他肚子里那下水,坏着呢!吃不了大亏。” 我爷想了想才点头道:“你说的对!小子总护着,长不出大出息。以后,要不是要命的事儿,咱们都不管他。让他自己想办法。” “这就对了!”宁老三话锋一转道:“当年的事儿,你还没个头绪?” “没有!”我爷脸上露出了几分伤感:“我爹的去向,那盏邪灯的来历,我都没弄清楚。这事儿只能交给陈野了,我让他加入调查局也是有这份私心。你不怨我吧?” 宁老三道:“这几年局里找到一些线索,估计跟你家的事儿有关。我把陈野弄进来也是为了这个……” 我爷眼睛一亮:“你给我说说!” 第二十六章 咽不下这口气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两个老爷子说了什么?更不知道,我加入调查局是他们安排好的事情。后来发生的事情,真应了那句话:姜还是老的辣。我以为自己把闫星宇他们打服了,却不知道,他们那时候正在算计我。 闫星宇从医院出来就忍不住了:“王处,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先不说,陈野多嚣张,就说他来路就不正,一个关系户凭什么直接进调查局?” 王杰说道:“局长把陈野安排进来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们先别急着否定?你们的学历是比陈野高,可是你们在秘法上比得过陈野么?据我所知,陈家秘法不说独步天下,至少也能跻身一流高手之列,这点你们比不了陈野。” 闫星宇不服道:“谁也不见过陈野使用秘法,谁知道那是不是他们自吹自擂。” “不对!”王杰摇头道:“你们两个跟陈野交手时,没发现他不会内功么?叶玄是内功高手,内力极为霸道,他从哪儿学来的功夫先不说,总之会有出处。你败在他手上没什么奇怪,但是,我和云歌呢?陈野光凭肉身的力量就接住了我的拳头,你不觉得奇怪。” 李云歌赌气道:“还不是因为你让着他?” “我没让着他!”王杰说话之间把自己插在兜里的右手拿了出来,王杰跟我对碰的那只右手已经肿大了两圈,关节上皮肤青的发黑:“陈野那一拳差点打碎了我的骨头,我当时虽然没尽全力,但是他也一样有所保留。真要动手的话,我未必是他的对手。” 李云歌目瞪口呆,闫星宇小声道:“这可能么,你可是先天高手。” “先天又能如何?”王杰摇头道:“当年死在陈如飞手里的宗师以上高手就不止两手可数了。陈如飞就不懂内功,但是他单枪匹马在十多个高手的围攻之下,守住了野司指挥部。五个宗师,十多个先天,无一活命,那其中不乏善于暗杀的东洋忍者啊!” “陈如飞这么厉害!”闫星宇一下没了刚才的气势。 王杰叹息道:“这就是陈家秘法的可怕之处,陈野应该也继承了那种秘法。可惜,这种秘法不能推广,如果可以推广的话,说不定我们就能创造出科幻小说里的超级战士。” “不行!”李云歌一下站了起来:“华夏秘法之所以会流逝大半都是因为狭隘的师徒思想,陈家秘法既然有这么大的作用,陈如飞,陈野就该把它捐献出来。” “胡说!”王杰故作愤怒道:“秘法属于私人所有,陈野没有义务交出秘法,况且,陈家秘法适不适宜推广还是个问题。你先别下结论。” “适不是适合推广都得研究之后再说,况且,谁也没说白要他的秘法,我们可以给他一定经济补偿,也可以给他授予荣誉,陈野还想要什么?”李云歌越说越觉得自己有利,越来越觉得自己大公无私,甚至被自己情怀所感动:“这件事儿,就算有人反对,我也得去做。星宇,我们去找大哥商量。” “对,现在就去!”闫星宇和李云歌也顾不上自己胳膊上还带着伤,起身就要拦车。 王杰拦了几次之后,也就放任他们上车离去。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有人在打陈家秘法的主意。回了白灯号就一头扎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之后,才被人敲门叫了起来,睡眼朦胧的从外面迎进来一个漂亮妹子:“欢迎光临小店……” 我话没说完那妹子就开口道:“陈科长是么?我是你的新任助理。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调查局的规则。” 妹子不等我说话就继续说道:“调查局成员除了述职和运送异常生物之外,一般情况下不会回到总部,多数时间都以其他身份收集民间的特殊信息。所以一个处室或者科室,都可以认为是一个派出机构。调查局在各地设有办事处,你需要的话可以凭证件去申请武器和装备。” “我觉得,我们的白灯号就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掩饰职业,没有必要更换职业,我们可以把白灯号继续开下去。但是,一个区域之内通常只有一个科室负责。这里目前已经有负责部门,所以,我们得另外选址开设白灯号。” 叶玄听到这时,忍不住开口道:“我说瓜子儿,凭什么是我们换地方,不是他们挪窝?” 那个妹子看着叶玄眨了半天眼睛才说道:“你是在叫我?” 我也没弄明白叶玄为什么一上来就管那妹子叫瓜子儿? 叶玄理直气壮的道:“你进来嘚啵嘚啵说了这么半天,怎么不介绍一下自己叫什么?是干什么的?你就庆幸自己长了张瓜子儿脸吧?你要是长了张大圆脸,我就喊你磨盘了。哎,瓜子儿,你叫啥名儿?” 那妹子气得脸色通红:“你不是愿意叫瓜子儿吗?那你就叫我瓜子儿得了,叫磨盘也行!” 叶玄还真没惯着对方毛病,一口一个瓜子儿的叫上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问瓜子儿她叫什么名字。 后来才知道,瓜子儿就是王杰给我们派来的助理, 宁老三让王杰给我找一个出色助理,瓜子儿本人在招聘时的笔试成绩名列第一,这点上王杰确实执行了宁老三的命令。但是瓜子儿连实习期都没过,对各部门除了纸面上的东西完全不熟,仅仅是这点就让她在调查局吃不开。而且,瓜子没执行过任务。一旦出任务,她不但帮不上忙,我们两个还得反过头来照应她。 王杰不但给下了一个绊子,还找人把我是个“关系户”连大学都没念过的事情抖露给了瓜子儿,像瓜子儿这样高学历,高智商的人都有点看不起“关系户”,不待见学渣的毛病。她从一开始就在排斥我和叶玄。再加上,她以为自己过来之前,已经有人跟我们打过了招呼,就直接省略掉了自我介绍的过程。 我把这次见面没当回事儿,叶玄却不干了,上来就给人起了个外号。瓜子儿当然也没让着叶玄。 我看着在那斗嘴的两个人,伸手往自己脑袋揉了两下,拿出笔来拉了一个清单:“瓜子儿,你去把清单上东西给我弄回来越快越好。” 瓜子儿下意识的说道:“为什么让我去?” “你是助理么?你不去谁去?”叶玄张嘴就来硬的:“要是什么事儿都是我们俩干了,要你干什么?瞅着好看啊?” “你……”瓜子儿气哼哼拿起清单起来走了。 她人没出门,叶玄就补了一句:“异调局里怎么全是奇葩!” 我看着叶玄就觉得一阵无奈:目前来看最大的奇葩好像是你吧? 可这话我没法当着瓜子儿的面说,忍着无奈进了工作间,等我从工作间里出来,瓜子儿也回来了,叶玄正指着她带回来装备,跟瓜子儿拌嘴:“这就是你弄回来的东西?这枪比我爹岁数都大,你这是帮人呢?还是整人呢?” 瓜子儿委屈的眼泪直打转:“人家说了,你们本事不行,不给你们好装备,你让我跟谁说理去?我还觉得丢人呢?” 我往桌子上一看,脸色也有点不好。我在清单里写着要一把步|枪,结果瓜儿子拿回来一把五三式步骑枪。这种步|枪五四年投入使用,六零年就停止生产,被当做淘汰武器支援给了安南。叶玄说这枪比他爸岁数都大,一点毛病都没有。 我看了看眼泪打转的瓜子儿,又拿起步骑枪看了一眼:“玄子,五三式你就玩不转了么?” “你拿把**枪我一样玩得转,可是事儿不能这么办!”叶玄骂道:“这也太欺负人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那就把这口气出了!”我带着枪,一手拉上叶玄,一手拉上瓜子儿上了汽车,一路闯进了异调局的办事处,开车撞坏了大门走了进去。 我弄出来的动静不小,办事处的人全都跑了出来,我从车上跳下来:“谁特么给的我这把枪?” 办事处的负责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狠狠往自己身后瞪了一下,才跟我说道:“陈野是吧?这件事儿……” 我一摆手道:“不就是有人想给我使个绊子么?没啥大不了。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们,有什么骚的臭的,你们随便来。老子肯定不皱眉头。” 负责人被我卷了面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我却当做没看着:“你们以为给我把老枪,我就玩不转了是么?玄子……” 我喊了一声之后,从兜里掏出五枚一块钱的硬币,抬手扔到了天上,叶玄单手拎起步骑枪,望空连打了五枪,五枚硬币全都被他凌空钉进了墙上。 我冷然一笑:“这次我不跟你们计较,可不代表我次次都不计较。玄子,咱们走。” 我带着叶玄走车边上才回头对着负责人喊了一声:“一会儿,回去换条裤子。”拉上车门扬长而去。 我临走喊的那一声,让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负责人身上,我甚至远远听见有人说道:“他什么意思啊?什么换条裤子?” 第二十七章 咽不下这口气2 不只是办事处的人不知道我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扔下一句话来,就连瓜子儿也是一头露水:“你为什么让他换裤子?” “好奇,你就看看。”我们三个虽然已经上了车,但是叶玄为了看热闹,根本就没把车开出去多远。 瓜儿子下意识的把头伸出窗外一看,那个办事处负责人的裤子顿时崩开了四五道刀口,两只裤管一条条的从身上掉了下来,下半身就只剩下那么一条裤头。 “哈哈哈哈……”叶玄拍着大腿哈哈直笑:“瓜子儿,看见没有?究竟是谁没本事?老班在他眼皮底下割了他衣服,他都不知道。老班要是想要他命,他早特么凉了。” 那个负责人气得脸色阵红阵白,人却站在原地没动。 我不得不说,那人也是老|江湖。如果他现在连喊带叫,脱衣服掩体,肯定会弄出更大的笑话来。站在原地不言不动,反倒会给人几分处惊不变的大将风范。 我从车里伸出手来向那个负责人挑了挑大拇指:“开车!” 叶玄一脚油门扬长而去,我却在汽车后视镜里看见那个负责人的嘴角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微微皱眉道:“玄子,看样儿是有人给咱们使绊子啊!王杰那老小子没服哇!” 我来异调局总共就得罪了三个人,闫星宇,李云歌就是两个自视甚高的愣头青,只能被人当枪,却端不了枪。唯一会暗中下绊子的就是王杰。王杰圆滑,那个办事处负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最后那丝笑意明显是笑给我看,等于是告诉我今天的事情,他可以不计较,再有下次就要论个来日方长。 他为什么不计较,当然是因为他跟我没有矛盾,不想让人当枪。 叶玄沉声道:“要我说,你就是下手太轻。当时,你收什么劲儿,一拳废了王杰胳膊就完了,光给他打个裂纹出来,他不长记性。” 瓜子儿脸色顿时变了:“王处的手是让你打裂的?” “害怕了?”我似笑非笑的看向瓜子儿:“你要是害怕可以申请调走。就说是看不惯我,跟我闹崩了。” 瓜子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我也没再多说什么?直到回了白灯号,我才对瓜子儿说道:“搬家的事情,你看着选址就行。这几天收拾收拾东西把地方搬了,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直接去新的地方。” 瓜子儿还没话说,叶玄先懵了:“老班,你要干什么去?” “去化平村。”我眯着眼睛道:“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平白被沈衣玉被摆了一道,不能就这么算了,这笔账讨不回来,我睡不着觉。” “对!”叶玄动手就开始收拾东西。瓜子儿却急了:“你们不能去!这个任务已经有人负责了,你们不能随便插手,而且……不行,我得先向局里汇报一下……” 我和叶玄对视了一眼,一齐扑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把瓜子儿给捆在了凳子上,用胶条封住了嘴,我蹲下身子看着眼睛瞪得溜圆的瓜子儿道:“你不用着急,明天中午就有钟点工过来打扫,她有钥匙,能自己开门。到时候,你找她求救就行了。她来之前么,你就忍着点吧!玄子,咱们走。” 叶玄收拾好装备,特意把瓜子转了过来打开电视:“没事儿看看电视,打发打发时间。我们先走了。” 我从白灯号出来,并没直接去化平村,而是转道去找了一个专靠打听消息为生的朋友。 我不知道的是,我刚刚的离开白灯号不久,我挂在门前的那盏白灯就消无声息的熄灭了灯火,袅袅烟迹从灯口飘起之间,白灯号的门口也多出了一道将手缩在袖子里人影。那人仰头对门口熄灭的白灯注视良久,飘然走向白灯号的大门。 那时,瓜子儿正在椅子上拼命挣扎,忽然门口的光线先是忽然一亮,马上就缓缓暗淡了下去,白灯号大门徐徐闭合的声音从瓜儿子背后传来时,她好像是看见了电视屏幕上闪过了一个人面孔,没等她看清影子的模样,那道人影就连带着室内的光线一块消失在了她眼前。 我的白灯号有门没窗,只要不点灯,哪怕是在白天也看不见对面有人。大门关闭之后,电视屏幕就成了屋里唯一的光源。 瓜子儿拼命的想要转身看看背后究竟是什么东西,她视线却只能扫见一只袖口——站在她身后那人,垂着一条胳膊,把手紧紧缩在喇叭形袖口里,瓜子儿能看见的只有对方袖口的一角。 瓜子儿脑袋里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人另外一只手在干什么? 瓜子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脖子上微微一凉——一只凉冰冰的手掌,从瓜子儿脖子边上伸了过来,紧贴着她的皮肤摸向了瓜子儿的下巴,用两只手指拖住了瓜子儿的下磕,缓缓把瓜子儿的脑袋给扬了起来。 一张苍白的额头在瓜儿子的视线当中划过之后,她就看见了一双血红色眸子,两个人的瞳孔隔空相对之间,瓜子儿的面孔清清楚楚映引进了那双带血的瞳孔。 瓜子儿的嘴被胶条封死,想喊都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用手盖向了自己眼睛。对方手指贴近了瓜子儿眼眶那一刻,瓜子眼皮上猛然掀起一阵像是被刀割断了剧痛,两只指甲顺着瓜子儿眼皮上的伤口扎进了她的眼眶。 她要挖我眼睛! 瓜儿子脑袋里轰然爆开的惊悚,瞬间让她失去了知觉。 那时候,我和叶玄还在外面找消息,对白灯号里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叶玄陪着我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老班,咱们不是要去化平村么?你找沈衣玉的消息干嘛?” 我回答道:“不找沈衣玉,我们就不知道该去哪个化平村?地图上有一个画屏山,网页上有一个化平村。相较来看网页所说的那个化平村,更有几分神秘色彩,可是谁能保证,那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叶玄道:“那个老王头临死前给你说,他看见一块血写的石碑,上面写着‘化平村’,那不正好跟网页上一样?” “这就是,我不敢轻易判断的原因。”我摇头道:“老王头,只说看见了一块石碑。并没说化平村,那三个字怎么写?这还是等于没有方向。另外,我也一直在怀疑老王的话是真是假?” “啥?”叶玄的瞪着眼睛道:“他那话还能有假?那可是他拿命换的消息。” 我看向叶玄:“有时候,越是看似真实的消息就越容易骗人。我总觉得老王给我的那个消息,另外有什么目的。” 叶玄没接我的茬:“你还没说,你找沈衣玉是为了什么?” 我沉声道:“沈衣寒,曾经两次跟我提过:沈衣玉就是沈衣寒,沈衣寒也是沈衣玉。这代表什么?代表沈衣玉姐妹两个有心理感应。” “这个有点玄乎了吧?”叶玄反驳:“双胞胎心灵感应的事情,肯定是有。但不是每个双胞胎都有感应。你找沈衣玉没道理,你要是想揍她一顿,找她肯定没错。” 我摆手道:“她们两个肯定有心理感应,而且十分强烈。我甚至怀疑,她们能在一定距离上通过心灵感交流。” 我看向叶玄:“你想想,沈衣寒每次都能未卜先知,抢在我们前面布局。是因为她有能掐会算的本事,还是因为有人告诉她,我们目的地?沈衣玉为什么一直坚持说沈衣寒没死?我觉得,就是沈衣玉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我声音一顿道:“在高速休息站的时候,你和沈衣玉分别在不同的房间。我在吸烟区吸烟,沈衣寒真想杀沈衣玉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她房间?而是要去堵走廊?这有点说不通吧?” “我在水月观的时候,让你背着沈衣玉走,一个是为了节省时间,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沈衣玉看见我在布置陷阱。如果,她看见我的陷阱,我的把戏还能不能奏效,说不定就得另当别论了。” 叶玄听到这会儿还是不太相信:“我还是觉得有点玄乎。” 我笑道:“话说回来,就当我的推测不对,咱们是不是也得找沈衣玉?” “对,见面先给她两个大耳刮子,差点害得我们坐牢……”叶玄正说话的工夫,我那个朋友回来了:“小野,你要的消息我找到了。沈衣玉从回来之后,就一直住在豪爵酒店的总统套房里。这段时间有人去找过她,她本人却没出来过。酒店服务员说,她只是在半夜的时候出过一次外面,走到酒店拐角的地方站着抽了一根烟就回来了。那以后,再没见过沈衣玉。” “带我去酒店看看!”我让那个朋友把我带到沈衣玉站着抽烟的那个拐角上,给了他一个红包把人打发走了:“沈衣寒来过。” 叶玄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看墙面!”我伸手往酒店拐角的墙面上指了过去,那里留着两道像是鸟爪一样的抓痕。 第二十八章 谁在留书 叶玄轻轻在抓痕上比了一下:“沈衣寒是背靠墙站着的。她当时跟沈衣玉碰面没有?” “没碰面!”我摇头道:“如果她想跟沈衣玉碰面的话,应该是肩膀靠墙。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沈衣玉下楼就是为了追沈衣寒。追到这个位置时,沈衣玉就停了下来没敢继续往前追。走!我们去会会沈衣玉!” 我快步走进酒店却被前台给拦了下来:“请问,你是陈野先生么?” 我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前台十分礼貌的说道:“沈衣玉小姐交代过,如果你来找她,就让我带你去她的房间。” 我和叶玄对视了一眼道:“她什么时候交代的?她人呢?” “刚刚……大概一两分钟前吧!”前台指了指门口:“她交代完之后就走了,房卡也留在这里。” “带我过去看看!”我走进沈衣玉的房间,才知道她怎么会提前一步躲开了我和叶玄——从她房间的窗户上,正好能看见街角的位置。我和叶玄说不定一下车,就被她发现了行踪。 房间桌子上放着一张字迹潦草的便签:“陈野,到画屏山上找我,我会告诉你一切。”看样子,沈衣玉是看见我之后才留下纸条匆忙离去。 “画屏山!”叶玄拿着纸条道:“老班,咱们原先是不是真弄差了?” 我蹲在地上仔细看了一阵:“差不差,到了画屏山就知道了。你下楼开车。” 我撵走叶玄之后,自己搬开了放着纸条的那张桌子,桌角背后果然露出一套染血的衣服。我猛然站起身来几步抢到了冰箱跟前,伸手向外一拉。一具被人剥了脸皮的女尸顿时从冰箱了滚了出来,对方身材正好跟那个把我们领进房间的吧台相差无几。 我一边往楼下走拿起电话给叶玄拨了过去:“小心背后!” 我只说了四个字,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拳头打在墙上的声音,那应该是叶玄跟那个前台动了手。快速按下电梯,伸手在电梯里按了个一楼,自己却趁着电梯门将要关闭的当口,一侧身子走了出来。 电梯刚刚往下降了一层,我忽然抽出龙牙匕一刀刺进电梯的门缝左右一转,将电梯大门撬开了一道缝隙,趁势把手插|进门缝当中,双臂左右发力,硬生生掰开了电梯大门,纵身向着电梯车厢跳了过去。 我的双脚刚一站稳就看见眼前出现了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我看不清对方是面对,还是背对着我站在电梯棚顶,却能看见对方像是穿了一套黑色长裙,从那人肩头一直罩向那人脚面的长裙与她头上的黑发几乎连成一体。就算我们两个近在咫尺我能看到的也只有一条黑影。 我个还没来得及再有什么动作,就忽然觉得肩头一沉,有两人从我背后按住我肩膀的瞬间,同时出手抓住了我两只手腕。 电梯上面除我之外还有三个人? 我脑海当中念头飞闪的瞬间,按在我身上的四条手臂同时发力,硬是将我压的双臂向下一沉。 与此同时,站在我对面的黑裙女人忽然出手,张开两指直奔着我的双眼挖来,对方白玉似的手指还没贴近我眼前,我就从嘴里翻出了一只雪暗天。 暗器寒光忽然激闪之下,我对面那人的双手明显微微一顿,我趁势咬进暗器边沿,猛然转头向对方手上飞速划过,雪暗天的利刃仅仅与对方手指一触,那人两只指节就随着雪暗天的锋刃迸上了半空。 对方带着鲜血的手指飞速回撤之间,我已经用脚撑住地面猛然往身后碰撞而去,从背后抓住我的人,顿时被我给撞在了墙上。 对方后脑磕向水泥墙面的声音还在空中回荡,电梯大门忽然敞开,被我断去了两根手指的黑衣女人顺势从电梯间里抽身离去,我仅仅往前追了两步,原本还停在半空中的电梯忽然失控,直奔一楼飞速砸落,转眼之后就在楼道当中带起了一声巨响。整个酒店随之乱成了一团,电梯附近的里服务人员几乎是全部冲进了走廊,刚才那个女人眨眼之间就混进了人群。 我越过人群锁定对方当口,那个人抬起手来轻轻指向了身边的一个服务生。她的意思是:告诉我不好乱动,否则,下一个死的人就是那个服务生。 那个还在往安全通道方向跑服务生,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肩膀上还挂着一个全身黑衣的女人,更不知道他已经被那人给搂住了脖子,像是带着一件衣服一样在带着黑衣女人快步向前。 我仅仅往前迈了两步就停了下来,眼看着对方钻进安全通道,才缓步往楼下停车场走了过去。等我下楼的时候,叶玄已经开车到了门口:“老班上车,妈的,让那人跑了,光撕下来一张脸皮。” 叶玄把一张血淋淋人皮扔在了驾驶台上:“我看那人那模样跟沈衣玉有点像!” “她应该就是沈衣玉,她跟你动手的时候是不是想扣你眼珠子?”我用匕首把人皮面具给跳了起来:“跟你动手的是沈衣玉,跟我动手的是谁?” “还能是谁?沈衣寒呗!”叶玄觉得那人是沈衣寒,我却不这样认为。那人从身形上就跟沈衣寒不一样,而且,那人心思极为缜密。 她故意让沈衣玉装成前台过去接我,又在地毯上留下了破绽,目的就是为了把我和叶玄分开。 那个人很熟悉我们行动的方式,按照常理,我发现了领着我们进门的人就是沈衣玉之后,肯定要兵分两路的追赶对方,一路走电梯,一路走楼梯。她也准备好了在那两个地方埋伏我和叶玄。 等我故意支开叶玄之后,她马上调整了位置,把埋伏我的地方从电梯内间换成了电梯棚顶。她算准了,我会从电梯上面跳下来,却没算到我能在嘴里藏着把暗器。 沈衣寒的心思没有这么缜密,换成是她早就被我留在走廊里了。 我轻轻敲着驾驶台道:“在停车场堵你的,有几个人?” “应该是三个。”叶玄道:“有一个人开车接应沈衣玉,还有一个人没露面,但是我能感觉到他藏在附近准备动手来着,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停下了。” “知道了!”我点头道:“看样儿,沈衣玉弄了帮手啊!加速,咱们早点去画屏山。” 画屏山并不难找,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旅游景点。可我却不知道,沈衣玉究竟要约我在什么地方见面。 叶玄把车停进停车场时,看停车场的收费员就走了过来:“你是叫陈野吧?有个姓沈的,让我告诉你,今晚上老时间,在小画屏石见面。” 我看向是对方道:“画屏石还分大小?” 收费员远远的指着山上的五块石头说道:“你看那边,那是大画屏石,就是你们旅游合影的地方,还有一个小画屏石在山后面。那边路不太好走,石头也没啥可看的,当地人都不怎么去!你要是去,我可以给你画张图。我劝你还是别去,那地方闹邪。” 我给对方递了根烟:“老哥儿,你说闹邪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那收费员道:“那小画屏石,你离远了看就不像是屏风,有点像是五块并在一起的墓碑,我听说赶上阴天下雨,那石头上还能被雨浇出画儿来,至于说,那顶上画的是啥,说什么都有,反正我是没见过,见过那画的人就算当时没事,过几天也得大病一场。那地方邪着呢!当地人都不往那地方去。” “画屏石像是墓碑,上面还有字。”叶玄压低声音道:“老王头说的地方,会不会就是小画屏石?” “难说……”我说着话看向了那个收费员画出来的地图,那人显然是没有什么画图的天赋,话也被说得乱七八糟,我听了半天都没听明白,干脆把图给收了起来:“我说老哥儿,要不你带我去得了,我给你带路钱,你不用把我们带小画屏石跟前,在远处能看见就行。” 那收费员合计了半天才点头同意了下来,带着我和叶玄走绕到画屏山的背后,别看画屏山前面人来人往,后面却异常的荒凉,有些地方蒿草比人都高,不用镰刀扫上几下人都走不过去。那人带着我转了半天才转进了一座山坳子里面,从山坳子开口的地方往里看,正好能看见五座像是石碑一样的石头。那应该就是小画屏石。给我带路的那个收费员远远的往石头上指了一下:“那边就是小画屏石,你们过去吧,我先走了。” “来了就别着急走了!”我伸手把人给拦了下来:“你这一路上,就不问问我们为什么要找小画屏石么?” 收费员愣了一下才摆手道:“没事儿,哪能瞎打听别人的事儿?你们忙你们的,我先走了。”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沈衣玉就没让你给我带什么话么?” 那人看自己走不了了,干脆站了下来:“她说,欢迎来到画屏村,你能找到画屏村就能找到你们的同伴,你的动作慢了,说不定她眼睛就没了!” 我的脸色顿时一沉! 第二十九章 谁的陷阱 我的同伴除了叶玄就是瓜子儿,他们抓了瓜子儿? 我上前一步道:“沈衣玉在什么地方?” “我不是在你眼前么?”收费员说话之间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沈衣玉的面孔。 我伸手抓住刀柄的当口,叶玄随手一抖身上的挂包,单手把步骑枪举在空中,枪口直接瞄向了沈衣玉的眉心。沈衣玉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毫不在意的笑道:“你可以开枪试试?” 叶玄没等我说话就扣动了扳机,带着火光的子弹从沈衣玉眉心上透体而过,她的脑门上带起一个黑漆漆的弹孔,人却若无其事的说道:“陈野,我知道你很有本事,可是你的本事只有在你掌握了节奏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出来。当你落进了我的节奏,就等于是一只掉进了陷阱里的老虎,除了被活活困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沈衣玉说话之间,大如明灯似的火光就在山坳四周连片而起,仅仅眨眼的工夫,昏黄的灯火便以小画屏石为中心在山坡上围绕成圈,把我和叶玄困在当中。 村庄?画屏村? 山坡上飘动的灯火背后分明分明就是一座座高低错落的土房,这里曾经应该存在过一座村子。只不过,那座村庄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人从山中抹去,只留下了五块小画屏石。 站在远处的沈衣玉呵呵笑道:“这就是你们要找的画屏村。曾经生活在这里的村民,现在都已经长眠在你们脚下了。我和你的同伴都在画屏村里,你们找得到我,我就告诉你们,你想知道的一切。找不到的话,画屏村里怕是要多出两位村民了。你们的动作可要快点哦!不然,你同伴的眼睛和命可都要保不住了。” 沈衣玉话一说完,她的人就像是一缕青烟,从我们眼前蓦然飘散。 我目光在村中灯火当中一扫而过:“玄子,告诉瓜子儿,千万不能碰自己眼睛。” 叶玄运足内力纵声怒吼道:“瓜子儿,你忍住,不管眼睛多刺挠,千万别动自己眼睛。我们马上就来。” 叶玄声音如惊雷般在山野间回荡不息,我甚至能看见四周草叶在声波的震荡之下左右摇荡,可是围绕在我们四周的灯火却没有半点反应。 我的目光刚从山间扫过,山坡上就出现一道道人影,原先那些消失的村民,似乎重新出现在了这座去而复返的村落当中。 沈衣玉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陈野,你看看这些人,有没有熟悉的感觉。你的同伴就在这些人里。他们当中有死人,也有活人,你可别杀错了人哦!” 沈衣玉正在说话时间,已经有村民提着锄头从山坡上走了下来,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面无表情,手拎锄头的人影。 叶玄端枪往山上连点了几枪,子弹划出的红光从人影上穿行而过,人影却仍旧保持着原来姿势顺着山坡蔓延而下。 “妈的!”叶玄骂了一声,把枪倒插在了地上,从背后抽出竹节鞭拎在手里:“老子就不信了,你们过来还能没有动静。” 叶玄想跟对方近身搏杀,我却飞快的对叶玄说道:“给我挡着点!” 叶玄轻轻一侧身子把我挡在背后,我蹲在地上在背包里连着拿出来七八盏灯笼。 我们陈家的白灯,平时都是折成扁片。需要用的时候,上下一拍灯骨向外突起,就能把白布撑成一盏灯笼。 等到山里的回音停歇,我已经在点着了八盏白灯:“玄子,我要放孔明灯,你看好,谁动手打灯笼,你就打谁,能做到不?” “放心!”叶玄干脆又从背包里拽出一把枪来,两只手一手把枪抗在了肩膀上,一手倒拎着长枪,随意看向山顶。 步骑枪虽然属于步枪系列,却配备给骑兵使用。枪身相对较短,射速却又高于一般步枪。骑兵在策马奔跑时,单手就能控制步枪。按照叶玄的臂力,两手轮番射击不在话下。 我跟叶玄说话之间,八盏白灯在热流交换之下徐徐向空中升起,从不同的方向飘上了山坡。我随之放出了最大一盏白灯,那盏灯不但没有飘走,反而停在了我们头顶。 白灯发出光明不断向前推进之间,刚才还在山坡上晃动的人影在灯光临近之时纷纷散去,眨眼工夫山上人影就消失了大半。 “把手电灭了,跟着灯走!”我向叶玄招呼了一声,缓步随着白灯走向了画屏石。 那盏白灯仅仅是在画屏石上停顿了一下,就再次向远处飘去,昏黄灯光打向山脚的一刻,我恍惚看见草丛里蹲着一道人影,对方背对我们低头看着地面一动不动,哪怕灯光照到了他的脊梁,那人也恍若不觉,仍旧是用手按着什么东西往地上看。 叶玄往前走了一步,用枪口往那人背上点了点:“哥们儿,你看什么呢?” 我看不见那人面孔,却能闻见他衣服上棺木腐烂的味道。 蹲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刚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死人? 按照老辈人迷信的话讲,荒山野岭当中看见死人招手,千万别跟他说话,不然就能让他给拽进黄泉路去。 叶玄那家伙胆子就是傻大傻大的,就算我没在边上,他一样敢上去搭腔。 那人垂着脑袋道:“我看人啊!你们看井里是不是有个女的,她招呼我下去。” 那人说话之间,我头上的白灯又往前飘了一米多远,灯光下面果然映出了一口黑漆漆的水井,那人伸着头指向井里:“你看下面是不是有个女的?” 叶玄刚伸头要往里看,我就在后面飞起一脚把井口那人踹了下去,那人倒着栽向井里时,我分明看见井口下面伸出一只手来,抓住那人的头发生生把的人拽向了井里。 “我艹……”叶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我却在背后拽开了手**的拉环,顺手塞进了井里。 我们弄出来的手**,也是那种老式的,木柄拉环一开就直冒黑烟,等我把手**扔下去,井里顿时传出来一声惨叫:“是手榴……” 那人还没把“弹”字喊出来,爆炸的火光就在井口上冲天而起,井边石块在爆炸声中擦地乱滚之间,山坡上有人喊了一声:“你敢……” 那人声音刚起,叶玄甩手一枪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上打了过去,那人后半句话,在枪声过后变成了惨叫,人也跟着从山上翻了下来。 沈衣玉的声音随后传了过来:“陈野,你胡乱开枪就不怕误杀你的同伴?” 我冷笑道:“你可以去问问瓜子儿,我跟她认识才几天。我到现在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跟自己都不熟的人而不顾性命么?现在主场是我,不是你。” 沈衣玉冷笑道:“你不用故意掩饰什么。如果,你不在乎那个女孩,为什么告诉她不要去碰自己的眼睛?” 那时候,我虽然不知道沈衣玉一再跟我对话是为了什么,但是,我知道我必须打乱对方的节奏。决不能让她问住。 我倒背着双手向山顶喊道:“沈衣玉,你以为到了这里就是你的主场?我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你,你在这儿跟我对决,等于是自己找死。这里本身就是邪地,你在这儿装鬼儿,摆明是想往自己身上招邪。你有辟邪的本事么?” 我见沈衣玉不说话,又继续往下说道:“你身边那几个术士,或许有那么点本事。但他们招邪可没我来的快!你看见我那八盏催命灯没有?他们是跟着活人的气息在飞,等到灯停了,灯下面就得死人。” 沈衣玉还是不肯说话,我索性一言不发的站在了原地,等着我天上的白灯飘远。 我刚才那番话,其实是故意在诈沈衣玉。 她的人不动,我放出去的八盏白灯,总能有几盏飞临对方头顶。我在放灯之前就大致估计过了,沈衣玉手下可能藏身的地方,虽然我不一定能全部猜中,但是至少也有七成的概率让灯落向埋伏在草丛里的对手。我的白灯虽然引不出妖魔鬼怪,但是藏在灯里的药粉,却足能把人活活吓死。 如果她的人动了,马上就能成为叶玄的活靶子,用不上三秒就得迎上叶玄致命的一枪。 沈衣玉在一个侦察兵,一个特种兵面前玩四面埋伏,就等于是自寻死路。 我估计沈衣玉和她手下的人,也弄不清的我的话是真是假,所以跟我一样在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我们双方都在沉默之间,最先飘上山坡的那盏白灯忽然停了下来,像是陀螺一样在空中打起了盘旋,昏黄的灯光在两米左右范围之间徐徐旋转,白灯底下的虽然仍是漆黑一片,却隐隐约约的能借着灯光看见一道趴在草丛里的黑影。 我望着山坡微笑道:“白灯不照人,照人必催魂。用不上多久,你就能看见那人的魂儿从他脑袋上面飘出来。灯一灭,他的魂儿就跟着散了。沈大小姐要是有兴趣,可以走过去看看,我保证你能看见终身难忘的景象。” 第三十章 谁的布局 我正在说话之间,天上白灯忽然熄灭,失去支撑的灯笼,骤然砸向地面之间,藏在草丛那里的人,嗷的一声跳了起来,两只手捂着眼睛声嘶力竭的惨叫道:“草里有……有……” 那人还没说出草里究竟是有什么东西,嗓子里就跟着呛出了一口鲜血,嘴里再也说不出话来。那人原本捂在眼睛上的两只手,转过来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往前连着冲了几步,脚下一滑顺着山坡滚落在地。 我看见对方向我的方向滚过来时,稍稍往后撤了下脚,那人就滚到了我原先落脚的地方,伸出一只血糊糊的手往我脚上抓了过来,直到这时,我才看见那人双眼已经被剜了出来,眼里,嘴里不停往外冒血。 那人虽然没了双眼,却像是知道我在什么地方,双手抓着地面一步步的往我脚前爬了过来,直到快要碰到我脚尖的时候,才涌出一口鲜血,死在了地上。 殷红的血迹顺着那人嘴边向外不断扩散而出的时候,飞在空中的几盏白灯,接二连三的熄灭灯火落向山坡,瘆人心肺的惨叫声响也在山上接连暴起,山上伏兵在短短几秒之间,顺着山坡连连滚落,血肉模糊的摔在我和叶玄附近,又一步步的往我们脚边爬来。从我的角度看去,四面八方都是挣命爬动的人影。 叶玄单手调转枪口指向地上一人之间,我出手把叶玄给拦了下来:“别动!那些人不是死在我手里!” 叶玄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满眼难以置信的向我看了过来。 我不由得向他苦笑了一下。 我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叶玄开玩笑。 事情要糟! 我的白灯不可能弄瞎人的眼睛,从山上滚下来的人,却全都被弄瞎了双眼。 发生这种事情,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那些被沈衣玉找来的人,也变成了她的猎物。另外一个可能就是,我和沈衣玉全都成了别人的猎物。 我的思维还在飞快转动,爬在地上的几个人已经接二连三的喷出了鲜血,气绝身亡,刺鼻的血腥围绕四周冲天而起之间,地面上流动的血水缓缓围成一圈,把我和叶玄给的困在了中间。 我往地上不断蔓延的血迹上扫过一眼,又抬头看向了山坡——沈衣玉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马上就能见分晓了。 可我在仰头之间看见的却不是沈衣玉,而是山坡上不断熄灭的灯火,原先还是满山遍布的灯火,转眼之间就从山口开始,一团跟着一团的熄灭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了,我头顶的白灯还在微微闪动。 我一时之间也弄不明白眼前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犹豫了一下才试探喊道:“沈衣玉,你还想玩下去么?” 沈衣玉的声音终于在响了起来:“你会玩灯,我也会玩灯。我们试试谁的灯能杀人如何?你能灭掉我头上这盏灯,我放你的同伴回去。相反,我灭掉了你的灯,你跟我走。” 我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沈衣玉怎么会忽然跟我比灯? 我爷以前无意间跟我提过一次,说我太爷以前总念叨着比灯。只要他开始念叨比灯,就开始一个人忙活,有时候好几天都不出门,直到弄出一盏像样的白灯笼,才会带着灯笼离开。有时候会高高兴兴的回来,打酒买肉。有时候回来却是阴沉着一张脸,好几天都不跟别人说话。 我爷估摸着比灯,对我太爷来说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比灯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爷自己都说不明白。 沈衣玉怎么会忽然提出来要跟我比灯? 我的脑子虽然是在飞快转动,嘴上却平静说道:“你想怎么比,划下道儿来吧!” “让我想想……”沈衣玉正在沉吟之间,我忽然听见山上传来一声尖叫:“别相信她,她不是沈衣玉。” 瓜子儿? “走!”我和叶玄同时起身往瓜子儿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我们两个才冲出几步的距离,趴在地上几具尸体同时挺身而起,四肢并用着往我们身后追了过来,叶玄在中途回手两枪打向了身后,两具追到我们背后的尸体顿时被叶玄的子弹掀飞了出去。 从背后追来的尸体,立刻补上两个同伴的空位,仍旧以半圆形的队列,向我们两人背后围拢而来。 叶玄单枪连发之间,连续掀飞了几个对手,我也冲到距离最后那团灯火十多米的地方,沈衣玉的影子也在灯火下面缓步而出,从空中罩落的灯光将她身上染出一片银白,让人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我下意识的一收脚步,却忽然觉得脚底地面猛地往下一沉。 不好!陷阱! 我心中惊悚刚起,脚下地面就塌进了山里,我和叶玄同时栽进陷阱之间,仅剩的几具尸体一块跃身而起,向陷阱当中猛扑了过来。 我人在空中刚一仰头,就被空中落下尸体遮住了视线,下一刻,几具尸体一块压落而下,硬是把我和叶玄砸进了陷阱深处,我们两个在地上连续滚动了几圈之后才停了下来。 我还没来得及推开身上的尸体,就听见身边传来几声机关锁紧的声响,等我再往外看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关在了一架铁笼里——我滚下来的那条通道的尽头就是一座敞开的铁笼,我和叶玄就像是两只钻进了机关的耗子,被人从后面锁进了笼子里。 我转头看向四周,才发现宽达数米的铁笼里还关着两个人——沈衣玉,瓜子儿。 嘴上贴着胶条的瓜子儿看见我,就一直在拼命摇头,似乎是有话要跟我说。沈衣玉却异常平静的坐在铁笼角落当中,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走上去撕掉了瓜子儿嘴上的胶条,她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快点走,这里有埋伏。” 我向叶玄打了一个手势,意思让他安抚瓜子儿,我自己走到沈衣玉身边蹲了下来:“事到如今,你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 “有什么可说的?”沈衣玉面带微笑抬起头来:“等着命运安排就好了,临死之前能享受片刻的安静其实也是种幸福。为什么还要喋喋不休的去讲什么前因后果呢?” 我索性在沈衣玉面前坐了下来:“你不说,那我就替你说好了。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你和沈衣寒互相要替对方去死,才造成了一个又一个误会。” 沈衣玉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吭声,我点起烟来慢慢吸了一口:“你和沈衣寒都知道,你们当中必须要有一个人被活杀献祭。你想代替沈衣寒,沈衣寒也想要保护你,只不过,你们用的方式不同。沈衣寒先行一步,把自己的眼睛弄出了血。而后,她在不停的去杀术士,就是希望能出现一个高手保护你,然后,她就能无所牵挂的与人周旋了。” 我说到这里,伸手往自己身上指了指:“我刚好就是那个可以保护你的人,所以,沈衣寒不惜屠戮沈氏庄园,让我觉得,你是受害者,她自己是邪灵。” 叶玄听到这时忍不住问道:“老班,你的意思是,沈衣玉不是受害者?” “她不仅不是受害者,还是杀人凶手。”我看向沈衣玉道:“其实,你一直在杀人对么?你要的不是人命,而是人的眼珠子。不是每一个人的眼珠都和你的心意,只有,流血之后不被受害者本人动手被挖出来眼球,才是你的目标。你是不是需要四双眼睛,我们三个加上你,正好够了。” 沈衣玉看向我道:“你很会编故事!” 我呵呵笑道:“我编的故事其实很靠谱。你见过想要我们眼珠子的人吧?或者说,刚才在外面跟我说话的,就是那个人。本来,你没想把我搅进来,只是打算自己带人过来围杀目标,可是,你来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对付不了它。所以,你答应把自己的眼睛给他。才会坐在这里等死。她却冒充你,在外面设下陷阱等我上钩。” 我和沈衣玉说话之间,站在边上的瓜子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几次想要提醒我什么,话到了嘴边又让她给咽了回去。 我知道瓜子儿是什么意思,她觉得我说的话听上去像是有理,实际上矛盾重重,甚至没有逻辑。我说话的过程中确实在不断跳跃思维,沈家事情,我做过几种推测,每一种推测,我都没办法证实。我把每个推测都说了一点,为的就是看看沈衣玉有什么反应。 等我说到沈衣玉是失手之后,才坐下来等死时,她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但也很快就被她给掩饰了过去。 我顺势往后说道:“你爱护沈衣寒,拼了命都想救她。但是,你不知道,她现在已经走上献祭台了,她人就在我们第一次要去的化平村里。” 沈衣玉像是没听见我说什么,显得异常不耐的闭上了眼睛。 我继续说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化平村并不存在。那只是你编出来的地方?所以,沈衣寒现在很安全?” 沈衣玉大概是厌烦了我的“喋喋不休”:“你在自作聪明。” 第三十一章 谁的传说 我轻轻摆手道:“不是我自作聪明,而是你们都忘了一件事儿。想要拿沈衣寒献祭的人是谁?是沈玉龙,把沈衣寒行为反常的消息透露给沈玉龙的人是谁,是你沈衣玉。如果,你不告诉沈玉龙,你妹妹的情况,或许她还有救,可你把话说出去,她就必死无疑了。沈玉龙会让一个他养了二十年的活物,轻易逃脱么?” 沈衣玉猛的睁开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淡淡说道:“是沈玉龙让你去的水月观吧?其实,他不是想让你赶去水月观,而是想让沈衣寒过去。因为,那里有他必须要加在沈衣寒身上的东西。沈衣寒去了,你也去了。你们看到的却是不同的结果。沈衣寒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你并不知道。” 我声音一顿道:“沈衣寒一再提醒我,你就是她,她就是你。并非是在怨恨你,而是,想要让我保护你。他两次截杀我,无非是想要把我挡回去,不让我带着你到处乱跑,只要我采取防守的办法,看住你。沈衣寒就不会出现,或者说,会找机会逃走。可是你却傻乎乎的把我送进了警察局。也就逼着沈衣寒,不得不回来听从沈玉龙的摆布。” 我说到这儿时,伸手往外面指了指:“你带着的那些人,其实都是沈玉龙派给你的吧?他是不是跟你说,这些能帮你救沈衣寒?其实,他在骗你。她是想用你把沈衣寒引过来,让她到小画屏石这里。只要她来了,沈玉龙的目的就达到了大半儿。沈衣寒也就会变成真正的祭品。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试试能不能感应到沈衣寒在附近。” 沈衣玉的脸色瞬间惨白:“衣寒……衣寒真的来了。陈野,你快救衣寒,快点啊!以前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你快救衣寒,只要能救衣寒,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我冷笑道:“你现在才想起来救沈衣寒,晚了!” “不不……不晚……”沈衣玉哭喊道:“只要你出手,肯定能救她,她还没靠近画屏石。” 我冷声道:“沈衣寒不是还没来吗?你有的是时间,等着她过来。” 我不等沈衣玉再喊什么,声音猛然一沉:“你不说出实话,我就不救沈衣寒。现在,她的命是握在你的手里,不是我的手里。” “你先救衣寒,我保证……”沈衣玉显然是不想跟我浪费时间,我索性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陈野!你快救衣寒啊!”沈衣玉抓着我肩膀不断摇晃:“我真的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我仍旧是无动于衷,叶玄却在边上慢悠悠的开口道:“你要是说话快点的话,现在早就把事儿说完了,你俩再磨叽一会儿,别说是救人,就算收尸也赶不上软乎的了。” 沈衣玉这才反应过来,沙哑着嗓音飞快说道:“衣寒说的没错。我爸爸从小就把我和衣寒当成了某种工具。他在我和衣寒的身上安了鸟爪,衣寒的爪子在手上,而我……” 沈衣玉说话之间脱掉了左脚上的鞋子,她脚腕之下果然长着一只三趾鸟足,只不过,那只鸟爪要比沈衣寒手腕上的爪子大了一些,也刚好够支撑沈衣玉的身体。 沈衣玉凄然道:“衣寒,觉得我比她幸福。其实她错了。她只是得不到关心,而我得到的却是虚情假意。我爸爸在别人面前,把我宠上了天。可他单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比衣寒还要难受。” 我打断了沈衣玉道:“你和沈衣寒不是能心意相通么?她感觉不到这些?” “心理感应也得我们同时想一件事才行。”沈衣玉不想跟我解释太多,继续说道:“衣寒,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知道的,远比衣寒更多。我早就发现了爸爸的秘密。他把那两只鸟爪子接在我们身上,是为了能让鸟爪存活下来,也是为了要我们的眼睛。” “我们的眼睛,不是在衣寒出门回来之后才开始流血,而是一早就淌血。你们体验过那种恨不得想把自己眼睛挖出来的感觉吧?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在应对那种感觉时,已经是老|江湖了,我和衣寒被折磨的时候还都是孩子,老妖婆把我们捆起来,不让我们去抓自己的眼睛。我们只有拼命的哭喊,让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才能稍稍缓解一下那种痛苦。” 沈衣玉忍不住叹息道:“那时候,我在哭,衣寒在哭。或许,她是觉得,我只是感应到了她的哭声,才陪着她一起哭吧!” “我和衣寒渐渐长大之后,爸爸就更少回来了。可我总觉得,他距离需要牺牲我们的时候越来越近了,我必须想办法自救,也救衣寒。” 我听到这里沉声道:“那个董老太太,是怎么死得?” 沈衣玉平静道:“她是死在了我的手里。董老太跳进水里的时候并没断气。而是用了秘法装成死尸藏在水底下。她也想逃出沈氏庄园,可我没让她如愿。我爸爸把她埋在假山底下,她自己挖了一个洞跑了出来,那时候,她连续动用了几天秘法,已经到了精疲力竭的边缘。我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她。” 沈衣玉声音里忽然戾气弥生:“我为了杀她,特意去查资料,模仿古代酷刑。只要我能想到的刑具都被我用在她的身上。老妖婆不仅被折磨到死,还被我逼出了所有秘密。我爸爸需要人的眼珠,就像你说的那样,他需要能熬过奇痒的眼珠。只要凑够了眼珠,他不一定非要挖了我和衣寒的眼睛。” 沈衣玉忽然抬起头道:“其实,你说对了。到过沈氏庄园的术士都是死在了我的手里。因为,董老太跟我说过,只有术士的眼睛才更有承受能力。” “不对!”我很快就发现了沈衣玉话里的漏洞:“你一开始说,你通知过沈玉龙庄园里发生的事情。你既然想要用别人来代替你和沈衣寒,为什么又要通知沈玉龙?” 沈衣玉凄声道:“只有他回来,我们才能解脱。爸爸,如果不去献祭,我们永远都要跟这只鸟爪子纠缠不清。只有他回来,我们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 叶玄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是已经找到画屏石了么?怎么还不知道去哪儿?” 沈衣玉摇头道:“这里不是献祭的地方,我本来以为小画屏石就是当年的祭坛,可我只找到了一个穿着黑裙的女人,她跟我说,是我爸爸让她在这里等我们。等我们到了,就带我们去该去的地方。可是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什么画屏石。” 沈衣玉不等我说话就继续道:“我知道你和叶玄很厉害,就算你们没进监狱,我也不可能把你们给带过来。我只能开口去求那个女人,求他放过衣寒。她跟我说,只要我能带来六个合用的人就可以放过衣寒。” 我厉声道:“所以呢?你去找人了?你从哪儿找来的那些术士?” “去找人的不是我,是我爸爸!”沈衣玉道:“我在朋友圈里到处求人帮我介绍术士的时候,他们先找到了我。他们说是我爸爸派过来的人,他们可以帮我。” 沈衣玉抬头看向我道:“如果是你的话,你不会相信这种话对么?我也不想相信,可是我没有选择了,我只能带着他们来找画屏石。我要出发的前一天,衣寒来找过我。我唯一告诉她的就是让她快走。把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她走的第二天,你们就来了……” 我目光微微一沉道:“你来之后那个女人跟你说了什么?” 沈衣玉看向我道:“她说时间差不多了……” 我站起身来:“你和沈衣寒全都上当了。沈玉龙是让你们自己过来给人献祭,你们献祭的对象就是那个穿黑裙子的女人。那个女人现在八成是在招呼沈衣寒。” 沈衣玉的脸上血色褪尽,人还没起身就直接跪在了我眼前:“陈野,陈掌柜,我求求你,救救衣寒。现在只有你能救她。我知道,你是故意失手进来的,只要你能救衣寒,我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 沈衣玉果然是个人精,竟然能从我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我是故意跳进了陷阱。 我下来是为了找瓜子儿,我跟瓜子儿相识不久,但是她终归是我和叶玄的助理,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眼前。 当然,我也是在赌运气,赌我能遇见沈家姐妹其中一人。结果,我遇上了沈衣玉。 沈衣玉能猜到我故意落井,却没有我想得那么多! 我蹲下身子看向沈衣玉的双眼:“你杀了我的朋友王乐安。这笔账该怎么算?” 沈衣玉苦苦哀求道:“我可以给他偿命,只要你能救衣寒……我求你……” “那就先偿命吧!”我向叶玄稍一招手,后者就拔出匕首贯在了地上。 我指着匕首道:“你杀了王乐安一家三口,你就自己刺自己三刀吧!你死之后,我保证出手救人。” 第三十二章 姐妹 沈衣玉本看向了那把寒光四溢的匕首时,本就没有血色的小脸像是又惨白了几分,两只手止不住微微颤抖。 我冷声道:“刀就摆在你面前了,你怎么还不动手?你晚死一会儿,沈衣寒就多一分危险。如果,你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那就别提什么姐妹情深。” 沈衣玉的手连抖了几次,好不容易才把匕首抓在了手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沉声道说道:“你有三刀的机会,你可以往自己肚子上捅,以你现在的状态,两三刀之内肯定死不了人。你放心,这把刀上有血槽,就算扎进体内几寸,也不会被肌肉卡住,很容易就能拔出来。对了,你出手的时候一定要握紧刀柄,千万别拧,刀扎进人身上,一拧可就是一个窟窿。那时候,你不想死都得死了。” “陈野……”站在远处的瓜子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你太过分……唔……” 瓜儿子话没说完就让叶玄捂住了嘴。 我却紧紧盯着沈衣玉道:“其实,在自己身上动刀不难,你把刀反过来握着,刀尖向里,对准自己肚子……对,对……就这样,慢一点。” 沈衣玉不知道是不是恐惧过头了,像是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说什么她就跟着去做什么。 我眼见沈衣玉把刀尖对准自己的时,再次沉声道:“现在,握紧刀,相信我,第一刀下去会有点疼,第二刀,第三刀也就不疼了……动手啊!” 泪流满面的沈衣玉拼命想要握紧匕首,却怎么也没法下刀。 我抬起一只手来:“用不用我帮帮你?” 我的手指刚刚碰到刀柄就听见背后有人喊道:“畜生,放开我姐姐……” 我猛然回头之下,沈衣寒已经面如寒霜的站在铁笼门口,两只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在我脸上不放,仿佛我只要一用力,她就能冲进来把我生吞活剥。 我原本按在刀柄的手指忽然缩紧,把刀柄紧紧握在了手里,一点点的向沈衣玉的方向推了过去。 沈衣寒拼命的摇晃着铁笼:“畜生,你给我住手,住手哇!” 我对沈衣寒的怒吼充耳不闻,仍旧在抓着匕首往沈衣玉的方向慢慢推去,只不过这一次我把刀尖的位置给调转了一下,直接指向了沈衣玉左眼。 沈衣玉的两只手全都被我抓在了掌心,就算想要挣扎也挣扎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往前推刀。 “姐姐……”原本抓住铁笼拼命摇晃沈衣寒,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狠狠一掌硬是把铁笼大门给提了起来,一手推举着大门,矮身从门外钻了进来:“放开我姐姐!” 沈衣寒的声音刚到,她抓向我背心的爪子便随之而来。我还没起身,叶玄已经抽出竹节鞭反往沈衣寒的身上迎了过去。 “别伤她,制住就行!”我从沈衣玉手里抢过匕首站起身时,沈衣寒已经被叶玄的钢鞭掀上了半空,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我倒背双手看向沈衣寒道:“你身上的能力没有了吧?” 瓜子儿被我一连串的动作弄得一头露水:“陈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抬起头来越过眼前的铁笼看向洞口:“瓜子儿,你说姐妹之间也有心甘情愿为对方赴死的情义么?” “有!”瓜子儿点头道:“别以为只有你们男人之间才有生死义气,我们女人也可以为了朋友赴汤蹈火。” “我信!” 我爷跟我说过,这个世上只有两个地方无非男女,一是江湖,二是战场。江湖上的女人,很可能比男人还要强悍,战场上的女人,不管多漂亮都会杀人。 我指了指头上铁笼道:“这铁笼对我们来说,既是生路,也是死路。我在水月观的时候,发现那里道士曾经封禁过某种邪物,后来,那只邪物打开地洞逃出了水月观。那只邪物跑出来之后,落脚养伤的地方就是画屏村。” “画屏村会被抹去,大概就是因为那只邪物杀光了村民。可是最后还是被某个术士重新封禁了。那个术士用的东西就是这座笼子。所以,我们躲在笼子里会很安全,那邪物不敢进来。但是,我们躲着不出去也等于是在等死。” 沈衣寒厉声道:“陈野,你又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在等他出来。”我沉声说话之间,洞口的方向出现了一道人影,那正是我在电梯里遭遇的那个黑裙女人。 对方从出现开始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陷阱门口,紧紧盯着我们几个不放,对方的眼睛虽然没有转动,可是在场的每个人都觉得对方的眼睛是盯在了自己的身上,沈家姐妹紧紧抱在了一起时,叶玄上前一步站到了我的身边:“老班,怎么办?” “等着她下来就行了。”我沉声道:“把朱砂子|弹给瓜儿子,瓜子儿,你会打枪吧?” “嗯!会!”瓜子儿接过叶玄手里的步骑枪。 我沉声道:“你把枪拿好,保护好自己就行。” 我说话之间,悄悄从兜里掏出一只遥控器,把手背在身后不断往遥控器上按了下去。 我在外面点燃八盏白灯的时候,借着灯光作为掩护,在我脚下另外藏着四盏带着遥控机关的白灯。我这边刚按下遥控,山脚下被血染红的地面上就弹起了四盏白灯,幽幽灯火接连亮起,四盏白灯也随之升上了天空,一直飞到与山坡平齐的位置,灯罩下面各自伸出一只小型螺旋桨,推动白灯往我的方向快速飞来。 我还在与那个黑裙女人对视之间,白灯上耀起的光亮,已经从后往前的盖向那个人女人头顶。 对方下意识的刚一转头,我手里已经弹出了一只雪暗天,像是刀轮一样竖直飞起的暗器,瞬息之间掠空十米,暗器上的力道还没用尽,叶玄一把抢过了瓜子儿手里步枪,瞄都没瞄一下就扬手扣动了扳机。 子|弹带起的红光后发先至,瞬息打中了雪暗天的边缘,本来已经快要力道用尽的暗器,在子|弹的撞击之下蓦然加速,化成一道掠空而起的白光打向了那个女人眉心。 我和叶玄从出手到打枪,不仅在瞬息之间一气呵成,而且配合的天衣无缝,那个女人听见枪声时,只是下意识的稍一回头,雪暗天的锋刃就已经贴向了目标眉心。那个女人眼中惊恐刚起,雪暗天就已经打进了对方颅骨。 我想控制外面的白灯,只要按一下遥控就足够,真正的生死搏杀时,哪有时间让我像是编程一样不断去按按钮,我后来不断按动遥控,其实就是在给叶玄发信号,让他跟我合力干掉外面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要么就是实力不在我之下的术士,要么就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我没有时间去用枪试探对方的虚实,只能选择用雪暗天一举将对方击杀。只要我的雪暗天打进对方眉心,不管她是什么,都必死无疑。 我|干掉对方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事情就是开门逃生,那个女人的尸体仰身摔倒之间,我抽出毒蛟两下劈向铁笼大门,控制大门的钢筋,在我刀锋之下应声而断时,我和叶玄同时冲上去抓住铁门边缘猛力举上空中:“快跑!快!” 瓜子儿还没反应过来,沈衣寒已经带着他姐姐从大门里冲了出去。 叶玄冲着瓜儿子怒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走哇!” 叶玄的话没喊完,我猛然松开了手掌,抓着叶玄抽身往后退去——不是我不想离开铁笼逃生,而是冲出去的沈衣玉出其不意的拔出一把匕首扬刀砍向了叶玄的手指,我不拉他一把,叶玄的手指马上就会被沈衣玉齐根砍断。 我和叶玄退开两步之间,沈衣玉的匕首也在铁笼的栏杆上砍出了一道火星。铁笼下面不知道怎么又翻起来两道卡簧,重新卡住了笼子大门。 我们三个出不去了。 叶玄破口大骂道:“死娘们,你特么的要干什么?” 沈衣玉低声道:“陈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活命,我只能对不起你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亲人,尽我最大能力给你们补偿。” “你特么说什么呢?”叶玄没听明白沈衣玉的意思,我却感觉到自己脚下地面毫无征兆震颤了起来。 沈衣玉沉声道:“这只铁笼其实是座陷阱,我爸爸要祭祀的那只邪物就在你们脚底下,他为了要你们眼珠,很快就会从土里钻进笼子。就像你说的那样,它害怕这笼子。它要了你们的眼珠,就不会再找我们了。对不起你了,但是我也得谢谢你。” “衣寒,我们快走!”沈衣玉说话间拉起沈衣寒顺着陷阱的坡度,往出口跑了过去。 “臭娘们儿……老子就不该救你们……”叶玄被气得七窍生烟,我伸手从叶玄身上抢过竹节鞭疯狂向铁笼上面砸了过去:“沈衣玉,你一再恩将仇报,肯定不得好死。” 面前铁笼被我砸得火星四溅时,瓜子儿急声喊道:“别砸了,地底下的东西要出来了,备战哪!” 第三十三章 姐妹2 我对瓜子儿的呼喊充耳不闻,拼了命的用竹节鞭往铁笼上乱敲。 瓜子儿急得连连跺脚:“陈野,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有东西要上来了。” 我身边的叶玄也一样感到了脚下的震颤,把手往刺刀上一抹,任由血迹染红刺刀之后,双手抓着步骑枪高举过顶,将刀尖对准了地面震颤最为激烈之处。 刺刀涂血,是我教给叶寻的办法。制式军械在术道当中代表着军中正气可退百邪,叶玄用的五三式就是制式军械,上面还带着编号,枪械虽老,军威犹在,再被叶玄血气涂染,足够充当术道法器。 叶玄举着五三式严阵以待的当口,地面上也隆起了一座土包。被外力从下而上顶起来的泥土,转瞬之间上升过尺,顶层泥土纷纷开裂,藏在地下的邪物随时都可能破土而出。 “玄子别动!”我忽然用竹节鞭压住了铁笼栏杆,贴着栏杆猛力向后一拽,鞭上竹节连续与铁杆摩擦,发出一阵刺耳怪声,阵阵火星接连串迸而起。 原本已经快要涨裂的土丘,在钢鞭与护栏摩擦的怪响当中倏然没入地下,紧贴着地面向洞口冲刺而起,我这才松了口气:“成了!” 瓜子儿和叶玄全都愣在了那里:“老班,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靠近铁笼高声喊道:“沈衣玉,你快点跑!别让那东西追上了。它是奔着你去的!” 我从看见沈衣玉的时候就在想,这座铁笼究竟有什么作用? 如果,邪物已经出世,把铁笼当成囚禁猎物所在,那么,他就没有必要在外面跟我故意拖延。 等我听说这里是沈玉龙准备献祭的地方,就彻底明白了这座的铁笼的作用。这座笼子其实就是一个类似于捕鼠器一样陷阱,只不过,它给猎物留下的入口不在笼子左右,而是在笼子底部。 沈衣玉就是用来诱捕猎物的诱饵。 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是被那个黑裙女人给骗进了笼子,沈衣玉这只诱饵很成功,勾起了被封印在铁笼下面的邪物。 无论是沈衣玉,还是那个黑裙女人,其实都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叶玄手里有从水月观带出来的竹节钢鞭。 当年,水月观的道士,用这把钢鞭把那只邪物压制到不敢露头,只能悄悄挖地道逃走的程度。它对钢鞭的恐惧必然铭刻于心,我用钢鞭划动铁栏就是要把它吓走。 那只邪物不敢进笼子,肯定会去追沈衣玉。 我向沈衣玉喊话之间,铁笼外面的地面上已经隆起一道过尺高的土垄,直奔沈家姐妹飞速追去。 沈衣玉仅仅往后看了一眼,地上土垄便加速而起,被巨力崩飞的土块漫天乱飞,如同横卷的旋风向两人背后猛追了过去。 沈衣玉拼命一推沈衣寒:“快跑!往陈野的灯光下面跑,那是法器。肯定能救你……” 沈衣玉推走了妹妹,自己反身向飞扬而来的尘土猛迎了过去。 “姐姐……”在沈衣寒声嘶力竭的呼叫声中,冲向沈衣玉的尘土忽然间偃旗息鼓,在距离沈衣玉不到一米的地方停歇了下来。 脸色惨白的沈衣玉不敢置信的看向地面之间,洞口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方圆三米之内的泥土像是被爆炸的**崩上半空,遮天蔽日的向沈衣寒怒卷而去。 “衣寒……”沈衣玉的惊叫未落,一只高达两米,背生四翼的巨鸟从土中人立而起,四道羽翼遮拦半空。沈衣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怪鸟身下倒卷而来的一条蛇尾缠住了双腿,往自己身前拖拽了过去。 沈衣寒双手还在拼命挥舞,怪鸟腹下蓦然伸出一只三趾鸟爪,凌空抓向了沈衣寒的面门。沈衣寒下意识的将双手向外推起之间,与那只鸟爪死死的握在一处,将对方的爪子给架在了半空。 与此同时,怪鸟向空中昂起的头颅微微向下低落,像是要去看看被自己抓住的猎物,可它面孔上却露出了三对黑漆漆的眼眶。 “酸与!” 我顿时醒悟了过来,那只怪鸟名叫“酸与” 酸与的记载出自于《山海经.北次三经》。相传,酸与身形似蛇,但长着四只翅膀、六只眼睛和三只脚。它的鸣叫像在叫它自己的名字。一旦出现在哪儿,那里就会有恐怖的事发生。 沈家姐妹身上的爪子来自于酸与?难怪,酸与会追着她们不放! 沈衣寒想要挖人眼睛,就是为了补齐酸与的眼珠? 一连串的念头从脑中闪过之间,沈衣玉已经发疯似的向我跑了过来:“陈野,快救衣寒,救衣寒啊!刚才是我不对……我求你……” 我不仅没看沈衣玉一眼,反而向后不断倒退:“往后退,别接近铁笼。” 叶玄和瓜子儿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却跟着我不断倒退,冲过来的沈衣玉噗通跪在铁笼跟前,把手伸进笼里:“陈野,我求你,快点救人啊!” 我冷声道:“能救她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你把身上鸟爪还给酸与,不就完了吗?” “我……”沈衣玉被我一句话说的懵在了当场:“陈野,你究竟要说什么,快点说啊!衣寒有危险……” 我目光越过沈衣玉看向洞口之间,酸与忽然把头一偏,侧向咬住了沈衣寒的手腕,刺耳的裂骨声响隔空而来之间,沈衣寒的那只鸟爪被酸与血淋淋的撕了下来。 沈衣寒的惨叫只剩不绝于耳,酸与却叼着鲜血乱滴的鸟爪在自己的羽毛上轻轻摩挲,丝毫没有在意拼命挣扎的沈衣寒。 沈衣玉哭喊道:“陈野,你救救衣寒吧!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把你的脚砍下来,你也愿意么?”我看向沈衣玉时,眼中已经露出了冷意。 沈衣玉猛然一怔,我再次开口道:“你的那只鸟爪是从酸与身上取下来的,你把它砍下来,自然可以激怒酸与,让它放开沈衣寒,找你报仇。你敢砍么?” “我我……”沈衣玉连说了几个我字,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沈衣寒的方向却传来了一声尖叫,我分明听见她的骨骼在酸与蟒蛇一样的身躯缠绕之下正在咔咔作响。 我沉声道:“沈衣玉,你要是想动手的话,最好是能快一点。蟒蛇用不上几分钟就能把人勒死,等你深思熟虑好了,说不定只能给沈衣寒收尸了。” “陈野……”瓜子儿在我身后轻轻碰了我两下,她是不忍心看着沈衣玉的苦苦哀求。 我转头瞪了瓜子儿一眼,再次说道:“沈衣玉,刀就在你手里,砍不砍就看你了。” “啊——”沈衣玉忽然间发出一声像是鬼哭的似的嘶嚎,从身上抽出匕首发疯似的砍向了自己的脚腕,鲜血从她脚边不断迸起之间,沈衣玉的哭喊声变得越来越高,被酸与缠住的沈衣寒拼命从蛇身当中伸出了手来,可她不是为了要去挣扎脱险,而是把手伸向了远处的沈衣玉,似乎是想要再抱一下,为她而自残的沈衣玉。 “姐……姐姐……”沈衣寒拼命喊出了两个字之后,身躯向下一歪闭上了眼睛。 “衣寒——”沈衣玉提着带血的匕首猛地站起来,可是脚上的重伤,却又让她扑倒在了地上。 沈衣玉用手强撑着身体回过头来:“陈野,你害死了衣寒……你不得好死!” 沈衣玉发疯似的把匕首往我的方向甩了过来,我只是稍稍往后挪动了一下脚步就把匕首接在了手里,反手一刀把匕首原路甩了回去,几寸长的匕首蓦然没入沈衣玉咽喉之间,对方也双目圆睁的倒在了地上。 我飞快的扑向了铁笼边缘,伸手抓住沈衣玉脚腕,把他的尸体拖到跟前,抬手一刀砍掉了对方鸟足提在了手里:“玄子接着,拿火烧它,快点!” 我把鸟足扔给了叶玄,自己又转头看向洞口。叶玄脱下衣服把鸟足包在里面,又往衣服上倒了半瓶子烈酒,才点着了衣物。 短短片刻之后,鸟爪被火烧焦的味道就在铁笼当中四散而起,原本盘踞在洞口的酸与,猛一抬头脸上六只黑洞同时盯住了铁笼的方向。下一刻间,酸与背后四条翅膀迎空扬起,犹如风帆树立当空。 我从身上掏出遥控狠狠按了一下,已经飘到了酸与背后的白灯,在同一时刻一齐引爆,灯中喷出的烈焰,犹如四道火龙,狰狞狂舞着飞纵数米打向了酸与身后,瞬间在它脊背上燎起一片烈焰。酸与好似一条被火烫到了的毒蛇,远隔十多米的距离向我疯狂冲来,被酸与蛇身所带起的泥沙,爆飞入空,它身上片片火影也在如风舞动,好似一团火翼,凭空给贴地急掠的酸与增添了几分威势。 “往后退!快点!”我护着叶玄向后退去之间,酸与已经冲到了铁笼跟前,对方却像是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座囚笼,身下一刻不停地往笼子上撞了过来。 我眼看着酸与的头颅在铁笼的栏杆上碰的鲜血四溅,对方脑袋也跟着伸进了笼子。 第三十四章 任务未完 酸与冲击铁笼的力道不可谓不大,整座囚笼都在对方撞击之下疯狂摇动。可是,它冲破了铁笼封锁之后,身上力道却像是瞬间耗尽,整个身躯都被卡在了笼子上动弹不得。 “杀!”我和叶玄同时出手向酸与冲杀而去,我手中飞射而出的毒蛟,瞬息刺破了酸与的蛇鳞,没入对方体内。 叶玄随后而至的八棱竹节钢鞭,在空中耀起一道红光,直奔酸与头顶凶狠击落,一颗鸟头当场就被叶玄砸了个粉碎,前一刻还卡在笼子上不断挣扎的酸与,就这样在飞射的血光当中瘫软了下来。 叶玄这才松了口气,拄着钢鞭坐了下来:“总算打死了。我说瓜子儿,你赶紧叫人过来收尸吧?” 叶玄对异调局的事情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他也知道,异调局有专业部门处理善后,包括运送异常生物的尸体。 瓜子儿把人找来之后,我离开现场直接回到了白灯号。 我刚一进门叶玄就开口道:“老班,我看你怎么有点不高兴?” “这事儿没完!”我转头道:“瓜子儿,你帮我要一份尸检报告回来,我得确定一些事情。” 瓜子儿冷声说道:“你找别人要吧!我不想在做你的助理了。我没法跟一个残忍冷酷的人共事。” 我看着瓜子儿没有说话,叶玄却先火了:“你说什么呢?你脑子里进水了吗?你只看见老班不救沈衣玉,你没就看见她们杀了多少人,抠了多少人眼珠子吗?” 叶玄伸手往门外一指:“这条街上就有一家三口,因为沈家人死了个绝户。他家老爷子本来能活,为了给儿子报仇,自己了断,就死在几步之外的街口上。你怎么不说,沈家那俩娘们残忍?” 瓜子儿固执道:“我知道她们两个人该死,但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果陈野把她们就地击毙,我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你看他做了什么?利用沈家姐妹的感情,把人骗到陷阱里。逼着沈衣玉自己砍脚。这是一个正直的人该做的事情吗?” “狗屁的正直……”叶玄差点爆了粗口。 瓜子儿不等叶玄把话说完就强行打断道:“够了,我不想听你的那些歪理邪说。我要走!” “你……”叶玄气得七窍生烟时,我伸手把叶玄拦了下来:“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吧,再会!” 瓜子儿走到门口才说道:“你们的所作所为,我会如实上报,你们要做好接受调查的准备。不管你们的后台是谁,局里都不会纵容这种恶劣行为。” 瓜子儿说完摔门而去,叶玄气得大骂道:“这娘们脑子里都装特么什么了?” 我摆手道:“算了,她看不惯我的行事作风,就算留下来也只会增加矛盾。愿意走就走吧!” 叶玄坐在沙发上,连着抽了两根烟,气才算消了一点:“老班,你刚才说,事情没完是怎么回事儿?” 我点起一根烟道:“沈家的事情看似结束了,其实,我们什么真相都没得到。” 我掰着手指道:“沈家姐妹的秘密,我一样都没掏出来,事实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推测。而我自己也觉得,我做出推测有太多漏洞,甚至可以说前后矛盾。” 我看向叶玄道:“你不觉得,沈衣玉在笼子里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在顺着我的话说。把我觉得矛盾的地方,全都给圆了过去么?” “哎?”叶玄恍然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那个意思。” 我继续说道:“沈家最为关键的人物是沈玉龙,可他从始至终都没现身。你不觉得奇怪?” 我不等叶玄说话就又继续道:“其实,沈衣玉给了我一个很重要的线索。那就是,沈玉龙一直在人前做戏。他把自己的双胞胎女儿一个起名衣玉,一个起名衣寒。从一开始就在给人一种暗示,那就是他要放弃沈衣寒,保住沈衣玉。事实上,他一直在扮演着这样的一个角色。他做戏做得太明显了。” 我声音一顿道:“既然,他要保住沈衣玉,那为什么又要在沈衣玉的身上缝上一只鸟足?我觉得,可以这样推测。沈玉龙并不是整件事儿的主谋,他在帮别人养着沈衣寒。但是,他自己也有想要得到某种利益的打算,所以,他秘密给沈衣玉移植了一只鸟足。” 叶玄不解道:“他想要什么?要酸与?那玩意有什么用啊?吃了能长生不老啊?” 我随口说了一句:“酸与吃了只能解酒。根据《山海经》的记载,吃了酸与的肉,不会喝醉。不醉,对于多数人来说,并没有什么诱惑力,也不值得拿自己女儿去交换。我觉得沈玉龙的目的不在酸与身上。” 我分析道:“你注意到没有,酸与把沈衣寒的手摘下来之后做了什么?它一直在摩挲着自己的爪子。它只是在惋惜,并没去把爪子接回自己身上。这就等于推翻了沈衣玉一开始所说的话。酸与没有把断肢接在身上重生的能力,它为什么还要执着把自己爪子弄回来?” “还有就是,酸与好像感应不到自己的肢体。沈衣玉在砍自己脚的时候,下刀并不规律。几次都砍在了鸟足上,酸与没有反应,可见它感应不到自己的肢体。直到你把它的脚给烧了,它闻到了气味才会忽然发狂。” 我当时让沈衣玉自己砍鸟足,就是在验证我的怀疑。如果换成了我和叶玄这样惯用兵刃的人出手,一刀下去就能砍断鸟足,起不到任何作用。沈衣玉不会玩刀,加上心里的恐惧,肯定会接连下刀。如果,酸与和自己的肢体有所感应,它应该在沈衣玉动第一刀时立即暴怒。哪还会这么等下去? 这就等于是在告诉我,有人千方百计的想要让我去相信,沈家姐妹是用来诱捕酸与的诱饵。事实上,她们应该是还有其他的什么作用。 “对啊!”叶玄猛的一拍大腿。 我再次说道:“还有一点很重要。” 我伸手往自己脑门上指了指:“我的夺命钉钉进沈衣寒脑门子里至少也有三寸左右,一个正常人受了这样的重伤,还能活着么?” 叶玄不由得一愣:“沈衣寒不是早就死了?她不一直都是以死人的姿态出来么?” 我沉声道:“就算沈衣寒是个死人,我的夺命钉也能让她再死一回。我怀疑,在高速附近追杀我们的人,不是沈衣寒。或者说,那天跟我们一块儿往出走,想要去画屏村的人就不是她本人。” 叶玄彻底懵了:“不是沈衣寒还能是谁?” “那个黑衣女人!”我沉声道:“那个穿着黑裙子的女人,那个女人应该是极为出色术士。当初她在酒店跟我交手的时候,几乎算对了,我所有行动。这在画屏石交手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输给了我们?” 我沉着声音说道:“那个女人来的太突然,而且,她完全没有必要在山坡上跟我们拖延时间。我觉得那时候,她是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直到她准备结束,才让瓜子儿发出声音,把我们给引了过去。我怀疑……” 我思忖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怀疑,那个女人是用沈家和酸与跟我们做戏,她的真正目的既在酸与的身上,也不在酸与。她应该是提前一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一步步的覆灭了沈家,又把失去价值的酸与抛了出来。” “沈家毁了,酸与死了,沈家姐妹临死之前又给了我很多答案。如果我们相信了这一切,假象也就成了真相。那个女人就能置身事外了。” 叶玄站起来道:“那咱们还不赶紧去找那娘们儿的尸首,别去晚了,她再站起来跑了!” “那具尸体肯定是真的。她为了骗我们一定会弄一具真的尸体过来,甚至是弄个活人过来给我杀。尸体上看不出来什么。”我眼带寒光说道:“还有,我从来就没看到过那个女人完整的长相,就算把她的尸体摆在我眼前,我也认不出来她是谁!” 叶玄也懵了:“那线索不就等于是全都断了么?” “或许没断!”我摇头道:“说不定,真正的线索就在化平村里。我想去赌一下王老头最后用命换来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咱们先去一趟调查局,我要重新看看酸与的尸体。” 按照常理,酸与的尸体应该算是机密问题,应该由专业部门过来处理。所以尸体被送去的第一站应该是办事处安排好的冰库。我和叶玄不知道冰库在哪儿,找了好几个人打听才算找到了冰库的位置,可我还没进门,就被李云歌带着人给堵在了外面:“陈野,你的助理徐乐对你的行为进行了举报,麻烦你跟我到调查组去一趟。” 叶玄往前一步道:“我看上回是揍你揍得轻了。” “玄子……”我喝止了叶玄之后才说道:“我跟你们走。” 李云歌微笑之间把我带上了车。 我本来想要息事宁人,可是人到了调查组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第三十五章 孰对孰错 我愿意配合李云歌,是我觉得到了异调局不到三天就连着惹事,总归不太好说。可我没想到,李云歌会把我带到审讯室去。 我眯着眼睛看着全封闭的审讯室大门缓缓道:“李云歌,你什么意思?” 李云歌面无表情的说道:“当然是请你配合调查,你放心,如果你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马上会放你出去。” 我冷眼瞄向李云歌:“老子今天要是不进去呢?” “你跟谁叫老子?”李云歌身边那人指着我怒吼:“注意你……” “注意你|麻|痹!”我怒骂之间一脚踢出,把那人踹飞了出去。 李云歌见我动手,就在第一时间向后抽身急退:“拿下他!” 走廊上所有大门都在李云歌那一声呼喝之间全部敞开,二十几多个高手涌进了走廊。 李云歌显然是早有预谋,才把我带到走廊中间的位置,埋伏在走廊两侧的高手正好把我堵在了当中。 我冷然看向人群后背的李云歌时,打头一人抬手向我指了过来:“陈野,你……” “死!”我暴起一拳正中对方手指,对方手指在我拳风之下当场折断,我的拳劲儿却仍旧没有停歇,再次震向对方小臂,对方小臂被我震断之间,我抢身上前双拳齐出往人群当中猛轰了过去。 走廊的空间本就狭小,几乎没有供武林高手辗转腾挪的空间,我在猛力前冲之下又把人群给压向了一起。对方人数虽多却只能单对单的跟我交手,除非有人被我打倒,否则没人能替补上来。 我跟对方一个照面之下,就连续放倒了三人,踩着倒在地上的武者又往前冲了过去。 “往后退!后面的人动手啊!”李云歌在人群背后急得连连跺脚,可走廊外侧的人却已经挤在了一起,一时半会挪不开位置,想要后退就等于是在给我让路。老|江湖不会做出这种事儿,他们知道想要在走廊里围困一个人,哪怕是拿命填也不能放开出口。 我背后的对手同时向我一拥而上,我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如果不下杀手,想要冲出重围,自己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可我现在却偏偏不能出手杀人。 我们身后高手向我奔来之间,我也透过人群看见了得意洋洋的李云歌。 “李云歌!”我在怒吼之下向后倒退了一步,双手如钩抓住走廊房间的防盗门,猛一用力把门拽了下来,双手举着门板向身前平拍了过去。 冲上来的对手没想到我会忽然拆门砸人,等到他们反映过来,已经被我砸在了门板底下。 我自己踩着压着人的门板弹身而起,一脚踹向了对手面孔,那人被我踹得门牙乱飞之下,人也捂着脸弯下腰去,我顺势踩上对方脊背,借着他本能起身的力道跳上了空中,双脚连环踢出,硬生生在人群当中开出了一条路来。 原本站在走廊外面的观战的李云歌见我向她冲来,刹时间花容失色:“来人,快来人。” 她附近顿时又涌出十多人来,把我围在了核心。李云歌隔着人群喊道:“陈野,你敢伤人……” “老子,不仅要伤人,今天还要杀人。”我从走廊里冲出来这会儿,身上连着挨了几下,顿时被钻心的剧痛撩起火气,满眼血丝的拔出了毒蛟。 “把刀放下!”把我围在中间的几个人纷纷拔枪向我指了过来。 “把枪放下!”叶玄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闯了进来,身上还捆着一排拧开盖的木柄手|榴|弹。 大厅里的人顿时懵了,李云歌也被吓得脸色惨白:“你想干什么?” “老班动手!”叶玄怒吼之下拉开了手|榴|弹引线,阵阵黑烟从弹筒背后翻滚而起,大厅里的人群一下炸开了锅,根本顾不上自己手里还有枪在,一窝蜂的向往屋里跑。 “老子要你命!”我怒吼之下纵身而起,手中毒蛟化作一道冷月流光直奔李云歌头顶劈落。 李云歌被我突忽其来的一刀吓得目瞪口呆,竟然忘了闪躲,眼睁睁的看着冷煞刀光劈向了自己眉心。 千钧一发之间,李云歌身后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随手抽出李云歌佩戴的匕首,反向迎上了我手中毒蛟。 两把兵器在空中碰撞之下,我只感到一股巨力从刀上向我反震而来,仅仅一瞬之间右手虎口就被那股力道当场震裂,手中刀差点脱手而出。我死死抓着毒蛟连续往后倒退五步,才站稳了身形。 直到这时,我才看见把我一刀震开的人竟然会是宁老三,对方随手扔掉被我劈裂的匕首:“死都不松刀,跟你爷还真像。” 宁老三脸色一沉:“那边玩***那小子,别特么玩了。” 叶玄嘿嘿一笑,把身上手|榴|弹摘下来扔到了门外,直到这个时候那些手|榴|弹还是呼呼往外冒烟。叶玄当兵的时候就没少用这招吓唬人。 宁老三仅仅扫了一眼就看出叶玄身上的猫腻,不愧是百战老兵。 宁老三冷着脸往走廊里扫了一眼:“连手|榴|弹真假都分不清,都特么怎么混的?全都给我训练去,滚!” 宁老三把人全都撵走了,才沉声说道:“都跟我去会议室。” 我和叶玄坐进会议室不久,就看见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胖子带着闫星宇走了进来,对方先跟宁老三打了个招呼才坐了下来。 宁老三看了那个胖子一眼:“小杨,李云歌是你的人,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吧?” 我后来才知道,那个姓杨的人名叫杨智明,是异调局监察处的处长,虽然比宁老三低了两级。但是在上面的关系极深,大有自成一系的意思。闫星宇,李云歌都是他的手下。 杨智明还没说话,李云歌就抢先道:“局长,打人行凶的是陈野,你为什么不先问他。” “云歌,怎么说话呢?先问谁是局长的权力。”杨智明呵斥了李云歌一句才说道:“我也是刚来,还不了解情况。云歌,你给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李云歌理直气壮的道:“有人揭发陈野行为不当,漠视无辜,我把他带回来协助调查,结果他拒不配合,还打伤了二处队员。” 宁老三看向我道:“是这样么?” “如果我拒不配合,凭她那两下子还能把我带楼里?”我面带不屑的看了李云歌一眼:“我想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法?他们要把我带进审讯室。我转身要走,结果他们埋伏了二十几号人堵我。我怕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在审讯室里,只能动手冲出来找局里申述。” “胡说八道!”闫星宇拍案而起:“你分明就是心里有鬼,拒不配合调查。” 我冷笑道:“那你告诉我,你们二处的人全都跑到审讯室里干什么?是都犯事儿了,还是过去做祷告去了?” “我们……我们……”闫星宇强辩道:“我们是怕你暴力反抗,事实上,你也这么做了。” “放你妈屁!”叶玄也站了起来:“有人给我们定罪了么?你怎么就知道,我们肯定暴力反抗?还是说,你们二处的祖师爷是魏忠贤,说谁有罪,谁就有罪?” 李云歌道:“你们违反纪律,证据确凿,要不是心里有鬼,陈野为什么不敢进审讯室?” 我反问道:“要是我无缘无故把你拽男厕所里,让你蹲一天,你进不进去?” “够了!”宁老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还骂上大街了,你们还有没有点样子?” 杨智明干咳了一声道:“云歌,你既然说证据确凿,就把证据拿出来。” 李云歌把笔录扔在了桌子上:“陈野,你要是个男人就别干那种敢做不敢认的事情。” 杨智明看完笔录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局长,你看一下。” 宁老三把笔录翻完才说道:“陈野的做法确实欠妥,但是那种情况下,想要收集证据怕是……” 李云歌抢先道:“陈野作为调查局人员,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以保护无辜为第一要务,就算沈衣玉有罪,他也应该把人带回来调查证据。他没有权力随意把人处死。” “你说话呢,还是放屁呢?”叶玄再次暴怒道:“你告诉,那时候把你换成陈野,你能做到么?你要是能做到,老子服你。” “够了!”宁老三大怒道:“杨智明,陈野,把你们各自的人都给我管好,管不好,我就帮你们管。” “李云歌坐下!”杨智明微怒道:“没人让你说话的时候,不要随便发表意见。” 我平静说道:“玄子坐下,犯不着跟她斗嘴,她再逼逼就直接抽她。” “陈野!”宁老三怒道:“我告诉你,你以前怎么野,那是你的事情。但是调查局是个讲规矩的地方,守不了规矩就趁早滚蛋。调查局不需要一个只会惹是生非的人。哪怕你爷是陈如飞都不行。” 我抬眼看向宁老三道:“宁局,你这话就说错了吧?究竟是谁在惹是生非,你看不出来么?” 宁老三没想到我能当面顶他,顿时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第三十六章 孰是孰非 我双目直视着宁老三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杨智明趁机开口道的:“现在整件事情的焦点有两个,一是陈野究竟有没有漠视无辜,操作不当的行为。二是李云歌有没有行为过激,让陈野误会的举动。我们可以一件事一件事的说。” 杨智明的话看似公平,其实是在偏袒李云歌。 我证明不了自己的做法合理,李云歌后面的安排的埋伏也就顺理成章了。 杨智明说话之间把调查笔录给我递了过来:“你要不要看看笔录属不属实?” 我伸手推开笔录道:“用不着。我就问你一句:除了笔录,你们还有其它什么证据么?” 李云歌道:“你还需要什么证据?” “等尸检报告出来吧!”我说着话靠着椅子闭上了眼睛。 杨智明沉默了片刻,才向门外喊了一声:“去拿尸检报告。” 报告很快就被摆在了会议桌上,杨智明看完之后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云歌,你自己看看吧!” 李云歌莫名其妙的翻了两页之后,脸色瞬时间变得煞白:“怎么会这样?” 接过报告的闫星宇脸上满是震惊的道:“沈衣玉已经死亡超过四十八小时了?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份报告有问题。”李云歌抢过报告站了起来,指着我厉声质问道:“陈野,是不是你买通了法医,你说!” 我看向杨智明:“麻烦你,别让你的手下那么幼稚行么?” “云歌坐下!尸检报告不会有任何问题。”杨智明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嘲笑我俩学历低?我呸——”叶玄一口啐在地上:“你们大学,研究生,那书本都是照着屁|股念的?就你们这个熊样儿还监察?听风就是雨,问都不问就把人先抓回来,严刑拷打,屈打成招,这些都是你们祖师爷魏忠贤教的吧?” 李云歌脸色阵红阵白却没法去反驳叶玄。 闫星宇却再次强辩:“就算沈衣玉已经死亡四十八小时了,陈野又凭什么断定她是邪灵,而不是活人?” 我冷眼看向对方:“你做不到的事情,我未必做不到。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秘法,懂么!” 我的话本来是在挑衅闫星宇,可我却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火热的神色。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闫星宇他们一直在打我秘法主意,心里还一直纳闷儿:我说秘法,他兴奋什么? 宁老三干咳了一声打断了我的思路:“陈野,就算你没有不当行为。你在下面跟二处大打出手的事儿,也不能这么算了。关你一个星期禁闭,你服气吗?” 我知道,宁老三这是在护着我。 我刚才在楼下的时候下手不轻,首当其冲的那几个人,骨头都让我给打断了,严格追究起来,可不是关禁闭那么简单。 我还没说话,叶玄先不干了:“要关禁闭,那就一起关。没他们玩那一出栽赃陷害,老班能动手揍人吗?” 我伸手拦住叶玄道:“关禁闭,我没有意见。但是得等我把酸与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说。我回来之后,可以关我半个月紧闭。” 宁老三看向我道:“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完?” 我把自己猜测说了一遍,其中有几个地方让我给含糊了过去,故意把沈衣玉给说成了死人。 宁老三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的推测,并非没有道理。我同意你的要求。” “我有意见!”李云歌反驳道:“陈野的话,完全是没有根据的猜测。我觉得,不应该在这件事儿上继续浪费人力,物力。” 我转头看向李云歌:“你怎么知道我的猜测是错的?如果,我们不做任何行动,真的出了问题,你来负责么?” 李云歌被我问住了,她不敢跟我赌。 闫星宇却说道:“就算你的猜测是真的,也没有必要一定得由你去执行任务。” “老班不去,谁去?”叶玄梗着脖子道:“换你去?还是更换你们二处那帮酒囊饭袋过去?你们去了,除了能肉包子打狗,还能干个狗屁?” “你敢侮辱二处!”闫星宇猛地站起身来:“这个任务,我们二处还就接定了。” 我摊手道:“行啊!你们接吧!我现在就去关禁闭。” “等一下!”宁老三道:“既然,我们双方都有信心拿下这个任务,那就一起来。看看你们谁有本事先把任务做明白。但是,有一条你们给我记着,任务期间谁也不许惹事,有本事任务上来。谁要有意制造摩擦,别怪我不客气。” 杨智明微微皱眉道:“任务什么时候开始。” “准备好了就可以出发。你们回去准备吧!”宁老三道:“陈野,叶玄留下。” 杨智明点头道:“我们这就去准备,不过,我本人不参与任务,给年轻人一个竞争的机会。” “随你!”宁老三挥手打发走了杨智明,才点起一支烟慢慢抽了起来。 宁老三一根烟抽完,双目如电的看向了我的面孔:“你小子行啊?连我都骗。本事不小啊!” “我可没……”我刚说了三个字,宁老三就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少跟我打马虎眼。你在沈衣玉尸体上撒了药了是不是?老子告诉你,那药的配方是我教你爷的。” 我爷传过我一种能让尸体加速变化的秘药,简单的说,就是能让法医检查不出来死亡的具体时间,不管怎么检查,都能让死亡时间往前推上两三天。当年,我爷没少拿秘药跟对手周旋,不少对手都被我爷吓得魂飞魄散,不得不去找地方烧香拜神,求保佑。 仔细想想,如果一个人正在办公室里坐着,忽然有人跑来告诉你,一个昨天还跟他说过话,甚至睡过觉的人死了,尸检报告的结果还写着对方死在三天之前,谁能不害怕? 人心里要是有了某种暗示,什么玩意都能想出来,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都能被他给想成闹邪。这些事情越想就越让人害怕,最后得逼着他去烧香,或者找高手压邪。只要他一动,我爷刺杀对方的机会就来了。 我爷把秘药交给我就是为了以防个万一,没想到,那秘药竟然是出自宁老三的手里。 说实在的,我在沈衣玉身上撒秘药,并不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本事,而是怕报告不好写。 瓜子儿跟我说过,调查局每次出任务都得写一份详细的报告。 那玩意,我不会写,叶玄也写不了。只能落在瓜子儿身上。 我一开始就发现瓜子儿脑袋有点一根筋,我就是怕她把实话写出来,后面不好解释,才往沈衣玉尸体上撒了药。没想到,歪打正着的替我解了围。 我刚才敢跟李云歌叫板的原因就在这儿。 我看瞒不过去了,干脆嘿嘿一笑:“还是宁爷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来……” “呸!”宁老三差点一口吐沫吐我脸上:“我真怀疑你是不是陈如飞孙子,他那么正直一个人,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小瘪犊子。” 我嘿嘿笑道:“走江湖,越要脸死的就越快。这是我爷教我的。” “不教点好的!”宁老三嘟囔了一句才说道:“小子,我知道,你心里憋着什么坏。出去肯定得跟李云歌他们较劲对不对?” 我微微点头道:“这口气,我没顺过来,较劲是肯定的,至于……” 宁老三摆手道:“陈野,你听我一句话,江湖不是一个人的江湖。有些人能不碰,最好不要去碰。李云歌,闫星宇身后的人,真要是发起疯来,我都得忌惮三分。好在那个人还算讲理,你们之间的冲突,她们两个不完全占理。否则,那人早就得打上门了。” 我点头道:“宁爷的意思是,我以后惹事一定要先占住理,没理也得辩三分,对吧?” “对你个狗屁!”宁老三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总之,你做什么事情都得三思而后行。别让我在你爷面前不好交代。” 宁老三叹了口气道:“陈野啊!我和你爷都已经老了,有时候,理解不了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有时候,也觉得换做我们年轻那会儿可能比你还狂。但是,不管怎么说吧!我希望你在做事之前,先想想别人。言尽于此吧!” “谢谢宁爷。”我向宁老三抱了抱拳才站了起来。 我本来想跟宁老三客气那么两句,可是话到嘴边就变了味儿:“宁爷,你说人在江湖图的是什么?身份,地位,权势,金钱,还是逍遥自在,快意恩仇?如果想要安稳,还不如不入江湖,老老实实在家务农才是最安全。我既然来了,就要活个痛快,你说对么?” 宁老三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笑了:“你爷还真没说错。你这个性子像他,不疯够了,狂够了,热闹够了,不会安安心心过日子,去吧!你爷答应让你做我|干孙子,以后要是你占理,谁敢欺负你,就报我的大号。要是你不占理,无事生非,千万别说我名儿,说了我也不会承认,我丢不起那个人。” “知道了宁爷!”我向宁老三笑了一下才走出了会议室,外面还有一场比试在等着我。 第三十七章 村名化平 我和叶玄仅仅晚出来十多分钟,闫星宇就已经带人走了。 叶玄有点急了:“老班,咱们赶紧上车追,把他们堵在山底下。” “用不着,先放王八跑五百米,它也蹦跶不过兔子,咱们先去弄点装备再说。”我带着叶玄重新补充完装备,才慢悠悠的开车去了化平村。 按照那个网页上的说法,化平村应该是藏在深山里面,我和叶玄找不着化平村的具体|位置,但是能追上闫星宇他们留下的痕迹,我一路在山里追踪了对方几个小时,终于从山顶的方向看见一座废弃的荒村。 我越看就觉得那村子不对劲儿。 术道当中有句话叫“一看龙摆头,二随大道走。见人避三分,逢水找源头。” 大概的意思就是在山里追查某种事物的时候,得先看山势走向,再看附近有没有人烟。尤其是遇上荒山野岭里的人家,一定要注意附近有没有什么蹊跷。能在荒山里扎根的人,必定有其独到之处,否则,单是山里出没的猛兽就足够让人无法安生了。在荒山里遇上陌生人一定要格外小心,稍有不慎就可能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我从山顶看见那座村子的时候,头一眼看见的就是成排修建的土坯房,房舍布局颇有章法,看上去就像是一座中等规模的营寨,而且村子正好卡住了进出山口的要道。普通村落一般都会让开大道,卡道而建村子多数都兵寨。难不成当年的化平村是某个军营,或者是土匪的山寨。 我疑惑之间往附近山坡上看了过去,那里分明透着几分煞气,如果按风水来说,在山下建村等于是堵住了山上下来的煞气,对村民极为不利。除非,村里有能化煞的东西,否则,这座村子早就应该成为死地了。 不管这村子是不是化平村,都有那么几分门道儿。 叶玄低声道:“老班,下面村子里有灯火,闫星宇那犊子应该进村了。咱们绕下去在村子边上弄他娘的,” 我笑道:“弄他们干什么?他们能进村,咱们也跟着进村。到时候看看谁先死,走,咱们过去。” 我带着叶玄堂而皇之的走向村口时,远远就看见了一座一人高的石碑,那上面刻着四个方方正正的大字“有村化平”。 我忍不住一皱眉头:老王头跟我说,他看见石碑上刻着的是“化平村”,是他看错了,还是只看见“化平”两个字? 我还没想明白石碑的事情,心里又是咯噔一声,刚才我从山上往下看时,没看见村里有树,可进了村却看见村子四周种着成排的枫树,尤其是村子中间那株红枫,就像是一把染了血的巨伞,方圆十多米范围都在枫叶的覆盖之下。 这么大一株枫树,怎么可能逃过我的视线? 我下意识的仰头看向山顶,却发现化平村上空笼罩着一层蒙蒙白雾,从村里往外也一样看不见山顶。 我还没弄清怎么会有白雾锁山,就听见闫星宇说道:“陈科长,这里的天比别的地方蓝么?” 我刚回过头去,站在闫星宇身边的李云歌接口道:“人在难为情的时候,总得做出点什么举动,才能掩饰自己尴尬,不是么?” “说的也是!毕竟来晚一步,就得步步落后。咱们总得给人留几分颜面啊!”闫星宇和李云歌一搭一唱的说道:“陈科长,我们来的人多,屋子都用差不多了。那边还剩下一件草料房,我们给你留着呢!你要是不嫌弃就过去住着。” 闫星宇不等我开口就说道:“对了,陈科长,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吧?” “你特么……”叶玄刚要张嘴骂人就让我给拦了下来:“人家既然好心给我们留了屋子,我们还有什么可挑的。谢谢了!” 我向闫星宇他们一拱手,两个人反而愣住了。我没等两个人反应过来就径直走进了草料房里。 叶玄刚一推门脸色就一沉——也不知道是谁在草料房里用干草絮了个窝,还往窝边扔了两块骨头。明显是在骂我们两个是狗窝。 “他妈的!”叶玄火冒三丈拔枪就想出门,却让我给拽了回来:“用不着生气,一会谁先哭还不一定呢!你把家伙支上,我弄点东西。” 叶玄手脚麻利在屋里支起了一架简易的窃听装置,我也在门口挂上了一盏白布灯笼。 我在跟闫星宇说话时看似没接触过对方,其实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把窃听器贴在了他的衣角。他不会想到我把窃听器装在了他的身上,等他发现的时候化平村的一切,说不定已经尘埃落定了。叶玄稍稍调整了一下声筒的位置,我就听见李云歌得意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看见陈野吃瘪,真是痛快,可惜他没动手,要不然,就让他好看。” 闫星宇附和道:“他还跟我们说‘谢谢’!我看他肯定是被宁老三留下狠批了一顿,不然,也不会这么客气跟我们缓和关系。” “想缓和关系,晚了!”李云歌声带不屑的道:“陈野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不狠狠教训他一顿,他就不知道深浅。当初要是没有他爷出来搅局,现在陈野肯定服服帖帖的听我们的话。这次我们赢了,一定好好羞辱陈野一翻,让他涨涨记性。以后,就不那么张狂了。” 闫星宇道:“陈野的个人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但是他性格太嚣张,早晚得给局里带来麻烦。大哥说,得磨好了他的性子……我看大哥有点起了爱才之心了。” “陈野也算人才?”李云歌不屑道:“比起大哥,他算什么人才?充其量就是个会点庄稼把式的野路子。” “不对!”闫星宇的他们屋里忽然想起了第三个人的声音,我仔细听一听才知道那个人是王杰。 王杰沉声说道:“你们在村口和草料房两次挑衅陈野,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能压住怒火,肯定另有打算。” 闫星宇不以为然的说道:“就算他另有打算又能怎么样?我们带来十多个高手,不管是人数还是实力都可以轻松压制陈野。他敢动,我们就打得他满地找牙。他不动,我们就一直挑衅他,逼他动手。如果他还能忍住,我们就继续压制他,让他没法离开村子。曲乐已经带着人上山了,只要我们能压制他三天,曲乐那边肯定能完成任务,到时候,就是我们羞辱他的时候。只有把他压到抬不起头来,才能驯服陈野。” 王杰还是不太放心:“陈野有秘术在身,怕是不那么好对付,我觉得还是谨慎一点好。” 李云歌轻蔑道:“就算他有秘术又能怎么样?以前,局里破解的那些所谓江湖秘术还少么?我看陈野身上除了那套炼体秘术之外,没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 闫星宇也接口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任何一种神秘事件都可以用科学解释。我们这么多高学历,高素质的人在,还怕陈野那些江湖把戏?放心吧!” 王杰犹豫道:“我还是觉得……” 李云歌开始不耐烦了:“王处,你是不是被陈野吓破胆了?就算陈野有什么举动又能如何?他能躲过村里的摄像头么?他们看不见我们,我们随时都能监视他,他还能翻出多大风浪?” 李云歌的话说得很不客气,王杰却没有任何脾气的忍了下来。 王杰不说话了,叶玄顿时火冒三丈:“老子现在就出去看看,他们的高手到底有多高?” “用不着,玄子,你听我的,出去千万别跟他们起冲突,就算他们指鼻子骂娘,你也别发火。忍住一晚上就行!能做到不?”我见叶玄点头才站起身道:“走,咱们到村里溜达溜达再说。” 我从草料房出来就直奔村子中心那株枫树走了过去。 我们赶到化平村的时候,还不到初秋,我和叶玄都穿着单衣,可是村中枫叶红却泛起了妖异的血红。 我在树下仰头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玄子,给我拿盏灯来,用金芯儿白蜡。” 叶玄包里的灯笼还没掏出来,李云歌就赶了过来:“陈野,你要干什么?” 我冷眼看向李云歌:“我|干什么还需要向你汇报么?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论职务,我确实比李云歌高了一级,对方顿时被我噎得说不出话了。王杰走过来道:“陈野,云歌问问你做什么,也是正常的事情,你这是干什么?要是非得说职务的话,那我有没有资格问你?” 我笑道:“我除了挂灯笼,还能做什么?” “王处,陈野明显是在进行封建迷信活动,调查局一向相信科学,反对迷信。我建议,让他立刻停止这种荒唐行为。”李云歌在跟王杰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的是我,满是挑衅连连微笑。 王杰说道:“陈野,我也觉得你的做法欠妥当。你这样做事,很容易在局里造成不良影响,我看还是算了吧?” 我刚要说话,王杰就补充了一句:“如果,你非要这么做的话,可以联系宁局,经过他批准的话,我们就同意你挂白灯。” 王杰说话之间,从后面屋里走出来男男女女十多个人,不动声色的在围成了半圈,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意思。 第三十八章 杀机暗涌 我看向王杰时嘴角掀起了一丝冷笑:“今天我不挂灯,明天树上就得挂人。你要不信,我也不用多此一举。” 我还没说完,李云歌就伸手指向我道:“陈野,你用不着在这儿装神弄鬼,危言耸听,你再不停止迷信活动,我马上向局里申请现场办公。” “你厉害!”我伸手向李云歌挑了挑大拇指:“玄子,我们走,他们不让挂灯笼,咱们就挂自己门上。哎,我说王处,我在自己门上挂个灯笼照个亮不犯法吧?” “可以!”王杰点头道:“注意安全,不好失火。” “放心,我会玩!”我转身往回走时,听见身后有人说道:“他不是挺狂么?这回怎么不叫唤了。” 有人不屑道:“狗得仗着人势才敢叫唤,现在人都在这儿,敢叫就揍他。” “对呗!知道外面危险,这不是夹着尾巴回狗窝了么?” “谁他么……”叶玄刚一转身就被我拽住了胳膊:“跟我回去!” “老班!”叶玄气得眼圈发红,我却向他连着使了几次眼色,叶玄这才强压怒火跟着我往回走。 可是李云歌的人却没打算放过我们:“你看我说什么了?没人在他们就得夹着尾巴回狗窝吧?” 李云歌那边顿时一阵哄堂大笑,我伸手拽住叶玄,硬是把他拉回了屋里。 叶玄一关门就说道:“老班,你这是干什么啊?你怎么不让我动手。” 我冷笑道:“跟他们动手就没意思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慢慢陪他们玩?先睡觉……” 我把背包往草窝子里一扔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叶玄气得在门口连着转了几圈才在我边上躺了下来。 我睡到半夜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惨叫。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跟叶玄一块儿借着门口的灯光往外看了过去。 我们进门之后,闫星宇在院子里挂了一盏照明灯,灯光正好能照到枫树附近。 那个嘶声惨叫的二处队员就在灯光与阴影交汇的地方,身上好像是披着一件红色衣服,举着双手喊哑了嗓子。 我头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人光秃秃的双手,那人的十根手指不翼而飞,全身上下蹭得到处是血,也不知道究竟是她自己的血迸到了身上,还是屋里有人遇难。 我刚看看附近的情景,闫星宇他们三个就从屋里冲了出来,王杰起身捂住了那人的嘴,用胳膊往她腰上一揽,把人抱起来强行抱了起来,压低声音道:“快,堵住他的嘴!” 闫星宇反手把自己外套脱了下来,在那人手上连续绑了两圈,李云歌掏出一条毛巾堵在那人嘴里,快速向屋里退去。 闫星宇他们三个身上都带着伤,单独动手肯定没法在短时间制住对方,三个人配合之下却在短短几秒钟之内把人给带离了原地。 这时,半个村子的人都已经被惨叫声惊醒,正有人打着手电往闫星宇的院子赶。 王杰转身从屋里走了出来道:“没事儿,没事儿,都回去吧!有人睡魇着了,我们这边处理一下就行。” 有人站在门口探头往屋里看了几眼:“王处,你们这边真没事儿吧?” 王杰把脸一沉:“我的话,你还信不着吗?都给我回去。” 那些人见王杰翻脸,赶紧从院子里退了出去。 我伸手往叶玄身上一拍:“听听他们说什么?” 叶玄调整好话筒,我就听见闫星宇说道:“她人舌头没了,你看她手指头上的断口……是被剪子剪断的……不对,是被钢夹子夹断的。剪子不可能这么锋利,除非对方拿着剪树用的剪子。” 王杰低声道:“为什么不能是被咬断的?” 闫星宇否定道:“什么动物的牙齿都不可能这么锋利,你看这伤口边缘连一丝撕咬过的肉丝都没有,肯定是剪断的。” 王杰低声道:“你们看好她,我去看看她们屋里那些人怎么样了!” “我跟你一块去。”闫星宇第一个说话了。 “要不……要不……我也去吧!”李云歌不敢一个人待在屋里。 “那就一块儿去!”王杰带着两个人匆匆离开院子,又匆匆赶了回来。 他们一进门我就听见李云歌尖叫道:“曹雪……曹雪死了!” “别声张!”王杰相对镇定一些:“先别声张,容易引起恐慌。看看监控再说。” 闫星宇的屋子里安静了下去,没一会儿我就听见李云歌的哭声从话筒里传了出来:“怎么会这样……那是什么东西?是异常生物么?” “不知道!不过,陈野可能会知道,我看……”王杰话没说完,我就听见李云歌大声道:“你让我去求陈野,不行,绝对不行。” 王杰也急了:“我的大小姐,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拉不下面子。就这么一个小时的工夫,我们没了七八个人。我们连他们怎么失踪的都不知道,你还觉得不应该去找陈野么?” 闫星宇也说道:“我们不能找陈野。现在过去找他,陈野一定会更嚣张,到时候,我们就更不好控制他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王杰有些气急败坏的道:“你们自己想想,那东西都已经到了咱们眼皮底下了,你们谁察觉过它在什么地方?这个屋里你们还敢待着么?” 王杰见她们两个都不说话再次说道:“现在去找陈野,我们还不算丢脸,等到明天一早,真有人挂在树上,咱们在去找陈野,那才丢脸丢到家了。你们怎么不想想,明天一早怎么跟其他人解释,一组全都没了?” 闫星宇强辩道:“我们说他们连夜出去执行任务不就行了?” “你怎么想的?”王杰差点喊出声来:“你把二处的人全都当傻子吗?就算你们能糊弄他们一会儿,还能糊弄他们一辈子?等他们知道了真相,你们两个还能在局里混下去么?你们是念书念傻了吧?” 李云歌恼羞成怒:“王杰,你凭什么讽刺我们?” “你……”王杰愣了两三秒钟:“那你们说现在怎么办?是出去跟别人挤在一个屋里,还是守在这儿等天亮?退出去,今晚的事情就瞒不住了。不退,这个屋子,你们还敢不敢待?” 李云歌想了一会儿:“要不……要不……我们去借陈野的灯笼吧?他的灯笼应该是法器吧?” 王杰沉声道:“也只能这样了。咱们再等一会儿,刚才的声音陈野不可能听不见,现在过去容易被他发现。” 我听到这里摆手道:“行了,不用听了,家伙先藏起来。” 叶玄撇嘴道:“真特么不要脸,明明是要偷灯笼还说要借。老班,咱们埋伏好,给他们来一家伙。” 我笑道:“他们想偷,就让他们偷,最好能把灯笼偷走。行了,睡觉,什么事儿也别管,等天亮就行了。” “别,我再听听。”叶玄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让李云歌他们几个安生,一直开着话筒没关。 叶玄听了十多分钟,李云歌在那边连着说了七八次:现在几点了?陈野他们睡着了没有。 没过多久,闫星宇也坐不住了:“我先过去看看,你们等我。” “我陪你一块去儿。”李云歌也跟着站了起来。 屋里很快就没了动静,我却听见有人往窗户边上靠了过来,对方脚步声贴近窗口时戛然而止,显然是蹲在窗户底下偷听屋里的动静。 我顺手推开了窗户,站到窗边,解开裤子一泡尿浇了出去,我明显听见有人在窗户底下捂住了嘴。 我装着睡眼朦胧的样子往外看了两眼,王杰藏在离草料房不远的地方,窗户下面蹲的是闫星宇和李云歌! 我弄清窗户下面谁,干脆转了转身,让尿洒得更匀称了一些。 我方便完就关了窗户躺回了地上,差不多五六分钟之后,窗户底下才又传来出了动静,门外的灯笼很快就没了一盏。 李云歌他们刚走,叶玄就埋怨道:“老班,你不够意思,撒尿不叫我一声?要我上至少给他们来二斤。” “滚犊子!”我压低了声音骂道:“你特么见过俩人一块儿起夜的吗?咱俩要是在窗口预备,齐,他俩就能蹦起来,你信么?” 我正骂着叶玄的工夫,话筒那边就传来了李云歌哭声和干呕声:“陈野,这个混蛋,我……我……” 闫星宇也咬牙切齿的道:“这笔账我早晚要找陈野讨回来,王杰,你说,陈野会不会是故意的?” “我看不像!”王杰道:“除非陈野一直在监视我们。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不会让我们偷走灯笼,更不会错过打击我们的机会。” 李云歌抽泣着哭道:“不管陈野是不是故意的,我都饶不了他。我们回去就告诉大哥,让他好好收拾陈野。” “对!”闫星宇道:“咱们先把灯笼挂上,回去再找陈野算账。你们先睡,我看着灯笼,天亮了我就摘下来,不能让别人看见。” 闫星宇的算盘打得不错,我却在心里冷笑:我的灯笼,你们挂上就摘不下来了。 第三十九章 杀机暗涌2 我躺在草垛上一觉睡到天亮,才被外面嘈杂的人声给叫醒了过来。 我这边还在揉眼睛,就听见有人在村里拉响了警报:“快来人,快来人哪!出事儿了。” 接近着,我听见有人在往枫树的方向跑,没过一会儿二处的人就在枫树底下乱成了一团:“快去找王处。” “闫组长,李组长呢?” “处长屋里没动静,快去看看是不是出事儿了。” 我站起来时二处的人已经把枫树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六具二处队员的尸体就像是挂灯笼一样,被人给吊在树杈上随着山风来回晃动,那些人到死都没闭上眼睛,山风一来,尸体转动,一双双带血的眼睛在人群头上徐徐扫过,让人不寒而栗。枫树下面虽然聚集了二十多人,可是谁也不敢随便把尸体放下来。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说了一声:“陈野昨天是不是说,他不挂灯,树上就得挂人。” “闭嘴!”有人怒斥道:“这话让李组长听见饶不了你。” 那人不服道:“听见又能怎么样?他们门口不也挂着白灯么?” 那人说话的声音不小,正好被匆匆赶来的李云歌听在了耳里,对方的脸色阴沉似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闫星宇神色尴尬的不知在李云歌耳边低声了一句什么,却被李云歌狠狠瞪了一眼。 叶玄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道:“老班,你是不是在蜡烛里面下药了。” “是啊,怎么了?”我确实在白灯里动了手脚,那里面的金芯儿蜡烛其实就一种强力催眠药,灯笼点着烟雾就自动向四周扩散,被烟熏倒的人要是没人招呼想醒都醒不了。我事先在瓶装水里加了解药,我和叶玄才没被迷倒。闫星宇他们自然会昏睡不醒。 叶玄向我挑了挑拇指,闫星宇他们已经走到了树下:“先把人放下来吧!” 二处队员迟疑了半天也没有过去放尸体,闫星宇忍不住厉声道:“让你们放尸体没听见吗?” 有人低声说了一句:“要不让陈野过来看看吧?” “谁说的?给我站出来。”李云歌顿时炸了毛:“刚才是谁在说话?” 一个队员扬着脑袋道:“我说的,我说错了么?眼前这事儿,你有本事解决么?” 李云歌气得脸色煞白:“谁说我没本事解决?” 闫星宇也跟着说道:“现在队员死因不明,陈野也有重大嫌疑,过一会儿,我们自然会找他询问,你们先把尸体放下来。” “你有本事解决,你自己放尸首。”那个队员针锋相对道:“昨晚上说陈野这个,陈野那样,又没本事又自大嚣张,说什么也不让人家挂灯笼。自己却偷偷摸摸找陈野把灯笼给挂上了。这会儿又说陈野有杀人嫌疑,你们还有点准谱么?” 闫星宇怒吼道:“那个灯笼是陈野故意陷害我们。你们自己看看牺牲的队员都是谁?都是昨晚骂过,嘲笑过陈野的人,他们死在枫树地下,本身就有蹊跷。陈野也洗不清嫌疑。” 闫星宇这句话倒是起了点作用,那个队员也迟疑了起来。 我慢悠悠的走到人群边上:“我可真有闲心陷害你们,你们那灯笼怎么来的,看看监控不就知道了。你说对吧兄弟。” 我最后一句话是冲着那队员说的,那人也不傻,他知道既然已经撕破脸跟李云歌掐在了一起,就得一掐到底,中间要是退了一步,将来可能有理也说不清了。 那人当即抬头道:“对,我们要看监控。” “不行!”李云歌当即否定:“监控录像被带回局里报备之前,谁也不能看。” 那人脸色顿时一沉:“你不让看,是你心里有鬼吧?咱们六个兄弟死得不明不白,你连监控都不让看是什么意思?” 他那一句话顿时挑起了队员的情绪:“对,我们要求看录像。” “最少我们也得知道六个兄弟的死因,不管是谁杀了他们,我们都权利知道。” 李云歌怒吼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到底谁是组长?” 我上前一步道:“要是我非看不可呢?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有杀人嫌疑。那我也有证明自己清白的权利。你们把监控录像放出来,是我杀人,我就地伏法。如果不是,你们还我公道。要是你们执意不放的话……” 我伸手拔出了毒蛟:“今天老子不把你们留在这化平村,我就跟你姓。” “你想干什么?”闫星宇怒吼之间,下意识往二处队员的身上看了过去,结果所有人都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给我让出来一块空地。 李云歌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王杰:“王处,你看。” 王杰叹了口气道:“那就看吧!看看清楚也好,毕竟昨晚的事情,还得陈野参谋解决。” 王杰往一个队员身上指了一下:“你去拿电脑。” “别去……”李云歌刚要阻止就被叶玄用枪指上了脑袋:“我看谁敢说不行?” 这时闫星宇想要说话也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快步离去。 我别有深意的看了王杰一眼:这家伙是条老狐狸。他故意拆闫星宇和李云歌的台,却让他们两个有苦说不出来。就算是闫星宇找后台哭诉,王杰也有一百句话在那等着他。最后闫星宇只能把这笔账算到我的头上。 不过,我也不在乎,闫星宇本来就恨我入骨,我跟他们之间多一个过节,少一个过节都无所谓。 王杰也看到了我的目光却装作了什么都不知道,扭头看向了跑回来的队员。那人刚要把笔记本电脑交给王杰,就被我当场阻止:“一事不烦二主,你就直接放出来得了,免得有人在说我做了什么手脚。” 那人见王杰没有说话,干脆直接放出视频,他挑的时间正好是在那个女队员在树下惨叫的时候,画面刚到王杰他们三个把人带进院子,王杰就开口说道:“往后跳半个小时。那里没什么可看的。” 操作电脑那人故意轻轻往后拉了一下,不到半个小时的位置就停了下来,也直接正好把画面跳到了,闫星宇和李云歌争论要不要找我帮忙的地方,王杰阴沉着脸孔道:“再跳!” 那人还在犹豫时,叶玄忽然低吼了一声:“你再跳,我弄死你!” “跳过去!”李云歌忍不住尖叫道:“我让你跳过去,听见没有。” 李云歌见那人没动,就连叶玄指过来的步枪都不顾了,起身就想去抢电脑,不明就里的二处队员,虽然不敢跟李云歌动手,却下意识围成一圈把李云歌给挡在了外面,李云歌站在人墙外面忍不住哭喊道:“别看……别看了……求你们了……” 我当时还有点纳闷,李云歌和闫星宇的背景深厚,就连王杰都要让她们三分,这些队员怎么不怕李云歌? 我后来才知道,能进二处的人多少都有些背景,他们不敢跟李云歌正面冲突,但是也不是从骨子里害怕对方。只要他们占理就算真跟李云歌动了手,也不会受到太大处罚,至于说被开除二处,对于他们的背景来说,根本就不在乎。二处里面唯一没有背景靠自己爬上来的草根,也就只有王杰那么一个。 闫星宇急得团团乱转,李云歌哭得蹲在了地上,可是二处队员却谁都没给他们让路。 等到视频放完,别说是李云歌和闫星宇,就连围观的那些队员都坐不住了——太丢人了,二处两个组长没本事解决问题,理直气壮的跑去偷人家灯笼,被人家浇了一脑袋尿,回来之后不仅不知道丢人,还准备瞒着队员把灯笼藏起来,再去找人家麻烦。整个二处都抬不起头来。 他们能看到这么多画面,还得归功于李云歌自己。闫星宇和李云歌一门心思的想要抓我把柄,除了我们睡觉那件草料房,就连他们自己寝室里都安上了摄像头,结果,把她自己在屋里屋外的事情给拍了遍。 叶玄心里都要笑开花了,脸上却绷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瞪着两只眼珠子惊叹道:“我滴个乖乖,你们这处室可真有出息啊!想要灯笼直接说话,哥给你扎个冬瓜那么大滴肯定不收钱。这家伙……” “你……你……”李云歌指着叶玄连说了两声“你”字,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云歌!云歌,你怎么样?”闫星宇赶紧把李云歌抱起来回了院子。 我仰头看了看树上的尸体:“走吧!人家还得给队员处理后事呢!咱们别给人家添乱了。那些尸首没事儿,你们可以摘下来了。” 我背着手往草料房里走,耳边却传来了王杰的声音:“陈野,这口气,我替你出了,我们之间没什么矛盾了吧?” 王杰是在用内力向我传音,他的声音除了我们两个之外,谁都听不见。 我三根手指头在自己后脑勺上抓了两下,王杰才沉声道:“陈野说没事儿,你们还不赶紧动手。” 王杰看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知道,我伸出三根手指头,是告诉他,我想报仇就要入骨三分。 第四十章 有人回 我走回屋里不久,王杰就找了过来。 王杰进门之后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用内力向我传音道:“我已经把这里事情全部传回了局里,那段视频也被我发到内部网上,至少可以让他们一两年之内抬不起头来。如果,你还觉得不够的话,我可以按照你的意思给你作证。” 王杰是告诉我,他可以跟我联手再坑李云歌一次。他见我没有反应,再次传音道:“你觉着这样够了吗?” 我微微点了点头,王杰才开口道:“陈科长,我为先前的误会给你道歉,我们毕竟都是一个局里的同事,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帮我们度过难关……” 王杰的话明显是说给外面那些队员听得,我也懒得跟他虚与委蛇,直接开口道:“我要看那些队员是怎么死的。” 王杰这才松了口气:“把电脑拿进来。” 王杰不等我询问就主动介绍道:“昨晚第一个出事的人就曹雪,她昨天出事的地方是在附近的民房。跟她同寝张蕊,不知所踪。” 王杰说话之间,视频的画面上已经出现那间民房大门。年久失修的门扇虽然被人在外面钉上了木板,却仍旧留着几道过寸宽的缝隙。王杰他们把摄像头安在了正对大门的位置。只能看见门口是不是进出,却不见寝室里的情景。 没过多久,视频就拍到了一个人推门离开营房。 我指着画面里的人影道:“她是谁?” “那个就是张蕊。”王杰说道:“从她的穿着看,她是要出去起夜。” “你们执行任务的时候,睡觉还脱衣服啊?”叶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你们当这是度假村么?” 屋里的二处队员一时之间尴尬到了极点。 好在画面里很快出现了曹雪的影子,才算免去了他们的尴尬。视频里曹雪走到门口的时候好像是看见了什么,先是弓着身子趴在门缝里往外看,很快就蹲在了门口,与此同时,从门缝里透进来的灯光也被忽然出现的黑影遮挡了一半儿,就好像是有人故意趴在了门前,隔着一道大门从门缝底下斜向往里看向了蹲在地上的曹雪。 “张蕊,你干什么,别吓唬我!”曹雪刚喊了一声,就见门外的黑影像蛇一样从下往上拉伸了几米,把大门堵得严严实实。 原本已经关上的大门,却在没人触碰的情况下,砰砰连响了几声,就像有人用手顶着大门连续往外拉动,别在里面的门栓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张蕊,你在哪儿……”曹雪也被吓得失声尖叫着把手指从门缝里伸了出去,死死的扣着门板不放,拼了命的在跟外面较力。 曹雪的手指刚从门缝里伸出去不久,外面就传来一声骨骼被切断了的声响,曹雪的手指头一瞬间断在了门外,她下意识抽回两只光秃秃的手时,人也跟着往前栽出了大门。 连滚带爬的曹雪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却看到房门旁边站着一道比墙还高黑影,对方不知道是不是背对着曹雪,从曹雪角度就只能看见一个人形的轮廓,就连对方五官在哪儿都分不清楚。 那时候曹雪想要呼救却怎么也喊不出话来,只知道尖叫,痛哭着往前红枫树那边跑。 没过多久,她就被王杰从背后捂住嘴。 我沉声道:“回放!” 王杰又把画面往回放了一遍,我才说道:“她的舌头是在什么时候断的?” 王杰猛然回头看向电脑,曹雪从屋里滚出去之后到出现在枫树底下,视频曾经中断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我继续说道:“监控里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曹雪为什么会栽向门外?她是在往后抽手指,不是在推门,就算是要倒也是往后倒,怎么会往前栽?” 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她后面不能是有人吧?” 那人的一句话就让人心里直冒寒气,有人偏偏又接了一句:“咱们……咱们的监控能录音么?” 王杰的脸色顿时变了,我转头问道:“你们昨天看过录像没有,里面有声音么?” 王杰结结巴巴的说道:“看……看过……没声!” “快点查查电脑里是不是存了音频文件……”有人说完这句话之后,操作电脑的人脸色又跟着一变:“电脑里没有音频文件。我再……” 我沉声阻止了对方:“不用找了,继续往后放。” 那人战战兢兢的点开视频文件之后,放出了王杰他们回到屋子里的画面。 当时,当时王杰是把曹雪头向屋里,脚对着大门的放在了厨房门口,他们虽然是帮曹雪包扎了伤口,却没挪动曹雪的位置。直到他们离开了房间,厨房大门就缓缓被拉开一道细缝,像是流水一样的黑影,从门里盖向了曹雪身前。曹雪眼睁睁看着一只大手落在了自己脸上,血光随之迸向了镜头之前。 视频画面被鲜血覆盖之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电脑里的画面,肯定不是以监控的角度能拍出来的东西,除非当时有人拿着摄像头,一步步拍摄了曹雪被杀的过程,又把摄像头给放过了原处。 难怪李云歌他们昨天晚上非要过来偷灯笼,原来杀人的凶手就在他们身边,第一次藏身的地方甚至跟他们不足五米,李云歌她们等于是在凶手的眼皮底下给人包扎了伤口。他们能不害怕么? 我冷眼看向王杰:“昨天晚上事态已经恶化到了这种程度,你们就算不想来找我,也应该向同伴示警,你们昨晚在想什么?” 王杰低声道:“李云歌口口声声说你在宣扬封建迷信,如果她向人示警,就等于是在抽自己的脸,所以……” 我抱肩冷笑道:“然后呢?我想问你,要是你们的人今天没出事儿,你们怎么圆这个场?” 王杰干巴巴的说道:“武力强压。” “漂亮!”我向王杰挑起了大拇指:“我给你们两盏灯笼,你们挑在队伍的头尾赶紧滚蛋。别特么在化平村里给我添乱,把设备给我留下就行。” 王杰震惊看向我道:“你不需要我们留下帮忙?” “你们除了送死还能干什么?”我的话说得不客气,叶玄就更不客气:“除了送死,还能琢磨怎么窝里斗。” 在场的人脸色阵红阵白难看到了极点,可是谁也没法反驳。 最后王杰开口道:“你们收拾一下东西,联系山上的徐乐,让他们赶紧下来,我们离开化平村。” 一个队员刚走出去不久就跑了回来:“王处,陈科,徐乐回来了,自己回来的。” 他们说的徐乐,就是我们以前的助理瓜儿子,等我看见瓜子儿的时候,她正眼神呆滞的一步步往村子里走,整个人就像是刚从土里爬出来一样,从头到脚全是黄土,两只眼睛连人都不看,径直从村口走了进来。 我推开被吓的步步倒退的队员,抬手在瓜子儿眼前晃了两下,对方却像是看不见我的手,一步步的往我手上撞了过来,叶玄凑过来道:“她怎么了?” “失魂了!”我说话之间咬破指尖往瓜子儿眉心上点了过去:“回来!” 我指尖与瓜子儿额头碰在一起时,对方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地上。 我伸手往她鼻子底下试了一下:“把人抬屋里。” 叶玄过来跟我一块儿把瓜子儿给弄进屋子,我才对王杰说道:“你们走吧!这里用不着你们,趁着天亮赶快走!路上不管遇上什么都别回头,实在害怕就打着灯笼走。走吧!” 王杰犹豫了一下拎着灯笼跟我说了一声:“你多保重。”带着人匆匆离开化平村。可是,没到中午王杰就又带着人回来了,我听见村口有人喊我,顿时一皱眉头:“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王杰脸色苍白的道:“我也不知道,我一直是带着灯笼走,谁知道怎么就走回来了。” “再往出走!”我沉声低吼道:“想活命,就趁天黑之前跑出去。快走!” 王杰咬了咬牙带着人又从原路跑了出去,天色将黑时,王杰第二次出现在了村口:“陈野,我……我们走不出去了。” 王杰的声音里带起了哭腔,他手下队员也一个个脸色惨白,满眼恐惧:“陈科,我们该怎么办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沉声道:“跑不出去就拼命,有什么大不了的。全都集中到主宅。把我挂的灯笼点着。” 王杰出去的那段时间,我也没闲着,在村子里最大的那座宅院里面挂了二十一盏白灯,最大的一盏白灯被我给悬在了大宅正厅,我把人集中到大厅里钉死了边门,只留下一扇正门。等到屋里屋外的白灯全部点燃,那些人才算稍稍镇定了下来。 我正看向门外的当口就听见有人尖叫道:“徐乐醒啦!” 等我转头看时,瓜子儿不知道什么坐了起来,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她才算反应过来:“陈野,你们快走,这里不能待,这里……” 瓜子儿语无伦次的道:“你们快走,这里真不能待了。” 第四十一章 碰面 我伸手按住了瓜子儿:“你先冷静点,玄子给她弄杯水来。” 我们是在深山老林里面,一没生火,二没水壶,叶玄只能找了瓶矿泉水递给了瓜子儿,瓜子儿却一直捧着水瓶瑟瑟发抖,就像是怎么也回不过魂儿来。直到天色快要大黑的时候,瓜子儿才算缓过一口气来:“我们上山的人都死了。” 我紧盯着瓜子儿问道:“你说说怎么回事儿?” 瓜子儿颤声道:“山里……山里有……有妖怪……” “我们刚进村的时候,在那棵枫树底下找到了一只罗盘。就跟你在水月观找到的那只罗盘一模一样。我学着你的办法,在上面放了一截黄香。那香头真的转了,指的就是山里的方向。李组长让我们分成两路,一路在山下等你,一路上山找线索。” 瓜子儿说到这时,我转头看了看王杰,对方向我点了点头,示意我瓜子儿说的话没错。 瓜子儿像是没看见我们之间的动作,自顾自的说道:“我们往山里走了一天,也没见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能在山上暂时扎营。我本来想跟帐篷里的人说说话,可是他们躺进睡袋就谁都不肯出声了,全都仰着脸笔直笔直的睡在睡袋里……就像……就像是死人一样。” “他们都不说话,我也不敢吱声了,整个帐篷静的一丝动静都没有。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睡觉。没有一会儿的工夫,我就听见有人在地上走。” “那人动作很轻,像是蹑手蹑脚的从帐篷外面爬进来之后,沿着睡袋来回的游动。我吓坏了,我都不敢睁眼睛看他。” “后来,那人就上挤到了我们中间……是挤着我躺在了我的边上。没过一会儿,我就听见身后嘎嘣直响,就像是有人在嚼脆骨,还有凉凉的东西喷在我脖颈子上。” “我小时候,听我奶奶讲,狼成了精,会装成人躲在炕上吃小孩的手指头,还问边上没睡着的小孩:你吃不吃……” 瓜子儿的声音颤抖里起来:“我背后那人摸着我肩膀,往我脖子上贴,我觉得像是有狗鼻子贴在我脖子上一样,湿漉漉的凉……” 瓜子儿的话没说完,我就听见后窗户上传来咣当一声巨响,等我回头看时,窗玻璃上贴了一只血肉模糊的人手,一下下的往窗户上乱拍,没几下的工夫,半块窗户就被染成了血红一片。 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几步走到窗前,一手握向了腿边的龙牙,一手慢慢挑起了窗栓。 窗栓离开锁扣的瞬间,那只手也正好拍了下来,半扇窗户怦然崩向窗边,那只带着血的人手也按住了窗台:“王处!是我……我救我啊!我!” “张蕊!”王杰几步抢了过来:“是张蕊,怎么办?” “把人弄进来!”我撒开匕首抓住举在窗户边上的胳膊,把满脸是血的张蕊给拽进了屋里。 张蕊趴在地上倒了好几口气儿:“给我弄口……” 张蕊还没说出要弄口什么。就看见了坐在远处的瓜子儿,本来还气喘吁吁的张蕊一下子蹦了起来:“她……她死了……快……快……” 瓜子儿也在这时惊叫道:“都别听她的,她才死了,我亲眼看见她死了,不信,你看她脖子下面,她脖子下面有血……” 我下意识的用余光扫向张蕊的脖子,后者却在这时抓向了自己的领口:“我没死,你看,我的脖子没事儿……真没事……” 张蕊说自己脖子没事儿,可她的领子上确实沾着血迹,张蕊玩了命的想要撕开自己领子给我看,却怎么也拽不开领子上的衣扣,情急之中大声喊道:“昨天晚上就是她叫我出去的,我差点被她弄死,你们……” 我正紧盯着张蕊,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刀刃跟桌子摩擦的声响。 等我回头时,一直坐在桌边上没说话的叶玄,已经从桌子底下抽出了一把匕首,反手一刀刺进了瓜子儿胸口。 半尺多长刺刀瞬间没入瓜子儿体内,只留着刀柄露在外面,可是瓜子儿不但没有随之倒地,反而抬起头看向了我。 两人对视的刹那之间,瓜子儿的双眼忽然覆上了一层幽幽绿光,双眼瞳孔瞬时间缩成了针尖大的圆点。 我俩仅仅对视了一秒,瓜子儿忽然一跃而起,踩在桌子上扑向了前窗,撞碎窗子滚向了院里。 我虽然比对方慢了一步,却紧跟着瓜子儿跳出了窗外,随手拔出毒蛟追向瓜子儿身后。 压着碎玻璃向前滚动的瓜子儿没等我靠近,就再次跃起,以超越常人的速度跳入空中,双手在墙头上轻轻一带,就借力站在了墙上。以她的速度只要跳下墙去,我就再难追上对方。 就在瓜子儿站在墙上想要转身的瞬间,叶玄也从后面追了上来。扬手甩出一把匕首,化成流光的匕首在空中飞出几米,生生刺进了瓜子儿的后心,瓜子儿挂着一把匕首在墙上晃了两晃,咕咚一声掉在了院外。 叶玄走近了两步道:“老班,那个瓜子儿肯定是死人。她刚才跟你说话的时候,我看见她袖口里伸出来一只爪子。手指甲跟钩子似的,眼睛还一个劲儿往我脖子上瞄。你不出去看看,把她给烧了?” 我没去看院子外面瓜子儿如何,而是直接奔向了屋里的张蕊:“你昨天出门干什么去了?” 张蕊道:“我昨天晚上,听见有人喊我,就趴在窗户上看了一眼,就看见墙上蹲着个人,在那招手喊我。你看,就跟那人一样。” 张蕊伸手指向门口时,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门口看了过去。 被叶玄一刀刺穿了背心瓜子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墙上,抬着一只手,手心向下,五指微微蜷缩着向屋里一下下招动:“来,来,过来……” 我身边的王杰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坐在我们后面的张蕊忽然冷笑道:“你们看见了吧?昨天晚上她就是这么把我弄出去的。” “你给我闭嘴!”王杰转身怒吼时,张蕊忽然一下拉开了衣领,露出了脖子上刀口。横在她脖子上的那把刀几乎贯穿了整个颈部,流干了血的伤口上除了一层血痂已经看不见其他东西。 原本还站在张蕊身边的队员,全都躲到了一边,有人想要开枪,张蕊却在原地倒翻起来,头下脚上从窗户里跳了出去,等我赶到窗边,外面就只剩下张蕊砸出来的一个土印子,她人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墙上多出来一个人的声音:“来,过来……” 张蕊已经蹲在了瓜子儿的边上,用同样的动作往屋里不断招手。 “老子来了!”叶玄从包里抽出步骑枪扬手一枪打向了张蕊的眉心,子|弹从张蕊头上透体而过之间,对方倒仰着身子翻到了墙下。 蹲在张蕊边上瓜子儿还没来得及反应,叶玄的第二枪就接踵而至,子|弹带出的血线从瓜子儿脑后迸射而出时,瓜子儿的身子却倒飞而起,在空中张开双臂,像蜂鸟一样连续拍打着空气飞向空中,轻而易举的落向了远处的枫树。 我白天时仔细观察过那棵枫树。人,只要是站在村子里面,无论从那间房子往枫树的方向看,都能见一部分树冠,与其说那株参天巨木,像是在守护村子,倒不如说它在监视全村。 瓜子儿落上树枝不久,就再次蹲了下来,抬手招向屋里:“来,过来……” “来,过来……”眉心上被开出了一个窟窿的张蕊,随后蹲在瓜子儿附近的树干上。 “来,过来……”树干上很快就冒出了第三道人影,那是早上刚被人从树上解下来的了一具尸体,他身上还沾着黄土。 王杰转头看向自己的手下厉声喝道:“你们不是把尸体埋了吗?” “埋……埋了……全都埋了!”一个队员正在结结巴巴回话之间,树上又多出了一个人来。 第二个…… 第三个…… 早上被人解下来掩埋的尸体,一个跟着一个的出现在树上,转眼间树顶露出了八条人影。可是飞上树顶的人影却还在增加,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树上的人影就猛然增加到了十八个。 十八个人整齐如一的向屋里连连招手,异口同声喊道:“来,过来……” 十八个人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一个队员瞬间崩溃:“我们的人,我们进山的人,真都死了。他们在喊我们……我们完了,这是在催命!” “闭嘴!”王杰这下也失去了理智,伸手把人拽了起来,啪啪扇了几个耳光。王杰的情绪也已经开始失控,动起手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停手,那个队员很快就被他打得没了动静。 “松手,再打就死人了!”也不知道是谁在王杰身后喊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只是稍一松那人就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我……我没杀人……”王杰顿时懵了,他后来才跟我说,那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用没用上内力。 王杰愣了两三秒钟才算反应了过来,被他扔在地上的那个队员,脸贴着地面爬向了门口,没一会儿,地上就多出了一条血迹斑斑的红线。 第四十二章 碰面2 那人一点点的爬到门口之后就消失了踪影,没过多久,他又像蛇一样爬上树梢,颤巍巍的蹲在树上嘿嘿冷笑着看向了王杰:“叫他,叫他出来。” 蹲在树上的人影同时转过头来,齐刷刷的看向了王杰,同时抬起了手掌:“王杰……过来……过来……” 对方仅仅喊了三声,原本额头见汗的王杰,顿时两眼发直,神情木然的向门口迈步而出,他身边几个队员想出手去拦,可是人到中途却全都吓得退了回来——王杰仅仅走出去三步,脸上血色就已经全部褪尽,两只瞳孔也开始渐渐放大,身上不自然的发出一种死气,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死是活。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我时,我已经点起了一盏灯笼:“回魂!” 我手中灯光照向王杰的瞬间,对方凛然一惊:“怎么回事儿?” “往后退!”我挑着白灯转向门口,将灯笼举向半空,发白的灯光如同一道屏障挡在门框中间。屋外喊声犹在,满树的人影却被白灯挡掉了几分。 我的白灯看似大同小异,实际的功用却天差地别“引杀照御镇,神魔避三分”说的就是白灯的分类,我当年在夜叉窝和我现在堵着大门的白灯都是“御灯”,别看我只是提着一盏小孩都能踹碎的白灯,但是灯中火光却能让神鬼避让,当年夜叉都不敢越过白灯杀人,更何况是树上那几具死尸。 我手中灯光耀起之间,树上死人的喊声随之戛然而止。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我就听见瓜子儿的声音穿过灯光传向我耳边:“陈野,你以为一盏白灯就能挡住我么?等你的灯光一灭,就是你们的死期。让我想想,先杀谁好?就先杀李云歌吧!” “为什么要杀我?”李云歌瞬间崩溃:“你凭什么杀我,你为什么不杀陈野?” “我喜欢,我高兴,不行么?”瓜子儿哈哈大笑道:“至于陈野,我会把他留到最后,我要让他知道,他那点本事在我面前多么软弱无力。” 我扬声说道:“有我在,他们一个人都不会死,包括李云歌和闫星宇,我陈野说到做到。” 我跟对方放狠话,并不是我在乎李云歌他们的死活,他们两个就算在我面前被人刀刀凌迟,我也不会眨上半下眼睛。我要保李云歌只是不想中了对方的奸计。 二处这些队员,早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能承受多大的刺|激,一旦他们失控炸营,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把他们全都斩杀在化平村里,另外一个选择就是带着叶玄逃命。我无论怎么选择都会落进绝对被动的状态,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事情。 可是,李云歌却在这时小声说了一句:“谁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 瓜儿子哈哈笑道:“陈野,你看到了没有,你想帮人拼命,人家还不愿意哩!陈野,你看看自己的白灯。” 我手中灯光仍旧,屋外的灯火却忽然暗淡了几分,我稍挪开眼前的灯笼向外看去时,外面的灯火正在渐渐熄落。 我的目光刚刚落在一盏灯上,那盏白灯便骤然熄灭,灯光落处,阴影渐起,漆黑的墙垣上很快露出一道模糊的人影,对方身形跟我身后王杰有七八分的相似,远远看去就像是有人剪掉了王杰的影子,又把它贴在墙上示众八方。 王杰虽然没出声,嘴唇却抖个不停,两只眼睛可怜巴巴的向我看了过来。 “站到我身后!”我扔给王杰一句话再次看向外面的灯笼,又一盏白灯在我视线当中慢慢熄灭留下去。 瓜子儿大笑道:“陈野,你看到了没有?你的白灯挡不住我,白灯全部熄灭的时候,就是我杀人的时候。你们谁想活命就自己走出来,或许我还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跟陈野站在一起只有死路一条。” 二处队员各个脸色发青的当口,叶玄冷声道:“你们不会傻|逼到相信她的话吧?谁信,现在就出去,我们哥俩肯定不拦着。” 二处队员虽然没经历过生死,但也绝不是傻子,没被逼到绝望的程度,谁也不会相信对方的谎话。瓜子儿见没人移动淡淡说了一句:“那我们拭目以待。” 瓜子儿话刚说完,又一盏灯笼随之熄灭,门外黑影如同潮水般向大厅瞬间压进,也带来了足以令人窒息的惊恐。 瓜子儿呵呵笑道:“陈野,我倒要看看你背后能站几个人?这一会儿,我选谁好呢?” 瓜子儿说话之间,白灯背后的墙上又冒出了一道模糊的人影,只是这次的人影只有一个大体上的轮廓,谁也看不出那究竟是谁。 “我该选谁呢?”瓜子儿自言自语的念叨了几声之后,墙上的人影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蹲在树上的瓜子儿忽然抬手向下一指:“就是他了!” 瓜子儿指尖隔空指向一个队员眉心的刹那之间,墙上的黑影骤然清晰了几分,黑影面孔簌然浮现的五官让所有人都看清了黑影的相貌。 二处的队员第一眼看见人影之后,第二眼看向的就是自己的同伴。仅仅是那一眼就把人吓得魂飞魄散——刚刚还站在他们身边的人,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已经变成了一具七窍流血的尸体。那人到死都是身躯笔直的站在原地。 瓜子儿冷笑道:“陈野,你不是说,有你在谁都死不了么?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儿?按照术道上的规矩,说得到,做不到,可是得以死谢罪啊!你就没什么表示么?就算不给人赔命,至少也得断一指谢罪,这里可不止十个人,你的手指头够砍么?” “够与不够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话说之间从身上拔出了龙牙。 “老班,你疯啦!”叶玄被我吓了一跳。 王杰也赶紧说道:“陈野,胜败乃兵家常事……” “走开!”我伸手挡开了叶玄的胳膊:“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瓜子儿冷声笑道:“术士重因果,千金一诺,绝不更改。他答应的事情就必须做到,做不到就得在死者面前谢罪自裁了断因果。因果不断,可是要祸及他人的哦!” “老班?”叶玄被对方的话给吓住了。 我对叶玄微微点了点头:“她没说错,你让开吧!” 佛门讲究因果,实际上术士对于因果更为看中。因为,秘术带来结果可能会立时呈现。术士也就更害怕牵连因果。所以,术士不能轻易承诺任何人任何事情,一旦开口就必须做好。万一失手,术士身死当场也就算了,如果,没死就要拼尽全力去了结因果。 术士最怕的就是我现在这种情况,答应了要保人周全,结果却让事主死在了眼前。一旦发生了类似的事情,术士都得自裁三刀赔罪,一刀要比一刀狠。如果术士的运气好,第一刀下去,死者怨气消散,他就算捡了条命回来。如果两刀下去死者还是没有反应,第三刀就是给死者赔命了。 叶玄不知道这些,王杰却十分清楚:“陈野,你仔细想想,你刚才没给过我们什么承诺对不对?你只是在跟对手叫板,这不是给我们的承诺,你弄错对象了。” “我的话就是对你们说的!”我话一出口,王杰的脸色顿时变了:“陈野,你怎么就听不明白话啊!你出刀自裁,对方就能放过你吗?你别犯傻!” “给我走开!”我推开了想要过来拦我的王杰,缓步走到了尸体旁边,伸手拍在了那尸身肩膀上:“兄弟,我陈野……” 我故意顿了一下之后,忽然怒吼道:“要你命!” 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时,我右手上匕首已经没入了那人小腹,几寸长的刀锋刺进对方体内之间,那人双目爆睁而起,嘴里随之喷出了一口鲜血:“你……” “陈野,你干什么?”第一个向我发难的人不是瓜子儿反而是李云歌。 李云歌还没冲到我的近前,就被冲上来的叶玄给拦了过去,我握住刀柄的右手往外一转,毫不留情的从对方肚子里抽了出来,那人腹中鲜血瞬间喷出一米开外,我将尸体踢向了远处:“把他的人皮面具揭下来,看看他是谁!” 有人将信将疑的在尸体脸上抓了一下,果然撕掉了一张人皮面具:“沈玉龙?这是沈玉龙!” 我在那人震惊目光之中转身看向了树杈上的瓜子儿:“朋友,你是不是该现身了!” “佩服!”瓜子儿稍稍一挑拇指之后,就像是失去了控制的木偶,身形一软从树上栽了下来,蹲在她附近的那些死尸,也一个接着一个掉落在地上,被尸体溅起的尘烟还没消散,原本密不透风的红叶忽然左右一分让出了一片空间。那个全身黑裙的女人脚尖踩着树干,轻步缓行的从树冠深处走了出来,轻若无骨的站在枫叶之间,向我看了过来:“我们又见面了。” 我平静仰头看向对方:“朋友如何称呼?” 第四十三章 殿门 黑裙微笑道:“你有问题想要问我,我也同样有问题想要问你。你我交换如何?” 黑裙见我点头,毫不客气的开口道:“你怎么会发现沈玉龙在你们中间?” “我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沈玉龙。我只是猜到,二处当中有你埋下的暗子。”我说道:“你连续装神弄鬼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二处队员精神崩溃,掉进你的圈套。可惜,你装得太过了。就像曹雪的被杀的过程,如果让人露出只手,或许我还不会怀疑什么。但是,为了掩饰沈玉龙的存在,故意让视频拍不到人影,就引起了我的怀疑。” 我沉声道:“如果,没有一个熟悉摄像头位置的人在,怎么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沈玉龙第二次暴露自己就是在我看曹雪被杀的那段视频的时候,沈玉龙是个腹语高手吧?曹雪的那些话,只不过是他用腹语进行的配音,这就是为什么电脑里面没有音频文件,我们却能听见有人说话的原因。” 黑裙冷声道:“你又凭什么断定他就是沈玉龙?” “这是你第二个问题,现在是不是该我问你了。”我没用对方点头就问道:“你是什么人?” 黑裙带着几分不满的回答道:“我是沈玉龙的妻子,也是沈家姐妹的母亲,董老太的女儿。我的名字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让你再问一个问题作为补偿!” 叶玄忍不住骂道:“你特么的是人吗?” 我伸手挡住了叶玄:“我想问的是,在沈家庄园里跟我周旋的人,是你还是沈家姐妹。” “都是!”黑裙笑道:“我会易容,也会控尸。你从庄园里带走的人是我,烧了沈家庄园的人是我。被你一脚贯穿了脑门儿的,是一具被我扮成沈衣寒模样的尸体。水月观里跟你周旋的还是我。真正的沈衣寒其实只是出现了两次而已。一次是在酒店外面,一次是在画屏石那里,这个答案你满意么?” “很好!”我咬牙说出了两个字后,黑裙再次问道:“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我抬手往外面的白灯上指了指道:“那些都是普通的灯笼,并不是什么法器。唯一出奇的地方就是灯笼里面的蜡烛。有人碰了蜡烛,他的手上肯定会留下痕迹。我故意让二处的人帮忙点灯就是想看看他们谁会在蜡烛上做手脚。” “原来如此!”黑裙沉声道:“你想问什么?” 我冷声道:“按照你的说法,沈衣寒应该早就死了。沈衣玉怎么会跟她产生心理感应?” “哈……”黑裙笑道:“心理感应那种无稽之谈,也只有你们这些毛孩子会相信。那不是什么心理感应,而是传音。连沈玉龙的腹语都是我教的。我想模仿沈衣寒在沈衣玉耳边说上几句话很困难吗?比如,在画屏石那里,我就在沈衣玉耳边传过音:姐姐我来了,姐姐我来了。” 黑裙嘴里发出的明明就是沈衣寒的声音。 黑裙的声音忽然一顿:“你怀疑过沈玉龙,为什么没怀疑过那个叫瓜子儿的丫头?” 我沉声道:“死人,活人,我还分得清。” 我飞快问道:“你的丈夫,孩子,母亲都等于是死在了你的手里,你如此丧心病狂就是为了一具酸与的尸体?” “当然不是!”黑裙摇头道:“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我不妨把整个经过都告诉你。” 黑裙缓缓说道:“很多年之前,我认识了穷困潦倒沈玉龙,我们两个之间也达成了一个交易。那就是,我帮他积蓄巨额财富,而他答应娶我,把孩子交给我处置,哪怕我当着他的面把孩子剁成肉酱,他也不能阻止。” “沈玉龙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当他看见我给沈衣寒缝上了一只鸟爪的时候,他几乎崩溃了,一直哭着问我这是为什么?当他从我这里得到了答案,他变得比我还要疯狂。甚至提出把沈衣玉身上也换上一只鸟足,免得将来出了什么岔子,完不成我的计划。” “我觉得他说的很对,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于是,我有换掉了沈衣玉的一只脚。” 黑裙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道:“为了能达到我的目的,我故意在生了孩子之后直接消失,让沈玉龙宠溺沈衣玉,冷落沈衣寒,让她们两个从小就生活在一个畸形的家庭和一个冷酷的环境当中;让她们从小就知道,自己只是为了献祭而生的牺牲品;让她们心里只有恨,没有情。” “这一点上,沈玉龙完成的还算不错。沈衣寒,沈衣玉没有翻脸。但至少,沈衣寒痛恨术士,沈衣玉对董老太恨之入骨,全都是真的。” 我听到这时,眼睛杀机四溢而出。 沈衣玉,沈衣寒并非没有心理感应,至少沈衣玉说她们姐妹两个,在不同地方哭,就是真的。 黑裙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自己继续说了下去;“但是,她们一直理解错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不需要他们做什么祭品,我让她们活着就是为了能摆布她们的命运。她们就像我想的那样,开始反抗了,杀了董老太,也开始想要报复术士。她们想要自救,也在杀人。可是她们跳不出我的手心。最后还是死在了我的手里。” “你特么是疯子吧!”叶玄猛的抬起枪来,瞄向了空中的黑裙。 我按下了叶玄的枪管:“听她说完!” 黑裙淡淡道:“你不用拿着枪吓唬我,真正的术士不会用枪,也不会轻易死在枪下。你们还是乖乖等着我来安排你们的命运吧!” 我沉声道:“水月观是怎么回事儿,也是你安排一环?” “水月观嘛只是个小小的意外。”黑裙摇头道:“沈玉龙虽然跟着我,但是他更想独占那个秘密。所以,他联系了水月观。当那些道士死在我手里之后,他就学乖了,按照我的要求重建了水月观。水月观就这么简单。至于说,你后来遇见的事情么呵呵……” 黑裙冷笑道:“那两个丫头,如果只是单纯想要反抗,我或许不用费这么多的手脚。从他们杀人开始,有些事情,我就没法去控制了。人死得太多,肯定要引起官方的注意。所以,我得想办法解决掉官方的所有怀疑。正巧你接了沈衣玉的生意,我就想办法让你看到了一切,又掩盖了一切。” 我明白黑裙的意思了:如果换成调查局去调查沈衣玉的话,会挖掘跟她相关的所有线索。沈家庄园的往事,水月观都会被一个个挖出来。在黑裙看来,与其让调查局从这些地方挖出蛛丝马迹,倒不如自己先暴露出来,给人一个完整的故事,加上一个完整的结局。这样一来,沈家故事到了酸与出世,就算全部结束了,也就没人会去追查后面的事情。她自然可以逍遥法外。 我目露寒光的看向黑裙:“可惜,你犯了两个错误,一是你没及时杀了沈玉龙,把他伪装成献祭失败,身死祭坛的下场。二是你用了一只毫无价值的异兽酸与。” 黑裙点头道:“你只是说对了一点。沈玉龙是一定要死的。我原先的打算就是让他死在这座化平村里。这样一来故事也就完美了。至于说酸与嘛……” 黑裙微微一顿道:“酸与的确是出自于水月观。它逃出禁制也确有其事。不过,酸与最后是死在了我的手里,不然的话,我到哪儿去找两只鸟爪?可惜,我只遇上了这么一只山海异兽。如果我还有选择,肯定不会去用酸与,了结掉我的计划。” 黑裙看向我道:“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你们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呢?” “畜生!”李云歌咬牙道:“虎毒尚不食子,你简直禽兽不如。陈野,你怎么还不杀了她?” 我看向黑裙的目光当中杀意渐重,却迟迟没有动手,因为我还有一个问题没问明白。 黑裙并不是善于布局的高手,但是她一样不是心思粗放的人,她在前面所做的一切,出现的漏洞太多,这说明,她根本没有在乎过那些漏洞。甚至在化平村这里,她都没有再花大心思布局。如果说,她只是单纯的想要掩盖一切,未免有些牵强了吧? 我沉声道:“我很想知道,你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弄出这么个漏洞百出的布局,想要得到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为了感谢你们陪我等了这么长时间,一会儿,杀你的时候,肯定会给你一个痛快。”黑裙说话之间仰头看向了天空:“月圆了,也该开始了。”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空中时,原本笼罩在化平村上空的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得一干二净,天上明月洒下的冷辉,如同清霜顺着树冠蔓延而下之间,满树红叶簌簌而落,为这本就诡异的荒山废村平添几分肃杀之气。 仅仅一刻之后,树上红叶全部落尽,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树枝,我这才发觉,枫树的枝条长成了前高后低的阶梯形状。 登天梯! 第四十四章 十八殿 枫树枝干虽然不算规则,却明显能看出是在步步升高。从我的角度去看,最高的一根树枝犹如一柄直刺天空的利剑,将空中明月一分为二。 “戒备!”我抬手之间,所有人都抬高枪口指向了空中的黑裙,后者却悠然笑道:“想要反抗?已经晚了,术殿将出,你们有幸成为我入殿为王的见证者,待本王加冕,可赐你们自尽,以示恩典。” 黑裙说话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最后几个字声如洪钟震荡四野,引来群山附和,大地轰鸣,我明显感觉到化平村地底正在震荡连连,好似有什么庞然巨物在地底翻滚涌动,想要破土而出。 仅仅数秒之间,村中房舍就开始随着地面的震动连连崩塌,我们头顶瓦片伴着积土簌簌而落,闫星宇惊慌道:“房子要塌了,快出去!” “不能出去!”我反手两掌把冲到身边的队员给推回了屋里:“守住大厅才有活路,全都别动。” 我正在怒吼之间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声轰鸣,等我转头看时一座高达数米的大门已经破土而出,耸立半空,漆黑的门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补天殿” “那是什么东西!”我下意识的开口之间,黑裙仰天长啸道:“补天殿,我终于看到你了,不枉我耗费三十年时光啊!哈哈哈……” “术道十八殿,殿藏九邪天。入殿无圣贤,出殿邪惊仙。” 黑裙长啸道:“陈野,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尽六亲,肆意玩弄那两个丫头的命运了吧?因为我要入邪道,只有人邪,心邪,才能被十八殿认可,入殿为王。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黑裙眼泛泪光缓缓转身,脚踩着节节升高的树枝一步步向大门走去:“补天殿,我来了,我要成王了。” 王杰举枪怒吼道:“开枪,把她打下来,决不能让她进去。” 二处队员一瞬之间乱枪齐发,炫目火链激闪半空,向黑裙背后覆盖而去,黑裙的身形却像是化成了一道虚影,在漫天火雨当中飘然而起,状若飞仙,却又形同鬼魅般向补天殿大门凌空而去。 “玄子,看好他们!”我拔刀出鞘,双脚扎紧地面快步冲起。 “呀——”叶玄怒吼一腿横扫,直奔大厅门框踢去,两米长的门框在叶玄一腿重击之下,形同草棍崩飞空中,越过了我头顶,凌风盘旋着往院墙方向呼啸而去,眨眼之后,门框一端便怦然搭上了墙头,另外一端却稳稳落向地面。 我脚踩门框连点几步跳上墙头,双脚发力跃空而起,直奔枫树枝干跳落而去,可我双脚还没触碰树干,就看到冲向补天殿的黑裙,甩手往我的方向打出了什么东西。 不好! 我心中一凛之下,就见五道细如丝线的冷光向我要害飞射而来。 “杀——”我当空怒吼之下,手中毒蛟飞快劈出,烁烁刀锋与飞来冷光迎空相撞,火星四起,我也在巨力冲击之下向后倒飞三米,落回了墙上。 我没学过轻功,更没修炼出内力,因为吃过夜叉心,从而练出了一身堪比鬼神的力量,刚才我能凌空飞起全靠一段冲刺,现在我没了继续冲刺的距离,就等于没了再次飞跃数米的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黑裙飘向了补天殿。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飞向补天殿大门的黑裙,竟然从殿门穿飞了过去,像是失控的风筝无可奈何落向了地面。 黑裙落地之后足足愣了几秒之后,才厉声叫道:“我怎么没进补天殿,我为什么没进殿?” 黑裙为了进入补天殿,耗费了三十年光阴,灭绝了所有人性,泯灭了所有良知,才打开了补天殿的大门,可她却在最后一刻,被补天殿拒之门外。她精神支柱瞬间崩塌,陷入癫狂。 黑裙双眼血红的喊道:“肯定是我杀的人不够,我还不够邪。杀人,我要杀人,把你们都杀了,我才能进补天殿。” 黑裙翻身之间,身如鬼魅的绕开了我的方向,出现在大厅门外,双手齐扬之下,十道血色红线飞射而出,向二处队员覆盖而去。 “点灯!”我隔空怒吼之下,叶玄从背后抽出两把手|枪,双枪连发,打向大厅四角,四盏白灯从屋角当空而落,妖异灯火与中心大灯交相呼应,将整座大厅都笼罩在了灯光之下,屋里人马也被灯光隐去了身形,灯光不灭就算是暗器高手也别想找出厅中之人的具体|位置。 与此同时,黑裙打入厅中的十道红线在瞬间崩断反弹而回,对方连退了几步才算稳住了身形。叶玄却在这时手提八棱竹节鞭从厅中大步而出:“臭娘们儿,老子今天不弄死你,就不姓叶!” 我趁势跳进院子持刀站在了黑裙背后:“我说了,有我在,你别想杀人。” “谁敢阻我,我就杀谁!”黑裙狂啸之间手中红线连出,道道冷光形同暴雨分别向我和叶玄笼罩而来。直到这时,我才看清,黑裙手里打出来的东西,竟然是几寸长的飞针。 武道当中能用飞针作为暗器的人必是高手,没有深厚的内力作为支撑,无法使用飞针伤人,而且飞针越小也代表着武者修为越高,使用绣花针的人修为足以与“摘叶飞花”的高手比肩,黑裙的飞针虽然比起绣花针低了几个档次,但也足以证明其修为之高。 黑裙飞针暴起的瞬间我和叶玄就落了下风,我俩虽然没让飞针近身,但也无力还击。 一开始,我和叶玄都在拼命抵挡,手中兵器与飞针连续相撞之下,火星四起,金属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我们脚下不断挪动方位,向对方快速靠拢,准备耗尽对方暗器再出手反击。可是,黑裙的飞针却好像是用之不竭,没过多久,我就感到双臂发酸,几次险些被飞针打中要害。 黑裙却在这时笑道:“陈野,你最好别躲,乖乖堵在门口,你敢挪动,我就用漫天花雨的手法往屋里放针,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兑现,一人不死的承诺?” 黑裙冷笑之间,叶玄头一个起身往大厅门口堵了过去,单手持鞭,犹如门神挡在门前,手中钢鞭几乎舞成了一道风旋,堵住大门死守不退。 黑裙呵呵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把你活活累死,也算增加我的邪气。” 我拨打飞针之间冷笑回应道:“就算你把我们都杀光了,你也当不上一个邪字,你对邪的理解就是个错误。” “放屁!”黑裙破口大骂道:“你懂什么?邪者,就该心狠手辣,视苍生如无物,视人命如草芥。我肆意掌控沈衣玉他们的命运,活活把他们折磨致死,不是邪又是什么?” “是丧心病狂!”我冷声道:“邪,在字典里的解释,是不正当,不正派。可不是形同禽兽,心如恶魔。” 我连连进击之下,不断说道:“你听过‘由邪入道’吗?补天殿让你登堂入室,其实就是由邪入道。不正为邪,但是邪最终是要回归到正字上,你做到了么?” 我说话之间,黑裙双眼不由得微微失神,我趁机一刀猛劈了过去,刀光暴行半尺之间,先是一刀劈断了迎面而来的钢针,又去势不减的逼向了黑裙身前,对方稍一迟疑,再想躲开我那致命一刀就已经来不及了。 我手中毒蛟呼啸乍起的瞬间,黑裙手中钢针直奔着我刀锋迎接而来,针尖与刀光碰撞之下,钢针一折两段,我手中毒蛟长驱直入,一刀削飞了对方半只手掌。 黑裙惊叫刚起,叶玄的钢鞭也从她背后竖直劈来,黑裙侧头之下虽然躲过了叶玄破颅一击,却被钢鞭狠狠砸中了肩胛,骨骼碎裂的声音,隔空传开的瞬间,黑裙忽然身形前扑,贴着地面滚出了几米。 “她要跑!”我喊声没落,黑裙就已经没了踪影,我额头上冷汗顿时流了下来。 黑裙那人善于隐匿,操纵沈衣寒几次出手的时候,她都应该藏在附近,可我从来就没发现过对方,现在她再次藏匿,无论是准备偷袭杀人,还是要是逃之夭夭,我都无可奈何。 叶玄本能喊道:“老班,她人哪儿去了?咱们赶紧追?” “用不着追!”我心电急转之下,气定神闲的说道:“跑了就跑了吧!咱们一道通缉令发下去,满天下都没有她能容身的地方。” 术士虽然可以横行江湖,但是说到底,他们还是害怕官府。犯禁的事情可以做,但是不能做在明面上,一旦落案,哪怕是术士也不好藏身,这就是,我一开始为什么宁可东躲西藏也不想跟沈衣寒正面交手的原因。 我敢肯定黑裙没走,我故意放话就是为了刺|激对方,让她露出蛛丝马迹。 可是,叶玄却来了一句:“黑裙会易容术啊!谁知道,她长什么样?咱们就算发了通缉令,也画不出来黑裙的真实面目,有个屁用啊!” 我差点没让叶玄给气死——你这是在安慰黑裙吧? 第四十五章 邪 我心里想要张嘴骂人,脸上却表现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跑了就跑了吧!她被咱们两次重伤,短时间内,也不会出来兴风作浪,咱们哥俩能收拾她一回,就能收拾她第二回。” 我声音一顿道:“再说,黑裙不还给我们留下了一件大礼么?” “什么大礼?”叶玄顺着我目视的方向一回头:“补天殿?这也算大礼?你能进去怎么着?” 我淡淡笑道:“黑裙进不去,但是我肯定能进去。因为,我的邪,才是正宗的邪。” 我不等叶玄再问就解释道:“邪是不正派的意思,但是邪里也得带着个正字。这么说吧!就像咱俩眼前这棵枫树,树杈,树枝都是斜的,但是根子是正的。只有根子正了才有可能由邪入道,登堂入室。” 叶玄听得一头露水:“那跟你有关系么?” 我得意道:“当然有关系,你不觉得我完全符合这个邪字么?” “先说,我这白灯。我灯能杀人,但是白灯也在送死人,把死人送进幽冥,不让他在阳间作乱,白灯说到底是正的。” “再说,我的刀,我的刀也是在杀人。但是这把刀当初在我爷手里的时候,杀得不是汉奸就是鬼子,就算这把刀杀得人再多也挨不上邪字,相反就算把人杀到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也不会成为邪兵,反而会正气冲霄。” “还有我本人,我是术士不假,我做事儿也算不上正派,但是我在替官方做事啊!根子就是正的,最后肯定要回归正途啊!你说对吧?” 叶玄想了想道:“这么说,还真没毛病。可你真能进去?” “肯定能,我现在就进一次给你看看!”我前面那段话,全都是在胡说八道,邪字到底怎么解释,我从来就没仔细研究过。我故意说这些,就是为了刺|激黑裙,只要她相信我能进补天殿,肯定要出手阻拦,她出来也就跑不了了。 我提刀走向殿门时,李云歌忽然在我背后喊道:“陈野,你站住,你不能进补天殿。按照规定,你应该上报情况,由局里决定怎么处理补天殿。” 我额头上的青筋差点迸出来:“李云歌,你最好把嘴闭上,怎么做事儿,用不着你来教我。” 没想到,李云歌竟然在我背后拉动了枪栓:“陈野,你再执迷不悟,别怪我不客气!” 叶玄一手提着钢鞭,一手拔枪而起:“李云歌,你特么别给脸不要,真当老子不敢杀人。” 叶玄话没说完,闫星宇的枪奔着叶玄指了过来:“把枪放下!” “把枪放下!”第四个动枪的人竟是王杰,他的枪顶住了闫星宇的脑袋:“陈野,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其他的事情不用管。” 闫星宇怒吼道:“王杰,你是疯了吧?你们都在看什么,赶紧拦住他们。” 王杰一言不发,手中枪也没有离开闫星宇的脑袋,二处队员全当没听见闫星宇在说什么一个个举目望天,连枪都没抬一下。 我快速爬上枫树之间,从背包里取出一只飞虎抓,隔着几米开往抓向补天殿横栏,把绳子一头拴在树干上,抻成了一条斜线,双手抓住绳索,两手不断前后交换着位置,一点点往补天殿的方向挪了过去。 我没有黑裙那种凌空飞渡的本事,就只能用这种笨办法往补天殿里走。 十几秒之后,我的双脚就已经离开了枫树,人也跟着吊在了半空,补天殿的横匾上也忽然流出一片红光,向我照射而来。 我下意识的想要松手之间,心电一转再次握紧了绳索:“玄子,你看见没?补天殿有反应了,它承认的人是我!” 我在大笑声中加快速度向补天殿方向攀爬而出,可我还没走出几米,黑裙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补天殿大门上方:“补天殿是我的!” 黑裙尖叫之间单手怒扬,五根飞针直奔我的面孔激射而来,我双手同时一松人也跟着向后翻滚而出,五根飞针紧贴着我的面孔急掠而过的瞬间,我也把两只雪暗天打上了空中。 两只暗器凌空飞转之下,犹如两只放飞的竹蜻蜓,嗡嗡带声的升上了空中,站在院里的叶玄,猛一转身连续两枪打向了暗器边缘。两只雪暗天在子|弹的撞击之下凌空疾飞,形同冷电打进了黑裙双眼。 “阿——”黑裙惨叫之间,本能的从补天殿的大门上立身而起,叶玄举枪向对方连击而去。 叶玄的枪声一响,所有人就都反应了过来,同时举枪向黑裙扣动了扳机,密如暴雨的子|弹刹那间覆盖了对方身形,蓬蓬血雾也在黑裙身上冲天而起之间,对方也从门上栽落下来。 黑裙的身形刚一落地,我就爬起来身来,几步抢到对方身边,手起刀落砍掉了对方首级。直到看见黑裙身首异处,我才像是全身失力般的坐在了地上:“总算是弄死了!” 我刚才是在赌我和叶玄的默契,黑裙出手肯定是用飞针,我也必然要向后仰身才能躲开对方的攻击,如果等我落地再发射暗器,结果要么是黑裙趁势逃走,要么就是我在没落地之前,被她第二波飞针凌空击杀。可我在半空时,只能向正当中放出雪暗天,如果叶玄反应不过来,没能及时开枪,我就算前功尽弃了,好在我们两个配合天衣无缝,我俩才又度过了一次难关。 黑裙死了之后,我绕着补天殿的大门转了好几圈,终于确定那就是一扇门,根本没有什么补天殿的存在。干脆就把化平村的事情扔给二处,自己和叶玄一起回了白灯号。 我这边屁|股还没坐稳就接到通知,让我写一份详细的报告,我废了一晚上的劲儿,才把报告交上去,还没等回家睡个安稳觉,就又接到通知开会,只能坐进了会议室。 宁老三虽然也在场,主持会的人却是杨智明。 我坐着玩手机的时候,听见杨智明说道:“这次任务,闫星宇,李云歌表现欠佳,但是,年轻人嘛!都会犯点错误,我们得允许年轻人犯错,也得给年轻人改正错误的机会……闫星宇,李云歌记过一次,会后写一份深刻的检讨给我……” 叶玄坐在我身边捅了我一下,对我撇了撇嘴。我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也当什么都没听见。 杨智明再次说道:“王杰在任务当中失控动手,殴打同伴,指使一名队员重伤,虽然情有可原,但是行为不当……王杰,你自己觉得该怎么办?” “我主动辞职!”王杰勉强说了五个字就红了眼圈,默不作声的点起一根烟来,才算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给憋了回去。 难怪我刚进会议室,就看见王杰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里,谁也不跟谁说话,样子也像是一下老了十几岁。他应该是早就知道了现在结果,让他主动辞职只不过是个过场。 王杰的下场似乎早就已经注定了,他自诩聪明,可是他没有那份定力,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儿,被人扩大之后就成了问题。只要稍作文章,足够他几十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我正看着王杰的时候,却听见杨智明说道:“下面我来总结一下陈野在这次行动中的表现。首先,我得肯定陈野的成绩。但是,陈野此次表现存在很多问题。” “第一,陈野毫无大局观念,这并不仅仅是说这次行动,行动之前,他没有大局观问题就已经暴露了。首先没有明确目标,在化平村,画屏石,水月观几个地方来回乱跑……” 我扬声道:“当时,我还不是调查局的人,得避着警察。不到荒郊野岭,根本不敢动手。把你换成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杨智明还没说话,李云歌已经呛声道:“陈野,领导指正你的错误,你认真听。” 杨智明也说道:“如果,你有意见可以保留,一会儿,可以给你时间说。” 我也好奇对方想说什么,干脆摊了摊手示意他继续。 杨智明继续说道:“第二,陈野的逻辑分析能力明显欠缺,这次任务能够成功,运气的成分占了多数……” 李云歌随口说道:“分析能力?他除了会故弄玄虚,还会什么?” “还会撒尿!”叶玄抽冷子来了一句,把李云歌气得脸色发白。 杨智明淡淡看了两个人一眼:“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个问题,陈野很多时候明知道事有蹊跷,却不做点破,不提醒同伴的做法,是一个严重的错误……” 杨智明一口气说了我四五个问题,才停了下来:“陈野,对于我们提出的问题,你接不接受?如果,你有意见的话,可以现在提。” 我看向杨智明道:“你刚才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听啊!” 杨智明苦口婆心的道:“我知道,我所说的问题比较尖锐,可能有伤你的自尊,但是我们是在帮你纠正错误,你应该虚心接受。” 闫星宇也开口道:“指出错误就应该一步到位,一针见血。杨处说的没错。” 我抬眼看向杨智明道:“你们说你们的,老子不想听。玄子,走啦!大晌午头子,不吃饭扯什么犊子?” 叶玄也冷笑道:“扯犊子顶饭吃呗!” “陈野!”杨智明拍案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第四十六章 老王入伙 我转身看向杨智明:“我就觉得好笑了,你是我直属上司么?老子做事儿需要你来指手画脚,指正点评么?在你没成我都直属上司之前,最好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闫星宇低吼道:“陈野,局内所有任务都采取公开定级原则,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出评价。” 我没理会闫星宇,径直走到会议桌前,一手按着桌子,一手指向杨智明:“我最后跟你说一次,别对我指手画脚。一个跟我挨不上边儿的处室,对我品头论足?我今天就实话告诉你,我拿你当领|导的时候,你是领|导。不拿你当领|导的时候,你就是个卵子。听清了么?” “放肆!”闫星宇,李云歌同时拍案而起。 “管好你的狗!”我目视杨智明,一掌拍向桌面,几寸厚的会议桌当场被我拍开了一道裂口。 杨智明目光平静的看向了裂开的桌面:“陈野,你还年轻,现在或许没法理解我的意思,将来……” 我连对方话都没听完转身就走出了会议室,叶玄在我背后低声说道:“老班,你这么跟他掐,不太好吧?” “跟他掐架是宁爷的意思,你没看宁爷一直都没说话么?”我第一次开口解释的时候,眼角就在偷偷瞄着宁老三,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其实就是最大的反应。他等于是默许了我跟杨智明针锋相对。 叶玄仅走了两步道:“要不咱玩场大的,找个地方把姓杨的腿打折?” “打打杀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陪我等一个人。”我叼着烟进坐进车里,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看见王杰抱着个纸壳箱子,孤零零的从大楼里走了出来。走到门口又茫然的看向了调查局的大楼,眼圈微微泛红。 似乎在跟这栋大楼告别,似乎想要看一眼被埋葬在这栋楼里的青春与梦想。 青春,岁月,回忆,梦想,拼搏,付出,在某些地方,某些时候从来就不是一种等价的交换,除了他自己,没人能知道,他在离开调查局的一刻,真正带走的是什么? 我推开车门迎向了王杰,后者转头看向我时,微微苦笑了一下:“我这里过了三十年,没想到临走了的时候,来送我的人,只有你。” 我微微摇头道:“我不是来送你的。” 王杰脸色先是一白,很快就变回漠然:“你是在来嘲笑我,还是来寻仇的?我王杰接了。” 我郑重其事的看向王杰:“老王,机动科还有一个副科长的位置,你愿不愿意屈尊?” 王杰像是没听懂我说什么:“你说什么?” 我再次说道:“我想聘任你担任机动科副科长。你愿意吗?” “你有毛病吗?”王杰颤抖着嘴唇道:“你是不是傻了?” 我平静道:“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只要你来,机动科除了出任务之外,其他的事情,你说了算。” 王杰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道:“你就不怕,我过去抢了你科长的位置?不怕,我暗地里给你下绊子?” “你愿意当科长也行,我把位置让给你,我对这个东西本来就没什么执念。”我声音一顿道:“我不是君子,我请你来,要做什么,你应该也明白。所以,你肯定不会给我下绊子。” 王杰颤声道:“闫星宇,李云歌针对你,也有我在里面推波助澜,你知道么?” 我平静道:“能猜到一些,如果你没下过绊子,我还真就用不着你。来吧!来了,我们就是兄弟。” “你|他|妈傻呀!你是不是有毛病啊!”王杰捂着脸嚎啕大哭着蹲在了地上:“你肯定是疯子,我不去,我不去……” 我蹲在王杰跟前把一张名片塞在了他手里:“这是我白灯号的地址,我等你,想通了,你随时都可以来。” 我拍了怕王杰的肩膀,从他手里接过纸盒扔进车里,离开了调查局。 叶玄从车里回头看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王杰几次,才忍不住说道:“老班,你这是玩什么呢?” 我笑道:“玄子,咱们两个这尿性,不适合滚官场。就算有宁爷罩着,咱们这脾气早晚也得吃亏,吃大亏。没个老油条在身边跟着,咱们玩不过那姓杨的。王杰正好就是老油条,有他在,咱们能省多少心?” 叶玄撇嘴道:“我看那货就是个小人,你弄他来,能跟咱们尿到一个壶里么?” 我微微一顿道:“你放心,小人是最懂得取舍,也是最善于跟人相处的人,他保证会让你觉得舒服。而且,小人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睚眦必报。王杰被姓杨的逼出了调查局,这个仇,他肯定不会忘,只要给他机会,他就会像蛇一样狠狠咬着姓杨的不放。这给咱们省下多少事儿?” 我看叶玄没听明白又解释道:“你自己想,咱们已经把姓杨的得罪死了,他肯定会想办法给我们下绊子,出暗手。咱们两个这边跟妖魔鬼怪打生打死,那边顾着跟姓杨的勾心斗角,你累不累?有老王在的话,他能把这些事情全给我们挡下来,咱们的日子不就过舒坦了吗?” 叶玄抓了抓脑袋:“说的也是,你算盘打的这么好。万一王杰不来咋办?” “他一定会来!”我长叹一口气道:“王杰在调查局待了三十年,说白了,他的人已经呆废了。甚至对外面的世界有些恐惧了,让他走,他能做什么?只有回到调查局,他才能如鱼得水,甚至还有翻盘的机会。回去先弄俩菜,等着他过来喝酒吧!” 我和叶玄回到白灯号,刚把东西摆上桌,老王就来了:“陈科,我来找你报到。” “就等你了,好好喝两盅。”我起开酒瓶给老王倒了杯二锅头:“别叫我陈科,就算有外人也别这么叫,直接叫我陈野。我们科里只有兄弟,没有上下属。喝了这杯咱们就是兄弟,以后生死与共。” 老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好多年没人喊我兄弟了。这杯酒就是兄弟酒。我王杰是小人,但是小人也有小人的坚持。未来咱们生死与共。” “老王,我敬你!”叶玄也跟王杰碰了一杯。、 老王放下酒杯才说道:“陈野,你知道闫星宇他们为什么一直都想控制你么?” 老王见我摇头才说道:“因为你是局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术士,以前,局里吸收的人不是正统武者,就是科班出身研究生,或者两者兼有。论学历来说,二处的人马学历最高,也都出身于正统的武术流派,所以一向是眼高于顶,瞧不起其他处室,动不动还喜欢给人上上课。别的处室都背地里都叫他们‘装|逼|处’。” 老王稍一停顿道:“这些正规路子里出来的人,执行任务的结果却是差强人意。有的时候,他们又不得不外聘术士作为顾问。但是,你也知道,他们天生的优越感在,总是把术士当成江湖草莽,几句话就容易摆出指点江山的架势。愿意跟他们合作的术士也越来越少。这次,你来,算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控制术士的机会吧!” 我搓了搓眉头道:“他们脑子里装什么了?” 老王摇头道:“正规军对野路子一向都带着偏见,这事儿走到哪儿都是一样。就算是你能赢了他,他也觉得你是旁门左道,上不了台面儿。况且,江湖中人都带着几分野性,桀骜不驯之辈比比皆是。在二处的人看来,让江湖人进入调查局,并不是明智的选择,除非你能乖乖服从纪律,件件事儿都要请示,汇报。” 叶玄呸了一声道:“全特么请示汇报,等他们指挥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老王摇头道:“官场也是江湖,只不过江湖练武,官场炼心罢了!陈野,不是我多嘴,自古以来:学术不如心术,智谋不如权谋哇!君子永远都斗不过小人。就像是杨智明,他能把自己摆在大义上,摆在劝道新人,纠正错误的位置上,你能么?” 老王指了指我道:“这一次,表面是你赢了。实际上是你输了。杨智明把自己位置摆的对。所有人都会觉得是你不知好歹,不懂分寸,觉得你,不听人劝,有错不改,杨智明反倒是成了受害者。” 叶玄当场翻脸:“谁是傻子吗?看不来杨智明是个什么货色?” 王杰摆弄着酒杯道:“说句不好听的吧!你给过局里什么?除了完成了一次任务,什么都没有。杨智明呢?平时没少施恩示惠,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就算那钱不是从杨智明腰包里掏出来的,别人也是领着他的情。就你们今天这一手,将来找你们麻烦的人就不会少了。” “妈的!”叶玄拿起酒杯灌了一口:“这孙子……” 我顺手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老王,这个钱,你拿着。放心,钱来的干净,不是我拿命拼来的钱,我一分不会花。咱们出去交朋友,花的是自己的血汗钱,我要换的也是真兄弟,你明白么?” 老王推了一下银行卡道:“真兄弟,不用这个。不过,这钱我得拿着,免得将来有些路子走不通。对了,我还有件事儿要告诉你。” 第四十七章 一语天晴 老王拿出手机把我拉进了一个微信群:“这位是陈野,人,是异调局的人;路,走的江湖路。正儿八经的术士,你们就把他当六扇门的人得了。大伙以后多亲近。” 老王介绍完了,可是回应的人却寥寥无几,就算有人搭腔,也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好。” 我看了一下那个名叫“江湖人家”的群:“这是什么群?” “术士群!”老王说道:“群里都是术士,他们之间经常互通有无,介绍生意。但是他们之间一般不会闲聊,有什么事情都是单线联系,群的存在无非就是给他们一个牵线的平台罢了,我们以前也是在这个群里寻找顾问。” 我和老王正在说话的时候,群里有人发了消息:“这么说,以后异调局不用找顾问了?” 有人接着道:“不找更好,我早看不惯,异调局花了两个糟钱儿就把自己当大爷的嘴脸了,他们有术士,让他们自己玩去呗!” 又有人接着道:“可别瞎说,你们没看老王说,让咱们把陈野当成六扇门么?惹火了六扇门的大爷,小心把你抓起来。” 我看到这儿不由得一皱眉头:老王说我是六扇门,实际上就是在跟人调侃之余顺带点明我的身份。六扇门并非带着贬义,古代六扇门捕快同样是江湖的一份子,兼顾着公门与江湖的双重身份,可以说是公门中的江湖人,江湖中的公门中人。所以说,江湖对六扇门的感官并不等同于锦衣卫、东厂。那人明显是有几分挑事儿意思。 第一个说话的人再次说道:“我现在就是想知道,异调局是不是不用顾问了?你为什么不回答?” 我刚要去碰手机,就被老王给拦了下来:“别回话。你一回话,他们就都黏上来了。这是有人故意给你使绊子。那个叫‘或许一个人’的人,是在故意激你。” 老王说的“或许一个人”就是群里第一个说话的人。 我正和老王说话的当口,或许一个人再次说道:“你为什么不回答?” “异调局的人架子这么大吗?回答一下问题很难吗?” 老王回了一句:“我们也代表不了异调局,怎么回答啊?我这不是正在措词么?别激动啊!” 老王的信息敢发出去,一个叫“你引起了我的注意”的人,马上质问道:“谁激动了?异调局的人就这么扣帽子吗?这是准备给我们添上点欲加之罪是么?” 老王顿时一愣开口道:“这俩人怎么回事儿?找茬,找得太明显了吧?” 我呵呵冷笑道:“你看这俩人像不像李云歌和闫星宇。” 老王微微一愣:“他俩也在群里?” 我摇头道:“我就是说像,谁知道……” 我正说话的工夫,叶玄却发出去一条信息:“我们哥俩用不着找人,二处的傻|逼找不找,你们得问那帮傻|逼。” “你……”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只打了一个“你”字就停了下来。 或许一个人接着道:“你的意思是:瞧不起我们这些术士呗?”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叶玄就直接怼了回去:“你他么故意找茬吧?我还就告诉你了,老子看得上谁,也看不上你。老子宁可给自己盖一个坟头子也不找你。” 或许一个人:“这是你自己说的,大家听见了吧?机动科的人说了,他们宁死不用找术士帮忙。” 我飞快的打了一条:“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机动科的人?” 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异调局新开了一个机动科,谁不知道?你们既然瞧不起我们术士,麻烦你们从群里出去。” 我正要说话时,却看见一个昵称叫“一语天晴”的人说道:“这是交流群,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想吵架,你们自己拉群单独吵去。” 那边两个人马上没了动静,叶玄却不干了:“这都什么人?你等着,看老子不喷死你。” “玄子别动!”我摆手道:“那俩货明显是想挑着我们跟别人继续吵,别中计。这事儿就这么着吧。” 老王开口道:“陈野,你有空多跟这个一语天晴聊聊。她可是术士榜上排名第三的人物。对术道上的事情了如指掌,局里几次想要聘用她当高级顾问,都被她给拒绝了。你多跟她聊聊,说不定能弄到有用的情报。” 老王不等我说话就解释道:“那个术士榜,是一群年轻术士弄出来的排名榜。前三人一直都没更换过,倒是第四开始更换的十分频繁,不管怎么说吧,你们年轻人之间有话题,多接触一下对你有好处。你说对吧!” 我岔开了话题道:“你是年轻术士,那老一辈的术士呢?” 老王道:“老一辈术士群里也有,但是非常少。你自己想,五十岁往上还玩微信的人,肯定没年轻人多啊!你说对吧?” “那倒也是……”我没太把微信的事情当回事儿,拉着老王和叶玄喝了个酩酊大醉。等我第二天醒了酒,才想起来微信群的事儿。躺在被窝里给一语天晴发了验证消息,很快就通过验证。 我直接打字道:“美女,聊聊天。” 一语天晴:“工作微信,拒绝闲聊。” 我再次打字道:“美女,我是有事儿要咨询。” 一语天晴:“咨询费一千起价,视咨询问题定价。还有,不要叫我美女。” 我:“你肯定是美女。术士榜探花能不是美女吗?” 这个还真不是我信口胡说,古时候,有句话叫:宁要探花,不做榜眼。皇上钦点殿试前三名,肯定是状元文章第一,探花相貌第一。在皇上看来,只有相貌出众的人才能配上“探花”二字。 一语天晴:“呸!油腔滑调的臭男人,咨询费加百分之十。” 我笑道:“没有问题,我想问你,你知道术道十八殿么?” 我的话刚打完,一语天晴就沉默了下去,我等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一语天晴:“我在想怎么回答你。十八殿在术道中不算是秘密,但也是最大的秘密。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你觉得是术在先,还是道在先?” 我思考了一会儿道:“是术在先。” 按照道家的说法,鸿钧老祖在混沌未开之前就是已经存在的神话人物。所以天地之前先有道,而后有人本末倒置的追求起了法术,才有了术士。道,为大道,术,为小径。修术者,其实是在走一条弯路,并不可取。 但是,按照历史发展来看,术士,方士在春秋战国之前就出现了,并且留下了无数传奇。道教却起源于汉代,从历史的角度讲是术在道先。 一语天晴回答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可以给你解释术道十八殿。传说,真正术士秘法,跟三教各成体系,并非遵从于三教。在无数年之前,不知道什么原因,上古术士大批失踪,术道秘法绝大失传九成以上,只剩下了一点皮毛。后来术士也都是修行儒、道、释三教,才让术道得以延续。” “不过,有一个传说,上古术士在消失之前,把术士秘法全部藏匿于十八座大殿当中,封印在不同的地方,这就是后世所说的术道十八殿。” “术道十八殿的传说由来已久,却没人真正开启过十八殿得到术士传承,渐渐的,就连术士本身都不相信十八殿的存在了。不过,也有人执着的相信十八殿确实存在,想要寻找十八殿占殿为王。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术道十八殿,殿藏九邪天。入殿无圣贤,出殿邪惊仙。这首歌谣是真是假?” 一语天晴:“类似的歌谣有很多,谁也说不准是真是假。可能有些歌谣都是后人胡乱编出来的。这种事情信不信都无所谓了。” 我再次问道:“那化平村的补天殿是真是假?” 我用语音把化平村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之后,一语天晴道:“我觉得是假的。术道当中有人在寻找十八殿,也有人在伪造十八殿。这样的事情,以前不止出现一次,甚至还造成了几次席卷术道的腥风血雨。事后证实,那只不过是无聊人的伪作罢了。” “如果,补天殿真在化平村,又怎么会只出现一座门楼。说不定又是……” 一语天晴只把话说了一半就改了口:“总之,我觉得化平村里的十八殿是假的,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过几天的报告,我估计异调局不会放弃这个线索,一定会在化平村里展开大规模的搜查,如果补天殿真的存在,肯定逃不出异调局的搜索。” 一语天晴:“好了,因为你没问什么有用的问题,这次咨询费,我就不收你了。另外,你下次说话说慢点,你的口音太重,转成文字我都看不懂。” 我无奈道:“知道了,我下回尽量说普通话!” “扑通话啊?”一语天晴发过来一个鬼脸。 我咬牙切齿的发出一条语音:“下回我给你来段诗朗诵,让你看看什么播音员的水准。” 一语天晴给我回了三个字:“哎妈呀!” 第四十八章 厄运锦鲤 事情就和一语天晴说的一样,异调局搜遍了整个化平村,也没发现补天殿的存在,最终公布出了补天殿只是骗局的调查结果。 可我却不这么认为。 我总觉得补天殿确确实实存在过,而且就存在于化平村。 村口的那座石碑上刻着“有村化平”那四个字,明显就是术士用来镇压某种邪祟的符语,化平村的布置又是以军营的方式存在。我觉得当年在化平村居住的人,不仅是一群术士,而且是术士组成的军旅。如果,有人动用这么多的人手,只是为了镇压一座门牌楼,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可惜,跟黑裙有关的人全都死了,化平村的原住民也不知去向。我的推测,也就只能作为推测而存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实推测的真假。我也不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化平村上,事情的真相只能留在以后了。 我把老王弄回来之后,就开始着手搬家,当初瓜儿子说的没错,我的白灯号的确是占了别人的地盘,我只能换个地方另行开张。 宁爷把我给调到了天阳市郊区的文玩市场,刚好离异调局总部不算太远,我让老王自己回局里坐办公室,我和叶玄就开始了窝在白灯号里,发朋友圈揽活儿,过上了听调不听宣的日子。 不回去跟装逼处碰面,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可我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 我以前待的文玩市场以倒腾古玩为主,稀奇的事情自然隔三差五就能遇上一次。我现在混日子的地方,纯粹就是文玩,核桃,金刚摆了一条街,核桃里面还能迸出个尸首不成? 我和叶玄没事儿就去“江湖人家”群里胡侃,朋友倒是认识了不少,人也得罪了一片,生意却一件都没拉来。用叶玄的话讲,我俩除了长肉就没长别的,在这么下去都得捂长毛儿了。 那天,我和叶玄实在没事儿干,就在门口支了棋盘,直接摆起了残局,我这边正跟一个文玩街老板杀得不亦乐乎,就听见有人轻声问了一句:“请问,你是白灯号的陈掌柜么?” 我抬头看过时,却看家棋盘边上站了一个身材高挑,长发及腰的年轻女孩,我顺势往后面扫了一眼,才看见离我铺子不远的地方停了一辆越野吉普。 我看了看对方:“我就是!” 女孩低声道:“能单独谈谈么?” “里面请!”我把女孩让进了屋里,叶玄也跟着了过来,双手抱着肩膀斜靠在了门口。 那个女孩顿时懵了:“陈掌柜,我只是过来跟你谈生意,你们不用抄家伙,堵大门吧?” 我淡淡一笑道:“妹子,你当我们哥俩儿好糊弄是吧?一个文静女孩开个牧马人出来,一路上连着撞了三四次,你还安然无恙,说明你的车技不错。” 我打眼看见那辆车时,就看见车上带着三四道刚刚撞出来的印记,哪个普通女孩能一路撞车过来,还镇定自若? 我继续说道:“车上面那个坑,是被人一脚踹出来的吧?你鞋上还沾着油漆,你功夫不错嘛!一脚差点把车门踹漏了。” 那个女孩瞪大眼睛看向我道:“你眼力那么好?” “我眼力再好也没你好。”我伸手指了指叶玄:“别人看叶玄,只是能看见他在堵门,你却能看见他抄着家伙,我是该说叶玄退步了呢?还是该说你的眼力太好了呢?” 那个女孩道:“我叫钱落落,是你们的新任助理。这是我的证件。” 我接过证件之后给老王打了个电话,他那边很快就给我发来一张照片,上面确实是钱落落。叶玄这才把自己藏在腋窝下面的枪,扔在了桌子上:“原来是自己人啊!你早说啊!正好赶上饭口了,你会做饭吧?冰箱里有东西,别客气,想吃什么自己做。顺便给我们俩带一份。” 钱落落红着脸道:“其实……其实,我是想先跟你们做完生意,再报到。” “行!没问题!”我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看在你是助理的份上,就不跟你谈钱了。以后做饭的事情归你了,就当是劳动报酬。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改成现金交易,十万起价,上不封顶。” 叶玄听我说完悄悄在背后捅了捅我,意思是:这样不好吧? 我装着不经意的把手机翻了一下,上面有老王给我发的信息:钱落落,有高级厨师证,擅长茶艺,插花,但是人比较懒,很少自己做饭。 叶玄眼睛顿时一亮:“十万还是友情价。要是玩命的活儿,没个上百万,我们不会接。上回我们哥俩做的生意,收了三百万定金,给你打个八折的话,也得二百四十万。光是做饭怕是不够啊!” 钱落落低声道:“那我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来还,行不行?” “成交!”我当场拍板:“你要扫什么东西。拿出来吧!” 钱落落把东西一拿出来,我顿时懵圈了。 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她能从车里搬出一只鱼缸来,最重要的是,那里面还有一条一尺多长的锦鲤子。 鱼缸肯定没事儿,她说的东西,不会是那条鱼吧? 钱落落指着那条鱼道:“问题就出在这条鱼身上!” “啥玩意?”叶玄伸手把鲤鱼抓了出来,来回摇了两下子:“这不就是条鱼吗?” 钱落落郑重其事的道:“可是这条鱼会杀人!” “把鱼放下!”我让叶玄把鲤鱼扔回了鱼缸,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出鲤鱼有什么不对劲儿:“你怎么知道这条鱼会杀人?” 钱落落说道:“我昨天晚上差点就死在了这条鱼的手里,因为身上带着护身符,才算逃过了一劫。你看……” 钱落落从领口了拉出一道翡翠护身符。 我打眼就能看出那是道门高手炼制的高级符箓,可是那道价值不菲的翡翠护身符上却多出了几条裂痕,乍看之间,就像是被锐器正面击中之后炸开细纹。那确实是,灵符护主之后的表象。 我皱眉道:“你昨天晚上看见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看见!”钱落落摇头道:“昨晚,我睡觉的时候,忽然陷入了梦魇,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直到我身上护身符救了我,我才发现床上多了一条鲤鱼。” 钱落落看向我道:“你相信鱼的眼睛里会闪动凶光么?我当时的感觉,这条鱼恶狠狠的看着我,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吃下去。我今天起来,本来是想找王科长请假延时报到,王科长说,你能帮我,我就带着鱼来了。” 我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这条鱼是从哪儿弄来的?” “抽奖抽来的。”钱落落低声说道:“我最近一直在追一个主播,她主播间叫午夜凶灵,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直播里搞抽奖活动,最近这次搞得就是命运锦鲤。我刚巧抽到了这条锦鲤。” 我看向钱落落:“你确定,没人在抽奖上做手脚?” 钱落落摇头道:“我从小到大,运气都很好,每次抽奖都的能拿到奖品。我觉得抽奖上做手脚的可能性不大!” 我想了想道:“玄子,收拾收拾东西回家,不管怎么说,咱们今晚先看看那个直播再说。” 我上次是在山里建了一间处理杂物的屋子,这会有局里帮忙,我直接在郊区的文玩市场附近买了一栋别墅。那栋别墅从建成就一直没卖去出去,看过的人都觉得风水不好,不仅没人愿意买,就连别墅附近都没有什么建筑,整栋别墅就孤零零建在半山腰上,往下走出五六百米才有别的房子。不过,这也正好合了我心意,免得我办事儿的时候引来麻烦。 我说的回家就那栋别墅。 我在家里一直等到天黑,才让钱落落打开了平板电脑。钱落落把鱼缸给摆在茶几上:“现在的时间还早,那个主播得到11点才能开直播。” 钱落落说话之间,直播间里等待视频上忽然掀起了四个血红色大字:“午夜凶灵”阴森至极的配乐随之而来,我不自觉配乐吸引之间,音乐当中也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在踩着音乐的节奏往我们身边快步疾行,脚步声渐渐增高之间,我忽然觉得像是有人跑到了我身后。 我下意识回头一看究竟,电脑里忽然传出一声犹如有人踹门般的巨响,我本就神经随着声音猛然一颤这之下,电脑屏幕上跟着闪出另外四个大字:“厄运锦鲤。” 我顺着淌血的字迹往下看时,滚动字幕上出现了一连串小字:“不是每一条锦鲤都能带来好运。当一条锦鲤向你游近,也代表着命运在向你靠拢,或许,命运会给你带来别样的精彩,或许,它会伸出冰冷的手去掐紧你的咽喉。” “当你收到一条锦鲤,希望你还能走进直播间,讲述你的故事。我是说,如果那条锦鲤没把你带走,而你还能找回来。” 我皱眉道:“小钱儿,你是第几个接到锦鲤的人?” 钱落落说道:“我也不知道,前几天我被派到化平村去了,那里不让用通讯设备,我有好几天没看直播了。不过,我看直播间里说的话,我好像不是第一个收到锦鲤的人,直播快要开始了。” 第四十九章 厄运锦鲤2 午夜十一点,直播准时开始。 我第一眼在画面中看到的就是一座空荡荡的坟场,主播就站在一座墓碑边上:“大家好,这就是今天户外直播的现场。” 画面里的主播,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故意用头发挡住了半边面孔,对方露在外面惨白的五官还算清秀,倒是很符合当下直播的标准。 主播还没说话,电脑上就跳出了一片弹幕:“主播小姐姐,今天还有锦鲤活动吗?” 主播沙哑着声音道:“上一次接到锦鲤的人还活着,所以活动无法进行了哦!不过,我们可以听听其他接到锦鲤的朋友怎么说。正在看直播的朋友,能说一下你们的感受吗?” 屏幕上很快跳出了一片血红色弹幕。 “我好冷,水库里的水好冷。” “不要相信锦鲤,千万不要,我被扔进了水里,这里有鱼,那些鱼在吃我的肉。” “救救我,我还没死;我真的没死,我在……” 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小钱儿,你试试能不能用红色弹幕?” “不行!”钱落落在电脑上点了几下:“据说这个直播间里,只有死人才能用红色弹幕。活人只能用白色。” “玄子,追踪他!”我向叶玄招了招手,后者已经飞快的打开电脑开始追踪那个主播的位置。 叶玄那边还没出现什么结果,我就看见主播把镜头对准了坟场:“大家看,这座坟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主播的话音刚落,整个电脑就全被弹幕占据,我看了几眼差点笑出声来,怪不得都说弹幕出人才?我也知道现在不是看弹幕的时候:“小钱儿,把弹幕给关了。” 那座坟场似乎已经修建了有些年头,从主播的位置上看到处都是高低起落的坟茔,有些坟茔不仅杂草丛生,墓碑都残缺了大半,奇怪的是每座坟茔前面都摆着一只空碗。 主播说道:“为了正常开播,我在白天的时候,给所有朋友送上了一碗白饭,现在白饭没了,说明那些朋友已经不介意我们打扰了,我们可以正常直播了。” 钱落落忍不住道:“这是真的么?” 我随口回了一句:“要是有人给你一个馒头,想上你家里溜达一圈,你同意吗?扯犊子。” 我正说话之间,主播镜头已经深入坟场中心:“找到了就是这里。大家看,这里有一个水潭。” 坟场中心的确有一座面积不小的水坑,乍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故意挖掉了一座坟,在那里打出一座池塘。 主播对着镜头道:“按照风水上说法,坟地有水是吉兆。但是,水却分很多种,最简单的就是死水与活水。坟地里的水潭是活水才能藏风聚气,给后人带来气运。相反,坟地里的水潭成了死水,就会给后人带来霉运,甚至家破人亡。这座坟地里为什么会出现一汪水塘,大家不觉得奇怪吗?” 主播把镜头往四周转了一圈:“大家看,这附近没有任何水源,说明这里就是死水。” “现在我们再来看一下水质!”主播蹲在水塘边上用手撩起水来:“这水已经变质了,有些地方还长着青苔。大家想知道,这里的原因吗?” “故弄玄虚!”我冷声道:“这个主播一直都这样骗人?” 钱落落低声道:“她很善于吊人胃口。那个水塘是不是真有问题。” 我沉声道:“你给他发弹幕,让她离水塘远点,免得遭了无妄之灾。” 钱落落重新打开弹幕时,屏幕上已经出现了一行白字:那座水塘的事情我知道。 那个人弹幕一出来,所有人都没了动静。 很久以前,水塘的位置上埋过一座坟。 别人家的坟都只有一个坟门供死者灵魂进出,那座坟却有四座坟门,东南西北各有一个。很多人就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也没人敢问,因为修坟的人就住在坟边上,谁想多往坟上看一眼都不行,问多了他就放狗咬人,一二来去附近的人就都躲着他走。 看坟的人是个老太太,不管山上刮风下雨,还是大雪封山,她都不下来,寸步不离的守着坟不动,谁也知道不知道,她平时吃什么,喝什么,村里人都猜测她是靠着坟地附近那几颗山李子树活着,要不然,哪有人不吃不喝还能过日子的? 你们都知道白毛女吧?据说那老太太就跟白毛女差不多,从头到脚的白得吓人,有人往坟边上来,她就盯着人看,谁看见她都觉得心里发毛。 过了几年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那座坟的坟门里忽然流出水了,那水清的很,常年一股股的往外面流。那老太太还特意在山上挖出一道沟来,让水往山下的河里淌。逢见刮风下雨的时候,老太太还特意通通水道,像是生怕水道被石头给堵了。 反正那老太太平时就怪,村里人也就没把这当回事儿。 要不是村里来了一个风水先生,也就不会有后来沉坟的事情发生。 那人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网页上又跳出来一片弹幕。 “怎么不说了?” “编不下去了吧?什么四门坟,坟里还往外淌水胡扯也得靠点边儿啊!” “你当那坟是修在自来水井上边啊?水管子爆了就往出冒水?” “快点跪安吧!我要看主播小姐姐。” 我有心告诉那些网友别捣乱,听他往下讲却不敢在弹幕上说话,万一遇上几个喜欢捣乱了,弹幕就炸了,后面事情肯定出不来。 我有一种直觉,那人的故事很有可能跟小钱儿手里的锦鲤有关系。 那个人忽然发出一条信息:“你们不想听,就让那主播继续直播吧!” 站在水边的主播好像急了:“不不不……这位先生,你继续说,我听着。” “我要看直播!” “我要抽锦鲤!” “我不想听故事!” 主播差点急出了眼泪:“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听他把话说完,我求你们了。” 正在看直播的观众到了这会儿还没发现不对。 “我们是来看直播的,不是来听故事的。” “那个故事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们要看直播。” 主播主播急声道:“你们先等一下……” 我低声道:“你往上面打一句话:你们快看,主播背后有人!” 钱落落的弹幕刚打出去,主播就打了一个激灵,小心翼翼的转向了自己身后的水塘,可是那里除了一片发绿的池水,什么都没有。 钱落落转头问道:“你真看见人了,还是在吓唬人?” 我还没说话,弹幕就有弹了出来: “那水塘里有人!” “刚才有人在水里伸手。” “不是水里是水边上,刚才有一只手从水边上伸出来了,想要摸主播的脚。” “我没骗人,我真的看见了。” 那个主播忽然看向镜头:“那只手,我也看见了。你们身边也有一直手,只不过你们没看见。不信的话,你们可以低头看一眼。” 屏幕上的弹幕一下停住了。 主播忽然笑道:“大家害怕了吗?传说,这座水塘里每年都要淹死一个人。被淹死的人,只有一双鞋留在水塘边上,尸体肯定找不到。那双鞋是顺着……” 主播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手里镜头下意识挪向了水塘一边,那里正好放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两只鞋尖正对着水塘,乍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刚刚在水边把鞋脱了下来,自己走进水塘消失了踪影。 主播尖叫道:“宁宁,你在水边摆鞋了吗?” “没……没有……”直播间里很快传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我……你……你站错地方了,我藏假肢的地方不在那!在那边草丛里。” 负责录像的人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忽然一声尖叫把手机扔在了地上,直播间里就只剩下两个女孩的尖叫声。 直播间的弹幕还没弹出来,我就看见镜头被一只手给捂了起来,视频上很快就飘起一串水泡! 手机被人给拽水里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直播就随之中断。 我转头看向了叶玄:“你追踪到对方的位置没有?” “就差一点!”叶玄往桌子上捶了一下:“妈的,这回丢人了。” 我皱眉道:“小钱儿,你说,这个直播会不会是他们事前安排好的?” 钱落落道:“以前直播肯定会出现惊悚的画面,但是事后主播会进行解释。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出现,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有意安排的事情。我觉得……” 钱落落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那条鱼哪去儿了?” 我刚才把鱼缸给放在桌子上,看直播之前我还特意往鱼缸里看了一眼,这会儿鱼缸变得空空如也,里面的锦鲤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低头去看地面——一般鱼从缸子里蹦出来,肯定是要掉在地上。可我在地上看到的却是一只带着水迹的脚印。 这个屋里只有我们三个,那只多出来的脚印会是谁的? 我伸手拔出了毒蛟:“小心找找!” 第五十章 要鱼的命 地上除了一道带水的脚印再看不到其他什么痕迹,那条鱼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不得而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小心戒备。 我在厅中扫视了一圈之后抬起头来,立刻看见了留在天花板上的一串爪印,那东西手掌大概只有小孩大小,却抓进了天棚几寸,整个人倒掉在天棚上在我们头顶爬了一圈,才转向了厨房。 刚才我们三个人全都是正对大门的方向,坐在沙发上,谁都没有注意过头顶。那时候,偏偏就有一个像是小孩大小的人,从空中倒垂了下来,斜向看向了我们背后。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幸亏那人刚才没有动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向叶玄打了一个手势,自己提刀走进了厨房。 我前脚刚一迈进厨房门口,原本关闭的油烟机忽然转了起来,一丝丝像是头发一样丝线,顺着飞旋的风扇从烟机下面冒了出来。我猛然转身向看见烟机时,烟机上的两只风扇全被风道里涌出来的头发,生生别停了下来。 短短几秒之间,两只风扇的护罩同时崩落在地,大量黑发从风扇背后爆涌而出,像是两团乱丝堆落在炉盘上之后,又像蛇一样猛然倒竖而起,根根发丝犹如利箭向我直指过来。层层发丝被某种力道蓦然绷紧的瞬间,我身后的冰箱悄然开启,一只手掌从冰箱门里慢慢伸了出来,悄然摸向我的腰间。 对方手指轻轻点向我外衣的一刻,我左手手肘忽然暴起向里,撞上冰箱大门。自己背靠冰箱猛然向后撞出一步,生生关合了大门,双手同时握住刀柄,刀尖向里从我腋下向后猛然刺去,一尺多长的毒蛟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完全没入冰箱大门时,我才一步向前,抬手拍向了炉盘上的黑发。· 原本就已经蓄势待发的黑发,在我手掌向前拍出的一刻,直奔我身前飞射而来,我手掌还没跟发端接触就立即回撤,抓住厨房里一块桌布迎着飞射而来的头发兜了上去,漫天黑发仅仅与桌布一触,我便双手抓住桌布两边将发丝罩在其中。 我不等黑发挣脱,就转手两下把像是活鱼一样在桌布当中不断挣扎头发扔在炉盘上,顺手拧开炉盘,蓝色火苗仅仅与布包一触便掀起两尺多高烈焰,熊熊火光无可阻挡的从风扇开口窜进排风通道,我眼见窗外的通风口里喷出一团暗绿色火苗之间,转身按住冰箱的大门,一手从里面抽出了毒蛟。 我再次持刀而立之间,冰箱里忽然传来一阵细索声响。 我反手一下把冰箱从厨房大门里推了出去:“玄子,开枪!” 将近一米八十左右的冰箱,在我推动之下在原地转动了半圈,面向客厅停在了厨房门口,叶玄单手持枪,连扣扳机,脚踏着不断崩落在地的弹壳,向冰箱跟前步步紧逼,连续飞射的子|弹从冰箱背后穿透而出,电火,枪火在厨房当中连续激闪十秒,才渐渐停了下来。 叶玄单手持枪拉开了冰箱大门:“什么都没有?” 我转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钱落落一眼:“你在屋里待着,我们出去看看。玄子,你拿你竹节鞭。” “知道了!”叶玄快走几步从桌上抄起竹节钢鞭,毫无征兆的扬手一鞭往钱落落身前的实木茶几上抽了下去。 一张茶几哪儿经得住叶玄全力一击,在钢鞭之下四分五裂,与此同时,我也看见一只抓在钱落落脚脖上的人手。 “滚出来!”我怒吼之下向前一步冲出,人到中途忽然侧身倒地,手中雪暗天连续擦地飞出,首尾相连着打进沙发底下,几只雪暗天从沙发背后飞旋而出,撞上墙壁之间,沙发边缘也跟着淌出了血迹。 钱落落飞快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站在我和叶玄中间,双手持枪指向了沙发。 我和叶玄对视一眼,同时出腿向沙发踹了过去,两米多长的沙发在我们两人重击之下连翻数圈落向一边,钱落落的双枪随之指向的地面,可我看到的却是一条张嘴喘息的鲤鱼。 叶玄上去扣住鱼鳃,把锦鲤给提了起来:“只有一条鱼,刚才那人呢?” 叶玄没有留意鲤鱼的状况,我却发现那条锦鲤褪色了不少,尤其是身上那道花纹几乎变成了跟其他鱼鳞相同的颜色。 我皱眉道:“你们先把屋子收拾一下,我查点资料。” 我隐约记得,以前有人跟我说过,有些锦鲤子身上能长出字来,鳞片上组成的字越是清晰,跟汉字越是接近,鲤鱼的身价也就越高,如果能长出代表吉祥的汉字,甚至可以卖出天价。 鲤鱼,我倒是吃了不少,可我从来没见过哪条鱼身上还能长出字来。 我特意上网查了一下,鱼身上长字的事情确有其事,网上还能搜到相关的照片。 钱落落带回来那条锦鲤子,身子底儿发黄,左肋上面带着几块黑色鳞片,乍一看就像是有人用黑笔在鱼身上写了一个符号。 我一开始并没把那条鱼当回事儿,因为我不相信,一个鲤鱼身上能带邪。就像神话传说里,龙王公主变成条鲤鱼的事情,就当故事听听得了,哪还有什么值得深究的东西? 没想到,我的一个疏忽差点栽在了这条鱼的手里,那条鲤鱼本身不带邪,可是它能引邪,刚才从我家油烟机通风口钻进来的那团子头发,八成就是个水猴子之类的东西。 “钱落落!”我把钱落落给喊了过来:“那个主播叫什么你能查到么?” “不知道。”钱落落摇头道:“我就知道,她的主播名叫大胆宝|贝。她还有个贴吧,我上去看看。” 钱落落很快打开了贴吧,那里已经有人发了帖子,把直播的截图给发了出来,说是要搜出那座坟场的位置报警救人。下面跟帖的倒是不少,可是谁也没说出个准确的位置来。 我在帖子上扫了几眼,指向其中一个发帖人的头像道:“这个人是谁?你有他的信息么?” 那个人的网名火拳,他的名字我记得很清楚,化平村的那个帖子也是他发在了网上,他也在后面跟了一个回帖:明天早上,我一定能找到准确位置。 钱落落说道:“这个火拳是资深吧友,很多贴吧里都很活跃。我不是他的好友,我试试能不能加上他。”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给我翻翻以前的帖子,看看有没有人在接到锦鲤之后发帖子。” 我们眼前的事情,看似复杂实际上的根子还在那条鲤鱼和那个主播身上,现在主播找不到人,我就只能在鲤鱼身上下功夫。 我和钱落落正在说话的功夫,叶玄拎着两瓶啤酒走了过来:“先喝点,垫垫肚子。” 我打开啤酒后,随手捞起叶玄弄来的下酒菜吃了一口顿时懵了:“你哪儿弄来的生鱼?” 我和叶玄吃的生鱼,可不是外面卖的生鱼片,那是我俩在黑龙|江当兵时候跟当地赫哲族老乡学来的当地菜。那边老乡把江里捞出来的活鱼,片成薄片,倒上白醋一扳,等到鱼肉被白醋杀熟了,再把白醋倒了换上调料再拌几下,一道下酒菜就成了,我俩也不知道那菜应该叫啥名,当地人叫“杀生鱼”,我们也就跟着叫。 我家除了那条锦鲤子,哪还有生鱼? 叶玄吧唧着嘴道:“就是刚才那鲤子啊!要不,大半夜我上哪给你弄生鱼去!” “我艹,你疯了吧?”吃了一口生鱼的钱落落差点没跳起来。 叶玄说道:“咋了?为了那败家鱼,我家冰箱都打碎了,里面屁都没有了,不吃它吃谁?” 钱落落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那你也不能……” 我不以为然的道:“杀都杀了就吃呗!锦鲤子跟草鲤子也没啥区别,都一个味儿。” 我和叶玄,你一口,我一口把一条鲤鱼吃的就剩个脑袋了,叶玄才掏出匕首把鲤鱼脑袋给砍成了两半——叶玄喜欢吃鲤鱼脑子,不管生的熟的,他都能来上两口。 可是,叶玄一刀下去,鲤鱼脑子里面竟然滚出一颗蓝色的珠子。 我用筷子把那颗珠子夹起来看了一眼:“我明白了,真正能引邪的东西是这颗珠子,你们看这珠子上的花纹,是不是跟鲤鱼身上的一样?” 叶玄看向我道:“你是说,鲤鱼身上的字儿,是根据珠子长得?” “差不多!”我正在说话时,那颗珠子就像是遇火的冰块,瞬间化成蓝色的水滴顺着筷子淌到了我手上,我只觉得自己虎口上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的剧痛钻心,顺势往外一甩几块冰渣子就从我手背上掉了下来。 等我再往自己手上看时,虎口处皮肤就像是被冻坏了一样,从外往里的发黑,伤口四周的皮肤肿了起来。 “这是高度冻伤,你得赶紧处理!”钱落落想要过来帮我处理伤口,我却轻轻摆了摆手:“你赶紧想办法找那个主播的线索才是正经事儿。” 叶玄看我受伤也慌了:“老班,你歇着,我今晚高低也得把那败家玩意给找出来。” 他们两个找人,我帮不上忙,干脆把沙发扶起来躺了上去。 第五十一章 夜梦 我一开始还半躺在沙发上看着他们两个在那忙活,时间一久就觉得眼皮发沉,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我就觉得自己膝盖像是碰到了什么人,等我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自己膝盖上按着一只人手。 我下意识的想要拔刀,可是两只手却像是被人按住了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手抓着我裤腿向下发力。 没过一会儿,一个像是纸片一样的女人就揪着我的裤脚从沙发下面爬了出来,紧贴在我身边坐在了沙发上。 我想要抬起去踢前面的叶玄,可是连续挣扎了几次,也没能抬起腿来。 坐在地毯上的叶玄,全然不知自己背后多出了一个人来,还跟钱落落说道:“我搜了几张照片,那个主播总是露半脸,我大概合成了一下,你看像不像?” 叶玄稍转了一下电脑,我正好看到叶玄屏幕上的那个女人,她不就坐在我边上? 我现在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就剩下了脖子,我几乎在本能的支配下转头看向身边,那个女人也在这时慢慢转过头来,一张白纸似的脸上,只有两片像是涂过血的嘴唇显得异常鲜艳分明。那个女人与我四目相交的瞬间,轻轻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又往叶玄的方向指了指。 叶玄到了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背后有人:“这个娘们儿的资料出来了,她叫赵雨竹。还是学生,不过她粉丝倒是不少……” 叶玄在跟钱落落说话的当口,坐在我身边的赵雨竹悄悄伸出一根手指,往叶玄脖子上点了过去。对方指甲碰到叶玄皮肤时,叶玄稍稍偏了下头,赵雨竹的手指一下落空,干脆把手的收了回来。 就那么静静在看着两个人摆弄电脑。钱落落像是感觉到身后有人:“你觉没觉得有点冷?” 叶玄没当回事儿:“你要是觉得冷就披件衣服。老班衣服在沙发上。” 钱落落正要转身的功夫,赵雨竹已经把我衣服拿起来从两个人中间递了过去,钱落落想都没想就把衣服给披在了身上。 赵雨竹却在这时转过了身来,用一根手指点向我的咽喉。 我眼看着对方暗红色指甲往我咽喉压过来时,双手拼命想要向外发力,胳膊却怎么也离不开沙发,赵雨竹的手指却轻易按住了我喉咙,向外轻轻划了过去。 我只觉得像是有把刀顺着我脖子上往外割,没有一会儿工夫,就割到了我后脖颈上。 赵雨竹又在微笑之间,把手原路划了回去,顺着我脖子另外一边划向背后,直到把划到我后颈上才松开手,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我在等你。” 我猛的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身躯前倾着压向坐在地上叶玄,小钱儿。 叶玄差点被我压在电脑上:“老班,你睡毛了?” 我顺手擦了一把额头上冷汗:“我刚才是做梦?” 我本来是在自言自语,可我猛然看见钱落落披在身上的衣服:“你身上衣服哪来的?” “不是你给我的吗?”钱落落以为我想要衣服,赶紧外套脱了下来。 “我没给你递衣服……”我话一出口,钱落落的脸色就白了:“刚才不是你给我递过来的衣服,你脖子怎么了?” 我从沙发背上翻了过去,几步抢到更衣镜跟前,我才看见自己的脖子上有一条绕着圈的红线。 刚才,我不是做梦?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袋里冒出来,我就从镜子里看到了一条人影,对方站在叶玄和钱落落背后,两只手一人一个搭在对方肩膀上,从他们两人中间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孔,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对我说什么? 赵雨竹虽然没出声,可我却在从她的口型上看出,她在说:“我等你!” 我猛然回头之间,赵雨竹却失去了踪影,钱落落被我的目光给吓了一跳:“陈野,你别吓唬我,你怎么盯着我背后看。你看什么呢?” 我不敢告诉钱落落,我遇见了什么,只好岔开话题道:“没事儿!玄子,你联系一下老王,让他给我弄个身份,我明天找赵雨竹。” 叶玄没注意我的脸色:“老班,你刚才不是一直在睡觉么?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赵雨竹?” “别多问!让你找就找!”我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要天亮了,干脆点起根烟来在沙发上坐到了天亮。 我刚要去找老王要身份证件,却看见电脑上多了一个回帖,那个叫火拳的人果然在天亮之前发出了贴子:昨天直播的地方是宁云山北面,顺着山道往山上走三四公里差不多就到了。 “不去学校,去宁云山!”我抓起衣服就带着叶玄和钱落落赶去了宁云山,我们赶到的时候,警察已经比我们早到了一步封锁了现场,附近除了警察没有其他的人在,我叫过来带队警官,拿出自己调查局的证件,让他们留下证物把人全都撤走,才翻起警察找到证物。 那里面除了一套直播的设备,就只剩下一只假手和一双白色的高跟鞋。 假手应该是他们开直播的时候,藏起来的道具。那双高跟鞋,我怎么看都像是昨晚钱落落穿在身上的东西。 除此之外,赵雨竹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警察也曾经怀疑过赵雨竹掉进了水里,可是搜索的结果却是让人大失所望,那座所谓的水塘,根本没有多深,人在里面连腰都没不过去。人在里面趟上两次,有没有尸体自然也就一清二楚了。 现场除了一部进了水的手机,就连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找不到。 我拿着手机看了半天:“玄子,你试试能不能破解手机密码。如果能行的话,今晚咱们就在这儿开直播,小钱儿,你上!” “我?”钱落落顿时懵了:“我不行!” “想要知道真相,就得你上!你准备一下,需要什么化妆的东西,我让人给你送上来。”我不由分说的给钱落落安排了任务,我自己坐在山上扎起了白灯笼。 等到午夜之前,我已经围着水边放起了十一盏白灯,原本寂静的坟场在白灯照耀之下,显得越发诡异。 钱落落虽然没穿白色的衣裙,却像是赵雨竹一样用头发挡住了半边脸,好在她的脸型跟赵雨竹有相似,加上附近的灯光,基本上看不出来主播已经换了人。 我掐着手表等到十一点,向钱落落点了点头,后者很快打开了直播。 没曾想,钱落落刚一出镜,直播间就弹出了血红色的弹幕:“她不是主播,主播已经死了。” 钱落落开口道:“你说主播死了,那她死在了什么地方?” “就在你身后的水里,她在水里躺了一天。不信,你可以回头看看!” 钱落落笑道:“我昨天晚上确实掉进了水里,水里还有一个人,她好像在水里躺了很久了,她是你们当中的哪一位?” “是我!” “是我!” 直播间弹幕几乎覆盖了整个屏幕。 “水里好冷,有人来陪我吗?” “主播小姐姐,不就在陪我吗?她的人就躺在我边上,站在你们前面的是她的魂儿啊!” 我向叶玄连续打了几个手势,他蹲在地上飞快敲动着电脑不断锁定id。 等弹幕弹完,我像钱落落比了一个手势,对方刚一开口,叶玄也学着钱落落的声音,跟她异口同声的说道:“你们看的见我吗?” 直播间里忽然出现了两个人声音时,刚才还在开玩笑的网友一下子安静了下去。 “你们确定能看得见我!” 叶玄和钱落落再次开口时,我越过两个人身影看见他们背后的水坑里翻出了一串气泡,紧接着一圈圈的涟漪就水中飘荡开来,眨眼之后,整个水面就被涟漪完全覆盖。 我看向水面的当口,水坑里缓缓站起了一个人来,对方站在齐腰深的水里轻轻说了一句:“我在这儿。” 钱落落猛然回头之下,不自觉的跟对方目光碰在了一起,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步步的往水坑边上走了过去,站在水边脱下鞋子,抬脚就想踩进水里。 “别动!”叶玄从藏身的草丛里的猛然窜了起来,拦腰抱住了钱落落,把她扑倒在了地上。我手中的雪暗天随之打向水中的人影,我两只暗器同时打进对方双肩,刺眼的鲜血随之在对方肩头迸射而出。 可我再想去拿暗器时,双臂忽然失去了知觉,不受控制垂向了身体两侧,两只脚不由自主的向外踏步而出,一步步走向水坑的方向。 赵雨竹的目标是我! 我顿时反应了过来,赵雨竹昨天出现的时候,一直在说“我等着你。”她的意思是要等着我自投罗网,而我正是在按照她计划再往前走。 我拼命转头看向叶玄和钱落落时,却看见叶玄趴在地上身子在拼命的挣扎,可是四肢却像是被人按在地上怎么也挪动不了。 糟了!昨天在坟场直播的是两个人,一个人在控制我,另外一个针对的却是叶玄。 第五十二章 追踪 站在水里的赵雨竹向我伸出双手,我只觉得自己脚步蓦然加快了几分,大步走向了对方。 我脑袋里想着不能下水,脚却啪的一声踩进了水里,带着泥浆的水花从脚边崩上空中的当口,我身边忽然暴起一声巨响,赤红色的火光从我身边横空冲出数米,正中赵雨竹身前,对方在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被枪火从水里掀上半空,倒飞一米开外摔在了地上。 我的双臂瞬间又恢复了知觉,小钱儿站在我背后喊道:“陈野接枪!”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就看见一道枪影从我身边飞了过来,下意识的用手一抄将一把***给接在了手里。 刚才小钱儿用的是***?难怪有那么大的威力。 我刚刚提枪在手,被打飞的赵雨竹就坐了起来,我想都没想一枪向对方打了过去。这一次,我与对方距离更近几分,刚刚坐起来赵雨竹当即又被***击倒在地,身上脸上血肉模糊。 我提枪往前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直播关了没有?” 小钱儿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直播没关,等她拿起手机看时,直播间里一片寂静。看直播的人,显然是被我们连续两枪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一时半会儿,忘了回复。 小钱儿赶紧关了直播,我几步抢到赵雨竹的尸体跟前,赵雨竹已经被我一枪打得面无全非,但是从尸体上却能看出对方至少死了一天以上。 我仰头看向空中白灯,十一盏白灯仍旧浮动在空中,丝毫没有异样。 赵雨竹是怎么穿过了我的灯阵,又躲进水里? 我一时半会儿弄不清到底是什么状况,让叶玄给我压阵,我自己在坟地里转悠起来。 按照昨天弹幕上那人说法,当初那座四门墓的墓门里会往外冒水。这座山上应该有一个泉眼之类的地方,可我走遍了全山也没看见地上有水脉流淌的痕迹,从山坡往下倒是有一条河,可是从我们位置上往下看,半山腰的位置上有一座天然形成的石台,如果把山上的坟茔比作活人,那么他刚好可以越过石台,斜向观水。这是风水里的“钓台局”,有“姜太公稳坐钓鱼台的意思”占正了位置,后人可出文官。 我眯着眼睛往水里看了一眼,掏出电话给老王打了过去:“老王,你给我介绍的这个钱落落,以前是谁的助理?” “钱落落没当过助理,以前一直是文书,好像是在……”老王一下懵了:“我艹,她以前在二处干过活儿,她不会给你惹什么急麻烦了吧?” “麻烦大了!”我放下电话走向钱落落:“小钱儿,我现在希望你能跟我说句实话。这座坟场究竟是昨晚的事发地点,还是二处伪装出来的现场?” 小钱儿茫然看向我道:“我没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小钱儿没弄明白究竟,叶玄倒是先反应过来了:“我就说嘛!一看你全身没有个三两肉的样儿就不像是好人,原来是特么跟我们玩潜伏呢!” 小钱儿怒道:“猪的肉多,你是不是觉得养猪场里都是好人?陈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怀疑,我可以告诉你,我跟二处没有任何关系。” 叶玄紧盯着小钱儿:“你说没有就没有?” 小钱儿刚要还击就被我挥手制止:“不用吵了,东厂的人来了。” 我正在说话之间,李云歌已经带着人从山下赶了上来,对方见我头一句话就是:“陈野,跟我走一趟。” 我抱着毒蛟冷眼看向李云歌:“凭什么?” 李云歌目光阴沉的道:“你在执行任务期间,违反纪律,开直播泄露调查局机密,造成严重影响,现在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我刚要开口,钱落落飞快的说道:“直播是我开的,陈野他们是在我直播之后才赶过来,为了救我陷入危险……” “住口!”站在人群里的闫星宇不等小钱儿说完就厉声打断道:“钱落落,你知道制造伪证的结果是什么么?” 闫星宇不让小钱儿把话说完的意思非常清楚,他是怕小钱儿跟我们“窜供”。 小钱儿目光平静的看向闫星宇:“我很清楚局里的纪律,也知道作伪证的后果。但是,我得告诉你,我说的句句属实。” 李云歌用眼角瞄着我,向小钱儿说道:“落落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你可以大胆说出来,异调局不是某些人只手遮天的地方。” 小钱儿目光平静的说道:“你说的对,异调局的确不是某些人只手遮天的地方,但是那个人肯定不是陈野。我现在就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没有任何人威胁我,我说的话也句句实属。” 闫星宇还不死心:“钱落落,你把话想清楚了再说,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身边的人拽了一下,闫星宇这才看见我手里捏着手机正在录像,脸色顿时变得一片铁青:“陈野,你干什么?” “留证据呗!”我不咸不淡的说道:“要是小钱儿进了二处受到什么威胁,或者不公平待遇,我也好有个证据。免得有些人准备威逼利诱,或者屈打成招。” “你……”闫星宇刚要发作,就被李云歌当场制止:“别跟他废话,回局里再说。” 李云歌看向我道:“你们两个也跟我回去。” “没空!”我冷眼看向李云歌:“屁话少说,老子没工夫跟你们磨牙,有本事就动手,没本事赶紧滚犊子,老子很忙。” 李云歌的脸色气得阵红阵白,终究还是没敢跟我动手:“把钱落落带回去。” 李云歌带人走远,叶玄才担心道:“老班,小钱儿去了会不会吃亏。” “我给老王打个电话。”我直接把电话打给了老王,告诉他全力跟二处周旋,就算把所有家底儿都折腾进去,拆房子卖地也得保保住钱落落。 老王详细把事情问了一遍:“这个事情,不好办但也好办。这次的事情明显是二处在里面捣鬼,你能抓住他们把柄,咱们就可以跟他姓杨的谈条件。除非姓杨的想看着李云歌一块栽进去,不然绝不会为难钱落落。相反的,你要是抓不住李云歌的把柄,想要保住钱落落就太难了。” “我明白了。”我沉声道:“你帮我打听一下二处想干什么?” 老王说道:“刚才我就打听了,二处那帮孙子是打算处处抢你任务。哪怕自己不干事儿,也让你什么事儿都干不了。” “这帮孙子!”我放下电话眯起了眼睛:“玄子,咱们有事儿干了,走!” 我坐在车上又把事情重新捋了一遍。 小钱儿确实是遇上了麻烦。 我估计,小钱儿在护身符挡灾之后,第一个想要求助的人并不是我,应该是其他处室的高手。对方得到消息之后,应该是没在第一时间给小钱儿答复,她才有了请假去求救的想法。老王把我介绍给小钱儿之后,李云歌也就盯上了小钱儿。 李云歌虽然自大,但并不是傻子,她只要问问小钱儿第一个求助的人,就能知道她遇上了什么麻烦。李云歌甚至不需要对我们盯梢,只要找几个人守着直播间,贴吧,聊天室这几个地方,就能等到她要的消息。 赵雨竹在荒山出事之后,李云歌第一时间锁定了准确地点,带人赶往了现场。同时也找了差不多的地方,仿造出了事发现场。然后用火拳账号发了一个贴子,把我们引到了宁云山墓地。 李云歌为了伪造出逼真的案发现场,甚至把赵雨竹的手机都给送了过来。在这点上,我不得不说李云歌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她有自大的底气。 我这边只有叶玄一个电脑高手,李云歌那边却是一个团队,加上我昨晚又被噩梦纠缠,整整浪费了一晚,也给了李云歌从容布置的时间。我这才稀里糊涂的一头扎进了李云歌伪造的现场。 要不是我看见“钓台”也不会这么快反应过来。在直播间里讲故事的人说过,守坟的老太太曾经挖过一条通往河里的水道,在钓台上怎么可能挖出水道来?加上我放在坟地里的白灯没有任何反应,我才断定这里不是我要找的地方。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我制造一个假象,又肆无忌惮的去报警处理现场的人,大概只有李云歌。 那时候,我只是怀疑,并没下过什么结论,李云歌自己却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她沉不住气,我才有翻盘的机会。 我又给老王打了一个电话道:“一会儿,我让玄子给局里写一份报告,报告上就写,这次任务最大的线索,是直播间里的一个网友。但是,不要说是谁。向局里申请开直播,报告直接传给……传给宁爷。你知道怎么做吧?” 老王压低了声音道:“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我并不是在信口胡说,厄运锦鲤最大线索就在直播间里。那个把四门坟的故事讲了一半的人,绝不是在哗众取宠。他肯定知道什么? 我把这个线索抛出来,李云歌说不定就会去咬饵。 第五十三章 追踪2 我这样做是在冒险,万一李云歌先我一步找到那个人,我可能要前功尽弃,但是我不去冒险就救不了小钱儿。 有些事情,该赌的时候,必须要赌,不能迟疑。 叶玄开着车问道:“老班,咱们不是没追踪到那个人的位置吗?” “就是因为没追踪到,才要把他爆出去。”我沉声道:“那个人不简单,李云歌想找他就必须盯着直播间,她在直播间看人,咱们就去找人,看看究竟谁来的快。按照你昨天名单上的人挨个找。” 昨天晚上,叶玄一共找到了六个用血字说话的id,小钱儿应该是第七个接到锦鲤的人。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先确定那六个人的情况。 我在车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给老王打了一个电话:“老王,还有一件事儿,小钱儿那边你最好能找人看着,我怀疑有东西在盯着小钱儿,别让她在局里出事儿。” 老王咂吧着嘴道:“这个不好办!我尽可能试试,万一不行,你们就得分人出来保护钱落落……你们等我消息。” 老王说的没错,他的确可以提醒二处“钱落落有危险”,但是,听与不听全都取决于二处,他们不想出动人手的话,用一句“无稽之谈”就能把老王给顶回来。 小钱儿在二处出了事儿,自然是对我有利,至少二处逃不过一个监管不力的责任。但那不是我想看到的。如果换成李云歌,闫星宇我绝对不会提醒对方,他们死在审讯室里更好,正可以给我大做文章的机会。可小钱儿是我的同伴,牺牲她去换机会,我做不到。 我沉声道:“玄子快点,咱们得争取在天黑之前把人找到。万一小钱儿那边有事儿,咱们就真得兵分两路了。” 叶玄一踩油门加速赶向了我们第一个目的地——水产市场。 到了地方我却懵了,水产批发市场实在是太大了,站在街口往里一看,满大街都是海鲜摊子。我和叶玄在人堆里挤了半天才找到一间关着卷帘门的铺子。我找到旁边摊子上的老板一问,才知道那间铺子已经关了半个来月了,谁也不知道铺子老板在什么地方。 我和叶玄绕到海鲜铺子背后从通气窗跳进了屋里,我俩刚一落地就闻到一股浓重腥臭味,铺子里的海鲜半个月没人打理,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玻璃鱼缸里全是浑水,看不清里面放着什么鱼。 我从包里抽出一条毛巾缠在鼻子上:“你确定那人的位置在这儿?” “肯定在!”叶玄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眼角一个劲儿的往出淌眼泪:“我估计那货应该在二楼吧?咱们赶紧走,这里味儿太大待不了人。” 我也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加快脚步往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我们两个还没到楼梯拐角,我就觉得背后传来一阵冷意,我稍一转头,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从一口鱼缸里探出来半截黑影。侧躺在鱼缸里的黑影,把一只手从缸里伸了出来,搭在鱼缸外面,从缸里抬起头来,露出来一对眼睛从背后看向了我和叶玄。 叶玄本能调转手电往鱼缸方向照过去时,也看见了一对滚圆的眼睛。 从鱼缸里爬出来的明明是人,可他的一对眼睛却大得出奇,没有眼睑的眼珠子瞪得滚圆,却又毫无光彩,乍看之间就像是一对鱼眼。 我和叶玄看向对方的一刻,那人栖身的鱼缸瞬间炸裂,巴掌大小的玻璃带着呼啸声响,往我们身上飞射而来,我拔出毒蛟在身前连当几刀,飞来玻璃在刀锋撞击之下纷纷碎裂,如同雪粒崩落满地。站在我背后的叶玄拔枪而起,向黑影点射而去,叶玄枪火追着对方身形在黑暗当中掠空穿梭之间,室内鱼缸接连炸裂,玻璃,污水横空乱飞,那道人影却在水花当中接连跳跃着躲开了叶玄的子|弹。 “稳着点!”我向叶玄喊话之间,抽出了两只雪暗天掐在了手里,叶玄开枪的速度随之一缓。 从架子上跳起来的人影,形同大鱼般投向一只大号鱼缸。 “开火!”我怒吼之下,叶玄连开了三枪,三发子|弹呈扇面形状飞射而出,横排打向鱼缸一侧,远处的鱼缸应声而裂之间,那道黑影一跃而起,跳向了店铺中间的蓄水池。 对方刚刚跃上水池上空,我的两只暗器便随后而至。 我刚才就发现,那条黑影总是在往有水的地方跳跃,每次落脚的位置都是能盛下他的鱼缸。现在,近处的鱼缸大部分被叶玄打碎,他唯一能去的就是蓄水池,我的雪暗天正在中途等他。 转眼之间,凌空狂卷的暗器,一前一后打在了黑影身上,暗器边缘擦过对方身躯时,不但没有打入目标体内,反倒顺着他身子滑向了远处,对方安然无恙的落进了水里。 我仅仅一愣神的工夫,就听见脚下传来一阵鱼鳞划地的声响,等我低头看时,一条过尺长的黑鱼已经扭动着身子往我脚边飞速滑来。 我看到黑鱼时,对方已经到了距离我不足两尺的位置,我正想挪脚,趴在积水里的黑鱼忽然一跃而起,在空中横张开鱼嘴往腿上咬了过来。 我反手一刀在空中横拦而过,凌空把那条黑鱼给砍成了两半,带血的鱼尾吧唧一声落在地上,鱼头来势不减的咬住了我的大腿,黑鱼的牙齿穿透了裤管,紧贴着我的皮肤狠狠咬住了一小块肉,钻心剧痛骤然袭来的当口,我想都没想的一刀扫向了自己的腿边,生生把鱼头给劈成了两半。 等我想要回刀的瞬间,一条人影却贴着地面滑到了我的脚前,等我再想反应已经晚了,只能向后不断倒退,我刚刚退出几步就撞上了身后的货架,摞在架子上鱼缸随着倾斜的铁架同时砸落在地,混着玻璃的污水在我身后迸溅数米,我脚下一滑跟着坐在了地上。 一直追着我冲来的人影,就在我跌坐在地的瞬间,往我喉咙上猛扑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间,叶玄从我身侧忽然扑向对手,人在空中双掌同出,拍向对方肋下,那人在闷响当中平飞两米摔在了积水当中。随后落地的叶玄,从身上抽出竹节鞭,以地躺刀的架势,直奔黑影狂卷而去。叶玄仅仅挥出两鞭,我就看见他的竹节鞭上泛起一阵红光,四鞭之后,竹节鞭上的红光暴涨三寸,整条长鞭犹如火棍当空呼啸,将那道黑影逼得连连倒退。 我看见叶玄占据了上风才算是松了口气,我还没等起来就觉得自己四肢蓦然一紧,像是被人给按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又来了! 我心中凛然一惊之间,只觉得自己腰间传来一阵像是针扎似的剧痛,我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身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微微蠕动。我拼命转头之下,眼角余光却看见了蹲在我身边的赵雨竹。 赵雨竹仍旧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裙,一言不发的蹲在我身边,双眼充血的看着我的侧脸,伸手从我背后抽出一只太子蟹扔在了我的身上。 我眼看着那只螃蟹撑起身子,向我咽喉下面伸出一只蟹钳。 我不是没有被螃蟹夹过的经历,被螃蟹夹着最多也就是疼上一下,可我那时却觉得,那只蟹钳上蕴含的力道足够剪断我的喉咙。 我拼命后仰之间,赵雨竹转动着眼珠往我脸上看了过来,对方瞳孔里慢慢泛起了一层灰色的气息。 那是死气! 赵雨竹眼中死气渐渐浓郁之间,我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生气像是被赵雨竹的眼睛一点点的从身上抽了出去。我仅仅跟她对视了几秒,就觉双手双脚阵阵冰凉,整个人开始控制不住的频频战栗。 我听人说过,人在失血过多,快要断气的时候会冷得发抖。 我这是快死了? 这个念头在我脑中刚起,我就听见远处传来了一声枪响,原本趴在我身上的太子蟹,被叶玄侧面一枪打得四分五裂,原本快要伸到我喉咙前的蟹钳,贴着我的下巴飞了出去。 蹲在我身边的赵雨竹,对我冷然一笑,身形向后倒退了几步没入黑暗当中。 叶玄抢到我身边,把我拽了起来:“老班,你傻啦?那螃蟹都要夹你脖子了,你怎么连动都不动?” “一会儿再说,先上楼!”我现在来不及跟叶玄解释什么,把手搭在他肩上,让他把我扛到了海鲜铺子楼上。 铺子二楼除了简单的几样家具,就是接着电源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电脑网页还停留在直播间上。 我伸手在床上摸了一下,被水迹浸透的床垫上仍旧带着一股鱼腥的气味。 刚才跟叶玄动手那条黑影,应该就是这间铺子的老板。 难不成,他晚上从鱼缸里爬出来,趴在水淋淋的床垫上看直播,直播过后再爬回鱼缸里? 我还想再往其他地方找找线索,店铺外面就响起了敲门的动静:“开门,警察!” 第五十四章 暴怒 叶玄往楼下看了一眼:“我下去跟他们解释。” “没时间解释,我们赶快走!”我拽上叶玄又从通风口爬了出去,跳上房顶离开了海鲜市场,临走之前我特意给老王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处理海鲜市场的这边的事情。 可我坐进车里不久,就一个劲儿打起了冷战:“玄子,先别去找人,先找地方泡个澡,换身衣服。” 我俩等于是水产市场污水里滚了十多分钟,身上不是鱼鳞就是污水,早就已经没法看了,再加上我身上冷得像是从里到外冻实心儿的一样,就想赶紧找个热水池子钻进去。 叶玄抓了抓沾着鱼鳞的头发:“咱们家伙都在车里,这么去泡澡。你不怕丢了?” “那就回局里,去职工澡堂。”我现在能想到的地方也就剩下那了。 我进澡堂之前特意嘱咐叶玄带着家伙,叶玄的竹节鞭带不进去,就在浴兜里塞了枪,我自己也把龙牙给别在了身上。 等我坐进于浴池的水里,才感觉到身上温度回来了一些。 叶玄把毛巾盖在额头上,枕着水池边跟我说道:“我说老班,你这两天怎么了,怎么像是被狐狸精勾了魂儿似的,要命的玩意都到眼前了,你也不动一下。” “我也在想怎么回事儿。”我随口说道:“你打死那只螃蟹的时候,看见我边上有人没?” “没看着,我就看见你边上有一堆鱼缸……”叶玄说着说着就把话转到小钱儿身上:“小钱儿那妹子还真不错,关键时候提的起来。比那个什么李云歌强多了……” 叶玄说话的时候,我就感到眼皮子发沉,迷迷糊糊的靠在浴池边上睡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我就觉得身边动静不对。 叶玄说话的声音没了,我背后却升起一股凉意,我刚想回头就听见有人在身边说道:“你最好别回头,看见身边躺着一个死人,你说不定会疯。” 我心里顿时猛的往下一沉,我身边坐的是叶玄,可是说话的却是赵雨竹,叶玄哪儿去了? 我正想转头的工夫,忽然觉得肩膀上一凉,赵雨竹伸手搂住了我的肩膀。 我的目光稍稍向外转动了一下,就看见按在自己肩头上的五根手指,等我再往另外一边转动眼珠时,却连人影都没看见。 赵雨竹的声音很快又传了过来:“平平安安的活着不好么?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我沉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人?” “我是赵雨竹,你不是知道么?”赵雨竹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我想杀人就杀人,哪有什么为什么?本来我想杀你,可我现在觉得不想杀了。你的身手那么好,用在追捕我上太可惜了。不如,你帮我做事怎么样?你去把那个钱落落带给我,我们之前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怎么样?” “不行!”我断然拒绝:“我可以换一个人给你带过来,钱落落肯定不行!” 赵雨竹笑道:“你不把钱落落带来就别想见到你兄弟了,或者,你打算造一口鱼缸,把你兄弟养在鱼缸里也行,只是那时候,他认不认得你啊?” 我沉声道:“你能把人变成鱼?” 赵雨竹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声音陡然一沉:“现在不是你在我问,而是我在命令你。一句话,你究竟带不带钱落落过来。” “不!”我话一说完,赵雨竹抓在我肩膀上的手掌猛然一紧:“你是不是连自己的命也不想要了。”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我冷笑道:“你杀了我,自己也跑不出去。你想死就动手试试。” 赵雨竹的声音微沉道:“你以为我会把你斩首,还是分尸?都不会。我只会让你死在水里,等别人发现的时候,最多就是看见一具心脏病突发死在浴池里的尸体,谁还能找我的麻烦?” 赵雨竹说话之间,我身边也飘起一蓬黑色的头发。 下一刻间,那蓬黑发就从水中慢慢浮了起来——全身是水,用头发挡住半边面孔的赵雨竹,出现在我眼前时,那只露在外面的眼睛再次浮起了阵阵死气。鲜红的嘴唇在我眼前微微颤动着道:“你不是每次都有运气逃命……” “我不是每次都需要运气!”我说话之间,轻轻用舌尖往腮边一勾,带出了半只掰开了的刀片。双唇叼住刀片一边猛的吐向身前。被我吐出去的刀片虽然只飞出一尺多远,刀刃却在赵雨竹的眼睛上横扫而过。 对方尖叫之间,捂着眼睛仰身扑倒在了水里。 我在豁然起身之间,抓起浴池边上的匕首,跳出水外。 刚才跑去汗蒸的叶玄听见那声尖叫,提枪从汗蒸房里冲了出来,没用我说话就对准水里连开了三枪,子|弹透过水面炸开了池底瓷砖,藏在水下的赵雨竹像是活鱼一样拧动着身子,向外游出了一米多远,等到叶玄再想调转枪口时,赵雨竹却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水里。 “看大门!”我转身想往门边去拦截赵雨竹,却和从外面冲进来的人撞了满怀。 我来不及去跟对方解释,伸手把人拨向两边,围着一条浴巾冲向了门口。 我和叶玄一人提刀,一人持枪,堵着门口时,却听见浴池里传来一声玻璃炸裂的声响。 通汽窗?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通气窗。 东北这边的浴池,为了不让浴池里弄得水汽缭绕,老浴池里通常都会在屋顶开个气窗。当然,气窗也不会开得太大,最多也就两尺见方,足够一个人爬出去了。新盖的浴池,已经不用通气窗这种东西了,一般都是用风扇排除水汽,我和叶玄已经多少年不进老浴池洗澡,一时之间忘了还有通气窗这码事,等我们反应过来,浴池里就之剩下一堆被砸碎的玻璃。赵雨竹早已经不知去向。 我狠狠一握拳头:“妈的,让她跑了!” 我在回来这一路上虽然冷得要死,脑子里却一直都在想,怎么能在手脚不动的情况下给赵雨竹致命一击? 我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从一个江湖朋友那里学来的,嘴里藏刀片的办法。 嘴里藏刀本来是空道,也就是小偷的绝活,他们往嘴里藏上一只刀片,为的就是在被人绑上之后,能用嘴里的刀片自救。真正藏刀的高手,嘴里放着刀片,吃饭,喝水,说话什么都不耽误。我没练到那种程度,但是简单说上两句话,还能做到。 刚才,换成叶玄,他不用刀片,光凭一口真气就能把赵雨竹的眼珠子给打出来。可我不行,用上了刀片也只是划伤了对方眼珠。 我原先一直怀疑赵雨竹没死,现在看,昨天被我用***撂倒在山上的人,是不是另有其人还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那个赵雨竹应该是一个善于隐身的术道中人。 可惜,我和叶玄没能把她留下。 人已经跑了,我和叶玄自然也就没有在守在浴池里必要,让老王帮我们拿来衣服就回了车里。 我习惯性往自己装备上摸了一下顿时勃然大怒:“刚才值班的是谁?” 停车场的门卫听见我喊,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我值班,怎么了?” “刚才谁碰过我的车,我的装备哪儿去了?”我放在车里的毒蛟和雪暗天,加上叶玄竹节鞭全都不翼而飞,我怎么可能不生气? 门卫上下打量了我两眼:“你喊什么?你雇我给你看车了怎么着?自己没看住东西,还特么疯狗一样……” 对方话没说完就让我抬手一巴掌给扇倒在了地上 “住手!”闫星宇不知道从哪儿跑了出来:“你怎么动手打人?” “你特么找死!”我抬手掐住了闫星宇的脖子,当场把人提了起来:“你今天不把我装备弄出来,我就要你命。” 那时候,我眼珠子都已经红了,要是没人阻止,我真能动手杀人。 “住手,都干什么?”杨智明从远处跑了过来:“陈野,你给我住手,这是调查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理都没理杨智明,仍旧提着两腿乱蹬的闫星宇不放。 宁爷也从楼里赶了出来:“陈野,把人放下,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先把人放了,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 我甩开闫星宇,把自己丢装备的事情说了一遍。 宁爷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事儿是有内部人在捣鬼。否则,一个看停车场的门卫,不会在自己看守不利的情况下,还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闫星宇也不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停车场。 可是这种事情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宁爷脸色阴沉着说道:“陈野,你先回去。我叫人帮你找找。” 我强压一口怒气,转身要往办公室走,赶过来的李云歌却说道:“宁局,陈野打了人就这么让他走了?” 宁爷冷声道:“有些事情最好别做得太过,做得过了,丢得不光是自己的脸。” 李云歌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杨智明的给拦了下来。 宁爷别有深意看了杨智明一眼转身走回大楼。 我回到办公室里就扎了两只白灯挂在了二处自己门口,这位置正好就是二处走廊的对面。 第五十五章 谈心 我刚把灯笼挂上,宁老三就跟进了屋里,当面跟我拍起了桌子:“陈野,你想干什么?在局里点灯笼,你要翻天啊?” 我顿时也火了:“干什么?当然是找我的装备。那是我家传的刀,要是要不回来,今天必须有人死。” “放屁!”宁老三勃然大怒:“你当异调局是什么地方?是江湖堂口么?你陈野又是什么人?是江洋大盗么?丢了东西就想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争锋相对道:“宁如尘,我特么瞧不起你。一个局长让手下在自己眼皮底下兴风作浪,你连屁都不放。当他么什么局长,回家抱孩子算了。” 我这句话刚一说完,我爷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宁老三没当场发作,我爷却火了:“你跟谁说话呢!你自己弄丢了东西,冲着谁发邪火?有本事,你去把东西找回来给我看看,没本事,别在这儿穷嚷嚷。” 我眼珠子顿时红了,脑袋上的青筋一根根的蹦了起来,可我说话的声音却变得异常平静:“我现在就去找。” 我爷顿时急了:“你个小兔崽子,我还说不了你了咋地?给我坐下。” 我爷最了解我,我要是在吹胡子瞪眼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劝住。我要是暴怒当中忽然平静下来,那就说明再也劝不住了。 我爷看我要往外走,伸手就要过来按我肩膀,我稍微一侧身子滑到了门口。可我还没出门就被叶玄给拦了下来。我爷趁势抓住我一只手把我拽了过来。 我总不能跟我爷动手,只能乖乖的被他给按在了桌子上,我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我打死……” “别……”宁老三把我爷给推到了一边儿:“你们爷俩都先消消气。叶玄,你去把门关上,别让人看笑话。” 宁老三给我扔过来一根烟:“先抽两口缓缓劲儿。” 我把烟点上之后,宁老三才慢悠悠的说道:“野子,你在我眼里就跟自己亲孙子没什么区别,你别嫌我唠叨。” 宁老三伸手往我的办公桌上点了点:“这就是江湖。这个江湖靠得不是刀枪剑戟,靠得是脑袋,靠的是人脉。这个江湖见不着血,要不了命,却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跟这个江湖格格不入啊!” 我刚要说话,宁老三就对我摆了摆手:“你先别急着反驳,让我把话说完。你觉得自己很聪明,觉得自己有血性。你看不上杨智明,觉得他虚伪,阴险。这也没错。论武功,你一只手就能让他死上几个来回。论心机,他却能玩得你团团乱转。他纵容手下偷你东西,确实上不了台面。但是,他也笃定了,你不敢杀他。” 宁老三把自己的枪扔在了桌子上:“我现在让你拿枪出去,一枪崩了他。你能做到。可你能做到后半辈子,一直躲着警察么?” 宁老三的话顿时让我冷静了不少。 宁老三笑道:“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有比不上杨智明的地方?” 我没好气的来了一句:“我没发觉。” 宁老三笑了:“咱们简单点说吧!如果,杨智明给你一个嘴巴,你马上还他一刀都是轻的。但是,你给了杨智明一个嘴巴,如果有利益需要,他挂着一个巴掌印,还能跟你笑呵呵的称兄道弟,跟你讲道理,说情怀,让你觉得自己冲动了,反过头给他道歉。这点你能做到么?” 我微微摇头之间,宁老三再次说道:“今天的事情,本来是你吃亏。但是,杨智明稍稍操作两下,就能让全局上下都觉得是你无理取闹。你相信么?” 叶玄顿时瞪起了眼睛:“你们局上上下下都是傻子吗?” 宁老三不但没生气,反而笑着解释道:“能在局里混日子的人,就没有谁真是傻子。咱们这么说吧!杨智明以前当过老师,他做过这么一件事情,就是当着全班同学面,指着一个学生问:大家说,他有没有撒谎?全班同学异口同声的说:有。其实那个孩子没撒谎。更没做错什么。可是为什么全班都在这么说?” 宁老三自己回答道:“因为,聪明的孩子,觉得应该顺着老师说,老师才喜欢你。单纯的孩子,觉得老师平时对他好,老师让做什么就应该做什么。还有很多孩子,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宁老三靠在椅子上道:“孩子的世界很单纯,大人的世界相对复杂,但是其中的道理大致相同。这个江湖不是靠聪明和本事就能混下去。就算无欲无求,不争不抢,也一样会有人琢磨着从你身上得到点什么。你想独善其身也不是不行,前提是你还没得罪到谁……” 宁老三微微一顿道:“本来,你把王杰拉进机动科这一手玩得很漂亮,我还以为你成熟了。没想到,你还是没沉住气啊!” 我不服道:“我是想沉住气,可我的刀就不要了?” 宁老三摆手道:“我估计,那事儿不是杨智明的主意。他不会干这种容易落人把柄的事情。偷你刀的人,大概也是临时起意。或者说,他不知道,那把刀对你的重要性。他们玩的是规则,你玩的是武功,那些只会背地使绊子的人,不会跟你硬碰。我估计他们偷你装备,就是打算故意恶心你一下。没想到弄走了你家传宝刀罢了。” “如果真把你逼到了出手杀人的程度,杨智明他们跟你就是两败俱伤的结局,他们几年之内也翻不了身。在规则里混日子的人,最怕的就是留下污点,那随时都能成为对手攻击他们的突破口,杨智明不会干这种授人以柄的事情。” 宁老三犹豫了一下道:“我约莫着,用不上几天你的刀就能以一种合理的方式回来。你放心好了。” 我深吸了一口烟道:“可我咽不下这口气怎么办?” 我爷骂道:“咽不下,你也得给我咽下去。这么大人了,连点定力都没有,你还混什么江湖?回家抱孩子得了。” 宁老三转头道:“老哥,你又来。陈野知道错了,就行了,你还要他咋样?再说,陈野这脾气就是随你学的。要怨,这个根儿也是在你身上。” 我爷被宁老三顶得不说话了。 我犹豫道:“宁爷,你说这些,我都知道,可我……” “你做不到就做不到,也没人逼着你做到。”宁老三笑呵呵的道:“人活在世,追求的东西不尽相同,对升官发财没什么追求,用不着学这些东西,学得多了,遭罪的反倒是自己。” 宁老三站起来拍了拍我肩膀:“你可以不服就干,但是你得注意分寸。打了人,还让他没话说,才叫高明。你这么干,容易把自己折进去。懂么?”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宁老三却先一步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在门口挂了两盏白灯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你这两盏灯笼能要人命对么?白影杀人灯,我可见识过你爷的本事。” 我爷说道:“那小子没想杀人。他的本事可我比我强多了,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他都敢改。陈家白灯都被他给改成扯犊子的玩意了。他挂那两盏灯,只能吓唬人,杀不了人。” 宁老三哈哈笑道:“陈野这小子行,还有分寸。好好打磨打磨,将来错不了。” 宁老三话锋一转道:“陈野,你想跟姓杨的斗就跟他好好斗上一场。凡事有我和你爷给你撑腰,但是你记住,别玩太过,要不然,我们也不好收场。行啦!我和你爷还有事儿,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处理吧!” “宁爷,我送你!”我站起身来送宁老三出门。 宁老三呵呵笑道:“我这是赶着回家抱孩子,你就别送了,越送走的越慢!” 宁老三这老头子,也不是什么肯吃亏的主儿,在这儿等着我呢。 “嘿嘿……”我|干笑了两声,到底没给宁老三道歉。 宁老三倒也没在意这些,走到门口才说道:“你赶紧把这灯笼摘了,办公室弄俩白灯,可不怎么吉利。” 宁老三说完话就跟我爷走了,我站在门口抬头看向两盏灯笼的时候,眼角余光却看见抱着肩膀斜倚在走廊里准备看戏的闫星宇——他是专门来看我怎么摘灯的。 我眼带杀机的看向对方时,闫星宇面带微笑的向我看了过来,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真想把白灯摘下来砸在他脸上,可是宁爷这边才跟我摆明利害关系,我就直接打他脸,终于不算太好。宁爷说的对,有些会事情,我真得学会来日方长。 我强压着一口怒火,伸手把灯笼给摘了下来,吹灭里面的蜡烛就想要提着灯笼往回走。 我还没进门就听见闫星宇说起了风凉话:“异调局到底是讲规矩的地方啊!谁要是觉得灯笼好挂,肯定怎么挂上去,怎么摘下来。别说小的,挂灯笼不行,就是老的,挂上去的灯笼,不也一样被我们摘了。” “你说什么?”我猛然回头看向了闫星宇。 第五十六章 兵分两路 我大步走向闫星宇:“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闫星宇昂着头道:“我有必须要跟你解释么?” 闫星宇的话没说完,就让我抓着衣领给顶在了墙上:“你特么不把话说明白,老子弄死你。” 杨智明也从屋里走了出来:“陈野,你干什么?” 我厉声道:“他摘了我爷的白灯。” 闫星宇冷笑道:“摘了又能怎么样?你真当这是你家么?” 我飞快的说道:“我爷的灯笼是不是挂在钱落落附近,是不是让你们给摘了?” 我没出师之前,我爷就不随便挂灯笼;我出师之后,我爷就不碰灯笼了。他能往局里挂灯笼,肯定是为了保护钱落落。 闫星宇斜着眼睛看向我道:“是又怎么样?” “滚你吗的!”我抬手把闫星宇扔了出去,几步走到杨智明面前:“我爷挂灯笼是为了镇住缠上钱落落的邪祟。现在那东西已经进了调查局,我刚才在浴池跟它交过手。它在我们手里吃了亏,肯定会去找钱落落,你们把灯笼给摘了,要是出了人命,你们负责得起么?” 杨智明脸色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星宇,你们是不是摘了灯笼?” 闫星宇扭头道:“我凭什么告诉他?” 杨智明被气得七窍生烟:“云歌去找钱落落了,你……” 闫星宇脸色顿时变了:“我是摘了灯笼,云歌她怎么会……” 我伸手把闫星宇给拽了起来:“带我去找人,快点。” “那边……”闫星宇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我给拽起来,拖向了楼下。 等我看清了关押小钱儿那审讯室的位置,差点又要抬手揍人——审讯室就在距离浴池不远的地方,从浴池通风口跳出去,可以直接踩着房顶蹦到审讯室上方。赵雨竹说不定早就已经从哪儿钻进去了。 “开门!”我抬手把闫星宇给扔到了门口时,审讯室的大门忽然间从里向外猛然开启,浓重的水汽随后便从门中翻滚而出。 “出事儿了!玄子……”我和叶玄一左一右靠向大门之间,带着寒意的水汽也从门里汹涌而出。 我稍稍放低了身形,正准备看看里面的情况,就听见审讯室里传来一声李云歌的尖叫。 “云歌!”闫星宇连滚带爬的冲到门口:“你们还等什么呢?往里进啊?” “滚你妈|逼!”我气得破口大骂道:“要冲你自己冲。” 闫星宇跳脚道:“云歌有危险!” “死了才好了!老子拍巴掌乐!”我嘴上跟闫星宇针锋相对,眼睛却一直在往审讯室里看。 审讯室的地面上现在全都是水,不探脚往里踩,根本分不清水深水浅。走廊上空也是水汽缭绕,不把水汽排出去,站在走廊里怕是连人都看不着。 我刚给叶玄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让他掩护我前进。 李云歌的尖叫声已经再次传来。 “云歌!”闫星宇不管不顾一个箭步冲进了审讯室大楼的走廊,也正好堵住了我的去路。 “废物!”我真想一刀过去,先结果了闫星宇再说,可他人已经进去了,我再想如何也无济于事,干脆退出一步,向叶玄喊道:“踹门!” 叶玄顺手关上了审讯室的楼门之后,我和叶玄同时出腿踹向大门,包着铁皮的防盗门,在我们两个人重击之下直飞数米,紧贴着地面向走廊里横冲了过去。 “掩护我!”我追着飞出去的大门快步向前冲进之间,叶玄顺手在另外一个队员身上又抽出来一把手|枪,双手持枪堵住大门,两只枪口同时指向了我的身后。 我追着大门向前跑了不到五米,大门就与在走廊里面摸索前行的闫星宇相撞在了一处,对方猝不及防之下,当场被门板拍倒在地,我一脚踩住门板继续向走廊飞快冲进。 我在没踝深的积水当中连踏了五步之后,忽然感到头顶上传来一丝压迫之感,就好像是有人从我头上伸出双手悄悄摸向我的头发,对方指尖刚与我的发梢微微一触,马上就滑向我身体两边,探手往我肩上垂了过来。 我本来想要往前一步,躲开从空中垂下来的家伙,可前方那朦朦水雾当中却多出一条人影——赵雨竹。 我与赵雨竹对视的一刹那间,就下意识的躲开了对方目光,赵雨竹却轻声笑道:“你怎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有一种感觉,无论我的下一个动作是什么,都会对上赵雨竹的眼睛。可我现在却不能不动。 就在进退两难的当口,叶玄忽然喊道:“趴下!” 我身形作势前倾,双手夹在肋下两侧,掌心向外,直奔地面扑落而下,地上积水从我身边迸溅而起的瞬间,叶玄枪声在我身后骤然连起,我只觉得头上阴影猛然向下逼数尺,直奔我后腰位置上抓落下来。 与此同时,叶玄的子|弹在对方身上连连开花,阵阵鲜血如雨迸飞,从我头顶洒落走廊。我却在纷飞血雨之间挺身而起,抓住眼前的赵雨竹,猛起一刀贯入对方咽喉。 半尺多长龙牙匕首带着刮骨声响从赵雨竹脖颈后面透体而出时,对方脸上却露出了笑意:“这是你第二次杀我,我会记着,你也给我记清楚。” 赵雨竹说一说完,整个人就瘫倒在了地上。 我提着鲜血乱滴的匕首愣了几秒之后,才快步抢进了审讯室里。 钱落落被人扣着双手坐在审讯椅上毫发未损,李云歌却捂着脸蹲在地上抖成了一团。我懒得去看对方情况,两刀砍开了小钱儿的手铐,向外面喊道:“还有喘气的没,有就给我进来几个。” 二处队员一窝蜂的从外面冲了进来,有人去拽闫星宇,有人去找李云歌,就是没人去管我和小钱儿。我也乐得清闲,直接把小钱儿带回了办公室。 等我坐到屋里才知道,我在停车场揍了闫星宇,又扬言杀人之后,李云歌就迫不及待的跑进审讯室,提审了小钱儿。 李云歌和另外一个队员正吓唬小钱儿的当口,审讯室的通风口里毫无征兆的流出了水迹,仅仅一会儿的工夫,地面上就无声无息的积起了过寸厚的水流,直到他们三个的鞋被水浸透,三个人才发现屋里进了水。 那个二处队员起身准备去喊保洁的时候,浓重水汽也在地上氤氲而起。 李云歌刚喊了一声小心,一身白衣的赵雨竹就出现在审讯室的门口,面对面的与那个队员碰在了一块,那人当场倒地。赵雨竹无声无息的走向了李云歌,把她按在了审讯桌下面…… 小钱儿当时被固定在审讯椅上,除了看见李云歌被人按倒,又在桌子底下尖叫了两声就再没看见其他的东西。 我这边还在问小钱儿情况,老王就走了进来:“陈野,去会议室。李云歌他们好像遇上麻烦了。” 我冷笑着站起身来,我刚走到会议室就看见用手捂着半边脸的李云歌,我歪着脑袋仔细打量了李云歌两眼:“你怎么不把手拿下来。” 杨智明沉声道:“陈野,云歌遇上些麻烦需要你帮忙。” 我悠然坐在了椅子上:“条件?” 聪明之间说话,并不需要互斗唇舌,宁爷没在屋里,就代表着杨智明想要跟我谈条件。 杨智明道:“鉴于此次任务紧急,对手猖獗。我处决定暂停对钱落落的调查,让她回机动科继续担任助理。希望你们能尽快完成任务。” 杨智明的话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就是告诉我一个意思,你能救下李云歌,关于钱落落的调查就是轻拿轻放;反之,她在完成任务之后还会继续被调查。 我用手敲着桌子道:“没有装备,我做不了任务。” 杨智明道:“我们调取了监控录像,你的装备属于不翼而飞,我估计跟那只潜入调查局的凶灵有关,我们已经派人寻找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我微微点了点头道:“可以!李云歌,你先把手给我放下。” 李云歌求助似的看了看杨智明,见他点头才慢慢放下了左手,我的目光顿时一凝——李云歌的脸上多出几片细小的鱼鳞,乍看上去就像是鲤鱼腹部的鳞片。 “你别动!”我慢慢接近李云歌的当口,出其不意的伸出手去用指甲挑住一块鳞片向外使劲一番,生生把那块鱼鳞给揭了下来。 “啊——”李云歌尖叫着站了起来。 闫星宇也跟着喊道:“陈野,你干什么?” 我捏着那片带血的鱼鳞,猛然转头道:“赵雨竹没死,你们把她尸体弄哪儿去了?” 闫星宇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声:“楼下解剖室!” 我伸手把闫星宇给拽了起来:“带我过去。老王赶紧通知封锁大楼快点,让所有人小心。” 杨智明这时也懵住了,过了几秒钟之后才算反应过来向门外喊道:“拉警报!快!” “拉个狗屁!”老王指着杨智明鼻子骂道:“拉警报的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么?” 杨智明的脸色微微一白,再次喊道:“别乱动,让二处的全出来,跟着我们走。” 杨智明很快就带着二处人马向解剖室蜂拥而去。 第五十七章 兵分两路2 很快二处就将解刨室围堵得水泄不通,门里看到的却是满地血腥。 两张解刨床上各自躺着一具尸体,其中一个是被叶玄打成了蜂窝的那个二处队员,当时从走廊上倒垂下来,想要抓住我肩头的人就是他。 另外一张解刨床上却躺着被割断了喉咙的法医,从伤口上流出来的鲜血将地面染成了一片猩红。 我拨开人群走进解刨室:“把监控调出来看看。” 有人调出监控之后,我才看见了那个法医的死因。 一开始,两具尸体全都安静躺在解刨床上,拿出手术刀的法医刚刚站在赵雨竹身边,后者紧闭的双眼忽然爆睁开来,双手同时上扬之间,一手抓住法医额前头发,一手抓起手术刀,横起一刀割向了法医咽喉,被手术刀带飞的鲜血瞬时间染红了赵雨竹的白裙,她也从解刨床上坐了起来,从容不迫的把法医的尸体搬到床上,自己站在满地鲜血当中抬起头来看向墙角的摄像头说了一句什么。 我转头向叶玄问道:“她说什么?” “她说:我会找你。”叶玄解释道:“她没提名道姓,就是说找你。老班,赵雨竹说的是找你,还是找李云歌?” “都有可能!”我顺口答了一句:“把录像回放……停,就是这儿,画面调近。看她脖子,对……” 叶玄把画面放大之后,我才看见赵雨竹脖子上被我开出来的那道刀口,已经不药而愈,身上甚至连一道疤痕都没留下。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上一次,我以为自己在山上用枪打死的的并不是赵雨竹本人,而是她的一个替身,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这个赵雨竹,难道还有不死之身么? 我脸色阴沉的往回走时,李云歌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我的后面,叶玄撇着嘴道:“我说,你能不能离远点,一会儿再把老班的鞋给踩下来。” 这一次,李云歌破天荒的没跟叶玄斗嘴,只是一言不发的跟在我的身后回了会议室。 我刚刚坐下,杨智明就开口道:“小陈啊!你对赵雨竹的事情怎么看?” 我沉声道:“赵雨竹肯定是要回来杀人,不是杀我就是杀李云歌。我不能留下来被动挨打,必须主动出击。我拿到装备就走。” 李云歌颤声道:“陈野,我需要准备什么么?” “你?”我马上明白过来:“你好像是弄错了一件事儿,我没打算带着你走。” 李云歌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下更没了血色。闫星宇忍不住道:“陈野,我们之间是有过矛盾,但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在计较这些?你就不能大度点吗?” 我抬眼看向闫星宇:“你们两个,要是不怕半路被我弄死就跟着我来。” “陈野,你太过分了!”闫星宇拍案而起时,杨智明也说道:“小陈,我也觉得,任务与安全应该两者兼顾,毕竟,你还在异调局里,同事之间的情分还在,什么都不管不顾终归不好,你说对么?” 杨智明不是再跟我打感情牌,而是在变相的威胁我。 我眯着眼睛看了杨智明一会儿,才说道:“玄子,你留下保护李云歌。我和小钱儿去执行任务。” 叶玄不等杨智明开口就抢先道:“老班,我留下来,行。我们之间谁听谁的?” “你听他们的,全力保护好李云歌就行,别给我惹麻烦。”我扔下一句话,也不管杨智明他们同不同意,拉起小钱儿就往出走。 直到上车,小钱儿才担心道:“你这么把玄哥扔下,他不会有事儿吧?” “有事儿的是李云歌!”我冷笑一声道:“他们还不知道玄子的厉害。那货,坐着不动都能给你掀起三尺浪来。等着吧!李云歌这回要不哭得找不着北,就算玄子功夫没到家。” 小钱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沉声道:“我们原先方向有点问题,玄子那边知道该怎么配合我,我们现在不找那几个网友了,直接去挖赵雨竹的祖坟。你给我查查赵雨竹是什么来路。” 小钱儿很快就查到了赵雨竹的信息:“赵雨竹就是本地人,籍贯是赵家村,离我们这里大概有三个小时作左右的车程。其他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想了想道:“你让老王给我们开两张介绍信,就说我们是赵雨竹大学的老师。我们去赵家村一趟。” 赵家村除了距离市区远一些,其实并不难找,我们直接拿着介绍信进了村委会,告诉村长:学校准备考虑让赵雨竹留校任教,我们是来外调赵雨竹家庭情况的老师。 可把村长给乐坏了,一个劲儿说赵雨竹有出息。 说到赵雨竹直系亲属的时候,村长就犯愁了:“妮子家里已经没啥人了,原先还有个老爹,前几年也没了。要不是村里人帮着照应了,他家房子都得塌了。” 我顺口说道:“你能领我到他家看看么?我们管怎么说也不能白来一趟啊!” “行!”村长拿了烟袋背着手把我们往村后面领。 我假装随意的问道:“赵雨竹家里以前都有什么人?都是干什么的?” “以前也就是他奶,他爷,还有他爹……”村长道:“他妈早就跟人跑了。也就他们爷儿四个过日子。” 村长那人倒是很健谈,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老赵家犯病啊!稀奇事儿出了一处又一处,这些年好像就没遇上过什么好事儿,也就妮子考上大学算是件好事儿吧!” 村长没用我问就说道:“你听说过,脑袋砸出个坑来,还能活着的人么?赵雨竹他爹就是。” 以前,赵雨竹他爹在外面给人跑车,钱挣的不少,媳妇也漂亮,那日子过得也算不错。后来,赵雨竹他爹开车出事儿了,人被抬回来的时候,脑袋都被压得瘪下去一大块,不少人都说他爹**都出来了,人肯定是没了。可是老赵头不信,非得说他儿子还活着,谁碰都不行,还拎着铁锹把要帮忙的三亲六故全都打出来了。 谁都没想到,他儿子还真就缓过一口气,真活过来了。就是那脑袋像是瘪了的球似的,离远了一看少了一块。 我听到这儿时,忍不住打断了对方:“你是说,他儿子没上医院,自己在家就好了?” “可不是么?要不咋说,人命不该绝的时候,怎么都死不了呢?”村长觉得那是赵雨竹父亲命不该绝才没死,可我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颅骨破裂还能活下来的人,并不少见。但是没经过抢救,就能自己活下来的人,怕是百万人里也不见得能出一例吧? 小钱儿顺势问了下去:“那后来呢?” 村长道:“后来,妮子她娘,受不了天天守着这么个人就跟着人跑了。说是跟着个打井的跑了。” 妮子他爹伤了脑袋之后,就不会说话了,媳妇跟人跑了以后,就像是犯了魔障一样,天天坐在他家井边上掉眼泪。那口井,就是他媳妇跟的那个野汉子打出来的。老赵头怕他儿子投井,就天天看着他。那家里的日子还能过下去么?老赵家的日子就越过越不像样,要不是靠着村里接济,一家子人早就饿死了。 没过那么两年的工夫,老赵婆子也没了! 要说老赵婆子死的时候才叫个怪。咱们这边有个讲究,就是上炕必须把鞋脱了,就算非穿鞋不可,也不能把脚对着炕沿,鞋底向外。 只有办丧事儿,停灵的时候,人才会那么躺着,谁家孩子要是这么上了炕,准得挨上两个耳刮子。老赵婆子断气前一会儿,还在跟人一起扒苞米,冷不丁就从院子里站起来,转身往屋里走,直接躺在了炕上。 那会儿,院里的人还以为是她累了,谁也没当一回事儿。等到苞米扒完了想进屋告诉老赵婆子一声,才看见老赵婆子穿着鞋脚朝外躺在炕上。进屋那老娘们儿,赶紧过去喊赵婆子让她脱鞋。谁知道那时候赵婆子人都已经硬了。 村里人都说,老赵婆子扒苞米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为了能找个地儿寿终正寝才回的屋。你说吓不吓人? 村长一口气说到这儿,还特意往我脸上看了一眼:“老赵婆子死了之后,老赵头他们爷俩儿就都魔障了,一块儿坐在井边上守着往井里看,连饭都不做。还得妮子做了饭给他俩端到井边上去吃。” “他俩就那么守着井吃饭,吃饭之前还得往井里拨拉点饭粒子。他家连饭都吃不饱了,还往井里倒,村里人都说他俩疯了。后来他们爷俩越疯越厉害,不管刮风下雨,白天晚上都守着井不放。一守就是好几年。” “有一天半夜,有人听见妮子他爹在院子里没命的号丧,出去一看才知道,老赵头没了。老赵头就是在井边上没的,死的时候,人趴在井口上把井口给堵了个溜严,那两只手都抓进井沿子的石头缝里了,掰都掰不开。最后硬给掰折了手指头才把人弄下来。” “妮子他爹不会说话,就知道一个劲儿的嚎,。谁也没问出来老赵头究竟是咋死的。小妮子倒是一个眼泪都没掉……” 村长说着一指前面:“他家就在前面。” 第五十八章 密语留书 赵雨竹家就是个普通的农家院,除了看出房子长时间没人居住之外,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我向村长说道:“赵雨竹亲人葬在什么地方?我想去祭拜祭拜,免得白来一回。” “有心啦!”村长指着不远处山坡上的几座坟茔道:“他家人就在那边,现在天也不早了,要不,你们在村里住下吧?我家有地方。” “不了,我们开车来的,一会儿还得赶回去……”小钱儿在那哄村长的时候,我已经在赵雨竹家的院子里转了一圈儿:“村长,你不是说赵雨竹家里有口井么?我怎么没看着那井在哪儿?我想找口水喝。” 村长道:“那井早就填上了,村里人帮着给填的。” 以前,不少人都在他家井里打水,妮子他爹魔障了之后,说什么都不让别人靠近他家的井,谁来就跟谁拼命,村里人都知道他疯了,也就不跟他一般见识。等妮子他爹死了之后,有人过来打水,才知道那井里的水变了味儿了。好好的井水打出来有股子烂木头的味儿。 村里人说是,肯定是当初打井的人使坏,给他家井里沉了木桩子。那叫定龙桩,桩子打下去,这家儿的地气儿也就断了,日子肯定得越过越糟。都说那打井的不地道,弄走了人家媳妇还不给人留活路。可具体咋回事儿,谁也不知道。 妮子自己说:那井留着也没人打水,她家里又没有人,万一谁家小孩淘气掉井里就不好了,求着村里人帮忙把井填上。本来,村里人就是在井上盖了石板子,再埋了点土。后来,妮子有一年自己回来,雇人把井挖开又重填了一次,这次她是找人往井里灌了水泥,把井填严实了。 村长说着话往我脚底的方向指了一下:“原先那井就在你脚底下。” 我下意识往地上看了看:“这井是一开始就有,还是赵雨竹父亲出事儿之后挖的?” 村长回答道:“一开始是个小井,也就是能下去个水筲吧!妮子他爹出事儿之后,老赵头也不知道怎么想到,找人过来挖了一口深井。说是改改家里的风水。” “原来是这样!”我跟村长胡扯了两句,开车离开了赵家村,把车停在几里地之外,自己和小钱儿绕了个圈顺着山路返回了赵家村的后山,也就是的赵雨竹他爷下葬的地方躲了起来。 小钱儿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你特意跑回来,不会是想在山上等天黑吧?” “我就要等天黑。”我沉声道:“老赵家那口井有问题,我怀疑,老赵家死的那几口人,没在坟里,在井里。等晚上,咱们把老赵头的坟给挖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一直在山上等到天色大黑,才点起来一盏灯笼,用工兵铲挖开了老赵头的坟。好在老赵头的坟埋得不深,没有几下就挖出了棺材盖。往前推几年,虽然官方提倡火葬,但是农村里也有偷摸土葬的事情,越是偏远的地方这样的事儿也就越普遍,从坟里挖出棺材来并不算稀奇。稀奇的是,老赵头的棺材盖上没钉棺材钉,棺材盖轻轻一推就掉了下来。 棺材盖下面,竟然还挡着一块写着油漆字的木板。 小钱儿轻声念道:“过路同道,在下有礼。赵家逢难,秘术回天。只为香火,未曾造孽。君子勿言,深感恩德。这是什么意思?” 我沉声道:“老赵头果然是术士。他的意思是说,自己为了保全赵家的香火,动用了某种秘法。他只是为了香火,没有害人,还请过路的同行,高抬贵手不要点破他的把戏。妈的,到死还特么糊弄人。” 如果,对方的秘法真有没有害人之心,他根本用不着写这么个东西。 人分善恶,术分正邪。 是不是害人的邪术,真正的术士一眼就能看出个七七八八,还用得着他弄这么一手。 “小钱儿往后退!”我带着小钱儿往外退出五米,掏出一枚雪暗天,扬手打向了棺材。竖直旋转的暗器,好似一把电锯贴上棺材之后,立刻向木板当中陷落半寸,丝丝带响的在木板上锯开一道半尺长缺口。 那道木板稍一震动之间,棺材里顿时传来一阵箭头射中木板的声响,仅仅一瞬之后,十多支带着倒钩的箭头穿透木板崩上了半空。棺内机关的力道之强,可见一斑。 我等到棺中箭矢停歇,才小心翼翼的靠近棺材,用工兵铲掀掉了盖在上面木板。却看见棺材里躺着一副鱼骨。 那条占据大半棺材的大鱼被放在一个金属打造的水槽当中,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那条鱼一开始应该还在棺材里面存活过一段时间,直到水槽干涸才慢慢死去。 老赵头的尸体哪儿去了? 我绕着棺材转了两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拿出手机给“一语天晴”发过去一张照片:“美女,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一语天晴:“咨询费三千。概不赊账。” “掉钱眼儿里了,这是……”我咬牙切齿的转了三千块钱过去,一语天晴才回复道:“如果我没看错,那是一种风水邪术,名为九龙续命棺。” “相传,在明末清初的时候,有一个风水高手,曾经改动过传说中的‘九龙抬棺局’,将风水之龙换成了真龙。而后九龙抬棺局,演变出了几种抬棺邪术。抬棺邪术的具体内容已经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每种邪术都需要有人见血殒命。施术的过程也极为复杂,甚至施术者本人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不过,邪术一旦成功,施术者也会取得常人意想不到的好处。” “咨询完毕,如有其它问题请再付咨询费三千元。” “吸血鬼!”我忍着心疼再次转钱:“那个风水师后来怎么样了?他的风水秘术传下来没有?” 一语天晴继续回答道:“那个自称为龙灵道人的风水师,最后死在自己的风水秘术之下。风水界并没有留下相关的记载,只是有人说起过,龙灵道人俗家名字姓赵。” “咨询完毕,如有其它问题,请再付咨询费三千元。” 我忍不住打过一句话:“你是地主老财吗?” 一语天晴很快回应道:“鉴于雇主不礼貌行为,下次咨询之前,先付道歉费五千元。” “你狠!”我原本还打算把赵家的传闻跟一语天晴说上两句,可我实在是心疼那八千块钱,干脆直接关了电话:“咱们先……” 我还没说出自己的打算,就看见赵家房子里亮起了灯光。 “下去看看!你跟在我后面。”我招呼了小钱儿一声,悄然接近了赵家老宅。 老宅的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整个屋里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我隐隐约约的觉得,那个点灯的人应该就藏在炕沿底下,背对窗口等我出现。 我在外面按兵不动,对方丝毫没有反应。似乎有意在跟我比试耐性,看谁能坚持的更久。 我正在紧盯屋里的当口,房子前窗的位置上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隔着窗户向我看了过来。 小钱儿!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小钱儿什么时候绕到前院去了?我不是让她跟我后面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对面的小钱儿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用手连连指向我的身后。眨眼之后,我就觉得身后有人往前紧跟了两步,一只像是枪口一样凉冰冰的东西随之贴上了我的脑袋。 我后面不是小钱儿! 战友之间就算再熟,也不会拿着上膛的枪跟你开玩笑,万一枪支走火,我当场就会被打个对穿,除非小钱儿想要杀我,否则,她不会用枪顶我脑袋。 我身躯紧绷之间,悄悄勾动了一下脚趾,藏在我鞋里的夺命钉,蓄势待发之时,我身后忽然传来了小钱儿的动静:“对面那是谁?” 我身后的身影没落,就见对方小钱儿忽然向后退出一步,双手持枪往我这边指了过来,可她的枪口明明指的就是我的脑门儿。 我与眼前的小钱儿目光对视的刹那,才发现房子里的小钱儿的头发挡住了她半边脸孔,瞄向准星的眼睛也浮起了一层死气。 对面的人是假的? 可我背后的小钱儿为什么用枪顶着我脑袋? 我脑袋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我有把握在任何一个人开枪之前出手击杀其中一个目标,可我却弄不清她们谁真谁假,一旦我杀错了,自己的脑袋马上就会被飞来的子|弹掀开天灵盖。 一连串的念头在我脑中飞快闪过之间。 前方的小钱儿已经勾动了手指。 我背后也传来扳机慢慢滑动的声响。 必死之局当中,我却难以选择。 可是,我再没有动作,就是死路一条。 一前一后两个小钱儿手中扳机在飞快扣紧,枪中子|弹都已经临近发射的边缘。 千钧一发之间,我猛然向后出手抓住身后那人手腕,将她手掌从我耳边拽到了身前,对方手臂贴着我脸颊滑出半尺的当口,被她紧握的手|枪也随之发射,枪口喷出火舌穿透玻璃的刹那,我心底猛地凉了半截。 我选错人了。 第五十九章 密语留书2 两个小钱儿的两把枪一前一后相对开火,两声枪响随后传来。 我听见枪声就知道自己拽错了人——我明显能从声音中判断出身后人用的是军中制式手|枪,对面房子那声枪声却是已经淘汰了的老式手|枪。 我身后的才是小钱儿! 我这时反应过来却已经晚了,对方已经开枪,我们和小钱儿紧贴着站在一起,想躲都已经来不及了。 我认命似的闭眼等死时,却听见身前炸起了一声子|弹与木料相撞的爆响,等我睁眼看时,在我身边一侧的窗框已经被子|弹打成了两截,我和小钱儿却毫发无损。 对面的人把子|弹打偏了? 运气! 我只能说是运气了! 我还没来得及庆幸,小钱儿已经把我推到一边,双枪连发向对方狂击而去,对方丝毫不让的双枪还击。 两个人在不足五米的距离之内疯狂互射,子|弹带起的红光在屋里交叉穿梭,连连互撞,片片火花激射漫天,两个丫头却各自守着窗口寸步不让。 他们这是在玩命! 我几次想要推开小钱儿,都被乱射而来子|弹给逼回了原位。 我心急如焚之下,却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对方打来的子|弹,几乎全都擦着小钱儿身边飞向远处,最严重一次也只是打断了小钱儿一溜儿头发。 小钱儿能让子|弹转弯儿? 我自己都被自己这种不切实际想法给吓了一跳! 可是眼前的情景却又让我难以理解——我眼看着,赵家窗在子|弹撞击之下木屑纷飞,玻璃乱溅,换成是我站在小钱儿的位置上都得闭上眼睛,防止被玻璃崩伤了眼球。可是,那迸水一样的木屑,却在小钱儿身前纷纷落地,连她衣角都没触动。 我还没等弄清小钱儿为什么能在枪林弹雨之间安然无恙,对面的枪声却戛然而止。小钱儿的双枪却还在连续激射。 对方没子|弹了! 我闪身靠向小钱儿身边时,小钱儿的枪上火光毫不留情的在对方身上带起了片片血花。对方却硬顶着子|弹向我们方向飞扑而来,双脚平点炕沿,落在距离我们不到一米的地方。 “靠后!”我推开小钱,双臂齐震破开窗框跳进了屋里,刀光化电向对方肩头劈斩而下,毒蛟之锋利几乎无可阻挡,刹那之间劈开了对手肩头,直奔对方胸口的斜向斩入半尺有余。 以毒蛟的锋利,加上我的手劲儿,换做一般武者只会被我斜肩劈成两半,对方却在我刀锋突进的刹那间,忽然出手直奔毒蛟的刀刃上抓来。 对方五指虽然在刀锋之下斜飞半空,毒蛟的刀势也在对方阻挡之下为之一泄。 对方这才抬起头来,向我咧嘴一笑:“你上当了!” 我凛然一惊之下,想要撤刀却已经晚了,我们脚下的炕面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忽然形同翻板一样调转了半圈,把我们两个一块儿掀落地底。 “陈野——”站在窗口外面的小钱儿没有犹豫的追着我跳了下来,跟我一块儿向地底落去。 我只觉得自己像是失重一样从空中直落而下,跟对手摔成了一团,小钱儿也随后跳落在了我身边,等我抬起头时,头顶机关已经怦然闭合。 中计了! 我脑袋里刚刚反应过来之时,差点被劈断的那人,忽然开口道:“你能追到这里也算聪明。我可以告诉你,在这里你虽然能找到我的秘密,却要和秘密一起长眠地下了。好好享受一下,你生命最后的时光吧?” 我看向地上那人:“你是赵雨竹?” “你可以叫我赵雨竹。”对方的声音是赵雨竹,但她绝不是赵雨竹本人。充其量只是她的传声筒而已。 赵雨竹道:“我很忙,就不跟你聊天了。你可以在这里慢慢找我的秘密,也可以坐下来慢慢思考人生,等待死亡。我去找你的兄弟了,如果,人死之后真有灵魂,这世上也真有地府的话,我很快就会把他送下去陪你!” “等等!”我刚说了两个字,那人勉强支撑起来的身体就怦然倒落在地,再也没有了声息。 我这边刚刚点燃一盏灯笼,就听见头上传来一声天塌地陷的似的巨响。 “快走!”我拽起小钱儿向一旁冲出十米之后,犹如洪流般的泥土,石块就在我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倾落而下,把刚才所在甬道堵了个严严实实,我和小钱儿再慢一步就得被生生活埋在地里。 “妈的,赵雨竹把房子弄榻了!”我提着灯笼转向甬道深处时,才发现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排列着七座一模一样的洞口。 那不是天然形成的山洞,而是有人特意修筑出来甬道,单看洞口的规模就足以判断出甬道背后的秘境,将会是何等恢宏。 往前推二三十年,没有谁能有这么大手笔。这座山洞原先的主人绝不是赵家。 我正想仔细看看那七座密道,却发现灯光所及的墙壁上映出了几个符号,我试着挪动了一下灯笼,将灯光打在那面墙上,一连串的字迹也在灯光照射之下映现而出。 我提着的白灯是“照”字灯,专门映照出术士肉眼无法看见的东西,那片字迹应该是某个术士的秘法留书,没有类似于“照字诀”的秘法,谁也别想知道这里还有一段隐秘。 我走到墙边时,小钱儿忍不住劝道:“陈野,你别走太近,那说不定是什么诅咒?” 我随口答道:“这是术士密语,只有真正的术士才能看懂,没事儿。” “还有这种东西?你不会是信口胡说吧?”小钱儿惊讶道:“我也出身术士世家,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顿时也愣住了:我惊讶的不是小钱儿的出身,而是她不知道密语。 术道世家的秘法,通常都是传儿不传女,只有术道门派的弟子才会男女皆传,像小钱儿这样出身世家,不会秘术的事情并不少见。可是,术士密语是我爷教我的啊!他还跟我说过,这种密语会用的人已经不多了,但是术士肯定都知道这个。小钱儿怎么没听说过? 小钱儿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跟着我走到墙壁跟前:“是有点像密语。不对,就是密语,可是这符号也太多了吧?别人留密语不是就三五个符号么,这里怎么这么多符号?陈野这上面说的是什么?” 我这才释然,小钱儿不是不知道密语,而是懂得不多。这么说来,我们陈家应该是保存密语相对完整的家族了,我爷至少交给过我五百个密语符号。 我提着灯笼道:“留书的人就是龙灵道人。大致的意思是说……” 贫道毕生修道,一向不屑旁门之术。不想亲身所见之秘术,竟让贫道道心尽毁,一心想要以秘术登仙。 贫道虽因秘术身败名裂,却无怨无悔。然而,昔日同道皆视我为邪魔,人人得而诛之。贫道不愿一身秘术随我身陨,将秘术藏于此间,等待有缘人。 此处七条密道当中,只有一处藏有秘术,其余六处皆为死路。有意,有胆,有心,有运者方可得我秘术,否则,便随贫道长眠于此吧! 我读到这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赵家当初怎么得到的秘术?” 如果,说赵家人是挑对了密道,拿走了龙灵道人秘术,那么他们运气未免太好了一些。如果不是的话,他们得付出多少人命为代价才能把秘术拿走?术士留下的秘藏,可不是靠着人多,一个个往里填命就能试出来的东西,有些秘葬即使千军万马也休想撼动分毫。赵家拿人实验的可能性不大。 我正在琢磨着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小钱儿轻轻拍了我一下:“你看那边还有字。” 我打着灯笼往小钱儿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里留下的是一串汉字:凡我赵家后人,不可打扰本人安宁,擅闯我墓者必遭横祸。为保赵家香火不断,特留秘术三篇,赵家后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随意动用。 我再次皱起了眉头:这是龙灵道人的遗言? 看遗言内容和落笔的习惯,留下这片遗言的人正是龙灵道人,可他为什么不把秘术留给后人,反而让他们变成了看守秘藏的存在。要知道,术道当中为了某种秘藏,杀人灭门的事件屡见不鲜。龙灵道人弄出这么个东西来,还不教后人全部秘术,如果,引起术道中人的注意,那不是要让自己断子绝孙么?他脑子坏了? 我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放弃了推断,深吸了一口气道:“小钱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试试密道的深浅。要是没事儿,我在回来接你。要是……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我不赌密道的真假,就得留下等待救援。等救援的可能性太低。赌命反而更现实一些。 虽然,我也不想死,但是,玩命的事情总不能交给一个丫头做吧! 我说话之间把灯笼交到了左手,右手拔出毒蛟,直奔着离我最近的一道大门走了过去。我还没碰到门边儿,就听见小钱儿喊道:“等等,你走的地方不对?” 我下意识的转过头去:“你怎么知道我走的不对?” 第六十章 叶玄之威 我看向小钱儿时,后者郑重其事的说道:“因为我运气好!” 小钱儿摘下自己的护身符交到了我手里:“我从小运气就好得吓人,一千张奖票放在一起,我都能一下抽出头奖。如果是换成常人的话,一定会欣喜若狂,可我爷不这样认为。他说:人的运气太好了,不是什么好事儿,特意给我改了名字叫钱落落,为的就是压着我的运气。” “我的名字改了,还是压不住我的好运,我爷就找了高手给我打造了这个护身符。这道符既能护身,也能压制气运。不信,你看。” 我上次并没仔细看过那道护符,等我用灯笼照向玉符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块玉里竟然藏着一副血纹勾画出的人脸。 那张人脸不仅栩栩如生,而且双眸之中怨气满盈。 这种玉石,在文玩行里叫做咒玉,也叫鬼玉。不是从冤气冲天的死人嘴里抽出来的东西,就是被人下过诅咒的,带着这种玉,不仅会霉运连连,而且极容易遭遇横祸。 文玩行的人,如果不小心收到了咒玉。不管当初花了多大的价钱,都得忍痛送到庙里请高僧念经超渡亡魂,再也不会把玉带回家里。当然,有些心术不正之辈也会拿着这种玉石去害人。 给小钱儿做玉符的人,肯定是高手中的高手,否则,他也不可能把玉石带来的霉运,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小钱儿带着玉石还能一路平安,可见她气运之强。 至于说,小钱儿的爷爷为什么会压制她的气运,我也一样可以理解。 按照佛门和道家的说法,运气是前世带来的福报,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旦把好运全都用光了,厄运差不多也该来了。他想压制小钱儿的运气也有一定的道理。 难怪刚才小钱儿敢不闪不避的与人对射,原来她靠的是气运加持。 小钱儿看我不说话,不由得急道:“陈野,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把玉符摘下来,我的运气就真的回来了,我肯定能选对地方。” “好!那你走前面,我替你压阵!”我把灯笼交给小钱儿,自己护在她身后,跟着她走进了一个洞口。 小钱儿边走边说道:“赵雨竹要去找叶玄,他不会有事儿吧?” 我不以为然的道:“叶玄的身手不在我之下,加上手里带着竹节鞭,打不过对方还能跑,吃不了亏。” “可是……”小钱儿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觉得,你不应该让他去保护李云歌。李云歌那个人自大偏激,事事都想占先,叶玄那个脾气跟她在一起就是水火不容。说不定……说不定,赵雨竹没到,叶玄就会现在闫星宇他们手里吃亏。” 我淡淡笑道:“他们看不起叶玄,那是不知道叶玄的厉害。叶玄是出了名的衰神。逮着谁衰谁,就是不衰自己。我跟叶玄在一块儿的时候,还能压住他的霉运。要是我俩分开,我跟你说,叶玄那就是骑马马死,坐船船沉。出门先看黄历都容易踩一脚狗屎。尤其是他想让人倒霉的时候,那人要是没你这样运气,祖宗八代积了大德,都玩不过叶玄。放心吧!” 小钱儿目瞪口呆的看向我道:“你没开玩笑吧?” 我一本正经摇头道:“没有,肯定没有!” 那次,还真让小钱儿给猜着了,我和叶玄分开没多久,李云歌他们就动了别的心思。 闫星宇当晚就带着两个人找到了叶玄,不过,他们不是去打架,而是去找叶玄喝酒。生拉硬拽的把叶玄弄到了食堂,还着实上了好几个硬菜。 用叶玄的话讲:你是没看着那仨货笑得那样,那一脸褶子差点没把脸上的青春痘给挤出来。那嘴甜的,一句话下去都能齁死你。 闫星宇是为了套叶玄的话,才找人跟他喝酒,可是他们低估了叶玄的酒量,那货能拿二锅头当水解渴,他们仨捆一块儿都不够叶玄半张嘴灌的。叶玄那货,看着五大三粗,没什么脑子,其实是个扔笼子里能把猴儿骗了的主儿,两瓶二锅头下肚,就装着喝多了,大着舌头一口一个装逼处,把二处从上到下骂个遍。 闫星宇强压怒火,跟叶玄勾肩搭背的道:“叶哥,你说,我们本事也不差。你们能找到的线索,我们咋就找不着呢!” “那是你傻!”叶玄吧唧着嘴说道:“要我说,你们那书全都是照着屁|股念的,除了一个屁崩满书粑粑星子,还能干啥?你当我们山顶上开直播,是为了赚外快啊?那是找线索!” 叶玄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啪啪往屏幕上拍了几下:“看着没?我跟你说,就那个直播间里,至少有六个死人,我们在水产市场拿下了一个,还有五个都被我锁定id了,要不是你们弄出一处别的,他马哒,我们都抓着人了,不信,你开我电脑试试。” 闫星宇给身边那人打了个眼色,后者装着喝多坐到叶玄电脑边上,连着拍了几张照片。二处待命的人马立刻分头杀向了五个id所在区域。 叶玄抓着个猪蹄嘿嘿笑道:“你们去了也没用,我跟你说,最关键的线索不在这儿,不在这儿……” “叶哥喝酒!”闫星宇一看有戏赶紧给叶玄倒酒:“你给我们讲讲,关键线索是什么呗?” “老班不让我说!但是……”叶玄拉着长音道:“老话儿说的好:亲爹不瞒儿。今天,我就拿你当亲生儿子看。一会儿,哥把裤子脱了,连内|裤什么色都告诉你,就这么定了。” 闫星宇气得脸色铁青,可又不能跟一个醉鬼发作。只能嗯|啊了两声算是糊弄了过去。 叶玄像是怕人听见一样,用一只手挡着嘴:“我跟你说啊!你可别告诉别人,老班当初开直播,就是锁定一个人,那个人讲过一个半截子故事……” 叶玄用手敲着桌面道:“那个人能不能找着先不说,他那故事肯定是有猫腻在里面。那故事,才是真正的线索。可惜,那次直播没把人给拽出来。你要是想找人……” 叶玄像是醉眼朦胧的往四周看了看,见自己对面没人才说道:“你想找人,就得按老班的路子走。老班知道一个地方,在观山阁水库背阴的那边,那可是个四煞凶地,那地方邪着呢!要不是,你们搅合了一杠子,他就去那边开直播了。” “老班估摸着,那个讲故事的人,也是有点真本事的主儿。他得看见真章儿了才说话。这事儿,就得老班和小钱儿一起上才能把那人套出来,别人不行!你不行,李云歌不行,老杨更是不行滴不行,绝对滴不行……” 闫星宇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自视甚高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说不行:“我们怎么了?陈野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一样能做到?” 叶玄一遍往嘴里灌酒一边说道:“老班能扎灯笼,你能么?老班一眼能看出风水煞气,你能么?老班……” 叶玄一连串的问了几个“你能么?”把闫星宇的脸色问得一片铁青,却根本没法反驳。 叶玄嘿嘿笑道:“老班去了罩着才能把事儿说的头头是道,还能糊出人来。老班不在,就得我来!我去能顶半个老班,你信不信?信就对了!” 叶玄拍完胸脯子,话锋一转:“再说妹子,小钱儿那妹子多漂亮,会撒娇,会拿情儿,会撩人儿的,一开直播那观众都直淌哈喇子。你们让谁上?让李云歌?她不弄成新闻联播,我跟你姓。再说,那货丑的还有个看么?你是不是稀罕她,你跟我说实话!” 闫星宇知道李云歌他们都监控室里偷听,不尴不尬的笑了几声。 叶玄这下可来劲了:“我说,你得饿成什么个熊样儿啊?饥不择食,也不能到你这程度。哥哥我,饥不择食的时候可以吃干粮,吃窝头,起码那也叫个粮食。你特么怎么就饿到吃屎的份儿上啦?我去了你几辈子没见过女人?口味这么重!” 闫星宇的脸色顿时绿了。 叶玄意犹未尽的道:“我跟你说,李云歌那模样都能给她家老爷们儿下酒,你知道么?哪个老爷们儿娶了他,一晚上肯定能喝三斤白的,赶紧把自己灌死,可别瞅那脸,堵心。喝酒还得这么灌……” 叶玄一遍比划着一边真往自己嘴里灌酒,一瓶二锅头几下灌了个精光,人也下咕咚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叶玄这边刚倒下,李云歌就进来了,站在叶玄边上一言不发的看向了闫星宇。后者试探着往叶玄身上推了两下:“叶哥,叶哥……他醉了!” 李云歌听完上前对着叶玄身上肉厚的地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直到打累了才停了下来,看向闫星宇问道:“你说,叶玄的话是真是假?” “我看是真的。”闫星宇道:“叶玄说的话很有道理,其中几条线索也都有理有据。他还把陈野开直播的事情给爆出来了,这就是给了我们把柄。如果他没喝多,不会干这种酒后吐真言的事儿。” “你说他酒后吐真言是么?”李云歌狠狠一甩袖子走了。 “我不那个意思。”闫星宇赶紧追了上去:“你们收拾一下,把叶玄带上,我们出发。” 第六十一章 叶玄之威2 李云歌,闫星宇都觉得叶玄说了实话。实际上,叶玄除了直播的事情,连一句真话都没有。 他说的四煞之地确实存在,随便找个会风水的人过去看看都能看出蹊跷,但是那个地方跟我们追查的任务半点关系都没有。叶玄把人弄到那去,就是为了给闫星宇他们来个狠的——四煞之地,煞气冲运,一般人进去一趟就算什么都不做,运气也得背几天。叶玄把人糊弄到那儿去就是没安好心。 要说,李云歌和闫星宇也没完全放心叶玄,特意找了两个人看着叶玄。那两人把叶玄抬到车上就没放松过警惕,一路都在盯着呼呼大睡的叶玄不说,还得用担架抬着叶玄往水库那边上山上爬。等到快到地头儿,他们才看见叶玄迷糊糊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塞进嘴里吃了,吃得那叫一个香,嚼着纸还直吧唧嘴儿。 其中一个人忍不住骂道:“怎么没喝死他,看他醉的那德行,拿面巾纸往嘴里塞。” 他不知道的是,叶玄吃下去的可不是什么面巾纸,而是我给他画的灵符。那张符跟小钱儿身上的护身符异曲同工,都是压制气运的东西,只不过没有小钱儿的质地好,我不在的时候,最多也就能管叶玄三天,叶玄把符吃了,他身上的霉运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肆无忌惮的汹涌而出。 叶玄没一开始就扔了灵符,是因为他怕闫星宇他们还没走到地头儿就全军覆没,这才挑着关键时候来了这么一手。 闫星宇和李云歌丝毫不知道一场危机正悄然来临,还在指挥着手下布置直播现场,闫星宇煞有介事的掐着手表:“准备,开播!” 身穿职业装的李云歌面带笑容站到镜头跟前:“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今晚由我为大家现场直播,如何破除封建迷信。大家看,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四煞之地……” “哈哈哈……”叶玄实在憋不住捂着肚子笑的坐了起来:“受不了,受不了了,真成新闻联播了。你们也太招笑了,我想多睡一会儿都不行!” 叶玄说话的工夫,直播间里的弹幕已经弹疯了 “什么鬼?” “新闻联播?” “走近科学?” “走了,走了,回去打游戏去了,浪费时间。” 李云歌顿时慌了:“别走,别走,我还没说完呢?” 叶玄这时候已经快要笑岔了气儿:“我的妈耶!这是实力劝退啊!” 负责拍摄的二处队员灵机一动,转手把镜头对准了叶玄。 弹幕上马上出现回应:“我认识他,就是前几天在山上打鬼的那个!” “还有一个小哥哥呢!就是开枪那个呢?” “这个不会是演员吧?” “肯定是演员!” 叶玄一看对方调转了镜头,顺手点起一根烟来:“我不是什么演员。我是棺材门的传人,灵官级别的术士。这次过来就是要破四煞之地,斩千年僵尸。可是……” 叶玄回手一指李云歌:“那个娘们儿,非要说自己能用科学解释一切,要把我撵回去。我就跟他打了个赌,谁要是输了,谁直播吃屎。麻烦大伙给我做个见证。” 有人马上回复道:“什么叫灵官级别术士?” “术者行走红尘间,算天推命凭天眼。走阴还阳达通玄,斩妖除魔谓灵官。” 叶玄傲然起身之间甩手打出了背上竹节钢鞭,三尺长鞭疾飞如电,飞纵数米将一株一人多粗大树前后洞穿,直达手柄。 叶玄转头看向镜头:“这就叫灵官!” 我当时就是没在场,在场就能吐叶玄一脸。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你编顺口溜,也得靠点谱啊!这要是被术士听见,准得笑掉大牙。 术士本来就没什么明确的级别,而且术士之间专精的秘法也不尽相同,能飞檐走壁的人,未必能摆摊算卦;能通晓阴阳的人,遇上邪祟说不定转身就跑。灵官那是神话里的神明,他往哪儿瞎安呢? 那些不明就里的观众就喜欢这个调调,尤其是叶玄用铁鞭洞穿树干那一手,直接引爆了直播间。 叶玄却连直播间的弹幕都不看,斜眼看向李云歌:“比试开始,我们就各行其事吧!” 叶玄连看都没看李云歌一眼,从自己兜里掏出一串红绳绑着的铃铛,找了四根木棍,把铃铛拉成方形的围栏,自己大模大样坐了进去,又掏出一段红线,一圈圈的往自己手指头上缠。 这些小玩意都是我给叶玄的东西,他没学过秘法,控制不住灯笼,我只能给他点简单的东西护身,万一我们被迫分开,也好让他有个自保的能力。 那时候,叶玄表面上镇定如常,心里却在直打鼓:完啦!玩大了,这地方真有东西啊! 叶玄挂铃铛其实就是为了装世外高人,可是他没想到那铃铛一挂起来,就在以同一个频率整整齐齐的往一个方向晃动。这在术道当中叫做“阴魂扣门”。意思是,附近暗藏的邪祟,知道术士到来,在用比较柔和的方式跟对方示|威。告诉术士,你识趣离去,我们相安无事;你要是执意不走,就是你死我活。 叶玄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干脆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坐在地上拼命的往手上缠红绳,两只眼睛叽里咕噜来回乱转,专门盯着下山的路看,一会儿,真有麻烦,第一个撒丫子撩下山的人,保证是他。 李云歌却对叶玄这边事情丝毫不知,还在对着镜头说话:“按照迷信的说法,四煞之地不能有人下葬。但是大家看,这里还是有坟在地,大家看这里……” 叶玄听见李云歌说话,猛一抬头果然看见,远处藏着四座坟茔。 那四座坟常年没人清扫,早已经被荒草湮没,不把上面蒿草拔除,谁也不知道那里还有坟在。现在这四座坟却偏偏被李云歌他们发现了。 叶玄只是往坟上扫了一眼,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那不就是直播间讲故事那人说的“四门坟”吗? 其实,那四座坟茔与四门坟多少有些不同,按照故事里说法,四门坟应该一座坟茔有四个坟门。那边的坟茔却是把四座朝向各不相同的坟给并在了一起,四道坟门各向一方。 叶玄正在懵蹬的时候,直播间里的弹幕有弹了出来: “大师,不是说有僵尸么?你们怎么不把坟打开看看!” “对啊!既然你们说没事儿,就开坟看看啊!” 李云歌犹豫了一下道:“好!那我就打开坟茔,让大家看看,所谓的四煞之地,有多么的荒谬。” 叶玄赶紧来了一句:“哎,我说,你别为了跟我置气,玩玄的,弄出事儿来,没人给你兜着。” 叶玄不说这句话还能好点,话一出口立刻激起了李云歌的好胜之心:“我今天一定要证明,你在装神弄鬼。过来,开坟!” 李云歌好像是忘了自己过来的真正目的,非要跟叶玄挣个长短,二处队员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拿起了铁锹往坟茔上挖了过去,谁知道,四把铁锹刚一插|进泥里,就同一时间断成了两截。 四个拿锹的队员收势不及之下,全都趴在了坟上,其中一个直接把门牙摔了下来,捂着嘴满地乱滚。 “唉呀妈呀!”叶玄直接捂住脸,他知道,那不是什么邪物作祟,是他身上霉运发作了。 李云歌面色铁青的道:“去拿工具,再挖!” “车,咱们的车……”二处队员刚要去车里拿东西,原先斜坡上的五辆汽车全部失控滑坡,像是有人故意倒车一样直奔水库方向倒冲了过去。 “快追啊!”几个队员撒腿就往车边上跑,跑在最前面那人就左脚绊着右脚,一个马趴平拍在可地上,激起一圈尘土。 “唉呀妈呀!”叶玄再次捂脸的当口,五六个队员摔成一团,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五辆汽车接二连三的掉进了水库,滚做一团的队员竟然顺着汽车的方向滑了下去。 “快救人!”闫星宇顿时慌了,从背包里抓出绳子甩手往水库的方向扔了过去。结果本来应该抛向队员的绳索却形同长鞭狠狠抽在了其中一个人脸上,那人本来已经稳住身形,被绳子抽脸之后惨叫一声把身后同伴全都砸进了水里。 “哎呀妈呀!”叶玄双手捂脸之间,落水的队员才一个个从水里爬了上来。 直播间弹幕这下又疯了 “太巧了吧!” “这是凶灵作祟啊!” “还是让大师出手吧!再这么下去得出人命啊!” 李云歌厉声道:“去拿炸|药,我要把坟炸开。” 闫星宇想说什么,却被李云歌狠狠瞪了一眼,只能乖乖的把炸|药拿了出来。奇怪的是,闫星宇他们装炸|药的时候,山上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就连叶玄挂在身边的铃铛都不摇了。 叶玄却紧张到了极点,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坟茔和下山的路的方向。 他知道,闫星宇他们没倒霉,不是自己的霉运没有发作,而是他给人带来的霉运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正在酝酿着一次大的爆发。 那个躲在暗处的邪祟,似乎也在等待时机,做好了一击必杀的准备。 第六十二章 意外收获 闫星宇把引线给拽到远处,忍不住再次提醒道:“云歌,这样做不合适吧?万一……” 李云歌冷着脸道:“我说话,你听不懂么?” 闫星宇咬了咬牙,狠狠按下了****,没曾想坟茔方向的炸|药竟然毫无反应, 闫星宇站起身来,试探着往坟茔的方向看过去时,原先毫无反应的炸|药轰然爆炸,泥沙,土石漫天乱飞之间,一块儿用来搭建坟门的石板,携带着呼啸风声飞袭数米正中闫星宇双腿中间要害,后者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哎呀妈呀!”这回叶玄没去捂脸而是去捂裆。 “快救人!”李云歌声嘶力竭的尖叫声中,被炸开的坟茔里蓦然传来一声震天巨响,一块厚达几寸的石板被地底冲霄而上的水柱推向半空,凌空翻滚数圈怦然拍落地面。 入空数米的水柱,也像是在冲天而上的瞬间失去了力道,在半空中崩散,形同暴雨盖向大地。 与此同时,围在叶玄身边的铜铃惊天狂震,刺耳铃声疾传四野,拴住铃铛的红绳一瞬之间无火自燃,成串的铃铛在疾声乱震当中纷纷落地。那只被叶玄插在树上一直没动的竹节鞭也在刹那之间红光暴起,狂鸣不止。 “全力戒备!”叶玄怒吼之间飞身向树干方向猛扑过去,人在中途就化掌为爪探向了树上的竹节鞭,等人落地一只手已经抓住竹节鞭的手柄。 叶玄本来是想抽出钢鞭,撤离山顶,没想到他的鞭子不知道怎么卡在了树里,怎么也拽不出来。 叶玄还在握着竹节鞭较劲,坟茔方向忽然浊水狂涌,一浪浪的水花犹如大河倾泻,正对山顶人群奔袭而来,仅仅是眨眼之后,山上积水已经可没脚踝。 李云歌大声喊道:“小心,准备射击。” 二处队员纷纷拔枪,对准坟茔方向时,一道鱼形的黑影陡然从被炸开的坟茔当中跃空而起,背掩明月,腹对山峦,骤停当空,月光从鱼身上投下的黑影却形同巨兽,随着横流遍地的浊水向人群蔓延而至。 李云歌在短暂失神之后厉声喊道:“开枪!” 被眼前景象惊得目瞪口呆的二处队员这才反应过来,一齐开枪对空中巨鱼疯狂射击,可是枪声还没响几下,被二处队员握在手里的枪支,不是子|弹卡壳,就是**自行脱离,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全部哑火。 空中大鱼却怦然扑落在地,搅动漫天水花向人群冲刺而来。 李云歌尖叫道:“上!不能让它进水库。” 叶玄没有想到李云歌会第一个拔出匕首扑向那条怪鱼,二处队员纷纷抽出匕首一拥而上,有人远远向叶玄喊了一声:“叶玄,你快跑吧!” 叶玄手掌被卡在了树干里面一时拔不出来,只能回应道:“你们是傻|逼啊!还不赶紧跑!” 人群当中也不知道是谁回了叶玄一句:“不行,让它入水就得有无辜牺牲。牺牲,还是留给我们吧!杀——” “叶玄,你快跑!”二处当中不是每个人都在跟我和叶玄作对,化平村出来之后,二处一直在找我们麻烦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而已。多数还是念着我和叶玄在化平村拼死相救的情分。 “给我开!”叶玄暴怒之下,手中劲气爆发,半尺多厚的树身在他掌缘两侧四下纷飞之间,叶玄猛力拽出钢鞭,双手持鞭,半举身侧,脚踏浊水飞步前行,眨眼之间冲出数米,两脚点地暴起身形,整个横在空中,飞转身形,向大鱼的方向横卷而去。 叶玄虽然不会用鞭,却是用刀的高手,一记“云龙卷身”气势如虹,暴烈劲气牵动水花,随鞭飞转,人如狂龙兴风作雨,鞭化火焰肆意逞威向怪鱼头顶连击而去。 短短瞬间,叶玄便在空中连转七圈,被他抱在手中里竹节鞭,随着他不断飞转的身形连续七次打中了鱼头,悍然将怪鱼逼退了七尺。 叶玄一式“云龙卷身”招式用尽,人也跟着落在了地上。被他逼退的怪鱼却在叶玄后力不续之间猛然转身,鱼尾横扫,生生把叶玄打飞了三米。 叶玄还没起身,大鱼再次转动方向直奔水库冲击而去,一个队员在无计可施之下干脆拦在了大鱼身前,一人一鱼顷刻之间相撞一处,双脚扎地的队员在对方冲撞之下,身形四分五裂,血洒当场,大鱼却在血雨之中突进数米。 “不……”李云歌哭喊声中紧追在大鱼身后,连扣扳机,那条已经快要跳进水里的大鱼在狂怒之下猛然转身向李云歌冲了过来。 李云歌双手握住枪柄,站在原地不断扣动扳机之间,枪上**自行脱落在地,本来怒射而出的子|弹变成几声空枪。李云歌再想逃离,为时已晚,只能认命似的闭上了双眼。 李云歌绝望之际忽然觉得自己被人给拽飞了起来,重重摔在了地上,等她睁眼看似却看到叶玄的背影。 叶玄背对李云歌,双手持鞭,顶天立地,鞭上红光暴涨过米,直上云霄。 一人一鞭面对划水冲进的大鱼,岿然不动! 李云歌声嘶力竭的喊道:“叶玄,你快跑!跑哇!” 李云歌仅仅喊出了几个字来,远处冲来的怪鱼就已经逼近叶玄身前半米。 “杀——”叶玄怒吼直上云天,手中钢鞭拼尽全力劈落而下。 那条大鱼先前被叶玄在头顶的同一位置上连续七次重击,头顶骨骼已经打出了一道鞭痕,这一次又被叶玄找准了目标第八次全力击中旧伤,头上骨骼立时塌陷,叶玄手中钢鞭势如破竹般的打进了对方脑中,一击毙命。 被崩了一身鱼脑子的叶玄,双手一松钢鞭手柄,整个人瘫在了水里:“他娘的,总算打死了!” “叶玄,叶玄……你怎么样!”李云歌在叶玄身边连续摇了两次才大声喊道:“快点救人!” 叶玄挣扎着道:“先把我的包拿来!” 有人给叶玄拿过背包之后,那货在包里抓住一大把灵符:“每人贴一张能护身,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 这就是叶玄那货腹黑的地方。他包里拿出来那些灵符,其实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就是我平时拿来练手的东西,真正有用的,只有他塞进自己兜里那张“压运符”。 叶玄是衰神不假,他想狠狠坑二处一下也没错。可他做不到连自己一块儿坑的程度——他现在已经到了脱力的地步,没人抬着他走不下山底。要是他身上霉运不减,用不上到半山腰,他就得跟抬着他的人一块滚下山去。他不想倒霉,又不能做得太明显,只好借拿符纸掩饰了一下。 好在没有人怀疑他别有用心,用衣服做了个简易的担架,把叶玄,闫星宇一块儿抬到了山下,调查局大队人马相继赶来,直接把叶玄给接进了医院。 第一个来看叶玄的人是李云歌,还给他带了一份排骨汤:“谢谢你救了我!” “别谢!那是个意外!”叶玄看都没看对方一眼:“我原来是打算等鱼吃了你再砸它,结果冲早了!” 叶玄的话说得半真半假,他的确没打算救李云歌。但那时候,他绕到李云歌背后出手的话,很有可能错失良机,只有推开李云歌,在那条鱼收势不及的情况下一击而落,才有可能将对方击杀。换个时间那货八成不会动手。 李云歌低着头笑了一下:“我给你带的汤,趁热喝!” 叶玄懵了,其实叶玄那货有个毛病,你要是跟他对着干,他是越战越勇,你要是给他来软的,他就不会玩了。这下他真不会玩了。 李云歌轻声道:“叶玄,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行动?” “行动个狗屁!”叶玄没好气儿的道:“等老班回来再说,没他在怎么行动都是往狗嘴里扔肉。” 李云歌可不这么想:“陈野不回来,我们可以单独行动。你的本事比陈野大,不怕完不成任务!” 叶玄顿时不高兴了:“我可比不上老班!” “你觉得老班没有内力,不是高手对吧?我实话告诉你,他除了不会内功,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我真跟他动手,他一百招不到就能杀我。” “老班是正牌的术士,我这要是没有老班给留下的东西,现在早就死了硬了,老班不回来,我不行动,要找死你们自己去,别拽着我!” 李云歌破天荒的没动气,反倒劝起了叶玄:“叶玄,我知道你跟陈野兄弟情深,但是,你总不能跟着他混一辈子吧?将来独当一面,才是长远的打算啊。这次你能拿下任务的话,肯定……” “别别别……”叶玄这回终于受不了了:“别跟我说这些,我觉得现在挺好。你说那些个,我听着烦。别以为你给我弄口吃的,就能叨叨我,你再说,我马上给你吐出来,你信么?” 李云歌无奈叹了口气才离开了病房,他前脚刚走,叶玄后脚就爬了起来,穿上衣服溜出了房门,叶玄并没有注意到病床下面那双看向他的背后的眼睛。 第六十三章 意外收获2 叶玄原本是打算出来抽根烟,顺便再看看直播间里还有没有人在,可他刚把烟给点上,还没来得及看手机就看见医院走廊里走过来一个护士:“先生,这里不能吸烟。” “知道了!”叶玄想往安全通道里走,可他刚一转身就打了一个激灵——他没看见那个护士的脸。 一股凉意瞬间从叶玄背后窜了起来,他一只手按在门把手上,眼睛扫向了安全门上的玻璃。玻璃里清清楚楚的映着叶玄的样子,却看不见那个护士影子。 小护士的声音却在叶玄背后传了过来:“先生,安全通道也不能吸烟。” 叶玄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应道:“抽根烟咋了,还能死人么?” “那可不好说!”小护士的声音微微发冷:“你不知道,安全通道不见阳光,是医院阴气最重的地方么?有些不该出来的人都在安全通道里啊!不信,你往外面看看!” 叶玄手掌开始悄悄发力:“这黑灯瞎火的我上哪能看清去?” “外面不是有灯么?你抬头往上看啊!”小护士说话的时候,叶玄稍稍往上抬了一下眼皮,一眼就看见楼梯尽头一块绿莹莹的标志灯——太平间。 叶玄沉声道:“开玩笑吧!太平间怎么在这儿。” 小护士的声音又低沉几分:“医院的太平间说不定会出现在什么地方,有时候你看见前面是门,走进去就可就成了太平间了。晚上在医院里,你不管进哪个门,都得先抬头看看门上写的什么!你现在抬头往上看,说不定看到的就不是安全通道。” 叶玄装着不敢抬头的样子:“我都看见太平间在楼梯上了,就不用往上看了。你不是说安全通道里有人么?我怎么没看着?” “你仔细看看,就看着了。”小护士把话说到这里还嘿嘿笑了两声:“要是在安全通道里看见有人抽烟,你先看他的脚。他脚上要是绑着标签,你就赶紧装着没看见退回来,千万别往他身边走。尤其是他找你借火儿的时候,更不能借他。那不是找你借火儿,是借你的命!” 叶玄咽了咽口水道:“啥标签?我咋不知道,万一……” “就是这种标签,你看!”小护士把一条腿伸到了叶玄边上,白生生的脚腕上确实挂着一只死人用的名签。 叶玄只是在她脚上扫了一眼,右手猛然发力,生生把门把手掰了下来,手里握着门把反手一下打向了护士头顶,门把虽然不是什么利器,但是在叶玄的手里却足够洞穿木板,连着螺丝的门把,瞬时之间没入对方头顶两寸,那个护士也面色苍白的摔倒在了地上。 叶玄还没来得及往护士身上看上一眼,就觉得安全门多出了一个人来。 叶玄几乎没有考虑什么,抬手一掌拍上了大门,掌中劲气透过门扇暴走半尺,走廊外面也传来一阵有人摔下楼梯的声响。 叶玄本能的想要推门去看看一拳过后的结果,可他还没把门推开,就觉得头顶流落了一丝青绿色的微光。叶玄下意识的抬头之间,果然看见门顶提示灯上写着“太平间”。 叶玄只是微微一愣,他面前大门忽然敞开了一道缝隙,有人从外面伸手拽住了叶玄的胳膊:“四门坟是我讲的!” 叶玄再次愣神之间,那人已经飞快的说道:“跟我走,别怕头顶上的灯,进来!” “好!”叶玄嘴说着好,手腕子却忽然往上一翻抓住了对方胳膊:“你给我进来吧!” 叶玄抽手向后拽人的时候,用脚尖别了一下门框,直接把安全门推开一半,硬是把那人给拽进了走廊里。 那人刚一进来,走廊安全门都关了个严严实实。 被叶玄扔在地上的中年汉子一骨碌爬起来道:“你疯了,拽我进来干什么?我想把你从鬼门抓出去,你怎么把我拽进来了。” 叶玄冷笑道:“老子怎么不知道,我还站在鬼门里面?” 中年汉子顿时急了:“你自己听听走廊里面有动静么?” 叶玄心里顿时一凛:整个走廊除了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听不见一丝声响,静的出奇! 叶玄明明记得自己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那时候走廊里面还带着回音,这会儿,怎么连回都没有了? 叶玄从看见那个护士直到现在,前后出手两次,其中一次还把人给打到了楼梯下面,这么大的动静,医院里怎么一个人都不出来? 二处受伤的队员全都在这所医院养伤,局里肯定要派人过来护理,那些人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一样训练有素,他们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叶玄正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时,吵吵嚷嚷的人声也从安全门里传了过来:“有人死了!去看叶玄……” “叶玄不见了!” “分头找!” “会不会在这儿?”叶玄清清楚楚的听见有人站在安全门后面,旁边有人说道:“这门上明明写着太平间,谁能没事儿往太平间里钻。到别处找找。” 两人快步离去时,叶玄也看向了那个中年汉子:“我……我是怎么进来?” 中年汉子气急败坏的道:“你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就没仔细往头上看看么?你没注意去看头顶上的灯啊?” 叶玄懵了:“我出来的时候……头上有灯光么?好像是有……我怎么记不起来了……老哥儿,咱们怎么出去?” 那人说道:“进了鬼门关,自己出不去,除非有人拽你,才能把你拽出去。你赶紧想办法,找人从外面拽你。快点!” 叶玄这才把电话拿了出来:“老班……老班电话呢?没人接……” “老王也不接……这里没信号!”叶玄顿时带起了哭腔:“这可咋弄啊?” 中年汉子说道:“你拿我电话打,我去门口看看外面有没有人,要是他们能拽咱们一把就行了……” 那人将一部纯白色的电话塞进了叶玄的手里,自己弓着身子贴在了门上往外看了过去:“你动作快点,要是……” 那人话没说完,就被叶玄从背后锁住了喉咙,叶玄一只手锁住对方咽喉,一只手按住了对方下巴:“下回想要蒙我的时候长点脑子。” 叶玄一开始的确是被那人给唬住了,如果没有人在外面对话说这是太平间,叶玄真会上当。但是那俩人对话不但没能让叶玄精神崩溃,反倒给他提了个醒儿——普通人或许不会怀疑太平间,但是调查局的人第一个应该怀疑的地方就是这儿。 况且,那两个人都已经到了门口,有没有问题推门看上一眼就能知道,他们不进门反而在外面大声说话,分明就是为了告诉屋里人:你在什么地方。 叶玄的话刚说完,是双手反向猛一用力,活生生扭折了那人脖子,双手向后一撤,把尸体扔在了地上。 那人尸身落地的瞬间,叶玄再次愣住了:“完了,操蛋了!” 叶玄到了这时候才算反应过来:自己不该杀人,应该留下活口,问问情况。 人都已经杀了,叶玄自然没法再把人拽回来。只好冲着走廊喊了一声:“李云歌,你们特么都干什么吃的,人都混进来了,你们还不知道啊!” 叶玄这一声传遍了半座大楼,二处人马全都往他这边集中了过来,李云歌面色铁青的看了看地上尸体:“抬下去交给法医。” 二处队员把人抬走,李云歌才带着歉意道:“刚才我一直在一个人联系,就是直播间讲故事的人,他说想单独跟你见面。” 叶玄考虑了一下才说道:“你告诉他,半个小时之后,医院楼顶上见。” 叶玄选择楼顶是存在想要抓人的心思。一旦有人站在被重兵包围的大楼顶上,在没有直升机接应的情况下很难脱身,叶玄的目的就是如此! 李云歌特意给叶玄带上了窃听器,才埋伏到了大楼附近。 半个小时候之后,那人果然如约而至,那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但是双手却显得极为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做工的人。对方看见叶玄就自我介绍道:“我叫于广洋,是个挖井的?” “挖井的?”叶玄上下打量了对方两眼:“那个四门坟的故事是你讲的?你为什么要讲那个故事?”“为了自救。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复杂,你是准备先听故事,还是打算先让我介绍一下自己来历。” 叶玄沉吟道:“我要先听故事。你接着往下说。” 于广洋在天台上坐了下来:“那时候,谁都以为那个老太太疯了,直到后来村里来了一个游方道士。那个道士在山水入河的地方转了好多天,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干什么,却总能看见他往水里沉东西。那时候,道士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可建见得是什么好事儿。村里人一时间出了不少猜测,有人说他在沉宝,有人说他在捉妖,还有人说他是要害人,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村里人猜测多了就都去找村长,村长被逼得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找那道士探探口风。” 第六十四章 意外收获3 村长当天晚上提着两瓶酒,硬着头皮去找了那个道士,三五不着六的跟道士说了好半天,那道士忽然笑了:“我知道,你来找我|干什么!我这些天也在想是不是该做坏人运道的事情?” 那道士也不管村长能不能听懂就自顾自的往下说:“在术道上只有眼正,口正,手正的人才活得长。这三正的意思就是:不该看的事情不看,不该说的事情不说,不该碰的事情不碰。可我这人就是看见了就想说,说完就想碰。哎——” 那道士犹豫了好半天才说道:“我游历到此,发现有人在这里做了一个风水大局。本来这事儿与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却因为一时好奇才多观察了几天,没想到,让自己进退两难了。” 那道士说道:“这个风水局,叫做跃龙门,有鲤鱼化龙之相。借用风水为后人谋个出身本也无可厚非,风水之术就是如此。但是,布局之人用上了邪术,就让我难以接受了” 道士指着山顶道:“那个高手在山上放水,疏通水道都是为了引鱼跃龙门,他应该很快就要成功了,再过几天,他引的鱼就会从河口那逆流而上,跃过龙门跳入墓穴当中,化成墓中异兽。” “那时,这里的一方山水也得变成荒山死水,你们一村老少都得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啊!” 旧时候,农民赖以生存的,只有土地。不被逼上绝境,谁也不会背井离乡。即使那些被迫逃荒的人,最后又有多少能存活下来? 道士的那番话,对于村长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村长顿时慌了,跪在地上给道士连连磕头。那道士对窗坐了半天,才答应了村长要出手相救,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让全村老少都跟他到河边护法。 第二天晚上,全村上下一百多口人打着火把,拿着锄头,铁叉跟着道士去了河边…… 结果,他们都没回来。 整个村子上上下下一百多老老小小,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连具尸首都没找到。那个道士和山上守坟的老太太,也不知所踪。 这件事儿,曾经轰动一时,后来也就在兵荒马乱的年月里被人渐渐淡忘了。 叶玄听到这时,抬眼看向了于广洋:“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广洋点上一支烟:“那个村长就是我爹。” “你说什么?”叶玄伸手的握住了身上的钢鞭——按照于广洋的说法,那个村子诡异消失的事件最晚也得是发生在建国之前,就算那时候于广洋刚刚出生,现在也该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可他怎么看都只是四十不到的模样,他还能长生不老不成? 李云歌也在监听车里焦急喊道:“叶玄,要不要我们增援?” 叶玄冷声道:“朋友是在耍我么?你要是觉得在这儿说话太舒服,我可以叫人把你弄到审讯室里跟你慢慢说。” 叶玄看似在跟于广洋说话,实际上是在提醒李云歌,不要轻举妄动。要增援,也得他们真正动了手再说。 李云歌这才在话筒里说了声:“你自己小心。” 于广洋笑道:“你别紧张,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儿,就是我的来历。” 叶玄微微放开钢鞭:“你接着说。” 于广洋深吸了一口烟道:“我爹,也就是村长,算是村里唯一见过世面的人吧!他在动员全村男女老少的时候留了一个心眼,把我给藏了起来。我就成了全村唯一留下来的人。” 叶玄沉声道:“你爹把你藏在了什么地方?你怎么会长生不老?” “我爹把我藏在了井里。”于广洋说道:“我爹被乡亲们推选为村长,是因为他有一身打井的本事,这本事还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我爹年轻的时候曾经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过世面,这才成了村长。他年纪大了之后就把打井的手艺传给了我。” 叶玄紧盯着于广洋没有说话,心里却一直在判断着对方的话是真是假。 打井这种事情看似不起眼儿,实际上却是正儿八经的手艺活,其中的规矩多少跟术道有些联系。在农村肯定是有一定的地位。这点上,于广洋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 于广洋继续说道:“我爹他们走了之后,我怎么也放不下心里的仇,就翻出了我爹攒下的几块大洋,买了几条枪上山当了土匪,等我的绺子里有了十多号人,我就带着人去掘了那座四门坟。结果,我在坟里掘出来一条鱼,一条比驴还大的鱼。” “我们十几号人都拿着枪,可也没弄过那条鱼,我手底下的人都死光了,我被那鱼追得跳了悬崖,才算是捡回来一条命。可是从那之后,我就发现自己不会老了,活了几十年还是三十来岁的模样。” “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估摸着,可能是我跟那条鱼拼命的时候,咬了那条鱼的一块肉,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叶玄听到这时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说那鱼,我也刚好也弄死一条,等会我去试试,吃了它能不能长生不死。” 叶玄说话像是无心,眼睛一直盯着于广洋,直到确定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才说道:“你继续说。” 于广洋道:“我从山上死里逃生之后,并没打算放弃寻仇。我就凭着打井的本事到处流浪,去找那个道士的去向。” “直到二十年前,我到了赵家村时,才找到了线索。” “那时候,有户人家找我过去打井。他家院子里本来就有口井,却非要让我再打一口深井出来。那家的老头儿特意的嘱咐我,让我先在井底下打出一个水池,然后再从池底往下挖,直到挖出水为止。这中间还不让找帮工,只能自己干。” “我当时就觉得那家人有蹊跷,但我也没动声色,装着一门心思的给那家挖井。直到我发现那家老井里面养着几条大鱼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算是找对地方了。” 于广洋抽了口烟:“那家人丁少,儿子是残废。老头子身子骨不行,帮不上我忙。有时候,就让她家儿媳妇帮我打下手。我仗着那家儿媳妇对我有好感,就趁着老头不在的时候悄悄勾搭她。一来二去的就上手了。” “我本来是想从那女人嘴里套点话出来,谁知道,那女人像是疯了一样哀求我带着她快走,要是等井打好了,他家老头子肯定要动手杀人,那时候,我们就走不了了。” “一开始,我还哄着那女人,也没把那老头儿当回事儿。心想就凭我的身手,还制不住那么个老头儿么?后来,我无意当中发现,那个老头是个高手,他会法术。要论身手,我不怕他。可他会用法术,我就没办法了。” “我考虑了好几天,才决定先带着那女人私奔,等我套出来老赵家的秘密再回来报仇。那女人卷了老赵家最后剩下那点钱,跟我一块跑了。” “我没曾想,那女人跑出来没几天就反悔了,说她想孩子,要回去。那我哪能同意,我们两个大吵了一架之后还动了手,我失手打死了那女人。那时候,可不像是在早年,死个人也没谁注意。我怕被警察抓着就逃到了南方,东躲西藏的躲了十多年。直到最近我才回来。” “我去过赵家村一次,老赵家已经没人了。据说,死得只剩了下一个小孙女。我不信他家能遭劫,就开始盯着她家孙女,也就是那个叫赵雨竹的主播。” 于广洋抬头看向叶玄道:“我猜的没错,那个赵雨竹果然在养鱼。就像当年四门坟老太太那样养鱼。她前几天玩了一个什么抽奖送锦鲤的游戏。按照他的说法,所有收到锦鲤的人都死了。我敢肯定,她说的是实话。他要用人来养鱼。你相信我!” 于广洋急声道:“我有一种预感,那个赵雨竹就快成功了。她很快就能凑齐他要的鲤鱼。到了那个时候,想抓她就难了,你们得赶紧想办法。” 叶玄看向对方道:“你在直播间里讲故事是什么意思?” 于广洋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自己斗不过术士。但是我也知道,网络传播的范围很广,要是有人能把消息传出去,说不定就能引来真的术士收拾赵雨竹。你们不就被引过来了么?” 于广洋看向叶玄:“你在山上打死大鱼的事情,我看到了,你是高手,肯定能收拾赵雨竹。你得赶快出手,千万不能把她放跑了啊!” 叶玄砸吧着嘴道:“我就纳闷了,你怕被警察抓,你在外面躲了十几年,这回不怕了?当我面儿承认你杀了人,就不怕我抓你交给警察吗?” 于广洋无所谓的道:“抓就抓吧!这二十多年,我也躲够了。说不定在监狱里待着,日子过得更舒坦呢?我现在唯一心愿就是能帮全村老少讨还公道。只要能了了这份心思,让我|干什么都行。千刀万剐我也认了。” 叶玄沉声道:“我连赵雨竹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帮你?” 第六十五章 黄龙外殿 于广洋看向叶玄:“我知道怎么找到赵雨竹,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给你带路。” 叶玄沉吟片刻道:“行,我需要点时间准备一下,你明天……后天早上吧!还在这里等我,我跟你走。” 叶玄和于广洋约定好时间之后,也悄悄给远处监视的人打出了暗号,意思让他们放于广洋离开。 于广洋刚走,李云歌就找了上来:“叶玄,我不建议跟着于广洋走,我们应该把他抓起来详细审讯,我觉得他有问题。” 叶玄也一反常态的没跟李云歌生气:“抓人不是最好的办法。而且,我们没那个时间跟他磨叽。” “我觉得……”李云歌还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被叶玄强行打断:“于广洋那番话关系到几条人命,你是信其有,还是信其无?我宁可信其有。” 叶玄微笑道:“不是有句话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行走江湖,还能怕死么?你回去吧!后天不用跟着我,有些事情总得有人拼命不是么?” 我当时要是在场,准能一个大耳刮子抽叶玄脸上。这货那时候是在学我说话,就连说话的表情都一点不差。他想跟着于广洋走,不是有多伟大,而是他脑子里一根筋,要是烦谁,一分钟都愿意跟人多待。他撵李云歌走,纯粹是因为不想见她,而不是他多好心。 李云歌根本就不了解那货,被叶玄几句话说红了眼圈:“你需要什么装备,我一定找最好的装备给你。” “不用了!”叶玄摆手道:“该有的装备,我都弄好了,你给我准备一辆车就行。后会有期吧,妹子!” 叶玄倒背着双手风轻云淡的走下天台,消失在楼道当中,只给李云歌留下了一个背影。 叶玄跟人约定见面的时候,我和小钱儿正好掉进了赵家的密道。 我不得不说,小钱儿的运气真是好得出奇。 我们顺着地道往前走出去五六百米一直无惊无险,单从这点就知道小钱儿选对了位置。可我越往前走就越是觉得心惊——按照我现在的路线,是在不断深入山腹。这座是地道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是古墓? 不对! 我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东北这边直到大清,才正式撅起过统治全国的皇朝。可是就算是大清,也没有开山为陵的手笔,这里肯定不是古墓。 可这掏空了山腹的地下建筑又是什么? 我正在迷惑之间,走在前面的小钱儿忽然停了下来:“陈野你看!” 我顺着小钱儿挑起的灯笼往前看过去时,看见的只有一扇敞开的殿门——黄龙殿! 术道十八殿!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术道十八殿真的从存在?” 小钱儿轻声道:“我感觉里面好像是没有什么危险,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进!你走我后面!”我在大殿门口连放了四盏白灯,又布下了两道陷阱,才小心翼翼走进了殿门。 可我走进大殿之后却愣在了当场——殿门规模足以媲美皇宫的黄龙殿,竟然从殿门往后二十米左右就到了尽头。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我特意大殿尽头的墙壁上搜索了一遍才敢断定,这座黄龙殿就是贴着山体建造出来的了一个门脸,再往后去就连往山体上贴砖的工序都省了,完全不像是一座完整的建筑。 我在空荡荡的大殿里面转了两圈:“这里怎么会是空的?” 小钱儿极为认真的说道:“这里肯定有东西。我有一种感觉就像是能预感到自己可以中奖的那种感觉,这里肯定有我们没发现秘密,比如说机关,或者暗记什么的!” “不是机关!也不是暗记,我再想想。”我自己就是使用机关的人,诡杀七绝的陷阱术,本身就是一种机关。暗记也不能逃过照字诀的光线。这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小钱儿再次说道:“会不会是有什么媒介之类的东西,我们没发现啊?” “媒介?”我一下站了起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我犹豫了一会儿,才从背包里拿出了那个在水月观里得到的罗盘。上次的任务之后,我就一直在研究这个罗盘。 我曾经像在水月观那样掰断香头放进罗盘海底,罗盘还是那个罗盘,黄香也还是那种黄香,可是点燃的黄香却怎么也浮不起来。 叶玄一直觉得当初黄香能浮起来,是沈衣寒,或者黑裙躲在暗中玩得把戏。 可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黄香应该是在某种特定环境下才能变成指针。所以,我一直把罗盘给带在身上,想要找地方验证一下我的推测,却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机会? 我拿出罗盘掰断一截黄香,捏在海底上方轻轻松开了手指,那节黄香不仅马上浮了起来,而且在缓缓转动。 这回跟水月观里不同的是,黄香转动的速度明显慢上了不少,可是香头燃烧的速度却快出了一倍不止。 我眼看着,香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去一小段之后,浮在空中黄香忽然停了下来,往前推动几寸,落下一截香灰之后又返回了原位。 我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那节黄香已经调转方位又在别的地方落下了香灰…… 短短十多秒的时间里,黄香在连续落下四次香灰之后,掉回了海底中间自行熄灭了香火。 小钱儿探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罗盘在给我们标准方位!”我托着罗盘环视大殿一周才说道:“如果把我们所在位置当成罗盘海底的话,那么整个大殿的所有区域都可以用罗盘上方位标准,落香的这四个位置就是这座大殿秘密所在。” 我手举着罗盘一步步走向了其中一个位置:“小钱儿,你帮我拿着罗盘,站远一点,我要看看这下面究竟是有什么?” 我选择的这个位置距离殿门最近,万一发生什么情况我和小钱儿也能在最快的时间冲出去,我让小钱儿站远点也就是这个意思。 小钱儿拿到罗盘跑到了门口,我也从背包里抽出工兵铲挖进土里。没过一会儿,就在下面挖出来以一具颅骨破碎的尸骨。我顺着尸体倒地的方向又挖了两下,又附近挖出一颗颅骨。 我给小钱儿打了个手势让她小心戒备,自己飞快的向尸体四周挖了过去,没过一会儿就挖出来两具交叠在一起人骨和一把铲子,小钱儿见没有危险走了过来:“这铲子……他们是盗墓贼?” “不是!是那个打井的。”我把铲子拿了起来:“村长说,那个打井的带着老赵家媳妇跑了。实际上,他们是死在了这里。” 我大致比划了一下:“按照尸体倒地的位置看,他们两个是一前一后走进的黄龙殿。打井的,应该是在看见前面有什么东西后,拿着铲子想要自卫,老赵家的媳妇吓得躲在他身后。结果,两个人一块儿送了命。” 我说话之间在尸骨上翻动了两下:“这两个人死的时间太久,不然还能多找些信息出来。” 我站起身来往正对尸体的方向走了过去:“按照罗盘的指示,第二个点应该在这儿,也就是的打井人进殿之后,头一眼看见的地方。” 我刚刚往前走了两步,脚下地面便传来一阵轻颤。 我第三步还没来得及迈出去,距离我五米之外的地面由下而上翻裂开来。一座满是泥土的石碑从地底升起之间,大殿两侧也同时传来水流涌动的声响。 罗盘标注的最后两个点上,同时翻起了像是地泉急涌似的水花,奇怪的是滚动的水流不但没有向外扩散,反而快速渗入地底。短短片刻之间,大殿两侧就各出现一块稀泥藻泽。 我总算知道,打井人的尸体为什么会在没人掩埋的情况下,保持着临死前的姿势沉入地底,原来那时候,黄龙殿里也出现过这样的藻泽。 我仰头看向石碑之间对小钱儿喊道:“你出去,在殿门外面五米的地方等我,快点!” “那你……”小钱儿话没喊完,我就一步窜向了那座石碑跟前,两手飞快的在石碑上抹了几下,石碑上面果然露出了一片字迹。 我猜的没错,黄龙殿的隐秘果然是在这块石碑上。可是,四周狂涌的水流却未必能给我时间把石碑上的字给看完。 我一面飞快清理着石碑上泥土,一边向小钱儿喊道:“站在外面,千万别进来。” 我仅仅喊了一句话,石碑四周的地面就像是融化了的冰层,层层陷入翻动的水流当中,大殿四周全部化做泥浆,我所在的区域就像是一座被水融化的浮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减小。 如果,现在转身肯定有机会在泥浆将我湮没之前逃离黄龙殿,那样一来,我可能会永远失去解开黄龙之秘的机会。 黄龙殿里的石碑就像是一个鱼饵,就算鱼知道,鱼饵之下藏着致命的危机,最后也会顾不一切的咬钩,而我就是那条看见饵的鱼。 第六十六章 黄龙外殿2 殿内水声向我不断逼近之间,我在石碑上来回划动的双手也在渐渐发麻,按在石碑上的指尖好像是失去了知觉。 石碑上有毒! 我心底暗惊之间,还在滑动的手指随之带掉了一大块黑泥,石碑赫然露出几个字来:“上当了吧?” 不好! 我正想起身之时,石碑两侧同时翻出四条形同蟒蛇般的黑影。 四条直上半空的黑影在我眼角余光中微微一闪,就同时扑落在地,用鸟爪一样的前足拨开淤泥往我身侧凶猛扑进。 蒲夷鱼? 我脑中闪过一段《山海经》中,关于蒲夷鱼的记载之间,两条怪鱼已经游到了我脚下,獠牙毕露的向我脚踝上猛咬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想要拔刀,双手十指却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就连向掌心弯曲都难以做到更何况是出手拔刀? 千钧一发之际,我双脚猛然发力,在石碑正面连蹬了两下,起身跃上了石碑,两脚站在石碑顶端,将手插|进兜里,狠狠划向雪暗天的边缘。 锋利如刀的暗器瞬间在我手上开出了几道口子,略带乌黑的血迹从我手上成行滴落。我的目光同时扫向了缠绕在石碑底座的蒲夷鱼。 传说当中的蒲夷鱼,身形像蛇,腹部生有六足,头顶长着像马一样的眼睛。出现在我眼前的怪鱼却更有几分像是长了爪子的黄鳝,最先追上来的两条蒲夷鱼在缠上石碑之后,就用前爪抓住石碑两侧,往我身边攀爬而来。 蒲夷鱼身上长爪,不用像蛇一样缠绕爬动,直上直下就能贴近目标,速度自然会快出不少。可我双手到了这会儿也没恢复知觉。 我敢肯定,石碑上涂的东西并不是毒药,而是某种可以透过皮肤使人肢体麻|痹|的东西,那种药物看似霸道却没能让我在短时间内全身麻痹,应该可以通过放血缓解。我故意割开的双手就是为了放血排毒。可我身上毒素未解,两条蒲夷鱼就已经冲到了石碑之下。 我目视节节攀升的两条怪鱼,双脚轻轻往鞋里一勾,两只夺命钉瞬间从我鞋尖上迸出三寸,人也跟着在石碑上一跃而起向跳向几米之外泥水当中。 已经从石碑两侧攀上碑顶的两条蒲夷鱼,见我身形跃起,毫不犹豫的从左右两侧向我身后追击而来。 我身形刚起就觉得身后狂风乍现,我人在空中无法转身,只能将双腿猛然向上缩起,我双膝刚刚缩在胸前,两条用前爪抓住石碑的蒲夷鱼便从我脚下飞掠而过,暗黄色的鱼鳞在夺命钉的尖锋面前左右纷飞之间,两条怪鱼也在剧痛当中蓦然发狂,身形同时向下一沉,把我甩在了地上。 满地泥浆在我身边四下飞溅而起,两条怪鱼一齐跃入泥水当中,往我身上狂噬而来。 我人在泥水当中一时半会没法起身,双腿却在同一时刻连环踢出,整个人也像是陀螺一样在地上飞旋而起,两只夺命钉划出的光影,犹如冷电在我身周闪耀不止,硬生生把两条怪鱼给挡在了圈外。 我曾经问过我爷,别人会内功,我们不会,真要跟人动起手来,会不会吃亏? 我爷跟我说:我一样不会内功,也说不清其中的道理。但是,我跟人交手那么多回,也品出来了一点滋味。在我看来,比武就跟打架差不多。你力气大,速度快,手眼够到就能打赢。你吃了夜叉肉,身子骨虽然还没到夜叉的程度,也有他三四成力道,一般人用刀砍不进你身子,你一拳能打断大树,打弯钢筋,有没有内力有什么区别? 我当时听不明白,后来认识了叶玄,跟他过了几招之后,我才觉得我爷说的没错。 我摔在泥里,用夺命钉阻挡两条怪鱼的时候,双脚上的力道配合夺命钉,足能撕裂钢板,两条怪鱼虽然鳞甲坚固,身上粘液又滑不留手,但是在夺命钉连击之下也一样难进半步。短短几秒之间,就被我在身上撕开了好几条口子,口中连连怪叫却始终难以靠近我半分。 我连出上百腿之后,按在地上的双手忽然有了知觉。我猛然出手抓住身上毒蛟,抽刀而起向外连出两刀,“八”字形刀光从我手中左右飞起,两道鲜血飚飞半空,被我割断了喉咙的怪鱼怦然倒地之下,我也在泥水当中向后连退了几步。 我刚才能在泥水当中拼死搏杀而没有深陷泥澡,是因为我身下泥土并没被水完全浸透,现在水流蔓延而来,我再不后退,不要说是再次对敌,就连能不能在藻泽里立足都是问题。 我仅仅向后退出五步之间,泥水当中就再次爆出一声蒲夷鱼怒吼,又有两条蒲夷鱼顷刻之间破土而出,目露凶光向我瞪视而来。 它知道,我杀了它的两个同伴,刚一出现就对我露出了杀机。 此时,地泉蔓延的速度已经加快了几成,大殿里仅剩的那点干土飞速向水中塌陷而去。浮上水面的怪鱼反而一动不动的停在了水里,目光如刀的紧盯着我的身形不放。 它是在等我落水! 我目光在怪鱼和泥水当中来回扫视之间,站在殿外的小钱儿忽然喊了一声:“陈野,这边!” 我转头看向小钱儿的当口,她拼尽全力向我的方向扔过来了两个砖头大小的石块,小钱儿出手之间显然是用上了暗器手法,在空中平飞而来的两块石头,就像是有人在下面故意托举,不仅速度缓慢,而且异常平稳。 她让我踩着石头飞渡虚空? 如果,是叶玄在这儿一定可以做到,他的轻功堪称一流,只要能找到借力的地方,凌空飞渡不成问题,可我行么? 我还在犹豫之间,小钱儿再次喊道:“相信我,快走!” 事到如今,我已经别无选择,咬牙之下向后连退了数步,几乎快要贴上石碑当口,全力助跑冲出数米,脚踏地面腾空而起,一步踩向了小钱儿扔来的石头。 我本来以经做好的跟着石头一块儿掉进泥里的准备,没想到,脚尖刚与石块接触,就感到了一股好像是脚踏地面般的踏实感,人在本能之间往前跳出几米踩上了第二块石头。 与此同时,小钱儿石块接二连三的打了过来…… 我后来才知道,小钱儿其实也是武林高手,内功修为不在叶玄之下,尤其是暗器手法极为出色。我还特意问过小钱儿,你暗器那么好,为什么非要用枪?小钱儿就告诉了我一个字:累! 用枪的确比用暗器轻松,所以小钱儿出任务干脆连暗器都不带了。 可是那个时候,我却没有考虑这些,只是全神贯注的盯着小钱儿抛来石头,不断向外飞跃。 我临近殿门的刹那之间,身后忽然风声乍起,一条蒲夷鱼飞跃当空向我身后箭射而至。 后背劲风贴近我身躯的刹那之间,我一脚踢开了小钱儿扔过来的石头,身形向下俯冲,两脚同时踩上了黄龙殿的门框,双手抓住刀柄向上直竖了起来。 毒蛟刀锋刚刚挺立半空,从我身后追来的蒲夷鱼扑在了刀尖之上,蒲夷鱼来势之猛,快如奔马,即便是被刀尖刺穿下颚也无法收住前冲的势头,转瞬之间便在我头顶急掠而过。 以毒蛟刀锋之利,仅仅是刹那之间就将那条三米多长的蒲夷鱼开膛破肚,扑落在地的怪鱼带着满身鲜血向前扭动数米才气绝当场,我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刚才一刀完全是在赌命,我知道黄鳝被刀割开下颚之后会是吃痛向前,直到被刀从头到尾豁开为止。黄鳝之所以只进不退,并不是它悍不畏死,而是因为黄鳝没有长脚,想退也退不回去。但是蒲夷鱼不同,它的腹下生着六只脚,是要往下沉落几分,抓住我的肩头就能停下身形,那时候就会换成是我横尸当场。 直到我出手之后,才看见凌空飞动的蒲夷鱼把六足全都缩在肚子底下,这才让我逃过了一劫。 我顾不上自己身上还沾着鱼血,起身跳出大殿之外,转头向黄龙殿里看了过去,最后一条蒲夷鱼双目充血,瞪着我连连怒吼,却始终不敢越过大殿半步。 我从小钱儿手里接过灯笼,换掉了里面的白蜡,将灯挑在半空往蒲夷鱼的眼睛上晃了过去,暗蓝色的灯光照进对方瞳孔的当口,那双原本就血丝满布的鱼眼,一瞬之间被血灌满,除了一双眼仁其余地方统统变成了血色——那是愤怒到极点征兆。 被我换掉蜡烛的白灯,从照字灯变成了引字灯,也就是专门用来引诱邪祟,飞蛾扑火的灯决。被引字灯晃中,不论是人是怪都会在瞬间暴怒,不顾一切的扑向灯火,他们来时,我的陷阱就在灯下等着他们。 短短几秒之间,蒲夷鱼的六只怪爪已经同时扎紧地面,脊背如猫般向上弓起,蓄势待发。 我却挑着灯笼一步步的向后退去,摆出一副想要当场脱逃的架势。 我是在故意激怒对方,只有抹掉了那条蒲夷鱼的最后一点儿理智,他才会不顾一切的向我冲杀。 第六十七章 黄龙外殿3 我退开三步之后,怪鱼就已经按耐不住连连咆哮。 再退两步,怪鱼的六足当中,中间两只已经离开了地面,后腿蓄力紧绷。 我第七步刚刚站稳,蒲夷鱼已在咆哮声中箭射而出,身带呼啸的向我直扑过来。我手中两只雪暗天同时飞出,崩断了我事先挂在殿门两侧的弓弦。六只弩箭在同一时刻从大门两边飞射而出,朵朵有声的崩飞了怪鱼的鳞甲,打入了对方体内。 飞在空中的蒲夷鱼却来势不减,瞬息之间又向我贴近了两米。我手腕向下一翻,将手中灯笼当成铁锤直奔鱼头砸落而下,一盏白灯在蒲夷鱼头顶四分五裂,熊熊烈焰也随之暴起。 引灯既是杀灯,两者各有功用,但也能合二为一,引字灯里装上焚神火油,就能变成致命杀招。 鱼头被我引燃的短短几秒之后,鱼鳞被火烧焦的味道便在山洞当中弥漫而起,被烧着了的蒲夷鱼双眼成盲,不分东南西北的在山洞当中疯狂乱转,却怎么也找不到我和小钱儿藏身的位置。 我和小钱儿在鱼头被火点燃的一刻,就各自跃向不同的方向,抓着门框两边爬上大殿门楣,下面的蒲夷鱼就算碰撞再凶,也伤不到我俩分毫。 那条蒲夷鱼发狂当中一心想要把我和小钱儿置于死地,可它不知道,它挣扎越的是激烈,身上的毒药就发作得越快。 我弩箭和焚神火油里全都含有剧毒,普通人沾上一点就能立时毙命,蒲夷鱼能一直挣扎到现在已是奇迹,让我没有想到是,渐渐脱力的蒲夷鱼竟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回光返照似的爆出一股巨力向黄龙殿大门冲撞而来,生生在门框上将一颗头颅撞得血肉纷飞。 黄龙殿大门在巨力冲撞之下乱晃数次,几欲崩塌,我和小钱儿一个立足不稳同时向前倾斜而去,小钱儿安全落向了地面,我却本能出手抓住的黄龙殿的横匾,没曾想,原本立在门楣上的匾额被我一下给按倒了下来,横匾背后也露出了一只密封的匣子! 秘匣? 我伸手抓过那只秘匣,扔给下面的小钱儿,自己顺着门框滑了下来。 我让小钱儿帮我挑起一盏灯笼自己小心翼翼打开了秘匣,才在那里面取出一支不知道是什么皮革做成的卷轴和一封油纸封住的密信。 我先展开密信看了下去:那正是龙灵道人的手书。 那封用半文言文写成的手书,大致的意思是说:龙灵道人在年轻时游历天下,无意间发现了黄龙外殿。按照他的推断,真正的黄龙殿应该是被埋藏在不同的地方,这座山里只有黄龙外殿,不见内殿。 龙灵道人在外殿当中发现过两种秘法,一是《九龙抬棺决》,二是《黄龙替命法》。他破解了《黄龙替命法》,却对《九龙抬棺决》只知一知半解。为了验证自己对《九龙抬棺决》的种种推测,他再次踏入江湖,寻找契机破解秘法。 正因为秘法的出现,让他暴露在术道视线当中,陷入了追杀。最后不得不诈死逃遁。这一次,就连《黄龙替命法》也只能保证延命十二年。龙灵道人无奈之下只好返回黄龙殿附近隐姓埋名,娶妻生子,希望将黄龙秘法传给后人。 龙灵道人觉得大限将至之际,却忽然改变了主意。不想将黄龙秘法再传与后人,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的死是就因为黄龙秘法,秘法虽强却未有给他带来过什么。如果,再传后人也未必是福。还不如留给有缘之人。 所以龙灵道人才在地道当中埋下种种杀招,把黄龙秘法藏在大殿的匾额背后等待有缘之人,并且也严令后人不得进入黄龙殿。 我放下龙灵留书后,思考了好一会儿。 古代殿宇确实可以划分为内殿,外殿,外殿只是一个过场,真正能的秘密必然藏在内殿当中。 或许,黄龙殿就像是我看见的补天殿一样,被人为的分成了几块,藏在不同的地方。黄龙外殿留下的两种秘法,很有可能就是开启内殿的钥匙。 我估计,黄龙内殿应该不在附近。按照常理龙灵道人既然已经打开了外殿,就一定会寻找内殿,他对内殿的事情只字不提,说明他并没发现内殿的所在。 按照留书的内容推算的话。当年赵雨竹的父亲重伤不死,应该是老赵头动用“黄龙替命法”把赵雨竹父亲的伤势转移到了一条鱼的身上,这就是他为什么一定要重新修井的原因。 那个打井人勾引赵家媳妇确有其事,他们在打算远走高飞之前也打上了黄龙秘法的主意,悄悄潜入的黄龙殿,可他们最后却惨死在了殿中。赵雨竹父亲坐在井边精神恍惚的原因,大概是知道了妻子背叛,惨死的结果才会精神失常。 至于说,赵家媳妇为什么会这么准确的就找到了黄龙外殿。据我估计,龙灵道人的后代并没有遵照他的遗愿放弃秘法,而是试探过如何进入大殿。当然,这个过程可能极为血腥。最起码,我可以断定有过拿枪的人死在了某一处通道里,否则,赵雨竹哪来儿的武器跟小钱儿对射? 我想了半天才拿起那只皮革卷轴,那卷完全是用术道密语写成的秘籍,内容晦涩难懂,我看了好半天才算稍稍看明白了一点。 《黄龙替命法》就跟我猜测的一样,是把鱼当成为自己替死的傀儡。必要时可以把自己的伤势转移到鱼的身上,但前提是那条鱼必须能承受住对方的全部伤势,一旦那条鱼在伤势没有完全转移之前就一命呜呼,施法术士的下场可能比死还惨。 据我所知,市面上能买到的活鱼里,就以鲤鱼和鲶鱼生命力最为顽强,赵家极有可能是用了鲤鱼施法。 赵雨竹两次被我重创,又两次死而复生,逃之夭夭,并不是她有不死之身,而是有鱼在给她替命。至于说,那条鱼是不是她在直播间里送给人的锦鲤,暂时就不得而知。 秘籍里的《九龙抬棺决》我是一句话都没看明白,我对风水方面的研究,还只是停留在会看的程度,不知道怎么布局。这本风水秘籍,我也就看不明白了。 我重新把卷轴卷了起来:“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了,咱们找找有没有能出去的地方。” “等一下!”小钱儿道:“陈野,你再看看这个秘匣,我总觉得咱们好像是有什么该拿的东西没拿到。” 我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小钱儿说的也有道理。 黄龙外殿存在意义究竟是什么?是作为内殿的门户存在?为了镇守内殿?还是说,像黑裙所说的那样是作为考核继承者的存在?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如果说镇守,我觉得太过牵强,蒲夷鱼虽然是山海异兽,但是战力并未达到让人叹为观止的程度。作为镇守殿门的存在是不是太弱了一些? 那么黄龙殿的考验又是什么? 我重新看向那个秘匣,犹豫了一下再次点了一盏照字灯,灯光从我手中照向秘匣的一刻,秘匣当中浮现出了一颗狰狞的龙头图案。 我的目光仅仅与黄龙一触,好似藏身秘匣当中黄龙便在瞬间咆哮而出,身在空中,尾藏匣内,直起三米之后调转龙头往我身上扑咬而下。 我想要撒手后撤,那只秘匣却像是被黏在了我的手上,怎么也甩脱不掉,我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灯笼出刀防卫,空中扑落的龙头就钻进了我的嘴里,被我托在手中的秘匣莫名其妙的炸成了碎片。 我眼看着一条狂龙在我身前一闪而没,腹腔当中就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剧痛难当,脑袋里除了想要喝水解渴再没有第二个念头。 我发疯似的从包里拿出水瓶几口灌进嘴里,可那瓶纯净水除了让我更难控制热气,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我在原地连着转了几圈之后,一头扎进了黄龙殿。 那时候,我脑子里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地方有水,别管水能不能喝,只要现在能给我解渴就行。 可我刚刚趴在地上还没碰到泥水,一条蒲夷鱼便在我身前破水而出,我本能的往后倒退了几步之间,怪鱼双爪便向我身前凶狠抓来。 我知道自己应该躲开致命一击,再找机会出手杀敌。可我双手却像是不受控制似的暴击而起,五指如钩的扣住了鱼爪,自己张嘴往怪鱼颈下狠狠咬了过去,我没记得自己具体是咬到了对方什么地方,只记得,我自己咬中的地方有三块白色的鳞片。 我牙齿撕开鱼鳞的瞬间,带着腥气的血液也往我口中狂涌而来,本来就已经控制不住的想要喝水,鱼血入喉就被我当水大口大口的咽了下去。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下去多少鱼血之后,眼前一黑便抱着一条死鱼昏倒在了泥水当中,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满脸焦急的小钱儿。 小钱儿看我醒来差点哭了出来:“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你刚才怎么了?怎么忽然昏过去了?” 第六十八章 牵制 我看着小钱儿愣神的工夫,小钱儿吓得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陈野,你没事儿吧?你看我这是几只手?” “边儿去!”我拨开小钱儿的手:“你还能长出六只爪子咋地?” 小钱儿这才松了口气:“你刚才怎么了?魔障了?好端端的把匣子捏碎了,疯了一样找水喝?还把鱼咬了一条喝鱼血?” 我心底微微一颤:小钱儿没看见那条黄龙? 那条龙难道只有我能看见不成? 我赶紧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异样,也没出现什么不适,才算是稍稍放下心来。 我不相信,那条钻进我体内的黄龙会毫无意义,但现在也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从这里出去,我含糊的跟小钱儿搪塞了两句赶紧转移了话题:“咱们快点找找看有没有路能出去?” “那边就能!”小钱儿指着远处道:“你昏了之后,那个地方就塌出了一个窟窿,我试着往里探了段路,那边是通的。” 小钱儿手指的地方明显是一条通道,看来当年埋葬了黄龙殿的人留下过生机,至于,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就不得而知了。我和小钱儿从后山钻出来时,老赵家的院子已经被警察团团包围,还有人正在清理现场。 我让小钱儿通知局里收尾,自己给叶玄打了个电话,刚一听见叶玄说他遇上了当年的打井匠,我的脑袋就嗡的一声。 叶玄中计了,那个打井匠已经死在了黄龙殿里,外面冒出来的人又是哪路神仙? 我压低的声音道:“叶玄,你躲着点那个人,我有话跟你说。” 叶玄大概往外走了几步:“老班,有事儿你说。” 我沉声道:“你一会儿去找于广洋,告诉他,我已经找到了九龙抬棺的秘密。真正的九龙抬棺墓就离着赵家后山不远,我先过去找地方。让你带人马上赶过来跟我会合。知道了么?” 叶玄低声道:“我明白了!” 叶玄挂断电话,我的脑袋就开始飞快的转动了起来。 按照,黄龙殿里龙灵道人的留书推断。他传下来的《九龙抬棺决》存在极大缺陷,其中有一部分还来自于龙灵道人的推测,甚至并没得到过验证。我怀疑,赵家的后人很有可能再次改动过秘法,就算我现在能够破解卷轴上的术道密语,也未必能推断出赵雨竹的真正目的。 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叫于广洋的人正在一步步把叶寻领进陷阱,现在不让叶玄回头的话,就算叶玄能在赵雨竹布置好的陷阱里保住性命,调查局方面也要做出极大的牺牲才能救回叶玄。 我不知道,叶玄他们已经走到了哪一步,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想把赵雨竹骗回来,就得拿出让她心痒难耐,甚至不惜冒险的东西才行。想要做到这点,我就必须全盘否定赵雨竹的《九龙抬棺决》,我对那种秘法一无所知,赵雨竹却在秘法上浸淫多年,我拿着对方最熟悉的东西去骗她,等于是难入登天。 最为关键的是,我的机会只有一回,只要我说错了一句话,叶玄方面马上就会陷入危机。 我的脑子还在飞快转动之间,叶玄已经跟那个于广洋搭上了话:“我说兄弟,我们老班来电话了,他抠开了老赵家的密道。” “是吗!”于广洋的脸色明显有些不自然了:“那挺好,那挺好……他发现什么了么?” “你等我抽口烟!”叶玄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点着了一根烟,顺手把自己身上的压运符跟烟盒一块儿扔到车窗外面:“我们老班说,他在黄龙殿的牌匾后面拽出来一部密卷,那里面有龙灵道人留下的《九龙抬棺决真解》。” 于广洋听到这时眼睛顿时一亮,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道:“那是什么东西?” 叶玄把手伸到车窗外面弹了一下烟灰:“详细的事儿,老班还没跟我说。不过,我估计去你们村里拉人的道士,就是那个龙灵道人。他是准备弄什么九龙抬棺才坑了你们一村子的人。” 叶玄不等对方再问就说道:“老班说,赵家的真正秘密应该离他很近,他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破解密卷,让我们跟他会合。咱们去找老班。” 叶玄说这话就打算把汽车调头,于广洋却伸手按住了方向盘:“等一下!” “嗯?”叶玄眼睛里泛起了一丝寒光:“你要干啥?” 于广洋道:“我们过去倒是可以,可是赵雨竹那边已经控制了几个人,我们不去那些无辜就得死于非命,我们还是……” “这个好办!”叶玄开门跳了下去:“李云歌,你是不是跟着我赶紧出来,情况有变。” 叶玄后方不远的地方果然开出来几辆汽车,李云歌带着二处人马疾步赶到了叶玄面前:“怎么回事儿?” 叶玄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现在咱们得兵分两路,你带人去找赵雨竹,我去会合老班。就这么定了。” “等一下!”李云歌拦住了想要上车的叶玄,转头向于广洋问道:“这里距离赵雨竹藏身的地方还有多远?” “开车大概还有一两公里,然后得上山。”于广洋估算了一下:“上山以后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李云歌道:“救人要紧,叶玄我们先去拦截赵雨竹,再跟陈野会合也不晚,说不定……” “别跟我说说不定!”叶玄肚子里火冒三丈,嘴上还不能跟李云歌说出自己的计划:“老班那边也一样需要增援,你们过去救人,我去增援老班不是正好么?” 李云歌摇头道:“陈野那边并没有确切把握,而且也不是紧急任务,事有缓急,我们没有必要现在就赶去增援?” “怎么就没有必要!”叶玄立刻不高兴了:“老班的本事,你不知道,我可知道。他说有把握就一定有把握。再说,你活这么大就没听说过围魏救赵,攻其必救么?老班那边动了手,赵雨竹保证得撒丫子往回跑,比你这么救人强多了” 叶玄的本意是打算说服李云歌,却没想到让对方给抓住了话把儿:“你都说了攻其必救,有陈野牵制赵雨竹,更有利于我们出手救人。” 李云歌不等叶玄开口就抢先说道:“你自己也说了,陈野的能力非常出众,况且,他身边还有钱落落配合,赵雨竹也不在陈野的方向,他能遇上什么危险?非要你过去增援不可?还是说,你在怀疑陈野的能力。” “你……”叶玄本来是想说:你想抢功,也没有这么个作死的抢法。可是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强行咽了回去。 李云歌这一番话,已经把叶玄给逼上了死角,如果他争辩下去,就算于广洋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我在赵家村里发现了蹊跷,想瞒住于广洋,叶玄就只能乖乖闭嘴。 其实,叶玄那个时候还没踏进赵雨竹的埋伏圈,如果他选择动手干掉于广洋,马上撤离现场,绝不会掉进赵雨竹的陷阱。 可是,我不知道叶玄到了什么位置,没法嘱咐对方该如何临场应变,叶玄一门心思的认为我是让他瞒住于广洋悄悄撤离,李云歌非要争功不可,三方人都不明白彼此的打算,一时之间,让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陷入了僵局。 叶玄在原地连着转了几圈,狠狠一脚踹在车上:“行,我去找赵雨竹行了吧!” 李云歌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直接拉开车门坐进了叶玄的车里。叶玄当场就瞪了眼睛:“你上我车里干嘛?” 李云歌自信道:“当然是跟你一块儿行动,不要怀疑我的身手。说不定,我还能增援你。”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叶玄没好气儿的回应了一句,一脚油门把车给开了出去。 李云歌惊声道:“你开慢点,后面的车跟不上了。” “我愿意开快车,你管得着吗?”叶玄并不是在跟李云歌斗气,而是为了自救。他从上车哪会儿就开始后悔了,自己把压运符扔得太早了。 他本意是想减少点麻烦,让于广洋一路背运到赵家村,可他没想到赵家村没去成,反倒是让二处的人给黏上了,叶玄的霉运只衰别人,不衰自己。但是也有个前提,那就是对方别离他太近,一旦近了就容易殃及池鱼,而且倒霉的人越多,就越容易把他自己给陷进去。 叶玄开车分明是在逃命,不知就里的二处人马也玩命的追了上来,有人甚至拿起对讲机向叶玄喊道:“叶玄,马上停车,马上停车。李组长,你有没有危险?” 叶玄被气得七窍生烟:“老子现在就把李云歌给踹下去你信么?” “注意前面!”坐在副驾驶上的于广洋忽然惊叫道:“前面有树要撞上啦!” 叶玄本能的一脚刹车之后,汽车不受控制的滑出五六米远才停了下来,叶玄这才发现自己的车停在了一座桥上,桥对面正横着一颗像是被风吹倒的大树。 “完犊子了!”叶玄懵了! 第六十九章 隔空对赌 叶玄停车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倒回去,可他还没来得及倒车,就被从后面追上来车的堵在了桥上。 那座乡间石桥,根本就不够两辆车并排通过,叶玄就算想退都退不回去了。 叶玄一看后面有车跟来,马上拉开车门,连车都没下直接踩着车边翻过桥栏,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叶玄自己不觉得什么,车里车外的人却全都看懵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着水里叶玄,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叶玄出水之后却连个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抡开膀子逆着水流游向了河道上游,反应过来李云歌跟着跳下车来:“叶玄,你干什么?” “快跑!”叶玄本能的回应了一句快跑之后,那座用了不知道多少年头的石桥,桥头桥尾就像是被刀切了一样,整整齐齐的一折两段,整座桥面连带着桥上的汽车一瞬之间平拍到了水里,被汽车溅起的河水,形同暴雨迷乱当空。 叶玄却开始发疯似的游向了岸边,叶玄横向游出三米左右,河道上游就传了一声轰隆巨响,一人多高白浪带着犹如万马奔腾般气势,从上游滚滚而下时,叶玄已经到了河边,双手一抓河边蒿草,手脚并用的爬到岸上。 全身是水的叶玄还没来得及转身,奔腾咆哮的河水便在他身后横扫而过,叶玄捂着脸趴在了地上:“就知道会特么这样!” 叶玄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但是倒霉事儿看得太多,什么时候能出现什么状况,他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他从桥上蹦下来,不往下游去就是怕自己还没过桥,就被断桥给拍进水里。 按说,以河水的速度,不可能一下冲走汽车。可是架不住叶玄的霉运在那,上游要是有个水坝之类的东西,准恰到好处的忽然崩溃,把下游汽车冲得无影无踪。 这就是叶玄听见石桥断裂,马上往岸边游的原因。 叶玄正趴在岸上喘气的当口,却听见自己身边传来一阵啪嗒啪嗒的声响,等他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五六条甩着尾巴拼命挣扎的黑鱼。 “鱼!”叶玄下意识转头看向河水之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整条河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填满了一尺多长的黑鱼,从他的角度放眼看去,到处都半沉半浮的鱼脊,一眼望去足以让人头发发麻。 叶玄一下子站了起来,正想向后倒退之间,他脚下河岸忽然塌陷。叶玄猝不及防之下连带着脚下桌子大小的一块土层一齐栽进了河里。 混着泥浆的水流在叶玄身边蔓延而起时,叶玄只是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全身上下同时剧痛乍起,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有多少条黑鱼咬在了叶玄身上。 “给我开!”被泥水灌进眼睛的叶玄,奋力浮出水面,周身上下罡气爆发,被气浪掀起的河水如同白练狂舞长空,不计其数的黑鱼也在罡气震动之下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鱼血,河水,泥沙,鱼鳞,混在一起向河中扑落之间,河水黑鱼也在同一时间跃水而出,由上而下的扑向了叶玄头顶。 直到现在叶玄被泥沙迷住的眼睛也没能睁开,耳边传来的风声却在告诉叶玄鱼群来袭。 叶玄临危之下双掌连环劈出,雄浑内力撕裂空气的巨响连连暴起,被叶玄凌空击碎的黑鱼遍布河面时,不断翻腾的鱼群中间却缓缓浮现出了一条人影。 对方仍旧穿着一身白衣,仍旧用额前黑发挡住了半边脸孔,可她露在外面的眼睛,却像是失去了眼睑一样滚圆的镶在脸上,眼珠虽然黑白分明但也狰狞如兽。 那人出水之后,就站在叶玄面前眼珠一动不动紧盯着挥掌狂击的叶玄。 此时,叶玄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漫天扑落的黑鱼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掌风交错的空隙当中站着一个人,眼中凶光四溢地紧盯着自己的面孔。 那人出水的瞬间,河道中的黑鱼忽然暴动,四面跃起围向叶玄。 叶玄凌空劈斩的掌力,也更为猛烈了几分,交错而起的掌风,一次次从那条人影身侧急掠而过,对方却是有惊无险的往叶玄方向寸寸接近,转眼之后,就出现在了距离叶玄一米左右的地方,叶玄只要向她推出一掌,以他修为足能将对方劈落水中。可是叶玄的一双铁掌却偏偏不往那人的方向移动。 这时,没有被水卷走二处人马也已经纷纷上岸,远处李云歌一眼就看见了不断向叶玄身边逼近的人影:“叶玄,你前面有人!叶玄,你听见没有,前面有人,前面有人……出手啊!” 叶玄就像是听不见李云歌在喊什么,双掌仍旧在连续不断的拍击飞向自己的黑鱼。 李云歌拔枪在手:“射击,把那人打下去。” “不行啊!”有人回应道:“那边目标太乱,容易误伤!” “把枪给我!”李云歌扔掉了武器,从队员手里抢过一把步|枪,那也是他们全队唯一剩下的威力最大的武器了。 李云歌半跪在地上,全神贯注的瞄向目标时,她身后的队员,也一个个无声无息的滑进了水里。李云歌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 离她最近的一个队员,刚刚觉得不对,想要回头去看同伴时,忽然有人抓住了自己脚腕,那个队员全身一紧之间整个人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他在倒地之前,还想要去提醒李云歌,可他伸出的手掌却距离李云歌不足一寸的地方,缓缓滑落在了地上。 李云歌丝毫不知自己最后的一个队员,正在被人一点点的拖进水里,仍旧注意着叶玄的方向。压在扳机上的手指迟迟无法收回——她也把握不准开枪的时机。 叶玄看似在纹丝不动的挥掌阻敌,实际上他的双腿是小范围的移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往前移动几分,把握不好时机,李云歌很容易误伤叶玄。 李云歌正在焦急之间,忽然觉得肩上微微一沉,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一只背后伸过来的手掌捂住了嘴,李云歌瞬间圆睁的眼睛,仅仅看了叶玄一眼,就失去了焦距。整个人倒在了来敌怀中,被对方拽着双肩拖进水里。 二处队员全军覆没的当口,从空中扑落的黑鱼被叶玄一扫而尽,叶玄也趁势抬手在自己眼睛上狠狠揉了两下,等他放下手来,对方那只如妖似鬼的眸子也撞上了叶玄的目光。 “你……”叶玄下意识想要出掌之间,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完全不听使唤,不要说是出掌对敌,就算想要保持浮在水面上姿势也难如登天,整个人就像是一块儿被扔进了水里的石头,毫无浮力的沉向了河底。 本来叶玄还在憋着口气,可他入水不久,浮在水中的那人便随着他的身形潜进了河里,一只眼睛紧随着对方目光当空压落,叶玄唯一能看见的就是一只滚圆的眼睛。 几秒之后,那只眼睛就贴在了叶玄的脸上。本来憋住一口气的叶玄不知怎么张开嘴来,带着鱼腥味的河水瞬时间向涌进叶玄口中,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叶玄就失去了知觉。 等他再醒过来时,已经被人给吊在了一间仓库里,整座库房里面除了一盏电灯,就是被捆在角落里二处队员。叶玄大致看了一下,跟着他上桥的队员除了几个司机之外,都被捆在了屋里,其中也包括了李云歌。 叶玄扭着身子在空中转了半圈之后,赵雨竹和于广洋全都出现在了叶玄的视线当中,赵雨竹倒还是跟我们初见时的那身打扮,只不过盖在脸上的头发换了位置。她用头发挡住的应该就是那只鱼眼。 赵雨竹沉声道:“你说陈野破解了九龙抬棺决的秘密,是不是真的?” 叶玄道:“是真是假你得去问老班,他也没跟我说几句话。” 于广洋轻声道:“我觉得陈野破解秘法的可能性不大,陈野有可能在几个小时之内就破解了你们赵家耗尽几代人的心血都没能解开的秘法么?” 叶玄冷笑道:“你们解不开秘法,是因为你们傻!老班是什么人?正经八百的术道高手,就凭他点灯笼杀人那一手,你们就得服。再说了,老班解不开的东西,还有他家老太爷在,那可是隐世不出的高人。” 赵雨竹的眉头微微一动:“找个人问问。” 于广洋伸手抓过一个队员,把人给拖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于广洋手带鲜血的走了回来:“我问了,陈野不是风水术士。” 赵雨竹目光一寒:“你敢骗我?” 叶玄撇嘴道:“我可真有闲心骗你。我实话告诉你,老班瞄你们老赵家,已经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儿了。要不然,我怎么就能一下找着你们埋鱼的地方?我劝你趁早投降吧!别等着老班去掘开你家祖坟,你到时候可就连哭都找不着调了。” 赵雨竹的目光终于变得阴沉了几分,垂在身边的双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第七十章 隔空对赌2 赵雨竹那些无意识的反应落在叶玄眼里时,他才暗暗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把赵雨竹给唬住了。 赵雨竹在水库附近养鱼的事情极为隐秘,如果不是有人刻意留心,很难发现坟下还有蹊跷。她吃不准我是不是早就盯上了水库边的那座四门坟了。 其实,她不知道叶玄会去四煞之地,只不过是为了整人,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样撞破了她在水库附近的秘密。 赵雨竹在屋里连走了几圈才拿出电话:“把陈野的电话告诉我。” 叶玄还没开口,于广洋已经抽出枪来指向了一个队员:“你最好别耍花样,否则,你们下场不会比刚才那个被我拿去喂鱼的人好到哪儿去。” 叶玄脸色阴沉的说出了我的电话,赵雨竹直接打开了免提:“陈野,我是赵雨竹。” 赵雨竹给我打电话时候,距离我跟叶玄最后一次通话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可我却没有想出破解黄龙秘术的办法。赵雨竹在这个时候把电话打过来,无异于是逼着我摊牌。 我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赵雨竹把电话拿到了叶玄嘴边:“说话!不然,我就从那个女的开始杀!” 叶玄大声道:“老班,我没事儿。你猜的地方准了,我在水库……” 叶玄话没说完就被于广洋狠狠一拳打在了肚子上,直接把他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 赵雨竹拿过电话道:“现在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吧?” 我沉声道:“我不喜欢废话,说你的条件!” 赵雨竹道:“叶玄说你破解了黄龙秘术,我很想知道,你把秘术破解了多少?” 我听到这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坏了,赵雨竹要是在这个时候考校我秘术的话,我就只能胡编滥造,这种事情懵一下外行还行,要是摆花架子唬行家,就跟找着让人抽脸没什么区别。 我冷声道:“我说的话,你能听懂么?” 赵雨竹笑道:“我不需要你在电话里跟我说什么?我给你题目,你做文章就行了。我的第一道题目,就是找出我埋起来的那八口棺材,天亮之前,你能找到那八口棺材,我就放掉一批人。否则的话,就会有人成为你答错问题的惩罚。你听明白了么?” 我冷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找没找到棺材?万一你要赖账,我不是等于白忙了一场。” “赖不赖账是我的事,找与不找是你的事,你自己选择吧!”赵雨竹沉声道:“我不提醒你,你不会耍花招吧?比如电话定位?” 我冷笑道:“用电话定位一个术士,你不觉得可笑么?要不换你来定位我试试?” 在术道中人的眼里,刑侦的技术手段并非无往不利,就拿电话定位来说,我至少有三四种办法可以让人跟着我的电话四处转圈。用电话定位赵雨竹的事情,被我当场否定。 赵雨竹冷然一笑挂断了电话。 我坐在山坡上思忖了半天才给老王拨了一个电话:“我走了之后,叶玄有没有什么行动?你把叶玄行动的过程跟我说一遍?” “你现在马上带人去把那条鱼剖开,从头到尾仔细找,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马上告诉我,还有,你跟宁爷说一声,让他跟情报处打个招呼,全力配合我。” 我挂上电话才对小钱儿说道:“你跟情报处那边联系一下,问问二处追踪那几个id地址的结果。咱们上车先往市区赶。” 没过一会儿,小钱儿就咬着嘴唇说道:“情报处那边只说什么线索都没找到,其余的事情都不肯说了……有人说说……说,杨智明跟他们打了招呼,不让情报处跟我们信息共享。” “妈的!”我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姓杨的这个瘪犊子,老子非弄死他不可。” 小钱儿低声道:“我再找找情报处的朋友,从私人角度试试能不能拿到情报。” 不久之后,我就扫见小钱儿红了眼圈,看样子,她平日里的那些朋友并没帮她的忙。 我正在焦急之间,老王的电话也打了进来:“陈野,那条鱼剖开了,我给你发个图片你自己看一下。”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马上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抬手在手机上连划了几下,把图片给放大了几倍。 那条被拆开的大鱼,在脊骨的位置上多出一块儿球形的骨骼,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的脑袋,等我把照片放大才从侧面看清了骨骼上的五官。 这时,老王的图片再次传了过来,这一回他重点拍摄的就是那块鱼骨。这次我才看清,大鱼背后的骨骼就像是一个四肢向下趴在了鱼身上的人。 不对,准确点说,是人骨跟鱼骨连成了一体。