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农家奋斗记事》 第001章 失望 一九八九年阴历二月二十一日是个挺平常的日子。 东北的阴历二月还不暖和，出门都得穿棉袄，地还没化透，一镐头刨下去带出来的土块子上还有冰碴。 鞠文启花去一上午的时间刨出五根地垄，两条膀子酸疼酸疼的，脑门子上全都是汗。 他没敢脱棉袄，怕自己受风着凉感冒发烧耽误事儿。 扛着镐头擦着汗往家走，刚进村就被住在村头儿的亲妹妹鞠英拦住。 鞠英拉着他，做贼似的看一圈，见没有人看他们才压低声音说道：“三哥，生了。上午十点多生的，三嫂挺好，回头你熬点粥送过去吧。” 鞠文启的俊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男还是女？”他紧张的问道。 鞠文启这一辈统共有四个兄弟姊妹，三男一女，他排老三，前面两个哥哥，眼巴前儿这个是唯一的妹妹。 他们兄妹四个并非一母所出。老大鞠文林和老二鞠文新的亲娘死的早，鞠老爹鳏居挺多年又娶了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疯女人，后来才生下鞠文启和鞠英。 鞠文启兄妹跟前头两个哥哥年纪差挺多，走一块儿都跟父子似的，鞠文林的大儿子鞠长福也才比鞠文启小三岁。 鞠老爹七年前没的，那会儿鞠文启二十六岁，结婚四年多。 鞠老爹临走前拉着鞠文启的手憋着一口气说：“文启，你们哥儿仨就你还没孩子，你上上心，改明儿带你媳妇去县医院看看。没看着你生儿子我这眼睛也闭不上啊。” 说完闭不上眼睛的鞠老爹下一刻便闭了眼断了气。 鞠文启是个大孝子，心里头始终惦记着这事儿，老爹刚过头七就带媳妇去县医院看病，花去不少钱，家底折腾光，中药喝到吐，媳妇张永梅终于怀了孕。 千盼万盼的生下头一胎，是个姑娘。 夫妻俩有点儿失望，不过这是他们经过那么多波折才生下的第一个孩子，照样疼着宠着。 不两年他们不顾上面的政策又生一个。他们打算的好，这一个要是儿子就算罚点钱也值了，有了儿子以后不生还少受一份罪呢。 可惜天不遂人愿，老二还是个姑娘。家里的牛被牵走，新做的一床被褥也没留下。 这两年政策抓的更紧，好些怀了孕的女人被带走打掉孩子，已经生育过的直接做节育。 张永梅东躲西藏躲过节育又怀了孩子，乡里计生办的人三天两头来家里抓人，张永梅一直不敢回家，前后算起来都躲外头一年多了。 孩子生下来肯定躲不过挨罚，那就罚呗，只要是儿子罚多少鞠文启都认。 鞠英未语先叹，一脸的惋惜之色，拍着大腿回道：“还是个姑娘。” 鞠文启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之色，伸手摸摸衣服口袋，掏出一个烟袋子颤着手用旧报纸裁成的纸卷烟丝，卷完才想起火柴没了。 “三哥，你也别上火，你和三嫂才三十出头，以后再生呗”，鞠英劝道。 鞠文启叹着气摆摆手：“行了行了，我先回家做饭，咱娘看着孩子我不放心。” 鞠文启住着鞠老爹留下的老房子，不大的草房，特别矮，正面瞅着还有些歪斜，好似风一大就能吹歪。好在老房场地段好，在村子正中间，去谁家串门都方便。 怕疯娘四处乱跑朝别人家的孩子丢石头惹祸，每回出门鞠文启都会把大门锁上，两扇门中间留个空，大人钻不出孩子倒是能，方便疯娘有个事儿大姑娘鞠敏出来喊人。 正开锁呢，屋里传来孩子的哭声，鞠文启一着急差点儿把钥匙捅折。 哭的是二姑娘鞠静。 小姑娘今年才三岁，什么事都不懂，一年多没见着亲妈也不惦记，成天肚子饿了哭渴了哭冷了热了都哭。 “咋回事？你欺负妹妹了？”鞠文启问坐在炕上玩不倒翁的鞠敏。 鞠敏不服气的回道：“谁欺负她了。是她想吃罐子里的奶粉又够不着才哭的。那是给弟弟买的奶粉，不能给她吃。” 一句话正好捅在鞠文启的心窝子上，憋闷的不行。 “不是弟弟，是妹妹”，鞠文启闷声说道：“我熬个粥就去接你妈回来，你把东屋的炕烧一烧。” 一听说妈妈要回来鞠敏乐的连不倒翁也不玩了，没穿棉袄就窜出去抱柴禾。 才五岁的孩子，个儿跟柴差不多高，她抱的倒是稳当，可见平常没少干这活儿。 熬好粥，鞠文启又嘱咐鞠敏晾凉一碗端给奶奶便提溜着两个铝饭盒出门了。 走过村东头的时候他留下一饭盒的浓稠小米粥给孙家老头儿，从他家借来一辆牛车。 牛车吱吱扭扭下坎爬坡的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地方。 这是一个小山坳，不着风，在里边儿搭一个草棚子倒是比在外边暖和不少。 这一年多张永梅换过不少地方，这里是第九个了，选择这里生产就是看中这里不着风，自己能少遭些罪，不落下月子病才不耽误种地干活养孩子。 鞠文启掀开草棚子上的破棉被，弯腰钻进去。 里边空间不大，黑洞洞的，味道也很难闻。 “我带了粥，你喝点儿，没什么事咱就回家”，就着一根蜡烛的微弱光亮，鞠文启把一直捂在怀里的饭盒递给张永梅。 孕期一直在折腾，张永梅不仅没胖还瘦了不少，看着皮包骨头似的，有点儿吓人。 张永梅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爱怜的看了看躺在身边睡的正酣的孩子，叹息着说道：“这孩子没福气，头两个我都有奶，这个没有。” “没有就没有，能养活就行”，鞠文启安慰道：“以后不用再折腾了，你回家好好养一养。咱们都还年轻，好好侍弄地多接几个木匠活总能让日子好起来，让咱们姑娘过上好日子。” 张永梅很听劝，没什么胃口也吃了一饭盒的粥，吃完也没休息便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塞一塞一个包裹就能装下。 鞠文启去棚子外边把破棉被扯下来严严实实的包裹住张永梅和孩子，把母女二人安置在牛车上。 牛车吱吱扭扭上坡下坎，速度比来时慢，估摸着要两个多小时才能到家。 不管多漫长的路总有走到头的时候，不管多贫穷艰难的日子只要肯努力肯奋斗也总能熬出来。 这日子啊，总是要过下去才能知道是好是坏。 第002章 送人 东屋的炕烧的特别热，一年多没见着两个女儿的张永梅抱着鞠敏鞠静哭的不能自已，穿的破破烂烂的疯奶奶蹲在门口也跟着哭，也不知道她在哭啥。 鞠文启在厨房做饭，被哭声吵的心烦意乱，拎着锅铲子进来挺不耐烦的让大小四个女人都别哭了。 “你们再给小不点儿吵醒了”，鞠文启挺无奈的说道。 这一句比劝一万句都好使，张永梅忙憋住眼泪让两个女儿也别哭，摆摆手让鞠文启继续去做饭，她则拉着两个大闺女一起看小闺女。 “妹妹什么时候睡醒？”鞠静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儿，还要伸手来戳她的脸。 鞠静现在也才三岁，不知道轻重，挺老长缝里都是黑泥的指甲往奶娃子脸上一戳保不齐就能戳坏了。 张永梅忙忙拦住鞠静的小脏手，很有耐心的说道：“妹妹脸皮嫩，给你绞了手指盖儿你再摸。” “我也要绞”，鞠敏也伸出小脏手争宠。 张永梅宠溺的看着两个女儿笑着道：“好，都绞，都绞。” 四下寻摸半天，张永梅才在炕柜里找到一把黑黢黢十分笨重的大剪子。 小心翼翼的给两个闺女剪完指甲，疯奶奶也把手凑过来，不说话，就直愣愣的看着张永梅。 她的手更脏，好像几个月没有洗过似的，张永梅一点儿没有嫌弃，不轻不重的抓着她的手细致又耐心的剪起来。 温馨的气氛没有持续很久，家里有不速之客到访。 也不知道是谁报的信儿，他们才到家多久啊，乡里的人就找上门来。 统共来了六个人，村长跟在后面，一进门二话不说就让交超生罚款。 鞠家穷的叮当响哪有钱。 没钱那就搬东西，人家也是有备而来，开着车，甭管大件小件只要看得上眼就都拉走。 粮食、农具、桌椅、被褥... 等他们拉着东西离开，家里真的就不剩下什么了。 张永梅心疼的哭起来，她一哭，鞠敏鞠静和疯奶奶也跟着哭。 鞠文启愁的一张脸皱巴成十八个褶的包子，叹口气劝道：“都快别哭了，锅里还熬着粥呢，再不吃可就糊巴了。” 不管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今天的饭总得吃啊。 吃饭的时候鞠文启还挺乐观的说道：“得亏先做饭了，要是晚做一会儿他们把粮食全都拉走咱们连这顿饭都吃不上。” 张永梅一边自己吃饭一边用勺子舀冲泡的奶粉喂奶娃子，闻言也笑一下，笑过后又想起一事，对鞠文启说道：“今天多亏村长帮咱们把奶粉藏起来才没被人搜走，要不咱小不点儿连口吃的都没有，回头你去村长家说声谢谢吧。” 鞠文启点头应下，说是吃完饭收拾收拾家里就过去。 鞠文启在村长家待了一个多小时，回来都晚上九点多，三个孩子和疯娘都已经睡下。 家里东西两屋都有大炕，以前都睡西屋的，这会儿家里添了人口就全都来更宽敞的东屋睡了，只烧一个屋多少也能省点柴禾。 睡一张大炕柴禾倒是省了，夫妻俩说点儿悄悄话却非常不方便，只能把声音压的极低极低。 鞠文启一只粗粝的大手搭在张永梅枯瘦的胳膊上，一边轻轻的摩挲一边叹息着说道：“村长媳妇的娘家弟媳妇不能生，人家不在意孩子是男是女，就想身边有个孩子老了给他们养老送终。他们说反正你也没奶，在哪儿吃奶粉不是吃，还不如早点送过去咱家也能省点钱。这一年多你东躲西藏的身体都造完了，也得吃点儿好的补补身体。” 张永梅轻轻的抽泣起来，还伸手摸了摸小不点儿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问鞠文启：“你想好了吗？真的要把小不点儿送人？村长小舅子家什么情况你打听了没有？人不好就是倒给咱们钱也不能把孩子给他们。” “我跟他们说回家跟你商量，明天晚上再告诉他送不送。白天我去一趟三胖子屯跟爷娘小舅子打听打听那家的情况”，鞠文启艰难的说道。 张永梅娘家在三胖子屯，那儿距离村长小舅子家所在的村子比较近，也更了解那边的情况，张永梅孩子生了的事儿总得给娘家那边报信儿，正好打听那一家子的情况。 夫妻俩商量着把孩子送人，出生还不到一天的小不点儿像是真的能听懂他们说话似的，小嘴一瘪，哇哇的哭起来。 鞠文启抱她的时候，还尿他一身。 第二天鞠文启去鞠英家借了一盆米一家子才有口饭吃，吃完饭他便去了三胖子屯。 从三胖子屯回来，鞠文启带回坏消息来。 村长小舅子是个懒汉，一直靠爹妈兄姐接济着过日子，两口子的日子紧紧巴巴，孩子送过去也不一定能顿顿吃饱饭，所以鞠文启客气的回绝了村长。 然而想要孩子的不止村长小舅子一家，本村还有一家。 那家姓曹，夫妻俩都四十多岁了，早些年有过一个孩子没养活。 “曹家不行”，张永梅拒绝的很干脆：“他们家人都埋汰，一件衣服穿半年也不洗，都不用扒拉就能看到虱子在身上出出爬，我一想到小不点儿以后埋了巴汰的样儿就心疼，还不如跟在咱们身边受穷呢。” 鞠文启拍拍她的胳膊，沉沉说道：“你不乐意咱就不送，好歹就多一口吃的，咱起早贪黑多干几年怎么也能把孩子养活大。” 就在夫妻俩放弃把孩子送人的时候，又有想要孩子的人家找上门来。 这次来的还是鞠家的亲戚呢。 来人叫鞠大成，是鞠文启爷爷的堂弟的孙子，四十多岁，未婚。 鞠大成和好几个亲戚一块儿来的，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的东西，还要给钱，并且承诺要是对孩子不好鞠文启夫妻俩可以随时把孩子抱回来。 鞠大成给出的条件太好太诱人，鞠文启和张梅兰明显松动下来。 这屋里的人也不讲究，几个男人几乎人人手里都夹着烟，呛闷的不行。 裹在襁褓里的奶娃子浑然不知自己将要被亲生爹娘送人，只这浑浊的空气让她的眼睛很不舒服，眨巴眨巴，眼泪便顺着眼角汩汩流下。 第003章 反悔 “妈，妹妹怎么哭了？”鞠敏和鞠静一左一右趴在妹妹身边，瘪着嘴委委屈屈的问张永梅。 她们都不同意把妹妹送人，之前还缠着鞠文启夫妻俩哭过好几回，可惜哭没有用，最后做决定的还是家里的大人。 小孩子一句话把屋里所有大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一个还没满月的小婴儿光流眼泪没哭出声挺奇怪，便有人说是抽烟抽的乌烟瘴气给她熏的，还有人说是被阳光晃的，大家都没当回事儿。 “妈，妹妹是不是知道我们要把她送人，她舍不得我们呢？”，鞠敏弓着小身子虚抱住妹妹，扬起沾满泪痕的小脸儿哭着问张永梅。 她一哭，鞠静也跟着哭。 鞠静一边哭还一边结结巴巴说道：“我，我以后再也不偷吃妹妹的奶粉了，妈，你别把妹妹送人行不行？” 鞠敏也道：“妈，以后我和静静带妹妹，妹妹穿我的衣服跟我吃一碗饭，咱们把妹妹留下吧。” 张永梅本来就舍不得小女儿，被鞠敏鞠静这么一哭一闹也实在忍不住抱起小女儿哭起来。 她哭着用自己瘦削又粗糙的脸磨蹭奶娃子的小脸儿：“妈也舍不得你，妈不送你走，谁要妈都不给。” 这话说出口，再加上哭着抱在一起的母女四人，鞠大成当然不好意思再提这事儿，没待多大一会全都离开。 鞠文启送客回来，蹲在墙角卷个烟卷叭叭的抽起来。 “快都别哭了。咱给孩子起个名儿，回头我给她把户口上上”，鞠文启吐着烟说道。 上了户口，这孩子就无论如何也不能送人了。 刚才还哭的稀里哗啦的鞠敏姐妹俩这会儿又傻笑起来，絮絮叨叨的帮着起名儿。 鞠文启夫妻都是小学文凭，上学那会儿还总请假回家干活，肚子里真没多少墨水儿，自然也没办法给孩子取出天仙似的名儿。 前后只用五分钟，他们便给奶娃子取好了名字，叫鞠玲。只是没想到登记户口的时候出现错误，工作人员把玲写成灵了，鞠文启觉得叫起来一样就没改回来。 即便有了大名家里人还是小不点儿小不点儿的叫鞠灵，不光他们叫，她满月的时候姥姥姥爷两个小姨过来竟也这样叫她。 姥姥家的条件稍微好一点，过来一趟捎不少吃的用的东西，临走的时候不仅把十七八岁的小姨留下来帮忙春种还偷偷往鞠灵的小包被里塞了一点钱。 小姨叫张永丽，特别内向。张永梅结婚前都是她照顾着妹妹，干什么都带着她，所以姐妹的关系特别好。 一场春雨过后，村里人都忙着抢种，张永梅刚出月子身体还没养好便开始下地干活，鞠灵被留在家里由两个姐姐和疯奶奶照顾。 头前儿一直挺好，眼瞅着春种就要结束的时候，出事儿了。 鞠文启亲大哥鞠文林的大儿子鞠长福住在隔壁，养了几只兔子，村里的小孩儿没事就过去看两眼，鞠敏和鞠静也去看，只是她们看过不久，一笼子的兔子全死了！ 鞠长福特别生气，问都不问一句就断定是鞠敏和鞠静把兔子弄死的，还要打她们。 鞠长福二十九岁，二十出头经人介绍娶了同乡红渠村的白桂荣，现在俩人已经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儿子鞠堂成今年六岁，女儿鞠娟三岁。 俩孩子跟鞠敏鞠静差不多大却玩不到一块儿去，特别是鞠堂成，经常纠集村里的孩子欺负鞠敏她们。 鞠长福拎着一根鞭子冲进家来，挥出的第一鞭子打在疯奶奶身上，疯奶奶不肯让地方用身体死死的护住鞠敏和鞠静。 可惜她力气不够，到底还是让鞠长福拽走，鞭子狠狠的抽在鞠敏身上的同时，他还泄愤似的骂道：“小兔崽子这么小就不学好，看我他妈的不抽死你。” 才几岁大的孩子蜷缩在墙角，哭喊无用，十分绝望。 鞠长福打累了气出了骂骂咧咧的离开，疯奶奶抱着鞠敏鞠静三个人哭的别提多可怜，摇车里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鞠灵也跟着哭，她们嘹亮的哭声传出老远去，惊动村里的猫猫狗狗，整个村子都跟着热闹起来。 鞠文启闻讯赶回家中的时候她们四个还在哭呢，三十多岁的汉子也跟着红了眼睛。 村里人去报信儿，他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会儿多余的也不问，只问两个闺女一句：“那兔子到底是不是你们弄死的？” 鞠敏瘪着嘴，倔强又委屈的回道：“不是我们弄死的，我们就站在笼子前看几眼什么都没干。” “好孩子，你妈一会儿就回来，看好妹妹”，沉沉的说完这一句他便去找鞠长福了。 从鞠长福家回来鞠文启的脸色就很不好，张永梅想问事情怎么解决的又怕让孩子们听到不好，一直忍到晚上孩子们都睡着夫妻俩才有机会说这事儿。 张永梅一边哭一边给两个闺女上药。多大点儿的孩子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鞠文启坐在炕梢闷不吭声的抽烟，那一张脸顷刻间像是老了十岁。 鞠灵躺在摇车里，小嘴瘪了瘪，马上就要哭出来。张永丽用一双细长却并不白嫩的手把她从摇车里抱出来，然后把奶瓶塞到她嘴里。 张永丽还不到十八岁，成天下地插秧一张黑黢黢的小脸儿都控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姐姐家住几天长胖了呢。 她的眼睛也红红的，显然也哭过。 鞠长福认定是鞠敏鞠静弄死的兔子，鞠文启问他要证据他拿不出来便把鞠文林叫来。 鞠文启自小就怕这个大他许多岁的大哥，鞠文林帮着儿子说话，不仅说打两个孩子没有错还要鞠文启赔兔子钱。 家里穷的米都要跟别人借哪还有钱给他们，鞠文启人穷志短，被他们怼的哑口无言灰溜溜回来。 说到底都是穷闹的。 他们算准鞠文启不敢跟他们撕破脸。 为什么不敢撕破脸？ 因为家里有个大事小情的，鞠文启还要求着这些亲戚出人出力借钱帮忙呢。 鞠文启觉得窝囊，张永梅觉得委屈，家里的气氛当然好不了。 第004章 真相 不管受多少委屈日子总得过下去。 转眼便到了樱桃成熟的时节，鞠灵也三个月大了。 村里几乎家家都有樱桃树，所以樱桃并不是多稀奇的东西，不过鞠家的这棵樱桃树不一样。 鞠家的樱桃没有别家的大，但是很甜，村里的小孩儿都喜欢来家里摘樱桃吃。 乖巧懂事的孩子会跟鞠家人打招呼进来摘一兜，调皮捣蛋的便直接跳杖子进来偷偷摘，就算被抓到了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毕竟樱桃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 今天家里就摸进来几个孩子偷樱桃。 鞠文启夫妻带着张永丽下地干活。 疯奶奶揪着自己的头发玩儿，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有外人进来只要不碰她她根本不管。 三姐们原本在炕上呼呼睡的正香，却不想被后窗外小男孩聒噪的声音吵醒。 仔细听一会儿，只能听出隔壁堂哥的儿子鞠堂成的声音，其他的声音她们分辨不出。 鞠堂成在这一帮孩子里应该算是年纪小的，总是被指使来指使去，不管大孩子让他干什么他都乐颠颠的照做。 一个孩子对鞠堂成道：“这是你三爷爷家，你掰他家的树他也不会打你，你快多掰几枝子。” 旁边还有人指挥：“别掰那枝，那枝樱桃小，你掰上面那枝。” 有人祸祸自己家的东西，鞠静很不乐意，就要跑出去撵人。鞠敏忙忙按住她，做个“嘘”的手势，扒着窗台偷偷往外边瞧的同时轻声对二妹道：“他们人多，你出去也打不过他们还得挨揍。” 一听说可能会挨揍鞠静果然不敢动弹了，乖乖的学着鞠静偷偷扒着窗台往外瞧，只那一张小脸气的通红。 她这气愤劲儿还没过，外边儿的男孩儿们又开始计划着祸祸别人家的东西了。 “烤兔子肉好吃不？你们还想不想吃肉？”刚才让鞠堂成上树折枝的男孩儿问道。 这男孩儿叫阮晓峰，今年十二岁，是村里小学的一霸，也是名副其实的孩子王。 在其他孩子纷纷表示还想吃肉之后，阮晓峰压低声音对他们说道：“咱们这回吃狗肉。大宝你家不是有狗吗，回头你把耗子药拌狗食里，别拌太多。你家扔死狗的时候你看着点儿扔哪儿了，我去捡，收拾好再叫你们出来烤狗肉吃。” 大宝今年七岁，胆子有点儿小，怯懦的说自己不敢。 阮晓峰轻蔑的啐一口，给他立起个榜样来：“没出息，鞠堂成比你还小呢他都敢，我让他药死一只兔子他把一窝兔子全都药死了不也没事儿，就你胆儿小。我就问你还想不想吃肉了？” 大宝吭哧半天说“想”，接过阮晓峰递过来的耗子药揣兜里，还承诺今晚就下手。 原来鞠长福家那一窝兔子是他儿子药死的，鞠敏和鞠静简直比窦娥还冤。 鞠静侧头看鞠敏，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都是迷茫。现在她们知道是谁弄死鞠长福家兔子了，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她没主意，只能等着在她心里无所不能的大姐开口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五岁多的鞠敏可比村里许多同龄的孩子都有主意，用村里人的话说就是心眼儿多。 “你听话，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听到没？” 鞠静抿着嘴点头，甚至都没问鞠敏会让她干什么事儿。 稍晚一些鞠文启张永梅下地回来，鞠灵一改平日的乖巧听话一直哇哇哭。 张永梅把她抱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哄好，一放下不多一会儿又哇哇的哭起来。 “三妹是不是不愿意在家待着啊，她可能想出去玩儿”，一直守在摇车边的鞠静童真道，就好像刚才自己没拧过鞠灵大腿把她弄哭似的。 张永梅怀着试一试的心思抱鞠灵出门，沿着村里的大道往西头走，别说，孩子还真的不哭了。 母女四人在大道上溜达的时候碰着大宝妈和大宝蹲在院子门口摘菜。 大宝妈跟张永梅关系还成，这会儿遇上难免要多说几句。 鞠敏特别懂事的接过妹妹，让张永梅蹲下来帮大宝妈摘菜。 两位妈妈聊的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几个孩子的动静。 鞠敏鞠静凑到大宝身边，在大宝不耐烦的走开前鞠静撑开自己的上衣口袋给他看。 原来口袋里装的都是樱桃，红彤彤的特别you人。 白天摘的樱桃差不多都让大孩子吃了，大宝根本没吃到几个，馋的不行。 “你帮我抱一下妹妹，我就让静静给你吃樱桃”，鞠敏小声对大宝道。 在抱一下孩子和吃樱桃之间大宝只犹豫了不到三秒钟，马上点头应下来。 大宝才七岁，下边儿没有弟妹，抱孩子的技术着实不怎么样，鞠灵被抱的很不舒服，小嘴一瘪，委屈的哭起来。 也只就在这片刻之间，鞠敏已经成功的从大宝的口袋里摸出那一小包耗子药，趁着大宝不注意塞到鞠灵的手里。 鞠灵一边哭一边挥舞着小手，大宝看到正要掰她的手夺回药包，鞠敏突然大声道：“你往我妹妹手里塞的什么？我妈说不能随便往灵灵手里塞东西，她会吃的。” 哭声和鞠敏的说话声终于引起张永梅的注意，她马上把鞠灵抱回来，大宝妈一巴掌就乎大宝后脑勺上：“找揍是不是？你会抱孩子么就瞎嘚瑟！” 大宝很委屈，着急解释却怎么都解释不清楚，张永梅劝大宝妈别打孩子，根本没人在意鞠灵手里攥的是什么。 鞠敏有些着急，抓住鞠灵的小手大声道：“你手里攥的是什么啊，快给姐姐，别乱吃东西。” 张永梅怕鞠灵吃不干净的东西忙忙阻止，顺带把小纸包拿走，随手打开看一眼，吓的差点儿把一包耗子药全都扔地下。 “这是耗子药？哪来的耗子药？”张永梅问道。 大宝抱鞠灵之前都没有，抱一会儿鞠灵手里就多出一包耗子药，还差点儿吃进嘴里，那这包耗子药肯定跟大宝有关系啊。 张永梅不好直接问大宝就问鞠敏和鞠静。 张永梅能想到的大宝妈当然也能想到，心里直打鼓，得亏鞠灵没吃进嘴里，真要吃了有个好歹，他们也要担责任，这不就摊上大事儿了吗！ 第005章 亲戚 大宝妈是真的生气，狠狠的甩大宝一巴掌问他耗子药是怎么回事。 大宝胆儿小，又最怕他妈，都不用多问就哭着全都招了。 “是晓峰哥给我的，他让我药咱家狗。他说突然死的狗咱家不敢吃肯定会扔掉，他再去捡回来烤着给我们吃，呜呜呜。” 大宝妈抽出半截杖子又要打孩子，张永梅忙忙拦住，“有啥话好好说，打孩子能有什么用，小小子都皮，骂两句得了。” “三婶子，你别拦着我，我今天一定要打死这个兔崽子。耗子药药死的狗那能吃吗？吃了不得连人都药死啊，我今儿不狠狠的打他一顿他不长记性”，大宝妈急赤白脸的说道。 到底还是心疼儿子，怕儿子出事。 奈何皮小子不懂娘的心，还不要命的抽抽搭搭辩解道：“药不死人。头前儿我们吃药死的兔子都没事，不信你们去问鞠堂成，我们吃的就是他药死的兔子。” 张永梅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慌急的问道：“堂成药死的兔子？药死谁家的兔子？” 答案只有一个，因为村里就只有鞠长福家养兔子！ “三婶子，这里面的事儿我是真不知道，你看现在怎么办吧？”大宝妈蹙着眉怪不好意思的问道。 鞠长福因为自家兔子打鞠敏姐妹的事儿村里人都知道，有人说鞠长福下手狠，但更多的人指责鞠敏姐妹蔫吧坏不懂事。 大宝的一句话完全推翻之前的所有说法，鞠敏姐妹根本没动那兔子，弄死兔子的其实是鞠长福的儿子鞠堂成！ 想息事宁人，这就是小事儿，不想息事宁人，那这就是一件大事。 张永梅做不了家里的主，让鞠敏跑回家把鞠文启叫过来。 鞠文启过来的时候把鞠长福和鞠堂成全都叫了过来，大宝把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鞠堂成根本翻不出花来。 鞠长福的脸色别提多难看，抬起手就给鞠堂成一巴掌，把孩子打的哇哇哭。 鞠灵听到哭声也扯着嗓子跟着哭起来，觉得自己倍儿委屈的大宝没忍住也跟着哭，三个孩子的哭声吸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 这下好了，不用等到明天早上全村上下就肯定都知道怎么回事，看鞠长福臊不臊的慌。 鞠长福要打孩子第四巴掌的时候鞠文林和他媳妇蔡美玉连跑带颠的赶过来，一个拦着儿子一个护住孙子。 “这是干啥？一笔写不出两个鞠来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整这一出，不嫌丢人啊？”鞠文林训斥道。 这话明着是在骂鞠长福其实是暗指鞠文启。 鞠文启就是泥捏的人儿也被逼出几分脾气，梗着脖子顶道：“长福拎着鞭子追到我家打孩子的时候咋没嫌丢人呢？我两个闺女被冤枉还挨了打长福就没有个说法吗？” “还要什么说法？打都打了你要不服气就打长福一顿，谁都不拦你”，蔡美玉一边给孙子擦眼泪一边贼不讲理的说道：“多大点儿的事，你家就两个丫头片子挨了顿打长福家可死了一窝的兔子，长福都没闹你闹什么！” 他家死了兔子那也是他们自己家人做的孽，凭白打了无辜的人就能不了了之？鞠长福能拎着鞭子去别人家闹他们就不能在外边替自己讨回公道？根本没有这样的道理。 张永梅和鞠文启心里都憋闷的不行，奈何他们嘴上都不够利索，根本骂不过蔡美玉。 好歹村里还有明白人。 村口老孙头叼着烟袋锅子含糊说道：“那兔子又不是鞠老三家姑娘药死的，长福错怪了人就该赔不是。” 老孙头不当官不管事，可他有文化，以前还在县二中当过老师，在村里特别受尊重，说话也特别好使，每年过年大半个村子的人都会给他拜年。现在他开了口，就有好些看热闹的村里人帮着说话。 鞠文林一家成为众矢之的，就是一个人有八张嘴都说不清楚。 末了，鞠长福迫于压力跟鞠文启道歉，还承诺赔偿鞠敏两姐妹。 鞠长福耍了个小聪明，他只说赔偿，却没有说赔偿什么。 今儿个村里特别热闹，好几户人家噼里啪啦的打孩子，往村里哪个位置一站都能听到孩子的哭嚎声。 大半夜的鞠灵尿湿被子哭起来，张永梅给她换了尿布又冲奶粉喂她喝下，关灯后夫妻俩都没有什么睡意，便又说起话来。 鞠长福这王八蛋坏到骨子里，揪着鞠堂成来家里，当着鞠文启一家人的面打孩子。 他就等着夫妻俩开口制止呢，只要他们一开口，那就什么都好说。 夫妻俩都知道他的心思，可到底不忍心看到六岁的孩子在自己家被打成那样，忍不住开口阻止。 这一阻止就变主动为被动，这件事差不多就彻底掀过去，以后谁提谁不地道。 之前说好的赔偿鞠长福倒也兑现了，不过不是钱，是一瓶罐头一把粉条和一袋儿童乐饼干。 他打了两个孩子，就算赔偿东西怎么也得赔双份的，他可倒好，统共三样东西还每样一份，脸皮稍微薄一点儿的都拿不出手。 这会儿提起来张永梅还气的不行。 “没有这么欺负人的，怎么说他也得叫你一声叔，咋能干出这种事来！”张永梅叹着气埋怨道：“说到底都因为咱家穷，因为咱家没有劳力，他们揪准咱们遇到棘手的事儿还得求着他们帮忙。” 鞠文启也跟着叹气，愁苦道：“自从咱爹走不就一直这样吗，说得好听是一家人，真的遇着事儿了还不抵外人。” 他们说起早几年的一件事来。 张永梅生鞠静的时候正赶上收秋，那年老天爷不心疼人，秋收的时候雨水特别多，家家都怕突然一场霜一场雪下来庄稼埋地里都抓紧抢收。 家里只有鞠文启一个人能下地干活，起早贪黑的忙活收的还是慢，别人家都收完他们家还有一大半没有收，张永梅急的直哭，月子都没做好。 实在没有办法，鞠文启去求鞠文林帮忙，他想着怎么都是自己家亲戚，今年他们帮他，赶明儿他有条件了也肯定帮他们。 鞠文林不情不愿的同意帮忙，让鞠长福和二儿子鞠长龙帮着收秋。庄稼全都抢收回来，鞠长福兄弟俩却赖在家里不肯走，一定要鞠文启给钱。 用他们的话说“天底下哪有白给别人干活的道理”。 一开始求人的时候没提钱的事儿，干活的时候张永梅还一天三顿好酒好菜的招待着，随便找村里其他人帮忙也就这个水平，找自己家人反而要给工钱。 这件事很伤夫妻俩的心，可以后再遇着事儿，他们还是要求着鞠家帮忙。 为什么要求他们？因为鞠文林有两个儿子，在村里能说得上话，他让外人别插手鞠家的事情别人就不会帮忙，鞠文启就只能求着这些所谓的亲戚！ 第006章 分糖 阳历七月中，鞠文启接了个大活儿。 村里小学要重建，木匠活外包，他凭借更低的出价以及更短的工时击败同村赵木匠得到这个机会。 学校要在九月一号开学前建好，鞠文启不仅要负责房梁门框这些木匠活，还负责打桌椅板凳，从早到晚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地里没活的时候张永梅就把孩子都交给张永丽看着，自己也过来给鞠文启打下手。 紧赶慢赶，总算在开学前顺利完工。 鞠文启手艺好，干活实诚，最主要的是便宜，小学校建成后四里八乡又有不少人家找他打家具盖房子，鞠文启几乎来者不拒，只要能赚钱不管多累多忙他都能忍。 勤快人饿不死。 收秋之后天气越来越冷，木匠活暂时没法干，鞠文启又跟村里一部分男人一起进山搞副业。 所谓的副业就是进山扛木头。 大冬天，零下二三十度的环境里，几十个大老爷们儿白天扛木头晚上挤在一张大通铺上睡觉，吃的是雪水煮的只有一点点盐味的萝卜土豆，条件真的非常艰苦。 鞠文启不是第一次去搞副业，他的后脖颈上凸起一个大肉包，那就是扛木头压出来的。 张永梅在家待着也不清闲，收完秋张永丽就回家了，她一个人照顾家里三小一老，天气好的时候进山捡柴禾，晚上还要抽时间给一家老小做衣服絮棉袄棉裤。 鞠敏和鞠静真的特别懂事。村里的孩子成天在外边疯跑，院子前的河面结了冰，天天都有孩子在上面滑冰车，俩孩子却一次都没有去过，就在家帮着照顾鞠灵和疯奶奶。 张永梅也劝她俩多出去跟村里的小孩儿玩一玩，鞠敏扒拉着不倒翁闷闷的回答道：“我不爱跟他们玩。” 哪里是不爱跟别人玩，是每次玩都要被欺负，都会听到一些不好听的话，她们干脆就不跟别人玩了。 一开始张永梅不知道这些就以为是自己家孩子格楞子不合群呢，有一天她无意中听到一群孩子背后议论鞠敏姐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村里人都知道鞠老三家穷，鞠老三夫妻俩去谁家串门谁家都害怕，就怕他们张口借钱。鞠老三家孩子去跟别家孩子玩，但凡谁找不见什么东西都会怪姐妹俩，说她俩是小偷，自己没有就偷别人的。 孩子懂什么呢？其实就是家里大人说的多了被他们记住，转头再说给鞠敏姐妹。 鞠静还小不大懂，鞠敏却什么都明白，她跟那帮人解释不明白，也不乐意总被人说，那干脆就拉着鞠静不去跟别人玩，省事儿。 张永梅躲起来狠狠哭一场，再面对孩子的时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转天乡里有大集，张永梅让鞠敏看顾好家便早早的去赶集，一直到傍下午才回来。 她买不少东西，鞠敏姐妹好奇的围着她背回来的大袋子看，明明好奇的不行却还等着她发话才敢打开袋子。 张永梅心疼的看着俩闺女，轻声道：“打开看吧，有给你们买的东西。” 原本张永梅是打算给俩孩子买两套衣服两双鞋，再买点头花玩具什么的，反正也快过年了，提前让孩子们高兴高兴呗。 可一到摊位上问清楚价钱她就改主意了。 又不是没有衣服鞋子穿，干干净净就好没必要买新的。家里也没多少余钱，一分一毛都要花在该花的地方，能省就得省下来。 日子是给自己过的，根本没必要因为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就打肿脸充胖子。 于是，在大集上转悠好几圈，花钱买的都是家里最需要的东西，只给俩孩子称了一斤糖块。 一斤硬糖块儿也把俩孩子高兴的不行，鞠敏拍走鞠静的小手，自己从袋子里摸出四颗糖，然后把袋子仔仔细细的系好放到鞠静够不到的炕柜上面。 “姐，我不偷吃”，鞠静很委屈。 鞠敏才不信，给她一颗糖的同时说道：“你以前还说不偷吃妹妹的奶粉呢！” 鞠静把糖含进嘴里，更委屈的说道：“我吃妹妹就要挨饿，我就不偷吃了。” 鞠敏没搭理她，自己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把剩下的两颗分给张永梅和疯奶奶。 张永梅不肯吃，把糖放到炕梢上：“我不爱吃糖，你俩吃吧。” 鞠灵原本坐在炕上玩儿不倒翁，见别人都有吃的她没有特别着急，哈喇子顺着嘴角往下淌，出出往炕梢爬去拿张永梅放下的那颗糖。 眼看小手都要碰到糖了，鞠敏和鞠静一左一右薅着她的脚脖子拽回来。 “你还太小不能吃”，鞠静也不管妹妹能不能听懂，小大人似的教训道：“你要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才能吃糖。” 鞠灵当然听不懂，吃不着小嘴一瘪哇哇哭起来。 张永梅出去抱柴禾烧炕不在屋里，鞠敏低头叠糖纸不吱声，鞠静指望不上别人只能自己哄妹妹。 她非常不舍的把自己的糖吐出来捏在手里，心疼的说：“就给你尝一口，尝一口就不准哭了。” 说完，她捏着糖在鞠灵的嘴唇上蹭一圈，沾上甜味后赶紧把糖塞回自己嘴里。 鞠灵舔舔嘴巴，甜的，一脸的眼泪鼻涕口水咯咯的笑起来。 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样单纯简单，转眼到了小年儿，鞠文启带着辛辛苦苦赚到的钱回家，全家老小都乐呵起来。 晚上老小都睡着后，张永梅和鞠文启又从被窝里爬起来，照着手电筒数钱。 “忙忙活活这一年，就攒下这么点钱”，数完，张永梅叹息道。 鞠文启嘿嘿笑着道：“行了，不少了，慢慢来呗。咱先过个好年，年后买头牛好种地，光借孙叔家的牛用也不是个事儿。天暖和点咱就动工盖房子，咱家这破房子年头太久，风雪大点都撑不住，我在外边儿老担心你们在家出事。” 买牛和盖房子都势在必行，张永梅就是在心疼钱也不会在这方面省钱。 她又仔仔细细的数一遍钱，不确定道：“够吗？光买一头直接能下地干活的牛就得不少钱，再盖房子，咱这点儿钱恐怕不够吧。” 第007章 盖房 张永梅算计的很对。钱就那么多，买了牛，盖房子就不大够。 鞠文启叹口气，坚定道：“能省就省，能自己整到的就不买，能自己动手的就不找人，大的盖不起，那咱就盖个小的。” 为了省钱盖新房，鞠文启夫妻俩过年这段时间都没闲着，整天顶风冒雪的出去捡盖房子的材料。 天冷不能拉石头拉土，他们就推着板车去乡里木材厂和砖瓦厂附近捡人家不要的木头和破砖碎瓦。 他们去一趟光路就要走一个多小时，回来拉着东西需要更长时间，一天下来最多也就能跑两趟，饶是这样，一来二去的，他们还是跟两个厂子开门儿的大爷大叔认识了。 鞠文启不是死脑筋，每回去不是带烟就是带酒，都不是多贵的东西却能把人哄开心。 开门儿的在厂里地位不高，但能办的事可不少，抬抬手就能让鞠文启夫妻俩捎走质量好的木头和完整的砖瓦。 大年初二回娘家，鞠文启在小舅子和二妹夫的介绍下买了一头牛，再去拉砖瓦木头就省事不少。 春种之后，鞠家正式破土挖地基。 鞠文启夫妻的动静不算小，从一开始去拉破砖碎瓦村里人就知道他们要盖房，除了后屋邻居，没有一个人主动问他们要不要帮忙。 人家能问一句就是情分，不问也没毛病。可有的人就是心里坏嘴巴欠，非得说些不好听的惹人不痛快。 没人在大人面前说三道四，却有人自以为孩子不懂事就跟鞠敏姐妹说些乱七八糟的。 这天鞠敏背着鞠灵牵着鞠静出去玩儿，不多一会儿便闷闷不乐的回来，蹲在挖了一半的地基旁边玩土。 张永梅心思细，一眼就看出姑娘不高兴，便问她们咋地了。 鞠敏不肯说，鞠静却憋不住话，她委委屈屈的说道：“村西头的徐大娘说咱家就是瞎折腾，又没儿子盖什么房子，还盖瓦房，就是吃饱了撑的。” 这还算好听的，背地里那帮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人肯定说过更难听的话。 夫妻俩对视一眼，特别默契的同时叹一口气。他们就知道外边儿没好话，却是真的没想到会有人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 张永梅对姑娘们笑笑，温和的说道：“别搭理他们，我和你爸有你仨就够了。你们都好好的，我和你爸还指望你们以后盖更大的房子给我们住呢。” 鞠静嘟着嘴，倍儿认真的点点头：“我要盖个比学校还大的房子给爸妈和奶奶住，等我长大谁敢说咱家坏话我就打谁！” 哄好姑娘，张永梅又低头干起活来，根本没把鞠静的童言童语放在心上，殊不知小姑娘倍儿记仇，今儿个说的话发的誓可一直记着呢。 