大鱼和人骨是在共用着一条脊梁,人骨双肋被延长几倍之后长在鱼身两侧代替了鱼肋,人骨的双腿与鱼尾融为了一体,双手却伸向鱼鳃两侧跟鱼头长在了一块儿。 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水产市场里的那个家伙,有点半人半鱼的样子了,赵雨竹是在用人化鱼。 我在水库边上发现的那个四煞之地,就是可以供给赵雨竹施展秘术的地点之一。单单从现在的情况上看,赵雨竹能施展秘术的地方,必须是阴气沉重,阴中带煞,又贴近水源的地方。 我沉声道:“小钱儿,你再试试,能不能要到那几个id的准确地点?” 小钱儿试了一遍摇头道:“他们谁都不接电话,行动组那边也没人接洽,找借口把我给挡回来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道:“他们不给地方,我们自己找。” 我闲着没事儿的时候,一直和叶玄在城边转悠,我也找到过几快符合赵雨竹选择条件的地方,二处不给我情报的情况下,我只能自己一个个找过去。 我在闷头开车的时候,听见小钱儿提醒道:“小心前面红灯!” “还管什么红灯!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的办法!”我话一出口,我自己先愣住了,脚下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十字路口,看着头上的红灯,足足愣了十几秒钟。 赵雨竹跟我玩的这个游戏,就像是路口的红灯,你越是着急想要过去,就越是觉得它读秒的时间太长,说不定一着急没等红灯变色就冲出白线,违反了的交规。 赵雨竹现在就是在逼着我着急,她要打乱我的思路,让我跟着她的思维继续乱闯下去。 如果,我不知道黄龙秘术的真解,肯定要追着那几个收到锦鲤的人,一个个的找过去,或者,去另外的煞地寻找棺材。那样一来,我就暴露了自己的虚实,不仅救不了叶玄,也容易掉进对方的埋伏。 如果,我真的破解了黄龙秘术,那么,我肯定会务求在《九龙抬棺决》的节点上一击必中,先去打乱对方的计划。 赵雨竹想干什么? 我|干脆把车停在了路边,双手抓着方向盘,嘴里不断念叨着:“赵雨竹想干什么?快想,快想,快点想啊!” 小钱儿小声道:“要不要我用气运帮你一下,或者,你抽根烟冷静一下,你越是……” “等会,你说什么?”我猛的转头看向了小钱儿。 小钱儿被我吓了一跳:“我说让你冷静一下。” “不对,你上一句,你说用气运帮我?”我狠狠往方向盘上锤了一下:“真特么笨!怎么就没往最关键的地方想。” 我飞快的说道:“《九龙抬棺决》说到底还是一种风水秘术。风水秘术的关键,就是能让后人借地气之力飞黄腾达。赵雨竹不断收集鲤鱼就是为了在短时间内凑齐抬棺九龙。赵雨竹还没结婚,不可能把自己给葬了。她要埋得人不是她爹,就是老赵头。” “赵雨竹的父亲生前受过重伤,头骨不全。如果把他下葬的话,多少会影响后人气运。想要追求完美,就得下葬老赵头的尸体。我们要找的不是那八口棺材,就是老赵的棺材。” 小钱儿看向我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老赵死了那么多年,我们去哪儿找他的棺材。”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点起烟来狠狠吸了两口:“肯定有咱们没想到的地方?” 我脑袋里飞快的回想着整个事件全部过程:“叶玄,是叶玄!” 我沉声道:“叶玄肯定是触碰到了秘密的边缘,否则,赵雨竹不会抛出于广洋来。叶玄触碰到的究竟是什么?” “是四煞之地?不对,仅仅是因为损失了一条鱼的话,还不至于让赵雨竹冒险去骗叶玄。于广洋直面叶玄的时候,等于没有其他外援,稍有不慎就容易落进叶玄手里。除非赵雨竹有十二分的把握,否则,他不会让于广洋去冒险。” 我否定了自己的第一个判断之后,又把老王给我讲述的行动经过仔细想了一遍才恍然大悟道:“是直播间!于广洋不是那个在直播间里讲故事的人,讲故事的另有其人。赵雨竹把于广洋抛出来,又跟我们打赌,让我去找棺材,就是为了转移我们视线。让我们忽视掉直播间那个人。我们得把那个人给找出来!” 小钱儿道:“我们怎么找?再开直播?” 第七十一章龙气所在 我摇头道:“现在开直播已经没有用了,况且,我们也很难在短时间之内从数以千计的网友当中找出一个人来。” 我声音微微一沉:“那个人既然能让赵雨竹忌惮,肯定会有非比寻常的地方。你在直播间里待了多久,想一想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小钱儿想了半天道:“赵雨竹的直播间里没有名字的游客很多,我倒是留意过其中几个人,可我没他们的联系方式,你让我再想想。” 小钱儿拼命回忆时,我想的却是老赵头尸体的去向。 老赵头棺材里的那条死鱼,八成是在掩人耳目,他真正的尸体应该是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按照村长的说法,老赵头去世时,家里只剩下了赵雨竹自己,那时候他年纪还小,处理不了老赵头的尸体,只能依靠乡亲给老赵头下葬。村长给我指的那座坟肯定埋过老赵头的棺材。 那个时候,赵雨竹为了掩人耳目,不可能不钉棺材。所以,坟里那口没有钉子的棺材,应该是在赵雨竹长大之后,因为某种原因把尸体从坟里挪走又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 赵雨竹想要借用风水大势,就不会对老赵头的尸体进行火化,也不会将棺木另行安葬。 风水秘术当中有“葬棺不过二,入土即为安”说法,也就是说:先人的遗骸入土之后只能挪动一次,接二连三的迁坟,不仅是对先人的不敬,也会破坏地气,第三次下葬的尸身,不仅不能庇护后人,甚至会给后人带来厄运。 赵雨竹挪走老赵头的尸体之后,肯定是把他保存在了某个地方。 那个地方会在哪儿呢? 殡仪馆? 不对,殡仪馆不会去收来路不明的尸体,就算是勉强允许赵雨竹停尸,老赵头也会被进行火化。不是殡仪馆。 冷库? 水产市场那边有大型冷库,死在赵雨竹手里的那个水产老板,门市后面就连着一座冷库。老赵头的尸体会在那里?不对,我和叶玄在水产市场里闹出来那么大动静,警方肯定要详细勘察现场,冷库里的尸体躲不过警方的搜查,除非赵雨竹打算先让警方带走尸体,再去尸检中心盗尸,这种可能太低。 那具尸体究竟会被藏在什么地方? 我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小钱儿忽然开口道:“我想起来了,赵雨竹第一次往外派送锦鲤的时候,说过一段类似鲤鱼化龙的故事。当时,有一个游客还跟她辩论一次。说什么,鲤鱼化龙不光要借助龙气,鲤鱼的本身也得含有一定蛟龙血脉才行,要不然,是条鲤鱼就能化龙。” “当时,他们还争辩了好一会儿。连直播都停了,不少网友表示不满,那人给赵雨竹留了一句让她‘私聊’就下线了。我不知道,他们两个私聊的结果是什么?后来也没再见过那个人说话。” 我听到这时皱眉道:“你能记住那人叫什么么?贴吧里能不能找到他?” 我记得有人在贴吧里发过一张照片,对方,虽然是弄错了地方,但是照片里的位置跟赵雨竹“养鱼”的地形非常接近,说不定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小钱儿摇头道:“记不住了,要不我在贴吧发帖试试?” “不行!”我摇头道:“你把帖子发出去,赵雨竹一样能看见。我估计,赵雨竹对《九龙抬棺决》也存在着一定的困惑,她故意给我出题,就是想要验证我有没有破解秘术,你把贴在发出去,容易暴露我们的虚实。赵雨竹不需要找我的时候,很可能会杀人潜逃。就算我们将来能把赵雨竹绳之以法,叶玄的命也救不回来了。” 小钱儿脸色苍白道:“那我怎么办?就这样等着,还是动用官方手段,全城搜捕赵雨竹。” 小钱儿话一说完,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术士只有在没有防备的情况,才会被官方轻易逮捕。事先有了防备,不出动术道高手,就算是全城搜捕,也很难找到对方。 术士怕官,是因为官方可以持续不断的通缉对方,当官方十年二十年的追捕一个人时,哪怕他是术士也有疏于防范的时候,最终还是要落入法网。况且,谁又能承受住长期被通缉的心理压力?但是,他们却不在乎短暂交锋。 我沉声道:“你让我想想……鲤鱼化龙……龙气……” 我猛然醒悟道:“我明白了!” 我拿出电话给老王拨了过去:“老王,你赶快给我查一下,最近一段时间,水族馆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比如说,有没有人失踪,或者是,有没有水族馆职员忽然辞职的信息。要快!不要局限在本市,周边城市也算,快点!” 我挂上电话之后点起了一根烟来: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我猜对了,什么都好说!如果我猜错了,我就真得通缉赵雨竹了,哪怕追杀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摘她的人头。 我的一根烟还没抽完,老王就把电话打了过来:“三个月前临市的海洋馆,有一个训鲸师意外身亡,再没有其他消息了。” 我急声道:“那个训鲸师怎么死的?” 老王回答道:“在训练的时候,被他驯养的虎鲸忽然发狂,当场把训鲸师咬死在了水里。虎鲸表演也因此暂停了两个多月,只有一个新任的饲养员负责照顾那头虎鲸。” “这就够了!”我沉声道:“老王,你马上联系宁爷,告诉他通过官方让海洋馆闭馆,海洋馆里一个人都不要留,我马上过去……我现在没时间给你解释那么多,有事儿我会跟局里书面解释。” 我挂上电话,一脚油门直奔海洋馆飞驰而去。 小钱儿莫名其妙的看向我道:“陈野,你去海洋馆干什么?” 我飞快的解释道:“你刚才说鲤鱼化龙,必须沾上龙气,或者鲤鱼本身带有蛟龙血脉。提醒了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赵家的《九龙抬棺决》名为九龙,实际上,他们招不来真龙抬棺。从我进门最近遭遇的情况上看,赵家所谓的九龙就是大鱼。他们是以鱼代龙。这就是《九龙抬棺决》的第一个缺陷所在。但是,这个缺陷赵家人弥补不了。他们没有御龙的本事,也找不到九条蛟龙。” 小钱儿忍不住问道:“黄龙殿里不是有蒲夷鱼么?我看蒲夷鱼有点像是蛟龙啊!” “如果他们能控制蒲夷鱼就不用施展邪术让人化鱼了。”我回应了小钱儿一句就想转移话题。 如果我没弄错,蒲夷鱼应该是开启黄龙内殿的某个条件之一,我后来被逼喝下鱼血,应该就是其中的一个考验。但是,这些话现在不能跟任何人讲。术道十八殿太过神秘,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是我不愿意跟身边的伙伴分享秘密,而是我总觉得十八殿里藏着天大的麻烦,我不想把他们也给卷进来。 我怕小钱儿再问飞快的说道:“九龙抬棺的前提是:棺中之人身份尊贵至极,能让蛟龙俯首,任由驱使。就算是古时帝王,也未必能压服蛟龙。老赵头充其量就是一个术士,那怕是秘术化成的大鱼,也未必愿意驮负他的棺材。这就是《九龙抬棺决》的第二个缺陷。” 我沉声道:“这个缺陷放在过去很难补全,这就是龙灵道人一直没能完全验证《九龙抬棺决》的原因之一。” 小钱儿睁大了眼睛道:“你的意思是,现在能把缺陷补全了?” “对!”我点头道:“我让老王去查水族馆的原因,是因为海洋馆里有鲸鱼。从古至今鲸鱼都是强大的象征,在古代神话当中鲸被尊为鱼中之王。赵雨竹想要压服九条大鱼,让老赵头的尸体接近鲸鱼就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赵雨竹有九成的可能是把老赵头的尸体弄到海洋馆去了。” 我声音一顿道:“我怀疑,赵雨竹一开始并没想到这个办法。而是跟那个说过鲤鱼化龙的网友私聊之后,才产生了将尸骨弄去水族馆的想法,这就是赵雨竹害怕我们继续接近直播间的原因。如果我没弄错,老赵头的尸体吸收完鲸鱼血气的日子大概也就在这几天。” 小钱儿道:“你的推断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你有把握么?” “没有把握!”我摇头道:“我来不及去破解《九龙抬棺决》只能去赌一把。” 我说的是实话:我的确能看懂术士密语,想要前头推敲出完整的《九龙抬棺决》并不困难。但是,任何一种秘术都不可能是照本宣科,拿来就用,术士必须经过长时间的研究才能把秘术运用自如。 赵家有几代人积累下来的理论,我仅凭着临时看到的这点东西,没法跟对方较量。是否能破解秘术,对现在而言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小钱儿拿出手机翻了一下:“本市加上周边,一共有三座海洋馆里饲养着鲸鱼。你能确定,我去找过去的地方一定对么?万一我们找错了该怎么办?” 第七十二章 步步紧追 我沉声道:“赵雨竹把一具尸体弄进海洋馆,能瞒住别人却瞒不住那个训鲸师,训鲸师要么是跟赵雨竹合谋,要么就是遭了对方的毒手,赵雨竹跟人合谋的可能性并不大,她害死对方之后,自己冒充训鲸师看护尸体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我有五成把握。一半一半的机会,够我赌了!” 我说话之间再次加大了油门,往海洋馆方向疯狂冲去。 我们赶到海洋馆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海洋馆的人员虽然全部撤离,楼内却仍旧灯火通明,大概是老王为了方便我们行动,特意嘱咐海洋馆这边不要关灯。 我和小钱儿第一个目标就是海洋馆的表演场。 小钱儿来过这家海洋馆,按照她的记忆,表演场水池中间的地方有一块人工沙滩,驯兽师出场的时候就是站在那块沙滩上。那里是唯一能接近虎鲸,又有沙土可以用来埋藏尸体的地方。 我和小钱儿没人带路,只能从观众坐席的位置上走进表演场地。我进门之后第一个感觉就是观众席上有人,我的目光从观众席上飞速扫过之间,身后大门却怦然关紧,门外的落锁声响随之而来。 小钱儿猛一回身,双枪齐出,指向了门口。 我却轻轻按住对方手臂:“别受干扰!你掩护我,我下去看看!” 小钱儿紧跟在我身后走到看台中间的位置才停了下来,侧身站在看台中间,一手举枪指门,一手持枪斜指地面。 小钱儿用的是九毫米口径九六式军用手|枪,有效射程五十米,小钱儿现在的位置正好能控制全场。 我快步冲向水池之间,看台两侧轰鸣乍起,两股好似狂蟒潜行般的气浪,从看台两侧的座椅一前一后向小钱儿猛冲而来,气浪所过之处座椅纷飞,仅凭前冲的声势就足以骇人。 小钱儿仍旧纹丝不动站在原地,手中双枪仍旧左右控场,丝毫没有因为眼前景象有半分偏移。 我也在同一时间加快了脚步,背在身后的右手悄然从背包当中抽出一捆炸|药。拉着引线的同时,双脚不断加速,一路小跑着奔向了水池。 炸|药顶端嘶嘶乱响的引线,几秒之间就燃掉了大半,等我临近看台就剩最后一个台阶时,手中炸|药已经到了即将爆炸的边缘。我人也脚踩台阶凌空跃起,在我落地之前,用尽全力将手中炸|药投向水池背后的沙滩。 我手中火花闪动的炸|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水池一段飞跃而去之间,一条虎鲸毫无征兆的破水而出,一跃数米,立身半空,将那捆还在空中飞转的炸|药吞进了嘴里。 我一见虎鲸将炸|药吞入腹中,马上有双手护住头脸,双脚蹬着向背后急速退出。 我刚刚退出十步开外,一股带着血腥的热浪就在震耳巨响当中向我身前猛然扑来,我不知道自己是被水还是被血,从头到脚喷溅满身之后,又向后退出了两步才放下双臂。被炸|药开膛的虎鲸尸体浮在水中,池中海水已经被血尽数染红,人造沙滩的边缘也被带起一片血色。 我转头看向身后时,两股气浪已经同时临近小钱儿身前身后,两只带着钢架的座椅也在小钱儿身前身后同时崩飞入空。 两只椅子还在空中翻滚之间,小钱儿身形几乎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往我的方向平移了三尺,人也跟在一瞬之间豁然转身,两只手|枪并做一处,同时指向坐席过道。 与此同时,一前一后扑向小钱儿两道气浪也在小钱儿挪身之后,在看台过道上相撞一处。滚滚气浪四下翻滚之间,两条撞在一起的大鱼也在气浪当中现出形影,一齐转过身来向过道当中的小钱儿俯冲而下。 小钱儿脚步连连倒退之中,手中双枪火力全开,赤红色光影怒吼交错着向两条大鱼身上疯狂扫落,金光游动的弹壳满地蹦跃着,紧随小钱儿身影一路铺陈而下。 “闪开!”我虽然知道赵雨竹肯定是在沙滩的方向做了手脚,但是到了这会儿,我却无暇再去顾忌沙滩方向,拦腰抱住不断倒退的小钱儿,脚踩着看台上的座椅,横向奔出数米,躲开了两条肆意冲撞的大鱼。 我这边脚步还没停稳,两条鱼便同时撞在了水池的玻璃墙上。 海洋馆的水池玻璃,能够承受住数以吨计的海水,其厚度可想而知。就算如此,水池玻璃也没能顶住两条大鱼的疯狂撞击,在顷刻之间轰然炸裂,被血染红的海水,如同洪流溃堤,以排山倒海之势,掀动巨浪拍向坐席。 一浪过后,地面积水瞬间没过头排座椅,贴向了我的脚尖。我凝神看向水中时,两条被撞碎了脑袋的鱼尸体,随着放缓的水流漂出一米开外,可我却总觉得自己身边仍旧潜伏着致命危机。 我和小钱儿同时绷紧神经,全力戒备的当口,沙滩的方向却忽然传来一声汽车发动的声响,等我抬头看时,沙滩当中已经绷起了两根铁索。 铁索一头深入沙土,另外一头却伸进了舞台布幕的背后。 赵雨竹要跑! 我刚一反应过来,汽车发动的声响就从布幕背后骤然传来,两根铁索在汽车牵引之下猛力向前,生生从沙土里面拽出了一口棺材。 老赵头的尸体在里面! “动手!”我在怒吼之下一记离手刀横扫而出,从我手中飞出去的毒蛟凌空飞转旋成刀轮,向铁索边缘横斩而去。 刀锋,铁索,瞬间相撞,火花四起,一根铁索应声而断,被我抛出去的毒蛟也在撞击之下反向飞回,落进了我的手里。 此时,小钱儿双枪也在另外一根铁索上连爆数响,连串火花顺着铁索边缘纷纭而落,却没能打断那条牵动着棺材的锁链。 如果,换成叶玄在场,以气御兵足能崩断另外的一根锁链,小钱儿枪法虽准,但是子|弹威力太小,无法撼动铁索分毫。 我再想出手已经来不及了,藏在布幕后面的汽车撞塌了外墙拽着棺材冲出表演场。 “追”我和小钱儿同时跳下看台,趟水向汽车方向追了过去。 海洋馆后台只不过是一辆用来推拽鱼缸的牵引车,速度不可能太快,我和小钱儿趟水过去,完全有可能追上对方。 可我没想到是,牵引车没有走正常通道而是撞开后墙直接冲到路上,等我踩着满地碎砖追到外面,那口棺材已经被人运上了等在外面的加长厢货。 我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货柜箱上的赵雨竹,小钱儿举枪瞄向对方时,我轻轻抬了抬手:“别动,让她走!” 远在十多米之外的赵雨竹,像是听见了我的话:“明智的选择。如果,你选择追上来,一定会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鉴于你的明智,我也给你留下一点小小礼物。” 赵雨竹说话之间,车上司机快速发动汽车,向海洋馆大门的方向狂冲而去,等到货车离开了原位,我才看见汽车背后并排的跪着五个被反剪双手,蒙住双眼的二处队员。其中就包括了李云歌。 赵雨竹所说的礼物就是她们? 就在看清那些俘虏的当口,赵雨竹的声音也远远传了过来:“我给你二十四个小时过来找我。从现在开始,每过一个小时,我就会随机杀一个人。二十四小时之后,你还没找到我,你的同伴也就全都死光了。我等着你!” 赵雨竹在大笑声中扬长而去。 我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继续追击赵雨竹的可能了,只能走向跪在地上的五个队员,一个个的解开了他们身上绑绳。 李云歌一脱困马上喊道:“陈野,你快去救叶玄,他有危险!” “我知道!”我只是沉声回应了一句,却引起了李云歌的不满:“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叶玄有危险!” “我知道!”我被李云歌吵得心烦意乱,随后怒吼道:“我特么知道,你把嘴给我闭上!” 李云歌丝毫不让道:“亏了叶玄还把你当成兄弟,他现在身陷危机,你却连动都不动,你还是人么?” “闭嘴!”我抬手就想揍人,小钱儿赶紧从背后抓住了我的胳膊。四个二处队员也把李云歌给拽到了身后。 小钱儿说道:“李云歌,陈野比谁都着急。但是着急也不能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你先别催陈野,让他想想怎么救人!” 李云歌还要反驳却被自己队员给拦了下来:“组长,钱落落说的没错。再说,我们现在想救人也找不到地方啊!” 李云歌上前一步:“陈野,把你电话给我,我要联系局里。” “电话给他,让她赶紧闭嘴就行!”我已经烦到了极点,现在只要没人跟在我边上喋喋不休,怎么样都行。 小钱儿把自己的电话扔给了李云歌,也把我给拽到了一边儿,我刚在海洋馆的椅子上点起了一根烟来,就看见异调局的车队从正门的方向开进了海洋馆。 我估计是老王那边通知海洋馆闭馆的事情走漏了风声,才让杨智明他们带人赶了过来。 一个瘟神没消停,这又来了一个。 第七十三章 步步紧追2 我看见杨智明下车,站起身来就像往外走,可我还没走到车边就听见李云歌喊道:“不能让陈野走。我们那么多人,还等着陈野去救援……” 杨智明带来的并非只是二处的人,其他几个处室的人也赫然在列,李云歌这么一喊,所有人都齐刷刷的向我看了过来。杨智明也喊道:“陈野,你先等一下。” “我很忙!”我头都没回的往车边走了过去。 杨智明怒声道:“陈野,你要干什么?我知道你跟我有矛盾。但是现在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矛盾置气的时候,还有二十多个兄弟等着我们救援,其中也包括你的兄弟叶玄,你这样一走了之,错过了救援的机会,你能安心么?” 杨智明看见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补了一句:“你想走就走吧!我们二处的兄弟,我自己来救!” 我心里很清楚,杨智明想要干什么!他是故意给我扣帽子,我在局里真正撕破了脸皮的只有二处,我现在一走,在局里的名声就会臭不可闻,整个异调局都得对我敬而远之。 我不在乎这些,愿意翻脸我随时可以奉陪。大不了就是不回异调局而已。 我拉开车门想要上车的当口,却听见宁爷喊了一声:“陈野,你给我站住,谁都说不了你了是不是?跟我过来!” 宁爷的面子,我不能不给,况且,我也不相信赵雨竹第一个杀的人就是叶玄,也就一言不发的停了下来。 宁爷冷着脸道:“后勤部的马上清理现场,封|锁|消|息。各处室负责人都给我过来,我们现场开会。” 海洋馆里有现成的会议室,容纳十多个人开会不成问题。 宁爷到了会议室里,直接略过了开场:“我现在要知道,你们各自行动的过程。原封不动的说。陈野,你先来。” 我把自己追查赵家村的事情简短的说了一遍,其中也包括了我跟赵雨竹打赌的事情。只不过,我现在一口咬定自己已经破解了《九龙抬棺决》。 杨智明听我说完,便开口问道:“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九龙抬棺决》的内容?” 我冷眼看向对方:“《九龙抬棺决》是顶尖的风水秘术,要想解释没有几个小时,说不明白其中关键。你不怕自己的人死亡葬身之地,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科普一下。” 杨智明笑道:“我没想听详情,你解释一下其中关键就可以了。比如说,九龙抬棺的目的是什么?” “对!”李云歌也问道:“阐述一下你破解的秘术核心是什么,并不难吧?这用不上多少时间。” 我嗤笑了一声道:“你不知道法不轻传么?” 术道当中很多秘法,不能随便拿出来说,一是因为很多秘法核心,可能就是那么三言两语,你说出来,被人抓住核心,说不定就会被人推演出另外的一套秘法。打听别人秘法是术道中的大忌。 不能轻易说出秘法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有些秘法一旦说出来,容易招惹是非。越是听不懂的人,越是想刨根问底,有时会给你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李云歌的脑袋有问题,她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我不奇怪。 杨智明就是其心可诛。 李云歌像是听不明白我说什么,起身问道:“这里都是局内中层,异调局的纪律他们比谁都清楚,你还担心有人泄密不成?” “够了!”宁爷冷声道:“陈野,你先把黄龙殿里发现的密卷交给出来。等任务结束,你再把《九龙抬棺决》破译内容写成书面材料,交给局里留档封存。日后也不许向任何人提起秘法内容,有人想要研究秘法,必须先向局里进行书面申请,做好备案。” “好!”我知道宁爷是在替我解围,也是在堵所有人的嘴。马上拿出密卷交到了宁爷手里:“我希望局里能给我造一件赝品出来,我可能有用,从外观看与密卷相似就行,不需要复制内容。” 宁爷向秘书点了下头:“立刻去办!李云歌现在该你说了。” 李云歌自己和叶玄失手被俘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听得我是连连捂脸。 叶玄的脑子有的时候无比精明,有的时候就是块石头,关键是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精明,又会在什么时候忽然一下能变成石头。 尤其,是跟李云歌对话那段,我听完都想蹦起来揍人。 李云歌说道:“我被赵雨竹带到海洋馆的时候,是在上车之前才被蒙上了眼睛,我在车里一直在估算方位,我大致上可以找到我们被囚禁的位置。” 杨智明顿时来了精神:“你先把草图画出来,我马上让人去查。” 李云歌以海洋馆为起点飞快的画出一张草图:“大致就是这样,我还记得那地方的环境,我再画一张图出来。” 李云歌的图没画完,情报部那边就已经拿到详细情报:“按照云歌测算的方位和距离,我们基本上可以确定,云歌被囚禁的位置是城郊的一处鳄鱼养殖场。我们查过了,养殖场的厂主姓于,现在人在国外,把养殖场交给了侄子经营。养殖场实际负责人很可能就是于广洋。” 我看向侃侃而谈情报处长,眼中微微露出的寒光。 异调局情报处的本事不是不行,而且办事效率极高。他们因为杨智明,推三阻四不肯给我情报的这笔账,我记下了,不让他们吃个大亏,我就不叫陈野。 杨智明高兴道:“现在看来,赵雨竹藏匿在养殖场的可能性非常大。鳄鱼在沿江一带也被叫做猪婆龙。古代神话中也有以鳄鱼为原型的蛟龙出现。加上鳄鱼可以水陆两栖,背部比较平整。九龙抬棺很有可能使用的是鳄鱼。我建议,马上包围养殖场,营救人质。” 这时,李云歌也画好了草图:“我当时没看清那里全貌,只能画出这些。” 情报处长拿出一张纸道:“这是养殖场的备案的规划图,中心部位与云歌的草图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八十,赵雨竹囚禁人质的地方就在养殖场,肯定没错。” 杨智明站了起来:“想要解救人质,就得经过周密的计划,我建议……” 我看着几个反复讨论的中层,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杨智明该杀! 杨智明本身并不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他却在提议讨论方案,这本身就是在浪费时间。 会议室里中层负责人,不算我在内,也不下十人。有些时候人多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在每个人都有发言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见的情况,没有几个小时时间别相统一意见。 我敢肯定,接下来杨智明会不停的去讨论方案。他的人死得起,可我等不起。 我站起身道:“宁爷,我先回去了。” 杨智明转身看向我道:“陈野,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走?没有你这个术道高手在,我们可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进入养殖场,也不一定能保证人质的安全。我们需要你的参与。” “我参与你个狗屁!”我终于压不住火了,摘下手表摔在了桌子上,纯钢的手表顿时把桌面砸出了一个坑来。 我指着表盘摔得稀碎的手表骂道:“你们自己看看,你们逼逼多长时间了。我等你们逼逼完,除了能过收尸还能干什么?” 杨智明在内的几个处长一个个都被气得脸色铁青,杨智明最先反应了过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要不这样吧!我们先包围养殖场,在车上在讨论计划。” 我冷声道:“你们想干什么,随你们的便,我没心情陪你们玩……” 我更难听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宁爷强行打断了:“陈野,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计划?如果有,你现在可以说。要是你说的有理,我可以让你单独行动。如果,你没有计划,我们先去养殖场再说。” 我沉声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赵雨竹是故意让李云歌看到了养殖场的情况?她是想要把异调局的大队人马给引到养殖场去,然后自己金蝉脱壳去完成九龙抬棺?” 我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杨智明沉默片刻才说道:“陈野,你对自己的判断有多大把握?” “不知道!”我冷声道:“这也要研讨,那也要定论,我陪你论证完,咱们就什么事儿都不用干了,就坐家里磨嘴皮子玩吧!” 杨智明道:“如果,你没有把握,也没有证据的话,我作为监督部门的负责人,不能支持你的观点。这毕竟关系到二十多位同事的人身安全。我们不能马虎,更不能轻易冒险。” 我看向对方道:“如果你错了呢?” 杨智明答非所问的道:“要是你错了呢?” 我们两个人的争锋相对,让事情陷入了僵局时,宁爷缓缓开口道:“我支持陈野想法。陈野不在,我们可以临时聘用术士,或者我亲自下场也可以。但是,我们却不能去赌某一个判断完全正确,兵分两路才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杨智明抬头道:“如果陈野判断失误,后续的责任由谁负责?” 第七十四章 进退两难 我看向杨智明的目光中毫无掩饰的露出了寒意——杨智明这是项庄舞剑。 宁爷无所谓的说道:“当然是由我负责,难道还要你来负责不成?” 杨智明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我们还按照原定计划,包围养殖场,营救人质……” 我也懒得再听他说些什么,跟宁爷打了个招呼带着小钱儿离开了海洋馆,我还没把车开出多远,就看见宁爷给我发过来一条短信:“给我争口气!” 我把手机扔给小钱儿:“告诉宁爷让他放心。” 小钱儿发着短信跟我说道:“陈野,你好像不愿意踏进这个江湖啊?” 我知道小钱儿说的江湖是什么意思?她说的不是术道江湖,而是规则的江湖,在那个江湖当中不看你的修为多高,不看你的本事多大,只看你会不会运用规则。 我淡淡的说道:“那个江湖太累,我喜欢简单的活着。像我这样的人,在那个江湖里说的好听一些叫做恃才傲物,说得难听一些就叫不知深浅。所以我混不开,只要没人惹我就够了,其余的事情,我不想碰。” 小钱儿道:“陈野,我说一句话,你别不爱听。你已经身在江湖之中了,不可能独善其身。我看得出来,你的志向不在官场,但是你的人却在江湖之中……” 小钱儿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像你这样无欲无求也好,起码不会跟人有利益上的冲突。这个江湖里没有利益就没有仇怨,混着吧!我们陪着你。” 我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劝我来着?不怕给我当助理,一辈子升不了官?” 小钱儿扫了我一眼:“我怕你开车门把我踹下去,我可不想没升官,就先升天了。” 小钱儿不想在这个话题多说什么:“你这是去什么地方?” “去水库!”我沉声道:“刚才杨智明胡说八道的时候倒是给我提了一个醒。他说鳄鱼能水陆两栖,其实就是‘九龙抬棺’的关键。” 我顿了一下道:“你自己想,赵雨竹为什么要弄个九龙抬棺出来?如果,九龙抬棺只是风水下葬的某种仪式,她弄九条纸扎的假龙一样可以完成仪式。为什么非要弄九条鱼出来。我估计,其中关键就是鱼能进去的地方,人进不去。这才是他们必须用鱼抬棺的原因。” 我继续说道:“我推测,赵雨竹非要用邪术把人和鱼融为一起。是因为她控制不了普通的鱼类。” 东北这边虽然不像江南水道交错,但也不缺水源。尤其是修建多年的水库,更是不乏大型的鱼类。如果,赵雨竹有御兽的本事,想要弄出几条能驮动棺材的大鱼并不困难。她又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连续杀人?毕竟,被警方通缉并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 我看小钱儿不太明白,就解释道:“我怀疑赵雨竹有一定御兽的本事,否则海洋馆那头虎鲸也不会跳起来拦截炸|药。但是,御兽的前提是被御使的兽类具有一定的智商,最起码能听懂简单的命令。就像训练员能训练海豚,训练虎鲸,是因为它们智商高。你见过海洋馆里有人训练带鱼顶球玩的吗?” “赵雨竹要葬棺的地方,地形比较复杂,御兽必须严格按照她划定的路线前进才有可能把棺材送进墓穴。普通的鱼类就算长得再大,也听不懂她说什么。所以,必须让鱼长点脑子。” 小钱儿听得目瞪口呆:“你知道,赵雨竹会去什么地方?” 我沉吟道:“我和叶玄去水库钓鱼的时候,曾经看过那边的风水。从河道的方向逆流而上,倒是有一处不错风水宝地。那地方正好卡在一座山崖上,想在那里埋人要么从山上顺绳子下去,要么就是逆着水游上去。我当时还跟叶玄比划过一阵,从山上顺绳子,不是不行,但是得有人在崖口的位置接应,人少了接不住棺材,人多了站不住脚。弄不好就得把棺材掉水里。从水里上去才是最佳的办法。” “叶玄闲着无聊时计算过水流的速度,普通船只不可能逆流而上,船小了功率不够,船大了吃水太深,河道无法通行。况且,到了山崖下面,还是需要有人在上面牵引,才能把棺材弄进去。除非,船上能装一个类似于投石车的东西,停在悬崖下面把棺材投进后面的山洞。” 我沉声道:“这种事情哪怕是用现代机械都未必能做到,但是用鱼,未必做不到。” 我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但是,为了叶玄,也为了宁爷,这一局我必须赌。 如果,我真跟杨智明去包围养殖场,一旦行动失败,叶玄必死无疑。赌这一手,未必没有获胜的希望。 是成是败,看我的运气,也得看叶玄的命了。 等我赶到水库时,已经临近午夜,从预定地点的山头往水库看去,除了茫茫水域就连一条船影都看不见。 我心里不由得猛然一沉:赵雨竹想要葬棺,最好的时机就是夜里,现在临近午夜,她还没出现,是我算错的地方,还是我的判断完全不对? 我忍不住在山顶踱起了圈子:除了水库,难道还有一个必须逆流而行的风水宝库不成? 我转头看向小钱儿:“小钱儿,你给我查查养殖场附近的地形。” 小钱儿很快就找到了资料:“在养殖场附近还有衍水河的支流!” “糟了!”我心里再次一沉。 养殖场临近衍水支流,想要从哪里出发逆流而上会更近一些。理论上,赵雨竹选择风水局附近的养殖场作为出发地点的可能性更大。 我没去养殖场,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风水宝地。如果,那里真有一处龙|穴,那我不是扑空了? 小钱儿的脸色也变得煞白:“陈野,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要是杨智明在养殖场附近展开搜索,他们就容易先发现赵雨竹?”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的心里也乱成了一团。 如果,我真的找错了地方,不仅是宁爷要担上指挥不力的责任,落人把柄。叶玄也得性命不保。 可是,那个时候,我却偏偏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调头去养殖场? 我沉声道:“小钱儿,我现在把我的怀疑说出来,你尽可能的反驳我。哪怕想不出理由,你也得编出理由反驳我,我想验证一下的推测。” 这是我和叶玄经常玩的一种把戏。但凡推测,就没谁又百分之百的把握证明自己完全正确,这个时候不仅需要自己本身去查遗补漏,也需要有人从其他角度进行反驳。这个道理就跟沙盘推演战局大同小异,我和叶玄都是军人出身,有时候会玩沙盘推演,有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来回应对方的推论。 我沉声道:“如果赵雨竹是要就近出手,为什么非要在水库附近盖起一座四门坟?而不是把鱼给养在养殖场里?” 小钱儿飞快的道:“养殖场附近未必有适合养鱼的四煞之地,她在这里养鱼,完全可以用大型运输设备把鱼运回去。她在海洋馆不就开了一辆大型厢车?在货厢里面按个蓄水池,就算是虎鲸也一样能运走!” 我再次说道:“如果赵雨竹是想让九龙抬棺顺着衍水河逆流而上,她就不应该暴露养殖场的位置。” 小钱儿几乎没有犹豫的说道:“这个不难解释。赵雨竹虽然是术士,但是她应该从未接触过特工,不知道特工的本领。李云歌接受的专业训练,不在赵雨竹的认知范围之内,她不会认为李云歌可以通过汽车行驶的方向计算出她的位置。” 我想了一下才说道:“那么赵雨竹为什么要放李云歌?她应该知道李云歌是小队中的头领人物,把她留下才更有威慑力。” 小钱儿反驳道:“我觉得赵雨竹并不知道李云歌真实身份,从李云歌复述的经过上看,她一直是以叶玄为主。赵雨竹误认为叶玄才是首领。或者……” 小钱儿再次说道:“或者,是赵雨竹故意放走李云歌。叶玄对别人的喜恶表现得十分明显,他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处处找她麻烦。李云歌没说过叶玄具体的表现,但是只要稍会察言观色的人就能看出叶玄敌视李云歌。赵雨竹放走李云歌,或许就是为了让她跟我们作对,阻挠我们援救叶玄。” 我再次问道:“赵雨竹跟我们打赌,让我们想办法救人,他就不怕我们直接包围养殖场么?” 小钱儿马上反驳道:“你可以把她的做法看成是一种挑衅,自视过高的人,从不把对手放在眼里,甚至还会从挑衅对手当中得到快|感,赵雨竹就是如此。或者在她心里觉得自己完成了没人可以完成的九龙抬棺,也需要一种被人见证的仪式感?在异调局大批人马的亲眼见证之下,完成九龙抬棺。对她而言可能是一种极大的满足,你说对么?” 我看向小钱儿:“如果赵雨竹留下的破绽都是假的,只是为了骗我们呢?” 小钱儿反问道:“如果都真的呢?” 我微微皱起了眉头:“难道是我推断错了?我到底该不该回去?” 第七十五章 进退两难2 小钱儿以为我是在跟她说话,顿时不敢出声了。 在小钱儿看来,她可以给我建议,可以给我提供灵感,但是不能左右我的决定。 我仍在自言自语道:“养殖场距离水库只有四十多公里,现在是半夜路上没车,我在全速行驶的情况下,半个小时左右就能赶到地头,可是这一来一回的一个小时却足以致命。” 那个时候,我确实是进退两难。 可我不知道的是,我在山顶来回踱步的样子,已经落在了赵雨竹的眼里。 赵雨竹仅仅比我早到了半个小时而已,只不过她所隐藏的位置不在我视线范围之内。 赵雨竹放下望远镜,走到被捆成了粽子一样的叶玄面前,把望远镜放在了他的脸上:“你来看看,你一向崇拜的人,心已经慌了。他现在应该拿捏不准,我究竟在什么地方才会进退两难。你说,他等一会儿会不会离开水库。” 叶玄的嘴早就被人给堵了起来,想出声招呼我,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在远处来回乱转。 赵雨竹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把李云歌放回去么?为的就是给所有人捣乱。她那种自大、偏激,胡搅蛮缠也得证明自己有理的人,绝不会听陈野的意见。必然要坚持己见。你说,她会去哪儿?她肯定会去养殖场。那边,有我的陷阱在等着她。” 赵雨竹声音一顿道:“你们这些人当中,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陈野。他果然破解了《九龙抬棺决》,如果他的动作再快一点,我恐怕真的会栽在他的手里。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 赵雨竹回身看向叶玄:“你信不信,我不出去,他就会怀疑自己的判断,然后急三火四的跑回养殖场那边去救你?” 叶玄瞪着眼睛呜呜了两声,赵雨竹却说道:“陈野破解了《九龙抬棺决》又能如何?他只能看地势,却算不出天时。赵家先祖斧正过秘术,融入了天时,地利。比陈野更胜一筹。等着吧!他等不到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到了那时,就该是你的死期了。” 赵雨竹从叶玄脸上撤开望远镜,悠然走到了一边,专心等着我离开山顶,可她连等着半个多小时,也没见我从山上挪开半步。 赵雨竹渐渐沉不住气了,像我一样在叶玄附近来回踱起了脚步。 叶玄虽然不能说话,却斜着眼睛看向赵雨竹呵呵了两声。赵雨竹猛一转头:“你在嘲笑我么?你是不是想说,只要陈野一直不走,我不就不敢出手,最后功亏一篑对么?” “呵呵……”叶玄又呵呵两声。 赵雨竹阴森道:“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他走。” 赵雨竹拿起电话:“广洋,动手吧!” 叶玄的脸色顿时一变,抻着脖子看向了山顶。 赵雨竹挂掉电话不久,我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我抄起电话那边马上传来了杨智明的声音:“陈野,你快点过来,赵雨竹就在养殖场。这边有她布置的陷阱,我们的伤亡太大了……” 我冷着声音道:“你们伤亡,关我个屁事?老子这边很忙。” 杨智明顿时急了:“陈野,你得顾全大局……” 我等他把话说完,抬手一下把手机扔进了水库。 那手机也是异调局的配发的装备之一,就算是关了机也能定位到我的准确位置。我把手机扔水里,就让他们自己玩去吧! 我刚想告诉小钱儿把手机扔了,小钱儿已经抬头说道:“宁局的电话,要挂了么?” “接吧!用免提。”我悄悄对小钱儿说道:“一会儿,你就说我蹦水库里去了,其余的什么都别说。” 小钱儿微微点头之间按下了免提,宁爷的声音顿时从电话里爆了出来:“陈野呢?让那小兔崽子接电话!” 小钱儿颤着声音道:“陈……陈野掉水里了!” “什么?”宁爷怒吼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小钱儿道:“不是,是陈野跳水里了,他潜下水库找线索去了。” “放屁!”宁爷可没管这边接电话的人是不是个小姑娘:“他是把手机扔水里,自己蹲你身边抽烟呢吧?让他给我接电话。我说到三之前,他不接电话就不用接了,一……” 小钱儿急忙给我打了个眼色,意思是:别再装了,宁爷真怒了。 我只能把电话接过来:“宁局!” “你还知道我是局长?”宁爷当场暴怒道:“就你这套号儿的,在战场上就是抗命不遵,放以前都够枪毙了。你现在马上给我滚过来,要快!”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宁爷喊道:“叶玄就在养殖场,我刚才亲耳听见他在骂人,你马上给我过来,快!” 我顿时来了精神:“好!我立刻去,你们再坚持半个小时!” 赵雨竹那边虽然听不见我在说什么,却能看见我在山顶接电话的动作。赵雨竹再次走进叶玄身前,微笑道:“看到了么?陈野很快就会离开。” 赵雨竹的话说完没多久,叶玄就看见我带着小钱儿转身跑下了山顶。叶玄急得连连跺脚嘴里却怎么也不出了声,直到我和小钱儿没了踪影,赵雨竹才拿掉了塞在叶玄嘴里的破布:“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叶玄跺脚道:“老班哪老班,你怎么走了啊!” “因为,我在养殖场录下你骂人的声音。他们觉得你就在养殖场里。所以嘛!陈野就赶去救你了。”赵雨竹叹了口气道:“可惜没能看见陈野追悔莫及的样子,倒是让人有点遗憾啊!” 叶玄哑着嗓子道:“老班不会上你当的,你等着,你死定了。” “啧啧……”赵雨竹微微摇头道:“人啊!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刻也是不肯认输啊!这有什么意思么?我真不知道,你的狡辩除了能挽回一点你可怜的自尊还能干什么?” 叶玄瞪着眼睛吼道:“你等着!就算是老班不回来,你那个姘头于广洋也跑不了,老班能把他碎尸万段。” “哦!”赵雨竹不以为意的道:“这个么,陈野倒是可以随意。” 赵雨竹不用叶玄说话,就先开口道:“这个世界上,谁是谁的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某一天我还会不会记得他为我做过什么?就像孝庄皇后与多尔衮一样。孝庄没有阻止顺治对多尔衮开坟掘墓,但是孝庄永远也不会忘记多尔衮,你说对么?” “我呸!”叶玄一口吐沫吐在了人地上:“你还自比孝庄?你特么怎么不说自己是武则天呢?” “等我葬棺成功,未必不能成为武则天。”赵雨竹不但没有因为叶玄那一口吐沫生气,反而像是来了谈兴:“我动手送棺之前还有点时间,我们不妨聊聊如何?” 叶玄怒骂道:“聊什么?聊你将来怎么遭报应?你杀了那么多人,肯定不得好死。” “这你可就错了!”赵雨竹摇着一根手指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谁都懂,每个人都会去做,区别就在于,他这辈子有没有出卖别人,牺牲别人,去换取心目中利益的机会而已。创造了黄龙秘术的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赵雨竹看向叶玄道:“我不得不说,黄龙秘术创造者邪到了骨子里,他创造绝顶风水之术,就该把它藏起来,或者让自己的后人登基称帝。可他偏偏把《九龙抬棺决》放了出来,他这是要搅动世间的腥风血雨啊!” 赵雨竹微微一顿之后,忽然反问道:“你学过秘术么?你大概没有学过。不然你一定为此着迷。秘术,确实是好东西。它可以让人发狂,让人着魔,让人觉得自己犹如神祗。很多人,奋斗一生,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到了最后他能得到什么?除了勉强能吃饱饭的退休金,什么都得不到。可我却可以用几条人命换来一生的荣耀,这不好么?” “好你个狗屁!”叶玄怒骂道:“老子只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要靠自己的手去赚,赚不来就认命?你这叫什么?叫缺德知道么?” 赵雨竹冷笑道:“曾几何时,我也有跟你一样的想法。自从我看见我爷爷给我爸强行改命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可笑。” “你知道么?我当初看见我爸爸,满身是血的时候觉得多可怕么?那时候,我觉得我爸爸活不成了,可是我没想到,我爷竟然让他活过来了。我爷用《黄龙替命术》把我爸的伤势强行转移到了一条鱼的身上。我爸爸活过来了,可我的噩梦也开始了。” “替命术在别人眼里是不折不扣的邪术,因为它强行改变生死轮回,是在跟天条,地府正面对抗。所以,有人得死。” “我爷第一想到牺牲的人就是我妈,因为她在我爷眼里是外人。可惜啊!他还没来得及动手,我妈就跟人跑了,跟一个打井的跑了。我知道,她肯定是死了,因为她太贪心,她不仅想带走我家的钱,还想带走我家的秘术。她下了地道就没出来。” 第七十六章 九龙动 赵雨竹说话之间,眼中冷意森然:“我爷觉得她该死,我也觉得她该死。” 赵雨竹话音一顿:“我爷第二个想到牺牲的人,就是我奶奶,我不知道他跟我奶奶说了什么?可我知道,我奶奶走的很安详。如果说,我们赵家还有人有人性的话,也就剩下我奶奶了。其他人都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畜生,也包括我在内。因为,我杀的第一个人就是我爷。” 赵雨竹的声音陡然一戾:“你知道我爷临死之前跟我说了什么么?他把我叫到屋里,一再的跟我强调香火,强调赵家不能绝后。” “在他看来,我爸爸才是赵家的香火,而我不是。只要我爸爸活着,不管他活成什么鬼样子,只要能延续我赵家香火就足够了。而我呢?我只是个女孩,女孩早晚要嫁人,不是老赵家的人啊!” “那个时候,我要是不点头,我爷就能杀了我,我可以感觉的到。我故意装出乖巧的样子,说要给我爸爸再做一顿饭。我爷觉得,那是他一再对我教授的孝道起了作用,老怀大慰。笑呵呵的答应了下来。他没想到,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会亲手毒死自己的爸爸,自己的爷爷。” “等我看见他们两个喝下,我下了毒的汤,我真的是松了一口气啊!我不用死了。” 眼中戾气闪动的赵雨竹显得越发恐怖:“你知道么?每个人临死的表现都不太一样。哪怕他们是同一种死法。” “我爸爸临死的时候一直在哭,我知道他想活命,可我不能救他。他不会说话,但是手还能动,我怕他会举报我。所以,我只能看着他死。” “我爷呢?他在临死之前,拿出了赵家的秘术。我知道,他是想要害我,没人能抵挡秘术的诱惑。学了秘术就等于走上一条不归之路。除非,你真能用秘术走上巅峰,否则的话,下场必然凄惨无比。可我拒绝不了黄龙秘术啊!因为,秘术可以带给我,一切我想要的东西。” “所以说,在某种意义上,我还得感谢我爷!” 赵雨竹长舒了一口气才说道:“也许,我还得感谢他们教会了我六亲不认。” “我杀掉他们的时候,只有十五岁,十五岁的孩子能做什么?我能杀人!等我决定要使用《九龙抬棺决》的时候,我开始接触不同人,利用他们帮我完成九龙抬棺。他们每个人都觉得与我相爱,帮我弄来了很多东西,金钱,武器,棺材,车辆,场地,信息应有尽有。” “但是他们每个人在我的眼里都是可以牺牲的工具罢了!于广洋算是其中了解内情的一个人吧!因为他懂得风水,也对风水有近乎狂热的执着。他觉得,我可以用九龙抬棺帮他安葬祖父,让他成王,而我做他的王妃,呵呵……” “他的祖父早就被我挫骨扬灰了,于广洋拼命帮我守护的尸体是我爷爷。” 赵雨竹声音一顿:“你知道于广洋为什么不怕死么?是因为他已经做好的投降的准备。他觉得自己只要投降,至少也得经过几个月的审判,上述,才能终审判决。这段时间,足够九龙抬棺局发挥威力,让他死里逃生了。那时候,他就会成为一个从死囚到王者的传奇。哈哈……你说他是不是很傻?” 叶玄紧盯着赵雨竹道:“你是魔鬼!” 赵雨竹说道这里终于尽兴:“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是唯一见证九龙抬棺的人。好好观赏这种前所未有的奇景吧!” 赵雨竹撤掉了船上的伪装,架着小船驶向河道边缘时,从贴身的衣兜里取出一片金色的鱼鳞,像是吹哨子一样放在嘴边轻轻吹动了起来,片刻之后,水面上便浮起九条长达两米的鱼脊。 直到这时,叶玄才看清“九龙抬棺”全貌,那九条大鱼并非是把棺材被驮在了背上,而是牵动一张大型渔网在顺水而进,老赵头的棺材就被放在渔网中间。 叶玄借着船上灯光仔细看去,才发现每条大鱼脊背都在流血——赵雨竹没有让大鱼口衔铁索的本事,就在鱼身上钻出一个窟窿,生生把铁链从鱼背上穿了过去,大鱼每次发力,铁链边缘都会有血迹渗出,片刻之间河水就被染红了一片。 九条大鱼虽然在微微挣扎,却抵抗不了鱼鳞之力的驱使,不由自主的游向了河道。 赵雨竹压制不住心里的兴奋:“你马上就能看见九条鲤鱼逆流而上的情景了,睁大眼睛看好!” 赵雨竹把鱼鳞吹得呜呜作响之间,九条大鱼开始强顶流水向河道上游徐徐推进,湍急流水瞬时间撕开了大鱼身上的伤口,殷红血流随着水花扩散而去,九条大鱼的速度明显变慢了几分。 赵雨竹顿时从船上站了起来,目光焦急的看向九鱼,不断吹动鱼鳞催促前进,可是九条鱼却在挺近河道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儿?”赵雨竹下意识的说出几个字时,山顶方向忽然闪出几道灯光,等她抬头看向山顶,九盏白灯早已经浮空而起,形同妖星闪烁当空。 我倒背着双手从灯光背后走了出来:“赵雨竹,这一次不是你在等我,而是我在等你。” “陈野,你没走?”赵雨竹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淡淡笑道:“如果不是你自作聪明,说不定我真走了。” 杨智明来电让我马上增援的时候,我就觉得事情不对。等到宁爷的电话打过来,我已经完全可以肯定养殖场那边就是一个陷阱而已,赵雨竹不在养殖场里。 先不说,赵雨竹在俘虏叶玄之后,会不会让他说话。但就是叶玄骂人着一点,就足够证明那边的有假了。 我和叶玄都是粗人,一张嘴日|爹|操|娘那是家常便饭,但是,我们骂人也分场合。叶玄明知道我们在外营救,他不给我们提供有用的信息,反倒在那骂人,这根本就不符合一个特种兵基本素质。我装着下山之后,让小钱儿把车开走,我自己又绕回来守在了山顶。 赵雨竹果然来了。 赵雨竹目光阴冷道:“你回来又能如何?你阻止不了九龙抬棺。只要棺材进入龙|穴,你想杀都杀不了我?” “是吗?”我冷笑道:“我今天还真想看看,是你的九龙抬棺厉害,还是我的九灯照命高明!” 我说话之间,身后九灯同时在螺旋桨的推动之下向前飘去,顷刻之后,九盏白灯如同九星齐水,灯光如霜铺撒河面,灯光带起的凛凛杀气如火狂涌,横推山河,方圆数百米之内虫豸蛰伏,不敢发声,半边水库除了流动的水声已然没有半点杂音。 原先还在拼命向上游动的九鱼,像是被灯光所慑全部停在水里,虽然没有顺水而下,但也不敢再进一步了。 赵雨竹抽出一把手|枪回手顶住了叶玄的脑袋:“你拦住我又怎么样?你的兄弟在我手里,你敢拦我么?” 我看向赵雨竹道:“你可以开枪试试,能不能打死他。” 赵雨竹的脸色顿时一变——我没把话说明,赵雨竹却能听懂。她明白的我言下之意是,叶玄身上有秘法护体。 如果换一个人说不定真会开枪试探,但是赵雨竹不同,她本身就是术士,而且对秘法有近乎狂热的痴迷,她不敢轻易去赌。 赵雨竹仅仅愣了两三秒钟,忽然向下一顿,手掌跟着一压枪管,把枪塞进了叶玄的嘴里:“我不信,你能把护体秘法打进他嘴里。” 我沉默之间,赵雨竹猛然吹响了手中鱼鳞,九条大鱼好像是忽然被鞭子抽在了身上的野马,除了没有扬蹄子嘶鸣之外,几乎发狂一样硬顶着水流向河道全速推进。 我的九盏白灯也在一瞬之间向河中压落而下,九道灯光犹如九座浮屠宝塔,从天而降,疾压九鱼头顶。 白灯镇字诀,专门镇压阴邪,九条大鱼如果是天生之物,白灯不会起到什么作用,错就错在,那九条鱼的体内混着人骨,哪怕那九个人对赵雨竹爱得死心塌地,被人炼成邪祟与鱼身融合,他们心中一样会有怨气,那种怨气哪怕只有一丝,也会被白灯当场镇压。 上有白灯压顶,下有鱼鳞狂催。等于是把九条大鱼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除非他们能冲开其中一道屏障。否则的话,它们被卡在这种难上难下的位置,死命挣扎。 短短几秒之间,一条大鱼背后忽然传来一声筋骨崩断的怪响——大鱼在连番挣扎之下终于承受不住背上铁索的力道,身上鱼鳞片片脱落,骨骼,肌肉丝丝崩断。 眨眼之后,那条穿透鱼背的铁索。竟然将一块脸盆大小的血肉活生生从鱼背上撕落了下来,鲜血淋漓的沉入了水中。 那条大鱼重伤之下力道全消,当即被水流卷走,九龙抬棺眨眼之下缺失一龙,成为空想。 我双手抱肩看向了赵雨竹:“你的鱼化不了龙了。” 第七十七章 惊变 前一刻还是意气风发的赵雨竹,脸色瞬间惨白,双眼无神的看向顺水漂走的死鱼,足足愣了十多秒钟,忽然惊叫起身,发疯似的吹响了手中鱼鳞。尖锐哨声犹如利箭穿云而上,原本即将力竭八条大鱼,在哨声的刺|激之下,尾卷激流,掀起三尺水花,向河道上游逆推进数米,悍然逼近悬崖。 悬在空中的八盏白灯,受到八鱼身上邪气牵引,逆空倒飞紧追在棺材背后滑向山顶,如霜似雪的灯光始终压在鱼脊之上,丝毫不让。 “陈野!”赵雨竹厉声喊道:“你再敢用白灯压制九龙,我就杀了叶玄。” 我平静说道:“就算我不出镇邪灯,你的九龙抬棺一样没法逆进龙|穴。你并不知道九龙抬棺的真正缺陷在什么地方?” “胡说八道!”赵雨竹厉声道:“《九龙抬棺决》我推演了无数次,绝对万无一失。我赵家先祖,融合前人……” “你们赵家人就不会错么?”我不等赵雨竹说完就强行打断了对方:“九龙抬棺决的关键是在九龙,而不是抬棺。你以鱼代龙确实有几分奇思妙想,但是鱼不化龙,终归不入仙班。没有龙气滋养地脉,龙气,地气岂能相辅相成?” 赵雨竹神色惊疑不定之间,我陡然拔高了声音:“况且,你还犯了一个更大错误,那就是,你只想葬棺,没想过葬龙。你的鱼,最多就是游到地穴附近,利用渔网的弹力把棺材投进墓葬。鱼本身却进不去。这有用么?九龙既在抬棺,也在护棺。你的鱼连墓葬都进不去,哪儿来的灵气加持。” 我表面上像是在气定神闲的侃侃而谈,心里却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叶玄那货身上的霉气,不是逮谁弄谁么?这会儿,怎么不管用了?赶紧发动啊! 赵雨竹并不知道,我已急得快要团团乱转了,还以为我是在以一副耀武扬威的姿态,在给她指点江山,顿时反驳道:“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蛟龙,所谓的九龙只不过都是一些替代品,这点赵家先祖早有定论。” “你既然不信真龙,为什么还信风水?”我抱肩冷笑之间,有意无意的往白灯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个举动立刻引起了赵雨竹的注意:“陈野,马上让你的灯停下来,不然,我立即杀了叶玄。说到做到。” “你别动!”我说话之间从身边长提包里抽出一把步|枪,远远瞄向了空中飞舞的白灯。 “你干什么?”赵雨竹厉声道:“把枪放下。” 我把枪口指向地面:“你让我灭灯,我不用枪,难道还能飞过去不成?” 我估算过,赵雨竹养出的大鱼,应该可以在一定的距离之内承受住手枪|子|弹冲击,但是挡不住步|枪。尤其是现在这种把半边身子露出水面的情况下,我完全有把握从鱼眼的位置,将目标一枪贯穿。 赵雨竹显然也知道这点,可是我的白灯不灭,大鱼逆流而上的速度就会被灯光压制,哪怕赵雨竹用鱼鳞催促也是一样的结果。 这回轮到赵雨竹进退两难了! 赵雨竹用枪狠狠往叶玄的脑门上顶了一下:“你把枪放下,再去灭灯。” “我做不到!”我沉声回应之下,赵雨竹的情绪微微失控:“我不管,怎么灭灯是你的事,你做不到,我就杀人!” “好!我放……”我把步|枪横着抓在手里,慢慢放落地面之间,河道方向陡然传来一声炸响——又一条大鱼承受不住铁索的力道被拽断了脊背死在了河里。 “不——”赵雨竹惊叫之间,剩下的七条铁索接连崩断,八条大鱼一个接着一个的翻进了水里,渔网上的棺木如同石块沉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不要——”赵雨竹尖叫之间转身对我喊道:“陈野是你捣鬼……我杀了叶玄……” 赵雨竹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枪上**便自动脱落在地。 赵雨竹微微一愣之间,我已经挺身而起,调转枪口指向了对方。 赵雨竹手|枪**虽然脱落,但是她会用枪的话,就一定知道枪管还有一颗上了膛的子|弹。 短短一瞬之间,我几乎与赵雨竹同时扣动了扳机,暴烈火光从我枪口中喷射而出的刹那间,我的心也猛然向下一沉——我的手慢了! 我的子|弹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赵雨竹顶在叶玄脑袋上的枪口。 我手脚冰凉的骇然看向叶玄之间,赵雨竹的枪口上爆出了一声空响。 她的子|弹卡壳了! 叶玄那货的霉运管用! 没等我从巨大的惊喜当中回过神来,赵雨竹的额头便被一颗凌空飞来的子|弹当场洞穿,刺眼的鲜血从对方头顶飚飞而去时,我打出那颗子|弹,也从正面穿透了赵雨竹的心口。 连中两枪的赵雨竹,砰然倒落在了船上时,举着狙击步|枪的小钱儿也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向我挑了挑大拇指。 小钱儿早就回来了,只不过一直埋伏在草丛里面没有露面。刚才是一直没有找到狙击赵雨竹的机会,才迟迟没有动手。赵雨竹精神失控的时候,她抢在我前面开了枪。 我远远对叶玄喊道:“玄子,给她补一脚!” 赵雨竹修炼过《黄龙替命法》,也两次在我手里死里逃生。我估计,她应该是还藏着一条鱼给自己替命,不连续给她造成难以逆转致命伤害,我们杀不了她。 叶玄双腿虽然被捆了个结实,但是他的鞋里一样藏着夺命钉,想要补上一刀并不困难。 叶玄听见我喊话之后,将双腿同时扬上半空,两只鞋跟上同时迸出的夺命钉,毫不留情贯向赵雨竹的咽喉,钢钉碎骨的声音骤然响起之间,我却又听见了一声“咔嚓”巨响。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叶玄喊道:“老班,不好了,船漏了!” 我顿时懵了——叶玄的霉运不是从来不衰自己么? 我还在惊疑之间,忽然看见船只附近飘起了几块碎开的木头! 不好! 我扬声道:“玄子,把赵雨竹踢水里,快点!” 叶玄平躺在船上,把双脚伸向赵雨竹身下,猛力向上一扬,生生把一具尸体从头顶挑上半空,跃过自己头顶砸进了水里。 带血的水花在船只背后翻涌而起之间,我向小钱儿喊了一句:“掩护我!”纵身从山崖上跳进了河道,顺着河水向叶玄拼命游去。 我刚才信口胡说的那番话,竟然成真了。 我说九龙抬棺是在用龙气养尸,纯粹是为了吸引赵雨竹的注意,没想到却被我歪打正着说在正点上了。 我虽然没有贴近装着老赵头尸体的棺材,但是也看的出来,那口棺材用的是上等木料,极为厚重。就算外力撞击也不会轻易破碎,况且,水下也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撞击棺材。 唯一可能就是棺材里的老赵头又活过来了。 我还在向叶玄的方向飞快游近之间,被叶玄一脚踢进水里的赵雨竹,就已经身形平直浮上了水面。 叶玄仅仅是往水上看了一眼,赵雨竹的身形就被一双手掌,从下而上的托上空中,一条身穿寿衣的人影随之破水而出,双手举着赵雨竹的尸体,半浮在了水面之上。 小钱儿猛然调转枪口指向了水中人影时,对方五指瞬间扎进了赵雨竹两肋。 原本,已经断气的赵雨竹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撕心裂肺似的喊道:“他的弱点在心口……” 赵雨竹的话没喊完那人双臂骤然发力,生生掰断了赵雨竹的肋骨,将尸体从中间撕扯成了两块! 我虽然一再高估了《黄龙替命法》却没想到我们三个连续重击,还是没能彻底杀掉赵雨竹。这回赵雨竹才真的死了! 赵雨竹的鲜血在满空飞溅之间,小钱儿随之调转枪口指向了那人肋下,对方却身如游鱼般潜入水中消失了踪影,小钱儿放下步|枪,骇然看向水面之间,已经漏水的游船毫无征兆的在原地打起了盘旋,被困住手脚的叶玄在船上晃得东倒西歪:“那人在水里!” “叶玄,你坐稳别掉下去!”小钱儿急得声音发颤,却拿那具藏在水里的行尸毫无办法。 小钱儿眼看着水中小船开始越转越快,船上叶玄岌岌可危之间,浮在空中的九盏白灯,却在同时时间往小船的方向围拢而去,在空中围成一圈,冷冽灯光由上而下的将小船围困当中,旋转的船只看似越转越慢,可是船只渗水的速度却丝毫不减,没过多久船身便开始往叶玄的方向发生了倾斜,不管叶玄怎么挪动身躯,也阻止不了自己下滑的趋势。 叶玄急中生智之间,背靠船身把两条腿给举了起来:“开枪打绳子。” 小钱儿枪声暴起之后,叶玄两脚之间绳索也被一崩两段,叶玄飞快撑开脚上绳索之后,双脚猛击船身,借力跃上空中:“老班,你打不中,我就艹|你祖宗!” 这时我已经游到距离小船十米左右的地方,听见枪声便从水中探出头来,也正好看见叶玄跃上空中,我来不及考虑其他,双手同时向叶玄方向打出了两只暗器。 第七十八章 断其一臂 两只雪暗天呼啸而起的瞬间,叶玄身躯刚好横在半空当中,身形平直的压向水面。两只暗器飞掠数米之间正好和落地的叶玄触碰在了一起,雪花型的刀锋贴在叶玄身上推进一尺,也连续崩断了六道绳索。 “开——”叶玄双臂齐震之下,身上绳索段段崩飞,叶玄的双手也终于释放了出来。 下一刻间,叶玄就毫无意外的掉进了水里。 被叶玄溅起的水花在船边一闪就消失而去,叶玄也跟着失去了踪影。 糟了! 我猛然沉入水中,全力游向叶玄落水的地方。 我在水底连续窜出几米之后,才看见和叶玄疯狂纠缠在一处的行尸。 叶玄明显已经落入了下风,除了抓着行尸不放,早就没了还手之力。行尸一时半会儿,甩不开叶玄双手,竟然抓着他直奔水底沉落了下去。 山顶水库深不见底,行尸本身沾染了虎鲸之气,可以不惧水压,叶玄却是血肉之躯,只要被对方拽着潜入十米以下,不用行尸动手,叶玄也会因为承受不住水压葬身库底。 叶玄现在松手或许还有逃生的希望。我怕的是,他在这个时候又来了脾气。叶玄的性子一上来,不管对手是谁,都得跟对方分个高下,没出结果之前,死都不会放手。 如果是在岸上,我肯定会及时喝止叶玄,可是那时我们全都潜在水里,我连嘴都张不开,还说什么出声怒喝?只能看着叶玄被越拽越远。 我虽然在背后一路紧追,却怎么也赶不上行尸的速度,没有一会儿的工夫,我就感觉到胸口一阵阵的发闷。心里也越来越沉——我要承受不住水压了,叶玄的位置还在我之前,他会不会已经昏死在了水里。 我情急之下双脚连蹬,在拼命下潜之间从身上拔出了龙牙匕首。 我爷教过我一招“荆轲掷匕”,那也是我唯一能像御剑一样把匕首打出十多米之外的招式,但是匕首投出我就别想再找回来了。 我拼上祖传的龙牙匕首不要,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叶玄死在我的面前。 我这边龙牙匕刚刚入手,抓着叶玄的行尸忽然加速,瞬息之间又跟我拉开了两米距离。 我已经不能再等了。我身形一顿之下,龙牙匕首脱手而出。 “荆轲掷匕”取名于刺秦的传说,相传荆轲在一腿折断背靠廊柱之间,拼尽全力向秦王投出了匕首。看似简单的一招当中却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然,集中了武者精神和血性,一招之后就是生死立判。 化成白光的龙牙匕首,形同霹雳,破水数米,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贯入行尸背后,猩红血水随之飘起。 坏了! 行尸成尸多年体内不可能有血,水里血花来自于叶玄。 强忍水压向下俯冲之间,却看见叶玄挣开了行尸双手往我身边飞速游来,成团的鲜血从他双臂的伤口上飘散而出——叶玄应该是在趁我出手暗袭行尸的时候,挣脱了对方的纠缠,也弄伤了手臂。 我对着叶玄连连挥手意思让他赶紧上岸,没想到身受重伤的行尸竟然从他背后紧追了过来。 行尸的速度不仅快如游鱼,身躯所过之处牵动暗流紧随其后,人还没靠近我们身前,被他带动的水流就已向我压迫而来。 我趁着叶玄身躯跟我交错的瞬间,抓住叶玄腰带往上一提,把他送上了头顶,我自己在水中停下身来,双腿平立水中,右手扬向身侧紧握成拳。 破虚拳! 我现在唯一能想到跟行尸硬拼的招式只剩下了“破虚拳!” 我从来就没有跟谁在真正意思上分过生死,也从没动用过被称为“拳出无悔!拳落无怨!”的破虚拳。 我爷说过,破虚拳除了能分生死,也能了结恩怨,你一拳下去,连自己都打没了,你还谈什么恩怨? 我以前不知道,我爷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当我将五指紧握成拳时,我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拳落无怨。 当我扬起的手掌,将五指在水中聚拢之间,只觉得全身气血向自己的右拳聚拢而去,仿佛我握紧拳头的同时,也将自己的精、气、神全部逼向掌心,握在了手中,我手中握着是自己的命! 我现在撒手转身逃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我却在水中连续三次震荡右臂,将拳势提上了顶峰。 我明明不会内力,可我握紧的手掌却带起风雷之声。 漆黑河水在我身边滚滚而动,向四周疯狂退去,眨眼之间就被退出一块真空地带。 本来还在向我疯狂冲进的行尸,似乎感觉到危机来临,忽然调头加速潜向了水底。 我明明看见行尸逃遁,却不能去赌,行尸会被我吓跑;我知道,自己没有力量再出第二拳,一击不中,行尸返回,这方水库就是我和叶玄的埋骨之处。 破虚——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那时有没有怒喝出声,只知道自己打出的一拳带动河水,排山倒海的向行尸疯狂压落,已经逃出五米开外的人影,在我拳风之下四分五裂。 我最后看见的,记住的景象也只有这些,再下一刻就已经人事不知。 后来,小钱儿告诉我,她看见一道银白色水柱从河底爆向天空,形同狂龙破空十米,久久不散,等到她反应过来想要跳水救人的时候,叶玄已经把我从水底下给拖了上来。 等我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里,叶玄和小钱儿不知道在我在我的病床边上守了多久,直到我醒过来,两个人还互相依靠着坐在床边凳子上酣睡不醒。 我看见叶玄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老子生死不知,你可倒好,让小妞枕着你肩膀,你枕着人家脑袋睡得哈喇子都出来了。 我蜷起手指头,飞快的在他俩脑袋上各弹了一下:“起来!” “哎呀!”叶玄捂着脑门蹦起来之后,又一下扑在我身上嚎啕大哭:“老班,你没死啊!我连刀都准备好了,你要是没了,就抹脖子跟你一块儿去了,让小钱儿挖个大点的坟,把咱俩一块儿埋了。” “滚犊子!你连死都不像让我消停咋地?”我推开叶玄:“你特么害的我连家传匕首都丢了,后半辈子就给我打工还债吧!” “你匕首没丢。”叶玄哭着拿出龙牙匕首:“水底下那货被你一拳打碎了之后,尸体也就漂上来,匕首就插在那货身上,我给你捡回来了。” “这还差不多!”我接过匕首松了口气,龙牙要是丢了,我还真不好跟我爷交代。 我收起匕首才问道:“装逼处那边什么情况?” 小钱儿道:“二处虽然打进了养殖场,但是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当场战死了十多个队员。李云歌也受了伤。那个叫于广洋的,被杨智明当场击毙。他们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得到,唯一的收获就是救出了被当成人质的队员。总的来说算是得不偿失吧!” 小钱儿说完又补充道:“二处在养殖场的地下蓄水池里发现了九条鳄鱼,那九条鱼全身伤痕累累,我对照过其中其中几条,跟你们在赵雨竹身上造成的伤痕一样,她应该是把‘黄龙替命法’用在那些鳄鱼身上了。” “原来是这样!”这个情况和我估计的差不多。 小钱儿见我点头才再次说道:“你昏迷这段时间,李云歌来找过叶玄几次,都被他给撵走了。我看她好像是有话要跟叶玄说……” 叶玄撇嘴道:“老子跟她没话说,看着就烦,说个狗屁!” 小钱儿横了叶玄一眼:“人家那是对你有意思……” “别介,千万别介!”叶玄摆手道:“就那败家娘们儿,谁要不是缺了八辈子大德,肯定不能娶那么个玩意回家。就我这脾气,那要是我老婆,我一天得揍她八遍,还得加两个夜班儿。” 叶玄转头对我说道:“老班,我跟你说,你知道这回任务最惨的人是谁吗?是闫星宇。被炸|药崩飞的那块石头削的那叫个正到儿,一下就给他净身了。这回他可真成魏忠贤的徒子徒孙了,一点不带含糊的。我特意找人打听了,都让石头削碎了,拼都拼不起来。” 叶玄拍着大腿笑话闫星宇的时候,我却看向小钱儿:“你说李云歌对叶玄有意思,是当真的,还是开玩笑?” “当真!”小钱儿道:“你得相信女人直觉,这种事情你们男人可能看不出来,我们女人一看就是一个准儿。” 叶玄要说话,直接被小钱儿给挡了回去:“你听我说完。有些女生有英雄情结。这么说吧!你看过《大话西游》吧?里面紫霞仙子不是说,希望盖世英雄脚踩七色祥云来接自己吗?这就是一种英雄情结。你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救下了李云歌。你当时的形象足够李云歌把你当成英雄,不可救药的爱上你!” 叶玄道:“她要是真那样,她就是个病人……” 小钱儿摇头道:“你不懂,我认识李云歌这么久就没看见过她对哪个男人嘘寒问暖,唯独你不同……” 小钱儿说话时,我自言自语的道:“要真是这样,我们倒是有文章可做了。” 第七十九章 断其一臂2 叶玄听见我说话,猛地一下回过头来:“老班,你不是又冒什么坏水儿呢吧?” 我沉声道:“李云歌,闫星宇既是杨智明的左膀右臂,又是他的助力之一。起码他们的背景,就给杨智明带来了不小的助力。要是李云歌肯听你的,我有办法先断杨智明一臂。” 叶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你要干啥?” 我低声道:“一会儿,你去找李云歌,这样这样……” 叶玄听完用手指头,隔空点着我道:“缺德啊!你!” 我摊手道:“我怎么就缺德了?我做事有底线,我又没让你把李云歌怎么样?” “我是说,你对我缺德啊!”叶玄那嘴撇的不成样子。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拍着床头道:“李云歌看上的是你不是我,要是李云歌看上的是我,别说让我去糊弄她,就算让我去跟她滚床单,我都认了。再说了,咱们不想办法打掉杨智明羽翼,将来咱们谁都不舒服。你去不去?” “我去!我这就去!”叶玄骂骂咧咧的起身道:“我特么上辈子也不知道做什么损了,怎么就遇上你了。” 小钱儿乐不可支的道:“要不要我帮你准备点礼物?女孩子喜欢什么,我比你清楚。” “别!”我挥手阻止了小钱儿:“他要是精心准备礼物就显得太假了,让他自己合计着买点什么过去就行。你别忘了给他装上窃|听器,必要的时候,咱们得提醒他两句。” 我了解叶玄,有些事儿,你要是不提醒着他点,他不仅能办砸锅,就连灶台都能一块儿给砸了。 叶玄是真没含糊,出去转了一圈就拎着两条熟猪腿和一箱子啤酒跑到了李云歌的病房,一进门就把猪腿扔在桌子上:“你伤好点没有?大肘子补气,补血,正好适合养伤,我当兵的时候,受了伤就吃这个,几天就能养回来。” 我不知道当时李云歌是什么表情,反正小钱儿在我边上一个劲儿的捂脸。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传来了李云歌矜持的声音:“谢谢!” 我估计,李云歌也是才回过神来。 叶玄开口就问道:“你这两天来找我|干什么?我这人说话直,你要是有什么事儿,直来直去的说。别拐弯抹角,我听不懂。” 这回换成我捂脸了:叶玄这是去找人打架么? 我没想到的是,李云歌还真就吃叶玄这一套:“我找你,其实是想让你加入二处……” “这事儿你别想。”叶玄连话都没听完就给人家否了:“我跟着老班挺好的,跟你们二处,我尿不到一个壶里。” 李云歌也没生气:“那是你没接触过二处,二处队员的素质很高……” “素质高怎么了?素质高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叶玄脾气上来了:“不是我看不起你们二处,就那几头烂蒜,喂狗狗都不吃。我就问你,我有危险的时候,老班能拿命换我的命,你们二处谁能做到?” “我跟老班在一起不用动脑子,听他的就行了。我跟你们在一块儿,我还得算算能不能先背后挨你们一枪,你在二处活着就不累的慌么?” 李云歌也生气了:“你凭什么诋毁二处?我们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 “是吗?”叶玄阴阳怪气儿的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李云歌强压怒火:“我们先不说这个,将来有机会,你一定能看见二处的人心有多真。” 我估摸着叶玄马上要跟人抬杠,赶紧在话筒这边说了一声:“别说话,听她说。” 叶玄不说话了,李云歌却苦口婆心的劝道:“叶玄,说真话,论能力,论资历,你都不比陈野差。甚至比陈野还要出色。你为什么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一下呢?这个世界很现实。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跟着陈野么?说实话,我没看出陈野能有什么出息。” 叶玄这回没压住火:“你凭什么看不起老班啊?老班能做到的事情,你们做不到。咱们不说别的,就闫星宇那个伤,你们知道怎么能处理好么?老班知道!” 叶玄声音顿了一下:“我告诉你,就他那伤,唯一的希望就在补天殿里。补天殿,殿开可补天,你知道么?那里秘术能起死人,肉白骨。只要不是被剁了脑袋,肯定能让他给长出来。就算剁了脑袋,短时间内也能给他接回去。这些你知道么?” 我听到这儿才长舒了一口气:叶玄总算是把我让他说的话,给说出来了。我的目的就是要让闫星宇去找补天殿。 闫星宇那种骄傲的人,不会允许自己身上出现瑕疵,更不要说这种被多数男人视为耻辱的缺陷,只要给他一丝希望,他就能全力以赴。谁要阻止他,就只能等着跟他反目成仇。 闫星宇离开二处寻找补天殿,自然等于断了杨智明一只膀子;闫星宇不走那就更好,杨智明想留下闫星宇就得把二处的资源调给对对方寻找补天殿。术道十八殿虚无缥缈,闫星宇寻找补天殿对二处来说将是一种惊人的消耗。杨智明给不起这样的资源,肯定要在明面上向宁爷服软。他必然落入下风。 李云歌道:“这就是陈野自私自利的地方,他明知道有秘术,却不肯说出来,有没有把自己当成异调局的一员?” 李云歌不等叶玄反驳就抢先说道:“陈野的本事也就在秘术上。没有秘术,随便哪个人都能把他比下去。况且,我们也正在商议,请陈野交出秘术。他应该为大局考虑作出贡献。” 叶玄拍着自己的脸说道:“我说,你们就要点脸吧?这是人办的事儿吗?咱俩别说了,说多了,我怕我揍人,二处纯粹一群瘪犊子玩意。” 叶玄话刚说完,我就听见杨智明的声音传了过来:“叶玄,我想你对二处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杨智明不等叶玄开口就说道:“陈野虽然对我有些误会,但是我却很喜欢他。他是一个有才能的人,应该走上正途。” 叶玄阴阳怪气的说道:“照你这么说,老班现在还成旁门左道了呗?” 李云歌替杨智明说道:“陈野现在的所作所为说他是邪魔外道都不为过。要不是大哥爱才,像陈野这种人就该及早踢出异调局,或者干脆抓起来改造。” 李云歌又对杨智明说道:“你就是太爱才,一再纵容陈野才造成今天的结果,他哪点才比起你都差得远了,格局,胸襟哪点比得上你,没什么出息!” 杨智明叹息道:“我不也是爱才,惜才,我不想看着陈野蹉跎下去,觉得他还有发展的机会……” “哈哈哈哈哈……”叶玄拍着病床哈哈大笑道:“哎呀妈呀!你这逼装得都没了边儿了。老班要是卫青,你能当汉武帝么?老班要是薛仁贵,你是李世民么?还真拿自己当瓣儿蒜了。还惜才,我呸!你愿意装逼等我走了你随便装,我多听一会儿都能吐地上。” 叶玄道:“李云歌,以后你别跟我提那些不能行的,咱们见面还能点个头。你要再说那些玩意,你看见我趁早当没看见,我都懒得瞅你。” 我听见那边传来“咣当”一声,就知道是叶玄摔门走了。我刚想让小钱儿关上话筒,就听见话筒里传来杨智明的声音:“云歌,星宇想要来看看你,你看……” 我马上反应了过来——叶玄走的时候把微型窃|听器扔在屋里了。 李云歌犹犹豫豫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那就见见吧!” “星宇,你进来。”杨智明道:“你们聊,我先走了。” 杨智明走了之后,李云歌和闫星宇却陷入了一种相对无言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闫星宇才说道:“我听说,你最近总是去找叶玄。” 闫星宇一句话把李云歌给撩得炸了毛儿:“我找谁是我的权力,跟你有关系么?” “我是不想看你自取其辱。”闫星宇怒吼道:“我们跟陈野,叶玄之间的矛盾早就不可调和了,你没看见刚才叶玄骂大哥的话么?他有没有顾及过你感受?” 李云歌停了几秒钟才说道:“我也不曾顾及过他的感受。” “你……”闫星宇大怒道:“那我呢?你把我当成什么?你顾及过我吗?” 李云歌沉声道:“我把你当成朋友,但也仅限于朋友。” “朋友?”闫星宇刚才一直故意压着嗓音,这时的声音却变得像是尖叫的女人那样尖利:“你说把我当成朋友?” 李云歌反问道:“把你当成朋友还不够么?” 闫星宇尖声质问道:“是不是因为我的伤?” 李云歌否定道:“即使你没受伤,我也还是把你当成朋友。你的伤只有找到补天殿,拿到殿中秘术才能复原。你去找补天殿吧!或许还有能治愈的希望。” 闫星宇停顿几秒之后才声音尖利的喊道:“你不了解秘术,也不会知道什么补天殿。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叶玄,告诉我是不是?” 第八十章 另谋他途 闫星宇歇斯底里的声音在话筒里不断传来时,叶玄悄悄从外面溜了进来:“挺热闹哇!” “嘘!”小钱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别说话,到精彩的部分了。” 闫星宇明显是喊哑了嗓子,李云歌的声音却显得异常平静:“就是叶玄告诉我的。那又能怎么样?起码他能救你。” 闫星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杨智明显然听见了两个人的争吵,从外面走进了屋里:“星宇啊!其实,云歌还是在意你的,不然,她也不会找叶玄打听如何治疗你的伤势。” “星宇,你先平静平静,当务之急是治好你的伤势。等你伤势稳定住了,我全力支持你寻找补天殿。”杨智明本来是想安慰闫星宇,可是李云歌却在旁边接口道:“我也支持星宇寻找补天殿,但是不能动用处里的资源。公器私用本来就是大忌,况且,我们还要……” 我听到这时,不由得在心里暗叫了一声“好”。 李云歌果然没让我失望。 李云歌的固执换做平时,或许还能让闫星宇理解一二,可是此时此地,只会让闫星宇绝望。 “别说了!”闫星宇怒吼道:“李云歌,我总算是看清你了,从现在开始,我会全力寻找补天殿,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后悔。” 不久之后,我就听见闫星宇摔门而去的声音,杨智明也急声道:“云歌,你先休息,我去劝劝星宇。” 病房当中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看样子那边应该只剩下李云歌自己了。 叶玄一挑大拇指:“老班,看来你这坏水冒对了。” 小钱儿幸灾乐祸似的笑道:“叶玄啊!我看你得小心啦!李云歌是不会放过你的,说不定过几天就追上来了。” 叶玄的脸色顿时绿了:“老班,这事儿是你惹出来的,你得给我想办法啊!要不,你帮我画个符驱驱邪气。” 我搓着下巴道:“画符没啥用!要不,你去超市买管芥末带身上?” “带那玩意干啥?”叶玄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我面无表情的道:“必要的时候把芥末倒裤裆里,说不定能保住贞洁。” “缺德啊!”叶玄那脸都快跟芥末一个色了:“我怎么就遇上你了?遇人不淑啊我。” 我笑呵呵的躺到了床上说:“玄子,去帮我把出院手续办了吧,晚上饭也顺道安排了。小钱儿入伙还没吃顿大餐,这顿饭本来应该我请。不过,我刚救了你一次,改成你请了。” 我和叶玄之间一向如此,没有谁救谁,谁欠谁的,玩命之后就是一顿饭一杯酒,旁的话用不着多说。 “我特么上辈子欠了你了。大排档,二锅头,最多加一箱绿棒子,爱吃不吃。”叶玄一边吐槽,一边去办了出院手续,晚上还真就安排了大排档。 他说一箱绿棒子,意思是一人一箱,等到啤酒箱子抬上来,小钱儿才懵了:“你们平时也这么喝酒么?” “平时哪能这样?”叶玄一口灌进去半瓶啤酒:“猪头肉,花生米,白酒倒饭盒子里直接就喝。这是为了照顾你给你要了个杯子。赶紧吃,要不一会儿桌子上全剩签子了,老班那旋风筷子……我艹……” 叶玄指着我道:“你看,我说什么了?老班吃饭不说话,不是因为他修养好,是他没吃饱。他都是等吃饱了再说话,等他说话的时候,桌子上的菜最少没一半儿。” “来,喝一杯!”我拿着酒瓶子在小钱儿眼前晃了一下。 叶玄再次说道:“你别以为,你逗着他说话,他吃的就少,他最大的本事就是一边跟你说话,一边吃饭。必要的时候,他可以不嚼就把东西咽了,不耽误说话,你说话的时候,他嘴就一直在动,所以说,吃饭别跟他比速度。” 我顿时不高兴了:“小钱儿,叶玄说的不是我,是他自己,你没看一边儿跟你说话,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嘴东西都没耽误他叨叨,实在赶上嘴里东西多,说不出来话的时候,为了表示礼貌,他能一口啤酒把嘴里东西全漱下去。不信你看……” 小钱儿刚想转头就听见叶玄嘴里咕噜一声,等她转头过去,叶玄嘴里东西全都没了:“你别听老班瞎说。你看我嘴里有东西吗?” 小钱儿懵懵懂懂的拿着一根串子看着叶玄:“我刚才好像听见,你这边咕噜响了一声。” “你肯定听错了。”叶玄又咬开一瓶啤酒:“我跟你说,你跟我们在一起就不用太客气。该说什么说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们俩个都是一路货色,能对上眼的人,怎么都行!对不上眼的人,啥都不行。咱们这也算是出生入死了,以后,跟哥在一起,不用拘束。你倒是吃串子啊!” “哦哦!”小钱儿刚答应了两声之后,就目瞪口呆的看向了桌子——桌子上除了一堆签子,就连调料都没了。 “看看我说什么了?”叶玄道:“你跟老班吃饭得抢,不抢什么都吃不着。老板,再来一筒串子。” 小钱儿小声问道:“什么叫一筒串子?串子不是论手么?” 我们那边吃串子都说几手,几手,一手就是五个串子。 “那是别人!”叶玄一摆手道:“我说一筒就是吃完之后,竹签子能插满一个签子筒。你快点吃,不然一会儿又让老班吃光了。” 小钱儿指着叶玄前面堆成一片的签子:“好像都是你吃的吧?” “咳咳……”叶玄干咳了两声一撩桌布:“你看下面。” 小钱儿稍微一低头就看见了我脚边上放着一个插满签子的塑料桶:“你把签子扔在脚底下?” “嗯!”我鄙夷的看了叶玄一眼:“谁像他那样堆一桌子签子,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没点品相。哪个妹子能看上他?” “呸!”叶玄差点把吐沫吐到我脸上:“说的像是有妹子看上你了一样,都特么小奔三的人了。连妹子的手都没摸过,还好意思说我。” “谁说我没摸过!”我顺手把小钱儿的手给拽了过来:“看看。倒是你,除了李云歌那败家娘们儿,还有看上你的人么?” “你……”叶玄被我气得说不出话了。 我还没等喝上口酒,就见叶玄一回头:“小钱儿,你说看上哥了。快说,说完哥请你……请你泡澡堂子。” “噗——”我一口酒喷了叶玄一脸。小钱儿也差点气疯了:“你们两个够了。不行,我要申请调离。” 我慢悠悠的道:“申请调离也行啊!你先把欠我们的账还上,别忘了,你当初是签了合同的。私人雇佣合同。” 小钱儿顿时懵了,叶玄又在边上补了一刀:“钱不上的话,可以拿身子还……” “去死吧!”小钱儿抡起装串子用的不锈钢盘子砸在了叶玄脑袋上,当场就把盘子砸成不锈钢锅了,那盘子底儿圆的,跟机器扎出来的一样啊! “哈哈哈哈……”我还没笑完就让小钱儿扣了一脑袋调料。 小钱儿起来就往出去走:“老娘这就卖身还账去!” “等会儿!”我哪能让小钱儿跑了,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妹子当助理,我和叶玄总算可以结束刷碗竞杠捶,洗衣服掷骰子的日子了,这要是让小钱儿跑了,我俩还得花钱雇钟点工。 我和叶玄追了小钱儿好半天,软硬兼施的把小钱儿给弄了回来,当场任命小钱儿为别墅大总管,给小钱儿配了把钥匙之后,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帮她把家给搬到了别墅二楼。 搬家时候的叶玄还说:“老班,咱们把小钱儿弄家里,这不太好吧?让人家一说成什么事儿,一个小姑娘跟俩老爷们儿住一块儿?这不行啊!” 我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女生有个毛病,不是自己家不收拾。不把她弄进来,她能帮我们拾捣屋子,做饭么?再说了,李云歌要是缠上你,小钱儿不就是现成的挡箭牌么?” “对啊!”叶玄嘴角差点咧到耳根子:“我咋没想到,还是你坏水儿多。要是小钱儿过两天反过劲儿来怎么办?” 我咬牙道:“生米做成熟饭!你把小钱儿下锅就行了。” “我艹,你咋不把她下锅。”叶玄差点喊出声来:“我现在不想娶媳妇。” “这特么把你美得?”我抬手给了叶玄一下:“我就那么一说,你还真当真了?你想把小钱儿下锅,人家还不乐意呢!我看出来了,小钱儿那人讲义气,咱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愁她不留下。再说,咱们也不是白让她收拾屋子,有空给她买点礼物啥的?” “对对……”叶玄频频点头:“一座房子有了女人才有灵魂,没有女人就是座庙。你说的对!” 我和叶玄正扯犊子的时候,微信一块儿响了,我们拿出电话一看,发微信的人是小钱儿:两位方丈,我可以留下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工钱按高级保姆的市场价格结算。鉴于你们的龌蹉想法,我要加收百分之三十高级厨师费。如果两位有疑义,我可以把你们刚才的话发到网上,让大伙评评理。 我和叶玄对视一看之后,同时抬手给了对方一嘴巴:“让你嘴欠!” 第八十一章 另谋他途2 小钱儿倒是留下了,我得想办法赚钱了。局里给的那点工资,真不够支撑一家子人。 可问题是,生意这东西,他不是说来就来啊!要是生意跟自来水似的,想要就能拧出来,我就不用愁了。 我加入调查局之后总共就做了两笔生意:沈家那笔生意,有老王的佣金支撑,我倒是还能撑一段时间;九龙抬棺这生意,因为是小钱儿的原因没收钱不说,撞坏的车,打烂的东西,全都算我头上了,没赚钱倒是赔了不少钱。 我向局里申请了补助,可是补助得二处那边审批,他们负责监督财务,杨智明要是能轻易让我的报告过去才是怪事儿。他不批,我也懒得求他,报告不批就放那放着呗!大不了等到审计的时候,我就反过来告他一状,到时候,难受的是他。 宁爷也告诉我:以后遇上异常生物,最好别打死,能活捉就活捉,不能活捉也尽可能别打个稀碎。那些东西可以卖给局里,越是完整的生物就越值钱。 我一听就来了精神,带人去把黄龙外殿给掘了,想把蒲夷鱼拿出来卖点钱花。可我打开黄龙殿的时候那几条蒲夷鱼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已经烂的连骨头都不剩了,更别提拿出来卖钱了。 至于说,我交出去的两种秘法。宁爷说了,那两种秘法是为了给我“擦屁|股”用的,功过相抵不给钱,弄得我差点骂娘。不过,想想也对,我捅的篓子总得有人收,再说那秘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了也就没了。我不在乎。 九龙抬棺这次任务,我也不算没有收获。 我从医院出来不久,就发现自己的功力平白无故提升了五成左右。 我跟我爷说过这事儿,我爷觉得,应该是我用破虚拳的时候,激发了吞进去的黄龙气。是黄龙气提升了我身上藏着的夜叉血。 我们陈家秘法就是“食神魔而强自身”,秘法上的说法是:一生只能吃一次神魔,最多可以得到神魔三成左右的实力。但是理论上可以在后期用别的办法再次激活神魔之力,强大自身血脉。不过,陈家秘法丢失了一部分,关于怎么再次激活神魔之力的那部分秘籍没了。所以,陈家后人入门就是在赌运气,对神魔之力能得多少就得多少,终身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我爷估计,我是误打误撞的又融合了一部分夜叉血。但是,他不建议我再去试验,毕竟动用破虚拳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弄不好就得先把自己栽进去。 当然,我对这事儿,也没有什么执念。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得了夜叉几成的力量,但是拿人来比较的话,先天高手肯定不是我的对手,隐世高手不出,小范围内足够我横行无忌了。 那几天,我正闲的在家拍苍蝇的时候,小钱儿忽然跑过来:“陈野,叶玄,你们上猎人榜了。” 我拿过手机一看,术士群里发了一个新的猎人榜,榜单最下面写着两个化名:野狐狸,叶獾子。 我表情古怪的看向小钱儿:“这特么是我?谁给我起名字。” “我啊!”小钱儿得意道:“作为助理,我帮你们申请了猎人榜排行,顺道请一语天晴给你们起了化名。猎人榜就跟上网一样不用真名。” “她根据什么起的?”我顺手点开简介,脸色顿时黑了。 野狐狸,陈野,狡猾如狐,凶残冷酷,机变百出,对敌毫不留情。 叶獾子,叶玄,人如蜜獾,凶猛异常,不知畏惧,不斩敌于刀下绝不罢手。 我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我特么就她说的这德行?还狡猾如狐?” 叶玄却乐了:“这妹子不错,她咋知道我稀罕平头哥?改天得请她吃饭。” 我顺手给一语天晴发了条微信:“野狐狸是你干的?” 一语天晴发过来一个笑脸:“对啊!你看,我起的名字多可爱!可爱而凶猛的小动物。落落的名字是钱小猫。更符合她性格。” “你在我家开动物园呢吧?” 一语天晴飞快的回复道:“本人起的化名,不接受反驳,不接受更正,不征求意见,只有特此通知。咨询回答完毕,你跪安吧!下次咨询记得把起名费和本次咨询费发过来。” “强盗!”我只敢往出喊,不敢往外打字,我怕一语天晴再给我加钱。 小钱儿笑眯眯的走了,她肯定是跟一语天晴串通好的,可我没有证据。 我重新躺回沙发上,才想起一件事儿来,拿出手机又给一语天晴发了条微信:“美女,出来聊聊天!” 一语天晴给我回了八个字:“生意很忙,非诚勿扰!” 我飞快的写道:“等等,等等,你接情报生意么?” “当然做,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们出任务的经过?” 我虽然隔着屏幕,却好像看到了一语天晴得意的表情。我顺手发了一句:“美女,我打算包|养你。” 一语天晴马上发过来两把菜刀:“你想死么?” “别误会,别误会!”我赶忙解释道:“我是想跟你建立长期情报合作,不知道你打算怎么收费?” 一语天晴:“看来你在异调局的处境比传闻中还要糟糕,情报部已经不配合你了么?” 我不由得暗暗震惊,一语天晴连这些都知道。看来对方的掌握一张让我难以想象的情报网络。 我稍一犹豫就一口承认了下来:“就像你所说的一样,在情报方面,我几乎是寸步难行。所以,我必须依靠外部情报才行。你需要什么价格开个价吧!如果价钱合适,我希望能跟你建立长期合作。” 一语天晴:“每年三百万固定基础费用。无论你是否需要情报,都需要交纳基础费。每笔情报视事件大小,另行计算费用。你能接受么?” “丝——”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费用太高了,目前,我承担不起。能不能便宜点?” 一语天晴:“不要跟我讨价还价,这已经是最低价格了。你没搞过情报,不知道运转情报组织多么困难,单就外围人员的费用就是天文数字。所以,每年收你三百万真的不多。如果,你实在没钱的话,可以拿自己抵债?” 我咬牙发了一条信息:“说,一次多少钱?” “变态!流氓!”一语天晴道:“如果,你每年无条件替我出三次任务。无论任务是否危险。我可以免费给你提供九次情报,你同意么?” “不行!”我想都没想就否定了对方的提议:“这种合作容易落人口实,我不能给宁局惹上麻烦。” 杨智明的目标是宁爷,我就是他的突破口之一。前两次我能占到便宜,却不代表我次次都能占到便宜,况且情报部还掌握在杨智明的手里。万一被人发现我在跟一语天晴合作,杨智明肯定会大做文章。我暂时还不能跟对方这样赌。 一语天晴:“你觉得,你有什么可以打动我的条件么?不要跟我说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话,小心我拉黑你!” 我想了想道:“这样吧!如果你有生意介绍给我的话,佣金就五五分。你免费给我提供情报。除了我们之间的生意之外,我需要情报的话按次数找你购买。” 一语天晴:“果然是狐狸,你的要求,我不同意。”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是我想得太好了。情报的事情我还得另想办法。我正准备发送“打扰”的时候,一语天晴给我发来了一条信息:“我也做中介生意,我可以介绍生意给你?佣金我要分成百分之三十。” “还算合理,有生意别忘了关照我,老板!”我现在要穷疯了,还是赶紧想办法赚钱才是正经事儿。 一语天晴回复道:“鉴于,你的态度很不错。我可以免费给你一条信息。小心杨智明背后之人!” 我双目猛然缩紧:“什么意思?” 一语天晴:“杨智明只是马前卒,小人之流难登大雅。真正的较量不在你和杨智明,而是宁如尘与他背后之人的交锋。你一定要小心对方。” 我忍不住问道:“杨智明背后是何方神圣?” 一语天晴犹豫了半天才说道:“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这场争斗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百倍。一旦全面爆发,后果不可收拾,甚至可能牵扯到整个术道。宁如尘把陈老带入调查局,就是为了共同对抗杨智明背后的势力。” “你跟杨智明斗,可以毫无顾忌,但是,你得保证一点,就是不要彻底斗败杨智明。他一旦输了就会有更厉害的人下场,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有可能会带来蝴蝶效应,你要小心。” 我疑惑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不希望有人代替杨智明。那样一来对我的生意不利。言尽于此吧!你好自为之。” 一语天晴没跟我说实话,她不让我彻底跟杨智明翻脸的理由远远不止这些。 让我好奇的是,杨智明背后究竟是谁?我爷和宁爷的资历,功勋虽然无法和开国大将相比,但是足以自傲,让宁爷必须把我爷拽上才能勉强对抗的人,必定不同一般。 第八十二章 又有生意 我放下手机想了半天,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况且,杨智明也不可能只手遮天,我怕什么? 我|干脆把手机一扔躺在沙发上睡起大觉,我一个盹儿还没打完,就被小钱儿给叫了起来:“快点起来,生意上门了,我一听有生意赶紧爬了起来。人在哪儿?” 小钱儿道:“人家不来这儿,约好在酒店见面,生意是天晴给介绍的。她发信息你没回,真不知道你睡得多死?” 我看了一下手机,上面果然有十多条信息,我回了一条“谢谢”就开始跟叶玄找衣服,衣柜大门一拉开,我俩就懵逼了。柜子里面不是野战服,就是休闲装。我俩平时谁也不穿西装,哪来的像样衣服啊?高级酒店,衣冠不整还不让入内,我俩这么去了要是进不了门儿,就尴尬了。 我顺手把门关上:“就这么去,哪来儿的那么多讲究?” 小钱儿担心道:“陈野,约会时间是晚上,要不咱们去买件衣服吧?” 我摆手道:“买个狗屁!他们是雇术士呢?还是看模特呢?看不上老子,老子还不爱伺候呢!就这么走。” 我走到门口又转头道:“小钱儿,你有像样衣服没,你有,你就穿上。然后你开车。” 小钱儿拗不过我,只能照办了,小钱儿直接把越野吉普开到了酒店门口,我才说了一句:“你下车,给我俩开门。” 小钱儿不知道我要干什么,酒店服务就更是一头露水。 一辆最新款的军用吉普上面,下来一个年轻貌美,身穿高档职业装,气质出众的女司机给两个一身野战服的人开车门,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别扭。 我和叶玄下车之后,看都没看停车场服务生一眼,昂首阔步走向酒店大门,我刚到门口就停了下来:“没人开门么?” 站在门口的服务生不知道该不该开门好了,看着我和叶玄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我也不跟他废话转身就往回走:“钱秘书,通知约会取消。改日再约。” 服务生很快追了上来:“等一下,等一下……请问先生有预约吗?” 我微笑道:“我没预约位置,是有人约了我。不过,我看你们酒店不太欢迎我。” 这下服务生慌了:“两位先生,气质出众,我只顾瞻仰两位风采,没反应过来,我的错。” “你这个马屁我听着舒服!”我转身走进了酒店:“钱秘书,问一下他们在哪个房间。” 小钱儿道:“在五号贵宾间。” “三位这边请!”走在我前面的服务生不仅松了口气,甚至悄悄擦了擦冷汗。 叶玄在他身后向我悄悄挑了挑大拇指,意思是:装|逼装的到位。 我只是抓住了服务生的心理而已,人看人,跟人看鬼的道理差不多,你看不明白的时候才知道害怕,看明白了反倒是不怕了。而且,越是有眼色的人想得越多,那个服务生越看不清我的身份,我才越容易进去。 我走进贵宾间时,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早就已经坐在了那里,我的目光先是落在了那个男的身上,对方的衣着也不算考究,相貌倒还说的过去。有意思的是,我进门时,他正拿着一把手术刀在那切牛排。 对方看我进来,扬了一下手里的手术刀:“这的牛排不错,你来不来?” “那就来份尝尝!”我直接从身上抽出了龙牙匕首切起了牛排。 对方抬头看了一眼我手里的匕首:“你的刀不错。就是重了点,要不要换换。” 我平静说道:“你的刀太轻,不利于拼杀。” “真正高手用什么刀都能吃肉。”对方拿起刀来轻轻在盘子上划了一下,一张骨瓷盘子在刀锋过后,被无声无息切掉了三分之一。 我淡淡一笑:“这点我很赞同,不如试试我的刀如何?” 我说话之间,手中的龙牙匕首刀尖对着桌面,刀身直立桌上向外电射而出,将对方的盘子连带着盘子里牛扒一分两半之后,稳稳停在了对方身前,稍稍一顿,便刀把朝向对方落在了桌上。 我和对方相隔差不多两米左右的距离,我匕首又是贴着桌面划向对方,刀锋划断了对方的盘子,却没伤到桌布。单就是对力道的控制就已经超出了对方。 坐在我对面的青年不但不惊,眼睛反而一亮,从对面站起身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三金。” “陈野!”我伸手跟对方握了一下:“你就是我的雇主?” “可以这么说吧!”陈三金道:“遇上麻烦的人是我的朋友,罗忆楠。找天晴帮忙的人却是我。所以,我也可以算是你的雇主。” 这就解释通了,陈三金作为雇主出手相试,既在情理之中,也合江湖规矩。况且,他的试探并不令我反感。 我看向陈三金道:“我很好奇,你怎么联系到了一语天晴?” 陈三金道:“当然是网上认识的,我习惯混贴吧!你旁边这位我就认识,她的网名叫素手芊芊对吧?我是火拳。” 小钱儿诧异道:“你就是火拳?” 我似笑非笑的道:“你是恐怖故事资深吧友,解决不了你朋友的问题?” 陈三金摇头道:“如果,我能解决还能把讨好美女的机会拱手让人么?” 罗忆楠确实是个美女,就算把她放在女孩堆里也很扎眼。 我看向罗忆楠道:“罗小姐,你遇上了什么麻烦?” 罗忆楠从包里拿出一支锦盒:“问题出在这把钥匙上。” 我接过锦盒看了一眼,那里面装着一把古代铜锁常用的黄铜钥匙。 那把钥匙全长大概半尺,画在钥匙上的刻度将整把钥匙分成了九段,常规钥匙不该如此。 钥匙手柄的位置上有八卦似的边角,其中一面刻着八道古怪符文,另外一面却是光滑如镜。在灯光之下隐隐能照出人脸,乍看之间与古代的铜镜极为相似。 我试着用手指在钥匙上弹了一下,整把钥匙竟然发出一声像是指弹长剑似的嗡鸣声响,凌厉至极,杀气四溢。 我拿着钥匙看了一会儿,才把它放回锦盒当中:“罗小姐,恕我直言,我并没看出这把钥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陈三金道:“天晴妹子给我介绍的几个高手也这么说,但是这把钥匙确实邪门儿。你让忆楠给你讲。” “我……”罗忆楠刚要说话,包间大门就被人从外推开。 正对门口的罗忆楠,一下子站了起来,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声道:“子安,其实我……我是……” 推门进来的那个子安与我们几个形成了巨大反差,单就是他那一身西装表现出来整洁,稳重,就足以让人心生好感。而立之年的风度翩翩,对女孩确实有致命吸引。可我刚看了对方一眼就听见我身后的小钱儿,控制不住似的尖叫了一声。 我还纳闷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却看见小钱儿正对叶玄怒目而视,叶玄却在举目望天,小钱儿鞋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脚印。 肯定是叶玄看见小钱儿多看了那个子安几眼,忍不住踩了小钱儿的脚。 丢人啊! 我老脸一红的当口,那人已经走到罗忆楠身边:“不用道歉,我能理解。” 对方说完转向了陈三金:“三金,这些天谢谢你为了忆楠事情东奔西跑。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解决吧!毕竟我才是忆楠的男朋友。过几天,等我们把事情解决了,我和忆楠请你吃饭表达谢意。” 陈三金看向罗忆楠时,后者轻声道:“三金,这几天谢谢你。我不能再麻烦你了。” 陈三金默默点了点头:“那我就告辞了。” 正主都走了,我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干脆站起身来向罗忆楠他们两个拱了拱手,算是跟人打了个招呼。那个叫子安的人拿出一张名片:“感谢三位援手,我叫洪子安。以后有需要请和我联系。” 小钱儿把名片接了过来跟对方说了声:“谢谢” 等我们走出酒店,叶玄那根八卦的神经就活跃上了,拍着陈三金的肩膀道:“兄弟,合着你是撬行没撬动啊!要我说还是兄弟你顺眼,那洪子安瞅着人模狗样的,打眼一看就知道不地道。” 陈三金苦笑道:“你又不是忆楠,看我再顺眼有什么用?” 叶玄道:“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虽然不是那小妞,但是我能帮你啊!你身手也不错,咱们现在回去把那货套麻袋扔河里不就完了吗?” 叶玄那话越说越不在行,把小钱儿气得狠狠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闭嘴!” 叶玄还没来得及跟小钱儿掐架,就被我给拽到了一边儿:“我说陈三金,你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是有事儿要说,还是你也惹上麻烦了?” 陈三金道:“惹上麻烦的可能还有你们。忆楠手里那把钥匙真的很邪,要不然我也不会出一千万佣金。” 我转头看了小钱儿一眼,后者点头道:“一百万定金已经到账了。” 我这才看向陈三金:“你说的是什么麻烦?” 第八十三章 门 陈三金道:“忆楠自从接触到那把钥匙之后,就觉得自己每次回家,都像是闯入了别人的家里。屋子里的一切,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她还说,她能感觉到屋里像是有人在活动,有无数人在她身边各行其是,就像是看不见她的存在。” 我微微皱眉之间,叶玄来了一句:“你确定那小妞精神没问题?” 陈三金摇头道:“我带她找过最好的精神科专家,那个专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建议我们去找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倒是说了一堆话,我没觉得他说的哪儿对。” 我沉声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陈三金摇头道:“忆楠自己也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而且,每次提起她遇见的事情,她都非常恐惧。说起话来语无伦次的,我也听不太明白。” 我好奇问道:“你这几天不是一直陪着她?你没发现什么异样么?” 陈三金抓着脑袋道:“她没让我进她家门儿。” 叶玄撇嘴道:“她特么还是不害怕,要是害怕,上厕所都得有人陪着。吓成那样还不让你进门,真搞笑。我知道了,在她眼里你肯定不是什么好鸟。在被鬼压和被你压之间,人家选择慷慨赴义了。” “滚!”陈三金脑门上青筋被气得直跳。 但是,叶玄说的没错,既然罗忆楠已经恐惧到了表述不清事实的程度,怎么会不让陈三金陪在自己身边? 不过,话说回来,罗忆楠现在不是我的雇主,我也没有必要去打听那么多事情。 我正想跟陈三金告别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道:“野哥,忆楠那边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我继续雇佣你得了,万一有事儿,我也能及时赶过去。你看我先跟着你行么?不管出不出手我都付钱。” “行,有钱为什么不赚!”我叫陈三金上车跟着我们回了别墅。 这一路上,没发生什么意外,到了门口我却觉得不对了——我掏钥匙开门的时候,钥匙只是在锁眼里轻轻一扭,门就自己开了。我回头看了小钱儿一眼,意思是:你怎么没锁门? 小钱儿一脸无辜的向我看了过来:“我锁门了。” 我相信小钱儿不会糊涂到连门都不锁的程度,难道是家里进贼了? 我进门就往门边上看了过去,我藏在门里的陷阱还在,楼梯旁边和沙发底下机关也没有发动过的痕迹。家里遭贼,这些地方不可能安然无恙,可我却总觉家里进来人了。 我从进门开始一直没有说话,小钱儿招呼陈三金时,叶玄也凑了过来低声道:“老班,这屋里有点不对啊!” “你也发现了?”我压低了声音。 叶玄装着点烟道:“就是种感觉,不确定在哪儿。要不,你拿灯照一下?” “我没装照字灯。”我轻声道:“现在点灯来不及了,静观其变。” 叶玄道:“咱们就一直这么坐着?” “各回各屋,先别紧张。晚上别睡,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站起来跟小钱儿他们打了招呼,让她给陈三金安排了房间后,转身回了房间。 我装着躺在床上睡觉,实际上一直没有睡觉,直到半夜的时候,我才听见床下轻轻响了一声,我猛然睁眼看向床边时,整座卧室空空如也,丝毫不见异样。 我刚想躺回床上,却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我的拖鞋是脚尖对床。 小时候,村里说法,就是脱鞋上炕,鞋尖不能对炕沿,必须鞋尖向外。 按照,老辈人的解释,鞋跟对着谁,给谁穿鞋。你把鞋跟向里是给人穿。把鞋跟向外,就是给过路的魂儿穿。不是家里人的魂儿,找不着炕沿在哪儿,却能看见你放在炕沿下面的鞋,那鞋就能领着他找着炕沿,他要是把你的鞋给穿上,往前挪一步就能上炕,钻进你的怀里。 孤魂野鬼,缺衣少穿的,他冷啊!一冷就往人炕上去,暖和了就不走了,就那么睡你边上。要是你身体好,阳气重的时候还好,身体不好的时候,说不准一睁眼就能看见身边躺着个人。 我从小就养成了脱鞋睡觉,鞋尖往外的习惯,可我放在床边上的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调了过来,变成了鞋尖向里。 有东西上我的床了! 我在凛然一惊之间,伸手抓向了枕头下面的毒蛟。 我手指触及刀柄的瞬间,双眼已经在屋里来回扫视了几次——被我推到一边儿的被子,像是隆起一道弧线,乍看之间就像是有人侧着身子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我手中毒蛟斜起一刀往被底撩了上去,锐利刀锋瞬间将棉被给撕开了一角,棉被当中空无人影。 我手中刀还没放下,手忽然向上一扬,旋转入空的刀瞬时间在天棚上连击数下,墙上的伪装被刀击落,被藏在天棚里的白灯随着被刀击飞的墙皮一齐落了下来,白灯还没碰到床面,就被灯绳拽在了半空,藏在灯里的机关自动打火,引燃了灯中白蜡。 银白色的灯光,四射而起之间,为整座房间平添了一层冷煞。 我现在屋里的是镇字灯,为的就是能压制邪祟,将他困在屋里。 白灯骤然点亮的瞬间,房间当中又归于了死寂。 屋里的人呢? 走了? 不对,那人没走,我能感觉到屋里有人。 对方似乎屏住呼吸,在房间的某个角落中紧盯着我不放。我目光游弋之处,那人也在无声无息的变换着方位,次次都能避开我的视线,却又不断暗中锁定我的身形。 仅仅几秒之间,那种像是被人盯住的感觉,就蓦然消失在了我身边。 我的双眼第一时间锁定了房门。 房门没动,那人是藏起来了! 我的屋里没有可以供人藏身地方,唯一能藏住人的就是身边被子,人不在床上,还能在什么地方? 床下? 我用的是那种箱式木床,床底下就是三个可以用来装杂物的箱子。 人在箱子里?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袋里冒出来,我就觉得像是似乎有人隔着一层床板,仰头向我看了过来。 我当即一个翻身跳到床下,脚尖挑住床板踢腿上扬,整张床面立刻被我掀飞而起,紧贴着床头立在墙边。 我看向床底之间双眼不由得猛然一缩——我放在床底下的东西,全都被挤在了一边儿,床底下空出来一块足够成年人蜷缩躺在里面的空间。我藏在床垫子下面手|枪,不怎么会落在了床底,枪上保险已经被人推开,枪口斜指床面,随时可能发射。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刚才我要是再慢一步,后果就将不堪设想。 我还没回过神来,忽然听见卧室房门响动了一下,等我转头看时,房间大门乍开又合。 有人出去了! 我一步抢到门口时,却听见外面像是有人面对房门一步步后退。 对方是在跟房门拉开距离。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中划过,我立刻翻身向床边倒跃而去,双手抓住床沿再次发力,让自己向床后落去。 我身形刚一停稳,门口已经枪声大作,密如暴雨的子|弹穿透房门向卧室当中狂扫过来,我双手猛一抱头趴在了地上,从我头上飞掠而过子|弹,击碎了卧室玻璃直飞屋外之间。我悄悄伸手抓向了藏在床头上机关手环,猛力向外拉出半尺。 别墅客厅当中,机关开启的声音连连响起,十八盏白灯,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客厅天棚的机关门里弹落而出,高低错落的垂在空中,冷煞灯光照遍满屋时,又有十八盏白灯围绕着别墅缓缓升起,暗黄色灯光犹如猛兽凶眸,从四面八方盯紧别墅,伺机而动。 屋内镇灯,屋外杀灯,由里到外将别墅团团包围,屋里真有邪祟的话,不说插翅难飞,至少也得费上一番手脚才能冲出重围。 客厅当中的灯光一起,门口枪声便骤然停歇,等我小心翼翼拽开大门时,门口就只剩下一堆弹壳。 这时,叶玄,陈三金也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手里不仅提着武器,神情当中也带着几分狼狈。他们刚才不仅经历了一番苦战,而且还没占到便宜。 “小钱儿呢?”我微微一愣之下和叶玄同时起身冲向小钱儿的房间,等到叶玄一脚踹开房门,却看见小钱儿神情木然的坐在床上,两只眼睛看着墙角的梳妆镜一动不动。 我冲到小钱儿身前在她身上推了一下,小钱儿才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镜子那有人!” 我转头之间,除了看见梳妆台上落着一只像是有人刚用的过口红,哪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先出去!”我和叶玄护着小钱儿退到了客厅里才停了下来:“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叶玄的经历跟我差不多,陈三金是睡到半夜感觉有人推他,一边推还一边喊:“这是我的床,这是我的床,你下去,下去……”陈三金在那时候跟人动了手。 我转向小钱儿道:“你那边是怎么回事儿?” 小钱儿脸色苍白说道:“我屋里多出一个女人,她说,我占了她的屋子,让我走。” 第八十四章 再找罗忆楠 我和叶玄是一直都没睡过,陈三金是被人强行推醒。 小钱儿却是睡到半夜时,在毫无干扰的情况下自己醒了过来。她说,那时候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应该睡醒了一样。 小钱儿习惯性睁眼看向梳妆台,却看见梳妆台的镜子里映着一个女人。 小钱儿一下坐了起来,伸手抓向枕头下面的手|枪,等她两手摸空,才想起来自己把枪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了。 可是小钱儿却怎么也没有胆子去碰梳妆台的抽屉——梳妆台前的凳子上空空如也,镜子当中却倒映着一个化妆的女人,对方拿着小钱儿的口红在自己嘴唇上轻轻涂抹,两片嘴唇已经变得一片鲜红,那个女人却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钱儿不敢轻易挪动,那个女人却缓缓开口道:“你占了我的房子,占了我的床,马上从我家里出去。” 小钱儿反驳道:“这明明就是我的家。” “谁先住进来就是谁的。”那个女人说道:“我比你更早一步住进了这间屋子,躺在那张床上。你住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这床上躺了很久了,还有你的梳妆台,你在挪梳妆台的时候,挡着我了,我很不喜欢这个台子。” 小钱儿沉声道:“你胡说八道……” 那个女人冷声道:“我没胡说,你来的时候,我一直都在。你藏枪位置一共有三个,枕头,梳妆台和床下,我说的有错么?” “还有就是,存私房钱的银行卡一般都是不带在身上,也不联网。那张卡在你左被角上,我没说错吧?” 小钱儿的脸色顿时一阵惨白:“你怎么知道?” 那个女人冷笑道:“我还知道,你身上玉坠从来不摘下来,你为了不让玉坠在睡觉的时候勒到你的脖子,你每次睡觉之前都会把玉坠后面的绳子拉紧几寸,睡醒的时候再重新放开。” “你每天晚上拉绳子的时候,就没觉得背在脖子后面的手有些凉么?尤其是你的左手,你总是喜欢用左手拽绳头儿,可我看着有些别扭,有时候会挡一下你的手。” 小钱儿脖子上的汗毛一下竖了起来。她心里很清楚,最近这一段时间,她护身符线绳有些不太好用了,拽起来总是会觉得发涩,她还准备有空重新编一段绳子。 如果,那个女人的说法真的,那不代表着那个女人一直都在房间里? 那个女人慢悠悠的说道:“你看不见我的时候,我能看见你。但是我没法告诉你,让你离开我的家。现在你看见我了,是不是该走了?” 那个女人正在说话的时候,我和叶玄就闯了进来,镜子里那个女人一下没了踪影。 那个时候,我和叶玄都在看小钱儿,谁也没去注意镜子。唯独一直看着梳妆镜的小钱儿,从镜子里看见一双脚。 一双垂在她肩膀上的脚,对方的鞋尖几乎要碰到小钱儿的肩头。 刚才那个女人,就站在小钱儿身后的那面墙上,只不过以镜子的高度,照不见她的全身,只能照见她脚尖罢了。 小钱儿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我和叶玄从屋里给拽了出来。 叶玄听完这些脸色也有点难看:“小钱儿,你不能是魔障了吧?那女人话不能信啊!” 如果那个女人的话是真的,那不就代表着,那些人一直生活在我们的房子里。我们几个一举一动,无时无刻的不在那些人监视之下。 小钱儿颤声道:“你们就没觉得有人在看你么?” 我感觉到了,整个客厅里至少也有四道目光在看着我们。 一道躲在窗帘背后,一道像是蹲在壁橱边上……离我们最近的一道就像是躲在沙发背后,甚至是我往沙发后面伸伸手就能摸到对方头发。 “你别自己吓唬自己!”叶玄嘴上说着话,手却伸向了放在身边的竹节鞭。 我沉声道:“玄子,你把冲锋|枪放哪儿了?” 叶玄没明白我什么意思,我把从自己门口捡到弹壳送叶玄眼前,叶玄的眼睛猛然睁得溜圆,人也跟着跳了起来几步冲到壁橱边上开了柜门,藏在壁橱里的保险柜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大敞四开,里面的***连带着几盒子子|弹全都没了踪影。 刚才往我屋里扫射那人,用的就是叶玄的***。 叶玄颤声道:“老班,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我锁保险柜的时候,觉得身边柜门动了几下,好像是有人靠着门看我开锁。老班,咱们怎么办?” 所有人都往我身上看过来时,我也微微眯起了眼睛:“去找罗忆楠。这事儿的根底儿得落在她身上。” 这座别墅是我亲手挑的,屋里闹不闹邪,我比谁都清楚。就算别墅里面真有什么,也不应该等到今天才发作。别墅里面忽然闹邪跟罗忆楠分不开关系。 陈三金这时候也慌了,赶紧带着我们找到罗忆楠家里,我们几个刚到她家门口,就看见门上贴着的封条。 我稍一犹豫顺手把封条给撕了下来,撬门进了罗忆楠家。 她家打眼一看就可以看出,有道门高手光顾过——从里到外到处都朱砂灵符,尤其是门窗缝隙上几乎是被灵符贴满。不动灵符的情况下,我们就只能待在客厅里。 我犹豫再三才拿出罗盘,在上面放了一截黄香,香头上罗盘上连转了几圈之后指向了罗忆楠家的卫生间,那里恰巧是被灵符封锁最多的地方。 我先是点起一盏灯笼,才拔出毒蛟对准门缝一刀划过,叶玄随之拉开了洗手间的大门,刺骨的阴气汹涌而出之间,我单手挑动灯笼往前送了过去,灯笼上顿时冒起一股绿火,三尺多高的火焰从灯笼上口喷涌而出,一直燎向门框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我下意识往后退出一步之间,我手里的灯笼忽然爆开,暗绿色的火光四下飞溅的刹那之间,整个洗手间像是被绿火引燃了某种气体,猛地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屋里瓷砖,马桶,浴屏,镜子所有能够炸裂的物件在一瞬之间全部崩碎,各种碎块,残渣凌空乱舞之下,我似乎看见卫生间的墙壁上出现了异常平整的方形黑影。等我再想仔细看时,视线却被漫天乱飞的杂物完全遮挡。 等到洗手间里的碎片落地,整个空间已经变得狼藉遍地,再也找不出一丝线索了。 我阴沉脸孔道:“罗忆楠还会在什么地方?” 陈三金脸色有点难看:“她不在家,就应该是在洪子安的家里。那地方我不想去。” “不想去也得去!”我一时之间没有控制好情绪,吼出了声来。 我会发火,并不是因为我吃了瘪,而是我的灯笼上着了绿火。 我爷说过:我太爷当年在京城就是为了找一件能让灯笼爆出绿火的东西。 我开白灯号也是为了找那样东西。 那件东西不仅关系到我太爷的去向,也关系到我爸的血仇,我陈家的命运。 灯笼爆了绿火,那件东西近在迟尺,陈三金却说不想去,我能不发火? 陈三金顿时来了脾气:“我是雇主,还是你是雇主?” 我目光陡然凌厉之间,小钱儿赶紧打起了圆场:“陈三金,我问你,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罗忆楠的命重要?如果,你觉得面子重要,咱们现在就回去,别墅里那点玩意还难不倒我们。” 叶玄也跟着撇嘴道:“瞅瞅你的那熊样?想抢女人就动手,连情敌的面儿都不敢朝,你还跟人抢女人哪?趁早找下家去吧?再说了,我们是因为你惹了麻烦,你一句不去就算了,你这么办事儿地道么?” 陈三金被他俩一搭一唱弄得脸上阵红阵白,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行,我带你们去。不过事先说好,我去了不说话。剩下的事儿,你们来。” 陈三金把我们带到了一处别墅区里:“那就是洪子安的家。我就不用……” “你要是不怕自己待在外面死车里,你可以不跟着。”我跳下车来快步走向了别墅大门,很快就被洪家保镖给让进了客厅。 我往客厅茶几上扫了一眼,那上面摆着四杯倒好的茶:“洪先生早知道我们要来?” 洪子安笑道:“我可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是姚道长,卢大师知道几位要来。” 我这才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客厅里紫衣道士,对方冷眼看向我道:“贫道姚元化。你自报个师门吧!” 我没有理会对放,反而把目光投向了坐在洪子安另外一侧那个老头,对方乍见之下就像是个农村老汉,面色黝黑,嘴里还叼着一只烟袋,可对方手上不仅不见老茧,反而显现出了一种的怪异的光泽,似乎经常触碰某种油脂的结果。 老头叼着烟袋向我和蔼点头道:“小伙子挺精神,你叫我卢老头就行。” 我向对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那个叫姚元化的道士见我没有理会他,脸色不由得猛然一沉。 我直接无视了对方面色,坐到了洪子安的面前:“罗忆楠这趟生意,我想参与。” 洪子安微笑道:“我能知道,陈先生一定要参与的理由么?” 第八十五章 四面楚歌 我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的确是没法参与到对方的生意里面。 我沉声道:“我在接触罗忆楠的物品时,沾染上了邪气。可以说,遇上了一点麻烦。所以,罗忆楠的麻烦,也就成了我的麻烦。我只能过来参与这趟生意。” 洪子安点燃了一支香烟道:“陈先生恕我直言,我并不想让你参与这次生意。第一,姚道长和卢大师都是这方面的顶尖高手,我没有必要另行雇佣。” “第二么,陈先生既然自己都解决不了自己的麻烦,我又何必雇佣你来帮助忆楠?” 洪子安的话说得很不客气,我的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 洪子安并没有就此停口:“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正在接受陈三金的雇佣。我与陈三金的关系,想必你也知道。在忆楠面前,我可以保持一定的风度,但是风度并不代表大度。这就是不能雇佣你的原因。” 陈三金低声道:“野哥,要不我们解除雇佣吧?我……” 我稍一抬手阻止了陈三金,面向洪子安道:“既然如此,后会有期。” 我刚站起身来要走,姚元化便开口道:“你坏了术道规矩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我冷眼看向姚元化:“什么规矩?” 我确实不知道什么自己坏了什么规矩,姚元化却以为我有意耍赖,勃然大怒道:“你擅自撕毁贫道灵符,就是坏了规矩。” 后来,我才知道,像我这样不打招乎就揭掉了别人的灵符,是术道当中的大忌。那就等于是在打对方的脸,相当于公开说对方本事不行,我揭掉你的禁制,就是为了自己出手。 如果,对方不知道是谁揭开了禁制也就算了,一旦被人发现,对方必须讨回这个颜面。弄不好就得是双方不死不休的结果。 那个时候,别说我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也不会跟对方服软——我没理由跟洪子安发火,却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姚元化要是好言相商倒也算了,可他一再摆出一副高姿态来,我就算明知道自己有错也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我冷眼看向对方:“你说怎么办?” 姚元化冷然吐出三个字来:“断一臂!” “你找死!”我和叶玄同时上前一步,眼中杀机爆闪,分别锁定姚元化的要害。 小钱儿转头看向卢老头时,双手同时握住了枪柄。卢老头赶紧摆手道:“你们来,你们来……跟我没有关系。” 姚元化沉声道:“你今天留下一只手臂,我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你敢说半个不字,我让你在术道上寸步难行。” 我正要说话时,陈三金用内力发出的声音也传向了我的耳边:“野哥,别在这儿动手。洪子安家里在商界很有势力,闹翻了对你不利。” 我侧头看向姚元化:“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寸步难行。玄子,我们走。” 我带着叶玄大步走出了洪家别墅,那个姚元化也没过来阻拦。 我家自然是没法回去,我们几个只能到酒店里对付了一宿。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夜之间我竟会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来得及睁眼就被小钱儿的砸门声吵醒了过来,我旁边的叶玄差点蹦起来揍人:“大清早的,你干嘛?催命啊?” 从门外闯进来的小钱儿一把推开叶玄,也不管我穿没穿衣服,抬手就把我拽了起来:“陈野,出事了,你快看群里。” 我打开术士一看,群里至少有五十条与我划清界限的公开声明,而且,声明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甚至有人建议把我踢出术士群。 我微微一皱眉头:“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没惹到这些同行吧!” “是姚元化。”小钱儿说道:“姚元化在道门外事网站里发了一条通告,说你破坏江湖规矩,又拒不认错。态度张狂。还得意发了你在罗忆楠家里的视频作为证据。道门外事盟多人震怒,一定要追究你的责任。据说已经有人在跟局里交涉了。局里负责沟通的人就是杨智明。” 我顺口问了一句:“什么叫道门外事盟?” 小钱儿给我解释了之后我才知道,道家修士多数都不问世事,一心修道。但是修士也不可能彻底脱离红尘,有很多俗事需要兼顾,几乎每个门派都有专门负责外部事务的修士。道门外事盟就是各大门派的外事道人组成的联盟。 帮助信徒驱邪也属于外事之一,外事盟与术道之间也免不了要打交道。因为术士先天原因,术道始终被道门压下了一头。甚至于很多术道门派还是道门的外围弟子。姚元化的一句话能引起这么大反应,并不足为奇。 叶玄冷声道:“他们管得也太宽了一点吧?妈的……” 小钱儿不等他说完就抢先道:“真正的麻烦还不止这些,你看这段视频。” 小钱儿又从一个网站调出了一段视频,拍得正好是我在酒店外面唬弄服务生的事情,视频拍摄十分清晰,甚至连我说过什么话都听得一清二楚,最后还给了叶玄一个特写——他当时正在向我挑拇指。 小钱儿急声道:“有人把这段视频扔出来,说你只会招摇撞骗,丢尽了术士的脸面,号召术道集体抵制你。” 我在酒店门口唬人的事情,本来无伤大雅。但是有些事情就怕上纲上线,有人纯心找茬的时候,你就连呼吸都得被他说成是罪。一旦有人跟随只怕会越演越烈。有人在这个时候把视频抛出来,无疑是雪上加霜。 我皱眉看向了陈三金:“约会的地点是谁安排的?” 陈三金赶紧说道:“是我,我就是随便挑了一个地方,我平时也总去那家酒店吃饭啊!” 我摆手道:“我不是怀疑你,这段视频显然不是监控拍摄的东西,有人在故意蹲我。” 小钱儿说道:“你们先别说这些,还有一段视频才是最致命。你们看。” 我看到那段视频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视频的前半段,是我在洪家客厅里跟洪子安说话的内容,包括我对姚元化的态度也拍得清清楚楚。可是到了后半段可就变了,后半段视频拍摄的地点是洪家别墅的花园,视频当中的洪子安正独自站在花园里跟谁通话,等他挂掉电话往回走时,身前忽然出现了一条人影。 对方的身形大致跟我相仿,身上也穿着一套野战服,那人出现之后二话没说,左手捂住洪子安的嘴把人顶在了墙上,右手抽出匕首,狠狠一刀刺进了洪子安的腿里。 从视频里面看不见,那一刀刺进洪子安腿里多深,却能看见对方脸色惨白的瘫倒在了地上。 行凶之人提着带血的匕首,扔下一句:“你最好把事情考虑清楚,下一次就没这么便宜了。”消失在了视频当中。 那人说话的声音跟我一模一样。 明眼人一眼就能出视频里有“鬼”,动手的人一直面对着洪子安,洪子安不可能看不出他的身份,他故意扔下一句话,就是向所有人表明自己的身份,把我出手行凶的事情彻底坐实。可惜,这个世上瞎眼了眼睛的人总比明眼人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就更多。 我正在皱眉之间,陈三金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刚按下接听我就听见罗忆楠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陈三金,你好卑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对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陈三金就挂断了电话,陈三金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这特么的!” 叶玄冷笑道:“洪子安那逼崽子,这是玩一箭双雕啊!老子,现在就去宰了他。” “回来!”小钱儿喊住叶玄:“你还嫌不够乱是吧?等着陈野做决定。” 我觉得叶玄说的没错,洪子安有针对陈三金的意思,可是我跟洪子安无仇无怨,他为什么要针对我?因为他把动手的人当成我了? 不对!我敢肯定,洪子安看清了那个向他动刀的人是谁,那个人甚至就是他安排的人手。 我刚想到这儿,就叶玄喊道:“老班,咱们走,去弄死他们,我就不信了……” 我摆手道:“人家现在正等着我们动手呢?” 我看向叶玄道:“就装逼处的那尿性,看见视频就得像是苍蝇闻着血一样往我们身上扑,他们现在没动手,就是等着我们动手。我们去找洪子安肯定会落进杨智明的圈套,到时候,就连宁爷都保不住我们。” 小钱儿说道:“不去找洪子安,咱们就洗脱不了罪名。况且,姚元化的事情解决不了,我们可就真的是寸步难行了。道门一旦向局里施压,我们最少也得被停职待查,局里这边不允许我们行动,术道那边又不让我们接生意,我们吃饭都得成问题。” 小钱儿沉声:“姚元化也是准备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叶玄沉声道:“实在不行,我就先去把事情扛下来再说。反正我也不是术士,他们还能把我咋地?” 第八十六章 四面楚歌2 我没好气儿地回了一句:“这特么把你能的?就算我去顶雷,也轮不到你当避雷针。老实儿坐着让我想想。” 我沉声道:“这件事儿,从开始就是一个局。” “有人在我们家里做了手脚,我估计下手的人,因该是在半个月之前动的手。那时候,我们三个去温泉村旅游,有人趁着我们不在,往我们家里下了巫蛊。但是,那人只动用了一半的秘法。只让巫蛊监视我们行动并没采取任何其他动作。” 小钱儿惊声道:“他把巫蛊下在什么地方了?” “就是你带来的玩偶!”我看向小钱儿道:“我们家里,无处不在的东西就是玩偶。有人在玩偶身上下了咒。” 小钱儿喜欢公仔,不仅搬家的时候带了一堆公仔过来,又另外买了好多。就算是没人的客房里,都被她放上了公仔。 按老辈人的说法,那叫“占床”。老话讲,家里的床,炕不能空着,一旦空时间长了,就得被别的东西给占了。到时候免不了要费点手脚。空床上就得扔点东西上去,自己先给占上。原先,我是往床上扔了几个大钱儿。小钱儿来了就给换上了公仔。 钱跟公仔的效果差不多,我也就没理会这些。没想到我的一个疏忽,给对手提供了不少方便。 推陈三金下床的那个人,就是小钱儿扔在客房床上的公仔。 我继续说道:“我们跟罗忆楠碰面的时候,那人先到我们家里启动了巫咒。我们一回家就撞了邪,自然会把撞邪跟罗忆楠联系在一起,肯定要去她家里找人。罗忆楠家里的封条,灵符就是对方设下的第二个局。” “第三个局就是罗忆楠家的卫生间。对方让我们觉得缠上罗忆楠的邪祟非同一般,我们越是猜疑,就越是想找罗忆楠问个明白。这么一来,我们就必须去洪子安的别墅。他们第三个局早就已经等在哪儿了!” 陈三金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你是说忆楠没撞邪?这些都是她在骗我?” 陈三金显然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我微微摇头道:“罗忆楠撞没撞邪,现在还很难说。” 其实,我心里已经认定了罗忆楠并没撞邪,这么说,只是在安慰陈三金罢了。我继续借势转口道:“对方等于是堵死了我们所有退路,现在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很容易掉进他们布置好的圈套。你们先让我想想。” 眼前这个局,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头绪,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的微信忽然响了一下,我拿起手机一看,是一语天晴给我发来了一条信息:“开门!” 一语天晴来了? 我起身拉开了房门时,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酒店服务员,后者把一个盒子递给我道:“这是一位叫天晴的小姐,让我们送过来的。” 我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只有一部手机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酒店不能再住,马上到东山路三十二号!” “收拾东西走!”我向叶玄招呼一声快速离开了酒店。 我们的车刚开出去不久,就发现后面有人盯梢,叶玄眯着眼睛道:“老班,你把我放下去,我去后面把那货弄了。” “别节外生枝,等我们到了接头地点再说!”我一脚油门加快了速度,等我转过立交桥时,却发现桥底下停着一辆跟我一模一样的车,车上四个人的衣服也跟我们完全相同。我刚一皱眉,就听旁边车上司机说道:“你们十分钟以后再走。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给天晴打电话,用她给你的电话打。我们去东山路。” 他们是一语天晴安排的人?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中闪过,那辆吉普的司机飞快的在我车边上贴上了两道灵符,自己把车从桥下开了出去,直到这时,我才看见那辆车就连牌子都跟我一模一样,看样子一语天晴早有准备。 我还没回过来神来,就看见在我们后面盯梢的那辆黑色桥车,从我身边疾驰而过,紧咬着那辆伪装的吉普消失在了车河当中。 我在原地等了十多分钟之后,调头把车开进了附近的一个公园,自己站在树林里拿出一语天晴给我电话,按照她留在里面的号码拨了过去:“一语天晴么?我是陈野!” “你好!你可以叫我天晴。”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天晴的声音,柔糯里带着丝丝甜意,我无法想象一个小女孩怎么能撑起纵横术道的情报网络。 天晴说道:“对于罗忆楠的事情,我得说声抱歉。昨天看到网上发出来的消息之后,才发现我们之间的对话被人监听了。有人知道,我在给你介绍生意。” 我微微一皱眉:“问题出在我身上吧?” 一语天晴本身就是情报组织的掌舵人,别人很难从她身上下手。但是我不同,我的手机是局里配发的装备,有人想要下手易如反掌。 一语天晴道:“不管问题出在谁的身上,我都有责任。这次的事情,我没法直接出面帮你,但是我可以给你提供所有你需要的情报,直到帮你把事情解决为止。” “谢谢!”我沉声道:“我想知道,杨智明跟姚元化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一语天晴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这件事儿,如果直接告诉你,你可能会搅进一场你应付不了的纷争,你确定要知道?” 我笑道:“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再纷争当中了么?” 一语天晴说道:“这件事儿还要从异调局本身说起。” 异调局虽然属于官方机构,但是官方并没有培养术士的能力。异调局的任务恰恰需要术士的存在,在没有术士参与的情况下,异调局往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完成任务,如何解决这个矛盾一直在异调局里存在着争议。 争议的双方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以宁如尘为首的鹰派:他主张吸收没有根基,没有门派背景的术士成为异调局成员,专心为异调局服务。将来培养出一批专属于异调局的术士。 另外一派就是以为前任副局长为首的少壮派:他们的主张与门派合作。采取与门派共赢的方式解决异调局的难题。 两派各持己见相持不下,在这个问题上拉锯多年,直到前任副局长调任他处才有了转机,这就是宁如尘把你和你祖父吸收进异调局的原因。 当然,前任副局在临走之前还留下了杨智明,这就是他能跟宁如尘分庭抗礼的原因。 你的出现对于杨智明来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也等于影响了门派中人在异调局的利益。一旦你的机动科发展壮大,触动的利益网络就不仅仅限于异调局本身了。 杨智明一开始只是想从规则入手,把你收归麾下或者干脆挤出异调局。当他发现在宁如尘的影响力之下,很难将你如何时,他就动用了门派的力量。 “原来是这样!”我微微眯起眼睛道:“那个姚元化是什么来路?” 一语天晴说道:“姚元化来自千鹤宗。千鹤宗属于一个不大不小的门派。如果仅仅是千鹤宗出手,你不会如此被动。但是杨智明却把你推向道门的对立面上。道门外事盟一向看不起术道中人,你的做法等于是在挑衅道门,外事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件事,你必须谨慎处理。” 站在我旁边的叶玄忍不住说道:“杨智明这老小子属蛇的,咬人就带毒哇!” 我沉声道:“洪子安和那个卢老头呢?” 一语天晴回答道:“洪子安背景极为深厚,洪家是商人世家,在商界地位举足轻重,关系四通八达。如果,他真想对付你,你会非常麻烦。至于卢老头,我们也正在查。很快就能有消息。” 我沉声道:“你有消息,马上告诉我。我要知道那个卢老头的所有资料,事无巨细。” “好!”一语天晴道:“以后我们就用这部电话联系,绝对安全。” 我挂上电话不久,宁爷就把电话打到了小钱儿那里,我接过电话之后,宁爷头一句就是:“野子,我给你安排好了退路,你先出去躲一段时间再说。你放心,这边有我出不了什么事儿。” 我沉声道:“宁爷,调查局的事儿我都知道了,我要是走了,你可就没法翻身了。将来也不可能有术士加入调查局。甚至得闹到调查局里是门派说了算的地步,你甘心么?” 宁爷咬牙道:“那不是你操心的是事情,你用不着管,你保证自己别出事儿就行。” 我再次说道:“你要是准备认怂的话,我什么都不说,马上就走。但是,我得提醒你,调查局现在局面并不乐观,人家连我爷用灯笼引绿火的事情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么?” 我看宁爷没有说话,才继续说道:“宁爷,你要是准备跟他们干到底,我就决不能走。这道关,咱们爷们儿就是脑袋掉了也得闯过去。况且,咱们爷们儿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你说是么?” 第八十七章 抄他后路 我不说话就是在等着宁爷的答复。 宁爷想了好半天才说道:“你有多大把握?” “没有把握!”我不是在跟宁爷开玩笑:“宁爷,你是打过仗的人,你不知道战局刚开,谁都没有必胜把握的道理么?我不怕输,怕的是你不赌。” 宁爷还在犹豫时,电话那头传来了我爷的声音:“老三,跟他赌。咱们两把刀什么大风大浪没闯过,要是被一帮小|逼崽子吓住了。闭眼那天还有脸见人么?” “好!”宁爷拍板道:“你想干什么放手去干!实在不行老子亲自下场干他妈|逼的,我就不信了。” “哈哈哈……”我在电话这头哈哈大笑道:“宁爷,咱们爷们儿这回才算真尿一个壶里了。你等我消息。” 我挂了电话道:“刚才电话里的事儿,你们都听见了。三金别跟我们掺和。小钱儿你也……” 我话没说完小钱儿就翻了脸:“你骂谁呢?你要是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我就敢抽你嘴巴子,你信不信?” “我信!”我看着小钱儿笑出了声来。我刚才的确有让小钱儿置身事外的打算,现在我却只想笑。 陈三金也说道:“野哥,事情是从我这里来的。我就这么走了,以后没法做人了。你要是想扯我脸,我马上就扯给你看。”陈三金真把手放在脸上要往外撕。 我笑道:“既然大家都不走了,那就一块儿玩命吧!先上车。” 小钱儿边走边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沉声道:“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在卢老头的身上,给我下了巫蛊的人多数就是卢老头。可他在洪家别墅里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是在跟我们表明一种态度。他本身不想跟我硬扛。” “术士认怂,要么是真没本事,要么就是心有顾忌,我猜卢老头属于后者。打人就得打在他软肋上,得能让他疼。”我说话之间眯起眼睛。 小钱儿惊声道:“陈野,你不会是想对他家人下手吧?这可是江湖大忌啊!” 我沉声道:“你放心,我做人有底线,不会做出格的事儿。” 我在说话间,一语天晴也把卢老头的资料给我发了过来,卢老头果然有一个孙女,叫卢怀梦。资料显示卢怀梦从小体弱多病,卢老头一直都不让她上学,甚至不让她跟人接触,但是不管走到哪儿都要带着卢怀梦。 卢老头不带卢怀梦出去做生意,但是肯定要把卢怀梦给安置在同一个城市里。这次卢老头把他给安排在了一个龙丰园的小区里。 龙丰园虽然是一座高档小区,却修建在近郊的地方,小区极为安静,很适合养老而且位置也并不难找。小区那点保安系统在我和叶玄面前形同虚设,没有两下的工夫就让我弄开了楼道大门。 叶玄在卢怀梦家防盗门上碰了一下:“两分钟!” 叶玄的意思是:他两分钟就能打开防盗门,没曾想他只是拿着****在门锁上碰了一下,防盗门自动敞开了大半,阴冷气流从门内狂卷而出。首当其冲的叶玄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又来这套!”叶玄起身就要进门却被我一掌给拦了回去。 卢怀梦住的两居室里,正对着大门镶着一面落地镜,镜子左右才是两个房间。 按照常理,那面镜子应该照见的是我和叶玄,可是镜子里却只有两扇紧闭的大门。 镜子里不仅完全没有我和叶玄的影子,大门也好像离着镜子还有那么一段距离,乍看之间,就像是镜子倒映着另外的一个世界。 我悄悄拔出毒蛟,示意叶玄退后之间,那扇大门好像自动往前挪动了几尺,站在我的位置上,不仅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两扇满是绿苔的门板,甚至还能看见门环下面的抓痕。 有人曾经在门外苦苦哀求过,想要走进那扇门里,被拒之门外的绝望让他在门上留下了一道道的带着血的抓痕。门外人早已经不知去向,那扇门却被留在了镜子里面。 我凝神看向大门的当口,两扇门板之间却出现了一把锁头。 那把看似普普通通的锁头出现在门上的瞬间,我的衣兜忽然毫无征兆的动了一下。 不好! 前所未有的危机从我心中陡然而起之间,我竟然像是毫无意识的把手伸向了兜里,拿出了家门的钥匙,一步步的往镜子方向了走了过去。 我这是要开门? 那时候,我的动作就像是一个下班回家的归人,自然而然的从兜里掏出钥匙,对准了门锁。 “陈野……”小钱儿下意识的喊了我一声,叶玄却把小钱儿给拦了回去:“别动,老班好像发现什么了?别打扰他!” 那个时候,我要是能说话,准得回头吐叶玄一脸:我发现你个狗屁了。 可我那时不仅说不了话,就连手脚都已经失去了控制,本来拎在手里毒蛟,当啷一声滑落在了地上。我拿着钥匙的左手,自然而然的把钥匙交到了空出来的右手里。左手跟着举向了半空,像是要去抓门上的那把锁头。 当时,如果有人站在我前面准能看见,我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不是我想要开门,而是那道门在逼着我去开它。 我仅仅往前走了三步,镜子里大门也跟着我的脚步往前挪动了三次,大门两边已经完全贴上了镜框。 我第四步迈出之后,那道门锁仿佛从镜子里凸显了出来,无比真实悬在了我面前,那时我甚至分不清自己看见的究竟是幻象,还是一道真锁。除非,我真的触碰到了那锁头。可我却不敢想,自己碰到那把锁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仅差一步就要碰到镜子,却听见叶玄沉声说道:“准备好接应老班,他要碰锁了。” 我现在不是需要接应,而是需要有人阻止。 叶玄拎不清状况,别人也不敢轻易行动,我甚至能听见,小钱儿推开手|枪保险的声音,可我也一样能断定,小钱儿是在我几米之外的地方。 我最后一步跨出之后,双手举了起来,贴近铜锁的边缘。 我眼看着自己手里的钥匙要接近锁孔的当口,旁边卧室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强行抓住了我手腕,猛力向后一掰,我右手五指张开之间,手中的钥匙随之滑落,那把钥匙还没接近地面,抓住我手腕那人便飞起一脚凌空把钥匙了踢飞了出去。 钥匙落地的声音刚一响起,镜子里的大门便簌然而逝,再也找不到踪迹。 叶玄,小钱儿同时抢身而进,手中枪一块儿往我身边指了过去。 被两个人枪口顶住脑袋的女孩儿吓得花容失色,连退几步坐到了卧室床上,叶玄一步跟进屋顺势握住了对方手腕:“你是什么人?” 叶玄控制住了那个女孩,我才算松了口气。 “别吓唬她!”我跟进门里拿出自己的证件:“我叫陈野,是调查局成员,你是谁?” 我的证件上只写着调查局,并没有前缀,除了专业人士没有人能分辨出它与安全部门证件的区别,这也是调查局,为了行动方便故意而为。 那个女孩颤着声音道:“我……我是卢怀梦。” 一语天晴只是给了我卢怀梦的信息,并没给我对方的照片,我在屋里看了一圈,也没看见有照片在。 这里毕竟是卢老头租来的房子,不摆照片倒也正常,小钱儿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机,让卢怀梦解开密码翻了两下,才向我点了点头,意思是:手机里有卢怀梦的自|拍。 我沉声道:“我们有件事需要你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要抓我?”卢怀梦像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小孩儿:“我没犯法,真的,你们相信我。” 我沉着脸道:“谁也没说你犯法,我们只是需要你配合。你跟我们走就行了,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 卢怀梦脸色惨白的摇头道:“不,我走不出去。那道门不让我走。” 我脑袋里顿时就是嗡的一声:“你说什么?” 卢怀梦小声道:“那道门,在看着我,它不让我出去,也不让别人进来。我出不去,呜呜呜……” 本来,我以为那道门就像是我家里的机关一样,是术士用来看家护院防止外人侵入的东西。卢怀梦却告诉我,那道门是缠上了她的邪祟。 小钱儿柔声道:“你先别哭,你先告诉我,那道门是怎么回事儿?” 卢怀梦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爷爷回来了一次之后,那道门就出现了,我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一直在堵着我,不让我走。也不让别人进来。” 我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卢怀梦道:“要是进来人呢?” “进来的人就消失了!”卢怀梦哭着说道:“前几天,我订了一次外卖。那个送外卖走进来一次,可他人就不见了。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我沉声道:“那你刚才把我钥匙踢飞是怎么回事儿?” “我没踢飞你钥匙啊!”卢怀梦猛的看向我道:“是你们拿枪指着我。” 我忍不住回头跟叶玄对视了一眼。 第八十八章 蹊跷 叶玄沉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卢怀梦哭道:“我都说了,我听见外面有人进来,就是到门口看了一下,你们就拿枪指着我,你们还讲不讲道理啊?” 我和叶玄虽然没学过刑侦,但是对方说没说谎,也能看个七七八八,卢怀梦的状态不像是在撒谎,可刚才明明就是她踢飞了我的钥匙。 我心里陡然之间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先出去再说!” 等我转身想要出门的工夫,却已经晚了一步。房间大门在没人触碰的情况下忽然关闭,房门上的球形锁,随之自行锁紧,把我们五个人全都锁在了屋里。 我拔出毒蛟,给叶玄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上前一步抓住门锁向外一扭,咔擦一声把锁头给拧了下来。 叶玄拿着锁头发愣之间,卧室大门像是遭到由外向里的一记重击,门边折页同时崩断,整扇平拍在了地上,室内烟尘在大门两侧掀飞而起之间,那扇曾经在镜子里出现过木门已经堵在了门口,替换掉了原先房门的位置。 “把兜里钥匙扔了!”我急声怒吼之下,反手一刀划开了叶玄的衣兜,他兜里的钥匙顺着刀口滑向地面之间,我顺势调转了刀口,反手一刀斜斩而回,凌空把叶玄的钥匙给砍成了两截。 两段钥匙掉落在地时,小钱儿却从我身边绕了过去,举着钥匙摸向了大门上的铜锁,我再想出手已经来不及了——小钱儿的一只手已经按在了锁头上,后背也正好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来!”陈三金断喝之间,两把手术刀脱手而出,只不过他飞刀打出去的方向不是小钱儿手里的钥匙,而是对面的墙壁。 “你……”我还没来得及出声,两把手术刀就在空中碰撞一处,一刀落地,一刀反向弹起,直奔小钱儿手指前端横切了过去。刀锋贴在钥匙边缘急掠而过,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小钱儿手中钥匙一分两段,半截钥匙随之掉落在地,我伸手扣住小钱儿肩头,把她给拽了过来。 直到这时小钱儿才算是回过神来:“我刚才怎么了!” 我的脸色却陡然一变——小钱儿把锁头打开了。 陈三金那一刀确实削断了小钱儿的钥匙,但是落在地上的却是小钱儿抓在手里的钥匙柄,钥匙头已经被她给插|进了锁孔,陈三金的飞刀震动钥匙力道,等于是帮小钱儿拧开了锁头。 “小心!”我全身戒备之间就听见坐在床上卢怀梦惊叫道:“窗户,窗户外面……” 我背心上陡然之间升起了一股凉意,我握着砍刀慢慢转头看向了窗口时,玻璃上忽然传来两下手指敲击窗户的声响:“顾客,你的外卖到了。” “啊——”卢怀梦一下跳了来,双手抓着叶玄衣服拼命躲在了他身后:“送外卖的,那个送外卖的出来了。” 我隔着一层窗帘刚好看见外卖员带着头盔的黑影立在窗外,从窗边伸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敲着窗户:“顾客,你的外卖到了。” 我沉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才把外卖送来,我要退单。” 外卖员声音阴冷道:“送饭也得分时辰,有些饭随时都能吃,有些饭只能在该送的时候送。我在门口等了七天,就是为了等你们来。” 我向叶玄打了一个手势,后者轻轻推开卢怀梦,悄悄从床尾绕了过去,我却说道:“你在什么地方等了七天,在窗户外面?” “就在门外面啊!”外卖员说道:“你们一直都不开门,我想进也进不来,现在你们把门开开了,我这不就进来了么。” 门? 外卖员说是那扇木门? 小钱儿把人给放出来了? 我思维飞转之间,外卖员再次说道:“你们怎么不接外卖,我还等着呢!” “我接!”叶玄猛然推开窗户,出手往那人手腕上抓了过去。叶玄的擒拿手从没失过手,在如此近的距离当中,对方避无可避被叶玄一抓叼住了手腕。两人手掌刚一接触,被叶玄缠在手指上的红线便爆出一团形同烈火般的红光,五条红线在同一时间全部崩断,两人手掌之间黑烟四起。 被外卖员端在手里的快餐盒,怦然落在了窗台上时,叶玄五指再次发力,抓紧对方脉门,那人手掌却像是极为自然的从叶玄手里滑了出去消失在了窗外。 叶玄探头往窗外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我用刀挑开落在窗台上的饭盒:“卢怀梦,你定的是什么快餐?” “是……是花甲粉!”卢怀梦一直躲在后面,连看都不敢往窗台上多看一眼。 我顺手抓起饭盒扔到了窗外之后,从包里抽出几只桃木钉,插|进窗框的缝隙当中,用红线缠住钉头在窗口上连续拦上了几道红绳,才慢慢退向屋子当中。 门口的木门还在,窗口已经被我封死。我们五个等于是被困在了二十来平方的卧室里。 我提刀看向木门之间,墙角衣橱上里忽然响了一阵手指敲门的声响,听上去就像是有人蜷着手指在从里向外敲击柜门:“顾客,你的外卖到了。” “啊——”卢怀梦失声尖叫之间,我上前一步出刀刺进了门里,一尺多长的毒蛟穿透柜门直达刀柄之间,我忽然感到刀柄上传来一阵刺骨凉意,我下意识松开了刀柄,衣柜大门随之敞开,我的砍刀仍旧插在门上,刀上却钉着一支外卖餐盒。 “刚才柜子里有人!”卢怀梦已经吓得双腿发软,要不是小钱儿搀着对方,她现在只怕已经坐在地上了。 屋里的人还没回过神来,屋里梳妆台下面就再次响起了敲门的声音:“顾客,你的外卖到了。” 我们几个下意识的看向梳妆台时,梳妆台下面的柜门敞开了一条缝隙,里边露出小半边摩托帽:“顾客,你的外卖到了。” “妈的!”叶玄暴怒当中双手抓住钢鞭高举过顶,鞭头向下猛然插向梳妆台里,叶玄的竹节鞭连破两层实木之后,一鞭子洞穿了藏在柜子里的摩托帽,鞭头直接触向了地面。 叶玄长鞭落地,鞭身红光四起,被长鞭贯穿的帽子四分五裂,碎片从柜门当中迸射而出,一个装在食品袋里的简易方盒也从柜子里滚了出来。 叶玄脸色阵阵铁青,其他人目光随之看向屋里所有带门的家具,下一个没敲响的地方是哪儿?难道对方非要逼着我们收下那盒外卖不成? 我在心电急转直下,沉声道:“你们小心,我要点灯!” 我刚才迟迟不肯点灯,就是因为室内的空间太过狭小。我的白灯一旦激起邪祟凶性,我们就连辗转腾挪的空间都找不到,就只能迎面硬扛对手。一个把握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却到了我不得不去点灯的程度。我不动,我们就出不了这间卧室,长时间僵持,要么是其中一方坚持不住,认输妥协。要么就是孤注一掷,分出生死。与其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不如我主动出击。 我从背包里拎出一盏白灯时,卢怀梦忽然喊道:“不能点灯,不能在门前点灯?” “为什么?”我看向卢怀梦时,后者飞快的说道:“我爷说,门口白灯是给人引路的,不能随便点。你在门口点了灯,要么是把人引过来,要么是送自己出去。前面是门哪!” 要是按术道上的话讲,卢怀梦说的没错,可是我不点灯,又怎么破眼前之局? 我没有理会卢怀梦的忠告,拉动灯骨燃起了一盏白灯。 灯光闪耀之处,两扇木门缓缓开启,木门背后也跟着露出的两张面向大门的太师椅,太师椅上一左一右坐着一男一女,我第一眼看见的不是两个人的相貌,而是锁在对方身上的铁链。那两个人分明是被人用铁索给捆在了太师椅上,动弹不得。 门口灯光斜照两人身上之间,我也将手中白灯微微向上挑起了一点,晃动的灯光随之落向两人面孔,对方也缓缓的抬起头来。与我对视在了一起。 我心底顿时一凛——那两个人我全都见过,女的是罗忆楠,男的竟然会是叶玄。 两人目光仅仅与我隔空一触,两扇木门便怦然合在了一处,门上黄铜锁也像是有人操纵一样,咔嚓一声重新锁紧。满是青苔的木门凭空向后挪动几尺,没入对面卧室。 “你们小心!”我跃起一步向门口追去,手中白灯也紧随着木门离去的方向挑进了对面卧室。卧室当中却是空空如也,再也找不到木门的踪迹。 我深吸一口道:“带卢怀梦走,快!” 叶玄,小钱儿架起卢怀梦从屋里冲了出去,我和陈三金护在后面落荒而逃似的冲出小区。 本来我还想从卢怀梦嘴里多问出点事儿,可惜卢怀梦一问三不知,什么有用的东西都问不出来。 我只好拿出电话:“给你爷爷打个电话。” 卢怀梦摇头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想要对付我爷爷是不是?我……” 我不由分说的从卢怀梦手机里翻出电话号码,给卢老头拨了过去。 第八十九章 步步紧逼 我自己拿着电话道:“卢老头,我们又见面了。” 卢老头的声音微微一颤:“你是陈野?” 我沉声道:“我身边有一个人叫卢怀梦,我想你应该很乐意听听她说话。” 卢怀梦本来不想出声,小钱儿却出其不意在她胸上掐了一下,卢怀梦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叫。 “梦梦……”卢老头的声音明显是在强压怒火:“陈野,你想干什么?” 我平静道:“当然是跟你做一笔交易。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想要什么吧?我给你一天时间,我希望能看到我想看的东西。” 我说完之后挂掉了电话。 叶玄皱眉道:“老班,你说的这么简单能行么?” 我眯起眼睛:“能不能行,就看今晚了!回家。” 时间仅仅过去几个小时,网上就爆出了一条消息,卢老头直言我绑架了他的孙女,逼他陷害姚元化。 宗门外事盟当即向调查局施压的同时,对我也下令封杀,外事盟所谓的封杀就是一道格杀令,只不过,他们不敢做得明目张胆而已。 术道中人纷纷声明,跟我划清界限,猎人榜前十当中六人对外宣布,要把我缉拿归案。 异调局二处公开宣布,要配合警方解救人质,将我带回局内调查。 三方消息仅仅发布了十几秒钟,三方人马就把我的别墅团团包围,甚至有人还开了直播,向宗门外事盟和术道播放抓捕我的全部过程。 我拿着手机冷笑道:“杨智明这是逼宫啊!他是准备拿我去打宁爷的脸,一举逼宁爷下台啊!” 小钱儿紧盯着手机屏幕道:“陈野,现在怎么办?” “先点灯!”我随意挥了挥手,叶玄马上敲动了键盘,被电脑控制的机关先后开启,上百盏白灯从别墅花园里不断升起,错落有致的停在半空,仅仅片刻之间就将整个别墅照的亮如白昼。 杨智明拿着话筒喊道:“陈野,你不要负隅顽抗,我相信绑架不是出自于你的本心。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误会,你放下武器,出来配合调查,我保证会给你公平的待遇。” 杨智明连喊了几遍,见屋里没有反应,不由得沉声道:“看来,陈野是不想交出人质,为了人质的安全,我建议强攻。” 姚元化摇头道:“别墅外面那些灯笼颇有几分邪性,这样强攻进去,怕是会造成重大伤亡。想要强攻别墅就得先破除那些灯笼。” 杨智明转身向身边的李云歌说了几句话,点头离去不久场地外面开来了一辆黑色轿车,拍摄直播的人还特意给了轿车一段特写。没过一会儿,我就在直播里看见了我爷和宁爷一块儿从车上走了下来,杨智明先走过去道:“陈老,我把您老请来,就是为了劝劝陈野……” “用不着劝!”我爷冷声道:“陈野是我的孙子,他会做什么事情,我心里有数的很。我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们要玩什么花样。” 李云歌上前一步:“事实证明,你的孙子绑架人质,威胁无辜,已经触犯了国家法律。你应该劝他出来自首。” 我爷半眯着眼睛看向杨智明:“管好你的狗,她还没资格跟我说话。” 李云歌抢声道:“怎么理屈词穷,就想拿身份压人么?你这么做丢的不仅是你的脸,也是你们这些老兵的脸面。” “闭嘴!”宁爷怒吼道:“杨智明,这些话是谁教的?你去给我问清楚了再回答。” “这些话……”李云歌刚说了三个字,就被杨智明当场喝止,神色悻悻退到了一边。 站在远处的姚元化似笑非笑的道:“这位朋友应该也是术道中人吧?我以千鹤宗的名义……” 姚元化话没说完,就被我爷一个嘴巴抽在了脸上:“千鹤宗算个卵子,你去问问你们那些个穿紫袍的人,敢不敢这么跟我说话,告诉他们老子叫陈如飞。” 姚元化猛地站起身来,抬手按上了剑柄,他的剑才拔出来一半,就被宁爷用枪顶住了脑袋:“老子告诉你,今天就算一枪掀了你的天灵盖,那些穿紫袍的玩意都得让你把地上的**子舔干净再走。” 姚元化脸色微变之间,他身上的电话也跟着响了起来,宁爷冷声道:“接电话。” 姚元化空出一只手来,拿起了电话听了两句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过了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了点笑容:“两位前辈,是我鲁莽了。两位前辈千万息怒。” 我爷冷声道:“爷爷不跟孙子们计较。滚一边去。” 姚元化强压着怒火退到了一边儿,杨智明却说道:“陈老,我想问你一件事儿,你和宁局当年抛头颅,洒热血为的是什么?陈野触犯国法,你一味包庇,这和你当年手刃之人有什么区别么?” 我爷的脸色明显一白,杨智明却步步紧逼道:“陈老,我敬重你的为人。也爱惜陈野的才华,才冒昧把你找来。难道,你就不想给陈野一次机会么?” 杨智明摆明是在挤兑我爷。 我爷那个人脾气暴是暴,可他是个讲理的人,只要对方占着的理,让他心服口服,就算是打掉了牙,他也会往肚子里吞。 杨智明就是在以我爷的性格逼他。 我爷嘴唇微颤着看向空中白灯:“给我把枪!” “老哥!”宁爷一把抓住我的手:“你别……我这个局长不当了,咱们一起回家种田去,咱不能……” “把手松开!我教出来的孙子,我得自己往回|教。”我爷轻轻推开了宁爷的手,从杨智明手里拿过枪来,一步步走向别墅外围。 守在外面武警自动给我爷让开一路来,宁爷一路小跑的跟在我爷身后:“老哥,你再想想……这事儿,真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事儿。这里面的事儿多着呢!” 我爷像是没听见宁爷再说什么,仍旧大步往前,可我能看出来我爷的腿在微微发颤。 我爷走到门边时扬手三枪打了出去,三盏白灯应声而落,我爷哑着嗓子喊道:“野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 “我也知道,你输的冤枉!” “可你不能走邪道啊!” 我爷每说一句就打出一枪,天上必然会落下一盏灯笼。 我爷一步步往前,眼睛里也跟着泛起了血丝:“野子,你出来。爷豁上这张老脸不要了,也得保住你的命。咱们爷们儿认栽了,认栽了啊!” “野子,爷,当年教了你那么多本事。可是有些本事爷教不来啊!你那脾气像我,谁说什么都不听。是爷没教好你啊!” 我爷声音里已经带起的颤意,阵阵的枪声就像是我爷一声声的怒吼,满是委屈和不甘。 他知道,我栽得冤枉。 可是再冤枉又能如何? 输了就是输了!江湖没什么同情可言,生或死,胜或败,永远都是这么直接。 我爷打空子|弹,猛一伸手:“拿枪来!” 宁爷的眼珠子也红了:“老哥,我的枪给你。这梭子子|弹打完,枪就扔了吧!咱们真不适合再玩枪了,老了,回去吧!” 宁爷把枪交到我爷手里就别过了头去。 如飞,如尘 仍旧是两把刀,可是这两把刀老了,刀锋虽在,刀光已尽啊!而今,恐怕连刀锋都要折断了。没了刃的刀,除了能静静躺在某个角落里,等着偶尔有人提及又能做些什么? 或许,今天之前,他们还不会那样认为,他们还觉得自己可以上阵杀敌,可以血耀长空。 可是,今天之后,这两把刀只能变成传说了。因为他们输了,他们没输在战场,却败给了心术。这比刀断刃折更让人难以接受,更让人痛的刻骨铭心。 我爷虽然还在昂首挺胸步步向前,可我知道他走的很难。 英雄迟暮,举步维艰! 跟在我爷后面杨智明志得意满满,姚元化冷笑连连,李云歌幸灾乐祸。 这一张张的面孔,我都记住了,将来的账,我得一笔笔的算。 我爷连续走出五十多米,也打掉了二十多盏灯笼。 外面的灯阵不需要全破,只要能打碎关键的几个地方就足够瘫痪阵法。 我爷动手太快了,我还没完全准备好,一旦他们进屋,我可能要措手不及。 我微微握紧了拳头:“玄子,赌了!按咱们事先安排好的来!” 叶玄狠狠吸了口烟,把烟头给扔在了地上:“行!老班咱们事先说好,赌不过去,咱们就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的账必须讨回来。” 叶玄飞快的敲动着电脑时,我爷也站到了别墅的门口,举着手想往门上敲,却又迟迟疑疑的下不去手。 过了好半天,我爷才往后退了几步:“你们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杨智明走到我爷身边:“陈老,我觉得你还是进去看看比较好,万一陈野激烈反抗,也好有人劝劝他,毕竟,拒捕伤人的罪名会更重几分。你说是么?” “够了!”宁爷看向杨智明:“姓杨的,做人得有底线。” 杨智明故作不解道:“局长,我这都是为了陈野着想。” “都别说了!”我爷挥了挥手道:“开门吧!” 杨智明猛一挥手:“破门!” 第九十章 魔高一丈 从后面赶上来的二处正想破门之时,别墅大门自动开启,别墅大厅里除了一台被立在中间的大屏幕再无它物。 站在别墅门口的人看到的只有我在屏幕里的样子,我面对屏幕之外的杨智明冷笑道:“杨处长,久违了。” 杨智明脸色一变:“你搞什么鬼?” 我在屏幕中说道:“宁爷,现在看你的力度了,你要是能让我把事情全都办完,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杨智明马上反应过来,举枪指向了屏幕,宁爷没等对方扣动扳机,就把刀压在了杨智明的脖子上:“你想要是想试试我的刀还利不利,就勾一下手指头试试。” 宁爷说话之间,眼中冷意已经随着刀光而起,杨智明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 杨智明带来人虽然不少,可是没人敢对发了疯的宁爷动手,哪怕是站出来说句硬话都不行。 我爷侧身一步,双眼如电看向人群,手中同时多出了一把砍刀。那时,我爷就像是面对敌群的一匹老狼,虽然须发苍白,却是野性更胜。 我在屏幕里向宁爷挑了一下拇指,却有人惊呼起来:“网站被人控制了,全在转播陈野的视频。” 那是我让叶玄入侵了术道所有加密网站,现在整个术道,包括宗门外事盟都是在看我发出去的视频。 我面向镜头道:“卢老头,你在不在人群里,麻烦你出来一下行么?” 卢老头这才从人堆里走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已经把镜头转向了被我捆在树上的卢怀梦:“这个是你孙女?” “梦梦……”卢老头咬牙切齿的道:“陈野,你这个畜生,你要做什么?” 我用刀挑起了卢怀梦的下巴嘴里啧啧有声的道:“这个人要是卢怀梦的话,那你帮我看看,那个人是谁行么?” 我说话之间,小钱儿把镜头对准了一台电脑,电脑里的视角就是狙击步|枪瞄准镜,圆镜中心的十字花正好对在了着一个女孩的侧脸,那个正坐在书桌前看书的女孩,丝毫不知死神正在远处窥视着她的面孔,仍旧专心致志的做着笔记。 卢老头一下慌了:“你让我看这个干什么?” 我冷声道:“据我所知,那个女孩也叫卢怀梦。正在念大学吧?这两个丫头里面肯定有一个是真的,你说谁是假的,我就杀谁?我给你三秒钟时间,一……” 杨智明厉声叫道:“陈野,你丧心病狂。” “嗯说的不错!”我点头道:“姓卢的,做人做事总得付出点代价。现在不用问了,两个人我都杀了。” 卢老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陈野,别动手,我求你了。是姚元化找我陷害你。我故意引起你的注意,又把自己孙女在附近的消息透了出去,就是为了逼着你绑架我那个假孙女。求你放过梦梦,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很好!”我把刀收起来之后,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道人影,对方轻轻晃了一下手里的瞄准镜,就消失在了屏幕里。那人连枪都没带,只是拿着一支瞄准镜而已。 我转头看向屏幕:“杨智明,你怎么说?” 杨智明怒吼道:“我只知道,你绑架无辜。就算是另有隐情,你绑架人质的事情也逃脱不了。” 我顺手砍开了身前卢怀梦身上绳子:“你自己说吧!” 假卢怀梦道:“陈野没绑架我,他是在救我。师父,你听我说,我们真的中邪了,那把钥匙真的带邪。那道门出现在我们家里了。” 卢老头脸色顿时煞白:“你说的是真的?” 假卢怀梦道:“我看见了,真的看见了,师父我没骗你,要不是陈野救我,我早就死了。” 卢老头脸色惨白的跪行了几步:“陈野,你救救梦梦,我……” 我冷声道:“我现在没工夫搭理你,滚一边去。” 宁爷在那边说了一句:“拉下去!”他司机和秘书立刻上来把卢老头给拖到了一边。 我在屏幕那头伸出一根手指道:“姚元化是吧?你很牛逼,我现在找个人跟你聊聊。” 我往旁边挥了挥手,洪子安立刻从门外走了进来:“姚元化,你很好!为了陷害陈野,你竟然给了忆楠一件真正的邪物。你想害死忆楠?” 姚元化冷着脸道:“洪公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而且,我也告诉你一句,不要受了某些人的蛊惑,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起的。” 洪子安的脸上阵红阵白,竟然接不下去了,站在边上陈三金淡淡说道:“这话是没错,有些人确实得罪不起。” 洪子安猛一咬牙道:“姚元化,我最后在问你一遍,忆楠身上的邪术,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姚元化冷着脸扭过头去,洪子安狠狠一拍桌子:“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洪子安声落之后,屏幕马上播出了一段视频,画面里的人正是洪子安和姚元化,坐在茶室里的姚元化率先开口道:“洪公子,我想对付一个人,这件事儿得找你帮忙。” “我这里有一件东西,你选一个跟你关系密切的人交给他……” 姚元化脸色一变:“洪子安,你敢陷害我,我没跟你说过那些话。” 姚元化一出声,我就掐断了视频,面向姚元化道:“你不想看看更精彩的东西么?玄子,放出来。” “你敢!”姚元化无论怎么暴跳如雷,都阻止不了我播放视频。 这一次的视频还是在洪家花园里,姚元化仰头看着墙角摄像头:“肯定能录下来吗?” “保证万无一失!”洪子安说道:“道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对付陈野。” 姚元化转过身去背对着摄像头道:“有一些人情,不能不还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顿时让好几个人脸色剧变。 姚元化怒吼道:“陈野,你敢陷害我?” “是吗?”我微笑道:“洪子安,你现在是不是该给他们看点东西了。” 洪子安无奈之下脱下长裤,他的大腿上确实留着一道刀口,只不过刀伤浅的可怜,只要是眼睛不瞎都能看出那是在做戏。小钱儿还不失时机的给了洪子安大腿一个特写。 我看向屏幕:“姚元化,这事儿,你怎么解释?” 姚元化冷着脸道:“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么?你陷害我的事情,外事盟绝不会善罢甘休。” 姚元化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宁爷厉声喝道:“站住!” 姚元化冷声道:“宁前辈,事关外事盟颜面,有些事情还是让我回去解决的好。” 后来,我才知道,宗门外事盟在小事上会跟人妥协,一旦触及了颜面和利益,他们就紧抱成团,一致对外,现在我就是在触及他们的底限,姚元化自然不会乖乖留下。他甚至还希望宁爷可以动手,只要他有所损伤,外事盟自然可以大做文章。 宁爷稍一犹豫之间,人群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外事盟好大的脸子!” “谁在说话?”姚元化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冷眼看去时,一个身穿军装的威严老者倒背着双手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我刚从屏幕里看见那老者肩上的将星,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我爷他们找来的人? 我还在震惊的当口,姚元化的脸色一阵惨白,杨智明头上更是汗出如浆。那个老者缓步走向我爷:“老兄弟,好久不见了。你来怎么也不去我那坐坐。” 我爷嘿嘿笑道:“这不是不好意思打扰老哥。” “狗屁!”老者笑骂了一声,脸色陡然一沉:“我听说有人在找我部下的麻烦,我这当老哥的总得过来看看。你是宗门外事盟的人是么?” 姚元化两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不……不是。是有人在陷害我。” 老者淡淡说道:“宁老三,你的人你自己处理。这个人我带回去。外事盟不是想要解释么?那我就让他们好好给我解释解释。小刘哇!” 站在老者身边的一个校官上前一步:“陈老你说。” 老者淡淡说道:“好久没演习了吧?让野战旅和炮兵团出去演习演习,兵不练可不行啊!兵不练就得有人觉着咱们不会打枪了啊!这样吧!再加一个特战大队。联合演习嘛,总得像模像样。” 老者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把姚元化吓得彻底瘫倒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完了。 在此之前谁都以为异调局真正坐镇的人是宁爷、这回他们才明白谁是真正在坐镇异调局的人,这一次,异调局是要杀鸡儆猴,他姚元化就是被拿来开刀的那只鸡。 老者看都没看瘫在地上姚元化一眼,反倒走到屏幕面前探着头往屏幕里看了一下,嘴里没有发声的说了一句什么话。我赶紧让小钱儿关了视频才问道:“玄子,他刚才说什么么?” 叶玄也有点懵:“他说小兔崽子,我饶不了你!他说谁呢?” 我和小钱儿一块儿看向了陈三金,后者捂着脸道:“别看我,我跟那老头不熟。” 叶玄呸了一声:“脸长得都要克了隆了,还不熟?”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宁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陈野,这是怎么回事儿?” 第九十一章 风波又起 我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宁爷,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从我发现杨智明一方按兵不动开始,就猜到对方在等着我上钩。 外事盟,术道网站爆出的这些东西,虽然能让我在术道上寸步难行,但是要不了我的命。说不定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事情还会慢慢淡化,几年后我就又是一条好汉。 杨智明动用了这么多人,绝不会只要这种简单的结果。那个时候,我就断定他准备等着我,或者说打算逼着我犯更多的错误,好一步步把我逼上绝路。 我想澄清事实,只能在有数的两个人身上下手,一个是洪子安,另一个就是卢老头。他们的陷阱肯定是在这两个人的身上。 我把目光放在卢老头身上时,制定的是另外一套计划。 让我没想到的是,一语天晴竟然在她给我传来的资料里给了我提示。 一语天晴知道有人在监视她传递给我的资料,所以她在资料里面留下的术道暗语。 在外人看来,那份关于卢怀梦的资料,是一语天晴用拼音输入法手打出来的东西,有些地方出现错字,错音,总体的意思却可以看懂。但是那些错字的发音连起来,用术道密语翻译一下就是:卢怀梦有假,擅用陈三金。 原本,我也只是想在卢老头那里赌一下试试,既然一语天晴给了我资料,我也就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卢怀梦家,我必须要去,而且要大张旗鼓的去。 我不动,杨智明就会先动。那样一来,我永远处于被动状态,只有我自己往他圈套里走,才有脱身的机会。 那个所谓的外卖员,是卢老头自己搞出来的东西,为的就是尽可能把我拖延在卢怀梦家里,好来一个瓮中捉鳖。只不过,我们守在屋里的时候,也没给卢怀梦与外界联系的机会,这才让我躲过一劫。 我从卢怀梦家里出来之后,名义上说要回家。实际上,是赶到了洪家别墅。 我打算抢在杨智明他们进门之前,逼洪子安说出真相,可是那货软硬不吃,气得我差点动手揍人。最后,陈三金说让我给他十分钟跟洪子安单独淡淡,陈三金就是用那十分钟搞定了洪子安。 我没听见他们谈话的内容,现在看来,陈三金是用身份压住了洪子安。洪子安出身商人世家,最懂得权衡利弊,如果让他在陈三金和宗门外事盟之间得罪一个的话,他不会选择外事盟。而且,洪子安一开始应该也不知道陈三金的身份。若知道他可能会跟陈三金竞争罗忆楠,但是绝不会彻底得罪对方。 我搞定了洪子安之后,杨智明他们已经大举出动,我直接关掉了自己的通讯设备,用洪子安的电话联系了一语天晴。 我知道一语天晴会出手对付外事盟,却没想到她会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不止派人找到了真正的卢怀梦。还给了我一段洪子安和姚元化碰面的视频。 我不知道一语天晴的人怎么拍到了这段视频,但是这段视频却能帮上我大忙。 姚元化没说假话,他跟洪子安之间的对话,只是在普通闲聊并没涉及其他。不过,有视频就足够了,我让叶玄处理一下声音,再给他配上段对话,谁分得清是真是假? 从洪子安别墅里抽出来那段视频,也是一样如此,姚元化是背对镜头,他说没说话,说了什么只有洪子安自己知道,洪子安不放口,姚元化和杨智明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现在,陈三金家老爷子都出面了,就没人敢查视频是真是假了。 这一次,唯一的变数就是我爷,他忽然出现在别墅外面差点就打乱了我的阵脚,那个时候,叶玄的配音还没完全结束,要是姚元化能沉住气多看一会儿,我就会露出马脚,可惜他不是城府过人之辈,才让我一再占据了先机 我不得不说,这回是场险胜。 没有一语天晴帮忙,没有陈家老爷子出面,我赢不了。 我把事情跟宁爷简单说完,宁爷在电话那头长吁了口气:“你个小兔崽子,净玩悬的。你等你回来的,你爷都差点让你气哭了,回来好好给你爷赔罪,要不然,你爷舍不得打你,我先弄死你。” 我嘿嘿笑了一阵才把电话挂了,脸色马上一沉道:“给老王打电话,我接!” 小钱儿把电话接通之后,我直接拿过电话道:“老王,你现在是不是该表态了。别跟我说别的,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是仅此一次,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老王人老成精,这次始终不见动静,就是在观望风色。宁爷胜了,他马上能变成一条猎狗,拼死去咬杨智明。反之,他就会抽身事外。这就是老王从始至终都不跟我联系的原因。 老王尴尬笑道:“陈科,这话说的,你看……” 我不等对方说完就打断道:“老王,我跟你说过。机动科不论上下,只论兄弟。一上来就让你跟我们同生共死,别说你做不到,就连我都不会相信。所以,我说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但是,理解并不代表一味纵容。下一次,我要看见一个跟我同进同退的兄弟。你明白么?” 老王深吸了一口气道:“陈野,你放心,这次我不把杨智明咬到入骨三分的程度,我就不姓王。其他的,我不说,咱们来日方长。” “你有点像江湖人了。”我笑着说了一句才挂上了电话。 我转身看向洪子安道:“洪公子,你我之间的恩怨到此为止,希望还能后会有期。” “等一下!”我正转身要走的时候,洪子安从后面喊住了我:“陈科长,我想问一下,忆楠撞到邪祟究竟是不是真的?” 我指了指被捆住的假卢怀梦道:“这个你得问她!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假卢怀梦颤声道:“那是真的!我刚才不是在骗人,那个外卖员是师父下的傀儡术。那道门是真的,我们确实被邪祟缠上了。” “你说什么?”我和叶玄一起看向了假卢怀梦:“你再说一遍?” 假卢怀梦道:“我叫卢颖,一直跟着师父学习巫蛊傀儡。我师父故意弄出一个傀儡放在家里,就是为了吸引你们的注意,好让我能跟他联系,把你们堵在家里。可我没想到家里会出现一扇木门啊!要不然,我也不会踢飞你的钥匙。”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一直以为卢颖踢飞我的钥匙,是怕我真的着了卢老头的道儿,觉得对方不可力敌,当场撤走。 哪怕是卢老头跪在屏幕前面求我出手的时候,我也觉得,那是卢老头故意演戏,求我放他一马。 谁曾想,那扇木门竟然是真的! 我沉声道:“那扇木门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你碰过它没有?” “就是你们过来的时候!”卢颖说道:“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等着你们。你门在外面开锁的时候,我就听见了,本来我是打算跟师父联系,谁知道,你们一下就把门打开了。我怕说话被你们听见,露了马脚就没动手。谁知道,我家里出了一道门啊!” 卢颖应该没有说谎,如果按照叶玄正常的速度开门的话,卢颖早就能拨出电话了。如果那道木门真跟卢老头有关,卢颖也不会救我,她当时不是救人,而是为了自救。 我转头看向洪子安:“罗忆楠手里的钥匙是从哪儿来的?” “不知道!”洪子安摇头道:“陷害你的事情,不是早有安排而是恰逢其会啊!忆楠前几天给我打了电话,说自己撞邪了,那时候我还在国外。我联系上姚元化之后,他才提出了以陷害你作为条件,出手帮忆楠驱邪。我的的确确是刚回来不久。我回来之前都是陈三金在帮忆楠。”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茶室那段视频里,姚元化把盒子交给洪子安的时候,说的是:“这些符箓放在你女友房间就可保她无恙。” 我当时并没在意这个细节,现在看来,洪子安当时确实是在找人相救。 可我还是觉得不太放心:“洪子安,我再问你。姚元化想要陷害我,必须经过一番布局。这之前,你都没有出面就不怕罗忆楠出事么?” 洪子安道:“那时候,有陈三金在。他所用的身份一直都是喜欢结交江湖朋友的小老板,认识很多人。姚元化说,按照忆楠的情况看,问题不算太大,一般的术士可以暂时治标,等我回来他再出手治本。我也觉得问题并不严重。” 洪子安怕我不信又补充道:“忆楠只是说,她晚上经常能听见有人敲门让她出去。” 按照洪子安的说法,罗忆楠遇上的问题确实不大,一般术士都能出手应付。现在看,要么是罗忆楠没说清楚情况,要么就是除了陈三金之外,所有人都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我目光微微一沉道:“洪子安,你原先不是觉得问题不大么?这回怎么又来问我?” 第九十二章 波澜再起2 洪子安苦笑道:“我这次不仅得罪了宗门,也等于是得罪了术士,谁还能帮我?” 洪子安的理由让我没法反驳,我沉声道:“带我去找罗忆楠。” 我们拍摄视频的位置,离洪家别墅并不远开车转眼就到,汽车接近别墅大门的时候,我就感到了一丝不对。 洪家别墅虽然仍旧是灯火通明,人影窜动,可我却从别墅里感到了一股沉沉的死气:“减速,慢慢靠近大门。” 叶玄放缓了车速,汽车灯光穿过大门栏杆照进了门里时,地面分明出现了一道斜倚在门柱上的人影。那人把身子藏在门柱背后,要不是汽车灯光斜向照进院子,没人知道门柱背后还有人在。 洪子安道:“那是门卫,你按喇叭叫他。” 我沉声道:“不用,死人是不会开门的。就算他能开门,你敢进么?” “死人?你怎么知道……”洪子安话没说完脸色也变了——从影子看上那个门卫垂着侧着身子倚在门柱上,可他的脑袋却垂在相反的方向,常人不会用左肩倚着墙却把脑袋歪到右边去打瞌睡,而且把脑袋枕在了自己肩膀头。 洪子安正要说话时,那个门卫忽然挺直了身子,从门柱后面走了出来,隔着铁门说道:“少爷,您回来了?门卡被队长拿走了,麻烦你自己开下门行么。” 我轻轻碰了一下洪子安:“告诉他,你进不去。” 洪子安坐在车里喊道:“我什么时候带过门卡,打电话让你们队长出来。” 那个门卫慢慢抬起头来,露出两片毫无血色的嘴唇:“门总是得自己进的。你不想进门的时候,没人能逼着你进,你说对么?” 门卫的面孔被他的帽子给掩去了大半,我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对方一张一合的嘴唇。 小钱儿用手压住车门把手低声道:“要不要下车?” 我抓住扶手:“冲进去。” 叶玄毫不犹豫挂了倒档,汽车慢慢向后退去,那个门卫再次说道:“少爷,慢走。” 他不在乎我们到底进不进门?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袋里闪过,叶玄忽然一脚油门驾车冲向了大门,一声惊天动地的撞击声传开,汽车保险杠当场脱落,两扇大门左右崩开,门口保安在巨力冲击之下倒飞三米摔在了地上。叶玄没等对方爬起来,就直接驾车从他身上扎了过去。 骨骼断裂的声响在车底接连暴起之间,所有人都听见那个门卫的声音:“门,总是自己要进的。我没说错!” 汽车从尸体上开过之后,除了开车的叶玄之外所有人都向汽车后窗看了过去,门卫的尸体在汽车尾灯照射之下,低头盯着地面,挣扎着仰起头来,正对着汽车背后用一双逐渐扩散的瞳孔,目送着汽车离去。 陈三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那人死了没有。” “别管那人小心前面!”汽车逐渐贴近别墅时,我在别墅的落地窗上看见了一排黑漆漆的人影。洪家别墅的管家,保镖,佣人,司机全都像是橱窗里的模特,面无表情,身躯僵直的垂着双手整整齐齐的站在了落地窗前。 汽车前灯打向别墅大门的瞬间,屋里的人却一下抬起了头来,整整齐齐的看向了汽车前窗。叶玄抓着方向盘道:“老班,是不是还撞进去?” “先别……”我们现在距离别墅大门只有二十来米,以叶玄的车速只不过是转眼即到,可我还拿不定主意如何是好。 因为,直到现在我都没弄清,屋子里的人是死是活,如果这么撞进去,不就等于要了屋里人的命? 我仅仅是犹豫了一下,屋子里的人就站排走了出来,分立在大门两侧,微微弓下身子——他们是在迎接我们进门?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车门边上传来微微响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忽然出现了车边:“少爷,你回来了?” 那时,汽车还在行驶,管家却在车边纹丝不动,唯独他的头发在随着汽车行驶的方向不住飘动。 他是用手按着车门随着汽车飘在空中? 我心里念头刚起,叶玄就一脚急刹把车停在了门口,车里人在惯性之下身形前扑,车外管家仍旧是身形笔直的站在门口,直到汽车停稳,他才弓着身子拉开了车门:“少爷,辛苦了!” 洪子安脸色惨白的向我看过来时,我轻轻说了一声“下车!” 小钱儿和叶玄从不同放向跳出车外时,我却贴着管家站在了门口,伸手往管家脖子上摸了过去,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手掌,任由着我把手指搭上了他颈下动脉。 这是死人! 我心里凛然一惊之间,管家却轻声说道:“少爷,罗小姐还在楼上等你,你快上去吧?” “我……我……”洪子安连说了两个我字,却不知道该怎么往后接了。 “进去!”我伸手拉起洪子安大步往别墅里走去,叶玄,小钱儿同时护在我们左右,陈三金倒背双手在给我们殿后。 我们几个每往前一步,被我们越过的洪家仆人便在我们身后挺起身来,我能从地面上看到一个个站直的人影,却始终没有回头:“别回头看!也别让人拽着肩膀。” “说的对啊!”在前面引路的管家缓缓说道:“老辈人不都说么?晚上走夜路别回头看。不管看着什么都能要命啊!” “身后面有影没人,那是人在你头上飘。你看地上的影,他看地上的人啊!你不停,他踩不着你,你停下说不定就站你肩上了。” “要是身后面有人没影,跟上来的东西就更厉害了,他是在踩着你的影儿走哇!人走夜路的时候,魂儿在影子里啊!你看身后的人没影,肯定要打了激灵,人一打激灵,魂儿就进影里了。要是魂儿能追上来还行,要是追不上来,那就成了死人走路了。走到家里一见灯,人就彻底没气儿啦!” 我紧紧盯着那个管家没有说话,被我拉住的洪子安却是在一个劲儿的发抖,要不是有我拽着他能坐在地上:“陈……陈先生……后……后面!” 不用洪子安提醒,我也能感觉到有人从后面跟上来了,就好像一群人在围着我们走,我们往前一点,他们就跟进一步,几乎把我们围的水泄不通。 我从兜里拿出火机往后晃动了一下,心里不由得又是一惊——地面上人影重重,可我们背后却空无一人。 站在我边上的洪子安下意识“啊”了一声,抬头就想看天,却被我给抓着头发生生按了回去:“谁都别往后看,看着我!看着我走!” 管家轻声笑道:“走夜路,看前面的人,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你可得看清楚。他究竟是不是人,是人的话,跟着走还行。如果不是人,他能把你领什么地方去?” “深更半夜的走路,路得看清,门得看清,人也得看清啊!没走过的路,不能走。没进过的门,不能进。没确定死活的人,不能跟。” 叶玄冷笑道:“你前面那门还不能进是咋地?” 管家笑道:“很多地方都有门,你知道门后面是什么么?坟也带门,你不会不知道吧?” 管家不等我们有人说话,忽然又来了一句:“你不觉得这路走得有点长么?” 他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停了步脚——从我们下车的位置到门口最多不过十米,我们现在走了多久?少说也有两三分钟了。 我只是稍一停顿,走在前面的管家就转过了身来,从别墅里面照出来的灯光刚好落在他的身上,被灯光笼罩的身子在微微泛白,靠近我们的一边却是一片漆黑:“少爷,你还要往前走么?再走的话……” 我没等对方说完,抬腿一脚踹向了管家的胯骨,对方猝不及防之下被我一脚给踹进了门里,贴着大厅瓷砖滑出了两米,才停了下来。 我把手里洪子安扔给了叶玄:“看好他,小钱儿护着陈三金。” 我的本意是让他们两个带人退后,我自己闯进别墅去看个究竟。 可是,他们两个却领会错了我的意思,带着人跟在我背后冲进了别墅。 我听见身后脚步声不对时,他们已经站在了别墅里面,我再想让人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别墅大门就在这分毫之间,在我们眼前怦然闭合。 我最后看到的就是站在别墅门口嘿嘿冷笑的人群,二十多人个个脸色惨白如纸,却又泛着一层诡异的腮红。乍看上去就像是一群纸人在送我们进门。 我还没来得及去管门外,就听身后传来一阵门响,等我转头看时,别墅所有房间的大门都在同一时间里微微敞开一条缝隙,每一道门缝虽然都只有巴掌宽窄,却足够有人从里面露出半张面空了。 我双目在如许在房门上扫视之间,终于在二楼的位置上看到了罗忆楠的半张面孔。 “忆楠!”陈三金看见罗忆楠就想飞身上楼,他脚步刚起就被我从身后拽了回来。 我按住了陈三金的当口,洪子安却已经走出了五步。他虽然双腿抖得厉害,人却按着楼梯扶手一步步往楼上去。 第九十三章 重找线索 “拦住他!”我按着陈三金的手腾不出来,叶玄和小钱儿一块儿冲向了洪子安,把他从楼梯上拽了下来。 洪子安指着那扇门道:“那……我家……没那个房间!忆楠,身边有人……” 罗忆楠虽然只是从门里露出了半张面孔,可她肩膀上却隐隐被几根手指按住。 我仰头看向罗忆楠的当口,却看见她的眼珠使劲的转动了几下,好像是在暗示我们去看什么地方? 茶几! 她是让我们看客厅里的茶几! 我还没来及的转头,房门便怦然闭合,罗忆楠露面的那扇大门凭空消失在了我们眼前。 就像是洪子安说的一样,他家原本就没有那个房间。那扇消失而去的大门,是硬挤在了两个房间中间。 我和叶玄提着兵刃,全身戒备的看向四周站了好一会儿,我才转头看向了客厅里的茶几。罗忆楠曾经用的那把钥匙下压着一张信纸,安安静静躺在茶几的玻璃上,像是等着有人再次拿起那要钥匙。 我用刀挑开钥匙,拨动着信纸看了一眼。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拿着钥匙来找我。能找到我的人,只有子安、三金。你们不来,也不强求。 我|干脆坐在沙发上点起一根烟来,叶玄看我坐下顿时急了:“老班,你怎么坐下了,外面还有一群死人守着大门呢?” 我淡然摇头道:“罗忆楠都被带走了,他们还能等在这儿么?你没看地上倒着那人都没动弹一下?他是被我们关门里了出不去,要不,连他都没了。不信,你往外面看看,保证一个人都没有?” 叶玄提着竹节鞭小心翼翼看向窗外,外面除了静悄悄的花园,就连被他撞飞的那个门卫都已经没了踪影。 我拿起桌子上的信纸:“陈三金,洪子安,你们两个过来看吧!按照字面看,罗忆楠的意思是,只有你们两个能用这把钥匙把她救出来。命是你们的,你们决定。” 按照江湖规矩来说:罗忆楠跟我非亲非故,缠上她的邪祟,也没有为祸人间。 从私情上,我没必要拼死救人。从大义而论,还涉及不到拯救一方。当然,如果我想行侠仗义的话,倒是可以动手试试。但是,在当事人都想不追究的情况下,没有哪个术士会去行侠仗义,自讨苦吃。 现在,就看陈三金,洪子安怎么想了。 我趁着两个人还没说话的当口,先开口道:“从罗忆楠刚才的眼睛上看,她八成是已经死了。你们跟我走,说不定就是去找一个死人。这点我必须说明。你们决定之前都好好想想。” 陈三金想都没想:“老陈,我是你的雇主没错吧!我再给你追加五百万,我们一起去救忆楠!” 洪子安也说道:“陈科长,我给三千万,我跟你一起去救忆楠。” 陈三金随口说道:“你?你去了能干什么?刚才都吓尿裤子了吧?” “我吓尿了又怎么样?”洪子安站了起来,指着自己湿漉漉的裤腿:“我不怕别人看见,害怕就是害怕,我刚才不仅尿了裤子,还差点跪在地上。可不代表,我不敢去救忆楠。别以为,只有你陈三金有胆子,我就是尿着裤子,爬着过去,我也要看见忆楠安然无恙。” 洪子安又急又羞之下,忍不住淌出了眼泪,原先那温文尔雅的面孔,此时就像是一个带着委屈,也带着倔强的孩子,瞪着陈三金,不住的抹着眼泪。 陈三金看了洪子安半天,终于挑起了拇指:“爷们儿!” “洪子安,说实话,我以前不喜欢你。不光是因为你是我的竞争对手,还因为你心眼太多,做事儿太假。或许有人觉得你待人彬彬有礼,让人如沐春风,但是我觉得你太虚。不值得当朋友。今天,我觉得,你是爷们儿。” 陈三金伸出手来:“一块儿救忆楠,等把人救出来,咱们再较量。我活着,肯定不让你死,你死了,没人跟我竞争,就没意思了。” 洪子安伸手跟他握在了一块儿:“我再吓尿了,你别笑话我就行。其实,我还是可以的,我是跆拳道黑带。” 陈三金笑了笑没有说话,我知道,那货是看不上洪子安那点工夫。 我拿起桌子上的钥匙道:“你们谁知道,这把钥匙是哪儿来的?” 陈三金道:“忆楠说,是她捡来的。” 洪子安诧异道:“忆楠,怎么跟我说,是她旅游的时候,在地摊上买回来的?” 我微微一皱眉头:“罗忆楠最近去旅游了?去的什么地方?” “云南。” “古城。” 洪子安,陈三金同时说出一个地名之后,又对视在了一起。两个人的答案又不一样? 我也莫名其妙的看向了两个人:“罗忆楠说没说过,她为什么要买这么一把钥匙?或者说,捡这么一把钥匙?三金,你先说。” 陈三金道:“忆楠,一直喜欢收集新奇的小玩意。她说看见这把钥匙很别致,捡起来之后就没舍得扔。” 陈三金说完,又看向了洪子安,后者说道:“忆楠跟我说的不是这样。她说,卖钥匙的老太太跟她说,这把钥匙是用来祈福的东西,说是,每个人的心都像是一把锁。打开锁,心才是你的。打不开,就算人在身边,心也不属于你。把钥匙带在身上就能让你中意的人,向你敞开心扉。” 陈三金听到这时,脸上不由得浮起了黯然之色,微微摆手道:“老洪,你继续跟老陈说吧!我抽根烟。” 叶玄拍了拍陈三金的肩膀,给他点上根烟。 叶玄这么神经粗大的人都听得出来,罗忆楠对陈三金的敷衍,更何况是他本人。 陈三金可以说是陪着罗忆楠时间最长的人,哪怕他不是术士,也一直守在罗忆楠左右。 就算往好的方向想吧!假如,罗忆楠是为了不连累陈三金,才没有告诉他真相,只是简单的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一带而过,又能代表什么? 一个女孩在没有任何苦衷的情况,仍旧不想告诉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就代表着,你并没走进她的心,甚至没有接近过她保留在心里的那一块空间。或许,她把你当成朋友,但也仅限于朋友。 哪怕你为她出生入死,感动也变不成感情。那仅仅是感动而已。 我拿着钥匙轻轻敲动着茶几,向洪子安问道:“你把罗忆楠拿到钥匙之后,发生的事情再说一遍?” 洪子安道:“忆楠就是告诉我总能听见有人敲门?真的就只有这些!” 陈三金再次抬起头来看向洪子安,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罗忆楠又是告诉两个人,两种不同的结果。 我再次追问道:“姚元化和卢老头看过这把钥匙没有?他们都说过什么?” 洪子安道:“姚元化,看到钥匙之后拿起来把玩过一阵,还说,这就是一把普通的钥匙。上面没有邪祟,是忆楠想得太多了。忆楠身上的情况应该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他说,等到这边事情结束,他给忆楠开坛做法,化解邪气就行了。卢老头嘛……” 洪子安微微摇头道:“不对,卢老头的表现有点奇怪。他从始到终都没去碰过那把钥匙,一直是在点头说是是是,对对对。姚元化要把钥匙给他,他都没有去接,为此,姚元化还有些不太高兴。” 我沉声道:“姚元化出身宗门,卢老头是江湖术士。你怎么把他们两个聚到一块儿的?” 洪子安摇头道:“不是我把人聚到了一块儿的,卢老头是姚元化带过来的。” 我伸手将钥匙拍在了桌子上:“妈的,让姚元化那鳖犊子骗了。小钱儿,你马上找局里,给我申请一批武器,长枪,短枪都要。防弹衣也弄两件过来。另外,帮我问问卢老头关在什么地方了,我要去找人。让他们直接把武器送到关押卢老头的地方去。咱们走!” 我上车之后就给一语天晴发了一条信息:“姚元化和卢老头什么关系?” 一语天晴很快就给我回了信:雇佣关系。姚元化本身并不是什么道门高人,只是交友广泛而已。真正帮他解决问题的人是卢斌。卢斌出身不详,为人并不张扬。始终跟在姚元化身边帮他处理些事情,很少跟术道中人接触。 “把卢怀梦的具体信息给我。”我飞快的给一语天晴回了一条信息,就把手机扔给了小钱儿:“通知老王让他不管用什么办法,先把卢怀梦控制起来。等我的消息。” “还有,你问问宁爷,他的人把卢颖送到哪儿了,要是没到地方,就让他赶紧把人送到卢老头那边。” “玄子,你快点,那个卢老头肯定知道什么?” 我连着说了三件事儿才算稍稍放下心来。 我一直没把卢老头当成重点目标,可这个被我忽视的人,恰恰就是最为关键的人物。这个人太精明,他把自己的锋芒收敛的太好。不掐住他的软肋,他什么都不会说。那怕是看着自己的雇主吃亏,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得尽快会会这个卢老头。 第九十四章 金匙 我坐在车上想了一会儿,才跟小钱儿说道:“你再给一语天晴发条信息,让她帮我查一查罗忆楠最近去过什么地方,最好能查到她还碰见过什么人?” 一语天晴能不能查到线索,我并没报太大的希望。关键还得看卢老头。 我开车赶到看守所时,所长早就等在了那里:“陈科长,按照局里的要求,我们已经把卢斌,卢颖进行了单独关押。室内有监控,安全方面……” 所长应该想说安全方面万无一失,可是他没说出来,就被现实狠狠抽了一巴掌——牢房里面没有人了。 “卢斌哪儿去了?”看守所所长暴跳如雷,负责看守卢斌的警员也一个个脸色苍白。严密看守之下,丢了嫌疑人,这种重大失误他们承担不起。 我转头问道:“快带我找卢颖。” “跟我来!”所长一路小跑着带着我赶往女监区。 我们出去行动,不可能带着卢颖,在动身之前就联系宁爷让他派人带走卢颖,要是按照时间跟路程算的话,卢颖应该刚到看守所不久。看守应该更为严密,可是我们到女监区时,卢颖却一样不知所踪。 看守所长的脸色不由得难看到了极点,一天晚上连续丢了两个嫌疑人,换成是谁也无法跟上面解释。 我沉声道:“你们不是有室内监控么?调出来给我看看。” “对对……”所长马上安排人调出了监控录像。 卢老头从被关进单间开始,就一直显得焦躁不安,一会儿找看守要烟,一会儿又说要见我,弄得守卫不胜其烦,冷着声音告诉他:“你在屋里别说话,好好考虑自己的问题。”就再没去看屋里的情况。 卢老头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来回乱转,对着摄像头喊了几次:“我要见陈野。你们告诉他,再不见我,就来不及了。快找陈野。” 我看到这时,转头向所长问道:“你们当时怎么不搭理他?” 所长道:“审讯嫌疑人的时候,他们心里防线越薄弱,就越容易突破。这样放着他取得的效果更好一些。再有就是,这样的嫌疑人,我们也不便于审讯。” 我点头道:“明白了。” 看守所警员的做法并没有错,他们也不会想到卢老头能在插翅难逃的地方,不翼而飞。 我和所长说话的当口,视频当中忽然起了变化,原本面对摄像头的卢老头,好像是看见了什么东西,面带惊恐几步退到了墙角,两条腿就像是支撑不住身子,背倚着墙壁滑坐在了地上。嘴里不停的喊道:“别……别找我……我不去……” “你找陈野,是他惹上你的,跟我没有关系。” “你放过我吧?我当年真是无意的!你饶了我吧?” 卢老头也是一代术道高手,单是他操纵巫蛊那一手,我就破解不了。可他现在却被吓得缩在墙角,语无伦次。 我紧盯着屏幕道:“能看见卢老头对面有什么么?” “看不见。”所长道:“那是监控的死角,摄像头拍不到那个地方。” 我沉吟之间,本来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的卢老头,却挣扎着站了起来想往前走,还没走两步人就又摔在了地上:“不行……我不去……我去不了……” 卢老头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之间,又强撑着身子爬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往墙角的方向爬,这一回,卢老头什么都没说,他似乎是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转眼之后,镜头里面就只剩下了卢老头的双脚,从他两腿的姿势上看,他明显是在向后发力,哪怕是到了死亡的边缘,他仍旧是想要挣扎一下,可是对方仅仅坚持了几秒,双腿就猛然向前一倾消失在了视频当中。 木门! 那道木门又出现了,卢老头是被人给拽进木门里了。 我告诉叶玄继续看看卢颖的视频,自己跑到关押卢老头的监房里看了一圈。卢老头在临死之前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看样子,他虽然预料到了木门会来找他,却没想到木门出现的如此突然如此快,丝毫没有给他准备的机会。 叶玄那边也等于是一无所获,卢颖从进了审讯室之后,就站到了摄像头的死角里,人也跟着莫名其妙的没了。 卢颖的失踪给人的感觉就是,她早就知道木门会来,而且知道木门会在什么地方出现,才提早赶过去等死。 我沉吟一阵才拨通了宁爷的电话:“宁爷,你给我安排一下,我要见姚元化。” 宁爷沉默一会儿才说道:“人,我可以让你见。但是你别玩过格,姚元化有靠山,太过了,我不好解释。” “我知道,你放心!”我是想让宁爷放心,可他从接到我电话就没放心过,等我赶到地方还在特意叮嘱我千万别冲动。 我的确不想冲动,可我看见姚元化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我在外面跑了大半夜,他在宾馆房间里有吃有喝,见我进来,翘着二郎腿把面前盘子往前一推,指着盘子里吃剩的东西,似笑非笑的说道:“陈科长,忙活这么半天,还没吃饭吧?还能吃,别浪费了。” 我慢慢走到对方面前,伸手拿起盘子,把盘子竖了起来,反手一下砍在了对方脑袋上,陶瓷盘子顿时碎成了几块,血顺着姚元化的脸就淌了下来。 带我过来的人,被吓了一跳:“陈科长,你别冲动!” 那人还没过来阻止,就被叶玄挡了回去:“你看见什么了?没事儿,门口抽烟去。把老班撩急了干|你一顿,好哇?” 那人马上反应过来:“你们忙,你们忙,我去门口抽烟,有事儿叫我。” 我把被我打傻了的姚元化拽过来扔在地上,一脚踩住:“我就没弄明白了,你特么哪儿来的优越感?叶玄给他绑上。” 后来,我才知道,姚元化是怕陈老爷子不假,可他不怕异调局,更不怕我们这些术士。陈老爷子也没把他抓进军营,反而给了异调局,就是为了让宁爷好好利用一下姚元化最后一点价值。可是,姚元化没这么想,他是觉得异调局要向宗门示好,进门就先摆了谱。宁爷忙着局里的事情,没空搭理他,只是告诉手下人优待姚元化,没曾想,这老小子直接想歪了。 叶玄三下五除二把姚元化吊在厕所门框上,我给陈三金打了个眼色:“三金,你玩手术刀,知道什么叫凌迟吧?一刀一刀的往下剐,剐到他不装逼了为止。” 姚元化冷笑道:“我是宗门的人,你们敢把我怎么样?” 陈三金拿出手术刀揪出姚元化胸前一块肉,噌的一刀给割了下来:“就这样?看明白没?” 姚元化疼得直冒冷汗,嘴上却仍旧不肯服软:“你敢伤我?宗门饶不了你。” “吓唬我?”陈三金嘿嘿笑道:“实话告诉你,今天派兵收拾你们的老陈头,是我亲爷,老子叫陈三金,怎么样?吓不着我了吧?” 姚元化脸色发白之间,我再次就开口道:“三金啊!一会儿你忍着点,我抓着姚元化的手拿刀捅你一下,放心,肯定伤不着,完事儿,咱们就把他顺窗户撇下去,你想好怎么跟你爷说就行。” “没问题!”陈三金抬手点住了姚元化手臂上的穴道:“这样好,他不挣扎,野哥,你可控制着点力道啊!” 姚元化这下真的崩溃了,不等我动手就嚎啕大哭道:“陈科长,陈爷,你饶了我吧!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帮你指认杨智明……” “早这样不就完了吗?一身贱骨头,不打你就不舒坦。”我挥手道:“把人放下来。” 叶玄把人拎了回来道:“跪地上好好回话。” “不用,坐着说就行!”我看向姚元化道:“你跟卢老头之间是什么关系?” 姚元化道:“算是互相利用吧!十多年之前,卢斌主动找到我,说是自己惹上了术道的一个仇家。想要找我寻求庇护。我看他功夫还行,就把他收下了,这些年,他一直跟着我,帮我处理一些驱邪的事情。” 我点头道:“他没说,自己惹上的仇家是谁?” 姚元化道:“这件事儿,我也调查过,他惹上的人确实有些麻烦,但是也得给外事盟几分面子。我还特意去警告过对方,要不然卢斌也不会老老实实跟着我。” 卢老头没跟姚元化说实话,他惹上的绝不是一个术士那么简单。 我沉声道:“卢老头的孙女,你见过么?” “见过几次。”姚元化道:“卢斌没传她秘术,也就过年的时候偶尔能见到他孙女过来给卢斌拜年。” “等等!”我往前探了下身子:“你说卢斌孙女过来拜年,他过年也不回家么?” “对!”姚元化点头道:“卢斌跟了我之后,就一直住在千鹤观的外院里,没事儿的时候,还兼着门房什么的,从来都不回去,他说怕回去会连累了家人。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必要……” 我明白了,卢老头一直藏身道观,就是为了躲着那道木门。 可是他不在道观的时候,怎么去躲那道门? 第九十五章 金匙2 我沉吟了片刻道:“卢老头跟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姚元化迟疑道:“没有吧?卢斌挺老实本分的一个人,话也不多。要不然,我也不能总让他跟着我。” 叶玄听他说话口气当场就翻了脸:“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吧什么?在吧一下,老子就扒了你皮。” 姚元化吓得猛一哆嗦:“有有有……卢斌出门总是忘带钥匙,或者说,干脆不碰钥匙。对了,他连房卡都不碰。不管提醒他多少回,他都记不住。次次都找服务员开门。” 我眉头微微一皱道:“还有么?” “还有……”姚元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卢斌还有一个毛病,就是从来不第一个进门,都是等别人进门以后他才进。有一次,我看见他站在洗手间门口一直不进去,直到有人进去了,他才跟进去。对了,卢斌是不进关着的门,要是门是敞开的,有时候他也往里进。他自己屋里也从来不关门,除了大门之外,就连柜子门都不关。” 我点了点头道:“那他的徒弟呢?就是卢颖,也有这么毛病么?” 姚元化道:“卢颖是我介绍给他的徒弟,收下没多长时间。卢斌当时要收徒的时候,我还特意说过他,男师女徒的,容易让人多话。可他非要收个女徒弟不可,我只能找了卢颖。我还悄悄看了他们几次,发现卢斌并不怎么跟她接触,才算放心了。” 叶玄追问了一句说:“卢老头教过她什么么?” 姚元化摇头道:“没有,收徒不到三年,能教什么?” 三年不教|徒弟,我倒是可以理解。术士收徒的规矩很多,不是嫡亲血脉,一般都不会直接传授秘法。总得,观察一段徒弟的品性,悟性再说其他,这一点无可争议。 但是,卢老头非要收个女徒弟就耐人寻味了。很多行当都有“男士不授女徒”的规矩,尤其是传授武功和秘法的过程中,免不了要有肢体上的接触。这在古代有涉男女之大防。要是有个师娘还好,没有师娘的情况,男师女徒极容易被人诟病。卢老头这么个岁数非要收女徒,着实让人觉得难以理解。 我沉吟片刻才说道:“叶玄,找人进来把他扔禁闭室去,伤没好之前,谁也不许探视。咱们走,去找卢怀梦。” 叶玄快步从我后面追了上来:“老班,咱们这么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能行么?要是找错了地方,那个罗忆楠不就完了。” 我停下脚步道:“想找罗忆楠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拿着钥匙,等着那道木门过来找我们,然后硬闯木门,跟门里的东西分个高下。第二条路,就是想办法破解木门的秘密。找到那扇门的真正出处。”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等在原地不是不行,可那样太被动了,就算我们冲阵成功,又有多少把握能救出罗忆楠?” 叶玄跑去把车开了出来。 叶玄把车开出市区,洪子安道:“陈哥,我有个问题。问错了,你别生气啊!你说忆楠和卢老头遇上的那扇木门究竟有几把钥匙?如果,有很多钥匙的话。其他的钥匙在谁手里?如果,只有一把钥匙的话,那把钥匙为什么会在时隔十年之后到了忆楠的手里?” 我摇头道:“这就是我弄不懂的地方。这样说吧!卢怀梦那里只能算是一条线索,有没有用,我心里也一样没谱。有些事情,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相?” 我正在说话之间,叶玄忽然喊了一声:“前面那是怎么了?你快点看!洪家那些人在前面车上,” 我顺着汽车前窗看过去时,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我们的军用吉普正好跟在了一辆长途客车背后,坐在车尾四个人整整齐齐扭着脑袋,居高临下的看向了我们汽车,那四张面孔不就是当初在洪家别墅迎接过我们的保安? 我刚与其中一人对视了一眼,四张面孔就同时从车窗上消失而去,客车后窗上除了我们吉普倒影,再没了其他东西。 叶玄眨了眨眼睛:“我是不是眼花了?” “你眼睛没花!”我沉声之间从身上拔出了毒蛟:“准备跳车!” “啥?”叶玄喊道:“这是高速!” 我厉声道:“你看玻璃上的影子。钥匙挂在咱们车前了。” 我从客车后窗倒影里面,清清楚楚看见自己吉普的保险杠上挂着一把钥匙——那是罗忆楠留下的金匙。 叶玄也是猛然一惊。我们的车再往前去就是一条隧道,隧道口的形状,不就像是古代的大门? 叶玄想要放慢车速的当口,前方客车的后窗上四张面孔再次出现,仍旧是面带微笑的从车窗向下看了吉普车头。 仅仅就是一瞬之间,前方客车簌然贴近了隧道入口,隧道两侧也在这时浮起两扇大门。数米长的客车驶入隧道之间,两扇大门随之而动,缓缓向外关闭,大门每行一寸地上尘烟便随之狂卷一尺,等到客车完全没入隧道,两扇大门随之怦然闭合,被两扇木门卷起的烟尘,也在瞬时间往我们身前狂卷而来。 “刹车!刹车!”我连喊了两声刹车,叶玄猛然踩下了刹车板,可是吉普却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发疯似的向大门方向滑了过去。 沉沉尘烟从车上翻涌而过之间,砂砾击打车身的声响不绝于耳,吉普却像是在某种巨力的推动之下直奔大门冲撞了过去。 “跳车!”我眼看木质门扇距离车头越来越近,已经来不及再去考虑其他了,反手推开了车门。 我的半截身子探出车外的瞬间,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回手抓住了车门上沿,手掌骤然发力生生把自己给拔上了车顶。 我没等脚步站稳,就半蹲在了车上看向了驾驶室的方向。 这时,叶玄也已经推开车门,从车厢里跳了出来。我眼看着叶玄的身躯离开车厢之后,在地上连滚了两圈,贴向了隧道一侧的路基。 叶玄双手按住路基挺身而起的一刹那间,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控制呆立当场,一步步的往前走了过去。 那边还有一道门! 我清清楚楚的看见一道木门浮现在了叶玄身前,原先挂在保险杠上的钥匙,不知道怎么会到了叶玄手里,他正拿着钥匙走近远处的门锁。 叶玄前脚踩上路基的瞬间,我已经从车上跃身而起,手中雪暗天,连珠而发,一只接着一只直奔木门打去,七枚暗器带起的光影在空中连成一线,犹如白练掠空而过之间,声如利箭着木般的打上了大门。 两扇闭合的门板在暗器冲击之下连震七响,却仍旧立在远处,就像专等着叶玄动手开门。 这时,我人已经站在了地上,再想越过叶玄去攻击大门已经来不及了。 叶玄却已经贴近到了门前半米的距离,再有一步就能打开大门走进门里。 千钧一发之间,斜下里陡然射出的两道白光,一左一右的打向了叶玄腿弯,后者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 我趁势一步冲动叶玄身前按住了对方肩膀,仰头向那道木门看了过去,那道木门却在这时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扇贴着“维护站”标记的铁门,我的七只雪暗天就钉在了门上。 我正看着铁皮门发愣的当口,隧道里面忽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等我回头看时,我们的吉普已经被一辆厢货从隧道里面反向撞了出来,幸好是车里没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从边上赶过来的陈三金把叶玄给拽了起来:“叶哥,刚才是怎么了?” “先别管这些,拿上装备,咱们从山上绕过去再说!”我现在已经来不及跟他们解释什么,也不敢再进隧道,伸手抓住叶玄翻过了高速护栏,爬上了公路一侧的荒山。 好在吉普车被撞停的地方就贴在路边上,才让小钱和洪子安他们拿回装备追着我登上了山顶,我一直带着人跑到了隧道正上方才停了下来。 我沉声道:“那个木门是在挑人,他挑的是叶玄。” 我刚才想要跳车的时候,脑袋里忽然划过了一个画面——小钱儿在卢颖家里曾经开过一次门,那时候我看到叶玄被人捆在了太师椅上。 那个画面从我脑中闪过,我就觉得那扇门可能是在逼着我们跳车,他想要的人只有叶玄自己,所以我才翻上车顶盯紧了叶玄。 事实证明,我果然是猜对了。 隧道上的大门是在逼着我们离开,真正致命的诡门,是附在维护站的门上等着叶玄。 如果,不是陈三金跟着叶玄在同一个方向跳车,及时用拿掉了刀片的手术刀柄打中了叶玄的腿弯,现在叶玄已经走进那座门里了。 我把事情说完,叶玄他们个个脸色铁青,小钱儿开口道:“陈野,那把钥匙不是一直在你身上么?怎么会先挂在车上,又跑叶玄手里去了。” “我也在想是怎么回事儿?”我早就摸过兜里的钥匙,那边金匙仍旧安然无恙的躺在我的兜里。 第九十六章 金匙3 我把钥匙从兜里拿了出来,仔细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结果。 小钱儿看我不说话,只能开口道:“陈野,咱们现在怎么办?从这儿到卢怀梦那里,至少还有四条隧道要走,咱们总不能翻山过去吧?那可是上百公里啊!” 陈三金把话接了过来:“野哥,要不,我找我爷让他给咱们派直升机过来?” “不行!”我沉声道:“我们不能这么一直挨打,得让那扇门,一时半会儿不敢过来找咱们。” 我站在隧道顶上往四周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一栋废弃民房上:“上那去!” 那间房子也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门窗早就已经不知去向,屋里除了荒草就剩下了一把凳子,房顶除了没塌之外,抬头就看见好几个窟窿。 我带大伙儿着进屋之后,就把叶玄用绳子捆在椅子上,在外面做了一番布置,才把钥匙拿出来塞在了叶玄的手里:“玄子,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别动。你不动咱们才有机会动手。记住了。” 叶玄点头之间,紧紧地握住了钥匙。 仅仅几秒之后,屋外阴风四起,像是夹着哭嚎的风声开始围着房子打起了盘旋,刺骨冷意从四面八方透进屋里时,被风卷起的沙土也瞬间遮住了只剩边框的门窗。漫天风沙当中,隐隐还能看见有人影攒动,只不过看不出那些忙忙碌碌的人在做些什么! “准备好!”我稍一抬手之间,被我挂在门前的白灯忽然一暗。下一刻间,两扇闭合的木门就从门框线下面破土而出,严实合缝的挡在了门前,把白灯的光芒给堵在了门外。 木门出现的一刻,捆在叶玄身上的绳子上传出了一阵咯吱声响。 我用来捆住叶玄的登山绳,在没有人触碰的情况下,就像是受到外力拉扯般一丝丝的向外崩散开来,短短片刻之间手指粗细的绳子,就崩断了三分之一。 只要绳子一断,就没有什么能控制叶玄,他自然会站起身来拿着钥匙去开门。 “放!”我猛一挥手,小钱儿就拉起了我顺着窗口放出去的钢丝,五只机簧劲弩顿时翻土而出,面向木门乱箭齐发,十几只弩箭连续不断的透门而过之间,箭锋之上立刻泛起了阵阵红芒。那是箭上符文与门上阴气碰撞之后产生的反应。 下一刻间,十多只弩箭同时火星迸射,在门上带起了阵阵火光。可那两扇木门却仍旧纹丝未动,反倒是叶玄身上绳索被又被崩开了三分。 “再放!”我第二次怒吼之后,陈三金的飞刀也顺着窗口怒射而去,斜上而起的刀光疾行数米,打向了远处树冠。如同冷电的刀光,从树冠当中穿射而过,三盏白灯应声而落,悬在树枝上点燃了灯火,灯光如水向房子蔓延而来。 灯光还没靠近房前,窗外忽然风沙怒卷,望空掀起的泥沙瞬时间将灯光屏蔽在了几米之外。 我猛一转头看向洪子安:“该你了!” “你想什么呢?” “哦!”洪子安从一开始就攥着我给他的绳子不放,这会儿工夫,从他手心里渗出的汗水已经滴落满地,可见他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等我喊他时,他竟然没能一下反应过来,直到再次催促洪子安才拉动了一头挂在房顶上绳索。 洪子安抓着绳子狠狠向下一拽,可是他手里的绳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一样,他连拽了两次都没有反应。 我顿时怒吼道:“你干什么?” “绳子拉不动!”洪子安声音里不由得带起了哭腔。 “我帮你!”陈三金一步抢到洪子安眼前。 “别过去!看好自己的位置。”我想要阻止陈三金却已经来不及了,陈三金放开了自己把守的窗口,窜向洪子安身边。他的手掌刚一碰到绳子,捆在叶玄身上的绳索便在同一时刻蓦然崩断。 断成几节的登山绳从叶玄身上向外崩飞的瞬间,被火点燃的木门在我眼前轰然洞开,彻骨奇寒的阴风也从门里怒卷而来。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外忽然又弹起来两只机簧劲弩。 我的弩箭? 我以为自己所有弩箭都已经在前一刻发射一空,却没想到还有两组劲弩没有弹出地面。 机关弩匣对准我的一瞬之间,我已经抽出了毒蛟。 眨眼之后,弩箭飞射的寒光就与我手中刀光碰在了一处,凛凛火花漫天激射时,叶玄却在闪动的火花当中转身走向民房后墙。 叶玄仅仅迈出了一步,民房后墙的墙皮便在瞬间纷纷脱落,眨眼之后,墙上就露出一道门型的轮廓。 这房子有后门? 东北的平房都有讲究留个前院,后院,房前屋后的种点小菜。有些人家就会修个后门出来,但是这事儿也没个绝对,有些人家为了保暖直接跳窗户进出后院的也不少;修了后门又砌回去的,也大有人在。这家就是修了后门重新砌回去的人家。他们把后门砌死了,门框却给留下了,那道木门就是循着门框找上来的。 我想要去阻止叶玄,却被连续爆射的弩箭拖在了原地。唯一能动的小钱儿,距离叶玄太远,等她赶过来什么都已经晚了。 千钧一发之间,小钱儿忽然抬手一枪打向屋顶,飞射而去的子|弹隔空打上了一只钉在房梁上的钉头时,被陈三金和洪子安的拉住的绳索猛然间向下一沉,被绳子拴住的房梁在两人拉扯下轰然折断直奔叶玄头顶方向砸落了下去。 “叶……”陈三金被这一幕吓得灵魂出窍,差点喊不出声来。 我也在这时飞身而起,半趴在了地上,从背后横扫一腿,踢中了叶玄脚踝,叶玄几乎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我一脚扫倒在了地上。 那截本该砸向也叶玄的房梁。却在这时出其不意的往前滑动了半尺,不偏不斜的砸在了门上,撞开了被叶玄摘掉了锁头的木门,斜着杵在门里。 一根房梁刚刚落稳,五盏圆滚滚的白灯便顺着房梁滚落了下来,接二连三滚入门里,五道杀气怒涌的白光从门中暴起的一刻,敞开的木门犹如两把铁剪子轰然闭合之下,生生把碗口粗细的房梁给夹成的两截。 “出去!”我拽起叶玄冲出门外之间,小钱儿跟着跃窗而出,陈三金为了拽上洪子安虽然是晚了一步,但是也随后跟了出来。 我们几个脚跟还没站稳,身后的民房已经轰然崩塌,遍地烟尘滚滚而起时,我一只手死死的拉着叶玄,一只手抓着毒蛟护在了身前,等到眼前烟尘散尽时,忽然出现的那道木门,已经连带着我投进门里的白灯消的失得无影无踪了。 陈三金看着我道:“野哥,你是故意设计的房梁吧?你知道,那门能从后面出来?” 我房子前面布置的陷阱全是假货,发不发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我真正的布置是在房梁上,包括洪子安|拉不动绳子,也是因为我在绳子上做了手脚,小钱儿那一枪才是发动陷阱的关键之处。 我没去回答陈三金的问题:“都摸摸,钥匙在谁身上了?” “在我这儿!”叶玄把钥匙从兜里拿了出来:“我刚才明明是把钥匙扔了。” 我沉声道:“洪子安,陈三金,把你们的手伸出来。” 两个人虽然是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伸出了手来,洪子安手上只有两道被绳子磨破的红印,陈三金手上却多出了一片蓝色的印记。 陈三金使劲搓了搓手:“这蓝印是哪儿来的?” “你往叶玄身上放钥匙的时候沾上去的!”我话一说完陈三金就变了脸色:“野哥,你不能瞎说啊!我怎么能往玄哥身上放钥匙,那不是……那不是……” 我摆手道:“我不是说你是内奸,我想说的是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碰过钥匙。” 我解释道:“我一直在奇怪,罗忆楠为什么非要让你们两个拿着钥匙去找她?她既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肯定是有她的目的。可我怎么也没看出你们两个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还有叶玄也是,那扇木门挑中叶玄肯定也有一定的原因,虽然我还没弄明白,木门选中叶玄的原因,但是,我弄清了一件事儿,就是有人在移动那把钥匙。” 我晃了一下手里的钥匙:“其实,所谓的钥匙就是一个幌子。换句话说,门是真的,钥匙却是假的。有没有钥匙,那扇木门都会出现。就像卢老头,无论他怎么想方设法不去接触钥匙,还是会被那扇门缠住。否则,他也不会看见门就不敢往里走。” “这把钥匙的作用只不过是吸引别人注意而已,如果,我们真被这把钥匙吓住了,没人敢去救叶玄的话,他肯定会被木门带走。” 我说话之间,一刀把钥匙砍成了两截:“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来了,既然这把钥匙没有魔力,那它怎么会频繁的移动位置?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有人在偷着挪动钥匙。洪子安干过这事儿,陈三金也一样干过。只不过,他们都是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动的手。” 陈三金沉声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第九十七章 江北客栈 我解释道:“准确点说,我曾经怀疑过你和洪子安。我怀疑是你们互相配合拿走了钥匙。但是我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你们都不是空门出身的人,而我却跟空门高手学过偷盗之术,凭你们现在的身手,想无声无息的从我身上拿走钥匙,可能性不大。” 我声音一顿之间,紧盯住了陈三金:“但是,如果你们被人控制出手,结果就不同了。” 我沉声道:“你们身上都有罗忆楠送给你们的礼物吧?拿出来看看。” 陈三金想了想从手腕上摘下一条凤眼手串:“这是忆楠送我的。” “忆楠也送过我一串凤眼。”洪子安从兜里拿出一条一模一样的手串。 我把两条串子拿过来仔细端详了半天:“问题就在这颗凤眼上,这里面刻着一个符文。” 陈三金,洪子安一起凑过来看了一眼之后,脸色全都难看到了极点。 我拎着两条手串道:“这两条手串是法器,罗忆楠不仅能用这个看到你们的一举一动,还能控制你们去挪动钥匙。” “我为了验证自己的怀疑故意设下了陷阱。结果,你们都已经看见了。我不让你们知道的事情,罗忆楠就看不见,这就是我的五盏白灯能顺利打进木门的原因。”我晃动着手串道:“现在,你们还打算去救罗忆楠嘛?” “救!”陈三金咬牙道:“就算忆楠骗了我,我也要知道原因,不然的话,我不甘心。” 洪子安犹豫片刻也点头道:“我也一样。有些事情,我必须问个清楚。也必须要个结果。” 我摊手道:“既然,你们都这样想,那就出发吧!小钱儿叫车过来。” 我们再次上路之后,陈三金就一直看着窗外抽烟,洪子安沉默了好一阵子,才低声道:“还有烟么?给我一棵。” 陈三金把烟递了过去:“你不是不抽烟么?” “其实,我也抽烟,只不过在忆楠面前能控制住而已。”洪子安狠狠抽了口烟道:“如果,你发现忆楠早有预谋,你会怎么做?” “我要是知道怎么做就不抽烟了。”陈三金苦笑道:“其实,仔细想想,我们都在追忆楠,可你真正了解过她么?” “算是了解过吧!我找人调查过忆楠的家庭背景,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我本来以为……算了,不说这些。”洪子安摇头道:“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更愿意相信忆楠有苦衷,还是相信她早有阴谋?我是说……” 陈三金打断了对方道:“你是怕我会杀人吧?” “可以这么说吧?”洪子安靠在车座上:“我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要报复。可我总觉得,自己杀了忆楠之后,肯定要后悔。我觉得,我有点不像我了。” 叶玄没心没肺的说了一句:“这就是爱情的魔力。” 洪子安笑了一下没有接腔,我却皱起了眉头。 陈三金刀锋犀利,出手果断,这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该有的风格。 洪子安我也了解过,他年龄虽然不大,但是纵横商场无往不利,没有几分枭雄心性做不到这点。 两个人都不是当断不断的人,可是他们却都陷入情劫无法自拔,罗忆楠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把两个人全都玩弄在股掌之间? 卢老头和罗忆楠的遭遇明显存在矛盾。 卢老头是在躲着那扇门,无论如何都不想走进门里。 罗忆楠不仅走进了门里,还在找人入门。 还有,那扇木门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东西? 我越想,越不明白,整个任务都在围着一扇木门打转,却又分成了两个极端,处处矛盾。 这里面肯定有一个我没注意到的线索。那个线索究竟是什么? 我一路都在回想整个任务的经过,直到天色见亮的时候,叶玄才开车赶到了目的地。 我在导航上看了几遍,才确定叶玄没走错地方——卢怀梦住在一处新建的小区里,可是那座老旧的红砖楼却与小区设施格格不入。整栋楼只有一户人家带着窗户,还全用红纸封住了窗口,怎么看都不像是住人的地方。可是,一语天晴给我的资料上明明写着这就是卢怀梦的住址。 叶玄指着远处一栋新楼:“是这地方没错。一语天晴安排的那个狙击手,就是从那栋楼上面找得狙击点。” 我按照楼牌号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屋里有什么动静,才转头看向了洪子安:“你去试试找物业套个话。” 洪子安进门没到五分钟,物业的人就客客气气的把我们给迎了进去,话里话外把洪子安给当成了要过来谈生意的老板,洪子安指着远处那栋楼道:“那座楼是怎么回事儿,影响小区整体布局啊!” 物业摇头道:“这个可说不准,当初开发小区的人,特意把那栋楼给留下了。说是百年以上建筑,不能随便拆。可是说不拆,那楼跟拆了有区别么?” 洪子安道:“那到底能不能拆?你给我个明确答案?” 物业道:“这么说吧!能不能拆,得楼里住的那个丫头说了算。那栋楼从上到下都是她爷爷的产业。据说以前楼里还住着不少人,后来开发商给了补偿之后,人就全都搬走了。就剩下那丫头自己不走。开发商来过几次都没说通,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不来了。那栋楼就一直那么放着了。” 我把话头接了过来:“那丫头背景挺深吧?” “也没见有什么背景!”物业摇头道:“不过开发商倒是特意嘱咐过,让我们对那丫头客气点。那丫头跟谁接触都不多,鸟悄的回来,鸟悄的出去,平时也看不见个人。就算我们上门收物业费,她也不给开门,有时候就开一半儿的门,探着半个身子跟你说话。总之是挺怪的。” 我再次问道:“我们想找她谈谈,得什么时候能找到人?” “这个可说不准。你看她家什么时候亮灯了,就是回来人了。”物业指了那栋楼道:“坐我这儿就能看着,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在这儿等着,要是觉得不得劲儿,就出去溜达溜达,人回来,我给你们打电话。” “那咱们就在这儿等着。”我走到窗口:“你们这小区风水有点怪啊?谁给布置的风水?” 物业一听来了精神:“这位小哥儿还懂风水?” 叶玄撇嘴道:“他就吃这碗饭的,要不我们老板能带着他么?” 物业道:“你别说,这小区的风水那可不一般,能看出来的人没有几个,这小哥儿知道这是什么局么?” “十面埋伏!”我伸手往旁边指了几下说道:“那几栋楼里,一栋楼至少住了三个当官的,而且一栋楼里肯定只有一个最大的官儿。我说对嘛?” 物业一愣:“后面你说对了,前面说的可不对。这风水局可不叫什么十面埋伏,叫八瓣金莲。小伙子,十面埋伏那是打仗,好好一个小区,埋伏谁去啊?” 埋伏那栋楼! 这些话,我没发去跟物业说,但是我明显能看出来,设计了风水局的人就是为了强压那栋红砖楼里气运。红砖楼附近建筑虽然错落有致,但是每一栋建筑都以楼角正对红砖楼,乍看之下犹如兵锋所指,杀气腾腾,红砖楼所有窗口又被人用颜色鲜艳的红纸封死,犹如城墙浴血。住在楼里的人必定像是死守城头,突围无门。 更重要的是,布局的人故意在每栋楼里安排了官吏居住,一楼如一营,楼里入住的业主越多,兵锋越胜,犹如不断增兵围困一域,就算是困而不杀,敌军也会自行崩溃。 我转头问道:“这个风水局是谁布的?我有空得去见见那个大师。” 物业道:“这个你可问对人了,换个人都不知道那个大师是谁。我跟你说,那个大师就是那丫头他爷。他把自己孙女安排在莲花的花心子里,将来那丫头还不得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果然是卢老头在布局,难怪他听见卢颖说:出现木门的时候,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我随便跟物业敷衍了两句,就在物业屋里待了下来,一直守到天色大黑,红砖楼里才亮起了灯来。 从天色刚亮不久,我们就来了,一直守到天黑也没看见有人从楼门进去,卢怀梦的家里却亮了灯。除非卢怀梦一天都没出门,不然逃不过我们的视线,可我白天敲门的时候,卢怀梦怎么不开门? 我再次来到卢怀梦门口的时候,很快就敲开了卢家大门,卢怀梦就像是物业说的一样只把门开了一条缝,从门缝里侧着半个身子看向门外:“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儿么?” 我把假造的证件从门口递了进去:“我叫陈野,是警察,过来找你了解点关于卢斌的情况!” 卢怀梦把我们让进屋里,我飞快在屋里扫视了一眼,直到发现屋里没有什么异常,才坐在了沙发上。 卢怀梦给我们倒茶之后,才平静说道:“我爷爷失踪了对么?被一扇门给带走了?你们也不是警察,而是术士?” 第九十九章 周旋 我盯着卢怀梦看了几秒钟,忽然一伸手把卢怀梦给拉了起来:“说话!” 被我拽起来卢怀梦虽然放下了双手,却仍旧紧闭双眼,死死咬着自己嘴唇,就像是生怕自己会发出声音。 我稍一松手,卢怀梦马上跌坐在地上,把身子缩回沙发旁边,抱着脑袋躲在角落里不动了。 我和卢怀梦说话的短短片刻之间,门外那人像是拨通了电话:“喂,开锁公司吗?我在……麻烦你们尽快过来。” 我压低声音道:“你们看好门口。门不开,你们别动。” 我说话之间转身想要往屋里走,却听见暖气连续响了几下。 刚才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门口,没去理会卢怀梦用铁棍敲暖气的事情,现在想来,她应该是在给她的兄弟传信号。 东北新建小区都改用地热取暖,但是老式建筑却仍旧保留着以前铁质的暖气,暖气管道逐户相连,尤其是楼上楼下,只要敲上几声,上下都能听见。 这几下敲击暖气的声音明显是从楼上传下来的动静。 我刚听了一会儿,心中就是一凛。 暖气上打出来的节奏,是术士之间的暗语,翻译过来就是:哥,我姐说门来了,你快躲起来。 哥? 楼上那人敲错管子了? 暖气片两头各连着一根水管,负责上下水,想要通知楼上自然是得敲上水管,楼上才能听得清楚。 那人明显敲的是下水管。 他叫哥! 我猛然回头看向屋里,这间屋子没装修过,屋内布置也看不出更倾向于哪种性别。 想要弄清真假,要么是让卢怀梦开口,要么就是进她卧室,或者卫生间里看看。 可那两个地方都有门。 我正在犹豫不决的之间,门外那人开口道:“师父,你来了,这是我身份证……麻烦你快点……” “一会儿就完事儿!”外面明显多出了一个男人声音。 再下一刻,开锁的人忽然说道:“小姐,你开玩笑呢吧?这锁头是已经五六年没用过了吧?里面都锈死了,还断着半截钥匙……” 开锁的人话没说完,声音就颤了起来:“小姐……小姐……你低头看什么呢?你怎么不说话。” 那人道:“我在看地上的人。” “地上哪有人?”开锁的慌了:“小姐,你别开玩笑,这大半夜,一点都不好笑。” “地上真有人。”那人嘿嘿笑道:“五年前,我想进门来着,可我没进去就把钥匙扭断了。后来怎么了……后来我怎么想不起来了。你帮我看看,地上躺着的人是不是我。” “啊……”开锁的惊叫声还没全喊出来就被憋回了嘴里,紧接着门外就传来咕咚一声人体栽倒的动静。 门外那个女人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五年前,我进过这道门么?” 叶玄忽然一转身从小钱儿手里抢过一把枪来,顶住了卢怀梦的脑袋:“说话,不然,我马上打死你。” 卢怀梦这才有了反应,不过她还是不敢说话,她从茶几下面抽出便签,写了一句话:“别相信她,她在骗你出去。” 叶玄沉声道:“外面的是谁?” “我不知道。”卢怀梦写到:“我知道这个楼里还住着一个人,我没见过她,但是我知道,她肯定住在楼里。” 我看着卢怀梦写字的当口,暖气上又传来了敲打声:哥,你回个话啊!听见没有啊! 我看向卢怀梦:“敲管子的人是谁?” 卢怀梦写道:“不知道。我家楼上没人。” 我飞快问道:“你哥和你弟弟住在什么地方?” 卢怀梦再次写道:“一个在顶楼。一个在地下室。” 门外,屋里,楼上的三个人里,肯定有两个人是假的。 但是,我不碰门的话,就不知道谁真谁假!我去碰门,不就正好合了某一个人的心意?他们就是在逼着我去看开门验证。 除非,我愿意一直守在屋里,等着外面人离去。 我得等多久,等到天亮?还是再等一天?或者两天? 一直等下去,我们就得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精神崩溃。最后仍旧是死路一条。 我沉声道:“玄子,你看好她。我去屋里看看。” 叶玄吓了一跳:“老班,你……你小心点吧!” 我点起一盏白灯,用伸缩杆挑着灯笼往卧室的方向走了过去。用手顶住门框一侧,把灯笼伸进了屋里,白灯的冷光照进室内时,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张满是玩偶的大床,除此之外,屋里就再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 等我探着身子再想往屋里看时,忽然感到背后转来一股凉意,就像是有人从我身后靠过来,站在我边上,跟我一块往屋里窥视。 叶玄他们没有我招呼肯定不会过来,我现在一只手提着灯笼,一只手按在门上,想要动手就只能先把按在门上的手松开。 如果,我旁边真的有人,我敢松手就等于是给人送菜! 我正在松开灯笼的当口,我身边那种感觉,蓦然间消失而去,我也跟着一步退了回来。 叶玄看我后退,赶紧问了一声:“老班,屋里没事儿吧!” “没事儿!把人松开吧!”我刚说了一句话,就觉得背后的卧室里好像是多出了一个人来,那人就在床上,盯着我的后背。 我猛然转身之间,手中白灯再次照向了屋里。 灯光晃进屋内的瞬间,靠在床边上的公仔蓦然落地,床上露出一只穿着拖鞋的脚来。 卢怀梦! 那人脚上拖鞋就跟卢怀梦穿得一模一样。 “玄子,小心!”我的话没喊完,卢怀梦已经从身后勒住了叶玄的脖子:“别动!再动他可就没命了。” 叶玄刚要说话,卢怀梦就再次说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不跟我走的话,他就得死在门里,你看看他后面是什么?” 叶玄往我身边看过来时,两只眼睛顿时睁得溜圆,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我身后看见了什么东西,可我能看见叶玄正在乖乖跟着卢怀梦往后退。如果,我背后没有致命的危险,卢怀梦就算拿着把刀架在叶玄脖子上,他也不会就范。 我双眼死死盯着卢怀梦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叶玄。” “活在门里的人。”卢怀梦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话:“等到你的朋友跟我走进了门,说不定他还会回来找你,他找到你,你就可以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他了。” 卢怀梦说话之间一步步往后退了过去,我却悄悄给叶玄打了一个眼色,后者垂在身边手指,稍稍往后一点,一道微不可察的劲气便脱手而出,打中了我扔在桌子上的烟盒。 那只烟盒就像是迸上了火星的爆竹,砰的一声炸起了近一米多高的烟火。 所有人都下意识转头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时,一道刺眼白光也在烟雾当中爆射而出,直视白光的人顿时被光线给晃花了眼睛。 我和叶玄却同时暴起出手,往对方方向猛攻而去,从我手中迸出的雪暗天紧擦着叶玄的耳轮打进了卢怀梦的咽喉,叶玄投出来匕首也在同一时刻,从我耳边急掠而过。 两声尸体扑倒的声响,几乎不分先后的从我们身后响起之间,我和叶玄也交换了位置,背对背站在了一块儿,我横刀看向地上的卢怀梦,叶玄却举鞭指向了卧室的大门。 我这个人抽烟的时候,从来就不会把烟拿出来,放进那种钱夹式的的烟盒里,那种烟盒看着高档,却不适合我,没有西装搭配,拿着那种烟盒就有点不伦不类了,况且,我也没有自己动手卷烟的习惯,在我看来把成品香烟拿出来换个地方装,纯粹就是在折腾。 但是,我身上却一直带着那么两三个皮夹式的烟盒,因为那种烟盒的大小,刚好够我往里放点关键时候能救命的小玩意。 这个秘密只有叶玄知道,他看见我把烟盒扔在茶几上,就知道我是在故意防备卢怀梦。 他被卢怀梦制住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打那个烟盒,触发里面的机关。 叶玄很清楚,烟盒爆炸之后的效果,出手之后就闭上了眼睛。跟我一起凭借着记忆里的位置攻向对方身后,也只有这样,我们两个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解决掉对方身后的对手。 我扫了一眼地上的卢怀梦之后,马上抬头看向了对面的客房大门。 卢怀梦劫持了叶玄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准备退向客房。真正等着捕捉我们的木门其实是藏在客房门里。 我看向客房的瞬间,那道大门也轻轻动了一下,我随后抓出暗器向大门连发三镖,飞旋而起的雪暗天呈品字形钉入房门之后,年久失修的木门像是承受住不住暗器的冲击,一瞬之间轰然崩散。 陈三金,小钱儿一块儿把手电照进了门里,那里除了满地木屑,哪有什么怪门影子? 叶玄扭头道:“老班,那门是不是跑了?” “应该是!”我走到卢怀梦的尸体边上轻轻沾起一点血迹在手上碾动了两下:“怎么会这样?” 叶玄急问道:“老班,你发现什么了?” 第一百章 强行突围 我抬起沾着血迹的手掌道:“卢怀梦是活人。” 卢怀梦虽然是在我暗器之下被一击毙命,流出的血却颜色鲜红,明显是活人被杀之后的特征。如果她是行尸,绝不会流出鲜红血液。 叶玄转身扔出飞爪,勾住屋里的尸体,把她拽了出来:“又一个卢怀梦?” 叶玄也懵了,被他匕首贯穿了咽喉的人,与客厅里的尸体一模一样。 两个人一死,整栋楼再次陷入了寂静当中,谁也不知道门外是什么,门里又有什么? 我沉声道:“玄子,把阳台炸了,咱们出去。” 叶玄掀开背包往窗台的方向放了炸|药,一直把引线给甩到了沙发背后,猛地一按****, 整座阳台石块纷飞,被炸|药崩飞的碎石形同暴雨砸向沙发之间,混杂着墙灰的硝烟也随之滚动而来,我稍一抬头就差点被墙灰给迷了眼睛:“炸|药给我!” 我从叶玄背包里把剩下的炸|药抢了过来,几步往被炸开的阳台上冲了过去。我身形暴起的瞬间,我右手已经在****上连按了几下,没等我双脚落地,****上的秒表已经开始了倒转。 我赌的是,那道木门一定会出现在楼外,阻挡我继续前行。只要木门出现,我手中炸|药就会变成我们最后的一线生机。 我前脚刚到阳台边缘。墙外虚空当中就竖起了一道木门。门上仍旧横着一把金色的铜锁。 木门凌空出现的一刻,我已经把手中炸|药平推了出去,炸|药背后的胶纸足够将它固定在门上,只要我一击得手,下一刻就能把木门给炸得四分五裂。 可我出手的那一瞬间,木门上竟然凭空传出一股吸引,我连带着炸|药一块儿给黏在了门上。 不好! 我为了能速战速决已经定好了爆破时间,五秒之内,我挣脱不了,就会跟着木门一块儿支离破碎。 我连续往后挣了两下,被黏住的双手却怎么也脱离不开木门禁锢。 “老班!” “别过来!” 叶玄从我发力开始就从背后跑了过来,我想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叶玄双手抓住我胳膊的瞬间,门上铜锁忽然间自行崩落,两扇木门同时向内敞开的瞬间,我们身周空气好像是在木门牵引之下,变成旋风似的气流,从后向前猛然推进,我和叶玄立足不稳之下一块儿往前栽倒了下去。 “走!”我身形向前的一瞬之间,叶玄手肘也向我胸前反撞了过来。 我被叶寻凌空推起之后,他自己却栽进了门里。 “玄子!”我已经顾不上一捆炸|药还在我身边读秒,拼命了的想要去抓叶玄的脚踝,谁知道他的双脚反蹬了过来,结结实实的踹在了我的肩上,把我推出了两米开外。 “你在外面,我才有救!”叶玄的声音就像是从数百米外遥遥传来,等我再想起身,两扇木门已经怦然闭合,从我眼前消失而去。 我眼看木门消失,脑海中不由得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甚至不知道还有一捆炸|药在我身边读秒。 小钱儿冲上来一脚把炸|药踢出屋外之间,读秒器也同时全部归零,刺眼的烈火在半空当中轰然暴起时,我才算反应过来:“玄子他……” 小钱儿伸手把我拽了起来:“你他么的醒醒啊!没听见叶玄说什么么?他说,你在外面他才有救,你没听见吗?” 那个时候,我确实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看见小钱儿的嘴在我眼前一张一合,我知道她在跟我说话,却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小钱儿哭了:“你傻了吗?你醒醒啊!叶玄等着你救命呢?” 我看清了小钱儿的口型,她说“救命”,他肯定不是在向我求救,她是让我去救叶玄。 我转头看向陈三金他们:“三金,帮忙调人过来,把这栋楼全都拆了,我倒要看看楼下有什么?” “小钱儿,联系老王,让他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罗忆楠给我查个底儿清,我马上要消息。” “再给一语天晴去电话,让她给我查江北客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告诉她多少钱,我都付了。我要最快的消息。” 我连着下了三道命令,情绪才算是缓和了一些。 那两声爆炸闹出的动静太大了,不仅把整个小区给吵翻天了,大批警察也随后赶来,我把自己的证件交给警方,让他们封锁现场,就把小钱儿留在那里跟警方交涉,自己找了个凉亭坐了下来。 那个时候,我比谁都要着急,可我不得不强迫着自己的冷静。 叶玄和教官,是我在部队里结识的兄弟,教官当年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唯独有一件事儿,他教过我,我却从没经历过,那就是怎么在鲜血中保持冷静。 教官跟我说过:只会热血冲锋的人,永远都是一个兵。能在鲜血中保持冷静的人,才是大将之才。你和叶玄都是好兵,可惜你们现在都没有做将的资格,因为你们的血太热,沾上火就能被烧开,如果将来上了战场,说不定最先死的就是你们。 教官当时指着我们要去爆破的一座假碉堡:你们自己想想,如果那座碉堡正在开火,你们正在冲锋,你看着身边战友一个个倒在血泊当中,你们会怎么做? 我和叶玄同时来了一句:干他娘的! 教官笑了:那样的话地上肯定会多出两具尸体,你们得学会冷静,比如叶玄死在了你眼前。你就算想哭也得把眼泪给我憋回去,因为你身后还有更多的兄弟,他们仍旧冲锋陷阵。他们的血还在流,他们的命还在残,你为了一己私情在战场上痛哭流涕的时候,说明你已经不适合这个战场了。 教官当时只给我们说过这样的理论,可是我们谁也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战场,而今,这种经历来了,来得猝不及防,来得让我不知所措,我就算想要冷静下来思考都做不到。 小钱儿从我背后走了过来:“你觉得叶玄死了?” 我的心顿时像是被刀割了一下,眼泪差点就流了下来。小钱儿再次说道:“如果叶玄没死呢?” 我猛然回头看向了小钱儿:“什么意思?” 小钱儿冷声道:“你看到叶玄的尸体了?还是叶玄给你托梦了?你特么的,叶玄就是失踪了,说不定他还等着你去救他,你在这里哭眼抹泪的,是准备提前给他哭丧么?” 我顿时醒悟了过来:叶玄说不定没死! 小钱儿道:“陈野,你要是条汉子就站起来,打碎了那道门,哪怕门后面就是十八层地狱,我也陪着你杀进阎罗殿去找叶玄。你要是想哭,现在就滚,老娘没时间陪你哭着玩!” “谢谢!”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让我想一下,这里应该是有我没想通的地方。” 我重新坐下来时,思维已经开始飞快的转动,小钱儿说的对,只要没看见叶玄的尸体,就有希望。 从我接手任务开始,木门前前后后出现了四次,似乎每次都一样,又好像是有哪里不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在哪儿? 门锁! 对了,就是门锁。 木门有时是挂着门锁,有的时候却能自行开启。 我第一次见到木门的时候,还在奇怪为什么大门外面会留下被人抓挠过的痕迹,按照常理,不应该是被关在门里的人,拼命想要开门逃生的时候,才会绝望抓门么?人,明明已经在门外,为什么还会在门上留下抓痕? 有人是拼了命的想要进去,那个人就跟我一样,有至亲之人被抓进了木门,他是要救人却不得而入,最后只能守死在了门口,化成门前的泥沙。 一个人从希望到绝望,必然要经历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可能很短,也可能十分的漫长,死在门前的人绝不会在一瞬间绝望,他必然经历过无数次的尝试,最后精疲力竭倒在门口才会无力的抓向大门下方。 那道大门肯定在某个地方停留过,或者说,有人找到过那道门本来的位置。 有猜测就会有迹可循。 我站起身来:“一语天晴那边回话了没有?” 小钱儿摇头道:“还没有正在查!” 我再次说道:“你说那扇门像是什么建筑的大门?” 小钱儿道:“古代上圆下方的大门太多了,王府,衙门,寺庙,道观,宫殿都有这样大门。但是肯定不是客栈,客栈大门不会做成这种样式,我觉得,那个所谓的江北客栈,可能是对方的障眼法,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是么?”小钱儿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可我总觉得江北客栈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陈三金带着调过来的工兵已经开始拆楼了,等他们把楼拆开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我犹豫了一下再次说道:“小钱儿,你把卢怀梦的尸体拍下来,发给老王,一语天晴也发一份,我要知道那个被我们打死的人到底是不是卢怀梦。” “已经发了……”小钱儿道:“他们两个都没给我回消息。再等等吧!” 我们两个正在说话之间,陈三金跑了过来:“野哥,楼上有具尸体。” 第一百零一章 何处是客栈 工兵营的确是从卢怀梦家楼上抬出了一具男尸。 那具被人强行塞进了衣柜的尸体,看上去并没死多久,身上甚至还没出现尸斑。从年纪上看,那人和卢怀梦相差不多,又是住在卢怀梦楼上,他是卢怀梦的弟弟? 现场勘验的警察说道:“死者的死亡地点是家里的杂物柜,从尸体姿态上看,他应该是自己钻进了杂物柜。不过,杂物柜的空间似乎容不下一个成年人,我很难想象,他在没有外力强压的情况下,怎么钻进了柜子里。” 我伸手拉起尸体折断的腿骨看了一眼,沉声道:“继续挖!把整栋楼都挖开。” 没过多久,工兵营就在的地下室里抬出了另外一具尸体,那人是在洗脸的时候,被人强行按住脑袋压在洗手池里活活憋死的,他死时,后背正好对着洗手间的大门。 如果算上死在屋里的两个卢怀梦的话,死者正好是两男两女,就跟卢怀梦说的一样,这栋楼里住了三个人,两个是她的兄弟,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 卢怀梦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我正在不断犹豫的工夫,工兵营已经挖开了一楼门房的位置,那下面有一个被人废弃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曾经存放过什么东西,已经不得而知,唯一剩下就是一块镶在地上的青石板。 这里的放过棺材。 我微微一皱眉头:“把这块石板给我撬开。” 几个工兵用撬棍掀起石板之后,下面果然露出了一块足够存放棺材的空间。里面的棺木早就已经不知去向,我却在石板背面找到了一个符号。 这是镇魂符。 有人用石板压制棺材,又在石板上刻上镇魂符,是想让棺材里的人永不超生? 我沉声道:“继续挖,把整个楼底儿都掀开,快!” 工兵营沿着一楼房间的走向,一个接着一个的掀开了地下楼板,楼道下面果然埋着十多张相同的石板,这里不仅镇压过冤魂,而且,不止一个。 这栋楼当初究竟做过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语天晴也给我发来了信息:“我找到江北客栈的消息了。” 明清时期,术士大多集中在长江一带活动,又以长江为界划分出了江南,江北两大范围。 天下术道也被分成了南北两系,两系之间多有矛盾,到了清代中期两系之间的矛盾已经达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所以干脆以长江为界形成了对立。但是,双方又不可能完全隔绝,总得有人过江去做生意。双方各自在江边建立的类似现在接待处一类的地方。 但凡过江的术士,必须先在对岸术道制定的位置住下,说明来意之后才会被放行。如果被对方发现意图不轨,轻则会被遣返对岸,重则就会被当场处死。 江南术道建立的落脚点叫做江南堡。 江北术道的地点就是江北客栈。 江北客栈历经十任掌柜屹立数百年不倒,直到太平天国时期,仍旧持续存在于江北,太平天国失败之后,江北客栈才消失无踪。从那之后,南北术道也开始大规模的融合,所谓的江南堡,江北客栈就也就成了术道上的传说。 我查证了一下资料,已经大致确定了江北客栈的位置。你要过去么? 我一目十行的把资料看完,才给天晴回了一条信息:“你先把位置发给我看看。” 一语天晴虽然给我发来了客栈遗址的位置,却忍不住嘱咐道:“如果没有必要,我觉得你还不要去找江北客栈的遗迹比较好。” 江北客栈,不仅是客栈,也是监狱。数百年来死在江北客栈术道高手不计其数,谁也不知道,江北客栈究竟埋葬着多少冤魂,无辜。更不知道,当初执掌江北客栈的术道枭雄在哪里设下过什么禁制,你贸然闯进江北客栈,可能会是有去无回。 我沉吟了片刻才说道:“江北客栈的位置在术道上算不算秘密?” “算!”一语天晴说道:“江北客栈和江南堡,同被列为术道隐秘之一。很多术道高手出手搜寻过两处密地的具体|位置。大多无功而返,也有少数人因此失踪。” “术道中曾经有人想要另辟蹊径,打算顺着失踪者的足迹去寻找江北客栈,最后都没有得到任何的结果。如果不是术道典籍当中言辞凿凿的记载过江北客栈,说不定不会有人相信客栈的存在。” 我看到这时忍不住问道:“你给我的位置准确么?” “我只有四层左右的把握!”一语天晴道:“我也一直在研究江北客栈,经过我多次的推敲,我觉得,我给你的位置是最有可能的地点。如果,我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就会自己召集人手去探查江北客栈了。” “明白了!”我给一语天晴回过去三个字之后就沉默了下来。 我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给一语天晴发过去一条信息:“把千鹤宗的资料给我?” 一语天晴很快就把资料发了过来,我看完之后眼睛一亮:“上车,咱们走。” 小钱儿把车开出来之后才说道:“陈野,天晴给的位置太远了,想要赶过去,咱们得坐高铁。” 我摇头道:“我们不去找江北客栈,我们去千鹤宗。” “去哪儿?”小钱儿道:“陈野,你别节外生枝,现在不是去千鹤宗寻衅的时候啊!” “我不是想要寻衅,我是想确定一些事情。”我转头向洪子安问道:“洪子安,如果你的公司已经濒临破产,但是有一个机会能让你翻盘,也可能让你丧命的话,你会怎么选择?” “赌!”洪子安几乎没有犹豫:“这个道理非常简单,因为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忽然让我转换一种生活方式,我一定不会接受。哪怕那个机会再怎么疯狂,大不了也就是一死,赌赢了,我还能逍遥半世,我为什么不去赌?” “这就对了。”我沉声道:“卢老头就是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如果,他想要逃避的话,就不会给开发商支招,在小区里布下十面埋伏的风水大阵。也不会把他的孙子,孙女全都给留在那座随时能送命的房子里。” “卢怀梦说,卢老头是为了救她们才离开那栋楼跟木门周旋,但是换一个角度讲的话,何尝不可理解为,卢老头是用卢怀梦他们拖住木门,自己去找破解木门的办法?如果他成功了,不仅自己可以活命,卢家也会因此大兴。我觉得,他去赌的可能性更大。” 小钱儿听到这里忍不住道:“陈野,你是不是把人性想得太过黑暗了?” 我摇头道:“如果可能我也不想去怀疑人性。但是那座十面埋伏风水局却让我不得不想。” 我沉声道:“卢老头布下的十面埋伏,看似兵锋犀利杀气腾腾,但是整个阵法却是围而不杀的布局,这可不是十面埋伏应该有的结果的啊!” 我不等小钱儿再问,就继续说道:“十面埋伏风水阵,核心部位是‘将台’,只有大将亲临才能挥动万军,围杀目标。那座小区里没有涉及将台。说明,卢老头只是在围困那栋砖楼。”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卢老头应该是在某个时间把另外一个人从木门里给引了出来,然后启动早已经准备好的风水大阵,把她给困在楼里了。” “这就是卢怀梦说的,楼里还有第四个人原因。事实上,我们不也在楼里找到了一个人么?” “还有就是,卢老头既然一直都知道那道木门在追杀他。为什么会在听到木门出现之后忽然失控崩溃?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平时不去碰门只是一种谨慎,并非是被木门追杀?” 小钱儿点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是。你怎么知道木门的秘密藏在了千鹤宗里” “因为我手里的资料。”我稍稍一顿道:“世上这么多的道观,他不找,为什么非要找千鹤宗?你们自己看看千鹤宗的资料吧?” 洪子安只是往我手机扫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姚元化这个骗子。” 一语天晴的资料上很明确写道:千鹤宗早已经没落多年,门中弟子专心敛财,无心修道。因为宗主长袖善舞才在宗门外事盟占有一席之地,但其性质早已改变,名门大派甚至耻与千鹤宗为伍。不必太过担心千鹤宗。 我冷笑道:“卢老头如果是为了避祸,他就不该选择千鹤宗。他的选择只能说明一点,千鹤宗里有他想要的秘密。” 小钱儿听到这里再也不问了,一脚油门加快了速度。 陈三金却在这个时候说道:“野哥,你不是觉得那个卢怀梦是假的么?你怎么知道她说的话靠不靠谱?” 我笑道:“真话假话参在一起说才能骗人。要是卢怀梦把事情说得太假,肯定骗不了我们。所以她的话,肯定有一部分真的。她一直真真假假的骗我们就是因为那扇木门在十面埋伏的压制之下,不能像平时一样来去自如,她需要时间去准备。这之前,不能让我们发觉任何不对。” 我声音一沉:“其他的事情,咱们到了千鹤宗才能知道。” 第一百零二章 不醒道人 小钱儿一路把车开到千鹤宗山下:“陈野,千鹤宗虽然没落,但也是宗门的一份子。如果可能你还是别太过激的好。” 我抬头看向远处的宗门:“他们要是好说话,我就做个人。要是真想挡我,那我就是条疯狗。上山!” 我大步登上山顶来到千鹤宗门前,随便找了一个道士:“你告诉你们宗主,陈野来了,有事儿找他。” 那人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面带不屑的道:“陈野是谁?” “我就是陈野!”我冷喝之间伸手抓住对方衣领把人给提了起来,周围几个道士想要冲过来救人,小钱儿和陈三金却先拔出了配枪。 小钱儿只是拿枪指人,陈三金却毫无顾忌的一枪撂倒了一个道士。 满院子的人都被陈三金吓得脸色发白时,我已经抬起右手在那个道士脸上轻轻拍了几下:“你告诉你们宗主,把姚元化抓起来的人就叫陈野,听清楚了没有?” “明……明白……”那个道士的脸上早就没了人色,我把手一松,对方当场摔在了地上,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千鹤宗的后院。 过了好半天之后,千鹤宗主才在弟子的簇拥之下走了出来,对方斜眼看向我道:“你就是陈野么?” 我仰头之间,把眼珠往下转了转:“你是谁?” 对方冷声道:“贫道千鹤宗宗主姚元胜。你来的正好,今天本宗主必须得把你陷害本宗弟子的事情给算算清楚。” 我似笑非笑的道:“那就算来听听吧?” 姚元胜道:“第一,今天,不管你为了什么而来。必须跪行入门,否则免开尊口。” “第二,亲自送回本宗弟子姚元化,在千鹤观门口跪地七日,以谢冒犯本宗之罪。” “第三,赤身过木剑阵,以赎冒犯宗门之罪。” 我听完之后,还没说话站在我边上陈三金就来了一句:“这特么喝尿的玩意挺牛逼啊?” 姚元胜脸色一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陈三金抬手一枪甩了过去,姚元胜显然是没想到陈三金说出手就出手,当场被他一枪贯穿了膝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报警,报警把他抓起来。” 陈三金的枪声响过不久,我就听见外面人响了起整齐的脚步声,姚元胜疼得满头冷汗,脸上却狞笑道:“你们死定了,敢开枪打我,我让你们都不得好死……” 姚元胜的话只说到一半儿,脸色吓得一片惨白——门外冲进来的根本就不是警察,而是荷枪实弹的士兵,有人直接在门口架起了机枪。 “这这……”姚元胜再傻,也能明白凭他的能力调不了部队,这些人肯定不是来帮他的。 陈三金轻轻一挥手:“全抓起来,谁敢反抗,就地击毙。” 陈三金身后部队刚动,整个千鹤宗就全都蹲在地上,把手举了起来。 陈三金几步走到姚元胜面前:“我是真不想欺负你,太特么没劲儿了。可你小子非要找死,能怨谁啊?” “我我……”姚元胜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却在远处喊了一声:“别吓唬他,办正事儿要紧。” 陈三金转手把人拽到我跟前:“问你话老实说,不老实,这边有的是人能帮你松骨头。” 我蹲在地上道:“你们宗门有个叫卢斌的人,平时住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姚元胜差点吓哭了:“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平时不怎么管宗门的事情,一直都是……都是在外面做生意。” 我厉声道:“谁知道?” “谁知道赶紧说!”姚元胜转身喊了两声,才站出一个人来:“我……我知道。” 我几步走上把对方拎了起来:“带我过去!” 那人带我找到了卢老头的住处,可我却是一无所获。我脑门上渐渐渗出了冷汗:“让人分散开,一寸一寸的搜。发现什么线索马上告诉我。” 千鹤宗地方太大了,如果只是让我们几个就算搜上三天也搜不完,我只能是先把人散开。 整整两个连的士兵在撒向千鹤宗之后,陈三金才围着姚元胜转起了圈来:“我就不明白了,你是不是喝尿喝多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哪来那么大狗胆,拿捏我们?” 姚元胜带着哭腔道:“我也不想啊!我知道,陈野来了就觉得要糟。赶紧跟外事盟副盟主通了个电话,他说……他说让我试探一下陈野的态度。实在不行,就拿宗门压他,把陈野压服了为止!刚才那些话都是他让我说的!” 陈三金抬手一下扇在对方脑袋上:“你那脑袋是装屁用的么?人家让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不知道,他是拿你当枪使么?” 姚元胜哭道:“我知道,可我没办法啊!他们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我,我能怎么办?万一把压住了陈野,说不定……” “说不定还能捞到些好处对么?”我沉声问道:“什么叫木剑阵?” 姚元胜看了看我的脸色才说道:“木剑阵就是宗门制裁术士的一种手段。一旦有术士得罪了宗门,宗门又觉得那个术士可以……可以挽救……不不……是有情可原的话,就让他走木剑阵。” “木剑阵就是宗门弟子站成两排,每人手里持有一把木剑,木剑重量也是由轻到重,最重的木剑是铁木剑,重量可以达到三十斤以上。术士从两排弟子中间走过,每走一步都要连挨两剑,只要走过木剑阵,不管他犯了多大罪,都能一笔勾销。” 我冷眼看向对方:“一排有多少人?一共几排?” 姚元胜道:“一排一百人,两排一组,一共五组。当然没有那么多人的话,可以人不动,换上更重的木剑。” 我呵呵冷笑道:“也就是说过一趟木剑阵,需要挨上一千剑对吧?有人走完过木剑阵么?” “还……还是有的!”姚元胜根本不敢抬头看我,我不用仔细问就知道,不可能有人走完木剑阵。 小钱儿忽然问道:“要是走不过去呢?” “有人拖着你往前走……”姚元胜说完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我就是听说,就是听说,从来都没见过。” 我的声音渐渐发冷道:“你的意思是,人死了也得被拖着走完木剑阵对吧?” “对!”姚元胜在我逼视之下不得不说了实话。 “对你妈呀!”我抬腿一脚把姚元胜给踹了出去。 什么木剑阵,明显就是宗门戏耍术士的东西。就算是先天高手也不可能挨上千次重击而不死,况且,他们既然摆下了木剑阵,就不会给人用罡气护体的机会。过剑阵的术士,不仅会被活活打死在剑阵里面,甚至还会被生生打成肉酱。 宗门对术士苛刻到了如此程度? 我再也忍不住怒火,厉声喊道:“给我好好搜,搜不着就他妈全都给我砸了,挖地三尺的搜。” 我话刚喊完,就听见有人在门口说道:“小子,你太狂了。宗门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时,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个身穿破旧道袍,手里拎着个酒壶的道士。 对方袍子虽旧却十分干净,丝毫不减邋遢之意,但是他身上那股酒味却让着离着几米都直皱眉头。 我上下打量着老道几眼:“你是什么人?” 老道还没说话,就有人喊道:“他平时跟卢老头关系最好,俩人没事儿就凑在一起喝酒。你有什么事儿就问他。我们都叫他老醉鬼。” 老道看向我道:“我以前有个外号叫不醒道人。你想叫我老醉鬼也行。” 姚元化听完顿时哭了出来:“祖师爷,真是您老啊!您看看……” 不醒道人摇头道:“你用不着哭,也用不着装可怜,我老道在千鹤观醉了几十年,你们干过什么,我清楚的很。你们但凡有一点向道之心,我都会出来找你们……” 不醒道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算了,不说这些,宗门再破也是宗门,孽徒如何不肖,也是徒徒子徒孙。你们现在如何,将来又如何,我不想多管。好自为之即可。” 不醒道人看向我道:“你跟我来,你要找的东西,我可以带着你找。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也可以告诉你,在你做完你要做的事情之前,我不会打扰你。等此间事了,我必取你人头,以正宗门之名。” 不醒道人说话风轻云淡,毫不在意我们手中有枪,门外有兵。 陈三金上前一步道:“老道,你这话吹得大了吧?” 不醒道人淡淡道:“要找东西就跟着我走吧!” 不醒道人摇晃着酒壶转身走出门外,丝毫没把陈三金的问话放在心上。 陈三金正要发火就被我给拦了下来:“别节外生枝,等着看就行了。” 不醒道人像是一步三晃溜溜达达的走出千鹤观,走进了后山的松林,直到这时不醒道人的脚步也发生了变化,似乎有意踏着某个点不不断移动。 我仅仅看了两眼不醒道人就走出十几步开外,对方没有回头,却像是知道我原地没动,冷声开口道:“想找东西就快点跟上,一会儿晚了,你们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 第一百零三章 后山密地 不醒道人不断加快脚步,我在后面紧追着对方快步而进之间,连声喝道:“站住!站住……开枪!” 我连喊两声不见对方反应,“站住”就被我改成了“开枪”,不醒道人明显是要把我给领进一座迷阵,我能跟住对方,陈三金,小钱儿他们万一失陷在阵里,我又该到哪儿去找他们? 小钱儿早已经拔出了手|枪,我声音刚起,小钱儿就已经双枪齐射,带着红芒乱闪的子|弹紧追不醒道人的身形划破长空,却全都打在了不醒道人附近的树上。 不醒道人停下身来:“你们想知道那道门的秘密就得跟我走,害怕的话,你们可以退出去,也可以调集人马铲平这片树林。但是,你们等不等得起啊?” 不醒道人果然是人老成精,虽然我一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却仍旧被他看出了我的急迫。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是掐住了我死脉。 不醒道人微笑道:“我要走了,你们跟不跟来,悉听尊便。” 不醒道人说走就走,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我们留下。 我明知道,跟着走进大阵可能会是九死一生,可我却不能不去,只好咬牙跟了上去。 不醒道人越往前走,附近树木排列也就显得越发杂乱,最后竟然到了我怎么也分不清路在什么地方的程度,除了机械性的跟在不醒道人后面,连一步都不敢挪动。 我也不知道跟着不醒道人走出去多远,才被他给领进一座山坳当中。 不醒道人指着远处的一座山洞道:“你们要找的地方就在这儿。” 我顺着不醒道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才发现山壁上镶着两扇对开的铁皮大门,大门中间赫然横着一道兽型铜锁。 我转头看向不醒道人:“怎么才能开门?”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不醒道人缓步走出一米开外:“本门先辈自从打造这道隔世门,就没想过要让它打开。至于,怎么开门,你们得自己想办法。” 我冷眼看向对方:“什么叫隔世门,千鹤宗当初为什么要修出这么一座门来?” “我怎么知道?”不醒道人呵呵笑道:“你想问的话,只能找本门先祖了。我是说,如果,你能找到他的话。” “你找死!”陈三金举枪指向不醒道人之间,对方双脚微微一动已经退进了树林当中:“区区术士挑衅宗门?宗门之名不可辱,贫道带你们到此就是为了洗刷宗门之耻。慢慢等死吧!没人能救你们出去。” 陈三金上前一步:“我出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不醒道人冷笑道:“无外乎就是千鹤宗覆灭而已,还能如何?你的背景再如何深厚,还能杀尽天下宗门不成?千鹤宗早就不该存在,就此消亡也好。至少,可以让天下宗门明白一些道理。” 人无畏惧的时候,任何手段都无法撼动他的意志。 不醒道人是宗门的维护者,在他眼里,我这个挑衅宗门的败类该死,千鹤宗也一样该死。我和千鹤宗都是宗门的污点,只有我身死荒山,千鹤宗全盘覆灭,才能洗刷宗门的耻辱。 我上前道:“不醒道人。我陈野如果侥幸不死,一定要让你后悔今日之举。” 不醒道人嗤笑道:“秘术终归不是大道,凭你们那些旁门之术,能跟着我走进大阵已是侥幸。想走出这片大阵?痴人说梦罢了?” 不醒道人声音陡然一沉:“就算你能侥幸逃脱,贫道也一样要取你项上人头。” 不醒道人说话之间举步向前,仅仅踏出三步彻底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当中。 陈三金他们向我看了过来时,我轻声安慰道:“别慌!如果那座山洞,真是木门所在之处。就说明外面的大阵没锁住那道木门,我们总有办法能够出去。” 我从身上抽出毒蛟,在山洞附近敲打了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 那铁皮大门看似只挂着一道铜锁,其实背后藏有机关,无论我想开锁,还是打算强行破门,最后的结果都将是把大门与山洞一块摧毁。 封闭大门的人,似乎从来就没想过要的将它再次才开启。 我在门边来回走了几步,快步走向树林边缘,几刀砍断三根树杈,从背包里抽出绳子把树枝捆成大门的形状插在了地上。自己在门口坐了下来。 小钱儿低声道:“你在做什么?” “等那道木门出现。”我沉声道:“罗忆楠还差两个人没找到,她肯定要来找人。我们等着她出来。” 我坐下不久,就听见树林传来一声嗤笑——不醒道人不仅没走,还在树林里嘲笑我们。 陈三金猛然站起身来对着笑声传来的方向连开了几枪:“什么特么玩意。堂堂宗门高手也不嫌丢人现眼?” 陈三金骂了半天也不见树林里有什么动静,才气呼呼的转了回来,我站起身来向树林拱了拱手:“多谢道长指点迷津。” 不醒道人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我指点你什么了?” “你告诉我,门框不是房子。只有门框,那扇木门不会飞来。”我转身道:“小钱,三金,动手砍树,咱们先搭个窝棚出来。” “哼!”不醒道人冷哼了一声道:“自作聪明,本门先辈布置的禁区,什么妖魔鬼怪能随便进来的地方么?你们不用白费心思。” “这个不劳道长操心了。”我不断加快砍树的速度。 我没盖过房子,却经常搭行军帐篷,想弄个窝棚出来难不倒我。况且,我搭窝棚又不是真要住在里面,大致构架找好了,用树枝搭出一个骨架来,往上面搭些个藤条、树叶能让它有个房子的架势也就行了。没过一会儿,我就弄出了窝棚大框,差得就是往上装个门框了。 我正拿着门框往棚子上比划的工夫,远处忽然飞来了一道火线。 我猛然抬头望风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时,一只塞着带火布条的酒壶已经凌空炸裂,被火引燃的烈酒,形同火雨撒向窝棚之后,冲天烈火骤然而起,我刚搭好的窝棚转眼就被烧成了火堆。 陈三金暴怒道:“你|他|妈的给我滚出来,背地里下手,算什么好汉?” 不醒道人显然是听见了陈三金的怒骂声,却丝毫没有把陈三金的骂声放在身上。 我忽然间哈哈大笑道:“多谢道长!” 不醒道人疑惑道:“你又谢我什么?” 我朗声道:“我谢谢你第二次提醒了我,那座会飞的木门肯定就在附近,它要来时,你挡不住。” 我声音一沉道:“小钱儿,咱们换地方。我就不信,那位道长带得酒能用之不竭。” 不醒道人冷声道:“陈野,那道木门并非善类,你最好不要去招惹。” 我平静笑道:“就算我引过来的是鬼门关,大不了也就是一死。况且,你不也打算让我死在这儿么?怎么死,有什么分别?” 不醒道人不知道该怎么去接我的话了。 我往前疾行了几步道:“小钱儿,这回咱们不盖窝棚了,直接炸一道门出来,过来帮我装炸|药。” 不醒道人这下不出声了,就一直看着我再往山壁上安装炸|药,直到我把爆破装置拿到远处,不醒道人还是一言未发。 我随手把****扔在地上:“多谢道长!” 不醒道人声带怒意道:“你又谢我什么?” 我微笑道:“我谢谢道长,告诉我这座山里机关遍布,我引爆炸|药就会触发机关,我肯定要死在那座铁门之前。” 不醒道人声音阴沉道:“你看出来又能怎么样?你往前去进不了木门,往后退出不了大阵,你只能乖乖等着被困死在这里。” “那可不好说!”我朗声道:“有句话叫: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敢跟着你进阵,自然就有进门的办法。” 不醒道人冷哼道:“那贫道就拭目以待了。” 我背对着铁皮大门坐了下来,从包里拿出罗盘掰断了黄香放在了罗盘上方,点着香头在罗盘上缓缓转动之间,不醒道人惊声道:“陈野,你的罗盘是哪儿来的?” “你管我哪来儿的?偷来的,抢来的,似乎都跟你没有关系吧?”我拿出罗盘就是为了刺|激不醒道人,可我没想到自己下一步动作还没开始,他就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不醒道人沉声道:“陈野,你把罗盘给我。” 我反问道:“罗盘给你,你能放我出去么?” “放不了!”不醒道人说道:“你们站的位置距离隔世门太近,已经算是与人世隔绝之地,只能进不能出。不过,你有心愿的话,我可以代你完成。” “还真不巧!我真就没什么心愿。”我嘴上在跟不醒道人说话,脑袋却在飞快转动。 我一开始还以为不醒道人畏惧陈家,不敢沾上杀我们的罪名,才没出手杀人。现在看来,从林中大阵出来,往前走上几步就是的另外一座困阵。这座困阵几乎无解,甚至连不醒道人都破解不了。这才是他不敢进来杀人,只能蹲守在树林里的原因。 可我觉得这座大阵还有破绽。 第一百零四章 一门隔世 我不理对方,不醒道人自己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贴在大阵边缘来回踱步:“陈野,你到底要怎么才能把罗盘给我?我出面与外事盟调解,让他们不再插手异调局如何?” 我冷笑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不醒道人被我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我帮你杀了杨智明如何?” 我头也不回的道:“空口白牙,我凭什么信你?” 不醒道人急声道:“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我回应道:“你去把杨智明的人头提来,我马上给你罗盘。” “好!你等着!”不醒道人嘴里说是让我等着,人却一动没动。 我知道,他是在看罗盘的动静。 可我现在却偏偏不能去触动黄香——我不知道不醒道人功力究竟有多高,万一被他看出破绽,后面的事情我可就不好再往下演了。 罗盘上的黄香越转越快,短短片刻之间就完全烧成了灰烬,香灰落进罗盘海底时,我忍不住为之一怔,不醒道人却好像是松了口气:“陈野,你等着我,我很快就能带杨智明的人头回来,等着我……” 不醒道人说话之间,闪身消失在了山林当中。 我又拿出一截黄香放在了罗盘上…… 不到一会儿的工夫,我就烧掉了三节黄香,罗盘海底也填满了香灰。 罗盘找不到附近阴气所在? 我额头渐渐冒出了冷汗。 僵住了,所有的事情都僵住了,事情跟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陈三金看我坐在地上不动,忍不住道:“野哥,你这是干什么呢?咱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动不了,你怎么还坐下了。” “我在想事儿!你能不能把嘴闭上!”我一下把陈三金给喊愣住了,后者看了我半天才说道:“野哥,你是不是算错了?你怎么想的,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下,我们一起帮你分析分析。也总比你自己想强啊!” 我说道:“按照我一开始的想法,卢怀梦一再提到江北客栈,是为了让我们往更远的地方走。好让那扇木门继续埋伏我们。我是在往她相反的思路上走,她想让我们远行,我们就去抄他后路。逼到她家门口,等着她出来找我。可那道门没出来!” 小钱儿反问道:“你怎么知道,那道门一定会来找你?” “因为他们俩!”我抬手指向了洪子安和陈三金:“那道木门里面能出来一个卢怀梦?为什么就不能出来一个罗忆楠?如果,罗忆楠来自隔世门,那她为什么非要找洪子安和陈三金不可?” 我看向洪子安和陈三金两个人:“他们身上肯定有什么特异之处,否则,罗忆楠也不会冒着风险要找他们两个。” “洪子安和陈三金都不是普通人,一个是商界骄子,一个是将门之后,如果他们两个人离奇失踪,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如果,罗忆楠只是单纯的想要杀人,决不会选他们两个。” 小钱儿犹豫道:“你会不会弄错了?我怎么没觉得他们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转头道:“我也在想,罗忆楠究竟是想要他们干什么?哎,你们有什么跟别人不同的地方么?” 洪子安道:“我不用任何辅助就能进行精准计算,算不算?而且,我的记忆里非常好,这么说吧!比记忆力我从来就没输过。只不过,我一直没有参加过类似的比赛而已。” 洪子安怕我不信再次说道:“如果说,阵法反着走就能走出去的话,我现在就能把你们带回千鹤观,中间肯定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我猛然转头看向陈三金:“你呢?你有什么本事?” 陈三金抓着脑袋道:“我还真没有什么本事?我也没发觉自己不对啊!真没有。” 洪子安道:“怎么没有!你的刀不是能把头发丝从中间竖着划开么?” 陈三金不以为然的道:“那算什么本事?我师父也能。野哥也是玩刀的,你问问他能不能做到?” “我做不到!”我震惊的看向了陈三金:“你能做到挥剑断毫发?不是横断是竖断?” “很难么?”陈三金表情真有欠揍的意思。 “挥剑断毫发”是剑道中的传说之境,古往今来能够达到这那个境界的人,都是剑仙一流的传说,陈三金竟然能够做到? 一个手持长剑的人,除非他挥动长剑速度达到了极致,甚至快过了声音,快过光影才有可能在长发从空中飘落的瞬间,从中间将它一分为二。 陈三金能做到? 陈三金看我不信,干脆拔下来一根头发吹到空中 我眼看着那根头发向下飘落之间,陈三金手术刀也向上反迎而去,头发被手术刀带起的气流吹向空中之间,陈三金的刀开始随着头发舞动的方向,不停转换起了方位,终于是在转动了几次位置之后,把头发划开了两半。 我这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真正的“挥剑断毫发”是只出一剑,陈三金是依靠手术刀带起的气流,让头发始终飘在空中,直到被他切开为止。说白了,可就是来了一场微雕。但,这也足够他傲视群雄了。 我点头道:“看来,我并没猜错。只不过是我们走错了地方。这个地方有另外一个大阵,那座木门进不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道木门应该是可以把你们带到某个地方,利用你们的先天优势,把关在隔世之门后面的人给救出来。那这个地方肯定不是隔世之门的门口。” 陈三金道:“要不咱们等等?外面那些人,发现我没回去肯定要搜山,等他们搜过来说不定能把我们救出去。” 我摇头道:“办法倒是个办法,就怕我们等不到那个时候。办法我倒是有一个,就看你们敢不敢赌?” 陈三金沉声道:“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敢赌的?野哥,你就动手吧!” “那就试试!过来帮我挖掩体。”我站起身来飞快的用工兵铲在地上挖出了几个足够我们藏身地洞,然后一个个把陈三金他们给埋了进去。我自己布置好的陷阱也跟着藏了起来。 我躲起来没多久,不醒道人就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白须老道,对方一边走一边埋怨:“你这脑子怎么就不开窍啊!陈野让你去杀杨智明,你就去?陈野那种人是讲信用的人么?你跟他谈条件,我不知道该怎么……” 那人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人呢?你不是说陈野被困在隔世门外了么?” 不醒道人的声音顿时变了:“我也不知道,我的的确确是把他们引进了大阵。他们不可能破阵啊!” 白须老道冷声道:“如果陈野手里没有指仙盘的话。他肯定不出了隔世门,现在指仙盘在他手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不醒道人也急了:“我走之前,特意见过指仙盘,上面的定神香没落位啊!” “没落位,不就代表是在罗盘海底下面么?”白须道人怒吼道:“你呀你!你告诉我,刚才陈野在什么位置。” 不醒道人用手指了一下,白须老道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往那边砸落过去,石块落地之后向外弹出半米才算停了下来。 “还好,陈野没发现……”老道的话说到一半像是猛然醒悟了过来,随手抓起几块石头铺天盖地的向空地上打了过去,拳头大小的石块接连落地之后,一块地面像是承受不住石头的重量,轰隆一声塌进了地底,滚滚烟尘顺着地面上缺口卷向空中时,坑底也传来一阵犹如铃铛滚动的声响。 “陈野果然奸诈!”白须老道咬牙切齿的道:“他是在旁边挖了地道。快点过去。” “可是……”不醒道人还是犹豫,白须老道忍不住骂道:“你还犹豫什么呢?隔世之门不是无懈可击,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让陈野找到了破绽那可就糟了。” “走!”不醒道人这才试探着往前走了过来,那个白须老道紧紧跟在他后面走出到了坑边:“你给我压阵,我下去追陈野!” 白须老道扔下一句话之后,纵身跳进了坑里,对方刚一落脚,坑底下就传来一声轻响。 那个老道翻身跳了出来,他人还在半空当中,一个黑色的桶状黑影就跟在他脚下飞了出来。 “趴下!”白须喊着趴下,人已经跟着飞起一脚踢向了不醒道人肩头,将对方踢出了几米开外。那道追着白须跳起来的黑影也在这一瞬间掀起了一片火光,刺目烈火在空中横飞而起的瞬间,也带走了那老头半条左腿。 我刚才只是在地上挖了一个深坑,并没挖什么地道,不过坑底的地方却让我给埋上了一颗压发式的反步兵雷,那老头不往下跳,我的陷阱很容易露馅儿,他跳下去可就得直接踩在那颗雷上。跳起来的**,正好在空中爆炸,如果他不管不醒道人,再次提气纵身,肯定能逃过一劫。他出手救人就得付出代价。 白须抱着一条腿摔倒在地之间,不醒道人也爬了起来:“陈野,我跟你不共戴天。” 第一百零五章 一起唬人 不醒道人不是傻瓜,他一开始太过急于得到指仙盘才被我骗离大阵。途中只要是有人稍微提醒,他马上就能醒悟过来。再次回到隔世门。 我要的就是,让他以为我通过其他什么手段进入了那道隔世之门。 那道隔世门明显是用来封禁某种事物的禁制,千鹤宗存在的目的无非是守护禁制。 不醒道人发现禁制被破,他会如何?要么是进入隔世门的范围,寻找我的下落;要么就是调集人手,防止隔世门被完全攻破! 无论他怎么做,我都有机会脱困。 我埋下的**炸废了白须之后,不醒道人狂怒失控:“陈野!陈野……你给我滚出来!” 我趴在自己挖好的土坑里,屏住呼吸用机关镜偷偷瞄向了暴跳如雷的不醒道人,接下来他肯定要发疯一样的找人,等他找不到人的时候,我的机会就来了。 不醒道人双手附着身子面向我挖出的那个土坑,声嘶力竭喊道:“陈野,你给我滚出来,出来!” “别……那……”白须老道拖着被炸断了腿,往前爬出几步:“你……” 那个白须老道曾经跳进过土坑,也是看明白我精通陷阱的人。我埋下的**没能把他当场毙命,就等于是留下一个隐患。 不醒道人双眼通红:“道兄,你先等等,我一定把陈野找出来化骨扬灰。” “我……”白须大概是弹片伤了内脏,想要告诉不醒道人真相,却连话都说不利落。他越是说不出话,不醒道人就越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不醒道人猛地一拍脑门:“你看我,道兄,你等着,我马上给你疗伤。” 不醒道人连续封闭了白须的腿上几条穴道,可是从他腿上流出的鲜血怎么也阻挡不住。 白须的左腿从膝盖之下被生生炸飞,单凭人力无法给他止血,不醒道人被急得连连怒吼却又无计可施:“道兄……道兄……不是我不想救你,要是让陈野得手,我等宗门不仅要尊严尽失,也无颜以对天下!道兄,你走吧!” 不醒道人提起手掌,对准白须头顶之间,白须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挣扎着喊出了一句话来:“陈野耍诈!” 不醒道人即将拍落的手掌,猛然一顿掌缘一下停在了距离白须头顶两寸左右的地方:“你说什么?” 不醒道人手掌没落,我的心却一下子提了起来。 白须伸出来死死抓住不醒道人的胳膊:“陈……陈野没在地底……他是藏起来了……抓他……杀他……不要……不要……” 白须连说了两个“不要”双目圆睁的咽了气。 不醒道人再也压制不住怒火,猛然站起身来,从腰间解下一条镔铁长鞭,扬手一鞭甩向我挖出来的那道深坑,长鞭落地之处就像是凭空炸起了一声惊雷,满地尘土好似波涛被震上半空,直起数米,就算我藏在地底也能感到地面微微震动。 我心里忍不住暗暗震惊:不醒道人好高的修为?我不用破虚拳,说不定连他三招都接不下来。可是破虚拳却需要一定的时间蓄力,不醒道人不会给我这样机会。 我正在心惊之间,不醒道人已经连出了十鞭之多,以乱战八方的姿势扫出的长鞭,形同暴雨铺陈遍地,满地尘土像是被炮弹炸开水面冲天而起,方圆二十米之内完全被尘土弥漫,唯一能够看见的就剩下了不醒道人的身形。 “陈野,你给我滚出来!”不醒道人找不到我藏身的位置狂躁之下挥鞭急进,一步步的往陈三金藏身的地方挪动了过去。 糟了! 我怕陈三金他们藏在土里没法换气,挖开土坑并不算深,以不醒道人的功力,一鞭子下去就能把盖在陈三金身上的浮土全部掀飞,加上她们都是仰面躺在土坑里面,不醒道人鞭子上罡气足够将他一击毙命。 我正焦急之间,不醒道人已经连续往前跨出了两步,手中长鞭高举过顶,鞭上罡气呼啸成风…… “我在这儿!”我怒吼之下,抬手震开了头上浮土,手中雪暗天形同冷电飞射而出。 我暗器还没接近不醒道人身前,就被他回手一鞭给扫了回来,五只被罡风卷飞的暗器,以超出原先以北速度往我身前反向飞来,我在避无可避之下,连续被暗器击中怦然摔倒在了地上。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不醒道人便大步向我身前走来,手中长鞭在罡气震动之下连连作响,阵阵杀意随着不醒道人迈进的脚步节节攀升。 不醒道人仅仅迈出三步之间,陈三金掀飞了地上泥土,双手同时发出八把飞刀,直取对手背后要害,不醒道人头也未回反手一卷长鞭,八只飞刀同样倒飞而去,陈三金第二轮飞刀随之而起,十六把利刃凌空相撞之下,铮鸣四起,铁片纷飞,陈三金第二轮飞刀被全数震碎,被不醒道人挡回去的利刃却仍有两只保存完全,齐齐打进陈三金左肩,穿透了对方肩甲钉进了陈三金背后铁皮大门。 陈三金重伤之下半跪在了地上,不醒道人冷声道:“贫道差点忘了,还有你这么一个助纣为虐的纨绔子弟,等贫道处置了那个罪魁祸首,再慢慢料理你。” 不醒道人侧身说话之间,我已经与陈三金连续交换了几次眼神,我俩大致明白了对方意思:那就是等到不醒道人再动,我们就同时出手,前后强攻,只要有一方得手,我们就能抢到一线生机。 不醒道人冷笑道:“你们不用眉来眼去,你们那些鬼蜮伎俩在贫道面前丝毫无用,贫道今日必然要替天行道。” 我额头冷汗微微渗出之间,忽然听见远处有人说道:“你准备替哪个天行道。” 等我回头看时,大批荷枪实弹的士兵已经涌到了树林的边缘,举枪对准了不醒道人,为首的军官正要往前,就被陈三金当场何止:“于副官别过来,这里有迷阵。” 不醒道人看向我道:“陈野,你是打算自绝于江湖么?” 我冷笑道:“怎么想跟我谈江湖了?过一会儿,你是不是还想跟我谈规则?” 不醒道人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时,于副官开口道:“那个道士,你把三金放出来。” 不醒道人冷身道:“我可以放了陈三金,但是陈野必须留下。” 于副官忍不住一皱眉头。在他看来陈三金才是重中之重,其余人大概可以算是可有可无吧? 陈三金冷声道:“于副官,今天要是我们能一块出去,什么都好说,要是野哥不出去,我也留下陪他,你就回去告诉我爷爷,就说我让不醒道人杀了,让他给我报仇。” 于副官冷声道:“那个道士,马上把人全都放了,不要自误。” “绝无可能!”不醒道人傲然说道:“这是我们宗门跟术道之间的事情,官方最好不要插手。” “放屁!”于副官刚刚说了一句话,我就摆手道:“于副官,你不用跟他多费唇舌,马上跟陈老联络,就说不醒道人受到宗门外事盟指使,谋害陈三金。” 不醒道人厉声道:“你敢颠倒黑白?” 我冷笑起身道:“我都快死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千鹤宗的宗主不是刚刚跟宗门外事盟联系过么?谁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至少也得把人带回去协助问话吧?” 于副官到底是人精,一点就透:“对,我也觉得很有必要,通讯兵马上跟指挥部联系。我怀疑宗门外事盟里含有敌特分子,意图谋害,将军亲属。” “你……”不醒道人额头上的冷汗顿时流了下来。 这时,洪子安也站了出来:“那位军官先生,麻烦你也帮我跟洪家联系一下,内容嘛!就跟三金这边一样就可以了。” 洪子安转向不醒道人:“不醒道人,我告诉,如果今天我们谁出了任何一点事情。我洪子安保证,让你们外事盟的人统统都出去要饭。” 陈三金莫名其妙的看了洪子安一眼,意思大概是是:你有那么大能量么? 洪子安后来才告诉他:不醒道人既然最在乎宗门,自然得拿宗门威胁他。再说,一个不肯出世的高手对外面的事情能了解多少?随随便便就能唬住对方。 不醒道人冷声道:“你们不用白费心机,放你们出去就是祸害,贫道今日拼上身死道消也要把你们留下。” “狙击手准备!”于副官顿时吓了一跳。 我反倒向不醒道人挑起了大拇指:“佩服,为了一时之快能把整个道门都搭进去的人,着实让人佩服!” 不醒道人阴声道:“陈野,你不用危言耸听,陈家还能剿灭整个道门不成?贫道不信他们有那个胆子。” 我摇头道:“陈家的确没有那个胆量,但是陈家,洪家联起手来却能让道门倒退百年,你信不信?” 不醒道人沉声道:“不管你怎么巧舌如簧,今天都难逃一死。” 我平静道:“你说到现在还没动手,就代表着你已经信了。只不过,你不肯承认罢了!” 第一百零六章 一起唬人2 不醒道人冷声道:“贫道相信什么了?” 我慢悠悠的说道:“我这么问你吧!宗门外事盟只有你们道门一家独大么?恐怕是三家分立,道家稍弱吧?” “这……”不醒道人冷声道:“是又如何?” 我呵呵笑道:“那就代表着外事盟不是铁板一块,而是各有心思。如果陈家只针对你们一家的话结果会怎么样?” “这……”不醒道人的脸色顿时一白。他就算不问世事,也明白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说客,也不缺利益上的纷争。 不醒道人沉默片刻才说道:“我放你们出去,今天的事情一笔勾销,以后你们不再接近隔世之门,贫道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猜对了,不醒道人有控制内阵的办法,他一直不用是因为不愿意付出某种代价,是我故意隐身才逼得不得不进内阵。 我隔着不醒道人给陈三金打了一个眼色,后者马上说道:“爷今天还就不想出去了,我想进那个门里看看。” “不行!”不醒道人断然拒绝之间,陈三金厉声道:“于副官,立刻发电。” 于副官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在他看来,我和陈三金现在的做法就跟作死没有任何区别。 陈三金不等我开口就抢先说道:“实话告诉你,我兄弟为了救我失陷在那道木门里,我陈三金救不出兄弟,肯定要跟着下去陪他。我要是死了,我保证会有非常严重的事情发生。该怎么做,你自己考虑去吧!” 不醒道人的脸色连续变换了几次才咬牙道:“绝对不行,哪怕是道门毁于一旦,我也不能打开隔世之门。” 有门儿! 看来,不醒道人确实知道隔世之门的秘密。 我沉声道:“你不愿意让我们触动隔世之门,无非就是怕我们把门后封禁的东西放出来而已。其实,你自己想想,我们为什么会来这儿?就该知道,今天这道门非开不可。” 我不等不醒道人说话就抢先道:“你不觉隔世之门其实已经被人打开了吗?否则,那扇木门是怎么来的?” 不醒道人沉声道:“你说什么木门?” 我自己经历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其中却篡改了很多地方,为了就是让不醒道人相信,隔世之门背后东西已经另寻他途跑到了外面。 不醒道人脸色阴晴不定的说道:“你的话可当真?” 我摆手道:“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出去问问,随便问谁都行。” 陈三金道:“于副官,放他出去问问。” “这个……”于副官为难了。在这座大阵当中除了军用电台之外,任何通讯设备都无法使用。但是军用电台却只能跟固定的人联系,不醒道人想问什么,只能回到千鹤宗再找通讯设备。现在把不醒道人放出去,除了他自己谁又能让他回来? 陈三金道:“放他出去吧!弄不了那扇门我怎么都是个死。再说,那老道也不敢不回来。” 于副官这才咬牙让出了一条路来,不醒道人二话没说飞身而去。 不醒道人路过于副官身边时,忽然停了下来:“敢问,你们怎么走过了迷踪大阵。” 糟糕! 我在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于副官他们能进来,肯定是因为那道木门的原因,门里的罗忆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狡猾,先前我搭建窝棚的时候,她肯定已经想办法过来了,等她发现自己没法让木门出现在内阵之后,她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救我们出去,那就是给通知于副官。 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是通过木门给于副官传了一张地图之类的东西,才让他们顺利通过了迷踪阵。至于说,地图从何而来,我估计应该是来自于卢老头,他在千鹤观里藏身十年之久,不可能探查不到这座大阵,他能通过外面的迷踪阵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是,于副官未必知道这些,要是,他说漏了嘴,让不醒道人产生了怀疑,就算杀了对方,他也不会放开禁制。 我的心猛地一下提起来时,于副官已经淡淡说道:“这世上的奇人异士多如牛毛,谁还没个顾问,参谋?” 不醒道人不信道:“我还真想不出哪位术道中人能破解迷踪阵,还行阁下告知一二。” 于副官斜眼看向对方:“天罡散人,你听说过没有?” “这个叛徒!”不醒道人脸色顿时铁青一片,头也不回没入林中。 别说是不醒道人相信了于副官的话,就连我也分不清他的话是真是假了,我转头看向陈三金时,后者给了我一个别信的眼神,我才反应过来,那个所谓的天罡散人八成也是罗忆楠告知于副官的人物。 不醒道人走了之后,我的心就提了起来,眼前局势看似在我掌握之中,实际上,却带着太多的变数。中间环节只要稍有差池,不醒道人就会逃之夭夭。那个时候,别说我们进不去隔世之门,就连我们能不能走出大阵都是个问题。 我在来回踱步之间,一个通讯兵匆匆忙忙跑过来在于副官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后者脸色猛然一变:“陈野,不醒道人逃了,你怎么解释?” 于副官暴怒道:“本来不醒道人已经答应带你们出阵,可你非要节外生枝,这下好了,你怎么交代?” “行了!”陈三金怒吼道:“出不出去是我自己的选择,跟野哥有什么关系?再说,我现在不还没死么?你着的什么急?” 于副官被陈三金一阵抢白,气得脸色发青却又毫无办法。 我想了想道:“于副官,不醒道人跑了,不代表我们没有办法出去,你刚才从哪儿得到了进阵的办法,你现在就从哪儿出去等着,说不定还能得到破阵的办法。另外,你让人给我弄顶帐篷过来。” 陈三金压低了声音道:“你要帐篷干什么?” 我低声道:“还是盖房子。你没发觉不醒道人给我留了一个破绽么?” 我不等陈三金再问就说道:“不醒道人并不知道,我们跟那扇木门之间的纠葛,可他为什么非要阻止我们在隔世门对面再修一道门出来。我估计,隔世门的破绽很有可能就在另外一道门上。所以,我得把门修出来试试。” 于副官很快就给我弄来了一顶帐篷,我把帐篷搭在正对隔世门的地方,在帐篷门口挂上了一盏白灯,才钻进了帐篷里。 我坐进帐篷里没多久就感到有些头晕目眩,眼睛看到的地方就好像是帐篷正在自己转动,我使劲摇了一下脑袋之后,就听见洪子安说道:“野哥,我怎么觉得帐篷在转。不对,好像哪儿哪儿都在转。” 陈三金也懵了:“你也感觉到了?我还以为是我失血过多,有点眩晕了。小钱儿,你怎么样?” 小钱儿抱着脑袋道:“我也觉得天旋地转,陈野,是不是你挂的灯出问题了。” “灯!”我回头看向白灯之间,自己也忍不住愣了一下,原本我只是习惯性的想要点一盏照字灯,一来照明二来是为了看看木门过没过来,可我在挂灯的时候不小心拿错了灯笼,把帐篷门口挂了一盏引字灯。 引字灯,顾名思义就是为了吸引邪祟专门打造的法器,挂出引字灯就必须配合相应的陷阱。否则,等到附近邪气像是扑火飞蛾一样被灯光吸引而来时,挂灯的人就只能去跟对方拼命了。 我的引字灯把什么东西给引出来了? 我撩开帐篷快步走到外面往隔世门上看了过去,那道隔世门前不知道怎么会涌起一层好似热浪般的东西,远远看去就像是置身于一个扭曲的空间当中,大门轮廓随着气体的流动呈现出了一段段波浪似的纹路。 隔世门! 恍如隔世? 不对,隔世门的意思是隔绝于世。 有人利用秘法把隔世门封闭在了另外的一个空间当中,与这个世界彻底隔绝。 难怪指仙盘找不到正确的位置,原来隔世门真正的秘密,不在我们身处的这个空间当中。 还好,我没强行冲击大门。否则,两个空间之间的力道足以让我尸骨无存。 我正看着隔世门发愣的时候,那座大门上却浮现出了一副图画。 “把我的背包拿来!”我飞快从背包当中取出九盏白灯,一个个放飞到了大门的方向,九盏照字灯高低错落的往门前推进而去时,门上图画也开始变得越发清晰。 门上画着的是两只手。 一只手从下往上伸出五指,乍看之间就像是一个活埋在了地里的人,拼命的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抓住外面一线生机。 另一只手,从空中垂落,似乎是要施以援手,却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给挡在了半空,怎么也触碰不到地下伸出来的那只手掌。 我仔细看时,却又觉得有些不对,空中那只手分明给人一种正在犹豫的感觉,似乎想要救人,却又心存顾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伸手向前。 我转头看向小钱儿:“小钱儿,你怎么看那两只手?别去分析,凭你的感觉。实在不行,你就把玉符摘下来,仔细感觉一下。” 第一百七章 毫厘之间 小钱儿也懵住了:“我……我……没有感觉……这也太难了……” 运气,这种东西十分微妙,很多事情你可以把它归结为运气,但也可以说是一种巧合。 当理性无法判断一件事儿的时候,人就只能去试试所谓的运气了。 二选一,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最后的判断。 我沉声道:“洪子安,陈三金,隔世门真正的钥匙,不是什么所谓的密匙,而是藏在空间之后的那只手。两只手握在一起,上面的人就能把身陷绝境的人拉出来。你们想想怎么才能让两只手拉在一起。” 洪子安紧盯着扭曲的空间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每隔一段时间,空间中就会出现一道缝隙。缝隙宽窄刚好和三金的手术刀片差不多。如果三金能把手术刀打进去的话,应该可以让两只手牵在一块儿。但是,我不知道应该打什么位置。” 洪子安沉声道:“现在可以打的位置有两个,一个是上面的那只手的手腕,另外一个是上面那只手腋下的位置。我现在拿不准应该打什么地方,而且……” 洪子安说话时,把目光投向了陈三金,他的意思是问陈三金还能不能出手? 陈三金的一只肩甲被飞刀洞穿,肯定没法发力,单剩一只手的情况下,功力会大打折扣。而且,看他的意思,他好像也看不见空间的缝隙在什么地方? 我后来才知道,洪子安之所以能看清空间缝隙,是因为洪家在旧时候是以赌场起家,后来才转投商界。洪家祖训不许后辈子弟再涉足赌场,但是洪家赌术却传了下来,洪子安的眼力和记忆力又一半来自于天生,另外一半却是来自于后天苦练。现在,糟就糟在,洪子安会赌术,不会暗器,陈三金暗器出众,但是跟洪子安没有默契,以洪子安指挥对方的话,很有可能会当场失手。 我在犹豫不决之间脑中灵光一闪——我记得有句话好像是“相由心生”,把这个词放在作画上,就可以理解为画家画出来的东西,是他内心中的一种反应。门上那两只手也是立下隔世之门者的心声。 上面那只手,明显是在游移不定,似乎是在考虑着要不要伸手拽人,这可不可以理解为,当初用隔世门封禁邪祟的人,心中对门后之人也有一种怜悯?他想要给后者一个重见天日的机会,但是也在犹豫着该不该放他们出来,所以上面那只手五指在略微弯曲,才在仅差分毫的距离上,没被下面那只手给抓住。 我目视着隔世门道:“打手腕!子安,你和三金先试试。” 陈三金拿出两把手术刀:“你告诉我位置。” 洪子安目视前方急促喊道:“出手!手腕!” 陈三金一把飞刀脱手而出之间,刀身横空卷成一道白色的光轮,向扭曲的空间横扫而去。 洪子安惊叫道:“你怎么带着刀把?刀把进不去……” “没事儿!”陈三金声音刚落,手术刀片忽然从刀身上脱离而去,倏然旋转着切向空间裂缝,失去力道的刀身直接掉落在地。 “两段斩,我的独门绝技,你们看……”陈三金得意的声音还没落下,手术刀片便在空中崩成了碎片。 “偏了!”陈三金急道:“你好好说嘛!我都不知道裂缝到哪儿了,你得打个提前量啊!” 洪子安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就听见隔世之门上发出了一声巨响,超过两米高铁皮大门像是巨力之下扭曲变形,连带大门背后传来一阵惨叫声响,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在大门背后被空间之力强扭变形,殷红的血浆也从门缝四周微微渗出。 我脸色顿时一变! 设计隔世之门的人,早就防备着有人开启大门,一击不中的后果就是毁灭隔世门背后空间? 陈三金的脸色一阵苍白:“野哥,还试么?” 我正不知该怎么回答时,罗忆楠的声音从隔世门中遥遥传来:“三金,子安,你们来了么?陈野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竟然没用我的提示就能找到其中一座大门。” “隔世之门不能轻易触动,上面的大阵一旦被人触发,大门背后的锁神狱就会被阵法完全摧毁,我们也会在被生生绞成肉酱。你们既然已经触发了大阵,就得在它完全启动之前打开隔世门。否则,你们将和门中所有人就此天人永隔。” 陈三金急声道:“忆楠,怎么开隔世门?你说啊!” 罗忆楠道:“我没看到你们眼前的这座隔世门。所以,我不知道破绽在什么地方。但是,当年封印了我们的道门高手,假惺惺的留下了一线希望。说什么天道总有一线生机。那一线生机就是开启隔世门的关键,你们动手吧!我愿意陪你们赌。你们要快一点,你们动作慢了,我们都会死。” 陈三金厉声道:“洪子安,快点看。这么配合不成,咱们真没机会了,你快点。” “等一下!”我伸手拦住了陈三金:“把刀给小钱儿。” “给她?” “给我?” 陈三金,洪子安,小钱儿全都愣住了。 我沉声道:“你和洪子安配合无非就是在赌,这种赌博,能够成功的希望太过渺茫。既然要赌,那就赌个彻底。罗忆楠不是说了吗?门上禁制是天道给的生机,小钱儿身上的运气也是天道给的气运,天道对天道,说不定比你们成功的机会更大。” “让小钱儿来!”最后的四个字我几乎是在怒吼着发声。 陈三金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分:“小钱儿赌差了呢?忆楠还在里面呢?” “叶玄就没在里面吗?”我怒吼道:“机会只有一次,我必须选择最大的机会。” “可是……”陈三金虽然没有反驳却紧紧的握着手术刀不放。 罗忆楠的声音忽然从门里传了过来:“陈野,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天眷之人,就是天生幸运的人?” “对!”我点头之后,罗忆楠立刻说道:“让她来,如果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天眷之人,就不找叶玄了,我能看出他们身上有被压制的气运……没时间解释了,你快让小钱儿动手。” 罗忆楠的话没说完,可我却听明白了,她看出了我在压制叶玄的气运,却看不出我压制的是霉运,结果把叶玄给抓进了门里。 陈三金到了这时,才不再犹豫把手术刀塞进了小钱儿手里:“我教你二段斩!” 我摇头道:“来不及了,赶紧让……” 我的话没说完,忽然感到一股致命的危机,形同闪电隔空而来,我顺势一推身边的小钱儿,自己站在了小钱儿位置上,我的双脚还没站稳,就被一道冷电隔空击中,身形倒飞着摔在了地上。没等我起身,打在我肩头上那截钢鞭就爆出了一团真气,向我心口震荡而来,我抬手按向自己胸口之间,五脏六腑就像是被重锤击中,在体内连翻了几下,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的从我嘴里喷射而出。 “不醒……”我本来是想喊:不醒道人回来了。可是我仅仅喊出两个字之后,嘴里就又涌出了鲜血。 洪子安马上反应了过来:“他要杀小钱儿,快……” 洪子安第一个挡向小钱儿身后,也一样被飞镖透体而过,栽倒在地,生死不知。 陈三金把抽出手术刀,扬着一只没受伤的左手,用身子死死护着小钱儿:“你别管我们,快点去开门!于副官,你是死人吗?” 陈三金的拼死相护,倒是让不醒道人迟疑了一下,仅仅是这一下,小钱儿就已经冲出几米开外。 于副官怒吼道:“一连进去保护三金。二连往树林开火,看见可疑人物就地击毙。” 整整一连士兵向内阵蜂拥而入之间,顷刻连成了一道人墙。阵外士兵的轻重武器向林中疯狂开火。 他们这样没用,他们能走进大阵全是因为罗忆楠的指引,脱开那张地图的话,他们很快就迷失在大阵当中,根本找不到不醒道人的位置。 大批士兵不断抢进,场面变得混乱无比之时,不醒道人用内力发出的声音瞬时间盖过枪声:“陈三金,隔世之门背后封印的都是绝世凶魔,你打开大门,他们必定为祸人间,这个责任你当得起吗?” “老子不管!”陈三金声嘶力竭的喊道:“老子的女人,老子的兄弟,全都在那里面。谁也别想挡我开门。” “于副官,你也陪着陈三金胡闹!”不醒道人一声断喝当中,于副官眼中竟然掀起一片茫然之色:“停火,原地站好。” 原本不断冲锋士兵,令行禁止之下全部停在了原地,不知所措的看向了主官。 陈三金怒吼道:“于副官,你疯了吗?下的那是什么令?” 我挣扎喊了一句:“他被控制了!” 于副官有没有被控制,普通士兵分辨不清,他们只知道服从主官的命令,陈三金虽然身份特殊,却不是他们的主官,命令发生分歧的时候,他们不会听陈三金的安排。 不醒道人一旦出现,我们几个必死无疑。 第一百零九章 震惊莫名 宁爷先看了看那个道士,又看了看我:“野子,枪放下。” 宁爷板着脸道:“这天上,地下,最大的就是个理字。进来大家都是来讲理的。有理说理,有事说事,动刀动枪算什么?都坐下说理。” 宗门代表冷着脸说道:“你们的人无理在先,我们就先说说这个吧!” 我冷声道:“什么叫我无理在先?今天,我就给你讲讲理,咱们谁说的对,错了的那个自己扇自己嘴巴子,你同意么?” “同意!”那人抢先道:“我们副盟主问话,你出言不逊,就叫无礼在先。” 我笑呵呵的看向对方:“我问你,我是宗门弟子么?” 那人一愣:“不是!” “那我是你们谁的徒子徒孙么?” “不是!” “那你们有官职在身么?” “没有!” “那你们是官方执法部门?” “也不是!”那人说到这里已经反应过来,脸色显得异常难看。 我笑呵呵道:“你们一不是我长辈,二不是我上级,三有不是执法部门。凭什么跟我吆五喝六,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么?” 那人强辩道:“副盟主比你年长,你应该尊老!” “放屁!”叶玄破口大骂道:“岁数大就装逼,王八岁数还大呢?我怎么没见你去水产市场叫你二大爷回家吃饭?” “放肆!”那人气得浑身乱抖。 我却接口道:“现在是说理还是说岁数?要是说岁数,我马上出去把我爷找来,咱按岁数说话,谁岁数大谁有理,行不行?” 我站起身来要往出走,宁爷却开口喝道:“野子,你给我坐下。这事儿就是个玩笑,谁也不许再提。说正经事儿。” “得!敢情咱们不正经这么半天。”我看向副盟主道:“你想问什么你说!” 副盟主沉声道:“贫道宗门外事盟副盟主凌正平,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千鹤观放走了绝世凶魔。” 我淡淡道:“我去过千鹤观不假,但是凶魔可不是我放走的,是不醒道人监守自盗,故意栽赃到了我身上。” 凌正平脸色一沉:“信口雌黄,人证据在,你还敢狡辩?” 我冷笑道:“谁是人证?” “不醒道人!”凌正平把话说完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不醒道人只有自己一个人,我们这边至少有五个人,说人证肯定是不成立。 凌正平道:“当时众目睽睽,看到你放走凶魔的人不下三百,你怎么解释?” “人呢?”我摊手道:“你把三百人都叫出来啊!我问你人在哪儿?” 我过来的路上,陈三金就跟我说了,两个连的士兵全被打散重新分配各个部队,除了于副官,别人别想把他们都找出来。 陈三金道:“你找不出来人也行,你把不醒道人叫来,我们跟他当面对质。” “这个……”凌正平支支吾吾的道:“不醒道人举报之后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凌正平自然是不敢让不醒道人出来,他只要敢来,陈三金就能让他走不出去异调局的大门。 凌正平|反口道:“不过,我可以把他找回外事盟,你们可以去……” “你让我们去哪儿?”陈三金扬着脖子道:“你们还想私设公堂怎地?” “这……”凌正平一下被问住了。 陈三金拿起电话道:“于副官,不醒道人的通缉令发出去了没有?你们怎么办事儿的?” 陈三金故意开了免提,于副官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已经发出去了,最高级别通缉令,允许就地击毙。” 凌正平惊声道:“你们凭什么通缉不醒道人?” “就凭他想杀我!”陈三金低吼道:“现在理讲完了,我跟你们讲讲|法。你们说的那个绝世凶魔是什么,谁知道?谁见过?谁保证大门后面就是凶魔?既然都没有,少特么跟我扯蛋。但是,不醒道人想要杀我,那是更改不了的事实。我差点死在不醒道人手里,人证物证据在。通缉他有问题么?” 陈三金双眼如刀的看向了凌正平:“你最好别让我抓到外事盟包庇不醒道人的把柄,要不然我连你们几个一块儿抓。” 凌正平被气得胡须乱颤,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拿陈三金半点办法都没有。 我看到这里才坐直了身子:“宁局,这里要是没啥事儿,我们就先走了。毕竟,我们几个都是重伤在身,还得回去静养。” 宁爷向我微微点了点,我才带着人离开异调局回了别墅。 我们身上的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是特意没让他们摘掉绷带,这要是被人看见,我们几个重伤痊愈,勾结邪魔外道可就坐实了,我不能给有心人机会。 我们几个干脆过上了吃饱睡,睡醒了吃的日子。 外面的消息,也在不断的传来,外事盟在异调局无功而返,却扬言要让我们异调局在术道上寸步难行。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自然也就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让我难受的是,老王这回竟然没能扳倒杨智明。根据老王的说法,是李云歌的靠山出面力保了杨智明,加上他身后的人也答应替我们在宗门之间周旋,宁爷才没把老王准备好的资料的拿出来。 不过,老王也没含糊,连着拔掉杨智明的几个得力助手,替宁爷出了那么一口恶气。 这些事情,都是我在养伤的时候听来的,我听得更多的是陈三金和洪子安的念秧子,他俩找到了罗忆楠,或者说,他们找到了真正的罗忆楠。 人是让他们找到了,可是两个人居然同时决定分手。 他们爱上的人并不是罗忆楠本身,而是控制了罗忆楠的那个人,按照洪子安的话讲,要是只说相貌,比罗忆楠漂亮的女生,他们一样能找得到。罗忆楠吸引他们的,是她身上另外一种魅力。那种魅力,别人身上找不到。 那天,刚从楼上下来就听见陈三金在跟洪子安起腻:“老洪,你再追个妹子呗?我觉得吧!我要是不跟你抢的话,追女生也没啥意思?” 洪子安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跳:“你有病吗?” “不是!”我跟你说:“不管是啥!抢着吃才香,不抢没啥意思?” 叶玄在边上来了一句:“我说三金,有个美人儿追我追得死心塌地的,你要是能抢去,那才说明你有魅力。” “你说李云歌?”陈三金连着摇头道:“那特么不是美人,那是病人。你快点饶了我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我跟你说……”叶玄正打算忽悠陈三金的时候,陈三金正好看见我从楼上下来:“野哥,野哥!我刚才看见网上有生意,咱出去接生意呗!我看你弄那玩意挺有意思。” “接生意啊?”我回头给叶玄打了一个眼色,他站过来,跟我一左一右的架住了陈三金胳膊,把人拖起来就往门口走。陈三金懵了:“野哥,你们这是干什么?” “扔你出去!”我为了防止陈三金反抗,还让叶玄点了他穴道。 陈三金嚷道:“我没惹着你们吧?你们干嘛扔我出去啊?” “哥有哥的难处啊!”叶玄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跟我们出去做生意?万一你弄不好嘎的一声咽了那口气儿,你家老爷子还不得剥了我们哥俩儿的皮?为了安全起见,你还趁早回去吧!” “不是,你听我说……”陈三金话没说完,就被我和叶玄扔了出去,早就等在外面的于副官赶紧叫人把他抬到车上,一溜烟儿的走了。 陈三金被我们扔出去之后,洪子安也起身跟我们告辞。临走时,还特意的告诉我,如果将来有了罗忆楠的消息别忘了告诉他。 那也是个痴情种子,可是世上事情,未必是痴情就有好的结果。 就算我将来真的找到了罗忆楠又能如何?她和洪子安永远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敷衍走了洪子安,又过上了闲极无聊的日子。 那天,我还是像往常一样等着生意上门,叶玄神秘兮兮的跑了过来:“老班,我跟你说,不得了了,你家老爷子闹春了。” “啥玩意?”我反应过来之后直接吐了叶玄一脸:“放你的嘟噜屁!你爷才是猫呢!你爷才特么闹春呢!” 叶玄诅咒发誓的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看得真儿真儿的。我跟你说,你家老爷子要是看上了个老太太就算了,可他看上的不是个小姑娘,就是个小媳妇啊!那妹子看着都没我大,把我往那妹子边上一放,说我是她哥都有人信。你家老爷子还跟着人家后屁|股起腻。哎呦,我都没眼睛看哪!” “啥!”我顿时懵了,叶玄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那肯定是真的。 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我爷要是想续弦,我还真就不反对。他要是觉得对方数岁大,想要个五十来岁的人,我也觉得不错,起码能伺候我爷。 可是找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这事儿可就真没处看去了。 我爷不会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让人家骗了吧? 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带我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章 震惊莫名2 那时候,我头一个反应就是,这事儿我必须得去看看,我不能让我爷晚节不保。 等我看着事实之后,整个人都懵了,还真像叶玄说的一样,我看着都觉得丢人啊! 人家那小姑娘,看着比我还年轻,圆脸儿,大眼睛,大高个儿,人长得也白净,尤其气质比起明星一点都不差啊!再看我爷,土里土气的一个老头儿,身上穿着蓝布衫子猫着腰走在人家后面,天上下的那雨都没吐沫星子大,他还溜溜的给人打着伞,那只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不说,胳膊弯里还抱着只猫,那都什么形象?接孙女放学也就这样吧? 我看完之后,差点没把望远镜摔了。 你说,你巴巴的够着一个小丫头,人家要是对你好点,也是那么回事儿。你这弄得,跟老奴才伺候皇太后似的,你这不是……这不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我咬牙切齿在楼顶上蹲了两个来小时,才看见我爷从人家屋里出来,我没等我爷走多远,我就从楼顶上冲下来去敲开了那家的大门。 开门的就是我爷刚才送回来那丫头,她刚把门打开,我就一侧身子挤进了屋里,一点不客气的坐在了沙发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野,陈如飞是我爷。他叫叶玄,是我兄弟。” 我说话的时候,似乎看见一道冷光在那女生眼里一闪而逝,可我却没当回事儿,我怎么也看不出那个女孩像是什么绝顶高手。等我把话说完,那个女生看我的眼神就变了,我总觉得,她眼睛里带着慈爱的笑意。 那个女生刚要开口,我就强行打断了对方:“你要多少钱愿意离开我爷,开个价吧?” 对方笑盈盈的坐了下来:“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叶玄噌的一下拔出了匕首,一刀贯进了桌子里,凶神恶煞的说道:“不愿意?那就拳头的给,刀子的来。” 我也顺手拔出枪来,轻轻放在了茶几上:“我可以摆明了告诉你,我不是普通人,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不走,我不保证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对方眨了眨眼睛:“这样啊!那好吧!一块钱,你给我一块钱,我马上把那老头甩了。” 我当时就懵了,叶玄也一头雾水的往我脸上看了过来。 我们两个飞快的交换了一次眼神,我的意思是:她没病吧? 叶玄的意思:说不定是以退为进。 我|干咳了一声道:“你怎么也算跟了我爷一回,我也不能亏待你。一百万。这个价格不算低了。但是,我要你马上离开这儿。现在立刻就搬走。” 对方点头道:“没问题,东西我都可以不要,立刻就走。” 对方还特意看了一下手表:“一个小时之后,有去京城的高铁,你可以看着我上车。” “爽快!”我挑了一下大拇指,马上给她转了账,买了车票,看着对方上了车。对方临走的时候,还特意让给我她买了一部新手机,把原先的手机给砸了。 我觉得这事儿,办得不错,带着叶玄打道回府。结果,刚到晚上就接到了宁爷的电话:“野子,你快来吧!你爷疯了,寻死觅活呢!我们在幸福小区……” 那不就是我白天去的那个小区吗? 我爷这肯定是找不着人受刺|激了,这点出息呦! 我立刻带上叶玄和小钱儿赶了过去,到了一看我爷坐在沙发上哭得老泪纵横:“小云走了,她走了,我也不活了!” 我走过去:“爷,谁是小云啊?你这是咋啦?” 我爷抹着眼泪道:“你奶奶走了,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这时候,我要是敢说,人是我弄走的,我爷能掐死我,我赶紧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爷,我奶又不是头一天走,人都走了好几十年了,你这才回过味儿来啊?来来,小钱儿帮我劝劝我爷。” 我本来是想打个马虎眼,谁曾想,宁爷后面的话把我冷汗都吓出来了。 宁爷说道:“野子,你不知道。你奶其实没死。当年我们打仗的时候,你爷认识了你奶。小嫂子是我们连唯一的女兵,你爷是连长却一直把她当妹子看,什么事儿都不让她动手。后来我们才知道小嫂子的厉害。那次要不是小嫂子出手,我和你爷可就交代了,那次我和你爷杀得浑身是血,小嫂子也像是杀疯了一样,拼死把我们带出了重围。” “从那之后,你爷就像疯了一样追你奶奶。政委,教导员,能找的人都找了,非要跟你奶奶结婚不可。我跟你说,当初可是我们好几十号人轮着班的去说和,你奶奶才同意嫁给他。他们也确实过了几年幸福日子。” “后来,你奶奶不知道怎么就走了,临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人就无声无息的没了。你爷那时候都快疯了,哪的任务危险,往哪儿闯,差点翻天覆地啊!要不是老总亲自下令,把他关起来冷静冷静,你爷能把战区闹翻天。” 宁爷说到这里吸了口烟:“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以为小嫂子走了。可是,小嫂子竟然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就跟走的时候一个样儿,还是二十来岁的模样,一点都没老。你爷好不容易……” 我听到这的时候,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我旁边的叶玄脸色也白了:“宁……宁爷……你没开玩笑吧?老爷子都这个岁数了,他家老太太能二十来岁,这个有点那个啥了吧?” 宁爷摇头道:“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后来,你爷自己都确认了。我为了以防万一,还找她单独谈了一次,也确认了那就是小嫂子。关于她为什么不老的事情,我也问过,她不肯说。说那牵扯到了术道上隐秘,不能随便往外说。” 我颤声道:“我奶奶也是术士?” “比你爷还高明的术士。”宁爷点头道:“你爷跟你奶奶比不了啊!” 我的妈耶! 这算是完犊子了,我把自己奶奶撵走了。 我的冷汗顿时从脸上淌下来了:“这事儿,你们怎么不早说。” 宁爷摇头道:“我们也是怕你忽然多出一个年轻的奶奶出来有点接受不了。这不是……” 这不是有病嘛? 我心里敢这么喊,嘴上可不敢这么说! 小钱儿还在那边劝我爷:“陈爷,你先别着急啊!你看屋里什么都没动,说不定她就是出去溜达溜达。很快就回来了呢?” 我爷捂着脸哭道:“不可能!你不了解小云,她上回走,就一句话都没留下。家里的东西也是什么都没动,人就走了,一走好几十年啊!这回我怕是再也见不着她了,小云啊!” 我这下真懵了,叶玄在旁边一个劲儿捅我:“野哥,你出来,我有电话。” 我一听赶紧跟他出了门,叶玄拿出一个电话号码:“我给你家老太太买手机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儿,把电话号码留下了,怕的就是她再回来,你看……” “赶紧给我!”我一把抢过电话拨了过去:“喂,我是陈野。” “陈野是谁啊?我不认识你,你要找谁呀?”电话那边明显就是不是我奶奶的动静,听上去就像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 她是把电话送人了? 我试探着道:“小妹妹,你帮我找一个姐姐好不好,她个子挺高的……” 我这边话没说完,就听见有人接过了电话:“陈野,我收了你的钱,也答应你不要那个老头子了,我是信守约定。” “我的亲奶奶耶!”我差点哭了:“你可就别玩了,你再玩,我的小命儿就让你玩没了。我哪知道你是我亲生奶奶啊!要是知道,我还敢撵你啊!奶,你还是回来吧!我爷要疯了。” 我奶奶在电话那头说道:“可我拿了你的钱了啊!我是一言九鼎的人。” “那一百万是我孝敬你的……”我正说着话的工夫,忽然感到背心发凉,站在我边上的叶玄噗通一声矮了半截:“爷,那是野哥的主意,跟我没关系,是他找上门说,给你一百万离开我爷,我没参合。” 我慢慢转头之下,顿时看见了我爷那张比鬼好看不到哪儿去的脸,我手里电话啪嚓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爷眼珠子都红了:“跪下!” 我二话没说直接跪在了地上。 “小兔崽子,你今天要是不把小云找回来,我打断你的腿。”我爷怒吼道:“不行,我现在就把你腿打断,不然小云消不了气。” 我爷这是要玩真的? 我从来没见我爷生过这么大的气。 宁爷赶紧冲过去拽出了我爷一条胳膊:“野子,你快跑!” 叶玄一下扑了上去抱着我爷一条腿:“老班,快跑!别管我!” 我正不知道该不该跑的时候,我奶的声音在走廊里响了起来:“你要打断谁的腿?” 我爷顿时消停了:“小云!” 我奶几步走上来把我给拽了起来:“行啊!陈如飞几十年不见,你会玩套路了啊!还要打断我孙子的腿,你打一个我看看,你说,你怎么想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新成员 我爷支支吾吾的道:“我这不是合计着,你心疼孙子么?听见我要打断他腿,肯定就出来了。” “出息啊!陈如飞!”我奶眼睛瞪了起来:“行,今天我头一次跟小野见面,见血不吉利,要不我就弄死你个糟老头子。进屋,吃饭。” 我爷笑呵呵的把我奶拎着的菜接了过来:“你这是买菜去啦?” “你不是说,小野爱吃螃蟹吗?我特意坐了一站高铁,去给他买的螃蟹。”我奶拎着螃蟹往回走,把我爷乐得北都找不着了:“我来,我来……这粗活怎么能让你干呢?” “进屋等着吃饭去!”我奶奶一瞪眼睛,我爷就乐颠颠的进了屋里,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还坐那舔上嘴唇了。 这点出息啊!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奶,刚才接电话那人谁啊?” 我奶回了一句:“她就不在你边上么?你也不跟人打声招呼。” “边上……”我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我说了这么半天话,怎么就没看见身边有人。 我自己没看见也就算了,难道整个屋子的人都没看见? 我小心翼翼的回头之间,正好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似的小女孩怯生生的站在门口,扇动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陈野哥?” 我和叶玄看见那小女孩之后,不约而同的伸出手去在她小脸上捏了一下。 “呀——”小女孩的眼泪差点出来:“云姐姐,他们掐我。” 我奶奶马上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我和叶玄的手还没松开呢! 叶玄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就觉得她那小脸掐着好|嫩,掐上就不想松手。 “你们两个要死啊!”我奶还没说话,小钱儿上来一人给了我们一巴掌,像是防贼一样把小丫头拽了过去:“我跟你说,他们一个叫狐狸,一个叫獾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以后可得离他们远点。” “嗯!”小丫头委屈的揉着脸道:“狐狸哥,獾子哥,我叫二元。” 我奶奶说道:“小野,这是我收的徒弟叫二元,你们以后可得好好照顾她,还有就是千万别把她惹急了,不然后果很严重。” 我奶奶后面那句话,我没听着,心里就想着逗二元玩了。这个小妹妹我一看见就觉得喜欢,不逗她两下,都对不起掐着这么嫩的小脸蛋儿。 宁爷坐下之后慢悠悠的说道:“老哥啊!小嫂子来了,我看也进异调局吧?” “不行!”我爷一个劲儿摇头。 宁爷循循善诱的道:“老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想啊!你的退休金,顾问费,是不低。但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不像我们那会儿了,吃饱就觉得得劲儿。现在什么消费水平?况且,小嫂子还年轻,你忍心让她花不着,用不着的过日子?” 我爷指了指我:“这不是还有孙子孝敬么?” 宁爷一摆手:“换别的老太太肯定理直气壮的花孙子钱,小嫂子可是要强的人,吃几天闲饭,她就能走人,你信么?” “这样啊……”我爷犹豫了半天:“那你得给安排个好位置。” “让我奶来机动科!”我顺嘴说了一句:“他当科长,我当科员,正好我还不愿意干呢!” “放屁!”我爷顿时拍了桌子:“俗话说的好,老娘们儿当家,房倒屋塌。这要是……” 嗖—— 我爷话没说完,他旁边墙上就多出来一把菜刀,刀口钉进水泥墙里几寸深浅。 我爷打了一个激灵,赶紧把菜刀拔下来,双手捧着往厨房跑:“小云,你的刀掉了。” 我手里烟都吓掉了:“宁爷!我爷年轻时这么怕老婆?” “不……”宁爷摇头道:“他年轻的时候,比现在还邪乎。” 这算完犊子了! 人家老两口儿的事儿,我也没法管啊!只能那么看着。 那天是我第一次吃了一顿完整的家宴,吃饭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奶奶叫初云知,也出身于术道。当年的名气不比我爷小。 我奶奶却不让我叫她奶奶,说是怕把她叫老了,让我喊她云姐。 我爷那是重辈分的人,可是我奶说话,他不敢不听只能黑着脸同意了。 至于二元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云姐说,当初她是拿着两块钱买了串糖葫芦把二元骗来的,那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云姐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二元。 叶玄干脆直接管二元叫小糖豆。 二元抗|议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我这边也一口一个小糖豆的逗着她玩,没想到,有人在这个时候给我们找了麻烦。 我正和云姐说话的时候,她猛地一眼看向了屋外,等我反应过来,一只飞镖已经破窗而入,飞镖的速度来势之快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我还没来得及出手,云姐就伸出筷子凌空夹住了飞镖:“什么人!” 不醒道人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陈野,咱们之间的账该算算了,今夜子时,郊外公园见面,你敢不来,我就让你不得安宁。” “混账东西!”我爷拍案而起:“敢在我家聚会上搅局,你是活够了。你们都坐着,我自己去。” 我爷收拾东西就往出走,谁也拦不住,就算是云姐开口他也不听。 我实在没办法才由着他出了门,宁爷让云姐带着两个丫头去了我家别墅,才低声跟我说:“你晚上看着你爷,他是要拼命,不醒道人太厉害了,你爷八成是想了结恩怨。实在不行,你们就带着你爷跑,我留下跟他们周旋,我有官职在身,量他们也不怎么样,晚上千万别逞能知道么?” 我微微点头之间,眼中也露出了丝丝杀意。 我爷年纪大了,不想让我惹上宗门。他想用自己的命替我了结恩怨,我决不能答应。 我这一路上就在想怎么对付不醒道人,我和我爷联手布置陷阱说不定能把他留下,怕就怕他不给我们布置的时间。 事实上,那边的情况跟我遇想的一样,我们刚到郊外就被七个人给围了起来,为首的就是不醒道人。 不醒道人看见我时,连话都懒得多说,带领其他人一拥而上。 “杀——”我爷挥刀直奔不醒道人冲杀了过去。 “爷,你小心啊!”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一个对手给拦了下来。 叶玄,宁爷全都陷入了苦战,七对四,除了我爷是在跟不醒道人作对厮杀之外,我们三个都是在以一敌二,仅仅几招之间就已经险象环生。 认真算起来,我爷的修为比我还差了一丝,刀法也没经过名家传授,但是我爷的刀却是从千军万马之前生死厮杀出来路子,论经验,论狠辣,不醒道人比不上我爷,两方一时之间陷入了僵持。可是围攻我们的三人的高手却越发疯狂,出手之间招招夺命。 这回是我们失算了,我们谁都没想到,不醒道人在被人通缉的情况下,还敢召集人手过来寻仇。不醒道人不仅带来了高手,而且打算速战速决,一上来就对我们痛下杀手。 我爷连出几刀之后,左拳忽然向外一振:“你们快走。” 我爷要用破虚拳! 我爷已经老了,他的身体承受不住破虚拳的力道,一拳之后,就是天人永隔啊! “爷——” 我发疯似的要冲向我爷的时候,方圆上百米之内的空气忽然像是瞬间凝结,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像是被利剑压住了身形,怎么都动弹不得了。 那时候,我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觉,我却觉得自己四面八方全已经被出鞘的利剑完全填满,只要我敢挪动一下,马上就会被利剑生生撕成碎片。 这附近还埋伏着不醒道人带来的高手? 肯定是,我爷和宁爷不会认识这种绝顶高手,不醒道人又想速战速决,那人肯定是他带来的。 这次我们真要在劫难逃了吗? 我头上冷汗正在不断滴落之间,一个身穿着白衣,面带冷煞的青年已经缓步走到了我身边,慢慢举起手中长剑,从容刺向了我对面那个宗门高手。 对面那人直到被他一剑贯喉,都没能动一下。 那人抽剑之间,尸体咽喉的上鲜血随之怒溅三尺,将我喷了一个满脸满身。 “李知云!你没死!”不醒道人惊叫道:“李知云,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得罪宗门?” 我爷哈哈笑道:“鳖犊子,老子告诉你,李知云是我舅哥,你打他妹夫,还想杀他外孙。他不弄你弄谁?” 我爷只不过说了一句话的功夫,全场当中多出来六具被剑刺穿了咽喉的尸体。每具尸体都是死不瞑目,立而不倒,尸体咽喉上的鲜血一开始还如泉喷溅,片刻之后就化成溪流淌落满,李知云踩着血迹步步向前之间,我也看清了对方的侧脸,他长得跟我奶奶云姐确实有那么几分相似。 不醒道人眼看着李知云步步走近,尖声叫道:“李知云,你不能杀我。我是外事盟副盟主……” 李知云充耳不闻之间,缓步向前,不醒道人尖声道:“李知云,我有天机金册,我有天机金册。” 李知云果然停了下来,不醒道人飞快的喊道:“你放我走,我马上把天机金册给你送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求助 “滚!” 李知云从出现开始就说了一个字,不醒道人立刻连滚带爬的跑了。 我爷大声喊道:“我说舅哥,好些年没见,到家里坐坐吧?咱俩好好喝两盅。” “照顾好小云!”李知云扔了一句话之后,缓步走向了公园之外,他的步子明明迈得很慢,却三两步之后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对方刚走,六具尸体就同时栽倒在了地上,我们几个也恢复了行动。 “回家!”我爷脸色一沉转身就往回走。 我跟在他身后小声向宁爷问道:“宁爷,我爷怎么有点不高兴?” 宁爷压低了声音:“他跟他那个舅哥不对付。我隐隐约约听说,你奶奶心里一直有个人,当初说啥不肯嫁给你爷,就是因为这个。那人好像就是李知云。” “这是要撬行啊!”叶玄刚说了一句话,就被我狠狠瞪了一眼。 要说我爷有危机感也正常,他都已经七老八十了,我奶奶还跟小姑娘一样,那个李知云也是小伙儿的样子。单就颜值上也能看出谁高谁低。 再说修为,李知云一人一剑轻易压制了十一个高手,把不醒道人吓得差点跪地求饶。我爷却连不醒道人都打不过。这中间的差距也太大了! 我爷能没有危机感? 我这一路上都在琢磨着怎么能想办法把李知云给弄了,可我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个结果。李知云实在太强了,我还真就弄不过他。 不过,这事儿还得我爷自己操心,我们说啥也没有用啊! 我爷回去之后就急三火四的搬到了云姐家里,我连哄带骗的把小糖豆弄到了我家里,总得给两位老人家一点自由的空间不是。 叶玄从带小糖豆回家的路上就一个劲儿的说,要让小糖豆没事儿在门口坐着,说她像招财猫,在门口肯定能给我们招来生意。 还别说,小糖豆来了三天,生意真就上门了,这回找我们的人竟然是洪子安。 我赶到洪家别墅的时候,洪子安早就带着一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女孩等在了那里,叶玄看着人家就来了一句:“行啊!老洪这才几天就找下家了?” 那个女孩不悦道:“子安,这就是你给我极力推荐的高手么?我觉得高手应该有高手的涵养,哪怕他不喜欢交际礼节,也该给别人起码的尊重?这算什么?” 叶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儿?我和我朋友开玩笑,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那个女孩道:“因为你的玩笑涉及到了我。” 叶玄这下没词了。 我开口道:“一场玩笑,过去就过去了,谁也别当真。子安,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儿?” 洪子安道:“这位张雨璇是我的朋友,她遇上了一点麻烦。” “雨璇,这位大师名叫陈野,你可以叫他陈掌柜。我相信,他能解决好你的问题。” “那就麻烦陈掌柜了。”张雨璇向我点头示意之后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塔罗牌:“我的麻烦来自于这张塔罗。” 我对塔罗牌这种东西不算陌生,但也谈不上熟悉。我知道那是西方用来占卜的东西,有些类似于《易经》至于塔罗牌的起源,众说纷纭,似乎已经无从考证了。而且塔罗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比摇签算卦更容易被年轻人接受,塔罗和星座在年轻人当中很受欢迎。 我伸手接过那张塔罗看了一眼,牌面是女祭司。 我把塔罗放在茶几上道:“恕我直言,我并没看出这张塔罗有什么不妥之处。” 张雨璇略微失望的点了点头,却仍旧礼貌性的说道:“这是一张死亡塔罗。拿到牌的人都会死,我的朋友已经有人因此而死。” 我重新拿起塔罗看了看:“你是说,这张塔罗能杀人?” 张雨璇摇头道:“我说不准。” 对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要是再听不出她有撵人的意思,可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既然张小姐,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那就再观察一下吧!在下告辞了。” “陈哥!”洪子安站起来道:“雨璇,你怎么回事儿?看病还讲究个望闻问切,你连什么情况都说,谁知道你遇上了什么麻烦?” 张雨璇拿起桌上的咖啡用勺子慢慢搅动着没有说话,我向洪子安点了点头:“老洪,你不用生气,买卖这事儿是你情我愿,没有其他事情,我先走了。” 洪子安带着歉意把我们送出门外,我却接到老王打过来的电话:“陈科,局里有任务派给你。你现在马上到云唐大学等我。别忘了把小钱儿带着。” 老王说让我带着小钱儿,肯定是因为这个任务需要女生,我|干脆把小糖豆一块儿带了过去。 等我赶到云唐大学,老王已经在会议室里等着我了:“陈科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中文系……班导白安,白老师。” 白安跟我礼貌性握手之后拿出了一张塔罗牌:“陈科长,自从这幅死亡塔罗出现在我们班里之后,班上就一直在发生怪事……” 我从白安手里接过塔罗道:“张雨璇是你们班的学生?” “她是班长,你见过她?”白安道:“她说有个朋友能解决这里的问题,她说的朋友是你?” “很不巧,不是我!”我并没多说什么:“说说这张塔罗牌。” 白安说道:“我们班最近接连发声几次学生失踪的事件,警方调查并没有得到任何结果。我不相信自己的学生会无故失踪,就找到几个班干部一再逼问之下,他们才说出了实情。他们说,自己玩了一个死亡塔罗的游戏,拿到塔罗牌的人肯定会因此失踪。” “我向警方提供了线索,但是警方仍旧查不到任何头绪。我是求人找了很多关系,才找到了异调局。陈科长,请你务必救救我的学生。” 我反问道:“你们班有多少个学生?” “原本有五十二个!”白安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伤感的神色。 我再次问道:“那些学生是在什么地方失踪,又是怎么聚集在一起玩塔罗牌?这幅塔罗牌是谁带来的?” 白安道:“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得找到那些学生问问才行。” 白安毕竟不是侦探,很多事情想不到也在情理之中,我没法去苛求太多:“你能把所有拿到塔罗牌的学生都召集过来么?” “我试试吧!”白安道:“那些拿到塔罗牌的学生,多数都已经回家了。我没法保证能把他们全都找回来。” 白安站起身跟老王打了个招呼便走出了办公室,看样子应该是联系学生去了。 我转头向老王问道:“局里怎么让我接这么一个任务?” 老王道:“云唐大学是本市有名的私立大学,这里学生背景都很深厚。这次如果你能把任务做好,对扳倒杨智明很有帮助。这可是把现成的人情放在你面前了,你不伸手拿么?” 我摇头道:“我怕烧着手。”这可不是什么行不行的事情,处理好了,那些学生的背景能变成我砍杨智明的刀;处理不好,可就是杨智明动手砍我了。 老王给我递了根烟:“陈科,这事儿也是经过宁局首肯,他也希望,你借此建立自己的关系网,现在这个社会没有关系吃不开啊!” 老王正在跟我说话的当口,张雨璇推门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李云歌。 李云歌看见我时明显愣了一下:“陈野,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哪儿需要跟你打招呼么?”我冷声反问之间,白安快步跟了进来:“雨璇,你们这是……?” 张雨璇道:“白老师,我已经找到人帮我们解决问题了,这位是异调局二处李组长。” “可是……”白安为难道:“我也找了异调局的陈科长,这是不是有些……有些……” 张雨璇道:“这位陈科长我也见过,我觉得他无法胜任这次的任务。白老师,你相信我,这里的事情我能处理好。” 张雨璇转身道:“陈科长,你请回吧!” 我仰头看向张雨璇:“你好像不是我的雇主?” 张雨璇还没说话,李云歌已经冷声开口道:“雨璇,陈野这个人一向贪得无厌。云唐大学的这块蛋糕,他要是吃不着,肯定要睡不着觉啊!” 张雨璇厌恶看了我一眼拿起电话走了出去,李云歌得意洋洋的向我这边看过来时,却被叶玄狠狠瞪了一眼,后者马上心虚似的低了头去。 没过多一会儿,老王就接到局里的电话:“陈科,局里让我们回去,这次任务由二处接手了。” “无所谓!”我站起身道:“白老师,后会有期。” 白安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没想到会给你添这样的麻烦,我……” 我淡淡一笑:“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以后有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联系。再会!” 我转身要走的时候,李云歌忽然说道:“叶玄,你能留下么?我把任务指挥权让给你。” 叶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你脑子没事儿吧?” 李云歌被叶玄怼得脸色煞白,张雨璇不悦道:“叶玄是么?你……” “别你我,老子没工夫理你!”叶玄再说肯定没什么好话,我伸手把叶玄拽了过来:“别说话,咱们走!” “等一下!”李云歌又把我们拦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事态失控 我冷眼看向李云歌:“你又想做什么?” 李云歌寒声道:“我要征调叶玄!麻烦你履行一下手续。” “玄子,咱们走,别跟傻子说话,容易拉低智商!”我实在弄不明白李云歌脑子里面想什么? 李云歌再次道:“陈野,如果你拿叶玄当兄弟,如果你为了叶玄好,就应该让他早点离开你,你除了能给叶玄带来不幸,给不了他任何东西。” “快走,快走……”叶玄拉着我转身就跑;“斗嘴,抬杠这种事儿,你得找正常人,千万别跟傻子斗嘴,小心她上来咬你。” 我皱着眉头道:“玄子,这回咱们怕是有麻烦了。” 李云歌不会无缘无故的扔出这么一句话来,杨智明那边应该早就开始酝酿反击了,这次死亡塔罗的任务,就是他反击的开始。 我还在思忖着杨智明会从什么地方下手的时候,“江湖人家”里面已经炸开了锅,小钱儿把手机递给我道:“陈野,你快看,杨智明高调宣布,聘请十五名道门高手作为异调局特别顾问。”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原来杨智明的杀招在这儿啊!” 术道与宗门之间,虽然没到水火不容的程度,但是术道中人却一向对宗门修士敬而远之,而且在内心里对宗门带有强烈的排斥,非到必要,他们甚至不愿意与宗门共处一室。 杨智明高调聘请宗门高手,就等于是无形中断绝了异调局与术士合作的可能。如果,这次死亡塔罗的任务成功,二处必然名声大噪,他们也会吸收更多宗门高手进入异调局,逐步架空宁爷。接下来就应该是杨智明逼宁爷退位,继续排除异己的时候。 这是阳谋,我想要阻止都做不到啊! 老王拿着手机道:“陈科,形势不容乐观啊!” 叶玄压低了声音:“老班,要不咱们悄悄过去……”叶玄说话之间以手做刀,狠狠比了一个下切的手势。 “不行!”我摇头道:“这次杨智明之所以会吸收道门高手进来,肯定是得到了那个几个学生家长的支持。如果,宁爷能顶住压力,也不会一下让杨智明弄十五个顾问出来。”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包括杨智明自己都会小心万分。我们贸然出手,一旦给杨智明留下了证据。那些学生的家长就会像狼一样扑过来,把我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叶玄道:“那怎么办?咱们还这么等着不成?要不,我现在就回去,把霉运放出来,搞死那帮孙子。” 我沉吟道:“目前看,也只能等着了。你千万别回去。你回去的话,功,不会有你的份,过,肯定要有你来背。你还是别去了,静观其变吧!” 说我不担心,那是假的,宗门此次来势汹汹,杨智明也憋着一口气,要跟宁爷分个胜负。我们从一开始就落进了下风,想要渡过这关,实在太难了。 我联系了一语天晴,让她密切关注杨智明那边的消息之后,就陷入了漫长的等待当中。 很多人可能没有被关禁闭的经历,我以前就被关过紧闭,那时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时间都不会走,不管怎么看表,它都是停在那不动。 现在,我的感觉就跟被关在紧闭室里一样,等着时间往前移动,偏偏看不见它在运转。 简直度日如年的过了几天之后,一语天晴的那边消息就开始不断传来,李云歌失手了,不仅连续折损了过半高手,就连他们保护的目标都损失过半。 叶玄拿着手机笑道:“老班,你看,李云歌栽了。让她再嘚瑟。” 我想了半天:“不行,赶紧跟我回局里,暴风雨要来了。” 我刚带着叶玄赶回局里,老王就迎了上来:“陈科,不好了,会议室那边都要吵翻天了,你快去看看吧!” 我快步来到会议室门口时,就听见里面有人喊道:“你们异调局是怎么办事儿的?连几个人都保护不好,我看异调局没有必要存在了。” 有人慢悠悠的接道:“我早就说过,异调局就是劳民伤财的无用部门,这种部门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李云歌再次按耐不住:“你们凭什么这么评价异调局?我们异调局付出了多少辛苦,做出了多大牺牲,你们知道吗?” 那人冷笑道:“辛苦?牺牲?成绩呢?异调局拿出过什么像样的成绩么?从异调局成立到现在,哪一点值得称道?你自己说?” “我……我们……”李云歌说不下去了。 这时,有人打起了圆场:“异调局的成绩还是有一些的。这是近年来,异调局成员连续执行的几场任务,大家可以看一下。” “机动科?只有三个成员?”先前那人说道:“一年的工夫,只有机动科做出了一点成绩。其他处室,都在喝茶水,看报纸,还是在斗地主?” 李云歌怒道:“你可以看不起我们,但是请你不要污蔑我们付出的辛苦,做出的牺牲!” 那人冷声道:“我还是那句话,拿成绩说话。拿不出成绩,任何所谓的辛苦和牺牲都是笑话。” “你……”李云歌的声音里明显带起了哭腔。 有人说道:“这次任务为什么没交给机动科?我看这些人挺能干啊?” 异调局的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人冷笑道:“废物里面挑出来的精品还是废物,交给谁都一样。我看,还是议一议异调局解散的事情吧?” 我在门口听了半天终于压不住火气,推门走了进去:“解散了异调局,你们准备让那些学生等死么?” 我进门的瞬间已经看清了会议室的情况:异调局以宁爷为首坐在会议桌左侧,他们对面坐了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五官刚毅,棱角分明的中年男人,他应该也是刚才唯一没有说话的人。 左首边一个人抬眼看向我道:“你是什么人?” “异调局机动科科长陈野!”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诸位如果找到足够保护目标的高手,大可谈谈怎么解散异调局。如果,诸位没有保护目标的本事,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那人看向我道:“听你的意思,有本事完成任务了?” 我淡然道:“有没有本事,不是拿嘴说。得手底下见真章。” 坐在中间的那人给边上那人打了个眼色,后者开口道:“你觉得,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施压!”我平静说道:“第一,你们肯定没找到足以接受任务的高手。” “这次宗门派出了十五名顶尖高手,其中不乏出类拔萃的人物。结果却是死伤过半。按照常理,宗门想要挽回颜面就得再派高手,哪怕精锐精锐尽出也要拿下这个任务。但是,错就错在,宗门不是铁板一块,折损高手太多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宗门不会再派人出来。” “术道高手倒是可以接下这单生意,问题是,宗门做不到的事情,被术道中人做到了。对他们来说是祸非福,所以他们宁可明哲保身。” 我看向中间那人:“所以,你们最后能找的人只有异调局,我说的没错吧?” 中间那人微笑道:“你很聪明!不过,我想问你,你想过自己完不成任务会是什么后果么?” 我看向对方道:“不知道朋友怎么称呼?” “张安国!”对方说道:“你不用知道我的具体身份,只知道我能掌握异调局的去留就可以了。” 我微笑道:“既然是任务,就有成败的可能性。任务成功皆大欢喜,任务失败我负全责。” 张安国看向我道:“任务成功,我不保证你的能升官发财。任务失败,我可保证你生不如死,你敢接么?” 我抱肩笑道:“朋友觉得我来专程跟你耍嘴皮子的么?” 张安国笑了:“很有意思的年轻人,这次任务你来。放心去做。放手去做。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等一下?” “嗯?”所有人都向我看了过来。 我平静道:“任务我可以接,但是我有几个条件。” 杨智明顿时急了:“陈野,别节外生枝。” 张安国饶有兴趣的向我看了过来:“但说无妨。” 我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任何人不得干扰我的决定,我是说任何人?包括你们,也包括我保护的几个人。” “我不用问都知道,道门高手会输的这么惨,至少有五成因素是因为有人胡乱指挥,我说的没错吧?” 张安国皱眉道:“你接着说!” 我又伸出一个手指:“第二,我需要有人配合的时候,自然会开口,不要配合的时候,不要有外人参合进来。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第三,在我没说任务完成,或者失败之前。就算所有人都死光了,也别来干扰我。你们能做到么?” “无理要求!”有人当即拍案道:“你的要求太过分,我们所有人都权力知道任务的进展情况……” 我不等对方说完就摊手道:“如果那样的话,各位另请高明。” 第一百一十四章 行动开始 我知道,这次任务的决定权在张安国手里,他不说话,别人无论说什么都没有大用。 张安国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有多大的把握完成任务?” 我摊手道:“我现在连任务的内容都不知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回答你?” 张安国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我不需要你完成任务,我需要你坚守,坚守十五天即可。十五天之后,会有高手过来接替你。在此期间,你的三个条件,我只能答应一半。” 张安国的答案在我意料之中,能请得起顶尖高手才符合他的身份。 他要找的高手,不是正在闭关,就是被什么事情耽搁在了外面,十五天应该就是对方能到达日子。 张安国道:“第一,我们的孩子怎么样,我们十分清楚,你的骨头硬,可以代我管教,这点,我不会介意。” 我嘴角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人家这是跟你客气一下,你要是真当真,那可就输了。这就像家长跟老师说:孩子不听话,你就揍。老师要是真揍了,问题可就来了。 张安国道:“我会派一个高手给你,这个人可以听你指挥。你们身边如果没有我的人在,这里没谁会放心。” 张安国见我点头,再次说道:“第三,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任何涉及生死的任务都会死人。十五天的时间,如果你保不住其中一半的人。你应该知道后果。” 张安国起身离去,我才松了口气。 我以前还真没跟大人物打过交道,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我们团长,还没说几句话。那个张安国身上气场太重,无形中造成的压力,几乎让人没法开口,跟他说话简直有种在跟高手过招感觉。 不知道的是,张安国出门之后就跟身边的人说道:“这只野狐狸不错。” 那时候的张安国还有几分乐观的意思,可宁爷却不这么想,张安国走了之后,宁爷第一个看向了杨智明:“老杨,那些人是你安排的,你带陈野他们过去吧!有些话,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是争是合,你想好吧!” 宁爷的意思很明白,异调局在,大家还能争一争,异调局不在,还有什么可争的? 杨智明是不是这样想,可就另当别论了:“云歌,你带他们过去吧!把任务交接一下,不要保留。去吧!” 李云歌不情不愿的把我们领到楼下车|库时,早有一个身穿黑色紧身皮衣,留着短发的女孩等在那里,对方目光平静如水,却又带着丝丝寒意。 她不是异调局的人! 这个念头刚在我脑中转过,对方已经开口道:“我叫颜心颜,你可以叫我小颜。是来配合你们行动的人。” 小颜说完一句话之后就不再开口了。 李云歌也不说话,直接把我们带上大巴开往郊外。我发现大巴开始越走越偏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是打算带我们去哪儿?” “问那么多干什么?”李云歌扭头道:“到了地方不就知道了么?” 我微微皱眉之间,小钱儿从后面拽了我一下,我才把话咽了回去,坐邻座的小颜忽然猛一回头看向了我身边的小糖豆,手也跟着动了一下。 她分明是动了杀机! 我目光发冷的回望之间,小颜才缓缓转过头去。 我这才转过头去靠在了车座上,大巴一直开到郊外才停了下来,我本来以为,李云歌会把我带到道观一类的地方,没想到,她带我来的地方竟然会是一座欧式古堡。 那座古堡大概有四五层楼高矮,占地面积极广,附近其他设施还没完全竣工,但是大致上能看出,那以欧洲魔幻战场为主题修建的游乐场。 仅剩的十五个学生全都集中在古堡顶层的大型餐厅里,从那里刚好可以看见古堡的全貌。 我走进大门时,第一批向我迎过来的不是白安和他的学生,反倒是几个宗门修士,为首一人上下打量了我两眼道:“滚回去,这里不需要你。” 我笑着退出一步,看向了小颜:“交给你了。” 那个修士转头看向小颜,正要开口叱责。却被李云歌用眼神制止:“这位不是术道中人。” 那个修士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这位女士,这是我们宗门和术士之间的事,你最好……” 那人话没说完,小颜已经贴近了对方身前,手中也多出了一把匕首,手中尖刀毫不留情的刺进了对方小腹,那人双目圆睁之间捂着肚子摔倒在了地上。 仅仅是这么一瞬之间,小颜从身上抽出来的手|枪又顶住顶住了另外修士小腹,蓦然扣动了扳机,近身一枪当场把人前后贯穿。 小颜连伤两人才说道:“我只知道任务。” 她的话明显是说给李云歌,后者脸色惨白的道:“他们是……” 李云歌话没说完,小颜手里的枪又抬起了起来对准修士扣动了扳机,对方虽然早有准备,仍旧没有躲开小颜近距离打出的子|弹,被一枪掀翻在了地上:“我只知道任务。” 这是,小颜第二次说自己只知道任务,但是下手明显比刚才狠辣了几分,我敢肯定,等她第三次开口,她就要杀人了。 李云歌咬牙道:“我们走!” “资料留下!”小颜举枪挡住了李云歌。 李云歌冷声道:“我们没有资料。人都在这儿,要什么你们自己问吧!” 我微微向小颜点了点头,后者才退到一边。 “小颜姐!”张雨璇第一个走过来拉住了小颜的手。 我看向面容憔悴的白安:“白老师,我们又见面了。” 白安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只能对我微笑了一下。 我看向几个精神状态明显到了失控边缘的学生:“谁能给我说说,你们遇上的塔罗牌是怎么回事儿?” 几个学生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我再次说道:“事关你们的生死,你们谁都不在意么?” 有人小声道:“说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等死。弄这些没有本事的人过来,能做什么?” 白安低声道:“还是我来说吧!” 我抬手道:“不用你说,你说了,我也不会听,我要让他们说。”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命令我们!”一个女生失控尖叫道:“那些道士,又让我们贴灵符,又给我们挂法器,最后他们还不是都没命了。你连这里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你来干什么?看热闹吗?我要回家,我再也不信你们了。” 我摆手道:“行啊!请便,谁走我都不拦着。诸位现在就可以走。” “我……呜呜……”那个女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白安低声道:“陈科长,他们精神压力太大了,你别介意,如果需要……” “我什么都不需要!”我摇头道:“他们愿意配合,我也愿意拼命。他们自己都不怕死,我乐得看个热闹。那就等着吧!等他们愿意说话的时候再说。” 我说着话点起了一根烟来,张雨璇喊道:“谁让你吸烟的?你还知不知道尊重一下其他人?想吸烟到一边儿去。” “没问题啊!”我站起身来走到大厅一角,拉着把椅子坐了下来。 整整大半天的时间,我都在餐厅范围内活动,该吃吃,该喝喝,就是不跟那些学生说话。 等到天色黑了下来,那些学生终于坐不住了,张雨璇站起来向我这边喊道:“陈野,你究竟在做什么,法器不拿,结界不不布置,灵符也不画,你要做什么?” “看热闹呗!”我摊手道:“你们都不在乎自己的死活,我在意什么?” “你……”张雨璇喊道:“你来是做什么的?是来捣乱的吗?我们任何一个人出了事儿,你都得倒霉。” 我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倒霉时候,你们多数人是看不见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坐在这儿,肯定死不了,你们可就不好说了。” 张雨璇指着大门道:“你走……你走……现在就走。” “再见!”我站起来就往出走,连头都没回一下。 小颜忍不住喊道:“等一下,陈科长,希望你不要忘了,你有任务在身。” 我转头看向小颜:“人掉水里的时候,我想去救,他也得伸个手吧?现在,我想救人,人家还往后躲,这么高难的任务我来不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小颜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时,餐厅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怪笑,我循着声音往外看了一下,外面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丑,仰头的看向餐厅的窗户哈哈怪笑。 “啊——”一个女生抱着脑袋尖叫道:“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要来杀人了。陈野,你快想办法啊!” 我抱肩冷笑道:“来就来呗!反正你们也不怕死,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有人指着我边哭边喊道:“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见死不救。是要遭报应的?” 我好笑道:“我想救你们啊!是你们自己不用我救,那我还惯着你们干嘛?等死吧!死透了就好了,就不知道害怕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命运在敲门 那些学生见我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才彻底慌了,张雨璇第一个喊道:“陈野,你快点动手啊!我们全都听你的,全都听你的还不行么?呜呜……” 我看火候差不多了,向叶玄挥了挥手,后者手脚麻利的把栓着铃铛的红绳从包里拿了出来,绕着餐厅里的桌子拉成一圈:“全进圈里。” 我站在圈外轻轻触动一下机关,十多盏白灯从餐厅的落地窗外落了下来,悬在空中围成了一圈。 “死人灯!”一个学生尖叫道:“他们来了。” 小钱儿举枪安慰道:“别怕!那灯笼是陈野点的,那是他的法器。” 屋里的学生这才稍微安静了一些,我也聚精会神的看向了餐厅门口,张雨璇颤抖着声音道:“你怎么不防门口?” “别说话!”我明显听见有脚步声在向门前接近,没过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敲门的动静。 “谁?”我沉声发问之间,外面那人却接连敲了几下大门。 对方一再敲击着餐厅大门,却始终一言不发。 我向叶玄打了一个手势,悄悄撤出一只雪暗天。我夹着暗器的手势刚起,就听见背后有人说了一声:“别……呜——” 那人刚刚发声就被人捂住了嘴,我手中暗器也顺势打了出去。 “老班别动!”叶玄想要阻止我也已经晚了,赶紧上前一步拔枪打向了我扔出去暗器,子|弹化成了红光紧追着暗器横贯当空,还在横空飞动的暗器瞬间被击落在地,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落在地上的暗器,竟然会贴着地面平直滑出两米多远,顺着门缝滑了出去。门外的声音随之戛然而止。 我看向门外之间,门缝外面滑进来一张塔罗,只有几寸长的纸牌紧贴地面飞旋数米,不偏不斜的停在了我的脚前。 愚者! 我认识那张牌,那是塔罗牌大阿卡那的第一张“愚者”。 我刚伸手把牌捡起来就听见叶玄在我身后吼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让白安说话?” 我转头时,叶玄已经把枪顶在了一个学生的脑门上,小颜的匕首贴上了叶玄的咽喉。 “把家伙放下。”我伸手把塔罗扔在了桌子上:“说吧!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谁先说。” 张雨璇低声道:“还是我说吧!” 张雨璇说道:“我们班上刘薇的父亲是这座欧洲魔幻主题公园的股东之一,公园前期宣传工作做得很火,我们很多人都想提前来看看。刘薇就趁着假期的时候,把我们带了过来。那天我们玩得都很尽兴。快到晚上的时候,有人说,还有一个景点我们没去。” 那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很多同学想要回家,有些同学却意犹未尽,非要去那座女巫山洞看看。 刘薇只好把同学分成了两批,一批跟着司机回了学校,另外一批人去了女巫山洞。 刘薇说那座山洞的主题是希腊神话里一只眼睛的女巫,他父亲为了招揽游客,把女巫的眼睛给藏了起来,谁能找到那只眼睛,谁就可以问女巫一个问题。 刘薇说:那个主题山洞是她设计的。她知道眼睛藏在什么地方。结果她从藏眼珠的地方拿出了一副塔罗牌。当时,我们看着塔罗做的很精致,就一人抽了一张作为纪念。 我们拿到塔罗牌的时候,牌面上还是一片空白,没有人任何图案。那天晚上,我们同时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又回到了那座巫女山洞。山洞里多出了一个穿着黑袍的女巫。 我们看不见她的面孔,只能看见从她头罩里露出来一缕银色的头发,她告诉我们: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你们的命运将和手中的塔罗联系在一起。想要结束死亡的厄运,就得将塔罗放回原处。 那一夜之间,我们的塔罗牌就变了,每张牌上都浮现出了不一样的图案。我们当中也开始有人离奇失踪,死亡。 事情就是这样。 我听到这里开口问道:“你发现有人失踪,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们怎么能断定失踪的人已经死了?” 张雨璇道:“我们在梦里见到的,我们在梦里清清楚楚看见他们死了,死法就跟塔罗牌上图案一模一样。我们真的看见了。” 我点头道:“你们回来就是为了找那座山洞?” “对!”张雨璇捂着脸道:“山洞没了,就连开发的人都说,他们从来就没开发过巫女山洞的项目,也没修过什么山洞。从来没有过。可我们明明就进了那座山洞。” 我沉吟道:“刘薇呢?” “失踪了!”张雨璇道:“第一个失踪的人就是刘薇。她拿到是牌面是宝剑,她也被宝剑给刺死在一间屋子里,我们亲眼看见她被十多把长剑,一剑一剑钉在地上,死的时候还是双目圆睁。” 我点头道:“这些话,你跟道门的那些高手说过?” 张雨璇道:“说过!是我们强烈要求他们来找那座山洞的。” 我翻动了一下手里的塔罗:“我这张塔罗又是怎么回事儿?” 张雨璇他们一下子谁都不说话了,叶玄拍案而起,指着其中一个学生吼道:“让他说,刚才就是他捂了白安的嘴。” 我叹息摆手道:“有什么可说的!我用脚想都能想出来,那些道门高手来了之后,塔罗牌就再次出现了,用不同的方式出现在门外,只有人捡了新来的塔罗,他就会变成第一个人送命的人。我不捡塔罗,他们当中有人会先死,我捡起来就是我先死。这么一来,他们至少可以多活一天,我说的没错吧?” 我的话一说完,所有人都一个个的低下了头去,谁也不敢跟我对视。 我把塔罗扔在桌子上:“你们怕死我可以理解。我也不想跟你们讲什么大道理,这次我可以不计较,再有下次,我也一样会杀人。” 我站起身道:“玄子,你在这里看好他们。小钱儿,你带上白老师跟我走,我们去刘薇家里,” 我刚要起身,小糖豆就在后面抓住了我的衣服:“狐狸哥,我跟你一起去行么?” 我还没等说话,张雨璇也跟着说道:“我跟你一起走。我跟刘薇是朋友,我想去她家看看。” 我想了想点头道:“那就一起走。玄子,你记着,我没回来之前,你坚守不出,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守在屋里。谁也别出去,知道么?” 叶玄再三保证之后,我才带人离开了游乐场,开车的人是小颜。我没说要她走,她却主动跟了上来,她的任务是保护张雨璇,我自然不能多说什么。 我坐车上向白安问道:“刘薇,那个人平时都有什么爱好么?” 白安摇头道:“刘薇挺文静的,平时很少说话。也没发觉她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不对!”张雨璇道:“刘薇很爱玩,玩到疯的时候,几天都不回家。而且,她特别喜欢占卜一类的事情,有时候就连考完试都要算一下,自己能不能考出好成绩。” 白安目瞪口呆的看向张雨璇时,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学生看学生,跟老师看学生永远都不一样。只有学生看到的事情才最真实,只不过,很多人包括老师自己在内都没有这种感觉罢了。 我顺口问道:“刘薇会玩塔罗牌么?” 张雨璇道:“会玩,而且对塔罗牌很痴迷。她经常用塔罗给我们算命。据说,她在塔罗方面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师父。不过,她的师父谁也没见过,我们都怀疑她是编造了一个师父出来。” “哦!”我微微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了。 等我们赶到刘薇家里时,他家已经摆起了灵堂。刘薇的黑白遗像就摆着了灵堂中间。 刘薇父亲唉声叹气把我们让到了屋里:“小薇走了之后,你们是唯一来看她的同学。有心了。” 张雨璇红着眼圈给刘薇上了一炷香:“叔叔,我能去刘薇的卧室看看么?以前,我们总在一起……” 刘父犹豫了一下才点头道:“好吧!小薇走了之后,她的卧室就没人进去过,我们不敢往里看啊!一进卧室就受不了,你们去帮着整理也一下也好!” 刘父打开卧室大门就站在了一边儿。 我和张雨璇一起走了卧室,我的目光还在卧室里扫视的当口,坐在刘薇书桌前张雨璇忽然全身一僵:“陈野,你……你看……” 我看向张雨璇手中笔记也是一愣,那上面写着:我在窗外! 我转头看向窗口时,那里除了正在随风晃动的树叶,哪有什么人影? 我正想往前走上几步,忽然听见有人在楼下喊道:“爸爸,下楼吃饭啦!” “小薇!”刘父转身就想出门,却被门口的白安一把拽了回来:“小薇已经死了。” 刘父的看脸色瞬间惨白:“你也听见了?” 几个人同时往我身上看过来时,楼下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爸爸,你还在忙啊!你再不下来,我上楼找你去了哦!” 楼梯方向很快响起了拖鞋声。 张雨璇颤抖道:“是刘薇的脚步声,她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何人何处 “靠后!”小颜拔枪对准了楼梯的方向。 刘父却在这时发疯似的冲向小颜:“你不能开枪,那是我女儿,你不能开枪……小薇,快走……” 我侧头看向楼梯时,墙角边缘上已经露出一只粉红色的鞋尖:“爸爸,你在哪儿?在跟我捉迷藏吗?我要来找你了哦!” “小薇快走!”刘父拼命撕扯小颜:“快走啊!他们有枪。” 我转身退回了刘薇房里,撩开床单往刘薇床下看了一眼。她的床下只有一只粉红色的拖鞋。 我抓过张雨璇道:“你看见刘薇时,她穿着几只鞋?” “我……我忘了……”张雨璇连话都说不清楚。 “爸爸,我来了哦!”楼梯忽然闪出了一道人影之间,小颜也推开了刘父,面对人影扣动了扳机。 “别开枪!”我急声怒吼之间打出一只暗器,横空飞出去的雪暗天正好挡住了小颜的枪口,子|弹和暗器凌空相撞之间火花四溅,变形的暗器紧贴着那人耳边飞过之间,那人也像是吓傻了一下,一动不动的站在了原地。 “老婆……”从地上爬起来的刘父,几步冲到那人面前:“老婆,你怎么穿着小薇的衣服,你怎么还学小薇说话?” “爸爸,我就是小薇啊!”那人双眼迷茫的看向刘父:“我们不是说,一会儿要去看电影么?” “老婆……你怎么了别吓唬我!”刘父抓着对方连喊带叫,对方却一直眼神空洞的看着刘父:“爸爸,妈妈呢?妈妈去哪儿了?” 刘父颓然道:“雨璇,你们先走吧!我陪你阿姨去医院。” 张雨璇还没说话,楼下就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老刘,小刘,你们两个在楼上干什么?还不下来吃饭。” 刘父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我……我老婆的声音?你是谁?” 刘父吓得连退了两步指着对方说不出话了,那个女人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笑容:“我是小薇啊!我还能是谁?” 我上前一步:“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谁说我死了?”那个女人笑道:“我刚刚还在写日记。我写的是……我写我在窗外。我刚才看见自己站在窗外,飘在窗户上看着我自己。我还穿着粉红色的拖鞋。不信,你们回头看,是不是看见我就在窗外?雨璇,你回头看啊!你离着窗户最近。” “别说了!”张雨璇抱着脑袋失声惊叫之间,我又连续向对方走近了几步:“你死了,你没看见一楼那里还挂着你的遗像么?” 那人歪着脑袋道:“我没看见啊!你们是从什么地方上楼的?” 我随口接了一句:“就是从楼梯上来的,直接上的三楼!” 那人轻声道:“可是我家没有三楼哇!” 张雨璇这才反应了过来:“刘薇家里没有三楼。我们刚才怎么上来的?” 刘父也懵住了:“我……我没注意,我记得……我记得就走了两层啊!” “不……我们走了三层。”张雨璇尖叫道:“楼梯那里有刘薇绑着的铃铛,那个铃铛我看见了两次。” “老刘,小刘,你们怎么还不下来!”楼下的声音再次传来时,刘父的声音也从下面传了过来:“我这不是在楼下么?赶紧叫闺女下来吃饭。” “你……你……”白安一直都站在刘父附近,乍听对方声音时,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指着刘父说不出话来。 刘父脸上也没了血色:“你们……你们听见我在楼下说话没有?” 站在楼口那人惊叫道:“爸爸,你怎么在楼下,楼上还有一个你。” “坏了,坏了……”刘父的声音喊道:“你别害怕!你在几楼。” “三楼!” 刘父的声音像是急得团团乱转:“完啦,完啦!我在楼上养的小gui儿跑出来了。小薇,你别害怕!你看看有谁穿着红鞋没有?看见没有?” 我们几个同时往地面看上了过去,只有刘父的脚上穿着一只红色的运动鞋。对方连连摆手道:“这鞋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她……是她……她的鞋是红的!” 刘父指的人是白安。白安的脚上正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可我明明记得白安出来的时候,穿的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张雨璇惊声道:“白老师……刚才不是走在最后面吗?她穿的是白鞋……” 白安也尖叫道:“我不是……我是跟着你们上来的。” 这些全都乱了。 作为术士,我感觉不到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带有死气,贸然出手的结果很可能是误杀无辜。如果再这样僵持下去,白安和张雨璇肯定会承受不住精神上的压力当场发疯。如此一来,与任务失败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 我以前能看穿邪祟,全都依仗着我白灯,可这次我没把白灯带在身上。分辨不出谁真谁假,我怎么动手。 我正在焦急之间,一直坐在屋里的小糖豆忽然间像是灵猫一样窜起身形,双脚在墙面上连点了两下,抬手往棚顶拍了过去。她那双小手拍中墙面的刹那间,就好像是有两只铁锤在墙上猛砸了一下,整条楼道都像是在她重击之中轰然震颤,墙上白灰好似流水般簌簌而落时,一口被红布包裹着棺材也从屋顶怦然而落。 站在楼道上的那个女人一见棺材顿时脸色骤变,伸手就要去抢,小糖豆却提前一掌拍在棺材盖上,阵阵黑气顿时顺着小糖豆掌缘四周翻涌而起,那个女人惊叫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刘父几步走到棺材旁边:“我家怎么会有棺材?这不是我家的东西。” “先下楼!”我抬手架起刘父,一手夹住棺材把人从楼上拽了下来,等我赶到一楼时,却见一对纸扎的童男童女正好横倒在了楼梯跟前。刘父指着纸人道:“他……他穿的衣服是我的!” 我把人扶到了沙发上:“你到底养没养过小gui?” “没有!”刘父摇头道:“我从来不信那些东西。” 我见刘父不像是在撒谎,才用匕首挑开了那口棺材,从里面拿出一只插着利剑的布偶。 那只布偶的样式与穿着睡裙的刘母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尤其是左脚上那只粉红色的拖鞋,几乎与刘母脚上那只一模一样。制作人偶的人应该是个高手,对方把人偶的五官描绘的极为精细,特别是人偶的双眼竟然还能看出几分神采。 我拿起人偶对张雨璇说道:“你看到刘薇的样子是不是跟她一样?” “她就是刘薇?”张雨璇惊叫道:“你看她的眼睛,刘薇的眼睛就是这样的。” 我放下人偶,看向了刘父道:“我听说,刘薇有个精通塔罗牌的师父,你认识他么?” “我不知道啊!”刘父茫然摇头道:“我知道,小薇喜欢玩塔罗牌,可我不知道她有个师父啊!” 我紧盯着刘父眼睛:“据我所知,警方都没确认过刘薇死亡,你们怎么就在家里摆起灵堂了?” 刘父捂着脸道:“小薇肯定走了,她连续几天晚上给我和我老婆托梦,我们都梦见她死了,她还说让我们给她设灵堂,让法师给她超度……” 我站起来走到灵堂跟前:“你家灵堂上怎么没点白灯?” “这……”刘父刚一迟疑,刘母就说道:“门口不是有门灯么?还需要点白灯么?” 我让小糖豆从车里拿出了我的背包:“不点白灯,亡魂找不到家门啊!我这里正好有白灯,送给你们一盏。这是引魂灯。能让亡灵回家。你们拿好。” “谢谢……”刘父道谢之后把白灯接了过去。 我却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刘薇没死?” 刘父微微一愣之间,我已经飞快接口道:“活人设灵堂,必折阳寿,尤其是请法师超度,容易把提前把人的魂魄渡走。说不定,本来不该死的人,会因为你们设下的灵堂而丧命。” 刘母下意识的说道:“真有这种说法?” 我微笑道:“我是术士。好了,冒昧打扰,我们告辞了。” 我向刘父一拱手大步走到了门口,却又忽然回身道:“对了,我觉得,你女儿没死。你家闹邪,是因为你家里有一件东西,关系到你女儿的生死。闯进你家里的邪物,是为了找那件东西。一旦让它找到了,你女儿必死无疑。你我相见有缘,我也只能言尽于此。希望后会有期吧!” 我不等刘父说话就转身离去,就算他在后面喊我,我也没只当没有听见。 等我坐进车里,张雨璇才小声问道:“陈野,你说刘薇没死是不是真的?” 我沉声道:“九成是真的。如果我没有猜错,刘薇肯定是遇上了致命的危机,但是有高手出手用人偶给她替了命。她没死,但也被困在某个地方出不来。不信咱们就等着,看看刘家人接下来会做什么?小钱儿,通知情报部那边让他们全面监视刘家。另外,给我查一下,其他失踪的学生,家里设没设灵堂?” 小钱儿拨通电话不久,就无奈摇头道:“情报部那边一直在推诿,他们不肯帮忙!” 第一百一十七章 藏身之地 “混账!”我狠狠一拳砸在了驾驶台上。 人与人之间可以争,也可以斗。阴谋诡计,旁门左道也可以用。但是绝不能短视,短视的结果只是能占一时的便宜,最后可能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杨智明摆明是:自己做不了的事情,也要让我做不成。 他难道不在乎异调局是否会被撤销么? 不对! 我马上反应了过来:杨智明是等着异调局被撤掉。 杨智明现在是跟宁爷明争暗斗,他们各有各的支持。如果异调局被撤掉,杨智明背后的人很有可能再次发力,成了一个类似于异调局的机构。由杨智明坐镇指挥。这样一来,他可以说赢得毫无压力。 一开始,杨智明可能并没想到这点。直到宗门失利之后,他才准备另寻他途。但是,破坏掉我的任务,就等于牺牲了我保护的目标。 杨智明竟还有几分枭雄心性。 我沉声道:“杨智明玩的高明!给云姐去电话,让她出手帮我们保护目标。别忘了,提醒她,小心道门高手搅局。” 小颜转头道:“遇上麻烦了?我可以找人帮你。” “那就谢谢了!” “为了任务!”小颜发出命令不久,她找的人就传回了消息。 刘父在我们走了之后,立刻跟人通了一次电话,但是我们的动作慢了一步,没能截获他的通话内容,只能大致确定对方的位置。 我从望远镜里看到刘父坐在客厅里不停的吸烟,好像是在考虑什么问题,刘母在他身边哭天抹泪,好像是在数落对方,过了没多久,刘父就狠狠掐灭了烟头,站起身来披上外套,开车离开了别墅。 “跟上他!”我向小颜招呼了一声对方悄然跟在了刘父身后。 没过多久,小颜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刘父正在频繁跟人联系,他的电话几乎没有中断过,一直有人在往里拨打电话。” “跟紧点!”我透过车窗隐隐约约的能看见刘父在不断把伸手在按什么,没过一会儿,他的车就开始在马路上画起龙来。 “不好!”我沉声道:“超过去,别停他。” 小颜还没来得及加速,我们几个人的电话就一齐响了起来,我拿起电话一看,上面没有来电显示,我只要按下接听,对方也马上挂断电话,等我放下电话,铃声马上就又响了起来。 “把电话关了!”我伸手去关电话时,小钱儿举着电话说道:“我已经关机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靠过去,贴近老刘的车,小心别让他撞着。” 小颜一脚油门下去,汽车陡然加速之中直奔前车追了上去。 “小心点!稳住神,别受电话铃声影响。”我虽然在急声怒吼,车里电话声却在此起彼伏,像是催命一样声声不绝。 “我受不了了!”张雨璇打开车窗把手机扔到了外面,可她的手|机|铃|声却像是被黏在了车底,紧追汽车狂响不止。 “这是有人在催命,稳住心神别被铃声影响。”我嘴上是在警告小颜,我自己心里却也狂躁到了极点,恨不得砸碎车门从车里跳到外面。 术道当中有一种咒术,叫做“催命咒”,就是在用某种方式不停的去催促一个人,直到把他催到死路上为止。我们的情形就是中了催命咒,电话铃声不断催促我们往某个地方前行时,那边可能藏着致命的危机。 我厉声喝道:“小钱儿,把你的灵符放开,快!” 我现在能指望上的也只有小钱儿了气运的了。 咒术一道看似诡异莫测,却有“三不咒”的说法:将死之人不咒,将生之人不咒,大气运者不咒。无论是将死,将生之人都已经进入了天道轮回当中,生死薄上已经注定了他下一刻的命运,施以诅咒,就等于是强行干涉天道,必然会遭受天道反噬,施咒者说不定会当场毙命。 大气运者,受到上苍庇护。过去有句迷信的说话叫“圣天子有百灵相护”,圣天子就是上苍庇护之人,每每能在危机关头化险为夷,一旦对他施加诅咒就等于是在跟天道对碰。哪怕是胜了,也要付出极为沉重的代价,除非是血海深仇否者咒术师绝不会对他下咒。 我不知道小钱儿身上的运道能不能把诅咒给反弹回去,但是有小钱儿的气运在,至少也能让我们稍稍挽回一些局势。 小钱儿刚一拿下护身符,我就看见前面车上漏出了汽油:“快停车!” 我想让小颜停车却已经晚了一步,小颜一脚急刹之后,汽车也不知道压上什么东西,在地上打起盘旋,像是陀螺一样连续飞转着往前面车上撞了过去。 完了! 两辆汽车相撞的力道足够引起火花,只要一颗火星迸在汽油上,我们几个就都得灰飞烟灭。 我本能的闭上眼时,飞转的汽车却在仅仅距离对方车身不到一寸的距离上急速滑过,停在路边撞上了护栏,汽车保险杠顺着地面滑出几米开外,我和小颜在惯性作用之下,同时往挡风玻璃上撞了过去。我举手挡向身前的当口,安全气囊也随之迸射而出,把我又给推回了原位。 我还没来得及挪动身形,就听见身边传来一声轰隆巨响,等我往外看时,汽车右边的柏油路面,已经轰然陷入地底,我们的汽车如果再往外偏两尺左右,现在我们就该躺在地下了。 我拼命拨开安全气囊从车上跳下来时,刘父的汽车已经撞上另外一侧的护栏。他人还在车里拼命拍打车窗,不断向我喊着什么。 我正想过去救援当口,眼角余光已经看见一辆汽车我身侧飞驰而来,汽车速度之快超出了我想象。我本能的想要抽身后退之下,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挪动不了。那辆汽车带起的劲风却在这时扑面而至。 千钧一发之间,我肩膀上忽然多出了一双白嫩的小手,对方猛然发力之下把我生生给扬上了半空,我眼看着自己的双脚在飞驰而来的车头前连续抬高之间,那辆汽车也紧贴着我的双腿飞驰而过。 我被人从地上扬起之后,在空中翻了半圈落在车顶时,才看见笑眯眯的小糖豆——要不是她出手够快,我就算没被当场撞死,也得筋断骨折。 我来不及去跟小糖豆说话,马上转身看向刘父的汽车,对方已经认命似的趴在了车窗上:“去东山小学,去东山……” “轰——”刘父的话没喊完,整个汽车就被炸得四分五裂,几米高的火苗直冲天际之间彻底湮灭了刘父的身影。 我刚从车上跳下来,就看见马路对面飘来了一张带火的塔罗牌,牌面是“战车!” 塔罗落在我脚下时,已经被火烧去了大半,战车上武士的面孔就像是一颗泛着火点的骷髅,面孔惨白如铁唯有双目里带着火星。风一吹来,那张塔罗就像刘父一样随风而没。 从车上下来的张雨璇颤抖的声音道:“陈野,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两只狮子?” 我顺着张雨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确实看见了两只狮子雕像,从刘父车头的方向看的话,两只狮子的位置就像是在拉车。 白安低声道:“同样的工具,同样的地面,同样的命运。这就是死亡塔罗最可怕的地方。战车的牌面不就是一黑一白两只狮子拉着车么?” 我转头道:“你说什么?” 白安擦着嘴角的血迹道:“我是说,以前经历了塔罗的人,遇到的都是这样的情况。” 我深吸一口气道:“小颜,给我查一下东山小学是在什么地方?” 小颜很快回答道:“东山小学就是我们捕捉到的电话信号的位置,那是一所废弃的乡镇小学,那里因为修建水库被淹没了一部分,东山小学虽然还在,但是已经没有路往里进了,想去东山小学,要么得坐船进去,要么就得从小学背面的山上翻下去,你要去么?” “先去看看!”我刚说了一句话,小钱儿就提醒道:“陈野,你拿到牌是愚者。你要去悬崖?” 我这才反应过来,愚者的牌面就是一个穿着华丽衣服站在悬崖边上的年轻人,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朵玫瑰,身上背着行李。代表着一往无前的意志也代表着暗藏危机。 刘父拿到的塔罗是战车,他和自己的车一块儿被烧成了灰烬。 我拿到的牌是愚者,那不是代表着悬崖就是我的葬身之地? 我淡淡笑道:“任务已经接了,刀山火海怎么也得往前走走试试。走吧!联系一辆车过来,咱们别在这儿等着。把这里交给局里善后。” 我们换了个地方在路灯底下坐了下来,我才看向小糖豆:“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大力气?你都有什么本事?” 小糖豆挥着小拳头:“我的本事可大了,真要动起手来,你保证不是我对手!” 小糖豆怎么看表情都像是一只跟人表示我很厉害的小猫儿,不管怎么张牙舞爪,都是让人害怕不起来,我忍不住笑道:“那我怎么总看不见你出手?” “不信算了!”小糖豆撅着嘴坐到了一边儿。 第一百一十八章 命运追来 小糖豆看我没说话,以为我生气了,带着委屈说道:“其实……其实……我是吃饱了才厉害,我饿的时候就没什么力气了。” 我哈哈大笑着从兜里掏出一支棒棒糖:“吃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小糖豆接过棒棒糖放进了嘴里。 我在小糖豆脸上掐了一下,又把目光投向远处,这时一辆从远处开过来的汽车对着我们打了下双闪,停在了马路对面,车上司机向我们这边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过去上车。 我站起来沿着斑马线走上马路时,却忽然听见有人说道:“你说,人为什么要往马路上画斑马线呢?” 我的脚步猛的停了下来——我们附近刚才明明没有人在,这个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小钱儿,小颜同时拔枪指向四周时,我也看见身后路灯下面多出了一个人来,对方只穿着一只鞋,屁|股坐着路缘石,赤着一只脚踩在斑马线上,抬头向我们看了过来。 “你们后退!”小颜挡在我们身前双枪同时开火,横空乱飞的子|弹从那人身上穿行而过时,我们几个随后向外退出了几步到了马路中间。 那人再次说道:“你说,人为什么要往马路上画斑马线呢?没有斑马线,我们谁都能走出去,有了斑马线,我们就谁都走不出去了。” “你们知不知道,马路上每年会死多少人?那些人死在路上却走不出那条路,道边的马路牙子是官家画出来的界限,挡不住活人却能挡住死人。我们死了之后,就只能顺着马路往前走。找一个没有马路牙子的地方过去。” “可是官家又在那些地方画上了斑马线,斑马线是你们活人走的路,却是死人进的牢哇!我们走过去就得掉进去,再也出不来啊!不信,你看看那车上的人。” “不过掉进斑马线里的人也不是出不去,有人背着他们,他们也就出来了。你看,你们的人不是正在背人么?” 我猛然抬头之间,对面那个司机的身上果然蹲着一个人,那人双脚踩着司机肩头,两只手像是生怕自己会掉下来一样,死死的揪着司机头发不放,那个司机却浑然不知身上蹲着一个人,甚至抬起手来捋了捋头发。 我眼看着司机手掌从自己头上扫过之间,那个抓着他头发的人也及时抬起手来,让过了司机扫过头上的手掌,等到司机把手放下,他又重新抓住了司机的头发。 路边人影嘿嘿冷笑道:“看见了没有?那人是站在灯光底下,你们才能看见他身上有人。要是换个地方,你们就看不见了。想知道自己身上有没有人,你们得看头发,谁的头上要是无缘无故的竖起来一缕,就是他身上有人啊!那人在揪他头发啊!” “陈……陈野……你头上……”张雨璇指着我头顶尖叫道:“你头发竖起来了。” 小钱儿也惊声道:“陈野,你快点点灯。” 我刚才就想点灯,可我包里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成了碎渣,就算我想点也点不起来。 小钱儿跟我说话的工夫,我们所有人的头发几乎在一瞬间全都竖了起来,飒飒阴气好似流水般顺着我的脊梁扑落而下之间,张雨璇再也承受不住心理上压力,双手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放声尖叫:“不要抓我,不要抓我头发……” “嘿嘿……”路边那人怪笑道:“你们可千万别蹲下啊!你一蹲下,他们就更容易爬到你身上了,等到你倒在地上的时候,你想爬都爬不起来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车往你身上压啊!” “滚出来——”我忽然一声怒喝之下,手中毒蛟飞旋而出,直奔路边护栏上广告牌横斩了过去,锐利刀锋从护栏扫过之间,连断七根铁栏,一股鲜血从广告牌背后喷射而出时,我被横刀斩断的广告牌怦然落地,那后面也跟着露出来一具被毒蛟斩断头颅的尸体。 我一手接住带血飞回的毒蛟,一手拉起蹲在地上张雨璇:“跟我走!” “不……不……我不敢……”张雨璇蹲在地上死死往后拉着我的胳膊不肯放手:“我不走,你别拉我,别拉我啊!啊——” 张雨璇在挣扎之中只是抬头往我方向看了一眼就再次尖叫出声:“你头上有人,头上有人啊!” “带上白安!快走!”我顾不上再跟张雨璇纠缠,双手抓住对方胳膊猛地把人往上一提,双手打横抱在对方腰间,飞快的冲向了马路对面。 我这边刚跑出两步,就看见站在马路那边等我们的司机,被五六道人影压倒在了地上,对方明显是想要起身,却被人影按住了手脚。还没来得及挣扎一辆卡车从我们眼前疾驰而过,车轮碎骨的声响蓦然乍起之间,从车轮下面喷起的鲜血就溅在了我和张雨璇的身上。 “啊——”张雨璇喊得已经变了动静,我却夹着对方踩过满地鲜血强行把她给塞进了车里。 “开车。”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特意往外看了一眼,护栏背后那具尸体还在,可是他人头却已经不知去向。 我靠在车座上时,张雨璇忽然问道:“陈野,你刚才杀的那个是死人还是活人?” 张雨璇见我没有说话,忍不住说道:“护栏背后那人被你砍掉了脑袋,接我们的司机也被车压碎了头颅,不同的两个人,一样的死法。对方是在报复?是在报复你杀了他们的人。陈野,我们别去东山小学的好不好?我们回去吧!回去坚守,只要能守住就行。我们回去好不好?” 我头也没回的说道:“我回去当然没有问题。坚守不战我们的确能占到便宜,起码,我们还有十好几个人可以用来牺牲。只要你不死,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你愿意牺牲你的同学,换自己活命么?我要你直接回答。” 张雨璇想了半天才哭着说道:“我们去东山小学。我跟你走。” 我拿出纸巾递给了张雨璇:“擦擦眼泪。你放心,我死之前绝不会让你死。况且,敢赌命的人也未必会死。” 小颜忽然问道:“如果,她刚才的回答是要回去,你会怎么做?” “把你们扔下车,我自己去东山小学。”我想都没想:“我是术士,不是奴才。我吃的是这碗江湖饭,但不是在跟人要饭。” 张雨璇小声问道:“你不怕死么?” “怕死!”我回答道:“我从出道以来,每一次任务都是在死里逃生。甚至不知道推门出去走进的是阳世,还是地狱。可我越怕死,就越得往死人堆里钻。因为,我必须在死路里面去找生路。江湖上的生死,就是这么简单,有的时候,想活命的人,死得最快。想死的人,还就偏偏死不了。” 我笑道:“你就是被吓怕了,很多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我晃了晃手里塔罗牌:“你不觉得塔罗最有意思的地方,是每张塔罗牌可以分为牌面解读,正位,逆位这三种不同的解释么?” “你们只看到愚者站在悬崖边缘,看到了危机暗藏,怎么没想想,愚者作为大阿卡那的第一张牌,其实代表着零,也就是表示没有,看似一无所知,可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可以看做是一切开始,也可以看做是一切的终结。” “如果,塔罗牌真的能代表命运,那我拿到愚者,就代表着我不在塔罗牌的一到二十一排列顺序之内,我可能代表着游戏的开始,也可能代表命运的终结。所以,你跟着我未必会死。” “你没胡说八道吧?”张雨璇显然是不会玩塔罗牌。 我呵呵笑道:“我就算是在胡说八道,你也得当真话听不是么?现在,你就当成真话吧!” 我正在说话的当口,小钱儿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小钱按下接听之后,电话里就传来了一个人焦急的声音:“钱助理,你们人在哪儿啊?我把车开过来了,怎么没找着你们?” 小钱儿顿时懵了:“你开的是什么车?车牌号是多少?” 那人说道:“你不是让我开一辆越野吉普过来吗?车牌号是……” 小钱儿颤声道:“刚才谁看车牌号了?” 白安道:“我刚才往车上看了一下,车牌子好像是被黑布蒙上了。” 小钱儿猛然看向白安:“你没看错吧?” 白安结结巴巴的道:“那不是你们故意蒙的么?” 刚刚缓过一口气的张雨璇脸色又苍白到了极点:“灵车才用黑布蒙车牌,我们坐上灵车了。” 用黑布蒙车牌的事情,其实已经过去好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以前的时候,物资并不像现在这么丰富,殡仪馆的服务也不可能跟现在相比,就算是灵车也只有那么一两台。出殡的时候等不到殡仪馆灵车,就只能自己找车,找来的车什么样的都有。但是警车,军车肯定都不能用,用司仪的话讲正气,煞气太重死人承受不住。要是用公家的车,那就得蒙车牌子,沾上公家就带三分官气,死人坐着不安稳。 发展到后来,办事儿的人为了有面子都开始挡车牌,就有了灵车牌子蒙黑布的说法。再后来,出殡全用殡仪馆灵车之后,也就没了这个说法了。 我们这是坐了灵车。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弃车步行 “先别害怕!”我沉声冷喝道:“把车靠边儿。” “汽车失控了!”小颜的双手明明还按在方向盘上,可是汽车却已经不按她的操纵行驶了。 汽车行驶的速度仍旧是不疾不徐,却比失控疾驰更让人心惊胆战——汽车在飘! 那时候,我只有一个感觉,自己坐的不是汽车而是一辆纸车,车身轻飘飘的浮在路上,一路在往西走。 小颜紧紧抓着方向盘:“怎么办?要不要跳车?” “跳不下去!外面什么也看不见,车下面有什么东西,你吃的准吗?”我伸手制止了小颜跳车的动作。那时,车窗外面一片漆黑,就算是借着车灯的光亮,也看不见两米开外的情形。 车外静得令人心颤,车里偏偏想起了一阵凄凄笑声。 那股笑声刚起张雨璇就尖叫着挤向了小钱儿怀里:“白老师,你笑什么?” “嘿嘿嘿嘿……”白安尖细的笑声就像是锥子狠狠扎进了人心里:“你怕我么?我没死,你怕我做什么?坐灵车,千万不能往车窗边上挤,车里的人有红线绑着手不能抓你,车窗外面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你别吓唬我!”张雨璇尖叫道:“那小孩,快把她拉开啊!” 汽车后排座上一共坐着四个人,张雨璇和白安正好是被小钱儿和小糖豆夹在中间,张雨璇不敢碰白安就只能往小钱儿的身上挤。她说的那小孩儿就是指小糖豆。 张雨璇刚喊了一声就又是一声惊叫:“你眼睛,你眼睛怎么了?陈野,你快看那孩子的眼睛。” 我侧着身子向小糖豆身上看过去时,却看见小糖豆的眼睛里没了白色,一双眼睛在漆黑之间泛起了飒飒冷意,紧紧盯住张雨璇的面孔。 “糖豆……”我试着喊了一声,小糖豆却猛一伸手从我腰间拔出了毒蛟。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对方把刀尖往后一转,双手抓住刀柄往白安大腿的内侧猛刺了过去。 冰冷刀锋贴着白安的腿边没入车座之间,我分明听见车座底下传出一声尖叫。 我不等小糖豆拔刀,就猛的一侧身子伸手抓住毒蛟的刀柄,使劲儿向下一压,锐利刀锋瞬间将车座破开半尺,一股白色的粉末顺着刀口喷溅而出。 “骨灰!”我仅仅一皱眉头,车前就传来咣当一声巨响,等我回头看时,车头撞上一块墓碑。 车前灯光越过被撞断的墓碑照向远处之间,我看到的就只有如同水波一样连绵起伏的坟墓和白惨惨的墓碑。 我们的车,刚才一直在往坟地里面开,要不是小糖豆一刀扎穿了藏在车座底下的骨灰盒,我们真就闯到坟地里了。 “下车!”我一推车门跳了下去:“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小颜看了一下电子地图:“我已经偏离主道三公里了。我们在没有路的地方开出来这么远?” 我从小颜手里接过电子地图看了一眼:“咱们步行从坟地里穿过去,大概走一个小时就能直接赶到东山小学。咱们走过去。” “不不……”张雨璇吓得脸色发白:“那是坟地,咱们……咱们还是开车回去吧?” “现在车里全是骨灰。你敢坐么?”我看向张雨璇:“你就不怕坐着坐着身边冒出一个人来?或者有人从车座背后伸出一双手来,摸你的脖子?” “你你……你别说了!”张雨璇呜呜哭道:“陈野,我求求你,别吓唬我了。我第一次见你不是故意撵你走的……我知道,我性格不太好。我给你道歉……你就别记仇了。” 我走到张雨璇身边道:“我不是故意吓唬你,往公路上去,咱们可能会遇上更多的麻烦。从坟地里穿过去,相对来说会安全一些。你相信我,我带着你走。” 张雨璇拼命摇头道:“不……我不敢……我站不起来了。” 我回头看了小颜一眼:“你背她!” 小颜摇头道:“你背雨璇,我背白安!” 白安的反应虽然没有张雨璇那么激烈,但是也一样半瘫在地上站不起身了,我只能生拖硬拽着把张雨璇弄到了身上,背着她走进了坟地。 没走多远,就听见张雨璇小声说道:“陈野,你跟我说说话行么?我害怕!” “说什么,给你讲鬼故事?”我刚开了一句玩笑就把张雨璇给吓哭了:“陈野,我都已经道歉了,你为什么还要报复我?” 我笑道:“你怎么就认定了我是在报复你?” 张雨璇道:“子安跟我说,你报复心很强,让我不要惹你。其实,那天我就是……就是……” “可以理解!”我随口说道:“谁在恐惧,烦躁的时候都会有些不理智。” 我有一搭,没一桩的张雨璇说话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叶玄那边的情况。我把他自己给留在了游乐场,他到底能不能应付得了那边局面。 我知道,叶玄那边肯定会有麻烦,没想到的是,他的麻烦不是来自于邪祟,而是来自于人。 大概是在我追踪刘薇父亲电话之后,李云歌就带人找上了门来。 叶玄那时候正跟几个学生聊得开心,一看见李云歌,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这里不需要二处。有我们机动科就行了。” 李云歌不紧不慢的说道:“他们作为当事人,自然有选择由谁来保护自己的权力。” 叶玄呸了一声道:“你们能干个狗屁!十多号人严防死守好几天,除了丢人,你们还干什么?” 李云歌摇头道:“那你们又做了什么呢?抽走全部精锐保护张雨璇,把你留下看守这么多学生,难道不是弃卒保帅的想法么?” 李云歌说道:“所有学生当中,真正能影响到异调局的人就只有张雨璇。只要她不死,就算别人都死光了,也影响不到你们的任务。况且,你们的任务只是保护他们十五天而已。” 李云歌话一说完,留下的学生脸色全都白了,一个个面带狐疑的看向了叶玄。 学生聪明,但不代表着精明,没有走上社会的人,永远不会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勾心斗角,更不会知道哪里是坑,哪里是坎? 李云歌是在拿他们当刀,他们却在怀疑我和叶玄。 叶玄这个时候却偏偏没法解释什么?我带张雨璇离开,带走大半人马是不争的事实,除非叶玄能开视频,让那些学生看看我究竟是在做什么,否则,他说什么都会遭到李云歌的反驳。 李云歌抓的就是这个缺口,她知道,无论是谁,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不会去接电话。除非是执行任务的人主动联系你。否则,你的任何一个电话都容易给他造成致命的危机。 李云歌微笑着看向叶玄道:“现在,你不准备跟他们解释什么么?” 叶玄冷笑道:“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术士不救寻死的人,这是术道上的铁律。他们愿意留下,我拿命护着他们,他们愿意走,就算是圈在外面,我都不会伸一下手。” 叶玄转身向那些学生说道:“你们谁想走他赶紧趁早啊!我没工夫,跟你们磨洋工。” 叶玄这么一来,那些学生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拿不定主意了。 李云歌像是早就料到叶玄会来上这么一手,转身对着门口招了招手,门外很快走进来一个中年妇女:“闺女,快过来跟我走。咱家比不上他们张家,可也不能让人留下当炮灰。咱们回去,跟着道长去道观里住下,我就不信了……” 那人拉着一个女学生转身出门之间,门外有涌进了十多个中年妇女,这个拽儿子,那拉闺女,没有一会儿的工夫,就冲乱了我部下的法阵。 叶玄看着那些人拽着孩子出门也不动手阻止,任由着那些人各走各路。 叶玄知道,自己阻止也阻止不了。 李云歌能把那些人弄来,事先肯定是做足了准备,这些人过来之前,心里就已经认定了两件事儿,一是李云歌带来的道门高手能让他们的孩子化险为夷,二是我和叶玄已经把那些学生当成了牺牲品。 叶玄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甚至是自取其辱。 李云歌这一手不仅是在釜底抽薪,甚至还有几分想要对我们一击绝杀的意思。那些学生的家长不敢动张家,可不代表不敢碰我们。他们一旦联合起来,就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就算不能要我们的命,也足够让我们寸步难行了。 最后一个学生想了想忽然又回到叶玄身边:“叶哥,我不能留下,但是我相信你。我……” 叶玄一拍对方肩膀:“行!老弟。冲你这句话,你有事儿的时候,我去帮你。别人要是找上门来,可就别怪我心硬了。” 叶玄说着话塞给那学生一件东西:“拿着,能救命。” “扔下!”那学生的母亲寒着脸道:“咱们不要他东西。这时候还想装好人,什么玩意?给我扔了!” “妈——”那个学生显然是对叶玄印象不错。 “扔下,不扔下别叫我妈!”那女人厉声道:“你不扔下,我回头就让他们好看。” 第一百二十章 勾心斗角 那个学生也不知道是觉得委屈,还是觉得在同学面前丢了面子,抓起叶玄给他的东西一口给吞了下去。 那女人差点气疯了:“你傻呀!你要气死我啊!你跟我走,回家去。” 最后两个人也从法阵里出去了,叶玄自己坐在空荡荡的法阵里面点起根烟来,又顺手拿起火机点着了绑铃铛用的红线:“尘归尘,土归土吧!” 火苗一瞬之间在红线上窜了起来,三道红绳只是在眨眼之间,就被烧成了三道火线,拴在绳子上的铃铛,一个个的落在了地上来回的弹跳,带着几分凄然的铃声,听上去就是不甘的哭泣。可是除了落地的铜铃,谁又能体会到这种不甘? 李云歌抬手挥退了跟过来的手下:“叶玄,我想跟你谈谈?” “你……”叶玄刚说了一个字就把原来的话给憋了回去:“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李云歌考虑了一下才说道:“叶玄,你的能力很强,也能独当一面。为什么一定要跟着陈野?你就没为自己的前途考虑过么?” 叶玄笑道:“你知道什么是义气么?我和老班是生死之交。我们是能拿心口替对方挡子|弹的人,生死关头,有人能替你做到这点么?” “你做到了!”李云歌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要不是叶玄功臻先天,说不定都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李云歌抬起头来直视着叶玄道:“叶玄,听我一句劝,跟我一起走吧!你走的已经不是江湖道了,你走的是仕途啊!异调局已经完了,将来你要何去何从?陈野没了异调局的庇护,会寸步难行。你们将来怎么办?去当混混么,还是去工地搬砖?” “干什么都行,我不在乎!”叶玄笑道:“就算我和老班去要饭吃,他要到一个馒头也会分给我一半,这就够了。” “你……你让我怎么说你?”李云歌跺脚道:“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跟你说的不是义气,是你的前途,义气不能当饭吃啊!” 叶玄摇头道:“义气是不能当饭吃,却总好过吃饭的时候,还得看看自己的碗里有没有人掺沙子?你们这样不累么?你明明知道,老班带人走,其实是去跟人拼命。他带走张雨璇是去找刘薇,那是自己往死人堆里钻。他在玩命救人,你们却到处造谣说他在弃卒保帅。你们良心就不会不安么?” 李云歌冷声道:“如果换一个人,我或许会感到不安。但是对陈野,我没有任何不安。他是异调局的毒瘤,必须被铲除掉。只有铲除了陈野,异调局才能风清气正,才能有更好的发展。” 叶玄冷笑道:“你凭啥什么说老班是毒瘤?我记得,你们还没见到老班,就觉得他是个不服管教,不听指挥的人。就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如果,你们想摆官威,老班或许不会说什么?可你们不该拿他爷爷威胁他。你们觉得你们是君子所为,还是小人行径?” 李云歌理直气壮的道:“我们那是叫告诫,不管做什么,都要为别人考虑一下。如果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考虑的话,还怎么为别人考虑?这有什么不对么?” “哈哈……”叶玄转头看向李云歌:“李云歌,我也问你一句。你真正快乐过么?” 叶玄直视着李云歌的双眼:“你锋芒毕露,不断驳斥别人,不断想证明自己强过别人,一再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正确,甚至在不问缘由的情况下,就要对一个人横加指责。这和疯狗有区别么?你觉得这样很快乐?觉得这是在证明自己的价值?你真正想证明什么?” 叶玄指着门口道:“你觉得那些道门高手就一定能保住那些学生的性命?你错了,他们做不到?” “不可能!”李云歌怒吼道:“他们都是宗门精英,绝不会比陈野差。” 叶玄摆着手道:“我不想跟你争辩什么?有些事情得让事实说话。” 李云歌狠狠一跺脚:“叶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可以来找我。” 李云歌走到门口时,叶玄忽然说道:“李云歌,其实,错开你锋芒毕露的性格,你有你的优点。” 李云歌脸上微微一红说了声“谢谢。”就匆匆离开了餐厅。 叶玄一直看着他们登上汽车,才转头呕了一声:“云姐,你还能行了不?你说的都是什么扯犊子玩意啊?最后那几句话,我都要吐了。云姐……云姐……你人呢?” 按照叶玄的性格,他不会阻止那些学生离开,但是肯定会抬手去抽李云歌。 他后面没去抬手抽人还跟人家聊了一通,完全是因为听到了云姐在暗中传音。就连他点火去烧绳子也是云姐的主意。 叶玄后来跟我说,云姐是让他说:“其实错开你的锋芒毕露,你还是挺可爱的。”他怕自己说完当然把黄胆水给吐出来,话到了嘴边才上才给改成了“你有你的优点。” 可是他把话说完,就听不见云姐的动静了。 叶玄在屋里转了好几圈也不知道云姐究竟想要干什的事情,这时我爷偷偷摸摸从门口溜了进来:“小子,快点,按我说的,赶紧给我搭把手!” 叶玄懵了:“爷,你这是要干啥?” “别管那么多,快溜的弄。”我爷把包里东西全都给倒在了地上,忙忙活活的动了起手来。等到他在餐厅布置出来一个大阵,才又像做贼一样背上包裹跑了,临到门口才嘱咐道:“玄子,我跟你说。一会儿那帮傻娘们就能回来,怎么拿捏你看着办?记住一定要把火烧到二处身上。我和奶奶,还要去收拾几个瘪犊子,就不陪你玩了。” 我爷停了一下才说道:“对了,有个事儿,忘了告诉你了。小野子那眼力不行啊!让死人混到你们身边了,他都不知道。要不是你奶奶来得及时,说不定你们就被人坑死了。一会儿,你要是看着学生里面死了人,用不着内疚难过,那都是死人。你奶奶就是再杀了他们一遍而已。没啥大不了的。记住了啊!” 我爷说完就把叶玄扔在屋里自己跑了,叶玄这边点上根烟刚抽了那么几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车声,叶玄赶紧把烟掐了,抓起竹节鞭狠狠一鞭子插|进了水泥地里几寸,自己盘膝闭目的坐在了倒插的钢鞭旁边。 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听见有人在门外连哭带喊:“大师,叶大师,救命啊!救命啊叶大师。” 叶玄明明是听见了外面的哭声,却当成什么都不知道,一直等到对方撞门进来才冷喝道:“不许再进,越过杀阵边缘者死!” 那些人仅仅离开餐厅片刻,餐厅里的一切就都变了样子。 此时,整座餐厅都已经被点亮的油灯所覆盖,油灯排列的顺序,似阵非阵,似图非图,跳动的灯火却让人凭空的感到一股肃杀之气。 叶玄的竹节鞭在灯光照耀之下,血影浮动,杀气你弥生,乍看之中就像是一条被拴住了尾巴的狂龙,随时都可能破禁而出,杀戮四方。 叶玄本人端坐阵中,形同大将临阵,威风八面,抬眼轻移之处就能让人心生畏惧。 事实上,叶玄平时并没有这么可怕,只不过是阵法无限的扩大了他的气势而已。 刚才还喊救命的几个女人,一见叶玄就不由自主的想要跪下膜拜,可她们双膝还没弯曲,就被叶玄当场喝止:“马上离开!” 李云歌上前一步:“叶玄,你搞什么鬼?” 叶玄沉声道:“念在我们还有一面之缘的份上,我放你们离开,再过一个会儿,你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叶哥!”最后跟叶玄说过话的那个学生带着哭腔道:“叶哥,我们遇上麻烦了,那几个道士全都死了,我们走不出去了。” 叶玄冷声道:“这些事情与我无关,我刚才给你生路,你们不要。现在想回来找我已经晚了。” “叶玄!”一个二处成员厉声叫道:“你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这里的人,谁都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叶玄干脆理都没理对方。 那个男生一下哭喊道:“叶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救?术士被雇主抛弃,是对术士最大的侮辱。此辱必由血洗。”叶玄微微闭上眼睛道:“你们死了之后,我叶玄今天粉身碎骨也要和这里的邪魔较量一番。小栗子!我看你人还不错,才给了你一张护身符,你拿着走,或许有条生路。” 那男孩的母亲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大师,那张护符被我扔了。是我不懂事,求大师再给孩子一张护符吧?” “术士不救寻死人!”叶玄冷声道:“你们自己扔了自己的命,谁还会替你们捡回来?都走吧!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着的地方。” 叶玄嘴上一再催促,心里却开始急了:这帮老娘们儿脑袋就不转个儿么?说了这么半天,怎么一个上道的都没有?你们倒是来点有用的啊!哭能顶个屁用?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各自为战 叶玄表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要急翻天了:这帮老娘们儿,平时是不是被爷们儿惯大发了,就特么不知道求人么? 不知道求人,还不知道撒泼么?现成的李云歌在那站着,你们抽她啊!骂她啊!踹她啊!给我一个台阶,我不就下来了么? 叶玄越不说话,那些女人就越是不敢说话,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儿之后,那个叫小栗子的学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叶哥,我知道你是好人,我弄丢了你的灵符,是我对不起你……你救救我妈……我求你了叶哥!” “起来!”叶玄冷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说跪就跪成什么样子?” 小栗子哭道:“叶哥,我求你了,我不会说话,我不知道怎么求你,可我不能没有妈呀!我求你了……” “孩子你起来,是妈不对……你不能跪……”小栗子母亲跪倒在地跟他一起抱头痛哭。 叶玄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眼中不忍之色刚刚划过,十多个女人就一块儿跪在地上:“叶大师,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不得不说,那些女人各个都有察言观色的本事了,叶玄只是稍稍露了一个眼神,就被对方抓住了信号。 叶玄举目之间,眼中泪光泛起:“算了,你们进来吧!不要碰到我的灯,最后一个进来的人把阵门的三盏灯挪过去挡住门口。” 叶玄转头看向李云歌等人:“你们不进来么?” 李云歌迟疑了一会儿才跟着人群走进了阵心。 叶玄把她们放进来,不是因为叶玄多好心,而是他笃定了李云歌不会消停。况且,云姐走的时候也没交代叶玄游乐场里有没有危险。 要是有危险,叶玄倒是很乐意看着李云歌吃个大亏;要是没有危险,那可就不好了,叶玄的戏码就收不到想要的效果了。叶玄把人弄进来,无非就是让他们陪自己一块儿等着天亮。 李云歌进阵之后,开始还一言不发,没过多久就忍不住了:“叶玄,据我所知,你不会阵法。你不应该解释一下,你的阵法是跟谁学的么?” “解释?”叶玄冷眼看向李云歌:“我跟谁解释?向你解释,你没有让我解释的权力。向他们解释?我说了,信不信我随他们自己的意思。不相信我,随时可有走,我绝不阻拦。” 李云歌还想说话的时,一个女人已经冷然开口道:“李小姐,能请你先安静一会儿么?” 那个说话的女人,在这些学生家长里有那么几分带头大姐的意思,一开口就带动了气场,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解释几句。 李云歌强辩道:“张女士,你们不了解叶玄和陈野,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儿……” “请你闭嘴好么?”张女士第二次开口时,脸上已经带起了寒霜。 李云歌还要再说什么,站在他身后的人赶紧拽了拽她的衣角,示意她言多必失。 李云歌这才不情不愿的把嘴闭了,小栗子凑到叶玄身边:“叶哥,我以前看你挺好说话的啊!这回这是怎么了?” 叶玄笑道:“你不明白江湖,更不知道术道。一个术士如果被雇主扫地出门,可是比打脸还要命的事情。你不把面子找回来,以后就不要在术道上混了。术士虽然出身卑微,但是我们也一样有血有肉,也有我们誓死要去捍卫的荣耀。” “你看!”叶玄伸手指向地上的灯火:“你们走了之后,我就摆出了这座的大阵。这座阵法可以吸引邪祟。邪魔降临之时,就是我与他誓死一战的时刻。哪怕我死,也要让人知道,我们白灯号是响当当的招牌,白灯号里有的是铁铮铮的汉子。” 叶玄轻轻抚摸着钢鞭:“现在,你们回来了,我又不能死了。你以为,我真的喜欢坐在阵法里死守不出?我喜欢的是冲锋陷阵,周身浴血的感觉。只有那种感觉,才能证明我还活着。” 叶玄一番话说得小栗子心驰神往:“术道江湖真得那么精彩?” “哈哈哈……”叶玄大笑道:“那是我的江湖,不是你的江湖。你还是好好念书吧!江湖不适合你。” 有个女生带着崇拜的问道:“叶哥,你走江湖不怕死么?” “从我踏入江湖的那天,我就已经死了。”叶玄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窗口:“当年我们几个兄弟一起踏入了人江湖,我和老班还活着,他们却已经走了。他们走了,我们的心也跟着走了。好多年,我都没去看过他们的坟,因为我和老班早就已经在里面了。” 叶玄沉声道:“或许,这一次,我真的有机会去看看他们的坟了。亲自走进去看!” 李云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叶玄,你还想骗人骗到什么时候?你没到异调局之前,就是一个特种兵。什么江湖,什么术士?你做梦的时候弄出来的么?” 李云歌只说叶玄是特种兵,却对我是术士的事情绝口不提,就是为了让人猜疑我和叶玄,他话一说完,果然有人又开始犹豫了。 李云歌大声道:“你们可以找人查一查他的履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特种兵出身?” 叶玄心里恨得牙根痒痒,嘴上却什么都不能说——他现在扮演的是世外高人的形象,要是转过头跟李云歌日爹操娘的斗嘴,高人形象就全毁了,不用人查,他自己就能露馅? 叶玄那时候装着在看窗外,眼睛盯着的确实玻璃上映出来影子,那几个学生家长嘴上虽然没说什么,手里却在捅捅咕咕的摆弄着手机,一看就知道是在查叶玄的底儿。 叶玄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都忍不住要转圈了。叶玄后来跟我说,他当时恨不得想要扑上去,狠狠把李云歌舌头拔下来,可他又偏偏不敢。他真要拔了李云歌舌头,我们几个就得一块儿玩完。 杨智明,李云歌跟我们之间,可以争,可以斗,可以耍手段,可以玩诡计,但是唯独就是不能真动刀杀人,真要是动了刀,那就是触动了官道江湖的底线,死的可就不止叶玄一个人了。 叶玄脑门上微微见汗之间,耳朵边上却想起了云姐的动静:“一会儿,屋里灯光全会暴涨,外面也会起火。那时候,你就想办法往餐厅左侧那边的草丛里杀。那里面有东西,你去把它打碎了再说。那东西是我和你陈爷引出来的,不太好对付。你自己小心着点。能不能坑住李云歌全看你的了。” 叶玄深吸了一口气,倒背着双手半扬着脑袋看向窗外之间,李云歌已经大声喊道:“你们看叶玄的资料,看看他是不是特种兵?” 李云歌扔出资料之后,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叶玄,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虚伪的人,刚才那些话是不是陈野教你的。” 叶玄对李云歌的质问充耳不闻,双眼一直看向窗外。 小栗子以为叶玄是默认了一切,不由得失望道:“叶哥,我相信,你有你的苦衷。其实,不是术道出身也不丢人的……不是……我是说……我不知道怎么说。总之,我相信你。” 李云歌语重心长说道:“小同学,你还年轻,见过的人太少,经历的事情也太少。这个社会很复杂啊!也有时候,你越是相信的人,就越容易欺骗你。叶玄,不断给你们灌输他是高手的思维,就是为了让你们相信,只有他才能解决问题。” “叶玄,其实并不想给你们解决什么问题,他只是看中,能从你们身上得到的利益罢了?你被他骗了。” “你放屁!”小栗子怒吼道:“叶哥不是那种人!我相信叶哥。” “执迷不悟啊!”李云歌无奈摇头道:“你被他欺骗的太深了。” “你给我……”小栗子还要再骂,却被张女士给拦了下来:“不要说了,叶玄确实是特种兵,不是什么术士?或许,他有可能是有自己的……自己的理由吧?” “叶哥!”小栗子带着哭腔喊道:“叶哥,你快说,他们是伪造的履历。你快说啊!叶哥,你说你不是骗子啊!” 叶玄面带微笑道:“我当过兵,而且是兵王。他们没说错。” “叶哥!”小栗子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叶哥……呜呜呜……” 小栗子的同学也围了上来:“栗子别哭了!” 一个女生大声喊道:“叶玄,你怎么能这样?我们都相信你了,相信你能救我们,你为什么要编造自己是术士的谎话,这样说,你有面子是吗?你想让人崇拜你是么?你是在伤别人的心,你知道么?” “别跟那个骗子说话!”有人怒吼道:“异调局的人都是骗子,这样的机构能做什么?明天……” 李云歌目的达到得意洋洋的抬起头来看向了叶玄。 她觉得自己又赢了! 叶玄后来说过一句话:李云歌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活得正确。至于说,用什么方法,她不在意,只要能赢就足够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会合一处 小栗子还是嚎啕大哭之间,室内的灯火忽然暴涨三尺,幽幽灯光化成的熊熊烈焰,将整座餐厅照得亮如白昼之间,站在窗口的叶玄忽然之间望空怒吼:“烽火一连天。” 叶玄吼声一落,室内灯光再次暴涨,火光如潮,暴烈长空。 李云歌本能的感到了事情不对:“叶玄,你又在装神弄鬼?” “烽火再连天!”叶玄不仅对李云歌的声音充耳不闻,口中发出的声音还在节节暴涨。 叶玄吼声落处,游乐场里火光怒起,一团团烈焰冲天而上,半边天空红光耀目形同火烧。 叶玄将手一张:“鞭来!” 被他插|进地上的竹节鞭,在叶玄内力的牵引之下,凌空飞起,呼啸翻转的落进叶玄手中。 叶玄单手持鞭转身微笑道:“小栗子,能认识你,我很开心。能护着你顺利离去,我觉得值了,一会儿,外面的火灭了,你们就拿着白灯使劲往外跑,什么都不要去管!如果,你能跑出去,帮我把这个带给老班。他知道,该带我去哪儿。” 叶玄抬手之间扔出了一个子|弹头做成的吊坠。 小栗子接过吊坠之间:“叶哥,你要干什么?” “烽——火——三——连——天——”叶玄用内力发出的怒吼,如同惊雷,滚滚而动。室外烈焰在齐声应和之下冲天而上,暴怒火光直炽苍穹。 餐厅落地窗,在声浪震动之下纷纭炸裂,碎开的玻璃好似银浪卷积入空,铺撒四野。 叶玄单手将长鞭背在身后,从窗前跨步而出,身形挺拔,踏空而行一步步走向火海。 叶玄本来没有那么高的功力,但是有人给他弄上一根细钢丝可就不一样了,刚才叶玄一直在看窗外,其实是在用脚挡着我的爷的手——我爷在那些学生质问叶玄时,就悄悄的爬到了窗户外面,在那挂了一根钢丝。 叶玄踩着钢丝才能信步由缰的踏空而进,要不然,他早就掉下去了。 “叶哥,你要干嘛?”小栗子紧追几步赶到了窗边。 叶玄却在挥手之下打出一道罡气,把我原先挂得最高的那盏白灯送到了小栗子的身前:“拿上灯笼,走吧!” “别听他胡说!”李云歌横身挡在窗前:“叶玄没有踏空而行的本事,他肯定是装神弄鬼。这边肯定有钢丝……” 李云歌伸手往叶玄踏出去的窗口下面抓了一下,正好看见一段崩开的钢丝在她眼前一闪而逝:“你们看,你们看……真的有钢丝。” 与此同时,叶玄忽然飞身而起,身如大鹏展翅,向前疾飞而去。 云姐和我爷,早就知道料到李云歌回来这么一手,已经做好了防备,她一躬身子,我爷就在楼下用暗器震开了钢丝的卡扣,躲在对面的云姐顺势一抽,钢丝就被摔进了空中,李云歌刚好能看见钢丝给抽飞时留下的那一点绳头儿。 她看到事情不假,可这个时候,真话从她嘴里喊出来也成假话了——外面红光连天,普通人别说去看钢丝就算睁眼也嫌费劲,李云歌喊他们看,他们有能看见什么?加上叶玄连续几手带来的震撼,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叶玄身上,谁还有心思去看什么钢丝? 小栗子一把推开李云歌:“你给我滚一边去,叶哥……” 叶玄在小栗子哭喊声中纵身落进了被火围住的树丛当中,他双脚刚一落地,就看见一只眼泛红光的小丑从草丛当中立身而起。 叶玄刚刚与对方打了一个照面,九条兽尾巴便形同扇面般的在小丑身后豁然张开,如同来自荒古的凶气随着小丑九尾冲天而起之间,叶玄手中长鞭毫无犹豫的向对方身上劈落而出,钢鞭化出的九道红光与小丑九尾凌空碰撞之下声如炸雷,横贯长空。叶玄和对手像是都承受不住对方的力道,同时往两边倒飞而去。 叶玄不等自己身形落地,猛然用钢鞭一点地面,借力站起了身来,重新往小丑的方向看了过去。 弹身落在一块石头上的小丑,此时已经露出了真容,身后九尾倒竖,身前九首齐出,双脚双手已经换成了两双虎爪,唯独中间那颗头颅还带着小丑的面具。 叶玄顿时懵了:这是什么东西! 云姐用内力发出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在叶玄耳边传了过来:“那是山海异兽蠪(long)蛭,他没恢复到全盛时期,现在不是你对手,你放手使劲儿揍他!怎么操作你自己看着来,打死它之后,你想办法把这里的人全都带到你家去,你陈爷在那边早就安排好了,放心等着陈野回来就行了,我先走了。” 蠪蛭在《山海经》中外形如狐,九头九尾,生有虎爪,声如婴泣,可以吃人的怪兽。 叶玄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自己能打过对方就够了。 叶玄在听着云姐说话的当口,蠪蛭忽然发出一声啼哭,甩动九尾向叶玄抽击而来,叶玄举鞭相应之下,鞭上劲气呼啸长空,与对方九尾疯狂拼杀了一处,双方爆出的劲风,内力搅得方圆十米之内风云变色,尘烟四起,短短几秒之后,就再也看不见双方人影,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双方交战爆出的震耳巨响。 楼上观战的人,不是不想往外跑,而是被双方拼死交战的情景给吓住,就算是叶玄给他们扔了一盏白灯过去,他们也不敢拿着灯笼往外闯。二十几号人乱成了一团,只有小栗子在楼上连连跺脚:“叶哥,叶哥,你在哪儿啊?” 他被急得团团乱转,叶玄却早就已经控制住了场面,在尘烟之中把蠪蛭给打得哇哇乱叫,就是逃不出叶玄竹节鞭控制的范围,可是外面的人听起来就是蠪蛭的叫声在短短几秒之间变得越发凶悍。 叶玄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运足了内力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本是术士,与兄弟行走江湖。可是人终归会有失手的时候,我的兄弟拼死把我送出了重围。我为了给兄弟报仇,改换身份参军入伍,吸纳军中正气再回江湖,这就是我当过特种兵的原因。” “本来,我不想跟你说这些。可我忽然觉得人到了时,总该对自己一生有所总结。我这一生,无愧于江湖,却愧对于兄弟。我死之后,你要是有心,在墓碑上刻上:术士叶玄,也就足够了。” 小栗子哭倒在地:“叶哥,你别说了,别说了。” 叶玄朗声笑道:“哭什么!我是术士,能为了任务而死,我很光彩。去吧!冲出去,去找老班,他能救你们,记住下一次不要觉得术士无能,我们白灯号是用命打出来的招牌。” 叶玄的话,豪气冲天,可是心里却叫苦不迭:完啦!装逼装大了,我特么一会儿怎么往回收啊!这要是被人看见我屁事儿没有,还不全露馅了。 叶玄眼珠子叽里咕噜一顿乱转之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抽身跳出圈外,被他打蒙了的蠪蛭,也跟着跳向远处,九颗脑袋分别看向了不同的方向。 蠪蛭是在找机会逃跑,可是它眼中的凶气,却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咽喉之间,叶玄忽然拔出匕首在自己左臂上狠狠划了一刀,鲜血顿时顺着他手臂常流不止,叶玄怒吼如雷道:“你们快走,我用毕生修为斗他一斗。” 叶玄说话之间,扔掉匕首抓过钢鞭,横鞭在手往自己胳膊上狠命一带,手上鲜血顿时将钢鞭染得通红,原本还是黑芒游动的竹节鞭,沾血之后立刻红光冲天,腾腾杀气狂飙而起。 这回别说是观战的人,就算叶玄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想到竹节鞭沾了自己的血还能变得暴烈如火。 对面蠪蛭也被杀气惊吓,狂啸之间不顾一切向叶玄扑击而来。 “杀——”叶玄怒吼声中,两脚连踩地面,疾行三步,将地上尘土全部震上天空,方圆十米之中顿时烟尘弥漫,难以视物。 叶玄趁着这会儿工夫忽然出手把长鞭投向蠪蛭胸前,红光爆射竹节鞭形同利箭破空而起时,叶玄一回手把胳膊凑到嘴前,使劲儿吸了几口自己的鲜血。 等他含着一嘴血抬起头时,长鞭已经将蠪蛭胸口前后洞穿,带着蠪蛭倒飞数米落向了远处。 “我们赢了!”小栗子看见蠪蛭摔飞,当场跳了起来。 叶玄转头去对小栗子微微一笑之后,口中鲜血狂喷尺外,人也跟着怦然倒地。 “叶哥……”小栗子第一个从楼上冲了下来,也不顾叶玄满身血污,死死把他抱在怀里:“叶哥,你别死啊!叶哥……叫救助车,快叫救护车。” 张女士脸色苍白的看向叶玄口中喃喃道:“他是英雄,真正的英雄,我不该怀疑他,不该怀疑他……” 所有学生和家长全都乱成一团,有人在打电话叫车,有人在围着叶玄大声呼喊,李云歌却在这时走了上,伸手抓住了叶玄的手腕。 叶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坏了。我骗了别人,骗不了李云歌。她这是在摸我脉搏。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反击 李云歌只是在叶玄手腕上稍微摸了一下,马上就站起身来,对着叶玄踹了一脚:“叶玄,你是男人就站起来,告诉他们,你在骗人。站起来!” “滚!”小栗子起身就想抽李云歌的耳光,却被她给躲了过去:“叶玄什么事情都没有,他是在骗人。” “你给我滚开!”小栗子已经喊哑了嗓子,剩下的学生全都围了过来,一个个对李云歌怒目而视。李云歌急道:“你们怎么……我们等大夫,只要大夫来了一切都能真相大白。” 李云歌干脆站在了一边,冷笑着看向了叶玄。 叶玄心里比谁都着急,他也怕大夫过来,大夫真来了,他就装不下去了。 叶玄急中生智之下,微微颤动了几下嘴唇,蹲在他身边的小栗子马上注意到了叶玄的反应:“叶哥,叶哥你说什么呢?回家……救我……你是不是说回家能救你?快……快找车!叶哥的家在哪儿?” 李云歌冷声道:“你们不用问他家在哪儿?我肯定不会告诉你们,等到救护车一到就能拆穿他的把戏!” “你还是不是人!”小栗子气得双目圆睁时,张女士伸手把他拉到一边,自己白了李云歌一眼拿出了电话:“给我查一下叶玄的家住在什么地方?对,就是白灯号!” 张女士挂了电话:“快,把人抬上车,我们先走,叶玄家的地址马上就能查到。” “等一下……”李云歌刚说了一句话,张女士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你准备拦我么?” 李云歌说道:“我只是……” 张女士不等她说完就冷声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你的身份还不配跟我指手画脚。让开,不然我就让杨智明告诉你怎么让开。” 李云歌面对张女士丝毫拿不出往日的张狂,只能站到了一边儿。没过多久,张女士就查到了我家的确切地址,一群女人和学生冲进我家里之后,直接把我家给翻了个底朝天:“药呢?灵符呢?叶哥让我们过来,我们来了,可我们怎么救他啊!” 原先哭得双眼通红的小栗子忽然平静的说道:“不用找了,叶哥让我们回来,不是为了救自己,是为了救我们,你们自己往外看。” 小栗子指着外面道:“外面不是白灯就是灵符,还有桃木桩子,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踢开的石头下面还藏着弩箭。这里是白灯号。是叶哥他们老巢,肯定是戒备森严,他不是为了救自己啊!” “叶哥……”这时又有人哭了起来。 小栗子走到叶玄身边:“叶哥,你放心,你的墓碑,我亲手给你刻。” 小栗子说到这里眼泪就流了下来,一路上跟过来的李云歌忍不住说道:“叶玄,死不了。你们为什么不找大夫,非要相信叶玄的鬼话?” 张女士想了一下才拨通了电话:“给我找最好的大夫过来,另外我要跟异调局长宁如尘联系……” 张女士不久之后才挂下了电话:“你们猜对了。门口手环就是启动机关的装置,你们去打开吧!宁局长说,把叶玄放到他自己的房间里去。那里有南斗生死阵,他能挺过六个时辰就得救了。去吧!” 几个学生合力把叶玄抬进屋里之后,全都退了出来有人说道:“也不知道叶哥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一定能,叶哥是什么人?他这样的人能随便就没了吗?肯定能!” “刚才我都吓傻了,忘了录像了,应该把叶哥的样子录下来。我这辈子怕是不会再崇拜别的英雄。” “你好意思说,平时天天拿着录像机录录录,关键时候什么都录不着。” “哎,我录像机没关?看看都录下来什么了?”那个学生打开录像机看了几眼之后,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妈……张姨……各位阿姨……你们快来看!” 那些学生家长围过来时,李云歌也想凑上来看个究竟,却被那学生指着鼻子骂道:“你给我滚一边去,你过来就打你。” 李云歌自讨了没趣,索性也不再看了,转头坐到了门外。 几个学生家长打开录像之后,那里很快就传出了叶玄和李云歌的声音,录像虽然只是把他们的样子拍到些边边角角,却把他们的对话给完完全全的录了下来。最关键是,摄像机没录到我爷布阵。这事儿就连叶玄都觉得奇怪,他后来才知道,云姐早就注意到了那个摄像机,故意让我爷把叶玄弄到摄像拍不到的地方跟他说话,我爷布阵的时候又一直在躲着摄像机。这才弄到了最有用的画面。 几个学生家长看到了录像之后,一个个气得脸色发青,没有一个不想当场骂人,但是涵养却告诉她们不能如此。 张女士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拧出水的时候,李云歌却带着一个大夫走进了门来:“张女士,这是我找来的大夫。他马上就能检查出叶玄的情况。” 几个学生忍不住要骂人的时候,张女士却抬手道:“让大夫进屋。只能他自己进。” 那几个学生还想说什么,却被自己的家长给拽到了一边儿,他们很了解张女士。她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现在差的只是最后的一颗火星罢了。 李云歌以为张女士是在向着自己说话,不由得得意洋洋起来:“王大夫,你进去吧!一定要给叶先生好好检查。” 李云歌故意把后面几个字咬得很重,为的就是提醒那个大夫。对方点头之间走进了屋里。 没过多久王大夫就走了出来,李云歌迫不及待的问道:“大夫,叶玄是不是在装受伤。” 王大夫道:“叶先生的伤势,可能并不乐观。他的内脏有严重出血的迹象,还有……” “胡说八道!”李云歌强行打断了对方:“你说,是不是叶玄在屋里威胁你了。我跟你一块儿进去……” 王大夫诧异道:“李组长,你在说什么?我真不知道,一个应该被送进ICU病房人应该怎么来威胁我?现在应该马上把病人送去抢救,但是,病人的情况不能随便移动,我建议把急救设备搬过来。” “你别说了。”李云歌拿出电话:“不行,我要换大夫……这次我陪他一块儿检查。” “够了!”张女士拍案大怒道:“李云歌,现在请你,带着你的人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们,甚至不想听见跟你有关的任何消息。” “张女士……”李云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之间竟然懵在了当场:“张女士,我是为了……” “够了!”张女士冷声道:“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是我今生看到的最恶心,也最卑劣的表演。我不想再看你表演下去了。请你马上离开。” 李云歌愤怒道:“我不走,我今天一定要拆穿叶玄。” 李云歌的性格就是如此,凡事必须要证明自己正确。 “你……”张女士被气得浑身发抖:“我今天才知道,异调局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好……很好……” 张女士毕竟不会功夫,也奈何不了李云歌,只能站起身来:“我出去一下。” 张女士起身走向一个房间,屋里的所有家长一个个默默站起身来,往不同的房间走了过去,不一会儿的工夫,我家所有房间,门前,屋后的地方全都出现了打电话的身影。 又过了一会儿,李云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一开始还在跟电话那头的人争辩,不久之后,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变成了一片惨白,对着从屋里走出来的张女士深鞠了一躬:“张女士……” 张女士不等她说完就开口道:“我不想听你说什么,只希望你赶快离开。” 李云歌张了张嘴,最后终于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带着人狼狈而去。 李云歌一回到异调局就闯进了杨智明的办公室:“大哥,这边……” 杨智明摆手道:“你先别说了,准备一下休假吧!等到风声过了,我再找你回来?” “凭什么?”李云歌拍着桌子道:“明明就是陈野和叶玄在联起手来装神弄鬼,可是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没有人让我解释?” 杨智明摇头道:“你太急于求成了。你越是拼命的想向人解释的时候,他们就越是不相信你,因为,你拿不出证据,也争取不到对方的同情。所以,你必败无疑。陈野他们就是抓住了你的这种心理,才一步步把你引进了陷阱。把我最大的助力,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反过来砍向了我们。” 杨智明道:“当然,我也犯了急功近利的错误,如果,不是我觉得可以一次性拿下整个异调局,而是,步继续步步为营的话,说不定会有更好的结果。这是一个教训啊!” 李云歌气得红了眼圈:“大哥,难道这次我们就这么认输了么?我不甘心啊!这次的机会多好啊!” 杨智明摇头道:“事已至此,我们想不认输都不行啊!现在只能盼着陈野任务失手了。” 杨智明说话之间自嘲一笑:“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竟然会去盼着看别人倒霉?这种心态让我自己看不起自己。” 第一百二十四章山下废楼 李云歌看向神色颓然的杨智明时,眼中的伤感再也掩饰不住:“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建立风清气正的异调局。” 李云歌说完起身就往外走,无论杨智明怎么喊,她都不肯回头。 李云歌开车离开异调局之后,老王的电话也跟着打了过来:“陈科,玄子那边得手了,效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好。二处那边杨智明亲自坐镇脱不开身。但是,李云歌跟杨智明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带着装备走了,她车上带着重武器,我怕她会狗急跳墙。” “知道了!”我嘴角上不由得的露出了一丝冷笑。 我这次出手算兵行险招,我知道,老王在暗地里拉拢了情报处和二处的人,我在情报处的监视之下,二处又何尝不是在我的监视之下。我故意让叶玄自己留下看护那些学生之前,就已经暗中通知我爷和云姐过来接应,我后来让小钱儿通知我爷,只不过是故意扔给二处的情报,他们以为我爷没动,其实我爷早就已经动了。 而且,这一次行动的人不止是我爷他们老两口,还有一语天晴派来的术士,他们扮演成我爷和云姐,带着情报处兜圈的时候,我爷他们三个人配合在一起,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不过,一语天晴下手也真狠,这笔酬金要得我腮帮子都疼。 至于说李云歌,我甚至替李云歌觉得有几分悲哀,杨智明为了扳回一局,已经放弃了李云歌。他故意提点了李云歌“反败为胜”的机会就在眼前,却没有去阻止李云歌的行动,分明是把李云歌当成了过河小卒。 李云歌从中作梗让我任务失败,她必然会惹来张家的震怒,死无葬身之地。 李云歌如果死在我的手里,我就得背上杀害同事的罪名。我能保住异调局也保不住我自己。 我放下电话之后再次加快了脚步,东山小学背后的悬崖就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从山上往下看,刚好能看见一块被水包围的废楼,楼下两层全部沉在水中,还有三层露在水面上。从我现在的位置往前去,越过悬崖刚好能看见东山小学的楼顶。 张雨璇在我背后紧紧拽着我的衣角:“陈野,我们要一起下去么?” “一起下!”我头也没回的答了一句之后,张雨璇抓着我抓得更紧了:“我……我不下去行么?” 我回头看了对方一眼:“你不下去也行,我给你点一个灯笼,你站在灯笼底下等我。只要你不从灯光底下出来,我保证你没事儿。等我回来,就接你走。” “不……不……”张雨璇的脸都吓白了:“我还是跟你下去吧!” 我正说话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请……请问……是你们点的外卖吗?” 我猛人回头之下看见一个打着手电的外卖员从山边走了上来,身后还背着一个大号的外卖箱子,一只手里还拄着根登山杖。 那个外卖员对我对视了一眼才咽了口吐沫:“请问是你们点的外卖么?你们怎么跑山顶上来了?” 我紧盯着那个外卖员道:“不是我们点的外卖。” “哦哦……”外卖员道:“那请问,你们看见一条绳子了么?” “什么绳子?”张雨璇吓得脸色煞白:“你不会是说挂在树上的绳子吧?” 那个外卖员的脸色也变了:“你别吓唬我,这深更半夜的还在山上,你说树上有绳子。你别说了。我说的悬崖边上的绳子。你们看见没有?” “没有!”我摇头之间,那个外面员已经一步步的往悬崖边上走了过去,在草丛里翻了好半天,终于扯出来一条绳子:“这还真有绳子。那位大哥,你能不能帮我拿下包。” 我从对方手里接过背包和登山杖之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大半夜的跑水库边上送外卖?” 外卖员一边扯着绳子一边说道:“你平时不钓鱼吧?水库这边有不少钓鱼发烧友。开车带帐篷过来钓鱼,大半夜点外卖的人有的是,都是不差钱的人。要不是为了赚两个糟钱,谁没事儿,半夜往水库山上跑?” 我沉声道:“你头一次往水库山上送外卖?” “我是头一次!”那个外卖员道:“我听说,这几天有不少人过来过,顾客给的钱不少……大哥,帮我拿一下……” 外面员说话之间,顺手又给我递过来一个东西。对方动作太快,我还没看清他拿的是什么,东西就已经到了我手里,我顺势往手里一看,我的左手里已经多了一朵玫瑰花。 我下意识的想要把东西往出扔,可那朵玫瑰却像是粘在了我手上一样,怎么甩也甩不下去。 与此同时,我另一手里外卖箱子,忽然敞开盖子跳出一只狗来。 “这回全了!”外面员回身之间,一双眼睛已经变得雪白的颜色。 权杖,包裹,玫瑰,小狗……这些不都是塔罗牌里愚者的形象么? 我脑中灵光一闪之下就想抽身后退,可我脚步刚刚一动,脚下地面轰然塌陷,原本平整的山崖,像是被什么力量给削掉一块,眨眼间变成一道滑梯似的斜坡,我立足不稳之下整个人横空飞起,直接摔在了地上,顺着地面坡度滑向了悬崖之外,直奔这山下的学校飞了过去。 我人还在半空当中,先我一步掉下悬崖的外卖员,已经摔在了学校楼顶,把屋顶瓦片上砸出了一个窟窿掉进了楼里。 我却在空气的阻力之下,在空中连续翻动了两圈,等我面孔再次看向学校楼顶时,正好看见那个外卖员在破开的瓦片当中,撑起了一根上锈的三角铁条,用铁条尖端对准了房顶的窟窿。 他想把我一下刺穿?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中划过,我已经不由自主的在空中翻动了身形,背对着房顶极速砸落。 我看不见背后情节,却能感觉到铁条带起的杀机向我背心当中骤然袭来,说不定,下一刻间,我看见到就是带血的铁条从我心头破体而出的情景。 千钧一发之间,小糖豆忽然出现在了我身边不远的地方,双手对着我肩头平推了过来。 我在对方巨力冲击之下横飞而起,一路掀动着瓦片,滑出三米开外才算停了下来。小糖豆踩着碎瓦几步跑到我身边,抓住我手上的玫瑰,硬生生的把花给扯落下来,我手上皮也跟着被撕掉了一块儿。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对方,小糖豆就又拽掉了我手上的登山杖,我带着冷汗向小糖豆挑了挑拇指:“你适合当大夫!” “什么意思?”小糖豆眨着眼睛问道:“我为什么适合当大夫?” 我来不及跟她解释什么,起身奔向房顶的窟窿,拔刀跳进了教学楼里。 此时,那个外卖员已经不知所踪,楼里就只剩下了黑漆漆,空荡荡的走廊。 我仰头向上面喊道:“下来,快点!” 小钱儿早就已经用飞爪挂住了楼顶边缘,听见我在下面喊人,立刻抓起白安顺着绳索滑了下来,我一直等到他们全部落地,才打起手电照向了走廊。 “帮我压阵!”我伸手从包里拿出指仙盘,掰断了一截黄香刚要点火,就听小糖豆道:“指仙盘不是这么用的,你应该在上面滴血。滴小钱儿姐姐的血。” 我刚问了一句“为什么?”小糖豆就撅起了嘴:“你不告诉我,我为什么适合当大夫,我就不告诉你为什么要滴小钱儿姐的血。” 我哈哈一笑:“等我有空告诉你,小钱儿滴血。” 小钱儿划破手指在罗盘海底上滴落了一颗血珠。鲜红的血珠子像是落在盘子里水银,滴流滚动着往罗盘一角流动了过去,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我们正前方的位置上。 我端着罗盘往前走了两步,眼角余光却从教室窗户上扫见了一道人影。 那人被倒吊在了房梁上,头上长发正好盖住了面孔,只能从衣服上分辨出那个是一个男人。 “徐洪斌,那是徐洪斌……”张雨璇尖叫道:“徐洪斌当时拿到的塔罗就是倒吊人!” 小颜拔枪指向教室的当口,我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臂:“别管他继续往前走。” 我前脚刚一迈步,走廊上教室的大门同时敞开,破旧的门扇在门框上一张一合的来回晃动,就像是有人蹲在门口抓着把手来来回回的推门。 我伸手抓住张雨璇的手腕:“别怕跟我往前走,你们照应好身边的人。” 张雨璇被我拖着走出两步之后,指仙盘上血珠开始慢慢偏移了方位,转向了楼梯的方向——它是在让我下楼? 我刚想往右转身时,张雨璇就颤着声音:“陈野,别过去,那边墙后面有人,真的有人。” 我也感觉到了,我虽然是被墙壁的拐角挡住了目光,却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墙角后面站着一个人,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是背靠在墙上等着我往前走。 我脚步稍稍往前一挪,那人也跟着往我的方向挪动了一点。 他是等着跟我碰面。 第一百二十五章 碰面 我下意识贴近了位于走廊左面的教室,一只手摸出了腰里的雪暗天,侧身挪步向外划出半米,正对楼道拐角扬手打出三镖,三枚暗器破空而去,墙角背后空空如也。 我挺直身躯的瞬间,那种隔墙有人直觉又从我背后蓦然而生。 我分明觉得墙壁背后有人猛然站起了身来,隔着没了玻璃的窗框,凶狠至极盯住了我背后。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小颜就往教室的方向扣动了扳机,子|弹带起火光从我耳边穿行而过之间,小颜却举枪停了下来:“怎么没人?” “不好!看好他们!”我扔下一句话之后,起身从楼梯上跳了下去。等我落地时,罗盘上的血珠也飞快调转了一个方位,我紧追着血珠游动的方向,在走廊上猛一转身,直奔走廊尽头飞奔而去。 短短几秒之间,我就冲到了走廊的尽头,罗盘上血珠忽然崩散落在散成一片殷红,罗盘所指的位置正好就是走廊尽头的铁门。 我刹住脚步之间,伸手想要去碰那扇铁门时,迈出去左脚忽然一空,身形不由自主向前栽倒了下去。 我身形扑向地面的当口才算反应过来——地面是假的。 我身躯失控之下,已经来不及去抓兵器,只能死死握住了手里罗盘。 我的身形还在下坠之间,斜下里忽然刺出一根三角铁,带着斜角的铁条如同长矛直奔我胸前扎过来时,我本能的抓住罗盘向外拼命一挡,铁条与罗盘正好凌空相撞,成片的火花迸射而起,我被对方巨力撞得横飞半米,怦然撞在墙上,贴着墙面滑落了下来。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见那个外卖员抓着铁条再次往我身上刺来。我来不及起身迎战之间,手抓罗盘当做暗器甩向了对方头颅,飞旋而起的罗盘好似钢刀斜向打上了对方头顶,罗盘尖角瞬时之间没入对方太阳穴中,刺目血浆迸射而起之间,那人手中铁条却仍旧来势不减的攻向了我咽喉。 “停下!”我怒吼声中双手同时抓住铁条尖端,生生把对方的铁条顶在了距离我咽喉不到三寸的地方。 我们两个正在僵持的当口,罗盘之上红光乍起,原本平淡无奇的铁罗盘,形同火|药在对方头顶蓦然爆开,将对方天灵生生掀落在了地上。 快递员血肉模糊的尸体栽倒在地之间,我翻身而起,伸手在那人胳膊上摸了两下,才再次拿起了罗盘。 按照罗盘上的指引,我现在的位置就应该藏着秘密才对,可我眼前除了一面墙,哪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难道墙上还藏着暗门? 我拿着毒蛟在墙上连续敲了几次之后,终于在墙上砍出一声空响的动静,我抓着刀柄的手腕稍一用力,带着几分霉气的墙皮顺着毒蛟的刀刃碎落在了地上。墙上随之露出一张黄铜锻造的圆盘,圆盘中心是一只头生独角的兽首,我虽然叫不出那怪兽的名字,却在那头怪兽双目逼视之下连退了两步。 那只怪兽虽然只是死物,可我与它对视的瞬间,却觉得它眼中放出的豪光像是看透了我的内心,几乎让我没法,觉得自己毫无防备的站在了对方面前。 直到退出两米开外,才算稍稍安心了一些,可我却看见了写在兽首下面的四个大字:“遇陈而开。” 遇陈而开?陈,说的是我? 这只兽首是锁头? 我脑中疑问刚刚划过,那头怪兽便缓缓张开了獠牙满布的兽口。 我看得出来,兽口当中藏着机关,可是我一旦把手贴着那些利入如钢刀的獠牙上伸入怪兽嘴里,这只手能不能保住就得看天意了。 我犹豫之间,从楼上跳下来的白安已经喊道:“别伸手,小心是圈套。” “是圈套,我也得试试。”我正要伸手时,小糖豆忽然沉声道:“等一下。” 从我认识小糖豆开始,就没见她见现在这么严肃过。 小糖豆板着一张小脸郑重其事的说道:“陈野,在你伸手之前,我有一句话要提醒你,如果设置了这道机关门的人,没有在暗中监视我们,也没在远处操控一些。那就代表着他是一个达到窥视天道程度的命数高手。” “这个级数的高手,一般不会去推算未来,一旦动手就会牵扯到因果。你现在去开这道门就等于会被搅进他的因果当中,凭白的给你填上无尽的麻烦。如果,你什么都不做,转身离开这里的话,这段因果自然跟你无关。” “为了任务,值不值得这样做,你要想清楚。” 小糖豆说完就退到了一边,把决定权留给了我。 关于命数与因果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我跟我爷学艺的时候,他就说过:这个世上最不好惹的人就是命数师,尤其是达到了天命师这个级数的人,动辄就能算人生死,动人劫数。 凡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招惹天命师,命数这种东西,要么不碰,碰了说不定就会跟你纠缠一生,无休无止。 我不去开这扇门带人退走,一直守到十五天之后,确实是最安全的做法。可那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更不会给异调局带来荣光。只有打开了这扇门,彻底完成任务,我才能给异调局争回一口气来。 为了争一口气,牵扯到无尽的因果,值得么? 我是术士,是江湖人,我也知道什么叫利弊! 可我更在乎是术士的荣耀。 就像是宁爷跟我谈过的官场生存之道,那些事情,我都懂。可我做不来,让我低头可以,低头代表的是敬重,而不是屈服。 如果杨智明身上有让我敬重的德行,让我佩服的义气,我不介意出生入死。但是想跟我玩手腕,我的脖子会比刀硬,就算是砍了脑袋,我也一样举目向天。 异调局不仅是宁爷的心血,这一次,我不仅要保住异调局,而且要赢得漂亮。 至于因果,术士身在江湖哪里还没有因果。 我仅仅考虑了几秒钟,就把手伸进兽口当中,抓住里面铜环猛然向外一拽,墙上机关大门随后开启。 两个丫头手中双枪同时指向机关大门之间,六七个惊慌失措的学生各自抓着东西看向了门口。 “刘薇!”张雨璇一下捂住了嘴:“你……你没死?张远,刘志鹏,你们……你们都没事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那个叫刘薇的女孩,确实好端端的站在人群中间:“你们当中有谁姓陈么?” 我上前一步:“我叫陈野!” 刘薇这才松了口气:“大家别紧张,救我们的人来了,陈先生,雨璇,你们这边坐,我慢慢跟你说。” 我大致往屋里开了一眼,这里显然是有人根据教室的结构精心修建的避难密室,屋里还储备着大量的四品和饮水,那么多的学生在这里躲了将近两个星期,不仅饮食无忧,也没见屋里脏乱,要是我们不来,他们至少还可以再躲半个月。 刘薇把我们让到一张桌子跟前:“我们那天去游乐场的时候,的确是碰上了邪灵。本来那天晚上,我们都得死在对方的手里。但我师父抢在了邪灵前面把在梦中给了我们塔罗牌。” “我师父说,塔罗牌有神奇的力量,可以暂时保护我们。谁的塔罗图案忽然逆转之后,她就会跟谁联系,把他带到这里,一直等到能救我们的人出现为止。她让我在这里等一个姓陈的人。她说,除了她之外,只有姓陈的人能打开这道门。” 我拿出了自己身上的塔罗牌:“这是你师父的塔罗牌?” “对!”刘薇拿着塔罗牌道:“别的塔罗牌没有上下框的标志,完全是根据推算者的所坐的方向,来判断顺位还是逆位。这幅塔罗被我师父画上了上下边框,所以,你不管怎么拿都能分清塔罗上的图案是不是发生了逆转。” 我看了看塔罗牌:“你师父是外国人?” “不是!”刘薇摇头道:“她是地地道道的华夏人,而且从来没有出过国。但是,她对国外的占卜术却有很深的研究。她不止会玩塔罗牌,还有一颗水晶球。她真的能通过水晶球看到未来。” “只眼窥天?”小糖豆说了四个字就不再开口了。 这已经是她能提醒我的极限了。 有些已经注定的事情,想改变也改变不了,小糖豆只是在提醒我慎重而已。 我微微一顿才再次问道:“你师父为什么不修行华夏的占卜术。” 刘薇得意道:“我师父说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她的修行的命数已经达到了极限。没法再进一步了,所以只能另辟蹊径,试试能不能把自己的命数提升到更高的境界。所以才转修了塔罗。” “原来是这样!令师尊还有什么交代么?”我在不自觉间用上了敬称。 刘薇道:“师父让我,见到你之后把一样东西交给你,然后听你的安排。” 刘薇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身道:“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白安说道:“我们联系过你父亲。” 第一百二十六章 碰面2 “我爸爸……”刘薇诧异道:“难怪他会跟我联系,我爸爸怎么没跟来。” 我刚想示意白安让她不要实话实说,白安已经开口道:“你父亲出了意外,已经不在了。” “爸爸!”刘薇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人也跟着晃了两下,差点栽倒在了地上。 等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立刻哭喊道:“我爸爸怎么了?他怎么会出事儿,白老师,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白安抱住了刘薇:“你冷静点!你听我说……” 刘薇只是一个学生,初逢变故就算是我们这些看淡了生死的江湖人,也不可能瞬间平静,更何况是她?接下来的事情,我已经没法再去帮忙了,只能把刘薇交给了白安和她的同学。 我自己拽过一个男生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刘薇有没有说过要是发生了意外,或者,我们不来的话,你们该怎么出去?” 那个男生说道:“刘薇说,那边还有一座密室,那里面有船,万一要是你不来,或者这座楼塌了,她有办法可以从那边密室出去。” “原来是这样!”我这才放下心来。 我怕的是,万一我们的对手,想从外面摧毁学校,我们想逃都来不及。既然,刘薇的师父早就有安排,我自然也就放心了。 我往刘薇那边看了一眼,才点起烟来站到了密室门口, 我连着吸了两只烟,刘薇的情绪才算缓和了一些,站起身来走向密室一侧:“我这就带大家出去,你们往后点,密室开启的时候墙会倒。” 刘薇说话之间伸手扭动了墙上的机关,我只是侧头往刘薇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身边的大门就以惊人的速度怦然闭合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儿?”我还没等反应过来,密室隔壁就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距离我们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被生生炸成了碎片,于咫尺之间四下崩散。 小钱儿急声喊道:“你干了什么?” “哈哈哈……”刘薇疯狂大笑道:“你们不该去找我爸爸,是你们害死了我爸爸,我要给他报仇。我炸掉了唯一的船,也封闭了密室,你们出不去了,就在这里等死吧!” “你疯啦!”有人推开刘薇拼了命的想要去拽墙上的机关扳手,可是扳手却像是焊死了一样,无论他怎么用力就是纹丝不动。 刘薇疯狂笑道:“没用了,这个扳手一拉下来,整个密室就会被全部封闭,没人能出去,也没人能救得了你们,你们都等死吧!” “疯子!”那人转身想要去抽刘薇的耳光,却被对方已经疯狂的眼神逼得连退了几步,怎么也不敢下手。 刘薇站起身来从墙上的暗格里拽出一本秘籍:“陈野,这就是我师父留给你的东西。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吧?我让你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得不到!” 刘薇疯狂撕扯着秘籍之间,小钱儿和小糖豆同时起身想要伸手去抢,却被我抬手给拦了回去:“让她撕,不用管她!” “可是……”小钱儿说了一句,就被我挥手阻止:“真正牵扯到因果的东西,可能就是那本秘籍。让她撕了也好,这样一来,我不仅不欠那个命数高手什么,反而是她欠了我的。就此了结因果,也没什么不好。” 刘薇尖声叫道:“你不用故作镇静,这本书对你肯定重要无比。我让你看不着,永远都看不着。” 刘薇把书撕成碎片之后,又把碎纸抓起来塞进嘴里,狠狠嚼碎咽了下去。 我一直静静看着刘薇把半本书吞进了肚子:“疯够了没有?” 刘薇的情绪已经发泄了大半,人也跟着安静了不少,却仍旧没有说话,只是满眼怨毒的看着我不动。 我点起一根烟慢悠悠的说道:“你觉得,把我困死在这里就是为你父亲报了仇?其实,你错了,你父亲不是死在了我的手里,而是死在我对手的手里。我出不去,对手永远都死不了。你的仇没法报了!” “放屁!”刘薇破口大骂道:“要不是你去找我爸爸,他怎么会死?都是你。” “就当是我吧!”我摇头道:“我现在不想跟你争辩什么,你脑子已经坏掉了,跟你争辩没什么意义。” 我不等对方说话就开口道:“你想困死我,或许还有那么几分让人可以理解的地方,可是你把她们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儿,给我陪葬么?” 刘薇咬着嘴唇不肯说话,我就慢慢悠悠的道:“其实吧!你困不死我。我是练武的人,饿上几天也饿不死,你们肯定要先死在我前面,等你们一死,我就可以把你们炼成僵尸,强行打开密室。到时候,我还是能出去,但是你们可就出不去了。” 我不等刘薇说话就直起了身来:“等着吧!等着享受一下,人生最后的时光也好。” 我转身走到教室一角坐下来闭上了眼睛。 刘薇的师父既然是命数高手,就应该会算到眼前的情景。那个神秘命师,应该还留着后手。 从目前的情况上看,张雨璇他们撞邪可能是一场意外,那个命师的出现却是她有意的安排。 按照那个命师的本事,想要解决张雨璇他们身上的问题,不说易如反掌,也相差不远。 就算她不想出手击杀邪物,也完全可以把张雨璇他们全都弄到类似的密室当中坚守不出,直到缠上张雨璇他们的邪祟坚持不住,主动出来跟那个命数师去谈条件。 这是北方术士惯用的手法,很多级别稍低一下的术士都不愿意牵扯因果,在能不动手的时候,都会尽可能跟对方和谈,付出一定代价之后解决掉雇主身上的问题。当然,这个代价是要雇主来付。张雨璇这一帮同学的家世,哪个是缺钱的人? 那个命数师,把一半的人带走,却又留下一半的人给我。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为了让我欠下她一个人情。只有这样我才能走进她的因果当中。 她既然废了这么大的周章,自然不会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 她肯定有办法让我们出去,这个办法应该就在我想不到的什么地方。 我故意刺|激刘薇就是为了把那个办法逼出来。 刘薇刚才处于疯狂当中,自然不知道什么害怕。等她冷静下来之后,密室里那种足以让人窒息的压抑,就能让她体验到什么叫做恐惧。 没过多久,屋里就有人坚持不住了,那人双眼通红的站了起来,指着刘薇大骂道:“你发的什么疯?你爸死了,跟人家陈野有关系么?要说多事儿,是你师父多事儿,不是陈野多事儿。他直接把咱们藏身的地方告诉陈野,哪有那么多的事情?” 刘薇猛的一下愣住了。 那人破口大骂道:“你爸死了,那是特么的活该。人家去救你爸,你家人连个屁都不放,还能怨得了谁?” “闭嘴!”刘薇发疯似的喊道:“你凭什么骂我爸爸?” “就凭你把我困在这儿……”那人怒吼道:“你就是条毒蛇。谁帮你,你就咬谁……” 两人正在争执之间,教学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整栋大楼都在巨响当中疯狂震颤,砖瓦落地的声音不断从我们头上传来,被封住的密室里虽然没有在爆炸中受损,却在随着整栋大楼不断摇晃。 “嗖——” 大楼的震颤还没停止,我就听见一声怪响隔空而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再次腾空而起,密室里的人也给震得东倒西歪。 “火箭筒!李云歌来了!” 我听得出来那种嗖嗖怪声是火箭筒发射的声音,在国内任何私人力量都不可能动用重型武器,能够弄到机枪,炸|药就已经到了极限。能动用火箭筒对付我的人只有李云歌一个。 她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我猛然站起了身来,悄悄拉过小糖豆:“一会儿这里要是被炸开了,你就护着张雨璇先走,知道了吗?” 小糖豆的嘴马上撅了起来:“我不!她跟我没关系。” “你放心,我不会……”我话没说完,第三声爆炸已经接踵而来,这一次的爆炸声分明就是贴着我的头顶。 李云歌找到我们的位置了。 三声爆炸,一声比一声接近密室,第三发火箭差点就打中了密室外墙,如果不是有人在指引李云歌,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从一所学校里找到我们藏身的密室。 火箭筒发射的声音,分明就是在学校对面的水上,等一下她调整好位置就能对我们发动致命一击。 这座密室的外墙再怎么坚固,强度也不可能超过坦克装甲,换上了破甲弹的火箭筒连坦克都能穿透,更别说是区区一座密室了。 “往那边退,快点!”我拉起张雨璇把她强行推到墙角,自己转身挡在了张雨璇的面前。 躲在我身后的张雨璇死死抓着我的衣角:“那是什么东西?” “是火箭筒,没事儿,我们这里是死角,对方不好找位置……”我的话没说完脸色就一变,火箭筒飞行的方向分明是对着我来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碰面3 下一刻间,我抓起身后的张雨璇把人给扔了出去。 惊叫不止的张雨璇还没着地,我们脚下地面便在震荡之下全面塌陷,密室里的人在一瞬之间一个不剩的摔向了楼下。 生路在这儿? 那个命数师果然是算无遗漏,我们脚下的地面看似与密室融为一体,坚不可摧,却能在某个方位的震荡当中全面崩塌,让人全都落进水里。 我欠那个命数师的人情,欠大了。 她不仅算到了刘薇会发疯,也算到了李云歌会赶来忽下杀手。如果,没有刘薇发疯把我们锁进密室,我们就会正面撞上带着火箭筒的李云歌,那时候,我们无论是在车上,还是在船上,或者是在房顶的绳索上都必死无疑,只有藏在密室里,等着她把地面震开,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无数的念头在我脑中飞旋激闪之间,密室正面墙壁已经豁然崩塌,熊熊烈焰从炸开的墙壁上喷涌而入,瞬时间充塞了整座密室,我们一群人却在火光横冲而来之前全都落进了水里。 我还没换上口气,被崩碎砖石已经形同暴雨向水中狂倾而下,我顾不上去看身边是什么情景,拼命的滑动着河水往学校正门的方向飞快游去。 那边虽然有李云歌在,却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如果我往后躲,李云歌再发射一颗***,我就得被火箭炸碎的断楼给埋进水库,只有冲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我还在拼命游动之间,忽然感到脚腕一紧,好像是有人在背后抓住了我的脚踝,往水下拖拽而去,对方力气之大,速度之快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只在眨眼之间,就把我拖下去两米深浅。我不等对方再次发力,便用脚尖向鞋底一勾,从鞋上弹出夺命钉,狠命一脚蹬向了身后。 我明显感觉到夺命钉像打中了什么东西,抓在脚上的那只人手顿时一松,我四肢连震之下飞快的游上了水面。 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已经被炸开了半边的东山小学,李云歌的四发***差点就炸碎了半座教学楼,我们几个要是再晚一步就得葬身湖底。 等我转头看向岸边时,一艘快艇已经消失在了夜色当中,那上面的人应该是李云歌。 她虽然敢动用***,却不敢公开露面,最后一发***打完便不问结果的逃之夭夭,另外一艘快船却在燃动的火光之中向外缓缓驶来,船上之人穿着一件黑色斗篷,我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只能从身形上判断出对方是个女人。 快船驶近我身边时,对方在船上向我伸出手来:“上船!” 我犹豫了一下,才拉着她白玉似的手掌跳上船去。 我不用对方伸手就可以上船,与对方握手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告诉对方,我承了你的人情。但有差遣,在所不辞。 哪怕我与对方近在咫尺,也一样看不清那人样子,唯一能够看见的就是她额前的一捋银发,那人开口道:“我叫林妍,现在不是跟你细说原由的时候,等你完成了任务,我会再去找你。” 林妍正在说之间,落进水里的学生才一个个的从水底浮了上来,那些人多多少少受了些伤,好在没有什么大碍,被小糖豆拎着的张雨璇更是毫发无损,小糖豆毫不客气的把人给扔到船上:“你的小祖宗回来了,她没事儿。” “真乖!”我在小糖豆的脑袋上摸了一下,才把目光投向了水里——还有一个人没上来,白安不见了。 我还在到处寻找白安,刘薇已经开口道:“师父,你为什么不救我爸爸?我为什么?” 林妍沉声道:“你在跟我学占卜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 刘薇低声道:“为天命者,逢死不救,逢劫不避,逢命不改。” 刘薇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可那是我爸爸?” 林妍冷声道:“做不到六亲不认是天命师的大忌,这一点我早就告诉过你。况且,你现在所经历的一些都是天命师的宿命,任何一个天命师都有避不开的宿命。” “骗子!”刘薇大声质问道:“你自己说什么逢死不救,可你却救了陈野。如果,不是你事先的安排,他应该死在密室里。你就是个骗子。” “你不适合做天命师。我们之间的缘分尽了。”林妍说完纵身而起,脚踩着水面几个起落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刘薇却像是傻了一样,呆坐在了船上一动不动,或许,她将来有一天会想明白自己的仇人究竟是谁,或许,她永远都会把我当做生死仇人。 我不会在意她的想法,我也不认为自己能轻易改变一个人的固执。我没有那个时间,更没有那个心情。我现在更在意的是白安的去向。 我站在船边凝视良久才开口道:“开船,我们回去。” “白老师还没上来。”张雨璇道:“我们再等等,或者报警找人?” “她上不来了,我们回去。”我无视张雨璇的哀求,直接命令小钱儿开船登岸。可是我们刚一上岸就被警察给拦了下来。 我虽然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仍旧被警察给带回了刑警队,我在刑警队候审时,李云歌却意外的出现在了审讯室里:“陈野,我们又见面了,此情此景像不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 我皱眉看向李云歌时,后者冷声道:“你不用想玩什么把戏了。这里的监控已经被我关了,而且是拔掉了电源。割断了线路。没有谁能看见,或者听见审讯室里发生了什么。我知道,手铐锁不住你。你可以站起来杀我啊!我很乐意现在就死在你的手里。” 我淡淡笑道:“你坏了规矩。” 李云歌摇头道:“能跟你谈规矩的人,往往才是最不守规矩的人。就像现在,我只要稍稍动动手,就能让情报部的人屏蔽掉你在网上所有资料。你拿出证件的结果,只能证明你在伪造证件而已。就算将来有人追究,情报部那边最多就是因为操作失误,背上一个警告处分而已。而你们面临的结果,就是要在刑警队里待上一夜。一夜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了。” 我的脸色微微一沉:李云歌知道我们正在被邪祟追杀,一旦把我和张雨璇拆开,对方就会趁机找上张雨璇。她在没人保护的情况,只能任人宰割。张雨璇一死,我任务就会彻底失败,异调局拼命撑起来的局面也会全盘崩溃。 我想带张雨璇走,唯一的办法就是强行冲出刑警队,那样一来,李云歌就能让我背上一个杀人的罪名,至于死的人是谁,就要看我强行逃走的结果了,第一撞上我的人,肯定会成为李云歌的牺牲品。这个人可能是警察,也可能是无辜的路人,甚至可能是李云歌自己。 李云歌既然给我设下连环计,就不会轻易让我出去。 李云歌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仍旧得意洋洋的说道:“你不要想着,警方会去异调局核实你的身份。现在天还没亮,情报部的人屏蔽了你的信息,人事部的还没上班,就算警方查到了电话,也不会有人接听。至于说,直接联系局内高层?呵呵……你别想了,官场有官场的规则,没有人会在非紧急的情况去联系高层。你只能乖乖的在这里等上一夜了。” 李云歌说了半天,我却仍旧风轻云淡的看着对方一言不发,李云歌不禁问道:“陈野,我不得不说,你到了异调局之后,成长了不少,你现在不是应该狂躁,应该暴怒么?看来养气的功夫有所进步啊!” 我淡淡说道:“我不生气是因为我知道张雨璇死不了。咱们打个赌如何?如果今晚张雨璇死了,我输自己的脑袋给你;如果张雨璇没死,我就把痰吐你嘴里。你那张嘴,只适合做痰盂。” “粗俗!”李云歌气得脸色发白:“你这种人怎么能进异调局?” 我反问道:“我没进异调局之前,你们都做过什么?就像张家资料上说的一样,在我没到异调局之前,你们除了浪费粮食,拿出过半点成绩么?” 李云歌怒吼道:“异调局之前的成绩有目共睹……” “那些成绩跟你们二处有关系?那是宁爷身先士卒拿命换回来的成绩。”我冷笑道:“你们除了天天坐在办公室里,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吹着牛逼,喝着茶水,还做过什么?我执行了四次任务,三次都有你们二处参与,你们除了能把事情 办砸,还干过什么?” 我微笑说道:“你看不起术道,鄙视江湖草莽,但是你自己又做过什么?动嘴谁不会?可你那嘴能创造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么?电影里的女人动嘴的功夫可比你这张嘴精彩多了,人家起码能带来流量。你能带来什么?最多也就是舒坦了自己,恶心了别人,满足了自己的快|感。” “陈野!”李云歌眼中泛起了阵阵凶光:“你不用 得意。就算今晚凶灵不来,你也一样在劫难逃。”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合围 我看向李云歌微微皱起了眉头。 李云歌一只手按着桌子,微微向前伏低身躯,居高临下似的看向我道:“陈野,这一次,你插翅难飞,我等着看你怎么哭!” 李云歌说完转身离去,再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李云歌自视甚高,不会在这个时候撒谎骗我,她肯定还有后手。 李云歌的后手是什么? 她自己动手杀张雨璇? 不可能,如果她想动手的话,就会在半路上截杀我们。 从水库到刑警队的路上,至少有人三个合适的伏击点,李云歌随便藏在什么地方发射火箭筒,我们都是有死无生。她在警察出现之后,就不敢再公然动手杀人了。 张雨璇死在刑警队里的话,张家肯定要追查她的死因,再完美的谋杀手段都会露出破绽,李云歌不敢冒这个险。 秘术!唯一可以杀人无形,让警方无法追查的手段就是秘术。 李云歌要动用秘术杀人。 糟了! 一旦让李云歌得手,张雨璇的死因就说不清了。不知内情的人,肯定会以为我们保护不力,导致张雨璇撞邪身亡。异调局就算彻底毁在李、杨二人的手里了。 我焦急之下,双拳猛然一握,两掌微微抬起之间,就想震断手铐逃出审讯室去找张雨璇。审讯室里的摄像头却恰好在这个时候闪出了一点红光。 摄像头启动了! 李云歌用摄像头看死了审讯室,我动就会掉进李云歌的圈套。我不动就得眼睁睁的看着张雨璇死。 我不怕死,更不怕跟人动手。我怕的是我一旦动手,整个异调局都会跟着我一块儿玩完。那样的话,我拼死做这场任务还有什么意义吗? 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被李云歌给逼到进退两难的境地。 短短几秒之间,我的额头上就冒出了汗珠,被手铐铐住的双手握紧张开,张开握紧,反反复复几次之后手心里就变得汗水淋淋。 就在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脚下忽然传来了一丝轻颤。 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感觉错了,没过一会儿,那种微弱的颤动便接连不断的传了过来。 再过片刻,我竟然发现地面传来的颤动竟然是摩斯密码:狐狸,狐狸,我是小糖。我是小糖,收到敲地面。 我不动声色闭上眼睛,仰头靠在了椅子上,脚下也在不断敲击起了地面:小糖,小糖,我是狐狸。我是狐狸,你们怎么样。 小糖豆的密码很快传了回来,这回的颤动比原来清晰了很多:“我们都在一起,但是出不去。不用担心,天亮就有办法了。” 小糖豆应该不会摩斯密码,而且他传来的密码也显得断断续续,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小钱儿在她手上敲打密码,她用脚在跟我传音。 我轻轻敲击着地面道:“目标有危险,有人暗算。” 我脑袋里飞快的转动几圈:李云歌到底会用什么办法杀掉张雨璇? 毒药? 暗器? 御灵? 诅咒! 想要杀人最快,也最不容易留下痕迹的办法就是诅咒。 我飞快的敲击着地面道:“让小钱儿跟张雨璇换衣服,连贴身的衣服都换掉。再让小钱儿把灵符收起来,有人可能会对张雨璇下咒。” 咒术一道虽然诡异莫测,但是施展咒术必须要通过某种媒介才能锁定目标,这样东西,要么是目标的毛发,要是么是目标的贴身衣物。 我现在只能去赌,李云歌是用张雨璇的衣服作为媒介下咒。让小钱儿换掉对方衣服,就是为了让她给张雨璇挡灾。如果我赌对了,下咒的人不但伤害不到张雨璇,还会被小钱儿气运反噬,当场重伤。 如果我赌错了,张雨璇必死无疑。 我虽然做了安排,心里却一直不敢托底,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外面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心却越来越往下沉。 下咒最佳时间是在鸡叫之前,也就是凌晨三点到五点半左右。雄鸡一鸣,阴阳转换,咒术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我估计着现在已经离鸡叫的时间不远了,外面却丝毫没有动静,难道是我算错了? 李云歌另有算计? 我心口不断打鼓当口,审讯室外面忽然乱了:“快叫救护车,里面有人突发急症,快点,先把拿急救箱。” “联系那个女孩家长,就是那个叫张雨璇的女孩!” 糟了!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我猜错了,李云歌肯定是想办法拿到了张雨璇的毛发,对方诅咒直接作用在了张雨璇的身上。 我刚想起身,就听见小钱儿在外面喊道:“陈野,你放心,这边有我和小糖豆在,肯定没事儿。” 我在差点崩断了手铐之间,又缓缓坐了回去。 我现在冲出去,除了能给自己多带来一部分麻烦之外于事无补,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相信小钱儿和小糖豆,以及听任命运的安排。 我爷说过,这个世上没有不失手的人,号称常胜不败的人,只不过是瞒住了自己的败绩而已。走江湖,你就得能承受得住失手的后果。 这次失手后果太严重了。我恐怕承受不起! 我正在觉得阵阵心颤之间,李云歌推门走了进来:“陈野,我说过,我会让你哭。现在,你看到后果了么?” 我冷笑道:“李云歌,你和杨智明才是真正的邪魔外道。我陈野再邪,也没滥杀无辜。你们为了一己私欲,草菅人命,就是你们所谓的风清气正?” “你不用跟我说什么大道理。”李云歌冷笑道:“如果,没有你,没有你们这些江湖术士,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无辜牺牲,都是因为你们才导致了无辜丧命。把异调局交到你们这些不受约束,肆意妄为的术士手里,只能带来灾祸。你们的存在就是对无辜生命的威胁。” 我沉声道:“你为什么敌视术士?” “你不需要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李云歌沉声道:“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够了。” 李云歌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你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从现在开始,你的厄运将会一个接着一个的到来。我不会杀人,但是我会一直盯着你,直到把你抓紧监狱,让你在里面忏悔一生为止。” 我淡淡说道:“这个世界上有关得住我的监狱么?” 李云歌冷笑道:“你知道燕子李三吧?” 我的脸色猛然一沉。 侠盗燕子李三的故事,我从小就听过。监狱里因为关不住燕子李三,在他被捕之后挑断了他的脚筋,一代侠盗才被押上刑场。 李云歌想要断我脚筋? 李云歌冷声道:“陈野,本来我们之间仇没有不应该到脑袋这种地步。大哥的确很欣赏你。我和星宇也觉得你很有才华。但是,你非但不肯接受我们的善意,还要处处跟我们作对,我们只能频出下策。事到如今,你后悔么?” 我带着怜悯的看向李云歌道:“李云歌,说实话,我是打心眼里可怜你。你活着不累么?换成是我,不会给自己找那么多理由,我会直接告诉你:老子就是看你不爽打算弄你。你一天得吃多少黄豆,才能崩出那么多大义来?” “冥顽不灵!”李云歌冷眼向我看过来时,外面已经有人推门走了进来:“陈科长,实在对不起,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我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这场误会我不在意,我现在在意的是两件事儿。第一件事儿是张雨璇怎么样子?第二件事儿是我的装备都哪儿去了?” “你的装备马上给你送来,至于张雨璇……”负责人面带难色道:“张雨璇已经被送去了医院,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张雨璇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但是……但是那个叫小糖的女孩失踪了?” 我脸色猛然一沉:“什么意思?” 负责人在我逼视之下,结结巴巴的道:“救护车开到中途的时候,小糖忽然跳车了。当时是救护车立交桥上,她直接从桥上跳下去了。陈科长,你放心,我们已经组织人员搜救了,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我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我虽然不知道小糖豆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她的轻身功夫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好,她敢跳车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可我脸上确实阴沉如水:“李云歌,你最好祈祷我朋友没事儿,否则的话,陈野这个名字就会成为你今生最大的噩梦,绝对没有之一。” 我转身向那个负责人道:“给我准备一辆车……” “你不能走……”李云歌刚刚往前一步想要拦我,就被我一拳打在了脸上撩翻在地。 李云歌还没等爬起来,被我狠狠一脚踢了出去,撞在墙角上才停了下来。 负责人顿时懵了:“陈科长,你冷静一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滚!”我伸手指向对方:“再多管闲事儿,我连你一块儿揍。” 对方知道这是神仙打架,象征性的劝了一句之后,就站到了一边儿,让人拿手机把这里事情拍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合围2 我没管有多少手机正在对着我,大步向李云歌身边走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李云歌本来就被我给踢到了墙角,看着我的过来,吓得拼命的往墙角挪动着身子:“陈野,你敢杀我,你自己也得死。额……” 我走上前去掰开了李云歌的嘴,一口痰吐进了她嘴里,伸手捂住她嘴,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给扬了起来,直到李云歌把那口痰咽下去,才开口说道:“我说了,你这张嘴只配做痰盂。” 我狠狠甩开李云歌,走到拿着我装备的那个人身边,从背包里掏出手机:“加个微信,把刚才那段视频发给我。” 对方满脸错愕的看着我把视频转到自己手机里,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我把手机还给对方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扬长而去。 上车之后,我就拨通了叶玄的电话:“想办法出来,到洪子安家别墅找我。” 叶玄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就把电话挂了,很快又把电话一个又一个的拨了出去,小钱儿,小糖豆,我爷,云姐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之内向洪家别墅聚集而去。我却成了最后一个赶到别墅的人。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小钱儿竟然把张雨璇也给带过来了。 人已经来了,我总不能把她送回去,干脆让我爷和云姐守在洪家别墅的外面,我自己带着剩下的人闯进了别墅大厅。 坐在客厅的洪子安看见我进来先是一愣,马上站起身道:“陈哥,你怎么来了?” 我坐在洪子安的对面:“我来找白安!” 洪子安微笑道:“陈哥,你好像搞错了,这里没有叫白安的人,我也不认识白安。” 我伸手在沙发上抹了一下,扬起了沾着血迹的手指道:“这里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儿?白安被我伤到了面孔,这是她身上流的血吧?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把血迹送去鉴定,看看是不是白安。” 洪子安脸色微沉道:“陈哥,你救过我的命。我很感激你。但是,感激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污蔑我?” 站在一边的张雨璇也说道:“陈野,你是不是弄错了?白老师怎么会来找子安哥?你带这么多人来这里究竟是要干什么?” 我轻轻把手指上血迹擦在一张纸上,目视洪子安道:“我现在也想知道,你要干什么?” 我看向洪子安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带着白安乱跑么?因为,我早就觉得,真正的杀手一直藏在那些学生里。道门的高手不是笨蛋,他们之所以会接二连三的失手,无非是因为两件事。” “一是杨智明和李云歌心中有欲求,他们并不是单纯的完成任务,而是想要讨好那些学生背后的势力。有李云歌在的时候,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去满足学生的要求。这就束缚了那些高手的手脚,生生把顶尖高手变成了待宰的羔羊。第二么……” 我看向洪子安:“就是有人让那些高手把目光全都放在了外界,忽视了身边的危机。结果被隐藏在暗处的杀手一个个送上的西天。” 我说话之间,从身上拿出一张塔罗牌:“一开始,我只是在怀疑学生当中藏着杀手,才故意吓唬对方,想看那些人的反应。直到,我看见这张塔罗才改变了主意。愚者,也可以开解为追求目标的旅人正在走向危险。这个危险究竟来自于谁,是我,还是张雨璇,或者是那些学生?” “我思前想后,才觉得张雨璇才是他们最大的目标。所以我带走了张雨璇,带着她跟我一块儿冒险。只要,我带走危机,那些学生才会安全。” “事实上,后来发生的事情,就跟我想的一样。真正的危机果然跟着我们来了。” 我看向洪子安的目光微微一寒:“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么?任由着白安一次次在我身边捣鬼?你错了,我不动声色只不过是为了,让我把白安带得更远一些。因为我知道白安不是主谋。” 洪子安失笑道:“陈野,你给我讲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我白安是真凶之一。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抱肩靠在了沙发上:“无论是人是鬼,都不会没有目的的杀人,就算是野兽吃人也是因为充饥。所以,我一直都在想白安杀人的目的是什么?结果,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白安似乎是在毫无目的的杀人,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我看向洪子安:“我在游乐场里白白等了一天,你知道吧?你真以为,我那一天是在闲着没动?我用了一天时间查所有人的资料。在那些学生还没开口之前,我就知道,他们因为什么撞了邪。结果,我查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你也是游乐场的股东之一,而且是最大的股东。这件事儿,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张雨璇听到这里震惊看向了洪子安:“子安哥,你是游乐场股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雨璇的反应足以证明,她很早之前就告诉过洪子安,自己在游乐场撞邪,甚至告诉过洪子安游乐场里有一个女巫山洞。 洪子安淡淡笑道:“洪家的生意那么多,我怎么可能全都记得?况且,我也只是一个股东而已。” 我紧盯着洪子安的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你总不会连你和白安是同学都不记得了吧?当年,你们曾经一起留学新西兰的时候,还同居过一段时间吧?” 我在说话之间,小钱儿,小颜同时挪动了脚步,封死了洪子安的退路。 洪子安笑道:“你说的是,白月啊!她现在叫白安了?我已经很久没跟她联系过了。” “你胡说!”张雨璇怒吼道:“白老师,一直都单身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心里还有一个人,她跟我说过,她以前的名字不是白安。她是因为想念一个人才给自己改名白安。那个人是你?” 张雨璇怒声道:“洪子安,我一直都叫你子安哥。我也一直都相信你。你跟我说陈野,叶玄他们为人粗鲁,喜欢记仇, 是不是故意想让我讨厌陈野,让我远离他们?你知道,只有陈野能保护我,你……” 张雨璇的声音里不由得带起了哽咽:“还有小薇,她那么喜欢你。什么事情都跟你说,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爸爸?” 洪子安略带伤感的看向了张雨璇:“雨璇,连你都不相信我么?我为什么要杀人?为了钱,还是为了权势?” “这……”张雨璇被洪子安问住了。 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洪子安,我实在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人。洪子安是一个懂得权衡利弊的人,他不会轻易冒险,他杀人的理由会是什么? 叶玄开口道:“洪子安,咱们也算是哥们儿,你要是心里没鬼,就让我们在别墅里搜一下。如果,那个白老师没在,我给你道歉。” 洪子安微笑道:“行!你们想搜就搜吧!正好还我一个清白。” 这下轮到我为难了。 我有七成的把握,洪子安就是幕后元凶,可我现在却丝毫没有证据。强行搜索的结果,很可能是给我带来麻烦。 洪子安大概是看出了我是心思:“陈哥,你也别为难。搜一搜对大家都有好处。需要我配和么?” 洪子安正在说话之间,别墅大门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怒喝:“谁想搜查洪家,好大的胆子。” 我转头之间,一个白发老者已经在保镖的簇拥之下推门走了进来,他还没有开口,站在他身边的人已经抢先一步道:“是你想搜查洪家?有搜查令么?” 我没有理会那个说话的中年人,而是把目光放在了那个老头的身上。 洪宵! 洪家真正的掌舵人。 我在资料上看到洪宵,他在东亚一代的极具影响力。认真算起来,他的身份与张雨璇的父亲不相上下,只不过,常年隐居国外,才名声不显罢了。 他这一出现,事情就更难办了。 洪宵抬手阻止了说话之人,自己坐到了沙发的主位上,面向我道:“年轻人,你是公门中人吧?公门里的人最讲规矩。如果,子安真的犯了法,我绝不包庇。但是,你做法不合规矩的话,有些事情就不能平白无故的算了,你说对么?” 我微笑道:“老人家说的没错。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就平白无故的了结。” “嗯!”洪宵点头道:“年轻人,你身上没有官气,倒是有几分江湖气。那我们就换个方式说话吧!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搜查洪家。”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张雨璇在我前面站了出来:“洪爷爷,你别为难陈野,他也是为了我。” 洪宵笑道:“小雨璇啊!我可从来没见你这么护着一个人啊!那你说说吧!只要,你们有理,我绝不为难他。” 小钱儿想要开口却被我挥手阻止,让张雨璇说话也好,至少,我能有时间去考虑一下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 张雨璇一五一十的把我们这些天经历的事情说了一遍,洪宵听得连连皱眉,直到张雨璇把话说完。他仍旧没有什么表示,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事情。 第一百三十章 主谋逃脱 洪宵没有开口,一开始叫喊的那个中年人却怒声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什么凶灵,什么塔罗牌,你们是在这儿编故事么?” 我看向洪宵道:“洪老爷子,你可以认为我是在编故事。也可以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但是,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 我稍稍一顿道:“我不知道洪家家训如何。可我知道,洪家并非术道家族,有些事情哪怕是名门望族也不能随便招惹。一旦惹上时段哪怕是千年家族,也可能会毁于一旦,你说对么?” 洪宵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恕我直言,我老头子活了一把年纪,对于鬼神之事,向来敬而远之。很多事情,我只是听过却没见过。你的话,并不全信。可是我又觉得不能不信。” 洪宵微微一顿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洪家沾惹了邪祟,而你又是术道高手。那我们就按江湖规矩来。” 洪宵老爷子伸手道:“拿刀来!” 洪宵接过从保镖手里接过一把匕首,亲自动手刀尖向下的插|进茶几上:“江湖讲究事不过三,这间别墅一共有三十六间物资,我只给你三次机会,你每次可以进入一个房间。你找到,要找的东西,今天的事情一笔勾销。如果,你找不到……” 洪宵故意把话停了下来,我接口道:“三刀六眼,绝不含糊。” “好!”洪宵一挑拇指:“我老头子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很多公门中的年轻人。像你这样一身江湖气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开始吧!” “不着急!” 我坐起身来拿出指仙盘摆在了茶几上:“这个东西洪子安见过吧?上一次在千鹤宗,不醒道人拼命想要得到它的原因,是因为它有一个特殊的地方,那就是能找到相同的气息。这么说吧!我要是往上放一截黄香,它就能指出凶灵所在。要是我往上滴一滴人血,它就能把活人的位置给我找出来。” 我说话之间,一直紧盯着洪子安的表情:“让我想想,白安身上究竟是有什么特异之处,才能一次次在我身边捣鬼?” 我在说话之间洪子安一直面带着微笑一言不发,似乎胸有成竹。 我伸手掰下来一截黄香,放在了罗盘的海底上,没想到我刚一松手,黄香就落在了罗盘上,我不由得微微一愣,洪子安道:“黄香没浮起来,说明别墅里面没有阴气,你弄错了。” 站在洪宵身后的保镖冷声说道:“陈先生,这个该怎么算?” “算我一次失手!”我说话之间不由得一皱眉头。 我更可以肯定洪子安就是幕后元凶了——他懂秘术。 我刚才说黄香指引的是凶灵,他却直接爆出了别墅里没有阴气。他说的没错。我前两次动用指仙盘,其实指引的就是阴气。 我是在小糖豆的提醒之下,才猜出了指仙盘的做用,洪子安却一口叫破了指仙盘。他不仅沾染了邪灵,而且,对我有所防备。他早就知道知道,我们能撞在一起? 我下意识的看向了洪宵,对方也忍不住眉头紧皱,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事情。 洪宵身后那人冷声道:“你还有两次机会,怎么还不动手?” 我拔出龙牙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进了指仙盘里,我的血珠与指仙盘一触即散,直接贴在了罗盘海底当中。 那个保镖再次开口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我放下龙牙道:“玄子,通知老王让他把我们在游乐场捕获的那只异兽的血样拿来。我要试一下。” 小钱儿开口道:“我刚才已经通知过了,他们很快就会过来。” 洪子安的脸色顿时一变:“陈哥,俗话说:三局两胜。你已经输了两次,大家互相留点面子吧? 毕竟,我们曾经患难与共,何必苦苦相逼呢?” 我看向洪子安道:“洪子安,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坚持。这件事,终究要见一个结果。” 我把话说完便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沙发上。 洪子安是故意的。藏在洪家别墅里的东西,肯定没那么容易找出来。 洪子安是故意给了我方向,想让我动用山海异兽之血,如果我真的把血滴下去,我必败无疑。 难道是我猜错了?洪子安没把白安藏在别墅里? 我思维正在飞快的转动之间,别墅大门的位置上忽然闪出了一道的人影,像是灵猫一样窜进了客厅中间,双脚在地上轻轻一点,人也飞向了其中的一个房间。 “小糖豆!” 我猛的一下站起来时,围在洪宵附近的保镖同时拔枪对准了小糖豆身后。 “别开枪!那是我的人!”我厉声怒吼之间,保镖停止了射击的动作,一直反对我搜查别墅的那个保镖却冷声道:“只要她开门就算是你第三次出手了。” “我知道!”我沉声回应之间,小糖豆忽然双掌暴起向房间大门上拍击了过去,实木大门在她重击之下腾空而起,犹如狼烟般黑雾瞬时间从门中汹涌而出。 “小心!”我刚刚喊了一声小心,叶玄,小钱儿同时飞身入空,往房间大门的方向抢攻而去。 小颜护住了张雨璇飞快向后退去之间,我也举刀指向了洪子安。 洪子安微微一笑:“陈哥,你动手晚了。” 我微怔之下出手往洪子安肩头上扣了过去,对方不避不闪的站在原地任由着我五指抓进了对方肩头。 我手掌与对方身躯一触之间,脸色顿时一变——我的左手明明抓着洪子安的肩膀,结果却像是抓住塞着棉花的人偶,五指毫无阻碍的渗进对方身躯之间,竟然隔着他的衣服结结实实的握成了拳头。 就在我左拳握紧的瞬间,好端端的洪子安瞬间像是松开口的气球,丝丝带声的憋了下去。 我只感觉手中一轻,就把一张人皮,连带着洪子安的衣服拎在了空中。 “子安!”洪宵惊恐之下身躯连晃了两下,差点栽倒在了地上:“子安,他怎么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冲进房间的叶玄也跑了出来:“老班!屋里只有一张人皮!” 我拎着人皮沉声问道:“洪子安,我知道你没走,出来说话。” 洪子安的声音形同鬼魅从四面八方传来出来:“陈哥,你失手了。” 洪子安道:“陈哥。 我曾经有一种预感。如果,我这次不失手也就算了。一旦失手,肯定是栽在你的手里。所以,我一早就在防备你。” “ 你带着白安到处乱跑,想要引走雨璇身边的危险。我又何尝不是想把你从游乐场里引走?我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你的聪明给了我时间。” “为了能拖住你,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啊!单就指引这李云歌去找你,就花了我不少工夫。好在,这场游戏的结局是好的。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不断搜捕声音来源:“你想要的是什么?” “这个嘛?我现在没法告诉你,等到有一天,我们能再相见的时候,我一定会找你好好叙谈一番。陈哥,再会了。希望,我们将来不要成为敌人。对付你,真的很麻烦。” “站住!”洪宵气得浑身颤抖:“洪子安,你给我站住。你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告诉我!” 洪子安的声音不觉间带起了几分沉默:“爷爷,你从小就告诉我,做人一定要有自己的坚持。坚持到最后,才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我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我心中的坚持。虽然,我不能告诉你,我想要的是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很开心。” “孽障!”洪宵气得须发乱颤:“你……你……不管你的坚持的是什么也不该沾染邪术……你……” “爷爷,我不想跟你争论什么,告辞了,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你。”洪子安的声音微微一顿之后,再次说道:“陈哥,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我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张雨璇。所以,我也不会再去找她,你大可以告诉他们,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后会有期。” 洪子安的最后一句话,传来的地方已经到了别墅之外。 “洪子安!”洪宵老爷子拄着拐杖颤巍巍追到门外,声嘶力竭的喊道:“洪子安,你给我站住,站住!把话说清楚再走,站住!” 洪宵老爷子的声音里已经带起了沙哑,洪子安的声音却再没出现。他真的走了,走得毫不拖泥带水。 我沉声道:“洪老爷子,洪子安走了,这里我不便久留。这张人皮,我要带走,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会再把人皮给你送回来。” 洪宵老爷子颓然摆手道:“你走吧!我需要静一下,过几天,我会去找你。来人,替我送一送这位小兄弟。” 我向老爷子一拱手,把洪子安的人皮给卷起来塞进背包,带着人离开了洪家别墅。 张雨璇上车之后才小声问道:“陈野,洪子安真的不会再来找我了?” “不知道!”我摇头道:“我总觉得这件事儿还没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各方碰面 我不相信洪子安会这样就消声觅迹了,他肯定还有后续的动作。不然,他也不会一再强调,不想与我成为对手。 洪子安留下的线索太少,未解的谜团却太多。我一时半会儿,弄不清洪子安的目的,只能告诉小钱儿先回局里再做打算。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异调局里已经炸开了锅。各方人马乱七八糟的全都集中到了异调局,停车场里各种牌子的车就停了三四十辆,就连停车场外面的马路也快要被车堵死了。 我车都进不去大门,只能给老王打电话问问什么情况,老王看见我回来,赶紧悄悄溜了出来:“陈科,你可算是回来了,局里都要炸锅了。现在可是不得了,来了三伙子人,堵在局长办公室外面吹胡子瞪眼,这要是不在局里,说不定都得出人命啊!” 我翘着脚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来的都是什么人?” 老王道:“第一伙儿是学生家长,投诉二处的人瞎捣乱,差点把二处的门给踹了。” 我摆手道:“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一会儿,你去适当浇浇油就行,注重把握火候。别惹到咱们自己身上就行。” 老王跟我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才说道:“第二伙人是道门的人,口口声声说咱们杀了他们的修士。让我们把二元交出去给他们处置。” 我的脸色顿时往下一沉:张雨璇之所以安然无恙,肯定是因为是小糖豆干掉了那个下咒的人,宗门这是出面找茬来了。 我冷声道:“一会儿,我去会会他们。第三伙人是谁?” 老王往张雨璇的方向努了努嘴:“她爹,张安国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消息,说是你带着他闺女到处乱跑,这是过来兴师问罪来了。” 我转头看向张雨璇:“你自己老爹,你自己去哄着吧?” 张雨璇顿时弄得脸色通红:“我这就去找我爸爸!” 张雨璇匆匆走了,老王跑去煽风点火。我自己要是会会宗门之人,叶玄不能跟进去,进去可就露馅了,我带着小钱儿,小糖豆闯进了宁爷的办公室时,宗门高手和宁爷之间的争执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双方全都拍了桌子。 我刚往门里一迈步,双方全都往我身上看了过来,宗门当中为首那人指向我道:“你就是陈野?” “喊什么?老子不聋!”他们过来找茬,我肯定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我来了,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那人隔着我指向了小糖豆:“把她交出来,我们要带走审问。” 我仰头看向对方:“你特么谁啊?” “宗门外事盟副盟主邢……” 那人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我当场喝止:“邢你个狗屁,在我这儿什么都不行。你想抓人就抓人,你是东厂还是锦衣卫?反你了。没王法了是么?” 姓邢的冷声道:“我告诉你,你身边那人是邪魔。宗门人人得而诛之。我有确凿证据证明宗门道友被她吸血而亡。” 我冷眼看向了对方:“证据呢?” 我嘴上要着证据,心里微微一沉。小糖豆跟我说过,她吃饱的时候很厉害。那时候,我还以为她是故意开玩笑,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她说的吃饱,不是吃饭而是吸血。 姓邢的扬手把一摞照片扔在了桌子上:“这就是证据。” 第一张照片上是一具穿着道袍的尸体,咽喉上还留着四颗牙印,显示是被人吸血而死;后面两张照片一张是小糖豆从门口进去,一张是从门里出来。 我冷笑道:“这能代表什么?也就是代表二元进过一次屋子罢了。谁说,人就肯定是二元杀的?再说,死了那老道在屋里干嘛呢?” 姓邢的怒喝道:“那段时间只有二元自己进出过房间,仅凭这点就足以证明二元杀人。那位道士自然是屋里休息还能干什么?” “是么?”我冷笑道:“我怎么觉得不是?我这里也有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其实,我手里什么都没有。只不过是在故意诈那个姓邢的,让他心有顾忌罢了。 “不用看!”姓邢的摆手道:“你把二元交出来,我们带回去一问便知。” 我半扬着脑袋道:“我要是不呢?” 姓邢的冷笑了一声:“那可由不得你了。拿人!” 对方喊了一声拿人,立刻有人抽出宝剑直奔小糖豆冲了过去,我飞快的说了一声:“糖豆别动!”自己飞快转身挡在了她面前,拿剑的那个道士,看见我挡在小糖豆身前丝毫没有避让意思,直接往我身上刺了过来,我只是稍稍往外一偏身子把自己的肩胛直接让到对方剑下,对方长剑瞬间刺进了我的肩头。 对方一剑见血之后并没再次发力,而是举着长剑冷声说道:“陈野,宗门不是你能挑衅的存在,你最好认清楚……” “我想你个狗屁!”我说话之间伸手从小钱儿手里抓了一把手|枪,对准了对方脑门。 那人冷笑道:“你用不着拿枪吓唬我,异调局里还从来没敢拿枪指着宗门修士,你最好现在把枪放下,磕头道歉,否则……” “我还真给你们点逼脸了!”我冷笑之间猛然扣动了扳机,大威力军用手|枪在不到两米的距离上发出的子|弹,顿时将那人透脑而过。对方到死眼中还带着惊恐与不信。 “你敢……”姓邢的刚说了两个字,我调转枪口扣动了扳机,连续四枪全部打在了对方身上。 我枪声一响,小钱儿也随之双枪齐发,生生把两个拔剑而起的宗门修士打死在了椅会议桌前,我们两个还没来及调转枪口去对付另外一人,宁爷的枪也响了,最后一个宗门修士被他一枪毙命。 宁爷端枪看着我道:“你小子这是逼着我跟宗门撕破脸啊!” 我呵呵笑道:“你不是早就想要这样了么?” 我俩一来一往对话之间,外面听见枪声的守卫全都冲了进来,十多号人全被眼前的血腥给吓得呆立当场:“宁……宁局……” 宁爷冷声道:“宗门中人意图拔剑行凶,我们正当防卫,将他们当场击毙。把尸体收拾一下,另外把监控录像调出来,备份待查。对了,收拾尸体的事情,让杨智明来做。你们保护好现场。陈野,你跟我来,我带你去医务室包扎伤口。” 宁爷边走边说道:“小子,我老了,算是活够了吧!你还年轻,你想没想过,以后该怎么办?” 我微笑道:“宁爷,咱们爷俩脾气不是一样么?火气这东西,压不住就得往出发。你以前那状态,我看着好都替你累的慌,这回你心中郁气散尽,念头通达,说不定回去之后功力还能更近一成。” “你个小瘪犊子。”宁爷笑骂之间,转身往外走去“你去包扎一下伤口吧!我去擦屁|股。” 我一直不知道,宁爷以前不敢跟宗门翻脸是因为什么?按照,我的想法,宁爷是官,宗门再怎么厉害也是民。民心似铁,王法如炉。宗门中人就算地位超然,也是天底下呼吸着这口气,就得受到法律的约束,宁爷怎么还会被他们逼得一再退让? 我知道,老爷子心里一直憋着口气,我这回动手,就是逼着他表明立场。要是宁爷没有硬悍宗门的决心,就算是我人在异调局里,早晚也得被宗门玩死,李云歌这次的动作就是最好的例子。 宁爷,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不仅动手杀了宗门弟子,还让杨智明亲自去收拾场面,他是准备跟宗门宣战了。 我还在医务室包扎伤口时,各种消息就已经传了出来。杨智明到底是有几分手段,竟然凭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把围攻二处的那些学生家长全都劝回去了。至于,他准备怎么处理李云歌的事情,现在还没有结果。但是,我估计李云歌不会有什么大事。 李云歌犯了忌讳,我和宁爷也捅了娄子,双方各有把柄的情况下,多数会是各退一步,宁爷不去追究火箭筒的去向,杨智明也不会拿宗门弟子的人命说事儿。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和李云歌会毫发无损,那几个宗门弟子算是白死。 大家来日方长,继续出招拆招,直到有一方再也解不开对方的招式,彻底认输为止。 事实上,后续的结果,还真跟我猜想的差不多。 我这边伤口还没完全包扎好,张安国就走了进来:“陈野,你的胆子不小。” “爸爸!”张雨璇顿时不高兴了:“不是说好了么?见到陈野要态度好点,你的态度就好成这样?” 我憋不住想笑的时候,张安国脸色古怪的开口道:“雨璇,我先带走了。但是,你给我记住,这次是雨璇给你求情,要不然就凭你带着她冒险这一件事儿,我就不会轻饶你。” “爸爸!”张雨璇这下真的生气了。 张安国仍旧带着原来的架子说道:“陈野,你放心,给你擦屁|股的事情,少不了我一份。” 张安国说完就倒背着双手走了出去,我故意道:“我说张哥,故意在女儿面前保持威严是不是也挺累得慌的?” 张安国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快步走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各方碰面2 张雨璇道:“陈野,你别生气,我爸爸那个人心不坏就架子大了点。” “理解,理解……”我正要说话的时候,手机短信忽然响了一下。 我是林妍,在停车场后面的咖啡厅等你。 我收起手机道:“一会儿,你跟小钱儿先回去,把你那些同学都劝走。我还有事要做,就不去跟你告别了。” 张雨璇下意识的问道:“你要去做什么啊?” 张雨璇这句话说出来,才知道自己说错了:“抱歉,我不该多嘴!” “哈哈……朋友之前用不着那么客气,再见。”我吊着绷带走出医务室,直奔停车场对面的咖啡厅,林妍早就等在了那里。 我坐在林妍对面:“你喝咖啡的时候也带着面罩?” “我任何时候都带着面罩。”林妍说话之间,她面前的咖啡不仅自动搅起旋涡,而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减少,直到落下四分之一的高度之后,才停了下来。 林妍在喝咖啡? 她究竟是人是gui? 林妍缓缓开口道:“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要问我,你先问,等到你没有问题了,我再说,我的事情。” 我看向林妍:“你既然是天命师,为什么不直接出手救人。据我所知,天命师是术道当中最不好招惹的人物。如果,你直接出手,这次的任务大概就没有我什么事儿了。” 林妍摇头道:“我的确是天命师,但是我不能搅进别人的因果当中。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因果的边缘试探,不会触及核心。就像你这次的任务。如果没有我,你一样可以完成,差的只是时间。我只不过是让本该发生的事情,稍稍提前了几天,这不算违反天道。” 我沉声道:“就算是你的徒弟,也不能让你出手么?” “不能!”林妍摇头道:“我来到这个世界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到一个人,去救另外一个人。在没有找到对方之前,我不能搅进任何人的因果当中。因为,我输不起。” 我好奇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不是!”林妍再次摇头:“那个人是跟你有莫大的关系,不是你的敌人,就是你的朋友。或者说,你才是帮我找到那个人关键。但是,你命中敌人太多,多到了,让我不敢相信,你能活到让我找到那个人的程度。所以,我得找你,让你活得更久一些。” 我笑道:“你这话说的有点自相矛盾吧?你说,不牵扯到别人的因果。结果,又告诉我,让我活得更久一些。这难道不是牵扯到我的因果里面了么?” “不是!”林妍已经是第三次摇头了:“有些东西迟早要物归原主,我只是负责把他带来而已。况且,那件东西已经不全了。” “刘薇吃掉的秘籍是真的?”我忍不住一皱眉头。 天命即便在术道当中,也是最为神秘,也最难解决的命题。 天命的意思,就是上天注定了,你要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做什么事情,你想躲都躲不掉。事后,想起自己当时的做的事情,甚至会有一种鬼使神差,莫名其妙的感觉。 很多人在后悔的时候,都会觉得我当时怎么就这么选择了?如果,我选另一个方向,结果肯定不同。但是在术道中人看来天命不存在,如果该发生的事情肯定要发生,就算是强行改变,也只是能让那件事提前,或延后一些而已。 强行改变的结果就是在逆天而行,哪怕天命师都做不到这点。 我一开始以为刘薇只是林妍顺应天命需要的一个棋子,或者说命中注定之人而已。刘薇那些哭闹只不过是为了让我在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方出去。没想到,林妍竟然真的给了刘薇一件跟我有关的东西。 “是真的!”林妍终于点了头:“我本来带来了两样东西。但是我算出,你在短时间内只能拥有其中的一样,另外的一样东西,会在某一个时间出现,那是你的劫数。能渡过去,你的人生或许就会发生改变,渡不过去,你就会灰飞烟灭。” 林妍沉声道:“所以,我把两样东西分开存放。一件给了刘薇,一件在我手里。秘籍不毁,我就会把自己手里的东西烧掉。相反,如果刘薇毁了秘籍,我会把那件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交给你。” 我笑问道:“你说的东西是什么?” “白灯!”林妍说话之间把一盏白灯摆在了桌上。 我本来还几分漫不经心,等看见那盏白灯时,双眼猛然圆睁。 那盏用某种的凶兽的内皮制成的白灯,仅仅是放在桌上便让人觉得心头一惊。 只有一尺多高的白灯,就像是一头半睡半醒的荒古凶兽,虽然身形未动却凶气逼人,等它睁开眼时势必要兴风狂啸,让荒古大地血腥四起。 我仅仅看看了白灯一眼,四周的气温忽然间急剧下降,哪怕我是练武之人,也忍不住的急打了几个寒颤。 凶灵! 那盏灯中有灵! 我还没从震撼当中回过神来,林妍又抽出了一只雪白的挑灯杆。 那只灯杆长有一米,粗如拇指,雪白笔直,前段带着悬挂灯钩用的圆头,末尾却尖锐如针,狰狞毕露。林妍用手往灯杆上轻轻一弹,那只灯杆竟然发出了一声好似兵器震荡的轻响。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只灯杆应该是用某种异兽的骨头打磨而成,不仅可以用来挑灯,也能用来杀人。 凶兽为皮,凶灵为心,兽骨为杆,这是白灯? 我忍不住道:“这盏灯哪来儿的?这还是白灯么?” 林妍郑重说道:“这盏灯本来就属于你们陈家,如果,它没有丢失的话,一定会传到你的手里。所以我说,我是在物归原主。” “我看见过你使用白灯,也看见过你爷爷出手。如果,你爷用灯还有两分模样的话,你却把白灯用的面无全非了,甚至连一分神韵都没留下。如果,你的命运没有任何改变的话,白灯陈家的秘术到了你这儿,算是彻底断绝了。”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皱眉道:“你是说,我没学会陈家秘术。” “可以这么说吧!”林妍道:“白灯照山海,黄泉水忘川。据说所知当年陈家白灯所到之处,神魔避让,精怪俯首。可见白灯陈家何等威风。可是,你的灯做得到么?” “做不到!”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如果陈家先祖真的像是林妍所说,先祖风采将是何等让人心驰神往? 林妍说道:“本来,我还拿到一本关于白灯的秘籍。可惜它已经毁了。不过,你也不要太过难受,将来某一天,你还是会找到真正的白灯秘术。” 我明知道林妍不想牵扯因果,仍旧不死心的问道:“你说将来的某一天,会是什么时候?” 林妍摇头道:“不知道,也不想推算。你身上的因果太多,劫数太重。现在你和白灯走到了一起,我就更不敢强行推算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该来的事情躲不掉,只是早或迟。” “好吧!”我无奈点头之间却发现了一个问题——白灯不透光。 按照常理,扎灯笼应该选用透光性最好的纸,这样灯光才能照得远。所以灯笼放在桌上,正常可以看见灯笼对面透过来的光影。可我眼前这盏白灯竟然半点光亮不透。这不是等于,把灯里放上蜡烛,灯也不亮么? 我忍不住把灯拿了起来:“这灯怎么点?” 林妍摇头道:“看来,陈家真的把白灯秘术丢光了。这盏灯,不用能蜡点。真正点灯的东西就在你身上。” “我身上?”我想了好半天也没想起来,除了蜡烛之外,我什么还有什么能用来点灯。 林妍轻轻掀开灯笼,把灯笼底儿对向了我时,我一下反应过来:“指仙盘是灯底儿。” 过去灯笼必须得装灯底儿,也就是用于插蜡烛的地方,通常的灯底儿都是一块木板上面钉上根钉子,插住蜡烛就行。至于灯底儿的形状,多数都是圆形,当然也有四瓣花的形状,具体是什么样儿要看扎灯匠人怎么设计。 这盏白灯的灯底儿就是四瓣花,如果把指仙盘拆开,正好可以放在四瓣花里。 林妍道:“指仙盘本来就是这盏白灯的灯底儿,后来不知道怎么会流落在宗门手里,被做成了指仙盘,你可以把指仙盘放上去试试。” 我赶紧拆掉指仙盘中心的圆形内盘,一块块的装进了白灯底座的空格,指仙盘一放,灯笼里面顿时升起了一团幽幽黄光。可是那道光影只不过是闪了一下就暗淡下去,直到消失不见。 我顿时急了:“灯怎么不亮了?” 林妍笑道:“白灯有灵,该亮的时候,它自然会亮。等他亮的时候,说不定,就是你遇上麻烦的时候了。这盏白灯里藏着很多奥秘。你自己慢慢研究吧!记住,这盏白灯独一无二,灯底儿,灯身,灯杆缺一不则不成白灯。你要慎重保管。” 林妍起身道:“好了,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后会有期。” 我看向林妍:“我欠你一个人情!” “希望这个人情将来别用上吧!”林妍头也不回消失了夜色当中。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恶心人的任务 我得了一盏白灯挺高兴,可我爷的脸色却一直是阴阴沉沉的,犹豫了好半天才跟我说道:“野子,你这灯给我用吧!你就别用了。” 我顿时就是一愣。可我马上就明白了过来:我爷看出这盏白灯来历不凡,也觉得这盏灯的来历神秘莫测,他不想让我沾染其中的因果。但是,陈家的白灯又不能丢弃,所以他打算自己把灯要过去,给我挡住因果。 我刚要开口拒绝,云姐就说道:“这盏灯还是留在野子手里吧!世间的因果早已注定。不是谁挡就能挡下来的东西。况且,你拿着白灯,说不定还会给野子惹来更大的麻烦。” 云姐说的没错,万一我爷拿着白灯出了事儿,我肯定要拼命追查,无数因果纠缠在一起,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爷想了好半天,才一拍大腿道:“算了,是福不用求,是祸也躲不过。将来有事儿,咱们爷们儿一起扛着就行了。” 我爷站起来道:“那盏灯,你好好琢磨琢磨,以前我教你那些东西,能忘就都忘了。好好琢磨这盏灯。我总觉着这事儿跟你太爷有几分关系……算了,不说了,有些个事儿说多了你听着反倒迷糊。” 我爷不说,我也会想办法研究那盏白灯。 不过,研究那盏白灯之前,我准备先研究一下小糖豆。 我绕着小糖豆连着转了好几圈:“张嘴,啊——” 叶玄也凑了过来:“呲牙,跟我说吱——” “一边去!”我差点让叶玄气死:“瞎弄什么呢?” 叶玄半点觉悟都没有:“你不就是想看看她牙么?呲牙,不比张嘴强么。” 小糖豆两只乌溜溜的眼睛,从我脸上转到叶玄脸上,再从叶玄脸上转回来:“我没有吸血獠牙。” 叶玄一拍手:“你看,我就说宗门那帮孙子扯犊子么?” 我抓了抓脑袋:“好像也是,可是那个道士怎么死的?” 我俩正说话的工夫,小糖豆补了一句:“我都是用吸管。” “嗯?”我顿时愣住了。 叶玄叫道:“你用吸管就用吸管吧?你犯得着一下用四根吸管吗?弄得跟牙印似的。” “我觉得的吸血鬼好酷……”小糖豆说完才小心翼翼的看向我道:“你们不会撵我走吧?” “撵什么撵?”叶玄大咧咧的道:“换成我和狐狸哥过去,也是弄死那货。拿刀砍死,跟拿牙咬死,没啥区别。总之弄死就完了。再说,你也没到处吸血。弄那些个没用的干嘛?” “可是……可是……”小糖豆刚说了两声可是,我就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塞进了她嘴里:“以后多吃糖。想吸血的话,找敌人。没敌人,就跟我说。我想办法去弄点。” 小糖豆抓着脑袋:“你们这样惯着我,好么?” “那有啥不好的!”叶玄咧着大嘴:“自家妹子,就得惯上天。要星星不给月亮。来妹子给哥笑一个。” 小钱儿赶紧过来拉着小糖豆就往出拽:“快走,别让这个老不羞给调戏了。我跟你说,男人对你好,就是馋你身子……” 叶玄差点被气背过气去:“小钱儿,你能教点好的么?你在我们家住了这么长时间,睡觉连门都不关。我去扒门缝了么?那睡裙穿的那个薄,内|裤上有个小猪,我都能看见。我非但没盯着瞅,还特意给你找了条围裙挡上……” “我艹”我当场捂脸:“你们聊,你们聊,我算是听不下去了。” 我一转身就听见两人动上手了。 “贱|人,你敢踹我裆?” “谁让你抓我的胸!” “胡说八道,你有胸吗?” 这俩人没法看了。 我正想回楼上躺会儿,我爷我奶又在楼上掐起来了,听那意思好像是因为化妆的事儿,我爷好像是说了一句:“老娘们儿画脸至少画一个点儿。等着都能睡着了。”结果俩人就在客房掐起来了。 我离着老远听见我爷扯着脖子喊:“我说你画脸时间长,还屈了你了咋地?孩子们都等着吃饭呢!你上个菜市场还画脸,给谁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这是要动手啊! 我一开始还怕我爷吃亏,赶紧隔着门缝听了一下,就听见我爷小声说:“小云啊!你莫气坏了身子……你就当我刚才放了一个屁不就完了吗?” 这是乍回事儿? 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又听见我爷喊道:“赶紧收拾东西走了,一会儿,那些破烂玩意全扔出去。我看着就闹心。” 我爷声音忽然又是一低:“咱一会儿出去买好的,我听说杨树林不错,一会儿咱去看看,要弄就弄国际大品牌。” 得! 我爷这是在屋里自嗨呢! 我还是赶紧走吧!我爷要是知道我在外面,弄不好就得出来灭口哇! 这家没法呆了! 我该去哪儿呢? 还是撸串子去吧!我带上小糖豆出去撸了一顿串子,回来倒头就睡。 没有任务的日子过得就是这么惬意。 可我这舒心日子没过上几天,糟心的事儿就来了。 那天,宁爷找上门的时候,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儿。宁爷那人对我倒是挺和善,但是他长了一张老丈人脸,平时没事儿的时候都能拉上一尺来长。要是不笑的时候,保证能把你吓一哆嗦。这回他一进门就笑,笑得那脸都抽抽着,谁看了,不知道他是揣着坏来的? 宁爷进门之后就跟我拉家常,还一个劲儿的夸我,一会儿夸我懂事儿,一会儿夸叶玄能干。最可怕的是他夸小钱儿贤惠,小钱儿都没嫁人呢,跟贤惠扯得上关系么? 我听了半天,实在听不下去了:“宁爷,你有啥话直说行么?你整的这玩意,我听着瘆得慌。” 宁爷干咳了两声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吧!这次我们接到一个任务,上面指名道姓让你去,是继续追查洪子安的下落。” 这个任务倒是在我意料之中,洪宵老爷子身上也带着一股子江湖气,他的孙子变得不人不鬼,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最少也得把洪子安成灵的原因给找出来。不过,他让我去追查洪子安的下落,倒是让我觉得有几分意外。 我点头道:“这个任务,我可以接。宁爷,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儿没说??” 宁爷说道:“这个任务,要求你们跟二处合力完成,二处带队的人,是……是……李云歌?” “啥玩意!”叶玄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一个高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宁爷,你是专门来跟我们开玩笑的吧?” 我的脸色也跟着往下一沉:“宁爷,你把话收回去好好说,咱们还能做朋友。你要是这样,咱们以后真没法处了。你把这么个搅屎棍子扔我边上,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我怕我任务还没完成一半,就能先把她给掐死。” “放屁!”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什么搅屎棍子?你是屎啊?” 我爷吹胡子瞪眼的道:“什么叫任务?任务就是命令,就必须得完成。别说什么理由,也别找什么借口。” 云姐也跟着下来了:“老死头子,你又能耐了是不?把嘴给我闭上!” 我爷吓得一缩脖子,不吱声了。宁爷只能开口道:“我知道这个任务是为难你了。但是,上面给的命令就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我不是没争取过,但是上面咬死了不吐口啊!” 我想了好一会儿:“上面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宁爷摆着手道:“就是什么团队建设要精诚合作,那话没法听啊!” 我沉声道:“我明白了。杨智明那边还是贼心不死啊!” 我冷笑了一声:“杨智明那边有宗门支撑,可以源源不断的吸纳高手。我们却只有这么几个人,他们可以不断制造摩擦,不断找我们麻烦,只要我们触动了规则。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把我们赶出异调局。相反,他们却可以什么都不做,等着把我们消耗掉,这比正面冲突更有效。” 官场上有句话叫: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你做事,总会有人挑你的毛病,哪怕你能做到尽善尽美,也有人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相反,不做事的人,才没毛病可挑。 比消耗,我们确实比不过杨智明。只要,我们被人抓了把柄踢出异调局,就别想再进来。杨智明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叶玄急了:“咱们也可以扩编啊!联系些术士不就得了?” 宁爷摇头道:“这个办法不行。其实,杨智明有一个观点并没有错,术士的江湖气太重,又稂莠不齐。走江湖,论兄弟,可以。让他们服从命令却很困难。要不是,你和陈野都当过兵,又有老哥的这层关系在,我也不会轻易把你们弄进异调局。我们拽人进来的结果,就是给杨智明更多的把柄。得不偿失啊!” 我犹豫了片刻才说道:“这次任务我接了。” 宁爷长舒了一口气之后才说道:“陈野,你给我记好,这次任务千万不能出手对付李云歌。懂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再入洪家 我大致分配了一下家里的人手,就带着叶玄,小钱儿,小糖豆一起赶去了洪家。 我再到洪家别墅时,不知道为什么竟会生出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我对洪子安的感观还算不错,他那个人虽然懂得权衡利弊,却有几分江湖义气。在隔世门外,也曾经对我们舍身相救,如果可能,我也不想跟他成为敌人。可惜,命运安排了我们敌对,我也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洪老爷子显得苍老了几分,再不像我第一次看见他时那样神采奕奕了,看上去就像是大病初愈的老者。 我刚要说话,洪老爷子的就像是邻家的老伯一样开口说道:“你来了,坐吧!陪我喝杯茶,还有人没到。你会泡茶么?” 我微微摇头道:“我连喝茶都不会,别说泡茶了。” 我说这话,真不是在开玩笑。品茶也有讲究,真正会品茶的人,喝完了能说出个一二三,我是拿起来就往嘴里灌。 “那你肯定会喝酒!”洪老爷子终于有了点笑意:“有人跟我说过,茶是越喝越淡,酒是越喝越浓。人生就是如茶如酒,有些人越到晚年越是淡然,有些人上了年纪还越是热闹。我老了,反倒不知道应该喝茶,还是应该喝酒了。” 洪老爷子的话,有点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他像是在感慨,又像是迷茫,话里似乎还有那么几分意有所指的意思。他究竟想说什么? 我正在迷惑之间,李云歌也带着人走了进来,这次李云歌带来的人马当中有几个陌生的面孔,那应该是杨智明请来的道门高手。 李云歌打过招呼,坐到了洪老爷子对面:“我有几个问题要问洪老先生,还请您配合。” “你问吧!” 洪老爷子点头之后,李云歌直接问道:“洪子安是你唯一的孙子?” 洪老爷子脸色明显一变:“对,是我唯一的孙子。” 李云歌道:“据我了解,洪家曾经发生过一次变故,那场事故当中,你的儿子,儿媳,包括夫人都死在事故当中对么?” “对!”洪老爷子悲声道:“子安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李云歌点头之间把问话的内容记在了本上:“我的第三个问题是,洪老先生在找到洪子安之后要做什么?” 洪老爷子微微一怔,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是啊!我找到子安之后要做什么?” 李云歌道:“这一点,我希望洪老先生一定要考虑清楚。洪子安已经不是活人了, 我们找到他的结果,要么是当场镇杀,要么是将其镇压。不会存在第三种可能。如果,洪老爷子想要阻挠的话,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洪老爷子拿着茶杯的右手控制不住的颤抖之间,杯中茶水一次次洒在了他手上:“我……我能再见见子安么?” “这个恐怕不能!”李云歌摇头道:“凶灵无法控制,我们必须在第一时间做出万全处理。” “姓李的,你太过分了。”站在洪老爷子身后的保镖终于忍不住了:“你这样刺|激一位老人,就不会觉得良心不安么?” 李云歌抬头道:“我是在例行公事,如果你们连正常询问都难以接受的话,我只能说,你们心理太过脆弱。” “你……”那个保镖被气得脸色发青,洪老爷子却抬手道:“小何,算了,人家也是例行公事。你有什么话就继续问吧!” 李云歌满意的点了点头:“根据我们的了解,你儿子在东亚经商期间曾经频繁接触降头师。他的死,是否与降头师有关?” 洪老爷子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了几下:“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李云歌放在笔道:“洪老先生,你说每一句话,掌握的每一条线索都对任务非常重要,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这回连我都听不下去:“李云歌,洪老爷子不是犯人,你犯不着用这种语气说话。” 李云歌针锋相对道:“我觉得,我的态度和语气都没有任何问题。就像医生问病人的时候,难道病人要因为自己有难言之隐就故意隐瞒病情么?我问什么,不仅是为了任务,也是为了洪老先生着想。” 洪老爷子身后小何怒吼:“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质问老爷子,你给我滚出去?” 李云歌仰头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洪老先生的意思?” “这是……”小何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洪老爷子强行打断:“小何,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把嘴闭上。” 小何悻悻闭嘴之后,洪老爷子才强打着精神道:“李小姐,你有什么话继续问吧!” 李云歌点头道:“谢谢你的配合,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儿子洪涛的死,是不是跟降头师有关?” 洪老爷子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当年,我对洪涛的死也有所怀疑。我报过警,也找过江湖上的兄弟帮忙调查过我儿子的死因,结果一无所获。” 李云歌看向洪老爷子道:“据我所知,洪涛遇难时,洪家刚好陷入了一场空前的危机。旗下产业几近崩溃。但是,洪涛死后,洪家却在短时间内起死回生。这期间,你也和一个著名降头师频繁接触……” 洪老爷子听到这里脸色骤变:“你是什么意思?” 李云歌目视对方:“我只是好奇,一个曾经笃信秘术的人,为什么忽然对宣称自己从不相信秘术,甚至不允许有人在自己面前提起秘术二字。” 洪老爷子面沉似水的道:“你的好奇心是不是太重了?” 李云歌再次说道:“我还听说了一件事,那就是洪子安自从父母死后,就离开了洪家。很少跟你联系,这里面是不是另有什么隐情。” 洪老爷子手扶茶几:“你……这些事情,跟我的委托有关系吗?” 我也沉声说道:“李云歌,你够了。” 李云歌冷声道:“陈野,你一再阻挠我查案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所问的每一个问题,都跟任务有莫大关系。” 叶玄怒吼道:“有个屁的关系,我看你就是在做贱|人来了。” “怎么没有关系?只有你们这些无知的人才会认为我的问题,跟任务没有关系。”李云歌大声反驳道:“洪子安作为富家公子,为什么会放弃人人羡慕的生活化成凶灵?这难道跟他的原生态家庭没有任何关系么?说不定,就是因为他在少年时期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 李云歌快速说道:“我有理由怀疑,洪子安是因为父母离世,祖父与降头师之间关系暧昧不明,才导致了……” “你给我把嘴闭上!”我拍案而起抬手指向李云歌:“收起你的自以为是。你可以目无余子,也可以自命不凡,但是用自己想法去伤害别人,那就是一种下作。真正高贵,高雅,高层次的人,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你瞧不起江湖草莽,可我看你连泼妇都不如。” 李云歌冷笑道:“收起你那点所谓的同情心吧!有罪的人,不需要同情。” “你说我有罪!”洪老爷子双目圆睁的怒问道:“李云歌,你再说一遍!” 李云歌冷笑反问道:“我说错了吗?难道,你不认为自己有罪?那么,请你解释一下自己儿子的死因?” “你你……”洪老爷子连说几个“你”字,双眼一翻昏倒了过去。 “老爷子!”我赶紧起掐洪老爷子的人中,可是丝毫没有什么作用:“叫救护车,快点!” 洪家别墅里顿时乱成了一团,李云歌趁乱不知去向,我和洪老爷子的保镖把他送到了医院,可是到了家属签字的时候,那些保镖却没了踪影。叶玄连转了几圈一个人都没找到:“妈了个巴子的,人都死哪儿去了?” 我苦笑了一声道:“还是我来签字吧!” 老爷子被推进抢救室之后,我才坐在外面说道:“我们中计了,等着吧!很快就会有人来调查我们。” 叶玄莫名其妙的道:“我们中什么计了?” 我冷笑道:“李云歌肯定会把气病了洪老爷子的事情推到我们身上。要是洪老爷子能清醒过来还好,清醒不过来,我们就算有嘴也说不清了。” “她敢……”叶玄勃然大怒:“她要是真来这么一手,老子非得弄死她不可。” “没用!”我说话之间靠在了走廊的椅子,这边抢救还没结束,杨智明已经派人过来把我们带回了异调局。 我刚一走进会议室,就看见洪老爷子的保镖小何。 对方一见我进来立刻拍案而起:“对就是他,就是他把老爷子气得中风住院。” 叶玄把我推到了一边:“你们他么的,还要点逼脸吗?” 小何看向杨智明:“杨处,你自己看看,他们当着你的面都能如此嚣张,在洪家就更别提有多张狂了。” 杨智明微笑道:“何先生,他们说话的确粗鲁了一点。我马上让他给你道歉。叶玄,还不给何先生道歉?” 第一百三十五章 老将出马 “我道你吗一脸!”叶玄差点气疯了,指着杨智明破口大骂道:“异调局有你们这帮玩意在就好不了,什么他么东西?” 杨智明虽然面沉似水,但我知道,叶玄越是冲动他心里也就越是高兴。他就是在撩拨叶玄的火气,等着给别人看。 杨智明故作无奈道:“何先生,你也看见了,很多事情,不是我不想做,而是做不到。做事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到啊!” 小何冷声道:“杨处长,我现在可以理解你了。陈野的事情,我一定会如实的向你们的上级反映。我就不信,还有人能只手遮天了。我倒要看看,陈野是仗了谁的势,才能如此嚣张。” 叶玄指着小何骂道:“姓何的,老子今天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谁不让谁出门?”叶玄声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声冷喝。杨智明赶紧站起身来迎向了门口,双手握住了那人一只手,身躯半躬:“包处,你来了,里面请坐。” 包处冷着脸道:“我刚才听见谁在说什么?” “我说的!”叶玄火气一上来谁都拦不住:“这几个不要逼脸的,在这儿栽赃陷害,还不让我说话了咋地!” “胡闹!”包处微怒道:“有委屈,你可以申述,可以辩解,这不是不让人说话的地方,逞凶斗狠算什么?你是混混么?” “找谁申述?”叶玄认定了对方是在找茬:“就你那样,进来的那脸丧的,跟家里出什么事儿了一样。谁特么能找你申述。” 包处被叶玄骂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是陈野么?让陈野出来说话!” 我坐到会议桌前:“我就是陈野。你还是先让杨智明说完吧!他不说完,容易憋着。” 包处被我噎了一句,只能向杨智明说道:“把事情经过跟我说说。” 事情跟我预想的一样,李云歌,洪老爷子的保镖小何,众口一词的说是我把洪老爷子气中了风。甚至还有人专门给我看了笔录,只不过,笔录上那个咄咄逼人的人从李云歌换成了我而已。 我随手把笔录扔在了桌子上:“我说,我是被人陷害的,你相信么?” 杨智明冷声道:“这里证据还不够么?你还想狡辩什么?如果,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情报部关于你们调查洪涛资料的手续,办理人是王杰。这里还有……” 我慢慢悠悠站起身道:“你愿意有什么就有什么,跟我无关。” 杨智明勃然大怒:“陈野,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都要弄我了,我还跟你有什么好脸?”我站起身道:“有什么阴的,坏的,骚的,臭的,你随便来,我接着就是。” 杨智明厉声道:“陈野,你别太放肆。纪律之下,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我俯下身子看向杨智明道:“我现在问你,我要是出这个门,你敢抓我么?要是不敢就别扯犊子。跟他么谁拍桌子瞪眼呢?也不嫌手疼。” 我心里很清楚,这件事就算是坐实了,在纪律上,也属于一件可大可小的问题。小了,就是给我个处分;大了,可以直接把我开除民调局。但是,肯定到不了足够抓人的程度。 一直没有说话的包处,微微皱了皱眉头道:“陈野,你被暂时停职了,交出你的配枪。回去等待处理结果。” 我身上还真没带枪,叶玄直接把枪解下来扔在了桌子上,跟着我转身出了会议室。我们两个还没走到门口,老王就迎了上来:“陈科,我昨天是按常规去拿资料,资料里没有……” “我相信你!”我向老王摆手道:“我先离开几天,这边有什么消息尽快通知我。我好准备一下。” 老王一再点头把我送出了大门口,换做以前老王绝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跟我走得这么近,他是懂得明哲保身的人,可是这一次,他出乎我意料的跟我走在一起,直到出门老王才说道:“陈科,你要是走了,我跟你一起。白灯号里给我留个位置。” 我拍了拍老王的肩膀,转身赶去了医院。洪老爷子已经被推出了抢救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我托人找了好多关系,才给他换了一个单间。 我和叶玄在医院看护了老爷子三天,除了我和叶玄,小钱儿和糖豆就再没谁踏入了病房。 第三天晚上,我照例给老爷子擦了身子,叶玄不知道怎么,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洪老爷子感慨道:“老班,你说人活这一辈子,攒下什么东西才算不亏?” 我摇头道:“这个我还真没想过。” 叶玄点了一根烟:“我觉着是情义。” 叶玄指了指洪老爷子:“就拿洪老爷子说吧!他这辈子金山银山赚下了,荣华富贵享过了,江湖地位摆在那,前呼后拥,奴婢成群。可这人一倒下,就连一个过来问他死活的人都没有。这是老爷子什么都不知道,要是知道你说扎心不?” 叶玄一顿道:“你说咱哥俩儿吧!没权,没钱,没女人,可咱们要真有这么一天的时候。剩下那个准能像儿子一样过来伺候着。” 我嘿嘿一乐:“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你能伺候我多久?” “去你爹的,跟你说点正事儿,一张嘴就喷粪!”叶玄还没骂完,小钱儿就推门走了进来:“你们怎么在病房里面抽烟?老王,那边有消息了。情况不妙啊!” 小钱儿顿了一下道:“洪家旁支联合了几个商会,在不断向局里施压,要求对你们严惩不贷;” “老爷子身边那个保镖小何,以老爷子义子的身份,发了江湖格杀令,非要摘了你们脑袋给你老爷子报仇。这几天,经常有人在我们家附近转悠,看样子像是要找机会动手。” “上面不知道怎么会忽然派下来一个紧急任务,全局各个处室的人都说手头有工作抽不开身,任务只能交给机动科。陈爷和云姐出马去执行任务了。” 我听到这时猛然一惊:“你说,我爷他们出去执行任务去了?” “对!”小钱儿道:“本来宁爷不赞同陈爷出马,但是宗门那边不断向术道施压,要求他们跟你划清界限。原先跟局里合作过的几个术士,全都不肯露面。宁爷也是没办法。” “畜生!”我眼珠子红了:“他们的目标是我爷。” 宁爷在局里的两大助力,一个是我们机动科,一个就是我爷。 我现在处于待查阶段,不能出去执行任务;我爷要是再出了什么事儿,宁爷手底下真就没有可用的人了。 叶玄一听也急了:“老爷子执行什么任务去了?” 小钱儿摇头道:“绝密任务,不允许透露内容。宁局把任务交给陈爷之后,忽然被调去开保密会议,会议期间不能通讯,我这边联系不上他。” 小钱儿安慰道:“你们也别太担心。陈爷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身手不比年轻人差,再加上云姐帮忙,不会出什么事儿。” 话是这么说,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杨智明既然出招,就不会轻易让我爷躲过去。而且,宗门的人肯定会参与其中。宗门之中,高手如云,不用别人,单就那个不醒道人来了,我爷就应付不了。要是在都市里面宗门中人还会忌惮几分,换成荒郊野外,甚至深山秘境,他们还有什么顾忌,真要杀了人,怕是连尸体都找不到。 我身上不知不觉的散发出了阵阵杀机之间,洪老爷子却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兄弟,是我让你为难了!” 屋里人一下全都愣住了,叶玄结结巴巴的道:“洪老爷子,你不会是回光返照了吧?” 洪老爷子哈哈笑道:“人在江湖,谁还没个保命的玩意。” 对方说话之间,伸手在床头呼叫器声按了一下,没过一会儿,那家医院的院长就走了进来:“老板,你找我!” 洪老爷子声带杀机的说道:“告诉他们,可以动手了。全部处理干净。” “是!”院长退出门外,洪老爷子才和蔼笑道:“让两位见笑了。洪家毕竟是江湖起家,有些小小手段也是在情理之后。” 洪老爷子道:“洪家有一种秘药,吃下去之后人就会出现中风的症状。实际上,心里比谁都明白。这种秘药只有家主知道。也是洪家家主试探手下,考校儿孙的手段。历代家主,有人能用上,有人却用不上,如果可能我这辈子都不想用这个东西。” 洪老爷子脸色阴沉的说道:“子安走了,他们以为洪家成了一块肥肉,什么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上来咬上一口,撕下一块。他们忘了,我洪宵还活着。洪家上上下下谁做过什么我一清二楚。就连他们想要把我气死,嫁祸给你的事情,我也明明白白。” “他们在医院里安排了杀手,想让我出不了急救室。可是他们不知道,我是故意让人把我送到这家医院,在这里,我可以控制一切。不过,我真的没想到,留下来照顾我这个老头子的人会是你。” 我看向了洪老爷子:“你装病恐怕不仅是为了这些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再陷泥潭 洪老爷子叹息道:“我总觉得子安没走,他应该还在别墅里。我故意装病就是希望他能出来看看我。可是……这件事儿还是交给你吧!我不相信子安会无缘无故的化灵,我要找出幕后真凶将他碎尸万段。” 洪老爷子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笑道:“抱歉了,小兄弟。我为了自己的计划,让你受了委屈,还把你爷爷陷入险境。我现在就……” “等一下!”我眯起眼睛:“既然咱们有了反败为胜的筹码。那就不急于一时,只要我们能打掉杨智明,剩下的事情全都好说。” 洪老爷子点头道:“行,那我听你安排。” 小钱儿说道:“刚才我怕你冲动,没跟你说,局里让你们明天早上回去听处理结果。” 如果,小钱儿刚才说这话,叶玄能蹦起来杀人,现在,叶玄却乐了:“这个好哎,明天早上我得多吃两个包子,攒着劲儿去抽他们嘴巴子。” 叶玄那货还真是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一口气吃个八个包子,还喝了一碗粥,挺着肚子跟我回了民调局。 杨智明他们一伙人,早就等在了会议室里面,一看我们两个来了,马上向包处点头道:“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 “等一会儿。”叶玄抽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你们差不多了,我还差得多呢。不到八点半,你敢宣布结果后果自负。” 包处好笑道:“现在跟八点半有什么区别么?” 叶玄脖子一梗:“八点半是良辰吉时。老子特意给杨智明挑的下葬时候。怎么不行啊?” 包处眉头又是一皱,杨智明却微笑道:“那就等你们到八点半。反正也不差这十多分钟。” 杨智明不说话了,叶玄也点起一支烟慢慢抽了起来,可我心里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之间,我的心越来越往下沉。 洪老爷子跟我们约定八点半在异调局会合,现在距离八点半仅剩下那么三四分钟,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按照常理,洪老爷子不会玩这种,最后一刻出场的把戏。他那边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我下意识点起一根烟时,小何带人闯了进来:“包处,杨处,医院刚刚传来消息,洪老先生今晨离世了,我们要求严惩杀人凶手,追究陈野的刑事责任。” “放你|妈屁!”叶玄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我昨天晚上……昨天晚上还去看过老爷子,今早人怎么就没了?” 小何冷笑道:“谁知道,你们昨天在医院做了什么?我甚至怀疑你们昨天晚上蓄意报复,谋杀了老爷子。我已经报警,请警方立案调查,你们就等死吧!” “我艹|你妈的……”叶玄抬腿就想上前被我伸手给拦了下来。 我向杨智明挑了一下大拇指:“佩服,我们兄弟认栽了。有什么把戏一块儿来吧!” 杨智明微微一笑,打开了文件袋:“现在宣读,关于异常生物调查局机动科,原科长陈野,原科员叶玄,原助理钱落落的处分决定……” 处分决定大致的意思是,我和叶玄被开除异调局。另因寻衅滋事移交警方进行治安处罚处理。 杨智明读完文件,跟外面打了个招呼,很快就有警察进来给我和叶玄带上了手铐。 杨智明放下文件道:“把文件给处室传阅一下,另外通知全局,今天下午一点召开全局大会,共同学习陈野,叶玄事件的处理结果,做到警钟长鸣。会后各处室要上交学习体会。” 李云歌笑着站起身来:“叶玄,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跟着陈野,会耽误自己的前途。” “滚——”叶玄的眼睛顿时瞪了起来。 李云歌不以为意的说道:“现在不是跟你争辩的时候,等过几天,我一定会申请代表局里去监狱看你。那时候,你或许能清醒很多。” 叶玄正要说话时,我开口道:“玄子,不用跟他们废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有些东西早晚是要还的。” 我不打算跟李云歌废话,她却没有放过我的打算:“陈野,你之所以会落到今天的下场,就是因为你太过膨胀。你觉得自己会秘术,就天下无敌了是吗?你觉得自己有靠山,就有恃无恐了是吗?” 我深深看了李云歌一眼,转身想要出门,李云歌再次拦在了我的面前:“我用成语,你听不懂吧!那好,我用简单通俗的话,给你比喻一下。” “你听说过黑熊吧?也就是你们农村人说的黑瞎子。黑瞎子其实不瞎,说它瞎,是因为它看不明白什么是是危险,自以为天下无敌,为了一口食物,什么地方都敢钻,什么地方都敢去。最后,不是落进了猎人的圈套,就是闯进村子里被人活活打死。” “在我看来,你就是一头什么都看不懂的黑瞎子。虽然能猖狂一时,但是终究会因为自己猖狂,死无葬身之地,最后就连皮都要被扒下来,作为猎人炫耀战绩的旗帜。” 李云歌说话之间,眼睛别有深意的眨了两下。 她的意思,我知道,她是说:黑瞎子被扒下来的皮会被挂在猎户家门口。我被纪律处分的档案,也会永远留存在异调局里,作为典型案例警示后人。 我冷声道:“屁放完了?” 李云歌笑着说道:“你也就只会泼妇骂街的这点本事。泼妇敢骂街,只有三个依仗,一是知道男人不会轻易去扇女人的耳光。二是可以不要脸。三么,就是背后还站着更不要脸的主子。等到她三个依仗都没了,她会比猫还乖,你信么?” 我看向李云歌时,眼中冷意四溢,抬手一个嘴巴扇了过去。李云歌没想到,我带着手铐子还能动手,当场被我扇了一个满脸开花。 我打完人之后,马上后退一步站到了警察身后。二处的人想要还手,中间还隔着两个警察,他们怎么也不会眼看着我在他面前挨打。 我隔着警察说道:“李云歌,你给我记住自己今天说的话。我早晚要让你还回来。” 李云歌跟我对骂,我不会生气,反正都是骂人,被骂生气了,你可就输了。但是,她敢骂我爷,敢骂宁爷。我饶不了她。 李云歌怒吼道:“陈野,你给我等着,用不上三天我就让你跪地求饶。还有你背后的人……” “李云歌!”杨智明喝止道:“这件事儿,我要批评你两句。今天处理陈野是为公,你对陈野可以恨铁不成钢,可以惋惜,可以批评,这都是同事之间的爱护。但是,你不能威胁他。这个不是一个公职人员应该说的话,应该做的事。” 杨智明义正言辞的道:“要不是陈野打了你,我会让给他正式道歉。你先好好想想吧!” “呕!”叶玄干呕了一声:“两个同志,你们快点带我走,我得出去吐去。这也太特么的恶心了。” 我冷眼看向杨智明:“姓杨的,临走我有八个字要送你:天道好还,小心报应。还有那位包处,你对不起你那个姓。这世上有人姓包,可没有包拯了。玄子咱们走。我倒要看他们能猖狂到几时。” 我说完就跟着警察走出了大门,李云歌在我背后喊道:“你说的没错,现在就是你为了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的时候。这就叫天道好还。” 我知道,再跟李云歌这么争执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就算我能把她骂哭了,也改变不了我被关进拘留所的事实。我现在需要的时间,是思考怎么才能破局。 我进了拘留所之后,就一直在反反复复的考虑着整次任务。 杨智明本来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他反败为胜肯定要有一个关键点。这个点,正是我忽略的地方:“玄子,你把我走了之后,游乐场里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一遍。” 叶玄仔仔细细的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坏了,我爷他们被骗了。” 叶玄惊问道:“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那只蠪蛭!”我沉声道:“那只蠪蛭是洪子安抛出来脱身的东西,你不觉得蠪蛭的出现太过突然?而且,你们击杀蠪蛭的时候,也刚好就是我在进入水库废楼的时间。” 我继续说道:“如果,我不去找洪子安的话。蠪蛭就会成为整个任务结束点,也就是有人会把蠪蛭当成杀人罪魁祸首。洪子安也会就此脱身。” 叶玄道:“可你找了洪子安,也把他撵跑了。” “大意了!”我摇头道:“我以为洪子安走了,一切就都结束了。事实上这个任务还离结束远着呢!” 从心里讲,我以为保住了张雨璇,保住了异调局,又反手摆了杨智明一道,整个事件就算是风平浪静,我的收获不小这就足够了。 况且,从内心而言,我也没把自己当成除魔卫道之士,对于洪子安以后会做什么并没在意过,更没追查他的去向。这就是这次疏忽才让我身陷囹圄。 仔细想想,我没去在意的事情太多。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再陷泥潭2 洪子安为什么会忽然化灵,他的秘术又来源于何处,我没有仔细追查。 洪子安为什么要去杀人,他想达到什么目的,我也没有继续深究。 这次的任务做得太顺了,顺到我自己都有点忘乎所以的程度。也正是我的得意,给自己埋下了祸根。 可是,现在自责已经没用了。 我再怎么自责也没法摆脱现在的困境。 叶玄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老班,你说那洪老头子是怎么回事儿,本来说的好好的,结果临时秃噜扣了。这不是麻子不叫麻子,他坑人么?” 我沉声道:“洪老爷子临时变卦,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他跟杨智明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们,在医院忽然清醒,只不过是为了把我们稳住,不让我们过去跟我爷会合。” 叶玄愣了半天:“这可能么?洪老头子不知道这是与虎谋皮么?” “可能!”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聪明一世的人,总有糊涂一时的时候。如果,杨智明答应把洪子安弄回来,你说洪老爷子会不会答应他?” “你是说夺舍?”叶玄的眼珠子瞪得溜圆:“那么缺德的事儿……也对,杨智明那货除了人事儿,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是什么?” 我沉声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洪老爷子没感觉错,洪子安还在洪家没走。他不想让洪老爷子介入纷争,更不想让我们搅进他的计划,所以,他顺势而为,控制了洪老爷子,让他撤销了所有行动。” 我不等叶玄再问就继续说道:“你仔细想想,咱们接手张雨璇任务的过程。洪子安其实并没杀过那些学生,他杀的全是宗门高手。那些被请来保护学生的宗门中人,才是洪子安真正的目标。” “洪子安很清楚,宗门当中防备森严,他想去宗门捕猎目标,虽然能占到一时的便宜,但是很快就遭到强力反扑。要是他把宗门的人引出来,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 “我查过那些学生的资料,从血型到生辰八字,全都查证过,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单纯想要杀人,随机猎杀目标,会比集中出手安全的多。洪子安选择这些学生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以他们背景,能请动宗门。” 普通人接触到的宗门只关乎于信仰,并不是真正的宗门核心,就算遇上了什么问题,也很难找到宗门高手出手,最多是联系江湖术士解决问题。只有达到一定地位的人,才有接触宗门核心的可能。 叶玄敲着手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就算你全都猜对了,结果不还是一样么?咱们该关着还是关着。” “不一样!”我摇头道:“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的话,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嘴上说着还有一线生机,可这心里却一点底儿都没有啊! 谁知道,洪老爷子究竟是真死还是假死?谁又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还有小糖豆。 我们这些人里唯一没进来的就是小糖豆,她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如果遭到了宗门高手的追杀,她该怎么应付? 我的脑子一时之间也乱成了一团。 我想要破局就得出去,拘留所困不住我和叶玄,我俩就算赤手空拳也能逃出去,可是我们逃出去之后,连累的就是宁爷。 我被关进来,最为难的是宁爷。 宁爷,想要救我,就得动用关系,杨智明肯定会在这儿等着他,一旦被他抓住把柄,宁爷不但救不了我,自己也得被折进来。 宁爷,不救我的话,在异调局的威信更要一落千丈。那些中间派怕是也会投向杨智明,那时候,他就可以轻松架空宁爷。 这才是真正的死局。 我怕宁爷会冲动啊! 我心烦意乱之间,监房外面又送进来三四个人来,为首的人进门之后上下打量了我两眼:“你叫陈野?” “对!”我顺口答了一句,那人毫无征兆的一拳往我咽喉上打了过来。 对方显然是练过泰拳,出手狠辣无比,要是被他一拳击实,我必然当场毙命。 那人|拳头一起,我眼中杀机已现,反手扣住对方手腕,一手托住对方手肘,上下猛一较力,咔擦一声将对方胳膊掰成了两截。那人惨叫一声滚到在地之间。叶玄也没闲着,双手抓住两个人衣领,把人拎起来撞向了墙壁,两人头上鲜血顺着墙面迸射四周之间,两个人紧贴着墙面趴在了地上,我和叶玄也同时看向最后一个人。 那人脸色瞬时间没了血色:“你……你们……别动手……这是监狱。警察……警察救命啊!” 我和叶玄一齐往对方身边走了过去,我眼带杀机问道:“谁让你来的,你今天不说实话,我保证在警察进来之前要你一条腿。” “是……何先生……”那人刚说出一个名字,外面警察就进来了:“住手,你们干什么?” 我和叶玄举手退到了一边,那人第一个钻出了监房,隔着铁栏杆道:“何先生,让我给你带句话, 你妹妹很可爱!” “妹妹?小糖豆!”我下意识的说了一声,马上反应过来。 叶玄怒吼道:“你们特么想干什么?” 那人刚想说话,就被警察厉声喝止:“都把嘴给我闭上。这不是你们耍狠的地方。再不老实,我把你们关一块儿,让你们慢慢聊。” 那人当场吓得闭了嘴,警察看了我一眼:“你们也老实点,别找麻烦。你们伤人的事情,还得调查,估计,你们得多呆几天了。” 我眼睛不由得微微缩紧——杨智明故意让我伤人。 我和叶玄都是特种兵出身,动手讲究一招制敌,从来不讲什么花架子,心情烦躁之下更是如此。原先,我和叶玄只不过是寻衅滋事,最多被关上半个月也就出来了。这回,要是罪名坐实,我俩没有个十年八年别想从监狱里出来。 杨智明开始走第二步了,他这是要步步紧逼。 叶玄压低了声音道:“老班,咱们不能这么干等着,再等下去家里就真出事儿了。” “先等等!”我沉声道:“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先不着急。” 我嘴上在安慰着叶玄,心里却越来越烦躁。 我不喜欢把一切交给命运来安排的感觉,可是这一次,我却偏偏要在牢房里等待转机。 第二天,又有人被送了进来,对方被关进我对面的监房之后,就拿着鞋使劲在栏杆上敲了两下:“陈野,何先生让我给你带个话,宗门执法|院出动三十多个高手,专程去找二元了。你要是不出去,可就见不着她了。” “他么的!”叶玄暴怒道:“你出去给姓何的带个话,老子要是不把他蛋黄挤出来,我跟他的姓。” 那人以为我们打不着他,隔着监房哈哈大笑道:“你想让我带话,拿钱来。你当自己是谁,还让我给你白跑腿儿吗?再说,给了钱,也得看爷爷有没有那个心情。你要是说点好听的,把爷叫舒坦了……陈野,你扣砖头干什么,墙上砖头还能扣下来呀!” 那人看见我转身去扣砖头,笑得前仰后合,却没想到我真把砖头给拽下一块来,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我手里砖头已经顺着牢门的栏杆飞了出去,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对方脸上,砖头当场拍了个稀碎,对方也没了动静。 我冷眼看向跟那人同监的人:“都知道怎么说吗?”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那几个人吓得全都缩到了屋角里,谁也不敢冒头。 又过了一天之后,第三个人被送进来了。 这回他被关进了我们隔壁的牢房里,那人在墙上拍了几下才喊道:“陈野,何先生让我给你带话来了说,初云知失踪了,你爷受了重伤,现在正躺在医院里。他还特意让我告诉你,你想看你爷最后一面,你办不到。” “何先生还说,等你爷咽了气,他会把你爷的骨灰冲进马桶里面。到时候,让你年年都去下水道边上烧纸。你就等着吧!” 我脸色阴沉道:“叶玄,干掉他!” 叶玄一步跨到墙边,双掌轮番向墙上轰击了过去,“隔山打牛”的掌力透过墙壁暴起数米,隔壁的监房里马上传出来一声人体被打飞的声响。那人撞在墙上之后,叶玄双掌,一掌接着一掌的往墙上轰击而去,墙壁那头的惨叫声接二连三,频频而起。 有人喊道:“说话的那个都让你给打死了,你别误伤好人啊!” “好人你个狗屁!跟他住在一个监房,你就该死!”叶玄没管那边究竟如何,一顿重掌下去,直到隔壁间里没了动静,才停下手来。 叶玄把我拽到了一边儿:“老班,要不咱们出去得了,我听着怎么觉得心里瘆叨叨的,万一要是陈爷他们真的出事儿了,咱们哭都来不及啊!” 我在屋里连续转了几圈:“不急,在等等,我估计快要有结果了,再等等肯定行。” 第一百三十八章 牢房会客 第三天,拘留所里风平浪静,虽然也有人进来,却没有人跟我说话。 第四天一早,叶玄就开始蹲在门口等人,每个被送进来的人,他都要上下打量两眼,他那眼神就不像是在看好人。 叶玄等了一天之后,真的急了:“老班,外面没消息了。这下咋弄啊!要我说……” 我反倒气定神闲躺了下来:“没消息就对了。杨智明是在跟我们比耐心,等着吧!早晚会有消息。” 叶玄刚要说话,我就压低了声音道:“信我的,好好睡一觉。离我们动手的时候不远了。” 我连等了四天之后,才算踏踏实实睡了一觉,一直睡到第五天上午才醒。 我刚睡觉没多久,一个狱警走了进来:“陈野,你的个人物品丢失了。你那些东西,大概价值是多少。” 我淡淡一笑道:“一件东西一条命。不管谁问,你都这么说就行。” 狱警看了我半天才骂了一声“神经病”转身走了,结果,没到晚上就有人被关了进来,这回那人选的是我们斜对个的牢房:“陈野,陈野……” 那人刚喊了两声,我就慢悠悠的说道:“我现在不想跟虾米说话,那边的兄弟,你们说怎么办?” 我话一说完整个监房的人就全都扑了上去,对着那人好一顿拳脚相加。没办法,那帮人被叶玄吓怕了,生怕那人说出什么惹怒了叶玄,他们跟着一块遭殃。 那人被打得没命的乱喊:“别打了,别打了……何先生,让我给你带个话儿,额……” 那人还没喊出来带什么话,就被人一脚踹在脑袋上,生生给踹昏了过去。 我笑道:“那边的兄弟,谢谢了。下回再有人进来跟我说话,还这么办!” 叶玄压低了声音道:“老班,你怎么一点不着急?” 我笑道:“现在不是我不着急,是杨智明他们着急了。” “我一开始确实是着急了两天。要是,他们的人一直都不出现,我能急疯过去,说不好,真就越狱跑出去了。他们错就错在,不该接二连三的给我送消息。他们越送消息,就代表着他们越是着急让我出去,我们就越得在里面待着。” 叶玄差点蹦了起来:“你就凭这个啊?要是他们说的那些事儿,都是真的,你怎么办?” “全都是假的!” 我一个个的分析道:“姓何的,肯定是去找过小糖豆。他的人,能伤到小糖豆么?” “宗门高手追杀小糖豆的可能性并不大,他们那天针对小糖豆的原因,多数还是项庄舞剑。退一步讲的话,就算是他们真出手了。你觉得小糖豆会轻易吃亏?如果,小糖豆真的出了事儿,李云歌保证会拿着证据过来耀武扬威。她没来,就说明小糖豆没事儿。” “说我爷,我奶出事儿了!呵呵……我看是,谁找他俩麻烦,谁出事儿。你别忘了,我爷我奶是什么人,华野的侦查尖兵。那些宗门高手修为或许比他们高,但是,他们两个绝不会跟人正面交锋,那些人要是被我爷给拐进深山老林里, 估计也就出不来了。” “至于说,我的装备。” 我冷笑了一声道:“他们怎么拿走的,还得怎么给我乖乖送回来。” 叶玄顿时懵了:“老班啊!你当杨智明是你儿子啊?还真给你送回来。” 我淡淡一笑:“他不是我儿子,我让他当回孙子。我一直等的事情,终于有结果了。” “从目前的情况上看,我的第二种猜测应验了,洪子安还是在猎杀宗门高手。而且,他把姓何的当成诱杀宗门高手的鱼饵。据我所知,姓何的作为洪老爷子的贴身保镖,一直跟着他在国外。所以他不认识国内的高手,洪子安找上姓何的之后,他就得找杨智明要人。” “杨智明是伪君子,姓何的是真小人,两个人都不会真心跟对方合作。姓何的肯定掐着足以把杨智明致命的把柄。逼着杨智明不断派高手给他当保镖。你说,姓何的,是不是一个鱼饵?” 叶玄点头道:“你别说,还真是。” 我笑道:“杨智明的脑袋在官道江湖,不在术道江湖。他懂得玩规则,却不懂得玩江湖道。他把我们抓进来,看似占了个大便宜,实际上是在四面开战。” “在局里,他得想办法拖延来自于宁爷的压力。” “宗门去惹小糖豆,绝不是明智之举。我敢说,他们最后肯定要伤亡惨重。” “我爷,我奶那边也不会轻饶了宗门中人,那些人死定了。” “还有洪子安那头,也在不断消耗宗门高手。” 我说到这里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自己算算,杨智明是不是在四面开战。这次,他未必能给宗门带来什么好处,相反还会带来大量的消耗。你说,宗门会不会同意继续给他派人?” 叶玄想了半天:“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那他不断给我们送信是怎么回事儿?” 我冷声道:“简单点说,就是逼着我们逃狱。只有我们越狱了,他才能增加跟宁爷谈条件的筹码。至于说,我们两次打人,那都不叫事儿。反正,咱们也是在监狱里。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只要不涉及生死,他们的筹码就不那么值钱了。” 叶玄咬牙道:“说了这么半天,咱们不还是出不去么?” 我抓着脑袋道:“此一时,彼一时,原先我们是等着他们放我们出去,现在是我的想办法逼着他们放我们出去。关键是,我得找谁能给我带个话呢?” 我有计划,可是我没有帮我实施计划的人,这才是关键。 我整整想了一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直到深夜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人在床底下捅了我一下。 我身上顿时就是一紧,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一只小手给捂住了嘴:“狐狸哥,别说话。是我!” 小糖豆?她是怎么进来的? 小糖豆低声道:“一语天晴让我来找你,她说,你有脱身的办法。” 我压低了声音道:“你还记得,那个姓何么?就是咱们在洪家别墅见到的那个人,你去把他弄死。然后,你继续去吓唬那些学生,就是我们以前保护过的那些学生。吓人,你会吧?不用弄得太血腥,只要能让他们害怕就行了。挨个吓唬,吓完人你就跑,懂了么?” “知道了!”小糖豆答应了一声就要往出走,却被我给叫了回来:“等一会儿,我话还没说完,你告诉老王,如果有人到异调局来找我,就想办法说我是上回因为那些学生的事情,得罪了杨智明,被他陷害进了监狱。” 小糖豆这回不着急了:“知道了,还有么?” 我又想了想道:“你告诉一语天晴,让她想办法给我造势。尽可能博取术道中人的同情,让术道中人觉得,我是被宗门针对。具体怎么操作,一语天晴肯定知道。先做这么多。如果,三天之后,我还没出去,你就再来找我。” 只要小糖豆干掉了姓何的,洪子安肯定会把目标放在杨智明,或者李云歌的身上。他们两个就得继续找宗门高手贴身保护自己。 宗门不是术道,术道中人的利益,义气五五分。宗门从来都是利益至上。宗门在不断损失精锐的情况下,还会不会帮杨智明,肯定是一个问题。更何况是,再让他们分出人手去保护那些学生? 我是准备逼着杨智明把我放出去,可是我在监狱里等了三天,也没见到有任何消息。一直等到了深夜,小糖豆才又溜了进来:“狐狸哥,你吩咐我的事情,除了杀那个姓何的。我全都做到了。那个姓何的,身边高手太多。我杀不了他。” “这样啊!”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干掉小何,才是关键。他不死,洪子安就不会转移目标。 按照小糖豆的说法,姓何的,应该是加强了戒备,逼得洪子安也不好出手了。 我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去找陈三金借一笔钱。交给一语天晴,让她花重金买通小何身边的人,撺掇小何雇佣降头师对付洪子安。只要能把这件事儿办成就行了。快点去。” 宗门高手一向自视甚高,把南洋降头术当做邪术看待,小何不雇佣降头师就算了,一旦有降头师出现,他们双方肯定要大打出手。只要他们两边动了手,杀小何的机会就来了。 我怕的是,小何不受摆布,不肯雇降头师该怎么办? 我在监狱里等了两天,没等到小糖豆反倒是等到了宁爷。 宁爷一到会客室就把所有人都撵了出去,只留下了我和叶玄。 宁爷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何进是不是你弄死的?” “谁叫何进?”我刚反问了一句,宁爷就生气了:“别特么跟我装傻。何进被人像是杀鸡一样给倒着吊在了棚顶上,连割了四五刀,全身的血都被放光了,死的时候,眼珠子瞪了溜圆。这摆明了是仇杀,除了你还有谁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别瞎说!跟我没关系!”我当着宁爷的面肯定不能承认。 宁爷往我身上指了指才说道:“有人给你开出一个条件,让你出去,你接还是不接?” 第一百三十九章 恶心人的任务2 我看向宁爷:“你总得先说是什么条件吧?” 宁爷沉声道:“你们的任务是保护李云歌!” “什么?”叶玄当场跳了起来:“宁爷,你来之前喝了吧?” 宁爷气得当场拍了桌子:“你他么才喝了!你跟谁说话没大没小的?” 叶玄刚要说话就被我给拦了下来:“宁爷,姓何的死了之后,是不是什么消息都没爆出来。” 宁爷沉声道:“应该是爆出来过,但是被情报部那边给拦住了。你们气死洪宵的事情还没洗清。” 事情跟我估计的差不多,何进安排的后手如果起了作用,也就轮不到杨智明跟宁爷讲什么交换条件了。 杨智明这是以退为进,让我们去保护李云歌,跟洪子安拼个你死我活,最后我们的气死洪老爷子的事情,还是洗不清。就算我们回了异调局,也会成为我们履历中的一个污点。将来必然会有人拿着说事儿。况且,我怀疑杨智明并没有让我们回异调局的打算。 我沉吟道:“宗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损失惨重!”宁爷的眼带起了一丝兴奋的神采:“你爷的舅哥李知云,不知道在哪儿得到了消息,单枪匹马杀上外事盟,连杀了三十多个外事盟高层,又在众多高手的围攻之下从容而退。杀得外事盟心惊胆寒哪!” “加上追杀小糖,截杀你爷,保护何进的损失,外事盟一下折了上百个高手。虽然没到伤筋动骨的程度,但是疼得龇牙咧嘴。” “杨智明是给外事盟许了愿,但是他许愿也得看我答不答应。我特意把王杰调到了财务部去,又请以前的老战友帮忙组织了一次全面审计。异调局除了正常办公的经费,全都被冻住了,杨智明没有经费,拿什么去还愿。就连那些战死高手的丧葬费他都付不起。” 姜还是老得辣,宁爷是异调局的一把手,他扣着不签字,异调局的经费就动用不了。杨智明给不出利益宗门不会援手,给了利益自己就得进来陪我们。难怪他要跟宁爷妥协。 我沉思片刻道:“这事儿,我接了。” 叶玄顿时不干了:“老班,你这是干嘛?你也跟着恶心人啊?” 我沉声道:“我也知道这个任务恶心,但是,我们得从这出去,出不去的话,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叶玄想了半天才说道:“行,我听你的,不就是看着一坨子狗屎么?我认了。” 我看向宁爷道:“宁爷,你告诉杨智明,我的装备一件都不能少。” 宁爷忍不住骂道:“杨智明也就这么点出息,除了动手拿装备,他还会干点什么?这事儿交给我了。” 我从拘留所出来之后,没有立刻去找李云歌,而是不断的给一语天晴发信息,等我拿到的资料差不多了,才找上了李云歌的家门。 李云歌家里出了她之外,只有两个二处的队员,我看向那两个人道:“你们可以走了,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 其中一个人冷声回应道:“我们两个奉命监督你们的任务执行情况,不能随便离开。除非,你想消极怠工,或者渎职。” “行,那你们坐着吧!”我摊开本子道:“李云歌小姐,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 “我什么都不会说!同时也不会配合你们的调查。”李云歌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你想把洪宵家里那一套,用在我身上吧?我不会给你们机会。” 李云歌厉声道:“陈野,你不是说天道好还吗?我偏偏要让天道难还,想侮辱我?我不会给你机会。” 李云歌眼中带着不屑道:“你们那点伎俩永远都上不了台面。还是别拿出来丢人了。” 我一合笔记本:“那行,我不问了。玄子,收拾东西布置防御。” “站住!”李云歌冷喝道:“我家里,不许别人随便安放任何东西。尤其是跟封建迷信有关的东西,我看着心烦。” 我转头看向监督员:“这是李云歌本人不配合,你们怎么说?” 其中一个人道:“李云歌作为被保护对象,有权拒绝不合理要求。而且,你们应该事先征求李云歌的意见。” 叶玄顿时来了脾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想干什么?万一李云歌那娘们儿死了,算谁的?” 监督员道:“那是你们的事情,跟我们无关,我只负责监督。”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了两个监督员:“你们两个要不要带上一张灵符?” 其中一个人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们也不需要。” “行,尊重你们的意见。”我说完往沙发上一靠:“那就等着吧!” 李云歌冷声道:“你们出去等着,这是我家,我不希望有陌生人进驻。” “无所谓!叶玄起来搭帐篷。咱们住院子里。”我还没走出门,李云歌就再次喊道:“院子里也不行,院子也是我的私人领地,你们要住可以住在马路边上。” 叶玄暴怒道:“我给你点逼脸了是不是?” 监督员厉声喝止道:“叶玄,注意你的行为和态度。” 我伸手拉住叶玄:“玄子别冲动,咱们出去就是了。” 叶玄强压着怒火被我拽到了门外:“老班,李云歌那个娘们儿明显就是自己在找死。咱们还管他干什么?” 我面相大门冷笑道:“好戏还没开始,你着什么急。咱俩就扎在这里就行了。” 我扎好帐篷之后就把那盏白灯给拿了出来,可我看见那盏灯时,顿时火冒三丈——我的那盏白灯上竟然被人贴了两张用过的卫生巾。 不仅如此,我的毒蛟,龙牙也被人沾上了污血,也不知道是不是黑狗血,还是女人的经血。 术士的法器,最怕沾染这些东西,一旦沾上轻则威力大打折扣,重则会就此报废。我没想到杨智明,他们竟然会安排人对我的装备下手。 我腾的一下从帐篷里站了起来,叶玄从背包里抽出枪来:“老班,咱们一块儿进去弄了她。” 我走到门口才停了下来:“不,这么弄,便宜他了。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后悔。” 我守在李云歌门口时,小钱儿已经赶到了洪家别墅,那里现在成了洪老爷子停灵的地方,按照一语天晴给我的消息,洪家的旁支子弟从东亚赶来,收敛了洪老爷子的尸体。还特意提出停灵七七四十九日的要求。 不过,那个旁支子弟把尸身安放到了洪家别墅之后,人就不知去向,现在别墅里面只有洪老爷子的尸体而已。 小钱儿和小糖豆赶去别墅,就是为了把洪老爷子找出来。 此时的洪家别墅已是一片死寂,从外向里只能看见客厅的那一点灯光,长明灯下就是成殓洪老爷子的棺材。 小钱儿从踏入洪家开始就觉得自己被一双眼睛从远处盯住了,小钱儿甚至觉得那道目光在飞快的向自己背后接近,带着冰凉的冷意贴近自己腰间。 小钱儿本能的伸手握枪时,洪子安的声音却在小钱儿耳边响了起来:“你相信,那些死去的人会回来找你么?比如说,你以前的朋友,过世的亲人。” 小钱儿沉声道:“洪子安,你在哪儿?给我出来。” 洪子安的声音再次说道:“前些天,就有人找过我。是我儿时的玩伴。有没有人找过你?” 小糖豆沉声打断道:“别顺着他的话往下想,那不是洪子安,他在给你下咒。” 小糖豆的声音虽快,仍旧比小钱儿思维慢了一步。 小钱儿双眼茫然道:“铁蛋子,铁蛋子找过我……” “小钱儿姐,小钱儿姐……”小糖豆连喊了几声,不见小钱儿反应,立刻一转身形背对背的贴在了小钱儿的身上,向别墅花园中扫视而去。 洪子安的声音又悠悠传来:“对啊!就是铁蛋子,铁蛋子回来找你了。刚才,他跟我说,让我问问你,他是怎么死的?” 小钱儿听见“铁蛋子怎么死的”这几个字儿,背心上也是一阵发凉。 铁蛋子也是小钱儿的发小儿,可他十多年钱就死了,那时候,小钱儿,铁蛋子淘气大半夜山上抓蛐蛐,小钱儿,玩着玩着就跟铁蛋子走散了,等她回家之后才知道铁蛋子没找着,村里人搜了两次才把铁蛋子的尸体从悬崖下面带回来。 谁也不知道,一个不到十岁大的孩子,怎么就能爬到赶山子都上不去的悬崖顶上,又从那上面掉下去。 铁蛋子死了之后,他家人也搬走了。要不是洪子安提醒,小钱儿也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个人。可是洪子安只是稍稍一提,小钱儿眼前就浮现出了铁蛋子当年那张惨白的面孔。 洪子安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再次传来:“你看前面,那是铁蛋子的……铁蛋子的家……他跟说,他家在前面,让你去跟他玩。还说十多年没见你了,让我们陪他抓蛐蛐。” 小糖豆怒吼道:“你胡说八道,那是洪家别墅。” 第一百四十章 四面开花 洪子安再次说道:“我说的不是别墅,是那边的草丛。不信,你打手电往里看啊!” 小钱儿果然打着手电往草丛里照了过去,那边的灌木里面分明露着一口石制的棺材。 洪子安声带冷笑的道:“那才是铁蛋子的家,他在门口等你,你仔细看。” 洪子安说话之间,棺材前面已经多出了一个小孩儿,那个小孩儿身上穿着一套青色的确良军装,脚上穿着一双黄胶鞋。头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绺子头发,最长一绺却直接垂到了他的下巴上。 小钱儿顿时懵了,她清清楚楚的记着,当年铁蛋子下葬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么一件儿的确良布料军装,黄胶鞋。他们小时候那会儿,的确良改的衣服,一般人家孩子还穿不起,那也是铁蛋子最喜欢的衣服。 十多年过去了,小钱儿有点记不清铁蛋子长什么样儿,可是她记得铁蛋子的头发不多。 小钱儿下意思的拔出枪来,用枪管子托着手电往棺材照了过去,手电光打在那小孩脸上的时,对方也跟着抬起头来,一双只有眼仁,不带眼白儿的眼睛也盯在了小钱儿的脸上。 小钱儿与他对视的当口,对方眼仁却在慢慢缩紧,没过一会儿就变成了针尖大的一点。 小钱儿与小孩目光对视的一瞬之间,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凉意,就好像是有人忽然用手拽住了小钱儿的衣襟儿,刺骨的寒意也顺着衣襟一角贴上了小钱儿脊背。 小钱儿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他记得,铁蛋子小的时候就喜欢拽大人衣襟,那凉意传来的位置不正好就是自己的后腰? 小钱儿身上的激灵刚起,手指就扣动了扳机。 那时候,小钱儿完全忽略了一件事情,铁蛋子明明就是在小钱儿对面,却有人拽住了她的衣襟。从背后的动手的人,明明就不是她眼前的那个小孩。 小钱儿的枪声刚起眼前的那个小孩忽然躲到了棺材背后,子|弹直接从穿从棺材板上穿了过去,不知道打到了棺材里什么东西。 与小钱儿背靠背站着的小糖豆,也抬手打出了一支暗器,只不过暗器飞行的方向,恰恰与小钱儿动手的位置相反。直奔远处花丛激射而去。 暗器落疾飞的花瓣飘然入空之间,小钱儿背后冒出来的那股寒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小钱儿衣襟上留下的那片褶皱,在告诉小钱儿,他身后刚刚站着一个人。 已经不再说话的洪子安却在这时哈哈笑道:“人家铁蛋子来找你,你怎么还开枪打人家,你看把人家吓坏了吧?” 这短短的几秒之间,从棺材背后爬出来的小孩儿就往小钱儿脸上连续看了三次,似乎要看看对方究竟要干什么,也像是在等人发令。 已经放下手枪的小钱儿,猛的一下又把枪抬了起来,向上急扬的枪管还没停稳,小钱儿就扣动了扳机,子|弹擦出红光瞬间穿透了对方了眉心,原本躲在棺材后面的在小孩,在子|弹重击之下身形倒飞两米开外,噗通一声摔进了别墅的水池里。 洪子安呵呵冷笑着道:“你真不该把人打进水里……” 洪子安话没说完,小糖豆七枚暗器同时从手中爆射而出:“给我滚出来。” 小糖豆打出去的暗器,其实就是平时常用的一元钱硬币,这些不起眼的钢镚在对方手里却化成了漫天寒光,向远处花丛覆盖而去,暗器与花坛石台碰撞一处时爆出的璀璨火雨漫闪烁之间,一道人影随之倒飞三米落向远处。 对方连续后退之间森然笑道:“找了这么久,才找到我。异调局的二元也不怎么样嘛!” “混蛋!”小糖豆暴怒之间双腿已经蓄势而动。 “别追!”小钱儿还没来得及阻止对方,小糖豆已经纵身而起追着那道人影消失在了远处。 小钱儿只能拔出双枪,快步抢向别墅大厅,可她的人还没走出多远就觉得自己衣襟被人拽了一下,等她回头看时,那个小孩又一次出现在了她身后,一只手紧紧的拽着她的衣襟,两只带血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了小钱儿的脸上:“姐姐,你找谁!” 小钱儿只觉得全身发冷之间,调转枪口指向了那个小孩儿的额头。 小孩儿声音阴冷的笑道:“姐姐,你也不要开枪哦!你开枪,我妈妈会不高兴的。她就在你后面,看着你呢!” 一股凉意从小钱儿脊梁上乍然升起之间,小钱儿被身后的人勒住了脖子,对方缓缓发力之下,小钱儿握枪手掌无力的垂落身侧…… 掐昏了小钱儿那人拖着对方快步走进别墅,把小钱儿放在棺材前面:“洪老板,这人交给我吧!” 洪老爷子的声音从棺材里传了出来:“不行。她是异调局的人,身后还有能人坐镇。我劝你不要节外生枝。” 那人冷笑道:“陈野那边要是真有高手,也不会被逼到山穷水尽的程度。就算她另有高手相助,又能如何?在我看来华夏术道不过尔尔……” 那人话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在门外说道:“如果,你不是洪老先生请来的贵宾, 就凭你刚才那句话,你就走出不华夏。” “咦?”那人转过身时,别墅门口已经多了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那道虚影明明与棺材近在咫尺,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远在天边。以那个术士的眼力,只能看出门外那人是位身材娇小的女孩。 那个术士冷笑道:“你好大的……” “断双臂!”女孩仅仅吐出三个字来,那人的双臂就像是被点燃了爆竹,瞬时间从里向外的爆开来,一双胳膊齐着肩头炸成血雨飞溅满屋,那个女孩却连看都没看那个术士一眼,不愠不火的面向棺材道:“洪老先生,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了?” 棺材里洪老爷子沉默了片刻,才推开棺材坐了起来。此时的洪老爷子与我们见到他时相比,脸上已经泛起了淡淡红润,可他双眼当中却微微泛起了一丝妖异的神采。洪老爷子看了那女孩半晌才拱手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你可以叫我一语天晴!”天晴沉声道:“我这次过来,是替陈野给你带句话。至于,信与不信,又如何决断就看洪老先生自己的了。” 天晴沉声道:“陈野的原话是:洪老爷子一向自诩为江湖人,却做了一番不江湖的事儿。在我看来,无非就是一个原因。你想让洪子安还魂。” “你联络了南洋降头师。大概是想要把自己炼制成能够承载魂体的僵尸。你跟宗门妥协,应是因为宗门当中有护魂至宝。只有这两样东西齐全,洪子安才能借助你的躯壳,以洪家当权人的身份活下去。但我不得不说。你是在与虎谋皮。” 天晴声音一顿之间,洪老爷子目光的猛然一缩。 丢了双臂的术士,也眼带阴沉看向了天晴。 天晴沉声:“你活着的时候,宗门和降头师,都要让你三分。等你一死,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就都会变成 你亲自交到别人手里用来杀你孙子刀。” 天晴冷声道:“你是想让洪子安被宗门控制,一辈子当牛做马,给宗门赚钱?还是想让洪子安跟你身边那人一样,变成除了能说能动,就连断了胳膊都不知道疼的僵尸?又或者是,让宗门和降头师分食掉洪家这块肥肉,再让洪子安灰飞烟灭,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这……”洪老爷子不由得没了主意。就算他能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说到底他现在也是一个失去唯一孙子,又行将就木的老人。容易执着于某一个问题,也容易被人所左右。 那个南洋术士沉声道:“一语天晴对么?你别忘了术道上的规矩。” “不当别人财路对么?”天晴冷声道:“我只是负责给人带话,其他的事情,我不管。” 天晴再次说道:“洪老先生。陈野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宗门会杀人,我也一样会杀人。宗门只杀一人,我却能灭你满门。上次,你装病,我觉得情有可原。这一次,我可没觉得,你有什么值得体谅的地方。” 那个断了手的术士不由得呵呵笑道:“好大的口气,就凭他陈野……” 对方话没说完脸色就陡然一变,面带惊恐的看向了大门:“你你……你要干什么?” 刚才消失的小糖豆,这会儿的工夫就扛着一口棺材从外面走进来。 那口长达两米以上巨大铜棺,在被小糖豆用纤细的胳膊举在空中,竟然给人几分轻如鸿毛的错觉。 小糖豆看向那个无臂术士:“狐狸哥说了,我进来之后,肯定会被你引来。只要有人引我,就让我跟着走,干掉对方再去找你的躯壳。这口棺材里就是你的本体吧?” “狐狸哥说,你是洪老头雇来的,他不为难你。只要你置身事外……” 小糖豆的话没说完,无臂术士就毫无征兆的倒在了地上,他的声音却在棺材里想了起来:“回去告诉陈野,我南洋降头师的事情,还轮不到他来多嘴。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容易惹火烧身。” 第一百四十一章 四面开花2 “狐狸哥说的果然没错!”小糖豆眼中一冷,五指抓住棺材边缘,将两米多长的铜棺抡过头顶,狠狠拍在了地上,别墅地面形同蛛网四下开裂之间,黄铜棺盖在剧震之下迸射入空,藏在棺材里南洋术士也被生震出了棺外。 原先躺在棺材里的洪老爷子,也在震荡之下不由自主的从棺材里面站起了身来,很快就带着满面震惊坐回了棺材里。 小糖豆没等那个南洋术士站稳,已经双手疾扬,八根像是筷子长短的乌黑铁钉也在对方手中如箭迸出,连续打进了对方体内。那个南洋术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挂着八只暗器仰面摔倒在了地上。 小糖豆倒背着双手,一步步走到对方身前蹲了下来:“狐狸哥说的对,他说,你肯定会不老实。他让我给你带句话:好好的日子不过,你作什么死呢?” 那个南洋术士虽然躺在地上无法起身,却不住冷笑道:“陈野那只狐狸杀不了我,我却随时都能找上他,我要让他后半辈子都活在恐惧当中,一刻都不得安宁。” “你没有那样的机会!”小糖豆的脸上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冷意,伸手抓住了其中的一根铁钉缓缓压向了对方体内。 小糖豆打出去的八根铁钉,虽然刺进对方体内,但是最深的也不过三寸左右,而且所在的位置并不是致命要害,小糖豆就算把铁钉全部刺进那人体内,最多就是增加对方的痛苦而已,根本没有致命的可能。 南洋术士森然冷笑道:“扎吧!下手吧!你可以尽情的折磨我。将来,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会报复在陈野身上。等着吧!” 小糖豆脸上寒意更胜:“我说过,你没有那个机会。不仅你没有,你的亲朋好友全都没有。敢打我狐狸哥的主意,我让你全族死绝。” “嘿嘿……”南洋术士冷笑很快就变成了惊恐:“你对我做了什么?那钉子是什么东西?” 这时,小糖豆已经把长钉完全压进了对方体内,她只是轻轻往后一撤手掌,露在对方体外的钉头上蓦然飘起了一副鬼脸。 那只鬼脸虽然只有常人指肚大小,却清清楚楚的露出了两排形同钢锯般的利齿,沙沙带响的咬向了对方大腿边缘,远远看去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指甲刀在一点点钳着那个术士腿上的皮肉,仅仅一转眼的工夫,那人大腿上露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红肉。 术士身上的伤口虽然不深,却是触目惊心,最可怕的是,他腿上的伤口竟然没有流出一滴鲜血。或许,只有鬼脸嘴里的吱吱怪声,才能解释那本来应该遍地横流的鲜血都去了什么地方。 洪老爷子忍不住的打起了寒战,小糖豆却微笑道:“这几只钉子名叫‘灭族’,名字是不是非常的简单粗暴?它的作用更是如此,一支钉子灭一族。本来,我还想给你留下一点香火。可你太不知道好歹了。灭八族不够。” 小糖豆又从身上抽出一根血光萦绕的长钉:“这根钉子是第九族。” 小糖豆只是轻轻把钉在放在地上,那个术士的身躯就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你……你是大巫王?” “大巫王算是什么东西?当年死在我手底下的大巫神,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小糖豆说话之间又抽出一根长钉,那根钉子还没落地,寂静夜色当中就传出一阵鬼哭神嚎似的怪响,乍听之间就像是无数躲在暗中观瞧的鬼神,看到那根长钉被吓得四散奔跑,逃不走的也只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喊什么都给我闭嘴!”小糖豆的一声低吼,好似魔神震怒,声落之处四野寂静,妖魔震惶,没有什么东西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那个南洋术士颤抖道:“你是……你是……” 小糖豆的声音似乎柔和了几分:“猜到了就别说,免得吓坏了附近的朋友。要是有谁被你一句话吓得魂飞魄散,我可要再往出拿钉子了哦!那时候,杀你十族都不够。” 历史上,最为严重的株连只不过是诛九族。唯独明代的方孝孺被诛十族,那时,刑部都对朱棣所下诛十族的圣旨束手无策,最后只能把方孝孺的学生也算成了一族。 也就是说,小糖豆的这十根钉子下去,那个南洋术士的弟子也难逃厄运。要是她在抽出第十一根,甚至十二根钉子,南洋一代将有多少人受到株连? 那个南洋术士终于承受不住压力,精神瞬间崩溃:“前辈……不,上神,我求你饶了我的亲眷吧?他们都是无辜之人。” 小糖豆脸色瞬间一愣:“本座向来言出必行。说诛你十族,就不会少杀一人。你把嘴闭上乖乖受刑,我只杀人。否则,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那个南洋术士果然不敢说话了,死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眼里的泪水却止不住的肆意流出,没过一会儿就把地面打湿了一片。 小糖豆也把八根钉子全都打进了对方体内,从钉子上面冒出来鬼脸,在啃食了对方血肉之后,全都变成人头大小,乍见之间就像是八只恶鬼趴在地上疯狂争食着那个术士的躯体,森森利齿嚼碎骨骼的声音不断传来,小糖豆摆弄着手里的钉子道:“心软了啊!放在以前,不杀你十族难消我心头只恨,看在你还算孝敬的份儿上,留你两族。” 小糖豆说完那个南洋术士双眼猛然一睁开,他想要说话却已经说不出来了,只能向小糖豆拼命的眨了眨眼睛。 仅仅片之间,地上就只剩下了一颗人头和那根血光妖异的铁钉。 小糖豆飞起一脚把人头踢到了洪老爷子手里:“这个是我替狐狸哥,送来慰问你的礼物。明天早上之前,要是事情还没解决,我保证会在你身上钉上十一根诛神钉。” 小糖豆说完收起铁钉,背上了昏迷不醒的小钱儿扬长而去,比她略晚一步一语天晴犹豫了一下才向洪老爷子说道:“洪老先生,有些话,我本来不该多嘴。可我实在不想看见一场没有必要的腥风血雨。你雇来的那个术士,在南洋拥有什么样的地位,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只要看看他人头上那带着满足和笑容,就会知道诛神钉有多么的可怕。” “老先生,你一生纵横商场,半世混迹江湖,应该知道有些错误决不能犯,犯下了就没法更正。在你一意孤行之前,请你先考虑一下后果。” “你和陈野之间,并没闹到生死相见的程度。如果,你再不出面的话,很有可能会把陈野成了一头发疯猛虎。那时候,会死很多人。言尽于此吧!” 天晴转身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了下来:“老先生,我另外奉劝你一句,你最好忘掉今晚的事情,对谁都不要说,也包括陈野。” 天晴说完便向小糖豆追了过去。 小糖豆似乎是在故意等她:“话都交代完了?” “万无一失!”天晴犹豫了片刻才说道:“你真是她?” “是也不是!”小糖豆道:“我发现做小糖豆比她更快乐。这回为了帮狐狸哥,把前几天吃的那点饱饭全都消耗光了,我没力气背人了,你帮我背着好不好?” 一语天晴无奈的接过小钱儿背在身上:“其实,我觉得人活着快乐就好,你说对么?” “我也这么觉得!”小糖豆笑眯眯的道:“你放心,如果狐狸哥没有遇上特别大的危机,我不会变成她,况且,她出来也未必是受我控制。” 天晴听到这里才松了口气:“陈野,是不是还安排了其他后手?” “没有啊!”小糖豆笑呵呵道:“你警告那老头子是对的,狐狸哥只是让我们过来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过,我觉得嘛!有些人,你不揍他,他就不知道什么是道理。这件事儿,可不能让狐狸哥知道哦!” 天晴张了张嘴却硬是把原来的话给咽了回去,改成了:“我怎么觉得陈野,还有别的安排?不对,不应该是说是陈野还有安排,应该是还有人在替他挡灾,那些人,可能连陈野自己都不知道。” 后来,我和天晴才知道,她那天晚上的猜测,丝毫没错。 小糖豆钉死了那个南洋术士时,李知云已经在万里之外堵住了宗门外事盟的大门。 李知云只有单人独剑,外事盟的山门之内却是严阵以待,房上房下到处都能看见手握长剑的外事盟高手,最低也是长老一级的人物。 为首一人站在门里,举剑遥指李知云:“李知云,别以为没人能治得住你。” 李知云双手倒背举目望天:“有么?” “你……”那人的话生生被李知云给噎了回去。 旁边有人怒吼道:“这是外事盟,宗门核心长老,太上护法,各个都是绝世高手。难道还会怕你不成?” 李知云仍旧没看对方一眼:“他们来了么?” 那人顿时也无话可说了,李知云根本就不按他们的思路去走,想跟他讲理,他不给你机会,不跟他讲理,就没活的机会。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四面开花3 外事盟为首那人沉声道:“李知云,你究竟想怎么样?” 那人看李知云不肯说话,由不得高声喊道:“到了你这个级数,不能直接参与江湖争斗,你帮陈野出手已属于越界,你连江湖规矩都不顾了吗?就算你救了陈野,将来他在江湖上也一样寸步难行。就算是为了陈野考虑,你也应该适可而止。” 对方已经算是苦口婆心了,李知云却仍旧是举目望天,一言不发。似乎是那人不说出他满意的结果,他就站在门口不动。 那人平时是外事盟中也说一不二的角色,现在连番被李知云无视,不由得恼羞成怒:“众位道友,李知云侮辱外事盟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不将李知云斩杀,宗门颜面无存。众位与我……” “等一下!”那人话没说完就被人强行打断,站在他身后的宗门高手,纷纷让出一条路来,那人回身之下,才看见远处走来了一个中年道人:“盟主,你出关了。” 中年道人走到门口向李知云拱手道:“贫道刘志行,见过道兄。不知道兄因何强堵我外事盟大门?” 李知云淡淡说了三个字:“问他们!” 刘志行皱眉之间低声问道:“谁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儿,给我仔细说一遍。” 有人低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刘志行越听脸色越沉最后只说了两个字:“胡闹!” 刘志行深吸一口气道:“这位道兄,事情经过我已大致了解。这一次,鄙盟的确坏了规矩。但是,江湖争斗永不可免。我看不如,我们双方各退一步,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日后争斗各守规矩。不知道兄意下如何?” “希望如此!”李知云扔下四个字飘然离去。 刘志行这才擦了一把冷汗,他身边那人忍不住低吼道:“盟主,你咱们这样就放他走了?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外事盟还怎么行走江湖?” 刘志行冷声道:“看看你们自己的衣襟。” 那人低头之间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头上冷汗瞬时间扑面而下——站在最前面的五个人的衣襟,全都被削掉了一角,对方出剑的方向,位置,削掉衣襟的大小,就像是有人用尺量过一样,丝毫不差。 刘志行沉声道:“我们今天动了手,先不说能不能把他留下,就算真的留下了,整个外事盟必是精锐尽毁。” “李知云上次退走,肯定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否则,外事盟早该血流成河了。” 有人不甘道:“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算了!”刘志行冷声道:“到了李知云这个级数的人,面子比里子更为重要。这次,是你们故意要去动陈野的妹妹和他祖父母,还找人下咒对付陈野保护的目标。这些事情说出去,宗门更是颜面无存。就算是宗门太上护法到了,也得先杀了你们以谢天下,才能找李知云动手。你们呐!” 外事盟的人一个个低下头去,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刘志行却再次说道:“下次,你们只针对陈野,李知云没了动手理由,自然无法向外事盟出手。杀了陈野,还能让李知云有口难言,才是最好的反击。你们要是连一个刚出江湖几年的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就别全都回去好好修行吧!江湖不适合你们。” 刘志行声音一顿道:“阴谋诡计的事情可以做,但是不要由你们来做,交给杨智明去办就可以了。这一点,他做的不错。” “是!”几个副盟主点头之间,刘志行却再次说道:“还有那个叫李云歌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告诉杨智明弃了吧!你们在派几个得力人手给他。” “是!”几个副盟主道:“我们手里各自都有些人选,我们马上去挑拣一下。派给杨智明。只是,他们进不了异调局。” “那得你们自己想办法。”刘志行怒道:“什么事情如果都用我来,还要你们做什么?” 刘志明拂袖而去时,天色已经接近大亮。 一直守在别墅里的李云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放弃,仍旧在等着看我和叶玄的窘境。 我却在那一晚之间,给老王发出两道命令。 第二天一早,李云歌接到了异调局的通知,让她马上回局里开会。 主持会议的人,仍旧是包处,只不过他的脸色比过去更黑了几分,看见李云歌进门连招呼都没打:“人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开会,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对李云歌等人的处理决定。” 李云歌一下站了起来:“凭什么处理我?” “就凭这个!”包处拍案而起,把一张光盘重重摔在了桌子上:“我没想到,年年先进,次次优秀的李云歌,不仅会干出跟人联手陷害同事的事情?甚至,还参与了一场谋杀!这就是我们全力培养的优秀人才?这就是你们二处树立起来的标杆?” 包处大怒道:“难怪陈野骂我不配姓包,骂得没有毛病!” 任谁被耍的团团乱转,心情都不会太好,况且,被耍的人还是有头有脸,说一不二的人物。 李云歌的脸色顿时一阵惨白,她心里很清楚包处说的是什么事情,嘴上却不肯承认:“包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况且,我也不认为一张来路不明的光盘就能代表什么?” “好好好……”包处怒极反笑道:“你觉得,这张光盘来历不明对么?我现在就给你把证人找出来。” “我自己来了!”说话的人正是洪老爷子,对方在几个保镖的搀扶下外面走了进来:“我不仅带来了光盘,还带来了一份检验报告。” 洪老爷子把报告推给包处:“那天何进在我的水里下了一种毒药,只要我情绪过激就能死于突发性脑梗,如果不是陈先生在救护车上用秘术救了我的命,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帮助何进引发毒药的人,正是你们的职员李云歌。” 李云歌从洪老爷子进门以后,就像是傻了一样,坐在椅子上不住发抖。 直到洪老爷子把话说完,他才猛地站起身来:“你陷害我!我没有……” “你给我闭嘴!”包处勃然大怒:“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么?还有你杨智明,这就是你再三给我保证,一再向我推荐的优秀下属?” 杨智明点头道:“我愿意负领|导责任,会后我会递交一份深刻检讨,并且自请处分。” “大哥……”李云歌的眼泪瞬时间流了下来。 杨智明红着眼圈向李云歌点了点头:“云歌,你先坐下。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包处强压怒火道:“洪老先生,关于李云歌的问题,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洪老爷子沉声道:“你们需要交代的可不止是我。” 包处尴尬道:“那是当然。陈野受了委屈是我们的疏忽。” 洪老爷子冷声道:“据我所知,这可不是疏忽,而是人为造成的严重事件。何进死后,他的亲信曾经把录像的内容发到了网上。可是,那些网页却在短时间内被人全部封锁,内容也被完全删除。如果,没有官方插手,谁能做到这点?” 包处脸色瞬间铁青,何进死了超过一个星期,他却对这件事儿一无所知。他就算再怎么迟钝,也明白这是有人拿他当傻子耍:“情报部的人呢?你们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 情报部负责人转头道:“去把那几天工作人员给我找来,我要问个清楚。” “等一下!”老王不等有人出门就说道:“关于这件事儿,我已经调查过了,这里有我的调查结果。几个当事人我已经派人做了保护,包处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提审。” 情报部负责人当场瘫在了椅子上,他知道自己完了。 杨智明的脸色也跟着阵阵发青,他好不容易的控制的情报部,从今天开始就会土崩瓦解,全部换上我们的人手。 他当初怎么为难宁爷,这回就换成了我们怎么为难他。 包处大概也有几分家丑不可外扬的打算,和颜悦色的跟洪老爷子说道:“洪老先生,您先请回吧!我们处理完这里的事情,马上会通知你结果。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洪老爷子向我微微点头之后带人离去,他前脚刚走,包处马上了翻了脸:“把李云歌他们暂时收监等候处理。” “先等一下!”杨智明阻止道:“包处,李云歌目前正处于被保护阶段,收监未免有些不太合适。况且,李云歌遇上的麻烦也和洪子安有关。解决了洪子安的问题,才好给洪先生一个交代。” 包处沉吟道:“你的意见是什么?” 杨智明道:“我的意见是,暂时由陈野和叶玄辛苦一下,一面保护李云歌的安全。一面负责看押李云歌。这样也算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可伺候不了李云歌!”叶玄把我们遇上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包处的脸色也跟着阴沉到了极点,不过对方还是说道:“目前看,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也可以保证不会有类似事情发生。你们看是不是可以继续看守李云歌?”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李云歌的作用 我把自己的装备拿出来一件件的摆在了桌上:“有人在我的装备上动了手脚,我现在自身难保,就更不用说去保护别人了。” 包处本就铁青的脸色又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他虽然不是术士,但也知道法器对术士的重要性。法器弄成这样,一旦出现问题,术士就是在空手对敌,那与寻死并没有什么区别。 包处强压着怒火道:“你需要多久才能净化法器上的污秽?” “最快也要两天时间。”我故作犹豫的说道:“两天之后,我才能接手任务,这之前,恕我无能为力。” 包处还没开口,杨智明已经说道:“这两天,我负责保护云歌的安全。出了任何问题,都由我来负责。” “大哥!”本是泪眼朦胧的李云歌,在杨智明挺身而出之后,几乎哭倒在了桌子上。 包处考虑再三才勉强点头道:“陈野,你尽快净化法器,回来接替杨智明。纪律部门的人留下,其他人散会。” 我从局里出来马上给一语天晴发去了信息:“帮我盯紧了杨智明和李云歌,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价钱好说!” “价钱好说!”一语天晴发过来一张笑脸就没了信息。 小钱儿不解道:“你要盯紧李云歌,是怕他们狗急跳墙?” “隔墙有耳,咱们回去再说。”我赶回家里才开口说道:“我前几天想对李云歌下手时,找一语天晴查证过李云歌的背景,结果发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我随后把手机里的资料递给了小钱儿,后者只看了一个大概就把眼睛瞪得溜圆:“李云歌没有背景。” “对!”我点头道:“李云歌所谓的背景都是编出来,甚至是吹出来的。她不仅没有过硬的背景,而且家庭构成十分畸形。正是过度的自卑,才造成了她的偏执和自大。所以,问题就来了。” “杨智明是一个精明而又讲求实际的人,他懂得怎么创造机会,更知道怎么抓取利益。如果,李云歌真有令人顾忌的背景,我还能理解杨智明为什么会死罩着李云歌。在李云歌没有背景,也没有助力的情况下,杨智明把她留在身边只能成为祸害,他为什么要在自己身边放上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叶玄听到嘿嘿笑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呗!说不定,杨智明就爱叼李云歌这一口儿呢?” “不对!”我摇头道:“杨智明如果要女人,不会做的这么明目张胆,他肯定还有别的目的。我让一语天晴盯紧他们就是为了解开这个谜团。” 叶玄不以为然的道:“老班,你就是吃饱了撑的。行,你把谜团解开了,对我们有什么意义么?是能干掉杨智明,还是能找到洪子安,全都没有用啊!” “不!”我摇头道:“我总觉得,李云歌对我们找到洪子安很有帮助。等着吧!我估计两天之内肯定能有消息。” 我说完就把保护李云歌的事情扔到了一边,找出东西开始清理我的法器。一直到了日头偏西,一语天晴才让人给我带来了一张光盘,顺道还带着一句话:“这次生意要加上精神损失费,否则,以后别找我。” 我一头露水把光盘给放进电脑之后,李云歌房间的画面立刻呈现了出来。 等我看见依偎在杨智明怀中的李云歌时,不由得暗赞了一声:厉害。 我知道一语天晴收集情报方面的优势得天独厚,却没想到她能直接潜进别人屋里。 从视频里画面来看,李云歌已经在杨智明怀里哭诉良久了:“大哥,我本来想要帮你实现愿望,可我却连累你了。” “别这么说……”杨智明道:“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越是远大的目标就有越多的波折。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如果,不是遇上陈野……算了,陈野的确是个人才,只可惜他没走正途。” 李云歌低声道:“我们已经把陈野逼到了这种地步,他还能利用手头上有限的资源反败为胜。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开眼,非要帮一个丧心病狂的人。” 杨智明叹息道:“陈野也不算丧心病狂吧?只是他的路走歪了。如果,有人给他扶正,他可以一定能成为少爷手下的得力先锋。” 李云歌猛然抬头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招纳陈野?” “不!”杨智明摇头道:“如果,陈野没有还击,我一定会想办法招纳他,可是他招惹了你,就算他是旷世奇才,我也要亲手将他推下万丈深渊。” “大哥!”李云歌的眼圈又是一红,杨智明出乎意料的低头吻住了李云歌。 接下来的画面就不可描述了。 “哎呀妈呀!唉呀妈呀!”叶玄捂着脸道:“这也太特么操蛋了,咋能拍这个,辣眼睛啊!” 小钱儿脸色涨得通红:“你们还看,赶紧关了!” “别!”我摆手道:“一语天晴不会无聊到去拍这种东西。后面肯定有关键之处,再等一下。” “你们看,我出去透口气!”小钱儿正要起身的工夫画面戛然而止,显然是一语天晴有意掐掉了其中的一段。 杨智明穿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之后,点起一根烟径直走向门外,跟门外守卫打了个招呼转身消失在了小巷当中。 杨智明离开不久,街口另外的一个方向很快出现了八条黑影,对方走到李云歌别墅门前,向守卫出示了一下证件。门口守卫还没等看清证件内容,就被来人一刀割断了喉咙。对方出手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拖走尸体之后,仅仅几秒就收拾好了地上血迹,分出四人守住门口。 另外,四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涌进了屋里,这下叶玄和小钱儿全都愣住了,叶玄指着电脑道:“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是要杀人啊?不对!这帮瘪犊子养的,这是进去那个啥了!” 我沉声道:“这才是事情关键。” 一语天晴没拍屋里的画面,但是走廊上却能听见李云歌的惨叫声:“你们要干什么?大哥,救命啊!……” “放开我!你们住手!” “住手,大哥,你在哪儿?救命,救命……住手……呜呜呜……” 我紧盯着画面中道:“刚才进去那四个人,你们谁见过?是不是异调局的人。” 小钱儿猛醒道:“没见过,那不是异调局的人。不对,有一个人我有点印象,好像是来找过杨智明。这是杨智明安排的人,他是想要陷害我们?” “不可能!”我也摇头道:“那种手法太拙劣,连小孩都不会去用的。监察部的人要是能被这种手法骗了,那就真是蠢到家了。” 小钱儿沉声道:“该不会是杨智明上面的人,因为李云歌办事不利,对她的处刑吧?” “有这么处刑的么?”叶玄白了小钱儿一眼:“这特么算是发福利了吧?” “滚!”小钱儿火冒三丈:“你们两个还能长点心不?我虽然不喜欢李云歌,也想杀她。可是这种事情,我却不能接受。你们……” 叶玄慌了:“小钱儿,你别生气啊!这事儿应该已经发生几个小时了,咱们就算现在撒丫子往那跑也救不了李云歌,弄不好,还得让她赖成是第二拨……妈呀,咱要是去就成第三波了。” 画面上四个冲进李云歌房间的人,已经走了出来,把门口守卫的人给换了进去,这就等于是八个人了。 小钱儿跺脚道:“天晴也是,既然过去了怎么不阻止?” 我沉声道:“一语天晴是不是不愿意沾染到因果?” 我现在有点怀疑,一语天晴和林妍是同一个人了。 小钱儿微微一愣:“不是吧?情报这种事情,本身就是在沾染因果。也不对,是在因果的边缘。你说,拍摄录像的人会不会不是天晴。” 我们几个正在说话之间,那几个人也从房间里出来了,拍摄视频的人还特意拍了一下客厅里的挂钟。从杨智明离开到这些人出来,时间大概已经过去了将近五个小时,这段时间,应该有人过来换岗。可是换岗的人却迟迟没到,打死我也不信杨智明没有在背地里暗动手脚。 我的脑袋正在飞转之间,有人把李云歌用被单卷着从屋里给抬了出来,塞进一辆汽车扬长而去,等到一语天晴再次追踪到那辆汽车时,汽车已经被人烧毁,车里人全部不知去向。 我微微一皱眉头:“小钱儿联系一下局里看看什么情况?” 小钱儿很很快拿回了消息:“局里已经封锁了现场,目前的调查结果,怀疑是洪子安的凶灵作祟。杨智明再次向局里自请处分,另外……” 小钱儿看了看我的脸色:“我听说局里有人对你产生了意见,说你见死不救。总之有点一边倒在指责你的意思。” 我冷笑道:“好一个杨智明,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想玩,咱们就慢慢玩。下一步,咱们该找找洪子安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错过了什么 叶玄转头道:“现在姓何的死了,洪老头不装了,李云歌也失踪了,咱们去什么地方找洪子安?总不能蹲在他家屋里等着他出来吧?” 我缓缓说道:“刚才我在清理法器的时候,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这场争斗,我们究竟是胜了还是败了?” 叶玄眼睛差点没瞪出来:“咱们占了这么大便宜,还不算胜啊?” 我摇头道:“目前看的话,我们并没有赢啊!我们一没伤到杨智明的根本,二没找到洪子安的下落,还耽误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这段时间,所有跟我们有关的人都在拼命抵御宗门,防备杨智明。杨智明本人看似按兵不动,实际上他早就已经动了。我们一直在抵御杨智明,却忽视了李云歌。李云歌才是我们这场博弈中的关键。” 我指向电脑:“李云歌的下场其实早已经注定,就算没有我们,她最后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只是过程有所不同罢了。” 我声音一沉道:“杨智明在这个时候打出李云歌这张牌。肯定不止自保那么简单。我怀疑,杨智明趁着我们在四处应对危机的时候,派人查清了洪子安化灵的真相。” 小钱儿眉头微微一扬:“我去找消息。情报部完了,肯定有人会急着找靠山,我很快就能拿到消息。” 我犹豫了一下道:“情报部那边你问问就行。玄子,你给陈三金打个电话,让他借我们一些人,最好是工兵。我要用最短的时间对游乐场进行地毯式的搜查。” “好!放心,我跟那贱|人熟着呢!他保证不会推脱。”叶玄拍着胸脯子给我下了包票,陈三金也果然没让我失望,不到半天的工夫就给我弄来了一个营的工兵,一寸寸的对游乐场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结果真的在变电箱的后面发现了一座山洞的入口。 “张雨璇说的女巫山洞真的存在。”我跨进山洞第一眼就看见一张用来摆放塔罗牌的桌子。 林妍来过这里,可她却从没向我提及过这里的事情,林妍并没骗我,她确实不想沾染世间因果。这张桌子是她留给我的一个提示,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帮助吧! 我围着桌子走了几圈,指向地面道:“把这里给我挖开看看。” 跟上来的工兵没有几下的工夫就从地上掘开了一块青石板,石板下面就是一口用生铁打造的棺材,奇怪是,封住那口棺材的东西,并不是通常意义上棺材钉,而是尖刺满布的铁丝网。一眼看去就像是有人把棺材扔在了铁质的荆棘当中。 我打着手电在棺材上照了好一会儿,才在棺材边角上找到一片被人剪断的铁丝。看样子是有人故意剪开荆棘放走了棺材里的东西。 我刚想跳下去看个究竟,就被小糖豆拽住了衣角:“狐狸哥,你先别下去。这是棺材门的棺材。” 小糖豆把话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我挥手让所有士兵全都退出洞外才说道:“你有什么话就说?” 小糖豆道:“棺材门是最为古老的几个术士门派之一,据说,是先有了棺材门而后才有了棺材。棺材门最大的特点,就是以棺材为法器,天棺九品,葬尽神魔。天棺之上,启棺葬天。” “吹牛逼吧?连天都能葬?”叶玄的眼珠差点没瞪出来。而我却倒吸了一口凉气。 棺材的起源,已经无从考证,更没有人知道第一个打造棺材的人究竟是谁。如果,真像小糖豆说的那样,先有棺材门后有棺材的话,那个棺材门确实可以称为最为古老术道门派了。 小糖豆极为认真的说道:“棺材门能不能葬天我不知道,但是,棺材门传人却能埋葬神魔。” 小糖豆又指向了下面那口棺材:“棺材门传人打造的棺材,各个与众不同,什么棺葬什么尸,都很有讲究,就像下面这口棺材葬的就是狐狸。” “狐狸?”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我听听过一句老话叫:狐狸钻荆子,要么死,要么活。 传说,狐狸那东西贼精贼精的,知道打猎的人抓它不是为了吃肉,是为了要它那一身皮毛。要是被人追急了就往荆棘丛里钻,宁可让荆棘把身上刮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也不出来。要是遇上心肠好的猎人,说不定看见狐狸那一身皮毛撕废了,也就不下杀手了。要是遇上脾气大的,就能把它打死在荆棘丛里。狐狸钻荆棘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狐狸也怕荆子,在院子附近围上荆子也是寻常人家防狐狸的办法。 如果,这么看的话,棺材外面的铁荆棘确实是为了困住狐狸的意思。 我思忖一下道:“糖豆,你不让我下去是怕我坏了术道的规矩?” 按照术道的规矩来说,有术士在某个地方设立了界限,另外的术士就不能过去破坏,否则,会被视为挑衅。 小糖豆摇头道:“据说,棺材门已经绝传了,世上再没有棺材门的弟子。但是棺材门的秘术却是诡异莫测,我怕下面还有什么机关?” “总得下去看看才知道!你们给我压阵。”我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下到了坑里,绕着棺材转了一圈,才从断开的铁荆棘上拔下一撮火红色的狐狸毛。看样子,那只被关在棺材里的狐狸,不等外面的人将开口扩大就迫不及待的从里面冲了出来,这才被铁荆棘给刮掉了一片皮毛。 这时,叶玄也跟了下来:“这不是蠪蛭的毛,我们干掉的那只怪兽皮毛没有这么红。” 我用手电在铁荆棘上扫了一下,又从那上面取下来一片像是鱼鳞似的东西:“棺材里装着朱獳?” 根据《山海经》的记载,朱獳外形如狐,生有鱼鳍,叫声直呼其名,生性狡猾,出现之处会带来严重恐慌。 我捏着那片鱼鳍站起了身来:“看来,我猜对了。那头蠪蛭果然是有人故意抛出来吸引我们注意的东西,真正迷惑了洪子安的山海异兽是被葬在棺材里的朱獳。让工兵把棺材给吊出去,我要仔细看看,这口棺材里究竟有什么?” 外面工兵搬运设备时,叶玄低声问道:“老班,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要是你的判断是正确的话,那头朱獳应该是有智慧了啊!咱们以前遇上那几只山海异兽可没长那个脑子啊!” 我沉声道:“我也觉得奇怪。小钱儿,异调局以前有过这方面的记载么?” 小钱儿压低了声音道:“我以前在档案室里工作过一段时间。异调局的主要目标就是山海异兽,全国各地已经多次出现了山海异兽伤人的事件。其中也有一些怀疑有智慧的异兽存在。只不过一直没有得到过确切的证实而已。” “嗯!”我点头之间,工兵已经把棺材给挪到外面,用液压钳剪断了围在上面的荆棘,正在等待着我的命令。 我让所有工兵离开之后,才跟叶玄合力推开了棺盖。 那口差不多有一人来高的棺材里,除了一个金属打造的枕头,再没剩下什么东西。 我用刀在枕头上轻轻敲了几下之后,才把枕头拿起来:“这个枕头是机关秘匣。咱们把枕头拿回去看看。小钱儿,你辛苦一趟让工兵把棺材带回局里。” 我敢肯定,棺材门的术士不会无缘无故的在棺材里放上一个机关秘匣。可是,我研究了一路也没看明白秘匣里究竟该如何开启。 我使用白灯去照过秘匣外层,也试过用匕首去撬秘匣的缝隙,可我始终都没能奈何那只秘匣。就在我看着秘匣发愁的时候,被我挂在屋里的那盏白灯里忽然自行燃起了一点荧光。 自从林妍把那盏灯交给我之后,白灯就再没亮过。前几天白灯被杨智明派人给弄上了污血,我连白灯有没有被清理干净都不知道,这回它却自己亮了。 白灯上火点刚一闪动,我头顶上的客厅灯就砰的一声炸得粉碎,漫天的玻璃连带着电线崩断的火花,纷纭散落之间,别墅的灯光也接二连三的熄灭了下去,整座别墅除了那一盏白灯之外,已经看不见任何光亮。 我从背包里拿出手电试着推了一下开关,结果手电筒上刚刚闪起一丝光亮,里面灯泡就炸了个粉碎。 叶玄,小钱儿一下之全都站起了身来,全身戒备着看向了门口。 “别紧张!”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客厅里的那盏白灯:“一灯起,万灯灭,唯我独尊?” 我爷以前跟我说过,陈家白灯点燃之时,附近不许再有灯光,不管是什么样的灯火都得在白灯之下黯然熄灭。 我曾经觉得那只是我爷夸大其词的说法,没想到,我今天竟然亲眼见证了陈家白灯的唯我独尊。 我呆呆看向白灯时,灯笼中火点慢慢跳动了起来,只有豆粒大小的火光竟然散发出的诡异绿光,犹如潜藏在黑影当中的恶狼,死死的盯住了客厅一角,灯光竟然随着火点向那边偏移了过去。 我的印象里的那边除了一把椅子好像是没什么东西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再次选择 窗边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来。 洪子安! 坐在椅子上的洪子安,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斯斯文文,彬彬有礼。可是,再次相逢时,本该是老友重逢的寒暄,却变成了我们全力戒备。 洪子安礼貌的笑了笑:“陈哥,我们又见面了。这一次,我是来跟你做一个交代。同时,也是为了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微微点头道:“你说。” 洪子安道:“我来之前,已经跟我爷爷长谈了一次。我告诉他,化灵是我自己的选择,让他不要去追究任何人,也不要在继续追查我的下落。” 我平静的说道:“其实,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化灵?” “为了爱情!”洪子安微笑道:“人这一辈子总有几次发疯,或者犯傻的时候。就当我是犯傻吧!只有我化成灵体,才能找到忆楠。或者说,跟忆楠成为同一类的存在。就是这么简单。” 有时候,某件事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只不过是我们把它想得复杂了。 其实,我早该想到洪子安化灵的理由是为了寻找罗忆楠。只不过,我一直都忽视掉了这个理由,大概是我没经历过生死相随,不顾一切的爱情,才没有把最简单的答案当成理由。 我沉声问道:“你化灵的秘法是谁教给你的?”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洪子安笑道:“我在建设游乐场的时,发现了那口棺材。就像很多故事中描述的一样,我放出了朱獳,它交给我秘术。我们联起手来猎杀宗门弟子,帮它恢复生机,也为我提升修为。” 洪子安说道:“陈哥,你仔细想一下,这件事上,我和你之间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不是么?如果没有杨智明,我们甚至不需要有所交集。” 我不得不承认洪子安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鬼域江湖”这四个字,说的就是人心。如果没有杨智明趁机出招,事情也没有这么复杂。不过,正是因为杨智明出手,我才没和洪子安正面交锋。 洪子安道:“陈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带着歉意而来,也给你带来了两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李云歌被杨智明派人送往了一处秘境。等她出来的时候,说不定会对你们造成致命的威胁。你一定要小心。” 我皱眉道:“你说的秘境是什么地方?” 洪子安说道:“根据朱獳的推测,应该是某个术道大殿。一旦让她得到了术殿传承,她成为极为恐怖的存在,你千万要多加小心。李云歌绝不会放过你。” 我的瞳孔不由得猛然一缩:洪子安的猜测九成以上可能成为事实,杨智明宠着李云歌的理由终于被我找到了。 李云歌一旦得到传承,肯定会像疯子一样对我们展开报复。以她的性格,只怕手段会无所不用其极。那时,我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消灭李云歌? 我正在皱眉之间,洪子安再次开口道:“第二个消息嘛……我只能说,送给陈哥作为参考吧!信与不信得由陈哥自行决断。” 洪子安抬手指向看了空中的那盏白灯:“你这盏白灯也叫无恨灯,灯罩是一名绝顶术士的人皮。灯中之灵对你们陈氏家族有恨无爱,当你们陈氏后人可以压制灯灵时,无痕灯将是你们手中利器,当你们弱于灯灵时,它就是致命的威胁。” “当年陈氏先祖,并不是遗失了无痕灯,而是把亲手把它丢弃在了某个密地当中。有人替你们带出了无痕灯,但也可能是给你们带出灭族之灾。”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把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 术道自古以来就有御灵之说,但是御灵却等于是在不拴绳子养狼,主人足够强大的时候,恶狼自然会尽心尽力听候主子的调遣,可是主人一旦衰弱下去,他就会成为恶狼用来果腹的食物。 陈家的无痕灯难道也是如此? 我仰头看向白灯:“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是朱獳!”洪子安道:“这些话,我只是听说,朱獳是有意,还是无心,我没法判断。是真是假我无从考证。我也是犹豫再三,才把决定把这个消息带来给你。具体如何,你得自己决断。” 洪子安道:“陈哥,我还是那句话,我真的不想跟你为敌。可我总觉得,我们还有碰面的一天。今日一别,我只能说听天由命了。” 我沉声道:“你准备去哪儿?” 洪子安半开着玩笑道:“去江南。我知道,你的活动范围是在北方。我得尽量避开你,对吧?” 洪子安是要去猎杀宗门高手,宗门势力大多集中在江南,北方术道中人占据七成江湖。 洪子安未必是一流的高手,但是他有惊人的计算能力。我敢肯定有朱獳相助的洪子安,一旦脱离控制,就会变成一头闯进人群的恶狼,能够掀起血腥,也会带去恐慌。 洪子安笑道:“陈哥,现在是你杀我的最后机会,你不动手么?” 我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你走吧!希望我们不要以我不想见到的方式再见。” 洪子安的脸上浮现起了几分黯然的神色:“陈哥,我活了这么多年,可以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认识你之后,我才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友情。那种没有功利,也不带目的,甚至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单纯的开心。这种友情,只有在我很小的时候才体验过,好多年了,我自己都已经忘记了那种感觉。” “陈哥,能认识你们我很开心。”洪子安缓缓转身道:“陈哥,你相信命运么?” “不信!”我微微摇头道。 洪子安微微摇头道:“我很相信命运,命运的安排奇妙纷纭,却又让人无可奈何。时间不早了,如果有机会我们再叙谈吧!再会!” 洪子安的身形即将消失的瞬间,悬在空中的无恨灯,蓦然闪动了一下,锐利如刀的杀机紧随着洪子安的身影暴推数尺之间又停了下来。 就好像是一个从目标背后出手的刺客,眼看要接近目标时,又改变了主意,悄悄收回手中利刃,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反身离去。 我再次看向白灯之间,灯中火光随之缓缓熄灭,室内灯光再次回复了正常。 洪子安的声音忽然从外面响了起来:“陈哥,你不觉得你在游乐场里拿到的那张塔罗,其实是在预示你的命运么?最大的危险往往就来自于身边。” 洪子安话音刚落,原本熄灭的灯火再次暴怒而起,瘆人心肺的绿光形同狂刀,向四面八方横扫而去,半边客厅在灯光照耀之下形同妖域,光影阴森,煞气蒸腾。 洪子安却在这时没了声音,看样子他已经走了。 洪子安最后的那句话是有意在激怒白灯,他是为了向我证明,无恨灯有自己的意志。 我再次看向无恨灯时,灯中火光带着怒意连闪了三下才消失而去。 站在我旁边的小糖豆低声道:“狐狸哥,我觉得刚才无恨灯是跟你说:爱信不信的意思?” 我还没来得去考虑什么信与不信? 那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我应该防备无恨灯。 灯灵有自己的意志,而我却没法跟它沟通,仅凭这一点,我就不能完全相信这盏白灯。 洪子安给我带来的这个消息就像是一颗带毒的种子,要么被我生生困死,要么就是在我心里生根发芽,一发而不可收拾。我真有点后悔去听的消息。 有些消息,你不想听,并不代表他不会来,仅仅一天之间,我就连续收到两个让我头疼的消息。 洪老爷子找到了异调局,已经为异调局提供所有经费为条件,向异调局发布了两个任务:全力猎杀朱獳,追杀罗忆楠。 洪老爷子的态度十分坚决,在他看来,是朱獳和罗忆楠让他失去了唯一孙子,只要能将她们碎尸万段,他甚至愿意把自己所有财产都捐献出来作为异调局的基金。而且,他指定要让宁爷亲自负责这次任务。 洪老爷不愧是老|江湖,他用家产给宁爷造势,宁爷在民调局的声望自然会节节攀升,我们欠了洪老爷子这个情,还能不尽心去帮他做事? 好在,洪老爷子委托的任务没有规定期限,宁爷也没让我马上接手任务,这才给了我一些缓冲,我还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追查洪子安。 第二个消息来自于一语天晴,我和宗门斗法的事情一夜之间传遍了北方术道,有人在暗自喝彩,也有人说我不知死活。更多人却是在吹捧我和叶玄,差点把我们说成了北方术道第一人。 一语天晴追踪过那些吹捧我的人,他们的id都来自于异调局。这件事说不清了,就算是一语天晴帮我出面澄清也会有人兴风作浪,对我继续捧杀。 杨智明这是想让术道中人针对我和叶玄,一旦他的计划成功就能不废一兵一卒,让我身陷困境。 可这世上,偏偏就是明眼的人太少,红眼的人太多。 第一百四十六章 绝命任务 不到三天时间,术道网站和各个聊天群就彻底被人引爆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术道网站上发了一个帖子:陈野有本事拿下术道悬赏榜前三的任务,才算得上年轻一辈的术道第一人。要不然,就别顶着年轻一辈术道第一人名头招摇撞骗。 这个帖子一发出来,就引爆了术道网站的论坛。各种各样的帖子布天盖地遍布整个网页之后,很快就在有心人的引导之下转化成了一个声音:让陈野去接悬赏榜前三的任务。 小钱儿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网站的动向,我却没拿这些事情当回事儿。每天除了打游戏就是在吃吃喝喝。 没想到,有人冒用我的名义发了一个帖子出去,大致的意思是:术道第一人是册封,还是我在自封的?我凭什么要向你们证明? 我不得不说,那个冒名发帖的说,说话的口气还真挺像我。换成我自己发帖说不定也得跟这个内容一样。 小钱儿一看见这个贴子就懵了:“陈野,你快点发帖澄清,要不然这件事儿会越演越烈。” 我好笑道:“澄清什么? 本来就不是我发的帖子,我为什么要跟一群不认识的人去澄清啊!” 小钱儿急得直跺脚:“陈野,你怎么就不明白啊!你这样不出去澄清,就得罪整个术道哇!你现在已经跟宗门水火不容了,如果再得罪了术道,你在江湖上就真的混不下去了啊!” 小钱儿的话有几分道理! 我正在思忖之间,那个冒了我名字的人又发出来一个帖子: 我接不接任务暂且不论,我想问的是,你们有谁敢接这三个任务么?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激动。这就好比一群满肚子男盗女娼,偏偏又装得道貌岸然的人凑在一块儿,大家互相看着,谁也不好意思动那个勾勾心。结果,有个人憋不住去那个啥被抓住了,结果所有人都疯狂鄙视他。为什么?因为自己的没被抓着啊!鄙视他才能标榜自己清白无暇,情怀高尚啊! 这个帖子一出来,顿时引得群情激奋,不到半个小时的工夫,论坛就差点被掀爆了。 小钱儿脸色一白:“完了,这下糟了。陈野,叶玄,要是有人过来找你们,你们千万别冲动,要是动了手我们就更不好解释了。千万忍住……叶玄,你干什么?” 叶玄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局里申请了一挺重机枪,直接把枪给架在了门口不说,还在门前竖了一个牌子:“谁他么找死,尽管来!” 小钱儿被气得七窍生烟:“你们想要气死我啊!小糖豆,你帮我……小糖豆呢?” 小糖豆悄悄躲回了房间里,等小钱儿找过去时,一层浓重如雾的血气已经在她的屋子弥漫而起,离着老远都能闻到她屋子里散发出来的血腥。小钱儿顿时懵了:“糖豆,你在干嘛?你疯了吧?陈野,叶玄,你们快来看看啊!” 我还没冲到小糖豆的房间门口,就听见她声音阴沉的说道:“别进来,我要让那些陷害哥哥的人付出代价。” 小钱儿跺脚道:“你别乱用血咒,那是要遭报应的。小糖豆,你快停下。” 小糖豆冷笑道:“血咒已经开始了,没人能让它停下来,你们千万别强行阻止,不然的话,我会遭到血咒反噬。” “糟了,糟了!”小钱儿差点急出了眼泪。我的脸色也是一片铁青。 我转身回到客厅里用“陈野本尊”申请了一个账号,在论坛上发了一个帖子: 我才是陈野本人,现在我要郑重说明三件事儿。 第一,所谓的什么年轻一辈术道第一人,纯属无稽之谈,我陈野还没狂妄到敢以术道第一自居的程度,至于说,某些想要捧杀我的有心人,你们辛苦了,作为回报,我会在三天之内逐一拜访各位。 第二,我承认自己才疏学浅,至于术道悬赏榜前三的任务,还是留给各位大能去破解吧!我本人对此毫无兴趣,更不会用这些东西,去证明什么。 第三,如果某些人还要揪着什么前三任务不放的话。那么,我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你们。我也是江湖混饭,刀口舔血的术士。没有一分钱不挣就平白无故提着脑袋去接任务的道理。如果有人真想试试我能不能接下三个任务。那好,三千万一个任务,现金支付,先付款,后行动。任务失败,只退四成佣金。有人拿得出真金白银再说话。 如果,有人想跟我谈情怀,讲气节的话,请你保证这辈子接任务不收一分钱佣金,再跟我讲话。 我的帖子发出去之后,论坛里很快就没了声音。 术士虽然满身江湖习气,但也是要脸的人,先钱后手一向是术道上的规矩。况且,出这种生死立见的任务,都得先给术士卖命钱,六成佣金不退,也一样是术道上的规矩。 我以前就研究过术道悬赏榜,凡是能上术道悬赏榜的任务,都是以百万佣金起价,上不封顶。按照价格推算的话,悬赏榜前三的任务,少说也得五千万打底儿。 我敢喊三千万,是因为排名前三的任务都已经在悬赏榜上不知道挂了多少年头,就连当年发布悬赏令的人都已经死了,谁会去付这个佣金?除非那些挤兑我出手的人自己付钱?术士存不住钱,都不怎么富裕,让他们花三千万看热闹,除非他们疯了。 我发完帖子就把电脑扔到了一边儿,拿起电话给老王拨了过去:“老王,给我申请两挺重机枪,马上送货送过来,我就不信了!” 老王在电话那头吓得声音都走调了:“我的小祖宗哎!你要干啥?两挺重机枪,你要搞屠杀啊!网上那帖子,我看见了,你可别玩玄的……行,行,小祖宗我服了你了,我给你弄一杆狙击行了吧!你等着!” 我挂上电话气还没消,我本来不想搭理这些事情,让他们自己冷了也就完事儿了。 谁想到却连累了小糖豆! 他们要是再敢找死,那就别怪我真下狠手。 我的帖子发出去之后,论坛上还真就冷下来不少。还有不少人站出来替我说话,我的心情总算是舒畅了一些。 小钱儿却皱着眉头道:“陈野,你最后那句话容易被人抓着把柄。” “最后一句?”我往电脑上扫了一眼:“还真有那种不要钱,只讲情怀的术士?” “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小钱儿道:“不过,他能来找你的可能性非常低。那个人还是很讲道理的。” “这就好!”我还真怕忽然就蹦出这么一人来,要是真有这样的人找上我,还真是一件事儿麻烦事儿。 小钱儿说的那个人没找上我,宁爷倒是把我给叫回了局里,看见我头一句话就是:“野子,要是让你接悬赏榜前三的任务,你有多大把握?” 我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宁爷,你疯了吧?前三的任务最低一个都在那放了二十年了。接那东西有什么意义么?” “说的也是!”宁爷道:“我就是那么一说。对了,这次把你叫过来,是想让你接悬赏榜上第五的任务。” “啥?”我差点没跳起来:“宁爷,你瞎弄什么?前三我不接,你让我接第五,你开玩笑呢吧?” “人情难却啊!”宁爷无奈道:“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欠了人家的情,就得舍出去这样脸啊!况且,对方给的佣金也非常丰厚。还报销你执行任务过程中的一切费用。” 我本来不想搭理这茬,小钱儿却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那人家里有血龙参。” 我双眼微微一眯:血龙参并不是什么天材地宝,主要的作用就是含有大量的血气,只要一个人身上的血不被抽空了,有血龙参就能在短时间之内补回来。可是说是专门用来救命的药材。市场价格也就百十多万上下,只是血龙参极其稀少,有价无市。 我敲了敲桌子道:“任务我接了,我不要佣金,只要血龙参。如果雇主觉得可以,明天这个时候带着血龙参过来找我。否则,一切免谈。” “好!”宁爷一挑大拇指:“这事儿,我替他答应了。你先把资料带回去看看。明天我让人找你。” 我要血龙参是为了小糖豆。血咒作为巫门的禁术之一,每次施展都消耗大量的气血,血龙参就算不能让小糖豆恢复如初,应该也大有裨益。 我从秘书那里拿过资料,转身看向宁爷道:“宁爷,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如果有人对你挑大拇指,可能不是夸你,而是正在拿炮瞄你。” “滚!”宁爷暴怒道:“我特么知道你小子憋得什么坏。滚回家去,网站那边的事情,我会处理。” 宁爷说是要处理,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我还没到家,就有人把我接下第五任务的事情给爆出来了。 这一下,论坛里又热闹上了,所有人都在坐等结果。 我却毫不在意的翻动起了资料。人家想看结果,我还能掖着藏着不成?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惊人的巧合 发布任务的人叫何如心,是一个房地产老板,身家丰厚。他从十年前,就开始悬赏保护他女儿何梦蝶安全度过二十岁生日。这个目标看似简单,却先后折损了八个术道高手,一年一个全都死在了何梦蝶生日当年,何梦蝶本人却奇迹般活了下来。 三个月前,何如心连续几次提升了悬赏价格,酬金一路飙升到了五千万不说,何如心甚至还承诺要拿出公司百分二十的干股。如果,有人能成功接下这个任务,后半辈子就可以躺着过日子了。可是,这个任务却偏偏没人敢接。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任务当中死掉的几个高手名声太过显赫。 因为这个任务,术道高手排行榜重新换了一次榜单。 高手榜可不是猎人榜,那上面的人全都是上一辈的术道高手,不是当下猎人榜高手的叔伯,就是师父。连他们都栽在了这次任务上,猎人榜上还有敢去接手的人么? 我拧着眉头翻看了资料道:“十年死了八个高手,那么何梦蝶是怎么挺过了另外两年?” 小钱儿道:“根据资料显示,何如心曾经花费重金从国外聘请过一个猎魔人团队和三个阴阳师。那两年是他们拼命保住了何梦蝶。但是那两批高手却全没留下一个活口。” “明白了!”我点头道:“何家再没有提供过什么相应的线索么?” 叶玄把他手里的资料递了过来:“根据何如心提供的线索,当年他哥哥何如意和几个朋友一起出去干了件工程,回来之后就说,让他紧盯了何梦蝶。说是他们几个犯了大忌。将来会有人找上何梦蝶。何如意说完就莫名其妙的咽了气。线索就等于全都断了。” 叶玄从资料里抽出一张照片:“唯一还有点价值的东西就是这张照片。那上面是跟何如意合伙干工程的人。” 那就是一张普通的合影,上面那五个年龄相差不算太大,最大也就只有四十多岁。从他们服装上看,这张照片拍摄的应该有些年头了,上面的人是死是活,姓甚名谁,说不定都已经找不出来了。 我拿着照片端详的当口,小钱儿忽然颤着声音道:“铁叔,照片上的人是铁叔?” “谁?”我转头看向小钱儿之间,她的脸色已经白了几分:“铁叔就是铁蛋子的爸爸!那时候,我叫他铁叔。” 小钱儿跟我说过,她在洪家别墅遇见的事情,也说过铁蛋子。这世上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叶玄也说道:“小钱儿,你别是认错人了吧?” “错不了!”小钱儿道:“铁叔就是个盖房子的瓦匠,他还说过,自己是学过鲁班书?而且……而且铁蛋子就是死在他生日当天。那天铁叔本来不让他出去玩,他不知道怎么跑出来了,非要拽着我去抓蛐蛐。其实,我仔细想想,那天事情肯定有毛病。还有……” 小钱儿顿了一下:“还有就是,铁蛋子死了之后。铁叔在山上给他修了一座坟。也不能说是坟吧!那应该是一座房子。他把铁蛋子给葬在房子里了。下葬那天很多人都看见过那座房子。可是后来那座房子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小钱儿像是自言自语的道:“再后来,我就被接回了家族,也就再没回过那个山村。我是不是该回去看看了。” 我敲着桌子道:“你还能不能想起当时其他的事情?” 小钱儿想了想才说道:“那时候,整个村里只有我和铁叔两家是后搬过来的人。所以我们走得很近。那时候,铁叔经常出门,就总把铁蛋子交给我家照顾。我和铁蛋子也算是两小无猜吧!” “我最后见到铁叔那年,他也是出门给人做工。往常他回来第一件事儿就来接铁蛋子的回家,可是那天,他却急三火四的带着几个瓦匠赶了回来,到家就开始修他家的仓房。铁蛋子听说他爸回来了,高高兴兴往家里跑,没多一会儿,他就哭着回来了,说铁叔不让他进门儿。我妈哄了他好一会儿。” “我记得,铁叔回来之后就在没日没夜的赶工,人手不够就又从镇里,县里往回叫,那时候从县里雇人要花大价钱。农村没有几户人家会这么做,可是铁叔不仅这么干了,还雇了两拨人回来。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铁叔连着修了三四天的房子,连上梁酒都没请那些瓦匠喝就把人撵走了。那些瓦匠走的时候还挺不高兴,其中有个独眼的瓦匠说了一句。别挑人家的理,人家家里有事儿,你们挑这些个做什么?再说了,人家钱不是加倍给了吗?还不够你们一顿酒咋地。” “那个独眼在瓦匠里面挺有威信,他一开口别人也就不多说了。铁叔还特意感谢了他两句。” “按理说,房子刚修改得空上两天才能住人,可是铁叔刚把的房子修上,就把铁蛋子抓回家关在了屋里,说什么也不让他出来。那时候,铁蛋子在屋里又哭又闹,非要出来不可,铁蛋子的嗓子都喊哑了,铁叔就是锁着大门说什么都不给他开门。” “我记得当时,村里妇联干部和学校老师还都来找过他,铁叔却拎了把刀在门口坐着,谁来说情都不行。就是不让铁蛋子出来,人家问他为啥关着孩子,他也不肯说。总之一句话,就是不让铁蛋子出来。” “后来,铁蛋子也没声了,不知道究竟是屋里怎么了?铁叔还坐在院子里不动弹。” “大概是三天之后吧!那天晚上,铁蛋子不知道怎么跑到我家窗户外面了,非要找我一起去抓蛐蛐。我也好几天没见着铁蛋子,也没顾上那是在大晚上就跳窗户跟他一起出上了山。” “我们总抓蛐蛐的地方里我家不远,可是那天,别说是蛐蛐,就连别的虫子也不叫了。整个山坡上都是静悄悄的。我们越走越远。我都走害怕了,一个劲儿要回家。铁蛋子一直跟在我后面就是不说话。直到把我急哭了,他才指着一条路跟我说:你顺着这条路走吧!一直走就能到家。” “我当时也没多想,就顺着那条路往下走。可我走出一段距离才发现,那条路我从来没走过。也不知道哪那条路究竟能不能到家,我想问铁蛋子怎么回事儿。他人却没了,我走过的路也看不见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我吓得顺着那条路,拼命往家跑。” “等我到了家,家里人都急疯了。问明白我怎么回事儿,赶紧去找铁叔。铁叔看见我回来,愣了好一会儿,才求人上山找铁蛋子。村里人找了三天才算找到人,铁蛋子都已经摔得不成人形了。老铁叔把他带回家之后,我都没敢去看。” “再后来,老铁叔在山上给铁蛋子修了一座坟就搬家走了。那之后,我再没看见过老铁叔。” 我听完之后咬牙道:“那个姓铁的该杀!铁蛋子找你之前应该已经死了。姓铁的那个瓦匠,是想让他拉替身。” 小钱儿的脸色瞬间惨白:“老铁叔,他不会……不会那么做吧?” 我微微摇了摇头道:“人在关键的时刻是没法用平常的思维去衡量的。一边是亲生儿子,一边是邻家小孩的情况下,你会选择救谁?” 小钱儿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黯然之色,叶玄却说道:“哎,不对呀!小钱儿的事儿,我们都刚知道,可洪家别墅里那个降头师是怎么知道的?” 我沉声道:“这就是南阳秘术的独到之处。对方应该是捕捉到了小钱儿心底的记忆片段,才弄出了一个铁蛋子。就算小钱儿躲过了一劫,关于铁蛋子的记忆也会一直在心头萦绕不去,逼着她回到故地一行。如果,那个降头师没死的话,他肯定会提前过去布置,将小钱儿置于死地。这就是南阳秘术的独到之处。” 我随口说道:“这回正好可以借着任务的机会带小钱儿回去一趟,顺便看看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小钱儿摇头道:“让我想想,我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回去。” 我看到小钱儿的状态,不由得一皱眉头,临阵犹豫是术士的大忌,小钱儿这是怎么了? 小钱儿不说,我也不好多问。只能安慰了对方两句,小钱儿却躲回了屋里一夜没有出来。 第二天一早,何如心就带着秘书赶到了我的别墅,对方与我握手之后才说道:“陈先生比我想象中的年轻了太多。” 我微笑回应道:“何老板是准备让我亮亮底么?” “不用,我相信我的介绍人宁老。”何如意让秘书拿过一个盒子:“这是陈先生要的血龙参。请你验货!” 我随手把盒子推了小糖豆:“吃吧!” “狐狸哥,你是为了这根人参接了任务?”小糖豆的眼圈红了。 “快吃!”我亲眼看着小糖豆吃掉了血龙参才转向何如心:“交易什么时候开始,何老板……何老板……” 我发现何如意看小糖豆的眼神有些发直。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交易开始 我喊了何如心两次,他才算反应过来。 我的眼神却是微微一沉——那家伙看小糖豆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失态了,失态了……”何如心尴尬笑道:“我是看这位小妹妹就这么吃了血龙参,有点不敢相信。陈先生身边真的是,有的是能人啊!” 何如心道:“这些年,我为了梦蝶聘请了不少高手,但是最终的结果却都让人难以接受啊!” 我沉声道:“那些高手都是怎么死的?” “死状不同,却极为凄惨。”何如心摇头道:“那些高手都是单独留下保护梦蝶,不允许有人接近。具体的情况,我没看到。问梦蝶,她又什么都说不清楚。国内的高手都是先把她藏起来,或是锁在密闭的房间里,或者是放在棺材里,自己留下对付邪祟。梦蝶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外面的惨叫。” 我听到这时,微微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国内术士惯用的手法。何梦蝶被藏在棺材里,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也在情理之中。 何如心再次说道:“后来,我雇佣的驱魔师,阴阳师,倒是没把梦蝶藏起来。可是,梦蝶却怎么也说不清当时的情况。我曾经找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蝶梦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自动屏蔽了那段记忆。不建议以催眠的方式使她记忆恢复。所以,我们算是对当时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沉默片刻才开口问道:“何梦蝶每次出事的时间是什么?” “在她阳历和阴历的生日之间。”何如心说道:“她每次撞邪都是阳历生日的时候,如果,阳历生日成功躲过去了,到阴历生日的这段时间里还会再发生一次。要是,保护她的术士在她阳历生日时,就不幸遇难的话,阴历生日自然会平稳渡过,事情就是这样。” 叶玄开口道:“照你的说法,就是必须得死人对吧?不管死的是谁,肯定能渡过去是不是?” 何如心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我这是拿钱找人买命啊!我能做到的,也就是多给人家些钱作为补偿了。这事儿,办的缺德啊!” 我淡淡笑道:“何老板无需自责,术士既然敢接这样的生意,就已经做好了卖命的准备。周瑜打黄盖罢了。” 何如心唏嘘道:“话虽如此,可是……算了不说了,陈先生如果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就请移驾吧!” 我拎起背包道:“咱们出发。” 何如心看见小糖豆跟着我们往出走,忍不住惊讶道:“这位小妹妹也一起去?” 我笑道:“她很厉害的!” “哦……哦……”何如心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两声,才引着我们上了车。 在去何家的路上,我才知道,何家是工匠世家,在土木建筑上独树一帜。论师承可是追溯到匠人祖师爷鲁班,何家也可以说是《鲁班书》的传人。但是,何家秘术有独传长子的说法。其他子嗣可继承家业,不可继承秘术。 何家老大何如意不幸身死之后,何家秘术就等于断了传承。只剩下土木建筑上的工艺。但那已经跟术道无关了。 何如心跟大哥交流过一些术道上的事情, 只能算是看得出门道儿,接不了生意的那伙人。 何家的生意谈到这里已经没什么价值可言了。剩下的就只能是等着危机出现。 我第一眼看见何家大宅的反应就是:不愧工匠世家,大宅从里到外,无一不透着古色。如果,这间院子不住人的话,用来拍摄古装剧绝对不成问题。 可是住在何家大宅里女孩却跟大宅成形了强烈的反差。 我本来以为名叫何梦蝶的人会是一个文静的女孩,谁知道,我竟然看见了一个染着红发,叼着烟卷,浓妆艳抹还带着纹身的何梦蝶。 对方看了我一眼:“老头,这就是你请回来送死的人啊?挺年轻的么?哎,那个小哥哥,你跟女人睡过觉没有?要是还没的话,就赶紧去吧!免得死了还是童子身,那多吃亏啊!” 我表情古怪的看向何如心时,后者尴尬道:“陈先生见谅,见谅,孩子让我惯坏了。说话每个深浅。不过,她人不坏。那个……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不用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我送走了何如心,何梦蝶把一盒烟搁在了桌子上:“自己拿着抽,同生共死就算是兄弟,别客气。” 我忍不住笑了:“你不怕死?” 何梦蝶不以为然的道:“该你死的时候,再害怕也得往黄泉路上走。怕有什么用?” 何梦蝶说这话,把衣服给脱了下来,只穿一件贴身的背心坐在床上:“开始吧?” 我让何梦蝶弄懵了:“开始什么?” “画符啊!下咒啊!纹身啊!挂件啊!”何梦蝶莫名其妙的看着道:“你们不都流行这一套么?” 我这才发现,何梦蝶身上的几处纹身并不是为了装饰,她胸口上方的十字架,右手小臂上的圣剑,都是来自于西方驱魔人专用驱魔图画,作用与国内灵符大同小异。 我让何梦蝶转过身看了一眼,她的背后上还纹着一副全身赤红头生双角的式神,这应该是阴阳师的手笔。 何梦蝶摊开手道:“我手心里还有一道符文,也是被人纹上去的。” 我看了半天也看出那究竟是什么符文,小糖豆开口道:“那是巫门的雷符,十分霸道,但是对使用者的伤害也很强。她用了雷符,可能会先把自己手给烧焦了。” 我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术士不应该给雇主画上这种东西,给何梦蝶用符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说道:“我跟那些术士不同,用不着在你身上放那些东西。” “那你拿什么保护我?”何梦蝶瞪着眼睛道:“万一你有一个地方没防住,那我不是死定了?” 我想了想,何梦蝶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小钱儿,把你的***给我。” 小钱儿惯用制式手|枪,但是她身上也有一支应急用的***。***虽然只能装四发子|弹,但是近战当中威力却不输于一般手|枪。 小钱儿把***和一盒子|弹推到了何梦蝶面前,我也人给了对方一把刻着符文的匕首:“***的子|弹和这把匕首上都被我刻了符文,威力不输于法器,你拿着防身。” 何梦蝶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你真够哥们儿,你要是挂了,我还没死的话,我一定给选最好的墓地,周围全是树,太阳照不到的那种。” 叶玄噗呲乐了:“我总算是找着比我还会唠嗑的人了。” 小钱儿狠狠瞪了叶玄一眼:“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那可不咋地……”叶玄说着话从提包里面拽出来一把步|枪,在毫无征兆的情况对着窗外就是一枪,墙外树上惨叫着落下了一个人来。 何梦蝶吓得一下站起身来:“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我淡淡说道:“一会儿就知道了。”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就有五六个人找上了门来,远处还有人拿着手机在拍摄。为首一个女生指着我厉声问道:“陈野,你做什么,为什么平白无故开枪?差点伤了人命,你知道么?” “怎么没打死你!”我冷声说道:“你们没事儿,趁着我执行任务在树顶上干什么呢?我不把你打下来,等你先对我开枪么?” 那个女生道:“你既然敢接悬赏榜第五的任务,就别怕别人参观啊?你不会是做贼心虚,怕我们把你糊弄雇主的事儿拍下来吧?” “放你的狗屁!”我骂道:“我邀请过你们,还是说你们是记者?拍我执行任务?你要是不知道什么是术道大忌就回去好好学学。” “拍别人是术道大忌,拍你可不一样!”那个女生反驳道:“你陈野大名鼎鼎,连绝命任务都敢接,我们为什么不能来看看?” 我冷笑道:“犯忌被杀,你可别怨我,我的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火。不信,你可以试试。” 这种人,你就不能跟她讲理,她嘴里全都是歪理,你说一千句她都有一万句话等着。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硬顶回去。 那个女生脸色微变之间,给身边的人打了一个眼色,后者上前道:“陈兄,在下张浩然。三年前,我的父亲张君,因为接手这件任务不幸身亡,我知道,陈兄是有本事的人。我也由衷希望陈兄能拿下这个任务,为家父报仇雪恨。” 张浩然黯然道:“我虽然是出身术道世家,但是我没有替家父报仇的本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陈兄,我求你,让我参与这个任务行么?哪怕只是给你端茶倒水,只要能让我见证,你斩妖除魔,我就心满意足了。陈兄,求你务必答应。” 张浩然说完一躬到地,弯着腰站在我身前说什么也不肯起身。 我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这帮人这是换成打苦情牌了!如果我现在断然拒绝对方,用不上明天,我不近人情,狂妄自大的名声就会传遍整个术道。 陈野这个名字就彻底臭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危机来临 我站在台阶上跟张浩然说话,自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我却能看见那几部对着我的手机。 我决不能把这么一个人留在身边,有他在绝对是个祸害。 我正要说话的工夫,何梦蝶走了出来:“原来,你还不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啊?你爹是被我一刀捅死的。” “你说什么?”张浩然猛的一下抬起了头来。 何梦蝶道:“当年,你爹说是要往我身上写经文,结果我一脱衣服,他就像公狗一样爬了上来。我抓着他的刀给了他一下,他就玩完了。这事儿,在警察局立过案。我爸爸心善,还给你家赔了钱呢!不信,你回去问问你妈有没有这么回事儿?” “放屁!”张浩然愤怒起身道:“你个骚娘们儿,敢陷害我爹?” “陷不陷害,咱们现在就去查案底,你看看公安局有没有立案!对了,用不着那么麻烦,我手里还有法|院的判决书,我现在就拿出来给大伙儿看看!” 何梦蝶插着腰道:“还有,你骂谁骚娘们儿?你们一家老小,哪个不是从骚处生出来的?你要是说,你不是从骚处出来的,老娘现在就给你跪地道歉。” “老娘今天还就告诉你,你不仅是从骚处生出来的,出来的地方还特别骚。你妈当年就是个在发廊卖|逼的货色。好不容易勾搭你爹才从了良。你有脸跟我提骚字!” “我杀了你!”张浩然恼羞成怒之下,起身往何梦蝶身上扑了过来,他刚到中途就被我一脚给踢飞出去两米多远,我出腿的时候,故意从鞋里探出了夺命钉,两寸多长的钉尖从张浩然小腹的位置撩了上去,差点把对方开了膛。 张浩然捂着肚子声嘶力竭的惨叫道:“陈野,你用暗器废我武功。” 我早就看出来,张浩然练得是外家功夫,但是他的工夫没练到家,身上不能见血。见了血就算是废了。我那一脚就是故意要废了他。 领头的那个女孩脸色惨白道:“陈野,你太狠了!” “我没杀他已经是仁慈了!”我冷声道:“按照术道规矩,他想杀我雇主,我就可以杀他。把你的人给我抬回去。下次,你再敢接近我。小心我连你一块儿杀。” 那个女孩跺脚道:“陈野,我告诉你,你的视频我拍定了,我丁朵儿想做的事情,还没做不到的!我们走!” 丁朵儿带着人走了之后,小钱儿才说道:“咱们应该去查查黄历,怎么一出门遇上的都是些个粘人精。这个丁朵儿一向以术道记者自居。到处去曝光术道上新闻。什么猛料都敢往出扔。很多人对她头疼不已,却又对她无可奈何。因为,她的背景太大了。大到连宗门中人都要忌惮三分的程度。” “不过,喜欢丁朵儿的人也不少。尤其是年轻一代,对她很是追捧。丁朵儿在术道上的声望,已经隐隐有个压过一语天晴的趋势。” “精神有毛病!”我撇了撇嘴转头走向了屋里。 等我回去才知道,今天就是何梦蝶的阳历生日,难怪何如心拿东西这么痛快。 何家人似乎知道,今天晚上会有事儿发生,已经全都躲了出去,只给我们留下了一座空荡荡的何家大宅。 按照我的话说,该来的事情得来,但是生日不能不过。小钱儿下厨给何梦蝶弄了一桌子菜,叶玄出去买了个蛋糕。他出门的时候,我还特意嘱咐过他,你可千万别弄个寿桃回来。结果他弄了个五层的婚庆蛋糕回来,非说层数多吃得过瘾。 我实在是没法说他什么,只能把蛋糕给摆在了桌子上。 菜饭上桌,天色也黑了,我招呼何梦蝶吃饭的吃饭的时候,没想到她竟然哭了:“我已经好几年没过生日了。希望今天能安安稳稳的过个生日吧!” 何梦蝶到底是个小女孩儿,很重视自己的生日,也希望有人能记住她的生日,希望能收到礼物。可是每年生日跟随她的却只有血腥。 叶玄伸手在何梦蝶身上拍了一巴掌:“生日过不过能咋地,我和老班从来不过生日,有时候生日过去大半年了才想起来。来来,吃菜。” “你当谁都像你!”我说话之间捞了一口素烩汤,那汤刚一入口,我眉头就是一皱。 叶玄扑的一下把菜给吐了出来:“小钱儿,你可丢手艺了啊!肉都没做熟,里面还带着血呢!你就往上端?还五星级厨师……” 我不等叶玄把话说完,就挨个菜尝了一口:“别吃,菜里有血。” “又来了!”何梦蝶捂着额头说话时,桌子上酒杯全部泛出一层妖异的血红。本来盛在杯子里的白酒,从下往上慢慢换成了血浆的颜色,只是几秒钟之后,杯子里的酒就变成了深红的鲜血。 “见酒化血,这是大凶之兆!”小钱儿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我从餐厅里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水池边上拧来水管,看见水管里流出来的是清水,我才松了口气。 我刚要去关水管时,脑袋里微微一动,把手给伸向了水流,垂直而下的清水,打在我手上之后呈扇面的形状迸向远处时,竟然变成一片血色。 等我把手拿开,水流再一次恢复到了原先的样子:“我们被人下咒了?” “不是!”小糖豆脸色变得凝重无比:“这不是咒术。是神术!” 小糖豆道:“咒术是术士借助神魔之力,咒杀目标。神术则是神魔亲自动手, 降下的神罚。何家当年说不定是惹上了什么?”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之间,却发现自己手掌像是被刚从染缸里拿出来一样,瞬间变得一片血红。 我心念急转直下,试着往旁边的凉水杯上碰了一下,没想到,杯里的清水竟然变成了血色:“这是不让我们喝水了?” 小糖豆点头道:“神术,代表着神明的惩罚。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可以让人自己陷入无休止的折磨当中,你听过点金手的神话吧?” 我大致记得那个外国的神话,好像是说,神明为了惩罚某个人,让他碰到的所有的东西都变成金子。那人不但没有享受到巨大财富带来的快|感,反而陷入了无边的痛苦当中。 我沉声道:“我要是喝了血会怎么样?” “不知道!”小糖豆道:“你可千万别去试验。那种后果,你恐怕承受不起。” 喝血的代价,我承受不起;不喝水的代价,我就能承受得起么?就算我有秘术在身,也不可能一直不喝水。 我在屋里转了几圈,才沉声说道:“何梦蝶,你大爷何如意是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何梦蝶道:“以前保护过我的术士,也打算去开棺验尸。可他们后来没找到我大爷的尸体。” 我微微一皱眉道:“没找到尸体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看见我大爷的坟啊!”何梦蝶道:“我大爷死了之后,我爸给他造了一座房子当坟。那房子就盖在山里。下葬的时候,我还亲眼看过那房子。后来,那房子就没了。谁找也找不着。自然也就看不见我大爷的尸首在哪儿!” 我和小钱儿对视了一眼——何家的坟跟铁蛋子的坟一模一样。 我拿出电话给何如心拨了过去,何梦蝶却说道:“你找不到我爸爸的!有术士出手的时候,我爸爸都会关掉所有通讯设备,藏到一个谁也找不着他的地方。等到事情结束了再出来。你别白费力气了!” 我信息发给了一语天晴:“帮我找何如心的下落,十万火急。” “加收加急费三万元。”一语天晴的回答十分干脆。 “行!”我二话没说直接转了账,反正何如心说了所有费用他报销,我还客气什么? 我相信一语天晴的本事,可我不能这么干等着消息:“何梦蝶,你能不能找到何如意房子的大体|位置?” “能! 我带你们去!”何梦蝶一点没有害怕的意思,揣上***就跟着我们上了车。 叶玄还没把车开出去多远,我就发现后面有车跟了上来,而且还不止一辆。 小钱儿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是丁朵儿。” “妈的,阴魂不散啊!等我弄死了她!”叶玄刚要踩刹车,就被我给拦了下来:“别管她!她们愿意跟就让他们跟来。咱们现在没时间跟她耗了。” 我们不能喝水,只能尽可能减慢体内水分的流失,要是跟人动手体内水分就消耗得更多,说不定打上了两三场之后,我们就会打到脱水的程度。我们也只能选择无视身后那些尾巴! 叶玄冷哼一声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军用吉普就像是要在马路上飞起来一样,飞驰电掣的向郊外冲去,没有多大一会儿的工夫,就甩掉了身后的尾巴! 我这边却接到了一语天晴信息:“有人要花高价买你现在位置,你说,我卖不卖?” “谁?丁朵儿?”我犹豫了一下回信道:“你把她提出来的价格,提高五倍。她要是还出钱,你就卖给她!” 不久之后,一语天晴的信息就发了过来:“卖了,五倍价格!” “下回十倍!”我发过出信息之后,向叶玄说道:“放慢速度,等丁朵儿追上来,你再甩掉她!” 第一百五十章 空屋 不到半个小时的工夫,叶玄就把丁朵儿甩掉了三次。一语天晴已经把信息费给提高到了二十倍,丁朵儿仍旧是锲而不舍的追了上来。 我冷笑道:“丁朵儿也中了神术。让她嘚瑟。天晴,你十分钟之内不给对方任何消息,十分钟之后我给你准确定位。” 十分钟之后,我们就能进入何梦蝶所说的那片山区,一群术士想要跟我们两个特种兵比隐藏功夫,我让他们牵着狗,都不顶用。 叶玄再次加速之后,眨眼工夫就把丁朵儿给甩得不见了踪影,等到丁朵儿再追上来,看到的就只剩下了一辆停在山下的空车,她们自以为我们是顺着小道上了山,其实,我就在距离她们不远的地方,盯着他们往山上走。 叶玄压低了声音道:“她们来了十五个人,四个是高手,其余都是生瓜蛋子。就这么点人也敢追我们,还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叶玄还在说话之间,丁朵儿他们已经登上了山梁,我眼看着一群人在山梁的位置上停顿了一下,再下一刻间,十多个人就像是被风吹走了一样,平白无故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没了!”我猛然站起身来,快步冲上了山顶,从山上是向下看到只有一片空荡荡的山沟子,刚才那十多个人早就已经不知去向。 从后面跟上来的何梦蝶指着下面山沟道:“我大爷的坟原先就在下面,可你看,那下面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看向山下时,山沟里忽然打出一支火箭,带着哨声的长箭拖拽火光直上半空之后,骤然炸成了一片火点。 这是术士之间的求救信号,丁朵儿他们遇险了!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中划过,山沟里就亮起了一道灯光。乍看之下,就像是有人被那声哨箭惊醒之后,燃起灯火想要看个究竟。我却借着那片灯光看见一座白森森的二层小楼,小楼正门被铁锁紧落,墙上画着四扇窗户,照亮小楼的灯光来自于楼门前的两灯笼。 宅墓? 我转头看向何梦蝶:“那是不是何如意的坟?” “好像是!”何梦蝶道:“我好多年没见过那座坟了,我也记不住了。” 我们两个人说话之间,丁朵儿已经带着人到了墓门跟前,我看着对方像是准备砸门,可是丁朵儿却在犹豫了一下之后,把人全都叫了回来,就守在墓门边上一动不动。 丁朵儿是在等我! 她比我预计的聪明,明显是看出了我想让她去打头阵。所以,她干脆停了下来,等着我出现找她。 丁朵儿能等得起,我却等不起。 丁朵儿也中了神术,只是我的一种猜测。现在,每一分钟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万一我猜错了,跟她凭白号上个把小时,吃亏的只能是我。 “下去!”我招呼叶玄一声,堂而皇之的走向了坟墓大门。 丁朵儿看我过来,带着人一块儿起身:“大术士来了,大家鼓掌欢迎。” 我冷视了对方一眼,一刀劈开门锁,抬腿踹向了房门,自己却借着那一脚的力道,抽身向后倒飞而起,落向两米开外。一股腐坏的浊气瞬时间从门内汹涌而出。丁朵儿带来的人马猝不及防之下,被浊气灌入口鼻,当场有人呕吐出来。 丁朵儿大怒道:“陈野,你到底是不是术士,会不会开墓?” 我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面对着宅墓大门推开了手电,宅墓一楼除了两把正对大门的太师椅,再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何如意的骨灰被摆放在了宅墓二楼的木床上,整座卧室除了摆放着一副骨灰盒之外,与活人住的地方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何如意的墓找到了,可是,一盒骨灰又能代表什么? 就算当年何如意的身上留下过什么线索,也已经随着一把火化成灰烬了。 我宅墓里转了两圈之后,只能在无奈之下走出了墓地。 早就等在外面的丁朵儿一见我出来,马上举着手机迎了上来:“陈野先生,请问你无缘无故打开雇主亲属墓地,并且一无所获是何感想?” 我看都没看对方一眼,仰头向外走去,丁朵儿却带着一群人追了上来:“陈野先生,你别走啊!作为一个合格的术士。你不是应该对雇主负责吗?你不需要向雇主解释一下,你的所作所为吗?” “你……”叶玄刚开口说了一个“你”字,就被我给拦了回去:“玄子,用不着搭理他。咱们走。” 这个时候,决不能跟对方说话,否则很容易掉进对方节奏,被他给带偏了方向。 叶玄强压着怒火闷头往前之间,丁朵儿的人却闪身把我们拦了下来:“哎!别走啊!话没说完!啊——” 对方话没说完,就被我扯着衣领给拽了过来,我右手里的匕首也顺势捅进了对方大腿。那人当场被我摔翻在了地上时,叶玄干脆抽出枪来顶住了对面那人脑门:“你再动一下给我看看!” “陈野!”丁朵儿的脸色白了:“你要干什么?我们其实没有恶意!” “你没有恶意。老子有!”叶玄抓着**狠狠砸在了对面那人脸上,对方鼻梁骨当场被叶玄给砸成了两截。 我抬手指向丁朵儿:“我不管你有多大背景,最好别没事儿跟我犯贱。否则,别怪老子抽你。” 我说完伸手指向丁朵儿背后的人:“还有你们,下一回再给我捣乱。我就直接要你们命!” 跟着丁朵儿过来的人,多数应该不是真正的术士,而是愿意胡闹的年轻人,一时间,全都吓白了脸色,只有那个四个高手镇定自若。 四个人眼光不善的向我看过来时,我冷声道:“你们四个给我听好,下次,再敢这么看我,老子就把你们眼珠子抠出来。” 那四个人下意识的稍一转头,我已经在冷笑声中往前走出了几步,丁朵儿气得跺脚道:“陈野,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把执行任务的过程全都拍下来,让人知道你徒有虚名。你能打,可我有的是钱。我就算是拿钱砸,也得把你砸跪下来!” 我懒得跟丁朵儿多话,直接开车离开了那座荒山。 回去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是不是还能从别的什么地方找到线索? 任何一个跟人无关的任务,都像是在抽丝剥茧,你得先找到一条线,才能往后继续往后发掘真相,可是何家的任务却是全无头绪。 没人知道,何如意在十几年前出去干了什么? 没人知道,他们究竟遇上了什么东西? 没人知道,何如意为什么要留下那么一句话来。 没人知道,一直纠缠何梦蝶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连串的没人知道,简直让我头大如斗。 难道,我真要去小钱儿家乡找线索不成?那地方, 一个往返最快也得两天时间,两天不喝水的情况下,如果是一击必中还能好些。如果一击不中,我怕是连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我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一语天晴忽然给我发来的信息:“有人花高价买你做任务的视频,有没有兴趣做笔生意啊?我们可以四六分成!” 我气得差点把电话扔出去:“天晴妹子,你就别捣乱了,我都要烦死了。丁朵儿再来,我真能杀人!” “你的心态不太好!”一语天晴道:“其实,丁朵儿为人并不坏。你跟她好好相处,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相信我!” 我没拿一语天晴的话当一回事儿:“何如心的下落找到了没有?” “没有!”一语天晴道:“其实,你不是第一个找不到何如心的人。以前也有人委托我寻找何如心的下落。结果也是一无所获。我现在只能大致确定几个位置,你别着急,等我找到准确的位置,马上通知你。” “好吧!”我能做的也只有等着了,我刚想把手机收起来,就看见一语天晴强调道:“跟丁朵儿好好相处,你相信我,准没错!” 我认识一语天晴这么久,知道她不是一个开玩笑不分场合的人。 她两次提到让我跟丁朵儿好好相处,必然有她的深意。 如果,她是林妍的话…… 我心念一动之间,转头看向汽车后视镜,丁朵儿果然是跟了上来。 我低声对叶玄说道:“刚才,我看见路边有一个饭店,我们去那里坐会儿。我要跟丁朵儿谈谈。” “你没事儿吧?”叶玄转头看向我道:“那死丫头,我看着她就想抽。你还跟她谈谈。” “听我的,进饭店再说!”我没时间跟叶玄解释那么多,叶玄只能听我话把车开到饭店门口,我进门之后随手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三瓶白酒。 这边酒刚上来,丁朵儿就带着人坐到了我旁边的桌子上,我招呼道:“见了面,不过来喝一杯?” 丁朵儿犹豫了一下,才坐了过来:“陈野,你搞什么鬼?” 我指了指桌子上酒瓶:“请你喝酒,就这么简单。我的酒,你敢喝么?” 我不等丁朵儿说话就抢先道:“敢喝,你就自己倒。喝了这杯酒,咱们谈其他。” 第一百五十一章 水漏 丁朵儿犹豫了一下,伸手抓起了桌上酒瓶,拧开瓶盖就要倒酒。负责保护丁朵儿的高手,扬声阻止道:“别喝,小心有诈?” 丁朵儿轻轻推开对方的手,自己把酒倒满:“陈野,我喝这杯酒之前,得知道,这酒究竟是什么名目?” 从丁朵儿去碰那瓶酒时,我就一直在观察瓶子里的酒水。 丁朵儿已经把酒倒出来一分多钟的时间,酒水仍旧清澈透亮,丝毫没有化血的迹象——丁朵儿没中神术。她为什么要花大价钱来追我? 我沉默片刻才说道:“丁朵儿,我在路上甩掉了你五次,你五次又都跟了上来。你不知道,打扰别人做生意是术道的大忌?” “你可以当我不存在啊!”丁朵儿理所当然的道:“你看过综艺节目吧?里面那些明星,身边好多人跟着,人家不是该干嘛还干嘛么?一点不受影响。” 我笑道:“你就不怕看别人执行任务的时候,会惹祸上身?” “从来没有过!”丁朵儿笑道:“我跟了这么多任务,从来没惹上什么,再说……” 丁朵儿说话之间,我眼角的余光无意之间在墙上挂钟上扫了一下,也正是这一眼,让我猛然回头往挂钟上看了过去。 我果然没有看错,那只挂钟正在飞快转动。 我正看着挂钟愣神的时候,丁朵儿也往钟上看了过去:“怎么回事儿?” 丁朵儿话音未落,挂钟的两根指针就定格在了十二点的位置上,与此同时,我的耳边也响起一声像是水滴落地的声音。 那声滴水音清晰无比,就好像是有人在距离我不远地方,故意把水滴在金属器皿当中。 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谁听见滴水声了?” “你也听见了!”丁朵儿脸色有些难看:“不会……不会是巧合吧!” “小心戒备!”我伸手按住刀柄的瞬间,屋里气氛陡然间紧张到了极点。每个人都下意识伸手抓向了防身的家伙,双眼不停向四周扫视而去。 整个饭店不由得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当中,有人额头上开始渗出了冷汗。 在座的不是术道中人,就是术士后辈,谁都知道,异像之后危机必然来临,但是谁都不知道,致命的危机将会以何种形式,在什么时间出现。 短短几分钟之后,屋里的寂静就被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蓦然打破——饭店的服务员端着盘子走到了我们桌前:“你们的菜来了!那边几位顾客,需要用点什么?” 我随口说道:“按这桌原样给他们上一份,算我账上。” “好!”服务员转身往回走时,我的目光忽然一沉:“你走路怎么故意跺脚?” 服务员背对着我道:“你们不知道,晚上吃宵夜,必须德听见动静么?我跺脚是给人听的。” 服务员的声音幽幽的说道:“咱们家饭店是开在国道边上,晚上进来吃饭的顾客,不知道是不是人,说不定拿什么给你付钱。走路出声是为了告诉顾客,我是人。” 我沉声道:“要是,你的顾客不是人呢?你怎么分辨对方?” “听不见我走路声的就不是人呗!”服务员笑道:“要是他自己不说的话,就得看他们能不能把筷子翻过来了。” 我这才发现,服务员给我们上的餐具,全都是用碟子压着筷子扣在桌子上。 服务员道:“我们老板说:只有活人才能把筷子抽出来,死人做不到。谁要是,坐在那儿不动筷子,就说明来得不是一般的朋友。我们就得想办法送送了。几位,我还有事儿,就不闲聊了。” 服务员说完话就往后厨的方向走了过去,我随手把桌子上的碟子给翻了过来:“都别坐着,试试能不能把碟子翻过来。” 丁朵儿气得脸色通红:“陈野,你还是不是术士,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看,那个服务员才有问题 。哪家饭店会这么吓唬顾客?”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有人哭道:“我……我怎么翻不过来碟子啊?” 丁朵儿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我也循着声音往那边看过去时,正好看见一个丁朵儿的同伴儿拼了命的想要去抓桌上的碟子,可是那只碟子就像是一条泥鳅,无论那人怎么发力总能在他手指尖上滑开。 周围的人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那人带着哭腔道:“你们别走,都回来啊!我没死,我真的没死!” 那人越喊,他周围的同伴就站得越远,他的声音也就变得越发凄厉:“别走,都回来,回来!” 丁朵儿颤声道:“小宋,你缓一缓,你别说话 。” 我伸手把丁朵儿拦了下来:“他已经死了,你看他眼睛。” 小宋明明是在看着丁朵儿的方向,他的瞳孔却已经扩大了几倍,两只眼睛变得死气沉沉,丝毫看不见活人该有的灵动。 我直视着对方双眼道:“你好好想想,自己什么时候死的?” “我死了么?嘿嘿……”小宋嘿嘿一笑:“我好像是死了。就在那钟停在十二点的时候。我等你们。” 小宋声音一落人就倒在了桌子上没了动静。 我走过去在对方脖子下面试了一下,对着丁朵儿摇了摇头,对方还没回过神来,我就听见后厨的方向有人喊道:“不好意思,让几位久等了。这位怎么趴在桌子上?” 从后厨出来的人,看样子应该是饭店的老板,我随手拿过一件外套盖在那人身上:“没事儿,他累了趴一会儿。” 老板把盘子放在桌子上:“这谁上的餐具,哪有这么摆筷子的。真是……” 我看向老板:“老板,你走路怎么不跺脚?” “我跺脚干嘛?”老板也愣了。 我飞快问道:“你们饭店,刚才有个穿红衣服。高跟鞋的服务员,说上菜得跺脚,要不然,顾客不知道上菜的是不是活人。” 老板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你们看着啦?” “都看着了!”我沉声道:“那不是你们饭店的服务员么?” 老板一下慌了:“几位……几位……不好意思。几位别家请吧!你们生意,我做不了。我给几位拿车钱。我……” 老板话没说完就被叶玄用枪顶住了脑门:“把话给我说明白,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你脑壳子掀了。” 老板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哥,你别冲动。那女的……那女的是个死人啊!她都死了好几年了。” 我伸手把老板给拽了起来:“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 老板结结巴巴的道:“几年前,有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到我们饭店吃饭,进来之后也不说话,就看着墙上的钟。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我本来看是想撵她走来着,正好赶上接了一个电话。等我打完电话回来,她人就没了,她坐过的地方就剩下一套红衣服和一双高跟鞋。” “我当时虽然觉得奇怪。可也没太当回事儿,就顺手把衣服和鞋给扔到外面去了。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人穿着那套衣服淹死在了河里。那边村里人说,他们村有个老娘们儿捡了套衣服,穿上之后就在河边晃,不知道怎么就晃悠进河里去了。” “我当时听着这事儿就觉得蹊跷。后来,又有人死了。还是穿着那套红衣服。也是淹死在河里。这下村里人才害怕了,他们说,那件衣服上带着邪气,那是在拽人啊!还特意请了法师过来,蒸腾了好几天。法师临走的时候说,他没拿住那个死人。只是跟她讲好了条件,让她不许拽村里的人。但是,她想拽那些南来北往的人,谁也不能说透,谁说出去,她就拽谁。” 我沉声道:“这些年,那个女人出来过没有?” “出来过一次,就一次。”老板说到这儿,声音里已经带起了哭腔:“拽走的是一个老头。那老头死的时候身上就穿了一件红衣服。” 老板道:“我可是什么都说了。” “哦!”我在对方肩膀拍了拍:“谢谢了。你忙去吧!” “哎哎……”老板刚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我忽然拨出毒蛟从背后猛地一刀将那老板刺了一个对穿。 “陈野,你疯啦!”丁朵儿吓得惊声尖叫了起来。 我紧握着刀柄道:“你看他身上有血么?” 那个老板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透出来的刀锋嘿嘿笑道:“你别说,这刀还真有几分力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活人。” 我沉声道:“你身上有死人的味儿。再说,我没见过那个饭店老板在裤子里面还套一条红裤子穿?” 我说话之间,猛地往回一抽毒蛟,那人顺势倒在了地上。 那人身躯向前扑倒的瞬间,身上衣服像是承受不住扑倒时的气流,瞬时间化成了飞灰,露出了里面一身红衣。 我抬脚挑住尸体腹部,把人给翻过来时,刚刚还是血肉丰满的老板,已经变成了一具蜡黄干尸。再也分辨不出他原来的模样了。 “叶玄,往后厨找找!” “小钱儿,给我查一下,保护过何梦蝶的术士资料。” 我连续发出两道命令之后,才转身看向了趴在桌上的尸体。 第一百五十二章 水漏2 从那人离奇身亡到我再次掀开是尸体上的衣服,前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那具尸体却已经出现了尸斑。 我看向丁朵儿:“这个死人已经跟着你们很久了,你们就从来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异常么?” “没……没有……”丁朵儿脸色一阵惨白。 叶玄从后厨撤了回来:“老板,服务员全都给扔在后厨,人没死,就是昏迷不醒。” 小钱儿也快速说道:“保护过何梦蝶的术士全都查到了,其中有一个习惯穿红衣的女人叫赵飞雪。她也是第一批因为保护何梦蝶而死的术士。” 何梦蝶赶紧摇头道:“你们别看我,刚才那个女人,我没什么印象。那个老板,我倒是有点面熟。” 小钱儿道:“那个老板是同一批术士,可以算是赵飞雪的搭档。” “那些人找回来了。”我不说这句话还好,话一说出来,丁朵儿的同伴全都变了脸色。有人说道:“朵儿,我……我不陪你玩了,我家里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我也有事儿,你们保重……” 丁朵儿眼看那些人走,急得连连跺脚:“你们要去哪儿,回来?回来……” 不管丁朵儿怎么喊,她的那些同伴就是没有一个回头。他们都出身于术道之家,很清楚自己遇上了什么,更知道,自己再参与下去的结果。趁着还能脱身,有谁会愿意留下?转眼之间就跑了个精光,除了丁朵儿一个都没留下。 丁朵儿茫然看向饭店大门,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我在丁朵儿肩上拍了一下:“暂时跟着我们吧!起码,我们跑不了。” 丁朵儿咬着嘴唇:“你是在同情我么?” “谈不上!”我摇头道:“我们都被何家的事情缠住了,凑到一起会比分开安全的多。” “谢谢!”丁朵儿眼圈微红站在了我身边。 我点起一支烟来坐了下来:“我们先是在何家遭遇神术,然后去找何如意的墓葬……墓葬里面……” 我想了好半天,也没发觉自己究竟漏掉了什么东西:“小何,我问你个事儿。何如意生前有没有特别关注的东西?” “好像是有吧!”何梦蝶想了半天:“我大爷,以前特别喜欢收集水漏,这个算么?” “水漏?”我一下站了起来,转头看向了墙上的挂钟。 水漏,也叫漏刻,是古人用来计时的工具与挂钟异曲同工。 我急声问道:“何如意收集过水漏没有?” “收集过很多啊!”何梦蝶道:“我大爷死了之后,那些水漏就都让给我爸给扔了。” “扔了!”我忍不住一皱眉头,何梦蝶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大爷还有一个水漏没扔。就是他最喜欢的那个,说是精品。被我爸拿到我家商场去了。” 我猛的站了起来:“商场在什么地方带我去。快点。” 我把何梦蝶拽上车才说道:“你通知商场经理,让他提前关门。” “这个不行吧!”何梦蝶道:“我从来不问生意上的事情,我爸手底下那些经理都不认识我,怎么可能听我的?再说,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商场里应该也没什么人了吧?” 我抬手往表上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我的表在倒转?” “我的表也是!”小钱儿使劲晃了晃手表。 “注意四周!”我正在说话工夫,眼前又出现了刚才那座饭店。 叶玄一脚刹车停了下来:“咱们怎么回来了?” “开车!”我声音一落,叶玄就挂倒挡,把车飞快向后退去。汽车一上国道,叶玄就踩死了油门,汽车像是疯了一样在国道上飞驰而起时,我的手表却在以更快的速度向后倒转。我紧盯着表盘的当口,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辆卡车从我们身边飞驰而过。 “那辆卡车,我们是不是见过。”等我反应过来,我们的车再一次停在了饭店的门口。 直到这时,小钱儿才回答道:“见过,而且见过三次。我们每次都是看见那辆车,才到的饭店。” 我透过汽车玻璃看向饭店空荡荡的大门时,饭店门帘也被风吹开了一角,露出了两条红色的裤管——那个穿着红衣服的服务员就站在门帘后面等我们。 我沉声道:“进去看看。” 丁朵儿吓得瑟瑟发抖:“真……真要进去?” 何梦蝶大咧咧的道:“都到这个份上了,有什么可怕的。走!” 何梦蝶不由分说的把丁朵儿从车上给拽了下来,跟着我身后走进了饭店。 刚才从饭店里跑出去的人,全都回来了,还是坐在原来那张桌子上,眼前还是摆着一圈倒扣的碗碟,可是谁也不敢再去碰桌上的筷子了。 小宋蒙着衣服的尸体,还是趴在原来的位置上,用脑袋枕着双手一动不动,衣服下面却微微散发除了阵阵的尸臭味。 我径直走到原先的桌子边上坐下来时,那个服务员又走了出来:“几位想要点什么?” “我想让你死!”叶玄抽出竹节鞭站起身来狠狠一鞭子抽在了那人头上,对方应声倒地之间。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跑!” 丁朵儿那些同伴一下全从屋里跑了出去,我稍一迟疑之间,小糖豆从身上抽出八只近尺长钢钉,连续打进了那个红衣服务员的身上,把人生生钉在了地上:“我们也走!” 我拉着何梦蝶冲出门外之后,却瞥见饭店桌子上还留着一个人,对方抬起头来凄凄笑道:“你们走吧!走吧!我走不了了,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们回来。” 对方话一说完,自己用衣服盖住了自己脑袋,双手交叠着趴在了桌子上,他的动作就跟小宋的尸体一模一样。 我回头看了一眼,赶紧拉起何梦蝶冲进了车里,叶玄以最快的速度发动汽车冲上了国道。 直到这时我才向小糖豆问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东西?” “镇神钉!”小糖豆解释道:“要是我的钉子能钉住她一刻钟,咱们就能跑出去。要是让她挣脱了,下次再回饭店,咱们就得跟她拼命了。” 我抬起手来看向了表盘时,叶玄也在开始连连加速。 小糖豆沉声道:“你们盯着外面,要是那俩卡车不出来那就万事大吉,要是它再出来,你就调头追它,把他超过去。那也是破局的办法!” 我眼看着手表的秒针,无比吃力的向前一点点的推进之间,表上的指针忽然停了下来,像是拼尽全力想要往前挪动,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一样,在原地不断震颤就是寸步不前。 “加速!”我沉声断喝之间,叶玄也怒吼道:“已经最快了!车!” 叶玄刚喊了一声车,我就看见那辆卡车又迎着我们开了过来。 这一次,卡车不是打算与我们擦肩而过,而是直接奔着我们的车头撞了过来:它要杀人?它目标是小糖豆? 我刚刚反应过来,两辆汽车就已经到了不足一米位置上,我明明看见叶玄在拧动方向盘,可是汽车却怎么也不听使唤了。 “小钱儿!”我在怒吼声中,小钱儿双手护住了身上护身符。 叶玄双手抓住方向盘拼命往外一拧,方向盘下面竟然传出一声像是铁条强拧变形声响,我们汽车终于向旁边挪动了一点。眨眼之后,两辆汽车就紧贴在一起,摩擦而过,暴烈火花从窗外飞闪而起之间,我手表上也传出咔嚓一声轻响。表上指针,再次飞速向后转动而起。 “还是没躲过去!”我狠狠一握拳头,叶玄却猛然调转车头追向了那辆卡车。 小糖豆说过,只要我们能快过那辆车就还有一线生机。 叶玄调头就是为了去追那辆车,叶玄刚要加速,就被我拦了下来:“别追了。继续往前开,放缓速度就行。” “可是……”叶玄在我和小糖豆的脸上来回看了几眼,才算放慢了车速。 短短几分钟之后,我的手表就又飞转而起,我们也毫无意外的回到了饭店里。 丁朵儿的那些同伴,还是比我们早了一步。 我再次坐到桌上时,身穿红衣的服务员再次走了过来:“几位顾客,要先喝点水么?” “我更想杀人!”我说话之间暴起一刀往服务员脖子上横扫了过去,毒蛟的刀锋像是切纸一样撕开了对方的标志,那个服务员的人头直飞两米开外才落地在了地上,无头尸身却仍旧立而不倒,我正要再次举刀之间。饭店里灯光忽然全部熄灭,整个屋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我下意识抓向什么身边何梦蝶:“跟我走!” 我话一出口,就听见有人说道:“你让我跟你走?那我真的跟着你了哦!一直跟着你!” 那是服务员的声音! 我刚要要松手时,对方的五指却一下锁住了我手指头:“你们不拉着一个人,别想从这屋里走出去。你们可以试试去拉身边人手。他们可能是活人,也可能是死人。如果,你选对了,他会领着你出去,要是选择错了 。那边桌子上可就要多坐一个人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水漏3 那个女人说话之间,轻轻往我肩膀上靠了过来。我能感觉对方的肩头倚在我的胳膊上,可我肩头上却是泛起了一阵空荡荡的寒意。那人没有脑袋,当然压不住我的肩膀。 我们两个人五指紧扣之间,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走,兄弟,咱们快往外走。我知道,你是活人。” “哈哈……”远处地面上忽然传来一声冷笑:“谁说活人就能走出去?要我说,你得跟着死人走。活人什么都看不见,他能摸着门么?万一他推开门把你带到死路上了呢?” 刚才说话那人怒吼道:“那我也愿意跟着活人走!” 服务员嘿嘿笑道:“你怎么知道,半夜拉你的就是活人?你觉得他手热对么 ?你在他手上捏捏,刚被蒸熟的肉外面带着油。” “你……你……我……”说话的人分明是刚才要往出走的那个青年,可他只说了那么几个字就没了动静。 服务员幽幽说道:“你们想找同伴的话就赶紧行动吧!要不然的话,屋里的死人会越来越多。现在,你身边可能只是一个死人,过一会儿说不定就成了三个四个,要是每个人都过来拉你的手,你该去拽谁啊?你该信谁啊?” “信我!”我蓦然怒吼之间拔出了手,从身后拔出毒蛟,反手向外投掷而出,毒蛟空中高速旋转带起的风声,犹如利箭急掠长空之间,我厉声喝道:“叶玄,打柜台上的金蟾。小钱儿,打神龛。” 叶玄手中的竹节鞭随之飞射而出,小钱儿手中双枪火光狂闪。 三件武器,同时往三个不同的方向粹然暴击之间,金蟾炸碎,神龛崩塌的声音骤然而起,又归于死寂。 饭店大厅仅仅安静了几秒,尸体扑倒的声音就从四面八方接连传来。 我一刀挥出就猛然扣紧了手指,死死抓住了那具女尸的手掌,另外一只手紧握成拳,向对方身上轰击而去。 我拳头没等贴近对方身前,女尸五指就在掌心当中齐根折断,人也跟着向后飞退而去,我一拳落空之下再想找人,对方已经不知踪影。 “谁都别动!”我怒喝之间打开了手电,几步抢到墙边推上了电闸。 饭店大厅再次恢复光亮时,丁朵儿坐过的那张桌子上已经趴满了人,每个人都是双手交叠,枕在脑袋下面,身上蒙着自己的外套。 叶玄的竹节鞭击碎了柜台上金蟾之后,鞭身没入了柜台半截,倒悬在了空中。被小钱儿乱枪打碎的神龛已经散落遍地,里面的神像只剩下了三寸多高的一截。 被我扔出去的毒蛟,已经砍进了墙里半尺,刀锋四周隐隐带着血迹。 我伸手把刀拔了下来:“没事儿了,你们走吧!” 丁朵儿的那些同伴刚才还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现在,我让他们走,没有一个人敢动了。 “我们走!”我往那群人身上看了一眼,拉着何梦蝶快步离开了饭店。 丁朵儿小声问道:“陈野,刚才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破掉了对方的法术?” “我没破掉法术,只不过是找到了对方的位置。”我催促叶玄快点开车之后才解释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时间倒转之后,原先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完全的重复?” “什么意思?”丁朵儿显然没有弄明白我的意思。 我解释道:“这个世上除了神明,没有谁能随心所欲的控制时间,让某种场景不断重复。假如,我们真的是对上了某个神明的话,我们第二次出现在饭店里时,小宋就应该是活着的人。只有小宋活过来,才能彻底击垮所有人的意志,让我们精神崩溃,彻底认输。” “可是,对方却只让我们看见了小宋的尸体。这就代表着我们的对手是在用障眼法,让我们一次次回来。如果,不是小糖豆用钉子钉住了那个红衣女人,说不定,他们连套路都不会改变,仍旧就是像原先一样一次次把我们弄回来,每次都只杀一个人。” “正是因为小糖豆出手,他们才不得不换了另外办法,想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我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所以,我一直在想,对方究竟是靠什么迷惑了我们?饭店里一直没变的只有两处,一处正对我们那张桌子的金蟾。另外一处就斜对着丁朵儿他们那张桌子的神龛。” “我故意让毒蛟发出风声,是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真正破局的人是叶玄和小钱儿。” 丁朵儿听到这时,忍不住问道:“你们事先商量好了?” “没有!”我摇头道:“只是我们平时培养的默契罢了!” “默契!”丁朵儿低声道:“我现在去哪儿?” “去商场!”我转头对叶玄说道:“加速,别管什么红灯。赶紧往那个商场那边去。” “你还去商场?”丁朵儿诧异道:“你不是说时间倒流是假的么?如果那是假的,就跟水漏没什么关系,我们还往商场去?” “该去的,肯定要去!”我微微眯起了眼睛:“何家肯定有一条,我没找到的线索,这条线索至关重要。” 丁朵儿沉默了片刻才小声说道:“陈野,你们有水么?能给我喝点么?” “别喝!”我咽了一下口水把见水化血的事情,跟丁朵儿说了一遍:“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中了神术。你还是别赌的好。” 丁朵儿脸色惨白:“不喝水,那我们……那我们不是死定了?”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在一天之内找到破解神术的办法。”我从一开始就尽量避免跟人动手。可是事情把我逼到这一步上,我想不跟人动手也不行了。接下来的恶战,很有可能让我体内水分大量消耗。 如果,我真的找错了地方,何家的商场有可能就是我的埋骨之地。 我沉默了片刻,才转头向何梦蝶说道:“你命令不了经理,让他出来接待我们一下总行了吧?” “这倒是没有问题!”何梦蝶给商场经理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对方果然提前一步跑到了商场门口:“大小姐,你来了,里面请!” 我走进商场大门之后抬眼往四周看了一下:“经理,这个商场不太干净吧?” 经理脸色一沉:“你是谁?怎么说话呢?” 何梦蝶道:“他是我请的风水大师。今天,我就是带他来看风水的,他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 经理低声道:“大小姐,有些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咱们是开门做生意的,这话要是传出去,咱们的生意可就不用做了。” 我沉声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不说,它就不在。” 我说话之间,几步走到一楼收银台边上,右脚猛的向地上一沉,脚下地砖在我巨力之下应声而裂。我用脚贴着收银台一角顺势将碎开地砖扫到了一边,指着地上用钉子钉住的一枚大钱儿道:“这个地方摔死过人吧?” 按术道上话讲,但凡摔死过人的地方,都得让无根水冲净血迹,否则阴魂必然纠缠不去。所以,在楼外面摔死的人,血迹会被雨雪冲刷干净,再加上日光的照射,阴气不会凝聚不散,死人一般不会回来作祟。但是摔死在楼里的人就不一样了。如果没人处理必然生邪。 经理脸色一变:“你别胡说八道。” 我似笑非笑的道:“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这座收银台不当不正的摆在这个位置,四角又被钉上大钱儿,说明你们故意用人气和财气压邪。” 我转头看了一眼收银台里的妹子:“妹子,你晚上工作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小腿会发痒,就像是有人用手指头轻轻撩你的腿肚子。我告诉你,那是你脚尖太往前,踩着人家了。” 那个妹子脸色顿时白了,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经理,经理干咳两声道:“这是我朋友,没事儿就爱瞎撩妹子,别听他瞎说,好好工作。” 经理把话说完就把我拉到了一边儿:“这位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做生意可没有你这种做法?” 我沉声道:“我不是来做生意。是来找一个死人。那个人就在商场里。你最好别装糊涂,容易出人命。” 经理脸色更沉了几分:“朋友,你这么说话,可就没意思了。何总信任,把这座商场交个我来管理。我就得对它负责。我不知道,你跟大小姐说了什么?但是,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打商场的主意。否则,我会报警。” 我抱肩看向了那个经理:“实话跟你说,你这座商场,我还真就看不上眼。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自己在商场里转转。” “站住!”经理转身挡在我面前:“我说过,这家商场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你们干什么呢 ?”何梦蝶走过来向经理说道:“我再跟你说一遍,陈野是我请来的高手,我们要做什么,不需要你多问,你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步步紧逼 经理跺脚道:“大小姐,你就别胡闹了。要是让他在商场里折腾下去,得造成多大影响?” “商场败光了,也是我家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何梦蝶怒斥道:“你少在那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你……”经理被气得脸色发白却又发作不得。隔着何梦蝶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要走。 我伸手把他给拽了回来,对方顿时火冒三丈:“你要干什么?你……你要干什么?” 经理的第二声已经带起了哭腔——那时候,叶玄已经把枪给顶在了他的腰上了。 “过来聊聊!”从我本心而论,我不想把那个经理怎么样?只不过是想要问他几个问题而已。否则,这么大一座商场,我要找到猴年马月,才能把线索找出来?我总不能次次都找陈三金调兵搜查吧? 我把经理给拽到一家甜品店里按在了座位上,叶玄紧贴着对方坐了下来,用枪在他腰上使劲儿一点:“你最好老实点。” 经理脸上冷汗像水一样淌了下来:“你们要干什么?” 我沉声道:“这座商场里没有一座古代计时用的水漏?” “没!没有!”经理摇头道:“我从来没见过那种东西。”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那这座商场以前发生过什么怪事儿没有?” “除了,前几年摔死过一个保洁员之外,真的没发生过任何事情。”经理快要被吓哭了:“你问我这些事情,还不如去问夜间保安。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我紧盯着经理道:“我不问别人就问你。你再给我仔细想想。” “我真想不出来了!”经理差点哭了。 我的心不断的在往下沉:我奶在闲聊的时候跟我说过,邪祟有时候就跟人一样,有些表面凶猛其实是在虚张声势,没有跟你硬碰硬的本事;有些却深藏不露,哪怕是在某些地方待上几十,甚至上百年都不让人察觉,那才是真正的难以对付的角色。因为,你明知道他藏在某个地方,却偏偏找不出来。 我越想越是烦躁,胸口就像是有团火在里面乱烧乱燎,恨不得赶紧拿杯水来灌进嘴里,坐在我对面的叶玄也一个劲儿的在咽吐沫,两只眼睛控制不住的往柜台上看——那边有水。 我从来就没对一杯水有这么强烈的渴望,我控制不住的往柜台上看时,何梦蝶压低了声音道:“这座商场不是我大爷盖的么?他盖商场的时候,就没发生过什么怪事儿么?” 经理像是想起了什么:“这事儿,我还真听人说过。据说,这座商场里有一间盖丢了的房子。” 我眼前顿时一亮:“什么叫盖丢了的房子?” 经理说道:“当初这片地方是块棚户区,被何老板买下来之后建了现在的商场。当时,棚户区动迁的时候,所有房子都被顺利拆掉了,只有一座土地庙怎么也拆不掉。拆庙的时候,不是人失手,就是机器出事儿。” “后来,大何老板来了,就是现在老板的哥哥,我们都叫他大何老板。他来了之后,立刻下令停工,让所有工人远离工地。自己在那座庙里住了几天才出来。重新规划了设计图。他没拆掉那座土地庙,而是把它当成建筑物的一部分给盖进了房子里。” 我听到这时,忍不住打断道:“你说的什么意思,我没太明白?” 经理比划了一下道:“我听说,是在那座庙四周起了承重柱子,把整座庙给盖进了大厦里面。大厦落成之前,还有人在传说那座庙的事情。落成之后,这些传说渐渐的也就少了。这座商场大概建了二十年了吧?中间也曾经翻新过几次,还进行过两次扩建。渐渐的,也就没人留意过那座庙的事情了,不过……” 经理看了看我的脸色:“不过,有人说那座庙还在大厦里。只有大何老板一个人能找到。有人曾经就看见大何老板进入大厦之后,莫名其妙的没了踪影。等到好几天之后,又会重新出来。谁也不知道,他这几天去了什么地方。有人怀疑他去那座庙里了。” 我眯起眼睛:“你在商场待了多久了。见过那座庙么?” 经理道:“我在这儿快要十五年了吧!关于那座庙的事情听了不少却没见过那座庙,说不定就是当年工人瞎说的。” 我犹豫了一下道:“你们老板呢?经常来这儿么?” “我们老板事情很多并不经常过来,不过,我们老板有个习惯,只要是他名下的产业,就算他不来,也要给他准备一间办公室。他不习惯去别人办公室。说是,没有主人的感觉。” 我正要再问对方两句话,眼角的余光里却闪出了一道红影,我猛然回头之间,甜品屋的玻璃墙外已经多出一个全身红衣,长发微扬的女人。对方那一身红衣显得妖艳刺目,在人来人往的商场当中显得异常分明。 可是,那个女人的脸色却是惨白如纸,站在窗外就像是有人把一个商场里使用的模特给摆在了过道中间,目无表情却又眼神空洞的紧盯着我们座位。 我回神之间,向小钱儿,小糖豆打了一个眼色,两个人快速起身向走向了门口。窗外那个红衣女人也冷笑了一下,从容挪步,像是信步闲庭一般走向商场的人流。 我再次盯住了那个经理:“最近这几天,你们老板来过没有?” “这个……”经理不由得迟疑了一下。在某种意义上,我是再让那个经理当着老板女儿的面出卖老板,就算是事出有因,难保将来有一天老板不会找她算账。他能不犹豫? 叶玄手里的枪,狠狠往下一压:“你要是活够了,可以不说。” 经理脸色一白:“老板前两天来过一次。来了就走了,再就没出现过。” “你们老板……”我的话没说完,餐厅门口再次出现了一道红影。 那个红衣女人以同一样的姿势,出现在了同一样的位置上,用同一样的眼神看向我们座位,只不过,这一次她盯着的人是那个经理。 经理下意识的抬头之间,正好撞上那个女人空洞无神的双眼:“她……她……我见过她!” “玄子!”我给叶玄递了一个眼色之后,后者飞快的站起身来,直奔那女人追了过去。 对方向明明看见叶玄出门,还有意对我笑了一下,才不慌不忙步履从容的走进了人群当中。 坐在我对面的经理,紧紧抓着胸口道:“那个人是……是……是几年前摔死在商场里的人。” 我紧盯着对方道:“怎么回事儿?” 经理流着冷汗道:“几年前,那个女人几乎天天到我们商场,每次来都在公共休息区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什么都不做,也不见她动地方。” “因为,她的衣服太显眼了,很多人都注意过那个女人。保安怀疑她是神经病,怕影响别的顾客还询问过她几次。” “那个女人跟保安说:商场有规定,不准坐着么?保安一时也拿她没办法,只好把事情汇报给我。我考虑再三,为了不影响商场的声誉。只是告诉保安,密切关注她。没想到,后来真的出事儿。她几乎没有一点征兆的从五楼跳了下来,当场身亡。我们花了不少心思,才没让舆论扩大。” 我听到这里沉声问道:“你们挪动收银台,又是怎么回事儿?” 经理脸色微白道:“那女人刚摔死的那几天,总能有人看见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站在楼下。目睹过那女人跳楼的保安,谁也不敢过去看。好几个服务员也都辞职了。何老板特意找了一个高人过来,挪动了收银台,说是钱能镇邪,把收银台挪过来 ,财气,人气就都有了,准能镇住她。” “我们挪了收银台之后,那个女人就再没出现过。”经理说话之间,无意识的往餐厅外面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却差点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她……她在那边……” 我顺着经理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果然看见餐厅对面,再上一层的护栏边上多出一道红影。 我们所在的餐厅是在四楼,那个女人手扶五楼的护栏,扬着脑袋斜眼看向了楼下,对方虽然远在几十米开外,目光中的冷意却像是近在咫尺。 我凛然与那人对视之下,经理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她要跳楼!快叫保安!” 餐厅的人一下子全都懵了:“谁要跳楼?” 餐厅服务员也跑了出来:“曹经理,你怎么了?谁要跳楼!” “对面那个女的,喊保安!”经理像是疯了一样从餐厅里冲了出去,我只是稍晚了一步就被看热闹的人群给挡在了后面。 “让一下!” 叶玄,小钱儿他们几个全都被我给派了出去,我身边现在除了何梦蝶就是丁朵儿。我想从人群里往出挤。还得分神去照顾身边的何梦蝶,等我从人群里面挤出去,经理已经爬到了五楼护栏的边上:“别跳,你别跳哇!你已经都跳过一次了……” 经理一边喊着别跳,一边从护栏上翻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迷踪 等我冲到餐厅门口,那个经理已经站在了护栏外面,一只手抓着栏杆,一只手在往前伸:“别跳,我求你了。有话好说……” 经理明明是在跟人说话,可他前面却一个人都没有,那道出现在护栏附近的红影,早就已经不知去向,经理却还在一步一步往前挪动。 我身边有人说了一句:“那人该不会是被什么迷了吧?” “别瞎说……”有人刚呵斥一句,那个经理就一脚踩空,从五楼掉了下去。 我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之后,楼下的尖叫声就响成了一片。楼上的人一窝蜂的往护栏旁边挤时,餐厅里却传来一阵凄凄冷笑:“别往旁边挤,再挤下去说不定就跟我一样了。” 我回头之间,却看见那个经理坐在甜品店里,两只手交叠放在桌子上,隔着窗户向我看了过来:“你不是想看商场里有没有怪事么?你现在看见的事情够不够奇怪?不够的话,还有更奇怪的事情。” “啊——”站在我身边的一个女生终于认出了经理的模样,尖叫着倒在了地上。原本还想看热闹的人群,顿时乱成了一团,我赶紧一伸手把何梦蝶和丁朵儿全都护在身后,给人群让开一路来。 坐在餐厅里经理看着我笑道:“我回来了两次,你的朋友却一次都没回来。你是先来找我?还是先去找你的朋友?” 我沉声道:“你是谁?” 经理抬起手腕指着自己的手表道:“跟你玩过游戏的人,你的表从现在开始每隔十分钟就会转上一圈,转一圈就要死一个人。你能在所有人都死光之前找我,我们就可以谈谈了。要是找不到的话,死的人就是你。” 我悄然把手伸向衣兜之间,经理再次说道:“有人在你们隔壁坐着。你要是一时半会决定不了,可以先跟他们聊聊。” 我下意识的侧头看向隔壁居酒屋时,却看见丁朵儿的那些同伴全都脸色惨白的坐在了屋里,外面已经乱得不像样子,那些人却没有一个敢动,就那么双眼无神的看着外面,等我再想去找那个经理时,他人已经不知去向。 我给丁朵儿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快步走进屋里:“张扬,你们怎么到这儿了?” 坐在最外面的一个青年神色木然道:“我也不知道,我们从饭店出来就一直开着车跑,一直跑一直跑,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开到商场这了。” “当时,我们也没想下车,后来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商场里面人多,人气足,说不定能挡邪,要不我们到里面等着天亮再说?然后,我们就莫名其妙的走进来了,又稀里糊涂坐进了居酒屋里。再然后……” 张扬的脸色一下白了:“再然后,我们就看见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从外面走过去了,还走过去两回……” 那个红衣女人连续两次走过来的方向都是经过了居酒屋,她是先去看了张扬又来看的我们。 丁朵儿问道:“谁说,让你们上来的?” “小宋!”张扬嘴唇发颤:“我们进门之后,我就觉得说话那个人声音不对。我们几个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说话的人是小宋啊!是他让我们进来的。” 张扬颤着声音道:“我们进来之后,小宋还说了一句话:生有时,死有地。你们就该死在这儿,才会进来。叮当,咱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 张扬话刚说完,就有人站了起来,指着丁朵儿怒吼道:“姓丁的,都是你,要不是你非要弄什么直播,我们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怎么会死那么多人?你身上有天命符,你死不了。我们呢?把你的天命符交出来。” “对!让她把天命符交出来!”有人一下窜了起来,合身扑向了丁朵儿。 我不等那人靠近,抬腿一脚踢了过去,凌空将那人踢出了两米开外,砸翻了两张桌子才停了下来。 我不等有人再动,便拔出毒蛟一刀扎在了柜台上:“都特么给我老实点!” 我抬手指向一群被吓住小青年:“看看你们那个熊样儿?妈的,你们自己像狗一样跟在丁朵儿屁|股后面,溜须拍马的时候,怎么不说怕死,这会儿来劲儿是不是?不敢跟鬼邪动手,就知道跟自己人较劲儿,都特么叫个老爷们儿了?” 看那些人表情,就知道他们心里不服,只不过,我的刀摆在这儿,他们谁也不敢乱动罢了。 丁朵儿红着眼圈,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才说道:“祸是我惹出来的。我跟你们一块儿扛!现在我哪儿也不去,就跟你们在一起。是生是死,我都认了。” 丁朵儿看向我道:“陈野,你带着何梦蝶走吧!说不定还能闯出去。” 我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再说,我的同伴还没回来,哪有独自逃生的道理?坐着等吧!反正也是生有时,死有地。我觉得,我未必是先死的那个人。” 丁朵儿急道:“陈野,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们……” 丁朵儿从身上拿出一支护身符:“你带着它,去青山路十六号找丁岩,就说我在外面遇险,让他赶紧过来增援。只有丁岩到了,我们才有希望。” 我看向丁朵儿:“这是我的任务,任务没完成之前,我哪儿都不去!你想求援的话就找别人吧!” “你……”丁朵儿被我气得眼圈发红却又拿我毫无办法:“你们谁去送信?你们放心,这个护身符可以保住你们三次不死?” 丁朵儿的那些同伴一个个全都低下了头去,谁也不敢多看丁朵儿一眼,像是生怕会被她点到名字,丁朵儿气得连连跺脚:“这是在救你们自己的命啊?你们这都不愿意去么?” 有人小声说道:“能保三次命,你怎么不自己去?再说,你有高手护卫,打一个电话不就得了,又不是古代非得亲自跑去送信!” “你……”丁朵儿气得脸色发白:“你们……你们……” “他们不是不愿意去,是怕死!”我冷笑道:“我们这里有十多个人,一个一个死的话,未必会轮到他们头上,要是有谁坚持不住,先跑去求救,说不定他们还能坚持到高手过来增援的时候。要是,自己往出跑,说不定就得撞上什么东西,那才真是九死一生。” 丁朵儿看向我时,我似笑非笑的说道:“下次交朋友的时候,你可得认真选择一下。关键时刻能陪你拼命的人才叫朋友。” 那些人脸色一个个难看到了极点,却没有一个人敢随便发作。我拉着椅子靠在柜台上摆弄起了手机:“刚才,那红衣女人说了,十分钟左右,我的手表就会往前转上一圈,一圈到了就会死一个人。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说话之间把手表扔在了桌子上:“咱们看看谁先死怎么样?” 我话音没落,手表指针就同时停在了十二点的位置上,在座之人不由得同时打了一个激灵。 我用一只手搭着椅子背道:“时间到了,谁死了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一声了。” 我目光从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之间,张扬忍不住喊道:“猴子呢?他不是说上厕所去了么?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回来了!”张扬话没说完就见有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刚才……” 那人刚说了一句话,张扬就站了起来从身上拔出一把金钱剑:“你是谁?你是死是活?” “我是猴子啊!”那人叫道:“我没死,真没死,不信,你看,我有影子。” “你别动!”张扬拿着金钱剑一点点往试探着往对方身上触碰了过去,那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张扬,你干什么?我没死!” “你别动!”张扬喊破了声,声音尖细的叫道:“你再动,我真出手了。” 我从后面站了起来,一把掐住了那人脖子,把他往前推出了一步,张扬的金钱剑也顺势碰到了对方胸前。张扬看见点在对方胸口上的金钱剑没有反应才松了口气:“没事儿了,刚才陈野说……看来是那个女人吓唬我们。” 猴子颤声道:“刚才是有人死了,死在了厕所里。那人好像是陈野同伴,就是那个拿枪的女孩。” “小钱儿!”我脸色顿时一变:“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 猴子道:“刚才我上厕所的时候,看见两个女孩一块儿冲进厕所里,好像是要追什么人。然后,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个拿枪的忽然就倒在了地上。我还听见,那小丫头一个劲儿喊她。然后,她就抱着小钱儿从厕所里出去了。” 我沉声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刚才!”猴子道:“她们也就比我早出来十多秒钟。” 丁朵儿一下变了脸色:“陈野,你赶紧去看看吧?说不定……说不定还能把人救回来。” 一直没说话的何梦蝶也说道:“对!赶紧去看看,我陪你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八风不动 我重新把椅子拽了过来,骑在椅子上背靠柜台看向了屋里:“我哪儿也不去!我相信,叶玄他们能处理这个问题。” 丁朵儿看了我好半天才坐了下来,这一次,她却明显跟我拉开了距离。 丁朵儿不相信她原先的同伴,也不再相信我了。 我表面上镇定自若,其实内里却是心急如焚。天知道,小钱儿他们遇上了什么麻烦? 小钱儿和糖豆追着那个红衣女人出门之后,就看见对方拐进了商场岔道,等到她们追上岔道时,却看见丁字形的路口两边各站着一道红影。 两个人都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乍看之间就像是两道悬在灯光之下的红衣,惨白的面孔在灯光照射之下时隐时现,让人分辨不出走廊里的究竟是一件衣服,还是一个人。 小钱儿向糖豆比了一个分头追手势,自己闪身冲向了走廊左侧,快步逼近了那道红影,对方也面向小钱儿离地倒飘,撤向了走廊尽头,小钱儿冲过去时,那里只剩下一扇来回晃动的卫生间大门。 小钱儿举枪往前走出一步之间,卫生间里也有人走了出来,对方刚看见小钱儿手里的枪就被吓得脸色惨白:“你……你要干什么?” “警察,这没你事儿。快走!”小钱儿侧身与那人擦肩而过之下忽然回头问道:“你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人没有?” 那人轻声道:“我不就穿着红衣服么?” 小钱儿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见那人身上衣服,从衣领开始覆上一层赤红,那人将面孔转向小钱儿的当口脸上血色瞬时褪尽,只剩下一张惨白的面孔:“你不是在找我么?” 小钱儿下意识举枪顶住了对方胸口,可她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腕上手表就飞快倒转了起来,仅仅是在眨眼之间,小钱儿手表就向后倒退了五分钟左右,她枪上的保险随之自动闭合,小钱儿连扣了两下扳机,却怎么也无法开火。 对面那人缓缓伸出手来,握住了小钱儿的枪管:“五分钟之前,你的枪还没开保险。我让时间回到五分钟前,你的本事就不管用了。” 小钱儿眼看着对方的手掌滑过枪管,往自己手腕上抓了过来,大脑当中变得一片空白,任由着对方掐住了自己咽喉,把她拖进了卫生间里。 那个时候,小钱儿就是在经历一场梦魇,明明心里什么都清楚,眼前什么都能看见却偏偏不能活动,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人拖着小钱儿把她弄到卫生间的蹲位上,自己侧着身子站在了小钱儿身边。 两个人刚刚站好,远处就传来了推门的动静:“小钱儿姐,你在里面么?” 小糖豆! 小钱儿猛然瞪大了眼睛! 小糖豆也被人给引过来了? 小钱儿拼命的想要提醒小糖豆注意时,她身边红衣女人却慢慢浮上了空中,两只脚上升离地半尺左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她是不想让人从下面看见她的脚。 有人说过,在公共厕所里千万别低头往蹲位下面看,你看不见下面有脚,可不代表里面没人。说不定,藏在蹲位里面的人,就趴在门后面等着你。 红衣女人浮上空中之后,就用身子紧贴着蹲位的木板,悄然将手放在了门边。这个时候,只要有人推门进来,肯定会把自己的脖子送到对方手底下。 她就是在等小糖豆。 小钱儿听见小糖豆的声音一步一停的挪了过来,差点急出了眼泪。 她不用看也知道,小糖豆肯定是在挨着个的往蹲位底下看,一会儿她走过来就能看见小钱儿的脚了。 “小钱儿姐……”小糖豆果然停了下来:“小钱儿姐?小钱儿姐……” 小钱儿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小糖豆是停在了前一个蹲位上,她看见了一双跟小钱儿一模一样的鞋。可是那个蹲位里的人却不是小钱儿。 “小钱儿,你是在里面么?”小糖豆再说话时,一个跟小钱儿一模一样的声音却在隔壁响起起来:“我在里面,你等我会儿!” “好!”小糖豆乖巧答应了一声,那个声音再次说道:“糖豆,你看看旁边有纸没?帮我拿点过来。” 小糖豆道:“你身上不是带着纸么?” “刚才不小心掉厕所里。”那个人说道:“我喊了,旁边蹲位上没人,你快帮我找点纸过来。” 小糖豆沉声道:“你刚才不是追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去了么?怎么还跑过来上上厕所了?” 那人说道:“我没找到人,还有点内急。你快帮我拿纸,咱们赶紧出去帮陈野。” “哦!你等着!”小糖豆说话之间把手伸向大门。 坐在蹲位上小钱儿,眼看着那个女人的手贴向了门缝。 大门轻轻开启,门上的缝隙渐渐扩大。 女人的手指缓缓向前,悄无声息的接近了门边。 小钱儿差点就想闭上眼睛的时候,门边上忽然打进来一根铁钉,突如其来的暗器,与对方手指尖对尖的碰撞在了一起,对方手指连续崩断之下,人也跟着惨叫一声退向了小钱儿身边,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别动!” 那人刚喊了一声“别动”,小钱儿就听见暗器破门的声音从隔壁的蹲位上接连暴起——小糖豆至少在一瞬间发出了五枚暗器,从外面贯入门内铁钉毫无意外打中了坐在马桶上的人。 鲜血滴落的声音,从隔壁传进小钱儿耳中时,掐住她脖子的那个女人,也在惨叫声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钱儿赶紧推门跑了出来:“糖豆!” “嘘!”小糖豆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之间,小钱儿也看清了隔壁蹲位上的情景,那里面只有一个穿着红衣的稻草人。可是那个稻草人的脚上却穿着小钱儿的野战鞋。 小钱儿下意识低头看向了自己脚面,却控制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鞋没了! 小钱儿的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换上了一双红色高跟鞋,就和那个红衣女人穿的鞋一模一样。 小钱儿还没来得及把鞋脱了,就听见洗手间门口有人说道:“你穿了我鞋,就别随便往下脱。你不知道,死人的鞋不能随便穿?更不能随便往下脱么?” “鞋”跟“邪”谐音,自古以来就有人把两个字往一起联系,老辈人经常说:来路不明的鞋,千万不能穿,弄不好穿了死人鞋,他们晚上就得来找你要鞋。那时候,你要是正好穿着她的鞋就糟了。她要不着鞋,就蹲在门口不走,一遍一遍敲你的门;你要是当场把鞋脱下来给她,就是把自己的命从门里递出去了。 死人鞋不能穿,更不能随便脱的话儿就在这里。 小钱儿双手往自己身侧一沉就想拔枪,她手指刚碰到一块冰冰凉凉的东西,就猛的打了一个寒颤——她才想起自己的枪已经没了,早在她被拖进卫生间之间,就被那个红衣女人给收走了。她现在碰到的是什么东西。 小钱儿下意识的往身边看时,却见了一双搂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她的手正好压在了那人手腕子上。 小钱儿脸色惨白的想要收手之间,却发现自己又动不了了,从她背后冒出来那个红衣女人把嘴唇凑在了小钱儿耳边,悄悄说道:“别动,也别害怕!你看看,前面那个小妹妹都不知道,我在她后面。不知道危险多好啊!看不见也就不知道害怕了。” 站在她们前面小糖豆,直到现在也没发觉自己身后多出了一个人来,一直死死的盯着卫生间大门:“小钱儿姐,你往后退。别让自己的鞋掉了。你什么都别做,护住自己那双鞋就行。这边儿的事儿,交给我,你没事儿人,我就没事儿。” 趴在小钱儿身后的那个女人,用小钱儿的声音回答道:“好!我听你的,你自己小心。” 那个女人把话说完,就用手捂住了小钱儿的鼻子和嘴:“你看看,我说了,她看不着就不知道害怕吧!我把你的鼻子和嘴堵起来,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活活憋死。跟你打赌,等你死了,她都不会知道,你信么?” “等一会儿,等到她转身的时候,就能看家一具脸色发青,站在她背后的尸体。那时候,就该轮到她害怕了。她一害怕死期也就不远了。” 那个女人说话之间,小钱儿的呼吸也显得越发困难,眼前也在一阵阵的发黑,站在她前面的小糖豆,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作势想要回头,卫生间门口却传来一阵敲门的声响:“你是不是该把鞋还我了。没有鞋,我的脚冷啊!” 小糖豆刚往旁边偏了一下的脑袋,马上又转了回去:“你想要鞋就自己进来拿啊!” “不行!你得自己把鞋送出来。”那人凄凄冷笑道:“你穿了我的鞋,还让我自己去拿么?把鞋还给我。” 老辈人讲,要是有死人找你要鞋,你千万不能出门,她也不敢随便进来,两边坚持到天亮就没事儿了 小钱儿以为糖豆是要跟对方耗下去的时候,却看见小糖豆从身上抽出一根铁钉,往自己左手手指上扎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见面 我让小钱儿他们出去追那个红衣女人的时候,就料到他们会遇上麻烦。 只不过,我不知道他们遇上的麻烦会有多大? 我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单枪匹马的处理掉所有的问题。即使,我今天把他们留在自己身边,以后总有分开行动的那一天。 我虽然知道叶玄他们都不是易与之辈,可我对他们那边仍旧是放心不下。从猴子回来,我的眼睛就一眨不眨的盯着屋里的人,其实,我看人的时间非常有限,多数时候还是在顾及外面的动静。 短短几分钟之后,我的手表再次飞转而起。 我表上指针刚动,张扬的头上就冒出了冷汗:“陈……陈野,你表不会是又动了吧?” 我扬起手表:“已经开始转了,你们还有五分钟时间,五分钟一到就会有人死,猜猜那个人是谁吧?” 张扬带着哀求的语气道:“陈野,咱们别等了,你那么有本事,冲出去吧!去请救兵来。只要丁家人赶来,我们就都得救了。” 我冷笑道:“我哪儿也不去!这里挺好的!你们还有三分钟,这段时间,你们可以想一想,还有什么话没有交代。或者,还有什么事情没做?” 张扬的脸色稍稍发沉:“陈野,咱们也算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出去找救兵,对我们来说是双赢的事儿。你又何苦咄咄逼人呢?” 我笑道:“我要是你,就赶紧坐下想想自己该不该留点遗言什么的?总比在这里跟我斗嘴强!” 我正在说话之间,手上的腕表忽然停了下来。我也猛然抬头向屋里的人看了过去:“时间到!” 在座的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激灵,纷纷向看向身边的同伴,有人甚至抽出了法器。 我的目光在那些人身上来回扫视之间,叶玄浑身是血的跑了过来:“老班,快跑!小钱儿和小糖豆都死了,你快点跑啊!” 我回头往叶玄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冲到了餐厅门口,人还没进门就伸出了手来,看上去就像是要拉着我往外跑! 叶玄还没碰到我,小钱儿和小糖豆就从另外的一个方向冲了出来:“陈野小心,叶玄已经死了。” 快要冲到我们身边的叶玄,猛地一下停了下来:“老班,你别听她俩瞎说。她们两个死了,我亲眼看见的。” 小糖豆叫道:“陈野,叶玄从楼上掉下去了,要不,你看他前胸,他身上都是血,他前胸是塌的。” 叶玄跺脚道:“老班,你到底相信谁?” “我……”我在两伙人中间来回看了两眼,陡然间吼道:“我不信你!” 叶玄看见我的目光向他投去的瞬间,脸色顿时一变,身子往后挪出两步:“老……” 叶玄话没出口,我的雪暗天已经飞出两米之外钉进了对方眉心。 一道血花从叶玄额头上迸射而出时,他却露出一丝冷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叶玄?” 我一只手压着毒蛟的刀柄:“如果小钱儿他们真死了,叶玄绝不会让我跑。他只要还有一个口气在都得喊报仇,你信么?” “原来是这样!”假叶玄冷笑一声,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这时,小钱儿和小糖豆也赶到了我的身后:“陈野,那个红衣女人在楼上,你快跟我……” 小钱儿话没说完,我手中毒蛟已经离鞘而出,刀锋反卷着划向了小钱儿咽喉,一刀割开了对方的喉咙,小糖豆还没反应过来,我手中毒蛟刀势斜下一偏,从她喉咙上横扫而过,两个人几乎同时捂着脖子向后退去,两双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我的面孔。 我斜提着长刀道:“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你们是假的?你不该装着小糖豆说话,她一般都是叫我狐狸哥,而不是叫陈野。” 那两个人脸上同时露出了笑意,假的小糖豆面容阴森的说道:“好,我记住了,下次我一定叫你狐狸哥,再见。” “等一下!”我伸手从背包里抽出一把枪来:“你们的游戏玩的不错,我的游戏可还没开始,干嘛着急走啊?” 我说话之间举起枪来,瞄向了居酒屋里的人:“你不是说,每隔十分钟就要死一个人吗?现在一个人都没死,游戏就不成立了,总得死个人才有意思,你说对么?” 对面那人明显一愣之间,我猛然扣动了扳机,近距离内爆射而出的子|弹,瞬间贯穿了猴子的脑袋,对方连话没说出来,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居酒屋里一时间血腥四起,那些人全都吓得站了起来。 张扬怒吼道:“陈野,你疯了吧?怎么能随便杀人?” 我淡淡笑道:“当然是完成游戏,时间到了不死人怎么行?对了,还应该再死一个人才对。下一个选谁呢?” 我举枪瞄向人群之间,保护过丁朵儿那几个高手,先一步站了出来:“陈野,你要干什么?赶紧把枪放下,不要自误!” 丁朵儿也尖叫道:“陈野,你是不是疯了?你……” 丁朵儿脸色陡然一变:“你才是那个死人对不对?你什么时候死的?” 丁朵儿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过半人手拔出武器,面带杀机的向我看了过来。 他们曾经跟我分开过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谁也不知道,对方经历过什么?说我们当中混进来一个死人,任谁都不会反驳。 我微笑道:“丁朵儿,你不是应该开直播么?怎么不动手了?” “你给我闭嘴!”丁朵儿拿出来的不是手机,而是两道灵符,对方左右手上各持着一道黄纸灵符,凛然站在距离我两米开外的位置上,冷眼向我看了过来。被她夹在指尖的两道灵符,无风自动之间,宛若两把微微震颤的软剑,彰显着华贵,也蕴藏着杀机。 原先护卫丁朵儿的高手,忽然分出两人一左一右往我身前飞射而来。我当即调转了枪口指向其中一人,快速扣动了扳机。 制式手|枪的子|弹,在不足五米的距离上产生的冲击力,哪怕是先天高手也无法承受,对方显然是没有想到,我在这种情况下,非但不去躲避对方攻击,反而忽然还手当即被我一枪贯穿了眉心。刺眼的鲜血从额前,脑后穿射而起的瞬间,丁朵儿也动了。 丁朵儿的双手刚刚做出了一个上扬的姿势,就被何梦蝶的***顶住了太阳穴:“别动!” 丁朵儿万万没有想到,一直被人保护的何梦蝶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出手,而且对她造成了致命的威胁,手中已经扬起来的灵符,怎么也不敢在往外放了。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参与围攻我的先天高手已经在这瞬息之间冲到了我的身边,掌中罡气吞吐而起,只要让他再进一步,对方的重掌就能击中我的左肋。 那人见我不避不闪,甚至没有回手动枪,眼中不由得露出了喜色,仅仅是在眨眼之后,他眼中喜色就变成了嗜血的狰狞,掌上真气蓄势待发……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隔空而至,带着红光的子|弹穿透居酒屋的门帘之后,直接贯入那人太阳穴中,被子|弹牵出鲜血迸射过米,那人手掌停在了距离我肋下不到半尺的位置上。对方到死,眼中狰狞还未褪去,只是他永远看不见我被他打断肋骨的那一幕了。 我扫了一眼地上尸体,才往对面护栏方向挑了一下拇指,举着步|枪的叶玄从护栏后面站了起来,把枪抗在肩膀冷笑道:“谁还想试试我的枪够不够快!” 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我和叶玄已经连毙了三人,也控制了全场。 我面向屋外再次开口道:“这两个人不算数,还应该再死一个人。我手里没色子,没转盘的,也不知道该往出挑谁,这样吧!我看谁不顺眼,就弄死谁算了。都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谁都长什么样儿。” “不用不好意思,也别为自己的模样担心。颜值这东西有时候也得看心情,才知道能不能保住命。一会儿,我心情不好,可能会找比我帅的杀。我心情好,也可能找我比我丑的杀。都抬头,抬头。” 丁朵儿眼睛红了:“陈野,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身上带着摄像头,你的所作所为现在全都被传到网上去了,你就不怕自绝于术道么?” 我冷笑道:“自不自绝术道,也得等我杀完了人再说。我看看……” 我转手把枪指向了其中一个青年:“我看你就不怎么顺眼,就从你开杀吧!” “陈野,住手!”丁朵儿尖叫道:“你这是在乱杀无辜。” 我对丁朵儿的喊声充耳不闻,面对那个青年微微眯起的双眼,压在扳机上手指也在缓缓缩紧,我还没等把扳机扣死,就听见外面说道:“好了!你不是要见我么?我出来了。” 所有人都在转头之间看见了漂浮在天井当中的红影,对方仍旧是从头到脚的血红,只不过她已经换上了一条足够覆盖双脚的红裙。 第一百五十八章 见面2 我收起手|枪从居酒屋里走了出来:“我们终于见面了红衣女赵飞雪。” 我向何梦蝶挥了挥手,示意她把枪收起来,自己却向红衣女说道:“谁能想到,当年拼死保护何梦蝶的术道高手,不仅没有遇害身亡,还装成邪魅出手击杀别的术士?” “你说什么?”丁朵儿一下瞪大了眼睛:“你说她没死?” 丁朵儿可以理解死掉的术士,变成邪魅回来杀人,却没法理解一个术士不仅没有去保护雇主,反而在诈死之后,隐姓埋名,装成邪魅回来杀人。 我看向丁朵儿:“你没调查一下跟你一起过来搞直播的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么?” 我伸手指向了,刚才被我拿枪逼住的那个青年:“他就是赵飞雪的儿子,赵飞雪在五年前保护过何梦蝶。” 我回手指向另外一人:“他的父亲是黑煞邓环,七年前被何家雇佣,死于非命。” “他的哥哥叫……” “还有他……” 我最后指向了张扬:“他才是最厉害的一个,他父亲张元龙就是第一个保护何梦蝶的人。术道上传说张元龙尸骨无存。张元龙有个外号叫水龙。最善于使用符水,你不觉得,这跟我们遇上的见水化血,有那么几分意思么?” 丁朵儿听得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我转手指向了赵飞雪:“这件事儿,你得问她!” “妈!你还活着!”赵飞雪的儿子几步从居酒屋里跑了出来,嚎啕大哭的跪在了地上:“妈,你真的活着。我还以为你死了。” “站起来!”赵飞雪怒吼道:“一个大小伙子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你要是有陈野一半的本事,我也就知足了。” “妈!”那人不仅没有起身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赵飞雪干脆转过头去,不再去看她的儿子,反而对我说道:“我自认为,我们的神术天衣无缝,你是怎么发现了我们的破绽。” 我摘下手表扔在了地上,又扬了扬手机道:“所谓的时间神术,是你们当中有人能控制表盘。让手表,或者挂钟的指针随意转动。看上去就跟时间在倒流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控制表盘这种事情太老套了,也就只适合,你们这样的中年人或者术士而已。现在年轻人,很少带手表,看时间都用手机,可是你们偏偏控制不了电子设备上时间。所以,我手表在转,手机的时间却是在正常运行,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现在年轻人习惯带手表的人并不多,也只有我们这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行动的人,才带手表,因为,我们在行动的过程中不方便去看手机,所以,手表也就成了术士的必要装备之一。 赵飞雪点头道:“这倒是个问题。你凭借这点就敢断定我们在暗中搞鬼?” “当然不是!其实还是你提醒了我!”我指向赵飞雪道:“你的装束太特殊了,红衣是你的招牌。哪怕是控制的傀儡,也一样会穿红衣。这是你犯的第一个错误。” “你犯的第二个错误,就是不该在饭店里面关灯。如果,所有人都能互相看见的话,说不定,你儿子还不会乱动。等到我们都看不见的时候,他却在急着找你。你低估了一个特种兵辨别位置和声音的本事,你关灯之前,谁在什么位置上,我一清二楚,所以,只要有人挪动,我就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赵飞雪狠狠瞪了她儿子一眼之后才说道:“所以,你找人查了他的身份?” “对!”我点头道:“我不仅查了他的身份,也查了一下术道上谁有控制钟表的能力。因为,我觉得没人能在千里之外控制我的手表,所以我就一直留意每一个人。我本来以为控制我手表的人是你儿子。没想到,却查出了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晃动着一只手指道:“我查不到控制我手表的人是谁当然不会死心,只好让情报组的人继续给我查人,没想到,我查到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保护过何梦蝶的术士里,有那么一个江湖骗子叫胡三儿,别本事没有,但是能控制手表转动。他用那招骗了不少人。刚巧,那个骗子的兄弟也在我们当中。” 我转手指了指地上先天高手的尸体:“就是他。不过,我怀疑被我打死的人才是胡三儿,他的兄弟早就被他换掉了。” “有了这点疑惑之后,我就把所有人的背景都给查了一遍。结果,让我发现了一个非常震惊事情。就是至少八个术士的直亲。跟在了丁朵儿身边。你不觉得奇怪么?” “何如心在十年当中连续十次聘请术士保护他女儿,当然,他每次聘请的人并不固定,有时候可能是我和叶玄这样,两三个术士互相搭档。有时候就会像是西方驱魔人一样,出现的是一个团队。但是,真正称得上是高手的,却只有那么几个人而已。很巧合的是,那几个人的死法全都是面目全非,肯本看不出是谁的尸体。” 我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下:“线索有了,那我肯定会再往后想。所以,我又让情报组帮我查了一下,哪个术士善于用符水,结果,他们查到了张元龙。” “这么说吧!张元龙善用符水,也善于在水中下毒。何家大宅里正好有一个蓄水池,为了保证何家不会断水,如果有人关了自来水的阀门,再在蓄水池里动点手脚,想让我们的菜里出现血腥味,大概也不成问题。这些事情都加起来,才让我觉得当初那些术士有人没死。” 我一直在说情报组,就是不想牵连一语天晴。如果可能,我真想直接堵着情报组的大门,问问他们能查到个狗屁?要不是一语天晴,我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些线索。 赵飞雪不置可否的道:“就算这样吧!你怎么敢随便杀人,你就不怕杀错了人么?” “当然不怕!”我冷笑道:“你们把自己的至亲之人弄到一起来,不就是为了杀他们么?我杀,跟你们杀,有什么区别么?况且,死在我手里那几个人,早就已经没救了,我只不过是让他们提前死了一会儿。换句话说,我对活人开枪的话,算是杀人。对活死人开枪,不仅算不上杀人,还得算是斩妖除魔。” 赵雪飞的眼睛猛然一缩:“你发现了什么?” 我慢悠悠的说道:“一开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你们诈死之后,又把自己至亲凑到一起,究竟是为了什么?直到我找到了那个经理,才猜到了真相。” 我的声音一沉道:“当年,何如意在修筑这座大厦的时候,发现一处非常了不得地方。也就是那座,不知道被他给修到什么地方的古庙。” “何如意一直都在研究那座古庙,呼朋引伴一起探索过关于那座古庙的秘密。结果,何如意他们不仅全部因此而死,还搭上了自己的子嗣。这就是,何如心为什么要花费重金保护何梦蝶的原因。” “何如心是个生意人,他只知道怎么做买卖,却不知道该怎么跟江湖人打交道。结果,从他雇佣了第一个术士开始,就把古庙的秘密暴露给了对方。那个术士不仅直接盯上了古庙,还用诈死的方式脱离了术道的视线,想要把古庙占为己有。” “当然,何如心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单纯的以为,那个术士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而牺牲了自己。他在愧疚之余,不仅给了那个术士亲人大笔补偿,也只能继续寻找术士保护自己的女儿。” “第一个术士害怕有人发现古庙的秘密,所以动手杀了第二个人……” “然后,何家的任务就成了一个可怕的循环。前面的术士杀后面的术士,结果又有人不断发现秘密,不断用同样的方式退出术道。经过,十年的大浪淘沙,最后,你们就像是吞噬同类的蛊虫一样,只剩下了八个人。你们八个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却又都打着古庙的主意,所以就结成了一个貌合神离的同盟。” “不过,你们这个同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一致对外,不论是谁接触了何家的任务,都会成为你们猎物。猎魔人团队被你们屠杀一空,阴阳师也没能逃过你们毒手。我说的对吧!” 赵飞雪点头道:“虽然不是全对,但也对了八成。我们真的不该低估你。你比那些所谓术道名宿还要难缠!” 我反口问道:“你当年故意在商场里装成跳楼,是为了让商场暂时关闭,好让你们找那座古庙对么?” “对!”赵飞雪点头道:“这座商场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人多眼杂,不利于我们行动。” 赵飞雪下意识回答完我的问题,才说道:“你想表达什么?” 我说道:“何如心本人就知道那座古庙在什么地方,你们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逼问古庙的下落,非要多此一举自己去找古庙的下落呢?” 我这样说,并非是无的放矢。如果,何如心不是藏进了商场里的那座古庙,一语天晴不可能找不到对方。那些术士又为什么非得舍近求远?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古庙之术 何如心掌控着古庙,却能在一群如狼似虎的术士身边活得安然无恙,这才是这趟任务最大的漏洞,解不开这个疑团,后面的事情恐怕难以继续了。 赵飞雪冷声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 我沉声道:“那我就问点应该是我问的问题?前辈,自己孩子的人血馒头好吃么?” 我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表情各异的向我看了过来。 我目视着赵飞雪道:“据说所知,接触过古庙隐秘的人都亲手弄死了自己子嗣。你们把自己的至亲全都弄了过来,其实就是为了杀他们,我说的没错吧?” 赵飞雪的儿子像是傻了一样,看向浮在空中的人影:“妈,他说的不是真的吧?” 我紧盯着一言不发的赵飞雪:“某种意义上说,你们还有残存了那么一点人性。没亲自下手,你们是商量好了,你杀我儿子,我弄死你兄弟吧?” 如果可能,我也不想如此恶意的去揣摩人性,可是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来,赵飞雪他们为什么要把人集中过来。 赵飞雪冷声道:“你说的太多了。按术道规矩,你不该插手我们的事情。你现在离开,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我们之间必然不死不休。你打算跟掌握了神术的顶尖术士为敌么?” 我笑道:“现在不是我要跟你们为敌,是你们要不容于术道了。” 我往丁朵儿的身上指了指:“她身上的隐藏摄像头一直都开着,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已经传遍整个术道。你们的所作所为已经暴露了。” “你怎么敢?”赵飞雪脸色立变:“陈野,你管的太宽了。今天的事情……” 赵飞雪的话没说完,商场角落当中就有人开口道:“赵飞雪,别说那么多的废话,赶紧把事情办完。” 赵飞雪稍一迟疑,那人便厉声说道:“我的儿子,已经被你杀了。你到现在还想临时反悔不成?” 赵飞雪目光凌厉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小远子,你别怪我,要怨就怨你的命不好,生在了术士之家吧!” “动手!”我怒吼之间,双手同时发出八只雪暗天,凌空呼啸的暗器犹如雪片,向赵飞雪覆盖而去之间,我的手表忽然倒转,凌空飞舞的暗器,明明已经贴近了赵飞雪身前,却在分毫之间骤然停顿,赵飞雪红影紧贴着暗器寒光一闪而过,径直冲向了人群。 “给我回去!”我怒吼之下抽刀闪身,脚下连续滑动几步挡在赵飞雪身前,手中毒蛟刀光暴起,无尽刀影形同暴风压向赵飞雪身前之际,对方衣袖也迎着我的长刀怒卷而来。赵飞雪的血红衣袖虽然只有薄薄一层,打在我的刀上却像是重锤袭来,声声震耳,我竟被对方连续震退了几步。 “老班!我帮你……”叶玄从远处冲来的瞬间,他身边不知怎么冒出了一道人影,从斜下里出手攻向叶玄左肋,逼得叶玄不得不回身防御,叶玄和对方杀成一团的当口,我已经在赵飞雪的强攻之下连退了七步,一直摔向人群当中。 我的脚步还没站稳,赵飞雪忽然猛一转身出手往她儿子身上拍了过去,对方几乎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赵飞雪一掌崩飞,摔向几米开外。我也在同一时间暴起出手挥刀往赵飞雪背上怒斩而下。 赵飞雪明明听见身后疾风乍起,却没来得及出手防御,被我一刀在背上撕开近尺长的口子,我在收刀之间,本以为赵飞雪会稍有停顿,没曾想她竟然不避不闪冲进了人群当中,出手拍向了身边的张扬。 张扬本来以为赵飞雪会去找自己的儿子,却没想到她把目标换成了自己,几乎是在毫无反应的情况下,被赵飞雪的衣袖抽中了面孔,半个脑袋当场被抽塌了下去,横尸当场。 正在跟叶玄交手那人顿时怒吼道:“赵飞雪,你敢杀我儿子?” “反正早晚都要杀,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赵飞雪冷笑之间飞身倒退:“难道,你还准备自己动手杀了张扬不成?” 正跟叶玄交手那个人该是就是给我们下了毒的张元龙。 张元龙暴怒道:“好!算你有理。你现在去杀了刘畅吧!你不杀他,老子跟你没完。” 赵飞雪的儿子就叫刘畅,张元龙这是在逼着赵飞雪亲手杀子。 “你不说,我也会杀!”赵飞雪在短短数秒之间,已经挪出了几步开外,我虽然紧追在赵飞雪身后,却始终没能跟上她的脚步。我做不到真气外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赵飞雪不断飞身后退,却拿她丝毫没有办法。 仅仅是在眨眼之后,赵飞雪就冲到了刘畅面前,抬手一掌压向了刘畅的面孔。 我从出道以来,杀过人,也见过有人被杀,可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心中发寒。刘畅是赵飞雪的亲子,在几分钟他还哭求着赵飞雪回家,可是短短几分钟之后,他就要死在赵飞雪的手里。 赵飞雪杀子,虽然与我无关,可我却难以压制心中的震惊。 赵飞雪的红袖直奔刘畅面孔强压而下的一瞬之间,满脸杀气的赵飞雪忽然惨叫一声扑倒在了地上,等她再起身时,嘴里已经喷出了一口鲜血。 远处,张元龙厉声喝道:“赵飞雪,你搞什么鬼?” “有人下咒!”赵飞雪的话没说完,小钱儿和小糖豆就同时出现在了走廊一头,小钱儿手持双枪目光森然的看向张元龙,小糖豆也掐着一只木偶眼带寒光盯住对方。 “天咒师!”张元龙像是害怕小糖豆看清自己的样子,抬手往自己脸上一挡,双脚如风的连连倒退,本来已经被他缠住的叶玄,一见有机可乘,手中钢鞭携带劲风狂舞而出,形同泼水般罩向了张元龙头顶,后者心急逃命之下,虽然躲开了致命的要害,却被叶玄一鞭砸在了背上,口中鲜血喷出两尺之后,人也跟着滚向远处。 张元龙爬起来之后,连头都没回的冲进安全通道,叶玄提着钢鞭想要去追,却被我开口制止:“别追了,把他的血收集起来,他跑不了。” 等我回头看向刘畅的方向时,重伤倒地的赵飞雪已经不知道所踪,地上只剩下了昏迷不醒的刘畅。 我看向脸色惨白的小糖豆:“你又用咒术了?” 小糖豆带着虚弱摇了摇头:“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先把这里事情处理好。” 我也知道现在不是关心其他的时候,赶紧把剩下的人集中了起来,丁朵儿的那些同伴大多数活下来了,可他们的精神状态却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任谁也无法忽然接受这样这样的事实。 我没有时间去安慰对方,况且我也不是遇到谁都要安慰一下的圣人,我把那些人扔给了丁朵儿,自己走到小糖豆面前:“糖豆,你能找到赵飞雪么?” 换成刚才,小糖豆肯定找不到赵飞雪。她本身不善于追踪,怎么可能找到一个隐匿多年的术士?但是,现在不同了,小糖豆能对赵飞雪下咒,就说明她捕捉到了赵飞雪的人气儿,只要这缕气息还在,咒术哪怕是远在万里之外,也能找到对方藏身地点。 “应该可以!你等我!”小糖豆从背包里拿出一件红色的衣服,在上面抽出一根线来,嘴里念念有词的念了一会儿才把红线扔到空中。 那根红线像是被气流卷动的羽毛,轻易的浮在空中打起了盘旋,仅仅片刻之后,红线就自动往安全门的方向漂了过去,我们几个紧追着红线到了商场一楼,那根红线也飘进了一家自助餐厅,贴着餐厅门口假山停了下来。 很多餐厅都会在门口修上一座假山,水池之类的东西作为风水墙,可我眼前这座假山修筑十分特别,风水墙修成高山流水的样式并不奇怪,奇怪是设计者竟然把他修成梯田的样式,从山顶流下来泉水连续经过两座梯田之后才流进了山下的田地。农耕渔樵的寓意虽然不错,但是放在饭店里却并不应景。 我皱眉看向风水墙时,叶玄低声道:“老班,你看那墙像不像水漏?” “像!”我早就看出风水墙上有蹊跷,如果抛开田园当中人物不看的,三层梯田刚好就是三座圆柱形的水漏子。如果,当年设计了这座背景墙的人是何如意,那么这座风水墙肯定会直通那座消失的古庙。 我绕着风水墙转了一圈:“何梦蝶,你爸平时吃饭喜欢坐在什么位置上?” 何梦蝶道:“他喜欢靠窗户坐着。如果靠窗户的位置没了,他就喜欢靠墙坐着。” “靠墙?” 我在餐厅靠墙的位置上转了一圈还是摇了摇头:“入口不在墙上。” 小糖豆道:“狐狸哥,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古庙的入口!”我随口说道:“如果何如心想要在不被发现的情况进入古庙,那他肯定要找一个不显眼的地方。风水墙这里人来人往,不应该是入口。” 第一百六十章 古庙秘术2 我眯着眼睛道:“古庙的入口究竟是在哪儿呢?” 叶玄满屋子转悠了几圈:“我就不信了,一座庙还能特么上天么?肯定是在商场下面啊!咱们现在就把地刨了,我就不信还找不出一座庙。” “刨地倒是一个办法。”我沉吟道:“但也是逼不得已的办法,如果,只是刨地就能找到古庙,那么张元龙他们也就不用等上十年之久了。” 叶玄顿时急了:“咱们总不能在这儿等着他们出来吧?等到半夜,咱们是不是还得在自助餐厅吃顿饭?” “这家餐厅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我眼睛一亮再次回到风水墙附近,顺着山顶溪流一路往下找了过去,最后终于在山脚下面找到了一个水管开关。 我只是轻轻在上面扭动了两下,山顶流水就被关闭,紧接着山下水流开始往上倒流,一层层的淹没了山上梯田,三座梯田全部被水填满之后,最上面的一层田垄开始慢慢下沉,从山下反涌的流水忽然加快了速度,快速灌进沉落梯田当中。没过多久,顶层的梯田就变成了一只被装满的水桶。 “被何如意带走的水漏在这儿!”我说话之间暗暗握住毒蛟的刀柄。 从我接手了何家的任务之后,我一直觉得这世上不可能出现什么时间倒流的神术。可我刚才和红衣女赵飞雪交手的过程,却颠覆了我的认知。至少,我的雪暗天被某种秘术给禁锢在了空中。那种神术真的存在,只不过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可怕。 风水墙上水流倒涌,反向填满水漏,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代表着时间倒流。 我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手表时,果然看见手表的指针在往后倒转,只不过转动速度极为缓慢,前后差不多过了十分钟左右。我眼前的那座风水墙,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开始层层分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堆散落的石块。乍看之间,就像是回到了还没施工之前的样子。风水墙原先的位置上,只留下了一座三层的水漏。 时间倒流? 果然是时间倒流! 只不过,时间倒流的范围,只能被控制在方圆两米左右的范围之内,超过这个距离一切都不会改变。 水漏的后面就是一座只有十多平米大小的青砖古物,我不用进门都能将里面情形一目了然。 那间屋子除了大门之外,连一个通气的窗子都没留下,屋子中间就是用神龛改成的石头床铺,床脚安放着简单的卫生器具,床头这边却堆满了即食食品。 何如心一脸茫然的坐在床边:“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我绕过水漏走进了屋里:“这就是当初被你哥藏起来的土地庙?” 在东北土地庙可以说是最小的庙了,有些小庙也就纸壳箱子大小,很少能找到可以走进去人的土地庙。那座消失的土地庙只有十多平米不足为奇。 我走进庙里双眼就没停止过扫视,我实在弄不明白,这么一座小庙怎么能让那么多术士趋之若鹜,甚至不惜杀子求术。 可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站在我身边的何如心低声道:“我也不知道。那都是我哥一手操办的事情。我哥也说了,要是哪天我遇上躲不过去的大祸,就让我往土地庙里躲。躲进来就能逃过一劫。” 我正想要问个究竟的当口,我身上的背包微微颤动了一下。 