盖房的材料都准备的差不多，虽然只有两个人在忙活，起早贪黑的赶工，起房子的速度也非常快。 转眼就该上房梁了，这可是大事儿。 按照这边的习俗，上房梁得放炮，讲究点儿的人家还要摆酒。 反正就夫妻俩忙活，他们根本没想着摆酒，想着放一挂炮就上梁。 只没想到这一挂炮还没放完，鞠文林带着大儿子鞠长福二儿子鞠长龙和女婿马家宝过来，张嘴就说来帮忙。 上梁是大吉的事儿，有人主动来帮忙是好事，不能将人拒之门外，鞠文启夫妻俩只能笑着感谢他们。 这之后鞠英和她丈夫朱运平也过来帮忙，有自家亲戚带头，村里好些一直观望的人家陆续过来，一个上梁搞的热热闹闹。 张永梅在厨房做饭，鞠英帮忙，鞠敏和鞠静一边哄鞠灵一边帮着剥葱剥蒜。 “三嫂，大哥是什么意思啊？”鞠英压低声音问道。 张永梅抿着唇摇摇头，心下也十分疑惑。 鞠文林对他们一直不大好，不坏事就不错了会这么好心的过来帮忙？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可至于哪里不对她又实在想不出。 很快，张永梅就知道鞠文林打的什么主意了。 他就是带着儿子女婿过来捣乱的！ 就有那么一些人，没招着他没惹着他，偏就见不惯别人好，非得翻出花儿来折腾。 谁家盖房子上梁也就大半天的活儿，就是学校那么大的房子也只用一天不到就弄好，可鞠家新盖的这所房子一直到傍黑天也没弄完！ 鞠文林那一家子净帮倒忙，人家在前面干活他们在后边拆，这活儿能干完就有鬼了。 这还不算，太阳还挺老高，鞠文林就嚷嚷着吃饭。干活的人里面他年纪最大，又是鞠文启的大哥，别人也不好说什么，鞠文启又害怕这个大哥，便早早的收工吃饭。 吃饭也不消停，明明吃的满嘴流油还嫌这嫌那，酒还得捡好的喝。吃完还要拿，说是剩菜拿回家喂狗，几瓶没开瓶的白酒也被他们顺走。 晚上说起这事儿张永梅气的直掉眼泪。 “有他们这样的亲戚么？太欺负人！”张永梅愤愤的说道。 鞠文启坐在炕梢连抽好几根烟，唉声叹气道：“明天我好好跟大哥说说，一笔写不出两个鞠字来，就是看在爹的面子上也不能把事儿做的太绝。” 然而鞠文启实在高估他这位大哥，人家才不管什么兄弟不兄弟的，只管自己心里痛快顺便还能捞到好处就行。 聊过之后，鞠文林不改行事作风，带着儿子女婿帮了两天“忙”。 家里本来就没什么钱，这几天管帮忙的人吃饭已经花的差不多，明天再来胡闹真的是连饭都管不起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再让人家欺负着自家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思来想去，张永梅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第二天鞠文林他们再来的时候，赫然发现疯奶奶拿着个爬犁坐在大门口，鞠敏姐妹三个也在，把进出的大门堵的死死的。 鞠文林要进来，疯奶奶就拿爬犁赶他们。他们大声说话骂人，鞠敏三姐妹就扯着嗓子哭，外人一看就跟三个大老爷们儿欺负三个小姑娘似的。 鞠文林当即便黑了脸，不想被人当面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只得骂骂咧咧领着儿子女婿离开。 没有恶人捣乱，收尾的活干的特别快。 刚进七月，一家人便欢欢喜喜的搬进新房。 新房只有一张大炕，鞠文启在中间做出一道拉门，晚上睡觉的时候一拉，一个屋就变成两个屋，三个孩子和疯奶奶一屋，夫妻俩一屋，即省柴禾又方便。 只是鞠老三一家人都没想到，他们这新房还没住热乎呢，又出事儿了，还是大事儿呢！ 第008章 还债 盖完新房还剩下一些砖瓦水泥，堆着怪害事的，鞠文启便别出心裁的用砖瓦水泥盖了一个茅坑。遮风挡雨又干净，绝对是村里的头一份。 旧房要拆，腾出地方好种菜，烂木头什么的还能用来烧火。 前头都还好好的，拆到一半的时候一根木头从棚顶掉下来砸到鞠文启的腿，当时他那条腿就使不上力。 张永梅吓坏了，当即便跑回娘家把张永丽叫过来看家，自己陪着鞠文启去县城医院看腿。 他们才走半天不到，家里便乱了套。 疯奶奶坐在房前的大石头上晒太阳，鞠堂成带着村里几个皮孩子过来闹，不知道是谁打的头，一个一个都不知轻重的拿石头砸疯奶奶。 疯奶奶被打疼了，也拿石头丢那些皮孩子。 说来也巧，别人的石头都砸她身上，她扔出去的石头偏就砸到一个孩子的脑袋上。 也不知道那孩子是疼的还是吓的，倒在地上捂着脑袋嗷嗷哭，谁拉都不起来。 声音挺大，张永丽带着鞠敏姐妹几个出来的时候那孩子已经出不少血，看着特别吓人。 鞠堂成跑去把孩子爸妈叫过来，张永丽陪着去村里卫生所给孩子治伤。 检查说是没啥大事，就皮外伤，止住血再打一针就行。可孩子爸妈非说大夫看的不对，他们家孩子肯定伤的特别严重。 张永丽还不到二十岁，又老实巴交嘴巴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一个劲儿的说道：“等我大姐和姐夫回来再说，等他们回来。” 去县城当天肯定回不来，鞠文启夫妻俩最早也得明天中午才能回来。那夫妻俩见张永丽是真的担不起事也不为难她，放张永丽先走。 白天见了血，晚上谁都睡不着。 张永丽就问鞠敏姐妹受伤的是哪家的孩子，那家人好说话吗。 鞠敏小大人似的回答道：“挨打的是马庆龙，他跟鞠堂成一样都不是好东西，以前没少欺负我和静静。他爸妈是大爷家大姐夫的弟弟和弟媳妇，也老在背后说咱家坏话，我听到过好几回呢。” 跟鞠文林一家沾亲带故的，完蛋，事情不好收场！ 张永丽愁的一晚上没睡着，熬到第二天中午可算把鞠文启夫妻俩熬回来。 鞠文启的腿没大事儿，歇两天消消肿就好。 这边张永丽刚说完昨天发生的事，家里乌泱泱挤进一大帮人。 光马家就来了十来号人，再有他们的亲戚，细数数得有将近三十号人。 人家一来就交底——不打架，就要钱。 “孩子伤了脑袋，现在还晕晕乎乎的搁炕上躺着呢。保不齐还要留下后遗症，万一傻了怎么整？咱都一个村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跟你们多磨叽，就给五千块钱，咱这事儿就两清了。”蔡美玉代所有马家人说道。 蔡美玉是鞠文启大嫂，按理应该站在鞠文启家这一头，可她就是胳膊肘子往外拐，非要帮着马家欺负自家人。 一早上鞠敏就出去打听过，马庆龙根本没事，要不是家里人摁着说不定早跑出去疯玩了呢。这会儿又说什么起不来后遗症的，明摆着就是讹钱。 鞠文启夫妻笨拙的跟这些人扯皮的时候鞠敏拉着鞠静悄悄溜出去，直奔马庆龙家。 马家人都去讹钱了，家里就马庆龙一个人无聊的看电视，鞠敏过来大喊一句“马庆龙你爸妈让人打了”，马庆龙立马从屋里窜出来跟鞠敏鞠静一块儿往鞠家跑。 三个孩子钻进人群，鞠敏又大喊一声“马庆龙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们身上，谎言不攻自破。 如果不是脑袋上缠着纱布，马庆龙就跟平时一个样，哪有像蔡美玉说的那么严重。 马庆龙爸妈气够呛，拎着儿子乎好几巴掌，直接给孩子打哭。 就他会哭吗？鞠敏三姐妹也哭，一边哭一边嚷嚷着马家讹人。 讹没讹人，看热闹的谁看不出来。 又是一顿扯皮，赔偿五千变二百，马家人拿了钱不情不愿的离开。 他们走后，鞠老三也没多说什么，只让鞠敏姐妹在家看着点儿疯奶奶，别让她往外跑，也别让她惹事。 疯奶奶的疯是一阵一阵的，有时轻有时重。轻的时候能跟人正正经经说几句话，重的时候又吵又闹谁都弄不了她。 这回出事后疯奶奶倒是挺安静，鞠老三夫妻俩大大松一口气。他们真的怕家里人也闹一通，那这日子是真的太不消停。 他们这一口气刚松完，不闹的疯奶奶就出事了。 鞠敏也就一眼没看到，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瓶还剩一些的敌敌畏喝下去。 村里的卫生所治不了，鞠文启赶着牛车把人送到乡政府那边，从那边雇一辆拖拉机拉到县医院治疗。 折折腾腾的，人救回来，但因为送来稍晚中毒太深，需要住院治疗。 这医院一住，就住了将近一个月！ 住院看病是要花钱的。没钱咋办？借呗。 不是亲妈，鞠文林和鞠文新根本不管，鞠英也就嘴上说得好，一提钱就完蛋，最后还是鞠文启夫妻俩里子面子都不要四处借钱。 村里借个遍，张永梅还回娘家借过好几回，俩人的小账本都快记满了，疯奶奶情况总算稳定下来可以出院回家。 她知道自己闯下祸，本想喝下农药一了百了，结果却闯下更大的祸。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鞠家欠下将近两万块钱！ 鞠文启和张永梅都没怨怪疯奶奶，一家团圆的时候鞠文启还对鞠敏几个孩子道：“别在你们奶奶面前胡说，咱都好好的，再紧巴两年，把欠的钱还上就好了。” 经此一事，三个孩子也更加懂事。鞠灵才一岁半，这些天爸妈都不在家她也老老实实的，从不哭闹。 一晃眼，两年匆匆过去。 这两年鞠老三家的日子过得确实紧巴，过年才难得吃一回肉，三姐妹分吃一块糖，全家上下两年没买一件新衣服... 不光节俭，夫妻俩还很认干，种地、养猪、干木匠活、搞副业，一年到头也就过年那几天能歇一歇，其他时间都在忙着干活赚钱。 付出终得回报，他们欠下的债悉数还清，一直压在鞠家人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全家人都松快下来。 第009章 初见 村里学校只有三个年级，隔年收人。鞠敏七岁的时候赶上一年级开班，鞠老三便给她报了名，现如今她已经读完一年级，过完这个暑假她就该读二年级了。 鞠文启夫妻忙着干活，鞠敏再去上学，家里就只剩下鞠静鞠灵和疯奶奶，鞠静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实在照顾不了妹妹和疯奶奶，没办法，鞠敏只能带着鞠灵去上学。 鞠敏刚上学那会儿鞠灵才两岁多，小小的人儿乖乖的坐在大姐身边不哭不闹，比班里好些大孩子都稳当。 她坐在那里不是发呆愣神儿，而是真的在听老师讲课。 一开始鞠敏怕她闹，给她一支铅笔头一本用过的作业本让她画着玩，后来无意中发现鞠灵竟然在抄板书，那字歪歪扭扭不好看却也能看清楚写的什么。 鞠敏是个不折不扣的宠妹狂魔，发现鞠灵会写能读后就四处跟人显摆，还显摆到老师面前。 村里学校的老师自然都是村里人，七拐八拐的还能扯上点亲戚。 教鞠敏的老师姓申，叫申志成，是鞠家邻居的大女婿，平常鞠敏她们都叫他大姐夫，只有在学校才叫一声老师。 申志成也觉得鞠灵这孩子挺有意思，小不点儿一个往那儿一坐像那么回事，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还给鞠灵发了试卷。 结果，不起眼的小不点儿竟然不是最后一名！ 下半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小不点儿竟然还进步了好几名。 要知道一个班统共才十几名学生，照她这进步速度，说不准等她正式上学的时候已经能考班级第一了。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现在村里人都说鞠文启家老三是个神童。 感叹完小孩儿聪明偏还要接一句“是个姑娘，可惜了”，鞠灵听到过几次，始终弄不明白聪明不聪明跟是不是姑娘有什么关系。 她问鞠敏，鞠敏就告诉她：“他们都瞧不起姑娘，觉得姑娘上学没用，你就是再聪明读完初中也就差不多了，再往上读就是浪费。小不点儿，你一定要争气，别人说咱们不行咱们就要做到最好。好好学，考最好的大学，气死他们。你就放心去读书，你读到哪儿我供你到哪！” 鞠灵特信鞠敏的话，始终把“好好学习，考上最好的大学”记在心上。 刚放暑假，鞠文启就接了个大木匠活。乡里一中二中合并，要选址重建，木匠活承包给鞠文启和另外一个木匠。 另外一个木匠负责门窗房梁这些木工活，鞠文启就负责打桌椅板凳。工期很短，夏天雨又多，鞠文启一个人忙不过来，张永梅便跟着他一起干。 白天夫妻俩不在家，三姐妹要喂猪放鹅洗衣服做饭，活儿也不少呢。 中午天气好，疯奶奶睡着了，鞠敏把脏衣服塞到一个大盆子里，拿了肥皂和棒槌要去屋前的小河沟洗衣服。 鞠静赶着家里的八只鹅，牵着鞠灵跟着一块儿去。 大中午的太晒，没什么人洗衣服，倒是清静。 鞠灵手劲儿小，两个姐姐嫌她洗不干净就让她看着鹅。 衣服还没洗两件，村里传来喧哗之声，拖拉机吭吭吭的从村中驶过，一群孩子兴奋的又喊又叫，似乎有大热闹可以看。 鞠静最爱热闹，站起来伸着脖子往村里头瞅，什么都没瞅着。 “大姐，肯定出大事儿了，我想回去看看”，鞠静巴巴的说道。 鞠敏没她这么大的好奇心，拉她坐下来，特有大姐样儿的训道：“反正跟咱家没有关系，看什么看。赶紧洗衣服吧，家里就奶奶一个人在怪不放心的。” 鞠静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村里的热闹渐渐散去，重又归于安静，鞠静也消停下来。 又洗一会儿，河水变的浑浊起来。 “上边肯定有人在放鹅，小不点儿，你去撵下来”，鞠静指使道。 鞠灵乖乖去上游撵鹅。 往上走十几米有个大弯，转过弯看不到两个姐姐也没瞧见上游有鹅。 上游的河套两边都是树，黑森森的怪吓人，鞠灵撞着胆子又往前走几步，忽见前头树影底下有个白花花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还在动。她吓的后退一步准备往回跑，却不想脚下踩到一块滑溜的石头，整个人直接跌进河里，从头湿到脚。 膝盖磕到石头上，磕坏好大一块，血汩汩的流出来。 鞠灵呆呆的坐在河里盯着自己膝盖，没哭也没喊疼。 “你没事吧？”忽然，头顶一道清爽的男童声传过来。 鞠灵抬头去看，先看到的就是白花花的一片。 眼前的小孩儿穿着白色衬衫，浅米色的短裤，皮肤也挺白，还剃着个圆溜溜亮晃晃的光头，蹲地上离远看真分不清是人还是别的东西。 村里孩子鞠灵差不多都见过，但眼前这个小哥哥她没见过，所以比较警惕，没有回话。 男孩蹙起眉头，不由分说的把鞠灵从水里拉起来，又蹲下来检查她腿上的伤。 “伤口不深，但比较大，需要消毒止血。你们村里有医院吗？我带你去”，男孩儿抬起头问鞠灵。 鞠灵没感受到恶意，却也没有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男孩儿叹口气，站起来牵着鞠灵的手，拉着她往下游走：“你从下边走上来的，我先把你送回去，让你爸妈带你去医院。” 鞠灵试图挣开小男孩，试了几下没成功。 她歪着头看他，他也正好看她，裂开嘴对她笑，那一口大白牙又晃了鞠灵的眼。 找到鞠敏和鞠静，男孩还没开口说什么，鞠敏先急眼。 她拎着大棒槌急吼吼把鞠灵拉到身后，瞪着眼睛贼凶的问道：“你谁啊？干嘛欺负我妹妹？” 男孩儿无奈的看躲在鞠敏身后只露出一撮毛茸茸的发辫的小姑娘，不疾不徐的解释道：“我叫乔玦，跟爷爷来这里探望朋友。我没有欺负你妹妹，她是看到我吓一跳跌进河里磕伤的。” 鞠敏转身用眼神询问鞠灵，鞠灵轻轻点点头，又探出一颗小脑袋看向乔玦，动了动嘴巴，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乔玦觉得奇怪，一个疑问脱口而出：“她不会是哑巴吧？” 第010章 巴结 鞠灵当然不是哑巴，她只是在外边不大喜欢说话，跟自家人相处的时候话并不算少。 小朋友成为好朋友其实挺容易的，只要没有恶意，随便说点什么玩点什么就能熟悉起来。 鞠敏姐妹发现乔玦对她们没有恶意后，也便由着他赖在这里跟她们闲聊了。 三姐妹当中鞠静话最多，也是她最先跟乔玦熟悉起来。 通过聊天知道乔玦今年八岁，跟鞠敏同岁，开学却已经要读五年级了。他爷爷退休前是大学教授，父母也都在大学里工作，他自小就生活在大学校园里，比同龄孩子开蒙要早很多，读小学后更是一路跳级，要不是家长担心他再跳下去没有朋友说不定他这会儿都读初中了。 他爷爷跟孙老头是老朋友，这次他跟爷爷过来也是来看望孙老头的，差不多要在这里待一个月。 乔玦出生成长在大城市，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农村生活，看到什么都觉得稀奇，一下车就跑河边来玩，不小心踩一鞋泥，蹲那儿冲鞋的时候被鞠灵看到，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跟鞠静聊天的时候，乔玦总是忍不住去瞧鞠灵，瞧她膝盖上的伤。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提醒道：“小不点儿伤的这么严重，你们要不要带她去医院看看。” 鞠静浑不在意的说道：“没事儿，定嘎巴就没事了。” 乔玦没听懂，又道：“怎么没事，伤口还在流血呢。” 鞠静跑旁边的菜地抓了一把土在乔玦制止之前撒到鞠灵的伤口上，还用手轻轻的抹了两下，把土抹均匀，转头得意的对乔玦道：“不流血了吧。” 乔玦的眉头蹙的更深，不赞同的问鞠静：“你确定这样真的没事？” 问完不等鞠静回答又问鞠灵：“疼不疼？疼就跟哥哥说，哥哥带你去医院。” 鞠灵低头看看自己的膝盖，摇摇头，没说话。 “她不说话也不哭，不是傻子吧？”一不小心，乔玦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话鞠敏可不爱听，抬头瞪乔玦一眼：“我家小不点儿聪明着呢！” 说起自己个儿妹妹，鞠敏的话便多起来，虽然她还不知道什么“先抑后扬”，不过小小年纪的她在介绍自己小妹的时候已经用惯这种方法。 她梗着脖子解释道：“小不点儿从小就不爱哭，还特别爱睡觉，村里人都说她是傻子，让我爸妈把她扔了再生一个。我告诉你，小不点儿聪明着呢，比谁都聪明。她两岁多就认字儿了，跟我一块儿上学，期末考试考得可好了！” 鞠敏没夸张，小时候的鞠灵确实懂事的不像个正常小婴儿。把她扔到摇车里从不哭闹，饿了拉了也只哼哼几声。村里不少人都说鞠老三家的三姑娘是个傻子，村长媳妇和姓曹的人家更是没事儿就说得亏没抱这孩子，谁家愿养个傻子呢。 听说鞠灵小小年纪便开始读书，乔玦顿时来了兴致，也不跟鞠敏鞠静聊了，只蹲在鞠灵身边问她一些一年级才接触到的浅显的知识。 鞠灵知道答案，可她不说。 问过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应，乔玦不仅没有失去耐心反而更有兴致，问的也更起劲儿。 鞠敏鞠静都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实在搞不明白他想干啥。 乔玦发现一个规律，他问稍难一点的问题鞠灵会不自在的动一动右手食指，问简单的问题她会瞟他一眼。就根据鞠灵这些细微的小动作，他便可以判断出她会不会这些问题。 “你可真有意思，明天我再找你玩，给你带糖吃！”乔玦情不自禁的伸手在鞠灵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一把，笑呵呵的说道。 一个小孩用哄小孩的口吻跟另一个小孩说这种话，画面有点儿好笑，可说的人和听的人都当了真。 晚上鞠文启张永梅夫妻回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鞠静巴巴的说起村里新来的乔老头儿和他的孙子。 爷孙俩是城里来的，穿的好，有派头，还带了很多他们都没见过的东西来，引得村里不少人去孙家围观。 说到乔老头，鞠文启还挺有感慨。 他道：“当年要不是有老孙头护着，乔老头可能早就没了。” 说来话长，长话短说。 乔老头本名乔东城，是留过洋的文化人，回国后一直从事教育工作。后来他家遭难，他的妻子因为祖辈父辈的身份自缢而亡，大儿子跟乔家断绝关系出走南方，小儿子被好心的同事收养。他呢，则来到东北的农村开荒种地。 刚来那两年他着实吃过不少苦，生活条件恶劣还总被人欺负，要不是孙老头好心经常偷摸给他送吃的穿的，说不定他早冻死饿死在东北的数九寒天里了。 后来乔东城又被调回去，走的时候有人不舍也有人忐忑。忐忑啥呢？自然是以前没少欺负人家，怕人家杀个回马枪回来报复。 忐忑的人里面就有鞠文林！当年鞠文林扛着铁锹冲进乔东城的小窝棚，把能拿走的东西全都拿走，拿不走的还都给砸了，特别过分。 无冤无仇的，就是看人家好欺负，欺负完还不用负责任，鞠文启说起这些事儿都要骂自己大哥当年可真不是个东西。 “大爷现在也不是个东西！”一直闷头吃饭的鞠敏抬头倍儿给劲儿的来了一句。 张永梅拍拍她的脑袋，训道：“你爸说行你可不能说，他是你大爷。” “咱过咱的日子，不用躲着他们也不用上赶着巴结。人家就是来看老孙头的，跟咱也没啥关系，咱自己搁家里唠一唠就行了”，鞠文启最后说道。 他告诉三个闺女别跟别人似的上赶着讨好巴结乔家爷孙，却不想乔家的大孙子自己巴巴的跑过来跟她们玩儿，还真的给鞠灵带了糖。 鞠灵只吃过硬的水果糖，乔玦带给她的却是奶糖，特别好吃，她吃一颗便把剩下那几颗小心翼翼像宝贝似的揣进兜里。 “怎么不吃了？”乔玦好奇问道。 鞠灵不自在的揪了揪洗的褪色的衣襟，小声回答道：“给姐姐吃。” 第011章 咬伤 鞠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能吃独食，好吃的必须拿出来一块儿吃。 鞠灵是老小儿，姐姐们都惯着她，能分的时候三姐妹分着吃，分不了的时候都紧着她。鞠灵知道姐姐对她好，自己有了好吃的也想着两个姐姐。 乔玦还挺惊讶的。 今早他开行李箱拿糖的时候孙家的几个孩子闯进来，他便分给他们一些。那几个孩子最大十四五，最小的也比鞠灵大，却没有一个谦让的，还差点因为抢糖打起来。 他是独生子，从没跟别人抢过什么，乍然见到一家子的兄弟姐妹因为几颗糖动手着实被吓到，便以为农村孩子多的人家都这样，怕鞠灵年纪小抢不过两个姐姐才偷偷的给她塞糖吃，没想到小姑娘跟孙家的孩子完全不一样，那懂事又乖巧的模样特别招人疼。 他揉揉鞠灵的脑袋，温和的笑着说道：“你吃吧，我这里还有，回头我分给你姐姐们。” 鞠灵犹豫一会儿，还是摇摇头，死活都不肯再吃。 转头见到鞠敏鞠静，她把糖拿出来。一共有五块，她给大姐二姐各两块，自己只留下一块。 “你少一块，这个给你”，鞠敏把分给自己的一块糖塞到鞠灵手里。 鞠灵又塞回去，小小声解释道：“我吃了一块。” 乔玦把姐妹仨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不就是几块糖吗，平常放家里他都不会多看几眼，可在鞠家姐妹这里，这几块糖却显得这般珍贵。 让他感慨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才三岁多走路都直打晃的鞠灵竟然拿着锋利的镰刀跟两个姐姐去地里割野菜喂鹅喂猪，磕了碰了往伤口上撒一把土就算处理，凉水泡米饭也能吃得津津有味滴米不剩... 除去这些，鞠灵还有一些小习惯他实在看不过去，每每看到都忍不住说教一番，愣是把八岁活成八十岁的样子。 “上完厕所要洗手，你又不记得了？” “不能啃指甲，指甲很脏。” “流鼻涕要用手帕或者纸擦，不要直接抹到衣服上。” “有人的地方不要撩起衣服，女孩子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身体。” “翻书页前不要蘸口水，会弄脏书，手指也不卫生。” “头发要经常洗，长时间不洗会臭的。” ... 乔玦并不是单纯的说教，鞠灵每改掉一个坏习惯他就给她一个奖励，有时候是好吃的，有时候是学习用品，鞠灵都很喜欢。 村里跟乔玦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不算少，他们都想跟乔玦玩儿，因为乔玦有好吃的还有许多别人没有的小玩意儿，可乔玦不爱跟那些孩子玩儿，每天只颠颠儿的来找鞠灵。 其实他来找鞠灵也不是要一起玩，鞠灵总给人一种傻呆呆的感觉，不爱动，话也不多，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他教育她就是一块儿安安静静的看书。鞠静好奇凑过来几次，都因为太无聊又远远的躲开。 外人看着无聊的事乔玦却觉得很有意思。照顾或者说教育一个比他小的孩子让他非常有成就感，感觉自己一下子就从小屁孩儿成长为大男人了。 大男人乔玦不知道，他对鞠灵的好竟然成为别人攻击鞠灵的理由，给鞠家姐妹带来不小的困扰。 这天乔东城和孙老头儿带乔玦去赶大集，鞠灵跟两个姐姐去割猪草，割完两筐往家提的半路上被人截住。 以鞠堂成为首的一群孩子挡住回家的路，他们身后还跟着两条龇牙咧嘴的大狗。狗是大宝家的，特别凶也特别听话，大宝让它们咬谁就咬谁。 鞠堂成颐指气使的掐腰对鞠敏三人道：“以后离姓乔的远点儿，不准跟他玩。你们要是不听话，我就让大宝放狗咬你们！” 大宝一个手势，那两条狗冲着鞠家三姐妹大叫几声，还真挺吓人。 鞠灵下意识的躲到鞠敏身后，歪着头只露一只大眼睛出来看鞠堂成他们。 鞠敏放下筐，把两个妹妹都护在身后，挥着镰刀警告鞠堂成几人让路，可惜她的警告根本不好使。 鞠堂成仗着人多又有狗，见鞠家姐妹都不听他的话也恼怒起来，命令大宝放狗。 大宝比鞠堂成还大一岁，却十分听他的话，二话没说一个手势两条狗便朝着鞠家三姐妹扑去。 关键时刻，鞠家三姐妹没有一个怂的，鞠灵也从姐姐背后站出来，拎着她的小镰刀做防御姿态。 两条狗三个人，最后胜利属于鞠家三姐妹。她们三个用镰刀击退两条狗，其中一条狗还被砍伤，跑走的时候还在流血。 鞠堂成几人真没想到鞠家三姐妹这么剽悍，真的敢动镰刀，吓的比狗跑的都快。 “走，咱们回家！你俩以后不能单独出门，去哪儿都告诉我，听到没有？”鞠敏弯腰去拎筐，还不放心的交代道。 好半晌都没听到鞠灵的回复，鞠敏严肃的看着自己小妹道：“小不点儿，你听到没有？” 鞠灵抬头看她，伸出自己黑黢黢的胳膊：“大姐，我被狗咬了。” 又黑又瘦的胳膊上有两个血洞，看着不多吓人，血流的不是很多。 “没事儿，敷点儿曲麻菜就行”，鞠敏不在意的说道。 鞠静已经从框里揪出几棵曲麻菜随手放路边的大石头上捣碎，直接糊在鞠灵的伤口上。 鞠灵一路抬着胳膊回家，刚歇不多一会儿，大宝的爸妈便急吼吼的找了过来。 他们家狗受伤了，大宝不敢跟爸妈说实话，就说是鞠家姐妹不分青红皂白砍伤狗，大宝爸妈当然不乐意，这不就找上门了么。 大宝爸妈还挺讲道理的，没一上门就要打人也没要赔钱，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鞠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还让鞠灵给他们看被狗咬伤的胳膊，大宝爸妈特生气直接拎起大宝就是一顿胖揍。 还没打完呢，乔玦赶大集回来，带着从集上买的小零食来找鞠灵玩。知道发生什么事后，乔玦黑着脸道：“被狗咬了必须去打针，打狂犬疫苗，万一得了狂犬病小不点儿会死的！” 第012章 暂别 一院子的大人小孩都觉得乔玦说的太玄乎，不就被狗咬一口么，怎么就要死了呢。 大宝妈笑着说道：“没事没事，我家大宝被狗咬过好几次呢，这不也活的好好的么。咱村多少家养狗的，也没见谁被狗咬就死的。” 不管乔玦怎么解释这些人都说没事，连鞠敏姐妹几个都觉得没他说的那么严重。乔玦急的不行，干脆也不跟他们说了，颠颠的跑到孙家去找乔东城。 乔东城说话可比乔玦管用，老头儿说要带鞠灵去乡卫生院打针，大宝爸妈就都不敢吱声。 乡卫生院没有狂犬疫苗，乔东城又带着鞠灵和乔玦去到县医院，在县医院清理伤口打的狂犬疫苗。 当天已经没有车回村，他们只能在县城住一晚。 乔东城在招待所开的是两张单人床的标准间，他自己睡一张床，乔玦和鞠灵两个小孩儿睡一张床。 鞠灵第一次跟不是家人的人睡在外边，很不习惯，明明已经困的不行却还强撑着不肯睡。 黑暗中，乔玦似是发现她的焦躁不安，笨手笨脚的将她抱进怀里，轻声安抚道：“别害怕小不点儿，乔哥保护你。以后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揍他们。” 不知道是乔玦的话起了作用还是鞠灵实在受不住困意，不多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回到村里，张永梅特意等在家里哪儿都没去，一连跟乔东城和乔玦说了好多个“谢谢”，还非要留爷孙两个在家吃饭。 狂犬疫苗要打好几针，去县城车费住宿费再加上打针要花不少钱，这钱肯定不能光鞠家出，毕竟是大宝放狗咬的人。 大宝爸妈虽然心里不乐意，到底理亏，还是给了一部分钱。 第二针第三针都是张永梅带鞠灵去打的，距离打第四针还有好几天，张永梅先去帮鞠文启干活，白天家里又是三个孩子的天下。 乔玦说要保护鞠灵，真的是说到做到。别看他瘦瘦巴巴白白净净不像会打架的样子，真打起来还挺凶的。 在先后揍过鞠堂成、大宝和另外几个比较爱挑事儿的孩子后，终于没有人敢来找鞠家三姐妹的麻烦了。 乔东城知道孙子这些天总打架，他也不管，用他的话说：“男孩子硬气点挺好，能自保也能保护好在意的人。乔玦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就算打架也不会出事儿的。” 还真让他说着了，乔玦每回打架都能打赢，却从没有真正的伤到过谁，更没哪家家长去找他算账。 鞠家三姐妹都很佩服他这一点，闲时讨教打架的技巧。 乔玦总结道：“打架最重要的不是你打别人几拳踢别人几脚，而是要在气势上碾压对方，让对方看着你就发憷，不敢动真格的。” 说起来简单，鞠敏鞠静却学不来他气势碾压那一套，用鞠静的话说：“费事巴拉的，直接大棒槌打回去看谁还敢来嘚瑟。” 往后的很多年，鞠家姐妹一直奉行的准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打回去，硬碰硬的时候还真没吃过什么亏。可有的时候，吃不吃亏并不是手里有没有大棒子决定的。 转眼乔玦已经来村里二十多天，再有几天他就要跟乔东城回家。 虽然村里生活条件不行，人都不大讲卫生，几乎没有人有刷牙的习惯，还总是拿他的光头开玩笑，但乔玦真的挺舍不得离开这里，舍不得这里的人，特别是鞠灵。 他跟鞠灵说自己要走了，小姑娘只抬头看看他，一点儿不舍的情绪都没有。 乔玦很失落。鞠灵还不到四岁，很多记忆不会留存很久，也许他离开不久后她就不记得他了。而他呢，托超强的记忆的福，他可能在未来的许多年甚至一辈子都记得这个呆呆的很特别的小姑娘。 “你会写信吗？”乔玦问鞠灵。 鞠灵摇头，事实上她会写的字并不算多，连信是什么都不知道。 乔玦很有耐心的教她怎么写信，怎么邮寄，怕她没钱买信封邮票还特特去乡里的邮局买了一大摞的信封邮票。 离开的那天鞠家三姐妹都去送他，鞠灵站在两个姐姐身后探着小脑袋看他，也不上前来说几句话。 乔玦叹气，这个小没良心的，他都要走了竟然都不说一句“再见”。 他主动走到鞠灵跟前，低头看她：“我给你写信要回我，写的不好不要紧，画画给我也行。” 鞠灵仰着头看他，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不来了吗？” 她没等到回答，乔玦被乔东城拎上车，他们再没有说话的机会。 乔玦的离开对鞠家没有任何影响。 九月开学，鞠敏读小学二年级，鞠灵依旧每天跟着鞠敏去上课，鞠静则在家照顾疯奶奶。 收秋的时候学校放一周的农忙假，鞠家三姐妹都跟着鞠文启夫妻去地里收秋。那么小的孩子每天累的睡觉直哼哼，鞠文启夫妻都特别心疼，让她们都别去在家待着，鞠敏三人还不乐意，非要跟着下地。 鞠静还对鞠文启夫妻俩道:“咱们一起干，不求人。” 小孩子说话直接，也直中要害。 鞠家最怕的，就是求人。 所以这些年鞠文启夫妻俩都是能自己做的事情坚决不求人，就算自己做不了的能花钱雇人也绝对不求人。如果不得不求人，求邻居，求关系还过得去的人家，能不去求亲戚坚决不去求亲戚。 有三个孩子的帮忙，收秋确实快一些。鞠敏农忙假结束的时候家里的庄稼差不多都收完了。 今年收成好，交完公粮卖了粮食，再加上卖猪木匠活赚的钱，家里已经有一笔存款。 大晚上，鞠文启夫妻又点着手电筒开起小会来。 “咱村好几家都换彩电了，咱家连一台黑白电视都没有，三个孩子虽然不说可我知道他们都想看电视。要不，咱买一台电视吧”，张永梅提议道。 鞠文启漫不经心的数着钱，叹息道：“仨孩子跟着咱们吃了不少苦，吃不着穿不着的，想要什么从来都不说。以前家里没条件就算了，今年条件好点，都紧着孩子来吧。” 这意思就是同意买电视了。 拉门的另一头，三姐妹都睁着贼亮的大眼睛裂开嘴偷偷笑起来。 第013章 艰难 说是紧着孩子来，可到底还是一家人的日子更重要。 元旦之后，鞠文启去了一趟县城，带一辆手扶拖拉机回来，没买电视。 鞠敏三姐妹心里都很失落却都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她们知道相比于电视，家里肯定更需要农用车。 张永梅一边笑呵呵的看着崭新的拖拉机一边抱怨道：“不是说去买电视吗，怎么买辆拖拉机回来？我都跟仨孩子说咱家要买电视了，把她们乐坏了，你瞅瞅你办的啥事。” 鞠文启老实巴交的蹲在车边，一边抽烟一边回道：“今天我在县城碰着咱屯车老二了，他去买彩电，我寻思不如把他家淘汰的黑白电视买回来，省钱。” 不管是一手彩电还是二手黑白电视，家里有一台电视三姐妹就很高兴。 黑白电视搬到家里的第一晚，一家六口人兴致勃勃的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看没多大一会儿电视画面越来越模糊，最后除了雪花什么都看不到。 鞠文启掐灭烟蹦下炕道：“我去转一转天线，好了告诉我一声。” 为了看电视家里还特意立了一根长长的杆子专门用来收信号，风大一点吹动杆子电视就会模糊，必须转动杆子找对角度才成。 好不容易清楚一些，电视又嗡一声花了。所谓花了就是突然黑屏，还不是安安静静的全黑，屏幕中间会有一道亮光，整个电视都发出嗡嗡的声音，好像随时都能爆炸，特别吓人。 “我知道咋整，我看别人家电视也这样”，胆儿大的鞠静从炕上跳下来，蹦到电视机前，伸手狠狠一巴掌拍在电视上。 张永梅刚要阻止，惊奇的发现电视竟然好了！ 整个冬天，鞠家几乎每天都要上演好几次这神奇的一幕。 电视虽然不怎么样，只能收一个频道还总出问题，但鞠家人特别满足，特别是除夕之夜一家人凑到一起一边包饺子一边看春晚的时候。 幸福从来都很简单，只要不贪心，粗茶淡饭简简单单也可以很幸福。 新的一年，鞠文启夫妻除了一家人都健健康康外，还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多多赚钱，给孩子们更好的生活。 可惜天不遂人愿，鞠家快乐轻松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 鞠文启夫妻俩又买了一头牛，想着专门养牛下崽子卖钱，那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别人家养牛都是出去放，他俩没有农活的时候还要干木匠活，根本没时间放牛，也不放心仨孩子去放牛，于是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他们隔三差五的就会开车去大河边割一车草拉回来轧碎了混着干草一块喂牛，这么喂出来的牛竟然比天天出去放的牛还要胖一点呢。 这天鞠文启夫妻俩早早便开车出去割草，想着一上午割一车草回来下午还能去干木匠活，没想到拖拉机刚开出去没多久就翻了！ 张永梅反应快从车斗里跳出去只轻微擦伤，鞠文启则直接被车头压住，情况十分危险。 鞠文启先被送去县医院，县医院医疗水平不够又转去市医院。经过抢救，鞠文启的命保住了，一颗肾却被摘掉，还有一条腿也落下残疾。 从此以后，鞠文启不能再从事重体力劳动。得亏他还有手艺，可以干木匠活赚钱。 那段时间真的非常难熬。 家里刚把外债还完不久，为支付鞠文启的医疗费用，张永梅又低声下气的挨家借钱。 这一次借钱比早前鞠文启去借钱更难，因为所有相熟的人都知道鞠文启不能干重活，鞠家失去一个重劳力，借出去的钱可能永远也要不回来。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农村种地靠天吃饭，攒下一点钱更不容易，借钱的时候当然也更谨慎。 张永梅也知道别人都顾忌什么，借不来钱，那就卖东西。家里能卖的都卖出去，虽然还没到砸锅卖铁的地步，但家里之前的大件儿和牲口几乎都没留下。 在危难之际，落井下石的往往不是外人，而是自己的亲人。 鞠文启出事后，鞠文林又做了一件非常恶心人的事儿。 鞠家有一块开荒地，是水田，早些年鞠老三和张永梅一镐头一镐头刨出来的，土质好，旱涝保收，绝对是一块上等良田。 为了筹钱，张永梅打算把这块地卖掉。原本都跟村里老赵家谈好了，转天去老赵家拿钱的时候人家突然反悔，说是鞠文林放话了，鞠老三那块水田开荒地他家看上了，谁家要是敢买就是在跟他鞠文林做对。 鞠文林在村里还算有地位，两个儿子一个女婿也都能干，村里人都卖他几分面子，既然他开了口，鞠文启还是他亲弟弟，外人自然不会再动那块地的主意。 张永梅气的不行，回家痛哭一场。 三姐妹了解事情之后也都非常生气，当天晚上在鞠敏的带领下悄悄跑去鞠文林家菜地把他家辣椒都拔了，第二天蔡美玉坐自家地头骂了一上午。 