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感觉错了,直到我觉得像是有人在用手指一下下的敲打我后背的时候,我才醒悟了过来,是无恨灯!它要出来? 从洪子安走了之后,我就没再用过无恨灯。 洪子安的话,我并不完全相信,但是,我对无恨灯,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戒备感。 这种感觉或许可以比喻为人与人之间的初次相见,有时候,素不相识的两个人,明明没有任何交集,也处于一种相对安全环境当中,可是,怎么也无法信任和接受对方,似乎是在直觉上想要跟他保持着距离。 我对无恨灯的感觉就是如此。 后来,我曾经回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对无恨灯产生戒备? 大概是因为,我无法掌控无恨灯。 我爷传给我的白灯,完全是掌握在我的手里,就像毒蛟,就像雪暗天,虽然都是致命武器,却在以我为主导。 无恨灯却不一样,它有自己的意志,何时点灯,何时出手完全不在我的控制之内。 我和无恨灯之间,就像是两个各有意志的高手,可以各行其事,却没有相互配合的默契。更不会以对方为主导。这样强拧在一起的组合,未必会是什么好事。 这就是我一直没去动用无恨灯的原因。 可是,现在无恨灯却要自己出来? 我还在犹豫之间,我的背包忽然从里向外弹开了拉锁,无恨灯自行从背包当中跳了出来,灯中光芒无火自燃,整座商场却在一瞬之间灯光全熄,只有土地庙里泛起红光四溢。 我顺着灯光向外看去之间,庙门之外却变得一片漆黑——土地庙里舞动如火的灯光,像是被庙门隔绝在那间斗室之中,无法寸进。 土地庙正面墙上随着灯光浮现出了一副图画,画面主体正是外面那只水漏。水漏边上就是用术道密语写出一段长文。 这段密语当中很多符号我都没有见过,想要通读全文,只能前后推敲。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拿出手机对准了墙面,可是手机镜头当中除了一片空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更别说是把密语拍下来拿回去仔细研究了。 我正举着手机想要换个角度看时,庙门外面陡然间传来了一声枪响。 那是小钱儿的枪? 我凛然一惊之间,外面枪声已经爆响成片,小钱儿打出一枪之后,几乎是在一刻不停的疯狂射击,从枪声传来的位置上,我足能判断出小钱儿并没锁定目标。 从叶玄到小糖豆,没有一个人有夜间视物的本事。让他们在黑暗当中与人交手,时间一长肯定要吃大亏。 我猛然转向无恨灯:“开灯!快点。” 我不喊这声还好,我声音一落灯上火光像是有意挑衅般的连跳了几次,墙上密语变得越发清晰。 我暗恨之下转身就想出门,可是土地庙大门却在一瞬之间怦然关闭,生生把我给挡在屋里。 “无恨灯!”我转头看向庙里那盏白灯时,灯上火光带着几分得意般的来回跳动了两下,再次照向墙上密语。 无恨灯是想让我把墙上的密语破解出来,否则,不放我出门? 这个念头从我脑中闪过之间,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有几分荒唐。 仅仅是这一瞬之间,枪声,风声也在庙门之外接连暴起。 叶玄也跟人动手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刺眼红光便在庙门的缝隙的当中激闪而过,下一刻间,滚滚雷声也在庙门之外擦地而起,阵阵雷光连绵不断从庙门缝隙当中激闪而出。 雷符? 连丁朵儿都动手了? 这下,我再也站不住了。 赵飞雪他们不惜诈死,不惜杀子,所求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庙中秘术?我进入庙里,无异于触碰他们的逆鳞,他们能不拼命? 我几步冲到古庙门口,双掌并起之间就想要击碎庙门强行突围,可我双掌劲力未起,庙门上就被人点起了一把火来,三尺烈焰排空而起,向我眼前冲击而至,我只是本能的眨了一下眼睛,等我再睁眼时,眼前就陷入了一片漆黑。 刚才还在面前的庙门不知所踪,再往前去伸手不见五指,哪怕我背后有灯光闪动,我也一样看不见咫尺之外的事物。 无恨灯? 我第一个想到就是无恨灯。 悬在被背后的无恨灯,已经把灯光缩减了大半,唯一能够照见的就是墙上字迹。 它到了现在还在逼着我去看墙上密语? 我心头怒火冲天而起之间,张元龙的声音也从外面隔空传来:“陈野,庙里的东西不是你能动的,赶紧出来,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你在庙里多拖一刻,外面就要多死一人。等到你们的同伴全部死光,别怪我言之不预。” “老班别听他的!”叶玄仅仅喊了一声就没了动静,外面钢鞭破风的声音却比刚才更胜几分。 叶玄如果不是陷入高手的围攻,绝不会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换做平时,我或许还不会过于担心,可现在叶玄他们几个小时滴水未沾,人已经到了脱水的边缘,再跟人交手,肯定要加速脱水的速度,只要对方一直游动,他们几个用不上多久就得不战自败。 况且,与叶玄他们交手还是名噪一时的术道高手,无论是修为,还是经验都不是寻常高手可比,再打下去,叶玄他们必死无疑。 我转过头去,扬刀指向白灯:“放我出去!” 白灯里光影先是微微一顿,马上就暴烈而起,把背后墙壁给照得通亮,却偏偏不让灯光越过我眼前的位置,仿佛是在提醒我:不记住墙上密语,绝不会放你出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古庙之术3 到了这时,我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回身一脚直奔古庙大门踢了过去。 我记忆当中,古庙大门应该就在身后的位置,一扇木门也不可能承受住我一腿之力,踹碎了大门,我自然可以冲出去增援叶玄。 可我没有想到,我全力踢出的一腿竟然直接轰在了古庙墙上,砰然一声巨响之后,我脚掌四周尘土飞扬,我也在巨力反震之下连退几步摔倒在地。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挪动了方位,才会稀里糊涂的一脚踹在了墙上。 无恨灯! 如果,我不是受到的灯光的影响,绝不会弄错位置。如果,我再次出手,说不定还是同样的结果,那盏白灯说什么也不想让我出去。 “混账东西!”我暴怒当中在几米之外扔出毒蛟,直奔白灯方向劈击而去,毒蛟的寒光怒旋成轮,瞬息数米直袭白灯之间,悬在空中的白灯却稍稍向外偏移了一下,呼啸而过的毒蛟紧贴着灯笼砍进了石壁,刀锋整整透进墙壁半尺有余,刀柄仍旧颤动不休。 灯中火光先是微微一顿,好像是没有想到,我会忽然出刀。等他反应过来,灯中火光便狂燃而起,整座古庙都被赤红的灯火照得通亮,可我却在强光之下,再次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 “妈的!”我气得破口大骂:“你是灯,还想控制老子?你以为老子不敢碎了你?” 我狂怒之下,右拳震荡而起,从肩头贯向手臂的力道如同罡气,生生将我右手袖管撕成了碎片,漫天破布当空飞舞之间,我四周空气如水鼎沸,蓦然间翻起了阵阵怪响,狂野翻滚的气流瞬时之间向我右拳上聚集而去之间,我背后隐隐凝聚出了夜叉的虚影。 这是我第二次使用“破虚拳”。 如果,不是我愤怒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白灯一再的挑衅; 如果,不是我心急门外拼命厮杀的同伴; 我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动用破虚拳。 可是,燃烧到了顶点的怒火,让我完全失去了理智,已经不顾破虚拳究竟会带来什么后果,强行动用了我最后的底牌。 破虚拳的力道正在节节攀升之间,白灯上的火光骤然收缩,眨眼之后就变成了黄豆大小的一点。 白灯已经在向我服软,可我拳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停止意思,转瞬之间拔到了顶峰。好似龙吟虎啸般的巨响随着我的拳风滚滚而动之间,白灯最后的火点也随之熄灭。古庙之中仍旧是暗无天日,但是凭借我的眼力,已经能看到庙门所在的位置。 我仅仅思忖了数秒,就散去了破虚拳的劲力。 当时,我虽然是被白灯气得失去理智,却没到必须跟它拼命的程度,白灯既然已经放开了大门,我就得留着力气去增援叶玄。 等我冲出门外,商场的灯火再次点亮,自助餐厅里早就在双方交手之下变得一片狼藉,叶玄,小钱儿,丁朵儿人人带伤,小糖豆脸色惨白的靠在一张桌子上,怎么也无法起身。 张元龙不知所踪,赵飞雪却倒在了餐厅中间,生死不知。 “小钱儿叫车过来!”我招呼了小钱儿一声,才快步走向躺在地上的赵飞雪,翻开对方的眼皮看了一眼,对方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人却在回光返照之下慢慢向我伸出手来:“我做过什么,你知道吧?” “我明白!”我微微点头道:“那些话,我一定帮你转达。” 赵飞雪的眼中流出两行泪水,嘴角上却掀起了一丝笑意:“古庙里的东西可以让人成神。神,不能有人心。” 我沉声道:“古庙里的东西,我见过了。仅凭那点玩意就能让人成神么?” 赵飞雪道:“古庙秘术只是成神的一部分,还有另外一部分不知所踪。我们一直在找。可是过不了第一关,我们就算是找到了没用。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微微点头道:“我懂了。” 赵飞雪挣扎着说道:“小心剩下的人。也小心古庙。” 赵飞雪强撑着说完一句话,瞳孔彻底散开,可她的一双眼睛却怎么都没合上,我伸手在她眼睛上抚了一下,可她却仍旧死死睁着眼睛。 我起身之间,我抱起赵飞雪的尸体把她轻轻放在车上:“去尸检中心,另外,找人把刘畅带过来。糖豆,你怎么样了?” 小糖豆脸色仍旧苍白如纸,人却笑着对我摇了摇头:“我没事儿,就是想睡一会儿。狐狸哥,你的肩膀借我靠一下。” 我搂过小糖豆让她躺在了我怀里,直到看着她安心睡了过去才低声问道:“刚才怎么回事儿!” 正在替小钱儿包扎伤口的叶玄,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吐沫:“别特么提了。我从来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人在哪儿都分不清楚,差点被他们给活活耗死,要不是小糖豆动用咒术,咒死了那个穿红衣服的娘们儿,咱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事情跟我想的差不多,我心里刚刚平息的怒火,这回又腾的一下冒了出来。要不是那盏白灯非要玩什么唯我独尊,叶玄他们也不会陷入险境。如果不是小糖豆情急拼命,我们这次要死多少人? 我狠狠看向了被我扔在车座上无恨灯时,对方也像是感觉到了我的情绪,轻轻向外翻动之后滚向了靠窗的座位,避开了我视线。 这个白灯不能要了。 如果,总是这样找我麻烦,就算对我有再大的助力,最后也会成为祸害。 叶玄并不知道古庙里发生了什么,还在那儿一个劲儿的问道:“老班,你在庙里怎么了?我们差点以为你陷在里面了。小糖豆两次想去打庙门,都被人家拦了回来。要不是……” 叶玄话没说完,就被跟着我们一起上车的何如心给捅了一下,何如心小声把我在古庙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叶玄听完顿时火了:“马拉巴子的,那是白灯,还特么是亲妈?一盏破灯还反了它了。” “把嘴闭上!”小钱儿狠狠瞪了叶玄一眼:“没看见小糖豆睡觉么?你让人家休息一会儿!” “不是……”叶玄还想再说什么,结果被小钱儿把一卷纱布给塞进了嘴里。终于不再吭声了。 直到车开到了尸检中心,我们谁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我把睡着的小糖豆给背在身上,一直等到刘畅过来,才走过去说道:“你母亲走了,你进去送送吧!” “我……”刘畅显然是有些迟疑。 我看得出来,他想要进门,却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毕竟谁都接受不了,亲生母亲想要动手杀子的事实。 我沉声道:“你的命,是你妈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 刘畅猛然看向我时,我继续说道:“我实话告诉你,你母亲早就已经做好了自己被杀的打算。她明知道我们当中有一个咒术刚高手,还把自己的衣服留了下来。她是故意把自己命送到我们的手里。” 我刚才等人的时候,问过小钱儿他们追赶赵飞雪时发生的事情。 赵飞雪在洗手间里用秘术从背后掐住小钱儿脖子的当口,小糖豆已经发觉了对方的存在。赵飞雪的本体未出,小糖豆也没法出手援救小钱儿,一直装成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 直到外面有人说话,她在装作施展秘术刺破自己手指,出其不意将血珠弹向了她蹲位草人身上的铁钉,那些铁钉本就是为了施展咒术使用的东西,被小糖豆用血激活之后,直接作用在了赵飞雪身上,她弄出来的凶灵,自然当场崩散。小糖豆也带走了赵飞雪留在草人上的红衣。 赵飞雪是术道高手,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留下带有她本人气息的红衣代表着什么?她这样做,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在寻死。 我没看到,古庙之外的情形,可我能估计出来,当时的赵飞雪应该故意对小糖豆逼而不杀,为的就是给她时间发动咒术。所以,赵飞雪成了唯一被我们留在商场里的人。 我面向刘畅道:“你母亲把你击倒之后,并没痛下杀手,以她的身法,想要杀你,我来不及阻止。她故意挨上我一刀,为的就是拖延时间。她知道,她不死,你就会死。为了你,她作出了牺牲。去吧!你看看你的母亲,她的为人,我不去讨论,但是对你,她无愧。” “妈……”刘畅跑进了停尸间里,扑在赵飞雪身上嚎啕大哭。 我缓步走到床前时,赵飞雪已经合上了眼睛,她一直睁着眼睛就是为了再看刘畅一眼,也是为了等他的原谅。现在,她终于等到了,自然闭上了双眼。 刘畅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和了情绪,我沉声道:“尸检之后,你可以带走赵飞雪的遗体,她是死在我们手里,如果你想报仇,大可以来找我。这段恩怨,我接了。” 刘畅摇头道:“我不报仇。不是……我是说,报仇也不是找你。陈哥,我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你,你帮我杀了那些人行么?我求你了。” 刘畅说话之间跪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古庙秘术4 我看向刘畅之间,忍不住犹豫了几分,我是术士,不是杀手。这种事情,我没法接手。 我正要婉言拒绝时,刘畅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对不起陈哥,是我鲁莽了。” 刘畅起身道:“陈哥,你把我妈遗体带过来是不是要进行解剖?能给她留个囫囵尸体么?” 这下我又为难了,我把赵飞雪的尸体带来,的确有几分解剖的意思。可是,刘畅的请求也是人之常情,断然拒绝,未免不近人情。 我犹豫了半天才说道:“人,你带走吧!最近不要露面,小心有人报复。” “谢谢陈哥!”刘畅说道:“陈野,你看过我妈手指没有?” 我被对方问得一愣,赶紧从兜里翻出一支放大镜,对向了赵飞雪的手指。 刘畅一支支的翻看着赵飞雪的手指道:“我妈有一种特制的药水,能把字留在自己的指甲上。这个秘密只有我和我妈两个人知道。我以为她告诉过你……” 看来赵飞雪还留了一手,如果,我不去完成她的心愿。或者,解剖了她的尸体,最关键的秘密就会随着赵飞雪的尸体被付诸一炬。 术士,果然是一群未必会有恩报恩,肯定要有仇报仇的人。 “在这儿!”刘畅拉起赵飞雪左手,她小指甲上果然刻着八个字:“金铎怕鬼,元龙怕咒。” 我忍不住一皱眉头:我已经见过了,没想到金铎竟然也活着。 金铎是何如心找到过最强的高手,没有之一。这个人极为善于隐匿,是个难缠的角色。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刘畅又把赵飞雪的无名指拿了起来:“伦三怕火,王韵怕符。” 赵飞雪,金铎,伦三,王韵,张元龙,当年保护过何梦蝶的术士竟然有五个人隐匿了下来,这远远超出了我的意料。 我脑中念头一转:当年何如意他们不也是五个人? 五个人是巧合,还是定数? 我稍一思忖才对刘畅说道:“你带着赵飞雪的尸体赶紧走吧!你自己小心一些。赵飞雪杀了张元龙的后人,他不会轻易放过你。” “谢谢陈哥!”刘畅对我深鞠一躬之后,带着赵飞雪的尸体从后门离开了尸检中心。 我却把所有人都带回了别墅,我一进家门就让丁朵儿她们带着何家父女藏了起来,我让叶玄把张元龙吐的血拿了出来:“糖豆,你用这些血轻轻下个咒,不用真正咒到对方,只要让他感觉到有人在下咒就行了。” 小糖豆点头之间从袖口上抽出一根通体发蓝的钢针,小糖豆只是拿着钢针在血滴上轻轻拨动了一下,就把针放在了一边儿:“好了!” 我靠在沙发上点起一根烟来,思考着这次任务的经过。 我的一根烟还没抽完,就听见门口有人说道:“陈野,张元龙求见。” 我把带着面具的张元龙让进屋里:“朋友,这样带着面具过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张元龙?” 张元龙双拳微微握紧之后,又缓缓松开:“陈野,我是带着诚意而来,你这样说话就没有意思了。你们已有天咒师在还要看我面目,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我淡淡笑道:“你的血就在桌子上,我们看不看你的面目还有什么区别么?” 张元龙微微一怔,才摘下脸上面具:“陈野,你我做一个交易如何?” “你说!”我拿起桌上茶壶给张元龙倒了杯茶:“说渴了这里有茶!” “你……”张元龙以为我在是羞辱他,差点当场发作,好在他的自控能力了得,还是把一口气给忍了下来:“我给你解药,你解了在我身上的诅咒。我们联手去找古庙秘术如何?” 我淡淡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所谓的古庙秘术是什么?你的筹码,我并不怎么感兴趣。” “古庙中记载的是神术,真正的神术!”张元龙说话之间,两眼不自觉的带起了兴奋的光芒:“我们虽然只是摸到神术的一点皮毛,却已经强出了同辈术士多矣。如果,让我们真正的掌握了神术,我们就是神明,活着的神明。” 张元龙难以压制兴奋:“陈野,加入我们吧!我们还需要一个人才能掌控神术。你正好合适。” 我敲着桌子道:“你们杀妻灭子,也是为了神术。” “当然,当然……”张元龙道:“我们一直都在想办法破解神术,终于让我们发现了,我一直无法修行神术的秘密。那就是我们没有神心。神是独尊的存在,不需要有情,更不需要有妻有子。我们还有家世拖累,当然没法完成神术。” 我莫名其妙的看向了张元龙:“你们怎么发现了这个秘密?” 张元龙道:“这个还得从我们保护何梦蝶说起。一开始,我们都在尽心竭力的保护何梦蝶,后来我们却发现,真正想杀何梦蝶的人竟然会是何如意。我们顺着这条线向下追查,才发现了那座古庙的秘密。” 张元龙继续说道:“这件事儿说起来可笑,我们想要古庙神术就得拼死保护何梦蝶,因为何梦蝶死了,何如意就会先一步成神,那个时候,他不会放过我们。” “我一边提防着何如意,一边又得提防着何如心雇佣而来的术士。怕他们发现古庙的秘密。这样一来,我们就得再去杀那些术士。”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还是在保护何梦蝶,在继续何家的任务!” 我听到这时,忽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说岔了。何梦蝶应该是何如心的女儿吧?何如意成神,跟杀她有什么关系么?” 张元龙道:“这个你说了错了,何梦蝶是何如意的女儿!” “这个秘密,也是在后期才被我发现。何家继承秘术的人,可以娶妻生子,但是子嗣必须送给经商之人抚养。何家定下这种规矩的原因,和术道颇有几分关系。” 术道中人大多犯“五弊三缺”尤其风水,命数一道的术士更是如此。何家专精于土木,跟风水一道相辅相成,精于土木的术士必定精于风水。留下这样规矩并不奇怪。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问道:“何老板也看到了古庙,你为什么不杀他?” “杀他没用!”张元龙道:“第一,何如心虽然也姓何,却不是何如意的亲生兄弟。他是抱养来的孩子。跟何如意没有太多的血缘关系,所以,他死与不死都不妨碍何如意成神。” “第二,我们让何如心活着,就是为了让他赚钱,雇术士。他不雇佣术士,我们就得直面何如意。说句不该说的话,就是我们也怕死。” 张元龙的话理解为更怕死才合适一些,他们的目标是成神,只有活着才有成神的可能,死了的人还会成神么? 我沉吟了片刻再次问道:“何老板躲进古庙里面是怎么回事儿?” 张元龙道:“那是何如意告诉他躲进古庙里面能保命。” 张元龙说到这里不由得摇了摇头:“何如意这人做事有些颠三倒四。何如心还偏偏什么都信他的。让他躲就躲,躲在古庙里好几天都不出来。要不是他往古庙里躲,我还发现不了古庙的秘密。” 张元龙苦笑道:“十年前,我不敢杀何如心,是因为怕他死了之后,何氏家族的企业会土崩瓦解。要是有人接手商场,再去装修那家自助餐厅。古庙就有公诸于世的风险。” “十年后,我不敢杀何如心,是怕没人帮我们对付何如意?弄来弄去,何如心反倒成了千年的王八,怎么都死不了了。” 难怪,我觉得那间自助餐厅的装修样式那么显老,原来是因为何如心一直没再翻修过餐厅。我要是没弄错的话,那间餐厅的老板应该就是何如心自己,否则,他也没办法在餐厅里进出自如。 张元龙看我不说话,还以为我是在权衡利弊,不由得说道:“陈野,如果我们真的掌握了神术,那世间的一切对我们而言,都会变成浮云。我们都是高居云端,笑看苍生轮回的神祗,只要我们说上一句话,世人就得对我们诚惶诚恐……” 我看向张元龙道:“你成神就是为了这些!” 张元龙脸色一肃:“不,我成神,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术道中人。陈野,你好好想想。我们作为术士一辈子舍生忘死,都是为了什么?我们又都得到了什么?” 张元龙解开衣扣露出了自己身上的伤疤:“我在术道上行走了大半辈子,钱,没攒下。利,没得着。还得看宗门的脸色。每次死里逃生之后,甚至连家都不敢回,怕把邪气带回了家里。我们做这些值得吗?我们当初踏入术道的时候,有过选择么?” 张元龙沉声道:“就因为我们不是神,所以我们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但是,我们成神之后,却能改变别人的命运。” 张元龙站起身来紧盯着我的眼睛说道:“陈野,我现在问你两个问题。” “第一,你踏入术道,有过选择么?” “第二,你爱术道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 选择 张元龙的话把我给问住了。 我成为术士,加入术道,全完出于无奈。老天没给我选择的机会,不成术士,我只有死路一条。 我爱不爱术道? 大概可以引申为我爱不爱这个江湖。 我开白灯号的时候,遇见过一个老|江湖,我们之间聊了很久,他告诉我: 人在年轻的时候都爱冒险,都有过江湖梦。再长大一些,梦还是梦,江湖还是江湖,人却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人了。 当情怀和梦想被现实碾碎的时候,梦还在,但也仅仅是梦。江湖还在,那是别人的江湖。人还在,想的却只是怎么安安稳稳活完下半辈子而已。 可是,江湖人却连想要安稳的权力都没有了,你所牵涉过的恩恩怨怨,你所经历过的是是非非,不允许你从江湖上退出来。甚至,不允许你去抱怨,不允许你去后悔。 你抱怨,只会让你觉得你脆弱。 你后悔,只会让自己活得更累。 那次之后,我再没见过那个人,他或许已经死在了什么地方,或许已经找到了什么地方安顿了下来。 他和他的江湖,都是白灯号的过客,可是他的话,我却一直记得。 我犹豫了半天才摇头道:“你的问题,我没法回答。” 张元龙笑道:“你回答不上来,是因为你还没老。是因为你还能打能拼。等到有一天,你拼不动,打不动的时候,你就会明白。命运让你踏入江湖,就是给了你一个解不开的诅咒。你懂么?” 张元龙没等我回答就朗声说道:“我要成神!我要让术士有所选择。至少,不会让他们被迫的成为术士。这个世界需要术士的存在,但是,成为术士的前提是,他是自愿踏入这个江湖,自愿把一生交给这个江湖。而不是和我们一样,被命运强逼着活在江湖里,你能懂我的意思吧?” 我再次看向张元龙时,目光里的敌意已经减弱几分。 这是一个有情怀,也有报复的人。 这是一个疯子,也是一个傻瓜。 我很难去定位张元龙。 张元龙却目光灼灼的看向我道:“加入我的队伍吧!我们需要你,你也需要我们。” 我摇头道:“你的理想太高,高到了让我叹为观止的程度。这种事情离我太远,我做不来。” 张元龙紧盯着我看了半天才说道:“陈野,你让我非常失望。我以为你对抗宗门,是为了术道出头,现在看来,你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仇。算我看错了你。” 一直没说话的叶玄,听到这时再也忍不住了:“你他么的废什么话?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不要,还舔着一张逼脸说什么情怀?” “玄子!”我制止了叶玄,看向张元龙道:“你的理想我理解不了。但是,我们之间的交易还得继续。你拿出解药,我给你解除诅咒。” 张元龙沉声道:“你们得向巫神发誓,此生不对我施加诅咒。” 我反问道:“我们向巫神发誓?你向谁发誓?你给我找出一个能管得着你这辈子不用毒药的神明出来,咱们再说发誓的事情。” 咒术师,都供奉着一尊魔神。没有魔神相助,咒术师不可能在千里之外诅咒对手。就算是咒术师里最为高明的天咒师,也是如此。所以,咒术师最大的诚意就是向魔神发誓。 我曾经问过我奶,有没有不用供奉魔神就能施加诅咒的高手?我奶告诉我:有!那得他本身就是神明。 我觉得自己这句话大概是白问了。 张元龙冷声道:“你们已经看到了我样子,万一我走出去之后,你们再对我下咒怎么办?” 张元龙害怕天咒师的原因非常简单。传说中的天咒师,可以不用媒介直接捕捉对手的气息,只要被天咒师看清了样子,他就能用秘法捕捉到对方的位置,施以诅咒。 我冷声道:“你怕我给你下咒,我就不怕你给我下毒么?大家半斤八两,何必互相猜疑?” “不行!”张元龙站了起来道:“我看你们还是不够渴。我等你们再考虑一下再过来。” 张元龙说话之间抬脚就往外走,人还没到门口,叶玄就抓着钢鞭站了起来。 我挥手道:“玄子,让他走!” 我们现在实在没法跟张元龙动手了。我们这些人里能动手的人,最少也已经一夜没有喝水,前后又跟人交手了几次。再动手的话,不等留下张元龙,我们就全都得脱水倒地,任人宰割。 我让张元龙走,他反倒是不走了,满眼狐疑的向我看了过来。 我微笑道:“你怎么不走了?” 张元龙沉声道:“你真想同归于尽?别忘了,你们有五个人!” 我淡淡说道:“可我这个人没什么目标,更没什么理想,所以嘛有些事情还是大家各退一步的好。” 张元龙犹豫再三在说道:“好!我就相信你一次。但是,你给我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再敢阻挠我的计划,别怪我出手无情。” 张元龙说话之间往茶壶点了几滴药水:“喝吧!喝下去之后,你们就能正常喝水了。” 我拿起茶杯一饮而尽之后,在原地坐了五六分钟,才向小糖豆挥手道:“把他身上的咒术解开。” 小糖豆撤回钢针道:“你给我记住,你不动我的人,我也不会动你。否则,我就让你尝尝魔咒师的厉害。” 张元龙的脸色顿时剧变:“你是魔咒师?” 我也忍不住看向了小糖豆。 魔咒师是传说中的存在,如果说天咒师下咒,还有迹可循的话,那么魔咒师出手,完全没有踪迹,哪怕是被施咒的人,侥幸杀掉了魔咒师,她的诅咒也一直存在,甚至比原先更为猛烈,直到把对方磨死为止。咒术如魔,无休无止,说的就是魔咒师。 小糖豆没有回答对方问题,只是拿起钢针|刺向了桌面,实木做的桌子就像薄纸一样,被钢针|刺出一个窟窿之后,钢针四周也蓦然间闪现出了一副诡异的图画,画的正是张元龙的面孔。那只蓝芒闪烁的钢针,正好落在了肖像的眉心上。 张元龙下意识摸向自己额头之间,竟然从自己脸上摸到一颗血珠。 小糖豆淡淡说道:“我们魔门言出必行,只要你不来找我们,我不会动你分毫。” “打扰了!”张元龙连一句场面话都没敢留,赶紧向小糖豆拱了拱手,落荒而逃似的抢出了门外。 我再次看向小糖豆,她却笑眯眯的道:“我是骗他的,我哪是什么魔咒师。魔咒一道早就失传了。” “哦!”我在小糖豆脑袋弹了一下:“不管你是什么咒师,以后不许随便用咒术,知道没有?” “知道了!”小糖豆捂着额头鼓起了腮帮子,我那一下显然是把她给弹疼了。 我拧来一瓶水递给了小糖豆:“喝吧!喝完早点睡觉。” 我们几个连续坚持了一天一夜,早就到了体力耗尽的边缘,再不休息谁也支撑不住。况且,我也不觉得何梦蝶会在白天的时候遇上什么危险,真正的危机应该随着黑夜而来。 我把小糖豆他们弄走之后,自己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我不知道睡了多久之后,忽然间感到眉心上转来一股凉意。我猛然睁眼之间,却看见一把匕首凭空的悬在了我的头顶。 那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匕首,虽然没人把持,从匕首传来的力道却像是重若千斤,而且正在无声无息的向我眉心上压落而来。 我睁开眼时,那边匕首已经落到了距离我眼前不足两寸的地方,我猛然转头之间匕首随之刺落,冰冷刀锋紧贴着我脑袋贯入沙发之间,我人也跟着滚落在了地上。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见沙发底下传出一阵刀锋割断弹簧的声响,那声音正是斜向而来。 匕首在沙发里转弯了? 我的反应已经不慢,比我思维更快的却是刺耳刀声,我现在翻身,肯定快不过沙发里面的匕首。我急中生智之下,伸手拍向了腿边的龙牙。 龙牙脱壳而出之后,直奔我耳边飞来,紧贴着我的太阳穴跟那把匕首撞在了一块儿,我虽然被匕首冲击而来的力道撞得两眼发花,但也总算化去了致命的危机。 我趁势起身之下,扬声喊道:“小心敌袭。” 我这一声大吼把所有人都给喊了起来,叶玄抓着武器冲出屋外时,别墅窗前多出一道身穿风衣,却用礼帽遮住了面孔的人影。 金铎? 我从一语天晴的资料里看到过金铎的照片,对方打扮就跟金铎一模一样。 金铎冷声道:“陈野,我们之间本来没有什么恩怨。你不碰神术,我们也不会找你。可你不该把古庙神术的事情公之于众。你在逼着我杀你。” “我什么时候……”我一下反应了过来。是丁朵儿,肯定是她把我们做任务的视频给传到网上去了。 金铎冷声道:“这笔账,我必须跟你算清楚。你等着我吧!” 金铎根本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话一说完人就消失了踪影。 我脸色铁青的看向丁朵儿:“你把视频发网上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真正危机 丁朵儿一脸茫然:“我没发!” 小钱儿快速打开网页连续翻动了几下,果然从网上找到了两段视频。一段是我在商场里跟人交手的情景,另外一段却是我夜会张元龙。视频的画面不仅经过了剪接,还被人配上了字幕,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别人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叶玄当场暴怒道:“丁朵儿,你有病吧?什么东西都敢往网上发,你也太不知道深浅了!” 丁朵儿脸色通红:“我确实拍了视频。可我没发到网上,你凭什么污蔑我?” “不是你发的,还是我发的?”叶玄半点没有相信丁朵儿的意思。 我沉吟道:“丁朵儿,你是不是带着笔记本,把笔记本给我看一下。” “你也不相信我?”丁朵儿脸色顿时有些发白:“要是你觉得是我做的,那就当成是我好了。凭什么看我的笔记本。” 我摆手道:“我相信你,但是我必须知道,这段视频的来源。这件事儿弄不好就是一场滔天大祸,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而是赶紧确定视频的来源。” 丁朵儿想了半天,才把笔记本拿了出来,叶玄接上自己的电脑飞快检查一阵之后才说道:“她的电脑被人开了后门,内部资料全部泄露了。” “这下糟了!”我的脸色一下子阴沉到了极点:“对方这是早就布好了局,等着丁朵儿往下跳哇!” 丁朵儿结结巴巴的道:“陈野……事情严重吗?” “滔天大祸啊!说不定就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我沉声道:“你们想想,术道中人一旦发现神术现世。会怎么样?术道中人全都会出**夺,张元龙他们固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我们也得陷入术道高手的围攻。到时候,我们怎么办,还手么?只要我们杀了一个人,异调局就是自绝于术道,不杀人,何梦蝶就得死于非命。” 丁朵儿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他们干嘛要围攻何梦蝶?” “你傻呀?”叶玄忍不住骂道:“张元龙他们神出鬼没,想找他们比登天还难。想找我们就太容易了。利用何梦蝶找何如意,通过何如意找神术。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 丁朵儿争辩道:“成神就得杀妻灭子,他们都没人性么?” 叶玄敲着手道:“你的视频给人剪接过,里面根本没提杀妻灭子的事儿。但是,老班拿枪崩人的事儿给拍了个清楚。这回好了,老班毙死人,变成毙活人了。这特么咋弄啊?” 小钱儿也说道:“如果,那些术道中人不接触到神术还好,一旦接触,神术就会像一剂毒药,让他们欲罢不能。那时候,他们都会像张元龙他们一样为了成神不顾一切。况且,在抢夺神术的过程中,没人会有心思去研究神术。他们的心思全都在怎么抢。要是有人杀红眼,整个术道都会被搅进去。” 叶玄,小钱儿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差点挤兑哭了丁朵儿:“怎么会这样?我真没想到会出这么大事儿?我只是想收藏一下,我们一起执行任务的记录?” “你没想到?”叶玄气得七窍生烟:“你没事儿瞎拍什么视频?我们的任务跟你有关系么?你拍任务也就算了,老班和张元龙对话,你也拍?你要抽风啊?” “玄子,别说了。丁朵儿也是受害者。”我阻止了叶玄:“就算没有丁朵儿,很多资料也会流出去,只不过流出去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我沉声道:“布局的人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们,最初他可能只是为了捧杀我。事情到了后来,却对他越来越有利了。” “他们了解我的性格,故意撺掇了丁朵儿跟着我拍视频。我让丁朵儿跟来,他们就能抓住把柄对我们展开攻击;我们不让丁朵儿跟着,肯定要跟她动手。那时候,我们不想下重手,他们也会让人死。最后肯定要变成我们和丁朵儿之间的一场血拼。” “我们和丁朵儿和好之后,他们又在继续监视丁朵儿的电脑,可能连他都没想到能在丁朵儿这里发现这么大的秘密。他们就把目标从我们扩大到了整个术道。” “术道上从来就不缺不畏死之辈,为了神术他们一定会动手。到了那个时候,异调局与术道肯定要互不相让,最好的结果也是我们双方彻底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如果操作得当就是异调局与术道之间的一场血拼,双方不仅要两败俱伤,甚至会世代成仇。” 我声音一顿:“如果,对方下手再狠毒一些,就让整个术道陷入杀局。最后不得不让宗门出来收拾残局。那个时候,术道可就真的完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杨智明!”叶玄,小钱儿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肯定是杨智明!”我微微点头道:“除了他,我想不出这个杀局对谁更有利。杨智明是宗门利益的代言人,术道乱了,颓了,才最符合宗门的利益。宗门才能永远掌控术道。杨智明这一次把整个术道都算计进去了。” 叶玄,小钱儿他们都不说话了。 任何人都知道,杨智明这一次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差别就是在于他的收获究竟有多大? 这一局,我们是败,是伤,或者是安然无恙,最终的决定权完全在我。 对我而言,最有利的办法就是放弃保护何梦蝶。只要我把她扔出去,就等于是跳出了局外。异调局按兵不动,静等术道厮杀,然后暗中出手拉拢术道高手,收为己用。这样一来,我们不仅不会受到任何损失,异调局反而能借机壮大。但是,那样做,我就等于亲手把何梦蝶,甚至何家推进火坑。对于何梦蝶而言,死都是最好的结局。 我能想到的事情,叶玄,小钱儿一样可以想到,他们都在等我的答案。 我从来没承受过这么大的压力,这也让我更难选择。 其实,这个时候,在等待我答案的人,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杨智明。 我在焦头烂额,杨智明却和人品茶对弈。 后来我才知道,真正设局的人并非是杨智明,而是他对面那个翩翩公子——四公子。 杨智明把棋子放回棋盒:“四公子又赢了。” 四公子淡淡笑道:“一局棋才下到一半,你怎么知道我赢了?” 杨智明笑道:“四公子大局已成,谁还能破?公子怕是只用一半脑袋就能赢我啊!公子这次只用一个黑客,就把陈野逼上了死局。我是万万不及啊!” 四公子笑道:“下棋也好,江湖也罢!有时候不动如山,胜似侵略如火啊!你发招越快,对方的反抗也就越是激烈,有时候稍给对方一些机会,我们反倒能得大胜,你说对吧?” “公子高明!”杨智明恭维了一句才说道:“其实,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公子既然已经展开了棋局,为什么不掐死陈野的后路。反而给他留下一线生机?” 四公子拿起茶杯道:“任何棋局都不是牢不可破,有时候一颗棋子就能改变整个局势。况且,这个漏洞未必就是陈野的生机。你跟陈野交手多次,你猜他会怎么选择?” 杨智明沉思了片刻道:“我觉得陈野放弃何梦蝶的可能性比较大,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第二步计划。决不能让他翻身?” 四公子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你说的是真心话?” 四公子看见杨智明点头才摇晃着一根手指道:“你跟陈野交手多次,还是不了解对方。陈野看似满身邪气,实际上他的骨子里带着侠气。让他放弃何梦蝶,他自己都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陈野看似痞气十足,可他不是真正的痞子。想当痞子就得没脸没皮,能屈能伸。可是陈野不行,他心里有股子傲气,甚至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你。因为,你太圆滑。” “陈野可以败在别人手里,却不会甘心败在你的手里。陈野必然要反击。哪怕明知道取胜渺茫也一样会出手反击,这就是陈野的性格。” 杨智明笑道:“那不代表陈野死定了?” 四公子站起身来,看向窗外道:“我倒很想看看,陈野能不能破局而出。” 杨智明道:“公子恐怕还得忍受几年无敌的寂寞,陈野绝不是公子要等的人。他虽然是有点本事,却不配做公子的对手。” 四公子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明天我要前往一处秘境,陈野的事情交给你了。我不希望,你再失手。” 杨智明起身道:“这一次,有公子帮忙布局。陈野插翅难逃,如果我再输给陈野,就太对不起公子了。” 四公子再次摇头:“凡事都有万一。如果,你再败,我也保不住你。” 杨智明道:“公子放心,这一次万无一失。退一万步讲,就算让陈野侥幸逃脱,我还有一个杀局在等着他。” 四公子看向杨智明:“你还是动了那个地方?你在玩火。” 四公子说完不再去看杨智明,继续看向了窗外。 第一百六十五章 毅然 四公子看向窗外时,我也在看着窗外。 其实,窗外风景并没什么可看之处,我只是想让自己的视野更加开阔一些。有人跟我说过:人在看得远时,心情才会舒畅,心胸才会阔达。 我不知道这句话有没有用,可我现在却只想站下来好好思考一会儿。 我仰头看向窗外夜色:“玄子,你说,人活在世是不是应该有些坚持?” 叶玄想了想道:“我没想过那么多。我就是觉着人应该活得简单一些。该哭的时候哭,该笑的时候笑,该揍人的时候绝对不憋着。老王那一套我学不来。” “说的好!”我转头看向叶玄:“我现在还不想躺着混日子。小钱儿,给宁爷去电话,跟他说,把我开除异调局。无论我身上发生什么事情,都让他不要插手。” 我说完之后抬头看向客房的方向:“何老板,你不用躲了。你信得着我陈野就自己藏起来,把何梦蝶交给我。我不能保证全身而退,只能保证,我死之前,何梦蝶不死。” 何如心从客房走了出来:“陈先生,我……其实……我其实不是想偷听。” “人之常情!”我断然道:“丁朵儿,求你件事儿。你帮我往网上发一条消息。就说我陈野与雇主同进同退。接了任务就一定会保她过完二十岁的生日。” 丁朵儿还没说话,何梦蝶却先急了:“陈野!你干什么?你这是要跟整个术道为敌啊!我只是你的雇主!” “拿了人家买命的钱,就得给人卖命。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我看丁朵儿拿着手机却迟迟没有行动不由得笑道:“丁朵儿,你这是怎么了?平时不让你发视频,你都偷偷拍,这回让你发,你怎么不发了?把我拍的帅一点。说不定一上镜还能有女粉丝呢?网上不是有句话么?得女粉者得天下。” 丁朵儿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陈野,你真的……我是说,你不再考虑一下?” 我沉声道:“我是术士,术士有术士的尊严。你说对么?” 丁朵儿很快把信息发了出去,可她却在后面加上了自己的名字,她这是要跟我们共同进退。 我看向何如心道:“何老板,你马上去异调局,待在局里别出来。术道中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冲击异调局。我带着何梦蝶走。玄子抄家伙,把能用的火力全都带上,要打就打个天翻地覆。” 叶玄手脚麻利的把我们全部装备都搬到了车上,直奔北山碉堡开了过去。 北山碉堡是日伪时期修建的防御工事,上下两层,机枪口,迫击炮位一应俱全。而且,保存极为完善,地点也相对隐秘平时不会有人进出。我和叶玄也是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地方,那时候我还开玩笑说:哪天咱们要是被人围攻就往碉堡里撤,说不定据险而守还能打他们一个满脸开花。 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 叶玄忙着架设机枪的时候,我却一直坐在碉堡上面看天。 叶玄凑了过来:“老班,你不下几个陷阱?你那陷阱有时候比机枪还管用。” 我摇头道:“用不着下陷阱,张元龙他们不来就算了,如果来了,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术道的目标有两个,一个是我们,一个是张元龙。他们肯定会先对张元龙动手,我们的身上沾了个官字,他们不会一开始就把目标锁定在我们身上。如果,张元龙他们全都死了。我们也就成了术道中人最后的目标。杨智明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指了指山下:“说不定那边早就是天罗地网,专等着张元龙他们上钩了。” 叶玄一下站了起来:“那我们还不赶紧……” “没用!”我摇头道:“杨智明敢在我们眼皮底下出手肯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我们出手,不但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容易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损失。先让他们打一场再说。” 我想按兵不动,山下也一样寂静无声。 我以前从不知道悄然流逝的时间会给人无限压力,那种感觉就像是坐在即将倾塌的危墙之下,明知道这座墙会崩塌,却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塌落下来。越想就越觉得害怕,越是觉得提心吊胆。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抽了多少根烟,直到烟盒里倒不出烟来,我才意识到自己想一件事想得太久了。 我拿出水壶灌了两口才哑着嗓子说道:“小钱儿,你给我说说。你家那边发生过什么怪事儿没有?” 我本来是想要打发时间,没想到小钱儿却真的开口了:“我们家那边有座千年古刹无妄院,有无妄院在方圆几十里之内什么邪事都不会有。不过,我听村里人几十里之外的山上闹过一件大事。” 山上出事的时候,我家还没搬到村里,我也是听人说起过这件事儿。 那个时候,有个老板在那边投资开了一座石场,用来加工站建筑材料,石场建起来没多久。开山的人就从山里挖出来了一口铜钟。据说,那口钟足有一人多高,铜钟上面也不知道画的什么东西,有人说画着龙,有人说画着鬼脸,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当时,有人想要把铜钟拉出去卖了。你们也知道,那时候文物基本上也没有人管,谁挖出来就算谁的。就算单纯拿出去买铜,也能买上不少钱。开石头的人也就动了心思。 那时候,监工也在山上,还特意走过去告诉他们:不想死,最好别碰那东西。当时谁也没拿监工的话当一回事儿。开石头的人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家伙,要上山拽铜钟,可是那钟实在太沉,他们拽了两次都也没能把钟挪出去多远,就又去约了几个人,准备第二天早上再去把钟弄下来。 谁知道,当天晚上就出事儿了。 那天晚上忽然下起了大雨,被连绵雨幕笼罩的山岭,除了会在闪电当中时隐时现,任何人都别想透过大雨看清它的真容。 山里都讲:逢雨不出门,打雷不上山。照说,那天晚上电闪雷鸣,大雨瓢泼,不应该再有人往山上凑合,可是采石场的人怕丢了大钟,全都躲在临时工棚里避雨。山雨虽然浇不进工棚,却在外面连成了山溪,贴在距离工棚不到一米的地方飞速奔流,工棚里的人能听见水声却看不见水流。 一开始,几个人还在工棚里面喝酒,没过一会儿,就看见水从工棚大门里涌了进来,外面水声也悄然停歇。工棚里的人第一个反应就是有山水冲下来的石头把水道给堵了,不出去两个人把水道捅开,用不上多久,山水就能进屋。 工棚里十多号人,谁也不愿意出去,最后干脆拿扑克抽签,十三张扑克十张红,三张黑,谁抽到黑的,谁就出去通水。 本来抽着签的人还不想去,被人拿话挤兑了两句,就借着酒劲儿出了门。他仨没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告诉同伴:别把门关上,仨人就那么一只手电,顶不了什么事儿,开着门也好给他们借个亮儿。 可他们三个刚出门口,大门就咣当一声关了起来,不管他们怎么吆喝屋里就是没动静,吆喝的声大了,屋里的灯还关了。 其中一个人扒着门缝往屋里一看,只看见了炕上有一排整整齐齐的人影。他还没弄清屋里人在干什么,天上就划过了一道霹雳,从窗口上照进去电光,瞬时间映出了一排惨白的面孔。 没出门的工人,排成一行脸朝着大门跪在炕沿上一动不动,刚才还喝得面红耳赤的人,短短几秒之前脸上就没了血色。看上去就像是顶着张白惨惨的死人脸,跪在地上的等着行刑。 扒着门缝那人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他的同伴想去拉他的工夫,他们几个听见有人在远处嘿嘿笑了一声,等他们打着手电往那上边一看,离着老远就看见水里立着一口铜钟,钟沿子插|进泥里几寸,把水道给堵了个严严实实,冲下来的山水,绕着大钟冲进了屋里。 白天的时候,铜钟上面还沾着泥,这会儿,大钟已经被雨水给冲了个溜净儿。手电光一打过去,正好照见了钟上的一张人脸。 那三个看见了人脸的人都说,那张脸根本就不是刻在钟上的东西,那就是一张被活剥下来,贴在了钟上的脸。 三个人差点吓掉了魂儿,扔下手电没命的往山下跑,几个人还没跑过断头石,就听见山上轰隆一声巨响,原先工棚一下被卷进了泥石流。三个人玩了命的跑下来才算是捡回来一条命,但也吓得几天没起来炕。 天一放晴,村里人头一件事儿,就是上山去找那口铜钟,那口钟还在原来的地方,上面粘的的泥也一点没掉,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钟上画着花儿,谁也不敢真把上面的泥给扣下来,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张人脸。 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口大钟。有人忽然想起了那个监工的话,等他们去找监工时,那人已经没了踪影。 第一百六十六章 脱身 能出主意的人没了,村里人就只能自己硬着头皮想办法。 村里的几个老人商量了好半天,又把钟给埋回了原来的地方,还是特意杀了只羊,祭了山神爷,才去扒那几个工人的尸体,那些工人的尸首全都找着了。那些人的手,就剩下了那么一双光秃秃胳膊。 有人说,那些死人的手全都被野狗给叼了,可是这话没有人信,野狗叼死人,还能只叨那么几根手指头么?村里人都觉着是那几个工人搬了那口大铜钟,惹怒了山上的神灵,山神就要了他们的手指。 我听到这里皱着眉头道:“那跑下来的那三个人怎么样了?” “不知道!”小钱儿摇头道:“那三个人听说同伴没了手,哪还敢继续在村里呆着,病都没好就连夜走了,连行李都没敢带。对了……” 小钱儿像是想起了什么:“铁蛋子他爹就是在那三个人走了之后搬到的村里,当时他爹是一个人来的,在村里住了几年才跟铁蛋子他娘结了婚。” 小钱儿说到这时,像是忽然醒悟了过来:“陈野,你说铁蛋子他爹是不是也奔着那口钟来的?他可是大木匠啊!” 木匠流传的说道儿不少,尤其祖师爷传下来的那本《鲁班书》更被称为千古奇书,其中记载过秘术,至今仍旧在行内薪火相传,其中奥秘也无人能解。 叶玄不以为然的道:“不就是一口钟么?还能成了精啊!” 丁朵儿把叶玄的话给接了过来:“那口钟很难说具体是什么。从古至今,人和自然之间都存在着一种非常微妙的关系。当人们不了解自然的时候,会选择崇拜和祭祀,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祭山,或者祭山神。当人觉得自己有能力去征服自然的时候,又会选择镇压。” “那口钟有可能是先民祭祀山神铸造的礼器,在祭祀时,敲响铜钟,用来唤醒山神,或者是向山神表达敬意。也有可能是镇压山神的法器,也就是我们通常意思说的镇山钟。具体是什么东西,我需要见到铜钟才能知道。” “钟?”我忽的一拍大腿:“咱们被骗了。” 我起身道:“钟,最早作为乐器存在,后来成了佛教使用的法器。古代的钟,还有一个作用就是用来报时。” “何如意的那个水漏是用来计时的东西,山中发现的那口钟也一样如此。当年,那个铁蛋爹作为大木匠之所以会去一个小村隐姓埋名的安顿下来,为的就是那口钟。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那口钟最后的去向肯定离你们村子不远。” 我起身在原地转了两圈:“棋差一招啊!要是我们不往这儿来,直接奔着小钱儿老家去,或许还有转机。这回咱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叶玄撇嘴道:“不就是干仗么?在哪儿还不是打?去那边,咱们不熟悉地形……” 叶玄正在说话的当口,我的电话忽然响了,电话那边的陈三金张嘴第一句话就是:“野哥!你这回玩这么大,怎么不叫我一声?” “我叫你个狗屁!”我一下反应了过来:“陈三金,我这边一直没人过来,是不是你暗地里帮的忙?” 陈三金笑道:“你真当部队是我家的啊?上回我偷摸帮了你一次,差点让老爷子扒了皮。这回动手的是宁爷。老爷子要气疯了,带人堵了大道。自己跑去跟术道上的几个大佬谈判去了。那边的消息没回来。有消息……” 陈三金后面的话,我一句都没听。 我一直都知道宁爷有他的希望,也有他的顾虑。这次他是被逼无奈才会出头跟人谈判。 不对! 宁爷出头跟人谈判,可他并没防备宗门的人,按理说,宗门高手也该赶过来了,我这边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正在思忖之间,小糖豆轻轻拽了拽我的衣服:“狐狸哥,云姐来了。” 我爷他们回来了? 我眼睛顿时一亮:“人在哪儿?” “云姐很快就能过来。”小糖豆的话没说完,我就听见我奶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野子,宗门高手来了不少,我和你爷帮你挡着,你先想办法脱身。你这套办法不行,别跟人家硬拼,你有几个脑袋能耗过那么多高手?先脱身再说,一会儿有事儿,我们动了手,你就往东北方向跑,那边安全。” 宗门的人既然已经杀来,就不会跟我玩什么围三缺一的把戏。他们怎么会给我放出一条生路? 我还没想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儿,我奶已经带着揶揄的语气说道:“你小子桃花运不错啊!总有漂亮妹子出手帮你。那边有个小美女坐镇,她可比我厉害多了,你从那出去保证没事儿?” 小美女? 谁? 我认识的女生掰着手能数过来,除了小糖豆,我还真不知道谁有独当宗门的实力。 一语天晴? 我第一个想到就是她。 我认识的女孩里面,也就只有她,一直是一个迷。 我还没想明白那边帮我的人是谁,我奶就先说道:“你最好快点,这回出来的宗门高手不是易与之辈。时间长了,我们也挡不住。你赶紧收拾东西,我先走了。” 我奶悄无声息的消失之后,我看向了小糖豆:“帮我咒下张元龙。” “行!”小糖豆拿出一张白纸放在地上,又从袖口里抽出一根钢针正对着纸面扎了下去。针尖刺破纸面,就像是扎进了人皮肤,鲜红的血液瞬时之间从纸上流了出来。小糖豆的脸色也随之微微发白。 我正要让小糖豆停手时,却听见张元龙在远处低吼道:“陈野,你不讲信用。你不是说,不再找我麻烦么?” 我转身向对方拱了拱手:“抱歉了,我找不到你,就只能用这个办法把你找出来。” 张元龙低吼道:“陈野,你想干什么?” “合作!”我看向张元龙道:“我带你们去找真正的神庙。” 张元龙目光一沉:“你耍我么?神庙只有一座。你到哪儿去找什么神庙?” 我淡淡说道:“你们保护了何梦蝶那么久,不会连何如意当年消失过一段时间的事情都不知道吧?” “何如意当年汇合了四个土木一道的术士,赶往了某处秘境。回来之后才身死家中,还特意留下话来,要保护何梦蝶到她二十岁为止。他去过什么地方,你知道么?” 张元龙死死的盯着我的面孔:“你知道?” 我抱肩道:“如果,我没有这张底牌,也就称不上跟你谈判了。怎么样,要不要合作去找完整的神术?” 张元龙沉声道:“你不是一直看不起神术么?说什么只想做个凡人,现在怎么了?” 我从丁朵儿那里要过手机扔给了张元龙:“你看看网上这段视频,会不会发现什么?” 张元龙能在术道上闯出一番名头,绝不是什么等闲之辈,等他看完了视频就已经把事情猜到了八成:“好一个宗门!他们是要逼死术道。” 我说道:“张元龙,你也看到了。为了让术道火拼,宗门肯定要先除掉你们,让我成为术道的众矢之的。我们现在可以说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只有拿到神术才有一线生机。你说对么?” 我见张元龙沉默不语,马上又接了一句:“我这边能拿出手的人只有四个。你们也有四个人,我们又是待在一起,你们还怕什么?” 张元龙沉思片刻才说道:“你等一下,我们要去商量一下。” 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张元龙便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当中,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陈野,你的要求我们同意了。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跟你们几个一对一行动。” “没有问题!”我点头之后,张元龙第一个站到了小钱儿身边,伸手一指丁朵儿:“你也过来。” 小钱儿用枪,丁朵儿用符,他们两个人战力不算太低,但是也称不上高手。一个张元龙足够控制他们两个人。 下一刻间,身穿风衣头戴礼帽的金铎就出现在了小糖豆身边,他善于暗杀,足能在小糖豆发动咒术之前,将对手一击致命。张元龙是故意安排了金铎看守小糖豆。 叶玄身边出现的那人足足比他矮了一头,从出来之后,双手就一直插在袖子里,半弓着身子站在了叶玄边上,这个人是伦三儿, 我在自己身边看了几眼,却没发现有人过来:“你们不用有人陪着我么?” “我没有陪男人的习惯,陪着这位小妹妹就够了!”出现在何梦蝶身边的那个女人,神态自然把手搭在了何梦蝶身上。一张用粉拍的煞白面孔差点贴在了何梦蝶的脸上,白骨女王韵。 “人到齐了,等我弄辆车来,我们马上出发!”我二话没说带上了背包从东北方向悄悄溜到山下,钻进了陈三金给我弄来的帆布军车。 开车的司机带着特别通行证,路上没人敢拦,更没人敢不知死活的掀开帆布看看军车上拉着什么东西,我故意弄这么一辆车过来就是为了保证我们一路顺利。 第一百六十七章 神术之地 传说这种东西,一向是有真有假,小钱儿给我讲的传说,跟我们现在碰上的事情,带着一个非常明显的出入。就是那些采石工人双手被折。这种事情,在我任务当中从没发生过。可能是当时的真实情况,也可能是后来有人以讹传讹加进去的东西。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当年的采石场是何家投资的产业,何如意也在采石场做过监工。 这是我上车之后才从一语天晴那里拿到的消息,先前的事情基本上都串起来了。 差的就是当年何如意探索秘境具体地点。 我肯定不能带着那几个人满山乱转,他们都是成了精的老|江湖,一旦发现我对秘境只有一知半解,马上就会跟我翻脸。 我正装着闭目养神的时候,张元龙忽然开口道:“赵飞雪是故意死在你们手里的吧?” “是!”我觉得这件事,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在人精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无异于自取其辱。 张元龙叹息道:“她到底是狠不下心。成就神道还有什么不能抛弃的?她的神术学的最好,也是我们当中最有可能成神的人,可惜抹不去那些世俗杂念啊!可惜,她的那身神术了。” 我不由得好奇道:“你们所谓的神术就是控制时间?” “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可以!”张元龙点头道:“赵飞雪能在两米的范围之内,让时间倒行五分钟左右。我们这些人最多……” “咳咳……”张元龙的话没说完,就被金铎干咳的声音强行打断。 我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你们不觉得这种神术其实没有什么用么?” “怎么没有用?”张元龙眼睛一瞪:“我们没能拿下你,是因为我们的神术修行的还不够,否则,哪能弄到这般地步?” 我笑着看向张元龙:“你就没想过,你们的神术只是一把钥匙么?” 张元龙的眼睛猛然睁大:“你说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没拿到神术的核心部分?我们的神术只是开启密藏的钥匙?” “你说呢?”我似笑非笑的道:“你们盯了何梦蝶那么久,就没想象何如意当初去了什么地方么?” “我以为他是在闭关修行神术!”张元龙摇头道:“当初,我们的确查证过何如意的去向。得到的结果是何如意再修无妄院。跟他一起去的人还有四个人,这不算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况且,无妄院香火不断,他们也不可能在无妄院做出什么事来。” 张元龙的判断也有道理,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儿,那就是无妄院与当年的采石场只隔着两座山头,腿脚快的人用不上两个小时就能翻山过去,如果中间有小道儿来去的时间更快。 何如意是在借助翻修无妄院作为掩护,去开发那座秘境? 我再次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应对眼前的局势?我是说术道的追杀!” 张元龙还没开口,金铎已经冷笑道:“当然是谁找我们麻烦,我就杀谁!反正我们几个也是死人,天涯海角一躲一藏谁能找得到我们?术道和宗门拼个你死我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等到我们修成神术,还怕宗门不成?” 张元龙看了看金铎没有吭声,其他几个人却在微微点头。看来,他们几个人的想法都跟金铎差不多。 我看了张元龙一眼转过了头去——张元龙与其他的术士不同,他是个有情怀的人,他看似无情,心中却藏着术道。我的计划能不能成功,就在张元龙的身上了。 这一路上,我们谁都没再说过话,等我们赶到无妄院时,已经接近了中午,无妄院正是人少的时候,我来的路上就打听过,无妄院不是宗门,我们也没有必要去打扰僧人的修行,只是贴着无妄院外墙绕到了寺院背后,看向了对面的山头。 张元龙仅仅看了几眼就兴奋道:“你们觉不觉得那边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们过去?” 金铎沉声道:“我没觉得有人召唤我们,我觉得有人要杀我们。”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金铎手里匕首就压在了我的脖子上:“你敢埋伏我们?” “放屁!”叶玄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出手钳制金铎。叶玄手掌直奔金铎耳边劈击而来的瞬间,他身边的伦三忽然动了一下。叶玄的动作就像是电影倒放一样,反向退回了原地,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站到了伦三儿的身前,后者从容不破的用枪指向了叶玄脑袋:“别动!我这虽然是火|药枪,一样也能要人命,你站好了别动。” 我侧脸看向金铎:“你什么意思?” 金铎冷声道:“我们要去哪儿,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是!”我点头之后,金铎严重杀机更胜:“那庙里的杀手是怎么回事儿?”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无妄院时,我也闻到了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血腥,我双眼不由得猛然一缩:“那不是我的人!” 金铎冷笑之间扬声说道:“藏在墙后面的朋友都出来吧!论暗杀,我是你们老祖宗。” 金铎声落不久,便有人站到无妄院的墙上,寺院后门当中也走出三个人来,为首那人举枪指向金铎:“放开陈科长,否则,后果自负。” 金铎匕首顺势往前一递,我脖子上顿时被他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顺着我的衣领淌了下来,金铎冷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杨智明,他果然比我快了一步。 杨智明从始至终都掌握着最为优秀的情报系统,情报部的人能够源源不断的把整理好的情报送到他眼前,他能想到的,想不到的情报全都包含其中,他手下团队能帮我从海量的信息当中分析出最有价值的东西。我虽然能从一语天晴那里拿到我想要的情报,但是得我先想到,一语天晴才会动手收集,这样一来,我肯定要比杨智明慢上一步。 这一次,又被他占据了先机。 我总算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 宗门高手在碉堡附近,围而不攻并不是被我爷他们挡在了山下,而是故意让我知道自己被重兵围困。他们是在逼着我跟张元龙他们合作。 杨智明虽然放出了神术的消息,但是术道当中应该还有一大部分人,对此抱着怀疑的态度。他们不亲眼看到神术,不会轻易出手。杨智明这是为了让我把人给引到无妄院来,只有让他们亲眼见证了神术,让他们无限接近秘境,他们才会为之疯狂,杨智明才能借机搅动江湖上的腥风血雨。 这一次,杨智明几乎是步步为营。 简简单单的一个布置就让我陷入了被动,无论接下来我是死是活,他的计划都会顺利推进。 秘境会因此暴露; 张元龙他们几个会拼死突围; 术道和异调局会猛烈碰撞; 一切都将会向杨智明设计好的方向发展。 金铎在说话之间,对方的首领也不觉之间露出了一丝笑意。 正是因为他笑得太早,才引起了金铎的警觉,金铎目光阴森的看向我道:“让他们交出武器。快点!” 我冷笑转头道:“我让你们交出武器,你们会乖乖听话么?” 为首那人二话没说,从身上拔出枪来扔在了地上,金铎刚刚升起的那点怀疑,马上化为乌有:“陈野,你现在还想说什么?” 我沉声道:“你见过,官方的人马不穿野战鞋穿布鞋么?” 我话一出口,对方那几个人全都下意识往自己脚上看了过去,直到他们发现自己正穿着野战靴才知道上当了。 杨智明派过来的人,只能出自宗门。 他们这身装束肯定是刚换下来不久,一群习惯了常年穿戴长袍,布鞋的人,肯定不习惯忽然换装,被我一诈,自然会下意识想到自己是不是换装的时候出了纰漏。 只要他们有一个人往自己脚上看,就别想逃过几个顶尖高手的眼睛,更何况是超过一半的人在看自己的鞋。 金铎反应过来时,为首几个人忽然双手齐扬,超过十把金丝软剑同时从几人袖口当中飞射而出,直奔金铎等人咽喉上刺来。 我们双方人马相距并不算远,五个能做到以气驭剑的高手突然发动袭击,就算张元龙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抵挡。 金铎等人再也顾不上看守我们几个人,在剑光暴起的一刻便出手迎向了飞射而来长剑。 金铎,王韵的兵器与软剑对碰之下,强行震开了对方的攻势,只有伦三儿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被剑锋逼向了咽喉。千钧一发之间,张元龙抬手推开身边同伴,挺身向那把掠空而来的软剑急迎了过去。 “救人!”我急声怒吼当中起身追上张元龙,却仍旧晚了一步,眼看着被真气绷得笔直的长剑,眨眼之间刺穿了张元龙的衣衫,透进了对方身躯,殷红血水在长剑四周迸射而起的一瞬之间我不由得心凉了半截。 张元龙才是我所有计划的关键,谁死,他都必须活着,否则,我没法去破局。 第一百六十八章 神术之地2 张元龙离我虽然不算太远,可我却快不过对方的以气驭剑。 那时候,我明知道自己甩手出刀完全是一种徒劳,还是打出了毒蛟。毒蛟刀柄刚刚从我手中脱出,刀锋还没完全翻转,我就看见本该向前翻滚的刀柄,竟然会向后反飞了回来,不偏不斜的落在我的手里。 我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已经刺进张元龙肩膀的软剑,从伤口当中倒退而出,反向飞回了几个宗门剑士的袖口。 神术! 我正在目瞪口呆之间,落在地上手|枪忽然反跳起来,弹进了那几个人手里! 不好! 刚才张元龙去迎击对方软剑的时候,肯定是有人发动了神术,而且不止一个人使用神术。几个人的时间神术不仅救了张元龙,也让地上的手|枪回到了几个宗门高手的手里。 几个人稍一迟疑,马上举起了手|枪:“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下!” 从那几个人拿枪的姿势上,就能看出他们不是用枪的高手。可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他们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打中目标。 几个人话一出口,叶玄忽然扔出了一颗手|雷。 我不知道叶玄是什么时候把手|雷拿了出来,那几个宗门高手却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几个人同时抽身而退之间,我拉起何梦蝶冲向远处的树林。 其他人只是比我慢了一步,宗门高手就从后面追了上来,枪声乱起的刹那间,伦三儿的惨叫声也隔空传来。 我身形一顿从小钱儿手里抢过双枪:“你们几个先走,快!” 我不等小钱儿他们开口,就面对来敌扣动扳机,枪口上的火光激闪长空之间,成串的弹壳一颗颗崩向了我的脚边之间,我带着何梦蝶往后连退了三步,仅仅是三步时间里我就打空了所有子|弹,对方阵营当中也有五人倒在了地上。 我厉声喊道:“你们先跑,我断后,把手|雷和子|弹全都给我。” 我嘴上喊着把武器给我,双手却轻轻一扬把双枪扔给了小钱儿,又伸手往树林里指了指,意思让他们赶快走。 小钱儿接枪之后反手一枪打向了林外,一个宗门剑士应声倒地之间小钱儿向我比了一个小心的手势,才向林中飞快退去。 我仅仅在树林里站了十几秒钟,对方就反应了过来,十多人同时起身从四面八方向我围拢而来。 对方刚一起身就被远处的叶玄开枪掀翻了一人,一众宗门高手再次卧倒在地时。我转身冲向林地。 树林里的枪声仅仅停顿了几秒,反应过来的宗门剑士就对我背影扣动了扳机,四把军用手|枪发出的怒吼在密林当中此起彼伏,我爷在激射的火光当中撒腿疾奔,被子|弹崩飞的树皮紧追我的身形不断飞溅之间,我向远处一扬手臂:“玄子,分开跑!” 叶玄只是迟疑了一下,就猫身钻进了附近草丛,我却在连续几次转身之后冲到断崖边缘,单手抓住顺着崖口蔓延而下的树藤,把自己吊在了空中。 我刚刚藏住身形,从后面追上来的宗门剑士就停在了断崖附近:“他跳下去了?” “这可能么?十多米高的地方,就是轻功高手下去也得重伤。陈野不要命了?” “别人做不到,陈野未必不能。他是立过特等功的侦察兵,身手十分了得。从这下去难不住他。通知师兄,让他去把术道中人引过来。” “把外面那具尸体给扔到明面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伦三儿死在陈野手上。我们用的枪跟陈野是同一型号,术道上那帮蠢货分辨不出来。” “还有,马上把刚才那段视频放到网上去,让所有人都见证一下神术的威力。我就不信,那些蠢货不会疯狂抢夺。” 为首之人一连串下了几道命令才停了下来,他身边的人忍不住问道:“师兄,既然神术那么了得,我们为什么不去抢?” 首领冷笑道:“等到术道上那帮下|贱胚子死得差不多了,我们自然会出手。那时候,我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们乖乖交出自己拼死拼活抢来的神术。” 那人疑惑道:“他们能交出来么?” “强权在手,不由得他们不交。”首领冷声笑道:“师弟,你记住,术道中人永远得屈居宗门之下,他们本来就是宗门养出来的狗,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平起平坐?一群只配为奴的人,一旦不听话了就得狠狠收拾,直到让他们再听话为止,明白吗?” “明白了!”那人说道:“师兄,我们要不要顺着这里下去追陈野?” “不用!”首领道:“术道蠢货很快就会过来,我们下去追人反倒不好。我们就在附近守着,保证陈野不从这边再上来就行了。” 我听见上面的人陆续退走,才抓着石缝爬下了悬崖,等我双脚着地时,头一眼看到就是蹲在远处山坡上丁朵儿和何梦蝶。 丁朵儿看见我一下站了起来:“陈野,我还以为看不见你了。” “你俩怎么在这儿?”我也没想到她们两个会在紧贴着山崖的地方。 丁朵儿道:“刚才我们全都走散了,我们两个下来之后就到这儿了。” 我仰头看了一眼山顶,又转头看向了满脸划痕的两个丫头,试探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下来的?都没事儿吗?” 那段悬崖有十多米高,表面极为光滑,就算是我受过特殊训练,想要下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俩丫头手指尖没有土,脸上却擦破了几道口子,明显是从山上摔了下来。他们怎么可能没事儿? 丁朵儿看了我几秒钟忽然反应了过来:“陈野,你什么意思?我们都要吓死了,你还怀疑我们?” 我沉声道:“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下来的?” “我是……”丁朵儿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梦蝶,我们是怎么下来的?” 何梦蝶面无表情的道:“摔下来的。陈野让咱们分开跑,结果我们就一下跑散了,咱俩一开始想要顺着小道下山,结果被人追得从悬崖边上掉了下来。你都吓忘了?” “我我……”丁朵儿摸着自己脑袋:“我们是不是死了?” 何梦蝶摊手道:“谁知道呢?要不咱俩往回找找,看看那边地上有没有尸体?” “不,我不去!”丁朵儿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我没死,我肯定没死!” 我忍不住看向何梦蝶,对方悄悄把左手平伸在空中,用右手往左手上拍了过去。可她两只巴掌还没碰到一起,就忽然分离开来,右手又往上稍稍抬了一点,才轻轻把两只手合在了一块儿。 我看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何梦蝶是说,她们两个确实是从悬崖上掉了下来,可是人还没着地就凭空往上飘起来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在距离地面极低的位置上掉落在了地上。所以他们身上只有擦伤,没有摔伤。 何梦蝶刚才那翻话,是在故意吓唬丁朵儿。 我眼睛不由得微微一缩。 两个丫头能安然无恙的存活下来,肯定是有人暗中出手破去了他们两个下坠的力道,那个人肯定不是丁朵儿或者是跟她有关的人,否则,她也不会被吓得哇哇大哭。 那就只剩下了何梦蝶。 何如意八成没死,而且就在这座山上。否则,谁会拼死去救何梦蝶和丁朵儿? 何如意动用了时间神术,让他们两个在快要落地的时候,让时间倒流了那么几秒钟,才救了她们命。 我沉声道:“带我去你们落地的地方看看!” “我不去……我不去……”丁朵儿快要吓疯了:“我说我没死,就没死,我哪儿也不去。” 我无可奈何的看了撇嘴的何梦蝶一眼,才耐着性子跟丁朵儿说道:“你死没死,摸摸自己身上有没有灵符不不就完了吗?死人身上不可能带着灵符。” “我……”丁朵儿伸手往自己身上试了两次,到底没敢把手伸进兜里。 何梦蝶走上回去从丁朵儿兜里掏出来一把灵符塞进了对方手里:“都在这儿,你好好拿着!” 丁朵儿愣了几秒钟之后才破涕为笑:“陈野,你看,我就说我没死!” “好了,我知道你没死!快点带我去看看!”我拽着丁朵儿就往前走,一直走出十多米之后,丁朵儿才停了下来:“我们就是从这儿下来的。” 我仰头望山上看了一眼,看到只有突出来的山崖。 从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再往前面一点,就是半沉在水里的树林,看样子前面很大一块地方都是山阴积水的所在。 按照术道上的说法,山阴之处有活水流动并不可怕,怕的就是这种常年淤积的死水。 山阴之处本就容易聚集阴邪,再有一片死水,就是阴上加阴,必定会滋生邪祟。 那时候,我的注意力却不是在山下的死水当中,而是在山崖之上。 我看了山顶好一会儿,才向何梦蝶问道:“从上面掉下来的只有你们,还是有人跟着你们一块儿下来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神术之地3 如果说,刚才我掉下来的地方,还有石缝可抓的话。那么,何梦蝶他们从这种突出山体的悬崖上掉下来,除了空气,什么东西都抓不着。 除非何如意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算到何梦蝶肯定会从这个位置上下来,又对自己的时间神术有绝对的信心,才会事先在山崖下面等着她们两个。不然的话,何如意就应该是从后面追上来,跟她们两人脚前脚后的从悬崖上跳下来,才有可能救下何梦蝶。 可他既然已经追上了何梦蝶,又怎么会让她们两个冒险跳崖? 何梦蝶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像是有人吧?我记得掉下来的时候,好像是看见了一道人影。小丁,你看到没有?” “我……我不知道……”丁朵儿现在已经是六神无主,问她什么她都不清楚。 我正要说话的当口忽然听见远处的树叶响动了一下,立刻回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谁在那边!” 从那边树林跑出来的人,手里拿着一把叶玄常用的那种八一式步|枪。 叶玄的枪都到对方手里去了,他的人呢? 我目光猛然一凝,身上杀气随之暴起,人也跟着往前走了两步。 等我看清那人手里枪,我才稍稍松了口气——那不是叶玄的步|枪。叶玄没有往枪上安刺刀的习惯。在他看来,枪就是用来射击的东西,想要近身肉搏,砍刀比刺刀强的多了。 我对面那人显然是不习惯用枪,才会一直亮着刺刀。 我往前走的这几步,显然是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你别过来,我有枪,你给我站住。” 那人拉动枪栓的手法虽然笨拙,却把子|弹给上了膛。 对方第一个把枪指向了我:“你有枪的时候,你说的算,现在枪在我手里,我说了算。你给我滚开,把那个叫何梦蝶的人叫出来,快点,谁也不许动,谁要是乱动我就打死谁。” 对方一开口就等于是暴露了自己的虚实,他肯定是个连江湖都没走过的生瓜蛋子,也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走到这儿了。 “你敢开枪么?”我倒背着双手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直视对方双目,眼中杀意流动,让人不敢逼视。 那方端着枪厉声吼道:“你别过来,站住……给我站住……你再动我就开枪。” 丁朵儿的脸都吓白了:“陈野,你别过去,他手里有枪!” 我没去理会丁朵儿在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出两步,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开枪就往这儿打。八一杠一下能把人打穿,打不到要害,我就能杀你。你要不要试试。” 那人手里虽然端着枪,却被我吓得连连倒退。 对普通人而言,手里有枪是一回事儿,敢不敢开枪杀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儿,我越是步步往前,那人心里越慌,甚至不敢去看我的双眼。 我带着笑意说道:“你没杀过人吧?见没见过一枪打下去,人身上的血能迸出多远?如果,没见过的话,你可以试一下,我的血能不能迸到你的脸上?” 我说话之间往自己脑袋上指了指:“要是你打枪打的准,正好打在我这个位置上。近距离打出去的子|弹就能把人的天灵盖掀起来。到时候,你就能看见血和**一块儿迸出来。那种情形,可不是随时都能看到,你要不要往我打这试试。” “不……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真敢开枪!”那人已经喊破了声,听上去就像是在尖叫,这就代表着他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也是我想要的效果。 八一杠的性能极为稳定,但是得分谁用。要是枪拿在叶玄手里。我肯定不敢这么直接往前走。 我眼前那人吓得手都在抖,我自然不会害怕他手里的枪。那人一枪打不中我,我就有把握在几秒之间冲到对方眼前。 我必须抓活的。 这个人出现的太蹊跷,拿下他说不定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人慌乱之下连退了几步,一下撞到了树上,那人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我便趁势发力冲出五米左右。 “别过来!”那人刚刚喊出三个字,他背后那棵树上悄悄伸下来一双手指奇长的人手,连在手掌背后的胳膊虽然被罩在了灰布袖子当中,可袖口的部位却支着一圈微曲的白毛。 我还没看清那双手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两只怪手忽然按住持枪那人的下巴,双手猛然往外一扭,生生扭断了对方的脖子,拽着尸体缩向了树冠。 被尸体刮掉的树叶还在空中飞舞之间,我就已经冲到了树下,捡起落在地上八一杠,对准树冠扣动了扳机,子|弹带起的红光从树冠背后穿飞的当口,被拽进树叶的尸体也被扔向半空,一道穿着灰布衣服的人影也从树上飞跃而起,扑向了临近的树顶。 我端枪连追了两步再次扣动了扳机,刺眼的枪火凌空喷射之下,树上人影再次窜起,就像是一个穿着灰布衣服的老头摆动着手脚在空中快步疾行数米,一头扎进远处的树冠不见了踪影。 这一次,我没向树冠开枪,而是在地上侧行了几步将枪口对准了树冠旁边的天空,按照他的动意,那个“老头”如果再往外跳,就应该跳向旁边的大树。 我端举着步|枪瞄向空中的当口,那个老头果然从枝叶当中飞身而起,双脚在空中不断踩动好似踏空而行奔向远处,我顺势扣动了扳机,可是枪膛中却传出“咔擦”一响,子|弹正巧被卡在了枪里,那个老头趁势踏空而去,钻进树叶消失了踪影。 我退出被卡住的子|弹,退到了被扔出去的尸体旁边,那人的脖子已经被什么东西给咬开了一半,全身上下到处是血,脑袋已经歪到了身子背后,却没掉下来。 那人右手被人齐着肩膀硬生生的给撕了下来,参差不齐的伤口触目惊心,常人根本想象不到,那人在临死之前承受了过什么样的痛苦。 可我关注的却不是那人的死因,而是他的伤口! 小钱儿跟我说山中铜钟的传说时,就说过,那些动过铜钟的人全都没了双手。这人的右臂也被人生生撕掉,难不成,他的死跟那座铜钟还有什么关系? 我转头看向那个老头消失的方向:“你们两个下来,跟我走!” “不……”丁朵儿白着脸摇头道:“陈野,我们不往那边去不行么?我们顺着下山的方向走能上去。梦蝶你说是不是?梦蝶……” 何梦蝶不等丁朵儿把话说完就跳进了足能没过小腿水里:“你不过来就自己往那边去吧!那边上山能安全点,我跟陈野走!” “梦蝶,你等等我!”丁朵儿的声音里都带起了哭腔,几步往我们身后追了过来。 我对何梦蝶笑了一下,快步往前走去。 我怎么看都觉得何梦蝶比丁朵儿更像是术士,如果她的身手能达到小钱儿的程度,我真想试着挖一挖何氏企业的墙角,试试能不能把她拉进机动科来。 当然,这个念头就是在我脑袋里转了那么一下,就被我丢到了脑后。 我大致估计着那个老头跳动的方向,一路往前追过去时,丁朵儿的真的哭出声了:“陈野,你慢点,我们后面……有人跟在我们后面。” 我停下脚步转头往身后看了过去,那边除了空荡荡的树林和几乎没过膝盖的积水什么都看不见。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何梦蝶就先说道:“哪有人?你别自己吓唬自己行不行?” 丁朵儿哭道:“我说的是真的,后面真的有人,我刚才听见水声了,就在那边。” 我顺着丁朵儿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边正好是一颗一人多粗的大树,要是有人站在后面从我的角度还真看不见对方。 我沉声道:“你们两个先往前走,我走后面!” “咱们往哪儿走啊?”丁朵儿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了。 “跟我走!”何梦蝶拽起丁朵儿就往前走,她们两个身形一动,那颗大树背后果然出现了动静荡起了一圈涟漪,藏在树后面的人似乎想动,却因为某种原因又躲了回去。 我假意转身往前走了几步,背后果然传来一声像是大鱼划水的声响,对方似乎在以极快的速度往我身后紧追了过来。 我猛然回身之间举起了手中的八一杠,可我身后却是空空如也。这一回对方竟然连涟漪都没留下。 我再次转身时,走在前面的何梦蝶已经停了下来:“陈野,我们走回来了。” 我顺着何梦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看到一截染血的树干,那不就是那个宗门弟子被人撕开的地方? 我下意识的说道:“这里有迷阵?” “没有!”丁朵儿摇头道:“我学过阵法,这里肯定没有迷阵。你相信我!” 我稍一思忖,猛地抬起脚来用力向外一划,地上积水在我脚上力道的冲击之下骤然向外翻去,我趁着积水还没复原的当口低头向下看去,果然看见一只重叠的脚印。 “我们不是走回来了,是退回来了。” 第一百七十章 神术之地4 时间再次被倒置了。 我沉声道:“你们跟紧我,再往前走。” 我带着何梦蝶和丁朵儿连续往前走了三次,又三次回到了原位。 丁朵儿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绝望:“陈野,我们是不是永远都走不出去了?只能活在这分钟的时间里?” 我冷笑道:“这个神术有破绽!” 何梦蝶的眼睛不由得一亮:“破绽在什么地方?” 我从身上摘下背包,往里面翻找了几下:“神术可以让时间倒流,但是它没法让所有的事情都恢复如初。” “我们第一次退回来的时候,水里有两个重叠的脚印。也就是说,我们虽然是倒着走回来了,但是时间仍旧是在流动,并不是我们穿越了时间,回到了几分钟之前。” “第二次,我换了一个方向前进,每走几步我都在树上砍一个记号。你们看,我们的人退回来了。可是树上的刀痕还在。这就说明有些东西连神术也无可逆转。就拿你们坠崖来说,神术可能让你们倒退一段距离破除下坠的力道。但如果你们在坠崖的过程中摔成了肉饼,就算神术也救不活你们。” 我伸手指向了脚下:“第三次我故意退到岸上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跳回了水里。你们自己看地上的脚印,我们退回来的时候,我并没在地上转圈,而是自己站在了现在的位置上。这说明,神术不能还原太过复杂的东西。” 丁朵儿急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我们还是走不过去。” 我摆手道:“说不定能走过去!你们站在原地等我!” 我说完从背包里抓出一捆炸|药,飞快的跑向了远处一颗大树,把炸|药贴在树干上,按下及时装置。又以我最快的速度向何梦蝶他们的方向跑了过去。 我三次行动都计过时,按照我的计算,神术应该会在我跑回丁朵儿身边之后才会忽然发动,这样一来,我就会倒着退向那颗被我装过炸|药的大树。我设定的爆炸时间,是在我赶到丁朵儿身边的那一秒钟里,只要我停下来,那颗树就会被炸成粉末。我倒要看看时间神通无法逆转现实的情况下,还能怎么办? 我快速冲向丁朵儿的当口,对方脸上竟然露出了惊骇神色,我与丁朵儿对视之间,只觉得心里一凉,没等我脚步落地,我就觉得自己的身躯不受控制的向后挪动了过去。 糟了!神术提前发动了! 我顿时心凉了半截。 按照,我现在速度原地向后倒退的话,用不上几秒钟我就回到那颗大树下面。 我不用回到树干下面,只要贴近那颗大树十米左右,就得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当场震死。如果我退进爆炸中心三五米的范围里,就得等着叶玄用口袋把我的尸体一块块儿的给装回家去。 丁朵儿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已经被吓傻了。 何梦蝶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救不了我。 所有能帮上忙的人,全都不在我身边,我自己想停都停不下来。 这次我死定了。 我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一刻来临的瞬间,却忽然觉得自己被人扑进了怀里,我本来就是在向后倒退,对方又是在猛力向我冲击,我顿时一个立足不稳摔进了水里。浑浊的污水没过我面孔的瞬间,我才看清了把我扑倒的人是谁? 何梦蝶? 我真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间竟然是何梦蝶把我压倒在水里。 她这一下等于是打断了时间的倒流,可也把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 我的身形刚刚着地,就不由自主的想要起身继续往后倒退。何梦蝶的力气根本压不住我忽然爆发出来的力道,被我硬生生的推出了水面。 我身子还没坐直,何梦蝶又拼尽全力往我身上压了下来:“快过来帮忙,傻站着干什么?” 直到这时,丁朵儿才算是反应了过来,纵身扑向了我们两人,我看着从天上压下来的丁朵儿,拼命喊道:“快卧倒!” 我估计,距离爆炸的时间已经不远了,如果我们再不卧倒,说不定就会被爆炸波及。 我的喊声没落,整个人就在两个丫头的压制之下沉进了水里。 这一次,我还没来得及挣扎,远处的爆炸声便轰天而起,我虽然是沉在过尺深的污水当中,仍旧能看见烈烈火光从我头顶翻滚而过,满地污水犹如海啸冲上半空之后化作暴雨纷纷落地,大片树林下如翻江倒海,树林上如地动山摇,放眼望去处处迷乱,怎么也找不到一块清净的地方。 两个丫头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应对眼前的情形,从爆炸开始就把我死死压在水里一动不动,直到满地污水把我们重新淹没,他们两个又在水里憋不住呼吸的时候,才带着满身泥浆站了起来。 我起身之间不由得一阵后怕。 我怕的不是刚才那声爆炸,而是这两个丫头。 她们两个强行把我压在水里这么半天都不起身,如果遭遇敌袭,我们三个人得一块儿死无葬身之地。 我刚想说话当口,却看见被炸断的那颗大树后面站着一具尸体。 准确点说是半截尸体。 尸体半边身子不知道被炸到了什么地方,只剩下腰部以下的位置还站在水里。我认得那具尸体的衣着,他就是刚才被掰断脖子,撕掉了胳膊的那个宗门弟子。 刚才一直在树林里跟我们捉迷藏的人就是他? 一具早就没声息的尸体? 丁朵儿从后面抓住我的衣襟:“陈野,我们怎么办?” “我看见路了!” 我的确看见路了,那声爆炸之后,我们眼前的树林就像是被炸出了一条路来。树林之间的空隙笔直通向林地深处,那正好就是刚才那个灰衣老头飞走的方向。 “往前走!”我拔出毒蛟,一手提刀一手护着身后的两个丫头小心翼翼的往树林当中走了过去。 我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发现脚下的地势越来越高,地上积水也越来越浅。我们明显是走向一处高地,可我刚才在无妄院后山上怎么就没看见山下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难道,这里像是化平村一样,没法从山顶看到下面的情形? 化平村里有补天殿的大门,这里会有什么? 一个又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不断出现之间,我眼前出现了很多人——张元龙一行,叶玄他们几个,还有几个宗门修士,像是三足鼎立一样分别站在了不同的方向。他们立身的那座山包正好就是我要走过去的位置。 我刚看到叶玄,我身后的丁朵儿就喊了起来:“叶玄,我们在这儿。” “什么人?”为首的宗门修士冷眼向我看来之间,厉声喊出了两个字来:“拿下!” 我上来的方向刚好是在宗门修士和张元龙他们之间,叶玄想要过来救援必须从两伙人中间穿插过来,张元龙他们谁也没动,宗门修士里分出几个弟子挡向了叶玄。 对面而来的宗门弟子来势奇快,仅仅眨眼的工夫就到了我面前,手中剑快如雷霆的刺向了我的咽喉。 他们首领说的是拿下我,可对方明显是要杀人! 我刚才在山下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又遇上一个过来送死的二货。我二话没说,贴着对方身子往前滑了半步,举刀就向对方脑袋顶上砍了过去。 我手中的毒蛟虽然短于对方的长剑,但是我滑出的那半步距离,却足够我一刀劈中对方头顶。如果对手剑不收回,从直刺改为横削,在我砍开他脑袋的同时,他的长剑也能顺势切进我肋下,我们两个必然会落得同归于尽的下场。 可是对方却不敢跟我死拼,在我砍刀下落的瞬间,立刻撤剑回防,从下往上的挡向了我的刀锋。两把兵刃凌空碰撞之下,对方长剑被我一刀两段,半截剑身和兵器碰撞出来的火星儿同时迸射入空的瞬间,刺眼血光也随后迸溅而起。 那人还没来得及惨叫,尸体就扑倒在了我的脚下,我斜提着长刀看向宗门弟子:“哪个还来?” “陈野?”宗门修士的首领直到这个时候才认出我是谁。 我刚从污水里爬出来,身上不是水迹就是泥浆,面孔也被泥水挡住了大半,对方才没在第一时间认出我的身份,等我扬起染血的毒蛟,他知道我是谁也已经晚了。 对方目光瞬间一寒:“陈野,你敢杀害宗门弟子?” “杀了又怎么样?又不是没杀过!”我跟宗门之间早就已经水火不容了,还谈什么客套。 “你……”那人刚要发作就发现了不对。 刚才叶玄挪动脚步,不是要过来救我,而是为了抢占有利的地形。现在,我们两边不仅形成了掎角之势,还把张元龙他们给让了出来,等于是从三面围住了宗门弟子,一旦动手最少也是向对方两面夹攻。他们就算能从这座山包上退下去,也得折损一半以上的人手。 对方这时候立刻服了软:“陈野,我们现在身处险境……” 叶玄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抢先喊道:“别特么说没用的。今天老子就要弄死你。” 第一百七十一章 半个小时 叶玄冷笑之间,远处却传来一个极为苍老的声音:“今天肯定会有人死,但不是死在你们的手里。” “谁?” 我们所有人都往一个地方看过去时, 刚才在半路上截杀了宗门弟子的那个灰衣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那个老头明明就是浮在半空当中,却像是站在什么东西上,身形拔得笔直,面孔微微上扬,双眼却在向下斜视。对方身材枯瘦,却给人一种形同神祗,俯视苍生的错觉, 更奇怪的是,那人虽然在我视线范围之内,可我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只能看见他穿在身上那件灰色衣服。 老头出现的瞬间,山包上的人只要手里有枪,便向对方扣动了扳机,至少有十五六道火光同时划破长空,向对方飞掠而去的瞬间,我盯紧了那个老头的身形。 刹那 仅仅是刹那之后,我就睁圆了眼睛。 我亲眼看见飞向那个老头的子|弹凭空的向后倒退了几米,一颗颗落在了地上。 时间神术! 那个老头掌握着更高深的时间神术? 我心往下沉之间,我附近所有人都忍不住打起了激灵。 对方连子|弹都能停下来,我们当中谁还是他的对手? 老头缓缓开口道:“老夫可以原谅你们的无礼,但是仅限一次。下次再敢动手,我会让你们永远停在临死前那几秒钟里。你们听明白了么?” 老头说话的声音异常平静,听在耳里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停在临死前那几秒钟里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人永远死不了,但也活不成。 传说,人最舒服的时候,是在死后的那一瞬间。最痛苦的时候,却是感受死亡的那几秒钟。 他一旦将人禁锢在那个时间里,人会终而复始,无尽无际的承受死亡痛苦。那时候的人,虽然没有落进地狱,却比在地狱里还要痛苦。 所有人都脸色铁青的看向那个老头之间,对方再次开口道:“我能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我却不是神祗。而是神明的守门人。你们通过了神明的考验,就可以直面神明,继承他的传承,成为新的神明,同时也成为我的主人。” 守门人话音一落,张元龙等人不由得互相交换起了眼神。他们肯定会怦然心动,这些人隐姓埋名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成神? 现在成神的机会就摆在他们眼前,他们不仅会拼死去抓住这个机会,更有可能干掉别人。我和那些宗门修士都是他们的猎物。 我隔着人群向叶玄打了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带着小钱儿和糖豆往后退出了几步,跟我形成呼应之势。 那些宗门弟子眼看我们两个有了动作,也悄然围成了一圈摆出了防卫架势。 守门人冷声说道:“我已经说了,你们之间不许互相攻杀,你们是听不明白么?” 守门人大概没想去听我们会不会做出什么解释,直接说道:“先动手的人,死!” 张元龙上前一步躬身道:“前辈,请问神明给我们留下的考验是什么?” “时间神通!”守门人说道:“你们三个都是修行过时间神通的人,应该知道,时间神通可以做什么?” 张元龙稍一点头之间,守门人把手举在空中轻轻拍了两下。 对方掌音一落,我们脚下便是一顿地动山摇,我赶紧伸手把两个立足不稳的丫头给拽到了身边,她们两个刚刚搂着我的腰站稳了脚跟。我脚下山包便在我眼前轰然塌陷,滚滚碎石犹如洪流向山下倾落之间,山脚的积水被碎石填出了一圈圆形的空地。我们所在山包也在顷刻之间,变成一座四方平台。 我还没弄清对方想要做些什么,平台四角上就各自打开一道缺口,四座祭坛从缺口当中由下而上升起上了半空。 宗门修士附近的东方祭坛,矗立着一座满是花纹的大型铜钟。 叶玄所在南方祭坛,则是一座汉白玉日冕。 张元龙面前的西方祭坛,立着一座三层水漏。 我身后的北方祭坛,放着一尊被|插上了三支时香的大鼎。 时香也是古代用来计时的工具,里常说的“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并不是说随便拿出一根香来就能计时,而是指专门用来计时的时香。时香的制作十分讲究,不仅对材质要求极高,而且时香必须粗细均匀才能用来计时。 古代僧人打坐时,计时的时香大约能燃烧半个时辰;其他人使用的时香大概是三十分钟左右。 我身后那尊香鼎里时香,比我平常看的黄香稍粗一些,应该能燃烧一个小时。 守门人沉声道:“你们身后东西都可以用来计时,每一个小时,就可以计时一次。时间一到,会有人死。如果,你们能用时间神通让自己活过来就算通过了考核。否则……” 守门人说道这里,转头看向了远处的树林:“那边水下就得多出一具尸体了。” 守门人指向张元龙的方向:“从你们开始。” “等一下!”我走出一步道:“他们修行过时间神通,我们却从来没有接触过,更没修炼过神通。难道,我们都要在这里等死不成?” 守门人沉吟道:“你说的没错,神明也该有所公平。拿好!” 守门人忽然一扬手,三只一模一样的卷轴便同时往我们三方所在位置上飞了过来,我抬手把卷轴抓在手里,目光也随之一凝。 这不就是我在古庙当中看到那篇留字么? 我当时虽然没按白灯的意思去记那篇术道密语写成的留字,但也看见了其中一部分,与卷轴对照之下,很快就发觉,卷轴上记载的就是神术。 守门人说道:“你们现在就学吧!希望你们能领会到神通的皮毛!” 宗门修士中有人叫道:“这不公平!那几个术士已经浸淫神通多年,我们却要在短短一个小时里参悟神通,这明显不公平。” 守门人目视长空道:“天道不公,却让苍生强弱均衡。命运不公,却让人生各有际遇。真正的强者,不会在意所谓的公平,能继承神明之位的人,更不会在意什么起点的高低。你学不会只能怨自己无能。” 那人还要再说什么,守门人却已经开口道:“我不想再听见什么抱怨。否则,立死!” 那人被守门人一句话,把他后面的话全都给憋了回去,跟着身边几个人一块儿研究起了那张卷轴上的内容。 守门人把话说完就不再去看宗门修士一眼,转而向张元龙的方向道:“你们也有一炷香的时间做准备。好好温习一下神术吧!” 张元龙他们三个点头之间坐了下来,开始平心静气的等待着时间来临。 这分明就像是一场检验他们修为的考试,只不过,没人去给他们打分而已,一旦考试失败,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自己保持平静。 守门人转头看向叶玄的方向道:“你不看么?” 叶玄摊了摊手:“反正,我也看不明白,那就不看呗!” 小糖豆冷声道:“我不修神术!” 守门人看了他们那边一眼:“随你!” 叶玄往我这边喊了一声:“老班,你好好看,我们死活全靠你了!” 我手里拿着卷轴,心思却没在怎么修炼卷轴上。 因为,卷轴上记载的内容,让我心底生寒。 张元龙他们都错了。什么所谓的神明无亲都是狗屁! 留下了这张密语卷轴的人,也留下一种近乎于灭绝人性的考验。 神术初成,妻儿遇险,初窥门径,得救子嗣。 神术就像是一种诅咒,修炼到了一定的程度,修行者至亲就会濒临死亡,这就等于是逼着他们用时间神通把人死亡的时间推向几秒钟之前,让自己的亲人获救。 可是张元龙他们,却不知道怎么就会把这句话给理解成了神明无情,必须自己动手杀妻灭子才能成就神位? 他们不懂术道密语? 不,他们懂得密语,只不过他们掌握的密语,没有我们陈家的密语传承那么完整,有些话,他们只能去推敲。 他们推敲错了。 可是他们却按照错了的路走了下去。 我没时间去猜测他们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 我全部的心思都在想着怎么破局。 守门人的做法分明是把考验往深里推了一步,把解救至亲,改成了救自己。 或许,在他们看来,只有把人逼到绝境的时候,他们才会爆发出惊人潜力,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参悟神通。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 我现在却被逼上了绝境,我等于是在重复张元龙他们经历的事情。 叶玄看不懂密语,小钱儿密语学的不全,小糖豆差不多能看懂,可她不去看。 如果,张元龙他们失手,守门人会去选谁?万一选到了叶玄那边,我不敢去想后果。 四选二的机会,我和叶玄任意一边被抽中的可能性都太大了。 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候之后,我就得想怎么救叶玄,或者怎么救自己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秒钟 半个小时修行神术远远不够,这种用术道密语写成的神术,需要反复推敲和验证,其中稍有差池,就会让人走偏。 我不能让守门人牵着鼻子走! 可我不学神术,又拿什么破局?叶玄,他们的命还握在别人手里! 我越是觉得心烦意乱,水漏中的滴水声就越是显得急促,频繁。 水滴落在铜漏上的滴答声响,就像是死神稀碎的脚步,一步步向我挪动而来,它每向前一分就代表着某个人的生命缩短一秒。 死亡的阴影在向我侵袭而来,我的思维也在飞快的转动。 肯定还有破局的办法。肯定还有…… 我越想脑子越乱不一会儿的工夫,就觉得脑子乱成了一团,最后干脆变得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了。甚至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我正在恍惚之间,忽然听见守门人低喝道:“时间到!”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转向张元龙他们三个的时候,三个人身躯也蓦然绷紧。 三人面前的那只水漏当中蓦然迸出一点犹如萤火般的水滴,带着荧光的水珠仅仅在空中盘旋了一下,便爆出一层刺眼的光晕。 我只觉得自己像是在裸眼看向了正午的太阳,眼前一花下意识的转过了头去。 就在我扭头避光的一瞬之间,张元龙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像是气球爆炸的声音,等我再转头时,金铎的脑袋已经炸得四分五裂,无头尸体仍旧端坐在地,鲜血狂喷,只是那么眨眼的工夫,金铎全身上下就都挂上了一层血色。 张元龙,王韵的脸色阵阵惨白。 看他们架势,刚才两个人应该也发动了时间神术。虽然水漏选择了金铎,但是看张元龙和王韵的表情,他们两个也没有把握用时间神术挡住那致命一击。 守门人毫无怜悯的在金铎的尸体上扫过一眼:“开始下一局,同样是半个小时。你们当中有谁愿意自己站出来?如果没有人出来,我就要自己选了。” 在场的人除了我和叶玄,在直视守门人,其他人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去,像是生怕被守门人选中。 守门人第二次问道:“我再问一次,有没有人自愿站出来?” 我淡淡说道:“张元龙,王韵,如果这次你们没被选中的话,你们就记好。你们在破解神术的时候,有几个地方理解错了。弑亲杀子不是成神之路,而是神术的另外一种考验。” 张元龙抬眼看了看我,没有说话,王韵却是脸色狂变:“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从背包里抽出一支笔来,在卷轴上刷刷写了几笔:“拿去看,是不是觉得更通顺一些?” 王韵接过我扔过去卷轴看了几眼之后,忽然间疯狂大笑道:“哈哈哈……杀亲原来是这个意思……哈哈哈……我王韵竟然……竟然……” 王韵目露凶光看向守门人:“你的神明就是这样戏弄世人的吗?” 守门人冷声道:“如果,你有本事就去当面问神。别问我!” “好!”王韵阴森道:“那我就当面问神,下一个,我来!” “如你所愿!计时开始。”守门人面无表情的推到一边。 王韵却飞快的翻起了我的扔过去的卷轴,面部表情变换不定,时而疑惑,时而恍然,最后只剩下狰狞杀意。 白骨女王韵,有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强势。 王韵此人冷酷无情,六亲不认,但是她有一个特点就是容不得自己失手。如果,她觉得自己落入了下风,就会千方百计的把场子找回来。这点倒是跟李云歌很像。 术道中人都知道,王韵只能雇佣,不能合作。因为她太过强势。但是,她的信誉毋庸置疑,只要她接了任务就必须完成。王韵是一个决不允许自己失手的人。 我故意在这个时候,抛出卷轴里秘密就是为了让王韵发狂。 不管破解神术的过程中,王韵是不是占据了主导的地位,她都已经认可了“弑亲杀子”的说法。 王韵不允许自己失手,这一次她吃了这么大亏,必定要找回场面,哪怕对方是神明,她也要碰上一碰。 王韵看完卷轴才脸色阴沉的往我这边看了过来:“陈野,你能确定自己翻译的一定准确么?” “我只有八成把握!”我微微摇头道:“剩下两成密语,我也不认识。对与不对,得你自己验证。” 我能翻译出来的内容足可以达到九成五,剩下那五分对错,我确实没有把握。只不过,我给王韵卷轴的时候故意写错了两成而已。 王韵微微点头之间闭上了眼睛,好像是在参悟卷轴的内容。 半个小时转瞬即过,水漏中的荧光再次飞射而出,闪耀当空,等到光影散去时,我第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地上王韵。 张元龙一下蹦了起来:“王韵,你成功了!” 王韵惨笑道:“我王韵一生不允许自己失手,可这次我输了!” 王韵话一说完,就像是一桶被点燃了的火|药,从里向外轰然炸开,血肉横飞,遍地扑落。祭坛之上血腥四起,遍地猩红。 张元龙像是傻了一样站在原地呆呆看着王韵的残尸,像是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一秒钟,只差一秒钟。她已经接近成功的边缘了。” 张元龙转头看向我道:“陈野,那只卷轴你到底能翻译出来多少?还能不能再去推敲?” “大概可以!”我沉声道:“但是,我需要时间。” 守门人不等张元龙说话就开口道:“考核继续,没人能让能神明去等,哪怕旷世奇才,忤逆神明亦除不惜。第三场开始,你们来。” 守门人抬手之间所有人都打了一个激灵,等我看清了他手指的方向时,才算是松了口气——他指的是宗门弟子。 宗门弟子领头那人脸色剧变:“为什么选我们?” 守门人面无表情的道:“你们没资格问为什么!计时开始!” 宗门祭坛方向的日冕随着守门人那一声断喝,在日光未动的情况下,自行转动起来。领头那人的脸色一时之间难看到了极点,对方犹豫一下才开口道:“陈野,你我虽是敌人,但现在我们应该同舟共济,度过难关,你说对不对?” 对方见我没有说话,再次说道:“你我都翻译过神术密卷,不如我们把翻译的结果互相验证一下,你看如何?” 我微微翻着眼皮看向对方:“滚!” 那人好像是没听见我说什么,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在说什么?” 我当即把声音拔高了几度:“我说滚!你没听见么?” 那人咬牙切齿的道:“陈野,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我慢悠悠的道:“那好,我重说一遍。” 我故意停了一下,那人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时,我扬声吼道:“曹尼玛,滚——” 对方脸色骤然一变:“好,陈野。你最好别来求我!” 我微笑道:“我还真没看出来,我什么地方需要求你。” 那人微微摆手道:“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那人身后的宗门弟子当即分出一半人手,整整齐齐的盘坐在了我对面的位置上,一个修士跨步而出,站在人墙面前挥手喊道:“开始!” 十多个人同时气运丹田口诵经文,诵经声音犹如巨浪以排山倒海的架势向我的方向碾压而来,我的双耳瞬时间被诵经声震得嗡嗡作响,不要说是修炼,就连精心思考都无法做到。 “马|勒戈壁的!”叶玄气得跳了起来拔枪就要开火。我赶在叶玄出手之前拼尽全力怒吼道:“玄子,别动手,你动手就中计了。” 叶玄仰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守门人狠狠把枪摔在了地上:“你是……” 叶玄本来是想喊:“你是聋是瞎,看不见他们动手么?”可他刚喊了两个字就被小钱儿给捂住了嘴,叶玄还是拼命挣扎的工夫,小糖豆已经接替了小钱儿的位置,捂住叶玄的嘴不让他说话。 小钱儿上前几步道:“前辈,他们这么做算不算违反规则?” 守门人沉吟了片刻才说道:“神明有旨,先动手者杀。他们并没动手,也没对你的同伴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觉得不应该算是违背规则。” 那个负责指挥的宗门弟子更加得意了,眉飞色舞在人群面前扭起了身子,一手上扬,一手下压:“这边歇歇,这边大点声。对,就这么来。一遍歇着一遍诵经,对对对!” 叶玄好不容易挣脱了小糖豆的手,却被小钱儿抢到身边贴在耳朵上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才让他停了来 叶玄也没闲着,倒背着双手在平台上来回乱走,眼角一会儿瞄一下指挥的弟子,一会儿扫一次带队的高手。 他肯定是在琢磨那两个人,一会儿真要是动了手,叶玄最先要杀了就是他们两个。 叶玄走了几步就憋不住了:“你们特么的有完没完了?” 那人面带悲色道:“刚刚有两位道友遇难身亡,你就不觉得难过?我们高诵往生经,只是聊表寸心。你为什么要阻止?”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惊变 “放你|妈|的狗屁!”叶玄暴跳如雷:“你们等着,等一会儿你们的人死了,老子给你们唱段《今个儿真高兴》” 那人不怒反笑道:“叶玄道友有此雅兴,我一定洗耳恭听!” “艹|你|妈|的!”叶玄被气得七窍生烟,可是我不让他动手,他就只能忍住把对方掐死的冲动,在原地来回踱步。 那个时候,我需要思考,也需要推断。 那些宗门弟子的挑衅,给了我时间。他们用内力诵经,所发声音只能打断别人修炼,却打断不了我的思维,我干脆转过身去看都不看那些宗门弟子一眼。 那个负责指挥的宗门弟子,自以为诡计得逞,上串下跳的挥动着双手:“再大点声,再大点声。那边的笛子,赶快温习一下往生经,一会儿给陈野他们念上一段。” 宗门弟子的吵闹尘嚣直上之间,日冕已经转动了一圈。 “时间到!”守门人的声音刚落。 日冕上就放出了一片豪光。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闭上了眼睛。 等我睁开眼时,却被眼前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那边祭坛上除了一具炸开的尸体之外,我竟然看见一个宗门弟子从祭坛外面倒着飞了回来,面带惊骇的站在祭坛边缘。 守门人冷声道:“你想走么?” “我……”那人嘴唇颤抖着看向了半空中的守门人时,后者微笑道:“你们算计的不错,准备趁着所有的人都看不见东西的时候,从祭坛上跳下去寻找救兵是么?” 守门人微笑道:“你们违反了规则,那就还从你们这里开始吧!这一次,你还是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时间一到,你们当中没人能通过考验就全都得死。听清了吗?” 对方头领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两只手仅仅抓住横在身前的剑鞘,却怎么也不敢出手。 叶玄却在这时哈哈大笑着高举双手扭起了身子:“咱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真高兴……今儿个,今儿个真高兴……” 宗门弟子一个个气得脸色铁青,原来站在叶玄边上的小糖豆像是怕被溅到身上一样,赶紧捂着脸往边上挪了挪。小钱儿狠狠瞪了叶玄一眼:“别嘚瑟了!” 小钱儿的意思应该是让叶玄小心提防宗门弟子狗急跳墙,可是叶玄却一点没听出来,还是在哪儿扭着屁|股的真高兴。 叶玄是高兴了,我却被气得七窍生烟。 宗门那些白痴不仅是搭进了一个人去,还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虽然是背对着宗门弟子,却一直在留意那边的动静,我必须知道下个谁生谁死。 下一个,再下一个,甚至第三个会死的人是谁,对我而言非常重要。他们的死亡顺序将会包含大量的信息,可以直接验证我的判断。 这下好了,宗门的白痴一下打乱了我的所有计划。 我正在暗恨之间,耳边却却响起了那个宗门领头人的声音:“陈野,我是韩雄。别往我这边看……” “陈野,刚才你我之间的确稍有矛盾。现在,应该是我们同舟共济的时候。” “你不要觉得,我们全军覆没对你就是一件好事。我们死了之后,你们就成了守门人的唯一目标。你有把学会时间秘术吗?” “为今之计,就是我们联手试试能不能斗过那个守门人?” “怎么样?我们联手吧!” 那人连着问了两次发现我没有反应,不由得急了:“陈野,你大小也是一方主事,难道目光就如此短浅么?” 韩雄沉默了两三秒钟终于是反应了过来:“陈野,你是不是不会内力传音?你要是同意就动动手指,我能看得见。” 我轻轻用手指在膝盖上敲了三下,韩雄的声音里马上带起了一丝得意:“陈野。你我合作便要以诚相待,我观察过,守门人在临近一刻钟左右的时候最为松懈。那就是我们强攻的最好时机,到时候,你全力强攻,我们给你压阵。等到你逼住守门人,我们马上会一拥而上,将他拿下。到时候,你听我命令行事。” 我把手指弯了一下,做了一个问号手势,意思是:凭什么是我强攻。 韩雄看明白了我的意思,再次传音道:“我们这边有五个人修为在你们之上,高手必须在关键的时候出手才能发挥最大效果。你们强攻就算有所牺牲,也能创造出一击得胜的机会。如果,我们强攻,你们有把握拿下对方么?这么做对大家都好。” 宗门弟子就是这么自我感觉良好,什么事情都得宗门优先,这种合作,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哪个傻瓜会去接受。 韩雄看我没有反应,忍不住道:“陈野,我的话还没说明白么?还是说,你看不清现在的状况?术道中人的目光就如此短浅么?” 我实在人忍不住了,抬手向韩雄比了个中指。 韩雄的脸色一时之间阴沉到了极点,话音中也露出了几分杀意:“陈野,我最后在跟你说一遍。你们强攻是我的底限,这点无可更改。如果,你们怕死,我可以保证在关键的时候,全力救援。” “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就先出手打你。我们的人数是你的两倍。你不想看着你的同伴死在你眼前,你最好听我的话。” 韩雄看我不肯就范,干脆用上了威胁的手段。 我猛地站起身来,看向守门人:“前辈,如果有人打算破坏考核,出手劫持你。你会怎么做?” 我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呆了 ,韩雄脸上的冷汗更是铺面而下:“陈野,你……” 守门人阴恻恻的说道:“谁打算劫持我?” “他!”我伸手往韩雄身上一指:“他刚才一直在向我传音,说你会在一刻钟之后出现松懈,让我抢先向你攻击,然后他带领高手瞅准机会动手把你拿下。如果,我不同意,他就要带人攻杀我们。” 守门人声带冷意的看向了韩雄:“他说的是真的么?” “不是,绝对不是!”韩雄矢口否认:“陈野跟我本就是敌对的关系,他是故意陷害我。前辈,你一定要相信我。” 守门人呵呵笑道:“相不相信都无所谓了。时间可以见证一切,等着吧!半个小时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一切自见分晓。” 守门人把话说完就仰头看样天空,再不去看韩雄一眼,似乎对他会不会出手攻击自己满不在乎。 韩雄眼带凶光的往我身上看了一眼,才把目光投向了守门人。 那时的韩雄就像是一条快要饿疯了的鬣狗,迫不及待的想要捕食,却碰上比自己更为强大的对手,不甘心被活活饿死,又不敢轻易向对方发动攻击。只能不断徘徊,试探,希望能找到对方的破绽。不幸的是,他遇到了绝顶高手,看似毫无防范,却又让人觉得那只是他的不屑。 守门人越是气定神闲,韩雄就越是紧张害怕,也越是不敢轻易进攻。 我给叶玄递了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我做不到内力传音,叶玄却能做到。要说骂架,气人,恶心对手,我对叶玄有绝对的信心。 叶玄斜着眼睛看向韩雄,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韩雄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我当时并不知道叶玄说了什么,后来他才告诉我,他传音的时候连韩雄叫什么都没问,直接叫了对方傻|逼:“我说,那傻|逼。你刚才是不是威胁陈野来着?要我说,你这样的傻|逼就不应该带队伍出来,这不是坑爹么?你看,你那十来号亲爹全都让你坑回娘胎里了不是?还我们打强攻?你那脑袋里面灌屎了吧?” 韩雄强压怒火传音道:“我让你们强攻有什么不对?” 叶玄也不传音了,直接扯着嗓子喊道:“守门人前辈,他又想糊弄我反水,你说咋办?” 韩雄顿时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偷眼往守门人身上看了过去。 守门人除了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并没有任何反应。 叶玄再次传音道:“看着没有,看着没有,人家都不稀的搭理你。你还臭觉不出来呢?” 韩雄飞快的传音道:“他不是不想处置我,而是有神旨在身,他不能随便出手杀掉接受神明考核的人,这是我们的机会。你快点跟陈野说,让他动手。我们要是死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们。” 叶玄撇了撇嘴:“那好啊!我正好还想看看你们怎么死呢?我咽气之前能看见你们这帮瘪犊子玩意,变成一堆碎肉,我得舒服的不要不要滴。” “蠢货!”韩雄终于忍不住了:“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不知道么?” 叶玄再次扯着脖子喊道:“前辈,他跟我说唇亡齿寒。” 韩雄差点被气疯了,却又只能强压着怒火道:“前辈,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我绝没有……” 守门人半眯着眼睛老神在在的说道:“你们全都把嘴闭上,不要打扰了老夫的安静。” 叶玄闭嘴之后就开始传音:“哎我说,时间可不多了啊!你们要是没修炼出那个神术,就赶紧动手吧!要不一会儿就连黄花菜都凉了!” “闭嘴!”韩雄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逃命 韩雄话一出口自己都愣住了。 叶玄眼珠瞪得溜圆:“你不是没传音吗?” “动手!”韩雄知道自己已经瞒不住了,气急败坏的率人冲向守门人:“杀陈野!” 韩雄到了这个时候,还没忘了要杀我。 刚才负责指挥诵经的那个宗门弟子,一马当先往我身边冲杀了过来。 “你们退后!”我推开何梦蝶,自己闪身错步之下贴近对手,双手成爪抓向了对方长剑。 那些宗门弟子,从韩雄开始都觉得我是不会内功的低阶武者,用手抓剑这种事情,只有功力达到先天之上,双手刀剑难伤的高手才能做到。我在他们眼也就只比普通人强了一些,伸手夺剑就是在自寻死路。 那人大喜之下双手抓住剑柄向外一转,整把长剑里立刻在他手中飞旋而起,绞成了一道圆柱形的寒光,他是想要趁机崩断我双手十指,让我一招成残。 可他没有想到双手钳住剑身之间,嗡鸣不止的剑锋竟然被我一下停了下来。 那人仅仅一愣,我双手向外猛一用力,生生把长剑掰成了两截,单手抓住半截剑身,回手一剑刺进了对方胸口。 那人直到被剑穿透,眼中还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跟在身后攻杀而来的三宗门弟子也吓得停在了原地。 我不等对方咽气,双手同时向下一滑,抓住对方双手,自己身形猛转把人给抡了起来,狠命向远处香鼎砸了过去。 人体与大鼎轰然相撞之下,血光迸射,香鼎倾斜,我脚下发力,快步冲向香鼎,一脚踹向了倾斜的鼎身,数百斤的三足鼎,经历两次重击之后,从祭坛上滚落而下。 大鼎落地的轰鸣声,隔空暴起之间,我一左一右搂住丁朵儿,何梦蝶腰间把两个人夹了起来,纵身跳向祭坛之外:“快跑!他一下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我话音一落,人就掉下了祭坛。 我刚才就目测过祭坛的高度,祭台顶端离地大概十米左右,我自己一个人跳下去最多受点轻伤。但是,带着两个下去恐怕就是吉凶难料。 我已经顾不上祭坛上面会是什么情形,双眼紧盯住了地面,眼看自己快要落地的当口,双臂骤然发力,把两个丫头给扔了出去,两人斜向滚落地面之后,我也跟着向后踢出一脚,借着墙面上反弹的力道,把自己推出两米开外。 我在地上连滚了几圈,才站起了身来:“你们两个快走,我去接应叶玄。” “我……我不敢……”丁朵儿抓住我的衣服怎么也不肯放手,我要是带着她们两个去找叶玄,说不定连她们都得被我搭进去。可是,我护着她们两个走的话,叶玄那边怎么办? 我正在左右为难之间,忽然听见张元龙的声音从祭坛上传了过来:“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时间神术的秘密在哪儿了?我修成了!起——” 我不知道祭坛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却看见高达十米的祭坛,从上到下的炸起了渔网似的裂纹。下一刻间,三丈祭坛石皮纷飞,外墙上土块漫天飞舞,一层层崩落下来,渐渐露出了里面的石制大殿。 用巨型岩石堆叠而成方形建筑,带着来自于远古的粗犷与苍凉,呈现在我眼前时,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殿门上,那好似日月星辰般的浮雕。 星象仪!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座浮雕与应该是早已经失传了的计时工具星象仪。 我还没完全看清浮雕的全貌,浮雕就像是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缓缓转动了起来。 这是要开门? 我脑中刚刚闪过了一个念头,就听见守门人的声音当空传来:“考核已过,神殿已开。此间事了,你们各自离去吧!张元龙,你等在这里,过一会儿,神明会召你入殿。” 张元龙诧异道:“不是前辈接引我入殿?” “我只管考核,能不能入殿看你的造化了!”守门人最后说出来的几个字,声音已在十多米开外。 守门人说走就走,丝毫没有停下来看看张元龙如何进入神门的意思。 守门人一走台上,台下立即杀声四起,枪声大作。 张元龙被人围攻。 叶玄好像也陷入了重围:、 不断有人从大殿上方飞跃而下,也有人从神殿两侧向正门的方向围拢而来。 宗门的人变多了? 不是宗门的人多了,而是早有宗门弟子悄然潜入神殿附近,只是迟迟没有动手而已。 我护着两个丫头向后倒退之间,韩雄也带人从大殿上方跳落了下来,对方刚一着地分成了两批,几个高手扬剑向我指来时,小半人马也堵住了大殿门口。 韩雄举剑向我道:“陈野,此情此景,你是否后悔?” 我悄悄在丁朵儿手上握了一下,才扬声说道:“韩雄,别看你有后援赶来,今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你觉得,凭借你们这些人的血肉之躯,能挡得住我的枪么?我实话告诉你,这片树林里至少有五个善于狙击的特种兵,你完全可以过来试试,能不能碰到我。我保证不会后退。” 我在说话之间往前迈出了三步,正好站在双方人马中间的位置上,挺胸抬头,直视韩雄。 我不能露出半分怯意,只要我眼神稍有闪躲都会引起韩雄的怀疑。 韩雄脸色好一阵阴晴不定,却不敢贸然出手。 我冷声道:“韩雄,这座大殿属于异调局所有,识相的,趁早滚蛋。大家相安无事,要是你不识相。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韩雄昂首道:“按照江湖规矩,天下秘境谁先发现,谁占头筹。谁能开启秘境,谁就是秘境之主。”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韩雄:“秘境是你开启的么?” “是又如何?”韩雄大言不惭。 “那恭喜了,我们走!”我等的就是韩雄这句话。 韩雄莫名其妙的看向我时,他身边的一个中年弟子飞快的在他耳边提醒了两句,韩雄的脸色顿时一变。 韩雄的任务就是把我逼进秘境当中,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可是他却在看见时间神通之后改变了主意。想要把时间神术据为己有。 如果,韩雄不去觊觎时间神术,我还真就无奈他何? 可他举动却正中了我的下怀,他敢占神殿,乱的就不是术道,而是宗门。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我在飞身后退之间,对方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可他却在忌惮树林中所谓的狙击手,不敢贸然出手。 这时,我反倒把速度放慢了下来,护着两个丫头一步步倒退着向后,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韩雄,一言不发。 唱空城计,比的就是心理素质。 我现在转身逃跑的话,固然能跟对方拉开一小段距离,但是带着两个丫头,绝对跑不过那些宗门高手。不等我进树林就得被人拦下来。 相反,我慢慢后退,韩雄必然惊疑不定,只要能让那两个丫头退进树林,丛林作战就是我们特种兵的天下了,就算那些人一拥而上,我也能让他们死伤大半。 韩雄身边的那个中年弟子眼看着我步步倒退,不由得急声道:“师叔,陈野是在耍诈,树林里哪有什么狙击手?让他走了,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韩雄脸色一沉:“我自有计较!” 那人急得就像是热锅上蚂蚁:“师叔,宗门要的不是什么秘境,是压制整个术道啊!陈野一走,我们计划就要落空了,我们回去怎么跟宗门交代?” “用不着你提醒我!”韩雄现在的表现也是心烦意乱,他明显是舍不得把神术拱手相让,但是他要是染指神术,却又不符合宗门的利益。 我反倒在韩雄两难之间停了下来,双手抱肩看向对方:“韩雄,常言道:大丈夫当断则断,你这么婆婆妈妈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这下连那个给韩雄出主意的人都愣住了。 在常人看来,如果,一直微笑不语步步后退,或许我是在演戏;如果,我不断挑衅,每每恰到好处的去激韩雄动手,又能让他心生忌惮,我自己还在不断后退。那更可以证明我在演戏。 我这样停下来不走又算什么? 韩雄的脸色更加阴沉不定。如果,他有完全的把握把我拿下,绝不会如此犹豫。问题是,他不敢轻易损失人手,他身后还有一个秘境,等着他去探索。 我看向韩雄道:“韩雄,说实话,神殿里的好处我也想要。我们两个联手打开秘境,好处一人一半,你看如何?” 韩雄稍一犹豫道:“好处最多给你两成。没有我,你休想踏入秘境,给你两层利益已经不少了!” 我抱肩冷笑道:“你的意思是,除了你没人能打开秘境了是不是?” “当然!”韩雄得意道:“秘境的钥匙就在我的手里,除我之外谁能开启大门?” 韩雄所谓的钥匙就是张元龙,张元龙而今肯定是落在了他的手里。 我还在想着怎么从张元龙嘴里往出套话的时候,神殿大门已经缓缓开启。 肉眼可见怨气犹如洪水决堤,从门里倾泻而出。 第一百七十五章 逃命2 韩雄等人转眼看向神殿之间,两扇大门已经轰然洞开,殿中怨气好似狂风向殿外暴卷而来之时,韩雄等人全部向后倒退而去。 一众宗门弟子还没来得及睁眼,我已经看见立在神殿当中的人影。 准确的说,那不是人影,而是一具尸体的影子。 那具尸体不算头部,已经高达两米以上,尸体的脖子像是被人在咽喉下面抹了一刀,可是行凶之人却没把对方的脖子砍断,而是让他脑袋垂在了身后。尸身头颅未断,一头长发形同流水般的从空中垂落而下,几乎触碰到了地面。尸身一条手臂也不翼而飞,那具尸体已经不知死去了多少年头,可他肩头上断口血迹却尤为干涸,露在外面的伤口仍旧血色如新。 据比尸! 我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 据比尸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十二具尸体之一。有人认为据比尸是古代神话中死神的最早形象,代表死亡和痛苦。我不知道这个说法有没有依据,但我知道,据比尸绝非一般山海异兽可以比拟的存在。 “跑!”我转过去拉起两个丫头撒腿就往外跑。 我刚刚踏出两步,宗门弟子的惨叫声就隔空传来,我是稍稍向后看了一眼,心底就忍不住冒出了一股寒气。垂着脑袋的据比尸正在踏步前行,身上滚动的黑气如同旋风向外横扫之间,被黑气扫中的宗门弟子,纷纷凌空炸裂,鲜血,尸骸漫天乱舞,据比尸身边转瞬之下就飘起了一片血色红云。 “快跑!”我不断催促两个丫头快跑之间,自己也连连加快了脚步,可是那两个丫头速度实在是太慢,不仅没跑出林地的范围,反倒被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我听见身后脚步声向我快速接近之间,回身发出八只雪暗天,呼啸而动的暗器遍布长空,向外横扫之下,韩雄的长剑顺势而起,剑光如电,剑芒如虹, 剑势所到之处,犹如狂风卷雪,顷刻间带走了我所有暗器。 我眼看韩雄甩动长剑把雪暗天甩向据比尸,身带血云的僵尸也向我这边快步而来。 他要把据比尸引过来! 这个念头刚在我脑中一闪,韩雄已经面色狰狞的向我冲来:“陈野,我跟你势不两立。” 韩雄带着几个高手快步突进,据比尸跟在他们身后接踵而来,我要是跟他们纠缠在一起,就算能逃过宗门弟子的长剑,也躲不过追来的据比尸。 可是,眼前情势却逼着我不得不出手还击,韩雄长剑与我手中毒蛟当空相撞之间,我们两个各自向后倒退了一步。 等我再想出手时,韩雄为首的五个宗门高手便同时向我围杀而来,五道剑光连成困阵犹如一张巨网把我挡在了大阵当中,我手中毒蛟虽然在四面翻飞,却只能堪堪挡住对方攻势。 那一瞬间,我只感觉到自己是在跟五个人轮流交手,对方每次出手,都是一人主攻,四人助攻。每个人看似都在跟我硬拼,实际上每个人都有所保留,而我却得拼尽全力才能挡住对方的攻势。这样下去,用不上多久,我就得被他们活活耗死。 换一个地方,他们的战术或许可以奏效,可是现在,我们谁都耗不起这个时间。 我不相信,韩雄会为了杀我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干脆只守不攻跟对方耗起了时间。他们承受不住心理上的压力,自然会露出破绽。 韩雄连攻了几剑之后,纵声怒吼道:“抓那两个女人!” 糟了! 丁朵儿何梦蝶没跑出去! 我稍一分神,就被剑锋划开了衣袖,我肩上鲜血顺着手臂流落而出时,我耳边也传了一声灵符爆开的声音,两道像是被卡车撞飞出去人影在我眼角余光当中一闪而过之间,韩雄厉声喊道:“去抓何梦蝶!” 丁朵儿到底出身术道世家, 虽然胆小却不缺防身的东西,刚才那两个宗门弟子,肯定是稀里糊涂的撞向了丁朵儿的灵符,才被当场炸飞。 可是,何梦蝶怎么办? “丁朵儿去帮何梦蝶!”我分神之下,手中刀也跟着慢了一步,没能挡开对手的长剑,对方剑光立时从我刀影当中狂野抢进,直奔我咽喉而来。 我顿时凛然一惊,身上汗毛瞬间炸起——我无论如何也躲不开那一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长剑刺来的瞬间跟对手同归于尽。 就在我准备拼命的时候,何梦蝶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对方身后,手中只有一指多长的弯刀,无声无息的压在对方咽喉之上,猛然向外一带,生生割断了对方喉管。 那人长剑在距离我不到两寸的地方骤然停歇,他喉咙的里鲜血却迸在了我的脸上。 何梦蝶是高手? 我还没回过神来,何梦蝶已经反手一掌打向另外一个宗门弟子,她出掌仍旧无声无息,手势更是轻柔至极,乍看之间就像是为情人掸去身上风尘。可是何梦蝶的手势刚落,那人胸口便在刺耳的碎骨声中塌陷了几寸,夹杂着内脏的鲜血从他口中狂涌而出。 何梦蝶连杀两人,强行把剑阵打出了一道缺口,带着我一块儿跳向了阵外。 我的脚步还没完全站稳,远处的丁朵儿就冲了过来,手中灵符飞扬而出,十多道无火自燃的符纸在飘向空中的瞬间,空地之上凭空刮起了一阵旋风,韩雄等人在狂风之中向后倒退得瞬间,已经杀尽了宗门弟子的据比尸忽然出现在了几人身后。 韩雄的脸色一白,还没来得及出手自求,就跟着几个同伴被炸成漫天血雨。 “快走!”我已经没有时间去震惊或者恐惧了。 据比尸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我们三个。我就算不敌据比尸,也得把他引走,引得越远越好——叶玄他们还在神殿背面,这边的人死光了,据比尸肯定要转头对付叶玄。能跑出去一个算是一个吧!我们兄弟不能都死在这里。 我撒腿狂奔之间,树木崩塌,积水飞扬的声音从我身后不断传来。 我转头看时,树林边缘已经掀起了阵阵惊涛,地上积水被某种巨力卷上了半空,附近树木在那种力道拉扯之下被连根拔起,形同风中野草漫天乱舞,不知会被卷向何处。遮天蔽日的浪头虽然掩盖了据比尸的身形,我仍旧能感觉到不断向我逼来的滔天凶威。 走不掉了! 据比尸来的太快,而且无视树木的阻挡。如果,我们都会轻功或许还能在树干上飞跃逃命,可我偏偏做不到这点,与其被他追上不如留下拼命。 我刚想停下脚步时,何梦蝶忽然推了我一下:“你们走!我挡它一阵。陈野,记住,我是千面魔女桃小妖。墓碑上别写错了名字!” “你站住!”我扣住桃小妖的手腕,强行把她拉到了身后:“拼命也轮不到你来!我……” 我的话没说完,身后背包再一次毫无征兆的崩开了拉锁,无恨灯自行弹出背包之后,一直被我斜插在背包上的挑灯杆也在某种力量的牵扯之下飞入空中,与灯笼合二为一,自行落向了我的手中,灯光四起。 我在何家的商场里,虽然是被无恨灯给气了个半死,但是终归没舍得扔掉对方。下车时,又把它拆分开来装进了背包。 没想到他竟然再次自行飞出背包之外。 无恨灯带着几分金色的灯光,从我手中向外蔓延而去时, 刚刚还在漫天狂卷的断树,污水同时失去了支撑,成片落地。 据比尸的身形再次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据比尸身上血云未散,杀机却已经收敛了几分,人也未再向前挪动,仿佛是跟我们对峙在了一起。 无恨灯能压制据比尸! 我眼带震惊的看向无恨灯时,被我握在手里的灯杆,微微往前挪动了几分,它的意思是让我跟着它往前走。 我下意识往前走出了几步,据比尸却在灯光的推进之间,一步步的向后退了过去。 这是《白灯决》中的镇字诀? 应该是,镇字诀就是以灯光镇压邪祟,无恨灯是想把据比尸给逼回大殿。 这样也好! 起码能重新封印据比尸。 我跟着白灯一步步向前而去之间,却远远看见了守在大殿门口的小钱儿,我忍不住喊道:“快点离开那边!” 小钱儿握着双枪远远回应道:“叶玄,进大殿里去了!” “什么?”我顿时吓了一跳:“快点把他弄出来,据比尸要回去了!” 小钱儿也吓得脸色发白,对着黑漆漆的大殿连喊了几声,却不见里面有人回应。小钱儿急得连连跺脚之间,一转身冲进了殿门。 这时的据比尸似乎也明白了无恨灯意图,原本还在步步后退的双脚一时之间停了下来,轻轻扎进了土里,强行把自己倒退的速度减慢了下来。可是,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手中的无恨灯灯光暴涨之下,开始不断拉扯着我向前挪动,大有不把据比尸逼回原处就誓不罢休的意思。 我连续往前迈出两步之后,双手同时抓住灯杆,身上开始向后发力:“把它引过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丁朵儿的作用 无恨灯又不受控制了,这样下去,我固然能把据比尸逼进神殿,叶玄他们也会死于非命。 “停下!”我怒吼之间双腿猛沉,两只脚尖顶进泥里,像是拔河一样抓着灯杆拼命往后拉扯。 我现在绝对不能松手,只要我稍一松手,无恨灯就能自行飞向据比尸把他送回神殿。 我和无恨灯拼命较力之间,手心中汗水猛出,抓在手里的灯杆越来越滑,我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灯杆从我手里一寸寸的滑了出去。 我情急之间拼命喊道:“给我停下,神殿里有我兄弟,有我兄弟!” 无恨灯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马上再次发力,以几倍的力道挣脱了我手掌,飞向了远处的据比尸。 我还没来得及追赶无恨灯,被灯光所慑的据比尸便倒跃而起,连退数米,落在了神殿门口。 “停下!”我从没感觉到如此无助,除了声嘶力竭的怒吼,再也想不出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我撕心裂肺的呐喊,丝毫没有挽回无恨灯的无情。 白灯有灵,他知道叶玄是我的生死兄弟,他明白失去叶玄我将会面对怎么样的痛苦,他更清楚只要给我时间,我就能救出叶玄。可他没有顾忌过我的感受,一意孤行给了我致命一刀。 我现在明白了,洪子安为什么说,灯名无恨,实则有恨。他在恨陈家人。白灯本该是陈家最大的助力,却变成最大的麻烦。在我最需要白灯的时候给了我最致命的一击。 我眼睁睁的看着无恨灯撞向据比尸的一瞬之间,桃小妖忽然出现在灯杆旁边,伸手抓住了灯杆中段。 本来光滑温润的灯杆,不知怎么会在桃小妖入手的一刻间,变得倒刺丛生。桃小妖仅仅往灯管上握了一下,就忍不住发出了惨叫。无恨灯却对桃小妖的惨叫声高充耳不闻你,毫不留情带着飞溅的鲜血在她手上划过了半尺,从她手中抽出灯杆转眼间就变得一片血红。 我也在这时冲到了桃小妖身边,从她手里接过了灯杆,桃小妖带着抖动着双手连连后退之间厉声喊道:“丁朵儿,你还站着干什么呢?” 丁朵儿直到这时才算是反应了过来,手中连续发出三道灵符依次贴在灯笼边缘,白灯当中闪烁的灯光,在灵符压制之下,瞬间削弱了大半。已经被逼到殿门附近的据比尸蓦然怒吼跃入半空,展动单臂向我这边飞快扑来。 “分头跑!”我提着白灯快飞冲进林中,地上积水在我脚下连连飞溅之间,据比尸怒吼由远及近,怨气凝聚的旋风重新卷地而起时浓重的血腥随风而来, 我耳听着风声渐近之间,抬手揭掉了白灯上的两张灵符,原本被压制灯光,在瞬间暴涨半尺,我猛然回身之间双手举灯,迎向了风声刮的方向。 直到此时,我才看见卷裹着满身血雾的据比尸已经冲到了离我不到五米的地方,保存完好的那只手臂扬在空中,五指向前,指尖微曲,我再晚一步,或许就得死在据比尸手中。 成行的冷汗从我头顶扑面而下之间,我举着白灯的双手竟在微微颤抖——我从没感觉到死亡离我如此之近。 我能跟据比尸僵持在一处,可以说是一种运气。下一次,运气还会不会来的如此巧合? 我双臂还在微微颤动之间,手中的白灯也在不断震动,到了这时,他还准备挣脱我的控制,自行其是。 那一瞬间,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感觉到了无恨灯的情绪。丁朵儿用三道灵符镇住一半威能,不但没能让它乖乖听命,反倒是激起了白灯性子。如果说,刚才他只是为了镇压据比尸,那现在它却是单纯的要跟我较劲儿。 他不会顾及自己一意孤行会对我,会对战局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要的就是自己心里的痛快,我再找不到压制白灯的办法,不仅叶玄,小钱儿会死, 桃小妖,丁朵儿一样难逃厄运。 “别动!”我抓着白灯拼命摇晃:“你别动!那是我兄弟的命啊!你别动!” 白灯充耳不闻,拼命的向外挣扎,不挣脱我的压制,它不会罢休。 我紧紧抓着白灯两侧灯沿的手指,被一根根崩离灯身时,丁朵儿绕到了我的侧面:“陈野,喷血灵符!” 我毫无犹豫咬破自己舌尖,仰头一口喷向了白灯,贴在灯身上那道灵符瞬时之间红光大胜,白灯再次被灵符压制。 我当即抓起白灯发疯似的奔向林外,丁朵儿的声音也远远的传了过来:“三道灵符,可以喷血三次。快跑!” “去救叶玄!快啊!”丁朵儿不喊,我也会拼尽全力往外跑,只有跑出去,叶玄他们才能安全脱身。 我已经把自己速度提到了极致,两只脚几乎稍一触地就离地而起,被我脚步迸起的水花几乎追不上的奔跑的速度。无人压制的据比尸却席卷腥风在紧追而来。 我不是出身符箓宗门的术士,不懂怎么用血激发灵符只能蛮干——按照我爷的说法,人有舌尖血,指尖血,心尖血这三道精血。逼出其中一道可以让秘术在短时间内威力暴涨。但是,不懂运用三道精血的术士,贸然喷血的结果,必然是让自己陷入虚弱,尤其是心尖血,一旦逼出体外,术士就等于把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是生是死八分看天意,两分看战果。 我只有三次喷血的机会,如果无恨灯强行阻拦我三次,我必死无疑。 我拼命奔跑之间,手中白灯再度震颤,灵符上的光芒缓缓熄落,灯中冷光却在节节暴涨——灵符又要压不住白灯了。 我仰头向前看去之间,无妄院后山的悬崖已经尽在眼前。 绕过山崖,我固然可以用最快的速度继续跟据比尸周旋,但是那样一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碰上脱困的叶玄。叶玄他们三个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跟对手周旋,哪怕明知道是死也会冲上来助力,那和没引走据比尸有什么区别? 唯一安全的办法就是上崖。 我不断加速之下,把我手伸进嘴里狠狠咬开了左手食指,猛吸几口指尖血,才把第二道贴在灯上。一口血喷向灵符。咬牙之间连续向前冲进几步,两只脚尖飞快的在山壁上连续倒换几次,踩着岩壁向上飞奔数米才停了下来,我不等身形下沉,就把灯杆咬在了嘴里,双手同时抓向崖壁,飞快攀登上山顶。 没等我往上攀登几米,我就觉得山崖下面风声乍起。 怪异极致的风啸就像千百把钢刀,接连不断的在山崖上疯狂剐蹭,没过多久我就感到像是石块顺着山坡滚动的隆隆巨响,在我身下接连传来。 等我低头看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山崖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卷起了一道血色旋涡,猩红色旋风刮动石块紧贴在崖壁来回滚动之间轰鸣四起,震耳欲聋。 据比尸! 据比尸虽然没有追上山崖,却在山下搅动风云。 用不上多久,那道擦地而起的风旋,就能变成龙卷扶摇直上,我刮进旋风中心。 那时候,我已经顾不上去计算自己能不能快过旋风了,只知道拼了命的往上攀爬,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希望叶玄的他们能快点出来。 我一寸寸攀上山顶之间,被我咬在嘴里白灯,开始连续不断变幻起了灯光。 五颜六色的光影,在我脸侧不断闪动之间,白灯得意洋洋的情绪随之而来。 我听不见无恨灯说话,脑海当中却知道它在说些什么! 无恨灯是在说:“让你不听我的话!一意孤行的报应来了!” “你只是灯!”我脑中念头飞速一转。 无恨灯的情绪再度传来:“我是对的,你就得听我的话。” 我恨声道:“我永远不需要一个唯我独尊的东西。” 无恨灯似乎哼起了小调:“快点掉下去吧!快点掉下去吧!” “你一场接着一场的输,一次比一次膨胀。” “我现在就想看着你掉下去!” “掉啊!你为什么不掉?” 我死死咬着牙关,一步步上移之间,无恨灯的光芒却越闪越烈。 七彩灯光在脸上来回乱晃,我几乎看不见眼前还有什么东西,只能咬着牙关一寸寸的摸索着往前,攀岩的速度,不由得越来越慢,变换不定的灯光却是越来越急,从崖下追上来旋风也越来越近…… 跑不掉了! 这次真的跑不了的! 我|干脆抓住岩壁石缝停了下来,既然已经走不了,我又何必去做最后那几秒的挣扎! 我脑中转起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陈家的无恨灯,为什么要恨陈家人?” 无恨灯光芒接连闪烁之下,我也接到一条信息。 “灯为人主,唯我独尊!” 我不由得想笑:陈家的白灯,竟然要做陈家的主人?这不可笑么? 无恨灯上信息再次传来:“我为陈家付出的一切,不是你能想象到的。你发誓以我为主。我的意志,你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违背。我马上救你。这是我的底限。” 第一百七十七章 情怀 哈哈 一盏白灯想要让我低头? 你为陈家付出一切,陈家后人应该领情,但不代表陈家后人可以容忍你无休无止的无理取闹,更不是要奉你为主。 一个个念头在我脑中飞快划过之间,无恨灯的光芒一刻不停的飞快闪过,反反复复发出信号:唯吾独尊,奉我为主。 这八个之犹如魔咒,在危机万分的时刻,在我脑中不断重复。 我的脑袋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撒手吧! 撒手或许就是一种解脱。 我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撒手求死! 我不自觉的放开了扣在山崖缝隙中的手指,人也跟着落向崖下。 一切都该结束了,陈家起于白灯,也终于白灯! 我闭目待死的瞬间,身躯像是某种力量给反推了回来,整个人平趴在山壁之上,双手不受控制的抓进了岩石缝隙。无恨灯的灯杆子瞬间回到了我的口中。 时间神术! 有人在在用神术救我! 我脑中思维飞闪之下,山下旋风戛然而止。 我顾不上再去考虑其他什么事情,双手抓住崖壁,飞快向山崖上攀登而去。 没有无恨灯的打扰,没有旋风的牵扯。短短十多米的距离,对我而言就是几秒之间,等我登上山顶,山下风声才再次涌起。 我对身后看都没看一眼,拎起白灯冲进向了无妄院后门。 我踏在地上的脚步,向无妄院不断接近之间,大批高手隔着一道大门向我的方向奔袭而来。 我们双方脚步声越来越近,身上散发的杀气也变得越为清晰。 我贴近大门两米之后,门后脚步声骤然停歇,猛烈杀机隔着一层大门狂飙而起。 门后之人不是要用暗器,就是打算向外开火。 我已经来不及去等什么结果了。 双手同时向后一背,直接从身后扯下来两颗手|雷,拉掉保险隔着大门扔向了院里。 我和叶玄虽然不在部队,却仍旧保持着以前的习惯,会给自己带上一颗“光荣弹”,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必然拉响光荣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这一次,我却把光荣弹送给了对手! 两颗手|雷凌空爆炸之间,无妄院里惨叫四起,我错身滑步贴到墙边。 我的身形还没站稳,无妄院的后门便在巨力冲击之下四分五裂, 十多把长剑声带呼啸破门而出,直奔几米开外爆射而去。 当初拦截过我们的那批宗门弟子,绝大部分都是御剑高手,虽然不会像传说中一样御剑杀敌于千里之外,但是,二十米之内却能轻易取人首级。 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宗门弟子长剑崩碎了大门之后,直飞几丈,快如雷霆般的杀向了卷积怨气追来的据比尸。 双方仅仅一个照面之下,追来的据比尸就盯住了院落当中的宗门弟子。对方没看见我躲在门口,却看见满身红云,杀气狂涌的山海魔神。一群人本能的想要倒退之间,据比尸已经怒吼声起,身上红云滚滚而动,直奔无妄院奔袭而去。 我贴着墙边连续挪动了两步,正想加速之间,我手中的白灯忽然灯光大盛,带着冷意的光芒紧贴院墙上暴起数米,专门为了提醒一触即发的双方人马“这里有人!” 我不等有人反映过来,抬手一下把无恨灯甩进了院子,自己双手抱头贴着地面滚出了几米开外。 我还在地上翻滚之间,据比尸已经飞身而起,一跃跳过了无妄院外墙,杀进重围当中。 我听见无妄院惨叫四起时,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以我最快的速度跳下山崖,赶回了神殿门口。 等我再回去的时候,叶玄他们不仅从神殿里闯了出来,也干掉了剩下几个宗门弟子。我远远向叶玄喊道:“玄子,快去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宗门的人,有就灭口,一个别留!” 叶玄,小钱儿,桃小妖分头冲向林地之间,我直奔张元龙跑了过去。 张元龙像是傻了一样,站在大殿门口:“这里没有时间神术?不应该啊!这里肯定有神术,肯定有线索,我必须把线索找出来,我再进去。” 我走向张元龙:“张元龙,你好好想想自己得到神术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我是要,我是要……”张元龙连说三个“我是要”才沉声道:“是要振兴术道。让术道中人不为宗门所欺。” 我淡淡说道:“可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要让术道毁于一旦。” “放屁!”张元龙当场暴怒道:“你再敢血口喷人,别怪我不客气!” 我摆手道:“你听我把话说完!” 我用最快速度把杨智明的布局说了一遍:“张元龙,说句实话,我也相信神殿里还有线索,能让我们找到时间神术。我也一样相信,那个线索能让术道精英尽毁,百年不振。你想要神术,还是想要术道?” “我……”张元龙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足足犹豫了半分钟左右才说道:“我该怎么做?” 我沉声道:“让人相信这里没有神术。所谓的时间神术就是一个骗局。只有这样才能救术道!你觉得呢!” 张元龙点头道:“你有把握么?” “七分吧!”我沉声道:“任何一出戏都会有破绽。无论你演得多好都是一样!总有人信,有人不信。只要能让其中一部分人相信就足够了。” 张元龙显得异常平静的坐在了地上:“也好,你来安排吧!” 我看向丁朵儿:“现在用到你了,你肯定拍了视频对吧?赶紧剪切一下,把是视频发出。” 丁朵儿手脚麻利找出视频,把我和韩雄在神殿门口对持的场面剪切了下来,从是视频上看,任何人都会觉得,是我晚到一步,让韩雄捷足先登打开了神殿的大门。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竟然会从神殿里放出据比尸。 丁朵儿刚要上传视频文件,就被我给拦了下来:“为了保险起见,你把所有视频都删了,只留这段!” 丁朵儿咬着嘴唇道:“我留着不行么?我保证只做私人收藏。绝对不会……” “不行!”我低声喝道:“你不是黑客,也挡不住电脑高手。 万一视频泄露,很多人都会因为你的任性死于非命。你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丁朵儿想了半天才流着眼泪删掉了所有视频:“这些视频以后再也找不到了。” 我没时间去安慰丁朵儿什么,转头看向张元龙:“前辈,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 张元龙点起一根烟道:“陈野。我我把一生都给了术道。在我没接何家的任务之前,我一直都在帮术道争取利益。向宗门争取利益。” “我们术士一生都是舍生忘死的苦苦挣扎,可我们最后除了一身伤疤又得到了什么?大概只能像是野狗一样死在路边吧?” “那些宗门弟子呢?他们明明有着比我们术士更高的修为,更好的资源。却把所有的任务都交给了术道,就算那些拿着重金去求宗门出手的人,也觉得是宗门弟子救了他们的性命。殊不知啊!真正出去拼命的是我们这些术士啊!宗门弟子都是在坐享其成而已。就算我们在任务当中遇上了危险,宗门弟子也不会出手。” 张元龙说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宗门外事盟很大一部分收入都是来自于富豪的佣金。但是他们却很少自己出手,只是从佣金里拿出那么一两成来去雇佣术士给他们卖命。而且,宗门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买命钱,术士死伤都由个人负责。 这种条件极为苛刻,可是术道中人却不能不接。他们很多人修炼的功法不全,一直修炼下去,不是终身不得寸进,就是走火入魔死于非命。这些功法就掌握在宗门的手里。 术道上也有世家,这些世家的先祖多数都是宗门弟子,跟宗门之前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需要宗门才能生存。 这就是术道在总体上始终被宗门压制的原因,当然术道上从来不乏出类拔萃的高手,但是一个两个高手就能改变什么? 张元龙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陈野,你没求过人吧?我这辈子前前后后给宗门执行了不下十次任务,每次都是死里逃生,可我没有一次去求宗门出手相助。因为我知道,术士去求他们,不但求不来生机。还会被他们肆意羞辱。” “当年,我和我师父亲眼看见一个女人,跪在宗门外苦苦哀求对方救救自己的丈夫。后来,他被带进了宗门,他的丈夫也因此得救。可是,那个女人却在丈夫得救的第二天,吊死在了宗门外的大树上。我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她的死,肯定是她最后的抗争。” “后来他的丈夫也没能活下来,在木剑阵里被活活打成了肉泥。因为,他去宗门想给自己的妻子讨个说法。仅仅是讨个说法啊!报仇的事情,他连想都不敢去想啊!” 张元龙苦笑道:“陈野啊!将来你要是出息了,千万记得提携术道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倒逼宗门2 黄玉山也是怒火中烧,直接把录音给放了出来。 在场术士一片哗然,超过半数人紧紧握住了兵刃,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甚至不敢去低声咒骂——谁也不知道身边同伴会不会出卖自己,说不定,你今天说的话,明天就会传到宗门耳朵里,给自己惹来事端。 黄玉山沉声道:“无论你们怎么想,老夫觉得这座神殿肯定是陷阱。这里的事情,老夫不再过问。” “等一下!”刚才一再煽风点火的那人开口阻止道:“黄老,就算那个修士说了什么话。也不代表这里没有时间神术。我觉得还是把陈野带回去问一下的好!” 黄玉山冷眼看向对方:“你想把陈科长带到哪儿去?又让谁来问他?是你问,还是我问?或者是宗门来盘问?” 黄玉山的话足以诛心了,那人急忙争辩道:“黄老,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大家想想,如果我们不把事情弄清楚,过了今天,肯定还会有人去找陈野。那时候,如果他们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说不定又是一场术道动荡啊!黄老,这些事情,我们不能不想啊!” 黄玉山刚刚还是满腔怒火,这会儿又没了主意:“这个……这个……陈科长你看……” 我看向说话那人慢悠悠的道:“你叫周承允对吧?” 那人微微一愣之后,抬手指向我怒吼道:“是又怎么样?你还要报复不成?” “我没那个工夫搭理你!”我淡淡道:“你从五岁就被送到松阳观修行道术,直到十八岁才投入你恩师门下,二十一岁出师进入术道。我说的没错吧?” 我话一说完,站在他附近的术士,全都下意识的跟他拉开了距离。 能够进入宗门修行的人,就算不是宗门探子,也是跟宗门关系匪浅。真正的术士,谁愿意跟他交集? 那人怒吼道:“陈野,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冷声道:“我只是在告诉你。我不想像傻子一样在别人的安排之下睁着眼睛去送死。” 我说话之间,向黄玉山拱手道:“黄老,该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了。该做的事儿,我已经做多了。我尊重你老,才愿意屡次配合,但并不代表我陈野怕事儿。” 黄玉山微微不悦之间,我猛然抽出匕首,敞开衣服在我胸前一刀滑落:“我陈野,以心头血起誓。这座山神殿当中若有时间神术,或者神术被与我相关的任何一人所得。我陈野必遭天诛地灭。” 黄玉山脸色大变:“陈……” 对方话没说完,一道血箭已经从我伤口当中喷射而出,在空中炸成了朦朦血雾。殷红雾气并未落向地面,而是随风飘入空中好似被神明接引。 凡是见我以心血起誓的修士,各个对姓周那人怒目而视,后者也是脸色惨白。 黄玉山跺脚道:“陈科长,你这是何苦呢?心头血起誓,固然灵验,却要元气大伤啊!” 我原地摇晃了两下,才扶着叶玄站了下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如此。术道经不起厮杀。” 我声音一顿之后猛然拔高:“但是,如果有人再因为什么时间神术来找我麻烦,我不管是他是有心,还是被人利用,都要将他斩于刀下。黄老在下告辞了!” 黄玉山道:“老夫送你!” 黄玉山还没走出几步,我就听人说道:“黄老,那张元龙要不要带回去盘问一下,毕竟……毕竟涉及魔神信徒,还是慎重些的好!” 黄玉山犹豫了一下才点头道:“也好!元龙啊!你放心……元龙……元龙……” 有人在张元龙的鼻子下面试探了一下:“他自断心脉走了!” 黄玉山摆手道:“这样也好!把他就地安葬了吧!陈科长我送你!” “谢谢!”我说了一句谢谢,就再没说话。 我和张元龙都很清楚,我让他去挽回术道杀劫,就是在让他去死。 他不死,很多事情都无法取信他人。只有他死,才能让术道相信,这是一场骗局。 张元龙走了,走得无声无息。 可他带给我的震撼却久久不能平息。 他自私么?肯定是,否则,不会为了自己的目标,眼看着张扬死于非命。 他自私么?肯定不是,否则,他大可以一走了之,隐姓埋名的再渡过半世。 他让自己成了术道上的笑话之后自尽身亡,多少年之后,有人谈起张元龙时,仍会去嘲笑那个妄图成神的傻瓜。 他也没有去考虑自己的身后事,宗门为了探寻神术之秘,会挖走他的尸体,一寸寸的解刨,再挫骨扬灰。 多少年之后,除了一个笑话,什么都不会留下,那个笑话里甚至不会有他名字,他的名字会被“有个术士”所取代。 值得吗? 在张元龙看来是值得的,他有情怀。 我本来可以不用心头血起誓,那一蓬血雾,其实是我在给张元龙送行。 送一个有情怀的术士。 我被叶玄背上了汽车才带着虚弱道:“丁朵儿,发帖子吧!尽可能把神殿的事情炒起来。” 叶玄忍不住问道:“老班,这有用吗?宗门那帮孙子,都是些没脸没皮的货色。你就是炒出大天啦!人家也是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骂人你得骂有脸的人,没脸的人你骂他干嘛?” 我笑道:“这个你可说错了。宗门是这天下最要脸的一群人。哪怕一肚子男盗女娼,脸上也得正气凛然。为了表示公正,他们肯定会全力封禁据比尸。就让那些人去送一送张元龙吧!他太寂寞了。” 叶玄摇头道:“宗门的人也不傻!这回说不定得拉多少术士过来做炮灰。那些术士啊!躲过了一场杀劫,可未必还能躲过第二场啊!” 我的脸色微微一沉:“躲不过去,那就是他们活该了。自己不要命,谁也救不了他的命。” 该抛的东西,我已经抛出去了;该看的事情,他们看过了;该摆的道理,我已经摆明了。就算术士不敢反抗宗门,难道连出工不出力的把戏都不会玩么?如果,他们真的死心塌地为宗门卖命,死就死吧!死的越多越好。 叶玄明白了我的意思,忍不住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我转头看向桃小妖:“你究竟是谁?” 桃小妖笑着说道:“我要去做点事情,我的身份回头跟你解释,哎,你能不能停下车?” “玄子停车。”我一刻都没有考虑就让叶玄把车停了下来。 桃小妖推开车门才转身说道:“你就不怕,我跑了不回来了么?” 我笑着说了一句:“快去快回。” 桃小妖才对我说道:“我很快就会回来。记住,我的身份只能自己告诉你,别找天晴查我的身份。” 我刚才能喊出那个姓周的身份,就是因为我偷偷把他照片发给了一语天晴,我这点动作当然没有瞒过桃小妖的眼睛。 叶玄开车问道:“老班,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家!等着结果,也等一个人来找我。”我说完之后就闭上了眼睛,我连续喷出的三口精血,虽然还没到让我元气大伤的程度,但也差点耗尽了我的体力,我一路睡到了家里,各种消息也不断传来。 宗门首领果然调集了大批高手,赶往无妄院封印据比尸,当然打头阵的人还是术道中人。 宗门弟子为了防止术士偷奸耍滑,处处派人监视,就连饮食都由宗门弟子亲自负责。可是术道高手还是集体中毒了。全被抬下了山来。宗门至今没有查到是谁下毒,只是怀疑有易容高手混进了伙房。 我看到这条消息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桃小妖,她说要去做一件事儿,估计就是过去给术士“下毒” 术道集体被扯下来之后,宗门只能强行攻打无妄院。这一战,宗门损失异常惨重,仅仅是护法级元老就战死十余人,其他弟子伤亡数百,几个宗门直接被打成了不入流的门派,沦为术士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据比尸最终被宗门镇压,据说正在和异调局谈价格,准备高价卖给局里,挽回一些损失。宁爷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正在使劲往下压价。谈判陷入僵局之后,又在各方人马的斡旋之下不断拉锯。 我刚刚吐了口气就看到第三条消息:张元龙的尸体被宗门带走,下落不明。 我看到这几个字时,心中不由得一酸。 果然是被我猜对了。 宗门在拿张元龙的尸身泄愤,他的尸体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我放下手机:“小钱儿,弄点酒。咱们喝一杯!” 叶玄知道我是要祭张元龙,手脚麻利的弄出来几个小菜,把酒摆在了桌上,我端起酒杯扬向天空之后,又把一杯酒倒在了地上:“张前辈,无论你在天在地,我敬你。” 叶玄也叹了口气:“你觉不觉得,张元龙有点像教官?” “是有那么几分!”我点了点头:“上回约他喝酒是几年前了吧!过几天,要是没什么事儿,咱们去看看他,好长时间没一起喝酒了。” 叶玄刚要点头,我就听有人说道:“喝酒怎么不带我!” 第一百七十八章 倒逼宗门 提携术道? 张元龙把我想得太高了! 我自己能不能在术道上走下去,又能走多远?那些事情我不敢去想,也没有那种情怀。 张元龙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自己继续往后说道:“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术士可以呼风唤雨,来去江湖。可是谁知道,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世人都说:天道无情。我也相信。可我想问,为什么天道只对术士无情啊?” 张元龙流下了眼泪:“陈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我摇头道:“不觉得!” “你不用安慰我!”张元龙悲声道:“其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术士。可我却想着如何去改变术道。如果是在世俗当中,我就是个疯子,是个白痴。明明可以吃饱了不饿,可以揣着闲钱,去过醉生梦死的日子。却非要操心这个世界如何如何?我能改变什么?又能做什么?” “时间神术对我而言是一个契机,它让我看到了改变术道的希望。所以我为之疯狂,为之六亲不认。” 张元龙说话之间,叶玄,小钱儿,糖豆一个个的走了回来,默默站在张元龙身后。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我的心里只有悲哀。 为张元龙,为术道,为宁爷,也为我自己。 张元龙还想再说什么,远处却隐隐出现了几道人影。 术道高手追过来了。 我知道术道中人很快会过来,剩下的事情只能看张元龙如何处理。 短短几分钟之后,我们附近出现的术士超过了五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其中领头的一个老者缓步走了过来:“请问,前面可是陈野陈科长?老夫黄玉山,这里有礼了。” 我正要向黄玉山拱手之间,小钱儿低声说道:“他是术道上的泰山北斗,威望极高。你说话别太冲了。” 黄玉山说道:“陈科长,老夫冒昧问上一句,这里有没有神术?” 我侧身指向神殿入口:“这里是镇压据比尸的地方。至于时间神术,你问他吧!” 黄玉山走向张元龙:“元龙,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元龙颓然道:“我们被骗了,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时间神术。我们经历的一切都是魔神信徒设下的骗局。他们是骗我过来打开封禁之地,释放据比尸。” 我低声问道:“什么叫魔神信徒?” “回去给你解释!”小钱儿脸色显得异常凝重,看向桃小妖的目光里也带起了几分冷意。 后来我才知道,术道的构成远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术士,宗门之外,还一批信仰魔神的人存在。他们被人称为魔神信徒。 魔神信徒,存在意义只有一个,就是释放出被封禁的山海魔神。他们执着的相信,这个世界最初的主宰,非仙非佛,更不是圣人,帝皇,而是魔神。他们的力量也正是来自魔神的赐予。 魔神信徒听起来与巫门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同于巫门,巫门信奉的神明早已经存在。魔神信徒信奉的山海神魔却相当于一种未知的存在。他们每次释放一只山海异兽,或者山海魔神,都会从他们那里得到一定的好处。所以,他们与魔神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种交易。 魔神信徒最为难缠的一点就是没有明确传承,没有明确的组织,甚至没有明确的人选。简单的说,如果一个术士或者宗门弟子,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遭遇了山海魔神,并且跟他达成了某种交易。那么他就是不折不扣的魔神信徒。 换句话说,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成为魔神信徒,潜伏在你的身边。 术道,宗门对魔神信徒的态度就是斩尽杀绝。 我正在疑惑之间,黄玉山的脸上也露出冷意:“你的意思是何家是魔神信徒?” 黄玉山的话一出口,我就暗道了一声:不好! 张元龙这不是等于把我往火坑 里推吗? 我现在是被何家雇佣的术士,如果***了术道公敌,那我不是一样要被术道针对? 张元龙摇头道:“何如心是不是魔徒,我不清楚。但是何如意肯定是!他故意留下那么一段有头没尾的秘术,就是为了引着我们过来打开封禁。我们上当了,上当了……” “哈哈哈……”张元龙忽然狂笑道:“可笑,我还想成神。我杀了自己的儿子,杀了自己的亲人,为了成神哈哈哈……呜呜呜呜……” 张元龙像是一瞬之间情绪失控。陷入了癫狂。 黄玉山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去神殿里看看!” 大批术士涌向神殿之后,很快又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术士在黄玉山耳边说了两句什么,对方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之色。后者的声音稍稍提高了几分:“黄老,事关重大,还是谨慎些的好。再说,陈野也是术道中人,我想他能理解。” 黄玉山犹豫之间,有人抢先开口道:“陈科长,这座神殿是封禁之地,还是神术密藏,事关术道安定,所以嘛……” 我脸色顿时一沉:“所以,你打算搜身是不是?” 那人略带几分尴尬道:“情非得已,还请陈科长谅解。毕竟搜一下对谁都有好处,陈科长也不想被人误会不是么?” 我还没说话,黄玉山已经开口道:“陈科长,老夫也知道。这个要求显得过分,但是为了术道,我愿意豁上这张老脸向陈科长讨个人情。事后,老夫必定给陈科长倒酒赔罪。” 我沉吟片刻才说道:“搜身可以,但是我有三个条件。” 黄玉山略带不悦道:“陈科长尽管提。” 我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负责搜身之人必须封住内功!” 黄玉山脸色稍缓:“这是应有之义。” 搜身会密切与被检对象接触,如果猝然发力,对方想躲都躲不开,就算不死也得重伤,封住内力是一种安全上保障。 我又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二,由黄老亲自检查负责搜身的人,手上有没有下毒。” 黄玉山保证道:“这点包在老夫身上。出现任何问题,都有我来负责。” 我再次点头道:“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第一点。等你们确定我身上没有神术之后,我马上离开此地。所有跟神殿有关的事情,我一律不再插手。黄老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黄玉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估计,据比尸被我引进无妄院之后,应该是被宗门弟子用某种阵法给困在了寺院当中。 接下来,怎么消灭据比尸,必然是术道和宗门之间的一场拉锯战。我要做的就是抽身事外。 黄玉山低声自语道:“如果,陈科长退出此地。术道怕是少了不少话语权啊!” 我冷笑道:“我跟术道同仁之间,多少还有那么三分香火情。我跟宗门之间有什么?他们跟据比尸决战,我只会吃瓜看戏。想让我插手,门儿都没有。再说,是宗门弟子韩雄放出的据比尸,凭什么让别人去送死?按照江湖规矩,应该是谁捅出来的篓子,谁去补吧?” 黄玉山没有说话,不少术道中人却在微微点头,毕竟谁也不想去送死。 黄玉山还要再说什么,他身边说话那人,赶紧低声说了两句,黄玉山这才开口道:“那老夫就冒犯了。” 黄玉山挑出几个女性术士,亲自封住了他们内力,自己走到我跟前:“陈科长,请动手封住老夫内息吧!” “不用了,我信得过黄老!”我张开双臂站在黄玉山的面前,后者,向我微微抱拳才仔仔细细的在我身上搜了一遍。 黄玉山收手之后朗声说道:“老夫可以用人格担保,陈科长身上没有任何东西。” 其他几个负责搜身的人微微摇头之后,有人站出一步道:“陈野他们来了这么久,说不定早就把东西藏起来,依我看,还是分开盘问一下的好!” 我脸色顿时一冷:“这是黄老的意思么?” 黄玉山也觉得对那个过分了:“胡说八道!贸然搜身已经是犯了江湖大忌,再把人带回去盘问成何体统?” 那人不依不饶的道:“如果陈野问心无愧,又何惧区区盘问。大不了,我事后给他磕头赔罪就是了,还能委屈了他不成?况且,据比尸究竟是谁放出来的东西还未可知,陈野说走就走,明显是想让我们顶雷,哪有这种好事儿?” 叶玄上前一步道:“你眼睛不瞎吧?网上视频,你看不着么?” 那人冷笑道:“一段视频能代表什么?要是我有电脑,分分钟都能做出同样的视频?” “好一条对宗门忠心耿耿的狗!”我冷声道:“如果那段视频代表不了什么,那我这段录音呢?” 我从身上抽出录音笔交到了黄玉山手里。 我从出发时,就在想着怎么坑宗门,我们几个身上全都带着录音,录像的微型设备,我录音笔里录下来的就是我藏在悬崖下面的时候,录到那个宗门弟子的狂言。 黄玉山听完录音之后,脸色一片铁青:“都来听听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 倒逼宗门2 黄玉山也是怒火中烧,直接把录音给放了出来。 在场术士一片哗然,超过半数人紧紧握住了兵刃,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甚至不敢去低声咒骂——谁也不知道身边同伴会不会出卖自己,说不定,你今天说的话,明天就会传到宗门耳朵里,给自己惹来事端。 黄玉山沉声道:“无论你们怎么想,老夫觉得这座神殿肯定是陷阱。这里的事情,老夫不再过问。” “等一下!”刚才一再煽风点火的那人开口阻止道:“黄老,就算那个修士说了什么话。也不代表这里没有时间神术。我觉得还是把陈野带回去问一下的好!” 黄玉山冷眼看向对方:“你想把陈科长带到哪儿去?又让谁来问他?是你问,还是我问?或者是宗门来盘问?” 黄玉山的话足以诛心了,那人急忙争辩道:“黄老,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大家想想,如果我们不把事情弄清楚,过了今天,肯定还会有人去找陈野。那时候,如果他们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说不定又是一场术道动荡啊!黄老,这些事情,我们不能不想啊!” 黄玉山刚刚还是满腔怒火,这会儿又没了主意:“这个……这个……陈科长你看……” 我看向说话那人慢悠悠的道:“你叫周承允对吧?” 那人微微一愣之后,抬手指向我怒吼道:“是又怎么样?你还要报复不成?” “我没那个工夫搭理你!”我淡淡道:“你从五岁就被送到松阳观修行道术,直到十八岁才投入你恩师门下,二十一岁出师进入术道。我说的没错吧?” 我话一说完,站在他附近的术士,全都下意识的跟他拉开了距离。 能够进入宗门修行的人,就算不是宗门探子,也是跟宗门关系匪浅。真正的术士,谁愿意跟他交集? 那人怒吼道:“陈野,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冷声道:“我只是在告诉你。我不想像傻子一样在别人的安排之下睁着眼睛去送死。” 我说话之间,向黄玉山拱手道:“黄老,该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了。该做的事儿,我已经做多了。我尊重你老,才愿意屡次配合,但并不代表我陈野怕事儿。” 黄玉山微微不悦之间,我猛然抽出匕首,敞开衣服在我胸前一刀滑落:“我陈野,以心头血起誓。这座山神殿当中若有时间神术,或者神术被与我相关的任何一人所得。我陈野必遭天诛地灭。” 黄玉山脸色大变:“陈……” 对方话没说完,一道血箭已经从我伤口当中喷射而出,在空中炸成了朦朦血雾。殷红雾气并未落向地面,而是随风飘入空中好似被神明接引。 凡是见我以心血起誓的修士,各个对姓周那人怒目而视,后者也是脸色惨白。 黄玉山跺脚道:“陈科长,你这是何苦呢?心头血起誓,固然灵验,却要元气大伤啊!” 我原地摇晃了两下,才扶着叶玄站了下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如此。术道经不起厮杀。” 我声音一顿之后猛然拔高:“但是,如果有人再因为什么时间神术来找我麻烦,我不管是他是有心,还是被人利用,都要将他斩于刀下。黄老在下告辞了!” 黄玉山道:“老夫送你!” 黄玉山还没走出几步,我就听人说道:“黄老,那张元龙要不要带回去盘问一下,毕竟……毕竟涉及魔神信徒,还是慎重些的好!” 黄玉山犹豫了一下才点头道:“也好!元龙啊!你放心……元龙……元龙……” 有人在张元龙的鼻子下面试探了一下:“他自断心脉走了!” 黄玉山摆手道:“这样也好!把他就地安葬了吧!陈科长我送你!” “谢谢!”我说了一句谢谢,就再没说话。 我和张元龙都很清楚,我让他去挽回术道杀劫,就是在让他去死。 他不死,很多事情都无法取信他人。只有他死,才能让术道相信,这是一场骗局。 张元龙走了,走得无声无息。 可他带给我的震撼却久久不能平息。 他自私么?肯定是,否则,不会为了自己的目标,眼看着张扬死于非命。 他自私么?肯定不是,否则,他大可以一走了之,隐姓埋名的再渡过半世。 他让自己成了术道上的笑话之后自尽身亡,多少年之后,有人谈起张元龙时,仍会去嘲笑那个妄图成神的傻瓜。 他也没有去考虑自己的身后事,宗门为了探寻神术之秘,会挖走他的尸体,一寸寸的解刨,再挫骨扬灰。 多少年之后,除了一个笑话,什么都不会留下,那个笑话里甚至不会有他名字,他的名字会被“有个术士”所取代。 值得吗? 在张元龙看来是值得的,他有情怀。 我本来可以不用心头血起誓,那一蓬血雾,其实是我在给张元龙送行。 送一个有情怀的术士。 我被叶玄背上了汽车才带着虚弱道:“丁朵儿,发帖子吧!尽可能把神殿的事情炒起来。” 叶玄忍不住问道:“老班,这有用吗?宗门那帮孙子,都是些没脸没皮的货色。你就是炒出大天啦!人家也是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骂人你得骂有脸的人,没脸的人你骂他干嘛?” 我笑道:“这个你可说错了。宗门是这天下最要脸的一群人。哪怕一肚子男盗女娼,脸上也得正气凛然。为了表示公正,他们肯定会全力封禁据比尸。就让那些人去送一送张元龙吧!他太寂寞了。” 叶玄摇头道:“宗门的人也不傻!这回说不定得拉多少术士过来做炮灰。那些术士啊!躲过了一场杀劫,可未必还能躲过第二场啊!” 我的脸色微微一沉:“躲不过去,那就是他们活该了。自己不要命,谁也救不了他的命。” 该抛的东西,我已经抛出去了;该看的事情,他们看过了;该摆的道理,我已经摆明了。就算术士不敢反抗宗门,难道连出工不出力的把戏都不会玩么?如果,他们真的死心塌地为宗门卖命,死就死吧!死的越多越好。 叶玄明白了我的意思,忍不住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我转头看向桃小妖:“你究竟是谁?” 桃小妖笑着说道:“我要去做点事情,我的身份回头跟你解释,哎,你能不能停下车?” “玄子停车。”我一刻都没有考虑就让叶玄把车停了下来。 桃小妖推开车门才转身说道:“你就不怕,我跑了不回来了么?” 我笑着说了一句:“快去快回。” 桃小妖才对我说道:“我很快就会回来。记住,我的身份只能自己告诉你,别找天晴查我的身份。” 我刚才能喊出那个姓周的身份,就是因为我偷偷把他照片发给了一语天晴,我这点动作当然没有瞒过桃小妖的眼睛。 叶玄开车问道:“老班,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家!等着结果,也等一个人来找我。”我说完之后就闭上了眼睛,我连续喷出的三口精血,虽然还没到让我元气大伤的程度,但也差点耗尽了我的体力,我一路睡到了家里,各种消息也不断传来。 宗门首领果然调集了大批高手,赶往无妄院封印据比尸,当然打头阵的人还是术道中人。 宗门弟子为了防止术士偷奸耍滑,处处派人监视,就连饮食都由宗门弟子亲自负责。可是术道高手还是集体中毒了。全被抬下了山来。宗门至今没有查到是谁下毒,只是怀疑有易容高手混进了伙房。 我看到这条消息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桃小妖,她说要去做一件事儿,估计就是过去给术士“下毒” 术道集体被扯下来之后,宗门只能强行攻打无妄院。这一战,宗门损失异常惨重,仅仅是护法级元老就战死十余人,其他弟子伤亡数百,几个宗门直接被打成了不入流的门派,沦为术士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据比尸最终被宗门镇压,据说正在和异调局谈价格,准备高价卖给局里,挽回一些损失。宁爷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正在使劲往下压价。谈判陷入僵局之后,又在各方人马的斡旋之下不断拉锯。 我刚刚吐了口气就看到第三条消息:张元龙的尸体被宗门带走,下落不明。 我看到这几个字时,心中不由得一酸。 果然是被我猜对了。 宗门在拿张元龙的尸身泄愤,他的尸体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我放下手机:“小钱儿,弄点酒。咱们喝一杯!” 叶玄知道我是要祭张元龙,手脚麻利的弄出来几个小菜,把酒摆在了桌上,我端起酒杯扬向天空之后,又把一杯酒倒在了地上:“张前辈,无论你在天在地,我敬你。” 叶玄也叹了口气:“你觉不觉得,张元龙有点像教官?” “是有那么几分!”我点了点头:“上回约他喝酒是几年前了吧!过几天,要是没什么事儿,咱们去看看他,好长时间没一起喝酒了。” 叶玄刚要点头,我就听有人说道:“喝酒怎么不带我!” 第一百八十章 暂时的平静 桃小妖?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能听出桃小妖的声音,可我认不出她的脸。 桃小妖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是以何梦蝶的面孔出现,现在她换了一副模样,身上穿着一件蓝布道袍,头上挽着发髻,配上一张清秀面容,别有一番风味。 桃小妖坐了下来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二锅头:“花生米,猪头肉,二锅头,不错,正是下酒的好东西。” 桃小妖连吃了几块猪头肉,又喝了杯酒吐出一口气来:“舒服,一直饿到现在肚子里总算有点食儿了。陈野,你没违反我们的约定吧?” 我又给她倒了一杯酒:“我在等你的答案。不过,事先声明,我知道千面魔女这个名字。” 千面魔女虽然在猎人榜上排名第八,却和一语天晴合称最为神秘的两位美女。 一语天晴是从来不和雇主见面。 千面魔女是见了等于没见,你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带着面具,或者带了几层面具。 桃小妖嚼着一只猪耳朵:“简单点说,我也接受了雇佣。不过,我的雇主不是何老板,而是她的女儿何梦蝶。何梦蝶花了大价钱雇我假扮成她的样子,一直坚持到任务结束。” 我忍不住一皱眉头:“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桃小妖道:“我接任务之前,对何家的事情也了解一些。我以为,何梦蝶雇佣我目的是为了自救。毕竟,干我们这行假扮雇主帮人避劫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我就没去多想什么。现在看来,这个任务远比我想象的复杂。” 我看向桃小妖道:“你帮人避劫就不怕因果么?” “你太在意因果了。”桃小妖摇头道:“你接手何家的任务,不也是把自己搅进了别人的因果?我们做的事情,只不过方式不同罢了。本质都是一样。” 桃小妖声音一顿道:“不过,话说回来,替人避劫的因果的确是重了一些。所以,我想躺着了,你们还缺人吗?算我一个怎么样?” “欢迎,欢迎!”我还没说话,叶玄的嘴就咧开了:“机动科专门招奇人异士,价格美丽,待遇从优,对吧老班?” 叶玄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再说,桃小妖还救过我的命,于情于理我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刚想点头之间,在座的所有人都是眉头一凝,同时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何如心! 何如心故意让我们发现他的行踪,否则,他不会走到门口才弄出了动静。 “小钱儿拿个杯子!”我倒上一杯酒道:“酒不是好酒,菜不是好菜,何老板不嫌弃就坐下来喝一杯。” 何如心走过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年轻的时候,天天泡在工地上,吃的喝的跟这差不几多,有黄瓜吗?我喝酒就好这么一口儿。” 小钱儿站起来给何如心洗了几根黄瓜,何如心拿起黄瓜咬了一口:“好久没这样喝酒了!痛快!” 我淡淡说道:“我是应该叫你何老板呢?还是应该叫你守门人呢?” 我话音一落,叶玄他们同时露出戒备的深情。 何如心道:“叫什么都好,反正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我今天来,一是要给各位一个交代,二也是跟各位告个别。” 何如心缓缓说道:“当年,我大哥在修建商场的时候发现了古庙中秘密,又召集了几个朋友顺着神庙里线索,去寻找时间神殿。我大哥修无妄院,投资采石场,都是为了寻找时间神殿,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吧!他们耗费了几年时间之后终于找到了神殿所在,也忍不住修行了时间神术。可是神术的考验也接踵而至。大哥的四个合伙人全都因为神术家破人亡。” 我沉声道:“按照你的说法,让时间倒退救回至亲就是神术的第一个考验?神术有灵对么?” 何如心点头道:“你说对了。神术本身并没有灵性,但是修行了神术就等于篡动了凡人的命运。神术的考验,不如说是一种神罚。凡人觊觎了神明传承,必然要受到惩罚。至亲之人,就是神明的第一道惩罚。” 小钱儿低声自语道:“难道当初铁叔,把铁蛋子关进屋里就是躲避神罚?” 何如心看向小钱儿道:“你说的是铁浩吧?他的确是第一个接受神罚的人。他没有把握度过神罚,只好把自己的儿子封进一座密不透风的房子里,为的就是阻挡神罚的到来。” 何如心没有仔细说明,我大致上却能猜到铁浩动用了什么秘术。 《鲁班书》记载秘术都与土木有关,修行鲁班书的人又分成了很多支脉,修行方式各有不同。据我所知把雇主封禁在可以阻挡邪祟的屋子里,也是其中一种手段,就跟一些术士习惯把人放进棺材,有异曲同工之妙。铁浩当时把铁蛋子封进屋子里就是为了阻挡神术。 何如心继续说道:“铁浩可以说是五个土木术士中修为最高的人,可他的秘术在神明面前不堪一击。他埋葬了自己孩子之后,就找上了神殿。结果,自己也死在神殿里。而后,他们就一个又一个死在了神罚之下。我大哥拼死跑回来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之后,人也跟着去了。”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好奇道:“你用了什么办法护住了何梦蝶十年之久?” “梦蝶早就死了!”何如心摇头道:“我大哥传回了消息,梦蝶却没躲过神罚。只不过,梦蝶死在了国外,除我之外没人知道梦蝶已经没了。” 何如心道:“后来的何梦蝶只是我领养回来的一个孤儿。因为她跟梦蝶长得很像,所以,我和她做了一笔交易。我给她,她想要的一切,她来扮演何梦蝶。” 小钱儿听到这里不由得说道:“难怪何梦蝶每次都能死里逃生,原来她根本没有何家的血缘,神罚自然落不到她的头上。” 我紧盯着何如心道:“你也想要神术!” “对!”何如心并不否认:“梦蝶虽然死了,可我却在不停的雇佣术道高手保护她的替身。为的就是要让他们发现古庙的秘密去修行神术。” 何如心道:“那个时候,我自己也算是半个术士吧!但是,我的修为却不足以参悟神术。我又找不到可以信任的术士帮我修炼。” 怀璧其罪的道理,何如心还是懂的。如果,他当初拿出了秘术,这个时候,他说不定已经是个死人了。 何如心说道:“我想了很久,才想出了一个极为危险的办法。那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雇佣术士来保护梦蝶的替身,然后让他们发现古庙的秘密。” “当初,我大哥设计了修建了商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商场,更了解古庙。所以,我用别人名义在古庙附近开了一家自助餐厅。重新设计了餐厅的一切。让整座古庙时时刻刻都在我的监视之下,只要有人接触到了古庙,肯定要藏在里面修行,我所做的事情,就是等着去看而已。” 何如心说到这里不觉顿了一下:“我第一个雇佣的人就是张元龙,可我发觉,他没法参透神术,我就又开始雇佣其他的术士。后面的事情,我想你大概已经知道了。我想说的是,张元龙他们五个凑在一起之后,事情就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有些事情,我也无能为力了。” 何如心应该没说假话,张元龙他们五个都是术士中的佼佼者,他们凑在一起,何如心肯定不是对手,能保住自己的秘密不被发觉已经达到了极限,其他的事情,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我沉声道:“何梦蝶……何梦蝶雇佣桃小妖是怎么回事儿?” 何如心摇头道:“人哪!经历某种事情太久了,总会冒出点别的想法。那个丫头,有了别的心思。她雇人装成自己,其实是想要制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据,这样一来,我死了,也就没人会追究她的责任了。她就会顺理成章的继承何氏的产业。她没有想到,我能用时间神术自救而已。” 何梦蝶的那个替身肯定死了。 我从何如心的话里听出了杀意。 何如心道:“我没想到,自己那次没在计划之内的自救,竟然让我的神术达到了第三个境界。” 按照何如心的说法,通过神术救人的考验,算是达到第二个境界;通过自救的考验,就应该是第三个境界了。 何如心没有至亲之人,他等于是越过了第一次考验,自救之后跳向了第三重境界。 何如心说道:“我无意中达到了第三重境界之后,其实已经可以开启神殿的大门了。可那时候,事态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我自己都没想到,何家的任务竟然成了宗门和术道博弈。” “神殿,对我而言至关重要,我不能让你们任何人取胜。无论你们谁赢了这场博弈,我都拿不到完整的时间神术。我就只能火中取栗了。” 我点起一根烟道:“你算计我们双方,我可以理解。我不理解的是,你为什么要救我?” 第一百八十一章 暂时的平静2 我被据比尸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有人用时间神术救了我。 除了何如心,我想不出还有谁会用时间神术救我,可是何如心为什么要救我? 何如心点头道:“救你的人是我,救丁朵儿和桃小妖的人也是我。救你们一是为了给我自己赎罪,我杀了很多人,我不知道救人和杀人,在阎王爷那里算不算是功过相抵,至少能让我心安一些。” 何如心说话之间指了指小糖豆:“第二个原因算是爱屋及乌吧!我救你们只是不想让她伤心而已。” 我微微一皱眉头之间,何如心已经解释道:“我也有一个女儿,她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我一直痴迷于时间神术,就是想让她回到我的身边。糖豆跟她长得太像了,看见她就像是看见我的女儿。” 何如心叹息之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 何如心是想用神术让时间倒流把他的女儿带回来,这种神迹人能做得到么? 何如心叹息道:“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秘术。何家的辉煌来自于秘术,何家的悲剧也一样来自于秘术。我从小亲眼目睹了大哥修行秘术的痛苦,也是目睹了他妻离子散的悲剧。如果可能我不想去触碰秘术,哪怕一丝一毫都不想。” “人哪!不能有执念,有了执念就会疯狂。我发疯一样日以继夜的修行我自己都厌恶无比的东西,就是因为我心里的执念。” 我伸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小钱儿,他们能从神殿里走出来,是你的原因?” “对!”何如意道:“那座神殿就是神明留下的第三重考验。你觉得据比尸是魔神对么?” 何如意沉声道:“据比尸只是一具尸体。当年他被人斩杀之后,又被神明用时间神术给禁锢在了临死前的那几秒钟里。他能动,能杀人,却永远走出不濒临咽气的那几秒钟。他会无休无止的忍受被割断喉咙,斩断手臂的痛苦。神术的第三重考验就是让据比尸从那几秒之中跳出来,真正死亡!” 何如意没用我说话就反问道:“听起来很奇怪是不是?但那确实是神明留下的真正考验。” “据比尸被禁锢之后,怨气横生,凶暴无比。想解开他身上的神术,首先得保证自己不死。不是把神术修炼到第二重,并且能运用自如的人,想要自保都很困难更何况是解开神术?神明不需要无能的传人,通不过考验就是死。” 我看向何如意:“你通过了?” “侥幸通过了!”何如意长舒了口气道:“我假扮术士,混在宗门的队伍里,在宗门弟子重创了据比尸之后,解开了他身上的神术。” 看来这个何如意也是一个胆大心细的人,否则,别想混在宗门队伍里火中取栗。 何如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我沉声道:“你故意摆出来的祭坛是怎么回事儿?” 我一直都没弄清楚,何如意怎么让那些术士一个个的炸成了碎块。 “一点江湖戏法而已。”何如意笑道:“把何家秘术和时间神术合二为一就能做到。至于其中的细节,我就不说了吧?” 何如心似乎有些累了:“今天能来跟各位喝一杯酒,我很开心。我也该走了。这是当初答应你们的酬金,还请笑纳!” 我接过支票看了一眼,酬金比原先高出了三成左右。 何如心微笑道:“你们得快点把钱转出来过了明天,何氏企业会被整体捐赠给慈善机构,世上也不再有何如心这个人了。” 何如心到底不是术士,他对江湖的认识也非常的简单——有欠有还。 他觉得自己欠了别人的命,就用自己全部的身价去补偿。 何如心站起身来看向小糖豆:“能让我抱抱你么?” 小糖豆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何如心黯然道:“是我冒昧了。希望还能后会有期吧!” 何如心正要转身时,小糖豆快走了几步张开双手抱住了何如心,后者微微一愣之后,紧紧抱住小糖豆流下泪了:“谢谢!我会永远记住这个拥抱。谢谢……” 良久之后,何如心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小糖豆,大步向外走去。 小糖豆喊道:“何……何叔叔……你要去哪?” “去找不死殿!”何如心头也不回的道:“希望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何如心走了,走得那样决然,对自己拥有过一切都不再去看一眼。 一个不是术士的人,就这样踏入了术道。 因为他的执念,也因为术道十八殿。 黄龙,补天,不死,一座又一座的术道神殿,用他们近乎于魔咒般的魅力,让人疯狂,也令人毁灭。 术道十八殿是正是邪?追寻十八殿的人是对是错,谁也无法说清。 何如心离开的时候,我曾经有那么一丝冲动,想要把他拦下来,问清楚十八殿究竟是什么东西。最后,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些畏惧十八殿,如果有可能我真不想和术道十八殿有所交集。 何如心走后第二天,我爷我奶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颜心颜。 我还没来得及跟小颜打招呼,我爷就捂着脸钻屋里去了。 我刚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我爷这是咋了?” 我奶就把丁朵儿拉到了一边儿:“小朵子,你快把这个照片处理一下,发网上去。再编个精彩的题目,比如《惊!宗门高手竟然干出这种事儿》” 我歪着脑袋往照片上一看,差点就喊了我的妈。 十多号宗门高手躺在瓦堆子里面,一个个都还光着腚,身上到处都是黄汤,也不知道这帮人干什么了。 我奶指着照片:“千万别打码!最好能弄个面部特写。让人觉得,他们窝在屋里干什么不可告人事情,正好屋子塌了,全都曝光了。快弄,快弄……” 丁朵儿满脸通红,我爷隔着门喊道:“小云啊!咱们要点脸吧?缺德啊!你让我给他们下泻药,我下了。你让我趁着他们解手,把厕所炸了,我也干了。可你把这照片发网上……哎——,这要是让人知道是我|干的,我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我奶呸了一声:“走江湖,要脸干什么?快,丫头,快发!” 丁朵儿满脸通红:“那个……我觉得……还是别了吧!” 叶玄一把将手机抢了过去:“她不来我来,不就是p个图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等着我上网找找范文,一定写个声情并茂的东西出来。” 小钱儿撇嘴道:“就你那两把刷子,还声情并茂。等着,我认识一个姐妹儿专门写这个的,我让她出手保证把人眼睛辣的哗哗淌眼泪,你们等着。” “我去!你们都是魔鬼吗?”这仨人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得赶紧找个地方洗洗眼睛。 我刚去眯了一小觉,就被我奶给拽了起来。 她把我和叶玄一块带进屋里:“你们俩说说,那几个丫头你们看上谁了?” “啥意思?”我和叶玄都懵了。 我奶语重心长的道:“那么多丫头,你们就没个中意的?” 我摇头道:“我没看出来有啥?” “怎么就没啥?”我奶急了:“我给你挨个说说啊!” “先说小钱儿,小钱儿不说,我看玄子跟小钱儿不错……” 我奶话没说完叶玄就不干了:“我咋就跟她不错啦?我俩要是在一起,一天得打八遍,还得加俩夜班。” “一边去!”我奶白了叶玄一眼:“说说小颜。小颜虽然脸上冷,但是内心狂野啊!这要是结了婚,保证能展现她的温柔。” “丁朵儿,我看也不错,像小绵羊似的,你要是娶了她,你欺负她,她都不敢吱声,多有帝王的感觉?” “还有桃小妖那丫头,她会化妆,你可以天天让她化妆,到时候,满世界的明星,你想睡谁就睡谁,帝王级的待遇……” 我听得目瞪口呆:“你这车开得有点快!” 叶玄也懵了:“是啊!方向盘都要甩我脸上了。咱们把车速放慢点。” “慢个屁!”我奶顿时急了:“你们说,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这么多美女在身边,你们为啥就没个动心的人?” 我一本正经的说道:“云姐,你要是天天看着一群女人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的,你也会不感兴趣。” “对呗!”叶玄一拍大腿:“你是不知道,女人越大岁数那嘴就快,一说话跟机枪扫射一样。那日子还有个过了。我觉得,我跟老班凑合着挺好的。想吃吃,想喝喝,早上起来被都不用叠,反正晚上回来还得摊开接着睡,叠被|干啥?这要是有个女人在,我勒个去,不得把你烦到脑仁儿都跟着疼。不行,绝对不行。” 我奶眯着眼睛道:“野子,你也觉得跟叶玄凑合一起挺好?” “是啊!挺好啊!”我刚点了一下头,我奶就一手一个把我和叶玄拎了起来,拽着就往外走。 叶玄懵了:“云姐,你要干啥?” 我奶面沉似水:“带你俩去医院,你俩病了,去看心理医生。” 第一百八十二章 悟灯 叶玄被我奶吓得哇哇大叫:“老太太耶!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啊!谁有病啊?” 叶玄这么一喊,把整个别墅里的人都给叫出来了,一群人把我们围在中间七嘴八舌问我怎么回事儿?我那老脸差点红到了脖子根儿。 这要是让她们知道,我们闲着没事儿在猫在屋里研究人家妹子,结果还被我奶拉着去看病,我这脸得往哪儿搁啊? 我奶可没管那么多,张嘴就把刚才的话全都说了,我拦都拦不住。 我爷嘬着牙花子:“去!马上就去,这俩玩意肯定病的不轻。我说他俩一天怎么连上厕所都在一块儿,可找着病根儿了!” 叶玄快哭了:“我没病,真没病啊!” 我捂着脸不敢看人,丁朵儿脸色通红:“你们好讨厌!” 小颜干咳了一声:“你们聊,我先走了。” 小钱儿打了个哈欠:“不就是老太太逼婚么?有啥稀奇的?散了散了。” 唉呀妈呀!总算是散了,我的脸保住了。 谁曾想,我的手还没放下来桃小妖就来了一句:“陈野我要了,叶玄你们留着分。” 我当时就傻了,所有要走的人全都停了下来,我奶瞪大了眼睛:“你是认真的吗?” 桃小妖出其不意的抱住我狠狠亲了一下:“我桃小妖,要定你了。” 我顺嘴就扔出来一句:“我没打算要你!” 桃小妖笑盈盈看着我:“你跑不掉的,我桃小妖爱得起,也恨得起。说喜欢,就追定你了。” 我奶乐得嘴都合不上:“我就说这丫头不错,明天,不,今天就搬进来住。陈野这别墅屋子多,挑个自己喜欢的。陈野……陈野,你干什么去?” 我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卖房子去,买个单室没厅的,我跟玄子搭上下铺。” 我还没走出门就听见叶玄的惨叫声:“奶奶呀!不关我的事儿啊!是老班自己疯啦!” 我也不能真出去卖房子,跑出去晃悠了大半天才悄悄溜回了家里,结果隔着窗户一看,又懵住了。 桃小妖,丁朵儿,颜心颜一顺水的歪着脑袋坐在沙发上,各个脸色惨白的用手捂着脖子,目光呆滞的看着我奶奶在那训小糖豆。 我奶奶快要气疯了:“这把你能的?你要上天啊!我明天给你买件斗篷,让你变蝙蝠去得了。” 小糖豆低着脑袋一声不吭,偶尔还抖动两下,看向去就像是低头抽泣,我看着一阵心疼推门走了进去:“你们这是干嘛呢?云姐,你干嘛发这么大火儿?” 我奶一指小糖豆:“你问她赶了什么?” “糖豆,糖豆……”我试着叫了两声:“有啥事儿跟哥哥说,我替你担着。” 小糖豆笑眯眯的抬起了头来,两边腮帮子鼓鼓的,拼命抿着嘴。就像是一只刚刚偷吃了小鸡的小狐狸,生怕别人看见她嘴里含着东西,眼睛里却全是得意的笑容。 我奶气得满屋子乱转:“你看看,你看看,一点不知道悔改。” 我把叶玄给拽到一边儿:“这是咋回事?” 叶玄小声说道:“糖豆饿疯了,把那仨丫头挨个咬了一口。倒是没吸多少血,我估计都没她们平常来次事儿多。但是吓得够呛。你想想,你要是被人捧着脸咬脖子,再抽出去点血,你疯不疯?” “小糖豆不是说她用吸管吗?”我莫名其妙的看了小糖豆那边一眼。 “我的哥啊!”叶玄捂着脑袋道:“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还吸管?你当喝珍珠奶茶啊?” 我们正在说话时候,小糖豆站了起来:“我咬他们还不是为了你和狐狸哥?” “啥玩意?”叶玄眼睛差点没瞪出来:“为了我们俩?” 小糖豆说道:“那是啊!我跟你说,美女的血如果是甜的,就说明她们不仅是处子,而且心地善良,你可以放心娶回来。这是替你们把关知道吗?” 我转头看向沙发上三个人,丁朵儿,小颜这会儿脸不白了,全都红了。桃小妖眼睛一瞪:“看什么看,没男人犯法啊?再说,我在不是正在找你呢吗?” 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我也不能让叶玄太开心,这货都要乐翻了:“糖豆,你怎么没咬李云歌?她对叶玄有意思。” “哇——”小糖豆吐了:“她的血是臭的!” “快拿水来!”我一个劲儿拍着小糖豆的后背。叶玄又来了一句:“你咬李云歌腚上啦?” “哇——”小糖豆吐了叶玄一身。 屋里顿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我的脑袋都要疼死了 古人云:三个女人一台戏。我家住了五个女人了。 古人又云:一个女人相当于五百只鸭子,我家里如果加上一个没事儿过来溜达一圈的云姐,就塞了三千只鸭子。大型养殖场啊!这要是放在县里,乡里的,都是当地大力扶持的项目。 最糟糕的是,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他们是怎么住进来。 小钱儿是我和叶玄骗进来的,小糖豆是我拐进来的,这个是我的锅。 小颜被我奶我爷硬是给挖到了异调局,局里没给她安排宿舍么? 桃小妖是被叶玄收进来的,可我没让她住我家里啊! 丁朵儿是怎么回事儿?我这是免费民宿吗?说住进来就住进来! 不行,我得撵人,必须撵人,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怎么撵人,这是个问题啊! 几个丫头不要面子吗?真撵出去多伤人? 我好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能认了,大不了我就把自己当包租公。 以前,开公寓租房子的叫什么来着?叫寓公! 陈寓公! 我去,这名字有点可怕! 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叶玄急三火四踹门跑了进来:“老班,你的灯,你的灯回来了。” “啥?”我赶紧爬起来跟叶玄跑进了客厅。 无恨灯正在立在客厅的茶几上,微微闪动的灯光。 我上次把无恨灯扔了之后就没打算再把它找回来,没想到,它自己回来了。 我几步走过去,抱肩坐在沙发上与无恨灯对峙在了一起,无恨灯的光芒还在微微闪动,我却紧绷起了神经,不打算跟无恨灯有任何对话。 无恨灯与我对持几秒之后,忽然灯光暴起,别墅里的灯火瞬间熄灭,变得一片漆黑。 这时,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客厅当中,从四面八方围向了无恨灯。 我淡淡说道:“爷,无恨灯是陈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你怎么说?” 我爷犹豫了一会儿:“毕竟是陈家祖上的东西,能留就留着吧!” 无恨灯的光芒似乎柔和了很多。 我奶丝毫没给我爷面子:“那盏破灯差点要了野子的命,就连玄子和小钱儿都差点被它坑死。这种只会坑人的东西,留什么留?” 我奶话一出口,无恨灯的光芒暴涨半尺,暴戾之气随光而起照向了我奶的面孔,我奶厉声道:“你还想杀我不成。” 我紧盯无恨灯,脑中思维也在飞快的转动。 无恨灯是陈家祖传之物,也有它的独到之处,单就它轻易逼退据比尸这一点,足以抵上一个宗门。 可是无恨灯,太过一意孤行,或许它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是她的选择却让我在最关键的时候,陷入绝境。 就像在神殿之外,我争取过,我愤怒过,甚至哭求过,但是无恨灯做了什么?它要的只是唯我独尊,甚至是只为了心里痛快,亲手把我推向了绝望的境地。 无恨灯,我不能再留! 可是,无恨灯关系到陈家白灯决的传承,陈家人为灯而生,因灯而兴。甚至随灯而衰。我丢弃了无恨灯,对得起陈家?要不然,把灯留下,只当是一种象征? 我还在犹豫之间,叶玄缓缓开口道:“老班,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吧?按照你的性子,早就该把这破灯扔进垃圾桶里。你迟迟不动,是不是怕陈家秘术就此失传?” “对!”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陈家白灯决十不存一,再丢了无恨灯。陈家秘术可就真就此消失了。” 我说话之间,无恨灯的火光得意洋洋的跳动了几次,它吃定了我,不会扔掉它。 祖训! 秘术! 人情! 就像是三个枷锁死死的卡在我身上 白灯陈家,陈家白灯,无白灯不成家族。 白灯陈无恨灯里肯定有陈家的秘术,它能跟我交流,就能帮我把流失的秘术再补回来。 我爷虽然怕我奶,但是他打心里不想让我放弃白灯。 我只要顾忌其中一条,就没法毅然扔掉白灯。 这就是无恨灯有恃无恐的原因。 我越是在心底暗恨,无恨灯越是得意,仿佛就是在看我想扔又扔不掉它的样子。 洪子安没有说错,灯名无恨,实则有恨,它恨陈家。 我正心烦意乱之间,叶玄冷声道:“老班!我问你,你们陈家先祖有没有师父?他的白灯决是怎么来的?” 叶玄一下把我给问住了,我爷说过,陈家秘术是先祖独创,也就是说,不知道多少年之前,是陈家先祖带着白灯走进了术道,而不是先有了白灯而后才有陈家。 第一百八十三章 悟灯2 我猛然看向叶玄时,他再次开口道:“老班,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教官也说过,你是他见过悟性最高的学员,你难道就没想过逆流而上反推白灯决么?” 无恨灯的光芒蓦然暴起,幽绿的灯光就好似凶兽的眸子,恶狠狠的盯住了叶玄。 他对叶玄动了杀机? 叶玄背着双手冷笑道:“我敢说话,就不怕你这什么破灯。老班,你给我交个底儿,你到底想没想过独创秘术?” 我摇头道:“独创秘术谈何容易?我从来没有过那样野心。” “我一直以来都把自己定位成一个学生,把老师交给我的东西发挥到极致,却从没想过创出自己的秘术。 独创秘术等于是要开宗立派,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能称为一代宗师?” “宗师,这个词,有时候是一种尊称。桃李满天下的人可以被尊为宗师,真正的宗师必须是独创绝学,又能让自己创立的宗派开枝散叶,屹立千年。这样的人屈指可数哇!” 我低声自语道:“与千古人杰比肩,这种事情,我连想都不敢去想啊!” 不仅我不敢这样去想,就连无恨灯也闪动起了轻蔑的光芒。 叶玄却说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与不行?世上的事情都在于尝试么?行不行,你也得动了手才清楚。” “一代宗师!我做不到!”我站起身来拿起了无恨灯。 无恨灯的光芒再次闪烁之间,我感觉到了对方的意思,它是让我认错。 这一次,不仅是我感到无恨灯的情绪,在场所有人也都明白了它的意思,我身后不由得传来了几声叹息。 我拎着无恨灯手掌猛然向外一翻,亮出了灯底儿。右手抓上白灯下面的指仙盘,飞快把它拧了下来。 被我攥在手里的无恨灯,猛地愣了一下,闪出的灯光之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情绪。 我冷声道:“我没想过开宗立派!但是,我想试试用陈家仅存的这点秘术反推白灯决。我就不信,我没了你这盏破灯就过不了日子。” 无恨灯上光芒连续闪动之下,我彻底摘掉了指仙盘:“指仙盘是我找到的东西,我要收回来。” 我把指仙盘扔在沙发上之后,顺手拆掉了灯杆上挂钩,把灯杆给摘了下来:“这支灯杆,应该也不是你的东西。我自然也不会留给你。” 我曾经研究过无恨灯,我发现灯骨和灯杆的材质并不相同,年代也有所差异,无恨灯虽然能控制灯杆,但是那只灯杆肯定是后来配上去的东西。 我既然已经决定放弃无恨灯,自然不会让它保持完整。 我刚把灯杆摘下来,就听见小糖豆小心翼翼的说道:“狐狸哥,你能把凤骨针……我是说那只灯杆给我吗?” “拿去吧!”别说那只灯杆在我眼里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是绝世神兵,小糖豆想要,我也不会吝啬。 我刚把灯杆递出去,无恨灯上杀机顿起,冷冽的灯光凝成一束,形同冷箭直奔小糖豆身上激射而去。 它想杀小糖豆! 我暴怒之间我抓起无恨灯狠狠摔在地上,右手拔出毒蛟直奔着灯身上砍了下去:“我再让你兴风作浪!” 我手里的刀还没落下去,就被我爷拦了下来:“这灯,再怎么也是陈家祖上留下来的东西,你不要,也不能毁了。” “那就封印!”我冷声道:“这种祸害决不能留!” 我按住无恨灯,让叶玄弄来一口箱子,强行把灯塞了进去。连续在上面缠了几道金钱红线之后,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又让丁朵儿在外面贴上十几道灵符,才把箱子扔在了桌子上。 这点东西算不上是什么封印,最多就是暂时禁锢,等到天亮我会重新找工具彻底封印无恨灯。 到了现在我甚至有些怀疑,陈家先祖不是弄丢了白灯,而是故意把它抛弃在了什么地方。 这盏无恨灯着实可恨! 我封印了无恨灯,自己却坐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 陈家《白灯决》究竟缺失在什么的地方? 一直以来,白灯都是作为一种工具存在,就跟毒蛟,龙牙,雪暗天一样,是一种辅助。 等我见识到了无恨灯才知道,白灯的作用远远不止这些。 白灯有灵?是不是灯中藏灵,才是真正的白灯? 我做出来的白灯都没有灵性,难道寄灵才是《白灯决》的关键? 寄灵之术已经完全消失在了陈家的传承当中,没有秘术,白灯只能作为一种工具。 想要反推《白灯决》谈何容易,我能做的大概只有把现在的秘术发挥到极致而已。 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爷走了进来:“野子,你想逆推白灯决,我很赞同,凡事你先别急,白灯决丢失了这么多年,不是一下就能找回来的。你慢慢琢磨吧!有想不通的地方可以问我。” 我嘴里答应着,心里却一点谱都没有,我自己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我奶也跟着走了进来:“野子,你别着急,我们慢慢来。我有些建议你可以参考一下。你悟灯的话,我觉得应该从本源的方向开始。你知道少林拳吧?传说达摩祖师打坐三年之后,为了活动筋骨自创了一套健体的拳法,而后逐渐发展成了闻名天下的少林绝学。” “我给你讲这个传说的意思是,万物都有本源。每一个宗师都是从本源开始摸索,然后又回归于本源。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返璞归真。就像拳法,谁都知道打人是用直拳最为有力。但是人不是木头,直拳往往打不到人,尤其是身法灵活的高手。所以,拳法才会千变万化。等你把拳法修炼到了极致之处,又变回了直拳。就像中写的那样一拳破万法。” 我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你现在处在了看不见本源,只专注于成形秘术的阶段。我觉得,你应该多想想白灯的本质。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么多?” “本质,白灯的本质!”我在低声自语之间,陷入了沉思当中,我爷我奶也悄悄的退了出去,给我留下了一个安静的空间。 《白灯决》中的五种秘术,其实都是灯的本质。 照,最初的作用就是照明,让人看见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 镇,光可以镇住相对弱小的生物,比如雨夜中的青蛙,被灯光一照就会趴在地上不动,任人逐步。 引,光可以吸引飞蛾。白灯也可以吸引邪祟。 惊,光亮可以惊动隐藏在暗处生物。 杀,灯光本身没有杀伤对手的能力,但是陈家先祖却创造出了杀字诀。我把杀字诀定位于机关,应该不是杀字诀的本意,白灯杀人肯定还有另外的办法,我用毒,用机关,用陷阱似乎都走偏了方向。 杀字诀的本意是什么? 诡杀门! 陈家自创诡杀门。 诡异,让人琢磨不定,才是诡杀之术的根本。 我发觉自己最近一段时间,每次出手都是在跟人硬打硬拼,已经忘记了诡杀之道。 白灯与诡杀之术必然有着某种联系。 是白灯作为主导,还是诡杀之术作为主导? 我反复比较了许久,也没有想出头绪,又把收起来的材料重新拿了出来,坐在床上扎起了灯笼。 我再次把白灯托在手里的时,不由自主对比起了无恨灯。 我的白灯还是缺少一种灵性,一种可以与我配合的灵性。可我心里却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满足和亲切,我的白灯虽然只是一盏普通的灯笼,但是,它是出自于我的手里,就像是一件被我完成的艺术品,让人从心里觉得满足与亲切,那一刻间,我甚至有点舍不得点亮灯火的感觉,灯光一亮,就代表着我要消耗掉这盏灯笼,代表着我要亲手毁掉自己的创作,它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正拿着白灯端详之间,门外忽然闪过了一道血光。 血红色光影带着冲霄戾气,从门缝当中透进屋里的瞬间,我手中的白灯忽然闪出了一片血光,下一刻间,我手中白灯就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无火自燃,骤然烧成了一颗火球。我甩手把白灯扔到了地上,门外也传来一声怨毒的冷笑。 门外有人! 我抽刀而起,从床上一跃起身,抬脚踢向门外,房门在我脚下怦然飞起之间,我也看见一团血光飞快躲开了翻起的房门,形同流星拖拽着血红色的光尾落向一楼客厅。 仅仅是几秒之间,客厅就被灯光照映成可血红的颜色,刚才被我封禁的无恨灯,正在如水翻动的血光当中沉浮不定。 无恨灯自己跑出来了!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去摸暗器,无恨灯既然已经起了杀心,我就不能让它就此离去。 我手中的暗器没动,无恨灯忽然倒飞而起,将别墅窗户撞了个粉碎飞速扑向院外,一股满是杀气的意念也随之传进了我的脑海之中:“等着我,我要回来报仇,杀光所有人。” 无恨灯! 等我再想去追无恨灯时,那道血红的灯光已经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爷背着手道:“野子,别追了,那盏灯走了就走了吧!” 我不由得看向我爷:“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第一百八十四章 练功 我爷肯定知道什么,否则,他不会放走无恨灯。 我爷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也是刚想起来,咱们老祖留下过遗命,要后世子孙善待白灯,因为我们陈家欠了白灯的情。以前,别说我觉得那是扯淡,陈家往上好几代人都没把这句话当一回事儿。传艺的时候,顺口一说也就完了。现在看来,老祖的意思是让我们善待无恨灯啊!” 我爷长出了一口:“无恨灯里的灯灵,说不定就是为陈家牺牲的人。陈家先祖欠下的情,咱们后世子孙得还啊!” “放屁!”我奶顿时了就火了,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人伸手就把我爷的耳朵拎了起来:“你个老死头子,脑袋让驴踢了吧?斩草除根的道理,你懂不懂?放任一盏诡异的无恨灯,藏在暗处会造成什么样后果,你知不知道,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你到哪儿哭去?” “小云,你别揪我啊!” 我爷歪着脑袋喊道:“陈家祖训啊!老祖宗留下的话儿……” “话你个祖宗!”我奶差点气疯了:“那盏破灯真来找野子报仇,你们祖宗能出来拦着么?谁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祖宗?” 我爷争辩道:“毕竟,白灯帮过咱们祖宗不是?” “帮他去死了吗?”我奶越说越生气:“你祖宗不是被白灯气死的,就是自己憋屈死的。你也不看看那盏破灯都做了什么?差点弄死玄子和小钱儿,你祖宗是怎么活下来的?你告诉我!” 我爷这下没词了:“放都放了,你说咋办?” “找回来灭了它!”我奶暴跳如雷:“要不然,我就把你的皮扒下来扎灯笼。” 我爷连连求饶的时候,叶玄轻轻捅了捅我:“你对婚姻还有信心么?” 我也看得目瞪口呆:“目前看,我觉得一个人挺好。” “我也这么觉得!”叶玄心有戚戚。 我爷到底耳朵尖:“小云,你放手啊!你把孩子们都吓坏了。” 我奶估计也听见叶玄说什么了 ,赶紧放开我爷:“你们都吓寻思什么呢?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家老爷子一样欠揍。” 我爷赶紧一直身板子:“也不是所有闺女都像你奶一样喇嚓(东北话泼辣的意思)。” “闭嘴!”我奶奶狠狠瞪了我爷一眼:“野子,你看这些闺女不都各个温柔如水么?” 我憋着气一字一句说道 :“是啊!都可温柔啦!” 这种时候必须要有强大的求生欲。 叶玄揪着胸口:“是啊!老温柔啦!”他说话的时候,估计心都在抽抽。 我俩话刚说完,我就觉得后背上被人拍了一下,事后才知道是被丁朵儿贴上了真话符!然后一张嘴就嘚啵出一大串话来:“温柔个屁!” “小钱儿,动不动就拿枪崩人。” “小颜,一刀把人扎穿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桃小妖更好,一巴掌下去,肋吧叉子给你拍断三根都是她没使劲儿。” “还丁朵儿像小绵羊?你是没看见她气人的时候,那就是只哈士奇,血彪血彪的。” “咱家这些丫头,个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 我话一说完脸都白了,叶玄也疯了:“老班,你是不是彪了?瞎说什么大实话。你不要命啦?” 叶玄说完嘴就没停过:“就咱家这几个丫头,放在古代能在万军当中杀个三进三出都不带喘气的。脾气大,手狠,这都是小事儿。关键是没有一个知道什么叫勤俭持家知道么?一个个还懒得出奇,一个个跟树袋熊似的能趴着不坐着。” “我跟你说,你要是把她们收了,能建一个后宫不假。但是,你肯定不是后宫里的皇上,你得成后宫里唯一的老太监。” 我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叶玄,小糖豆忽然来了一句:“獾子哥,你说的人包括小钱姐姐吗?” “怎么就不包括!”叶玄暴怒道:“最懒的就是她!衣服攒着够了一洗衣机再洗,这还了得了。好几次,我都看不下去眼,动手把她衣服洗了!” 小钱儿的脸色涨得通红:“我衣服不是小糖豆洗的?那我内衣……” “也是我洗的!”叶玄说完自己先懵了:“我用的洗衣机,没用手洗。” 小钱儿的脸色刚好看了一点,小糖豆就接了一句:“你洗衣服是不都是扔一起,连袜子都放洗衣机里,你说那叫一缸出。我没看见,你洗第二遍啊!” “跟我衣服放一起搅的!”叶玄说完脸色彻底白了。 小钱儿伸出气得发白的手,卡住了叶玄的脖子:“我掐死你!” “够……够命……老边……”叶玄舌头差点伸出来,伸着一只手想让我拉他! “顶住!我去搬救兵!”我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一溜烟的跑了。 我后来才知道,那几个丫头不是没想追着打我,是她们还没跟我混熟,不好意思动手。只有,叶玄撩的人不对,才差点被当场掐死。 后来,我才发现一个问题,跟女生之间混的越熟,她就越好意思下手削你。而且,我还发现,你跟她们待得越久,她们就越是原形毕露。 丁朵儿哪是一只哈士奇啊!那是一只萨摩耶,外面单纯,其实蔫坏蔫坏的,总是先引一个话题,趁你不注意就往你身上贴“真话符”。 我和叶玄吃了两次亏之后,干脆就放开了,什么真不真话符,逮着什么就说什么,干脆把几个丫头从身材到长相,挨着个点评了一遍,有时候说着说着就说下道了,最多一次,一天被追着打了三遍。 我和叶玄越跑越快,我都差点练成了“踏雪无痕”,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轻功这东西,有时候不需要内力,只要爆发力足够,速度够快,想要上墙不比用轻功慢多少。理论上,只要达到了一定速度,不停下来,想在水上跑也没有问题。轻功里的“蜻蜓点水”,“燕子三抄水”大概也是这个道理。 我和叶玄轻功见长之后,桃小妖就开始变着花儿的骗我们回来,一会儿装成我奶,一会儿扮成我爷,最过分的一次,直接装成宁爷把我们骗到宁爷办公室里,关上门好一顿揍,我和叶玄还不敢出声。 我和叶玄挨揍挨了差不多两个月之后,叶玄说他把“金钟罩”练到第七重了。 我还懵了半天,他什么时候练过金钟罩? 叶玄说是小钱儿给他的,小钱儿自己说是从旧货市场淘换来的东西,正宗的“金钟罩”秘籍,这点我倒是相信,小钱儿一直把旧货市场当银行,手头实在不宽裕的时候就去溜达一圈,回来准能带点值钱的东西。 叶玄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那帮姑娘还得撩,你不撩她们,她们不揍你,不揍你就没有神功速成的办法。 这货算是完了!认识小钱儿之后,已经有了受虐狂的潜质了。 我直接告诉他:“你愿意挨揍,你自己去吧!别拽着我,我现在不想练怎么挨揍,现在需要练的是怎么揍人!” 上次任务,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身上的夜叉血好像没发挥出什么威力。而且,我的功力好像还有一些退步的意思。 按照常理,我的功力应该有所进步才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不进反退的状态。 我自己找不出原因,只好去问我爷我奶,他们两个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来,倒是小糖豆给了我答案。她说,我功力明显得退步,是因为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我身上夜叉血还没完全运行开来,并没跟我身上血脉融合,甚至还稍有几分互相排斥的意思,这才让我的功力倒退几分。 第二个原因是,我后来一直都带着无恨灯。无恨灯对我们身上的夜叉血脉有压制的作用,让我功力又凭空降低了三成左右。 我奶顿时急了,伸手就去揪我爷的耳朵:“看看你干的好事儿,无恨灯不针对野子,都能压制他三成功力,要是无恨灯再找过来,野子不得等死么?” 我爷被揪得连连求饶,小糖豆才慢悠悠的说道:“无恨灯能压制夜叉,未必能压住夜叉王。如果让狐狸哥快点提高功力,说不定还能自救。” 我奶赶紧问道:“你是不是有办法?” 小糖豆道:“办法倒是有两个,一个是找到辅助的东西,快速激活夜叉血。但是,狐狸哥的身体,未必能一下承受住夜叉血的力道。那可是夜叉王,传说当中能斗战修罗的存在。” 我奶摇头道:“这个办法不行!还有么?” 小糖豆不仅笑着眯起了眼睛,还舔起了嘴唇:“吸血啊!每次吸一小口,让夜叉血快速造血,替换掉狐狸哥的血脉。等到他身上只有夜叉血的时候,他的身体也就被改造的差不多了。” “不行!”我当场拒绝。、 被人咬着脖子往外吸血,想想都让人觉得心颤,还不知道,得被咬上多少口! 算了吧!我还是慢慢等着吧! 我都已经说了不行了,结果我爷我奶一块儿扑上来, 一个抓我脑袋,一个按我胳膊,像是杀鸡一样,把我脖子给亮出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噩耗传来 我奶指着我脖子:“糖豆,过来咬,不用客气。” 小糖豆先是找了个酒精棉球,像是要给我打针一样,在我脖子上擦了擦。 那个棉球往我身上一蹭,我就打了个激灵。我不怕挨刀,可我从小就怕打针,尤其那棉花球往我身上一蹭,就跟有蛇在我身上爬一样,我全身都跟着起鸡皮疙瘩。 小糖豆还一脸嫌弃:“狐狸哥,你几天没洗脖子了,棉球都黑了!” 我被我爷捂着嘴说不出来话,我奶却一瞪眼睛:“死老头子,野子洗脸是不是你教的?” 我爷小声接了一句:“是!” “我就知道你个缺大德的,干不出什么好事儿!”我奶要不是按着我的手,估计又能揪我爷耳朵。 以前叶玄就问过我:“你洗脸怎么不洗脖子?” 我反问了一句:“洗脸跟脖子有关系么?洗脸洗脸,你鼻子,嘴全长脖子上?” 后来叶玄被我带的也洗脸不洗脖子了,我洗脸还真就是我爷教的,我爷还说了不用天天洗澡,男人不能那么矫情。 那时候,我才第一次觉得,不洗脖子或许是个错误——小糖豆又拿棉球往我脖子上擦了一回。 等她把我脖子擦干净了,一点都没客气,嗷呜一口就咬了上来。 我真是生无可恋啊!我头一回体验到鸡被宰的时候,是怎样的绝望。 说实话,小糖豆咬上来的时候并不疼,甚至还有点舒服的感觉。但是,那过程不能看,看一眼就让人全身发麻。 等小糖豆吸完血,我伸着舌头在沙发上趴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缓过劲儿来。 结果,小糖豆还要每三天咬一次。 我爷我奶像是看贼一样看着我不说,还把所有人都发动起来,天天看着我,生怕我跑了。 我就这样活活被小糖豆给咬了两个月,眼看天都入冬了,我的噩梦才算结束。那段时间,我的功力倒是增长了不少,却没达到夜叉王的程度,按照我爷的话说,我跟当年遇见过的那只夜叉相比,倒还差不多。 我一直没弄清楚,究竟是差在了什么地方。 小糖豆告诉我:“大概是老天在让你循序渐进,而不是一口吃个胖子。” 我大概也只能这么想了,毕竟有些事情,很难说得清楚。 那段时间,局里没有什么事儿,我也在准备在家猫冬, 叶玄特意弄回来一头活猪,说是来一顿杀猪大菜。这边正准备杀猪的工夫,就看见叶玄哭着从外面进来了:“老班,教官没了!” “谁没了!”我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手里的烟都掉在了地上:“你别吓唬我!” “教官没了,嫂子刚来的电话!”叶玄捂着脸哭了起来:“你说教官一天能吃能喝的,他咋就没了呢?” “电话给我!”我拿过叶玄的电话回拨了过去,电话那头就一直在哭,说话都说不清楚。但是,我听明白了一件事儿,那就教官真的走了。 我像是傻了一样好半天没言语,等我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儿来,才带着哭腔道:“小钱儿,给我定车票,我要出去一趟。” 我告诉小钱儿地址,就要跟叶玄往外走,我们还没走到车|库小钱儿就追了上来:“高铁票卖光了,要不,你们坐车去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教官家离我这边大概有一夜左右的车程,小钱儿怕我和叶玄出事儿,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开车,干脆把拽上了心颜,她俩轮班开车带着我们往教官家里赶。 我上车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 教官其实比我大不了多少,可他却是第二个改变了我人生的人。 我参军的时候和叶玄一起在教官手下受训,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没有成为职业军人的想法,甚至连兵都不想当。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我属于江湖,并不属于军旅。早晚有一天,我会脱下军装回到术道。那个时候,我训练并不认真。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不太合群,除了叶玄,我跟别人关系并不怎么好。 教官把我选拔出来之后,我跟他闹过很长一段时间情绪,甚至还动过几次手,也算是各有胜负!叶玄跟我的情况也差不多。换成别人,早就把我们从特战大队踢出去了,听话,像样的兵还不有的是,何必在我们两个人身上浪费时间。 但是,教官不那么想,一有空就找我谈心,最后搬到我们宿舍来吃住都跟我和叶玄在一起。时间长了,我们也就慢慢敞开了心扉,成了兄弟。我和叶玄夺下兵王的桂冠,其实多数还是为了给教官一个交代。 我本来以为教官会把一辈子交给部队,可他却莫名其妙的退役了,他临走的时候,把军营每一个角落都走遍了,在营门口整整坐了一夜。 我知道他舍不得,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退役! 教官当时走得很匆忙,连联系方式都没留下。直到我也退役之后,他才回过部队一次,那次他只见到了叶玄。 直到叶玄来找我,我才联系上了教官,那时候,我就说要去看他,他却婉言拒绝了,说是自己还没稳定下来,等他稳定下来之后再让我过去。 那次,我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教官是个要强的人,他不让我们去,八成是因为他混得不太好,不想让我们看见他的近况。 那时候,我还没到异调局也打听不到他的消息,当年一起的战友也找过教官,他谁都没让过去。 等我加入异调局之后,任务差不多一个接着一个,渐渐的也跟教官联系的少了。上回任务之后,叶玄还张罗着要去看看教官,没想到,我们还没来得及出发,就接到了他离去的消息。 汽车要开一夜,我和叶玄一夜没睡,也一夜没有说话。 等我们看到教官时,他已经躺在了冰柜里,身上穿着一件没有肩章的军装,教官就算是躺下了,身躯仍旧挺拔,就像当年他离开部队时一样,不再是兵,却昂首阔步,挺胸抬头。 我点起三只烟放在了供桌上,叶玄从背包里拿出一只军用茶杯,满满倒了一杯二锅头,在供桌上摆上一包猪耳朵,一包花生米。 猪耳朵,花生米,当年我们凑在一起偷偷喝酒的时候就吃这些。 叶玄手扶着冰柜,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们这边的规矩就是不能让眼泪掉在逝者的身上,据说人的眼泪对逝者来说重如千斤,有眼泪压着人走得不安心。 叶玄沙哑着嗓子:“老班,跟教官说两句话吧!我不会说!”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教官,兄弟,好多年没见了。我们约了几次,都没能相见。我们来了,可你走了啊!这个城市里,谁还和我们热情相拥啊!” “当年,你离开部队的时候,我们抬着行礼送你。这一次,我们是过来抬你,你让我们情何以堪啊!” “教官,兄弟,以前我们每次出任务回来,只要没有长官在场,你都不是跟我们互相敬礼,而是跟我拥抱。你说了,兄弟抱一下,才是知道兄弟回来了。可你要用这样的方式跟我今生最后一次拥抱么?” “我们来了,酒还是当年的酒,菜还是当年的菜,烟,已经买不到当年的那种烟了。你凑合着抽吧!我们早想过来跟你一醉方休。这一回,醉的只有我们了。” “兄弟,抱一下!抱一下吧!” 我当时说了好多话,可我能记住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些了。 叶玄早已经哭得蹲在了地上,我用袖子擦干了眼泪,才俯下身保住了教官冰冷的身躯。 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他的身子好冷,冷得像冰一样。 我们的体温已经没法再让他温暖过来。 叶玄哭了很久之后,才站了起来:“小钱儿,你们去陪陪嫂子,我们今晚给教官守灵。我们不在这儿教官会觉得孤单。” 小钱儿和心颜默默走了出去,我和叶玄一直坐在屋里。 按理说,我和叶玄都是练过武的人,几天不睡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我们两个在灵堂里坐了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忽然感到身上一阵发冷,等我正看眼睛时,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对方背对着灵堂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教官! 我猛地一下站起了身来,那个背影我再熟悉不过了,那就是我的教官。 “教官,教官……”我连着喊了两声也不见他答应,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他肩膀,教官转身之间,我看见了一双流着血的眼睛。 “啊——”我一惊之下醒了过来。 我身边的叶玄也是一头冷汗的坐了起来:“老班,我刚才梦见教官了。他的眼睛在淌血。” “我也梦见了!”我站起身来紧走了两步,凑到冰柜面前一看,教官遗体的眼角上果然挂着血珠。 叶玄惊声道:“眼睛淌血,这不是说,教官死得有冤么?” “别出声!让心颜他们上门口看着,别让人进来。”我让叶玄给小钱儿他们递了个信儿,自己悄悄推开了冰柜的盖子。 第一百八十六章信任 我飞快解开了教官身上的衣服,仔仔细细的在他身上找了一遍,身上却没发现一点伤口。 我正想合拢教官衣物之间,却看见冰柜边上模模糊糊的写着一串数字“133”。 “教官的字!”我脑袋里面顿时嗡的一声。 教官没死就被装进了冰柜,他被活活冻死在冰柜里了。 叶玄的眼珠子顿时红了:“谁干的?老子扒了他的皮。我去问嫂子!” “等一会儿!”我一把拉住叶玄:“都已经凌晨了,明天天亮了再去。” 我连带杀机的坐了下来:教官为人正直,眼睛里面从来不揉沙子,如果他活在古代,一定是义勇豪侠。他退伍这些年会不会是得罪了谁? 教官是怎么死的?教官的身手比我和叶玄还好,又接受过特战训练,普通人不是他的对手。他身上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暗伤,他是处于假死的状态之后,被人给放进了冰柜。 好狠毒的手段! 无论他是谁,我都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133”是什么意思?是电话号码,还是某种密码? 教官的手机应该是在他家嫂子手里,得找到那教官的手机,才能确定他最近有没有跟某个人联系过。 我坐在灵堂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好不容易挨到早上七点左右,按照我们这边的规矩,灵堂里面不能空着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得有人守在灵堂。但是,逝者的配偶却不能留下守夜,我把小钱儿和心颜留下给教官首领,自己带着叶玄赶去了教官家里。 叶玄是个急性子,几步跑到教官家门口抬手就开始敲门:“嫂子,开门快开门。” 教官妻子叫徐爱萍是个小学教师,看上去挺文静的一个人,可她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脸色显得异常难看:“你们又要干什么?” 徐爱萍的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对,叶玄却没反应过来,张口就喊道:“嫂子,我问你,教官是怎么死的?” 徐爱萍忽然歇斯底里的喊道:“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我说了多少次,老曲是心脏病突发,你要怎么样才满意?我承认老曲是我害死的行了吧?你们报警抓我吧!” 徐爱萍捂着脸嚎啕大哭,叶玄一下也愣住了:“你……” 叶玄刚说了一个字,屋里就走出来五个人,最先出来那个人指着我们怒吼道:“你们两个疯了吧?教官刚走,你们就来他家里搅事儿,你们还是人吗?” 那五个人我全都认识,都是当年跟我们一起受训的战友。当时,教官一共带了十个学员,我和叶玄是最后进尖刀班的人。我们刚到的时候,老学员看不起我们两个,我们自然也没含糊,两个人把剩下八个学员送进医院躺了三个多月。 后来虽然关系多数人跟我们成了兄弟,但是总有人解不开心里的疙瘩,指着我们两个骂人的那个就是其中之一,那人有点小心眼,我打心里不待见他就连名字都懒得记,但是我记得他的代号黑狼。 黑狼排斥我跟叶玄,但是他对教官却十分尊重,这就是教官的人格魅力。 叶玄顿时就火了:“妈了逼的,你小子又欠揍了是不是?” 站在黑狼边上的牛浩,赶紧把他拦了下来:“大家都消消气,黑狼,陈野他们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跟教官又是过命的交情。肯定不会无缘无故闹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徐爱萍捂着脸哭道:“他们两个从昨天来,就一直在问老曲是怎么死的?一会儿问这个,一会儿问那,把我当成犯人审。老曲走了,我才是最伤心的人啊!他们凭什么怀疑我,凭什么?” “你个死娘们儿说什么呢?”叶玄顿时火了:“我们昨天晚上过来,总共跟你说了不到十句话,剩下就是在陪教官,你他么想要含血喷人啊?” 黑狼上前一步挡住了叶玄:“你要干什么?” “你给我滚一边去,这娘们儿心里有鬼!”叶玄已经要被气疯了:“你滚开!” “住手!” 我们五六个人几乎不分先后的怒吼出声之间,叶玄和黑狼拳头凌空碰在了一起,像是两只铁锤猛烈撞击的巨响过后,叶玄被震退了一步,黑狼却摔在了地上。 “玄子住手!”牛浩拦在了两人中间:“你们干什么?大家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黑狼爬了起来:“他特么说的是人话么?教官走了,他跑过来怀疑嫂子害了教官?这是人干的事儿么?” 我刚想说话,叶玄已经吼道:“昨天晚上我跟老班守灵,看见教官眼睛在冒血。教官还在冰柜左边写了字!教官是被冻死,憋死在冰柜里的!” 叶玄话说出来时,浑身都在颤抖,人在情绪过激的时候才会如此。这一下,不只是牛浩,就连黑狼都愣住了。 徐爱萍指着叶玄喊道:“你胡说八道!老曲有医院的诊断,怎么可能没死就被装进棺材,你们说!” 叶玄怒吼道:“我有没有胡说,现在就去殡仪馆看!” “一起去!”牛浩转身下楼提车,一刻不停的赶到了殡仪馆。 我们几个再次站到冰柜跟前时,牛浩忍不住哭出了声来,黑狼扶着冰柜除了会喊教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其他几个兄弟已经忘了我们赶过来的目的:“教官……教官……兄弟们还看你了……教官,你睁睁眼啊!” 等到所有人的情绪缓和了一些,我们才掀开了冰柜。黑狼脸色阴沉的说道:“你说教官留的字在哪儿呢?” “就在……”叶玄刚往冰柜边上一指,人就愣住了:“字呢?小钱儿,心颜,刚才谁进来过?” “谁也没进来过!”小钱儿虽然没跟我们一块儿过去,但是看我们的脸色,他也能猜到些事情。 徐爱萍掩面大哭道:“陈野,叶玄冤枉我,你们也不想相信我。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老曲,就是这样对待你们的教官的吗?” 黑狼紧紧握着拳头:“叶玄,陈野,教官在这儿躺着,咱们别打扰他。你们给我出来说话。” “走!”叶玄已经要气疯了,大步走了出去。 两个一出门就拉开了架势,还没等两个人动手,徐爱萍就从屋里追了出来:“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徐爱萍脸色声音沙哑的喊道:“你们想要干什么?老曲走了,你们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的走吗?他尸骨未寒,他的学生就要大打出手。你们想让老曲走都走得不安心吗?” 黑狼放下了双手:“你们两个滚!” “你特么的……”叶玄还要再动手,牛浩就和几个战友一块儿围了上来:“叶玄,你走吧!别让教官揪心!” “你……你们……”叶玄一时半会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走上去拉住叶玄:“玄子跟我走!” “老班!”叶玄差点就挣脱了我的手:“老班,咱们不能走哇!咱们走了,教官真就含冤九泉了啊!” “走——”我的眼睛也瞪得通红。可我知道,现在留下来,除了能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小钱儿也走过来拉住了叶玄的手:“玄子,听陈野的,先回去。” 叶玄这才跟着我上了车,我随便找了一家酒店把叶玄给拽进了房间。叶玄一进门就呜呜的哭了起来:“老班,我太特么憋屈了。教官明明死得不明不白,他们怎么都不相信我们?他们都特么的是傻逼吗?呜呜呜……” 我沉声道:“这事儿,是我们操之过急了。玄子,你放心,我就是上天入地,也得把害了老班的人给找出来碎尸万段。” 小钱儿轻声道:“陈野,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点起一根烟来,把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钱儿听完才说道:“你们了解那个徐爱萍么?” “不了解!”我知道教官结婚了,也知道他一直没有孩子。但是,对于徐爱萍却仅限于知道一个名字和职业。 小钱儿说道:“如果,凶手是徐爱萍的话,她就不该通知你们过来,更不该张罗停灵。” 我不由得微微一愣,小钱儿说得没错。如果,徐爱萍是杀人凶手,肯定做贼心虚,会尽快火化教官的遗体,她不仅通知我们过来参加教官葬礼,还在殡仪馆停灵。难道她不知道,我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种兵么? 我们虽然不是法医,却能看出一个人是不是正常死亡。她就不怕露出马脚吗? 小钱儿继续说道:“还有一点,你想过没有?徐爱萍为什么要陷害你们?按理说,你们之间无冤无仇,她没有陷害你们的理由。可她却恰到好处的演出了一场被人冤枉的戏码,你不觉得,她的布置太周密了吗?” “你说的对!”我不由得连连点头。 牛浩他们得到通知肯定也会像我一样连夜往这边赶,他们应该是昨天半夜赶到这边,以他们几个人的性格,别说殡仪馆没关门,就算是关了门。他们也能在第一时间翻墙进来看教官。可他们不仅没有联系我和叶玄,反倒是在最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了教官的家里,这不合情理。 第一百八十七章 信任2 教官跟我们说过,他是孤儿,除了徐爱萍之外没有亲人。据我所知,徐爱萍也在孤儿院里长大,他们两个因为相同的命运才相爱,相知。 昨天我到殡仪馆的时候,那里也只有徐爱萍自己而已。 教官刚走,牛浩他们一群男人就跑人家家里,于情于理都不对路。 这是徐爱萍自己安排的戏码? 我正在皱眉之间,心颜忽然开口道:“我觉得徐爱萍没演戏!” 叶玄顿时急了:“她没演戏?还得演到什么程度才叫演戏?” 心颜干脆不说话了。 我脑子想的却不是这些:徐爱萍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他想把我和叶玄逼走? 我思忖了半天了也没想出什么头绪,干脆拿出手机给一语天晴发了消息:“帮我查一下我的教官曲铮,还有他爱人徐爱萍的资料,越详细越好,最好能查出来,他们这些年都做过什么?价钱好商量。” 一语天晴很快把信息发了回来:“你在给我出难题吗?那是两个普通人,你让我怎么查?就算能查到,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加钱!” “没问题!”我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钱不钱的事情了,只要她能查到就行。 我坐在屋里想了好一会儿,才站起了身道:“小钱儿,你试试能不能通过官方渠道查一下,教官有没有在银行开过保险箱之类的东西。” 我知道教官有一个习惯,就是把自己贵重的东西锁进保险箱里。他的保险箱从来不让别人看,我和叶玄跟他那么好,也没看过他保险箱里究竟锁着什么。他以前还跟我们说过,他的保险箱就连媳妇都不给看。 我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小钱儿还真查到了。教官真在银行开了一个保险箱,小钱儿不到半个小时就给我们办好了手续,以官方名义找上了银行。 我把银行的人支开了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教官的保险箱往里看了过去。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张人脸,我顿时被吓了一跳,等我仔细看时,才发现那张人脸不就是我自己? 教官竟然在他的保险柜里放了一面镜子。 我开箱之后看到的除了我还能有谁? 保险箱里面除了一面镜子什么都没有,我拿着镜子反反复复的看了几次,才把镜子交给了叶玄:“教官放一面镜子是什么意思?” 叶玄拿着镜子看了半天:“这就是普通镜子,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叶玄忽然抬头道:“我想起了来了。你还记不记得,教官叫我们格斗的时候说过:看好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就是敌人的眼睛。你在看我的时候,也能看见自己,如果,你看清了我眼睛里的影子,说明你快要死了!这个镜子代表眼睛?” “不好!”我猛然回过神来:“我昨天检查教官遗体的时候没看他眼睛!快去殡仪馆!” 昨晚晚上,我是有意没去看教官的眼睛。我怕看见教官空洞的眸子,曾经那么炯炯有神的眼睛,变得空空荡荡,哪怕只看一眼,也会让我难以接受。 我怕自己眼泪会落进教官的眼睛里,让他走得不安。我有可能错过了重要的线索。 等我的赶回殡仪馆时,包间里面已经换了别人,我伸手拉过一个人:“刚才屋里那些人呢?” 那人双眼一翻:“你谁啊?” “说!”我双手一抓对方肩膀,把人提起来按在了墙上。 旁边家属一看我动了手,一下全都围了上来:“你想干什么?” 叶玄伸手抓住房间大门猛一用力把门给拆了下来,一只手像是拎棍子了拎起了门板:“谁过来,我劈死谁?” 我抓着那人吼道:“说,刚才的人呢?” 那人也吓傻了:“已经推出去了,推去火化了。” “走!”我把人扔在地上转身就往出跑,在殡仪馆里打听了半天才知道,火化炉不在殡仪馆里面,想过去还有十多分钟的车程。 我上车之后就开始不断给人打电话,我能想到的人,想到的电话全都打过去了,就是没人接听。 他们都不愿意接我的电话? 我又气又急之下也动了肝火:“小钱儿,联系交警让他们把车拦下来。” 小钱儿没法直接联系当地的交警,只能通过局里转达消息,可是电话那头的人却在推三阻四,我转身从小钱儿手里抢过电话:“我艹你妈的,老子不管你是谁,你要是再他么跟我废话,我回去就弄死你。” 电话那边的人不敢吭声了,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边才传来了忙音,对方是挂断了电话。我气得七窍生烟差点就摔了电话。 心颜沉声说道:“异调局该整顿,这样下去,就算没人谋划异调局,它也会自行瓦解。” 我沉声说道:“小钱儿,以我的口气给宁爷发条信息,问问他,能不能像是管部队一样管异调局,不能,老子就不干了。” 比起,异调局其实我更喜欢部队,部队里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什么事情都在明面上说,上级指派的任务就是命令没有推三阻四的余地。异调局可到好,到了现在都得找一语天晴买消息,这还是一个单位么? “玄子加速!”我连着喊了几声加速,叶玄差点把车给开飞了起来,一路上连续刮了四五辆车才把车给开到了火葬场门口。 我已经等不急门外开门了,双手扶住驾驶台喊了一声:“冲进去!” 叶玄一脚油门直接撞飞了大门,汽车保险杆在我们眼前飞上了半空,我们汽车也冲进了火化厅门口,黑狼他们全都站在了大厅里。 我从车上跳下来第一句喊的就是:“不能火化,快点停下。” 黑狼一转身直接我们吼道:“你们没完了是不是?到了现在你们还想干什么?” 我二话没说,一脚踹开火化间大门追了进去,可我看到的确实闭合的炉门。 “不能点火!”我转头看向操纵室的方向时,火化工也跟着停了下来:“你们要干什么?赶紧出去别耽误我干活。” 火化工说话就要去拉闸门,他手还没动,就被心颜用枪顶住了脑袋:“你敢动,我连你一块炼。” 火化工当场吓得瘫在了地上,黑狼他们也从外面冲了进来:“陈野,你他么有完没完了?” 叶玄怒吼道:“别特么逼逼。” 牛浩眼看两个人要动手,赶紧冲了上去:“你们都冷静点!” “老牛,你给我走开!”黑狼已经拉开了架势::“我今天非抽他们两个嘴巴子不可。” “你们闹够了没有!”战友两边拉架的时候。 刚才才赶过来冯铁峰站了出来:“教官尸骨未寒,你们喊打喊杀到底要干什么?” 冯铁峰当初是我们的教导员,在部队里也是首屈一指的智将。这些人里的威望仅次于教官。他站出来,黑狼和叶玄马上停了手。 冯铁峰不等被人说话就喊道:“黑狼,你是不是想说,陈野他们无事生非?叶玄,你是不是想说教官,死的冤枉。” 冯铁峰看向黑狼道:“黑狼,我问你,陈野,叶玄为什么要无事生非?他们是教官最看重的学生,跟教官有过命的交情。他们不想让教官入土为安?他们搅合了教官的葬礼,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这……”黑狼也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没好处!” 冯铁峰再次问道:“还有,陈野和叶玄是爱惹事儿不假,但是那得分什么事儿。你觉得,他们两个可能在教官的死因上无的放矢么?” 黑狼这个时候也冷静了下来:“不会!” 特种兵可不是什么只有身手,没有脑子的莽夫。相反,每个特种兵都有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和判断力,他们几个人,千里迢迢赶来给教官送行,心情压抑,很容沾火就着,等他们冷静下来很快就能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徐爱萍说教官死于心脏病,本身就有问题。 教官还不到四十岁,就算抛开炼气不谈,他的身体素质也超过常人,怎么可能轻易死于心脏病。 黑狼沉吟道:“我回去问问嫂子,如果,真有问题,我马上给你们鞠躬道歉。” “不行!”冯铁峰道:“陈野,叶玄虽然没跟嫂子说过几句话,但是我听出了一个问题。” “嫂子说,陈野他们昨晚一再怀疑,一再逼问她。” “叶玄说,他和陈野昨晚在殡仪馆给教官守灵,总共跟嫂子说了不到十句话。” 冯铁峰说到这时,不由得停了下来:“他们两边肯定有一方人没说实话。” 叶玄怒吼道:“那还用问啊!肯定是那个娘们儿没说话实话。我现在就跟她对质!” “用不着对质。”我抬手往火化炉上指了一下:“把教官的遗体就在这儿,我找到线索了。” 冯铁峰拍板道:“那就看看老曲的遗体。告诉火花工把炉子打开。” 我亲手把教官的遗体迎出来,轻轻翻开了教官的眼皮。我只看了一眼全身就是一阵发凉——教官的双眼还在,却被人换成了一双布娃娃上那种塑料假眼睛。 第一百八十八章不存在的人 那两只眼球在灯光的照应之下,虽然流动着阵阵光芒,却诡异至极。我的影子出现那双带着死气的眼仁里时,足以让人心底生寒。 “教官的眼睛呢?”黑狼顿时炸了:“去找徐爱萍,老子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人刚才还在外边……”牛浩说话之间往外看了一眼:“刚才不还跟她同事在外面么?人呢!” 我那些战友都是大老爷们儿,就算是想要安慰徐爱萍也只能点到为止,在火化间外面的时候,就是他们几个站一块儿,徐爱萍和她一个女同事坐在远处。等我和叶玄冲进来,她们两个人就不见了踪影。 “通知殡仪馆,老曲的遗体不能火化,剩下的事情上车说,咱们先去老曲家看看。”冯铁峰招呼了一声,我们所有人都赶到了门口。 这时候,火葬场负责人已经带着保安赶了过来,警察也已经赶到了现场。黑狼他们二话没说直接亮出了证件。 这些年,教官的学生陆续转业之后都没有返乡,而是各自加入了特殊部门,这就是我们之间很少联系,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在做什么主要的原因。 一个特殊证件就足够让人避让三分了,更何况,我们一下拿出来十本,殡仪馆负责人吓得面如土色,交还证件时两手都有些发抖。 我沉着声音道:“里面那具遗体是重要人物。在我们回来之前,少了一根汗毛,我为你是问。” 我也不管那人怎么想,扔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驱车赶向了教官的家里。 牛浩上车就要联系有关部门,却被冯铁峰给拦了下来:“先别动,我们这些人一起出手,能让整个城市都跟着我一起动。但是那样也容易打草惊蛇。我先动手查,等需要的时候再联系那些部门也不晚。” 冯铁峰说的没错,我们要是动起来,动作确实太大。如果,对方仅仅是徐爱萍倒还好说,如果还有别人,肯定会打草惊蛇。 刚才,我们有些大意了。 我虽然在暗暗后悔,但也于事无补。那时候,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教官家里找到关于徐爱萍的线索,可我却在他家里扑了空。徐爱萍根本就没回来过。 黑狼把拳头握得嘎嘣直响:“妈的,咱们几个竟然让一个娘们儿给耍了团团乱转。玄子,陈野,我对不起你们!” “算了!”我摆手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给教官报仇。” 黑狼眼珠子通红:“让我查到是谁害了教官,我活剥了他。” 冯铁峰说道:“我进来的时候,看见教官家门上有摄像头,你先把视频调出来,看看这几天有没有可以的人进来。” 牛浩想了想道:“我车上有笔记本,我马上拿出来试试。” 牛浩很快就入侵了教官家的电脑:“陈野,叶玄,你们来过教官家?” “没有!”我刚说了两个字自己也愣住了——视频里敲门那人不就是我么?我身后的叶玄还特意往摄像头上看了看。 叶玄顿时急了:“我们什么时候来过,你试试能不能找到小区门口的视频。” 牛浩入侵保安系统不久,就在找到了我和叶玄进去小区的情景。尤其是我的影子,在进门时候还特意往摄像头上看了一眼,让自己面孔在画面中停留了数秒。摄像头画面一直跟着录到了我们两个走进单元楼,才停了下来。 黑狼的面孔一下子阴沉到了极点:“果然是有问题。” 黑狼说的有问题,并不是指我和叶玄。 摄像头拍不到我们两个才是正常现象,拍到了反而让人觉得反常——如果,特种兵能够轻易被摄像头捕捉到身影,那就太对不起他们接受的训练了。更何况,我还是故意两次露脸。 冯铁峰沉吟道:“这段视频应该专门为陈野准备的。为的就是陷害陈野。只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用就被陈野发现了问题。他们为什么要逼走陈野?” 冯铁峰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看看殡仪馆的摄像头拍到了什么?” 牛浩很快就调出了殡仪馆后院的视频,视频里却出现了殡仪馆的后墙。 叶玄忍不住催促道:“你看殡仪馆后面干什么?有死人跳墙啊?” 那只摄像头装在殡仪馆外面的电线杆上,正对殡仪馆后墙,按装这个摄像头的目的,大概就是为了看有没有人翻墙进入殡仪馆。 牛浩也不断的挪动鼠标:“电脑怎么不受控制了。” 牛浩的电脑的确失控了,视频上不仅被固定在殡仪馆的后墙上,而且自行向前快进,我们很快就看见一双按在墙上的人手,那人显然是要扒着墙头从殡仪馆里出来。 “先别动!”我按住牛浩鼠标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个人的面孔或许就代表一个答案!不论,它是对是错。 几秒钟之后,就看见一个人侧着身子把一只脚搭在的墙头上。 过了十多秒钟,那个人才趴在了墙上,看动作,那人应该是爬墙累了想要趴在墙上休息一会儿。 牛浩本来是打算快进的时候,那人忽然抬起了头来,视频当中立刻出现了一张惨白的面孔,尤其对方那双眼睛在灯光照耀之下像泛起血红色的光点,乍见之间让人不寒而栗。 “教官!”在场之人一下子全都变了脸色。 “定格,快!”我刚喊了一声,就看见视频里人像是被人拽住了收在墙里的那只脚,生生拽进了墙里,那人身形刚掉下去时,一只手还抓住了墙头,那只手很快就是外力的拉扯之下松开了手指,只留下几道带血的指印。 黑狼的脸色略微发白:“教官昨晚上出来了?” “不可能!”我沉声道:“我和玄子,昨天整整一晚上都守在灵堂里,还能不知道教官出没出来么?” 我话说到一半马上反应了过来:“老牛,你看的是哪天视频?” 牛浩顺势往下一看:“前天……教官刚走哪天!那时候他的眼睛就没了。” 教官身手不比我们任何一个人差,爬上三四米高的墙头都废了那么大劲儿,只能说明,他的眼睛瞎了。而且,他眼睛里闪过光芒,明显就是因为他被人换上了一双假眼睛。 牛浩说话之间,他的电脑就又恢复了正常:“刚才是教官在天之灵,在提醒我们给他报仇。” “别瞎说!咱们当了这么多年兵,你还相信封建迷信那一套!”黑狼正在说话之间,教官的遗像忽然从墙上掉下来把相框给摔了粉碎,相框里的照片滑到地上时,教官原本还带着几分神采的眼睛,忽然像是被人剪掉了瞳孔只剩下了两只滚圆无神的眼珠,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双布娃娃的塑料眼珠。 所有人的心里都冒出了一丝寒意之间,黑白照片上蓦然出现了两道血痕,殷红刺眼的血珠子从照片双眼中滚下来时,我的心骤然揪紧:教官这是死不瞑目啊! 牛浩小声说道:“陈野他们过来那天,我在火车上做了一个梦。梦见教官满眼是血的站在我面前,一句话不说。我本来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们说,教官是不是在给我们托梦?” 叶玄沉声道:“我和老班也是梦见教官满眼是血,才查了教官的尸体。” “查,往死里查。所有线索都找出来,我就不信找不着人。”冯铁峰声音里带起了沙哑:“老曲,你安心的去。我们豁上命去,也要把仇人的脑袋提到你坟前祭你!” 冯铁峰冷声道:“现在,就别怕什么打草惊蛇了。所有关系的用上,必须查明白!徐爱萍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咱们也得把人揪出来。现在就查。” 黑狼他们全都拿出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打了出去,我和叶玄反倒没什么事儿了。 叶玄低声道:“老班,咱俩是不是很没有用,人在异调局这样的地方,却连个配合我们的人都找不着。” 那时候,我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们两个到异调局已经一年多了,勾心斗角的事情做了,互相谋算的勾当也干了,可我们还是被处处掣肘。 我以前就看不惯争权夺利的事情,可我做的又是什么?说白了还是在争权夺利。 我到异调局究竟对不对? 这不是我在胡思乱想,而是人在某些情况下,必然会有一些感触,碰到事情越是刻骨铭心,感触也就越为强烈,对人的影响也就越深。 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心颜第一个开口道:“我查了曲教官最近所有的通话记录,133开头的手机号码一共有五个人,其中三个人的身份比较可疑。” 我略带震惊的看向心颜时,后者向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心颜是通过别的渠道拿到的情报,她装作若无其事,其实是在给我挣面子,她对我摇头,也是让我别说“谢谢”。 男人都好面子!尤其是在朋友面前更是如此。尤其,是身边有女孩替你撑面子的时候,更容易满足男人的虚荣心。 心颜不露声色的维护了我的面子,却不让我说谢谢。 第一百八十九章心魔 心颜像是秘书一样拿着情报汇报道:“这三个人,每个人都进过监狱。而都是因为盗窃罪。其中,两个人是当地有名的惯偷。还有一个人的是盗墓贼。” 我听完不由得一挑眉头:教官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小偷,就连被人传颂的侠盗,在他眼力不屑一顾。不过,他却崇拜梁山好汉。在他看来,你敢真刀真枪跟人玩命才叫本事,撬门压锁,伸手掏钱算什么勾当? 他怎么会跟三个惯偷有所交往? 心颜继续说道:“除了这三个人之外,还有一个人我觉得值得怀疑。这个人原本是当地大学的一个教授。研究民俗学。三十多年之前,因为公然宣扬封建迷信被刑拘后,又被学校开除。根据资料显示,当初学校曾经力保那个教授,但是他在监狱里却拒不悔过。最后落得被开除的下场。” 我低声自语道:“这个人有点意思啊!” 现在走在街上,经常能看见摆摊算命的人,风水居,起名居可以堂而皇之的挂牌营业。但是,放在二三十年前却是不能想象的事情。那时候,沾上了宣扬封建迷信这几个字,拘留都是轻的,被判刑的人也是比比皆是。 那个教授当时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会顶着风声宣扬这些事情? 我沉声道:“给我查一下,那三个小偷的住址。我要见人。” 心颜点头之间,我忽然听见一声电话落地的动静,等我转身看过去时,才发现牛浩的电话掉了,人像是傻了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叶玄推了一下牛浩:“你怎么了?” 牛浩脸色惨白的道:“徐爱萍死了!” 所有人都往牛浩身上看了过去,黑狼急声道:“人死在什么地方了?” 牛浩面带惊恐的说道:“死在一年之前!” “什么?”黑狼差点跳起来:“你的情报出错了吧!你等着,我这边马上有消息。” 黑狼说话的时候,他的电话也响了起来,黑狼接起电话之后脸色也变得煞白:“徐爱萍真死了。葬在小青沟公墓。这两天接待我们的是谁?” 有个战友说道:“你们有没有发觉,这一年教官跟我联系的很少,有时候,说话都有点颓废。是他家里遭了变故。” “别瞎说!”冯铁峰转了两圈:“刚才不是还有个同事陪着徐爱萍么?那个人,你们查了没有?” 黑狼颤声道:“查了,徐爱萍给我介绍过那个人,那人叫于薇。她跟徐爱萍死在了一起。于薇的车掉进了河里,徐爱萍当时就在车上。我怕消息不准,特意让那边给我发了于薇的照片。你们看……” 冯铁峰接过黑狼的手机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她!” 我从冯铁峰那拿过手机,把照片放大了几倍之后,先是从照片的双眼上看到一股死气,等我再往下翻时,却看见于薇的脖子像是往左稍稍歪了一些。乍看之间,就像是被人扭断了脖子之后,又扶着脑袋拍了这么一张照片。 我沉声道:“于薇是死于颈骨骨折吧?” “对!”黑狼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声之后,忽然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术士!” 术道上有一种说法,人死之后,再去看他以前头像的照片,尤其是一寸照片,肯定发现照片上的变化。离他死亡时间越近的照片,变化也就越明显。因为,那个时候的照片,已经可以预示对方生命将结了,甚至可以反应出一部分死因。 我就是从这张一寸上看出了于薇的死因。 黑狼疑惑道:“你说,你是术士?这世上真有术士?” “陈野就职于异常生物调查局,你可以查一下他的身份,我想,有关部门不会向你保密!”冯铁峰跟黑狼解释了一句才说道:“陈野,老曲退伍之后,曾经回来过一次。他是专程过来找你。那时候,你已经退伍了。老曲大致打听了一下你的情况就走了。那时候,我看老曲像是有什么心事。他找过你没有?那时候,你刚退伍。” “没有!”我刚退伍那会儿,正在开白灯号。我的退伍安置金,刚好够我撑起了白灯号的店面,白灯号刚开的时候,没什么生意,我连养活自己的都困难,哪有心思去联系以前的战友?就算他们联系我,也都被我给推了。 不是我不想去见他们,而是不想让他们看见我的情况。 有时候,钱这东西还真是较劲的玩意,人在没有钱的时候,总想着躲起来,有钱的时候人就又冒出来了,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那时候,我确实没能免俗。 没想到,我竟然错过了,最后一次跟教官相见的机会。 冯铁峰沉声道:“陈野,你和叶玄以前跟老曲待的时间最长,你觉不觉得他也是术士?” “教官也是术士?”我顿时懵住了。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在教官那里受训的时候,跟他无话不谈,心里的事儿,家里的事儿都没瞒过他们,但是教官却很少说自己家来的事情,他的话题全都是在他当兵之后。教官是在有意回避么? 在部队的时候,只有教官和叶玄知道我是术士。我第一次跟他们说自己是术士的时候,叶玄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拉着我问了一晚上术道的事情。教官却没太多的惊讶,就连我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时,他都没表现出什么过度的震惊。 他当时还问了我一句:“你说,术士这么神秘,是不是能让别人不往了自己看到的东西,就像是电影《黑衣人》里一样,用光一照就把人的记忆抹掉?” 我当时没当回事儿,还告诉过他:我爷说过,有人能用秘法抹掉别人的记忆。但不是抹掉一点,而是抹掉几年,甚至一大半的记忆。这个怎么说呢?有点像是用秘法干扰人的大脑,让他的记忆重组,就像是人记住不自己三四岁之前的事情一样。 教官听我说完还问了一句:“抹掉的记忆。还能不能想起来了?” 我当时只说了:那谁知道了,会那种秘法的人真不多。 那时候,我还觉得挺奇怪,本来想要问教官几句,却被叶玄拉着问别的事情,就把这事儿给岔过去了。 除了那件事儿之外,我真没发现教官那里像是术士? 我想了半天才摇了摇头:“我没觉得教官像是术士。” 冯铁峰默默点头道:“可能是我多想了,对了,我记得老曲有记日记的习惯。咱们找找看看他日记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们几个人动手找日记的时候,心颜再次说道:“陈野,那三个人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他们都死在了一年前。” 我猛然抬起头来:“你能确定么?” “能确定!”心颜点头道:“我特意查过这几个号码的通话记录,每个号码大概都停用了一年左右,直到最近这段时间,大概是在一个月之内,才开始频繁通话,通话对象只有一个就是曲教官。而且,通话时间全都在午夜十一点之后。” “小钱儿,玄子,你们马上拨打那三个电话,心颜,你找人锁定通话的位置。”我让他们三个动手之后,自己跑回车里拿出背包,在屋里扎起了灯笼。 那只灯笼,我扎得异常认真,甚至比我第一次学扎灯笼的时候还要认真。 我第一次学着扎灯笼是一板一眼,生怕自己出错,那个时候,我只知道灯笼是陈家的手艺,是我的命。 这一次,我扎灯笼也一丝不苟,这不仅关系到教官,也是在验证我对白灯的猜测和我对白灯的寄托。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中就只剩下了白灯,整个人像是置身于一个密闭的空间当中,世间万物都被摒弃身外。但是这种安静仅仅持续了一刻,我就看见一盏白灯漂浮在了我的眼前——无恨灯 无恨灯又找过来了,幽幽灯光带着怨毒漂浮身前,如同邪魔凝视着我双眼,阴寒如刀。眨眼之后,无恨灯下缓缓浮现出了一道人影。 教官! 我亲眼看见教官浑身是血的站在我满前,闪动冷光的白灯从教官头顶缓缓压落,教官七窍当中鲜血迸溅,双膝带着骨骼碎裂的声响,一点点向下弯曲。 无恨灯中冷笑渐起:“你不是术士么?你不是不需要我么?没有我,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你至关重要的人,含冤酒泉,死不瞑目。” “你的灯能做什么?它只是一盏灯笼,一盏用来照明的灯笼。陈家《白灯决》早已经失传,没有我,你就等于没有一切,白灯不在,你就是个废物!” “放弃吧!放弃,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放弃,你那可笑的固执。放弃,你那可悲的坚持。听我的话,让我成为你的主宰,只有如此,你才能成为合格术士。” “发誓!用你的心头血发誓,否则,我就让你最崇敬的人在你面前灰飞烟灭,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发誓——” 无恨灯的尖叫的如同尖刀一寸寸的刺进了我心头。 第一百九十章 心魔2 “我……”我眼看着教官的双膝即将跪倒在地。 教官不能跪! 他这一跪,他一生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骄傲都会烟消云散。 他的铮铮铁骨,在寸寸断裂,他却在咬牙支持。 那是我的教官,我心目中的教官! 教官拼命的抬起头来,双眼渗血的看向我的面孔。 他不跪,也在教我不跪! 铮铮男儿活得就是这个挺胸抬头。 “不——”我蓦然怒吼之间,教官的身形灰飞烟灭,无恨灯消失而去。 满屋子的人一起向我看了过来,叶玄吓得面如土色,拼命的摇晃着我的身子:“老班,你怎么了?刚才,你满脸杀气,脸色白的跟死人一样。两只手把灯笼都攥碎了,灯骨子扎进手里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推你,你都不动弹,你怎么了?” 我冷汗淋漓看向自己手中的白灯,已经快要收口的白灯,被我给捏变了形状,做灯骨用的竹签子挑开了我肉皮扎进了我的手里,鲜血差点染红了半个灯笼。 心魔! 无恨灯成了我的心魔。 挣脱不掉心魔,我这辈子都别想再扎灯笼,更不要说什么悟灯。 其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我对白灯有一种依赖。一直以来,我爷都把白灯当做陈家的标志,陈家的命脉,对白灯的重视已经超过了其他任何一种传承。而我,每次出任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灯。 无恨灯出现之后,我一度欣喜若狂,认为陈家白灯真正回来了。直到无恨灯成了我的噩梦,我还是没有放弃对白灯的依赖,几度想要挽回。最终却被逼得不得不抛弃无恨灯。 白灯,不能不要,可我首先得挣脱心魔。 现在,我被心魔逼向了绝境,但也未尝不是一种契机,挣脱心魔的契机。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玄子,我还得扎灯笼。一会儿,我进屋里扎灯笼,不管屋里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进来。” “老班……”叶玄虽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人却已经慌了。 有时候,人的直觉就是这么敏锐,即使你什么都不说,对方也能生出不好的预感。 如果可能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心魔较亮,但是心魔已生,就容不得我去退缩。在场的人都是我的战友,也是能为教官赴汤蹈火的生死兄弟,我们这次的对手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江湖术士都已经不是一把枪,一把刀能够对抗的人了,我不挣脱心魔,不仅操纵不了白灯,就连其他秘法都要大打折扣,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送死。 我走到心颜面前:“心颜,你跟我进来。” 我走进房间才说道:“心颜,我知道,你在我们所有人当中最为冷静。一会儿,我要经历的事情凶险万分,如果成功一切好说,要是我失手身亡。你马上把我的死讯带给我爷我奶,让他们赶来助战,切记,不要慌张,明白了么?” 心颜微微点头之后走出了门外,叶玄第一个迎了上去:“小颜,老班跟你说什么了?” 心颜低声道:“陈野没有出来之前,我不会告诉你,这是陈野的交代,你不要问,也不要去打扰陈野。他在闭关!” 叶玄的脸色一下苍白的到了极点,抬手就要推门进来。心颜和小钱儿同时出手拦住了叶玄:“相信陈野!” 叶玄盯着大门看了几秒钟,忽然哭了起来:“老班,你千万别有事儿啊!教官刚走,你要是……我真的受不了了,老班,为了我,为了这些兄弟,你也得出来啊!老班,我求你了!” 我听到了叶玄的哭声时,自己也留下了眼泪:“兄弟,你放心,我能出去!” 我一定要出去! 我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缓缓稳住心神,重新扎起了灯笼, 我也再次陷入了刚才的境界当中,无恨灯再次飘起:“你是来认输的吧?” 我缓缓扎着灯笼:“我是来告诉你,灯笼就是灯笼,永远不能左右术士的意志。” 无恨灯阴冷道:“没有我,你能做什么?你看不见邪祟,引不出目标,镇不住妖魔,杀不了对手。就凭你现在的本事,连三流术士都算不上,我真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膨胀?” “或许吧!”我低着头慢慢编着灯笼。 无恨灯厉声道:“你再怎么装着若无其事,也改变不了你必须依靠我的事实。没有我,你寸步难行。” “我很忙,也很烦!”我仍旧在专心致志的扎着灯笼。 无恨灯厉声怒吼道:“你凭什么无视我,我为陈家做出了多少贡献?你凭什么对我置之不理?我告诉你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你好,都是为了能让陈家走上巅峰。你凭什么不听我的安排。” “我很烦,也很忙!”我双手一刻不停。 无恨灯围绕在我的身边上下飞舞,灯光闪烁不停,教官的身形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无恨灯声如夜枭厉声喝道:“陈野,你给我抬起头来,看看这个人,他是对你无比重要的人对么?你想为他报仇对么?没有我,你能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含冤九泉!” 我淡淡说道:“我承认,《白灯决》是陈家的命脉,我也知道,没了白灯,陈家秘法至少会被削弱四成,甚至更多。但我是人,我有自己的意志。我可以接受帮助,但不会接受控制。按照你的做法,我虽然可以活下去,却要牺牲很多美好的东西。我不需要这样的白灯!” 无恨灯狂怒道:“你有了我,还需要什么么?有我尽心竭力的帮你,你不需要同伴,更不需要自己判断,只要按我安排好的方向走就足够了。” 我平静说道:“那是你的方向,不是我的方向。或许,我在走弯路,或许,我永远无法成就巅峰,但那是我的选择,我不希望在走路时,有人喋喋不休的告诉我,你应该去迈哪只脚!况且……” 我声音一沉:“你在报复陈家!我从没听说,那个真正对你好的,会在你生死关头盼着你从悬崖上掉下来。呵呵……” 无恨灯厉声道:“那又怎么样?你们陈家欠了我的,你就得还。就算赔上你的命,赔上你的一切,你也得还。你一天不还,我就不放过你。你一次不让我满意,我就一直让你不安。哪怕你发疯,发狂,我也要让你一刻不得安宁。” “你不是想扎白灯么?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白灯没有一丝一毫存在的价值。” 无恨灯极尽嘲讽:“你自己看看,你灯能做什么?就算风大一点都能把它吹灭,他能照应千古,还是能镇杀神魔?它什么都做不了。拿着它,你只能当瞎子,傻子。” 我淡淡说道:“至少我的灯不会在我最为艰难的时候,狠狠扎上我一刀。也不会,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无情的嘲讽。滚吧!从我心神当中滚出去,你不是陈家的白灯,你是陈家的心魔!” 无恨灯阴森冷笑道:“是又如何?陈家必须唯我独尊。” 无恨灯的声音开始越发尖细:“我已经成了你的心魔。有我在,你不仅扎不成灯笼,就连秘法也用不出来,你绝望吗?痛苦吗?是不是想要发狂,是不是要暴跳如雷才会觉得舒服?我就是要看你痛苦不堪的样子。” “从现在开始,我会像熬鹰一样的熬着你。让你一刻都不得安宁。我就是喜欢看你头疼欲裂,心烦至极却又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觉得哪怕片刻的宁静都是莫大的享受。那时候,你所有的骄傲都会化为乌有,你会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苦苦哀求,求我放过你,求我给你片刻的宁静。那时候,一切都以我的意志为转移,我稍不顺意,你就会惊若寒蝉。那时候,我才觉得满足,才觉得开心。” 无恨灯的声音好似魔咒在我耳边不断萦绕:“继续扎你的灯笼啊!你看灯骨又被你扎偏了。灯笼要圆润对称,你看看你扎出来的是什么?七扭八歪,这叫灯么?” “哈哈……你还往上面糊纸?灯笼纸,只能糊上一层,你不知道么?纸太厚灯笼发不出光,就是容易着火,你想干什么,用自己的灯笼给自己点天灯么?” 无恨灯尖锐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怎么能给白灯加上灯灵?我实话告诉你,我是独一无二的。就算你还能找到灵体,也达不到我这样的高度?” “这里有一个灵体,你要不要试试?他是你的教官,肯定会对你爱护有加。让他变成你的灯灵如何?来,我现在就教你怎么把灵固定在灯里。” 我微微抬起头来:“好狠毒的一盏灯!” 无恨灯得意洋洋的道:“我就是狠毒,你能如何?你现在心魔在身,只要我说出御灵成灯的办法,就能生生把你的心给撕成两半。一边是你的教官,一边是你割舍不去的陈家传承,你会怎么选?哈哈哈……” 无恨灯阴毒笑道:“等一下,我又改主意了。这样不好玩,我得想一个好玩的办法。” 第一百九十一章 心魔3 无恨灯的声音越发阴毒:“你选了把你的教官御灵成灯,我会抹掉你的记忆,等你从入定里醒来,你就会忘记御灵成灯的办法。你选择,保护你的教官,我也会把他打进你的灯里。” “不管你怎么选,等你醒来,除了手里那盏废灯,你什么都得不到。留着那盏灯,你就等于留下一辈子的阴影,毁了那盏灯,你等于亲手把自己的教官打得灰飞烟灭。好玩,真是太好玩了。” “来,你听好,御灵成灯的口诀是……咦……?” 无恨灯顿了一下之后疯狂笑道:“哈哈哈哈……陈野,你装得再怎么镇定又能如何?你的心早就乱了,你看看自己的手。你的手都被刀割破了,你在扎红灯笼吗?红灯笼可照不见邪祟啊!哈哈哈……” 我忽然扬起头来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谢谢?”无恨灯哈哈大笑道:“你想跟我服软吗?说谢谢可不够,你得磕头认错,你得发誓以后只听我一个人的话。你还得……对,你还得发誓,我想要牺牲你同伴的时候,你不能阻拦。” “你得先去杀了叶玄,是他胡说八道,你才对我生恨!” “你第二个杀的人就是小糖豆,她敢拿走我的灯杆,必须要死!” “你还得杀了你爷,他作为陈家的传人,不尊祖训。没有强行逼着你以我为尊,他就该死!” “我恨的人都要死!也包括你,我最恨的人就是你!但是,我不会让你死,你得活着,活着听我的命令,给你自己赎罪。” 无恨灯的话里满是怨毒,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能让自己的话变成一把把刀子,一刀刀的把我的肉给一块块的割下来。 我平静的听完了无恨灯的每一句话,才淡淡的说道:“我说谢谢,是谢你让我发现了陈家《白灯决》的秘密。” 无恨灯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马上又轻蔑道:“你们陈家的白灯能有什么秘密?如果说有,唯一的秘密就是我而已。我才是白灯决的核心,没有我,陈家的白灯连屁都不是。” 我仍旧是风轻云淡的回答道:“你听说过,人刀合一么?” 无恨灯微微一愣:“你说什么?” 我平静说道:“陈家刀法的最高境界是人刀合一,雪暗天的最高境界也是神意相通,我一直弄不明白,陈家先祖为什么会弄出这么一段话来。无论是人刀合一也好,还是神意相通也罢。都需要从以力御刀,过渡到以气御刀之后,术士本身的精气神与兵刃连成一体,才能步入至高境界以神御刀。” “陈家任何一代传人都无法修行内力,永远只能停留在以力御刀的境界,人刀合一何从谈起啊?你不觉得,陈家先祖留下人刀合一说法很奇怪么?” 无恨灯冷笑道:“你们陈家人,一向自大,虚荣。稍有成就就开始极度膨胀。留下这些东西也不奇怪。陈家人连自己的后代都骗,我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确定自己说的是真话?”我冷笑道:“就像你所说的那样,陈家先祖再怎么虚荣,也不会达到连自己的后代都要欺骗的程度。除非,他准备断子绝孙。” 我的声音忽然一沉:“如果,你没变成我的心魔,或许,我真的废了。但是你成了我的心魔之后。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是陈家人神魂不够强大,只不过,我们没有运用到兵器上而已。” 很多人都在影视和看到过“走火入魔”这个词,我认识的人里,多数对这个词都存在着严重的误解,他们都觉得“走火入魔”是修行者的歧路。事实上,“走火入魔”是修行到了一定程度的高手专属的事物,修为不到,修行者就算梦寐以求的想要“走火入魔”,也不会得到那种殊荣。 我爷以前大概是为了安慰我,还特意跟我说过:咱练不出内力也不怕,好在咱们陈家人不会走火入魔啊!那些个高手练了一辈子武,最后没弄好,嘎嘣一下死在自己手里了,你说憋屈不憋屈?咱们老陈家就这点好,不用担心死在修行上。 我现在情况是什么?是生出了心魔!这就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修行者一般会把“走火入魔”分为几个层次,有人分为三层,有人分为五层,但是无论怎么划分最高层次都是心魔。 在某种意义上说,心魔是修行者神魂达到一定强度的表现。 陈家既然只能修炼肉身,就算我的肉身强度等同于夜叉,也不能生出心魔,除非,我的神魂已经强大到了某种程度,而我自己却不知道。 这个念头,是在我第一次入魔之后才从我脑袋里冒出来。这个念头来的奇怪,却在我脑袋里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我跟心颜说话之后,曾经稳固过一阵心神,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教官的话。 教官跟我说过:人跟机器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人的精神就相当于电脑的内核,你的电脑其他配件就算达到了顶级配置,内有一个足够带动配件的内核,还是发挥不出应有的功效。我让你们练反应,就是为了协调,你们的思维和躯体。同样是一百斤的力道,别人能打三拳,你只能打一拳。结果是谁输谁赢? 教官的话,换一个角度理解就是人的神魂,其实是跟肉身匹配的存在。 我肉身的强度至少也能与低级夜叉媲美,那么我的神魂应该也是如此,只不过,我自己从没意识到这点而已。 陈家人神魂强度异于常人的事情,我爷不知道,陈家先祖却不会不清楚,否则,他也不会留下人刀合一的说法。 我想通了这件事之后,就在拼命的回忆陈家传承的每一个细节。 最后,终于让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陈家人一直没有重视的符文传承中,有三道通灵符。 这三道通灵符文,不仅我没重视过,就连很很多先祖也一样没有重视过,不然它也不会被写在秘籍的扉页上。 通灵在常人的眼里十分神秘,在术士眼里,只不过是入门级别的东西而已,而且扉页上的通灵符文极为简单,任谁看了都会觉得,那只不过是陈家先祖随手写上去,给后辈启蒙的东西而已,一看一过谁都不会去在意那种东西。毕竟,除了符文之外,能通灵的办法实在是太多了。 直到丁朵儿来了之后,我才开始重视起那三道符文。 丁朵儿家学渊源,本人也是符箓高手,对很多符文都有涉猎,而我学的最为糟糕的一门传承就是符文。很多符文我会写却不会用,丁朵儿住在我家这段时间,我有空就会跟她讨论符文。她曾经跟我说过,陈家三道通灵符文很不简单。大概可以把自己的神识给依附在别的东西上。 我当时还问过丁朵儿,这东西有什么用? 她告诉我:据她所知寄魂这种事情,已经近乎于神话了。 简单的说,就是某些大神在寿元将至,或者意外重伤之后,不甘心就此灰飞烟灭,会用秘法让自己元神出窍,寄托在别的东西或者生物上,以求将来能够夺舍重生,或许以另外形式修炼。 丁朵儿也说了:寄魂其实是一种理论上东西,或者干脆可以认为是传说,因为没有人能证明这种符箓有人真的寄魂成功过。 我当时还琢磨着想要试试这三道符文的真正作用,丁朵儿却告诉我别乱试,符箓一道看似写完一张灵符,扔出去了事,实际上,灵符书写和使用的过程,远远比常人想象的还要复杂。就像是符箓宗派的符文虽然大同小异,但是,一个宗门的符文,另外宗门的修士却未必会用。 丁朵儿也没见过那三道符文,更不知道怎么运用所以她也帮不了我什么?但是,她却给我详细讲解了符箓的原理。我跟她在一起的这几个月,至少让我在符文上修为提高了五成。 一语天晴跟我说过,让我好好跟丁朵儿相处,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以前觉得不以为然,要不是觉得丁朵儿人还不错,我早就把她给扔出去了。 没想到,丁朵儿会给了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喜,难道很多事情冥冥中自有天意么? 那时候,我甚至在想丁朵儿就是老天派来帮我对付无恨灯的人? 这种想法,只不过是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罢了。我真正要对付的还可无恨灯。 漂浮在眼前的无恨灯,并不知道我看似在扎灯笼,实际上是在用削灯骨的刀,往自己手心上刻符文,等到她看见我手上血迹浸透白灯的时候,我的符文已经完成了。 我抬起一只带血的手掌:“这个符文,你熟悉么? 陈家的通灵秘术。我想你应该不陌生吧?” 无恨灯尖叫道:“什么通灵秘术我不知道!” 我轻轻放下手掌:“你不知道,我可以用给你看,仔细看好了。” 无恨灯上下飞舞着喊道:“你符文刻错了……你不要乱用,你要是用错了符文,你的教官就没命了,你给我停下。” 第一百九十二章 心魔4 我缓缓沉下双手,将带血的符文按上了灯罩,无恨灯的尖叫如同利刃狠狠扎进了我的耳膜:“你给我停下,我命令你停下。” 我微笑道:“ 你什么都做不了对么?你的本体不在这里,在这的只是我的心魔,你只能扰乱我的思维,却限制不了的我的行动。我不受你干扰,你就无奈我何!” 我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人可寄灵,我寄白灯!” 我手上血色符文印上灯罩之间,白灯血光大盛,整座房间全部被笼罩在了灯光之下,我感觉我的视角在顺着灯光无限蔓延,似乎灯光所到之处,我尽可收入眼底。 白灯照字诀,这才是真正的照字诀。以灯为眼,目光如炬,照尽魑魅魍魉。 我还没来得及去看房间里的情景,无恨灯再次狞笑道:“你终于上当了。你把心神沉入白灯,就等于真魂出窍。你神魂在躯之内,我确实对你无可奈何,现在神魂离体。还斗得过心魔么?” 无恨灯狞声道:“你睁开眼睛仔细看好,看我怎么缠住你的神魂。除非,你的神魂永不归位,只要你神魂回体,我就会跟着你的神魂钻进你的躯壳。你想什么,我会一清二楚,你想做的事情,我一件都不会让你做成,只要我在,你就永远是我的奴隶。陈家永远要以为我尊。” “陈野,你认命吧!你们陈家永远逃不出我的手心,就算你破解了陈家的通灵秘术又如何?陈家只能有一盏白灯。我宁可毁掉陈家,也不会让世间再现白灯决。认命吧!” 无恨灯发出的光芒,就像是千万把钢针扎狠狠向我手中白灯时,我只觉得无数神魂深处剧痛难当——灯光刺中的不是我手中的灯,而是我的魂魄。 无恨灯用扭曲的声音得意笑道:“疼吗?疼就失声痛哭吧!只有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才知道什么叫后悔。陈野,你看看你躯体的样子,你已经七窍流血了,还在坚持什么?放开神魂,让我进去。你就可以享受到片刻的安静了。” 无恨灯说话之间,我只觉得扎进我魂魄里的灯光变成了一把把尖锐的钩子,一点点的撕扯着我魂魄,鲜血像是滴水一样从我七窍当中流落在地。 无恨灯畅快大笑道:“你看看自己的样子,面目扭曲,七窍流血,却又对我无可奈何。人在被用刑的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解脱,哪怕只有那么一小会儿也好。就算他们明知道还有更大的痛苦在等着他,也想去苦苦乞求那片刻的舒适,来吧!敞开你的神魂,让我进去,我答应你,每天给你十分钟的安静。” “相信我,那十分钟对你而言,将会是美妙无比的天堂。为了那十分钟,你会一直活着,去企盼那十分钟的到来。敞开神魂吧!” “不……”我想说话,可我拼尽全力也只能说出这么一个字来。 “好!”无恨灯大笑道:“你不要的话,我就缩减成五分钟。你很快就会后悔。等你一秒一秒的去享受那种安静时,你就会明白,那五分钟是多么的重要。” 我紧绷的神经在无恨灯的拉扯之下,开始渐渐崩溃,我拼命将手伸向了腰间的龙牙——我宁可死,也不会受无恨灯的控制。 无恨灯阴冷道:“你想自杀是么?你想多了,当你把刀刺向自己心口的时候,才是你神魂最脆弱的时候。我会在你死之前,控制住你,让你伤不到自己的要害。叶玄他们肯定会救你。可他们救了你的命,就等于把你推进了深渊。” “你以后肯定会怨恨他们救了你的命,这种怨恨会像恶鬼一样撕咬你的灵魂,那时候,你再杀叶玄就没有心理负担了。你看,我对你多好啊!” 我碰到刀柄的手指又缩了回来——我不敢赌无恨灯说的是真是假,可我又不甘心这样被无恨灯控制。 赌?还是不赌! 两个念头在脑海中不断交叠之间,我却忽然听见自己灵魂深处爆出一声怒吼。 从我心底迸发的吼声,好似在沉睡中被惊醒的魔神,怒意冲天,仅仅一声怒吼便足以让人神魂剧颤。 “夜叉!”无恨灯惊叫道:“你体内怎么会有夜叉,陈家只能修身,你体内的夜叉是怎么来的!” 我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通体漆黑却像是泛着金属光泽的手臂便从我身后怒扬而起,狠狠向无恨灯拍了下去,刚才还在上串下跳的无恨灯,就像是一只苍蝇被巨掌拍向了地面,带着冷意的灯光顺着手掌边缘崩飞而起时,我也跟着一头栽倒在地。 我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慢慢爬了起来,顺手从床上拽下一条枕巾,蘸着窗外的积雪在自己脸上擦了两把——我总不能满脸是血的从屋里出去吧? 那只拍碎了心魔的手掌,应该是来自于我体内的夜叉血。罗忆楠不仅给我了我夜叉血,也把夜叉王的魂魄藏进了我的体内。我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更不知道,夜叉魂留在我识海深处,对我而言是福是祸? 但是,我知道,夜叉拍死的只是我的心魔,而不是无恨灯的本体,它还会来找我, 等到无恨灯卷土重来,必然会变的更为狡诈,也更加凶狠。在它找我之前,我必须破解陈家传承的秘密。 陈家先祖既然能创造出无恨灯,就应该还有限制它的办法,先祖不会给后人留下一个应付不了的麻烦。 我擦干了脸上的血迹,飞快的扎好了一个灯笼,提着白灯推门走了出去。 两眼通红的叶玄,一看我出来就扑在了我身上嚎啕大哭起来:“老班,你他么的想要吓死我啊?” “哭个屁啊!我这不是还活着么?”我笑着推开了叶玄,点起了我新扎好的白灯,灯光泛起之间,教官家主卧室的房门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房门关合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引起我们的警觉。 我闭关的折断时间,冯铁峰已经联系了当地部队,让他们送来了一批装备。我们这些曾经血战沙场的特种兵,虽然没达到全副武装的程度,但也足够应付大部分场面了。 黑狼,牛浩同时拔枪靠向门边,我快步走向房门推门而入。我第一眼看见就是敞开的五斗橱。 我慢慢走到五斗橱跟前,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下,很快就从哪里面拿出一张遗像。 “徐爱萍!”黑狼大致比了一下相框的大小:“我们没来之前,徐爱萍的遗像应该是挂在教官遗像的位置上。” 黑狼的话没说完,他手中相框忽然炸了个粉碎,框中遗像飘落在地,遗像背面上出现了三个数字“133” 我转头道:“小颜,锁定了电话没有?” 心颜回答道:“已经锁定了位置,信号是在小青沟公墓。那三个人的坟也葬在那里。” 我看向黑狼他们:“你们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黑狼沉声道:“我们查到了一条线索,教官的祖籍不在这儿。而且他也有父母,后来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变故被他祖母带到这个城市生活。后来,她祖母也去世了他才参了军。” 牛浩也说道:“我没找到教官的日记,家里,单位,全都没有。” “这就怪了!”我知道教官有每天写日记的习惯,不管多晚,他都会去写日记。哪怕实在脱不开身,他也会在第二天把日记补上。他的日记哪儿去了? 我沉吟了片刻才说道:“教官的仇,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你们找个地方等着我,有消息,我跟你们联系。” “你说什么呢?”牛浩第一个火了:“教官是我们大家的教官,不是你一个人教官。你让我们等着是什么意思?” “我……”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说你们不是术士,去了只能送死?这话未免太伤人了。 冯铁峰沉声说道:“老曲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人力所能调查的范围。但是,老曲的仇,我们必须要报,哪怕对方是妖魔鬼怪,我们也得跟他斗上一斗。” 冯铁峰郑重其事的说道:“陈野,你的指挥才能虽然不是我们当中最为顶尖的人,但你是术士。对这些事情,你更为专业。给老曲报仇的事情由你指挥,我们全都服从你的命令。” 黑狼也站了出来:“陈野,带上我们吧!我们都听你的。” 我沉思了片刻才沉声说道:“好!等我准备一下。” “心颜,你马上给我爷打电话,让他带上所有能带的人过来增援。在我爷没过来之前,谁都不要轻易行动。” “黑狼,我们现在的火力肯定不够,你再想办法弄一批家伙过来。” “大家再等等,等几个小时就好,等我们的人到了,我们一起行动,我保证天黑之前肯定有人过来。我保证!” 冯铁峰点头道:“好,我们等到天黑。” 我这才松了口气:“玄子,跟大伙到附近异调局的办事处去,在哪里等我,小钱儿一起去,看看办事处有没有能用上的家伙,给他们准备点。心颜,跟我走!我们去小青沟!” 第一百九十三章 日记 小青沟算是当地一处有名的公墓,我本来以为那三个人的会被埋在公益性墓地的方向,没想到,他们的墓地会被安放在中等偏上的位置上。 我在电脑上看了一眼:“当时过来交钱买墓地的人是谁?” 管理员查了一下:“那位先生没留真名,只是写上了姓曲,按他的说法,将来不会有人过来续交管理费,留着姓也就可以了。” “果然是教官!”我一开始就觉得那是教官买的墓地。 我开白灯号的时候,跟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触过。干小偷的人有钱就花,没钱就偷,身上从来不留余钱,日之能过一天是一天,对身后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更不会存钱去买墓地。在他们看来,死了之后花钱找窝子,还不如活着的时候多喝两口来的实在。让他们买墓地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我按照墓地编号找到三块呈品字形排列的墓碑:“心颜,拨打那三个电话。” 心颜拨通电话之后,三道手机彩铃就在不同墓当中依次响了起来,三个电话全都在墓地里面,我微微眯起眼睛工夫,公墓保安也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别乱玩电话,小心吓着别人。” 我转头看向了那个信步走来的保安:“你不害怕?” “有什么好害怕的!”保安笑道:“现在也流行陪葬,家属把逝者生前用的小物件放在坟里本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放电话的人就不少,有些电话没欠费,有些不知道的人,一拨肯定能拨通啊!” 保安道:“公墓雇保安,不就是为了看着陪葬的东西别让人偷了。手机铃声我听的多了去了。有啥好奇怪的?” 我给对方递过去一根烟:“老哥儿,我问你个事儿,最近这段时间,这三个墓地里电话响过没有?” “响过啊!换着班的响!这边洪湖水,那边民族风的。一个接着一个的响。”保安道:“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想这哥儿仨,动不动就打电话。” 保安说着话的时候还在往前走:“我们这儿有个说法,听见电话响赶紧远远躲开,千万别站在边上。谁知道,铃声停了是那边挂了电话,还是有人在墓里接了?不敢听啊!” 保安继续道:“前一段时间,这三个墓地里的电话天天都在响,最近倒是不怎么响了。” 我声音微微一沉:“你说,人躺在地底下能说话么?” 保安笑了:“那谁知道呢?我总不能把墓掀开,去看看有没有人接电话吧!” “那就掀开看看!”我伸手抓住墓地石板边缘,使劲向上一掀,生生把大理石板给揭起来,拎在手里。 现在的公墓修得非常简单,说白了,就是一个水泥打成的方格,需要用的时候,先把骨灰盒放进去,再盖上一块大理石板,石板四周用防水玻璃胶一抹,墓地也就不怕进水了。 我低头看向墓穴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一面镜子和一部手机。 直到这个时候,公墓保安才算是反应过来:“你干什么呢?快放回去。” “接着!”我说话之间轻轻一抬手把大理石板扔给了那个保安,对方一下没反应过来,伸手把石板给接了过去。那块石板少说也有三四十斤,我拿在手里不当回事儿,对方猛不丁接住了石板,立刻站不住了,抱着石板连退了五六步,差点摔在了地上。 我没去看保安的状况,伸手把镜子和手机拨到一边儿,又掀开了骨灰盒。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骨灰盒里竟然放着一本日记。 “日记在这儿!”我连着掀开了三座坟茔,把里面的骨灰盒全都拿出来才发现,每个盒子里都没有骨灰,有的只是两个用红布打成的包裹。 我本来想把包裹打开,可我触碰到包裹的封条时又改了主意,把骨灰盒原封不动的盖了回去。带着东西赶到了附近部队。 等我找到冯铁峰他们的时候,我爷他们已经全都坐在了屋里。 原来,我刚闭关斗战心魔的时候,小钱儿就跟我爷联系上了,他们直接坐高铁赶了过来,比我预想的时间还早了三个小时。 我爷见着我就拍了桌子:“你还知道回来啊?这把你能的,自己一个人就敢战心魔,你不要命了,老陈家还要香火呢!” “闭嘴!”我奶狠狠瞪了我爷一眼:“有事儿回去说,先把小曲的事儿给落了。野子,你在目的里发现什么没有?” 我把三个骨灰盒都给摆在了桌子上:“这就是我从目的带回来的东西。我怀疑,那段时间教官频繁拨打那三部手机,是打算告诉别人,如果他出了事儿就去找墓地?你们看这里的东西。” 教官留下的日记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反倒是另外两个包裹引起了我奶的注意:“幸亏你没去拆封条,包裹上的封条用的是符文,不懂符文的人撕开封条就等于是拉响了**,不仅会把包裹里东西炸得粉碎,就动手的人也难逃一死。你们的教官不简单啊!” 我奶转头看向丁朵儿:“叮当,你过来帮我研究一下这个符文。野子,你先在日记上找找线索。” 教官的日记一共有五本,随手把日记分了出去,可我翻开日记一看却懵住了——日记上是教官的笔记不假。可是日记的内容却显得杂乱无章,往往是前言不搭后语,根本看不出教官究竟写了些什么。 日记上日期全都被人涂掉,页码又是按顺序排列。单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教官是故意隐藏了日记的内容。 冯铁峰沉吟道:“日记被拆开重新装订过,日记的页码应该就是密码。老曲的日记是专门留给我们的。只有我们几个过来才有可能破解日记顺序。大伙都想想,老曲想表达什么?” “彩铃!”我恍然道:“我记得放日记的那个墓地里手机的彩铃是《我从草原来》,唱的是哪几句来着,我立马千山外……用密码找这几句。” 部队中通过的电码,是摩斯密码或者摩斯密码的衍生码。一些特殊部队,也有自己专属的电码。我们受训的时候,教官就自己编制了一套密码 ,为了让我们记住密码,有一段时间,他无论发布什么命令都是用密码。我们的纸面回复必须使用密码。 那套密码,只有我们这些人知道,哪怕是换成其他部队的人过来,也别想按照歌词找到日记的顺序。 五本日记很快被我们拆分开来,又一张张的合并在了一起。 教官有个习惯,不管写什么东西,都要正反两页去写,他说,这么做是为了不浪费纸。所以,他平时写字下笔很轻。 可是这几篇日记,字迹却里力透纸背,可见教官在写这几篇日记的时候,情绪的波动是何等剧烈。 几篇日记开头,这样写道: 我想起以前的事情了,我不是孤儿,我有父母,也有爷爷奶奶。我跟他们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可我的那段记忆被篡改掉了,我的记忆被换成了一个叫曲知秋的孤儿身上。他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他十八岁之前的记忆被换到了我的身上。更重要的是,我们互换了身份。 我不知道,真正的曲知秋是不是还活着,我只知道,我是在替曲知秋活着。 如果,不是爱萍,我不会发现自己的记忆被人篡改,是她找到了我。她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曲知秋。 我为了寻找自己的身份,离开了部队,回到了这座城市。可是关于我的一切都已经被人抹掉了。我只知道我叫曲知秋,在孤儿院入伍。 我花了几年的时间,用了无数的办法,才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我姓陈。 我回忆起的第一个片段,就是我爷死不瞑目的情景,后来好多事情都在我脑海里涌了出来,当然,那只是一小部分,我得趁着,我还能记住那些事情,把它们全都记下来。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会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 我虚岁十二那年,我爷突发脑溢血,当时陪在他身边的除了我爸和我,还有几个老邻居。那时候,我爷已经说不出话了,却挣扎伸出三根手指头指着我,往我爸身上看。 我爷是想要留下最后的遗言,我爸却跪在床边,紧紧握着我爷的手,把我爷伸出来的那三根手指给握回了手心里,红着眼圈对我爷使劲儿摇了摇头。 我爷用尽全力说了一个“你”字就睁着眼睛走了,我爸给他连着抚了几次,他都没闭眼。 我爷明显是有事放心不下,我爸明知道我爷要的是什么,却没答应他。 那时候,不少人都说我爸不孝顺,还有人说我爸不是亲生的,才连他临终前的心愿都不答应。 这也难怪别人误会,来的人都觉得:我爷最后的心愿是能再见我奶一面。可是,我爸不让。 我知道,我爷不是那个意思,他临终前,伸出三根手指是让我爸带着我去见我奶第三面。 我爷和我奶之所以分开,是因为我奶在我出生那年,动手刨了我们老陈家的祖坟。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日记2 挖坟掘墓这放在以前是掉脑袋的事情,刨了夫家祖坟那得活活打死。可是,我爷不仅什么都没说,还由着我奶的性子,让她在祖坟上面盖了座房子,住了下来。 这事儿,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我爸实在是抬不起头来,就带着我和我爷搬了家,可我爷说什么都不肯搬远,也就是搬到了邻村。 这事儿,被人说了十多年。 这十多年,我爸一直没去看过我奶。我爷却悄悄带着我回去过两次。 我第一次去看我奶的时候,正好是我六岁生日那天,我爷背着我爸带着我跑出三里地,去看我奶。 我奶长得很年轻,看上去比我爸大不了多少。我奶看见我高兴的不得了,一直抱着我不肯撒手。直到晚上才往我脖子上挂了个红布包,含着眼泪送我出了门。 我爷也舍不得走,可我奶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们老陈家的事儿不该落在小子身上。我不跟你走,是替你们守香火,回吧! 我爷什么都没说,拉起我就往回走,一路上抹了好几次眼泪。 我晚上实在忍不住问了我爸一句:我奶挺好的啊!你怎么不让我见她? 我爸脸色当时就变了,大声问我爷:你是不是又带着小子见那女人去了? “那是你妈!”我爷也火了,和我爸也大吵了一架,他们具体吵什么我没听清,就知道,我爸把我奶给我的那个红布包抢过去给扔了。 我爷气得给了我爸一个耳刮子,打着手电在外面找了一宿,也没找到那个布包在哪儿。 从那之后,我爷就一直白天晚上的跟着我,连学都不让我上。人家孩子都是七岁上学,可我爷却硬是把我看到了九岁,才同意去上学,但是上学的条件是我先跟他去见我奶。 我本来听着自己能上学挺高兴,一听见我奶,我就打怵了。她住的那地方实在太吓人了,我不敢去啊! 我爷却不管这些,硬是拽着我去了我奶家。这回我奶隔着门把我爷好一顿骂,我听大概的意思是:孩子不懂事儿,你也不懂事儿么?怎么能把红布包给扔了?你们老陈家要是断了香火,别过来求我…… 我爷被骂的一声不敢出,我奶骂够了才长叹了一声:“回去吧!你看他没看住,该来的总得来。等他十二岁的时候,你再来找我吧!” 我爷盯着我奶家大门看了半天,才叹着气领着我走了。 我爷这一路上都叨咕:我看你,看得挺紧啊!你究竟遇上啥了? 其实,有一件事儿,我一直没告诉我爷,就是我爸扔了那个红布包的那天晚上,我看见过一个人。 那天晚上,我爷出去找红布包,我爸因为生气出去了。家里就剩下了我自己。 我睡到半夜的时候,听见有人敲门,我以为是我爸回来了,就披上衣服下了地。 可我刚走到门口就觉着不对,我爸往常回来都自己带钥匙,这回怎么还敲上门了。 我顺着门缝往外一看,是我爷站在外面。我刚把门打开,外面就刮进来一股子凉风。我连着打了几个哆嗦才想起来我爷还在外面,等我再往外看,我爷不知道哪儿去了? 我赶紧进门一看,我爷正坐在我家炕沿上,可他穿的那身衣服,我从来都没见过。脑袋上还带着一顶黑色礼帽。那帽子就跟电影里旧时候地主带的那黑沿儿帽子一模一样,前面拉下来能挡住半边脸。 那人坐在炕沿上一句话都不说,我当时就觉得那是我爷,也没多想什么,贴着炕沿钻进了被窝。 我刚裹上棉被想招呼我爷睡觉,就看见那人脸上像是长了一层白毛儿,刚才他的脸被帽子挡着,我还没看出来,这回他的脸从侧面让灯光一打,那层白毛就清清楚楚的冒了出来。 我当时就打了激灵。 那人肯定不是我爷。 他脑袋上的,不就是老辈子去世戴的寿衣帽子? 我想喊却怎么也出不了声,那人却在我眼前摘下帽子,把帽子翻过来递到了我眼前,说了句:“给我!”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要什么,吓得一个劲儿发抖,那人却又说了一句“给我,快点!” 我的眼泪一下淌了出来——我听老辈人说过,半夜有死人过来讨东西的事儿。他找你要的,肯定是他生前,你欠过他的。你得赶紧把东西给他,才能把他送走。实在没有就给他些钱也行。 我哪知道,我欠过那人什么啊! 那时候,我身边连个钢镚都没有,我那什么给他? 我当时也被吓懵了,抓起身边的作业本扔到了他帽子里。 那人当时就是一愣,他马上就反应过来,把帽子往脑袋上一扣起来走了。 那人刚从屋里出去,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再醒过来。屋里还是我一个人,灯也亮着,房门关的严严实实,我作业本也在炕沿边上。 我觉着自己是做了个梦,就没跟别人说过这事儿。 我爷这么一问,我就更不敢说了。 我爷带着我回家之后,就开始动手扎白布灯笼,扎好一个就往我手指头上扎一针,往灯笼里面滴一滴血,我问他扎这灯笼干什么? 他让我别问,一会儿跟着他挂出去就行了。 可是,我爷还没把灯笼全扎好,我爸就回来了,两个人又是大吵了一架,我爸把灯笼全都踹碎了,还问我爷,是不是我奶又闹什么幺蛾子?把我爷气得浑身直哆嗦,骂我爸狼心狗肺,娶了媳妇忘了娘。 两个人吵了个昏天黑地,最后我爷还是没拧过我爸,再没去扎灯笼。打哪之后,我就总听见我爷唉声叹气,有时候小心翼翼的跟我爸说:“你就让我扎个灯笼吧?就一回?” 可我爸说什么都不同意。说多了,两个人就吵。 那时候,我觉得我爷挺可怜,不就是想扎个灯笼?我爸为什么非得在这件事儿上跟他顶着来,我爷都那么大岁数了,还在偷偷抹眼泪。 后来,我看我爷实在难过,就悄悄用白纸给他扎了个小灯笼。我本来以为我爷看见灯笼能高兴,谁知道,他看见灯笼之后脸色就变了。 当时,我爷那脸色白得吓人,一个劲儿问我那纸是哪儿来的? 我说:是我以前的作业本。 我爷就把我所有作业本都给翻了出来,那些本上只有一本没写名儿。我爷拎着那作业本问我:本上的名字哪儿去了?你是不是把自己名儿给人了? 我想了半天才把我以前“做梦”那事儿告诉了我爷,我爷一屁股坐在地上,愣了好半天才坐起来,抓着我问:当时你作业本上有名没有? 我想了好半天,也没想起来作业本上究竟写没写名? 我爷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坐在地上怎么站不起来,一个劲儿的说:“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 我不知道,我爷说他早该想到什么?那之后,我爷的身子骨就一天不如一天,到我快要过生日的时候就走了,那之前,他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事情,悄悄把我叫过去,告诉我:他要是没了,就让我在十二岁生日那天去找我奶。要是你爸不领你去,你就自己去,千万记着要去。 这话,我爷几乎每天都跟我说上一次,直到他说不出话来,还想着让我去找我奶。 我爸应该也知道我爷的意思,他却跟我说,你想出门就等你爷百日之后再说。 我爷百日之后,我生日早就过去了。我爸,这又是想跟我爷对着来。 我嘴上不吱声,心里却多少有点怨气——我爸就不能听我爷一回么?可是这话却没法往出说。 我爷停灵的那天,按说守夜的人越多越好,可我爸却把所有人都撵走了。就带着我自己守夜。 那天晚上,我爸一句话都不说,就坐在我爷的棺材前面,一杯跟着一杯的往嘴里灌酒,屁股下面还坐着一把斧子。 没有一会儿,我爸就喝得两眼通红,院子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伸手去摸斧子把儿。 我在旁边看着也不敢吱声,没一会儿,我爸一下拎着斧子站了起来,指着门口喊道:“你来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顺着我爸手指的方向往门口一看,我家门口来了一个挑着白灯笼的老太太。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是我奶。 我奶个子不高,一头白发梳得整整齐齐,耳朵边上别着一朵白花,穿着一身干净的白布衣服,挑着灯笼站在门口,一句话都不说。 我爸却不依不饶的喊道:“你还来干什么?你把我们家祸害的还不够?” 我奶终于说话了:“我要不是为了小子,绝不会踏进你们老陈家半步。让小子跟我走。” “不行!我们老陈家就算死绝了,也用不着你来装好人。”我爸说话的动静都变了:“你走!赶紧走!” 我奶看了我爸半天:“我走,到时候,你们老陈家死的一个不剩,也别来找我。” 我奶真走了,我爸却捂着脸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我一边给我爸擦眼泪,一边哭着问他:“是怎么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线索 我爸哭了好半天,才擦着眼泪站起来把我领进了屋。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给我穿上一套新衣服:“儿子,你好好睡一觉。等过了今天晚上,咱们爷俩说不定还有见面的机会。要是爸爸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 “爸爸不在了,你就去找你奶奶吧!她是个好人。你跟着她好好过日子。她说什么你都得听,就像对爸爸,对爷爷一样对你奶奶。知道吗?” “我跟你奶奶之间的事情,是我们的事儿。你别多问,也别多管。听你奶奶的话就行了。” “爸……”我看见我爸样子心里就觉得要不好,可我刚说了一个字。我就莫名其妙的昏过去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奶已经到了我家。 我一抬头就看见墙上挂着的两幅遗像,一副是我爷,一副是爸,我当时就哭了出来:“我爸怎么了?我爸呢?” 我奶指了指外面:“在外面,你自己再去看一眼吧!” 院子里并排的放着两口棺材,其中一副就装着我爸,我爸也是死不瞑目。 我趴在棺材上哭得昏天黑地,直到我哭累了,我奶才走过来说道:“帮你爸合个眼吧!他的眼睛只有你能合上。” 我摸了好几次,我爸的眼睛却怎么也闭不上,我奶站在边上道:“你闭上眼吧!我护不住小子多久,但是我能教他保命的本事。将来还得看他自己啊!你要是有心,就在那边护着他点吧!” 我奶话说完了,我爸才算闭上了眼睛。 直到我们老陈家的两个男人入土为安。我奶才把我叫到了跟前。 她要教我怎么扎白灯笼。 ………… 教官的日记写到这里,忽然内容一变: 我能想起来的事情只有这么多,我奶教过我什么,我学没学会,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奶去了哪里?我都记不住了。 我想找回以前的记忆,可是直觉告诉我,那份记忆非常危险。 我一直觉得非常矛盾,我想过,以曲知秋的身份活下去,安安静静的活下去。可我更想知道,我奶在什么地方,我又为什么会变成曲知秋。 爱萍也想知道曲知秋的下落,无论他是生是死。 我有些嫉妒曲知秋,他消失了好多年,却一直在被人惦念。 爱萍心里始终有这么一个人。 ………… 我觉得,我应该去找陈野,他姓陈,也会扎白灯,他跟我说过,他是家传的术士。我的身份会不会跟他有什么联系? 我该不该回部队找陈野? 教官的日记写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又用密码和歌词连续拼了几次,却怎么也拼不成一篇完整的日记。 冯雪峰沉吟道:“看来老曲想让我们看到的只有这些。他不确定谁会发现自己的死因,更不确定谁能找到他留在墓地里的线索。所以,他不敢把太多的秘密藏在墓地里面。就只留下了这么一点线索。目前看,他还是希望陈野能看见这篇日记。或者说,他的日记就是留给陈野的。” 我沉声道:“这篇日记应该是写在教官退伍不久,老冯,你不是说过,教官曾经回来找过我一次么?那次,他应该想要验证什么事情。那次之后,我们当中就没人再见过教官,换句话说,他应该是找回了另一部分记忆。” 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也可能是教官陷入了某种绝境,他不想连累我。才自己一个人把事情扛了下来。” 叶玄忍不住问道:“那教官怎么又把线索留给你了?” 牛浩解释道:“教官当初不找陈野,可能是不知道陈野的修为有多高,怕自己连累了陈野。这几年,你和陈野在异调局混出了名堂,他才敢把这些事情交给陈野,要不然以教官的性格,就算让自己含冤九泉,也不会给陈野留下麻烦。” 我和叶玄登上猎人榜的事情,在术道当中着实火了一段时间,教官如果也是术士,很容易就能得到我和叶玄的消息。 牛浩的判断应该没错。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谁查到了徐爱萍的资料?还有,你们查到教官被他奶奶个带到这个城市的资料是哪儿来的?” 黑狼道:“如果,按教官日记上的说法,那段资料就应该是假的。资料显示是教官祖母死后,他才被送进了孤儿院。看来,抹掉教官记忆的人,花了不少的心思。要是,教官没有找回一部分记忆。就算他能查到一些事情,也与事实吻合。按照正常人的想法,会自动否定某些疑点。” 我沉声道:“看来,事情的关键还是在徐爱萍的身上。” 我看向黑狼:“你自己想,如果有一个跟你素不相识的人,忽然跑过来对你说,你的身份全是假的,你会不会相信?” “肯定不会!”黑狼摇头道:“我们是在成为特种兵之前,全都经过严格的审查,祖上三代的事情都查的一清二楚,我肯定会相信部队,不会相信徐爱萍。” “这就对了!”我沉声道:“徐爱萍当时肯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或者拿出了关键的证据,才让教官相信了对方。徐爱萍的来历才是关键。” 我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我在怀疑,徐爱萍没死! 黑狼冷声道:“我马上去查,就算把档案局翻过来,我也得查出徐爱萍的来历。” 我又转头看向了我爷:“爷,咱们陈家还有别人么?” 我爷想了好半天:“没有,陈家一直是一脉单传。但是,不排除还有会用白灯,也姓陈的人。” 我爷的意思,我听懂了,当年和我太爷一起在京城收东西的人有四个,那个四个人各自点着一盏白灯。 《白灯决》或许不是陈家所独有,或许另外三个人用的是不一样的《白灯决》。 我沉声道:“叮当,那两个包裹怎么样了?” 丁朵儿摇头道:“符文太过复杂,我解不开。如果强行调用灵气冲击灵符,我怕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我点起一根烟道:“教官,连续两次留下过镜子,镜子肯定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咱们应该顺着镜子的方向查。” “黑狼,你继续查徐爱萍来历。” “牛浩,你查教官这些年的生活轨迹,最好能查到他最近这几年都做了什么?或者经常去什么地方。” “小钱儿,你查附近有没有跟镜子有关的地方,或者人和事物。” “心颜,你查一下那个三个贼的犯罪记录。或者跟什么人接触密切。” “叮当,你把所有人的衣服上都画上符箓,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爷,云姐,玄子,你们几个帮着他们弄武器,不求能斩妖除魔,但是一定要能够自保。” 我分配完任务之后,自己动手扎起了白灯。我爷本来想要过来帮我,却被我奶不动声色的给拽了回去。 我连着扎好了一堆灯笼,多数人的消息就都传了回来。 黑狼道:“徐爱萍从孤儿学校毕业之后,进入师范大学,毕业后自愿支援山区,在一个山区小学任教五年。回来不久就和教官结了婚。从履历上看不出任何问题。但是,她在乡村小学的那段经历基本上属于空白。” 牛浩说道:“教官这些年,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除了工作之外就是泡图书馆,就连应酬都很少参加。单位的同事说他不太合群。包括领导对他评价都不太高。他们单位同事说,教官有时候会去钓鱼,但是次数并不固定。” 我转头问道:“教官去什么地方钓鱼?” 牛浩摇头道:“教官钓鱼都是一个人去,有时候,几天都不回来。在单位连假都不请。领导对他有意见,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叶玄听到这儿再也沉不住气了道:“教官还有单位啊?教官去世,他单位领导知道么?同事走了,怎么连个告别的人都没有?” 牛浩道:“这件事儿,我问过了。教官单位没有得到他死讯,他们以为教官钓鱼去了。” 教官单位没有接到他的死讯,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们不知道徐爱萍已经在一年前去世,但是教官的同事肯定知道,他们来了,徐爱萍就演不下去了。 我沉声道:“教官钓鱼的地方肯定有问题,教官是一个对工作极为认真的人。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他不会抛开工作跑去钓鱼。牛浩,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查到教官在什么地方钓鱼?” “我试试!”牛浩再次拨通了电话。 心颜开口道:“根据警方提供的资料,那三个人最近三年没犯过案子。警方都在奇怪,这三个人为什么会忽然改邪归正了。三年前,他们有人在监狱,有人不在本地,基本上没有什么联系。” 想让三个惯偷改邪归正非常困难,一个人一旦习惯了某种生活,就不会轻易改变,更何况,那三个人还没到偷不动的年纪,想让他们老老实实过日子实在是太难。他们三个忽然“金盆洗手”要么是有人养着他们,要么就是有人管着他们。那个人是教官?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分兵 我沉吟道:“那三个人的墓地,是呈品字形排列,中间正好空出来一个坟的位置。那个坟已经封了盖……心颜,你再给我查一下那座坟的主人是谁?” 公墓的坟茔就跟电影院座位差不多,谁先买着,谁先坐下。当时,我并没怎么注意那座坟,现在看来好像有点蹊跷。 心颜很快联系上了公墓管理处:“那块墓地也是曲教官买的,一直没有用过。管理员说,当时曲教官带了一个老头过来,那人亲手在里面放了压墓石。” 我沉声道:“让他们立刻把墓地打开,把压墓石的照片给我发过来。” 从古至今都有事先修墓的做法,现在改成公墓之后,也有人这么做。公墓封上盖,就代表那个地方已经有主了,别人再看墓地自然不会往有主的坟上多留意。很多人觉得,提前修坟不是什么好事儿,但是,商家和司仪有的是办法让买主放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放块压墓石进去。 压墓石,不是特别的东西,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墓主人亲手在石头上写上:“石烂人来”。意思是:石头烂了人再过来。这么一来,不但把晦气解了,还能讨个吉利。但是,“石烂人来”这四个字必须得墓主亲自写,换成别人就不灵了。 我怀疑块石头上的字不会出自教官的手笔,教官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尤其瞧不起小偷。他不会在自己死了之后,还跟小偷做邻居。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公墓管理处那边就传回了信息,石头上字果然不是出自教官的手笔。 那块墓地是教官买给别人的,下了压墓石的人,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可能会发生意外,他这是在提前做准备。 我沉声道:“心颜,你不是说。用133手机的人,还有一个因为宣扬封建迷信坐过牢的人吗?那个人的信息查到了没有?” 心颜回答道:“那个人的信息已经查到了,他在一家私人敬老院里。”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线索要么没有,要么就是杂乱无章。” 我思忖之间坐直了身子:“这些线索一个个的找过去肯定不行,咱们得兵分四路。” “爷,你带云姐,跟牛浩一路,去教官钓鱼的地方看看。” “小妖,叮当,你们跟黑狼一路去找那个什么教授。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黑狼,你凡事多听一下小妖的意见。她们两个都是真正的术士。” “心颜,糖豆,你们跟冯铁峰一路,在市区里去找教官经常去的地方, 经常接触的人。以我对教官的了解,他应该还会留下其他什么线索。如果,你们实在找不到的话,就负责接应我们。” “小钱儿,玄子,你们准备一下。我们去徐爱萍支教的那个小学去看看。” “等一下!”冯铁峰反对道:“陈野,我觉得还是你坐镇中军接应各路人马比较合适,毕竟,你才是统筹全局的人。你接应更为合适。” 我不以为然笑道:“心颜和糖豆很厉害,再加上你这么一个善于运筹帷幄的军师,坐镇中军足够了。” 冯铁峰摇头道:“我还是觉得你更合适一些,陈爷,你是什么意见?” 我爷想了一会儿道:“我也觉得陈野负责接应更合适。而且,陈野人手分配的也有问题。” 我爷说道:“我跟小云一路,应该算是你们当中最强的人,所以,我们也应该去最为危险的地方。也就是徐爱萍支教过的那个山村。” “小妖和朵儿搭档倒也相得益彰,但是让他们去找人未免有点大材小用了,让她们去小曲钓鱼的地方比较合适。” “玄子和小钱儿配合才是正章儿,他们去找人更为合适一些。” 我爷最后看向我道:“糖豆只听你的,你让她跟别人走,说不定会出事。她跟着你会好一些。另外,心颜也留下陪着你。你适合跟死人打交道,她适合跟活人来往。这样分配下来才最合理。” 我爷不由分说的分配好了人手,就带着人走了,只把我和心颜,小糖豆留了下来。 心颜看我迟迟没动,不由得疑惑道:“陈野,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先去图书馆!” 现在的图书馆全是实名制管理,谁用借书卡看过什么书,全都有记录,我想知道教官借阅过什么书,并不困难。 我还在整理目录的工夫,心颜忽然说道:“陈野,你看曲教官的借阅记录。” 我顺着心颜手指的方向看了下去:“全是十三点三十分,133。” 教官反复提到“133”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总感觉133并不是一个电话号码,或者不是代表一个人。 我自言自语道:“十三点三十分钟。如果不算中间的符号应该是1330,心颜,你查到电话里有没有1330打头的号码。” “我找找!”心颜翻动着手机道:“陈野,你为什么总是在电话号码,密码,电码上下工夫?就因为曲教官是特种兵么?如果他换一个身份呢?” “你说的有道理,我想想。”我沉吟道:“133。一三,一和三。糟糕!” 我一下站了起来:“教官是在让我们三选一。” 心颜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你先坐下,好多人在看你。” 我赶紧坐下来压低了声音道:“你回想一下,我们从开始到现在,是不是碰上的都是三?” 我不等心颜说话就继续说道:“教官,徐爱萍,于薇是三个人。小青沟公墓里是三座坟。教官经常活动的地点也是三个。就连教官日记里提到的也是三个人。但是每三个人里,只有一个是关键性的人物。” “小青沟的三座坟,三部手机,只有一部手机的铃声能合上电码,找出教官的日记。” “教官写日记本来不需要记述的那么详尽,但是他却像是写故事一样,写出了三个人物。这三个人物中,只有教官的祖母才是关键。” “133的意思是,每逢三的时候,只有一个关键点,其他两个都是在故布疑阵。” 我再次压低了声音:“教官,徐爱萍,于薇,我们唯一没查的人就是于薇。她会不会才是关键的人物?你马上查一下于薇。” 心颜很快就找到了情报:“真让你说对了,于薇履历是假造的。徐爱萍任教的学校里没有于薇这个人。于薇也是一个支教的教师。但是,她在支教的第二年就失踪了。这件事儿在警方那里留有记录。” 我沉声道:“我在教官家里看过相册,那里面有很多徐爱萍与于薇的合影。那里面没有教官,也就是说,于薇在徐爱萍没和教官结婚的时候就认识。如果从资料上看,于薇在徐爱萍还没毕业支教之前就已经失踪了。徐爱萍一开始结识的于薇,要么是被人冒名顶替,要么就是一个死人。” 心颜道:“从地图上看,于薇失踪的地点距离徐爱萍支教的学校,大概有三十华里左右。但是,不走公路的话,他们之间就隔着一座山。如果,按照我们速度,只怕不用半个小时就能赶到徐爱萍的学校。” “这就对了!走,我们去于薇支教的那个学校去看看!”我站起身来就要往出走。 我和心颜说话那会儿,小糖豆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我们旁边,这会儿看见我要走,才把桌子上借阅记录和那几本书全都装在了包里。 当时,我没顾上问小糖豆要干什么,只是一门心思的往那边学校赶。 心颜按照地图上把车开向了山区,我早就知道,支教的学校相对偏远,可我没想到于薇待过的地方竟然会偏僻到了连车都开不进去的程度。手机到了这里也没有信号,我给我爷他们发了一条信息之后,就跟心颜进入了山区。一直翻了两座山才赶到了一所建在山顶上的小学。 这所小学里招收的都是附近村里的孩子,整个学校的学生加在一起还不到五十人。学校里也只有一个校长和两个老师。 我找到了学校的高校长,拿出证件之后就开门见山的问道:“我这次过来是要了解一下于薇失踪的事情,希望你能配合?” 高校长惊讶道:“我们这里没有叫于薇的人,你是弄错了吧?” “不会错!”我拿出在路上打印出来的资料:“记录显示,于薇曾经在你们学校支教。” 高校长摇头道:“我们这里从来没来过叫于薇的老师,你们肯定是弄错了。再说,你手里这种资料基本上不能做作数。” “我一开始也觉得,上了支教记录的老师, 不来也得来。可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儿。有些人装病来这里报个到就走了,有些人干脆连面都不漏。你们说的这个人,我没见过实在是帮不了你。” “那告辞了!”我起身跟校长打了个招呼,转身就往外走。 跟在我身后小糖豆,低声说道:“他没说真话。” 我轻轻在小糖豆肩上拍了一下,才转身道:“哦对了,高校长,我有件事儿得告诉你。” 第一百九十七章 消失的人 我看向高校长道:“于薇回来了,而且还带走了两个人。” 我说话之间把于薇的死亡照片按在桌子上,推到高校长面前:“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于薇?” 高校长脸色顿时白了:“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我是法医么?拿走……赶紧拿走……你再这样,小心我告你。” 我冲着高校长淡淡一笑收起了照片:“既然,你说不认识于薇那就算了。有需要的时候,你可以联系我。我们走。” 我从校长室出来之后就没停下来,一直顺着山路在往山下走。我还没走出多远,就觉得身后有人在盯梢。等我回头的工夫却全看见一个学生。我笑着问道:“小同学,你跟过来是要送我们下山么?” 那个小孩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是要回家,跟你们一路。” 我从那边山上上来的时候没看见哪有什么人家:“你家在哪儿?” “在那边山上!”小孩顺着往山上指了一下。 “你这么走,不是绕圈么?”我顺着小孩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如果他跟着我们下山,明显得绕路回去。 小孩说道:“那边山上不让走就得绕路。” 我顿时来了兴趣:“谁不让你走啊?” “大人,校长都不让走。说那边路不好走。”小孩撅着嘴从我们身边绕了过去。 我赶紧喊住对方:“你等等,你们有人走过那边的路吗?” “有啊!”小孩道:“以前我同学就走过。他说那边山上全是坟,走到一半就吓得不敢走了。回来之后,还发了好几天高烧。他说那边山上有人喊他名字。”小孩说完就走了。 我和小糖豆对视了一眼,顺着小孩手指的方向绕了过去。 在山里住的人,从小就教孩子在荒山野岭里听见有人喊你名字,不能答应也不能回头。回过头去,说不定能碰上什么事情。而且,每个地方的传说都不太一样,有的地方说,在背后喊你名字的是精怪,有的地方却说那是死人,还有地方干脆说,是你自己的魂儿在背后喊你,你不回头魂儿就跟着你一起走,走到有光的地方魂儿就回来了,你回头看着背后还有一个自己,心里一惊魂儿就掉了。 不管那片山上是不是真有人在喊谁的名字,附近村民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舍近求远。 我们到了后,看到那片山上就像那个小孩说的一样,漫山遍野的都是荒坟,有些坟茔甚至都已经被雨给冲塌了一半,看样子这边坟岗子已经很多年没人来过了。 小糖豆低声道:“狐狸哥,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这附近能住多少人?这里坟怎么会这么多?” 从古至今聚集在山区里的人烟都相对稀少,有些深山里的村落,能住上百八十人就已经算是大村了。从刚才那所学校看,这里也不应该有多少人口,这里的荒坟却占据了半边山头。这些坟难道是一代代积累下来的墓地? 我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村里人不让孩子往这边山上走,肯定也不会在山上埋坟。老话都讲闹邪的地方不能葬人,这样埋下去,祖先必然不得安宁。 我顺着山路往前走出去一段,才看见一栋石头盖得房子,房门前面还挂着一盏快要烂光了的灯笼。 还粘在灯笼骨子上的那几张纸,也早就在风吹雨打之下变了颜色,也分不清那到底是红灯,还是白灯。那房子的门槛却是出奇的高,甚至比故宫的门槛还要高出了几寸,想进去不高抬腿别想跨进门去。 这间屋子以前住着术士! 门槛这种东西看似不起眼,实际上作用不小。 普通人家门槛是为了挡水,有一道门槛在下雨天雨水进不了门,风水上讲,门槛下面放上五帝钱,还可以挡煞化灾。 故宫的门槛修得高另有深意,据说是为了防止逼供,有一条高门槛在,逼宫叛军不能长驱直入,也就给倒霉的皇上争取了一些逃生的时间。 术士修出高门槛是为了挡死人,尤其是僵尸。 传说中普通僵尸,因为关节僵硬,两条腿打不了弯儿,所以只能往前蹦。僵尸想要进门就不能跳的太高,跳高了会撞在门框上,跳得矮了又会被门槛挡住腿。有这么一条门槛在僵尸进不了门。 心颜蹲在门槛前面看了一眼:“门槛下面有碰撞的痕迹,这里有僵尸。” 我略带诧异的看向心颜时,后者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些是小妖他们教我的。” 我看过心颜的履历,她和我一样出身特种兵,经受过严格的训练。但是,她没有任何术道背景。我一开始还想着有时间让我奶教她点东西,好能应付一些突发状况,没想到她不声不响的自己学了。 我试探着问道:“你还看出什么了?” 心颜知道我是在故意考她:“这间屋子看似年久失修,实际上,在修筑的时候就被加固过。地基深入地下,似乎不仅是要抵抗外部侵入。我怀疑,这里就是曲教官日记写到的地方,他祖母修在荒山里的房子。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房子下面就应该压着曲教官的母亲。”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只不过我不敢肯定而已。等到我看见石屋厢房里的两口棺材,才确定了我的判断,这里是就是教官日记里提到的地方。 教官日记里明明写着,他奶奶,安葬了陈家的两个男人,这里怎么还有两口棺材? 更重要是,那两口红漆棺材上没有灰尘,厢房大门被人从外面上了锁,锁头上也没见锈迹,这就说明有人会过来照看两口棺材。是谁在看着这两口棺材? 我又把房门给关了回去:“糖豆,你看着厢房,帮心颜找找房子下面埋没埋棺材。我出去一趟。” 按照教官日记里的说法,他的母亲是被他祖母给埋在了房子底下,如果再从房子下面挖出一口棺材,这里的事情就确准无疑。 我从屋里出去在山里点了几盏白灯又转了回来,小糖豆他们却没在屋里发现什么异常。 我告诉她们两个帮我护法,自己盘膝坐在了石屋的火炕上,将心神沉入白灯,没过多久,山林当中就亮起了微弱的灯光。我借着白灯的光芒看向远处灯火之间,却看见高校长扛着一把铁锹,打着灯笼从山底下悄悄摸了上来。 我在教官家里悟出白灯照字诀,就能借着灯光看见别处的东西,被我藏在树上的白灯就相当于我的眼睛。灯光能照到的哪里,我就能看见哪里。但是,白灯的照字诀有一个明显的缺陷,就是太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我能用借着灯光看见别人,别人也一样能看见灯光。我虽然用树叶做了些掩饰,但是叶片缝隙之间仍旧能看见微弱的光芒。 我的白灯会不会把对方吓走,还是一个问题。 我正在提心吊胆的时候,对方似乎注意到了灯笼上的光芒,可对方却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仍旧是打着灯笼快步往前,高校长一直走到一座看上去新一点坟茔前面才停了下来,嘴里念叨着:“你都走了那么多年了,怎么还回来啊?你回来一次,得死多少人?你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坟里呆着啊?” 高校长说着话,一下下的挖起了坟上的浮土,没过一会儿,就把那座坟给挖开了一小半儿,坟里还没露出棺材,就先翻出了几棵拖布杆粗细的木头钉子。 桃木钉! 桃木钉钉在坟头正中心是为了让坟里的死人魂飞魄散,钉在坟头四周是为了不让坟里人出来乱走。 这座坟里的死人,肯定回来过。 那里埋得是于薇? 高校长挖出了桃木钉子就把铁锹给放在了一边,用木杆子把自己的灯笼给挑了起来,竖在坟头旁边,让灯光正在能照在坟上。 高校长一锹锹的往出挖土时,声音里也带起了哭腔:“你说,我们欠了你什么了?你怎么就不肯走哇?这些年,你想方设法的回来。还不说自己要干什么?” “我们欠了你什么,你说呀!欠了钱,我们还钱。欠了命,我们也可以还命。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高校长还在一下下的挖着坟茔时,我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 厢房?厢房里面有人! 我猛然回头之间,锁起来的房门已经被人给推开了一道手指宽窄的缝隙。有人正扒在门缝上往外面看,我刚一碰上对方的目光心里就一惊——那人的眼睛是假的!那人不仅没有眼仁,眼睛里还流动着青白色的光芒,乍看之间就像是有人用两颗玻璃球换走了他的眼珠子。 心颜没用我开口就拔枪对准了房门。 心颜这边还没来得及开火,屋顶就又传来一阵砰砰的响声,乍听上去就像是有人站在房顶上一下下的在往上跳,屋顶积灰随着对方身形震颤像是流水一样四下滑落,没过一会儿,屋里就飘满了灰尘,几乎让人难以睁眼。 我脑袋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外面有僵尸上房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石屋之下 等我反应过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听人说过,高门槛不仅可以挡尸,也可以养尸。 僵尸明知道美食就在眼前,急不可耐的想要捕食却被门槛挡在外面,就会一次次的冲击门槛,直到太阳初生为止。只知道捕食,不知道躲避阳光的僵尸,自然会被淘汰出局。那些返回巢穴的僵尸,有可能在千百次的冲击门槛的过程中慢慢耗尽戾气就此消亡,也有可能戾气越来越重在捕食本能的基础上产生一定的意识,想出别的办法捕食猎物,上房就是其中之一。 僵尸上房就代表着它可以再次进化,这片山区难道是某个术道高手的养尸地? 我的心念急转之间,小糖豆从身后抽出凤骨针,抬头看向屋顶,平时那双萌得让人心里发软的眼睛里自然的带起了丝丝寒意:“狐狸哥,你办自己的事儿。” 我赶紧把心神再次沉入白灯,刚才还在挖坟的高校长才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地上就只剩下了一把铁锹。 糟糕! 我猛然起身之间,心颜率先扣动了扳机子弹掀起的红光穿透了木门之后,在门里接连炸响,心颜的子弹不管打在什么地方,都会掀起五瓣形的火光,厢房之内犹如梅花齐放缤纷夺目。与此同时,瘆人心肺的惨叫声也在屋里频频乱起,仅凭声音就能判断出,躲在屋里的人正拼了命的想要冲出心颜的封锁,却怎么挡不住子弹带来重创,被心颜的双枪给压制在了门口不得寸进。 心颜的手枪本来不可能发挥出这样的威力,不过,经过了丁朵儿的改造,心颜和小钱儿却能用手枪压制邪祟。丁朵儿以前一直在研究怎么能把符文刻在子弹上,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实践,她过来的这段时间,总算有了机会实验。 现在,丁朵儿还没法把强力火器改造成法器,但是她弄出来符文子弹,却足够心颜和小钱儿去执行一般的任务。 心颜这边枪声刚起,屋顶就猛然传来一声巨响——站在屋顶上的僵尸似乎动了真怒,大有几分想要踩断房梁冲进屋里的意思。 石屋房梁上刚刚发出一声几欲折断的声响,小糖豆手里的凤骨针便脱手而出,飞入半空的凤骨针从针尖开始乍起一点血光,刺眼的光芒便从针尖向针柄游动而去。飞速升空的骨针刚到中途就覆上了一层血色火焰,整条骨针好似火凤展翅在烈火血光之间撩起一声长鸣,破开屋顶之上半空。小糖豆的身形紧追着凤骨针跃上半空,一前一后穿透屋顶。 我听见屋顶传来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就知道小糖豆占了上风,立刻向门外纵身而去,等我冲到了坟地附近,那里已经变得空空如也,被高校长挖开的那座坟茔里的棺材已经被掀开了一角,我顺势往外一推,棺材当中顿时涌出一股我从没闻过的香味。 那种奇怪香气,闻上去像是花香,里面却混合着几分棺木腐烂的味道。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捂着鼻子连往后退,等我发觉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异常时,才慢慢接近了棺材,探头往里面看了过去。 棺材里确实躺着一具女尸,像是躺在红色泥浆里的尸体早已经完全脱水,两只眼皮却鼓在了眼眶外面,我用刀轻轻拨开了对方眼皮,看见的两颗带着锈迹的铁珠子。 这具尸体的眼睛也被人换了? 我正用刀挑动着铁珠的当口,心颜和小糖豆就一起赶了过来,我随口问道:“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心颜回答道:“作怪的是两具干尸!已经被我们解决了。” 小糖豆凑近棺材:“这是胭脂香!这个时代怎么会有胭脂?” 胭脂水粉是古代贵妇才能使用的化妆品,我不知道,制作胭脂的工艺是否还在,但我知道,胭脂早就已经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当中。怪不得,我对这种香气那么陌生。 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棺材里的女尸身上虽然带着胭脂香,身上穿的确实现代的服饰。看衣服的款式,应该离现在并不太远。 小糖豆用铁锹在棺材里的红泥上戳了两下:“这是生石灰。这就奇怪了,埋尸体的人到底是想让死人出来,还是不想让她出来?” 生石灰有很强的吸水能力,把尸体埋在生石灰里很快就会脱水,古人常用生石灰防止尸体腐烂。放在棺材底下石灰变红,就是因为吸收了尸体上渗出来的体液。 小糖豆说道:“以前有炼尸的术士,会用生石灰让尸体脱水,但不是完全变成干尸。达到符合成僵的程度,炼尸术士就会把尸体从石灰里取出来。从石灰的深浅上看,放石灰的人明显是要保存住尸体。” 小糖豆用我的匕首把尸体牙关撬开一点,刚才那股香味忽然间又变得浓郁了几分:“这具尸体还被人灌了防腐的药剂。不然胭脂香不会从尸体嘴里传出来。这也是炼尸人的手段。” 小糖豆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但是,炼尸就不能挖了尸体的眼睛。僵尸的成因说白了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尸体胸中憋了一口怨气。怨气不化,尸身成僵。炼尸首先是要封住尸体七窍。对方挖了尸体的眼睛,尸身上怨气泄出,还怎么炼尸?” 我沉吟了一下道:“屋里那两具尸体是怎么回事儿?” 心颜道:“是两具男尸。从五官轮廓上看,他们相貌十分相近。很可能是曲教官的父亲和祖父,他们的眼珠也被替换掉了,用的是玻璃珠。” “去追高校长!”我和心颜都学过追踪,想跟着足迹追上一个人并不困难。可我们两个刚追出几步,我就听见背后有人喊了一声:“陈野!” 我身形猛然一顿,喊我的那个声音,我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又觉得完全陌生。更为诡异的是,那个声音似乎带着什么魔力,让我从心里想要回头去看个究竟。 我刚停下来,就又听见有人喊了一声:“陈野!” 这回,心颜和小糖豆也听见了那个声音,两个人本能握住了武器。 “陈野!”对方第三次出声时,我抬手打出了一枚雪暗天。 我发出的雪暗天并非向我身后,而是被我直上直下的打进了空中。雪花型暗器离手之后,便高速旋转着越过了我的头顶,小糖豆不等暗器停顿,便侧身滑出一步站在了我的身前,抬手将凤骨针往我面门的方向抽了过来,针尖正好抽在了暗器边缘,原本还在空中转动雪暗天,在小糖豆的重击之下改变了方向,直奔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射而出。 暗器破空历啸声瞬时间飞掠数米,远处随之传来一声暗器打入人体的闷响。 等我转过身再看时,却看见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对方似笑非笑看向我的面孔之间,我也一样看清对方的样子。那个女人的相貌并不算特别出众,却带着妖娆的媚态,让人一见之下就心神摇动。忍不住的想要过去跟她说几句话。 我仅仅愣了三四秒钟就反应了过来,双手猛然向身侧一沉,把雪暗天给抓在了手里。 我还没来得及发出暗器,那个女人就向后倒退了一步,凭空消失在了我视线当中,对方的声音却从不同的方向传了过来:“陈野等着我,我会找你。” “装神弄鬼!”我暴怒之下双手齐扬,八只暗器破空而去。可是飞旋的雪暗天除了打断了几根草枝,就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碰着。 我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小糖豆急声道:“我去追她!” “不用了,反正她也会来找我,不用着急追她。先追上高校长再说!”我有一种感觉,就算我沿着那个女人消失的方向追下去也找不到对方。不如先去追高校长来的更快一些。 我沿着高校长留下的足迹追了下去。一直追到了小学围墙外面,才失去了对方的足迹。 我看了一眼学校围墙,立刻纵身而起跳进院子,也正好看见高校长在门口晃了一下,等我追到门口时,正好看见高校长背着手往走廊里走,走廊对面也正好走过来一个查寝的老师。 “高校长,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你值班啊!”那个老师刚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声音就变了:“高校长,你眼睛怎么了?你……你别过来!这里都是学生,你别吓唬他们。” 我眼看着高校长在一步步往里走,那个老师脸色惨白的一步步往后退。那个老师仅仅退出了几步之后就站在一间寝室门口,他刚想再往后去,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用后背靠住了寝室大门,双手死死护着大门两侧:“你别过来,这里都是你的学生。你总不能把他们也给带走吧?高校长,你走吧!他们都是学生,是你教出来的学生,你不能带他们走啊!” 高校长在对方苦苦哀求声中稍微停顿了一下,马上就迈开脚步往那人身边走了过去。 我给小糖豆打了一个眼色,后者飞快跟我一左一右贴在走廊上。 第一百九十九章 石屋之下2 高校长再次迈步之间,我和小糖豆同时抢身而进,身形瞬息之间滑出数米,一左一右抓住了高校长的手臂,猛力往后一剪,按住对方肩头把他压倒在了地上。 高校长双膝跪地之间,面孔下面忽然传来啪嗒两声怪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等我低头看时,两颗玻璃球已经顺着地面滚出了半尺多远。 那个老师吓得脸色发白,上下牙一个劲的打颤却还在安慰寝室里被惊醒的学生:“没事儿……我摔了一跤……东西……东西掉了,你们接着睡觉。都……都睡觉去。” 我轻轻往背后招了招手,心颜快步赶上来扶住了那个快要坚持不住的老师,跟在我们身后快步离去。 我几个虽然出了寝室并没走远,直接把人给带进了值班室里,从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寝室的走廊,万一有事儿,我们也好迅速反应。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高校长已经断了气。那个老师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早就已经是泪流满面:“她怎么能这样?她怎么能害校长?” 我沉声道:“你先缓解一下情绪,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个老师抽泣着摇了摇头,意思大概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我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是跟死人打交道的人,你最好别逼着我跟活人打交道。要不然,我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心颜适时说道:“科长,我们还是别采取过激手段,毕竟我们也是执法部门。” 我厉声道:“我早就该采取非常手段。不然,高校长也不会死。我再跟他们客气,还会死更多的人。” “不会的!”那个老师终于开口了:“她杀了一个人之后就会回去。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再出现。” 我的声音猛地一沉:“然后呢?再等着她出来杀人,你们有多少人命往里填?你告诉我!” 心颜柔声道:“你不愿意说出真相,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当初应该是杀了于薇对么?或者说是,你们自认为杀了于薇。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第一,于薇未必是活人,第二,就算是你们杀了于薇,也不在我们的管理范围之内。” 那个老师抬起头道:“你们相信这些?” 我把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你可以看看我任职的地方。别人或许不相信这些,可我们做的就是这些。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管多么离奇,都可以直言。我们会自己去判断对错。” 那个老师拿着我证件看了好半天才说道:“我相信你们。这件事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儿,还得从三十年前开始说吧?怎么说呢?这件事儿的根源发生在更早的时候。” 那个老师似乎在过度的惊吓之后,有些组织不好语言。我却听明白了几分,他经历过三十年前的事情,但是三十年前的往事,并不是这场诡异事件的根源,想要追根溯源,大概还要把时间再往前推,至于推到什么年代。那个老师也不清楚。 我递给对方一根烟:“抽根烟,慢慢说。” 那个老师狠狠抽了一口烟:“三十年前,学校附近有三四个村子。当时村里有一户姓陈的人家。那家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自从他家儿媳妇来了之后家里就变了。” 姓陈的人家? 看来我没猜错,教官的老家就在这里。 我很快就回过了神来继续听他说了那下去。 那人道:老陈家的媳妇很漂亮,人长得白净,气质又好,村里人都说她长得像是天仙,配给老陈家白瞎了。有人还专门找老陈家的儿子打听过,他怎么找到这么漂亮的媳妇。老陈家儿子就是嘿嘿直笑,什么都不说。 不过,村里有人传说,老陈家的媳妇是从山上捡来的。 这个说法,当然没人相信,因为陈家老太太就是当地有名的大仙儿。他家还能闹邪么? 可是,陈老太太却左右看她家的儿媳妇都不顺眼,动不动就给她家媳妇脸色看,有时候就连村里人都看不下去眼。老陈家的两个男人还都敢吭声,任由着老太太欺负他家媳妇。老陈家儿子偷偷哭了好几回,可就是管不了他妈。 村里老太太,老婶子要是看见她家媳妇被欺负的太狠了,就把人叫到自己家里躲躲。可是,不管老陈家媳妇躲到谁家,陈家老太太都能找上门来,她找到别人家,不打也不闹,就是站在人家院子里像是看贼一样,盯着人家屋子,那眼睛让人看得心里都直发毛。闹到后来,村里也就没人敢收留陈家媳妇了。 本来,这都是家长里短的事情,外人也不好插手。谁想到,后来老陈家出了一件大事儿。 那年,老陈家媳妇要生孩子,陈家老太太自己接的生。 在我们农村,自己在家生孩子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有遇上难产才往医院送。难产这种事情并不多见,可老陈家媳妇却赶上了。孩子生了两天都没生下来,老陈家媳妇喊的一声比一声惨,有时候好半天都不出动静。村里人怕出事儿,都劝老陈家赶紧把人往医院送,可老陈太太就是不同意。 当时,老陈太太把门给锁了,谁也不让进去。他家男人在外面急得团团乱转,儿子蹲在院子里哭了一场又一场,老陈太太说什么都不给开门。村里都说她心狠。 直到第三天早上,老陈太太才把门打开,从屋里抱出来一个男婴。 她儿子本来想要进屋里看看媳妇,可是老陈太太说什么都不让,自己进屋没一会儿就用棉被卷着她家媳妇出来了,拎了一把铁锹就往山上跑。 她儿子想要去拦,却被她一铁锹拍了个跟头,还说:她媳妇死了,她得赶紧上山埋人。 老陈家儿子还没爬起来,棉被就开了扣,老陈家媳妇一只手露了出来,手指头还动了两下。老陈家儿子哭着喊着说她媳妇没死,让老太太把人放下,结果被老太太抡着铁锹拍倒了几回。 村里人谁都没想到,老太太有那么大力气,肩膀上扛着一个人,一只手还能抡着铁锹把人打得直翻跟头。别人想拦都拦不住,后来老陈家儿子急了,拼了命的要去抢他媳妇。结果被老太太一锹给劈折了腿。 老陈太太看见她儿子腿断了,也就是愣了一下,等她回过神来,背着她儿媳妇就往山上跑,一步都没停。 那时候,老陈太太就像是疯了一样,谁也不敢跟着她。 老太太上山之后好几天也没下来,有人往山上去看了一眼,结果看见陈老太太把她家的祖坟给刨了,又在上面盖了个房子。那人回来之后,这事儿就在村里传开了,谁听着都不相信,结果上山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村里人都觉得老陈头能上山跟他老婆拼命,可是老陈头不仅没玩命,还帮着老太太在山上修了座石头房子,房子就修在老陈家祖坟上面。村里人都说老陈头疯了。 那段时间,老陈头和老陈太太天天在山上盖房子,赶上饭口才下来给他儿子做饭,下来的也只有老陈头。 老陈家儿子养了三个月的伤,老陈头也在山上修了三个月房子。 老陈家儿子的腿伤一好,就说什么都要从村里搬出去,再也不见老陈太太。他说,老陈太太活埋了她媳妇,还要报官抓人。结果被老陈头甩了两个嘴巴,才算消停了,但是要搬家的事儿,就说什么都不改。 老陈头没办法就带着他儿子搬到了另外一个村,老陈家儿子跟他家老太太老死不相往来了,老陈头却时不时的过来看看老太太。 两家这么一分就是十多年啊! 老陈家的孩子长大了,还在我们学校上小学,老陈家儿子说什么都不让孩子看他奶奶,当时校长也是村里的人,自然知道这事儿,也就没多说什么。 谁知道,老陈家的两个男人忽然全都死了,老太太过来收的尸。 老太**葬了老陈家两个男人之后,就把他家孩子给接回了乱坟岗子上的石屋,说什么都不让他上学了。那孩子小学都要毕业了,学习还真不错,校长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辍学,就咋着胆子上了山,去劝老太太让孩子上学,可是他不知道怎么了,从山上下来之后就决口不提让老陈家孩子上学的事情。 我们谁问他也不说,后来也就不问了。 老陈太太在山上石屋子里住了一年之后就带着孙子走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那一走,也就在没了音讯。 那个老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所说事情,跟教官日记里描述的大致相同,却提到了一个教官从没提到的人物,教官的母亲! 我沉吟了半天才说道:“我看那边山上,好像都是荒坟。老陈家的坟怎么在哪儿?” 那个老师道:“当初,那面山就是埋人的地方,村里人的祖坟都在山上,后来才荒了。” 第二百章 石屋之下3 那个老师说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我估计他是在回忆什么事情就没往下追问:“你继续往下说,还要烟吗?” 那个老师把手伸了过来示意我再给他一根烟,对方抽着烟慢慢说道:“老陈家搬走之后,村里也平静了一段时间。大概是十年前吧!村里的噩梦也就开始了。” 那时候,刚有了支教的政|策,教育局给我们派过来一个大学生。要知道,我们学校的老师,没有一个是大学生,校长高兴的不行,特意带着我们赶到山下去接人。可是,我们看到人时就全都懵了,来的那人是长得跟老陈家的媳妇一模一样,而且,她也叫于薇。 于薇没用高校长介绍,就认出了我们每一个人,还特意跟我们握了手,当时每个人心里都并觉得冰凉。 那时候,我们还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不定是于薇聪明,猜出了我们身份。可是,后面的事情却越来越吓人了。 当时,校长故意慢了几步,让于薇走在前面,于薇没用别人领路就自己往山上走,她就像是走过那山路一样,路往哪走,哪有停脚的地方,她一清二楚。我们跟在后面,越走越是害怕,怎么看都觉得那是老陈家的媳妇回来了。 最吓人的是,于薇走到学校边上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这里的石头怎么没了?” 原先学校边上确实有块石头,后来被校长带人给挖掉了。那块石头挖掉没有几年的时间,围墙也重新修过,不是对学校熟悉的人,根本不会知道。 于薇的这一句话,把我们说的心里直冒凉气。原来准备的迎接仪式,也被取消了。 从那天开始,我们就在留意于薇。 于薇白天教课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举动。到了晚上就不一样了,当时学校就于薇一个女老师,我们不好过去看着她,就让校长家嫂子偷偷盯着于薇。 嫂子说:于薇到了晚上就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从来不在宿舍睡觉。 有人说在老陈家的老房子里见过于薇,可我们在房子外盯了几次,都没看见于薇过去。那时候,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于薇该不会上坟岗子上住去了吧! 当时,我们差点被冒了魂儿。最后还是高校长说:实在不行就去坟岗子上看看。是死是活总得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我们几个咋着胆子跟着校长往坟岗子走就已经够吓人的了,谁知道,校长还点了一盏白灯笼。我们看着吓人,让他打手电,他却说那是白灯笼是老陈太太给他的,打着灯笼能救命。 可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话,有人就不敢去了,那人说:当年就是陈老太太活埋了于薇。你再打着陈老太太的灯笼过去,那不是,要激于薇诈尸么? 那人不说还好,他这一说话,人就乱成了一团。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仔细想想,陈老太太也不是一个心狠的人,她在的时候,帮过乡亲们不少忙。为啥就对她儿媳妇那样?还不是因为她儿媳妇来路不明么? 于薇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怎么就会嫁到我们村里?当年有人说老陈家的媳妇是从山上捡来的,不能是真的吧?可这山上也没听说有什么地方闹过邪啊! 他们说着说着就想起了一件事儿来,原先断香崖子上有座庙,庙里供的那个大仙不就是姓于吗? 从学校的方向再往山里走出三十里地,就有一座像是三根柱子一样的石崖子。从远处看,就像是有人在土包子上上的三炷香。 以前就有会看风水的人说,那断香崖子不好,是凶地。 上过香的人都知道,同时点起来的三炷香一齐插在香炉子里,燃烧长短并不一样,甚至香灰形状也不一样,有的香灰烧到一定程度就断了,有些香灰烧到大半也不会断开。 这种现象其实很好解释,就是制香的过程有些差异而已。要按迷信的说法三炷香的长短就代表某种征兆,能够预示吉凶,或者事情的成败。 那断香崖子要是按香谱看,就是大凶之兆。 断香崖子四面就像是柱子一样,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用了什么办法,在断香崖子上修过一座庙。那座用青石修成的小庙,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要是离远了看,根本看不出崖子上面有庙。只有在电闪雷鸣,或者夕阳斜照的时候看,才能分清哪里是庙,哪里是山? 据说有人曾经爬上去过,看见庙进去之后就吓疯了,说是那里面有个女的,还说那个女的姓于。 老陈家儿子该不会是在那把于薇捡回来的吧? 当时所有人都乱成了一锅粥,可是我们乱着乱着就静下来了,因为我们看见附近多了一个人——于薇就站在乱坟岗边上笑呵呵的看着我们,那表情就像是一个大人在看着一群小孩吵闹,又好气又好笑。 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于薇,你从哪儿过来的? 于薇还真说话了,她说:我不是就在山上吗?就在那座石屋子里面。 所有人都吓坏了,当即一哄而散。 第二天于薇还是照常的过来上班,带学生。村里人却谁都不敢让孩子上学了,于薇就挨家挨户的去找。村里不敢让她进门,都把大门锁的死死的,院子里还放上狗。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锁门,于薇都能出现在屋里,好些人都正在盯着门口看的时候,听见屋里有人说话,等他们一回头就看见于薇坐在屋里跟自己家孩子说话。村里人个个都吓得不行。就来找校长商量办法。 高校长是这一带学问最高的人,村里人也就习惯了有事儿,先问高校长。 高校长说:当初陈老太太走的时候,就说那孽障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回来?要是她真回来了,那就是来找人报仇的,村里人得舍了命才能制住他。 这下村里人谁都不说话了,谁家愿意舍出人来跟死人挣命啊? 后来,还是高校长发了话,他说都回家去等着,陈老太太说了,那孽障杀人之前有征兆,她去谁家,谁家就有人得死。反正都是死,就看她去谁家,谁家往外舍人。 大伙一听,也就都同意了。 毕竟,村里那么多人,第一个要死的人也不一定就能落在自己的头上。 结果,第二天晚上于薇就到了高校长家里,站在她家门口不停的敲门,让高校长出来给她拿双鞋穿。 那时候,全村人都不敢睡觉啊!一边注意自己家的动静,一边注意别人家的动静,生怕于薇找上门之后,有人不承认。全村人都看见于薇敲了高校长家的门。 转过天一早,全村人就都到了高校长门口,谁也不说话,就等着高校长吱声。 高校长坐在院子里抽了好几根烟,才狠狠心,让她老婆上了山。 陈老太太说了,那孽障会吃人啊!等她吃人的时候,就是她最弱的时候,拿着桃木棍子就能把她打死。打死之后,千万记着要把她眼睛挖下来,换上别的东西,只要是圆的东西就行。 高校长让人在山上挖了一个足有一人多深的坑,让他家嫂子藏在坑里,他带着十多号壮小伙子拿着桃木棍子在附近守着,当时我也在那些人里。 到了半夜的时候,我们听见山上有人喊我们名字,挨着个的喊,我们谁也不敢出声,都把脑袋低在地上,脸朝下死死捂着耳朵,看都不敢看一眼。 那时候,我就觉得像是有人在我们身边走,一边走一边喊我们名字,时不时的还在我们身上碰上一下,我也不知道碰在我身上的是手还是脚,她只要一动我,我就觉得身上像是被蛇爬了一样,凉冰冰的发麻。 有些人吓得直哭,哭归哭,只要她喊名字,你不答应,她也不动你。 于薇喊来喊去,喊到了嫂子的名字,嫂子在地坑里面答应了。没一会儿,就听见嫂子在坑里撕心裂肺的喊,那声都不像是人的动静,嫂子差不多喊了五六分钟就没了动静,坑里却传出了有人往上爬的声儿来。 高校长疯了一样抓着桃木棍子往坑边上冲,轮着棍子使劲儿的往坑里露出来的脑袋上打,他打我们跟着也像是发疯似的往坑里打。我也不知道自己打没打着东西,就是在闭着眼睛抡棍子,直到打得没了力气才停了下来。 于薇被我们打得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了,高校长这才让人拿棺材来,把于薇放了进去,还往里倒了生石灰。高校长亲自用刀挖了于薇的眼睛,给她换上了两颗铁珠子。高校长跟我们说:这件事儿谁都不许往外说,警察不会相信我们打死的是个死人,要是让警方知道了,我们全都得被抓去坐牢。 我们一想,高校长说的对,警察不会相信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要是说出去指不定我们就都得坐牢。 这件事儿,也就成了我们全村共同的秘密。 第二百零一章 石屋之下4 那个老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我微微沉默之后,再次问道:“后来,你们这里又发生过什么怪事儿没有?” 那个老师说道:“于薇没回来之前,坟岗子那边很太平。自从葬了她之后,坟岗子那边就不怎么太平了。总是有人影在晃悠,有时候还能听见于薇喊人,好多人都说于薇没死,就是出不了坟岗子。” “我们也就再没往坟岗子里埋过人,那边也就这么荒了。” 小糖豆听到这里忽然开口道:“于薇的眼珠子呢?你们给弄到哪儿去了?” 那个老师摇头道:“不知道,那是眼珠子是高校长带走的,谁也不知道他给弄到哪儿去了。” 小糖豆看了我一眼,大概的意思是说:那个高校长可能有问题。 可是高校长已经死了,作为唯一的知情人,他一死等于是掐断了我们所有的线索。很多秘密都得我们自己去找了。 我沉吟道:“那间石屋,你们进去过没有?” “没进去过!”那个老师摇头道:“就算于薇没回来之前,我们也没进去过。谁都说,老陈太太修的那不是屋子是座庙,那种地方谁敢随便往里进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东北这边大庙满床俱全,小庙没有窗户。山上那间石屋不就是没有窗户吗? 陈老太太当年修石屋是为了镇压于薇,那座石屋下面应该藏着某种秘密,只是我们没找到石屋的秘密所在而已。 心颜忽然开口道:“最近这一段时间,我说一两年之内,有没有几个男人来过这里?” 那个老师想了一下道:“有人来过,不过不是来这边,是往断香崖子那边走。那边林子太深,没有人愿意去,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教官来过这儿,还带着盗墓贼? 我正在沉吟之间,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喊了一声:“陈野!” 我下意识的想要答话,话到嘴边却被我生生给咽了回去——喊我的就是坟地里那个女人。 心颜,小糖豆同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时,那个老师猛的站了起来:“宿舍,那东西进宿舍了。” 我心头顿时随之一沉,宿舍里面还有孩子。 心颜马上收回了双枪,赤手空拳的靠近门边,小糖豆手里的凤骨针血光连闪,却迟迟没法出发。 那个女人冷笑道:“陈野!” “谁喊我!”我在应声之间,倒背着双手转向了大门。按照术道上的话说,死人喊你,你答应了,他就只会找你,不会再去找别人。 门外的那个女人嘿嘿冷笑道:“原来你还有几分侠义之心,等着我,我很快就会来找你。” 我听到这时,目光不由得微微一沉,屋外却没了声音。 那个老师顿时慌了:“于薇出来了,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我沉声道:“你放宽心,该干什么干什么,她不会过来找你。” 那个老师看我要走,赶紧冲上来拉住了我的胳膊:“陈科长,你可不能走哇!你要是走了,于薇再找上来,我们可怎么办?这里还有孩子啊!” “你放心,我不走!我就去是去石屋看看,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去。”我的确没打算要走,石屋那边我还没找到线索,不可能就此离开。 “我……我……”那个老师连说了几个我字,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跟我去石屋。 我笑着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快速赶回了山上的石屋,里里外外找了几次,才指向火炕:“来,心颜帮我把这里挖了,糖豆,你注意附近的动静。” 心颜从背包里拿出工兵铲,跟我一块儿往火炕下面挖了下去,没过多久,我就从下面挖出了一块石板。我用工兵铲在石板下面轻轻挑动了一下,那里便飘出了一股胭脂的香味。 石板下面还有尸体? 我和心颜合力掀开石板之后,果然看见了一具用棉被包裹着的女尸。 女尸的双目虽然是被换成了铁球,头骨却已经变了形状,看上去就像是遭到了连续重击,生生被打碎了脑袋。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按照那个老师的说法:被打碎了脑袋的于薇应该是埋在了外面,老陈家的儿媳妇才应该被埋在屋里?她们两个怎么换过来了? 乱了,这下所有的线索都乱了。 我们明明已经接近了真相,可是所有的线索全都乱成了一团。就好像我每往前走一步,都有人抢在我前面打乱线索,把我拖进更大的谜团。 没有线索的时候,我在苦苦寻找线索,线索有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心颜低声道:“陈野,我们要不要去那个断香崖子看看,说不定那边会有线索。” “你等我想想!”我沉声道:“现在很多线索都好像是集中在于薇的身上,找出于薇的来路,我们就能直逼真相对不对?” “对!”心颜点头道:“按照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于薇是一个死过几次又再次复活的人,这个秘密好像只有教官的祖母知道。其实,我有一件事情很奇怪,教官的祖母既然早就看出于薇有问题,为什么还让自己的儿子跟于薇结婚生子?难不成是为了在于薇产子的时候,杀掉对方?这也太像《白蛇传》了。” 心颜看我发愣,不由得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 “不不不……你说的很好!”我摆手道:“你继续往下说。” 心颜得到了我的肯定才说道:“你不觉得曲教官有点故布疑阵的意思?我们假设一下,曲教官其实已经找到了事情的真相,但是他觉得,除了你们之外,还有人会去寻找真相。所以,他用了只有你们才能看懂的办法,给你们留下了线索。” “我觉得,你应该换个思维想想,不用术道定胜负,去想想你在曲教官那里学到的东西,说不定会更有用。” “我想想!”我在火炕边上坐了下来。 我连着抽了几根烟之后,猛然站起了身来:“我们走,出山区回去接应他们几个人。” 心颜诧异道:“断香崖子呢?我们不去了?” “不去了!”我起身就往外走。 可我刚到乱坟岗的路口,就看见那个老师带着村里的男女老少挡住了下山必经之路,那个老师一看见我就跪了下来:“陈科长,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整个村子就完了啊!我替全村的老少给你跪下了。” 我眯着眼睛看向了那个老师:“那东西已经缠上我了,我在你们才危险,我走才能把那东西带走。” “不不……”那个老师苦苦哀求道:“你是能人,只有你在我们才有主心骨,再说,我们这么多人,总能帮到你吧?陈科长,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 这里除了乡亲,还有这么多的孩子,陈科长,我求你了。” 我眯起来的眼睛里已经带起了丝丝杀机:“我说了,我走你们这里肯定也是万无一失。我留下你们才危险。刚才那个孽障喊我名字,我已经答应了,你不会没听见吧?” 那个老师跪在地上:“陈科长,你怎么这么说啊?刚才明明是你打走了那个孽障。” 果然是这样! 我就说,这些人来得太及时了。原来是早有安排! 我跨出一步:“你确定么?” 那个老师还没说话,一个老头就站了出来:“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我问你,你多大岁数?” 我淡淡道:“要比岁数么?要比,你跟我爷比去,他肯定不比你岁数小。” 那老头被气得全身乱抖:“我老头子活了七十多岁,领|导干|部见得多了。从来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干|部。你还是干|部么?群众有危险,你不往上冲,还敢威胁老百姓,你这样的人,也配当干部,。放在以前就得拉出去枪毙。” 我没动气,小糖豆先火了,拎起凤骨针跨步而出:“你说谁呢?” “说你,说你们!”老头指着我们几个人道:“你们想走是不是,行?弄死我老头子,你们就走吧!我死在那些孩子前面,也算是能闭上眼了。动手弄死我!不弄死我,你们就不是人养的……” 小糖豆刚要发火就被心颜给拦了下来,心颜尽可能放缓了语气:“大家听我说,陈野为了大家的安全,在那人喊他的时候,答应了下来……” 有人怒吼道:“你是说王老师撒谎是吧?他撒谎对他有什么好处?” 心颜平时说话就少,让他去给一群胡搅蛮缠的人斗嘴,几句话就被人噎得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了。 小糖豆压低了声音道:“狐狸哥,这些人有问题。你怎么不让我动手?” “我也看出来了!”我的目光在几个人脸上连续扫过之间,却发现他们全都面无表情。身形笔直的站在几个说话的人背后,看上去就像是一群事不关己专程过来站场儿的样子。 小糖豆低声道:“你说那些人会是死人么?” 我回头看向背后那漫山遍野的荒坟,这点我也怀疑过。 第二百零二章 人去哪儿了 我没修炼过天眼通之类的功夫,就算死人站在我眼前,我也看不出端倪。但是小糖豆的感知却极为敏锐,难道她也看不出来? 小糖豆再次压低了声音:“这里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能影响我的感知。我也感觉不到,他们是死是活。你敢不敢试试?” “试试?”我顿时懵住了。 小糖豆是要动手?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万一错了,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小糖豆忽然把我的手给抓了起来,狠狠对着我的手指头咬了一口,鲜血顿时从我手指头上流了下来。我差点就喊出声时,小糖豆顺势在我手指头吸了一下,仰头往人群的方向喷出了一道血箭。 血箭入空之初,不过是一道红线,等到快要逼近人群边缘时,却像是撞上一道无形的墙壁,凭空炸成了朦朦血雾,覆向人群。 我目光仅仅一凝之下,就见站在人群边缘的几个村民像是被硫酸泼中,全身青烟四起。 死人! “心颜小心!”我抽刀扑向了心颜。 她离人群最近,也最有可能先受到攻击。我人在中途之间,小糖豆忽然滑出一步手中凤骨针从老头心口上透体而过,针上顿时烈焰狂起,那老头胸口衣衫在凤骨针的烈焰当中怦然炸飞,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 那个老头不仅是个死人,而且是被人把脑袋接在了一副骨头架子上。 我回头看向地上那个老师,后者也跟着抬起了头来,直到这会儿,我才看见他眼睛里闪出了一道诡异的光芒——他的眼睛是假的,有人把他的眼睛给换成了一双塑料的眼瞳。 对方仅仅跟我对视了一眼,便纵身而起,口中发出阵阵怪笑,形同飞鹰般的向我面前猛扑了过来。 “杀——”我怒吼声中拔刀向前,毒蛟刀锋从对方头顶长驱直入,瞬时间将人劈倒在了地上。 我刚刚向后收刀,心颜手中双枪也在齐声怒吼,子|弹交织的红光瞬间扫向人群,堵在路上人成片的扑倒在地。 心颜枪火还在连连闪动,我已经转身冲向了学校的方向:“心颜,你们先顶着,我去学校看看。” 我踏进学校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冲向了学生寝室,当时被那个老师挡住的寝室已是房门虚掩,阵阵腐|败气息从门里四散而出。 寝室里面除了结满了蛛网的床铺和已经腐烂的木板,哪还有什么人在? 我连忙闪身冲进了学校连续踹开了几道房门,整座学校都已经是人去楼空。我们白天过来时看到的那些人都是谁? 我下意识的看向那座满是荒坟的山坡时,心颜和小糖豆同时赶了过来:“狐狸哥,刚才堵着我们的全都是死人。” “上当了!我们赶紧下山!”我忽然之间反应了过来,以我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山下,我们停在山脚处的汽车上,被人用血写了六个字“我说过要找你。” 我顺手擦掉玻璃上的血字:“心颜,查一下那边村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心颜很快回答道:“情报部那边的消息说,那边原先有三个村子,后来因为山里出现一场瘟疫。山上居民全都迁到山下,那边村子三十多年前就荒了。”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那你原先得到的情报是怎么回事儿?” 心颜沉声道:“我正在查证,很快就能有消息。” “不用查了!马上给所有人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回部队!”我差点把车开飞了起来。 原先的线索全都假的,为的就是把我们所有人分开,然后再各个击破。难怪我从上山之后,得到线索全都杂乱无章。原来对手的目的就是把我给留在山上。 他们对山下的人下手了! 心颜和小糖豆一个接着一个的把电话打了出去。结果所有人的电话都没人接听。我一下子懵了:“怎么会没有人接?接着打,电话别停!” 我还在催促心颜的当口,汽车背后忽然想起了凄凄的女声:“对呀!电话别停!你电话越多,他们人死的就越快!你不知道催命么!你们的电话打得多了,就是在给他们催命。” 我顺着反光镜往后看时,汽车背后已经多出了一道穿着白色衣裙的人影,那人将双手平伸在空中,两脚生风般的撒足狂奔在汽车背后,一次次接近车尾,就像是要伸手去抓车厢。 我微微回头之间,立刻对上那人一双发白透明的眼睛,那人眼珠被人换成了白色的玻璃珠。那两颗珠子显然没法填充对方的眼眶,却像是被某种力量拖在对方空荡荡的眼眶子里悬空的乱转,与人对视之下虽然不见对方眼中有光彩流动,却更加让人觉得诡异。 “狐狸哥,你安心开车别管后面!”小糖豆说话之间,从身上抽出一支铁钉攥在手里击向汽车后窗。高强度的玻璃在她手中应声而碎,心颜端举双枪向车后连续开火,一团团的火花在空中暴起之前,追在车后的那个女人却硬顶着子|弹向我们狂奔而来。双手连接不断的抓上了车厢之间,带着车漆的铁皮在她双爪之下连飞而起,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对方就能抓穿车厢,爬进车里。心颜的双枪虽然在连连怒吼,却没能的奈何对方半分。 小糖豆慢慢抽出凤骨针,把凤骨针压在车窗的位置上,双手抓着握针,蓦然低吼道:“停下!” 心颜双手一松,枪声戛然而止,追在车后的女人也在瞬间抬起了头来,小糖豆顺势推动凤骨针|刺向对方咽喉,飞快刺出的凤骨针,犹如长枪锁喉,顶在对方颈下。 咽喉也是人体最为薄弱的地方之一,小糖豆手上的力道更是足以洞穿钢板,出其不意的一击之后,对方就算没被小糖豆刺穿喉管,也会随之停住脚步。 可我听见的确实一声好像是长枪刺上铁板的爆响,被巨力反弹回来凤骨针从两个车座之间,撞碎玻璃飞向了车外,小糖豆狠狠撞在了我身后,我差点被那股巨力撞得撞上了方向盘,脚下本能的一脚刹车,硬是把车给停了下来。 车上三人在我那一脚刹车之后,全部身体前倾之间,那个女人也抓着车窗边缘爬进了车里。 “打她眼睛!”我急中生智之间,回身发出了一声怒吼。心颜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起身迎向了对方。 那人双手顺势扣向心颜肩头之下,心颜的两只枪管也跟着插|进了对方眼眶。 两个人动作都发生在千钧一发之间,也同样是在争分夺秒。 对方手指先一步收紧,心颜必然双臂齐折。心颜枪快,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想要回身救援也已经来不及了,小糖豆却从我腰间抽出龙牙,猛然看向了对方手腕,刀锋与对方手臂碰撞之下竟然发出一阵金戈争鸣般的巨响,对方双臂丝毫没有,龙牙匕首却在反震之下微微弹起。 与此同时,心颜也连续扣动了扳机,我听见两声枪响之间,两道血箭也在对方脑后飞射而出,对方脑袋随之垂了下来。 死了? 我们三个人足足在车上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把尸体从车上推了下去。 我把尸体翻了过来之后,用匕首在尸体眼眶中搅动了两下提了起来,刀锋上也随之带起几颗炸碎的玻璃。 小糖豆趁着我看刀的工夫,扯开了尸体的衣服,女尸的衣服虽然被心颜打得布片纷飞,身上却不见伤口。女尸的身躯的强度难道堪比钢铁? 小糖豆举起匕首一刀刺向尸体胸口,几寸长的匕首毫无阻碍没入对方身躯,小糖豆沉声道:“玄机在尸体的眼睛上。对方挖了尸体的眼睛,不是为了泄出尸体的戾气,而是为了抹掉它最后的一个弱点。” 小糖豆说的没错,心颜连续扣动了两次扳机,第一枪打碎了尸体眼眶里的玻璃珠,第二枪才炸碎了对方的脑袋。如果,女尸眼眶里的不是玻璃而是某种能挡住子|弹的东西,死得就是心颜。 我站起身道:“先别管这里,我们回去再说。” 我的车前后玻璃没了却还能开,我就用这么一辆破车对付着回到部队,我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一下就闯进了指挥室,等我问清了情况,心里立刻凉了半截。 我们走了一天一夜,出去的三波人也失联了一天一夜。 