看到气到变形的蔡美玉，鞠家三姐妹并没有觉得开心，因为她们家那块水田开荒还是卖给了鞠文林，以低于同村人出价好多的价钱卖掉的。 鞠文启出院回到家，看到空空荡荡的家，一向坚强的大老爷们儿都没忍住哭起来。 他一哭，张永梅也没忍住，结果就是一家六口人抱在一起哭。 那时候鞠家三姐妹忽然明白一个道理：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时候幸福很简单，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可人活这一辈子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不可能一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所以，要守护住自己的幸福一定要有能力，有钱！ 接下来的好几年对鞠家来说真的太难了。 拖拉机和牛都卖了，秋天收庄稼张永梅就靠双肩拉板车一趟一趟的把庄稼运回家，三姐妹跟着干活，累的直哭也从不抱怨一句。 春天张永梅又用肩膀拉着犁一点一点的犁地，一镐头一镐头的刨饵，这才没有错过春种的最佳时间。 鞠静七岁可以读小学，为了省钱，她死活也不肯去读书。 为这，张永梅第一次动手打孩子，一边打一边哭，到最后竟比鞠静哭的还大声。 第014章 赚钱 “我告诉你们，以后谁再跟我说不读书了我就揍谁！这么小不读书能干啥？你们都想一辈子跟我和你爸似的窝在山沟沟里种地被人欺负是吧？我告诉你们，最少也要把初中读完，都听到没有？”末了，张永梅哑着声音对她们道。 三姐妹不敢不点头，因为此刻的张永梅实在吓人。 经此一事，鞠静再没动过不上小学下来帮家里干活的心思。可挺精挺灵的一个姑娘，在学习上却笨的不行，班里统共十三个学生，期末考试她考第十二名，当年鞠灵跟鞠敏读一年级的时候学的都比她好。 鞠静去上学后，鞠灵便再没有跟鞠敏去上过课，因为她要留在家里照顾疯奶奶。 乔玦几乎每个月都会给她写信邮寄东西，像个小老头儿似的叮嘱一大堆，还让她多读书，告诉她读书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也可以改变家人的命运。 鞠灵其实不大懂这些，不过她很喜欢乔玦寄给她的书，特别是那本字典，就算没办法去学校继续听课她也可以用字典查不认识的字看书。 两个姐姐都是七岁读小学，可惜，鞠灵七岁的时候小学不开班，她要么提前到六岁上学要么八岁上学。 鞠文启夫妻觉得她聪明且已经学了很多，六岁去上学也肯定跟得上，就想让她早点去上学。鞠灵自己决定八岁再去读书，这样一来她可以多在家看两年奶奶，给爸妈减轻负担。 孩子听话懂事鞠文启夫妻都很欣慰，便也就顺着她了。 鞠灵从入学的第一学期就一骑绝尘，远远的把同学都甩在身后。 考第一是家常便饭，有一次她考试的时候拉肚子卷子一半没有做只考第二名，不到一天时间全村都知道了，村里人见到她还要打趣一句：“呦，大学生没考第一啊！” 鞠灵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鞠敏已经升入初中。中学在乡政府所在地，距离村里比较远，夏天还好，可以骑自行车上下学，冬天天冷路滑骑不了自行车，步行又太耗时，村里的孩子就会寄宿在中学附近的人家里。 鞠家有远亲住在那里，鞠文启怕鞠敏在外边受欺负想让她住在远亲家里，鞠敏却死活不同意。 她对鞠文启说：“爸，这么多年你吃亲戚的亏还没吃够吗？我真要住那边，钱没少花人家还觉得你欠了老大的人情，何必呢？还不如找不认识的人家住，别人给多少钱咱就给多少钱，谁也不欠谁。” 鞠文启被说动，只在学校附近找了个人家让鞠敏去住。 也是巧了，鞠敏住的那户人家是卖糖葫芦的，一个冬天光串糖葫芦卖就能赚不少钱。 鞠敏没有鞠静嘴甜会说话，但她实在踏实，放学后经常帮那家人串糖葫芦，那家人都非常喜欢鞠敏，还特别细致的教她怎么做糖葫芦。 放寒假后，鞠敏就跟鞠文启夫妻说要做糖葫芦卖。一开始夫妻俩还不同意，用张永梅的话说：“糖葫芦要是真那么好整咋不见别人家整？整不好赔钱了咋办？” 鞠静帮鞠敏劝道：“整不好就不拿出去卖，咱自己吃呗。爸妈咱村没有卖糖葫芦的，我们上次吃糖葫芦都是大前年的事儿了，我想吃糖葫芦，小不点儿也想吃是不是？” 突然被点名的鞠灵从自己的小世界蹦出来，愣头愣脑的点点头，做出一副要流口水的模样。 做不好卖不出去自己吃也不算赔，一向懂事听话的孩子好不容易有点要求，鞠文启夫妻俩实在不忍心拒绝，最后还是同意让她们试一试。 山楂去籽，签子串串，熬糖浇糖，放置凝固，三姐妹做的有模有样，成品也非常成功。 自己亲手做的糖葫芦鞠敏都没舍得吃一整串，三姐妹分吃一串，鞠文启夫妻更是一口都没舍得吃。 当天三姐妹就拿着糖葫芦出去卖，一串一元，并不算便宜，奈何村里孩子不少又没有竞争对手，糖葫芦还是很快卖光。 第一次的成功给了三姐妹极大的自信心，从第二天开始她们做更多的糖葫芦，本村卖不完就拿去别的村卖。 三个人分工明确，鞠敏背糖葫芦，鞠静吆喝，鞠灵收钱找钱，刨去成本一天也能赚不少钱呢。 她们赚钱有人眼红，有些眼红的人顶多说两句风凉话，说什么鞠家姑娘看着老实都贼精，长大肯定都不是善茬。还有一些眼红的人跃跃欲试也想靠卖糖葫芦赚钱，让鞠家姐妹无钱可赚。 跃跃欲试的人里面唯一真正去尝试的只有鞠长福的媳妇儿白桂荣。白桂荣跟公婆丈夫说自己也想做糖葫芦卖钱的时候得到他们的一致支持，蔡美玉还撇着大嘴叉子不屑道：“不就做个糖葫芦吗，当谁不会呢。瞧那三个死丫头片子得意的，跟赚了多少钱似的！” 事实证明，糖葫芦还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成的。白桂荣一连做了四次，全都失败，不是糖熬糊就是挂糖没挂好，最后的成品简直没法吃。 一来二去，糖葫芦没卖成，她还赔了不少钱。 三姐妹闲聊的时候说起这件事都乐的不行，鞠静还幸灾乐祸道：“最瞧不起他们那样的，就看不得别人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以为别人能做的他们都能做，笨的要死还不知道。” “那叫自不量力”，一向话不多的鞠灵总结道。 自不量力的鞠长福一家其实挺有主意的，他们开了一个小卖部，零食杂货文具乱七八糟的什么都卖，生意特别好。 “咱家位置最好，在村正中间，要是有本钱的话咱家开个小卖店肯定更赚钱”，看着鞠长福家生意红火，鞠静特别懊恼的说道：“可惜咱家没钱，开不起来。” 小卖店开不起来，三姐妹也有自己赚钱的想法。 寒假卖糖葫芦，暑假的时候她们又开始卖冰棍冰水。 乡里有个冰棍批发商店，她们去那儿进货，一人背着一个保温箱挨村串巷的叫卖。村里有小卖店冰棍卖的不好，没关系，她们腿勤快，就去地里去田间地头叫卖。 她们始终相信一句话——勤劳的人饿不死。 第015章 还林 有些人上地干活儿不带钱，三姐妹还允许他们赊账。 不过谁都别想在三姐妹这里赖账，因为她们会当场用小本本记下这笔账，回头上门去要钱，再无赖的人也不好跟小姑娘计较这几毛钱。 有三姐妹的帮衬，再加上鞠文启做木匠活赚的钱，鞠家的债一点一点还上，日子也渐渐好过起来。 鞠灵读二年级的时候，家里又有一件天大的喜事。 二十七岁的张永丽经过无数次的相亲后，终于结婚了！ 张永丽是个特别蔫巴也特别有主意的姑娘，同村好多相亲结婚的姑娘都是家里人觉得不错就嫁了。她不这样，父母都觉得好不行，她非得自己相中才肯谈婚论嫁。 她千挑万选出来的丈夫出乎很多人的预料，因为这男的其貌不扬不说个儿还矮，不到一米七，家里条件也没多好，勉勉强强跟张永丽家差不多，大家都不知道她相中那男的什么。 张永梅在家跟鞠文启聊过这事儿，鞠家三姐妹都听一耳朵，在张永丽结婚前夕存不住话的鞠静就悄悄的问她为啥要嫁给那样一个好像处处都挺差劲的男人。 张永丽特别温柔的对鞠家三个姑娘笑着道：“他人挺好的。过日子不靠脸也不靠个儿，得看人品，他人好就行呗。” 对此，鞠敏持不同意见。 她道：“谁说不靠脸的。你看我爸，要不是长得好我妈能嫁给他吗！” 一句话把张永丽逗笑。 其实，鞠敏这样说也是有缘由的。 当年张永梅跟鞠文启相亲一眼就相中这浓眉大眼长的俊个儿还高的小伙儿了，后来打听到鞠家一些遭烂事家里人都劝她再相看相看别家，可她死了心的就要嫁鞠文启。 当初张永梅要不嫁鞠文启日子说不定会好过许多，好些人都说张永梅眼瞎命不好，鞠家姐妹自然也都听人说过，所以这会儿才有靠脸过日子一说。 转天结婚，三姐妹作为张永丽的娘家人跟着折腾一整天，一直到晚上八点多钟才回家。 三姐妹坐炕上正数红包呢，留守在家看疯奶奶的鞠文启从外边儿回来，带回一个爆炸新闻——阮晓峰带他嫂子跑了！ 阮晓峰原先是孩子王，初一没读完就下来帮家里干活。他哥头两年上山打松塔从几十米高的树上摔下来直接没了，留下二十出头的嫂子守寡。 叔嫂两个年纪相差不大又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风言风语肯定少不了，更过分的是还有人说阮家嫂子跟她公公还有一腿。就为这番没边没沿的话婆婆没少找阮家嫂子的麻烦，阮家嫂子性格软一直都忍着，谁承想这一爆发就整出个大新闻。 “俩人走了也挺好，都这么年轻，去哪儿都能过下去，留在村里日子多难啊”，张永梅还挺感慨的说道。 说完，她还翻开自家账本敲了敲，懊恼的直拍大腿。 “他们走之前咋不来咱家要账呢！咱家还欠他们二百块钱呢。大头儿咱都还了，就剩几家零零碎碎的几十几百，我还寻思这几天全都还上呢”，张永梅唉声叹气的说道。 鞠文启看看账本，也跟着叹气道：“把账本留好，等以后遇着了再还。日子太久的话咱就算上利息，欠别人钱不还可不行。” 八卦完别家又说完还债的事，鞠文启又说起一件正经事。 “最近不有个退耕还林的政策么，可以免费领树苗去栽。我寻思咱家山上那块开荒地一年到头也就赚个忙活，不如栽树吧，省的扔掉不种你又心疼”，鞠文启跟张永梅商量道。 那块坡地确实不行，黄土，贫瘠存不住水，正常年份还能收点东西，旱一点就是颗粒不收。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开出来的荒地，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所以这么些年鞠家都咬牙坚持着种那块地。 栽树确实挺好，至少比扔了好。 而且，他们这地儿退耕还林跟别的地方还不大一样，农户有两个选择：不要林木，拿补助；要林木，不拿补助。 这个地方算是林区，不缺林木，各种木头也不值钱，所以退耕还林的农户基本都会选拿补助不要林木。 决定退耕还林后，鞠文启又跟张永梅商量要不要拿补助。 三姐妹一直在旁边听着，跟着出主意。 鞠敏道：“树长的太慢，想靠种树卖钱那得等多少年，而且树也不是栽下去就行的，那块地那么旱不得浇水啊，太费劲不合适。” 张永梅非常赞同大闺女，跟鞠文启说道：“我也觉得要树不行，还是直接要补助合适。” 鞠文启明显松动，刚要拍板，鞠静却开口道：“补助能拿多少？冬天我们多卖几天糖葫芦就能赚回来，还要搭上栽树的工夫，我觉得拿补助才不划算呢，还不如咱自己留着树。” “主要是留着树能干啥啊？”鞠文启头疼的说道。 这次回答他问题的是鞠灵，她道：“树可以当柴烧，可以盖房子，还可以打家具。” 鞠静连连点头，补充道：“爸，咱今年栽树，等个十几年树也差不多能用了。那时候咱小不点儿结婚你正好把树砍了给她打一套家具当嫁妆，多好啊！” 鞠灵:... 光就这一点，成功的把宠妹狂魔鞠敏拉拢过来，最后全家举手表决的时候只有不知道发生啥事的疯奶奶跟张永梅站在一头，其他人一致决定要树不要补助！ 不几天后，鞠文启夫妻俩就去乡政府那边拉了一车树苗回来。 前前后后用去十多天的时间他们才把树全都栽下去。也是老天爷眷顾他们，完工的第二天就下了一场大雨，浇水的步骤可以省了。 村里不少人家会去山上放牛，鞠文启怕牛犊子乱跑糟蹋树苗还特意圈了一圈围栏。 可若是有人执意要破坏，别说是树枝子搭的围栏，就是用石头水泥砌成的围墙人家也照进不误，照破坏不误。 树苗栽下去一年，成活率很高，长势喜人，闲时鞠文启隔三差五就背着手溜达过去看一看。 这天他溜溜达达过去看树，结果就看到自家林地被毁的七七八八。 第016章 重视 有一大片的小树被连根拔起，东倒西歪的扔在地上，即便栽种回去也很难成活。没被拔起的小树也被牲口啃食的光秃秃，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这一看就知道不是被牲口糟蹋这么简单，肯定是有人来破坏的。 鞠文启拖着自己落下残疾的腿着急忙慌回家，跟张永梅商量该怎么办。 俩人还坐炕沿上气愤的猜测会是谁那么恶心糟蹋他们家的小树的时候，在一边写作业的鞠灵闷闷的插话道：“遇到这种事应该报警吧!小玦哥说遇到坏人坏事一定要报警，就算自己找到坏人报复回去那也是犯法的，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交给警察去处理。” 乔玦跟鞠灵通信的事情全家上下都知道，他们对乔玦这个十五六岁就读大学的少年非常敬服，既然是他说过的话，那可信度一定非常高。 “报警？警察能管吗？”鞠文启最后挣扎道。 “管不管的，先报了再说！”张永梅拍板道。 村里有几户人家安了电话，鞠文启选了离家最远的孙老头家借电话报警。 乡派出所的民警来的还挺快，跟着鞠文启去到山上看一圈，又是拍照又是搜证的，还挺把这事儿当回事。 民警进村办案，村里人都特别好奇，四处打听发生什么事。四处打听这些消息的人里面，有的是纯粹的八卦好奇，有的吗，自然是心虚害怕！ 民警一直忙活到天黑也没抓到祸祸小树的人，他们临走的时候特意对鞠文启交底道：“最近咱们市发生好几起破坏退耕还林的案子，上面特别重视。你家这是咱们乡的第一起这种案子，我们回头还得跟上面汇报，肯定不会放着不管，你们放心等消息吧。” 交底的时候不光鞠文启在，村长和村里几个爱张罗事儿的人也在，所以民警同志这番话很快便传了出去。 第二天民警再来挨家挨户走访调查的时候村民都特别配合工作，生怕说谎或者隐瞒什么被牵连。 经过大半天的走访调查民警差不多确定嫌疑人！ 嘿，没跑别家去，还是老鞠家自己人！ 故意毁坏林子的人是鞠文林的二儿子鞠文龙。 鞠文龙今年三十八岁，唯一的儿子鞠堂友比鞠灵大一岁，跟鞠灵读同一年级，成绩差还爱捣乱，成天埋了巴汰的不招人喜欢。 都是老鞠家的孩子，又在一块儿读书，外人少不得要拿鞠堂友跟鞠灵比较，鞠堂友自然是处处比不过。 鞠文龙跟他媳妇李秋菊也知道自家儿子是什么货色，关起门来他们怎么说都行可听别人说心里就特不是滋味。这俩人也是奇怪，不怨怪嚼舌头的人偏恨起鞠灵以及鞠老三一家来。 平常鞠文林鞠长福找鞠老三一家的麻烦他就没少掺和。大概是觉得软柿子多捏一捏也没事儿，所以前两天鞠长龙去放牛看到鞠老三家的树林子长的那么好心生歹念，把好好的林子糟蹋了。 头一开始他还真的一点儿没害怕，心里寻思着就算鞠文启知道是他干的又能怎么样？有他爸鞠文林撑着，鞠文启还不是得窝窝囊囊的咽下这口气。 事情的发展让他措手不及，鞠文启报警，民警调查群众积极响应，他被硬生生的薅出来！ 鞠长龙被带走后，鞠文林一大家子完全乱套。蔡美玉哭天喊地，不像儿子被抓走倒像是死了儿子。鞠文林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一张脸皱巴成旱地里的老倭瓜。 鞠长福倒是想出出主意，可白桂荣不让他说话。私下里白桂荣悄悄的警告他道：“这是老二家的事儿你别往前头凑合，万一要花钱啥的你开了口就得掏钱。反正跟咱没关系咱就搁旁边看看热闹就行。” 鞠长福听媳妇儿的，揣着手靠墙根儿站着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李秋菊把一家人的神情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心知这会儿自己不站出来说点什么这一大家子都白费，根本帮不上忙。 仔细琢磨一番，李秋菊期期艾艾的开口说道：“爸妈，大哥大嫂，警是三叔招过来的，咱让三叔不追究长龙是不是就没事了？咱都是一家人，有啥事不能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干啥非得把事情做这么绝呢？长龙有个好歹三叔也没啥好处，好好跟三叔说说事儿肯定就能揭过去。” “说得轻巧，长龙毁了那么多树老三能说算了就算了？”蔡美玉翻着白眼儿咬牙道：“这几年有啥事儿老三都不找咱家，见了面也爱答不理的，翅膀硬了我和你爸哪里管得了他！” 蔡美玉自己个儿也不想想，早些年鞠老三找他们一家子帮忙这一家子都什么德行，人家自己要强不自讨没趣在她看来还成了罪过了呢。 李秋菊还不放弃继续撺掇道：“妈你可不能这么说，再咋说我爸也是他大哥，他再有本事还能不管大哥一家的死活么？他要是真敢，咱村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他。” 这句话倒是给鞠文林提了醒。对啊，鞠文启敢不管自家人的死活吗？他肯定不敢啊！他真要冷心冷肺的不管自家亲侄子的死活那得被村里人埋汰死。 他鞠文启没儿子，三个姑娘能有什么大指望，两口子后半辈子都还得在村里过，他们肯定不想被人指指点点的过日子。 鞠文林一家子正商量这事儿的时候，鞠文启一家子也在开小会。 一家六口全都在，疯奶奶坐在炕梢的角落撕纸片儿玩，倒也没有打扰一家子人说正经事。 鞠文启已经猜到鞠文林会来找他，要求他不追究鞠长龙，让事情鸟悄的过去。 可他和张永梅都不甘心！ 凭什么呢？这么些年他们被欺负的还少吗？凭什么每一次都他们一家让步呢？就因为他是弟弟，就因为他是后妈生的，就因为他没儿子看着好欺负！ 可是不甘心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鞠文林想的一点儿不差，鞠文启还真的怕被村里人说三道四，怕被人戳脊梁骨。 “爸，咱过自己的日子，管别人怎么说呢”，鞠静皱着眉头挺不高兴的说道：“我就特看不惯大爷他们一家子，都什么玩意儿，这次一定要让他们长长教训！” 第017章 反击 鞠敏对鞠文林一家的怨愤绝对不比鞠静少，当年鞠长福因为死一窝兔子不分青红皂白上门打她们的姐妹的事儿她一直深深的记在脑海里，每回看到鞠长福都恨不能上去抽他一顿。可她也深深的知道一点，人言，真的很可畏。 她们三姐妹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她们的爸妈一定特别在意，所以绝对不能让鞠文林一家子在外边乱说，至少不能让村里人相信他们的话。 “静静，你别瞎出馊主意”，鞠敏给鞠静一个眼神，成功安抚住二妹后继续说道：“以前都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跟人家诉苦装可怜说咱们坏话，结果明明是咱们吃亏倒好像是咱们对不起他们似的。就好比那块水田小开荒，他家没花多少钱买过去占尽便宜，回过头还说那块地太黏不好插秧又不好收的，整的跟咱们上赶着把不好的地卖给他们似的。他们能说，咱们也能说啊，就看谁能说得过谁！” 鞠敏这番话看似很有道理，其实没多大实际用处，因为鞠文启和张永梅还真的就说不过人家。夫妻俩都是老实人，吵架骂架从来就没赢过，指望他们跟鞠文林一家子吵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鞠文启卷了个烟卷儿点着叼在嘴里，长长的叹口气，正要说什么忽听一直坐在角落闷不吭声的鞠灵小声道：“咱们得好好的分一分工。爸妈吵架不行，老实巴交装可怜肯定行，吵架的事儿就咱仨来。” “小不点儿你有主意了？赶快说说”，鞠静兴致勃勃的催促道。 鞠灵蜷起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挺乖巧的坐姿，说出的话却一点儿都不乖巧。 她严谨又条理清晰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听得父母姐姐们一愣一愣的。末了她总结一句：“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这次让他们吃个亏，以后他们也不敢随便欺负咱家。” 不是多大的事儿？ 一家子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鞠敏先开口说道：“小不点儿，你老实跟姐说乔玦给你写信都教你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你以前没这么多鬼主意啊！” 鞠灵不好意思的笑笑，替乔玦解释道：“不是小玦哥教我的，以前遇着事儿你们都有主意都不用我出主意，所以我才什么都不说的。” 感情她不是突然鬼主意多起来是一直鬼主意都挺多，只是以前没有用武之地罢了。 鞠文启和张永梅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的长叹一口气。三个姑娘一个比一个心眼儿多有主意，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事情商量好鞠家人便行动起来。鞠文启去找村长老孙头等几个村里比较能说得上话的人，张永梅去找跟她关系好的妇女，他们在外边儿还没回来呢，鞠文林蔡美玉便带着儿子儿媳妇过来了。 家里没有能说得上话的大人在，鞠文林毫不客气的指使三姐妹去把鞠文启夫妻找回来。 鞠敏和鞠静对视一眼，默契的撒腿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爸，妈，大爷大娘带着老些人来咱家了。” “这俩瘪犊子玩意儿嚎什么嚎”，蔡美玉很不乐意的说道，倒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不多一会儿，鞠文启夫妻都匆匆赶回来，跟他们一块儿来的还有乌泱泱一大群村里人。 鞠文林等人心里还挺得意呢，来的人越多越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鞠文启肯定不能不管鞠长龙。 最先开口的是李秋菊，她是晚辈，又是鞠长龙的媳妇，一开口就先示弱，哭天喊地的求鞠文启救救亲侄子。 鞠文启皱巴着一张脸，为难的搓搓手，吭哧瘪肚的说道：“长龙媳妇，我和你三婶也没想把长龙咋样啊。他现在不搁派出所呢吗，有事儿你们直接去找派出所啊。” 看鞠文启这反应，鞠文林一家子都觉得他们之前商量的策略好使，于是又叽叽歪歪的说起来，大概意思都是自家人的事儿关起门解决，让鞠文启高抬贵手别跟自己亲侄子计较，让他出面去跟民警同志说私了，不再追究鞠长龙。 眼瞅着鞠文启受不住他们的攻势要松口，鞠敏站出来大声嚷嚷道：“大爷，二哥拔了俺家那么多树怎么说？你们一直说不让我爸追究，这意思就是让我爸吃哑巴亏呗，树没了还得给你们擦屁股，好事儿都让你们占了，有你们这样的吗？” 她说话太不客气，一下子就把蔡美玉的火点起来。这女人骂人骂习惯了，张口就是一串儿脏话，骂的贼难听，鞠文林想拦都拦不住。 看到没，这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刚才鞠文林一家建立起来的舆论优势瞬间荡然无存，看热闹的人都用不赞同的眼神看她。 鞠静趁乱翻起旧账，说起早几年鞠长福为一窝兔子不分青红皂白打她们姐妹的事儿。 后来鞠长福赔了东西事儿揭过去，鞠文启夫妻提起不合适，孩子提起却能给鞠老三一家赚不少同情分。 说着说着，鞠静委屈的哭起来。她一哭，鞠敏和鞠灵也跟着哭，还哭的倍儿委屈伤心。 鞠家三个姑娘长得都随爸，好看，哭起来眼泪鼻涕流一脸也没法让人心生厌恶，反而会更同情她们。 她们三个还不是生哭，是一边哭一边诉苦，诉说这些年鞠文林一家子对他们做了多少人神共愤的事情。 鞠文林的脸色别提多难看，恨不能冲上前给三姐妹几巴掌让她们闭嘴。可他不敢，因为看热闹的人太多，其中还有村长和孙老头，大家明显对他们已经十分不满。 三姐妹说的差不多，鞠敏抬起红肿的眼皮给鞠文启使了个眼色，老实巴交的鞠文启忙站出来大声喝止三姐妹，让她们给大爷大娘赔不是，还说小辈咋能说长辈的事儿，不管咋样都是她们的错。 数落完三姐妹鞠文启和张永梅又低声下气的给鞠文林道歉，卑微可怜的姿态做的特别足，足到看热闹的人都看不下去，纷纷站出来替鞠文启一家说话。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鞠文林一家的预料，他们信心十足的来，灰头土脸的离开，不仅没办成事还被人指指点点。 “爸，咋这样了呢？三叔是不是故意的啊？”李秋菊懵懵登登的问鞠文林。 憋了一肚子气的鞠文林瞪二儿媳妇一眼，冷哼一声道：“都是长龙那个兔崽子，他要老老实实的咱家能这么丢脸？都别管他，让他在里边儿待着吧！” 第018章 耗子 鞠文林说的是气话，到底是自己亲儿子怎么可能不管呢。 可李秋菊却没琢磨出这一层，只以为公婆哥嫂都不想管这事儿了。 万一鞠长龙被判刑她和孩子的日子可怎么过？不想管？那不能够！谁不想让她好好过日子她就不让谁好好过日子！ 于是乎，鞠文林这个一向听话懂事的二儿媳妇在回家的路上就跟他们闹了起来，坐地上拍着大腿又哭又闹，还揭鞠文林的老底，把这么些年鞠文林指使俩儿子对鞠文启做的那些腌臜事全都抖落出来，可够村里人看够热闹的了。 他们这边热热闹闹，鞠文启家也挺热闹。 大部分看热闹的人都被打发走，村长和孙老头几个都还在呢，劝鞠文启别心软，事儿都交给警察去处理。还让鞠文启别跟孩子激恼，家里三个孩子说的都没错。 戏还没演完，鞠文启叼着自己卷的烟卷愁眉苦脸的说道：“哎，都是自己家人，我要早知道是长龙干的怎么也不能报警啊。现在这事儿闹的，大哥大嫂肯定以为我是有意跟他们对着干的呢。” “有些事他们做的确实太过分，回头我找他们说说。文启，这些年你家过得不容易，村里也没给你家什么帮扶，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村里肯定站你家这头”，村长表态道。 鞠文启姿态继续放低，连连跟村长道谢，表示自家人一定好好干活儿不给村里添麻烦。 村长等人走后，鞠文启一时还没从戏里面走出来，嘬着烟训三姐妹道：“今天你们太不应该，咋能那么跟大爷大娘说话呢，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行了你”，张永梅在他健硕的胳膊上掐一把还斜眼瞪他:“都是自己家人，别扯那没用的了。” 训完当家的，张永梅又乐呵呵的问三姐妹：“你们想吃啥，晚上妈给你们做。” 宠小妹狂魔鞠敏把选择权交给鞠灵，她道：“主意是小不点儿出的，小不点儿定吧。” 鞠灵不挑食，也没有什么想吃的，不过她知道二姐最近一直馋饺子便点了个韭菜鸡蛋的饺子，张永梅二话没说乐呵呵的去准备。 这顿饺子没白吃，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鞠家得到的都是好消息。 鞠长龙被处拘留十五天，又被罚款，还要赔偿鞠文启的经济损失。 赔偿多少都是专门的人定下的，鞠文启没开口，谁也没法说他讹亲侄子的钱。 钱到手，鞠文启和张永梅又去乡里免费领了一批树苗，把林子缺的树苗全都补上。 这次的事儿明面上看是鞠文启一家大获全胜，其实里面还有不少隐患在。 说到底都住在一个村子里面，挨的太近，想使个绊子太容易，所以鞠文启一直防备着。 大人想做坏事需要遮遮掩掩可能要找时机，小孩子做坏事可就没那么多讲究，看不顺眼可以随时随地下黑手。 鞠灵跟鞠长龙的儿子鞠堂友一个班，按着辈分鞠堂友得叫鞠灵一声三姑，可这死孩子从来没把鞠灵当长辈，还因为他爸的事情把鞠文启一家恨上了。 小孩子不能把大人怎么样就可劲儿找鞠灵的麻烦。 鞠灵的书本总是被人乱涂乱画，桌堂里还总是有特别恶心的垃圾，最过分的一次她竟然在书包里翻出一只死耗子。 她倒没吓着，可把她同桌吓够呛，哭着要去找老师告状。 班里统共就十几个学生，这些坏事是谁做的大家都知道，老师也不可能不知道。都是村里人，谁不认识谁啊，小打小闹的老师也不乐意管。 鞠灵早猜到老师什么想法，所以也从没指望靠别人解决问题。以前鞠堂友做的那些她觉得倍儿幼稚，根本不值得她浪费时间去对付，但往她书包里扔死耗子真的太过分，不给他点儿教训他还当她真的跟软柿子似的好捏呢。 鞠灵拦住同桌，只特淡定的说道：“没事儿，我让他以后见着耗子就能吓尿裤子。” 她把那只死耗子装塑料袋里，用石头拍烂，然后把看着就恶心的一摊倒进鞠堂友的书包里！ 鞠堂友打开书包看到血肉模糊的一团差点儿吓尿，十一二岁的大男生坐在教室的水泥地上嗷嗷哭，成功的把老师吸引过来。 鞠堂友吓的说不出一句顺溜的话，跟他玩得好的男生说清楚事情的原委，直指鞠灵是作案凶手。 老师看向鞠灵，鞠灵大大方方承认。 “他给我耗子，我就还他耗子。他要是敢给我别的，我照样敢还他别的。”鞠灵绷着小脸儿特别严肃的说道。 一开始就是鞠堂友故意找麻烦，鞠灵的反击手段虽然有点儿吓人但也还说得过去，老师很为难，最后只警告鞠堂友和鞠灵以后不许再整事儿便不了了之。 鞠灵给乔玦写信的时候提起这件事，半个月后收到乔玦的回信，乔玦跟个老头子似的说教一番，说她不该如此明目张胆的报复，太得罪人，真要把鞠堂友惹急了做出什么事来对她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在这封信的末尾，乔玦还告诉她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乔爷爷要带乔玦来这边过寒假！ 乔东城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今年夏天还生了一场重病差点儿没救回来，现在虽然已经康复到底不如往年健康，所以乔东城打算再来东北看一看，看一看这里冬日白雪皑皑的景致，来过这一趟，兴许以后都不会再来。 距离寒假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鞠灵陷入到又紧张又兴奋的情绪当中。 鞠灵是个情绪比较少的孩子，不爱哭不爱笑，生气还是高兴都不大表现出来，可是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连鞠文启都瞧出三姑娘不大对劲儿了。 鞠灵也没把这事儿当秘密，家里人问她就老老实实说了，鞠文启夫妻还记得乔东城爷孙两个带鞠灵去打狂犬育苗的事儿，还说等他们过来一定要叫来吃饭。 甭管多高兴课还得上，只是没想到就在平平常常上课的时候天降霉运，正好砸到鞠灵的脑袋上。 学校冬天取暖靠炉子。 所谓的炉子其实就是大的罐子从边上掏一个门儿，再连上铁皮卷成的烟筒向外通烟。炉子摆在教室的正中间，火儿烧的很旺，挨着炉子的学生热的不行，离的远的学生又冷的不行，若是炉子没通好还会憋烟，整间教室乌烟瘴气的，一点儿都不好用。 第019章 打算 鞠灵距离炉子不算近，入冬没多久，她的手就被冻伤，十根手指头有七根都又红又肿的，一进到稍微暖和的地方就痒的不行，特别难受。 这天正上着数学课呢，她的手又痒起来，放下笔想挠一挠，忽听几声尖叫，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就觉得头上一痛，整个人栽倒在地。 她没晕，但头真的非常疼，摔在地上那一下还戳了下手脖子。 吊在棚顶上向外通烟的炉筒子掉下来，全班就砸中鞠灵一个人，这狗屎运也是没谁。 倒地后她没哭也没喊疼，但一张脸煞白煞白的特别吓人，老师二话没说背起她就去卫生所。 村里的卫生所就看个感冒拉肚子处理一下简单的外伤还成，鞠灵的情况看着有些严重卫生所的大夫根本处理不了。 老师又忙忙去叫鞠文启夫妻，他们一块儿把鞠灵送到乡卫生院。 鞠灵的脑袋上有外伤，炉筒子上兹出一块铁皮正好刮到她的头顶，要打破伤风还要消毒包扎。头发害事，大夫要给鞠灵剃头发。 本来只需要剃受伤那一片儿就行，可鞠灵觉得剃一片留一片更难看，干脆全都剃光。 来的匆忙也没戴个帽子，回村这一路鞠灵备受瞩目。 光溜溜的脑袋从上到下绕着下巴缠着好几圈绷带，看着跟电视剧里面受伤的战士似的。 得亏鞠灵心大，别人看她笑话她也不在意，转天去上课的时候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班里笑的最大声的当然是鞠堂友。这小子学乖了，不敢耍手段欺负鞠灵，就找机会小打小闹的给鞠灵使绊子。 可惜啊，这哥们儿完全把心思用错地方，鞠灵根本不受他影响。 绷带一个多礼拜就能拆，可这头发一两个礼拜可长不成原来的样子。 鞠敏鞠静元旦假期回家看到小妹的头发心疼的不行，在宠妹狂魔的眼里小妹就没有不好看的时候，她主要心疼鞠灵大冬天的还光着脑袋，看着就冷。 “等头发长出来差不多也开春了，这一个冬天多难熬啊，寒假卖糖葫芦赚了钱姐给你买一顶好看的帽子，可不能冻着咱小不点儿这聪明的小脑袋”，鞠敏一边儿胡撸鞠灵毛刺刺的脑袋一边儿贼心疼的说道：“等姐毕业出去打工赚钱，给你买好多好看的新衣服。” 说出去可能没人信，从小到大，鞠灵没穿过一件新衣服！ 鞠静身量长得快，五岁以后就一直没比鞠敏矮多少，所以鞠敏穿不了的衣服她也穿不上，不管是买新衣还是做新衣，张永梅都得弄两套，她们就都有新衣服穿。 等她们的衣服穿小了就给鞠灵，鞠灵一个人捡两个人的衣服穿，所以也从不缺穿的。 她自己从不在意这些，觉得一直穿两个姐姐的旧衣服也没有什么，可每回有新衣服穿的时候鞠敏和鞠静都特别心疼她，都不止一次的表示等她们有钱了要给她买衣服穿。 鞠灵没跟鞠敏继续帽子衣服这个话题，而是好奇的问道：“大姐，明年你就毕业了吧，你不想继续读书了吗？” 一个问题，把全家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鞠文启叼着烟卷殷殷的看着自己大闺女，指望从大闺女口中说出“一定考上高中”这样的豪言壮语。 可惜，他注定失望。 鞠敏倍儿有主意的说道：“我学习不行，高中肯定考不上，我打算先打工赚两年钱再学一门手艺，以后自己也能干点什么。” “县城不是还有一个职高吗，听说那个高中分儿低，你肯定能考上”，鞠文启不死心的说道。 鞠文启和张永梅都没啥文化，他们就希望三个姑娘能好好读书考大学。在他们看来，只要出去读了大学就算是从这山沟沟里走出去了，就是有出息了。 鞠敏马上回道：“我早打听了，那个职高根本没几个人学习都是混日子的，一年学费还不老少，我才不去呢。有混的那三年我干点儿自己喜欢的事多好。爸，我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鞠文启苦大仇深的叹口气：“你才多大啊，我能不操心吗。咱屯老吴家二妮儿跟你差不多大，早两年不念书去给人家做烤烟，结果呢，大着肚子回来的，老吴家为了面子也不管那男的岁数多大就把二妮儿嫁过去了，二妮儿这辈子不是毁了吗。” 吴二妮儿比鞠敏大两岁，还是小学同学，初中读一年就不念了。 这附近有些地方种烤烟，经常要雇人过去干活，包吃包住的。吴二妮儿过去干活儿，不知道怎么就跟那边儿一个快四十岁的光棍儿搞上了，等吴家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为人老吴家的事儿鞠文启和张永梅愁的好几宿没睡着觉，就怕自家三朵鲜花被外边儿那些歪瓜裂枣摘了。 他们私底下也商量过，甭管是留在家里种地还是去别的地方打工总归是没有学校安全，至少年纪小老师也不让孩子搞对象，所以就算他家这三个没考上学只要还想上，甭管花多少钱他们都供。 鞠敏也知道自家爹妈怕什么，笑着宽慰道：“你们放心吧，我才没那么傻。” 在别的事情上确实不傻甚至还很精明，可感情的事情，就算再精明的人遇上，也可能阴沟里翻船。当然，谁也不能预知未来，要是能预知未来的话，鞠敏兴许不会这样说。 家里需要好好打算的可不止鞠敏一个，还有鞠静。鞠静赖赖巴巴读着初一，这姑娘比鞠敏还绝，鞠敏好歹没说不读初中，她是压根儿连初中都不想读，读书跟要她命似的，隔三差五的就想退学。 她不敢跟鞠文启和张永梅说，偷偷摸摸把心事全都告诉鞠敏和鞠灵。 鞠敏和鞠灵都不支持她不读完初中。用鞠敏的话说：“你现在才多大？出去打工也没人要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初中读完再说吧。” 鞠灵怕自己二姐主意太大来个先斩后奏啥的，直接威胁道：“二姐，你最好老实一点儿，你要不老老实实去读书逃课什么的我就跟咱爸咱妈告状，让他俩揍你！你知道咱家谁告状最好使，我没吓唬你，你不听话我肯定去告状。” 第020章 礼物 鞠敏劝一万句没有鞠灵这一句好使。 “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鞠静气鼓鼓的伸手来挠鞠灵的痒痒，还倍儿生气的说道：“你等着小不点儿，以后你要干了什么爸妈不让干的事儿我肯定第一时间去告状，爸妈打你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给他们拍手叫好喊加油。” 