按照约定,他们应该每隔一段时间,跟指挥室联系一次,哪怕我们三个不在,也该通报一下自己的情况。可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人传回来任何一条消息。 他们还能全都出事了么? 我爷,我奶都是一流的术士,有他们坐镇,谁能轻易拿下他们两个? 叶玄,小钱儿加上几个特种兵,就算是遇上埋伏也应该能逃出一两个人来,他们却没了消息。 桃小妖,丁朵儿,一个机变百出,一个家学渊源,就算是撞上据比尸的时候,她们也没陷入绝境,难道这回就一起失手了? 小糖豆低声道:“狐狸哥,你先别着急,或许他们也像我们一样去了没有手机信号的地方。” 第二百零三章对手来袭 小糖豆只是在安慰我。 一个地方没有信号还能说通,三个地方都没有信号?况且,有人的电话还能打通啊! 心颜轻声道:“从陈野,你要冷静,现在谁都能乱,唯独你不能乱,你一乱了,我们的主心骨就没了。毕竟,你才是我们的指挥。” 教官也教过我,作为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必须时刻保持冷静。你能在枪林弹雨之中挥洒自如,并不是什么本事,不怕死的人都能做到。 当你看见自己的战友,自己的兄弟一个个的倒在血泊之中仍旧能保持冷静,你才算及格的将领。 这种事情听起来很残忍,但是作为指挥官,你必须如此,因为你的冷静,可以换来更小的牺牲。 但是,教官也说过,你和叶玄都不是大将之才,你们太容易冲动。克服不了这点,你们只能是兵。 我倒是希望永远是一个兵,当兵只需要服从命令,为将却要做出选择。 小糖豆静静|坐在我身边把烟给我递了过来:“狐狸哥,要不你先抽根烟吧?” 我抽出一根烟点了起来。 对方的第一步是引起我们的怀疑,他成功了。 第二步是把我们分成几路,各个击破。他也可能成功了。 他肯定还有第三步。他的第三步是什么? 不对,他的第二步还没成功。 论总体实力,另外的三支队伍,每支都不比我弱,甚至还要强上几分。我能从坟岗里跑出来,他们为什么不能绝地反击? 高校长,那个老师想要把我拖在断香崖子上,就不能全都造假,如果那里的一切都是假的,肯定瞒不过我的眼睛。他说的话,至少应该有八成是真,只有两成是假,甚至更少。 他作假的地方究竟是在哪儿呢? 还有教官,教官留下的线索全都被人提前破解了?还是说,教官其实什么线索都没留下,这里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无数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不断飞转之间,我忽然觉得手指上传来一阵剧痛,我抖手往外一甩才看发觉自己被烟头给烫了手指头。 小糖豆赶紧把我的手给拉了过去:“狐狸哥,你没事儿吧!你想什么呢?眼皮底下的东西都看不着!” “我想事情太专心了!”我重新点起一根烟道:“心颜,当年教官和徐爱萍呆过的孤儿院还在么?” 心颜道:“我去查一下!” 心颜转身离开之后,一语天晴直接把电话给打了过来:“陈野,你要的消息我查到了。” 我急声道:“你快说!” 一语天晴说道:“曲知秋,并不是术士。但是,他的祖母却是守山犬。大概是在曲知秋十多岁的时候,他的祖母带他搬到了你现在所在的城市。不久之后,曲知秋的祖母病故,他因为没满十八岁,给送进了孤儿学校。” “曲知秋原先所在曲家村,在他们离开不久之后,发生了一场山体滑坡,村民也随之大规模搬迁。其中大部分村民搬到了市区。那些村民信息,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发给你。” 我沉声道:“你先给我发过来!” 一语天晴后来所说的资料,跟心颜他们查到的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什么价值。 一语天晴再次说道:“目前,我能查到的东西只有这么多。等我有资料再通知你。” “等一下!”我喊住了对方:“你对守山犬了解多少?” 我只知道守山犬,是术道当中较为特殊的一个流派,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守护某个山区,不让邪祟下山,也不让活人在山上遇害,活动范围不会超出他们守护的范围。除了发生在他们守护范围内的事情,他们不会伸手去管。 一语天晴说道:“我没跟守山犬打过交道,但是我听说守山犬有三宝,灯笼,猎犬,救命草。灯笼和猎犬,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救命草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了!有资料再联系我!”没等我把电话收起来,电话的屏幕便忽然闪动了一下。等我再把电话拿起来,屏幕上出现一张女人的面孔——坟地里那个女人! 对方抬起头来与我对视在一起时,两只眼睛飞快失去了神采,双目瞳孔向外急剧扩散的瞬间,她的眼睛以瞳孔为中心,泛起一点惨白。 一开始只有针尖大小的白点,在短短几秒之内便扩散到了整个眼珠,对方那一双眸子,就在我眼前变成了像是两颗白瓷球一样冰冷无神却光泽流动的圆球。 我仅仅一愣,对方的影子便一闪而逝。 我还没反应过来,走廊的方向就传来了两声枪响。 是心颜! 我扔掉了手机起身冲出门外时,心颜正端举双枪指着走廊里的正衣镜。一米多高的镜子,已经心颜打了个粉碎,玻璃碎片掉落遍地。仅剩的那一块卡在镜框里的镜面上,赫然映出了那个女人的面孔。 那个女人对我森然一笑消失而去,镜子上却出现一座老旧的凉亭。 我微微一怔之间,那个女人再次出现在了镜子里:“找到那座凉亭,有人在亭子里等你。你来晚了,他可就没命了。” 女人话音一落,仅剩的镜子就炸成了碎片。 我随手拽过一个赶来过来战士:“ 镜子里的凉亭在哪儿?” 那人连忙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帮你查一下。” 有人顺口答了一声:“那好像就是后山的凉亭!” “带我去!”我拉起那人就往后山跑,镜子里那座凉亭果然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我脚尖刚一踩上阶梯,凉亭中间就垂下一道人影。 徐亚东! 我的战友! 他被人用一条栓狗用的链子给悬在了凉亭里, 右手里还拎着一盏被血染红的白灯。 “东子!”我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我放你下来!兄弟,你来搭把手!” 我抽出毒蛟向上掷出之间,飞旋而上的刀锋瞬间斩断了铁链,被挂在凉亭上的东子,身形笔直的掉落了下来,我不等东子的遗体倒地,就抱住了对方的身躯。 与我面对面站着的东子,却在这一瞬之间睁开了眼睛,用一双玻璃眼珠盯住了我的面孔。 我凛然一惊之间,东子双手同时抓向了我肋下,双手十指犹如十把钢钩,瞬间扯开了我的衣服,顺着我两肋狠狠抓了下去。 “住手!”从后面赶上来小糖豆和心颜各自抽出匕首斩向了对方手腕,两把匕首的锋刃同时在东子的骨头上爆出一声脆响,却没能砍断对方的手掌。 “扎他眼睛!”心颜一手抓住东子头发,狠狠将对方脑袋往后一拽,对方顿时仰面看向了天空,心颜和小糖豆的两把匕首同时扎进了东子的眼眶,两把钢刀带着刺耳的刮骨声响没入对方眼中,东子的身形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我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听见了声音。 小糖豆带着冷意问道:“你说,狐……我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一个陌生的声音回答道:“那个……那个伤到了陈科长的人,手指上涂过毒药,目前,我们没有合适血清给陈科长解毒。只能做保守治疗,不过陈科长的身体素质很好,正在以自己的能力对抗毒素……” 小糖豆不等对方说完就打断道:“我没问这些,我只问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那人迟疑道:“这个很难说,也许陈科长过几个小时就能醒来,也许是……” “庸医,全是庸医……滚滚滚……”小糖豆不由分说的把人给撵了出去。 心颜在她身边劝道:“小糖,你先别着急。我看陈野没什么大碍,短时间不会出事。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小糖豆沉声道:“心颜姐,你去把狐狸哥那些战友的衣服给我找来。” “你要干什么?”心颜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不是等陈野醒了再……” 小糖豆的声音一冷:“你别管,给我拿过来就行。快去!” 心颜犹豫了一下才答应了下来:“好吧!我去,但是你保证不要乱来。” 心颜离去不久就带着衣服回来,小糖豆冷声道:“心颜姐,你去把门关上。我要办些事情。” “你要干什么?”心颜惊声道:“你不会是要对陈野的战友下咒吧?” “对!”小糖豆声如寒冰:“没有人可以伤害狐狸哥,就算是他的战友也不行。我不对那些人动手,对方还会利用他们尸体算计狐狸哥。我一定要掐断这种危险。” “糖豆不行!”心颜阻止道:“他们都是陈野的兄弟,你杀了他们,陈野醒了,我们怎么跟陈野交代?” “用不着交代!”小糖豆的声音里带起威胁的意思:“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狐狸哥不会知道!除非是你告诉他。” “可是……”心颜还要再说什么,她的方向就传来一阵手指撞击身躯的声响——小糖豆点了心颜的穴道?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中闪过,我就听见小糖豆说道:“心颜姐,你既然不愿意帮我,那就帮我看门吧!一会儿,我会抹掉你的记忆,这件事儿不能让狐狸哥知道。” 第二百零四章 又少一人 小糖豆和心颜说了什么,我听得清清楚楚,可我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心中不停挣扎之间,头上汗珠也跟着滚滚而下。 小糖豆却已经动手了,我清清楚楚的听见,小糖豆的嘴里念出了一段段古怪的经文。 一开始,病房里好像还只是小糖豆一个人的声音,短短几分钟之后,病房当中声浪迭起,就好像是冥冥当中有无数鬼神在齐声应和着那段经文,无数神魔在经文召唤之下从异界当中踏步走来,带来无尽恐惧和刺鼻的血腥! “小糖豆!”我在怒吼之间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你在干什么?” 我战友的衣服在病房当中一字排开,每件衣服上都被扎上了钢针,暗红色血光正顺着针孔的方向往针尖上流动而去。几件衣服就像是被针|刺穿了的心脏,虽然没有停止跳动,却在一下下的痛苦抽搐。 小糖豆的脸色泛白,嘴唇发青,汗珠像是流水一样从她的头顶上淌落下来。 心颜被小糖豆给放在了病房门口,像是稻草人一样站在门前,一动不动的看着门外——小糖豆就是把她给当成了稻草人,只要不让人从外面进来就足够了。 小糖豆一看我醒了过来,脸上仅剩的那一点血色也完全褪尽:“我……我只是……我……” 我狠狠闭上了眼睛:“你不用说了,我都听见了。你走吧!” 小糖豆颤抖声音道:“狐狸哥,你赶我走?” “对!”我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怒气:“我让你走!你没听懂么?那些人……你下咒的那些人都是我的兄弟……你下咒杀他们……我……你给我走!” “狐狸哥!”小糖豆捂着嘴冲出门外,消失在了走廊里,我也一下躺回了床上。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天棚,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就连心颜还站在门口都忘记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直到心颜在身边叫我,我才反应过来。心颜低声道:“陈野,你没事儿吧?小糖,她其实……” “别跟我说这些……”我有气无力的摆手道:“你有空么?陪我去喝杯酒吧!” 心颜不由得愣了一下:“你身上的毒还在,怎么能喝酒?” “不管那么多!就是想喝酒。”我站起身来不由分说的往外走,心颜像是生怕我走丢了一样,一路小跑的跟着我去了饭店。 我随手点了几个菜,趁着菜还没上来,先要了一盘拍黄瓜,两瓶二锅头,给心颜倒上一杯之后,也不管她喝不喝,自己就一杯一杯的往嘴里灌。 喝着喝着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心颜,你知道么?当年我们这些人就睡在一个屋里,吃饭睡觉全在一起。” “我刚认识东子的时候,他就像是小姑娘一样腼腆,连话都不敢跟我们说。后来混熟了,我发现那小子蔫坏……” “东子死了,被人给吊在了亭子里,我现在连杀他的是谁都不知道!”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心颜,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出道这么久,还是弄得四面楚歌。要情报,情报拿不到;要人员,人员配不齐。经费得我自己出。要不是我拽了几个人进来,机动科就连个像样的构件都没有。” “还有,陈家的传承,我到底是不是陈家的人啊!就连那么一盏破灯都收拾不了!陈家白灯在我手里成了废物。用也不能用,扔还扔不掉。它还会回来找我的麻烦!” 我说话之间用手锤向了自己的胸口:“我这里憋的慌!有口气出不来啊!” “还有小糖豆,那些人都是我的兄弟啊!她凭什么杀人,凭什么杀人啊!呜呜……” “我将来到了下面,怎么去见我的兄弟?” “我活着又怎么见他们的家人啊?” 我说话之间捂着脸嚎啕大哭,饭店里的全都向我看了过来,饭店老板走过来道:“兄弟,你克制一点,毕竟……” “克制你|麻|痹啊!”我顺手拔出刀来压住了老板的脖子,对方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哥,你别……我就是……” “陈野,你放手……放手……”心颜抢了几次,才把我刀给抢下来:“大家,别拍照。我朋友喝多了。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今天各位的消费全都算在我账上,老板,今天饭店,我包场了。你再给每座朋友拿一瓶好酒算是赔礼。这是我的卡,消费都从卡上划。” 老板站起身来拿卡划了一下,马上陪着笑脸,帮我们把送走了饭店里客人,给我桌上放了几瓶子好酒,自己也一溜烟儿的跑了。 整个饭店就剩下了我和心颜,我又开始一杯一杯往自己嘴里灌酒,一开始我还知道自己说什么,没过多久,我连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之后,又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洗手间里走,等我方便完,也知道自己失态了,拧来水龙头往自己的脸上撩了几把凉水,才慢慢抬起头来看向了洗手台后面的镜子。 我本来是想看看自己眼睛是不是肿了,可我一抬头,却看见镜子里的人,正在挺胸抬头双眼向下的斜视着我的面孔。可我那时,却是弓着身子。 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身上酒气全都跟着一身冷汗排了出去。 镜子里人缓缓居高临下的看向我道:“你终于后悔了!我说过,要让你后悔不听我的安排,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我沉声道:“你终于现身了!想找你还真不容易。” 镜中人脸色猛然一变:“你说什么?” “小糖豆!”我仅仅喊了三个字,镜子那人胸前就炸开了一团血花。对方捂着胸口向后连续退出了两步,脸色惨白的看向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我抱肩冷笑道:“无恨灯,你进步了!能化成人形了!这回,我看你往哪儿跑!” 我看镜子里的影子蓦然炸成了碎片之后,镜子里也飘起了一盏白灯。 镜里镜外,好像是被分成了两个世界,镜子外面有我,镜子里面却只有一盏白灯。 无恨灯声音凛冽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在埋伏你?” 我摇头道:“从始至终,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怪只怪你太蠢了,才会上我的当。” 无恨灯冷笑道:“你给我等着,我还会找你!” “我说过,你跑不了了!小糖豆……”我第二次去喊小糖豆时,无恨灯蓦然消失在镜子当中,再下一刻,镜子里也随之发出一声惨叫,已经消失的无恨灯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我抱肩冷笑道:“我没说错吧?你跑不掉的!” 无恨灯厉声道:“陈野,你不用得意。你的命,我要定了。还不来救我?” 无恨灯最后一句话显然不是说给我的听,我看向镜子时,镜子忽然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对方一出现就抓向了无恨灯,手里提着灯笼飞快退向了镜子里的大门,对方临走之前还从门缝里看了我一眼,眼中的怨毒,与我目光轻轻一触,便让我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那人消失在镜子里之后,我的影子才重新出现在了镜子当中——那里已经不再是她控制的空间了。 这时,小糖豆也撅着嘴走了进来:“狐狸哥!” “你怎么了?”你看见小糖豆扁着一张小嘴儿就知道要不好。 小糖豆果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干嘛赶我走哇?人家被你说的心里可疼了!” 我笑着摸了摸小糖豆脑袋:“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是在演戏。又不是真的赶你走!” “演戏也不行!”小糖豆扑在我怀里哇哇大哭:“演戏也不许赶我走。” “好好……以后不这么演了。”我笑着说道:“我给你买糖吃,你要什么味儿的?” “巧克力,酒心的。”小糖豆这才不哭了。 “我给你买一大盒。”我拉着小糖豆快步从屋里走了出来:“心颜哪儿去了?” “这边儿。”小糖豆把我拽到饭店的厨房里,心颜正紧闭着双眼坐在厨房的椅子上,额头上还插着三根银针。 我轻轻把针拔了下来:“ 心颜。心颜……” 心颜慢慢睁开了眼睛:“我怎么会在这儿,我们不是要回部队么?” “你被无恨灯控制了!”我沉声道:“其实,你被无恨灯控制了两次。” 心颜茫然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我沉声道:“就是在你给我资料的时候,第一次是你用假资料把我给诓到了荒山上。对方控制你的时间非常短暂,就连你自己都没发觉到。等你从山上下来,才彻底被对方控制。那时候,你所做的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意愿当中。所以,你的思维始终停留在了我们要辉部队的路上。这一点,我没说错吧?” 心颜不解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第二次打电话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沉声道:“你当时说要去给我找资料,可是你的电话还在通讯录的界面上,你就把它放到了耳朵上,这是无痕灯的疏忽。” 第二百零五章 如影随形 心颜的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我在什么时候被人控制?” “在那个死人追车的时候!”我从兜里掏出一颗玻璃珠:“你有没有发现那些死人的一个特点?就是他们的眼珠子都像镜子一样可以照人?” 那些出现过的死人,虽然被换上了不同材质的眼珠,但是每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的眼珠都能像镜子一样照出人影。 我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那个死人拼命追车,唯一的作用就是把灯灵送进我们的车里。 我体内有夜叉血,小糖豆是咒术师,精神力强悍至极,就算无恨灯也控制不了小糖,它的目标只能是心颜。 心颜话不多,平时也没什么表情,可以说最容易被人假扮。控制了她就等于在我们身边埋下了一根钉子。 心颜不觉一阵后怕:“那我第一次被控制呢?又是因为什么?” “镜子!”我沉声道:“你有一个习惯,就连你自己都没发觉,你打电话的时候喜欢照镜子。如果,身边有镜子,你肯定会不自觉的站到镜子前面。教官家里放了三面更衣镜。无论你在什么地方都会照到镜子。” 教官教出来这些人,都不太习惯去照镜子,包括他自己也一样。最多是在有某种仪式需要正装出席的时候,我们才照照镜子。教官家的两室一厅里放了三面镜子,我就觉得奇怪,但是也没多想什么,毕竟女生喜欢照镜子,我以为那是她家嫂子购置的东西。 现在仔细一想,教官家里的那三面镜子就是为我们准备的陷阱,对方不仅可以通过镜子随时监视我们,还能针对我们任何一人出手。我在教官家里遇上的心魔,其实就是藏在镜子里的无恨灯。 我沉声道:“教官一直都在提醒我,对方是在针对我动手啊!” 教官在保险箱和坟地里放镜子,就是在提醒我,真正对手在镜子里。 教官可能并不姓陈, 原本就是姓曲,他故意把日记写成姓陈,还是在提醒我,有人在针对我出手。 心颜震惊道:“我们的对手是无恨灯?” “不是!”我摇头道:“无恨灯只是跟别人联手而已。还有一个针对我的人。那个人可能是于薇,也可能是徐爱萍。” 心颜道:“我当时被人控制,你是怎么通知小糖,在对方眼皮底下完成了反击?” 我沉声道:“你没看见,小糖豆一直在拉着我的手吗?那时候,我人动不了,但是手指能动,小糖豆也学过我们之间密码,我只要在他手上敲两下,她就知道我要做什么?小糖豆走的时候,拿走我的指仙盘。” “对方知道小糖豆不好对付,始终都是在盯着我。自然也就忽略了小糖豆的去向,她一直都没走远,就在我们附近。我进洗手间的时候,她就对无恨灯下了咒。” 心颜惊讶道:“那时候,你就知道自己的对手是无恨灯?”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仅仅是在怀疑而已。”我摇头道:“我真正确定对手就是无恨灯的时候,是在到了饭店之后。你在给我倒酒的时候,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我一直在注意你的表情。我说的话,完全是在试探你身上的灵体。” “我还没到仇家遍天下的程度,而且,我也知道,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把自己能想到的对手挨着个的说了一遍。” “异调局,你没有反应;术道,你也泰然处之;说我的战友,你面无表情;只有我说白灯的时候,你的情绪才发生了变化。” “我注意到了这点之后,又顺着无恨灯的思维大骂自己没用,你眼中的笑意果然越变越浓。我这才猜到了,你身上灵体的身份。” 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我当时装着受不了刺|激,用拳头捶自己的胸口,实际上还是在给小糖豆发信号。我让她专心对付无恨灯。” 心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可是,你的那些战友呢?他们……” 我摇头道:“还得找!无恨灯的性格我很清楚,它现在还没占据绝对优势,如果,他已经抓住或者杀害了我的全部的战友,它就会出来跟我耀武扬威了。” 心颜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沉吟道:“去断香崖子。那里是教官的老家,一切秘密都应该是断香崖子里。教官的祖母是守山犬,断香崖子应该就在老太太守护的地方。曲家的秘密在那里,我们现在就出发。” 心颜跟在我身后道:“我们这样去断香崖子,你的那些战友怎么办?” 我快步赶向汽车:“现在是无恨灯掌握着我们的节奏,我们跟着他走就输了。直逼断香崖子,才是我们的节奏。快走!” 我还没从饭店走出来,饭店老板就从身后追了上来:“顾客,顾客,你的卡。” “谢谢!”心颜从他手里接过银行卡,老板还在后面送出来好远:“几位有空再来啊!再来啊!” 我跳上汽车飞快向荒山的方向开了过去,坐在副驾驶上的心颜眼看着汽车速度在不断飙升,忍不住说道:“陈野,你慢点,路上车太多,你小心啊!” “放心,出不了事儿!”我嘴上说着放心,脚下却不断加大油门,汽车飞快的在车河中穿行之间,心颜的脸色开始渐渐发白:“陈野,你的车太快了!小心!” “没事儿!”我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心颜,联系交警,说我们在执行特殊任务,让他们别追!” “哦,哦……”心颜拿着电话,怎么也按不对号码——我的车开得太快,心颜的电话在她手里来回乱晃,短短几个号码,按了两三分钟还没拨出。 “你慢点……啊,要撞上啦!”心颜惊叫之间,我飞快的踩了一脚刹车,汽车顿时在马路中间横了过来,打着盘旋的往冲进了一条岔道。我们汽车像是冰上陀螺打着盘旋冲向岔道之间,心颜手里的电话顿时被甩飞了出去,人也本能的用双手撑住驾驶台,低下了头去。 我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死命的把身子靠在车座上,双眼不断扫向窗外,直到我的车撞上岔道边上的土堆,才算停了下来。 心颜还没来得及抬头,土堆背后就又开出来一辆,一模一样的汽车,车上那个陈野,对着我挑了一下大拇指,一脚油门把车开上了岔路,直奔着荒山方向飞驰而去。 “下车!”我从车上跳下来,撒腿就往远处的路口跑! 心颜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线索!”我跳上了等在远处一辆空车:“小糖,发信号!让人出动!不惜一切代价把人救出来。” 心颜惊讶道:“你们还有人手?” 我笑道:“术道不像宗门,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总会有人给你卖命。我当初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战友的衣服留下,就是为现在准备后手。小糖豆不是在下咒,是在锁定他们的气息,小糖豆出手比卫星定位还准,只要找到位置,想要把人救出来就不是什么难事儿!” 小糖豆拿着电话道:“天晴姐,可以行动了。” 心颜惊讶道:“你联系了一语天晴?” “不止!”我微笑道:“她出手帮我雇佣了猎人榜前二十名里八个高手,那些人已经过来了。有他们出手,加上我们的人里应外合,凭它一盏破灯,还奈何不了我们。” 我笑着往小糖豆身上指了一下:“我赶走了小糖豆之后,在床上躺了三个小时,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其实是做给你身上的灯灵看的。三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一语天晴安排好人手了。然后,我又在饭店拖延了两个多小时,前前后后半天的时间,够我们做很多事情了。现在,手忙脚乱的人应该换成无恨灯了。” 心颜下意识的看向窗外:“那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 “去找真正的线索!”我沉声道:“教官的奶奶没死,她人就藏在郊外。她才是破解谜团的关键。” 心颜下意识的道:“这怎么可能?” 我笑道:“术士习惯于深谋远虑,陈老太太……应该叫曲老太太,既然放弃了守护断香崖子,肯定是为了保住教官的命。她肯定要留下后手,最大的后手就是她自己。” 心颜低声道:“为什么我资料里显示的是,曲老太太已经死了?” 我回应道:“你可以查查曲老太太有没有亲属?她其实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个人原先也在曲家村。后来随着村民迁移离开了山区。不过,她没进市区,而是住到了郊外。那个人就算不是曲老太太本人,也应该是她留下的后手。这点,怕是连教官自己都不知道。” 我说话之间把一语天晴发给我的资料递了过去:“你看人名,一语天晴标注过重点的那个人就是。” 心颜拿出自己的电话拨了出去,那边很快就传回了消息,心颜不由得低声自语道:“真是这样!” 第二百零六章 约见故人 我按照手机的地址把车开向郊外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我还在开着车往前走时,忽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喊了一声:“陈野!” 车里的三个人同时一惊:这声音不就是荒山的那个女人?她追来了。心颜举枪对准了汽车背后:“车后面没人。” “陈野!”那个女人第二次喊出了我的名字之后,我只觉得抓在方向盘上双手在微微发麻,眼前一阵阵的发白,踩在油门上脚不自觉的加大了力道。 “小心!”坐在我身边的心颜猛地一拉方向盘,忽然加速的汽车在路上猛然一个转弯之间,汽车四门同时敞开,系在我们身上的安全带齐声崩断,我和心颜从不同方向飞出了车外。 我几乎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甩出车外,凌空飞出三四米远一头扎进了路边大田,此时,已入深冬山上积雪被风吹落填入田野,大田中雪足有一米多厚。我落地之间雪花崩飞,整个人平压在田埂中间。 我刚一起身就见远处积雪被什么东西冲上半空,无数雪花左右飞起之间,一道呈现波浪形状的雪沟从远处向我蜿蜒而来,乍看之下就像是有一条怪蟒正在向我飞速疾行。 我手握刀柄向后撤出一步之间,雪沟就已逼近我的眼前,一道人影也从雪地当中立身而起,与我平视在了一处。 于薇! 那人分明就是我在山上见过的于薇,只不过,她双眼并没被换成其他的东西,仍旧是黑白分明的看向我的面孔。 我的目光与之相撞一处的瞬间,于薇嘴里探出一条近尺长的信子,丝丝蛇信犹如利箭贴向我鼻尖的瞬间,我握住刀柄的右手上扬之间,毒蛟出鞘一半,对方嘴里却冒出一声:“陈野!” 我握刀右手蓦然一阵发麻,软绵绵的垂落了下去,半截毒蛟带着摩擦刀鞘的声响簌然入鞘时,我眼前的于薇脑袋也往我的方向探了过来。 对方的面孔仅仅向前挪动了一寸,于薇嘴唇向前突出半截,从鼻尖儿往上的半截面孔向后塌陷下去,两只眼睛分向额头两侧,整张面孔上青鳞四起…… 短短几秒之间,清秀可人的于薇就在我眼前变成了一条青蛇,蛇吻顿张,獠牙毕露的奔向了我的面孔。 “别看她眼睛!”小糖豆的声音蓦然传来的瞬间,心颜的枪声在我们身后连爆而起,仅仅是一刹那间,四颗子|弹就紧擦着我面孔打进了蛇口,本来已经快要贴近我面孔的蛇头,在枪械的连击之下昂上了半空, 我的右手也恢复了知觉。 “开——”我怒吼声中双手捂住刀柄,迎头一刀从天空中劈落而下,嗖嗖风声在刀锋两侧簌然暴起,毒蛟的刀锋也顺着巨蛇下颚划出一尺。 以毒蛟之锋,在我全力劈击之下,就算对面是一块钢板,也能被我砍出道口子,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毒蛟的刀锋仅仅是在对方身上迸出了一串火花,就连对方一片蛇鳞都没能掀掉。 于薇却在我的重击当中仰身翻倒在了雪里,我正要往前追击,却听见小糖豆喊了一声:“别追,放她走!” 我仅仅迟疑了一下,于薇化成的那条青蛇就飞快钻进雪里不见了踪影。 我提着长刀看向茫茫雪地,于薇化成青蛇虽然有一人高矮,但是相对于以倾计算的雪原,她实在太小,钻进雪里就别想再找到对方。 我转头看向小糖豆:“糖豆,你干嘛不让我追?” “那……那是美女蛇,我怕你出事!”小糖豆支支吾吾的道:“美女蛇是妖,你不带金丝蜈蚣抓不住她。” 我听说过美女蛇,那是传说中的女妖,会在晚上喊人的名字,如果有人答应,它就会顺着那人的气息找上门去,吃掉猎物。但是,美女蛇说到底还是蛇类成妖,能够用来克制蛇类的东西,就能用来克制美女蛇。传说中的美女蛇就是死在了专吃蛇脑子的金丝蜈蚣口中。 可我怎么看,都觉得小糖豆没说实话。 小糖豆躲着我的目光:“我没说谎骗你,那真是美女蛇。起码,现在看着是。” 我摸了摸小糖豆的脑袋:“好了,先不说这个,咱们快点赶路。我估计,是无恨灯来了。” 我深一脚,浅一脚的从雪地里走出来时,才看见我们的车翻在大田里,没有拖车,我们别想把它弄出来,只能拿了装备步行往郊区赶。 没过多久,我就远远看见路灯杆上,悬起了一盏白灯,白灯的光芒一起,整条路上灯火全盘熄灭。 是剩下了一盏白灯在悠然闪烁。 无恨灯来了! 我目光与灯光稍一接触,马上转过头去看向了道路前方:“小心戒备!” 我沉声道:“你们还记得去那地方的路么?记得住就跑!” 我话音一落撒腿就往前跑,心颜和小糖豆立刻从我背后跟了上来。 我越跑越快路上仅剩的那点雪花在我脚下崩飞而起之间,公路两侧的雪地里忽然间蹦起了几道人影,他们各个穿着野战服,脸上却是血肉模糊,看他们的身材大概与我战友几分相似,却又有几分似是而非的意思。 我脚步下意识微微一顿,几个人就趟开了齐膝深的积雪,沿公路两侧向我飞奔而来,我眼看着被人溅起的六条雪龙,往我身边疯狂舞动之间,六个人几乎同时跃空而起,接二连三的跳上了公路。 跟在我后面的心颜刚要拔枪,我已经开口喊道:“用不着管他们,继续跑!” 心颜收起双枪跟在身后飞奔之间,六双脚步声响随之而来,我不用回头也能听见对方在我们后面形成了包围。 “别停,也别管后面继续跑!”我在怒吼之间连连加速,双脚一刻不停的向前猛冲。 我速度再快也没快过追在我身后的无恨灯。 虽然是在一路疾奔,眼角的余光却一样能看见道边路灯上的情景,道路右边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的向前点亮,不管我跑得多快,路灯总能抢先一步在我头前亮起。 前一盏路灯点亮,后面一盏路灯立刻熄灭,整条马路上始终只亮着一盏灯。 无恨灯就藏在灯光里,它所在的地方,绝不允许有其他灯火。那就是唯我独尊的无恨灯。 我还在不停加快脚步之间,无恨灯的声音也传来了过来:“你不用跑了,你跑不过我的,凡是有灯火的地方就有我在,你再快也快不过我。” 我一言不发低头狂奔,无恨灯再次说道:“你还不回头看看么?你的战友正在追你呢!你回过头看看,就 能看见他们眼珠子的样子。你回头看啊!” “你害怕了!”我只说了四个字就再次加快了脚步。 无恨灯尖叫道:“我害怕什么了?我为什么要害怕!你说,你给我说话!” 我明明听见了无恨灯的厉声尖叫,却在一个劲儿埋头狂奔。 无恨灯尖声道:“你是说我害怕你找到真相对不对?你觉得自己只要跑过去,找到那个女人就能让一切迎刃而解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永远见不到那个人。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手心。你所有的反抗都只是笑话。” 我边跑边说道:“你就是一盏灯,除了能照亮之外,你还能干什么?说到照亮,我老家用来照茅房的灯,都比你亮几分。” “你想杀,杀不了我。想让我停,也停不下来。除了像是苍蝇一样嗡嗡直叫,你还能做什么?我还没听说,烦人,能把人烦死,你想开这个先河么?” “陈野——”无恨灯厉声道:“我从来没有像恨你一样,恨一个人。你想激怒我?你做到了。我本来还想留你一命,现在看来,我的怜悯简直就是多余。你可以去死了,痛痛快快的去死了!” 无恨灯历啸声中,我前方路灯忽然变换了颜色,本来带着几分昏黄的灯光,在一瞬之间泛起了血红,乍看之间就像是有血从灯罩上滴落了下来。 我猛地顿住了脚步,身形猛然往后滑出半步,两颗手|雷顺从我手里脱手而出直奔着空中而去。我的双手向后一搂,一左一右的抱起了心颜和小糖豆,脚下骤然发力,人跟着凌空而起:“打那盏……” 我只说出了三个字时,话就停了下来——被我抱起来的人根本就不是心颜和小糖豆,而是两具被换了眼睛的尸体。两句尸身同时转头从两侧盯住了我面孔,齐齐露出一丝冷笑。 我想要撒手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两具尸体同时晃动着手肘打向我的小腹之间,我五脏六腑就像是被重锤击中,在我体内翻了两翻,我只觉得喉头一咸,眼前变得一片漆黑,毫无防备的摔在了地上。 我刚要起身的当口,跟我同时落地的尸体,一齐出手抓住了我的双手,猛力向后一剪,硬生生把我给压倒在雪里。 再厉害的高手,一旦被人扣住脉门,反剪双手,也别想挣脱对方压制,除非是扭断自己胳膊,否则,便没有反抗的余地。 第二百零七章 陷阱 我拼命抬起头时,无恨灯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你上当了!” 无恨灯得意道:“你一直想要激怒我,无非就是想让我停在你能碰得到的地方。你的想法倒是不错,扔手|雷炸掉身后的追兵,自己带着人起跳,让他们在半空中打我。可惜的是,你不知道,你身后已经换人了。” 无恨灯的声音一冷:“把他给我架起来,让他看看这边。” 抓住我的两具尸体猛地把我提了起来,强行转向了身后的方向,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挂在路灯杆子上的无恨灯,带着血色的灯光斜向照在了小糖豆和心颜的身上,他们两个就像是被人钉住了身形,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一动不动站在灯光之下,我扔出去的那两颗手|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们一人一个的拿在了手里,一只手还勾着手|雷的拉环。 我刚才扔手|雷的时候没有拉环,如果,按照我的计划,应该是由小糖豆他们两个接住手|雷,在我起跳的时候把手|雷扔向身后,转头再打无恨灯。 她们两个的确是接了手|雷,但也跟人调换了位置。 无恨灯笑道:“这就是真正的镇字诀。不管是人还是灵体,只要看见我的灯光就会被灯光迷惑唯命是从。” 无恨灯轻声笑道:“你不是想看我怎么粉身碎骨么?那我就让你,先看着她们两个怎么被炸成一堆碎肉!” 无恨灯狞笑道:“陈野,你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说!我忽然对你的苦苦哀求没有兴趣了,就像你说的一样,你的声音就像是一只苍蝇,除了能嗡嗡的惹人心烦,没有任何作用。闭上你的嘴吧!好好看,仔细的看,看好她们两个血肉横飞的样子。” 无恨灯声音一沉:“你们两个拉线吧!” 小糖豆和心颜扣在拉环上的手指缓缓向后拽动之间,无恨灯厉声说道:“我早就想杀那个二元,现在我终于可以如愿了,炸!炸碎她!” 无恨灯话音刚落,两颗手雷的保险就同时飞上了半空。心颜和小糖的眼睛仍旧是一片茫然。 “好戏就要开始啦!”无恨灯的声音兴奋到了发抖:“炸——嗯?” “手|雷怎么……”无恨灯话没说完,心颜和小糖豆眼中厉色激闪,同时将手|雷抛向无恨灯。 “啊——”无恨灯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会在这时清醒过来,更没想到手|雷没有爆炸。等到手|雷砸来,想躲已经躲不开了,当场被手|雷砸飞了出去。 心颜,小糖对同时转身背靠背的站在了一起,心颜手中双枪火光连闪,直逼几个死人双目连射而去,小糖豆的两只黑铁钉却在瞬息之间脱手而出,一左一右钉进了两个死人的眉心,铁钉入骨,真气迸发,两个死人的天灵盖当即迸发半尺。 我双臂齐震之间甩开了两具尸体,双手变掌为爪抓向落地的无恨灯,已经贴着地面滚出去的灯笼,看我出手,顺着我的指尖连闪两次,灯笼也在瞬息之间暴退了两回,停在了几米开外:“陈野,你算计我!” “怨只怨你太蠢!”我倒背着双手看向远处的无恨灯:“你知道手|雷的杀伤范围是多少么?随便换上一个当过兵的人过来,都能看出我扔手|雷是个假动作,你竟然还觉得自己奸计得逞?你说好不好笑?” 国产手|雷的爆炸半径是六米左右,别说我带着两个人,就算是不带人也一样跳不开这个范围。除非我是想死,否则,绝对不会干这么蠢的事情。可是无恨灯不知道,它被封印的太久了,对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它只知道手|雷能爆炸,却不清楚手|雷的杀伤范围。 我似笑非笑的往前走了两步:“还有。你不知道手|雷那东西拆了芯儿,就炸不了了吧?” 我身上带着的四颗手|雷,早就被我给拆的只剩下了一个空壳。我倒不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而是我在确定了心颜被人控制之后,就拆掉了自己的手|雷。如果,心颜趁我不注意,直接拉开一颗手|雷,后果将会不堪设想。我扔了手|雷,又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只能悄悄把手|雷拆了。 我自己都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上。 我淡淡笑道:“我一个漏洞百出计划都能让你那么开心的乐上好半天,你说,你是不是蠢得可以!” 小糖豆跟着我往出走了几步:“你的本事太差了,除了霸道性格可以称为一流,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么?” “你……你们……”无恨灯气得灯光乱抖。 “上——”我断喝之间,拔腿冲向了无恨灯,小糖豆一闪身形从旁边绕了过去,截断了无恨灯的后路。 我们两个人身形如电向对方逼近的瞬间,无恨灯上忽然暴起一片火光,我本能抬手挡向自己眼前时,无恨灯厉声喝道:“陈野,你等着吧!我不仅会找你,还会把你那些朋友的尸体,一具一具的送到你眼前,你给我等着!” 我冲着无恨灯离去的方向冷笑了一声:“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 我声音一顿:“走!往下一个地方去。” 心颜追在我身后道:“你不去找那个老太太了。” “用不着了!”我边走边说道:“那老太太早就死了,咱们去找教官的其他亲戚。” “你不是说……”心颜的脸色微微发白:“我又被人控制了?” ““没有!”我回答道:“盯着我们的那东西,藏在镜子里,只要我们附近有镜子,她就能找过来,包括手机也可以。我们的事情瞒不住她。但是,她也不知道,一语天晴标注的真正目标是谁?那个人除了一语天晴,就只有我知道。” 我大声道:“无恨灯和那个女人,一个过来截杀我,一个去找那个不存在的老太太。还有心思去管别的地方么?我们的人应该早就回来了。” 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引着无恨灯和那个女人跟着我走,敌暗我明,我没有时间跟着他们周旋,只能速战速决,如果这次我引不走对手,我就会再次陷入被动,好在我成功了。 等我回到部队时,第一眼就看见少了三个战友,黑狼他们人人带伤,眼圈发红,像是刚刚哭过。 我声音沙哑道:“老牛,其他人呢?冯铁峰呢?” “死了都死了!”牛浩低着脑袋道:“我们在对方手里,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他们都死了。” 牛浩抬起头道:“那东西是来找你的!她说,要杀光所有跟你有关的人!” 牛浩没多说什么,我的十指却扣紧了掌心:“对手是谁?” “是李云歌!”叶玄哑着嗓子道:“李云歌那娘们儿回来了,她不知道怎么会藏进镜子里,杀得我们措手不及。” “李云歌!”我咯噔一声咬碎了牙。 我早该想到是她,这世上恨我入骨的人,李云歌要是排在第二绝对没有人能排在第一,我没想到,她回来没有找我,反倒是找上了教官和我的战友。 叶玄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老班,这回是我们连累了兄弟,我特么的……” “放屁!”黑狼站起身来道:“我们是一个小队,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要是没有今天的事儿,我去找你,让你陪我出去杀人玩命,你去不去?” “去!”叶玄想都没想就应了声。 “去就完了!”黑狼怒吼道:“出去玩命不用死人么?你们谁要是因为跟我出去死了,老子还能自|杀陪着你们么?你现在怨自己,恨自己有个屁用?是爷们儿,就再出去,把那个娘们儿找出来,把她挫骨扬灰!” 叶玄看向我道:“老班,你说怎么办?” 我声音里透出丝丝杀机:“李云歌杀我兄弟,我就灭他全族。血债必须血来还!玄子,你马上带所有兄弟回去,截杀杨智明。” 我爷听见我说要杀杨智明顿时惊了:“你疯了?杨智明是什么人?那是能随便杀的吗?异调局里的第二号人物,你说杀就杀,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不管什么王法不王法,谁杀了我兄弟,我就让谁偿命。”我的声音也不由得阵阵发哑。 “你……”我爷气得浑身乱抖:“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你给我跪下……” “放屁!”我奶一巴掌把桌子给拍了个粉碎:“你让谁跪下?你给谁摆威风?野子就算不对,你也可以好好说,大庭广众之下,你让谁跪下?” 我爷也急了:“你没听他说什么混帐话么?杀杨智明?他们要是真去把人杀了,谁保得住他们?那是正儿八经的官员那!” 我红着眼圈道:“杨智明是官,我们死的那些兄弟就不是命么?我早就该下手杀了杨智明,弄死李云歌。我要是早点动手,也不会走了这么多兄弟。更不会搭上教官!” 叶玄也跟着说道:“陈爷,杨智明要是守规矩,我们说什么也不会动他,他现在动手杀我们兄弟了啊!” 我爷强辩道:“那是李云歌,不是杨智明。” “没有杨智明,李云歌哪儿来的资料!”我一步不让。 第二百零八章 出动 我和我爷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针锋相对过什么。哪怕是生气也没这样对着怒吼。 我知道,我爷说的没错,除非我能无声无息的杀了杨智明,否则,绝没有办法全身而退。哪怕我留下半点蛛丝马迹,都足够让人找上门了。 我爷怒吼道:“你个小瘪犊子,我说不了你了是不是?老子今天还就告诉你了,你只要敢出门半步,我就死在你面前。” 我顿时愣住了:我爷可不是说着玩的,他能喊出这番话来,就是告诉我,他要是在玩真格的了。 我正看着我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当口,屋里的女人几乎全都在一瞬间动了手,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我爷身上就多出了四五根手指头,我奶,小糖豆,桃小妖,丁朵儿,小钱儿只要会点穴的人全都在同一时间点中了我爷。 “你们……”我爷刚说了两个字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我沉声道:“现在分配人手,黑狼,玄子,你带着人去找杨智明。记住,千万别在他家和他办公室里杀他,那里人太多,容易露馅儿。杨智明有健身的习惯,每周五都会去健身房,雷打不动。健身房那里就是杀他最好的地方。怎么动手,你们自己看着办!” 我转头看向小钱儿:“小钱儿,你和我奶一起看着我爷,你能说会道,千万别让我爷出了事儿。只要能保住我爷,你就是大功一件,别的事情不用管。” 小钱儿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去被我狠狠一眼给瞪了回去。 我又转身对小糖豆说道:“糖豆,心颜,小妖,你们跟我走。我们回去找人。” 叶玄道:“老班,你要找谁?” 我沉声道:“我估计,李云歌应该是顶替了教官祖母的角色,成为了守山犬。她活动范围离不开本市。而且,她的本体应该会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那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心颜,我现在就要知道教官老家的准确地址。你查到之后,我们马上就出发。” 我和黑狼紧紧握了握手:“兄弟,指挥的事情交给你了。” 黑狼向我点了点头带人离开了部队,他们身上有家伙,没法坐高铁,只能开车往回赶,时间上,大概跟我们赶到教官老家差不多。 我们双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赶到达了目的地。 健身房里的杨智明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身边多出了五个眼含杀机的特种兵,仍旧是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在他附近的牛浩悄悄向黑狼打出手势,黑狼快步向杨智明走了过去之间,搭在手上的毛巾脱落在地,露出了藏在毛巾下面的手|枪。 黑狼还没来得及动手,杨智明周围的人在同一时间拔出枪来,指向了我那个几个战友。 黑狼微怔之间,对面楼顶也闪出了信号,那显然不是他们约定的信号,藏在对面楼上的狙击手也遭到了杨智明的埋伏。 杨智明用毛巾擦着汗道:“各位,我已经等你们几天了,你们来的真够晚的!几位请吧!” 黑狼似笑非笑的反问道:“你想让我们去哪儿?” 杨智明脸色一沉:“不论你们过来做什么,私藏军械这一条就足够让你们坐牢了。” “这个东西也是军械?”黑狼将手一松他手里的枪就落在了地上,与地面碰出了一声塑料落地的动静。 黑狼轻轻拨开指向他的那把手|枪:“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走了!” 杨智明微笑道:“你现在还不能走。你和牛浩没有私藏枪械,但是有人却主动找我们自首了。老冯,不出来见见你的战友么?” 黑狼,牛浩同时看向门口之间,冯铁峰已经走外面走了进来:“我们谋杀计划暴露了。还是……” “老冯,你没死!”牛浩的脸色顿时白了。 黑狼刚想动手就被人用枪强压了回去,双眼通红的怒吼道:“原来是你……你在给我们下套。” 牛浩也反应了过来:“教官怎么对不起你了?还是我们这些兄弟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出卖教官,出卖我们?” 我们这些人朝夕相处了很多年,可以说彼此之间十分了解,况且,特种兵也经受过反刑讯的训练,就算是不幸被俘,也不会在短时间内投降,除非,冯铁峰早就已经勾结了杨智明。 冯铁峰淡淡一笑转身就往外走,杨智明却在这时开口道:“老冯,你准备跟你的战友说两句话么?” “小孩子才会去解释。江湖人做事,不需要任何解释。”冯铁峰转过身道:“还有,你最好别跟我阴阳怪气的说法,你还没有那个资格。区区一个陈野,就得公子派我过来给你擦屁|股。真不知道,你怎么拿到的七颗星。” 杨智明顿时面陈如铁,冯铁峰却丝毫没有在意对方脸色,扬长而去。 杨智明凑近黑狼:“枪是假的不要紧,我很快就能让它变成真的。你们这么多人,我就不信,个个都不开口。” 黑狼紧盯着杨智明:“你最好别让我出去!” “放心,落进我手里,你出不去的。”杨智明转身道:“通知宁如尘吧!到我们摊牌的时候了。” 宁爷接到通知的时候,我爷他们就在宁爷身边,我爷当场就拍了桌子:“我就说那个小瘪犊子没个好嘚瑟,这下好了!让人家抓住把柄了,咱们这下怎么收场?” 我爷一下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去把人弄出来。” “站下!” “等会!” 我奶和宁爷差不多同时开口。 宁爷语重心长的道:“我说老哥啊!你可就别添乱了,杨智明敢跟我们叫板就没个防备吗?你要是再把自己折腾进去,咱们就更被动了。” 宁爷顿了一下道:“杨智明既然开口要谈判,就说明他还没打算把事儿做绝。还有可以商量的余地。我先过去看看再说。” 我爷道:“我跟你一起去,娄子是我孙子捅出来的,我不能当成没这回事儿。” 宁爷犹豫了一下:“那就一起去,但是,你记住一条,不管结果怎么样,你千万不能发火儿。” 我爷咬着牙答应了下来,宁爷才带着他们去跟杨智明见了。 杨智明那边只不过是来了两个人,另外一个看身份显然是杨智明的护卫。 杨智明开口第一句就是:“宁局,我们接下来要谈的事情涉及的利益不小,你带这么多人合适吗?” 宁爷摇头道:“能跟我来的就是兄弟,我们之间无话不谈,况且,他们也能做得了主。” “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了。”杨智明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就要转身上楼。 宁爷却停住了脚步道:“既然事关机密,我们是不是都该拿出点诚意来?” 杨智明微微一皱眉头,宁爷第二次开口说道:“你不会不知道,重要谈判,不能带任何录音,录像设备吧!” “哦!”杨智明恍然大悟道:“是我疏忽了,请!” 杨智明说话之间张开了双手,小钱儿上去仔细坚持一遍从摇了摇头。 宁爷这才跟着杨智明上了楼,双方关掉手机,把所有通讯设备摆在桌子上。杨智明才开口道:“宁局,从心里讲,我对你极为敬佩……” 我爷当即把脸一沉:“别说那些没有用的,捞干的说。” 杨智明点头道:“宁局,其实我们之间一直以来都是在争异调局的这一亩三分地。我的条件很简单,您仍旧做你的局长,我还是当我的处长。不过,机动科必须取消,凡是跟陈野有关的人,全部退出异调局。” 宁爷沉声道:“你是想让我当一尊不会说话的泥菩萨是么?” “宁局的意见,我还是要尊重的!”杨智明的话,说了等于没说。 我可以尊重你的意见,但是绝不会采纳你的意见,这就是他的打算。 我爷刚要说话,杨智明再次说道:“陈野退出异调局之后,我会给他安排一个去向。这点,我希望陈老能替陈野答应下来,毕竟对我们都好!” 我爷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你想让我孙子去给宗门当狗?” “错了,是修身养性!”杨智明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回却罕见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现在是术道与宗门之间的异数,也是唯一敢正面反抗宗门的术士,杨智明要用我去警告术道。与宗门为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谓的修修身养性,不过是终身囚禁的另外一种说法罢了。 我爷强压怒火道:“还有么?” “交出陈家秘法!”杨智明似笑非笑的道:“这才是关键。” 我爷沉声道:“你胃口不小么?” 杨智明笑道:“你是想说,凭那几个人不值得你们付出这么大代价吧?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觉得。如果,加上陈野的命呢?” “当然,陈野很有可能会死里逃生,等他回来的时候,看见他的战友全都因为他进了监狱。他就会生出心魔,那时候,他才会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杨智明带着胜券在握的意思道:“这才是我最大的底牌,陈老,你好好想想吧!其中取舍,我想陈老能想的清楚。” 第二百零九章 场地置换 杨智明正在跟我爷他们谈判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一座山村的屋子里。 那是教官的老家,曲家村。 曲家村虽然早已荒废,但是村里的房子还在,大半房舍还可以住人。那时候,我就坐在其中的一间房子里。 我对面坐着的就心颜和小糖豆,小糖豆看我一言不发,终于忍不住说道:“狐狸哥,你真的确定这就是教官的家?” “确定!”我用手支着下巴道:“教官以前教过我,经典的战例换在不同的地点,相似的场合,一样可以重现经典。就像是不知道曾经被多少人使用过的《三十六计》,为什么会连续奏效?在某种意义上是因为出现相似的环境。”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一直都没想通教官究竟是在提醒我什么?现在,我终于想通了。133其实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答案就是教官日记上,第133页。” “我拿到日记之后,立刻翻到了133页,那里只有一道数字推理题。数学家欧拉曾提出一个问题:即从不同的6个军团各选6种不同军阶的6名军官共36人,排成一个6行6列的方队,使得各行各列的6名军官恰好来自不同的军团而且军阶各不相同,应如何排这个方队?” 我点起了一根烟道:“这道题在我们当兵的时候,教官就给我们做过了。我们几个人想了好几天都没结果结果。后来,教官才告诉我们,这道题事后已经被证明是一个错误的命题。因为,那篇日记正好记述着当年教官跟我们开的玩笑。就算有人看见,也不会当一回事儿。教官真正的目的,是让我想起三十六这个数字。” 我的声音一沉:“《三十六计》可以换到不同的场合当中,教官留下的线索为什么不能?” 小糖豆摇头道:“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我指了指窗外:“你看看曲家村房子的排列,是不是并成了几排?” 农村盖房子一般不会像是兵营一样盖得整整齐齐,但是在某种情况下也有例外,山坡上的村子就会显得错落有致,平原地带反而会显得杂乱,曲家村就是修在山坡上。 我沉声道:“我们现在所在的房子,正好是在品字形的左边,品字形中间位置是块空地,刚好能再盖一座房子出来,这是不是跟教官在墓地里面安排的那座空坟一样?” 坟是死人住的房子,也叫阴宅。把阴宅替换成活人住得阳宅,我们所在的位置刚好就是挖出日记那座坟茔相同。 我指了指地面:“这里才是教官的老宅。也是所有故事开始的地方!” 小糖豆下意识的往外看了过去:“你找到了曲教官的老家又有什么用啊?他家不是搬到别的地方去了么?他祖母也去了乱坟岗,他家的秘密根本就不在这里啊!” 我摇头道:“这就是第二次的场景替换。教官在他的故事里留下了一个最大的破绽。这点只怕谁都没看出来。” “教官说,他祖母是挖了自己家的祖坟,在祖坟上盖了房子,镇压了她母亲的尸体。这个故事听起来非常离奇,也可以通过村民惧怕陈老太太的身份,不敢多言去解释她的举动。但是,谁都忘了最重要的一个人。教官的祖父!” 我慢慢说道:“整个故事里,只有教官祖母才是术士,祖父只不过是一个稍比普通人强一点的人罢了。后最结尾的一段里,教官写着,他祖母教他扎白灯。你不觉得奇怪么?” “对啊!”小糖豆道:“他家两代都是儿子,为什么是他奶奶教他扎白灯啊?” 我点头道:“术道上一向有秘法传儿不传女的规矩,秘法传给女孩的,要么是个别的职业,只能女孩继承;要么就是家里没有男丁,逼不得已传给了女孩。小钱儿就是最好的例子,她的身手了得,却不会秘法。” “教官的日记里,他祖父为了他急得死不瞑目,却丝毫没有救他的办法;他父亲明知道自己会死,却没有应对的本事,只能说明,秘法不是传自他的家族。既然他的家族,没有秘法可传,教官祖母挖掉他家祖坟镇压死尸的做法就不成立了。” 我顿了一下才说道:“退一万步讲,即便教官家祖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儿媳妇挖自己家祖坟,在村农那可是大忤逆的事情。教官的祖父能同意,村民也会活活吃了老太太。所以说,当时老太太挖开的肯定不是祖坟,而是废弃了祖屋。” 我说话之间仰头看向了山坡:“那座屋子要么是在品字形的尖端,要么就是在边上的那座空地。我觉得在空地上可能性更大一些。” 心颜听到这时忍不住问道:“那坟岗子里的石屋是怎么回事儿?” 我沉吟道:“那边应该是李云歌他们搞的鬼,他们找不到教官日记里写的石屋,就专门造了一座出来。” “我估计这次出手的人,只有李云歌和无恨灯。否则,她们也用不着想方设法的把我们分成几路,又制造这么多假象去拖住我们。” “如果,我们凑到一起,他们两个对付不了那么多人,只有逐个击破才符合他们利益。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出现的线索至少有九成是来自于李云歌。” 小糖豆好奇道:“狐狸哥,你说,曲教官究竟是姓曲,还是姓陈啊?” “应该是姓曲吧?”这个问题,我也不敢肯定。 我总觉得教官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不然他也不会忽然退伍,又忽然回来找我。 心颜听到这时,才忍不住说道:“陈野,你不觉得曲教官的死很奇怪么?” 心颜见我示意她继续,才再次说道:“从曲教官购买墓地算的话,他至少是在一年之前开始行动,也就是徐爱萍身亡不久。那个时候,李云歌还没有失踪,无恨灯也没到你的手里。时间上对不上。” “而且,我查过全市所有殡葬记录,那里面没有于薇,也没有徐爱萍。换句话说,她们两个人,可能全都没有下葬。他们两个人的去向仍旧是一个谜团。”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从李云歌失踪开始算,她只消失了三四个月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变成灵体?还有……” 心颜稍稍停顿了一下才说道:“那条美女蛇是怎么回事儿?她在坟地里喊了你的名字,又在雪地里伏击过你。可我总觉得,她跟无恨灯和李云歌没有关系,就像是一个忽然冒出来的蛇妖。不属于李云歌一方,却在与你为敌?” 心颜所说的话,才是最大的疑点,我也觉得那条美女蛇的出现有些唐突。 我沉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教官早在几年前就预感到了自己会出事儿。他的危险来自于于薇。” “教官应该是跟于薇周旋过很长的一段时间,甚至主动探寻过对方的秘密。那三个贼,还有一个研究民俗的教授,就是他找来的帮手。他们肯定探查过某个地方,比如说,我们现在所在的曲家村。” “但是,那一次教官失手了。跟他同行的三个小偷接连毙命,那个教授大概也已经不在人世,教官已经预感到了,下一个出事儿的人会是他自己。所以他一早就在给我们布置线索。” 我沉声道:“我敢说,教官防备的人不是李云歌。李云歌的目的是杀我,他恨不得能抛出线索,把我给弄到这儿来,再把我|干掉。哪怕是教官什么线索都不留下,李云歌也会通知我过来。她的目的是让我死,所以他不怕线索暴露。” “教官真正要防备的人,才是那个害怕自己曝光的人。我估计那个人八成就是于薇,也就是那条美女蛇。” 心颜道:“你的意思是,李云歌他们是恰逢其会,正好是在曲教官即将出事的那几天赶到这里给你布了圈套?” 我摇头道:“不是恰逢其会,而是早就来了。” “就你所说的那样,李云歌被带走的时候,还是一个活人,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变成镜灵,她肯定是经历过什么事情?她经历的事情,很有可能跟教官祖母守护的秘密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小糖豆一下睁圆了眼睛。 我扬着下巴往对面墙上比了一下:“那边有镜子。” “我们刚到曲家村的时候,我不是挨家挨户的看了一遍么?你们没发觉,每家的墙上都镶着镜子?有些人家的房子都已经塌了,唯独镶着镜子的那面墙完好无损。你们就不觉得奇怪?” 心颜和小糖豆同时看向镜子里的人影之间,下意识的挪了挪身子,把自己的影子给挪出了镜子之外。 我沉声道:“当初,我看见杨智明找人轮了李云歌,又把她秘密送走,我就觉得有些奇怪。杨智明的做法好像毫无意义。现在,我终于弄明白了,杨智明会对李云歌下手,就是为了让她更符合成为镜灵的条件。这才是杨智明惯着李云歌的真正目的。” 第二百一十章 现身一见 我的话刚一说完,黑暗之中便响起了一声怒骂:“你放屁!” 李云歌来了! “再见!”我淡淡一笑之间,狠狠按下了手里的遥控,镶在墙上的镜子顿时被炸得四分五裂,与此同时,清脆的爆炸声,也在村里村里接二连三的炸响开来。 我站起身来扬声道:“李云歌,这里一张镜子都没有了,我看你怎么出来。” “你可以往外看看!”李云歌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桃小妖和丁朵儿也从屋外破窗而入:“不好了,外面全是镜子。” 我瞬时看向屋外时,却看到曲家村里里外外竖起了上百面镜子,煞气寒光在难以计数的镜面粼粼而动之间,李云歌的面孔也出现在了镜子当中:“陈野,你是我见过最为无耻的人,你居然还想要把那些下流的手段栽赃在大哥身上,我饶不了你。” 我没去理会满眼怨毒的李云歌,而是轻声向桃小妖问道:“镜子是哪儿来的?” 桃小妖摇头道:“不知道,你刚才让我们往镜子上安炸|药,我们刚弄完,外面那些镜子就出来了,我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 李云歌看我没有答话,气得咬牙切齿:“陈野,你的报应来了。我要让你体验到这个世上最痛苦的死法。” 我抱肩微笑道:“你说的再狠又能怎么样?没有镜子,你连这间屋子都进不了,又能把我怎么样?” “加上我就可以了!”无恨灯忽然出现在了一面镜子跟前,紧接着,每一面镜子跟前都亮起了一盏白灯,血色灯光在镜子映照之下,在空中纵横交错,从四面八方向房屋四周集中而来。 无恨灯是灵体,可以由一化百,变幻无数;李云歌也是灵异,能在镜面当中隔空穿梭,来去无踪;漫山遍野的镜子足以让人眼花缭乱,再加上闪动不定的灯光,我们几个捏在一起,也未必能找到对方准确的位置, 我微微皱眉之间,伸手摸向身上的雪暗天时,无恨灯厉声喊道:“先杀二元。” “保护小糖!”我伸手把小糖拉向自己身后,桃小妖他们几个也围成了一圈,把小糖死死挡在了身后。 我们几个人的脚跟还没站稳, 房间门窗便同时脱落在地,被房门溅起的尘土还没飘散,无数灯光便从门窗当中交错而进。 “小心戒……”我的“备”字还没喊出,我就看见李云歌的人影紧随着一道灯光电射而来。所对的方向刚好是我跟心颜中间的空隙,让她闯进我们身后,她直面的就是小糖豆。 我在一瞬之间错步而行,用胸口挡向了拿到光芒,李云歌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冷笑。 假的! 我脑海当中念头刚起,第二道光芒就在我身边簌然闪过,李云歌的身形只不过在我眼角余光中晃动了一下,我便听见肩头上响起了一声刀锋划破了衣袖的声响,等我转头是,自己右臂已经被削开了一道几寸长的口子,小糖豆的惊呼声也在我背后蓦然乍起。 我的视线还没落在小糖豆的身上,丁朵儿也发出了一声闷哼。 等我看清身后状况,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小糖豆的一缕头发被人齐着头皮削弱在地,丁朵儿的领口被人一刀削开,刀锋顺着她的脖子划出几寸,鲜血早把她衣服染得一片通红,对方那一刀明显是对着丁朵儿动脉出手,如果不是丁朵儿躲了一下,她现在的结果就应该是血溅五步。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李云歌是顺光而行,对方的速度太快了,我们连防备都来不及啊! 无恨灯厉声笑道:“陈野,你不是很厉害么?现在束手无策了吧?看见你的女人在你眼前受伤是什么感觉?是恨,是气?你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看着你的女人,一次次受伤到死。” 李云歌此时也回到了镜子里:“我怎么伤不了陈野?” 无恨灯凝声道:“他身上有夜叉血,身体的强度已经可以比拟低阶夜叉了。你那点力道伤不了他。” 李云歌脸色微沉之间,无恨灯第二次说道:“伤不了陈野也不要紧,他们有那么多人,你动谁不行?听我的,再出手!别下死手!” 无恨灯话音一落,灯光第二次飞射而来,我闪身戒备之间,李云歌的身形随光而至,我正准备去阻挡灯光的当口,无恨灯的光芒蓦然一闪,直奔我双眼照射过来,下一刻间,李云歌刀尖就已经贴近了我的眼皮,我再想去躲为时已晚。 无恨灯目标本来就是我,它故意把灯光打向了我的眼睛! 那时候,我就算是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也已经晚了,我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李云歌,她虽然没达到与灯光同速的程度,但也跟一颗出膛的子|弹没有太大分别,近在咫尺,我避无可避,况且,我背后还站着小糖,我躲到一边儿,小糖豆又该如何? 千钧一发之间,我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雪白的手臂,再下一刻,被刀锋带起的鲜血就已经迸在了我的脸上。 “心颜!” 心颜用手挡住了李云歌的刀锋,但也被对方割开了血管,手上鲜血箭射而出,想挡都挡不住。 我双手掐着心颜胳膊喊道:“快拿止血带!” 我背包里虽然有战地急救的装备,可以无恨灯的光芒,却在瞬息之间向我们方向连闪而来,丁朵儿刚刚把急救包拿出来,李云歌的刀锋就随光而至, 无数寒光在空中闪过之后,急救包被生生撕成了碎片,散落遍地。 另外一边的桃小妖,虽然把止血带缠上了心颜的手臂,可她还没来得及扎进绷带,被就李云歌飞射如电的刀光斩成了三截。 桃小妖拿着绷带发愣的当口,我们身边连续爆出急声刀刃破风的声响,我们所有的药箱都被李云歌撕成了碎片,药品绷带散落一地。 我双眼猩红的看向门外之间,无恨灯却哈哈大笑道:“心疼了吧?就是让你心疼,看着自己身边的女人,一点点流血身亡,你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滋味不好受吧?” 无恨灯狞声道:“从现在开始,你用布条给她止血,我割你的绷带;你用手掐她的血管,我就挑你的手筋;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她,在你面前变成一具没有血色的尸体。” “人在失血的时候,不会感到痛苦,因为她很快就能失去意识,舒舒服服的接受死亡。真正痛苦的,是看着她怎么死去的人。那个人就是你陈野!哈哈哈哈……” 无恨灯声如夜枭的狂笑之间,李云歌也面色阴冷的说道:“如果,你不想看的话,可以自己把眼睛挖下来,没了眼睛,你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对对对……”无恨灯也附和道:“你把自己的眼睛挖了,我们就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记住,只有一分钟,你们能在一分钟里给她扎上止血带。算你的本事,要是扎不紧的话,只能算你们学艺不精。” “给他两分钟吧!”李云歌声音一顿:“等他把绷带扎紧,我们在给挑开!” 无恨灯惊讶道:“那样一来,陈野还会挖自己眼睛吗?” 李云歌慢慢说道:“这你就不懂了,陈野能扎住伤口,就能让缓解那个女人死亡的时间。人哪!要是被逼到了绝境上,哪怕是一根稻草,他也觉得能拿来救命。不信的话,我们可以赌一下,看看陈野会不会自己把眼睛挖下来。” “那就……”无恨灯迟疑了一下:“那就先让他挖一只眼睛?” “对!先挖一只眼睛!”李云歌,无恨灯同时间哈哈大笑之间。 李云歌狞声说道:“陈野,你的眼睛挖不挖?你自己做决定啊!” 无恨灯声音凄厉:“陈野,你不是那么多兄弟么?你什么不是那么多女人么?你自己不想挖的话,可以让人替你啊?你问问你身边的女人,谁愿意挖眼睛替你啊?” 我凝视两人之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声响,是小糖豆,她在往出抽诛神钉? 我猛一回身死死的抓住小糖豆的手腕:“别冲动!” 小糖豆红着眼圈,紧咬着嘴唇对着我摇了摇头,她是想说:自己不能看无恨灯如此猖狂,也不能任由着我被对方欺辱。 小糖豆想要动用血咒! 我紧紧握着小糖豆的手腕:“听我的话,别冲动 !” “哈哈哈哈……”无恨灯凄厉冷笑道:“颜心颜,你看到了吧?陈野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谁,你明白了吧?你为了护住他的眼睛,连命都不要了。陈野却能为了保住人家的一只眼睛,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啧啧啧……这可真是……” 无恨灯冷笑道:“男人就是这么没有良心,无论你为他们付出了多少,他都不会在意。他们在乎的只有他们自己。对男人,就得像是用绳子栓狗一样,拴住他们。稍不听话就狠狠勒紧绳子,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那样才畅快呀!” “陈家人不愿意让我拴上绳子就该死,就必须死!” 第二百一十一章 你怎么选 无恨灯的怨毒没有激怒我,反而激怒了小糖豆:“狐狸哥,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能看着那盏破灯欺负你,你放开我,我要杀了它!” “糖豆!你听话!”我额头上已经冒出汗来 ,小糖豆却仍旧在拼命挣扎。 “哈哈哈……”无恨灯厉声道:“好让人羡慕的一幕啊!我非要把你们两个弄死一个不可。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痛苦!” “狐狸哥,你放开我!”小糖豆又气又急之下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至极,猛地从身上拿出电话:“玄子,给我杀了杨智明,把他千刀万剐!” “收到!”叶玄的声音显得阴冷至极。 李云歌惊声道:“陈野,你敢……” 无恨灯厉声喊道:“别听他的,他在吓唬你!” 我拿着电话站起了身来:“玄子,给我调直播,先给我断了杨智明一只手再说。” 李云歌短暂的急躁之后也冷静了下来:“陈野,你不用装腔作势,你派出去的战友早就大哥抓住了,就算你能活着回去,也得坐牢!” 我淡淡笑道:“你以为我就派了一拨人呢?我实话告诉你,我的战友只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杀手是我雇来的术士。江湖亡命也不会去管什么是非对错,只要给钱,谁都敢杀?” 李云歌的脸色分明变了几分:“你敢骗我?” 我冷笑道:“我这边想要连线还得等上一两分钟,你可以试试能不能联系杨智明啊!” 李云歌在镜面之簌然一闪,便没了踪迹。无恨灯沉声道:“陈野,你骗得了李云歌却骗不了我,你根本就没抓住杨智明?你在耍诈!” “给心颜止血!”我连一句废话都不想跟无恨灯多说。 丁朵儿赶紧拆下背包带扎紧了心颜的手臂,桃小妖的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不行,刀口太深血止不住了,陈野,你快想办法?” 想办法,我也想想办法! 可我现在决不能乱,我一乱,所有计划就得全部崩盘。我根本就没抓住杨智明。 我告诉,黑狼他们拿着假枪去找杨智明时,就猜到了对方肯定是有所防备,黑狼他们必然不会得手,甚至会被杨智明反制。 只要杨智明抓住黑狼之后,迫不及待的要跟宁爷谈判,我可以利用时间差,骗死李云歌。 但是,这个计划发动的太过仓促,也有太多的漏洞。甚至留下了两个足以致命的漏洞。 一个是没法解释,黑狼他们为什么会拿假枪刺杀杨智明。 如果,杨智明觉得我是让黑狼拿假枪行动,是为了保全战友,另再找高手刺杀。那我就赢了。 如果,杨智明疑心重重,迟迟不肯跟宁爷谈判,那我就输定了。 另外一个漏洞,就是杨智明和宁爷之间必须进行一场封闭式的秘密谈判。李云歌找不到杨智明,我的计划才能顺利实施。如果,杨智明中途出来,或者杨智明事先做了安排,留下专人跟李云歌联络。我一样会输。 李云歌肯定是去找杨智明联络,可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式。 这场豪赌的代价太大了。 无恨灯见我不肯开口,不由得笑道:“怎么样?让我说对了吧?你根本没抓住杨智明?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肯说话?” 我不知道的是,无恨灯正在喋喋不休时,杨智明和宁爷之间的谈判已经陷入了僵局。 双方都已经到了寸步不让的程度,宁爷干脆拍案而起:“杨智明,我警告你,你最好别太过分。否则,我宁可牺牲陈野,也要带人打你。” “是么?”杨智明似笑非笑的道:“宁局在决定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问问陈老?” 我爷还没开口,我奶就先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是从华野退下来的老兵,你知道吧?我们这辈子不是在自己打仗,就是看别人打仗。打仗不可能没有牺牲,当年我们亲手送走的战友,比你见过的人还多。其中就是我们的至亲和兄弟。为了胜利,我们可以看着他们牺牲。” 我奶说话之间声音陡然一寒:“而且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们活着必然要给他们报仇,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跟敌人同归于尽,否则,我们没法下去见那些战友。” 我奶说话之间,跟我爷一块儿站起了起来。后来,小钱儿告诉我,那时候我爷三个人就像是三头想要吃人的老虎,仅仅站在那里凛凛虎威,便足以盖世。一旦让三头猛虎出闸,必令天下侧目, 坐在杨智明身后那人身形没动,身后长剑便自行探出鞘外,剑上杀气化作飒飒寒风疾行数米,我爷他们身上杀气暴涨,两股无形气势凌空碰撞互不相让,室内气压一降再降。那时情形,就像有一种无形之力的有限的空间当中急剧的压缩着一团烈火,一旦到了极限,那团躁动的火焰必然会以惊天动地之势爆炸开来。 杨智明连续深吸了几口气才缓声道:“宁局,你未免有些激动了吧?谈判不就是你来我往么?我看,不如大家冷静一下,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如何?” 宁爷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老子没时间跟你废话,一句话,你放不放人?你说一个不字,今天咱们两个肯定有一个走不出去!” 宁爷没当兵之前,是真正的江湖人,当兵之后,才渐渐收起了那套江湖气,这会儿,他原先的脾气又被杨智明给激了出来,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刀见血的意思, 小钱儿见宁爷剑拔弩急得暗暗跺脚,却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宁爷这边只有小钱儿知道我的计划,可她却是这里唯一不能开口的人,她一说话,肯定会引起杨智明的警觉。 小钱儿手足无措之下,悄悄摘下了身上的护身符。 没有护身符在,小钱儿的气运马上会随之而动,可她自己都不知道,运气在这个时候有没有用! 说来奇怪,小钱儿拿掉护身符之后,宁爷他们的情绪好像是缓和了不少。起码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股戾气。 坐在杨智明身后那人轻轻咦了一声抬眼看向了小钱儿,后者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那时候,小钱儿生出了一种好像被蛇毒盯住的错觉,对方好似随时能向她发出致命一击。 我奶闪身挡在了小钱儿面前:“看什么看?再看老娘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那人轻蔑一笑转过了头去,杨智明笑道:“初女士,何必这么大火气?我们是来谈判,又不是来喊打喊杀, 没有必要弄得面红耳赤,剑拔弩张。我提议休息五分钟如何?我们各自冷静一下。” 杨智明说着话,要去拿桌子上手机,小钱儿却抢先一步挡开了对方:“杨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找援兵不成?” 杨智明的还没说话,他身边那人便开口道:“凭你们,我还需要援兵么?” 我爷正要发火就被我奶给拦了下来,杨智明似笑非笑的看向小钱儿:“我只不过是想要打电话让人送点茶过来,几位前辈这么大火气,喝点凉茶降降火气不好么?” 小钱儿心头不由得微微一颤,她知道杨智明已经开始怀疑了,如果她现在说上一句不好,接下来很可能会是无法收拾的结果。 小钱儿正在飞快盘算着如何应对的当口,我奶已经开口说道:“要打电话,就在这儿打,我们听着。” 杨智明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既然初女士不相信我,那就由你打电话叫茶好了。” 我奶冷声道:“老娘没那个闲心,电话你要打就打,不打别在那嘚啵。” 我奶说完就转过身去,不再看杨智明一眼。 杨智明讨了个没趣,自然也就把电话放了下来。可是杨智明跟我爷他们争了半天,也确实是嗓子里发干,屋里又没备水,坐的久了,自然又忍不住拿起了电话。这一回,小钱儿没法再去阻止了,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杨智明的电话千万不要设置“小秘书”一类的东西,或则,有打开手机第一眼就是去看微信之类的习惯。 杨智明打开手机之后,第一眼反倒是往小钱儿的身上看了过来:“我打个电话没问题吧!” 小钱儿冷眼往看向对方却没有说话,杨智明笑着按下了开机,可他手里的电话却始终都是黑屏的状态,杨智明不由得一皱眉头:“道……道兄,麻烦把你的手机借给我一下。” 小钱儿这才松了口气——只要杨智明不开机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杨智明还没打开手机,门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有人直接推门闯了进来:“杨处,……” 那人只说了一个字,我奶毫无征兆抓住桌上手机往那人脸上打了过去,对方是在没有防备之下被手机砸中了脑袋。手机四分五裂,那人当场昏倒在了地上。 我奶不等杨智明说话就拍案而起:“姓杨的,你什么意思?这就是你说的机密谈判?你的人怎么会在外面?你今天不给我一个合理解释就别想出去,” 杨智明脸色一沉。 第二百一十二章 陷阱 “初女士,你这是……”杨智明话说半句就反应了过来:“拦住他们!” 始终坐在杨智明身后那人长剑豁然出鞘,剑气迸发力控全场,宁爷却不避不闪的迎了上去:“有种就杀老子!” 杨智明当场吓白了脸色:“别杀人!” 我们不敢杀杨智明,杨智明也一样不敢杀宁爷。 江湖与江湖不同。 官道江湖,比的是心智,斗的是权谋,让对手一落千丈,身败名裂,甚至锒铛入狱都是平常的事情。但是出手杀人就犯了官道江湖大忌,就算是暂时取胜,也会为江湖所不容。 深谛此道的杨智明,敢带人过来当保镖,震慑宁爷一方的高手,绝不敢出手杀人。宁爷死了,不仅他杨智明会就此玩完,就算宗门也会受到牵连。 杨智明绝不敢看着宁爷死在他眼前。 杨智明带来那人也没想到宁爷会在这个时候拼命,他长剑出手已是覆水难收,宁爷却把自己的胸口往剑尖上送了过来。 对面两个人全都吓得面无人色,他们终于想明白了,宁爷要干什么? 宁爷一开始就没有跟他们谈判的打算,他过来就是为了寻死,只要他死在杨智明的手里,对方的计划就得全部崩盘,宗门也会因此引来官方的怒火,这种后果别说杨智明承受不了,就算他背后的宗门也无法抵挡。 杨智明吓得声音走了腔调:“别杀人!” 那人勉强将剑气收回大半之间,纵横飞舞的剑芒也撕开了宁爷胸口,宁爷的鲜血随剑而起的瞬间,那个宗门高手也因为强行收回力道,被剑气反噬仰头喷出了一口鲜血。 “瞎了你狗眼!”那人剑势还没收回,我奶已经逼近对方身前,两指如剑直奔对方眼眶刺去。对方本能的想要撤剑回防,却被我爷扬手一刀,连手带剑一齐砍落在了地上。对方惨叫未起,我奶的双指就已经没入了对方眼眶。 剑气,断手,刺眼! 对方在短短几秒之间,连遭三次重击,饶是顶尖高手也经受不住如此重创,当即昏倒在了地上。 如果是正面冲突,那人绝不会如此不济,至少也能留下我爷当中的两个人来。可是错就错在,他们用官道上的思维去衡量了三个老兵。老兵的热血永远不会被岁月磨灭,当他们觉得应该自己做出牺牲时,必然义无反顾,功名利禄在他们眼中无非浮云而已,杨智明做不到,也不会这样去想。 杨智明脸色发白:“你们……你们不想要那些人的命了?” 我奶没搭理杨智明,转头看向了小钱儿:“钱丫头,你跟我说,野子这是弄什么猫腻呢?” 小钱儿低声道:“桃小妖在陈野那边,他们用叶玄假扮了杨智明,正在引李云歌上钩,要是杨智明能联系上李云歌,陈野就危险了!” “你们怎么不早说?”宁爷捂着伤口气得脸色发青。 我有我的计划,宁爷有宁爷的计划,他的计划就是牺牲自己把已经倾斜的局势给扳回平局。 我们两个人的计划差点就撞在一起了。 杨智明短暂的紧张之后又冷静了下来:“陈野的确是个人才,被我逼到这个份儿上还能反击。可惜了,他没算准宁局的想法。” 杨智明声音一沉道:“现在不是我伤了宁局,而是宁局伤了我的人,这笔账,宁局怕是算不清啦!” 有的时候,某些逻辑其实非常的简单,就像现在完全可以认为是谁动手伤人,谁就没有理。 我奶到背着手走了杨智明的跟前,毫无征兆的一个耳刮子甩了过去,杨智明被抽得身子一歪差点摔在地上,等他站稳了才擦了擦嘴上的血:“打得好!初女士要是觉得不解气,不妨多打两下。咱们说理的时候也好有个证据。” “那我就让你证据再足点!”我奶抬手又是一个嘴巴抽了过去。杨智明应声倒地,我的奶笑呵呵的道:“你好像没发现老陈和小宁都犯一个毛病,就是他们两个不会谈判,吵架倒是一把子好手。他们两个人认定了理,就得先把自己的理说清了,才会往下说。” “哪有……”杨智明的脸色忽然变了:“你们录像了?” 我奶从身上拿出一只微型摄像机:“藏在我身上的东西,那么容易找到么?别说这么个小玩意儿,就算我想藏把砍山刀,你们一样找不着。” 杨智明的脸色彻底变了——仔细回想一下谈判的过程就不难发现,刚才一直是杨智明在咄咄逼人的提出条件,而是宁爷说的话,大部分都是国家的法律不能拿来作交易,黑狼他们是被陷害。 这不是我爷他们事先约定好的戏码,就像是我奶说的一样,宁爷他们只要认准了理就得先把理说清楚,杨智明的却是一直想让宁爷跟上他的思路,两个人吵了半天,宁爷硬是没往他的思路上靠,那段视频于要是拿出去,谁也保不住杨智明。 我奶笑呵呵的道:“杨智明,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你完了。” 小钱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群老人家竟然各有各的安排,看样子,也就是只有我爷没啥举动,后来,我奶给我爷洗衣服的时候,从他兜里翻出一颗手|雷来,把我爷骂了个半死。他是奔着弄死杨智明去了,还好当时有个高手压阵,我爷没找到机会。 杨智明揉着脸站了起来:“果然姜是老的辣。不过我得问一句,你们敢抓我吗?” 这句话还真把我爷他们问住了,我奶抽他那两巴掌,不算什么事儿,最多是挨个批评而已,况且,也没人批评我奶。 但是,宁爷他们还真就没有权力逮捕杨智明,那样一来,他们就等于是滥用私刑,这个罪名出来,他们原先的努力全都白白浪费掉了。 杨智明摊手的道:“既然,你们逮捕不了我,那就后会有期吧!” 我爷动了真火,他知道,决不能让杨智明跟李云歌取得联系,否则,我们这边就是满盘皆输。 我爷刚要出手,小钱儿便开口说道:“时间已经到了,你再想联系李云歌也已经晚了!陈野是不会在李云歌气定神闲的时候逼她跟你联系,更不会给她太多时间考虑前因后果,她一次联系不到你,等着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的人会拆掉靠近山区的通讯电缆,不用多,只要一两个小时候的时间。李云歌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你还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李云歌么?” 杨智明冷笑道:“你别忘了,李云歌现在是灵体,她看人不止看外表,也看气息。” 小钱儿悠然道:“你还是不了解术道。你可以打听一下,千面魔女桃小妖是什么人?她师承刺神宗。连神魔都能刺杀的人,又怎么会被轻易被猎物识破自己的伪装?难不成,李云歌比魔神还要厉害!” 杨智明脸色剧变之间,拔腿就往外跑。小钱儿却在后面喊道:“你跑快点吧!说不定,还能赶上救李云歌一命。” 杨智明连回头搭话的心思都没有一路飞奔着跑出了街口,我爷眼带寒光的道:“我去把他拦下来!” “不用!”我奶摇头道:“野子既然安排了时间,就会想办法把后面的漏洞全部补好。你去拦截杨智明反而会节外生枝。” 我奶看向小钱儿:“钱丫头,刚才那番话是野子让你说的吧?” 小钱儿点头道:“是。陈野说了,只要李云歌第一个电话找不到杨智明事情就成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他来办。要是杨智明想往山上去,那就让他走,他不在异调局,正好可以给宁爷时间好好参他一本。陈野还说……” 小钱儿看了看宁爷的脸色:“还说,如果宁爷不知道怎么弄杨智明,就让他把老王派出去,那可是一把子整人,弄人的好手。给他机会,他就能往人喉咙上咬,直到咬死为止。” 我奶指着我爷道:“听听,听听。你们两个老东西,还得人家小年轻给你们耳提面命!” “野子既然给我们制造了机会,这次我们就得把杨智明打得无法翻身,否则,对不起野子玩命争取过来的机会。小宁,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宁爷的脸色实在是有些难看。 我奶虽然是宁爷的嫂子,但是也不能像说我爷一样说宁爷,可是宁爷的脸上一样挂不住:“这回,我非弄死杨智明不可。” 我奶乐呵呵的道:“这就对了!其实,我也挺奇怪。老陈和小陈没来之前,异调局里只有你这么一个人,那时候,你怎么跟杨智明斗法的?” 这个问题,其实我早就想问宁爷,却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以杨智明的手段,宁爷如果只是依仗自己的老关系,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一代新人换旧人,宁爷那个年龄上的人,虽然有资历,也有资源,却都已经不再在任了,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永远说得通。 可是宁爷却能在异调局坚持这么多年,难道仅凭资源么? 第二百一十三章 陷阱2 宁爷面孔抽动了两下,点起一根烟深吸了两口才说道:“以前,我手底下有一支队伍,非常优秀的队伍。可是他们都死了,死在山海异兽的手里。这里面肯定有宗门的影子,也有杨智明的影子。” 宁爷狠狠吸了口烟:“我本来是打算跟杨智明同归于尽,可我知道,那样做的结果就是我永远没法替那些兄弟报仇。我得活着,哪怕是忍辱负重也得活着。” “这一次,我敢拼命,是因为老哥来了,嫂子你也来了,有你们两个人在,哪怕我不在了,异调局还是异调局。” “这些天,我很开心啊!陈野成长了,他是没打磨出来的大将之才啊!将来有一天,陈野能成事儿的时候,我们也就都能放心了。” 宁爷自顾自的说道:“其实,一开始,我不看好陈野那孩子。他有本事儿,但是不合群啊!他看得上的人,能为了人家拔刀见血,看不上的人,连话都不愿意多说。” “叶玄的本事也不小,但是他为人心太实啊!你对他好,他能把心掏出来给人,命拿出来给人。有这样的兄弟,是一辈子的幸运。可他不适合统帅全局。” “小嫂子,倒是不错的人选,当初老总不也说,你是帅才么?” 我奶撇了撇嘴:“异调局是你的命根子,你可别想拿出来给我,自己好好护着吧!” 宁爷笑了笑道:“本来,我是培养了一个适合接班的人,可他……算了!不说他了,希望他在那边能过得好些吧!” 宁爷不在说话了,车里的气氛却变得异常沉重。 我爷是在替宁爷伤感。我奶想得却是别的事情。——杨智明是宁爷的老对手,却不是最后的对手。我奶看得出来,宁爷不想就这样干掉杨智明。杨智明没了,还会有更强的对手出现。异调局机动科并没真正的成长起来,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积累和沉淀。这个时候留下杨智明,或许是一个缓冲。 宁爷就是在争取这个时间。 我奶却是一个快意恩仇的人,她能忍这么久,已经全是她的极限了。她刚才那番话,就是在逼着宁爷对杨智明下手。 宁爷出手了!可他并没有快意恩仇的快|感,反而带着几分担忧。 我奶知道宁爷的想法,却没想去阻拦什么,在她看来,好兵都是一场接着一场的仗打出来的,没有酷烈的大浪淘沙就没有战无不胜的铁血雄师。异调局也是如此,她只是希望宁爷能自己想明白其中的道理罢了。 我爷他们在往局里赶。 杨智明发疯似的往山区里来。 李云歌却已经回到了我眼前:“陈野,你敢骗我?大哥正在跟宁如尘谈判。” “是么?”我淡淡笑道:“你没问问,谈你大哥谈判的人还有谁?” 李云歌被我一句话给噎住了,她了解宁如尘,也算了解我爷,可她不了解我奶。 我抱肩笑道:“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再让你打一个电话。” 我说话之间举起了手机,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叶玄看守着杨智明的视频。 叶玄正在一个四面没有窗户屋子里,屋子墙壁刷得粉白,杨智明被他堵着嘴捆在了一把椅子上,右手腕子明显是被子|弹给开出了一个窟窿,鲜血顺着椅子扶手流落满地。 叶玄看从手机里看见李云歌,当即怒吼道:“李云歌,你怎么伤我的朋友,我就怎么对杨智明。你割了小颜的手,我也断他一条腕子。” 我对着镜头说了一句:“她还在我胳膊上拉了一刀。” “她划你一刀,我还他三刀!” 叶玄走过去抽出匕首,贴着杨智明的胳膊上狠狠一刀割了下去,几寸长短匕首一点点割进杨智明的胳膊,就连刀背都没进了肉里。 刀伤深浅是横梁伤势的标准,如果让叶玄多抽几次匕首,一直把伤口割到杨智明的骨头上,他的一条胳膊就算是废了,肌腱,手筋全都断裂,就算是接回去也会落下残疾。 那一刀,别说是李云歌心如刀割,我看着都是心惊肉跳。 桃小妖是怎么搞得?我让她弄得逼真一些,可也用不着玩儿命啊!被割一刀的人可是叶玄,这刀下去,叶玄的胳膊不是废了么? 我身边的桃小妖,其实是秘密赶来的一语天晴。 桃小妖自己扮成了叶玄,千面魔女不仅能易容,也能改变自己的骨骼和体型, 这才是千面魔女的金字招牌,因为她可以变成任何一个人,无论对方体型如何! 叶玄则扮演成了杨智明,本来桃小妖想要演杨智明。桃小妖每次假扮目标都要经过长时间的研究,从对方习惯到神态,事无巨细,以求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可她从没跟杨智明接触过,强行易容成杨智明的说不定就会被对方看出破绽。最适合的人只有叶玄而已。 “住手,住手……”李云歌撕心裂肺叫喊:“陈野,你给我住手!” 我淡淡说道:“玄子,适可而止吧!” 叶玄怒吼的道:“我凭什么适可而止,今天老子要是不刮了他,我就不姓叶!” 叶玄发狂道:“他么的,他敢挖教官眼睛,今天老子就当着他家老娘们儿的面儿,把杨智明眼珠子抠出来吃!” 叶玄伸手抓住杨智明的头发,一把人脑袋给仰了过来,右手上匕首随之提上了半空。 谁知道,这个时候李云歌忽然不说话了。 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完了,是无恨灯在使坏! 无恨灯一直都在怀疑,我在耍诈,为了验证她的猜测,她就像当初对我一样,出手压制了李云歌。 无恨灯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更不在乎有谁会因为她的固执凭白牺牲,她要的就是她自己最满意的结果。 无恨灯刚好掐住了这个逞凶斗狠的时机,这个时候谁的心够狠,谁的手够辣,谁就能占据上风。李云歌不出声,我不能自己让叶玄停下来,我一旦出声李云歌马上就会反映过来,那时候,除非是牺牲小糖豆,让她动用血咒诛杀李云歌,否则,没有谁能挡住她。 我不是不知道小糖豆血咒的威力,我一直不让她出手,无外乎两个原因: 一个是血咒的反噬太过严重,而且血咒越强反噬越重,以伤换伤,以命换命,小糖豆对李云歌下咒,很可能会把搭进去自己。 另外的一个原因,血咒并非一触即发,还需要长时间的准备,李云歌和无恨灯忽然发动攻势,我们就得拿人命去给小糖豆争取时间,那样一来,还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 无论从哪一条考虑,我都不能让小糖豆动用血咒。 可我现在该怎么办?牺牲叶玄,牺牲小糖豆? 我只觉得脑子在嗡嗡乱响,嘴唇不直觉颤动了起来,无恨灯的光芒也在瞬息之间照到了我的身上,她在让李云歌看我,看我如何面对眼前的局面?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我思维仅仅转动了两次,就下定决心要阻止桃小妖了。 说到底,我不是什么大将之才,更不是什么江湖枭雄啊!舍不得我身边的人,更狠不下那个心。 “叶玄……”我刚喊了一声,耳边就传来了一语天晴的声音:“别阻止,安排好了。” 一语天晴不仅语速极快,而且声音压得很低,要不是我得了夜叉之体,耳力超群,还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的声音仅仅一顿,无恨灯便哈哈笑道:“我说什么了?那个杨智明是假冒的吧?陈野,不敢对他如何!” 我不等李云歌开口就冷声道:“叶玄,一只一只的挖,不能便宜了他!” “我看着你挖!”无恨灯冷笑之间,叶玄的匕首已经扎进了杨智明的眼眶,刀尖顺着杨智明的眼眶边缘旋转半圈之后,向上一挑生生把他的眼珠子给挑飞了出来,被挑落的眼珠顺着杨智明的衣服滚落在地之间,无恨灯的冷笑戛然而止。 叶玄伸手去捡眼珠时,杨智明也抬起了头来,一只左眼已经变成了血肉模糊的窟窿,甚至能让人一眼就看见眼底。杨智明的嘴里塞着东西发不出声音,却把自己嘴唇咬出了血来,塞在他嘴里毛巾顿时被染得一片猩红。 那种情景,就算是我看了都觉得心里发寒——桃小妖这到底玩得是真是假啊?我看着怎么像是真的抠了叶玄的眼珠子。 我头上不自觉的泛起一层冷汗。 我一个知道内情的人都分不清镜头那便是真是假,更何况是不知内情的李云歌。 “大哥……”李云歌撕心裂肺的哭喊之间,狠狠看向了无恨灯厉声怒吼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大哥的眼睛没了!你满意了吧?” 无恨灯冷声道:“陈野在耍诈,你看不出来么?再说……” “说你个狗屁!”李云歌本就是寸步不让的性格,再加上亲眼看见杨智明被人给挖出了眼珠,那里还能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怪不得,怪不得陈野不惜丢弃祖宗传下来的秘法,也要跟你翻脸。你就是个祸害!谁跟你接近,你就害谁的祸害!”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一箭双雕 李云歌的话顿时戳中了无恨灯的痛处:“李云歌,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你就跟陈野一样,不知道深浅,不知好歹,否则,你也不会被人骗得团团乱转。” 无恨灯尖酸刻薄的吼道:“陈野没说错,你就是个傻娘们儿,被人骗了还为了别人寻死觅活?陈野他们说过好几次,你被杨智明用过了之后,他又找了八个人轮着用你。你还反过来为他心疼?人要是贱到你这个份儿上也该到头了。” “去你|妈|的!”李云歌忍不住破口大骂。 无恨灯厉声笑道:“你不相信?我告诉你,那是陈野他们在闲聊时说的话,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们就连闲聊,也在想怎么骗你吧?你不会天真到认为,有哪个傻货,把你这种人当成宝儿来宠着吧?” “我杀了你!”李云歌暴怒之下满山遍野的镜子,在同一时间轰然震动,一道道白光冲上空中,如刀似剑斩向了无恨灯。 无恨灯哈哈大笑道:“你的本事,有一半是我给的,我不让这里出现灯光,你就只能被困在镜子里。” 无恨灯说话之间灯光渐渐暗,原本照遍山野的灯光,只在眨眼之间就变成微弱的火点儿。 不计其数的镜子仍旧立在原地,李云歌的面孔由一变十,由十变百,却怎么也离不开镜子的范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恨灯悬在空中,随风而动。 无恨灯冷声笑道:“世上每一种秘法都有缺陷。镜灵之法最大的弊端,就是目标不能离开镜子两尺之外,否则,你就动不了对方分毫。没有我作为掩护,你能出得来么?” 李云歌面孔狰狞的喊道:“你给我等着,我非把你撕成碎片!” “那也得,你有那个本事才行!”无恨灯晃动着身子:“这个时候,谁能帮你?你的那个大哥,还是陈野,叶玄?悲哀啊!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悲哀的人,陈野虽然可恨,但是有人会替他拼命。你呢?你有什么本事?谁又能为了你拼命?” “这个世上唯一对你好的人,还是在想办法利用你!你自己想想,陈野会不会安排人对你做出那种下作的事情?又怎么会把你带到几百公里之外,扔到秘境的入口上,让你获得秘法?那些都是杨智明的安排,就算没有陈野,你早晚也会落得那种下场,醒醒吧!” “放屁……放屁……”李云歌气得面孔扭曲,双眼血红:“陈野辱我,是为了报复。把我扔到远处,是为了毁尸灭迹。” “傻呀!真是傻呀!”无恨灯啧啧带声的讽刺道:“就算是陈野找人轮了你,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你灭口,然后再一把火把你烧了,来个毁尸灭迹?你的那个大哥,那么有本事,怎么没带人找你?陈野是鬼么?弄死了一个大活人,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 “大哥找过我,他一直在找我!”李云歌的声音凄厉无比,却没了刚才的底气,无恨灯的话显然是引起了她的怀疑。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你来我往不断争吵,不由得暗暗着急。 我安排的戏码本来是离间计,没想到被桃小妖他们演成了一箭双雕。 我了解李云歌,也了解无恨灯! 无恨灯完全以自我为中心,毫无顾忌。李云歌唯一的顾忌就是杨智明,除他之外,李云歌不会听任何人的摆布。 她们两个的意见一旦发生分歧,很快就会产生激烈的碰撞,我必须给他们一个导火索。这根导火索就是叶玄假扮的杨智明。 杨智明遇险,李云歌拼了命也要救他。无恨灯却只在乎能不能杀我,他们占据绝上风的情况下,无恨灯不会让李云歌节外生枝。以李云歌的性格必定会因此翻脸。 她们两个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谁都不懂退让,谁也不知道顾及别人,哪怕是合作的关键时刻,也要独占上风。 我的本意是想让他们两个就地拆伙,只要他们走了一个,剩下那个就容易对付了。 我没想到桃小妖,一语天晴稍稍改动了一下我的计划,就让他们两个针锋相对。 可现在李云歌在镜子里出不来,无恨灯又守在外面不走,我出手对付其中一方的结果必然会变成逼着他们两个再次联手,我得想什么办法,才能让他们真正打起来? 一语天晴在我心电飞转之间,悄声说道:“别着急,再过一会儿,天上的云彩就散了,月光出来,李云歌就能动了,你看好自己的手机。” 我下意识看向空中,天上仍旧是云层密布,星月无光。这种时候,天上云彩能散? 我举目望天的工夫,天上云层就像是被无形巨手慢慢凭空拨动,向两边缓缓散去,月光洒落的银白,在镜面掀起了阵阵杀机。 “你完了!”李云歌怒啸之间,一道道白光漫山遍野冲天而起,李云歌的身形随之飞上天际,形同魔影在无数光柱之间来回转换,一次次的杀无恨灯。 无恨灯光芒大盛,如同烈日悬挂当空,让人不敢直视。 被镜子反射的月光本就微弱,灯光一起就打乱了空中光影,李云歌身形一次次冲向无恨灯,却又一次次的被灯光挡回了原位。 无恨灯狞笑道:“所有不听我话的人都得死,也包括你李云歌在内。我先炸了这里所有的镜子,把你逼回自己的本体,然后我就去找你本体所在。别看你已经死了,临死前还被人打断了两条腿,可你的本体还没腐烂。我会逼着陈野用一次你的本体,让你恶心到灰飞烟灭为止。” 我听得额头青筋暴起之间,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玻璃炸碎的声响,等我探头往外看时,那些竖在外面的镜子已经接二连三的炸成碎片,晶莹碎片如同雪花漫天乱舞之间,李云歌的身影开始变得越发清晰。 方才,我只能看见李云歌虚影,是因为空中光束太多,才能让李云歌的身形如同鬼魅,在瞬息之间不断变换方位。现在光束飞减,李云歌的身影自然越来越慢,我自然看清了对方运行的轨迹。 无恨灯并非不能杀人,它能运用杀字诀,对付李云歌,自然也就能用来对付我,我得帮李云歌一把! 我悄悄举枪瞄准无恨灯,却忘记了去看身边的小糖豆,她趁着我不注意,从身上抽出铁钉,在指仙盘上狠狠划了一道。 等我听见金属摩擦的声响从身边传来时,小糖豆已经吐出了一口鲜血。 “糖豆!你干嘛……”我伸手抱住了虚弱倒地的小糖豆,她却笑着说了一句:“谁也不能欺负我狐狸哥!” “你……”我该没来得及说话,空中的无恨灯忽然发出一声惨叫,灯光随之暗淡了几分,一语天晴猛然起身拿着手电照向一面镜子,雪白的光柱在镜面反射之下,形同利箭破空而起,直射空中的无恨灯。 无恨灯出,万灯俱灭,可是一语天晴的手电光却无惧无恨灯之威,精准无比的照在了灯上。 “死——”李云歌长啸之间掠空数米,一头扎进了灯罩当中,那一瞬间,我似乎看见无恨灯变成了李云歌的面孔。那张满是怨毒的脸孔仅仅在我眼前一晃,无恨灯里就再次爆出了重重血光。 李云歌,无恨灯的尖叫声在惊天而动,好似互相摩擦的铁锯在我耳边吱吱作响,我忍不住捂住耳朵,低下了脑袋。 我还没来得及抬头,空中尖叫声便戛然而止,等我再去看时,不可一世的无恨灯已经被风吹掉了灯笼,带着一点微光直奔草丛当中砸落下去。李云歌却往我方向飞掠而来。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拔刀,可我长刀还没出鞘就听见一语天晴喊了一声:“扔手机!” 我的手机这时已经不在我手里了,我再想回头去找手机,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顺势出刀劈向空中的人影,毒蛟的刀锋还没贴近李云歌身前,我的手机就不知道被谁给扔上了天空。我眼看着李云歌在手机屏幕上一闪而逝时,暴烈刀锋也贴着手机边缘飞速扫过。 叶玄! 李云歌进了手机第一个就是去找叶玄。 我来不及收刀就抓住手机,往屏幕看了过去,此时李云歌已经在屏幕那头脱体而出,横刀扫向了“叶玄”咽喉。她只是看见叶玄颈下鲜血飚飞,根本没去在意对方生死,直奔着杨智明扑了过去:“大哥,你怎么样……” 李云歌的话没说完,杨智明周身上下已是罡气暴起,他身上的衣服顿时被罡气撕了个粉碎,破碎的布片和难以计数的灵符同时翻飞而起,与李云歌身上阴气碰撞一处瞬间炸开,整个屏幕就只剩下了翻滚涌动的火光。 “封住手机!”丁朵儿不等我看清手机上情形就在上面连贴了几道灵符。 我仅仅从手机屏幕上看到一只被火烧焦的脸皮的眼睛,丁朵儿就用灵符封住了手机上最后一道缝隙,将一把灵符塞进了我的手里:“手机给我,你去看看无恨灯怎么样了?看见它就用灵符封住。” 第二百一十五章 石烂人来 李云歌,无恨灯都是灵体,他们两个拼死相争,必然两败俱伤。但我不相信无恨灯就这么死了,它活着早晚还得来找我报仇。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尽杀绝。 我飞身冲向远处无恨灯坠落的草丛时,无恨灯已经不知去向。 让它给逃了。 我总有一种预感,无恨灯会给我带来无尽的麻烦。 等我赶回原来的屋里,一语天晴已经走了,临走还给我留下了一份账单。 我随手把账单揣进了兜里:“让玄子他们上来。我们去看看那片空地下面是什么?” 我一开始的猜测并没有错,三座房子中间那片空地就是一座地下墓穴。 墓穴规模不大,放在中间的供桌上灰尘没有多厚,看样子不久之前还有人特意来打扫过,我走上去轻轻踩了踩用来掩盖棺材的石板:“石板被人启开了,帮我搭把手。” 丁朵儿拿着工兵铲跟我合力撬开了石板,露出下面的合葬墓。 足够并排放置两口棺材的墓穴当中只有一口贴着左边摆放的寿材,另外一边却只放着一块写着“石烂人来”的石头。 “我要开棺,你们往后让让。”我把工兵铲插|进棺材缝隙时,却发现站在我对面的丁朵儿不动了,我身后却悄然升起了一股凉意。紧接着,就有一道人影越过我肩头,清清楚楚的映在棺材盖上。 我们原先有五个人守在屋里。 一语天晴中途离开,小糖豆,心颜先后重伤被我安排在屋里休息,墓穴当中只有我和丁朵儿,她在我对面,我身后的人是谁? 我双手正按在工兵铲上准备发力,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了,从我身后出现那人,好似情人般温柔把下巴搭在了我的肩上,用脸庞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耳郭。 我身上骤然涌起了一股寒意——我身后是美女蛇!我已经看见缠在我腿上的蛇尾了! 五彩斑斓的蛇身从我腰间开始,一直缠向了我的双腿,蛇尾就搭在了我的脚上。 对方虽然还没发力,但我也不敢随便挣扎,我只要一动,我们两个就得陷入最为原始的角力当中,谁的力量不济,谁就得变成对方的猎物。 美女蛇在我耳边轻轻呼吸之间,我也闻到了一股胭脂的香味,就和棺材里的香气一模一样,那是美女蛇身上的香味儿? 我身后的美女蛇轻声道:“ 这里事情本来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非要搅进来呢?陈家人都是这么多事儿么?” 我沉声道:“你是于薇?你认识陈家人?” “你可以叫我于薇!”于薇在我身后说道:“我也知道你叫陈野,曲知秋不该找你啊!他太执着于自己的身世了。这不好,非常不好,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更幸福。你说对么?” 于薇缓缓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离开这里,但是你得保证忘掉这里的事情。不在过来寻找什么真相。你愿意走么?” 我沉声道:“我的保证,你能相信么?” 于薇笑道:“我可以抹掉你的记忆,让你忘记一切。说实话,我并不想这么做,那会消耗我很多法力。如果,你不是陈家人,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机会稍纵即逝,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 “我考虑一下。”我说话之间松开了工兵铲。 “你做什么?”于薇的尾巴瞬间一紧,我双腿上传来的力道顿时让我心头一颤——我的骨头未必能承受住于薇的力量。 我飞快回答道:“我抽根烟!” “也好!我就给你一根烟的时间,跟你抽完烟,我要听你的答案!”于薇的声音里不觉带起一丝怀念:“我一直不知道烟有什么好处,为什么我认识的男人都喜欢抽烟,尤其是考虑问题的时候更是如此,就好像没有烟,他们的脑袋就不会转了。” 我不动声色的说道:“你认识的男人都有谁?” 于薇摇头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抽烟吧!你可以抽的慢一点,有时候,我喜欢闻烟的味道。” 我把烟点起来之后,只把烟盒收回了兜里,手心里却还握着打火机。 我慢慢吐出烟来,于薇的鼻子也轻轻抽动了两下:“好多年没有闻到过这种烟味儿了。” 我平静说道:“是啊!这种烟已经买不到了,这还是我为了看教官特意留下的一盒。你跟教官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能不问,我跟曲家的事情么?”于薇并不愿意提起教官。 “那我问问徐爱萍总行了吧?”我缓缓说道:“徐爱萍不是美女蛇吧?” 我的话刚说完,就觉得身后传来一股杀意,于薇身上鳞片一瞬之间倒竖而起,犹如无数刀刃压在我的腿上。 于薇发怒了! 于薇冷声道:“不要提什么徐爱萍,没有她,曲知秋不会死,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你现在把嘴闭上,好好考虑后面的事情,否则,我不介意让你永远闭嘴。” “好好……”我慢慢吐出一口烟时,悄悄缩回了右手小拇指,用指尖顶住了手里的火机,趁着身后于薇情绪失控,猛地一下把火机给弹了起来。 光滑如镜的火机,从我手中飞起半尺之间,刚好停在了于薇眼前。我也在火机上看见一张美艳至极,却双眼失神的面孔。 我趁着于薇失神的当口,双腿猛然向外一挣,两手按住棺材身形倒翻半圈落在丁朵儿近前,伸手抓向了丁朵儿衣兜,我知道她的灵符就放在兜里。 我的手指刚刚碰到灵符,还没来得及将那符箓抽出来,就听见身后风声乍起——于薇醒过来了。 我和于薇之间的距离只不过隔着一口棺材,以蛇的速度,几乎瞬息即至,我想躲来不及了,索性放弃了闪避想法,合身挡住了丁朵儿。 那时候,我脑子里仅仅有一个想法。 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一块玩完要好! 我下意识的抬头之间,从丁朵儿的眼睛里,看见于薇掀动獠牙毕露向我背后飞袭而来,仅仅一刹那间,于薇上下双颚便张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完全盖过了我脖子,形同弯刀般的獠牙正对着颈部动脉,森然而至。 于薇就算不能一口吞掉我的脑袋,两颗獠牙也足够刺穿我的脖子,我全身本能绷紧之间,眼前的丁朵儿忽然恢复了清明,双手从我肋下平伸出来,猛然推向我身后的于薇。 我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像是罡气碰撞般的巨响之后,整个人就在巨力的冲击之下向前扑去,生生把丁朵儿给压在了身下。 与此同时,重物落地的声响也在我身后骤然而起,等我转身时,于薇已经从墓穴爬了出来,盘起蛇身,昂起美艳的头颅,眼含怒意的紧盯着我的面孔:“陈野,你太不知好歹了。” 我手按刀柄把丁朵儿挡在了身后:“于薇,如果过去那么容易遗忘,你为什么还要记住以往的一切?” 我沉声道:“每一个人都有回忆,无论那些回忆是好是坏,它都代表着一个人半生的历程。你抹掉了我记忆,让我忘记一切,其实跟杀我并没有区别。人活在空白当中,是一种很可怕的事情。那等于进入了一种不是轮回的转世。我宁可带着记忆去死,也不愿意忘掉一切活着。” 我拔刀指向了于薇:“于薇,我该谢谢你给我思考的时间。现在,我有刀在手,你不是我对手,你走吧!” 于薇冷声道:“你是在放我么?” 我沉声道:“我是在替教官放你!下次再见,我不会留手。” 于薇沉默了片刻道:“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不愿意放弃回忆?安安静静的活着有什么不好?” 我回答道:“你在问我这个问题之前,应该先问问你自己!当年的人,当年的事,你有没有忘记过。” “当年的人,当年的事?”于薇反反复复重复这两句话时,丁朵儿悄悄拽了拽我的衣服,她的意思是,让我趁着于薇心绪不定的时候出手。我却向丁朵儿摇了摇头。 我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不会遵循什么侠义道。我不动手,一是怕自己拿不下于薇,二是我觉得拿下了于薇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很多事情我还没弄清楚,贸然动手的结果,很可能是我亲手埋葬掉了我想要的真相。 过了好一会儿,于薇才长舒了一口气:“陈野,我不希望你继续追查曲知秋的事情。我可以再退一步,只要你离开山区,不再回来,我们都可以相安无事。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们不会再放你。” 我双目猛然一缩——于薇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她是在故意提醒我,这座山里还有美女蛇。 于薇把话说完,拧动着身子游向了墓穴边缘。 我沉声说道:“这里,你经常来吧?” 于薇身子微微震动一下,一言不发继续往前游去,我又追问了一句:“他回来过么?” 于薇猛然间回头看向我道:“你发现了什么?” 我摇了摇了头伸手往墓穴上面指了指,后者叹息一声:“听我的话,回去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石烂人来2 于薇说话之间,墓穴上方忽然传来一声拉动枪栓的动静——叶玄来了。 “玄子住手!”我话音刚起,叶玄枪声已动,隔空打来的子|弹,直击于薇的鳞片之间,于薇身上的蛇鳞纷飞而起,鲜血从枪口上飚射半尺,于薇惨叫一声:“陈野,你言而无信!” 丁朵儿也急了:“叶玄,陈野放她走,你怎么开枪了?” 叶玄猛地从墓穴上方跳了下来:“打你的是我,跟……” 叶玄应该是想说,“跟老班没关系”,他话没说完,于薇便形同利箭窜出墓穴之外。 叶玄转头向我看了过来:“老班,我给你惹事儿了?” “早晚都要翻脸,没什么惹不惹事儿!”我随口安慰了叶玄一句就赶回了旁边屋里。 守在屋里的桃小妖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心颜的状况很不好!得赶紧送医院!” 我这时候才发现心颜已经是昏迷不醒了,脸色还在渐渐发紫,呼吸变得极为艰难:“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离开之前,心颜只是失血而已,况且,小糖豆他们也帮心颜止住了血,这才一会儿的工夫,她的伤势怎么就恶化了。 没等我去检查心颜的伤口,桃小妖就惊呼道:“叮当,你的脸怎么了?怎么也变紫了?” 我回头看向丁朵儿时,她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紫气。 不止是丁朵儿, 就连小糖豆的脸色也一样如此,只不过,要比心颜和丁朵儿轻上不少。 我一下反应了过来:“是不是李云歌刀上有毒?” 我们几个人全都伤在李云歌的手里,除她之外,我们没再跟谁交过手,心颜他们的伤势肯定来自于李云歌。 我看向丁朵儿:“李云歌还活着么?” “她被封在了手机里!”丁朵儿拿出手机道:“我揭掉灵符就能把她放出来。要放吗?” 李云歌成了镜灵,但凡镜灵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只能在镜子与镜子之间活动。 这个镜子,并非是狭义上的镜子,而是所有可以照出人影的东西都可以称为镜子,比如我的火机,刀身,甚至静水都可以视为镜子。在现代的风水习惯上,也把关掉的电视或者手机屏幕视为镜子,现代风水学上就有电视不能对床的说法。 我们当时安排叶玄假扮杨智明,就务求将李云歌一击致命,如果做不到的话,第二步就是同时封住两部手机,把李云歌给拦在两只手机里。 “放她出来!”我后撤一步按住了毒蛟。 丁朵儿撕掉手机上灵符之后,也摆出了严阵以待的架势,可是我们等着半天却没看见李云歌出来。 我沉声道:“把另一个灵符撕了!” 丁朵儿撕掉另外灵符之后,还是不见李云歌的动静。我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李云歌也跑了! 叶玄也懵了:“老班,不行咱们先下山吧!江湖上这么多能人,我就不信找不到能解毒的人?” “等等,你让我想想!”我为了封住李云歌,事先就让叶玄他们用灵符封印了自己手机。李云歌是怎么跑掉的? 通过镜子?不对!无恨灯跟李云歌斗法的时候,把所有镜子都打碎了,李云歌不可能通过镜子逃走。 那就是这附近还有一部手机,李云歌的手机。 李云歌跟杨智明联系过,她的手机能用。 无恨灯嘲笑李云歌时候说过,她是被人打断了双腿扔在了山里,然后才找到秘法变成了镜灵,还说要让我祸害李云歌的本体。 李云歌本体应该就在这座山上? 本体在什么地方? 断香崖子?不对,那边手机没有信号,不可能是在那边。 手机有信号的地方,只有附近这两个村子,李云歌本体在另外一个村里?也不对,秘法传承不可能摆在明面上,肯定不在这两个村里。 李云歌究竟在哪儿呢? 我正急得团团乱转的功夫,桃小妖走了过来:“陈野,我刚才跟天晴联系过,她跟我说,让我们待在山里别下去,生机就在山里。下山才是死路一条。” 我烦躁道:“一语天晴会算命啊?还生机在山里,你问她生机在什么地方,让她说清楚!” 桃小妖见我发火,顿时不敢说话了。 叶玄低声道:“老班,小钱儿那边有消息了,她说,杨智明在往我们这边跑。问我们要不要想办法干掉他?” “杨智明来了?”我眼睛顿时一亮。 我们找不到李云歌,杨智明肯定能行,只要我们紧盯了杨智明,就不怕李云歌跑了。 我赶紧看向桃小妖:“心颜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我也说不好?”桃小妖的话让我心里凉了半截。 小糖豆却虚弱说道:“心颜姐至少还能坚持三天,我们少说也能坚持五天,相信我!这毒不是针对人来的。” “不是针对人用的毒药!”我皱眉之下,看向叶玄:“李云歌的刀呢!你们谁见到了?” “没有刀?”叶玄摇头道:“我没看见李云歌用刀,她是用手指甲划得小妖脖子。” “找刀!快!”我第一个蹲下了身去,叶玄他们纷纷打开手电在地上找了起来,没过多久,叶玄就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大概有柳叶长短,薄如纸片的小刀。那把刀看上去很像小偷夹在手里割人衣服的东西,但是其坚硬程度却远远超过我的军用匕首。 我伸手在刀片上比了一下,刀长刚好比于薇身上蛇鳞略微长出一些。 难怪小糖豆说,刀上的毒不是对人来的。这把刀分明就是专门用来宰杀美女蛇的利器。 我跟于薇前后交手两次,她身上的蛇鳞坚硬如甲,就算毒蛟也很难一刀砍穿。于薇的弱点是在头部,美女蛇肯定会全力保护自己头部不受重击,头部肯定会成为最难攻击的位置。但是有这把刀在就不同了,这把刀可以通过美女蛇鳞片之间的缝隙直接伤及对方身躯,加上刀锋上剧毒,美女蛇被刀划伤之后必死无疑。 但是,这种刀也只有拿在李云歌那样的镜灵手里才能发挥威力,换成我们当中任何一人使用,没法贴近美女蛇身边,更不要说把刀划进对方鳞片了。 我拿着刀沉默了下来:“玄子,我问你个问题?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叶玄道:“老班,你怎么客气上了?有啥话,你说!” 我看向叶玄双眼:“咱们是不是一定要替教官报仇?” “那还用说啊?”叶玄急了:“谁敢拦着我报仇,我连他一块杀。” 我沉声道:“如果,凶手是教官的母亲呢?” “你说什么?”叶玄顿时懵了:“老班,你没发烧吧?你肯定是说胡话呢,对不对?” “我很清醒!”我把自己跟叶玄分开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才缓缓说道:“我有一个推断。教官的祖母是守山犬,她看着的目标就是山上的美女蛇。只不过,她万万没有想到,于薇会成了自己的儿媳妇。” “教官祖母把他送走之后,又回到了山上。她要找于薇算账。于薇没死,教官的祖母却从此消声觅迹了。她或许是死了,或许是就此隐居。但是,她留下了能够除掉美女蛇的东西,这个传承刚好落在里杨智明的手里,他把李云歌送过来就是为了继承这个传承。” 我说话之间举起了那把柳叶刀:“这把刀就是最好的证明。” 叶玄结结巴巴的道:“那也不能证明教官是死在了于薇手里吧? 说不定是李云歌干的?” 我沉声道:“这就涉及到了另外一个人徐爱萍。要是我没弄错的话,徐爱萍也是杨智明的人。他发现了守山犬的传承之后,也发现了美女蛇的秘密。然后,他安排了徐爱萍去找教官,编出了一套教官被人替换的说辞,骗着教官退伍。实际上,徐爱萍是想通过教官拿到关于美女蛇的秘密。” “教官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在徐爱萍的安排下,一步步开始找寻自己身份消息的真相,也就渐渐的接近了这个村子,找到了当年从村子里离开的人,证实了自己的身世。” 叶玄听到这时忍不住道:“那于薇和徐爱萍怎么会弄到一起去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于薇做了跟教官祖母同样的事情,那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下手杀了自己的儿媳。于薇会回来,就是为了杀徐爱萍。她本来想要不动声色干掉徐爱萍,断绝教官寻找当年隐秘的想法,可她低估了教官的执着,也低估了教官的聪明。徐爱萍死了,教官却更加接近了真相。” “不对!不对!”叶玄连连摆手道:“你的推论说不通,那些死人被换了眼珠子是怎么回事儿?学校后山上那些死人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沉声道:“那些被换了眼珠的死人,我估计多数都是美女蛇的后裔。你没发觉所有人被换上的眼睛都像镜子一样可以照人么?我敢说,那也是镜灵秘法传承之一,甚至是守山犬专门用来坑杀美女蛇的手段!” 第二百一十七章 石烂人来3 我缓缓说道:“我这样说,并非是无的放矢。因为,我听过一个传说——镜子是美女蛇的克星。美女蛇看见镜子之后就不会动了,这个时候出手就能要了她的命。有镜子的地方美女蛇肯定不会出现。而且,我也实验过。” 我把手机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于薇在墓室里缠住我的时候,我扔出了火机。我的火机能照人,于薇的确短暂失神,我才死里逃生。” 叶玄厉声道:“这不正好能说明,教官的眼睛不是于薇挖出来的吗?他们把教官的眼睛换了,不就是为了对付于薇么?” 我摇头道:“一开始,我也这么想。可我怎么也想不出李云歌他们,要杀教官的理由。李云歌的目标是美女蛇,肯定不是抓捕那么简单。或者,他们也没有确定美女蛇的存在。杀了教官固然能把于薇引出来,但是肯定没有教官活着,给他们带来的利益更大。” 叶玄还是不肯相信:“老班,你自己想想,李云歌是什么人,是我们的仇人,恨不得弄死咱们九族。她们对老班下手是为了报复我们哪!” 我微微摇了摇道:“李云歌跟我们交手这么多次,你发现过他真正对我们身边的人动手了么?祸及家人的事情,李云歌不会阻止,但也不会去做。她活着的时候不会,死了也同样不会。再说,不管李云歌对没对教官下手,我们之间都是不死不休的结果,我有必要替她开脱什么么?” 叶玄一下子愣住了。 这时候,丁朵儿却开口道:“陈野,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是不是想说墓穴里那块石头?”我看丁朵儿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那块石头我也看见了,上面的‘石烂人来’,跟公墓那块石板上字迹一样,应该是同一个人写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玄子,你们找到敬老院里那个老头没有?” “没找到!”叶玄摇头道:“敬老院的人说了,那老头子的脾气怪着呢!除了教官什么人都不见,有时候在屋里待上十天半个月都不出门。吃饭都是服务员给送到门口。有几次学校组织慰问孤寡老人,他都能跳窗户跑了,就这号人,谁能跟他接触上。” 叶玄道:“我寻思着,去都去了,人没见着,总得带回点东西来,就把他在敬老院的档案给拍了一份拿了回来。也看不出来啥!照片在小妖手机里。” 我接过桃小妖的手机看了一眼,又把自己的手机打开找出了教官的照片:“小妖,给我看看,这俩人像不像?” “像什么啊?”叶玄指着手机道:“他俩哪有那么一点相似的地方?” 桃小妖却说道:“他们就算不是父子,也有一定血缘,太像了。” 叶玄瞪大了眼睛:“小妖,你眼睛没毛病吧?” 我沉声道:“小妖看人跟我们看人不一样。我们看的是脸,她看的是骨头。” 桃小妖是最顶尖的易容高手,她擅长易容,所以第一眼看人很少去看五官,而是直接看人的骨骼,然后反推五官,这样一来她就能断定对方有没有易过容。 这种事情听起来很离奇,事实上就是日积月累的习惯而已。就好比中医,给人看了一辈子病的中医,看人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去看人有没有病灶特征。 桃小妖道:“这个老头应该是整过容。” 我微微点头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所谓的老教授其实就是教官的父亲,他也被人抹去了记忆,甚至换掉了身份。” 叶玄敲着手道:“这不就对了吗?当初,于薇没杀教官的老爷子,后来还能回来杀教官啊?” 我沉吟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唉呀妈呀吓死我了!”叶玄擦着汗道:“你下回再玩反驳游戏,提前说一声好不好?” “提前说,还叫反驳游戏么?”我说话之间自己也愣住了。 反驳游戏,是教官交给我们的东西啊! 在他看来战场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赌博,更不会轻易出现以小博大的运气,当你拿不定推断的战术是否有效时,就需要有人反驳你,千百次的推断,千百次的反驳就是对一个计划或者战术的验证。有的时候,“纸上谈兵”并非是一个贬义词,反驳与实践在纸上的较量会减少没有必要的伤亡。但是,不能纯粹为了反驳而反驳,那种行为已经不是单纯的讨论,而是涉及到了一个人的品德和人格。 我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是我却抓不住其中的关键。 叶玄也像是想到了什么:“老班,其实,你刚才问我这些话的时候,我心里真的咯噔一声。你仔细想想,教官是个好人,可是他的命是真不好。这辈子好像什么事情都会被他错过一样。” “教官是个有本事的人,他这一身本事到哪儿还不风生水起?可他偏偏要在守在部队里,说那里的一切都很单纯更适合他。但是,你看教官当了这么多年的教官,提过职么?” 叶玄长叹了一声道:“还有,教官除了我们这些兄弟,还有其他的亲近的人么?先不说,他家老爷子,老太太怎么样吧?就说徐爱萍。教官是个爱了就能交心的人,你看以前我们视频的时候,教官说起徐爱萍的时候笑得多开心?可结果呢?教官得到了什么?这不可悲么?” 叶玄越说越生气:“徐爱萍死了,我只能说她死的是时候,要是让我抓到她,就砍了她的脑袋去祭教官。什么特么的东西!” 桃小妖听不下去了:“你还砍人家脑袋?你是武松吗?徐爱萍是潘金莲么?你凭什么砍人家脑袋?你怎么就知道徐爱萍没爱上曲教官?” “我怎么就知道?”叶玄敲着桌子道:“她接近教官就是有目的,带着目的的爱情就是欺骗。” 教官是个纯粹的人,叶玄也是,对很多事情,他们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桃小妖拍着桌子道:“既然徐爱萍骗了曲教官,曲教官为什么对徐爱萍只字不提?他怎么没叫你们去找徐爱萍报仇?徐爱萍死了不假,但是你们是什么人,是术士。哪怕人死了,你们也有办法让她永世不得超生,曲教官为什么不提这些?” “那是教官大度!”叶玄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我制止住了:“这件事儿,先别说了。徐爱萍对教官是真是假,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玄子,你听那边是什么动静?” 叶玄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是直升飞机!” “杨智明!”我和叶玄对视了一眼之后冲出屋外,很快就看见有一架直升飞机往我们这边高速飞来。 “关灯,隐蔽!”我藏起来之后低声说道:“叮当,一会儿你看着心颜他们,务必保护好她们的安全。我和玄子,小妖去追杨智明。记住,你们躲起来就行,就算看见我们当中有人回来,只要我们没发暗语,你都不要出来,明白么?” 丁朵儿不是我们这些人当中战力最强的人,却是最善于隐蔽的人,她的灵符不但能收敛生人的气息,甚至还能将人完全隐蔽起来,只要她自己不摘掉灵符往出走,就算是死人也别想找到她的位置。 丁朵儿冲我点头之间,直升机已经在曲家村上方盘旋了几圈,发现村里没有人迹,才拉升了高度越过山顶往曲家村背面飞了过去。 “追!”我和叶玄一前一后跳出窗外,撒腿就往山上跑。 我们的两个跟普通人比起来,完全可以说是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但也达不到徒步追赶直升机的程度,除非我们两个能像小说里的剑仙一样御剑飞行。 说明白一点,我们两个不是要追飞机,而是要追杨智明。山区里没有可供直升机着落的位置,它放下杨智明之后就得返航,我掐的就是这个时间。我可以通过直升机返航的时间和速度,大致判断出飞行的距离,也就能算出杨智明大概活动范围。 我和叶玄追了五六分钟左右就那架飞过去的直升机就又回来了。 杨智明下飞机还得一段时间,以他功力肯定不敢直接从飞机上往下跳,直升机至少也压低到两三层楼的高度,才能把他放下来,扣除这个时间,直升机大概也就飞出三分钟左右。杨智明离我们不远,我原先的推测对了! 我和叶玄一路追下去不久看见一片被风吹断的树枝,杨智明就是在这儿下的飞机。 杨智明不是自己过来,跟他一块儿下来的至少还有六七个人。 叶玄低声道:“要不要分开追?” “不用!李云歌所在的地方估计是块绝地,咱们小心点!”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小妖,你先把自己化妆成李云歌,一会儿,如果我们能抢在杨智明前面,你就先截住他,要是赶不上他,那就见机行事。” 桃小妖点头道:“你们先走我马上!” 我顺着杨智明他们留下的痕迹往前追了二三百米就停了下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真真假假 我的确不能再往前追了,前面就是一座座石碑围绕的静水湖。湖面虽然占地不广,却没有一丝波澜,湖水就像是被某种力量禁锢在地上,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长空。 湖岸四周则是高高低低的平整如镜的石块,那些石头说不上究竟是什么材质, 远远看去足够倒映人影,如果走到近前,那些石块大概可以充当古代的铜镜了。 静湖对岸就是两面形同大门似的石壁,静湖刚好卡住了石壁的开口。 我正在想往后看时,忽然听见李云歌的声音在我背后响了起来:“石壁后面是不是断香崖子?” 我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等我转头看时却看见背后的李云歌向我笑了一下——原来是桃小妖。 她化妆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一点,我差点就一刀砍过去了。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过去时,果然看见三座像是隐身在云雾之间圆柱形石峰。三座石缝两长一短,左右两边峰顶平齐,中间一段却显得略低几分。按照迷信的说法,这叫断头香。两边香相当于人的双肩,中间一段就是人的脖子。 据说,死囚在行刑之前会本能想要往回缩脖子,即使是被人拽住了头发,也会下意识的往后挣扎。人的脑袋被砍下来之后,脖子会因为筋骨断裂,脖子往回缩上那么一点。所以,被砍头的尸体,并不是脖子与肩膀平齐,而是往回缩了那么一块儿。这才有了两长一短断头香的说法。 地方也找对了! 如果,教官的父亲真是从断香崖子上带走了于薇,那么,我眼前这片静湖,就是封禁美女蛇的禁制。我估计这里不仅仅是石块和湖水那么简单,应该还有阵法的存在。但是,我看不出来其中的玄妙。 我最关心的不是这片静湖,而是杨智明的去向。 我是跟着杨智明留下的足迹追到这里,可是静湖附近却连一条人影都看不见,杨智明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在静湖附近飞快扫视之间,忽然看见杨智明的出现在了一块石头上。紧接着,静湖附近的所有石块上就接二连三的出现了杨智明身形。短短几分钟里,杨智明和他的手下影子就已遍布静湖。 这才是对美女蛇真正的杀阵,只要美女蛇踏入静湖的范围,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如果她一直不动,等待她结果就是活活熬死在阵中。 杨智明出现不久就把手拢在嘴边喊道:“云歌,云歌……我来了!你没事儿吧?” 杨智明连喊了三声,李云歌才出现在了石头上,从影子上看,李云歌明明就站在杨智明对面,现实中杨智明眼前却是空空如也。 杨智明乍见李云歌便关切问道:“云歌,你没事儿吧?我听说陈野他们耍诈就赶紧过来了。” 李云歌沉声道:“你是谁?” “我……是我……是大哥!”杨智明指着自己道:“我是大哥,你看清楚啊!” 李云歌语气阴森:“你怎么能证明你是大哥?” “我……”杨智明一下子问住了:“你等等。” 杨智明扬起手腕:“你看这个手串,这不是你亲手雕给我的吗?我一直都带着,你说过,十八罗汉可以护身。” 李云歌沉声道:“把你裤子脱下来!” “什么?”杨智明惊叫道:“云歌,你这是怎么了?” “脱!”李云歌脸带寒霜:“我要看看你身上的胎记,快脱!” 杨智明急道:“云歌,我身上没有胎记,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是做什么嘛!” 李云歌冷声道:“你身上有没有胎记,我很清楚。给我脱,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杨智明急得连连甩手:“云歌,我的身上真没有胎记啊!” 李云歌沉声道:“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我都说了什么?” 杨智明飞快回答道:“你说: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李云歌的声音再次一沉:“那你都说了什么?” “我……”杨智明一下子噎住了。 李云歌眼神凌厉的看向杨智明时,我也莫名其妙的看向了叶玄,后者向我摊了摊手,意思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按理说,那个时候的海誓山盟,应该记住才对,这还能给忘了。 叶玄忽然开口道:“我想起来了,以前桃小妖说过,男人要是心里真有你,他说什么都能记住。要是没有你,那个时候说的话,就跟喝多了之后胡言乱语一个道理,一觉醒了什么都忘没了。杨智明这是提上裤子就不打算认账啊!” 我冷声道:“李云歌就是个工具。只可惜她自己不知道。” 叶玄冷笑道:“李云歌那眼睛是真瞎。他要是跟着我们,咱们兄弟就算玩了命也不会让这样的傻妞受委屈,她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是真的好。就是脑子不转个。杨智明也真够狠的,找人轮了李云歌不说,还打断了她的腿。” 叶玄冷笑之间,杨智明已经说了半天的话,说的都是他跟李云歌之间的事情,叶玄听着呸了一声:“李云歌真特么是傻|逼。你听听杨智明说的都是什么鸟玩意。那些话是大厅观众之下能说的么?” 刚才我也多少听了一下,杨智明说什么李云歌怎么抱着他,怎么在他耳边说什么,说的倒是很动情,问题是他边上还有六七号人呢!这还要点脸么? 李云歌一言不发听杨智明把话说完,才沉声道:“那边石头后面有一道灵符,那是我从丁朵儿那里抢来的真话符。你把它贴上,我有话要问你。” 杨智明错愕道:“云歌,你怎么了?你怎么连我都不相信了?” 李云歌摇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要验证一些事情罢了!” “云歌!”杨智明跺脚道:“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就经不起陈野的几句挑拨么?” 李云歌摇头道:“陈野没有挑拨过我。我只是想要验证一些事情,真话符就在那边。” “云歌!”杨智明颤声道:“对你,我问心无愧,我也不怕什么真话符,但是,我不愿意经受这样的侮辱。云歌,如果真要如何?我宁愿向你以死明志。” 杨智明说话之间忽然抽出刀来,往自己胸口上扎了下去,杨智明出刀速度之快,下手之恨,已经就算是他身边的人也难以抢救。 “大哥!”李云歌惊叫之间忽然出现在了杨智明身边,抬手挡掉了杨智明手里的匕首:“大哥,别……别这样……” “云歌!”杨智明伸出双手想要拥抱李云歌的时候,他身后的人忽然喊道:“杨处,你身上有道灵符。” 杨智明大惊失色之间推开李云歌往后连退了几步,双手在后背上一阵乱划:“云歌,你开什么玩笑……” 杨智明的话只说了半句就说不下去了,李云歌冷声道:“杨智明,你害怕真话符对么?你不敢让我问你对么?” 杨智明深吸了一口气道:“云歌。你知道,我们活着都是为了公子的大业。为了公子,任何人,任何东西都可以牺牲。也包括我在内。云歌,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为了公子,我不得不牺牲你啊?” 李云歌淡淡说道:“公子逼过你么?我是说,是公子逼着你那样对我的么?” “这个……”杨智明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李云歌厉声道:“是不是你身边有人在,你没法回答我了?我把他们杀光了,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真相!” “云歌!没人逼我。”杨智明眼珠乱转:“要说有人逼我的话,那也只有陈野,宁如尘。如果,不是他们霸占异调局……” 李云歌缓缓摇头道:“杨智明,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说这些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么?异调局从来都不属于某个人。真正想要异调局的人是你,和你的公子。” “你想要异调局,我可以帮你。你想杀陈野,我可以当你的先锋。我甚至可以为了你去做连自己都觉得厌恶的事情。就像我偷出火箭筒埋伏陈野,那种行径与小人何异。换做从前那种行为会被我唾弃,可是我为了你却去做了。而且做得理直气壮。因为我在骗自己说,杀了陈野,才会有更好的异调局。可事实上是这样么?” 李云歌悲声道:“杨智明,我为了你做了多少事,付出了多少辛苦。我从没求过回报。可以,你却给了我回报,让八个人对我……杨智明你好狠的心。陈野看透了你,叶玄看透了你,唯独我和闫星宇没看透你,我们被你骗得好惨。” 杨智明上前一步道:“云歌,你听我跟你解释……” 李云歌摇头道:“我什么都不想听。你的那些解释只能让我恶心。人的心死过一次,再活过来,就没那么容易上当了。” “云歌,你一定要听我说,让我把话说完!”杨智明还想解释什么。 他还有别的盘算。 第二百一十九章 盘算 杨智明已经被李云歌拆穿,却还在让李云歌给他解释的机会。是他对自己的影响力过于自信?还是说,他另有目的? 李云歌厉声吼道:“我说了,我不想听!” 叶玄冷声道:“李云歌这个傻艹儿,就没想过要杀杨智明。明知道被人骗了,还不动手。这是等着让杨智明再骗她一回。真是他么傻艹儿。” 叶玄全神贯注的紧盯阵法的时候,我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 李云歌怎么知道真话符? 李云歌又为什么一直不出手? 前面的是桃小妖,我背后的人才是李云歌! 我感觉自己脖子上汗毛都已经竖了起来,李云歌却在这时悄悄往前挪动了几分,面孔刚好与我肩膀平齐的位置,而我也闻到了一股淡淡尸臭。 李云歌回到本体里,我后面那人就是她的尸体。 我刚刚反应过来,就觉得被什么东西给顶住了腰眼,李云歌侧脸对我冷笑一下,意思是:让我不要轻举妄动。 我现在出声提醒叶玄,不仅我要死,就连叶玄和桃小妖也难逃厄运! 我已经来不及去想,李云歌和桃小桃是怎么调换了位置了,脑袋里唯一能想的就是怎么能破解眼前的危局。 我眼角不断扫向李云歌时,却看见眼泪从她眼角一颗颗的滑落了下来——死人是不会流眼泪的。 我微怔之间,却听见杨智明说道:“云歌,你出来,到我们身边来,我们好好谈谈好么?只有我们两个人。” 石镜中的李云歌一言未发,杨智明却往前走了两步:“你们都出去,我要跟云歌单独说两句话。” 有人低声:“处长,这……万一你有什么危险。” “有危险也是我自愿的。”杨智明沉声道:“无论一会儿发生了什么,谁都不许插手,明白么!” “处长……”那人还要再说什么,杨智明已经厉声怒吼道:“滚出去,这是我的事儿,谁也不许多说。这是命令!” “是!”那人马上带着人从石阵里退了出来。 杨智明自己走向了最大的那块镜石:“云歌,我来了,我只想跟你说两句话。我说完之后,你要杀要剐,我绝不多说半个字。” 石镜中李云歌一言不发看着杨智明往自己身边走过来时,眼神开始变得越来越复杂,在别人看来,已经分不清李云歌在想什么了。 叶玄忍不住道:“李云歌这个傻艹儿,又上当了。你说这人怎么就不不长记性呢?这得让人骗成什么样儿,才算完事儿啊,我特么都没法说。老班,咱们得想个急招儿把李云歌给灭了,要不然,一会儿那个傻艹儿就又上当了。” 我还没说话,石头上李云歌就隐去了身影,杨智明快走了几步一头钻到那块石头后面。 短短片刻之后,我身边的李云歌就泪如泉涌,她虽然一直咬着嘴唇不肯出声,可她眼泪里带起的寒气却在空中肆意飘散,没过多久,我半边身子就像是被细雨打透了一样,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寒意刺骨。李云歌流出来的不是眼泪,是镜灵的阴气,这样消耗下去,就算没有人跟李云歌动手,她也会自行消散。 李云歌越是如此,我就越是紧张,不仅绷紧了身躯,手指悄悄挪向了刀柄。 我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的时候,石镜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杨智明,你骗我!” 杨智明拿着一包东西飞快从石头背后跑了出来:“快动手!快点……” 杨智明那些手下早已是严阵以待,杨智明这边信号一起,所有人双手齐扬,难以计数的灵符犹如风飞雪舞,飘进石阵当中凌空骤燃。下一刻间,上百道雷霆如同倾盆暴雨撒进石阵,方圆百米之内瞬时间飞沙走石,电光激闪,一道道的冷电在石镜当中交相闪烁,眨眼之后所有镜面当中就只剩下了刺眼的蓝光。 雷符! 这就是宗门的不传之秘。 丁朵儿虽然善于使用灵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灵符只能算是旁门左道,符箓正统还在宗门当中。如果,丁朵儿掌握着雷符,我们也不会如此被动。雷符才是所有阴灵的致命克星。 关于这一点我曾经问过丁朵儿,丁家为什么没有雷符。她告诉我,丁家的先祖是符箓宗门的外放弟子,甚至可能是弃徒。他虽然建立了术道世家,却没传下宗门的核心符箓。 丁家能在术道上占据一席之地,可以说是被宗门扶持,也可以是说是在给宗门服务,丁家顶级符箓全部来自宗门,每一张符箓都要经过严格的报备,谁在什么时间拿走,因为什么事情使用都要记载详细以备宗门审查。如果稍有差错,丁家就得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无论丁家为宗门做出了多少贡献,或者付出了多少牺牲,宗门都不会给丁家留下半点情面。 杨智明看向雷光闪动石阵擦了一把冷汗:“这下好了,镜灵秘法终于拿到手了,总算是对公子有个交代。” 刚才说话那人道:“杨兄,我们要不要再往里探索一下,把镜阵封印的秘密一块儿带回去?” “不用!”杨智明道:“断香崖子那边的凶地,就交给陈野去做吧!他为了自己的教官,肯定会不遗余力。到时候,我们再半路劫杀陈野不是更好。” 杨智明掂了掂手里的包裹:“有了这个,公子一定会高兴。” 我身边的李云歌忽然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了远处杨智明:“你只想着给你的公子一个交代?想没想过要给我一个交代?” “云歌!”杨智明脸色剧变之间,厉声喊道:“杀了她,她是桃小妖!” 这一次,杨智明的手下并没动用灵符,而是从身上抽出枪来,对准李云歌扣动了扳机。 杨智明说要杀人时,叶玄就想冲出去拼命,他身形刚起就被我给按了回去:“那不是桃小妖!” 叶玄震惊的表情还没落下,枪口中喷射的火蛇已经横空而起,难以计数的子|弹铺天盖地的向李云歌包裹而去,短短片刻之间,李云歌身上已经千疮百孔。 李云歌面目全非的尸体,还是往前走了两步才栽倒在了地上。 杨智明护着手里秘卷厉声吼道:“放火烧了她,快点!” 有人刚刚拿起取出灵符,镜阵四周就传来一阵地动山摇似的剧颤,一块又一块的石镜破土而出,沿湖林立,镜阵就像是被人扩大了几倍,生生把杨智明他们给圈进了阵法当中。 杨智明脸色一阵苍白:“保护我!快!” 那些宗门弟子,飞身向杨智明围拢之间。我也向叶玄比了一个手势,后者飞快扔下背包,从里面拎出两把步|枪。扬手给我扔过来一把。 我们上山之前,就考虑过怎么远距离对付无恨灯,这两把大威力步|枪就为了无恨灯准备的东西,没想到先用在了杨智明的身上。 杨智明带着宗门弟子聚成一圈,石镜上同时出现了两个李云歌。 一个仍旧笑颜如花,衣裙整洁。 另外一个全身是血,千疮百孔。 两个李云歌同时开口道:“杨智明,你说我们哪一个才是李云歌,你猜对了,我放走一个人,你猜错了,我就杀一个人。” “云歌,你听我解释!”我不得不从心眼里佩服杨智明,他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解释?换成是我,我恐怕连嘴都张不开。 李云歌声音凌厉:“你还不选?你再不选的话,就有人帮你选了!我说的对么?” 李云歌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我说的,我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掠空而去的子|弹,从一个宗门弟子太阳穴上穿透对方头颅,那人连一声都没来得及出就栽倒在了地上。 “谁?陈野!”杨智明惊呼之间,叶玄的枪也响了起来。他专挑着杨智明身边的人下手,那人的脑袋上喷出来的血迹顿时染红了杨智明的半边身子。 杨智明抱着密卷蹲在了地上:“陈野,我们之间其实没有生死之仇。曲知秋是死在了李云歌手里,我们可以谈谈……” “谈你|麻|痹!”叶玄又是一枪打了过去,杨智明带来的宗门弟子哪里经历过与狙击手对垒的阵仗?连着死了两人之后就慌了手脚,被叶玄锁定的那个目标以为躲在石头后面就安全了,却没想过叶玄也能挪动位置, 前一刻间,他还扒在石头上往外偷瞄,下一刻,就成了死不瞑目的尸体。 “趴下,都趴下!”杨智明喊道:“陈野,你放我们出去,我们可以谈谈条件。异调局的事情咱们可以商量……” 我本来是准备往高地上活动,用手|雷收拾杨智明,可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就看见李云歌从一块石头上伸出惨白手掌。 李云歌就像是要抓草丛里蚂蚱,双手悄无声息从一个人头顶上慢慢按落下去,直到快要贴近对方头发当口才忽然加速,一只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另外一只手从他咽喉上飞快划过。 我只听见远处传来噗呲一声像是车胎漏气般的动静,那人身下我溅起了一片殷红,刺眼的血迹在那人脖子下面越扩越大,杨智明也反应了过来。 第二百二十章 密地 杨智明喊道:“别靠近石头,李云歌能杀人!” “老子让你动弹!”叶玄早就到了高处,下面宗门弟子一动,他的子|弹马上招呼了过去,那人仅仅是抬了抬头,就被叶玄一枪贯穿了额头。 杨智明声嘶力竭的喊道:“陈野,你不能杀我!我死在这里,你回去也不好交代。别忘了,江湖规矩!” 杨智明说的江湖规矩,是指官道的江湖,我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 我冷笑道:“杨智明,事到如今,你就只想说这些么?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说这些没有半点用处。” “云歌,云歌……”杨智明嘶哑道:“你不是恨陈野么?他就在外面,你……” “比起陈野,我更恨你!”李云歌从石镜里面探出来个半个身子,一手搂住了一个宗门弟子的脑袋,另外一只手按着柳叶似的薄刀,慢慢从他喉咙上划了过去,那人双目圆睁着看向杨智明,片刻之后就没了声息,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杨智明喊道:“云歌,千错万没错都是我的错。你帮我一次,只要我渡过这关,我一定娶你!” “娶我?哈哈哈哈……”李云歌在笑,可她的声音却像是在哭:“刚刚你说要娶我?还说,不在乎我身上压过八个男人。我信了,可你却差点要了我的命。” 杨智明喊道:“我这回说的是真的,我发誓,我可以发血誓?” 李云歌沉声道:“你会娶我?” “会!肯定会!”杨智明话没说完,李云歌留在阵外的尸体走到了杨智明的身前:“你抬起头来,抬头看看我,仔细看好我现在模样,然后,认认真真的告诉,你会娶一个满身窟窿,满身尸臭的女人么?” “我会!我会!”杨智明虽然抬着脑袋,眼睛看的却不是李云歌,他在往我的方向看。 李云歌在杨智明面前蹲了下来:“可我不相信啊!你敢抱我么?现在就抱我!” “我敢!”杨智明伸开双臂猛然保住了李云歌:“快!控制住她,逼她……” 杨智明肯定是想喊逼她“为我所用”,可他话没出口,仅剩的几个宗门弟子全都栽倒在了地上,那些人身上没有外伤,嘴里却涌出了带着碎肉的血迹——是桃小妖出手了,她杀人从来不见外伤。 杨智明话没喊完就僵住了,嘴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李云歌却轻声说道:“你别说话了,就这么抱着我!” 杨智明果然不说话了,像是泥塑一动不动的抱着满身是血的李云歌跪在镜阵当中。 我向叶玄招了下手,他马上山坡上跳了下来,跟我交相掩护着冲向了阵中。 我们两个快步接近李云歌的当口,她在说道:“曾几何时,我希望你能一辈子这样抱着我。哪怕是我死之后,我也想过,让你带着一面镜子,随时都能看我,哪怕你不看,我也能陪在你身边。可是这一切都做不到了。” “能……”杨智明还想说什么,他眼睛却猛的瞪了起来,片刻之后又缓缓合上了双眼,成行的鲜血顺着他脖子流落在地上。 李云歌身躯也随着杨智明的尸体倒在了地上,附近的镜子里却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李云歌。 梳着一副荷叶短发,别着一只发卡的李云歌,看上去是那样青涩,稚嫩,就好像是刚出校门的学生,或许那才是李云歌自己最喜欢的样子。 我眼看着李云歌从石镜中走了出来,轻轻拉起杨智明一只手,拽着他的尸体缓步走向远处:“我葬了你吧!无情的人。” 镜灵不能长时间的走出镜子,镜灵和镜子就像是鱼和水,离水太久它会灰飞烟灭,李云歌要葬杨智明就等于是要放弃轮回,从此灰飞烟灭。 “等一下!”我上前一步道:“教官是不是你杀的?我也需要你刀上的解药。” 李云歌转过身道:“你要的东西都在封禁之地里,你走进去就能找到答案,也能找到解药。” 李云歌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撒谎了。她刀上的毒药本来就是为了对付美女蛇,发明毒药的人为的就是一击必杀,没有配制解药也在情理当中。但是,美女蛇为了活命,一定会想尽办法解毒。解药在她们手里。 李云歌出乎意料的微笑道:“陈野,时至今日,我还是讨厌你,你张狂,粗鲁,凶残,霸道,做事也不折手段。野狐狸,这个绰号真的适合你。” 李云歌停顿了一下道:“可我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护着你,帮着你。刚才我在你身边流泪的时候,你本能挪了一下身子,挡住我眼泪中阴气,那时候,你腰上还顶着一把刀啊!我多希望,有人能像你护着叶玄一样的护着我?曾经我已经有这么一个人,可是那是假的。” 李云歌仰头看向天空:“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不会成真。老天真的很会作弄人啊!你越是想得到的东西,就越是不让你得到。如果,我在这个样子的时候遇见的人是你,或者是叶玄。只要不是他,或许我的人生就是另一番际遇了。” 我本来想说什么,可是我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李云歌转过身道:“小心公子,他才是真正可怕的对手。公子手下不止一个杨智明。那些人却都害怕公子。你现在还不是公子的对手,等到你能跟公子交锋的时候,你才真正能称得上江湖霸才。永别了!” 李云歌拉起杨智明的尸体,缓步向外走去,李云歌身形就像是牵着情人的手漫步的小女孩,可是她留下却是一路的血迹。 叶玄走到我身边道:“那人真是李云歌?我怎么觉得不像?” 我微微点头道:“我也觉得不像!” “那是你们没了解过李云歌。”桃小妖走了上来:“你们了解的李云歌,只是把她当成了对手。从没去了解过她的内心世界。如果,你们全面收集过李云歌资料,或许能把对手变成助力。 只不过,你们从没想过要这样做而已。” 叶玄不以为然道:“真要那样,我们不就跟杨智明那畜生一样了吗?再说了,当做对手了解就够用了,谁还没事儿去研究什么内心?” 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在赞同叶玄的说法。我们两个都是特种兵,接受的训练就是直插对手心脏,一击必中,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 桃小妖说的事情,我想都没想过。 我岔开了话题道:“小妖,你和李云歌是怎么事儿?” 桃小妖说道:“本来,我是按照你的吩咐准备假扮李云歌到前面去截住杨智明,没曾想我竟然跟李云歌碰上了。我说服了李云歌,让我先去见杨智明。但是,李云歌却要求自己到你们身后去,我也同意了。就这么简单。” “你还真敢干啊!”叶玄顿时目瞪口呆。 我不得不佩服桃小妖的胆子,换成是我,肯定不敢让李云歌跑到我们身后去,万一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桃小妖看我脸色发沉,赶紧说道:“我有把握李云歌不会出手才让她去的,再说,我也没用本体见杨智明,石头上的影子还是李云歌自己。她是按照我的话,去试探的杨智明。” 后来,我才知道桃小妖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说服李云歌。刺神门秘法最为核心的部分,就是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对方的信任,接近对方,一击绝杀。桃小妖跟李云歌见面时,就是动用了这种秘法。 但是,刺神秘法并非无往不利,万一失手,刺客就等于把自己暴露在对方的刀口之下想跑都跑不了。这一次,如果没有无恨灯的铺垫,没有李云歌独处那段时间的思前想后,桃小妖也没那么容易成功。她不告诉我前因后果,也有几分不想让我担心的意思。 桃小妖取得了李云歌信任之后,就一直躲在石阵里面,跟李云歌演双簧,桃小妖说话,李云歌控制镜子里的人影。她们两个人能配合得天衣无缝,也得归功于李云歌在镜阵当中可以分影无数。 从某种意义上,李云歌是在按照桃小妖的安排往自己心里捅刀啊! 我跟李云歌和杨智明之间斗了这么久,忽然之间失去了两个对手,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我也知道现在不是我该发感慨的时候,还有人等着我去救援。 镜阵之后就是美女蛇的老巢,真正的龙潭虎穴。 我和叶玄一前一后把桃小妖给护在中间,从镜阵开口处走了进去。 我迈出第一步之后,就知道我们被自己眼睛给骗了,石壁背后根本不是什么“一线天”似的岩缝,而是一道看不见尽头的岩洞。 我本以为,按照断香崖子的地势,我们会是往高处走。没想到,石壁后面地势却是越走越低。如果,我们是在走向地底,那么断香崖子又该有多高? 我总有一种感觉,断香崖子那边肯定不止三座石峰。 我们三个就像是在顺着斜坡下山一样走出二三百米,才石洞里走了出来。 重见天日之后,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座石块垒砌的城墙。 第二百二十一章 密地2 古城! 轩辕! 我认识城门上的那两个字,那分明写着“轩辕”。 镜阵封印不是什么美女蛇,而是《山海经》里轩辕古国。 《山海经》中在《海外西经》中有这样讲道:轩辕国在此穷山之际,其不寿者八百岁。在女子国北,人面蛇身,尾交首上。翻译起来就是啊:轩辕国在穷山的附近。这里不长寿的人也活八百岁,他们在女子国的北边,长着人的脸,蛇的身子,尾巴盘结在头上。 这里不会是传说中轩辕古国吧? 我下意识的看向桃小妖时,她的脸色也有些发白:“陈野,这地方是真的么?” “我进去看看!你们给我压阵。”我拔出毒蛟小心翼翼的靠向城门的当口,手中刀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磕了一下,猛然间向空中暴扬而起,我本能想要收手拽刀时,那种无形巨力再次袭来,我再也把持不住手中毒蛟,眼看着它脱手而出,凌空飞旋着砍在了城墙上。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叶玄手里步|枪也跟着脱手飞去,不偏不斜的落在了毒蛟的旁边。 城墙能吸走兵器?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城中游来一条足有水桶粗细的巨蛇,它顶着的那颗人头显然要比正常人大出很多,远远看去似乎有半个桌面大小,对方面孔是个不怒而威的老者。 对方原本贴着往城门方向游动,临近大门之间却猛然抬起了头来,粗大的蛇身离地三米,居高临下的盯住了我面孔。我只是跟他对视了一眼,就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用重掌击中,整个人倒飞入空,贴着地面滑出三五米距离才停了下来。 我一手撑住地面勉强支起身子说了一声:“快走!”嘴里的鲜血就控制不住的喷了出来。 “带老班走!”叶玄从抽出竹节鞭合身向对方扑去之间,桃小妖也冲到了我身边,刚把我一只手架在了他的肩上,我就看见叶玄的竹节鞭被震飞半空,他的人也跟着鞭子飞了起来,摔在我身边吐出了一口鲜血。 “带叶玄走!”我甩开桃小妖的手臂,右拳当空猛震之下,全身关节发出阵阵爆响,方圆数米之内空气沸腾如水,夜叉形影在我身后凝聚成形,狰狞咆哮之间,我脚下地面如同蛛网般四面开裂。 我对面巨蛇双目蓦然一凝,身形向下稍稍压低几寸之间,口中咆哮震天,被啸声带动的气流急剧扩散之间,群山带起的回音又从四面向轩辕城集中而来,好似无数魔神当空怒吼,搅动天地之威向城外压落。 只是片刻之间,我就觉得全身骨骼都像是被万钧巨力凌空碾压,咯咯作响,破虚拳劲在这种高压之下难以凝聚,我原本节节攀升的气势,仅仅是在瞬间就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还在咬牙苦苦支撑之间,身后夜叉彻底成形,单手遥指对手昂然怒啸之中,右手五指凝聚成拳,在天地威压之中缓缓缩回手臂,夜叉右臂蓄势不动,狂暴如火的劲气却在拳上呼之欲出。 对方脸色骤变之间,虽然还在连连怒吼,可是声音之中却带起了几分怯意。 我们双方最为的猛烈的攻势一触即发之间,我忽然听见于薇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你不想要同伴的命尽管动手!” 我稍一回头眼角余光就看见了被于薇拖到轩辕城附近的心颜他们三个。 我心头猛震之间,不得不散去了劲气,我身后夜叉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才消失而去。 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于薇,就觉得头顶上重重挨了一下,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扔进了地牢里,身上的武器已经全部被人收走,经脉也像是被人封死,丝毫提不起力气。好在叶玄他们都在我附近,没人伤亡,才让我心里多少有了点安慰。 叶玄一看我醒了,忍不住埋怨道:“老班,你傻啊!当时,你就应该先跑,出去搬救兵。这下好了,咱们全都得跟你崴泥了!” 我坐在牢房里喊道:“于薇,你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可要骂人了!” 于薇很快从牢房外面游了进来:“你怎么知道我在?” 我说道:“我的鼻子告诉我的,那边有胭脂的香味。我是应该叫你于薇,还是该叫你轩辕微?” 于薇道:“叫我轩辕微吧!毕竟,我们都姓轩辕。” 我表面上没动声色,心里却在暗暗震惊。 轩辕薇说道:“很惊讶对么?很多听说过轩辕古国的人都这样惊讶。我明明已经放你离开,你为什么还要回来?轩辕平不会放走任何一个得知古国秘密的人,你们会被圈禁在古国里直到老死为止。何必呢!” 我沉声道:“我回来是为了寻找真相。” “真相那么重要?”轩辕薇说道:“你想要的真相,其实只是一个非常无聊的故事。就是术士爱上了轩辕族人。而我们又不得不分开。就这么简单。” 我看向对方道:“教官父亲遇见你的时候,你也是现在的模样?” “不是!”轩辕薇摇头道:“轩辕族人可以变换身躯,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当年,他就像你一样年轻,也像你一样好奇。为了寻找所谓的真相走进了封禁之地,遇见了我。他蒙住了我的眼睛,把我带出了镜阵,当他掀开我的盖头时,我嫁给了他。” “后面的事情,你大概也知道了。我死在了他母亲的手里。其实,当时他母亲手下留情,没有挖了我的眼睛,不然,我就真的死了。” 轩辕薇沉声道:“你别问我,镜子为什么能控制住我。那是轩辕城的秘密。我一旦说出秘密,你和我都会被立即处死。” 我沉声道:“那教官祖父和父亲又是怎么死的?” 轩辕薇道:“他没死,我抹掉了他的记忆,让他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果然如此,教官去找的那个人就是他父亲,他父亲的记忆也恢复了。 他父亲恢复了记忆之后,很可能面对了一个无法接受的事实。 教官的祖母以为他家的男人都死在了于薇的手里,她送走了教官之后,所想的就只剩下了报仇。她不知道轩辕城里不止一个轩辕薇,这座古城很可能就是她的埋骨之处。 教官的父亲只怕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才始终不愿意跟任何人见面。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教官呢?他是怎么死的?” 轩辕薇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黯然:“我说他是自|杀,你相信么?” 我看向轩辕薇一字一句说道:“我不信!” 轩辕薇伤感道:“知秋,确实是自|杀。” “如果,我果断一点,不去顾及知秋的感受,直接出手杀了徐爱萍。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出现了。可我迟迟没法下手。因为,我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我沉声道:“你当年也是带着目的接近了教官的父亲?” 轩辕薇摇头道:“我不是!但是她母亲却一直这样觉得。那时候,我让他说,是在山外认识的我。他却说,她母亲不好骗,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后来还是在我一再的要求之下,他才勉强同意,说是在山里捡到了我。” “她母亲虽然没说什么,却一直防备我。她觉得我接近知秋他爹是带着目的。无论我做什么,她都防备着我。我看到过,也经历过知秋他爹的痛苦。我不想让同样的事情在知秋身上重演。所以,我才想到要找机会悄无声息的除掉徐爱萍。” “我不得不说,徐爱萍很会演戏。她曾经几次让我觉得,她真正爱上了知秋。想要放弃自己的目的。可是,一年之前,我才真正发觉,她还是在骗知秋。我动了手。” “我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知秋却发现了蛛丝马迹。他开始重新寻找线索,知秋很聪明……” 轩辕薇说到这里时,已经说不下去了。 我开始相信轩辕薇所说的话了,教官是一个对感情要求的极为完美的人。 一次次遭遇欺骗,一次次遭遇背叛,教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所以他选择了死。 我沉声道:“教官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儿?” 轩辕薇道:“是那些人动的手,他们想用知秋尸体抓住我。就像那些守山犬抓捕轩辕城同伴那样抓捕我。守山犬真的狠毒,他们抓住我们的同伴挖了他的眼睛,换上能像镜子一样东西。为了就是杀掉更多我们的同伴。你看到的那漫山遍野的荒坟,埋葬的都是轩辕城的人。” “算计知秋的人不止是徐爱萍,他们是一个团队。徐爱萍死了之后,那个团队就归李云歌指挥了。如果,不是我在这中途杀掉了一部分人,你们没那么容易脱身。” 这就对了! 所有的一切都解释通了。 李云歌到底不是善用阴谋的人,换做杨智明亲自坐镇,他会让我和轩辕薇先拼个你死我活,自己在坐收渔利。李云歌刚好弄反了,自己跟我动了手,反倒是忽略了轩辕薇。 我最后才说道:“冰柜里的133是谁写上去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三三 轩辕薇摇头道:“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知秋写上去的,那时候,他已经死了。或许,是一个叫冯铁峰的人,知秋临走之前,他经常来找知秋。” “冯铁峰!”我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 桃小妖低声道:“小钱儿发来消息,冯铁峰叛变。我怕你难过,一直没跟你说过。” 我脑袋的嗡的一声:冯铁峰竟然会是叛徒!他可是除了教官之外,我们最信任的人啊! “不可能!”叶玄怒吼道:“就算是我叛变了,老冯也不会叛变。这里面肯定有误会!老班,你说句话啊!” “说什么?”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说什么”就再也说不来什么了。 小钱儿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她说能传来信息,就说明是证据确凿。无论我们内心中如何不愿去相信,那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叶玄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从我认识叶玄开始,我就没见他哭过,可这几天他已经不知道哭了多少次。说句实话,我也想哭,可那时候,我连哭都哭不出来。我知道,人生需要经历痛苦,可是当意想不到的痛苦,忽然到来时,那种如同病痛中的惶恐,让人难以承受。 教官大概就是如此吧! 如果,我没猜错,教官曾经寻找过自己记忆,甚至带人到过断香崖子。但是,后来他可能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教官不是一个为了只涉及他自己真相而不顾一切的人。 徐爱萍的死,让他再次去寻找真相。他以为杀掉徐爱萍的人,也会杀他,才做好了如果自己不幸身亡,就让我们按照线索继续寻找真相的打算。 等他发现真相竟然会是轩辕薇杀掉了徐爱萍之后,他没法接受现实,才选择了死亡。 他留下的线索,自然被人利用,成了把我引入绝境的陷阱。 这个任务只能说有太多的阴差阳错啊!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该做什么了,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坐上一会儿。 轩辕薇沉默了良久之后,才说道:“该告诉你的事情,我已经说过了,再见吧!” “等一下!”我喊住了轩辕薇:“教官留下的133有另外的意思。他是说,他的一生中,改变了她命运的有三个人。你,她的祖母,徐爱萍。他终结了自己一生之后,要放下和原谅的也有三个人,你,徐爱萍。还有一个人是谁,我没想到。” 剩下的那个人是谁,我真的没有想到。 徐爱萍是教官的挚爱,没有徐爱萍,教官会一辈子生活在部队里,不知道什么是江湖,也不知道什么是术道。 轩辕薇是教官的母亲,用另一种方式去爱着教官的女人。她想要维护教官的心是真的,可是她选错了方法,她杀掉了徐爱萍,也等于给了教官致命的一击。 另外一个人是谁,我真的没想到是谁? 是教官的父亲?教官父亲当年拼死要保护他,教官没有理由恨他。 是教官的祖母?或许有这个可能,如果没有教官的祖母,他们一家很可能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教官给我留了一个解不开的谜啊! 轩辕薇黯然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如果,我不是生轩辕部族多好啊!算了,不说这些……” 轩辕薇游出牢房之后,地牢里再次陷入了死寂。不知道过了多久,叶玄才开口道:“老班,咱们也算是给教官报仇了吧?教官的事儿,先别想了,想想咱们怎么出去吧!” 我转头看向小糖豆:“糖豆,你对轩辕一族了解多少?” 小糖豆道:“我只知道轩辕族很厉害。哪怕是幼年族人也一样能征善战,我们深入轩辕城,凭武力怕是很难出去。” 我看向小糖豆:“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小糖豆低着头:“看你的眼睛干嘛?” 我沉声道:“你是不是又想动用咒术?你们身上毒伤没解,你再动用咒术,想死吗?告诉你,绝对不行!” 小糖豆抬头道:“狐狸哥!我们最多还能坚持两天,你让我试试吧?说不定,还能逼着轩辕族交出解药!” “不行!”我差点吼出了声来。 “小糖!”叶玄带着哭腔道:“你们可别出事儿啊!千万别出事儿,我真受不了了。这才几天啊!我们死了多少兄弟了?你们要是再出事儿了!小糖,你听老班的吧?大不了……大不了就是我们一起死。” 小糖豆还要说话的时候,轩辕薇忽然游了进来:“你们快跟我走,有人来救你们了!” “谁?”我顿时懵住了,这个时候谁能能来救我们?我爷我奶?不可能啊!他们不可能这么快找过来,可是除了他们还有谁能过来救我们? 可是轩辕薇也没有必要骗我啊? 轩辕薇打开牢房道:“快跟我走!你们的人要疯了,你再不出去外面就要打起来。” 外面那人肯定不是我爷我奶,他们没有跟轩辕城硬碰的实力,我也想不出去我认识的人里,有谁能叫板轩辕城。 我跟着轩辕薇走出牢房时,轩辕城里已经是剑拔弩张,十多个轩辕族人,形同群龙上天入地,上卷云雾,下翻尘土,围绕一道人影咆哮不止。 林妍! 林妍单手托举着水晶球,在群龙中间傲然而起,被气浪带起沙石,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给挡在了林妍身外。轩辕一族的咆哮虽然声浪滚滚,搅动风云变色,却难以接近林妍分毫。 林妍举着水晶球淡淡说道:“轩辕平,你已经攻了一个时辰了。还要继续么?你们奈何不了我!” 居于主位上轩辕平怒声道:“林妍,你不是不参与世间因果么?为什么还要到我轩辕城来要人!” 林妍淡淡说道:“被你囚禁的人,就是我的因果。你放人,我欠你们轩辕城一个人情。你不放人,我不介意多沾染一些因果。” 林妍的话里已经带起了威胁的意思,大有一言不合,就要让对方人头落地的意思! 轩辕平勃然大怒:“林妍,你太狂了。你真以为轩辕城怕了你么?” 林妍平静说道:“轩辕族固然强大,但是命运来临时,你们能否争得过天命?” 轩辕平微微沉默之间,林妍再次说道:“你们轩辕族过去不信天命,所付出的代价,还想再次重演么?” 轩辕平沉声道:“你知道什么?” “善缘!”林妍话藏玄机:“人与人之间,无非就是缘分二字。当然,缘分也可以分作善缘和恶缘。你也可以把这种缘分视为因果?” 轩辕平道:“你让我和谁去结善缘?和你,和他?” 轩辕平所说的他,指的就是我们几个。 林妍说道:“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如何取舍,就看你的意思了。” 轩辕平犹豫再三:“请林大师,过来一叙。” 原先围困林妍的轩辕族人迅速散开,给林妍让出一条路来,轩辕平转头说道:“小薇,你把几位客人请到会客厅,好生招待。” 轩辕薇点头道:“几位请!” 我跟着轩辕薇走进待客厅里却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林妍就凭着这么三言两语,就把我们弄出来了?” 轩辕薇道:“你不懂轩辕城对命运的惧怕。你应该知道轩辕古国吧?” 轩辕薇见我点头才继续说道:“当年的轩辕古国而今只剩下了轩辕城。而且,还是困死在了深山当中。我们被囚禁在这里原因,就是因为曾经的国王不肯相信命运。轩辕国举族抗争,结果我们不仅丢了轩辕国,也丢了轩辕丘。” 我震惊道:“那你们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轩辕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件事情太过久远了。除了族长大概没人知道其中的原因吧!不过,这一次,族长会让那个叫林妍的人进入轩辕城核心,也出乎了我的意料。林妍究竟是什么人?” 我诧异道:“你以前没见过她?” 从林妍跟轩辕平的对话上看,他们应该早就认识。轩辕薇不知道林妍是谁? 轩辕薇摇头道:“按照你们的计算方式,我应该已经五百多岁了,可我从没见过林妍,或许,她在几百年前来过轩辕城吧?你也不知道林妍的身份?” “我只知道她是一个会算命的人。”我是在实话实说,可是轩辕薇却不这么认为,至少我从她的表情上看到了不满的意思。 轩辕薇似乎不想跟我说话了,一直盘着身子不肯出声,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轩辕平的声音才传了过来:“轩辕薇,给他们伤者解毒。送他们出去。该说的话,别忘嘱咐他们。” 轩辕薇愣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我道:“林妍竟然说服了族长?算了,问你什么你也不肯说,我帮你们解毒送你们走。” 轩辕薇说话之间,我闻到淡淡花香紧接着就人事不知。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曲家村的屋子里。陪在我身边的轩辕薇开口道:“轩辕城要搬走了,搬到更深的山区里。族长说,如果有一天你能遇见轩辕丘的话,请你回来告诉我们一声。你想联络我可以在每月初一或者十五的时候到这间屋子里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隔膜的开始 轩辕薇道:“族长让我转告你,不可向他人透露轩辕一族的存在,更不能带人寻找轩辕族。否则,你将承受难以承受的后果。” 我点头道:“这点你放心!” 轩辕薇满意道:“就此别过吧!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帮忙的话,也可以来找我。还是按照我给你方式与我联系。” “谢谢!”我站起身来:“阿姨再见,你多保重。” 我只是处于礼貌叫了一声阿姨,没想到轩辕薇却因为这个称呼泪雨滂沱,她似乎不想让我看见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仅仅冲我点了下头就游向了山中。 我看着轩辕薇离去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走吧!” 我和叶玄从下山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路过收费站的时候,叶玄才看着收费站上宣传语道:“欢迎再来!这辈子怕是不会再来了。这个城市没什么值得牵挂的了。” “或许吧!”我点起一根烟:“玄子,你说教官活这一辈子追求的是什么?” “不知道!”叶玄看着窗外道:“我们都觉得很了解教官,其实,我们谁也没去了解过他。教官眼里,我们是他的孩子。我们的眼里,教官就是教官。如果有来生的话,希望教官别活得这么累吧!” “希望吧!”我在说话之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本以为睁开眼睛会有什么好消息,没想到,我睁眼就听见了一个让我头皮发麻的消息。 陈家秘法被人给公布了! 有人把陈家秘法给公布到了术道网页上,很多秘法甚至比我学的还要正宗! 丁朵儿,一语天晴虽然是在拼命的拦截秘法网页,但是还是晚了一步,陈家秘法已经被上千人给下载了。 无恨灯! 除了她,没有人会比我们这些陈家传人更了解秘法。 她这是在报复陈家,在报复我! 我得到消息之后,赶紧给我爷打了电话,接电话的人却是我奶。我爷看到网页之后,气得一口气没上来进了医院,现在还躺在病床上。 我奶让我别刺|激我爷。 我只能回头去看网页,小糖豆在我身边道:“狐狸哥,你先别着急,看看到底损失了多少秘法。” 我沉声道:“陈家秘法核心没了,炼体秘法全部外泄。陈家刀,雪暗天,白灯决,全都没了。无恨灯太狠,它把所有的东西都泄露出去了。就算没人修炼秘法,我再跟人动手时,也会处于下风。我的对手,肯定对我的秘法了如指掌。无恨灯,这不仅是想要我的命,还要断陈家的根基。好一个无恨灯啊!” 丁朵儿带着几分歉意道:“秘法泄露已经无法挽回了,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安慰陈爷爷吧!” 觊觎别人秘法,虽然是术道大忌,但那也仅限于自己妥善收藏的基础上,你弄丢秘法,就别怪别人拿你的秘法用了。况且,也不会有人承认自己下载过陈家秘法。 陈家的损失已经无可挽回,我可怎么去见我爷啊! 我硬着头皮走到病房门口,却不知道怎么敲门。站在门口转了几圈,才听见我奶在屋里劝我爷:“秘法丢了就丢了吧!也别太上火。就算有人练了秘法又能怎么样?同门师兄弟之间还有个功夫高低呢!别人练了咱家的秘法,未必能比野子强。” 我爷有气无力的说道:“理是这么个理啊!可我这心里……陈家秘法传了多少代人了。中间丢了好些,后辈子孙怨老辈子人没看好秘法,传承不全啊!少了一点都能要命啊!我一直掖着藏着,生怕秘法在我这儿给弄没了。这下好,秘法倒是没丢,全成别人家的了。我哪有个脸去老祖宗啊?” “小云啊!我要是挺不过这关。你就找个公墓远远的把我埋了吧!别进咱家祖坟,我没脸去见老祖。” “呸!”我奶吐了一口道:“瞎说什么呢?还没咋地,你就先交代上后事了。我跟你说,你要死,也等几年在蹬腿。你现在要是死了,你让野子怎么办?” “野子要是知道,你因为秘法的事儿气死了。他后半辈子还怎么抬头做人?野子,那孩子心思重,别看他现在没回来。他那心里指不定多难受呢!他回来,你好好劝劝他,这个坎,不是你的坎儿,也不是野子的坎儿,是你们老陈家的坎儿!你们爷孙俩得一块往外迈。少了一个都得栽一跟头。你听见没有。” “哎哎,”我爷答应了两声:“把药拿来,我先吃了。我得活着,活个大岁数,好照看野子。” 我爷在病房里说话,我在病房外面流眼泪。 我爷都到这个岁数了,还在替我|操心。 我爷在屋里吃完了药:“小云啊!我这脸色还行吧?别让野子看见了。” “还行,还行……”我奶安慰道:“野子心细,你别装的太过了,装的太过反而不好了。” “行!”我爷答应道:“野子估计也快来了,你扶我起来,我坐会儿。” 我听见我爷要起来,赶紧在自己脸上擦了两把,推门走了进去:“爷,我回来了。” “回来了,坐!”我爷病得不轻,眼窝子都陷下去不少,整个人看着没有精神。可他还装着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我没啥大事儿,人上了岁数都有点毛病。有点小病挺好,得一场小病,灾就过去了。总比一点病不得,给你攒着来场大的强。” 我爷像是不想让我说话:“秘法的事儿,我知道了。丢了就丢了吧!以前怕自己弄丢了。现在行了,有那么些人替咱们爷们儿看着,肯定丢不了了。他们要是练了秘法,那就是咱们老陈家的徒子徒孙,也算是为咱们老陈家开枝散叶了。” 我还没安慰我爷,我爷倒是先安慰起我来了。 我爷絮絮叨叨的道:“秘法丢了,对我们老陈家未必不是一个机遇。这些年,咱们老陈家等于是被困在里秘法里。一直把秘法当着护命符。一说秘法练不成,人就傻了,就不知道该怎么玩了。丢了,就是让咱们再学别的秘法。” “你奶奶的秘法其实就不错,我原先就想让你学来着。你还年轻还得多学学。” 我爷是在安慰我,秘法哪有那么容易修行?那可不是学个三五天就能拿出去上阵的东西,弄不好容易连命都搭进去。除非,我愿意退隐个三年五载,专心跟我奶学习秘法。要不然,还不如不学。 我下意识的看向我奶时,她也说道:“别听你爷胡说八道。秘法哪有那么好修行。他让你别太在意才是正经事儿。这些年,你也历练了不少。不要以为秘法丢了就心里没底儿了。同样的招式放在不同的人手里能千变万化,能做到这点的人才是高手。” “就拿你的刀法来说,陈家刀的在你身上还剩下多少?你那都不能叫叫刀法了,叫刀术更确切一点。你说是不是?” 刀法,刀术虽然一字之差,内涵却是天差地别。法,带有定式,模式的意思,突破了定式,就能上升到道的境界。术,却带有技巧的意思。要的只是结果。 我的陈家刀法其实学的不错,可是自从当兵之后,就被教官生生给改了个模式,他告诉我,战场上没那么多的花俏可言,你的对手也不是武术大家,士兵的搏击术,要的就是一击致命。 我觉得教官说的有道理,就跟着他练了一段时间,从那之后我的刀法就趋于简单化了, 我奶的话,多少也算是给了我一点安慰。 我正想陪我爷说会儿话的工夫,宁爷忽然赶了过来:“陈野,你是怎么弄的,陈家秘法怎么曝光了?” 我心里本来就有气,宁爷那话又带着质问我的意思,我的火当时就冒出来了:“陈家秘法丢了,就这么简单!”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宁爷低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弄丢了秘法|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秘法丢了,也用不着你背黑锅,你着什么急?”我当场火了:“陈家秘法是被我卖了,还是我自己吃饱了撑的自己发到网上去了,你跑过来跟我吹胡子瞪眼有个屁用?还有,你是异调局的局长,我接到情报都三四个小时了,你才知道秘法丢了 。你的情报部门都是吃屎的么?” 异调局的情报部无论是人员配置,还是设备都堪称一流,如果他们想要截留网页,不会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宁爷跑来跟我说这些,本身就没什么道理。 “你……”宁爷气得浑身乱抖。 我奶也开口了:“小宁,你这邪火发的不对劲儿啊!这火怎么发都不该发到陈野脑袋上吧?你是怎么想的?” “我……”宁爷怒道:“秘法泄露的事情太大了。” “大不大,也不是你家秘法!你着什么急?”我一句话又顶了过去。 宁爷气得七窍生烟:“行!陈野,你被停职了,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老子不干了!”我拿出证件摔在了地上。 我奶一看事情闹僵了赶紧打起了圆场:“野子,你先出去吧!我跟小宁谈谈。” 第二百二十四章隔膜的开始2 我强压着怒火走出了病房,宁爷却在屋里说道:“老哥,你家陈野这也太不服管了,照这么下去,还得了么?” 我爷也憋了一肚子火,宁爷不跟他说话还好,这一说话,我爷也炸了:“你说的那是人话么?我看野子说的没错。你这个局长连个屁用都不顶。没出事儿的时候,你什么都玩不转,出了事儿,你说这个说那个,我看你是当官,当瞎了心了。” “你……”宁爷当时就被气得脸色发白。 我奶说道:“老陈,你说什么呢?你们都消消火,几十年的老兄弟了,怎么说杠就杠上了?老陈你躺会儿,小宁,有话咱们说说。” 我奶后来跟宁爷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也懒得去问。我现在想的是,怎么应对眼前的局势。 我跟宗门之间的恩怨还没了结,宗门肯定会在秘法上做文章,陈家秘法唯一没有泄露出去的只有破虚拳,可那是拼命招式,能拿来常用么?为了不死,我得抽时间去好好想想怎么应对眼前局势。 我回家之后,把自己关了三个月没出来。 这三个月里,局里的人事变动就像是就显示走马灯一样换了几回。 上面一下子派过来两个副局长,各处室的负责人都在变动,唯独机动科没有一点变化。其实,没有变化也好,我也不希望自己的人被调出去。 我没想过去琢磨局里的位置,但是不代表有人想要琢磨我啊! 那天,我在家里练功的时候接到了老王的电话:“陈科,新来的副局杨怀玉想让你过来一趟,我估计,她在琢磨你的人。好像是调你的人走,你可得小心应对着啊!” 我一听这话心里就很不舒服,我机动科的人,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你们凭什么说调走就调走? 老王语重心长的跟我说:“陈科,杨局新来的,你可别上来就给人家一个不好的印象。要是调个不太重要的人,你放行吧!毕竟,以后工作还长着呢!” 老王话没说完,我就火了:“老王,你自己说,咱们机动科才几个人?担着全局最重的活儿,还是最少的人手,别的处室一个个闲的坐着拍苍蝇玩。还要调走我的人。有这么玩的吗?” 老王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是这么你憋不住火。人事调动的事儿,也得征求个人意见,你去了先别发火,跟人家好好说!” “行,我知道了!”我嘴上说着知道了,心里却是憋着股火去的。 那是我头一次看见新来的女局长杨怀玉,对方数岁不大,见了我倒还挺热情:“陈野?我早就听过你的大名,请坐!” 我坐下身道:“杨局,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杨怀玉显然是错愕了一下,马上说道:“我这次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把你们科的钱落落调到办公室来,负责接收文件,上报材料。你也知道,办公室直接接触上层,是晋升最快的地方,钱落落有能力,有学历,又有基层工作的经验。调到办公室对她来说非常有好处。” 我淡淡说道:“我想问一下,办公室原来那些人都在干什么?” 杨怀玉道:“办公室的小李,家里孩子小,负担重。单位这边少一点工作也好照顾家里。” 我冷笑道:“杨局,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那个姓李的,一周就上一两天班。还特么年年优秀,次次先进。你把小钱儿调过去当牛做马,养个祖宗么?” 杨怀玉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陈野,我调走钱落落也是为了她的前途的着想。” “你拿谁当三岁小孩儿呢?”我直言不讳道:“在官场,谁能上去,不是看你干了多少活儿,做了多少事儿,是看你背后那根绳子有多粗。要是后面有个塔吊吊着你,别说是人,就是头猪,也能升官发财。想调走小钱儿可以,你让她晋升办公室主任,就算进行副主任也行,我马上放人。不提职,不晋升,你上坟烧手纸,你糊弄鬼呢?” 杨怀玉的脸色气得煞白:“陈野,你说话有点分寸!” “我说的算是好听的了!”我怒声道:“我现在就想问问你,那个姓李的什么背景?” “没有背景!”杨怀玉大怒道:“陈野,你太过分了。” 我拍案道:“我过分?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一年多来,异调局都干过什么?异调局的成绩,哪一个不是老子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哪个不是老子豁出命去换回来的。我不求表扬,更不求晋升。功劳,你谁愿意拿谁拿。我不在乎。可你们这个官大爷干了什么?” “我辛辛苦苦带起来的人,辛辛苦苦组建起来的机动科,刚算走上一点正轨,你们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我当猪宰了是么?” 杨怀玉怒道:“陈野,从公讲:异调局不是你一个人的异调局,机动科更不是你陈野的机动科。从私讲:异调局里都是你的同事,小李不容易,你就不知道施以援手吗?” “不容易?”我怒吼道:“要是天天不上班都叫不容易,那你给我找个容易的事儿来。” 杨怀玉道:“小李也加过班。” “加一两个班就要劳苦功高了?”我冷笑道:“那咱们换换,我特么天天坐办公室,让她出去跟人动刀玩命,你同意么?” “你……”杨怀玉气得胸口起伏:“你回去冷静一下,这件事儿,我们以后再谈。” 我从局长办公室走出来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老子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不回装可怜,哭哭啼啼一场能换来的东西不少啊!你当我们机动科是什么?是马桶么?你们都是高级骨瓷么?机动科脏活,累活,要命活儿,全都往上顶。让你们这高级骨瓷装点水都嫌沉。你们牛逼啊!你想干,那咱们就干到底。老子就是个没前途的事业编,少他么的来惹我! 我朋友圈发出去不久,老王就把电话打过来了:“陈科,你赶紧把朋友圈给删了。那些东西要是被上面看到了了不得啊!” “老子不删,爱咋咋地!”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等我回家之后,叶玄他们早就等在那了:“老班,你怎么弄的?怎么还跟人干起来了?” 我把事情说了一遍,叶玄也火了:“我艹他个妈的。以前,我们一个个在外面拼命的时候,他们不是看戏就是下绊子。现在,又来我这儿挖人!这特么是人干的事儿么?宁爷那边怎么说?” 我摇头道:“宁爷那边还不知道!” 我正说这话的工夫,宁爷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陈野,你明天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宁爷的语气不善,一听就是在发火。 我|干脆撂下电话道:“行了,宁爷知道了,我看这事儿,我这儿算是没好果子吃了。” “草他妈的!姓杨的就没一个好东西!”叶玄怒道:“老班,明天咱们一块儿去,大不了咱们就不干了。” “可别……”小钱儿道:“你们别冲动,人事调动是正常现象。就算我过去几天,也能调回来。你们要是直接跟局里闹僵了,没什么好处。辞职的话,你们也别说。你们现在跟术道,跟宗门全都闹翻了,一旦退出异调局,就没了保护伞了。术道,宗门都会来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千万不能退啊!” 桃小妖坐在沙发上慢悠悠的说了三个字:“值得么?” 我转头问道:“你说什么?” 桃小妖说道:“你明天去宁局那里看看吧!回头你再想我跟你说的这三个字。好好想想!” 我当时还不知道桃小妖是什么意思,也没往心里去。 第二天上班就直接去了宁爷那里,杨局也在屋里,宁爷还没说话,杨局就先开口道:“陈野,你有什么意见可以跟我说,你发个朋友圈算是怎么回事儿?你知不知道,这样攻击同事,尤其是攻击一个女同事是很恶毒的!” “恶毒么?”我反头说道:“你们能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 “什么初一十五!”宁爷当场拍了桌子:“陈野,你当异调局是什么地方?拿那些江湖气给谁看呢?我告诉你,钱落落明天就调任办公室,这件事儿没得商量。” 我看向宁爷:“你说话是认真的么?” “你跟谁说话呢?”宁爷拍案而起:“异调局装不下你了是不是?” “好大的威风啊!”我奶慢悠悠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宁局好大的架风么?怎么,觉得我孙子不敢辞职了是不是?” 我奶脸色阴沉的道:“宁如尘,从现在开始,我叫你宁如尘。你不是当年的小宁了。” “小嫂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宁爷有点懵了。 我奶说道:“宁局,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为局里做什么都是应该应分的事儿?是不是觉得,陈野不肯听话是在驳你面子?是不是觉得,我们这几个老骨头在你眼里都没有用了?” 宁爷脸色通红:“小嫂子,你说什么呢?你自己看看,一个人事调动,被陈野弄成什么样子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隔膜的开始3 我奶坐了下来:“既然你说人事调动。那我们就说说人事上的事情。你先告诉我,有什么必要非得把小钱儿调走?” 杨局又把原先的话说了一遍:“况且,我们调走钱落落也不是不给陈野配助理,我们可以调两个人给他,一个人钱落落,换两个人还不行么?” 宁爷也说道:“说的就是,两个人换一个人还不够么?” 我刚要说话,我奶就摆手道:“既然,你们有两个闲人,为什么还要换走钱落落?” 杨局强辩道:“我知道,那两个人都有缺点。但是,陈野作为一个中层领|导,就像是一个班的老师一样,不能看着任何一个学生掉队。他得带着那两个人,把他们带出来让他们成为优秀的人才。” “虚伪!”我冷笑道:“办公室那么多人,怎么不带那两个人?” 宁爷怒道:“陈野,你跟谁说话呢?” 杨局想了想道:“如果陈野还不满意的话,我们还可以把大厅里的小刘调配给他。” 我奶看向宁爷:“宁局,这话你听着不脸红么?” 宁爷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小刘是犯过错误,但是犯了错误不是不能改,再说,他现在工作也很努力。” 我冷笑了一声道:“对!努力到一个星期请五次假。多好啊!” “陈野,你别在那阴阳怪气!”宁爷怒道:“我们这不是正在研究么?” 我奶淡淡说道:“宁局,小野是在异调局最艰难的时候进来的,那时候,机动科有什么?除了三个人就连要把枪都只给淘汰的货啊!小野是怎么咬着牙一步步撑,一步步走,才到了今天,你比谁都清楚。” “小野知道以前对手背后有宗门,他是提着脑袋跟人玩命啊!为了异调局,他得罪了所有宗门。现在多少人等着要他的脑袋?为了异调局,他得罪了术道,现在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这些事情,你不是不知道啊!” “异调局给过小野什么?除了异调局的身份,他什么都没拿到。就连最起码的情报,都得小野自己出钱买。这些小野跟你说过吗?” “你们觉得小野狂,觉得小野傲,觉得他不服管教。现在,听话的人来了,你用不着小野了。就开始调走他的人了是么?” 宁爷敲着桌子道:“小嫂子,你说什么呢?不就是调走一个人么?你怎么还上纲上线了?” 我奶长叹了一声道:“宁局,你算没算过机动科有多少人?你觉得机动科兵强马壮,人才济济对么?可你想没想过,机动科面对的是什么人,要做的是什么事儿?” “叶玄出事儿的时候,小野连一个人手都调拨不出来,急得团团乱转。你们呢?有没有给小野派一个人过来?该下班的下班,该回家的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啊!可你知道,小野他们是拿脑袋换任务么?” 宁爷道:“那时候,他们没人,现在不是有人了么?桃小妖,丁朵儿那都是人才啊!” 我反问道:“你能保证我们的人手随时够用么?” 宁爷微怒道:“你不是能雇着人么?你雇人花多少钱,局里都照付不就行了。” 我奶摇头道:“宁局,你在说官话。如果,你是文职出身,没扛过枪,没打过仗,我不怨你。但你是战场走过来的,这句话,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 宁爷的脸也不由得一红。 术道生意讲究的是花钱买命,你想让术士拼命,就得出得起价钱,这个卖命钱,动辄百万。先不说,局里能不能拿出这样的资金。单就术士的信用就有待商榷,更重要的是,你出得起价钱也得有人愿意接这样的生意啊! 上次我雇人救黑狼他们,那不是玩命的活儿,自然有人同意。真正玩命的时候,能不能找到人都是个问题。术士不是士兵,不可能随时待命,更不可能随时出动。真要是到了有钱顾不到人的时候,我又该怎么办? 我奶再次说道:“宁局,你今天抽走了小钱儿,明天又要抽走谁啊?” 宁爷脸红了:“小嫂子,我们就是调走一个钱落落。还能调走谁?” 我奶摇头道:“你手下来了两个副局。谁都想要做出成绩,谁都需要人手。异调局里除了机动科,还有过硬的人手么?没有了。桃小妖,颜心颜都是独当一面的将才。你今天把小钱儿给了办公室,明天那两家找你要人,你给还是不给?” “你不给,架不住一个偏心的说法。你给了,就等于是拆了机动科。那时候,机动科又成了只有小野和叶玄的地方。” 宁爷敲着桌子道:“小嫂子,你说的话,我都懂。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但是,你也得理解理解我啊!局里到处缺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机动科现在人手最强,只有把他们拆开,让有能力的人独当一面,才是为全局考虑。” “昨天小野说钱落落晋升的事情,钱落落暂时不能晋升,但是以后肯定有机会。” “颜心颜是特种兵出身,正好可以去三处担任行动组长,那也是正科级的职位。” “桃小妖是正经八百的术士,而且在术道上名头响亮,让她待在机动科,那是屈才啊!让她出来去四处,正好可以担任科长,就算是副处长也没有问题啊!” “还要丁朵儿,丁朵儿虽然不是大将之才,但是她对符箓有很深的研究。研究室正好缺少的就是这样的人才,如果丁朵儿出来进入研究室,研究出符文子|弹,那对异调局是多大的提升?” 宁爷一口气说到这里才停顿了一下:“陈野是需要人,但是陈野也能招来人。他手下的人不都是他自己招来的吗?你既然把人招来了,就得考虑人家的前途。你把人全都护在自己手底下不放,那是耽误人家前程,你不知道么?” 宁爷把话说到这里,我不由得微微一愣:宁爷的话说的没有毛病。 宁爷看我不说话了,才继续说道:“你把她们招进来,你给他们前程,让她们有更好的发展,才是对得起人家。不然,他们为什么要加入异调局?就为了跟你在一起开心?” “小野,不是我说你!你看不起仕途,可不代表别人不想晋升。就拿钱落落来说,她在机动科也一样吃苦受累,甚至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到了办公室,不仅没有那些危险, 还有跟上层接触的机会。人家的身份跟你不一样,人家是正式的公职人员,就算异调局里提不起来,将来在别的部门也能提起来。” “在你机动科里,有多少人知道钱落落?也就是你们几个吧?可是到了外面呢?多少人知道钱落落,接触的人多了,层次不一样了,机会自然也就多了。” “我知道,你们之间有感情。既然有感情,你们就得捧着兄弟晋升啊!不能压着兄弟不放啊!这次,你扣着钱落落不放。等到以后钱落落会不会怨你?” 宁爷的话把我问得哑口无言。 我奶却冷笑道:“钱落落在办公室就一定能晋升么?不是我说你们如何?钱落落去了办公室,只要姓李的不死,她一辈子晋升不了。” 宁爷顿时又不高兴了:“小嫂子,你这话说的……” “我说错了吗?”我奶冷笑道:“办公室里走了多少个人,谁心里还没有个数儿?” 我奶看向杨局道:“杨局,你想博一个体恤下属的美名,我可以理解。你想照顾你喜欢的人,我们也没人嫉妒。但是,这些事情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牺牲别人。牺牲别人博取的名声,你顶在头上就不觉得脸红么?” 杨局脸色顿时尴尬到了极点。宁爷脸上更挂不住了:“小嫂子,你过分了!” 我奶摇头道:“有些事情,你能厚着脸皮去做,就不要怕有人说。” “你……”宁爷气得脸色发白。 我奶再次说道:“宁局,你变了。你不再是当年的宁如尘了。野子,咱们走吧!” “等一下!”宁爷一下站了起来:“初云知,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我想壮大异调局,有什么错?我想让陈野手下的人都有个好的前程,有什么错?你为了陈野,处处这么跟我为难,你不觉自己过分么?” 如果,换一个人的话,肯定会觉得宁爷句句在理,起码,我刚才就觉得他说的没错。 我奶却摇头道:“你的想法没错。但是时机不对。” “你觉得,现在是你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么?不是!异调局仍旧是四面楚歌。你把陈野的人手拆开,不是在壮大队伍,而是在削弱异调局。陈野的机动科如果全员行动。还能应对危机。要是单独有人出去,碰上了宗门,肯定有死无生。” 我这才反应过来,姜还是老的辣,我奶看问题就是比我远啊!机动科的人一旦拆分开来,就在等着被人各个击破。 宁爷就没想到这点么? 我忍不住看向后了宁爷。 第二百二十六章离开 宁爷沉声道:“我又不是说现在就调走他们,要调走她们也是在一年之后。” 我奶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宁爷:“宁局,你真的变了。你的话,我会回去转达给她们,愿不愿走,是她们的事儿。野子,我们走吧!” 我奶领着我往出走的时候,我看见她偷偷在眼角上擦了一下——她是在抹眼泪。 我一直没明白,我奶为什么会那么伤心:“奶,宁爷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了。” 我奶摇着头道:“你还没明白,他为什么要说一年之后才调走人手么?你入门用了多少长时间?” 我脑袋顿时嗡了一声:宁爷这是要动用陈家秘法啊! 异调局不缺人手,也不缺山海异兽,只要运作得当,异调局很快就能培养出一批专属术士。那些人欠缺的,只不过是经验而已。 我奶抹着眼泪道:“陈家秘法泄露了,谁都可以用。小宁想用,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可他却连说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啊!他还是我们认识的小宁么?走吧!野子,回家吧!回家好好想想。” 我在往回走的时候,一路上都在想桃小妖说的那三个字:“值得么?” 她恐怕是更早一步看出了宁爷的打算,才会问我“值得么?” 是啊!值得么? 我奶让我等她一会儿,她想要去收拾一下东西。 我自己一个人站在走廊上摆弄着手机。那时候,我看似在玩手机,实际上却没在漫无目的翻看着以前的图片,等我翻出几张战争片镜头的时候,我的眼睛忽然变得一片模糊。 我仰头看向天花板,生生憋住了眼泪,才把几张图片发到了朋友圈里: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城,那代表着他的坚守和坚持。 曾几何时,我的心里也有一座城。我用自己的生命和热血坚守过的城。 我总觉得,信任我的人,将这座城交给了我,我不能去辜负这份信任。因为我是兵,一个只知道冲锋,不知道退缩的兵。在最艰难的时候,我没有选择退缩;在最危险的时候,我没有选择逃避。哪怕是在弹尽粮绝,手无寸铁的时刻,我仍旧跳出战壕拼命冲锋。因为,我要守住这座城,将来有一天把他交给我信任的人。 可我在坚守这座城市的时候,却被人在背后打了一记冷枪。这一枪,把我打醒了。 这座城从来就不属于我,曾经坚守的只不过是我的错觉。 城在与我何荣,城破与我何关? 我该走了,离开我曾经的坚持,离开我曾经的执着,我的热血还在,可是不应该洒在这样的地方。 看到最后的一张图片了吗?他曾经是我崇拜的英雄,敌人迫近时,他坐在炸|药上从容吸完了最后的一支烟,拉响了炸|药,粉身碎骨,把自己一腔热血融入了城中。他用生命坚守了自己的城池。 值得,还是不值得,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离开之前,我很想说,曾经有一个傻瓜拼命守护过一座城。他走了,他的尸体却应该被悬在城门上,为后人戒。 我写到这里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当我按下了发送键时,心里或许还有那么一丝的希望。希望能有人出来挽留我,哪怕只是虚情假意的挽留。 我在异调局的时间不长,但是终归对异调局还有感情,这是我曾经拼过命的地方,这里有我的心血。 很快,我的朋友圈下面就出现了留言。 宁爷:你又作什么幺蛾子,还嫌事情不够大么?异调局哪里对不起你了,赶紧给我删了,明天写一份检讨过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 老王:陈科,走了也好。这样的地方待久了,人就废了。趁着年轻走吧!祝你将来大展宏图。 张雨璇:陈野哥,你怎么了?怎么发了这么难过一条朋友圈。遇上什么事情儿了么? 一语天晴:早晚会是如此,不要想太多。 异调局同事:陈野,作为一个成年人,你这样抱怨自己的工作是非常不理智,也非常幼稚的行为。你不改变自己的心态不会有什么出息。 异调局同事2:陈野,出现问题,你应该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为什么别人都得心应手,唯独你不行。 异调局同事3:任何事情都有根源,你应该找到根源,正视根源,然后去改变,去适应,而不是这样抱怨。 异调局同事4:哥们儿,你也有为了工作不淡定的时候啊!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就好了。 我一条条看了下去,嘴角边也在不住的冷笑。 异调局里大概没什么值得我去留恋的东西了。 我还在翻看着手机,我奶已经抱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走吧野子,咱们回家了。” 我跟着我奶回家之后,叶玄他们都已经等在了屋里,叶玄头一个走上来道:“老班,怎么个结果。” 我奶把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老陈头,异调局我不想待了,你呢?” 我爷的脸色发青:“那就不待了,咱们回乡下种地去。还能饿死了么?” “行!你去哪儿,我就跟着你去哪儿!”我奶转头道:“大伙都是异调局的人,宁如尘想把你们安排各个部门也是真心实意。他说的对,进了官场谁都是为了一个前程。咱们……” “别说咱们!”叶玄打断道:“老班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没有他,我玩不转。大不了,我们两个就继续开白灯号去。一天有酒有肉就挺好。我今天跟你说句实话,要不是老班,我早就不想干了。异调局这个地方太特么憋气。这回好了,咱们又能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了。明天……不,今天我就递辞职报告。” 桃小妖笑道:“我到异调局是瞄着陈野来的,他都走了,我还在异调局干什么?我也不玩了。再说……” 桃小妖顿了一下道:“异调局今天能打陈野一枪,明天就能打我一枪。我留在异调局等着扎心么?傻子才留下!” 桃小妖最后几句话,是说给别人听的。 丁朵儿也说道:“我来异调局也为了跟着陈野玩,他不玩了,我还玩什么?心颜,小钱儿,你们呢?” “我辞职!”心颜只说了三个字。 小钱儿却一直没有说话,叶玄看向小钱儿道:“小钱儿,你怎么了?舍不得异调局的工作啊!” 小钱儿犹豫道:“我能再考虑一下么?” “你还考虑什么?”叶玄一下站了起来:“咱们为了异调局出生入死,现在人家逼着咱们走了。你还考虑?你是舍不得工资,还是准备晋升啊?” “玄子……”我拦住了叶玄:“人各有志,小钱儿有自己的考虑,你别多嘴。” 小糖豆站起身道:“小钱儿姐,你是真的舍不异调局吗?狐狸哥。獾子哥都走了,你就不想他们啊?再说,异调局有什么好的啊!跟大伙在一起多开心。” 叶玄阴阳怪气的说道:“人家是舍不得晋升的机会。杨局给了她一块连肉星子都没有骨头,她还啃的有滋有味呢?” “玄子,你说什么呢?”我忍不住骂道:“小钱儿跟我们待了这么久,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么?小钱儿说考虑,肯定是有她的苦衷。你别那么多话行不行?” 小钱儿委屈的眼泪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叶玄看着小钱儿的样子估计也有那么几分心疼了:“算啦!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我去收拾东西。” 这间房子是异调局的,我们辞了职,自然就不能再住了,总的收拾东西走人。 我仰头看了看房子天棚,真有点舍不得啊! 我长叹了一口气道:“奶,你收拾东西的时候,帮我和玄子也收拾一下,我们俩出去找房子。” 现在只要叫个城市,那就是寸土寸金,想要一下找到那么大的房子,还真不容易。我连着跑了几家中介都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最后只能给一语天晴发了条信息,她那边马上给我回了一个捂脸的表情:“我是中介公司吗?将来你娶不着媳妇,是不是也得找我?” 我回复道:“那倒不用。媳妇我还是能自理的。不过,你今天不帮我,说不定明天我就得露宿街头了,你还是赶紧帮帮忙吧?” “凶宅行么?”一语天晴道:“我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一座凶宅,你要不要?” 我赶紧回复道:“什么凶宅,不凶宅的,只要地方够大,你给我找个坟茔都没问题。” “呸!”一语天晴发了个表情:“你等着,我联系一下凶宅的主人。明天早上给你信儿。” 我顿时懵了:“你还没确定啊?” “没确定的我会说吗?呸——”一语天晴道:“那座凶宅肯定是要脱手的东西。这点绝对没有问题。但是你们总不能直接砸门进去住吧?不得等着房子主人过来交接啊?你放心,保证让你明天九点钟之前就能住进去。” “谢谢,么么哒!”我一高兴发了一个么么哒,一语天晴发了一个呕吐的表情过来:“不带这么恶心人滴,你这是恩将仇报知道么?” 第二百二十七章落脚的地方 落脚的地方算是有了,剩下的事情就是搬家。 小钱儿的犹豫,从某种意义上我可以理解,我隐隐约约的记得,小钱儿以前说过:她家里很看重异调局的工作。希望她能在异调局里有所发展。 小钱儿出道就在异调局工作,并没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江湖。她不像桃小妖她们,说走抬腿就能走,异调局的工作不干了,还有好多事情可以做。不习惯跳来跳去的人,对陌生的环境肯定会存在着畏惧,这和背叛挨不上关系。 我怕的是叶玄,我知道,他对小钱儿很有好感。如果,小钱儿真的不走,伤的肯定是叶玄。 这次的事情来得太仓促,我需要想的事情太多。 离开异调局,我该去做什么?继续开我的白灯号,显然不太现实。我在江湖上虽然没到举步维艰的程度,但也树敌太多。宗门不用说了,但是术道上看我不顺眼的人就不少,上次时间古庙的事情,我得罪了不少人,没了异调局这张虎皮,怕是要有人找我麻烦。 隐姓埋名去做点生意,倒是个办法。可是做什么生意好呢? 服装生意倒是好选择,桃小妖,丁朵儿她们个个好臭美,以他们的眼光来说,做服装生意肯定能赚钱,但是货源从哪儿找?店面又该起在什么地方。 餐饮生意也不错,但是我和叶玄那个臭脾气,让我们去干伺候人的买卖,说不定三天不到就得把人揍了,餐饮的事情还是放一放吧! 古董生意,做古董生意不错,我太爷,我家老太爷都干过倒腾古玩的买卖,尤其是我太爷,还留了不少好东西,想要支一个店面绰绰有余。古董生意做上几年,再想其他办法吧! 我以前从没想过这些事情,可是我现在却不能不想了。 以前是我孤身一人,想走就走,想停就停,不想做生意的时候,在家躺上个十天八天也不愁吃喝。现在好多人在跟着我。 就像宁爷说的一样,她们跟着我混日子,固然是情义在里面,但是情义总不能拿来当饭吃,我还得替他们的前途考虑。 可我现在有什么? 连白灯号都没了,还得想想以后靠什么营生过活。 那个时候,我真的因为自己加入了异调局感到后悔。如果,我不加入异调局,或者我加入异调局之后,不那么拼命,懂得随波逐流,或许,我不会有现在的窘境。 等我走回家里,所有人都把行礼收拾好了,屋里大包小包堆成了一堆,就连锅碗瓢盆也都收拾好装了箱。家里没有开火,只点了外卖。菜色倒是不少,有鱼有肉,有饭有酒,可那些东西摆在空荡荡的桌子上,却总让人觉得有几分凄凉。 我奶看我回来,赶紧说道:“陈野回来了,都吃饭吧!我就说别等他,你们非要等。快点吃!” 吃饭的时候,我没说话,别人也不说话,我爷没拿主食,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喝到眼睛发红才说道:“小云啊!你说,这人是不是当了官,心就变了啊?我万万没想到,我当年亲手带出来的人,会给我来上这么一手哇!” 我奶瞪了我爷一眼:“喝酒就喝酒,说那些个干什么?” “我咋就不能说了?”我爷道:“小云,我后悔啊!当初,我要是不答应他,让野子进异调局,也不至于把野子坑了啊!野子心实,为了异调局一点后路都没给自己留,姓宁的,就是吃准了野子不敢轻易走,才一步步的这么逼他。我算是瞎了眼睛。” 我笑道:“爷,你看你说的,咱们离了异调局,还不活了咋地?再说了,就算没有异调局的虎皮,也未必有人敢随便动我们?你也别想那么多。再说了,异调局,我早就不想待了。你自己看看异调局里,闲的闲死,忙的忙死。哪有自己一个人逍遥自在?” “对对……”叶玄也说道:“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谁去受他们那个鸟气?整天勾心斗角我看着都累,他们还觉得乐此不疲。老班,咱们走了之后,再开一个白灯号,找一语天晴介绍生意,保证比异调局里来的自在。你说是不是?” 叶玄还是不想退隐江湖啊! 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玄子,要是我准备退隐江湖呢?” 叶玄愣了一下:“那就退隐呗!反正,我知道,跟着你能吃肉能喝酒,这就够了。老班,你也别想太多,咱们兄弟在一起,不是要谋什么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要的就是个开心。古龙有本《欢乐英雄》,你看过吧?那里面的人有什么?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郭大路的剑都拿去换酒喝了。但是人家过的开心啊!” “一个人有一个人活法。你还记得咱们当兵的时候包扶的那个懒汉吧?叫什么来着,别管他叫什么吧?人家幸福指数,是不是比你高?” 叶玄说的那个人,我印象还挺深的,外号叫什么歪嘴儿,大号我记不住了。那人也算是年富力强,家里有他爹给他留下三间大瓦房,院子修得也宽敞。可他什么都不干啊! 大夏天的院子里连草都不割,往院子一看,那草长得有一人多高,他硬是能踩出一条道来进进出出。冬天时候更别说了,他家后面就是山,山上柴草有的是,他连炕都不烧,抱着一个“小太阳”睡觉。我们部队怕他那么睡觉引起火灾,还出钱给他买的煤。结果他把煤给卖了,还那么搂着个小太阳。 一个利手利脚的人,不干活就指着低保金和部队救济活着,钱一到手马上就泡舞厅,在廉价舞厅里一待就是半个月,等没钱了再出来,靠救济粮食活下半个月。 我们教官气得骂了他好几回,他们村长指着鼻子骂过他,可是没用啊!人家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就觉得这样日子过得自在。 我们连长本来想要看看包扶成果,去了他家看了一眼转身就走了。部队给他菜籽没种,帮他弄得羊给卖了,帮他种的地就在那荒着连草都没拔过。这还看什么?还能拿枪逼着他干活儿?连长一路上都在说:那货算是没救了。 那时候,叶玄就说:“你觉得人家过得不好,可是人家觉得日子很快乐啊!你们咱们全连都是光棍,人家还能找到女人搭伙哩!过的不比咱们滋润?” 连长当场给了叶玄一顿臭骂。可是骂归骂,他也否认不了这个事实啊! 叶玄这时候又把那人拿出说了一遍:“老班,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我深吸的了一口气道:“可能是吧!算了,不想了。走出去再说。” 我正在说话之间,小钱儿背着包裹走了过来:“我想好了,我跟你们一块走。刚才,我去局里已经递交了辞职报告。” “也就对了!”叶玄在小钱儿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这多好,咱们又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哥们儿了!” 小钱儿眼里带着寒光:“你给我等着,咱们俩之间的事儿还没完呢!” “咱俩之间咋啦?”叶玄这是装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他们两个正在说话的工夫,宁爷和杨局就一块儿赶过来了,宁爷进门第一句话就是:“陈野,你这是干什么?我说你两句,你就要闹辞职了是不是?还带着机动科集体辞职,你是威胁我么?” 杨局也说道:“陈野,调动人员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有什么事儿咱们可以慢慢说,何必走极端呢?” 我摇头道:“你们不是考虑不周,而是考虑的太周详了。我已经不想再谈了,” “陈野,你先冷静点。你听我说……”杨局急道:“在机关里,不是由着你性子的地方。很多事情……” 我摇头道:“你不用再说,辞职报告我写好了,你们批与不批,我都要走。” 宁爷大怒道:“陈野,你还是小孩么?做人做事儿有你这么幼稚的么?我看你就是被你爷给惯坏了。异调局是机关,不是你家,没人惯着你。” 我爷淡淡的说道:“宁如尘,你用不着在那大呼小叫。错开你现任局长的位置,我的身份不比你低。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孙子。” 宁爷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老哥,你说什么呢?你这话是打我的脸啊!” 我爷转着手里的酒杯:“你扎我心,我必然要打你的脸。宁如尘,这杯酒不管你喝不喝,都是我跟你喝的最后一个。从此之后,你我形同陌路。你再找我孙子的麻烦,别怪我陈如飞不客气。” 我爷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把空杯狠狠摔在了地上,崩碎的玻璃遍地横飞,一片狼藉。 宁爷嘴唇哆嗦着道:“老哥,你这是……我……” 我爷摇头道:“别叫我老哥。我听着恶心。小云啊!去给我拿点水来,我要洗洗耳朵。” 我奶看向宁爷:“宁局长这间房子是你们局里的,东西我们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就搬走,不劳你往外撵。” 第二百二十八章 落脚的地方2 宁爷的脸色一片煞白:“老哥,小嫂子,我其实……” 我奶挥手道:“什么都不用说。我们已经不想再听了。属于异调局的东西,我们一件都没拿走,你可以找人验收。如果有损坏,我们也可以造价赔偿。野子,咱们收拾东西走!” “别走!”杨局拦住我奶道:“宁局,你说句话啊!” 宁爷像是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着我们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桃小妖走过宁爷身边时说道:“人都说鸟尽弓藏,宁局,你太着急了。” 桃小妖转头看向了杨局:“杨局长,我也奉劝你一句。做人可以偏心,但是别用你的偏心,磨掉了别人的忠心,人心会冷。” 杨局长脸色微微发白,却一句话都没说。 我走到门口时,忽然间有电话打了进来,我拿起来一看是陈三金:“三金。什么事儿?” “野哥!我听说你辞职了,上我这儿来啊!我们公司缺人手,你来我把总经理位置让给你!”陈三金兴奋道:“要是你想开白灯号,我给你入股。有生意,你带上我就行。” 我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现在正忙着搬家呢!” “搬家的事儿找我啊!我都带着人来了。”陈三金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推门往外一看,陈三金带着几十号人,五六辆车赶了过来:“都下车,都下车,进屋去搬东西。手脚麻利点。” 陈三金说道:“野哥,我一早就瞄着你了。我一早就知道,异调局容不下你这条大龙。实话告诉你,我早就看出来,你在异调局累死累活,却一点地位都没有。要不然,一个杨智明能把你压到各部门都不配合你的程度?” 我蓦然看向了宁爷,我爷也长叹了一声:“值得么?值得么!” 陈三金到底是公子,看事情比我们要透彻很多。 异调局说到底还是一个官方机构,在官场上面和心不和才是常态,撕破脸的事情很少发生。况且,就算是撕破了脸面,在大事上也得说得过去。情报部敢不给我情报,说到底还是宁爷没下重手。否则,一个情报部就算是有杨智明在后面撑腰,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他们是看准了宁爷不会下手强压,更不会撤换他们的负责人,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宁爷是故意如此,只有我跟杨智明之间的矛盾越尖锐,我们才越会拼个你死我活。 我看向宁爷的背影道:“当初派李云歌和闫星宇去接我们也是你故意安排的吧?” 这一瞬间,我想通的很多事情。 杨智明狡诈,却没有宁爷老辣! 如果,当初换一个人去接我,他们只会客客气气的把我接到局里。毕竟,我们将来要成为同事,我们又是一把局长亲自安排的人,他们更不会刁难。 那样一来,我不会对杨智明有什么不好的印象。杨智明也不会一开始就针对我出手,而是会想办法接近,拉拢我。 宁爷明明知道,我和我爷不可能被杨智明拉拢,却还是用上了这么一手暗棋,让我们一开始就跟杨智明针锋相对。 这是为什么?他不相信我爷和他几十年的感情么? 我爷说的没错,有些人当官会把心当瞎了。 宁爷听见我问话,背影不由得微微一颤,却没有说话。 我紧紧盯着宁爷背影,刚想开口,我奶就摇头道:“算了,野子什么都别说了。要怨就怨咱们技不如人吧!咱们赢得了江湖,斗不过心术啊!咱们不怨。输了,就是输了。没有必要交待那些场面话。” 宁爷的背影颤抖得更厉害了,如果说刚才我爷,我奶跟他还有那么三分情义的话。现在就连最后一丝情义都没有了。我奶最后那一番话,已经把宁爷给摆在对手的位置上了。 我爷上车之后就没说话,跟着我们在酒店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才按一语天晴介绍的地方找到了地头儿。 我看到那座房子的时候,心里先是舒坦了不少,可是马上就犯愁了。 我一开始以为一语天晴给我介绍的一座别墅,谁想到她给我介绍的是一座山庄啊!光看那大门,就知道山庄的规模不小,这租金得多少钱啊? 我犯愁的时候,山庄外面已经开来了一辆商务大奔,从大奔上走下来的女秘书,躬身拉开了车门,车里才走下来一位身穿月白色衣裙,身材高挑的女孩。对方年龄不大,脸上却带着一副不苟言笑的冰冷。 桃小妖贴近我道:“这妞身材真牛啊!一个能顶上小钱儿两个大了。” 女生这个关注点,真是,我都没法说。 桃小妖正在说话的工夫,那个女秘书先走了过来:“请问你是陈野先生么?这位是……” 女秘书还没介绍正主,我就听见叶玄在我背后嗷的一嗓子:“叶流光!” 我猝不及防之下吓得差点一哆嗦。等我一回头就看叶玄大步流星走到那女生面前,伸手掐住了对方脸:“叶流光,你要死啊你?没事儿,板着一张棺材板子脸吓唬谁么?” “哎呀,哥……你又掐我脸!”那女生捂着脸叫道:“别掐了,再掐脸就被掐大了” 那个女秘术厉声道:“你要干什么?快点放手!” “滚犊子,我们兄妹俩的事儿,外人别掺和!”叶玄一瞪眼睛:“说,你这臭脸跟谁学的?” “还不是因为你啊!”叶流光委屈道:“要不你当年不负责任,抬屁|股就跑了。我犯得着给你擦屁|股吗?我的大好人生都让你给毁了!你倒好,一见面就掐我脸!不行,我要补偿!” “给给给给……”叶玄从兜里掏出一块糖的来塞进了叶流光嘴里。 桃小妖低声道:“你们哥儿俩都是这么哄小孩的么?兜里随时揣着糖!” “不对!”我摇头道:“叶玄认识小糖豆之前,身上就常年带着几块糖糖,糖化了他就换新的。保证随时都能吃。还有,你没注意到那糖是薄荷味儿的么?叶玄给小糖豆拿糖从来不拿薄荷味儿的,他那是专门给人留着的。” 叶流光眉开眼笑吃着糖,挽着叶玄的胳膊跟着他走了过来,叶玄一脸炫耀的道:“这是我妹妹,叶流光。这是我兄弟,生死交情的兄弟。叫陈野哥。” “陈野哥好!” “好好……”我眼睛瞪得溜圆:“玄子,你还有妹妹啊!你吹牛逼呢吧?” 小钱儿也说道:“你不是孤身一人啊!” 叶玄懵了:“你们这话说的,我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再说,我也说过,我有妹妹啊!” 我仔细想了想,叶玄当兵的还真说过他有个妹妹。部队里连卫生员都是男的,哪有个女的啊?叶玄一说自己有妹妹,好多人都过来让他介绍认识。他干脆就不提妹妹的事儿了。时间一长,我也就忘了这个岔了。 叶流光的秘书说道:“小姐,我们是不是进屋坐下再说!” “说的对!”叶流光把我让到山庄会客的大厅里。 我一坐下就开口道:“叶玄,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家里的事儿?” “丢人啊!不好意思说啊!”叶玄伸手在脸上擦了一把才说道:“其实,我也出生于术道世家。” 我奶忽然开口道:“夺命叶家?” 叶玄点头道:“对!就是夺命叶家!要不是夺命,我还不至于亡命天涯呢!” 夺命叶家这四个字听起来威风凛凛,实际上跟追魂夺命这个意思挨不上半点关系。叶家是医术世家,专精医道,传说叶家出手就算阎王把人命攥进了手里,他们也一样能给夺回来。夺命叶家就是由此而来。 我看向叶玄道:“我就纳闷了,你放着好端端的医道世家不待着,怎么跑出来当上兵了。” “还不是为了逃命么?”叶玄捂着脸道:“你也知道,我身上这股劲儿。我在家待着,我爹他们受不了啊!我打小就爱看热闹,我老爷子他们治病,还真就有热闹可看。我每回去看热闹都得出点问题。” “咱们刚认识那时候,我家来了一个了不得病人。我爹出奇招把他放锅里煮,那热闹我得去看啊!我爹说啥不让我去,我也得去。我就偷摸去了。结果,场面失控了。” 我听到这儿忍不住问道:“你家老爷子,不能是直接把人给炖熟了吧?” “炖熟到不至于!”叶玄捂着脸道:“当时大鼎一下两半儿了,那人直接坐进柴火堆里了。本来柴火是被药水浇灭了,按理说也烫不到哪儿去?可你知道,柴火那东西它有时候能竖起来啊!能往肉里扎啊!我当时就听噗呲一声,那人脸都绿了。” “唉呀妈呀!”我听着都觉得自己脸要绿了。 叶玄道:“当时我家老爷子紧着给那货赔不是,那货还起来骂我家老爷子,敢骂我爹,我特么反了你了,我上去就给他补了一脚。本来就进去一点的柴火棍子,一下进去多半根。” 第二百二十九章 落脚的地方3 叶玄说到这儿,自己还嘿嘿嘿乐了。 那个没心没肺的呦!我都想上去踹他两脚。 叶玄接着说道:“我家老爷子,当时咋咋呼呼的要打死我,给人家赔罪。我一看不行,这得跑啊!我跑了三天,我家老爷子就找着我了,告诉我,你得往远了跑,那家人不依不饶了。我想了想,也没啥地方可去,就跑去当兵了,他家再牛逼还能跑到部队里抓人咋地。就这么着,我就认识你了。” 叶玄说完转头道:“妹子,那家人后来没怎么样吧?” “老爹早就把事儿给平了!”叶流光大咧咧说道:“那家势力是不小,老爹可也不是吃素的,把以前他救过命的人找出来吓都能吓死他们。他们还能怎么样?” 那个女秘书一个劲儿给叶流光递眼色,叶流光却一点没看出来。 我差点把脸捂上,叶玄眯着眼睛道:“老爷子既然早就把事儿平了,怎么不来告诉我?” 叶流光身边的女秘书差点伸手去捂叶流光的嘴,可她一点没看出来女秘书的脸色:“老爹说了啊!还是让你在外面待着吧!祸害别人总比祸害自己家强,再让你住家里。夺命叶家,可就真成了夺命的地方了。那病人送进来一个得死一个。” 我本来以为叶玄会伤心,没想到他连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就说嘛!当初这事儿就有问题。没想到老爷子跟我玩套路啊!他不让我回去,我还不稀罕呢!” 后来我才知道,叶玄因为体质的问题,从出生不久就被叶家老爷子送出去修炼,顺带让他师父帮他压制霉运。二十岁之前,回家的次数有限。叶玄自己也知道这点,所以感觉不大。 叶流光问道:“哥,你怎么跑来租房子来了?” 叶玄把自己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叶流光也没当回事儿:“不就是个破工作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开心就不干,以后我养着你。你专门负责宠着我就行了。” 叶玄脸色一沉:“我还没问你呢!这山庄是怎么回事儿?” “还不是因为你!”叶流光差点哭了:“你不能学医,老爹逼着我继承家业。尤其是你走了之后,差点把我折磨死。你走的第三年,我就出师了,天天给人看病。这座山庄就是一个病人病好之后送给我的。原本我还挺高兴,谁知道这是个凶宅啊!根本就住不了人。早知道,我该多下点药直接毒死他。” 我捅了捅叶玄:“你妹真是生猛啊!” “谁?老子现在就把他腿打断,敢坑我妹子,不想活了这是。”叶玄更生猛。 我赶紧干咳了两声:“流光妹子,你也术道中人,就没求人给你镇镇宅什么的?” “怎么没找啊!”叶流光委屈道:“我找的人要么是要价太高,要么就是让我欠他一个人情。叶家不欠别人人情,这是祖训。” 我转头看了看女秘书,后者无奈摊了摊手:“小姐,这个人哪都好!就是人太好了,太容易说话了。我怎么看着,怎么教着都不行。你跟她说一个小时,赶不上病人给她说十分钟。这回,一语天晴说有人要租凶宅。我怕小姐一过来三言两语就把房子送人了,只能让她板着脸,不说话剩下的事情全都我来说。” 女秘书说到这里眼泪汪汪的道:“你们来了,我能把小姐交给你们么?做她的秘书太累了。我实在操不起那个心啊!” 叶流光的眼圈也红了:“青姐,你不帮我了吗?” 叶玄拍着胸脯子道:“没事儿,你怕什么,咱们这里人才济济,你想要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人。能文能武上天入地,就没有我们干不了的事儿!有哥帮你,你怕啥?” “嗯!”叶流光这才点头道:“青姐,你要走。我这里还有点钱,你拿着吧!” “不用不用……你好好留着吧!”女秘书道:“陈先生,一语天晴跟我说过你。你可得看好流光啊!她这些年钱没少赚,可都让人给骗光了,现在她手里除了这二十多万,就剩下这个凶宅了。” 我看了看叶玄,又看了看叶流光,这个女秘书分明是信不着叶玄。 我虽然头一天见到叶流光,但是我总觉得这兄妹俩,都不怎么让人省心。 我送走了女秘书,正往回走时隔着老远就听见叶玄在那胡吹。那说的,就差没我们说成天兵下界了。我听着都觉得脸红,叶流光还就真信了。 “玄子,咱们轻点吹,牛逼吹大了,容易炸啊!”我只觉得一阵阵的头疼。术道上哪有什么手到擒来的事儿啊?任何一个任务,任何一个凶灵都不能小觑。否则,必然会惹来大祸。 叶玄可不这么认为:“那些小妖小怪的,有啥怕的?妹子,你听我的,今晚就在这儿住下,看哥怎么小手一伸把凶宅给平了。” 我实在没法听了,只能转移的话题:“我说流光妹子,你给我说说,这座凶宅怎么个凶法?” “我不知道啊!”叶流光摇着头道:“我就听说,这里是凶宅,还死过好几次人。一直都没敢过来住。其他的事情,我真不知道。” “这敢情好!”我问了等于没问,原来叶流光连来都没来过,就把这儿当成禁地了。 叶玄瞪着眼睛道:“我说妹子,你该不会是让人给骗了吧?” 我奶摇头道:“这个地方肯定是凶宅。” 我奶站起身道:“我们过来时候,外面十里左右有人家。这附近还有上山的小道儿。说明这个地方不是没有人来。可你看看这里的设施,有一点损毁么?这不合常理。” 我奶说的没错,有些人总是爱占点小便宜。我以前就看过一些废弃的厂房扔在那里没人管,结果被附近爱占便宜的人,把能拆能搬能卖的东西都给弄走了。要不是厂房太大,我估计,那些人能把房子都拆了卖砖头。这座山庄在这里荒了这么久,就连个打更的人都没有。可是山庄里的设施却一点没少,这只能说明,这地方没人敢来。 我奶走到门口道:“你看这里,这个门扇明显有重装的痕迹,这里的油漆都是后刷上去的。这说明,当初有人顺走了大门,后来又把门给送回来了。” 我爷也说道:“山庄大门外面有个青石板子搭起来的供桌,下面还扔着酒瓶。我估计,是附近有人偷了山庄的东西,结果家里遭了灾,不得不把东西送回来,还得烧香上供,这里肯定是凶宅没错。可我真就没看出来山庄的问题在哪儿?” 我从进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打量着这个山庄。整个山庄从风水布局,到建筑风格都极为考究。当年投资山庄的人肯定是花了大心思。这样的大老板在开工之前肯定要找高手看风水,做法事。难道那些高手都没看出这片山地哪有问题么?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座山庄建成的时间并不长,最多没有超过五年。如果说,成宅之后就成凶的话。这个宅子就应该是有人住过。” 我说这话看向了叶流光,后者赶紧摇头道:“送给我山庄的老板说了,这座山庄落成就没人住过。他保证过!” “这就怪了!”我忍不住一皱眉头。 但凡凶宅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建成之后成为凶宅,要么是宅子里死过人,要么是惹来的不该来的东西,被某种东西鹊巢鸠占。 只有极少数的情况才是凶地建宅。 凶地建宅通常带有极强的目的性,而且还要不惜代价的由高手操作才能成功,一座建筑落成往往都会经历难以想象的血腥。原先占据凶地的凶灵不会让人在自己头上建宅,所以,动工开始几乎每一个步骤都要死人,等于是用难以计数的人命硬生生的填出了一座宅子。大宅落成之后,自然的就成了凶宅,住进去的人更是有死无生。因为宅院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害人。 按照常理,应该是一个以投资为目的的山庄,不应该出现凶地建宅子的情况。 难不成是这座宅子惹来了什么东西? 可是,我们这么多术士在这里,谁也没看出哪儿有什么问题。 我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样,今晚我们先安顿下来,大家各自找屋子住,做好防护措施。一旦有什么情况就长啸示警,看看过了今晚,会怎么样?如果没事儿那就更好,要是有事儿,咱们就跟宅子里东西斗上一斗。” 目前看,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们几个各自找了房间,几乎是挨着门住在了一起, 那一晚上,谁都没睡,第二天一早,我们重新聚到一起的时候却发现丁朵儿没了。 我们几个里里外外找了几圈都没看见丁朵儿人在哪里,她的房间可以说是防卫最好屋子,从里到外的贴了三层灵符,无论敌人从那个方向过来都会触发灵符。可是她的灵符丝毫没动,全都原封不动的贴在了墙上,她的人却不知哪里去了? 第二百三十章 寻踪 丁朵儿房间里的符箓没有反应就已经够奇怪了,更奇怪的是,我们刚进来找人的时候,门竟然被人从里面插|死,我们踹破了房门才算进来。房间门窗全都是从里封死,丁朵儿一个大活人还能飞出去不成? 我屋里转了几圈也没看见半点蛛丝马迹,小糖豆也摇头道:“这里没有留下任何气息,叮当姐不在屋里。” 我沉声道:“小妖,你跟我下山一趟。去附近村子找找看看有没有线索?玄子,你带着流光去当初那个老板,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事情给问出来。心颜跟你们一块儿去!其余人全都留下试试能不能找到丁朵儿的气息。多注意安全,有事儿电话联系。” 我带着桃小妖从山上一路赶到附近村子,正好看见一个闲汉蹲在路口那晒太阳,我走上道:“这位大哥,跟你打听点事儿行么?” 对方懒洋洋的看了我一眼:“打听啥?” 我指了指山上:“我想打听一下那边山庄的事儿。” “行!想打听,拿钱来。”那人做了一个点钱的手势。 那人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在农村能在大白天闲成这样的人,多数都是好吃懒做之辈。但是这种人有一点好处,就是为了打发时间他们什么事儿都打听,所以找他们问消息准没错。 我点头道:“可以,给你二百。” 那人眼珠一转:“二百可不行,那边的事儿,谁都不敢说,说了犯忌讳。少说,你也得给两千。” 那人不等我说话就开口道:“你还别嫌多,你要是不跟我这儿花钱,还真就找不着人了。你信不信。” 我笑道:“行,你说两千就两千,说吧!” “先拿钱!”那人倒也不傻,从我手里接过钱去两眼放光的点了点,把钱往兜里一揣:“看你也是想要投资山庄的老板吧?实话跟你说,你都是第四个了,那山庄自从建成之后就没好过。那地方闹邪。” 我装作好奇道:“怎么个闹邪法?” 那人神秘兮兮的道:“当初那山庄建成之后,老板就在山庄里面开的庆功宴。那时候,我还上去给他们送过啤酒来着。那老板挺大方,还留着我们一块儿喝酒,可我没敢喝啊!” 那人把话说到这儿,我眼睛不由得一亮:“这话怎么说?” 那人道:“当时我给桌上上酒的时候,那桌上明明坐了八个人,他们非说上十瓶酒。还给我指着两个空位置说那坐着人。我当时还以为他们是开玩笑,后来一看不对劲儿啊!那些人哪是在开玩笑,分明就是把那当成有人了。我吓得赶紧走,一路跑回家,中间都没停下过。” “第二天,跟我一起送酒的小谭子来找我,还说在酒席上打包回来不少东西,要跟我喝两盅。我就把自己在酒席上看到的事儿跟他说了。他说,那边儿确实有人啊!两个人一个穿黑的,一个穿白的,那不就是黑白无常吗?” “我跟你说,我当时看那小谭子的脸色就不对。他那脸煞白,煞白的。一点人色都没有,两只眼睛通红,怎么看都不对劲儿。我就说,让他现在屋里待着,我出去弄点酒,再叫两个人一块儿喝点。等我出门往屋里一看,你猜怎么着,小谭子在那闻我家点的香啊!活人能闻香吗?” “我当时吓得没命的往外跑。一直跑到跳大神儿的三姑家里,让她给我送了神,才算是逃了一命。三姑当时说了,小谭子找我,那是因为没人给他收尸首。他带酒过来请我喝,那是让我去给他收尸啊!” “这事儿,我本来不想干,可是三姑说了,你不干小谭子就送不走。你就得去找他。我没办法就按三姑的指点上了山,最后在山庄背面的的树林子找着的小谭子。他当时裤腰带绑在小树棵子上,自己跪在地上吊死了。” “你说吓不吓人哪?谁见过跪着吊死的人?那小树棵子都没有我高,人要是站着肯定吊不死。那是山庄里第一次闹邪。” 那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桃小妖忍不住问道:“你说第一次闹邪,那第二次呢?” 那人嬉皮笑脸的道:“要问第二次,还得拿钱啊!两千块钱,可不够我说那么多的话。” 桃小妖脸色一沉:“你有点贪得无厌了吧?在农村,一亩地种上一年,也赚不到两千块钱,你还是见好就收的好。” 那人仰着脸道:“妹子是舍不得老板的钱了吧?舍不得钱也行,你亲哥哥一下,哥哥有什么就说什么?” 桃小妖还没说话,我抬手一个嘴巴抽了过去,对方让我抽得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你打我,你敢打我!” 我上去一脚踩住了那人胸口:“他么的,老子给你钱,你还敢骗老子。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那人叫道:“我骗你什么了?” 我冷声道:“还特么看见黑白无常?我实话告诉你,看见黑白无常人死了闹不了邪,你再编个瞎话给我听听?” 黑白无常是地府正神,专职接送魂体进入地府。他们不会让该死的人回来,除非那人已经过了头七,在地府允许的范围之内回魂。 那个什么小谭子连黑白无常都看见了,还能在第二天一早上就回来找人? “我……我……”那人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冷着声音道:“你给我听好了,你再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你要是说的不对。可怪我不客气了。” 那人慌了:“我都是听别人说的,是听小谭子说的,他没死。他说死的是个工人。我这就去把小谭子给找来。” “行啊!”我蹲下身子从他兜里把钱掏了出来随手拿走一叠,又把剩下的塞了回去:“你去把人给我找来,这钱还是你的,要是找不来,那剩下那半,我也不会还你。滚去找人。” 我松开脚之后,那人撒腿就往村里跑,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没了影儿。 桃小妖道:“你就不怕他跑了不回来了?” “放心,这种无赖最是贪财,到了他手里的钱再扣出来,比弄死他还难受,我跟你说……”我说话之间忽然反应了过来:“不对劲儿,快追!” 我说着话才想起来一个细节。 我们在的位置距离村子差不多就一百来米的距离,现在正好是上午干活儿的时候,我揍那人,那人怎么不喊人? 要知道,那人是个无赖不假,但他终归是村里的人,这人不亲,土还亲呢!村里人不可能看着他被外乡人欺负,还撒手不管。他只要喊人,有麻烦的就是我们,可他怎么没出声? 这里有问题! 我追到村里的时候,正好看见几个老汉往村口走,我赶紧上去说道:“大爷,你看见一个穿黄布军装的人没有,那小子在村口骗了我钱跑了?” 我这么说,无非是为先声夺人,不管那货怎么回来说什么,我得先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角度上。不然,真让那人挑拨了乡亲们的情绪,我总不能跟乡亲们动手吧? 打头的那老头一听就火了:“谁干得着缺德事儿?孩子,你别生气,跟我说说,那人长什么样?我带着你去找人,要真是咱们村的人,大爷给你做主。” “谢谢大爷!”我把刚才那人的模样描述了一遍,几个老头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刚才说要给我做主那老头颤着声音道:“孩子,你没说错吧?真是那人?” “没错!化成灰我都认识。”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觉得不对了。那几个老头的表情明显带着怪异。 其中一个老头摆手道:“你认错人了。我们村里没这么个人。” “怎么就能认错?”我指着村口道:“我刚才看见他的时候,他就在小桥那边,我亲眼看见他往村里跑。你们要再这样,我可要报警了。” 我说话之间装着去拿手机,那个说要给我做主的老头一跺脚道:“这畜生就不知道个消停,早知道就该钉死他。孩子,你别报警,你要是信得过大爷,我就带你去找人。” 老头转身对几个乡亲道:“你们都回去,我去找那畜生。你们都不用担心,那畜生害怕我,不敢怎么样?孩子,你跟我来吧!” 老头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简单攀谈了几句,我才知道他是村里支书,姓武。 我也告诉了老头,我们是准备买下山庄的老板。 对方知道我们要买山庄什么都没说,就一直领着我们往村后面走,一直走出差不多二里地远,他才在一片坟茔地里停了下来。指着其中一座坟道:“你们要找的人就在这儿。” “大爷,你没开玩笑吧?”我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沉。 我到村口的时候是八点半多点,正好是辰时和巳时相交的时候,虽然不比午时的阳气重,但也不应该是死人出没的时候,我能在村口碰见一个死人,还跟他说了半天的话?而且,我还一点没有感觉到对方是个死人,难道我的感知也蜕化了不成? 老支书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你不信,就看看坟门子里面,你的钱在不在?少没少?老话讲,阳世的钱阴间花不了,他骗了你的钱也带不进坟里,你往里看看就知道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寻踪2 我半信半疑之间伸手往坟门子里摸了一下,果然从那里面掏出一摞钱来。 我随手点了一下,钱还真就一分不少。 我忍不住一皱眉头:“我说武大爷,你说的话我信。实话跟你说,那座山庄我买下来了,我就是想知道那山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你这孩子还是年轻啊!”老支书摇着头道:“那么大的买卖,你不打听清楚就花钱啊?那山庄可去不得啊!” 老支书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这话说起来其实有点丢人啊!当初山庄建成的时候,小谭子……” 老支书顺手往坟上一指:“就是坟里那货。趁着山庄老板办庆功宴,去山庄里混吃混喝。过来之后,就疯了,天天说什么自己犯邪了,快没命了,在家里哭了好几场。我看他实在可怜,就砍了家里的桃树枝子给他做了一个桃木棒子让他拿着,他这才消停了几天。” “其实,我啥也不懂。就是寻思着,给他点安慰。他心里有底儿了也就不害怕了。谁知道,没几天他就死了,用自己的裤腰带,跪着吊死在树林子里。” 老支书描述的情景,和那人在村口跟说我说的一模一样,他说的是自己死时的事情? 老支书继续说道:“小谭子死了之后,村里人谁都没当回事儿。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没过多长时间,村里人就听说那个山庄黄了,老板跑了。村里有几个人背地里琢磨着想去山庄弄点东西,让我骂了一顿,都消停了。” “可是,我不让他们去,架不住有人狗心思多啊!趁着我没在家偷偷摸摸去了。等我回来时候,他们都把东西弄家里了。我就挨家挨户的去要。谁都不承认自己拿了人家东西。我也被气得不行。后来,干脆撒手不管了。” “没曾想啊!就那么三五天的功夫就出事儿了啊!” 老支书说到这时,眼睛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恐惧:“那天晚上,我清清楚楚的听见有人在村里走,一户挨着一户的去敲门,让他们把东西还回来。可我往外面看的时候,什么都看不着啊!整个村子都黑漆漆的,村里一点光都没有,村里的狗都不叫。除了那个人的声音一点动静都听不见!” “我记得那个声音是个女人,一遍遍的问人家拿没拿她东西。一边问还一边哭,一边哭一边说:求求你们把东西还给我吧!”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站在院子里大喊了一声:缺德玩意,谁要是拿了人家东西就赶紧还给人家,让人家找上门算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不要个脸,我还要脸呢!村里的老祖宗还要脸呢!” “我喊完那一声,那个女人就不哭了,村里再没了动静。灯光也亮了起来。我本来想去找找那女的,给人家赔个不是。可我一想,天都这么晚了,再找人家也不合适,也就没出去。” 老支书说到这里想要找烟,我赶紧点起一根烟递了过去,老支书抽了一口烟又继续说道:“村里人也不知道是怕我骂人,还是不好意思,问谁谁都说没拿!我气得够呛,当时就说:你们现在知道要脸了是不是?当时人家过来要东西的时候,你们怎么连灯都不敢开?” “谁知道,我这话一说出来,他们就全吓傻了。谁都说,当时家里开着灯。还有人说,就你家里没开灯。我头天晚上可是一直开着灯往外瞅啊!有人还说:那个是要账的,别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我那时候,不信这个,劈头盖脸的把他骂了一顿,这下谁都不敢吱声了。我当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也就不问了。可我怎么琢磨都觉得这事儿不对,村里人晚上怎么都不开灯呢?我想了一天,也没想出个结果。到了晚上,那个要账的,又来了。” “这回他还是挨家挨户的敲门,可是动静换成了男人。那人说话就带着那么一股子狠劲儿。一点没有哀求的意思,敲门就说把东西给我还回来。谁敢不还,我让谁全|家|死|绝。” “村里人白天被我骂了一顿,本来就没地方出气,他在外面一喊。有些脾气不好的人就在屋里骂开了。那人听见屋里有人骂他也不回嘴,就在门口嘿嘿笑上两声转身就走。然后再去下一家。” 我当时在屋里气得不行大骂道:“你们偷了人家的东西本来就不对。还特么张嘴骂人,谁惯着你们的毛病?都给我老实儿的把东西送回去。” “我这一开口,村里人也就不敢吱声了。谁知道,我耳朵边上有人说了一句:你很好,可以不死。我听见那句话就吓了一个激灵,差点吓的坐在地上。房前屋后的哪有人啊?究竟是谁在说话啊!” “我咋着胆子问了一声:谁?也没人回答我。我拎着门口边的斧子,顺着刚才声音来的地方找了一圈,只在院墙边上找到几个脚印。那肯定不是人的脚印子。可我又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东西,我吓得在屋里躲了一夜,也没敢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挨家找过去了,想劝他们赶紧把东西还回去。我刚找到第三家,村里就乱了套了。大人哭,小孩叫,乱糟糟的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我找到几户人家一问才知道,他们家的人丢了。那些人都是昨天晚上没了影儿。家里门窗都锁着,屋里衣服都还在,鞋也在地上摆着,人却没了。家里人出来喊人的时候,门都差点没打开啊!你说那大活人在怎么就能一下不见影儿了呢?” 我听到这里心头不由得微微一动:村民消失的方式就跟丁朵儿一样,全队是凭空没了踪影。 老支书自顾自的往下说道:“我挨家问了一下。越问越邪乎,你说挨着睡觉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家爷们儿,婆娘没了,这话说出去谁信啊?有一家,早上起来的时候,老娘们儿还在厨房生火,家里老爷们儿还喊了一声,等他起来抽根烟的工夫人就没了,灶坑里面的火还点着。” 老支书深吸了一口气道:“当时有人张罗着要报警,我也觉得应该报警。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你们看,这些人家,不就是昨晚上骂人那些家么?这下村里人全都懵了,一个个的都跑去找跳大神的三姑。三姑也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啊!隔着门说了一句,谁拿了东西赶紧还了,要不这事儿没完。” “村里人这下真的害怕了。赶紧的把东西全都送了回去。可是第二天早上,又没了好些人。村里人就又去问三姑。三姑说:你们是不是放回去了就完事儿了?你们怎么拿的人家东西,就得怎么还回去。全都弄成原样。” “那些拿了东西人,又跑回山庄把东西都放好,该怎么弄就怎么弄,还特意杀了羊,摆了供。可是没用啊!那几家还是有人莫名其妙的消失啊!” “后来那几家也是急了,非得找三姑想办法。三姑躲在屋里说是什么都不肯出来。一个劲儿说,你们肯定是拿什么东西没还回去,不然人家也不能揪着不放,你们还是赶紧想想差了什么东西吧?” “可是几家人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没还,后来有人说,要不让三姑算算是什么东西没还回去吧?那些人一想觉得是这么个理儿,就又去找三姑。三姑就是不肯给算,有个脾气不好的人一脚把三姑家门给踹了,非要找三姑出来说道说道。” 老支书说到这时脸色有点发白:“谁知道,三姑也死了,早就死了。那尸首上都长了毛了。看那样儿,至少也是死了五六天了啊!跟三姑说过话的人都吓得半死,又赶紧给三姑磕头赔罪。他们都说,三姑死了之后放心不下村里才没走,等着给村里解祸。” “可是这话谁信啊?三姑要是能解祸,村里还接二连三有人失踪吗?村里人就这么一直守着,等着,琢磨着三姑说不定还能再回来给人留下个信儿。可是直到那几家人全都丢光了,也没见三姑回来。村里这下子真的是人心惶惶的了,谁都害怕山庄的人会找上自己啊!” “整个村子男女老少,谁也不敢出门,一个个全都躲在家里,互相看着,生怕家里哪个人会丢了。上百口子人提心吊胆的过了一个月,还真就没出什么事儿。大家伙这才放下了心来,陆陆续续的都出来了。我们聚在一起议论了好半天,才觉着,可能是那几家人死光了,山庄里的大仙气就消了,也就不会再找我们了。” “一直过了多半年吧!村里才渐渐不害怕了,也没人再敢往山庄里去了。就算进山都是绕着道儿走。那些失踪的人也再没回来。” 老支书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有时候,这些个东西不信还真是不行啊!孩子,那山庄可是去不得啊!” 我大致也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大爷,那小谭子是怎么回事儿?” 第二百三十三章 艰难时刻 马老板已经半瘫在了地上,看向叶玄的眼神里满是恐惧:“我说,我全说。” 马老板不等叶玄再问就说道:“宋公子说了,叶流光这样的傻妞最好控制,等到叶家山穷水尽的时候,他再找人逼着叶流光的赔钱看病,等到叶流光真正撑不住的时候,他出来收拾残局。准能……准能睡了叶流光。” 马老板看了看叶玄的脸色,才继续说道:“到时候,他就有手段让叶流光给人看病,一步步的控制住叶流光,把叶流光当做宋家的摇钱树了。” 叶玄笑了,可他笑容中阴冷却足够让人不寒而栗:“流光,听到了没有?这就是你对他有活命之恩的人给你的回报。” 叶流光早已经泪流满面:“人怎么能这么坏呢?” 叶玄道:“老班昨天下午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找天晴查了马老板的状况。一个随时都能拿出上亿资金的大老板,会穷到拿一个凶宅表达自己谢意的程度么?” 叶玄轻轻敲着桌子道:“说,凶宅是哪儿来的?为什么要把它给流光?” “我说,我说……”马老板说道:“宋公子早就算计好了,她知道,凭借叶流光的医术,很容易找到人借钱周转,单单是钱的方面逼不死叶流光。他是要分三步走,第一步,让叶流光败掉叶家的流动资金,第二步,瞄准叶家药材生意动手,让叶家砸锅卖铁的赔偿对方损失。第三步……” 马老板说到这里不敢说了,叶玄冷森森的道:“你是皮痒了吧?” “我说……我说……”马老板赶忙说道:“叶家这些年经营的也不是很好,他要逼着叶家把祖宅卖了,然后……然后搬到凶宅里去。只要叶家死了人,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凶宅也是从宋公子手里接过来的。” “我还问过他凶宅里面是什么,他说不知道,总之他也对付不了,但是那个凶宅有个特点只要出来了,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他告诉我,只要我不进去就行了。” 叶玄眼睛里杀机四起:“流光,那座山庄是凶宅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叶流光抽泣着道:“是马老板!” 叶玄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姓马的,我今天来就是打算弄死你,可你的良心还没黑透。我饶你一命。但是,你这几天得找姓宋的一次,告诉他,流光他哥叶玄和陈野回来了,已经住进了凶宅。知道了么?” “知道,知道……”马老板嘴上说着知道,眼珠却在提溜乱转也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叶玄点起一根烟道:“流光,你在他身上下火纹散。如果,你动手的话,你就跟着我。以后我们兄妹共闯江湖。如果,你下不了手的话,你就回去吧!也别管叶家了,找个医院好好当你的大夫。” “哥……”叶流光小声说道:“这样不好吧?” 叶玄长叹了一声道:“你自己想想,如果我们再晚来几个月,你会是什么下场?叶家又会是什么下场?我们那些小侄子,小侄女都长大了不少了吧?还是以前那么可爱吧?如果不是我们过来替叶家挡了一刀,山庄里失踪的人就是他们。” 叶流光的脸色微微一白。 叶玄又说道:“如果,姓宋的人计划成功了。他不仅会吞并叶家,还会图谋叶家的医术。丢了医术,爷爷,老爹会被活活气死。不对,他们等不到被气死那一天。姓宋的想图谋叶家,最先除掉的人就是老爹和爷爷,有他们在,叶家丢不了。” 叶流光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叶玄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有我们。丁朵儿那丫头是我们的朋友,她现在在凶宅里失踪了。那是在我们最落魄的时候,愿意跟着我们的人啊!她和叶家有什么关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她是无辜的人啊!” 叶玄深吸了一口气道:“流光,我知道你善良,可是江湖不需要善良。人家在图谋杀害你的家人,你竟然还在可怜你的仇人。这种善良不是美德,只会害人,害死你身边所有的人。” 叶玄一指马老板:“他或许还有那么一丁点良心。但是,那个姓宋的,不会在你善良面前有半点愧疚。反而会不断的算计你,算计宋家。因为,他有恃无恐,他知道哪怕是你揭穿他的阴谋,只要他跪在你面前哭上两声你就会放了他。所以,他会一次次的害你,害死所有跟你有关的人。” 叶玄起身道:“我不逼你。只要你能想清楚就行。” “哥!我……我……”叶流光的脸色白到了极点:“我实在下不了手杀人啊!我真的……” “算了,我们走吧!我送你回家!”叶玄伸手马老板的脸上拍了两下:“记住了,这回是你运气好,下回,你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叶玄拉起叶流光走出大楼,一言不发的开车往回走,叶流光见他好半天没有说话,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哥,你别生气了。我就是……我就是觉得……我不知道怎么说!” 叶玄一言不发的开着车往前走,直到他的电话响了一下,叶玄才说道:“你自己听听吧!我找一语天晴监听了那个马老板的电话。” 叶流光懵懵懂懂的打开了电话里的录音,马老板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宋公子,是我啊!老马。我按照你的办法把叶流光糊弄走了。不过,他那个叫叶玄的哥,不怎么好对付,是个狠角色。据说还有个什么叫陈野。” 宋公子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陈野,叶玄只不过是两条丧家之犬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不过,叶玄那人对叶流光的影响很大,必须得想办法除掉。这件事儿,我会着手去办。” 马老板道:“公子,这件事儿,不用你动手,我来就行。叶玄特么的敢打我,我一定要让他好看。公子,你放心,三天之内,我要是弄不死叶玄,也对不起公子的这份信任。” 宋公子笑道:“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报警就行了。叶玄打了你,你可以报警嘛!自然有警察收拾他。等叶玄进了监狱,叶流光就得来求你。那时候,你还不怎么拿捏叶流光都行了么?” “可是……”马老板道:“可是,我的伤不重啊!怕是关不了他多久啊!叶玄出来了,怕是不怎么好对付。” 宋公子道:“你就不会自己把伤弄的重点吗?你以前是怎么混的,这点事儿需要我教你?等到叶玄进去之后,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他死在里面。叶家我要定了,叶流光我也睡定了。你那边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万无一失!”马老板道:“那边接到我的通知,马上就会把药换了。叶家诊所里至少也得死五六个人,叶家这下算完了。” “行!那就赶紧办吧!”宋公子冷笑之间挂上电话。 叶流光脸上没了血色:“哥,快点回去,我们阻止他!” “来不及了!”叶玄摇头道:“我们再快还能有电话快么?叶家的患者,肯定已经死了。五六条人命啊!多少人家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啊!如果,你肯下手,他们一个人都不会死。” 叶玄开车拐了个弯儿,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叶流光道:“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叶玄道:“找个地方喝点酒,进了监狱没有酒喝,我还不得先喝点啊?” “哥……”叶流光这下哭了:“哥,不行的话,你就赶紧跑吧!再跑几年再说啊!” 叶玄摇头道:“你以为这次和上次一样吗?上次没经官,我跑得了。这次经官了,我跑不了了。我不想被当场击毙的话,就得乖乖跟人回去坐牢。” “哥……”叶流光趴在驾驶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都是我的错,哥,我该怎么办啊?我不要你坐牢,也不要叶家家破人亡啊!哥,你快点想办法啊!” 叶玄沉声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救我,能救叶家。那就是,你回去,给姓马的和姓宋的下毒。用他们全家的命来威胁他们,只要他们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你就杀人,直到杀到他们服软为止。你要是做不到,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咱们就都安安心心的等死吧!” 叶玄一脚刹车停了下来:“流光下车吧!还有好多人等着你去救。” 叶流光哭道:“哥,你要去哪儿,不陪我了吗?” 叶玄道:“我要回去,回山庄去跟我的兄弟同生共死。警察一时半会找不到山庄,你要是能压制宋家,我就有救,你要是压不住宋家……反正都是死,与其窝窝囊囊死在监狱里,不如死在邪魔手上来的痛快,下车!” 叶流光看了看车外:“哥,你陪着我吧?我一定听你!” “我陪着你,警察肯定能找上门来。难道你想看见我被子|弹打成蜂窝的样子么?”叶玄忽然怒吼道:“下车!要么你救叶家,要么叶家全都因为你死无葬身之地。” 叶玄不由分说把叶流光给推到了车下。 第二百三十四章 艰难时刻2 叶玄从后视镜上看到哭得蹲在地上的叶流光,自己也泪流满面:“妹子,别怪哥哥心狠啊!我不这样,你永远都长不大。叶家得靠你,好多人都得靠你活着啊!” 叶玄这一手完全是在自作主张,他虽然没给自己家老爷子联系,但是他心里有数的很,叶老爷子纵横江湖多年,绝不是谁都能算计的庸才。他一直放任叶流光在外面不管,其实也是在历练叶流光。说不定,他早就洞悉了宋家的阴谋,只不过一直隐而未发罢了。退一步讲,就算叶老爷子什么都不知道,叶家有他在,也不会轻易倒台。 叶玄跟老爷子虽然多年没有联系,但是心里却有着一种父子间的默契。这种事情听起来似乎有些玄奇,事实上,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经历。那是一种血缘里带出来的东西,没法去解释。 叶玄扔下了叶流光之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山庄。 那时候,我已经先他一步到了山庄,可我踏入山庄之后就觉得全身发冷——我奶和我爷全都不见了,小糖豆和小钱儿急得团团乱转,就是找不到他们两个的人影。 我急声问道:“我爷他们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什么地方?” “就在院子里!”小钱儿指着院子里石桌道:“刚才我还看见他们两个在院子说话,陈爷还让我去屋里给他拿包烟,我从屋里出来两个人就全都没有了。” 从小钱儿的位置到屋里,一进一出用不上半分钟,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制住两个高手把他们顺利带走?如果,对方的实力达到了那种程度,为什么不直接出来把我们全都杀了?那不是更快一些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我爷我奶他们还能凭空掉地里了么? 这个念头从我脑袋里面划过之后,我自己都惊呆住了。 我马上趴在地上敲了起来,这座山庄修建的十分考究地面上没用水泥,全部用的都是地砖,我连着敲了几次之后,终于发现其中几块地砖曾经被人挪动过,可我掀开地砖之后下面却全是沙土,一点不像是修筑过地道的样子。 我看了好半天,正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的状况,小糖豆拿着指仙盘走到了我身边:“指仙盘显示,云姐他们就在地底下。” 我抬头看向了小糖豆,后者赶紧解释道:“你走了之后,云姐让我们每人留下一滴血,万一有人忽然失踪就用指仙盘追踪他们的方位,我试了几次,指仙盘都显示他们在地下。” “挖!”我赶紧拿出工兵铲在地上挖了起来,叶玄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地面挖开了一座一人多深的大坑。 叶玄二话没说,拿着工兵铲也跳进了坑里,拼了命往下挖。在部队里,用工兵铲挖掩体是步兵的必修课程,我们部队速度最快的人只用几分钟就能挖一个掩体出来。我们俩的速度也不算慢了,半个多小小时就差不多挖下去三米多深,可土坑下面除了沙土什么都看不着。 叶玄忍不住问道:“小糖,你是不是弄错了,这都挖成这样了,怎么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小糖豆摇头道:“肯定错不了,指仙盘就是这么显示的位置。除非……除非对方有瞒过指仙盘的本事。” 叶玄还要再说什么,我打断了对方道:“这里肯定有问题。你自己想,东北这边山上不是黑土,就是黄土,哪来那么多沙子。你自己看看我们挖下来之后,这边全是黄沙。这里肯定被人动过手脚。不信,你到别的地方挖两下试试。” 叶玄还真从坑里蹦了出去,跑到距离我两三米之外的地方挖出了一个坑来,这回他自己不用下坑,速度也比原来快了很多,没几分钟就挖下去一米左右,下面果然都是黑土和碎石,跟我们所在我位置完全不一样。 “再挖!我就不信了,挖不着点东西出来。”叶玄重新跳进坑里飞快挖了起来,等我们两个差不多挖到五米左右地方,我的工兵铲忽然在沙子下面撞了火星,我伸手拨开沙土,才看见下面沙子下面露出一块铁瓦。 我轻轻把铁瓦给掀了起来才发现这块铁瓦大的出奇,不用尺量,也能估计出差不多一米见方。重量已经超过了百斤,瓦片下面就是一座黑漆漆的空间。我拿着手电往下照了一下,第一眼看见就一根撑大梁的柱子。 我们这是站在某种建筑的屋顶上了? 我和叶玄对视之间,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先不说这个下面究竟是什么地方,单就是屋顶上瓦片就足以让人震惊。 我抬头向小糖豆他们喊道:“你们在上面接应,我和玄子下去看看。” 我点起一盏白灯一手护着灯光,一手拉着绳子从屋顶上滑落了下去,我的双脚还没沾地,就看见嵌在地面上白骨。 那副骨骼就像是被人故意镶在了地里,骨骼四周与地面严丝合缝,半点没有空隙。挑着灯笼把脸慢慢贴近白骨之间,忽然听见一阵呼吸的声音,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前走了两步,灯光上也随之照出了一道人影。 丁朵儿! 丁朵儿也被人给镶在地上,她手脚微微分开,半边身子沉进了地里几寸,被地上青砖完全包裹在里面,她眼珠虽然还在转动,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我看向丁朵儿瞬间,对方眼睛也猛然睁圆,似乎在我背后看见了什么东西? 我猛然回头之下,正好看见我身后竖起一截满是倒刺树藤。我右手上毒蛟刚向外一翻就觉得自己手背像是被针给扎了一下,浑身上下就像是触电一样瞬间麻痹,咕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手里的白灯也滚到了一遍。 我的灯笼刚刚停稳,我就看见一个全身雪白的女人,蹲在灯笼边上,使劲吹了一口气,灯笼里的火光瞬间熄灭,我周围再次变成一片黑暗。 我从上面下来,直到被对方打倒,前后也就几秒钟的工夫,站在上面的叶玄根本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仍旧在顺着绳子往下滑。 我的眼睛还能看见东西,身体却一点都动弹不了,嘴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听着叶玄顺着绳子落在地上。 叶玄也不知道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要喊我却不敢大声,只能压低了声音悄悄喊道:“老班,老班你在哪儿啊?灯笼怎么灭了?” 我听见叶玄在我们这边走的工夫,忽然觉得自己手上一凉,整个人就被一个还没有我半个巴掌大的小手给拖到了一边。我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满头都是白发的女人蹲在身边,摆弄着我的胳膊,把我四肢轻轻分开,像是摆东西一样摆在了地上。 那时候,我躺在地上姿势就跟丁朵儿一模一样。 下一刻间,我就觉得自己身下的青砖在一点点融化。没过多久,我就像是沉进了稀泥里,陷进了地面几寸,与此同时,地下像是忽然冒出了无数只钢针,穿透我的衣服,扎进了我的肉里。 那时候,我就像是躺在了针板上,全身上下剧痛难当,嘴里却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仅仅是过了几秒钟,我的身上就不疼了,除了意识还保持着清醒,我身上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刚刚几秒之间的感觉,就像是在打麻|药,针刚扎在身上的时候,人会觉得很疼,等到医生把药水推进去,剩下的就只有麻痹。 我身上没了痛苦,心里却生出无尽的恐惧! 我终于知道地上那些白骨是怎么死的了,他们是就像我一样被麻|醉之后陷进了地里,躺在地上一点点等死,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他们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不仅要一直活在对死亡的恐惧当中,甚至还会被剥夺了呼救,惨叫的权力。 呼救代表着人最后一丝希望,人在陷入危机的时候,哪怕明知道呼救没有半点用处,也一样会拼命的呼喊,那是人的一种本能,因为它能消减人对死亡的恐惧,真正的绝望只是在他临死前的一刻而已。可是被陷在这里人,从一开始就会陷入无尽绝望当中,直到他临死的一刻,那种绝望带来的恐惧,绝非常人可以承受,死在这里的人,在断气之前肯定都成了疯子,就算被救出去,人也已经废了。 无数念头在我脑中飞快转动当口,叶玄也往我这边走了过来,他的手电光正好照在了我的脸上:“老班,你怎么了?” 我看家叶玄时,猛然瞪起了眼睛——他背后有一截像是毒蛇一样竖起来的藤条。 我的提示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叶玄像我一样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栽倒在了地上,那个浑身惨白的女人又走了过来,轻轻关掉了叶玄的手电。我清清楚楚的听见,他把叶玄拖到了我旁边。 这时,站在上面的小糖豆说似乎感到不好,试探着喊道:“狐狸哥,獾子哥,你们怎么样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意外 糟了!小糖豆他们要下来。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按照常理,我和叶玄落地之后如果下面没有危险,肯定要给他们回信号。他们看不见我们传讯,说不定很快就会下来,那不是等于要羊入虎口吗? 我隐隐约约听见小糖豆说道:“狐狸哥,他们没回信,是不是出事儿了?小妖姐,你来压阵,我下去看看。” “先等等再说……”桃小妖的声音里也透着紧张。 小糖豆很快就等不下去了:“不行,狐狸哥他们已经下去十分钟了,我们再不去救援。他们可能就危险了,你们压好阵,我去救援。” “等一下!”桃小妖道:“准备两条绳子,你把一条拴在腰上,要是有事儿,你就拉绳子,明白么?” “明白!”小糖豆的声音很快停住了,他们好像是在上面找绳子,这下糟了! 我正心急如焚,却没有丝毫办法去阻拦上面的小糖豆。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们全部陷入危机的时候,叶流光已经找上了宋家。 叶流光究竟是不懂江湖,蹲在地上大哭了一场之后,就直接上了宋家。 宋公子和马老板明明就是家里却又故技重施,让保安拦着叶流光不许她进门,这一次叶流光真生气了指着保安喊道:“你告诉我,宋翔是不是就在屋里?你们是在故意拖延我?” 那个保安冷笑道:“小丫头片子,你怎么就听不懂话呢?别说我们老板不在,就算在,他不想见你,我也不能让你进去。” “你给我让开!”叶流光抢身就要进门。 “你还横上了?”保安一看叶流光往前一步,抬手就要去拉对方胳膊,他的手还没碰到叶流光衣襟,就被叶流光一掌拍飞了出去。 叶流光跨过地上的保安:“宋翔,你给我出来。你出来……” 叶流光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有人在身后喊道“打死人了,快点报警……”叶流光的脸色顿时一白,转头又跑到了门口:“我没用力,真的没用力。他不会死……” 被叶流光打出去的那个保安一直捂着胸口,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叶流光只是在他手腕上搭了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你起来,你一点事儿都没有……你要干什么?” 叶流光哪里知道,保安这套把戏就是江湖无赖的惯用伎俩,一个人装死,一群人咋呼,只要当事人懵了,就被会他们牵着鼻子走。 叶流光哪知道这些?直到警察来了,还在一个劲儿推着那个保安。警察进来大致问了一下情况,又在调出监控看了一下:“这位小姐,麻烦你跟我们去派出所做个笔录。” “我真没把他怎么样?”叶流光哭得满脸是泪:“我就是推了他一下。” 警察叹了口气道:“小丫头,人家报了警,我们就得过来调查。你有没有问题也得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走吧!” 叶流光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跟警察上了车,到了派出所把大致的事情说了一遍,警察才无奈道:“小丫头,我也知道你委屈。人家那是故意躲着不见你。你往里闯,就成了私闯民宅,再打人那就寻衅滋事啊!” “那边的监控我也看了,五大三粗一个老爷们儿,被你推上一下就能摔出个两三米去,明显是不合理。但是,人家要是讹你,你说,你怎么办?要是按照治安条例来说,你得被拘留。人家恐怕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啊!” 叶流光满脸震惊的看向了那个警察,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当他熟悉的人跟他说某件事儿的时候,他可能不会相信,觉得有些夸大其词。当一个跟她不熟悉,或者完全陌生的人,跟她说了同样的事情,甚至更描述的更为夸张的时候,他反而深信不疑了。 我不知道这种情况在心理学上该怎么解释,但是我却见到了很多类似的情况。 那个警察不知道叶流光的真正实力,也不知道叶流光为什么要闯宋家,只是直觉把她当成了被宋公子骗了的小女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他完全没有想到,他的几句话在叶流光心里激起了怎样的震撼? 那警察道:“你先坐一会儿吧!我去问问那个保安那边是怎么态度,要是人家不做追究,你就可以走了。要是人家要追究到底,你就得被行政拘留。你自己先坐一会儿吧!” 警察离开之后,叶流光越想越觉得委屈不由得在屋里呜呜哭了起来。 等她好不容易不再哭了,耳边却想起了心颜的声音:“哭够了么?如果,哭够了,想想应该怎么做吧?” 心颜! 叶流光猛地抬起了头来。 心颜道:“不用看,我在你的窗户外面。别出声,想要说话用内力传音。” 从治安角度讲,叶流光并没犯多大的事情。带她回来的警察也就没忍心把一个哭了一路的小女生带进审讯室,而是把她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心颜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在办公室的窗台下面。外人看,心颜是在靠着墙玩手机,实际上她是在用内力跟叶流光说话。 我在叶玄临走之前嘱咐过叶玄:那个老板八成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也不会把一座凶宅给叶流光。说不定他身上就藏着什么秘密。能深挖的话就想办法往祖坟上刨,把他那点秘密全都抠出来。 叶玄在路上多了个心眼儿,半路把心颜给放了下去,让她隐身接应。他跟叶流光分开之后,又嘱咐心颜悄悄跟着叶流光。心颜一直跟在叶流光的身后没有现身,直到她被警察抓了,心颜才躲在窗根子底下给叶流光传音。 心颜沉声道:“事到如今,你也该醒醒了。如果,你还抱着讲道理,讲是非的心态,就什么都不要管,。从派出所出去就远走高飞吧!至少,你不会看见叶家衰败,不会看见叶玄死不瞑目。” 叶流光颤声道:“心颜姐,我该怎么做?” 心颜沉声道:“现在不是你在问我,而是你自己决定。你很聪明,你也知道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是你的内心在抗拒。我到了现在都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抗拒。陌生人,不对,仇人比亲人重要么?我真不知道,你是姓叶,还是姓宋。” 心颜不等叶流光说话便开口道:“你只给你两分钟的时间,两分钟之内你不要跟我说话,两分钟之后,你要是还下定不了决心。我马上就走,山庄里还有人在拼命,我不能跟着你浪费时间。” 心颜果然不说话了,不管叶流光怎么喊她,她都不肯出声。直到两分钟之后心颜才再次开口道:“你考虑好了没有?” 心颜的时间掐的非常准确,两分钟不多不少, 她的声音也想机械一样毫无感情。 两分钟的时间,其实非常短暂,但是对于一个陷入挣扎的人而言,却异常的漫长。心颜的声音对叶流光造成的冲击可想而知。 叶流光站了起来死死掐着一包药粉走到窗前:“这包药粉洒在宋家,我们就能占据主导。但是……但是会死很多人。你真要这样?” “你不想做就算了!”心颜抬腿就往前走。 “别走!”叶流光终于把药粉扔了下去。 心颜头也不回的把药粉抓在手,消失在了人流当中。 叶流光却像是被抽光全身的力气,瘫坐在了椅子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久,才有警察走了进来:“有人过来保释你,你可以走了。” 过来保释叶流光的人就是心颜,叶流光一言不发的跟在心颜身后走了出来,她心里很清楚,心颜已经把药粉洒进了宋家,接下来就是等着宋家找上门了。 心颜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堂而皇之的带着叶流光走进了一家酒店住了下来。 叶流光始终坐在那里不肯出声,心颜却在看着窗外的情景,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姓马的来了。” 叶流光身子颤了一下,下意识的站起身看向了窗外:“心颜姐,咱们怎么办?” “等着就行!”心颜气定神闲,叶流光却在屋里不停走起了圈子,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接下来的情形了。 仅仅几分钟之后,马老板就敲门闯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叶大夫,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的家人是无辜的啊!你不能对他们下毒啊!” 叶流光刚要说话,心颜就走了过去,伸手把马老板给拽了起来:“让正主说话。” 跟在马老板后面的宋翔,淡淡说道:“这位朋友,现在是我们跟叶流光之间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插话的好。流光,我知道,我们之间存在着一些误会,需要把话说清楚。但是,你的手段太过激了,宋家十几号人,加上佣人,保安,那是几十条人命。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马老板声泪俱下:“叶大夫,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叶流光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挣扎,马老板一见对方动摇马上跪着往前走了几步,扑倒在叶流光脚下。 第二百三十六章 意外2 马老板跪在叶流光面前砰砰磕起了头来:“叶大夫,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放过我的家人吧!他们还年轻,有些还是孩子啊!你放过他们吧!” 叶流光终于忍不住了:“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马老板道:“叶大夫,你答应放过他们,我再起来。你不答应,我死都不能起来啊!我对不起他们啊!” “我……”叶流光刚说了一个字。 心颜忽然抓起酒店桌子上记录笔,挥手扎向马老板头顶。一只普通的圆珠笔拿在心颜手里,如同尖刀从马老板的太阳穴上贯入对方脑中,马老板连声都没来得及出,便死不瞑目的栽倒在了地上。 心颜抬眼看向脸色惨白的宋翔:“现在轮到你说了。” “你……你敢杀人……”宋翔也没想到心颜下手会如此果决,事先连一丝一毫的征兆都没出现。 心颜伸手从尸体身上抽出正在录音的手机:“我杀人有如何?你有机会说出去么?哪怕你现在报警,我也敢保证,在警察到来之前,你会变成一具尸体。” “流……流光……”宋翔看向了叶流光,叶流光的善良就是他最后的一丝希望。 心颜拿着手机道:“叶流光,你看到了没有。如果,今天只有你自己在这儿,你和叶家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你能想的到么?” 心颜道:“他们不是来求饶,而是来给你下套。诚心求饶悔过的人,不会带着手机给你录音。你只要稍微心软,你说的话,就会变成他们告你的证据。他们会用你把叶家逼得家破人亡。你的心,还是硬不起来么?” 心颜亲手掐死叶流光最后一丝挣扎,她的眼神也渐渐的凌厉了起来:“宋翔,我给你三分钟时间,马上取消对叶家的计划。” 宋翔笑道:“计划已经启动了,谁也终止不了。我也给你三分钟的时间,交出解药。否则,叶家就会灰飞烟灭。” 叶流光不由得看向了心颜,心颜对她笑了一下,才说道:“那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吧!” 很快,叶流光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流光姐,你快回来吧!好多病人不行了,要死人了,你快点回来!” 叶流光脸上血色顿时褪去大半:“心颜姐?” 心颜沉声道:“挂了电话,等着,他们那边能处理好!” 叶流光虽然挂断电话,两只手却绞在了一起,她显然是没法平静了。 宋翔的电话也响了起来:“少爷,你那边怎么样了?家里死人了,已经死了三个人了。老爷让你速战速决。” 宋翔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我知道了,有事儿随时联系。” 宋翔放下电话,好整以暇的看向叶流光,却一言未发。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两个人的电话就像是比赛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响了起来。 “流光姐,你快点回来啊!有病人坚持不住了。” “少爷,家里又死人了,控制不住啊!医生查不出任何原因。什么药都不管用。” “流光姐,真的死人了,家属把门堵上了,怎么办啊?” “少爷,少奶奶也不行了,你那边处理完了没有啊?” “叶流光,我是你二叔,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还不赶紧回来,你想看着叶家崩溃吗?” “少爷,小少爷也中毒了,正在抢救。你那边怎么样了?” 短短半个小时之内,叶,宋两家的事态都在不断升级,似乎也都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 叶流光的脸上毫无血色,宋翔的头上也滚下了汗珠。 叶流光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心颜给拦了回去,宋翔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叶流光,你真要拼到两败俱伤的程度么?你别忘了,我手里有叶玄犯罪的证据,只要我不开口,就算我死了他一样得坐牢。” 叶流光顿时慌了:“不行,你不能陷害我哥哥。” “那就把解药拿出来!”宋翔大喜道:“你把解药和叶家的医术全都交出来,我可以放过叶玄。” “我……”叶流光无助的看向了心颜。 心颜淡淡说道:“还没到决定胜负的时候,你何必着急呢?” 宋翔冷笑道:“你觉得还需要什么时候才能决胜负?我实话告诉你,宋家的主要成员都没在别墅里,你们奈何不了宋家。但是你们叶家要完了。” 心颜伸手拦住了要说话的叶流光:“宋家靠什么立足?无非就是资金而已。你们宋家一跨,什么都没有了。叶家呢?靠的医术,只要人活着,很快就能东山再起,你说,谁会害怕?” 他们双方都是在给对手施压,这个时候谁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强,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如果没有心颜,叶流光早就精神崩溃了。宋翔的心理素质跟普通人比起来虽然强了不少,但是放在经过战场洗礼的心颜面前,他仍旧不是对手。 心颜的短短几句话就击中了对方的要害。 宋翔拿过电话怒吼道:“叶流光,你既然不在乎叶玄的死活,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我现在马上打电话安排人去抓捕叶玄。” “别……”叶流光刚要起身,心颜手指跟着点了过去,正好封住了叶流光的穴道:“着什么急,让他打,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 宋翔被气得满脸通红,对着电话疯狂怒吼道:“七叔,马上报警抓捕叶玄。你也派人出去,一定要找到叶玄,把他扔进监狱。在监狱里安排好人手,我要让叶玄在里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让叶家知道,对我们宋家动手的代价。” 电话那头的人,一直静静听着宋翔怒吼一言不发,直到对方一口气把话喊完,喘着粗气等待回音的时候,才阴阳怪气的说道:“公子啊!没用啦!宋家的人都死光啦!就连你的狗都死啦!你现在是在跟一个死人说话啊!” 宋翔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你是谁?谁在那边装神弄鬼?” 那人嘿嘿笑道:“公子,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吗?我是你七叔啊!这边的人都死光啦!还有一件事儿,我得告诉你呀!半个小时之前,宋家的产业不是受到的大规模的冲击,就是被人突击检查啊!宋家完啦!真的完啦!你好自为之吧!” 宋翔的眼里蓦然间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手里的电话不自觉的滑到了地上。他人也跟着跪倒在地,脸色惨白的看向了叶流光。 后来,心颜给我复述当时的情景时。我一个想到的就是,宋翔终于在最后关头见识到了夺命叶家的实力。 叶家作为医道世家,能在江湖中屹立百年不倒,靠得绝对不止医术。否则的话,叶家早就会被术道虎狼吃得尸骨无存了。叶家老爷子应该早就发现了宋家的动作,只不过一直在听之任之,他留着那些跳梁小丑,无非是为了锻炼叶流光,让她真正成为自己的接班人,将来掌管叶家。 说不定,叶流光的他们一举一动全都被叶老爷子看在了眼里。如果,不是他出手宋家不会在短短一个小时里灰飞烟灭;心颜也还能再逼叶流光一下。 叶老爷子大概觉得,第一次历练达到这种程度也就足够了,才出手灭掉了宋家。 宋翔在这个时候明白过来,也已经晚了,宋家彻底完了! 宋翔全身颤抖跪在地上不住向叶流光磕头:“流光,不……叶大夫,你饶了我吧!求你饶过我吧!” 心颜沉声道:“说,那座凶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提醒你,这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 “我说……我说……”宋翔道:“我是第二个接触过凶宅的人,我当时把凶宅低价买下来,就是准备自己动手除灵赚上一笔。没想到,占据凶宅的邪灵太凶了。什么东西都压不住它啊!我们去的人,不管修为多高,都会莫名其妙的失踪。怎么也找不到踪迹。” 心颜冷声道:“你最好给我说点有用的。” 宋翔道:“宋家一个长辈似乎想要跟对方谈判,最后他也死在了凶宅里。根据他的推测,凶宅地下因该隐藏了一个墓葬之内的东西,那里决不能进,进去之后就是有死无生。最好的办法是让凶灵自己走出来,在外面跟她决战,但是凶灵极其狡猾,不会轻易出来。” “根据他的推测,凶宅附近肯定有什么能够把凶灵引诱出来的东西,只要那样东西现身,凶灵肯定经受不住诱惑。完全可以在外面跟她决战。他当时猜测,凶灵要找的可能是埋在地下的某种矿物。最后他带着一堆铁矿石躲在凶宅里,准备引灵。可他没有成功。” “我们后来也做过种种推测,但是都觉得不太合理。但是,我们也没再把凶宅倒手。因为,我们觉得凶宅下面的墓葬里有利可图。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心颜伸手抓过桌子上便签:“把你们但是的推测全都写下来,一条都不准漏。快写!” 宋翔颤抖着身子把东西写完,双手捧给了心颜:“现在能放我走了吗?”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争分夺秒 心颜看完便签,抬腿踢一脚踢中宋翔的咽喉,对方喉骨头当场破裂,双目圆睁着死在了地上。 被心颜解开了穴道的叶流光惊声道:“你怎么把人杀了,他都已经输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心颜随手拍下便签给小钱儿发了过去,马上有拨通了小钱儿的电话:“落落,我们这边得到一些消息,可能对你们有用……” 心颜放下电话时,叶流光早就急得团团乱转:“死了两个人,可怎么办啊?警察要是来了,我们可怎么解释啊?心颜姐,你快走吧!我自己留下,肯定不会连累你的。” 心颜笑了,如果叶流光说出别的话来,心颜肯定会转身就走,哪怕她是叶玄的妹妹,心颜也不会再跟她有所交集。叶流光虽然不像他哥哥一样无所畏惧,却有着和叶玄一样的义气。 心颜笑道:“你放心,处理事情的人都已经站在门外了,不信,你开门看看?” 叶流光半信半疑走到门口,悄悄把房门欠了条缝,用一只眼睛瞄向了门外:“二叔?” 站在门外中年人顺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先是在叶流光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看你吓的,任何一个术道世家都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你们走吧!这里的事情,我们来处理掉。” 叶二叔转头向心颜拱了拱手:“姑娘,谢谢了。请你转告陈野,叶玄,流光这段时间交给他们了,希望她在返回叶家的时候,能成为合格的家主。叶家永远都是你们的朋友,需要叶家的时候,我们必然全力以赴。” “谢谢,我一定转达!”心颜向对方点头之间,拉着叶流光走出房间。 后面跟进来叶家子弟已经手脚麻利的把两具尸体抬进了卫生间里,也有人在镜子前面开始易容,叶二叔对着叶流光笑了一下关上了房门,卫生间的方向也传出一阵像是水壶烧开了一样的呲呲声响。 心颜不用去看也知道,那两具尸体很快就会被化尸水化掉冲得一干二净,扮成两人的叶家子弟会堂而皇之的从酒店走出去,然后找到一个合理的方式失踪,彻底抹去那两个人一切痕迹。 或许是我和叶玄命不该绝,或许是老天爷在故意的帮着我们,心颜那个电话正好阻止了小糖豆。 如果,心颜再晚上几秒钟,小糖豆就会顺着绳子下来,那时候,陷在地下的可能就要多一个人啦! 小糖豆虽然没下来,却急得团团乱转:“小钱儿姐,你让我下去吧!狐狸哥他们都陷在里面那么长时间了,要是不下去,他们说不定会出事儿的!” 小钱儿摇头道:“你别着急。你自己算算,丁朵儿失踪了至少一天,陈爷,云姐也失踪了快要四个小时了。他们的生命气息不都还在么?陈野他们短时间内不会有事儿,只要我们能分析说凶灵想要的是什么,把他引出来,就更不会有事儿了。” 小糖豆这才坐了下来,桃小妖反反复复的推敲着便签上线索:“无稽之谈,全都是无稽之谈,这些东西太异想天开了,一点用处都没有。不对……” 桃小妖忽然反应了过来:“这里有用!就是铁矿石这里。那个宋家术士弄错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地下的凶灵,不是需要铁,而是被铁压住了。按照五行的说法,金克木,下面那座大殿用生铁做成瓦片,应该是要压制木系凶灵。” “对!”小钱儿也反应了过来:“如果,地下凶灵需要铁的话,它完全可以吃掉大殿,下面建筑不会保存那么完好。” 小钱儿继续说道:“五行讲:水生木。我今天找人的时候,没发现附近还有水源,肯定是建筑大殿的人,故意隔绝了附近水源。但是建造山庄的老板为了用水方便,又把水源给引了过来,而且还在山庄后面建造了蓄水池,凶灵是根据水源进入了山庄。” 小钱儿说话之间,飞快跑向了丁朵儿的房间,跟桃小妖合力掀开了洗手间里的浴盆,那先面果然漏出了一条被半封闭地洞。 凶灵就是从这里拽走了丁朵儿,又把浴盆给恢复成了原样。可能是因为地道下面沙土顺着某个地方落进了地下大殿,它才没能把地道完全封闭。 小钱儿推测解释通了! 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找到能把凶灵引出来的那样东西。 小钱儿三个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到,那样东西究竟会是什么? 三个人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听见心颜在门口喊道:“我们回来了,开下门。” “好!”小糖豆拉开大门时,整个人愣在门口。 面向门里的心颜看到小糖豆的表情,顿时间全身绷紧,双手不自觉伸向了腰间的手|枪:“小糖,你看见了什么?” “心颜姐,你让开点!”小糖豆伸手扒开心颜,紧走两步站到大门外面的石台上:“小钱儿,小妖儿,你们快过来看,看那座村子。” 小钱儿和桃小妖一块儿冲出了山庄,站在石台上向村里看了过去。 我和桃小妖白天去过那座村子,正被霞光笼罩其中,远远看去就像是有人将晚霞扣在村子上空,凭空的给一座村里增添了几分神秘。 “阵法!”桃小妖微微一皱眉头:“我明白了!凶灵要找的东西还在村子里面。” “当年,并不是有人把东西还了回来,凶灵不敢再去村里杀人,是因为那个叫三姑的术士,用自己的性命保护了村子。山庄里真正丢失的宝物并没有被人归还,还在那座村子里。” 桃小妖指着下面被霞光笼罩的山村道:“如果,从我们正对的这个方向下山的,那座村子就正好是卡在了下山的路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很多年前,这里的山路正好是从村里穿过。那座村子也就为了把守山上大殿而存在的村落。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山路改道,村子和山路也就不再一个方向上了。但是,那座村子仍旧是到达这里最近地方。” 桃小妖道:“我估计,村里原本就应该有一座能封死大殿凶灵的阵法。三姑就激活了那座阵法才保住了村子,她自己也油尽灯枯死在了家里。” 小钱儿摇头说道:“支书不是说,三姑已经死了几天了吗?” “传说不一定就是真的,况且……”桃小妖顿了一下道:“我觉得,三姑死后说话也并非是件奇怪的事情,别忘了,村里还有一个小谭子。” 桃小妖分析道:“我和陈野看到小谭子的时候,他离我们大概只有一米左右,后来,陈野还揍过他。这么近的距离,我和陈野为什么感觉不到他是一个死人?” “还有一点,小谭子为什么会大白天出来,一直蹲在村口的位置上不走?他是为了骗人的钱?一个死人,要是骗阳世的钱做什么?他又花不了,难道是过干瘾不成?” 小钱儿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小谭子没死。或者说是,他已经死而复生了?他一直蹲在村口,那里其实是在想办法出去?” “对!”桃小妖点头道:“目前来看,只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当年,他是第一个到了山庄的村民,也是第一个死在山庄附近的人。当陈野问他山庄的事情时,他居然给我们编了一个故事出来。这个故事里把他自己给摘了个干净。” “如果不是陈野发现他故事里面的破绽,我们很有可能会被他这样给糊弄过去。他就算死了之后也不愿意去提及当年的事情,可见他跟当年事情有着密切的关系,他是怕,有人顺着他这条线往下追查。” 桃小妖说到这里,才带着肯定的语气道:“小谭子是怕有人刨了他的坟。一旦有人把坟刨开,他没死的事情就露馅了。所以,他只是想把我们吓走。要是吓不走的话,那就给我们造成,他跟山庄半点关系都没有的假象。线索肯定是在小谭子的手里。” 小钱儿皱眉道:“按照你们带回来的消息,那个小谭子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他藏在村里这么久,就连村里人都找不着他。我们能找到他么?” 小钱儿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找一个死人跟找一个活人的方法天差地别。 如果,小谭子没死,他总得吃饭,肯定要留下蛛丝马迹,多问问,多找找,用不上多久就能把人找出来。如果,小谭子已经死了,那就不存在吃饭的问题,任何线索都不会留下,我们已经没了官方的身份,没办法带着人大规模搜查,想要找人就等于是在大海捞针。 桃小桃道:“放心,我有办法把他弄出来。小钱儿,我们两个下村里找人。剩下的人留在山庄。” 桃小妖说道:“糖豆,你们在山庄里只要做一件事儿就行了,那就是千万别让对方把你们抓走,拼尽全力拖住对方。如果能给他造成危险的感觉那就最好。对方很聪明,你让他觉得危险,他就能留下陈野他们跟我们谈条件,你们越是强势,陈野就安全。” “我明白了!你们快去快回。”小糖豆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寻人 桃小妖从出门开始就在化妆,等到走到村口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小谭子的模样。 小钱儿目瞪口呆的看向桃小妖:“你……你该不会是想要去吓唬人吧?” “说对了!”桃小妖跳进一家院子把人家晾在外面的衣服穿在身上,又顺着窗户往屋里看了一下,转身跳了出来:“这家不行,老人和小孩太多,换一家。” 桃小妖故意吓人,就是为了在村里制造混乱,小谭子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没死的事实,一旦村里乱了,他肯定会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况且,无赖的报复心理极强,发现有人在假扮他,必定会想办法报复,只要他敢出现,就是桃小妖她们就能出手抓人。 这比漫山遍野搜索目标要快得多 桃小妖连续转了三家,才看见一户人家屋里聚着几个人喝酒:“这家行,你等着我!” 桃小妖双脚点地从外面跳进了院子,悄悄走到窗口,从窗户边上探出半张脸,用一只眼睛看向屋里。正对窗户那人看见桃小妖之后,眼睛顿时直了,手里的酒杯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几个酒友一看他那模样,莫名其妙的转头看向了窗口,桃小妖也把整张脸弹到了窗口上:“给我也来一口儿吧?好几年没喝酒!” “啊——”屋里顿时炸开了锅,有人一下钻到了桌子底下,有人跳到了炕上。有个胆子大点的人,慌乱之下抓起桌子上的啤酒瓶子,往窗口上甩了过去,顿时把玻璃砸了个粉碎。 桃小妖身形一晃,消失在了窗口,屋里那几个人这才安静了一点。 可他们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见人脚踩着瓦片的声响在房子上面疾行而过,下一刻一道黑漆漆的人影就背对着后窗户落在了地上。 桃小妖双手扒着窗台,两眼发直的看向屋里,模仿着小谭子的声音:“酒,给我口儿酒吧!我要酒!” 这一下屋里的人真疯了,没命往外跑,喊得那个动静都不是人声了:“闹鬼啦,小谭子回来啦!” 桃小妖他们进村那会儿,正好是晚上九点多钟,天已经黑了,人却还没睡着,几个人这么一喊,整个存在都乱了。有人从屋里拎着斧子,铁锹往外跑,隔着院墙看见桃小妖装成的小谭子,一动不动的站在房子顶上。 要说,人在看见什么东西的时候不能乱想,越想就越是害怕。桃小妖明明就是一言不发站在房顶上,偶尔才转下头,下面人却一个个心里寒气直冒:“他往这边瞅了,他往这边瞅了……他那是看谁呢?” “他看谁就是要带谁走哇!这可怎么得了啊!” “把他打下来,打死他!” 村里有人喊要把桃小妖打下来,可是村里连个枪都没有,谁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打着桃小妖?一群人砖头瓦块的往房顶上砸,百分之九十全都掉在院子里了,那房檐都没碰着。 桃小妖却在屋顶上发出一阵瘆人心肺的怪笑飞身跳向院墙。 “飞啦!人飞啦!”有人吓得一下坐在了地上。 桃小妖用的是轻功,不明就里的人看在眼里那就是另外的一码事。 有人吓得语无伦次:“完啦!小谭子成了气候了,这下完啦!” 看见桃小妖飞天的人,顿时乱成了一团,有人想往家跑,却慌不择路的跑到小钱儿的方向,站在墙角阴影的小钱儿,想躲也来不及了,正好跟那人打了一个照面,那人从来没见过小钱儿:“姑娘,你谁啊?” 小钱儿笑颜如花的道:“你能看见我啊?” “妈呀!”那人吓得摔了一个跟头,爬起来就往外跑:“可不得了啦!小谭子还带人回来啦!那边还有一个。” 小钱儿一看不能在等了,赶紧翻墙跳进了一家院子,抄近道又翻墙跳了出去。可追过来的人,看见的却是墙头上有双脚闪了一下就没了踪影,这下整个村子都乱了。 小钱儿跟桃小妖碰到了一起之后,头一句话就是:“咱们是不是弄大了?” 桃小妖无奈道:“我也没想到啊!这么被吓成这样了?” 桃小妖和小钱儿不是出身术道门派,就是生长在术道世家,从小怪事儿见得多了,谁都没把看见死人当回事儿,可他们却低估了普通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村里乱成这样,她俩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两个人正无计可施的时候,却听见老支书用村里的喇叭喊道:“都别慌,都别乱。老子就特么不信了,活人还能让死人给弄了?老少爷们儿,给我拿铁锹,拿镐头,来村部集|合,我领着你们去把那畜生的坟刨了。有事儿,老子担着! ” 要说老支书,还真是村里的定海神针,他这么一喊,村里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身强力壮老少爷们儿全都拎着东西赶到了村部,有些害怕的人,还拎着桃木棍子,拿瓶子装着童子尿。胆子大的,身上别着杀猪刀,手里拎着铡刀片子。 老支书一手提溜着斧子,一手打着手电:“老少爷们儿跟我走!敢闹父老乡亲,今天是鬼老子烧了他,是妖老子也劈了他,都跟我走!” 老支书一马当先,手提着斧子带着几十号村民,浩浩荡荡杀向了村外坟地。到了地头老支书往手心吐了口吐沫,从别人手里抢过镐头,抡镐就往坟上刨。村里人一看老支书动了手,也没含糊,一拥而上锹镐齐下,没几下的工夫就扒开了坟茔,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棺材是开着的!” 人群顿时又要炸锅,老支书怒吼道:“怕个狗屁!拿柴油,烧,给我烧个干净!” 拎着柴油的人不敢动手,老支书抢过柴油桶倒进坟里点上了一把火,过米高的火光顿时冲天而起,老支书拎着斧子,指着烧着了的坟茔破口大骂,毫无惧色。 躲在远处的小钱儿小声说道:“糟了,他们把坟给烧了。小谭子不会在里面吧?” “我估计不会……”桃小妖正在说话之间,两个人的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踩在落叶上的声响,对方的挪动的声音虽轻,却没逃过两个人的耳朵。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同时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向脚步传来的方向包抄过了。 站在落叶上的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两个丫头一左一右堵在了跟前。 “小谭子!”桃小妖刚刚喊出了三个字来,对方撒腿就往村口树林子里跑。 两个丫头在后面紧追不舍,三个人都害怕惊动附近的村民,谁都没有出声,奔跑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小钱儿看的出来,前面那个小谭子不会轻功,他能把自己和桃小妖全都甩在后面,靠的完全是身体上爆发力,直到目前为止,小钱儿只遇到过一个人可以凭借肉身的力道甩开自己, 那就是我。 小钱儿顿时加上了十二分的小心:“小妖,我怀疑他有秘法,你把他往我这边撵。” 桃小妖点头之间加快了脚步,从目标左侧包抄了上去。像是撵兔子一样把对方逼向了小钱儿位置。 对方似乎也明白桃小妖想要干什么,脚底下猛地一滑,紧贴着桃小妖伸出去手掌挪开了一段距离,转身冲向了林地的方向。 两个丫头全都不熟悉地形,一旦让他钻进林子,她们两个就别想再把人找出来。桃小妖眼看着对方要冲出村子范围,不由得猛提真气,瞬间加快了脚步。小钱儿反倒是站了下来,伸手摸向了腰间。 我们辞职之后,武器全部上缴,小钱儿没了枪,却带着三把匕首。 小钱儿拔出匕首的瞬间,跑在前面的小谭子忽然一个转身,贴着林子边缘躲开了桃小妖的追击。小钱儿的匕首也在这时电射而出,噗呲一声没入了目标左腰。 小谭子一个踉跄,就被桃小妖一掌拍在了身后,骨骼断裂的声音从对方身后骤然乍起之间,小谭子像是被踢飞了的皮球,连滚了两圈却一骨碌爬了起来,用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发疯似的往外跑。 两个丫头谁都没想到,对方被自己连番重创之下还能继续逃命,仅仅一愣之间小谭子就跑出去十多米远,纵身跳进了一座满是荒草的院子。 两个丫头追进去之后,小谭子趴在屋里双手捧着一个枕头大小的东西又是闻,又舔。 小钱儿忍不住说了一句:“恶心!” 谁都没想到,就是那短短的几秒之间,小谭子身上伤口竟然不药而愈了,被桃小妖打断了的脊梁也挺了起来。 桃小妖和小钱儿对视了一眼之后,同时起身攻向了对手。桃小妖双掌猛然落向对方肩头之间,生生击碎了对方肩甲,小钱儿出手抢走了对方手里的东西。 直到这时,小钱儿才看清了手里的东西——那是一截像是古人用的圆枕大小,散发着芬芳之气的木头。 小谭子顿时慌了:“求求你们把木头给我,把木头还给我吧!没有那木头,我就死了!” 桃小妖走上前道:“这节木头是怎么回事儿?”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死木 小谭子稍一犹豫,小钱儿就把匕首架在了对方脖子上:“你要是再想搞鬼,我就把你脑袋割下来,我倒要看看这段破木头能不能让你再长颗脑袋出来?” “我说,我说……”小谭子道:“我可让这节木头给害苦了啊!当年,拿走了山庄东西的人不是我,是三姑那个老逼娘们儿啊!” 桃小妖跟小钱儿对视了一眼:“仔细说!” 小谭子道:“当年,去过山庄帮工的不光是我,还有好几个人在。男的是去帮着搬啤酒,女的是帮着做饭,当时三姑就在帮着做饭的人里。” “三姑帮完工,塞给我两个兜子让我先给她拎回家去,她帮人家刷完碗就回去,还答应给我弄一瓶酒,弄两盒好烟。我以为那是三姑帮工拿回来的折桌菜,也就没多想,拎着兜子先走了。” 在东北农村,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邻居家的婶子,姨娘肯定是要过来帮忙。帮了忙,不能白帮,桌子上剩下的菜,人家得带回去给家里人吃。也就是平常时候说的折桌菜。三姑是在伙房帮工,拿菜走,是在情理当中。 如果,按照桃小妖的推断,山庄里的凶灵是在有水的地方出没,三姑帮忙的地方应该正好卡在了凶灵可以上下山庄的位置上。三姑可能下过地下大殿,并且带走了那块木头。 小谭子继续说道:“我刚走下山不久,就看见三姑在半山腰子上等我。我当时还纳闷她怎么走我前面去了?我刚跟她说了一句话,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招儿,我动不了了。那时候,我人是不能动了,可我心里明白啊!三姑是想把我弄死啊!那老娘们真狠啊!拿着我裤腰带把我吊死在了树上。” 桃小妖打断了对方:“三姑为什么要杀你?” “谁知道哇!”小谭子刚说了半句,小钱儿手里的刀就往前面一递:“不说,我把你脑袋割下来。” 小谭子慌了:“我说,我说……我以前……以前弄了三姑她侄女,谁知道,那小娘们想不开投河了。” “畜生!”桃小妖抬手就给了对方一个嘴巴:“继续说。” “我说……我说……”小谭子继续说道:“三姑把我吊上去之后,不知道咋地,又回来了一趟,往我嘴里塞了点木头片子。我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我后来就活了。自己解开裤带回了家。我本来想要找三姑报仇。可我还没找上三姑,就有人找上我了。” 小谭子道:“找到我那两个就不是人啊!一个全身上下雪白,雪白的,还有一个黢黑,黢黑的,我怎么看都觉得那是黑白无常。他俩本来是要抓我,后来不知道怎么把我放了。我这才跑回家,连着猫了好几天。” 桃小妖的脑子飞快一转:当时找上小谭子的人应该就是山庄里的凶灵,小谭子嘴里被塞过木头,凶灵是跟着木头找上了小谭子。放开小谭子,大概也是为了去找三姑。 可是,这里有一个问题解释不通,凶灵既然能寻找那段木头,为什么还要在村里抓人? 小谭子道:“我回家躲了好几天之后,发现警察也过来找我了。我那时候犯过事儿啊!怕被警察抓了,就又跑回自己被吊死地方去。我知道自己肯定死不了就自己把自己吊在了树上。” “村里人看我死了,也就没管别的,把我装在棺材里给埋了。我等着他们走了才爬出来。一直偷偷摸摸的躲在村里。没几天村里就出事儿了,那俩人找上来了。我就更不敢出去了。” “我躲是躲着,可我知道,那俩人要找的是三姑。我当时就琢磨着,村里丢了那么多的人,三姑怎么就没事儿。我就悄悄摸到三姑家外面往里看。那老娘们儿弄回来的木头是个宝啊!我好几次看见她都要死了,拿着木头一舔一闻的就又活过来了。” “我当时就想,你把我害这么惨,自己得了宝了,我还不弄死你?我就……我就跳进屋里抢了她的木头。后来……后来她就死了。” 小谭子应该是没说实话,三姑肯定是死在他的手里。但是,桃小妖也没去问那些事情:“你继续说。” 小谭子说道:“三姑临死前说,我杀了她,自己也别想从这村里走出去,活着比死了还惨。我当时没信她的话,谁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啊!我真困在村里出不去了。每次走到村口都能被什么东西挡回来,就这么困在村里了。” 小谭子说着说着还掉了眼泪:“我这些年活的苦哇!出不去村,还不敢见人。谁都知道我死了,连户口都给我消了。我要是出去了,还不得让人抓起来?我连东西都不敢吃,饿了就舔这个木头,就这么活了,这些年。” 小钱儿忽然问道:“你为什么害怕警察?说!” 小谭子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我头几年把人弄死了……我不是故意的,那娘们儿……” 小谭子话没说完,小钱儿的刀就顺着他的脖子捅了进去:“畜生!” 小谭子双眼猛睁之间,两只手拼命的伸向了桃小妖手里那段木头,桃小妖抬手一掌拍向了对方头顶,小谭子才七窍流血的倒在了地上。 桃小妖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才把尸体拽起来扔到后院的枯井里,又往井里倒了一点化尸散才跟小钱儿飞快奔向山庄。 她们两个离开山庄这段时间,小糖豆他们三个一直聚在山庄的院子里,为了就是远离水源。她们三个即便离开水源一段距离,该来的东西仍旧是来了。 山上天色渐渐之间,山庄的厨房里忽然亮起幽幽火点,乍看之间就像是有人在厨房里挑起了那么一盏灯泡。 叶流光身子微微一颤:“是不是来了!” 小糖豆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意思让她小心戒备,心颜也从腿边悄悄抽出了匕首。 短短几秒之后,厨房里的火光开始不断增多,原先星星点点的火光,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串串的光点,远远看去就像是厨房竖起了一条长满了眼睛的藤蔓,无数只杀机满盈眸子,随着藤蔓左右摇动。 被我和叶玄抠出来的那座地洞也变得寒气翻涌,黑烟四溢。 仅仅一会儿工夫,从洞中涌出黑雾,便像流水一样覆盖了整个院落,缓缓漫过了三个人的脚面。 心颜下意识的看向对面的小糖豆时,却发现对方没了影子。 刚才还近在咫尺的一个人,转瞬之间就没了踪迹? 心颜下意识的出手往小糖豆的方向摸过去时,忽然觉得自己手臂上像是被人虫子蛰了一样,从指间到小臂成片刺痛,眼前也不由得忽然一黑,差点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小糖豆的方向蓦然爆出一片火光——带着熊熊烈焰的凤骨针从小糖豆手里冲天而起,直飞数米闪向了半空,又拖拽着形同凤尾般的火光从云霄之上急速落地,从我挖出的那个土坑当中落进了大殿上方。 我听见凤骨针的呼啸之间,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正好看见凤骨针穿透大殿的瓦片,从房顶透出半尺针尖。 击穿铁瓦的凤骨针并没有落进大殿当中,而是卡在瓦片中间,一半透进大殿当中,悬空指向地面,一半竖在大殿之外,竖直挺立。 我刚刚看见透进来的针尖,殿内怪藤便蜂拥而起,直奔凤骨针缠绕而去,满是倒刺的藤蔓还没贴近针尖,凤骨针上就暴起重重火光,刺目烈焰紧贴大殿顶端形同涟漪一圈圈的向四周扩散而去,触及火光的怪藤顿时发出一阵惨叫,又向原路飞快退回。 满地的藤蔓就像是受伤的毒蛇,贴近地面来回游动,似乎想要伺机报复,却又不敢接近凤骨针上的烈火,只能盘踞在地面上,丝丝怪叫。 短短片刻之后,我就听见地面上传来一阵像是墙壁倒塌般的巨响。 上面怎么了? 我看不见地面的情形,却能听见树藤擦过地上的声响,树藤是在往院子里集中? 原本在盘踞在厨房里的怪藤,从凤骨针攻击大殿开始便忽然发狂,撞碎了门窗形同蛇群出闸向小糖豆的方向蜂拥而至,小糖豆抱起心颜跳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流光姐,看你的了!” “明白!”叶流光双手挥动之下大量药粉好似风中暴雪,迎着嘶叫而进树藤怒卷而去,眨眼间就给在树藤盖上了一层花白的粉尘。 前一秒钟还是翠绿的树藤,转瞬之后就掀起了片片枯黄,巴掌大小枝叶好似刚刚遭到虫灾,变得千疮百孔,瞬间向后暴退而去。 叶流光双手再次握住药粉向外连续洒落,顷刻之间就在石桌附近画出一道圆圈,将三个人给围在了中间。 叶流光虽然不敢杀人,但是对人以外的东西,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不仅出手果断,而且攻势凌厉至极,仅仅一个照面就逼退了来势汹汹的树藤。 三个丫头正在和怪藤僵持之间,门口的方向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响。 小糖豆猛然回头道:“别进来!” 第二百四十章 不死木2 小糖豆想要阻止门外的小钱儿已经来不及了,她话音没落,小钱儿就推开院门跨了进来,双手举起那块木头:“住手,你要的东西在这儿!” 小钱儿本以为自己那一声,能够喊住院子里的怪藤,没想到对方竟然瞬间发狂,不顾叶流光布下的毒阵,宁可被毒药烧得千疮百孔,疯狂压过地上剧毒向小钱儿的方向箭射而去。 与此同时,藏在大殿里的藤蔓也狂涌而起,穿过凤骨针带起的烈焰,任由浓烟烈火披挂满身,从破开的洞口上钻出了地面。 糟糕! 我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大殿内的场面完全失控,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小钱儿看见怪藤扑来,双手抱起木头扔上了半空,自己就地滚出数米落在门外,两条怪藤根本没有理会小钱儿去向,同时向空中那块木头冲击而起。 隐藏在远处的桃小妖不等木头落地,便飞身而起凌空把木头抱在怀里,展开轻功跳上树顶,借着树枝的弹性再次跃向远处:“快去救陈野!” 那是,她跟小钱儿还没进门之前就商量好的对策,先用木头把院落里的凶灵引开,再动手救人。 小糖豆第一个从外面跳了进来,可她并没管我和叶玄,而是直接奔向了大殿深处,我急声道:“糖豆,别往里去!” “狐狸哥,你等会儿,我马上回来救你!”小糖豆最后的声音已经是在几米开外了。 我全身无法挪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花板,等待着后面的结果。 短短几分钟之后,我就看见两条树藤又从破开的瓦片上返了回来,外面也没了声音。 我心里顿时一沉:坏了!他们失手了! 前所未有的绝望,瞬时之间涌上了我的心头,眼泪顺着我眼角流落了下来。 两条怪藤在我身边飞速游过,带着毛刺的树叶一次次在我脸上扫过时,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如果可能我甚至连耳朵都想封起来,两条怪藤离去的方向,正好就是小糖豆跑过去的位置。 我能闭上眼睛,却封不住自己的耳朵,我不想听见那足以让我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我正泪流满面之间,却听见有人在我身边说道:“啧啧啧,你还会哭啊?好不容易看见你哭,我得拍下来!” “桃小妖!”我刚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桃小妖手机上的闪光灯。 桃小妖却乐呵呵的道:“叶玄也在哭,这个得拍,一会儿我得找人商量一下,多少钱让你们把照片赎回去,不然就找丁朵儿发网上。” 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看见小钱儿,叶流光她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围了过来,每个人都走过来对我和叶玄参观一眼。 我现在已经顾不上跟他们开玩笑了:“你们怎么下来的?那两条树藤呢?咦?我能说话了! ” “那边了!”小钱儿伸手指向了远处,我却看不见那边的情景,只能听见小糖豆命令道:“把人都给我放开!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我很快就觉得包裹在自己身上的石块开始松动,没有几秒的工夫,我就站了起来。将近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加上浑身的酸疼,差点让我摔在地上。 叶流光和小钱儿都去扶着叶玄,还给他送水,我却被晾在了一边儿,等我好不容易站稳,小钱儿才把叶玄喝剩下的水给我递了过来。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见,先她们一步落下来的两条怪藤就像是被驯服了的毒蛇,哆嗦着身子蜷缩在了大殿一角。 小糖豆手里拿着一根三尺长短,通体血红的长针,像是西洋击剑一样,一下下的扎向了两条树藤,她每扎一下,两条藤蔓就忍不住颤抖一下,把身子仅仅缩成一球,一动不敢乱动。 我忍不住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小糖豆拿着长针狠狠给了两个家伙一下:“出来说话!” 那个全身雪白的女人缩着身子从藤蔓枝叶里钻了出来:“白藤拜见大巫……” “闭嘴,还有一个呢?”小糖豆打断了白藤,白藤喊小糖豆为大巫,但“大巫”后面显然还有一个称谓没喊出来。小糖豆不想让她喊出自己的全称? 这个念头只不过在我脑子里转了一下,我并没去多想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小糖豆不想说,我也不会去刨根问底儿。 果然又有一个全身漆黑男人从树藤里钻了出来:“黑藤,拜见……拜见阁下。” 小糖豆面如寒霜的道:“说,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的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儿?” 白藤说道:“这里是五行殿!很多年,有大能建立了五行殿。在这里存放过很多东西,我们两个就是大能留下看守五行殿的灵藤。” “后来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有人再次闯入了五行殿,他带走了五行殿里除了你手里那根针之外,几乎所有的东西。我们两个不是他的对手,被他给打得奄奄一息,本来我们以为他会杀了我们,可是他犹豫了半天之后,自言自语的说道:毁了两株灵藤可惜了,你们继续活着吧!将来说不定有人用的上你们,那位大能给我们留下了一截甘木,让我们依靠甘木为生就离开了这里。” “甘木?”我忍不住看向了小钱儿他们手里那块木头。 甘木是《山海经》中记载过的神木,也就传说中的不死木,传说吃了不死木的人可以长生不死。 小糖豆拿过不死木看了一眼:“这块不死木没用了,精华流逝的太过严重,最多能保证一个人生机不绝,但是,那人也别想离开不死木。一旦离开就会加速死亡。拿着不死木,跟坐牢没什么区别。” 我看向白藤道:“你们把不死木弄丢了?” “对!”白藤点头道:“就在前一段时间吧!有个术士趁我们疏于防范盗走了不死木,我们一直追到山下的村子,却发现很多人身上有不死木的气息。我们就开始不断抓人,可是我们把它们抓回来才发现,他们只是喝过不死木泡的水。等我们再想去找人的时候,那座村子已经被阵法封住了。” 桃小妖简短的把事情跟我说了一遍,我才明白过来:他们之所以会抓错人,就是因为三姑想要拖延时间,把不死木泡的水分给了村民。 后来,我才知道,被杀的那几家人,都跟那个小谭子一起祸害过三姑的侄女,她是在报仇! 白藤说道:“如果,我们再找不到甘木,不用十年我们就会枯死。我们也是……也是没有办法啊!” 白藤说完可怜巴巴的看向了小糖豆。 小糖豆转头问道:“狐狸哥,你说怎么办?” 我沉吟了片刻才说道:“糖豆,你有没有办法让她们听你的话?” “当然有!”小糖豆扬了扬手中的长针:“有逆神针在,他们不敢翻什么花样儿。如果,你不放心,我就在他们根茎上下咒。” 小糖豆怕我听不明白,赶紧解释道:“逆神针,是咒术七针之一。凤骨针也是其中之一。刚才我发现凤骨针跟逆神针产生了共鸣,才追进了藏着逆神针的密室。这根针正好能克制他们两个,不然,他们不会乖乖听话。” “那就好!”我高兴道:“那就把他们留下,让他俩给我们看家护院。” 这座山庄将来就是我们的家了,估计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得住在这里,有了黑白双藤在,等闲高手都别想进来,这不是天然的安全保障吗? 我爷忽然说道:“当初把五行殿搬空的人叫什么名字,你们知道么?” 白藤摇头道:“不知道,我们甚至连他的样子都没看清。不过,他进来的时候打着一盏白灯笼。” 我猛然看向我爷,我爷脸上除了惊骇之外,多少带着一些意料之内的意思。但是,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意料,却没说出来。 我爷干咳了两声才岔开了话题道:“你俩带着我们在五行殿的转转,野子,玄子,你们好好看看五行殿,看看能不能改造,改造。要是能的话,就把这里弄成可以供咱们退守的地方。” “退守?”我没弄明白我爷的意思。 我爷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人在江湖,什事都可能发生,你怎么知道,将来不会有仇家上门的一天,有个可以退守之处,总比没有强吧?” 我爷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只能照做。 五行殿的规模比我想象的还要大,我所在的位置是金殿,除此之外还有四座大殿,按照五行方位排列。大殿里面的东西早已经不知道去向,但是机关,陷阱都还保存了大半,稍稍修复就能使用。但是,想要进行全面改造却需要大量的人力,我们现在根本无法做到。况且,我也没打算住到地底下去。就一再劝说我爷打消掉改造五行殿的打算。 不过,我爷却对五行殿异常感兴趣,没事就往五行殿里跑,一待一整天,反反复复的研究五行殿。 我爷愿意研究五行殿,我也没法多说别的,就当是让他解闷了。 真正让我发愁的是将来生计的问题。 第二百四十一章 另起炉灶 算算时间,我们从异调局出来已经快要一个星期了。我还没策划好该做什么? 古董生意的审批手续跑了好几次,还没批下来。叶流光倒是开了一个诊所,但是我们总不能靠她养活一家子人啊! 我爷,那几天火气也大。老爷子一辈子要强,吃不得闲饭,什么事儿都不做,干吃饭他觉得臊的慌,脾气一上来骂了我好几回。 我也没法跟他硬顶,只能往出跑,有时候在外面晃悠一整天都不回来,估摸着我爷该回屋睡觉了,我才偷偷溜回家,跳墙进屋。 那天,我刚从墙外面翻进来,就看见院子里坐了一群人,我当时就是一愣,丁朵儿赶紧招呼我道:“陈野,你快过来了,出事儿了。”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出什么事儿了?” 丁朵儿拿着手机道:“你看网上的消息,有人修炼你们陈家秘术死人了。” 我拿过手机一看,网上至少爆出了十多条消息,都是陈家秘术的事情,有人抓捕了山海异兽按照陈家秘法准备融合,结果就跟服毒没什么区别,不是当场七窍流血死于非命,就是全身瘫痪生不如死。 网上也有不少人在借机生事,有人说陈家故意公布假的秘术,恶意害人;也有人要求我出面解释,交出真正秘术。 丁朵儿,小钱儿他们在后面不断回帖解释,可是越解释越乱,最后好多人都把矛头指向了我们。 叶玄憋不住火,在后面回了一句:“谁让你们偷着练别人秘术的?术道规矩不知道么?你们这叫什么?这叫上人家偷东西,摔了一个跟头还得找失主要赔偿。谁逼着你们偷东西了么?” 叶玄不说这句话还好,话一说出来,整个论坛顿时炸了,无数人开始回帖声讨叶玄。 “陈家秘术有问题?”我转头看向我爷。 我爷摇头道:“没有问题,那段秘术我看了,每一步都非常详细,甚至比我了解的还要详细,按照那那上面的办法,服食异兽的人,至少能多吸收一成的力道。我们陈家自己人都做不到啊!” 我皱眉道:“这就怪了?难道有人故意出手杀人,往我们身上嫁祸?” 这个推断没法去验证,修炼了陈家秘法的人,只要不出问题,不会自己说出来。况且,修炼秘法为什么会出现问题,就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就更没法去验证,他们是练功出了岔子,还是被人暗动了手脚。 我敢肯定是,那些练功出事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不会认为自己的行为形同盗窃,只会觉得我应该为他们的行为负责。用不上多久就会有人找上门来。那时候,免不了一场争斗。 我沉默了片刻道:“玄子,你们马上出去采购食品,我们躲进大殿里。” “躲?”叶玄顿时不干了:“他们偷东西还有理了怎么着?老子不躲,谁来,我就弄谁,我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逼脸。” 我笑道:“玄子,我说躲,可没说咱们不还手。现在,咱们不在异调局了,没了枪炮,也没了虎皮。在我面前动手,那些人只要一个电话,警察就得过来抓我们。进了地宫可就不一样了。下面地方不小,够埋不少人呢!” 叶玄这下乐了:“行!我这就去!顺便再弄点别的回来,要玩,咱们就陪他们玩个大的。” 叶玄带着叶流光走了之后,网上忽然出来一个帖子《关于陈家秘术的分析》发帖人叫曲随心。 我顺着帖子往下一看,脸色不由得猛沉了下来。 我爷看我脸色不对,当即说道:“野子,那上面写的什么?你给我念念?” 我沉着声音念道:“前面开篇没啥用,我从有用的地方给你念。” 经过我的分析,网上所公布《陈家秘术》是真品无疑。其中包含的陈家刀法,陷阱手法,暗器身法,白灯决经过我们团队的反复验证,已经可以确定为真品。《陈家秘术》的核心部分没有名字,我们姑且称之为《异兽诀》。说句,不客气的话,《陈家秘法》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异兽诀》 我爷听到这里,忍不住冷笑道:“好大的口气,你继续往后念,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其实,那个曲随心说的没错,陈家秘法最有价值的的确是异兽诀。说到武功从陈家的刀法,暗器的确有独到之处,但是比起武林大派传承千年的武学,还差了不少意思。有人拿起最多做个参考,不会原封不动的修炼。陷阱那东西大同小异,胆大心细谁都能玩得转。说穿了真没有什么可惊奇的东西。 不过,我爷不那么认为,在他眼里陈家的东西就最好的。 我没敢跟我爷争辩,继续念了下去: 根据我们团队的分析,《异兽诀》在理论上可以行得通,起码陈家祖孙两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但是,为什么其他人修炼《异兽诀》会出现问题,无外乎存在两种可能。 一是异兽基因无法与人体融合,细胞会产生强烈排斥。陈家先祖在几万分,甚至几十万分之一的情况吸收了异兽基因,练成《异兽诀》之后娶妻生子,把类似的基因传给下一代。下一代继续修炼《异兽诀》又把基因传给第三代。 陈家人经过了无数代的积累,本身就带有山海异兽的基因,他们才能完美的融合山海异兽。普通人却很难去赌这几十万分之一的机会。 二是陈家除了《异兽诀》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可以催动异兽基因与人体融合核心功法,这种秘法并没遭到泄露。根据我们调查结果,陈家还有一种用来拼命的绝技。很可有能就是《异兽诀》的补充功法。术道世家核心秘法口口相传,由来已久。《异兽诀》是陈家秘法核心,陈家传人保留一部分内容,也在情理之中。 我念到这时停了下来,看了看我爷的脸色。 我爷阴沉着脸道:“继续往下念。我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我继续往下念道: 我虽然分析出了《陈家秘法》不能修炼的根源,但是并不代表,我赞同陈家应该为秘法泄露的问题负责。陈家秘法遭人泄露,陈家本身也属于受害者。所以,陈家并不应该为此承担责任。请大家一定要理性看待问题。 “混账东西!”我爷听完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他这是要把我们老陈家放在火上烤,这人是谁?” 我奶的脸色也阴沉到了极点:“野子,你也出去,多弄点东西回来,他们想玩,咱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不得不说,那个叫曲随心的人分析的很有道理。我爷给我吃了夜叉肉之后,第一个教我的东西就是破虚拳。破虚拳的运转似乎正是为了在我体内转动夜叉之力。 我正在说话之间,网上帖子已经又增多了不少,有人公开发帖请当初我在据比尸神殿外面遇见过的那个黄玉山老头子主持公道。 那老家伙好面子,这么多人一起求着他,捧着他,那老货说不定一下飘了就能跑过来。 没一会儿的工夫,我又看见有人回帖,主动要求过来找我,请我帮忙控制事态。 我这指着那个人名字道:“这个叫什么铁永延的人是谁?” 小钱儿说道:“这个就是我跟你说过那个出手不要钱的术士。别的术士都是先谈价格在决定出不出任务,他不一样,只要有人求着他,他就出手。从不跟人谈价钱。事后雇主给钱他就收着,不给钱仅仅是感谢,他也不在意。” 我冷笑道:“原来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小钱儿摇头道:“这个人在术道上的威望不小,很是受人追捧。这次自告奋勇来找你,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 我再次冷笑道:“要是我不同意,他还能跟我动手不成?” “肯定能!”小钱儿说道:“一个被人追捧惯了的人,最是刚愎自用,而且一意孤行。只要有人稍有反对的意见,他必然会全力反击。铁永延就是这么一个人。这个人不仅修为极高,而且有着强大的后援团。如果,你贸然跟他翻脸,再有人推波助澜的话,你就等于是自绝于术道了。” 我不以为然的笑道:“就算我不跟他翻脸,我在术道上的名声就好了么?这件事儿,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而是退一步就有人得寸进尺。他们既然想来,那就让他们来吧!” 我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小钱儿却是忧心忡忡。 我没想到术道的人没来,陈三金倒是先跑来了,说什么都要留下给我压阵:按他的话讲,不行就干他娘的,不是就是打架么?谁都是俩肩膀顶着一个脑袋,我就不信他们有三头六臂。 我本来想把陈三金撵走,叶玄却感动的不行,搂着陈三金肩膀非要跟他拜把子。好不容易才让我给拦了下来。 陈三金前脚刚来,术道中人后脚就到了。来人还弄的挺正式,特意交付了拜帖。 接着拜帖的陈三金连拜帖都没往屋里送,直接说了声:“进去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另起炉灶2 按照那些人的想法,他们送上拜帖就等于是给了我们天大的面子,我们就该大门四开,列队出迎才对。仅仅说这么一句“进去吧!”就等于是在扫他们面子。 一群人还没进门一个个脸色就都沉了下来,双方刚一见面,有人就阴阳怪气的道:“陈科长好大的架子啊!” 那人明明知道,我已经退出了异调局,还叫我陈科长,明显就是为了给我难堪。 我脸色顿时一沉:“这里没有陈科长,我估计你认错人了。叶玄送客!” 黄玉山微怒道:“孽徒,怎么说话呢?我们是过来跟陈小友商谈问题,不是过来摆谱!别以为,你在江湖上有了那么点薄名,就能妄自尊大。礼数这个东西,就是个客套,有了未必是敬你,没有也不太代表不敬。以后不可如此。” 我心中暗自冷笑道:这个姓黄的,这是指桑骂槐啊! 那人唯唯诺诺站到一边时,黄玉山开口道:“陈小友,我想我们过来的目的,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老朽就开门见山吧?小友的家传功法是不是还有一部分补充?” 我说道:“实不相瞒,陈家秘法确实还有一招没有泄露出去。但那是用来拼命的招式,一旦用出来就是敌我皆亡的结果。跟融合异兽没有什么关系。” 黄玉山沉吟道:“原来如此!” 黄玉山的徒弟适时开口道:“既然是这样招式,陈兄为什么不公布出来?毕竟敌我皆亡的招式,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不是么?各大门派都有这样秘法,谁也没有敝帚自珍。如果,陈兄觉得吃亏,我们可以给你一定的补偿。” 各个门派确实都有这种敌我皆亡的招式,流传在在外面的也不在少数。很多人就算拿到了秘籍,也不会去修炼,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用跟对手同归于尽的勇气。而且,有些人即使学了,到死也不会去用,实战当中对手不会给你那么多蓄力的时间,让你有所准备。所以说,这些看似霸道绝伦的招式在江湖中反而容易成为鸡肋般的存在。 黄玉山这回没有说话,显然是在等待着我的答复。 我淡淡笑道:“就算是敌我皆亡的招式,我也不愿意公布。一旦招式被公布出去,我可就连跟人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并不是在开玩笑,每一种需要蓄力的招式,都需要有一个内息运转的过程,这个过程一旦被人打断,就相当于掐断了炸|药的引线,哪怕你身体里藏着雷霆万钧的力道,也丝毫用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在你身上动刀。 那人冷声道:“我看你是恶意报复,不肯救人吧?” 我冷眼看向那人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跟贼称兄道弟,偷了我家东西,我还得跟人拍手叫好?如果这样的话,你把自己门派压箱底的绝活公布出来,我们都站在一个位置上了,再继续往后谈。你看怎么样?” “你……”那人顿时被我噎得说不出话了! 我继续说道:“我还头一次看见来抢别人家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你说什么?”那人暴怒道:?“我们是过来跟你商量?” 我淡淡看向那人道:“你这叫商量的语气么?” 这时,跟着黄玉山过来却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老头淡淡开口道:“小友,如果老夫公布了自己所学功法,你是不是可以公布你的功法?” 我转头看向对方时,小钱儿低声说道:“他就是铁永延。” 我冷笑一声道:“那也得看你公布的是什么?如果,你拿出一套嵩山脚下三岁小孩都会练两招的罗汉拳,我也得把自己家功法公布出去么?” 我的冷笑并非没有道理,术士的传承五花八门,有些人还真就是拿着宗门里的一些皮毛来混江湖。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承认,术士与宗门之间的差距非常明显,很多术士仅凭那么一点皮毛就能在江湖上混的风生水起,这就是术道为什么会一直被宗门压制的原因。 铁永延顿时不说话了:他显然是在跟我玩文字游戏。 黄玉山的那个徒弟却开口道:“铁老的秘法即便来自宗门,也是他独家的秘法。况且,其中还有铁老几十年的经验在内,不会比你陈家的差。铁老愿意为术道做出牺牲,你难道就不该以铁老为榜样么?” 我呵呵冷笑道:“好一顶大帽子。我不愿意又能如何?” 铁永延脸色阴沉道:“陈野,我没来之前,本来还以为你是术道上的青年才俊,对你的印象还非常不错。现在看来,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我等术士,虽然不说心怀天下,但也应该为世人做出些力所能及之事。钱财,功法,只不过身外之物,能拿出来救人,又何必吝惜?” 铁永延拍案道:“现在有多少条人命,等着你出手救援。你却漠视他们的生死,一再拖延。这是大丈夫所为?” “呀呵……”叶玄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跟谁拍桌子,瞪眼睛呢?我们不给,你还准备抢么?哎,我问你,要是我们头儿的绝招,真不是融合山海异兽的关键,你们怎么办?是不是要把他抓了抽血,研究基因?” 铁永延没理会叶玄的上半句,却接着下半句说道:“如果,非要如此,我也希望陈野能做出一定牺牲。毕竟,抽血还要不了人命。” 叶玄刚要说话,我却挥手制止了叶玄,自己慢悠悠说道:“铁老,你知道人跟狗有什么区别么?” 我不等铁永延说话就继续道:“人,吃饭。狗,吃屎。人比狗强大,所以有时候,会让狗去吃屎。如果,狗有一天比人强的话,你说他会不会逼着人去尝尝他们眼里的美味佳肴?那个时候,你说人会作何感想?” “放肆!”铁永延还没说话,黄玉山那个徒弟勃然大怒:“你敢侮辱铁老?” 我不紧不慢说道:“侮不侮辱,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得看看他自己做了什么?既然,你那么大义,那我也提一个条件。满足两样条件,我马上交出功法,然后任由你们安排。” “第一,想要我交出秘法。必须自己先行公布家传秘法,一丝一毫不得藏私。公布功法之前,必须以九族名义发血誓。” “第二,在我面前横刀自刎,并且自灭子孙。否则,别跟我谈什么为术道牺牲。你们还别说我的条件苛刻,我陈家现在只有我自己单传,我死了,陈家就断了香火。所以一个家族换一个家族,这个要求不过分。” 我话一说完,马上看向了黄玉山:“黄老,你的秘法交出来么?” 黄玉山摆手道:“我只是来和你商议,并不是来跟你交易,你的意思,我会向术道转达。” 我淡淡一笑看向了铁永延:“铁大侠,你的刀磨好了么?” 铁永延伸手拔出刀来举在了半空,黄玉山顿时大惊道:“铁兄,你这是干什么?快快住手!” 黄玉山那个徒弟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铁老,你不能如此啊!我们知道,你以苍生为念,但也不能如此牺牲啊!” 我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露出了一丝冷笑——铁老头手里拿着刀子不假,但是眼睛里却没有人要自尽时的决然。他在等着人拦他。 铁永延挥刀过顶把自己的头发割下来一缕,轻轻放在了桌上:“老夫效法古人割发代首,等到老夫把未了之事办完,必定还你一命,你看如何?” 黄玉山徒弟悲愤道:“陈野,铁老德高望重,却被你逼到了这种程度,你还想怎么样?” 我指向了门口:“麻烦你们统统滚出去行么,老子看着恶心。” 铁永延脸色阴沉道:“陈野,我劝你最好被别执迷不悟。” 我的脸上也跟着沉了下来:“你们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说话之间,所有人都抢占了有利的方位,一旦动手我们一个照面之内,就能把屋里,院里的人留下一半儿。 黄玉山徒弟冷笑道:“陈野,你还当你自己是异调局的人么?没了官皮,你敢动手试试?只要我们伤了一个人,你就别想善了。” 我们双方剑拔弩张之间,门外忽然有人说道:“谁说陈野不是异调局的人?我可以证明他们都是异调局的在职人员。” 我转头往外看过去时,正好看见杨怀玉带着人走了进来:“我是异调局的副局长,各位还需要我证明什么嘛?” 铁永延站起身来冷哼了一声,带着人拂袖而去,临走之前还在门口放下话来:“陈野,我的提议,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有时候,人一时的的决定,足以改变他的一生。” 杨局接口道:“无论陈野做出了什么样决定,他身后都有异调局在支持。异调局永远会跟陈野共进退。” 我淡淡说道:“我不需要异调局如何,因为我已经辞职了。” 杨局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铁永延干笑了两声大步而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另起炉灶3 杨局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坐了下来:“陈野,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跟你谈谈。上次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了委屈。但是,你带着机动科集体辞职的行为并不妥当。你在异调局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你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提拔。你带着人集体辞职,不仅对你造成影响,对别人也一样会造成影响。”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辞职带来的后果有多严重。多亏,宁局压着你的辞职报告没有批准,不然的话,你就算想回都回不去了。陈野,听我一句劝,回去好好上班。” 我挥手打断对方:“杨局,如果你是代表异调局来跟我谈话,那我们之间的谈话可以结束了。如果,你是以个人身份来找我,我还能跟你聊两句。” 杨局道:“好吧!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 我淡淡说道:“比起异调局,我更喜欢江湖。在江湖上,你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少饭。相对而言,是一种公平。在异调局则不同。咱们不说其他人如何,但说老王,他的本事放在江湖一样可以风生水起。可他在异调局又处于什么位置?” “再说我,我为了异调局出生入死。几次差点把命给搭了进去。我没有要求给我表功,没有要求给我加薪,没有要求给我升官。甚至,连杨智明差点把我置于死地的时候,我都在苦苦坚持。可我最后落得了什么下场?” “说句实话吧!情报部不给我情报,后勤部不给我武器,其他部门不来增援……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已经走了。我能留在异调局,可以说是看着感情在干活。现在连感情都没了,我还需要在异调局混下去吗?” “我知道,其实我可以像别人一样混日子。反正异调局黄不了,就算黄了,人员也得分流安置。我还是可以混上一辈子。混到拿退休金的时候,可我不想这样做。如果,你发现有一天,我真的是在混日子了,那就证明,我对某件事真的心凉了。” 杨局点头道:“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既然人在异调局里了,就不能什么都是你想如何就如何?你得服从安排啊!” 我笑道:“这次的安排,让我看清了很多事情。以前,我看不明白的事情,我终于看明白了。” “如果说,办公室真的没人可用,你们调走小钱儿我可以理解。如果说,办公室也是身处火线,需要冲锋陷阵的地方,我也同意你们要人。结果是什么?是一个已经是在闲着的人,你又想让她躺着,甚至还要搂着抱着。” “当然,你想搂着抱着,我不嫉妒,也不会多说什么!为什么非要从机动科抽人?你知不知道,我们机动科少一个人,就代表着多一分危险。没有人接应,没有人放哨,没有人守关的时候,我们会出人命。小钱儿是助理不假,但是她一直在跟着我们拼命。” “你给我调来那两个人能干什么?是能跟人拔枪对射,还是能跟邪魔外道拔刀见红?他们就连最起码的事情都干不明白吧?如果,能干明白,为什么办公室不留,非要给我们机动科?” 我看杨局想要说话,我马上挥手打断了对方:“这里面的事情,我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想跟你争论什么?我来异调局后虽然很少回局里,但是局里的事情,我也了解一二。你调任过来不久,有一个同事也走了吧?” “据我所知,她去的地方,并没有异调局好。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为什么放着异调局不待,非要去一个差一些的单位?无论你们怎么挽留,她都不肯留下?你们心里就没点数儿吗?” “如果,你心里没数,我可以告诉你。她是伤心了。她为了异调局付出的那么多,她的家庭也更需要照顾。可是局里永远把她安排在一线。永远让闲的人更闲,让累的人更累。她是看不到希望才离开了异调局。” 我长叹了一声道:“我也一样是看不到希望。你明白么?” 杨局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们是可以改进的,但是,我们的难处,你也应该理解。” 我拿出手机摆在桌子上:“这片所谓曲随心的帖子,其实是来自于局里吧?发帖的人,其实不会发帖。他写报告的痕迹太重了。” “如果,我没猜错,异调局应该是把陈家秘法用在了某些人的身上,结果秘法出了问题。所以,你们用最短时间分析出了秘法的缺陷。我说的对么?” 杨局摇头道:“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我摇头道:“知道陈家秘术破虚拳的人,屈指可数,宁如尘就是其中之一。他是在用这种方式逼着我回异调局。” 我沉声道:“回去告诉宁如尘,就说我陈野本就是一条野狗。有情的时候,可以为人舍命,无情的时候,宁可饿死路边也不会回头。” 杨局轻声道:“ 陈野,我希望你能冷静一下,在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这是大事儿……” 杨局的话没说完,我就听见身边滋啦一声,等我转头的时候,我爷已经把衣角给割下来一块。我爷郑重其事的把衣角摆在桌子上:“丫头,你把这个带给宁如尘,告诉他,是我给他的!” 杨局脸色猛地一白,我奶也割断了衣角:“还有我的。” 这是割袍断义,我爷我奶给他们和宁如尘之间几十年的交情做了一个交代。 杨局一言不发收拾起了两片碎布,转身离开了山庄。 我缓缓说道:“既然已经谈崩了,那就备战吧!” 其实,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备战只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 我还没来得及动身,就看见陈三金风风火火的往屋里跑:“野哥,外面有人找你。你最好出去迎迎,还有千万别说看见我了。” 陈三金说完就跳窗户溜了,我正在莫名其妙时候,却看见陈三金他爷爷和张安国一块走了进来。 我顿时就是一愣。我印象里张安国除了是张雨璇的父亲之外,就剩下了“位高权重”这四个字,其他的反倒没在乎过。他怎么来了? 张安国走上来道:“陈野,我今天来是有正事要说,你跟我来一趟。陈老和初女士也一起来吧!” 张安国像是进了自己家一样,把我们带到一间空屋子里,外面很快就有人把守住了门窗。 张安国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们这次来,是宣布任命决定。现委任陈如飞同志为异常生物调查2局局长,初云知同志为副局长。张安国任书记。” 我和我爷对视了一眼才说道:“张叔,你这有必要么?” 张安国道:“宁如尘同志应该是没向你们透露过官方成立异常生物调查局的真正原因,现在由我来告诉你们。《山海经》中记载的世界真实的存在。调查局与其说是在调查山海生物,不如说是调查山海世界。” 我和我爷惊讶对视之间,眼角的余光扫见了我奶,她好像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难道她早就知道了山海世界的存在。 张安国继续说道:“根据我们这些年调查结果,山海世界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了若干个碎片。这些碎片有些隐藏在常人无法达到的深山野林,甚至地层之下。有一些却像是隔绝在了某个空间当中。我说像是,是因为我们的科学家并没证实过空间说。但是这些山海世界的碎片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凭借着某种力量可以到达。异调局真正的任务并非调查异常生物,而是通过山海异兽,找到另外的世界。” 我听到这里微微点头道:“我大概明白你意思了。” 张安国继续说道:“通过这些年的调查,我们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传说中的术道十八殿与山海世界密切的关系,有山海生物的地方,必有十八殿遗迹。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弄清术道十八殿与山海世界的真正关系。” 张安国声音一顿道:“官方早就有打算将异调局分成两个部门,一个负责探查山海世界,一个负责探索术道十八殿。现在,正好有这样一个机会。经过我们慎重研究,决定成了异常生物调查2局。由你们来负责调查术道十八殿。” 我沉吟道:“我想知道,成立2局是谁努力的结果?” “很多人!”张安国道:“有些人你见过,有些人你不认识。但是,我可以保证,这些人没有其他的心思。都是一心为了任务的人。现在就是你们接不接受任命的问题。” 我犹豫了片刻道:“我想问一个问题,术道十八殿既然跟山海世界密不可分,一旦出现任务冲突,我们和1局之间怎么协调?” 张安国道:“灵活应变就可以,实际情况总比规定变化要快。” 我不由得点了点头:“那人员呢?机构呢?” 张安国道:“暂时只有我们这些人,其他人,你可以选择自己招收。还有问题么?” 我下意识转头看向了我爷。 第二百四十四章 另起炉灶4 接不接受任命主要不在我,而是在我爷,任命书里他才是局长。 我爷沉默了片刻才点头道:“这个任命我接了。2局的地址就选在这个山庄里吧!这里环境好,适合我这样的老家伙。” 我爷估计是舍不得山庄下面的五行殿。五行殿的存在我爷没提,我也没有吭声。毕竟那是我们的一条退路。 张安国点头道:“可以,我马上安排人动工。各位还有什么要求?” “我没要求了!”我爷刚把话说完,就被我奶狠狠瞪了一眼,马上改口道:“剩下的事情,野子提吧!毕竟出任务的事情全都得他们来。” 陈老说道:“如飞啊!这些事儿让他们商量吧!我找你谈点事儿。” 我赶紧打断道:“那可不行,我爷是局长,剩下的事情他怎么也得在场,有些事儿,我自己拿不了主意啊!” 我爷一瞪眼睛:“你咋就拿不了主意,都多大人了?还什么事儿都问我。你还想让我给你把屎把尿怎么着?” 我奶不动声色在我爷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你是局长,还是他是局长?他要是局长,你爱干什么干什么?这场合你不在,将来有人说我们老陈家把持2局。你自己有嘴都说不清。” 要说,还是我奶跟我有默契。 陈老过来,百分之百是要说秘法的事儿。我爷那个人我知道。从公讲,在大局面前他不会含糊;从私讲, 他的老领|导开口了,他肯定抹不开面子,一准能答应下来。这个时候,要是不谈条件,等我爷把事儿答应了,那可什么都晚了。 陈老呵呵笑道:“如飞,你这孙子要得,比你滑头多了。” “没随着好根儿!”我爷瞪了我一眼,那意思是:你别太过分。 我假装没看见,转头看向张安国道:“目前2局就我们几个人,我想招些人手过来。” 张安国点头道:“人员,你可以招。但是,得你自己安排人手。公家资源现在不好调动。1局那边你最多能调五个人过来。” 我沉声道:“人力资源不行的话,2局财物资源的配置不能比1局低。” 张安国微微皱了皱眉头:1局有三四百人,加上下设的办事处,人力至少过千。2局就只有我们十多个人,这不是相当于一比一百的比例要物资么? “给他!”陈老点头道:“这件事儿,我来协调。” 张安国点头道:“还有什么?” 我再次说道:“第二,2局,我要求军事化管理,只有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可不想再出现,1局那样关键时刻连人都找不着的情况。” 张安国道:“你的人,你自己管。这个我不插手。还有么?” 我再次说道:“行政方面,我要把1局的老王要过来。而且,让他带四个人过来。这四个人必须过来,1局不可阻拦。” 我早就听老王说过,异调局里不是没有能人,只不过那几个人早就对异调局心灰意冷了,一直是在混日子。我要的就是那几个人。 “你这是想要釜底抽薪啊!”张安国饶有兴趣的看着我道:“我同意了。还有么?” 我沉声道:“我要我原来服役那个排的特种兵,作为异调2局机动人员。” 我话刚说完,心颜小声道:“我服役的时候,我们排的人马也不错。” 我马上补了一句:“那个排,我也想要。” “可以,还有么?”张安国一口答应了下来。这是异调局正常的配置,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我犹豫了一下道:“我还要一个情报组。” “这个做不到!”张安国摇头道:“情报组调动需要特批,而且审核极为严格。不过,你可以自己招人试试。” 现有的情报人员都经过多年训练,严格的审核,而且在一个部门中工作很多年了,想要把他们调出来,八成不会有人放手。1局那边的情报部,还是算了吧!我看见他们能把他们全都掐死。 我犹豫了半天才说道:“这个我试试吧!” 组建情报部的事情,我心里还真没个数。一语天晴那边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我没法现在就联系她,这事儿只能暂时放下。 我还在犹豫再要什么条件的时候,我爷已经憋不住了:“行了,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国家需要你的时候,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这事儿就这么着了。” 我爷这么说,那是心里有底啊!他知道我奶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他面子,我奶果然什么都没说。 陈老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如飞啊!我那孙子一天不干什么正事儿,身手还算不错,我看就让他在你这儿吧!你帮我管教管教,给管出个人样儿来就行。咱们去聊聊。” 我爷跟着陈老聊个几个小时,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但是陈老走的时候,却带走了我爷的血样。这个跟我估计的差不多。 既然事情已经定了,当天下午山庄大门上就挂起了异调局的牌子,张安国也找人清理山下的村子,打算把那里改成营房。 我躲在屋里联系一语天晴:“美女,好久不见了。有没有兴趣让我包|养啊?长期的那种。” “tui——,说人话。”一语天晴一点没惯着我毛病。 我把自己要组建情报部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一语天晴道:“我可以跟你合作,但不会加入异调局。至于为什么,大概跟你离开异调局的理由差不多。” 一语天晴的答复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我也难免有几分失望。 一语天晴忽然给我回信道:“我可以介绍一个大神给你,就看你敢不敢收了。你收了她,对你来说有天大好处,但是也有天大的麻烦。” 我回信道:“哥哥我现在还怕什么天大的麻烦?” “你膨胀了!”一语天晴给我回复了一个发怒的表情。 我苦笑道:“我还真不是膨胀,你自己想想,我现在除了这身虎皮,还有什么了?说是放眼江湖,四面皆敌都不夸张。敌人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么?” “说的也是!那好吧!我把人给你介绍过去。”一语天晴道:“不过,她能给你出多少力,就看你的个人魅力了。” 我惊讶道:“她?女的?” “对!你也认识,她就是林妍。”一语天晴道:“林妍一直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她又不得不混迹这个江湖。所以,她到了你那会出力,却不会出死力。你得想办法让她拼死帮你。我跟你说,林妍的作用要是全盘发挥出来,她一人就能抵得上一个宗门。” 林妍的本事我知道,就凭她单枪匹马镇住轩辕城这一点。别说是顶一个宗门,就是说她能顶十个宗门,我都不意外。 可是,人的本事越大,就越不容易收服。我估计林妍来了,最多也就是坐镇异调局,不会帮我们出任务。 但是,有个能坐镇的人也好哇!起码,我不用害怕宗门的顶尖高手了。 我正在琢磨着怎么安排林妍的时候,一语天晴又发来了信息:“我给你一个建议。你最好能找机会把林妍给睡了!女人只有被睡掉之后才能从心里帮你。你要加油哦!” 我咬牙切齿的道:“你是想让她打死我吧?” “那要看你睡的过程了,这种事情没法言传身教,你要自己体会。”一语天晴给我过来一个奸笑的表情:“以后,我们合作的价格不变。鉴于我们要长期合作,这次我就不收你的介绍费了。但是,你得欠我一个人情!今天真是高兴啊!” 一语天晴是高兴了,我怎么觉得这么郁闷呢? 我发现我不能跟她斗嘴,每次斗嘴都容易被她气着。 可我生气归生气,还得安排好接待林妍的事情,那样的大高手,可不能怠慢。林妍却显得非常低调,一天跟猫似的,什么动静都没有,钻进屋里就不出来,除了吃饭,偶尔才出来透透气。但是,陈三金一天到晚念秧子说要出任务,我都要烦死了。 结果,任务没来,我先被气了个半死。 我们这边人员配置还没完成,网上就爆出了一则消息,一局那边向术道提供了免费的融合血清,但是只限于救人。 我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就沉了下来。 我爷帮着宁如尘,一是为公,二是看在陈老的情分上,可是宁如尘转过头就把我们都给卖了, 自己在术道上做起了人情买卖。 我这边的气还没消,那个叫曲随心的人就又发了帖子。这次他又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用过融合血清的人,会像是吸血鬼一样听命于高级血脉的调遣。换句话说,等到那些得到融合的血清的人,遇到我们祖孙时,就会像是奴隶遇见帝皇,完全听命于对方。 我看完帖子气得不行,我爷差点砸了桌子,要不是张安国力劝,我爷就得杀到一局去找宁如尘拼命。 我到了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宁如尘没有得力干将还能压住杨智明,原来他自己就不是省油的灯。 第二百四十五章 再出江湖 有些事情,我不愿多想,想得多了,反而让人觉得遍体生寒。可是,这件事儿不容我不想啊! 最先发现《异兽诀》存在问题的人,很可能就是一局,结果他们表面上按兵不动,背地里却在推波助澜。先让术道中人上门,让我们跟术道闹翻之后,再出来收拾残局。赢得术道的好感。将我们彻底推到术道的对立面上。 宁如尘这是真正在往我爷心里捅刀啊! 我爷虽然没找宁如尘,却被气得大病了一场。再厉害的高手,也挡不住心病啊! 要不是叶流光医术高明,我爷还不知道要躺上多久,养病的那段时间,一天叫我一次,反反复复的跟我说一句话:“野子,你可得给爷争口气啊!咱们二局,一定得超一局,要不然我死都闭不上眼。” 我奶悄悄跟我说了几回:“让我别听我爷的,做事不能急功近利,尤其是术道上买卖更是这样。你一着急说不定就得出岔子,你稳住,争风头这种事情来日方长。” 我知道,我奶说的对,但是我心里还是憋着股火,甚至比跟杨智明对阵的时候还要憋火。 这个世上能伤你最深的人,往往不是敌人,而是你付出过一片真心的人。 那段时间,我什么都没做,一直在收集术道上的各种情报,非要抢在一局前面做出点任务不可。 我从一语天晴那里找来的情报五花八门,却没有山海世界和术道十八殿的确切消息。按照一语天晴的话说,你要找的两样情报放在任何一个人手里都是绝密。实力稍低一点的人,不要说探查,就连口风都不敢透出来,生怕被杀人灭口。所以,有些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我正郁闷的时候,一语天晴又给了我一个重要线索:你如果实在着急的话,可以去找林妍问问,她会算。 这倒是个办法! 但是,林妍不愿意沾染因果,我找她真的合适么? 我想了半天还是找到了林妍,我找到林妍的时候,她手里正拿着一只水晶球,看我进来才散掉了上面的影像:“你来找我问十八殿的事情吧?” 我笑着坐了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就是来问问,如果你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林妍道:“也没什么不能说!别人要找十八殿难如登天,你要找十八殿却易如反掌。因为,你跟十八殿之间的因果已经到了全无可斩的程度。你不去找它,它也会来找你。你安心等着就好了。”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可是仔细想想林妍说的也没错,自从我加入异调局以来,碰上的每一件事儿不是跟山海世界有关,就是有十八殿的影子。次次都跑不了,那些山海异兽就像是专程过来找我一样。 我沉默片刻之后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除了我还有人跟十八殿有因果吗?” “有,还有很多人!”林妍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跟山海世界纠缠不清,关于十八殿的天机非常混乱,乱到了想要抽丝剥茧都难以下手的程度。” 林妍郑重道:“可以预见的是,你将来的敌人会非常多,多到你难以想象的地步。你每走一步都会是凶险重重,甚至可以说是在争天斗命。你要小心啊!” 我微微点头之间,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凝重。 我知道,林妍现在还不会告诉我太多的消息。况且,我对所谓的天命也有几分怀疑。林妍既然让我等,那我就先等着好了,该来的总归要来。 我以为自己可能会像以前一样,一等两三个月,没想到,我只等了几天生意就上门了。 这回的生意是叶流光给我找过来的,我本来是想让叶流光留下负责卫生所,可她闲不住,非要出去看病,叶玄也就由着她去了。没想到,她出去半个月竟然给我带了一件生意回来。 那天叶流光一进门就找到了我:“陈野,我有个朋友遇上麻烦了,你能不能想办法帮帮她?” 我正好在家里闲得难受:“行啊!你朋友遇上什么麻烦了?” 叶流光道:“她说,她们家祖坟炸了。祖坟里的人全都回来了。” “你说什么?”我顿时懵了。 叶流光道:“她是这么说的。还说,她家里人慌得不行,到处找人帮忙。她家其他的亲戚,都花了大价钱聘请高手保护家人,只有她没有钱找不到人,只能硬挺着。陈野,你帮帮她吧?”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行,没有问题。我这就点起人马,冲杀过去。等着……” 我这边还没吆喝人,叶玄和陈三金就来了。这俩人死活要跟着,打都打不走。 叶流光的朋友是女的,我怎么也得再带一个女生,叶玄跟着,小钱儿也得跟着啊! 四个人齐了,其他人就留在家里继续忙活二局的事儿。 我在赶过去的路上才知道,叶流光的朋友叫吴笑阳,名字听起来像是男生,人却是个妹子。据说她名字的意思是笑起来带着阳光。 叶玄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是谁给起的名字,太特么差劲了。” 没曾想,叶流光来了一句:“他家人起名就这样。笑阳的爷爷生了五个儿子,连名字都懒得起干脆就叫吴小一,吴小二……他爸爸最小,名字叫吴小五。笑阳说,不会起名这事儿也有遗传。” “吴家原本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家大业大,人丁兴旺。吴老爷子过世之后,五个儿子就分了家。五个人分开之后,其中两家的日子越来越好,甚至隐隐有要超过原先吴家的意思。还有两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在本地也是小有名气,只有笑阳家越来越糟糕。” “笑阳的父亲,多才多艺,但是不爱说话,一天到晚的就是爱摆弄各种小物件。本来他家里过的也还算可以,后来他父亲因为一场意外成了植物人。她母亲不辞而别,再没有回来。她家也就靠笑阳自己支撑了。” “笑阳这些年都是一边打工,一边照顾他父亲,希望有一天能发生奇迹。可是医学上的奇迹,往往只是人心里的寄托罢了。” 叶流光说的没错。就算夺命叶家,也不可能次次都从阎王手里夺回人命来。 我不由得微微沉默了下去,按照叶流光的说法,吴笑阳应该是个很坚强的女孩。 叶流光把我们带到一家小院外面:“笑阳,笑阳,你在吗?我带人来帮你了。” “流光!”吴笑阳看见我们的时候,自然露出阳光般笑容。她的笑容里有一种很强感染力,让人觉得舒适,觉得亲和。 陈三金顿时看傻了眼:“野哥,我感觉我恋爱了。” 我狠狠瞪了陈三金一眼:人家就站在你对面呢?你特么的恋爱了。你这是准备耍流氓么? 吴笑阳并没在意:“大家请进吧!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吴笑阳的家虽然不大却很干净,卧室里面唯一的一张床上睡着的中年男人,也是衣衫整洁。床下还有一张折叠床,应该就是吴笑阳就寝的地方。 叶流光介绍道:“这位是陈野,你叫他陈哥就行。他可是顶尖高手。这位是我哥哥叶玄,他脾气不太好,但是人不坏……” “笑阳,你不用跟他们说什么感激的话,他们不喜欢这些客套。如果,想要报答的话,你可以去陈野那里当文书。他那边正缺人手。” 我一听忍不住笑了:这个叶流光,给我介绍了一个不赚钱的买卖也就算了。还得让我给人家开工资。 吴笑阳顿时脸色通红:“流光,你别这样。让人家过来已经够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陈三金笑得跟花儿似的:“你来我们组,我正好就缺文书。五险一金,月薪你定。” 吴笑阳虽然没说话,人却往边上挪了挪。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看看给人家小丫头吓着了吧!换成谁,都不能把你当好人。 陈三金却一点没觉出来不对,我一看,要是再让他说说下去,我们八成就不用做什么任务了,人家保证得婉言拒绝,把我们全当成流氓挡回去。 我打断了陈三金道:“吴小姐,流光是我和玄子的妹妹,她开口的事情,我们肯定会负责到底。但是,有些事情你得事先安排好。我们出任务不一定会遇上什么事情,有时候十天半月不回来也是正常现象,你得找人照顾好你父亲。” 吴笑阳咬着嘴唇道:“我想想办法吧!如果……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不用麻烦大家了,我不放心把父亲交给别人。” 陈三金大包大揽的道:“没事儿,我这就打电话叫人把叔叔带到军区医院去,找人特护,想住多久都没问题。” 吴笑阳刚要说话,我已经帮衬着说道:“这点你大可以放心,三金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陈三金道:“你要不放心,我把你手机跟医院监控连上,保证你随时能看着叔叔!” 吴笑阳犹豫了半天才点头道:“那麻烦三金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再出江湖2 陈三金说着不麻烦,叶玄拉着凳子往边上挪了挪:“哎呦呵,你离我远着点,我都怕溅我身上。” 吴笑阳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她很聪明,她看得出来这才是叶玄,陈三金的本性。 陈三金按排好了接送吴小五的事情,吴笑阳才说道:“陈哥,我大伯约了各家今天下午三点在他的酒店开会。如果……如果大伯家人有人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一些。” “你放心!我在不有事!”我的意思是:我不会有事,别人有没有事儿,我可不敢保证。 吴笑阳顿时松了口气,小钱儿却翻起了白眼,她听得出来,我说不会有事儿是什么意思。 叶流光跟我说起吴家的事情时,我就已经知道吴家人对亲情表现的相当淡薄,否则,他们也不会看着叶流光独自支撑着家庭。 只不过,我没想到,吴家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我刚刚跟着吴笑阳走到酒店的会议室,就听见屋里有人说道:“铁大师,黄大师已经说了,吴家的劫难必须吴家所有后人全都回到祖宅才行。你们都有人保护,唯独老五家里的吴笑阳没有人带。现在说说吧!谁能带着吴笑阳。老|二,你先说。” 吴小二冷声道:“我们好几口子在,才雇了五个术士。哪有精力照顾吴笑阳,我带不了。老三的人多,让他带。” 吴小三当时就不干了说道:“我人多怎么了?人再多也是我重金雇来的,除非吴笑阳承担一半费用,要不然我不带。老四,你家人少,你来。” “三哥,你开什么玩笑。”吴小四道:“我家人少,我雇佣的人也少啊!我家三口人,才雇了两个术士。再加一个吴笑阳,人家顾得过来吗?” 吴家三个人都不说话了,显然是在等着吴小一的答复。 我听叶流光说过,吴小一是吴家所有兄弟当中实力最为雄厚的人,单就从他这家酒店的规模上就能看出吴小一的财力如何? 一群人等了半天,吴小一才说道:“我看这样吧!等到吴笑阳来了,让她自己选,她选择跟谁,谁就负责接纳吴笑阳。谁也不能推迟知道么?” 吴小一显然是没打算接纳吴笑阳。 站在门外的吴笑阳不由得红了眼圈,叶流光轻轻在她手上握了两下,吴笑阳才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大伯,我来了。” 屋里人明明听见吴笑阳在说话,可是谁都没有吭声。吴笑阳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尴尬到了极点。 陈三金实在看不过去了,抬手要推会议室的大门。吴笑阳却阻止道:“陈哥,我先进去,等会我再喊你们好么?” “行!”我知道吴笑阳是不想让我们太尴尬,也算是点头答应下来。 吴笑阳推门的时候,我顺着门往里看了一眼,头一眼就看见一群人全都在看手机,谁也没抬头往吴笑阳这边看一眼——他们是怕自己跟吴笑阳打了招呼,吴笑阳会赖上他们。 吴笑阳一进门,我就用脚尖抵住了门扇,正好可以从门缝看见里面的情景。 吴笑阳低声说道:“大伯,我来了。” “来了啊!坐吧!”坐在主位上的吴小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吴笑阳小声道:“大伯,过来帮我的朋友还在外面,我想请他们进来。” 吴小一这才松了口气道:“你有朋友帮忙啊?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吴笑阳还没说话,吴小二就开口道:“进来,可没他们坐的位置啊!这里都是江湖高手,你那些朋友,估计也就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货色。在人家面前没有坐的资格。进来了,别不懂事儿,得罪人可不好!” 吴笑阳委屈道:“那我先带他们去楼下坐会儿吧!” 吴小二身边跟吴笑阳差不多的一个女孩,冷哼了一声:“一点眼力见没有,也不知道吴小五是怎么教的?” “你……”吴笑阳终于忍不住了:“吴笑菲,你欺负我可以,但是不准侮辱我父亲。” “笑阳,你干什么?”吴小二接口道:“我说,你那些狐朋狗友,没资格坐下,你还不高兴了怎么着?还准备借题发挥么?” “二伯……”吴笑阳正要反驳之间,我已经用脚踢开了会议室大门:“我看看屋里坐着哪尊大菩萨,能吓得我站着听他们说话。” 我往屋里一进,会议室里的人顿时站起来一半。那些站起来的人,我还真就没有什么印象,反倒坐着没动的几个人,我都见过。 吴小一边上的人就是黄玉山,铁永延。吴小二,吴小三那边我没看见有什么出彩的人物,反倒是吴小四边上那两个女人,让我对看了两眼。我要是没看错,他俩应该是成名已久的两个术道高手,黑白双蝶。 吴小二起身怒吼道:“你是谁,还踹上门了?有没有点规矩?” 我看都没看吴小二一眼:“笑阳在我过来之前,求我多担待。有些人,只怕越是担待,他就越不要脸。这次我看在笑阳面子上不计较,下次可就不会不计较了。” 吴小二恼羞成怒道:“保安,把这几个人给我撵出去。” 外面的保安还没进来,吴小二身后的术士就先一步道:“陈……陈哥,我们雇主不知道你的大号,你多担待一二,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另外一个术士赶紧跑出去把保安给拦了下来:“没事儿了,没事儿了,都别进去。” 吴小二这时候才觉得不对劲儿了,坐在吴小一边上的铁永延缓缓开口道:“吴老板,你原先还说你的侄女找不到什么人帮忙?还想请我们照拂一二。可她把年青一代排名前五的高手找来了两个。看来,你这侄女不简单嘛!” 吴小一陪笑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还得铁大师多提携。” 吴小一转头道:“你们几个还不过来给铁大师见礼?” “我给他见礼?”陈三金冷笑道:“你问问他,我们几个的礼数,他受得起么?” 吴小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年轻人,你太狂了吧?我见过这么多年轻人,还没见过你这么狂的!” 陈三金刚要说话,吴笑阳赶紧拽了拽他的衣角:“三金哥,你别……” 陈三金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我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做了下来,位置刚好正对铁永延。按照座次来说,我这是在跟铁永延平起平坐。 吴小一先是回头看了看铁永延,又往我身上看了一眼,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些许震惊——铁永延没有反对我所坐的位置,可能是因为大度,其他人也不反对,那就代表着我有那个资格。 吴小一暂时收起了小觑之心,一本正经的坐了下来:“刚才铁大师已经说过了,想要解决吴家的事情,我们必须返回吴家的祖宅,在祖宅里面度过七天。现在人都已经到齐了,那我们就准备一下。马上出发。大家要是没有什么意见就都散了吧!各自找车一会儿,跟着去祖宅。” 吴小一话刚说完,吴小四就开口道:“吴笑阳,你就一个人用不着那么多人看着,把你的人分给我两个吧?” 吴小四不是在跟吴笑阳商量,而是在命令对方。 吴小三也急了:“笑阳,你们那么多人,我看你也用不上。你留一个人看着你就够了。剩下人也分给我点。你四伯那边你都分了人,我这边也不能厚此薄彼吧?” 吴小二也在跃跃欲试,我估计着要不是他刚才得罪过我,这会儿早就该开口要人了。 吴笑阳低声道:“他们不是我雇来的,是过来帮我的,我没法……” 吴小三脸色一沉道:“你雇来的也好,你请来的也好,都是奔着你来的。你开口了,他们还能说不么?要是说个不字,那也太不够朋友了。你说话,他们肯定能听你的。” “我真不是……”吴笑阳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们和她之间的关系,吴小三却在步步紧逼:“怎么了吴笑阳,你不会连这么点亲情都不念吧?你也不看看,我们这边才几个人?找你借几个人这么难么?” 吴小三道:“大不了,完事儿之后我给他们俩钱儿,肯定不让他们白干活儿。” 吴笑阳快急出眼泪的当口,我忽然出现在了吴小三眼前,揪住对方脖领,抬手一个耳光扇了下去。对方顿时被我给扇懵了。 “你怎么打人?”吴小三身边那个女孩上来就想往我脸上抓,她人还没到我跟前,就被小钱儿用枪顶住了脑袋:“滚一边去。” 那女孩吓得脸色一白,当场昏了过去。我伸手把吴小三提了起来:“你说什么?要给老子俩钱儿,我实话告诉你,你还没资格让老子伺候你。我揍你是轻的,你们吴家有一个算一个,谁特么再来惹老子,我把谁眼珠子抠出来。” 我说完把人给扔在了地上:“笑阳,走,上车。” 吴笑阳本来还想过去看看吴小三,却被小钱儿抓着手,硬给拽出了会议室。 我们走了之后,会议室里才传出来吴小一的咆哮声:“太狂了,太狂了。简直无法无天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出发 我带着人往楼下走的时候,吴笑阳一直都敢说话,低着头走在我们后面,直到上车才像是鼓起勇气:“陈哥,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笑道:“我们有没吃亏,有什么好道歉的?” 陈三金大大咧咧的道:“就说是,谁家还没有个恶心人的亲戚?也就是你家这样亲戚多了点。” 吴笑阳被陈三金一句话说的满脸通红,这个家伙真特么会安慰人! 我赶紧岔开了话题道:“笑阳,如果我们不跟着你大伯他们走,你能不能找到吴家老宅的位置?” “找不到!”吴笑阳摇头道:“我以前听爸爸说,吴家为了在乱世中求生,举族迁移到了深山里,在那里建立了吴家寨。据说,吴家寨的位置易守难攻,很多人都打过吴家寨的主意,但都无功而返。吴家才得以繁衍。直到解放后,吴家寨才从山上搬了下来,吴家寨也就此荒废了。” “吴家寨就是吴家老宅。据说那个地方连车都不通,只能步行上去。除了吴家长子,有时候要回去祭祖之外,没人去过吴家寨。”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问道:“你不是说,吴家的祖坟炸了。里面的人全都跑回来了么?你们既然都没去过吴家寨,谁通知你们吴家祖坟的事情?” 吴笑阳道:“炸开的,是另外一片祖坟。吴家搬迁之后,曾经另立过祖坟。那些祖坟就在城郊,我家每年祭祖都去那边。据说,炸开的是那边的祖坟。具体什么情况我没见过,那几位伯伯应该是见过。” 有人觉得祖坟就是祖坟,没有什么分开来祭祖的说法。其实,这种想法是错的。 一个家族总得开枝散叶,这就存在着分家另过的可能,分家之后,有人觉得故土难离,也有人离开出外谋生。一个家族就有可能分散四方,渐渐的就可能会另在当地立祖坟。这就是殡葬中说讲的另立一祖宗。当年从吴家寨下来的,未必只有吴笑阳他们一枝子弟,他们另行立祖也在情理之中。 在东北这边也有不让女孩祭祖的规矩,在那些人观念里面,儿媳妇是自己家人,女儿早晚是别人家的人,别人家人烧纸,自己收不着。肯定要儿孙来祭祖才行。 吴笑阳等于对吴家的事情一无所知,这个可有点不好办了啊! 小钱儿问道:“笑阳,吴家出事,是你自己亲身经历的,还是有人告诉你的?” “我亲身经历过!”吴笑阳说道:“那天晚上我下了夜班回来,走到胡同口的时候,忽然觉得一阵害怕,我以前走胡同从来没害怕过。可是那天我真的害怕了。” “你来我家的时候,也看到了吧?我家胡同两边都是墙。平时我从那里走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可是那天我刚到胡同口就觉得害怕。那天,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胡同口那里特别黑,就算是有灯光,我也觉得害怕。” “我低着头快步往家里走,可我总觉得有人在墙上上面看着我,我走一步,他就跟一步。一直都追着我不放,我甚至能听见墙上稀碎的脚步声。我好几次想回头却怎么都不敢往墙上看,我走着走着就忍不住往前跑。” “我还没跑出去多远,就看见前面多出来一双脚。那人好像是在往我这个方向走,我差点就撞到了他身上。我赶紧停下来,想说对不起。谁知道那个人先说话了,他说:你慌什么啊!你要是再跑就跑过家门了。” “我当时还在想,他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儿。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对面是个老头。那个老头,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的声音,我也熟悉。就好像是在哪儿听过?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那个老头还一直对着我笑。他笑得本来挺和蔼,可我越看就越觉得诡异,总觉他那笑容里面,好像有什么说不明白的东西。” “我当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老头帮我推开了家门。还跟我说:以前你自己回家的时候,我也在街口等你,还给你开门。仔细算算我得有二十年没接过你了啊!” “我脑袋里面顿时轰的一声,那个老头是我爷爷。她以前接我的时候,我才六七岁大。二十多年没看见他,我真一下子想不起来他是谁了?我当时,脑袋里面轰的一声,什么都不知道了。动都不会动了。” “我爷爷还站在门口跟我说:你家这段路不怎么太平啊!有些墙,不是那么干净。有种东西叫墙头煞。就是蹲在墙上的死人啊!你在墙下走,他在墙上跟着你。你要是往墙上看,他就跳下来扑你身上了。你以后走夜路可千万小心啊!” “我爷说着话,就走进了门里。我吓得好半天都没敢进门,我爷就在屋里,我哪儿敢进去啊!可我不进去,就总觉得背后墙上有人看着我,就像我爷说的那样。在等着我转身去看他。”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跑进了家里。家里有爸爸在,爸爸虽然不能动,但是有他在,我就觉得安心。我跑进家门看见爸爸还躺在床上,赶紧关上了门窗,拉上了窗帘。把房门锁的死死的,这时候我才觉得安全了一点。” “我不知道,我爷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可我总觉得他就在屋里,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守着我爸爸坐了一夜,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才睡着。后来还是我老板给我打电话,我才醒了过来。” “那天上班的时候,怎么都静不下心来。一直都在想我爷爷的事情,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就给孝慧打了个电话。孝慧是我的堂姐,也是我在吴家能说得上话的人。我跟她说,我看着我爷爷了。我以为孝慧不会相信,没想到她竟然吓哭了,她跟我说他也看见了。家里很多人都看见。” “那时候,我才知道,我不是第一个看见我爷爷的人。整个吴家早在一个多月之前,就陆陆续续的看见我爷爷在出没。他找到了家里的每一个人。跟每个人都说了话。还有就是,每个人在看见我爷爷之前,好像都经历了什么怪事。” “孝慧告诉我,吴家在到处找高手求援,希望能有人上门帮忙解决吴家的问题。我……我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人。” 吴笑阳的眼圈红了,吴家人在拼死要保命的时候,却忘记了他们还有一个亲人,甚至没有人去提醒她,她可能会遇上危险。 叶流光搂住了吴笑阳的肩膀轻轻安慰着对方时,小钱儿忽然问道:“你的事情,流光是怎么知道的?你告诉她的?” “嗯!”吴笑阳点头道:“我实在的太害怕了,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天流光找我聊天,我就把事情跟她说了。” 我转头看向了叶流光,后者说道:“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我那天看见笑阳眉头郁气凝结,就问她是怎么回事儿,她一开始不肯说。后来被我一再追问才告诉我。” “哦这样!”我顺口答应了一声,也没想太多,一直开着车跟在吴家车队的后面往前赶。 吴笑阳确实有一种带着阳光般的感染力,很快就跟叶玄他们打成了一片。我看的出来,叶玄,陈三金都挺喜欢吴笑阳。小钱儿却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个好像不是小钱儿的风格啊! 小钱儿那个人最喜欢交朋友,遇上谈得来的朋友更是无话不说,可她怎么跟吴笑阳没有话说呢? 同性相斥?也对,小钱儿跟桃小妖,心颜他们关系都很好。 因为叶玄?我看差不多,叶玄跟吴笑阳之间的屁话好像太多了点,叶流光还一个劲儿的说吴笑阳怎么怎么好?这不明显是,打算把吴笑阳弄过来当嫂子么? 叶流光还说:叶玄整天在外面东奔西跑,总得有人照顾家,吴笑阳其实挺合适。 吴笑阳确实适合做老婆,但是她可未必适合叶玄。叶玄那货,得有个向我奶那样一言不合就能拎刀剁人,回家还能拿刀剁菜的女人看着。小钱儿倒是挺合适的。 我一边在肚子里暗笑,一边跟着前面的车走。大概走出去三四个小时,前面的车队靠边停了下来,说是要休息休息。 停下休息一下倒也无可厚非,无论是谁坐了几个小时,都得起来活动活动。 我下车之后点了一根烟刚刚抽上一口,就被小钱儿给拽到了一边儿,被小钱儿拽过来的还有叶玄。 小钱儿压低了声音道:“你觉不觉得吴笑阳有问题?” “没觉得啊?”我知道小钱儿不会无的放矢:“你发现什么了?” “目前,还没发现什么。但是,我总觉得吴笑阳身上有问题,这是一种直觉。”小钱儿低声道:“这种感觉其实就跟我去买彩票一个道理,就是认定的了那种感觉。” 我刚刚一皱眉头,叶玄就大咧咧的说道:“能有啥问题,人家妹子都那么可怜了,你别总是疑神疑鬼的好不好?” 第二百四十八章 花海 小钱儿狠狠瞪了叶玄一眼:“你脑子里面有炮吧?人家给你讲个故事,你就相信,我现在出去找个能天天给你讲故事的人,你还不得把人家当女神供着?” “他那是讲故事么?”叶玄敲着手道:“人家家什么情况你也看着了,什么叫讲故事?你这个心也太邪了!” “你……”小钱儿被叶玄气得心口起伏。 我赶紧道:“玄子,说什么呢?小钱儿什么样儿人,你还不知道么?这事儿,先别提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先回去看看,我看车里快没水了,你弄点水给水箱灌上。” 我把叶玄撵走了之后才对小钱儿说道:“你多盯着点吴笑阳,这事儿先别跟别人说,免得他们跟叶玄一个反应。” 我相信小钱儿! 别人的直觉可能掺杂个人的感情在里面,但是小钱儿不会,她本身就是天运之人,感觉异于常人太多。有时候,运气其实就是一种感觉,你会感觉到他的到来。 至于说,吴笑阳究竟有没有问题,我现在虽然没法判定,但是小心谨慎肯定是对的。 我这边把一根烟抽完,吴小一也带着人走了过来:“陈先生对么?” 吴小一大概也知道了我的身份,说话客气了不少。我转眼看向对方:“你有事儿?” 吴小一道:“铁老说,这样走得太慢,建议我们分开走。前面有条岔路,两边都能到吴家寨。我们把车队分成两股,到了吴家寨下面在会合,你看怎么样?” 我随口道:“我无所谓,有人领路就行了。怎么走都是一样。” 吴小一这才松了口气:“我让小三他们的车队等你,你跟着小三他们走就行。我们吴家寨下面见。” 吴小一走了之后,叶玄才说道:“这个老梆子搞什么鬼?这么宽一条道,怎么走还不到地方?姓铁的,这是准备单干啊?” “他愿意分开最好,免得看见他们倒胃口。一会儿,在路上都小心着点。铁永延八成是看出什么了。”我说话之间发动了汽车跟在吴小三车队的后面。 我把车开出去没多久,路边就出现了一片白色的花海。这种天然的花海在东北不算少见,路边的野花我也叫不出名字,看了一眼也转过了头去。 我没想到前面的车队竟然停了下来,一个女孩推开车门跑了下来,站在花海里面招呼人给他拍照。 陈三金往外看了一眼,按下车窗就喊了一声:“这谁呀?是不是他么闲疯了?再不走,你们等着在这儿过夜怎么着?” 那个女孩也没含糊转头来了一句:“管好你自己得了,哪来那么多事儿?” “你特么的……”陈三金推门就要下车,却被吴笑阳抓住了袖子:“三金哥,你别,他是孝慧姐。” 陈三金本来是火冒三丈,被吴笑阳这么央求心又软了,毕竟那是吴家唯一能跟吴笑阳说话的人。顺手关上了车门,叼起了一根烟来。 陈三金不下车,那个叫孝慧的还没完没了上了,一会儿摆拍,一会儿采|花,玩得不亦乐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野游的呢! 我就没见过这么爱作死的人! 我看着生气,干脆拉上手刹,熄了火,靠在车座上抽烟,看都不往那边看上一眼。 我这边一根烟还没抽完就听见吴笑阳尖叫道:“我爷爷……我爷爷在那边!” 我猛的坐直身子的时候,正好看见花海里面多了一个老头,那人穿着一身蓝布衣服,顶着一脑袋的白头发,侧着身子站在吴孝慧的面前,笑眯眯的看着对方。吴孝慧早就吓得站不住了,两条腿半弓在地上,像是要往下跪,又像是要挣扎想跑,可就是挪不动脚步。 吴笑阳急了:“陈哥,你快点救人啊!” “别着急!”我伸手阻止了吴笑阳:“玄子,你看那老头再说什么?” 叶玄道:“刚才没注意,他这会儿说:丫头,路边花不能随便摘啊!你不知道,这里面那朵花是真花,哪朵是给死人用的纸花,你要是摘错了。那些人可就要来找你了,你仔细看看,你刚才摘的是什么?下回摘花的时候,你可得看清楚了啊!” 那老头说着话把一把野花递给对方:“丫头,这花你拿着,这可都是好花啊!你拿着吧!每人分上一朵,将来就能救你的命啊!听我的话,拿好!” 吴孝慧声音颤抖着喊了一声:“我不要!”转身就往车里边跑,那老头举着一束花拼命的往前追,喊吴孝慧的声音也带起了哭腔:“丫头,你拿着,你拿着啊!我好不容易给你摘的啊!你咋就不拿着呢!你快拿着,拿着啊!” 吴孝慧走进花海里太远了,离车少说也有五六十米的距离,一时半会儿还跑不到车里。我们车上的吴笑阳快要急出眼泪来了:“陈野,三金哥,你们救救孝慧姐啊!他要被追上了。” “不急!三金别下去……”我自己没动身,也把陈三金给拦了下来,吴笑阳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就要去拉车门,却被小钱儿给挡了回来:“听陈野的!” 我这回开过来的是一辆中巴车,小钱儿挡住了车门,吴笑阳肯定下不去车。谁也没想到,叶玄一开车门跳了下去,从身上拔出枪来,对着老头的方向连开了两枪。其中一枪正好崩碎了老头手里的花束,被子|弹炸碎了的花瓣儿,像是飞雪一样漫天乱扬之间,老头面带惊恐向我们这边看了一眼,簌然消失在了花海里。跑在前面的吴孝慧却咕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玄子……”我刚喊了一声,前面车上就跳下来好几个人来,有人过去扶起吴孝慧之后,吴小三就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你们干什么?你们想要杀人么?吴笑阳,你就算不满意你姐姐下车玩会儿,也不能让你的人开枪打人,你还是人么?” “放你|妈|的狗屁!”叶玄先怒了:“你们特么的一个个的都瞎啊?看不见,那傻丫头发疯往回跑,看不见后面有个死人追她?要不是我那一枪,她早就让死人追上了。” 吴小三一愣转头向身后的人问道:“你们看见了没有?” “没有!”那几个人连连摇头。 叶玄更急了:“你们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吧?” 这时候,终于有人憋不住了:“叶玄,就算你修为高,名气大又怎么样?你和陈野在江湖上什么名头,我们都知道,你用不着摆出一副高人的样子给谁看?我们这么多人都没看见,凭什么你就能看见?” 有人一带头,马上就有人跟着:“就是,你自己看看,我们带着什么?我们个个都带着天目符,上车之前我们就喝过符水。还有人开了天眼,我们怎么就什么都没看着?我看你是故弄玄虚吧?” 叶玄这下真的火了:“妈的,你们找揍!” “玄子,回来!”我沉声道:“我们看得准不准,你们自己问问那个吴孝慧。” 这时候,惊魂未定的吴孝慧已经被人给扶了过来,吴小三赶紧问道:“孝慧,你说,刚才有没有死人追你?” “没有!我刚才就是玩着,玩着,玩害怕了,才往车里跑!谁知道,他们还开枪啊!”吴孝慧说着说着还委屈的哭了起来。 吴笑阳也急了:“孝慧姐,你怎么能撒谎啊!我刚才明明看见爷爷站在花海里跟你说话,还拿着一束花追你……” “闭嘴!”吴孝慧哭着呵斥道:“吴笑阳,你到底还是不是吴家人,外人欺负我,你还帮着他们撒谎。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就是我爸爸不想带着你么?你有那么人保护,还让我们带什么?我爸爸不带你,你就怀恨在心,让人开枪打我,还冤枉我是不是?” “孝慧姐,你怎么能这样?”吴笑阳也哭了 “别叫我姐!”吴孝慧哭喊道:“你不是吴家人,凭什么叫我姐……” “行了!”吴小三阻止了女儿:“吴笑阳,过来给你姐道歉,快点!” “我道你|麻|痹!”叶玄差点被气疯了,迈步就要往前去。 那边领头的术士也站了出来:“陈野,你上回打人,是我雇主无理在先,我不说什么?你这回还想逞凶是不是?你们要是敢动手,我马上就上论坛,让术道上老少爷们儿给我评评理,看看是我们没理,还是你陈野太霸道!” 我抱着肩膀冷笑道:“来脾气了是不是?我陈野霸道也不是一天半天儿了,你去啊!” 小钱儿一看我们双方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赶紧打起了圆场:“陈野,你们少说两句。叶玄,你先上车,我跟他们谈谈。陈野,叶玄,你们先上车好不好?” 小钱儿给了我一个台阶,我自然转身上了车,小钱儿自己跟他们说了几句,算是给了对方点面子,那边也是见好就收,带着人上了车。 叶玄到了车上还没压住火:“老班,你怎么不让我揍他们?” 小钱儿刚开车门正好听见了这句:“陈野,让你别动,你不也没听?” 第二百四十九章嘲讽 “我……”叶玄顿时被小钱儿给怼的没有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老班,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发动汽车:“我不让你们出手,就是因为他们那边的人没动手。吴小三那边十多号人呢,总不会连一个看吴孝慧的人都没有吧?” “吴小三雇来那几个人你也看着了,虽然没有有名的高手,但是有几个人还带几分成色。他们看不见一个死人?我就一直疑惑这件事儿,才没让你们动手。再说,我们呢身上都带着枪,真要有事儿,谁开枪还不一样?” 叶玄被我说的不敢吭声了,我也把车开到了刚才吴孝慧自|拍的地方停了下来,打开车门走进了花海,顺着刚才被吴孝慧压倒的野花往四周找了一下,很快就在花丛里面拎出来一支被打散了大半的花束。那支花束上果然全是白纸扎成的纸花。 我拎着花束回到了车上,顺手扔给了后面的陈三金:“拿着研究一下,看看能看出什么名堂来不?” 吴笑阳被吓得全身发抖:“陈哥,你拿这么吓人的东西进来干什么?” 我头也不回的开着车道:“训练陈三金。三金,你仔细看好那些花有没有什么名堂,好看再告诉我。” 陈三金没办法只能一朵朵的把纸花全都拆开了,没过一会儿,我就看见车窗外面飘起了花瓣,雪白色的画面一片片的贴着车窗快速飞过之间,像是有人在用手敲打玻璃的声音也在窗外响了起来。 我开着车道:“三金,是不是你在往外面扔花瓣儿?” “不是!”陈三金赶紧回应道:“我一片也没扔。” 我刚想回头的工夫,开在前面车转了个弯儿之后就没了踪影,我紧跟着放慢了车速:“前面的车哪儿去了?” 吴笑阳颤声道:“在下面,他们开到道儿下面去了。” 我往自己右边看了一眼,果然看见行驶在花海里面的车队。我一开始还看见对方的汽车在近米高花海里慢慢前行,仅仅是片刻之后,路边的野花就触碰到了车队的窗户,隐隐还有几分想要越过车顶的架势。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们的车在往下沉? 我转过头就看见一连串的花瓣从我车窗前面划了过去,尤其是前面玻璃上花瓣竟然是在向两边分离。 这是怎回事儿?被风吹过来的花瓣,应该是先贴在车窗上,然后再往两边去才对,怎么会还没碰到车玻璃就往两边分了?除非,那些花下面有什么东西牵着。 我正在疑惑之间,坐在后面的陈三金忽然喊道:“野哥,你看,这些花儿怎么全都变成纸钱了?” “收拾东西下车!”我顺着反光镜往后看了一眼,一看见陈三金手里面抓着的黄纸就马上反应了过来:“别走车门,开窗户上车顶!” “怎么了?”小钱儿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去抓后座上背包,我们的装备全在那里。 “我们的车在往下沉!开窗!”我在关键的时候反应了过来,开进花海里面的不是吴小三的车队,而是我们自己的车。 小钱儿二话没说抓住窗户边上的救生锤,两下砸开了车窗第一个翻上了车顶。 叶玄显然是没敢相信我的话,伸手在车门上推了一下,车门仅仅是被他给推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泥浆就顺着车门涌进了车里。 叶玄也顾不上自己被沾了一脚的泥,抽出匕首对着挡风玻璃连捶了几下,硬是把车窗砸了粉碎:“老班,你先走,上去接应我们!” 我从车里钻出去站上了车顶时,我们的车已经沉进了泥里一半,而且还在慢慢往下沉。 我们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国道上开了下来,一直在花海里面走了一百多米,从车尾往后看全都是被车压倒的野花和压开的车轮印。 应该说是,从十多米开外的地方,我们就开始往前泥里走了,直到我停车的这地方,我们的中巴车已经像是船一样浮在了泥里。可我怎么一点都没觉得车在往下陷? 车不是船,正常来说稀泥漫过车轮子,就应该没法再往前走了,我们的车怎么开出这么远的? 叶玄他们一个个跳上车顶之后,同时往车底下看了过去,车下的泥浆却在这时泛起了气泡,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围着车下打转儿,汽车下沉的速度也忽然间加快了几分,仅仅是片刻的工夫,下面的稀泥就已经摸过了车窗,这时候要是有人从泥里钻出来,肯定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抓我们的脚腕。 “往后站!”我往车顶中间退出两步之间,小钱儿和陈三金同时拔枪,控制了汽车四周。 两个人四把枪,想要控制汽车四周很容易,但是想要离开汽车返回国道却是难如登天,我们现在距离国道的差不多有二十米的距离,我们这里面最起码也有三个人跳不过去。 这时候,吴小三的车队也停了下来,那个领头的术士隔着车窗喊道:“喂——,陈兄,需要帮忙吗?” 他嘴里是问着需不需要帮忙,面上却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都看什么呢?还不赶紧找绳子,没看见陈兄的车要沉了么?” “这就找……”有人下车掀开了后备箱时,前面的吴小三把头从另外一边车窗上伸了出去,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人马上侧过身子挡住了后备箱:“我这边没绳子,你们找找,你们车上有没?” 吴小三的车队里一下下来五六人,前前后后在翻绳子——一个术士要是连自己的装备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那他就算是白活了。我没空去看他们表演,转头对陈三金说道:“三金,你用轻功飞过去,连上绳子。” 我们这些人里轻功最好的人就是陈三金,其次是叶玄。陈三金是目前最好的人选。 陈三金打开背包的当口,我隐隐听见车队那边有人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术士混江湖讲究的是个互相帮衬,今天,你们看了人家笑话,说不定哪天就得有人看你们笑话,还不赶紧帮忙。” 我没空回头去看说话的人是谁,更没心思去管他们都是什么反应。一直进行着车下翻动的泥浆。 陈三金这边已经拿好了绳子,让叶玄抓着绳子一头,他自己抓着绳子另外一头,双脚点住车顶纵身而起两脚犹如蹬风般,在空中前后倒换着向外走出了五米之远,才往一朵野花上落了下去。脚尖仅仅是与花瓣一触,便借着花枝反弹的力道再次升空,向前疾行而去。 陈三金的这一手轻功,顿时把对面的人震得鸦雀无声,谁都没有想到,在我们当中年龄看上去最小的人,竟然会有如此身手。 陈三金再次飞出七八米之后,围在陈三金附近野花就像是被某种力量点燃的爆竹,砰砰带响的炸裂开来,惨白的花瓣犹如暴雪向陈三金飞舞而去之间,我才看见地面上飞起来的竟然会是一朵朵的纸花。 陈三金第二次提气纵身之间,我已经加上了小心。暗自吩咐小钱儿小心戒备,小钱儿不等我吩咐就上前一步,双枪齐开,猛烈的火光瞬时间围绕着陈三金四周呼啸狂舞,接二连三的将花瓣打落在了地上。可是,飞舞而起的花瓣是在太多,小钱儿的子|弹根本就挡不住满天飞花。对面车队里却是惊叫四起:“别开枪……” “别打了,这边有人。” “小心点,快趴下!” 小钱儿惯用的9毫米口径92式手|枪,有效射程是五十米,我们到国道的距离正好就在她的射程之内,加上纸花没有任何阻力,漫天子|弹肆意狂飞之间,在车队上掀起了一连串的火星。那边的人不得不趴在地上躲避流弹。 小钱儿却一丝一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时,仍在半空的陈三金,把绳子一头塞进了嘴里,双手同时沉入衣兜,用手指夹起了八把手术刀,人在空中飞速转动,双手刀风暴卷而出,迎风将漫天飞花绞得支离破碎,他自己也被叼在嘴里的绳子连缠了几圈。 我眼看着陈三金要往下落,随即怒吼了一声:“三金运气护体!”伸手抓起一个背包全力向陈三金甩了过去,横空飞去背包带着呼呼风响,砸了陈三金身上,顿时把他给砸飞出去两三米远,正好让他落在了过道边缘。 陈三金连自己身上的绳子都来不及解开,赶紧爬起身来拽着绳子步步后撤,把绳子给绷成了一条直线。 我伸手拉住绳子一头:“叶玄,流光,你们先过去。小钱儿殿后,我最后走!快!” 叶玄抓住惊魂未定吴笑阳,踩在绳子上快步冲向对面时,那边的吴孝慧也推门从车上跳了下来,几步抢到陈三金边上:“你们想干什么?想要杀人吗?我问你话呢?” 陈三金双手被绳子缠住,两脚紧绷踩着地面,嘴里还咬着绳头,哪有什么心思去听对方说话?转头向吴孝慧狠狠瞪了一眼。 吴孝慧正是欺负陈三金动弹不了嘴里骂着“我让你张狂”,一巴掌往陈三金的脸上抽了过去。 第二百五十章 分路 吴孝慧的巴掌马上落在陈三金脸上时,叶玄已经带着人从绳子上跳下来,他脚都没站稳就扬手一巴掌往吴孝慧的脸上甩了过去。 叶玄手上力道,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就算他仓促出手,巴掌上也带起了风声。 我离着对象二十多米的距离,仍旧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就看见吴孝慧侧飞出去的身影。 叶玄顺手把人扔在地上,从身后抽出枪来,双手持枪,指向了吴小三带来的术士:“谁特么敢动?” 一群人顿时懵在了那里,小钱儿和叶流光也快速跳到了对面:“陈野,快过来!” 我反倒蹲在了下来,探出身子看向了车下的稀泥,原先还带着气泡在车下肆意翻动的泥浆,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工夫,就已经停了下来。 我的目光刚刚落在泥浆上,脚下的汽车便忽然发动,蓦然间向外窜出了一米多远,我差点被车给晃了下来。等我身形站稳,汽车就再一次开了出去。 我手里的救生绳本就是长度有限,汽车两次忽然前行已经让绳子完全绷紧,我再不走,手里的绳子就真的不够用了。 “叶玄,快帮陈野!”小钱儿举枪代替了叶玄的位置,后者伸手抓住救生绳,猛力向后一拽把我从车上给拽飞了起来。 叶玄是救人心切,可他忘了,我不会轻功,用绳子把我拽起来容易,可是让我凌空飞渡可就难了。 我借着绳子里力道向我飞出五六米之后,马上就往稀泥里坠落了下去。 叶玄那边已经手忙脚乱,双手抓着绳子拼了命的往后捣,可他绳子捣腾的再快也快不过我从空中摔落的速度。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我的双脚就碰到了地上的野花。 千钧一发之间,叶流光上前一步抓住了绳子,猛力向后拽去,我接着她的力道再次腾空之间,忽然感到双脚一紧,等我低头看时,我两只脚已经被一个满身泥污的人给抓在了手里。 对方的一双眼睛斜向翻起,从下面看向我的面孔之间,我不由得微微一愣——那人的眼睛,我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个念头在我脑中飞闪而过时,小钱儿的子|弹也凌空而至,从对方眉心贯入那人脑中,又带着一股泥浆从他脑后喷射而出。 直到这个时候,我的双手也没松开绳子。 我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掉进了泥里,就等于是落进了陷阱的老虎,纵然有千钧的力道,也用不出半分。 想在我唯一能赌的就是叶玄他们能及时出手救我上去。 叶玄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短暂慌乱之后就回过了神来,抓住救生绳再次发力,硬是把我连人带着绳子在空中给绷成了一条直线。 “陈三金,快起来拽绳子,我去接应老班!”叶玄想法没错,可是抓住我的泥人却在这个时候松开了手,我毫无意外掉进了泥浆里,叶玄像是疯了一样不断拽着绳子就往高处跑,我被他拖着在泥里滑出十多米,才被赶上来的陈三金给拽到了路上。 等我回头再看时,刚才拽我的泥人已经不知去向,我们的车也彻底沉进了泥里。 到了这会儿,我们还没来得及松上口气,兴师问罪的人就来了,吴小三气势汹汹赶了过来:“吴笑阳,你们太过分了。胡乱开枪伤了我们好几个人,还动手打人?你们也太不讲理了。” 叶玄倒背着手从公路另一侧走了下来道:“我兄弟的脸是随便打的么?打她是轻的,老子没要她命,就是手下留情了。” 吴小三就算是再怎么迟钝也能看出叶玄眼里的杀机:“你……你要干什么……我要找吴笑阳说话。没你的事儿。” 我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吴笑阳是我的雇主,你最好把你那点心思收起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我原先还真没打算跟吴家人怎么样,跟他们动手等于是让吴笑阳夹在中间难以处理,可现在吴家人已经让我没法再忍了。 吴笑阳赶紧拦在我们中间:“三伯,陈哥他们开枪也是情非得已啊!你不能这样……” “他们情非得已,就能不顾别人死活?”吴小三指着自己车队的方向:“你们自己去看看,我们伤了多少人?”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叶流光就开口道:“你受伤的人,我负责治疗,我是大夫。” “你?”吴小三上下打量着叶流光的当口,有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对方眼睛顿时一亮:“你既然会看病,那就先给孝慧看看吧!她是你们打伤的,你们得负责。” 叶玄顿时火冒三丈:“来来……老子给你看。” “哥……”叶流光赶紧把叶玄给拉到了一边儿,自己赶到吴孝慧身边:“伤到哪儿了,我给你……啊……” 叶流光的话没说完就变成了一声惊叫,人也跟着站起来倒退了两步:“她是个死人,她没有脉搏了。” 吴孝慧当即尖叫道:“你说谁是死人,你们还是不是人?打完人之后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推卸责任?” 吴小三那边领头的术士,赶紧走过去用手搭了一下吴孝慧的脉门,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叶大夫,我敬重你们叶家救死扶伤,才跟我的雇主打了包票,你让给吴孝慧治病。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流光急道:“你们相信我,她真的没有脉搏了。” 叶玄上前一步道:“她死没死,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想干什么?”那边的人马一下围了上来,领头那人怒吼道:“陈野,叶玄,我一再给你们面子,不代表我怕了你们。吴笑阳是你们的雇主,吴孝慧也是我的雇主,容不得你们乱来。” 叶玄本来就一肚子火,对方硬扛正好合了他的心意,我上前一步道:“玄子,有人想死,咱们也不能拦着。” 我转头向那人说道:“你既然觉得他们没问题,那你就自便吧!” 那人本来绷紧了神经,稍稍松懈了一点:“我们走!” 那人带着吴小三他们匆匆回到车里扬长而去。 叶玄却埋怨道:“老班,我妹子是医道高手啊!她说的肯定是真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我就是因为相信才放他们走!”我沉声道:“你不觉得,吴家人有点奇怪么?” “是有一点!”叶玄这才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他们早就想甩开我们?那些人是故意的?” “故不故意现在不知道,他们想甩人倒是真的。”我转头看向吴笑阳:“笑阳,去吴家寨大体的位置,你知道么?” “不知道!”吴笑阳再次摇头道:“我真的没去过。” “没去过也没事儿,他们人走了,车轮印子还在,咱们跟着慢慢走就行。”我拿出手机看了一下附近的地图:“再往前面十公里左右有个加油站,他们应该是往那边去了,我们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车。” 我拿起背包往前走:“笑阳,我怎么没看见你们吴家有跟你差不多大的男孩?吴家兄弟五个全都生的丫头?” “嗯!”吴笑阳道:“我爷爷活着的时候,想抱孙子都要想疯了,公开说:谁家先剩下长孙,谁就继承家业,可是我爸爸他们那辈就没有一家生下过男孩儿。就拿我二伯来说,他其实有好几个女人,也都给他生了孩子,他自己都说了,谁生男孩给谁扶正,可就是没有男孩。” 叶玄嘿嘿笑道:“肯定你们家祖坟上栽花了,要不怎么只有女孩,没有男孩?” “一天就知道胡说八道!”我骂了一句道:“流光,你刚才摸吴孝慧脉搏时候,肯定确准了她没有脉搏么?” “肯定!”叶流光道:“她的脉搏肯定停了,叶家有独门手法,就算对方故意用内力控制脉搏,我也能摸得出来。” 叶玄道:“老班,我妹子的医术,放眼江湖绝对能排进前三,两外两个是我爹和我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摇头道:“我不是不放心流光的医术,而是在想吴小三找来的那些术士,在扮演什么角色。咱们先不说脉搏的事情,难道他们看不出来吴孝慧的脸有问题呢?死人的脸,是抽不肿的。” “对呀!”叶玄这才反应了过来。 吴孝慧的皮肤挺白,就算是普通人给她一巴掌也能在她脸上留下几根指头印,就别说是叶玄了。叶玄那一巴掌下去,就算不能把她大牙抽下来几颗,至少也得让她的脸肿起来半边。可是,吴孝慧站起来的时候,她脸上只是擦破了点皮,连点手指印都没留下,活人会有这样的反应么? 我能看得出来,难道吴小三身边的术士就看不出来? 叶玄沉声道:“吴小三雇来的都群什么货色,连自己身边的人是死是活都看不出来么?带着一个死人开了一路车,他们就是一点不知道?别是,那一车人全都死了吧?” 我沉声道:“我现在是在想吴小一非要分路走是什么意思?” 吴小一非要分开走这件事儿,都带着一股子蹊跷。 第二百五十一章 分路2 我摆手道:“吴小三的队伍里,估计只有吴孝慧那么一个死人。咱们没跟着死人往前走,这点你放心。” 我声音一顿:“倒是分路这事儿,我一直没琢磨明白。车队行进的速度,完全取决于头车。而不是路宽路窄,按理吴家没有必要分开走。吴小一却偏偏把车队分开了。你说,铁永延那边是不是早就发现,他们队伍里混进去死人了?” “说不定就是这样儿!”小钱儿道:“铁永延,黄玉山都是老一辈的术士,眼光异常毒辣,吴孝慧或许能骗得了别人,肯定骗不过他们。铁永延八成就是故意让吴小三跟我们走一路,吸引对方注意。” 小钱儿正在说话的工夫,我一下停了下来——我们前面停着一辆吴小三车队里的汽车。 吴小三的人绝不会这么好心停在路边上等我们,那辆车出事儿了。 我从车后窗上往前看了一眼,唯一能看见的就是车上的人好端端的坐在车里,有人在看手机,有人在低声说话,看上又不像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些人在作什么? 我正在皱眉之间,车上司机已经推门走了下来,站在车门边上点了根烟,还特意看了一下表。 我向对方看过去时,那人也看见了我们。那人只是跟我对视了一眼,就赶紧把头转了过去,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他的反应也很正常,可是他们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停车? 我刚想往前走上两步,忽然听见路边山顶上传来一声巨响,等我转头看时,一块足有卡车大小石头,不知道怎么会从山上滚落了下来,带着隆隆响声冲向了停在路边的汽车。 车上的人,虽然不是顶尖高手,但也混迹术道,反应能力绝不会弱于普通士兵,可是车里的人不但没有开门逃生,反倒是在石块滚落的瞬间,全都坐直了身子。我虽然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是从他们的背影上看,那车里的四个人就像是在郑重其事的等待着石块砸落。 我还没反应过来,站在车边上的司机,竟然拉开车门钻进了驾驶室,身躯笔直的坐在了车座上。 “小心……”叶流光刚喊了一声小心,顺着坡势弹飞而起的石块就带着刺耳的风响,砸中了汽车。震耳欲聋的巨响掀天而上之间,整辆车都在石块的重击之下翻飞而起,跟着石头一前一后的落进了道边的花海。 我只听见噗呲一声,石块和汽车同时在花海之下稀泥当中没入大半。 我下意识的往前走近几步之后,那辆汽车就完全陷进了泥了,带着惨白的花海除了空出两块漆黑的泥土就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没有亲眼见证的人,不会相信,这片看似洁白的花海,仅仅用了几秒就埋葬了五个活生生的人。 叶玄震惊道:“那几个人刚才在那……在那等死呢吧?” “你说什么?”小钱儿猛然看向叶玄:“你说他们在等死?我怎么好像听小糖豆说过这码事儿,你们等等我问问糖豆。” 小钱儿拨通了小糖豆的电话,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小糖豆的声音马上严肃了起来:“有人在利用命数杀人!咒术一道中,唯一不沾染因果,不受天道反噬的咒术就是波动对方的命数。” “按照,命理上的说法,每个人死法都是早已预定好的事情。即使中途有所改变,最后也会被扳回正规。每个人都是在特定的时间,以预定的方式死亡。如果他们死亡的时间和形式固定住了,他们就会在临死之前往预定的地方走,等在那里直到死亡来临为止。” 小糖豆道:“这种咒术早就已经失传了,就连天咒师都做不到这一点。只有高明的命数师才能尝试。你们究竟遇上了什么了?” 小钱儿为了能让我听明白,故意开了免提,我对着电话道:“还有类似的咒术么?我是说,能达到同样效果的咒术?” “我不知道!”小糖豆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林妍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有一种秘法也可以做到以假乱真。传说,很多年之前,华夏的咒师跟外国巫师进行了过一次合作,他们联手发明了一种咒术。这种咒术可以让人看上去像是死于意外,从而来掩盖咒术杀人的事实。” “那种咒术,在华夏被称为阎王帖,在西洋则叫做死神标签。大概的意思就是死神在某个人身上做了标记,很快回来收割他的生命。所以,他们都会死于各种意外。凡是中了这种咒术的人,身上都会有出现某种不算特别明显的特征。也就是所谓的死神标记,你只要留心一点肯定会发现。” 我急声问道:“那种咒术怎么破解?” “找到,并且杀了下咒的人。是最快也最有效的办法!”林妍道:“如果,你实在是找不到下咒的人,那就是离中咒的人远一点。死神标签只是那种秘法的第一层,第二层被称为死亡传递。如果,你亲眼见证了有人死在了死神标签之下,他们很有可能会回来找你,把你变成下一个贴上标签的人。” 林妍沉声道:“你记住,不要让已经死了的人靠近你,更不要靠近已经死了的人。如果,你被贴上了死神标签,那你不仅要面对死神的追杀,还要跟那些人争斗。你要小心。” 我放下电话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铁永延他们会不会看出了吴孝慧身上有死神标签,才把我分成了两批?” “肯定是,那老梆子就特么……车——”叶玄的话说了一半儿,猛拔出枪来指向了花海,等我转过头时正好看见那辆被砸得变了形状的汽车,又从泥里浮了上来,转动着车轮缓缓向前,车里那五个头破血流的术士,顶着满脸血迹,一个个侧过头来隔着车窗看向了我们方向,缓缓在向我们招手。 叶玄想都没想马上扣动了扳机,他的枪声一响,陈三金和小钱儿同时向车里开火,六把手|枪喷射而出的子|弹从车窗中灌入车内,汽车行进的速度却丝毫未减,叶玄他们三个紧追着汽车连续挪动身形,手中枪一刻不停的在向车中射击。直到打空子|弹,三个人才陆续停了下来,那辆汽车却在枪声中扬长而去,转眼就消失了踪影。 叶玄换上了弹夹:“老班,咱们怎么办?追还是不追?” 我沉默片刻才说道:“不追,往山上走!” “上山?”叶玄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咱们上山干嘛?” “去找吴小一!”我解释道:“刚才我们分开的时候,正好是在山口的位置,两条公路是在绕着山体两侧往前延伸,要是沿着路走过了这座山我们才能会合,我们从山上翻过去,正好能到吴小一那条路上,咱们翻山。” 叶玄紧走了两步:“咱们几个翻山没问题,吴笑阳怎么办?她能跟得上咱们么?” “不行就背着她!”我沉声道:“咱们得在吴小一换路之前截住他。不然,我们可就真到不了吴家寨了。” 现在去追吴小三已经毫无意义,我们跟吴小三的车队分开的时间,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们再去追吴小三的从车队已经毫无意义了,就算追上,也就九成以上的可能性是追上了一群死人。况且,我也觉得吴小三那边是在引着我们去追他们,好等着给我们打上死神标签。 叶玄转头向陈三金眨了眨眼睛:“三金,你背着笑阳。” 陈三金刚要说话,吴笑阳小声说道:“陈哥,你……你能去求求我三伯他们么?” 叶玄顿时懵了:“我说笑阳,你脑子没事儿吧?他们都不拿你当亲戚,你去管他们死活?” 吴笑阳大声道:“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血浓于水啊!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吧?” 我转头道:“我们现在追上去也来不及,快点跟我们走!” 吴笑阳哀求道:“陈哥,求求你帮帮他们吧?我知道,你的本事很大,追上去说不定能救他们啊!你不出手的话,真的没有人能救他们了啊!” 叶流光也说道:“陈野,你帮帮笑阳吧?再说,那边还是十多条人命啊!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啊!” 叶玄第一个生气了:“流光,任务的事情,你少插嘴。有时候,不是你好心就能办成好事儿,弄不好,就得连自己都一起搭进去。这要是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陷进去,我和老班命不要也得往前追。就吴家那么几个货色,死光了都是给国家省粮,让我们去为了他们拼命,不值!” 叶流光急了:“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那是笑阳的亲人。别把你江湖上那一套用在笑阳身上!” “你……”这要是换个人叶玄早就一拳头打过去了,可这时叶玄的亲妹妹,叶玄心疼还来不及,哪能跟叶流光动粗。 吴笑阳就在那可怜巴巴的看着我,等着我的答复。 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小钱儿的直觉会不会是准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死神标签 我沉默了片刻才摇头道:“我们不能冒险,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离开这条底道。叶玄,三金,你们看好笑阳,我们快点出发。” 叶流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叶玄用眼神制止,陈三金背起吴笑阳快步走上山坡。 以我们几个人的脚力想要从山上翻过去并不困难,仅仅是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山顶。 我原本以为两条路之间的这座山面积不小,没想到,我们站在山顶就看见了下面的公路,从山上下去大概也就是五六分钟时间而已。 我刚要往前走,就听见吴笑阳颤着声音:“我爷爷……我爷爷来了。” 我顺着吴笑阳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果然看见一个穿着白衣服的老头,正坐在远处的树根底下跟我们招手。 我不动声色的把手伸向背后毒蛟时,吴笑阳忽然喊道:“等等……陈哥,能让我跟爷爷说几句话么?” “就在这儿说!”我没让吴笑阳往前。 吴笑阳站在原地道:“爷爷,你都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们啊?吴家上下闹得人心惶惶,你究竟是要做什么啊?” 吴老头颓然道:“我是为了救你们!吴家欠了人家的债就得还啊!可是这个债欠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到了我们想还都还不上的程度了。只能拿着老吴家的人命去填哪!我回来就为了救你们。说白了,就是告诉你们怎么赖账。” 吴笑阳愣了愣:“爷爷,那你直接告诉大伯他们怎么做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往吴家寨走啊?” 吴老头摇头道:“怎么赖账只能点到为止,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不仅赖不了账,还得比原来更惨!这事儿,他明白!” 吴老头说的人是我! 我上前一步道:“你们吴家欠了谁的账?” 吴老头往头顶上指了指:“欠了老天的东西。” 我双眼不由得猛然一缩。 吴老头却慢悠悠的说道:“你想把我留下对么?换成是我也会有这种打算,可我得告诉你,你把我留下了,后面可就没人给你指路了。我是老天留给我们吴家的唯一生机,我死了,吴家就彻底完了。你们也就跟着完了。” 我要不要相信这个老头? 这个念头只是在我脑中一转,我就沉声开口道:“你们到底欠了老天什么?这个可以说吧?” “不能说,不能说……”老头摇头道:“我们欠下的东西才是最大的秘密,一旦说出去,天罚马上会来,你们谁也逃不掉。” 吴老头缓缓说道:“刚才,我是想要救孝慧啊!她要是肯把我扎起来的纸花拿过去,人就没事儿了。可惜,她不听我的啊!” 吴老头指了指下面的公路:“笑阳,听我的话,你们往回走,还走孝慧他们走的那条路。下面的路上没死够人,不能走,你们走孝慧走的那条路,那条路的人已经够数了。不会再死人了,你们要是换了路。马上会有死人找上你们,别往那边走哇!” 我沉声道:“你让我们换路走,难道就不是泄露天机?你现在不怕天罚了?” “信不信由你!我这里还有些东西,你们带着,说不定能用得上。”吴老头说完就消失在了我们几个视线当中,他坐过的地方却留下了一摞子纸钱。 吴老头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我犹豫再三,才给林妍挂了一个电话,后者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好半天才回答道:“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你真的遇上天大的麻烦了。这个世上存在着天命者。” “所谓的天命者,就是被命运选中去完成某件事情的人。他们出生的意思就是带着任务而来,也会随之而终。如果,天命者无法完成任务,就得把自己的天命交给下一代人,或者他选中的传人。直到任务终结为止。这种天命者就算完不成任务,上天也不会给他们太多的惩罚,怕就怕吴家是自请天命!”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一愣:“自请天命是什么意思?” 林妍说道:“说白了,就是某个可以沟通天道的人在主动请缨。求着上天交给自己某种任务。上苍同意之后,他们会得到很丰厚的奖励。但是,天道也不是那么容易欺骗的,拿了好处不尽心完成任务,就会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我听你的意思,吴家很有可能是自请天命。” 我皱眉道:“自请天命也能赖账?” 这个世界上赖账,并且善于赖账的人很多。但是,老天爷的账也能赖掉?那不是在自寻死路么? 林妍极其严肃的回答道:“可以,这个得看,他们当初与天道的约定是什么?如果,当初天道在惩罚中给他们留下了一线生机。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抓住这一线生机,拼死求活。一般情况下,天道都会给人留下一线生机。” 林妍的声音忽然压低:“想要抓住这一线生机极为艰难。术士在求生当中虽然可以呼朋引伴,相邀助拳,但是,无论谁参与进来都会被视为联手欺天道,会被天道一并惩罚。更可怕是的,你们一旦参与进来,就没有退出的机会。要么是在这场争天斗命的任务当中取胜,要么是陪着雇主一块儿死。”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我们刚才遇上的不是什么死神标签,而是真正的鬼神?” 林妍道:“我现在还不敢肯定,你们有事儿随时来联系我,我得一步步的看才知道,你们是不是陷入了天道契约。” 我再次问道:“我应该相信那个老头的话么?” 林妍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个人觉得,你还是应该自己决定。那个老头给你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况且,我并不觉得,他能斗过天道,否则,也不会让吴家全族冒险。” 林妍长吸了一口气道:“天意难测,天命难违。你们各自有各自的命运,等到命运被捆在一起的时候。你们却不是在各自挣扎。这就像是被装进了水桶里的鱼,如果,你们在向不同的方向撞击,力量可能就会被互相抵消,如果你们撞向一个方向,说不定就能撞翻水桶得以逃生。” “那个方向找对了,你们都能活命,一旦错了就是全军覆没。那个老头虽然掌握着吴家的秘辛,可是他的推测却未必准确。有些事情,你们得赌。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懂了!”我挂上电话之前特意嘱咐道:“我们这边的事情,不要透漏给别人,也不要让任何人过来增援。”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同时,你也不要再找其他人打探消息。这种事情一点沾边,就会被卷进来。哪怕是给你消息也不行。”林妍特意嘱咐我一句之后挂断了电话。 我拿着电话沉默了片刻道:“我觉得我们应该下山,追着吴小一他们路走。你们觉得呢?” 吴笑阳道:“陈哥,我觉得,我们还是听我爷爷的吧?他不会害我们。” 叶玄想了想道:“我以前听说过一件事儿,有些路,每年都会固定死几个人,人数没到之前,谁走上去都有可能死在那条路上。人数一旦够了,那条路就会太平无事。那个老头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陈三金忍不住道:“他怎么知道,一条路一年能死几个人?又死过谁?这话说的不怎么靠谱。” 叶玄道:“那个传说里讲,每条路都有一个寻路人,他们负责掌管这条路上的生死。有时候,他们就蹲在路边给人留下生机。要是,你走进某一条荒山野岭的时候,看见有一个全身黑衣的人,看不清脸的蹲在那里,你就过去找他问路。他越是不说,你就越追着问,把他问急了,他就找你要东西。你把东西给他,他就能告诉路在什么地方。你说,吴老头会不会找着寻路人了?” 叶玄说的传说,我也听说过,但是版本不太一样。我听到的传说里,人会在大道上迷路,就是因为被黑衣服的人给挡住了眼睛。 我想了想道:“小钱儿,你说该走哪一边儿,按你的直觉说。” 小钱儿顿时懵了道:“我也不知道啊!我的感觉好像是不灵了,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我的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小钱儿的感觉不灵了,她可是天运之人。除了老天没人能强行剥夺她的运道。而今,她的运气不灵,会不会真是来自于天罚?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天空,世上真的存在天道? 小钱儿低声道:“陈野,要不你让叶玄感觉一下。” 我转头看向了叶玄:“你来!” 叶玄嘿嘿笑道:“我感觉走哪边都一样,该特么井里死的人,掉河里也淹不死。要是按林妍的说法,老天定了我们该在哪儿玩完,咱们就是飞着走,也得掉那条道儿上蹬腿。要我说,什么事儿就老班你自己定,你定了咱们就走,生死该然。你说是不是。”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叶玄说的对啊!我什么时候开始做事这么犹豫了?这世上本就没有百分百把握打赢的仗,难道因为怕输还不打仗了么? 第二百五十三章 路上 “下山!按咱们原定的方向走!”我带头走向山下时,心里没来由的掀起了阵阵悸动。 人说,当一个人马上会有好事,或者坏事来临的时候,心里总会有所感应,就好像是预知着某种命运在向你接近。 那时候,我的感觉大概就是如此。 那时候,我并不是感觉到危险在悄然来临,而是我正在大张旗鼓的走向危险。而且,越往下走,这种感觉就越为清晰,我自己都感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个不停。 我脚尖刚刚碰到国道路基时,心里更是猛地往下一沉,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一脚踩进了刑场,再过一会等待我的就将是行刑时的枪响。 我强行稳住心神:“咱们顺着道往前走,吴笑阳走中间,你们在后面稳着点。” 我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上不知道为什么掀起了一阵阵的大雾,来往的汽车全都在打着车灯慢慢行驶,有些车还特意沿着地上黄线前行。 叶玄走在我后面道:“铁永延那老犊子,不地道啊!这条道明显是人多。他让我们走荒路,自己走大路。这特么是摆明了要坑人啊!” 叶玄正在说话之间,我已经听见有车往我们后面开了过来,对方还特意打了下车灯。 我转头看时,我们后面正停着一辆中巴,司机摇开车窗:“哥们儿,搭不搭车,一人五十,我给你送到市区。” “不用了!”我想都没想就摆手拒绝了对方。 司机道:“哥们儿,你嫌贵咱们商量一下也行。这地方离市区可远了去了,你们走一宿都到不了。你们那妹子都走不动了,还得有人背着。” 叶玄眼睛一翻:“我特么走一宿,我乐意,哪来那么多废话?” “得!我多嘴了!”司机一关车门,扬长而去。 叶玄笑呵呵的道:“笑阳,你又走累了……” 叶玄话没说完就变了脸色:“咱们谁背人了?” 我转头往后一看,也忍不住一皱眉头,我们这些人身上除了背包,谁也没背着人。那个司机在说谁呢? 吴笑阳的脸色顿时白了:“不……不能是那个司机看花眼了吧?” 我沉声道:“估计是,咱们走,别管那些。” 我回头之间,眼角余光忽然扫见路边上一道黑影,等我再回头看时,那边已经是空空如也,除了一块能坐人的石头,什么都没有。 小钱儿跟叶玄换了一个位置,在我身后低声说道:“陈野,你刚才回头是不是看见什么?” 我稍稍往后撤了半步:“你是不是也看见了?” “对!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叶玄说的话是不是准了?”小钱儿正在说话之间,又有两道车灯落在了我们身后。 我还没回头就听见有人喊道:“兄弟搭车不?” 这回停下来的仍旧是一辆中巴,只不过是换了车。上一次有人喊我们上车,我还没怎么留意,这一回,我却有点懵了。按照常理,跑线的中巴,不应该空车往返,那样做肯定是赔钱买卖。可是连续两辆车过来,车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那个司机喊道:“兄弟,一人五十,我送你们到市区,从这儿过去路远着呢?你们这么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我心念一动,顺口来了一句:“你是不是也想说,我们走累了,身后还背着人,上一个司机就这么说的!你看我们身后背人了么?” 那个司机脸色一变,二话没说就把窗户关了,一脚油门儿玩命的把车开了出去,转眼就消失在了我们视线当中。 这下就连叶流光的脸色都白了 :“哥,咱们身后到底有没有人啊?” “有个狗屁!”叶玄道:“咱们这么多人在,要是真有事儿,还能感觉不出来啊?用不着瞎想。听哥的没错。” 叶玄说话的时候,一个劲儿往我身上看,那意思: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 我除了摇头,没法去告诉他怎么回事儿! 我低声道:“我有预感,过一会儿,还得有车过来招呼我们上车。再来车,咱们就坐,我倒要看看那车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小钱儿低声道:“你真敢坐?万一要是那车有问题呢?” 我沉声道:“我算过路程,咱们要是这么走的话。一时半会儿赶不到市区,吴小一那边不会等我们。弄丢了他们,我们可就真得听那老头的话了。” 叶流光道:“不是有电话么?电话联系他们一下不就行了。” 我摇头道:“吴小一未必会告诉我们实话,况且,那边接电话的,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你吃的准吗?” 叶流光的脸色顿时又是一白:“我……万一要是我们上车就下不来了呢?” 叶流光对我们的车陷进稀泥里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这条路其实和我刚过来的地方差不多,一边靠山,一边是空地。只不过空地上不是花海,而是整片的稻田而已。 叶流光道:“稻田下面不是一样有水,有泥吗?” 叶流光说的事情,我早就注意到了。按照常理,我们确实是走路最为安全。可我那时候,我却不知道是怎么了?心里认定了事情,就非想去做不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什么事情都得试一下,等会儿有人招呼我们,我们上了车再说,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叶流光看向了叶玄,想让他阻止我,可是叶玄听我的,早就听习惯了,只要我下了决定,他肯定不会反驳。叶流光看他,他也当做没看见。 叶流光没有办法只能跟着我往前走,可是这一回,我们差不多走出去三四公里也没见到后面有车过来。我一边走,一边往后看,一门心思的等着上车。 我连着往后看了六七次之后,终于有辆旅游大巴开了过来,那车停在我们身边之后,上面的售票员开门探出来半个身子:“你们坐车么?一人二十到市区,要是送到地方就是一人五十。” “上车!”我上了车才看见,车上还坐着一对老头老太太,我上车的时候那个老头还跟我点了点头。 我特意坐在了靠门的位置,旁边就是那个老头。 车子一发动,我旁边那个老头就开口道:“小伙子,你们是来旅游的啊?怎么不坐车还走上路了?” “是啊!”我故意说道:“原先我们是开车来的,结果走岔道了,拐到山那边去了,车掉稀泥里出不来了,这不正想着要去找人拽人车么?” “胡说八道!”前面的司机说了一句:“山那边哪有路?那边连个人家儿都没有,没人往那边走,去市区还绕远,你们从哪儿过去的?” 叶玄接口道:“谁说没路,那边还有一大片白色的花海呢!我们就从山上翻过来。” 司机不高兴了:“我跑这条线儿,跑了十来年了就没听说那边还有路。” “那边儿确实有条道儿,还是黄土公路。”老头说道:“那是小日|本儿在的时候修出来的,为了修那条道,小鬼子当初抓了不少人啊!一直把道给修到山里,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干什么?修道那些人也都没回来。” “原先那边就是荒地,后来就长出来一大片白色的野花。他们都说,那野花是人变的。当初被抓去修道的人大部分是俘虏,小鬼子不给他们衣服穿,就让他们穿白衬衫。他们死了之后,路边长出来的花就白的。” 司机一听忍不住问道:“我怎么没听说那边还有路。” 老头说道:“解放以后,那边那条路上总是出事儿,有人从路上走过去,掉进花海里就出不来了。后来市里就派人把路给堵上了。堵了好长一段,你们年轻人不知道这个事儿。” 老头说着说着好像觉得哪里不对了:“那边路全是拿石头块子堵上的,当初堵路的石头堆子现在都成了山包子了,你们是怎么进去的?” “跟着导航仪走的呗!你看……”叶玄刚把手机拿出来就愣住了:“导航上面怎么什么都没有了?刚才那路哪去了?” 司机笑道:“我就说他们扯犊子,这回没词了吧?” 老头却来了精神:“小伙子,你们不会是遇上什么怪事儿了吧?” 司机赶紧说道:“老爷子,这黑灯瞎火的,你可别让他们瞎说,招来什么不该招的东西,可了不得。” “不行!”老头道:“必须说清楚,他们都上车了,还是你给叫上来的,话要是不说明白了后面的事情更得多,这话必须说明白!” 司机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老爷子,你可别吓唬我。这可是荒山野地,本来事情就多,你再来这么一吓,你想要吓死谁啊!” 老头拿着拐棍往车厢上墩了两下:“人都上车了,你不让他们说明把话。是你想下车,还是想送他们下车?小伙子,你跟我说,是谁告诉你,翻过山能上大道的?你在山那边看着什么没有?” 司机听到这儿,干脆把车停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路上2 老头一看车停了,顿时就急了:“你傻呀!停什么车?不知道,遇上事儿不能随便停车么?真要是有事儿,你连火儿都打不着。” 司机赶紧道:“师父,你别生气,我这就开走。” 以前学车,不像是现在报个驾校就行,都是师父带徒弟,不仅学开车也学修车,还得学路上的事情,尤其长途和夜路的司机,没有师父带着跑几年,不会让他们单独出车。要是按岁数看,那个司机管老头叫师傅也不奇怪。 车往前一开,那老头就盯着我看:“小伙子,你有啥话直接说!咱们不用掖着藏着。” 售票员看向那个老头道:“老爷子,你这话说的!他们怎么过来,还有必要刨根问底儿么?” “有!必须得问!”老头的倔劲儿上来了:“这深更半夜的,不问清楚,谁知道上来的是什么人?弄不好一车人都得跟着玩完。他那些师兄弟,拉了不该拉的人,结果误在车上的还少了咋地?” 老头儿跟我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点了根儿烟:“小伙子,咱们有啥说啥,你说说,你怎么从山上走下来的?是不是找人问路了?那人跟你说啥了?” 陈三金在后面来了一句:“这一路上的人,怎么都神经兮兮的?刚才过去那两个司机,非说我们身上背着人。你这又来了个刨根问底儿,我们还能是死了之后飘上的来的咋地。” “啥?”那老头猛的一回头:“真有人跟你们这么说了?你们从山上背下来人了?人呢?” 陈三金往后一指道:“我们这人都在这儿了,你要找谁啊?” 老头道:“你们确定就上来七个人,没别人了?” 陈三金顿时懵了:“我们是六个人,你在哪儿看着的七个人?” 老头道:“你们明明就七个人,后排座那个丫头,不是跟着你上来的吗?” 后排座上哪有什么人? 我沉声问道:“老爷子,后排那个人长什么样儿?” “小伙子,你别开玩笑,那人丫头梳着个短头,脸长的挺白净……”那老头描述出来的不就是吴孝慧的样子么?可我们这么多人,怎么谁都看不见吴孝慧? 我悄悄看向车尾的当口,一辆汽车也从我们后面追了上来,后车的灯光投进我们车里时,我竟然看见后窗上多出了一道人形轮廓,看上去就像是有人坐在后座上挡住了灯光。 小钱儿下意识的打起手电往黑影上照过去时,手电光束的圆圈上清清楚楚映出了一张半明半暗的人脸,可是那人不是吴孝慧,而是刚才招呼我们的那个中巴司机。 陈三金猛地站了起来:“刚才那司机,他怎么上车里来了。” 对方一动不动的坐在车座上,面无表情的向我看过来时,我眼角的余光也扫见了一辆停在路边上汽车,车窗上面全都是血,司机已经被人从车里抬了下来,是用白布蒙着放在了路边。从白布下面露出的那条胳膊,不就和座位后面那人一模一样么? 老头听见陈三金说话,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白:“你说刚才那司机要拉你们?你们没上车?那司机,上车上来了?” 前面开车的司机说话已经带起了哭腔:“师父,咋办啊?” “继续开你车,小心着点!”老头颤着声音道:“小伙子,你说实话,是他要拉你们还是你们要拦车?” 我把刚才事情说了一遍,老头跺着脚道:“这下可完喽!他要拉人是他带着你们走,你要上车,是你们准备带着别人走哇!这可坑死个人喽!” 陈三金道:“什么叫我们拦车,是你们自己停下来的好不好?” 售票员道:“是你们自己当中有个丫头招手让我们停的车,她就跟在你们队伍后面。最后一个人,向我们招的手。要不,我们能停车么?” “嘿嘿……”坐在后排座上的那个人嘿嘿乐道:“还有人没上来呢!不急,咱们等着就行了。” “这可完喽!”老头抱着脑袋低下了头去,售票员尖声叫道:“师父,你赶紧停车啊!还开什么啊?” 前面开车的司机就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仍旧闷着头把车往前开,那个老头抱着脑袋:“别喊了,没用了,他什么也听不见。他这是让死人跟牵了,只知道往前走。你没见他肩膀上有只手么?” 我清清楚楚的记着,我们上来的时候,副驾驶的位置上没有人在,这会儿,副驾驶那里却伸出了一只手来。隔空压在了司机的肩膀头上。 那个司机却仍旧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开着车往前走。叶玄悄悄把手伸向枪柄时,我却按住了对方,示意叶玄先别乱动。自己看向那老头道:“大爷,你给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说不定咱们还能躲过一劫呢?” 老头抱着脑袋道:“小伙子,你年轻,不知道路上的事儿。跑车这行当,是自古传下来的,里面有的是说道儿。” “天下没有不淹人的水,世上没有不死人的路哇!一条路上一年死多少人,那都是定好的事情。要是没够上数儿,就得让快死了的人找人凑哇!晚上走夜路,有人招呼你上车,你得看清了再上,赶车的,要是个死人,车上有多少人都得让他带走。” “赶车人也得看清半夜拦车的人都是谁,要是看不明白让个死人上了车。还是死人拽着一车人玩完啊!” “前面两辆车,你没上就对了!哪有半夜跑空车的客运司机?他那是自己往死路上奔,临走还要带着人去啊!” “我徒弟就是没看明白,你们当中也有死人。挂着回程赚两个钱儿,可他这是把自己命给赚没了啊!” 老头一直捂着脸说话:“等着吧!这车人,还没上够,等到人够,肯定就得出事儿了。” 老头在说话的工夫,车里又多出了一道人影,小钱儿的手电光只是往他脸上一晃,马上认出了对方:“那是第一个司机。他……他也死了!” 那的确是第一个招呼我们的司机,就是他说我们身上背着人。这会儿,他正一动不动的坐在后排座上,双眼无神的看向前面。我顺着车窗往前一看,那边果然有一辆翻在稻田里面的中巴。司机的尸体已经被交警给抬到的路边。 我们车里坐着的那个人,脸上也跟着淌下了泥水。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去看那人的面孔,车厢后面空出来的位置上就又多出了一条人影,那是吴小三队伍里面的术士。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车上的人就一个一个的多了起来,乍看之间就像是有人在不断上车。上车人的面孔却一张比一张熟悉,那都是吴小三队伍里面的术士,最后就连吴小三也坐到了车上,对方脸上明显的带着一层青灰的颜色。看人时,眼珠里也挂着一层层的血丝。 原先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的售票员,竟然手扶着车座靠背往车尾走了过去:“把票交一下,都把票交一下。” 我眼看着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司机,从兜里掏出两张纸钱给售票员递了过去。 我伸手在那个捂着脸的老头肩膀上推了两下:“大爷,咱们怎么才能下车?”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头连头都没抬,就捂着脸趴在车座后面。 我又在老头肩膀上推了两下:“老爷子,别装了。你这一身黑衣服早就把你给卖了。你手捂着的还是一张黑脸吧?” “我不知道你说是什么?”老头子说什么都不肯承认自己是寻路人。 我笑道:“我怎么就没看见过,一个活人带着死人赶夜路呢?你旁边那老太太已经死了有些年头了吧?压口钱的绳头子都从嘴里漏出来了。” “哪……”老头一回头的工夫顿时露出来一张像是被墨给涂黑了的面孔,就跟叶玄所讲的那个传说里的人一模一样。 老头转了个身才知道上当了:“你看出来,那我就不瞒你了。想活命得拿东西换,你知道吧?我要她!” 老头转手指向了叶流光,叶玄顿时就火了,他虽然没有说话,眼睛里杀机却一点都没掺假。 我摇头道:“不行,你换个条件。” 老头笑道:“条件换不了,要么是你们一块死,要么就是她死,一个人换五个人值了。再说,你们本来就是应该死的人,我硬是把你拽回来,就等于忤逆了老天,事后必然得担上因果。这么大的干系,难道还不值换你们一个人吗?” “你看后面那个女人,等她把票收过来,你们就准定是坐了他们的车了。到时候,你们就算想下也下去不了。你可得想好啊!” 我冷声道:“要是,我一会儿不给她票,她是不是还能把我从车上撵下去?” “有人已经替你们买票了!”我话没说完,站在后面的售票员就开口道:“你们的票,刚上车就有人给交过了。就是后排座上那个丫头。” 我回头之间,正好看见脸色如纸的吴孝慧! 第二百五十五章 认命与否 吴孝慧道:“吴老头留下的那摞子纸钱,你们不要,我就帮你们拿着了,正好帮你们交了车费。” 吴孝慧面孔狰狞道:“吴家的命运是天定的,你们参进来就得认命。老天安排你们怎么死,就得怎么死。没人能救得了你们。就像没人能救我一样。吴老头,想救我,我没敢拿他的纸花。所以我们都死了。” “吴老头也想救你们,可你们没拿他留下的纸钱。那纸钱,我拿了,正好可以送你们归西。” 坐在我身边的那个老头说道:“有人替你们交过钱了,你们还不做决定么?再不决定,可就什么都晚了,前面可就要过桥了。” 我转头看向车前时,我们所坐的大巴已经距离桥头不远了,按照现在的车速,再有那么一两分钟,汽车就能上桥。 车后面的售票员也一步步的走了上来:“还有没买票的没有?前面还剩谁没买票。” 老头乐呵呵的道:“你们选好了没有啊?” 我沉声道:“你要她要做什么?” “那你就别管了。”老头笑道:“卖东西的人,还管得着人家把东西买回去,是吃还是扔么?” “也是!”我脸色忽然一沉:“动手!” 老头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我右手上毒蛟乍然出鞘,暴起一刀直接劈向了老头的脑门。对方的脑袋被我一刀分成两半的当口,坐在他身边的老太太忽然抬起了头来,面对我的方向露出了一排白牙。 对方还没来得及张嘴,我手里的长刀就顺势往前一递,从老太太的咽喉上扎了进去。 我这边刀势没停。小钱儿和陈三金已经同时站起身来喊了一声“趴下!”手中枪开始向后方疯狂射击,两排车座瞬时间被子|弹封锁,那个站在过道上的售票员在密集的弹雨当中连连后退,直到摔倒在尾座上才算停了下来。小钱儿和陈三金的火力瞬间往对方身上不断集中,那人几次想要硬顶弹雨站起身来,都被两个人给打了回去。 最前面的叶玄,抽出竹节鞭以鞭为刀直刺司机靠背,过米长短的竹节鞭穿透了司机座椅之后红光暴起, 好似火|药般在车座当中爆炸开来,车座顿时被竹节鞭上炸起的红光从中撕成了两段,半截车座飞入半空之间,原先在车座上的人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一个空荡荡的方向盘在随车转动。 叶玄飞身跳到了车座上双手握住方向盘,一只脚狠狠往刹车上踩了下去,可是我们坐的大巴不但没有减速,反而飞快的冲向了桥头。 那个老头的声音,也在车里响了起来:“你们当中注定了要有人要坐着车掉进河里淹死,你们不把他扔了,就得跟着他一起死。我好心要把人带走,你们还都不肯听,这回走不了吧?” 叶玄已经来不及跟那人说什么,一只脚狠狠踩着刹车,拼命的想把车给拉回来,却怎么也停不下来。我顺口喊了一声:“玄子,往山上撞!” 如果换成别人肯定会以为我疯了,但是叶玄想都没想直接一个调头,把车开向了国道右侧的山壁。叶玄不仅改了方向,跟着又是一脚油门踩了下去,那辆大巴马上在疯狂的加速之下冲向了山壁。 这在这个时候,怪事发生了。叶玄明明踩着油门,汽车下面却带起了一阵刺耳刹车声响,整辆车在疯狂行进之间,向外滑出了几米,前轮冲下路基在距离山体不到半米的距离上停了下来。 叶玄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害怕,两手抓着方向盘冷汗直流,我们剩下的几个人也在拼命的喘着粗气,过了还一会儿才算是平静了下来。 整辆车里只剩下被子|弹打得浑身枪眼的售票员,还双目圆睁着坐在汽车后排,死死盯着我们几个人不放。司机,老头,全都不知道去向,只剩下一件儿黑色的衣服被扔在车座上。 我刚才跟那个老头近在咫尺,竟然不知道他怎么会在我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收起毒蛟:“全都下车步行过桥!” 我从车上跳下就想往桥边上走,叶流光在我后面喊道:“陈野,咱们能……能不过桥么?那个老头不是说,我们当中有人得在水里淹死么?要是桥断了怎么办?” 我快步向前之间随口回答道:“放心,没事儿。那老头说,咱们当中是有人坐着车掉进河里淹死。这会儿没有车,不用害怕!” “命定的死法,只要稍有偏差都不会出现。就像刚才,我让叶玄开车撞山,汽车反倒是停下来一样。因为,我们当中没人应该死于车祸。快走!” 我快步上桥的当口,叶玄也带着人跟了上来,可我刚走到桥上一半儿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胶皮擦地的沙沙声响,等我回头看时,一下愣住了。 桥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涌出十多个大大小小的玩具汽车,直奔着我们脚底下冲了过来。 “挡住那些车!快!”我说话之间双手连续打出了六只雪暗天,六菱形的暗器紧擦着地面飞速前行之下,接连不断把车给掀飞了出去。 可是大量玩具车却从大桥两头直奔着我们脚底冲来,我一边发射暗器,一边喊道:“快点动手!” 叶玄几个人把叶流光和吴笑阳给围在了中间,手中枪连续开火把冲过来的玩具车给打碎在了地上,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一辆玩具卡车被叶玄打碎之后,车里竟然飞出了大量的纸片,我还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桥上便莫名其妙的掀起了一阵狂风,飘落满地的卡片,如同风中雪花上下翻滚着扑向我身边,直到这时我才看清了卡片上图案,那上面全都是各式各样的汽车。 “别让卡牌靠近脚底!”我额头上顿时冒出了一丝冷汗。 那些卡片都是被风卷过来的,我们这些人里就算有人能用内力形成掌风,也没法给跟自然的风力对方,更何况,天上的卡片也不可能那么简简单单就被掌风吹走。 陈三金见势不妙,干脆脱下了衣服,漫天乱舞着扫向了空中卡片,迎面而来的卡片虽然说被他给扫掉的一些,大半卡片却落在了我们脚下。 “注意脚底,别踩着东西!”我现在能说的就只有注意脚底了。 叶玄他们几个人的脚就像是生了根一样紧紧扎在了地上,一动都不敢乱动,那时候,我们几个人都恨不得能把脚踩进桥板的水泥里去,最好一点缝隙都别留下,免得被卡片钻进鞋底儿,那么一来,我们可真就是有人在车上了。 我还没想出办法去清理掉脚下面卡片,大桥两头忽然出现了几道人影——吴小三带着他们的术士来了。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前,我们对面桥栏杆上,也冒出来一个全身都是黑衣服的老头:“我说了,你不把人交出来,她就得把你们全都带走。现在晚了吧!” 老头冷笑道:“你们现在想要自救,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把那丫头扔下去就完了。要被淹死的人是她,她一死,你们就都得救了。” “放你妈屁!”叶玄抬手一枪往那老头身上打了过去,子|弹泛起的红光从那他身上穿行而过,那人却仍旧好端端的蹲在桥栏上面:“求我救命的是你们,不听我的话也是你们。我真不知道,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你们别以为,天定的命数那么容易让你们破解。天命岂不是成了笑话?遇上天命,你们就得认命啊!” “老子不认!”我怒吼之间手中雪暗天飞射而出,暗器上顿时带起一片红光,两只雪暗天就像是两把旋转着的光轮,分成了上下两路直取对方要害。 以前,我的雪暗天只是暗器而已,认识丁朵儿之后,却被她升级成了法器,她在暗器上刻录的符文,已经把雪暗天变成了专门克制阴邪的东西,只要碰上阴气,雪暗天立刻会变成烈火狂燃的刀轮。 仅仅是在眨眼之间,两只雪暗天不仅生生撕裂那那老头影子,甚至在桥头上掀起了一片火光。 那个老头消失得无影无踪,从大桥两侧冲过来的术士却逼向了我们近前,这群人出现的时机可谓是恰到好处,刚好掐准了叶玄他们子|弹用尽的当口。三个人同时换上弹夹的几秒之间,一群人已经冲到了跟前,领头的术士纵声长啸之下,人如蝙蝠飞天而起,身在半空当中向外下洒下了一片飞蝗石。 “闪开!”陈三金扔下手|枪,抓起衣服向外怒卷而去,他外套上带起的狂风牵扯着漫天的暗器,卷向了他手中的外套,犹如漫天飞蝗般的石块瞬间被他卷走了大半,只有一小部分砸上了桥栏。 飞蝗石与桥栏之间之撞击出的火星刚刚升起,我就听见吴笑阳一声尖叫:“有人抓我的脚!” “别动!”我也看见了从桥底下伸出来的那只手,可我想要阻止吴笑阳时,却已经来不及了,她的一只脚已经踩上了地上的卡片! 第二百五十六章 认命与否2 吴笑阳只是普通人,骤然看见自己脚下伸出一只人手,自然会惊慌失措,我再怎么喊,她也停不下来,我只能眼看着她一只脚落在了卡片上。 吴笑阳的那一脚,按照我的想法就是轻的不能再轻,可她踩中了卡片之后,却像是引发了一场地震。钢筋水泥的桥板在她脚下蓦然发出一声咔嚓巨响之后,足有手指宽的裂缝,从她脚下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啊——”吴笑阳惊叫之下本能想要抬脚,我却再次喊了一声:“别动!” 这一回,吴笑阳真的停了下来,站在她边上的叶流光猛地一蹲身子,把那张卡片从吴笑阳的脚底下抽了出来。 叶玄却又喊了一下:“流光,你也别动!” 叶玄是看见一张卡片无声无息到了叶流光的脚下,她只要一起身,脚跟就能踩着那张卡。 现在桥上遍地都是卡片,无论是谁挪动一步都容易踩着地上的卡,可是从大桥两头杀过来术士却没法让我们不去挪脚,对方根本就没有跟我们正面交锋的意思,尤其是那个会用飞蝗石的人,一把飞蝗石打过来,人马上后撤,退到了几米开外,从远处再次打出了暗器。 叶玄,小钱儿虽然在向对方不断开火,那人的身形也一样是在子|弹的冲击之下东倒西歪,却是迟迟不见对方倒地。我们这边反倒成了对方的固定靶,除了上半身能小范围的挪动之外,双脚几乎是不敢乱动。 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估计只要再有两个人踩着地上卡片,整座大桥就能完全崩塌,那个时候所谓的命数可就真的应验了。 我在用暗器拼命拦截对手的当口,那个老头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们还不认命么?我见过很多人,到了无力回天的时候,才知道认命。你是我见过最为固执的人,就算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放弃。” 我正想回嘴的工夫,叶流光却忽然用踩在地上那只脚站了起来,一条腿支撑着身体,伸手抓住了大桥的护栏,作势要往下跳。 “你干什么?”这个时候离着叶流光最近的人,不是叶玄,而是我和吴笑阳。 吴笑阳已经吓蒙了,明明看见叶流光双手抓住了护栏,却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却反身把叶流光给拉了过来,为了不让叶流光双脚着地,我抓住叶流光之后,另外一只手就顺着她的身躯往下一滑,横在她的腿弯下面把她给抱了起来。 与此同时,对面术士的暗器也蜂拥而至,接二连三的打在了我背上,我只觉得什么东西穿透了我的衣服之后,扎进了我的肉里,整个人紧紧绷住身躯,死命抱着叶流光不放。 我身后有人喊道:“他会铁布衫!开枪打他后脑勺!” 我没练过什么铁布衫,金钟罩之类的功夫,那些暗器没能把我透体而过,完全是因为我有夜叉之躯,夜叉的皮肉筋骨堪比钢铁,刀剑难伤。我虽然没有达到那种程度,但是一般暗器最多只能穿透我皮肉,伤不到我的内脏,骨骼。可我一样防不住子|弹,尤其是这种近距离上开火的子|弹。 就在死亡即将来临的千钧一发之间,大桥一头忽然响起了警笛的声音,三辆警灯闪烁的警车飞快的开到了桥上,警灯光芒从远处闪耀而来时,前一刻还在疯狂攻击我们术士,就接二连三的倒在了地上。 直到这时,我才松了口气。警察和军队一样代表着一国威严,足可镇邪。要不是他们及时赶来,我们几个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我后来才想明白,警察会来得如此及时,完全是因为前面出事儿的那两辆汽车,我们路过的时候,就看见交警在处理事故。他们应该是听见了枪声才赶了过来。 有人在警车上喊道:“放下武器,双手抱头站好……放下武器……” 叶玄在扔枪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往我这边挥了一掌把地上卡片吹到了远处,给我清理出了一块空地。从车上下来的警察小心翼翼的收缴了我们武器,才喊道:“全都往桥头上走,到桥头边上站好。” 我不由得再松了口气,还好他们没让我们立刻上车,否则,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我到了桥边上才拿出了自己的证件,对方却显然不知道异调局是什么部门,只能先把我们带回了派出所。 我本来以为事情很好解决,没想到过了不久,就有人拿着笔录走了进来:“姓名,籍贯,年龄。” 我顿时一愣:“我不是已经把证件给你们了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拍案道:“你再胡说八道?国家确实有异调局这个部门,但是没有你们几个,尤其是你,异调局重来就没有一个姓陈的副局长。” “什么?”我心头火起之间,马上反应了过来:“你往哪儿打的电话?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是异调二局,不是一局。” 那人更生气了:“哪有什么异调二局,只有一个异调局。” 异调二局刚刚成立不久,可能没在警务系统中进行报备,他才查不到二局。 我沉声道:“你可以再核实一下。我也可以等你。如果,我不是来自于特殊部门,凭我们几个的火力,你们当时那三辆车挡得住吗?” 那人顿时愣了愣,似乎觉得我说的也有些道理,马上吩咐身边那人几句,自己站起来出了门。 没过多久,所长就亲自走了进来:“陈局长,实在不好意思,这是一场误会。 一局那边可能也是新来的人,不知道还有异调二局,误会……误会……” “可以理解!”我嘴上说着可以理解,心里却是在暗自冷笑。 异调局本来应该是一支很强的队伍,可惜在接二连三的糟蹋之后,他已经完了。 杨智明死了,可他给异调局留下的风气还在。 杨怀玉来了,可她不仅没有让异调局为止转变,反而让多数人心灰意冷。 到了这个时候,异调局还能做些什么? 如果,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重新管理异调局,等待着那个曾经展示过辉煌的异调局的就只有“没落”二字的了。 我虽然离开了异调局,但是说我对异调局毫无感情也是假话,那毕竟是我洒下过鲜血,付出过汗水的地方,曾经让我热血沸腾过的地方。如果可能,我真的不想看见异调局一步步变成只有勾心斗角,只有分崩离析的机构。可我又能改变什么?毕竟,我已经不在那里了。 我很快重整了心情:“所长,我想问一下,刚才在桥上跟我交手的那些人的验尸报告出来了没有?” “已经出来了!”所长让人拿过验尸报告:“根据报告显示,那些人都是窒息死亡。从他们脖子上留下的勒痕来看,他们应该是死于吊颈。” 所长说道这里脸色略微有些发白,以他的经验不难看出,我们当时在桥上是在跟一群死人交手。这种事情,要不是亲眼目睹,谁能相信? 我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码事儿。要说车掉水里带走一车人,我还觉得可以相信。十多个人一起上吊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那些人命里注定都应该被吊死?这未免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所长在等着我说话的时候,一个警员匆匆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对方脸色顿时一变:“陈局,实践中心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丢了一一具女尸。死者生前的名字叫吴孝慧。根据……根据监控录像显示,她是自己的站起来走走出了尸检中心。” 我摆手道:“这件事儿你用不管了,如实写报告就行了。直接报送给二局,我们的人会进行相应处理。觉绝不会让你为难。还有就通知所有知情人不要乱说,这是机密任务。” 所长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陈局放心,我一定做好工作。” 我停顿一下道:“所长,我想麻烦你一件事儿,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一支车队的去向?” 我把吴小一车队具体的情况告诉了对方,那个派出所长很快就给我找到了线索:“陈局,按照你给我的信息,那支车队,只在本市做了短暂的停留就离开了市区。其中一大部分车辆继续向北走,具体的去向不详。我已经通过市局跟兄弟单位联系过了,他们会留意那支车队的去向。” 那个所长停顿了一下道:“还有一支差不多有五辆车的队伍,停在市郊的一个废弃厂房附近,这是具体|位置。” “五辆车?”我大致估算了一下,那应该是吴小二的车队,他们也被踢出来了? 我谢过了所长,有找人联系了一辆中巴以最快的速度赶向了那座废弃工厂。按照派出所那边给我的资料,吴小二他们落脚的地方,应该是一座破产的化工厂。因为生产化工原理,工厂附近的居民已经全被迁走,那边应该是只剩下了一座废楼。 等我赶到地方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五辆停在楼外的汽车。 吴小二他们应该就在里面。 第二百五十七章 认命与否3 我悄悄往背后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叶玄他们小声一点,自己打头悄悄摸向了工厂的大门。我本以为对方会设置暗哨,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吴小二那边的术士竟然连明哨都没有,我贴近大门就直接看见了坐在空厂房里的人。 我隔着十多米远就听见,吴小二吼道:“你们不是术士么?怎么什么事儿都办不好?咱们被困在这里几个小时了,出都出不去?你们能干点什么?” 领头的术士看了看对方没有吭声,有人却憋不住了:“问我们想干什么?人家都告诉你了该怎么办?你不是不同意吗?” “放屁!”吴小二怒吼道:“让我把女儿交出去,门儿都没有!你们这么多人,还不如陈野,陈野他们才几个人都能护住吴笑阳。你们可倒好,遇事儿第一个就是想着把我女儿交出去,你们到底是不是术士?” 那人被骂得一愣之后,反口吼道:“你觉得陈野厉害,你找他去啊!没人拦着你!” 吴小二彻底怒了:“你说的是人话么?” 吴小二发火并非没有道理,作为术士既然接受了雇主的雇佣,那就应该忠人之事,哪怕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也得拿下任务。让雇主交人,那和没有雇佣术士有什么区别? 可我想的是,吴小二怎么会知道,我成功脱险的事情。 领头术士厉声喝道:“二头,你说什么呢?作为术士有这么说话的么?再说,陈野他们脱险是那个立地神说的话,是真是假还不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差不多明白过来了,那个术士说的“立地神”,应该就是那个缠着我们的黑衣服老头。我估计他应该是跟吴小二他们进行了一番对话,说出了我们脱险的事情。他想干什么? 我脑中念头飞转之间,却听见吴小二道:“都是那个吴笑阳,要不是她不肯把陈野他们分出来,我们也不会这么被动?那个陈野究竟是干什么的?” 有个术士不无酸味儿道:“陈野是官方的人,要人有人,要枪有枪。要是我们有那么多资源,也不怕这些。” 吴小二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走到一边儿,我转头看那个几个术士的当口,吴笑阳的电话忽然响了。吴笑阳的电话铃声虽然不大,却足够引起屋内术士的注意。一群术士齐刷刷的往我这边看过来时,我就知道我们算是藏不住了,干脆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吴小二看见我们顿时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吴笑阳身前,双手握住吴笑阳一只手:“笑阳啊!我就知道你会来,都是一家人啊!危难关头出手相助的才叫一家人啊!快,快里面坐。快给笑阳和陈先生拿把凳子过来。” 这种地方哪有什么凳子?他们所谓的凳子,只不过是几块砖头上搭了一个块木头板而已。 我看着对方这么来回忙活,不由得暗暗冷笑,吴笑阳却尴尬到了极点。如果没有我们在门外听到的那一番话,吴笑阳或许还不会如此尴尬。 我看了看地上的木板:“你们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吴小二跺着脚道:“可别提了,要不是老四那边冒坏水儿,我们能被赶出来么?你等着,等我再看到老四,我要是不让他往出吐黄水儿,我就不姓吴。”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吴小二之间,那个领头的术士道:“我们队伍刚出来就遇上了立地神,他过来告诉我们说,吴二小姐是下一个要死的人,只要她死了,剩下的人就能活命。四老板就商议着让我们先出来。” 那个术士顿了一下道:“吴家老子后来也来了,他跟我们说这个工厂里有生路,让我聚在这里等着。我们等到这会儿,也就看见你们来了。” 吴小二搓着手道:“陈先生,你就是我爹说的生路啊!我们可就全都指着你了。” 我刚要说话的时候,那种好似命运来袭般的危机感,便忽然涌上了我的心头,我再一次在那种无可阻挡的心悸当中面色骤变时,吴小二也颤声道:“来了,来了,陈先生要我们命的东西来了啊!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你得救我们啊!” 我们几个的命运连在一起了? 我记得林妍好像是说过,谁搅动天命就会被天道一块儿惩罚。我们出现在吴小二附近等于是在搅动他的天命? 上一次,我的心悸没有来由,这一次,我却仿佛觉得危机就来自于我的左侧。我只是稍稍转动了一下眼珠,就扫见躺在了厂房一角上的几道人影。那几个人并排得躺在地上,身子下面铺着几张草垫子,身上还蒙着白布。 我转头过头道:“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儿?” 那个领头术士道:“人……人没死,都还活着。” “把人弄醒!”我嘴上是跟那人说话,视线却在屋里不断转动,最后落在了房梁中间。 这里的房子怎么没有吊棚? 过去东北盖房子都会房梁最下面铺上一层木板,在用厚纸糊上木板间的缝隙,东北话叫“吊棚”。一是为了防止落灰,二是为了防着鼠蛇一类的东西直接送房梁上掉下来。 没吊棚的房子,要么是临时落脚的地方。要么就是土匪绺子一类的地方,他们怕人躲在梁上暗杀,必须得一眼能看见大梁。 这间厂房没有吊棚并不算特别奇怪,怪的是房梁下面竟然斜向交叉着一对木头杠子,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故意在大梁底下打个了叉。 要是按建筑的角度讲,那两根木杠子没有任何意义。 我的目光正好就落在了两根木杠交叉的位置上,那里的木头的颜色明显比别处深了几分,看上去就像是在油脂一类的东西长期浸泡之下变了颜色。 那两根交叉的木杠子上面应该是放过什么东西? 我正盯着木杠子看时,吴小二已经连滚带爬跑了过来:“陈先生,咱们赶紧走吧?那些人全都没魂儿了,救不了了,咱们再不走,万一再出点什么东西……要是能救他们早就救了!” “闭嘴!”我冷声道:“什么都没弄白你就想走,这么走出去回头还得玩命!” 吴小二快哭了:“刚才他们都说了,那几个人的魂儿丢了,我雇的人招魂儿都没把他们招回来啊!他们回不了魂儿,咱们还能背着人走咋地?赶紧走吧!回去叫人……” 吴小二的话没说完,守在门口小钱儿忽然对着外面开了一枪。 我打着手电照过去时,那个吴老头已经出现在了门口,对方虽然站在远处却给人带来一种居高临下,俯视厂房的错觉。 吴小二噗通一声跪在了我身后,对着吴老头连连磕头:“爹,当年是我们不对,我们不该把你赶出去,让老五养活你,这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饶了我们吧?我们回去一定给你多烧纸钱。你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啊!” 对面吴老头对他儿子看都不看,两只黑洞洞的眼珠子一直盯在我脸上不放。我似乎有一种感觉,对方看的不是自己,而是错开了自己的脸庞在看自己背后。 短短几秒之间,吴老头的眼睛就往我背后连续瞟了三次,似乎要看看对方究竟要干什么,也像是在等人发令。 我轻轻往小钱儿胳膊上碰了一下,原本拎着枪的小钱儿,猛的一下把枪抬了起来,向上急扬的枪杆还没停稳,她就扣动了扳机,子|弹擦出的红光瞬间穿透了吴老头眉心,原本站在水上的吴老头身躯倒飞两米开外,噗通一声摔进了一座水坑里。 被吴老头溅起的水花还没平息,我已经拔腿冲向了吴老头落水的方向,浑浊的水花在我脚底连续迸溅之间,厂房里面忽然传出了一声尖叫,接近着,尖叫和呼救的声音就在屋里响成了一片,甚至有人已经从屋里冲了出来。 我转身冲回了门口,对着抢到门口的队员就是一脚,硬是把人给踹回了屋里。 我从小钱儿手里抢过一把枪堵住了大门:“谁都别动,老实儿在屋里呆着,谁敢出来我马上毙了他。” “你想干什么?”一个队员站起来指着我:“你不让我们出去是什么意思?我……” 那人话没说完,陈三金往前一步对着对方就是一刀,他的手术刀,顿时没入对方大腿一半,那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我顺手又往屋里放了一枪:“别特么以为,我是在开玩笑。谁动,我就打死谁!” 原本已经快要崩溃了术士团队,又被我强行挡回了屋里。 我出手伤人,其实是为了救人,现在天还没亮,一群快被吓掉了魂儿的人,一旦在荒郊野地里散开,我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别想把人给找回来。让他们待在屋里不动,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陈三金扎过去那一刀,下手并不狠,最多也就是给对方造成了一点皮外伤,那人会倒在地上惨叫,多半还是因为吓得两腿发软。 第二百五十八章 等死 至于说,术士团的人会怎么看我,以后会不会找我麻烦,我都不在乎,现在都控制不了的人,还能想什么以后? 我看见术士团队的人消停了,才对着叶玄喊了一声:“看着他们,出来就开枪。” 叶玄迅速代替了我位置堵在了门口,我再次奔向了那个吴老头落水的地方。可那里除了没脚深的稀泥,就只有半截碎了的陶罐。 我用刺刀把罐子挑起来带回了屋里,术士团队的情绪也在领头人的安抚下稳定了不少,但还是没人敢接近我。 我同样没打算跟他们多说什么,只是对吴小二说了一声:“生堆火,等着天亮。”就自己一个人坐到的墙角,用手电照着陶罐研究起了上面的花纹。 如果,不是罐子上的纹路奇特,我也不会把它带回来。那些花纹怎么看都像是某种符号,但是我却弄不懂符号代表的意思。 我正皱着眉头的工夫,吴小二又凑了过来:“赶紧把这玩意扔了吧?那是说不定是大仙儿扣魂儿用东西啊!” 我诧异的看向吴小二:“你是术士,还是他们是术士?他们怎么不说话?” 吴小二道:“我虽然不是术士,可我在我老爹那听的传说可不少。还真就知道扣魂儿是什么意思?” 按照老辈人的话讲,上了山不能什么都碰,更不能逮着地方就去撒尿。山里说不定什么地方就住着大仙儿,你一泡尿下去,指不定冲撞了哪路仙家。大仙一生气就能找个东西把你的魂儿给扣下了。 仙家下手轻点,就拿树叶,或者石头的什么的,轻轻把魂儿压住,人回家就是高烧不退,满嘴胡话,家里人到山边喊一喊,也就把魂儿喊回来了。 大仙要是下手狠了,直接拿碗反过来扣在地上,把魂儿罩在里面。那就喊不回来了,只能上山摆供,求仙家原谅。 要是仙家存心不让人回来,扣魂儿的东西就成了坛子,罐子。只要大仙把坛子口封紧,人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把魂儿喊回来,那人就得不死不活的躺一辈子。 吴小二怕我不信,赶紧说道:“陈先生啊!你自己想想,刚才那些人都跟死了一样躺在地上,他们那些术士怎么喊都喊不醒,符水也用了,灵符也上了就是不管用。他们肯定是被扣魂坛子给扣住了。你还不赶紧把这玩意扔了,这东西邪乎着呢!” “不急!” 吴小二说扣魂坛子的时候,我一直在拿着坛子看,等我把坛子调过来,才看见坛子内里黏着一层黑乎乎的东西,看上去就像是贴着一层黑油。 我用刀尖把那层黑油刮下来一点,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又从身上掏出火机,对准刀尖儿的位置点起了火苗。那火苗刚一碰刀尖儿,变成了诡异的惨绿。 绿色的火苗像是被我托在刀上忽高忽低的上下乱跳,半间屋子都被火光罩上一层幽幽惨绿,我对面的吴小二脸色却变得苍白如纸,有心去吹我刀尖儿的火苗儿,却比量了几回都没敢随便动手。 与此同时,一股像是动物脂肪被火烧熟了的味道也在空气当中弥漫而起,我刀尖儿上的火苗跳得越高,那股味道也就越强。不一会儿的工夫,被我挑在刀尖上的黑油,就吱吱的冒起了气泡。刀尖上的绿火忽然暴涨几次。 我下意识的一偏头,却听见人群里发出一声尖叫。 我下意识猛然转头之间,我刀尖上的火光毫无征兆的瞬间熄灭,术士团队里的一个女生,指着我的方向哇哇大哭:“他们身边有人,身边有人哪!” 术士团队里的人一个个脸色惨白的看向我的方向,谁也不敢出声,吴小二颤声道:“你别瞎说,我们身边哪来的人?” “他们身边有人……就在他们边上……”那个女生根本就没听见吴小二说什么,一个劲儿指着我的方向尖叫,拼命的往同伴的身边挤。 我用眼角余光微微往自己身边扫动之间,也像是看见有人在自己身后晃了一下,等我回头看时,那道人影已经消失无踪。 我刚要转头,眼角的余光就落在背后的墙上。 抹着一层黄土的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道蹲着的人影。 那道人影虽然只有那么一道轮廓,却足够看出对方是把双手垂在身边,蹲在地上,就像是故意在看热闹。 我稍微转了下身子把人影让了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眼花了,这就是墙上的水印。” 我说话之间从包里拎出水壶往墙上泼了两下,那道人影顿时被水给盖住了大半。 我知道术士团的人快要被吓破胆了,解释的再多也没有用,还不如给他们一个理由让他们自己去想。 我的想法没错,可是有人却不这么想。术士团队的人惊魂未定,领头的术士就挪到了我身边:“把你手里的陶罐给我看看行么?” 我冷眼看向对方跟他比了一个手势,对方竟然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声音一沉道:“你们是不是术士?别糊弄我,你连术士之间的暗语都看不出来,还想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那人支支吾吾的道:“我们是术士……只不过刚成团不久……” 我似笑非笑看向对方时,对方终于点头承认了:“我们其实是保安公司的人,是老板让我们来的。” 我转头看向了吴小二,后者顿时暴怒道:“你们老板敢骗我?我让他给我找术士,他找来一群保安?我特么……我特么怎么就说不对劲儿。” 那人赶紧辩解道:“其实,术道上的事儿,我也懂得不少。不比术士差哪去?不信,你让陈野把陶罐子给我,说不定我还能看出什么名堂。” 我似笑非笑的把陶罐递了过去,领头的术士接着屋里的火光在陶罐上看了半天才说道:“这是将军罐……不对,这是装尸骨的罐子。罐子里面装过尸体,你刚才点着的就是尸油。” 我沉声道:“东北不流行那玩意,这就是个荤油坛子。” “你怎么不相信?”领头的术士急了:“我是研究民俗学的大学生,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吗?” 我的脸色顿时一沉:“你看的书,有我熬的猪油多么?人油,猪油,我看不出来么?” 我明知道领头的术士说的靠谱,但也只能往歪了讲。现在,术士团被困在这里,最重要的事情是稳住人心,不是制造更多的恐慌。 我压着领头的术士,吴小二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偏偏在这个时候颤着声音说道:“陈先生,他说的对啊!这坛子装过人。” 我看向吴小二时,那目光恨不得能杀人:“你说什么呢?” “我说的都是真的?”吴小二像是没看出来我的意思:“我以前做生意的时候去过南方,那边有些地方就把坟修成房子一样,还在把骨灰放在房梁上,就是那种交叉的房梁。” 领头的术士叫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你拿的那个坛子就是装尸体用的坐棺,你刚从坛子里刮下来的东西就是人油。” 我眯着眼睛道:“照你这说法,这坛子原先在房梁上是么?人死了,不入土为安吊在棚顶上算什么?” 领头的术士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研究过民俗,可是有些东西却不在民俗的范围之列,其中可能牵扯到迷信的说法,甚至是地方巫术。 领头的术士被问得哑口无言,吴小二却把话头儿接了过去:“这还不知道啊!就是怕罐子里人闹邪呗!把人悬在房梁顶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才能把那股子邪气平下去啊!等到邪气散的差不多了,再把人下葬!” “都特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狠狠瞪了吴小二一眼:“你赶紧给我闭嘴吧!” “我真不是……”吴小二语无伦次的说道:“你自己看,那房梁上面还有油呢!那就是罐子里面的人油渗下来了。” 我不等吴小二说完,就呵斥道:“把嘴闭上吧!一天到晚胡咧咧,就你知道的多,别人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显你能耐啊?说话都靠不上谱,还说什么?” 吴小二的话,其实是说的通的。但是,我却不能让他说通,至少不能让术士团的人相信。我们暂时不出去了。 我是在训斥吴小二,领头的术士却以为我是在指桑骂槐的说自己,当即来了脾气:“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别人说的话,你不信,自己还说不出所以然。你说那瓦罐没问题,你敢吃瓦罐里的黑油么?你要是敢吃,我什么都不说。” 我冷笑之间把瓦罐拿了起来,用手把里面的黑油抠出来一块举在了半空。 叶玄顿时慌了;“老班,你别虎,那是什么玩意,你就敢往嘴里吃?为了置气不值得啊!你赶紧放下……” 叶玄的话还没说完,我忽然一下掐住了领头的术士的脖子,把他拎到自己眼前,抬手把那块黑油塞进了领头的术士的嘴里,右手跟着往下一翻捂住了领头的术士的嘴。直到看着他把黑油咽下去才算松手。 第二百五十九章 等死2 领头的术士当场跪在地上翻江倒海的吐了起来,我抱着肩膀一言不发的站旁边看着领头的术士,时不时的往人群里瞪上一眼,术士团的人本来想要说话,对上我的眼神之后,就把话全都给咽了回去。 我一直等着领头的术士吐完,才蹲下身子向对方说道:“从现在开始,我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再说,不让你说话,你最好把嘴闭上。要不然,不光能让你吐,还能让你把吐出来的东西再吃回去?听明白了么?” 领头的术士含着眼泪点点头,我才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漱漱口。另外,你看这个是什么?” 领头的术士看见我沾着黑油的两根手指吓得一声惨叫:“你要干什么?” 我淡淡道:“我刚才,往你嘴里塞的,不是这两根手指头。” 领头的术士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我没理会对方站起身道:“吴老板!你父亲这回给你留的什么?” 吴小二道:“给我留了一副扑克!他说,生机就在那副扑克你。我估计着是让我们抽签用的吧?” 领头术士反驳道:“要是抽签,立地神早就说了,他可没说抽签,他是找你要人!” 我微微一皱眉头才说道:“行了,别吵了。大伙儿先守着火堆休息一会儿,等天亮我们再出去。你们放心,外面有人守着,不会出什么事儿。” 我也不管术士团的人究竟怎么想,自己抱着坐到墙角上闭目养神。 叶玄悄悄凑过来道:“老班,你怎么不往出走?带着这么多人守在这儿,你得守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再说,你还真打算护着吴小二么?” 我摇头道:“你不觉得吴家好像故意掖着藏着什么事情么?我留下来就是想知道吴家究竟是在干什么?” 我压低了声音道:“你觉不觉得吴老头是打算放弃掉自己几个儿子,只保着一个人活命?” 叶玄愣了一下道:“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 我们看到吴孝慧下花海拍照的时候,吴老头出来给了她一把纸花。我说不清楚,那些纸花究竟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催命?但是,直到我上山之后,吴老头给我们留下了一摞子纸钱,差点要了我们几个人的命。 而后出现的那个黑衣老头,我总是觉得他跟吴老头有几分相似。他口口声声说要杀叶流光,可我一直觉得他的目标还是吴笑阳。 更重要的是,尸检中心里只有吴孝慧一个人的尸体不知去向,这才是最为奇怪的地方。 我总觉得,这场任务里像是吴家人自己杀吴家人。 我压低了声音对叶玄说道:“一会儿要是真出了事儿,你多留心咱们头顶上。吴孝慧那边的人全都是被人吊死的。” 叶玄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看向了头顶:“咱们脑袋顶上不会悄悄落下根绳子来吧?” “天知道!”我沉声道:“总之你一切都要小心!” 我再次压低了声音:“刚在我一再打岔,不让吴小二把话说完。一个是为了稳住人心,另外也是为了观察一下那些人的反应,你看出来谁有什么问题没有?” “没太注意。”叶玄想了一下道:“要说有问题,也可能是那个吴家二丫头。就是刚才喊:你们后面有人的那个。” 我也注意到了那个女孩,吴小二的队伍里只有那么零星三两个的女生,我想不注意她们都难! 上一次的危机是从吴孝慧开始,难道这次危机还要在吴家的女儿身上发生么? “告诉小钱儿,盯紧她!”我悄悄向叶玄嘱咐道:“你去告诉我们的人,一会儿出了事儿,谁也别先动,保护好自己要紧。还有你说话的时候,注意绕开吴笑阳,我怕她会冲动。” 我怕叶玄不听我话,才故意这么说。 叶玄肯定不会拿吴家那边的人当回事儿,就算看着他们都死光了,叶玄也不会眨眼,他着急的是自己人。我这么说,叶玄一准儿会把吴笑阳绕开,免得她来“捣乱”。 事实上,叶玄不仅绕开了吴笑阳,还把陈三金给派到门口去了。 我对着叶玄笑了一下,才把刀抽出来竖在身边,自己靠在墙上在闭目养神。 吴小二他们谁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也没人敢去跟我说话,时间一久整间屋里就只剩下了柴火发出的噼啪声响。 夜里越静,其实在才越让人觉得害怕。尤其是到了深更半夜,外面连点风声都没有,放眼看去只有满山遍野黑漆漆的树干,不知道藏了什么的草丛,才真让人觉得心里打颤。 现在厂房里情况就是如此,往门口看,虎视眈眈守在面外的陈三金,一双眼睛像狼一样放着绿光,谁看门口,他就跟谁对视。 往我这边看,就只能看见那把在火光里泛着血色的砍刀,凛凛刀光显得异常刺眼,我估计,我在他们眼中也跟刽子手没有什么区别。 吴小二他们十多个人,不敢看门,不敢看我就只能往地上看,可是黑漆漆的地面又显得异常的冰冷,仿佛就是等着埋棺的坟地,多看一眼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这时候,也不知道谁在人堆里说了一声:“要不,我们玩扑克吧?” 突忽其来一句话把人吓出了一个激灵,有人回头就骂道:“你有病啊?什么时候还玩扑克。” 那人细声细气的说道:“不玩扑克也抽不出来谁出去,谁留下啊?咱们十三个人正好一串儿龙,谁抽到红的谁就留下。吴老板的父亲,不是给我们留了一副扑克么?他肯定是让我们抽人出去。” 屋里的人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吴小二刚才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落针可闻的屋子里却足够让人听见他说了什么?这会儿,有人要抽扑克,不就正好应验了他刚才那些话么? 我一下站起了起来:“谁在说话?” 我本来是在看往人堆里,可是术士团的人却一下炸开了锅,没命的在屋里乱跑,屋里到处都是人影,哪还能看清谁在什么地方,等术士团挤到了墙角,他们原先坐过的地方却多出了一摞扣在扑克。只有一张小王被扔在一边。 我的目光刚刚落在了那张黑白相间的牌面上,掉在地上的扑克就像是被风吹动一样翻向了我脚底,我本能调转长刀,一刀把扑克给钉在了脚前,谁曾想,毒蛟扎进扑克瞬间牌面上竟然涌出一片血迹。 我不动声色的用脚踩住牌面,轻轻把扑克给碾在脚下:“刚才谁在那边?” 我连问了三遍才有人咋着胆子回答道:“不……不知道……” 我再次问道:“刚才,谁说话你们总知道吧?” “不知道!”回答我的那个女生一下哭了出来:“那个人的声音,我从来没听过,你没听出来,那人说话像是四十多岁的人吗?我们当中哪有那么大岁数的人啊?” “我想起来了!”一个女生尖叫道:“是墙上那个人影,刚才蹲在我们中间的就是墙上那个人影。我刚才看见过他……” 那个女生这么一喊,我也好像觉得刚才看见有个人蹲在到处乱跑的人群里,那人双手一直垂在身体两边,就跟刚才墙上那条人影一模一样。 所有人目光都往墙上集中了过去,那边除了我泼上去的水迹,哪还有什么人影? “流光过来!叶玄见我没去理会理会那个女生,向叶流光招呼了一声:“把你的显形粉撒扑克上,我要看看,谁摸过扑克。” 叶流光拿出一把药粉洒在了扑克上,结果上面什么都没显示出来。 吴小二颤着声音道:“陈先生,这是没人摸过扑克,还是说,他们全都摸过扑克?” “放屁!”一个带着白帽子的术士忍不住喊道:“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放屁……” 吴小二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把嘴闭了起来。吴小二不说话了,可是有人却隔着墙细声细气说道:“你们都抽完扑克了吧?等会儿,钟一响,抽着黑牌的人就自己出去吧!说不定还能活。” 那个像是故意掐着鼻子说话的声音,不就是刚才人堆里说要抽扑克的那人? 贴墙站着的几个人吓得双腿一软摔在了地上,手脚并用着连连往后爬,叶玄他们也端枪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声音传开的墙上也慢慢浮现出一道黑色的人影,那道影子虽然只能看见一条轮廓,可是我却觉得那应该是背靠在墙上的人,对方用背后贴着外墙像水一样慢慢的渗进了墙里,最后在屋里浮现出了一道轮廓,却把自己的脸给留在了墙外,就像是浮雕一样贴在墙上。 我给叶玄递了一个眼色,后者故意拉动了一下枪栓,将枪口对准了黑影的后脑,手指随之扣上了扳机。第一个看见黑影的女生尖叫道:“你为什么找我们?我们又没惹到你?” 黑影嘿嘿冷笑道:“谁说,你们没惹到我?好好想想你们一路上都干过什么再说话。你们能把冒犯我的人找出来,我只杀他;找不出来的话,下一次钟响,你们就得抽出一个人来替死,直到你们全都死光了为止。” 第二百六十章 再次指点 “闭嘴!”我怒喝之间,叶玄也扣动了扳机,赤红的子|弹穿墙而过,那道人影却像是漏进了窟窿里的墨水,以弹孔为中心快速缩进了墙壁,转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一个黑洞洞的弹孔。 本来应该尖叫的术士团,在黑影消失之后全都安静了下来,谁也不肯出声,却又悄悄观察身边的同伴。 过了好半天,才有一个女生小声说道:“你们谁做了什么赶紧说啊!我们这么多人,都要被你一个人害死了。” “把嘴给我闭上!”我怒吼道:“那东西说的话,你们也能信?还长不长点脑子。” “那你说怎么办?”那个女生反到对我来了尖叫道:“你有办法出去吗?你除了会打人还会干什么?你有本事就带我们出去,没有本事,你就过来打我啊!打死我,我也要说,你就是个废物。” 我顿时火冒三丈道:“你们信不着我是么?觉得死了一两个人就能把事情解决是么?那好,我不拦着你们。三金把路让开,让他们全都出去。” “玄子,小钱儿,他们要走,你别拦着,爱滚哪儿去,让她们自己滚!” 我们这边的人刚让开了几步,我就听见厂房里传来一声尖叫:“不要推我出去,不要……我什么都没做……你们相信我……” 我转头之间正好看见,一群人在门口撕扯,术士团的人想要把一个女生推到门外,吴小二站在一边不断说着好话,却没有伸手拦人的意思,只有领头的术士拽着那个女生拼命想要把人拉回屋里:“你们松手,松手啊!你们这是在杀人……” 我冷眼看向对方时,叶流光一个箭步冲到大门跟前,扬手就给了最前面那个男人两个耳光,又把另外一人给踹倒在了地上:“你们干什么?遇上事儿就推一个女生出来送死,你们还是不是男人?” 有人怒吼道:“都是她,是她冒犯了立地神……不把她撵出去,咱们都得死。” 叶玄一看有人吼他妹妹,顿时不干了。转头看向缩在人群里喊话的那个人:“你再出一声,我现在就让你死。” “有本事,你开枪。”那人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勇气,拨开人群站了出来:“有本事,你现在就开枪打死我。没本事,你就别拿着根烧火棍子吓唬人。” 那人等于是给我们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我们动手,就是杀人;不动手,整个术士团就没有人会再听他的话,将来还会不断的把人给推到外面,让他们送死。直到这些人死光了为止。 叶玄刚想动手时,就被叶流光给拉住了:“哥,你别冲动。不能杀人!” 那人喊道:“推人,快点,他们不敢杀人!” 我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叶流光会出来行侠仗义,这下计划全都被打乱了。 我脑袋里正在飞快的琢磨着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之间,被叶玄打倒的那个人,忽然往我这边看了过来。我仅仅与那人对视了一秒,觉得自己心里戾气怎么都控制不住的爆涌而出。脑子除了想要狠狠揍他一顿,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想法从我心里一冒出来,我控制不住的冲了上去,抡起刀背狠狠砸在了对方脑袋上,鲜血从那人头上迸溅而起的瞬间,那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我上前一步:“你想死。老子今天就成全你。” “陈先生,你别冲动啊!这是我们吴家人!”吴小二想拦我,却被我一脚踹到了一边儿,我自己冲到那人身边连着几脚踹到了对方身上,直把那人踹得满地打滚,那人却怎么都不肯服软:“我,你特么有种就杀了我!装什么装……” “我成全你!”我调转刀锋把明晃晃刀刃给压在了那人脖子上,双眼杀气四溢的盯住了那人眸子,手底向下一按就想要抽刀。 “陈先生,别冲动!”吴小二连滚带爬的冲上来,抓住我的刀柄。却被我一脚给踢了出去。 吴小二还没站稳,叶玄挣开了叶流光:“老班,你松手,我弄死他!” 叶玄是拎着枪过来的,被我踢出去的吴小二也不知道哪来儿的力气,一下把叶玄的枪抢了过去:“叶先生,你消消气……你要是真把人杀了……你们也不好交代是不是?” 我估计,叶玄也不想开枪,摆出一副要杀人的架势,只不过是为了吓唬对方,其实他等得就是吴小二过来抢枪。 没想到,叶玄枪一离手就转身看向了吴小二:“把枪给我,我不杀人。” “不行!”吴小二晃着手道:“现在不能给你……” 我一见吴小二空着两只手,顿时就是一愣:“枪呢?” “枪?”吴小二也愣住了:“我刚才给人了,我……” 吴小二正想找枪的工夫,我却听见有人在外面拉动了枪栓。 被吴小二抢过去的手|枪,不知道怎么到了一个术士团成员的手里,对方拉动枪栓的手法虽然笨拙却把子|弹给上了膛。 对方第一个把枪指向了我:“你们把那个女人给我交出来!不对,是把那个姓吴的女人给推出来,快点!” 对方举枪的一刻,我们这边至少有人三个人动了,每个人都准备好了向对方发动致命一击,唯一差得就是时机而已。 他们都在等我给创造这个时机,我紧盯着对方枪口,想要开口说话去分散掉对方的注意力时,却听见觉得身后传来嚓嚓几声轻响。 我只是轻轻斜了一下眼睛,就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匆匆撇过去那一眼,至少看见五六双离开地面的脚掌。 他们被吊起来了? 我顺势之间猛一转头,立刻看见了十多条吊在半空的人影。 刚才还站在我们身后面说话的人,仅仅是这么眨眼间的工夫,就全都被绳索套住了脖子,齐刷刷的拉到了半空。 我还没看清空中的情景,心里顿时又是一惊! 坏了!怎么所有人都在往身后看?谁去看着那个拿枪的人了! “趴下!”我在怒吼之间飞身扑倒了离我最近的叶流光,门外的枪声也在同一时间爆响而起,我不知道那一枪究竟是打到了什么地方。扑倒叶流光之后,反手就打出一只雪暗天。 我这边暗器破风的声音刚起,三处枪声便同时响了起来,那是叶玄他们三个在一齐开枪。我们四个人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开火,那人就算轻功高手也难以抵挡不同方位的强袭,可我没有想到我们的子|弹,暗器竟然会在同一时间里完全落空。 因为,远处那人也被吊了起来,那人原本是在门外,等我再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门口,就站在工厂大门底下,被人绳子吊上了半空。 从我们发现有人被吊上空中,直到我们出手反击,中间也只不过用了十几秒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不要说是吊死一个人,就算是要勒死一个人,也一样来不及。可是等我抬头的时候,被吊起来的人,已经全都双眼外突,面色的铁青的伸出了舌头,正在无声无息的随风摇晃。 我看向满天人影时,十多双没了生气的眸子也好像是在同一时间往我身上凝视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吴笑阳下意识的往叶流光的身边躲了躲,叶玄他们却在往我身边聚集,我们还没来得及应付眼前的局面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叹息:“怎么就不肯听我的话呢?” “吴老头!”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坐在门口的吴老头,他也和我一样出神的看着被吊在空中的人。 吴老头连连摇头道:“你叫陈野是么?他们不肯听我的话,是因为我是个死人,他们不敢相信。可你怎么也不信我的话啊!你要是不追来……算了,他们是在劫难逃哇!命里注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我冷声道:“你别告诉我,这十多个人全都是命里注定要上吊自尽。” 这个世界每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但是自尽的人数终归还是少数,就算自尽也未必会选择上吊。 命运会把十几个注定要悬环自尽的凑到一起来?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情。 吴老头道:“他们不都是命里注定要这样死法。但是,他们在做同一件事儿的时候就等于是把命运给绑在一块儿了。有一个人这么死,一群人都得这么死。谁也躲不开啊!” 我眯着眼睛看向吴老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几个也得这么死?” “对!”我没想到吴老头竟然点头称是了。 吴老头道:“你们的命运已经跟他们其中一个人关联到一块儿了,现在没事儿,不代表以后也没事儿。很快命运就得来找你们。” 吴老头指了指地上的扑克牌:“我把扑克留给他们,他们不知道该怎么用,现在我把扑克留给你们,希望你们能躲过一劫吧!救命的办法就在那副扑克上,你们自己好好珍惜。” 吴老头说话之间身形越来淡,最后蓦然间消失在了我的眼前,地上只留下一副扑克牌。 第二百六十一章 绳子 我看向地上那副扑克牌时,吴笑阳颤声道:“陈哥……二姐……二姐没了!” 我仰头看向空中的尸体时,那里果然少了一个人,吴小二的女儿不见了。就像是吴孝慧一样消失了。 我抬手示意叶玄他们不要乱动,自己往尸体脚下走了过去,一具具的尸体还在空中横晃,我猫着腰走进尸体晃动的脚尖底下时,一道道来回摆动的脚影在我背后左挪右闪之间,我似乎感觉到头上的尸体凭空压低了几分,有几只脚尖已经触碰到了我的脊背。 一种像是虫子爬过衣服的感觉,顺着我的脊梁向外游走之间,我的目光也触碰到了落在地上一只钱包。 我刚要伸手,就听见小钱儿喊道:“陈野,快往后撤!” 小钱儿不会无缘无故的喊我后撤,我也来不及多想什么伸手抓住地上钱包,双手往地上一按,借力转身,飞快的向外窜去。 我的脚步还没站稳,就听见身后一阵“噗通”乱响——刚才挂在空中的尸体全都掉了下来,只剩下一根根空荡荡的绳圈,还悬在天上不断摇摆。 我轻声道:“退出去!回车上再说!” 叶玄上车之后就问我:“老班,咱们往哪儿去?” “回市区,找个酒店休整一下。晚上在出发!”我们从追着吴小二到了工厂,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就算接着拼命追车也已经追不上了。况且,我们折腾了一夜,已经是人困马乏,好不如休息一天,等到晚上再说。 叶玄找了一家距离市郊最近的酒店,设施算不上好,但总算是胜在清净。小钱儿忙前忙后张罗房间,我却把捡到的那个钱包拿了出来,从里面抽出一张身份证:“笑阳,这个叫吴孝非的是你姐姐?” “对,是我二姐!”吴笑阳点头的时候,叶流光好奇的往身份证上看了一眼:“你的笑,是开怀大笑的笑。她的笑是孝顺的孝。你们姐妹不范一个字儿啊?” 大的家族都有族谱,祖孙后代安排族谱上的字起名,一般都在中间范一个字。吴笑阳没按族谱起名? 吴笑阳道:“我本来也是用孝顺的孝,后来在上初中的时候,我爸爸给我改了名字,用了现在的笑。他没说为什么,但我估计,跟他离开吴家有些关系吧?” 我看向吴笑阳:“你们已经不是一个家族了?” “分家之后,我那些伯伯就很少跟我家来往了。我爸爸曾经回家几次,但也极为有限。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连祭祖都不回去了。” 吴笑阳说到这里赶忙说道:“其实,我那些伯伯对我家还是不错的。我每次去找他们借钱,他们都会帮忙,也算是刀子嘴豆腐心吧?”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你们先休息,等赶路的时候,我叫你们。” 三个女生回了房间之后,我却叫住了叶玄和陈三金:“你们看这个钱包?” 我伸手在钱包上面捋了一下挑起了手指,叶玄看着我的手指头道:“这怎么像是鸟毛?” “应该是飞禽的毛发。”我撵动着毛发道:“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是随时都能爆发一样?” 叶玄点头道:“我确实有这种感觉,我这一路走过来,心里那无名火说来就来。动不动就想揍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陈三金也说道:“我也差不多,有好几次,我都想拔枪崩人了。野哥,你是说,有人在故意挑动我们情绪?” “对!”我点头道:“而且,我怀疑还有人在挑动吴家那边人的情绪。就像是后来被吊死的那个术士。你不觉得,他后来忽然爆发有点莫名其妙么?当然,那个时候,我的情绪也爆发了,而且是毫无来由的爆发。我怀疑我们附近有可以挑动我们情绪的东西!” 陈三金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什么东西?不赶紧把他找出来可不得了,这要是在关键时候,咱们几个全都抽疯,那不是往死里走么?” 我沉声道:“能挑动人情绪的办法有很多,声音,图像,药物都可以让人情绪失控。我刚才一直都在回忆,我在情绪失控之前,经历了什么?可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还有……” 我的声音顿了一下道:“我们从山上下来之后,半路搭车的做法并不明智。那等于是自入虎口,可我当时就不知道为什么,不仅一门心思的想要搭车,而且心里也带着一股火气,那个时候要是有人拦我,我肯定会跟对方打起来,不管对方是谁。我感觉那个时候,也有人在控制我的情绪。” 陈三金低声道:“野哥,那时候搭车不会真是天意吧?” “如果按天命的解释也能说的通!”我沉声道:“可我不太相信这种说法。” 天命说当中有一个词叫“在劫难逃”,在某种意义说,就是人在劫数来临的时候,会像鬼迷心窍的一样,一门心思的走向劫数所在之处,直到走向灭亡的一刻。 我继续说道:“我当时的情况虽然跟那个黑衣老头说的很像,我也一度相信了他的说法。但是,后来我却对这种说法产生了怀疑。” “如果,我们都是坐在车上,或许会被其中一个人的命运影响。可我从来就没听说过什么,一个人能影响所有人都上吊的说法。” 叶玄道:“那林妍说的死神标签呢?身份证那点羽毛该不会就是死神标签吧?” 我猛然震惊之间看向了叶玄:“找找你们谁身上有羽毛?” 叶玄和陈三金转着圈的在对方身上找了起来,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叶玄就在陈三金的脖领上翻到同样的羽毛:“三金身上也有!流光她们该不会……” 叶玄话没说完推门就往出跑! 我在后面紧追了几步跟他一齐冲进了走廊,我们这边前脚刚出房门,就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关上了。陈三金还在屋里! “救人!”我铆足了力气一脚踹在了门上,房间大门的锁扣顿时崩开了半边,被踹飞的大门还没完全敞开,就被一股从里往外的力道给弹了回来死死关合。 我还没来得及再起第二脚,叶玄已经一脚踹了上去,房间大门立刻被他一脚踹飞。 我和叶玄一前一后闯进了屋里。 叶玄直奔卧床的方向而去,我却转身冲进了洗手间里。 酒店房间能藏|人的,只有这么两个地方, 我冲进洗手间之后,目光在浴房的方向飞快一扫转身就想出门,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井里的一截绳套。从空中落下来的麻绳刚好悬在了我头顶的上方,绳索边缘还在往我头上慢慢接近之间,消无声息的扬上了半空,乍看之间就像是我头上顶起了一个圆环。 下一刻间,绳套形成的圆环便直奔着我的头顶落了下来,我本能的想要往前挪步时,脚上却忽然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按住一样,怎么也没法离开地面。天上绳子却飞快的擦过我的耳根,落到了我脖子上。 绳套尚未收紧的千钧一发之间,我掐在手中雪暗天已经贴身而起,从我背后飞入半空,将绳索一斩两段。 飞上空中的暗器还没落下,我目光已经飞快的扫向了自己脚面,我的脚上竟然按着两只人手,怪不得,我刚才怎么也迈不出脚步。 我双手再次伸向武器的当口,眼角余光却扫见了镜子里一道人影,我虽然没看清对方面孔,却看见他手掌抓住了被我斩断的半截绳子! 不好! 我心里刚刚暗道了一声:不好!背后绳索便蓦然收紧,狠命勒住了我的咽喉。我本来已经摸到武器的手掌,就这样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我的视线逐渐模糊之间,叶玄从外面冲了进来,举起手|枪最准我身后扣动了扳机,叶玄的枪声一响,我的身子也跟着软绵绵的坐到地上。 “老班!你没事儿吧?”叶玄伸手把我拽了起来,几下拿掉了我脖子上的绳索。 “陈三金呢?”我第一句话问得是陈三金。 “被吊在窗户外面了,现在没事儿了!”叶玄的话没说明白,我却听明白了。 刚才我们没看见陈三金的人影,是因为他被人用绳子吊在了窗户外头,要不是叶玄及时赶到,陈三金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还没来得及去看陈三金,小钱儿都带人冲过来:“出什么事儿了?” “玄子,去救三金!你们三个出来!”我伸手把三个女生拦在外面,叶玄转身扑到了床上,我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两双交叠在一起的脚掌——估计,叶玄给陈三金做了人工呼吸之后就没事儿了。 我把三个丫头拦在走廊上:“你们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这种羽毛?” 三个丫头来回在身上检查了几遍,也没发现类似的东西。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难道这个羽毛就是死神标签?” 小钱儿低声道:“我觉得不是,会不会又是山海异兽?” 第二百六十二章 引蛇出洞 我靠在窗边点起了一根烟来! 吴家劫数究竟来自于什么?山海异兽?天命之罚?还是有人在暗中谋划? 人和异兽都不可怕,可怕得是天罚。人和异兽还有迹可循,可是天罚没有! 术道中常言:人不可斗天。天意中的劫数来了,你就得认命,交代好后事,等着天意的安排! 可让我这样引颈就戮,我又实在是无法甘心。 那一刻间,我甚至有种冲动,给一语天晴发一条信息,调查吴家的情报。可是我却在拿出手机的一瞬之间生生压下那股冲动。林妍说过:让我不要去联系别人,否则,我的命运会把别人一块卷进来。 我不能带上一语天晴。 我没想到,异调二局刚刚起步自己就陷入了如此被动的局面。我更没有想到的是,我所陷入的死局,来自于我素未蒙面的对手。 我正在犹豫不决的时,曾经指点杨智明的四公子又和我曾经的战友冯铁峰聚在了一起。 四公子轻轻拿起侍女泡好的茶,亲手端给了冯铁峰:“这是极品雨前,试试味道如何?” 冯铁峰拿起茶盅一饮而尽:“我不懂茶。” 四公子笑道:“你和杨智明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你不懂奉承,杨智明起初也不懂茶,知道我爱茶之后,用了半年的时间去专研茶道。等我们再见时,他在茶道上造诣,连我都觉得自愧不如啊!” 冯铁峰笑道:“所以,他不是大将之才。” “可以这样说吧!”四公子道:“真正的能臣是靠自己的能力去折服上风,去赢得属下,些许手段只能为辅,不能为主。杨智明到死也没意识到这一点。” 四公子看向冯铁峰道:“杨智明就算没有死在山中,我也要办他。他把你暴露的太早,差点让我错失良将。” 冯铁峰静静听着四公子的赞扬,没有说话,四公子不仅不以为忤,反倒有几分高兴:“这一次,我让你对付陈野,是我给你的一个考验。你的第一步做的非常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陈野挤出了异调局。这一点,就连我都佩服万分啊!你能跟我说说,你的考虑么?” 冯铁峰笑道:“其实,陈野很聪明,但也很幼稚,他有中年人的眼光,却只有少年人的心思。很多事情,他都能看明白,眼里却又揉不下沙子。所以说,他不适合官场。” “杨怀玉想要照顾自己喜欢的人,陈野不会有任何意见,想要调走他的得力助手,如果真是给对方一个前程,陈野也乐见其成。但是,把人调走去吃苦受累,却只给一个画饼。就等于触犯了陈野的底线。因为,钱落落在他心里不仅是同事,更是兄弟。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兄弟被坑。” “宁如尘身为最高长官,自然要平衡各个部门之间的关系。而且,他也不能只依靠一个机动科。这就像《汉武大帝》里汉武帝公开说,我不能只有一个卫青一样。他机动科壮大之后会尾大不掉。一定会想办法把机动科拆分开来。” “这一切都是在触动别人的底线。不要说陈野,就算换了别人,也会觉得这是兔死狗烹。更何况是,那还是陈野用性命去维护过的人?陈野必然会离开异调局。他是机动科的灵魂人物,只要他一走,机动科必然土崩瓦解。异调局也就不攻自破。” “说得好!”四公子点头道:“这点上,你比杨智明高明了很多。据我了解,陈野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你不怕将来有一天,一局二局会言归于好么?” 冯铁峰摇头道:“如果,宁如尘不去碰陈家秘法,他们或许还有重归于好的一天。宁如尘为了异调局动用了秘法,他们之间就再无和好的可能了。况且,我还给陈野下了一记毒药。” 冯铁峰声音一顿道:“我让异调局情报组那边用曲随心的名义发了帖子,就是为了暗示陈野。陈野看见曲随心,就会想起我们的教官曲知秋,他就会更怀念,当初我们身在军营中不勾心斗角,所有人亲如兄弟的日子。” “人不能怀念过去,更不能把过去拿来跟现在对比。对比的越多就越是伤心。杨怀玉或许认为,她只是做了一件小事儿,但是这件小事却足以让陈野心灰意冷。就算没人成立异调二局,陈野也不会再回去,这个死结他们永远解不开。因为,他们的思维不在一条线上。” “好!”四公子抚掌道:“宗门果然没有看错你,不废一兵一卒就给我打开了这么大的局面,不愧是宗门一手培养起来的人才。” 四公子亲自给冯铁峰倒上了一杯茶:“这一次,你觉得有几成把握能拿下陈野?” “五成或者十成。”冯铁峰毫无避讳的说道:“如果陈野不能及时醒悟,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拿下陈野。如果,陈野醒悟过来,我至多只有五成的把握。” 四公子饶有兴趣的说道:“你这是在赌啊!说说,十成如何?五成又如何?” 冯铁峰道:“术道上给陈野他们的外号是野狐狸,叶獾子。其实非常贴切。陈野狡猾如狐,叶玄凶猛如獾。他们两个人配合无往不利。但是,陈野有个最大的弱点,就是不愿意牺牲同伴。这是为将者的大忌。” 四公子点头道:“说的对,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陈野下不了狠心自然顾虑重重。” 冯铁峰道:“我研究过异调二局的每一个人。也知道陈野的做事风格。他在出手之前,一定会收集大量的资料。不断分析敌我态势。用最好的付出换取最大的胜利。这一点,并不是来自于陈野本身性格,他本性里有很强的赌性。有的时候,甚至敢去赌命。他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他接受过特种兵的训练。这是一种习惯。” “正是因为陈野的这种习惯,才让他先输了一半儿。我们安排的人给陈野造成一种天命的错觉之后,他肯定要找林妍咨询。林妍是真正的命数师,必然会从命数的角度,去回答陈野的问题。陈野一旦知道自己容易把人带进天罚,他就不会再找资料。断掉了陈野的信息,就等于让他先输了一半。” 冯铁峰再次说道:“我故意弄出一个人去影响陈野,就是为了让他思维混乱,找不到任何头绪。这样一来,他们必然会落后于整个队伍。只要我们的人抢在陈野前面赶到吴家寨,我们就成功了七成。等到我们掌握了吴家寨里的东西,随后赶来的陈野必死无疑,所以,我说只要陈野不醒悟过来,我们就有十成的胜算。” 四公子笑道:“如果他中途醒悟过来了呢?” 冯铁峰道:“那就得看谁的手更快了。至少我们现在是占据了先机,如果我们的速度够快,陈野还没一半的把握取胜。但是,我们肯定留不住他。陈野不是明知事不可为,还要拼死的人。他宁可不要任务,也会选择保全队伍撤离。” 冯铁峰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过,那样的陈野可就不好对付了。陈野一旦下定决心,就是他蜕变的开始,等到他真正成长为大将之才,只怕就是异调二局叱咤风云之日了。” 四公子微笑道:“宗门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我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宗门的决定已经下了,让你去统领外事盟。你收复外事盟那些尸位素餐的老家伙,还得费上一番手脚哇!这段时间,你腾不出手来,就由我来帮你对付陈野。” “如果……我是说如果陈野输在了我的手上,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假设,我没能拿下陈野。那时候,就是你们师兄弟争斗的开始。你可千万不要手软那!” 冯铁峰笑道:“我们之间本就不是师兄弟的关系,我算得上是他半个老师。” 四公子站了起来:“这段时间,我会加入异调局。成为第二个杨智明。不知道冯老师有什么要教我的么?” 冯铁峰沉默了片刻道:“我估计,我想要一统外事盟,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这段时间宗门会尽可能蛰伏。不与异调局碰撞。真正搅动江湖风云的,将是你和陈野,以及术道群雄。” “我给你的建议是,第一到第二年的时间里,不要触碰陈野。最好能跟他交往,跟他做兄弟。陈野这个人对兄弟没有防备,叶玄更是如此,为兄弟两肋插刀,在他们面前绝不是一句空话。等你跟他们成了兄弟。他们的命也就交到你的手里了。” 四公子笑道:“冯老师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我这辈子还没做过跟人当兄弟的勾当。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得来。冯老师后会有期。” 四公子转身道:“冯老师,希望三年当中你我能各自安好。如果,你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找一个姓荆的人帮你。” 冯铁峰眉头微微一动:“你也姓荆?” “我是四公子!”四公子淡笑之间飘然而去,冯铁峰的脸上却浮起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第二百六十三章 圈套 冯铁峰面色凝重时,我也一样是愁眉不展。 没有任何信息,我的所有推测都没法确定,除非我一个个的去试。可是,那样一来,我就要被耽搁在路上,就算是我不用吴小一也能找到吴家寨,说不定看见的也是尸横遍野的情景。去与不去又有什么分别? 我的脑子还在飞快转动的时候,酒店经理已经赶了过来:“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把门给踹成这样?” 我看了对方一眼:“门踹坏了,我照价赔偿。如果,你觉得不行,我也可以十倍赔偿。” 按照常理,我答应赔偿酒店经理应该就此息事宁人才对,没想到对方竟然忽然发火:“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我去把你家门踹坏了,然后告诉你,我也愿意十倍赔偿,你同意么?” 我只是稍稍一皱眉头,陈三金就从屋里走了出来:“我们歉也道了,钱也同意赔你,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经理怒道:“你还准备打我怎么着?我还没见过你们这么横的人。” “老子打的就是你!”陈三金甩手一个耳光打了过去,那人顿时被陈三金打飞了起来,横着摔倒在了地上。 陈三金上前一个抓着对方领子把人给提起来时,我赶紧阻止道:“三金,住手!” 陈三金是停了手,可他脸色也有些发白:“这人没气儿了!” 跟着经理上来的酒店服务员顿时尖叫道:“杀人啦——快报警啊——” 我赶紧走上去往那人脖子下面一摸,那人果然是断气了:“流光快救人!” 我不知道,这时候的人还能不能救活,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叶流光的身上了。 叶流光走上来把了一下对方脉门,又掀开了对方眼皮,才缓缓摇头道:“已经没救了!” 我微微皱眉道:“这人真是三金打死的?” 叶流光把手按在尸体脑袋上摸了摸:“的确是外力重击致死。” 这下糟了! 我们虽然隶属于特殊部门,但是也没有随便杀人的权力。如果,这是术道争斗倒还好说,我们可以说是正当防卫。可是几句口角就搭进去一条人命,我们怎么跟官方解释? 我正在为难之间,警察已经赶了过来,把我重新带回了派出所。 我出示了证件之后,坚持要看验尸报告,直接留在了派出所,叶玄他们却先被安排到了指定的宿舍当中,叶玄临走之前,我特意叮嘱他道:“玄子,你听好,你们去宿舍之后,尽可能待在一个房间里,外面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还有一点就是,从现在看,天命当中该死的人,是我和陈三金。不管宿舍那边有谁让你们抽扑克,你们都别抽。” 我抓着叶玄的手狠狠握了一下:“你给我记住,我没那么容易死。不管是谁跟你说,我死了,你都别相信。谁让你从宿舍出来,你都别动。遇上决定不了的事情,你听小钱儿的。听明白了没有?” 叶玄点头道:“我明白了!” 我又转头向小钱儿说道:“小钱儿,你一会儿想办法联系杨怀玉,就说,我要借用他们的情报组。我要查的事情,一会儿用微信发给你。你一个个的查。记住,杨怀玉要是不同意,你就找宁如尘。一定要拿话挤兑死宁如尘,告诉他,他欠我陈野的!明白了么?” “明白!”小钱儿沉声道:“还有什么要交代?” “暂时没有!”我想想又觉得有些不放心:“我刚才给叶玄说的那些话,也是给你说的!你看好叶玄,别让他胡来,知道了么?” “你放心!”小钱儿点头答应了下来。 小钱儿办事儿,我很放心。她们前脚离开派出所,我便坐在会议室里等待结果。 我知道,陈三金虽然有一巴掌把人抽死的本事,但是他对普通人不会下那么重的狠手,那个经理的死,肯定带着蹊跷。 我等在派出所的时候,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从窗口向外看时,外面树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等我站起身来,正对窗口的树叶悄然间分向了两边,露出藏在树叶背后绳套。 我猛然一惊之间,会议室的大门也随之打开,有人从我背后走了过来。我面对窗口,侧脸向后看去,眼角的余光里也出现一道被灯光拉长的身影。 那道人影悄然向我接近之间,轻声说道:“陈局,你要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我全身紧绷之间,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你放在桌子上吧!我一会儿看。” 那人站在我背后一动没动:“你还是赶紧看一下,这份报告,对你很不利啊!” 我淡淡说道:“你给我念一下。” 那人轻轻翻开了文件夹:“死者,陈某某,年龄四十岁……” 我不等对方念完就问道:“外面挂了条绳子,你没看见么?” 那人笑道:“我看见了!其实,我手里也有一条绳子。只不过,你没看到而已。你要不要看一下?” 我身形蓦然绷紧之间,那人嘿嘿冷笑道:“你最好别转身,你不管怎么转身,后面都有一条绳子,你逃不掉的。你现在可以选的是,要用哪条绳子?” 那人说话之间声音渐冷:“其实,被人从后面套住脖子是一种幸福。因为,你什么都看不见。乖乖等死也就足够了。自己吊上去的时候,可就不一样了。” “你会看见,那张绳套里面有一张脸,一张雪白白的脸,他在引着你的把脖子往上套,等到你的脖子挂在了绳子上,他就会退到跟你一样的高度上,凄凄惨笑着看着你咽气。因为,当初他就是那样把自己活活吊死的。” 我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可以把我当成天道的使者,也可是把我当成地狱的死神。”那人似笑非笑的道:“总之,你知道我是来接引你的人就对了。剩下的时候,等你死了之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我再次问道:“吴家是死在你的手里,还是死于天罚?” “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那人避开了我的问题:“你不觉得现在应该是你选择的时候吗?选择自己的死法,其实也是种幸福。前面的绳子来了,你还有几秒钟来决定怎么死法!” 那人说话之间,窗外的那条绳子已经慢慢向我飘了过来,绳环中间果然出现了一张人脸——吴家二女儿吴孝非的人脸。 我与对方四目相交之间,吴孝非脸上果然浮起凄凄笑意,脸上血色也在飞快褪去之间,双眼慢慢换成了一片血红。 我身后那人说道:“看来,你是不想选了,那我来替你选吧!” 我不紧不慢的说道:“其实,你脚底下也有条绳子,你没看见么?” 那人还没来得及低头,一只雪暗天已经从我垂在身边右手里簌然飞出,目标就是对方下颚,可我听到却是咚的一声,我的雪暗天钉进桌子里了? 那人笑道:“你觉得我会站在你身后?影子在,可不代表人就在啊!” 我冷声笑道:“暗器可不一定就是拿来打人的东西!” 我话音一落,会议桌下面忽然发出嗖的一声轻响,一道被我绑在桌子下面的钢丝,形同长鞭从桌子下面猛然抽了出来,下一刻间,我就听见一声钢丝划破衣服的声响。 与此同时,我手中两只雪暗天脱手向外飞出,直奔着移动而来的绳套呼啸而去。却没想到那只绳子竟然凌空飞了起来,让过了我两道暗器。 我不等绳索挥落连续向外发出四道雪暗天。 派出所的窗子实在太小,中间还带着护栏,我的暗器施展不开,只能一支支的向外激发,一时半刻,奈何不了空中的那道绳索。 我身后会议室却在这时怦然关闭,屋里随之传来一声怒吼:“你找死!” 对方的声音几乎震动了整座大楼,外面警察接二连三的向门口涌来:“陈局长,里面怎么了?” “别进来!”我手中暗器连发之间,脚掌一挑身边的椅子,直接把过米高的椅子给踢上了半空,落向会议桌上。 桌椅碰撞的声音刚起,整座会议室里的所有东西,就都在同一时间响动了起来。十多只弩箭从书柜当爆射而出,横断当空,只要有人站在屋里,必然会被射中胸口。对方要么选择腾空而起,要么就得选择低身躲避。 可我却没给对方继续站在地上的机会,弩箭发动之后,一道道钢丝就从桌下连续扫出。我用来布置陷阱的钢丝,在机关催动之下,带着劲风四下乱扫。人被钢丝扫中,那种细如头发的暗器游魂丝,就能像刀一样割开人的皮肉。如果,对方不幸被游魂丝扫中三次以上,离地两寸左右的钢丝,就能生生割断对方的脚筋。 地上劲风乱起的当口,被我打出去雪暗天终于中空中碰撞到了一起,互相撞击的暗器,蓦然改变的了角度,从三面向绳索围拢而去。那条悬在空中的绳子避无可避之下,顿时雪暗天给斩成几节落向了地面。 我好整以暇的看向身后时,屋里除了遍地狼藉的桌椅,哪里还有人在? 第二百六十四章 破局 会议室里空空如也,对方却没离开房间,那他就在棚顶。 我抬起头与挂在风扇上的人对视在了一处,我却看见一张头顶半秃,耳边毛发倒竖,细眼尖鼻的人脸,那人的五官配在一起,与其说是像人,倒有几分像鸟。对方把脖子缩在警服衣领当中,将身子聚成一团,两条袖子分明垂在肩头两侧,警服下面却伸出一只人手抓着风扇。 他不是人类! 我脑中刚闪过了一个念头,对方便狞声笑道:“你的陷阱都用光了,我看你还怎么对付我?” 我双手抱肩道:“你觉得,那座风扇上没有陷阱么?看看你的手!” 那人凛然一惊之间,回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掌:“你敢用毒?” 我冷笑道:“我现在也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跪倒求饶,二是我把你拆骨抽筋!” “休想!”对方怒啸之间罩在他身上的衣服蓦然崩散,两只羽翼从他腋下伸展而出,刚在抓在风扇上人手随之缩回了对方腹下。 “鴸?(读zhu发二声)!”我下意识喊出对方名字瞬间,对方双翼齐齐展开,身形随之一降,掠空飞向了我的头顶。 “开!”我在瞬间抽出毒蛟,双手握刀向对方腹下挥斩而去,换做常人就算身穿铠甲也会在毒蛟刀锋之下被一击开膛,可我那一刀却仅仅扫飞了对方几根绒毛,那怪鸟却在刀锋劈落的瞬间,掠过我的头顶将我身后窗户撞得四分五裂,疾飞窗外。 我下意识的往窗外看过一眼时,一截绳套却在窗下飞射而起,直奔着我的脖子套落了下来。 我手中毒蛟顺势劈斩而出,仅仅是在瞬息之间就将飞来绳头从中间斩成了两段,等我再去找那只怪鸟时,对方已经无影无踪。 我在失去目标之后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去追那只怪鸟,而是拨通了叶玄的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却连没有人接听,我头上的冷汗顿时间流了下来。 事情跟我预想的不一样啊! 就像小钱儿说的那样,我想到了自己的对手可能是山海异兽,可我没想到会是出来的会是鴸。鴸在《山海经》中记载是:形状跟鹞鹰很像,长着人面和人手,叫声像鸟却凄惨,它叫起来像在喊自己的名字,并且它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有许多人遭到流放。 流放在古代针对官员的刑罚,一般都是在是官员遭贬谪后,将其从工作地、生活地发配到边远、穷困、荒凉的地区。官员在流放之前,大多要经过的罢官、贬职、审问等处罚,也就说流放是有先兆的刑罚。对于普通人而言,则叫做发配,与流放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难怪情绪受到影响的人只有,我和叶玄,陈三金,我们三个有官职在身,不犯大错,不会遭遇流放。况且,鴸就算出现某个地方,使人遭到流放,也得有人先行犯错才行。鴸的出现自然能影响我们三个人的情绪,让我们犯错。陈三金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工厂里跟我们对峙的那个术士又是怎么回事儿?他也是官员?还是说,除了鴸之外还有山海异兽跟在我们附近? 我脑中飞快转动之间,快步走向门口:“带我去叶玄他们宿舍!快点!” 我不知道的是,我还在布置陷阱的时候,对手就已经找上了叶玄。 叶玄他们四个人刚到宿舍关上大门,叶玄就憋不住话了“艹,这特么的叫什么事儿啊!那小子就是他么欠揍。要不是三金动手,我都得揍他。” “哥!”叶流光听不下去了:“你就不能改改你打打杀杀的毛病?就算你是江湖人,也不能随便杀人啊!” 叶玄本来就一肚子火,被叶流光一说更有气了:“我也没说要杀他!你怎么听风就是雨?” 叶流光也没惯着叶玄的毛病:“你说了就能做。我还不知道你么?” 小钱儿一看他们兄妹要闹翻,赶紧说道:“流光,叶玄是因为三金出事儿了,心情不好,他也就是发发牢骚发泄一下。” 叶流光也开始心疼起叶玄了,可是嘴上却没那么说:“你看他说那些……让人听着多不舒服?” 小钱儿笑道:“流光,我们这些人每天都在死亡线来回跨步。危险大,压力更大,叶玄需要发泄。他也知道发牢骚改变不了任何现状。但是总能让他心里舒服一些。这个时候,他说,你就当他没说不好吗?反正他说过了,明天还会按部就班的做事。为什么非要去纠正,非要去给他上课呢?” 叶流光被小钱儿说的不吭声了,吴笑阳却在这时说道:“叶哥,你也不要太担心,我听三金说,他家里很有本事,说不定很快就能帮他化险为夷呢!” 叶流光不听这句话还好,一听见这句话更火了:“他要不是仗着家世,也不会出手打人。这样人就该严惩!” 叶玄刚刚压下去的火气这会儿又冒出来了:“你认识三金才几天,凭什么这么说他?三金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他为什么打人?”叶流光针锋相对道:“那是一条人命啊!他随随便便把人打死,会造成多少悲剧,你想过没有?” “够了!”叶玄一下子站起身来:“叶流光,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 “你吼我!”叶流光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从小到大,你都没有吼过我。为了一个做错事的人,你竟然吼我?” 叶流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说错了吗?哥哥,你当初是多么善良,一心想要学医,一心想要治病救人。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变得这么漠视生命?他们都是人啊!活生生的人,你们为什么要杀人啊?” “我……”叶玄跟人斗嘴行,但是让他讲大道理,他讲不出来,有时候只能吃哑巴亏。况且,对面还是他一直疼爱的妹妹。看到叶流光泣不成声,他也一样心如刀绞。 叶玄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在屋里待着别走,我出去抽根烟?” “别出去!”小钱儿赶忙阻拦道:“陈野说了,不能出去,一定要守到他赶回来。” 叶玄摇了摇头:“我憋的难受,我要出去!你们好好待着吧!” 小钱儿还要再阻拦叶玄,没想到他却反手一下点住了小钱儿的穴道:“过一会儿,你的穴道就能解开!我一会儿就回来。” 叶玄说完推门而去,小钱儿顿时急得变了声音:“叶流光,快把我的穴道解开,我要去追叶玄。” “为什么追他!我才不要!”叶流光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性子。 小钱儿急道:“现在外面危机四伏,你不叫叶玄回来,等着让他去送死么?” 叶流光不知怎么了,面向床里一直痛哭,一句话也不肯说。 小钱儿声音沙哑道:“叶流光,你只看见了叶玄在杀人。可你看到叶玄遭遇过多少危机么?陈野和叶玄出道江湖虽然只有短短两年,可他们遇上的敌人却一次比一次凶残,一次比一次可怕。他们不仅要面对山海异兽,面对死者亡灵,还要面对形形色|色的江湖人,还要防备从身后射来的冷箭,稍有不慎就要身首异处。” “善良,不等于要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啊!叶流光,叶玄并没有改变什么,他还是你心中的那个哥哥。改变了的是他所处的环境。他身在江湖,只有能握着刀去防备对手啊!” “叶流光,他是你的哥哥。你却要看着他因为一时之气冲进危险当中。究竟是叶玄变了,还是你心狠哪?叶流光,你看着我!看着我说话!” 小钱儿连喊了几声都不见叶流光反应,她眼角的余光却扫见了上铺上的一道黑影。 小钱儿他们住的地方就是那种四人一屋的上下铺,小钱儿正好站在地中间,只要稍稍转移一下视线就能看见两边的床铺。 她的余光清清楚楚的看见上铺右侧爬起了一个人来,对方用两只手撑住身子慢慢从上铺探出脑袋,一点点贴近了小钱儿侧脸。 小钱儿尖叫道:“叶流光,快跑!” 直到这时,叶流光仍旧是一动没动,从上铺探出身子的人却贴近了小钱儿的腮边:“她已经走不了了,你们所有人都走不了了。” 小钱儿颤声道:“你是谁?” “你可以看看我!” 小钱儿的视线刚好能看见对方的面孔,那人跟我们在路上遇见的老头有几分相像,一样是全身漆黑只不过他脸上的漆黑不是肤色,而是一层像是猪鬃一样的毛发。那人轻声道:“你大概不认识我,在《山海经》里我叫猾褢(huai发二声)” 《山海经》中记载的猾褢,外形像人,却长着猪一样的鬃毛,猾褢住在洞穴里面,到了冬天就开始冬眠。它出现在哪里,哪里的人就会有劳役之灾。 小钱儿颤声道:“你不是能引起劳役之灾么?怎么会对单个人下手!” 猾褢说道:“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哪还有什么劳役?但是我可以用另外的方法实现我的传说。” 第二百六十五章 再设陷阱 小钱儿马上反应过来:“你能激化别人的情绪?” 劳役释义:指统治者强迫人民出劳力当差服役。在新社会早就不存在这种劳役。但是,类似劳役的刑罚还在,猾褢没法掀起劳役之灾,却能控制人的情绪把人送进监狱。 小钱儿沉声道:“陈三金杀人是你搞的鬼?” “不不不……”猾褢说道:“陈三金栽在了别人的手里,跟我可没有关系。” 猾褢道:“我原本想要控制你,但是你被点了穴道,控制起来有点困难,还是让别人来吧!” 猾褢说话之间,坐在床上的叶流光忽然间抽出了匕首,挪身逼近了缩在墙角上里吴笑阳。 吴笑阳吓得全身乱抖,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儿:“流光是我,是我啊!你要干什么啊?” 叶流光的眼泪拼命的在往下流,手里的尖刀却在一寸寸的向吴笑阳逼近:“笑阳,你快跑!我控制不住自己了。” 吴笑阳早就吓得全身发软,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明明看见刀锋在前,却只会哀声求饶,甚至连站起来逃跑的本能都丧失一空。 猾褢把手搭在小钱儿肩膀上,用脑袋靠着小钱手臂啧啧有声说道:“你们人类真是奇怪,明明就像我们一样,活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为什么总是去坚持什么生命可贵,你们不觉得可笑么?” “我曾经遇见过一个术士,非要确定一条蛇妖时好时坏之后才能动手。甚至在对方已经亮出獠牙的时候,他还在判断对方是不是仅仅是恐吓他而已。结果他死了,死得凄惨无比。” “有蛇准备咬你的时候,你就应该先动手打死他。还非要找一个它先攻击你,你才出手防卫的理由,再名正言顺的下手。等他咬了你之后,的确是给了你理由,但也给了你致命的毒素。而且,你把蛇打死之后,最好应该连它的窝一起端掉。这才是让自己活命的办法,不然就等着他们无穷无尽的报复吧!” 猾褢笑道:“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笑,用你想法去逼着别人妥协。其实,是在把他逼上死路。叶玄赤手空拳的走出去,肯定是回不来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能活着回来。看到的也是两具尸体。一具是吴笑阳,一具是你钱落落。自己同伴被杀,自己妹妹成了杀人凶手,他们的任务彻底失败,叶玄看见这些会不会羞愧自|杀?” 猾褢说话之间,叶流光已经泣不成声:“哥,又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等你割断了吴笑阳的喉咙!我就会扭断钱落落的脖子。”猾褢说话之间,已经分开双手,一手按住小钱儿头顶,一手抓住了她的下巴:“你看好,等会儿鲜血从吴笑阳脖子上迸出来的时候,我就会发力。我速度很快,你一定会死得毫无痛苦。你还没亲眼看过自己的后背吧?如果,你胆子够大的话,等我把你脖子扭过去,你就能看见自己的脊梁了。” “你放心,死亡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痛苦,甚至临死之前,你还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猾褢说话之间,叶流光已经强行拉开吴笑阳的一只手,把刀按在她的脖子上,吴笑阳就像是一只待宰的鹌鹑,眼睁睁的看着叶流光的匕首贴在自己的咽喉上,没被按住的那只手似乎想去抓叶流光的刀锋,却怎么都不敢伸手。 “哥……你在哪儿啊!”叶流光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喊叶玄。 猾褢轻声道:“我数到三,她就能下刀了。等着吧!一……二……三……” “噗!”瘆人的刀声确实在凌空而起,那股刀锋刺入躯体的声音却不是来自于叶流光的方向,而是来自于猾褢的左肋。 一把从门外射进来手术刀,精准无比穿进了猾褢肋下直没刀柄,猾褢在惨叫之间松开了双手,陈三金也从门外跨步而进,手中手术刀犹如冷电连射而起,接二连三的向猾褢肋下飞射而去。猾褢全身都在鬃毛的覆盖之下,犹如野猪挂甲刀剑难伤,唯独肋下的部分防御薄弱,陈三金的飞刀却是在直取对方软肋。转瞬之间,六刀连击刀刀刺入对方肋下,猾褢还没等站起身来,就被陈三金的飞刀没入心脏,重新扑倒在了铺上。 陈三金几步抢到小钱儿身边,抬手解开了她的穴道:“你没事儿吧!” 小钱儿摇了摇头:“你看见叶玄了么?” “没……”陈三金刚说了一个“没”字,背后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流光,你们在里面吗?开门!” “叶哥!”陈三金转身就想去开门,却被小钱儿一把拽了回来:“外面是谁,你吃的准么?口令!” 小钱儿说的口令是在喊外面的叶玄,门外那人却回答道:“小钱儿,别闹了,什么口令,咱们之间留过口令吗?” 小钱儿再次怒喝道:“你再说话,我开枪了!” “小钱儿,我在这边儿!”叶玄的声音忽然从窗外传了过来,小钱儿转头时,窗户外面却只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在窗户上来回敲打:“小钱儿是我,我在外面!” “哥……”叶流光的声音一颤:“小钱儿姐,哪个是我哥?” 小钱儿也懵住了:“别乱动,到我们中间来。三金,你看住窗户。” 小钱儿手举双枪对准了大门:“口令!你们谁知道口令!” 两个叶玄同时喊道:“小钱儿,你胡闹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定过口令,快点出来接我。我受伤了。” 小钱儿和叶玄的确是没定过什么口令,小钱儿只不过是在使诈,两个人都不出声任谁也吃不准门外究竟是谁。小钱儿沉声道:“叶玄,把你右手伸出来。” “我的右手没了!”两个叶玄不仅在说同一样的话,门缝那里甚至渗出了血迹。 “哥——”叶流光顿时坚持不住了,起身就要去开门,小钱儿死死挡住对方:“别过去。门外不知道是谁?” “你别拦着我!那是我哥!”叶流光再也承受不住心理上压力:“你放开我啊!” 窗外那人这时候反倒没了动静,门外却传来一声像是有人体力不支撞在门上的声响,紧接着他们就听见有人靠在门上缓缓滑落。 叶流光拼命拉扯着小钱儿:“你放开我,我哥快要不行了。” 陈三金这个时候也懵了:“小钱儿,咱们出去吧!是不是叶哥,咱们也得赌一赌啊!万一真有一边是叶哥怎么办啊?” “不行!谁都不许动!”小钱儿的声音里也带起了沙哑:“守住屋里是陈野交给我的任务,任何人不能出去!我们已经搭进去了一个叶玄,还要再搭进去多少人?” “可是……”陈三金也拿不定主意。 吴笑阳却在这时喊道:“床上那东西动了!” 小钱儿和陈三金猛然回头之间,刚才已经断气猾褢果然重新站了起来,双脚踩着床沿,头顶着天棚居高临下的看向了地面。 小钱儿和陈三金同时出手将子|弹打向猾褢之间,叶流光却趁着小钱儿不备,冲到门口一把拉开了大门与门外的人面对面站在了一起。 对方果然不是叶玄,而是七窍流血的吴孝慧。 叶流光还没来得及惊叫,吴孝慧手里的绳子就落在了叶流光的脖子上,吴孝慧一手抓住绳头,一手推动绳结猛然向前一推,生生勒住了叶流光的脖子,叶流光连喊都没喊出来,身形一软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小钱儿和陈三金想要救援就已经来不及了。 一根绳子看似绵软无力,但是在强劲力道的作用之下,却能在短时间勒断别人的颈骨,绳子就在吴孝慧的手里,只要他用点力气,叶流光必死无疑。 小钱儿和陈三金不知所措的时候,叶玄的声音忽然在走廊里响了起来:“放开我妹妹!” 小钱后来说,当时看吴孝慧的口型是要说“不”,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想要她的命,拿你的命来换!” 叶玄沉声道:“可以,你先放人。放人之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反抗!” 吴孝慧甩手扔出了一截绳套:“自己套上吧!” 叶玄从地上捡起了绳子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吴孝慧单手一抖,叶玄就像是全身无力般的双手着地趴在了地上,吴孝慧牵着绳子大摇大摆往前走去:“告诉陈野,想要叶玄,拿他自己来换。” “放开我哥!”叶流光看见叶玄的样子顿时哭出了声来。 吴孝慧冷笑道:“好好看着你哥,他有今天的下场都是被你所赐。呵呵……可笑叶玄在江湖闯出了那么大名头,竟然有会有一个连江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妹妹。” 小钱儿上前一步:“士可杀不可辱!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么?陈野,叶玄当日侮辱我吴家的时候,怎么没人觉得他们过分?”吴孝慧冷声道:“告诉陈野,他对我做的一切,我一定会万倍奉还。” “等一下!”小钱儿再次上前。 第二百六十六章 再设陷阱2 吴孝慧转身道:“有事儿!” 小钱儿强压怒火道:“陈野来了之后,怎么找你?” “不用他来找我!我会去找他!”吴孝慧冷笑之间拉着叶玄消失而去。 等我赶到宿舍的时候,屋里就只剩了掩面痛哭的叶流光和坐在那里大口抽烟陈三金。 我顿时懵了:“叶玄呢?小钱儿呢?吴笑阳哪去了?” “叶哥丢了!”陈三金抬头道:“小钱儿陪着吴笑阳去了洗手间。” “叶玄丢了?”我一听这几个字脑袋就是嗡的一声:“怎么回事儿?你们特么都是干什么吃的?我不是告诉你们待在屋里别动么?还有你……” 我拽起陈三金:“我在局里拿脑袋担保,你是遭人陷害,才把你给弄了出来。让你过来接应叶玄。你就是这么接应的?你还能干点什么?” 我正抓住陈三金怒吼之间,小钱儿就跑了回来:“陈野,你冷静点。这事儿不怨三金。” “怨谁?怨我!”我暴怒道:“我好不容易布了一个陷阱,结果对手没抓住,倒把我们人搭进去一个。谁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 “都怪我!”叶流光只说了三个字就又哭了起来。 小钱儿把事情剪短说了一遍。我才强压着怒火把尸检报告扔给了叶流光:“自己看吧!那个经理在上来之前,就被人用钢针|刺进了脑袋,上来找我们的人只不过是具尸体。他们为的就是陷害我们其中一个人。” 叶流光看完验尸报告哭得更凶了:“陈野,你救救我哥啊!我哥被人抓着了,你没看见他当时的样子,他好可怜啊!” 我沉默了片刻道:“流光,你想救叶玄就得听我的话。” 叶流光连连保证道:“我听,我一定听!” 我沉下面孔道:“来找我麻烦的山海异兽叫鴸,他在我的陷阱里中了毒。我的毒药,虽然比不上叶家,但也不是谁都能轻易化解的东西。他们肯定会来找我要解药。我的毒只有两个人能解,一个是你,一个是我,而且我敢肯定,他们会用叶玄的命来逼你。你千万不能答应,如果,你给他们解了毒,叶玄可就真回不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叶流光虽然再次点头,可我总是不放心。 小钱儿凑上来道:“陈野,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一直等着么?” 我沉声道:“我让你要的资料,你要到了没有?” 小钱儿摇头道:“杨局那边婉言拒绝了,宁局我一直联系不上,他可能是不想接我的电话。” “我明白了!”我拿起手机犹豫再三才给一语天晴发出了一条信息:“我想找你打听个消息,但是这里消息会牵扯到因果,甚至引来天罚。你能接么?” 一语天晴回信道:“你出得起价钱,别说天罚,就算泄露天机,我也一样敢接。术道的情报那一条不是牵扯因果?如果,我真那么容易死,现在早就躺在棺材里给你回信了?说吧!你要什么情报?” 我把信息发了过去:“我要吴家寨的具体位置。还有吴家的根底儿。” 一语天晴很快给我回过来一条信息,上面是用无人机航拍的吴家寨,后面附上了具体地点。但是,她没查到吴家的根底儿,只是告诉我,吴家从上两代迁到东北,在往上找不到任何资料。 我看到吴家寨航拍图时,不由得微微一震。但我很快就掩饰掉了眼睛里的震惊,拿着手机发起了信息。吴笑阳好奇道:“陈哥,你在做什么?” “我在找人增援!”我把手机给吴笑阳看了一下:“我们局里还有好几个高手没来,我调两个人过来,接应我们。” 我正在说话之间,我的手机忽然响了,对方是用叶玄手机打来的电话:“陈野,到工厂来!这里还缺一具尸体,你们得把那具尸首补全。等到人数够了,我自然会出来见你。”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出发,去工厂!” 我们赶回工厂的时候,那里的尸体已经被人清理掉了,绳索却仍旧挂在梁上。其中几道绳子上还带着血迹,只有一道绳索显得光亮如新。就像是从来没有吊起过人。 我抬头看向绳索时,吴孝慧再次拨通了我的电话:“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你可以选择把谁吊上去。如果,你实在选不出来的话,就抽扑克吧?你手里不是有一副扑克还没用过么?” 我沉声道:“你们不打算要鴸的命了?” “哈哈……”吴孝慧道:“无论是鴸也好,还是猾褢也罢!只不过,是我们利用的工具而已。就好比你养了一条狗。有它的时候,你会觉得有个助手,没他的时候,也并不影响什么?人总不能为了一条狗去死吧?” 吴孝慧道:“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十分钟之后,我们再见分晓。” 吴孝慧说完挂断了电话。我也仰头看向了天上的绳子。 已经打好了结的麻绳,从我仰头之后就缓缓落了下来一直落到一人高矮的地方,绳子的另外一头也随之甩落在了我的脚下。 吴孝慧不仅是想让我把绳子套在某个人的脖子上,她还要让我亲手把人吊起来。 叶流光走上来道:“我来吧!我哥是为了救我才被抓住的。我不能这么看着他死啊!” 叶流光说着话就要把绳子往自己脖子上套,我伸手把他拽了回来:“你干什么?” “你放开我!我要换我哥!”叶流光拼命哭喊道:“我哥不能有事,我只有这么一个哥。陈野,你放开我吧!我哥不是你的兄弟吗?你忍心看着他死么?” 这时,吴笑阳也冲了上来:“流光,你别冲动啊!事情还没到最坏的程度,你吊上去,叶玄回来就找不到你了。” 吴笑阳正在跟叶流光撕扯之间,我忽然出手把她给拽了过来,抓着绳子套在了她的脖子上,另外一手猛力向后一拉,把人给吊上了半空。 谁都没想到,我会忽然对吴笑阳动手,直到她双腿乱蹬着离地一米,叶流光才反应了过来:“陈野,你干干什么?快把笑阳放下来!” 我反手一掌格开了叶流光,仰头说道:“吴笑阳,现在是你放叶玄还是,我把你吊死,你自己来选吧!” “你疯了吧?”叶流光再次哭喊着冲上来时,小钱儿脚下飞快的错开一步挡住了叶流光生生把她给拖到了一边儿。 陈三金却冲了上来:“陈哥,你肯定误会笑阳了,她不是坏人,你快放她下来啊!” “滚!”我连出两脚挡开了陈三金:“再敢捣乱,我杀了你!” 陈三金连退了三步之后,才咬牙道:“野哥,对不起了!” 陈三金话音刚落,手中飞刀便接连暴起,一道道的寒光越过我的头顶,直奔吴笑阳头顶飞去,我的雪暗天也在这时倒卷长空,由下而上的拦向了陈三金飞刀,两种暗器凌空相撞火星四起,被炸碎的铁片四下纷飞。 陈三金几次出手没有结果,被我吊起来的吴笑阳挣扎得越来越弱。 陈三金的眼睛顿时红了:“流光骤雨!” 难以计数的飞刀在陈三金的怒吼声中从他身上喷薄而出,向我四周飞袭而来。我本来就是在用一只手拉着绳子,单手发射暗器的速度快不过陈三金,加上对方飞刀已经封死了我周围全部空间,我就算是想带着绳子挪动脚步,也没法躲开陈三金的飞刀。 千钧一发之间,我手抓绳索连续挪动了两次,四五把飞刀接二连三的扎进了我的体内,鲜血顺着手脚一齐迸射而出时,我的人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野哥!”陈三金顿时懵了:“野哥,你这是干什么啊?我没想打你啊!” 我人已经倒地手里自然没有办法再去拽绳子,被我吊起来的吴笑阳随之跌落在了地上。 小钱儿见我中刀倒地,下意识的放开了叶流光:“陈野,你怎么样?” 小钱儿在奔着我来,叶流光却是去看吴笑阳:“笑阳,笑阳……陈野,你杀了笑阳。你好狠!” 陈三金也一下懵住了:“陈野,你杀了笑阳。为什么?” 我斜倚在小钱儿身上:“三金,你的飞刀有毒?” “没有!”陈三金怒吼道:“我陈三金光明磊落,不敢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小钱儿撕开了我的衣服:“陈三金,陈野中毒了,你用的什么毒药?” 陈三金怒吼回应:“我说了,我的暗器没喂过毒药!” “谁动过你的暗器?” “谁也没动过我的暗器!” 小钱儿和陈三金一前一后喊出声后,我勉强扬起手掌:“毒药在绳子上!” 小钱儿转头向叶流光喊道:“叶流光,快来救陈野!” “我不!”叶流光厉声道:“他滥杀无辜,笑阳是无辜的!你怀疑笑阳就能随便杀人么?笑阳死了,她死了啊!” “叶流光,你还想捣乱几次?”小钱儿拼命喊道:“你是大夫,是叶家的大夫,你别忘了叶家医道的规矩!” 叶流光再次摇头道:“叶家不救不义之人。” 第二百六十七章 再设陷阱3 “叶流光——”小钱儿忍不住怒吼道:“你还要固执到什么时候? 想想叶玄,他要不是因为你固执,也不会失踪!陈野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你快救陈野。” “我不救!”叶流光厉声道:“笑阳是无辜的。如果要牺牲笑阳去救我哥,我哥不会同意,我也不会安心。” 小钱儿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我抬手阻止:“不用求她!扶我起来!” 小钱儿扶着我坐了起来,我倚在小钱儿的身上道:“吴笑阳,你应该知道陷阱三境吧?” 叶流光怒吼道:“陈野,笑阳已经死了,你还想干什么?” 我没有理会叶流光,自顾自说了下去:“陷阱的第一个境界是引猎物入陷阱;第二个境界,是引猎物自相残杀。第三个境界嘛!就是陷阱在千里之外,却能取人性命。” 我淡淡说道:“我刚才已经发出了信息,让我在那边的伙伴出手剁了吴小五。” “陈野!”叶流光惊叫道:“你不是人,你丧心病狂!” 我冷笑道:“吴笑阳,你交给陈三金的那个人,不是真正的吴小五对么!真正的吴小五,现在在青松岭老年公寓。过的还不错。我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人说陈野狡猾如狐,没想到真是如此。”第四个人说话的声音一下把我屋里的声音全都压了下去。 “笑阳?”叶流光震惊的看向自己怀里死而复生的吴笑阳时,后者忽然抽出叶流光的匕首压在了她的脖子上。 “放开她!”陈三金刚说了三个字,我便怒吼道:“别动你的飞刀!” 吴笑阳道:“陈野,我很佩服你的机智。可你不会算账。现在,你,叶流光,叶玄的命都在我的手里,三对一,你还是得选择妥协。况且,我的毒药是来自叶流光的身上,他在我手里,谁能给你解毒?你大概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可以交代一下后事。” 叶流光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陈野,是我害了你。” 叶流光泪流不止,我却显得异常平静:“吴笑阳,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针对我布局。按照常理,你们吴家可以轻松谋划自己要做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把我们拽进来?你就不怕失手么?” 吴笑阳说道:“你不是很能猜么?为什么不猜一猜?” 我平静说道:“你们是为了五行殿吧?” 吴笑阳的目光猛然缩紧:“你知道五行殿?” “我不止知道五行殿,还知道吴家寨就是被搬走的五行殿。”我看到一语天晴给我发来那张航拍图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吴家寨的构造,使用的四座辅寨拱卫一座主寨的结构。所有建筑不仅按五行排列,而且建筑本身也带着五行元素。这种构造跟山庄下面五行殿一模一样。 白藤说过,很多年之前,有人潜入五行殿带走了殿中所有东西,只给五行殿留下了一个空壳。 我从看见那座航拍图开始就在怀疑,有人重造了五行殿。 而后我开始仔细回忆起,我们遇险的经过。 我在花海里曾经被一个泥人抓住脚踝,那时候,我觉得那个泥人的眼睛异常熟悉。现在想来,那双眼睛应该属于吴孝慧。 我们第二次遇险,那个老头一再说要把叶流光扔进水里。 我们第三次跟对手交锋,吴孝非死于绳索。 泥,水,绳索,不正好对应土,水,木? 吴家人向五行殿进发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让人送死的过程,他们需要吴家的后人死于五行,化成五行之灵。只有如此,他们才能得到跟五行殿相关的东西。 我沉声道:“你们吴家利用五行杀人的是谁?是你父亲?” 吴笑阳道:“可以这样说吧!” 吴笑阳解释道:“我们家之所以在吴家没有地位就是因为我不是水灵之体,吴家的第三代统统被秘法改造过,每个人都可以契合五行。唯独我不行。因为,我爸爸没有舍得强行让我出生。” 我听明白了吴笑阳的意思:他所谓的五行之体,并不是神话中能契合五行之力的神体。而是,按照五行排命出生的人,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某某是金命,某某是土命。 每个人出生都有自己的命格,很多人都用八字当中占据五行的多寡进行排命。但是,某人在某个时候出生,哪有什么定数,除非人为进行强行干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剖腹产子,可是那种出生的时辰,还是他本身的八字了么? 吴笑阳道:“你看看我那些姐姐们,哪个不是有点先天上的缺陷?不是脑子不灵,就是身子不协调。我爸爸当然不希望我这样。所以,偷偷带着我妈和我躲了起来。让我正常出生。就因为我不是水灵之体,我爷爷连族谱都不让我进,给我的名字里取了个笑字。吴笑阳可不是笑起来阳光的意思,而是可笑的意思。” 吴笑阳继续道:“因为我不是水灵体。我爷一分钱的财产都没给我爸爸。哪怕我爸爸是他所有儿子当中,最优秀,最有人情味儿的人,他也对我爸不屑一顾。我爸爸带着我离开了吴家,他告诉我,就算没有吴家我们也一样能生活的很好。有他在我们就会幸福。” “我爷觉得我爸爸可笑,最可笑的人却是他,他觉得另外四个儿子乖乖听话,就把所有财产给了他们。他却没想到自己会被扫地出门。最后还是我爸爸收留了他。” “老家伙最后虽然被他四个儿子风光大葬,但是他最后一段日子却是在我家里粗茶淡饭的度过了余生。我想起他的时候,都不知道应该同情他,还是应该笑他活该。” 吴笑阳说到这里声音一沉:“老头子死都死了,临死之前还给我爸爸下了一记毒药。把吴家秘密传给了他。我爸爸就像着魔一样的研究吴家之秘,他发誓要超过吴家的那几头畜生。他要成神,成为五行之神。” 吴笑阳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我爸爸想做的事情,我就得帮他完成啊!所以,我一直在找水灵之体的人。叶流光刚好就是我要找的人。”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吴笑阳冷笑道:“你的戏也该演完了吧?” 我不由得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演戏?” 吴笑阳道:“有人跟我说过,不到你咽气的时候,千万不要相信你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我微微眯起双眼:“有人让你杀我?” “准确的是说,是为了针对你。”吴笑阳道:“一年前,我曾经去过一次吴家寨,我在那里遇上了一个人,他说可以帮我得到吴家的秘密。但是,我拿到五行之秘以后必须与他共享。我同意了他的要求,他也答应帮我找水灵之体。” “大概是半个月之前吧!他再次找到了我,给我安排好了计划,让我按照他的计划找上你。顺便把你除掉,道理就这么简单。” 我沉声道:“让你杀我的人是谁?” 吴笑阳不说,我心里大概也有了答案,对方要么是宗门,要么就是术道。我有异调局的身份在,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杀我,只有让我死在任务当中才死无对证,如果要杀我的人是术道中人,黄玉山,铁永延不会跟着搅进来,要杀我的人只能是宗门。 我总感觉,布局的人对我非常熟悉,就连我做事的风格都异常熟悉,那个人是谁? 吴笑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把猾褢和鴸交给我之后就走了,告诉我好好利用这两只异兽。我用他们影响了你们的情绪,你们不就开始互相指责了么?” 我沉声道:“那个说什么天命的老头其实是你父亲吧?” “准确的说是他的神魂。”吴笑阳道:“我爸爸很早之前就开始修炼神魂一道,肉身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临时的住所而已。所有人都知道,我在照顾成了植物人的父亲,其实他更多的时候,是自己在照顾自己。我爸爸说,只有让我得了孝顺女儿的名声,他们才不会怀疑我。等到吴家人死光,他们的财产就是我的了。” 吴笑阳道:“我用孝顺女儿的形象骗了很多人,包括,叶流光。可惜啊!我被你揭穿了,如果,我没被揭穿,我还会嫁给陈三金。权势,金钱自然唾手可得。” “恶心!”陈三金的双拳握得嘎嘣直响,却怎么也不敢出手。 叶流光流着眼泪道:“吴笑阳,我们不是朋友么?” 吴笑阳哈哈笑道:“只有小孩子才说什么朋友不朋友,成年人的世界里只有利益。你看那个陈野,如果他的字典里查不到朋友这两个字,他也不会中毒。。为了朋友搭上自己的命,值得么?什么义气,友情,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利益才最为实在。” 叶流光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眼泪止不住的在往下流。 吴笑阳转向我道:“陈野,时间差不多了,真正决胜负的时候到了,很可惜,我没收到任何消息。你输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再设陷阱5 吴笑阳其实一直都在等消息。 我一开始就告诉吴笑阳,我的人已经找到了他父亲。如果,吴小五真在我们控制之下,吴笑阳很快就能收到他的消息。 现在,吴小五那边毫无消息,吴笑阳已经认定了我在耍诈。 吴笑阳似笑非笑的看向我道:“你不是说有什么陷阱三境么?你的陷阱呢?我怎么没看见?说实话,我布置陷阱的功夫,是从你那里学来的。陈家秘法确实有独到之处。” 我淡淡说道:“会玩陷阱的人,一定不会只做一个陷阱。单一的陷阱只不过是小孩子胡闹的把戏,伤不了对手。真正会用的陷阱的人,设下一个陷阱之后,会计算好猎物的反应,和他活动的方向,甚至是他的后援也要计算在内。只有这样,陷阱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我声音一顿道:“有时候,陷阱并不在机关上,而是在人的身上。” 吴笑阳的脸上簌然变色,猛然看向了叶流光:“不可能!叶流光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她的护体毒药也没来得及施展,你别想诈我。” “他说的不是我妹子!”叶玄的声音忽然从外面响了起来。 吴笑阳双眼猛睁:“你没死?” 叶流光本来已经停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哥!” 叶玄缓步走进厂房,扬手把两颗人头扔在了地上:“就凭这么两个娘们也想杀我,你的心还真大!” 叶玄的声音忽然一变,用吴孝慧的声音说道:“想要吊谁上去你自己选,你们不是有扑克吗?你可以选择抽扑克啊!” “你……”吴笑阳大惊失色:“你杀了他们?他们已经成了五行灵体,你怎么可能杀了他们?” 叶玄道:“我出门的时候,老班在我手上捏了两下,你不会没看见吧?他那是告诉我,让我小心你。别以为只有你最聪明。老子身上有不是毒药的毒药,只要我愿意,神仙都得栽跟头。” 叶玄应该是把压制他身上霉运的灵符给扔了,他身上霉运一起,吴家那两个丫头,想不死都难。 吴笑阳颤声道:“你杀了他们两个又能怎么样?叶流光还是在我手里。陈野身上的毒要是解不了。” 叶玄扬手扔给小钱儿一只瓶子:“把这个给老班抹上。” “那是……哥——”叶流光不由得露出心痛的表情。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叶家的保命丹药,是叶家先祖几乎倾家荡产才炼制出来几颗丹药。传到叶玄他们这辈手里的时候,丹药只剩下了两颗。叶家老爷子觉得愧对叶玄,才给了他一颗。 夺命丹,是叶家的招牌,炼制的秘法却早已经失传,世上的夺命丹,用一颗就少一颗。 小钱儿把丹药切下来一点敷在了我的伤口上,我却没有看自己的伤势,而是看向了吴笑阳:“放开叶流光,我放你走。否则,我会把你们吴家赶尽杀绝。” 吴笑阳冷声道:“我还巴不得你这样。吴家人死绝了,我更开心。你马上下手啊!” 我拨通电话道:“动用血咒,咒杀跟吴小五有关的人,尤其是他妻子。” 吴笑阳顿时脸色惨变道:“你不能杀我妈妈!” 我声音渐冷:“为什么不能?别跟我说什么牵连无辜,那会让我觉得可笑。江湖争斗,你死我活,一入江湖便没有什么无辜。叶流光不就在你的手里么?” 吴笑阳匕首用力往后一拉:“你发誓不伤害我家人,我放了叶流光。否则,我宁可跟她同归于尽。” 我沉声道:“我可以发誓,但是前提,你的家人不找我麻烦,否则,他们必死无疑。” 我的话让吴笑阳松了口气:“你现在撤回命令,我马上放人。” 我重新拨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吴笑阳也松开了叶流光,小钱儿他们几个正要起身之间,我却扬手道:“放她走。我陈野说过的话,就得说话算话。” 吴笑阳好整以暇的道:“陈野,五行灵体虽然不全了,但是五行殿还在。有人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吴家也用白灯!” 我双目猛然缩紧之间,吴笑阳随口道:“白灯照山海,黄泉水忘川。江湖何为岸?阴阳两界山。陈野,你想知道这四句话的意思,就到吴家寨来找我吧!我也让你见识一下吴家的白灯秘法。” 吴笑阳说完便向门口走去,叶流光却在这时开口道:“等一下。” 吴笑阳头也不回的道:“你后悔了?” 叶流光从兜里拿出一只精致的锁扣:“这是你送我的东西,还给你!” 吴笑阳的身躯轻轻震颤了一下,扔下一句:“烧了吧!”起身消失在了门外。 吴笑阳一走,我便倒在了地上。 小钱儿拼命喊道:“叶流光,快来给他解毒。快呀!” 叶玄也懵了:“我不是让你用药了吗?” “我没用,陈野不让!”小钱儿拼命的压住我的胳膊不让毒气蔓延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意识。 等我慢慢恢复知觉的时候,正好听见叶玄在训叶流光:“你说你,办的这是什么事儿?你自己拿脚想都知道,老班在桥上玩了命的要救你。他要是个穷凶极恶的人,能那么拼命救你么?” 叶玄喷完了叶流光,又开始喷陈三金:“还有你,陈三金。看着女人就迈不开腿。你特么当了八辈子和尚,还是做了十世太监?还对老班动暗器,看把你能的!” 陈三金小声道:“谁能想到,那么善良,柔弱的女孩,能是杀人凶手啊!” “我呸!”叶玄骂道:“你就是馋人家身子!吴笑阳要是长得跟母夜叉一样,你特么,你看见头一眼就得往她脑门子上贴灵符。还特么怜香惜玉上了。” “你自己不动动脑子想想,老班是滥杀无辜的人吗?他就算有九成把握认为吴笑阳是奸细,都不能把人吊上去。他怕自己弄错了。他敢吊人,就说明,他心里有数,至少那人吊不死。你可倒好,我|日|你嘴的!还动上刀了。” “我呸——”第二声呸是从小钱儿嘴里冒出来:“也不知道是谁,听我说吴笑阳有问题的时候,又吹胡子,又瞪眼的。恨不得给我两巴掌。这时候,想起来说别人了。真特么恶心。” “对!”陈三金咬牙切齿的道:“我看他就是馋人家身子。” 叶玄刚要回嘴,叶流光就笑声说道:“原来,你们那么早就看出笑阳有问题了?” 叶玄摇头道:“妹子,你还是太年轻啊!其实,这事儿,不怨你,要怨只能怨老爷子把你看护的太好了。他教你医术,教你医者仁心。可他不教你江湖啊!” “我和你陈哥,在江湖上走了两年,这两年,我们两个跟人当面拔过枪,也被人背后捅过刀。我活到现在终于总结出一句话来:当面跟你抡刀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笑里藏刀。” 叶玄深吸一口道:“妹子,人这一辈子能遇到放心让他站在你背后的人,就是一种福气。我遇上了老班,但是,我一直都是站在老班的身后。老班是不仅把背后交给了我,也在拿胸口帮我挡刀。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死了。” 叶玄声音一顿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跟你说老班有多好,其实,他那个人坏着呢!我跟你打赌,他肯定醒了,现在偷摸听我们说什么?” “不会吧?”叶流光没敢相信。 叶玄说道:“我跟你说,你用不着跟他道歉。他那人不吃那套。你现在拿针扎他屁|股,他就开森了。他最喜欢别人给他打针,尤其是美女看他屁|股给他打针。” 我听着差点没吐血,可我又不敢睁眼睛,这要是睁开眼睛,不就让他们知道,我偷听了么? 小钱儿也帮腔道:“玄子说的没错,他打针的时候老开森了。你现在扎他,他就能醒!你不用打药水,直接拿针扎就行!”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没想到叶流光真把我翻了过来,狠狠一针扎在了我屁|股上。 “叶玄,我艹|你大爷!”我破口大骂之间,叶玄嘿嘿笑道:“怎么样,我就说他在偷听吧?” 我|干咳了两声道:“现在咱们说正经事儿,我打算去追吴笑阳。但是,我们这么去有点冒险。我准备把桃小妖他们叫过来!” 叶玄道:“现在叫桃小妖还来得及么?我们等着他们过来会合,再往吴家寨去,至少也要三天时间,等咱们赶到地方黄花菜都凉了。再说了,就算他们不走吧!三天时间,他们得布置多少陷阱。你别忘了,吴家寨本来就是他们的!” 我沉声道:“到了现在,咱们只能赌一下了。就赌,铁永延他们跟我们的对手不是一伙人。那几个玩意虽然为人不咋地,但是身手还是有的。想杀他们,多少也得费点手脚,他们能给我们拖延个一两天,我们就还有胜算。” 叶玄瞪着眼睛看向我道:“老班,你这是没睡醒说胡话呢吧?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跟寻死有区别么?你是怎么想的,你告诉我?” 第二百六十九章 出发 我沉声道:“我也知道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尤其是寄托在对手的失误上,是非常不靠谱的事情。没有谁能依靠对手的失误次次取胜。但是,我们的人手不够,根本没办法去碰五行殿。” “我爷和我奶研究过五行殿,他们说,如果是在有人镇守的情况攻打五行殿,必须五路齐进才行。 五行相生相克,循环不息。单独攻打其中一座大殿的结果,马上会受到其余四殿联手反击,就算硬性消耗,也能把我们全都活活耗死。” 我看向叶玄道:“你,我,陈三金可以一人应对一殿,小钱儿如果只守不攻,大概也可以应付一殿。还有一殿,谁来?” 叶流光悄悄举手道:“陈野哥,你把我给忘了。” 我还没说话,叶玄就先不干了:“你?你去干嘛?去喂狼啊?不行!” 叶玄把叶流光顶回去之后,自己也犯起了愁来:“要这么说的话,还真得再找一个人来。” 叶流光抗|议道:“我怎么啦!其实,我很厉害的。” 叶流光的确实有身手,虽然比不上叶玄,但是放在江湖中也决计不弱,加上她身上层出不穷的毒药,就算我和叶玄联手对付她,也得加倍小心,不然很容易栽在她的手里。 可是,叶流光没有江湖经验啊!对方略施小计就能把她给骗过去,说不定,我们几个还得反过头来救她。 叶流光再次抗|议道:“哥。你别瞧不起我,我行的。” “我知道你行,但是你闯祸也行!”叶玄掐着叶流光的脸道:“你别一进去就被被人卖了,到时候,我们再撒丫子跑去救你。” 叶流光顿时委屈了:“我真的行!这次我只不过是没看清吴笑阳而已啊!” 叶玄还要再说什么,小钱儿却接口道:“我觉得流光可以。流光有毒药在身,只守不攻,完全可以牵制对手。况且,流光也不是谁的话都听。没有了哄骗流光的人,她应该可以应付过来。再说……” 小钱儿一顿道:“就像叶玄说的那样,江湖上的争斗瞬息万变,三天时间足够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我们现在赶过去,或许还能来得及,三天之后,五行殿就会变成真正墓场,那个时候,我们等于在叫人来送死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小钱儿的话,叶玄却犹犹豫豫的道:“流光真能行么?要是遇上个妖魔鬼怪,山海异兽,我倒不担心她。我担心她遇上人啊!她那个性子,还敢动手杀人么?” 这回连叶流光也不说话了,小钱儿道:“打败,不代表打死。只要流光一上手就把对方毒倒,不伤他性命不就完了吗?” “对呀!”叶玄一拍大腿:“这个流光能做到。老班,你觉得能行不?” “赌一把!咱们走!”我飞快的站起来:“三金,你开车,我有话要跟流光交代。” 我上车之后就跟叶流光说道:“流光,你会不会做记号?就是在我们身上做上只有你能识别出来的记号?” 我看叶流光点头,才说道:“一会儿,你就把我们身上全都做上记号。只认记号别认人。哪怕对放说出,你和叶玄小时候的事情,或者我们之间的暗号。你也别当真,第一时间就把他撂倒,知道了么?” “我知道!”叶流光很认真的把我的话记在本子上。 我等叶流光记好,再次说道:“你的任务是吸引对手,不是跟他们硬打硬拼,打不过就跑,把对手引出来,追你的人少了,你就回头干掉他们。追你的人多了,你就继续跑。保证自己安全是主要的。只要你能牵制住他们,你的任务就算完成,明白了吗?” 叶流光小声道:“可是,我跑了,他们转头对付你们怎么办?” 叶玄插话道:“你别管那个,我们能应付过来。” 我继续说道:“现在最麻烦的是,我们不知道吴家的五行之体,是准备按照五行相生的办法激活大殿,还是要按五行相克的办法去打开大殿。我们只有赌一手。我个人觉得,他们应该是走五行相生的路子。” 小钱儿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从咱们几次跟吴家人的交手的过程上看,他们更善于阴谋诡计,而不是正面冲突。而且,按照吴笑阳的说法,吴家的那几个女孩都有些先天不足的毛病,这样的人修为不会太高。我也倾向于相生激活。” 我沉吟道:“我们当中除了流光,没谁是五行之体。被我们干掉的吴孝慧善于用绳索杀人,她应该是木命。那个泥人应该是土命。泥人并没被|干掉。吴孝非是什么命?” 叶玄道:“我看那货会用刀,应该是金命。” 我点头道:“这么看的话,五行当中他们至少是少了三门。水生木,木殿那边应该没人。流光,你去木殿。” 叶玄急了:“她是水命,你让他去木殿。去干嘛?激活木殿去啊?” 我摇头道:“我估计,木殿里面只可能存在两种情况,一种是机关,一种是类似于黑白双藤的植物。如果是机关,流光就别乱闯。直接退出来等我们。机关没法增援其他四殿。如果是植物,那就好办了。流光身上的毒药,不正好可以用来克制植物么?” 我听小糖豆他们说过,他们对黑白双藤束手无策的时候,叶流光只不过用了几把药粉就完全逼退了两根怪藤,她对付灵植应该不在话下。 叶玄这才放心道:“这么说,木殿还真就适合流光。行,就让她去木殿。” 我转头看向陈三金:“三金,你水性怎么样?” 陈三金摇头道:“不行,一上水,我就沉了!” “那你就是去火殿!”我大致估计了一下,陈三金对武器的操控可以达到入微的程度。说不定,能在火焰之间找到什么突破口。 “小钱儿去水殿行不行?”我知道小钱儿的水性不错。 “没有问题!”小钱儿答应下来之后,叶玄顺理成章的去了金殿,他的竹节鞭算得上是神兵利器,而且叶玄的风格也是硬打硬拼,去金殿最为合适。 小钱儿道:“陈野,你是不是打算自己去土殿?” “对!”我点头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吴笑阳应该会在土殿那里等着我。” 小钱儿带着几分试探的意思说道:“你不会准备飞进去吧?” 我点头道:“我就是准备飞进去!” 我要去的是土行殿,土五行方位当中占据中心,五行殿的布局也正是如此,土刑殿刚好被四座大殿拱卫其中。要进五行殿必须经过另外一座大殿。 如果,按照我的计划,同时在五座大殿开战的话,我只能飞进去。 我拿出航拍图道:“我看了一下附近的地势,用滑翔翼的话,可以直飞土行殿。你们先到四座大殿门口等着,看见我从空中飞过去,你们就入殿。” “不行,这太危险!”叶玄摇头道:“别说你没有滑翔翼,就算有,也不能冒险干这种事情,要是五行殿里真有什么,你马上会变成外围大殿的活靶子。空中可不比地上,你想躲都难。我看这样,你跟我一起去金殿。我给你打开一条路,你直接冲进去。这样比较保险。” “不行!”我摇头道:“抛开五行说不谈的话,你好好看看这座五行大殿的构造。从建筑上看,吴家寨的五行殿已经不能说是大殿,而是五座堡垒似的要塞。中间土殿可以随时增援四殿,四殿也能向中间撤退。我不进去牵制土殿,你们很可能会承受不住压力。土殿,我必须进。” 我不等叶玄说话就继续道:“我觉得吴笑阳去了吴家寨之后,会直取中路,我应该到那里会会她。你别忘了吴家还有一个能神魂出窍的吴小五。他们两个配合的话,很有可能直接进入土殿。中间那座大殿,我必须进。” “至于说滑翔翼的事情,我一会儿安排人给送到下一个路口那里就行了,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当年在部队受训的时候,我滑翔翼的成绩可比你好多了。你们不是也没把我打下来么?” 叶玄想了半天:“你不是说,安排人去剁吴小五了么?” “没剁着!我那是胡编的。”我拿着电话道:“你看,我是在给一语天晴打电话,不是我爷他们。这事儿,你们也别跟糖豆说,我怕她又乱动咒术。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动咒术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你呀!”叶玄拿手指头隔空点着我道:“你什么时候能替自己想想,就像自己的命不是命一样!你要是把自己弄死了还省心了,要是弄个半残,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有,将来老了,看谁伺候你。” 我严肃的说道:“我早就想好了,将来岁数大了,没法混了,我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一嘎,啥都解决了,省心省力,还不麻烦别人,这事儿多好!” “呸!” “呸!” “呸!” 叶玄,小钱儿,陈三金一人吐了我一脸,真就没惯着我的毛病。 第二百七十章 吴家寨 叶玄他们几个吐归吐,闹归闹,我的计划却仍旧得照常进行。 我们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赶到了吴家寨的外围。吴家寨的位置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偏远,从山口向里便已是荒无人烟,再往前去树木丛生。 我一直走到临近吴家寨边缘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前面就得分路了,我往北边山上去,你们继续走。到了吴家寨边缘在分开。你们自己当心。” 我停顿了一下才说道:“现在对表,时间是三十分钟。时间一到,你们还没看见,我向里飞渡的话就别等了,马上撤走。明白没有。” 叶玄伸手拽住了我的胳膊:“老班,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只是有种感觉而已。感觉这东西说不上准不准。再说,凡事总得做个万一的准备,你们别多想,按我说的话去做就行。” 我在叶玄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背上装备向北边山上飞步而去。没还没走出多久,就看见远处树梢上有人人影闪动了一下。我本能的拔出配枪,向人影闪动的方向扣下了扳机。我这边枪声一响,那道人影就从树上栽了下来,被一根绳子牵扯着吊在了树梢上。 黄玉山的徒弟! 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黄玉山他们没直接进吴家寨,而是往山上来了? 我刚刚抬头看向树上的尸体,我附近就连续响起了七八道树叶飞落的声响,等我抬头看时,一道道被绳子拴住的尸体,已经从我附近的树上垂落了下来,正随着树枝的震颤上下弹动。 黄玉山的人全军覆没了? 那些尸体里面除了没有黄玉山本人,他的徒子徒孙全都被挂在了树上。 树上悬尸体,要么是示|威、挑衅;要么就是警告,恐吓。 树上尸体早不落,晚不落,偏偏是在我登山的时候落下来,对方明显有阻挡我的意思。 我从身后抽出毒蛟,持刀在手,绕开了树上的尸体,继续向前行进之间,却忽然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凉意,等我回头看时,树上的尸体都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几个空荡荡的绳套。漫山遍野的树木背后却像是藏住了一道道的人影,无论是我的视线向什么方向转移,都觉得有人在树后悄悄瞄向我身上要害。 我身形仅仅一顿,就猛一转身向山顶狂奔而去。 我这边身形一起,几道人影的便从树后飞跃而出,形同灵猿在树梢之间连续跳跃着直奔我身后追来,我单手拎着毒蛟,另外一只手抽出枪来,甩手三枪打向了身后,两道立在树梢上的人影,瞬时间被我给掀翻在地。 还在树上的人却加快了速度向我背后飞袭而来,我再次跑出五步忽然一个转身,手中刀飞旋而出。毒蛟的刀芒瞬时间在空中划出一道泛起冷煞四溢的圆弧,从我右侧树梢上兜起圈子向左飞旋而去,我手中枪也在同一时间纵声怒吼,向空中人影连连点射,瞬息之间掀飞了几条人影。 我枪口上硝烟未尽,被我倾飞的长刀已经转折而回,我抬手握住刀柄之间,一手持刀,一手持枪,再次向林中望去。直到发现附近没有动静才冲上了山顶。 从我现在的角度俯视吴家寨时,我不知为何会生出一种好似吴家寨深入地底的错觉——下面那五座建筑,乍见之间就像是五座堡垒屹立山顶, 仔细再看却又像是五道阴影直入地下。 吴家寨的诡异,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可我已经到了山顶,便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下面真是万丈深渊,我也得往下跳上一次。 我正在安装滑翔翼的当口,身边的山石背后传来一阵石块波动的声响。 我手里还在抓着滑翔翼,另外一只手已经伸向了刀柄——我组装滑翔翼之前就检查过山顶,那时候,我方圆一百米之内没有任何问题。石头背后的声音是什么东西? 我用眼角的余光瞄向岩石之间,石块背后也伸出了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掌。 我的视线仅仅与人手一触,心中便一阵阵的发寒。那双人手上面虽然满是鲜血,却仍旧可以看出血迹下面的白骨。 那人是从悬崖下面爬上来的,为了求生他拼了命的在攀爬悬崖,甚至磨光了手上的血肉,仍然在拼命挣扎。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最后那点求生的意识换不到半点生机——手上的肉都磨没了,人还能活多久? 我瞄向那双血手之间,那双手的主人也从岩石后面慢慢探出了头来——是黑白双蝶中的那个男的。 对方眼神早已涣散,却仍旧拼命在向前爬:“救我……救命……” 我提着刀缓步走到对方跟前:“你活不了了,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转达。” 那人挣扎着说道:“白……白灯……小心白灯……” “什么白灯?”我还没来得及问个清楚,那人便断了气。 我现在对方颈下触碰一下之后,下意识的看向了腕表。我仅仅看了一眼心里顿时一惊——距离我和叶玄约定的时间还剩下两分钟了。 我没想到时间会过的这么快,我再不出现,叶玄说不定能找上山来,我已经不能再等了。 我仅仅停顿了一下就伸手抓过滑翔翼冲下了山坡,腾空而起。当我飞上空中时,碎石滚落的声响再次从我身后隔空传来,我只是稍一转身就看见,刚才那具尸体用血肉尽去的手掌,打着一盏白色的灯笼,站在山崖上向我俯视而来,微微发黄的灯光,在我视线当中越来越小时,我却从空中看见四盏灯光在吴家寨中同时生气。 金,木,火,土!怎么没有水? 我思维飞转之下,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玄子,小心吴家寨,里面有人。黄玉山他们……” 我的话只喊到了一半儿,吴家寨里忽然刮起的一阵旋风,由下而上的掀向了我的滑翔翼,我只觉得自己在空中连续翻滚了几圈,眼前一阵阵的天旋地转,耳边除了风声什么都听见了。 等我好不容易稳住了滑翔翼却听见叶玄喊道:“老班,别慌,我们来啦!快,往四座大殿里冲!” 糟了! 我的意思是告诉他们赶紧撤走,谁知道,他们竟然冲进来了。 我看见五行殿有一座没有亮灯,才觉得的不对,那时候,我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在我脑袋里转了一遍,我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铁永延,铁属金! 黄玉山,黄在五行中代表土。 黑蝶,黑色在五行中代表水。 白蝶,名字里虽然有个白字,但是她却穿着青色的衣服,青在五形中属木。 再加上吴家人,他们又能凑够五行了。 我的对手明显是做了两手的准备,我不知道这翻准备究竟是出自吴家人手里,还是出自别人的手里?但是,我知道,五行殿已经被全部启动了。叶玄他们再冲进去,肯定不会像我预想的那么容易脱身。 可我现在人已经到了空中,想要通知叶玄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直奔着吴家寨中心城堡里降落了下去。 我人还在空中,就看见吴家寨里亮起了一盏白灯。灯光在我视线当中越来越亮,我也像是一只扑向灯火的飞蛾,直奔着灯光的方向飞过去。 我本来打算在贴近地面的时候飞身落地,没想到,我的滑翔翼会在进入主堡范围之后,忽然加速直奔着灯火碰撞了过去。 吴家寨五座堡垒,从外面看就是五座方形城池,所有建筑都是依靠城墙而建,中间则是一块空地,我现在的方向就是在直奔一面墙壁加速疾飞。 我连续两次想要让降低滑翔翼的速度,滑翔翼却越飞越快,再停不下来,我肯定要撞到墙上的那盏白灯。 我眼看自己距离白灯越来越近时,猛然从身上拨出匕首割断腰间的安全带,撒开双手跳向地面。我的人还没有着地,空飞出去的滑翔翼就在墙上撞得四分五裂,贴着墙面滑落在了地上。 下一刻间,我的双脚就陷入了青砖地面。 等我低头看时,地上青砖已经像是承受不住身躯的重量,化成了稀碎的流沙,把我身躯给吞没了半截。 我心往下沉的瞬间,却看见吴笑阳打着一盏灯笼从吴家寨的大门里走了出来:“我们又见面了。” 吴笑阳道:“有的时候,越是简单的陷阱,才越容易让人上当。我仅仅是用了一盏白灯,就让你成了我的俘虏,你不觉得自己输的很冤枉么?” 我紧盯着对方道:“你们吴家也是白灯传人,为什么要跟我们自相残杀?” “哈哈……”吴笑阳笑道:“难道你爷爷没告诉过你,天下只能有一个掌灯人么?当年白灯一分为四,是因为他们几个谁也杀不了对方,否则,世上只剩下一盏白灯了。” 我再次问道:“你也是诡杀门的传人?” “不!”吴笑阳摇头道:“诡杀门是你们陈家创立的门派,我们吴家属于吞天门。” 第二百七十一章 小心白灯 吴笑阳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道:“陈野,我承认你很聪明,但是你忘了,这个世界上,往往都是聪明人才死得更快一些。” 我已经平静的问道:“既然,我都已经要死了,你能让我死个明白么?” “你说!”吴笑阳微笑道:“我可以在你临死前,解答你的问题。” “我想知道白灯的秘密。”白灯之秘,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悬疑,从我爷教我如何去扎白灯的那天起,我就一直觉得白灯里藏着一个天大秘密。这些年,我手里拿着白灯,可我却从未接触到这个秘密的边缘,更不要说白灯的核心之秘了。 吴笑阳道:“关于白灯,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知道,这世上有四盏白灯。每一盏都有属于自己的传承。四家秘术其实一直都处于生死争斗当中。当你看到有人拿着白灯的时候,千万不要以为那是你的朋友,他们是敌人,是时时刻刻都在想要你命的敌人。” 吴笑阳扬起了手里的白灯道:“你没发觉,我这盏灯,跟你的不一样么?” 吴笑阳的白灯被扎成了圆形,陈家白灯却是椭圆的形状。 吴笑阳道:“我们每一家的白灯,外形都不尽相同。因为我们的秘法传承不同。陈家的白灯倾向于诡异,吴家白灯更重杀伐。我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你,吴家白灯的秘法也已经丢失了大半。剩下的东西未必比你们陈家的多。不过……” 吴笑阳的话锋一转道:“你们陈家的《白灯决》倒是给了我不少启发,我刚刚用的就是你们陈家白灯的引字诀,我是不是用的比你更好一些?” 无恨灯,泄露了陈家之秘,到底让我吃了一个大亏啊! 吴笑阳道:“据我所知,你们陈家白灯更注重于灯灵。不过,你得选一个你信得着,绝不会背叛你的人,成为灯灵才能发挥白灯的最大威力。否则,陈家的白灯最多也就能算的上道具罢了。” 吴笑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你还有什么想要的问得吗?” 我再次说道:“你们引来那些术士,就是为了开启五行殿?” “对!”吴笑阳道:“五行殿早就是我们吴家的东西了,不过,五行殿需要有人激活才行。每一座五行殿都需要两个人才能激活。我们吴家只能解决其中一个人,另外一个人就得拿外面你的人来凑了。” 我再次问道:“你跟宗门合作,就不怕是与虎谋皮么?” “哈哈……”吴笑阳笑道:“任何一种合作都有风险,到了最后只不过是看谁的手段更硬罢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么?” 我紧盯着吴笑阳道:“我想知道,算计我的人是谁?” “冯铁峰!”吴笑阳说出三个字时,我的心不由狠狠一阵抽疼。 果然是冯铁峰,他是我半个教官。只有他才知道,我的行事风格。也只有他才能把每一步都安排的这么准。 吴笑阳道:“冯铁峰跟我说过,你除了太过顾及你身边的人之外,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你太过在意乘胜追击。轻伤的对手,就想将他重伤,重伤之后又想杀掉对方。他说,当我实在应付不了你的时候就小负一场,然后引着你继续追击。你肯定会追来。” “冯铁峰把这里当成了主场,他告诉我说,你肯定能猜到攻打五行殿的办法。只要,我让事态向相反的方向发展,你就必输无疑。” 吴笑阳道:“你们正好是五个人,所以你安排了他们各自进攻一殿,你自己攻打主殿。冯铁峰让我把所有人都撤回主殿,这样一来,你的人就能长驱直入。他们进来之后看见的就是一个被生擒活捉了的陈野,那时候,你的人都会乖乖束手就擒。” 我的脸色顿时一变——我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吴笑阳却在这时说道:“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为了别人去死,真的值得么?” 我微笑道:“这种事情,你认为值得就值得。” 吴笑阳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道:“为什么,我遇不上可以为了我去死的人呢?” “因为你不是那种人。”我平静的回应道:“老话讲,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一点都没错。” “混蛋!”吴笑阳怒吼道:“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为了你去死!放开禁制,把所有人都放进来!” 吴笑阳声落不久,我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从四个方向飞快的传了过来。 “老班!” “别动!” 叶玄和吴笑阳的声音一前一后的想了起来。 小钱儿和陈三金举枪指向了吴笑阳,她手里忽然飞出的三道钢丝,分别缠住了我的双臂,脖子。吴笑阳手指轻轻颤动了两下,随着她手指颤动的钢丝便割开了割开了我的衣服,鲜血顿时顺着的衣角飚飞而起。 “住手!”叶玄的声音已经变得异常沙哑。 吴笑阳微笑道:“你们的枪,不会比我游魂丝快。把枪放下。” 叶玄他们几个丝毫没有犹豫的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吴笑阳不紧不慢的说道:“刚刚我和陈野在讨论一个问题,那就是有没有人,会为了别人去死。我一直不相信有人能做到这点。所以,我很想看看。我数到三。如果,你们当中没有人死的话,我就先断陈野一条胳膊。” “一!” “三!” 吴笑阳没有数二,直接数到了三,她的手指随之向上一抬,我只觉得左手臂上一凉,接近锥心刺骨的剧痛就从我手上的传了过来。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条手臂掉落在了地上。 “老班!”叶玄声嘶力竭喊道:“逼娘们儿,你要干什么?” “不好意思!我数快了!我重来。”吴笑阳故意拖着长音道:“一——” “噗——”我听见喷血的声音从左侧响起来时,陈三金已经把手术刀扎进了自己的胸口:“野哥……活着……” 陈三金话没说完,人就栽倒在了地上。 “三金!”叶玄声音颤抖着想要去看陈三金,吴笑阳却厉声喊道:“别动,给我站回去!” “疯子,疯子,疯子!”吴笑阳连喊了三声疯子才厉声道:“我不相信,所有人都是疯子。你们谁还要去死!站出来!不然,我现在就砍了陈野另外一只手。” 吴笑阳第一声别动,是出自于她的本能却是发自与她的内心。 “砰——” “掌心雷”的枪声隔空而起的时候,我就知道小钱儿走了。除了她没有人用掌心雷。 “小钱儿,钱儿啊——”叶玄再也支持不住,跪在了地上:“吴笑阳,老子就算化成厉鬼也不饶你。老班!你安心的去,我马上下来陪你!” 下一刻间,枪声从我身后蓦然而起,一道血箭从我胸口喷射了出来,是叶玄开的枪,他从后面打穿了我的胸口。 “哈哈……”吴笑阳大笑道:“我就说嘛!人还是为了自己,怎么……” “砰砰……”一连串的枪声在我身后暴起之间,叶玄也一步步逼近了吴笑阳。对方好像没有想到叶玄会忽然开枪,身上血花四起。 叶玄一直走到我的身边,才把枪顶住了自己的胸口。 “哥!你住手!”叶流光想要冲上来的阻挡叶玄的时候,他的枪已经响了。子|弹透体而过,叶玄也缓缓跪在了地上,叶流光扶着叶玄,另外一只手却拼命的想要去压叶玄身上的伤口,叶玄身上的血却止不住的向外直流。 “哥,你坚持住!夺命丹呢!你身上的夺命丹呢!”叶流光拼命喊道:“你把夺命丹放在哪儿了啊?” 叶玄勉强笑道:“别找了,我杀了老班!我得下去陪他!三金和小钱儿也在下面,我们正好能凑一桌麻将。你别来,你来了,人就多了。我还得看着你们玩。” 叶玄说完就没了声息。吴笑阳的声音却从他身后传了过来:“他也死了。活着不好么?” 叶流光缓缓抬起头来:“吴笑阳,如果放在过去,我也一样可以为了你牺牲自己。可我现在只想杀你。” 吴笑阳在叶流光的目光逼视下连退了两步:“流光,你的眼睛。” 叶流光缓缓说道:“过去,我爸妈,不让我有恨。可我现在恨你,从心里恨你。” “我哥哥他们把你当成朋友,拼了命的给你出任务。他们一路走过来,每次都在拿身子给你挡刀,可你却杀了他们。” “我不该把你当朋友!如果,我没把你当成好友。我哥他们不会轻易相信你,更不会为了你拼死接下这场任务。” 吴笑阳不耐烦道:“你不用再说了,看在以前的份儿上,我不杀你,你走吧!带着这些尸体走。” 叶流光什么都没说,一个一个的把所有尸体都抗到了大殿之外,不顾自己身上沾满了鲜血,拿起工兵在地上挖出了四个坑来。 “陈野哥,我先埋你吧!没有我,你们不会惨死。” “小钱儿姐,我没带化妆包,不能给你化妆了……我哥偷偷跟我说过,他喜欢那你。” “三金,你说喜欢跟我哥他们在一起,这回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哥——哥……” 第二百七十二章 再次相识 叶流光把四个人的尸体并排摆在一起,一锹一锹的往我们身上填土,却始终没有盖住我们的面孔。她是想再看我们一眼,哪怕那一眼给她带来的仅仅是更大的伤痛而已。 叶流光双手捧起地上泥土:“哥,你慢慢走,我一定会给你报仇。你不要担心我,我……” 叶流光说完脑袋后面就挨了重重一击,人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从她身后走出来的吴笑阳,摇头感叹道:“还想着给你哥报仇,现在只怕连你都要死了。” 吴笑阳说话之后,她背后走出来一个全身漆黑的人影:“都弄好了么?” “还差一点!”吴笑阳道:“只差往陈野脸上盖土了。” “嗯!”黑影点头道:“要不是上面非要陈野的全尸,那用的着这么麻烦。盖土吧!” 吴笑阳捧起一把泥土对准我面孔,轻轻洒落了下来,黑影在她身后催促道:“你动作能不能快一点?” “不行!”吴笑阳道:“动作大了,他会醒过来。” 黑影微笑道:“吴家送魂灯,果然有独到之处。你立功了。等回去之后,你就跟着我吧!把你的白灯决也带来。” 吴笑阳的手轻轻颤动了一下:“是!” 黑影满意道:“黄玉山那群蠢货,还在等着陈野他们入埋伏。没想到,却被我们捷足先登了。我真想看看他们是什么表情。对了,一会把陈野的宝刀也拿来。那可是好东西,不能便宜了别人了。” “想要刀,我给你!”我在怒吼之间,震散了身上泥土,挺身而起,手中毒蛟直奔黑影胸口刺去。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死而复生”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被我一刀贯穿前胸。 “你……”对方只说了一个字,我手上刀柄便转动而起,生生在他胸口上开了一个窟窿。 对方尸体倒地之间,我周围一切已经像是被敲碎的镜子,在一瞬之间轰然崩散——我还是站在山顶,身边还是那块岩石,地上还是那个黑衣人的尸体,只不过,他胸口上多了一个窟窿。 我转头看向吴笑阳时,后者说道:“石头下面有迫击炮,你知道怎么用吧!我还要去通知其他人,你想问的事情,我一会儿再告诉你。” 吴笑阳说完飞快离开了山顶,我几下就掘开了石头下面泥土,那里果然埋着一门二战时期的迫击炮和一整箱的炮弹。这大概是吴家寨当年“占山为王”时留下的东西。 我把炮支起来之后,调整了一下角度,就把一颗炮弹扔进了炮膛,炮弹在刺耳的风啸声中隔空远去,吴家寨主殿里也随之掀起了冲天火光。 “打中了!”我一击得手之后,接开始接二连三的微调着炮管,炮弹也一个接着一个的落向了吴家寨时,猛烈的炮声也从其他的三个方向接连响起。仅仅是在片刻之后,吴家寨就陷入了硝烟火海当中。 叶玄,陈三金都是部队出身,不用给他们时间,他们就能玩转那种老式火炮。小钱儿也接受过相关的训练,出手却慢了一些。不过,手慢也有手慢的好处,被叶玄他们逼到小钱儿方向的猎物,刚好能迎上迟来一步的炮火。 我现在担心的就是叶流光。 叶流光的方向是唯一没有火炮把守的地方,吴家堡里的术士仅凭着血肉之躯休想抗住耳如此猛烈的炮火,他们唯一突围的地方就叶流光的方向。 我打空了箱子里炮弹,立刻抓去滑翔翼冲下山崖,在空中调转方向,直奔叶流光把守的木殿冲了过去。 我还没来得及降落就听见黄玉山喊道:“叶流光,马上束手就擒,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叶流光拼命喊道:“你们别过来,你再过来,我要杀人了。” 有人回应道:“杀人?谁不知道叶流光是最大的累赘,除了会哭,还能做什么?” “上去抓住她!有她在叶玄,陈野还不任由我们拿捏?” “对对,说不定,将来咱们见了叶玄还得喊声舅哥。” “咱们?咱们要是都成了叶玄的妹夫,将来有了孩子算是谁的?” 叶流光厉声喊道:“你们住口,谁都别动!不然,我真要杀人了。” “上!”黄玉山怒吼之间,武林高手轻功破风声音已经隔空传来。 我心里顿时猛然一沉:“叶流光快跑!” “陈野来了!”有人喊道:“上暗器,打断叶流光双腿,不能让她跑了!” “流光快跑!谁敢伤叶流光一根汗毛,老子杀他全族。”我吼声刚起,成片的惨叫就在堡垒内接连传来。 叶流光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在城墙的门洞里,我在上面什么都看不见,一时之间不由得心急如焚。可是我的滑翔翼却再次被山中气流阻挡,一时半会没法降落。只能眼睁睁的听着大批高手向叶流光的方向蜂拥而去。 短短片刻之后,城门洞子里面就只剩下叶流光的喊声:“你们别过来,别过来!快点回去!” 等我赶到木殿外围,正看见叶流光在捂着脸失声痛哭:“流光,你怎么了!” “好多人……我杀了好多人……”叶流光脸色惨白的指向殿门时,我的目光也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挪动了过去,大殿门前果然是尸横遍地,所有尸体都是七窍流血,双目圆睁。叶流光真的下了杀手。 全场当中唯一没死的黄玉山,拼命挣扎着在往前爬:“叶流光,你是医生……你竟然杀人……你不配做大夫!” “那要看他杀的是的谁!”叶玄也在这时缓步而来:“杀畜生,没必要有心理负担!叶家不救不义之人,同样也杀不义之徒。” 叶玄说话之间抬手一枪贯穿了黄玉山的额头:“老班,你没事儿,刚才特么的吓死我了。我以为,我把你弄死了。还跟着你一起去了。” 小钱儿和陈三金也陆续赶了过来:“刚才你也看着了,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陷入了幻觉。” 我沉声道:“要是我没弄错的话。吴家送魂灯可以让人陷入幻觉,在幻觉当中置人于死地。我们刚才都进入了同一个幻境里。如果,我们一直陷在幻境里出不来,从心理上认为自己死了。那我们可就真的死定了。还好吴笑阳放了水!” 叶流光惊喜道:“你是说笑阳不是坏人?” “我是坏人!”吴笑阳从暗处走了出来:“我不杀你们只不过是为了自救。我的父母还在他们手里,我得去救人。但是,我知道,我这样回去,就等于是羊入虎口。只有他们都死了,我才能安然无恙的回去。” 叶流光上前几步拉住吴笑阳的手道:“笑阳,你别回去了。救人的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 吴笑阳摇头道:“谢谢你,宗门太强大了,他们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你们的想象。陈野他们现在的实力无法和宗门对抗。我留下来,只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叶玄拉过叶流光:“让她走吧!将来如果有需要的话,再找我们也不晚。” 叶玄这个人就是这样,他喜欢的人,跟他在一起圆了扁了都可以。 他要是第一感观觉得不好的人,很难跟他做朋友。 吴笑阳也知道叶玄的意思,淡淡一笑转向我道:“陈野,其实,你的判断只对了九成。那个黑影不是我父亲,而是跟在前面队伍里的术士。现在的术道有至少有五成以上被宗门掌控,还有两成左右的人间接跟宗门有联系。真正敢跟宗门叫板的人,连一成都不到,你不要对术道报有太大的希望。” 我沉声问道:“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反抗过,也求助过。最后只能选择妥协。”吴笑阳苦笑道:“据我所知,宗门一直在密谋一件大事,他们把顶尖高手都被调往了某处秘境。否则,你们逃不过宗门的毒手。那些高手很快就要回来了,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这段时间,如果你不能壮大异调局,不能提高你自身的实力。宗门高手回归之后,就是你的死期。” 我平静看向吴笑阳:“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算是要找个盟友吧!”吴笑阳道:“我恨宗门,恨宗门中的每一个人。但是,我无力反抗。你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吧!” 我不置可否的转移了话题:“五行殿是怎么回事儿?” 吴笑阳仰头看向被我们炸得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吴家寨:“五行殿,本来就属于吴家。吴家先祖带走了五行殿里一切。却没能破解其中的秘密。所以他利用五行殿里的东西建造了吴家寨。吴家一向是五脉子弟,到了我爷爷那一代,就只剩下他自己了。所以他拼了命的也要生五个孩子。后面事情我都告诉过你了。” “我爸爸继承了吴家秘法之后,带着我来到这里。没想到,我们却碰上了宗门弟子。我父母全都被掌控在了他们手里。我妈妈被宗门带走不知去向,我爸爸在宗门控制之下成了你们看到的样子。我不得不听命宗门。” 第二百七十三章 再次相识2 我不由得看向吴笑阳:“这里是你们故意给我布的局?” “可以这么说吧!”吴笑阳道:“这里其实早就只剩下了一个空壳,有价值的东西全都被宗门带走,这里剩下的只有吴家寨当年留下的陷阱。只有让你死在这里,才合情合理。宗门才不会担上任何责任。” 我好奇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在吴家寨杀我,非要在路上下手?” 吴笑阳道:“为了不让你的人增援。如果直接把你弄进吴家寨,你们二局的人,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向你增援,只要让你不敢去联系别人,我们才能从容布局。” 我点头之间,吴笑阳再次说道:“陈野,宗门一直都觊觎白灯的秘密。我们吴家的白灯决已经被宗门所得。你们陈家白灯决遭到泄露对你非常不利。宗门一定会想办法谋划你剩下的秘法,你一定要小心。” 我沉声道:“白灯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不知道!”吴笑阳摇头道:“知道白灯之秘的人要么死亡,要么失踪。我们两家的白灯决传承都不完全。我们吴家的白灯决,是失传在了我太爷那一代。我听我爷说,他们当初好像是要去找什么东西,结果再没回来。” 我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得微微一颤:我太爷失踪之后,京城的四盏白灯就陆续消失了。他们当初是一起离开了京城?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据我所知,四盏白灯曾经一起合作过。你怎么说,四盏白灯会互相攻杀呢?” 吴笑阳摇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爷爷是这么说的。” 我点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后会有期吧!” 叶流光走上来道:“笑阳,你这么回去不会有危险吧?” “放心吧!宗门不会杀我,他们还需要白灯决。”吴笑阳笑道:“流光,我跟你说了,其实,我是坏人。我一路上是故意在让吴家人死绝。包括我其他的亲人,也都死在了我的手里。只有他们死光了,我才安全。因为吴家白灯决只有吴家的后人可以修炼,宗门需要我活着。就算他们对我有所怀疑,也会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让我生活在宗门里,直到我再没有利用价值的那一天。” 吴笑阳笑道:“如果,你想救我的话,你们就努力变强吧!宗门一天收复不了陈野,就一天不会把我如何?” 吴笑阳转过身对我说道:“陈野,我们吴家白灯的秘密只有吴家人能修炼,我就不告诉你了。你叫钱落落对么?我这里有三根游魂丝,宗门给我的奖励,游魂丝的秘技送给你吧!那些暗器只有女生可以修炼,本来我想给流光,可是游魂丝太血腥,不适合她!” 小钱儿本来想要拒绝,看见我对她点头才说了一声:“谢谢!” 吴笑阳向我们挥手道:“后会有期!” “等一下!”叶流光紧追了两步:“我还给你的锁扣,你能再给我吗?” 吴笑阳微微一愣,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了锁扣,郑重交在叶流光手里转身而去,叶流光拼命喊道:“笑阳多保重,你的小黑,我会帮你照顾的,将来我带它去看你。” 吴笑阳脚步加快了几分,我看见她的手在悄悄地擦着眼泪。 我看向吴笑阳远去的背景:“人在江湖啊!总归是身不由己。” 叶玄没理会我的感叹:“老班,我怎么有点懵了?你在工厂里不是还威胁过吴笑阳,要弄死他爹么?她怎么说,他爸爸在宗门的手里。” 我回答道:“一语天晴给我的附带消息是这样说的,那边的吴小五可能是宗门给我们设下的陷阱,也可能是就是他本人。谁知道呢?事情过去了,就不用想那么多。” 叶玄道:“那不行,我们几个在幻境当中都死嘎了,我还以为,自己灵魂出窍,看着自己的尸体了。你是怎么反应过来的?” 我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对着自己心口开枪的时候疼不疼?” “疼!老特么疼了,现在摸着都觉得疼。”叶玄还特意往自己胸口上摸了两下。也不知道他那是准备往外摸什么? 我笑嘻嘻的道:“我没觉得疼!我的胳膊是疼了一下,但是,你给我那枪没疼。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是吴笑阳在故意放水。叶流光埋我的时候,我还在土里动了一下。 我发现自己能动之后就在等着出手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叶玄嘟囔着道:“这个吴笑阳,事先也不说一声,弄得老子这心差点没碎了。” 叶流光道:“笑阳一向很聪明,只不过被他爸爸耽误了,其实笑阳……” “别提他!听着就烦的慌!”叶玄半点没有听吴笑阳长处的意思。 “我觉得,吴笑阳还不错。”我边走边说道:“有些人,一辈子认识他一次就够了。有些人,你一辈子却得认识他几次,每次都是不同的人。我们算是第二次认识吴笑阳吧!希望没有第三次。” 吴笑阳是敌是友,我到现在都没法肯定。就像她说的那样,她帮我脱身未必没有其他的目的。让我们牵制宗门或许就是她的目的之一。 叶玄长叹了一声道:“是啊!有些人的确得多认识几次。就像宁如尘,我们刚到异调局的时候,他对我们多好啊?后来呢?太平本是将军定,不教将军见太平啊!收拾掉了一个杨智明,我们在他眼里就没用了,这一刀捅得真疼啊!还有……” 叶玄顿时了一下道:“还有那个人。当初我们亲如兄弟啊!当年拿身子替我们挡子|弹的人,说叛变就叛变哪!下次见面,是我们杀他,还是他杀我们?老班,让你杀他,你下得去刀么!” 我冷然回了对方两个字:“我能!” “你能么?”叶玄问过我之后再没说话,我也沉默了一路。 我到异调局两年的确有人让我重新认识了一次。 宁如尘是第一个; 冯铁峰是第二个: 我没想到,我回到局里之后又认识了一个人。 我刚回到局里就看见桃小妖往会客厅的方向指了指:“先别进去,老王正在跟人掐架呢?” 我好奇之下走到会客厅竖起耳朵往里一听,却听见了杨局的声音。 杨局道:“王主任,这次我们是带着诚意而来。陈野,连续捕获了两只山海异兽,你们又没有能力处理异兽的尸体,不如交给我们。我保证可以把资料跟你们共享。” 杨局说的倒是没错,一局那边还配有一套完整的研究机构,山海异兽到了他们手里很快会进行研究,最后把资料加密封存。要是放在我们这儿,最多是拿冰箱冻起来,还得浪费两个冰箱。 老王低声道:“我已经说了,山海异兽是陈局的战利品,我没权决定什么? 况且,我也觉得陈局不会同意把异兽|交出去。” 跟在杨局身边的工作人员说道:“我们要走尸体是为了研究,又不会占了你们的功劳。我想陈局不会那么小气。” 老王冷声反问道:“如果,是你拿命换回来的东西,我说拿走就拿走,你同意么?你别跟我谈大局。都是部门里混事儿的人,里面有几道弯儿,有几道坎儿,谁还不知道。话说多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老王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对方却还没有放弃:“咱们怎么说也是兄弟单位……” 老王以前说话从来都不这样,这次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脾气,不等对方说完就打断道:“要说兄弟单位的话,我还真就有话要说。既然是兄弟单位,陈局找你们帮个忙查点消息,你们为什么置之不理?” 杨局道:“王主任,你也是一局出来的人,应该知道,我们有纪律。不能随便外借情报部门。我知道,陈野对我当初考虑不周的事情,一直都有意见,我们能不能放下个人情绪,说一说正常的工作?” 老王笑道:“陈局找你的时候,他们正在命悬一线。你们想没想过,他当时也在工作?” 老王说道:“当初,你们觉得机动科已经成型了,不需要你们费心思也能自行运转了是么?但是,你们想没想过,陈野他们不声不响的付出了多少?他们没有要求过回报,更没要求过表彰。可你们呢?把机动科当成了什么?当成猪,可以随时宰杀的猪。” 老王冷笑道:“你不用跟我说什么,缺少人手,工作困难。那些话都骗鬼去吧!你真正的心思说穿了,还是不看重陈野的身份。” “陈野名义上是机动科的科长,可是他从来就没有过上级部门的正式任命,出了异调局的大门,他只能是个科员。连芝麻粒大小的官儿都算不上。而且,他也不会有提职的机会,因为他本身就是异调局招来的编外人员。” 杨局不悦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老王的火气顿时冒了出来:“你听我把话说完。有些话,我今天不吐不快。”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老王跟人拍桌子。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再次认识3 老王冷声笑道:“杨局长,你之所以会肆无忌惮的对陈野出手,无非是占据了两点:一是宁如尘的默许。二是你不看好陈野的身份。” “陈野,只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也没有背景的编外之人罢了。哪怕他累死累活,拼上自己的命,他也只不过就是一辈子的科员。而你欣赏的小李不同,她是正规的编辑,将来还有很多可能。你不怕得罪陈野,是因为他将来帮不上你什么。你卖好小李,是因为她将来能帮的上你。事情就这么简单。” 杨局怒吼道:“王杰,你凭什么污蔑我?” “哈哈……”老王一阵长笑道:“污蔑。如果被逼走的人,仅仅是一个陈野,我或许还会觉得你考虑不周。那另外一个非要调出异调局的老严呢?他也是你考虑不周么?” 老王道:“我不得不说,你是真有本事。把为异调局,流过血,流过汗的人,一个接着一个逼走,还能陶醉在自己情怀当中。” “老严,在异调局工作了十五年了,一个人最好的年华留下在了异调局里。她的辛苦没人看到,她的负担没人在乎。只知道,一件又一件给她加工作,加负担。你喜欢的人,哪怕只是加一次班,你都心疼的想要落泪。那些真正为异调局付出过青春的人,你却视而不见。你觉得这是情怀。” “老严离开的时候,你或许没有看见,十五年的感情被你亲手摧毁。你还觉得自己是一个体恤下属的领|导?你体恤的,要么是你的人,要么是你喜欢的人。真正为异调局拼死拼活的人,你从来不闻不问。这就是差距。” 老王的声音一沉:“陈野走了就对了。他不走,早晚会死在你们的手里。拼命的时候,你会想到陈野。顶雷的时候,你们会想到陈野,得罪人的时候,你们还会想到陈野。这些你们都已经想过之后,又开始想怎么挖陈野的墙角,对么?” 老王伸手往桌子上拍了一下:“我问你,陈野向异调局要过什么?要过权?要过钱?要过待遇?他甚至自己搭着钱给异调局干活儿!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你觉对得起陈野?” “陈老说,人当官能把心当瞎了,果然没错!杨局,你的情怀,我领教了。请吧!如果,陈局回来,我会把你的意思转告他。” 老王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杨局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她起身走到门口时,老王再次开口道:“陈局有话转告宁如尘:别掐断了最后一点香火情。你的江湖,不是我的江湖!” 杨局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话里的意思,带着手下匆匆离开了山庄。 我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桃小妖道:“从她那里得到了好处的人,肯定会说我不知好歹,甚至小肚鸡肠。你名声又完了。不过,她应该想不到,她一直喜欢的人,被她弄不得人心吧?” 我笑道:“其实,我应该感谢她,是她让我看明白了很多东西。曾几何时,我也想做个孤臣。为异调局好好干一番事业。现在,就算我不走,心也不在一局了。我总不能一直把心拿出去给人用刀扎吧?算了,不说这些。” 我走进屋里对老王道:“把那两句尸体收拾收拾,看看能炖不?能炖就炖一锅,晚上打打牙祭。” “我艹!”老王破天荒的爆了粗口:“你真特么狠。那东西谁敢吃啊!你快消停吧!我去买几个冰柜,给冻上,说不定将来还能卖两个钱儿。” 我转身说道:“要是张安国出面要走尸体就给他,但是,跟他讲好价钱。义务奉献这种事情,得对值得的人做。对那种让奉献又把你当成傻|逼的人,就不能客气。” 我扔下一句话就回去睡觉了。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之后,才迷迷糊糊的走了出来。在家办公就是好,躺着,坐着都没人管你。 我溜溜达达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看见一群丫头坐在外面商量什么事儿?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溜,我爷跟我说过,一群丫头凑一块准没好事儿! 我还没溜出去,桃小妖就站了起来:“陈野别跑!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出去团建了?” “团建?”我下意识的说道:“团建好!团建好!撸串子,喝啤酒,我请了。多大个事儿?” “呸!”小钱儿道:“撸串子的惨痛经历还要延续多久?我们要去泡温泉。” “在温泉山庄撸串子就这么定了!小钱儿订票。咱们全都去!”我扔下一句话就拽着叶玄跑了:“你说,撸串子咱们吃点啥?鱿鱼,鸡头,鸡屁|股,牛板筋,香菜卷,明太鱼,肯定都不能少了。你再想想。” 叶玄来了一句:“要不,咱们去弄只羊吧?烤全羊。你看怎么样?还有,山上蛤蟆现在正是肥的时候,咱们去抓点蛤蟆拿酱一焖,那叫香。还有兔子,咱们回来的时候,我看有家养兔场。弄几只肥的回来,一人一只,还有鸽子……” “别说了,开车。开皮卡去!”我当机立断开着皮卡,在山下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拉了满满一车东西。几个丫头差点没疯了。她们看好了一家日式温泉,准备去吃料理。结果我们带回一头羊,十多只兔子,二十来只鸽子,这还不算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小钱儿虽然带头抗|议,但是抗|议无效。今天我们还就吃定这一口儿了。 要说,小钱儿他们选的那个温泉山庄还真不错,泡在水里确实舒服。 我这边正半躺在水里舒坦着呢,陈三金已经悄悄凑了过来:“野哥!那几个丫头在那边,就隔着一层木板,你就不好奇,谁的身材好?” 叶玄一听来了精神:“你想看?其实我也想看。可是不敢啊!这要是被她们发现了,还不打死咱们?” 陈三金挤眉弄眼的道:“让野哥想办法,他肯定有安全的办法?” “谁?我?滚犊子!”我脑袋一晃:“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们没见小钱儿他们搬了一箱子红酒过去,红酒瓶子砸脑袋上那酸爽,简直不敢相信。” “野哥!”陈三金可怜巴巴的看向我道:“大哥成全小弟啊!” “老班。”叶玄嘿嘿笑道:“咱们哥们儿这么久了,我俩求过你什么?这点事儿你都不同意么?” “先说好!是你俩想看,不是我想看,我是正经人。”我得先证明自己的清白。 “行,行,你最正经!”陈三金搓着手道:“你快说有什么招儿。” 我往门口看了一眼,悄悄从岸边的石头后面拽出一个口袋:“看着这个东西没有?” 陈三金往口袋里一看顿时懵了:“鲶鱼?这能干啥?” “嘘,小点声!”我压低了声音道:“咱们现在泡的温泉水是四十一度,对于鲶鱼来说有点热,但是肯定烫不死它。我看过介绍,小钱儿他们用的那个露天浴池不大。咱们把鲶鱼扔过去,他们肯定得在水里乱窜。那帮丫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保证吓得尖叫。到时候,我们就破墙过去。嘿嘿……” 叶玄目瞪口呆的看着我:“老班,你是不是早就想好招儿,专门儿等着我们吱声,你自己不开口。” 我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拉着长音儿道:“胡——说!我是那种人么?” 叶玄指着我那口袋:“那你带两条鲶鱼过来干什么?” “鱼疗,让它们啃脚后跟。”我赶紧转移了话题:“你俩还看不了,再过一会儿鲶鱼熟了。” “看看……”陈三金抬头看了看木板:“这么高个地方,咱们咋扔了,扔过去他们不就知道谁干得了?” “你彪啊!”我差点没让陈三金气死:“你当撇手|雷啊!直接往出扔。你不会在木板上抠个窟窿?” 这家露天温泉,把温泉池之间用木板隔开,那边能听见我们说话,但是看不着人。两个温泉池中间的木板足有三米高,鲶鱼扔过去,跟往那边撇砖头有啥区别? 陈三金犹豫着道:“那几个丫头耳朵灵着呢!我一动她们肯定能听见。” “你让叶玄唱歌啊!”我一指叶玄:“他那嗓子,一唱歌八里地外面都能听见。还盖不过去那你点动静?” 叶玄一个劲儿催促道:“快点回去取刀。” “我带了!”陈三金从浴巾下面抽出把手术刀来。 叶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你特么洗澡带把刀干什么?你是不是也早有狗心思?” “我特么修脚不行啊!”陈三金也没承认:“你还看不看了?要看赶紧唱歌。” 叶玄清了清嗓子:“哥哥面前一条弯弯的河,妹妹对面唱着浪浪的歌,哥心里荡起层层的波……” 叶玄那嗓门儿果然够大,我向陈三金递了一个眼神儿:“赶紧抠,一会儿他把服务员招来了,他就不能唱了。” 陈三金按着手术刀将真气灌注刀锋,悄无声息的贴着木板底下划了个半圆,大小刚好够一条鲶鱼钻进去。 第二百七十五章 相亲 我轻轻把鲶鱼抓住出来放在洞口,谁知道,那鲶鱼怎么也不往里钻。 我给陈三金递了一个眼神,后者拿起手术刀往鲶鱼屁|股上扎了一下。鲶鱼呲溜一下顺着洞口钻了进去。 我第二条鲶鱼还没往外放,就听见那边有人尖叫道:“水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 “啊——有东西碰我腿。” 陈三金眼睛一亮:“别怕!我来了。” “妹子,哥哥来了。” 叶玄,陈三金一个纵身从木板上面飞了过去。 我艹,这俩畜生! 我不会轻功跳不过去啊! 我正打算助跑起跳的工夫,发现那边没动静了。 我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坏了,他们被抓住了。 我头一个反应就是毁灭证据。伸手把剩下那条鲶鱼抓起来,顺手撇出了墙外。自己撒丫子往外跑,打死也不能承认我刚才在这边儿。 我还没跑进更衣室,就看见叶玄,陈三金回来了。叶玄拉着我的手道:“老班,快回去,那边有陷阱。她们堵门了。” 我一看跑不了了,赶紧又钻会水里,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泡起了温泉。没过一会儿,我就听见门外有人说:“小姐,你们不能进去,这边是男士包场……你们认识也不行,我们这是正规温泉……” 我听见服务员把小钱儿她们劝走,才算是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玄子,那边怎么回事儿?” 叶玄一个劲儿的摆手道:“先别说,那边能听见,一会儿出去我再告诉你。” 我觉得也只能这样了,干脆安心泡起了温泉。 我泡了十分钟左右,叶玄就说道:“野哥!你说你泡个温泉,腰里要围条毛巾干什么?这边就我们仨人,你还怕有人看见啊?” “我那是为了逃跑方便!”我泡澡从来没有围着毛巾的习惯,毛巾贴身上还真不得劲儿,这边反正就我们仨,那边那帮丫头,估计也不会像陈三金一样,挖窟窿偷看,我顺手就把毛巾给扔了。 叶玄这会儿才算是缓过劲儿来:“老班,你带啤酒没有,来一瓶压压惊。有烟也给我拿一盒。” 我确实带了啤酒,但是放在更衣室冰柜那边了,啤酒就得喝凉的,热了之后没法喝。 “行!大少爷!”我站起身来往更衣室那边走。 我刚走了几步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叶玄怎么还拿着手机?他那手机我看着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啊! 我身上的汗毛一下就全都竖起来了——那是桃小妖的手机。 我顺手把啤酒箱子拽过来挡住了要害:“你是谁?” “笑一个!”叶玄嘴里发出了桃小妖的动静之后,飞快的按下了快门儿。然后,抓着陈三金一个飞跃跳回了那边。 他俩都是假的,两个的轻功起手式都不对路子。 我抱着啤酒箱子当场石化了,站在原地等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冲进更衣室换好了衣服,一个助跑从木板这边翻了过去。 我头一眼看见的就是被捆在树上的叶玄和陈三金,他俩的浴巾也没有了,嘴上还贴着胶带。 陈三金那模样已经是生无可恋了,叶玄也是流泪满面。 我这脑袋里边嗡嗡直响啊!可我也不能看着这俩货就这么被捆着啊!我刚把叶玄解开,他就崩溃了:“老班,这帮丫头成精啦!我刚一过来就中毒了,我们两个全倒了,连话都说不出来啊!他们把我俩捆在树上,拔了衣服就拍拍照啊!真特么不惯毛病啊!” 陈三金捂着脸道:“我没脸见人了。不行,我得找云姐,陈爷给我做主。我得把照片要回来。” 我心里话说:就你敢去找他俩做主吧!我要是去了,非让我爷打死不可。 陈三金走了,叶玄也跟着去了,我怕再着了她们几个道儿,干脆从楼下爬窗户进了房间,门窗紧闭一直挨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才被我奶给叫下去。 我到了地上一看,叶玄,陈三金面带悲愤的坐在那里。桌子中间只摆着一条鲶鱼。 我拉了把凳子,屁|股挨着凳子边儿轻轻坐了下来。 不是我不想好好坐着,实在我是我心虚啊!一会儿真要是有什么事儿,少坐点,跑起来也方便啊! 我奶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我听见今天发生了一件事情,我们的几位女生把两位男士浴巾扒了。” 我奶说的这儿故意顿了一下,小钱儿他们全都低下了脑袋。 没曾想,我奶说到这儿的时候噗呲一声笑了:“这很好嘛!我们的团队很有活力嘛!很团结,很和谐嘛!这是这次团建的成功开始啊!” “啥?”叶玄和陈三金嘴张得差点能塞个灯泡进去。 “欧耶!”所有女生大声欢呼,击掌庆祝。 “陈爷……”陈三金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我爷的身上。 我爷捋着胡子慢悠悠的说道:“年轻真好哇!真好哇!” 完了,这算是崴泥了。两位老人家把事情定性了,我们算是死定了。 叶玄,陈三金偷摸要走,我奶脸色猛一下沉了下来:“都给我回来。谁也不许走。今天是团建。” 我奶说到这儿坐了下来:“趁着没上菜,咱们玩个游戏吧?就真心话大冒险。” 我奶也不问我们同不同意,拿着根筷子就在桌子上转了起来,筷子一下指到我身上了。我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钻我浴池里的,一个是桃小妖,还有一个是谁?” “是我!”心颜低着头举起了一只手。 我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你……你……你学坏了!” “嗯!”心颜居然还嗯了一声。 我奶表情严肃的道:“你们玩错了,筷子头指到的人是回答问题。不是提问,重来。” 我奶又转了一下筷子,这回筷子指到了心颜。小钱儿用胳膊压着桌子道:“心颜,陈野的屁|股白吗?” “白!”心颜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上。 我差点吐血的时候,小糖豆忽然拉了我一下:“狐狸哥,我也想看,你不能厚此薄彼。” “我艹……”我差点疯过去的时候,桃小妖拿起手机:“建群,建群。你们发红包,我发照片。陈野,你放心,关键地方打码了。” 我奶笑嘻嘻的不阻止,我爷还在那捋胡子:“年轻真好啊!真好啊!” 叶玄和陈三金那个乐啊!感情发的不是他们照片啊! 这俩货这是伤痛转移啊!据说自己倒霉的时候,只要看见比自己更倒霉的人,他们心里就舒坦了。这俩货估计就是这样。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站起身就往出走,小糖豆喊道:“狐狸哥,你干嘛去?” “上吊去,活不了了。”我正打算掩面而去的时候,被我奶像是老鹰抓小鸡儿一样抓回来了:“不许跑。她们谁看,我让谁负责。不给我当孙媳妇都不行。倒时候,你全能看回来啦!” “我的妈耶!”我差点一口气儿没想来,我奶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啊?这到底是亲生的吗? 不过,我奶这话还真有效,那些丫头果然都把手机放下了,不过,她们之前交换的那个眼神儿……我看着怎么觉得浑身发麻啊? 我奶又拿起筷子转了一下,这下指到叶玄了。 叶流光第一个蹦了起来:“哥,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小钱儿姐?” “胡说八道!”叶玄脑袋好一顿摇:“哥还没享受够单身的日子呢!” 桃小妖也说道:“你没说实话。” “对!肯定没说实话。”丁朵儿也说道:“小钱儿姐有什么不好?会做饭,能力强,会哄人,还讲义气。配你那都白瞎了。” 叶玄那是啥?钢铁直男啊!扔火里都不带打弯儿的钢铁直男啊!当时就回上嘴了:“我咋没看出来哪儿好?没胸没屁|股,脾气还大。驴劲儿一上来,尥蹶子能蹦两米来高。娶老婆要温柔。” 小糖豆说了一句:“你看小钱儿姐皮肤多白啊?” 要说,皮肤好,这帮丫头里还真就是小钱儿和小糖豆的皮肤最好,尤其是小糖豆看着就想掐一下。 叶玄那货一抬杠就没边儿了:“白?剃了毛的猪也白的,那是那么回事儿么?净胡扯!” 叶玄越说越来劲了:“大丈夫理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岂能死在炕沿上?你看老班,不是也没个靠谱的吗?” “你别带着我!别带着我……”我分明感觉到了我奶那边的杀气:“我是没遇上可心儿的人儿,要是遇上了孩子就早满炕爬了。你可别把我给拽上,那些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的妈呀! 我再不把自己摘出来,我奶就能蹦起来杀人啊! 叶玄这个不知死活的竟然还把话接了:“对呗!我不是也没遇上可心儿的吗?小钱儿一发火就跟母夜叉孙二娘似的。谁要是找了她当媳妇,早晚得被她一言不合砍翻在地。” “叶玄——”小钱儿实在听不下去了:“叮当,把叶玄的果照发网上,要带面部特写的!” “你敢!” “动手老娘不怕!叮当快发!” “我打死你!” “看招!” 第二百七十六章 相亲2 我一看不好撒丫子往出跑,屋里人谁都不比我慢! 我们一群人躲在外面看热闹的时候,服务员已经赶了过来伸头往里一看差点哭了:“哥呀!你们打成这样我们怎么做生意啊?” 我一瞪眼睛:“今天是我们包场,打坏东西我翻倍赔,不用害怕。你拿个计算器算算赔多少,然后刷卡!” “得勒!”那服务员真就把经理找来了,经理一听翻倍赔,那还不赶紧算算。那手脚那叫个麻利,敲计算器那叫个开心。 可我这心在往出淌血啊!奶奶的,他俩在屋里这顿折腾,我得赔多少钱进去?那是豪华厅,里面东西价格不低啊! 我这边正心疼着呢!忽然听见我爷发火:“你们几个嚼什么舌根子呢?我老牛吃嫩草怎么了?不是我笑话你们,你们到我这个岁数,也找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给我看看啊?爷,这叫本事。一个个的没本事还嚼舌根子,是不是觉我老爷子收拾不了你们?” “啪——”我爷这是把人抽了? 我赶紧往我爷那边跑,就看见经理也过去了:“这位老先生,你怎么打人?” 我爷板着脸道:“你这手底下人事儿太多,我替你管教管教。你最好别跟我耍嘴皮子,能叫人,你就去叫人。老子在这儿等着你。” 那个经理估计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压根没把我爷放在眼里,但是也没跟我当面叫板,举手冲着我爷挑了一下大拇指:“我的人不是白打的。咱们走着瞧!” 我估计他是打电话去了,挥手把陈三金给叫了过来:“有人得罪我爷,你看着办!” 陈三金一点头,跟着那经理走进办公室,那经理电话还没拨出,就被陈三金用枪顶住了脑门儿,吓的跪下差点没瘫在了地上。 陈三金从身上拿出证件往桌子上一拍:“自己看,然后查我的身份,记着,我是老爷子的贴身勤务员,老爷子的身份,你查不着。查我的身份就够了。还有,老爷子今天给孙子相亲来的,就是为个开心。你要是惹了老爷子不高兴,你上面的人也多掂量一下。” “不……不敢……”经理被枪指着哪敢去查陈三金。 陈三金压低了声音道:“我让你查,你就查!我们来这儿玩,钱不少你,事儿不差你。你最好也知道一下我们是谁,别特么给我出幺蛾子。” 经理马上打了个电话,把陈三金的证件照片给人发了过去。没过一会儿,他电话就响了,电话那头直接疯了:“我艹|你妈的,你想死是不是。陈三金的身份是特种部队少校军官,这样的人给老爷子当勤务兵,老爷子得是什么身份?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经理让人骂得直不起腰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双手捧着证件还给了陈三金。 陈三金看着经理道:“老爷子来这儿玩,是给你们脸了知道么?他要是大张旗鼓来,你们得清水扫地,黄土铺街。一会儿出去,该干什么干什么,老爷子不喜欢讲排场,别打扰了老爷子的兴致。” 陈三金关门走了之后,还不放心靠在门口听起了动静,经理果然说话了:“哥,你说会不会是那小子糊弄人啊!那里面就他一个少校。” 电话那头怒吼道:“放屁!那个老头的身份查不着。帮我查事儿的人,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你自己合计去吧!惹火了他,他把你弄死都没人帮你说话。你给我伺候好这帮祖宗,他们就算是把度假村拆了,你也得给我陪着小脸儿知道么?” 经理带着哭腔道:“哥,人家说了啊!不差钱,也不差事儿。用不着我伺候着啊!这像是大人物么?” “那就对了!”电话那边道:“身份越高的人,才越是讲理。就是那些稍微有点身份,生怕别人瞧不起的土鳖才整天耀武扬威。他们不愿意张扬,你也别往前凑合,省得惹得人家不高兴。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行。去吧!” 那个经理明显长吁一口气之后才撂下了电话。 陈三金嘿嘿一笑快步离开了走廊。 那经理回来之后,差点把我爷当成亲爹供起来。我爷却没给对方什么好脸色。几句话就把人打发走了。那天的晚饭是我吃的最糟心的一顿。 叶玄连着吹了五瓶绿棒子,差点把自己吹死过去,才赎回了自己的照片。 陈三金答应一人一套高级化妆品,当场网购,才算是找回了自己的脸面。 我这边是说什么都不行。桃小妖说了就属我最坏,决不能轻易放过。 “我怎么就最坏了?”我当场抗|议:“这事儿也不是我起的头儿,再说了,我也没跳过去!我是无辜的。” “是吗?鲶鱼不是你准备的吗?”桃小妖指了指心颜:“她会窃|听,你们那边说什么她都听见了。要不要,我放录音出来大伙儿评评理。” 我的脸当时就绿了。 我奶来劲儿了:“快快放出来我听听?” 桃小妖还真往出放啊! 小钱儿震惊道:“这是处心积虑啊?” 丁朵儿:“这是计划周密啊?” 心颜:“这是早有准备啊!” 小糖豆:“这是蓄谋已久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林妍也来了一句:“这是命里该着啊!”这特么真是神补刀! 我奶狠狠掐了我爷一下:“看看你孙子,就没跟你学点啥好的!” 我爷咧着嘴笑道:“年轻真好啊!真好啊!”我爷看我那眼神不对,他想揍我! 我顿时拍案而起:“处心积虑,计划周密,早有准备,蓄谋已久的人是你们几个吧?我特么是命里该着才是真的。” 我一指心颜:“心颜,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把窃|听器放那边的?是不是昨天就动手了?” “今早上刚来的时候!”心颜承认了。 我又转向桃小妖:“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给扮演叶玄和陈三金了?要不然,你俩怎么过来那么快?” 桃小妖拿起一根串子没理我! 我暴怒道:“我才是受害者。那照片还我,要不然这事儿没完!要是不还,小心我挨个拍回来!” “揍他!”小钱儿嗷的一声跳了起来,一群丫头顿时一拥而上把我掀翻在地,拳打脚踢。 我特么就说不能跟丫头们讲理。 我奶这回都没帮着我,我爷还是在那说:“年轻真好哇!真好哇!”可我听着他那话里怎么就那么解气呢? 不行,我得自救! 我一边阻挡着拳脚,一边喊:“玄子,赶紧把你家老娘们儿拉出去,少一个人,我就能跑了!” 叶玄也没多想,上去就拽小钱儿。 嘿嘿,我得救了! 果然,所有女生都停住了,看着叶玄发出了“哦——”的一声长音,那意思是:原来如此啊! 小钱儿脸色通红:“陈野,让你拽你家老娘们儿,你拽我|干什么?” “我拽错人了!”叶玄赶紧想去拽别人,可是发觉拽谁都不对。 我正偷着笑的时候,叶玄那货一下冒出一句:“好像就你一个老娘们儿!” “我艹!你是真虎啊!”我话没说完,小钱儿就一脚踹在了叶玄腿上,叶玄差点没让她踹趴在地上:“小钱儿——我特么就说,你这套号儿的不能娶,娶回家还不被打死啊?” 林妍终于看不下去了:“小钱儿,别搭理他!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儿的人,满大街都是。最近电视台有个相亲节目,我看不错。我给你报名去试试。” “对对!我们都去!”桃小妖就属于看热闹不怕乱子大的那伙儿人。 丁朵儿也跟着起哄:“对对,小钱儿姐只要是打扮一下,那不得全场就剩下一个女嘉宾啊!快快……化妆的事儿交给小妖弄了。我去准备服装。” 小钱儿得意洋洋的看向叶玄:“叶玄哥,我去相亲的时候,你作为亲友团可一定要来哦!” 小钱儿说完话人就走了,叶流光拽着叶玄的手道:“哥,你再不承认,小钱儿就要被人领走了。” “她?谁能看上她啊?我都不担心,不担心。”叶玄说着不担心,那一晚上就没消停,一会儿看看小钱儿在干什么?一会儿竖着耳朵想要听听小钱儿他们说什么话,这晚上串子我就没撸消停。 第二天一早就被叶玄弄去来去打听那个什么相亲节目。 我是在没办法只能想办法收买小糖豆打听内幕。为了收买小糖豆,我差点把糖果店给搬空了,公仔买了小半车她才答应给我传信儿。 林妍说的那个节目是,我们这边电视台模仿《非诚勿扰》弄出来的,收视率也没多少。说白了,就是靠着广告赚俩钱儿。我这一听顿时把心放下来一半儿。回去告诉叶玄:“你放心,就是当地的节目。能上去的也不是什么出类拔萃的人。小钱儿还不瞎。” 陈三金道:“要是别人看上小钱儿了呢?” “对呗!”叶玄一拍大腿:“常言道:野猪吃不了细粮。万一要是那头野猪就好小钱儿这口苞米茬子。说不定就给她留灯了。不行,那天我得盯着点去。” 第二百七十七章 相亲3 野猪吃不吃细粮,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是,哪头野猪敢吃小钱儿,绝对能让叶玄打死。我看见他出门的时候特意往兜里装了一个大号的口罩。他这是准备好了去打人闷棍的节奏啊! 我一路上都在祈祷,小钱儿千万别跟人牵手成功,要不然,可就真要出人命了。 等我到了电视台一看,观众席上也没有几个人啊!台上的人倒是不少,但是能让我看入眼的还真就没有几个。 我压低了声音向陈三金问道:“这不是现场直播么?台底下怎么没人?” 陈三金不以为然的道:“别逗了,说是现场直播的节目,有几个真是直播?你当竞技比赛呢?咱们看到的大部分节目都是提前几天录好的东西。现场直播就是一个噱头而已。” “原来是这样!”我还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些个道道儿。 我们刚坐下一会儿,观众席上就陆续来了几个人。台上主持人也开始了:“有请女嘉宾入场。” 我往台上看了一眼:“几个妞长得不错啊!” “都是化的!”陈三金往台上看了一眼:“看死人,你比我厉害,看妞,我比你强。是不是假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小糖豆凑过来道:“狐狸哥,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喜欢不化妆的女生?” “错了!”我异常严肃的回答道:“我们是喜欢不化妆也漂亮的女生。” “哼!”小糖豆禁了禁鼻子:“小钱儿姐出场了。” 小钱儿今天还是没化妆,但是她在那些女生当中却带着一种自然的娇美,反倒是把大多数人给比下去了,台上能跟小钱儿一较高下的女生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主持人说道:“有请第一位男嘉宾。” 那位男嘉宾一出来,我不由得都多看了两眼,对方有几分男生女相,妥妥的小鲜肉。配上一身韩流服装,绝对不输现在的一线明星。女嘉宾席上顿时传出了一阵欢呼。 叶玄的脸色却已经绿了,他看见小钱儿也在欢呼。 完!台上那位估计是要破相了。 我正捂着脸的工夫,台上男嘉宾已经开始自我介绍,他叫关鸿,是一位医生,有海外留学的学历。人也多才多艺,父母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高级知识分子,无论什么条件都能称得上是优秀。我不得不说,他的硬件条件太好了,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陈三金低声道:“野哥,你说钱儿姐能给那厮留灯么?” “不好说。小钱儿要是真留灯了,我拖着叶玄,你去把人弄走。玄子有点想揍人的意思。”我嘱咐陈三金一会儿给我看好叶玄的工夫,节目已经进入了下一个环节,五位女嘉宾上场了。 我坐在下面道:“这个姓关的不错啊!博学多才,风趣幽默,应付各种问题都游刃有余啊!别说是女人会喜欢他,就是男的见了,估计也会对他有几分好感啊!” 叶玄咬着牙道:“说不定就是个吃软饭的。” 我摇头道:“这个事儿,我估计可能性不大。电视台要是不事先摸个底儿,真弄出什么骗财骗色的事儿来,就不怕惹祸上身啊?” 我们几个正说着话的工夫,台上的主持人已经说道:“下面请男嘉宾选择,你心仪的女生牵手。” 谁也没想到,那个关鸿竟然说了一句:“五个人,我全都要了。” 这下别说女嘉宾,就连主持人都懵住了:“这位……这位男嘉宾,你不是在开玩笑么?” 关鸿笑道:“你看我有开玩笑的意思么?” 主持人到底是有些经验,赶紧说道:“男嘉宾,你是觉得五位女生都太优秀了,一时不好选择吧?没关系,我们可以再等你一会儿。肯请各位观众再给男嘉宾三十秒的时间。” 关鸿说道:“我不需要三十秒,我说过,五个人我全都要了。我不是在开玩笑。” 主持人不动生色的打了个手势,摄像那边马上关掉了镜头。 主持人看摄像回应,才气急败坏的道:“导演,这人是谁找来的?事先没打招呼呢?这弄的是什么事儿啊?” 导演也走到了台上:“助理呢?人都哪儿去了?” 一个年轻女孩急急忙忙跑了上来:“关鸿,你是怎么回事儿,我们是在录节目,这是你来胡闹的地方么?” 叶玄看到这会儿嘴角差点没裂到耳根子上:“我就说这小子不地道吧?让我说着了了吧!你当这是菜市场买鸡蛋啊?还带包场的?” 我看到这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个关鸿是故意来捣乱的么? 导演这回已经压不住火了:“关鸿,我不管你什么来历。你要么选择一个女嘉宾,让节目继续。要不然,你现在就给我走!” 关鸿转身对着五位女嘉宾道:“你们等着我,我晚上会来找你们的。” 关鸿临走之前嘴角上露出的那一丝邪笑,让人心里很不舒服。起码,我就这么觉得的。 导演被关鸿气得浑身乱抖:“太过分了,太过分了。那个谁,你这个助理不用干了,哪来儿哪儿去。还有,给我查一下那小子究竟是谁,这事儿没完。” 关鸿走了,可是节目还是继续往后拍,不过,台上那些女嘉宾,被关鸿这么一搅合,都有些意兴阑珊。后面的节目怎么也拿不出状态来。 导演看实在是拍不下去了,干脆喊了收工,另外再约时间重新拍摄。 我们往后走的时候,叶玄那大嘴叉子就没停过:“你们看,我说什么了?我就说,我都不担心吧?老班,你说哥们儿算的准不准?你就说!” 我缓缓开口道:“我怎么觉得那个关鸿有问题?” “对!那就特么是个神经病!”丁朵儿气得不行:“好好一个相亲节目让他给毁了。我一开始对他印象还不错,没想到,他竟然还公开说五个全要。活了半辈子,没见过女人啊?简直恶心死人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微微摇头道:“我怎么总觉得那小子身上带着一股子邪气儿?” 叶玄不以为然的道:“我看你是想多了。要说邪,谁比你邪啊?我估计,你是觉得自己没那小子长得好看,心里不痛快才想要揍他。肯定是这么回事儿。” 我也觉得自己八成是想多了,干脆不再想那个叫什么关鸿的人,跟叶玄他们打着哈哈回了山庄。 我刚一进门儿,老王就迎了上来:“陈局,市刑警队的人找你。” “找我|干什么?”我嘴上说着话,脚下跟着老王往会客厅走,老王道:“他们遇上一个案子,需要你出手帮个忙。” 老王跟我说说话之间,我已经看见了屋里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另外一个却是年轻的女警。我们局里可以说是美女云集,但我还是多看了那个女生两眼。那个人女生身上有一股难以描述的气质。既有心颜身上的英姿飒爽,也有桃小妖的妩媚多姿。让人一见就足以产生深刻的印象。 老王给我介绍道:“这位是刑警队王刚队长,这位是景圆警官。” 王刚上来跟我握手道:“陈局你好,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 我微笑道:“不敢当,不知道王队有什么指示?” “陈局说笑了,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王刚重新坐下来道:“最近我们市发生了几起神秘杀人事件,案子十分棘手,有些事情凭我们的刑侦手段解释不通,我把案件上报之后安国书记,指示我来向陈局求助。” 张安国名义上挂着二局的书记,实际上,没来过山庄几次,几乎是把我们给放养了。他把二局放手给我们,是对我们的一种信任,他的面子,我必须得给。 我和王刚客气了两句之后,他才把卷宗拿了出来:“在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市里连续发生了七次凶杀案,被害人都是年轻女性。死亡地点都不一样,经过我们的调查。已经初步排除了情杀,仇杀和劫财杀人的可能性?” 我听完不禁一皱眉头:“你是说凶手在随机杀人?对方是连环杀手?” 王刚摇头道:“目前看,应该是连环杀手。我们之所以把这些案件并案处理,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每个死者身上都留下了一个特殊的符号。 血手套。” 我拿起王刚递过来的照片看了一眼,每一个案发现场都有一只染了血的白手套。 王刚道:“现场留下的手套都是右手,上面的血迹不是来自于死者,甚至不是人血。我们已经把血样报送给了省厅。那边正在进行技术鉴定。” 我点了点头道:“第二个原因呢?” 王刚说道:“第二原因是,他们都在一个名叫天虹的婚姻介绍所做过登记。这些死者的自身条件都很好,应该是不缺相亲对象,也不会少了人给她们介绍对象。但是他们都选择了天虹婚介所。根据婚介所的记录,他们都和一个人相过亲。” 王刚说话之间拿出了一张照片,我看向照片之间,忍不住说道:“这不是关鸿么?” 第二百七十八章 相亲4 王刚诧异道:“你认识他?” “刚刚见过!”我把自己去参加相亲节目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刚和景圆面面相觑的沉默了好半天,才说道:“关鸿已经死了啊!” “嗯?”我还没说话,叶玄已经把话给接了过来:“刚才我们好几个人都见着他了,电视台助理,主持人,导演还都跟他说话来着。” 王刚转头道:“小圆儿,你去跟电视台核实一下看是怎么回事儿。” 景圆应声而去之后,王刚继续说道:“根据我们调查的结果,关鸿的死亡时间是在十年之前。这一点我们可以确认。我也怀疑过关鸿并没死亡,但是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殡仪馆那边的手续非常齐全,基本上没有作假的可能性。不过,我也让人尽快帮我做进一步的查证了。” 现在想要开棺验尸的是不可能了,惯用要是死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或许还会被土葬。十年前死的人,早就应该烧成灰儿了。唯一都能确定关鸿死亡的办法就是查证资料。 我反问道:“关鸿的亲属呢?有没有人证实他的死亡。” 王刚摇头道:“关鸿是独生子,他死之后,父母也相继去世。根据关鸿其他亲属证实,关鸿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忽然死亡。医院给出的结论是心肌梗塞。他的父母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悲伤过度相继去世。关鸿的家庭情况就跟你说的一样。” 我沉声道:“按照关鸿的说法,他家应该也是颇有资产,这些财产都由谁继承?” 王刚道:“根据关鸿父母生前的遗嘱,他家的财产被捐给了慈善机构。而且,有资格继承关家财产的人,也不比关家的条件差。而且,资产也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我们已经排除了因为继承财产谋杀可能性。” 王刚见我点头,又继续说道:“本来这些事情都在我们理解的范围之内,但是,我们先后拿到几段视频之后,几乎颠覆了我们想法。” 王刚拿出手机给点开了一段视频:“这是第一个被害人,案发现场附近摄像头拍到的视频。” 我拿过视频一看,不由得皱起了没头。 视频一共分成两段,一段拍到的是一个女生往公园里走的背影。镜头里的女孩明明就一个人,可是她的手却伸在身边,微微握起,看上去就好像是在跟一个不存在的人手拉手走向公园的大门。 另外一段视频里的女孩,仍旧是孤身一人,可她好像是跟那个透明人之间的感情迅速升温了,人已经侧身斜靠在公园的长椅上,脑袋微微偏向自己右侧。如果把她身边加上一个跟她依偎而坐的男生,这个画面会十分完美。可是事实上,那个人并不存在。整个画面才会显得异常诡异。 王刚继续说道:“一号被害人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就是在这条长椅上,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的咽喉已经被人割断,血流遍地。但是,尸体却没有痛苦的表情。相反还带着甜蜜的笑容。” 我沉声道:“被割断的是血管,还是气管?” “血管!”王刚的回答不由得让我心头一紧。 很多人在电视上看过割喉的情节,事实上割喉杀人是一件非常有技术含量的事情,特种兵干掉对手暗哨的时候,通常会选择割喉这种无声无息的方式。但是下刀的位置一定要是气管,只有割断气管才能让人迅速丧失挣扎的能力,不会出声呼救。 割断血管一样也能杀人,但是不能让人立刻毙命,被割断喉咙的人肯定会有一番挣扎,这个过程对死者而言极为痛苦,被割喉之后的尸体通常会变得“面无狰狞”。 按照,王刚的说法那个女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遭人割喉,一直沉浸在恋爱的幸福当中直至死亡。 王刚看我点头又拿出了一张照片:“这张是照片是二号被害人,她的死亡地点是在电影院里。照片是她后排座的人拍下来。那个人算是目击证人吧!她当时还发了朋友圈,嘲笑被害人是个花痴,明明就是自己一个人看电影,还非要拍出旁边有个男朋友的姿势。这不是搞笑么?” 我看了一眼照片道:“二号被害人人死亡原因是什么?” “死于窒息,她是被掐死的!”王刚拿出验尸报告,照片上死者的确带有窒息而死的特征,脖子下面还留着两只手指印。凶手只用两根手指就捏碎了被害人的喉咙。死者的脸上同样没有太多痛苦的表情。 坐在她后排座的那个人,应该庆幸她看的是死者的背影。如果他是坐在死者的前排,回头看见一副舌头伸在外面,双目圆睁的人。又会是什么结果? 我沉声道:“还有么?” “三号被害人死在咖啡厅里,由于是情侣咖啡厅,所以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时间晚了一些。”王刚拿出照片道:“三号被害人死于中毒,根据法医判断的结果,死者是死于蛇毒。毒蛇应该是东北比较常见的短尾蝮,也就是我们常说铁树皮。凶手用毒蛇咬了被害人喉咙。” “根据现场勘察,被害人点了双人套餐,她对面也明显有人坐过的迹象。食品和咖啡都被人食用过,但是餐具上没有指纹。门口的摄像头也没拍到过有人进出的镜头。” 王刚又连续拿出了几分卷宗,每个死者在被害之前都曾经出现在情侣约会的场所,有人死在游乐场,有人死在湖边,还有人死在了摩天轮里。凶手杀人的方式,每次都略有不同,而且没有固定的时间。 最奇怪的是,死者被害的时候,都是在人员比较密集的时候,换句话说吗,就是情侣约会的黄金时间段上,周围有很多人在,凶手也没避讳过什么,几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但是,每次都行凶之后都能悄然离去,直到尸体被发觉附近的人才只有人遇害。 其实这个结果并不难解释,情侣约会注意力都在对方的身上,哪有时间去东张西望,就算偶尔看看附近的情况也是一带而过,谁也不会把心思放在别处。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身边正在发生一场诡异的谋杀。 王刚说道:“如果仅仅是这些谋杀手段的话,我们或许还能理解。但是,最颠覆我们认知的是,被害人的尸体全部失踪了。” “什么意思?”我看向王刚之间,后者说道:“所有被害人的尸体都会在第二天固定的时间失踪,也就是他们被害二十四小时之后,尸体会自动消失。” “我们调取了监控录像,发现没有任何人进入了尸检中心。也没有内部人员将尸体运走。可以说,是尸体凭空消失了。” 叶玄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尸体自己走出去了?” “没有!”王刚摇头道:“至少监控录像上没有拍到尸体离开的画面。我们根据这个线索,曾经布防了两次,那两次可以说的抽调了我们队里所有的精兵强将,但是尸体还是在我们眼皮底下消失了。” “尤其是第二次,我们采取非常手段,不仅在屋里安放了摄像头,还特意把尸体给捆在了床上,当时是我亲手捆住的尸体,可我还是觉得不保险。又让人给尸体四肢上了手铐,手铐的钥匙四个人各拿一把。最后,尸体还是不翼而飞。” 叶玄问道:“你们安装了摄像头,屋里就没留人么?” 王刚不好意思的笑道:“没有,我们当时也是抱着引蛇出洞的想法。所以没在屋里留人。摄像头也没拍到有人进屋。” 我问道:“那现场有没有留下类似于稀泥,或者脓血一类的东西?” 术道中人想要让一具尸体消失的办法有很多,化尸水就是其中最为常见的一种,但是化尸水并非能把所有痕迹全都抹除,肯定要流血一滩脓血,还得有人冲洗才能消除痕迹。 王刚摇头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叶玄低声道:“要不让流光去看看,她能看明白对方用了什么东西?” 术道上有秘法,就有破解秘法的办法。古时候的江湖人发明化尸水,仵作也就发明了破解化尸水的显形散,把药撒在化解过尸体的地方,一样可以呈现出类似血迹般的殷红。叶流光大概就有这样的手段。 我摇头道:“看不看都没有什么大用。现代刑侦手段一样能查出渗进地表的血迹。我想王队长应该查过了吧?” 王刚点头道:“已经查过了,什么线索都没有!我们也是万般无奈才如实上报。我|干了这么多年刑侦,从来就没这么丢人过。这次得依仗陈局了。” 我想了想道:“案子我接了。这次行动,有我们异调二局全部接手,有什么结果我会及时通知你。” “这个……”王刚显然是有点犹豫。 我说道:“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科学解释的范围。我不让你们参与是为了减少牺牲。没有别的意思。” 这时,已经走回来的景圆道:“陈局,王队要不,让我留下吧?” 第二百七十九章 接手 我转头看向景圆:“景警官,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异调局与警队的行事风格不同,你们留下太危险,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留下的好。” 景圆搅动着手指道:“陈局,这个案子是我接触的第一个案子,我不想就这样放弃,我留下给你们当个联络员还不行么?” 王刚也说道:“小圆的专业素质很强,身手也是数一数二。而且,小圆刚参加工作,积极性很高。人生第一个案子就要中途放弃,这对一个刑警来说,可能是终身的遗憾,让她留下吧?” 我看了看景圆又看了看王刚,犹豫了很久才答应了下来。 王刚这才放心道:“安国书记说,你们出手是要收费的。我们刑警队这边尽可能帮你解决一些办案经费。虽然不多,还请陈局不要嫌弃。” 我摆手道:“都是兄弟单位,钱就算了,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合作的机会,我们来日方长。” 王刚一再感谢我之后,才离开了山庄。 叶玄跟在我背后笑嘻嘻的问道:“老班,你怎么这么好说话了?是不是又在馋人家身子?” “说什么胡话呢?”我差点让叶玄气死:“跟刑警队结个善缘,总比到处得罪人强。还有那个景圆,你不觉得她跟我们刚出道的时候很像么?” 叶玄看了看屋里的景圆,忍不住叹了口气。 每个人在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都是怀揣着梦想,都曾热血沸腾,总觉得那是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开始。 当你在一个地方耗尽了青春和热血,逐渐步入中年的时候,或许真就可以理解什么叫“四十不惑”了。因为,世道给你留下的伤口会把你疼得清醒过来,会让你冷静的去看这个世界。 当你在某个时候,觉得自己是在对世界冷眼旁观的时候,或许,你就已经进入人生的下一个境界了。 叶玄走回屋里,把人全都叫了回来:“任务来了,这回谁去自己报名。” 小糖豆拽了拽我的衣角:“狐狸哥,你上回就没带我去,这回我一定要去。” “带你带你!”我哈哈大笑的摸着小糖豆的脑袋:“这回肯定带你去。这次小钱儿已经卷进来了,必须带着小钱儿。玄子跟着我走,其他人都留下随时待命。” 我说完也不管别人同不同意,径直走进后院找到了林妍:“林妍,这回的相亲节目,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 “是!”林妍一口承认了下来:“我算到了机缘。这次任务是你的机缘。但是接下来,你要应对的却是四面楚歌的局面。你要小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我不以为然的摆手道:“你说的四面楚歌,是指我还是指别人。” “所有人。”林妍道:“你们所有人都会有麻烦,不一样的麻烦。有些来自于她本身,有些则是受到了牵连。你想解决掉他们的麻烦,就要尽可能快的结束手上的案子。一定要快,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终于弄清了林妍所说的麻烦是什么意思! 我从林妍屋里走了出来,考虑再三才找到了心颜和叶玄,又把我奶和陈三金给叫到了屋里:“心颜,张安国是你的老上司,我希望,你能找他帮我一个忙。非常重要的忙。” 心颜不解的看向我道:“你要做什么?” 我沉默片刻道:“你等我组织一下语言。这么说吧!我是要未雨绸缪。现在异调二局的人,看似铁板一块儿,实际上却存在着重大的危机。你和三金不用说了,你们来自于部队,我不担心你们什么。我担心的是那四个丫头。” “桃小妖,丁朵儿,小钱儿,叶流光她们三个不是来自于术道门派,就是出身于术道世家。宗门和一局想要对付我们其实并不困难,只要从他们三个的背景上下手就足够了。如果把他们四个拆出去,我们二局和有可能会被打回原形。那时候,我们的人手可就更捉襟见肘了。” 陈三金道:“你不是还要调过来两队特种兵么?” “调人的事情,我一直压着没张罗,也是在犹豫不决。”我摇头道:“把他们调过来之前,我必须解决掉装备的问题,否则,把他们调过来,就是让他们送死。要么就是只能闲置起来,处理一些琐事。” “第一个结果,我不愿意看到。第二个结果,他们不愿意接受。” 我沉声道:“目前,我们最重要的同袍计划,已经在筹备了。我不希望看见我们的成果被人窃取,更不希望这个计划半途而废。” 从宁如尘盗用了我陈家秘法的那天开始,我脑子里就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我自己能不能打造出一批不是术士的术士。 术士之所以能纵横江湖,其原因就在于本身修炼的秘法。培养一个合格的术士,至少需要十五年左右的时间。这个时间太长了。我等不起,二局更等不起。宁如尘想在陈家秘法上下功夫,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的想法跟宁如尘差不多,但是我要的不是往人身上下功夫,而是要改进我们现在所用的装备。只要我能把我们的装备改成像是电影《范海辛》里面,那种带有驱邪效果的武器,就可以让普通的士兵变成低阶,甚至中阶的术士。但是,这个过程并没有电影里那么简单。 我特意从一局要来的三个人里,两个是武器专家,一个是爆破专家。他们在一局被彻底闲置。到了我这里或许还有实现他们价值的可能性。当然改造的过程,还需要丁朵儿、小糖豆的配合,他们两个一个精通符箓,一个善用咒术,这两样东西,只要能有一样附着在武器上,我就成功了。 如果,叶流光还能把武器上淬炼克制邪物的毒药,我的武器将会更加的完美。 但是,我现在不得不担心两个问题。 一个问题是丁朵儿忽然被家族带走;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有人过来摘果。 这种事情,无论是在哪个江湖里都司空见惯了,宁如尘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以前或许不会去想这些事情,但是现在却不得不想。 叶玄皱起眉头道:“别人 ,我不敢保证。我妹,我可以担保绝对出不了问题,你放心。” 我摇头道:“玄子,你很多年没回叶家了。叶家的事情,你了解的并不多。有时候,难题可不是来自于你们本身啊!” 叶玄刚要说话,我奶就先说道:“玄子,我觉得野子说的有道理。有些事情,我们不得不防。这次任务,你安心过去。家里的事情,你们不用管。我带着他们几个处理就行。” 我奶打了包票,我自然就放心了不少。 但是,林妍的预测却总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我的心里让我心神不宁。 我在山庄里准备装备的时候,景圆赶了过来:“我们查到了那个几个人的消息,他们都死了。” “谁?”我忍不住一皱眉头。 景圆道:“电视台主持人,导演和助理。他们都已经死了。死在了导演的家里。我们的人已经封锁了现场,你要去看一下么?” “玄子,带装备出发!”我招呼了叶玄一声,便带着人马离开了山庄赶去了导演家里。 导演住的地方离电视台不算太远,也是本地高档小区之一。 我们赶到的时候,看热闹的人已经堵住了楼门,我们好不容易才挤进去。 负责勘察现场的警员拿着记录走了过来:“小圆,王队那边让我过来协助你。现场嘛,实在是有点不好说,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 我跟着对方走进了导演家客厅,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张麻将桌子。我上午还看见的三个人都围在桌子边上,却全都变成了尸体。 导演手里还拿着一块麻将就断了气儿,他眼睛甚至还盯在麻将牌上,我伸手在尸体脸上按了两下,尸体已经出现了尸僵。也就是说,这三个人至少已经死了四个小时以上,甚至时间更久。 可是四具尸体却全都保持着生前的姿势,坐在桌子边上一动不动。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麻将,这三个人死的时候,应该还有一个人在场。 我转头问道:“谁发现的尸体?中间有没有人跟他们联系过?” 负责人回答道:“是导演妻子发现的尸体,他们三个人电话一直都是通的。中间有人接过电话,而且,他们三个还去录制过节目。最难解释的是,根据法医初步判断,这三个人是死于昨晚7点左右。时间和他们行动的范围对不上啊!” 我想了想道:“导演的妻子在什么地方?我想找他了解点情况。” 负责人道:“在邻居家里,她受了点刺|激,尽可能不要刺|激对方。” “好!”我跟着负责人在邻居家里找到了导演妻子。对方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就算有警察陪着她,她也在瑟瑟发抖。 我转身向小钱儿说道:“给她一颗定心丹。” 第二百八十章 脚底 跟我们过来的负责人赶紧阻止道:“不行!你们是医生么?不能随便给人吃药。” 我刚要说话,景圆就开口道:“陈局,我看还是算了吧!毕竟药不是随便吃的东西。” “那就用别安魂香吧!”我转头道:“叶玄点香。” 定心丹,安魂香全都是叶流光来了之后才给我们配上的东西。要说,还是女生心细想得周到,她给我们配的这两种药,都是用来安人心神的东西。可以让人在短时间之内镇定下来。只不过,安魂香的效果,并没有定心丹好。 叶玄点起安魂香不久,导演妻子也终于镇定了下来。 我轻声说道:“我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配合?昨天晚上是谁再跟你爱人打麻将。我是说,除了助理和主持人之外。” 导演妻子摇头道:“我也不认识,那个人我没见过,老马说那是他朋友,我就没再多问。” 我再次问道:“那人长什么样?你还能记住么?” 对方回答道:“我只记得是个年轻人,长得很漂亮。其他的回忆不起来了。” 我看着警察笔录做完又问道:“他们昨天打了一个通宵,还是中途停下了?” 对方说道:“应该是一个通宵。老马经常带朋友回家打麻将,每次都是打得很晚。我昨天看他们没有散局的意思就先睡了。凌晨的时候,我起来上卫生间。还看见他们在哪儿玩。当时……” 我追问道:“当时什么?” 对方带着几分恐惧道:“当时他们每个人都拿着牌,坐在桌子边上一动不动。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是那么坐着。我还特意看了老马一眼,老马的眼睛睁着看着天花板,好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一只手里还拿着麻将。” “我当时就觉得挺奇怪。我正想问他们的时候,小助理的电话响了。她接了电话说是送外卖的来了,她说要出去取。老马说让我去。我就去楼下取了外卖。” 导演妻子说到这时停了下来,我追问道:“后来呢?” 导演妻子说话时候,像是想不起来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劲儿在皱眉头。 我抬手示意叶玄往后退,叶玄向后倒退了几步,把枪拔了出来悄悄指向对方侧脸。 屋里的人全都懵了,有人想要开口的时候,我连续比了几个手势,意思让他们不要乱动。我自己地轻声说道:“你告诉我,后来怎么样了?” 导演妻子道:“我下楼之后,那个送外卖的说让我给他钱。我说,我要手机支付,他非说要收现金。他说话的声音很奇怪。” 我的声音顿时往下一沉:“他说什么?” 导演妻子说话的声音忽然变了:“你刷手机,我收不到。我们那边用不了你的转账,你必须给我现金。” 导演妻子一说完马上又变回了自己的声音:“现在哪有刷手机收不到钱的?行,你要现金是吧?我马上给你回去拿!回来我就要投诉你。” 屋里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导演妻子体内分明像是装着两个不同的人,在你来我往的用一张嘴对话。 我给他们比了一个稍往后退的手势,导演妻子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说完就转身上了楼,我看见麻将桌子上有钱,可我不能拿。打麻将有个说法,就是玩的时候不能花钱,一花钱就把运气都弄没了。肯定要输钱的。我没敢拿桌子上的钱,就从自己包里拿了钱,又下了楼。我把钱交给那个外卖员,这时导演妻子的声音又是一变:“你这个钱,我们花不了,拿我能花的钱过来。” 对方声音很快又变回了自己:“我拿得是假钞吗?怎么就花不了,你睁开眼睛看看。你要什么钱?美钞,还是英镑。你是故意找茬的吧?” “我要的是这种钱。” 导演妻子用自己声音尖叫道:“纸钱!你拿着纸钱干什么?你是人是……” 导演妻子的声音在几秒之间变回了低沉的男声:“你看我的脸!” 对方把话说到这里时,忽然停了下来,脑袋也跟着低了下去。 我微微底下身子道:“后来怎么样了?” “你看我脸!”对方猛一抬头之间,两只眼珠已经变成暗黄的颜色,眼中瞳孔倒竖而起,嘴角猛然向后撕开之间,唇下随之露出了两颗被血染红的獠牙,整个人向我猛扑了过来。 我跟对方虽然是近在咫尺,却早有准备,对方身形一起,我已经从腿边抽出匕首,横向一刀拦进了他的嘴里。对方两只獠牙却在刀锋带起一声嘎嘣脆响,死死咬住了我刀头,整个人向我猛推了过来。 我单手顶住对方攻势之间,叶玄的也扣动了扳机,子|弹从对方脑侧贯体而出之间,竟然没带出一滴血迹。她的人却随之栽倒在了地上。 我从身上拿出一张灵符抬手贴上了尸体的脑门,却怎么也抽不出被她给咬住的匕首,等我好不容易把刀抽出来,刀身上已经多出了两道牙印。 我拿得是军用匕首,就算是那普通菜刀往上猛砍也不见得能崩了刀刃,没想到却被人一口给咬了两道牙印出来。 在场的人除了叶玄之外个个脸色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沉声道:“找法医过来把尸体弄走,把尸体脑袋打开,看看里面是怎么回事儿。这里事情需要保密,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急三火四的跑了进来颤着声音道:“队长,你们快去看看吧!那屋里的尸体……尸体说话了。” 我跟叶玄对视了一眼之后飞快的冲回了导演家里,一进门就看见那个助理拿着手机在打电话。对方除了手臂显得极为僵硬之外,吐字却异常的清晰:“我在导演家里……你要今晚的策划啊?在我电脑桌面上了,你打开电脑就能看见。李主持也在,我让他跟你说话。” 助理转身把电话递到了主持人的方向,后者胳膊上发出嘎巴一声脆响才慢慢的把手举起来,一根根的移动着手指接过了电话:“喂……”对方仅仅是喂了一声,殷红的血迹就从他嘴里流了出来。 主持人说道:“是我,我也在导演家里……” 我慢慢走到主持人边上,伸手把电话抢了过来,沉声道:“你已经死了!” “我……噗——”主持人嘴里喷出一道血箭之后, 仰身倒在了地上。 刚才还在说话的助理也跟着栽倒在地,只有导演还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手里仍旧掐着麻将。 景圆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们把尸体拖出去。小钱儿, 玄子,糖豆,你们都进来。坐到桌子上。陪那个死人打一圈麻将。” 小糖豆不知道怎么玩麻将,我们三个人坐了下来,我坐在导演对面伸手拿起桌子上麻将牌:“导演,该你了。你怎么还不出牌?” 导演的尸体果然动了:“刚才想事情想忘了。” 尸体是动了,可是对方的眼睛却显得空空荡荡,没有半点生气儿,可是他嘴里却偏偏还能说话:“红中。” “碰!”我故意拿起两张二条,把对方的红中给碰了过来。导演却一点都没发觉。 坐在我下家的叶玄摸起一块麻将,嘴里说道:“导演,昨晚跟你过来那朋友是谁啊?我怎么忘了?你从哪儿见到的那个人?” “我想想,我是从哪儿见到那个人……”导演想了好半天:“我记得,昨天是找常悦过来打麻将。她没来。我本来以为昨晚要黄局儿了。谁知道,我下楼要回家的时候,遇上了一个人,那人就站在楼脚那里,从楼边上伸出脑袋,问我是不是要打麻将。他说可以陪我玩,我就同意了。” 我开口道:“你都不认识他,就能把他带家里来打麻将?” “不,我认识他!”导演好像是想什么:“我记得,我认识他啊!我以前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我沉声道:“那他叫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他说他叫关鸿!”导演说道:“这个名字,我很熟悉。我以前就听过这个名字。” 我再次问道:“你把人带回来之后,他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导演道:“什么都没说,一直都是我们三个在说话,他就坐在那打麻将。对了,他赢了钱不要,把钱都还给我们了。” 我紧紧盯着导演道:“你们昨晚上是不是要了宵夜?宵夜呢?” “关鸿点了宵夜。”导演说道:“他打电话点的宵夜,还问我们吃什么?后来……后来怎么了?我怎么记不住他点宵夜之后的事情了。” 我盯住了导演眼睛:“你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死的?” “我们是怎么死的?我们死了么?”导演忽然笑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们是死了。我死的时候,觉得我的脚特别疼。” 我猛地打了一个冷战——我们坐下的时候,谁都没看脚底! 第二百八十一章 迷惑 我刚刚反应过来就觉得脚上忽然一凉,就像是有蛇悄然爬上了我的脚面,用带着凉意的鳞片从我的袜子上来回摩擦。坐在我旁边的小钱儿,叶玄脸色同时一变,不约而同的向我这边看了了过来,我悄然用手托住桌面一角向叶玄他们打了一个眼色。三个人同时伸手托举桌面,我们六只手掌猛然向上一扬,麻将桌平直飞上半空,我们三人一齐摸向了腰间的武器。 我的手指刚刚碰到刀柄,就看见一条缠在我脚上的小蛇,在受惊之后昂起蛇头,将獠牙对准了我的脚腕。 我腿上匕首随之出鞘,一刀扫向了毒蛇咽喉,我没有想到的是,落在我脚上的毒蛇,不仅没有被我一刀两断,反而缠住了我的刀锋,顺势向了我的手腕,蛇身搭在我手边,蛇头竖起,直奔我手腕咬来。 毒蛇獠牙正要接近我手腕时,我耳边忽然传来三声枪响,已经临近我手腕蛇头,被凌空飞来的子|弹给打了个粉碎,没了脑袋的蛇身却还在我手上来回扭动。 我头上挂着冷汗,下意识看向远处时,正好看见景圆托着还在冒烟的手|枪:“你们没事儿吧?” “快枪手?”叶玄的眼睛亮了。 在部队里,神枪手比比皆是,快枪手却少之又少。一个合格快枪手,从拔枪,瞄准,射击一气呵成,间不容发。往往别人只能开一枪的时候,他却已经打出了三枪甚至更多。 我和叶玄拔枪,开枪的速度,已经不慢了,但是比起快枪手却远远不如。我们两个也曾下过苦功去练快抢。却始终未得要领。教官生活我们缺少一种与生俱来,名为“天赋”的东西。想成为快枪手,仅仅靠勤学苦练是远远不够的。我和叶玄自然也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但是,叶玄却始终羡慕快枪手。 刚刚我们三个人的身上全都趴着毒蛇,景圆却在一瞬之间连开了三枪,每一枪都准确的打碎了蛇头,却没伤到我们任何一人。这不仅仅是手快,眼快就能做到的事情,而且要在瞬息之间把握好开枪的角度,预判毒蛇活动的范围。如果,景圆不是拿着枪,我甚至会把她当成一个暗器高手。 叶玄站起身来:“好样的,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异调局,你这身手在警队里面可惜了。” “我……我没想过,当警察挺好的。”景圆被叶玄给看的脸色通红。 我从身上抽出一把九二式扔给了景圆:“这种枪玩得转么?” 警用配枪的作用通常是用来威慑,杀伤力比军用手|枪天差地别。我扔给景圆的九二式九毫米口径手|枪的威力与她的配枪不可同日而语,我还真担心她有点玩不转。没想到,景圆爱不释手的摆弄着手|枪道:“可以的,我用九二式更顺手一些。” “那你就先留着用。任务之后再还给我。”我顺手把弹夹给扔给了景圆。 叶玄笑呵呵的道:“喜欢玩枪啊?我跟你说,我和老班也是武器发烧友,我们收集了好些名枪,沙漠之鹰,马格南应有尽有,只要你来我们局,你随便拿着玩。一天换一把带着都一个月都不带重样儿的。” “我……”景圆低声道:“我还是喜欢当警察。” “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叶玄还在那循循善诱的工夫,我已经蹲在了地上。 先我们一步赶过来的警察,虽然没去碰那三具尸体,但是肯定搜查过房间。如果地上有蛇他们不可能丝毫没有发觉,这三条蛇是哪儿来的? 我用刀把麻将桌下面的地毯割开一块儿掀了起来,一样没有发现有毒蛇爬行的痕迹。三条蛇是飞进来的不成? 我拎起一条死蛇仔细看了一会儿,从蛇的大小和花纹上判断,这应该是“铁树皮”。 铁树皮这样毒蛇都是生活在野外,极少会靠近民居。如果没人带蛇进来,他们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正在疑惑之间,眼角正好扫见了导演的裤管上血迹。 “玄子搭把手!”我让叶玄帮我压阵,自己用刀慢慢挑开了导演尸体的裤管,对方裤管之下顿时露出一截森森白骨。那具尸体的左腿从膝盖开始直到脚腕上血肉都已经不翼而飞,带着血点的骨头上还留着被蛇缠过的痕迹——那三条蛇刚才就藏在他裤管里面。 我放下尸体的裤管道:“把尸体带走吧!验尸报告出来马上给我。” 我犹豫了一会儿道:“玄子,你觉不觉得那个关鸿有点奇怪?” 叶玄反问道:“你说什么奇怪?” 我说道:“关鸿的身份不明,在正常的情况下,上不了节目。只有控制了导演他才能顺利进入电视台。如果,导演刚才说的话可以成立的话,那就说明,关鸿可以控制活人。他既然已经控制了导演,为什么还要杀人?而且,要去控制死尸制造恐怖?他想干什么?想挑衅?” 叶玄道:“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他这么做确实有点多此一举的意思。” 叶玄继续说道:“现在想找关鸿,无外乎就是两种办法,一个是盯着那几具尸体,看看他们会不会像以前一样自动消失。另外一个办法就是把台上那五个女生全都集中保护起来,盯着活人。我们应该选哪个?” 我沉默片刻道:“玄子,你和小钱儿去把那五个女生全都找出来,集中到一起。我和糖豆去尸检中心,看着死人,有问题的电话联系。景圆跟着你们走。” 景圆道:“陈局,我能跟着你们走么?” “也好!”去尸检中心总需要有人沟通联络,带着景圆能方便不少。 我没想到景圆的沟通能力还挺强,没多大工夫就跟小糖豆混熟了,我在前面开着车就听见她们一直在后面说话:“圆圆,你不用一板一眼的管狐狸哥叫陈局,他平时没什么架子。我们二局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上回团建,我们几个还合伙整他来着,不信我给你看照片……” 我差点没把车给撞树上:“小糖豆,把我给你买的糖吐出来。” “略略略……”小糖豆对着后视镜做了一个鬼脸:“买了糖还带往回要的?小孩子一样。” 我差点被小糖豆气得七窍生烟,她却得意洋洋的道:“圆圆,你看,我就说吧!狐狸哥除了出任务没个正经。所以,只要不是执行任务,你不用把他当领|导。” 我的形象算是完了,为了赶紧把小糖豆的嘴给堵上,我赶紧一脚油门儿加快了速度。 等我赶到尸检中心,王刚那边已经安排好人,控制了整个尸检中心,尤其是停尸间的位置更是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王刚这是被吓怕了。连续丢失了那么多尸体,这四具尸体再丢了,他没法跟上面交代。 景圆带着我走进停尸间之后,动作自然的换上了一套防护服。 我不由得看向景圆:“你是法医?” “我祖上是仵作。”景圆自然的从法医手里接过手术刀:“你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很多人觉得,公门之中无术士,事实上公门当中自古以来就存在着三类术士,也就是仵作,狱卒,刽子手。这三类术士向来神秘,始终不与术道接触,守在公门当中将秘术薪火相传。 这三类术士,从不认为自己是江湖人,江湖术道也从没将他们视为同类。但是,三大秘术的传承却从未间断。据我所知,除了刽子手秘法之外,仵作,狱卒的秘法都保存得极为完整。 原来景圆是仵作一脉的传人,难怪王刚会把她推荐给我们。 我看着景圆储物柜里拿出了一口老旧的红木箱子, 那口箱子已经不知道传承了多久,箱子外层不仅被摩擦得光亮如漆,而且散发浓厚的酒香。 我听人说过,古时候的仵作在验尸之间,除了要在自己鼻子下面抹上白醋之外,还要在箱子边上摆上三杯白酒,一敬天地,二告鬼神,三慰亡魂。 这只箱子因为用得太久,才会渗入酒香。 我看着景圆郑重其事的倒上三杯酒之后,忍不住问道:“以前的验尸报告不是你填的吧?” “不是!”景圆摇头道:“以前那几具尸体丢失之后,我向队里毛遂自荐,想要解剖尸体,查证一下尸体消失的原因。王队觉得我的想法可行,可是,局里不同意,一个是因为我不是法医专业的毕业生,没有法医资格。二一个是觉得我拿仵作手段验尸,有封建迷信的意思。很不合适。” 景圆面带微笑的看向我道:“正好你们来了,我也算能一展所长了。如果,我做的不好还请陈局多多指导哦!” 我笑着向景圆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叶玄想要拉景圆进二局的时候,我还没太上心,一个快枪手对二局的意义并不大。我们这些人多数会用枪,不会用枪的人也是暗器高手,多一个快枪手不多,少一个人也不少。 但是,一个有仵作传承的术士就不一样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迷惑2 我们二局,现在除了不具备解剖山海异兽尸体的能力之外,在验尸上也是短板儿。 我和叶玄虽然都会点验尸的技术,但是那都是表面上的东西。我们验尸大多数情况下,是看凶手的身手如何?对方掌握着什么武器,以及推测尸体的死亡时间。因为我们不需要破案,验尸的目的就是推测对手的实力。对于特种兵来说,知道这些就足够了,但是,对于异调局来说,这些远远不够。 那把景圆弄进异调局,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正在琢磨怎么去说服景圆的时候,景圆已经掀开了盖住尸体的白布。 白布落地,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白布下面的尸体,竟然在我们眼皮底下消失不见了。 就在前一刻间,白布下面还能呈现出尸体的轮廓,可是白布被掀起的一刻,停尸床上竟然会是空空如也。 这是在变魔术吗? 我伸手在停尸床上按了一下,那里的确没有留下任何踪迹,没有障眼法,也没有化尸水,一具尸体就这样在我们眼皮底下消失了。 我转身猛喝道:“把所有白布都掀开。” 景圆连续掀开了四具尸体上的白布,没张床都是空空如也,别说是尸体,就连重压过的痕迹都没留下。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运尸的车辆只比我们早走了五六分钟而已,加上我的车速不慢,算算时间我们追来还不到五分钟,这么短时间里,在几十人的严密布防之下丢了四具尸体,这话说出去会有人信么? 我忍不住在屋里转了圈来,天花板,床下底。能藏住尸体的地方让我找了个遍,可我却怎么也找不到尸体在哪儿? 这下丢人丢得大了! 我转身离开解剖室找到了王刚:“王队,尸体丢了。” “你们也……”王刚把话说到了一半儿就停了下来:“丢了就丢了吧!我会跟局里解释。” “尸体是我弄丢的,这件事我负责。”我明白王刚的意思,事实上,丢失尸体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事情到了眼前,我也没有推脱责任的必要。 我对王刚道:“现在开始,你们刑警队的人,除了景圆,全部撤离。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有问题,我会跟你们联系。对了,麻烦你给我查一下关鸿的生平,越详细越好。” “行!”王刚点头道:“我拿到资料马上联系你。” 我把车交给了景圆自己坐在了车里给一语天晴发去了信息:“美女,你知道怎么能让一具尸体毫无征兆的消失么?” 我把自己遇上的事情大致跟一语天晴说了一遍,后者给我发来一个“思考”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才给我回复道:“你说的情况不太可能发生。但是,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类似的记载。你等着我,我去给你翻翻存档,看看有没有?” 我刚说了一声:“谢谢!”一语天晴就给我发过来一张照片,照片上分明是一扇上了锁的黑铁大门,那道锁头不知道锁了多久,从上到下满是锈迹。 我忍不住好奇:“这是什么?” “档案库!”一语天晴发来了一个愤怒的表情:“你自己看看,档案库已经多少年没人去了?开锁费,吃灰费,梳洗费,上妆费,服装费,全都要算钱!” “你能不这么财迷么?”我故意说道:“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再怎么也应该有点感情吧?总谈钱不好吧?” “呸——”一语天晴一点没惯着我的毛病:“谁跟你有感情? 鉴于雇主嬉皮笑脸,没有正行,费用再提高百分之二十五。” “行,你跪安吧!”我没法再跟她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不一定会出现什么费用。 “加到百分之三十!”一语天晴直接变本加厉。不过一想到这妮子翻档案弄的灰头土脸我却忍不住嘿嘿笑了。 我总算心情好了不少,可我没想到叶玄那边遇上的麻烦比我的更大。 我刚到刑警队,就听见叶玄在屋里拍桌子:“你们听不懂人话么?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们是保护你们,不是要执法,哪来什么执法依据?” 屋里有人回应道:“我们并没提出需要警方保护,你们所谓的保护,就是限制人身自由。况且,你所说那些事情,完全没有依据。关鸿那天参加节目是我们亲眼所见,你让我们相信,关鸿已经死了十多年了么?简直就是可笑。” 叶玄差点就砸了桌子:“我得说多少次,你们才明白?” “玄子,先别说了!”我推门走进了会议室,那里已经坐了十多号人。除了参加节目的那几个女生之外,大部分是她们的亲属。 我走到桌子跟前:“各位,我是这次任务的负责人,名叫陈野。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站了起来:“你是领|导?那行,我就找你了。你们以什么保护的名义,把我侄女从单位带出来。这给她造成了多大影响?你们必须去我侄女单位,公开道歉。否则这件事儿没完。” 我点头道:“小钱儿,记上她需要我们道歉。谁还有别的什么要求。请一起提出来。” 坐在屋里的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你们这个姓叶的,态度极为蛮横。这是什么素质,我要求他立刻道歉。” “你们把人带出来,差点把我家人心脏病吓犯了,我们要求精神损赔偿。” 我索性点上了一根烟,等着他们把话说完,最开始说话那个女人,一看我点烟,立刻拍着桌子道:“你还抽烟?不知道公共场所不能抽烟吗?你这是领|导该有的形象么?你给我一个交代。” 我把烟抽得差不多了,才说道:“都说完了?如果,你们没有什么问题了,那就由我说两句。你们说话的时候,我没做任何打断,我也希望你们不要打断我说话。等我说完,你们有疑问可以再提出来。” 那群人大概也说累了,一个面色不善的向我看了过来,等着我说话。 我往身边小钱儿身上指了一下说道:“这位,我想你们应该都有些印象吧?她跟你们一起参加过相亲节目。我现在重新给介绍一下她的身份。她叫钱落落,是安全部门高级侦查员。” 小钱儿站起来向所有人敬了一个礼,拿出自己的证件和配枪摆在了桌上:“大家可以看一下,我的证件。” 小钱儿的证件上没写异调局,但是名头却比异调局吓人。 我继续说道:“按照规定,公职人员尤其是保密部门的人员,不可以参加这类节目。那天钱落落就在台上,我们几个全在台下,我想作为亲友团,你们应该对我也有些印象。” 其中有人恍然大悟道:“那天我见过你。你坐在靠门的位置上。” 我点头道:“那天,我们去参加节目的目的就是抓捕关鸿,他跟七起恶性杀人案有关。目前,根据警方掌握的证据,关鸿不仅手段残忍,而且自身修为极高,抓捕对方极其困难。” 我向景圆招了招手:“把卷宗里的照片抽出了几张。根据我们掌握线索,前几起杀人案的被害者都是跟关鸿相过亲的年轻女性。这里有受害人的照片。你们可以看一下。” 几个人仅仅看了两眼就开始脸色白发,有人道:“那天你们怎么不抓他?” 我淡淡说道:“那天我跟上了关鸿,但是他身上绑有高威力炸|药,为了避免伤及无辜,我们只能放走了对方。但是……” 我故意一顿道:“关鸿却在昨晚杀害了电视台的导演一家,包括当时的主持人和助理。” “景圆,把尸体照片给他们看一下。”我挥手之间,景圆犹豫了一下才把照片递过。 那几个人看完脸色更是难看了。 我再次说道:“根据我们的判断,关鸿已经把当时在场五位女生当成了下一个目标。因此,我只能先让我们的探员,去把你们带过来。因为,我们不知道关鸿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没有时间跟你们解释太多,只能先把人带回来再做解释。” 有人指着叶玄道:“他刚才说关鸿已经死了十年了,这不是开玩笑么?” “那个人姑且算是叫做关鸿吧!”我说道:“关鸿的信息显示他确实死在了十年之前,那天出现的人应该是冒用了关鸿信息,在某种意义上,他并不是关鸿,我这样解释,你们能明白么?” 那个中年妇女撇嘴道:“原来你们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还有脸装神弄鬼啊?” 我没有理会对方,而是向所有人说道:“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关鸿是一个武林高手。至于他的修为有多高,我们目前没法向你们详细描述,但是我可以肯定,对方绝不是普通人物。” 那个中年妇女看我没理她,大概觉得没了面子,故意跟我置气道:“他不是普通人物,你们呢?你们也不是么?” 第二百八十三章 守株待兔 我看了对方一眼,转头向叶玄喊道:“玄子,动手!” 叶玄站起身来一掌拍在了桌上,叶玄这次落掌无声无息,可是两三米长会议桌却在他掌下碎成一堆木块。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叶玄,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我淡淡道:“这种事情,我的人每一个都能做到,所以组织上才会把我们调来抓捕关鸿。我们也是经过考虑,才决定把你们集中到一起进行保护。当然……” 我话锋一转道:“就像你们所说的一样,你们有接受我们保护权利,也有不接受的权利。如果,你们认为自己可以找到更厉害的高手,保护你们的人身安全,可以签字拒绝。有什么线索,可以跟我们联系,如果线索属实,我们会进行一定的物资奖励。” 我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下午一点,我可以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考虑。如果,你们愿意接受保护的话,可以在保密协议书上签字。如果,你们觉得我们的行动给你们造成了名誉上损失,我们可以在案件办结之后,进行公开道歉。或者,现在去你们工作所在地,用别的理由进行道歉,澄清。大家考虑一下吧!” 有人半信半疑的道:“那个……那个什么关鸿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可怕?” 叶玄拉开我们的装备包:“你们自己看看,这是普通警察的装备么?如果,对方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说我们也不会过来。” “刚才我们老……领|导没来,我不敢跟你们说太多,现在话说开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们都不是警察,而是来自更高级的部门。刚才我们领|导是怕你们不配合,才给你们解释了这么多。但是,他说的话,全都需要保密。你要是给说出去,要负法律责任。” 叶玄知道,我说的话是半真半假,自然得顺着我的话往后来。 屋里人一时半会儿也没了主意,他们不说话,我也不开口,就那么安心等着结果。 我知道,我越是不说话,他们心里就越是没底, 估计坚持不了多久,就能同意签字。 可是,这个世上不管走到哪儿都有搅屎棍子,那个中年妇女沉默了一小会儿就说道:“陈领|导,你要是保护不了我侄女怎么办?” 我淡淡说道:“我说了,你们信不着我的话,可以找别人,不用纠结这些事情。” “那不行!”对方道:“是你们提出来要保护我侄女,我们把人交给你们了,那个叫关鸿的那么厉害,万一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我怎么跟她父母交代?你得拿出保证来。要是保护不了,你们怎么负这个责任。” 那人看我没有说话,更来劲儿了干脆站起来指着我道:“你说,你是不是打算拿他们当诱饵引蛇出洞?你们这么做能对我侄女的安全负责么?” 我看向景圆道:“小圆儿,把那人名字从保护名单里剔除,这样的人我伺候不起。” 那老娘们儿顿时拍了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官方的人,就有义务保护老百姓的安全,你有什么权利把我侄女剔除,你给我解释一下。” 我脸色一沉:“玄子,把人给我扔出去。” 叶玄早就憋不住了,上前一步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人给提了起来,迈步就往出走。 那人侄女顿时慌了:“你们干什么?快把人放下。你们是土匪吗?住手……住手哇!这位大哥,我们错了,我替我姑姑给你道歉。我们错了。” “把人放下!”我给叶玄递了一个眼色,后者有人把人给拎了回来。 我只不过是吓唬一下对方,没有想过真把人扔出去。 那人吓得脸色惨白,手捂着胸口,坐在那里一句话都说出不出来。 我沉声道:“我最后告诉你们一次,我不是警察,你们最好别拿所谓的纪律来衡量我。自己考虑好该怎么办就行,考虑好了就签字。保密协议在左边,拒绝协议在右边。” 景圆把两份协议摆在了桌子上之后,终于有人说话了:“陈……陈领|导,不是我多嘴。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真能保护我家闺女的安全?” 我沉默了片刻道:“任何事情都有风险,没有谁能保证任务过程中丝毫不出问题。我也一样。所以,我说,你们如果有更好选择,我绝不阻拦。” 那人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犹豫了好半天,才点头道:“陈领|导,那我家闺女就托付给你了。我老头子在这儿给你谢谢了。” “我会尽力!”按照常理,我这个时候应该有点豪言壮语才对,可我实在是说不出来,甚至连一句“放心”都没法说,对方的手段太过诡异了。我自己都放心不了,还怎么让别人放心? 那人签完了字之后就一直坐在那里搓手,看样子,他是担心到了极点。 我一直等到所有人都把字签完才把协议收了起来:“为了节省时间,我们现在就出发,你们需要带什么东西,可以列一份清单出来交给家里。让他们明天给你们带过来。还有就是明天过后,家属也不要再靠近我们的安置点。等到任务结束,我会把人给你们送回去。” 我带着人走进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大巴车,开向了刑警队给我们准备的安置点。 安置点的位置是在山顶,四周视线开阔,不利于有人潜行,就是地方太偏了一点。我看得出来,很多家属对这样的安排不满意,但也没有办法。 我刚把人安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找了过来。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被我们叫道餐厅的五个丫头,估计是嫌弃早饭不好,全都坐在那里不动筷子。我只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径直走过去盛了早饭,可我还没来得及吃。景圆就跑了过来:“陈局,你去看看吧!外面来了好多人?说是要把人接走。” 我微微一皱眉头,跟着景圆到了门口。外面足够等了五六十号人。带头的还是昨天差点被我扔出去那个老娘们儿。 她一看我出来, 立刻上前一步装出来一副笑脸儿:“我说陈领|导,你昨天说,谁要是有更好的选择,你马上放人。这话还算数吧?” 对方看我不说话,马上接了一句:“你看着这几个都是我家亲戚,本事大着呢!把人交给他们我们放心。”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她带着的那几个人身上带着极为浓重的江湖气息,打眼就知道,那是术道中人。 我淡淡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领头的那人仰头看着我道:“陈局长的意思是:我们驳了你的面子,你准备要打击报复不成?” 叶玄不等我说话就开口骂道:“滚他么犊子。老子有闲工夫打击你,你配做我们对手么?” 叶玄这话还真就没说错,那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身上满是肌肉,太阳穴高高隆起,内外功的修为都达到了可观的程度,但是,比我们这边却差得远了。别说不是叶玄的对手,就算小钱儿不用枪也能干掉他们当中多半人马。 但是,外行看来,他们才是高手,因为他们身上肌肉显而易见,小钱儿和叶玄却已经达到了风华内敛的程度,不是内行看不出他们的深浅。 那人看向我道:“我问的是陈局长,没问你,你还想做主不成?” “你……”叶玄正要说话之间,我猛然上前一步,一个嘴巴抽了过去。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被我一巴掌掀翻在了地上。 他们带来的人刚要动手,小钱儿,叶玄便同时举起了枪来:“谁敢动?” 我抬脚踩住对方脑袋:“人,你可以带走。我陈野说到作到,谁想走,我绝不阻拦。你敢侮辱我兄弟,我就用巴掌教教你怎么做人。带着你的人,滚——” 我抬腿松开踩在对方脑袋上的脚道:“还有谁想走?” 这时又有人走了上来:“陈局,我们是一局行动科的人。我们科长有一位亲属在你保护之下,你看……” “玄子放人!”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还有人么?” 这时候,有人陆续走了上来把五个被我们保护的女孩全都带走了。 我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带人离去,叶玄却把牙咬得咯咯作响:“太特么欺负人了。老班,你怎么就不让我动手啊?这是上门打我们的脸啊!” 这种事情放在术道上,必然是生死大仇,公然登门抢生意,无异于是在把术士的脸扔在地上,再狠狠踩上两脚。如果,我们几个是纯正的术道中人,我们的第一个反应就应该是拉开架势,刀兵相见。真正决出一个高低上下把丢了的面子全找回来。 可我偏偏还挂着一个异调局的身份,有了这个身份在,我就没法跟他们直接翻脸。他们所做的事情,不合江湖规矩,却符合官方的规定。被保护对象本人不愿意继续接受保护,我们就没有权利限制他们的自由。只能任由着对方大摇大摆的把人领走。 第二百八十四章 守株待兔2 我一共保护了五个目标,外面也来了五伙人,除了一局的人马之外,全都是术道中人。 我看着那些人走远,才开口道:“回去吃饭,吃完饭再说。” 小糖豆看我心情不好,特意给我剥了一个鸡蛋。我接过鸡蛋的时候,才看见我的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是丁朵儿打来的, 我刚才一直在门口跟人交涉,没注意她的电话,等我把电话拨回去,丁朵儿第一句话就是:“陈野,有人要找你麻烦。” “已经找过了。这是怎么回事儿?”从对方上门抢生意开始,我就知道这件事儿后面肯定有人在恶意操纵,不然的话不可能,那五家人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术士相助。可是,丁朵儿是怎么知道的? 丁朵儿道:“你自己上网看看吧!网上有人说:你太狂了,二局成立这么久,你不知道拜码头就敢到处接生意,非要杀杀你的气焰不可。” 原来是这样。 无论在哪个江湖都有拜码头的说法。 一个门派成立,一定要先去各个势力走上一圈,带上些礼物与对方首领谈唠两句。礼物未必需要多重,主要是为了给对方一个面子。拜码头自然要大张旗鼓,出来的时候一定也有人郑重送行。双方也就都有了面子。 一来二去,自然也就成了江湖上一种习惯。习惯这种东西一旦坚持的久了,也就成了规矩,甚至会变成不可打破的禁忌。谁不出去拜码头,就等于是犯了规矩,在江湖上寸步难行。 我心里从来就没把二局当成什么江湖门派,自然也就没往这个方面去想。没想到,竟然有人拿这事儿做起了文章。 小钱儿这个时候一下反应了过来,面色涨得通红:“陈野,这事儿怨我没及时提醒你。我错了。” “错个狗屁!”叶玄当场就火了:“什么特么的狗屁规矩?老子找他们要饭了么?还是他么的,他们能帮老子拼命?还是他们能负责给人,给钱,给物资,别说是让老子拜码头,就算是让装孙子都行。妈的,一天屁事儿不干,吃饱了在那装大爷,给老子指手画脚,还让老子去拜见他,我呸他么的。” 叶玄来了脾气:“老班,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子跟他们没完!” 小钱儿担心道:“玄子,你别冲动。真跟那些门派撕破脸,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这事儿,我觉得还应该从长计议。” 小钱儿的想法无疑于最稳重的做法,可是叶玄咽不下这口气:“老子不跟他们撕脸,他们就把老子的脸当球踢。肯定不行,老班,你怎么说?” 我冷笑道:“ 既然咱们被人打了脸,那就得狠狠打回来。小钱儿,往网上发了一个消息。把我们二局主要任务写出来。” 我们二局,真正负责的任务是调查术道十八殿,但是明面上的职能还是和一局一样调查山海异兽。 不过,我奶为了保险起见,特意找张安国申请了一项职能。那就是,抓捕术道,宗门的不法之徒。 这个职能就连一局都没有,我们也一直没有暴露出来。 一旦这个职能曝光,我们二局就成了术道上的“六扇门”,不仅要出任务调查山海世界,还要监察术道。我们不论是从人手的配置,还是坐镇高手的数量都远远不够支撑这样任务。所以,我一直没有对外公布这项职能。 现在,江湖术士已经跟我撕破了脸皮,那就直接对立吧! 小钱儿震惊道:“陈野,你疯了么?这项职能一旦公布出去,后面的麻烦就会源源不断啊!咱们现在哪有人手去支持这项工作?我觉得还从长计议的比较好。” 我摇头道:“这次就连一局的人都搅进来了,就算我们不公开职能,也会有人会替我们说,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开诚布公。一旦消息爆出去,咱们也得做忙碌的准备。” 我深吸一口气道:“唐三藏九九八十一难才修成正果,咱们将要遇上的困难不会比他少。说不定,就是四面楚歌啊!” 我说话之间,不由得想起了林妍的推算。她说:我很快就会遇上四面楚歌的局面。现在,危局真的来了。 小钱儿见我意已决,也没再坚持什么,按我说的把消息发了出去。 术道论坛先是一片寂静,不久之后,各种消息便漫天爆发。 一直盯着手机的小钱儿额头上渐渐冒出了冷汗:“陈野,不好了,有人说二局是东厂,是锦衣卫。还有人说,你打算公报私仇,对几家出手。还有人说……” 我摆手道:“不用听他们说什么,我们只管公布消息。” 小钱儿半天没回过神来:“我们公布完消息就不管了?这合适么?” 我冷笑道:“说我们是东厂,锦衣卫又怎么样?他们有权撤销二局么?东厂也好,锦衣卫也罢,说到底还是官方的机构,就算有大臣反对。哪一代的皇上不也没撤销过其中任何一个机构么?他们愿意怎么闹随他们好了。” 我话锋一转道:“你找人悄悄发消息,就说我们二局是东厂,但是一定要把一局也给我拽进来,把他们弄成锦衣卫。一局敢给我们找麻烦,他们也别想着独善其身。行了,剩下的事情就等着吧!” 叶玄道:“等着什么啊?” 我笑道:“那天不是上台五个女生么?其中一个就在我们这儿,就看关鸿先找谁了。” 景圆不解道:“还有一个是谁?” “那不就坐在那儿么!”我伸手指向小钱儿的时候一下愣住了。 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我和小糖豆一起看向了叶玄:“玄子,我让你去找保护的目标。你找了几个人?” “五……五个啊!怎么了?”叶玄结结巴巴的道:“我是按名单找的,我还特意核对照片。是五个。” 我再次指向了小钱儿:“那她是怎么回事儿?” “我的天……”叶玄懵了:“多出来那人是谁?拿名单。” 叶玄手忙脚乱的把当时的名单给翻了出来,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五个人的名字,其中一个就是“钱落落”。 我们这边地方电视台,无论是从策划,还是主持人自身能力的方面都比不了真正的“非诚勿扰”,上台的女嘉宾是谁,都是预先决定好的,只有男嘉宾不在预定之列。所以,叶玄拿着名单找人不应该出现什么问题,可是问题却偏偏出现在了名单上。 我看向叶玄道:“你拿名单找人的时候,上面没有小钱儿的名字么?” “没有,肯定没有!”叶玄直接否认道:“小钱儿肯定没在里面,要不我能接五个人回来么?那个人叫什么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小钱儿生气道:“你再仔细想想,怎么能接五个人回来?” “不用想了,我们都栽了。”我摆手道:“你们自己想想,在坐的人里,除了景圆,都去看过节目。五位女嘉宾,咱们从头看到尾,还是挨个点评了一遍。我们当中有人发觉接过来的人数不对么?” 小钱儿和糖豆全都懵住了,我们所有人都记得台上的女嘉宾是五个人,但是所有人都忘了,那里面还有一个小钱儿。我昨天亲自给所有人安排了房间,却没注意到人数的问题。 小钱儿颤声道:“你们还能想起来,他们都长什么样么?” 我们几个顿时又懵住了,景圆低声道:“我怎么一个都想不起来了。” 学刑侦的人也好,还是特种兵也罢!对人脸的识别和记忆程度都非常出色,尤其是刑侦专业出身的人,甚至能直接画出对方的样子。加上那个五个女生都很漂亮,说她的相貌让人过目不忘,或许有些夸张,但她们也绝不是那种让人看过就忘的大众脸,我们几个竟然会把那五个人的模样忘得一干二净。 我沉声道:“把协议拿过来,那上面有五个人的一寸照,我们看看到底是多了谁?” 小钱儿赶紧翻出了协议,可我却又倒吸了一口凉气——五份协议上的照片,只剩下了一个个人影的轮廓。中间剩下五官的部分就像是被人给扣了下去,只剩下了一片诡异的空白。 我拿过一份协议连着翻了几下,上面人名和手印的位置也变得空空如也,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了。 我马上站了起来:“去她们房间快。” 如果,是死人住在房间里肯定要留下蛛丝马迹,我要看的就是谁会是那个死人。 刑警队给我们准备的房间设施极为简单,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活人在收拾了屋子之后,多少会保持着个人的习惯。屋子收拾的再干净也会留下细小的差异。可我看见的五个人房间,却全都是白布蒙住的卧床。惨白的床单让人一眼看去,就会觉得那是一张刚刚被推走的尸体的病床。 我沉声道:“被接走的五个人里,肯定有一个是死人。咱们现在找不到那个人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连连失陷 景圆顿时慌了:“那我们赶紧去找人啊!” 我摇头道:“没有谁会把自己接走的人交出来。那就是等于在向我低头,他们宁可让那些人死在自己手里,也不会把人还回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有时候,脸这个东西,比命重要。可是他们要脸,我们就得不要脸了。小钱儿,把我们这里的情况发到论坛里,提醒他们注意。怎么措辞,你自己想一下就行。” 小钱儿思考了一会儿,才把我们这里的事情,用叙事的方式发到了论坛上,后面着重提醒对方注意。 不到十分钟,帖子下面就出现了数十道的回帖: “堂堂异调局副局长黔驴技穷,编故事唬人。” “陈野是走关系进来的吧?这样的人能领|导异调局?” “据我所知,陈野是靠着他爷爷的关系进了异调一局,在局长手下嚣张拨扈,作威作福,被开除了异调局,又靠着他爷爷的关系成了二局的副局长。这种纨绔子弟能做什么?” “如果一个术士连自己身边混进了死人都不知道,活着也是丢人现眼,就别出来恶心人了。” “散了吧!别乱留言,小心厂公治你们个大不敬之罪。” 叶玄拿着手机气得全身发抖:“王八蛋!我们好心好意给他们提醒,他们来这一套。畜生,全都特么的是畜生。” 我摆手道:“该做的事情,我们已经做到了,剩下的事情就不在我能力的范围之内了。想想咱们下一步该做什么吧?” 我正说话的工夫,论坛上却多出来一条信息:“我有一个提议,既然陈野言辞凿凿,那我们就请带走五位目标的门派把她们这几天的生活照全都发到网上,好好羞臊一下陈野。” “建议开直播!” “建议开直播!” 那人的帖子一发出来,后面就跟上一连串的建议开直播。 我拿着手机看了一眼:“玄子,这帖子是你发出去的?” “是我让陈三金发的。”叶玄道:“丁朵儿也帮了忙,这些货色不是说,他们什么都能搞定么?咱们就让他们丢个大的人。你放心,我让的丁朵儿盯着论坛了,她有水军,保证给你处理妥妥当当的。” 我对叶玄的保证没敢怎么相信,术道上的人在搞事儿,他也在搞事儿。虽说有点以毒攻毒的味道在里面。可我总觉得叶玄那小子不咋靠谱。 很快,网上就出现了四个直播,唯独没有一局的直播间在。 我看了一眼道:“玄子,你把名单拿出来再给我看看。” 叶玄手里的那份名单,是唯一没有出错的东西,上面那五个人的名字都在,既然四家开了直播,我差不多就能对出名单上的人了。 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叶玄竟然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张白纸,这下叶玄也懵住了:“怎了成白纸了,我刚才还看上面有字呢!刚才那五个人……那五个人都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还记得小钱儿,别人谁都记不住了。” 我也在拼命回想名单上的名字,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名单上的人是谁了! 我想了好一会儿说道:“我也想不起来了。咱们这回算是碰上对手了。你们先等等,让我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还在低头沉思的当口,一语天晴忽然给我打来了电话:“陈野,你在网上发的帖子,我已经看到了。你要的资料我也找到了。情况不容乐观啊!” 一语天晴说道:“我在密档当中找到了关于这方面的记载。但是,那份资料却是血字密档。在我们门派当中血字密档代表着极度的危险,以及尚未解开的秘密。换句话说,这份密档记载的未必是事实,也有可能是传说。因为,当时经历过那场生意的人,全都死光了。” 我沉声道:“能把密档给我看看么?”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必须把话说清楚。”一语天晴道:“按照本门的规矩,查阅血字密档不收任何费用。但是查阅者必须和本门签下协议,继续血字密档上的任务。直到解开谜底,或者是当事者全部身亡为止。” 一语天晴微微一顿道:“当然,不论你处于什么原因,去解决密档上的任务,我们都会予以你一定的奖励。你在借阅密档之前,一定要事先考虑清楚。” 我考虑了几秒种之后道:“我想好了。你把密档给我吧!” 一语天晴郑重其事的说道:“你不再考虑一下了么?我可以告诉你,这份密档当中记载的东西并不多,只有短短三四页纸。你拿到密档,对你来说也未必有什么帮助,还要跟我签订术道契约。契约一旦成立就无可更改。你只有完成任务和死亡两条路可选。” 我也沉声道:“这个任务我必须接手。小钱儿也是对方的目标之一。” “我明白了,我很快就让人给你送过去。祝你好运吧!”一语天晴挂上了电话。 小钱儿向我看了过来:“陈野,我……我不知道说什么?” 我呵呵笑道:“要是我们都能在这次任务里面活下来,你就跟叶玄约会一次吧?全当对我们拼命的感谢!” “行!”小钱儿下意识的点了头。 叶玄却来了一句:“那可不行!那得让她占我多大便宜?我可是连女生手都没拉过的黄花大小伙子。” 小钱儿咬牙切齿的道:“多谢不约之恩。” 叶玄反倒给小钱儿作了个揖“同谢,同谢。我的个老天爷,这可是要了个血命了。能逃过她那魔爪。我看是比什么都强。” 小钱儿被他给气得脸色发青,我特么恨得也牙根痒痒:这头牲口,我特么玩了命给你争取机会,你在这儿把人家妹子气得脸色发白。 这要不是小钱儿在那站着,我能蹦起来踹他一顿。这牲口算是没救了。我明天就找个熟人给他联系寺院让他当和尚去,免得把我气成脑出血。 我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坐会儿吧!让我想想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景圆,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关鸿除了国内亲属之外,在国外这段时间接触过什么人?跟谁的关系比较密切,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对方。” “好!我这就去!”景圆转身要走,却被我给叫了回来:“先别出去,就在这里联系。” 我叫住了景圆之后,却像是猛醒了过来——我害怕了? 我害怕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对关鸿生出一种恐惧。我不知道这种恐惧是来源于“未知”,还是对关鸿的惧怕。总之,我是在心里对关鸿产生了危险的认知,我不让景圆出去就是害怕她遇到意外,而我来不及救援。 未战先怯,是兵家大忌。 我正沉默不语的时候,给一语天晴送信的人来了,我没想到来的人会是林妍。 林妍坐在我对面:“天晴让我给你带来一份血档。你别误会,血字密档的本身就是一种契约。除了我和天晴之外,没谁能不受血档因果的影响。所以,天晴才找上了我。” 林妍把一份密档放在了我眼前,那上面写着一串血红色数字:“七十二号”。 我不由得好奇道:“血字密档有多少份?” “一百零八份。”林妍说道:“血字密档始终保持着一百零八份,只有一件密档被破解,另外一份才会补上来。血字密档涉及天晴门派的隐秘,我不能多说。你签字吧!” 林妍从包里拿出一份契约,我签上自己的名字之后,挑破手指在上面按了一个血手印。 术道契约曾经盛行一时,那时候,几乎所有术士都会和雇主签订契约,带血的指印一旦落定,就代表着天地为证,鬼神共鉴。无论双方谁敢违约都会受到天道严惩。术道契约代表着术士的责任与信用,可是随着术道的没落,最先消亡的就是术道契约。术士再出手,凭借的就是个人的人品了,越是如此,术道没落也就越快。 林妍小心翼翼收起了契约道:“天晴让我转告你。她想要公布,你签订术道契约的事情,问你同意么?” 我想了想才点头道:“可以!” 这场任务,我决不能输,一旦败落二局的威信必然一落千丈,为了能从术道杀出一条血路,我也一定要赢。既然是背水一战,就得轰轰烈烈。 至于说,有没有人会从中作梗,我已经不去考虑,对方已经把我逼到这个程度,就算我不签契约,他也会继续出手,既然如此,我何须再遮遮掩掩。 林妍点头道:“我替天晴谢谢你了。” 一语天晴虽然什么都没跟我说过,但是我知道,她和张元龙一样有些术道情怀。希望能看见术道再次崛起。只不过,她是在等待着时机。 我重启术道契约,是在建立术士的信用,也是在向术道示|威——很多术士,不愿意重启术道契约。信用上约束一旦变成了以天道审判为主的契约,就等于是断了很多人的财路。他们不愿,也不敢。 异调二局既然要挑衅术道,那就挑衅彻底吧! 第二百八十六章 血字密档 我本来想要起身送送林妍,她却拿出了三枚大钱:“这三枚大钱儿给你。你带着它,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我不由得笑道:“我可不会算命。这东西对我没有什么大用啊!” 林妍摇头道:“我不是让你算命,这三枚大钱能帮你预警。跟你的白灯有异曲同工之妙。带着它对你有好处。” 我不由得看向林妍道:“你不是不想沾染这个世界的因果么?” 林妍摇头道:“这三枚大钱不是我的,那个人沾染的因果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再多上几个。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相信大钱能救你,你就把他当成护身符吧!” “谢谢!”我郑重接过三枚大钱儿之后,不由得暗暗一惊。 我竟然会觉得那三枚带着锈迹的大钱儿都是活物,三枚大钱儿方孔里似乎藏着一只能够穿过天道屏障的眼睛,透过大钱儿上,在窥视着这一方面世界。那一刻间,我甚至觉得自己能够跟着他的目光,看到过去,未来。 林妍淡淡说道:“你把大钱儿带在身上就行,千万别去看大钱的方孔,那里藏着无数的因果。有人已经因为三枚大钱落入千劫不复之地,我不想把你也给牵进来。” 我刚要说话,林妍便先一步说道:“不要打探大钱的消息,也不要去管他背后的故事。那个故事太长,也太让人扎心。除非,我找到能够总结那个故事的人,不然我会再提那件往事。希望你能理解。” 我微微点头之间林妍站起身来道:“我先告辞了。我推算到,这场任务的生机在你身上。你千万要把握好。有的时候,天道虽然能决定人的命运,但也会给人留下岔路。四面楚歌,霸王项羽也能强行突围。最后的生机在于项羽本身。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希望你能顺利的完成任务。” 我在林妍走到门口时开口说道:“林妍,我们是朋友。” 林妍的背影微微震动了一下,快步走出了大门。 叶玄忍不住道:“这个林妍怎么一天神神秘秘。” “她只是在纠结某些事情而已。”我向叶玄说道:“先不说这些,你帮我关注网上的消息,我研究一下密档。” 我签订术道契约的事情,在网上爆出来之后,马上又引起了新一轮争论,有人说我在转移视线,也有人说我在哗众取宠,只有少数人赞成我签订术道契约,当然,更多的人是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我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网上,而是全部用来研究血字密档。 那份密档当中只有那么三五页纸,记载的是一个清代一个官宦家族欲邪灭族的事情。凑巧的是,那个家族也姓关。 关氏家族本来人丁兴旺,在当地也属于名门望族,直到最后一代族长关旭四十寿辰之后,关家却发生了剧变。关旭家中女子开始陆续爆出丑闻,先是有人看见有男子潜入小旭小妾房中,后来又有人看见关旭女儿与人私会……这种事情放在礼教盛行的明清两代,不仅会被称为丑闻,甚至会被当成对礼教的亵渎。关家作为名门望族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就在关旭准备开族会处置家中女人时,关旭小妾离奇身亡。关旭以为对方是羞愧自尽,随后命人将其随便安葬,就在关家仆人去买棺材的当口,小妾尸身离奇失踪。而后,关旭女儿再度身亡,尸体不知所踪。 关家因此陷入恐慌,关旭两次报官,衙门捕快却始终查不出任何结果,只能把尸体失踪归为鬼神作祟。关家不得已只好请来了当时有名的宗门——炼气门天师为关家驱邪。 炼气门天师进入关家不久,就提出了一个问题:关家有没有来过外人? 关旭回忆良久,才说出一件事来:关旭寿辰当日,关家大摆宴席,关氏子孙轮番磕头拜寿,给关旭拜寿的人里却出现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关旭碍于宾客在场并没当场询问那人姓名,直到拜寿结束,关旭也没想起家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关旭以为那是某些亲友的子侄跟着别人跪错了地方也就没去多想。直到天师询问,他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在。 炼气门天师问遍了关家,很多人都记得寿宴当天关家多出了那么一个人,可是谁都不记得那样的模样,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但是,所有见过对方的人却都把他当成了关家人,就好像关家原本就有这么一个人在,就连他进出内院都没人阻拦。负责伺候内院各房姨太太,小姐的仆人和丫鬟都见过那个人。 炼气门天师断定那个人就是邪祟,而且还会再找关家,带领弟子在关家布下天罗地网,守株待兔。 关家的女人却接二连三离奇死亡,尸体也在不断丢失,炼气门天师用尽办法都没能看住尸体,更没保住关家的女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关家女人从老太君到丫鬟无一幸免,炼气门天师所带弟子伤亡殆尽。但是,对方的杀戮却远远没有结束,不仅开始对关家男人出手,而且蔓延到了那炼气门。 炼气门天师听闻宗门遇险,不顾关旭苦苦挽留,率众离去,导致关家一夜灭门。 炼气门在关家灭门第二天遭遇邪祟,重演了关家之祸。 炼气门连续失手之下,不得不向同道求援。赶赴炼气门的援军不仅没能镇压住邪祟,反而遭到猛烈反噬,三座宗门先后灭门,邪祟大有向宗门蔓延的趋势。最后一个苦苦支撑的宗门,在向同道求援之后,不但没有等来援兵,反倒被其他宗门困死在了山门之内,直到宗门弟子全数灭亡,围困山门的高手才陆续撤走。宗门将此事称为“关氏之祸”。 我看完血档之后,不由得眉头紧皱,早就急不可耐的叶玄把密档拿过去快速看了一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共三家宗门被灭,三家宗门门主修炼气,阵法,符箓。不仅囊括了主流秘法,拥有上百高手,而且门中还有顶尖高手坐镇,竟然无一幸免。那厮到底什么来头?后面有备注疑是鬼神,这特么厉害了。” 我拿起电话给一语天晴拨了过去,用一只手敲打着桌面对着电话说道:“天晴,这份血档好像有点问题?血档详细记载了宗门的布置,怎么会没有记载宗门失陷的过程?” 一语天晴解释道:“本门先祖一直在关注‘关氏之祸’,他的本意是想潜入宗门探查内幕,可是当时三大宗门山门紧闭,他并没有亲眼见证宗门失陷的过程,只是在三个宗门灭亡之后,根据废墟上痕迹推测出了当时的情景。” “我明白了!”我抱着一丝希望道:“ 你们有没有发现宗门高手留下手札之类的东西?” “没有!”一语天晴说道:“本门先祖仔细搜寻过宗门遗迹,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记载。” “我明白了!有事儿,我再联系你!”我放下电话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血字密档上有一个关鸿?” “在哪儿?”叶玄连番了几页:“没有啊!” “在族谱上!”我指着族谱道:“关鸿十六岁的时候就死了。那年刚好家主关旭三十岁的生日。我觉得,那个在关旭四十寿辰上回来的人,应该是就是关鸿。不然,他不会排在子侄辈里给关旭磕头。” 我继续说道:“按照常理来说,夭折的人不能进族谱。关鸿的名字被特意的写了进来,可见关旭对他极为喜爱,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如果关鸿是按照他本来的面目出现在寿宴上,关旭不见得是想不起来。关旭觉得熟悉但又不敢肯定对方是谁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关鸿的相貌发生了变化。” 叶玄下意识的说道:“老班,你的意思不会是说,那个关鸿在棺材里面成长了十年,样子还发生变化了吧?” 我点头道:“我想说的就是这个。那个关鸿跟我们追踪的目标会不会是一个人?” “不能吧?”叶玄道:“你自己想,那个关鸿是清朝的人,他活到现在不得几百岁了?如果真是他,咱们不就等于在跟一个百年老妖交手?这个肯定不靠谱。” 叶玄掰着手指道:“你这么想,如果清朝那个关鸿活到现在的话,他得有多大的本事?犯得着,偷鸡摸狗似的杀人么?看上谁家闺女就跟《西游记》里那些老妖似的,化成黑风卷起来直接弄回山洞不就完了吗?费的什么劲儿呢?” 我重新拿起密档:“你说的对!当年关氏之祸的过程,跟现在极为相像。尤其是杀人的手法简直是如出一辙。关鸿能有毁灭宗门的本事,为什么不直接出手?” 我沉声道:“景圆,你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 景圆道:“正在联系,目前还没有什么回音?不过,我们查到关鸿生前有一个女朋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我眼睛顿时一亮:“那人在哪儿?” 第二百八十七章 你认识的人 景圆道:“就在本市,我们也找过她几次,但是她并不愿意配合我们。而且,我感觉她对关鸿的事情很避讳似乎不愿意与人交流。” 我沉声道:“继续联系她,我马上要见到那个人。” “我带你去!”景圆带着我们几个上车之后,我却看见小钱儿一直再往倒车镜里看,我转头问道:“小钱儿,你看什么呢?” 小钱儿略带着几分茫然的道:“好像是有人在看我?” 我猛然回头之下,果然看见门框的背后露着半条黑影,等我再往后看,那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玄抓过竹节鞭:“我下去看看?” “不用了,那人已经走了。”我沉声道:“尽快找到关鸿的前女友。糖豆,你继续看那几个直播。” 我说完就靠在车座上,脑子里在不断的回想血字密档的片段,我总觉得,血字密档里应该隐晦的提到了什么。可我却一直没有抓住其中的关键。 我正一遍一遍回想密档细节之间,景圆已经把车停在了尸检中心的门口:“关鸿的前女友就在里面,她是法医。” 景圆边走边说道:“关鸿的前女友叫王婉清。队里经常跟她打交道,按理说,她应该配合我们,但是王婉清却对关鸿的事情绝口不提。这点让我们也很为难。” 我随口问道:“王婉清结婚了么?” “还没有。”景圆道:“她一直都是单身。你也知道,干法医这一行的人很难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所以结婚相对晚一些。” 景圆说话之间把我带到了办公室的门口:“里面那位就是王婉清。” 王婉清很漂亮,即使未施粉黛也不输于当下的网红。 仅凭她的相貌,足以让很多人忽视她的职业,这些年一直都没有人追求王婉清? 景圆敲门走进了办公室:“王法医,我又来看你了。” 王婉清笑道:“如果,你是专程来看我的,我很欢迎。如果,你是为了关鸿的案子,我可要下逐客令了。” 景圆拉着对方的手道:“我是专门来看你的,陈局长是为了案子来的。他来自异常生物调查二局。” 王婉清微微皱起了眉头:“异常生物?那是什么?” “简单的说就是人以外的东西。”我走进了办公室:“在我们眼里,不管是妖魔鬼怪,还是亡灵僵尸,只要不是活人就叫异常生物。” 王婉清看着我没有说话,我慢慢走到了王婉清的桌前:“王医生,怕不是出自刑名一脉吧?你的笔放错地方了。” 王婉清的办工桌上放着一支笔架,上面倒挂着三支尚未开封的毛笔。 我拿起其中一支毛笔重新挂了回去:“你这几支笔的笔杆子是人骨头做的吧?祖上传下来的法器?” 王婉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拉过一把椅子:“几位请坐吧!我一开始什么都不肯说,就是因为我要等能相信我的人出现。否则的话,一旦我把自己经历的事情说出来。要么是被人认为我在胡言乱语,要么就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我点头道:“在我们面前,你可以畅所欲言。我们经历过的事情,或许比你想象的还要匪夷所思。” 王婉清道:“你们相信关鸿这个人的存在么?” 我不由得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王婉清说道:“十年前,我亲手解剖了关鸿的尸体,可我看到的却是一具被人皮包裹的干尸。那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关鸿的皮肤下面竟然还藏着一个人,一个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人。” 王婉清回忆起当时的画面,双手不由得阵阵颤抖:“我当时差点拿不住自己的手术刀。我师父带了我好多年,也给我讲了好多事,他告诉过我,万一遇上这种事情怎么自救。可我当时完全懵住了,站在那里动都动不了。谁能想到,那个睡在自己身边的人会是一具干尸啊?” 我等到王婉清稍稍平静了一些,才问道:“你说,你跟关鸿生活在一起了?你就没发现关鸿有什么异常么?” “嗯!我们同居过。”王婉清微微点了点头道:“我们两个恋爱了好多年,那时候住在一起也有一年多了。我从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我再次问道:“按照你的说法,关鸿应该不死不灭才对,他为什么会忽然死亡?” “这个我也不知道!”王婉清摇头道:“关鸿死亡之前,他的家人倒是发生了一些变化?” “那时候,关鸿和他的父母生活在一起,我也经常去他们家里。他的父母对我很热情。在关鸿死亡之前的那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关鸿的父母对我十分冷淡,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那时候,我还以为他父母对我有什么意见,特意找了周末做了一桌子的菜,想要跟关鸿父母谈谈。” “那天,我好不容易把关鸿父母拽到了桌子上,可是他们两个却从头到尾都没动过筷子,都没跟我说上几句话,因为这件事儿,我还委屈的哭了一场。关鸿给我找了好多理由,安慰了我好久,可我却一直放不下心里芥蒂。又在关鸿不在的时候去了他家。” “那天,我敲了半天的门都没见有人回应,就自己拿着钥匙打开了他家房门。我看见,关鸿的父母的鞋子都在门口,以为是他们故意不给我开门,径直走了进去。没想到,我看见关鸿父母全都蹲在地上,围着一个花盆,一把一把挖了花盆里的土吃。” “我当时吓坏了,无意中发出了声音。他们两个也抬起了头来,双眼泛白的往我身上看。我吓得跑了出去,再也没敢去关鸿的家。” “我出来之后,就一直在想要不要问问关鸿那是怎么回事儿。后来,关鸿却主动跟我说,他们父母患上了异食癖。还说吓到我了,要跟我道歉。我也相信了关鸿。” “可是,没过多久,关鸿就出事了。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警方把他的尸体送到了我的面前。我才看到了自己和你所说的那一幕。” 王婉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用垂在桌子底下的左手,向叶玄打了一个小心戒备的姿势,我的右手悄无声息的伸向了自己腿边的龙牙匕首,握住刀柄才不动声色的看向王婉清:“你解刨了关鸿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王婉清道:“让我想想,当时我吓得想要往后跑,那边有我师父给我的护身符在。平常我工作的时候都是把护身符带在身上,只有那天,我没带护身符。我刚刚跑到桌子边上,就听见解剖床上有人坐了起来。我当时吓得几乎无法呼吸了。” “我不敢去看身后发生了什么,可是我不回头就总是觉得关鸿在我背后看着我。后来,我实在经受不住那种恐惧,死死抓着护身符转过了身去。关鸿真的坐起来了,就像往常一样,双手撑在背后,往后半仰着身子,扭着头,微笑的看着我。” 王婉清把话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我沉声道:“然后呢?” 王婉清徐徐说道:“关鸿跟我说:你把我的皮割坏了,你要赔给我哦!” 王婉清声音一停猛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早已变得雪白,脸上覆上了一层只有死人才会有的青色,放在桌子上的手掌,作势下按之间两手十指就像是十把钢刀同时渗进了桌面当中。 站在我侧后方的景圆, 赶紧喊道:“小心,她要起身!” 景圆喊声未落,我龙牙匕首已经向外飞速刺出,刀尖瞬时间穿透了王婉清的额头,贯入了对方脑中。 王婉清顶着一把匕首仰身栽倒在地之间,两只手同时拧了过去,掌心向下的撑住了地面,想要再次纵身而起,小糖豆却在这时,飞快拔出几只铁钉,打入了对方关节,生生把王婉清的给钉在了原地。 王婉清直到这时,身躯还在不断的抽搐,似乎是想要挣脱铁钉的束缚,从地上站起来。 “玄子,拿捆尸绳!”我和叶玄各自从背包里拽出绑着大钱儿的红绳,一个抓住对方双手,一个按住对方双腿,几下的工夫就把王婉清给捆了个结实。 我一手按着尸体向叶玄招呼道:“把门板拆下来,把尸体抬到解刨室去。” 叶玄刚刚拆下门板,走廊里就跑出了几个人来,为首一个人拦住了叶玄道:“你们在干什么?景圆?屋里这是……王婉清?你们杀人了?” 那人还没赶到之前,王婉清的尸体还在顶着刀不住颤动,他们几个刚一进门,王婉清的尸体就不动了,猩红的鲜血也顺着龙牙的刀锋潺潺涌出。 看上去就像是,我们刚刚动手杀了人。 “报警!”那人大喊之间,尸检中心里冲出来不少人,把我们结果给堵在了王婉清的屋里。 景圆急声道:“陈主任,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人厉声道:“你不需要跟我解释,留着跟你们队长解释去吧!你们谁都不许动。那边报警没有?” 尸检中心里乱成了一团,而我却在想别的事情。 ’ 第二百八十八章 接连失陷 我并不担心尸检中心的人报警。只要王婉清的尸体,在合适的时候消失,我杀人的罪名就不攻自破了。 我在想的是,王婉清的死为什么会恰到好处? 如果没人事先安排,我也不会一脚踏入陷阱。那个在幕后操纵的人是谁? 宗门?术道?或者是一局? 尸检中心的人报警之后,王刚很快就带人赶了过来,把我们几个全都带回了刑警队。 我如实说明了出手杀人的过程之后,王刚不由得叹了口气:“陈局,你为什么这么冲动呢?” 我微微一怔道:“什么意思?” 王刚说道:“我很愿意相信你的话,可事实上,王婉清的确实死在了你的手里。验尸报告上写明了,王婉清的死因是被匕首刺穿颅骨。” 我坐直了身子:“你的意思是说,王婉清的尸体没丢?” “对!没丢!”王刚点头道:“而且,尸检报告对你极为不利。现在除了没有你的杀人动机之外,一切迹象都在证明是你故意杀害王婉清。” 我沉声道:“我们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他们不能算是人证?” 王刚摇头道:“你们每个人说的过程都不一样。他们的证词,无法采纳。” 我心里不由得暗暗一沉:糟了!对方在算计我之前,已经想好了所有可能。这次,我怕是脱不了身了。 我冷静道:“那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处理我?” 王刚道:“我已经请示过了局里。局里的意思是:上面还在交涉。我们要暂时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明白了!” 所谓的限制人身自由并不是拘留,而是暂时把我关在某个地方,等待结果。 我站起来身伸出双手:“来吧!” “不用带……”王刚还没说出“手铐”这两个字就被我一记手刀给打昏在了地上。 我飞快的换上了王刚的衣服,悄悄潜出了审讯室,我还没在走廊上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响,我下意识的压了压帽檐,挡住了自己大半面孔时,身边却传来小糖豆故意压低的声音:“狐狸哥,我在你后面,别看我继续往前走。咱们从后门出去。” 我微微点头之下,侧眼看向了身后,叶玄和小钱儿都在,而且都穿着警服,看来他俩跟我一样,打昏警员往我这边跑了出来。 我刚刚走出了刑警队的大门,就看见十几把手|枪向我身前指了过来。带队的人竟然会是宁如尘。 宁如尘上前一步:“陈野,放下武器,举手投降。我不想伤害你!” 我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上忽然闪过了一道红芒——小糖豆的凤骨针。 “开火!” “住手!” 宁如尘和我一前一后怒吼出声之间,我对面的枪声暴起,小糖豆的凤骨针火光狂炽。我们两方几乎是在一瞬之间疯狂出手,一局队员的子|弹瞬间封锁了大门,凤骨针上的烈焰也向子|弹急迎了过去,我只觉得熊熊火光在我眼前稍一碰撞。 一切就归于了死寂,等我转眼再看时,小糖豆,叶玄,小钱儿全都倒在了地上:“玄子,糖豆……” 我还没来得及招呼小钱儿,宁如尘的手|枪就已经顶在了我的头上:“陈野,你太让我失望了。当初杨智明说的没错。你野性难驯,真应该好好压一压你的性子。” 我双眼血红,用脑袋盯着宁如尘的手|枪站了起来:“宁如尘,救人!” 宁如尘微微一怔:“你束手就擒,我就救人。” 我深吸一口气垂手站在了原处,宁如尘挥手道:“叫救护车。” 宁如尘过来之前,就已经带了救护车,一局的队员很快就把叶玄他们三个弄到了车上,我本来想跟过去看看。结果,被宁如尘给强行押进审讯室。 宁如尘刚一坐下就怒吼道:“陈野你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你就不能等到局里调查结果出来么?亏我还尽可能的再给你争取戴罪立功的机会,你……” 我紧紧盯着宁如尘道:“我没有罪,更不需要立什么功!宁如尘,你给我听好,要是玄子他们出了什么事儿,我就算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也要你们一局全部陪葬。” 宁如尘拍案道:“陈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凭你这句话,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关进监狱。” 我眼中杀机四溢:“你在关我之前,最好先挑断我的手脚大筋。不然,我肯定会出来。宁如尘,你给我听好,如果玄子他们不是正在抢救,你已经是死人了。” 宁如尘的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才强压着火气道:“你情绪太激动了,你先冷静一下。” 宁如尘转身出门之间,我双手猛一较力,崩碎了手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浑身上下杀气四起。难以压制的戾气,似乎在推动着我血液在血管里飞快的转动,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额头上青筋在根根跳动,那时候,我好像是失去思考的能力,脑子一面空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我看到过叶玄身上的枪伤,他被打中了胸口,小糖豆连中了三枪,他们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在我脑中来回的转换,难以遏制的戾气也我身上节节攀升。 终于,我最后的一点理性完全消失,足以让人惊心动魄的戾气,从我身上爆涌而出。夜叉虚影在我身上凝聚成形。 夜叉脚踏大地挺身而起之间,带着血腥的劲气从我身上翻滚而出,审讯室内一切瞬间化作的粉屑。 已经被人拿到证物室的毒蛟。似乎感应到了,我心中杀意,蓦然发出一声龙吟,刀化流光,冲天而动,连续穿透数面墙壁,飞向了我手中。 我单手持刀破门而出,斜提毒蛟一步步走向大门,我每往前一步,身上的夜叉便凝实一分,翻涌而起的血色劲气随之浓厚一重。 短短数秒之间,夜叉咆哮震荡天地。 我也走出了大门之外,正好撞见了带着一局队员急急赶来的宁如尘。 “陈野入魔了!”宁如尘倒吸了一口凉气:“备战,决不能让他走出去。快点备战。快!” 一局队员飞快用车连成了一道掩体,轻重武器全部压在了车上,一排排枪口向我指来的瞬间,我双眼已经变得一片血红,我身后的夜叉王的眸子也是血光顿涌。 我单手缓缓扬起了毒蛟之间,夜叉王的手上也多出了一把过丈长刀。 人与夜叉双刀并举之间,两把刀尖上同时爆出了一点寒芒,那一点刺目寒光从刀尖开始向刀身蔓延而去,转眼之后,两把长刀冷辉四起,光耀云霄。 我双眼失神之间,缓缓转动了刀锋,将刀刃对准了面前的人群。 宁如尘怒吼道:“准备开火!” “开你|麻|痹!”我爷忽然从人群后面冲了出来,一个耳光扇在了宁如尘脸上:“敢开火,老子弄死你。” 宁如尘顾不上脸上的剧痛,声嘶力竭的喊道:“陈野入魔了,不拦下他。会造成多少伤亡?” 我爷这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竟然扬着手站在了原地。 我奶拼命往前冲了两步:“野子,别动手,是我!” 我扬起刀的手掌微微一震,人也像是清醒了几分。可是转眼之后,双眼再次失去了神采,只剩下了冷煞血芒。 我奶跺脚之间,厉声喊道:“陈老头,你给我挡住他们,我去救野子。” “你怎么救?”我爷刚喊了一句话。我奶就从腰间拨出了一把短剑。 我奶刚刚擎剑在手,我手中毒蛟已经当空劈落,凛凛刀风,迎空呼啸之间与那把短剑碰撞一处,金戈交鸣的巨响之下方圆十米之内气浪顿涌,劲风乱舞,被劲气溅起的石块犹如飞沙漫天激扬。 我奶握住短剑的右手虎口崩裂,鲜血直流,两只脚已经陷入了地里一寸多深。我却再一次扬刀而起。 我一击未能杀敌,心中戾气再度迸发,与身后夜叉一齐纵声咆哮之间,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将毒蛟高举过顶,树立当空。八方风云像是被刀牵引,向我的刀锋之上汇聚而来,毒蛟凶芒狂涨,杀气冲霄。 我爷顿时懵了:“小云快回来,你挡不住他这一刀。” 我奶平静的放下了短剑:“野子心中戾气不泄,必然入魔,他今天要是不杀一个人,戾气难消。既然一定有人要死,那就我来吧!” 我爷怒吼道:“你疯了!” 我奶微微摇头:“当年,我为了任务撇下了你们爷俩儿,甚至连孩子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从小没带过野子,可是野子却对我特别的亲,这段时间,我很开心。我欠你们陈家男人的已经够多了,不能一欠再欠。” 我爷哭了:“小云,你说什么呢?” 我奶微笑道:“陈老头,我知道在我说什么,也知道我在做什么!这把短剑,是你当年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也是你们陈家的东西,该还给你们了。我走之后,你一定要救回野子。一定要亲手把这把剑交在我们孙媳妇的手里。知道么?” “小云哪!”我爷哭着跪在了地上。 第二百八十九章 接连失陷2 我奶面带微笑向我看来之间,我手中毒蛟蓄势已成,携带风雷,杀意纵横的一刀即将当空而落之间。我身上的大钱儿忽然炸裂,铜钱崩碎的声响就像是一声闷雷,重重的击在了我的头上,我眼前一黑顺势昏倒在了地上。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医院里,身边只有王刚和景圆。 我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坐了起来:“叶玄,他们怎么样了?” 王刚道:“已经脱离了危险。陈局,你的事情查清了,你已经洗脱了嫌疑。可以走了。” 我不解道:“怎么查清的?” 王刚叹了口气道:“安国书记来了,要求亲自验尸,事实证明,当时解剖王婉清尸体的法医犯了严重的错误,王婉清至少死亡三天以上。你刺中的只是一具尸体。” 我沉声道:“验尸的那个法医呢?” “死了!”王刚说道:“小圆重新鉴定了尸体之后,我们当场就想要询问法医,结果他用手术刀在自己脖子上狠狠划了一刀,当场死亡。而且……而且尸体离奇失踪。” 我眼中的厉色越发浓重:“宁如尘呢?” “陈局,你现在还是……”王刚大概是想要劝我,却被我强行打断了话头儿:“我问你宁如尘呢!” 王刚低声道:“就在医院会议室,正在跟初局交涉。” 我奶也是二局的副局长,按照规定,直近亲属不能在同一个单位任职,但是二局也实在是找不到大将之才统领全局了,只能由我奶先担任局长。 我掀开被子从床上蹦了下来,直奔会议室赶了过去,我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我爷怒吼道:“你们伤了我们二局三个人,两个还受了重伤。你们一句‘对不起’就完了?老子现在给你们一人三枪,我也跟你们说对不起行不行。” “老陈!你这是蛮不讲理了。”杨局打着圆场道:“当时那个情况,宁局也是为了保护属下才下令开火。况且,当时陈野他们的嫌疑并没洗清。我们属于常规操作,并没有违反任何原则。” “放屁!”我爷怒吼道:“一个人死了几天,你们看不出来么?陈野是什么身份?是二局副局长。你们想给陈野定罪,至少也得经过三层核实,你们核实过么?你们除了看验尸报告,谁去看过尸体一眼?” 我爷越说越激动:“刑警队的人,没看出来问题也就算了,你们一局什么都看不来,是你们养了一群饭桶,还是说你们就是奔着弄死陈野来的?” 宁如尘怒吼道:“老陈,你越说越过分了!” “放你妈屁!”我爷怒骂道:“姓宁的,我问你,你们一局跑过来干什么?过来吃屎么?” “我们……我们……”宁如尘连说了两个我们,就再也接不下去了。 杨局说道:“这件事儿,我们别争论了交给监察部门裁决吧!我们一局一定会负起相关的责任。” 我爷也哑火了。 别看我爷火气多高,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没法把宁如尘怎么样!宁如尘下令开火,在规则上是说得过去的。就算我爷想要深究,最后也得不到什么结果。 我推门走了进去,一看张安国他们全都在。我向张安国点了点头,伸手拉起我爷:“爷,咱们回去吧!二局的事情,二局自己解决。用不着跟他们废话。” 宁如尘下意识说道:“陈野,你想怎么解决问题?” 我转头看向宁如尘:“从现在开始,我跟你们一局势不两立。” 宁如尘的脸色顿时一变:“陈野,这是你该说的话么?安国,我建议暂时把陈野停职,让他冷静一下。” 张安国也说道:“陈野,你需要冷静的看待问题。这不是江湖,他们也不是你的对手,而是你的同事。” 我淡淡一笑,拉着我爷就往外走,屋里的人却谁都没再说一句话。 人在暴跳如雷的时候,或许还能被制止,一旦平静下来再做出的决定,就无可更改了。 我爷走出来才说道:“野子,安国说的对。咱们跟一局之间说到底不是敌人,你别做得太过了。” “我知道!我去看看叶玄!”我松开我爷,快步走向了重症监护室。叶流光他们也来了,全都站在外面。叶流光看见我就问道:“陈野,是谁伤了我哥?我去找他!” 我沉声道:“你放心,这件事儿没完。我先去看看玄子。” 叶玄就躺在第一间病房里,全身上下都插着管子,脸色苍白,双目紧闭。 我隔着玻璃流下了泪来,桃小妖走到了我身后:“叶玄,没有生命危险,你别过于担心。” 我微微点头之间又走向了第二个房间,看见的却是脸色惨白的小糖豆,我心不禁狠狠一抽。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我怕我下一刻会不由自主的冲进去。 我快步走向最后一间病房时,却看见一张被白布蒙住的病床:“小钱儿!” 我转身喊道:“小钱儿哪去了?” 站在远处的人一下全都冲了过来:“小钱儿呢?” 陈三金一脚踹开了护士站大门,把护士长给拎了出来:“三号病房里的人呢?” 护士长也懵住了:“刚才还在。你进来的时候,我还在看仪器,仪器显示她在啊!” 我转身向护士站里看了一眼,三号仪器确实还亮着,可是病房里人在什么地方? 我摆手道:“三金,把人放开。跟她没有关系。” 我沉声道:“叮当,网上那些直播怎么样了?” 丁朵儿道:“直播全都关了。” 我伸手道:“手机给我,我看一下。” 丁朵儿支支吾吾的道:“你还是别看了,没有什么好看的,你相信我!” “手机拿来!”我厉声怒吼之下,丁朵儿才把手机交到了我的手里。 我翻出网页一看,四个直播果然全都关了。有人却把我在刑警队门口跟一局交火的视频给发了上去,现在整个论坛都在看我的笑话,帖子一个接着一个,差点占了全屏。 我微微眯起眼睛道:“看来是我的脾气太好了。心颜,三金,小妖,流光,你们各自去找一个带走保护目标的门派。去了,不用多说废话,直接把人给我带回来。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丁朵儿震惊道:“陈野,你这是在破坏术道上的规矩啊!这么一来,你将成为术道公敌啊!” 我沉声道:“我就是顾虑太多,才害了玄子他们三个。现在开始,我不想再顾忌什么!去吧!” 心颜第一个走出了门外,也是第一个找上了带走目标的江湖门派。心颜直接出示了证件:“告诉你们掌门,五分钟之内,交出目标,否则,后果自负。” 有人进去之后,一个青年就带着一个手下走了出来:“陈野让你来的?他还懂不懂江湖规矩?你们凭什么来要人?” 那人见心颜不说话:“今天,你要么拿出江湖规矩,要么就拿出相关法律,否则,你别想把人带走!” 心颜看了看表仍旧没有出声,那人更加得意:“没有话说了吧?来来把直播打开,把她丑恶嘴脸播出去给大伙看看。就写标题就写《正气门打狗记》。” 心颜再次看了看表,那人指着镜头道:“你别看表啊!看镜头啊!这边……” 直播间里人数不断攀升之间,心颜第三次看向了腕表:“时间到!” “她说时间到了,大家注意,最精彩的部分要来了!”那人把手机交给了他的手下:“好好录,一会儿……” 那人话没说完,心颜的枪已经响了,一枪贯穿了对方眉心,那人到死都没敢相信,心颜会忽然开枪。负责录像那人吓得差点扔掉了手机,心颜上前一步抓住了那人衣领:“给我接着录,给地上那尸体一个特写,给我拍枪口,仔细拍!” 那人刚拍了两下,心颜就拎着对方领子跨步走进了大门:“给我一路拍!我倒要……” 心颜话没说完就停住了脚步——正气门里已经尸横遍地,每个人都被一刀封喉,有些尸体甚至到死都还靠在墙上。 心颜转头看向被自己拎住的正气门弟子,那人也直起了腰来:“你来晚了,正气门全都死光了。你要的人,没人能保住。” 那人主动拿着手机道:“这东西挺有意思的!下次有机会再玩!” 那人话一说完就栽倒在地没了声息,心颜捡起手机看了一眼,原先还在骂我们横行霸道的人,一下全都没了动静,整个直播间里一片死寂。 心颜一手拿着那只手机,一手拿着电话给我拨了过来:“陈局,你猜对了。正气门弟子全部遇害。” 我稍稍一愣之后,沉声道:“你马上回来,不要去管那些尸体,也不要踏入内院的范围,快!” 心颜挂上电话之后,桃小妖,叶流光,陈三金的电话也依次打了过来,四个参与抢夺生意的术道门派,各个全军覆没。 那时候,不是他们关了直播,而是门派当中没有活人了。 对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一局。 第二百九十章 接连失陷3 四个术道门派,惨遭灭门,顿时在术道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无数人都在核实真伪,甚至有人怀疑是我出手灭掉了四个门派。 各种消息不断传来,怀疑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另外一个给我捧杀的声音却越来越强。 “四个门派被灭,陈局派出去的全都是先被一个死人拦住开直播,再给他们看门派惨状,这是对异调二局的挑衅,陈局决不能忍!” “陈局出道不久,屡建奇功,想必这次任务也不在话下。我觉得,能接受这次任务的人非陈局莫属。” “这次任务本来就是二局负责,于情于理陈局都不该推脱……” 我看了三四条就不想再看了。 江湖的水面永远没有平静之时,即使无风,也会起波。更何况,有人在水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而我刚好就是那颗石子。很多人想看着我如何沉下去,消失在水面之下,变成水底的一颗沙砾。投下了石子的人,却希望我能变成一座高山。 这就是江湖沉浮。 我收起电话之后,一直在等心颜他们回来,可是,他们几个却迟迟没见踪影。 我连续拨打了几个电话,心里顿时往下一沉——所有人都失联了。 现在,整个二局加上我只剩下了四个人,想要出手援助远远不够。况且,我现在就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空有一身力气,却无从发力啊! 我回头看向了景圆:“景圆,你帮我调一下监控录像,看看他们是在什么地方不见了。” 景圆刚走,张安国就找了过来:“陈野,现在一局那边遇上了麻烦,我准备调你过去协助一局。” “我不去!”我正在心烦意乱,张安国让我过去帮一局坐镇,我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 张安国沉声道:“陈野,我知道,你对一局有意见。但是,这不是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这是部里的任务。” “任务?”我看向张安国:“我的兄弟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我的朋友生死不明,我的人连续失踪了四个。你让我现在过去帮一局。他们一局是龙子龙孙,我们二局就全是鳖犊子,就都该死是么?” 张安国道:“我知道,二局现在的状况。但是,一局决不能乱。那边的保存的资料,配备的人员全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一旦一局失陷,会造成多大的损失,你知道么?” “那我的人呢?我的人谁来救?”我怒吼道:“我们二局的人就不是亲妈养的吗?” 张安国深吸了一口气:“你要顾全大局,在大局面前,个人必须做出牺牲。” 我忽然笑了:“你这番强调跟一局的杨局有什么不同?每个人都要我去顾全大局,实际上,你们所谓的大局就是再让我给人背锅。我问你,一局现在局面是谁造成的?是我求着他们带走目标,还是我自认为自己能力不行,撒手不管把目标交给了他们?” “张安国,你是二局最大的官儿。一局过来抢人打脸的时候,你不啃声。现在,跟我谈大局了,是么?” 张安国沉默了片刻道:“这件事儿的确是一局做的不对。但是,现在不是跟你讨论对错,我是让你服从命令。你是兵,是兵就得服从命令。” 我沉声道:“张安国,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我不去。如果,你非要让我去的话,我保证,死人没来之前,我就让整个一局全都变成死人。” “你……”张安国被气得脸色铁青。 丁朵儿也劝道:“陈野,你先别发火。其实,你去一局也有好处,那里是唯一剩下的目标了,对方找上一局,你至少可以抓住他们蛛丝马迹啊!” “不行!”我摇头道:“我不能等着他们上门。” 我对丁朵儿多少有些好的脸色,张安国还要再说什么,我爷我奶也走了过来:“安国啊!你的话,我都听见了。既然部里需要有人去坐镇,那就我去吧!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提得动刀。” 张安国大喜道:“陈老愿意出手,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奶不等对方说完就打断道:“不过,我们动手,有个条件。” 张安国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你说!” 我奶说道:“那就是一局的人必须全部听我调遣。谁不听命令,我可以先斩后奏。记住,我是要真的杀人,不是所谓处分,或者记过。你能做到,我们就去。做不到,我们绝不去送死。” 张安国这才松了口气:“这个我现在就可以答应。” 我爷在我肩膀上拍了拍:“野子,你稳住。记住为大将者,泰山崩于前不惊。想要救人,你就先得冷静。我岁数大了,你还年轻,往后真正坐镇异调局的人还是你啊!稳住神,沉住气,难关总会过去。我们先走了。叮当我们也带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我爷我奶走了之后,我自己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上。 以前就有人跟我说过,当你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上,而你至关重要的人,就躺在病房里的时候,你只会感到绝望和无助。过去我还不相信,这一次,我却真的相信了。 我和叶玄,糖豆虽然只有一墙之隔,可那道墙却像是无法打破的屏障。把我们分隔在两个世界,我想伸手拉他们出来,可我那双足能开碑裂石的手掌,却无法穿透一道玻璃。 还有,小钱儿,小妖他们生死未卜。整个世界就好像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一个人坐在寂静,冰冷的走廊里,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眼泪不自觉的从我脸上流了下来,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我伸手去擦眼泪的时候,一只小手轻轻放在了我的手上:“狐狸哥,你哭啦?” “糖豆!”我惊喜之后,一下抱住了糖豆:“你没事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小糖豆笑道:“我可以借血液恢复伤势。医院一直检查我处于失血状态,给我补了三倍的血,我就恢复过来了。” “你没事儿,太好了。”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也忘了我当时说过什么,抱着小糖豆又哭又笑好一会儿才松开了手。 小糖豆说道:“狐狸哥,我和獾子哥中枪的时候,好像感觉到了某种气息。怎么说呢?我有点说不上来,当时我并没打算出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就成空白了。然后,直到我中枪倒在地上的时候,才算反应了过来。” 我不由得微微一愣:“你说,你当时只是无意识的做出了攻击的动作?” “对!”小糖豆点头道:“我当时甚至不知道发生过什么?还有……我在疗伤的时候始终都是清醒的,我听见小钱儿姐自己站起来走出了监护室。” 小糖豆怕我误会,赶紧说道:“你放心,从小钱儿的气息上看,她没死。” 我这才松了口气。 小糖豆道:“狐狸哥,我有办法能追踪到对方的气息。但是,那个地方的气息不能太杂。气息杂乱,我就找不到人了。” 我微微皱眉道:“几个月之前的气息你能捕捉到么?” 小糖豆摇头道:“那要看,他当时有没有动用秘法。你想去什么地方,我可以试试。” “景圆,”我喊过景圆道:“你继续帮我查监控录像,有消息马上通知我,我和糖豆出去一趟。” 我拉着小糖豆把车开向市中心,小糖豆看着车外道:“狐狸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这里人太多了,很难找到气息。” 我沉声道:“我想过了,四个门派那里不能去,那边不仅血气太重,而且,还有有术道中人监视,我可不想让人当猴耍。我们去个相对人少的地方。” 小糖豆不解道:“市中心人少?” “我们去约会!”我把车开到电影院门口拽着小糖豆下了车:“刑警队给我们的第一份连环谋杀档案里,一号目标被害的地方就在电影院里。现在正好是看电影的高峰期,我们买票进去试试能不能找到死者的位置。” 情侣约会都是找人少的地方,至少卿卿我我的时候,不会被熟人撞个正着。 第一个被害人, 选择的位置并不是很显眼,我拿到票就带着小糖豆坐进了电影院。 我本来以为看电影的人不会太多,可我没想到,电影院里竟然座无虚席,我坐下之后不动声色的检查起了那张座椅。 小糖豆坐的是被害人的位置,而我坐的正好是凶手所在地方。 我为了不引起别人关注,坐下之后双手自然的放在了座椅的扶手上,可我刚一碰到副手就觉得手掌下面一阵冰凉,就好像是搭在了一只人手上面。 我微微转头之间,坐在我右侧的人把扭头向我看了过来。 那个人我见过,她就是在电影院里被掐断了脖子的那个受害者。 我刚刚反应过来,电影大厅里的灯光便忽然熄灭,荧幕上的光亮也向厅中照射过来时, 我身边的那个女人脸色变得越发惨白,像是被冰水浸过手掌,五指向上反扣住了我手指。 我只觉得全身一冷,整个人都动不了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血色约会 我全身紧绷之间,拼命的想要挪动脚尖去提醒小糖豆,可我却连眼珠都转不了一下。 我身边那个女人轻轻把头倚在了我肩膀上:“你坐错了地方!” 那个女人幽幽说道:“每一个影院里都有一个不祥的位置,你正好在那个位置上。” “你知道,戏剧有灵吧?”那个女人轻轻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一个放映厅里,从不会只放一种类型的电影么?那不是因为档期,而是有人故意如此安排。因为每部戏里都会有人死。那些死人的目光从用电影屏幕里透出来,直接落在某一个座位上,久而久之,那个地方就成了凶位。你坐的刚好就是凶位。你跑不掉了。” “你有没有觉得身子底下发凉。”那个女人嘻嘻笑道:“那是有人躲在你的座位下面,你的位置阴气太重了,能把人引来,你很快就会觉得,自己全身发冷。那时候,你座位下面的人就会伸出手来抓你的心。” 我精神紧绷之间,果然听见我座位下面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瞬间,我好像看见整个影院的人都转头向我这边看了过来,无数惨白的面孔,无数双无神的眸子在一瞬间集中在了我的身上,我只觉得从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那个女人笑道:“你看见没有?没有灯光的地方,肯定会有我的同类游荡,只不过,你们看不见而已。等到熄灯之后,他们就会出来。你的运气不好,正巧坐在了能看见他们的地方。” 我还在拼命挣扎的工夫,对方再次说道:“别白费力气了,你身边那个女孩儿,什么都没发觉。你没看见,她还在看电影么?” 那女人话音刚落,我的视线就不由自主的向左挪动了一下,眼角余光刚好看见,小糖豆一动不动的盯着屏幕,看到紧张的地方,她还下意识的抓住了我的手,我只觉得手心一凉,心里也跟着凉了半截。 小糖豆的手没有温度了! 我心里猛然一沉之间,我身边那个女人再次笑了起来:“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她是死人了?我临死之前, 也是这样。他握住我的那只手越来越凉,也越来越僵,就像是在我身边慢慢死去。” 我也感觉到小糖豆的手越来越凉,冰冷当中甚至带着几分僵硬。 那个女人却紧紧靠在我身上:“现在有三个人想要杀你,一个是我,一个藏在你座位下面的人,还有一个就是你身边的那个小女孩。你决定不了自己会死在谁的手里。因为,我们得抢你。你死之后,就会留在这里,等到下一个死在放映厅里的人把你换掉。或者,你也找机会杀人。” 那个女人像是哄小孩一样:“放松点,其实死亡没那么可怕,很快就会结束的。” 对方说话之间伸手按在了我胸口,缓缓往我脖子底下挪了过来,小糖豆的手却从另外一个方向挪向了我脖子。 那女人的声音变得越发轻柔,但也更为阴冷:“你可以选择一下,想要死在谁的手里?是我,还是她?” 如果,非要死的话,我宁可死在小糖豆的手里,起码,我不会死得那么窝囊。 我脑中思维飞转之间,小糖豆的手掌快速往我脖子地下,滑动了一下。指尖甚至碰到了我的咽喉。 小糖豆的指尖还没收紧,我的想法飞快的一转:可我又不想死在小糖豆的手里,一旦她发现在自己杀了我,无论是不是误杀,她都会伤心,甚至会跟我而来。 小糖豆的手不动了,那个女人的手也停在了我的胸前。 成行的冷汗像是流水一样,从我头顶流落之间,被我藏在身上的大钱儿骤然碎裂。 我的脑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重击了一下,瞬时间变得一片空白,等我反应过来时,小糖豆手掌向外一滑,化掌为刀狠狠切在了对方的手腕。