鞠灵左右躲闪也躲不过，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求饶。鞠静没打算收手，鞠敏先看不下去，直接把鞠灵拉到身后保护起来警告道：“行了静静，你再这样回头我就跟爸妈告状说你欺负小不点儿。” 鞠静：... 期末考试的当天成绩就能排出来，鞠灵毫不意外的获得第一名。 别看村里的学校小，每学期期末考后前几名都会有奖励。前几年都是普通的作业本铅笔盒什么的，这学期学校多花了一点儿钱，奖品比往年好一点，是厚厚的黑色绒面的记事本，据说一本就十多块钱。 鞠灵挺喜欢这本记事本，当晚就在昏暗的15瓦的灯光下写下第一篇日记。 日记的最后一段深刻的写下一行字——还有五天，小玦哥就来了。 五天后，一辆面包车驶入村子，引得不少人出来看热闹。 前后也不过不到十年的时间，生活的变化却非常大。乔玦第一次来还是坐拖拉机进村呢，这回就坐上面包车了。 鞠家三姐妹正在外屋地搓苞米粒子呢，听到外边的声音第一个做出反应的就是鞠灵。 她蹭一下站起来，想了想，又蹲下继续搓苞米。 “呦嘿，这么激动？乔玦来了吧？快别绷着了赶紧出去看看吧”，鞠静用胳膊肘捅咕她道。 鞠灵摸摸自己毛刺刺的脑袋摇头道：“他会过来找我的！” 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一道陌生的正处于变声期的哑哑的却并不难听的男声。 “小不点儿，我来了”，男生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喜悦和兴奋：“小不点儿，我给你带了特多礼物。” 屋门被人拉开，夹带着冬日最凛冽的寒风，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拎着不少东西走进来。他的目光从三姐妹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鞠灵的脸上，头上... “嘿，你还挺适合光头的”，乔玦点评道。 明明很多年没见，再见却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 只是文字到底没办法生成清晰的画面，乍然见到对方现在的样貌还都有点儿惊讶。 摘掉帽子，乔玦依然是个光头。只是现在的光头乔玦瘦了很多，大大的眼睛凹陷的眼窝，让人看了就想把盘子里的肉都给他吃。 鞠灵呢，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脑袋也是圆圆的，脸颊疏于保养被冷风吹的皴的有些厉害，抬头看人的时候再不是小时候那木呆呆的模样，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倍儿灵动。 乔玦一来，三姐妹也不搓苞米了，带他进里屋一块儿看他带过来的礼物。 大部分都是吃的，还都是从国外带回来的稀罕零食。 鞠静扒拉着包装十分精致的零食羡慕的问道：“小玦哥，你还去过外国呢？外国人吓人么？” 乔玦拆开一块巧克力从中间掰开，自己留一半另一半递给鞠灵，看着鞠灵小心翼翼的咬一口巧克力露出寻常人察觉不到的欣喜的表情后才笑着回答道：“去过几次，都是去比赛。外国人也是人，有什么吓人的。” 说乔玦是少年天才可能有些夸张，不过他智商确实不低，再加上超前的家庭教育，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展露出自己的数学天赋，初中之后更是经常参加国内外的数学、物理等科目的竞赛，获奖无数。 三姐妹对外国和外国人都挺感兴趣，问他许多相关问题，都挺可笑的，他却一点儿没有不耐烦全都认真回答。 晚上张永梅留乔玦在家吃饭，乔玦也没客气，盘腿坐炕头跟在自己家似的。 冬天天黑的早，吃完饭也才六点多钟外边儿已经黑黢黢一片。 他要走，三姐妹都要去送，他却笑着说道：“我又不是不认识路，自己走就行。” 说好的自己走，结果走到门口一回头对鞠灵龇牙一乐，道：“小不点儿，你陪我走一走吧，我有话跟你说。” 鞠灵没什么反应，鞠敏鞠静先朝他翻个大白眼儿。 今儿天气还成，无云无风干巴冷，一抬头就能看到黑洞洞的夜空上闪烁的星子，还挺好看的。 鞠灵以为出来一两分钟就能回去所以没带帽子手套，还没走到大门口就冻的耳朵疼，伸手捂耳朵又冻的手难受。 乔玦看着她只能顾一边儿的小动作不自禁笑起来，摘下帽子扣到鞠灵的头上，又把自己的围巾和手套都转移给她，看着小姑娘被包裹的严严实实才满意的说道：“嘿，你还跟小时候一样疼不说冷热都不说，让人心疼。” “说了就不疼不冷不热了吗？”鞠灵梗着脖子反问道。 乔玦忍不住隔着帽子在她脑袋上揉一把，笑道：“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多跟你二姐学一学，她就比你会哭。” 鞠静能说会道还爱撒娇，在乔玦看来这样的孩子才会受宠，像鞠灵这样傻呆呆木愣愣的很容易被人忽略。 这也是乔玦从别人身上发现的规律，他的一些非独生子女的同学里，但凡娇气一些爱哭爱闹的在家肯定特别受宠，特懂事听话的反而什么都捞不着。 可惜，这个规律在鞠家不成立。 “我不用哭她们有好东西也会想着我”，鞠灵仰着小脸儿颇为得意的说道。 乔玦被怼的无话可说，闷头又走一段，鞠灵不肯再走了。 “你要跟我说什么？”鞠灵问道。 乔玦停下脚步低头看着鞠灵，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摸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递给她。 黑暗的夜里，他那一口大白牙格外的显眼。他带着笑意对鞠灵说道：“去年我爸为了给我妈准备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特意跟一个精工老师傅学手艺，我也跟着学了点儿，做的不好，你带着玩儿吧。” 是他亲手做的东西，鞠灵挺好奇想立马打开看看盒子里装的什么，乔玦却阻止道：“回去看吧。你在外边也挺久了，怪冷的，回吧。” 第021章 合照 乔玦做的是一对耳钉，纯银材质，枫叶造型，细节都很到位一点儿都不粗糙，不像新手随便打着玩儿的倒像是老工匠的精雕细琢。 鞠灵挺喜欢这对儿耳钉，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夺走耳钉，啧啧两声道：“小玦哥真有意思，你没耳朵眼儿还送你这玩意。” 抢耳钉的是鞠静，家里姊妹三个就她有耳洞，还只有右耳一个。 为啥是一个呢？据说她生日不大好，跟天上的一位神官相冲，往身上做个标记才不会被神官收走，这才给她打了一个耳洞。 鞠文启夫妻俩也是实在，人家说做个标记，他们就真的做一个标记，耳洞只打一个。外人问他们怎么不直接打俩呢，夫妻俩这才反应过味儿来，想再补一个，又心疼孩子遭二遍罪最后放弃。 “你别惦记小不点儿的东西，还给她”，鞠敏也凑过来，只扫了一眼耳钉便提醒鞠静道：“那是乔玦给小不点儿的，你拿去不好。” 鞠静不高兴，悻悻的把耳钉装进盒子里扔给鞠灵，不乐意道：“我就拿过来看一眼又没想要！大姐，你总这么偏心，总是先想着小不点儿。” 类似的对话经常发生，谁都不会放在心上，不过鞠灵还是解释一句：“大姐不是偏心，她是怕小玦哥觉得咱家人没有礼貌。二姐，等我以后有钱给你买最好最贵的耳钉，比这个好一千倍一万倍。” 都说鞠敏是宠小妹狂魔，其实鞠静也没差多少。鞠灵就这么不着边际的哄一句鞠静就有点儿飘，心里乐开花面上偏还要装生气，翻着白眼儿贼硬气的说道：“谁要你买？我自己不会赚钱啊！以后我赚了钱不仅要给自己买，还要给你们买，给爸妈买，我让你们都用我买的东西花我的钱，哼！” 这一声“哼”实在高贵冷艳，把她自己都逗笑了。三姐妹笑做一团，谁也没再提耳钉的事。 第二天乔玦来找鞠灵玩儿的时候三姐妹正准备出去卖糖葫芦呢，乔玦觉得有意思也要跟着去。 糖葫芦就这么多，早卖完早回家暖和。为了早卖完，鞠敏把所有糖葫芦分成两份，自己和鞠静带着一份去隔壁村卖，留下那一份让鞠灵带着乔玦在本村卖。 生意不错，很快糖葫芦就快卖完。鞠灵瞅一瞅箱子里最后一串糖葫芦，拿起来递给乔玦：“小玦哥，这串给你吃。” 乔玦也不客气，接过糖葫芦直接咬下一颗山楂，又甜又酸的滋味在口腔弥漫开来，让整个人都愈加愉悦起来。 往回走的时候乔玦挺纳闷的问鞠灵：“你怎么没带我给你的耳钉啊？” 鞠灵奇怪的看看他，像看个脑袋里都是豆腐渣的傻子。 “没打耳朵眼儿”，鞠灵简洁的解释道。 乔玦愣在原地，半晌回过神来懊恼的一拍脑门儿，这才恍然想到要有耳洞才能带耳钉，自己真是傻到家了。 聪明人不犯傻则已，一犯傻简直能傻破天际。 乔玦尴尬的不想再提这事儿，鞠灵也没揪着这事儿打趣他，两个人都默契的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乔玦的日子可谓多姿多彩。上午帮着鞠家姐妹卖糖葫芦，下午跟鞠家姐妹打雪仗堆雪人去滑冰，每天冻的鼻涕拉瞎还乐此不疲。 他带了相机过来，玩儿的时候偶尔会拍一些照片，还给鞠家拍了一张全家福。 快过年的时候乔玦跟乔东城去县城买年货顺便把照片洗出来。他也不管照片拍的谁，所有照片都洗两张，他自己留一份给鞠家一份。 鞠家人拿到照片非常开心，他们家终于有全家福了。 为此，鞠文启还特意动手做两个相框，一个框全家福，一个框三姐妹的合照。 厚厚的一摞照片里面就鞠灵的单人照最多。 乔玦很会拍，照片里的鞠灵表情特别丰富，龇牙咧嘴嬉笑愤怒，跟平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欸，你拍这么多照片都没有跟小不点儿的合照啊”，鞠敏看照片的同时不经心的说道。 乔玦恍然：“我说好像哪里不对呢，原来是没跟小不点儿合照。不对，照片都是我拍的，我跟你们都没有合照。” 为了跟鞠家人合影，他特意把乔东城叫过来帮忙。拍完照，鞠文启夫妻一定要留乔东城吃饭，这老头儿跟他孙子一样，一点儿不客气。 八口人热热闹闹的围着炕桌，大人喝酒小孩吃菜，其乐融融。 酒至半酣，话题随意，鞠文启说起自己的烦心事。 家里三个姑娘都越长越大，虽说各个都有主意不想让爸妈操心，可做父母的咋能不操心孩子。 鞠文启和张永梅也有自己的想法，孩子如果真的读书读不出名堂来，他们更希望孩子能留在家里。外边太乱，还是留在家里安全一些。种地虽然辛苦，可以后找个踏实肯干的人过日子，辛苦平淡一些也未必不会幸福。 三个孩子都不赞同夫妻俩的观点，一个一个翅膀硬了都想往外边儿飞，所以他们急需得到有见识有想法的人的赞同。 作为有见识有想法的人，乔东城很能理解鞠文启夫妻，却不赞同他们。 呷一口酒，再蘸一点儿咸鸭蛋，乔东城咂巴着嘴说道：“小鞠啊，你们这想法不对啊。你们在的时候能看顾着孩子，可等你们走了呢？孩子终究是要自己去面对生活的。甭管是留在家里还是走出去，她们的生活得自己去选择，去经营。” 鞠文启夫妻还是挺迷茫困惑，乔东城耐心的劝导他们。 三姐妹和乔玦不乐意听他们说这些，四个人凑到一块儿自有话题可聊。 三姐妹最远只去过县城，连距离村子最近的城市都没有去过，更不要提首都之类的大城市了。她们都很好奇外边的世界什么样，所以就想让乔玦多说说大城市的事情。 花花世界何其精彩，乔玦口才又好，把外面的世界说的奇幻无比，让三姐妹更加的向往。 “其实我觉得你们这里也挺好的，淳朴清净，外边儿也不见得什么都好”，末了，乔玦还来了这么一句。 鞠静轻哼一声，问出一个绝杀问题：“如果让你选，你会选择在城市生活还是留在农村？” 第022章 骨气 乔玦当然选择城市，他也只能选择城市，因为他要读书，读完书还要留在城市工作，来农村根本没办法实现他的理想和抱负。 他如实回答，得到鞠静的一个白眼儿：“你一个一直生活在城里的小孩儿都想待在城里，我们这些都没去过城里的小孩儿当然更想去城里看看了。” 行吧，乔玦发现三姐妹的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厉害，他是一个都怼不过，干脆不浪费这个口舌，乖乖的有问必答得了。 聊的太热闹，一直到晚上快十二点乔东城才带着乔玦回去。 喝了酒的乔家爷孙回去倒头就睡，乔家除了无忧无虑的疯奶奶谁都没有睡意。 拉门一拉，隔成两个小世界。 鞠文启和张永梅在这头曲曲咕咕商量鞠家以后要走的路，三姐妹则天马行空的向往着未来的生活。 乔玦对外面大世界的描述实在太吸引人，她们恨不能现在就长一双翅膀飞出去看一看。 “咱们都要努力争取做人上人，再不让别人瞧不起”，一番畅想之后，睡在中间的鞠静一左一右握住鞠敏和鞠灵的手，叹息着说道：“等以后咱们出人头地了，见到村里那帮亲戚我连一个眼神都不甩他们，让他们点头哈腰的上赶着溜须我。” 鞠敏嫌她幼稚，毫不客气的抽挥手冷静道：“你可拉倒吧。以后怎么样谁都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过年咱们还得给大爷大娘磕头，还得给那些咱们都瞧不上的人拜年。” 说到这个，鞠静气的不行。 “现在拜年都鞠躬就行，凭什么咱们给别人拜年还磕头啊？去年给他们磕头别说压岁钱了，连块糖连个瓜子都没有，抠的要死”，鞠静愤愤的说道。 鞠灵抓住她话里的关键问道：“给你压岁钱或者给你糖和瓜子你就乐意给他们下跪拜年了？” 鞠静认认真真想了一会儿，轻哼道：“不乐意，给多少钱我都不乐意。这世上值得我跪的人就爸妈、奶奶、姥姥姥爷还有小姨。” “嗯，算你有骨气，你还是我二姐！”鞠灵甩下这句话翻个身，背对两个姐姐准备睡觉。 鞠静一愣，张张嘴想说什么，寻思一下，到底没有说出口。 骨气，是鞠文启最经常挂在嘴上的一个词儿。这些年经历那么多事儿，鞠家每个人都知道骨气不是不求人所有事都自己死扛，不是高傲的仰着脖子看人，更不是不讲道理的逆着别人行事。骨气，是顺境的时候感恩善良的人逆境的时候不屈服卑劣的人，是就算被生活压垮脊梁跪伏在地也要竭尽全力挣扎着站起来决不放弃。 记住别人的善意并不等于忘记别人的恶意，欺负过他们的人一个都不能忘。 “不管爸妈怎么说，今年过年出去拜年谁都不跪”，末了，鞠敏郑重说道。 大概是前头那些年拜年都磕头，今年不磕还真有人不乐意。 在鞠文林家，三姐妹鞠躬拜年说两句吉祥话就要走，白桂荣拦住她们，不阴不阳的说道：“呦，姑娘大了心思也多了哈，对长辈都不如小时候敬重了。三叔三婶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屋子里人不少，除了鞠文林大大小小一家子还有其他来拜年的小辈，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三姐妹的身上，等着看她们的笑话。 鞠敏下意识的动作是把鞠灵护在身后，这才开口回击道：“我们没磕头，至少我们鞠躬了，至少我们来给大爷大娘拜年了。你们呢？口口声声叫着我爸妈三叔三婶，有多少年没去给他们拜过年了？大爷大娘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不等白桂荣等人说话，鞠静接着道：“咱村现在拜年还有几个磕头的？你们都摸着自己良心说说，你们配让我们磕头吗？” 两个人把这一家子怼够呛，这还没完，鞠灵从鞠敏身后探出脑袋补上一锤子：“大爷大娘，咱家要真这么讲究的话也成，让大哥大嫂他们带着孩子去给我爸妈奶奶磕头。对了，堂成他们还得给我们姐仨磕头，毕竟我们也是长辈，也没暗戳戳的给他们使过绊子，受的起他们的礼。” 三人这不带歇气儿的一番话说完，屋子里的人表情别提多有意思了。 她们怕被打没多欣赏，推推搡搡的跑出来，一直跑到大道上才气喘吁吁的放声大笑。 痛快，真的痛快！ 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一直没找着机会说，今天一股脑的全都说出来，当真比吃酸菜猪肉馅的饺子都舒坦。 笑过之后恢复理智，鞠静又担心起来。 “大姐，他们不会去找爸妈告状吧？爸妈又得训咱们。” “怕什么？是他们没理，真敢去咱家告状咱再骂他们一回”，鞠敏还挺淡定的说道。 把该拜年的人家拜完，三姐妹回到家里。 跟别家的热闹不同，他们家并没有什么人来拜年。 张永梅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一边收拾一大早准备好的苹果橘子瓜子糖一边抱怨道：“我就说不用拿出来，你非不信。看，还是没人来吧。我算是看的透透的了，也就你还把他们当亲戚，他们根本没把咱们当回事儿。” “大哥那边没人来小英家孩子总得来吧，先别收再等等”，鞠文启大力的吮着旱烟沉声道。 鞠英和朱运平有两个孩子，大姑娘朱玉萍二十多在外打工过年没回来，小儿子朱玉彬十七八岁跟着他当兽医的大爷在乡政府所在的村子学医呢，年都是在那边过的根本没回来。 鞠文启知道朱家的两个孩子根本来不了，这么说不过是不死心，还想再等一等呢。 张永梅没有戳穿他，叹口气去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一直等到十一点多还是没有人过来，鞠文启已经连抽七八支烟，终于彻底死心，指使鞠敏把东西全都收起来。 鞠敏刚要动手，外面突然传来哑哑的却无比喜悦的声音：“叔，婶，新年好啊。” 是乔玦。 终于有人来拜年，鞠文启皱巴巴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还大方的给乔玦十块钱压岁钱。 第023章 竞争 十块钱的压岁钱在别家可能并不算多，但在鞠家却是不少。三姐妹这么多年最多的一次也只得两块钱的压岁钱，一下子给十块真的算大方。 乔玦不知道这些，接压岁钱的时候只觉得三姐妹看他的眼神儿都怪怪的，难以言说的复杂。 后来乔玦知道这十块钱的压岁钱对鞠家来说是什么分量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正月十五跟乔东城去县城看灯的时候买了好些东西回来送给鞠家人。 过了十五，乔玦也要离开。 这次分别与上一次分别不同，这恐怕是乔东城最后一次踏上这片土地，所以分别于他而言就是永别。 走的那天老爷子没忍住掉下眼泪，孙老头儿也跟着哭，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互相嘱咐照顾好自己多活几年。 乔玦也很难过，和鞠家姐妹依依惜别，末了又特意把鞠灵叫到一边单独跟她告别。 “我这里还有一些照片没有洗出来，等洗出来邮寄给你。我给你写信记得回，等你家安电话了可以给我打电话。”犹豫一下，乔玦又嘱咐道：“再两年你也小升初了，学习上不能松懈，多余的事情不要想也不要做，知道吗？” 鞠灵不知道，老实的摇头求教道：“什么多余的事儿？” 乔玦挠挠脑袋，难得红了脸别别扭扭道：“就搞对象什么的呗。” 鞠灵有些无语：“我才多大，搞什么对象搞对象。” 得了这话，乔玦稍微放心的同时又有些怅然若失，至于为何会这样他也没有深究。 乔家爷孙离开后孙老头儿就大病了一场，在县医院住了七八天才回来。 私下闲聊，鞠文启和张永梅都说孙老头儿情况不妙，恐怕熬不过今年。 甭管别人怎么样自己的日子总得过下去。 三月进入备耕阶段，鞠文启和张永梅都忙起来，三姐妹也开学上课。 刚开学不几天就有一个大消息在同学老师之间传开，他们所在的小学下学期要并入学生多规模大的三胖子屯小学！ 学校的三个老师都是民办教师，并校时还没转正的话就会失业，所以老师并不想并校。 可并校是大势所趋，小小的山村民办教师当然改变不了。 鞠灵跟其他人一样忐忑了几天，后来她也想明白，有什么好忐忑的呢，去到更大的学校，竞争虽然更加激烈，但激烈竞争得来的第一名反而更有分量。 她在给乔玦的信里表达自己的雄心壮志，还问他照片洗好没有，怎么一直没有邮寄过来。 这封信寄过去一个多月都没有回信，很不正常。 鞠灵觉得乔玦那边可能出事了，有心去孙老头儿那里打听一下，结果孙老头儿病重也已经很久没有跟乔东城那边联系。 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结果鞠灵没有等到乔玦的回信倒先等到了一位新同学。 村里新搬来一户人家，姓周，具体叫什么不知道，村里人都叫那家的男人周三儿。 周三儿是来投奔亲哥周二的。周二家条件也不好，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打老婆，两女一子三个孩子让他们养的赖赖巴巴。 周二的二闺女叫周芳，跟鞠灵是同学，还是同桌，关系还算不错。课间闲聊的时候周芳说了许多自己这三叔和他家那几个孩子的事儿。 周三儿有四个孩子，三女一男，前三个都是姑娘最后一个才是儿子。大姑娘和二姑娘都已经在老家嫁人，三姑娘比鞠敏大一岁不上学帮家里干活儿，小儿子叫周彦，比鞠灵大一岁，在老家读五年级，村里小学没有五年级只能跟鞠灵他们一起再读一个四年级。 以周三儿的年纪按说没道理大老远跨几个省投奔家里条件也不好的二哥，这里面肯定有内情。 鞠灵并不在意这个内情，大人的事儿跟孩子没有关系，她只关心自己的新同学周彦学习成绩怎么样。 “他学习特别好，听说在老家年年考第一。他来咱们这边又蹲了一级，鞠灵，我觉得你考不过他”，周芳有些得意又有些遗憾的说道。 得意是因为未来要得第一的是她堂哥，遗憾自然是因为她的好同桌好朋友得不了第一，她还挺矛盾。 鞠灵只微微一笑：“等着瞧吧。” 大概是初来乍到跟谁都不熟，周彦在班里很沉默，下课也不跟同学玩儿就坐在座位上看书学习。 鞠灵不想被新来的同学比下去，也铆着劲儿的学习，两个同班一个多月从没说过一句话的同学在期中考试中第一次交锋，结果鞠灵败了！ 她没考过周彦。 简直晴天霹雳。 跟第一次因为拉肚子没考第一不一样，这一次她全力以赴应对考试结果却没考过人家，这对她的自信心是极大的打击。 鞠敏和鞠静都知道她有多在意成绩，想着法的哄她。看着全家都小心翼翼的模样鞠灵也怪不好意思的，再三保证自己没事才让他们放下心来。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在一个坑里摔两次，所以更加用心的学习，只等期末考试绝地一击。 在距离期末考试不到一个月的时候，鞠文启夫妻陷入到前所未有的纠结当中。 小学合并已经板上钉钉，下学期开学所有学生都要去三胖子屯小学读书。村里的学校没有学生，整座房子和操场都要空出来，位置还不错的挺老大一片地方荒废多可惜，所以村里打算把房子连同操场一块儿卖出去。 学校房子太大买过来并不适合居住，再加上价钱也不便宜，村里真正有心思买的人不多，鞠文启属于极少数动了心思的人。 他想买，张永梅不想买，夫妻两个各不相让，差点儿为这事儿吵起来，最后决定开家庭会议，举手表决。 花出去好几万块钱买旧舍和房场是大事，三姐妹也没随意应付，认认真真听了鞠文启和张永梅的观点。 鞠文启想的比较长远，学校那么一片地方买下来可以养猪养牛养鸡，随便干点儿什么都行，早晚能把花出去的钱赚回来。 当然，除了表面上这个目的，他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 第024章 机遇 如果家里用这么大的地方搞养殖那他和张永梅两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要人帮忙才成。 鞠静读初中鞠灵读小学，只有鞠敏一个人初中毕业没学上，正好留在家里帮忙，也省的她心思老往外边跑，整天就想着去大城市。 当然，他也不是想强留鞠敏在家，只是想多给鞠敏一种选择，告诉她即便留在家里也并不是非种地不可，也可以干别的赚钱。 大概是这一层的想法藏的太深，张永梅都没发现，所以才极力反对买学校房场。 张永梅的想法也很实在，家里刚把债还清几乎没有存钱，要买房场的话又得求爷爷告奶奶的借钱，之后好几年的日子又要紧紧巴巴。她自己吃点儿苦没什么，她是不想三个孩子跟着吃苦。 除此外，她还对一家子道：“说是养点儿什么都行，哪那么容易！养什么不要成本，这钱哪里来？猪牛羊鸡鸭鹅什么的饲料钱咱先不说，就说得病了怎么办？咱屯连个兽医都没有，一病就得病一窝，咱家有那个底子赔账吗？” 连养家禽牲口的本钱都没有，当然更没有赔钱的资本，张永梅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张永梅觉得自己的想法比鞠文启的能站住脚，三个孩子肯定更向着她，举手表决她必胜无疑。 可惜，她完全盘算错了，三姐妹竟非常默契的全部支持鞠文启。 鞠敏解释道：“要是怕赔钱就什么都不去做那一辈子也发不了财。妈，咱们得大胆一点儿，就算赔钱了也没事儿，反正我快毕业了，以后我赚钱还债。” 鞠静补充道：“干什么赔不赔钱这个可以等以后再说，但房场一定要尽快买下来省的被别人惦记。现在没几家想买村里卖的便宜，等大家琢磨出房场好来都要买那肯定就不是现在的价了。” 简言之，一定要抓住时机。 鞠静说完又看向鞠灵，等她发言。 鞠灵本不打算说的，见一家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才开口说道：“如果怕养猪牛什么的赔钱咱们还可以干点儿别的，比如开饭店开舞厅。” “小不点儿你读书读傻了吧”，张永梅戳着她脑门儿说道：“咱村统共才多少户人家还开饭店开舞厅，那不更得赔死啊。” 让张永梅种地还行，干别的她脑子是真的转不过来，她完全没明白鞠灵的意思。 鞠灵所说的饭店根本不是县城那种有服务员和大厨随进随点的饭店，而是农村专门用来办酒席的饭店。不用天天开门，也不接三两个人的小单，只接红白宴之类的大宴。 乡里现在只有一家这样的饭店，在乡政府所在的村子，农闲的时候生意非常火爆，绝对有的赚。 鞠家所在的小富强屯虽然不大，但附近有几个大村子，来小富强屯办酒席比去那一家饭店办酒席方便，所以，开饭店确实有前途。 每年春节前后那几个月最冷，几乎没有什么人办酒席，饭店空出来正好可以搞个舞厅。舞厅也好弄，整几个又大又绚的灯，再买个大音响，齐活儿！ 鞠敏和鞠静都明白鞠灵说的什么意思，当即便兴致勃勃的算起来。 鞠文启两口子对视一眼，都有些懵，不知道仨姑娘为啥突然这么兴奋。 算半天，鞠静一拍炕沿儿：“爸，学校房场必须买下来！” 鞠敏具体解释刚才鞠灵的意思后，鞠文启更大力的拍炕沿儿：“买，我现在就出去借钱。” 鞠灵忙拦住鞠文启，慎重道：“钱最好别在村里借，也别跟村里人说买房场，悄悄的跟村干部把这事儿定下来签好字全都弄妥再往外说。” 她怕节外生枝。 如果村里人知道鞠老三家宁愿四处借钱也要买学校房场肯定以为学校房场有多了不得呢，说不定也要买，竞争的人家多了，房场的价钱就会提高。 此外，鞠文林一家子也不得不防。那一家子坏着呢，知道他们要买房场说不定会从背后搞破坏，坚决不能给鞠文林一家这个机会。 鞠文启也想到这一点，忙忙点头，压下急躁的心情重新打算起来。 转天他和张永梅去了乡林场一村的张永丽家，拜托张永丽夫妻在林场一村借钱。钱借到后他们马上去找村长，村长和另外几个村干部一块儿拍板把学校房场卖给鞠文启。 去办最后一道手续那天正好是鞠灵期末考试的日子，为了重新夺回第一的位置这俩月她学习非常刻苦。 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回报，但鞠灵始终相信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最终，她如愿击败周彦取得第一名。 周彦也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人，成绩出来后他给鞠灵传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规规整整的字——珍惜这一次第一名，以后可都没有机会再得了。 挑衅，绝对是挑衅。 鞠灵能忍吗？ 嘿，她还真就忍了。 她把这张小纸条直接贴在铅笔盒的内盖里，每次打开铅笔盒都能看到这张小纸条。 像这种幼稚的挑衅直接骂回去一点儿意义都没有，最有效的回击就是不让对方得逞。 进入暑假后，鞠静和鞠灵继续走村串地的卖冰棍冰水，鞠敏则跟村里年纪稍大一些的姑娘媳妇去外乡摘春耳或者干其他活儿。 去的地方近就当天去当天回，去的地方远就等干完活儿再回来。钱赚的确实比卖冰棍多许多，却也比卖冰棍辛苦，以前挺白净的姑娘在外边晒成黑煤球。 鞠文启夫妻活儿也不少，他们要对学校进行改造。课桌椅子要改成饭店规格的大圆桌，教室之间要打通，还要搭建厨房，零零总总工程量不小。 夫妻俩整天在学校忙进忙出的，村里人都很好奇他们要干啥，就有关系好的主动过来问，鞠文启夫妻也没有隐瞒。房场已经到手，这会儿藏着掖着反而不行，就要大张旗鼓的说出去，让别人都知道他们要开饭店开舞厅，这也算开张前的广告了。 他们这一家子忙的热火朝天，三伏天农闲村里可有不少人看他们的笑话呢。 第025章 流言 村里好些人都说鞠文启瞎折腾。 村头树荫下，一群老娘们儿没事闲磕牙，聊的就是鞠文启家的事儿。 蔡美玉听的直翻白眼儿，斜着嘴贼不屑的说道：“老三就是瞎折腾，趁着还能干种点儿地得了，非得开什么饭店，他们两口子那窝窝囊囊的样儿能开个屁的饭店。要我说啊，好好的家早晚让他们折腾散了。” 一群老娘们儿都赞同的点头，有人接话道：“可不就是瞎折腾么。他三个姑娘，又不用给儿子娶媳妇攒钱盖房子，种点儿地就行了呗。实在想攒养老钱就嫁姑娘的时候多要点礼金不什么都有了。” 话赶话赶到嫁女上，这群老娘们儿能说的就更多。 鞠文启三个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鞠敏虽然才十六七，可惦记的人不老少呢。 “我家永清媳妇跟鞠老三家大姑娘一块儿干活，啧啧啧，听说那姑娘年纪不大就可招人了。活干的不多赚的却不少，吃饭人家打饭的老爷们儿都多给她两块肉，小小年纪就这样以后肯定不是省油的灯，谁家敢娶这样的媳妇儿啊”，一女人故作神秘压低声音十分嫌恶的说道。 旁边还一女的捅咕蔡美玉几下，压低声音说道：“鞠英家玉萍你知道在外边干什么吗？” 蔡美玉也挺嫌恶鞠英的，闻言毫不掩饰的撇撇嘴，摇头道：“谁知道她在外边干啥，反正赚的钱也不给我花。” 一旁的女人低低笑两声，翻着白眼儿说道：“我听说她过年给鞠英汇了一万块钱！一万块钱呐，咱们撅着腚种大地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你说她一个没文化啥都没有的小姑娘在外边咋挣的这个钱？” 蔡美玉饶有兴味的看好她，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样。 “我瞧着老三家的三个姑娘比玉萍还那啥，这么小就挣命似的想出去，保不齐也是想赚那份钱呢”，蔡美玉不屑的笑着道：“那一家子就没有一个安分的，让他们嘚瑟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折腾出花儿来吗。” 一群老娘们儿嘻嘻哈哈，顺着蔡美玉又把话题转移到鞠文启一家子上，反正就没有一句好话。 鞠灵卖冰棍回村贴着树荫走，别人都没看到她，她躲在一棵大树后正好把她们的闲话全都听了去。 她很生气。 别人怎么说她都能忍，但说她爸妈说她姐就一万个不行。 越想越气，越气越忍不住。 鞠灵四处瞅一瞅，最后兜了一兜子的碎石出来，二话不说直接朝那一群老娘们儿扬去。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全都中招。最惨的就是蔡美玉，一块稍大点儿的石头砸她鼻梁上，疼的她直咧咧。 “小兔崽子...” 一人刚开口要骂，鞠灵便扬声怒道：“以后再让我听你们背后说我爸妈我姐我直接去你们家放火。别以为我是吓唬你们，这会儿谁要不信我现在就去谁家点一把！” 她现在的样子有点儿吓人。紧绷着的小脸儿一点表情都没有，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因为愤怒微微泛红，看着人的时候里面像燃着两团火，随时可以将她愤恨的人点燃。 “你，你个小瘪犊子，你等我回去告诉你爸妈”，一女人叉着腰怒道。 鞠灵冷哼一声：“去说啊，怕你们我不姓鞠！” 还有人要说话，鞠灵突然又委屈起来，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的说道：“你们一群大人欺负我一个小孩儿也不害臊，我们家招你们惹你们了让你们这么说？你们是不是要逼死我们一家才高兴啊？” 几个老娘们儿被她这贼突兀的一番话都搞懵了。不过也没懵多久，很快他们就看到以村长村支书为首的一群人从村里走出来。 前头的对话他们肯定没听着，不过最后鞠灵这几句他们肯定听到了。 她就是在耍心眼儿！ 本来就总被人欺负，要是连耍心眼反击都不会他们鞠家人还活得下去吗？！ 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怎么着都行，人若犯我肯定不能让他们好过。 吵吵嚷嚷的也不算是小事，路过的村干部看到肯定不会不管。一群老娘们儿叽叽喳喳舞舞喧喧告状，鞠灵一个小姑娘委委屈屈的哭，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几名村干部都把心偏向了鞠灵。 最后鞠灵毫发无伤全身而退，以蔡美玉为首的一群女人被打也没处伸冤，回头还要被人说欺负小孩儿，估计得气个半死。 当天晚上鞠灵就把白天发生的事情跟鞠文启他们说了，不是告状，是想给他们提个醒以后听到什么流言蜚语别往心里去。 鞠文启夫妻俩跟鞠灵一样，不怕别人说自己，就怕外人嚼咕三个孩子。 “咱敏敏在外边老老实实干活儿还让他们这么说，有他们这么欺负人的吗？咱孩子一天比一天大，转眼就到该处对象结婚的年纪，老被他们这么说也不是个办法啊，那还能找到好对象吗。”张永梅愁眉苦脸的说道。 鞠文启抽着烟卷也跟着唉声叹气。管天管地，管不住人家的嘴啊。那能怎么办呢？只能宽自己的心，过自己的日子，尽量不要去在意别人。 可哪里能做得到。天天跟这些人打交道，人家议论什么怎么想的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没有影响。 四天后，鞠敏从外边打工回来，同时也带回新一波的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还没传进鞠老三一家的耳朵里呢就有人气势汹汹喊打喊杀的找上门来。 找过来的是村里吴老四的媳妇儿，稀里糊涂嫁光棍那个吴二妮儿就是她侄女。 吴老四媳妇在村里还挺有名，光听说谁谁媳妇被丈夫打了，到她家就是吴老四又被媳妇打了。最严重的一次吴老四被她打的好几天没下地，可见其下手有多重。 她对自家男人够狠，在外边还算挺和气，最多就吵吵架还真没动过手。 突然撸袖子气咻咻找来鞠家，还一副随时干架的模样，不用说，肯定是出大事了。 鞠文启夫妻一头雾水，好声好气的问吴老四媳妇到底出了什么事。 吴老四媳妇没好气的讥讽道：“出什么事？你们还好意思问？你们家大姑娘在外边儿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儿你们不知道啊！” 第026章 怂货 事关鞠敏，鞠文启夫妻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们自己教出来的姑娘什么样他们心里最清楚，鞠敏有心眼有主意却也是个老实孩子，从不会主动惹事，所以他们绝不相信她会在外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老四媳妇，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鞠文启沉声问道。 吴老四媳妇一边吼一边骂总算说出个大概来。 吴老四有两个儿子两个闺女，二儿子吴有海比鞠敏大四岁，初中没读完下来干活，长得好又认干，很多有姑娘的人家都惦记着他呢。 前些天吴有海和鞠敏在一个地方干活，不知道俩人是真的看对眼儿还是怎么着，反正外人都说他俩成了。 事儿传到吴老四媳妇耳朵里，给她气的不行，这不就风风火火找过来了么。 吴老四媳妇看不上鞠敏更看不上鞠家，她跟村里那些老娘们儿想法一样，觉得鞠敏不安分，根本配不上她儿子。 她儿子多乖多听话啊，四里八村惦记她儿子的姑娘多着呢，他儿子怎么没瞧上别人单就瞧上鞠敏了呢？不用说，肯定是鞠敏勾搭她儿子了！ 越想越真，越想越气，她都没问她儿子具体情况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鞠敏头上，还找上门喊打喊杀，简直欺人太甚。 鞠灵和鞠静从头听到尾都气的不行。鞠静要冲上去跟吴老四媳妇理论，鞠灵忙拦住她，悄声道：“我去叫大姐，你去叫吴有海，这事儿咱得当面问清楚。” 鞠敏在前头河沟洗衣服，鞠灵找过去她还笑眯眯的要给鞠灵刷鞋。 鞠灵蹲她身边，忧心忡忡的说道：“大姐，吴有海他妈在咱家呢，说挺多难听的话，咱爸妈都挺生气。” 鞠敏豁然转头看向鞠灵，瞪大眼睛冷冷问道：“吴有海也在？” 事情不对。 如果鞠敏和吴有海真的没有什么的话，鞠敏绝对不会问吴有海在不在。 “姐，你跟吴有海...” 还没问完，鞠敏已经胡乱的将衣服丢进盆子里匆匆离开。 