我清清楚楚看见那个女人的手掌在我面前断成了两截。小糖豆却在这时停了下来,扬着手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猛然转头之下,那个女人在我眼前一闪,消失了踪影。 我连续呼吸了两次,才平静下来拉起小糖豆就往外走。 小糖豆到了这个时候,才算反应过来:“狐狸哥,我们刚才怎么了?” “中招了!”我快步走向门外时,一个服务员迎面走了过来:“先生,我们这里有抽奖活动,用你的电影票就能换一次抽奖机会……” 我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把电影票塞给了对方:“票给你,奖就不抽了。” 服务员看我要走,赶紧劝道:“先生,你刚才的座位是幸运位啊!以前,有位女士一来就坐在哪儿,她每次都能抽到奖。” 我心里微微一动:“后来,她也死在了那个位置上吧?” 服务员脸色一白:“先生,你不愿意抽奖就算了,何必这么说话呢?” 我沉声道:“你们电影院抽奖活动,是不是就在固定的那几天。” 服务员下意识的回答了一个“是”字,才反应了过来:“你究竟想问什么?” “我该问的都已经问完了!”我牵着小糖豆往外走时,拿起电话给景圆拨了过去:“你给我查一下,七个被害人。死亡的时候,他们所在地方是不是都有抽奖活动。还有,你再给我查一下,失踪的那个几个女生,是不是都有抽奖的习惯?一定要快!” 我挂上电话拽着小糖豆上了车,一路赶到了二号被害人死亡的那座公园。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牵着小糖豆的手走进公园才放慢了脚步。 小糖豆红着脸走在我身边:“狐狸哥,你……你这样拉着我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这不是挺好的吗?”我握着糖豆的小手,慢慢走向了湖边,搂着她的肩膀坐了下来。 小糖豆靠在我身上:“好安静!狐狸哥,你是不是在想任务?” “没有,我什么都没想。”我又补了一句:“至少我现在没想。” 小糖豆惊讶道:“狐狸哥,这不像你啊!獾子哥还在病房里,小钱儿姐她们下落不明,你把我带过来,居竟然不是在想任务?你……” 我搂过小糖豆:“什么都别想,让我安静一会儿!” “狐狸哥!”小糖豆急了:“你到底是怎么了啊?你别吓我啊!” 我看向湖面道:“我听人说过,禅是一种境界。一种超脱物外的静。仿佛,你不在这个世界当中,把一切的一切全都抛弃,只留下安静。” 小糖豆震惊道:“狐狸哥,你怎么了?怎么忽然说起禅学了?你不会是,不会是……对这个江湖心灰意冷了吧?” 我抱着小糖豆道:“别说那些,让我安静一会儿,就一会儿。” 小糖豆带着心疼靠在了我的怀里,我却一直看着湖水的波动,尽可能的放空身心,让自己安静下来。 那一刻间,什么江湖,什么恩怨,什么生死似乎都在离我远去。世界在我眼里,显得空荡而安静, 一切似乎都与我无关。我心里也什么都没剩下。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椅子上坐了多久,才被电话铃声吵醒了过来。 小糖豆带着几分惶恐道:“景圆来电话了,你快接!” “我马上接!”我把手伸向兜里的时候,忽然将手向下一滑,抓住了腰间刀柄,猛然一刀往自己身边的空位上刺了过去。 我身边明明是空无一物,可我一刀之后,空气中却迸出了血迹。紧接着一道人影也从我身边缓缓显出了形影,对方看见自己胸口上匕首:“你怎么……” “关鸿!”我看清对方的样子之后,抽刀而起,单手压住关鸿把刀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你终于出来了。” 关鸿淡淡笑道:“你是第一个能找到我的人,游戏开始有意思了。我不相信,你还能找到我第二次。明天这个时候,你找不到我。我就会给送一颗人头回来。直到你找到我为止。” 关鸿话音刚落,七窍之间鲜血迸射,人也跟没了声息。 我急声道:“糖豆,追踪他的气息。” 小糖豆抽出逆神针,一针|刺进对方心口,将针尖带出来血迹滴到指仙盘上:“指仙盘有反应了。” “追!”我腾身而起,飞快追向了指仙盘所指的方向。 小糖豆急声道:“狐狸哥,我先追,指仙盘上气息弱了,再追不上他,他就跑了。我给你留记号,你跟着我的记号来。” “不用!指仙盘很快就有会反应!”我的话刚说完,指仙盘再度锁定了对方的位置。 小糖豆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指仙盘能找到他?指仙盘指的方向是湖里,我们……” “我们上车追!”我急声喊道:“你什么都别管,只要看着指仙盘就行了。” “这……这能行么?”小糖豆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必须行!”我知道,我只有一次机会去赌关鸿的位置,这次输了,我们恐怕再找不到关鸿。可我不能不赌。 无论如何我得赢了这一局。 叶玄他们还在等着我。 第二百九十二章(上)把我做成傀儡 我驾车疾驰之间沉声向小糖豆说道:“糖豆,你是巫门的传人,你会制作傀儡吧?” “我会……”小糖豆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你要做什么?” “把我做成傀儡!”我目视前方道:“把我做成傀儡,不要让我有任何思维就像是僵尸一样。只能根据本能战斗,快点!” 小糖豆震惊道:“狐狸哥,你要干什么?” “没有时间解释了。你不把我做成傀儡,没法克制对手。”我微笑道:“好多人,都在等着我去救他们。来吧!我的判断不会错。” “狐狸哥!傀儡只能用死人做啊!你……”小糖豆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笑道:“糖豆,我的兄弟,我的朋友都在等着我。我不拼命,谁替我出手?来吧!总得拼上一把。” 小糖豆咬着牙道:“狐狸哥,我可以让你暂时成为傀儡,但只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一到,我不管谁会死,都要把你解开。不然,你就真的成了为傀儡了。” “开始吧!”我腾出一只手,从小糖豆颤抖的小手里抓过了几颗墨绿色的药丸,一颗颗的吃了下去。药丸入口即化却满是血腥,仿佛是我端着一碗僵尸的血,在一口口的下咽。 我的意识开始越来越模糊,我连着甩了两次脑袋,才看清了前面马路,脚下一直在踩着油门,向前狂冲:“糖豆,我还能坚持多久?” 小糖豆流着眼泪道:“还有七根控尸针,我把针扎进你脑袋里,你就完全失去意识了。那时候,你只知道杀人。” “来吧!”我沉声道:“糖豆,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忍。你理解我一次好么?我有我的坚持。” “我知道!”小糖豆拿起银针|刺进了我的头顶。 我全身如遭电击,从头到脚阵阵发麻之间,眼前一切开始变得越发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指仙盘指向了一处农家大院。 我脚下狠狠一踩油门,双手紧握住方向盘对准院墙方向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下一刻间,我的汽车就土石纷飞之间,压过了破碎的围墙冲进了大院。 小糖豆推门跳出车外:“关鸿,你给我滚出来!” “佩服!”关鸿鼓着掌走了出来:“我关鸿纵横多年,唯一能看穿我秘法的人只有陈野。可是,你看穿我的秘法又能如何?你们还是得毁在我的手里。” 小糖豆双眼通红:“狐狸哥,出来!他是你的!” 小糖豆话音刚落,已经被撞击变形的车顶就在一股巨力的冲击之下腾空而起。我的身形也随之冲霄而上,人在空中拔出毒蛟,单手持刀落向了车前,金属打造的机箱盖,在脚下轰然变形,尘烟四起。我手中刀隔空指向了关鸿! “傀儡!”关鸿震惊之下,小糖豆忽然喊了一声:“杀!” 那个时候,我已经失去了意思,可是我听见了那一声“杀”字,却在从机箱上飞身而起,手中刀当空狂卷之间,声如鬼哭,光影如火般向关鸿的方向暴卷而去。 “拦住他!”关鸿声音刚落,王婉清的尸体忽然从房中飞跃而起,撞碎了窗棂,掠风而来,迎空向我张开了双爪,我手中长刀已抢先一步凌空而至,王婉清双臂在刀锋之下血肉纷飞,毒蛟锋刃去势不减,节节搅碎对方双手直奔王婉清头顶劈落,银白色的刀气将尸体凌空破为两半,我也在左右纷飞的尸体之间连进数步,手中毒蛟再次向上扬起。 我的第二刀,刀势未成,关鸿已经闪身而至,人如幽灵,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我的身前,双目如妖紧盯上了我的双眼之间,关鸿双手如电,掌影四起,连绵不断的点向了我的身前。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对方是在如何出招,小糖豆却清清楚楚的看见,关鸿点凌空点动的手指上带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就好像是一指点碎了虚空,从空间之外并指如剑刺向了我的身前。 “狐狸哥!”小糖豆尖叫呼叫之间,合身向我身边冲来,我却挪动了一下脚步。把小糖豆给挡在了身后,犹如金戈碰撞的声音在我身前暴起之间,夜叉虚影从我身上脱体而出,顶天立地,傲视苍穹。 关鸿点向我的手指,在夜叉出世的瞬间,好像是刺中铁块,蓦然间一折两段。对方拖着断臂连退七步:“你怎么会有夜叉之躯。” 那时候,我已经失去了意识,自然不会去回答他的问题,小糖豆在原地踏步而出,脚踩虚空却如履平地般的走出十米之外,站在夜叉肩头,满头黑发望空激扬之间,手中逆神针犹如血色雷电,光耀长空,几欲脱手。 关鸿脸色剧变:“巫……巫神?” 小糖豆的声音宛如来自恒古魔神,威严难犯:“你伤我至亲之人,本座必诛你十族。你们谁都别想跑!” 关鸿这下反倒站住了脚步:“阁下。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撒手不管这里的事情,我等必有重谢。” 小糖豆脚踩夜叉,步步向前:“本座,言出必行,绝无更改。杀——” 小糖豆怒吼之间,夜叉扬刀而起,化作雷霆的一刀当空而落之间,院落当中尘土激扬,血肉横飞,关鸿竟被夜叉一刀生生化为无形。 夜叉拖刀而回的瞬间,关鸿的声音却在院外响了起来:“巫神阁下,院子里那几个人,加上我那一道分身,算是在下给你的几分薄面。你带走她们,我们之间恩怨可以一笔勾销。你若再次找来,别怪在下出手反击了。” 小糖豆冷声道:“你跑不了!你的命本座要定了。” 关鸿冷笑道:“阁下,你现在实力远远未能恢复巅峰。你若真的找来,只怕不是你来杀我,而是登门送死。阁下,最好能想清楚。” 关鸿话没说完,小糖豆手中逆神针飞射而出,血红色长针蓦然穿透院墙打向院外,院子外面也随之传来一声闷哼。 关鸿声音阴冷道:“你等着吧!我们之间不死不休。” 小糖豆只是微微一皱眉头,关鸿的声音便消失而去。 直到对方完全泯灭于硝烟之间,小糖豆才出手拔掉了我身上的银针,我随之昏倒在了地上。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之后,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守在我身边小糖豆:“糖豆,任务怎么样了。” 小糖豆道:“除了小钱儿姐,别人都找到了。獾子哥也醒了,可他快疯了,到处找小钱儿姐。外面也很多人在找你,云姐他们正在抵挡。”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谁在找我,要做什么?” 小糖豆脸上泛起了怒色:“你自己出去看吧!我一说就觉得来气。” 我下床之后才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山庄,小糖豆领着我往会客厅走的时候,我已经听见了叶玄的咆哮声:“我特么是不是给你们点脸了?你们算什么东西,命令我?” “我算普通老百姓!”听那声音还是当初那个跟我们叫嚣的老娘们儿:“你们当官的,不就是给老板姓办事儿的吗?你还问我凭什么?凭我是老百姓行不行?” 叶玄一下被噎住了,这个话,他还真不好回答。 叶玄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受的教育就是为国为民。他可以对某个人有意见,但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反驳。 叶玄不说话,宁如尘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叶玄,这件事儿,我要批评你两句……” 我一脚踹开了大门:“我的人,轮不到你来批评。” 宁如尘被我一句话顶住了,我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下。会客厅里竟然坐了四伙人:一局,张安国,那个四个女生的家属,还有一伙子人,我没见过,看他们装束应该是术道中人。 我沉着脸道:“这都怎么回事儿,有事儿一个个说。你先说!” 我指的是那个老娘们儿,对方说道:“你说过,要保护我侄女他们的安全,事情办到一半儿,你就想撒手不管了?有这样的道理么?” 我冷声道:“当初,要走的人是你们。现在,想让我管,你喝多了吧?” 那老娘们儿厉声道:“你们不是当官的么?你们不是为人民服务么?不是为老百姓做主么?我们老百姓危险,找你们求助,你们不管么?” 我再次说道:“我只跟你说一遍。第一,你们当初自愿解除保护协议,已经不在我的管理范围之内。第二, 你侄女身上的危机,已经解决差不多了不需要我再出手。你们该回家回家。” 那老娘们儿当时翻脸道:“侄女,你今天就住在他这儿,不走了。我看他还能把你怎么样?记住,说什么么都别走。” 我眼睛刚刚眯了起来,那伙儿我不认识的人里就有人开口道:“陈野,你们的生意有没有完成,术道检评会还没正式确定。你这个话说的太早了。” 我听说过术道检评会,那是一个专门检查术士是否守信的地方。说白了,就是类似于消协的投诉机构。不过这个机构,可不怎么地道。 第二百九十二章(下)霸气回应 术道本来就是一个没有组织的地方,只要两方势力相当,就谁也做不了谁的主,所谓的检评会,只不过是专门跟人“打太极”不断把事情往出推的地方,一般都是有术道某几个势力想要联手整人的时候,检评会才会出动。 检评会那个人,见我没有说话,不由得得意了几分:“在我们看来,你这次任务存在着严重的问题,所以我们应几位当事人的邀请,过来对你的任务进行重新评估。你把执行任务的过程重新说一边吧!” 那个老娘们儿看见有人撑腰,得意洋洋的向我看了过来,宁如尘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我慢悠悠的走了两步,从叶玄身上拔出手|枪,扬手两枪打中了说话那人的膝盖,对方在惨叫声中跪在了地上。 “陈野……”检评会的人同时起身之间,我厉声喝道:“全都给我拿下,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你想干什么?”对方话没说完,叶玄他们几个全部拔枪对准了检评会的人,站在外面的陈三金一脚破门,直接把一挺重机枪指向了屋里:“谁都别动!” 检评会有人下意识的想要拔刀,我再次扣动了扳机,一枪打进了对方胸口,那人立时血溅当场:“谁再动一下给我看看。” 宁如尘骇然起身:“陈野,你给我……” 他还没喊出“住手”两个字,我已经把枪指了过去:“你最好别考验我的耐性。” 我眼中杀意已起,宁如尘脸色微微发白。 刚才还在叫嚣的那个老娘们儿,已经吓得瘫在了地上,我淡淡说道:“全都抓起来,好好审问。我这儿没有什么坦白从宽,谁有话不招就先给我扒了他一层皮。检评会那些人,私带武器进入异调局。先给我挑了他们脚筋,免得有人反抗。” 宁如尘终于坐不住了:“陈野,你太过了。安国书记,还在这儿,你当着他的面行凶。你还想不想干了?” 我转头看向宁如尘:“我就这样,你愿意用我就用,不愿意用我,我马上走人。” 宁如尘被我气得脸色发青,张安国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仍旧在品着茶水。我挥手道:“全都带下去。” 检评会的人见我下了狠手,知道没法善了,厉声喝道:“陈野,你现在放了我们,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敢对我们下手,整个术道都不会放过你。就连你们上面也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淡淡说道:“你们不是说:我是锦衣卫,东厂么?你们说了,我就做给你们看。等会儿,你们罪名出来,我马上会通传术道。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人给你们喊冤。带下去。死活不论,我只要结果。” 心颜伸手抓住叫嚣那人的头发,把人扯翻在地拖出了门外。 陈三金走上来要抓那几个普通人时,我却挥手阻止道:“他们就不用了。都给我扔出去,你们给我听好,我这里没钱管饭,要么你们备好干粮。要么就是我让你们永远不饿。死人是不知道吃饭的。明白了么?” 那个老娘们儿吓得当场昏了过去,被陈三金拽着扔出了门外。 这一回,张安国没有阻止我。 其实,刚才那番话,我是在说给张安国听。二局既然有了监察术道的职能,我就必须立威,没有杀一儆百的手段,术道中人永远不知道畏惧。如果,让他们一个个都这么找上来,二局不仅会寸步难行,只怕将来还得落下一个形同虚设的下场。 张安国不阻止我,也是因为他看明白江湖的本质。况且,张安国也不是一个只会坐在办公室里发号司令的人,他很清楚检评会的目的,更知道,检评会究竟是什么德行,干脆连话都懒得多说,直接放手让我去做。 我坐在会议桌前,点上一根烟抽了起来,一点搭理宁如尘的意思都没有。 宁如尘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做了好半天才给杨局打了一个眼色,后者轻声道:“陈野,我们这次过来找你。 是因为,你的任务触碰到了十八殿中的上六殿。” 我找过关于十八殿的记载。术道十八殿分为上中下六殿。每一个层次都有一殿为尊。中六殿的第一殿是黄龙殿。下六殿以长生殿为尊。上六殿目前能确定的只有四座,还有两座没人能知道确切的名字,自然也就找不到真正的第一殿。 我微微皱眉之间,杨局再次说道:“据我们推测,关鸿来自于现实殿。” 杨局看我没有任何震惊的意思,继续说道:“看来,你已经掌握破解秘殿的办法,所以才会如此镇定。现在整个术道都呼吁,让你拿出破解秘殿的办法与术道共享。我们为了你们安全着想,希望能与你们合作开发现实殿。” 我转头看了看赶回来的丁朵儿,后者把手机给我递了过来:有人在论坛里发帖,直言关鸿是现实殿里的亡灵术士,甚至还列举出了种种证据。 我不得不说,那人列举出来的证据合情合理,完全可以证实现实殿已经出世。 对方甚至还爆出了,我行动之后,仅仅救出四人,却丢了小钱儿的事实,推测我还会再战秘殿。 这个话题一下引爆了整个论坛,术道中人,没有人不想要十八殿的秘藏,为了秘藏骨肉相残,同室操戈的事情比比皆是,现在秘殿出世,他们绝不会放手。 难怪检评会会忽然出现,原来那是术道的试探,宗门也对十八殿垂涎已久,他们虽然没在论坛上发表任何意见,但是谁都清楚,他们不说话,只是为了把嘴闲出来等着吃肉。 宗门明面上还没动手,但是我敢肯定,他们已经在暗中布局了。发这个帖子的人,八成就是关鸿。除了他,没人更了解我行动的过程。他把我推上风口浪尖,无外乎是要给自己争取时间。我已经昏迷了七天,这七天。还不知道小钱儿出了什么状况,关鸿这是等于又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啊! 我放下手机:“你说完了?说完了,就请便吧!我已经说了,我跟你们一局势不两立。还希望某些人不要自讨没趣。” 宁如尘当场发作:“陈野,我们不是来跟你谈条件。是让你执行命令。” 我冷笑道:“执行谁的命令?是你,还是他?” 我指的人是张安国。张安国上次派我增援一局的时候,我就非常不满,如果这次,他还要逼着我跟一局合作。那我这个二局也就算是待到头儿了。 张安国平静的说道:“是上面的命令!” 我看向张安国:“命令你接了?” 我不等张安国开口就继续说道:“这次我们二局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几乎全军覆没,可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里爬回来,有人又打算把我们重新送回去。你作为最高主官,什么命令都执么?” 叶玄冷笑道:“上面?上面除了人事儿 ,什么都干!” 杨局劝道:“陈野,我早就跟你说过。如果,你在江湖,你可以随心所欲。但是。你已经进了这个圈子,就得按照圈子里的规则办事。这个圈子,不是任由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地方啊!如果,你真受不了这个圈子,那你只能辞职去混江湖。” 杨局再次说道:“我们可以保证,你同意合作,我们可以优先营救小钱儿。” 我冷笑道:“我相信过异调局,我对异调局的信任最后换来了什么结果?你们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宁可与小人锱铢必较,也不能相信伪君子的一言九鼎。你们的眼里除了利益,不会看到任何人的付出。到了最后,你们只会牺牲小钱儿。算了吧!” 杨局沉默了片刻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用什么方法击退了关鸿了?” “哈哈哈……”我哈哈大笑道:“我的方法,你们用不了。告诉你们白费。” 杨局笑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用不了?” 我招手道:“玄子过来,我跟你说两句话。” 我在叶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后者快步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就给我拿回了一把左轮手|枪。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卸掉了五发子|弹,使劲一转轮盘,把枪拍在桌子上:“玩过死亡转盘吧?你们谁敢跟我玩这个游戏,我就告诉他怎么破解秘术。一发子|弹回答一个问题。注意,不是我们轮着来,是你们往自己脑袋上开枪。” 杨局脸色顿时一沉,我却指着宁如尘笑道:“你敢玩么?还是说你们敢玩? 你们加上司机来了五个人,运气好的话,一个人都不用死。你们敢对着脑袋开枪,我马上说出答案。” “陈野,你太过分了!”宁如尘拍案道:“我们好心好意过来跟你解释,你怎么不知好歹?” 我一指门口:“滚!不然老子今天抽你。” 宁如尘脸上挂不住了:“你跟谁说老子?” “动手!”我暴怒之下一跃而起,踩在桌子上冲向了宁如尘。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有错吗 我刚跳上桌子,宁如尘就反应了过来,双手向外猛然一推,想把我从桌上推下来。对方双手刚起,我一拳已到,宁如尘把手收了回来,双臂交叠,迎向了我拳头。 刹那之后,我们两人|拳掌碰在了一处,轰然一声巨响之后,宁如尘连退三步,双手垂在身侧怎么也抬不起来,我却跟着一脚踹向了宁如尘胸口。 我那一脚还没触碰到对方,我爷忽然从外面闯了进来,反手一掌格开了我那一脚:“够了!野子,他再怎么说也是你长辈,你怎么能动手?” 我咬牙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坑人的长辈!他特么要干什么你没听见么?” 我爷也怒吼道:“他说的没错。为了大胜只能有小的牺牲。” 我气得胸口起伏:“爷,你说的是真心话么?” 我爷微微一愣:“我说的就是真话。你得顾全大局。” “哈哈哈哈哈……”我忽然仰天一阵长笑,笑得前仰后合,可我笑着笑着眼泪便奔流而出:“所有人都在让我做出牺牲?我为什么?又凭什么?就因为我身在异调局?我就该死么?我的朋友就该死么?” 我爷怒吼道:“打仗不可能没有牺牲,你的朋友又怎么样?当年,我们打仗的时候还不是要把手足兄弟,送上战场?” 张安国走上来道:“陈野,我知道,这件事儿是我们考虑不周。这样,你只要说出了你怎么克制了现实殿就行了。” 我伸手拿出三颗药丸:“你看看这是什么?这东西叫僵尸丹,专门炼制僵尸的东西。我当时吃下了僵尸丹,把自己弄成不人不鬼。让小糖豆把做成只有战斗本能的僵尸傀儡,我才侥幸赢了一场。” 我双眼通红把僵尸丹依次递到所有人面前:“你吃,你们敢吗?” 看见僵尸丹的人,一个个下意识的别过了头去。 我哈哈笑道:“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这些个堂堂官老爷,哪个敢吃僵尸丹?吃啊!都特么傻了?他么的,你们除了会把自己人往高了捧,把老实人往死了用。你们还会干什么?说啊!怎么都不说了?” 我指着宁如尘:“你特么被杨智明逼到山穷水尽,是你特么活该。” 我转手指向张安国:“你觉得自己做的不错?我告诉你,你就是第二个宁如尘。” 我爷忍不住了:“陈野!你指着谁鼻子呢?你是什么?你觉得自己当了一个副局就膨胀了是不是?就得按你的意思安排大局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兵,就得服从命令。你现在就去配合一局。” 我不敢置信的看向我爷道:“爷,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认真的吗?” 我爷怒吼道:“你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把你的嘴给我闭上!”我奶大步走了出来:“陈大局长好大的官威啊!张大书记好大的架风啊!” 我奶看向我爷道:“我们当年打仗是为了什么?你们现在逼着陈野牺牲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你们一己私欲,是为了你们升官发财。陈老头,你的心也瞎了。你不配当陈野的爷爷。” 我奶转身道:“野子,咱们走吧!我拼了命也帮你救出小钱儿。” “小云!你这是干什么?”我爷顿时急了,想要上来拉我奶的手。我奶冷着脸道:“别碰我。从今往后,我们恩怨义绝。你觉得不够,我现在就砍一只手给你。你要是觉得还不够。我就再挖一只眼睛给你。直到你满意为止。” 我爷顿时懵了。他知道,我奶说到做到。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丁朵儿走上把自己的证件放在了桌子上:“对不起了陈局,我家里早就让我回去。可我舍不得,舍不得这里兄弟姐妹,舍不得像家一样异调局。可是现在家没了,这里不是我心目中的异调局了。我走了。” 张安国脸色微变:“丁朵儿,你别使性子。现在不是……” 桃小妖把自己的证件放在了桌子上:“我的师门,一直看不起异调局。早就跟我说过,让我离开异调局回归师门。我是一直攀着陈野才没走。说实话,异调局让我觉得很恶心。非常恶心。” 叶流光是第三个:“我来异调局的时间不长。我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是,我想活着。我怕将来有一天,我被会你们像牺牲陈野,牺牲小钱儿一样牺牲掉。你们也会逼着我,去牺牲我哥。” “陈野……”我爷向我看了过来,张安国向我看了过来。 我颓然摆手道:“散了吧!都散了吧!异调局早就该散了。你们活生生把人心给玩散了,谁还聚得起来。当然,你们不在乎,人心散不散。你们还是会当你们的官,赚你们的钱,不会对你们有半点损失。可你们的良心过得去吗?” 我放下证件一步步向外走去:“糖豆扶我一把。” 小糖豆和叶玄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搀着我走向门外。 我正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向何处的时候,叶玄居然从我身上抽出毒蛟,举刀向异调二局的牌匾上狠狠劈了下去,异调局的牌子一碎两半:“老班,咱们应该回去。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凭什么走。” 叶玄回手指向屋里:“你们全都给我滚出来。三个数不走,老子砍死你们。” 张安国面色铁青走出门外,我奶怒吼道:“姓陈的,把你东西全都给我拿出去,不然老娘就一把火全都烧了。” “小云!”我爷哆嗦着嘴唇道:“我错了吗?我们当年当兵的时候,不就是……” “滚!”我奶冷声道:“当年我们是兵,现在你们是狗。我不需要一条老狗。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滚——” 张安国转身道:“陈老,你先跟我走吧!” 我爷的身子一下子佝偻了不少,一言不发的跟着张安国走出了大门。 宁如尘,杨局也走了,走的时候一言不发,我却在宁如尘跟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开口道:“宁如尘,你欠我的,我会讨回来。你等着吧!” 宁如尘双目猛然一睁,又快步向外走去。 我爷走出了山庄,却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最后只能跟着张安国回了家,我爷跟张安国喝了两杯酒之后,就难过道:“安国,你说野子,小云。怎么就不能理解我一下呢?我们什么地方做错了?” 跟着张安国一块儿过来的宁如尘,拍着桌子道:“我们错就错在不该招收陈野。他也太无法无天了。让他做什么,他不做什么?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了?” 杨局摇头道:“年轻人有些恃才傲物也是正常,可陈野……这简直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种事情我都不敢想。” 几个人正在说话之间,张安国的女儿张雨璇从楼上走了下来:“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可我觉得,你们在故意抹黑陈哥。” 张安国怒道:“我在说公事,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张雨璇摇头道:“我可能没有说话的份儿,但是你们身边也没有敢讲真话的人,不然的话,你们可以找人问问。” 我爷道:“怎么没有,小王儿就是,我这就把他找来。” 我爷说的小王,就是我们嘴里的老王——王杰。 王杰还真来了,等他听完张安国的话,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既然你们想听真话,我就说真话。” 王杰点起一根烟缓缓说道:“我是一个小人,这是公认的事实。但是,陈野却把我当成了朋友。小人也有小人坚持。小人也有公正之处,所以,你们不必怀疑我的是否有假。” “陈野加入异调局这些年,几番出生入死,几次死里逃生,他不怕死,更不怕牺牲。你们觉得他是一个畏惧牺牲,或者不愿意的牺牲的人,本身就带着伪君子的嘴脸。而且,你们也习惯了陈野的牺牲和付出,一旦他不愿意按照你们安排去走的时候,你们就觉得他大逆不道了对么?” 我爷怒声道:“牺牲是为了大局。” 王杰冷笑道:“牺牲可以分为很多种。当你只有一个馒头的时候,你把馒头给了自己的孩子。自己活活饿死,让自己的孩子得救,自己哪怕死去也会面带微笑,甘之若饴。” “可是,当你只有一个馒头,想要拿这个馒头救自己孩子的时候。有人却过来跟你讲了一番大道理,让你把这个馒头让出来,交给别人家的孩子。而且,那个孩子已经得到了一堆的食物。没有你的馒头,他不会死,有了你的馒头,他未必会吃。你不愿意交出这个馒头,就有一百,一千个人来说你的不是。这种牺牲,你们谁也愿意做?” 老王声音一沉:“你们让陈野做得,恰恰就是如此!” 宁如尘怒道:“我想拆散机动科,壮大异调局有错吗?安国,抽调陈野守护一局,有错吗?小杨,分配人手,有错吗?陈老哥,让陈野服从命令有错吗?” 第二百九十四章 有错吗2 老王淡淡看向宁如尘:“你们觉得自己都没错,错的是陈野对么?” 张安国道:“难道不是么?我们并不是让陈野凭白牺牲,我们会给予他奖励,颁发给他荣誉,他还想如何?” 老王哈哈笑道:“你们都是能吃自己同伴人血馒头的人,可是陈野不是。你们做的事情,陈野做不出来。我一个个来说你们。” 老王指向宁如尘:“宁如尘,你想拆毁机动科,让异调局壮大。可你想过没有,陈野的人单独出去执行任务。谁能配合他们?没有足够的人员,拆分机动科的结果就是让他们各自送死。是拿人命换精锐。陈野做不出来的事情,你做到了。” 老王转手指向了杨怀玉:“杨怀玉,人都有远近亲疏,陈野和叶玄私交最好,可是在机动科里,你看过陈野牺牲别人的利益成全叶玄么?你呢?你今天照顾这个,明天可怜那个,让你喜欢的人,跟你有利益瓜葛的人,和你有亲戚关系的人,全都闲起来,养起来。却不顾真正一线人马的死活。” “这一点,我早就说过你。可你却变本加厉。甚至要牺牲钱落落,来成全你们一局。这是人做的事儿么?” 老王又指向了我爷:“陈老,你当了一辈子兵。你只知道,必须服从命令。可你有没有想过,当年为什么冲锋号一响,你们舍生忘死,前赴后继。那些伪军却听见号声撒腿就跑?因为,你们心里有信念,你们知道自己为了人民打江山,那些伪军知道,自己冲上去就是在成全一群王八蛋。这就是差别。懂吗?” 老王又压指向张安国:“张安国,你当了一辈子的官,做了一辈子主。所以,你从来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想问题。你觉得,陈野需要异调局对么?其实,你错了,陈野想在异调局什么都不做,只去混日子。你也一样拿他没办法。” “陈野,不是在仕途上有追求的人。他只是被亲情给绑在了异调局而已。异调局看似给了陈野方便,可是陈野为了异调局得罪整个术道的时候,异调局又给过陈野什么?你们甚至连一句公道话都没说过。甚至还要陈野自己出去弄情报。而你们坐享其成对么?” 老王挨着个说完之后,才叹息道:“陈野也是人,你以为陈野看不出你们的心思?其实,他只是不想说而已。” 我爷敲着桌子道:“可是十八殿关系重大!” “关系重大又怎么样?”老王反问道:“陈老,你知不知道小钱儿陷落在十八殿里?如果,你们不来这么一手。陈野拼上命也会攻伐十八殿去救小钱儿,那时候,你们看到就是铁板一块的二局。那么多年轻高手配合,会拿不下一个术殿么?” “可是,你们做了什么?你们一局,为了抢功劳,活生生把二局精锐逼得辞了职。桃小妖,丁朵儿,叶流光会来二局,是因为他们跟陈野,跟叶玄存在着友情。可是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看到了陈野的爷爷,在逼他舍弃朋友。” “陈野,做错了。他没放弃小钱儿,但也没跟二局翻脸。桃小妖他们的江湖义气,让他们看不惯陈野了。他们也看透了异调局,他们可以为义气两肋插刀,但是他们不会为了连人味儿都没有的人卖命。所以他们走了。” “陈野还会去救钱落落,但是没用了,他身边只剩下了叶玄和陈三金就算能打破术殿。陈野也未必能回来了。” 我爷听完哆嗦了半天,反手一个耳光往宁如尘的脸上打了过去:“你特么骗我。” 宁如尘猝不及防的之下,被我爷一巴掌扇翻在了地上。 张安国好不容易把我爷给拦了下来,老王才慢悠悠的说道:“陈老,其实你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宁如尘为什么能跟杨智明斗得旗鼓相当?因为他们是同一类的人。只不过,你们谁都没看清宁如尘而已。” 老王点起一支烟道:“云姐,比你们任何人看得都准。你们哪!” 我爷哆嗦着嘴唇道:“小王,我们现在去把野子找回来?” “找不回来了!”老王摇头道:“陈野已经离心了。就算人回来,他也是坐在屋里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做了。宁如尘的心里没有过异调局,他宁可看着二局被毁,任务失败,也不愿意看见二局崛起。他用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陈野出任务。你们这些当官的人,全都觉得陈野必须出这个任务,才是符合他的身份。可你们做的却是在逼陈野走哇!” 老王起身道:“武术不如心术,计谋不如权谋啊!陈野一心为了异调局,可是他落得了什么下场?陈野走了,异调局完了,就算你们再组织起一个新的异调局。也只不过是一个无用的机构罢了。可怜陈野,在他临走之前的最后一刻还在想着异调局呀!” “你们真以为陈野,拿下那几个人是为了给自己出口气?他是为了二局将来能在术道上立足啊!陈野为了异调局得罪了所有的人,他宁可做一个孤臣,也要维护异调局的荣誉。可是,你们却对一个孤臣毫不留情的下手了!” 老王眼里涌起了雾气,指向了杨局:“杨局长,陈野不会哭。我替他哭。陈野没在你面前装可怜,装辛苦,你就觉得他该死对么?陈野哭过啊!他哭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陶醉,陶醉在自己体恤下属的美德里。陶醉在别人的溜须拍马里。陈野在做什么,在擦干了眼泪继续亡命江湖。” 老王挨个在所有人脸上指了一遍:“我王杰一辈子谨小慎微,从来不敢说哪个人如何?我今天想说的是,你们是什么东西?” “你们总让陈野去顺应规则,可是你们做了什么?你们顺应的是什么规则?好好想想你们自己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现在想往回拽名声,我呸!” 老王说完扬长而去,我爷的眼珠子瞪得通红:“宁如尘,呵呵呵呵……,异调局,哈哈哈……我陈如飞看了一辈子人,临了临了却看错了人。好,好哇!真的好哇!” 我爷步履蹒跚着从张安国家里走了出去,张安国没有去阻拦我爷,却转头看向了宁如尘:“宁局,我今天才算真正的认识你。果然是高手,我以前看走眼了。” 宁如尘的身躯微微一顿,快步走向了门外。 张雨璇坐到了张安国面前:“爸爸,我知道,在你的眼里只有听话的孩子才是好孩子,才是有出息的孩子。陈哥,是个不听话的孩子。但是,他一样可以完成你交给他的任务。有的时候,我真弄不懂,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强求某种安排?难道不按照你们的安排去走,就是错的么?” “你们既然不相信陈野, 那为什么要把他招进异调局?如果,你们相信陈野,又为什么一定要让他跟一局合作?” “爸爸,说到底,你们都觉得自己是对的! 只需要一个执行你们命令的人就行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遇上一个凡事都是请示你一下的下属,你会觉得如何?” “就像小的时候,我什么事情都要问问你。你告诉我,你要自己学着解决问题:当我要自己解决问题的时候,你又告诉我,你应该怎么去做?你不觉得这很矛盾?” 张雨璇叹了口气道:“你上次回来跟我说,你跟陈野搭班子合作的时候。我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异常的担心。我担心有一天,你们两个会大打出手。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张安国敲着桌子道:“难道陈野就没有问题么?” 张雨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听到了只言片语。爸爸,我问你,如果现在让你牺牲我,去换一个更高的职位,你会这么做么?” 张安国目瞪口呆坐了好一会儿,才摇头道:“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陈野也做不到。”张雨璇道:“但是,很多人能做到。那样的人,你还敢用么?” 张安国倒吸了一口凉气:“宁如尘好手段。他给陈野布了一个解不开的杀局。陈野不听我的命令,我们必然会势不两立,陈野离心,退出异调局。陈野听了我的命令,陈野身边的人会走的一个不剩。二局一样要分崩离析。宁如尘不是要针对陈野,是要针对二局啊!” 张安国的脸色逐渐阴沉:“宁如尘果然是高手。这一局,我栽得不冤。” 张雨璇道:“你不冤,可是冤的是陈野。爸爸,当官不能当得冷漠了啊!当官更不能当得让人寒心啊!你看看杨怀玉,再看看宁如尘。回过头再看看陈野吧?谁都知道陈野在拼命,谁都知道陈野在尽心尽责。可是所有人都在对陈野冷漠以待,为什么?只不过是陈野没给他们利益而已。爸爸,你也是这样的人么?” 张安国拿起电话:“给我联系颜心颜。” 第二百九十五章 现实殿 我被小糖豆扶着坐下来之后,我奶的眼圈就红了:“野子,我知道,你讲义气。可你也不能吃僵尸丹啊!那东西吃下去,就算你身上有夜叉血,也化不去尸毒啊!况且,僵尸是靠一口戾气活着的鬼物,你吃了僵尸丹,性格说不定都会发生改变,变得戾气深重,嗜血好杀啊!” 我摇头道:“没有办法,我不这样,永远赢不了关鸿。” 我说道:“从我跟关鸿交手开始,我就一直处于下风,几乎是,我怕什么就来什么,我躲什么就遇什么?关鸿每一次都是打在我致命的环节上,次次不差。” “我在血字密档当中也找到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那就是,所有门派都是在最为薄弱的位置被人击破。如果说,一个门派有叛徒,或许还能说得过去。四个门派都有叛徒,而且都是门派核心人物。对手至少也要经过十几年的布局。他花费十几年的时间,只为了除掉四个门派值得么?” 我奶点了点头:“这确实是疑点,然后呢?” 我再次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并没想到关鸿用了什么办法,让我处处受制,直到小糖豆跟我说,她在刑警队的时候,毫无意识的出手。我才有了一个设想。那就是,关鸿可以读心,可以让我最害怕的事情变成现实。我顺着自己的思路向后反推了一下,结果却让我目瞪口呆。” “我一直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凡事先往坏处去想。制定了一个计划之后,马上会跟上一个补救的计划。” 我奶打断我道:“这个不算毛病,未算胜,先算败是兵家常事。每一个合格的将领,都应该计算到一旦自己计划失败将要如何补救。你想的没错。” 我摇头道:“不对!每一个计划都会有漏洞,换句话说,都会有最核心的部分,这个部分往往就是成败的关键。就比如说,你想要炸掉敌手城墙的时候,一旦被人掐断了炸|药引线。你的所有计划就都失败了。计划的核心人物,一定会担心有人切断引线。” “我的计划,多数是在冒险。我的毛病就是会时不时的担心一下计划的核心会不会被打断。换句话说,就是在担心那条引线。” “王刚他们来找我的时候,我并没担心过什么,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计划。导演全家被杀的时候,我一样没有计划。那个时候,只能说是,我再被人引着往前走。后面的事情,却一个接着一个来了。” “我怕术道中人,会忽然拖我后腿,结果他们就来了。” “我怕王婉清也是个死人,结果她真的没了命。” “我怕王婉清的尸体不丢,我们说不清过程,结果她的尸体真的没动。” “我怕叶玄他们冲动,跟我一样溜出刑警队,结果他们跟我一起到了门口。” 我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就像是有人故意安排好了剧情,让我一步步往里走!” “小糖豆提醒我之后,我忽然发觉两个问题。那就是我在走火入魔的时候,对方没有影响到我。而且,林妍也说过,最后的生机在我身上。我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带着糖豆做了一个实验。那就是去找第一批被害人的死亡现场。” “那些被害人死的时间太久了,就算找过去也没有任何价值。唯一的价值就是印证我的判断,结果关鸿果然来了。在电影院的时候,是我跟他接触最近的时候。他当时让我选择死在谁的手里,果然他和小糖豆两个人的手,就在我脖子下面来回调换。后来,我拼命在想小糖豆能救我,才脱离了险境。” 我说到这儿的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个时候,我才敢确定。对方是在我的身上动了手脚。按照我的想法去杀人。四个门派接连被人击破,就是因为他们身上被人做了手脚,关鸿才会让他们最害怕的事情变成了现实。” “我只有什么都不想,才有可能击杀对手。我在公园里放空思维,打伤了关鸿之后,这种办法就没法再用第二次了。所以我只能让自己本能的斗战关鸿,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吃僵尸丹的原因。” “果然是现实殿!”我奶沉声道:“现实殿之所以能被列入上六殿,就是因为他们能让人想法里的东西具现化。换句话说,就是让人想法成真。” 我沉声道:“现实殿秘法其实也有漏洞。他不会让人凭空去想,而是先给人某种条件,引导着对方往下去想。就像是这回的任务。关鸿先是给我们制造了一个诡异的杀人现场,然后,才让我按照那个现场的思路往后想,把我一步步引进他的陷阱。”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先前失踪的那些死尸,也是因为有人害怕尸体失踪。他们越是担心,尸体失踪的也就越快。” 我说到这里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最可怕的是,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他们是怎么在我身上搞的鬼!” 叶玄顿时急了:“照你这么说,咱们就拿那个现实殿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那小钱儿怎么办?” 我安慰道:“我估计,小钱儿一时半儿不会有事儿。我让景圆查过那几个女生的活动范围,我发现她们几个都非常喜欢抽奖。而且,中奖的几率也很高。说明白一些,就是她们的运气都不错。我觉得关鸿就是在寻找一个运气好的女孩。小钱儿是天运之人,正好是关鸿捕猎的目标,所以她不会轻易出现危险。” 叶玄属于那种,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的人,我这么一说,他倒是安心了不少。 我继续说道:“现实殿的事儿,是谁放出去的消息。” “不知道!”叶玄说道:“叮当,心颜,全都追踪过对方,可是什么都没找到。放出消息的人,要么是顶级的黑客,要么就不是活人。” “关鸿!”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关鸿。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关鸿等于是把我给摸了个透啊!知道我害怕什么就安排了什么?真让林妍给说准了啊!” 我奶好奇道:“林妍说什么?” 我如实道:“林妍说,我会陷入四面楚歌的被动局面。还说,我身边的人会因为我的牵连陷入危局,被逐个击破。全都让她给说准了。” 我奶的脸色顿时往下一沉:“我去找林妍!她还是不是我们的人?既然已经算准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怎么破局。” 我下意识的说道:“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破局吧?” “不对!”我奶摇头道:“既然能算出劫数,肯定知道怎么破解劫数。我去找她!” “算了!”我拦住了我奶:“ 林妍是命数师,命师很少牵扯因果,不要打扰她。” “不找她怎么行?你看看,现在我们都弄成什么样儿了?”我奶怒声道:“我们等于是落进秘法跟现实的双重压力里面,你知道么?” 我奶指着我的脑袋:“你平时鬼精鬼灵的,这会儿怎么就看不明白事儿了呢?叮当,小妖,流光,她们三个忽然走了,一半儿是因为宁如尘,另外一半儿原因是不是现实殿?要不然,他们怎么能忽然走了?” “还有,张安国,你爷,那都是傻子吗?怎么一下就鬼迷心窍了?什么事儿都相信别人的?你就不觉得奇怪么?我估计,可能跟现实殿有关系!” 我想了一会儿,微微摇头道:“不对!我不这么觉得。从我内心深处,的确害怕在二局会遇上以前一样的事情,遇上以前一样的人。也害怕,我好不容易拉起来的二局会分崩离析。” “第一件事儿,已经成了现实。第二件事儿,只能说成了一半儿。玄子,三金,糖豆不都没走么?” 我奶听我说完,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你傻呀!第一件事儿成了。第二件事儿也不远了。不行,我还是得找林妍。” 我知道我奶脾气一上来就拦不住, 我只好换了一个方式:“现在不急着找林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做。我们现在人手少了,但还是得分兵。我带着玄子,三金,跟糖豆去找现实殿的位置。你得负责帮我牵制术道。要不然,我们的肯定要被术道的人给拦下来。” 我奶想了想道:“我帮你牵制术道倒是可以。可你们去找现实殿,就不怕进去,出不来么?” “出不来也得去!”我看向我奶:“小钱儿还在现实殿里。我们不去,谁救小钱儿?龙潭虎穴我也得闯一闯。” 我奶眼圈红了:“孩子,这次任务结束。咱们就别干了。你心眼儿不在权术上,你斗不过他们啊!听我一句劝,等任务结束。咱们什么都不管了,我带着你归隐山林。去国外也行。总之,离这个术道,离这个江湖远远的,咱们平平静静的过日子,行么?” 我长叹了一声道:“行!我也累了。这个江湖不适合我,归隐田园说不定是个更好的选择。” 第二百九十六章 各方齐动 我奶见我点头才笑了起来:“你们收拾东西去找小钱儿,我和心颜把山庄里的事情处理一下就过去找你们。” 我以前听人说过,人在一个地方一旦萌生退意,也就对什么东西都不上心了。我对异调局大概就是如此。要我说,什么东西都不用带,把工资往银行卡里一存,抬屁|股走人走完了。老人家却觉得什么都是好的,还都得带着,我奶要收拾东西,我也就由着她去了。 我和叶玄把山庄里最好的一辆越野吉普给开了出来,叶玄把我们收藏的武器一件件搬进了车里:“最后一票买卖了,能干就干一场大的。就算这回咱们全都折里也得让那帮王八羔子知道咱们是谁?” 我转头看向陈三金:“三金,你也走吧!别跟着我们。这一回,我们是注定了有去无回。别跟着我们送死。” 陈三金坐在汽车机箱盖上点了一支烟:“野哥,你交朋友还分三六九等么?” 我看向陈三金:“什么意思?” 陈三金吐出了一个烟圈:“这些年,我身边也有不少朋友。男的女的都有,他们不是冲着我的身份,就是冲着我爷的身份来的。他们都在让着我,哄着我,我们之间没红过脸,可也没交过心。跟你们认识的这段时间,我很快乐。你们跟人论兄弟,从不看对方出身,谈得来,街头乞丐也能勾肩搭背。谈不来,王公贵族也不多看一眼。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可你还是没有叶哥纯粹,叶哥需要拼命的时候,肯定会叫上我。可你却先想着怎么把我踢开。我知道,你是怕我死在某个任务里。因为,你觉得我跟你们不一样。江湖是你们的全部,你们不在江湖,就不知道该去做什么?我不在江湖,也一样可以荣华富贵的逍遥半世,你不希望我跟着你们亡命江湖。” 陈三金转头看向我:“可是野哥,你想过没有?我们是兄弟。一起闯过隔世门的兄弟。你们能把命交到我手里,为什么又要在闯刀山,下火海的时候把我排除在外?” “野哥,我心疼啊!”陈三金哭了。 叶玄走过去抱住陈三金的肩膀:“老班,其实你错了。你不让三金跟着我们是义气,三金不走也是义气。可你的义气对三金来说,或许就是一种遗憾。想想我们,想想教官,我们两个不也一直因为没能在关键的时候陪着教官同生共死,感到遗憾么?你想把这种遗憾留给三金?” 我沉默了片刻:“三金上车!” 陈三金这才破涕为笑,拎着背包屁颠颠的跟上了车。 我上车后一直没有说话,我们这次是靠着小糖豆的“追气秘术”寻找关鸿。 找到关鸿之后呢? 关鸿不会跟我们明刀明枪的生死相见。 上一次,我能破解关鸿的秘术,运气的成分占了八成。这一次,我该拿什么对付关鸿。 我一路上都在思索怎么对付关鸿,却忘了跟我奶联系。 我奶在我出发之后就坐到了林妍的面前:“林妍,异调二局已经人去楼空了,你早就预见到这样的结局,为什么不早点告诉陈野?” 林妍轻轻擦拭着面前的水晶球道:“命可知,而不可改,劫可算,而不可避。天道定下的命运,有着令人绝望的纠错力,就算我把一切都告诉陈野,也改变不了二局分崩离析的命运,不是么?” 林妍平静道:“陈野,现在遭遇的局面,有七成是来自于他本身。就算我能预知未来,陈野会去改变自己么?” 我奶微微点头道:“你说的都对。但也都不对。你身在这个世界当中,却没让自己融入这个世界。你一直把异调局当成是自己落脚的地方,从没想过去帮助异调局度过难关。这才是,事情的关键。” 林妍摇头道:“我不出手,是不想把我的因果带给你们。” 我奶再次否定道:“出手未必代表着因果。林妍,抛开你推算命数的手段不谈。你的修为,应该是我见过最强的人。至少可以坐镇一方。你的智谋,更不输于任何一人。如果,你愿意帮助异调局,我们至少不会如此被动。” “当然,我也知道,我没有权力要求你这样做。你来异调局,就是为了通过陈野,找到那个天命之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陈野和对方联的系被忽然斩断,你又该去哪儿找那个人?助人者,方能自助。 言尽于此,希望你能考虑一二。” 我奶站起身来要往出走,林妍忽然开口道:“这是给陈野批的命数,这次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他冲得过去自然是另一番天地。冲不过去,我只能袖手旁观。” 我奶接过林妍的批注,只说了四个字:“我明白了。”就快步走出了山庄。她要去找桃小妖。 我奶不知道的是,桃小妖他们三个已经被心颜给堵在了车站里。 心颜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想知道,你们三个离开二局的真正理由?” 丁朵儿搓着手道:“我没有说谎,确实是家族让我回去。陈野把二局的职能公布出去之后,丁家就成了众矢之的,他们说……说丁家成了鹰犬,爪牙,我不回去丁家寸步难行了。” 心颜点了点头:“我理解你的苦衷,希望下次见面,我们还是朋友。流光呢?你也是因为家族?” 叶流光摇头道:“不!我不是因为家族,我要带我哥走。我觉得,他在异调局里过得一点都不开心。我哥喜欢快意恩仇的日子,可是你看看异调局是什么样子?被人逼得连口气都喘不过来,我哥经常生气,我不想看着他生闷气。我走,一定能把我哥带走。” 心颜诧异的看着叶流光:“在这个时候,你要带走叶玄?” 叶流光道:“我知道,我哥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这次任务之后,我就会带他走。” “如果,叶玄过不去这道坎呢?”心颜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离开异调局,对于叶玄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釜底抽薪。他们现在需要人手啊!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就连亲人都不帮他,还有谁会帮他?” 叶流光道:“我在帮他。你放心吧!我的人已经在赶去帮我哥了。他们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心颜微微一愣,叶流光才说道:“我这些年给人看病,也帮了不少人,他们答应帮我就一定会做到的。你放心。会有很多人去帮我哥。很多人。” 心颜微微点头之间看向了桃小妖:“你呢?” 桃小妖笑道:“你没发觉,我一直都在等你么?” 心颜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桃小妖站起身道:“我早就说过,我桃小妖爱得起也恨得起。我不爱异调局,但是我喜欢异调局里人,喜欢每一个人。能跟你们在一起真好。起码我不用担心,有人看见我的真实面目。可我恨,我恨那些让二局走投无路的人。我要杀人,你去么?” “我去!”心颜只说了两个字,桃小妖站起身来拉起心颜的手:“叮当,流光后会有期。我不是异调二局的人了,有人找到你们的时候,你们大可以把事情推到我的身上。” 桃小妖说完拉着心颜离开了车站。 丁朵儿坐在那里久久不语,直到站台传来列车进站的通知,丁朵儿才开口道:“流光,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什么?”叶流光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 丁朵儿说道:“本来我是为了整陈野才接近他,那时候,我以为他以术道年轻一辈第一人自居,想要拆他的台。可他不但救了我的命,还跟我成了朋友。他没向我要求过什么,可他给我的却太多了。可我却在他最需要帮忙的时候回归家族。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不知道!”叶流光摇头道:“我觉得……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觉得陈野不会怨你。他能理解你。” “可我现在理解不了我自己!”丁朵儿站起身道:“我不走了!我要去帮陈野。” 叶流光道:“你去能帮他什么啊?现在整个术道都在跟他为敌。你去了,说不定会更糟糕。” 丁朵儿道:“我要去找一人,请他出山。他一定能帮上陈野。” 丁朵儿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很羡慕桃小妖。她真的爱得起也恨得起。家族一直想让我做一个乖孩子,我开主播,其实是对家族的反抗。可是这种反抗毫无意义,家族不在意这些。他们觉得我只是爱玩,并不知道我不想做一个乖孩子。他们甚至觉得我的知名度高了,还能嫁的更好。可以为家族带来更大的利益。这一次,让我疯一回吧!真正的反抗一次家族。” 丁朵儿看向叶流光:“流光,我走了。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 叶流光站起来:“叮当,你要去哪儿?” 叶流光虽然单纯,但是也能听出丁朵儿话里的决然。她从丁朵儿的话里,发现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百九十七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 丁朵儿转身走出几步,又走了回来:“流光,别太相信那些你帮助过的人。这个世界上的人,多数都是记仇不记恩。越是高位的人,越是如此。甚至还会把你的恩情当成你可能要挟他们的筹码。恨不得赶紧用最少的代价,还掉你的恩情。或者,干脆赖掉你恩情。” 叶流光低声道:“不……不会吧?” 丁朵儿无奈笑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最是读书人。不信的话,你再给他们打个电话试试,看看还有多少人接你的电话。” 叶流光连续拨了几个电话之后,脸色变得一片惨白:“他们……他们真的不接我电话了。” 叶流光难过道:“我还是太天真了。” 丁朵儿道:“很多人都向往同生共死的情义,可是很多人一生都未必能碰上这样的兄弟,他自己拿不出这种情义。流光,你觉得叶玄在异调局不开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在异调局?他是因为陈野啊!他离不开异调局的。” 丁朵儿道:“流光,你来了异调局之后,一直都跟陈野不亲近。我知道,你心里是在嫉妒陈野,你觉得他抢走了你的哥哥。叶玄跟陈野更为亲近。你只想带走叶玄,却没想过陈野如何?流光,难道你没想过,自己可以有两个哥哥吗?” “流光,我可以告诉你,如果真要让叶玄在你陈野之间选择的话。他一定会选择你,但是他也会追随陈野而去。叶玄要顾全他们之间的情义。那样,你也会失去叶玄。” 叶流光的身躯微微颤动之间, 丁朵儿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道:“救陈野就是救叶玄。你想要叶玄平安无事,就拿出你的全部本事去帮陈野吧!” 叶流光看着丁朵儿远去的背影,站起身来追了上去:“叮当,你等等我,我们一起走。” 丁朵儿笑着拉起叶流光跟她一起消失在了车站的人潮当中。 桃小妖和丁朵儿分别去了不同的地方,可她们却在做同一件事——向我增援。 桃小妖把心颜带到一局时,已经把自己易容成了杨局的模样:“心颜,我找天晴拿过情报,杨怀玉每到中午的时候,不是去打羽毛球,就是去游泳。这一个半小时左右杨怀玉不会在局里。这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心颜震惊道:“你要做什么?你该不会对异调局下手吧?” 桃小妖道:“我要异调局用陈家秘法制造出来的那批特种战士。” 心颜还要在说什么,却被桃小妖拽到一边儿换上了一副面孔——宁如尘。 桃小妖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一局:“让特种战士集|合。有特殊任务需要执行。” 负责人道:“杨局,特种战士还在测试阶段。现在还不能……” 桃小妖声音一沉:“你是我的领|导么?我还需要跟你解释什么么?宁局在这儿,我在这儿,还不够把特种战士调出来么?” 心颜不会变声,一直都没说话。负责人看了看心颜的脸色赶紧点头走了。 心颜见对方走远才低声道:“你把人找来,怎么带走?” 桃小妖冷笑道:“我控制不了他们,糖豆可以。当初他们拿了陈爷的血不假。但是糖豆咽不下这口气,她把血样给调了包。一局拿走的是陈野的血,陈野才是真正夜叉王,糖豆是玩血咒的祖宗。她早就用陈野的血做了一个血字令。有血字令在,一局制造的特种战士再多,也都是陈野的兵。” 桃小妖冷笑道:“一局当初还在网上发帖子试探陈野,还拐弯抹角问陈老爷子,他们会不会影响特种战士。如果只有陈老爷子和陈野,他们两个肯定不会影响特种战士。真正能擒住他们的人是小糖豆。” 桃小妖正在说话之间,五十名特种战士已经向异调局的空地上集中而来。 倒背双手的桃小妖,脸上不由得掀起了一丝凝重——五十名全副武装的特种战士,身上明显散发出了超乎常人的凶悍之气,单就他们目光中带起那股戾气,就已经超出了常人能够理解的范畴。 桃小妖稍稍转身之间,用心颜挡住了别人的目光,从身上拿出一只生铁打造的令牌,用手指在令牌边缘轻轻弹动了一下。那块看似平淡无奇的铁片,瞬时间发出了一声龙吟般的震鸣,五十名特种战士身躯同时轻颤之间,竟然单膝跪倒在了地上:“王!” 桃小妖这才松了口气:“你们马上……” 桃小妖的话没说完,就觉得脑袋后面多出了一只枪管——心颜的手|枪已经顶住了桃小妖的脑袋,另外一只手轻轻把令牌给拿了过来:“陈野果然留了后手。有了他,特种战士计划才会完美。” 桃小妖微微侧目道:“你是谁?” “一局来了两个副局长,你不会不知道吧?”桃小妖身后那人缓缓说道:“我叫张鉴。你也可以叫我七巧书生。” 术道的年轻一辈当中,有两个善于易容的人,一个是千面魔女-桃小妖,另外一个就是七巧书生-张鉴。 桃小妖正要说话之间,宁如尘已经走了过来:“干得不错!” 桃小妖目光一沉:“你们早就在算计陈野?” 宁如尘没有理会桃小妖,而是转向张鉴道:“可以动手了。” 张鉴抽出匕首在桃小妖毫无防备之下一刀刺进了她的腰间,桃小妖头上冷汗直流,却死死咬着牙关没有出声。 张鉴贴近桃小妖耳边低声道:“你应该听说过嗜血刃吧?我手里的就是嗜血刃,这把刀要不了你的命,却能要陈野的命。我用嗜血刃抽走了你的血,再配合我的秘法。就连陈野身边的那个小糖豆,也别想发现我是谁。你好好在这里养伤。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 张鉴抽出匕首转向桃小妖身侧时,一张脸孔已经变成了桃小妖的模样。张鉴随手指了一个人:“你过来!” 那人走到张鉴面前,张鉴在他脸上抹了几下,那人就变成了心颜的模样,张鉴沉声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颜心颜,你不需要多说话。只要跟在我身边就行了。” “明白!”对方点头之后站在了张鉴身边。 宁如尘这才说道:“去吧!完成你们的任务,除掉陈野,把他的血带回来。” 张鉴一挥手, 五十名特种战士全部登上汽车绝尘而去,桃小妖也被人架了起来带进一局深处的研究所。 一局并不是什么暴力机构,唯一能起到关押作用的地方就是一局腹地的研究所。那里就连我都没有去过。 桃小妖被关进研究所之后,就没人再去理会她的死活。短短片刻之后,桃小妖便陷入了昏迷。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已经被人挪到了病床上。 宁如尘很快从外面走了进来:“你两次高烧昏迷都没有任何自救的措施,看来,你是真的没有什么后手了。” 桃小桃挣扎想要起身时,宁如尘指了指吊在空中的血袋道:“被嗜血刃伤到的人,会血流不止。没有我们的独门秘药,你就只能挂着血袋活着。是生是死,你可以做一个选择。” 桃小妖挣扎道:“你为什么要害陈野?” “谈不上害不害吧!”宁如尘道:“我本来是想给他一个前程,只是他不要而已。” 桃小妖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设局陷害陈野?” 宁如尘悠然道:“我本来不应该回答你的问题。不过,有的时候人老了,话就多了。总想给别人多讲上那么一两句。我就跟你说一下好了。” “事实上,我从来就没败过,没败给杨智明,也没败给宗门。杨智明一直想要逼出我的底牌,但我从未让他看到过掌握在我手中的力量。我不得不说,杨智明几乎成功了。好在及时抛出了陈野,才转移了杨智明,甚至是整个宗门的视线。这一点,陈野做得非常好。” 宁如尘声音一沉道:“但是,陈野几番薄我面子。他就该死有余,这样的人,我不能留在手下。必须尽早处理掉他,方为上策。” “处理掉陈野容易,但是想要不背上任何处分就难了。就算陈野自己死在外面,我也得背上一个领|导不当的责任。况且,陈野的那些兄弟,肯定会在他死之后,出手复仇。那样对我来说只会越来越麻烦。所以嘛,让他自己离开异调局才是最好的选择。” 宁如尘深吸了一口气道:“本来,我没想杀陈野。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跑去成立什么二局。二局想要分走我的权力,我决不能容忍。就在我谋划怎么除掉陈野的时候,他却又给了我一个惊喜,陈家秘法这个惊喜太大了。有了秘法,我的人马就会继续壮大。” 桃小妖道:“你手里掌握了多少术士?”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你能看到张鉴已经是一种幸运了。不要好奇的太多,” 宁如尘道:“不过,张鉴的秘法有很大的缺陷。这就是七巧书生为什么一直比不上千面魔女的原因。我留下你,也是为了你的秘法。你看,我对手下多好哇!” 第二百九十八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2 桃小妖看向宁如尘:“你在培养自己的势力,而不是为了异调局?” 宁如尘笑道:“术道也好,宗门也罢!追求的只不过是无用的虚名;而我追求的却是实权。只有掌握了异调局的命脉,才算是真正的掌握着实权。” 宁如尘道:“一个张鉴不够我使用,再加上,一个千面魔女就不一样了。” 宁如尘声音一顿道:“据我所知,陈野申请了一个神兵计划对么?我对那个计划很感兴趣。” 桃小妖震惊道:“你又想怎么样?” 宁如尘笑道:“当然要陈野的成果,陈野大概快要造出神兵了吧?” 桃小妖的双目猛然一缩:“你在我们身边安插了卧底?” 宁如尘直言不讳的道:“陈野身边还真就安插不了卧底,这一点,我想不佩服都不行啊!不放卧底,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陈野,一直没有调用他以前的战友,直到半个月之前,才再次提起了报告。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他应该是另辟蹊径解决了普通人无法应对异常生物的问题。” “我故意找人对他调任报告进行详细评估,陈野自然说出了自己的神兵计划。”宁如尘道:“陈野的确是个人才,好多人没有做成的事情,他竟然做成了。” “陈野太年轻,他不知道,有些事情你呕心沥血的做到了,最后的论功行赏的时候绝不会有你的名字。就算,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你的成果又能如何?上面的人,只看果子拿在谁的手里,而不是去看谁种了树。” 宁如尘淡淡说道:“陈野神兵计划的核心,大概有三个人, 你,丁朵儿和小糖豆。陈野在报告里写上了心颜的名字,把你替换掉了。但是,心颜并非是不可或缺的人物。她的确是武器专家,但是我们并不缺善于改造武器的人。第三个人必定被陈野给藏了起来。那个人是你。” 宁如尘看向了桃小妖:“你会融气术吧?” 桃小妖的目光猛然一缩。 宁如尘道:“丁朵儿的符箓出自宗门,小糖豆善用巫门符咒。而你,恰恰能把两种符文的气息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让两种符文互相激发,即使使用者的本身没有灵气,也一样可以激发武器的威力。所以,我需要你们三个。” “妄想!”桃小妖咬牙回应之间,眼前却一阵眩晕。 “你会答应的。”宁如尘指了指吊在空中的血袋:“那一袋子血,一定会让你俯首帖耳。我答应了,把你赏给张鉴。希望你们夫唱妇随。” 桃小妖转头看向血袋之间,宁如尘再次说道:“我知道,你和丁朵儿他们感情很深。我们很快就会让你们相聚。成为我麾下一员。我手下四大天王都没有婚配。把你们几个打赏给四天王。他们自然会更为忠心。” 宁如尘微笑道:“你好好休息吧!专心等着张鉴回来。我可不希望,他回来之后,看见一个面容憔悴的新娘。” 宁如尘背手离去,桃小妖的却皱起了眉头:从二局离去的女生一共有四个,丁朵儿应该和叶流光在一起。是心颜,心颜也被抓住了。 桃小妖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沉:他们下一个目标是叮当和叶流光。 桃小妖的推测没错,她却算错了,宁如尘下手的顺序。 宁如尘第二个目标并不是丁朵儿,而是我奶我爷。 我爷从张安国家里出来之后,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只能自己找了家酒店住了下来,天天窝在屋里喝闷酒,喝多了就在屋里磨刀。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去杀谁? 我爷的心里一直都转不过那一道弯儿。在他看来,作为军人就必须要服从命令。这一点,他的坚持并没有错。况且,在必要的时候,就应该舍弃小我,顾全大局。哪怕有万般不忍,也不要顾全大义。这一点,他的坚持也没有错。 错就错在,他没弄清事情的真相,不知道这道命令里另有玄机。 他觉得,我奶应该理解他,可是我奶从二局出来就再没跟他见面。 我爷憋了一肚子的火,却找不到人发泄。 他该找谁? 找我?我已经带人赶去了现实殿,他不能找我,那样只会给让临阵心乱,甚至死于非命。 找我奶?我奶不愿意听他解释。人上了岁数就是各有各的固执,谁也不肯让步。 找张安国?张安国只是在转达命令,况且,现实殿对异调局的意义,足够所有人全力以赴。 找宁如尘?我爷不是没想过去找宁如尘。可是,他却没法对宁如尘下手。在我爷看来,宁如尘有私心,但是更多的却是为了大局。 所以,他在憋着这口气。 我爷正在和闷酒的时候,宁如尘找了上来:“老哥儿。” 我爷伸手一拍桌子:“你特么还有脸过来?” 宁如尘坐到了我爷对面:“老哥,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要打要骂,都由着你。有些话,我不跟你说,心里实在憋得难受。” 宁如尘拿起我爷的酒壶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老哥啊!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怨我去拆陈野的台。可你想过没有,我做得并没什么错啊!一个异调局不能只有一个陈野啊!孩子都得成长,他们成长起来了,才能让异调局发展壮大啊!” “就像咱们当兵的时候,你多喜欢那个泥娃子,连着跟师长吵了几回,都没放泥娃子走。可是后来,他不是也走了么?人家混得军衔比我们还高。你说说,当初咱们不放人家走,是不是挡了人家道儿?” 我爷点起一根烟来没有说话,宁如尘再次说道:“我说要调走陈野的人,也没说马上就把人弄走。是想等局面稳了,再把人调走。再说,我也是为了陈野啊!” “咱们都老了,你想想,咱们还能再活几年,将来咱们退了,走了,谁来帮衬陈野?就陈野那个脾气,将来有人当了他上司,还能有人像我们一样护着他么?我把他人调到局里其他部门。将来整个异调局都是陈野的人。这不是在给他铺路是什么?” 宁如尘道:“我知道,你看不惯这些道道儿,才没跟你讲。再加上小杨办事太急了,才惹怒了陈野。可你们怎么就不能听我说两句了。” 宁如尘说到这里,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我拿起桌上的毛巾扔了过去:“擦擦。” 宁如尘擦着眼泪道:“这次事情,你们都在怨我。可我也有我的苦衷啊!” “现实殿在十八殿里至关重要,谁拿下现实殿,都能在术道称王。陈野自己动手,人手够么?他们跟现实殿一次交锋,就差点把陈野折进去。 我让陈野过来指挥一局,那是拼了血本啊!” 宁如尘连着喝了两杯酒道:“再说,陈野拿到现实殿的秘密,还会交给上级么?肯定不会,他自己研究不出来,也不会让我们一局占了这个功劳。就像是前两只山海异兽一样,陈野宁可把他冻起来,也不交给我们,这是多大损失?” 杨怀玉去我们那里索要山海异兽,就宁如尘安排好的戏码。为的就是引起我爷的不满。 其实,我爷在我隐瞒五行殿的时候就觉得不满了。他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一直觉得我应该把五行殿交出来,把黑白双藤也贡献出来。那才是正途。 我冻住两只山海异兽的事情,更是加深了我爷的不满。只不过,碍于我奶在场他没法跟我直说就是了。 我爷因为这件事儿,也旁敲侧击的跟我说过两次,可我全然当成了听不明白。弄得我爷差点跟我翻脸。 宁如尘这么一说,我爷不由叹了口气。 宁如尘道:“老哥啊!我这次来,是想让你去劝劝陈野,让他赶紧收手吧?他这样下去要闯大祸啊!” 我爷眼睛一瞪:“你让我劝他啥?” 宁如尘道:“你还不知道啊?桃小妖化妆成小杨的模样,调走了我们一局训练出来的特种战士。这才不到两天的时间,他们就杀了上百人了。” 我爷顿时懵了:“你说什么?” 宁如尘打开手机:“自己看看吧!” 术道论坛早就吵翻了天,张鉴化妆成的杨怀玉带着特种战士连续阻击了三个术道门派,不仅出手没留活口,还对术道进行几次警告。 有人纠集了数百人,要找官方讨|说|法。 宁如尘滑动了一下手机:“你看看,小杨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爷往手机里一看。脸色顿时变得一片铁青。手机画面里连接的是一间重症监护室的监控,画面里的杨怀玉正昏迷不醒。 宁如尘道:“小杨中了毒。我们到现在都没弄清那是什么毒药?我估计,出手的人是叶流光。老哥,你自己想想。桃小妖跟陈野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么深, 怎么会说走就走?他们那是使了金蝉脱壳,全都偷摸溜出去帮陈野去了。现在除了你,谁也阻止不了陈野。” 我爷赶紧拿起电话给我拨了过来,我这边刚一接听。他就喊道:“你个小兔崽子赶紧给我回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3 我拿着电话一下懵了:“爷,你有事儿啊?” 我爷怒吼道:“我让你赶紧回来,你听见没有?” 我本来心里就烦,这一下心烦得更厉害了:“爷,我回不去,我这边……” “你不回来,就别认我这个爷!”我爷怒吼道:“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不赶紧回来,老子就跟你断绝关系。你听见没有!” 我气得眼泪直流:“爷!你知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你现在让我回去?” “我就是知道你在干什么?我才让你回来。”我爷气得直拍桌子:“小兔崽子,你听不听话?你给我说?” 我拿着电话颤声道:“爷,现在小钱儿等我去救命啊!你让我回去?你让我回去?我将来怎么面对小钱儿,怎么面对我的一群兄弟。” 我爷更生气了:“陈野,你给我听好。我今天晚上要是看不见你,你回来就是给我守灵。我陈如飞说到做到。” 我爷气得挂了电话,无论我怎么给他打电话,他就是不接。 我把车停在路边,下车点起了一根烟来狠狠抽了两口。 叶玄下了车:“老班,你回去吧!老爷子那脾气,说的出来,就做得出来。我和三金,糖豆赶过去。肯定能把小钱儿救出来,你放心。” 我忍不住哭了:“我爷这是要干什么啊?” 陈三金说道:“老爷子说不定是哪个弯儿没转过来。没事儿,等你回去跟他好好说说。肯定没事儿。野哥,你回去吧!祖孙俩什么话还说不开?回去好好唠唠,等老爷子气消了,你就回来。我们给你留标记。再说了,我们这边还有小糖豆这个大高手在,出不了什么事儿?” 我越想越是委屈,抬起手来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让你特么的加入异调局,让你他么的为了异调局得罪那么多人,你特么得着什么了?谁都给你捅刀!” 小糖豆哭着拉住了我的手:“狐狸哥,你别这样。我看着心疼啊!” 我捂着脸放声大哭了起来,叶玄却说道:“老班,你回去吧!咱们兄弟之间感情,不是少了一次两次玩命就能一笔勾销的事情。你回去吧!快去,快回!我们等着你。” “行!”我站起身时,正好看见一辆跑车从远处开了过来。我跳到车上一个打轮给跑车别停了下来。 车上司机从车里探出脑袋:“你干什么,找死啊?” 我拎着枪下来,扬手指向对方:“滚下来!” 那人脸色顿时被吓得煞白,人一下就僵在了那里。我紧走两步拉开车门扯着对方脖领,把人给拽了下来,狠狠一枪托之砸在对方脸上:“让你下来听不明白?” 那人捂着脸满地乱滚的工夫,我已经跳到了车上:“三金,你收尾。” 我也不管陈三金怎么收尾,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发疯似的往市区的方向猛开。 我当时一个是快被气疯了,另外一个就是担心我爷出事儿。 可我不知道,我爷当时已经出事儿了。 我爷那边撂下电话就拍起了桌子:“”这个小兔崽子不听我的了!小宁,你给我定位他,我这就去找他。” “你想找谁?”宁如尘还没下令对我进行定位,我奶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奶看向我爷:“陈如飞,你老糊涂了。你这个时候逼着陈野回来,跟逼着他死有什么区别?” 我爷这次没让着我奶:“我在不让他回来,他就翻了天了。你知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了什么?” 我奶怒吼道:“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么?陈野,是不是你孙子?你说!” 我奶指着我爷道:“你从来都是宁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孙子?野子小时候老师说什么,你回来就打陈野,陈野怎么辩解,你都不相信还说他撒谎。那时别人欺负他,他在打架。人家给老师送了礼,老师自然帮着那边说话。可你呢?你就没相信过你孙子。现在,越老越糊涂。” 我爷怒吼道:“你养过陈野一天吗?你知道什么?” 我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说的好!我的确没养过陈野。那是你的孙子,你愿意看着他死,就往死里逼他吧!我走了。” 我爷赶紧站起身来:“小云,你去哪儿?” 我奶背对着我爷道:“我去找一个相信我的人,我找他去救陈野。” 宁如尘忽然在这个时候开口道:“小嫂子,你是要去找李知云吧?其实,你不用找,李知云就是你自己。” 我奶猛然回头道:“你说什么?” 宁如尘道:“小嫂子,你没发觉李知云出现的时候,你肯定不在场么?或者说,李知云都是在你消失之后才会现身。李知云虽然换了装束,就连气息都完全改变了。但是,他改变不了自己的气味。我前前后后遇见李知云几次,他身上都有你的气味儿。” 我爷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宁如尘却说道:“老哥,你别多想。李知云身上只有小嫂子的气味儿。却没有他本身的味道,这只能说明他们是同一个人。但是,李知云并不是想出来就能出来,他出来,必须具备一定的条件。换句话说,只有他想出来的时候,小嫂子才会变成李知云。” 宁如尘慢悠悠的对我爷说道:“我大致推算了一下李知云出现的特点。他是只有在你遇上危险的时候才能出来。换句话说,李知云等于是把小嫂子托付给了你。他觉得,只有你才是陪伴小嫂子终身的人。至于其他人,他不放在眼里。” 宁如尘声音一顿道:“所以说,陈野肯定引不出李知云。或者说,李知云不愿意沾染上别人的因果。” 我奶看向宁如尘:“你说的都是真的?” 宁如尘点头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介绍一个地方给你。那里可以验证我的说法,甚至可以把你和李知云分开。让你们重新见面。那个地方叫惊情谷。在哪里,你完全可以把李知云放出来。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把惊情谷的位置给你。” 我奶看向宁如尘:“拿来!” “不行!”我爷怒吼道:“你不能把惊情谷的位置给她?” “为什么不能?”宁如尘道:“小嫂子找了李知云这么多年,你就不想完成她的心愿么?况且,她去惊情谷,也是为了救陈野。让她去有什么不好?” 我爷伸手想拦宁如尘时,我奶和宁如尘同时向他格挡了过去。 我爷的修为本来就没有我奶高,加上仓促出手,哪是两个人对手,直接被他们格开两米开外,摔在了床上,我奶也从宁如尘手里拿过了惊情谷的地址:“谢谢!” 我爷赶紧爬起来:“小云,你真要走?” “我走了!不会在回来了。你不要的孙子,我要。”我奶快步走出了房间。 我爷想追却被桌脚绊了一下,等他站直了身子,我奶已经不知去向。 “小云——”我爷拼命喊了一声之后,嘴角上涌出了一行鲜血。 “酒!”我爷终于反应了过来。 宁如尘笑道:“酒里有药,我带来的。” 宁如尘道:“这药,要不了你的命却能让你中风瘫痪。现实殿,我势在必得。所以,我得想办法扫除一切障碍。你们就是我的障碍之一。等着吧!你叫回了陈野。叶玄他们就必死无疑。等到陈野看见你被气得中风瘫痪,叶玄他们又死于非命。他会怎么样?” “陈野,没能救下你。也没能陪着他的兄弟同生共死。他的所有信念都会因此崩塌。他会活活把自己给逼成一个疯子。然后自|杀解脱。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了。” 我爷听到这里再也坚持不住,噗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宁如尘却笑道:“好!好得很。你吐了血才更显得逼真。等着陈野看见他把自己爷爷气得重伤吐血,肯定会更加内疚吧?不孝子啊!这个罪名,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住的啊!” 宁如尘说话之间,从身上拿出了一盏白灯:“看这是什么?这是无恨灯。有了她在,你们陈家永世不得超生。当初公布了陈家秘法的人,就是我。等我拿到你们陈家破虚拳。我就会让你们爷孙在灯里团聚。这是我答应无恨灯的事情。” 我爷拼命想要抬手,可是他的手却怎么也动不了。 宁如尘笑道:“生气么?那就多生些气吧!你越是生气,症状就跟中风越像,陈野就越会相信,是自己把你气成了这样。为了弄死你们爷孙,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啊!”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宁如尘道:“你不是说我当官当瞎了心么?其实,我不是把心当瞎了,而是当得更亮了,也更通透了。你说,你好好待在乡下种你的田带你的孙子不好么?为什么非要联系老领|导?” “老领|导一向看好你,虽然你不会抢我的饭碗,但是我却不得不防啊!我把你弄进异调局是防着你。但是有些人防是防不住的。所以我只好弄死你。” 宁如尘说完转身离开酒店。 第三百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4 我一路上连闯了几次红灯,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我爷。 本来,我还憋着一肚子气准备跟我爷大吵一架,可我看见我爷时,整个人都懵住了。 我从没想象过一个平时生龙活虎,能上山,能下河,能提刀,能上阵的人,会在无声无息之间忽然这么倒下了,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我泪流满面。 我爷这是怎么了? “爷!”我哭着把我爷抱了起来,发疯似的往医院跑。 我进门的前一刻,还是满腹怒气,现在我却只想让我爷好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进了医院,怎么把我爷送进的急救室。我脑袋里只有我跟我爷从小到大经历,我爷不会哄人,动不动就告诉我,你自己玩。扔我一样东西让我就能让我玩上半天。可我爷会带我抓鱼,带我打鸟,带我漫山遍野的追兔子。其实,我知道,他也想哄着我玩,可他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哄孩子不像是打仗,有股血性就行,我爷当了一辈子兵,会的只有打仗。 我学习不好,他着急,可他不知道怎么说,只会告诉我:听老师的话。 我不想学法术,他生气,可又不知道怎么跟我讲道理,干脆把我带进狼窝里,让狼把我追得满山跑。最后告诉我,不想喂狼,就得学会杀狼。 我爷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不会做的事情太多,可他总能想出办法,让我学会。 我爷的功夫从来没撂下过,我知道,那每天练刀,到处找能提升自己的办法,不是全是因为他是术士。他年纪大了,可他还想着保护我。他总跟我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将来有一天该你上阵了,当爷的,不能光是给你摇旗呐喊,不是?刀不快不行啊! 我爷还没来得及上阵就变成这样了。 他是被我气成这样的? 我正在胡思乱想的工夫,医院走廊上来了几个,为首那个向我出示了一下证件:“陈野,有人举报你抢劫汽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双拳顿时握出了一声爆响,赶过来的几个人同时戒备,为首那人道:“只是让你回去协助调查,希望你能配合。” 我强压着怒火道:“我在等人。等急救室里的结果。” 那看了看急救室的大门:“我知道,你爷爷正在抢救。但这不是你拒不配合我们的理由。跟我们走,这里的情况,我会随时通知你。希望你不要暴力抗法,法律不能容情。” “我跟你们走!”我不能在惹事了。我爷还躺在急救室里,要是我再惹出什么事儿来,就真的看不见我爷了。 那人把我带走之后,似乎也忘了通知我爷的情况,把我扔进拘留所里就不再管了。我不是第一次来拘留所,却是让我最难以忍受的一次。那时候,我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那时候,我最希望能出现的人就是叶流光。她是医门高手,有她在一定能治好我爷。 可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叶流光已经遇上了危机。 丁朵儿带走了叶流光之后,就赶去了一座不知名的荒山。 叶流光给人看病的这些年,也去过不少地方。看过不少奇景,却从没见过谁把房子建在石头中间。 那座荒山顶端有一块天然形成巨大岩石,可是那块本该是圆形石头,就像是被人从中间给砍了一刀,硬生生的劈出一道裂缝,有人就把房子给建在了裂缝中间。这样盖房子,等于是三面见不着阳光,唯一能晒到太阳的就是房顶。狭长的房子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口被夹在石头里的棺材,躺在房子上面晒太阳的那个人,看上去就是一具趴在棺材上面的尸体。 叶流光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是什么?你要的就是他啊?” 丁朵儿低声道:“别出声,那人最忌讳晒太阳的时候被人打扰,你打扰了他,什么时候办不成了。” 叶流光看了看天:“现在是阴天啊?哪儿来的太阳啊?” “我也不知道!”丁朵儿道:“那个人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候出来晒太阳。 晒过太阳之后,他就会看心情从石头里走出来遛个弯儿,那候就可以跟他说话了。他没走出石头的时候,不会理会任何人。来找他的人,都是趁着他晒太阳的时候过来,等着看他心情。” 叶流光点了点头,找了一块平整点的石头坐了下来,和丁朵儿一起看着那个像是尸体一样躺在屋顶上的人。 谁也不知道他会晒上多久,也没人敢去问这些事情。 叶流光不出声,不代表别人不出声,他们两个还没坐上多久,就听见有人大声道:“叶流光跟我回去!” 说话的人像是故意要让岩石里的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喊话之间竟然用上了内力,他说话的声音就像是一颗惊雷在空荡荡的山顶上蓦然炸裂,毫无防备的叶流光被他吓得心脏砰砰乱跳,过了好一会儿,才算缓过神来:“四叔,你干什么?” 叶老四大步走向叶流光:“家族让我带你回去。跟我走!” 叶老四最后一声,仍旧是在气运丹田纵声怒吼。不要说是近在咫尺的人,就算是远处的野兔都被叶老四这一声吓得到处乱窜。 叶流光差点急出了眼泪:“四叔,你干什么呀?那边的人不能打扰。你说话小点声。” 丁朵儿站起身道:“流光,你还没看明白么?他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无功而发啊!他不仅要带走你,还要惊扰石中人,阻止他出手帮助我们。” 叶流光急得跺脚:“四叔,我哥还等着我们去救命呢?你想害死我哥吗?” 叶老四板着脸道:“叶玄,早就已经不是叶家人了。而你,为了帮助叶玄到处动用关系。已经违背了叶家祖训‘施恩图报’,家族长老会让我带你回去问责。跟我走吧!” 叶家的祖训确实有“不得施恩图报”这一条,但是很多事情都可以变通。叶家后人不会主动找病患帮忙,却可以“不小心”把自己遇到的困难说出去,那些有求于叶家的人,或者欠了叶家人情的人,自然会主动帮忙。这样一来,也就跟施恩图报没有什么关系了。 这条规则在叶家一直处于被长老会默许的状态,同样也没有人会拿他做什么文章。 叶流光急了:“这些事情,叶家不是每个人都在做吗?我没怎么样啊?” 叶老四的脸色一沉:“污蔑同族,罪加一等。你马上跟我们走。” “我不走!”叶流光怒吼道:“我哥还没救出来,我哪儿也不去。四叔,求求你了,别带我走行么?我哥不能有事啊!” 叶老四面无表情:“族规如此,谁也不能更改。跟我回去吧!或许,长老会还会念在你父亲的功勋上,对你从轻发落。” “四叔,你就当没找到我不行么?”叶流光哀求道:“我爸爸当初帮了你那么多忙,你看在他的面子上帮我一次不行么?” 叶流光话一出口,丁朵儿就知道要糟。 如果,叶老四是一个念旧情的人,也不会一出来就拉开嗓门呵斥叶流光。 叶流光这个时候,说出叶老爷子的恩情,不仅起不到任何效果,还会激怒叶老四。 叶老四顿时脸色通红,不过,他的脸红不是因为羞臊,而是因为愤怒:“叶流光,你给我听清。你爹确实帮过我,但那只是私情,在族规面前,没有任何私情可言。这次,我不仅要把你带回去,还要在长老会面前说明。你叶流光以私情要挟于我。我看这些事情八成也是你父亲言传身教,否则,你怎么知道,你父亲对我有过一些小恩小惠?” 叶流光愤怒道:“我爸爸两次救了你的命,这叫做小恩小惠么?” “够了!”叶老四恼羞成怒:“把你的嘴给我闭上。马上跟我走。” 叶流光笑了:“难怪我哥总跟我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最是读书人。我今天终于懂了。”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叶流光跟我和陈三金相处不来,也是因为我们几个过于粗糙。我和叶玄都没念过几天书,说话直来直去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拐弯抹角,陈三金学历倒是不低,但是他觉得跟我们在一起舒服,说话也不注意什么。叶流光不一样,她是个注重细节的人。叶玄是他哥,再怎么粗鲁,她也不会在意。可我和陈三金不是,所以叶流光看不惯我们的行为举止。 叶玄总跟她说:我们几个为人确实粗糙,但是粗人的心思少,不会算计你。有些人书念得多了,世面见大了,反而是事事都要衡量一下得失,有了衡量,就要进一步的权衡利弊。最后肯定要往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走。 叶玄这话说得肯定是有毛病,负不负心跟读不读书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那是取决于人的性格。叶玄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让叶流光跟我们亲近一些。 就连叶玄自己都没想到,叶流光会在某一天亲身验证了他的话。 第三百零一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5 ..co,最快更新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混账东西!”叶老四被气得浑身发抖。 有些人,他自己可以不要脸,但是绝不允许别人说他不要脸,明明是自己做的事情,换成别人嘴里说出来,那人就成了他的仇人。 “我今天就替长老会,教训教训这个不知上下尊卑的东西。”叶老四扬手一个耳光往叶流光的脸上抽了过去。 叶老四的掌风刚刚掀起了叶流光的鬓角,丁朵儿的手掌就先一步迎了过去,凭空跟叶老四的单掌撞在了一起。叶老四在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对方震退半步,满脸惊惧的看向了丁朵儿:“叶流光背叛家族,伙同外人反抗掌刑长老。部给我拿下。” 叶老四的修为不高,可他带来的四个手下却各个都是高手,叶老四下令之间四个高手部展开身形都往丁朵儿的方向围拢而去。 丁朵儿仅仅跟对方互换了几招便落入了下风,叶流光急忙喊道:“我没勾结过朵儿,跟她没有关系,们们别碰她。” 丁朵儿急声喊道:“流光,快走。” “不行,我要跟他们讲清楚。”叶流光到了这个时候,还对家族抱有幻象,甚至还想通过讲理的方式,让对方明白自己并没有错。 丁朵儿急了:“还没看出来吗?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杀我。快走,能逃出去一个算一个。快……” 丁朵儿话没说完,就被人一掌打在了肩上,身形到处几米开外,一条手臂垂在身侧,怎么也抬不起来。 “叮当!”叶流光骤然变色之间,丁朵儿另外一只手里猛然展开十多张灵符。 丁朵儿手中灵符半展之间,双目如电看向来敌,手中灵符无火自燃,符纸上的烈火在丁朵儿的脸上掀起一片血光,丁朵儿的眼神也陡然间变得凌厉无比 ,四个顶尖高手在丁朵儿的逼视下连连倒退。 叶老四厉声吼道:“不能让她灵符完燃烧,拦住她,快点!” 叶老四的喊声虽然急,丁朵儿手中的灵符却已经燃烧了大半,丁朵儿轻声道:“人在做,天在看。报应早晚会来,今天就是们的报应到了。” 叶老四急声叫道:“丁朵儿,咱们有话好说。叶家和丁家一向和睦,对我们动手,就不怕影响了两家关系?……” 叶老四的话没说完,丁朵儿手中燃烧了一半的灵符,忽然之间部熄灭,原先在灵符上聚集的雷光,火影,在一瞬之间化成了袅袅青烟。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是丁朵儿,她的目光仅仅在灵符上停顿了一秒,脸上便露出了一丝惨笑:“流光,快走吧!除了陈野他们,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们叶家人也不要相信。” 丁朵儿手中的那十几张灵符,是丁家赐给她保命的东西。如果,不是丁朵儿的父母为丁家立下过功勋,这些从宗门求来灵符还到不了她的手里。可是,谁能想到这些东西竟然都是假货。无论问题出在宗门的手里,还是出在丁家长辈的手里,都足够丁朵儿对这个家族心凉了。 一个家族竟然连发给后辈用来保命用的东西都能作假,还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做的? 丁朵儿惨笑之间,再次拿出的灵符,可是这些符箓却已经不能对顶尖高手造成威胁了。 叶老四怒吼道:“们两个上去,把丁朵儿两只手都砍下来,我看她还怎么玩灵符。们两个抓叶流光,胆敢反抗就打断她的四肢。” 叶老四带来的四个随从,分作两组向两个女孩逼近之间,叶流光终于出手了,那是叶流光第一次跟人动手,她虽然并指如剑,隔空点向对手,自己却闭上了眼睛,根本不敢去看对手的样子。 第一个接近叶流光的高手,本来还被叶流光指尖的风声所慑,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等到看见叶流光在闭目出手时,不由得哑然失笑,反手扣向了叶流光脉门。 远处观战的叶老四,仅仅往这边看了一眼,便大惊失色:“别碰叶流光的手!” 叶老四的吼声虽急,却仍旧晚了一步,那人手掌已经搭在了叶流光的手腕上,两个人仅仅稍一接触,那人便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叶老四厉声喊道:“抓住丁朵儿,抓活的。” 原本打算拧断丁朵儿手臂那人,微微一怔之下,生生把丁朵儿的手给压了下去,将人按在了地上。 叶老四冷笑道:“好!好哇!没想到,连叶家的禁忌绝学,无形蛊都练成了。谁教的?” 叶流光摇头道:“我不能说。” 叶老四拔刀贴在了丁朵儿的脸上:“不说,我就划开她的脸,来选吧!” 叶流光咬牙道:“确定,想知道?” 叶老四脸色微微一变:“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把无形蛊的秘法交出来给我。别跟我说不,否则,知道什么后果。” “别交!”丁朵儿拼命喊道:“他想杀。” “闭嘴!”叶老四直接把刀刃横在了丁朵儿的嘴里:“再敢说话,我就豁开的嘴。” 无形蛊是叶家的禁忌秘法,除了叶家的守护者之外,不允许任何人修炼。叶老四敢要无形蛊,就已经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 叶流光看向丁朵儿,又看向叶老四:“四叔,放开叮当,只要她没事儿,我就把无形蛊交给。” 叶老四冷笑道:“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人,放开她,我还拿什么跟讨价还价。我数到三,要是再跟我多说废话,我就先扒光了她衣服,把她的样子传到网上去。她丁朵儿不是网红吗?我想,不少人应该希望能看见一个不穿衣服的网红吧?” 叶老四正在得意洋洋的时候,离他不远的地方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冷笑:“很张狂!” 叶老四凛然回身之间,却看见了身穿白衣的人,对方那一身衣服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奇怪的是他的面孔,那人整张脸都打着绷带,就连眼睛都被盖在了绷带下面,他的五官也就只剩了一个轮廓而已。 那人淡淡道:“在我家门口嚣张跋扈了许久,有没有问过我高不高兴?” “前……前辈……”叶老四的脸色瞬间惨白,可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转头给手下递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道:“我们叶家处置自己家人,跟有什么关系?又凭什么问愿不愿意?” 那人淡淡道:“们打扰了我晒太阳。” 叶老四的腰杆子顿时挺了起来——这个人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好像很好说话。 叶老四淡淡笑道:“打扰前辈当然是我们的不对。我们道歉也就是了,我们奉上歉意之后,还请前辈回到石头里吧!不要妨碍我们办事。” 那人倒背着双手:“我还是太好说话了。” 叶老四刚要说话,忽然觉得身边空气温度陡然增高了几分,等他回头看时,看见只有一道人形的火球——他的一个手下不仅被烧成了烈火,更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化成漫天火点飘落在地。 叶老四的脸色瞬间惨白:“前……前辈……我无意冒犯前辈,都是这两个小辈不知道好歹……” 那人冷声道:“把她们两个丫头留下,们三个每人挖一只眼睛下来就可以走了。” 叶流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他们是四个。” 那人笑道:“现在已经是三个了 。” 叶老四再一回头,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出一堆花白的骨灰。他另外一个手下,也在无声无息中被人瞬间火焚。 叶老四咬了咬牙:“前辈,我是夺命叶家的人,还请前辈……” “叶家在我这边没有面子。”那人沉声道:“想把我的原话带回去给叶家人听,就挖一只眼睛下来。不想的话,应该也有人愿意帮带话。” 叶老四知道在今天的事情无法善了,权衡再三之下,一刀扎进了自己眼里,捂着脸连滚带爬的跑下来了山去,连一句场面话都没留下。 那人甚至看都懒得去看叶老四的两个手下一眼,倒背着手道:“们两个丫头跟我来吧!” 那人在前面走,丁朵儿和叶流光在后面跟着,他们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两声惨叫,叶老四的两个手下,没敢去违背那人的命令,明明知道他没往后看,还是自己挖掉了自己的眼睛。 那人缓缓走在前面,一句话也没说,丁朵儿他们自然也不敢随便出声,就那么小心翼翼的跟着他走进了石缝中间的房子。 那人只是轻轻推了下门,积土就像是流水一样成行的从房顶上滑落了下来,叶流光毫无防备之间被呛得好一阵咳嗽:“这是多长时间没打扫屋子了?” 叶流光说出这句话来,就觉得后悔了,毕竟人家刚刚救了自己的命:“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 那人笑呵呵道:“只是觉得奇怪对么?随便坐吧!” 那人说着让她们两个随便坐,可是屋里哪有坐的地方? 第三百零二章 江北客栈邀请函 ..co,最快更新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那人尴尬笑道:“地方是简陋了点,椅子擦一擦还是能坐的。” 叶流光真的想要去擦椅子,她的手还没碰到椅子背,石屋的大门便怦然闭合。屋里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叶流光惊声道:“前辈,这是做什么?” 让叶流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竟然也懵了,伸手把自己脸上的纱布撤了下来,露出一张二十多数岁年轻人面孔:“不是我,不是我!” 叶流光戒备道:“是谁?” “我……我就是过来偷东西的。”那人估计也是吓蒙了,把自己真正的目的都说了出来。 丁朵儿平静的说道:“石头叔,不出来么?” 丁朵儿话音刚落,石屋的墙壁就自然打开了一道暗门,门里虽然灯火通明,却摆着一副阴森森的棺材。棺材外面的桌子上正放着一只冒着热气的茶壶。 丁朵儿的目光投向棺材时,棺材的盖子缓缓开启,一个与那小偷同样打扮的人,从棺材里面坐了起来:“来了。这壶茶我准备了好多年,本来以为没有机会给品尝。没想到,真的会来。” 叶流光颤声道:“是谁?” “叮当没有告诉?”那人问过之后,便自己回答道:“就叫我石中人吧!” 丁朵儿走到棺材旁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十年了吧?还记得我的口味?” 石中人笑道:“有些事情,只要不死,就永远都不会忘。来找我之前,考虑清楚了没有?” “已经考虑清楚了。”丁朵儿道:“我这次来,是想请出手救救我的朋友。” 石中人的声音一沉:“的朋友,是男是女?” “有男有女,好多人。”丁朵儿把我们遭遇事情说了一遍。 石中人听完之后,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们朋友都有什么特点么?有没有运气特别好的人,或者运气特别差的人。” 丁朵儿说道:“小钱儿运气出奇的好,甚至到了必须用符箓压制的程度,他们说,小钱儿是天运之人。” 叶流光想了想道:“我哥,本身的运气不差。但是跟他接触的人多数会倒霉。有时候,甚至会闹出人命,这算不算运气特别差?”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石中人连说了几个果然如此之后才沉声道:“好大的一场劫数哇!只怕很多人要因此丧命啊!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石中人默不作声,叶流光却压低了声音道:“叮当,那人是谁,们之间的约定有是什么?” 丁朵儿说道:“我在十年之前,在江湖历练的时候,跟着一个宗门一起攻打过这里。那个时候,我只是在做辅助的工作,并没上战场。宗门在这里围攻了十天,我也在宗门背后待了十天。后来,他来了,把我给劫持到了山上。” 丁朵儿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道:“再后来的故事就显得老套了。我们相处了十天,相安无事。他却说,他想娶我。因为,我像一个人,一个叫玉铃铛的人。我的小名叫叮当,玉铃铛小名是铃铛。我们之间实在是太像了。” “他杀光了宗门,唯独没有杀我。他留下我,是想让我做玉铃铛的替身。我没有答应,他也没有逼我,只是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遇上了解不开的难题,可以过来找他。他会力帮我,但是,我必须做玉铃铛。我们之间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简单么?”叶流光看了看桌子上那壶茶。她觉得,丁朵儿和石中人之间故事,并非像她说的那样风轻云淡,那背后或许还藏着很多故事。 丁朵儿刚把话说完,那个小偷就急不可耐的说道:“我说,两位小姐姐,们帮我说说好话,让他放我走吧?我真不知道这里还有人,要是知道,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来啊!” “给我闭嘴!”石中人沉声道:“要不是看在在外面帮了铃铛一次的份儿上,我早就把碎尸万段了。” 那人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在说话了。 丁朵儿说道:“想好了没有?” “我还在想!”石中人道:“ 如果,我帮救出了那些朋友, 真的愿意只做玉铃铛?让我抹掉记忆,只留下的样子?” “对!”丁朵儿只回答了一个字,谁也看不出她的表情,谁也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叶流光抓住丁朵儿的手道:“叮当,不能答应。被抹掉了记忆,还会记得我们都是谁吗?我哥他们宁可死,也不会同意的。” 丁朵儿笑道:“被抹去记忆,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我跟着陈野他们那么久,看到过,家族来找我吗?看到过有人关心,或者问候我一句吗?” “家族只是把我当成了筹码而已,如果陈野他们在术道站住了脚跟。家族会把我留在异调局。如果,陈野他们失手,家族会让我变成一把刀,一把从背后刺死陈野的刀。” “我为什么要急着离开异调局,就是害怕家族真的过来找我。” 丁朵儿的笑容里不知不觉带起了一丝凄然:“被抹掉了记忆也好,至少有一个人会一直宠着我,爱着我。哪怕我仅仅是玉铃铛的替身而已。” 叶流光看向石中人:“前辈,不觉得,这样对待叮当很不公平么?” 石中人还没说话,丁朵儿就先开口道:“这个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公平可言。其实,他已经很公平了,至少,至少他给了我选择的机会。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不征求我的同意就把我变成玉铃铛。” 丁朵儿说话之间一直看着石中人,就好像是要透过他脸上的纱布看他的表情。可她注定了要失望。没人能看见石中人纱布之下的面孔,更没有人能猜到石中人在想什么。 石中人缓缓道:“自己怕是换不了那么多人的命?还需要再加上些筹码。那个丫头,叫叶流光对么?” 叶流光点头道:“对!” 石中人看向叶流光:“当年,铃铛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姐妹。他们感情非常的好。既然,也想救人,就跟着铃铛一起留下来吧?免得铃铛会寂寞。” “不行!”丁朵儿反驳道:“这件事情跟流光没有关系。而且,我在被抹掉记忆之后,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寂寞。不用想得太多。” “不!”石中人摇头道:“既然我要让铃铛回来,就要复制她的一切。包括她身边的人。这样才完美无缺。” 石中人看向那个小偷:“包括他,也要被我抹去记忆。变成铃铛的奴才。” “前……前辈……”那个小偷顿时吓蒙了:“这事儿,好像跟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吧?我最多就是到房子里转悠了一圈,除了一嘴灰,我什么都没弄到啊!不至于……” “闭嘴 !能让活着,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了。”石中人道:“叶流光,可以考虑一下,我不着急要的答案。” 叶流光想都没想就说道:“我同意了。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得看到我哥他们得救再跟走。” “可以!”石中人点头道:“们先住下来吧!等到出发的时候,我会通知们。” 丁朵儿起身道:“救人如救火,我们已经答应了的条件,还要等什么?” 石中人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我也可以保证,们的朋友暂时不会有危险。我现在还没完准备好,现在过去不但救不了们朋友,甚至会把我们都给陷在里面。们在这里等着吧!我要去准备点东西,如果,们觉得无聊的话,我这里有个小玩意,可以给们解解闷儿。” 石中人从棺材里面拿出两只玉石做成的枕头:“这个东西我也不知道应该叫什么,如果们愿意就叫他大梦枕吧!枕在上面就能进入梦境,一梦千年,是打发时间最好的办法。” 石中人把大梦枕交给两个丫头,伸手往那个小偷身上一指:“给我过来。” 那个小偷顿时懵了:“前辈,要我干什么?” 石中人从棺材里面站了起来:“跟我走,帮我偷点东西。” “先辈,开玩笑吧?这么高的身手,还需要我去偷东西?”那个小偷说什么都不肯去。 石中人抓着对方衣领把人拖向了门口:“我不屑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但是有些东西,我必须得要,正好合适。” “别前辈,松手,勒死我了。”那个小偷挣扎之间扔下了一包东西,人却被拎出了屋外。 叶流光好奇的打开那个纸包,却看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毒药,控制。” 那个小偷的意思是,让丁朵儿他们用这包毒药控制石中人。 叶流光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这样的毒药,她手里也有而且比那个小偷留下的东西还要厉害。 那个小偷要控制石中人是为了活命,可是叶流光考虑的却是要不要违背和石中人之间的约定? 一言九鼎,还是另谋他途? 第三百零三章 江北客栈邀请函2 叶流光紧紧抓着药包,转头看向了丁朵儿。 对叶流光来说,被抹去记忆是非常可怕的事情,甚至比死亡更让她恐惧。在她看来,人死之后,只不过是换了一种生存的方式,仍旧会记得活着的亲人,爱人。记忆还在就代表着人并没有真正的死亡,记忆不在了,才是真正的死亡。 丁朵儿轻轻拿开了叶流光手里的药包:“我答应过他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叶流光看了丁朵儿好久,终于点了点头。 丁朵儿拿过大梦枕:“睡一会儿吧!时间应该很快就会过去。石头叔答应的事情,从来不会失约。” 丁朵儿第一个枕在枕头上躺了下来,叶流光犹豫许久之后,终于忍受不住石屋里空荡荡的死寂,也跟着丁朵儿躺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丫头才陆续醒了过来,丁朵儿的面上满是泪痕, 叶流光的眼里却带起了前所未有的戾气。 丁朵儿还是丁朵儿,叶流光也仍旧是叶流光,没人知道她们在梦境之中经历了什么?但是,那种近乎于真实的梦境却足以改变她们的性格。 叶流光看向石中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石中人摇头道:“还不到时候,再等等,你们再睡一会儿,等你们醒来,或许就是我们出发的时候了。” 叶流光豁然起身,丁朵儿却拉住了叶流光的手:“流光,再等等吧!我相信石头叔不会骗我们。再说……再说,我也想再经历一次梦境。那个梦境太真实了。我甚至有点不愿意醒来了。” 叶流光目光凌厉的看向丁朵儿,直到对方眼睛露出的哀求的神情,她的目光才柔和了下来:“好,我相信你一次。” 两个丫头再次躺了下来,石中人静静守在了她们身边。 没人看到石中人的目光,但是,我想那时他的眼中必定满是温柔。 两个丫头沉浸在睡梦当中,而我却是想睡还睡不着。 脑子里不是出现这个,就是再想那个,有的时候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好像是睡着了,可又像是没有睡过,全身到处都在疼。 这是要得病啊! 我从小到大都没得过病,有些小病儿随便挺挺也就好了。 可是这回不行,我这是急火攻心,想不病都不行啊! 我心里一遍又一遍祈祷着自己千万不能得病,我现在不能倒啊!我一倒下,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还有好些人,好些事儿等着我做。 可我越是不想什么就越来什么,没过多久,我就发起了高烧。 我从来没像这次病得这么重,有时候勉强能睁开眼睛往外看看,多数时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我试着往门上拍了两下想要喊人进来,我仅仅喊了两声就晕倒在了地上。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守在屋里的护士,拨了一个电话就离开了病房。没过多久,张安国就走了进来:“你还能起来么?” 我冷眼看向了张安国:“你又想做什么?” 张安国道:“现在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颜心颜和桃小妖带走了一局的特种战士,到处击杀术道中人。已经造成了术道的恐慌。” 我听到这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以桃小妖的性格,肯定能干出这种事儿来。可是心颜怎么也陪着她一块儿疯? 张安国继续说道:“叶玄,陈三金方面在三天之前忽然失联。情报部门在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发现打斗的痕迹,现场血迹上看,叶玄,陈三金都受了重伤。” 我脸色顿时一阵惨白:“他们有生命危险么?” “目前还不能确定!还有就是初云知……”张安国看了看我的脸色:“初云知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两百公里之外,而后就不知去向。根据我们的推测,她应该是进入了某处秘境。至于原因不得而知。” 我颤声道:“我爷呢?” 张安国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陈老的情况不容乐观。医生说,很有可能会造成半身不遂。不过,他现在在特护病房,我们给他安排了最好的医护人员。” 我好不容易才强自镇定了下来:“你这次找我做什么?” 张安国拿出一张白色请柬:“这张请柬在三天之前流出江湖。我们也得到了一张。你看看吧!” “江北客栈重新开张!”我看到请柬落款的时候,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关鸿?” “对!”张安国点头道:“发出请柬的人就是关鸿。据我所知,这种请柬一共发出了十八张。除了,你手里这张写着陈野之外,其余的请柬都没具名。也就是说,请柬并没有具体要邀请的人。但是,这张十八张请柬却在术道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有传说,江北客栈重新开与现实殿密切相关。这十八张请柬已经在术道上掀起了腥风血雨。” 张安国沉声道:“我希望,你能配合一局……” “免谈!”我当即拒绝:“我不会跟一局有任何合作。” “陈野!”张安国怒吼道:“你应该以大局为重。退一步讲,就算你不去考虑大局。也该为叶玄他们考虑一下。你自己一个人,能对付得了现实殿?” 我沉声道:“大不了,连我自己也死在江北客栈好了。我绝不会跟一局合作。” “你……”张安国怒道:“好,那你就慢慢考虑吧?现在距离江北客栈开张还有五天时间。你不同意跟一局合作就别出去。错过了救援叶玄,你再寻死觅活也别来找我。” 张安国说完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病房。 我习惯性的伸手往自己身上摸了一下,我的手机已经不知去向。 这就等于是切断了我和外界的所有联系,我能做的就只有妥协,或者是在这个房间里继续死守。 林妍的预言成真了! 我现在真的是四面楚歌了。 上一次破局的关键是在我的身上,这一次我又该如何破局? 跟一局合作,绝不可能! 我可以预见的是,我一旦跟一局合作结果就会是我被一局拖住,想要救人都无从下手。 可是,不与他们合作,我就出不了这个房门。 我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我刚刚瞄向门口时,就看见桃小妖溜了进来:“陈野,快跟我走。” 我顿时愣住了:“你怎么来的?”、 桃小妖飞快的说道:“我早就盯着你了,快点走,江北客栈要开张了。江湖传闻是假的,只有拿到请柬的人,才知道客栈开张的真正时间。” “可是……”我不禁犹豫了一下。就这样走了,我爷那边该怎么办? 桃小妖跺脚道:“你还犹豫什么?现在不走。还等着被人逼死么?快点走吧!” 我刚从床上站起身来,脚底下就跟着一个踉跄——这一次,我病得太重了,虽然是醒了过来,身上却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桃小妖抓起我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我掺着你。” “不行……”桃小妖道:“你这样就算出去也没法跟人动手。我这里有叶流光的续命丹,你先吃。” 桃小妖不等我说话就解释道:“续命丹不能救命,也有很大的副作用,但是能让人在短时间恢复到巅峰状态。我这里有一瓶续命丹,够你吃七天。七天的时间应该够了。你要不要吃。” “拿来!”我拿出一颗续命丹塞进了嘴里:“先带我去看看我爷。” 续命丹这种东西我知道是什么,我的背包里就放着一瓶续命丹。那是叶流光特意给我们配置的东西,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世上没有什么包治百病的丹药,只有能暂时维持生机的东西。续命丹的效果,简单点说就跟强心剂的道理差不多。吃下去,虽然能让人短时间恢复到巅峰状态,却只能维持一天而已。时间一过,要么是再吃续命丹接着逃命,要么就是大量进补,来恢复透支潜能。 叶家续命丹取“七星续命之意”,一瓶当中有七颗丹药,能够让人七天不死。七天之后究竟会出现什么问题,就只能看天意了。 我服下丹药之后就觉得昏昏欲睡,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桃小妖带到了特护病房外面:“陈老爷子就在里面,我把护士弄睡着了。你快点。” 我再看见我爷的时候,他已经不认识人了,眼睛里看不见一点神采,两腮也已经瘦得不成样子。 “爷!” “爷,是我啊!我是野子!” 我试着喊了我爷两声,他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的眼泪瞬时间流了下来:“爷!你看看我啊!我是野子啊!” “陈野!快走,有人来了。”桃小妖从外面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的把我拽出了病房:“你放心,老爷子不会有事儿的,咱们快点去江北客栈。” 我捂着脸在车上哭了好一会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那是续命丹药力发作的表现,我估计自己再睡一觉,体力就能恢复到最佳的状态。那个时候,我也应该到江北客栈了吧? 第三百零四章 江北客栈邀请函3 ..co,最快更新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陈野……陈野,快醒醒!”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之后,才迷迷糊糊的听见桃小妖在喊我,等我睁开眼睛一看,桃小妖已经把车停在了一家酒店的停车场里。 酒店门面上赫然写着“江北客栈” 我原本以为已经消失多年的江北客栈,会是保持着古时候客栈的特点。没想到,那竟然会是一家现代化的酒店,唯一让人觉得不太协调的是,酒店的门上竟然挂着两盏白灯。 桃小妖塞给我一个背包:“的装备,我没找到,这里面的东西除了没做雪暗天之外,跟的装备差不多,先用着。” 我刚接过背包看了一眼,门前的服务生就远远迎了上来:“请问两位有邀请函吗?” 我拿出请柬递了过去,对方眼睛顿时一亮:“原来是陈野先生,我们老板等很久了,里面请。” 我迈步走进酒店大厅时,那里已经坐满了人。足够容纳上百人的大厅里,一共摆了十八张桌子,其中十七张桌子上或多或少的坐着人,只有距离主位最近的那张桌子空了出来,桌牌上面用正楷,端端正正的写着“陈野”。 我迈步向那张桌子走过去时,有人横身拦在了我的面前:“就是陈野?让大家伙等了这么久?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我直接抽出枪来顶在那人胸口上扣动了扳机,对方被我一枪贯穿之后,我举枪指向了豁然起身的几个年轻术士:“们是不是也想要点解释?” 坐在那桌上的一个白发老者,抬手示意那个几个术士坐下,自己淡淡开口道:“多谢陈局长帮我拔除了身边一个邪祟。” 对方话音一落,多数人便向地上的尸体看了过去。那具死尸面孔上已经浮现起了大片尸斑。从尸斑的程度上,这人至少已经死了一天以上。 大厅顿时掀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这回青虹门的脸丢大了。” “可不是么?陈野刚跟对方打了一个照面,就看出那是个死人。他们同吃,同住的连那人死活都不知道。” “离青虹门的人远点吧?说不定,他们当中还有死人呢!” 原先还想站起来跟我拼命的那几个术士,这下脸上挂不住了。一个个脸色涨得通红却没法反驳,他们也不说话,那些人议论的声音就越大。完看不见青虹门弟子像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脸色,一个年轻弟子终于忍不住了,拍案而起道:“们特么的说够了没有?看我们青虹门的笑话有意思?们最早的已经到了三天了,我们青虹门有人死了,们身边的人就肯定都活着吗?” 在场的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都是凛然一惊,有些人甚至往偷偷瞄向了自己同伴。 “坐下!”那个青虹门老者面带威仪道:“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不要多说,明白么?” 那个老头抬头看向我道:“陈局长,出手为我们除害,青虹门自然感激。但是,倒在地上的毕竟是我青虹门弟子。按照江湖规矩,既然发现的那人中邪,也该先向我们通报,由我们出手处理。直接出手将他击杀,完是在薄我青虹门的面子。我青虹门必不会就此甘休。” 桃小妖从我身边跨出一步:“这么说,也想要点解释对么?” 那个老头面色陡然一沉,我却把桃小妖给拦了回去:“我开枪就是在通知。再过一会儿的人就能自己站起来,走回去坐下。到时,还请各位小心处置。” 刚才那个青年一怒起身:“说我师兄能站起来,他就能站起来么?莫不是,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我淡淡摇头道:“看来,不仅学艺不精,做人也不太精明,好好跟旁边那个老头学学怎么说话吧!” “……”那人被我气得脸色发青之间,倒在那具死尸已经重新站了起来,带着满身鲜血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端着酒杯自斟自饮的来了连喝了三杯,才说道:“们都怎么了?怎么不吃东西?那个叫陈野的还没来么?” 整座大厅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只有那具尸体还在说话:“这个陈野忒也张狂,狗大个官也敢摆谱?等着,等陈野来了,我一定好好羞辱他一番。让他知道知道,术道不是他能张狂的地方。来来……吃菜吃菜。” 那人就像是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前胸被人开出了一个窟窿,拎着筷子往自己嘴里送菜。 满屋子人目瞪口呆的看向对方之间,那个老头忽然出手一剑从尸体肩头上横扫而过,一颗人头迸飞半空之间,那人手里却还抓着筷子,夹着一颗肉丸递向了自己空荡荡的腔子。直到伤口上鲜血把筷子染得通红,对方才把手放了下来。 那个老头面孔抽动了两下,沉声说道:“陈野,是不是学会了时间神通?” “对,肯定是他搞的鬼。”一个青虹门弟子怒吼道:“刚才他没来之前,三师兄在酒桌上说的就是这番话。肯定是他用时间神通复原了当时的情景。” 有人慢慢开口道:“天下神通有德者居之,陈兄独占神通说不定是祸非福,不如把神通拿出来给大家参详参详,说不定还能帮着陈兄查遗补漏。” 对方话一说完,过半高手眼神异样的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其实,他们很多人心里都清楚,我根本不会什么时间神通。如果,真有什么时间神通的话,那具尸体就不应该是带着伤口起身。 他们跟着起哄,只不过是为了找一个对我群起围攻的理由的罢了。 在这些人的眼里,他们才是一条线上的江湖人,而我只不过是朝廷鹰犬而已。对于鹰犬最好就是示之以威,打到我服气,他们自然可以为所欲为。 我从身后拔出刀来,一刀砍在了桌子上:“谁想要神通,过来一步说话。” 青虹门的老头站了起来:“陈野,老夫不稀罕的什么神通,更没有觊觎神通的意思。但是,坏了江湖规矩的事情,我们必须算个清楚。诸位……” 老头向着众人抱拳:“我青虹门先跟陈野了解一段因果,还请各位给老夫一个面子不要插手。事后,老夫必有重谢。” 那个老头打得什么主意,我很清楚。 他拿着我坏了江湖规矩的由头抢先出手,无非就是想要把我拿下,只要我被他生擒活捉,他就有了最大的话语权。如果我身上真有什么神通,他青虹门必然会第一个分这杯羹。就算我身上没有神通,他们青虹门也会占上不畏鹰犬的名声。无论怎样, 第一个出手对青虹门而言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在座之人,谁都不是傻瓜。那个老头揣着什么心思,他们一清二楚,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他们想让青虹门试试我的深浅。青虹门能把我拿下,他们会针对青虹门。拿不下我,他们又会对我群起而攻。 我面带冷笑环视场之间,那个老头开口说道:“陈野,念在年纪尚轻的份儿上,老夫让三招。动手吧!” 对方话音刚落,我就把背着身后右手给垂了下来。 我单手握拳之间,夜叉虚影瞬时在我身后凝聚成形,三米夜叉同样是紧握铁拳,目光如火,居高临下的看向了青虹门。 对面老者骇然变色之时,夜叉虚影也与我合二为一,四周空气在我单臂扬起的瞬间沸腾如水,异响连连的往我右拳上汇聚而来。 “破——虚——拳——” 我吼声刚起,右拳已出,身如黑铁,发似浸血的夜叉,也随着我一拳攻出,与对面老者交叠在一起的手掌碰撞在了一处。 轰然一声巨响之后,老者双臂顿时化成血肉纷飞,我的拳劲却在腥风血雨当中猛力推进,正中对方胸前,那人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我一拳打得四分五裂,被拳风卷起的尸体倒冲青虹门阵营。青虹门的五六名弟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迎面打来的血雨喷溅满身。 下一刻间,破虚拳劲儿一分为六,分别打向了不同目标之后,带着手臂粗的血柱从那几人身后喷射而出。 对方六名弟子几乎同时倒地之间,那个老头的人头正巧落在了桌子当中,乍看上去就像是我特意把他首级给摆在了桌上。 那颗人头直到落地,眼中恐惧也没能消散。 我一拳屠掉青虹门之后。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哪位朋友还有指教可以站出来一步说话?” 我一上来就动用了破虚拳,为了就是一寒敌胆,如果,我那一拳没能镇住他们,马上就会陷入围攻。 我故意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无非就是想让他们知道,刚刚一拳对我而言只不过是轻描淡写而已。 有人在人群中喊道:“那是陈野拼命的招式叫破虚拳,他打完一拳就没法再出手了,大家一起上,拿下他。” 我轻轻碰了碰面前的砍刀:“谁在说话?” 第三百零五章 客栈 原本已经被我震慑的术道群雄,再次蠢蠢欲动。 我不动声色的调用了一下破虚拳的力道,却发现自己仍旧可以运用破虚拳。 只从上次我吃了僵尸丹,我就觉得自己的性格似乎与夜叉越来接近了,胸中不断生出戾气, 经常会安耐不住的想要出手伤人。 夜叉也好,僵尸也罢,都是戾气奇重的鬼神,尤其僵尸更是嗜血好杀。两种血液的结合说不定会让我性情大变,我一直觉得自己得想办法压制这种戾气。 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僵尸丹竟然让我的夜叉之体更进了一步。无论是感知还是体质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我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还可以再出第二拳。 我还在冷笑之间,已经有两个术士站了起来,两个人甚至连话都不愿意的多说,人一出现便开始交叠着身形向我飞来。 我不知道那两个人用了什么身法,只是看见两道身影,在短短数米的距离之内,十几次的合二为一,又一分为二,让人弄不清出现在眼前的究竟是一人还是两人? 两个人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那两人身形也在距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再次合并到了一处,远处观战的高手不自觉露出一丝冷笑。 他们是在等两个人再次分来的一刻。 因为,他们知道出手的人,并非是我看到的两道身影。那两个人的只不过是在扰乱我的视线,真正要对我动手的人,就藏在那两人的背后。凭借着障眼法在向我快速接近。 只要再有一息,两个人就会同时出现在我身体两侧,第三个人也会随之出手。 两人身法变换之间,我猛然抬起右拳,凌空出手,相隔两米,一拳攻出,暴行数米的拳风同时洞穿两人胸口的刹那间,第三个人也无声无息的出现了在了我身躯一侧,举刀砍向了我的手臂。 他是想要卸掉我一只手掌? 我脑中念头刚起,还没完全收回来的拳头就转移了方向,直奔对方面门狂击而去。 我出手虽然稍慢一步,拳风却是后发先至。那人若是悍不畏死之辈,拼上性命不要,必定能卸我一条手臂。可他却在我拳风袭来的刹那,收回了手中钢刀,将刀平举在手里,刀身向外迎向了我的拳头。 瞬息之后,刀拳相撞,对方手中钢刀一折两段,我的破虚拳毫不留情的砸中了对方面门。血光迸射之间,对方一颗人头齐颈而断,无头尸体缓缓栽倒在地。 我转头看向面色阴沉的术道群雄:“我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谁想把我拿下,请快一点。” 在座之人谁都没有出声,但是彼此之间却在不断用眼神交流。 我转过头去看向站在主位附近的服务员道:“我已经来了,你们老板是不是应该出来见见我了?” 我话音刚落,就有人小声道:“我们都来了五天了,连老板的面都没见到。他说见就见,他当自己是谁啊?” 那个服务员从我们动手就站在主位附近,直到现在仍旧是面不改色,对方微微躬身道:“老板正在更衣,他说,会见故人必须郑重其事。” 服务员的一番话,引得术道群雄连连皱眉。 他的话里含义太多,至少他可以给人一种错觉——江北客栈的老板一直都在等我。 桃小妖看向我时,我也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意思是让她静观其变。 片刻之后,关鸿便出现在了大厅里:“陈兄久等了。小店开张,能得陈兄大驾光临,让小店蓬荜生辉啊!” 大厅里上百人在场,关鸿偏偏只跟我说话,把别人全都晾在了一边。顿时有人不满道:“老板难道只邀请了陈野一个人不成?” 关鸿淡然道:“当然,我的请柬只发给了陈兄一人,至于你们嘛!可以说是不请自来。如果,你们觉得有任何不满,大可以离开,本店不缺客人。” 说话那人被关鸿噎得满脸通红,犹自强辩道:“可你发了十八张请柬?” 关鸿冷声道:“本店只发出了一张请柬,邀请的只有陈兄。你们手中的请柬是哪儿来的?” 那人脸上顿时挂不住了:“你既然说,不是你发的请柬。那你的手下为什么让我们进来?” “所以,他得为自己的疏忽付出代价。”关鸿指了指桌子:“那个人现在就躺在你们的桌子上,本店大厨的手艺还不错吧?” 术道群雄脸色铁青的看向桌子时,有人从菜盘子里夹出了一根手指头。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就让近半术士翻江倒海的吐了出来。 剩下那些没吃过菜的人,也是个个脸色铁青。 关鸿走上来道:“陈兄,你们多日未见,到我屋里把酒一叙如何?” 关鸿也不管我答不答应,抬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拽了起来。 关鸿这是拿准了时机! 他知道,我连出两次破虚拳,已经无力再战。而且,大厅里的人不仅不会帮我出头,还在等着落井下石。他拽我胳膊,我只能跟他走。要是我在这种群狼环伺的情况下,露出了身体虚弱的破绽,我的下场绝不会好到哪儿去。 关鸿拉着我往外就走,就连多看术道群雄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关鸿一直拽着我走到大厅出口的位置才停了下来:“你们要是愿意留下等着客栈开张,那就自己找个地方住下。要是没有没那个闲心就回去吧!” 上百好手就那么眼巴巴的被晾在了那里,谁也没敢出声阻止。 我被关鸿拽上电梯之后,才开口道:“你搞什么名堂?” 关鸿抬手指了指棚顶,意思是告诉我:隔墙有耳。让我先别说话。 我不由得又是一皱眉头,江北客栈客栈是关鸿自己的地盘,他在自己地盘上还有害怕的人? 我正在皱眉之间电梯已经停在了十四楼。 我们上了电梯才多久?前后肯定不会超过十五秒,电梯能一下到达十四楼? 我看向关鸿之间,对方脸色顿时一白:“糟了,出事儿了。陈野,快点想办法出去!” 我脸色微微一沉:“什么意思?” “你先别管那么多,先从电梯里出去再说。”关鸿急声道:“出不去电梯,咱们两个都得死。” 我怔然看向关鸿之间,电梯里忽然传来叮的一声轻响。 关鸿的脸色一下白了:“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想……” 关鸿正在说话之间,我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电梯门开启的声响。 我上电梯之后明明就是面对大门,我身后面那是什么声音? 我转头之间,背后已经多出了一个人来。或者说,那是一个人影子。对方穿着一身血红色的长裙,双手按在电梯间的扶手上,从墙里探出了小半个身子。身带寒意的站在我身边:“你们到了,不下去么?” 关鸿哆嗦着嘴唇道:“不不……我们不去十四楼。” 人影说道:“那就跟我去十八楼吧!” 关鸿颤声道“这里……这里没有十八楼。” 很多地方的电梯都不设十八楼,有的用17A,17B来代替,有的干脆从十七楼楼跳到十九楼,中间不写十八。 人影淡淡说道:“这里不是没有十八楼,而是十八楼在十七楼的背面。楼这种东西其实就跟人一样,也分生死,也有阴阳。活人住在正面,背面嘛自然住着死人。那里有十八楼。” 我淡然笑道:“我住了这么多年楼,怎么就不知道楼还有阴有阳?” “当然有!”人影说道:“不信,你站在大楼的阴影里试试。你看楼影看的时间久了,阴楼的大门也就出来了。” “阴楼里的一切都反过来的,所以说,坐电梯的时候,不要靠着背厢,万一阴楼里的人,做错了电梯从后面把电梯门打开。你可就进了另外一栋楼了。跟我上去吧!那边的楼里有另外一番天地。” 我抬头之间电梯上楼层灯已经变成了十七,再有几秒钟也就是十八楼了。 关鸿脸色惨白的喊道:“陈野,你……你快想想办法,咱们不能上十八楼。去了必死无疑啊!” 我紧盯着头上楼层灯时,电梯已经停了下来。人影凄声道:“十八楼到了。可是,你们下不去啊!这样吧!你们都死了吧?死了就能下去了。你们想想怎么死吧?” 人影的笑声显得越发凄厉:“电梯间里的死法有的是啊!要不你们吊死吧?如果,你们觉得吊死不甘心的话,我还可以让你们跟那些活人开上个小小的玩笑。把你们半截身子吊在电梯间里,半截身子伸在下面。你们是想让人一开电梯就看见你们的脚悬在半空里,还是想让人看见你们半截身子露在地面外面,正好能看见别人腰呢?” 人影问完就替我们决定道:“我看就吊在上面吧?让人看见你们的脚悬在上能更刺|激一些。” 人影正在说话之间,天棚顶上已经垂下来两根绳子。 人影故意叹息道:“可惜啊!我本来以为只有两个人,少准备了一根绳子。另外一个人就吓死吧?” 第三百零六章 客栈2 关鸿这个时候,已经吓得靠在了门上,两只手拼命的去扒电梯门缝。 人影微笑道:“没用的,这座电梯是我掌握的空间。我想让你在哪儿出去,你就能在哪儿出去。不信,你看!” 人影话音一落,在我们背后森然开启,从电梯往外看就是一条黑漆漆的走廊。 好似没有尽头的走廊上,全部都是相对的房门,每个房间外面都点着一只白色的蜡烛,那个穿着红衣的人影就飘在离地三寸左右的地方。面带微笑看向我道:“这就是阴楼。拿好你们头顶的绳子挂上去,你就可以到我们这边做客了。我保证,你会喜欢这里,像家一样的喜欢这里。” 我看向所谓的阴楼时,瞳孔不由得猛然一缩:江北客栈。 这家酒店的背后才是江北客栈? 那条走廊完全是木质的结构,点在客房门口的蜡烛也用的是旧式的灯盘。 我听说过,古时候,有些客栈为了提醒,顾客房间有人,会在房间门口点灯,一是为了给顾客照明,二是为了告诉其他人,不要走错了房间。 那间客栈里半数房间有人? 我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脚下却传来一阵悬空的感觉。 人影笑道:“这里面活人是进不来的。你们想进来,就得先死。” “来吧!进来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人影的声音带着一丝丝魅惑。 站在我身边的桃小妖轻轻触碰了我一下,大概是想问我怎么办? 我却转身看向那道人影淡淡说道:“电梯杀人,你的故事有点老套了?就没什么有新意的故事么?” 人影微微一愣,才厉声说道:“你说我的故事老套?” “难道不是么?”我反问道:“接下来,你应该是让大厅里的人看到我们消失在了十八楼,然后让他们寻找那座本就不存在的楼层。我说的没错吧?” 人影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好,下回我换一个,你想不到的死法。游戏刚刚开始,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的玩这个游戏。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故事究竟有多么吸引人。” 人影说话间,蓦然消失在了我眼前。电梯又重新停回了十四楼。 我到了这时才算是松了口气。 我至少还需要再过一天才能跟人动手,刚才真的跟人打起来,我们几个说不定只有送菜的份儿。尤其是,我身边还站着一个让我琢磨不透的关鸿。天知道,我动手之后,他会如何? 关鸿一见电梯开门赶紧跑了下去,连滚带爬的把我带进了一座房间:“到了,到了!这里最安全。” 我大致往房间里看了一下:“你搞什么鬼?” 关鸿拿起桌子上酒杯拼命灌了两口:“我说,我被人给算计了,你会相信么?” 我眉头一挑:“说下去。” 关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上次跟你交手的人的确是我。我被你打败之后就跑到了江北客栈。这里才是唯一能让我活过来的地方。没想到,我来之后,江北客栈已经被人给占了。他不仅带走了我辛辛苦苦抓来的钱落落。还想杀我。我不得已只好发出了请柬把你给请了过来。” 关鸿声音一顿道:“你没来的这段时间,我又跟他交了几次手。结果客栈被他给占了大半儿,就剩下有数的几个房间还算安全。就是这样。” 我沉声道:“你别告诉我,清代的那个关鸿和现在的关鸿全都是故事?” “不是!”关鸿摇头道:“几百年前,我死过一次。那个时候,我是个秀才。我为什么会死在关家,你就不要问了。总之,我恨关家的所有人。” “我死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会走进了江北客栈,被这里的老板收为了弟子。当年是他以我的名义报复了关家。直到师父死之后,我才接手了江北客栈。” “师父,临死之前一再告诉我。不要想着让他活过来。在这个地方就算是活过来也没有任何作用。想让他的活下去,就得重新打开江北客栈后面那扇大门。但是,开那扇门却需要两个人在。一个是运气特别好的女人,一个运气差到了极点的男人。” 关鸿看向我道:“我这次出去,就是为了找一个运气特别好的女人。” 关鸿的说法跟我的推测差不多,他的确是在找一个运气特别好的人。小钱儿就最合适的人选。 我沉声问道:“十年前的关鸿是怎么回事儿?” 关鸿苦笑道:“算是一种巧合吧!我出去找人,总得有个身份。这个身份只能找死人去借。我从一个死人那里借来关鸿的身份。因为,我们名字一样。” 我追问道:“你从哪儿找到了那个死人?” “他是客栈的房客!”关鸿说道:“江北客栈原本只接待活人,自从发生了一场变故之后就只接待死人了。有些人在死了之后,不想去走黄泉路,客栈收留的就是从黄泉路上逃出来的人。” 我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 我听过一个传说,人死之后会被阴差接引从黄泉路进入酆都城,但是,黄泉路上一样有机可乘,有些死人会趁着阴差不备,从黄泉路上逃出来,成了游魂野鬼。 关鸿道:“客栈并不是什么都收,有些从黄泉路上出来的人,想进客栈也进不了。除非他有特殊的本事。那个关鸿就没能进来,他一直游荡在客栈附近,我给了他一个进入客栈的机会,换来了他的身份。” 我目光一沉:“江北客栈里有多少人,都有什么本事?” “不知道!”关鸿摇头道:“客栈里的人都是我师父召集来的,他们根本就不听我的话。自从我师父走了之后,他们就开始蠢蠢欲动,他们之所以没杀我夺取客栈,就是因为我师父还留下了后手,他们不知道,我师父是不是还能活过来。才没敢贸然动手。” 关鸿说话之间指了指屋顶:“这间屋子就是我师父留下来后手之一,我不知道他在屋子里做了什么?但是,所有人都进不来这间屋子。在这间屋子里我们肯定是安全的。” 我紧盯着关鸿道:“你师父为什么要找两个人出来?” “为了开门!”关鸿说道:“我师父一直想要打开一扇大门,想开门就必须一正一反两个人在。这两个人的命数也必须达到极致。” 我听到这时,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 我们经历隔世门的时候,门后的人,也在两个运气不同的人。 难不成这里还有一道隔世门。 我正在思忖之间,桃小妖忽然开口道:“我问你,你既然是要找人,为什么还要杀人。而且屠掉了四个宗门?” 关鸿说道:“我师父对术士有一种深入骨髓的仇恨,他一有机会就会杀术士。而且,我师父说过,术士肯定会找上我,不杀他们,我就得死。我不想死。” 关鸿在说谎,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无声无息的把人带走,根本用不着大开杀戒。关鸿杀人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我沉声问道:“我的朋友在哪儿?” “找不到了,我自己都找不到了。”关鸿摇头道:“我把你找来,就是为了让你帮我。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客栈被人霸占了。那个叫钱落落的女孩,一回来就消失在客栈里。我就连对方是谁都没弄清楚,就被他弄走了钱落落。然后,我一直被困在客栈里。还好,客栈里面还有几个我能信任的人,才帮着我把消息送了出去。” 我再次问道:“这么说,你一直没有离开过客栈?” “对!”关鸿道:“今天,是我第一次离开这间屋子。要不是,因为你来了,我连那扇门都不敢出。这种日子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关鸿说的是真的,那叶玄和陈三金的失踪就不是他动的手。这下麻烦了。 我轻轻敲击着桌面的当口,关鸿也看向我道:“陈兄,其实,说到底,你我之间并没有生死大仇对吧?我虽然抓了钱落落,可我没杀她,把她弄走的是别人。你肯定要救人,我熟悉客栈,我们联手吧?只要,你帮我把客栈夺回来,我保证能把你朋友一个不少的救回来。” 我沉声道:“这间客栈除了你和你师父,还有谁能控制?” 关鸿道:“说句实话,其实谁都可以控制江北客栈。这里本来就是无主之地。江北客栈里有一间可以随机出现的屋子。走进那间屋子的人,要么会死在屋里,要么会成为江北客栈的下一任主人。那间屋子,我师父进去过,可我没进去过。” “直到我师父临终之前,我也没能进入那间屋子。我师父一直都在为此担心。所以,他才在客栈里打造出来几间,属于他的房间。为的就是给我藏身。等着我真正能接管客栈那天。” 关鸿的话里明显带着很多疑点,可我现在却没心思把那些疑点挨个翻出来细问。我只想尽可能多的问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第三百零七章 客栈3 我目视着关鸿道:“还有什么你没说?” 关鸿一脸茫然道:“都说了,没有什么隐瞒的了。” 我的声音忽然一沉:“这里究竟是不是江北客栈?” “是也不是,不是!”关鸿摇头道:“这间酒店是楼中楼。酒店的二三四层才是江北客栈。所以,那几层楼从来不住人。”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你们把江北客栈给悬在天上了?” 关鸿摇头道的:“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我师父。他说,他接手客栈的时候就是这样。他也不知道上一任掌柜怎么把客栈弄到了天上。”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关鸿道:“那个人肯定躲在客栈的某个屋子里,我需要你把他找出来杀了他,这样,我就能拿回客栈了。” 我目光阴沉的看向关鸿:“然后呢?” “我把你的朋友还给你啊!”关鸿急声道:“这样还不够么?” 我冷笑道一声:“你本来就该把我的朋友还我。这不是你跟我谈条件的理由。” “我……我……”关鸿犹豫了好一会儿道:“我实在拿不出什么筹码?要不……要不……我把现实秘术给你?” 我冷笑道一声道:“我用不着你的秘术。我要半个江北客栈。” 关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好,我给你半个客栈。” 关鸿拿出一张地图放在桌子上:“这张图是我师父留给我的东西,这里注明了客栈里几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只要你能找到那几个房间。至少可以保证你死不了。然后,你以为这几个房间作为依托去找那个不能却定房间,只要找到……” 关鸿的话没说完,我就看见几滴血点落上了图纸。 我和关鸿同时抬头之间,我正好看见了关鸿鲜血狂涌的脖子。关鸿疯了一样伸手往自己鼻子上擦:“我鼻子怎么会淌血?我没中毒……没中毒……” 关鸿仅仅擦了两下,人就跌坐在地没了声息,桃小妖伸手往对方脖子上一探,向我微微摇了摇头。 我还没来得去看关鸿死活,室内灯光便忽然熄灭,办公室大门的方向同时传来一声门锁扣紧的声音。 “出去!”我在进门的时候已经悄悄吃了一颗续命丹,这段时间,我差不多已经恢复到了巅峰状态,房门一关,我便侧身一脚往房门上踹了过去,房间大门被我当场踢飞。 我们看见却是一座空荡荡的走廊,整条静得出去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唯一能看清的就是走廊两侧雪白色的大门。 我试着往前走了两步,身后的房门悄然闭合,等我再往回看时,原先的房门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就是一扇白色大门。 桃小妖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我们怎么办?” “下楼,去找江北客栈。”我往前走出了几步之后,才发现所有房间上都没有门牌号。 我明明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每个房间都有门牌,那时候,我们进的是酒店。现在,我们进了什么地方? 我悄悄伸手摸向刀柄:“跟着我走,小心点。” 我印象里安全通道的位置应该是在走廊拐角上,走到那个方向应该就有生机。可我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了第三个人的呼吸声,对方跟我们两个一样,都是在刻意的屏住呼吸慢慢往前,那个人呼吸明显就是在我身体左侧,可我一直是在贴着墙走。 我下意识转头时,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道红色影子,对方向我一样微微弓着身子,蹑手蹑脚的再往前走。 人影看我转头,自己也转头回来。 我身边明明是一堵墙,可我却看到了一道像是映在镜子里的人影,对方的五官不仅清晰入目,而且散发着冷冰冰的阴气。 那人看向我时,微微一笑:“你说的让我跟紧你。你可要说话算话啊!” 我笑道:“现在,我想跟你走。你走吧!我跟着。” 人影反倒是一愣:“你敢跟着我走么?我要是走一条死路,你也敢跟着我么?” 我抱肩说道:“你敢走,我就敢跟着,就怕你不走。” “那你就跟着吧!”人影在墙上缓缓前移之间,我跟在后面说道:“你还怕别人拦着你么?怎么走起路还来蹑手蹑脚的?” 人影像是害怕一样,悄悄往后面看了一眼:“我当然害怕,这栋楼里有个很可怕的东西,他吃人。” 我好笑道:“那东西难不成连死人也吃么?” “对!”人影很认真的回答道:“那东西什么都吃,只要是被他看见的东西,他都会吃。咱们得赶快走,要是让他看见,咱们就死定了。” 我慢慢走在人影后面:“既然那东西那么厉害,你怎么还敢出来?” 人影道:“不出来不行啊!那东西有时候在客栈里面,有时候在酒店里面。那东西,刚才在客栈里面,现在快出来了,我得赶紧回客栈,要是被他堵在外面就糟了。” 我微微一皱眉头:“你怎么知道,那东西什么时候出来。” “有人报信!”人影脸色惨白的回头道:“你听说过天蛾人么?” 我不觉之间一皱眉头:我还真听说过天蛾人,那是西方传说中的一种神秘生物,据说天蛾人,长着巨大的翅膀和一双大得出奇,又闪动着红光的眼睛。据说,西方有数百人亲眼目睹过天蛾人。 传说中的天蛾人就像是一个专门预告灾祸的信使,每次出现都代表着灾祸的来临。 天蛾人出现在了这里。 人影说道:“天蛾人只要出来喊上一声,那东西五分钟之后就会出现,他不一定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但是肯定要有人死。只要他吃了人,就会坚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究竟有多长,谁也不知道,可能是几天,可能是几年,甚至可能是几分钟。” “我告诉你!如果,你真的遇上了那个东西,那就把脑袋先递过去吧?让它一口把你的脑袋想咬下来,你会少遭不少的罪啊!要是让他咬着脚了,说不定他能连着吃你几个时辰。” 人影说话之间转过头来看向了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们走么?那是因为人多了,才有逃命的机会。” 我看向对方道:“要是逃出去了呢?你是不是会告诉我,这下没人能你抢食儿了?” 人影一愣之后,忽然带着惊恐,看着我身后的方向连退了几步。我猛然回身之间,就见一道阴影如同疾风从我头顶蓦然刮过,等我再回头时,墙上的那道人影已经拦腰少了半截。人影上半身不知去向,下半身却立而不倒,鲜血狂喷。 走廊拐角的位置上却传来一阵阵利齿咀嚼骨骼的声响,听上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躲在角落里啃食人骨。可是对方的位置却偏偏堵在了逃生通道上,我想要从逃生通道下楼,就得从那东西面前走过。 我正在犹豫之间,桃小妖一脚踹开了我身边的房门,拉着我要往屋里进:“快点进来躲一下。” 我仅仅稍慢了一步,就看见走廊拐角上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巨爪,像是抓鱼一样捏住了剩下的那半条人影,慢慢往墙角方向拖拽了过去,殷红鲜血随之染红了墙面。 “你快进来啊!”桃小妖也不管我看见了什么,硬是把我拽进了房间了。 我的脚步还没站稳,房间大门就怦然闭合,拉着我胳膊的桃小妖却在这时僵立在了原地:“有……有人……” 那座房间里不仅有人,还搭着一张东北常见的土炕,一个全身穿着黑衣的老太太,守在炕桌边上,低着脑袋用针缝着什么东西,就像不知道有人已经闯进了她的屋里。 我眼看着她把一根带着白线的长针扎进了桌子底下,等她再抬起手的时候,长针背后白线已经染上了一片血红。刺眼的血珠子,顺着白线一滴滴的落在桌子上,老太太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在一下下的缝着东西。 桃小妖抓着我的胳膊,一声都不敢出,我站在原地等着老太太把东西缝完。 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才把桌子下面那只手抬了起来,贴着自己腕子咬断了线头儿。 直到这时,我才看见,她左边的腕子上接着一只白嫩光滑的人手,那双白皙的手掌与她的面孔明显就是两个颜色——她在往自己胳膊上缝人手。 老太太端详着自己手道:“这手不行啊!太嫩了。不是干活儿的手哇!不如,我自己的手好。我得给它上上颜色。” 老太太说话之间,把那只新手举到了油灯上,让火苗在自己手上来回燎动,没过一会儿,她手上就发出一阵吱吱的声响, 屋子里也掀起了一阵人肉被烧焦的味道。 老太太抬头看向桃小妖:“这孩子的脸不错啊!给我一半吧?我还缺半张脸。” 老太太说话之间,用另外一只手撩开自己盖在左脸上头发,桃小妖瞬时间发出了一声尖叫——那个老太太头发底下只有像是被刀切剩下的半张脸。 第三百零八章 客栈3 老太太笑着说道:“你看,我们的脸型多像啊!把你的脸给我半张吧?你放心,你要还在这间客栈里,你就死不了。等哪天,我找到合适的脸了,再给你缝回去。” 我把桃小妖挡在了身后:“请问这位老太怎么称呼?” 老太太用半张面孔笑道:“你倒是挺有意思嘛!不知道害怕。” 我淡淡说道:“你没想杀我,我当然不怕。老太让我们躲进来,八成是有什么事儿吧?” 老太太笑道:“现在的孩子还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我想从客栈出去,你能帮我么?” 我沉声道:“我连自己能不能走进客栈里都不知道,怎么帮你?” 老太太说道:“我可以帮你进客栈。但是你得帮我出客栈。” 我淡淡说道:“怎么才能让你出客栈?” 老太太说道:“想放我出去。首先,你得出去。你只有七天时间,七天之内,我们会全力帮你。七天一到,你还没出去的话。你就得死。” 我沉声道:“据我所知,这间客栈的主人会一种现实秘法,能把别人害怕的东西全都变成现实。这种秘法怎么克制?” 老太太微微一愣:“你知道的事情还不少么?” “我跟关鸿在客栈外面交过手。”我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老太太的半张脸。 老太太点头道:“不错,你跟关鸿交手还能活下来,就说明你有让我们离开客栈的本事。我可以告诉你,现实秘法一回只能针对一个人。换句话说,关鸿可以对自己施法,也可以对别人施法。对别人施法,只针对敌人惧怕的东西,对自己施法就是把自己所想的一切化成现实。” 我沉声道:“客栈里除了关鸿,谁还会现实秘法?” 老太太说道:“只有关鸿。” “可是关鸿已经死了。”我把自己遇上关鸿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太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关鸿死了,那就没人会现实秘法了。除非上一任掌柜没死……不对啊!那个人死的时候,我们全都在场,所有人都亲眼见证过他入了棺材,关鸿接任了客栈掌柜。要是客栈没有掌柜了,那我们就能出去了啊!” 我再次问道:“我想知道,客栈里是不是有一个神秘房间,可以随机出现在某个地方?” 老太太摇头道:“客栈里的房间从来都是变换不定。我不就在这里么?” 老太太指了指大门:“这间酒店可以说全是江北客栈。客栈房间是可以分开的到处游荡。只不过,出不了这栋大楼就是了。” 我反问道:“按照你的说法,我岂不是要在整栋楼里找客栈玩?” 这座酒店一共有十八层,除去一楼大厅不算,就算一层楼只有十个房间,那些事一百七十个屋子。我得找到猴年马月才能把所有房间找完? 老太太说道:“套用一句话说,江北客栈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客栈马上就要回归一处了。说不定,等你再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完整的江北客栈。正好,离客栈合并还有一段时间,你不妨跟我聊聊天,老太太可是好久没跟漂亮小伙子聊过天了。” 我不由得好笑道:“老太想聊什么?” 老太太说道:“你对什么感兴趣,我们就聊什么吧?” 我说道:“我想知道江北客栈的来历。” 老太太道:“我不知道,有人说江北客栈存在了几千年。也有人说,它只是存在了几百年。还有人说,江北客栈从来就没存在过。你相信哪个?” 我不由得反问道:“你自己就住在江北客栈里,难道不知道他存在了多久?” “不知道!”老太太摇头道:“我只知道自己睡了一觉醒过来之后就在客栈里了,至于说,我是怎么来的,我以前又是谁。我完全不记得了。不过,我还记得自己修行过的秘法。” 老太太不等我说话就反问道:“听起来很奇怪是不是?我可以告诉你,在江北客栈里什么事情都能发生。常住客栈的人全都跟我一样,除了秘法什么都不记得。我们离不开客栈,客栈似乎也需要我们留下。咱们这么说吧!我们跟江北客栈就像是大树跟啄木鸟。鸟帮树除虫,树让鸟安家。” 老太太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至于说,江北客栈真正的秘密,我估计只有掌柜的才知道。但也只是估计而已。其实,我有一种感觉。客栈掌柜也是一只鸟,只不过他落脚的那支树枝更高了一些而已。” 我沉声道:“关鸿跟我说,有人趁他不在的时候霸占了客栈。这件事儿是真的么?” 老太太道:“客栈每个月都会分开一次,然后在下个月重新聚合。关鸿离开的时候,客栈正好是分开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进来。现在客栈马上就要合在一起了。你很快就知道客栈是不是落进了别人的手里。” 我皱着眉头看向老太太:“外面吃人的东西是什么?” 老太太说道:“谁也没见过那东西真正的面目,凡是见过的人全都死了。我们叫他‘黑’。” 桃小妖忍不住道:“那东西,不是一直吃人么?你就一点不害怕?” 老太太笑道:“只要你在房间里,黑就不会吃你。它只吃在外面的人。要不是,我把你们叫进来,你们现在只怕连骨头不会剩下。” 我转头看向了桃小妖,后者对着我点了点头,她的意思应该是:她当时应该是感觉到有人叫她进门,她破门而入。 我再次看向了那个老太太:“在客栈里怎么能破解现实秘术?” 老太太说道:“破解现实秘术的办法其实非常简单,找到那个胡思乱想的人,杀了他。现实秘术不攻自破。” 老太太看我不明白,又再次补充道:“想要施展现实秘术,必须要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只要能把握住其中的机会,就能破解现实秘术。” 我听到这时,不由得微微沉默了下去: 我进入酒店之后,总共遇上了四个客栈里的人,除了第一个在电梯里红衣人影之外。每个人都跟我说了客栈里的事情。但是,三个人的话里,存在着很大的出入。有些地方甚至互相矛盾。 这三个人谁说了真话,谁又在说假话? 他们三个可能说的都是真话,江北客栈本身就是一个禁锢着种种谜团的地方,他们看到事物存在着很大的差异,所以,他们都在说真话。 他们三个也可能都在说假话,或者说,他们都在保留着一定的秘密。 我沉默片刻之后才说道:“我怎么能分辨出谁才是客栈的住客?” 老太太说道:“这个很简单。江北客栈里除了掌柜的之外,全都是死人。活人不出去将来也会变成死人。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不过,你要小心,江北客栈里最难分辨的就是人的生死。有些人前一秒可能还在跟你说话,后一秒说不定就会向你亮出獠牙。” 我还要再问的时候,老太太却抢先道:“一会儿客栈合并一处之后,你得赶紧找一间屋子住下来。钥匙一定要抓在自己手里,千万不能松手。这间客栈的房间有限。如果,你抢不到房间的话, 很可能会死在走廊里。” “你记住,自己的屋子一定要占好。 活动范围别离开屋子太远。要能保证自己随时可以跑回屋子里。只有屋子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还有就是不要随便让人进屋,在没有把握之前也不要进别人的屋子。无论是你让人进来,还是进了别人屋里,都得经历一场殊死拼杀。万一你打不过别人,死的就是你。” 老太太这番话不由得让我凛然一惊。 按照他的说法,我的活动范围只能在自己屋子附近,至少得保持我随时能回到屋子里。 简单一点说,如果一条走廊里有十个房间,我至少得占据其中三个,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这就等于说,我不仅得从别人手里抢房间,还得看好自己的房子。 这未免太难了吧? 我可以断定,拿到请柬的那些术士,一定会进入客栈。 上百名江湖好手,加上不知道多少的客栈房客,混杂在客栈当中,天知道房间大门的背后会有什么? 我正在皱眉之间,老太太忽然开口道:“客栈马上要合并了。我的屋子,你不能再待了。一会儿,我开门你就出去,如果,你三息之内还没离开,就别怪我客气。” “出去之后,你先看客房门口。门口挂着白灯的屋子里住的是死人,门口点着红灯的房子住的是活人。没有灯的就是空屋。你先抢到一个空屋子再说,明白了么?” 我看向老太太道:“既然我们是在合作,你为什么不能让我待在你的房间里?你刚才还说会尽力帮我。” 老太太把脸一沉:“因为你没付房钱。要是被客栈查出来,你不付房钱就住了进来,你的房钱就得由我来付。我付不起。” 我目光微微一沉道:“房钱怎么支付?” 第三百零九章 房间 江北客栈的房费,肯定不是用钱来支付。否则,老太太也不会说的如此严肃。 老太太说道:“可以用你的秘法,也可以用你寿命。或者用你身上的某一件东西。” 老太太抬着那只刚刚缝好手道:“这只手够我在客栈里住五年。可我少了一只手就做不了针线活儿了,所以我只能拿别人的手来顶替一下。还是自己的手好哇!还是自己的好哇!” 我微微眯起眼睛:“你的那只手是哪儿来的?” “当然是抢来的。”老太太笑呵呵的道:“进了客栈,不是你抢人,就是人抢你。你要是没有让人忌惮的本事。你就是客栈厨房里的一块肉。随时都会被人拿去下饭。” 我皱眉看向对方:“你怎么知道,我有让人忌惮的本事。” “你能活到现在足够让人忌惮了。”老太太的话里有话,可我却没听命白她的意思。 我正想试探对方一下,却听见桃小妖颤声说道:“陈野,门外面有……有东西。它在守着门口。” 我侧耳听向门口时,果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吸声,乍听上去就像是门口的地方趴着条狗。专门在等着有人往出迈步。 老太太呵呵笑道:“客栈是个有规矩的地方,黑,只吃房间外面的人,那客栈里的规矩。他不敢违背。客栈里的人不管谁坏了规矩都得死。黑,也不例外。” 我紧盯着老太道:“客栈的规矩是谁立的?要是有人坏了规矩,又是谁来处罚坏了规矩的人?” 老太太说道:“不知道,我来了之后,就没看见敢破坏客栈的规矩的人。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战战兢兢的守着规矩。” 我还想再问些别的,我们所在的房间却忽然像是游乐场里的浪卷珍珠,猛然转动而起。 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形在原地转动了半圈之后,就像是失重一样忽的一下沉向楼底。 我暗道了一声不好之间,我对面那个老太太嘴角上露出一丝怪笑:“不用紧张,这是客栈回归。震荡一下也就好了。不急不急……” 不急? 十四楼到四楼看上去只是二三十米的距离,可那是往下掉,不是往前走,就算我是在一间房子里,几秒钟之后也会被活活震死。 我刚想起身又坦然坐了回去。 先不论门能不能出去,单就时间上就来不及。生死不过是短短几秒,还不如等个结果。 守在门口的桃小妖却吓的没了主意:“陈野,我们要掉下去了……你快点想办法啊!” 桃小妖看我一动没动,自己便先绷不住了,侧身向那老太太滑了过去,右手微微向上抬起,掌心当中真气涌动,桃小妖的目标明显是老太太侧脑的要害。 老太太转头向桃小妖森然一笑,后者猛然一愣连续向后倒退了三步才停了下来。桃小妖正打算再次动手时,我们所在的房间却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我刚觉得身躯跟着房间一起震荡了一下,老太太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赶紧出去!” 桃小妖明显是不想出门:“外面有东西守着。” 老太太沉声道:“黑,在客栈刚刚并拢的时候不会吃人。快出去!” “我们……”桃小妖还要在说什么,我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猛力往外一拽,站到了走廊上。 这里果然是江北客栈。 古时候的客栈多数都是“回”字型,中间是大厅四周是客栈房间,客栈修成“回”字型,带着回家的意思。一是说宾至如归,二是说寓意在外的旅人,早日回家。 我身处的这家客栈的主体虽然也是回字形,可是客栈的四角上却各有一条走廊,乍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故意给回字打了一个叉。 这是说,有来无回么?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袋里面闪过,我就听见有人喊道:“陈野在三楼,上去拿下他。” 我手扶着栏杆往下看了一眼,刚刚聚集在酒店大厅里的术道群雄,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全都到了客栈一楼。从他们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我和桃小妖。 桃小妖拔枪在手对着下面连开了两枪,将冲上楼梯的术士给掀飞楼到下,才转头问道:“陈野,怎么办?” “找房间!”我往走廊扫了一眼,就看见一座没有亮灯的房子,伸手一抓桃小妖飞快的往那个房间冲了过去。 桃小妖边跑边喊道:“不能进去,咱们进了房间不等于是让人瓮中捉鳖么?再说,那人的话也未必可信。” “我信!”我只说了两个字就用插在房门上的钥匙,打开门锁闯进了屋里。 江北客栈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头,好像什么年代的东西都有,我闯进去的那个房间用就是建国前欧式建筑用的双重暗锁,锁孔镶在门上,用钥匙可以直接拧开。进门之后里面还有一个锁孔,拿钥匙可以把门从里面反锁。 我三两下锁紧了大门,才看向了房间。 这间客房的陈设极为简单,只不过是一张桌子,一张床,外加两个衣柜。房间角落里摆着木头马桶。 我跳到床边,伸手往窗户上推了一下,看到的确实一堵砖墙。 客栈果然是修在了房子里面,客栈窗户距离砖墙也就是一尺多远,刚好就一够个人站着。 我还没等往后退,就听桃小妖说道:“陈野,要不咱们出去吧?这房间有问题……房间里的灯是谁点的?” 我这个时候才算是反应过来——我们进门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就是亮的。 那个时候屋里可没人哪!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术道群雄就已经冲上了三楼。 “陈野进了哪间屋了?” “好像是那边第三间。” “挨个屋子搜,决不能让他跑了。” 我给桃小妖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先凑到了门口,悄悄把门上的小窗给推开了一条缝。 这就第二个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按照常理客栈房门应该只有门帘没有小窗,只有监狱大门才会安装这种东西。江北客栈却偏偏讨了客人的忌讳,在门上安了这么个东西。 我拉开小窗往外看时,术道高手已经从外面搜了人进来。 我现在的位置是靠左第三个房间,我前面那个四个屋子,有的点着红烛,有的挂着白灯。走廊入口的两个术士,不可谓不谨慎,一个人过去敲门,另外一个人手里拎着枪站在他背后,随时准备接应。 敲门那人刚敲了两下,就听见屋里有人喝道:“滚——” “你说什么?”敲门那人怒吼道:“有本事,你给我出来说,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哪儿来的那么大脾气。” 那人话音未落,房间大门忽然洞开,敲门的人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脸色惨白的往后倒退了一步。下一秒见,站在走廊里的两个术士,就被门里伸出来的两只手分别给抓住了头发,生生给拽进了屋里。 房间大门再次闭合之间,我就听见对面的房子里有人说道:“这两个人,我让你了。再来人的话,你可不许跟我争啦!” 我听见那边屋里有人说话,才往斜对面看了过去。我刚才还没注意,房门上面有字,从我现在的角度去看,正好看见了房门上被白灯照出来的“东厢乙字号”,按照这样排列顺序,刚才拽人进去的房间里就是东厢甲字号。 东厢甲字号的人,似乎不屑于跟对面的人说话,冷笑了两声就没了动静。 第二批术士很快就跟了的过来,乙字号房门却忽然开启,门里随之传来一个甜腻的女声:“你们要找的人在这儿,你们进来看啊!” 打头的那个术士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把灵符扔进了屋里。我眼看着房间里暴起了一阵电闪雷鸣。刹那之后,雷电停息,屋里却冒出了阵阵白烟。 那个术士冷笑一声,迈步往我这边走了过来,可他刚到房间门口,整个人就僵立在了当场——他的肩膀上分明搭着一只人手。 “非要老娘动手!”乙字号的声音刚落,那个术士就被人拽着膀子拉进了屋里。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同伴,骇然冲向房门之间,就像是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脚下几个踉跄,栽进了屋里。 走廊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全身红衣的人影,对方掩口向甲字号笑道:“哥哥,妹子多得了一个人,算是占了你的便宜了哦!下次,妹子肯定让着你。” 甲字号传来一声冷哼之间,那道人影回过身来看向我旁边的丙字号:“老爷子,要是人多了,你用不了,别忘了给我留一两个。” 丙字号里的老头嘿嘿笑道:“用得了,用得了。来多少,我要多少。你就不用操心了。” 那个红影再次笑道:“新来的小哥哥,甲字号的哥哥,不敢跟我说话。丙字号的老爷子说话不在行,没趣的很。有空的话,咱们两个聊聊啊!” 我倚着房门沉声道:“等你有空就来我屋里坐坐吧!我们好好聊聊。” 红影高兴了:“就这么说定了哦!等会儿我过去,你可不能反悔哦!” 第三百一十章 房费 我倚着房门道:“一言为定!” 红影向我这边抛了一个媚眼,慢慢走回了乙字号。 我没把乙字号里的红影当成一回事儿,桃小妖却急了:“陈野,你怎么能邀请她进来,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啊!万一出了事儿……”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淡淡回应了一句之后,整座客栈从上到下连续传来了惨叫声响,每一层楼都有人在大声呼救,每一层楼都有人在嘶声惨叫。 客栈当中虽然惨叫不止,可我丝毫没有闻到血腥——所有人都死在了房间里面? 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客栈里面就渐渐安静了下来。 再过片刻,整座客栈就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侧耳向外听去,偶尔才能听见某些咯吱怪声,也不知道是哪个房间里,又是谁在干什么? 桃小妖压低了声音道:“陈野,你说那些术道中人都哪儿去了?” 我沉声道:“估计都进了房间,那个老太太跟我说的话,八成也跟别人说过。知道房间里面藏人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我正在说话的时候,乙字号里那个红影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小哥哥,东家马上就要收房钱了。你可得准备好啊!要是没有房钱,你的下场也不怎么美妙了。等你交了房钱,成了这个租客,我们再好好聊聊。” 我反问道:“要是我没房钱呢?” “没房钱啊?”红影想了想道:“你要是不想立刻就死,那就从窗户上跳下去。窗户后面不是有一人多宽的过道么?你到了那里暂时死不了。然后,你就绕着客栈走,说不定,哪个房客就能跟你交易。给你点房钱。” 红影的声音一顿道:“但是,你得记住了。跳下去的时候,千万要看好,下面有没有人。要是你踩了别人,说不定就得跟人动手。你想跳的话,还得记住看准了下面的人在往那个方向走。千万别跟人走对脸儿了,万一对了脸儿,你说不定看见的是什么东西?” 我沉声道:“窗户底下有多少人?” “很多!”红影说道:“我没仔细数过,也数不过来。那里面有我认识的人,也有不认识的人。有活人,也有死人。有高手,也有庸手。他们要是跟你说话,你也得小心点,千万别让他们骗了。要是,你一不留神被他们骗下去了,那可不比,被掌柜的扔出去好多少。” 我还没来得及再去问她,就听见有人在一楼喊道:“收房钱,收房钱了。都把房钱准备好。” 我悄悄推开了门上小窗再次看向外面,就听见有人怒喝道:“没房钱也想住店,滚出去。” 那人吼声刚落,我就看见客栈中间的位置上爆出了一团子血雾——被老板扔出去的人,连声都没出就血肉横飞了。 没等我弄清那个人怎么死在了客栈里,远处就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听上去就好像是窗户合拢的声音。乙字号的红影再次说道:“听见没有,有人跳下去了吧?”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还真有人跳到了窗户外面。 我侧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越听越是觉得心惊——那个店掌柜每次收房钱,都会敲三下门。他收房钱的顺序,是从北开始,最后到达东厢。我的位置是在三楼,也就是说,他最后收钱的人肯定是我。 店掌柜一路走来,并没敲多少次门,也就说明,多数人还没来得及进入房间就成了客栈里的亡魂。那可是上百人啊!其中很多人的身手都不比我差。他们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大半? 我正在思忖之间,东厢走廊里就亮起一盏白灯,有人挑着灯笼走了过来,在我门上敲了三下:“收房钱!” 我刚想去开门就见门上透进来半盏白灯。 我下意识的向后躲闪之间,那盏灯笼就完全推进了屋里,慢慢往屋内延伸的灯杆后面,跟着的就是一道人影。等我看清了,那道穿着灰布衣服,店小二打扮的人时,他也把一只装满东西的口袋给扔在了地上。那只口袋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分明是透着血迹。 店小二转头看向我时,脖子上面露出了一副年画里大头娃娃一样的面孔,只是对方眼角上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阴冷:“你的房钱准备好没有?” 我淡淡道:“你要什么支付房钱?” 店小二说道:“秘术,秘籍,寿命,器官,兵刃都可以。但是,得我看得上眼才行。” 店小二微笑道:“我们掌柜的对东西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我把东西拿过去,他有可能看都不看一眼就把东西收了。我要是告诉他,你的东西不行,他可能连问都不问一句就把你撵出去。你明白么!” 店小二这是在向我索要贿赂啊! 我淡淡笑道:“那就用秘术支付房钱吧!” “你写吧!”店小二面色不善的把笔墨放在了桌子上。 我拿起毛笔刚写了四个字《陈家刀法》,店小二就开口道:“我们不要刀法!” 我把纸窝成一团丢在地上,重新写到:暗器——雪暗天。 “暗器也不要!”店小二脸色一沉道:“你最好别拿这些玩意糊弄我,我要的是秘术,不是武术。” 我抬起头来看了店小二一眼,再次提笔写道:“白灯决!” 店小二冷声道:“你的白灯决已经有人交出来了。你不用写了。” 我连续写下了:《异兽诀》和《陷阱纲要》,结果全被小二当场否定:“这些东西都没有用。对我们来说只不过是一堆垃圾。而且,是别人扔过的垃圾。” 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陈家秘术泄露,很多人都有陈家秘术。他们这是先我一步把秘术给交出去了啊! 现在,我手里只剩下了《破虚拳》了。 我把毛笔递给了桃小妖:“你来吧!” 桃小妖绞着手指低声说道:“陈野,本门秘术不允许轻易外泄。要不……要不……你不是还有一门秘术么?” 我摇头道:“破虚拳是武术,不是秘术!” 店小二眼睛一亮:“你说的破虚拳,是不是你在酒店大厅杀人时用的功夫?” “对!”我点头之间,店小二搓着手说道:“那是秘术,真正的秘术。你把破虚拳拿出来,我找掌柜的,让你们这儿住上十年八年都行。” 我摇头道:“破虚拳是陈家不传之秘,哪怕千刀万剐,破虚拳也不能外传。桃小妖,还是你来吧!” 桃小妖咬了咬牙,写下了三个字:“易容术!” 店小二冷声道:“易容术,易形术什么的都不用写了,那些玩意本店太多了。你就是想要变成一条狗,我们也能办到。” 桃小妖再次写道:“缥缈掌。” 店小二微微动怒道:“我说了,不要武术,你们是听不明白话,还是在故意找别扭?” 桃小妖含着眼泪向我摇了摇头:“我只有这两样东西了。” 店小二慢悠悠的说道:“我说这位小姐,你该多劝劝你同伴。死守着秘籍,其实没什么大用?还不如,拿出来换个平安,你说对么?” 桃小妖下看向我道:“陈野,我知道,你舍不得陈家的破虚拳。可是,你不拿出来,我们两个就得死在客栈里。陈爷爷已经那个样子了……你又被困在客栈里,万一要是……有人收藏你陈家的秘术,总比秘术流失要好得多吧?” 我淡淡道:“陈家宁可绝户,破虚拳不可失。” 我看向桃小妖:“你身上不是还有一张海妖皮么?你先借给我,等我出去,我还你一张更好的!” 桃小妖紧紧抓着口袋:“不行!那是我师父留给我的遗物,我不能给别人。” 我摊手道:“那就没办法了?哎,我说店小二,还能拿什么东西支付店钱?” “手,脚,眼珠子都可以!”店小二抱着肩膀道:“手和脚,我已经收了五六只,太多了。我现在要眼珠子,完整的眼珠子。一颗眼珠子住三天。挖哪颗,你自己选。” 我淡淡一笑把手伸了出去:“有勺子么?我怕拿刀挖,把眼珠子给挖碎了。” 店小二冷哼之间把一支带着血腥味的铜勺扔在了桌子上:“拿着用,这个可不是餐具,这是刑具。古代专门用来挖眼睛的刑具。你大概还不会用吧!你可以先挖一只眼睛试试,要是试好了,就算你走运,要是试不好,把眼珠子挖坏了。你就得重挖知道了么?” 我拿着那只边缘上带着锯齿锋刃的铜勺看了好一会儿,又在自己眼睛上比了一下:“不错,是挖眼睛的好东西。为了割掉眼皮,上面还特意加了刀锋。不错,不错,这东西是不是得先在眼眶上转一下,把眼皮先割下来再说?” 店小二冷然道:“我说了,怎么挖是你自己的事儿,别来问我。你不是还有一只眼睛么?等你挖完了,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的也是!”我右手拿着铜勺往自己眼睛上扣了下去,按在桌子上的左手却在暗暗蓄力,准备好了致命一击。 第三百一十一章 房费2 ..co,最快更新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还没到山穷水尽的程度,我不可能去挖自己的眼睛。 我拿着勺子在自己眼眶上比划,无非就是做做样子。我的目标是那个店小二。 短短片刻之间,我左手蓄力已成,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桃小妖按住了胳膊:“小二哥,看我这张海妖皮能用么?” 店小二从桃小妖手里接过海妖皮左右看了看:“这块皮么?有点……” 桃小妖顿时抱住了那人的胳膊,半个身子都差点靠在了对方身上:“小二哥,高抬贵手,帮我好好掌掌眼?” “我就喜欢嘴甜的人。”店小二伸手在桃小妖脸上掐了一下:“三天,这张海妖皮够们住三天,三天之后我再来收钱。” “谢谢小二哥!”店小二拿着海妖皮走了,桃小妖的眼圈却红了。 我沉声道:“委屈了。” 桃小妖红着眼睛摇了摇头:“没什么,能想办法快点出去就好。” 我侧头看向了乙字号:“那边的妹妹,有空过来聊聊吗?” 红影说道:“现在可不行,等我一会儿。我怎么也得打扮打扮啊!” 丙字号里忽然传来一声冷笑:“小伙子,这色字头上一把刀啊!随随便便放野女人进屋,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老不在行的!”乙字号红衣女张口骂道:“人家小哥哥愿意撩我,管个什么闲事儿?再说,就算色字这把刀,也得一个想要捅,一个舍得挨才行。没个情我愿,哪来的刀不刀?” 丙字号的老头嘿嘿笑了两声没了动静,我却侧着身子站在门口,瞄着乙字号的房门。没过,多大一会儿的工夫,乙字号的大门就轻轻打开了,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探头探脑的往外看了两眼,才猫着身子溜了出来。她先是把身子靠在了丙字号的边墙上,又一点点的往我这边挪了过来。 我好奇道:“妹子,躲什么东西呢?” “嘘——”红衣女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声音急促的说道:“快点开门,让我进去再说话。” 我斜倚着门口道:“这样,我可不能开门。到门口来,我得看看,外面是不是?” “要死啊!”红衣女人急了:“快点开门,走廊里不能站时间太长。” 她越是着急,我就越是不紧不慢:“不过来,我怎么知道外面是谁?万一出来的是某个死人,我哭都来不及。” “哈哈哈……”丙字号的老头乐不可支的说道:“我说红魅,这回吃瘪了吧?甲字号的老爷们儿看不上,新来的小伙儿,都不让进门。算是完啦!贴谁,谁不要啊!” 红衣女人勃然大怒:“小子,敢耍我?给我等着,我让不得好死。” 我忽然喊了一声:“那屋门关上了。” 红衣女人猛一回头的工夫,乙字号的房门果然晃动了一下。 红影顿时懵了,撒腿就想往回跑,可她刚到走廊中间,脖子上就传出来咔嚓一声怪响,红衣女人的头颅不翼而飞,只留下了一个肩头一齐的身子,在往自己房间里挪动。 我凛然一惊之间,贴着门看向了那人背影,谁知道,转眼间那个没了脑袋的人影,就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掐住腰身提在了半空,身体直立着站在原地,两只脚慢慢抬高几许,脚尖缓缓垂向了地面。我还没弄明白对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又听见咔嚓一向,那具没头的尸体再次拦腰折断。上半截身躯不知去向,两条腿却仍旧悬在空中。 红衣女被什么东西给吃了,像是吃饼干一样,两口咬掉了半截。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之间,悬在空中双腿已经完消失,半空之中也随之传来一阵怒吼。 “哈哈哈……”丙字号的老头再次大笑道:“红魅,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撩着人家小哥哥。反倒搭进去自己一个分身。这得多少天,还能再弄出来啊!” 红魅的声音从甲字号的方向传来了过来:“我愿意,不行么?” 丙字号老头的声音一沉:“红魅,我知道,的心气高。也不愿意待在客栈里。可总这么戏耍那东西,早晚得吃亏啊!” 红魅冷声道:“能让我吃亏的东西,还没生出来呢?” 老头不置可否的笑了两声,红魅的声音又是一变:“那边的小哥哥,可是狠狠拒绝了我一回哦!下一次,我再去找,可别不开门了。” 老头说道:“那个小伙儿,红魅要是进了的屋,可得小心点。这家客栈的屋里可是按实力排名的,东厢乙字号,那是东厢里当之无愧的第二人。可别当她好玩弄,说不定能把吃的连骨头都剩不下。” 我沉声道:“我进酒店之后,一共看到过三次穿着红衣的女人,是不是都是。” “猜啊!”红魅邪笑道:“猜对了,我就过去陪。” 老头嘿嘿笑道:“这里只有红魅敢穿红色的衣服,其他人身上要是挂着红,那就是血染出来的颜色。可别当真。” 红魅找过我! 她先后在我面前出现了三次,每一次都像是在刻意的提醒我,却又像是在故意的戏弄我。 她究竟是想做什么? 她是这间客栈的主人,还是这间客栈的反叛者。 我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一股倦意陡然袭来,竟然有些支持不住的感觉。 续命丹的时间到了? 我在客栈待了一天? 我下意识的看向手表,才发现我的表已经停住了,就停在,我刚进客栈的时候。 换做平时,我或许还会想想,自己的腕表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可是那个时候,我却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只想赶紧躺下来休息一会儿。 我甚至觉得自己一闭上眼睛就能睡过去:“小妖,扶我一下!” 我刚把话说完,人就跟着倒在地上,紧接着,我就觉得自己身发冷,整个人抖个不停。 我从来都没这么冷过。 过去,我学艺的时候,我爷在三九天把我扔进冰窟窿里让我炼体,我都没被冻成现在这样。我只觉得从心里往外的冷,冷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桃小妖脸色急变:“陈野,怎么了?” “冷……”我好不容易说出一个字来就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手掌不自觉的碰到了一副光滑,柔软的躯体。 桃小妖? 她……她没穿衣服? 我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 等我反应过来,躺在我怀里的桃小妖好像是已经醒了,却一直闭着眼睛不敢看我。 “小……小妖……”我试着喊了两声,桃小妖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我是为了救。我听人说过,人快要冻死的时候,只有……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恢复体温……我……” 桃小妖“我”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以后会对我好么?”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嗯”了一声,桃小妖赶紧把头埋进了我的怀里,看都不敢看我一下。 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静静的躺在桃小妖身边,一动不动的等着她说话。 我没等到桃小妖说话,却等来了那个店小二。 对方连声招呼都没打,就从外面闯了进来,桃小妖一声惊叫抓紧了身上的衣服。我脸色猛然一沉:“进来就不会说话么?” 店小二先是往桃小妖雪白的皮肤上看了一眼,才冷着脸说道:“我们店里的地方,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用不着跟谁打招呼。况且,店里的规矩是收房钱的时候,不跟任何人打招呼。三天时间到了,把房钱拿出来吧!” 我冷声道:“这就过去了三天?” 店小二还没说话,我就听见丙字号里的老头说道:“又能看见店小二逼着新人寻死觅活了。不错啊!那边的几位,们就不看看么?” “别说话,正听着呢!”有人说道:“这回不知道店小二能干出什么来?” 红魅呵呵笑道:“还能干什么?要人家女人的身子呗!几辈子没见过女人的货色。见着女人就像苍蝇见了屎一样。几十米外的地方都能盯上。还专门就好找别人的女人。” 丙字号急道:“少说两句。要开始!” “一个两个的,就没个人性儿!”红魅不屑道:“看这种事情,都看了几百年了,还不够。” “几百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看这个看什么?”丙字号急不可耐的道:“少说两句,要开始了。” 这些人被已经不知道被关在江北客栈多少个年头了。没被关疯了,也是半疯。人性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早就已经越来越远了。哪怕说惨绝人寰的事情在他们眼里也是一种消遣。 店小二听见几个人说话,脸上更是得意了几分,倒背着双手往床边走了几步:“我说三天到了,就是到了。” 店小二冷笑之间一字一句的说道:“要么,付房钱。要么,就滚蛋。” 我刚想从床上坐起来时,心里不由得猛然一惊。 第三百一十二章 房钱4 ..co,最快更新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坏了! 我还没吃续命丹,现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就算是想要动手也拿不出来力道,就只能看着店小二在我面前嚣张。 店小二邪笑道:“怎么了?看我不爽,想要动手是么?起来啊!不会是刚才累着了,起不来了吧?” 桃小妖道:“小二哥,能不能先出去,让我把衣服换上。我马上就好!” 桃小妖说话的时候悄悄给我递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我趁着店小二出去赶紧把续命丹吃上。 只要续命丹入口,我很快就能恢复体力。哪怕是拼命,也不会认人宰割。 店小二眯着眼睛道:“要换就当面换。反正,男人拿不出来的东西,还得脱了。穿上去,脱下来,来来回回也是个麻烦,还不如就这么光着好!” 我目光一寒:“说什么?” 店小二搬弄着手指头道:“这回我改主意了,我不要的眼珠子。我要的秘术,或者是要的女人。选一样吧!” 我沉声道:“他不是我的女人。” “哈哈哈……”店小二哈哈大笑道:“当我是傻子吗?们都光着身子睡在一张床上了,还说她不是的女人?” 我斜眼看向店小二道:“看来,也只配当一个小二。连男人女人之间那点事儿都分不明白。还能有什么大出息?” 店小二眼睛一瞪道:“敢嘲笑我?” “哈哈哈……”红魅哈哈大笑道:“小哥哥说的真好。那货自以为玩了几个不入流的货色,就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了。结果,到了现在连男人女人都分不明白?女人,可不是跟睡了就是的女人。有些女人,一辈子连她的手都没拉过,她却能为了去死。有些女人,一天跟睡上几次,却随时都能翻脸一刀捅死,说哪个才是的女人?” “女人要是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这个人。遇见过,可以陪睡,可以陪笑,可以陪哭,却不陪过日子的女人么?没有吧?” “人一辈子能遇上这么一个女人,是福气,也是今生欠的债。” 红魅啧啧有声的说道:“所以说啊!这辈子,只能睡块活着的肉,却睡不着真正的女人。” 店小二看了门外一眼,像是要发火,却又不敢出声。只能把脑袋转到我这边:“老子不管什么男人女人,今天要么拿出东西,要么我就把们扔出去。” 我沉声道:“我还有一样东西。对们客栈至关重要的东西,不过,那样东西只有们掌柜的来了,我才能拿出来,去找们掌柜吧!” 店小二眼睛一亮:“什么东西?如果是的破虚拳,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那东西,值不得我们掌柜的出来。” 我平静道:“当然不是破虚拳。去找们掌柜的就行了。” 店小二道:“不行,得先告诉我是什么。不然,我不会去找掌柜。万一掌柜来了,手里什么都没有,我还不得被掌柜的扒了皮?” 我淡淡笑道:“不去找们掌柜,如果这件东西没了。他不仅要扒了的皮,还会拆掉身的骨头。去吧!这件东西错不了。” 店小二犹豫了半天,才阴沉着脸色道:“不行!我不管手里有什么东西?现在,我只给两个选择,一个是把破虚拳交出来,一个是把的女人交出来。选吧!” 我微微一怔:这个店小二油盐不进啊!丝毫都不肯给我拖延片刻的时间。 桃小妖忍不住说道:“小二哥,那件东西真的很有用。它标注了,客栈里一间能移动的房子。” 话一出口,附近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店小二愣了几秒钟之后哈哈大笑道:“客栈里有的是能活动的房子。东厢头,一直问道东厢尾,谁都能说出个七七八八来。那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我沉声道:“如果,那张图出自关鸿的手里呢?” 店小二的脸色顿时一变,就好像是察觉出了什么:“关鸿又怎么了?那种图出自谁的手里都一样分文不值。赶紧选,是要破虚拳,还是要那个女人?” 桃小妖道:“我这里还有东西。我可以给……” “不用!”店小二厉声道:“我现在就要让他从两样东西里选一样。选不选?” 我干脆躺回了床上:“把我扔出去吧!” “行,有种!”店小二伸手抓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拎了起来,直奔墙上扔了过去。 我只听见自己后背跟墙上发出了轰的一响之后,眼前就只剩下了天旋地转的份儿了,耳朵里嗡嗡直响什么都听不清了。 我隐隐还能看见桃小妖在对那个店小二苦苦哀求,等我能听见两个人说话时,却听见店小二道:“求人得有求人的样子?这样抓着衣服像是求人么?把手松开,好好跟我说话!” 桃小妖刚一迟疑,店小二上来一脚踢在了我的肚子上,我又被对方给踢得飞起来撞在了墙上。 这一回,我刚一落地,嘴里就喷出了一口污血。 “陈野……”我只听见桃小妖在喊陈野,后面她们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听见,唯一看见的就是桃小妖的衣服掉在了地上。 “小……小妖……”我仅仅喊了对方一声,眼前就变得一片漆黑。 等我再醒过来时,身上已经穿好了衣服,桃小妖还在我身边,可她却把身上的衣扣紧紧扣在了身上,除了脸跟手,没有露出半点皮肤。 桃小妖以前穿衣服不是这样,就算是正统服装,也能被她穿出几分野性。她怎么会把衣服扣得这么紧? “小妖……”我刚喊了一声,桃小妖就抢先道:“别说话!也别问我什么,我没事儿,也没事儿,这就足够了。多躺会儿。身上的伤加重了。现在吃不了续命丹,得多躺一会儿。” 桃小妖像是故意不想让我说话:“要不,想想咱们怎么出去吧?” 我沉声道:“不是控制了,一局的特种战士么?联系他们,让他们从外围强行攻打江北客栈,只要外面一乱,我们就有办法脱身?” “没用的!”桃小妖摇头道:“我早就试过了。这里好像是一切都被隔绝了,我用秘法也联系不到外面。” “这下糟了!”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我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店小二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过来:“时间到了,桃小妖我来了,该付房钱了。这个妮子还真不错。手法虽然生涩了点,但是一教就会。我得多教教。” 桃小妖的脸色一阵惨白之间,店小二从外面探进来半个身子,等他看见桃小妖的模样脸色顿时一沉:“怎么把衣服穿上了,我说什么了?把衣服脱了,交房钱。” 桃小妖颤声道:“小二哥,我求求别在这里行么?” 店小二邪笑道:“那就出来,正好旁边的屋子还是空的,过来!” “畜生!”我眼中戾气陡然暴起之间,夜叉血脉在我体内蓦然沸腾,我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在体内飞速流转,似乎随时都能破体而出。 桃小妖忽然出手点住了我的穴道:“陈野,对不起。现在不能情绪过激。在激活血脉,的伤就吃什么也治不好了。好好睡一觉儿,我很快就回来。” 桃小妖伸手在我黒甜穴上的点了一下,她是想让我睡过去。可她出手明显没了力道,那一指并没让我睡着。 我清清楚楚的听见桃小妖开门的声音,下一刻间,就是衣服被人强行撕裂的怪响。店小二的邪笑声随之而来:“不让我在屋里,那就在走廊!是想让一人看,还是想让一群人看?自己选吧?” “不能进去!”桃小妖只说了四个字,门外就传来了她压制的声音。 店小二哈哈大笑道:“怎么不出声啊?怕吵醒他啊!放心,他醒不了。不信,往屋里看看!” 我下意识的扭转眼珠看向门口是,却在气窗上看见了桃小妖泪流满面的面孔。她在拼命撑着身子,不让自己碰到大门。 “往屋里看啊!看看他在干什么?说不定,他也在看戏!”店小二狞笑道:“他不是说了么?不是他的女人。还在乎什么?出声……发给我使劲喊哪!” 下一刻间,我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猛然一口鲜血喷出了体外。眼前一黑彻底昏厥。等我再醒过来时,却听见了桃小妖的哭声:“求,把衣服还给我吧!” 店小二冷笑道:“我说了,不让穿衣服,说到就得做到。怎么能言而无信么?进去,就这么给我走进去,让屋里那人好好看看。” “不想进去也可以,那就这么待在走廊里吧!反正这里所有人都能看见,哈哈……”店小二狂笑之间,房间大门终于打开了一条缝隙。 桃小妖要进来了? 我正想挣扎的时候。却听见桃小妖轻声喊道:“陈野,醒了么?” 第三百一十三章 楼下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外面的店小二却嘿嘿笑道:“你是想趁着他,还没醒过来,进屋去找衣服穿上吧?我偏不让你如愿!” 店小二说话之间大步向我走了过来,抓住我的领子把我拎了起来:“醒过来!” 我双眼怒睁之间,一口吐沫吐在了对方脸上。 店小二猝不及防之下,结结实实的被我给吐了满脸,顿时之间勃然大怒,把我抓起来往墙上扔了过去,这一回,我正好撞在了窗户上。 我不等身体摔倒就用手勾住了窗棂,把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江北客栈,我陈野只要活着一天,就要成为你江北客栈的噩梦。” 店小二的脸色顿时一变:“你想干什么?” “陈野!”桃小妖也慌了:“陈野别做傻事儿!” 我最后一眼看向的是桃小妖:“小妖,我对不起你!”我最后的一个字刚说出来,人就栽向了楼下。 桃小妖和店小二同时想要过来拉我,却齐齐扑了个空。 我掉落窗下的一瞬间,分明看见桃小妖想要探头看看我是不是落进了楼下。可她刚把脑袋伸出来一点就又缩了回去,客栈窗户随之闭合。 关上窗子的桃小妖,反手一个耳光抽在小二脸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都是你们出的馊主意,陈野跳下去了现在怎么办?” 店小二擦了擦嘴角上的血道:“怎么办?你跳去找他啊!你敢么?” “你……”桃小妖被气得七窍生烟:“我们是在合作!” 店小二道:“既然是在合作,那就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这出戏,你演得太过了。” 桃小妖冷声道:“那你说怎么办?” “让我想想!”店小二正在沉默之间,乙字号里红魅却悠然说道:“原来你们是在演戏啊?难怪弄得那么假里假气的。” 红魅淡淡说道:“你们想的不错,觉得桃小妖一旦成了陈野的女人,他就会觉得自己欠了桃小妖莫大的情债,那时候,别说什么家传秘术,就算是想要他的命,他都会乖乖的拿出来。可惜啊!你们演错了地方。” 店小二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什么地方错了?” 红魅道:“你们应该是在陈野面前摆样子给他看,而不是,一次次把他弄昏过去。你们这么一来,肯定就会让他觉得什么事情都发生过了,他却没来得及阻止。心如死灰啊!人要到了那个时候,脑子里就不会考虑别的,只会想着怎么让自己解脱了。陈野跳楼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红魅像是一下反应了过来:“哎不对!你们不是不会演戏,相反都是演戏的高手。不然,陈野早就能看穿你们的把戏。你们是怕陈野太多激动了?他身上有特殊血脉是不是?你们怕激活了他的血脉!他身上是灵体,还是神体!或者是魔体?” 桃小妖冷声道:“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么?小二去杀了他她” 店小二站在原地没动,红魅却哈哈笑道:“他要是能杀我,我早就死了。别说他杀不了我,就算客栈的老板来了,也未必能杀我。要不,你过来试试。” 桃小妖强行压住了怒火:“带我去见你们老板,我要跟他重新谈谈。” “也好!”店小二带着桃小妖离开了房间,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她们之间的这番对话,我并没听见。但我也没有直接摔到楼下,而是在自己快要离地的时候,强行用四肢撑住了墙壁。 那时候,我的脸正好对着楼下。我看到景象就跟红魅说的一模一样。 客栈与墙壁的夹空当中到处都是人,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在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喊道:“行行好吧!行行好吧!” 我只觉得下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贴着我走向前方,有些个高的人,头发甚至蹭到了我的身上。可是他们却丝毫没有察觉。 我好不容等到两个人中间出现了空挡,才把手一松,从上面跳了下去。 我双脚着地之后,身子就是一个踉跄,差点没又跪在地上。 我身上的东西全都没了,哪怕续命丹都没剩下一颗。加上两次受伤,我刚才能用手撑住墙壁都是一种奇迹,更别说是继续往前了。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见身后有人冷着声音道:“你走不走?” “走!”我嘴里说了一个走字,人就根着猛然站起了身来,用手扶着墙壁一点点的往前蹭。 我知道,我现在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可我却一刻都不敢停留。 不管红魅说的话是真是假,我背后跟着的人却是实实在在的死人。死人的路不能挡,你挡了他的路,他马上会要你的命。 如果,我还是在巅峰的状态,或许还能反抗一二,可我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是动手,就算是呼吸都是一种幸运。 我没走出几步,脑袋里就渐渐失去了意识,只知道在机械性往前,再往前。往前去,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希望,停下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知道自己走出了多远,忽然听见头上响了一声,所有人都在那一瞬间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在大声哀求:“行行好吧!行行好吧!” 他们是在乞命,但是也是要活命。 我停下来一刻之间,已经十多条人影像是壁虎一样无声无息顺着墙壁爬了上去,飞快贴向了楼上那扇敞开的窗口。 那张窗户上有一道人影,红色的人影! 红魅! 我走到她的窗户底下了! 我刚刚看见红魅的面孔从窗户里伸出来,五六只手掌便同时往她脸上抓了过去,他们是想把红魅拽出来,自己占了红魅的房子。 红魅明明看见了眼前伸出的人手,却像是丝毫未觉眼睛一直在往楼下张望。 “小心!”我下意识喊出了两个字时,贴近红魅的人影就同时炸成了磷火。绿莹莹的火点就像是飘雪一样从天上洒落之间,那些还没来得及动手人,全都吓得趴在了墙上一动不动。 下一刻间,红魅忽然站在了我的眼前,伸手抱在了我的腰间:“跟我走!” 想要带着一个人提气纵身,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双手抱住对方腰间的情况下,就更难做到——正面抱着一个人,自己的膝盖弯曲的程度不会太大,这样原地起跳人能蹦起来多高? 可是红魅却偏偏做到了,对方只是一个闪身就落进了屋里。 我大致往门口看了一下:“你不是东厢乙字号的红魅?” 红魅笑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乙字号?” “门不一样!”我指了指房门:“东厢乙字号的门上有三道裂缝。” 红魅点头道:“我是红魅,但是不是东厢乙字号的红魅。这么说吧!我在客栈里有多少分身,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客栈里唯一知道每层楼,每个地方都发生过什么的人?你能活着就是因为,我的一道分身站在了你身后。不然,就凭那速度,后面的人也能生撕了你。” 我大致回忆了一下,刚才在我身后说话的人,声音还真跟红魅有几分相似。 我看向红魅道:“你把我弄过来,不会是只为了说这些事情吧?” 红魅摇头道:“在我跟你说话之前,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跳楼。你要好好回答,如果,你的答案无法让我满意,我还会把你扔下去。” 我直言道:“我跳楼是为了活命。我身边那个女人不是桃小妖。” “哦?”红魅像是来了兴趣:“何以见得?” 我谈谈说道:“对方虽然把自己扮成了桃小妖,但是他不了解桃小妖的性格。桃小妖是个独立的人,她绝不会临阵慌乱,更不会在危险的时候,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一个劲儿的问我怎么办?” “桃小妖宁折不弯,换成真的桃小妖。她能跟人拼命。绝不会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声音一顿道:“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桃小妖非常聪明。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会在关键的时候泄了我的底儿。” 红魅点头道:“看来,你很了解桃小妖。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身边的人是真的桃小妖的话,她会不会在你快要冻死的时候,钻进你的被窝里?如果,她真这么干了,你会怎么对待桃小妖?” 对方的话,把我给问住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红魅眨着眼睛道:“纯属好奇不行么?” 我诧异的看向对方时,红魅的脸色一正:“我问你这个问题,是想看你了不了解女人。一个男人值不值得信任,得看他是不是了解女人。你想好了再回答。这关系到你的生死。或者说,关系到我们能不能继续合作?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我听完不由得沉默了下去: 以前,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陈三金那个缺德鬼问过一个问题:要是,你们最好的男性朋友。比如说我们三个。一不小心中了阴阳什么什么散,没女人就得死。当时,身边还真就只有你一个女人在。那时候,你们会怎么选择? 第三百一十四章 合作 我还真就记得她们当时说了什么? 小钱儿说的是:看颜值,颜值高的可以考虑。 心颜说:一枪毙了他。保全他的颜面。 叶流光没参与,她说:世上没有她解不开的毒药。就算真解不开,也能延缓发作的时间。 丁朵儿好像说:她可以帮着去找人,可以出钱,但是不会把自己当解药。 小糖豆说:除了狐狸哥,别人不行。 桃小妖说什么来着?桃小妖说:她应该会出手,过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对!桃小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我该如何处理,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我想了半天才说道:“桃小妖肯定会救我。可我不知道,我该如何面对她。大概也就是这样。” 红魅哈哈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也是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货色。” 我平静回答道:“很多人,在没经历生死之前,都觉得自己不怕死。可是死到临头却吓尿了裤子。没有真正发生的事情,我还真没法保证,我当时会如何?” 红魅笑道:“那你在房间里醒过来,发现身边躺着一个桃小妖的时候,就一点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我回答道:“如果她是桃小妖,我只要还能站起来,肯定会跟人拼命。这点你不用怀疑。” “有胆色!”红魅微微一挑拇指:“如果换成是我,我还真不一定敢把一个奸细放在我身边。凭你这份胆色,我可以跟你合作。” 我目视对方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抢客栈!”红魅说道:“江北客栈从很早之前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掌柜了。谁抢到了掌柜的位置,谁就在客栈里说了算。我要的就是掌柜。你帮我。” 我看向红魅:“客栈没有掌柜。那有老板么?” 古时候,东家跟掌柜之间的关系,就跟现在老板跟经理的关系差不多。掌柜有一定的自主权,但是大事还得东家说了算。同时,东家和掌柜之间也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博弈。 在某种意义上,客栈大概也是个江湖。 红魅摇头道:“谁都没有见过客栈的老板,老板似乎也不介意谁管着客栈。只要客栈还在,他就不会现身。” 我看向红魅:“如果有人想要把客栈据为己有呢?他也不现身?” 红魅再次摇头:“这世上没人能占据客栈。这么说吧!古时候的东家敢把客栈交给掌柜,必然有限制对方的办法。掌柜谋取东家产业的事情,古往今来多不胜数,但是真正能成功的又有几个?江北客栈的掌柜不知道换了多少,却始终没有人能当上老板。” 红魅道:“你应该见过老残吧?就是半个脑袋的老太太。他是不是告诉你,必须躲在房间里,只有房间里最安全?” “对!”我点了点头。 红魅继续说道:“其实,她说的没错。江北客栈里,谁是掌柜,谁就有最大的话语权。那个店小二为什么敢作威作福?就是因为他是掌柜的狗。他对那个假的桃小妖做的事情,在客栈里并非没有发生过。你想想,一旦当上了掌柜,是不是就成了江北客栈的土皇帝?” 红魅道:“你是不是觉得客栈里的人格局太低了?一双眼睛只会盯着客栈这么大的点的地方?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离不开江北客栈,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活下去。出了客栈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看向对方:“这样活着有意义么?” 红魅抬头看向了远方:“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要去坚守的东西。活着就是一种等待,等待我们有机会离开客栈的那天,虽然这只是一种希望,但是对我们来说却是活着的理由。” 我微微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现在客栈是被控制在谁的手里。” “不知道!”红魅摇头道:“我没有骗你。我正是因为不知道客栈在谁的手里,才会感到恐惧。对方比上一任掌柜还要可怕!上一任掌柜为了掌控客栈,弄出很多东西。比如看守走廊的妖兽‘黑’,比如让客栈每隔一段时间就分开一次。这些都是上一任掌柜控制客栈的手段。我们出不去房间,又不能碰面自然就没办法抢夺他的位置。” 我沉声道:“你们就没人反抗么?” “有!”红魅道:“上一任掌柜接手客栈之后,我们曾经反抗过一次,那一次,客栈里有人聚集了三十多个高手。想要击杀掌柜,结果全都死在了客栈里,唯独领头的人没死。上任掌柜剥了他的皮。把他关在了一座房间里。每隔一段时间,他的声音就能传出来一次,上任掌柜是想用他来威慑我们。让我们知道,反抗没有好下场。” 我沉默片刻才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个被剥了皮的人就是上任掌柜?” “想过!”红魅道:“客栈中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是我。但是谁都没法去证实这个结果。因为我们出不去大门。” 我反问道:“关鸿在客栈里是什么角色?” 红魅道:“关鸿是上一任掌柜的徒弟,我只知道这些。其他的事情,我虽然有些猜测,但是不能肯定。你觉得,可以跟我合作的话,我们之间就可以好好谈谈了。” 我双手向外一摊:“我的确很想跟你合作。可你看我现在的状态,适合跟你合作吗?” “的确是惨了一点!”红魅笑道:“不过,我能把你弄进来,自然有办法让你活着。你身上一共中了三种毒。一种是尸毒,一种是瘟毒,还有一种是在催化瘟毒的药剂。” 瘟毒,也是术道上的一种秘法。很多人都知道,苗疆出蛊,唐门用毒。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术道当中还有瘟毒一脉。瘟毒,说得简单一些就是瘟疫。善用瘟毒的人,能让对手忽然患病,就算对手找到了名医,对方也只会觉得他是得了病,而不是中了毒。会按病症去给患者治疗,却忽视了人体之内少量的毒素。一直用药到死,也不知道患者其实是遭人暗算。 瘟毒一脉曾经在术道当中横行一时,后来随着各种抗生素的出现,瘟毒一脉也就彻底没落了。 没想到,有人会在我身上动了手脚。 我看向红魅:“你有办法解毒?” “没有!”红魅道:“但是,那个被剥了人皮的人有办法救你。就看你敢不敢去找他了。” 我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就我现在的样子,能做什么?” 红魅梳妆盒里拿出一个药丸:“这也是一种毒药。你吃下去之后,只能活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里,你找到了剥皮人,就有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你找不到对方,那你必死无疑。你敢不敢试?” 我伸手接过药丸端详了半晌,我也在心里估算胜败的概率。可我不论怎么算都是死亡的可能较大。 我拿着药丸道:“既然是交易,我拿出一条命来。你给我什么回报?” “没有回报!”红魅摇头道:“你应该听说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句话吧?你觉得,一个食客会跟他的食材谈回报么?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进入客栈,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进入客栈的人都不想死。因为他们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你也一样。” 红魅低头看向我道:“其实,你赌的,不光是自己的命。还有你未能完成心愿。这不够么?” “你说的有道理!”我目视着红魅道:“这一次,进入客栈的不下百人。你没有找其中任何一个人合作,说明,我有不可替代之处。我完全可以拒绝你的交易不是么?” “聪明!”红魅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竖起了一只大拇指:“说吧!你想要什么?我可以酌情考虑,你的交易。” 我沉声道:“我有几个朋友失陷在了客栈里。如果,我活下来,自然不用你出手。如果,我不幸身死,希望你能想办法放他们走。只要放走就行。” 红魅看了我半天:“如果是这样,一颗药丸肯定不够。你得吃三颗。三颗药丸下肚,你必死无疑。但是,你却能将自己的战力,在短时间内提升十倍。记住,你吃下药丸之后,不能找客栈报仇,只能去找那个剥皮人。你最多可以做的,就是把客栈的墙给打出一个窟窿。这样我就能放人了,你要做么?”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红魅就沉声道:“我给你药丸之后,你要发血誓,不能用你自己发誓,只能用你的朋友发誓。而且,我不会跟着你起誓。你只能赌我的人品如何?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我伸出手道:“拿药!” 红魅惊讶道:“你不再考虑一下?” 我摇头道:“没什么可考虑的。你拿药就行了。” 红魅慢慢走到桌前:“为什么这个世上从来就不缺傻子?为什么我碰上的都是精明人?我开始羡慕你的那些朋友了。” 红魅说话之间把三颗药丸递到了我的手里。 第三百一十五章 时间时间 我拿起药丸放进了嘴里,我还没来得及往下咽,就听见红魅惊声道:“先别吃!” 我本来就没有拖延时间的意思,药丸入口就打算下咽,红魅这一出声直接加快了我吞咽的速度。 “你……”红魅看我把药丸咽了,脸色顿时一变。 我反问道:“药丸有问题?” “不是药丸有问题。而是,掌柜那边出事儿了。”红魅轻轻往镜子上抚动了一下,被她立在梳妆台上的铜镜虽然没有显示出影像,却传出了店小二声音。 店小二恭恭敬敬的说道:“掌柜,术士张鉴求见。” 镜子里很快就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有话让他在外面说!” 张鉴沉声道:“陈野被你的混账手下逼得跳楼了。我们之间的交易应该改一改。” 店小二怒道:“你敢血口喷人?” 掌柜冷声道:“别吵,张鉴你把陈野跳楼的过程给我说一遍,我自有决断。张鉴是客,由你先说。” 张鉴把自己进入房间的前后过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中间倒是没有什么添油加醋的地方。 掌柜冷声道:“小二,他说的可是事实。” 店小二不敢说谎:“基本上是事实吧!” 掌柜再次问道:“陈野在进入房间之前,还去见过什么人?你给我仔细说说。” 张鉴又把自己经历过的事情说了一遍。 掌柜冷笑道:“陈野不是跳楼自尽,而是逃了。好了一个陈野,这招死中求活玩得漂亮。” 店小二下意识的说道:“掌柜,陈野那时候比条死狗都不如,他还能求活?” “你懂什么?”掌柜冷声道:“陈野身上有夜叉王的心头血,那可是连我都没得到的好东西啊!夜叉血在,陈野就不会轻易死去。你去后院看看陈野还活着没有?” 店小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掌柜,我对你忠心耿耿啊!你不能……” 掌柜狞笑道:“你可以选择不去。客栈里还有空房,你交得起房钱就可以住下。” “我……我去……”店小二比谁都清楚,一个没有实力的人一旦住进了江北客栈将会是什么下场。 掌柜满意道:“我相信,你能把事情办好,去吧!你死之前一定要查清楚陈野是生是死。否则,否则的话,你知道我的手段。” 镜子里很快就传来了店小二离去的脚步声响,我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却能从他的脚步声里听出他的绝望。 掌柜丝毫没有在意他那条所谓的忠犬是何等心情,而是向张鉴说道:“陈野的生死很快就会有结果,你耐心等待一会儿就可以了。” 张鉴犹豫了一下道:“掌柜,恕我冒昧,如果陈野没在后院呢?” 掌柜冷笑道:“那就只有一个地方能藏住陈野。你不要问我,为什么不先去看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的人,连我都不愿意轻易招惹。好了,我不想多说话。我等结果就行了。” 那边没了声音之后,红魅才开口说道:“我的分身才把声音传过来,那个店小二应该是已经下去了。掌柜很快就能找过来。你还吃了丹药,这可怎么办?” 我皱眉道:“你在开玩笑么?分身跟你,不应该是一体的么?” “有些不是!”红魅像是六神无主的在屋里转了两圈:“我本体现在不足以对抗店掌柜,你得先下去。想办法拖住那个店小二。我也想办法拖住掌柜。能不能等到药力化开就看我们两个的运气了。你快走!” 红魅不由分说的把我拖到的窗口,伸头往下看了一眼之后,直接把我扔到了外面。好在红魅知道,我身体虚弱没有直接把我扔向地面,而是将我扔到了墙上,我贴着外墙向下滑出一段距离才栽倒在了地上。 我勉强爬起来时,绕着客栈走路的人却全都停了下来,有人贴近我身前:“上面那个租客,要了你什么东西?”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又有人凑到了我跟前:“他身上什么都没少,好像比刚才还强了点。” 最先跟我说话那人,声音一沉道:“没想到,你不仅没付出什么代价,还从房客那里得到了好处。你是怎么做到的?说出来听听。” 那人明显带着命令的口气,我沉声道:“上面没要我的东西,但是让我带了一句话下来。你们想听么?” 那人冷然看向我道:“话,我当然是想听。但是,我不相信你会说实话。你把这个东西吃了,在跟我说话。” 我看见那人递过来的药丸,不由得在心里大骂道:江北客栈的人都是什么毛病,动不动就让人吃药。这是客栈,还是药局? 我有心说不吃,可我却没有拒绝对方的实力,只能把药拿过来吞了下去。 反正,我也不在乎了,从我吃了僵尸丹开始,直到现在至少吃下去三四种毒药,也不在乎再多上一个两个。 那人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我那药丸,要不了人的命。却能让说谎的人痛不欲生。你说一句假话,就能知道万蛊噬心是什么滋味。说三句假话,你的命就没了。开始吧!” 我说道:“把我弄上去的红衣女叫红魅。他一开始的确是想跟我做交易。后来,她知道店小二下来了,就把我给扔了下来。” 那人眉头一扬:“店小二为什么要下来?” 我面无表情回答道:“我大致听说是要找一个人。” 那人紧盯着我道:“他要找谁?” “不知道!”我说出这句话时,已经悄悄握紧了拳头。怕的就是自己承受不住毒药带来的痛苦,当场露出破绽。 我话刚说完,就觉得像是有无数根钢针一齐往我心头扎了过来。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足以让人发疯的剧痛刚刚在我心口掀起,瞬间就归于了平静。 对面那人丝毫没看出破绽:“算你小子老实,继续说!” 我来不及去细想自己为什么会安然无恙马上开口回答道:“红魅说了,她要店小二的命,谁杀了他,红魅就满足他的一个条件。人头换条件绝不更改。” 那人眼睛顿时一亮:“店小二什么时候下来的?人在哪儿?” “下来应该有一会儿了。人在什么地方,我还真……”我话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喊道:“都堵着干什么呢?一群贱皮子,不好好走路。都在这儿等死啊!” “店小二!”我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了一声。所有人全都回过了头去,无数双眼睛同时泛起了血光。 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还能不要? 店小二并不知道我已经卖了他的人头,听见有人在喊顺口回了一句:“谁特么不想活了?敢喊我店小二,喊二爷知道么?” 店小二话没说完,给我吃药的那个人第一个向他扑了过去。他一动,所有人都跟着发了疯,如同发狂的狼群,向店小二身上扑咬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救……”店小二的还没把话喊完就被人围在了中间,瞬息之后成片的血肉,就像是雪花一样从人群中飞了出来。 人打乱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往后退,这群人打疯了,他们已经不知道店小二在什么地方了,肯定是在盲目的互相厮杀,这个时候,不管谁被搅进去都得尸骨无存。 我身后的人还在发疯似的往前冲,我只能贴着墙边儿,一点点的往后挪,生怕被一群疯子给搅进去。 我刚刚挪出了十多米的距离,就觉得脚下底下有人,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看见了却是一道血肉模糊的人影在拼了命的往前爬,不管有没有人踩在他身上,还是从别人胯下在往前钻,他都毫不在乎,只知道拼了命的向外逃生。 店小二? 那人虽然是被人撕扯得不成人形,但是依稀还能分辨出那人就是店小二。 我抬手想打的时候,又轻轻把手放了下来。 店小二不是在盲目逃生,他是有目的在跑。 我紧盯着对方跟着他使劲往外挪,没过一会儿,客栈外面的人流就出现了一个大块空挡。那个店小二也趁着这个机会拼命在客栈的拐角里爬。 我眼看着对方把墙皮掀开一块儿钻了进去,不等他完全把墙皮挪回远处,我就跟着他一块儿钻进了墙皮后面的空洞。 店小二刚一回身,就看见后面多出了一个人来,顿时被吓了一跳:“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愿意跟你共享这个地洞,这里很安全……陈野……” 对方看清是我之后,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猛然站直了身子,伸手就来抓我的衣领:“你给我死!” 我猛的喊了一声:“这有人……” 店小二一下捂住了我的嘴:“别喊,别喊,快把洞门关上!” 我冷声一笑:“我可不敢把后背给你,要关你自己关。你不关,咱俩就一块死。” 店小二被我逼得没办法只好自己把墙皮挪了回去:“陈野,咱们俩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可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啊!要不咱们俩可就都完了。” 我往洞里走了几步,盘腿坐了下来。 第三百一十六章 时间时间2 我趁着店小二咬牙切齿的工夫,往四周看了一眼。 要是我没有看错,这个地方应该是客栈外面存放杂物的一个库房,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从外面挡住修成了一个暗室。 我看向店小二道:“这是什么地方?” 店小二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装作没有听见。我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不想说也不要紧。我告诉你,我刚才跟外面的人说,客栈里有人要用你的脑袋交换一个条件,他们那群人为了要你的命已经打疯了,你说,我喊上那么一声的话,会不会有人进来生撕了你?” “原来是你!”店小二双眼冒火的向我看过来时,我却清了清嗓子:“要不要,我喊两声?” 店小二赶紧换上了一副笑脸:“陈哥,你别开玩笑。这种要命的玩笑可开不得。”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没有答话,后者赶紧说道:“客栈里面有些个客人,就像你一样,宁死也不愿意把交出一些东西。有些人是跳下来成了死鬼。还有些人是把东西给扔到了外面,想着以后下来捡。那些可都是好东西。他们扔了,我得要啊!我这不就下来了么?” 我看向对方道:“你下来就不怕死?” “怕!”店小二道:“以前的小二是我|干爹,他临死的时候,教了我一招怎么能吓住下面的那些死人。还把这个地方指给了我。这是客栈外面唯一能落脚的地方。只要藏进来就能躲过外面那些人。” 我盯着店小二的面孔道:“你躲进来之后呢?就这么躲着,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不!”店小二怕我真去喊人赶紧说道:“有能出去的时候,但是得等着。” 店小二指着外面道:“外面有死人也有活人,死人不不需要吃喝拉撒,活人不行。他们每天都有固定的时间集中到一个地方,在那吃饭休息。” 店小二岔开两根手指头:“客栈是修的是个叉。客栈外面就有四个三角地带。活人每天都是在那四个三角地带里休息。他们一休息,外面就剩下死人了。人肯定会少一半儿。而且……” 店小二顿了一下道:“而且,客栈外面的活人死人还在互相算计,活人休息的时候,死人不是在往活人堆里混,就是守在外面准备抓人。那时候,客栈外面才最安全。也就是我趁机会去的时候。” 我盯着对方沉声问道:“你从哪儿回去?” “这个……”店小二稍一迟疑就看见我要喊人,赶紧说道:“你别喊,别喊。我告诉你。谁住在什么地方,都是有店小二来安排。客栈哪个屋里有人,我最清楚。从我|干爹开始,就把密室上面的那间屋子给空出来了,我们想回去,趁着没人的功夫爬上去就行了。” “原来是这样!”我微微点了点头。 难怪我奶跟我说,不要瞧不起任何一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只要他愿意,肯定能找到让自己占便宜的办法。小人物的智慧,往往比你想象的要大的多。 没想到,店小二这么不起眼的活儿,都能让他们给玩出花样来。 “靠山吃山,倒是个好办法!”我点头道:“还有多长时间能出去?” “我估摸着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店小二道:“陈哥,你放心,我出去的时候,一定带着你走。到时候,你先走,我给你殿后。” 店小二那点狗心思,我一清二楚。他怕不带我走,我喊过人来弄死他。在他看来,只要把我稳住了,再想办法把我弄进客栈里,那就是他的天下了,到时候自然可以慢慢报复我。 所以,他也不急在这么一时。 他想稳住我,我也想拖延时间,干脆就相安无事坐在屋里。 没过多久店小二就坐不住了,悄悄往外看了一眼,客栈外面很快就打成了一团,到处都是厮杀的声音和刺耳的惨叫。客栈外面不是飘着血花,就是迸溅着磷火。数不清的人影一直在血光磷光当中来回交换,前一秒钟刚有人影被生生撕裂,下一瞬间就又有人补了上去。 店小二对着地上吐了一口:“这群贱皮子,赶紧多打死几个。你们死光了,爷才高兴。” 我沉声道:“他们打成这样客栈就不阻止么?” 店小二不屑道:“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打上一次。客栈里谁管他们死活,看热闹都来不及。这些人对于客栈里人来说就是一群养在外面的草鱼。没事儿可以看看,想吃的时候就钓几条上来。也就是这么回事儿。还能特么能怎么样?” 店小二缓缓坐了下来:“等着吧!等他们打剩下差不多了,自己就消停了。到时候,又能空出好多位置来了。说不定又有谁得下来。” 我正听着外面的动静,却忽然听见一声铜锣动静。 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过一会儿,铜锣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这一次的声响比原来更大,就连外面的厮杀声都被铜锣给压了下去。 我猛然看向店小二:“外面锣声是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没什么?”店小二的眼珠子一阵乱转:“就是客栈看他们打得太过了,让他们都消停着点。” 我冷笑道:“我看是客栈有人下来静场了吧?” “哪有的事儿?”店小二摆手道:“客栈才没有那个闲心管他们死活呢!打生打死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儿,客栈不会搭理他们。” 我淡淡说道:“我说,你觉得,自己在掌柜的心里有多大分量?” 我这一句话,正好搓到了店小二的痛处,对方差点就喊出了声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们掌柜的,可能不在乎外面落地的那点东西,但是他不会不在乎手下人是不是有事儿瞒着自己。对于一个上位者来说,让手下得利,手下才能使劲儿干活儿,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儿。但是,让手下得利是一码事儿,手下瞒着自己做事儿又是一码事儿。” 我抬手指了指棚顶:“这个地方,掌柜不知道吧?你们在客栈外面藏了一个密室,这是大多的秘密?要是让掌柜的知道了,你说,他会怎么对你?” “这……”店小二看向我时,眼睛里已经蔓出了杀机。他怕死,但是他更怕落进掌柜手里。他肯定对我动了杀心。 我不紧不慢说道:“我说你格局太小,你还不承认。为了仨瓜俩枣的玩意,吓得跟耗子一样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你活着就一点不累么?” “你……”店小二气得双眼发红:“你懂个狗屁!换成你是我,你怎么办?” “弄死掌柜的,我自己当掌柜!”我笑道:“你们掌柜凭什么执掌江北客栈,还不是因为他抢着了掌柜的那间房子?你们掌柜是比乙字号里红魅厉害,还是比甲字号里那个男的高明?都不是吧!” 我声音一沉道:“你就没想过自己当掌柜?” “掌柜哪儿那么好当?”店小二语气明显是有点动心了。 “要是我帮你呢?”我话一出口,店小二猛的一抬头,可他马上就又把头低了下去:“你斗不过我们掌柜!” 我继续蛊惑道:“要是加上红魅呢?” “红魅也要抢客栈?”店小二显然是被吓到了:“你们想干什么?” 我沉声道:“我想带着我的朋友离开客栈。红魅想当客栈的主子,所以我们合作了。但是,我信不着红魅,她的分身太多。说跟我合作的那个红魅,虽然发了誓。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的分身,她要是舍了分身跟我玩命,我不是得吃大亏?所以,我需要另外有人掌控客栈。” 店小二连连摆手道:“我斗不过红魅,也斗不过掌柜的,你们玩你们的,我不参与。” 我笑道:“你是信不着我吧?怕我已经发誓要帮红魅当掌柜,让你白忙活一场对么?其实,掌柜这个东西,当一天是当,当一分钟也是当。我让她当了掌柜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动手把她杀了,再把掌柜换成你不就完了么?” 店小二心动了:“你真能对付红魅?” “张鉴为什么不敢跟我正面交锋?红魅又为什么要跟我合作?”我连续反问了两个问题之后,再次说道:“我对江北客栈没什么兴趣。谁当掌柜都无所谓。但是,我必须把我朋友带出去。你要是甘心当一辈子店小二可以不跟我合作。但是,我也摆明了告诉你,我要是落进你们掌柜手里,你这个地方可就保不住了。我临死肯定要拖着你给我垫背。” 我不怕店小二不答应,人要是被压制的太久了,哪怕你给他一个虚假的机会,他也会迫不及待的想要翻身,甚至根据你画出来大饼,自行想象出一桌珍馐佳肴。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应该抓住机会翻身,这就是人骨子里面的赌性。 我现在害怕的是外面的锣声,那锣声说不定就是代表着有人要下来。如果,我在锣声结束之前,还没能说服店小二,说不定就满盘皆输。 我要的就是时间。 第三百一十七章 时间时间3 我不喜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可我现在却只能把生死寄于店小二的贪婪。 我敢肯定,上面的锣声是某种危险的信号,不然,外面那些惨烈刺耳的厮杀声,也不会因为锣声的出现而逐渐低落。 如果,店小二的对掌柜的恐惧,压过了他的贪心,只要他喊上一声,我就必死无疑。可我身上的药力却偏偏没有行开,身上仍旧没有一点力气,根本阻止不了店小二呼救。 如果,我赌输了,他能活,我必死。 外面的锣声已经响了三次,店小二却还没做出决断,我心里暗暗着急,却不敢贸然去催促对方,有些事情催得急了反倒容易让人起疑,尤其是那种犹豫不断,倾向求稳的人。 第四响锣声敲响之间,店小二红着眼睛向我看了过来:“你有多大把握能抢到客栈?” 我淡淡道:“这种事情就是一赌。如果我说十拿九稳,你会相信么?” 店小二眼中的贪婪稍稍熄灭之间,我却再次说道:“就算我不抢客栈,你能活下去么?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你的主子会去养一条病狗么?” 店小二凛然一惊——他伤得太重了。想要完全恢复,至少也得养上个一年半载。遇上心善的主子,或许还有条活路;遇上寡情的主子,他就会像一条生病的老狗,被人扔在路边。 第五声锣响在轰然震荡之间,店小二的身子也跟着一颤,外面的厮杀声也彻底停了下来。店小二往外瞄了一眼,恶狠狠的收看向我道:“我赌了,你先发天道血誓,保我当上掌柜,然后还不能杀我。快点。” 我抬起手发了血誓,店小二才放下心来,几步赶到我身边:“锣响代表客栈发生了大事,掌柜必须先保证客栈内部万无一失。过一会儿,生死卫就会下来巡逻。杀掉一切可能会对客栈造成威胁的人。” 我抬头道:“什么叫会对客栈造成威胁?” “这个没有标准,全凭生死卫自己判断。弄不好,他们就会把外面的人全都屠了。”店小二飞快的说道:“你先别打听这些。生死卫,生卫专门对付活人,死卫只对付死人。一会儿要是生卫来了,你就得憋住气,千万不能呼吸,要是被他们闻到你的气息,就凭咱们俩躲在密室里这一条,就得死亡葬身之地。” 我问道:“你不是店小二,不能出去跟他们解释一下?” “生死卫六亲不认……”店小二说话之间脸色陡然一变:“来了。” 我刚刚听见,钢刀拖地的声响,店小二就猛的一下捂住了我的嘴和鼻子:“别呼吸,千万别呼吸。” 我没来得及憋气就被店小二捂住了嘴,这一口气没有上来,胸口很快就传来了窒息的感觉,外面钢刀在地上滑动的声音却偏偏在密室门口的位置上停下来不动了。 店小二手上猛一用力之后,又把另外一只手按在了我的脸上,双手较力之下,我连半点空气呼吸不到,胸口上很快就传来一股难以忍受的憋闷,双手本能的想要去扯店小二是胳膊,可他那两只手就像是焊死了的一样,紧紧捂在我脸上不留一点缝隙。 短短片刻之后,我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渐渐模糊。再过片刻,我整个人就像是飘起来一样,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只想静静的躺着去享受这种前所未有的舒适。 我快死了! 我听人说过,人在临死的时候就是这种状态,身子像是在天上飘,人就像是躺在热水里,不知道有多舒服,直到灵魂离体,上了黄泉路,进了酆都城才会再次感觉到痛苦。 店小二不可能看不见我翻起过去白眼,可他却不敢松手,在他看来,宁可把我憋死,让自己的贪念落空,也不会冒险跟我一块儿拼命。 那时候,我有种想笑的冲动。 没想到,江湖的大风大浪,我都闯过去了,竟然会死在这么一个卑鄙小人的手里,而且还死得这么憋屈。 人生的境遇,当真不可想象。 无数念头在我脑中飞转时,我也跟着失去了意识,抓在店小二胳膊上的手也跟着缓缓的垂向了地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我听见店小二在自言自语的说话:“这特么的,这特么的……这叫什么事儿,连我都被困在这儿了……都特么怨你,要不是你给我找麻烦,我怎么能困在这里。你等着……我今天不把你剥皮剜肉,我就跟你的姓。” 我清清楚楚的听见店小二在密室翻着什么东西:他在找刀? 没过一会儿,我就感到有刀尖按在我脑门上。我听说剥皮这种事儿,都是从脑袋上开始,店小二这是想割开我的头皮。 我脑中念头刚一闪过,人就猛然睁开了眼睛。 店小二吓得连退了两步:“你怎么活了?” “我本来就没死!”我带着一脸鲜血坐起身来,冷然看向了对方时,双手也在悄悄蓄力。 我的力量恢复了一些,却远远不到跟人动手的程度。我对面的店小二眼珠子滴流儿乱转着没有说话,我却先开口道:“你不会是想要拿了我的人头去找主子邀功吧?我告诉你,你已经没那个机会了。如果,生死卫刚下来的时候,你把我交出去,或许会还能换一条活命,现在生死卫走了,你才想着出去。你觉得,你的主子会轻易相信你么?” 店小二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陈哥,你看你说的, 我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么?咱们俩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声音一沉道:“我懒得跟你计较,外面什么情况?” 店小二道:“可了不得了,生死卫下来之后,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直接把外面的人全都屠光了。这是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店小二不等我开口就说道:“这样的事情,以前曾经发生过两次。都是因为客栈遇上了重大的危机,为了集中力量对外,掌柜下令直接屠掉外面的游魂。客栈内部全部戒严,谁动谁死。现在,咱们回不去了,只要一进客栈就得被黑给吃了。” 我笑道:“你不觉得这才是我们真正的机会?客栈抵御外敌的时候,肯定要抽走大量的人手。那个时候,我们正好可以趁机占据客栈。” “对对!”店小二兴奋道:“陈哥,那咱们现在赶紧出去。正好外面没人。” 我摇头道:“现在不行,你听外面打起来了么?要是还没打起来,我们出去正好是自投罗网。得等到双方打得难舍难分的时候,我们再出去。” 店小二急道:“万一他们要是在客栈外面打的呢?那不正好是我们出去的时候吗?” “你敢保证?”我一句反问把店小二问住了,对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安慰他道:“做大事,就急不得。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客栈大厅的楼下吧?你听见上有脚步声了么?一旦脚步声起来,才代表他们真动手了。那时候,我们才能判断到不到我们出手的时候。” “那行!”店小二搓着手道:“陈哥,你就听着,你说什么时候出去,咱们就什么时候出去。你坐,你坐……” 我表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却已经焦急如火。 红魅给我的药,一直没能在我体内化开,我恢复不了体力,就没法跟人动手。 我现在虽然是稳住了店小二,可谁知道会不会忽然间反应过来?看出我的破绽。 他知道我虚弱无力,但是也知道,我正在恢复。 我对他来说是希望,也是筹码。我能恢复巅峰,给他信心。他就能跟着我去赌命。如果让他知道,我恢复无望,他马上会像狼一样扑过来咬断我的喉咙。 我不能给他思考的时间,我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个张鉴是什么人?你们计划好了要谋夺我的破虚拳?” 店小二道:“我也不知道张鉴是什么人?不过,他肯定不是能当家做主的人,他刚来的时候是跟在别人后面。那个人密会了我们掌柜。他们谈了什么我没听见,不过,掌柜亲自把那人送出了客栈,一直送到了客栈门口。我们掌柜可从来没这样过。后来张鉴又自己来了,把你的照片带了过来,说只要是你出现,你身边的那个人肯定就是他。让我们想办法从你手里逼出破虚拳的秘术。掌柜的也就把这事儿交给我做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道:“那关鸿是怎么回事儿,他不应该是你们新的掌柜么?” “他算什么东西?”店小二冷笑道:“这个客栈谁当掌柜,可不是上一任掌柜说了算。是谁抢到客栈谁才是掌柜。关鸿是上一任掌柜的徒弟又怎么了?他没本事抢客栈到头来,客栈还是别人的。要我说,关鸿也是个蠢货,不好好守在客栈里面等着。非得跑出去找什么人?上任掌柜留的后手有个屁用,惦记客栈的人多了去了,等他回来,客栈就不是他的了。” 我听到这里眉头不由得微微一动。 第三百一十八章 命运 关鸿出去是为了找一个运气特别好的女人! 他是想借着小钱儿的运气去找那个消失的房间? 我赶紧追问道:“关鸿不是能让别人想的事情变成现实么?他有这么厉害招数还会输?” “狗屁!”店小二道:“就那戏法,哪任掌柜的不会?要是没这个本事,他们能镇得住客栈里的人么?你没看看客栈里住的都是什么人?说句不好听的话,能在这里常住的人都是特么的牛鬼蛇神。掌柜要是没有个三两下子,能让它们吃的连渣都不剩,你信么?” 我扬眉道:“你的意思是, 谁得了现实秘术,谁就能当上客栈掌柜?”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吗?”店小二拍手道:“现在这个掌柜就是在关鸿走了之后,碰了运气得了现实秘术。” “原来是这样!”我心里大概也明白八分,可我身上却跟着一阵发冷。 当我再次看向店小二时,却觉得他的笑容里面带起了一种说不出的阴森, 我还记得自己被关鸿带入客栈之后,第一次看见的那个红衣女人,他当时跟我说了一句话,好像是,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故事多么出色! 我在客栈里经历的一切可能都是故事。 关鸿。 半脸老太。 红魅。 店小二 甚至桃小妖都有可能是故事里的人。 这一次,江北客栈的主人并没有拿我的思维具现现实,而是在写故事。我成了他故事里的人。 我眼前的这个店小二也是故事里的人,他早就在生死卫巡楼的时候就露出了破绽,只是我当时一门心思的想要恢复实力,却没往别的事情上去想才忽视了一个致命的漏洞。 如果,他是活人,他怎么屏住呼吸躲过了生卫? 如果,他是死人,他又是用什么办法躲过了死卫? 他让我昏迷过去,就是为了把这个破绽抹去。 冷静,我必须冷静。 任何一个故事都会有漏洞,尤其是带着悬念的故事更是如此。就算作者可以逆向思维,作为读者也可以找到故事里的漏洞。 我现在是故事里的人,我不是故事的读者,我才没法破局。 我得想法跳出来,作为一个读者重新去看这个故事。 我不声色的道:“其实,客栈掌柜并不怎么高明。” 店小二一下来了兴趣:“这话怎么说?” 我看向店小二道:“我跟你打赌,客栈里发生的事情,不是掌柜的在编故事。而是,另外一个人在写故事。掌柜,只不过负责把故事弄成现实而已。而且,掌柜的还在自作聪明,改了故事里的细节。弄得整个客栈漏洞百出。咱们可以用客栈的漏洞出去。” 店小二瞪大了眼睛:“客栈还有漏洞?” “当然有!”我点头道:“就像围着客栈转悠的这些人。死人倒还好说,那些活人呢?他们吃的东西从哪儿来?解手的地方在哪儿?我跟着那些人围着客栈转了半圈了,连一点臭味都没闻到。难道这里的活人都像猫一样那屎尿全都埋起来了么?” 店小二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我再次说道:“你等我想想。我应该可以想到破局的办法。你先不要打扰我,等我一会儿!” 我敢断定,店小二在短时间内不会打扰我。 创造故事的那个人极为自负,通常自负到极致的人,都会有同等的自卑。他们只不过是在用自负去掩饰自卑而已。 我说对方的故事里有漏洞,他必定会好奇漏洞在什么地方,甚至自己也回去考虑漏洞的所在。当他想不到的时候,一定会迫切的想知道我的答案。 我的机会也就来了。 可是,我这样拖延时间究竟有什么意义?这点恐怕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我刚才一直在拖延时间,无非是想要恢复体力。 现在呢?我甚至分不清红魅是真是假,外无援兵的情况下,我拖延下去的结果又是什么?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的援军已经动了。 千里之外,本来已经人去楼空的异调二局里早就亮起了灯火,山庄里灯光甚至比我们在时还要璀璨。 守着这灯光却只有一个人——林妍。 林妍很少会走出她的屋子,就像是从来不需要阳光,更不需要去看外面的世界,她唯一关注的东西就是手里的水晶球。 这一次,她却把水晶球挪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水晶球里的雾气就像是沉静的云层,铺在苍穹之下,林妍却像是立与九天之上的神祗,透过那片云层俯视着芸芸众生。 片刻之后,那本该属于她一个人的苍穹却出现了另外一道人影——宁如尘。 宁如尘倒背着双手从门口了进来:“林大师,久违了。” 林妍像是早知道宁如尘会来,淡淡摆手道:“请坐!你是来算命的么?” “我从不算命!”宁如尘微笑道:“我的命只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我不算命也不信命。林大师能一眼洞彻天机,难道就没给自己算过命么?” 林妍道:“我从不给自己的算命。提前知道自己的命运,其实是一种很无聊,也很可怕的事情。在我看来,真正的看破红尘,其实就是看穿了自己的命运。知道自己半生的一切都要相伴青灯,才会把什么都放下。” “林大师高见。不过……”宁如尘话锋一转道:“大师不觉得只有看破放下,才能让人步入更高的境界么?据我所知,大师一生都没能踏破最后的一道门槛。难道不是因为大师还不曾放下的东西?我觉得,大师应该放下红尘俗事。去追求更高的境界了。” 宁如尘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是来劝说林妍归隐江湖。 宁如尘见林妍无动于衷,不由得声音一沉:“我听说,林大师一向不愿沾染因果。大师不觉得这个异调二局里的因果太多了一些么?这好像是违背了大师的初衷吧?” 林妍笑道:“其实,最近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独善其身,或许是自保的一种方式。但是,你不去帮别人的时候,别人为什么要舍命帮你?你不觉得,这样去要求别人十分可笑么?” 宁如尘大笑道:“林大师说的好!不过,合作也要分对象。只有跟最有力的人合作,才是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如果,你选错了合作的对象,那得到的就不是利益,而是一场灾难。我说的对么?” 林妍点头道:“很对!” 宁如尘再次笑道:“二局已经名存实亡了,林大师和何不考虑与我合作?” 林妍平静的说道:“我从不跟失败者合作。而你,恰巧就是我最不想合作的对象。” 宁如尘脸色一沉:“林大师在说笑么?二局已经风消云散了,除了我,你还能跟谁合作?宗门,不会给你更高的待遇。魔徒,从不跟外人合作。你难道还想去找一语天晴不成?实话跟你说,我的人已经找上了一语天晴。她很快就会成为我的阶下囚。” 林妍道:“你的命中有一场牢狱之灾,而且,注定要死在狱中。这场灾难不远了。因为,陈野就是你命中的克星。” “哈哈哈哈……”宁如尘大笑道:“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遭到牢狱之灾。至于说陈野,我觉得他应该的已经死在外面了。” 宁如尘站起身道:“整个异调二局,凡是有三分本事的人都已经栽在了我的手里,谁还能把我如何?” “人啊!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林妍抬起一只手来,轻轻把手放在了水晶球上,球体里的云雾被林妍被手指牵引而起,就像一道龙卷在直上半空。 林妍再次抬手之间,卷动的雾气随着她的手指开始凝聚成形。 林妍就是一个泥塑师频频移动着手指,塑造着云雾。 很快,那团云雾就变成了我爷的模样。 “陈如飞?”宁如尘看向水晶球道:“医生已经说了,他这辈子都很站不起来,你让我看他做什么?” 林妍道:“陈如飞命中确有一劫,但是他的命中也有福星。那个人就是初云知。” 林妍话音刚落,我奶也出现在水晶球里:“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陈如飞是不是还在医院。” 宁如尘脸色微变之间,拿起电话拨了过去:“去给我看看陈如飞,快点!” 电话那头很快很快传来了脚步声响,拿着电话的人飞快跑到了我爷的病房里,他第一眼就看见可我爷是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的样子:“陈如飞还在。” 宁如尘厉声道:“上去,给他两个耳光,快点!” 那人迟疑了一下:“这个……” 宁如尘的声音猛然一沉:“我说话,你听见没有?让你过去,你就过去!” “是!我这就去。”那人走上去推开房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时,宁如尘也笑道:“林大师,那边的耳光很快就会抽下去。等你听见声音的时候,就会觉得所谓的命数有多么的可笑了。” 林妍微笑道:“耳光肯定会抽下去,但是不一定会抽在谁的脸上。我们一起等个结果如何?” 第三百一十九章 命运2 宁如尘虽然是在跟林妍说话,眼睛却一直在盯着手机。 他亲手给我爷下了毒,可是我爷留给他的阴影却一直难以磨灭。他是我爷带出来的人,一辈子都活在我爷的光辉之下,或者说是阴影之下,我爷不死,陈如飞三个字永远要排在宁如尘的前面。 如尘!如陈! 宁如尘最多就是一个如同陈如飞,却永远也超不过陈如飞。 他等着这个耳光实在太久了。 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了一声响亮的耳光,宁如尘哈哈大笑道:“林妍,你听到没有,这个耳光扇的疼不疼? 你所谓的命数,什么都不是。” 林妍看着宁如尘笑而不语时,宁如尘再次喊道:“再扇一下,再扇一下。” 电话那边果然又传来了一声响亮的耳光。 宁如尘双眼放光的吼道:“继续,再给我扇!” 他没想到的是,电话那边竟然传来了我爷的声音:“小宁子,还是算了吧!我没有抽死人嘴巴子的习惯!” 宁如尘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就连脖子上汗毛都竖了起来:“陈如飞?” “没错!”我爷平静开口道:“我早就好了,小云来过了,我们约好要一起找你,你等着我。” 宁如尘猛的挂断了电话,又飞快的把电话拨了出去:“上楼,去杀了陈如飞,快点去。” 宁如尘虽然下毒暗算我爷,却始终都不能放心,还安排了十多号人守在医院附近以防万一。 宁如尘的手下冲向走廊时,我爷已经从提着一把砍刀从屋里走了出来。 双方刚一照面我爷手中的雪暗天便已飞射而出,雪亮暗器呼啸当空之间,我爷脚下连踏几步,闪身冲进了人中,手中钢刀寒光暴起,刀声血影,瞬时齐飞。 英雄迟暮,宝刀未老。 刀光闪烁,人如疯魔。 我爷的刀影在走廊当中迎空激闪之间,一串串的血雨也被带上当空,斜向喷溅的血迹在雪白的墙壁上画出一道道刺目殷红之间,冲进走廊的人马纷纷倒地。 有人厉声喊道:“往后退,跟他拉开距离,用枪打他,快点。” 后方人群在纷纷后退,我爷却在踏血急进,往往对手尸体还没倒地,他就绕过尸身,出现在下一个对手面前,将刀光抹向对方咽喉。 “开枪,快开枪!” “前面有我们的人啊!” “别管前面的人了,杀不了陈如飞我们都得死!”领头那人声嘶力竭喊叫之间,对准我爷的方向举起了手|枪。 他的手指还没来及扣住扳机,就见一道圆形刀轮如同立在他眼前的镜面一样向他平飞而来。那人还没来得及眨眼,握着枪柄的手掌就连同他的手|枪一块飞上了半空。 那个本该嘶声惨叫的人,却在自己手掌被斩之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听见枪响了。 五六声枪响几乎不分先后的在走廊当中震荡而起,五六个人,五六把枪足够封死两米宽窄的走廊,无论是谁中枪之后,即便不死,战力也会大打折扣。 枪声带起的回音还没停歇,那个领头人就被一把手|枪顶住了脑门,握着枪柄的人就是我爷。走廊上却多出了五六具眉心被子|弹贯穿的尸体。 我爷也是有名的快枪手,只不过,流逝的岁月让人忘记了他当年的赫赫威名。 我爷举枪道:“你们这帮小|逼崽子, 也会玩枪?老子玩枪的时候,你爷都在撒尿和泥玩呢!爷,今天教教你怎么玩枪。” 那人还没来及说话,我爷已经扣动了扳机。 我爷随手扔掉了手|枪,对着吓得瘫在走廊上的护士说道:“不管谁来问,就说杀人者。陈如飞。” 我爷说完便重新包好了战刀,从容不迫的走进了电梯。还特意对着电梯里的摄像头笑了一下。 宁如尘连着打了几个电话,对方都没有接听,他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陈如飞跑了又能怎么样?他救不了陈野,也证明不了他究竟怎么会瘫痪在床。” 林妍轻轻抚摸着水晶球道:“一个陈如飞当然救不了陈野,如果在加上桃小妖和颜心颜呢?” “你说什么?”宁如尘怒吼道:“桃小妖不能出手,她已经废了。颜心颜也被关在监狱里,他们拿什么救陈野?” 林妍道:“桃小妖命里是有一劫。可是,她有救星。她的救星就是初云知。现在,初云知应该已经到了吧?” 宁如尘再次拿起电话怒吼道:“马上杀了桃小妖和颜心颜,快去!” 宁如尘冷笑道:“桃小妖中了嗜血刃,我没让人给她止血。她连站都站不起来,拿什么去救陈野?” 林妍道:“什么事情都有天数。有时候不经意做的事情,就很可能成为日后命运。如果,你没把陈野逼走。他不会得到这座山庄,更不会拿到山庄里的不死木,有了那块不死木,桃小妖想死都死不了。” 宁如尘的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就算……就算她有不死木又怎么样?一局里面戒备森严,没人能闯进去,就算是初云知也不行。” 林妍微笑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宁如尘站起身来转了两圈道:“不对,你们是不是安排了什么手脚?” 林妍也没隐瞒:“初云知他们走了之后,你们不是把二局那两具山海异兽的尸体也带走了么?二局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啊?” 宁如尘脸色陡然一遍,拿起电话就拨了过去:“研究部,给我接研究部!” 宁如尘的电话永远都打不通了, 电话那头已经是尸横遍地。 早在半个小时之前,研究部的人就把两具山海异兽的尸体搬上了解剖台。 准备器材的解剖员丝毫不知道,一场致命危机已经向他悄然袭来,仍旧持手术刀走向异兽尸体,他的刀锋只是在尸体腹部按了一下,整个尸体就像是被针给戳破了气球,在一瞬之间炸得四分五裂。山庄里的白藤从血雨尸块当中飞掠而出,形同毒蛇缠在了那人身上。白藤的根茎扎进对方身躯之后,就在顷刻之间抽空那人血肉,对方人皮像是抽光空气的真空碎料一样飞快缠向对方枯骨之间,白藤也随之暴涨数米直奔实验室玻璃窗上冲击而去。 “快关门!”监控室看向白藤凶猛冲向窗前时,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却是为时已晚。过寸厚的防弹玻璃,在白藤如同暴雨般针尖冲击之下形同薄纸,瞬间崩碎,染血的藤蔓顷刻间便从实验室里汹涌而出。监控室那边已经练成了一团。 “快拉警报,封锁实验室!”有人冲向警报器的瞬间,监控室大门森然洞开,无数只形同眼球光点瞬间充塞大门——黑藤! 屋里的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黑藤缠住了脖子生生吊在了半空,黑藤眨着眼睛向白藤传音道:“小白,我给你指路,你去找桃小妖。云姐说了,让你少造杀孽。别杀人了,快点过去。” 白藤这才不情不愿的绕过人员最为密集的地方,像蛇一样紧贴墙角游向了病房。 本来已经绝望桃小妖乍见白藤,还以为自己眼花,直到白藤把不死木塞进桃小妖嘴里,她才相信是援兵来了。 白藤飞快说道:“我和黑藤只是过来了一条枝杈,坚持不了多久,你赶快走,心颜已经被云姐救出来了,她们在外面接应你。快走!” 桃小妖伤势复原,实验室就再也关不住了她了,宁如尘的电话打过去时,她已经汇合心颜离开了一局的范围。 宁如尘连着拨了几个电话,才得到了实验室失守的消息,宁如尘顿时脸色惨白的坐了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初云知不该回来啊!” 林妍道:“初云知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你们的人应该正在监视我吧?她后来又找了我一次。” 宁如尘怒吼道:“那次你不是仍旧没答应过她出手相助么?” “可我给了她一张纸条!”林妍微笑道:“上面写了六个字:动真怒,诈别离。” 我奶明白“诈别离”是什么意思,却没弄懂什么是动真怒,直到她听见我爷打电话让我回来的时候,才弄懂了林妍的意思。 林妍是说:我奶在真正怒气冲天时候,就是假装离去的时候。 我奶当时并没离开,而是躲了起来,她联系了一语天晴,也掌握了每一个人的去向,也就安排好了每一步的计划。我爷身上的解药都是我奶找一语天晴高价买来救命的东西。 “你……”宁如尘双眼充血的看向林妍:“我输的不明白。初云知,一直都在找李知云。李知云是她的魔咒, 她不可能回来。” 林妍笑道:“你不了解女人。这世上确实不缺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而抛夫弃子的女人。但是,很多女人却能分得清心中男人和身边的男人。” “每一个女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可替代的男人。这个人未必就是他的丈夫。她们爱着心中人,守着眼前人。如果一定要让她们取舍的话,他们多数会选择眼前人。因为那是守着她的人。” “初云知或许还会离开,但绝不是在陈如飞,陈野最为艰难的时刻离开。” 第三百二十章 四方云集 林妍微笑着看向宁如尘:“你不懂女人的心,想与女人为敌并不困难。但是,你想利用女人心去算计她,你就必败无疑。” 宁如尘低吼道:“我不会败!江北客栈里还有我的人。我还有超过一百名的特种战士,有这股力量在,陈野他们掀起不风浪。” 林妍摇头道:“你所谓的特种战士一文不值。陈野是夜叉王,就会从血脉上压制你的特种战士。根本不需要什么血令,你辛苦打造的特种战士,怕是要给人作嫁衣了。” 宁如尘紧盯着林妍道:“我还有筹码。叶玄他们还在我的手里,有叶玄和小糖豆在,就算陈野占据江北客栈,我也一样能让他乖乖把客栈吐出来。” “没用的!”林妍再次摇头:“你忽视了他们当中最可怕的高手,小糖豆。陈野为了让小糖豆安静的生活,刻意瞒报了小糖豆的实力。你们所有人都没注意过小糖豆,你们抓了她,等于是把自己关进了老虎笼子里。” 宁如尘双眼如血:“陈野果然有二心。这种人早就不该留。” 林妍轻轻抚动着水晶球:“人的命运, 是天定也是人为。老天其实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一条岔路,就看你会不会往上走。其实,陈野本该成为你的福星。如果,你当初不跟他耍那些手段,不把他逼上绝路。现在,你们之间可能又是另外一番境遇了。” 宁如尘怒吼道:“你以为,我必败无疑了对么?我也可以告诉你,当所有人都觉得一个赌徒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其实他还留下了翻本的机会。” 宁如尘转头道:“林妍,我最后问你一次,要不要效忠于我。” 林妍淡淡道:“我说过,我不会跟一个穷途末路的人合作。” 宁如尘怒吼道:“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宁如尘声音一落,山庄墙外同时闪出十多条身影,从四面八方将林妍围在了中间。 林妍平静说道:“宁如尘,你大概以为命师不会杀人吧?你知道,术道中人为什么一直对命师礼让三分么?那并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可以探知过去,预见未来。而是,我们可以挑动人的命运。” 林妍说话之间轻轻用手在水晶球上划动了一下,院内过半高手便同时扑倒之地,一个个像是病入膏肓,脸色惨白,有气无力的想要撑起身子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林妍微笑道:“这个几个人命中注定要死于疾病,我挑动了他们的命运轨迹,他们的病就来了。” “拿下她!”宁如尘还在纵声怒吼,人却在步步后退,剩下的高手在恐惧的驱使之下飞身而起,形同狼群扑向林妍。他们不是不知道林妍的可怕之处,那种看似无惧的冲锋只是人在巨大的恐惧当中表现出的一种本能。 林妍的手掌顺着水晶球再次滑动之间,冲在前面的五六个高手,身躯同时迸出血花,有人咽喉断裂,有人腹部被洞穿,甚至有人身躯在一瞬间四分五裂,山庄当中一时间血腥四起。仅剩的三个人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再也不敢往前再进一步了。 林妍仍旧风轻云淡的笑道:“这几个人将会死于刑伤。你可以看看他们身上的伤口,是不是各有不同。” 宁如尘脸上血色瞬间褪尽,林妍再次说道:“至于,你们几个都将老死狱中。当然,如果你们想要换个死法,我也可以拨动你们的命运轨迹,让你们身死当场。你们怎么选择?” “我投降!”第一个人高举双手跪倒在地,第二个人也跟着他跪了下去。 好死不如赖活,这句话,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适用于某些人的身上,当死亡来临时,哪怕曾经称霸一时的人物,都未必有面对死亡的勇气,更何况是一些小人物? 林妍抬头看向宁如尘:“你呢?还要继续顽抗么?” 宁如尘呵呵笑道:“林妍,你忘了,我还兼着异调局长的身份。生杀予夺的权力在我而不在你。这里的事情,只要我写一份报告,你就等着坐牢吧!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的命数师的身份能不能救得了你。” 林妍平静的说道:“在你写报告之前,我想请你先见两个人。他就在那边。” 宁如尘骇然回头之间,却看见痛心疾首的张安国和面无表情的老王。 张安国沉声道:“宁如尘,我对你非常的失望。” 宁如尘没有回答张安国,反而看向了老王:“王杰,你背叛我?难道,我给你的待遇还不够么?” 老王摇头道:“宁局,一直以来,我都是你的下属。而我也至始至终都把你当成自己领|导,有些话对领|导是不能说的。而今,我跟你说一句推心置腹的话吧!” 老王声音一沉道:“我王杰挣了一辈子,缺德的事做了,违心的话说了,有时在奉承别人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脸红。我做这些是为什么?简单的说,就是为了权和钱。我挣了一辈子,虽然没有大起,但是也得了小利。为了这些小利,我一辈子没有什么朋友。因为他们都知道我是小人,谁会跟小人交朋友。” 老王继续说道:“我认识陈野之后才觉得自己像个人了。原因无他,只是几个月的起落,我悟透了很多事情。一辈子的勾心斗角,不如陈野给我的一杯二锅头啊!我在被你放弃的时候,陈野帮了我,不计前嫌,也没有任何要求的帮了我。我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是,我跟别人撕来咬去的时候,我却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陈野。” 老王长叹一声道:“在这里,我永远不用去算计别人,也永远不用担心被人算计。这碗安乐茶饭,我吃得很舒服。你给我的待遇,放在以前我一定会欣喜若狂。可我现在却觉得,吃一碗安安稳稳的饭,比过去跟你去争权夺利,更让人觉得有滋味。所以我想留下。” 宁如尘看了老王半天,忽然把手抬了起来,可他掌心还没聚气,又缓缓的放了下来,人也像是患了一场大病,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认栽了。” 张安国挥手道:“带走吧!” 山庄屋里又走出来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给宁如尘带上了手铐。 张安国大步走向林妍,向她深鞠一躬:“对不起!” “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林妍缓缓摇头道:“你的江湖有你的规则。陈野的江湖,也有他的天空。你们两个人的江湖会交叠在一起,但是陈野却没有融入你们当中。他不争,但并代表他不懂。他懂,却不代表他会顺从。放陈野一条生路吧?” 张安国看向林妍道:“可是异调局需要陈野。现在就更需要陈野。” 林妍道:“马,可以冲锋,可以拉车,但是千万不要让他困死在马厩里。言尽于此吧!” 林妍说话之间,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面前的水晶球。 “林大师!”张安国上前几步想要去扶林妍。 林妍却轻轻摆了摆手:“我曾经一再告诫自己,不要沾染这个世界的因果。可是有些时候,总是事与愿违啊!为什么,我一生遇见的人,都是值得我去拼命的人呢?这或许就是我的命数吧?” 林妍说话之间,站起身来拖起了那个染血的水晶球,迈步向外走去。 张安国紧追了两步:“林大师,你要去哪儿?” 林妍缓步走向门外之间回答道:“我既然已经沾染了这世上的因果,那就让因果再来得多一些吧!我要去增援陈野。” 张安国几步追上:“林大师,你看见陈野,能帮我找他回来么?” 林妍笑道:“那得看陈野自己的意思。后会有期。” 林妍消失在夜色当中时,张安国不由得带着几分怅然若失的语气道:“陈野还会回来么?” “陈野是肯定不会回来了。不过,陈老爷子能回来。”老王狡猾笑道:“张书记,你也是军人出身,就不知道打仗的时候抄人后路,才方为上策么?陈野伤了心,可是陈老爷子却有荣誉感啊!你别看,陈老爷子被宁如尘害得差点病死医院,但是他看见宁如尘锒铛入狱,肯定会唏嘘不已啊!” 张安国不由得看向老王:“这能代表什么?” 老王笑道:“宁如尘是陈老爷子一手带出来的兵,而今落得这个下场,最伤心的人是谁?肯定是陈老爷子,也就像师父看着徒弟,老子看儿子一样,孽徒也是徒,孽子也是子啊!陈老爷子必然要去监狱探望宁如尘。到时候,只要宁如尘说上些什么,陈老爷子肯定会回来接手异调局。那个时候,陈野想不回来都不行。” 张安国不解道:“宁如尘会说么?” “肯定会!”老王打着包票道:“人在失去一切之后,很快就会重新审视自己的一生,其中对错,自然会有一番感悟。也必然会想让人聆听自己的那些感慨。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嘛!” 张安国还是不放心:“这样做会不会让陈野觉得我们又在算计他?” 第三百二十一章 援军已至 张安国那时候真是有些怕了,异调一局彻底毁了,二局算是集体出走,如果二局的人不回来,异调局就算是彻底废掉了,再想重新组建一个异调局,不要说人力物力上的消耗,仅仅是时间上这一点,就不允许重新筹建异调局了。 老王笑道:“阴谋算计,算计和阴谋是连在一起的;不让对手知道在背后搞鬼才叫阴谋,让对手知道那就是阳谋。” 老王神秘兮兮的道:“陈野这个人,没什么个人荣誉感,对异调局也没有归属感。但是,陈老爷子不一样啊!他当了一辈子的兵,荣誉感非常强。你不说,他的兵出了这样的事儿,他脸上也挂不住啊!不把异调局的面子挣回来,他觉都睡不着。再说……” 老王压低了声音道:“异调局的格局可以改改嘛!改成部队直辖。异调局里核心人物全都是当兵的出身,他们有个最大的毛病,也是最大的优点——若有战,召必回啊!部队征召,他们能不回来?” 张安国看了老王半天:“你个老小子,良心不正。看着算计陈野,实际上是算计我。你给我等着!” 老王知道一点,我更适应部队那种简单的生活方式,不习惯官场上的道道。把异调局改成部队编制,更适合我。 张安国嘴上说着让老王等着,脸上却露出了如卸重负的神态,老王知道这事儿八成是成了,乐颠颠跟在张安国后面:“张书记,咱们想让陈野他们回来,光是拿嘴说还不行,还得有点实际上行动。你看咱们是不是得增援陈野一下。” 张安国停下脚步道:“给你一个连,你马上带人去增援陈野,要是他们有个什么闪失,你也不用回来了。” “是!”老王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 他带着一个连的人马向江北客栈疾奔的工夫里,我奶和林妍已经赶到了江北客栈附近的山头上,居高临下的看向了江北客栈。 我奶说道:“林妍,这次谢谢你了。” 林妍淡淡笑道:“陈野说过,我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就该两肋插刀。” “对对!林妹子说的好啊!”我爷刚凑上来就被我奶狠狠瞪了一下,吓得赶紧又缩了回去,他不敢跟我奶说话,只能跟林妍说道:“林妹子,咱们什么时候去救陈野?” 林妍道:“关键的人物没到,那人不来,我们打不进去。还得再等。” “还有谁?”我爷刚问了一句就看见山下车队,车队还没靠近山底,打头的汽车就闪动起了车灯。这是在给我爷他们发信号,告诉他:我们是援军。 我爷这下高兴了:“是小王,他们来了。看这样差不多来了一个连啊!这下人够了。” 林妍摇头道:“这是援军,不是救星。他们起不到关键作用,还得再等。” 我爷不解道:“你说的救星是谁?” “是丁朵儿!”林妍道:“我推算过他们的命理。他们的命运非常的奇怪,陈野会给丁朵儿带来一劫,丁朵儿却能救陈野一命。丁朵儿不出现,我们贸然攻打客栈,就容易断送了陈野的性命,我们必须等。” 我爷搓着手道:“丁朵儿去哪儿了啊?你们谁能联系上他?” 桃小妖摇头道:“我们现在联系不上叮当。” 林妍也说道:“不止他们联系不上,就连我也算不出丁朵儿的位置。她的身边不是有一个能屏蔽天机的高手,就是有一个没有命格的人。” 我爷惊声道:“人还能没有命格?那该不会是死人吧?” 我奶骇然看向了林妍。 林妍沉声道:“严格意义上说,就算是死人也有命格。他能不能投胎,或者在什么时候投胎也一样会有天数。传说中无命之人,早已不在轮回之中了。既不能称为活人,也不可称之为死人。” 我爷忍不住道:“世上还有这样的人,他们不会是鬼神吧?” “比鬼神还要神秘!”林妍说道:“即使鬼神也在天道的范畴之内,他们为什么会脱离出天道之外,一直是命师当中的一个谜团。很多人都想揭开其中的秘密。却没人能找到答案。有些人怀疑,无命者的秘密要追述到上古,甚至是三皇五帝之前。但那也仅仅是一种猜测。” 我奶忍不住插话道:“你们命师不是能推算古今么?难道算不出无命者的来历。” 林妍沉声道:“命师推算过去,也有一个极限。超过了这个极限,就等于是在强行洞彻天机。有命师试图推算过无命者的来历,结果他们死于非命。换句话说,无命者本身就是一种禁忌。同时也是命师最大的克星。他们没有命格,命师就拿他们毫无办法。而且,有无命者在的地方,天机会受到干扰,我推算不出他周围发生的事情。” 我奶眉头微微一动:“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也推断不出来丁朵儿会不会及时赶到?” “可以这么说吧!”林妍点头道:“不过,我对陈野的推算……” 林妍声音忽然一顿:“陈野的命数,我算不到了。” “你说什么?”我爷我奶同时一惊,我爷颤着声音道:“野子,不会是……不会是没了吧?” “不是!”林妍脸色凝重道:“是陈野身边也出现了一个无命者,打乱了天机。难道是丁朵儿进入客栈了?还是说,同时出现了两个无命者?” 林妍正低声自语时,山下却乱成了一团,我爷回头往下看了一眼:“怎么回事儿?” 一个通讯兵快步跑到了山上:“请问是陈如飞长官么?王杰长官请你下去一趟。说是有事情需要处理。” “一起去吧!”林妍说话之间跟在我爷身后赶到了山脚。 我爷还没走到跟前就看见王杰在跟一群人举枪对峙,王杰大声说道:“我最后再跟你们说一遍,这里已经由部队接管,属于军事戒严地带,你们马上离开,不要自误。” 对方为首那人抱着肩膀道:“你说部队接管,就是部队接管了么?戒严令在哪儿?别特么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二局就是一群丧家之犬。连陈野都栽了,你算个什么东西?说戒严,让一局的宁如尘出来跟我说话,你没那个资格?” 那人不提宁如尘还好一些,一提宁如尘,我爷的眼珠子顿时红了。 我奶一看我爷沉脸,就知道要不好,伸手想拉我爷却没拉住,我爷大步走了过去:“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我说一边?” 那人斜着眼睛看向我爷:“这老梆子是谁啊?” 有人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那人拉着长音道:“哦——,原来是陈如飞啊!你是陈如飞又怎么样?陈野那条小狗栽了,你这条老狗还能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二局耀武扬威的把检评会的给抓了,后来还不是乖乖的又把人给送出来了么?是不是也想吓唬我?” 那人竖起一只手指隔空点着我爷道:“告诉你,你要是把我抓了,爷,不让你亲自把我背出来,我就跟你的姓。” 那人看我爷不说话,以为我爷是怕了。张狂笑道:“看来,不光是条老狗,还是条哑狗。陈野管怎么着还知道汪汪两声,你是连叫都不会叫啊!” 我爷二话没说,从身上抽出枪来顶住那人脑门扣动了扳机,那人被一枪贯穿脑壳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张狂的笑意。 我爷提着枪道:“我不说话,是因为我不愿意跟死人废话。” “你敢杀人……”跟我爷对峙的那群术士顿时懵了。 有人站在人群里高声喊道:“异调局的人杀人啦!这是要逼死我们啊!跟他们拼了吧!” “陈野滥用职权,陈如飞草菅人命。” “陈野该杀,陈如飞该杀!” “杀陈野,杀陈如飞。” 有人起哄,有人就往前冲;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着一拥而上。 我爷举枪怒吼道:“开火!” “别!”我奶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我爷的枪声一响,身后的枪声也跟着暴起成片。短短片刻之间,冲在前面的术士就已经栽倒大半,血流遍地。跑在后面的人一听枪响全都趴了下来,谁也不敢再往前冲了。 我奶怕我爷控制不住再跟人动手,赶紧走上去喊道:“全都别动!老陈,先把人抓起来再说。” 我爷点头之间,有人从人堆里坐了起来,高举着双手喊道:“我没有武器,陈如飞,有本事你就杀我啊!把我们全都杀光了。你们异调局,不仅是在草菅人命,还是在称霸术道。杀光了我们,以后术道上就没人敢反抗你们异调局了。你们也就能称王称霸了!” 老王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把他抓起来。让他把嘴闭上。” 老王身边的士兵冲向对方之间,我奶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人在故意用人命逼着官方解散异调局。或者说,是要整垮我爷,让他身陷囹圄。 第三百二十二章 阳谋 老王带兵堵住了路口,却迟迟不敢跟对方动手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知道,这就是一批专门过来送死的人。这些人虽然穿着术道门派的衣服,但是,他们当中甚至有可能连一个正经八百的术士都没有。 术道上没有谁是傻瓜,如果没有什么目的谁也不敢去冲击部队。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舆论,用人命把我爷给拖下水,哪怕是我爷不开枪,他们当中也会有人死。 现在,他们目的达到了,甚至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好! 老王红着眼睛往附近看了一圈:“分出两个排给我搜,发现可疑的人,马上抓起来。” 老王心里很清楚,从我爷开枪的时候,事情就无法挽回了。以现在的网络技术,刚才开枪的视频说不定已经转播了多少次。 我爷摆手道:“不用找了,天大的事情,我来担着。” 桃小妖快步走向刚才向我爷喊话的那个人,把他给拖到了附近没人的地方。没过一会儿,桃小妖就走了回来,手掌上带着血迹:“问出来了,那人是宁如尘的人。据他交代,宁如尘另外一个手下张鉴,已经混入了客栈,就跟在陈野身边。他自己带着一群雇来的无赖守在外面,不管官方来的人是谁,他们都会赖上这么一手。那人看见陈爷来了,才加大了戏码,想要弄出人命,把陈爷拖下水。” 我奶咬牙道:“宁如尘好毒的心思。” 如果,是宁如尘奉命过来,他肯定要带人撤走。因为,他给自己制造的理由非常充分。遭遇群|体|事|件,不能轻易暴力镇压。必须逐级反应,等待上层决策。 如果,是别人过来,无论来的人是张安国,或者是陈三金的老爷子,只要有兵,有官过来,一两条人命肯定要交代在这里,见了血,制造了舆论,他们就算不想走也得走。这就等于是生生掐断了我的援军。 我爷平静的说道:“关掉所有通讯设备,不与任何人联系。另外派两个班守住两边路口,不许任何人进出。” 我爷看林妍道:“林妹子,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你说怎么办?” 林妍沉声道:“等我一会儿!” 林妍飞快推算了一次之后,深吸了一口气道:“失算了。我算不到陈野的位置,却算到了叶玄他们的位置。” 林妍指向客栈道:“现在除了客栈正面之外,他们被人给绑在了其他三个方向。” 林妍说话之间,转动了手里的水晶球。 水晶球里很快就出现了叶玄的身影,叶玄被人给绑在一根贴墙的柱子上,身上还捆着炸|药,从室内唯一的窗子往外看,明显看到就是酒店左侧的景物。 水晶球里的景象在不断变幻之间,陈三金和小糖豆相继出现了水晶球里,他们也和叶玄一样,被人绑在贴墙的柱子上,身边一样堆着炸|药。 林妍沉声说道:“对方把客栈封死了三面。我们想要从另外三个方向强攻客栈,就等于是放弃了叶玄他们其中的一个。唯一能进攻的地方就是正面,可你看正面。” 我爷看向水晶球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客栈正面堆积着大量的炸|药,一旦使用火器强攻,就等于是把整栋大楼都给送上天。 我爷看了看身边的战士,又看了看我奶:“小云,把东西拿出来吧!我知道东西肯定在你那!” 我奶下意识说了一句:“你要什么?” 我爷笑了:“小云啊!咱们两个结婚几十年了,虽然在我们分开了差不多三十年。可是你的心思,我知道哇!当时,老哥过来找我抽血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愿意。你肯定在血里动了手脚。你肯定能控制住宁如尘造出来的特种战士,而且,那样的东西,你也不止弄了一个。你手里有那东西对么?给我!” 我奶摇了摇头:“我去!” “不行!”我爷板着脸道:“上次,野子发疯,是我听你的,这次轮到你听我的了。给我吧!” 我奶从身上拿出一块备用的血令,迟迟疑疑的交到了我爷的手里:“把你的血滴在上面就能用了。” 我爷咬破手指在上在血令上涂上了一层鲜血,血令蓦然间像是活了过来,躺在我爷手中嗡嗡作响。没过多久,全副武装的特种战士便无声无息的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这个时候,只要往他们眸子里看上一眼,就能看见层层浮动的血光。 “王!”特种战士单膝跪地,俯首称王之间,我爷沉声开口道:“扔掉所有装备,身上除了开山刀,不能有任何东西。” 特种战士卸掉武装时,我爷褪去了外衣,身上只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 我爷本来是打算这个样子就要上阵,可是没等走出去,就被我奶拽了过来,亲手给穿上了一件防弹衣。 我爷从身后撤出了开山刀时,忍不住咂了几下嘴,我奶从兜里拿出一瓶酒来:“喝吧!” 我爷笑了:“几十年前,部队里不让随便喝酒。可我上战场的时候之前就好喝上两口。那时候,我怕长官发现我喝酒,都是把酒藏在你身上。没想到哇!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身上还藏着酒。” 我奶低声道:“我身上一直都有一瓶酒。” “哈哈哈……”我爷大笑之间举起酒瓶一饮而尽喊了一声“好酒”扬手把酒瓶摔了个粉碎:“上刀!” 五十把开山刀斜指地面,刀上寒光,形同利剑,直逼客栈。 江北客栈当中瞬时间黑气顿涌,难以计数的人影从客栈大门里浮动而起,顷刻之间就化成了头戴圆帽,手持兵器的清代士兵。 传说,当年江北客栈之所以会消失江湖,就是应为清军在客栈的位置上修建了江北大营。 大清王朝早已经成为了历史,当年的清兵却留在了江北客栈里,成了客栈的傀儡。 清兵一字排开的瞬间,数以百计的火枪手也分成了两排,拉开了架势。那是他们第一道防线,火铳背后长矛如林,刀光隐现。远攻火铳,近战刀枪,数百人足以在客栈面前拉开一道铜墙铁壁。 “有点架势!”我爷冷笑之间提刀而起。我奶紧追了两步:“老陈,活着回来。” 我爷出其不意的一个转身在我奶脸上使劲亲了一下,哈哈大笑走到阵前:“小崽子们,跟着我冲!杀——” 我爷怒吼之间撒腿如飞,双脚带起烟尘形同地龙翻身,紧追在我爷身后一路向前。 陈如飞,钢刀如火,冲阵如飞! 老王走上前去,从一个士兵手里抢过一把机枪,举枪向天扣动了扳机。 老将冲阵,虽无号响却有枪声壮行。 连串枪声震荡天宇之间,对方军阵火铳回应,硝烟四起,弹丸破空的声响呼啸刺耳,眨眼之后,我爷冲锋的身形猛然向后一顿。我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下一刻间,我爷却顶着漫天弹雨再次飞奔而去。跟在他身后特种战士 ,却被弹丸掀上了半空。 “打腿! ”不知道是谁在对面喊了一向,前方清兵立即调低了枪口,枪口火光喷薄而出,地面尘土纷飞四起,前排战士被弹丸洞穿小腿之下,惨叫倒地。我爷却像是在那瞬间踩着尘土飞上了半空。 对面火铳随之抬起,我爷人在空中猛一压身形随后落向地面,就地滚出数米,半跪在在地挥手一刀,横斩向前,四颗人头在他刀锋之下飞上半空,我爷随之扑进了对方军阵。 对方阵势一乱,后面的特种战士瞬间杀进人群与对方混战在一处。 他们手中的开山刀,虽然只有过尺长短,却是以现代工艺锻造而成,无论是锋利程度,还是钢口硬度,都比清代刀剑高出不知几个等级,加上他们身穿防弹衣,对方几乎没有一合之将,短短片刻客栈门口便横尸遍地。 可是,无数兵勇却在源源不断的从大门当中蜂拥而出,不仅生生把我爷他们挡在门口,我爷身边的特种战士也开始出现了伤亡。 老王看向我奶道:“云姐,咱们上吧!老爷子那边要撑不住了。” 我奶紧握双拳道:“不到时候,再等等!” 老王急得差点跺脚:“云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等着啊!再等下去,那边人就死光了。” “你给我闭嘴!”我奶的眼圈也在发红。她迟迟不肯出手,就是因为对面鬼将未现。 不管是在阴间还是阳世,但凡有兵的地方,必然有将。大将战死,军阵不攻自破。尤其是阴兵,只要鬼将不死,就能不断出兵,把人压上去也无济于事,我奶等得就是我爷把鬼将逼出来,集中高手对鬼将一击致命。 可是,特种战士已经开始露出了败像,对面鬼将却是迟迟不出。 老王不知道我奶在等什么,桃小妖却是一清二楚:“云姐,不行就让老爷子先撤回来吧!这样消耗下去,损失的是我们的人,鬼将不会出来啊!” “再等一下。”我奶紧握双拳,手指已经快要扣进了肉里:“再等一下,逼不出鬼将,老陈的努力就白费了。再等一下!” 第三百二十三章 对阵 我爷虽然还在带着队伍冲杀不退,但是区区几十人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人海当中,从远处看去只有如林耸立的刀枪,却看不见我爷的身形,要不是军阵中心的喊杀声还在冲霄而动,谁又能知道,正有一名老将带在带队拼杀? 老王终于忍不住了:“云姐,下令吧!再这么下去,人就都耗光了啊!” 我奶缓缓抬起右手之间,却听见军阵当中传出一声震天|怒吼:“破虚拳!” 我奶转头看时,一头数米高的猛虎已经在千军当中人立而起,双爪并举,兴风狂啸,虎爪落处,黄土激扬,人影乱飞,刚才还在汹涌狂进的军阵,一瞬之间被清空了大半,我爷站在尸山当中,持刀大笑道:“老子的破虚拳如何?不比,我孙子差吧?” 我爷虽然是豪情万丈,可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破虚拳一出,他在没有还手之力了。 我奶连话都没说便抽身向我爷飞去,与此同时,客栈当中也传来一阵咻咻马鸣,八匹战马同时破门而出,马上骑士的八色皮甲,赫然入目。 八旗将领? 我奶他们一直在等的鬼将终于出来了,可他们却是在我爷最为虚弱的时候,催马冲阵。 我爷目视鬼将,扬起开山刀。 八名鬼将, 马蹄如雷,身影如潮。 我爷却不动如山,刀指苍穹。 我奶一再加速,身形带起了连串幻影,手中剑苍然出鞘,震空长鸣。 顷刻,八名鬼将,身形下附,长枪压低,胯下战马瞬间加速,他们是想借助战马狂冲的力道,将我爷生生撕碎。 我爷长刀不动,双眼微阖,目光,刀光同时锁定了为首的鬼将。 认识我爷的人都知道,他这是要拼命了,对手长枪贯穿他身躯的一刻,就是他刀锋击落,取走对方首级的瞬间。 那血腥与壮烈交织的瞬间,或许在下一刻就会来临。 鬼将长枪带起的风声,吹开我爷胸前白须的瞬间,我奶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拦腰将我爷的身子抱了起来,手中长剑与八名鬼将的长枪连番撞击,火星四射,人也紧跟着步步后退。 八名鬼将长枪交错,连番进击,追在我爷我奶的身后寸步不放,我奶单手举剑拼命抵挡对方长枪时,人也在借助了长枪突进的力道不断倒退。 我奶借力后退的办法看似巧妙,实际上,她在带着一个人的情况下,不可能完全化解对方的力道,鬼将长枪上没能化去的余劲,一次次的震荡这我奶心脉之间,她嘴角上也蓦然渗出了血迹。 我奶手下只是稍慢了一分,八名鬼将长枪并举,枪尖齐齐指向了我爷我奶。 八只长枪瞬时间劲气迸发,一并往两人身上刺去。 我奶我爷在同时一时间,伸手挡向身边的老伴,自己向前挺身而去。他们明明知道,自己的血肉之躯,承受不住长枪的威力,即使当向了钢枪,身后的人也会被一枪贯穿。时间也只不过是差了那么短短一瞬,可他们却为了争取那一瞬的时间,挺身而上,即使他们明知道,自己死后,另外一半儿也会随之而来,可是他们都为了给对方争取一点时间,争取那根本就不会出现的逃生的希望拼命冲向了枪尖。 八只长枪贴近两人胸膛的刹那间,八名鬼将却同时炸成了磷火。 我奶呆立在漫天火光中缓缓回过头去,却看见林妍喷出一口鲜血——她在千钧一发之间,找到了那八名鬼将的命运丝线,拨动了他们的命运,自己也被天道反噬,身受重伤。 林妍强撑着喊出了一声:“增援!” 老王第一个端起了安上刺刀的长枪:“跟我冲!” 猫着腰端举长枪,飞快冲向军阵的老王,边跑边哭,边哭边说:“我他娘的,肯定是疯了。肯定是让陈野那帮疯子过上病了,我他娘的,怎么就冲锋了呢?我他娘的……杀——” 老王怒吼之间一刀捅进了对手的胸膛,抬腿踢飞了尸体,挥舞长枪连连刺杀,顷刻之后血染全身。一个连的士兵随之杀入敌群与对手疯狂纠缠在了一处,横推敌军,向客栈的方向步步逼近。 援军冲向客栈大门之前,我就已经听见我爷的吼声,心里顿时猛然一颤:我爷喊的是破虚拳,他动破虚拳了? 我本能的想要起身,却又坐了回去。 这个时候,我不能慌! 决不能慌! 我的修为不在,唯一能跟客栈主人抗衡的,就剩下了这个脑袋,我的脑袋再乱了,可就真剩下死路一条了。 店小二焦急道:“陈哥,外面打起来了,你到底找到掌柜故事的破绽没有?” 我沉声道:“你们掌柜的故事,只不过胜在一个奇字上。其他的地方不值一提。简单的说,你们掌柜的目的就是想要把我逼入绝境,让我自己去找那个所谓移动的房间。这个房间,对我而言是救命稻草。所以,我必须竭尽所能找到房间的位置。” 店小二道:“你的意思是说,掌柜的在耍你?” 我摇头道:“他并不是在耍我,而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故事里的人。你们掌柜想要写一个让我绝地求生的故事。他堵死了我的生路,却又给我留下了生机,想要看看我能不能破局而出。这就是,现实殿没用我的思维具现客栈,而是用别人的思路创造了一个故事的原因。” 店小二带着几分兴奋道:“那你说,生路在什么地方?你找到没有?” 我淡淡说道:“我是真不知道应该说,你们掌柜的思路高明,还是脑袋里有雷?他把我引到客栈来,其实就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所以说,他应该用小钱儿作为线索引我上钩。可他不仅没有这么干,还掐断了关于小钱儿的线索,又抛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线索给我。非要让我去找什么房间。” “两个断了条的线索,放在一块儿,互相之间说有关系,有点牵强附会。说没关系,又让人觉得,中间有些关联。你们掌柜到底会不会写故事?” 店小二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屑:“那是你没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吧?” 我忽然笑了:“敢问东家尊姓大名?” 店小二脸色微微一变:“你懵了吧?叫我东家?” 我淡声道:“你虽然只是个店小二,但你是东家创造出来的人物。我跟你说话,就等于是在跟东家说话不是么?” 店小二道:“那你跟我说说,客栈里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平静道:“这么说吧!你的故事应该分成两个部分,其中一个是关鸿。” “关鸿是你故意放出去的人,你给了他一个假象。就是只有找到那个房间的人,才能继承客栈。所以,他跑出去找一个特别幸运的人,回来帮他选择房间。这就是术道中常说的借运。” 术道秘法五花八门,借运就是其中之一,简单的说,就是把别人运气借过来,为我所用。这可以说,是一种损人利己的秘术,被人借走运气的人,必然会霉运缠身,一蹶不振。甚至颓废自尽。借来气运之人,未必会有什么的好下场,借人气运,犹如图财害命,很容易受到天道反噬,飞灰湮灭。 术道中人不会轻易借运,除非他有不得不去借运的理由。 我看向店小二道:“要是我没弄错的话,关鸿原先就是店小二吧?他师父是掌柜的时候,他做了不少缺德事儿,生怕客栈到了别人手里,自己遭到清算,所以他不得不冒险去借运。” 我伸手往店小二身上一指:“你,其实就是客栈东家以关鸿为原型创造出来的人物?” 店小二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我笑道:“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你被塑造成了一个色中恶鬼的形象。而关鸿恰恰就是这么一个人。借运嘛!只要是有运气的人就行,不局限于对方是男是女,关鸿却偏偏只找女人下手。而且,还专门找漂亮的女人。引诱对方,在残忍杀人,这种病态,不是跟你很像么?不过……” 我话锋一转道:“我没猜到,清朝屠杀了关氏家族的那个关鸿是谁?” “那是上一任掌柜。”店小二道:“那个人其实才是真正的关鸿,你看到的人,只不过只是借了关鸿的名字而已。上任掌柜,上个小二这师徒都是一个德行。像是活了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一看见女人就像是苍蝇见了血,玩了命的也要往上扑。他不找女人才是怪事。” “原来是这样!”我点头道:“关鸿知道,你喜欢看故事。所以嘛!出去之后就演了一出离奇的故事给你。可惜,他的故事引不起你的兴趣,起码你对他的故事并没有什么期待感。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会讲故事的人出现了,他的思路让你眼前一亮。所以你把客栈交给了他。他在关鸿回来之前占据了客栈,然后,又把我变成了故事里的人。我说的对么?” 店小二紧盯着我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第三百二十四章 相顾 地面上厮杀的声音,声声传来,我就已经心急如焚,可我现在却只能不动声色的应对店小二,那是我唯一能接近客栈主人的机会。 我平静说道:“就是在我见到了第一个红衣女人的时候。那时候,我故意在说她的故事没有新意。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店小二想了想道:“我没觉得有什么?” 我笑道:“对于一个作者来说,你直指他故事写得不行。对方必然会感到愤怒和伤心。这就像你倾注了所有心血去做一件事儿时,忽然冒出一个不相干的人,对你的付出横加指责,你的反应是不是想要抽死他?” 店小二微微点头:“对!我肯定会有这样情绪。比傲慢更让人生厌的,就是那种傲慢又不自知的人。红魅当时的反应不对。” 我回答道:“她的愤怒很正常,可是我却从她的眼里看见了另外的一种情绪,恐惧。极度的恐惧。虽然,这种恐惧的情绪只是在她眼里一闪而逝。却仍旧没有逃过我的眼睛。她为什么要恐惧?” 我自问自答道:“最初,我并没想到理由。等我接二连三的看见红魅的时候,就知道她是在故布疑阵,或者说,是故意在让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这代表什么?代表的是情节?她是在用情节去推动一个故事。那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我看向店小二道:“客栈掌柜是写故事的人,客栈东家是看故事的人。那个所谓的房间并不是随机出现的东西,而是,客栈主人对掌柜的一种考验。” “想写出一个好的故事,不仅要心思细腻,还要充满想象。让读者期待下一个情节的出现。但是,红魅显然不是一个善于写故事的人。所以,她只能亲自下场来跟我过招。与其说,她是在写故事,倒不如说她是在演故事。” 店小二道:“你说的也没错。不管是写也好,是演也罢。只要故事精彩就足够了。凭这点,红魅可以当上掌柜。” 我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晃着道:“你错了。你为什么喜欢看故事?不是因为你对故事情有独钟,而是你是在打发无聊的岁月。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一开始是看着客栈的人如何挣扎,等到他们已经全都认命之后,你开始用自己创造危机,让他们继续争斗。当他们一次次的化解危机,你也彻底榨干了自己的想象力。从那之后,你就开始给客栈选择掌柜了。” 我声音一沉:“你选择客栈掌柜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必须要有超乎常人的想象力。能让客栈里的一切变得更为精彩。每当一个掌柜到了才思枯竭的时候,他的死期也就到了。而你又会去选择下一个掌柜。” 店小二点了点头:“说得没错。岁月无尽, 长生不死,其实是一种酷刑。让人难以忍受的酷刑。他比任何一种刑罚都要可怕。人在没法去打发岁月的时候,总该找点什么事情去做。你说对么?” 我看向对方道:“你就没想过,有朝一日,客栈里的人会联起手来反抗你么?” 店小二自信道:“他们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胆子。” 我冷笑道:“人在绝境中的时候,没什么不敢做的事情。你把我的东西全都还给我,我就可以证明给你的看。” 店小二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了密室,没过一会儿就拿着我背包走了回来。 我从背包里翻出了手机:“你认识这个么?” 店小二拿起手机看了好一会儿:“这是什么东西?” 我淡淡说道:“你不知道手机,知道电视,电影么?” 店小二微微一皱眉头,我已经打开了手机。可惜这里没有信号,只能给他展示了几个简单的功能:“手机放在有信号的地方,游戏,,电影成千上万,你就算不眠不休,看上几年也看不完。不信,你可以拿出去试试。” 店小二一把抢过手机离开了密室,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脸色却变得异常难看:“你什么时候发现他们在瞒着我?” “就在不久之前。”我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道:“我一开始进入客栈的时候就在奇怪。为什么古香古色的客栈,会配上一道近代的大门。屋里的陈设,一直跨越到近代就戛然而止了。原来,不是你们刻意不去具现现代的东西,而是你根本没见过。” 我的声音一顿道:“电视,电影这些东西,其实早就已经出现了。只不过,所有人都在瞒着你。一旦让你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你就可以重新选择打发时间的方式。那个时候,你是会对客栈的人放任自流,还是把他们统统清除?” 我直视着对方双眼:“客栈里的人,更相信你会把他们全部除掉。为了活命,他们只能瞒着你。可是,这种事情瞒得越久,他们心里就越慌。心里越慌也就越觉得恐惧。” “你不该放关鸿出去。你看不到客栈外面的事情,只能通过关鸿给定期汇报这个经过。客栈里的人害怕,你越问越多,直到问出现在事情。他们选择让红魅出来挣了掌柜。红魅在关鸿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把对方隔绝了起来。或者说,关鸿刚刚回来就已经死了,迎接我的关鸿只不过是你们创造出来的人物。” 店小二沉声道:“对!红魅没给关鸿活着的机会。” 我笑道:“关鸿死了,更大的危机来了。关鸿带回了小钱儿。小钱儿就像是一颗炸|弹,不一定什么时候会被引爆。红魅干脆想出了一个发送请柬的办法,想把我们全都弄过来一网打尽。但是,他们想到,发出请柬之后,有人会在请柬上填了一把火。一下子弄出了十八张请柬。” “术道中人大批涌入江北客栈,虽然你很高兴。却引爆了客栈住客的恐惧。这种恐惧在不断的加深,因为他们不知道,你化成了谁。在什么地方冷眼旁观着客栈的故事。他们承受不住,被你知道了他们在联手隐瞒你的后果。” 我声音一沉道:“所以,他们在极度的恐惧之下,只能铤而走险。把事态不断的扩大,等到你分身乏术的时候,就是他们击杀你本体之时。” “他们敢?”店小二眼中戾气弥生:“就算他们有这个胆子,也找不到我的本体在哪儿!” 我不由得笑道:“你跟他们在一起多少年了?恐怕你自己都记不清了吧?” 店小二疑惑道:“什么意思?” 我淡淡笑道:“住进客栈里的人,是人精还是笨蛋?是高手还是傻瓜?他们或许不会讲故事,但他们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这些多年来,你觉得,他们会摸不清你的生活规律么?他们说不定早就已经找到了你的弱点。迟迟没有动手,只不过是,他们还没被逼上绝境。现在,对他们来说绝境已经来了。” 我扬起了手机道:“客栈历任掌柜,可能会告诉你外面的世界正在发展,但是绝不会告诉你已经发展成了什么样子。你能看见清朝火枪,却看不到现代的自动火器。” 华夏从有明一代开始就在闭关锁国,时代虽然是在进步,但是发展却极为缓慢,以致于远远落在西方列强的身后。但是,这种发展的速度恰恰符合客栈东家对世界的认知,在他的心里,时间的一切就应该以这种进度前行,而不是日新月异。 我继续说道:“清代的江北大营就坐落在客栈附近,你看到火铳并不奇怪。你的思维肯定是停留在,行军打仗,还是以刀枪为主,火铳辅助的时候。一旦你看到这种火器,你会作何感想?” 我从手机调出一张冲锋枪的射击的视频,我又继续说道:“来救我的人,恰恰全部配备这样的火器。江北客栈的人怕了。” 我指了指头顶:“他们可以告诉你,电梯是一种人拉的大型机关。但是他们绝对解释不了火器怎么回事儿,我的援军也一定会攻杀进来。所以,你必须败,也必须死,客栈的其他人才能活下来。” 店小二的面色阴沉到了极点,嘴里却仍旧是不肯承认:“是么?我不相信他们有这个胆子。” “那我们打个赌如何?”我指了指头上道:“听声音,现在应该有不计其数的人马在源源不断的向外攻杀,来救我的人,其实人数不多。你们现在肯定是占据了上风。但是,用不了多久,我的人就会全力反攻,你们具现出来的兵马也会节节败退。让人杀入客栈。” “那个时候,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放出客栈里人抵御外敌,二是自己出手攻杀我的援军。无论你选择哪一条,最后都会把自己暴露给红魅。他们杀你的机会就来了。” 店小二脸色阴沉道:“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相信。” “那就等着吧!”我说话之间微微闭上了眼睛。 我是在等结果,也是在赌结果。 第三百二十五章 相顾2 ..co,最快更新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我跟店小二说的那番话,多数都是我的猜测,甚至可以说是凭空的想象。 如果,我爷他们真能在短时间内攻入客栈,我的计划就成功了。如果,我爷他们做不到这点,恐怕第一个死的人就是我。 仅仅是在片刻之后,外面的杀声就由远及近,有人的脚步在节节后退,有人却在步步紧逼。 我爷他们打进来了! 我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时,店小二忽然把我拽了起来:“跟我走!” 我在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被店小二拉着冲出了密室,我只觉得自己陷入一阵黑暗之后,眼前忽然出现了光线。 店小二把我拽进了一间屋子。一间四面封闭,不见门窗的屋子,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什么地方闯了进来,唯一看见的就是两根对立的石头柱子和一具被捆在柱子上尸体。 那具尸体的衣衫早已被岁月腐蚀殆尽,可他头上生出的长发却像是一层黑布覆盖了对方身。我除了能就看出对方是人形之外,就连他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店小二放开我的手臂,举步往那尸体上走了过去,瞬间之后便融入了尸体当中,那具死尸也跟着抬起了头来,从长发之下露出了一只血红色眼睛,看向了我的面孔。 直到这时,我才看见他的脚上带着一段枷锁,他的一只脚从小腿之下被枷锁磨得只剩下了骨头。另外一只脚却完好如初。 对方冲我森然一笑道:“这次算是我们正式的见面吧!我也想给看点东西。” 那人说话之间,头上长发如蛇舞动,瞬息间掀开斜对面的墙皮。一台连着电脑机箱的液晶电视随之露了出来。 我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他早就知道我在骗人? 那人呵呵笑道:“我发现,才是最会讲故事的人。如果,我没有掌控着客栈所有人的一道魂魄,还真容易被骗了。” 前一刻间,我还在担心自己能不能破局而出,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对生死坦然处之了。 已经败了,就不要叩头乞命,那样做只能换来对手的侮辱。哪怕对手刀刀凌迟,也只不过是须臾之痛,不如咬紧牙关,换一份男人的尊严。 我倒背双手看向对方时,那人开口道:“就像说的一样,我选择最会讲故事的人做客栈掌柜就是为了打发时间。我曾经沉迷过们那些电子设备,但是我很快发觉,还是自己编出来的故事更有意思,起码,我可以身临其中。所以我也更喜欢自己的游戏。” “至于说,客栈里的陈设么?”那人笑道:“完是个人喜好。进入客栈之后,总共去过三个房间。没发觉,有的房间是打着火炕,有的用的是竹床么?其实,我还是很公平的,客栈住客如果能让我满意,我不介意给他一个想要的陈设。” 我失算了,房间陈设上的破绽可能是对方故意留给我的东西。而且,却按照这个思路一直走了下去。 那人转头道:“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留下来给我当掌柜吧!客栈里的人,各个江郎才尽。没有什么意思了。是一个会编故事的人,正好适合当我的掌柜。” 我沉声道:“我可以留下,但是,得放了我的朋友。” 那人想了想道:“这样吧!我给一个机会,只要能猜出我的身份。我就可以考虑的要求。我给半柱香的时间。” 我摇头道:“我不需要考虑半柱香,我只想问一下,是贰负,还是危?” 对方猛然回头,眼中血光爆涌而起。 贰负是古代神话中的神祗人面蛇身,是人蛇合体的图腾,古代跑得最快的神人,喜杀戮,后来成为武官的象征。 《山海经》中对贰负的记载却是,贰负和危因为杀死了窫窳(读ya二声,yu三声)被皇帝处死,两人死时双手被反绑在树上,右脚套上了枷锁。因为两个人死在一起,又被成为相顾之尸。 对方冷声道:“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我淡淡说道:“身上有山海异兽的气息。这种气息,我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感受过。” 那人眼睛一亮:“那人是谁?在什么地方?” 我如实说道:“那是据比尸!现在应该已经被宗门修士彻底镇压了,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 对方好像是失去了兴趣,带着几分索然无味的意思说道:“既然猜出了我一半的身份,那就猜猜我究竟是谁吧?只有一次机会。” “是危。” 我不等对方开口就说道:“们是《山海经》中记载相顾之尸,应该是两人一起受刑而死。但是也有不同版本中的说法,受刑的人只是贰负和危当中的一个。” “根据传说,危是贰负的臣子。但是他却挑拨着贰负去杀了窫窳。黄帝得知真相勃然大怒,处死了危,重罚了贰负。命手下天神把猰貐抬到 昆仑山,让几位巫师用不死药救活了它,谁知猰貐活了之后,竟神智迷乱,掉进了昆仑山下的弱水里,变成了形状像牛,红身,人脸,马足,叫声如同婴儿啼哭的猛兽。在十日并出时跳上岸危害百姓,被后羿的神箭射死。” “我综合了一下各种版本里的说法,我觉得是危。而不是贰负。” “猜对了!”危长叹了一声道:“原本贰负一直在这里。在这里陪着我。我对面的那根柱子就是他的栖身之处。他曾经在这里陪了我无数个岁月。甚至到了山海世界崩塌的时候。他都没有离开。” “可是有一天,他不知道受到了谁的蛊惑,说要去一探山海世界崩塌的秘密。暂时离开那根柱子。我舍不得他走哇!可是,我也没有理由让他留下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 “一开始,贰负还会回来。时间一久,他回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我每天除了去看日出日落,就是眼巴巴的等着他回来。” “有一天,贰负真的回来了。他回来之后就给我盖了这样一间房子。然后他一直都附近修筑着什么东西,直到把所有的东西都盖完。才找到了我,交给我一种秘法。就是能把所想事情变成事实的秘法。大概就是说现实秘法吧!” 危说到这时停了下来,我却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危苦笑道:“后来贰负走了,他临走的时候告诉我,这种秘法可以使不再寂寞,我要去做一件事。等我把那件事做完就会回来找。那之后,贰负再没回来。我却靠着秘法一直活在了这里。” 危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知道多少年之后,这里终于有人来了。那个人陪了我一段时间之后,也想离开。贰负走了之后,我就发誓,不会再让任何人离开我,除非是我愿意放他离去。我拿走了那个人的魂印,他走不了了,只能在这里陪着我。” “然后,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人陆续来到这里。后来有一个人,对我说:既然想让人过来,为什么不把这里造成一座客栈?这样南来北往的人也就会往客栈里来了。我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于是就有了这家客栈。那个人也就成客栈的第一任掌柜。” “后来的事情就跟猜想的差不多了,客栈的掌柜换了又换,客栈里的住客,只有那么几个人留了下来。其余的人嘛!都死在客栈里。我们的客栈也在变幻着不同的名字,改变着不同外貌一直延续到了今天。也留下了无数的传说,江北客栈,就是我最后给它取的名字,我也懒得再去改了。” “后来,我发现最早过来的一批租客,跟我一样在穷极无聊的时候,玩起了编故事的游戏。他们骗得都是后来的人。我觉得很有意思也就听之任之了。一代又一代的骗了下去,最后除了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人,谁都不知道客栈真正的主人是谁了。可是客栈里故事却越来越精彩。” 我沉声道:“放关鸿出去的理由也像我猜的那样?” “不完是!”危的声音带起了几分阴沉:“客栈租客太少了,我总得再找些租客过来吧?关鸿不知道我的存在。他自己觉得自己是出去寻找机缘,实际上,他只不过是寻找租客罢了。” 我沉声道:“江北客栈是不是术道十八殿里的现实殿?” 我原来以为江北客栈就是现实殿,现在我却在怀疑我的判断。 按照危的说法,是贰负给他带来现实秘法。这就说明,最初秘法不是来自于客栈当中。这里很有可能仅仅是江北客栈而已。贰负与危是传说中的天神,他们用出秘法更为可怕。这才是江北客栈被我当成现实殿的原因。 “什么现实殿?”危果然不知道秘法的来源。 我沉声道:“我们不讨论这些。我已经猜出了的身份,该放开我的朋友了。” 危哈哈笑道:“我只是说会考虑,并没说一定会放了的朋友。想得太多了。” “言而无信,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的声音陡然发冷。 第三百二十六章 相顾3 ..co,最快更新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危轻蔑笑道:“即便我言而无信,又能奈我何?” 贰负,危是《山海经》中的天神,在我们这些凡人面前,他有赖账的资本。 没跟危正式交手之前,谁也不知道危被绑缚了无数岁月之后,神力是否还在? 危见我没有说话,不由得得意道:“现在该做出选择了,是留下来当我的掌柜还是跟着外面那些人一起死?” 我沉声道:“我哪一样都不选!” 危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想挑衅天神?” 危的声音陡然凌厉数倍:“告诉我,是不是?” 危在厉声怒吼之间,我陡然抬起右掌拍向了自己的胸口,脸上随之露出了一丝笑意——我感觉到了,感觉到了小糖豆。 被藏进客栈一角的小糖豆,忽然坐起了身子,双目当中血光四溢,藏在袖口中的逆神针脱手而出,过尺长针凌空调转之间,小糖豆双手抓住逆神针|刺向了自己心口。 我陡然觉得心中一疼的瞬间,猛然抬起了头来:“是!” 我吼声一起,胸前血光激闪,逆神针的针尖,从我胸口上透体而出,瞬间锁定了危的眉心。 “同心咒,逆神针!”危惊呼之间,脸色剧变。 危被反绑在背后的双手猛然抖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挣开到背后的绳索。可是他的手臂刚刚绷紧,手臂上的力道就在某种力量的干预之下蓦然崩散,眼睁睁的看向了我心口。 血光凛冽的逆神针也在我心口上寸寸探出。 我遭遇了现实殿之后,就一直在想怎么才能破局。 那时候,我一再让小糖豆继续对我用僵尸丹,可是小糖豆说什么都不同意。 最后,我把她逼急了。她才跟我说:“拼命不是一个人事儿。想把自己变成傀儡,让我去操纵。不就是怕自己被控制么?更重要的是,变成傀儡出战的前提是必须找到关鸿。只要能找到他,我有无数种办法能杀他。况且,我们的办法用过一次,关鸿不会没有防备。关鸿肯定要想办法把我们分开。” 我知道小糖豆说的有道理,可是除了把自己变成傀儡,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后来,小糖豆跟我说,她有一种密咒叫做“同心咒”,只要我能站在对手面前不动,她即使在千里之外,也能咒杀对手。 那时候,小糖豆悄悄在我身上下了同心咒。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我为了瞒过对手,还特意让小糖豆又给我下了一道咒,让我暂时忘掉自己身上还有同心咒的事情,只有真正见到对手时,才会激活那段记忆。 我进入客栈之后,就朦朦胧胧的记着自己好像是应该是找客栈的主人,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见他。直到我看见危的时候,那段记忆才被激活了。 我拍在胸口的那一掌,就是给小糖豆的信号。 我起掌的时候,就连自己都没有把握能不能激活同心咒。因为,那个时候,我知道小糖豆已经落进了张鉴的手里,如果小糖豆没有及时醒来,我们必败无疑。 小糖豆醒了! 我感觉到小糖豆苏醒的一刻,我就知道,我有一搏之力了。 逆神针在我胸口缓缓伸出之间,我似乎感到有一股血液顺着逆神针的锋芒流向了我心尖,那是小糖豆的血? 我心中微微一沉之间,危已经冷声道:“同心咒,是把们两个人的命连在,大巫用针|刺自己,逆神针再经过的心口刺向我,先死的人是大巫,第二个死的人是,我才最后死的人。” “那个大巫,是挚爱之人,还是爱之人?无情之人用不了同心咒。们想好要一起死了么?” 我心中猛然一颤之间,从我心口上伸出来的逆神针,血光蓦然暗淡了几分。 小糖豆的声音很快就从我心里传了过来:“别听他的,他是在扰乱的心神。心一动,同心咒就不灵了。” 我下意识的喊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小糖豆沉默了片刻:“是真的又如何?云姐,陈爷,小妖,他们都是外面拼命厮杀。没有我们,他们赢不了。难道,要让他们跟我俩一块死么?我们一起换那么多人,不值得么?” 我被小糖豆问住了。 不值得么?肯定值得。 无论怎么去算这笔账,都是在赚。可我心里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危却忽然狂笑道:“我明白了!逆神针上滴出来的是两个人的血。那个大巫在用自己的血补的命。她肯定会死,却不会死。所以不担心!” 我骇然看向自己胸口的针尖时,一切都明白了。 难怪我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原来不地方在这里。 血咒前提的是以血催动咒法,血咒已起,而我却丝毫没有失血的感觉,原来是小糖豆在以命补血。 “糖豆!”我心头猛然一颤之间,小糖豆的声音也随之而来:“狐狸哥,我知道要说什么,别说行么?” “糖豆……”我刚想说话四肢上就传来一阵僵直的感觉。 我不能动了。 是僵尸丹!小糖豆用逆神针加上僵尸丹重新控制了我 ! 小糖豆的声音轻轻从我心里传了出来:“抬起头,去看危,盯住了他。我的逆神针,才能斩杀神明。” “狐狸哥,我知道,肯定会阻止我。舍不得我死。我也舍不得们啊!我出身巫门,不相信的因果,也不相信缘分。可是遇见……们之后,我相信了。我们的相遇就是前生注定的缘分。” “除了,没人牵过我的手。更没有人捏过我的的脸。我的记忆里,他们好多人都害怕我。还有人是尊敬我,他们把我当成神明。只有们把我当成小孩子。跟……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好开心。” “们是藏在我心里的温暖,我宁可自己消失,也不会让们离开。再见了,狐狸哥。” “我想再去看看公园里的那座湖啊!跟。” 我双眼虽然在直视着危,可我已经看不见了危的面孔,我眼中剩下只有眼泪。 危的声音蓦然传来:“输了!大巫控制了的身躯,但是她忘了去控制的眼睛。看不清我,我却能看得清。最怕的事情来了。” 我心中凛然一惊之间,却发现已经从我心口上探出来逆神针,正在一寸寸的向后缩回。针上的血光也渐渐暗淡。 这是怎么回事儿? 危笑道:“的心不动。大巫也心如磐石,可不代表别人的心不会动。虽然猜错了很多事情,但是有一件事儿,没猜错,那就是客栈里住客都在盼着我死。我随便把这里的事情放到某个住客的眼前,他们都会害怕逆神失败。他们心一动,害怕的事情,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噗——”我明显听见小糖豆喷血的声音之后,我胸口的逆神针也在飞速而退, 短短片刻之间,逆神针的血光就已经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危冷笑道:“好了,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们都想杀我,那就一起来吧!” 我眼前的景物陡然一变,整座客栈变成了一座刑场,数十根的柱子在我眼前一字排开,所有我认识的人都被捆在了柱子上。 危转身之间,刑场中心出现了一个转盘:“陈野,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如何?这个转盘上写着所有人的名字,是唯一能让转盘停下来的人。最害怕谁会死,转盘马上就会停在谁的身上。而我,会为那个人选择一个死法。” 危在说话之间,头上长发簌然舞起,刮住转盘边缘猛然向后一抽,足有桌面大小的转盘瞬间时旋成了一片虚影,所有人的名字都在指针之下飞快移动时,我也在拼命的放空自己的思维。 我不能去想,不能去想任何一个人,我想到谁转盘就停在谁的身上了。 我一直绷紧神经说不定还能争取一线生机。 危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陈野,既然不想去决定,那就让我帮决定一次吧!” 危的声音就像一道魔咒,凶猛缠向了我的脑海。 我与所有人相处的经历接连不断的浮现而出。 叶玄,我同生共死的兄弟。 我爷我奶,我在这世上最后的血脉至亲。 小糖豆,我自己都没想到,跟着叶玄,我爷我奶在我脑海中不断交锋的最后一个人会是小糖豆 。 四个人的名字,四个人的样子,在我脑中飞快碰撞的时,我只觉得眼角上有一股粘稠的热流在缓缓淌落。 危邪笑道:“怎么,眼睛出血了啊?是想让转盘一直在转对么?我可以帮停下。给我停!” “给我动!”我跟危同声怒吼之间,额头上的青筋根根迸起,双眼中血迹越流越急。 危既然把现实秘法用在了我的身上,我就可以让的转盘不停的旋转,直到我坚持不住昏死过去的一刻,我相信我可以做到。 危却冷笑道:“自己也修行过秘法,难道不知道,秘法可以千变万化么?” 第三百二十七章 相顾4 我心里猛然一沉。 任何一种秘术都没有固定的程式,就像是武术招式,一旦练熟了,就可以千变万化。秘术也同样的道理,越是修为高深的人,就越是有可能改变秘术使用的方式。 危把现实秘术使用了几千年,他亲自出手,现实秘术就变成了无迹可寻的神术。 他能控制我,我却反抗不了他! 我猛然抬头的瞬间,那只转盘蓦然停顿了下来,转盘上也只剩下了四个人的名字。 危森然笑道:“这四个人,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吧?既然,你选不出来,那我来帮你。” 危声落之间,刑场的空地上忽然出现了四口铡刀,半尺高的刀身带着咯咯怪响,竖在了半空。我爷他们不知怎么会依次躺在了刀床下面。 危歪着脑袋看向我道:“从谁开始好呢?一起来吧!我让你亲自掌刀。” 我身形没动,手里却多出一把刀柄,双臂也不受控制的开始向下压落,漆黑的刀口开始一寸寸降低的瞬间,危的声音也随之而来:“别说话,慢慢用感觉。过一会,你就会感到刀锋切断了人脖子的过程,显示铡开皮肉,然后就是骨头,等你听见咔喳一声,那就是人骨头被刀铡断了。” “那时候,你会看见人的脑袋从刀床上弹出去,顺着地面不断乱滚。人腔子里的血会顺着刀刃迸上空中。那种事情,有些人一辈子都看不见,而你却能亲手验证四次。唯一的悬念就是最先滚出去的,是谁的人头而已。” 我手中铡刀正在一寸寸下压之间,刀身上猛然传来一声咔嚓怪响,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眼前跟着一黑,等我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手里只剩下了半截钢刀。 断开的是铡刀,不是人头! 我差点喊出声时,危却冷声道:“我忘了,你们当中还有一个命数师。我今天就要看看,你能拨动别人的命运轨迹,能不能救你自己的命。你给我过来!” 下一刻间,我清清楚楚看见林妍出现在了我铡刀之下。刚才,是她用秘术,把我爷他们的劫数往后推动一下。 现在轮到她自己了。 林妍一再的强调过,他不想沾染这个世界的因果,可她却躺在了铡刀底下。 这是天道对命数师的惩罚?她帮人度过了一劫,自己就得去应劫? 危厉声道:“命数师,我最讨厌的就是命数师。陈野,给我铡了她。马上!” 我手中铡刀再次扬起的时候。远处却传来了一个声音:“危,停手吧!当年的事情,不怨命数师。” “贰负!”危的声音里带起了一丝颤意。 我转头看向门口时,却看见了一个全身包在白布里的人,那就是贰负! 跟在对方身后的叶流光下意识的说道:“石中人是贰负?” “对!上古神明贰负。”丁朵儿说话之间却红了眼圈。 危颤声道:“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贰负缓缓走到危的身前拨开了他的头发:“我当年离开这里去寻找我的命运,并不是因为命数师。是有人给我设了一个圈套。我一直都没能跳出那个局。现在,我跳出来了,我也回来了。” “贰负……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危伏在了贰负身上放声大哭。 我看向了铡刀下面的林妍,后者微微摇了摇头。 我们两个刚才是用眼神交流。 我的意思是:贰负与危相见,分明就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可是, 《山海经》中不是记载过,危是贰负的臣子么?难不成,那个时候就有…… 林妍摇头的意思应该是:她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儿? 我看向贰负之间,却从他肩头上看见了半张女子的面孔。那是危?那不是危! 她刚才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我敢肯定这个人不是危。或者不是神话记载里的那个危。 危伏在贰负身上痛哭许久才缓缓抬起了头来,带着几分惶恐的问道:“你这次回来,还会走么?” “不走了!”贰负摇头道:“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陪着你。直到你能从石柱上走下来的一刻。” 神话中贰负与危是被捆在了树上,相传,在汉时曾经有人从在一间密室里发现了贰负的尸身。 神话与传说,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差异?难道,当初撰写了《山海经》的人并不知道真正被捆在树上受刑的人是谁么? 危已经泪流满面:“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早就转世了。”贰负道:“当初那个命数师骗了我。我以为,石柱上的人不是你。只是,我脑海中存在了一个现实。他告诉我,你转世了,转世成为一个叫玉铃铛的女人。我为了寻找你,才离开了这里。” “我一次又一次的去寻找玉铃铛。可我每次接近她的时候,她都会因我而死。就像当年,你因我受刑被捆在柱子上一样。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我越是找不到她,就越想找她。这些年,我几乎踏遍了整个世界。为了就是寻找玉铃铛。” 危听着贰负在苦苦追寻着另外一个女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笑容。 我看不懂她的笑容,可是屋里的几个女孩却是泪流满面。 后来,我才知道,贰负追寻玉铃铛,其实就是寻找危,他付出的一切辛苦,其实是在为了一个人。那个人是危,贰负心中那个无可代替的人。 贰负轻轻梳理着危的长发:“好多年没人给你梳头了吧!除了我没人可以碰你的头发对么?” 危却答非所问的道:“你找到玉铃铛了么?” 贰负说道:“后来,我找到了玉铃铛的转世,可我再不敢接近她。只是在远远的守护着她。直到她老死,再入轮回。” “为了寻找玉铃铛,我学会了命数。也开始推演天机,因为我不知道她的下一世在什么地方。往往都是碰着运气才能偶尔找到她一次。我学会推演天机就能准确的找到玉铃铛了。可我在一次次推演之后,才觉得玉铃铛的命运似乎是被人篡改过。她每一世的命运都像是固定在了一个故事里。” “一开始,我在怀疑,人的今生会不会就是前世的一种重复。只不过,发生的地点被天道改变了而已。那之后,我开始不断推演别人的前世今生,结果我发现只有玉铃铛的命运是在重复。” 贰负转头看向了林妍:“那位朋友,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么?” “那是宿命。”林妍起身道:“比篡命更为高深的秘术。除了神明,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跟我猜想的差不多!”贰负道:“从那之后,我便不再去找玉铃铛,而是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因为,我要验证玉铃铛会不会来找我。结果,我封闭了自己三百年,玉铃铛也出现了三次。她接近我的方式虽然不同,但是结果全都一样。” 贰负指了指自己身上白布:“我用这块布把自己包裹起来,开始试着去隔断了我和玉铃铛之间的命运。果然,新的玉铃铛没有认出我。我却还不放心,我怕玉铃铛真的是你。我就潜入了当初我带走现实秘法的地方。拿走了大梦枕。我要确定玉铃铛究竟是不是你!” 危颤声道:“你确定了么?” “确定了!”贰负道:“我确定了,你就是危。” 贰负道:“当年,我杀了窫窳。你却先一步跑到天帝那里,说我受到了你的挑唆。等我赶去的时候,你已经不知去向。他们告诉我,你被天帝捆在树上受刑。我找遍了每一颗树却找不到你在哪儿!” “那个人出现了,他告诉我,他可以把我想得事情变成现实。让我看见你。我一直以为,你就是我想象出来的人。但你是真正的危。” “你是不是也被骗了?你觉得是我陪了你无数年,其实是你陪着我度过了我想念你的岁月。” “这不重要!”危拼命摇头时,贰负再次说道:“就是因为我一直觉得你是我创造的人,我才会第二次上当。去寻找你的转世。” 贰负说道:“我解开了心里的谜团之后就赶回来了,来找你。以后,这里只有你和我。” “嗯!”危点头之间,丁朵儿却上前一步道:“石头叔,那我呢?” 贰负目视着丁朵儿半晌:“谢谢你在大梦中陪我度过我了三生三世。把你拖进来,我很抱歉。如果,你需要,我可以……” 丁朵儿摆手道:“不要说了,我不是危。我能理解你的意思。希望将来有一天,我们还能再会吧!” 丁朵儿转身走向门外时,叶流光也快步追了上去。 贰负叹了口气道:“你叫陈野对么?叮当来找我就是为了救你。她的命运总算是有所不同了。正是这因为这一个细小的差异,才让我在她的命数中找到了一丝契机。 我该谢谢你。” 我上前一步道:“叮当到底是不是玉铃铛?” 贰负微笑道:“你果然是打破她命运的契机!” 第三百二十八章 命运的契机 贰负看向了丁朵儿:“她的命运早就被人固定在一个模式里,她要做的就是找到我。并在我面前死去。生生如此,世世不变。这一世,我早早把自己缠进了这块裹尸布,才隔绝了我们之间一丝因果。可是,这不能改变叮当的命运。真正能拨动她命运轨迹的人是你。” 贰负指向我道:“只有,叮当在为了除我之外的人舍生忘死的时候,才会有一丝力量去撬动她的命运轨迹。你做到了。” “我用大梦枕把叮当送入梦境,是第二次撬动她的命运轨迹。我们都成功了。叮当可以坐回她自己了。” 贰负的话,我似懂非懂。 现实,命运。 命运,现实。 仿佛就是两个交织在一起陷阱,把我们所有人都陷入了其中。 我们这次算是活了下来,可是现实殿与命数却像是两个巨大的谜团,压在我们身上。 贰负显然不想说出全部的真相。 林妍也未必能透露其中的秘辛。 我有一种感觉,现实和命运还会向我们逼近,再次把我们陷入其中。 贰负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肯定会有很多疑问。就比如,我为什么不马上赶来找危?而是非要拖延到现在。我也是在等待一个撬动命运的契机。” 贰负说道:“我和危当年拿到了现实殿里秘法,我们却不是现实殿的主人。现实殿仍在,秘法仍在。没有你们,我没法回来找危。你们帮了我很多,我应该给你们留下一些回报。但是,现实秘法我不能留给你们,这种东西对你而言是祸非福啊!” 我微微点了点头:在我心里,现实秘法就像是一条毒蛇。你把它握在手里,可以让它咬人,但是它也能反过头来咬你。这种太过危险,不要是一种福气。 危轻声说道:“陈野,谢谢你。一会儿,你跟我来,我帮你梳理掉体内的僵尸毒。算是对你的一点补偿吧!这家客栈里的人也留给你。你掌握着他们的魂印,他们都可有为你所用。他们当中有好些出类拔萃的好手。如果,你想称霸江湖,他们必不可少。” 我刚想说话,站在我背后的林妍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我这才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贰负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各位,麻烦你们都出去吧!我要给陈野梳理尸毒。请各位为我们护法。” 我爷他们全都退出客栈之后,贰负席地而坐,让我坐在了他的对面,自己忽然割开手指凭空一指点向了我的胸口,我顿时感到一滴血液侵入了我的心脉。 贰负说道:“这是我的一滴神血。按理说,你对我们的帮助,足够我给你一滴心头精血。但是,你的体内已经有了夜叉王的心血。再容纳一滴神血。对你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儿。我的神血在你们体内运行一周之后,就会自动排出体外,带走你身体里的杂质,让你和夜叉王跟我给契合。” “多谢了!”我也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贰负能做到这一点已经非常不错了。 贰负说道:“我推演过你的命格,你的命运好像是被某种力量笼罩其中。那种力量拒绝了任何人窥视,却又跟你的命运纠缠不清。我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你跟山海世界有着不解之缘。或许,你家先祖本就来自于山海世界。” 我沉声道:“真有山海世界的存在?” “对!”贰负点头道:“如果山海不在,我们这这些人神,异兽又如何出现在这个世上?很多人,很多异兽都莫名其妙的离开山海世界。就像我和危,我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了这个世界。但是我知道,肯定还有回归山海世界办法。” 贰负缓缓说道:“我在俗世流浪的这些年,也接触到了很多人神异兽。他们都在寻找回归山海之路。他们坚信必然有一条路可以回归山海世界。甚至有传说,已经有人找到了那条路,回归了山海。” 我看向贰负道:“这个消息准确么?” 贰负道:“我始终都对这个消息半信半疑。不过,我也有一种推测。那就是有异兽或者人神掌握着回归之路的地图。但是,他们并没有走上回归之路,因为他们在等待一个契机。撬动自身命运的契机。就像,我和危。” 我心里微微一沉:“你的意思是,所有人神,异兽都像你一样陷入某个死局,而不自知?” “只有一部分吧!”贰负道:“那个时候,我一直在寻找危,却没有去关注其他的事情。接下来,我会陪着危留在这里,等待掌握回归之路的人神过来找我们。” 我看向贰负:“那个人是谁?” “不能说!也不好说!”贰负摇头道:“但是我感觉到山海世界的人神,异兽都在蠢蠢欲动。你的麻烦恐怕不小。” 我微微点头之间,忽然觉得喉头一热,张嘴吐出了一口黑血。 黑血离体之后,我竟然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久违的力道在我体内不断攀升之间,我竟然觉得自己的修为更进了一层。 贰负微笑之间凌空一指点向了我的额头,我还没反应过来,脑袋里就多出了一套刀法。,贰负笑道道:“我一生喜好杀戮。本想分出一道杀戮之气给你保命。可你身上已经有个夜叉的暴虐之气。再给你杀气,恐怕你的会迷失心智。这套刀法送给你吧!就当结个善缘。” “谢谢!”我看出贰负有几分送客的意思,站起来往外走去。 贰负从背后追了上来把一个箱子交到了我手里:“危送你的礼物。后会有期。”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忽然一花,等我再看时,我已经站在了一块空旷的荒地上。远处的景物还在,江北客栈不知去向,就连外面伪装成的酒店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当初进入客栈的上百术士的尸体,被整整齐齐的摆在空地上,每具尸体的脖子上都留着一刀刀痕,乍看上去就像是被人斩首。贰负的声音在我耳边悠然而起:“我原本想要让你清理掉这些人,可惜有人先我一步下手了,你的敌人张鉴也被对方带走,张鉴叫对方公子。那个人非常危险。你要小心。” 我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十八个门派术士被屠尽,我们却全都活了下来。这本就容易让人猜疑,如果加上有心人推波助澜,我们怕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不过,我也不在乎这些。我早已经被术道不容,这些事情多一件,少一件又什么区别?就算,我把那些人救下来,他们会对我感恩戴德么? 我对着贰负声音传来的方向拱了拱手,转身上了汽车。 我还特意让人空出一辆军车来,车厢用帆布完全封死,不让车里见到半点阳光。那是,专门留给客栈住客用的车子,至于他们跟不跟来,就是他们的事儿了。 我还在车上闭目养神的工夫,小钱儿忽然说道:“陈野,你快来看这段视频。” 我拿起手机一看,视频上是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从他手上的皮肤来看,对方应该是个年轻人。 那人对着镜头微微抱拳:“陈野,在下肖梦城。相信你很快就能知道我的身份。江北客栈未能与陈兄一战,在下深以为憾。我的手下张鉴,临行之前屠光十八门派,意图嫁祸陈兄,让肖某无地自容。奉上张鉴首级权当赔罪。” 肖梦城挥手之间,有人把张鉴首级摆在了桌上,张鉴到死双目圆睁,牙关紧咬,可见他断头之时何其不甘。 肖梦城说道:“当今江湖,能入我眼者无非寥寥数人,陈兄便是其中之一。可惜,陈兄与我注定要成为宿敌。今日之后,我与陈兄江湖再见。” 肖梦城转头淡淡说道:“我想,很多人都会觉得,我是陈野故意安排出来替自己洗脱罪名的演员。如果你们坚持己见,大可以去猜去想,甚至去哭去闹。你们在我眼里不过一群土鸡瓦狗,跳梁小丑而已。在宗门面前卑微如狗,在陈野面前耀武扬威,无非是觉得他不敢轻易杀人,才有恃无恐。看看你们那副嘴脸,术道万众,可有一人称雄?” 肖梦城冷声道:“陈兄,肖某并非不会阴谋诡计,但也有几分底线。希望不久的将来,你我能放手一战。当然,如果陈兄觉得异调局无趣,也可以找肖某,肖某虚席以待。” 视频到了这里就结束了,至于下面的评论,我都懒得去看了。无非是想将我置于死地而已。 叶玄凑过来道:“这个肖梦城有点意思啊!还玩上宣战了。这是傻呢?还是疯呢?” 小钱儿摇头道:“我觉得不是太狂,而是肖梦城太傲。这就像是古代名将,出战必然竖起帅旗,告知敌军本将在此。如果,对方不是想把江湖的水搅浑,他就是一个善用阳谋的人。这样的敌人在某种意义上,比杨智明那种对手还要可怕。” 第三百二十九章 命运的安排 小钱儿说的没错! 高手过招,就像是棋手对弈。跟不同的人过招,就像是跟不同的人下棋。有人善下围棋,有人喜欢象棋。 围棋是运筹帷幄,象棋是短兵相接。 肖梦城就是大将之才,他摆明车马,排兵布阵,与你正面交锋。 这样的人,不仅不是莽夫,甚至可以说是可怕的对手,他可以在你眼皮底下计谋百出,让对手应接不暇。跟他过招犹如名将对垒,胜败都在战场之中,而不是战场之外。 这个对手很有意思。 我不禁对肖梦城的身份有几分好奇:“这个肖梦城是宗门的人?” 小钱儿摇头道:“我没听说过这个人。” “先不管他。回家再说。”我们都活着回来了。可是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却让我脑袋里乱成了一团。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异调局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我更得头疼。 好在这一次,我不用担心流离失所了,总算是还有个房子在,回去睡觉的地方还是有的。 我一路睡到山庄,回去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客栈魂印给拿了出来。 魂印一出,整座山庄多出了上百条人影,男男女女,奇形怪状的人站在一起,搅得山庄阴风煞煞,魔影重重。 我把魂印摊在了桌上:“危把你们的魂印交给了我,可我实在想不出,应该让你们做什么。想必你们也不愿意被拴在这座山庄里,与其把你们留下跟我结仇。不如我们分开之后各自安好。你们的魂印都在这里,拿上魂印走吧!” 有人站出来道:“你对我们没什么要求?” “有什么要求?”我反问道:“我只不过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了魂印, 你们没欠过我什么,我又何必跟你们提什么要求。如果非说要求的话,那就加一条以后不跟我为敌就好。当然,这全凭你们的意愿,我不需要你们祈愿发誓。” 我说完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后会有期。” 说话那人小心翼翼的走向来,一把抢过桌上魂印,飞身跳出墙外没了踪影。其他人,却迟迟都没动,他们是在观察风色。 我也懒得去跟他们解释什么,转身走进了屋里。 等我洗了个澡出来之后,院子里的人还在,就连刚才拿走魂印的那个人也回来了,我诧异道:“你有事儿?” 那人道:“陈兄高义,廖某服了。陈兄不要报酬,廖某不能不报,我刚才把自己的秘法写了下来,留给陈兄吧!” 我反问道:“你的秘法不要了?” 那人苦笑道:“我都已经死了,秘法还没传下去。难道还让秘法跟我一块儿进黄泉路不成?陈兄,要是有暇就帮我找一个传人。这秘法算是我留下世上的一点痕迹吧!” 那人说完向我抱了抱拳,连名字都没留下就离开了山庄。那些住客或是给我留下秘术,或是留下一段消息,要么就是给我留下一段他们认为有用的秘辛,才离开了山庄。最后只剩下了十多个人。其中就有我见过几次的红魅。 红魅冲我笑道:“小哥哥,我没有地方可去,又不愿意投胎,你看怎么办呢?” 我看了看山庄:“你要是实在没有地方去就留下吧!反正山庄有的是地方,什么时候要走了,跟我说一声就行。魂印,你自己拿着。” 红魅笑道:“小哥哥打算怎么收房租啊?” “我这又不是客栈,不收房租。”我让红魅留下主要是因为她在客栈里给过我几次暗示,如果没有红魅,我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想明白江北客栈的关键。她想留下,我这儿也只不过是让出一间房子而已。 这座山庄本来就是按照度假村的规模修建的,容纳个几百号人都不是问题。一间房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说完就想走,红魅叫住我道:“等一下,他们几个也想留下,你能让他们暂时落脚么?” 我看向了剩下十几个死人:“这么多人?”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放一个红魅在这里,我不担心什么。她一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但是放十多个人可就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了。能在江北客栈里活下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人精。 我不收他们魂印,让他们一直住在山庄里,难保他们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红魅笑道:“我们住在这里当然不会白住,你需要帮忙的时候可以找我们出手。互相帮助嘛!” 我沉声道:“如果你们想住在山庄,那我只能掌控你们的魂印,除此之外,我不接受任何交易。” 红魅眼中秋波流转道:“小哥哥,你怕什么啊?我们还能吃了你不成?不就是找个地方住下嘛!你何必那么小气?” 我声音一沉道:“把魂印还给你们是一会事儿,你们要留下又是另外一会儿。山庄有山庄的秘密,不可能让你们随意游荡。这里先前,我同意你留下,是承了你在客栈暗示过我的一段人情。可是,你们想全都住下,那点人情不够。 而且,我也没打算跟你们做什么交易。” 我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想住在我的山庄里,我不仅要掌握你们的魂印,还在在魂印上另加禁制。留与不留,你们自己选吧!” 红魅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小哥哥,你就这么不讲情面么?” 我脸色猛然一沉:“你们往那边看!” 我伸手往左侧一指,小糖豆已经带着逆神针走到了门口。 红魅的脸色顿时一阵难看。 我不等她开口,又往另外的一个方向指了过去:“你再看那边!” 林妍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院子当中,手中的水晶球已是风起云涌。 “天咒师,天命师!”红魅深吸了一口气道:“难怪你敢单枪匹马闯入江北客栈,原来你的手下卧虎藏龙。” 我抱肩冷笑道:“没他们,我一样可以让你们灰飞烟灭。” 红魅第三次沉默了,她知道,危和贰负曾经跟我密谈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除了我们三个没人知道。 红魅害怕的就是我手里的底牌。 我沉声道:“红魅,你我都是江湖人。易地而处,你也会提出和我一样的要求。” 红魅微微点了点头道:“是我想当然了。我留下。” 红魅拿出了魂印交到了我的手,我转手把魂印递给了小糖豆,后者微微点了点头。我才说道:“山庄欢迎你。从现在开始,你是山庄的客卿,山庄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但也不会让你参与核心机密。山庄需要你的时候,我们就事论价。” 这是,江湖中对客卿的基本要求,红魅显然十分满意我的处理结果,转头向身后的同伴问道:“我留下了。你们如何选择?” 剩下那些人,有人交出了魂印,有人选择离开。最后在山庄里的人加上红魅正好是十一个人,他们就连名字都没告诉过我。显然,对我还有几分低促。 我心里很清楚,他们留在山庄是另有目的。 红魅说:没有落脚的地方。显然是在敷衍我。对于死人来说,什么地方还不能落脚,最不济找个空房子钻进去住下,也比把魂印交到我手里,受我控制好的多。 不过,这个时候,我肯定问不出任何结果,除非,我直接用魂印逼他们说出实话。 但我不想那么做。 说句实话,我很需要这些人。 我接下来需要面对的是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有了这些高手助阵,起码我不用担心山庄会有危险。也算是对我有利。 我把那些人的魂印全都交给小糖豆保管,小糖豆像是抱着宝|贝似的,乐颠颠的走了,我却发现小钱儿跟我奶不见了。 我在山庄找了一圈才在厨房里找到了两个人,小钱儿说这回大伙拼死救她,她要亲手做顿大餐答谢大伙,我奶是留下帮忙。 小钱儿的话我相信,我奶那边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她不说,我也没法问,干脆在院子里支了桌麻将,一边玩一边等着吃饭。 没过一会儿,跟我打麻将那几个人全都心不在焉了,一个劲儿往厨房的方向看——小钱儿做饭太香了,把他们几个馋虫勾出来了。 眼巴巴看着厨房的还不止他们几个,我远远看见,挑好了房间的红魅他们也在伸着头往外看。有个老头还在说什么? 换做以前,那么远的距离,我根本不可能听见他们说什么,这回我却把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楚,那个老头好像是就丙字号的里的人。那老头说:“红妹子,他们一会儿吃饭能叫我们么?” “你那点出息!”红魅骂道:“都死了这么久了,闻着饭香就想吃。你饿死鬼投胎啊!” 老头咽着口水道:“可那饭也太香了。我都忘了上回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别丢人!把窗户关上回屋坐着去。”红魅嘴里骂着那个老头,却没盖住自己咽吐沫的动静。 他们困在客栈里太久了,一场家宴对他们来说也是种奢侈。 第三百三十章 命运的安排2 我不动声色溜达到厨房想告诉小钱儿多做一桌,没想到,她早就准备好了。 菜端上桌子,我就去招呼红魅,我刚喊了一声,桌子边上就齐刷刷的坐了一群人。红魅也没用我招呼,拿起筷子就往菜里夹,吃了三四口才不好意思的笑道:“让大家见笑了!” 叶玄大咧咧说道:“以后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什么见笑不见笑,有菜就吃,有酒就喝。又不是外面赴宴,哪来那么多讲究。来,我敬大伙一碗。” 叶玄拿起酒来就往嘴里灌,对面桌上的人却没举杯,全都去找白酒瓶子。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啤酒,没敢跟叶玄喝一样的东西。 陈三金压低了声音道:“我说,他们不都是死人么?死人不都是闻味儿,吃不了东西么?他们那酒菜是怎么下肚的?你看,那边那个女的脸色还在泛红,这是喝酒上脸啊!” 林妍慢条斯理的说道:“陈野留下的这几个客卿可了不得。他们已经达到了低阶鬼神的修为。黑白无常不出,普通的阴差带不走他们。即便是黑白无常,也得本尊出手,如果是分身缉拿他们,也得费上一番手脚。” 林妍的话没有掩饰,那边桌子自然能听得一清二楚,可是他们谁也没有在意。仍旧在低头吃喝。有人还学着我们的样子点了烟来。 我爷闷着头喝了几杯酒,眼圈微微有点泛红:“小云,我问你一件事儿。你是不是早就在防备着小宁?不然,你的反击不会来的那么快?” 我奶放下筷子:“你说对了,从上次之后,我就一直在防备宁如尘。人的心思要是变了,就会越变越偏。宁如尘,能对我们下手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甚至会把我们置于死地。我不得不防。” 我爷红着眼睛问道:“你知道小宁不对劲,怎么不早跟我说。说不定……说不定,我还能把他劝回来!” 我奶摇头道:“那个时候,我跟你说,你会信么?就算你信了,那把他劝回头么?” 我奶轻轻叹道:“你是一个好大哥。可他未必是个好兄弟啊!” 我爷长叹了声道:“明天,你做几个菜,我去看看小宁。” 我奶没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叶玄一看气氛不对,赶紧讲着笑话把事情给岔了过去。一顿饭吃完,我爷像是喝多了,一步三晃的回了房间。 我知道,他是在心疼宁如尘。 我心疼我爷,叶玄也压不住火气:“你说老爷子,这是干嘛?宁如尘都跟他动刀子了,他怎么就,哎,这话真是没法说。” 我后来才知道,老王跟张安国说的那句话:孽徒也是徒,逆子也是子。 有些感情,不是他背叛了你,你就能割舍掉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我爷就赶去看宁如尘,我怕他有事儿赶紧跟着他一块去了监狱。 等我再看见宁如尘的时候,差点认不出他了。宁如尘的头发全都白了,身上早就没了那种意气风发的架势,看上去就是个行将就木之人。 我爷看见他时,手都有些颤抖。他看见我爷时,却显得极为平静:“老哥,你来了。” “我来看看你!”我爷把菜摆在桌子上,又拿出了一瓶酒:“吃吧!喝吧!” 宁如尘吃的方式很奇怪,空着嘴把菜吃了大半,才开始喝酒。等他喝下去半瓶酒才说道:“老哥,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权!我后半辈子怎么也放不下一个权字。也就这样了。” 我爷摇头道:“你没说实话。当初你不这样。你给我交个实话。你不说,我就自己去查。” 宁如尘叹息道:“这就是实话。中间确实有过一些变故。可那怨不得别人,还是我自己的选择。” “大概是你回来那年吧!我得了一场重病。大夫都说我肯定不行了。按理说,咱们这些从枪林弹雨里跑过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应该都不怕死才对。可是那个时候,我想活啊!” “我知道自己肯定是活不了,就想出去散散心。结果,我遇上了一个人,他说他叫任无心。他能让我活下来。那时候,我成了魔徒。” 我一直站在门外听他们说话,我听到“魔徒”两个字时,心里不由得微微一颤。 洪子安跟我说过“魔徒”。那是,一群跟山海异兽达成交易,得到异兽力量的人。 洪子安就是魔徒。 我从出道以来,没跟魔徒正式交手,唯一遇见的魔徒就是洪子安。没想到,魔徒竟然离我如此之近。 我爷的眼珠子瞪红了:“那个任无心害了你?” “不是!”宁如尘摇头道:“是我自己害了自己。任无心只是给了我活下去的办法,从那之后,他再没找过我。也没有对我提出什么要求。后来,我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不对!”我爷拍案道:“肯定是任无心害了你,不然,你不会变成这样。老子饶不了他。” 宁如尘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把话转向了别处:“老哥,当年跟咱们一起的那些老兄弟都走了,最后只剩我们两个,现在我也算是死了。剩下的就只有你自己了。老哥,异调局需要有人支撑,这个人只有你最合适啊!回来吧!我对不起你,不是异调局对不起你啊!” 宁如尘看我爷没有吭声,不由得继续说道:“老哥,你还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是我哥,我捅了天大的娄子,你都替我兜着。现在,异调局这个娄子,我已经捅得补不上了。能帮我兜着这个娄子的人就剩下你了。我知道,我没资格要求你什么。但是,国家需要异调局啊!” “老哥啊!我这算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国家成立了异调局,不仅仅是为了研究山海异兽,也是为了保一方平安啊!你想想,如果没有官方的力量主导。宗门,魔徒,术道,加上山海异兽会闹出多大的乱子?得有一个人,一个机构出来当这个定海神针啊!” “异调局在我的手里算是废了。但是,你接手过去,他还有有救啊!”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去赎罪。可我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老哥,你就当让我走安心一点行么?” 我爷颓然摆手道:“你别说了,异调局我接着。” 宁如尘这才露出了笑容:“老哥,我知道,你接手了异调局之后。主力人马还是陈野。你要告诉他小心四大公子。这四个人虽然年轻,却能呼风唤雨。就连老一辈人都要让他们三分。将来他们肯定要成为陈野的对手。” 宁如尘道:“四大公子,在宗门里有两个。三公子和四公子。他们具体叫什么,又是怎么得来三公子,四公子的名号,我不清楚。而且,我也从没拿到过三公子的任何情报,我甚至怀疑他只是个传说。至于四公子,我只能说,杨智明就是他的手下。” “杨智明是个极有野心的人,一般人压制不住他。而我,也就只比杨智明稍高一线而已。可是杨智明却被四公子压得不敢抬头。我敢说,四公子并没把我当中对手,如果他亲自下场的话,我早就输了。” 我爷微微点了点头道:“还有两个公子呢?” 宁如尘道:“还有一个是魔公子。魔公子名叫肖梦城,是魔徒中的领军人物。据说,他是任无心的亲传弟子。宗门与魔头之间数次较量,都是两大公子出手,胜负各半。肖梦城虽然身为魔徒,但是他有一个特点,就是做事留有底线。在某种意义上说, 魔公子是更值得尊敬的对手。”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皱眉:原来肖梦城是魔公子。难怪他说,我很快就能知道他的身份。 魔徒没有要求宁如尘你做什么,却在他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事实上,他们应该是借着宁如尘的掩护,做了不少事情。 宁如尘应该是还不知道张鉴也是魔徒,看来魔徒比他们向江湖表现出来的更加严密。 宁如尘继续说道:“第四个人。就是术道上的公子妖臣,也叫穆天妖。他被称为妖公子。妖臣这个人多智如妖,身份极为神秘。术道上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妖臣不出,术道如沙。妖臣出世,术道如铁。” “妖臣每次出现都能将一盘散沙的术道,凝聚成一块铁板。如果,没有妖臣,术道早就已经沦落为宗门附庸了。妖臣每每都能力挽狂澜,却没让人见过他的真正面目。这个人可以说是术道当中神话般的存在。” “这些年来,宗门,术道,魔徒的宿老,名家纷纷消失。留下来互相争斗的都是年轻一辈。三大公子就像是三足鼎立,互相牵制,但也维持了江湖的平衡。” 宁如尘一顿道:“我估计,陈野的第一个对手很有可能就是妖臣。因为陈野的出现很可能打破术道的格局。陈野将来的路要难走了。老哥。你要多帮陈野拿拿主意啊!” 第三百三十一章 要吃饭 ..co,最快更新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我爷笑道:“那小王八蛋,不用我拿主意。现在拿主意的人是他,我老了,就帮他打打下手就行了。” 宁如尘叹息道:“是啊!我们都老啦!这个世界是年轻人的天下啊!想想我们年轻的时候多好哇!谁都没想那么多,一心的就想着打仗,想着国家。老啦,老啦!反倒想多了。这些天,我也在想着家里那些小崽子。” 我爷轻声道:“以后,家小崽子有事儿,让他来找我。能帮上的事情,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他们有他们路。能走到哪步看他们自己本事吧?”宁如尘摆手道:“小嫂子,还生气啊?我想见见她。” 我爷小声道:“小云有事儿没过来,过几天,我让她来看。” “哎哎……”宁如尘答应了两声,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他知道,我奶不是我爷,没那么容易不去计较。 我爷赶紧拿出一个饭盒:“小云还给带了主食,吃点。” 我爷掀开饭盒,宁如尘就愣住了,几秒之后宁如尘便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饭盒里装的一盒鱼糕圆子。 鱼糕圆子是宁如尘的家乡菜,他爱吃却不会做。当年他和我爷当兵的时候受了重伤,就想吃一口鱼糕圆子。可那时候没人会做啊!我奶听他说了,就按照他的说法,试着做了一碗鱼糕圆子。 宁如尘说过,那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一道菜。 我奶又给他做了鱼糕圆子,圆子的意思是:她原谅了宁如尘。 宁如尘哭够了,才把圆子放进了嘴里:“真香,就像当年一个味儿。” 我奶轻轻推开门:“慢点吃。出来了,还是我们的小兄弟,我还做鱼糕圆子接。” “哎哎……”宁如尘不敢看我奶,却在一个劲儿的点头。 等他吃完,我爷我奶才离开了监狱。 我虽然感觉宁如尘快死了,却一直没出去见他。我不知道见了他应该说什么?我跟宁如尘没有我爷我奶跟他之间的那种感情,我也没有那么大度。 我们回家的当天,就接到了张安国传来的消息:宁如尘走了,走的很安详。 我爷什么都没说,第二天一早就把我和叶玄拽了起来,让我们穿戴整齐,还特意叫上了老王。带着我们去找了张安国,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异调局,我接了。” 我看了看叶玄,叶玄看了看我,又摊了摊手,意思是:我就知道会这样。 我爷说要接异调局,我只能听着,我有心不接,真怕把他气出个好歹来。 我爷和张安国谈了很久,张安国又把我叫过去:“陈野,陈老爷子接手异调局,我很欣慰。但是异调局的主力是,我想问问有什么要求?” 我把老王叫了过来:“老王,是异调局的老人儿,跟张叔好好说说异调局的事儿吧!” 张安国指着我笑道:“小子不老实了。知道叫张叔了。这一手感情牌,可是打得我晕头转向啊!老王,是异调局的老人儿不假,但是他不是主事儿的人,我要听说。没事儿,今天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就当是唠家常了。” 我点起一根烟道:“那我就说说。” “首先我想问问,异调局是什么机构?” 我不等张安国说话就自己回答道:“在普通人看来,异调局充满了神秘感。在江湖人看来,异调局就是一个废物衙门。” 我的话让张安国一皱眉头。 我却继续往下说道:“知道,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是什么么?是异调局从来不干事儿。” 我敲着桌子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呆在局里,有事儿才往局里去一趟?不是我拿自己当二郎神杨戬听调不听宣。是我看不惯异调局里的事儿。本来一个人能干的活儿,非得六个人干。六个人要是都干活也就算了,偏偏六个人还要推着干。一小时能干完的事情,干上七天都干不完。这样的事情,放在别的地方都觉得可笑,可是在异调局就是家常便饭。” “再说任务,我们做任务是在玩命,可是我们玩命的时候,还得回头问问,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请示一次,研究三天。谁也不出头儿,谁也不担当。都怕担上责任!我要是等着他们研究完,别说任务做不了,我们都得死在任务里,等得能长出尸斑来,再等他们研究我死因。”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进了异调局,不问有多大本事。先看有多大背景。有点工作,叫谁干,谁不动弹。都觉得自己有后台。反正,也弄不死我。把气得暴跳如雷,我照样能混我自己的日子。能把我如何?” 我伸出两根手指头:“就凭这三点。我就不想接异调局。我也想问,这三点能解决么?” 我说话之间,用脚碰了我爷一下。 我爷马上反应了过来:“原来这里还有这么多的事儿。这三件事儿解决不了,异调局,我也不能接。” 张安国听完就有些急了,他刚要说话,就被老王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 张安国赶紧说道:“这是个问题,还有其他问题么?” 我淡淡道:“据我所知,异调局在各地都有办事处。这是一个相当庞大的网络,如果这个网络的真正作用能发挥出来。不说,能称霸江湖,至少也能让江湖忌惮三分。可是各个办事处都在做什么?我每次出任务,是不是都在找部队借兵,自己花钱从术道雇人?” 我爷的脸色也绿了,转头看向张安国:“小张,跟我说句实话,异调局是不是到了陈野说的程度了?小王,说……” 老王支支吾吾的道:“陈野……陈野还是有所保留的。实际情况可能比那还糟糕。” 我爷一拍桌子:“扯犊子!这样的异调局让我怎么接?” 张安国也皱起了眉头:“老王,这些事情,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 老王道:“以前,宁如尘和杨智明斗得太狠了。说白了,杨智明是想从根子上断了异调局才会放手不管。他们两个都很聪明,像是贪污,腐败,挪用公款这类的事情,他们绝不会允许发生。但是,人浮于事的事情却是听之任之。说句不好听的,异调局现在是积弊难反啊!” 张安国看向我道:“陈野,如果,让接手异调局。会怎么做?” “我不接!”我摇头道:“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处理这些事情。江湖上争斗已经让我疲于奔命了,我哪还有时间去管这些的乱七八糟的事儿?” 张安国的脸色微沉,看样子又想跟我讲大道理,老王赶紧在桌子底下又给了他一脚。 张安国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陈老爷子,也不打算接手异调局么?” 这下把我爷难住了。 我爷是个做事儿,不整人的人。 把任务交给他,他能尽心竭力给办好。任务结束,功劳谁爱拿谁拿,给他两句表扬,他就乐得不行。但是,让他整人,他可做不来。 我爷眼巴巴的看向我道:“野子,异调局真就没救了?” “没救了!”我再次说道:“爷,我知道的心思。我说不接手异调局,可不是说我要辞职不干了。我的意思是,异调一局谁愿意接谁接,毕竟研究所还在那边。我只管咱们二局。以前那样不也挺好的么。各干各的事儿,谁也不相干。一局弄成什么奶奶样儿,是他们的事儿。咱们二局把自己该办的事情办明白就完了。” 我爷眼睛一亮:“这话说的对。小张,我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以前那样挺好的。” 张安国为难道:“如果,我一定要让接手一局呢?” 这回,我没说话,老王倒是先开了口:“张书记,这个有点强人所难了。魔徒在江湖中最大的依仗被我们拔除了。他们很快就会反扑。这个时候,二局已经自顾不暇了,再让陈野去整合一局,要牵扯多大精力?这怕是得不偿失吧?” 张安国担忧道:“可是没人接手一局的话。一局的资源就等于是荒废了。一局如果被解散,带来的影响太大了。” 老王看了看我,我看了看老王。 张安国也不愿意去得罪人啊!一局解散就面临着很多人无法安置。杨智明以前为了拉拢关系,把不少沾亲带故的人弄了进来,这些人不能安置,张安国就得得罪一大批人。他不愿意去这么做。 我笑道:“张叔,自己想,异调局真正有用部门的有多少?真正能拿出手的人又有几个?就算是有那么几个,现在也已经归属到我们二局麾下了。我要那么多人作什么,看着好看么?这事儿,我肯定不能同意。” 我爷也开口道:“小张,如果,真想让二局做点事儿出来,那就给我们有用的人,让我们去做有用的事儿。做人做事想要立身于世,就得脚踏实地。虚的就是虚的,哪怕再像真的,也有化作泡影的一天啊!” 第三百三十二章 要吃饭2 ..co,最快更新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张安国看向窗外沉默了半天才说道:“看来是我想的太多了。陈老,安国受教了。做人应该更纯粹一些啊!陈野,的要求我同意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办。但是,我要看见一个威震江湖的异调局。” “放心!”我伸出手来跟张安国握在了一起。 我爷回家这一路上都很高兴,到家就被我奶给呸了一脸。 老两口具体怎么吵的我没听清,反正看见我爷晚上拿着饭缸,到食堂吃饭去了。往常他可不吃食堂的饭,都是我奶给做。 叶玄端着饭缸小声道:“我说老班,老爷子没饭吃,我看怎么像是挺高兴呢?” “胡说八道,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我肯定不能承认啊!承认了,那不是找抽么? 我这边还没走到食堂窗口,就听见我奶喊道:“野子,过来吃饭。猪肉炖粉条。” “来了!”我撒丫子就往出跑,叶玄不仅比我还快,顺手还抢走了食堂一个饭缸。他是准备多盛一份,留着晚上吃。 我临出门还没忘了看我爷一眼,我爷那个脸色,哈哈。 我和叶玄钻到我奶屋里胡吃海塞的工夫,我奶一边给我夹菜一边说道:“野子,这次从江北客栈回来,就没发觉,咱们那几个丫头有点不对劲么?” 我放下了筷子的当口,叶玄塞着满足东西唔勒唔勒的说道:“哪不对劲儿,我看一个个能吃能睡的,哪都对劲!” 我奶恨的往他脑袋上一点:“说,们两个糙老爷们儿,什么时候才能心细点,我跟们真是操不完的心。” 我奶说道:“先说叮当,叮当这两天像是丢了魂儿一样,什么都不上心了。不是坐着发呆,就是自言自语。我一直让小钱儿看着她。” “我问过流光,流光说,他们用大梦枕进过梦境。叮当梦见的事情肯定跟贰负有关,说不定就是她们前几世的交集。我怕叮当会爱上贰负。那可就麻烦了。” 叶玄不以为然的道:“不就是个失吗?电视里面看得多了去了。一开始要死要活的,真动刀抹脖子了,还真就没几个。” “去爹的!”我真受不了叶玄。不过,从心里讲,我怎么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呢? 我看向我奶道:“我能做点什么?” 我奶道:“这事儿,别人帮不上忙。就得她自己走出来。小钱儿会说话,能开导人,我让她盯着应该没啥事儿。再说流光……” 叶玄一听叶流光就急了:“流光咋了?草他姥姥的,要是流光有点啥事儿,我弄死那个贰负!” 我奶白了叶玄一眼:“没发觉叶流光身上的戾气很重么?我问过叶流光,她在大梦枕里轮回了十世,十世的经历一模一样。前三世都是因为太过善良,被人算计到死。两世当中,她试着反击,结果还是因为在最后的关头心慈手软,凄惨死去。第六世的时候,她开始杀人,结果得了善终。” 我奶说到这时,不由得叹了口气:“后面四世,她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开始大开杀戒,甚至有两次屠城的经历。这……” 我奶话没说完,叶玄就乐了:“这还不好啊?谁欺负我妹子,就杀他娘的,还说什么?流光的性子太弱,我还怕她以后嫁了人受气呢!这好哇,以后谁敢欺负她,管他什么这个那个的,一包毒药下去来他娘一个鸡犬升天,多特么痛快。” 我差点没让叶玄给气死,这都什么跟什么,他这关注点,太要命了。 江湖争斗,杀人见血,在所难免,可是杀人与屠城之间却有本质上的区别。一怒屠城,已经可以归为魔道。难道叶流光入魔了? 我看向我奶时,她也明白了我的意思:“现在,我还看不出叶流光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推测,大梦枕里肯定有一丝贰负的气息。贰负本就是嗜杀凶神。大梦枕里肯定有他的气息,说不定贰负的气息影响了流光。现在,我看不出什么结果。希望不要有事儿吧!” 叶玄这才慌了:“我说我的亲奶奶啊!流光不能变成女魔头吧?” 我奶说道:“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多注意一下流光吧!们俩啊!女孩子需要多关心,们两个什么时候心能细着点啊?” “是是是……”我嗯|嗯|啊|啊。叶玄也是哼哼哈哈。谁也没当回事儿。 我奶却叹了口气:“我这辈子遇上的怎么都是些糙汉子。就连孙子都这样,作孽啊!” 我本能的觉得我奶这是在说我爷。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奶当时怎么被宁如尘骗走。心里却总觉得我奶有点奇怪。 我正悄悄注意着我奶的时候,老王急三火四的跑了进来:“陈野,快出去看看吧!外面闹上了?” “怎么回事儿?”我站起身来跟着老王往出走。 老王一路上飞快的说道:“一局那边来了不少人,把咱们门口给堵了。说是‘要吃饭’。” 从后面跟上的叶玄,眼睛一瞪:“他们吃不吃饭,管我们个屁事儿?” 老王道:“一局解散了,二局正式更名,还用原来的异常生物调查局。当初杨智明弄进来的那些人编制有些问题。一局散了,没有别的单位接收他们。他们就找上门了,想让接收他们编制。” “什么?”我顿时火冒三丈:“他们哪儿来的脸这么做?” 老王摆手道:“有些人办的那些事儿,没法说啊!” 叶玄回身就要找家伙:“我这就出去让他们吃顿好的。” “可别!”老王死死拉着叶玄:“我跟说,这要是动了手,咱们可就得吃大亏了。” 老王往外面一指:“们知道什么叫道德绑架么?外面那些人就是在对们道德绑架。他们那是装可怜,博同情。跟们相比,他们都是弱势群体。们是官啊!人家是民啊!他们找诉求。们把人给打了,那就是理亏了啊!这个处分是少不了了。” “我特么还在乎处分?”叶玄推开老王迈步就想往外走。 老王生拉硬拽着把叶玄给扯了回来:“我的祖宗啊!就没看出来,这是有人在给下套么?这要是出去揍了人。就得有人大做文章啊!那时候,不仅一局完了,二局也跟着完了。可不能这么干!” “去他么的!”叶玄怒道:“完了就完了,老子早就不想玩了。看看,那帮孙子一天到晚都他么的干的什么事儿?除了会扯腿,会扯皮,他们还会干什么?还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不是?老子今天就看看他们怎么上吊。他们想吊,老子现在就给他们搓绳子。” “给我回来!”我叫住了叶玄之后,转头看向了老王:“张安国知道这个事儿么?” 老王低声道:“还不知道!” 我沉声道:“告诉他,这里发生了什么。看他怎么处理?玄子,这里的事儿都交给张安国。别出去。” 老王看了我半天才走到门口,关严了大门。 我坐在院子里面没动,老王也没再说话。他知道,我是在跟张安国重新建立信任。 这一次,我们能否达成默契,才是异调局是否存在的关键。 我坐在院里静静喝茶,叶玄却忍不住了:“老班,听听外面那帮瘪犊子都说的是人话么?什么叫顾着升官发财,不管别人死活。还特么说要一告到底。要查查贪了多少钱?这他么都是人么?” 我淡淡一笑没有吭声,叶玄的声音却越来越大:“让咱们拼死拼活,养着他们天天混吃混喝就对?这特么还要点逼脸不要了?” 叶玄的话声音不小, 就是说给外面人听的。 外面有人说道:“赶紧录下来,录下来。这就是证据。陈野,叶玄身为干部,不仅不听老百姓说话,还辱骂群众。把这条也给他加上。” 有个女一听屋里有动静,立刻在外面哭上大天了:“陈局长啊!行行好吧!我们家负担重,我爱人身体不好,孩子还在上学。这样撒手不管了,叫我们怎么活啊!” 那女人没哭上两声,就有人喊道:“刘姐昏过去了,快叫救护车。” “陈野,还是不是干部?是长了狼心狗肺吗?” 我看了看叶玄:“看看,一出声好戏就来了不是?等着张安国过来不是挺好的么?” 叶玄赌气道:“老班!要是张安国来了,外面的事情还解决不了怎么办?” 我指了指门口:“异调局的牌子不是在那放着呢么?那边有牌子,这边有斧子。到时候,一斧子把牌子剁了,他们在留在院子里就私闯民宅。别怪我不客气。” 叶玄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点起了一根烟道:“老班,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我还没说话,我爷就走了出来:“陈野,说的都是什么玩意?还想跟组织谈条件是不是?小张能做到这步已经非常可以了。还打算要怎么样?” 第三百三十三章 信任 我抬头看向我爷时,我奶也走了出来:“老陈头,有句话,我憋在心里好久了。今天我必须要说,咱们不讲什么大道理。我只问你,如果上级和下属之间,没有起码的信任,别人把争斗挪到战场之外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我奶郑重说道:“你不是喜欢《满江红》么?可我问你,岳飞是怎么死的?你不是喜欢历史名将么?那我问你,李牧是怎么死的?” 我爷急了:“那些事情跟眼前的事儿,能挨上边儿么?” “为什么不能?”我奶叹息道:“以前,陈野没死在杨智明的手里,那是宁如尘跟杨智明挣得你死我活。陈野是在被人利用的时候,保住了自己一条命。” “上次呢?上次如果不是林妍舍命相救;不是叮当去求贰负;不是我防备了宁如尘一手。我们都完了。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这是战场当中的事情么?” “老陈啊!你打了半辈子仗了。你难道不知道,后盾对于战场的意义吗?不要跟我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那是骗人的话,说过这句话的人,最后谁得到好下场了?” “当你说出‘将在外’时,就等于是在君与将之间拉起了一道隔膜。事后,你无论怎么解释,都解不开这个死结啊!当君不需要将时,就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时候了。你想让陈野为了你的固执落得这样的下场吗?” 我爷小声说道:“这世上总有明事理的人吧?” “明理的人,可遇而不可求啊!”我奶说道:“现在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改变不了环境的时候,就要去适应环境。多少人,被这句话磨平了峥嵘鳞角,磨冷了少年热血啊?” 我奶指了指门口:“如果,你非要让陈野留下,将来外面要饭的人里就得有陈野一个。” “外面那些人值得同情,但也不值得同情。他们感着杨智明的恩,却不知道是杨智明断了他们的路。他们在异调局无所事事那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混日子,拿工资的生活。一旦把他们放出去,他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所以他们在害怕。怕自己没有出路。” 我奶又指了指门里:“陈野从一局挖过来的几个人。那都是有本事的人。可是,你看看他们,他们从一局到二局。仍旧是像以前一样,混日子,等退休。为什么?因为他们把自己呆废了。在一局,他们看不见希望,就学会了无功无过的过日子。哪怕换了一个环境,他们仍旧看不见希望。所以,他们还会选择像以前一样的混日子。” 我奶看向我爷道:“在异调局里,陈野想要活命就得有一个后盾。一个不管他做什么都能支持他的后盾。你能给他么?你不能!张安国能给他么?张安国有这样的能力,但是未必有这样的魄力。老陈,放下你心里那点执念。让陈野多活几年吧?我知道陈家人不怕死,但是我不想看见陈野死于来自背后的冷枪啊!” 我爷的嘴唇哆嗦了好半天,最后却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他知道,我奶说的对。 可他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执念哪! 我爷当初逼着我去当兵,并不仅仅是为了给我找一条出路那么简单啊!在他的心里,一个人本事只有报效国家,才真的叫本事。那些带着本事隐居的人,纯粹是沽名钓誉。至于那些有本事却不走正道的人,统统应该拖出去枪毙。 我爷看向我道:“野子,你自己说,你想怎么办?我不逼你。” 我爷说不逼我,可是我如果说出不该说的话来,第一个伤的就是他的心。 我犹豫了好半天才说道:“现在不是我来决定自己的去留。应该替我做出决定人是张安国。爷,我不怕死,但是我怕死得不明不白。” 我爷颓然的叹了口气,点起一个烟来在那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我们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结果。 老王一直站在我眼前,他当初给张安国出主意的事情,他没瞒着我。这一次,他也没给张安国打电话。信任这种事情,不需要有人去提点。在别人点拨之下产生的信任,只不过是一种假象,轻易便可以打破。 这里事情没人通知张安国,但是我不相信,他会一无所知。外面那些人知道,逼我,毫无意义。他们是在做给别人看。 很多人都看见这里的事,当然也包括了张安国。 我坐在院子里不动,老王让桃小妖给我倒了壶茶,亲手给我倒了半杯:“烟抽多了,喝点茶对你有好处。” 我低头看了看一地的烟头:“你想说什么?” 老王说道:“我不是想劝你什么?只是想跟你说,有些时候,人的互相理解。其实张安国也挺不容易,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得顶住很多压力,因为看着他的人太多。 出了错,就有人找他的麻烦。这是必然的结果。” 我看了看老王道:“有些事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有些事情,我没法去理解。算了,我们不讨论这些,太阳也快落山了。等到天黑还没结果,门口那块牌子也该摘了。” 老王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季天长,可是天再长也有黑下来的时候,我看看院子里差不多要点灯了,才跟叶玄说道:“斧子拿来!” 叶玄早就把斧子备好了,听见我招呼,赶紧把斧子递到了我手里,他自己也拎着一把斧子站到了我旁边。 我拎起斧子大步往外走,老王想招呼我,话到嘴边终究没有出声。 我爷也是喊了一声:“野子!”之后,也坐了回去。 我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就拎着斧子走向了大门。 可我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车声,有人欢呼道:“安国书记来看我们了,来给我们做主了。” “罢免陈野,还我们公道。” “罢免陈野,还我们公道。” “罢免陈野,换我们公道。” …… 我拎着斧子站在院里不由得一阵冷笑。 公道? 我欠了他们什么? 老王急着想去开门,却被我挥手拦了下来:“这个门,不一定需要开。” 很快,我就听见张安国说道:“异调一局解散,是集体研究的决定。也是我张安国提出的意见。异调局接不接收原先人员,陈野说了不算,人事调动需要由我来安排。你们有事儿,来找我张安国。跟陈野没有关系。” 外面一下静了下来。 有人喊道:“你这是袒护陈野,我们要告你。” 张安国怒吼道:“现在我还要宣布第二条决定,那就是异调局从现在开始,归属于军队序列,由军委管理。没有军官身份的人,一律不得在异调局任职。同时,异调局列为军事禁地。擅自闯入异调局,军方有权击毙。” 我听到这里,才露出了一丝笑意:“行了,把斧子收了,换机枪吧!” 这回没用叶玄说话,老王先把枪拔了出来,随后打开了院门,五六只黑洞洞的枪口一齐指向门外时,外面的那些人个个都是脸色发白。 异调局被列为军事禁区之后,他们再敢往里闯,性质就不一样了,我们就算开枪,对方说不出一个理来。 我淡淡说道:“军事基地一公里之内不许有人靠近,你们想请|愿的话。山下那片拆迁区里还有几个窝棚。你们可以先去住着。你们不是想吃饭么?放心,我饿不着你们。