鞠灵追上去，小心说道：“姐，你别冲动，有话一定要好好说，别让爸妈为难。” 闻言，鞠敏突然停下脚步，难得露出些许无措的神情，叹息着说道：“放心吧，谁都没有你们重要，谁都别想伤害咱家人。” 她们赶到家的时候吴老四媳妇还在骂，骂的很难听，鞠文启和张永梅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着鞠敏，吴老四媳妇更来劲，指着鞠敏的鼻子骂了难以入耳的话。 “吴有海先招惹的我，有本事你去管你自己儿子，来我们家闹什么闹”，鞠敏压抑着怒气说道。 吴老四媳妇叉腰蹦高道：“我儿子老实巴交先招惹你？要不是你勾引他他能看上你吗！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没男人你活不了是吧。” 鞠敏还要说什么，鞠灵忙把她拉到身后护起来，又沉又冷的对吴老四媳妇道：“吴有海马上就到，咱当面锣背面鼓的把话说清楚！” 不多一会儿鞠静便把吴有海带过来。到这会儿，鞠灵还天真的以为当事人都在说清楚就行。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在她的料想当中。 吴有海就是个怂蛋，当着他老娘的面屁都不敢放一个，不管吴老四媳妇骂的多难听他只就低着脑袋不吭声，好像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似的。 他越是这样，吴老四媳妇蹦跶的越欢，鞠家人的脸色也就越难看。 “鞠老三，你管好你仨姑娘，管不好就让她们出去卖还能赚点钱别在村里祸祸老实人”，骂的最得意之时，吴老四媳妇这般道。 一句话，把鞠家三个姑娘全都装里头。 一直隐忍的鞠敏再也忍受不住，她几乎是恶狠狠的推开挡在她身前的鞠灵，直接走到吴有海身前，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鞠敏红着眼睛定定的看着吴有海，无波无澜的问道：“你没什么好说的吗？” 吴有海只看她一眼又低下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 鞠敏突然笑起来，转头看向吴老四媳妇，斩钉截铁道：“你放心，以后我就是嫁不出去也绝对不找你儿子这种窝囊废。他在你眼里是个宝在我鞠敏这儿就是一坨狗shi，现在你可以带着这坨狗shi滚了。” 儿子被骂吴老四媳妇当然不乐意，撇开嘴叉子要骂回来，斜刺里突然飞来一个笤帚疙瘩，不偏不倚打在她身上。 “滚，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削死你”，刚扔完笤帚疙瘩的鞠静拎着炉钩子吼道。 鞠灵也缓过劲儿来，顺手抄起小臂粗的棒槌指向吴老四媳妇：“你别当我们家都好欺负，管不好儿子就拿别人家姑娘撒气，你也有脸？回头我要听你在村里瞎叭叭看我锤不死你。” 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的疯奶奶有样学样，从厨房摸出一把菜刀一句狠话都没有直接就要砍人。 吴老四媳妇是真的害怕了，拽着吴有海耗子似的窜出去。 人走了，鞠家陷入到前所未有的沉默中。 鞠老三蹲在炕根儿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张永梅坐在旁边抹眼泪，鞠静鞠灵陪在鞠敏身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淡定平静的竟然是鞠敏，最先打破沉默的也是她。 “他跟我说愿意跟我一块儿照顾家里，让咱家过上好日子。我当时肯定疯了才信他，爸妈你们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再搭理他”，鞠敏咬牙说道。 在鞠敏的心里家是最重要的，吴有海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好说进她的心坎儿里，她这才愿意跟他处处看。谁知道俩人还没处两天就发生这种事情，鞠敏说不上有多伤心，特别生气倒是真的。 “敏敏，不怪你，都怪爸没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这么小就为家里操心。外头说什么你都别管，过段时间也就没人说了。我和你妈还能干，多攒点钱，以后肯定不让你们受委屈”，鞠文启红着眼睛说道。 他和张永梅是真的打算多攒钱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可外人看不到他们的努力也不懂他们的心酸。 那些人，不光嗑着瓜子看热闹，还要参与其中用最恶劣最难听的语言侮辱咒骂鞠敏，抹黑鞠家。 言语，有时候真的可以杀人。 第027章 明路 流言蜚语迅速在村里发酵，外边有活没人来找鞠敏，鞠敏主动要去也没有人要。一次两次，鞠敏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外面没活咱就在家干活，明天你去给我和你妈打下手，学校还有不少地方要收拾呢”，鞠文启裹着烟卷劝慰道。 鞠静也劝道：“大姐，你跟我们一块儿卖冰棍也挺好的，挣的少但轻巧啊。” 鞠敏只是轻轻笑道：“你们别操心，我没事儿。” 有没有事只有她自己个儿心里清楚，别人说再多都没有用。 几天后，张永丽骑着自行车着急忙慌的过来，见到鞠敏直接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流言已经传到林场一村，张永丽在外边干活儿的时候听人说了一嘴。 鞠敏把自己跟吴有海的事儿跟张永丽一说，给张永丽气够呛，一向寡言老实的人硬生生骂了好几句脏话才罢休。 张永丽这一趟不白来，不仅弄明白咋回事还给鞠敏指了一条明路。 她婆家一个侄女在距离本地最近的城市滨江市一所美容美发学校学手艺，听说教的挺好，学完还包分配，实在不行鞠敏可以去那边上学，至少不愁以后没事儿干。 晚上一家人凑到一起说这个事儿，以前一直不想让大闺女去外边的鞠文启夫妻竟然全都支持鞠敏去学手艺，张永梅还道：“学个理发的手艺挺好，以后咱家剪头都省钱了。” 这么些年鞠家人就没在理发上花过钱，张永梅就是家里的大师傅，一把大剪子男发女发都能剪，好看不好看的鞠家人也不在意。 鞠敏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可她不甘心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 她总觉得现在离开就是妥协，就是认输，就是让那些看笑话传闲话的坏家伙得逞。 “大姐，你别想太多。从小到大，咱们被人说的还少吗？你要是真在意这些的话一辈子也出不去”，鞠静愤愤的劝道：“窝在家里跟他们对着干那是跟自己过不去，你出去学一门手艺在外边好好干几年攒点钱回来开个理发店，专门赚那些人的钱，气死他们！” “大姐，听说滨江市可大了，你先去看看混熟了，以后带我和二姐去玩”，鞠灵劝的比较温和。 发生那件事后一直挺平静的鞠敏在家人的温柔攻势下没忍住掉了眼泪。 她抹去眼泪吸吸鼻子叹气道：“那行吧，明儿我就找小姨打听一下学校的事儿。” 甭管去哪儿上学都是要花钱的，晚上关灯后，鞠文启夫妻小声商量起鞠敏学手艺的花销来。 家里现在是一点存钱都没有，为了买学校房场还欠了一屁股债，鞠静鞠灵的学费都还没有着落，现在又增加一笔开支，夫妻俩压力实在不小。 “明天我回一趟娘家，先跟爷娘借一点，收秋后先还他们”，张永梅愁苦道：“自打小不点出生，咱家这账好像就没有填平过。” “咋？养这么大的姑娘你还想扔了啊？”鞠文启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张永梅在他硬实的胳膊上掐一把，怨怪道：“瞎说什么，我是算时间又没说咱家这些遭烂事儿跟小不点儿有关。” 夫妻俩话题歪到这些年经历的遭烂事上，一门之隔的三姐妹则还在聊着正经事。 鞠静鞠灵都在劝鞠敏，让她别想那么多出去好好学手艺。 鞠敏倒没有她们以为的那么脆弱，这会儿她也在愁钱的事情。 “听说学手艺花的钱可比读初中高多了，毕业后我统共也没赚多少钱肯定不够，又得爸妈出去借钱。”鞠敏压着声音叹气道：“这种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咱一直说让爸妈过上好日子，这好日子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过上。” 从小到大，她们见过太多次父母低声下气的跟别人借钱，那样子太卑微太让人心酸，她们真的不想再见了。 “再紧巴两年也差不多了”，鞠静乐观的说道：“等我读完初中出去赚钱，那时候你也有工作了，咱俩一块儿赚钱供小不点儿读书，咱爸咱妈就会松快许多。” “爸妈太老实，我总怕他们吃亏。我在外边家里这一摊就交给你们了，要是有人欺负爸妈你们可得担起来”，鞠敏嘱咐道。 鞠灵接话道：“你放心大姐，爸妈不敢惹不敢得罪的人我去收拾。我发现有时候哭比大吵大闹甚至动手好使，反正我现在是小孩儿，谁敢惹我我就哭，放声大哭，让别人都知道有人欺负小孩儿，看最后吃亏的是谁！” 这一招她也就能用一两年，等她读初中在别人眼里是大孩子的时候肯定就不好用了。 鞠敏鞠静都很不厚道的笑起来，打趣道：“就你机灵，肯定是你小玦哥教你的吧。” 突然提到乔玦，鞠灵的心情瞬间灰败。 乔玦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给她写信，她写的信都石沉大海，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他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 “小不点儿，我也挺不放心你”，鞠敏突然开口拉回鞠灵的思绪，就听她道：“你好胜心太重，我就怕你去新小学成绩一时没跟上着急。凡事都慢慢来，你可别着急上火。” “我知道，我都做好头几次考试不得第一的心理准备了”，鞠灵轻笑着回道。 三姐妹心里最在意的都不是自己，而是家人。要离开的嘱咐在家的，在家的担心要离开的，絮絮叨叨一直聊到后半夜才睡着。 鞠敏去学手艺的事情办的很快，打听清楚之后鞠敏便离开了，除了随身的行李，身上还带着张永梅从娘家借来的三千块钱。 随着鞠敏的离开，村里关于她的流言渐渐平息下来。 八月中距离开学还有小半个月的时候，村里发生一喜一悲两件大事。 喜事是吴老四媳妇怕吴有海还惦记鞠敏，着急忙慌的给他说了个媳妇儿。那姑娘是外村的，家里孩子多条件还不好，长得一般但特别认干还特别老实，嫁过来肯定听话。 悲事是孙老头儿没了。 孙老头儿自打年后身体就不好，一直病病歪歪硬撑着。入伏后他的情况更糟糕，没熬过这个夏天倒也不出人预料。 孙家张罗着给孙老头儿大办白事，孙家地方小办不开，鞠老三家还没开业的饭店倒是先开张了。 第028章 电话 鞠文启夫妻俩已经垒好厨房，大圆桌和凳子也都做好，只要不是太挑剔，学校房场用来摆宴席足够了。 孙家想省钱，所以只租场地，做饭采买啥的都他们自己家来。 鞠文启和张永梅不仅没觉得可惜反而大大的松一口气，说实话，他们还没准备好给别人做宴席呢，真让他们做那也是赶鸭子上架，弄不好影响以后的口碑。 整个场子租下来是八十八块钱，场子里的一应物什用坏都要照价赔偿，宴后不用孙家收拾，鞠文启夫妻俩来收拾。 一场白宴下来也就大半天的时间，大半天轻轻巧巧只就收拾收拾就赚八十八块钱，鞠文启夫妻都特知足。 晚上夫妻俩还乐呵呵的想着以后自家从头到尾负责一场宴席能赚多少钱呢，鞠静和鞠灵已经从八十八块钱的喜悦里抽离开来，开始计划一些比较实际的问题。 “咱家得安电话，有电话外村的人才好跟咱家订酒席啊”，想到一条，鞠灵规整的写在小记事本上。 鞠静也掰着手指头说道：“咱家要自己做酒席的话买菜、肉啥的得找对门路，零零散散的买太贵，折腾下来咱根本赚不到钱。” 鞠灵马上补充：“酒和汽水咱得批发，不能去小卖店买。” “我听说那家饭店按桌收钱，菜都是一样的，每桌的钱都固定。咱也可以按桌收钱，不过得多整几个档，有的便宜有的贵，让办酒席的人自己选，这样肯定更吸引人”，鞠静示意鞠灵把她说的也记下来。 鞠文启夫妻俩在一边都听愣了。他们只想着赚钱了根本没想这么多，听俩孩子一算才知道他们还有不少事儿要干呢。 全都计划完，确定没有遗漏后鞠灵又重新整理一下，统共十七条必须做的事，把这十七条完成他们的饭店才能真正的开起来。 第一条就是安电话。 前前后后花去四五天的时间电话才装好，第一通电话先打给张永丽，问她要美容美发学校的电话号码，他们想跟鞠敏联系。 转了好几个人终于要到鞠敏所在学校宿管的电话，打过去等半天才等到鞠敏来接电话。 鞠敏说她在那边挺好，至于是不是真的好只有她自己知道。 互相问过近况后张永梅就要挂电话，主要是怕电话费太贵，紧要的说完就不想浪费这个钱。 鞠敏道：“学校有磁卡电话，回头我买张卡往家打电话，省的你们打过来还要人去叫我来来回回的浪费时间。” 跟鞠敏聊完，鞠灵怔怔的盯着电话好一会儿，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打出去这一通电话。 还是鞠静了解她，用胳膊捅咕她两下，悄声笑道：“小玦哥家的电话号码你早都背下来了吧？想打就赶紧打吧，你要真怕花电话费就告诉他号码让他给你回过来。” 有鞠静的怂恿鞠灵再不犹豫，拨出早已烂熟于心的一串数字。 电话响许久才被接起来，是十分熟悉的有些哑的男声。 “小玦哥...”鞠灵轻轻唤一声，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继而沉沉的报出一串数字，正是鞠家的电话号码，继而听他道：“我这边有显示，先挂我给你打回去。” 这边鞠灵刚挂断电话乔玦就给她回拨过来，先开口询问鞠灵的近况。 鞠灵一五一十的说了，末了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小玦哥你怎么一直没给我回信呢？” 回答问题前先道歉，然后乔玦才沉沉的说出这段时间自己经历。 这半年乔玦也不好过。 乔东城去世了。 刚回家就大病一场，拖了一个多月终究没有挨过去。乔玦还没有从失去爷爷的悲恸中缓过来家中又出变故——他的父亲乔临风婚内出轨高校同事事发。 乔玦的母亲方青玫也在那所高校任教，知道自己老公跟同事发展出不正当关系且致女同事怀孕后，一没吵二没闹直接提出离婚。 那女同事也有家庭，丈夫是一企业的高层管理，知道真相后没有方青玫好说话，直接来学校闹。 这么不光彩的事情在学校闹开，身为学校教职人员立身不正自然要受处分，出轨的男女方都被学校无限期停职，估摸着饭碗不保。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乔临风还不肯离婚，甚至试图用乔玦挽回方青玫的心。 整件事情里最受伤的就是乔玦。他正好就读于父母工作的学校，住在学校的家属宿舍，想逃开别人或同情或揶揄的目光都不行。 离婚这事儿闹了几个月，身不正行不端的乔临风终究没有挽回爱人的心，曾经的恩爱夫妻一拍两散。 还没成年的乔玦归方青玫抚养，风波平息后母子两个心平气和坐下来谈的第一件事就是方青玫出国任教的事情。 方青玫也很讨厌同事的闲言碎语决定离开一段时间整理心情。她想给乔玦弄一个交换生名额让他跟着一块儿去，可乔玦不想去，母子两个为此争执许久，最终还是更加固执的乔玦取得胜利。 上个礼拜方青玫才走，偌大的一个家就剩下乔玦一个人，他也想趁着开学前的这段时间好好的调整心情。 鞠灵的电话在他的计划外，他却很开心。 “不想把消极情绪传染给你所以一直没给你写信，这几天感觉还不错正打算给你写信没想到你就给我打电话了。小不点儿，你说咱俩是不是心有灵犀啊？”乔玦嘻嘻哈哈的玩笑道。 鞠灵却笑不出来。 她挺心疼乔玦的。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失去最亲的爷爷，圆满的家庭也四分五裂，这得是多大的打击啊，换做是她肯定没办法这么快振作起来。 “小玦哥你要照顾好自己，寒假在家没事儿的话可以来我家玩，我带你去卖糖葫芦”，鞠灵安慰道。 她说的很含蓄，其实就是怕寒假的时候乔玦一个人在家过年太过凄清孤独所以想叫他过来热热闹闹的过年。 乔玦痛快的应“好”，又跟她聊起学习上的事情来。 明明聊的都不是闲话，挂断电话的时候错愕的发现这一通电话竟然通了一个多小时。 在张永梅喋喋不休的念叨长途电话有多贵的时候，鞠灵忍不住笑起来。 她终于和乔玦联系上了，真好。 第029章 惊吓 九月一号学校开学。 鞠灵和学校三十多个孩子一块儿去三胖子屯小学报到。 从小富强屯到三胖子屯有两条路，一条路比较平坦适合走车，不过要绕远，步行过去要挺久。还有一条路上坎下坡的很不平坦，走不了车，步行二十多分钟就能到。 没有校车，也没人家愿意出农用车送孩子，这三十多个孩子就只能靠两条腿走山路去上学。 鞠灵他们读五年级，是所有孩子里面年级最高的，除了照顾好自己外还要照顾好比他们年纪小的孩子。 到三胖子屯小学后他们直接被编入班级，再加上另外一个村并过来的十几个学生，三胖子屯小学这一届五年级统共有六十多个学生，一间教室挤的满满当当。 带他们的班主任是从别的地方新调过来的，还没结婚，很年轻。新老师加上新同学，大家一起适应压力反倒没有那么大。 为了平衡三所学校的学生，班主任要重选班级干部，特意设了一个班长两个副班的职务。鞠灵作为小富强屯小学成绩最好的学生毫无意外的当选副班长，就一虚名，什么都不用做，正合她心意。 半大不大的孩子凑一块儿很容易混熟，鞠灵不擅交际，用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才认全班里的所有同学，同时也知晓了班里不少事儿。 才五年级，竟然就有人处对象！不仅如此，不安分的小男生写情书明里暗里追女同学的也不少。 她把这些当趣事说给乔玦听，乔玦却没有心思笑，只十分严肃的警告道：“小不点儿，他们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因为他们的未来跟你无关。你可要考大学，还要考最好的大学，所以要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别整那些没用的。” 鞠灵乖乖听训，末了笑道：“我知道，我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乔玦不想跟她聊男男女女这些事，转而问起她上下学的安全问题来。 他走过去三胖子屯的那条山路，知道那条路有多不好走，所以还挺不放心的。 “上下学一定要跟同学一块儿走，别自己走。那路两边都是地，想藏个人太容易，你一个人走太危险。”乔玦忧心忡忡的说道。 说到这个鞠灵还真有些发怵。 “有一段路两边种的都是苞米，长得可高了，每回走到那儿我都特别害怕。二姐也怕我出事往我书包里放了个炉钩子，我天天背着。” 鞠灵没想到头一天才跟乔玦说路上的安全问题，第二天就给她吓够呛。 这天放学后鞠灵和周芳留下来做值日，搞完卫生又等值周的学生来检查，离开学校的时候已经六点多，天色暗沉下来。 鞠灵想一路跑回家，周芳却因为来大姨妈跑不了，鞠灵就只能陪她慢慢走。 一人多高的苞米杆子遮挡住落日的余晖，暗淡的光线让人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 突然起风，不算强劲的风吹过苞米地，苞米叶子摩擦发出诡异又瘆人的声音，无端端让人脊背发寒心下发毛只想尽快逃离。 周芳也特别害怕，紧紧的拉住鞠灵的胳膊，手抖的厉害。 鞠灵正想安抚她两句，前面的苞米地突然发出更大更诡异的唰唰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 周芳下意识的动作是往鞠灵身后躲，鞠灵则是去掏书包里的炉钩子。 等不到十秒钟，苞米地果然有一道黑影钻出来，不是牛马之类的动物，而是一个人，一个瞧着四五十岁十分干瘦却有些高还有些猥琐的男人。 鞠灵不仅没放松还更紧张起来。 这会儿出现的男人兴许比毛了的牛马还要危险。 那男人大概也没想到道上还有人，也吓一跳，脱口一句：“唉呀妈呀，还有人呐。” 还好，不是特意来这儿堵人的。 思及此，鞠灵再不敢耽搁，也不管周芳能不能跑起来拉着就尥蹶子似的往小富强屯方向跑去。 一口气跑出去老远，周芳实在跑不动才呼哧带喘的拽住鞠灵。 小姑娘弯腰拄着膝盖喘着气，然后就哭了起来。 吓哭的。 鞠灵哄了好一会儿才给她哄好，又十分体贴的把周芳送回家，这才火急火燎的跑回自己家。 当晚她给乔玦打去电话闷闷的说了这件事，乔玦听后十分忧心。 他道：“这也太不安全了。今天是没出事，要真出事不什么都晚了。你跟你爸妈说一声，以后让他们接你上下学吧。” 爸妈那么忙，鞠灵哪会让他们耽误这个时间。 她怕实话实说乔玦更担心，便应下来，表示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鞠文启夫妻当然也担心小闺女的安全，愁眉苦脸的琢磨怎么才能让闺女远离危险。 张永梅突然一拍大腿，惊喜道：“我怎么早没想到呢！可以让小不点儿先去我娘家住，走村里的路总比走山路稳当吧。” 三胖子屯特别大，学校距离姥姥家也挺远，步行需要的时间跟回家差不多。 夫妻俩都拍板定下来了，鞠灵自己却不同意。 “我姥姥姥爷跟舅舅舅妈住一起，我去住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舅妈肯定不乐意”，鞠灵说道。 张永梅这个弟媳妇可不是省油的灯，事事想着娘家，对婆家爷娘爱搭不理，逢年过节张永梅带孩子回娘家都要遭这位弟媳的白眼儿，别说是三个孩子，就是张永梅也不乐意跟这个弟媳多相处。 弟媳的白眼儿跟孩子的安全比起来，张永梅还是觉得孩子的安全更重要。 张永梅是家里性子最软和的，难得这回强硬起来，鞠灵说半天也没打消她的计划。 末了，鞠灵只得采用迂回的劝说方法劝道：“其实也就这一段时间比较麻烦，等过一阵收秋苞米杆子砍倒没遮没拦的就没事了。我姥姥姥爷也怪不容易的，那么大岁数还养牛养羊，我去住他们还得照顾我，太累了。” 最后张永梅还是没拗过鞠灵，只再三叮嘱她注意安全。 第二天去上学，鞠灵特意在村头等到五六个同学才跟他们一块儿去学校。 这还不算，她还主动去找班主任，跟班主任说上下学存在安全隐患，希望班主任不要单独留堂且让所有小富强屯的学生上下学都一块儿走。 第030章 朋友 如果她跟同学说上下学一块儿走同学肯定不听她的，班主任的话可不一样，那就相当于圣旨，没人不听。 这个听话也有一定的时间限制，也就十多天后，以鞠堂友为首的一群男生总嫌女生走的慢不愿意跟她们同行。 不过有一个人是例外。 周彦。 周彦每天都会跟七八个女生一起走，别人不跟他说话他就默默的走在后边背背诗或课文，有人跟他说话他也不会敷衍。 鞠灵也喜欢走路的时候背点儿东西，有时候一个人背怪枯燥的，她就主动去找周彦，两个人互相提问，不枯燥而且效率很高。 几次下来她跟周彦熟悉起来，除了上下学一块儿走外，他们还经常凑到一起写作业，周末不上课也会约在一起学习。 别看小学生年纪都不大，传八卦的本事可一点儿不比成年人差。 鞠灵不过是和周彦多在一起学几次习就被同学各种开玩笑，得亏他俩都不在意这些，要不非得尴尬的再不管多说一句话。 鞠灵不在意，可有人特别在意。 有一次鞠灵和周彦正趴在炕上写作业呢，乔玦打来电话，一听说她跟同班男同学一块儿做作业声音一下子就低沉下来。 “家里还有谁？”乔玦沉声问道。 鞠灵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只老实的回答道：“奶奶在家，怎么了？” 爸妈不在，姐姐也不在，家里就一个不管事儿的疯奶奶，这跟孤男寡女的有什么区别！ “快点儿写，写完让你同学早点回家”，乔玦嘱咐道。 鞠灵马上应下来，还道：“嗯，我知道。还得做饭呢，最近我爸妈特别忙，要收拾饭店又要收秋，每天都很晚才回来，晚饭都是我做。” “饭店弄的怎么样？又接活了吗？”乔玦饶有兴趣的问道。 鞠灵乖乖回答道：“都弄好了。菜肉还有酒饮料什么的都已经联系好，菜单也定好价，最近都忙着收秋呢也没谁家办酒席，估计收完秋就有活了。对了小玦哥，你猜我们家饭店叫什么名，我取的，看看你能不能猜到。” 一点儿提示都没有这上哪儿猜去。 也是奇了，乔玦竟然一猜就中。 他笑着笃定道：“我猜肯定叫‘鞠家饭店’。” “你怎么猜到的？”鞠灵惊诧不已，她可从来都没跟他说过。 乔玦得意的笑笑，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道：“行了，赶紧去写作业吧，回头咱们再说。” 挂断电话，鞠灵的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意。 “我真好奇你这位小玦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平时话不多，可每回提起他都能说很多，跟他打电话表情也特别丰富”，周彦好奇的说道。 鞠灵不乐意跟他讨论这个问题，用油笔点了点作业本，严肃道：“赶快写，我还要做饭呢。” 周彦笑笑低头认真写起作业来，当真一句废话都没有。 从这天之后乔玦的电话就打的特别勤，几乎一天一通，还都在傍晚时分打。如果鞠灵和周彦在一块儿写作业他就嘱咐快点儿写，如果周彦不在他就会特轻松愉快的跟她闲聊，让她放轻松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鞠灵弄不明白他，觉得他大概因为家庭的事儿受了刺激情绪不稳定才会时阴时晴，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儿上，除了顺着他还能怎么办呢。 期中考试鞠灵考了第一名。 周彦第二。 这几年老百姓生活越来越好，不说多富裕至少饿不着了，所以绝大多数有孩子的人家越来越关心教育，也在意起孩子的成绩来。 鞠灵在一个五六十人的大班级里考第一名的事儿在村里传开，就有不少人或酸或服的感慨鞠老三家的小不点儿聪明，真的是学习的料子。 鞠老三特开心，连着好几天都是龇着牙笑呵呵的出门儿干活，家里忙的不行还让张永梅割二斤肉包饺子奖励鞠灵。 得了夸奖吃了饺子鞠灵也没得意，依旧踏踏实实的学习。 她心里一直有一个隐秘的想法，只要父母姐姐高兴，让她做什么都行。 那怎样才能让他们高兴呢？ 他们都希望家里出一个大学生，两个姐姐学习都不成，这个重担自然就落在她的肩膀上，所以她比村里同龄的孩子目标更明确，意志也更坚定。 鞠老三家春风得意，可有人心里不痛快了。 同样都是老鞠家的人，还是同班同学，一个正数第一还有一个考了倒数第一。 鞠长龙夫妻俩揪着鞠堂友狠狠揍一顿，蔡美玉心疼的不行。她没数落儿子儿媳没教好孙子，反而怨怪起鞠灵来。 用她的话说：“一个死丫头片子学习再好能有什么用？供出去读书就是浪费钱，鞠老三跟他那个疯妈一样脑子不好使。那一家子就会恶心人。” 为了不被鞠老三一家恶心到，蔡美玉还给她这一大家子和关系好的人家下了死命令，谁家有事儿摆酒席都不准去鞠家饭店，舞厅开起来也不准去玩儿。简言之，自家的钱绝对不能让鞠老三赚去。 这些人都答应的好好的，后面可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这两年林业管的比较严，冬季去伐树的多是林业的员工，村里人没办法再搞这一项副业。 冬天没活干窝在家里干啥？以前是靠打牌消遣，这个冬天就不一样了，村里有了舞厅，每人只要五毛钱就能在舞厅玩儿一晚上。 当然，也没谁那么大瘾能玩一晚上，一般十一二点也就散的差不多了。 整一座校舍打通，地方足够宽敞，几十个人一块儿跳舞完全没有问题。 鞠文启夫妻为了搞好自家的舞厅还专门去了一趟别村的舞厅，别家都有彩灯和音响，大晚上的彩灯一开音响一放，气氛自然就出来了。 夫妻俩原本想照着别的舞厅那么布置，鞠敏打电话回来给他们不少新意见。 鞠敏觉得自家这舞厅也不是开一天两天，既然是长期的生意那就弄好一点，设备也不能跟别家完全一样。 第031章 售卖 买一台大彩电和一台影碟机，可以放电影放歌曲也可以放教跳舞的视频。晚饭后大家想跳舞那就放歌放跳舞的视频，大家跟着跳多热闹。白天没人摆酒席的话可以放电影，一场几毛钱，肯定也有人乐意来看。 就是有人摆宴席大电视也能派上用场，甭管是喜宴还是丧宴都可以播放应景的碟，肯定比干巴巴的吃酒席有意思。 镇上有一家专门租碟的铺子，鞠文启夫妻可以去那边租碟，一次多租几张，几天过去一趟换一批，比买碟便宜多了。 舞厅开业的第一晚不要钱，甭管村里村外的人想来玩就能来玩。鞠文启夫妻俩还特意炒了不少瓜子招待过来玩儿的人，这一晚虽然没赚钱却赚足了人气。 从第二天开始无论白天看电影还是晚上来跳舞都要给钱，一个人几毛钱也算不上太多，大家都出的起。 听说第一晚不要钱的时候蔡美玉就和一群跟她关系好的老娘们凑一块说鞠老三瞎嘚瑟，早晚把三个闺女都赔进去。 蔡美玉嗑着瓜子翻着白眼轻蔑的说道：“光买电视和那个什么影碟机就花好几千块钱，他得开多少年饭店舞厅才能把本钱赚回来？整那些没用的，我看以后他们一家子怎么哭！” 其他人纷纷附和，二儿媳李秋菊还道：“家里就三个丫头片子连个儿子都没有还整天想着赚大钱，赚了大钱能干啥？给姑娘当嫁妆啊？就他们家那三个闺女，陪座金山银山也没人敢娶。” 有个跟李秋菊不大对付的女人阴阳怪气的说道：“那可说不准。你三叔家的三姑娘学习多好，以后考上大学在城里工作想找对象那还不容易。” 李秋菊最烦别人在她面前提鞠灵的成绩，斜瞪那女人一眼不再说话只默默嗑瓜子。 蔡美玉没管儿媳妇跟别人的龃龉，只兀自说道：“我看老三家的那饭店舞厅的最多开个把月，早晚得黄。不花钱谁都乐意去看看，等要花钱的时候看还有谁去。” 其他人依旧附和，都等着看鞠老三家的生意黄呢。 可惜，她们想看到的景象始终没有出现。 正常收费之后白天晚上的都有很多人来玩，在元旦前夕，鞠家饭店还接了一个喜宴。 来办酒席的是三胖子屯的一户人家，跟张永梅七拐八拐的还有点儿亲戚，打电话沟通的时候鞠文启承诺酒席需要的瓜子和糖由饭店提供，此外大红喜字、喜庆的拉花还有婚宴需要的红纸什么的饭店也可以出人家才答应在这儿办。 瓜子自家种的，花点时间炒一炒就行，不用花钱买。糖的话就买普通的包着喜字糖纸的水果糖就行，大红喜字、拉花和红纸更不用说，宴席之后完好的还可以重复利用，都花不了多少钱。 因为免费提供的东西比较多，办酒席的人家会觉得特别划算，定下酒席的时候特别高兴。 一场结婚酒席办的热热闹闹欢欢喜喜，所有来坐席的人都觉得不错，鞠家饭店不仅赚了钱还赚了口碑。 白天办酒席还剩下不少汽水，晚上有人来跳舞的时候看到堆在一角的汽水就问鞠文启卖不卖。怎么卖不是卖，鞠文启二话没说就卖了一瓶。 有一就有二，这一晚上竟然卖出去将近两箱汽水。 关门回家后，鞠文启闲聊的时候说起这事儿，还没睡的鞠灵脑袋里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增加收入的好主意。 一些去舞厅玩的人会自带花生瓜子或者橘子苹果，跳累了坐下来一边聊天一边吃东西也挺自在。 不过还是有很多零嘴他们不会带过来，因为这些零嘴要去小卖店买。 如果舞厅里售卖一些只有小卖店才卖的零嘴，想来也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就好比汽水。没有的时候来玩的人也想不起要喝，可是看到了说不定就想来一瓶，一个喝了兴许就有其他人也想喝。 鞠灵跟鞠文启说自己的想法，鞠文启也十分意动，张永梅却顾虑重重。 “咱家要是也卖东西的话长福能乐意吗？咱村就他一家小卖店，咱这样不就是跟他抢生意吗？”张永梅忧心道。 其实从他们开饭店以来鞠长福已经多次表达不满，因为鞠家饭店酒饮菜蔬肉蛋什么的都是直接进货不走小卖店，鞠长福没有赚头当然不乐意。 谁也没规定村里就只能他鞠长福一家卖东西，有本事他也开个饭店开个舞厅把所有生意都揽过去，没那个本事就别哔哔。 当然，这是鞠灵心里的想法，不能直接跟爸妈这么说。 她含蓄的说道：“早晚咱村还得有人家开小卖店，肯定得有人跟他抢生意，他不乐意能怎么着。妈，咱们开门做生意合理合法，怕他干什么。” “我觉得小不点儿说的有道理”，鞠文启吐着烟含糊道：“反正不管谁家办酒席都不能缺汽水，咱多屯点也不白瞎，没人单买也没事。” “我明天放学回来做点糖葫芦，我估计糖葫芦也能好卖”，鞠灵笑着说道。 鞠文启马上拒绝道：“不行。你好好学习，学累了就歇着，别瞎折腾。” 鞠灵想说做糖葫芦根本不影响学习，可又怕这样说鞠文启夫妻更加不放心干脆乖乖听话，做糖葫芦的事情等放寒假再说。 寒假前的最后一道关卡自然就是期末考试。 鞠灵发挥稳定毫无意外依旧是第一名，周彦也还是第二。 相较于鞠家对鞠灵成绩的欣喜，周家对周彦的成绩就表现的非常平淡。 鞠灵还挺纳闷儿，逮着机会问周彦：“我总觉得你爸妈对你的成绩并不上心，是我感觉出错了吗？” 周彦蹙着眉头恹恹回道：“没出错，他们根本不管我的成绩，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鞠灵当然不知道，摇头等待周彦回答。 周彦继续说道：“因为他们觉得读书没用，不如早点下来种地。用我爸的话说‘不上学的放牛和上了高中的放牛那放出来的牛不都一样，干啥还要花钱去上学’，他们觉得我读几年书认识字儿就成，早点结婚生孩子让老周家有后才是最重要的。” 鞠灵真的没想到周三夫妻俩竟然是这样的想法，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周彦。 第032章 回来 周彦也没指望鞠灵的安抚，兀自说道：“我特别羡慕你，你虽然是女的可你爸妈都支持你读书。我老听村里人说鞠老三家三个姑娘怎么怎么着，其实我特别想当你们家的姑娘，鞠三的姑娘肯定比周三的儿子幸福。” 这话鞠灵一万分的赞同，当鞠老三的姑娘确实挺好，特别是小闺女，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宠着，这要还嫌这嫌那心也太大了。 两个人沉默半晌，周彦收敛情绪比较轻松的问道：“寒假找你学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鞠灵认真的想了一下，抱歉道：“我也不确定，我要跟我二姐一块儿卖糖葫芦，每天能学习的时间不多。” “那我这个寒假可得多努力，下个学期肯定超过你”，周彦玩笑道。 鞠灵也默契的笑笑，还给周彦送上诚挚的祝福，祝福他早日得偿所愿。 这个寒假卖糖葫芦的从三姐妹变成两姐妹，赚的却并不比以前少，因为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只要店里有人，就有人买她们的糖葫芦。 寒假后白天来看电影的人多起来，主要是那些读初中小学的孩子。 现在几乎家家都有电视了，可电视上能看到的电视电影并不多，鞠家饭店放的都是电视上不会播放的电视剧电影，当然很吸引人。 鞠灵还利用以前学校不用的黑板做了一个通知栏，就挂在饭店外墙上，上面写着今天具体几点要放什么电视剧或电影，预告明天要播放什么。 通知栏下边儿还空出一大片的地方，谁想看什么电视剧电影可以写在上面，鞠文启会尽量安排播放。 小孩子看电影都喜欢吃点儿东西，鞠灵鞠静把红彤彤的糖葫芦往那儿一摆，旁边的小孩儿都能馋哭，手头有钱的当然愿意买一根来吃。 光吃山楂的也会腻，当鞠静发现糖葫芦销量下降后马上着手做橘子的糖葫芦，很多人图新鲜买来吃，糖葫芦的销量又提高不少。 进入腊月，各家各户都开始准备年货，鞠家依旧要节俭过春节，所以也没打算准备什么特别的年货。 不准备年货，可鞠灵和鞠静依旧十分盼着过年，因为鞠敏会回来！ 一走几个月，虽然时常通电话，可姐妹们还是非常想念。 在鞠敏回来前，鞠灵收到乔玦寄过来的好大一个包裹。 原本鞠灵想让乔玦来这边过年，省的他一个人在那边怪冷清的，可乔玦另有打算。 一放假他就买了一大堆的东西邮寄给鞠灵，然后收拾行李去国外找方青玫了。他也不是为了体会久违的亲情什么的才去的，就是想在那边好好的玩一玩。他还未成年，一个人出不去，否则的话他早一个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这包裹走的太慢，一直到现在才到鞠灵的手里。 打开一看，好家伙，都是保暖的东西。 有热水袋、羊绒围巾、羽绒服、棉鞋、棉帽子，还有好几双手套。 手套有大冬天出门戴的那种里面带毛的厚手套，入冬开春的时候戴的毛线手套，还有在教室上课写作业的时候可以戴的半指手套，一样还不止一双，够鞠灵戴好几年的。 羽绒服轻便保暖，也比她平日穿的大棉袄好看许多。还有那双棉鞋，外面是皮质的，里面有厚厚的毛，鞋底防滑，比鞠灵一直穿的那种肥大灰了吧唧的棉水乌拉好看又舒服。 新衣服新鞋还没穿上身，鞠敏回来，又给她带来不少好东西。 鞠敏只走的时候带走几千块钱，这小半年她一次都没向家里要过钱，每回鞠文启问她缺不缺钱她都说不缺，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缺鞠家人也不知道。 鞠敏回来大包小包的带回不少行李，给家里每个人都买了东西，连疯奶奶都有。 给鞠文启夫妻和疯奶奶买的是套装的秋衣秋裤，纯棉保暖，光看包装就比他们在大集上买的好，当然，也贵。 张永梅拿着秋衣秋裤一边稀罕一边心疼，嘴里还不忘数落鞠敏：“你说你花这个钱干啥？我们都有，前一阵儿去赶集我还给你爸和你奶买了两条秋裤呢。” “你买的和我给你们买的能一样吗？”鞠敏笑着道。 当然不一样！就算一样的价钱一样的材质，那穿在身上的感觉也不一样，毕竟是闺女给他们买的啊。 鞠敏给鞠静鞠灵买的都是更贴身的衣物。 张永梅从小就不是精细着长大的，所以闺女养的也不够精细。鞠敏在离开家前每个月那几天用的都是粉红色的卫生纸叠成的巾子，一次卫生巾都没有用过。身上穿的都是肥大的老太太背心儿，挺老大的姑娘了大夏天也这么穿，也没人告诉鞠敏这样不合适。 鞠敏在美容美发学校住的宿舍统共有十几个女生，大家天天生活在一起习惯会互相影响，她也从舍友同学那里知道许多以前都不知道的事情，也开始用卫生巾，买合适的贴身衣物来穿。 她自己好了，自然也想着两个妹妹。 她对两个妹妹说道：“我踩过的坑不能让你俩再踩一次，别人能享受到的我也要让你们享受到。” 话是这样说，可不管享受什么都得要钱啊。 鞠文启忧心忡忡的问鞠敏：“你买东西这些钱都是从哪来的？你在学校吃住都得花钱，学手艺买工具啥的也要花钱，早前给你那些钱都不一定够花，你哪有钱买这些东西啊。” 他是怕大姑娘在外边学坏了！ 鞠英家姑娘朱玉萍在外边打工一年赚许多钱，逢年过节就给鞠英汇钱。鞠英还是个爱显摆的人，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可每回村里人问鞠英她闺女在外边干啥能赚这么多钱她又支支吾吾说不上来，村里人的闲话就越传越多。 鞠文启也怕鞠敏在外边不走正道，为了钱什么都肯干，所以才这么忧心。 鞠敏笑着解释道：“我们学校有几个学生参加美发造型大赛需要发模，就是比赛的时候让他们给弄头发。我头发好就给他们当发模，赚好几千块钱呢。” 鞠灵伸手摸了摸她的遮耳短发，疑惑道：“那你现在的头发怎么这么短了呢？” 第033章 揽客 一个比赛她被烫了好几次发，头发吃那么多药水还要高温烫当然受不了，比赛结束后她的头发已经十分毛糙，费时费力的养发还不如直接剪掉重新养。 全都解释清楚大家才放心，张永梅又心疼起姑娘来。 “你说你，在外边多不容易，喝口水都得花钱，挣点儿钱就自己留着花呗，又给这个买又给那个买的，就不知道心疼自己。” 就为鞠敏买的这些东西，张永梅絮絮叨叨说了大半天。 鞠敏闲不住，当天晚上就去舞厅帮着收钱卖东西，第二天一大早又过去帮着收拾卫生。 看到鞠灵在通知栏上写今明两天要放的电影，她要求道：“你下面写年前来看电影或者跳舞的人可以免费理发，我练练手顺便也能多吸引一些人过来。” 老话讲“正月剪头死舅舅”，所以整个正月很少有人剪头发都等二月二剃龙头，年前就有很多人理发。村里没那么讲究的人家就自家人随便剪一剪，讲究一点的才会去别村的理发店花钱剪发。 鞠敏去学美发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一听说只要花几毛钱来鞠家饭店玩儿就能免费理发，怎么算都是自己赚啊，就有一些平时都不来鞠家饭店玩儿的人过来理发。 这些人里面有一部分是舍不得花钱以前才不来玩，还有一部分人纯粹是不喜欢接受新事物，让这样的人体会到新事物的好他们也舍得花点钱出来消遣。 所以鞠敏要给来玩的人免费理发根本不是为了练手，她就是想吸引这部分人过来，给自家招揽能够长期消费的客人。 年前这几天可给鞠敏忙坏了。 鞠家饭店一开门就有人过来理发，一直到晚上关门，除了吃饭上厕所鞠敏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 鞠文启把屋子烧的热热的，炉子上始终有热水，想喝可以自己过去倒，来这边理发看电影别提多自在。 还有好玩儿的人给鞠文启提意见，让他在屋里空着的地方支几桌打牌，来玩的人肯定更多。 鞠长福家小卖店就有人打牌，每天也都热热闹闹有不少人。 打牌的都是些大老爷们，爱抽烟，屋子里总是乌烟瘴气的实在呛人，鞠家人凑一块商量过后还是决定不支牌局，过来玩的人闻不见烟味体验还能好点。 鞠老三一家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时候，鞠文林一家以及跟他家关系近的一些人都陷入到从未有过的纠结之中。 好些人都答应蔡美玉坚决不去鞠家饭店的，可现在看别人花一点钱就能去鞠家饭店看电影剪头发，他们心里也怪痒痒的，特别想去。 眼瞅着就要过年，进入正月不好理发，留给他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有人狠狠心咬咬牙，面子啥的丢一边，坚决不跟现成的便宜过不去，颠颠的跑来鞠家饭店消费。 有一个就有两个，大家都以为自己瞒的挺好，从鞠家饭店的大门出去还能倍儿理直气壮的跟蔡美玉说坚决不给鞠老三送钱。结果呢，好几个人撞到一堆儿，缓过那股尴尬劲儿他们反而坦然起来。蔡美玉不高兴就不高兴呗，她蔡美玉还能不跟这么些家人来往啊。 蔡美玉自己也难受的不行。 村里好些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人剪一样的头发，别人都说好看，她嘴上说着那发型真难看心里却特别羡慕，也想剪一个那样的发型。 鞠敏可不管别人怎么纠结难受，她只专注的做自己的事情。 大年三十这天中午过后鞠家饭店就关起门来不迎客，偌大的饭店内只有鞠老三一家人。 这些天光忙活别人了，自家人倒一个都没照顾到。 鞠敏先耐心的给疯奶奶洗了头，把她那头灰白的长发剪短，剪完还对张永梅他们解释道：“这个长度正好，不怕打结，又不会冻头皮。” 疯奶奶也很满意新发型，对着镜子咯咯直乐，把鞠敏给她梳顺的头发揉的乱糟糟。 接着鞠敏又给鞠文启和鞠静鞠灵剪了头发，最后才轮到张永梅。 这些年张永梅一心为这个家操劳，才四十多的年纪已经生出不少白发，看着比实际年龄大不少。 鞠家姑娘嘴巴不够甜不会说哄人的话，都喜欢把浓郁的感情融进行动里，做一些温暖又熨帖的事。 鞠敏特意带回染发剂，要给张永梅染发。 给张永梅洗头的时候她还挺随意的说道：“下次我带烫头发的工具回来，给你烫个头发。” 张永梅怪不好意思的回道：“烫什么发烫发，我都多大岁数了还整这个。你啊，好好学手艺就行，别老惦记我。染头发这个也挺贵吧？以后可别往家带了，不值当的。” 永远都是这样。张永梅在丈夫婆婆女儿身上花钱从不心疼，在自己身上哪怕花上一毛钱都要心疼半天。她自己不知道心疼自己，那就只有让三个姑娘来心疼她了。 除夕夜鞠老三一家热热闹闹。 大年初一要拜年，鞠敏三个都有些不高兴。 鞠文启还让他们去鞠文林家拜年，她们三个都不想去。 “怎么说那也是你们的大爷我亲哥，过年都不去多不好。”鞠文启抽着烟叹息道：“你们快去快回就行，回来咱一块儿给你们二大爷二大娘打电话。” 鞠文启的二哥鞠文新当过兵，退伍后分配在县城工作，在那里娶妻生子，很少回来，一般都是鞠文启去县城办事的时候顺便过去看看他们。 以前过年都不用想着鞠文新夫妻俩，现如今家里安了电话，大过年的不打个电话说不过去。 三姐妹不想让父母为难，只得不情不愿的出门。 “姐，我不想去”，鞠静赌气道：“我见着他们一家就犯膈应，过去拜年说不定又要吵起来，到时候爸妈肯定更为难。” 鞠灵揪了揪围巾，大胆道：“大姐，咱们去前边儿滑冰吧，滑一会儿就回家跟爸妈说拜过年了，以后就算爸妈知道咱们没去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 这叫先斩不奏，爱咋咋地。 第034章 做错 鞠敏果断采用鞠灵的意见，三个人在外边玩了快半个小时才回家。 鞠文启夫妻不疑有他还夸她们懂事呢。 转天陪张永梅回娘家，即便舅妈说话还是阴阳怪气一家子亲戚聚在一块儿也还挺愉快。 大年初三，鞠家饭店开门营业，来的人不多，鞠文启便把自家过年准备的糖和瓜子拿出来招待来的人。 因为每天迎来送往还要跟人闲聊，鞠文启夫妻都比以前健谈一些。甭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村里好些人对他们的态度明显好很多。 鞠文启心情不错，只这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大年初五的晚上，乡里派出所突然来人抓赌，在鞠长福家打牌的十几个人被抓个正着，连带着鞠长福也被抓了去。 也不知道是谁得的消息，说是有人举报警察才会来的这么突然，而且还直奔鞠长福家。 鞠文林和蔡美玉一合计，最有嫌疑的只有鞠文启啊。他家有电话，多方便举报！于是这夫妻俩不问青红皂白直接过来找鞠文启算账。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口子不讲理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再加上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帮忙，从一开始鞠文启夫妻就被他们压的死死的。 鞠文启原是不想让三个姑娘掺和进来，奈何他们战斗力不行，关键时刻还得仨闺女出手。 甭管鞠文林一家子怎么骂怎么胡搅蛮缠，鞠敏始终特别硬气，她道：“你们有证据吗？拿不出证据来我家闹什么闹！鞠长福自己可哪儿得罪人活该被抓，有本事你们把他得罪过的人挨个儿骂一遍啊？不就是看我们家好欺负才可劲儿欺负么，我告诉你们，我们不做亏心事谁都不怕。” 鞠敏没说瞎话，鞠长福确实可哪儿得罪人。他仗着村里就他一家小卖店卖的东西不仅比别村的贵还不好，卖村里不识字儿的老人和老实人过期的东西，被发现找他理论还死不承认，非说人家是在别村儿买的来他家讹钱。 这种事儿干的多了，村里就有不少人对他很有意见。面上可能不做什么，私底下寻着法儿的黑他一把绝对有可能。 双方都不示弱，越吵越厉害，蔡美玉看硬吵吵不赢又来哭闹那一出，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干嚎着骂人，就好像鞠文启一家子做了多人神共愤的事情似的。 三姐妹被她嚎的脑仁儿疼，这大过年的，喜庆气都被她嚎没了。 鞠静想去把人揪起来撵出家门，鞠灵忙拦住她，压低声音道：“咱都不能出手，估计你手还没碰到她呢她就该喊疼说你打她了。” “那还不管她就让她在咱家嚎丧啊？”鞠静气的不行，恨不能拎着大棒槌去锤这些不要脸的大坏蛋一顿。 鞠灵大眼珠子一转，立马想到办法。 她趁人不注意找到对着空气发呆的疯奶奶，反反复复说很多遍有人来家里闹事，有人欺负鞠文启夫妻和鞠敏她们。疯奶奶木呆呆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嘴巴动了几下想说话却什么都没说出来，然后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去厨房摸菜刀。 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饶是鞠文林一家再横也怕疯奶奶横冲直撞这一出。疯奶奶拎着菜刀刚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伙刚才还骂的贼欢的人麻溜的都跑了。 蔡美玉实在慌张，大棉鞋跑掉都不敢回头捡。 闹事的一大家子离开，鞠文启的脸色却并没有好看起来。 他红着眼睛看向鞠灵，冷声问道：“你把你奶奶叫出来的？” 鞠灵心下一颤，知道自己闯下大祸。 鞠文启是个挺温和的男人，就是鞠敏小小年纪找对象还闹出那么不好的事情来他也没凶过鞠敏一句。可现在，他的眼中燃烧着怒火，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失望的神情，即便什么都不说也让鞠灵害怕的不行。 鞠敏和鞠静下意识的把鞠灵挡在身后，生怕鞠文启气极动手。 “你们起开”，鞠文启压着怒火说道。 鞠敏和鞠静没动，鞠灵怕自己连累两个姐姐，低低道：“大姐二姐，我没事，你们让开吧。” 面对着有些可怜又有些倔强的小姑娘，鞠文启高高举起的巴掌怎么都落不下来，最后也只丧气的拍自己大腿一下问道：“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刚才不知道，现在大概已经想明白了。 鞠灵微微低着头，小声回道：“知道。我不该叫奶奶出来。奶奶跟我们不一样，她什么都不懂，做事也没有分寸，万一真的伤到人事儿会更麻烦，对奶奶也不好。” 早些年疯奶奶还没有现在这么疯，清醒的时候还能正正经经的说几句话，可自打喝农药救回来后更加糊涂，情况好的时候才能零星蹦出几个字儿，平时呆呆傻傻连话都不会说。 奶奶喝农药差点儿没抢救回来，这是全家的痛。从那之后家里从没买过耗子药，农药也都锁在棚子里绝对不允许奶奶靠近。 鞠文启一直教育三个姑娘要好好对奶奶，别嫌弃她，好好保护她。前面都做的很好，只是这一次鞠灵竟然利用本该好好保护起来的奶奶去解决麻烦，真的很不应该。 “爸，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鞠灵低着头，后悔又自责的说道。 她认错态度太好，鞠文启的怒气渐渐消下来，继而又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小不点儿，以后不管发生啥事都别把你奶奶推前头给咱们挡着，她再疯也是你奶奶。” 她再疯也是你奶奶。 这句话说的很重，鞠敏和鞠静都替鞠灵委屈，因为她们知道鞠灵对奶奶有多好，这次也是太着急才做错事根本没有别的意思。 就连张永梅都觉得鞠文启说的太过，晚上关灯后悄悄跟他说起这件事。 “咱小不点儿懂事，就算你不说她以后也不会再犯。瞧你今天厉害的，说的那叫啥话啊”，张永梅埋怨道。 过了好半天才听鞠文启悠悠沉沉甚至还带了哭腔说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怪小不点儿，都赖我没本事没能耐啊。” 第035章 醒悟 张永梅不知道他为啥这么说，只低低劝他别这样说，他一直都挺好。 鞠文启勉强控制住情绪，叹息着说道：“我让小不点儿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别把咱娘推前头挡着，可是你说咱家发生大大小小那么多事儿，哪次不是咱三个姑娘挡咱俩身前儿啊。要不是我没用，她们用得着这么小就这么懂事能干嘛。” 他这样一说，张永梅也陷入到自责当中。 他们家的三个姑娘从小就懂事的让人心疼，看别家小孩儿吃好吃的馋的都流哈喇子也从不开口跟家里要。鞠文启出事后家里缺劳力干农活，三个孩子成天起早贪黑的跟着她下地干活，累的直哭也不跟她说，每回都是默默擦干眼泪继续干活。 要是她和鞠文启真有本事把这个家撑起来，对外硬气一点儿不让人随便欺负，他们家的三个姑娘哪里用得着每次都冲到前头。 本该父母保护孩子的，在他们家却变成孩子保护父母了。 他们一直还欣喜于孩子们的懂事听话，仔细琢磨琢磨，孩子们越是这样不就越说明他们的软弱无能么。 鞠文启忍住没哭出来，张永梅却忍不住，躲在被子里呜呜哭了很久。 哭过之后，张永梅哑着声音对鞠文启道：“咱以后别管跟谁都硬气一点。你那大哥大嫂跟咱姑娘跟咱娘能比吗，以后他们要是再敢来闹我就用大棒子给他们打出去。什么好名声什么兄弟情，那都是虚的，咱家仨姑娘好那才是实的。” 鞠文启沉闷又郑重的应一声，也道：“以前都是我不好，老想着不管咋地那都是我亲哥，就算看在咱爷的份儿上也不能把关系闹的太僵。都是我想错了，我把人家当大哥，人家没把我当回事儿啊。算了吧，以后咱就管好咱自己就行，甭管是谁让咱们不好过都不行。” 夫妻俩下定决心，又聊两句终于睡去。 他们睡着了，一门之隔的三姐妹却睡不着。 今儿个炕烧的太热，鞠静嫌门拉的太死小屋不通气就留了个缝，本是无心之举，却不想把鞠文启夫妻俩的对话全都听了去。 三个姑娘本来就懂事，听到父母为这个家自责内疚，甚至还哭了，她们心里也都特别的不好受。特别是鞠灵，事情因她而起，她心里就更难受了。 刚才爸妈在外边哭的时候她就在小屋里哭，爸妈说完话都睡了她还没止住眼泪。 第二天鞠灵肿着眼睛起来，鞠文启夫妻还以为她是因为被骂了才哭的也没多想。 吃完早饭夫妻俩就去饭店忙活，刚打扫完卫生准备开门，鞠文林一家子便闹了过来。 昨儿个他们去家里闹，没占到便宜，知道疯奶奶在家不好惹，今天便转变策略直接来饭店这里。 打算的倒是挺好，只他们没想到今天的鞠文启和张永梅都不大好惹。 蔡美玉刚拍着大腿要嚎，张永梅便从屋里提溜出一把长柄的扫帚，气势汹汹说道：“你们谁敢在这儿闹我就给谁打出去！” 蔡美玉不信邪，刚嚎出几个字儿张永梅的扫帚就落了下来。 冬天穿的多，再加上张永梅也没用多大的力，打在身上并没有多疼，但张永梅的架势怪吓人的，保不住下一扫帚就用了全力呢。 鞠文启也顾不上面子，见媳妇冲上去自己也往前冲。可惜他一条腿残疾，跑的跌跌撞撞，冲到鞠文林跟前的时候正好踩在一片薄冰上，毫无防备脚下一滑，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下可不得了了！ 被打了的蔡美玉还打算趁机喊疼装可怜讹鞠老三家一笔呢，没成想鞠老三真的摔了，这要真有个好歹说不清的可就变成他们一家了。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闻声来看热闹，其中一个隔三差五就来跳舞的大姐反应特别快，当即嗷唠一嗓子叫出来，冲到鞠文启身边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说道：“这可咋整？这可咋整？三叔你这腿本来就残，这一摔不得废啊？这得花多少钱治腿啊！” 真真假假的嚎几句，大姐又冲呆呆站着的鞠文林道：“大爷，快别愣着了，你把三叔推倒的，赶紧送三叔去医院吧，别耽搁出大事儿啊！” 一句话给事件定性，不是不小心滑倒而是鞠文林推倒，旁边有人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但更多的人都没看清楚，这会儿看清楚的不说话没看清楚跟着大姐瞎嚷嚷，鞠文林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他们一看事情不妙，也不想讹人给儿子出气了，跟昨个儿一样灰溜溜的跑走。 跑出去老远，还听到蔡美玉极其不甘心的喊了一句：“鞠老三你给我等着，我儿子要是有个好歹我跟你拼命。” 狠话谁不会说，能不能狠的起来就没人知道了。 经此一事鞠老三夫妻俩悟出一个道理来——对付什么人就得用什么招。 鞠文林一家子不讲理，那就不能跟他们讲道理。他们惯会一哭二闹三讹人，用这三样对付他们也照样好使。 当然，这一切的关键是要在他们之前出手，先发制人，让他们自己滚蛋。 转天鞠长福和那些被抓的人就都被放回来了，每个人都罚了款，也都长了记性，就算打牌也坚决不去鞠长福家！ 鞠长福气的想吐血却无可奈何，他也觉得是鞠文启告的状，可惜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想不管不顾的过去闹又被媳妇拦住，心里真是憋闷的不行。 他憋出内伤也跟鞠老三一家没有关系。 过了初十，鞠敏要回学校。 临走前鞠敏才告诉鞠文启夫妻一件大事儿。 “啥？你要去那老远的地方？”鞠文启不可置信的确认道。 鞠敏点点头，又重复一遍：“学校安排我们五月份去实习，有很多地方可以选，我自己选的海市。” 海市在外省，听说坐火车要两天才能到！那老远的地方鞠文启和张永梅都没去过，准确的说他们连省都没出过，根本想象不出自己闺女在距离那么远的地方一个人怎么生活下去。 第036章 远走 实习两个月，觉得那地方不错可以申请留下来继续工作，不过工资什么的要自己跟那边的理发店谈。 这些事儿鞠敏都没跟鞠文启夫妻说，因为她知道他们不懂，说出来除了让他们烦恼外没任何用处。 夫妻俩不想让大姑娘去那么远的地方，打着商量道：“敏敏，在滨江市干不行吗？你说的那个地方离咱家太远了，咱在那儿没熟人没亲戚，有个啥事儿可咋整？” “我就干活挣钱不偷不抢的能有什么事？”鞠敏不以为意的说道：“爸妈你们放心，不是我自己去，好几个同学一块儿去呢。那边安排我们吃住，我们几个人在一块儿肯定没事。” 张永梅也跟着劝几句，鞠敏不听，执意要去海市。 鞠灵和鞠静也不明白她为啥非要去那，最后还是鞠静绷不住问出来。 鞠敏解释道：“海市是学校给的几个实习点里面发展最好的。反正都是去陌生的地方，我就想选一个最大最好的，好好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大城市。”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鞠静听后连连点头，还道：“姐你说得对，要去咱就去最大最好的城市。” 鞠文启差点儿让这俩姑娘给气死。 留不住劝不听的，鞠文启蹲墙角连抽好几根烟，这才皱巴着一张脸叹气道：“你年纪大了我和你妈也管不住你，你自己可得管好自己。在外边不如意就回来，别跟咱自家人扯面子里子的那一套，咱自己的日子过得好不好才最要紧。” 鞠敏应下来，还保证不管去哪儿每周至少给家里打一通电话，让父母和妹妹们都别太担心她。 可怎么能不担心呢。 明明鞠敏还没去海市，还待在学校里，鞠文启夫妻俩就经常凑到一起曲曲咕咕不知道说什么，然后就开始唉声叹气。 鞠灵实在看不过去安慰他们道：“爸妈你们别担心，大姐肯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以后我肯定不离家太远，就守在家门口天天让你们见着。” 本是想安抚父母，没想到安抚偏了。 鞠文启不赞同道：“咱家门口可没有大学，你别瞎琢磨这些没用的，好好学习。” 鞠灵：... 相较于她的安抚，其实鞠文启夫妻更希望鞠静能说点儿什么，可鞠静的嘴巴特别严实，一句好听的都不肯说。 过了正月十五中学小学陆续开学，出了周末鞠静和鞠静都不在家，只鞠文启和张永梅在饭店忙活。 本以为开学后生意便不会好，没想到村里正在酝酿的大事儿让鞠家饭店也跟着热闹起来。 村里要选村干部，村长是个热门职位，好几个人想当。 原来村里小学的老师申志成有意参与竞争，白天他花二十块钱包下鞠家饭店叫来不少人商量这事儿，一商量就是好几天。 村里还有一个姓黄的养牛大户也很有竞争力，申志成包白天他就包晚上。鞠家饭店晚上比白天赚钱，所以人家包一晚上给三十块钱。 鞠文启不愿意掺和进这些事情里，收了钱就往角落里一坐不听也不问，更不会发表啥意见，他就想赚钱。 申志成他们比较需要大的场地，除了鞠家饭店没有别的地方合适，所以包场的钱给的比较高。鞠文启一天啥都不操心就赚五十块钱这简直就是天下掉馅饼的大好事，他乐呵的晚上都睡不着觉。 春耕之前，村长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当过老师相对有文化的申志成更得民心，最后成为小富强屯的村长。 申志成才三十多岁，年轻也有想法，鞠文启和村里大多数人都觉得他能带领小富强屯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村里也没为新官上任兴奋几天，天气转暖，正该春种。 农忙对于鞠老三一家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家里没有农用车，主要劳力只有张永梅，鞠文启只能帮忙干一些轻松的活儿。鞠灵和鞠静会在周末和放学早的时候下地帮忙干活，可也没能减轻多少张永梅的压力。 眼见张永梅一天一天黑瘦下去，晚上还时常能听到她在睡梦中发出痛苦的哼哼声。她有多累家里人都知道，除了尽量多帮着干活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在春种最忙的时候张永丽和她丈夫林万民来帮忙了。 林万民是林业户口，二十啷当岁的时候还当过护林员，家里地不多，春耕自然比鞠家这边结束的早。 张永丽来帮忙的同时还带来一个好消息，她怀孕了。 二十六七岁结婚，现如今快三十岁才有第一胎，张永丽格外的小心谨慎。 张永梅哪敢让她下地干活，只让她留在家里看饭店，一点儿重活累活都不让她干。 忙完春种，鞠文启特意让张永梅张罗一桌好酒好菜招呼张永丽夫妻二人。 林万民酒量一般，几杯摆酒下肚整个人都有些飘，话也多起来。 他絮絮叨叨的跟鞠文启说今后的打算，说着说着就把话题扯到出国打工上来。 鞠文启是去年才听说有人出国打工赚大钱的，只没想到林万民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姐夫，我和永丽没有多少地，除了出大力也没有别的本事。以前只有我俩日子怎么过都行，以后要养孩子肯定不能再这样，我们得为以后好好打算”，林万民干了杯中酒，颇有几分豪情道：“咱个儿不高好歹也是个爷们儿，连媳妇孩子都养活不好这像话吗？花两万块钱出去，在那边待个两年三年就能赚十万二十万还有可能更多，姐夫你说要是你你干不干？” 花两万块钱，在外边待两三年就能赚几十万，这么好的条件鞠文启都心动了，可惜他的身体条件不允许。 挑担两个越聊越激动，好像明天就能把那十万二十万带回来似的。 张永梅和张永丽这边的气氛却不大好。 张永梅小声问张永丽：“你愿意让妹夫去？” 张永丽叹气：“不让他去能咋整？还得过日子呢。” 他们的想法是趁着年轻多赚点钱，就出去这一趟，回来包地种还是养牲口也都有本钱。 “你自己在家带孩子，日子得多难啊”，张永梅心疼道。 张永丽倒没想到自己，她只担心林万民。 “一走这么老远，万一在外边儿有个什么事可怎么办啊，想帮都帮不上忙”，张永丽苦涩的说道。 这句话正好击中张永梅，她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第037章 欺骗 张永梅想到鞠敏了。 一个人跑去那么远的地方，无灾无难的还好，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呐。 她一掉眼泪张永丽也跟着哭，鞠灵和鞠静一个人哄一个，这顿饭给她俩忙活够呛。 鞠文启和张永梅都以为林万民出去打工的事情要办很久，没想到本年六月所有的手续就都已经办好，林万民就要离开。 临走前林万民特意背着张永丽拎了两瓶好酒来找鞠文启。 鞠文启不能喝酒，一瓶好酒进了林万民的肚子，还有一瓶被鞠文启好好的收起来。 他对林万民道：“剩下这瓶等你回来再喝。家里这头有我和你姐照应着你不用操心，等永丽月份大了就让她来家住，咱家地方大人多还热闹，指定把永丽和孩子照顾好。” 林万民就为他这句话来的。 一顿大酒喝到天黑，林万民死活不让鞠文启送一个人摇摇晃晃走回家。 没过几天，林万民便背着大大的行李包离开家。 张永梅怕张永丽一个人在家出什么事就让鞠静暂时去那边住。初中离林场一村还要近一些，鞠静去那边也挺方便。 其实沉浸在亲人远离的惶恐与不安中的不止张永丽一个人，整个鞠家人情绪都不大好，因为鞠敏五月的时候去了海市，打电话说的挺好，是不是真的挺好家里人都不知道。 期末考试前鞠灵跟乔玦通电话说起自己的大姐，言语中满满的都是想念和担忧，乔玦安抚道：“你大姐又不是小孩儿，在外边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你一个真正的小孩儿就别瞎操心了。这个暑假我可能会跟实验室的教授去一趟海市，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替你去看看她，不管她过得好还是不好我都如实告诉你行不行？” “真的？”鞠灵一下子兴奋起来：“那太好了！回头我告诉你大姐宿舍的电话，你到那边可以给她打电话。” 有乔玦帮她打探鞠敏的情况，鞠灵终于可以安心考试。 期末成绩出的很快，她又是第一名。周彦发挥的不好只考了第四，灰心丧气好几天才缓过精神。 这个暑假鞠家人并不轻松，鞠灵鞠静要自家和小姨家两边跑，帮张永丽下地拔草什么的，没办法走村蹿地的卖冰棍汽水了。 鞠文启从早到晚都要守在饭店里，因为一直有人来玩，他根本离不开，地里拔草打药的活儿只能张永梅一个人忙活。 七月下旬，鞠家饭店陆续接到好几个酒席的单子，一家人又得为办酒席做准备。 为了算账方便，鞠文启买了一个计算器，每天晚上夫妻俩都会把计算器按的啪啪响，算他们赚了多少钱，还要再赚多少才能还清家里的债务。 看到债务一天一天的减少，夫妻俩觉得就是再苦点儿累点儿都没有关系，这日子总归是有盼头的。 八月中的一天鞠灵接到乔玦从海市打来的电话，他已经见过鞠敏，还一块儿吃了顿饭。 “你大姐挺好的，头发剪的挺短，还染成黄色了，我差点儿没认出她来”，乔玦笑着说道。 鞠灵实在想不出自己大姐顶着一头黄毛的样子，只跟着嘿嘿傻乐。 乐完又问道：“你去她上班儿和住的地方了吗？都怎么样？也不知道我大姐是胖了还是瘦了，我爸妈老怕她在外边舍不得吃。” “去她上班的理发店了，门面挺大，来来往往的人也挺多的，住的地方我没去，不过我打听过那个小区，环境还行，那边住不少像你姐这样外地打工的，房租不算贵”，乔玦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什么租房、门面的鞠灵都不大懂，不过乔玦说好那就应该是真的好，乔玦总不会骗她吧。 然而事实是，这次乔玦骗她了！ 乔玦和鞠敏出去吃饭，鞠敏一再要求他不要告诉鞠灵自己在这边的真实情况，一开始乔玦是不答应的，因为他不想骗鞠灵，可后来鞠敏的一番话让他改了主意。 鞠敏对他道：“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一家子都在吃苦，我在外边吃点儿苦多攒点钱难道不应该吗？我没偷没抢没骗也没卖，赚的都是干干净净的钱，不过就是吃的差点儿住的差一点儿，我自己觉得都挺好。不过如果让家里知道他们肯定特别担心，可除了担心他们也做不了什么，这又何必呢？” 一家子都在吃苦，她在外边当然也不能赚多少花多少不想着攒钱只想着享受，鞠敏是这样想的。 这话没毛病，只是听的人心里怪不得劲儿的。 鞠敏在外头的情况确实没有多好。 进学校一段时间后她其实有些后悔学美发，只是不甘心才坚持学下来。 为什么会后悔？因为这个行业里混出头的都是男的，女的一般只能给人打下手，去好一点的理发店发廊一看就明白，大工都是男的，小工才是女的。 小工零零碎碎干的活多赚的却少，这跟一开始鞠敏想的完全不一样。可她又不想一辈子都给人打工，攒够钱回家开个理发店自己干才是她的目标，所以她才咬牙坚持着学完。 来到海市，头两个月实习工资很低，好在包吃包住，实习工资她全都能攒下来。 实习结束后她选择留在理发店继续工作，工资当然比实习的时候高，可理发店不再提供吃住，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吃和住的问题。 越好的房子房租就越贵，为了省钱她租住在一个老旧小区的地下室里。那地下室原本是用来堆放杂物的，以前从没住过人，没有窗户没有家具甚至连床都没有，她就铺着一个草甸子在里面睡觉。 饭当然也舍不得吃好的。 馒头咸菜方便面，一个礼拜都吃不上一回炒菜，乔玦请她吃那一顿是理发店不管饭后她第一次吃鱼吃肉。 旁观的人可能觉得鞠敏过得挺苦，可鞠敏从不觉得自己有多苦。她总觉得自己是家里的老大，要帮爸妈多分担，要照顾好两个妹妹，要让别人瞧得起，为了这些目标她省吃俭用根本不算什么。 第038章 选择 转头鞠灵跟爸妈说鞠敏在外边都挺好的，乔玦亲眼见过了。 鞠文启和张永梅也放心乔玦，大大的松一口气。 他们也没指望鞠敏在外边赚多少钱，就希望她在外边好好的别委屈自己个儿。 大姑娘他们可以少操一点儿心，没成想过不几天又得为二姑娘操心。 初中最后一年鞠静不想待在学校，想出去找活干赚钱。 她还倍儿有理，对鞠文启夫妻道：“我们这一届有好多都这样。反正又考不上高中，在学校浪费时间干啥？老师怕我们不学习耽误那些想考高中的还说就算不去上课也没给我们发毕业证，上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去。” 鞠文启气学校更气自己姑娘。 “你说你咋就不能在学校好好学习呢？前头那些年都读了最后这一年你就不能坚持坚持？”鞠文启特无奈的说道。 鞠静比他更无奈：“我就不乐意学习，一看书就头疼我能有啥办法？爸你说我坚持一年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个毕业证吗。现在老师都说不上课也能有毕业证那我干啥还要去上课啊。” 父女两个拔河似的互相拉扯，谁都不让谁，最后鞠灵提议全家举手表决听谁的。 张永梅把自己的一票投给鞠文启，在鞠静龇牙咧嘴的威慑下鞠灵战战兢兢把自己的一票投给她。 一比一，关键一票握在鞠敏手里。 鞠文启马上跟大姑娘联系，当晚下班后鞠敏回拨电话，把自己宝贵的一票投给了鞠静。 不过这一票可不是支持鞠静出去打工赚钱，她是觉得反正鞠静也不想待在学校上课那不如出去学点儿手艺，有一门手艺总比什么都不会混得开吧。 “我们美容美发学校的美容专业挺好的，要不就让鞠静去学一年美容吧，好找工作”，鞠敏提议道。 鞠文启被她说动，挂断电话就要安排鞠静去滨江市学美容。 鞠静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她对那什么美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并不想花钱去学。 可鞠文启却道：“要么老老实实留家里上学，要么去学美容，就这两条你自己选一条吧。” 鞠文启态度非常坚决，鞠静知道多说无益，只得不情不愿的选择第二条路。 跟鞠敏一样，鞠文启塞给她三千块钱，让她没钱就跟家里说，家里给她汇。 鞠静一走，家里一下子冷清许多，收秋的时候也要忙许多！ 他们不光要收自己家的庄稼，还要收张永丽家的。得亏张永丽家有农用车，要不庄稼非得捂雪地里不可。 三胖子屯小学没有农忙假鞠灵不顾鞠文启和张永梅的反对给自己放了一个农忙假帮家里干活。 她请了整整一周的假，起早贪黑的跟着下地抢收，总算在第一场大雪前把庄稼全都收回来。 冬天天冷路滑张永丽一个人在家谁都不放心，在张永梅的再三劝说下她终于同意先搬来鞠家住，等生完孩子出了月子再回自己家。 家里一切都顺顺当当，鞠灵可以安心读书。 即便请了一个礼拜的假，鞠灵在期末考试中依然保持了全班第一的成绩。 取完期末成绩鞠灵被班主任单独叫到办公室。 “鞠灵，你打算去哪儿读初中？”班主任开门见山的问道。 鞠灵都被问懵了，因为她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在她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多选题。 乡里只有一所初中，她当然要去那所初中读书了。 班主任似乎看出她的迷茫，无奈的笑着道：“你啊，平时也别光闷头读书，也多跟同学唠唠嗑。咱们班的学生有打算去县里中学的，还有要去镇上中学的，你成绩这么好在咱们乡中学可惜了。” 县城的中学自不必说，师资力量肯定是乡下的中学比不了的。 镇上的几所中学也都挺好，特别是镇林业中学，每年中考的升学率在全镇都是最高的。 现在的人越来越重视教育，如果家庭条件允许孩子又有想法，很多家长都愿意把孩子送到更好的学校去读书，哪怕要交借读费也愿意。 鞠灵仔细想一会儿回道：“老师你老说‘是金子在哪儿都发光’，兴许我在咱乡的中学也能发光呢。” 班主任摇头叹道：“话是这么说，可有些东西到底是不一样的。咱乡有两所小学五六年级开了外语课，咱们学校没开，读初中人家就是比你们有基础。咱们乡的初中没有微机课，镇上和县里的中学都有，虽然中考高考不考微机，可人家学得多会的也多，差距就是这么拉开的，你懂不懂？” 懂，鞠灵当然懂。 可是... “去外边读书要多花很多钱”，鞠灵老实的回答道：“我们家条件不好，我不想给我爸妈增加负担。” 鞠灵家的情况班主任当然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想多照顾这懂事的孩子一些。 “只要你有心去外边读书，办法总是有的”，班主任轻笑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你看看这个。这是咱县一中初中部的招考信息，你可以去试一试。” 县一中有高中部和初中部，高中部自不必说，全县想考大学的学生挤破头要读的学校。初中的知名度没有高中大，不是它教学质量不行，是因为它每年招收的学生太少。 每年最多招收一百名学生，通过初中部自己设置的考试录取。 “考上就不用交借读费了吗？”鞠灵天真的问道。 班主任都被她这脑袋里都是钱的样儿逗笑了。 “交，当然要交。不过只要你在他们的考试中取得前三十的成绩去县里二中三中读书就不用交借读费。”