明早上肯定给你们送点稀粥过去。” 有人大怒道:“陈野,你敢侮辱我们?” 我冷眼看向对方:“侮辱你们?你们自己看看自己什么样子?丢人现眼都给我滚!” 我转身往里走时,回头说了一句:“十分钟之后,靠近谁还留在门口格杀勿论。” “是!”叶玄直接把机枪给架在了门前。 有人喊道:“大家都别走,我就不信陈野真敢开枪。” 老王往前走了几步:“各位,看在咱们以前都是同事的份上,听我说一句。陈野,可不是杨智明啊!没有军事管理之前,他不敢开枪。有了明令之后,你可就别去挑战他的耐性了,他要是真开了枪,你们哭都来不及。” 那人连着退了几步脸色阴晴不定站了半天才骂骂咧咧的走了:“陈野,我要是不把你告到底,我就跟你姓。” “又多个干儿子!”我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张叔,这回谢谢你了。” 张安国冷哼道:“这回又知道叫张叔了?那边那斧子是怎么回事儿,你刚才是打算劈招牌吧?” “哪有的事儿!”我肯定是不能承认,这要是认下来哪还了得了? 张安国冷哼了一声道:“陈野,我知道,你信不着我。其实,我也信不着你。我不相信你能撑起异调局。” 张安国看向我道:“现在,我是在陪你赌。我赌,你能把异调局接过去。你赌我,能不能撑得住你。我们都有赌的理由。所以,我不跟你谈信任,只谈胜负。” 我笑着看向张安国:“那就赌赌我们之间的运气吧!” 张安国哈哈一笑把任命书留在桌子,转身离开了山庄。毫不拖泥带水。 他有几分江湖气了。 欢迎各位朋友加入粉丝群:190139142 第三百三十四章 新的开始 张安国走了,他临走时那番话让我想了很多。 你在要求别人给予你信任的时候,也得信任对方。 我是一个刺儿头,弄不好就会扎人。我记得《康熙王朝》里康熙有句话:人才就像是人海里的锥子,你把他放在兜里就能扎人。其实,康熙说的是一种包容。放锥子的口袋就是上位者的包容,口袋小了,装不下锥子,口袋大了,锥子转了向,又容易扎到自己。康熙驾驭天下豪杰,除了手腕,靠的就是这种包容。 但是,康熙这样的雄主,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 这一次,张安国给我的触动很深,宁如尘能包容我,是为了骗我卖命。张安国却把我容下了。 只是,我没想到,最了解我心思的人,不是叶玄,而是老王。这根老油条看人真准,都没用我吱声,就开始着手处理局里的杂事。至于说任务,我目前还没什么打算。 饭得一口口吃,路得一步步走。 异调局重建是应该拿出些成绩,但也不能急于求成。 我总得把事情先捋顺了再说,我这边忙得不可开交,叶玄他们反倒是闲下来了。 叶玄这小子闲着就想起腻,没事儿就去撩小钱儿,还总撩不好。大半夜,打算把小钱儿拽上山看月亮,还问我这主意怎么样? 我一摊手:“我哪知道怎么样?这事儿,你得问陈三金啊!他追过的妹子,比你电脑里的都多。你不去问大神,来问我,是不是找错人了。” “对!”叶玄一跺脚:“我怎么把那个贱|人给忘了,陈三金,你给我滚出来。” 陈三金急三火四的来了:“啥事?是不是要出任务,我都准备好了。” “出个狗屁……”叶玄把事情说了一遍之后,陈三金点起一颗烟来:“这个事儿么?我给你打个比方说吧!两个高手过招,为什么不上来就动手,不是先站着,就是先绕圈?刚动手的时候,为啥不是上去就发大招,而是边打边退?来回游斗?” “你问我啊?”叶玄指着自己脖子道:“我打架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上来不动手,那不就是为了试招么?” “对呗!”陈三金一拍手:“就是试探,你不去试探怎么知道小钱儿的心思?” 叶玄眼睛一亮:“怎么个试探法?” 陈三金伸出三根手指:“方法有三,你可以任选其一。第一,旁敲侧击。就是拿话试探,给她暗示,让她想入非非,惊疑不定,疑窦丛生……” “滚犊子!”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词都往一起凑合?这个事儿不行,叶玄那嘴,跟棉裤腰似的口大,扯不动啊!你让他抬杠行,让他试探?算了吧!他没那个本事。” 陈三金点头道:“我觉得也是,那就第二,迂回作战。让云姐去帮你说说。你自己不出面。不过,可得想好,云姐说完要是不行,你可就没脸往后了。” “不行,不行!”叶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换一个换一个。” “换一个?”陈三金道:“第三个更不行。第三个是直捣黄龙。就比如说,你邀她去看月亮。你忽然往天上一指:看流星。小钱儿一回头,你就凑上去。等她转头,你俩正好能亲上。” 叶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小钱儿还不得把我屎打出来?” “万一不呢!”陈三金反问道:“她要是没反应,这事儿就成了。” 叶玄动心了:“然后呢?然后咋办?” 陈三金白了叶玄一眼:“继续试探啊!扑上去,抱住,上下其手,满脸乱啃。这么简单的事儿,你问我。” “这个好……这个好……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去约小钱儿。”叶玄乐颠颠的跑了。 我看向陈三金:“你小子不会是坑叶玄呢吧?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上山之前,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处理干净,免得真给打出来。” 陈三金大咧咧的道:“放心,弟弟追过的妹子,比你电脑里的都多。没事儿。妹子说不要,未必就是不要,那是给你机会。你没听歌里唱的吗?再冲动一点点,我就不闪躲。” 陈三金还真唱上了。 陈三金这套理论,我好像是在哪儿听过。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说实话,我真想揍陈三金一顿。 奶奶个熊的,人跟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我活了二十多年,不是跟死人打交道,就是跟活人拼命。遇上的妹子,不是让我处成哥们儿了,就是跟着我拎刀拼命。 陈三金这货可倒好,左一个妹子,右一个妹子,没事儿还总挥锄头往人墙角上挖! 人生不寂寞啊! 不对,说错了,这种早就该打死可。 我瞄着陈三金的工夫,叶玄回来了:“行了!今晚哥几个都跟着,给我壮壮胆。” 我肯定是疯了!没事儿干了!吃饱了撑着了!竟然答应叶玄跟他上山。 他选的那块石头,我怎么看都像是景阳冈上,老虎趴着睡觉的地方,他这是要以身噬虎吗? 叶玄和小钱儿坐在石头上面,我和陈三金猫在山坡底下。也不敢往上看,只能听着,我等了半天没动静,陈三金悄悄捅了我一下:“我看上面那石头挺平,你说叶玄那彪劲儿一上来,能不能在在石头上把小钱儿办了。” “放屁!”我没好气的道:“叶玄彪,小钱儿可没那么不矜持。” 我话刚说完,就听见石头上面那家伙喊了一声:“看,流星!” 我当时就吓得一哆嗦,陈三金接着看了一句:“看,飞人!” 飞人? 我艹,叶玄飞下来了。 叶玄啪的一下摔在地上,顺着山坡咕噜出来好几米。 我刚想去扶他, 他就自己爬起来,又冲了回去:“我就不信了……” “抄家伙上!”那是小钱儿的动静,她在喊人。 “不好!”我一下跳了起来:“陈三金在这儿,打死他!” 我喊完就往山下跑,结果没到半山腰就被绊马索,给兜了个跟头,趴在地上就起不来了。 哪儿来的绊马索?不对,这是捆仙绳,能直接把我捆起来。 我坐起来第一句话就是:“各位女侠,这事儿跟我没关系,都是那两个臭流氓啊!陈三金出的主意,叶玄执行。” 小钱儿眯着眼睛,拎着一条胳膊粗的木头棍子, 一边在自己手心里敲,一边往我这儿走。更可怕的是,她身后还要三四个丫头全都她一个德行。就差没叼着根烟头了。 小钱儿眯着眼睛道:“你干什么?负责放哨?” “不是不是!”我赶紧说道:“我是负责过来劝善的啊!” “打!”小钱儿一声令下,棍如雨下啊!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三个被一群丫头扔到了山沟子里,几个丫头勾肩搭背的走了,我还听见小钱儿在喊:“晚上,我请喝酒。” 这是一群土匪吗? 我好不容易从沟里爬起来,用脚上的断魂刺把叶玄的绳子解了:“先别解陈三金。” 叶玄把我放开之后,我先去捡了跟棍子,用棍子头顶着陈三金:“你小子说,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陈三金差点吓哭了:“哥呀!我都是吹牛逼的,我连妹子的手都没拉过。告诉叶哥那些都是从书上看来的。” “原来,你也这样啊!”叶玄同情起陈三金了。 “等会!”我看叶玄要去给陈三金松绑,脸色忽然一沉:“你小子说,小钱儿今晚为啥会埋伏我们?” 叶玄也发觉不对了:“对啊!他们怎么来的?这块石头还是小钱儿选的地方,这里面肯定有鬼。” 陈三金支支吾吾的道:“许是……许是……叶哥自己走漏了风声?要不就是林妍算出来的。” 我眯着眼睛道:“你看着我眼睛说话,我告诉你,我手里有叮当的真话符。” 陈三金一看顶不住就招供了:“桃小妖问我,我们商量什么呢?我一开始没说,后来桃小妖。叮当,心颜都说,只要我说了,就答应跟我约会。三个妹子哇!我一看赚了啊!野哥,你要干什么?” “你忍着点,我保证不打死你!”我差点被气疯了。 叶玄干脆从树上拽了一根树杈子下来,把陈三金这顿好揍! 要说,还是叶流光医术高明,我们三个才都没落下什么后遗症。 不过,这次之后,也把陈三金吹牛逼那毛病治好了。那之后,再也不吹什么妹子了。做人谦虚,为人低调啊! 叶玄见着小钱儿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怎么也不敢跟她说话。这是要完犊子啊! 我伤好之后就找上了小糖豆:“你说,哪天你是不是打我了?” “嗯!”小糖豆不敢看我:“我就轻轻敲了两下,我真没用力。再说,我也得讲义气啊!” 我板着脸道:“你跟他们讲义气,跟我就不讲义气啦?” “不是不是……”小糖豆慌了。 我笑眯眯的道:“你把我打疼了,我需要补偿?” “那我做饭给你吃!”小糖豆明显松了口气。 “我不!”我盯着小糖豆道:“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生气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再出发 “啥?”小糖豆的脸一下红了。 下一刻,小糖豆的腮帮子就鼓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是要生气?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小拳头就捶到了我的胸口上。我差点被小糖豆打得背过气去:“我去!” “狐狸哥!你怎么样?”小糖豆一下慌了。 “没事儿!死不了!”我捂着胸口摆了摆手,小糖豆却凑上来在我脸上轻轻亲了一下,飞快的跑掉了。 哈哈! 我高兴了一整天。 我还在想着怎么去再去骗小糖豆的时候,张安国找了过来:“陈野,有任务了。” 张安国亲自找过来,说明上面对这次任务相当重视,我赶紧把所有人找到了会议室。 张安国拿出一份资料道:“日前,有一支东洋访问团来到华夏。不久之后,访问团成员就开始离奇死亡。我们调动了大批人员保护访问团安全,可是对方在我们重重保护之下,仍旧在不断死亡。” 我爷不等张安国说完就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保护小鬼子?” 张安国刚一点头,我爷就炸锅了:“我不去!老子去了能把他们挨个剁了。” 张安国顿时目瞪口呆,在他心里,我爷应该是最识大体,顾大局的一个人。这回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我爷摔了笔记本,抬腿就往出走,我们几个拦都拦不住。 我奶走回来对着张安国歉意一笑:“老兵看不惯小鬼子,这个任务让野子来接。” 张安国看向我道:“陈野,这次任务十分重要……” 我等张安国说完才摆手道:“张叔,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我该做什么?你放心,我既然接了任务就会全力以赴。你还是跟我说说访问团成员死亡的事情吧!” 张安国道:“目前访问团已经有七人死亡,但是,我们弄不清对方的死因?” 我皱眉道:“弄不清死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些人全都是寿终正寝不成?” “也可以这么说吧!”张安国道:“每个访问团成员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都是躺在床上,双手交叠胸前,神态安详,而且穿戴整齐。所以,我们没有弄清任何一个人死因。” 我反问道:“那解剖过尸体没有?” “访问团不允许我们解刨尸体。”张安国道:“关于这一点,我们也非常疑惑。但是,我们也只能尊重访问团的意见。” 张安国继续说道:“访问团提出了保护他们安全的要求。我们也派出了很多精锐力量,但是,谁都没能遏制住死亡事件的蔓延。访问团暗示过需要术士保护,我向上级推荐了异调局。” 我不由得冷笑道:“这回任务有点意思啊!” 张安国拿出一张照片道:“照片上这个女孩名叫西宫薰。是访问团的核心人物。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保护不了所有人的话,就保护好西宫薰就算是完成任务。” 我看了照片上那个长相清纯的女孩一眼:“这个西宫薰是什么身份?” 张安国介绍道:“她来自东洋的一个顶级家族。西宫家族在东洋地位举足轻重。西宫薰也是西宫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到访堪比东洋一些大臣。” 我忍不住道:“这样的人出行会没有高手保护?” “有!”张安国说道:“根据情报显示,她身边的各色保镖其中包括了剑道高手,阴阳师,格斗家,甚至是忍。保镖团总人数高达二十人。可是,最先死亡的人,也正是这些保镖。” 我微微点头道:“他们没想过求助宗门?” 张安国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这样说吧!访问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求助宗门。但是宗门对东洋人极为排斥。严词拒绝了访问团的请求。 ” 张安国没用我再问就说道:“奇怪的是,访问团并没向术道求援。而是直接选择了,向官方求助。” 我淡淡一笑道:“看样儿小鬼子没瞧得起的术士啊!对了,有个问题,我想问你。要是访问团拒不配合的话,出了事儿该怎么算?” “这个……”张安国也为难了。他犹豫了好半天才说道:“这个,你们见机行事吧!出了问题,我来负责。” “有你这句话就行!”我说道:“你把访问团这些天的活动行程给我。我研究一下。叶玄,你去挑一下人手,我们这次动手的人不能太多,加上我们俩,四个人足够了。另外再找四个人随时接应我们。” 叶玄挑人的标准,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会不会外语。 我和叶玄在特种兵训练的时候,为了便于出国执行任务,学过英语和日语。对话不成问题。剩下就是需要两个人跟我们配合了。 叶玄挑了半天,会日语的人只有陈三金和小钱儿。心颜,丁朵儿只会说英语。 小钱儿,叶玄肯定不是能带了,他还没从阴影里缓会劲儿来。可是我们当中得有一个女的啊!不然也没办法近身保护西宫薰。 叶玄想了半天带上了桃小妖。 小钱儿带着心颜,叶流光,小糖豆作为外围的接应的人员。 丁朵儿,我暂时不想让她出任务,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也不太适合跟着我们东奔西跑。 我把一组和二组的全都聚集到了一块儿,将张安国带来的资料放在了桌子上:“我看了一下资料。根据资料显示,东洋访问团是以私人名义进行友好访问,名义是为西宫家族上一代族长的兄弟西宫悠介赎罪。” “西宫悠介那老犊子是个战犯,当年在关东军的地位不低。同时也是个杀人魔王,犯下了不少罪行。后来死于在华夏,据说死法很不光彩。但是,资料中并没记载过他的死因。” “西宫薰过来的目的,说是替西宫悠介忏悔赎罪。但是,我怀疑他们在找什么东西。” 我伸手摊开了地图:“这是我这几天来标注过地点。西宫薰先去了万人坑,然后去了抗战纪念馆。这两个地方倒好解释。但是后来去的那几个地方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叶玄看着我在地图上画的几个红圈:“关帝庙,岳王庙,老君庙……连大仙庙都有。这帮小鬼子要干什么?大老远跑来拜神玩么?” 我说道:“据我所知,东洋人对鬼神之说非常痴迷。遇上庙宇进去参拜,倒也算个理由。但是,他们这样挨着个的拜庙就解释不通了。你不觉得,他们主要的目的不是拜庙么?” 我拿过地图道:“你们看,访问团所在地方,刚好就是就是当年西宫悠介的活动范围。可惜,我手头上对西宫悠介的资料太少,推断不出来他当年干过什么?” 叶玄道:“老班,你说,那个西宫老鬼子,当年会不会在某个庙里埋下了宝藏。这拨小鬼子过来是为了寻宝?” 我摇头道:“这个问题我考虑过,可能性不大。我刚才找张安国调查了西宫家族的情况,西宫家族正如日中天,拥有庞大的跨国公司,家族资产在东洋屈指可数。就算他们当年埋下了什么宝|贝。也未必能抵得上他们家族资产。他们犯不着冒险。况且,就算有宝藏的话。他们挖出来也带不走。官方不会允许他们带着宝藏离境。” 小钱儿也说道:“我也觉得他们不是在寻宝。否则,他们不会向宗门求助。宗门虽然行事霸道,但是在大事上绝不含糊。如果他们真的挖出了宝藏,宗门很可能直接翻脸把他们全都留下。他们向宗门寻求保护,就代表着与宝藏没有关系。” 我停顿了一下道:“资料显示,西宫悠介死了之后,尸体没被带走。他们过来寻找西宫悠介尸身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官方也不会阻止他们带走亲属的尸体。” 叶玄低声道:“老班,如果他们真是寻宝来的。或者是要动什么猫腻,咱们怎么办?” 我冷笑道:“那就把他们全都留下。张安国不是说了么?只要看住西宫薰就行。咱们把西宫薰带回来就算完成任务。至于她是死在飞机上,还是死在东洋,跟我们就没啥关系了。” 我们这边会下黑手的人有的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叶流光给下点药。 叶玄挑了一下拇指:“就这么整。” 我说道:“我们一组,明天就赶去保护西宫薰。二组,由小钱儿带队。把西宫薰去过的地方重走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双管齐下才是上策。” 我把访问团成员的照片给拿了出来:“小钱儿,你们看好,这些都是访问团的人,如果,你们在寻找线索的时候遇上了这些人,一定要留心他们的举动。必要的时候……” 我伸手比了一个下刀的手势。 小钱儿点头道:“明白了。流光手里有化尸粉。我们保证能把事情做得不留手尾。” “行!那咱们准备一下就出发。”我这边还没准备好。丁朵儿就跑了进来:“陈野网上又出事儿了,好多人都在声讨你,说你是汉奸,卖国贼。” 第三百三十六章 压力 丁朵儿的情绪虽然不太对劲儿,但是上网的习惯却一直没变。 我也想给她找点事儿做,免得她总是胡思乱想,干脆让她负责网上消息。没想到,网上才刚刚平静了几天,我就又成“网红”了? 我接过手机一看,差点被气炸了肺。 我这边还没接手西宫薰的任务,就有人把我要接任务的事儿给爆出去了。 爆料的人,显然是对这次任务内容十分了解。不仅爆出了西宫悠介的身份, 甚至爆出了西宫薰的活动路线。爆料人,没说我是在执行官方任务,而是说我接了私活儿,要帮着西宫薰挖出日寇掠夺的宝藏。 不仅如此,爆料人还把我的照片贴了出来,p上了一套伪军的军装。叶玄P成了歪带帽子的汉奸。 下面一连串的回帖都是:“罢免陈野,给陈野定罪入狱。” “妈的!”叶玄一拍桌子:“这特么是谁,老子要扒了他的皮!”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小钱儿,给张安国打电话,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是我不想自己打电话,我是怕我压不住火气在电话里面骂娘。能把资料备这么全的人,肯定张安国那边出了内鬼。 张安国也被气得声音发抖:“小钱儿,你告诉陈野放心,我一定把那人给揪出来。亲手毙了他。我这边,马上会找人辟谣。” “现在才开始辟谣?”我听完火气就上来了。 张安国显然听见了我在说话:“我们早就发现这个帖子,但是帖子删除不掉。对方应该是动用了顶级黑客。你告诉陈野,我马上就关闭术道论坛。” “不用了,关了论坛就是欲盖弥彰,反到更麻烦。”我沉声道:“告诉张叔,我会按原定计划继续任务。” 叶玄压不住火了:“咱们就让那帮孙子逍遥自在?你看那些回帖,明显是有人在组织他们攻击我们。” 我冷声道:“要是,他们只在论坛里咋呼。就不用搭理他们。要是,他们真敢找上门来,就让他们知道知道异调局的人不是那么好惹。整理装备出发。” 西宫薰住的四国酒店就是西宫家族的产业,地理位置相对偏僻,但是内部设施极为豪华。西宫薰入住的前一个星期,酒店就停止了对外营业,专门等待西宫家族的公主到来。 酒店内部除了西宫家族的员工之外没有别人,酒店外面却被围了几层,有人干脆打起了标语,拉着横幅,让西宫薰滚出华夏。 维持秩序的人已经来了,外面的人不仅一个都没退走,反而是越围越多。 我赶到地方时候,直接被人群给隔开到了二十米开外的地方。 我这边刚一下车,就有人喊道:“狗来了,狗来了。” “打死他!” “打死卖国贼!” 那边有人一喊,成片的鸡蛋,垃圾就往我们这边飞了过来。 我赶紧外后一侧身子又回到车里,对面人群却一拥而上,把我的车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人拍打车窗:“陈野,你给我滚出来,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滚出来,给我们解释!” “滚出来,给我们解释!” “陈野不出来,咱们把车掀了,把他揪出来!” “大家一起上!” 我的汽车在顷刻之间就被人死死围住,有人推着汽车一侧,就想要掀车。 我伸手一拳从里面砸碎了玻璃,举枪顶住了一个人脑门:“谁敢动!” 我枪一伸出去,眼角上就闪出了一道寒光——有人动刀想要砍我手腕! 我稍稍往后一缩手的工夫,叶玄已经一脚踢开了车门,把拿刀那人撞翻在了地上。 叶玄的本意是想下车抓人,人群中却有人扯着脖子喊道:“汉奸打人啦!他们还要抓人,不能让他们把人抓走。” 有人喊,有人往前涌,后面那些不明就里的人也在随着人流往前来,人潮形成冲击再一次撞向了汽车。逼得叶玄不得不放弃抓人,退回了车里。 我只觉得汽车往后倾斜了一下之后,汽车两轮稍稍离开了地面。后面的人群没等车轮再落下去,就跟着一拥而上,倾斜的汽车直接被人群给擎在了半空。 眼看汽车就要被人撞翻之间,我把身子半躺在了车座上,双腿发力一脚踹向了车门。 已经锁好的车门在我一脚重击之下轰然崩开,把车外那人撞得脸上鲜血乱迸,我也跟着从车上跳了下去,抓着那人头发站起身来,扬手往天上开了三枪:“谁敢动?” 有人说,群情激奋的时候,见不得血,一见血就得失控。但是,那也分什么时候。如果是士兵哗变,或者灾民乞命的时候,肯定不能见血。要是遇上一群凑热闹,瞎起哄的人,见了血肯定会懵。 我那几枪直接把人给镇住了,叶玄下车之后,脚还没完全占地,人就跟着蹦了起来,踩在人群头顶上撒腿跑出十米远,踩住一人肩膀腾空而起,如同苍鹰探出双爪,直奔着一人肩膀上抓了下去。 那当场被叶玄按在了地上,叶玄刚把把人手反剪过来,对方就拼命喊道:“汉奸打人啦!” “老子打的就是你!”叶玄一手拽着对方,一顿拳头下去把对方打得满脸是血。 我也拎着一个人大步从人群了走了出来:“行了,别打出人命。把人交给警察。” 我把人扔给警察迈步往酒店门口走了过去,人群又有人喊道:“狗要找主子啦!大伙都看看,这两条狗怎么摇尾巴?” 叶玄猛一回头,说话那人顿时没了动静。 酒店里却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对方先是对我微微施礼之后,才用汉语字正腔圆的说道:“想必这位就是陈野先生吧!在你进入酒店之前,请先把外面这些人清理掉。他们打扰了薰小姐安静。” 我还没说话,刚才那人就再次喊道:“快,快点跪舔你的东洋主子!回头把我们清理掉啊!我们不怕!” “汉奸!” “汉奸!” “汉奸!” 一人带头,所有人都在回应,对方振臂高喊的声音一直能传出几百米外。 那个管家笑盈盈的看着我一言不发,显然是要等着看我的笑话。 我这边作势开口时,喊话那人再次出声:“都静静,看看那个汉奸舔狗说什么?” 人群的声音一下静了下来,我这才开口说道:“我是奉命保护西宫薰的安全,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管家冷笑道:“那么,你就请回吧!我们小姐不需要你的保护。” “哦——舔狗没面子喽!主人都不要他了!”人群当中瞬时传来一阵哄笑。 我的声音也随之一冷:“西宫薰需不需要我的保护,你说了不算。如果,西宫薰想让我走,那就由她当面跟我说。” 管家笑容不改:“你没资格面见薰小姐,请回吧!” 我抬手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那个管家当场被扇倒在了地上,一张嘴吐出两颗牙来。我冷声道:“玄子,把人带上咱们进去。” 叶玄上去拎起了那个管家,迈步就往里走。 人群当中有人喊道:“小狗打了老狗,我看你不好交代吧?要不要抓几个人,给你主子表表忠心?告诉你,我们敢来就不怕坐牢。” 那人以为我动手打人是情绪失控,抓住机会就打算撩拨我的火气。 我转身向人群说道:“说话那位,回去给你主子带个话。魔公子也不过如此,枉我还高看了他一眼。现在看,魔公子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回那个人没用内力传音,声音的位置一下传了过来。 我转头看向人群里那个脸色煞白的人道:“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我说,魔公子上不了台面。上次杀了一个张鉴,装出几分不用阴谋诡计的样子。这回怎么了?拿着娘们儿用的招数对付我?回去告诉他,他不配当我对手。” 那人急了:“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跟魔公子也没有关系。” “是吗?”我伸手向那个押着人的警察招了招:“把那人肩膀亮出来。” 警察不明就里的拉了一下那人T恤,对方肩头上顿时露出了一个“魔”字的纹身。 我刚才下车揍人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那个纹身。 事实上魔徒的身上没有任何标记,即使有,外人也轻易无法发现。那人身上的“魔”字说不定就是他随便刺上去的。但是,到了我嘴里,那就是魔徒的标志。被警察压着的家伙,让我用车门给撞肿了嘴,有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什么解释。 “魔公子,呵呵……”我冷笑一声迈步就往前走,连看都没看人群里那人一眼。那人却声嘶力竭的喊道:“陈野,你太毒了,你不得好死。我跟魔公子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们相信我,真的没有关系。” 那人后来怎么样了,我没去看,也懒得去看。 我现在好奇的是西宫薰的态度。 叶玄拎着管家走进大厅之后,立刻有两个保镖模样的人迎了上来。从他们两个走路脚步上看,就能看出两个人修为不弱。 第三百三十七章 死因 我本来以为我们一战在所难免,没想到,其中一个保镖像是接行李一样把叶玄手里的管家给接了过去,另外一个人向我深鞠一躬:“在下柳生俊,奉西宫小姐之命迎接陈先生。陈先生里面请。” 我弄不懂对方要做什么,但也只能跟着对方走进了会客厅,身穿和服的西宫薰早就等在了那里,她身边还跪坐着一个秘书模样的中年女人,西宫薰先是向我微微施礼:“陈叶先生你好,先请用茶。” 我看了看屋里的茶几:“我不习惯跪着喝茶。” 我以前被小钱儿拽着体验过东洋茶道,对于跪坐的姿势倒也能接受,我不愿意坐下,是担心一会儿动了手,用跪坐的姿势不好起身。 西宫薰淡淡一笑,吩咐人把茶具换了个地方,重新递上一杯茶来:“首先我要感谢陈先生仗义相助,同时也为给你造成的困扰感到抱歉。” “仗义相助谈不上,没有上峰的命令,我也不会过来。”我淡淡说道:“我想问的是,你那个管家是怎么回事儿?自作主张?” 西宫薰摇头道:“俊先生,请你给陈野先生解释一下。” 柳生俊一言不发的从陈列架上拿下来一口东洋刀,双手持刀向管家头顶斩落,刀锋过处管家人头落地。柳生俊不等人头停稳紧跟着再次挥刀,将落地首级从中间破成了两半。 我看向地上人头时,不由得微微一惊。 那个管家的脑袋里面不仅空空如也,而且颅骨内侧像是被人用砂纸打磨过一样,泛着白惨惨的光泽。 死人?傀儡? 我脑中连续闪过了几个念头之后,面不改色的看向了西宫薰,等着她的解释。 西宫薰道:“这就是我遇上的麻烦。我很难确定身边某个人是不是恶灵。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恶灵的手里。” 我略带好奇的看向西宫薰:“西宫小姐,好像并不害怕。” 西宫薰微笑道:“西宫家族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从容的气度,其实我们心里很害怕。” 我微微点头道:“冒昧问一下,西宫小姐来华夏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当然,你也可以不说。我需要提醒你的是,凶灵杀人必有目的,你不说出实情,我们很难处理。这可能关系到你的生死。” 西宫薰还没开口,他身边那个女人已经说道:“陈野先生,恕我冒昧,我们请你过来是为了保护小姐的安全。而不是,请你来查案。对于这个问题,先生还是不要多问了吧!我们可以保证,不会做任何损害华夏利益的事情。如果,陈先生发先生我们出现任何不法行为,完全可以秉公办理。” 叶玄脸色一沉就想说话,被我轻轻拦了回去:“既然这样,我就不多问了。至于西宫小姐的安全问题,我希望能听我安排。” 那个女人又要说话,西宫薰先一步说道:“我们有些事情还需要安排一下,您先住下,等到晚饭的时候,我们再做决定。” “可以!正好我也想熟悉一下酒店的环境。”我起身之前,已经有侍者走了过来领着我们走出了会客室。 我故意走进会客室旁边的房间停了下来,按照张安国的给我的资料,这个地方死过人。 我人是站在房间里,耳朵却在听着隔壁的动静。 我离开不久西宫薰就开口道:“贡子阿姨,我们对陈野的态度是不是有些生硬了?” 那个女人说道:“据我所知,华夏最强修士都在宗门。华夏派来陈野显然是对你的安全很不重视。我觉得没有必要对他客气。” 柳生俊反对道:“我一直在观察陈野。我看不出陈野的修为,但是他带来的三个人都是高手。我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不过,我看陈野遇事极为镇定,应该不是等闲之辈。” 贡子不屑道:“在华夏不就是这样。只要有得力的下属,就能在官场中风生水起。我看陈野不过如此。我们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还是应该寻求更强大的外援。” 西宫薰道:“宗门不同意合作。术士当中又没有可靠的高手。我们还能求助谁。难道要求助于魔徒?” “不行!”贡子当即反对:“魔徒太过诡异,行事不择手段。非到必要不能寻求合作。况且,我们来华夏的目的,决不能泄露给魔徒。否则就连本部都会惹上麻烦。” 西宫薰道:“那陈野该怎么办?他已经来了,我们总不能把他撵走吧!” 贡子说道:“据我观察,陈野性情急躁,不是一个懂得求全的人,只要不配合,不理会,不交集,自然可以逼走陈野。” “可是……”西宫薰犹豫道:“我们已经快要没有人手了。没有陈野参与,我们连最起码的安全都无法保障,还谈什么完成任务?” 贡子笑道:“这个很简单。我们可以逼走陈野,但是也可以收买陈野的手下。华夏人最好收买,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任何人他们都可以背叛。支走陈野,留住他的三个手下。我们就有足够的人员可以调动了。” 西宫薰道:“万一,陈野的手下收买不了呢?” “那就投诉!”贡子说道:“投诉陈野,让他的上峰换人过来。我不信,所有人都不能收买。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我可以随时换掉陈野,所以,我们必然立于不败之地。” 西宫薰犹豫了半晌才说道:“那好吧!” 我掀起了一丝冷笑之间,叶玄已经开口问道:“这个房间原先的主人,在死亡之前出现过什么异常么?” 侍者礼貌笑道:“不知道!” 叶玄再次问道:“房间,你们整理过吗?死者原先的随身物品呢?” 侍者再次回答:“不知道!” 叶玄的脸色有点变了:“死者叫什么名字,你该知道吧?” 侍者仍旧回答道:“不知道!” 叶玄彻底怒了:“你是不是有病?” “是的!”侍者点头称是。 叶玄顺口来了一句:“什么病?” 侍者面带笑容道:“不知道!” “去你|妈|的不知道!”叶玄一个嘴巴抽了过去。侍者当场被打得倒在了床上,很快就爬了起来。连嘴角上的血迹都没擦,面带微笑道:“客人还有什么吩咐!” “你……”叶玄脾气是不好,但是前提是得有人惹着他。那人被抽了一个嘴巴还在礼貌微笑,叶玄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冷眼看向了那个侍者:“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先走吧!” “先生,请原谅我不能离开!”侍者礼貌说道:“我的任务就是为各位服务,不能轻易离开。” 叶玄正有一口气没地方出,听见对方这么一说,伸手拎住对方衣领把人从门口扔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这帮小鬼子脑子都让驴踢了啊?怎么特么一个个都跟脑袋抽了一样?” 我把刚才听见的对话都叶玄他们说了一遍,叶玄顿时又火了:“他姥姥个锤子的,小鬼子就是小鬼子,一肚子都是坏下水。老子不干了。” 我微微笑道:“他们越是这样,我们越得留下,我倒要看看,这帮小鬼子想要干什么?” 陈三金道:“野哥说的对。这帮小鬼子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咱们必须得留下。” 叶玄可不这么想:“咱们留下我没意见,可是人家不配合,咱们留下除了受窝囊气,还能干什么?” “张安国不是说了么?见机行事。”我咧嘴一笑:“不行,咱们先动手干掉他们几个人。西宫薰没了依仗也就听话了。” “行!就这么干!”叶玄终于不闹腾了。 我让他们几个待在屋里,自己在酒店里转了一圈,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 西宫薰吃饭很讲规矩,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甚至连餐具之间都没发出碰撞的声音,直到饭后才说道:“陈野先生,我和贡子阿姨商量了一下。你主要负责我在酒店期间的安全就可以了。至于,外事活动不方便有人跟随。” 我淡淡说道:“四国酒店的设计师应该是来自东洋,而且精通风水之术吧?” 贡子转头看向我道:“陈野先生也懂风水?” 我不以为然的说道:“东洋很多技术都源自华夏,师徒之名在唐代就有定论。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会。” 西宫薰开口道:“华夏文化璀璨于唐宋,并非现代。据我所知,华夏秘术流失殆尽,东洋秘术却保存完好,并且青出于蓝。” 西宫薰不等我说话就继续道:“就拿铸剑术而论,很多学者认为东洋刀源于唐刀。但是,在宋代东洋刀已经超过华夏。北宋著名诗人欧阳修就写下过《日|本刀歌》诗中颇有溢美之词。” 叶玄大咧咧的说道:“你自己也说溢美之词。别人送礼,我们还能扔了不成,就算心里再怎么不屑,面子上也得夸两句不是?这是礼貌。” 叶玄也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喜峰口大捷,华夏大刀队不一样把你们老祖宗杀得人头乱滚,你能说华夏开山刀不强?” 第三百三十八章 今夜必死 叶玄话一出口,对方就变了脸色。 贡子冷声道:“你们的教科书,怕是不太符合现实吧?” 叶玄伸手往我身上一指:“我们头儿的爷爷,当年就抡刀砍过鬼子。他用的也是开山刀,要是不信,就让你们的柳生剑豪出来比划比划。” 叶玄是不嫌乱子大啊! 那个柳生俊却有几分跃跃欲试的味道。 西宫薰却淡淡说道:“真正的强者不需要用争斗来证明自己。况且,陈先生过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打擂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强大不是么?” 叶玄开口道:“你还知道我们来干什么啊?不配合,不理会,不交集,你们想让我们怎么保护你?” 叶玄的嘴太快了,我拦都没拦住。 当时在屋里说话的三个人顿时表情各异的向我们看了过来,西宫薰脸上古井无波,柳生俊却带起了几分尴尬,贡子反唇相讥道:“干掉我们当中的几个人,让薰小姐没人可用,乖乖听话,不也是你们打算?” 叶玄的脸色顿时一变,嘴里也没了词儿。 西宫薰缓缓说道:“人是为了需要才相聚在一起,却又互相指责了。是一种很可笑的事情。陈野先生,我愿意接受你的保护,同时由你来安排我的行程。” 西宫薰的态度忽然转变,让所有人都感到措手不及,贡子站起身道:“薰小姐,你是怎么了?陈野没有能力保护你的安全。这是不争的事实。难道你要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一个无能者的身上么?” 西宫薰平静的说道:“陈野先生,能在第一时间听到我们的对话,足以证明他的能力,我相信他。贡子阿姨,请你不要质疑我的决定。” 西宫薰的话顿时让贡子脸沉似水:“贡子小姐,你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西宫薰道:“我考虑的非常清楚。陈野先生,接下来的事情,拜托你了。” 我眯起眼睛看向了西宫薰。 她在利用我摆脱贡子的控制。这是阳谋,哪怕我明知道自己成了棋子,却不可能不去接招。 我点头道:“那就请西宫小姐移步吧!” 贡子怒吼道:“西宫薰,你一定会后悔。愿意跟我走的人,站到我这边来。” 访问团的人。除了柳生俊和两个保镖之外,全都站起身来走到了贡子身后,后者得意洋洋的看向了西宫薰:“薰小姐,你现在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一下了。” 西宫薰没有理会贡子,转头向我说道:“陈野先生,我们能离开了么?” “请!”我站起身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西宫薰快步走到了我身边低声说道:“快走!带我离开这里。” 我微微一皱眉头,给叶玄递了一个眼色,叶玄,陈三金身形向外稍稍挪动了一下,把西宫薰护在中间快速走向了停车场。 西宫薰指着一辆商务车道:“那是我的车,上那辆车。” 西宫薰没等我说话就往车边上跑,我伸手拉住了对方:“西宫小姐,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么?” 西宫薰急道:“现在没有时间解释,等我们上车,我在给你解释。” “不行!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们就哪也别去!”我是在奉命保护西宫薰。可我不能让她带着我像是没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窜。 西宫薰跺脚道:“真的没时间了……今夜会有人死。肯定会有人死,我们不能留在这儿。” 西宫薰脸色忽然发白:“它来了。” “谁!”我顺着西宫薰的目光往自己身后看了过去。那边汽车的机箱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只花束。 那只以黄菊为主的花束,虽然看上去极为美观,却被人包在了给死人烧的黄纸里,黄纸上面依稀还能看见打上去的大钱儿。 我看到花束时也是微微一惊,那束花是哪儿来的? 我的目光仅仅与花束稍一触碰,就觉得背心上在微微发凉。 那一瞬间,我似乎感到停车场变得异常空旷,车上那束黄菊似乎变成了停车场里的焦点,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西宫薰颤抖的声音在停车场带起了回声:“每次死人都会出现花束。它来了就会有人死。” 柳生俊上转身向其中一个保镖微微鞠躬:“委屈你了!” “哈依!”那人敞开衣襟从身上拔出一把短刀,双手握住刀柄,脚下碎步连挪,直奔着花束冲了去,人到车前举刀一声怒吼,直奔花束劈落而下,刀光激闪之下,黄菊花瓣漫天乱舞,那人却举着刀站在了原地。 柳生俊急声道:“快走!上车,离开这儿。” 我本意是想阻止对方,可柳生俊却先我一步拉开了车门。我犹豫了一下跟着跳上了那辆商务车。另外一个保镖向后倒车的工夫,我也不断回头看向站在刚才劈花的那人。对方始终是保持着双手持刀的姿势,站在车前一动不动。 直到汽车开走对方仍旧站在原地,汽车驶向出口的瞬间,我们头上的灯光忽然暗了下去。 我们头上的灯光从停车场两头开始,一段段的向中间熄灭,顷刻之后,整个停车场里仅剩的一束灯光便停在了那个持刀保镖的身上。 昏黄的光影在他头上连续闪烁了几次之后骤然熄灭,整个停车场完全陷入了黑暗中时,我清清楚楚的感觉到那个持刀的人动了。我没看见他如何移动,但是我敢肯定对方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我压低声音道:“小心戒备!前面的人继续开车。” 商务车还没来得及启动,我就听见黑暗中似乎有人在说话。 等等我断断续续的听见有人说道:“回去吧……机会只有一次……”的时候,桃小妖忽然喊道:“陈野,你看前面!” 桃小妖喊我时候,商务车已经接近了停车场的出口。可是停车场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笼罩在了一片青白色的灯光之下,晃动的光影当中好似掀起了重重烟雾。刚才那个持刀的保镖,背对着车头站在距离出口不远的地方,正一步步的往前挪动。 开车司机下意识停了下来:“头领,我们该怎么办?” 那人显然是在征求柳生俊的意见,后者却转头向我看了过来。 我沉声道:“冲上去。撞飞他!” 司机骇然回头看向我时,柳生俊厉声道:“按照陈先生的话做!” 那名司机,咬牙之下猛的一脚油门踩了下去,商务车风驰电掣冲向那人身后时,对方好像听到了车声,脚下稍一迟疑又往前走去。开车的司机眼看要撞上对方时,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习惯,猛地按了一下喇叭。 走在前面那人像是被吓了一跳,转头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对方惊骇欲绝的面孔仅仅是在车前一闪,商务车便在他身上疾驰而过。 那一瞬之间,我明显是感觉道汽车压到了什么东西,车轮下面甚至还传来了噗的一声闷响。 等我回头看时,停车场的大门竟然自行缓缓封闭,我借着外面灯光勉强能看见门边儿有一只惨白的人手指向门口。 等我回身时,叶玄低声说道:“老班,你注意到停车场的两个门卫没有,我怎么感觉他们不像活人?” “嗯?”我怎么没看见有门卫。 等我回头往后看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岗楼。 叶玄也懵了:“刚才那边明明有人,我看见八个人分成两排,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这会儿人怎么没了?” “先别管他,继续走!”我对司机招呼了一声,才向西宫薰问道:“你想去什么地方?” “我……我不知道该去哪儿!”西宫薰道:“先沿着大街走吧!一会儿看到了拓再说。” 我皱眉之间,柳生俊已经开口道:“刚才那个人叫石田拓。他应该还会回来。” 我反问道:“回来杀人?” “不一定!”西宫薰道:“石田拓的尸体,肯定会出现在某个地方。让我们看他一眼。如果他走的很安详,他就不会回来了。如果,他面目狰狞,那他一定会回来。” 我好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尸体还分善恶不成?” 西宫薰道:“我们进入华夏不久,附近就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很多跟死亡有关的东西,有的时候是菊花,有的时候是金箔,有时候是纸钱……每次出现这些东西时,都会有人不受控制的去接触那些东西。然后,那个人就会死于非命。” “死者的尸体,很快就会以不同方式出现。有的时候,死者面色安详,甚至带着微笑。有的时候,却是面孔狰狞,就像是死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或者说是死的并不安心。第二种人会回来,像是怨灵一样跟着我们附近,找我们要各种各样的东西。满足不了他们,他们就会杀人。” 西宫薰看向我道:“这就是我不停去找庙宇的原因,我每到一间庙宇都会求一道护身符。有了护身符在,我才不会被恶灵骚扰。但是,一个护身符只能用一次。” 第三百三十九章 今夜必死2 我紧盯着西宫薰道:“可你给我们的资料上不是这么说的?你隐瞒了很多事情?” 西宫薰道:“外事联络都是贡子阿姨负责,我并没看到相关的资料。” 我脸色微微一沉:“西宫薰,我需要明确提醒你。我的确是奉命保护你的安全,但是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只是在合作。如果,你没有诚意,我完全可以取消合作。” 我声音一顿道:“我想知道,你们来华夏的真正目的。你想好了再说。” 西宫薰沉默不语时,我又追问道:“你们的访问团其实是个大杂烩,武士,僧人,阴阳师,忍者一应俱全。你们所谓的访问团,其实是一个联合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西宫薰不说话,我也不催她,顺手点起一根烟慢慢抽了起来。西宫薰轻轻咳嗽了两声,似乎对烟味极为反感。柳生俊也随之皱起了眉头。 叶玄看在眼里顿时火了:“你们是金枝玉叶啊?一点烟都受不了?行,就当你们是金枝玉叶,老子也不需要惯着你们毛病。妈的,你们一个个的,把自己当成什么?哭着喊着找我们救命,到头来,一问三不知。老子欠你们的啊?你们死绝了关老子的屁事?” 西宫薰面露愧色之间,低声低声道:“我们怕说出实情,你们不会帮忙!” 我微笑道:“说来听听。” 西宫薰道:“我们是来寻找西宫悠介。” 我脸色猛然一沉:“你祖父西宫悠介没死?” 西宫薰说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只是收到了西宫悠介的来信。信上说,他们被困在了某个地方。需要我们赶往救援。” 我顿时抓住了对方话里的漏洞:“你说他们?他们是谁?” 西宫薰道:“根据家族资料的记载。西宫悠介和一批东洋术士组成了一支二十人的探险团,一同赶往某处秘境,而后便全部失踪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死在了秘境里。可我们却在几十年后收到了他们的来信。家族觉得西宫悠介应该还活着。所以,派我们过来寻找探险团。” 这就解释的通了! 我眯着眼睛看向了柳生俊。难怪西宫薰的访问团弄得像是个拼盘一样,里面什么人都有。 我沉声道:“西宫薰,你们的任务恕我不能继续,停车!” 西宫薰想要说话,最终却只能点了点头,让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 我下车时,西宫薰一言未发。 我们几个谁也没有说话,就那么闷着声在往回走,我走出一百多米才跟桃小妖说道:“给张安国打个电话,把这里的事情跟他说一下。” 桃小妖拨通了电话之后,张安国在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告诉陈野,回去执行任务。但是任务目标改成找到西宫悠介。” “找到西宫悠介之后,如果他已经死了,那就全力探寻秘境,保护华夏秘宝,决不能让宝藏落进东洋人手里。如果,西宫悠介还活着,就地击毙。欠下的债,不管过去多少年,他都得还清。出现任何问题,就说是我的命令。天塌下来,我先去顶。至于西宫薰……” 张安国顿了一下道:“是否继续保护西宫薰的安全,由陈野自己决定。不过,你得提醒他一下,让他好好想想,杀人犯的后代是否有罪。他想诛人九族,我不阻拦。他觉得西宫薰无辜,我也赞成。” 张安国挂断电话之后,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妈的,老滑头。说上活络话儿了。” 我不知道别人对这种“活络话儿”有什么感观,我最头疼的就是这种: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正反两头给你堵上,你怎么理解他都有理的说话方式。 我在自己眉头上搓了两下,桃小妖却走上来说道:“陈野,我觉得你对西宫薰有点太过抵触了。她给你了毫无保留的信任,你却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放弃了对方。这样做似乎不太好。” 陈三金也说道:“野哥。我不想说什么大道理。想要西宫悠介,咱们就必须跟着西宫薰。这点就算你强忍着也得去做,对不对?” “回去!”我转身又往商务车停车的地方走了过去。 西宫薰没走,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我们下车之后,她也跟着下了车,一言不发的坐在路边的长凳上。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小女孩,等着有人过来接她回家,却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能出现。 柳生俊挺直着身躯站在西宫薰的身后,他不善言辞,却在用自己的身躯守护着那个孤立无援的女孩。 我走到西宫薰身边:“西宫小姐,我回来了。跟我走吧!” 西宫薰抬头看向我不觉露出了一丝笑意。但是她很快说道:“陈野先生,在我们正式合作之前,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我带着几分好奇道:“如何约法三章!” “第一,我们互相不去攻击对方的祖国,鄙视对方的民族。我知道,你深爱着你的祖国,我也同样如此。虽然我们改变不了对方的看法,但是我希望不要去伤害彼此的民族感情。” 我点头道:“我尊重这个约定。” 西宫薰终于露出笑意:“第二,我们以朋友相称,以朋友相处,不要再提出谁去命令谁。可以么?” 我想了想才点头道:“可以。” 西宫薰犹豫了一下才说道:“第三,如果我们找到了西宫悠介。请你允许我带走他的骨灰。无论他是否活着。”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一皱眉头,西宫薰的意思是不在乎西宫悠介的死活? 西宫悠介是我们双方最大的矛盾。如果,西宫薰不计西宫悠介的生死,那我们之间的矛盾也就不存在了。 西宫薰解释道:“你会不会觉得我们的问题很奇怪?事实上,西宫家族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西宫悠介回国。因为,他有家族财富百分之六十的继承权。西宫家族可以迎接他的骨灰,但是没有人会欢迎他本人。” 我不由得点了点头,西宫薰的理由我没法反驳。 桃小妖却问道:“那其他人呢?他们有什么打算?” 西宫薰摇头道:“其他人的打算我并不清楚。西宫家族自从战败之后,就彻底脱离了地下世界。一直致力于商业。至于其中原因家族并没给出任何解释。” 我转头看向了柳生俊。后者说道:“柳生家族是应邀而来,目的是保护薰小姐的安全。至于其他人的想法,我隐隐约约觉得,他们要寻找一样东西。一样关乎到他们门派兴衰的东西。据我所知,那件东西对华夏宗门毫无意义,但是对贡子所在的门派至关重要。” 柳生俊道:“贡子是一个只讲功利的人,在她看来,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谈判的条件。所谓的无法谈判只不过是没能拿出足够的筹码。她一直想控制薰小姐的原因,就是因为西宫家族有足够支持谈判的财力。” “我明白了!”我看向西宫薰道:“你想怎么找西宫悠介?” “凭一封信!一封用黄纸写成的信。”西宫薰道:“那封信在贡子的手里,但是信笺的内容我还记得,上面说:自己被困在一个秘境,让我们派人救援。信笺的落款写着1944年7月。本来家族对这封信并不重视,但是贡子却说,写信的人还活着必须救援。” 我沉声道:“贡子凭什么说写信的人还活着?” “贡子也收到了同样的信。”西宫薰道:“送信的人把信笺交给了不同的人。他说,信笺本来有七封,但是其中五封信,一见阳光就化成了灰烬。只保留下来其中两封。” 西宫薰不等我再问就继续说道:“ 送信的人是一个华夏的留学生,他把信送来之后,我们本来想要找他再问一些事情。他却只是说,那是他在华夏的一个亲属,让他拿来的东西,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也试着联系过他的亲属,当地警方却说,那个人已经失踪了。” “我们找不到信笺的来源,只能先到华夏再想办法,通过警方去寻找那个留学生的亲属。我们来了之后,贡子带着两封信启动了某种仪式。然后,我们当中就开始不断有人死亡。” 西宫薰说道这里停了下来:“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事情。” 我看向了西宫薰一会儿才说道:“西宫家族,为什么要派你过来?” 在我看来,这种事情派一个精明强干的男人更为合理,比如柳生家族派来的柳生俊就是一个剑术高手。 西宫薰道:“西宫家族人丁稀薄,到了我这一代,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族长年事过高,我父亲又患有重病,能赶过来的就只有我了。至于说其他人,我只能说他们拥有西宫的姓氏,却只是西宫家的家臣。” “原来如此!”我再次点头道:“你还能记住那封信的内容么?我是说除了文字之外,还有没有花纹,符号,或者是你觉得特殊的地方。” 我这样问,是怀疑信笺上另有暗记。 第三百四十章 今夜必死3 西宫薰想了很久才说道:“我记得,那张纸上有一串符号,我只记得最前面的几个。我可以给你画下来。” 桃小妖的身上带着笔和本,西宫薰按照记忆把符号画了出来。 我看见那四个符号时,双目猛然一缩,西宫薰画出来的符号是术道密语,翻译过来就是:“今夜必死!” 我拿着那那张纸道:“你说,那些字是写在黄纸上。那张纸是什么样子?” 西宫薰道:“那张纸很薄,做工也很粗糙。材质有点像是包着黄菊的那种纸,但是颜色不一样,那种纸的颜色显得更鲜艳一些。” 我的脸色微微一沉:糟糕! 桃小妖道:“会不会是阴文纸?” “应该是!”我点头之间神色也凝重了几分。 黄纸一般分为两种,一种就是常说的纸钱,在上面打上铜钱似的印记,烧给先人。另外一种颜色稍微明亮一些,专门用来写字。相传把字写在这种纸上烧掉,就可以把信笺投向阴间。这种纸也称为阴文纸。据说纸上的字迹,活人看不懂,只有鬼神能懂。 难不成,西宫薰拿到的一封阴间来信? 我皱眉道:“你们来了之后,全都是贡子在做主导?” “对!”西宫薰点头道:“族长吩咐我,让我跟着贡子。一切听她的安排。可是,我发现贡子似乎是在故意让我们送死。” 我冷声道:“她不止是在让你们送死,还杀了你们的人。酒店里那些没有脑浆的死人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我在酒店的时候,刚偷听了贡子和西宫薰的对话,酒店侍者就给我来了一个不配合。反应之快,就像事先已经安排好的戏码。 四国酒店是西宫家的产业,西宫薰还没定好对我们的态度,她手下的员工就能提前知道西宫薰的决定?除非,他已经被人控制了。 西宫薰道:“关于这一点,我也有所怀疑。所以,我更不敢跟贡子接触了。陈野,我们应该怎么做?” “先找家商场给你换件衣服。”我说道:“估计,我们很快就就要跟人玩命了,你穿着一身和服可不行。” 西宫薰轻轻点头之后跟着我们进了一家商场,换上一身运动装的西宫薰,一改刚才那种大小姐的气质,看上去就像是扎着马尾的邻家小妹:“陈野,我这样可以吗?” “凑合!”我顺手拿出几张灵符递给了对方:“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我正在说话工夫,试衣间里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陈野,救命!” 西宫薰的声音? 我猛然看向试衣间时,我身边那个西宫薰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两腮上却跟着泛起一片诡异殷红,一双眼睛像是被平贴在了脸上,眼中瞳孔也变成了两只墨染的黑点。 纸人! 我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西宫薰变成一个穿着衣服的纸人时,对方却像是失去了支撑,直奔我身上扑落了下来。 我本能抬手向外格挡之间,我身边的桃小妖上前一步,单掌前推,掌心上涌动的真气蓦然撞向纸人身前,对方被桃小妖一掌推出两米,仰面摔倒在了地上。 我也跟着抽身而去,冲进了试衣间里,抓着衣服瑟瑟发抖的西宫薰,指向试衣间上方:“那里有人。是拓!” 我仰头看向试衣间隔断时,双脚稍一用力,纵身而起,单手抓住隔断顶端,探头向旁边试衣间看了过去,见到下面空无一人,才反身落地。 我双脚还没站稳,就觉得像是有一道目光,从我背后居高临下的悄然袭来。 我猛然回头之间,却看见试衣间上方多出半个脑壳,那人双手抓住隔断,从木板后面露出半张面孔,翻着一双发白的眼睛,从上面看向了试衣间里。 我随手掏出手匕首,隔着木板一刀刺了过去,刀锋穿透木板之间,刀身上却没传来任何感觉,就好像木板背后无人存在。 我连匕首都没拔出来,便拉着西宫薰退出了试衣间,把她交给了桃小妖,我自己闯进了隔壁的试衣间里。 那个叫什么拓的人果然在试衣间里,对方盘曲着双腿跪在试衣间地上,身上拔得笔直,双手倒背在了身后,头颅微微向下。我从旁边扎进来的匕首,刚好顶在了对方太阳穴上,却没划开对方的皮肤,难怪我没感觉出用钢刀刺穿人体的感觉。 我伸手抓住尸体的头发,把他的面孔扬起来看了一眼,就随手关上试衣间大门:“三金,找人处理里面那具尸体。小妖,先把西宫薰带到附近奶茶店去。” 桃小妖给西宫薰点了一杯奶茶,西宫薰像是全身发冷一样,紧紧捂着杯子不放,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我坐到西宫薰对面:“刚才是怎么回事儿?你的衣服怎么会穿在纸人的身上?” 西宫薰道:“刚才我进了试衣间之后,刚把一件衣服换好。正准备去试第二件衣服的时候,却在试衣间的镜子里看见一个背影。我自己的背影。那道影子穿着我要试的那件衣服,跟我背对背的站在一起。” “我当时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道影子却推开门走了出去。我自己一个人站在试衣间里,本来想要的喊你。可是我却听见隔壁有人在蹬墙,就好像是有人要从旁边爬过来。我抬头时,正好看见拓在从上面看我。” “那人是怎么进去的?”我自言自语道:“难道他知道我们要去哪儿?” 让西宫薰换衣服是我们临时起意,商场也是随机选择,可对方却先我们一步进了商场,他们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 我正在低头沉思的工夫,身边多出了一个人来:“先生,请问你需要点些什么么?” “我看看……”我心不在焉把从那人手里接过点餐单子,随手放在了桌上。可我眼角余光扫向点餐单时,人就跟着猛然一惊。 点餐单里面夹着一张阴文黄纸,纸上赫然写着:“今夜必死!” 我猛然间抬头看向服务员时,对方脸色已经变成了纸样的惨白,殷红之色也从她双腮上渗透而出,桃小妖又要动手时,我抬手制止了对方,那个服务员微微弯下腰来,拿出一只沾着黑墨的毛笔,递到了我的面前,微微张开了手指,被她擎在手里的毛笔,顿时顺着她的指尖往我的面前滚动而来,眼看就要看掉到了桌子上。 我不让桃小妖动手,是想看看对方要做什么? 那人手中毛笔向下滚落之间,我下意识往笔杆上抓了过去,单手将笔捏在了空中。沾满墨水毛笔被我轻轻一震,上面墨水立刻离开的笔尖飞向了桌上的阴文黄纸。 原本还是空空荡荡的黄纸,从我接住毛笔一刻,蓦然浮现出了几个人名字,最上面写着的就是“陈野”。 从笔尖上崩飞的墨水,恰巧是在往我的名字上滴落。 墨水凌空的那一瞬之间,我心中微微一凉,就好像落向桌面的不是一滴墨水,而是一把钢刀,一把能将我的名字从纸上抹去,也能把从我本人从世间抹除的钢刀。 我想要去阻挡墨水却已经来不及了。 坐在身边的桃小妖猛地吹了口气,生生把墨滴吹偏了方向,那滴墨水正巧落在了一个叫小佐川位置上。 墨汁落定,站在我身边那个服务员随之摔在在地,再也不动了。 我没去看服务员如何,却目光投在了那张阴文黄纸上。 黄纸上面所有人的名字都少了一划,我的陈字少了最后的一点,小佐川的“川”字却是少了一竖。被桃小妖吹出去墨汁刚好在“川”字结尾的地方划动了一下,算是补齐了最后的一竖。 我抬头看向西宫薰道:“小佐川是谁?” “是开车的司机!”西宫薰话音刚落,我猛然站了起来,快步走向了试衣间。 叶玄,陈三金加上柳生俊,怕有人闯进现场造成恐慌,一直守在那边柜台附近阻挡那些想看热闹的人。我好不容易拨开了人群,直奔闯进了试衣间。 西宫薰一共拿了三件运动装,一件穿在她的身上,一件穿在那个纸人身上,最后一件还摆在试衣间的椅子上。 我刚一进门,就抽刀划开了那间衣服的包装,那里面竟然装着一件暗青色的寿衣,我顺着落地寿衣往下看时,看到却从凳子下面露出来一双鞋尖。 我用脚轻轻一拨,就看见被红绳给系在一起的鞋跟。 我用刀把挑着红绳把鞋提起来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给死人穿的鞋,用红绳把鞋跟绑住之后,死人能走却不能跑,意思是让他稳着点走上黄泉路,别顺着路再跑回来。 真正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不是那双鞋,而是我落在试衣间镜子里的影子。镜子里面的我,明明也是在举着砍刀,可是我刀上却什么都没有。我在镜子之外挑着的那双鞋哪儿去了。 我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镜子,一只手背到身后抓住了门把,慢慢拉开试衣间大门,一步步的往后退了出去。 我在步步倒退之间,跟着又是一惊。 第三百四十一章 今夜必死4 我步步后退之间,镜子里的人影也在跟着我向后倒退而去。一人一影动作完全一致,唯一不同的就是影子里没有那双被拴住后跟的皮鞋。 我挑着那双鞋退出试衣间之后,叶玄就凑了上来:“你怎么拿着一双死人的鞋?” “先离开商场,出去再说!”我随手挑断了鞋跟上的红绳,疾步走出了商场。 西宫薰的商务车已经开到了商场门口,她刚要上车就被我给拦了下来。我把西宫薰挡在身后自己看向了那个司机:“你过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没发生什么?”司机说道:“我正常进门,交了停车费,然后过来接你们。” 我还想再问,商场里看热闹的人已经从门口涌了出来。桃小妖从后面推了我一下:“人来得太多了,先上车离开这儿。” 术道做事最怕有人看热闹,人一多就能掩盖死人的气息,术士分不清死人活人,容易吃上暗亏。 我赶紧把西宫薰推进了车里,司机习惯性问了一句:“小姐,我们去哪儿?” 我犹豫了一下才道:“先沿着大道走,我查一下那个留学生亲属的信息。” 西宫薰道:“那个留学生叫刘洋。他的亲属叫刘友贵。住在小河村。离这里大概有五十公里左右。我们定位过小河村。” 我拿着西宫薰递过来手机导航看了一眼:“五十公里不算远,你们怎么不去小河村。” 西宫薰道:“我们本来是打算直接去小河村。可是到了四国酒店之后,我们就遇上了危机,一直被困在附近。” “那就往小河村去!”我说话之间轻轻靠在了椅子上,陈三金却摆弄着电子地图道:“野哥,我们两个人的地图怎么不一样?我的地图上少了一个村子。” 我把陈三金手机拿了过来,跟西宫熏的地图对比了一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按照西宫薰的电子地图显示,小河村和县城中间的位置应该还有一座村子“余无村”,陈三金的地图上却没显示那个村庄的位置。 “怎么会少了一个村子。”我正自言自语之间,开车司机忽然说道:“陈桑,你看前面那是什么东西?” 我隔着车座往前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微微一变——路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只用竹竿挑起来的白幡。 挂在竹竿上的幡子被风一吹,迎着车头调转了过来,幡子下面的五道白穗如同人手,五指虚长望空扬起,横向拦在了空中。 引魂幡! 我刚刚看清那支幡子模样,挑动白幡的竹竿,便咔嚓一声折成两段,带着引魂幡的半截竹竿被风吹动之间,直奔车头扑来。 司机下意识的想要打轮,坐在他身边的柳生俊伸手抓住方向盘,猛力往后一带生生把车给扳回了原位。从对面扑来的白幡刚好平拍在了车窗上,贴着玻璃缓缓滑落在地。 踩住了刹车司机,脸色苍白的说道:“刚才那东西上写着我的名字。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 我抬手示意叶玄他们坐在车里别动,自己跳下去车,把白幡了给捡了起来,那上面果然是用汉字写着“小佐川”。尤其是川字的之后一笔,分明就是桃小妖吹飞的那点墨汁留下的痕迹。 我拿着白幡回头看向司机时,对方不自觉的对着我咧嘴一笑。 我微微一愣之间,那人又对着我笑了一下,双手握在方向盘上,缓缓伏下了身躯,就像是在睡觉一样趴在了车上。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人死了! 柳生俊伸手在对方脖子底下摸了一下,对着我摇了摇头。 “先把尸体弄下来!”我拉开车门把尸体拽到了路边,用刀挑开了尸体的衣服。 桃小妖摇头道:“不验了,验不出结果。最多是正常死亡。” 我看向桃小妖时,后者说道:“这是一种传说中的神术,叫做子午唤魂。被这种神术缠住的人,身边会不停的出现死人用的东西。你一不小心,把死人用的东西用在了自己身上。就等于是说,你跟阴间进行了联系。阴间的人,很快就会过来接你。那人必然会在六个时辰之内死于非命。” 这个事情,我隐隐约约的好像是听说过。 就像是老辈人都不让小孩去碰跟死人有关的东西,有人说,碰到了就会折阳寿,也有人说,那上面有阴气,被阴气冲撞,会走霉运,或者是干脆大病一场。 老辈人的话并非是没有根据,只不过没人把他们跟秘术联系在一起而已。 我沉声道:“这种秘术来自什么门派?” 桃小妖凝重道:“没有门派,传说是来自于阴间。所以,子午唤魂又叫阎王诏。是阎王在招人往阴间去。”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之间,陈三金也开口问道:“这个秘术能破解么?” 桃小妖道:“传说中有破解的办法,但是谁都没试过。相传,被秘术缠住的人,只要逃脱三次不死。阎王也会不收。那人也就永远活着了。” “什么意思?”我大概猜到了神术之秘,却又不敢相信。 桃小妖道:“据说神术起源就是因为有一个寿元将近的术士,跟阎王打了个赌。赌约的内容就逃过阎王三次追杀不死,阎王就会在生死簿上勾掉他名字。他就永远活下去了。” 桃小妖道:“但是我觉得这种说法并不可信。神话当中勾销生死簿是触犯天条的大忌。即使是阎王也不会去做。况且,阎王是阴间正神,号称阎罗天子。又怎么会跟凡人打赌?我觉得,所谓子午唤魂应该是术士对阴间的一种挑衅,用秘术吸引阴差抓捕生人。” 我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找到使用秘术的那个人,才能彻底解除秘术对么?” “我不知道!”桃小妖摇头道:“子午唤魂是传说,我想天晴能更了解一些。要不,你问问天晴。” 我拿起电话给一语天晴拨了过去:“我有事找你。” 一语天晴咆哮道:“你不看看这是几点?你不用睡觉啊?” 我赶紧说道:“我加服务费!” 一语天晴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说!” “我想知道子午唤魂是怎么回事儿?”我的话一说完,一语天晴便惊声道:“你又遇上子午唤魂了?” “对!”我本能觉得一语天晴对子午唤魂了解极深。一语天晴说道:“你看见的是什么字?是今夜必死,还是赐尔一死?” “今夜必死!”我顺说问道:“字,还不一样么?” 一语天晴说道:“那种秘术的全名叫做夺命令。分为子午唤魂和阎王诏书两种。子午唤魂上写着‘今夜必死’,阎王诏书的上写的却是‘赐尔一死’。你遇上子午唤魂还能好些,小心一点还能躲得过去。要是遇上了阎王诏书,就是有死无生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两种秘术有什么区别么?” 一语天晴解释道:“这样说吧!子午唤魂是仇杀,阎王诏书是审判。子午唤魂是某些阴间亡灵寻仇的东西,所以他们需要一定条件才能触发。阎王诏书却是直接杀人,就像古时候皇帝下旨赐死一样,接到圣旨不想死也得死。” 一语天晴道:“不过,本门先祖探查到,阎王诏书也会给人留出一定的时间交代后事。这段时间,也就是术士做最后挣扎的机会。” 我沉声道:“死在子午唤魂之下的人,为什么有人面色安详,有人面目狰狞。” 一语天晴回答道:“这一点,本门先祖也没有找到答案。唯一能够确定就是,这两种秘术都有连坐的作用,无论你是有心还是无意,只要是搅进了夺命令的是非。就会被一直追杀,不死不休。夺命令出现的次数并不多,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躲得过夺命令的追杀。” 一语天晴继续说道:“陈野,你遇上夺命令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本门师祖推测,夺命令很可能是一个陷阱。但是,他找不出布局者的目的和理由。有事随时跟我联系。” 我沉默了一下道:“天晴,我想知道,夺命令发生原因和环境。” 一语天晴说道:“具体的事情,我要去查一下密档。我大致记得,夺命令两次出现都跟东洋人有关。一次是在明代,一次是在清代。再往前追溯的话,我需要一定的时间。” “行,有消息马上告诉我。”我刚挂了电话,目光就停在了小佐川的尸体上。 我刚才明明是用刀挑开了尸体的衣服,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小佐川就已经穿戴整齐,把双手合拢在了胸前,他的手里还多出了一束野花。 我看向路边被折断的花枝道:“你们刚才谁注意尸体了?” 叶玄他们几个都要摇头。 我们六个人距离尸体还不到五米,尸体有所异动绝对瞒不过我们几个人的耳目,可是那具尸体不仅无声无息的穿好了衣服,还给自己捧起了一束野花。 我们六个人除了我在打电话之外,谁都没去注意尸体么?这不合常理。 第三百四十二章 探访小河村 最可怕的事情,不是你遇见了什么,而是有事发生在你的身边,你却丝毫没有察觉。 我沉声道:“上车,去小河村!小妖,你联系张安国,问问他能不能查到那个余无村的位置。” 张安国那边很快就传来了消息。我拿着资料不由得愣在了当场。 余无村确实存在过。 根据地方志的记载,余无村曾经三次毁于兵祸,又三次重建。最后一次遭到血洗是在二战时期,那次之后,没人重建余无村。它也就从地图上被人抹去了。 奇怪是的,从地理位置上讲余无村并非是兵家必争之地,左右又有小河村和县城守护,无论敌军从哪个方向出发,都不应该先经过余无村。可它成了唯一被屠村的地方。 是因为余无村有过激烈反抗? 资料上记载的东西太少了,我什么都推断不出来,我翻动着资料:“地方志里有没有缴获的地图,我想看一下。” 接收资料的桃小妖找张安国要来一张日军使用的地图,当年东洋为了侵略曾经绘制了极为详尽的军事地图,资料记载之详细,甚至可以精确到每一口水井中的水是否能够饮用,可谓是煞费苦心。 余无村毁于抗战,我能够找到的资料就只有军事地图了。 我拿到地图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标注在上面的三个红圈:“这是什么意思?” 坐在我旁边的柳生俊道:“红圈代表危险。三个红圈带着极度危险。按照当时的情况,除了地图之外还应该配有陆军手册,那里面会详细记载产生危险的原因。” 柳生俊的话,不由得让我心里不太舒服。 柳生俊看见我脸色微沉,也跟着住口不言了。 桃小妖跟着补了一句:“地方志没有步兵手册,那些东西对于抗联来说没有任何疑义,没有人会刻意保留。” 桃小妖说的没错。小鬼子是侵略者,不用步兵手册,说不定就能被谁带进深山沟子出不来。至于抗联和八路军,想知道什么附近地形,随便找个老百姓问问就行,他们不需要步兵手册那种东西,有张地图也就够了。 西宫薰低声道:“陈野,我们国内有些老兵的手里,可能会保留着步兵手册,要我帮你问问么?” 我的脸色又是一沉,我对老鬼子极为反感,哪怕是跪着道歉的老鬼子,我都有上去踹一脚的冲动。西宫薰还要拿老鬼子东西过来? 桃小妖看我脸色不好,赶紧在我衣角上拽了一下,自己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我也不想跟西宫薰争论什么,干脆低下头去继续看地图,桃小妖在我身边悄悄传音:“陈野,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行。我知道,你对鬼子非常痛恨,甚至恨不得早生几十年,提刀杀敌。所以,你对东洋人也有一种本能排斥。但是,我想说的是,不忘国耻是对的,却不能排斥所有人。” “你不是喜欢看么?你应该知道杨过吧?郭靖给他起名杨过,字改之。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有什么过错?又为什么要改之?或许,郭大侠是想杨过做一个知错能改的人。但是,你不觉得,这是对杨过的一种不公平么?” “如果西宫薰真有阴谋,我第一个帮你杀她。但是,在你没有确定对方动机不纯的情况下,我希望你不要处处排斥西宫薰。毕竟,我们还需要合作。你这样的态度,很容易让我们错过某些线索。你说对么?” 我没有出声,却微微点了点头。 我确实应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对西宫薰的态度了。 我沉默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才被桃小妖推醒:“西宫薰找到步兵手册了。还拿到一本日记。” 西宫薰道:“这本日记出自西宫家族一位家臣,他是西宫悠介的部下。西宫悠介失踪之后,他回到了东洋,一直在西宫家族做事。” 我接过西宫薰的手机一页页的翻看了起来。 某年某月日,晴 今天是个值得庆幸的日子,我们在小河村没有遇到抵抗。长官的心情似乎不错,没有下令杀人。不知道,我们下一个目标余无村会是什么情况,希望长官不要像以前一样下令杀光村民。我是军人,军人的勇武不应该被用在战场之外…… 步兵手册上明确标注了余无村极度危险,长官让我们在小河村休整一天,是为了进攻余无村?侦察兵的报告余无村并没有人持有武器,不知道,本部那边为什么要把余无村列为极度危险的目标。 某年某月某日,阴 我们进入了余无村,这里比我们想象的要安静,过分的安静。 往常我们进入某个村庄时,村里虽然是鸦雀无声。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听见压抑的哭声,因为他们害怕我们的到来。 余无村里却没有一点声音,这里人很配合。但是他们没人害怕。没有任何一个人发抖,也没有人哭泣。他们平静走的从家里走出来,面无表情的跟走到打谷场上。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情绪,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长官大概是受不了这种无声压抑,亲手砍掉了两个人的头颅,把人头挂在打谷场中间作为威慑。 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余无村的村民竟然平静的接受了现实,他们几乎是没有表情的看着两颗人头。 这让我觉得有些害怕! 某年某月某日,阴 长官让我们驻扎在余无村,他下一步计划是攻打县城。我对驻守军队的实力不屑一顾,但是长官却觉为安全起见,应该在余无村休整两天。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某年某月日,阴 我不想留在余无村,这个地方让我觉得害怕。余无村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静地可怕。整个村子不见一点声音。 这里村民无论做什么都不出声,就连我的战友去强|暴他们妻女时,都没有人发出声音。女人在无声的承受,男人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站在墙角一动不动,也不往这边看上一眼。只有我们的人在大呼小叫。 这让我觉得,我们就像一群正在分食尸体的野狗,自己吃的津津有味,可是尸体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某年某月日,小雨 连续三天阴天之后,终于下雨了。 悠介长官的心情非常的糟糕,因为县城被攻破了。攻破县城是悠介长官的老对手小佐中队。我感觉到长官会需要发泄,他会杀人。 我把他领到了一个老百姓的家里,让那人家给长官包些饺子。希望他的心情能好一点。 长官把我撵了出来,我知道,他看上了那家的大女儿。 我站在门口看雨的时候,长官和他家大女儿在屋里,那家两个夫妇面对墙壁站在院子里,是长官让他们这样做的,长官给我的任务却是看着他们两个。 我没想到,他们在雨中的姿势竟然会比军人还要标准。非常的标准。 他家的小女儿在厨房里剁肉,他在剁一块很白的肉。我总觉得,那块肉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块肉应该属于什么动物。 悠介长官结束了,他出来时候很兴奋,带着一种杀人后的兴奋。我知道,那家大女儿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长官。 悠介长官非要拉着我去喝酒,去县城喝酒。他不在乎天上下着雨,从那家拿了两件雨披就带着我去了县城。 某年某月某日,晴 我和悠介长官回到了余无村时,我们的部队消失了,整整一个中队的人全都消失了。 我和悠介长官像是疯了一样在村子里找人,可是我们一个人都没找到。 悠介长官带着我把村民赶到了打谷场上,我们两个人用两把手|枪控制了三百多村民。 这不应该说是控制,而是他们在配合着我们往打谷场上走。 悠介长官像是疯了一样,连续砍掉了十几个村民的人头,逼问他们,我们部队哪去了。 村民没有一个人说话,也不害怕杀人,全都面无表情看着发了疯的长官。 那种情形太可怕了,几百人面无表情,毫无情绪的站在血水里,双眼无神的看着我们。 我的手在发抖,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都没有这样颤抖过。 悠介长官也害怕了,他的指挥刀上还在滴血,可他却没有了杀人后的兴奋,只有恐惧。最后他带着我落荒而逃。 某年某月日,晴 我和悠介长官被关押了五天之后,终于又看见了阳光,还有阳光下包着白布的步|枪。 我们要死了,按照步兵操典的规定,只有在处决士兵时,才会用白布包住步|枪。陆军本部给了我们留下家书的时间。 这恐怕是我最后一篇日记了。 某年某月日,晴 我活下来了,悠介长官也没有被处死——就在临刑前的一刻,陆军本部打来的电话,要求停止执行枪决。 我们又被关押了起来。等待着下一次审判的到来。 有人把悠介长官带走了片刻,他回来时候,悄悄跟我说:我们说不定能活下去。 我问他为什么?他只是告诉我,黑龙会的人来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探访小河村2 ..co,最快更新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黑龙会? 我听我爷说过黑龙会,那是一个军国主义色彩极为浓厚的东洋黑道组织,这个组织极具野心,成立之初目的就是要谋夺我国的黑龙江。黑龙会也是因此命名。 我爷曾经跟黑龙会的人几次交手,他跟我说过,黑龙会里除了武术高手之外,也有一部分术士参与。 那时候,找到日记主人的是黑龙会术士? 我继续往下翻看了下去。 某年某月某日至某年某月某日,天气不祥。 那几天,我被关进了封闭的房间里,我只能在出来之后补原先的日记。 那几天,我像是被关进了地狱,完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或是正在发生什么?无论我怎么叫喊,都没有人回应。我就像是被锁进地狱的亡魂,只能通过嚎哭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我不知道自己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待了多久,才被黑龙会的人提审。他们问了我好多问题,我记不住他们说的是什么了?只记得他们反反复复的提到了雨披。 我不知道,黑龙会为什么会对雨披感兴趣。 某年某月某日,晴 终于可以回国了,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我现在的心情…… 悠介长官没有跟我一起回来,战报上说,他因为重大失误而被处决。可我知道他没死,他被黑龙会带走了。 日记写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拿着手机问道:“后面还有么?” 西宫薰道:“那边正在拍摄。那位老先生有记日记的习惯,日记很多,我们正在安排人手寻找有用的资料。” 我们很快又拿到了新的日记。 某年某月某日,晴 今天对我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我回到了华夏,来忏悔我的罪行。我知道,我的忏悔对亡者,无所告慰,可我能得到片刻安静。 余无村不在了。 我听说,离开之后这里就遭到了小佐中队的血洗,他们杀光了余无村的村民,烧平了村庄。但是,我还想到那里去看看。 某年某月某日,阴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不敢相信我听到的一切。当地人告诉我,这里没有什么余无村。 小河村和县城中间是一块空地,从来没有住人。那里也住不了人。 我不相信这种说法,当年我们是从小河村出发,驻扎在余无村。小河村的村民和我们的侦察兵,都确认过余无村的存在。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某年某月日 我看见余无村的村民了,他就在小河村里。小河村四十四号。 那种面孔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就是当年余无村里的人。那个人站在屋子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我记得那座屋子,那是当时,我们的指挥部。 我们驻扎小河村的时候,有人给我们指明了余无村的位置。那个人一样是面无表情。 对!我看见的不是余无村的村民,而是当初给我指路的人。我记得他死了,被悠介长官亲手打死在了院子里。他的尸体被士兵给扔进了附近的一口井里。 太可怕了,我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已经是日记最后的一页。 老鬼子的日子写到这里,字迹变得非常潦草。显然是因为过度恐惧在瑟瑟发抖。 我转头看向西宫薰:“日记还有么?” “没有了!”西宫薰道:“那位老先生回国不久就离世了,这是他留下的最后几页日记。” 我看了一下日记上的日期:“他什么时候回的东洋,又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西宫薰道:“根据家祖提供的线索,他是在写完日记的第二天匆匆回国,一星期之后离世。当时陪伴他的护士描述,西宫先生一直都很惊恐,精神状态非常糟糕。临死的时候一直在喊:雨披!” 我微微点头之间,忽然反问道:“西宫家族知道已经跟贡子分道扬镳了么?” “知道!”西宫薰点头道:“我已经通知了家族。家族对此并不反对。而且,我父亲对贡子似乎十分戒备。所以,我父亲也愿意力配合。” 西宫家族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按照常理,西宫家族应该更信任贡子。他为什么要配合我行事? 更为关键的是,既然西宫家族对贡子有所戒备,他们就不应该派西宫薰过来。想要跟贡子这样狡猾的对手周旋,即便不是派出媲美柳生俊的武者,至少也该派一个精明干练的人过来,才能跟贡子周旋。可他们却偏偏派出了西宫薰这样一个大小姐。 难道西宫薰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我微微打量西宫薰的时候,桃小妖忽然说道:“陈野,张安国那边来消息了。他说地方志出了问题。那记载余无村的地方变成了白纸。” 我凛然一惊:“怎么回事儿?” 桃小妖飞快的说道:“张安国想让情报部的人仔细研究一下余无村的资料,结果,他们把地方志拿到手里之后,那几页就变成了白纸。他们在给发视频。” 我拿过视频看了一下,《地方志》里果然出先了一页白纸。白纸前后两页的页码,内容都是正常衔接。那张记载过余无村的《地方志》就像消失了一样。不对,应该说,关于余无村的记载就像就是临时插|进《地方志》的一页纸。让人看到了应该看的东西之后,它的使命就完成了也该随之消失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玄子,咱们去小河村。小妖,让局里联系小河村接我们。” 叶玄提高了车速的情况下,我们提前一个小时到了小河村。村长接到通知之后,早就等在了村口,我下车跟村长握了握手:“大叔,我们这次过来是想要查证几十年前发生的事情,村里谁的岁数最大,我们想找人问点事儿。” 村长道:“要说,数岁大的人就是村尾的老张头,他活了多长时间,他自己都说不清,有人说他九十多,有人说他一百多了。不过,那人糊涂,有时候能清醒一会儿,大多数时候什么都记不住。” 村长带着我往前的工夫,我不动声色的问道:“这村里有个四十四号院子么?” 村长笑了:“要是把上下三个村加一块儿,倒是有那么些院子。咱们小河村就三十五户人家,哪来儿的四十四号?”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西宫薰开口道:“可是,我妹妹的男朋友接到过他叔叔的来信啊!写的就是小河村四十四号,他还特意嘱咐我过来看看他叔叔。” 村长停下来看向了西宫薰:“是刘洋女朋友的姐姐?” 西宫薰点了点头。村长却撇了嘴:“要我说,赶紧劝她们散了吧!刘洋那小子不地道。出国好几年一封信都没来过。村里人给他写信,也不见他回。我听人说,他把村里写的信都给扔了。这样人忘本,不能嫁。” 我不由得又是一皱眉头:“那刘洋他叔,到底在不在小河村?” “以前在,现在我估摸着着,他早就入土了!”村长道:“刘洋他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天到晚游手好闲的,之前听说红豆杉值钱,就跑山上偷着伐树。倒是也挣了几个钱儿。听说,还通过刘洋把树给买到东洋去了。” “半年前吧!那老小子喝多了,说是要到山上找什么树王。去了就没有影儿了。谁知道是不是死在哪个深山沟子里了。” 我仰头往小河村后面看了一眼,小河村的位置是背山面河。东北什么地方的村子都这样。 可是小河村后面山势却是连绵起伏,一望无际。背靠深山的村子,最难找人,熟悉地形的人往山里一钻,没有千军万马围山搜捕,别想把人找出来。 村长自顾自的走在前头:“前几天,还有警察来找过他,估计是他又犯了什么事儿了。我都跟村里人说了,看见那小子,立刻捆上送派出所。不能让他坏了村里名声。” 我听着村长的话,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一个不存在的村子,一个不存在的院子,一个不存在的人?这不是等于掐断了我们所有的线索? 我再次问道:“最近这些年,有没有东洋人来过村里。” 村长不屑道:“前几年来过一个老鬼子,来了之后,又是哭,又是磕头的,也不知道说的是啥玩意。跟在他身边那个翻译官,哭的特么稀里哗啦的,还牛逼轰轰的,我问她老鬼子说啥,她还没搭理我,告诉我听着就行。要我看那就是个汉奸。 ” 我眼睛顿时一亮:“是说,跟他们过来的翻译是华夏人?” “可不!”村长说道:“那翻译官就是县城里的人,在什么文化部工作。” 我给桃小妖递了个眼色,她赶紧往后落了一步,给张安国那边去了电话。 我不动声色的道:“那东洋人都去什么地方了?” 村长道:“就是在村里转悠了两圈。还拿着一张照片让我看,问我能不能带他去照片里的地方?我特么呸!要不是县长陪着,我都能吐他一脸。拿着一张穿狗屁,拄大刀的照片给我看。还想让我带路,想的美!” 第三百四十四章 探访小河村3 ..co,最快更新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我赶紧问道:“知道那地方么?” 村长道:“我咋就不知道?那是小鬼子当年杀人的地方,我小时候还总去献花来着。妈的,老鬼子当年杀人的时候想屁了。这会儿岁数大了,要蹬腿儿了,知道后悔了?他前几年想屁去了?” 村长一回头:“我说领|导,带他俩过来干啥?她俩不能是小鬼子吧?” “哦!”我说道:“她俩是华夏人!” 我往西宫薰身上一指:“她妹妹在东洋留学。跟刘洋是同学。” “哦!这样啊!”村长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继续带着我往前村后面走。 我不动声色问道:“我听说,以前有不少小鬼子在小河村这儿失踪了。那老鬼子回来不能是找尸体的吧?” 村长说道:“我听我爹说,当年小鬼子可把小河村上下祸祸的够呛。就是没动小河村。他们让村后面的大仙给吓住了,没敢动小河村。” 陈三金顿时来了精神:“大叔,给我讲讲呗?究竟是咋回事儿?” 村长说道:“这话也就现在敢说,放在动荡那会儿往出说,都得被抓起来。得说我们宣扬封建迷信。” 村长边走边说道:“我听我爹说,那会儿小鬼子每到一个村,都是先在村口上架机枪,架钢炮儿。先往村里轰几炮,看没事儿了在往里进。当时,他们往村里轰了五六炮之后,就往大仙庙那边开了炮。” 村长往后一指:“大仙庙就在那边!” 我顺势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那边除了一棵大树什么都没有。 村长道:“听说,当时小鬼子连着往那边哄了好几炮,一颗炮弹都没炸。小鬼也觉得奇怪就派人过去看了一眼。他们刚到地方那边炮弹就炸了。一下弄死了十来号人。大仙庙也给炸没了。村里人都说,那是大仙显了灵,警告小鬼子别在小河村作恶,要不然没有他们好果子吃。别说,小鬼子很真就吓住了。除了先前开那几炮,还真就没敢碰小河村的人。” 村长的话,跟老鬼子日记里写的有出入。 老鬼子明明说,西宫悠介在小河村杀了人,尸体还被扔在了井里。村长怎么说,鬼子没杀人? 我转头看西宫薰,后者低声道:“我觉得村长说的没错。东洋人很信鬼神之说。遇到有神灵庇护的地方,一般不会轻易去触碰。” 叶玄撇嘴道:“胡说八道,小鬼子侵华那会儿,寺庙,道观都没少去祸祸。还信什么鬼神。” 我对叶玄打了个手势意思让他先别争论。 东洋人迷信鬼神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但是,他们的信法好像跟我们不太一样,得见着了才算害怕,见不着管什么寺庙,道观,一样的烧杀抢掠。 我不动声色的问道:“大叔,当时小鬼子在小河村驻扎在什么地方?” “那边那块空地上!”村长道:“那边原先是座地主家的大院。地主听说鬼子来了,带着家里人跑了,白白扔下一个大院。建国以后,斗地主那会儿,那大院就让人给烧了。不少人都觉得可惜。好好一个院子,烧他干什么?” 村长又说道:“那老鬼子来的时候,就在那边好个号丧。谁知道,他哭个什么劲儿。” 我再次问道:“大叔,我听说,咱们小河村和县城中间还有一个村子。那村子怎么没了?” “原先是有个村子!”村长道:“我听老辈人说,我们这边儿,很早以前闹过一场瘟疫。只要附近哪个村里有人得了病。村里人就硬着心肠把人往出撵。那些人后来都躲到下面一个荒村里去了。进去之后,就再没出来。” “谁都知道那边有个村子,可是谁都不敢往那村子里去。怕进去了出不来。”村长道:“这话儿都是老辈人说的。跟我岁数差不多的人,谁都没见过那村子。” 我不由得微微一怔:这么说,余无村还真得存在过。 村长好像是被勾起了谈兴:“要说,那场瘟疫啊!还真跟我们村子里有点关系。” “老辈人给我讲啊!瘟疫发生之前,不少都看见有个身漆黑的人在河里洗澡,一边洗澡还一边哭。有人以为他是要投水,还特意过去看了两眼。凑近那黑影的人也不知道看着了什么。吓得没命的往家跑。逢人就说自己要死了。” “那时候,好些人觉得, 那是淹死在水里的人,在夜里等着拉人。谁也不敢靠近河边。没几天的工夫,这地方就开始闹瘟疫。人成户成户的死。官府来了几次都没控制住瘟疫。后来,就只能把生了病的人往一个荒村赶。让他们在里面自生自灭。” 村长说的这段传说,应该是有几分道理。古时候,医疗水平没有那么发达。遇上瘟疫,就只能采取这种办法控制。 可我觉得,余无村未必就是当年官府放逐病人的地方。 从小河村往下,一直到县城,都跟小河村的地形差不多,是那种面水靠山的平整地带。这样的地方实际上不适合大规模看押人群。 人都有求生的意志,不会老老实实的等死。古时,遗弃重病人地方不是山谷,就是小岛,那种可以将人困死的地方。 想要用村落围住人,要么是对方没有力气再往出跑,要么就得在村子外面再建一成兵塞。村长只是提了余无村,怎么没提兵塞的事情? 我正思忖之间,村长又说道:“后来,人死的太多。山里一个大仙看不过去了就带来一株草药。老辈人传说,那天晚上这地方的人都做了同一个梦,梦见一位白衣大仙说会带救命的草药过来。让他去村子外面接他。看到他时候,拿走草药就行,其余的什么都别管。更别去碰他的尸体。就让他暴尸荒野。” “第二天的时候,村子里按照大仙说的话往外面找,真就找着了一具靠在树上的尸体。那大仙因为偷了草药犯了天条,带草药出来的时候就死了村子口上,手里还死死握着药草不放。” “大仙虽然说了,不让人去碰他的尸体。可是村子人不忍心让他暴尸荒野啊!就把尸体给就地埋了。还给他建了一座大仙庙。逢年过节的给他送上香火。后来,小鬼子来了把庙炸了,村子人本来想要再修座庙。可是小鬼子不让,白衣大仙庙就再没建起来。” 村长大概是说累了,前面走着点起了一根烟来。 白衣大仙,余无村,夺命令。这三者之间,看似没有关联,可我却总觉得,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只不过,我们没有找到其中的关联而已。 我一直跟着村长走到村子边上的一座土坯房边上,他才停了下来,冲着院子喊道:“老张头,老张头……出来,人呢?” 村长连喊几声都没见有人回答,桃小妖忍不住问道:“人是不是出去了?要不咱们在附近找找?” 村长摇头道:“不能!那老头腿脚不行。天好的时候也是在院子里溜溜,一般不出门。说不定又是犯病了,我进去看看!” 村长扒着墙头跳进了院子里,那家养的狗先是抬头看了村长一眼,马上又低下头去趴在了地上。 村长隔着玻璃往屋里看了一下就跑过来给我们开了门:“确实是犯病了,人在屋里坐着呢!” 村长领着我们往屋里走的时候,又说道:“这个老张头,一犯病就什么都不知道,像是死人似的坐着,一声不吭。也不知道能坐多长时间。村里早就想把他送敬老院去,可他说什么都不去。只要一清醒过来就往回跑。真就不让人省心。” 村长一推门,我就问道一股像是木料腐烂的味道。 那间土坯房没有大多,进门就能看见火炕。 一个穿着蓝布衣服的老头盘腿坐在火炕上,睁着眼睛看着窗口,身边还摆着一个吃饭用的碗筷,看样子是刚吃了饭。 村长都已经走到炕沿边了,那老头还像是没看见有人进来,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窗口。直到村长站在他眼前,那老头才侧了侧身子:“挡着我了。” 村长往窗口看了眼:“瞅啥呢?” 老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看人呢!有人死了,正打我院子里往外走!” “特么的,又说疯话。”村长对我说道:“这老头一犯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缓过来,要不,我先给们找个对方住下。我派人勤过来看着点儿,等到有他醒过来,我再带们过来?” 我笑道:“不用,我看这房子就不错,我们就住这儿了。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照顾着自己吃喝就行了。有事儿,我找。” 村长拗不过我,只能让我留在了老张头家里。 村长走了之后,我试着跟老张头说了几次话,对方都没什么反应,只有我挡住他视线的时候,他才会挪动一下身子。始终都在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口。 天色渐渐开始暗下来之后,我就和桃小妖开始动手布置厢房里防御。 我总觉得小河村里,今晚不会太平。 第三百四十五章 有人来了 桃小妖在屋里贴上了符箓之后,我想了好一会儿,才往房梁上放了一盏白灯。 我指着悬在梁上的白灯对西宫薰说道:“你看见那盏灯没有?如果那盏灯自己掉下来,你千万别去碰它。就让它在空中悬着,你站在灯光底下别动,也别让灯灭了,知道嘛?” 西宫薰轻声道:“你要离开么?” 我沉声道:“很有可能……” 我的话刚说完,坐在隔壁屋里的老张头忽然嘿嘿笑了起来,我一步从屋里跨出去,看向了坐在土炕的上老头。对方脸上的肌肉丝毫没有变化,就像是一块僵死的面团,只有嘴角上在生硬的裂开一点。 我的脚尖刚一碰到门槛,老张头就转过头来:“有人来了。” 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谁来了?” “门口!”老张头说了声门口就没了动静。 我隔着窗户往外看时看见的却是紧闭的大门。我刚要说话却听见有人在敲房门:“陈同志,你睡了吗?县里的那个翻译来了,说是要见你。” 村长?他又是跳墙进来的? 我拉开房门把村长让了进来:“翻译再哪儿?” “在村部,人家架子大,说什么也不过来,非得让你们过去。”村长说话的时候,就站在距离我一米左右的地方。对方声音有点沙哑,身上就像是刚从水里趟过来一样,带着几分湿漉漉的气息。 “玄子,咱们去村部!小妖,你在屋里看着别动!”我向桃小妖招呼了一声,就带着叶玄跟村长走了。 村长还是没走大门,踩着院墙下面的石头上墙上跳了过去。 我跟在村长后面说道:“你怎么不走大门?” 村长边走边说道:“有些门活人能走,有些门却只有死人能走。老张头都死了,他家都成坟了,我哪敢走大门?” 叶玄上前一步跟我并肩站在了一起,伸手抓住了背后的竹节鞭。 我悄悄碰了叶玄一下示意他不要乱动。自己开口说道:“你怎么知道老张头死了?” 村长不由得挺了挺身子:“你看见老张头前面摆的碗筷没有?那不是上供的摆法么?” 我猛然一惊。张老头身边是三个盘子一个碗,碗在正中间, 盘子呈品字形,筷子尖冲里,尾朝外,分明就是上供时的摆法。而且,张老头的碗里不见油星,这说明,他的碗里只装了白饭。 我猛然抬头看向了村长,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想起了一个细节。 村长从墙上跳进张老头屋里时,他家的狗抬头看了村长一眼,马上趴了回去。那时候,那条狗是夹着尾巴。狗只有在恐惧的时候才会夹尾。 狗能看见村长是个死人,也在跟村长对视的时候受到了威胁,否则,它不会一直不动。 我沉声道:“你白天跟我说的话都是假的?” 村长慢悠悠的说道:“我不该带你们找老张头啊!不带你们找他,我也死不了。我从老张头家外墙跳进去就摔死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魂儿会给你们领路。” 人从墙上跳下去,肯定要有一个前蹲的动作来缓解跳跃时产生的冲击。村长跳墙的时候,被墙挡住了身子,我是隔了两三秒钟才看见他起身,那时候,他就是死人了? 村长说道:“你们进门的时候,谁都没往后瞅哇!那时候,我就蹲在墙角的阴影里面,看着你们往屋里走哇!” 我沉声道:“你走的时候,我一直看着门口,怎么没看见你的尸体。” 村长嘿嘿笑道:“你往门口看?可你往门后面看了吗?我的魂儿在屋里,人就蹲在门口。我出来的时候,一关门魂儿就钻回去了。” “人那,魂儿就不能离体,离了体再回去就带不动身子,我从老张头家往出走的时候,就觉着这身子沉啊!怎么走都慢哪!” 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村长出门的时候,走路慢了不少,从后面看就像是迈不开步子。 我下意识放慢了脚步:“你都已经死了,怎么还不敢出老张头家的门?” 村长道:“门口有人,我怕撞着他。死人撞了活人。不是活人栽个跟头,就是死人魂飞魄散哪!我可不敢往外面撞。嘿嘿……” 门口有人? 我从老张头家里出来还没走多远,下意识回头往门口看了过去。 那边果然有一道人影,对方身形不高,人侧身站在门口,一只手举在空中,像是要去敲门,手却一直没碰着门板。 村长说道:“这人啊!也不抬头往门框上面看看,连门框上面是瓦片子还是石头都不看,那不是自己往坟门子里钻吗?” 在东北院门上面肯定要盖瓦, 就算是用石头搭起来的门框,也得往上面盖两片瓦,为了是让雨水往下流。只有坟门子才是三块平整的石头条。 我顺着门框往上看时,才发现老张头的家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道石板条子,那分明就是个坟门。 叶玄下意识的说道:“我出门的时候,看过大门,怎么没看见石板?” 村长笑了:“活人在外面看见的是坟,死人在里面看见的是房子。坟里坟外还能是一个样么?你们这是刚从坟里走出来,你们要是现在回去看,那肯定还是一道门。” 叶玄拉了我一下,意思是问我要不要回去增援桃小妖? 我轻轻向他摆了摆手。 村长的话不能全信,我怀疑,他是要骗我们两个去走坟门子,我们再回去可就中了夺命令了。况且,桃小妖是术道翘楚,一般的场面她能应付过来。 村长像是对我们在他后面的那些小动作丝毫不知,仍旧带着我们往前走:“你们不是要找四十四号么?我带你们去。四十四号只有死人能看见,活人找不到地方。除非,是院子里的人想要找你,不然的话,你们把村子翻个底朝天,也看不着那个大院。” 我沉声道:“当初那个老鬼子找到过四十四号大院?是谁给他领的路?” “就是大院找他的啊!”村长笑道:“你们不是要找大院么?想找就跟我走呗!” 村长现在走的方向不是在往村部去,而是顺着老张头的院子再往村外走。老张头家已经是小河村最后一家了。我的印象里从那边出去就是一块带着河沟的荒地。 我跟在村长背后往村外走时,却发现村子外面多出了几个院子。我敢肯定,白天过来的时候,这个地方还是空地。可是这会儿,隔着河的荒地上却多出了几个院子。赫然一派大户人家聚居的地方 几家院子不见灯火,却能看见院门半掩,门缝似乎有人在一边悄悄张望,一边小声说话。他们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只能听见嘤嘤的杂音。 我以前听老辈人说过,半夜过草稞子,要是听见下面有说话的动静,千万别往前凑合,也别去听他们说什么?那是死人猫在草稞子里说话,他们说的是,你会怎么死?你要是听不清也就没事儿。要是真凑到前面去听清楚了,那就得往他们说的死路上走。他们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往他们说的那条死路上赶,不是掉崖子底下,就得掉进河沟子里。 听见有动静,就赶紧捂耳朵,往有灯光的地方走,见着灯光就没事儿了。 叶玄也听说过这话,一只手握着竹节鞭,一手摸向了腰里的手电。 我越往前走,听得越清。 有人说道:“要上桥了。要上桥了……等他们上桥就好了。” “他们能上桥么?” “怎么就不能?他们都快走到河边了,还没看出来那是座纸桥肯定能往上走。” 纸活儿! 人死之后,要烧纸活儿。具体烧什么各地有各地的说法,除了童男童女,纸牛纸马是固定要烧的东西之外,其他的东西各有不同,有些地方就会在纸活里加上一对金桥银桥。传说当中,人死要过三座桥,金桥银桥奈何桥。有些传说里金桥银桥是地府的东西,有些传说里,只有奈何桥在。金桥银桥得孝子贤孙烧过去,要不然死者到不了阴间。所以才在纸活儿里面加上一对金桥银桥。 那时候,我想的不是什么民俗传说,而是夺命令又追上来了。 纸桥那是死人过的东西,我和叶玄要是踩在了桥上,不就等于用了死人的东西,正好触发了夺命令。 可是夺命令的第一个条件在哪儿? 在村长身上? 我脑中思维急转之间,又听见院子里有人说道:“他们上了纸桥,那桥不就塌了么?还怎么过来?” 有人回答道:“上了桥就是死人,桥肯定塌不了。要是桥塌了就说明他们命不该绝,得等下回再死。今天这口儿,咱们还不一定能吃着哩!” 夺命令还有转机? 这个念头从我脑中一冒出来,无数个画面就在我脑袋里飞转而起。 先前两次出现的子午唤魂,并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是把我们的名字全都写在了上面,也就是说,夺命令杀人带有一定的随机性。可以拿人命延后夺命令? 我脑中思维飞转之间,走在前面村长忽然拿出了一张白幡。 第三百四十六章 有人来了2 村长在我们前面慢慢扬起白幡时,我也悄然抽出了身后的毒蛟,目光紧随白幡缓缓移动——我倒要看看,白幡上会不会出现我的名字。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就在村长扬动白幡的同时,坐在土炕上的老张头再次嘿嘿怪笑了起来。 听见笑声的桃小妖侧眼看向了屋里的老张头,后者已经转了一个方向脸朝房门,东北修火炕不会正对房门,张老头面向房门就斜眼去看窗户。 老张头的眼睛撇出一副诡异的弧度,笑得双肩一抽一抽,嘴里像是上不来气儿似的嘿嘿笑道:“嘿嘿嘿嘿……有人来了,又有人来了,又有人来了……” “谁?”桃小妖看向大门时,紧闭的院门已经缓缓开启,门口多出一道穿着白布衣服的人影。 村会计? 桃小妖白天进村的时候看见过那人,依稀记得村长介绍过,那个人是村里的会计,好像是姓刘。 对方站在院门口那,也不往院子里进:“屋里有叫陈三金的吗?陈野,找你和桃小妖过去。” 陈三金和桃小妖对视了一眼,才说道:“陈野找我|干什么?” 村会计道:“我也不知道,他在村部里面喊我,没让我进门。” 桃小妖沉声问道:“村长哪儿去了?他怎么不来?” 村会计回答道:“村长也没出来,我喊村长,他也没答应。你们快点过去吧!陈野找你找得挺急的。” 桃小妖沉思片刻:“你等着,我们跟你过去。” 桃小妖压低了声音道:“西宫,你和柳生俊好好待在屋里,别往外面看,也别出去。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坚守在屋里,等着我们回来。要是我们回不来的话,你跟这个电话联系,他们会派人过来救援。记住,一定要确认我们回不来了再打电话,知道么?” 西宫薰点头道:“我知道,你们小心。” 桃小妖和陈三金从正门走出院子,跟在会计身后赶到了村部。两个人隔着院子,只能看见村部屋里亮着一点灯光。 那绝不是点灯,点灯的光芒不会如此暗淡,屋里不是点着油灯就是点着蜡烛。 桃小妖沉声道:“屋里那是怎么回事儿?” 先一步走进村委会大院的会计,稍稍挪了一下脚,站在了大门的右手边上:“谁知道哩!兴许是屋里死了人才起灯吧?” 陈三金站在门口喊了两声:“陈野,野哥,野哥……” “闭嘴!”桃小妖怒吼之间捂住了陈三金的嘴,硬生生把他的第三声给憋了回去:“你想喊丧啊?” 陈三金额头上的冷汗顿时流了下来:“我没想喊,那不是我的喊的!” 桃小妖,陈三金同时看向了门边上的会计,对方低沉着声音道:“我没出声,不是我喊的!” 东北这边有些地方奔丧有个习惯,就是进门先喊几声,喊明白自己跟逝者之间的关系,意思在告慰亡灵,我来了。 进门喊的那几声就好像喊丧。喊丧有喊一声,也有连喊三声。如果不是直近的亲属,只是礼尚往来过来捧场的人就可以不喊。 陈三金先喊了我的名字,后面那两嗓子下去,就是表明我们之间的关系,要是等他喊出第三声来,喊丧就算是成了。 桃小妖憋住了他第三声喊时,自己心里也是砰砰一阵乱跳,忍不住的想要去喊我的名字。 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害怕一样东西,就越是去想,越想就觉得害怕。明明已经吓得不敢往某个地方看了,却又像是鬼迷心窍一样非要去那边看上一眼不可。 我不知道,这种事情用科学应该怎么解释,但是用术道的话讲那叫:“小鬼儿磨人”意思就是,有东西藏在你身边不断驱使你,诱惑你去做某一件事情,直到人被鬼迷心窍去做了那件事情为止。 桃小妖强压心里的情绪,看向了那个村会计:“你站门边上干什么?” 会计森然笑道:“这不是等着给你们回礼么?” 桃小妖的脸色陡然一变。 灵堂里的规矩是棺材正对大门,逝者头向里,脚朝外,来拜祭逝者的人进了灵堂在棺材脚底行礼,回礼的家属,一般是在棺材左手边,也就是来宾的右手边上。各地风俗不同,也有家属跪在棺材左边情况,但是东北多数是在右手。 会计所在的位置,不就是给人回礼的位置? 唯一差得就是一座灵堂了。 不对,灵堂就在村部里面,灵堂里面肯定得有一盏长明灯。点灯点单,点蜡成双。屋里那一点火光就是灵堂里的油灯。 桃小妖捂着陈三金的手掌,蓦然往下一落,翻手向那会计胸前拍了过去。对方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桃小妖一掌击飞。 那人身形刚一落地,院子里就传出来一声凄惨喊叫:“野哥啊!我来啦——” “陈三金!”桃小妖暴怒道:“谁让你喊的?” 陈三金的脸色一下苍白:“不是我,真不是我喊的野哥。夺命令都出来了,我能没事儿喊野哥的名字么?再说,我又不是来号丧,还能喊野哥我来了。” “野哥,野哥,我来了,野哥,我来了!”陈三金的声音再次从院子传出来时,桃小妖循着声音看了过去,正好看见院子屋檐上蹲了一只八哥儿。 八哥那东西会学舌,刚才喊“野哥”的,就是那只鸟? 桃小妖猛然看向八哥之间,心里忽的生出了一股凉意,她转头看向了陈三金:“你刚才说了几声野哥?” “我刚才……”陈三金的脸色也变了:“三……三声!” “糟了!”桃小妖没管陈三金如何一个箭步冲向了屋里。 屋里一切分明就是按照灵堂的布置,一盏油灯,三碟一碗,三只酒盅,被规规矩矩的放在灵堂牌位跟前,雪白的牌位赫然写着:“故 陈野之位” 牌面下面弓着身子跪着一个人,对放把脸朝向地面,双手捂住了侧脸,任谁看不清对方相貌。 桃小妖一步上前,抓住对方衣领,把人给提了起来:“起来!” 对方与桃小妖刚一照面,桃小妖就看见了一张双眼漆黑,嘴角上扬的尸体。对方的表情就像是被固定在了他望空狞笑的瞬间。 “村长!” 桃小妖下意识的一松手,那人仰面摔倒在了地上,直到他脑袋磕在水泥地面上,殷红的血迹才从他白森森的牙缝下面丝丝渗出。 桃小妖的脑袋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村长一开始没死,是她拽起了村长之后,对方才咽了气。 桃小妖还没来得及去查看尸体,陈三金就从后面跟了进来,陈三金像是傻了一样盯着令牌一动不动,嘴里无意识的说道:“完啦!秘术成了!野哥他……” 桃小妖抬手一个嘴巴扇了过去:“闭嘴,秘术没成,这里还缺陈野。赶紧找陈野,拦住他,别让他进村部。” 那座灵堂的确缺了最关键的东西,那就是我的尸体。 很多人都觉得,灵堂是人死之后立刻搭建灵堂。事实上,灵堂有先搭后搭的说法。 如果,人是寿终正寝,那就是人在咽气之后在搭灵堂,灵堂还没搭好之前,尸体是放在屋里地上。直到灵堂摆好,尸体入灵堂,停灵三天。 如果,人是死在外面,尸体一时半会儿运不回来,那就是先搭灵堂,写好灵位。尸体回来不能进屋,直接送入灵堂。 这座灵堂里的牌位上有名有姓,屋里却没有尸体,也没有死者的衣物,只能算是一座不完整的灵堂。秘术“子午唤魂”未必会被触发。 陈三金眼睛刚刚一亮,屋子外面就传来陈三金的声音:“野哥,陈野……陈野,野哥……” “是那只鸟!它在唤魂!把它打下来!”桃小妖第一个冲进了院子,捡起地上石子往空中打了过去。桃小妖不会用暗器,只是单纯在用石子打鸟,打出的石子力道虽强却碰不到八哥分毫。 “我来!”陈三金双手连动之间,八把手术刀破空而出,两排并行的冷光在空中急掠之间,那只八哥却不慌不忙在屋檐上跳动了几下,两只鸟爪像是跳格子一样从寒光的空隙当中轻巧闪过,陈三金的飞刀虽然快如闪电却没有碰到对方分毫。 “再来!”陈三金怒吼之下手中飞刀连续发出,十多把刀在空中连成一张寒光四溢的大网,直奔八哥身上笼罩了下去。他却没有想到,那只八哥会在寒光临近的时刻飞身入空,生生躲开了致命一击。 陈三金还没回过神来,那只八哥就停在了空中,一边拍打着翅膀,一边喊道:“陈野,野哥……” “上去抓它!”桃小妖双脚点地掠空而起,陈三金紧随其后纵身入空。他们两个要凌空擒燕。 凌空擒飞燕,是轻功中的一种境界。却不像是传说中,轻功高手能追着燕子在空中飞行,而是在恰当时机纵身一掠,出其不意的把飞在空中的燕子给抓下来,一击不中出手的人就得落地重来。 桃小妖,陈三金就看好了时机,从两边围堵那只八哥。 第三百四十七章 有人走了 陈三金,桃小妖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仅凭两人一冲之力,就算是掠空飞燕也逃不开两人的追踪,何况是一个在拍打翅膀在空中盘旋的八哥? 谁都没有想到,那只八哥竟然像是能够预判两人的动作,在两人起跳的瞬间,忽然冲上空中,从两个人双手中间逃之夭夭。陈三金和桃小妖却差点撞在了一起。 两个人身形刚一落地,那个八哥就又站在了房檐上:“野哥,陈野……陈野,野哥……” “畜生!”陈三金纵身又起之间,八哥却拍打这翅膀飞向了远处。 桃小妖从院子里掠空而起,脚踩房顶往八哥飞走的方向追了过去:“追,别让它跑了。” 陈三金,桃小妖一前一后追着那只喊我名字的八哥,冲向了小河村边缘。 他们却不知道,自己追踪的位置正好是与我相反的方向。 我被村长拖在桥边, 桃小妖被一只八哥引走,老张头家里就只剩下了西宫薰和柳生俊,两个人背靠背的坐在屋里,紧盯着门窗。 西宫薰越看越觉得门口像是有人:“柳生,外面……外面是不是有人?” 柳生俊抽出长刀指向门口时,木质的房门带着吱呀声音慢慢开启,老张头弓着身子蹲在门口,从门框边上露出半张脸来:“有人走了。嘿嘿……” 西宫薰脸色顿时一阵惨白:“谁走了?从哪儿走了。” “从我院子里走的。”老张头道:“那人走得很快,我都没看清他怎么走的,人就没了。他是蹲在窗台底下走的。刚才还扒着窗台往屋里看呢!这么一会儿就走了。” 西宫薰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刚才窗台底下有人,就隔着一道土坯墙,瞄着屋里? 西宫薰下意识看向窗台的工夫,那边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片头发,看上去就像是有人贴在窗台外面露出了一块脑瓜顶来。 西宫薰还没来得及开口,外面那人就先说话了:“薰小姐,贡子小姐让我过来找你。他说,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让你跟我走。去见西宫悠介先生。” 西宫薰摇头道:“不……我不去……” 那人沉声道:“薰小姐,别忘了你的使命。陈野,只能保护你的安全,却不会带着你完成任务。贡子小姐,让你考虑清楚。一旦任务失败,你该如何向西宫家族解释?” 西宫薰颤声道:“我哪也不去,我只跟着陈野。” 那人声音一冷:“柳生俊,你怎么说?” 柳生俊沉声道:“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小姐的安全。薰小姐的决定,就是对我的命令。” 那人冷笑一声:“就算薰小姐置身于危险当中,你也不管么?陈野把你们留在一个死人家里,并不是出去执行什么任务,而是把你们当做诱饵,要钓取当年那批亡灵。你还要跟着他么?” 柳生俊微一沉默,那人再次说道:“你没看出来,你们门口的那个老头是个死人么?” 柳生俊下意识回头看向门口时,老张头咧嘴一笑:“有人走了,蹲在窗台下面走的!” 柳生俊仔细去看窗外那块头皮时,心中也是微微一颤。从他头顶的位置上看,那个人是蹲在窗台地上,用脑门顶着墙面,只露出来头顶到后脑勺的那么一片地方。 真正武者就算是故意让人看见自己头顶,证明自己的存在也不会采取这种姿势。用脑门贴着墙,一旦遭遇敌袭,不利于起身。任何人都不会这么做! 屋外那人也冷声道:“你们是不相信那个老头已经死了吧?仔细看看他的眼睛,盯着他的眼睛看。” 西宫薰明明知道,不能往门口看,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挪向了蹲在门边的人影。她与老张头对视之间,老张头露在门边的那只眼睛,从瞳仁开始变得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出一点白底儿。目光中也泛起了阵阵的死气。 西宫薰脸色瞬间煞白,柳生俊赶紧侧过身子把西宫薰挡在了身后,扬刀指向了老张头。 老张头的眼睛紧盯着寒光四溢的东洋刀,嘴里嘿嘿笑道:“有人走了 。又有人走了。那人快要过来了。” “你说谁?”西宫薰下意识的看向窗外时,窗口的地方已经多出了一个人来,那人也是访问团的成员,当初跟西宫薰分道扬镳,这会儿却面无表情的站在了窗前,两只眼瞳从里向外泛起了漆黑,短短几秒之间,那人双眼就变得一片漆黑,脸色却是苍白如纸。对方双目光泽诡异,脸上却毫无表情,就站在窗口不言不动的盯着西宫薰。 “到我身后!”柳生俊再次把西宫薰挡在身后时,门口的老张头忽然嘿嘿笑了起来:“有人走了。那人走的奇怪,他在房子上面走。” 柳生俊猛然抬头之间,屋顶上的瓦片忽然传来一声脆响,屋顶上的积土跟着簌簌而落的瞬间,被我放在房梁上的白灯,蓦然掉落下来。 白灯下沉不到一尺,就被一条绳子牵在了半空,灯中蜡烛在机关作用之下乍然点亮,灯光从空中急速照下之间,正好落在西宫薰他们两个人的身上,被我拴在绳子后面的铃铛随之发出阵阵颤鸣。 蹲在窗台下面那人冷笑道:“薰小姐,我说的没错吧?陈野给你挂了一盏死人用的灯。你还看不明白,我们是死在了谁的手里么?薰小姐,跟我走吧!” “不!”西宫薰拼命摇头:“我要等陈野回来。” 老张头看着屋里不住摇头道:“有人要走了,要走了!” 西宫薰紧紧贴在柳生俊的身上,却咬住牙关等我回来的当口,我也看清了村长手里举起的那面引魂幡,那上面只用汉字写了两个人的名字:西宫薰,柳生俊! 我微微一惊之下,被我挂在身上的铃铛无风自动,颤鸣阵阵。 西宫薰出事儿了! 我临走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在白灯上面栓了法器子母铃,那边的铃铛一响,我这边的铃铛也会跟着颤动。铃声一起,我就知道西宫薰那边出事儿了。 这时,村长手里的白幡刚刚举到跟他面部一齐的位置,还没超过头顶。我却忽然打出两只雪暗天,雪花暗器化成的刀轮,并排齐飞之间,同时从对方手腕和头顶的位置横扫而过。 引魂幡连带着一只右手同时掉落地面的之间,对方的头颅也被暗器蓦然洞穿。 我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拉起叶玄顺着原路往老张头家里飞奔而去,我还没跑进村口,就看见村间小路变成了一条若隐若现的直道。已经被我削断了右手的村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对着我和叶玄站在了村口,左手里提着一盏白色的灯笼。 我和叶玄的脚步稍微一顿,村长就自顾自的往前走了过去,那盏白灯在身边晃出了一道道光影,可他脚下却丝毫不见人影晃动。 “走!”我怒喝之间暗器连发,四只雪暗天紧追对手呼啸而去时,我脚下飞快向前挪动,跟在暗器背后追向前面的人影。 四只暗器将对手透体而过瞬间,人影炸成磷火也在我面前飞溅而起,我脚下一刻不停的从磷火当中急速穿过,沿着村间小路冲进村里。 我还没跑出多远,就听见叶玄喊道:“老班,磷火在追着我们跑!” 我侧眼向后一看,果然看见成片磷火追在我们身后飞速前移,几乎在贴着我们两个脚跟穷追不舍。 “用不着管他!快走!”我嘴上喊着快走,耳边传出第三个人的脚步声响。 “别回头看!注意点脚底!”我现在能告诉叶玄的就只有“不要回头”了。 老辈人常说,走夜路听见身后有声不能看,也别使劲跑。往后看说不定就能看见什么东西跟在自己后面,人要是一惊,就容易吓掉了魂儿。但是也不能使劲儿的跑,人一慌就容易不看脚底,从背后吓唬你的死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绕到你前面,把棺材板子横在路上了,你不小心一脚绊上去,就容易摔趴下起不来了。 我现在哪还顾得上看自己脚下,只知道向着西宫薰那边一路狂奔。老张头家院门出现在我视线中时,我也隐隐看见门边横起了一道黑影,似乎有人蹲在门口,正在往前推什么东西! 叶玄抽出竹节鞭:“我去!” “别管他!跳墙进去!”我拽着叶玄往墙边冲进的瞬间,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西宫薰! 我来不及去多想什么,连续助跑之下,脚尖在墙面连蹬两次,就连墙头都没踩一下就从墙外跳了过去。 等我双脚落地的瞬间,脚下传来咔嚓一声轻响,不计其数的纸灰也在我身边飘扬而起。 中计了!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捂着自己的衣兜,我动手虽快,比起那漫天飞舞的纸灰仍旧是慢了一步,我还没来记得按住衣兜,飞扬的纸灰就落进了我兜里。 死人钱,落进活人兜里,是祭祀上的大忌。那就代表着你要去花死人的钱了。 子午唤魂的秘术,是在这儿等着我! 第三百四十八章 听天由命 我身形刚一站直,堵在窗户外面的两个人,就接连倒在地上没了声息。柳生俊的面孔也从窗户里闪露了出来。 直到这时,我才看见自己脚底下踩着一只给死人烧纸用的瓦盆。我刚才落地的时候,不偏不斜的踩在了瓦盆上,盆里纸灰被我扬上半空,落进了兜里。 叶玄的脸都吓白了:“老……老班……” 我摆手道:“先别说这些,进屋看看再说!” 我刚到门口就看见老张头横躺在里间屋外面的尸体,柳生俊举刀指着门口喝问道:“你是谁?” “陈野!”我特意把身子往灯光底下挪了一下,对方才算松了口气。西宫薰看见我的时候,像是想哭,却又强忍着眼泪,没有哭出声来。 我第一眼就看见桃小妖他们不在屋里:“桃小妖他们人呢?” “他们出去了……”西宫薰把刚才的事情跟我说了一遍,她的话没说完,桃小妖和陈三金就赶了回来,他们把那只八哥追丢了。 桃小妖把他们离开的经过说了一遍之后,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环环相扣啊!” 对方选择的目标是我! 他等于是给我设下了三面埋伏,无论是我上了纸桥,还是回来救援西宫薰,或者是去村部找人,都得落进他的陷阱。我唯一能躲过对方秘术的办法,就是放下这里的任务,撤出村子。但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的对手很会利用别人的心理,我从老张头家出来,村长就一直暗示我,不能走大门。大门那里已经被人悄无声息的改成了坟门。我回来的时候,从潜意识里就想要跳墙。我还特意避开了,刚出村长跳出来的地方,没想到对方却前一步预判好了我落地的位置,在我脚下摆上了纸盆。 我还没着急,叶玄先急了:“老班,你还站着干什么呢?你都已经中了秘术,还不赶紧想办法啊!” 我笑道:“我不站着还能哭一场么?反正也已经中了秘术,我就等着看看子午唤魂究竟是什么名堂?” 我|干脆盘膝坐在了土炕上:子午唤魂是在六个时辰之内要人的命。也就是说,如果我想躲过一次劫数,至少还有十一个小时可以安全行动。 我还有翻盘的机会! 我不相信夺命令的秘术能驱使鬼神。 每个世界都有他的规则,地府鬼魂不会肆无忌惮的取人性命,秘术想要杀人,肯定要给鬼神一个足够杀人的理由。那个理由才是我自救的关键! 可是,那个理由是什么? 子午唤魂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活人用了死人的东西,才能触发那种秘术。 第一个死在秘术之下保镖,是触动了那束用黄纸扎在一起的黄菊。他当时用东洋刀劈开的花束,触发了秘术。 在东洋文化中,菊花与刀占据了特殊的地位。在某种意义上讲,如果菊花代表着死亡,那么刀就是联通死亡的桥梁。那个保镖用刀劈斩黄菊,正好是把自己与死亡联系在了一起。 第二个毙命的人是司机小佐川,他名字被写在阴文纸上之后,又出现在了引魂幡上,引魂幡是华夏殡葬文化中引领亡者入土为安的东西。 小佐川的名字上了引魂幡,才死于非命。 在某种意义上说,活人是在自己找死,才能引来地府鬼神拘魂勾魄。 贡子,大概就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悄悄杀了酒店里的服务员,把他们炼制成了傀儡。她这么做是为了保全自己,凡是跟自己接近的东西,都让傀儡先碰,死人碰死人的东西恰恰合适,子午唤魂的秘术不攻自破。 我想到这里才说道:“西宫薰,你能联系上贡子么?” “可以!”西宫薰点头道:“你要跟她通话么?” 我说道:“你给她发一个消息,告诉她,赶紧找个庙藏起来,不然她就死定了。她炼制傀儡的办法,能躲过子午唤魂,却躲不过阎王诏书。” 西宫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拨通了贡子的电话,把我的话重复了一遍。贡子却在电话那边笑道:“薰小姐,这番话是陈野让你说的吧?我早就跟你说过,他没什么本事。他肯定是遇上了致命的危机,才编出这么一套说辞,想要让我回去。告诉他,世上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西宫薰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忍不住向我看了过来。我伸手指了指窗外。西宫薰说道:“贡子阿姨!你的人是不是已经遇难了,有两具尸体已经找到我这边来了。” 贡子笑道:“那又能怎么样?这世上有不死人的任务么?” 我示意西宫熏打开免提淡淡笑道:“你大概是不知道,夺命令分为子午唤魂和阎王诏书吧!你用死人破解子午唤魂固然是另辟蹊径,但是你也杀了人,阎王诏书专杀有罪之人,你很快就会等来阎王诏书。想要活命,你就过来找我。” 贡子冷笑道:“陈野,收起你那套可笑的把戏吧!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阎王诏书。不过,你要是想求我救命的话,就得先付出些代价。你非常不喜欢你的眼神,把你眼睛挖下来一只,我可以考虑过去救你。” 我冷笑道:“同样的话,我也可以说给你听。想找我救命,先剜一目。西宫薰,把电话挂了吧!” 叶玄着急了:“老班,你到底是要干什么啊?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跟人斗嘴啊?” 我笑道:“我在确定一件事。现在,我起码可以肯定贡子也在小河村附近,而且,知道我们这边发生了什么?第二件事儿,就是子午唤魂有解。” 叶玄急声道:“怎么解?” “等我再想想!”我不是在跟叶玄开玩笑,而是从贡子那里得到了有用信息。 我的对手如果想要算计一个人,会想方设法的让他落入圈套。贡子就算在身边布满傀儡,也一样难以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所以,我才怀疑她有破解秘术的办法,刚才那翻试探,足以让我确定,贡子可以破解子午唤魂。 子午唤魂的关键是在于鬼神索命。 如果,鬼神不来呢? 贡子有办法拦截鬼神? 我看仰头看向窗口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推开了窗子把外面尸体拽进了屋里:“小妖,验尸!” 桃小妖虽然不是仵作一脉的传人,但是验尸的本事比我好的多,上回没把景圆弄回来,多少有些遗憾。等我这次任务回去,一定想办法把景圆给挖进局里。 桃小妖把尸体检查了一遍之后才说道:“蹲在墙角的尸体是自|杀,死于服毒。从尸体的表象看,他服用的不是可以立刻致命的剧毒,死者在服毒之后,还走出去一段路程。另外一具尸体,应该是是死于心脏病发作。” 我明白了! 贡子把人派过来想要带走西宫薰,却让对方在出发之前服下毒药,就是为了让他刚好死在到达张家窗外的时候。原来,贡子破解秘术的办法,就和柳生俊派出保镖刀斩黄菊的道理相同,是在以命抵命。 传说地府鬼魂在拘魂,也有先后之分,他们会带走先咽气的亡灵。等到把人送上黄泉路,在返回头来接下一个人。贡子只要在在鬼神到来之前,恰到好处杀掉一个人,就能延缓秘术发作的时间。 她不让活人传讯,就怕在无意之间给我们留下逃生的机会。 我就算猜到了贡子保命的办法,也用不了。 我身边的人都是我的朋友,兄弟,我能牺牲谁来保全自己? 我站起身来,缓缓走向窗前,无数个念头也在我脑中飞转而起。 那个老鬼子的日记里写过,他和西宫悠介被关在监狱了几天之后,才被黑龙会提审。黑龙会的人还反复提到了雨披。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和西宫悠介穿着的雨披,应该是在某个时间变成了死人穿的寿衣,或者是盖尸体用的棉被。否则,也不会有人反复提及这点。 可是,老鬼子和西宫悠介都没死!他们两个是怎么躲过了秘术? 我转身道:“小妖,你给我查一下,当年鬼子兵占据县城之后,把指挥部给设在了什么地方,要快!玄子,赶紧提车,咱们去县城快!” 叶玄直接把汽车给开到小河村边上,等我上了车他才问道:“老班,你想到破解秘术的办法了?” 我说道:“按照那个老鬼子的日记看,他和西宫悠介都不是术士。但是,他们两个却在中队消失之后,活了下来。那不是因为鬼神没去找他们,而是找不到他们在哪儿!他们当时是囚犯,占不住天时,人和,肯定是占了地利,才算是逃过了一劫。他们能活命的原因肯定是在关押他们的地方。” “老鬼子被关起来的时候,他们刚刚打下了县城,肯定来不及修筑正规的指挥部,就只能占据原有的建筑。小鬼子用来当指挥部的地方,就是我唯一能活命的机会。快点往县城开。” 陈三金忍不住说道:“抗战都胜利几十年了,万一那个地方被拆迁了怎么办?” 陈三金话刚说完就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我低声道:“听天由命吧!” 第三百四十九章 逃 陈三金说的没错,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县城可能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更说不准,当年被小鬼子占据的地方还在不在?又被改造成什么模样? 这种赌注的概率实在太低,但是我不得不赌。 叶玄不管那些,开着车飞快赶往县城的方向,再往前一点就是那座消失的余无村了。 桃小妖低声道:“陈野,你说余无村会不会从来就没存在过?” 我抓头看向桃小妖:“什么意思?” “就是一种感觉。”桃小妖道:“余在汉语里是我的意思,余无,我无,我不存在。余无村会不会就是没有的意思?” 桃小妖说到这时,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可能是我想多了。我瞎说的,你别当真。” “你说的不一定没有道理。”我心中微微一动之间,车窗外面也出现了一片荒地。 那里就应该是余无村! 我隔着车窗看向路边时,能看到的只有一人多高的荒草, 我目光刚刚跟荒草一触,荒草缝隙当中就露出一点光亮,乍看上去就像是从草根下面浮起了一团磷火。下一刻间,暗绿色的火点就像一颗挂在荒草上的水珠,从草枝开始流向草叶顶端,原本直立在空中的草棍,像是承受不住火点的压力,开始向后弯曲了下去。 短短片刻之间,路边的荒草就全都被压成反向的弓形,惨绿色火点也随之流向了草枝背后。 草棍要把磷火弹过来? 我脑中念头刚过,立刻喊道:“玄子,加速快点冲过去。” 叶玄猛地一脚踩下油门,汽车陡然加速之下,向前电射而出。路边那压弯的草枝,也在瞬间弹起,莹绿的火光也在瞬息之间向我飞射而来迎风暴涨,眨眼间就扩大了几倍。 我眼看着一点火光在空中越扩越大时,叶玄再次加快了车速,那只火团却在汽车飞驰的瞬间,轰然砸在了车上。 那明明只是一只火球,可我却听见两声人脚落地似的声音从车顶轰然传来,等我抬头时,车厢棚顶已经多出两只清晰的脚印。 阴差来了!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中激闪而过,叶玄猛的一脚刹车踩了下去,高速行驶汽车顿时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响,在国道中间横了过来。一道人影随之被叶玄摔落在地,那人分明就是穿着古代衙役的衣服。 那人落地之后就再没动过一下,看样子像是已经摔死在了地上。 我还没来得及看个仔细,叶玄紧跟着一打车轮,调转车头开往县城的方向:“你们坐好,我要加速了。老班,你自己照看着车后面……” 叶玄的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国道中间出现了一个面无表情的阴差。对方双目透过汽车前窗向我看来的瞬间,两只眼瞳变得一片漆黑,阵阵死气夺眶而出。对方低喝道:“陈野,归来!” “去你妈的!”叶玄直接开车往对方身上撞了过去。 我只听见一声巨响之后,那人身形便在车前凌空而起,叶玄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仍旧原路不动疾奔而去。 短短片刻之后,一道人影凌空压落,轰然砸在了汽车前面,面对挡风玻璃缓缓抬起头来,漆黑的双眼直视车内,与我平视在了一处。 “别看他眼睛!”桃小妖下意识捂住了我的眼睛,我耳边却传来两声枪响。 是陈三金,他对车外面开枪了! 我还没等反应过来,玻璃炸碎的声音就接踵而至。 我好不容易甩掉了桃小妖的胳膊时,汽车挡风玻璃已经不知去向,那个趴在车上的阴差也已经不见踪影。 “人呢?”我起身探身来向车外看时,汽车下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大量尘土从汽车四周翻滚而起。 “抓稳,车胎爆了!”叶玄手腕方向盘拼命稳住在惯性作用下不断冲进的汽车,一拉车门跳到地上,抽出竹节鞭来看向车底:“外面没事儿,下来吧!” 到了这会儿,我们只能下车了。 我本来想要下车,却被桃小妖给推了回去,她在我前面跳下了汽车,确定外面没事儿,才对我摆了摆手:“陈野下来。” 我不由得一阵苦笑——原本是我们保护西宫薰,这回我倒先成了被保护的对象。 我刚从车上跳下来,车厢里的西宫薰就发出一声尖叫:“在那边!” 所有人都向西宫薰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边荒草丛中赫然立着一道人影,那人的背影让我似曾相识。 陈三金猛然抬枪之间,叶玄急声喊道:“别开枪,那是老班!” 陈三金满脸惊骇向我看过来时,背对着我们的人影也缓缓转过了身来! 那人是我。 那人除了一双漆黑如墨,只剩下死气的眼睛,与我长得一样一样。 我心中猛然一沉之下,仰身摔倒在了车边上,再也动不了了。 叶玄一个箭步冲到我身边:“老班,老班,你怎么样了?” 陈三金拼命喊道:“那是野哥的魂儿,他的魂儿掉了,快追啊!追他回来啊!小妖,你会引魂吗?赶紧把野哥的魂儿给弄回来啊!” 按照术道上的说法,人的魂魄,要是离了躯体。人不会立刻就死,只要有术士能把魂儿给找回来,人就还能活过来。 桃小妖当机立断道:“带上陈野,快走!” 叶玄顿时急了:“老班的魂儿都没了,你让我往哪儿走?我不走,我要看着老班!” 桃小妖急声道:“我会害陈野么?他现在生机没断,魂儿没了还能往回找。要是他生机断了,把魂儿找回来也没有用。赶紧带着陈野走,让小糖豆过来增援,她是大巫,能唤魂,听我的快走。” 叶玄看了看荒草甸子里的魂儿,又看了看我。最后一跺脚,把我背了起来:“往哪儿去?” “往县城去!去找小鬼子的指挥部。”桃小妖急声道:“陈野要去那儿,肯定有他的道理,咱们先过去再说。陈三金,你马上联系小糖豆。” 叶玄把我背起起来撒腿就跑,其他人全都跟在他身后往县城里疾奔。 那个时候,我的意识还在能清清楚楚的听见叶玄和桃小妖的他们在说话,就连眼睛也没闭紧,仍旧可以朦朦胧胧的看见一些东西。 叶玄把我背起来的时候,我隐隐看见站在荒草中的人影,紧随着我们几个人身形微微转动之间,嘴角上随之露出一丝冷笑。 叶玄背着我越跑越快,嘴里不住喊着我的名字:“陈野,你赶紧回来啊!别跑,别往别的地方走,跟着我来……” 叶玄这是在给我叫魂,他想把我的魂魄给叫回来,可他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是魂魄离体,再怎么叫,也没法把我喊回来。 陈三金一遍一遍拨打着小糖豆的电话,可是电话却怎么也挂不出去。 “妈的,电话怎么了?”陈三金举着电话要往外扔,电话却在他手心里响了一下,陈三金刚一仰头就见电话上闪出了一段短信:今夜必死! “子午唤魂对我来了!”陈三金拿着电话呆住了。 桃小妖抓了电话看了一眼:“叶玄,别喊了!赶紧往县城跑,快点!” 叶玄憋住一口气向冲向了县城,没过多久,县城的灯火就出现在他们几个人的眼前,可是他们再往前去,看到的却是一座横在路上的古城墙,城门上赫然写着三个血红色的大字:“鬼门关”。 叶玄猛然停住了脚步:“这是县城?” “是县城!我查过,县城外面的古城墙没拆,这里就是县城。”桃小妖仰头看见城墙时,几个人的电话一齐响了起来。除了背着我的叶玄,其他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电话,短信上面赫然写着:“今夜必死!” 陈三金仰头道:“前面就是鬼门关,我们走过去就等于中了秘术。我们……” “你们回去!我带老班走!”叶玄二话没说,背着我冲向了城门楼,桃小妖,陈三金一步跟上:“西宫薰,你走吧!别跟着我们送死。这次,抱歉了。你们能等到天亮,就赶紧联系局里,让他们派人增援。”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西宫薰竟然跟了上来,柳生俊虽然犹豫了片刻之后,跟上了我们的脚步。 陈三金回头一乐:“老柳,这次不死,以后咱们就是兄弟。” 柳生俊勉强笑了一下,紧跟在陈三金背后踏入了城门下黑影。 我不知道,他们几个人当时是什么感觉,我进入城门的瞬间却只觉得一阵阵的阴气在顺着我的裤管,往上乱钻,我本能的打了一个寒颤之间,叶玄一下停了下来:“老班动了,他的魂儿回来了!” “别胡说八道!”桃小妖伸手在我身上按了一下:“赶紧走!” 叶玄急了:“老班确实动了啊!我背着他,他动没动我还不知道么?” 桃小妖急得连连跺脚:“我求你了,你别胡说八道了行么?赶紧带着陈野走哇!” “谁胡说八道?”叶玄的脾气来了,除了我和叶流光谁都挡不住:“现在不救老班,还能等着他死么?” 第三百五十章 地窖 叶玄是为了救我的命,桃小妖也一样如此,两个人在城门洞里相持不下,陈三金带着哭腔道:“叶哥,小妖,你们就别掐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这是鬼门关的城门洞子啊!你们俩再掐下去,不知道能出什么事儿啊!咱先从这里出去再掐不成么?” 叶玄眼睛含着眼泪喊道:“老班都动了,再不趁着这会儿救他,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陈三金喊道:“你把野哥背出去城门洞子,我跟你一块儿救!小妖,你去找指挥部,找到了回来叫我们。” 陈三金现在能想到折中的办法只有这么一个了,叶玄把我从城门洞里背出来,放在城墙底下盘膝坐在原地,手中真气像是不要钱一样输入了我的体内。陈三金死死攥着飞刀站在了我们的两个人附近。 如果,那个时候,我还能动,肯定会迸起来给叶玄一巴掌:你特么是疯了吧? 内力疗伤,确实能起到一定作用,但并不像电影电视里那样神奇。更重要的是,内力疗伤必须要找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才行,你坐在城墙下面给我疗伤,万一遭遇敌袭,那不是给人送菜吗? 桃小妖眼见阻止不了叶玄,只能自己跑进了县城。 桃小妖一走,我们这边防卫的力量就又少了一人,要是对手趁虚而入? 我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叶玄的真气源源不断输入我体内时,城墙附近也掀起了一阵车声,陈三金只是往车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灵车! 往城门方向开过来的皮卡,在车斗上放着一座木板拼成的房子。那座房子实际上就是用来装尸体的车厢。跟货柜车一样是从车斗后面开门,把遗体放进车里运往殡仪馆。过去的灵车都是如此,直到殡葬改革之后,才废弃了这种车厢上装房子的灵车。 陈三金已经好些年没见过这种灵车了,可它偏偏是深更半夜里出现在了陈三金眼前。 陈三金错开一步,往灵车的方向挡了过去,那辆灵车却连停都没停一下,缓缓从陈三金面前开了过去。陈三金看见灵车的尾灯才算是松了口气。他心还没放进肚子里,就见灵车背后的房子轻轻掀开一道缝隙,有人推着房门在往外看。 陈三金怎么看都觉得,门缝里那半张脸似曾相识,可他又想不起来那人究竟是谁? 陈三金正在苦苦思索之间,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长刀出鞘的声音,等他转头时,柳生俊已经握着东洋刀,指向了陈三金的胸口:“你是谁?” 陈三金回答道:“你特么疯了吧?我还能是谁?我是……” 陈三金话没说完,心就狠狠揪了一下。他想起来了,刚才车里露出来的那张脸就是他自己啊! 陈三金再次转头看向灵车时,灵车背后的大门已经完全敞开,他自己正穿着一套睡衣坐在了车厢里向外招手,看上去就像是跟车外的人挥手道别。 我的魂儿没了! 陈三金脑袋里最后划过了一个念头,人就跟着倒在了地上。 “陈三金!” 陈三金昏迷倒地的情景刚好落在了叶玄眼里,叶玄心神剧震之间,真气暴乱,一口鲜血喷出了体外,跟我一前一后倒在了地上。 西宫薰顿时慌了:“陈野,叶玄?柳生,他们全都昏迷了,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柳生俊这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都没死!帮我把他们抬过来,守着他们,等桃小妖回来。” 柳生俊把我们三个并排的摆在了城墙一角,自己拿着刀站在我们身前,警惕看向了四周。 柳生俊正好把我们摆在了城门口和城墙的夹角里,这样一来,他只要挡住夹角的开口,就能看见应对三个方向的敌袭,自己也不用腹背受敌。 可他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城墙夹角不能躺人。 古代处斩了死囚之后,通常都是人头挂在城墙上面,尸首用草席卷着扔在城墙拐角那里等着家属过来认领。城角趟人那是忌讳。就连乞丐都不会轻易躺在城门洞的拐角上。 柳生俊把我们扔在那里,等于是直接触发了子午唤魂。 我刚刚躺下不久,就觉身边多出了一个人来,对方轻轻抓着我的右手,把手摆在了我的胸前。不久之后,他就又抓起我的一只手来,交叠着放在了我的右手上。对方很快就拉住我的双脚,把我的脚慢慢并拢在了一起。 我拼命的想要转动眼珠,看看对方是谁,他却把手按在了我的脸上,轻轻阖上了的我眼帘。 他这是在给我整理遗容? 我眼睛看不见旁边的情景,却能听见对方挪动陈三金和叶玄的声音。 没过多久,我身边的声音就停了下来,我的脸上却传来一阵好似绵布盖在身上的触感。 有人在我们身上盖白布?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中闪过,我就觉得呼吸困难了几分,真有人把白布盖在我身上了。 我心里瞬间又是凛然一惊:坏了,白布加身就得有人发现我们没死。我现在控制不了的自己的呼吸,只要我一喘气,脸上的白布就会跟着颤动。要是对方看见我还活着,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下一刻间有人把手按在了我胸口,对方要下手了。 人的胸口虽然有肋骨保护心脏,但是对于武术高手而言,这层保护形同虚设,只要他内力一震,我就得心肺全碎。 对方出手的姿势,显然是打算动用暗劲。 可是对方把手按在我胸口上之后,却又犹豫了几分,好像正在考虑什么事情?迟迟疑疑的不肯下手。 就在对方犹豫的当口,桃小妖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过来:“柳生俊,陈野他们哪去儿?” 桃小妖的声音一起,那人马上把手缩了回去,那一刻间,我明显感到有股气流在我身边晃动了一下,对方从我们身边走了,人却没离开多远。 柳生俊让开了脚步:“就在那边……” 桃小妖惊声道:“你把他们放在城墙拐角里,你……他们身上的白布是谁蒙上去的?” 西宫薰颤声道:“不知道,我们当时一直在戒备外面。” “你们……”桃小妖气得声音发颤:“你们混蛋!” “桃小妖小姐……”柳生俊的声音微沉,似乎是要发火。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西宫薰给拦了回去:“桃小妖,我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我们有什么错误的地方,还请你原谅?” “原谅个狗屁!”桃小妖气急:“你把他们放在城墙拐角上,那是让他们死。你们……” 桃小妖强压着怒火道:“赶紧把他们背起来跟着我走,快点!” 桃小妖把我拽起来背在了身上,柳生俊说道:“薰小姐,你不能去背尸体。” “放屁!”桃小妖破口大骂道:“他们都还活着,什么叫背尸体?” 柳生俊面无表情道:“就算他们没死,薰小姐也不能背人。” 桃小妖顿时怒火中烧:“西宫薰是金枝玉叶么?背个人都不行?” “薰小姐就是金枝玉叶。”柳生俊寸步不让。 “柳生,不要再说,我背陈三金。”西宫薰的话刚说完,柳生俊就跪了下去:“薰小姐。保护小姐的安全是武士的责任。陈野他们为小姐牺牲,是他们的光荣。薰小姐不能因为他们应有的荣耀,就屈尊降贵去背负理应尽责的武士。” 桃小妖还没说话,西宫薰就抢先道:“柳生,陈野他们不是西宫家族的武士,也没有义务要为我牺牲。不管他们的付出是不是因为任务,我都把他们当做朋友。西宫家族,西宫薰没有背叛友情的习惯。背上叶玄,跟我走!快一点!” 西宫薰的口气不容置疑,柳生俊也没法再去反驳。 陈三金是我们当中体重最轻的一个,但是也有一百五六十斤的分量,加上他的装备,体重直逼一百八十斤,西宫薰身形娇小,只能让柳生俊搭着手把陈三金放在了自己背上。 桃小妖背着我走在前面,不住的促催道:“你们快一点,我们离原来指挥部不算远,坚持一下很快就能赶过去。” “不要在催了!”柳生俊微怒道:“薰小姐身体不好,不能剧烈运动。” “住口!”西宫薰说话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勉强支撑的意思。刚才她能追上我们,是因为柳生俊在背着她赶路。现在让她背着陈三金去追桃小妖,西宫薰明显体力不支。 西宫薰强撑道:“桃小妖,你在前面走,我尽可能追上你。你放心,我在学校的时候,也是短跑健将,我能追上你的。” 桃小妖不在说话,闷头加快了脚步。 后来我才知道,原先的指挥所,被改造成了县城的抗战纪念馆,原先的设备基本没动,其中也包括也关押犯人的地牢。按照老鬼子日记上的记载,他后来是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地方。桃小妖也在地牢最后一层找到一间类似于密室的屋子。 如果,那是当年关押老鬼子的地方,我就赌对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地窖2 我当时不知道桃小妖怎么背着我跑的,只感觉到她转了几个弯儿之后,从高处蹦了下去。紧接着,我耳边就又传来咚咚两声,应该是柳生俊他们也从上面跳了下来。 桃小妖把我放在了地上,在我身边纵身而起,紧接着,我头上就传来咣当一声响,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在我头上盖了一个铁盖子。 这里是个地窖似的牢房,不然不会传出从上面落盖子的声响。 柳生俊惊声道:“桃小妖,你怎么把我们给关起来了。” “为了活命!”桃小妖说话之间,我眼前闪出了一片朦胧的亮光。大概是桃小妖点了蜡烛之类的东西。 桃小妖缓声说道:“这就是日记里记载过地牢。按照陈野的推测,这里应该有可以镇压鬼神的东西,才能保住那人的性命。找到那样东西陈野他们就有生机。” 桃小妖站起身来:“我们动手找找,看看这里有没有暗格之类的地方?” 柳生俊怀疑道:“这里是个地窖啊!有什么宝物会被收藏在地窖里?” “那不好说!”桃小妖道:“这里被日军改造成指挥部之前,是当地有名的寺庙。据说有过几百年的历史,说不定地窖当中就有什么暗格,密室的存在。” 桃小妖拨出匕首在墙上敲了起来,桃小妖还没敲上几下,西宫薰就开口说道:“我想,你要找的东西,应该是在左边的墙上。” “你怎么知道?”桃小妖下意识用匕首敲向了那边墙体,她仅仅敲了几下就低声:“你应该是看错了。” 柳生俊沉声道:“薰小姐,正是因为拥有特殊的能力才被西宫家族派来华夏。请你相信薰小姐的能力。” 桃小妖疑惑道:“你能透视墙体?” “我只能看到气。”西宫薰道:“这种能在华夏应该叫做望气。” 望气,是术士用来观察吉凶的一种方式。按照古人的说话,世间万物都有“气”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阴阳学上所谓的气,可以解释为气场。望气术就透过气的颜色来判定吉凶。 望气,也分风水,时运等等不同的流派。望气术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绝大多数的术士都会望气。望气术被传说得玄之又玄,是因为,有些修为精深的术士,只要打眼一看就能判定吉凶,效果几乎可以用立竿见影来形容。所以,望气术才被传说的极为神奇。 望气,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有些人不需要修炼就能掌握望气术,这很像是传说中的阴阳眼。只不过,天生望气的人看见的是气,而不是亡灵。 天生望气,对其本人来说,说不上是吉是凶,你可以说他们是被上天眷顾之人,也可以说是被命运作弄之人,因为她们把世界看得太过透彻了。 人的气场是可以根据人心发生变幻,这种气,能瞒得住江湖人,却瞒不过望气者。一个人时好时坏,说的话是真是假,被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其实,这个世界,需要一点朦胧,需要一点虚幻,也需要一点看不透。看透了一切的人,要么成为圣人,要么成为疯子。 西宫薰是天生望气者? 桃小妖看向西宫薰时,后者诚恳道:“请你相信我!你要找的东西就是那面墙里。” 桃小妖用刀在墙上锤了几下:“早知道,我该学学怎么盗墓。” 西宫薰轻声道:“那面墙上应该带着机关,你得敲中几块砖,才能打开密室。我能看清有几块砖头上留着别人的气息,但是,我分不清先后的顺序。如果你敲错了,就会引来杀机,” 桃小妖深吸了一口气道:“告诉我是哪几块砖头。” 西宫薰看向了桃小妖:“你不怕死?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么?” 西宫薰不等桃小妖说话就开口道:“保护我的武士不怕死,是因为他们从小被家族养大,每天都在接受洗|脑式的教育。在他们的观念里,为了家族牺牲是一种光荣。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害怕!你心里其实也在害怕对么?你身上的气场变了。” 桃小妖轻声道:“你有朋友么?” “没有!”西宫薰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曾经我也没有!”桃小妖笑了:“但我现在有了朋友。就这么简单。告诉我怎么做吧?” 西宫薰站起身来走到了墙边,我看不见她在做什么,却能听见刀尖划动砖块的声音。西宫薰应该是用匕首在墙上做着什么标记。 没过一会儿,我就听见西宫薰说道:“就是这几块砖。你可以试验一下。你一定要小心,我能在墙上看到三股杀气。就是说,你只有三次机会。” “你们靠后!”桃小妖说话之间,往前挪动了一步。 西宫薰忽然开口道:“桃小妖,你再想想吧!墙上一共有七块砖被人动过,而且没有任何标记可以参考。这种概率实在太低了。” 七星连环锁! 我听说这种机关。 它等于是把开启机关的钥匙摆在了你的眼前,却又让人永远无法开启机关。 所谓的七星,就是七个不同的点。七个点未必是按北斗的方式排列,却排在了你用两只手可以触碰的地方。开锁的人,可以单独按下其中一颗星,分来双指按下两颗……最高层次的七星连环锁,可以让人通过变换手型,同时按下七颗星。 开锁的人第一次按对了七颗星却不代表,就一定能打开锁头。七星连环锁必须连按三次才能开锁。每次按下的星都不尽相同。除了设置机关人之外,外人想要开锁,就算毫无危险的情况下,让他按上一年,也未必能按对密锁。更何况,七星连环锁往往伴有机关! 桃小妖凭空试锁的几率实在太过渺茫了。 桃小妖轻声道:“西宫,你能看见砖块上留下的气息。你能看清上面气息的多少么?” “气息相同!”西宫薰说出来的话,让人心底发沉。 桃小妖道:“机关只有三道,我把机关试完,你们就安全了。陈野他们的命交给你了。拜托你,一定要救陈野。” “桃小妖……”西宫薰还没来得及阻止。桃小妖的手就按上了墙面,下一刻间,绷簧响动的声音就在密室当中乍然而起,弩箭射入人体的闷响也随之而动。片刻之后,我能听见的,就只剩下了血珠砸在地面上的滴答声响。 桃小妖中箭了! 桃小妖挂着三只弩箭再次挪动了脚步时,她的脚步声里也已经带起了有气无力的沉闷,血滴落地的声响却又加快了几分。那几只弩箭至少射入桃小妖体内几寸,甚至是透体而过,不然滴血的声音不会如此的急促。 “桃小妖小姐!”柳生俊站了起来:“拜托你,把这次机会让给我吧!身为武士,看着女孩为自己牺牲,是我的耻辱。” 桃小妖勉强笑道:“把你光荣往后放一放吧!这是我的事情,在华夏江湖豪情无分男女。我不会让你抢了我的光荣!” 桃小妖说话之间,又抬手敲上了墙面,下一刻间,我就听见了一股喷水的声音,紧接着桃小妖的惨叫声便响彻了整座密室。 刚才桃小妖连中三箭以上,都没发出半点声响,这一回,仅仅是被水喷在了身上就会如此惨叫。可见,密室的当中的第二道机关何等歹毒。 片刻之后,被刺鼻酸味混杂的血腥就在密室当中飘荡而起,桃小妖也没了声音。 柳生俊脚步低沉的往向桃小妖倒地的方向之后,我就听见了衣衫滑动地面的声响——柳生俊用衣服盖住了桃小妖? 下一刻间,我听见柳生俊双脚并拢的声响,他在给桃小妖鞠躬:“小妖小姐,你是真正的武士。薰小姐!你要保重!” “柳生……”西宫薰像是要阻止柳生俊,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来。 柳生俊道:“薰小姐,我遇难之后,请你把我的短刀带回家族。就说,柳生俊未能保护一位武士,无颜再回柳生家族。” “柳生……”西宫薰沉声道:“桃小妖是为了友情?你是为了武士的荣耀,这很重要么?” 桃小妖所说武士荣耀,是指柳生俊准备以死抵偿桃小妖的事情。在她看来,桃小妖的死跟柳生俊没有任何关系。 “很重要!”柳生俊道:“身为武士未能保护弱者,反而让一个女孩做出了牺牲。柳生俊无地自容。我一开始就该站出来。可我在怀疑桃小妖,怀疑她的动机。甚至从内心里还在介意,他们一开始对你,对我们东洋人的态度。我迟疑了。我为此感到羞耻。” “薰小姐,请不要阻止我,不要阻止,一个武士洗刷自己的耻辱。”柳生俊道:“我不喜欢陈野,但是我能看出,他是一个讲信用的人,只要他能活过来,一定可能保护薰小姐的安全。薰小姐,保重!” 柳生俊说话之间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我看不见柳生俊的模样却能感到凛然之气,在我身边冲天而起。 东洋也有豪杰! 第三百五十二章 地窖3 东洋刀没有多少花俏,却最为讲求气势。 柳生俊身上战意在节节攀升,并不是为了出手,而是一种在慷慨赴死的豪情。 下一刻间,刀声颤鸣,砖块轻响。窸窸窣窣的声响也在一瞬之间喷薄而出。 牛毛针! 只有牛毛针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咚! 柳生俊双膝跪地之间,努力的想要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他要维护东洋武士在临死之前必须保持的从容,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摆正自己的位置,人就跟着栽倒在了地上。 “柳生……”西宫薰的声音里带着悲怆,更多的却是从容与镇定。她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东西。 西宫薰缓缓开口道:“阁下,你赢了。难道这个时候,你还不敢现身么?” “西宫小姐,久违了。”密室外面响起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我很快就听见了三声轻响,从地窖外面落进来了三个人,听他们的脚步声,对方修为至少也在先天之上。 西宫薰从容道:“阁下是谁?” 对方轻声道:“他们都叫我四公子。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我。” 四公子最先走向桃小妖:“千面魔女桃小妖,一生不让人见到自己真实面目,就连死也被蚀骨剧毒毁去了的容貌。可惜啊!终究无缘一见你的真容。” 四公子又转向了柳生俊:“没想到,本公子还能见到牛毛天王针的霸道之处。柳生俊,也算是一代豪杰。过一会儿,你们把他带出去好好安葬。” 四公子最后走到了我的身边:“陈野,如果你不死,或许再过十年就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了。妄肖梦城把你视为劲敌。如果,肖梦城知道,你连我的三招两式都没接住,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四公子转身道:“陈野也算是一代术道俊杰。一会儿通知异调局陈野的死讯。一直看护他的遗体到异调局有人将他接走为止。” 有人低声道:“公子,看护陈野尸体太危险了吧?万一被异调局的人发现,我们不是要凭白损失人手?” 四公子道:“陈野这样的人,应该有人陪葬。他不是庸才,更不是蝇营狗苟之辈。只是生不逢时,无可奈何。就当是我为一个将来的对手送行吧!” “是!”说话那人不敢反驳四公子。 四公子再次说道:“韩傲,你去开七星连环锁。” 那个叫韩傲的人说道:“公子,要不要先把尸体清理出去。” “不必!”四公子道:“陈野他们生前没能打开七星连环锁,就让他们死后一见暗室之秘吧!也算是我,对他的几分敬意。再说,你们还不相信我的本事么?” 韩傲刚才是在隐晦的提醒四公子,暗室当中可能另藏着杀机。让他早点退出去以防万一。 现在被四公子看破了心思,不由得惶恐道:“公子恕罪!” 四公子淡淡道:“能打开密室,你就无罪。” 韩傲走向墙边轻轻敲动着墙上砖块时,西宫薰开口道:“请问阁下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针对我们西宫家族。” 四公子道:“针对你们西宫家族的人不是我,而是跟我齐名的妖公子。我只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 四公子笑道:“陈野,妖公子两人下场互博,我既然见到了,哪有不掺上一脚的道理?妖公子选择了贡子,而我选择了陈野。” 西宫薰道:“你是说,你们有两批人针对我们西宫家族?” 四公子摇头道:“这样说吧!这个世上能跟我有所约定的人并不多,妖公子就是其中之一。可以说,他在求我出手对付陈野。好给他制造对付贡子的机会。所以,我就跟陈野做了一个小小的游戏?” 西宫薰追问道:“我们一到华夏,你就对我们施加了秘术?” “你说错了!”四公子解释道:“第一个出手的人是老妖。你相信,他能在十几分钟之内就拿下了贡子,让她乖乖躺在老妖床上,求他临幸么?老妖对付女人很有一套,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遇上老妖。” 西宫薰冷声道:“无耻!” 四公子赞同道:“我也如此认为。老妖的手段出色,但是终究落了下乘。不过,合作么!看得还是利益,而不是人品。” 西宫薰道:“我来华夏之前,对华夏术道多少也有些了解 。我想不出,妖公子为什么要对付陈野?” 四公子说道:“其实道理很简单。我们不惜代价对付陈野,为的就是利益。” “老妖的野心很大,他早已经把术道看成了自己的禁脔,不允许有人染指。他不希望看到一个强大异调局出现。以前,有我和魔公子在异调局中争斗,他自然乐见其成。现在,宗门力量被排除异调局,魔徒也被连根拔起。异调局又收罗了不少精英,日渐壮大。老妖坐不住了,他会寻找一切机会抹平异调局。这就是他出手的原因。” 四公子顿了一下:“这样说吧!你们访问团的到来,等于给了老妖一个机会。他拿着你们下了一盘棋。我不仅要拿到西宫悠介当年留下的秘密,也要趁机抹掉陈野。” “他自己引走了贡子。为的就是余无村里的秘辛。让我动手杀你,为的是消灭陈野。我的任务看似非常简单,实际上,却是一个圈套。我杀你,陈野会因为任务失败,接受处分。没了他,异调局就失去了灵魂人物,败亡只在顷刻之间。” “退一步讲,就算我们失手了。老妖手里还有一支杀手锏。那就是舆论。他可以继续扇动别人,围攻汉奸陈野。那个时候,一定会有人死。而且是死在陈野的手里。只要,他掀起了舆论,上面就不得不处理陈野。以陈野的性格,绝不会咽下这口气。倒时候,他还是会负气出走。异调局也会分崩离析。” 四公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你还需要问什么?” 西宫薰看向四公子:“西宫悠介还活着么?你们究竟想要从西宫悠介那里得到什么?” 四公子道:“西宫悠介的失踪,是一个庞大的谜团。不仅,你们想要揭开这个谜团,就连我们也一样如此。老妖在很多年之前就已经出手寻找西宫悠介,只是他没有找到相应的线索。你们出现给他提供了契机,所以,他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四公子缓缓说道:“西宫薰小姐,我不得不说。你们失败,完全是因为你的原因。你不肯把最重要的线索告诉陈野,才让他走了一个弯路。这次弯路对他而言,太过致命了。” 西宫薰的声音仍旧不疾不徐:“阁下,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在访问团中的位置。我并没掌握任何秘密。否则,贡子不会轻易离开我。” 四公子沉默了良久才说道:“老妖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他不该选择贡子。” 四公子不等西宫薰开口就自行解释道:“我和老妖都想要西宫悠介的秘密,也知道,你和贡子其实是在互相防备。把你们拆开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那时候,我们两个用抓阄的方式,决定了谁去找贡子,谁去找你。我抓到的人是你。老妖以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没想到,他放走了最有价值的东西。” 西宫薰微怒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四公子说道:“当年西宫悠介被黑龙会成员带走,跟他一块失踪的还有几个阴阳师和巫女。贡子的先辈不仅是当时的巫女之一,也是黑龙会术士团的核心成员。所以,她的手里掌握的资料更多一些。老妖以为拿下了贡子就等于占据了主动,实际上他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 “第一个错误,是他觉得西宫家族只是恰逢其会,才会被卷入了当年隐秘。实际上,与当年隐秘联系最近的,恰恰就是西宫家族。” “第二个错误,是他对自己的掌控女人的能力太过自信了。他没有学会情妖秘术,只靠人心去把握女人,固然可以让一部分女人死心塌地。却没法掌控所有的女人。他以为自己控制了贡子,实际上,贡子跟他藏了心眼。最少,贡子没有告诉过老妖,你在访问团里作用。老妖这次怕是要吃一个哑巴亏啊!” 西宫薰静静听完四公子的话,才开口道:“阁下,我并不明白你再说什么?” 四公子哈哈笑道:“你无需明白什么!只要知道自己很重要就足够了。薰小姐,接下来就是我们两个合作的时间了。我不会伤害你,也请你不要让我为难。好么?” 西宫薰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自己俘虏的身份。 四公子不再说话了,安安静静的等待着韩傲开启密室。没过多久,韩傲才说道:“公子,我大致上已经破解了七星连环锁。” “大致上?”四公子显然是对这个词非常的不满。 韩傲赶紧说道:“我意思是,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可以打开七星锁。” 韩傲看似惶恐的声音里不免带着几分得意,甚至有几分讨赏的味道。 第三百五十三章 地窖4 七成已经是非常高的胜算了,对于江湖人来说,四成把握就足够他们赌命了。四公子却淡淡说道:“我要的是万无一失。如果你觉得有把握就动手吧!” 韩傲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属下再看看。” 韩傲再次走向墙壁时,西宫薰开口道:“你做事一向需要完美么?” “不!”四公子道:“对不同的人,就要采取不同的方法。对手如此,属下也是如此,就拿陈野来说,他手下其实不乏大将之才,只是他不会打磨手下。他把属下当成朋友,当成兄弟,可赞而不可取。” 西宫薰道:“我觉得,这才是陈野的魅力所在。” “所以他是江湖人,而不是江湖霸才!”四公子转身道:“异调局在我的手里,可以变成组织严密,等级森严的锦衣卫。在陈野手里却只能是没排座次的水泊梁山。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异调局在陈野手里,永远不可能称霸江湖。上面把异调局交给他其实是个错误。” 西宫薰反问道:“如此说来,你们留下陈野不是更好?他没有称霸之心,不正合你们的心意?” 四公子否定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不能留下陈野。” 四公子忽然反问道:“你读过《水浒传》么?” 《水浒传》虽然是华夏名著,却在东洋广为流传甚至被改编成了东洋戏剧。西宫薰读过《水浒传》并不奇怪。 四公子见西宫薰点头才说道:“陈野很像水泊梁山里的天王晁盖。眼里只要对错,没有利益。让一个没有私心的人主导异调局,对术道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没有私心就代表着不会妥协。他会按照自己心中认定的对错全力以赴。这是整个术道都不希望看到的结果,比起陈野。我觉得宁如尘,杨智明更适合领|导异调局。他们私心重,手段毒辣,但是他们更看重个人的利益。这点,陈野无法与他们相比。” 四公子说到这里不由得笑道:“话有些说多了,西宫小姐,大概不知道杨智明,宁如尘其人吧?” 西宫薰回答道:“我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谁。但是我能听出你意思。你是说,江湖中刚正的人,往往是最先被消灭的对象。” “可以这么说吧!”四公子说道:“陈野的心里只有计谋,没有权谋。这就是陈野的取死之道。忠臣,直臣往往活不下去。只有佞臣,奸臣才能如鱼得水。” 四公子说道:“陈野的性格是不平则鸣,眼里不肯揉沙。 而且,也有几分桀骜不驯的味道。这种人不遇明主,一生只能混迹江湖。可惜的是,明主往往难遇啊!” 四公子说话之间,韩傲再次说道:“公子,我有把握打开密室了。” “那就去做!”四公子的语气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韩傲轻轻在石块上点了几下,地窖中墙壁随之开启,露出一间只摆着一张书案的密室,书案背后还端坐着一个手握朱笔,身穿白衣,长发掩面的女子。 四公子抬头看向密室之间,坐在书案背后的白衣女子便缓缓抬起了头来,双目如刀向四公子瞪视而去。 “公子小心!”韩傲转身挡住了四公子。 “哈哈哈……”四公子推开韩傲哈哈大笑道:“陈兄,我还是小看了你。你是什么时候破了我的局?” 我从地上坐了起来:“四公子又是什么时候看出我的破绽?” 那是我的第一次看见四公子。可我却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足以让人惊艳的翩翩公子,尤其是他眼中的神韵,一直让我觉得似曾相似。 四公子微笑道:“陈兄的心还是太软了。如果,你用上了真正的牛毛天王针,将柳生俊置于死地。或许,我就真的上当了。” 我看向对方道:“四公子不也未能赶尽杀绝么?小河村的村长还活着吧?” “还活着,还活着……”说话的人不是四公子,而是一只毛羽鲜亮的八哥。那只从外面飞进来的八哥轻轻落在四公子肩上。歪着脑袋看向我道:“公子是好人。” 四公子笑道:“闭嘴,我的好坏,还不用你这只鸟来评价。那几位朋友,是不是也该起身了。” 陈三金,叶玄,桃小妖陆续站了起来,分作四角将四公子一行三人给围在了中间。 韩傲和另外一个女子全神戒备看向叶玄他们几个人时,四公子却好整以暇的说道:“我自认为秘术天衣无缝,陈兄是如何看穿了我的把戏?” 我从兜里拿出烟来,向四公子示意了一下,对方摆手道:“我不会吸烟,陈兄请自便。” 我点起烟来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圈时,四公子身边那个女孩忽然上前一步:“公子小心。” 四公子笑道:“陈兄不会在烟里下毒。如果,他那样做,也就不是陈野了。” 我对着四公子一竖拇指:“承蒙夸奖,我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哈哈……”四公子笑道:“我觉得陈兄该笑。” 我笑道:“我不得不说,自己被你的子午唤魂唬住了,差一点就落进了你的圈套。即便是在老张头的家里,我都没能看穿子午唤魂的秘密。直到我后来静下心来。才发现了一丝破绽。” “我们从四国酒店出来之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随机行动。你却每次都能抢占先机。的确让我觉得自己是在被鬼神追逐。几乎是打乱了我的阵脚。那时候,我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余无村里。按照正常的思维, 动用夺命令秘术的人应该就在余无村,只有在村里找到线索,我才能破解的秘术。” 四公子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我的目的就是如此,为了引你上钩,我动用了三百多名好手,掐住了四国酒店附近所有道路,无论你从哪个方向走,我都能先你一步。为了能掌握你的信息,仅仅是口语师,我就召集了不下十人。” 四公子给我的答案跟我想得差不多,但是当我听到他调动的确切人数时,心里仍旧是微微震惊。宗门力量果然不能小觑,单从人数这一点,我能调动的力量就远逊于四公子。 我继续说道:“你的计划,高明就高明在九真一假上。除了子午唤魂是假,其余的线索全部是真对么?” 四公子微笑点头:“不错。骗术的最高境界就是用九分真,去辅助那一分假。” 我承认道:“所以,我一开始始终被框在了你圈套里,拼了命的去躲避子午唤魂。但是,你错就错在,不该给我留下了那么一丁点的时间。要是我没弄错的话。你当时是在控制小河村的村民。” 四公子没有说话,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却开口道:“不是控制,而是救治。” 农村跟城市最大的区别,就是邻居之间的关系。 城市里的人都是关起门来生活,邻居之间很像是老子描述的小国寡民,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农村却是邻里之间一呼百应,我们在小河村里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没人出来看上一眼,并不是有鬼神隔绝了村民的感知,而是四公子用了某种迷香一类的药物,让全村都睡了过去。他必须让村民在恰当的时候醒过来,才能让一切显得逼真。否则,鬼神走了,村民没动,就会成为他最大的破绽。 四公子要解除村民身上的药力,又不能让村民恐慌,否则就与阴差唤魂的传说产生偏差。 四公子做事谨慎,却给了我思考的时间。 我和四公子都没把那个女孩的辩驳放在心上。跟四公子这样的对手交手,已经不在乎字眼上问题了。 我继续说道:“其实,你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让我看明白了子午唤魂。子午唤魂在你手里是秘术,而不是诅咒。秘术自然要有人操纵。你的破绽就出在了这种操作上?” 四公子好奇道:“哦?我的破绽在哪儿?” 我淡淡说道:“你的花招太多。秘术就像是武术,越是简单,才越为致命。你为了制造恐怖的气氛,让人觉得防不胜防。前前后后用出了四五种跟死人有关的东西。让人觉得秘术无孔不入,无所不在 。只要接触了死人的物品,就能触发秘术。正是,因为你的花俏太多,才让我觉得不对。也正式思考起子午唤魂的真正致命之处在什么地方。” 四公子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说的对。我有些本末倒置了。如果,我把人的死亡千奇百怪,把前面索命物品变得简单一些,才更像是诅咒。比如,只用纸钱。” 我点头道:“就是如此。我前前后后思考了一下。终于断定,我遭遇的对手是人,而不是鬼神。我肯定了这一点之后,就在琢磨你用了什么办法,把人至于死地。可我始终都没想明白,你用了什么办法?直到我到了余无村之后,才弄清了你的手段。” 四公子眉头微微一动:“愿闻其详。” 第三百五十四章 地窖4 我撩开了裤腿从腿上拔下来一颗黄豆大小东西,托在了掌心:“这东西在我们老家叫草爬子。学名叫做蜱虫。对体质不好的人来说,小小的蜱虫是一种非常致命的东西。你用的这种蜱虫更为可怕。应该是某种蛊虫吧?” 蜱虫身上带有大量病原体,很容易传播疾病,很多人被蜱虫叮咬后不可掉以轻心。民间甚至有一种白草爬子的传说,相传被白色蜱虫咬到倒地即死。不过,谁都没见过白草爬子。那种东西究竟存不存在,还是未知数。 四公子不知道在蜱虫上做了什么手脚,竟然能让蜱虫在夜里放出鬼火似的光亮。余无村外压弯了草枝的鬼火,就是这种蜱虫。 我轻轻把蜱虫弹在了地上:“你掩盖蜱虫的本事确实厉害,无论是谁在荒野郊外看见那种蜱虫,都会以为是鬼火。可我偏偏看出了这是只虫子。” 站在四公子身边的女孩撇嘴道:“孤陋寡闻,什么蜱虫。那是暗夜灵。” 四公子的脸色微微一沉:“住口!一种毒虫称谓,并不是拿来贬低对手的资本。况且,暗夜灵并没伤到王兄。” 那个女孩被四公子当面训斥,眼圈不由得阵阵发红,强忍了两次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四公子转头道:“王兄能抵御暗夜灵,怕是叶流光的功劳吧!” 我直言道:“不,如果,你知道我中过多少毒的话,就不会用这种东西对付我了。” 我的话是在夸大其词,我在江北客栈连续中毒,又被危梳理了血脉之后,虽然没达到百毒不侵的程度,但是一般毒药对我已经难以起到作用了。 “多谢王兄直言相告。”四公子微微点头道:“我不明白的是,你在什么时候设置了这座密室。” “在老张头家里!至于我用了什么办法就无可奉告了。”我说道:“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装做中计假死的打算,即使你不用暗夜灵,我也会根据你下一步行动装成昏迷不醒。只有我从队伍里排除掉。你才能放松警惕。” 四公子一挑拇指:“王兄高明。看来是我把一个陷阱送到了你的手里啊!” 四公子指的是那个老鬼子的日记。老鬼子日记里没有被人篡改过,即便从东洋方面传过来的,仅仅是几张照片,也没有人对其进行过修改。 在四公子看来,伪造日记已经是一种多此一举的做法了。能用日记把我引到小河村,他的陷阱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可是他没想到,我恰恰是利用了日记,将计就计把他给引了出来。 至于,我是怎么在四公子的眼皮对下传信。说白了,还得归功于红魅。 红魅他们在江北客栈为了活命,不得不跟危殊死周旋,渐渐的,也就创造出了一种可以不动声色向外传递信息的办法。但是,那种以神魂之力为基础的秘术,只有少数人才能修炼。整个异调局里,能学会这种秘术的活人只有四个:我,小糖豆,我奶和桃小妖。 我有夜叉王王血脉,神魂之力强于常人。小糖豆身为大巫,修行秘法自然也不在话下。我奶体内藏有双魂,神魂之力最少也是普通术士的两倍,甚至还要更多。桃小妖为什么能修行那种秘法,我却一直没弄明白。她不愿意多说的秘密,我自然也就没有再问。 我坐在老张头家里的时候,一直在用秘法跟我奶和小糖豆联系。我说出要去县城时,整个计划就已经开始了。 我看似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奔县城,实际上,是在给四公子阻挡我的时间。他阻止我前行,小糖豆就能设下陷阱。我们之间一来一往斗法之间,我奶和小糖豆已经在县城里部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四公子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女孩却不服道:“你能占据先机只不过是一种运气。如果,公子选择双管齐下,一面阻挡你,一面搜索地牢。你必败无疑。” 四公子摇头道:“子羽,你很令我失望。你能想到的,陈兄一样可以想到。如果,我提前派人过来。这里将会血流成河。你别忘了,他们当中还有一个大巫,一个毒药高手。糖豆和叶流光联手,我们的人至少要折损一半。” “陈兄不仅还会进入密室,而且会把事情演得更为逼真。他把我引进密室,无非是要瓮中捉鳖。我们头顶上早已经有高手严阵以待,” 那个叫子羽的女孩,脸色剧变之间,紧握兵刃看向了头顶。 四公子却微笑道:“我不得不说,陈兄的手下各个演技出众,我竟丝毫没有看出破绽。” “你说错了,会演戏的人,只有桃小妖!”我指了指桃小妖身上弩箭:“只有她知道我的计划。叶玄和陈三金事先毫不知情。他们都是本色出演。” 四公子看向桃小妖:“千面魔女果然名不虚传,不仅瞬息易容之术独步江湖,演技也如此出色。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那就是叶兄和三金兄,是怎么逃过了暗夜灵的毒素?” 我指了指自己胸口:“我要是没看错的话,暗夜灵的毒素是作用在心脏上吧?中毒的人像是死于心脏病突发。这就是有些人心脏病发作瞬息死亡,有些人则是要挣扎许久。这就是同样经历了子午唤魂的人,有些安详离世,有些确是面目狰狞的原因。” “我们这边有叶流光,她虽然没有到场,但是临场指导我们用些药物还是可以办到的。” 叶流光身为医术高手,自然知道江湖中的毒药可以千变万化。而且,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可解百毒的神物,圣药。所以,她给我们配置了五种不同解药。这些解药可以单独拿出来解毒,也可以混合在一起,成为新的解药或是毒药。 我和叶玄都不会用这些东西,但是那几个女孩全都学会了。叶玄背着我跑的时候,桃小妖就把解药兑进了他们两个的水壶。陈三金,叶玄虽然中了暗夜灵,但也只是昏迷的而已。 “精彩,精彩!”四公子鼓掌道:“我输的不冤。不知道,陈兄接下来要怎么处置我!” 我淡淡笑道:“四公子,退出这次任务,让我跟妖公子过上两招可好?” 四公子笑道:“既然陈兄有如此雅兴。在下怎么会做那扫兴之人呢?后会有期。” 四公子举步走向地窖开口时,我忽然说道:“等一下!” 我声音一落,那个叫子羽的女孩和韩傲,就同时拉开了架势。叶玄,他们也上前一步,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四公子却从容不迫的道:“陈兄还有什么吩咐?” 我看向四公子:“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人生何处不相逢?”四公子笑道:“你我下次相见,或许,我有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对了,天下以妖字为号的人,似乎都会千变万化。你身边有个桃小妖。不久之后,还能见到一个老妖。” “你呢?”我抬眼看向四公子:“也是妖怪?” 四公子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如果可能,我还真想做个妖。今日能见陈兄在下十分开心,下次有暇,你我再分高下。” “再会!”我向对方拱手之间,四公子也抱拳而去。 四公子在的时候,叶玄没拆我的台,他一走,叶玄就急了:“我说老班,你脑子不是抽了?我们这么多人,直接拿下四公子不就完了吗?还让他走了。” 我微微摇头道:“我们拿不下他!他太聪明了。” 我说道:“他一进来就发现了这是个陷阱。如果,那个时候动手,我们或许还有胜算。可他却故意把话题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不断拖延时间。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了西宫薰的边上。那时候,我再想出手就已经晚了。” 我指了指地窖开口:“我奶他们上面埋伏,四公子的人应该也在附近。硬碰硬开战,我们不仅占不到便宜,还得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况且,四公子所在的位置,足够他在第一时间拿下西宫薰。西宫薰真有什么意外,就算我们拿下了四公子,任务也是失败了。” 叶玄咬牙道:“他么的,多好的机会。” 我摇头道:“机会是好!可是真要动了手,谁把谁拿下还是个未知数。你们两个现在能跟人动手么?” 叶流光的解药能保住叶玄他们的命,却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清楚暗夜灵的毒素。我们这边等于一下折损了两个高手。我和桃小妖,加上密室里扮成女尸的小钱儿,三对三未必是四公子的对手,况且,密室里面就这么大,真要动手,我也未必能护住叶玄。 我笑道:“其实,刚才我和四公子是在互相忌惮。与其这么试探下去,倒不如大家全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互相留下点面子,各自退走。反而更好。” 叶玄不以为然道:“我真不知道,你们这些聪明人脑壳子里面都装什么了?现在咋办?” 我站起身来道:“小钱儿,糖豆哪儿去了?这地方不应该是她接手么?” 第三百五十五章 地窖之谜 “糖豆在下面!”小钱儿推开桌案之后,那下面马上露出了一座密室入口。 我刚要起身,就听见西宫薰说道:“陈野先生,你想这样放弃柳生不管了吗?” 西宫薰的话里明显带着几分怒意。 我赶紧解释道:“抱歉,为了算计四公子,我只好出此下策。柳生俊身上牛毛针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上面只是稍微涂了点麻|醉的药剂而已。” 我说话之间给小钱儿递了一个眼色,后者赶紧把柳生俊扶起来,灌下了解药,没过一会儿,柳生俊就吐出了一口黑水,人也跟着醒了过来。 柳生俊有点不好意思去看桃小妖,低着头道:“陈野先生,你的计划太……太……” 柳生俊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我却向柳生俊伸出手道:“你让我见到了真正的东洋武士。” 柳生俊抓着我的手站了起来:“承蒙夸奖。” 我没有时间跟柳生俊客套什么,西宫薰却显得有些失落:“陈野,我本以为你是不一样的江湖人,没想到,你也会为了目的不折手段。” 我看向西宫薰道:“我不想跟你辩解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陈野不是一个好人。” 我本以为西宫薰会生气,没想到她却看着我露出了笑意。 我有点搞不懂那丫头的脑回路了,不过,我懒得去猜她心里想什么?在我看来,女生的心思太复杂,我猜不出来,更猜不懂。对朋友以诚相待也就足够了,别管他是男是女。 小钱儿打着手电走在前面道:“陈野,你猜对了!当年西宫悠介和他的副官能活下来,就是因为他们被误打误撞的送进了这座密室。” “密室墙上的七星连环锁并不仅是我们的设计,而是密室里原有的东西。不过,密室背后三道机关都消耗空了。应该是有人想要打开密室,结果触动了机关。” 叶玄皱眉道:“你们是怎么把密室弄开的?” 小钱儿道:“我们过来的时候,七星连环锁就已经被解开了。解开连环锁应该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密室大门虽然没锁,但是也很多年没人触动了过了。” 七星连环锁有一个最大的弊端,只要有人打开密室,让人看见了七星连环锁背后的机关设置,就能轻易猜出开锁的办法,甚至可以重设密锁。 小钱儿道:“我们进来之后,那只桌案就已经被人推开,密室第二层就这么直接暴露在了我们眼前。糖豆让我守在密室里,她自己下了第二层。”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 小糖豆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按照她平时的习惯,不看家我的对手败亡,她不会轻易离开。除非是她觉得密室第二层里藏着更大的危险。 密室第二层比我想象的还要深,我们连下了五十级台阶之后,才走上了一座平台。可这座平台却不是密道的终点。只不过是,一处缓冲地带而已。唯一与上面密道不同的是,这里被人设置了照明用的火道。 贴在墙上的火道早已经被人点燃,从我们落脚地方向下,说不上亮如白昼,却是灯火通明。 可我刚才从上面下来时,怎么没看见火光? 我试着又往回走了几步,等我连上七级台阶之后,平台上的火光就消失在了我眼前。从我所在的位置看下去,能看到的就只有一条黑漆漆的甬道。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来回试了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桃小妖说道:“你别试了!我们怕是遇上麻烦了。这是阴阳地宫。” 桃小妖解释道:“阴阳地宫是一种失传了的造墓绝学。传说,这种建筑一半建在阳世,一半建在阴间。建筑中间有一层平台作为间隔。站在平台两边互相看不见对面的人。代表着阴阳相隔的意思。” “相传,建筑阴阳地宫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生者与死者相遇,却永不相见。换句话说,生者和死者可以隔着平台对话,但是永远无法见到对方。” 我疑惑道:“你的意思是,阴阳地宫是专门为让生人与亡灵沟通设计的建筑?这不是……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术道中人有很多办法沟通阴阳,其中最常见的就是灵媒。既然,随便叫来一个灵媒术士就能沟通阴阳两界,又何必耗费巨资修建什么阴阳地宫? “不!”桃小妖摇头道:“灵媒的确可以沟通阴阳,让亡灵与生者对话。但也仅限于对话。他们没办法把阴间的东西给带到阳世。但是阴阳地宫却能做到这点。有人传说,阴阳地宫其实就是亡灵与生人交易平台。”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亡灵与生者各有各的世界,生人烧纸祭祀,是因为他们觉得把烧毁的东西会化成实体,为亡者所用。但是,这并不代表阴间的东西都是生人触碰不到的虚影。神话中也有仙人可以把阴间的宝物带到阳世。 阴间的亡灵敢拿地府宝物与活人交易? 桃小妖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开口解释道:“你也别把阴阳地宫看得那么神秘莫测。事实上也没有几个亡魂敢盗取阴间的法宝。他们主要拿来交易的东西,还是一些深埋在地下的随葬品。” 这样解释就容易理解了。 世上的大墓不计其数,很多大墓都被盗墓贼光顾,但是更多的墓葬却仍旧安安静静的沉睡在地下,等待有人去将他唤醒。当然也包括了某些术士留下的秘藏。 那些活人找不到的东西,死人却能轻易拿到。自然也就可以拿出来与人交易。 这座寺庙难道是当初术士交易的地方? 不对! 东北除了清代的皇陵之外,没有什么像样的大墓。地下的死者靠什么跟人交易?总不能是挖矿吧? 我还在疑惑之间,就跟着小钱儿已经到阶梯尽头,我没想到的是,阶梯下面竟然连着一条地下暗河,地宫的阶梯正好修进了水里。 阶梯一座一周还有两块满是方格的空地。那两块空地上,原先应该是摆放过什么东西,而今那些东西都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个的方格,代表着曾经有什么东西在这里扎根。 “小糖豆呢?”我顿时有点慌了。 阶梯下面就这么大的范围,想要看清楚附近的东西,都用不着去看第二眼。小糖豆却不见了踪迹。 桃小妖从阶梯上跳了下去,略一寻找就招手道:“这里有糖豆留下的标记。” 我蹲在地上看了一眼,那里有小糖豆画下的一个箭头。箭头的旁边还留着暗语。小糖豆是告诉我们不要担心,她在追某种东西,让我们按照她留下的箭头往前走。她走过的地方代表安全。 我虽然是松了口气,可我的心马上又悬了起来。 按照说,小糖豆就算是发现了什么,也应该等到我们下来再一起行动,她怎么自己跑了? 她是追着什么东西走了,还是说,她发现这里有危险在提前帮我们探路?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足以让人觉得提心吊胆。 叶玄没心没肺往水里看了一眼:“这水是哪儿来的?”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道:“河水顺着余无村的方向地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条暗河应该可以贯穿县城。我们想要继续跟着小糖豆留下标记往前,就得趟着水,逆流而上。水势不算急,咱们先往前走走试试。” 叶玄第一个跳进了没膝深的水里,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前面那隧道挺深啊!里面什么都看不着了。不对,墙上好像是窟窿眼儿啊!有人在这儿凿过灯眼儿。” 叶玄说的灯眼儿就是用来放火把灯盘的地方,这里水深还不够行船,曾经有人在顺着河道上行? 叶玄边走边说道:“小妖,你不是说这里是死人跟活人交易的地方么?死人摸黑还用照明啊?” 桃小妖忍不住白了叶玄一眼时,叶玄脚底下传来哗啦一声响。我马上提刀赶了上去,叶玄向我打了一个手势,意思让我给他压阵,自己伸手摸向了水底。很快就从下面提出来一副栓着铁球的脚镣。 脚镣是用来束缚犯人双脚的刑具,分为轻镣和重镣。轻镣只是铁链两头扣着铁环,一是让人无法快跑,二是可以在走路的时候发出声响。起到示警的作用。重镣则是在铁链背后扣上铁环,带上重镣的犯人,只能一点点的挪着往前走。通常只有重刑犯才会被用上这种东西。 可是被叶玄水里提出来那颗铁球,却大得过分了,一只脚镣的分量少说也在五十斤左右,两只脚镣就得超过百斤,人在脚上拽上一百多斤的东西还能走路了么? 我脑中念头忽然一转,伸手在水里摸了起来,没过多久,我就摸出了三四付这样脚镣。 墙上的灯眼儿,水里的脚镣都在表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很多年之前,有人被铐住双脚在水里干活。 我打着手电往墙上看了一眼,却看到了几条人手抓出来的划痕,有些地方的岩石缝里还夹着被生生掰断的手指。 第三百五十六章 走向源头 我将手电照向岩石缝隙,一手拿起匕首轻轻把卡在石缝中的人骨给抠了出来。 “手指的方向是反的?”叶玄顿时一惊。 .当年死在洞穴里的人,肯定是为求生,用手抠住石缝保证自己不被某种巨力拽走,才活生生的折断了自己的手指。我本以为带走那些人的是,岩洞中的激流。没想到,那些人手指折断的方向竟然会与水流相反。 我心底微微一寒:“很多年之前,应该是有一批人,像我们一样从地窖的密道中进入了地下暗河,被人驱赶着逆流而上。他们顺水逆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送死。否则,他们不会被铐上如此沉重的脚镣。重达百斤的脚镣,是为了保证他们不会被水冲走,也是为了不让他们逃离这座岩洞。” 叶玄听我说完才开口道:“老班,普通人想要拽着百十斤重的东西在平地上走都费劲。还能在水里走啊?铁球子加上水流的力道,那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事儿。下来的人得多好的体格才能拽着铁球逆行?”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叶玄说的没错。水流的阻力,地面的阻力,加在一块儿普通人只能站在水里不动。他们让人站在水里,究竟玩得是什么把戏? 我想了半天也没弄清对方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只能说道:“先往上走。” 我们几个一路向前,却发现水里的铁球越来越多,最后竟在河道的边上堆成了小山大小,绕过铁球堆的河水甚至带起了一丝丝的暗红。 我看向河道附近的那块空地道:“玄子,我们走了多远了?” 叶玄道:“按距离算的话,我们差不多是到了余无村了。” 我指了指铁球山道:“你说,那座铁球山背后是什么?” 我们走到这里河道左侧已经出现了一片空地,铁球山正好堆积在了空地上,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人很容易继续顺着河道向前,如果仔细看上一眼,就会发现铁球山其实是堵在了一座岩洞的入口上。铁球山背后很可能是别有洞天。 我迈步往前之间,好像听见有人在铁球山的后面说话:“玄子,你听见有人说话了没有?” 叶玄摇头道:“没听见。你从哪儿听见有人说话?” “有人说话!”桃小妖道:“就是铁球山背后……” 桃小妖的话没说完,我就忽然感到脚下的水流变急了几分。 有东西把水给推下来了?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袋刚里冒出来,河水当中就爆出了一声巨响,银白色的水浪冲天而起,轰然砸在了岩洞棚顶,又化成暴雨落向水面。半条地下暗河就像是被煮开了一样疯狂翻起了水花。 河水暴起的地方大概距离我有五十米左右,从我的位置上只能看见河水沸腾的情形,却看不见掀动河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上岸去!”我抓起西宫薰的衣服,强行把她推到了岸上。自己站在河水中间拔出配枪。 我刚刚举枪瞄向了远处,第二次爆炸便掀天而起,这次水花激荡的地方已经向前迫近了十米左右,地下暗河的水流带着咆哮之声,向我们这边汹涌而来。饶是我腿上功夫扎实,也被水流冲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在了水里。 我还没站稳脚步,第三声巨响便接踵而来,我也差点被水给冲进了河里。 河水中的三次爆响,依次往前,第三声巨响炸起之后,冲天而上的河水,已经逼近到了我距离我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再下一次,说不定就会有什么东西,从我眼前站起身来。 我勉强稳住身形之后,飞快的扣动了扳机,枪管中喷射的火蛇穿透了水幕之后,冲向洞顶的浪头竟然竖在了半空,像是一座可以移动的墙壁,层层推进着向我们碾压而来。 小钱儿他们几个在我身后分成了倒人字形,同时扣动扳机向水幕疯狂开火,密如暴雨的红光横空急掠,在水幕上下掀起了一片白雾。可是面前水幕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持续不断的在向前迫近。 从我们脚下流过的河水变得越来越急,我已经开始要站不住脚了。 我手里子弹还没打空,小钱儿就第一个摔进了水里,被水流给推向了远处。 “玄子救小钱儿!”我刚刚喊了一声,陈三金就跟着摔进了水中,两个人身形顺着河道冲出几米开外。 会水的人都知道,激流比深水更为危险,就算是会水的人在激流中也很难把握住方向,万一被谁冲得撞上了石块,后果不堪设想。 这条地下暗河本来就不深,河水下面又遍布铁球,要是小钱儿和陈三金没法及时起身,撞上了铁球,再想找人就难了。 叶玄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才纵身跳进了水里,借着水流的速度追向了小钱儿的方向。 叶玄一走,这边还能坚持住的就只剩下了我和桃小妖,我们两个人的火力明显被削弱了不少。横贯岩洞的水幕也在这一瞬间趁势压进。 我的手枪却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咔的一声闷响。 没子弹了! 我下意识的看向手枪时,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怒吼:“陈野,低头!” 柳生俊的声音刚落,我就听见身后风声乍起,我和桃小妖在一瞬之间,双手同时扳住对方肩膀,猛地把头往下一低,两只铁球一前一后的从我们头顶上呼啸而过,形同炮弹砸进了水幕当中。 我和桃小妖不等听到铁球入水的声响,就同时松开了对方肩头, 一块儿挺身而起,手中暗器瞬间爆发。我是双手在一瞬之间连动了三次,十八只暗器如同雪花卷空,紧跟着横空飞舞的铁球直冲水幕。 连续巨响之后,柳生俊掷出的铁球一前一后的砸进了水里,我雪暗天紧随其后冲进水幕深处,接下来的就是桃小妖打出的八颗飞蝗石。 单论威力,我和桃小妖的暗器无法跟子弹相比,却胜在暗器之上刻有符文。十多只暗器穿透水幕之间,水幕背后瞬时暴起了一片红光。 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已经破开的水幕便再次聚合向我方向推进而来。 “退!”我双手抓住桃小妖,把她给扔到了岸上。自己站在暗河中间震荡手臂,聚气而起,凛然看向了冲天而上的水幕。 我不能再退了,如果连我也走了,西宫薰和柳生俊就要完全暴露在水幕之前,保护西宫薰是我的任务。 人在,任务就必须完成! 破虚拳的劲力在我手上呼啸聚集之间,脚下水流为止一滞之后,夜叉虚影在我身后赫然耸立,滚滚流水像是被外力推动,往我相反的方向逆流而上。 一正一反两股水流在河道当中轰然相撞之间,水花四溅,地动山摇。 与此同时,我的破虚拳的劲气也在瞬间达到了顶峰,暴烈拳劲呼之欲出之间,我却忽然看见裂开的水幕当中出现了一道人影。 小糖豆! 从我对面过来的人是小糖豆? 我下意识想要散去手上劲气,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生生的把破虚拳收回了八分。 高手出招,最忌中途收力,武林高手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能把劲力收回四成,就已经到了达到了极限,收回六成必然被因为劲气逆流造成内伤,我一下子把内力收回来八成,顿是承受不住破虚拳的力道一口鲜血喷出了体外。 人也跟着倒在了水里。 刺骨的流水从我身上漫过之间,我也被人从水里捞了起来。 那人把我拖到岸上之后,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面色白净,眼角上挑的年轻人。对方的眼睛就像是故意化了妆,明明是一张男人的脸,眼角上却带着一种妖异的媚态。 “妖公子?”我能想到的人就只剩下了妖公子。 对方点头道:“看来老四跟你提起过我。他肯定是没说我的好话。” 妖公子身后的贡子冷笑道:“你能从四公子手里逃出来,倒也有几分本事。可惜,还是没接下我家公子的三招两式?” “你家公子?”我冷笑道:“你是他家新雇来的老妈子?” “你找死!”贡子的脸色顿时被气得雪白。妖公子的年龄大概和我差不多,贡子少说也得四十了,给妖公子当阿姨也足够了。 我说她是他老妈子,她岂能不怒? 正是因为贡子勃然大怒,我心里才会阵阵发凉。四公子说过,贡子不是一个可为了男人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可是贡子却因为我一句话动了真怒。这只能说明,她对妖公子死心塌地了。 妖能迷人。 妖公子能迷惑贡子这样巫术,无愧于妖孽之名。 妖公子轻轻在贡子手背上拍了两下:“不用跟他逞口舌之利。带上陈野,我们走。等到了上游,我一定给你出一口气。” 我从落水到起身只不过经历了几秒钟的时间,妖公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所有人都控制了? 我转头看向岸边时,西宫薰和柳生俊已经被人生擒活捉。桃小妖却面色阴森的站在岸边没动,她的身边甚至没有妖公子的手下。 这是怎么回事儿? 第三百五十七章 走向源头2 桃小妖的样子像与妖公子相识。 可我不相信桃小妖会背叛异调局。 妖公子微笑道:“小妖,我们又见面了。这一次,我希望能看见你的真容。” 桃小妖沉声道:“想看我的真容,先胜过陈野再说。” 贡子冷笑道:“陈野已经成了我们公子的阶下囚,你觉得他还有机会翻盘不成?” 桃小妖露出不屑的表情,妖公子却微笑道:“带上陈野他们三个,我们边走边说。” 妖公子说道:“要对付陈野,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困难。老四,就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陈野狡猾如狐,却看不破情关。我只不过用了几道水闸,一点法术就让陈野真气逆行,险些经脉尽断。就是因为陈野看不穿一个情字。” “钱落落,陈三金,叶玄接连失手,生死不明的情况下,陈野的心态就已经崩溃了。他明明可以逃跑的情况下,却选择最不理智的做法,准备用破虚拳硬碰水幕。这个时候,我把小糖豆的影像弄到水幕上,陈野就会急着收回功力,必然会受到秘法反噬。拿下陈野就是这么简单。” 我沉声道:“小糖豆呢?叶玄他们怎么了?” 妖公子回过头来,面带不屑的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着别人?你实在不适合做我的对手?” 妖公子看向桃小妖道:“这就是你选择的人?跟着这样的人,必死无疑啊!” 桃小妖沉声道:“跟着陈野就算是死,我也知道自己是怎么死。” 妖公子的脸色微微一变,没再说话大步向前走了过去。 妖公子是带着我往暗河的源头上走,他每走一段距离,都会有人从不显眼的位置上走出来,向对方报告情况。 前三个人的报告全都是:“前方五百米,障碍已经清除。” 妖公子也仅仅回答了两个字:“归队!” 妖公子再次往前走出一段距离却忽然停了下来:“四号位的人呢?” 后面很快有人跑了上来:“我刚才接到了四号的传讯,说已经就位了。” “找人!”妖公子仅仅说了两个字之后,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泛起了阵阵气泡。 贡子沉声道:“过去看看!” 一个东洋武士抽出刀来缓缓贴近了冒出气泡的位置,对方长刀还没来得及出动水面,水下便忽然翻起了一条人影。那名东洋武士丝毫没有犹豫的举刀向人影砍落了下去。刀光过处,对方人头应声而过,被砍下来的脑袋顺着水流漂向了妖公子身侧, 猛然睁开了双眼:“赐尔一死!” 妖公子微微一怔之后哈哈大笑道:“老四,你这把戏玩得不高明啊!你在陈野身上用了一次夺命令,还想在我身上也用一次不成?” 妖公子的声音在岩洞当中回荡不止,却没有人跟他搭话。 妖公子等了半天才挥手道:“继续往前走!” 我笑道:“妖公子,要我说,你还是赶紧回去的好。四公子是个聪明人,他用过一次东西,就不会再用第二次。这座岩洞里说不定真有夺命令。” 妖公子冷笑一声:“陈野,江湖人就该有个江湖人样子,不要做那些让我看低你的事情。” 我淡然一笑闭上了嘴。 我不想跟妖公子争吵,贡子却没有打算放过我:“就你那点本事,也配和我家公子相比?你还是赶紧闭嘴吧!免得说出话来贻笑大方。” 我笑道:“你们不听良言相告,只怕是要吃亏啊!不过,话说回来,我要不是混在你们当中,也懒得理你们的死活。你们想死,我就什么都不说。” 贡子怒道:“你的声音很烦。来人,把他舌头给我割下来。” 有人抽出短刀,向我走了过来,桃小妖厉声喊道:“住手!” 妖公子回头道:“小妖,你是命令我,还是在求我?” 我正好是面向妖公子,没看到自己身后的情景,可我却看见本来得意洋洋的妖公子,在瞬息之后变得脸色惨白:“住手!” 贡子明明听见妖公子在说话,却给他的手下打了一个眼色,后者快步向我走了过来,持刀刺向了我的咽喉,他已经不是要割我的舌头,而是打算要我的命。 那人的刀光马上逼近我咽喉的时候,妖公子忽然出手隔空一指点向对方侧脑,那人当即摔倒在水里,殷红的血花顺着水面飘荡而起时,妖公子神色淡然的看向了贡子,后者惶恐道:“公子恕罪,我的手下听不懂汉语。” “希望如此!”妖公子只说了四个字就转身向前走去。 妖公子越是一言不发,贡子就越是觉得不安,犹豫了几次才快步走到妖公子身后:“公子,我们已经快要到小河村了。是不是,是不是应该停下来,看一下情况。” 妖公子像是没听见对方在说什么,还是低着头往前赶路。贡子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公子。公子……” 贡子连喊了三声也没见妖公子答话,一下子跪了下来,整个跪在快要没过她脖子的水里,想要磕头:“公子,我错了,请公子原谅。你们都跪下来,求公子原谅。” 贡子身后的人还在犹豫之间,我开口说道:“妖公子中了秘术,你还是赶紧想办法救他吧!” “胡说!”贡子怒吼道:“公子天人无双,怎么可能中术。你再胡说八道,就算拼上被公子责罚,我也要收拾你。” 我冷声道:“你觉得妖公子现在的状态正常吗?” 贡子一下猛醒了过来,几步跑到妖公子身边,一步一问的跟在他身后:“公子,你怎么样?你有没有……有没有什么不适?” 贡子连问了几声之后,人也跟着慌了:“陈野,公子中了什么秘术?” 我淡淡说道:“刚才那颗人头,是滚到妖公子边上说出了‘赐尔一死’。现在他应该是在往死路上走。你派人到前面去,看看有没有致命的地方。说不定能救他一命。” “来人!”贡子尖叫道:“并排往前趟水,快点!” 我大致估算岩洞的宽度,大概可以由六个人并排往前,贡子的手下总共不到二十人,拨出六个人去就等于削掉了对方三分之一的力量,可是贡子完全不在乎这些。强行把人给推了出去。 六个东洋高手把手搭在同伴肩上,像是在玩两人三足的游戏一样,高抬着双腿大步往前。没过一会儿工夫,就向前推进了百米左右。 贡子脸色阴沉的向我看了过来:“陈野,你不是说前面有死路,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仰着头道:“你没看见前面有座石头台子么?” 我说的石头台子,只不过是一座从岩洞上突出来石块。那块石头露出水面一米见方,顶部极为平整,看上去就像是一块石台。 贡子随便指了一个人道:“你,上去看看!” 爬上石台之间,贡子冷眼看向我道:“陈野,如果你敢骗我,我会让你知道后果。” 贡子话没说完,一道刀光就在所有人的眼前激闪而过,那个爬上台顶的东洋武士已经拔出刀来,调转刀尖往自己的肚子上刺了下去。 那人下刀之间毫无犹豫,仅仅一刀就没入自己腹中半尺,对方腹部鲜血迸射,却还双手持刀顺着自己的肚子在往下划,利刃切开人体的声音声声入耳之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对方却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了人群:“赐尔一死!” “他……他切腹了!”贡子下意识的说出一句话之后,才反应过来:“快!砍了他的脑袋!” 贡子虽然是在疯狂尖叫,却没人敢跳到石台上去充当对方的介错人。 贡子拔刀压在了西宫薰的脖子上:“陈野,你上去,去砍了他的脑袋!” 我伸手从一个东洋武士身上拔出刀,跳上石台,挥手一刀,砍掉了那人的脑袋,把对方人头端端正正的摆在尸体旁边,才提刀跳了下来,把刀还给了它的主人:“刀不错!” 那人向我深鞠了一躬才擦干刀上的血迹,把长刀收了起来。 贡子脸色铁青的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我的人为什么会忽然自杀?” 我回答道:“夺命令的第二种方式是‘赐尔一死’,所谓赐死,都是上位者对底层的恩典。所以嘛!赐死都是自杀。就拿华夏赐死的方式来说,要么是一杯毒酒,要么是三尺白绫,总之是要给人留下全尸。到了你们东洋,赐死就是切腹吧?” 东洋赐死的方式不仅限于切腹,只不过,切腹较为常见罢了! “胡说!”贡子指向远处道:“那个人……就是第一个喊出‘赐尔一死’的人,他不是被砍了脑袋吗?” 我淡淡说道:“赐死只是针对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普通人求着赐死,也得不到那种恩泽。而且,赐斩首也是一种恩典,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么说吧!本来应该被五马分尸的人,皇上给他改成了斩首,也叫赐死。” 贡子被我一番话说的脸色惨白:“那公子……公子是不是也要被赐死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赐尔一死 ..co,最快更新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我转头看向了妖公子:“他要是能清醒过来,或许还有希望躲过一劫,要是一直这样浑浑噩噩,估计也就离死不远了。” 贡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只白布扎成的傀儡,吊在了妖公子的脖子上。又在妖公子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才转头道:“公子被秘术迷惑,队伍由我指挥。把陈野他们押在前面,让他们先走!” 刚才还在跟我鞠躬的东洋武士转眼就抽出刀来,顶住了我的背心,有人把桃小妖给押到我身边,跟我并排站在了一起,用刀在我们背上点了一下:“走!” 我暗中用秘术向桃小妖传音道:“妖公子,是不是真的中了秘术?我怎么感觉他在装?” 桃小妖冷笑道:“他就是装的!是遇到危险是挡在女人身前,穆天妖那货是把女人挡在自己身前。占人的身子,要人的命。穆天妖就是这么有出息。” 后来我才知道,妖公子的名叫穆天耀。他当出道时,被江湖人成为天耀公子,后来在他手下吃过亏的人太多了,就被传成了穆天妖。穆天耀对此欣然接受,自号妖公子。 桃小妖并没有使用秘法,而是在用内力向我传音,内力传音对普通人来说极为隐秘,但是对于内功高手却是形同虚设。在内功高手面前传音,对方不说听得一清二楚,也能听到个七七八八。 桃小妖是故意让妖公子听见? 我侧眼看向妖公子的时候,对方仍旧是紧皱着眉头,一步步在往前走,脸上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桃小妖开口道:“我们这是要走到哪儿去?” 我估算了一下距离:“大概是要往小河村的上游走。这条暗河把县城,余无村,小河村连成了一线。但我估计,并有连接小河村上面的大河村。暗河在两个村子之间应该存在一个拐角。那处拐角就是我们的第一个落脚点。” 桃小妖看向我道:“是怎么知道的?” “估算出来的!”我解释道:“西宫薰说接到了西宫悠介的求救信。那封求救信又是出自小河村的村民之手。这就说明,那个村民发现求救信的地方,距离小河村不会太远。” “我查地方志的时候,发现这些年县城开发非常之快。就拿小河村来说,面积已经向外扩大了三倍不止。如果,西宫悠介当年消失在小河村里,他们应该早就被发现了。” 我停顿了一下道:“小河村盛产山货。附近不少山地都被开垦成了果园,养殖园。加上前些年,村民大规模的赶山。西宫悠介消失的地点应该不在山里。排除两个地点之后,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这条地下暗河。” “西宫悠介,应该是顺着暗河去了某个地方。被困死在了那里。他为了活命,把求救信装进了类似于漂流瓶一类的东西。从暗河上游扔了下来。那只漂流瓶应该是被卡在了某个水势相对迟缓,或者暗河拐角的地方。一直没有顺水飘走。” “那个村民很可能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暗河,得到了那只漂流瓶。我估计,他大概是想要赚两个小钱儿,才把漂流瓶给了他侄子。” 我说话之间,脚下的水流果然变缓慢了几分,让水势放缓的地方刚好是一个拐角形的地下平原。那块平地上至少被钉入了上百根木桩,每根木桩上悬挂着两根连着铁索的手铐。有些手铐已经变得空空如也,有些手铐上却还挂着没有烂光的手臂。 我目光投向地面时,不仅看见累累尸骨,更看见散落的军装:“当年西宫中队的小鬼子都死在这儿了?” 我快步走向地上尸骸时,贡子却带着一帮人跪倒在了地上,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给亡灵超度。我在尸体当中走了几圈,悄然拿起了一只落在地上的步兵手册。那里的确记载了余无村。 负责记载余无村的鬼子兵在手册中写道:自我进入余无村以来,发现村民行为极为怪异。这里的村民好似行尸走肉,行为完不受到外界支配,似乎除了本能之外,没有任何思维。村中四口水井部干涸,且带有异味,疑似藏有腐尸。尽可能饮用河水。 村中大仙庙,供奉神明不祥,但是村民对大仙庙极为畏惧。建议不要靠近大仙庙。 我看了半天低声道:“为什么小鬼子在地图上标注余无村极为危险。步兵手册里却没有提到危险在什么地方?” 我正想去找其他线索的工夫,贡子伸手把步兵手册抢了过去:“没有资格触碰皇军的遗物。” 桃小妖脸色一沉就要说话,我却把桃小妖挡了回去,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贡子,后者厉声道:“们两个负责把皇军尸骨收集起来。每具尸骨都要用军装包好。安放尸骨时,必须跪拜三次。” 我双手抱肩看向贡子:“是在说梦话,还是觉得我不敢跟动手?” 贡子脸色阴沉道:“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觉悟。否则,我不介意让知道一下我的厉害。” 我仍旧笑道:“在让我知道的厉害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把妖公子拦住?” 贡子回头之间,穆天妖已经走出了十多米远。 地下的暗河的前半段河水不深,到了这块缓冲地带时,河中却在拐角的位置上聚集成了一片湖泊。水势深不见底,而且容易形成交叉的暗流。就算是人在清醒的情况从这里下去,都容易被卷进暗流死于非命,更何况是神志不清穆天妖? 贡子看见穆天妖的时候,河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脖子:“拦住他!” 几个东洋武士快速奔向妖公子,在他即将被河水湮没脑袋的瞬间,生生把人拽了回来。 穆天妖上岸之后身躯虽然颤动了一下,却仍旧义无反顾的走向水中,无论几个武士怎么拉扯,对方都不肯停步,拼了命的在往水里走。 贡子急道:“陈野,怎么才能救公子?” “把他吊在柱子上!敢么?”我的话刚说完,贡子就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再说一遍?” 我伸出两根手指推开了贡子的长刀:“我说了,把他挂在柱子上就能救人,不相信就算了。” 贡子看了一眼状若疯狂的穆天妖,蓦然撤回手中长刀,亲手点住了穆天妖的穴道,把他双手朝上挂在木桩上。 贡子眼看穆天妖像是一具尸体一样随着铁链是转动了两圈之后,勃然大怒道:“陈野,公子为什么没醒?” 我淡淡道:“他没感觉到危险,把刀尖贴在他肚皮上。” 贡子眼中杀气四溢:“让我向公子下刀?” “信不信由!”我不耐道:“我和我的人都在手里。怕什么?还怕我能给下咒不成?” 贡子脸色微微一沉:“看好他们三个,公子受到半点伤害,就在他们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贡子手下同时拔出刀来,压在了桃小妖他们三个人的身上,贡子自己也拿着长刀顶住了穆天妖的手腕。 我让贡子用刀顶住穆天妖胸口,她碰的却是对方手腕。 穆天妖不愧是情场高手,竟然能让贡子心疼到做戏都不敢碰他要害的地步。哪怕贡子本人也是一个用刀的高手。 贡子把长刀贴在了穆天妖身上,却丝毫没有碰到对方皮肤。 贡子不动,被悬在空中的穆天妖却在动,穆天妖仅仅向外一转胸口就被刀尖划开了一道血痕。 贡子的声色骤然发冷:“陈野,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马上就把他们三个的胳膊砍下来。” 我冷声道:“脑子里装什么?就不会带着点杀气么?带着杀意往他身上砍,要是没有在刀锋贴到他皮肤之前收刀的本事就换个用刀高手来。” 贡子犹豫了一下才低声喝道:“柳生俊,来,按照陈野说的话去做?” 柳生俊面无表情的走到穆天妖身前,双手握刀高举过顶,直奔对方身上砍了下去,长刀带起的风啸声,刚从我们耳边闪过,耀眼刀光在临近穆天妖胸口位置停了下来,猛烈的刀气瞬间崩开了穆天妖的衣衫,却没伤到对方身躯。 柳生俊的刀势虽然停了下来,身上杀意却在瞬间倾泻而出。原本睁着眼睛茫然看向远处的穆天妖,忽然在一瞬之间被惊醒了过来,双目当中不但恢复了神采,更迸发出了前所未收的杀意。 下一刻间,铐在穆天妖双手的铁铐就在巨力之下轰然崩断,穆天妖双手向下一沉,一前一后抓住了柳生俊从长刀,随后猛一用力把精钢百炼的武士刀给摆成了两截,对方一手抓着断刀,高举过顶直奔柳生俊面部猛刺了下去。 我眼看刀光临近柳生俊身前,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 穆天妖却在关键的时候收住了刀势,让刀锋停留在了距离柳生俊不到一寸的地方。 穆天妖没去理会柳生俊的反应,而是抓着半截断刀向我看了过来。 穆天妖的修为足够让我叹为观止,我在不动用破虚拳的情况下,怕是很难胜过穆天妖。 第三百五十九章 魔咒 ..co,最快更新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穆天妖满眼猩红的看向贡子低吼道:“是谁?是谁让把我叫醒的?” 贡子吓得身发抖:“我……我怕公子有危险。” “混蛋!”穆天妖嘶吼道:“我是怎么跟说的?我不是告诉过,只要我没遇上致命危险,不要去碰我?听懂了没有?” 贡子低声道:“可……可要走进了水里了。” 穆天妖怒吼道:“我进了水,不会跟着我么?” 贡子不知道如何回答之间,忽然把头转向我的道:“陈野,唤醒公子是的阴谋对不对?” 我摊手道:“这个跟我没有关系,是自己要去唤醒穆天妖。” 穆天妖眼神阴冷的看向我道:“我是不是对太仁慈了?” “也可以不仁慈!”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可以断定,穆天妖不敢杀我。 一直以来,穆天妖表现出来的,都是因为顾及桃小妖才没对我下重手。可我觉得,他所忌惮的另有其人,或者是另有其事。 穆天妖对我伤而不杀,本身就透着股蹊跷。现在就让我更看不明白了。 穆天妖刚才并不是中了邪术,而是进入了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说明白的一些,就是他刚才与行尸并没有多大的分别,等于自行封闭了五感,仅凭本能在向一个目标前进。 我刚才只不过是让贡子验证了一下我的猜测而已。 穆天妖厉声道:“我刚才中了夺命令,为了保命才特意封闭了自己五感,想要赶到秘境去破解邪术。结果让这个笨女人破开了我的秘法。这下好了,我得面对夺命令了。” 贡子的脸色顿时一阵惨白:“公子,我……” “闭嘴!叫我妖公子!”穆天妖大发雷霆。 贡子的脸上更没了血色——公子与妖公子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亲近的程度却是天差地别。称呼对方为“公子”说明穆天妖把他当成了自己人,称呼妖公子却成了一种外人的关系。这比杀了对方,还让贡子难受。 贡子仅仅停顿了几秒,便厉声喊道:“陈野,我杀了!” “住手!”穆天妖反手一掌拍掉了贡子手里的东洋刀:“还想蠢到什么时候?” 穆天妖厉声道:“陈野他们活着,我们还有活命的机会,他们要是死了,谁去给我们打头阵。” 贡子低下脑袋不敢在说话了,穆天妖却说道:“找步兵手册和战地日记,凡是有文字记载的东西都给我找出来。” 贡子的手下散开之后,穆天妖却向我走了过来:“陈野,我不得不说,的胆子不小。成了阶下囚还敢算计我?我希望,过上一会儿,的胆子还能这么大!” 穆天妖在说话之间,那些武士已经把步兵手册都翻找了出来。 贡子恭恭敬敬的把手册递到穆天妖眼前:“公子,请过目。” 穆天妖头也不抬的道:“念!” 贡子说道:“步兵手册上没有发现特别的消息。不过……” 贡子话没说完,我就听见有人喊道:“那边有瓶子!” “捞上来!”有人应声跳水之后,我才看见地下湖中心的位置漂着一只像是漂流瓶一样的东西。 我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穆天妖也跟着站起身来看向了拿回漂流瓶的那个武士:“先不要过来,站在原地把里面的东西念出来。” 那人拿出从漂流瓶里拿出了两张发黄的笔记,朗声念道: 我宁愿自己没有清醒过来。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如果这个世上有地狱的话,我们应该已经站在地狱里了。 联队士兵每天都在死亡,他们的尸体被莫名的力量挂在了木桩上,就像是我们把那些俘虏挂在木桩上一样。 那人说话之间,下意识的看向了空荡荡的木桩。 穆天妖却厉声喊道:“继续念!” 那人抽出第二张纸,继续往下念道: 我们已经没有食物了。 我可以从同伴眼神的看出,那种发疯的饥饿,他们想找吃的,我也一样,我们在彼此的眼里就像是还在呼吸的食材。 那人念到这里,又拿出第三张纸: 当在看我的日记时,也有人陪着一块儿看这篇日记。 就像是我在记录日记的时候,一直觉得有人站在我身边,看我写些什么? 那人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往自己身后看了过去。 穆天妖沉声道:“别往后看,继续念!” 那人手中有四页纸,他只念了三张,当他把最后一张纸拿出来时,人忽然挺直身躯,双手掐在纸张两边,把那页日记平举身前。自己昂首挺胸,双目微微向下倾斜视带着几分俯视苍生的傲然道:“赐……” 穆天妖不等他说完,忽然回手从贡子身上抽出东洋刀来,反手一刀向外甩出,凌空回旋的东洋刀从那个人颈下横扫而过之间,对方人头也随之弹上了空中。 带血的首级怦然如水时,嘴里却发出一声怒喝:“赐尔一死!” “糟糕!”穆天妖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在对谁喊话?” 二十多人一时之间鸦雀无声,那颗人头说话的方向,正好是对着人群,谁也说不准下一个被杀的人是谁? 穆天妖沉声道:“都分开!别站在一起。在干什么?” 我顺着穆天妖的目光看过去时,却看见一个人拿着水壶往嘴里灌水,等穆天妖发现时,那人已经把水灌进了嘴里。 赐死! 对方是在服毒? 穆天妖震惊之间,那人已经坐在地上。就像是在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穆天妖一步上前,连续点中了对方几处穴道:“看着我,跟我说话。” 那人眼神开始涣散,嘴里像是无意识的说道:“神明,山洞里住着神明!” “什么神明?”穆天妖怒吼道:“说清楚,什么样的神明!” “他在……在我们中间……”那人说话之间,七窍之间鲜血狂涌。 穆天妖丢下尸体道:“继续出发!” “妖公子,水里有瓶子!”面向水面的贡子声音微颤道:“瓶子往身边漂过来了。” 穆天妖下意识挪了一下脚步,顺水而来玻璃瓶也轻轻撞在岸边。 那只长颈的酒瓶,像是有人故意操纵一样,不偏不斜的卡在了两块石缝之间,堵住瓶口的木塞,竟然一点点向外挪动了起来。 穆天妖连退了三步,凝神看向了那只酒瓶时,瓶塞上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弹到两米开外,瓶中纸卷被无形之力推出了瓶口,掉在地上,飞快的向人群中滚动而来。 “拦住它!”穆天妖隔空一掌拍向纸卷之间,那张纸片不但没被呼啸而去的罡气击中,反倒被吹上了半空。 “把它打下来,谁也不要碰!”贡子第一个拔出刀来,迎风斩向了那张纸条,猛烈的刀风带着嘶啸之声,隔空劈向了那张发黄的纸片时,我的目光随之一沉。 落叶斩! 我听我爷说过,东洋刀法中有一种落叶斩。能把飞舞的树叶,凌空斩成两半。 落叶斩看似简单,实际上,对出手的速度,时机要求非常之高,不是剑道高手很难做到这点。 贡子出手堪比柳生俊。 我微微一皱眉头,贡子的长刀就碰到了那张纸片,可那张看似随时都能崩碎的纸片,却在触碰刀锋的一刹那间,绕过了东洋刀的锋刃,飞向了远处。 “拦住它!”贡子尖叫声中,所有人都向纸片上扑了过去,密集的刀光横扫当空,瞬间覆盖了我的视线,等我再次看向人群时,所有人都提刀站在了原地。那张纸片却已经不知去向。 贡子举刀喘着粗气道:“找那张纸,肯定还在谁的手里?快找!” 有人忽然惊叫道:“那边……” 我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去看见那个“宣旨”的尸体旁边多出了一个人来,那人也是贡子的手下,他现在也像那具无头尸体一样,挺胸抬头的把纸片举在了空中。 “别让他说话!”穆天妖声音刚起,已经有人向那人冲了过去,他们还没碰到对方,那人嘴里就已经迸出了四个字来:“赐尔一死!” 冲向对方的武士都愣住了,举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个“宣旨”的人双手举着纸片,站在原地没了声息。 那人七窍当中很快就流出了鲜血。 两个人手持着纸片一动不动,一个断头之后鲜血狂溅,一个双目圆睁,血流不止,两具尸体却又都像泥塑一样,双脚扎地,纹丝不动。远远看去,说不出的诡异。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是谁? 谁都可以肯定,那人就在我们当中。 剩下的武士各个屏住了呼吸,悄然看向身边的同伴,他们在等着有人自尽。也在等着这种压抑的恐惧赶快结束。 穆天妖也坐不住了,缓缓站起身来:“发现有人不对,赶紧告诉我,人在临死之前,还能说出些话来,我们的生机就在那个人身上。” 传说中,人在临死前的一刻可以看见很多东西,只要能延缓他断气的时间,就能问出意想不到的结果,穆天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我盯住了穆天妖。 第三百六十章 神明何在 ..co,最快更新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我悄悄用秘法向桃小妖传音道:“确定那个人是妖公子么?” 桃小妖眼中的惊骇一闪而逝,不动声色向我传音道:“他就是穆天妖,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 我飞快传音道:“如果,那种气息是模仿出来的呢?” 桃小妖懵住了:“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贡子是假的。穆天妖也是假的!”我紧盯着穆天妖的方向道:“认识穆天妖,觉得,他现在的表现像是赫赫有名的妖公子么?” 桃小妖道:“穆天妖就是这样。他现在的表现已经是好的了。穆天妖平时一点不像江湖中人,遇事不是慌到手足无措,就是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据说好几次还被吓哭过。但是,他却能在某个时刻让一切翻转,绝地求胜。人人惧怕妖公子,就是因为,不知道他反转战局的时间在什么时候。” 我仍旧否定道:“我觉得这个人不是穆天妖。还有那个贡子,不觉得她也被换掉了嘛?我记得,张安国给我们的资料显示。访问团里有两个剑道高手,一个是柳生俊,另外一个叫麻里晴美。看到麻里晴美了么?” “贡子善用巫术,通常一个善于使用巫术的人,不会一上来就跟人比拼剑道。而且,也不可能看不出穆天妖是用秘法自我防护。除非,她不是贡子。” 桃小妖的身躯微微一颤:“他不是穆天妖会是谁?” 我沉声道:“穆天妖的目标不是我们,是小糖豆。他引走小糖豆的拐点就在余无村那里。真正的神明之地是余无村,而不是这儿。” “可是这里有夺命令!”桃小妖也反应了过来:“小河村!” 桃小妖和我一样把目光投向了湖边的木桩。 “对!”我不动声色点头道:“小河村才是我们要找的目标。穆天妖太狡猾了。” 我们所在的地下湖和余无村,正好把小河村给夹在了中间,这就像是一条道上两道关口,有人往前走,肯定会撞上夺命令的秘术,往下走又被会余无村拦住去路。 西宫悠介真正消失的地方就是在余无村的地下,只不过,他们的尸骨被人提前一步运到了地下湖里,我第一眼看见木桩的时候,把这里当成了小鬼子军覆没的地方。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直到夺命令的秘术启动,我才看出了端倪。 穆天妖是故意把我和小糖豆给分成了两路。 他聪明就聪明在,倒转了我和小糖豆的位置。 按照常理,他想把小糖豆引到湖边会更容易一些。可他却偏偏选择了引我过来,把小糖豆留在了余无村里。 他在我面前弄出了一个替身,自己出现在了小糖豆面前。 这么一来,我和小糖豆都会觉得自己在跟妖公子周旋,在没确定对方耍把戏之前,我们都会不动声色的跟穆天妖周旋到底,也就不会去给对方传信。 穆天妖要的就是让我们到达他既定的地点,撞上这里的秘法。 我终于明白了四公子为什么会用夺命令追杀我——术道江湖的两大公子联手了。 四公子是故意输给我,他的目的是把我引到古庙里,让我发现那座地下密室。甚至,子午唤魂的破绽都是四公子故意卖给我的线索。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相信,世上没有子午唤魂这种秘术的存在。 那间密室,根本就不是什么阴阳大殿,而是一座普通的通道。所谓的阴阳大殿,只不过是两大公子布置出来的障眼法,他们是故意要引起我的好奇,让我一步步往下走。 子午唤魂。 阎王诏书。 这两大秘术不仅真正的存在,而且是以诅咒的方式存在于小河村两头。 两大秘术就像是两把铡刀,封死了小河村上下,也把某种东西给困在了小河村地底。两大公子把我引过来,就是为了让我撞上秘术。 我被秘术缠身之后,就算是为了自保,也得拼命去破解夺命令的奥秘。 我一旦成功解开了夺命令,就等于打开了其中一道闸口,放走小河村地下囚禁的邪物。 我败给了秘术,必然会葬身地底,那时候,不仅我得死无尸,叶玄他们都得失陷在小河村里。异调局核心精锐,半数阵亡,异调局不攻自破。而且,官方也不会追究到他们头上。 四大公子名不虚传! 我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向桃小妖传音道:“现在跟他们动手,有多大的把握?” “没有把握!”桃小妖道:“那个人虽然不是穆天妖,修为却跟他不相上下,我从来没赢过穆天妖。” 桃小妖对付不了妖公子,我被破虚拳震伤的经脉还没恢复,根本没办法跟人动手。强行突围的话,有死无生。 我用秘法却又联系不上小糖豆 ,看样子四公子已经猜到了,我和小糖豆之间有某种联系,早就强行阻断了我的秘法。 我该怎么去破局? 我脑中思路正在飞快旋转之间,一个东洋武士已经走到了木桩底下,双手抓着木桩上的铁索打了个死结,像是在做引体向上一样,把自己的脖子给挂了上去。很快就没了声息。 贡子的脸色变得惨白异常,妖公子似乎也乱了方寸:“秘术,秘术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冷眼看向两人之间,思维也在飞快转动:麻里晴美究竟知不知道妖公子是假货?如果,她知道,那就什么都不用多说了;如果不知道,或许,我还有逃生的机会。 妖公子在水边来回乱转的当口,有人颤声说道:“瓶子,瓶子又来了。” 湖面上果然又漂来一只酒瓶,竖在水面的上瓶口,就像是从水里伸出来的一只惨白人手,划动着水波不断向前。 距离湖边最近的妖公子,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把瓶子打碎,快点!” 东洋人的身上没有火器,我的装备里却带着手|枪,有人拽开了我的背包,从里面抽出枪来,瞄向水中扣动了扳机,子|弹掀起的红光接二连三的打进水中时,那只瓶子却在在弹雨当中调转了方向。顺水飘向了河道下游。 妖公子这才松了口气:“把子|弹都找出来,下回有再有瓶子出来就开枪打。” 我淡淡道:“别看那瓶子漂走了,一会儿就得有人给他送回来,信么?” 妖公子怒吼道:“给我闭嘴!这里还轮不到来说话。” 我故意摊了摊手:“不信就算了。” 妖公子道:“还有谁手里有步兵手册,继续找线索,快点!” 负责整理手册和笔记的人说道:“就不怕从步兵手册里翻出一句‘赐尔一死’么?” 赐尔一死,就像是一声炸雷震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麻里晴美第一个拔出了长刀,直到发现那人说话时是在盯着地面,她才松了口气:“不要乱说话。” 妖公子紧盯那人道:“不要阻止他,让他说完!” 那人拿着一本步兵手册慢慢翻动道:“这里剩下的纸,只有我手里这几张了。如果,漂流瓶不出现,那四个字肯定会出现在某张纸上。” 妖公子压低声音道:“怎么知道?” 那人说道:“我感觉到有人在跟我一起看纸上的记录的东西,他就蹲在我旁边,我翻一页,他就看一页。我翻得快了,他还会阻止我,看……” 那人手中的步兵手册,果然像是被人给按住了页脚,怎么也翻不起来,那人背后却是空空如也,谁也看不见他的背后有人。 妖公子沉声道:“背后那人除了陪看手册,还干了什么?” 那人说道:“他说,这里不能有字,只要有字的地方,他就在。他陪着很多人看过东西。他还看过一本日记。” 来了! 我知道那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暗示我,有死人在车上陪我看过老鬼子的日记,他们要把目标对向我了。 我明明知道,对方是故意在引我入局。脑中却飞快掀起了一副画面。我清清楚楚看见自己坐在车上翻看手机的情景。 我在低头看着手机,一个身漆黑五官无的人影就坐在我身边,侧着脑袋看向了我的手机。还轻轻把手按在了屏幕一角上。 我连续划了两次都没能把把那页翻过去,直到对方把手拿开,我又皱起了眉头。 我不知道,那是我的潜意识的记忆,还是对方施展的秘术!却觉得那副画面清晰无比,越想越是觉得那副画面曾经在我身上发生过! 对! 我看老鬼子的日记时,曾经出现过两三次划不动手机屏幕的事情。秘术能引发人的幻觉,却没法轻易控制我,我算的上是半个夜叉王,一般的幻术对我没用。 那人不是妖公子安排的托儿,他是个死人。 岩洞里的邪物要对我动手了! 无数个念头从我脑中飞快流转而过之间,那人再次说道:“谁会死,不是取决于谁听到了阎王诏书。而是诏书上写了谁的名字。 看诏书下面是不是有人名。” 妖公子转头道:“派人过去看看!” 麻里晴美第一个看向的人就是我。 第三百六十一章 死局 ..co,最快更新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妖公子把我用过的办法又用在了我的身上。这里除了假的妖公子之外,没人知道自己是在送死。他们也是在本色出演着自己的角色。只不过,我对付四公子的时候,是在保护着叶玄,陈三金。妖公子却是拿真正的人命在骗我。 妖公子一步步走到我身前:“陈野, 现在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了?” 麻里晴美抽刀压住了西宫薰的脖子,冷眼向我看了过来。 我平静起身走向了那个翻动手册的人,妖公子沉声道:“好好去翻翻那个手册。我听说,陈野最喜欢赌命,尤其是在伙伴遇上危险的时候。肯定要赌命一搏。现在,就是赌命的时候了。我希望能坚持的久一点。” 妖公子是想让我利用回光返照,去破解夺命令的奥秘。 术道传闻,人在咽气之前,坚持的时间越长,所能看到的事情也就越多。但是,人在弥留之际,往往会说不出话来。更为微妙的是,人在咽气之后,往往会忘掉他所看见的东西。也有人说,亡魂其实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只不过受到天条的限制,不能往外说,否则,马上会灰飞烟灭。但是,人在即将咽气,还没灵魂出窍前的一刹那,处于生者与死者之间,把自己看到的东西说出来,并不违反天条。 术道上曾经有人想用秘法洞悉天机,却没有人知道,有没有高手做到过这一点。 我缓步走向那一堆步兵手册的当口,脑中思维却在飞快转动。 妖公子想要逼着我去破局,可是“回光返照”真能看见夺命令的瑕疵?我不这么觉得! 就算我能看到那一丝瑕疵,最后也会成为一个死人。看与不看,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可我却没法反抗,保护西宫薰是我的任务,人在任务就要完成,哪怕人不在了,也得把任务交给能继续完成它的人。退一步讲,就算我能放弃西宫薰和柳生俊,我能放弃桃小妖么? 这个命,我赌定了! 我下意识放缓了脚步之间,麻里晴美冷声笑道:“走的这么慢,是怕死了么?” 妖公子得意道:“人在临死的时候,故意走的慢,并不是因为害怕,更因为他们是在拖延时间。拖延那么几秒钟可以多做呼吸的时间。哪怕法场上血腥弥漫,他们也会觉得那里空气是甜的!哈哈……” 桃小妖冷声道:“凭什么讽刺陈野?就凭他做了做不到的事情么?” 妖公子厉声道:“胡说八道,什么叫他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情?” 桃小妖冷眼看向妖公子:“穆天妖,时隔三年,还是这么让人瞧不起。” 妖公子急了:“瞧不起我?凭什么瞧不起我?陈野,现在成了我的阶下囚,这就是我比他更强的地方。” 桃小妖冷笑道:“只不过抄袭了陈野的招式,才引他入围。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么?” “我……”妖公子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麻里晴美上前一步道:“就算是妖公子借鉴了陈野的招式又能如何?陈野栽在自己的手段上,除了能证明他蠢,还能证明什么?就算是妖公子借鉴了陈野的计谋,也只能说 ,陈野太蠢,自己都看不懂自己的伎俩,说不定他当初就拼着运气,歪打正着的稍占上风。” “对!”妖公子乐道:“这就是我想要说的。” 桃小妖眼含鄙夷的看着妖公子道:“穆天妖,这就是永远比不了陈野的地方。陈野粗鲁,俗套,带着痞气。在他身上,永远看不到温文尔雅,更看不见绅士风度。但他却是女人,心目中的男人。他永远可以挡在女人身前,用他一腔热血去维护他心爱之人。呢?” 桃小妖鄙夷的神情更胜了几分:“ 对女人有着致命的魅力。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只把他们当做情人,不对,说是情人都是在抬举。的女人在眼里只不过是个玩具。就像是一个小孩儿,对新的玩具爱不释手,等到玩够了也就会放到一边儿,任由着玩具落满灰尘。当有人想要把的旧玩具收走的时候,又会哭着去维护,甚至不惜跟人大打出手。” 桃小妖冷眼看向了麻里晴美:“我真不知道,那些女人怎么会眼瞎到了看上的程度!” “胡说!”妖公子气急败坏的道:“他们都是真心喜欢我的!” “是吗?”桃小妖冷笑道:“如果,身上没有天妖体质,哪个长着脑袋的女人会跟?真正爱过一个人么?真正为一个人设身处地的着想过么?” 桃小妖指向我:“能像陈野一样,真正站在一个女人面前。为她挡下一切么?做不到。也没想过去做。” “我我我……”妖公子连说了三个我字,忽然一转身:“陈野,给我回来。我自己来破解秘术。” 我不由得微微一愣之间,妖公子厉声喊道:“给我看住西宫薰,陈野要是敢过来打扰我,就杀了他!” 麻里晴美脸色忽变:“公子……不能……” 妖公子厉声喝道:“给我闭嘴!按我说的话去做。” 妖公子说完赌气似的大步走向了堆在地上的步兵手册,一把推开了那个翻看手册的人,自己把手册拿了起来:“这写的是什么?” 妖公子不认识日语? 我莫名其妙的看向了桃小妖,后者跟着摊了摊手。麻里晴美喝道:“过去一个人帮公子翻译!” 一个东洋武士应声而出之间,还没来得及去看手册,就被妖公子拽着蹲在了地上:“看,好好给我翻译。” 桃小妖给我传音道:“这个人肯定是穆天妖。要小心他。” 这是名震江湖的妖公子? 这分明就是一个蹲在地上看漫画的小孩儿。 我用秘法向桃小妖传音道:“他真是穆天妖?” “他就是穆天妖!”桃小妖道:“除了他,没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穆天妖的思维和智商都停留在青春期的范畴之下。他平时深沉有一大半是装出来的。如果,他遇上的事情顺风顺水,说不定还不会暴露出他是真正的性格。一旦遇上棘手的事情他的性格就暴露出来了。” 我越来越看不懂穆天妖了:“这会是妖公子?” “我一开始也不肯相信,后来,我深信不疑了。”桃小妖说道:“等着往后看,很快就看见穆天妖的神奇之处。我敢跟打赌,这里的秘法动不了穆天妖。” 我忍不住问道:“怎么对他这么了解?” 我也知道,我的问题问得不合时宜,可我实在是忍不住好奇。 桃小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曾经,我差点成了穆天妖的玩具。我曾经和穆天妖周转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穆天妖没得到我,才对我更感兴趣。他越是得不到我,就越是觉得我完美。我在某种意义上,成了穆天妖的信仰。这对而言很危险。” 桃小妖道:“穆天妖的骨子里带着一种毁灭的欲望,摧毁所有他喜欢,不喜欢的东西。我一直在想办法远离他。穆天妖的智商虽然是不行,但是他的修为强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正面跟他对抗,异调局里没人是他的对手。” 桃小妖郑重道:“他现在还没嫉恨,不会有什么危险。等到他嫉恨的时候,他会变成一个致命的疯子。对穷追不舍。要小心他!” 我平静笑道:“或许,穆天妖不危险呢?” 桃小妖莫名其妙的看向我时,我对着她笑了一下。桃小妖很快想明白了我的意思:“……也太狡猾了吧?这是准备把我搭进去吗?” “搭不进去!”我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注意着穆天妖那边的动静,他已经换了三本步兵手册,却丝毫没有什么发现。 穆天妖拿起了第四本手册时,蹲在他身边的那个武士忽然说道:“这里有一段话,不属于步兵手册。翻译过来就是:我们的报应终于来了。我们从踏入这片土地开始就在烧杀抢掠,我们认为这是胜利者的权力。甚至有人在享受着杀戮带来的那种神祗般的快感。谁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受到神明的惩罚。” “在我国家里,有一种说法,那就是人无论犯了多大的罪。只要临死前诚心忏悔,就会免除一切罪过,升天成佛。这个传说,在华夏不管用了,无论我们怎么忏悔,等待我们的都只有惨死。我亲眼看着我的同伴被残忍的杀死,他们的灵魂并没得到救赎。哪怕死后也被封在那座村子里,他们成了村民。” “难怪,我们的特务在余无村标注了极度危险。原来这个村子本就没有活着的人。他们只不过是圈套,是诱饵,他们会在外人进入村子的时候出现。诱使对方去做那些不该做的事情。直到走进余无村的人积攒了足够的罪恶为止。” 穆天妖哈哈笑道:“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夺命令的瑕疵在什么地方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破局2 ..co,最快更新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我也猛然醒悟了过来:阎王诏书是一种牵扯到了因果的秘术,也就相当于在赏善罚恶。 这个世上没有完人,每个人的身上都多多少少的牵扯到了一些因果。区别就在于因果的大小而已。 因为,绝大多数的人牵扯到因果却罪不至死。所以,因果一说也是仁者见仁。有些人,可能会不断补救自己沾染的因果;有些人,却不相信善恶报应,对因果置之不理; 阎王诏书未必能将他们置于死地,这就需要一个足够让人死有余辜的媒介。那个媒介就是余无村。 如果,一个人走进到了一个,说什么对方就听什么,做什么对方就服从什么的地方。人的野心很快就会急剧的膨胀,一直膨胀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当对方由人成魔,阎王诏书上的报应就来了。 赐尔一死,不是一种“恩典”,而是一种神罚。哪怕赐死的方式是凌迟处死,也可以称之为神赐。 当年,进入余无村的鬼子兵遭到了刑杀,是因为他们罪大恶极。刚才,死在岩洞里的几个武士,大概只够斩首或者绞刑。 因果和命运是术道当中最难破解的法术,它们往往是交替着和宿主纠缠,解不开因果,破不开命运,就得被它们慢慢耗死在无尽的岁月当中。更何况是被秘法强行催动因果与命运? 就算有人知道了夺命令的奥秘又能如何?谁能破开这种秘术? 我还在皱眉之间,穆天妖忽然转身道:“陈野,给我看好了,看我怎么破解夺命令。” 穆天妖不等我反应过来,就一头扎进水里消失了踪迹。 那座地下暗湖,应该就是夺命令的禁制所在,也是掐住小河村的关卡。 穆天妖下去就是为了破解秘术,他能做到?他身上就没有因果么? 麻里晴美刚想去喊穆天妖,他就已经消失在了水花之下。麻里晴美第一个反应不是去关注穆天妖的生死,而是把刀架在了西宫薰的脖子上:“陈野,杀了身边那个婊子。否则,我就杀了西宫薰。” 麻里晴美说话之间手势往里一推,西宫薰的鲜血顿时顺着刀锋流了下来。 “贡子,要干什么?”柳生俊到现在都没看出来持刀的人不是贡子:“薰小姐,是我们要保护的目标。疯了吗?” 麻里晴美冷声说道:“这个世上的一切都没有公子的疼爱重要。我不允许有人分走一丝一毫。” 我冷笑道:“东洋女人都这么蠢么?杀了小妖,穆天妖不但不会独宠一人,甚至还会把碎尸万段。” 麻里晴美晃动着手中的东洋刀:“杀了那个婊子,再自杀,也就没人会知道,那个婊子是怎么死的了?” “然后呢?让西宫薰和柳生俊也自杀?”我不等麻里晴美说话就抢先道:“别忘了,西宫薰为什么会来到华夏,杀了她,就等于坏了穆天妖的大事。这是爱他表现?” “当然是!”麻里晴美眼中不自觉的露出了憧憬的神色:“公子太累了,他为了术道支撑太久了。破坏了他的任务,虽然能让他痛苦不堪,但是也能让他退出术道。我可以陪着他,陪他度过痛苦的日子,然后一生守着他,安安静静的过上隐居的日子……” 我不由得凛然一惊:穆天妖究竟认识了麻里晴美多久,几天? 访问团到华夏的时间还没超过半个月?满打满算也就是十多天的时间,穆天妖就能让一个女人因他发狂?这是穆天妖的魔力? 我的震惊还没过去,麻里晴美的眼神就跟着猛然一沉:“陈野,还不动手么?” 我抱肩道:“我为什么要动手?反正,早晚都会杀西宫薰,让她早死一会儿和晚死一会儿,有什么区别么?” “那小糖豆呢?”麻里晴美阴森笑道:“的小糖豆就在贡子手里,我让她死,她绝对活不成。” 柳生俊惊呼道:“不是贡子?是晴美?” 麻里晴美看向柳生俊:“不要把我跟贡子那个老女人相提并论,她一直想要亲近公子,公子却看不上她的那副皮囊。能得到公子怜爱的人,只有我一个,懂么?” “疯子!恕不奉陪了!”我拉起桃小妖纵身向水中跃起,人在半空中喊了一句:“小糖豆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先剁了穆天妖。” 麻里晴美顿时慌了:“站住!都下水抓陈野,快点!” 站在他身边的东洋武士刚一犹豫,麻里晴美就挥手一刀砍掉了其中一人的脑袋:“下水!” 对方那声“下水”刚刚喊过,我和桃小妖就同时落进了水里。 我在入水之后并没立刻下沉,而是把头探出水面,向麻里晴美的方向看了过去,对方挥刀杀人的瞬间,柳生俊忽然出手一掌劈开了身边的武士, 将对方手里的长刀抢了过来,在短短一瞬之间连出数刀逼退了西宫薰身边武士,把对方护在了身后。 已经反应过来的几个东洋武士,同时拔刀将柳生俊他们两个围在了中间。 湖边除了远处的木桩之外,毫无遮挡,柳生俊被围就等于四面皆敌,他只能一手护着西宫薰,一手持刀在原地不断转动,来防备偷袭。 我趁势从水中探出半个身子:“麻里晴美,不下来,我就先找穆天妖去了。” 麻里晴美几乎没有犹豫的厉声喝道:“别管他们,都下水,一定要保护好公子。” 围杀柳生俊的武士再不犹豫,接二连三的跳进了水里,我伸手拉了一下桃小妖,对方马上向柳生俊传音道:“这附近有出口,带着西宫薰快走!” 桃小妖传音一过,我也不管柳生俊能不能听懂,深吸了一口气反身扎进了水里,直奔湖底不断下潜。迟一步落水的东洋武士,各个从我身后疯狂追来时,桃小妖在我手上碰了两下,意思是要回头阻击,我不由分说的拉住了桃小妖的手,拼命往水底潜落下去。 我们两个连续下潜五米左右,我视线当中也出现五根圆柱的顶端。我还没来得及去看水下究竟是什么东西,就忽然感到身上掀起了一阵滚烫的痛觉,五根圆柱附近也掀起了大片的水泡! 水开了? 这个三个字在我脑海中闪过之后,我自己把自己给吓住了。 焚天煮海?不是只有在神话中才能出现的事情么?难道,我还碰上能把大湖煮成沸水的神明? 那个时候,我虽然惊骇莫名,却来不及去多想什么,拉起桃小妖反向游回了水面。 从我身后追来的武士,距离我已经不足两米,我们双方只在顷刻之间就碰在一处。 我本来还抱着要跟对方交手的打算,可是那十多个东洋武士也不知道在我背后看见了什么,毫无犹豫的转身就往回游。只有麻利晴美拖着长刀从我身边擦肩而过,一头扎进了湖泊深处。 我下意识的往身后看了一眼,那时麻里晴美已经抽刀冲向了水底,被翻滚而上气泡湮灭了身形。 我顾不上去看一个对手的死活,只是拼命的拉着桃小妖再往外游。直到冲上湖岸,我才算是松了口气,可我还没站稳就听见身后传出一声爆响——被某种巨力激起的水龙直射入空,轰然拍向在了岩洞棚顶,滚滚水汽也贴着湖面向外翻滚而起。 湖水真被煮开了! 那是我第三次从脑袋里冒出这种想法。 我在骇然回头之间,却看见五根铜柱从破水而出,森然挺立在了湖水当中,原本挂在柱子上的水珠,眨眼之间便被完蒸发,五根铜柱也从里到外的透出暗红色的微光,我虽然远隔几米开外,也能感觉到铜柱上透出的灼灼热浪。 炮烙?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袋里冒出来就再也挥之不去了,那明明就是《封神演义》里妲己发明的酷刑炮烙。唯一跟小说中不同的就是,每根铜柱上都雕刻着一只突起的鸟首,如果仔细去看,还能在被烧红铜柱上看到飞鸟的双翼和双爪,五只飞鸟与五根铜柱连为了一体。乍看上去就像是五只神禽停留在铜柱之上,俯视着茫茫湖水。 桃小妖指着其中一根柱子喊道:“那女人在柱子上!” 等我转头看见,正好看见了已经被烧得面目非的麻里晴美,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用铁链给拴在了其中一根柱子上,对方四肢早在烈焰高温之下蜷缩变形,一只手里还死死抓着东洋刀。 她到死也没放开长刀,到死也还在想着怎么援救妖公子,甚至到死也不知道穆天妖的真正去向。 我的目光仅仅在在尸体上停留了一秒,五根铜柱上就同时发出一声鹰啸似的长鸣,五只神禽忽然双目爆睁,利爪上扬,居高临下的看向了湖边的人群。 “跑!”我拉起桃小妖撒腿就跑,身后却是风声乍起,听上去就像是有飞禽在掠空捕食,我和桃小妖就是被它锁定的猎物。 我耳听着风声渐进,抓住桃小妖纵身向前扑倒在了地上,手贴着地面抓向了一个武士的脚跟,生生拽停了他的脚步。 第三百六十三章迷雾 那个被我拽住脚跟的武士,并没有立刻跌到,而是往前踉跄了一下,双手撑着身子趴在了地上。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锐利风声的随后而来,从我和桃小妖的头顶一掠而过,凌空抓进了我们前方那人的后背。 我只看见天空中落下了一只栓着锁链的钢铁鸟爪,五只形同钢刀似的爪尖便抓进了那人背心,将百十多斤的人凌空拽起,甩向了火焰蒸腾的铜柱,片刻之后烙铁贴肉的声响和瘆人惨叫声便在同一时间,当空而起。我却丝毫不敢去看背后的情景,拉起桃小妖发疯似的向外跑去。 地下湖的范围虽然不小,可我却不知道应该往什么地方去? 顺着水道往下肯定不是明智之举——五根铜柱肯定是封禁小河村的关键,铜柱异动,被封在下面的异兽或是人神必然会有感应,很容易逆流而上。我往下跑,就会被夹在中间腹背受敌。那等于是自寻死路。 我不往下跑,又能跑到哪儿去,从铜柱上飞射而出的锁链,几乎覆盖了湖岸四周,落荒而逃的武士,正被一个个抓向空中。烙铁烧开皮肉的声响接连暴起,受刑之人的惨叫声却在渐渐熄落。 我急中生智之下拉着桃小妖闯进了湖边林立的木桩当中,贴着一根木头桩子蹲了下来,侧眼看向水中的铜柱。 五根巨柱黑烟四起,已经被烤干的人尸蜷缩着四肢挂在铜柱上继续燃烧,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烧成枯骨,甚至是灰尘。 五根巨柱仍旧火光怒燃,五只神禽眼中赤焰流动,似乎是在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桃小妖轻轻传音道:“分开跑!” “不行!”我回应道:“现在出去,咱们必死无疑,得等机会。穆天妖死了没有?” 摆在我们眼前的机会,只有两个: 一个是穆天妖,如果对方没死,以他的性格肯定要拆毁巨柱,然后出来找我耀武扬威。 另外一个就是被封在小河村里的东西,他也在等着冲破封锁的机会。如果,他上来,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短短几秒之间,机关转动的声响就从远处遥遥传来。 我清清楚楚的听见,几声尸首落水的咕咚声响之后,侧眼向铜柱的方向看去,五只铜铸的神禽已经一齐转过头来,无双火目,怒焰狂烧,五只带着钩刃的鸟爪不断扬起,红芒四射。 “爬下!”我抓着桃小妖扑倒在地时,鸟爪带起的风啸声隔空而至,我身后的木桩齐声折断,碗口粗细的断木横空飞起,连连拍落在地。我拉着桃小妖在漫天的尘烟当中爬出几米,再一次伏在地上时,鸟爪背后的铁索凌空收回的声响也随之传来。 我刚想起身之间却忽然感到一股致命危机向我悄然袭来,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猛兽,从居高临下盯住了我的后心。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抓起桃小妖拼命把她扔向了远处。自己回身抓起半截木桩奔着风声袭来的方向迎击而去。 那个时候,我的装备全都不知去向,如果我手里能有一把刀在也不会选择用木桩去迎击铁爪,可我现在只能用出这种笨到家的办法,暂时保命。 我回身之间几乎没有时间去看铁爪方向,只是跟着风声将木桩挥舞而出,刹那之后,我手中木桩便与铁爪凌空相撞。成片的木屑从我头顶飞舞而过之间,我也在巨力的冲击之下向后连退数步。差点摔倒在地。 我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就见第二只铁爪破风的声响已经接踵而至,我再想用木桩去挡,已是两手空空。哪还有什么东西,去硬接铁爪? 我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赤手空拳迎向了风响。 “闪开!” “闪开!” 一男一女的惊呼声在我一左一右同时暴起时,桃小妖和柳生俊同时出现在了我身侧,桃小妖抓住我的肩头把扳向一侧之间,柳生俊的长刀也在瞬间挥出,与铁爪碰撞在了一处。精钢百炼的长刀刹那间,铁爪长驱直入,抓向了柳生俊的肩头,五指同时并拢爪上刀刃瞬间贯穿了柳生俊的肩甲。 “呀——”柳生俊怒啸之下,手中半截断刀向自己腋窝反手撩起,凛冽刀风瞬时间撕开了他的衣袖。 柳生俊宁可断臂,也不愿意被火烧死在铜柱之上。 我眼看着半截断刀就要割开对方衣袖的瞬间,当即一指点出打中了柳生俊的手腕,对方五指一麻长刀脱手。我伸手把断刀接了过来,左手抓住铁链一段,右手反手一刀砍向铁链的接口。 那条铁链并非严丝合缝,铁链中间也带着一丝断档,我手中断刀从铁链缝隙当中强行切入,瞬间崩断了铁索。 断开的锁链在机关作用之下,向铜柱上反弹而去时,五只神禽同时发出一声怒啸,刺耳啸声在山洞来回激荡之间,河道当中水声暴起。 我侧眼看向水道时,滚滚巨浪也开始逆流而上,向铜柱的方向反冲而来。 小河村里东西动了?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中一闪,五根铜柱便同时调转了方向,对准了怒浪翻涌的河道。 我一矮身形把柳生俊的一条胳膊架在肩上:“快走!” 柳生俊道:“往左边去,薰小姐在那边找到出口了。” 柳生俊给我指出来的方向果然有一条通向地面的洞穴,那个小河村的村民说不定就是从那里进入了底下密藏。 可那个时候,我来不及想太多,架着柳生俊从地道里钻了出去,我们三个人刚从岩洞出来,身后洞口就翻起了冲天水汽。 一股股像是开水一样的蒸汽从洞口里翻滚而出,我就算是想往回看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况且,我也承受不住那种蒸汽的高温。 我和桃小妖拉着柳生俊退出了百十多米才停了下来,水火碰撞的声响却仍旧不绝于耳。 西宫薰就躲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我却没有心思去管她的情况。我但心的是山洞里面。 我越是看不见山洞里发生了什么就越是着急,小糖豆,叶玄他们可还在里面。 我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耳边却传来小糖豆的声音:“狐狸,狐狸,你怎么样了?你在吗?” 秘法! 小糖豆能用秘法了! 他出来了! “我在山上!”我马上秘法传音道:“你们在哪儿?叶玄他们怎么样了?” “我们从余无村掏逃出来了,这边的岩洞塌了!”小糖豆的话刚说完,我脚下就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我只觉得地面猛力一颤之下,差点就摔倒在了地上。 “小妖背上西宫薰快走!山要塌了!”我向桃小妖招呼了一声,背上柳生俊转身向山下狂奔而去。 我顺着山坡连续冲出百十多米之后,山体崩塌的声响便从我身后轰然而起,大大小小的石块顺着山势呼啸而下,紧紧追在我身后满山乱滚。一块块岩石顺着山势,从我身边弹飞入空,不是滚向山底,就是重重砸在树上,崩向远处。我却丝毫不敢回头去看碎石袭来的方向。只能听着身后的风声躲避碎石,一路往山下狂冲。 我还没跑出多远,就听见三道劲风在我身后蓦然袭来,从风声大小上看,那分明就是三块体积不小的石头,可是石块飞舞的方位却像是高手打出的暗器。从三路封死了我能躲避的方位。 我在避无可避之下,猛然把柳生俊甩向了身前,自己挺身挡向身后碎石。 仅仅刹那之后,我就被碎石接二连三的打在了身上,一口鲜血随之喷出额体外。 柳生俊起身扶住我道:“陈桑,你怎么样?” 我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想要回答柳生俊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这时我却听见桃小妖喊道:“穆天妖,你真让我瞧不起你!” 穆天妖来了? 我抓住柳生俊勉强说道:“带西宫薰走!” 柳生俊还要说话,桃小妖已经跑到了身边,扶住了我的胳膊。等我看见全身是水的穆天妖时,他的面孔已经被气得扭曲了起来:“桃小妖,你凭什么瞧不起我,凭什么?我能破开秘术,他陈野能么?” 桃小妖悄悄向柳生俊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快走,自己扶着我看向了穆天妖:“起码陈野没在你背后偷袭。” 穆天妖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成王败寇,现在我是我赢了。” “你是赢家不假,可你永远不是男人。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男性。”桃小妖毫不掩饰自己眼中鄙夷:“陈野,输了,可我愿意陪着他一起死。你赢了,可我永远瞧不起你。” “你……你……”穆天妖气得连转了几圈之后,狰狞怒吼道:“你想陪着陈野死,那我就成全你。你去死吧!” 穆天妖双掌排空之下,骇人至极的劲力携带摧山破岳之势滚动而出,直奔我和桃小妖冲击而来。 千钧一发之间,我和桃小妖同时出手迎上了呼啸而来罡气,一块儿被掀上了半空。 等我落地时,已经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三百六十四章 未完的任务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我渐渐恢复了知觉,却听见穆天妖的哭声:“小妖……小妖……你别死啊!你不能死!我怎么会这么狠啊?怎么就会对你出手了啊!” 穆天妖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蹲在桃小妖身边抱头痛哭。眼泪成串的掉在地上。 躺在我附近的桃小妖面如金纸,一动不动,我几乎看不见她在呼吸, “穆天妖……”我挣扎着喊出了三个字。 穆天妖看向我时,眼中杀机迸射:“是你!要不是你,小妖也不会死!我杀了你!杀了你!” 穆天妖站起身来,扭曲着面孔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挣扎道:“我……我领子里有一个保命丹,能救桃小妖!” 那颗保命丹是叶玄的东西,也是叶家失传的丹药。叶玄作为叶家长子也就只有那么一颗而已。那颗丹药原先一直由叶流光保存,后来才给了叶玄。 叶玄非要把丹药给切成三分,给我和叶流光一人一份,还特意教我把丹药封在衣领里面。他说是跟电视里学的,电视里那些死士任务失败都是往领子上咬一下,然后就没命了。他们咬领子没命,咱们咬领子救命。 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等到我们需要保命的时候,说不定手脚还能不能动,就像那些自|杀的刺客,不就是因为被按住了双手才去咬衣领服毒么?万一我们重伤不起,说不定只能咬领子吃药了。也就任由着叶玄把保命丹封在了我的领子上。 穆天妖听我说完微微一愣,几步抢到我身前,撕开了我的衣领,从里面抽出了一片保命丹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下一个动作不是去给桃小妖喂药,而是扯开了我另外一个领子:“丹药只有这点!” “对!”我勉强说了一个字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保命丹的效果究竟有多强,但是有也总比没有的好。这片保命丹能把桃小妖的命吊到有人营救就好,至于说我自己,随他去吧!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来,坐在我床前的人,不是我的朋友,而是穆天妖。 穆天妖也不知道多长之间没有合眼了,眼珠子满是血丝染成的猩红。见我醒来就像是狼一样盯住了我的面孔:“说,你是小妖什么人?” “朋友!”我平静道:“要不,你觉得我们是兄弟也行!” 穆天妖看了我半天:“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我忍不住笑道:“这有问题吗?” 穆天妖再次说道:“兄弟这两个字,就能让你为了她去死?”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又反问了一句:“这有问题么?” 穆天妖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没问题!”马上又说道:“小妖是不是你的女人?” 我摇头道:“不是!” “你再说一遍!”穆天妖一下站了起来,可他很快就坐回了原位:“你没骗我!小妖不是你的女人。可是她为什么会不要命的维护你,你告诉我?” 我淡淡摇头道:“这种事情,很难去解释清楚。因为,你的脑子没有那种概念,我怎么给你解释,你也听不明白。” 穆天妖沉声道:“我很聪明,很聪明。有什么听不明白?你给我说!” 我慢慢摇头道:“这个与聪明与否,关系真就不大。这取决于一个人的性格。有些事情,你想做和会不会去做,完全不是一个道理。”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听不懂!”穆天妖烦躁起身抓着脑袋在原地转了几圈:“我为什么听不懂你说什么?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我真的没法给他解释什么? 我一直弄不明白,穆天妖为什么能成为名震江湖的妖公子? 他怎么会跟四公子齐名!这分明就是一个疯子! 穆天妖在屋里转了好一会儿:“你没骗我。可我怎么就想不明白?” 我转头道:“你能为了桃小妖去死么?” “我……我……” 穆天妖犹豫了好半晌才说道:“我不知道。” 我无奈道:“所以,我没法跟你解释?” 穆天妖又坐了回来:“你身边那么多女人,她们个个都可以为了你去死?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严肃道:“我必须纠正你一点。她们不只是可以为了我去死。如果,陈三金,叶玄遇上了危险,她们也一样可以以命相替。她们几个女孩之间也会如此。” “怎么会这样?”穆天妖道:“活着不好么?” 我看向穆天妖:“你身边的女人也不少,为你舍生忘死的人也一样很多。就拿那个麻里晴美来说,她不就是为了你被活活烧死了么?你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奇怪?” 穆天妖摇头道:“我就是想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么做?你说这是为什么?人死之前很疼的,这个我知道。” 我不由得瞠目结舌,好半天才说道:“这个我真解释不清楚。如果换成 我自己的话,我只能说,看着他们活着,我会感到很幸福,很快乐。临死之前的那点痛苦就不算什么了。” 穆天妖抓着脑袋道:“想不通,我确实想不通。” 我试探着问道:“你对桃小妖那么在意,也想不通是为什么么?” “我也不知道啊!”穆天妖又抓起了脑袋:“我就是觉得在意。别的女孩跟我一起玩,待几天我就觉得烦了。但是桃小妖不一样,我跟她在一起待了一年多,也没觉得烦。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她们跟我说,我是喜欢桃小妖。喜欢是什么感觉?是不是就跟看见一件玩具,你拼命想要是一个感觉?” 我又懵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我是真不知道。 穆天妖这样的人,得交给桃小妖,小钱儿这样情商高的人来对付。 我现在宁可蹦起来跟他打一架,也不想再回答他的问题了。 而且,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穆天妖究竟是抽了什么疯? 穆天妖看了我好一会儿:“你没骗我,你说的是实话。可特么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能让桃小妖喜欢你呢?” 我看着穆天妖道:“你不会是专门找我聊天的吧?” “有问题么?”穆天妖的回答让我无言以对。 我不能再跟穆天妖继续这个话题了:“我说穆天妖,我很好奇,你妖公子的头衔是怎么得来的?” 穆天妖出乎意料的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总之是他们给我起的名字。其实,我找你……” 穆天妖的话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了有人进门的动静,穆天妖一下站起身来,拉开窗户,一只脚踩在窗台上回头跟我说道:“我先走了,有空联系我,算了,还是我联系你吧!” 穆天妖说完也没问我同不同意,纵身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我还在莫名其妙的时候,我奶推门走了进来:“你总算醒了。你昏迷了三天。我给你煮了点粥过来,你先垫垫肚子,等会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我问道:“我从岩洞出来之后,究竟发声了什么事儿?” 我奶说道:“那座岩洞塌了。很多人都看到十多米的黑色烟柱直冲云霄。一直持续了十多分钟。张安国怕有山海异兽出来为祸,派大军封山。局里的人全都在山区里。我们找了三天结果一无所获。” 我皱眉道:“西宫薰呢?” “西宫薰回国了,临走还特意让我感谢你!”我奶拿出一把东洋短刀:“这是柳生俊给你的,他说没能当面感谢你,这把短刀送给你,你拿着这把短刀可以寻求柳生家族的帮助。柳生一脉是东洋的正派名门,请你相信柳生家族的信誉。”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柳生俊是个纯粹的武士,可我却没法把他当成纯粹的知己。有些事情,心里一旦有了隔膜,就没法去深交。男人与女人之间如此,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是如此。 我转口道:“玄子他们都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奶凝重道:“我一直都没弄明白,穆天妖把叶玄他们困在余无村的目的。他似乎就是单纯的想把叶玄他们控制起来。后来甚至没对他们出手。但是糖豆却跟我说,她在余无村那里感觉到了很强的法力波动。但是,埋藏在的余无村里的秘法却隐而未发。她们离开余无村的过程甚至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我奶说道:“我总感觉这次的任务没完。” 我奶正说话的时候,叶玄他们进来了:“老班,你活过来啦?我跟你说,你昏死哪会儿,小糖豆都要疯了,哭得是老泪纵横啊!眼泪都差点流了一脸盆,哎呀,我艹。” 叶玄话没说完,就被小糖豆一脚踹在了腿上。小糖豆踹完叶玄就躲到了我奶身后,偷偷看了我一眼又缩了回去。 我怕小糖豆尴尬,就没在这个时候逗她:“搜山搜出什么结果了?” “屁都没有!”叶玄道:“我们出动了好几千人,差点把山给犁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我估摸着,那东西可能是钻深山里去了,要是往深山里面搜,就算出动十万八万人马也不够用啊!估摸得等他自己出来。” 第三百六十五章 未完的任务2 叶玄看我不说话,继续往下说道:“我特么就不明白了。西宫薰大老远跑国内来干什么?就为了瞅一眼,她爷寿终的地方?这也太有孝心了吧?结果呢?他爷没瞅着,还搭进去二十多个手下,又急三火四往回撩,小鬼子办事儿都这么颠三倒四么?” 我脸色阴沉道:“我们都上了西宫薰的当了。” 所有人一齐看向我道:“什么意思?” 我沉声道:“我一直都想在西宫家族为什么要把西宫薰派到华夏?无论是寻找西宫悠介也好,还是探访小鬼子失踪之秘也罢!都不是西宫薰这样不会秘法也不懂武术的大小姐,可以完成的任务。况且,我也一直不相信,西宫家族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所以,我一直觉得西宫薰的到来有着特殊的意义。” “后来,西宫薰一直在我的眼皮底下,也确实受到了追杀,才让我打消了这种疑虑。可是,现在看来,我是犯了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西宫薰真正的作用是带走密藏里的那只山海异兽。” 叶玄咔吧着眼睛道:“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 我继续说道:“你自己想,贡子到什么地方去了?从西宫薰和贡子决裂之后,我们再见过贡子么?” “贡子不是在你那边……”叶玄把话说了一半儿就停住了。他已经反应了过来,他一直认为贡子在我这边,我也一直认为贡子是在截杀小糖豆,实际上,贡子早就脱离了我们的视线。 我沉声道:“访问团的核心人物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贡子,一个是西宫薰。那个所谓的贡子,说不定根本就不存在。贡子,公子,呵呵……那个贡子,不是四公子,就是妖公子。” “他们一早就在跟东洋人合作,什么宗门不肯出手,什么术道在暗中算计,都是他们的障眼法。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觉得,他们是在外围跟我们周旋,忽视掉真正藏在我们身边的那个公子。四公子这一手玩得高明啊!难怪他跟西宫薰说话的时候,有种老友见面的感觉。原来,不是四公子平易近人,而是她们早就认识。” 叶玄揪着眉头道:“你这话说的也太玄了吧?他们想动手找东西,完全没有必要把我们拽上啊!” 我摇头道:“你错了,西宫薰只有把我们拽上才能达到目的。” “第一,西宫薰的身份太过敏感,她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来到国内。只有把我们拽上,才能骗过张安国。否则,被人秘密监视,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第二,我怀疑对方需要我们的人才能解开封禁。他们用了一个很合适的理由把我们引到了小河村里。我们在车上看到过老鬼子的日记和岩洞里的步兵手册,其实是出自一人之手。我当时并没注意那人行文的方式,现在想来,那人叙述往事的笔法,分明就是同一人所做。” “对方不仅是把我引到了小河村,还给我造成了一种步步解密的错觉。等我一进入地下岩洞,他就加快了节奏,对我们步步紧逼。让我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中的漏洞。我自然也就没办法去破局。” 桃小妖忽然道:“这么说,穆天妖也是一颗棋子?” “对!”我点头道:“穆天妖是最为奇特的一颗棋子。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捉摸不透穆天妖。事实上,穆天妖的那副没有任何演技的本色表演。确实让我陷入了一个误区,也在等着看穆天妖下一步动作。这就浪费了我们绝大部分的时间。” 桃小妖道:“可是我们进了地下岩洞之后什么都没做啊!都是穆天妖在主导一切。” “不对!”我摇头道:“是我们打开了封禁,而不是穆天妖。” 我看向了小糖豆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打开了封禁的人是小糖豆。” “我没有!”小糖豆一脸委屈的向我看了过来。 我拍了拍小糖豆道:“你听我慢慢解释。” 我说道:“我一直以为是穆天妖激活了地下湖里的五根火柱子,事实上,并不是这样。他只是跳进了湖里,然后潜水而出,顺着湖泊背后的水道溜到了别的地方。真正激活了火柱子的人是小糖豆。” “要是我没有猜错,小河村一线的三个地点,其实就是一个巨大双心锁。” 双心锁是一种有两个锁孔,两个锁芯的锁头。锁鼻是一种交叉在一起的东西,就像是用两个铁块堵住中间的锁鼻。你去开左边锁孔,开的却是右边的锁鼻。同理,碰右边的锁孔开的是左边的锁鼻。传说, 双心锁本来是某个锁匠的游戏之作,后来却被人发展了成了一种奇特的机关。这段内容,在陈家陷阱秘术中有过记载。 我看向小糖豆道:“你在余无村的时候,是不是破解了什么东西?” 小糖豆道:“我破解了一座迷阵。当时,獾子哥他们被水给冲到了下游,我把他们拖到岸上之后,就被迷阵困住了。那是一座巫门阵法,我能破解。” 我点头道:“那就对了。你打开的迷阵,就是开启五根火柱子的钥匙。迷阵一破,火柱自然开启。封印在小河村里异兽也随之向上反攻。” 叶玄道:“机关都动了,异兽怎么还跑了?” “那五根火柱困不住异兽,只不过是为了阻挡对方而已。”我说道:“要是我没弄错的话,当时小河村一左一右除了两个阵法之外,应该还有两批术道高手坐镇。可是随着岁月的流逝,两边的术士先后离世,也没留下传人。把守封禁的就只剩下了机关和阵法。” 我沉声道:“当年对上了西宫悠介的人,说不定就是最后的一代术士。至于说,那个古庙下面的阴阳地宫,我估计是四公子他们自己开出来的密道 。为的就是不让我们直接接触余无村。他怕我们在余无村里看出破绽,才把我们给弄到了古庙地窟。” 桃小妖道:“我怎么觉得,这番布局有点像是魔公子的手笔?” “我也怀疑是魔公子。”小钱儿说道:“魔公子一向言出必行,他给你下了战书,就不会没有动作。而且,魔公子善于布置大局。传说,魔公子一直遗憾自己没有生于乱世,投身军旅,否则,他必然成为一代名将。” 我不由得苦笑道:“还真是魔公子。他已经给我提了醒。可我没往他身上想。我们被堵在酒店外面的时候,那个闹事儿的人身上纹着一个魔字。就是肖梦城在提醒我,他来了。” 叶玄开口问道:“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没说西宫薰到底是要来干什么?” 我沉声道:“西宫薰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带走那只山海异兽。山海异兽没法通过海关, 如果他们强行抓捕,绝对逃不出张安国的监视。 要是他们能让那只异兽跟着他们走,就另当别论了。” “他们是坐飞机走的……”叶玄话说到一半就反应了过来:“不对!西宫薰是从辽东机场起飞,从那到东洋北海坐飞机只要两个小时左右就够了。他们特意从辽东起飞,就是为了缩短引导异兽的距离。不行,我得找人查查怎么回事儿。” 叶玄急三火四的跑出去给张安国打电话,我奶却皱起了眉头:“野子,这场任务给了我们一个非常糟糕的信号。现在看,四大公子已经联手了。整个术道无论正邪都在针对异调局。我们往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走。” 陈三金冷声道:“管他什么公子不公子,撩毛了,大不了下重手直接派兵抓。有什么大不了的?” 事情如果真像陈三金说的那样反倒简单了。四大公子分别代表着不同的势力,其中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否则,官方也不会推出异调局来坐镇术道。陈三金只不过是在说气话罢了。 至于我,心里其实没太在意。早晚也要对上四大公子,他们联手也在我意料之中。我唯一没想到的是,他们联手这么快而已。 我有一种感觉,术道上有大事要发生了,宗门,术士,魔徒似乎都已经察觉到了江湖之下的波涛暗涌。唯独,我们这里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我记得,好像是谁说过,宗门顶尖高手即将回归。这场江湖大事会不会跟宗门顶尖高手回归有所关联? 我应该联系一语天晴,找找线索。 我正在胡思乱想的工夫,叶玄沉着脸走了进来:“老班,你猜对了。西宫薰回国那天,海上毫无征兆的掀起过一场大风。风向就是吹往东洋北海。根据目击者的说法,那场风有点蛟龙过境的意思,远处看风雨交加,实际上并不是整个海域都在下雨,而是集中在一道狭长的地带。” “张安国还拿到了一个消息。就是当天东洋海域有五艘船只莫名沉没,包括四艘渔船,一艘客轮。从船只残骸上看,像是被巨力从水底掀翻,船上人员全部失踪。” 我脸色顿时一沉:“这个跟斗栽的丢人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危机已至 叶玄的脸上也是一片铁青:“老班,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先别说咱们吃的亏得不得找回来?光是山海异兽被东洋人拐跑了这一点,咱们就不能罢手!老班,咱们得去东洋把山海异兽弄回来。” “是得去趟东洋!”我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 去东洋事关重大,东洋术士虽然不比华夏,但也独树一帜,其中也不乏各路高手。以西宫家族在东洋的号召力,如果跟对方硬碰,我们占不到任何便宜,唯一有胜算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 想要一击必中,再远遁千里,我必须挑选精兵强将。 我心里还在盘算着该挑选谁去,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门声,有人把小钱儿叫出去低声说了两句话,小钱儿拿着一封信走了回来:“有人给你拿了封信。” 信封上写着:陈兄亲启,落款是:肖梦城拜上。 我刚要去接信,就被叶玄给拦了下来:“让流光试试有没有毒?” “不用!信上下毒瞒不住叶流光。没人会多此一举。况且,我也不相信肖梦城会做那种下三滥的事情。”我伸手把信接了过来,拆开了信封,头一眼看见的就是:陈兄,果然是直爽之人,这封信上只要沾上验毒药物就会化作飞灰,陈兄自然看不见后面的内容。 此次,与陈兄交手,在下感慨颇多。陈兄不愧为术道翘楚,在下与老四,老妖,两人联手堪堪略占上风。若在下单独对阵陈兄,在下未必是陈兄之对手。我想,陈兄已经看破在下伎俩,准备赶赴东瀛了吧? 在下虽然期待能与陈兄再于东洋一决高下,但是,在陈兄动身之前,我必须提醒陈兄。我们三人布局是假,秘术夺命令却是货真价实。而今陈兄已经被秘术缠身。不破夺命令,陈兄命在旦夕。一旦远赴东洋,陈兄必会埋骨他乡。 在下欣赏陈兄之才,实在不忍见陈兄死于秘术之下,提醒陈兄能破解秘术之处,唯有水云寺。希望对陈兄有所帮助。 我把信看完之后,递给了我奶。 我奶拿信看得直皱眉头,叶玄却在旁边说了一句:“胡他么的扯!我们几个全都进了岩洞,怎么就只有老班中了秘术?老班昏迷了三天,我们在外面跑了三天,怎么就没遇上什么事儿?” 我奶沉声道:“小钱儿,你马上联系一语天晴,问问他水云寺是什么地方。野子,你收拾东西,我们回局里找林妍。我倒要看看,夺命令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点头道:“行,咱么这就走!” 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我奶一把给抓了回来:“你就这么走了啊?出门连把脸都不洗啊?去洗个脸再走!” 老太太的通病啊!生怕孩子出去,不利不索的,让人看了笑话! 谁能笑话我?认识我的人都在这儿, 我什么德行他们还不知道么?不认识我的人,谁笑话谁啊?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最多说一下,我在街上遇上一男的。上街遇上的男的多了去了,谁知道他说的是谁?再说,我就没有没事儿走街上看看对面那人洗没洗脸的习惯。除非,他往我身边凑合。 我心里这么想,可是嘴上不能说,一说出来,我奶非得尥蹶子不可。 我只能走进洗手间里乖乖的洗脸,我刚才脸上擦了两下,却忽然觉得灯光和一暗,等我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时,在镜子里看到一条人影。 对方双脚开立,站在马桶上,居高临下看向我时,我也看向对方的相貌,那人全身都被笼罩在黑袍之下,头上戴着一张圆顶的漆黑头罩,只露着两只泛红的眼睛,手中握着钢刀已经高举过顶,雪亮的刀刃已经对准了我的后颈。 刽子手?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遇上了法场上刽子手。可我不知道,他是要斩人还是要斩魂, 斩人,刽子手人在镜子之外,手起刀落,把我的脑袋给砍在水池里。 斩魂,刽子手在镜子之中,一刀斩向我的影子。人影头断,尸首却是完好无损。 对方想要斩人,我该出手向后攻击对方本体。 对方想要斩魂,我就该双手向前攻击镜面。 如果,我是开着洗手间的大门,或许还能有人替我攻击另外一个方向,可我偏偏把门关了。就算我开口呼救,等我声音传出去,叶玄他们也只会看见一具没了脑袋的尸体。 我只有一次机会,选错了肯定要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刽子手!镜子! 两者在我脑中不断飞旋之间,那道尖锐的刀啸声已经向我身后飞袭而来。 千钧一发之下,我双拳暴起,猛然砸向了眼前的镜子,人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我的双拳与镜面接触之间,一米多宽的镜子应声而碎,裂开的镜片在拳风力道的冲击之下,反弹而起形同刀锋往我身后飞射而去。 我现在唯一能赌的就是,漫天飞舞的玻璃碎片,能有一两块直奔对方双目,只要对方撤刀,我就有胜算。 我闭上眼睛的瞬间,密如暴雨般的玻璃也在我脸上擦碰而过,在我脸上撕开了一道道的血口,可我的注意力却全都放在了身后的刀声上。 锐利的啸声,即将贴近我脖颈的刹那之间蓦然停顿,我跟着反手一拳往身后轰杀了过去。 我直到转身也没来及睁眼,可是猛烈拳风却封死了马桶四周。轰然一声巨响之后,墙上瓷砖成片脱落。整个洗手间被弄得尘土乱飞,乌烟瘴气。 直到这时,才有人拽开大门,把我给拖了出去。 等我再睁开眼睛,洗手间里除了遍地狼藉的玻璃,碎砖,哪还有什么黑衣刽子手的影子? 我奶护着我道:“刚才怎么了?” 我把事情说了一遍之后,我奶当机立断:“别管这里,快走回去找林妍。” 我奶护着我往外走时,我却看见小糖豆悄悄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碎开的瓷砖,揣进了兜里。 那时候,我脸上全都是血,眼皮也被玻璃割开了口子,看了小糖豆一眼之后,视线就被脸上流下来的鲜血完全封闭。我往回赶的路上,小糖豆一直在帮我擦血,可为脸上的鲜血就像是怎么也止不住一样,一串串的再往下流。 我奶不断催促叶玄:“快点!车再开快点。” 好在叶玄他们当初为了救我,把我送到了距离山庄不远的医院里, 没用半个小时就赶回了山庄。 可我下车的时候,却只感到一阵好似失血过多似的头晕目眩,差点没站稳脚跟。 我能感觉到,玻璃在我脸上造成的伤口并不深,甚至还没割开我眼皮,可我脸上血却怎么也止不住,一直往外淌。 我奶拿着一块毛巾死死捂着我脸上的伤口,叶玄背着我拼命往山庄里跑:“林大姐,林妍,你赶紧出来啊!要出人命了。” 我迷迷糊糊的看见林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林妍看见我时,也是微微一惊。接下来二话没说,拿起水晶球在我身前拨动了两下,我只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上被剥离了出去,我脸上的血也不再往外流了。 林妍却脸色煞白坐在椅子上:“你先换件衣服,出来我们再说。” 等我换掉了血衣,林妍的脸色缓过来不少,她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中了子午唤魂?” “对!”我笑了笑:“还好不是阎王诏书,不然,我可就回不来了。” 林妍摇头道:“事实上,没有什么所谓的阎王诏书,只有子午唤魂。相传,这种秘法出自于术道十八殿,但是没人知道究竟是来自于哪一殿?子午唤魂解释过来就是提前释放目标身上沾染的因果,让人接受刑罚。而且,所有刑罚当中只有死|刑,区别就在于人是怎么死?” 林妍道:“传说,古代处决囚犯,除了午时之外就是子时,被秘法缠身的人。必然会死在这两个时间里。而你,就成了待斩的死囚。” 谁都知道,午时三刻开刀问斩的说法,刑场杀人选择午时,是为了化解死囚身上的怨气。但是,古时候也有不上刑场直接在狱中处决的囚犯,在狱中行刑,往往会选择子时。监狱本就是阴气汇聚的地方。子时杀人,阴上加阴,一定会化成厉鬼,但是,监狱本身就是一国刑罚的所在,完全可以压住邪祟。亡魂也会被困在监狱里不得而出,等于是永远被锁在了狱中。 原来,子午唤魂的刑罚出在了这里。 叶玄反驳道:“我说林大姐,你弄错了吧?老班干的那些事儿,哪件也没跑了我。他被缠上,我怎么没事儿?” 林妍道:“死囚问斩也分先后,陈野不死还轮不到你们。只有先斩了他,才能再去斩你们。” 叶玄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子午唤魂不是秘法么?秘法就应该有解吧?子午唤魂怎么解?” 林妍道:“子午唤魂的确能解。但是。对于你们来说难如登天。” 叶玄道:“就算难登天我们也得听,总不能坐着等死吧?你快说!” 第三百六十七章 水云寺 林妍郑重道:“打破子午唤魂的办法只有两个,一个是找到《冥王法典》修改或者毁掉法典的内容。可是《冥王法典》究竟存不存在,又在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 林妍没用我再问就说道:“子午唤魂说清楚一点就是一种刑罚,刑罚必须要有依据。《冥王法典》就是子午唤魂的依据。改变法典的内容就可以替你们消罪。根据研究《冥王法典》里记载的刑罚和量刑的标准,与古代刑罚大相径庭。甚至远比地狱刑罚更为苛刻。所以有人推测,《冥王法典》形成的时间,可能是在十八层地狱传说出现之前。甚至十八层地狱的神话都是脱胎于《冥王法典》。推测到这件事儿的人,把它命名为《冥王》而不是阎王。” 我微微摇头道:“《冥王法典》太过虚无缥缈,还有其他办法么?” “等一下!”我奶阻止道:“林妍,你说有人推测出了《冥王法典》,那个人是谁?” “一个活在棺材里的瞎子。”林妍叹息道:“我能联系到他。但是,我建议你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跟他扯上关系。你们与他之间目前还没有因果,沾染到他身上的因果,对于你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我奶还不死心:“让他帮忙推测一下《冥王法典》的位置也不行么?” 林妍摇头道:“他的确能推测到法典的位置,但是那样一来,你们就得跟他扯上关系。是祸非福哇!这样吧!如果,你们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再联系他。他肯定会出手,但是……算了,有些命数是躲不过去的。” 我奶没有说话,我开口道:“还有一个办法是什么?” “利用佛门之力,洗掉你们身上的罪孽。”林妍道:“子午唤魂,既然是罚罪的秘术。就只能针对有罪之人,洗掉了你们身上的罪气,秘术不攻自破!我刚才能帮你止血,不是我切断了你的罪气,而是我拨动了一下你的命运丝线。让你换了一种刑罚。但是,这种办法治标不治本。” 叶玄抓着脑袋道:“我说林大姐。你说这事儿……那个什么妖公子,也跟着我们进了岩洞。他怎么没事儿?总不能是他身上没罪吧?” 林妍道:“有可能是他们提前洗掉了罪气,有可能是他身上真的没罪可罚。” 我猛然一睁眼睛:如果,穆天妖是被人洗掉了罪气,自然没什么可怕之处。如果,穆天妖没被洗去罪气,那就只能说明妖公子另有其人?穆天妖只不过是各个计划的执行者,甚至可能是个幌子。真正谋划术道的人藏在了穆天妖的背后。所以,穆天妖只有公子之名,没有公子之罪。 我奶似乎没像我想的这么多,下意识的说道:“水云寺是什么地方?” “是宗门!”小钱儿说道:“我刚才找人查了水云寺的资料。水云寺虽然名声不显,却在宗门当中举足轻重。传说,水云寺很少收徒,甚至出现过百年未曾收徒的程度。人员的补充全靠各大佛系宗门补充,只有修为精湛的僧人才能进入水云寺。所以水云寺里可以说是卧虎藏龙。” 我奶微微点头道:“这么说,水云寺或许真的可以化解野子身上的罪气。只是水云寺的门怕是不太容易敲哇!” 我沉声道:“水云寺在什么地方?” “冷海附近。”小钱儿拿出地图道:“这里就是水云寺。” 我把地图放大了一点:“魔公子肖梦城,果然是一个擅用阳谋的人。” 我指着地图道:“你们看水云寺的位置。从这里下去,只要转上一个弯儿就是东洋海域。说不定水云寺里还藏着一只山海异兽。” 叶玄看向我道:“肖梦城想要利用我们攻打水云寺?” “不一定是攻打,说不定只是需要我们进入水云寺而已。”我说道:“肖梦城和四公子,一只都在故意给我们造成一种印象,那就是遭遇子午唤魂,必死无疑。” “对!”叶玄低声道:“想要把我们给引到小河村,其实有的是办法。四公子制造子午唤魂的假象,虽然不容易被人看破,但是太过复杂。有些故意把事情由简化繁的意思。他们有必要这么做么?” “让我想想!”我沉默了半晌道:“我明白了。四公子在提示我,子午唤魂可破。” 我沉声道:“这次西宫薰远赴华夏,必然与某些势力达成了合作。宗门,魔徒,术道可能都是他的合作对象。与东洋人合作的事情,三大公子未必能够做主。他们可以执行任务,但是执行并不代表认可。 起码,四公子就不认可这种做法,他隐晦的给了我一些提示。” “等等再让我想想。”我陷入沉默之间,林妍也在不断摆弄水晶球。 半晌之后,林妍才开口道:“陈野,我这里有三只锦囊,你带在身上。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这三只锦囊不是出自我手,而是出自那人的手笔。你打开锦囊就等于沾上了他的因果。你一定要慎之又慎。” 我看向林妍:“他知道我要去哪儿么?” 林妍轻轻一碰水晶球,那上面浮现出了一个“东”字。 我微微点头之间,收起锦囊,也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不知道的是,我在筹划如何破局的时候,自己的一举一动也在四公子的监视之下。 我这边刚一出发,子羽就把我的去向放在了四公子案头:“公子,你看错了陈野,他去水云寺了。” 四公子笑道:“我还没看错过人。陈野去了水云寺。其他人在什么地方?” “这……”子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四公子。 四公子说道:“子羽,我知道,你看不起陈野,觉得他在术道名声鹊起是占了运气。觉得陈野出身草莽,不配与宗门弟子相比对么?其实,术道需要陈野啊!” 子羽抬眼看向四公子:“公子,我不懂你的意思?” 四公子道:“子羽,你说宗门不遗余力的寻找山海世界是为了什么?” 子羽想了想道:“为了守护我们现在的世界?” “你错了!”四公子摇头道:“他们有人想要长生,有人想要得道成仙,甚至有人想要创建仙道之国,却没有人像你所说的一样,是为了守护世界。山海世界既然已经被封印,就没有必要在让它出现。大家活在这个世界当中不好么?” 子羽摇头道:“我不知道。” 四公子说道:“这些年,我为宗门做了很多事,有好有坏,有些发自肺腑,有些违心而做。违心的事情做得多了,不是麻木了,就是心冷了。我越来越不愿意为宗门做事。” “就像这一次,宗门口口声声说不与东洋合作,却秘密传信给老妖,让他全力相助西宫薰。东洋人带走的是我们华夏的山海异兽。不管那只异兽能做什么?宗门都是在出卖国家。” 四公子冷声道:“单凭这一点,足够我离开宗门。可我走了,谁又在宗门中斡旋,给术道留下一线生机?过去,我看不到希望啊!看不到有谁能阻止宗门的野心。陈野,让我看到了希望。” “他?”子羽撇了撇嘴没有说话,显然是对四公子的话极不认同。 四公子说道:“陈野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对抗宗门。我认同陈野,是因为他是个没有私心的人。这样的人太少了。长生,权力对他而言都是浮云。他的人在公门,心却在江湖。比起我,他更像江湖游侠。” “偶一管世间不平之事,常一笑醉卧山河之中。是他也是我无限向往的日子啊!可我做不到,他也一样做不到。我们各有各的责任,谁也挣脱不开这个世界的束缚。” 子羽轻声道:“公子,你太高看陈野了。” “不!”四公子摇头道:“从陈野与杨智明斗法开始,我就一直在关注陈野。他是一个逼出来的术士。陈野,从不主动去寻找任务,也从不主动扩大异调局。不主动树敌,但也决不妥协。我与陈野很像啊!” 四公子说道:“我相信,陈野会是我生平唯一的知己。” 子羽抗声道:“我不相信陈野会是公子的知己,他不配!” 四公子微笑道:“何以见得?” 子羽说道:“公子能看透陈野,陈野却不知公子。他不配做你的知己。” 四公子笑道:“那我们两个人打个赌如何?” 子羽道:“公子想赌什么?” 四公子道:“我赌陈野的计划中有我一环。如果,陈野看懂了我的提示,密信邀我相助。你就输了。我要你全力帮助陈野,解开他身上的子午唤魂秘术。” 子羽道:“如果,陈野不找你相助呢?” 四公子笑道:“那就是我算错了。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任何一个要求都可以。” 子羽惊喜抬头道:“真的么?” 四公子点头道:“你我认识了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我不守承诺。” 子羽压制惊喜道:“那你说,陈野会有什么计划?” 第三百六十八章 计划 四公子眯着眼睛道:“如果,我跟陈野易地而处的话。我会亲自赶去水云寺拖住宗门。然后,派人在路上截住山海异兽。只要异兽不能出海,西宫薰他们就得回来。那时候,才是西宫薰的死期。” 四公子说道:“宗门这次想在陈野身上一箭双雕,把水云寺异兽脱困的罪名推到陈野身上,让他身败名裂。再利用水云寺留下陈野,让他背负污名,退出江湖,进一步打击异调局。” “陈野肯定会想到这一点,但是他也必然会选择,这是他解不开的死局。唯一能破局的机会,就是在那只山海异兽冲出水云寺,赶奔海边的那段时间。他手下的精兵强将肯定都要集中在这个位置……” 四公子伸出手来往墙上地图上点了点:“我反复推演过几次,只有这里是最有可能卡住山海异兽的地方陈野只有一次机会,所以他必然要派出最为得力的助手,我估计应该是初云知带队出手。但是,以他现在力量做不到万无一失。因为,我能想到的事情,老魔和老妖都能想到。他们肯定都会派人破坏。陈野需要的就是有人帮他拖延时间。” 四公子道:“一旦陈野发出求助,你就带人竭尽全力截杀魔徒,一定要给陈野争取一个小时的时间。明白么?” 子羽皱眉道:“为什么是一个小时,而不是,把魔徒消灭干净?” 四公子轻轻摇动着手指道:“全歼魔徒,就把事情做得太明显了。会引起宗门的怀疑。一个小时已经足够陈野反败为胜了。去吧!随时监视陈野。” 子羽皱眉道:“据我所知,水云寺里高手如云,任何秘法到了水云寺都无法使用。陈野怎么跟我们传信?” 四公子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陈野肯定有办法。不然,他宁可选择冒死远赴东洋,也不会选择,去水云寺。你去监视他好了,随时跟我保持联系。” 子羽点头离去时,四公子倒背着双手看向墙上的地图:“出来!” 四公子身后空空如也,他却好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你要求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剩下的事情,就看陈野的造化了。” 四公子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他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魔公子,妖公子究竟在想什么?他们难道真的想与东洋人合作?影子!” 这一次,四公子身后出现一道黑影:“影子,你是我唯一的心腹。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影子低声道:“属下不敢妄自猜测。” 四公子微怒道:“让你说,你就说!” 影子仍旧是闭口不言,四公子叹了口气,略带着几分疲惫说道:“影子,我半生其实都是活在假话里。如果,你再不跟说真话,就真的没有人跟我说了。” 影子淡淡说道:“公子,你的心乱了。你太在乎陈野的生死。其实,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吗?” “魔公子的心里只有对手。他可以尊重对手,但是不会为了对手去改变什么。” “妖公子,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但是,魔公子,妖公子都选择了扼杀陈野不是么?” 四公子点头道:“你说的对!看来,我得往水云寺走一趟了。影子,你来接替我!” 黑影缓步走到四公子面前时,身上黑影渐渐退去,露出了一张与四公子一模一样的面孔。直到对方全身黑影完全褪尽,两个如同镜中人影一样的四公子面对面的站在了一起。 真正的四公子直接向后退出了一步,身形渐渐覆上了一层黑影,最终变成一道影子悄悄隐没在窗棂之下,那个影子却坐在四公子的位置上端起茶杯,看向了墙上的地图。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已经成了三大公子之间博弈的焦点。带着叶玄,桃小妖,小钱儿赶到了水云寺附近。 我听小钱儿说, 水云寺不许女性进入,就把两个丫头放在了半山腰上,自己和叶玄徒步上山。可我刚到水云寺的门口,就被一群人的堵在了外面。为首那人指着我喊道:“陈野,你还有脸来水云寺?” 我微微一皱眉头时,有人向寺中高声喊道:“寺中大师,这个陈野里通卖国,罪不可赦,求大师不要解救陈野。” “寺中大师,陈野压迫术道,杀人无数,求大师,将陈野囚禁寺内,解救术道。” “陈野强占他人|妻女。” “陈野谋财害命。” “陈野草菅人命。” 围在外面的术道中人的口号,一开始还五花八门,没过一会儿就汇聚成了一个声音。 “求大师囚禁陈野,解救术道。” “求大师囚禁陈野,解救术道。” “求大师囚禁陈野,解救术道。” …… 我微微眯起眼睛:版本好像跟我预想的不太一样啊!这群江湖人是怎么来的? 时间掐算的怎么会如此准确?是谁在背后操纵? 魔公子? 穆天妖? 我双手抱肩,看着那人上串下跳,他们却没有觉得我是在冷眼旁观,反倒以为我是心有顾忌:“大师,你看陈野已经无言以对了。” “大师,不开口,是默许我们为术道除害。打死陈野,寺中大师一定给我们助拳。” “大家不要怕!打死陈野!” “我先上!”有人带头向我冲过来时,我也在心电急转,我现在还击,只怕会不断加深身上的罪气。水云寺不肯让我入寺,我必然会死在秘术之下;水云寺让我入寺,说不定又是什么结果。 对方这是准备把我逼死在水云寺外面? 我还没想好出不出手,叶玄却先开了枪:“马|勒戈壁的,你们真当老子是泥捏的么?敢碰老班,瞎了你们狗眼?真特么的,当老子怕死?老子就是死,也得先杀个痛快!” 叶玄双手持枪向前挺近之间,我脑中却像是打了一道闪电! 我这是怎么了? 当官真能让一个人迷失自我么? 我没当异调局长之前,讲究的是快意恩仇,可我当了局长之后呢?凡事都要先想一想,想一想我所做的事情,会给异调局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我为什么要想?为了维护异调局,还是因为宁如尘的那句话——你能给你的人带来什么?能给他们前途,还是能给他们安稳? 我维护异调局是在维护我的朋友。 不对,我维护异调局,就是在维护异调局。 叶玄他们是能跟着我浪迹天涯,亡命江湖的人。就像《水浒》里的梁山好汉,他们聚在一起更多的为了义气,而不是利益。 叶玄他们也在等,等我的决定和我改变。 他们在等,我是要做晁盖,还是要做宋江。 宋江一心想要诏安未必不对。他为的也是给弟兄们谋一个前途。但是他为了诏安舍弃了义气,才让诏安变了味道。 我身在公门,可以有所顾忌,但是不能事事顾忌,否则,我早晚得步上宁如尘的后尘。 我心电飞转之下,叶玄已经往我身上靠了过来,用后背推着我道:“老班,你先走,我把他们全弄了,再去找你!” “别让陈野跑了!” “他不敢杀人,上去打死他!” 术道中人蜂拥而至之间,我蓦然发出一声怒吼:“给老子杀——” 我口中喊出的杀声还在空中回荡,就已经从背后拔出了双枪,向人群狂射而去,顶上来的人顿时血花纷飞接连扑倒。 叶玄仅仅愣了两秒钟就哈哈大笑道:“老班!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哈哈哈……” 叶玄不知不觉的笑出了眼泪,我踩着地上的尸体跟他并肩往前走去。 我们两个很快就打空了枪里的子|弹,我们两个正想互相掩护着更换弹夹的时候,身后去忽然传来一阵枪声,冲上来的五个术士到底身亡。 对方枪声响动之快,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枪法之准,也让我叹为观止,那人连开了五枪,不仅一气呵成,而且全部打中目标眉心,一击致命。 我认识的人里,谁的枪法这么好? 小钱儿?心颜?他们没这么快! 景圆! 我回头之间,果然看见景圆举着手|枪站在远处。 我们三个人五把枪,真想下死手,足够屠光在场的术士了。围在我们附近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什么控制,明明看见我们的枪口还在冒烟,地上的尸体还在喷血,却仍旧像是疯了一样,向我们三个猛冲了过来。 我正准备扣动扳机时,水云寺里忽然响起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我不知道对方距离我有多远,那声佛号却像是一记怒雷在我耳边轰然震响,把我震得头晕目眩。 等我清醒过来之后,术道中人却像是被震醒了一样,全都站在远处,谁也不敢再向前了。 景圆举着枪道:“全都退后,放下武器!” 有人厉声喊道:“你是警察么?你没看见陈野杀人,你怎么不让他放下武器!” 景圆厉声道:“我让你们放下武器,听见没有?” “他们这是官官相护。这是要逼死我们,大伙儿……” “砰——”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第三百六十九章 议罪 ..co,最快更新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我一枪甩出,远处却传来了一声子弹打中钢铁的声响,等我回头看时,人群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身穿着月白色僧袍的老僧。对方手中半举着的禅杖上已经被子弹打出了一个白点,人却面无表情站在人群当中向我冷视而来。 我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对方是预判了我子弹飞行的轨迹,还是临时出手挡住了我致命的一击?如果是后者,那未免太可怕了。 “大师慈悲!”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所有人都跟着跪了下去。 那个和尚沉声道:“方丈请诸位入水月寺一叙!” 跪倒在地的术道众人,这下有了主心骨,一个个站了起来,有人往水月寺里走,有人远远监视着我们三个,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大师,要是陈野不敢进水云寺怎么办?” 那个和尚沉声道:“由不得他。” 我抱肩冷笑道:“出家人说话如此霸道,我看也不是什么正经和尚。” 那个和尚对我怒目而视之间,我转头向景圆说道:“先回去,这里有我们在不会有事儿。” “不行!”那个和尚冷声道:“这位女施主既然在水云寺外大开杀戒,就得随我回寺议罪。” 我冷眼看向对方:“们和尚什么时候有给人定罪的本事了?们能代表法律?” 和尚沉声道:“世俗之法,不加方外之人。施主还是收起那些心思吧!” 我双目不由得微微一缩。水云寺到底有什么依仗,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的脑子还停留在古代不成?现在社会里,一个寺院能凌驾于法律之上么? 有人呵呵笑道:“怎么样?陈野,那身虎皮在水云寺面前不行了吧?不是最喜欢给人安加罪名么?不是觉得自己身上有张虎皮,谁都拿没办法么?这回让看看什么叫罪有应得!” 我冷眼看向那人道:“我记住了。” 那人脸上一片惨白,再也不敢说话了,站在远处的和尚,脸色顿时一沉:“大胆狂徒,还敢逞凶?” 我冷笑道:“说不是什么正经和尚,还真没说错。出家人可以不问是非就给人定罪么?修心都修进屁股里了?” 那个和尚勃然大怒:“狂徒可恶!” 我眼看对方抡起禅杖,自己也撤出毒蛟,连续向后倒退两步,单手扬刀瞄向了对方要害。 我们两人谁都没率先出手,身上气势却在节节攀升,两股杀意凌空碰撞之间,我们两人脚下疾风乍起,叶玄撤出竹节鞭守在我的身后,景圆虽然退后一步,却仍旧持枪而立。那个和尚身边的人,却早就跑到了十几米开外。 那个和尚明明知道,自己一旦动手就会遭到三人围攻,仍旧向前踏出了一步,对方落脚之间,脚下碎石崩飞而起,其中几块犹如暗器,向我面门崩飞而来。 我还没出手景圆的枪声就在我身后凌空炸响,那几块石头还没飞到我跟前,就被景圆给打了个粉碎。炸开的石沫子迎风飞散之间,那个和尚再进了一步,我手中的砍刀也瞄向了和尚的光头。 我们两人的大战一触即发之间,水月寺里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法慧,不可造次,带几位施主进来。” 我面前那个和尚一收禅杖,冷声道:“们进去吧!” 我淡淡一笑转身往水月寺里走了过去,叶玄在我身后低声问道:“小圆儿,怎么跑这儿来了?” 景圆小声回答道:“上次任务之后,我就被调职了。我在那边的刑警队是实习,现在调回来了。我接到报警说这里有大批不明人员聚集,就赶过来了。我在山下遇上了小糖豆,才知道们也在山上。” “怪不得来得这么及时。”叶玄说道:“一会儿,别管发生什么还是先跟着我们。出了事儿,先跑。别管我们俩。我们命大死不了。” 他们两个正在说话的时候,我已经一脚踏进了水月寺。 从水月寺外面只能看见三米高墙,内部大殿,禅房却远没有高墙的辉煌,那道墙就像是故意要把简陋的水月寺与外界分割开来,让它自成世界。 前面领路的和尚带着我们三个走向水月寺大殿背后时,我看到却是一望无际的碑林。 看似杂乱无章,又好像是按照某种顺序排列的无字石碑,数以千计。让人难以想象石碑下面究竟埋葬着什么秘密。 刚才从外面进来的那些术士,都已经集中在了碑林当中一块空地上,他们故意让出了一条过道,让我们可以直达一间草屋门外。 草屋门外呈品字形盘坐在地的三个老僧,虽然没有睁眼,却像是已经看见我们到来:“三位施主请坐。” 我看了看地上三只草蒲团:“我站着挺好。” 中间那个僧人开口道:“老衲智行,这是我的两位师弟智在,智空。三位施主是来本寺化解罪业?” “我……”我刚说了一个字,就有人跪了下来:“大师,陈野罪孽深重,只有诛杀,才能赎罪。大师千万不能相信对方的花言巧语,请大师为江湖术道主持公道。” 我看向那人时,智行开口问道:“那们就说说这位陈施主,有什么罪孽?” “陈野里通卖国,其罪当诛。” “陈野草菅人命,其罪当诛。” “陈野压迫术道,其罪当诛。” “陈野……” 术道中人没有一会儿的工夫就给我列出了八大罪状。 智行沉声道:“陈施主有什么想要辩解的么?” 我淡淡说道:“第一,我到水月寺,的确是为了化解身上罪气,行与不行是大师的本事,同不同意也是大师的权利。” “第二,水月寺不是法庭,没有权利给我判罪。所以,我也不需要辩解什么,只问大师同意与否。” 智行道:“水月寺一向只问罪孽,不问身份。进了水月寺,无罪方出,有罪必究。” “大师高义!”有人带头向对方跪了下去。 我哈哈笑道:“们这群傻子。还他么喊什么大师高义,没听他说无罪方出吗?我出不去,们也得留下陪我。” “放屁!”带头那人怒吼道:“自己罪无可赦,临死还准备攀咬别人不成?” 我冷笑道:“不信我的话,可以问问的大师,是不是准备连们一块儿问罪?” 那人看向智行时,后者微微点头道:“陈施主说的没错!水月寺里只有无罪之人。” 那人脸色顿时一变:“大师,这未免……” 智行道:“人生在世,难免有错。这个贫僧非常理解。若是人人无错,岂不是遍地圣人?水月寺可以问罪世人,也可议罪。” 叶玄刚想开口怼上两句就被我给拦了下来:“什么叫议罪?” 智行缓缓说道:“有些罪过,罪无可赦。有些却是情有可原。就那杀人而论,在某些情况下,杀人也是救人。杀一魔头,救人千万,非但无罪,而且有功。人身上虽有罪气,但是未必当诛。不知各位是否赞同贫僧的说法?” “赞同,赞同!”到了这个时候,那些术道中人只能点头赞同。 智行满意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我看向智行道:“这个议罪谁来裁判,总不能是我们几个在这里耍嘴皮子玩吧?” 智行笑道:“除神明之外,谁能议罪?谁又有资格议罪!施主坐好吧!” 我冷声道:“我对的什么议罪,不感兴趣。在下告辞!” 我说话之间转身就往外走,我这一走,所有术士都站了起来:“大师,不能让他离开!” “陈野走了,我们也走!” “对!他这种罪孽深重的人都能随意进出水月寺,我们为什么要留下议罪,我们也走!” 我临走之前稍稍回头看了一下坐在主位上的智行,却只看见对方微笑不语,心里不由得往下暗暗一沉——他有后手!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中闪过,智行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了起来:“陈施主,罪气满身,就不怕冥王罚罪么?” 我双目猛然一睁:那个老和尚知道《冥王法典》? 我缓缓转身之间,却见智行和尚似笑非笑的向我看了过来。 我与智行对视良久,才点了点头:“那我就留下看看,水月寺有什么名堂!” 智行微微点头道:“法慧,带着诸位施主去禅房休息。三天之后,开启议罪大典。” “哈哈……”人群里顿时传来一阵嗤笑:“陈野认怂啦!” “陈野,不是无法无天么?不是觉得没人能治得了么? 到了水月寺,也得乖乖认罪。兄弟们,跟着我走,咱们看看陈野怎么低头认罪。” 叶玄双眼一瞪,就想冲上去揍人,我却伸手把他拦了回来:“玄子,不用搭理他们,进了水月寺,谁先死,还不好说呢!我们走!” 我跟着法慧走出碑林之后,法慧指着一座四面透风的禅房道:“们就住在这儿吧!其他施主跟我走!” 我看向那座屋子的时候,不由得一皱眉头。 第三百七十章 无字石碑 ..co,最快更新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柴房!”一个术士拍着大腿笑道:“陈野,看见没有那是柴房,专门看押犯事家奴的地方。” “给他们柴房都是抬举,应该把他们拴在畜生棚子里。”有人冷笑道:“水月寺大师,这是看出来了,他们三个男女,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要不然,怎么会关进柴房里?要我说……” 那人话没说完,我手里的枪先响了:“嘴贱的人,就别说话了。” 那人被我一枪贯穿额头,双目圆睁着倒在了地上,对方到死都没想到我会忽然开枪。 “敢杀人?”有术士声音发颤。 “敢杀人——”法慧怒目圆睁。 叶玄枪指法慧道:“侮辱我们,我们给面子,不跟他们计较。侮辱我朋友,就得死!” 我也把枪口挪向了法慧:“秃驴!老子没有跟不讲理的人讲理的习惯。最好别多说废话。” 法慧双目圆睁:“敢说贫僧不讲理?” 我笑了:“是讲理的人么?讲理为什么处处针对我?就凭他们说的话?” 法慧怒声道:“们门外杀人是贫僧亲眼所见。” 我冷声道:“我不杀人,等着被他们杀?” “这……”法慧被噎了一下之后,再次说道:“他们说所犯之罪,怎么说?” 我冷笑道:“我犯没犯罪,他们说的算么?还是已经调查过,有证据证明我有罪?” 法慧理直气壮道:“他们都这么说!” 我再次冷笑道:“和尚,没念过几天书吧?” 法慧微微一愣之后, 满脸羞红:“贫僧……贫僧给施主换个房间。” “不用了!这里挺好!”我转身走进柴房关上了大门。 叶玄低声道:“老班,我怎么觉得有人在给我们下套?” 我微微点头道:“既来之则安之,等到晚上看看!” 我知道,肖梦城绝不会仅仅是把我们弄到水月寺而已, 现在距离子午唤魂下次发作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等到子时或许就能见分晓。 我躺在柴房的草垛上一直睡到了午夜才被手机闹钟给叫了起来,所有的屋子里都已经亮起了灯光,我轻轻侧头往外看了一眼:“他们怎么都点油灯?” 叶玄瞪着看向我道:“没听见那个法慧和尚喊啊?他说的,让我们点油灯?” 我顿时一愣,江湖人都有一种本能就是不会睡得太死,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会醒过来。我怎么没听见有人在外面喊点灯? 我仅仅是一皱眉头,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等我往外看时,院子里已经多出一块无字石碑。 仅仅几秒钟之后,墓碑顶端就出现了两个:“刘茂” 这是人名? 我还没来得及往下想,刘茂的名字下面又多出了四个血红色的大字“其罪如下” 一、构陷他人:诬陷陈野里通卖国,其罪当诛。 二、谋财害命:…… 刘茂的罪行一条条铺满石碑之后,远处飘来了一盏白灯。 白灯离地三尺,灯火幽幽,白灯背后三道人影时隐时现,步步前行。 片刻之后,白灯高悬而起,三道人影化成实体,活生生站在了我们面前。 三个人都是一身黑衣,黑布罩头,只露双眼,一人手持白灯,一人倒提铁索,一人怀抱雪亮长刀。 这是行刑队? 我刚刚反应过来,持灯那人就高声道:“刘茂,可认罪!” “我没罪!”屋里刚刚有人喊了一声,左手那人忽然一抖铁索,漆黑锁链凌空而起,直射屋内。一阵兵器砍击锁链的声响也随之而起,屋里刀光四射,火星乱溅,绷直的铁索却一刻不停的在往外收回。仅仅几秒之后,就有一个人术士被那条铁索像牵狗一样从屋里给拽了出来。 持灯人再次开口道:“刘茂,可认罪?” 刘茂就是今天带头的那个术士,对方毫无能力反抗之下,声嘶力竭的喊道:“陈野里通卖国,我有确凿证据,我有确凿证据啊!” 持灯沉声道:“证据在哪儿?” “我……”刘茂仅仅迟疑了一下:“证据就是我车里,我现在就去拿回来。” “斩!”持灯人斩字一出,持刀手起刀落,将刘茂人头砍上了半空。持灯人伸出手去,凌空接住人头,重重一下拍落在石碑之上,人头血顺着石碑向下流落之间,将半边石碑染成了一片血红。上面的字迹随之隐没。 持灯人却把被血染红的灯笼竖在石碑旁边:“灯灭,再议罪!” 三个人同步退去之间拖走了 刘茂的尸体,他被竖在石碑上的人头却缓缓睁眼,口中的缓缓吐出两个字来:“陈野!” 对面禅房里的人一下子炸了锅:“陈野?就是陈野害我们困在水月寺议罪。杀了他,杀了他,我们就能出去了。” “特么的!”叶玄和景圆各自上前一步拔枪指向了门口。 我却打出一枚雪暗天,直取院中白灯。对面术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把枪上,谁也没注意到我手中的暗器,等到他们反映过来,石碑上的白灯已经被打灭了灯火。 一座无字石碑瞬时间拔地而起,横在了我们两方人马中间。 我倒背着双手道:“们再冲啊!试试闯法场是什么罪过!” 刚被激起凶性的术士,就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都冷静了下来。 血字却在石碑上蓦然而起,王鹏,其罪如下:一、构陷他人:诬陷陈野草菅人命,其中当诛。 二、仗势欺人……其罪当诛。 片刻之后,白灯飘来,三道人影再次出现在夜空当中。 王鹏没等白灯飘近就跳了出来:“弟兄们,水月寺早跟陈野勾结了,他们这是要害死我们逼着我们向异调局俯首称臣。弟兄们,想要活命就杀陈野,冲出水月寺啊!” 王鹏头一个往柴房的方向冲了过来, 他身形一起那个持锁人也抖手打出了铁链,漆黑的锁链好似打破了空间的束缚,在无限延伸之间,锁向了王鹏脖颈。 王鹏的功夫也算了得,眼看铁索横空飞来,当即撤出了钢刀,向铁索疾迎而上,短短瞬间便向铁索连劈了八刀,铁索刀锋之间火星迸射,锐利钢刀被一次次弹上空中,当空突进的铁索却纹丝没动,毫不留情的锁住对方咽喉,把王鹏拽向自己身边。 王鹏双脚乱蹬之间拼命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来:“陈野……杀……” 死命挣扎的王鹏在地上乱翻了几圈之后,面孔朝上的被拖到了持刀人脚下,对方甚至没把王鹏调转过来,便迎着他的咽喉一刀劈落,王鹏人头当场落地,腔中迸射而起的鲜血部落向三个人的黑袍,化成一颗颗血珠流落在地。 持灯人抓起人头,狠狠拍在石碑上:“灯灭再议罪!” 三个人再次缓缓消失在夜色当中,场只剩下被血染红的死寂。 整个院落都在那股血腥之中瑟瑟发抖,竖在石碑附近的白灯在夜风当中每一摇曳,都会引来一阵惊悚,谁也不知道,那白灯会在什么时候熄灭。 白灯一熄,就得有人人头落地。 谁知道下一个人被剁了脑袋的人是谁? 没过一会儿,我就看见对面有人走了过来,对方离着柴房两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陈野!我问,议罪的鬼神为什么不找?” 我冷笑反问道:“问鬼神去啊!” 对方被我噎得一愣:“陈野,我们今天落得这般田地,都是因为。……” “滚——”我不等对方说完就把枪举了起来。 对方顿时急了:“陈野,我过来跟好言相商。这是什么态度,别忘了,是异调局的官。” 我话都没说抬手一枪打了过去,我这边枪声一响,那人猛的往后一缩头,子弹顺着对方耳边擦了过去,那人吓得坐在了地上。 我冷眼看向对方道:“们有种过来陷害我,就别认怂。老子陪着们一块儿等,等着看谁先死!” “……”那人被我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憋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不可理喻。” 那人临走狠声道:“我们有一百多人,我倒要看看咱们谁先死!” “那就等着吧!”我嘴上说得风轻云淡,实际上却是心急如焚。 小糖豆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她要是再拿不下三个老和尚,我这边可要撑不下去了。我奶他们三个人要是再出来一次,说不定就露馅了。 刚才那三个黑袍人,就是我奶我爷和陈三金。 我一直不肯相信“子午唤魂”真正出世了,我总觉得那是四公子在暗中操作的戏法。 既然是戏法,那我就来个戏法对戏法。 我相信水月寺能给人洗罪,但是我没有求他们的打算。宗门那些人不能求,只能威胁,拿下他们什么事情都好说。 我明着出了异调局,一路上虽然没停歇,但是也不是风驰电掣。 我奶带着大队人马先我一步赶到了水月寺,一开始出来的那个法慧和尚就是陈三金。 他拿禅杖挡子弹那一手就是在向我表明身份。 碑林里的老僧,两个不说话的人是谁,我不知道,说话的那人是我爷。 第三百七十一章 水月寺 ..co,最快更新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水月寺里高手如云不假,可我们这边还有一个叶流光,有她在足够拿下大批高手。他们先一步打进水月寺不成问题。 我看到陈三金出来接我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得手了。 可我没弄明白的是,水月寺外面这些术道中人是怎么回事儿? 我奶怎么没给我发过信号? 陈三金把我安排到柴房里,就是为了让我能面对面监视那些术道中人。 这些都没有问题! 可是,议罪石碑是怎么回事儿,我没记得安排这样的戏码? 持灯,持刀,持锁那三个人。 持刀的肯定是我爷,他出刀有个习惯,在握刀蓄势的时候,右手拇指总会在刀柄上按上两下,他说这样抓刀抓得紧。 持锁那人?那人是陈三金?只有他有这么好的控制力,可是他的锁链是哪儿来的? 持灯的是谁?我怎么没看出来?那人身形有点像是我奶,还有点像桃小妖! 不对!出事儿了! 我脑子里忽然轰的一声——我奶他们出事儿了。 无字碑上的戏法,只有小糖豆能做到,但是小糖豆来了,不可能不给我信号。 无字碑是真的! 无数画面开始从我的脑袋里飞快的向后倒退,最后定格在那个碑林中间。 碑林那里肯定有什么古怪,我没注意到! 我好像是忘了什么画面! 我不动声色对叶玄说道:“玄子,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儿?帮我回忆一下,我们进了水月寺之后的事儿。” 叶玄道:“那不就是一开始,那个傻逼法慧,把我们叫进来,然后往碑林里去……” “等我们要出来的时候,那个智行老和尚说:如果诸位施主自认为无罪,可以挨着石碑坐下来试试。” “说什么?”我猛然一惊:“等会慢慢说!” 我隐隐约约好像是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叶玄说的事情,正好就是我忘了的事情。 叶玄说道:“当时,要往出走。那个和尚说,朋友都来了,还往哪儿走?” 我脑子顿时嗡的响了一声,就好像一下子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好多事情都涌了进来。 我不但忘了一些事情,有些记忆还被人给篡改过。 当时的情况是: 我正要转身离开碑林,智行的声音却在我耳边蓦然而起:“的朋友已经坐在碑林里了,想独自离去?” 我转头之间却看见小钱儿和桃小妖各自背靠着一座石碑坐在地上,两人身后石碑上各自现出四个血红色的大字:“其罪如下!” 我再想往下看时,却被两个人的身形给挡住了视线,我只能看见他们身后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却看不清石碑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智行悄然传音道:“走,他们必死无疑,坐下,或许能救他们一命。如何选择?” 我转身走到一座石碑面前,背对石碑坐下了下来。 智行这才朗声道:“诸位,各找石碑坐下来吧!石碑上的字迹就是诸位的罪业,罪不至死,碑文自消。罪孽深重,可留下在本寺修行赎罪。” 在场术士面面相觑之间,智行声音忽然一冷:“诸位施主,不愿留下议罪的话。也可以试着往外走走,老衲言尽于此。” 智行说完就微微合拢双目,再不去看术道中人一眼。 在场的近百号人,谁都不敢再动一下。 我虽然背对着石碑坐在了地上,脊背却没贴上碑身。 我的目光仍旧在碑林中微微扫动,碑林之中三个老僧,面无表情,也毫无生气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碑林之外,空茫如野。被疾风卷起的尘土,顺着石碑间空隙簌簌流动之间竟然带起奇怪的嚓嚓声响,就像有数以百计的人,拖着铁索在碑林之中缓步前行。一个个站到那些瑟瑟发抖的术士身后。 我眼看着有股卷着沙土的旋风在一个术士身后停了下来,刮着的尘土在他脚下不停的打转儿,那人身上猛的一个激灵,两条腿都已近站不稳了,差点就要往地上跪。那人的双腿还没软下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靠在一座石碑上。 短短片刻之间,在场百十号术士就被拉扯着靠上了石碑。 我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就觉得身后的无字碑轻轻往前以一窜贴在了我的背上,一股鬼神降世般的威压蓦然而来,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我敢肯定,我失去意识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五秒,等我睁开眼时,四周景物就像是被褪去了颜色,无论看哪儿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唯独石碑上字迹显得殷红刺目。 石碑上字迹一个接着一个的蹦了出来,我隔着那些术士多多少少能看见石碑上的字迹,有些人的罪名已经定了下来,有些人背后血字还不断增加。 血字越多,代表那人犯下的罪过越多? 这个念头从我脑中一闪而过之间,智行的声音当空而起:“刘茂,罪已成,有何话说?” 一个术士颤声道:“大……大师,” 我的记忆到了这里再次消失,我忘了刘茂最后结局。 我下意识的看向院子里的那颗人头:他是刘茂? 他死在了院子里? 不对,刘茂应该是早就死了,死在碑林里。 院子里那颗脑袋是怎么回事儿? 我转头看向石碑的时候,前面院子里的术士都走了出来,一个个面无表情,无声无息的站在禅房门口,整整齐齐的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跟其中一人对视之间,那人眼中白底儿瞬间退去,两个眼珠只剩下一片死气沉沉的黑色。 我心里顿时一惊:余无村的人不就是这样? 秘术的根源在水月寺?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袋里转过去,院落当中忽然狂风乍起,数以百计的术士就像是被狂风吹散的青烟,一时间在我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刚才是在跟上百个死人打对面? 我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叶玄时,却看见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玄子!”我伸手想拉叶玄的时候,他却倒退着飘向了门口:“老班!那一觉错过的东西太多了,忘了的东西也太多了。” 我还没等再问什么,叶玄就撞向墙壁消失得无影无踪。 “景圆!”我马上回头往景圆身上看了过去,景圆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尽,眼中逐渐泛起了死气:“陈野,快走!” 这是景圆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话音一落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我来不及去想其他了,破开房门直接冲向了碑林的方向。等我赶到碑林时,看到却是一个个席地而坐的术士,每个人背后都倚着一块血字满布的石碑。 智行老和尚仍旧坐在碑林中间的空地上:“陈施主,议罪还没开始,就先来了。未免有些心急了吧?” 我踏出一步道:“我的同伴在哪儿?” 智行老和尚微笑道:“都在那边!” 我转头看时,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小糖豆,她已经被数十块石碑团团围住,石碑之上血字满布,阴魂嘶嚎,无数人影就像是毒蛇缠在石碑上向小糖豆伸出双手,似乎想把她撕成碎片。 “罄竹难书,罄竹难书啊!”智行摇头道:“贫僧今日才知道什么叫罄竹难书。常人之罪能布满一块石碑就已是罪大恶极。赦无可赦,这位朋友,已经写满了七十二块石碑,还没停下来,她得杀过多少人?《冥王法典》不会放过他。” 我微微握拳道:“想如何?直接说出来。” “陈施主果然是快人快语!”智行笑道:“《冥王法典》不允许消罪,却允许替罪。如果,接纳了她的罪恶。她能活,必死!愿意么?” 我微微眯起双眼看向智行:“动手!” “好!”智行仅一挥手,一块石碑上血字便形同流水飞转而出,往我身上流了过来。 我眼看着一道道用血写成的罪名飞快没入我体内,一开始并没有什么感觉,短短片刻之后,我就觉得看见自己身上泛起了一层黑气。再过片刻,游动的黑气就凝聚成了一张张人脸,狠狠往我手臂上咬了下来。 对方的一口白牙在我手臂上磨出一阵嚓嚓声响,我却丝毫没有感动疼痛。 我仅仅一皱眉头就想通了其中道理,不是我不觉得疼,而是对方的力道不够。 所谓的罪气,是道门的说法,佛门则成为业障。实际上就是一报一还,我生前杀的人,会化成罪气跟在我附近。我强势时,他们不会出现,等我气运衰弱,或者濒临死亡之前,他们就会出来找我索命。 我胳膊上的那只人脸咬不动我,是因为我身上的罪气还不够浓厚,等到罪气浓郁,他就活活把我撕成碎片。 我仰头看向老和尚的时候,对方微笑道:“二元身上的罪气要了,其他人呢?” 我稍一转头,就看见我爷我奶,叶玄,小钱儿他们都出现在了附近。每个人身边都或多或少放着几块石碑。 我淡淡笑道:“既然要了,那就一起来吧!” “好!那接好!”智行和尚一挑拇指之间,几道罪气犹如大河向我身上滔滔而来。 第三百七十二章 原来如此 ..co,最快更新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不计其数的血字,一道接着一道的打进了我体内之后,我身上黑气犹如怒浪翻滚,滔天而起。短短片刻之间,就在我身边凝成黑云! 我上当了! 往我身上涌来的罪气不止来自于我的伙伴,就算让他们从生下来就作恶,也不至于罪孽如海啊! 智行淡淡笑道:“陈施主,我知道已经看出了破绽,不过,贫僧也想告诉,除了接受这无边罪孽之外无从选择。因为,不知道那一道罪气来自于的同伴。万一他们身上罪恶未除。《冥王法典》适时启动,先死的人肯定是的同伴!” 智行说的没错!我已经攥紧的拳头又慢慢放开,任由着无尽罪气向我不断袭来:“究竟是什么人?” “宗门中人!”智行说道:“水月寺并非虚幻, 而是真正存在的宗门。不过,本寺先贤的确可以洗清罪孽。但是,度化一人太过浪费时间,没有十数年的工夫,化解不了罪业。反倒是现在的办法更为行之有效。” 智行声音一顿道:“再过半个时辰,《冥王法典》就会启动。陈施主可以趁着这会儿工夫尽量逃命。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吧!逃出华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智行说完就合上了双目,再也不看我一眼,可是黑气当中的人影却开始慢慢增加,不到半个小时,我身上就爬满了面目狰狞亡魂,一排排牙齿就好像利刃往我身上切割过来,我身上下剧痛钻心,等着分食我血肉的亡魂,却在我身边不断积聚。就算我能躲得过《冥王法典》也一样躲不开这群亡灵。 我脑中飞快盘算的对策之间,手却无意间碰到了我身上的锦囊。 林妍给过我三个锦囊,告诉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触碰锦囊。现在,不就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我飞快抽出一只锦囊,那里面只写了四个字:“一路往东!” 他让我跑? 我跑了,叶玄他们怎么办? 这特么写的是什么东西? 我差点把锦囊摔在地上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一阵鬼哭神嚎。 无数道身穿黑袍的人影,赫然出现在碑林上空,一双双鬼目居高临下向我瞪视而来,为首一人展开一只长卷:“定罪!” “宋俊翔,可有辩解?” 跑! 我不能在待在碑林里了,我这么等下去,叶玄他们都得死于非命,只有我跑了才能引走面前的鬼神。 我心念一动,转身就往外跑! 围在我身边亡魂直奔我追了下来,我在前面撒腿疾奔,身后一连串的人影也在跟着我飞速疾行。找准机会便向我身上扑来,没过一会儿的工夫,我身上变层层叠叠堆起了无数的人影。 我是在一路向东,可我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负重前行,脚步也开始越来越慢,还没走出碑林就被难以计数的亡魂压倒在了地上。只能双手抓着地面一寸寸往前爬动。 我还没爬出去多久,就看见一只亡魂贴着我身边爬了过来,狠狠咬在了我的胳膊上,钻心剧痛乍然而起之间,温热的血流从我手上淌了下来。 坏了!罪气太重亡魂成形了。 我眼看着咬在我手上亡魂,叼着我一块皮肉拼命的往后拉扯之间,把我的一块皮掀了起来,鲜血顺着人皮不断向下滴落时,又有亡魂往我伤口上扑了过来。 我用带血的手撑着地面拼了命往前爬去,手指却一下碰到水月寺的外墙! 完了! 这下真的完了! 碑林不是在水月寺之外,而是被墙被围在了水月寺里。 水月寺的院墙有三米多高,我现在站都站不起来,还怎么翻墙逃生? 这回,不仅我要被生生撕成碎片,叶玄他们也得跟我一块儿埋骨水月寺! 不行!这绝对不行! “起!”我在怒吼之下,双手撑地猛地站起了起来。我原本是想借着一股急劲儿从墙上翻过去逃出水月寺,可我还没站稳所有亡魂就一块儿往我身上扑了过来, 硬生生把我给压倒在地。 这时我距离墙面还不足一米,亡灵压来,我直接一头撞在了墙上,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跟墙面之间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之后,挡在前面的院墙竟会在我一撞之下轰然倒塌。我自己跟着碎砖乱瓦一块摔在了地上。 我本能的想要往前爬,却觉得身下传来一阵天塌地陷般的巨响,我整个人随着陷落的地面,猛地往下一沉。 山塌了? 不对是山崖断了! 我人在半空的时候才算是反应过来,水月寺东面的院墙是建在了一座山崖上。那段山崖正好跟着倒塌的院墙一起断裂开来,带着我往山脚滚落了下去。 万仞高崖,加上山崩地裂,我就算是武功盖世也得粉身碎骨。 好在叶玄他们没事儿了! 凭着他们的本事,我引走了鬼神,他们应该能逃脱吧? 肯定能 ! 肯定能—— 我脑中念头飞转之时,人也跟着摔进了水里,我只觉得水流没过我眼帘之间,数以千计亡魂也犹如鱼鹰投水,破空而至,成群结队的往我身边冲击而来,一只只的鬼爪迎面伸展之间,我干脆闭上了眼睛——亲眼看着自己被一点点撕成碎片的感觉并不怎么美妙,还是把眼睛闭上的好。 我双目紧闭之间,却听见身边传来传来一声震天咆哮。 我下意识的睁眼看时,一只夜叉已经从我身上振臂而出,双手同时攻向漫天亡灵。不计其数的亡魂在夜叉双臂之间炸成了磷火,消散在水中时,夜叉一手提着我的衣襟,一手震动水流向外飞快游去。 夜叉在救我? 不对,他是在自救! 我只看到了夜叉的半截身躯,他腰部以下的部分分明就是与我前胸连在了一起。 夜叉把我拽向水面之间,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无尽的黑袍。 被《冥王法典》招来黑袍鬼神,形同军旅,并列而行,高举着长刀从山崖上蜂拥而下,往夜叉的方向突袭而来。 拎着我的夜叉,抬手把我扔在了岸边,自己挺立身形面向山崖发出一声怒吼。 这时,我分明看见,夜叉的身形又从我体内脱离,只有双脚在站在我身上。 下一刻间,黑袍袭来,夜叉迎敌,双方只是在一瞬当中碰撞在了一处,像是金戈震荡的巨响从我耳边乍起的瞬间,我眼角余光却看见一道人影——穆天妖? 我刚刚认出对方是谁。穆天妖手里的银针刺进了我的脑袋,我眼前一黑却彻底昏了过去。 等我慢慢恢复意识,还没来得及睁眼就听见有人说道:“公子,我们已经取出了夜叉之魂。” 肖梦城的声音随之而来:“真是不容易啊!我们布局布了这么久,总算是把陈野身上的夜叉魂给逼出来了!” 我明白了,终于明白穆天妖怎么会出现在我的病房里,还跟我三五不着六的胡说八道半天,他是在布局,洗手间里想要把我斩首的那道黑影,就是出自穆天妖的手笔。 他们布的局,其实非常的简单,就是利用一个真正存在的江湖秘辛,一次次引我上钩。 这个世上有《冥王法典》,有子午唤魂的秘术,有水月寺。但是,《冥王法典》并没出世,子午唤魂也没人能用,唯一真实的东西就是水月寺。 一语天晴告诉我“子午唤魂”的存在,我深信不疑。因为,一语天晴说的是实话。林妍告诉我《冥王法典》并非传说,我也没有怀疑,因为,她也是说的是事实。 两个事实,让我完相信了,当时镇守在小河村下面的就是《冥王法典》,我这才会赶来水月寺。结果,在这儿中了埋伏啊! 魔公子肖梦城要的是我的夜叉之魂。 很快,我就听见穆天妖说道:“老魔,花了这么大心思,只要他的夜叉之魂。到底是想杀陈野,还是想救陈野?夜叉之魂不离体,早晚有一天会吞噬掉陈野的魂魄,让他变成真正的夜叉。把夜叉魂逼出来,不是等于救了陈野?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肖梦城道:“我要陈野的夜叉魂,自然是有大用。谢谢的帮忙,我马上就去东洋,两年之内绝不回来,魔徒也随我消失两年。这两年,能不能一统术道就看的本事了。别等我回来的时候,穆天妖已经栽在别人手里了?” 穆天妖淡淡道:“放眼江湖,除了们三个能让我忌惮三分。还有谁,有让正眼相看的本事?” “陈野!”肖梦城道:“我们三个联手才算算计了陈野,我走了,老四不会搭理。要是单独对阵陈野,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 “哼哼……”穆天妖冷笑了几声没有去接肖梦城的话头,反而转口问道:“我说肖梦城,整个计划制定了一半,老四制定了一半。我怎么没弄懂。小河村下面究竟有没有子午唤魂的秘术?” “有!”肖梦城肯定道:“小河村里秘术就是子午唤魂。当年的小鬼子也是死在了子午唤魂之下。但是,那不是《冥王法典》的所在。只不过是有高手封印的秘术而已,用过几次就不能再用了。至于……” 第三百七十三章 立场不同 肖梦城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至于说真正的《冥王法典》应该还躺在什么地方?” “真的?”穆天妖似乎不太相信肖梦城的话。 肖梦城笑道:“我的话是真是假,你会不知道?天妖识人,别是白叫的吧?” 穆天妖呵呵笑了两声道:“老魔,你去东洋的目的可否告知一二?别跟我说,你是要去追山海异兽?” “这就是我要说的话!”肖梦城道:“魔道也有道。我可以跟你合作,也可以去杀陈野,但是我不能看着华夏的东西流落海外。西宫家族我必灭,山海异兽也必然要找回。” 肖梦城道:“至于私心,我确实有一些。我怀疑,术道十八殿其中之一远在东洋。” 穆天妖惊声道:“你说的是哪一殿?” “不是五行殿就是罚罪殿!”肖梦城道:“东洋忍术很可能是得到了五行殿的一点皮毛,但是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我怀疑西宫家族带走山海异兽的目的是罚罪殿。也就是《冥王法典》的所在。老妖,你有没有兴趣陪我走一趟东洋?” 穆天妖连连拒绝道:“你来,你来。我可没有你那本事!” 肖梦城再次邀请道:“老妖,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么?我们妖魔联手大闹东洋岂不快哉?” 穆天妖再次拒绝道:“我玩不了你那么险的事儿,还是你自己来吧!” 肖梦城转头笑道:“老妖,说实话,这就是我不佩服你的地方。换成陈野,他肯定要去东洋。” 穆天妖诧异道:“一个败军之将,值得你这么推崇?” 肖梦城道:“陈野此次虽败犹荣。我们为了算计陈野,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就拿水月寺来说。我折损了十个顶尖高手,你白扔了上百术士,才把陈野骗进来。如果,我们单独出手,陈野怕是不会输。你自己算算,陈野是不是把有限的人手用到了极致?” “你有没有想过,颜心颜为什么没来?林妍又去了什么地方?她们都在沿海埋伏,为的是截杀山海异兽。要不是,我给陈野制造了还要引走一只山海异兽的假象。他的计划就成功了。” 肖梦城道:“这一次,我可以说是胜之不武。可惜,以后没有跟陈野单独交手的机会了。” 穆天妖笑道:“老魔,你就不想杀陈野么?” “想!”肖梦城道:“我们的立场不同。所以我们是敌人。但是,这不妨碍我尊重自己的对手。” 肖梦城道:“倒是你,陈野是术士。他一开始的立场就是与宗门对立,老四跟他动手合情合理,你跟他动手就有些不合常理了吧?要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穆天妖道:“所以,我也很迷惑。留下陈野,可以牵制宗门。但是,陈野的性格绝不会让术道中人为所欲为。他的存在对于术道来说是个黑洞。说不好就得席卷术道上的一切。有的时候,我是真的矛盾啊!” 肖梦城道:“你在怀疑自己不是陈野的对手?” “你不用激我!”穆天妖道:“我想杀陈野,他必死无疑。这次一样,下次也一样。” 肖梦城笑了一声:“那好吧!咱们后会有期!” 肖梦城说完,转身离去。 穆天妖却走到了我的身边,我虽然看不见穆天妖的动作,却能感觉到他是在站在我身边看着我。 良久之后,穆天妖才自言自语道:“陈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了。我最心爱的女人跟在你身边。就凭这点,我就该把你碎尸万段。可我知道,你和小妖之间真没什么?我杀了你,小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理我。可我不杀你,也不甘心啊!” 穆天妖干脆在坐了下来:“老四一直说要杀你,可我没看出来他有要动手的意思!老魔说要杀你,可是他明明是在救你。我就真弄不懂了,他们都是你的敌人,怎么会不下死手?” “老魔,是在等着我杀你吧?他不想得罪你们当中的某个人。我看得出来,他很忌惮异调局。但是他忌惮的人不是你。” “老四,让我看不明白。他是宗门的代言人。杨智明死了之后,他就该杀你。可是他没动手。这不应该啊!老四究竟在想什么?” 穆天妖絮絮叨叨的道:“陈野,你知道么?我很喜欢小妖。非常非常喜欢。可是她不喜欢我。我看的出来,她喜欢你。你究竟哪儿好?” “要是杀了你……哎,有了!”穆天妖一拍大腿:“我可以不杀你。直接把你打成白痴。反正老魔也抽走了你的夜叉魂。我可以说,老魔抽走你夜叉魂的时候,伤了你的魂魄。你就变傻了。对,就这么干!” 穆天妖说话之间把我给翻了过来,后脑勺冲上的,让我趴在了地上。 我很快就觉得自己后脑上传来了一阵刺痛——穆天妖在我脑袋上下针? 我刚刚反应过来,就觉得穆天妖在左右捻动着钢针往我脑骨里扎,另外一只手还拿着什么东西在给我擦血。 “陈野啊!其实,我挺欣赏你的。可是,你活着小妖就回不来。我只能委屈你了。” 穆天妖的钢针正在往我脑袋里一寸寸深入之间,桃小妖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就算陈野傻了,我也不会回去找你?” 穆天妖一下子慌了:“小妖,你怎么过来的?” 桃小妖道:“你先别管我是怎么来的?放开陈野再说。” “我不!”穆天妖道:“放了陈野,你就再不会回来了。我才不干。” “你……”桃小妖气急往前走了一步。穆天妖顿时喊道:“你还想跟我动手啊?” 坏了! 穆天妖又变成小孩了。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急,弄不好就能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桃小妖急得原地乱转,却怎么也是拿穆天妖没有办法。 穆天妖的手虽然停了下来,但是还拈着钢针没放。 我脑袋想的却不是那根钢针,而是怎么才能破局? 桃小妖是一个人过来的?如果,她是一个人过来,那还好办一些。要是再来一个人,穆天妖就会立刻动手。 小孩子好骗,但是对陌生人也有一种天生的不信任,再多出一个人来,穆天妖很有可能会觉得桃小妖带人过来杀他,只要他的手轻轻一动,我就必死无疑了。 我得怎么骗穆天妖停手? 我现在动不了,桃小妖跟对方僵住了。 我想要自救,起码也得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啊! 我正在着急的时候,桃小妖深吸了一口气道:“天妖,你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回去?就为了让我回去陪你玩?” “对!”穆天妖道:“你走了之后,来了好多人,他们都没意思。跟她们玩一点意思都没有?” 桃小妖道:“那我找人陪你玩怎么样?” 穆天妖惊喜道:“你找谁陪我玩?” 桃小妖道:“异调局里有好多漂亮的姐姐妹妹,她们都能陪你玩。你要不要来?” 穆天妖警惕道:“你想骗我进异调局,然后杀我?” 桃小妖道:“你不是一向觉得自己武功天下第一么?谁能杀得了你?” “说的也是!”穆天妖沉默了一下道:“不对,你在骗我。你想救陈野!” 穆天妖说话之间,身上已经爆出了一股极为恐怖的杀机。那一瞬间,我甚至不觉得自己身边是坐了一个人,而是觉得自己身边多了一只绝世妖魔。对方每次呼吸甚至都带着浓重的血腥。 桃小妖一下愣住了:“天妖,我说的是真话。你怎么……” 穆天妖厉声道:“你在骗我!桃小妖,你不用否认,我不是傻子。桃小妖你离开的这些年,我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让你回来。可是,你做了什么?你不仅跟了别人,还想杀我!” 穆天妖每说一句,身上的杀气便暴涨一分,短短几句之间,穆天妖身上的杀机已经冲霄而动,方圆数百米之内除了穆天妖的话音和桃小妖的呼吸,已经听不到任何声响——一切生灵,所有亡灵都被穆天妖的杀气所震慑。丝毫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穆天妖阴冷道:“桃小妖,我本来以为我杀了陈野,你就会回来。可是我没想到,你想要杀我!我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穆天妖的话听上去就像是一个正在赌气的孩子,可他话中冷意却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桃小妖惊声道:“天妖,你听我解释!” “我不需要你解释!”穆天妖咆哮道:“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想要让我听你们解释?你们临时编出来的谎言,我一句都不想听。你知道么?凡是跟我说,要让我听他解释的人,我都扭断了他的脖子。不管她是谁?” 穆天妖的声音变得越发冷厉:“我曾经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让我听你解释。可是这句话,偏偏从你嘴里说出来了。桃小妖,你变了,你不像是桃小妖了。” “我只有杀了你,才能让你变得完美。变成我心里的桃小妖!” 穆天妖动了,他放开了我头上的钢针,可我却感到了更大的威胁。 第三百七十四章 留下危险 穆天妖要杀人! 我脑子刚刚转过了一个念头,却忽然听见夜叉的咆哮! 夜叉魂? 它不是被肖梦城给抽走了吗? 坏了! 肖梦城抽走夜叉魂是为了对付穆天妖! 我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之间,夜叉的咆哮之声已经由远及近。 转瞬之后,一股犹如长河倾泻般的劲风从我头顶急掠而过,寂然之中忽然传出一声鬼哭神嚎。好似万山齐颓的巨响轰然而起之间,又一声怒吼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扶摇而上。下一刻间,地动山摇,沧海怒啸的声音便接踵而来。 我看不见四周的情形,却感觉像是有两尊魔神在隔空交战,双方上天入地的拼死搏杀所掀起的滔天巨浪在我身侧咆哮不止,翻上陆地的海水一次次的将我卷入海边,又一次次把推回岸上。我在海水翻滚了几圈之后,咸腥的海水顺着我的鼻子呛进了气管,我只觉得自己的血被憋得在往脸上涌,却怎么也弄出鼻子里的海水。 我渐渐要意识的时候,两只魔神拼死搏杀的声音越把越高,最后排山倒海似的撞在了一起。我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差点便随着那一声巨响沉落海底。可我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被人给拽了起来,对方把我搭在自己膝盖上使劲拍了两下,才缓声道:“陈兄,久违了。” “肖梦城?”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肖梦城本人,他是白衣若雪,温文尔雅,而是我却是满身泥水,狼狈不堪。 肖梦城像是老友一样扶着我坐了下来,自己就坐在海边的岩石上:“这次多亏陈兄,借出夜叉魂,才让在下小胜一局。” 我转头看了看同样是趴在海滩上,却已经没了声息的穆天妖,冷笑道:“你是大胜!这次唯一的赢家就是你。” 肖梦城笑道:“那陈兄说说,我会不会杀你?” “不会!”我话一说完,肖梦城身后就传来一声嗤笑。对顺着笑声看了过去,那边还有一个抱剑而立的黑影,那声不屑的嗤笑就是出自他的口中。 肖梦城却笑道:“何以见得?” 我看向对方:“东洋之行,你势在必行,但是临走之前,你必须做好准备。因为,你不想在回来之后,看到一个完整的术道江湖。所以,你得留下我牵制术道和宗门。” “我和宗门已经是势不两立,术道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你用夜叉魂杀穆天妖,想让人觉得穆天妖是死在我的手里。穆天妖背后之人,必然不会与我善罢甘休,接下来,我就得同时应对术道和宗门,只要我撑住两年,等到魔徒回归。这术道江湖又有魔徒一席之地了。” “不错,不错!”肖梦城缓步走到近前,轻轻在我肩上拍了两下:“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如果陈兄在异调局不如意,魔徒师兄之位虚席以待。希望我们再见面时,还能如此愉快。” 肖梦城转身之间飘然而去,把我和桃小妖给扔在了海滩上。 肖梦城不愧是魔徒公子,同时算计了三个人,而且大获全胜。他倒是走得潇洒,给我留下的这个烂摊子,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收拾。 我回头之间,却看见桃小妖把穆天妖给拖到了岸上,使劲儿拍打着他的后背:“陈野,快点过来,穆天妖不能死,他死了就真麻烦了。” 穆天妖已经没了生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救他,好在叶玄他们及时从山上赶了下来,有叶流光在我不怕穆天妖会进鬼门关。 叶流光抢救穆天妖的时候,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我奶他们说了一遍,说得我奶直皱眉头:“怪不得,有人把我们全都给放出来了,肖梦城不杀我们,是为了能让我们继续跟术道和宗门周旋,这个家伙心机太深了。” 叶玄大咧咧的道:“周旋就周旋呗!要我说就算肖梦城没有这一手,我们还是得铆上那两家。反正都得打,那就往死了弄去呗!谁怕谁啊?” 事情并不像叶玄说的那么简单,江湖争斗的手段可不止是刀光剑影,结盟,离间也是必要的手段之一,肖梦城不动手的话,我说不定还能和术道联合起来,一起去打宗门。现在,已经没有这种可能性了。 我正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叶流光喊了一声:“醒了!” 我猛然转头看向穆天妖时,他正满眼茫然的向我看了过来,我明明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惊恐,他在害怕? 穆天妖的目光转了一圈之后落在桃小妖身上:“姐姐!”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穆天妖就抓住了桃小妖的衣襟:“姐姐这是哪儿啊?他们都是谁啊?” 我和桃小妖对视了一眼,后者试探着说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不知道!”穆天妖摇头道:“我就记得,我跟你认识,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叶玄上前一步抓住了穆天妖的衣服:“我再让你装?” 叶玄的手还没落下去,穆天妖却一掌拍在了叶玄的身上,后者被打得倒飞了两米,砰的一声摔下了地上。叶玄还没爬起来,穆天妖就先哭了:“你是谁啊?为什么欺负我啊?你再过来,我就打死你。” 这回连叶玄也愣了! 我低声道:“我明白了。穆天妖的身体里有两个魂魄,一个是他,一个是天妖。天妖才是真正的妖公子。穆天妖的本人魂魄却停留在了小孩子的阶段。这就是妖公子为什么会行为怪异,却每每能反败为胜的原因。” “肖梦城在他身上用了跟我同样的手段,肖梦城先是逼出了我身上的夜叉魂。又控制着夜叉魂,杀掉了天妖魂。天妖魂飞魄散,剩下的就只有穆天妖自己了,他的魂魄,应该也受到了损伤,不仅丢失了一部分记忆,也蜕化了七八岁的程度。所以,他只记得桃小妖。” 叶玄压低了声音道:“万一,他是装的呢?” 小钱儿说道:“他没有必要去装。传闻中,穆天妖的修为已经功臻化境,我们这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拼上重伤就能从我们手里逃出去,甚至还能杀掉我们当中几个人。” 我点头道:“这样吧!先把穆天妖带回局里。剩下的事情从长计议吧!” 我们几个上车之后,陈三金就跑去找景圆起腻,叶玄玩起了穆天妖:“小伙儿,你知道我是谁吧?” 穆天妖道:“你是谁啊?” “我是你干爹!”叶玄道:“你是我们这帮人一起养大的知道不?” 叶玄伸手一指小糖豆:“你小时候还跟她一起撒尿和泥,放屁崩……” “噗呲——”小糖豆一点没惯着叶玄的毛病,一针扎进了叶玄的屁|股里。 “哎呦呵!”叶玄疼得脸都要抽抽了,还装着什么事儿都没有:“我说小伙儿啊!你快叫爸爸,叫爸爸,我就给你糖吃。” 穆天妖警惕道:“你在骗我!” “你个败家孩子。我怎么就骗你了?”叶玄还要继续骗穆天妖,我却开口道:“玄子,别糊弄他。” 我转头向穆天妖说道:“你叫穆天耀,我们这些人里,你只认识桃小妖。我们不清楚,你的来历。你大概也不信任我们。不过,你信桃小妖就行了,你先跟着我们吧!等过段时间,你找到家了,我们再送你回去。” 叶玄急了:“老班,你真要把他留下?这可是一颗雷啊!弄不好就炸了。再说,他现在的情况,你也只是在推断而已,万一你推断错了呢?把他弄进局里,咱们可就真麻烦了。” 我摇头道:“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跟着我们。” 有些话,我不能在穆天妖面前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穆天妖除了天妖之魂以外,背后应该还有一个团队。或者说,是幕后主脑,肖梦城让我对付的人就是他。留下穆天妖虽然有危险,但是也等于是让我留下了跟术道回旋的余地。不杀穆天妖利大于弊, 至于叶玄的担心,我不是没有想过。我也怕万一,我怕万一现在的穆天妖遭人利用,有人拿他兴风作浪转头对付异调局。所以说,把他带在身边反而会安全一些。 只是我没想到,把穆天妖带回来,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 第一个麻烦就是穆天妖不敢自己睡觉,他想跟桃小妖一起睡,结果被桃小妖给扔了出来。转头想去找小钱儿,结果遇上叶玄,叶玄抽抽着脸道:“你凭啥找小钱儿跟你睡?” “小钱儿姐是第二漂亮的!最漂亮的是小妖姐。”穆天妖还真敢说实话。 “小孩审美观点果然有问题……”叶玄刚嘀咕了一句就被小钱儿踹趴在了地上。 叶玄趴在地上道:“看着没,我也是来找她睡觉的,谁想跟她睡觉就是……哎妈呀——,你要杀人啊!别拔枪……” 穆天妖被小钱儿和叶玄两个人吓哭了。 哇哇大哭的穆天妖像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儿,一边哭一边看着院子里的人,好像是盼着谁能来帮他。 穆天妖哭得挺可怜,可我们却谁都没往前去。 第三百七十五章 又有生意 我不由得有些头疼,我们这些人谁带过孩子? 让我们揍人行,让我们哄孩子,算了吧!我容易把孩子掐死。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我奶走了过来拉起穆天妖帮他擦干了眼泪:“晚上姐姐陪着你好不好?” “好!”穆天妖哭的一抽一抽的跟着我奶进了卧房。 我贴在门口听了半天,就听我奶说道:“天耀,你是大孩子了,应该自己睡觉了。” “我怕黑……”穆天妖好像又要哭。 “那我陪你。你拉着我的手,拉着我手就不怕了。”我奶道:“好好睡觉,想听我给你讲故事啊?讲个什么呢?” 我忍不住有点嫉妒穆天妖了:我都没听过我奶讲故事! 没过多久,我就听见穆天妖的呼吸,他睡着了,睡得很安心。 我悄悄推门走了进去,看着熟睡的穆天妖:“真想不到,他就是名震江湖的妖公子。” 我奶握着穆天妖的手道:“以后让天耀跟着我吧?他在异调局这段时间,我来看着他。” 我忍不住道:“你自己能行么?” 我奶摇头道:“刚才穆天妖的哭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你。你小时候,也这样哭过吧?老陈头,那个杀千刀,缺大德的,肯定是把你扔在那里不管你吧?” 这个我奶还真就没说错,我爷从来不知道哄孩子。他的概念里面:小孩哭,你就让他哭,等哭累了,他也就不哭了。我小时候,没少让我爷给扔在边上。 我奶说道:“你从小我就没看过你。总想着,你能赶紧娶妻生子,让我抱上孙子,好把我欠的东西都补回来。可你呀!算了,咱们不说这个。” “天耀来了!我总觉得这是老天给我安排的人,想让我体验一下做奶奶,哄孙子的滋味。以后天耀跟着我吧!”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之后,我奶就只叫他天耀,还让我们跟着叫。她说什么,我也只能听着。 我暗中观察了他们一段时间,发现我奶跟穆天妖更像是祖孙俩,天天带着穆天耀出去疯玩。能去的游乐场让他们去了遍,我奶因为有人对穆天妖说三道四,还跟人家打了好几仗。差点弄得我去派出所捞人。 我都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不过,我奶高兴,我也只能挺着。 渐渐的,局里这些人也接纳了穆天妖,都把他当成了小孩儿。一群人哄着他,穆天妖的日子过得比谁都滋润。 值得一提的是,景圆也被陈三金给调进了局里,那货三天两头就去找景圆起腻,还要把我爷种的大葱拔了,给景圆种上玫瑰花,我不得不说,他真有种。 我爷种的东西,他都敢琢磨,结果,差点没让我爷给扔粪坑里。最后,又把大葱原样给种回去,才算逃了一命。 那段时间,局里好像就我一个人在忙,我一直在密切关注术道上的动静。 术道四大公子,三个人出手,死了上百个术士,毁了一个宗门。按理说,应该引起不小的轰动,可是术道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平静。术道上下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在我迷惑不解的时候,张安国亲自赶到异调局,给我带来了一份绝密情报:“四公子被关进天刑狱了。” “什么?”我没弄明白张安国的意思。 张安国说道:“宗门秘密建立一座监狱,名为天狱。里面关押的不是宗门叛徒,就是术道高手。但是主要针对还是宗门叛徒,这样讲吧!你可以把天狱当做是东方的宗教裁判所。” 西方的宗教裁判所存在的意义就是审判,监禁甚至处死异端分子。所谓的异端,其实就是与教廷意见不同的人。那些人未必有罪,用不同意见挑衅教廷权威就是他们最大的罪过。 宗门竟然也有这种地方? “我明白了!”我反问道:“四公子为什么被关进天狱?” 张安国拿出一叠资料:“看看吧!” 我大致看了一眼:那上面正是四公子跟子羽的对话。 我合上资料道:“这个四公子倒也是条汉子。可他这番对方应该是在极为私密的情况下进行的事情,怎么会传到天狱的耳朵里?四公子看错了那个韩子羽?” 张安国点头道:“根据我们的情报,韩子羽本名韩映雪。是天狱从小培养的密探。四公子很可能是看错了对方。此外,韩映雪已经接手了四公子的位置,正在捕杀四公子的党羽。宗门可能要乱上一阵子。” 我看向张安国道:“你需要我做什么?营救四公子?” “不!”张安国摇头道:“我来是告诉你,让你按兵不动,不要去触碰宗门。也不要去激化术道上的矛盾。” 张安国给我的答案,出乎了我的意料。按照常理,这个时候我应该主动出击,就算拿不下宗门,也应该趁机去动动宗门在术道上外围家族。 张安国怎么让我按兵不动? 卧底! 我小看了张安国,他手下可能没有出色的术士,但是他有一流的特工。他在宗门里安插了卧底。现在是张安国启动那只暗子的时候了,我忽然插一脚进去会打乱他的机会。 张安国估计我能听懂他的意思,继续说道:“你的神兵计划怎么样了?如果,最近没有什么事情,你就尽快完成神兵计划吧!” 我点了点头道:“我会抓紧时间,不过……” 我话锋一转道:“要是有人想动我怎么办?” 张安国的眉头微微一扬:“这倒是个问题!” 张安国站起身来在屋里走了两圈:“宗门很有可能会出手试探异调局。这样吧!如果宗门不找你,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果,宗门惹到了你的头上。你就全力反击,追着他们打,一直把他们给咬下来一块肉为止。但前提是,他们先来惹你。” “我明白了!”我又跟张安国聊了一会儿,也越发肯定张安国在宗门里埋下了暗子。而且,那个暗子的地位绝对不低。 等我送张安国往外走的时候,却看见景圆的眼圈在发红好像是刚刚哭过一样。我还没来得及问她是怎么回事儿,小钱儿就红着眼圈走了进来:“陈野,我可能要辞职了。” “什么?”我还没说话,叶玄先蹦起来了:“你为啥辞职?咱不是在异调局呆得好好的么?” 小钱儿低声道:“家族来信,让我回去嫁人。” “嫁人嫁人……嫁个鸟人!”叶玄一巴掌拍碎了茶几:“我这就去把那人做了,我看你家还能让你嫁给牌位不?” “玄子坐下!还没怎么样呢,你就要动刀动枪啊?”我这边刚喊住叶玄,桃小妖他们就一窝蜂的进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叶玄把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叶流光第一喊道:“哥,我跟你一块儿去。干脆下把药,把那家一窝端了。” 叶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你当药耗子呢?还论窝来,少添乱,坐下!” 桃小妖道:“我看叶玄说的没错。手起刀落,一劳永逸多好。我装成你,入洞房的时候一刀抹了那货,然后我再装成自|杀。你就彻底不跟家族挨着了。” “馊主意!”我刚骂了一句,心颜那边就低声道:“要不我去吧!我是狙击手。” 小糖豆连逆神针都准备好了:“我来吧!把他生辰八字告诉我,我保证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这哪是一群妹子,简直就是一群土匪啊!我脑袋差点没炸了。 最后还得是我奶出来收拾场面:“都想什么呢?全都消停了。小钱儿,你自己说,你那个未婚夫怎么回事儿?你愿不愿意嫁人?” 叶玄赶紧往小钱儿那边看了过去,他一只手还抓着我衣襟差点把我衣服给拽下来。 小钱儿道:“我到现在连我那个所谓未婚夫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家族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必须回去跟另外一家联姻。听说那家势力不小。好像也是一个术道家族。” 叶玄听完才松了口气,衣服也不拽了,眼睛也不瞪着了,嘴角也开始往后咧了,活脱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我奶一点头:“这不就完事儿了吗?野子,你去把这个事儿给办了。去了尽可能别跟人家起冲突,能吵吵尽量别动手,要动手就往死里打。” 我脑袋又疼了:我奶这是什么理论啊!到底是让不让我动手啊? 我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能这么说:“行,这事儿交给我了,保证办得漂漂亮亮。玄子,三金,你们两个跟我走。剩下的人留下继续进行神兵计划。一定要抓紧时间弄好。” 我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对,我应该再带个女生过去,也好跟小钱儿有个照应,我刚转头往女生堆里看,就见陈三金在跟我挤眉弄眼。他是想让我带景圆? 小糖豆他们几个得留下完善神兵计划,不能去。按理说,带叶流光和心颜最合适,毕竟他们跟小钱儿更熟一些。可是陈三金都挤眼睛了,我也得替兄弟张罗事儿啊! 我刚要开口,就看见一群女生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把景圆给让了出来。 哎,还是家里人靠谱啊! 第三百七十六章 她嫁谁我说了算 我转头向景圆说道:“小圆儿,你跟我们走。” “我?”景圆完全没想到,我会把她带上。 “这次去钱家,总得有个女生照应小钱儿。糖豆他们得留下开发神兵计划。只有你能动,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我嘴上说得一本正经,肚子里却在咬牙切齿:妈的,当官真要命。人家当官逍遥自在,我这官当得跟亲爹似的,什么烂事儿都得管一下。等把这俩货找到人家弄出去,我就算解脱了。 我在出发之前特意去找了一次林妍:“林妍,上次的锦囊我只用了一个。剩下两个还给你。” 林妍又把锦囊给我推了回来:“你留着吧!那个人既然给你了三个锦囊,就能救你三次。而且,我听说小钱儿的家族也是命数师,你把锦囊带在身上能帮你屏蔽天机。让钱家推算不到你的命运。” 我想了想把锦囊收了回来:“我能问一下,那个人是谁么?” 林妍摇头道:“他现在不在这个世界上,想让他过来,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且,他来,恐怕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对于他,你还是不要问了。” 林妍抚摸着水晶球道:“我刚才推算了一下,小钱儿这件事的结果。你想看看么?” 我不由得犹豫了一下,不是我对这类事情毫无好奇之心,而是,我知道天机不可轻易窥视,否则,可能会带来非常严重的后果。 林妍笑道:“你不用害怕,窥视天机的人是我,不是你。” “那好吧!”我只说了三个字,林妍便转动了水晶球。我在水晶球里之看见了一片血色:“这是什么意思?” 林妍道:“就是说,这次任务会死很多人。” 林妍郑重道:“陈野,我在推算小钱儿命数的时候,发现她的命运牵扯到了很多人,多的让我难以想象。很多人都可能会因她而死。” 我摇了摇头道:“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林妍解释道:“小钱儿相当于一个带动别人命运的人。这样说吧!就像是唐明皇与杨贵妃,唐王朝的衰败应该归罪于李隆基。就算没有杨玉环的出现,唐朝也一样会衰败,按照命数师之间的说法,从开元到天宝就是唐朝气数的转折点。这个时候,没有杨玉环的出现,唐王朝也一样会极盛而衰。但是杨玉环却加速了唐朝衰败的进程。还有,褒姒和周幽王,妲己和纣王等等等等……” 林妍沉声道:“小钱儿改变不了某些人的命运,却能推进命运的加速,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那说的某些人是谁?”我仰头看向林妍:“是玄子?” “不,不是!”林妍摇头道:“叶玄虽然也跟很多人的命运有所交叠,但是受他影响的人太少,况且,他也没有帝王将相的命格。” 我明白林妍的意思了。 所谓的红颜祸水,妖姬乱世,必须得有一个前提,就是那个被归罪于祸乱天下的女人必须出现在帝王身边,就算那人不是帝王,至少也得是足以掀动大战的将相王侯。 叶玄没有那种命格,那个人不是叶玄。 我猛的一抬头道:“你的意思是说,小钱儿的未婚夫有王侯命格?” “我什么都没说!”林妍摇头道:“所谓天机就是点到为止,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 我沉声道:“小钱儿命运能解开么?” 我知道叶玄心里有小钱儿,万一小钱儿走了,叶玄怎么去承受那种痛苦? 我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哪怕是出手杀人,我也得干掉那个人。 林妍道:“我说过,命运不是固定的模式。老天早就给人准备了很多岔路。命运的转折就看你要走上那一条路?命运的选择,是天意也是人为。” “谢谢!”我站起身来向林妍拱了拱手。 林妍却摇头道:“不要谢我,将来你不怨我就好。” 林妍的意思很清楚,小钱儿的去留,可以人为的进行干预。我们可以强行逼着小钱儿走向另外一条命运的岔路。可是,我们这些人,谁也没有洞彻天机,预见未来的本事。并不知道,我们的干预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我并没把林妍的推算告诉叶玄,这种事情,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 我一路上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却在暗中观察着小钱儿。 人都说近乡情怯,小钱儿没有那种意思,我看她对钱家似乎带着几分敌意。 我一路上看了小钱儿几次,才忍不住问道:“小钱儿,你对钱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小钱儿道:“要不是我妈在钱家,我不希望跟他们有任何瓜葛。” 小钱儿似乎也想找人倾述,不等我开口就自己说道:“你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我小时候是被寄养在外婆家里吧?” 我们遭遇过据比尸的那次任务里,小钱儿跟我说过:她是后来才被接回了家族。这件事儿,我有印象。 小钱儿说道:“钱家是一个命数世家。钱家人的婚姻是看天不看人,说的清楚一点,就是男婚女嫁都得先算一算。只有上等婚的才会被家族允许结婚。而我妈跟我父亲,刚好算出是中等婚配。” 我敏锐的感觉到了小钱儿对他父亲带有怨气,不然,她不会用“我妈”和“我父亲”两种不同的称谓去称呼双亲。 小钱儿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父亲很年轻,也有那么几分血气。家族不同意他们结婚,他就跟我妈私定了终身。如果,他能一直坚持下去,我佩服他。可惜,他仅仅坚持了两年就放弃了。他是钱家的大少爷,过不惯清贫的日子,更受不了,给人打工看人脸色的生活。他扔下我妈和我,回到了家族。甚至对我的存在只字未提。” “我妈带着我,一个人在城市里打拼了好多年。可我父亲忽然有一天出现了,说是要带我妈回家。但是,钱家却不允许带我回去。我妈权衡再三,就先把我寄养在了乡下。自己跟着我父亲回了钱家。我们这一分开就是三年。” “那三年,我天天盼着我妈能来接我。可是我妈却一直都不出现。终于,有一天钱家来人了。把我接了回去。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父亲早就已经另娶了妻子。我妈在钱家,竟然是妾!” 小钱儿冷笑了一声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妾侍的存在。可是,钱家默许了这样的结果,我父亲同意了这种事实。我妈竟然也答应了。我真弄不懂他们在想什么?” “后来,我才知道,钱家老爷子,重新推算了我父亲的命格。发现,他得有一妻一妾才能平安一生。不然肯定要有血光之灾。这个妾的名分,也就落在了我妈的头上。” 小钱儿说到这儿的时候,不由得停了下来:“有酒么?” 我从叶玄包里拿出酒壶给她递了过去,小钱儿狠狠喝了一口才说道:“我妈在钱家真就是妾的地位,她想把我接回去,没有一个人同意。因为,小妾生下来的孩子是庶出。庶出在主家可有可无。主家自然不会同意。” “后来,不知道钱家老头子怎么就心血来潮,给我算了一命。这才急三火四的把我接了回去。我是什么命格,除了钱家老爷子谁也不知道。但是,钱老爷子把我当成宝。我小时候在钱家说一不二,谁也不敢惹我。从我到了钱家,我妈的日子才好了很多。” “我在钱家过的不错。可我不傻!我知道,钱家对我好,是因为我的命格。我的命格一旦发生了改变,我在钱家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 小钱二看向我道:“你知道,一个家族对一个孩子充满恶意是什么情况么?在钱家,有老头子压着,他们没人敢欺负我。但是他们可以变换着办法去毁了我。那时候,每个人都在告诉我,你是钱家的大小姐,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学,会花钱,会享受人生就足够了。” “一个人这样对,两个人这样对我,或许还能理解。但是,人人这样对我的时候,我却感到害怕了。她们从我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开始教我什么叫谈恋爱,什么叫男欢女爱,想要勾起我的好奇,让我去尝试那些东西。” 小钱儿冷笑道:“他们不知道,我是天运之人,每次都能避开凶险。就这么让我一次次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可是,我妈却没看透他们,一直觉得他们是在宠着我。我不理那些人,我妈反倒觉得是我的不是,我又没办法跟她解释这些,我们母女俩就一再的吵架。” 小钱儿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想再跟我妈吵架,只能离开钱家,我离开钱家之后就考到异调局。其实,我并不想去异调局,我对那些神怪的东西,不感兴趣啊!我想做面点师,高级的面点师。可是,我妈不知道听了谁的话,非要让我考异调局不可。我就只能顺着她来了。” 小钱儿道:“我们在一局集体辞职那次,我一直在犹豫,就是因为我妈的原因。这回你们明白了吧?” 第三百七十七章 她结婚我说了算2 叶玄听到这儿时心疼了:“这些事儿,你怎么不早说?一天没心没肺似的,嘻嘻哈哈的,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愁呢?” 小钱儿破天荒的没跟叶玄吵嘴:“说这些干什么?愁眉苦脸是一天,开开心心也一天。我还能总是让你们听我倒苦水啊?” 我看着小钱儿道:“这次回钱家,你是什么态度?我是说,你是想把你家阿姨带出来,还是解决了事情就行?” “解决问题就走吧!”小钱儿道:“我妈不会离开钱家,我曾经想过,将来等我赚了钱,把我妈接出来。就我们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可是……” 小钱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叶玄转头道:“过日子,加我一个行不?” “滚!”小钱儿终于受不了了。 我差点把脸给捂上。叶玄啊!真特么是没救啦!正经话,到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没个正经了呢? 我得重新考虑这次钱家之行了,这可不是靠拳头就能解决的问题。 我想了一会儿,转头对陈三金低声说了几句话,后者点头道:“我去办!保证在我们达到钱家之前弄好。你放心。” 陈三金既然开口了,事情也就好办了。 我们本来以为钱家召小钱儿回去,只是商量订婚。没想到,钱家已经摆上了流水席。这是直接要送姑娘出门? 我这边刚一皱眉头,钱家就有人迎了出来:“落落,你可算回来啦!新郎官都等急了……这几位是谁?” 钱落落指向我道:“这位是我们陈局长……” “局长啊?”对方不冷不热跟我握了握手:“我是落落二婶,落落领|导来了,那就坐下喝杯喜酒吧!” 那女人转头道:“吩咐厨房在偏厅再加一席。” 我不由得一皱眉头,按照我们这边的风俗,新娘单位的领|导参加婚礼属于贵客,必须上正席,新娘父母也得过来敬酒。这偏厅开席,明显是没拿我们当回事儿。 我本来还打算跟钱家先礼后兵,现在,也用不着管什么礼不礼了,直接翻脸反倒是给小钱儿撑腰。 我没等迎宾过来,抬腿就往典礼厅走,小钱儿二婶一看我走的位置不对,赶紧从后面追了上来:“你们往哪儿去?你们不能进典礼厅……你们知道厅里都是谁吗?都是贵客,你们得罪不起!” 我伸手把小钱儿二婶给扒拉到一边,推门进了典礼厅,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走上礼台,直接拿过麦克风道:“今天婚礼取消,各位亲朋好友请回吧!” 我话一说完全场寂静,钱家人愣了十多秒钟,拍案而起:“放肆,你是什么人?敢过来捣乱婚礼?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扔出去!” 我抽出枪来,对着天上连放了三枪:“谁敢动?” 钱家亲朋这一下全都懵了。 这时,人群里站起来一个官员模样的人:“你是什么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枪,谁给你的权利?” 我冷眼看向对方道:“我是什么人,你自己拿去看?” 我顺手把自己的证件扔给了对方,那人打开看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是陈上校,在下唐突了。” 那人双手把的证件还给我之后,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人说道:“他们来自特殊部门,别硬碰小心吃亏。你先跟他们周旋,我去找少爷过来。” 听他说话那人点了点头走了上来:“在下钱茂学,是落落的父亲。阁下虽然是落落的领|导,但是这样单方面宣布结束婚礼,未免有些太霸道了吧?” 小钱儿二婶也说道:“对啊!落落嫁人,还能你说了算吗?” 我似笑非笑的说道:“钱落落嫁不嫁人,嫁给谁,还真就是我说了算。” 小钱儿二婶翻了个白眼儿:“好大的口气。我怎么就不知道,谁还能管着下属结婚?” 我刚要说话,礼堂那边就走进来一个身穿礼服的年轻人,对方穿着打扮十分得体,打眼间就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出身于高门大阀的贵气。对方先走到小钱儿二婶身边道:“二婶,你先不要生气,我想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不如,我们先谈一谈。” 小钱儿二婶一见对方就像是找到了救星:“石公子啊!你可来啦!我跟你说,这帮人仗着是钱落落的领|导,进门就像是土匪一样喊打喊杀啊!你看看,天上现在还留着枪眼儿呢!” 那个石公子似乎也了解小钱儿二婶是什么性格,一直面带微笑频频点头,却不去接她的话。 石公子再听小钱儿二婶说话,我也在上下打量着对方。 这个石公子虽然是叶玄的情敌,但是平心而论,他确实在比叶玄更懂为人处世。 现在让叶玄跟石公子易地而处,叶玄能拎着小钱儿二婶的脖子,把他扔一边去:我没空听你个老娘们瞎逼逼。 石公子呢?一直面带微笑,不反驳也不赞同,偶尔还会问上两句。他未必相信那老娘们儿的话,但也不得罪人,他知道得罪小人会很麻烦,尤其是得罪了没有脑子的小人就更麻烦。 单凭这一点,叶玄就比他差了一筹。 有些人天生容易让人亲近,有些人则是后天的素养,但是无论先天与后天,他们总会给人以好的印象。叶玄这是先天不足,后天没练啊! 石公子微笑听完对方添油加醋的一番描述,才走向我道:“陈局长,在下石文章。不知道,陈局长能否屈尊坐下来谈谈。” 我点头之后,被石文章让到一张桌子上,在座的十几个人,我虽然都不认识,但是光看他们的排面就知道这些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 石文章还没开口,有人就把钱家的老家主给让了过来,石文章起身给钱老头让了个座位,自己站在了一边。 钱老头眯着眼睛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陈局长,你作为落落的领|导,能来参加她的婚礼,我很欢迎,但是你中途打断婚礼,是不是也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沉声道:“钱落落就职于保密部门,想要结婚,配偶必须经过部门审查。你们没走程序就办婚礼,让你们中途停止,那是给你们钱家留了面子。” “呦呦呦……”小钱儿二婶人没上桌,嘴可没闲着:“什么部门这么厉害?在座的都是谁,你知道么?最差也是局级干部。哪显着你了。” 钱老头虽然没说话,面上却也带起了几分得色。 小钱儿二婶见老爷子没说话,干脆开口道:“你是局长?局长跟局长可不一样。有些乡镇里小局,关上门来也叫局长,拿出去最多是个正科级。我听说,你还是个副局,你是副科调吧?” 我冷笑一声再次把证件放在了桌上:“证件都拿出来,让他们好好看看。” 我在桌上环视一周:“今天是我第一次来小钱儿家。本来应该以礼拜访。但是,你们非要看看我的职务,说不得,我得薄了某些人的面子了。” “异常生物调查局”的证件摆在桌上之后,钱老头的脸色顿时一变,我冷声道:“异调局隶属安全部直辖,我是副局不假,但是我的军衔是大校。说句难听点的话,按照官场规矩,正厅级以下官员,还没资格跟我平起平坐。” 我脸上趾高气扬,心里却想把陈三金掐死。 我让他给我弄点高规格证件,他弄的这是什么?大校放到地方部队,足以担任师长。地方上只有省部级才能稳压大校一头。厅级还稍差了一点意思。要是这么算,异调局的局长得少将军衔了。 陈三金这是高级军官见得多了,没把大校,少将当回事儿啊! 我话一出口,在座几位的脸上就不怎么自然了。 小钱儿二婶也傻了:“落落,你不是在普通事业单位任职么?怎么……怎么……” 我拿起小钱儿的证件:“钱落落的身份需要保密,她告诉你们什么都是组织规定,有问题么?你自己也可以看看,小钱儿的军衔。” 我心里差点没把陈三金骂死:你把小钱儿弄成少校了。这特么的,一个大校就可以了,你又弄出一个少校来?你当在座的人全都是白痴啊? 果然有人怀疑起了小钱儿的身份,那人冷笑道:“校官现在这么不值钱了么?我得好好问问。” 我抱肩冷笑着看向了对方,那人也拿起电话拨了出去,我没想到,那人还真就找到张安国:“安国书记,我是小李啊!我们这儿来了一个的叫陈野的,自称是异调局局长,还是大校军衔,我想找你打听打听,他究竟是什么人?别是骗子吧?” “对对……二十多岁,梳短头……” 那人说完直接把电话按成了免提:“安国书记,你知道这个人么?” 张安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我知道他,他不是大校……” 那人脸上的得色刚起,就听张安国说道:“他已经是少将了,任命状刚下来。我还没来得及给他送。你要是看见他,告诉他早点回来,领|导还等着亲自给他授衔呢?”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