后面这一句才是班主任要跟她说的重点。 考前三十的难度有多大呢？ 不能说不可能，只能说机会很小，但值得一试。 “这个考试在升学考后，不会耽误你正常考试。去年有八百多人参加初中部的入学考试，今年只会更多。鞠灵，就算真的不打算去外边读初中也可以去考一考，去见识见识外边的学生都什么水平。”末了班主任说道。 鞠灵拿着那张纸的手紧了又紧，把挺平整的一张纸捏的皱巴巴，然后问出一个绝对不在班主任期待中的问题。 第039章 纠结 “老师，这事儿你就只给我说啊？不在班里说一说吗？”鞠灵问道。 班主任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鞠灵会问这个问题。 他是真的没打算在班里说，因为他觉得班里除了鞠灵其他人都没戏，说了也白说。 不过他不能这么跟鞠灵说，会显得他太偏心。 “说啊，我先跟你说，让你重视起来，下学期一开学就在班里说”，班主任回道。 鞠灵点头，认真道：“放心吧老师，我肯定会重视的。” 班主任要是知道她所谓的重视是转头就把这事儿告诉周彦让他好好准备考一下试试的话非得气吐血。 鞠灵只跟周彦说了这事儿，家里人谁都没告诉。 家里什么条件她很清楚，就算真的考上去县城的其他高中读书不要借读费，那住宿吃饭也是要钱的。而且县城的学校还要订校服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哪一样不要钱，她家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千算万算，鞠灵少算了一条，她忘告诉周彦别在她爸妈面前提这事儿了！ 正式放假的第一天，鞠灵正在家做糖葫芦准备出去卖呢，周彦挎着包过来找她学习。 他来的有点儿早，鞠文启张永梅都还没去饭店呢。 见着鞠灵在做糖葫芦周彦很是惊讶，脱口就是一句：“鞠灵你不跟我说县一中的考试很重要得好好复习吗，你怎么还要去卖糖葫芦啊？你不复习吗？” 鞠灵:... 现在把周彦的嘴巴堵上已经来不及，鞠文启已经从他的话中提取出关键。 “县一中，考试，啥考试？”鞠文启问道。 鞠灵不死心想随便说两句搪塞过去，却不想周彦嘴特快，在她开口前说道：“就是县一中初中部的招生考试，还是鞠灵给我说的呢。一年就招一百个，考前三十名去县里其他初中读书还不用交借读费，能省不少钱呢。” 鞠文启很感兴趣，转头问鞠灵：“小不点儿，这好事儿你咋不跟家里说呢？今天就别出去卖糖葫芦了，跟周彦一块儿好好学习吧。” 如果鞠灵说自己不想考，那鞠文启和张永梅肯定有一大堆的话等着她，兴许又会自责，觉得他们拖累了孩子，那样的话会更麻烦。 可若不说不想考，那这场考试她就必须得去考了，夫妻俩指定天天盯着她学习。 给鞠灵纠结的时间不多，糖葫芦做好直接被鞠文启拿走，他道：“我拿饭店去卖，不用你出去卖。” 其实就算没有考试鞠文启也不想让鞠灵出去卖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由三姐妹变成两姐妹，现在只有鞠灵一个人，走村串巷的不安全，他和张永梅都不放心。 鞠文启夫妻离开后周彦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话，小声问鞠灵：“你干嘛不想让你爸妈知道考试的事儿啊？你跟我说那个考试有多重要难道你自己不想考？” 鞠灵跟周彦说了实话，周彦沉默许久才道：“我跟你情况正好相反，我自己特别想去考，特别想考上出去上学，不过我爸妈肯定不会同意，他们能让我继续去乡里的中学读书就不错了。” 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想法和打算，俩人同时长长叹口气，鞠灵无奈道：“别想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咱先好好学习。” 鞠灵和周彦在家学习的时候鞠文启夫妻在饭店也商量起孩子读初中的事情来。 “二哥家老二的媳妇儿是不是在县三中当老师？教什么的来着？”鞠文启侧头问张永梅。 张永梅想半天才想起来：“好像是教音乐的。咋？你想托老二媳妇办咱小不点儿读初中的事儿啊？” 遇事儿先找人托关系可不光鞠老三一个人这样，这儿的人都这样，大环境如此，鞠文启自然跳不出这样的模式。 二哥鞠文新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鞠长杰原先在净水厂上班，后来下岗开起三轮车拉客，赚的不多勉强糊口。鞠长杰的媳妇儿叫仝影，没有固定工作就四处给人打零工，赚的也不多。俩人有一个儿子，今年八岁，鞠家三姐妹都没见过。 二儿子叫鞠长清，三十啷当岁也没正经干过什么，听说最近开始卖保险，也不知道能干多久。他媳妇儿叫蒋小飞，是滨江市师范学院音乐系毕业的，在三中当音乐老师。他们也有一个儿子，今年七岁，鞠文启也只见过那孩子一次。 好些人都不懂长得好工作好的蒋小飞干嘛嫁给干啥都没长性的鞠长清，不过了解鞠长清的人都知道这小子有多能说，死人都能让他给说活了，忽悠个好姑娘嫁给他真的没多大难度。 鞠老二一大家子都生活在县城，几年不来乡下一趟，别说跟同父异母的鞠老三和鞠英，就是跟同父同母的鞠文林感情也没深到哪儿去。 平常都不咋联系的亲戚要找人家帮忙挺张不开嘴，鞠文启琢磨半天还是觉得找蒋小飞帮忙不大好，不过打电话问问县里几个中学的情况还是可以的。 县城里大大小小的中学有五六所，一中高中部和职高是高中，一中初中部到四中是初中。一中初中部自不必说入学要求高升学率自然也高，四中是本地一所少数民族中学，就读的百分之九十八都是少数民族学生，鞠灵不会那个民族的语言根本没法去读。 剩下的还有二中和三中，这两所中学哪所更好一些呢？如果鞠灵去县城读初中，那总得知道选哪一所好点儿吧。 “你是不是断定咱小不点儿考不上一中啊？”张永梅听完鞠文启的盘算疑惑的问道。 鞠文启没整明白：“啥意思？” “咱小不点儿要是直接考上一中的初中了，那还打听二中三中干啥，直接让咱小不点读一中的初中多好。”张永梅解释道。 鞠文启扇子似的大手“啪”一下拍自己脑门儿上，恍然道：“是啊，我咋没想到呢！一中的初中最好，咱小不点儿要上就上最好的学校。” 一中的初中部是好，相应的花费也高啊。初中部不提供住宿，乡下的学生去那儿读书没有亲戚投靠的话就只能租房。 一个小孩儿在外边租房读书家里人肯定不放心，所以都会有家长陪读。 以鞠家的情况，让张永梅过去陪读那根本不可能！ 第040章 过年 得知孩子读一中的初中最好有家长陪读后，鞠文启夫妻又纠结起来。 陪读不可能，毕竟家里这一摊不可能放下，那鞠灵怎么读书呢？ 真让她一个人在外租房子住？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太不安全。 鞠灵旁观他俩纠结几天后实在看不下去，主动跟他们说道：“考不考的上还两说，你们现在就开始为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儿闹心是不是太早了点儿？距离考试还有好几个月呢，等考完试出了成绩再想这些也不晚。” 鞠文启十分的不赞同，他抽着烟蹙着眉说道：“你上学读书可不是小事儿，我和你妈可不得多操心操心吗。我俩要是不操心，你啊，肯定连那个试都不去考，跟你俩姐一样主意比天都大。” 提到大姑娘二姑娘，鞠文启和张永梅不约而同的长叹一口气，把在一旁嗑瓜子的张永丽都逗笑了。 张永丽笑道：“大姐姐夫，敏敏和静静在外边儿都挺好，你们就是瞎操心。” “哎呀，咋能不操心”，张永梅十分无奈的说道：“她们就是混的再好年纪再大在我和你姐夫眼里也是孩子，一个走的比一个远，还都说挺好挺好，到底是怎么个好法我们也不知道能不操心吗。” “对了，我大姐说往家寄照片了，估摸着这几天能到，你们可以好好看看我大姐了”，鞠灵怕他们越说越难受赶紧转移话题。 却不想这个话题转移的一点儿都不好，张永梅直接红了眼眶。 “这个死丫头过年都不回来，她一个人在外边儿咋过年啊。以为寄几张照片家里头就不惦记她了，她的心咋就这么大呢”，张永梅带着哭腔说道。 头些天鞠敏打电话说不回家过年，张永梅和鞠文启都不同意，可他们不同意能有什么办法，他们的姑娘主意太正，任他们说破天鞠敏也没松口。 他们也知道大姑娘是嫌来回路费太贵才不打算回来的，他们自己个儿也心疼那老贵的路费，可他们更心疼大过节孤零零的姑娘啊。 鞠敏也知道自己不回家过年爸妈会很难过，特意在电话里承诺道：“爸妈，我多攒点钱，以后回家好好孝敬你们，争取以后每个年都陪你们过。” 她越是这样说夫妻俩就越心疼她。鞠文启夫妻有时候都希望自家的孩子别那么懂事，哪怕跟别家孩子似的跟爸妈哭闹撒泼都好。 说完大姑娘，张永梅又把话题扯到二姑娘身上。 “老二比老大更野，滨江市离家也没多远，早点儿回来不行非得年根儿再回来，她就去学个美容能有多忙，她那学校过小年儿都不放假啊！”张永梅又难受又心疼的说道。 说完老二是真的没忍住掉下眼泪，大概觉得丢人转过身子偷偷擦去。 鞠灵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为了让爸妈开心，她只能把火往自己身上引。 “爸妈，我肯定好好学习，争取考上一中的初中部，还得是前三十名，到时候就算不去初中部读书也能去二中或者三中读”，鞠灵用最淡定的语气说道。 张永梅吸吸鼻子对她露出一个笑：“咱小不点儿最听话。今晚上我多包点粘团子，明早上给你蒸一盘，再烙俩粘火勺子。还有啥想吃的不？我提前给你准备着。” 这还没吃呢鞠灵就感觉倍儿烧心。 她一点儿都不喜欢吃粘团子粘火勺子这些要包豆馅还黏黏的吃的，不过鞠敏和鞠静喜欢吃。她们小时候大冬天就馋这些吃的，难得吃上一顿两个姐姐还都可着她吃，所以每次她吃的都比两个姐姐多。大概是那时候吃伤了，现在不仅不惦记这些吃的，吃了还觉得烧心，不得劲儿。 “妈，我想吃豆包，要不咱明早上吃豆包吧”，鞠灵提议道。 张永梅哪能不依，当即便去棚子看家里还冻着多少豆包，不够的话今晚就多包一些。 临新年越近家里就越忙。 今年张永丽要在家里过年，所以不能像往年似的随便对付，该准备的都得准备起来。 张永梅在家自己做的豆腐，冻豆腐豆腐泡一样都能少，此外丸子、虾片等各种走油菜也得提前做出来，光馒头豆包就蒸七八锅，蒸完放外边冻透再囤放进棚子的大缸里，要吃很久才能吃完。 村里有人家杀猪，鞠文启买了些自家灌的血肠和猪肉。 鞠静回来那天，张永梅嘴上絮絮叨叨的数落鞠静心野都年二十八了才回家却把血肠和酸菜猪肉一块儿炖了，就着豆包馒头吃别提多香。拳头大的豆包鞠灵一口气吃了四个，要不是怕自己撑着她觉得自己还能再吃四个！ 鞠静也给家里买了不少东西。疯奶奶一件厚实又耐脏的棉马甲，鞠文启夫妻一人一双防滑的棉鞋，给鞠灵买的贴身衣物，还给张永丽买了一件大红色的羊绒衣。 这些东西里就数那件羊绒毛衣最贵，那为啥要给张永丽买这么贵的东西呢？因为鞠静始终记得张永丽的好。 早些年张永丽帮家里插秧，总哈腰一张脸都控肿了，在鞠家待一个月黒不少也瘦不少。在那些最困难的日子里要是没有张永丽帮衬，这个家指定不能有现如今的模样。 做人要懂得感恩。 鞠文启教孩子欺负过自己的人不一定非要欺负回去，但帮助过自己的人一定要报答人家，前面半句三姐妹不认同，不过后半句她们始终记在心里。在鞠静心里，张永丽就是家里的头号大恩人。 张永梅照例数落鞠静一顿，埋怨她乱花钱。 埋怨完又问鞠静：“你这钱是哪来的？你姐学手艺的时候给人家当那个什么模的能赚钱，你干啥赚的钱啊？” 鞠静坦坦荡荡的回答道：“我给人家当脸模啊！美发的有比赛我们美容的也有比赛，人家比赛的时候我就贡献我这张脸给他们用，让他们左敷一层又敷一层的，你们看我脸皮都比以前糙了是不是？” 张永梅一看，还真是。鞠静脸上起了好几个痘，脸颊上还有痘痘退去留下的坑，确实糙不少。 鞠文启夫妻心眼子直鞠静说啥他们就信啥，鞠灵却不信，她总觉得她二姐有事儿瞒着家里。 第041章 眼界 晚上鞠文启他们全都睡下，鞠灵把自己枕头扔一边儿，凑过去跟鞠静枕一个枕头，几乎贴着她的耳朵悄声问道：“二姐，你的钱到底是哪儿来的？” 鞠静就知道骗不住这个看着木讷其实可精可灵的小妹了。 她悠悠叹口气，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一件惊人的事情。 “我没学美容！”她道。 鞠灵惊的差点儿从炕上翻坐起来，得亏鞠静反应快按住她。 “你消停点儿，爸妈小姨和奶奶还睡觉呢。”鞠静警告道：“你把他们都吵起来，咱这个年不用过了。” 鞠灵稳定住心神不可思议的说道：“二姐，你咋这么大胆呢！怪不得每回都是你往家里打电话从不让我们给你打，怪不得你回来没带一点儿跟美容有关的东西，怪不得你脸色那么差...二姐，你在外边儿都干啥了？是不是特别累特别辛苦？” 看鞠静现在的样子就知道，她在外边过得也没有多好。 鞠静知道小不点儿心疼她，像小时候安抚她那样轻轻握住她的手，还挺轻快的说道：“我没去学美容，不过我学了点儿别的，我觉得特别有意思。” “什么？”鞠灵侧过身看着鞠静隐没在黑暗中模糊的轮廓问道。 鞠静笑着回答道：“电脑。我在滨江市找了一家电脑学校在那儿学习，学了三个月。其实我还想再往深里学一学，可太深的东西我听不懂人家学校教的也不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没钱了，所以只能出来找工作。我现在白天在商场卖电脑晚上在网吧收银当网管，你猜猜一个月能赚多少？” 现如今，电脑在城里已经算不得特别新鲜的玩意儿，镇上的中学都有微机课了，每天进出网吧的人也不少，可在农村依然十分稀罕，别说会玩会弄，就是见过的都不多。 村里以鞠文启这一代人的眼界，能送孩子出去学个美容美发已经算是有点儿想法有点远见。送孩子专门出去学电脑？根本就没人想到这一茬。 鞠静在这种大环境中长大，能想到出去学电脑真的很不容易，也很大胆，因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尝试于自己来说完全陌生的东西。 鞠灵不想猜鞠静一个月赚多少，她只忧心说道：“你都不睡觉吗？白天晚上都上班，怪不得你脸色这么难看。” “睡啊，没活儿的时候就能睡，没你想的那么苦”，鞠静浑不在意的说道：“我一个月能赚一千块，除去吃住最少能攒七百块。” 她还挺得意。 一个人白天黑夜的做两份工作赚一千块辛苦钱，吃住算一块一个月才花三百块钱，还是最多花三百，她这日子到底是怎么过下来的？ 鞠灵问出疑惑，鞠静详细的解释道：“我晚上在网吧上班就没在外边租房子住，衣服什么的在网吧也能洗，就周末去澡堂子洗个澡就行。钱主要花在吃上，一天最多花十块钱，吃的挺好。其实我能赚更多，都怪我年纪太小好多地方都不要我，要我的地方给的工资都不高。” 十块钱能吃到什么？下馆子点鱼肉大菜当然不够，一碗面或一份盒饭花不了几块钱，十块钱吃一天还真的饿不着。 “二姐，你这样不行，身体会熬垮的”，鞠灵心疼的说道：“钱总也赚不完，咱慢慢赚呗，别为了钱连身体都不要了。” “我知道。我现在手头有点儿钱，年后再去滨江市就找一份好点儿的工作不这么忙活了”，鞠静有些兴奋的说道：“小不点儿，你也该去学学电脑，上上网，外边儿的世界特别有意思，你别被困在书本里变成书呆子。” “小玦哥说玩电脑耽误学习，让我别玩”，鞠灵闷闷的说道：“我得好好学习，不能玩电脑。” 鞠静伸手在她脑门儿上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叹息道：“你是不是傻，他说啥你都信，他肯定是骗你的啊。他是怕你上网交很多很多的朋友就不跟他玩了，他那点儿小心思也就骗骗你，我可看的清楚呢。” 鞠灵想替乔玦争辩，张张嘴又不知道有什么好争辩的，还是什么都没说。 姐妹俩越聊越精神，谁都不想睡，零零散散的又聊许多。 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鞠灵读初中的事情上来。 鞠灵说自己不想去外边读书，可父母对她期望很高，估摸着就算她考不上一中的初中部也会花借读费送她去二中或者三中读书，让鞠静帮她出出主意想办法打消父母的想法。 “我觉得爸妈想的没错，你学习好，该去外边读书”，难得的，这一次鞠静跟父母站在一条战线上：“我在咱乡的初中读了两年，我知道这边的中学什么样，年头好才有一个考上高中的，考上去也是垫底，考大学老费劲儿了。钱你别操心，你舍不得爸妈给你花钱不还有我呢嘛，我供你读初中。” “不得，你拿命赚的钱我不花”，鞠灵闷闷的说道。 鞠静知道自己小妹什么心思，轻笑着道：“你以为我白供你呢？想得美。我拿小本本把给你花的钱一笔一笔都记上，等以后你赚钱了不仅要还我本金还要还利息。” 拿小本本记账，这是鞠静能干出来的事儿。她还真有一个记事本，上面记得都是以前谁欺负过她，欺负过鞠家的人，一笔一笔的记的特别详细。 很早以前她就跟鞠灵说过，以后有本事有能力了一定要让曾经欺负过他们的人都尝尝被欺负的滋味，她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那行，你都记仔细了，以后我肯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鞠灵终于笑起来。 除夕之夜，鞠敏打电话回家，鞠静跟她说起鞠灵读书的事情来。 鞠敏也表态道：“小不点儿学习这么好在咱乡的中学读书可惜了，去县里读书挺好。花费啥的我能解决，你告诉小不点儿别瞎操心，她就好好读书就行。” 这姐俩差点儿为小妹读书花钱的事儿在电话里吵起来。当然不是不想花钱把事儿推出去，而是都想花钱让另外一个人轻松一些。 俩人还没吵出一个结果来呢，躺炕头休息的张永丽突然哎呦呦叫唤一声，可把一家人都吓到了。 第042章 折腾 算着日子张永丽也该生了。 所以这些日子鞠文启一家子都挺小心，也不让张永丽可哪儿去，就让她待在家里，保证随时有人看到她。 张永丽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张永梅生三个孩子，除了老大去了乡卫生所剩下那两个都是在身边一个人没有的情况下她自己生的，张永丽觉得她也能跟张永梅一样轻轻松松就能生孩子。 可惜她估算错了，头一胎可没那么容易。 从晚上七点多开始头一次疼，断断续续的疼到年初一的早上。 天还没亮鞠文启就开着林万民留下的农用车拉张永丽去乡卫生所。 冬天雪大路滑，鞠文启又没开过几次手扶拖拉机，这一路上有多艰险可想而知。 一路提心吊胆总算到卫生所，又赶上人家医生护士放假整个卫生所一个人儿都没有。 得亏鞠文启知道这儿的一个医生家在哪儿，一瘸一拐的找过去把人从被窝里揪过来，总算在张永丽生之前把人安安稳稳的送进病房。 大年初一早上八点多不到九点，张永丽顺利产下一名六斤多的男婴，母子平安。 张永梅怕家里两个孩子担心还特意借人家医院的电话往家里打了通电话报平安。 真是个热热闹闹的年，虽然有些折腾好在一切平安顺利。 孩子大名要等林万民回来取，小名张永丽取，就叫折腾。 医生看着孩子出生没他什么事儿就回家了，医院不供暖特别冷，手扶拖拉机又太颠，张永丽恐怕受不了，一番商量后鞠文启和张永梅决定卸了板车用肩膀拉着车带张永丽和孩子回家。 他们到家都下午四点多，天都快黑了。 鞠静和鞠灵特别懂事，给张永丽熬了粥，一直在锅里煨着，随时都能喝。此外她们还包了饺子，面没和好，一下锅有一半儿都坏了，好歹还有一半是好的，一家人在大年初一总算吃了饺子。 晚上吃饺子的时候鞠静还跟他们说了一件新鲜事儿。 “爸妈，今天好几个人来咱家拜年呢”，鞠静捡着重要的说：“申志成、小白子、前屋的李三儿，村头儿老孙家几个孩子还有周二周三家的孩子。以前他们可没来咱家拜过年，今年也不知道咋想的。” 鞠文启也没想到会有人来拜年，惊讶过后又问鞠静：“你们给人家拿糖瓜子啥的没有？可别让人说咱家抠抠搜搜的来拜年啥都没有。” “拿了，抽匣里的烟都拿了，就村长抽了一根儿，也没说啥就走了”，鞠静回答道。 申志成能来真的挺让人惊讶。虽然有点儿亲戚但也拐着好几个弯儿呢，而且人家好歹也是个村长，大过年的能来拜年真的是好大的脸面。 吃完饭，鞠文启和张永梅去了一趟申家，当然不是为申志成，也没有长辈给小辈拜年的道理。他们是去看申家老太太也就是申志成的奶奶。 老太太八十多岁，多少年前身体就不大好总也不出门，年年都有人猜她活不过一年她都还好好的活着，熬死儿子儿媳现在跟孙子孙媳妇一块生活，每年过年鞠文启都会过去坐一坐给老太太拜个年。 从申家回来鞠文启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他鞠老三在村里多少年不受人待见，过年连自家的小辈都不来拜年，背后不知道多少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现如今债虽然还没还完，日子也没过的多滋润，好歹日子有了盼头，村里人对他对他家的态度在改变，往好的方向改变，他心里自然欢喜。 初二鞠文启带两个孩子去张永梅娘家给老人拜年，姥姥姥爷听说张永丽生了还是男孩儿乐的不行，要不是一帮人拦着他俩当天就要跟鞠文启回来看张永丽和孩子。 初五鞠家饭店开门迎客，只有鞠文启一个人在那边忙活。 张永梅要照顾张永丽和孩子，鞠静去了滨江市，鞠灵倒是想帮忙，可鞠文启怕耽误她学习死活都不让。 正月十五，也是开学的前一天，鞠灵接到乔玦打来的电话。 这个寒假乔玦又不在家。 年满十八岁的人就是嚣张。 学校一放假乔玦就收拾行李出国旅游，一个多月的时间走了好多个国家，去了很多世界知名的地方，还拍下很多照片。 “照片我都洗出来，回头寄给你，让你看看外边都什么样”，电话里，已经过了变声期声音低沉好听的乔玦含笑说道：“有机会也带你出去玩儿，不出去走走亲眼看看你永远体会不到书里面关于国外的那些介绍。” “我哪儿都不想去，就想待在家里守着我爸妈和奶奶”，鞠灵扫兴的回道。 早前听乔玦说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她还挺想出去看看的，可这两年这种想法越来越淡，如果可以忽略父母姐姐对她的期许，她真想就留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自己出去读书家里就只有父母和奶奶在家，一边要顾着饭店的生意一边还要种地，有多辛苦不言自明，想想就心疼。 乔玦觉得她就是小孩子闹脾气，特别温柔的劝哄道：“长大了总要离开家自己生活，就算你自己不想你爸妈肯定也不乐意你窝在家里，在他们的心里你和你大姐二姐是不一样的。” 是不一样，期许不一样。他们对鞠敏鞠静的期许是平安幸福就好，对她，他们的期许更高。 鞠灵叹口气，不想再说这些，便主动跟乔玦说起考初中的事情来。 “呦，时间过得可真快，咱们小不点儿都要读初中了。如果这个暑假我没有别的安排的话过去看看你吧，其实我更想你来我这边玩儿，不过你爸妈和你俩姐应该不同意”，乔玦笑着说道。 他要来，只这一句话就足以驱散鞠灵心中所有的不痛快。 挂断电话的时候鞠灵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凑到除了吃就是睡的小折腾身边戳他小脸，戳的倍儿起劲儿。 张永梅看到瞪她好几眼，正要训她呢，忽听外面传来吵嚷之声，似是发生了大事，还是不好的大事。 第043章 难堪 张永梅要照看张永丽和孩子出不去，就打发鞠灵出去看看出什么事了，要是饭店出事一定要回来报信儿。 本不打算看热闹的鞠灵被赶鸭子上架，出门一看，好家伙，村里人可是真闲，大道边儿站了两大排的人都抻着脖子看热闹呢。 跟饭店没有关系，鞠灵先松一口气。 人围聚最多的地方离周二周三家挺近，因为距离远再加上被人挡着，鞠灵什么也看不着，搞不清发生了啥。 她怕被误伤也没往跟前儿凑，而是走到几个爱八卦爱传闲话的老娘们儿身边听她们说。 一女人摇头晃脑摆出几个极其滑稽的表情还故作神秘的说道：“周三儿媳妇看着挺老实，真没想到能干出这事儿，也不怪周三儿动手。” 旁边的女人忙应和道：“可不呗，都是她活该。大门牙好吃懒做还爱喝酒，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五十多岁的老光棍哪天冻死在路边都没人知道，周三儿媳妇怎么就瞧上这么个人呢，再怎么着周三儿也比大门牙好吧，真是瞎了眼。” 听半天鞠灵总算大概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周三儿媳妇不知道怎么跟村里的光棍大门牙搞到一块被周三儿知道，周三儿一怒之下动手打媳妇，从家里打到外头，一闹之下全村都知道了。 这大门牙其实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他长得其貌不扬，外号叫大门牙并不是他的门牙有多特别，而是因为他缺两颗大门牙，一张开嘴黑洞洞的还有点儿好笑。 村里人都说大门牙好吃懒做，自己有地荒着也不种，家里穷的叮当响。其实大门牙一点儿都不懒，别家农忙的时候他也挺忙，不忙自己家而是帮别人家干活，不要钱，只要管他一天三顿饭且三顿都有酒就成。 当年他也给鞠老三家干过活儿，只干了一天，嫌跟鞠老三喝酒没意思就不来帮忙了。 不是嫌吃得不好也不是嫌喝的不好，而是嫌跟鞠老三喝酒没有意思，只凭这理由就能看出大门牙跟一般人不一样。 在一般人眼里跟一般人不一样的要么是高高在上的天才神人，要么就是疯子。大门牙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天才神人，他在村里人眼里就是个脑子还算正常的疯子，一个神经病。 实话，鞠家三姐妹对大门牙的印象还都不错，因为这个在村里人嘴里穷的叮当响的懒汉买她们的冰棍糖葫芦从来不赊账。 再说这周三儿媳妇。 跟村里大多数妇女老娘们儿一样，具体叫什么没人知道，都是周彦他妈或者周三儿媳妇这么叫。快五十岁的女人，不年轻，依着大众审美长得比一般还次点儿，是个地包天儿，说话有些含糊。 她和周三儿才搬来不久，跟村里女人的关系处的都很一般。当然，人缘不好跟搬来时间短也没多大关系，要是在村里待的更久说不定人缘更差。 周三媳妇儿着实不会说话，还特别爱吹牛，一块儿木头都能让她吹成参天大树，就这性子能招人喜欢就怪了。 她和大门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搞到一起还真挺稀奇。 鞠灵对这俩人的花花事儿一点不感兴趣，她只关心好朋友周彦。 家里闹出这种事来周彦一定很难受，明天开学村里的同学肯定会说三道四，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的住。 鞠灵先回家跟张永梅说了大概，又出门来找周彦，想安慰安慰他。 村里找一圈儿没找到，想到周彦以前跟她说过在家里待着烦就去村前小树林坐一会儿，她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去找人，没想到周彦真的在那儿。 冰天雪地的，周彦帽子手套都没戴坐在吹硬的雪壳子上，脸和眼睛都挺红，不知道是哭过还是冻的。 “冷不冷？明儿就开学了，别冻感冒”，鞠灵走过去坐到他身边关切道。 周彦苦笑一下，哈一口热气搓搓手苦涩道：“家里更冷。” “他们大人的事儿跟咱们小孩没有关系，你别想太多”，鞠灵干巴巴的安慰道。 周彦看着她有些委屈的说道：“怎么可能没有关系!你知道我家为啥要搬这儿来吗？” 鞠灵诚实的摇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村里猜测有很多，有的还很离奇，不过鞠灵觉得都不大可信。 周彦解释道：“在老家的时候我妈为了几张煎饼跟了村里一个老头儿，后来那老头儿的儿子知道来我家闹，我爸把人家打了，挺严重，赔好多钱。我妈不长记性，又为吃的喝的干那事儿，我们在那儿实在过不消停才搬过来的。” 鞠灵惊讶的不行，她着实没想到他们搬家的理由是这个。 为了点儿吃的喝的就...这也太离谱了吧。 周彦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谁。 他道：“有时候我特别恨我妈，可每回她拿东西回来给我们吃的时候我又觉得她特别可怜。我爸就是个窝囊废什么都指望不上，我妈又不是个特别能吃苦的，为了不让我们饿肚子她就只想到这个办法。” 人和人是没法比的，越比心理落差就会越大。 来到这边之后，周彦听说不少鞠老三家的事儿，他完全想象不出那些惨事落到自家头上会是什么样。 鞠老三生养三个姑娘，各个儿都教的很好，还肯花钱送她们出去读书，这在周家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嫁出去的姐姐没读过什么书，嫁的也不大好，当初父母挑女婿根本不看人品家庭，只看彩礼！ 他以前说过当鞠老三的姑娘肯定比当周老三的儿子好，这是真心的，如果父母能换，他愿意跟任何人换父母。 可惜，父母没得换。 “周彦，别老盯着你爸妈，你自己就很好，以后肯定会更好”，鞠灵叹息着安慰道：“大人的事情我们管不了，管好自己就行。回家吧，感冒耽误学习影响的是你自己，你考的不好除了自己也没有人替你惋惜。” “谁说没有，不有你吗”，周彦笑的很勉强，说的却很真心：“你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在意我成绩的人，也是除了老师外唯一鼓励我学习的人，谢谢你。” 越说越腻歪，鞠灵实在受不了，起身顺带手把周彦也拉起来：“行了行了，赶紧回家吧，这大冷天的，我鼻涕都快冻出来了。” 甭管今天的遭遇有多难堪，明天的太阳照常会升起，日子也要照常过下去。 第044章 人情 第二天鞠灵去叫周芳一块儿上学，周芳又带她去周彦家等他。 昨天才当众被打，今儿个的周三媳妇儿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笑呵呵的让她们进屋，还问她们要不要跟着一块儿吃早饭。 等周彦吃完早饭他们几个一起去上学，上午还都挺好的，下午周彦家的事儿就经由几个大嘴巴同学在班里传开，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周彦都被班里同学明里暗里的笑话。 小孩子其实挺可怕的。 他们做很多事情都不会考虑后果，可能只是一时新鲜好玩儿或者只是别人都做他们也便参与其中，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做的事情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鞠灵自己就遭受过这样的事，所以特别同情周彦，她想为周彦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和乔玦通电话的时候说起这事儿，乔玦只淡淡的对她道：“你没办法堵住别人的嘴，也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所以你帮不了他。别烦恼别人的事情，好好学习，升学考得好我有奖励。” 鞠灵对奖励什么的并不感兴趣，可为了不让乔玦失望，她还是做出一副惊喜的模样，催着乔玦告诉她有什么奖励。 乔玦故作神秘不肯说，俩人热热闹闹聊了好一阵才挂断电话。 别人的烦恼终究是别人的，只有自己闲的时候才会替别人唉声叹气，当自己也忙起来哪还有工夫管别人啊。 开春春种，鞠家要种两家的地忙的不可开交，鞠灵自然也要帮忙。 她其实想请几天假帮家里把地都种上，奈何鞠文启夫妻死活都不愿意，她就只能每天放学后直接背着书包去地里干活儿。 今年春天的雨水特别多，都说春雨贵如油，可这天天下油也受不了啊，耽误耕种时间种子没法下地秋天就容易收不上来。 又连续下了两天雨，好不容易天晴朗起来又赶上周末，鞠灵不用上学可以帮家里多干点儿活，没想到家里来了客，还是稀客，鞠文启和张永梅肯定要留在家里招待来客，只能张永丽带着鞠灵去干活。 来的是鞠文新的二儿子鞠长清。 鞠长清特别能说也特别会说，一口一个三叔叫的鞠文启心花怒放。 先问家里情况，又问春耕情况，又问三个堂妹的情况，话题转了一个又一个，一直聊到鞠文启觉得自己这侄子人真不错的时候，鞠长清才含蓄的说出这次来的目的。 他是来卖保险的！ 卖的还是那种每个月都要交不少钱一交就是十几年的养老保险，摁着计算器一点一点的给鞠文启两口子算现在交多少钱交够年份后能拿到手多少钱。 用鞠长清的话说这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谁不买这份保险谁就是傻子，要不是正经亲戚他都不会来这一趟，这么好的东西一定要推荐给自己家人绝对不能便宜外人。 鞠文启和张永梅都不懂这个，被他说的都十分心动。但心动没用啊，他们根本没钱买保险。 鞠文启十分遗憾的表示还欠着一屁股的债根本买不起保险后，鞠长清突然话锋一转，说起鞠灵读初中的事情来。 就算鞠文启和张永梅脑子不会转太大的弯这会儿也明白鞠长清是什么意思了！ 过年那阵儿鞠文启给鞠文新打拜年电话的时候顺嘴问了县城中学的情况，正好蒋小飞在旁边，她跟鞠文启说很多，末了才问他是不是要送闺女来县城读书，鞠文启当然不会隐瞒。 鞠长清大概觉得他三叔要为孩子读书的事情求着他们，他来卖保险他三叔肯定不好意思不买。 热乎的心顿时拔凉拔凉。 鞠长清也没让鞠文启马上表态，撂完底他便去了鞠文林家。 天快黑的时候鞠灵和张永丽回来，发现夫妻俩状态不对，张永丽问他们发生什么事。 鞠文启不想让鞠灵知道这些遭烂事，他把鞠灵支去饭店后才跟张永丽说具体情况。 鞠灵也不傻，猜到爸妈情绪不对跟自己有关。 问爸妈问不出，她就问小姨。逮着机会就问张永丽，张永丽可磨不过她，最后说出实话。 知道事情始末后鞠灵特别生气，还替自己爸妈委屈。 她主动跟他们谈，让他们直接拒绝鞠长清。 “如果你考不上一中的初中，我和你妈还想送你去二中或者三中读书，有亲戚在那边照应一下也挺好，我和你妈也能放心”，鞠文启裹着烟，低低沉沉的说道。 听他这意思还真的打算买一份保险跟鞠长清换人情呢。 鞠灵当即表示道：“爸，你放心，我肯定能考上一中的初中，而且是前三十！到时候就算没有亲戚帮衬我去二中三中读书也不用交借读费。我好好学习考好成绩，老师自然会喜欢我，根本不用谁特别照顾。” “话是这么说，可...” “爸，我自己就能做好的事情干嘛要去求别人？”鞠灵打断鞠文启，因为气愤声音不自觉拔高两度道：“以前咱家吃过多少次这样的亏你和我妈怎么还不长记性？人情债最难还，你欠别人一个人情可能就得一辈子低声下气的去还，你们还不了还不动就得我和我大姐二姐去还，你们愿意这样吗？” 鞠文启不说话，不过鞠灵的话他已经听进去。 想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他便给鞠长清打去电话，明确表示不买保险，还说自己姑娘学习好在哪儿都能考高中考大学。 鞠长清一直笑呵呵也没表达不满，挂断电话前笑对鞠文启道：“三叔，我这保险真的挺好，你再好好想一想，想买的话再给我打电话。” 他是真的觉得这份保险适合鞠文启吗？并不是！他是料定鞠灵考不上一中的初中部到头来还得求着他媳妇，他先把鱼饵抛下来等鞠文启主动来求他呢。 这件事极大的刺激鞠灵对考一中初中部的积极性，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她就是要让那些瞧不起她瞧不起她爸妈的人知道，有些事情，他们不低声下气的求人也能办到，还能办好！ 第045章 变味 鞠静往家打电话听说这件事也给气够呛。 她脾气比鞠灵火爆许多，当即便道：“真不要脸！当初咱奶在县城住院他们看都不去看一眼，就怕咱家张口跟他们要钱。每回咱爸咱妈去县城办事儿过去看他们都大包小包的带东西，他们说过一句谢没有，连白眼狼都不如的东西。小不点儿你好好学习，咱就不靠他们家的关系读县城最好的初中，气死他们。” 鞠静也挺有意思，还专门去打听鞠长清卖的那份保险怎么样，以此判定他的心到底有多黑。 打听出来的消息比她预想的要好一点儿，保险没毛病，只是不适合鞠家这样负债累累的人家买而已。鞠静就挺纳闷儿的，鞠长清干嘛非要卖她家这样的保险呢，卖一份他们家人买的起的保险不行吗？ 深入了解之后给鞠静气的恨不能冲到鞠长清面前吐他一口老痰。 鞠长清入行不算很久，每个月都要卖出指定的保险完成任务。他人脉还没开拓出来就只能拿身边的亲戚朋友下手，也不管亲戚朋友需要不需要，需要什么样的，他只管利用他们对他的信任卖出任务要求的保险。 这个月的保险任务价格高持续交的时间比较长特别的不好卖，他身边扒拉不出人来买，这才把主意打到鞠文启身上。 来小富强屯一趟，他也去了鞠文林家却一字未提保险的事情，因为他知道鞠文林求不上他，他硬卖人家也不会买，而鞠文启不一样！ 可真是会算计啊。 鞠静把家里这摊遭烂事打电话说给鞠敏，鞠敏倒没有多生气，只道：“以后少搭理他们就行，跟他们生气犯不上。对了静静，上次你打电话跟我说也想来海市，这些日子也没动静，你还来不来啊？” 那还是年前，鞠静跟鞠敏通话的时候随口这么一提，没成想鞠敏一直记着呢。 只在电视上看过的大城市啊，鞠静当然想去，可一想到自家现在的情况她也只得长叹一声说道：“这几年恐怕去不上，我有别的打算。大姐，你钱攒够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啊？” “哪有那么容易，慢慢攒着呢。你有什么打算？你没去学美容这事儿要是让咱爸咱妈知道非得跟你发火不可，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鞠敏提醒道。 鞠静一点儿没往心里去，发火就发火呗，发完火还能不认她怎么地。她自己的生活得自己做主才行，不能什么事儿都听爸妈的安排。 说来也寸，就打这通电话的两天后，鞠文启从申志成口中得知自己二姑娘竟然没在美容美发学校上学，而是在外边儿打工。 申志成去滨江市办事，顺道去买东西，结果就在商场里看到卖电脑的鞠静了。 回家他也只是当闲话说给鞠文启，没想到鞠文启的反应却很大。 “你确定是我家老二？” “肯定是她啊，过年我还见过她不可能认错”，申志成十分笃定的回答。 鞠文启心下藏着疑惑，等鞠静往家打电话的时候问她头些天在干什么。 鞠静不知道鞠文启是在试探她，撒谎道：“还能干啥，在学校待着呗。再过一个多月我就毕业了，到时候我出来赚钱供小不点儿上学。” 听她撒谎，鞠文启顿时火起，厉声问道：“你到底在没在学校？头几天村长去滨江市看到你在商场卖东西，你还跟我说你在学校，你为啥要骗家里？” 鞠静一看事情败露也没嘴硬，老老实实的跟鞠文启说出实情。 鞠文启差点儿让她气背过气去。 “小兔崽子你主意怎么这么大呢！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跟家里商量你到底想干啥？万一你在外边出了事我和你妈都不知道上哪儿找你去”，鞠文启又气又后怕的说道。 “跟你商量你能由着我去学电脑吗？”鞠静不服气的问道。 鞠文启一时语塞，好半晌才叹气道：“不让你学那不也是为你好吗。你一个小姑娘学个美容多好，我和你妈能害你是咋的啊？” “爸，你知道美容是干啥的吗？”鞠静耐着性子问道：“你老说一个小姑娘学美容挺好，那你知道好在哪儿吗？” 鞠文启回答不上来，因为他不知道。 “爸，你啥都不知道都是听别人说，那我现在跟你说学电脑比学美容好，你咋就不信我呢？”鞠静拔高声量说道：“爸，你就安排好自己就行，我的事儿我自己做主。我保证不惹祸不给你丢人还不行吗？” “不是给我丢人，我是怕你在外边过得不好怕你吃亏”，鞠文启竟有些委屈的说道。 他觉得二姑娘不理解他。他全都是为她好啊，一点儿私心都没有，二姑娘咋能觉得他是为了自己个儿的面子呢。还是那句话，他当爸的还能坑自己姑娘咋地啊。 父女两个都站在自己的角度想问题谁都不理解谁，好在鞠文启知道二姑娘一切都好后没有逼她回家或者是逼她再去学美容。 就为这事儿鞠文启生了很长时间的气，鞠静往家打电话他都不说话，家里人说话提到鞠静他也不搭腔，最后给张永梅整激恼，从来没脾气的女人发起火来最吓人，直接给鞠文启吓的服服帖帖。 鞠静再打回电话张永梅直接把话筒给鞠文启，盯着他跟二姑娘聊天。自此父女二人重归于好，也让鞠文启深刻的认识到家里的女人各个不好惹，他谁都惹不起。 春种之后没有那么忙，鞠家饭店生意倒是红火起来，接连接了好几单生意，本村就有两单，有一单还是孩子的满月酒。 早几年村里根本没人办满月酒，也不知道是从啥时候兴起来的。办酒席好像都变了味儿，婚宴丧宴甭管啥宴其他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收礼金。 村里在鞠家饭店办满月酒的是吴老四家。 怂货吴有海听从父母的安排早早娶了媳妇，上个月媳妇给他生下一个大胖儿子，这可给吴有海乐够呛。 当然，最乐呵的还要数吴老四和他媳妇儿，老早就商量着要给孙子大办满月酒，靠着满月酒还能赚上一笔。 第046章 磕碜 其实鞠文启和张永梅夫妻俩一点儿不想接吴老四家的满月酒。 当初吴老四媳妇儿来家里闹，骂出那么多难听的话，现在想起来他们都替大姑娘难受。 可开门做生意哪有把人往外边撵的道理。不接吴老四家的满月酒，那些看他们一家不顺眼的人还不定会说些什么，在外边搅合搅合，对家里的生意肯定会有影响。 鞠灵也觉得这单生意得接，不过接的理由和鞠文启夫妻想的不一样。 她对鞠文启夫妻道：“爸妈，他们是给咱家送钱来的，有钱不赚那咱不是傻了吗。” 甭管以前有多大仇多大怨，人家来消费就是让鞠家赚钱，管那么多呢，先把钱赚了再说。 鞠老三琢磨琢磨，觉得鞠灵说的倍儿有道理，心情也开阔起来。 孩子满月酒那天正赶上周末，鞠灵去饭店帮忙。 以前鞠灵也去帮过忙，她不喜欢吵嚷所以每次帮忙都在后边帮着烧火摘菜什么的，这次准备的比较充分，这些活儿都用不上她，她就帮忙上菜。 就上个菜，给她吓够呛。 有些菜是早就做好的，人一上桌就可以上，所以开宴十几分钟所有的菜基本就能上完。 就这十几分钟，鞠灵感觉自己伸入好几次狼窝。 这哪是坐席吃饭，简直就是饿狼抢食。 男人坐的桌还好点儿，女人多，特别是中年妇女多的桌抢的特别厉害，上一盘几秒就空。 有的人一筷子恨不能夹半盘菜去，夹到自己这儿也吃不完，那没关系，可以打包带走啊。 好些人都带着塑料袋过来，夹过来的菜不吃直接往塑料袋里装，一点儿没觉得不好意思。 晚上鞠文启和张永梅啪啪按计算器算账，鞠灵实在憋不住说道：“今天可吓死我了。这些人坐席怎么这么吓人呢，跟没见过吃的似的。” 张永梅忙道：“让你在家好好学习别去你非去，吓着活该，以后你可别去帮忙了，每回我和你爸都提前雇人干活，比你手脚可利索多了。” 办一场酒席只就鞠文启夫妻肯定忙不过来，他俩倒也不硬撑，都会提前在村里雇人帮忙。干活给钱，不存在人情的问题，大家都高兴。 鞠文启没偏题，借着鞠灵的话道：“咱家饭店刚开的时候也不这样，也不知道是从哪次酒席开始变成这样的，都一个村里住着，那些人也真好意思。” “那有啥不好意思的，比这更磕碜的事儿不也做过么”，张永梅似是知道什么，不过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儿说，点到即止。 奈何她老爷们儿脑子不会转弯，根本没明白她的意思，还傻不愣登的问道：“什么磕碜事儿？咋回事你说说啊，我都不知道。” 张永梅无奈瞪他一眼，见自己姑娘也瞪着大眼珠子等她说呢，叹口气道：“不就周三媳妇儿么，自打她坐席带塑料袋抢菜后村里才开始这样的。凡事只要有人带头后边肯定有人跟着学，大家都这样也就没人觉得磕碜了。” 这风气竟然是周彦的妈带起来的，怪不得张永梅不愿当着鞠灵的面说，她知道鞠灵跟周彦关系好，怕大人的事影响孩子之间相处。 鞠灵顿时也没了再听的兴致，从书包里抽出一本题测做起来。 转天周一上课，鞠灵先去找周芳，二人又一起去叫周彦，好巧不巧，又赶上周彦家在吃饭，吃的还是吴老四孙子满月宴上拿回来的菜... 这就很尴尬了。 更尴尬的是周三媳妇儿不觉得尴尬还跟鞠灵讨论起鞠家饭店做菜的口味来。 “鞠灵，回头你跟你爸妈说一声，菜别做的太淡多放盐，冬天天冷还行，夏天放不住，不找个凉快地方放着第二天就嗖，那不都白瞎了吗。”周三媳妇儿本来说话就有些含糊，这会儿嘴里还有吃的，说的就更加不清楚。 可屋里这几个人耳力都好，都明白她的意思。 周彦冷着脸放下碗筷要下地，周三媳妇儿不觉有异忙拉住他：“你这才吃几口啊就要走，那不饿吗，赶紧把这一碗都吃了，菜里还有肉呢你挑挑。” 鞠灵实在尬的不行，随便找个借口拉着周芳出来。 周芳也瞧不上她三婶，在外边等周彦的时候说许多她三婶的坏话。 去学校的路上鞠灵逮着机会悄悄跟周彦说话，让他别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放在心上，全心准备考试才是正经事。 距离小学升初中考试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距离一中初中部的招录考试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鞠灵还挺担心周彦被这些事情影响到的。 大概经历的难堪事情太多，周彦调整的很快，中午放学的时候就能好好的跟鞠灵讨论学习上的事。 最后的冲刺阶段鞠灵也没掉以轻心，晚上学习的时间明显增多，鞠文启怕她熬坏眼睛还专门去镇上买了一个台灯。但凡她打开书本学习全家都会放轻动作，生怕打扰到她。 家里唯一一个敢给鞠灵制造干扰的大概只有小折腾，几个月的小婴儿要哭谁都管不了。 在一家人都紧张兮兮的气氛中，小学升中学考试的日子终于到来。 考试地点在乡里中学，三胖子屯小学包一辆大客车送学生过去考。考的科目不少，不过最后只有数学语文算成绩。 成绩排名五天后出来，到时候要回三胖子屯小学领成绩表，顺便拍毕业照什么的。 鞠灵发挥正常，具体名次不确定，不会差就是了。 考后第四天鞠文启坐车去镇上跟进汽水的商家结账，带着一脸灿笑回来，碰上人问他有啥喜事儿他就倍儿自豪的告诉人家他家小姑娘考了第一名。 回到家，鞠文启大手一挥让张永梅整俩硬菜，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成绩单都没见着他是怎么知道鞠灵考第一的？鞠灵怕弄岔劈白高兴一场不说还让人笑话，劝鞠文启保持淡定，要以成绩单为准。 鞠文启不以为意，只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这消息保准儿是真的，他闺女保准儿是第一。 他说的越笃定鞠灵心里就越打鼓，总怕有意外发生空欢喜一场，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047章 惊喜 没有意外。 第二天去学校，班主任亲自把好消息告诉她。 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她又关心起同学的成绩来。 周彦考的也挺好，全乡第三。周芳中游偏下，挺不起眼的名次她自己倒很知足。 要是放往年，全乡第三的成绩也够小富强屯的人讨论两天了，可惜在第三之前还有鞠灵这个第一，所以周彦的成绩就显得暗淡不少。 他倒不是很在意，这个名次完全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全乡第三，一中招考进入前一百的希望应该很大吧？”回村的路上，周彦问鞠灵。 鞠灵不知道，只不轻松的回答道：“满打满算还有一个礼拜，再冲一冲吧。” 最后的冲刺时间过的特别快，后天就是招考的日子。早上八点开考，当天去来不及，所以明天鞠灵就要去县城。 考试是班主任给报的名，今天还得去三胖子小学拿准考证。 拿准考证回来，就见鞠文启和张永梅凑到一块儿商量明天谁陪鞠灵去县城。 鞠文启一个大老爷们儿带姑娘出门肯定不方便，最好是张永梅去。可张永梅晕车，到县城别说照顾姑娘了，不用姑娘照顾她就不错了。 鞠灵压根就没想麻烦自己爸妈，对他们说道：“我和周彦一块儿去，你们在家等我好消息就行。” “那咋行！”鞠文启马上反对道：“你俩小孩儿去像什么话。当天回不来，你们还得在那边住，万一碰上坏人咋办？” 张永梅补充道：“就是不遇上坏人你和一个半大小子住旅店也不合适啊。” 夫妻俩态度特别坚决，鞠灵劝半天也没说服他们。 就在鞠文启拍板决定自己带闺女去县城的前一刻，家里电话响起来。 是乔玦打过来的。 也不知道乔玦跟鞠文启说了什么，鞠文启一拍大腿高兴道：“那太好了！来，你跟小不点儿细说，有啥事往家里电话就行。” 鞠灵莫名其妙的接过电话，还没问乔玦刚才说了什么呢，就听乔玦低低笑着道：“小不点儿，我现在在云河县城呢，刚到。你明天几点到？在哪儿下车？我去接你。” 太突然了，鞠灵一时都没缓过神来。 乔玦催促好几声她才恍恍惚惚回答问题，末了问道：“小玦哥，你咋没提前跟我说？” 她拿到全乡第一的成绩单的那晚给乔玦打电话，那时候乔玦还在家中。照这样算的话，乔玦几乎是挂断电话就买了票往这边赶，这才能在今天赶到云河县城。 “怕影响你学习，也想给你一个惊喜”，乔玦笑着说道：“多带两件换洗的衣服，考完试我带你在这边玩两天，等出成绩再回家。” 乔玦折腾几天，一身臭汗实在难受，没跟鞠灵多说便挂断电话去洗澡了。 鞠文启夫妻俩特别高兴，张永梅更是乐呵呵的主动给鞠灵收拾东西，都不让鞠灵插手。 “妈，我跟周彦一块儿去县城住旅店你不放心，我跟小玦哥一块儿你怎么这么放心呢？”鞠灵揶揄道。 张永梅给出的理由非常充分，她道：“人家小玦是看着你长大的，就跟你亲哥似的，我和你爸当然放心。” 就跟亲哥似的也到底不是亲哥，鞠灵心里吐槽嘴上却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天她背着个大书包跟周彦一起赶早坐车去县城。 从客运站出来，一眼就看到乔玦！ 不是乔玦穿的有多扎眼也不是他长得有多怪异，实在是他那锃光瓦亮的脑袋在明晃晃的大太阳下实在耀眼。 这都多少年了，他竟还是光头。 乔玦拿着游戏机在玩俄罗斯方块，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等的人已经出来。鞠灵也没喊，而是直接带着周彦走到他身边。 他个子很高，目测至少一米八。皮肤不算白但肤质很好，没有痦子斑或者痘印儿，五官算不得多精致但拼凑到一起刚刚好，没有惊人的帅气在普通人里却也很突出。 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短袖，上面一个图案都没有；下边穿着一条纯黑色肥大的短裤；脚上是一双白底带红色线条的帆布鞋。 这一身真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他往那一站就特别吸引人，来来往往的人都会不自觉往他身上瞅。 当然，也不排除人家是瞅他那颗光脑袋的可能。 “小玦哥”，鞠灵轻轻叫了一声。 乔玦转头看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不由分说的将游戏机塞到她手里，然后卸下她的大书包潇洒的甩在自己肩膀上。 动作一气呵成，末了还不忘在鞠灵的脑袋上揉一把：“小不点儿长高不少，有一米五了么？” 鞠灵：... 这人什么眼神，一米六能看成一米五，在他眼里她就那么矮吗。 “我先带你们去旅馆把包放下，然后咱们去一中看一眼，熟悉熟悉环境”，乔玦引着路笑着说道。 鞠灵落后半步走在他身侧，看看他光溜溜的脑袋忍不住问道：“小玦哥，你怎么还不留头发？你们学校允许学生剃光头吗？” 乔玦摸摸自己的脑袋笑着回道：“我从小就这么剃，习惯了，学校拿我也没有办法。” 没等到鞠灵接话，乔玦问道：“怎么？我这光头不好看？” “不是，就是别人都有头发，你这光溜溜脑袋往人堆里一扎太晃眼”，鞠灵实话道。 光头很挑人，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剃光头，难得乔玦剃了光头不仅不难看还特别有气质。 俩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一直聊到乔玦定下的旅店门口鞠灵才恍然想到她身边儿还有一个人呢。 “对了小玦哥，这是我同学周彦，我们屯就我俩来考试，他要跟咱们住一块儿”，鞠灵忙介绍道。 乔玦笑眯眯的看看周彦，明明看着挺和气，但鞠灵总觉得他眼神怪怪的透着难以言明的疏离。 “那行，晚上跟我一块儿住吧”，进旅店前，乔玦又给俩孩子打预防针：“外地来考试的人挺多，别的旅店都住满了，只有这家还有空房，条件很不好，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鞠灵小时候来县城打狂犬疫苗住过旅店，不过年头太久她已经不记得具体什么样子，总之环境比家里要好，所以她没能领会乔玦这做好心理准备的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晚上，她才明白！ 第048章 网吧 这家旅馆不算大客房却不少，所以每一间客房的面积都不大，绝大多数的客房没有窗户，关起门来就会给人非常憋闷的感觉。 鞠灵瞅一眼自己的客房，觉得还不错，她一个人也不需要多大的空间，被褥干净能睡觉就好。 放下东西乔玦带他们去一中熟悉环境。 溜达一圈儿出来已经一点多，乔玦又带他们去吃饭。 见两个孩子面露疲色，乔玦便将他们带回旅店，让他们睡个午觉。 鞠灵是真的有些倦，倒头就睡再睁眼都晚上快七点了。 吃完晚饭，乔玦便让鞠灵关上门再看看书，晚上早点睡。 这小旅店晚上是真的挺热闹，隔音一点儿都不好，即便关上门也能听到外边走路说话的声音，还能听到旁边几间客房的声音。 男男女女的特别杂乱，比乡下的大集还热闹。鞠灵嫌烦，揪两团纸塞耳朵里依然没办法将乱乱糟糟的声音隔绝出去。 勉强看到十点半，鞠灵实在坚持不下去便收了书本，打算去上个厕所洗把脸就睡觉。 这一层二十多间客房只有两个洗手间，还是男女共用的，排队等半天才轮到她，一进去差点儿给她恶心吐了。 家里室外的茅坑虽然味儿也挺大，好歹踏板上干干净净。这小旅馆的蹲坑上完就能冲水应该更干净才对，可也不知道一些人是怎么回事儿，有上完不冲的，还有蹲不正当连踏板都弄脏的，简直没法下脚。 犹豫几秒，鞠灵还是躲地雷似的踩上去硬着头皮上了厕所。 稍晚一些有人睡下，外面的声音没有那么嘈杂，鞠灵也酝酿出睡意正待睡去，不想一阵又一阵怪异的声音传进来，听的她浑身难受。 心烦意乱翻来覆去一直到后半夜都没睡着，而那怪异的声音简直可以用此起彼伏来形容，这边停了那边响，就是不消停。 “砰砰砰”有人敲门，声音不算大还是给鞠灵吓一跳。 紧接着门外传来乔玦低低的声音：“小不点儿，是我，开门。” 鞠灵忙下地给他开门，乔玦却没有进去的意思，只递给她一瓶水和一片药，对她道：“这药助眠，吃半颗就行。放心吃放心睡，明早我叫你起来保准不耽误考试。” 说完他叹息着揉揉她的头发，细心的给她关上门离开。 药效上来的很快，第二天被叫醒的时候她还有些晕乎。 她觉得乔玦的药送晚了，要是早点送来她晚上多睡一会儿白天考试的时候状态兴许能好一点。 状态差，题又难，这一场考试鞠灵考的是一塌糊涂。 从考场出来乔玦问她考了什么她竟都答不上来。 为了照顾乡下的考生，一中初中招考不考外语，只考数学和语文，一上午完事儿。 下午有回去的车，周彦直接坐车回家，鞠灵留下等成绩出来再回。 考试结束住旅店的人也少了，乔玦趁机换了个环境好一些的旅店，鞠灵在旅店闷头睡了一下午。 晚上乔玦带她出去吃饭溜达，大概猜到她考的不好刻意避开相关话题，鞠灵着实松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从没有哪一场考试考的这么差，语文作文都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数学好几道题都没弄清楚题干。不过她有个好习惯，绝对不空着，就算不会瞎蒙也要蒙上，万一蒙对了呢。 吃完饭就沿着云河县城的主大道溜达，走到一家网吧门口鞠灵突然想到鞠静，想到鞠静曾说过的话，鬼使神差的停下脚步对乔玦道：“小玦哥，咱俩进去玩会儿吧。” 乔玦微微蹙起眉头，脚下没动，只淡声道：“小孩子去什么网吧...” 话还没说完，一群十岁左右的小孩儿打打闹闹的从网吧里面跑出来，特别欢乐。 “他们比我还小呢”，鞠灵委屈又羡慕的说道：“小玦哥，我就想进去看看。我二姐跟我说上网可有意思了，让我有机会就来网吧玩一玩。” “你二姐怎么不教你点儿好的，上网影响学习不知道么”，乔玦不赞同的说道：“回头我见着你二姐肯定说她一顿，让她以后管好自己别瞎教你。” “呦呵，您算鞠家老几啊还想教训我？”一道女声突然传过来，把乔玦和鞠灵都给吓一跳。 循声望去，就见网吧门内的阴影里站着个又高又瘦却十分漂亮的姑娘，正是鞠静。 鞠灵开心的直接跑进去抱住她的胳膊，欢快问道：“二姐，你怎么在这儿？” 鞠静先白乔玦一眼，这才笑着对鞠灵道：“我在这儿工作啊，昨天正式上班。你没给家里打电话吧，爸妈知道我在这儿，你要打电话了他们肯定会告诉你的。” “我考的不好不知道怎么跟爸妈说就没打，等成绩出来再打吧”，鞠灵恹恹的说道。 鞠静拍怕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儿，成绩不好那肯定是你没发挥好，以后好好发挥就行。来，我教你上网，咱放松一下别老想考试。” 看着鞠灵被拐走，乔玦深深的叹一口气，不情不愿的走进网吧。 县城现在统共有三家网吧，分散在三个区域，互不影响生意。他们现在身处的这一家是三家中规模最大的，网吧里有几十台机子，几乎没有空位特别红火。 鞠静是网管兼收银，想找空位非常容易。她在角落里给鞠灵开了一台机子，还没教她具体能玩儿什么呢就被人叫走去忙了，鞠灵傻呵呵的盯着屏幕不知道干啥才好。 乔玦跟她挤在一个座位上，教她握鼠标开网页或者其他应用软件，教她怎么听歌看电影电视剧。鞠灵觉得新鲜，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都舍不得多眨几下，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握着鼠标的手一直被乔玦的大手包裹着，直到鞠静走过来，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在乔玦的手背上，把他的手打走。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乔玦不痛快的对鞠静道。 鞠静白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让我别动手动脚，先管好你自己个儿的手再说吧。网吧还有空位，你要上网就去开一台机子，不想上就边旯玩儿去，赶紧给我腾地方。” 第049章 陪读 乔玦稳稳的坐那儿没动。 “你忙你的，我教小不点儿上网”，乔玦回道。 鞠静想说自己不忙，却不想有人高喊“网管”，她只得不情不愿去工作。 乔玦也没教鞠灵新的东西，就给她找了一部貌似很火的叫《流星花园》的电视剧让鞠灵看。 这电视剧有毒，一旦看进去就停不下来，不知不觉连看两集，鞠灵正要点击播放第三集，乔玦却先一步握住鼠标点了关闭。 “哎哎，小玦哥，再看一集吧，就一集，行不行啊？”鞠灵可怜巴巴哀求道。 乔玦不为所动，指了指屏幕右下角道：“这都几点了还看，回去睡觉。” “我不困”，鞠灵根本没有走的意思，还道：“小玦哥，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反正我二姐在这儿也不会有事。” 乔玦：... 鞠灵点开第三集，继续看起来。 乔玦又无奈又有点儿生气，心道就这么点儿自制力还上网呢，要是没人看着早晚学坏。 不一会儿鞠静过来，鞠灵沉浸在电视剧里都没有发现。 乔玦冷哼一声，沉声道：“看到没，教她玩儿电脑就这样，你们家还让不让她考大学了。” 鞠静很不服气：“她这不刚接触电脑么，等她玩的多了肯定就没这么有瘾了。你就是瞎操心，小不点儿最有主意，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跟亲哥似的假哥和亲二姐为鞠灵应不应该上网这事儿争执起来，像极了因教育孩子产生分歧的夫妻俩。 鞠灵看完第三集摘下耳机这俩人还吵着呢，谁也不让谁。 她也没着急劝架，而是戴上耳机，倍儿顺手的点开第四集。 余光瞥见她一系列动作的乔玦鞠静二人终于不吵了，对视一眼，默契的一个动手给鞠灵摘耳机一个夺鼠标关掉播放器。 “行了小不点儿，回去睡觉吧，明儿没事再来玩。”鞠静把鞠灵拉起来，推着她走出网吧。 鞠灵还舍不得走，往里面瞅一眼，灵机一动道：“姐，你一晚上都在这儿吗？要不要我陪你？” “别跟我耍这个小心眼儿，赶紧回去睡觉。”鞠静沉下脸来。 鞠灵知道不能再说，再说她二姐可就要发火了。 跟乔玦回旅馆，鞠灵满脑子还都是她二姐。 “二姐在滨江市干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来云河县了呢？这边工资肯定没有那边高吧？她要忙一晚上，那得多累啊，不知道明天她在哪儿休息。哎呀，刚才我怎么没想到好好问问她呢，光想着看电视剧了！”鞠灵十分懊恼的说道。 乔玦冷哼一声，淡淡道：“给你说上网误事你不听，长记性了吧。” 鞠灵觉得怪稀奇，她是真的没想到上网这么好玩儿，能看她从没看过的电视剧，还能干别的事情，怪不得二姐说上网有意思，是真的有意思，不知不觉就几个小时，时间过得是真快。 “不知道《流星花园》有没有出碟，回头让我爸去镇上租碟在饭店放，肯定能吸引不少人来看”，鞠灵兀自盘算道：“赶明儿我去上网再看看还有什么好看的电视剧电影，都让我爸去租租看，咱放电影电视剧也得与时俱进，不能光放以前那些。” 乔玦头很疼。 他现在很确信一点，鞠灵是真的不会沉浸在网络里忘记自己该干什么，毕竟小姑娘看完好看的电视剧首先想的不是剧情而是用这个赚钱，服了。 第二天上午乔玦带鞠灵去云河县城的几所初中看了看，中午随便在三中门口的小店吃了点儿东西，下午又带她去网吧找鞠静。 去之前他们并不确定鞠静会在，只是想碰碰运气。 运气不错，鞠静还真的在。 她整个人懒懒的窝在椅子里，头发和脸都油油的，一看就是对着电脑挺长时间了。 她在玩游戏，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这游戏是好玩还是不好玩。 “乔玦，你去开两台机子先陪小不点儿玩，等我忙完去找你们”，鞠静眼睛不离屏幕手不离键盘鼠标的吩咐道。 乔玦就在距离她不多远的位置开两台机子，鞠灵依旧看电视剧，他实在无聊，也开了个游戏玩起来。 不多一会儿鞠静揉着眼睛晃晃悠悠走过来，直接将乔玦挤走，倍儿理直气壮的说道：“你去我那边玩儿，我跟小不点儿唠一会儿。” 二姐比电视剧重要，鞠灵乖乖点击暂停摘下耳机。 “二姐，你多久没睡了？吃饭没有？”鞠灵担心又心疼的问道。 鞠静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我挺好，你放心。这几天我就要去租房子，你是想跟我一块儿找房子还是等我找好再叫你去看啊？” 鞠灵被她弄糊涂。 好好的从滨江市来云河县找工作就够奇怪的了，听这意思还打算在这儿长待呢，这是为什么啊。 问出心中疑惑，鞠静解惑道：“陪你读书啊。咱妈不能来，你读书也不能耽误，那就我陪你读呗。” 她说的轻巧，鞠灵却想象得出她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艰难。 “姐，真的不用，能不能考上还两说呢，说不准...” “考不上一中的初中那不还有二中三中么，反正你的初中肯定让你在县城读，这个家里都商量好了，钱什么的都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好好学习”，鞠静说道。 什么时候商量好的？鞠灵竟然一点儿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因为根本不是全家一块儿商量的，只是鞠敏和鞠静做下的决定，然后再通知鞠文启。鞠文启三个姑娘都心疼，可他谁都管不了，甭管大姑娘二姑娘做什么决定他都插不上话。 鞠灵觉得自己压力特别大，家里人越是为她付出她就越想更好，越想让他们满意，越怕自己让他们失望。 鞠静也不想让她想太多，马上转移话题道：“乔玦给你注册QQ没有？有QQ你就可以网上跟人聊天，可方便了。” 说着，鞠静点开QQ给鞠灵注册了一个账号，九位数，特别顺很好记，QQ名就叫小不点儿。 鞠静把自己的QQ号加上，开始教鞠灵怎么用这玩意儿跟人聊天，鞠灵要看键盘又要看屏幕，觉得自己一双眼睛根本不够用。 第050章 喜忧 鞠静在电脑学校学的是五笔打字，需要背字根键位什么的，鞠灵完全不懂，只能笨拙的一个键一个键的打拼音，输入速度有多慢可想而知。 乔玦玩儿会游戏觉得无聊过来瞧瞧她们在干啥就瞅见她在键盘上练一指禅，抬头看一眼屏幕再低头看键盘，那笨笨的样子特别有意思。 “有QQ了啊，加我好友吧”，乔玦凑过去说道。 他没帮忙操作，就看着鞠灵迷迷瞪瞪的摸索着找到加好友的位置，笨卡卡的把他的号码输入进去。 “你叫大脑壳儿？这什么破名！”鞠静扫到他的名称嫌弃道。 乔玦也从鞠灵的好友列表里看到鞠静的QQ名，毫不客气的回击道：“就你名儿好，还静静不语，你也不知道害臊，话多的招人烦。” 鞠灵一看这俩人又要吵起来忙转移话题道：“二姐，大姐有QQ吗，我把大姐也加上。” 鞠敏没有QQ。她在海市都待这么久了一次网吧都没去过，更没玩儿过电脑，还不抵鞠静对这些了解呢。 姐妹俩商量着给鞠敏也注册一个，回头告诉鞠敏她可以直接拿来用。 她们曲曲咕咕的说话好像乔玦根本不存在，乔玦自觉没趣又灰溜溜的回自己的位置去玩无趣的游戏。 不知不觉在网吧待了将近四个小时，要不是鞠静肚子饿要出来吃饭他们还不定要待多久呢。 距离一中不远有一家面馆，门面不大但来吃面的人不少，鞠静在这儿吃过一次觉得好吃，这次特意带鞠灵和乔玦过来吃。 面馆的大门上贴着好几张租房信息，留有电话号码，鞠静都给记了下来。 等面的时候鞠静解释道：“我多记几个，等你成绩出来确定去哪所学校读书再找房，找距离学校近的。” “成绩好像是明天下午出，我带小不点儿去看，看完去网吧找你”，乔玦接话道。 第二天上午鞠灵紧张的坐立难安，既期待又紧张，还挺害怕的。 乔玦只能安慰她没事儿，不过就是一次考试而已，并不影响她的优秀。 因为紧张她连午饭都吃不下，下午早早来一中看成绩。 好家伙儿，跟她一样心机的学生和家长还真不少，一中门口挤了不少人。 成绩就贴在大门上，鞠灵跟在乔玦身后挤进去，从后往前一页一页的看。 此次有近千人来参加考试，鞠灵就从九百多名一直看到一百多名，并没有看到她和周彦的名字，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149、148、147...102、101、100... 没有，还是没有她和周彦的名字。 “小不点儿，你进前一百了！”乔玦低头看她，笑着说道。 像是在爬山，爬到半山腰大喘着气，想歇一歇却还不能够，因为鞠灵的目标在山顶，在前三十名。 又一个一个的往前看。 80、79、78... 鞠灵在数字77后面找到自己的名字。一中很体贴，怕遇着同名同姓的情况，特意在名字后面加上学校，保证不会出错。 鞠灵的名字后面跟着的是三胖子屯小学，可以肯定这就是她。 才七十多名，和她的目标相差太远，失落感朝她袭来，她差点儿没顶住直接软倒在地。 好在乔玦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胳膊把她牢牢扶住，叹息着安慰道：“考试的时候你状态不好，状态好的话肯定不止这个名次。你看，一分之差就能差好几个名次，你跟第三十名也没差多少分。” 鞠灵下意识的朝第三十名的位置看去，那个位置上钉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是周彦。 周彦一直想超过她，没想到这次竟然成功了。 生活真是处处充满惊喜。 鞠灵调整好情绪，勉强对乔玦笑了下：“至少进前一百了。” 乔玦顺着她说道：“是啊，至少进前一百了。回头咱们好好努力，你还有三年时间去超越前面的人。” 转头去找鞠静跟她说成绩，鞠静特别开心，催着她往家里打电话报喜。 鞠文启夫妻俩听说她考近前一百了也非常高兴，然后让她把电话给鞠静，要跟鞠静商量租房子的事情。 看他们那么高兴鞠灵空落落的心终于蓬勃跳动起来，默默吐出一口气，这次成绩没过自己这一关，那就继续努力吧，自怨自艾是没用的。 因为没进前三十，在县城的哪所中学读书都要交借读费，那当然是读一中的初中最好，倒是给鞠家省去一番纠结。 又在云河县城待一天，第二天鞠灵便和乔玦一块儿回了家。 鞠文启夫妻见到乔玦都感叹他长得真快，一转眼就是大小伙子了，还让他把头发留起来别老剃光头看着不大像好人。 跟鞠家人打完招呼乔玦又去孙家拜访。虽然乔孙两位老爷子都已离世，乔孙两家的交情差不多已断，毕竟以前来过两次，每次住的时间都不算短，来这边不去拜访实在说不过去。 鞠灵就在他去孙家的时候去找周彦，告诉他考第三十名的好消息。 周彦很高兴，高兴的掉下眼泪。 借读费几千块，周三夫妻俩肯定不会给他交。不用交这笔钱，他兴许能去县二中或者三中读书呢。 成绩单会邮寄到三胖子屯小学，这个暑假周彦就可以拿着成绩单去二中或者三中办手续，开学直接去读书就好。 鞠灵把一系列的程序都帮他打听好，还笑着对他道：“以后咱们都在县城读书兴许周末还能一块儿写作业呢。” 两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对未来都有最美好的憧憬和向往，却不知道生活最爱跟人开玩笑，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可对有些人来说即便吃尽苦头也未必能熬出头，只会被生活打磨的顺顺溜溜。 这个暑假又惊又险终归是一个欢喜的开头，可接下来发生的几件大事儿跟喜一点儿不沾边。 村里吴老大的儿子吴有山没了。 吴老大今年六十出头的年纪，有过六个孩子，头一个就是儿子，不过没养到成年那孩子就因病离世。下头的四个都是姑娘，夫妻俩憋着劲儿想再生个儿子，年近四十的时候终于得偿所愿。 他们惯着宠着小儿子，把他养到二十多岁，正张罗着给他娶媳妇儿呢，一场意外无情的夺走小伙儿的生命，让老夫妻陷入深深的悲恸和绝望之中。 第051章 没了 吴有山的离开跟吴有海还有关系。 两人是堂兄弟，年纪又差不多，平时关系就非常好，经常一块儿干活。 吴有海掏光家底买了一辆拖拉机，不是手扶的。这可是村里第一辆不是手扶而是要转方向盘的拖拉机，都好奇的不行去吴老四家看稀奇。 吴老四媳妇儿恨不能支个收费摊，看她家拖拉机一眼收他个五毛一块，狠狠赚一笔。 想开着气派的拖拉机在村里转悠一圈的人不在少数，可吴老四媳妇看的紧，碰一下她都不乐意，讹人家说一指头碰掉车上的一块漆。 平常她挺瞧不上吴有山的，因为别人老拿她儿子跟吴有山比，每次还都比不过，她心里气的不行。 现如今她儿子有新拖拉机开，吴有山还只能开手扶拖拉机上地干活儿，她心里这个舒坦啊。 吴有山也来看过几次车，每次都露出羡慕的神色，吴老四媳妇就乐意看他想要又没有的馋虫模样，老是怂恿吴有海开车带吴有山出去遛弯，让吴有山知道这拖拉机有多好羡慕死他。 吴有海也是听话，他妈说啥他听啥。 他把车开进一条小胡同结果倒不出去，吴有山就在后边给他指挥，不想吴有海操作失误撞了旁边人家的石头围墙，围墙倒塌砸上一根电线杆，先被石头砸又被倾倒的电线杆砸，吴有山当场就没了命。 吴老大夫妻听闻噩耗哭晕过去被送去医院，吴老四媳妇假好心，想趁着大哥大嫂精神不济草草把吴有山葬了，一了百了。 吴有海心怀愧疚又劝不住他妈，只得悄悄去给吴老大夫妻俩报信儿。夫妻俩硬撑着回到家，接管儿子的后事，不顾亲戚的反对一定要给儿子大办丧事。 依着这边的习俗，二十多岁还没成家的人离世都不会大办，越低调越好。可吴老大夫妻根本不听这些，只管往最大最好里面准备。 办丧事需要钱，吴老大夫妻也不手软，用钱就跟吴老四要。 吴老四一家理亏，怕吴老大媳妇破罐子破摔把吴有海拉下水，只能硬着头皮一次又一次的给钱。 丧宴在鞠家饭店办，吴老大要的最高规格的席面，只这一场鞠家就能赚不少，可鞠老三夫妻俩并没有多高兴。 俩人唉声叹气的准备宴席，都挺为吴有山的离开感到惋惜。 鞠灵和乔玦也跟着帮忙，没少听夫妻俩唠叨这件事。 丧事办完，吴有海不知道为什么跟吴老四媳妇大吵一架，然后甩开家里的老婆孩子不管直接走了，去哪儿也没说。 看着吴老四媳妇坐家门口拍大腿哭的伤心，鞠家不仅没同情反而觉得痛快。 当初气焰嚣张的跑鞠家来闹，骂的那么难听。后来吴有海媳妇生儿子，她又抱着孩子四处跟人说得亏当初她儿子没跟鞠老三家的大姑娘在一块儿，鞠老三一家都是丧气命，哪有生儿子的好命。 别人的坏话说多了终遭反噬，活该她儿子跟她翻脸。 鞠敏往家打电话，张永梅跟她说这事儿，末了还贼解气的说道：“她活该，自己儿子害死侄子她还想糊弄过去，心太黑。” “妈，你知道吴有海去哪儿了吗？”鞠敏问道。 张永梅一激灵，马上警惕的问道：“咋地？你还惦记吴有海呢？傻姑娘，他都结婚有孩子了，咱离他远远的。” 鞠敏被亲妈这几句话弄的哭笑不得，解释道：“我就随口一问，妈你想多了！外边好小伙儿多着呢，我找什么样的找不着何苦惦记那么个怂货呢。” 听她这么说张永梅才放下心来，接着吴有海这个话题道：“谁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估计就是在外边待几天气消就回来了，老婆孩子还在家他还能几个月不回家啊。” 村里人都以为吴有海几天就能回，可转眼半个月过去，吴有海还是一点儿音信都没有。吴老四媳妇急了，几次出去找儿子都没找到。 人老吴家的事儿跟鞠家没有关系，鞠家只管赚自己的钱，偶尔听别人说起吴家的事儿也不发表意见，只自家人在一块儿的时候话赶话赶到就提上一嘴。 鞠灵也挺忙，她没学过外语，怕开学跟不上就让乔玦教她，乔玦每天都给她布置很多作业。 忙活到暑期过半的时候，鞠家本家出了一件事。 鞠堂成惹祸了。 他六月去外乡给人摘木耳的时候认识一个姑娘，他没少撩哧人家。那姑娘呢，没同意也没拒绝，就吊着鞠堂成。活干完要分开的时候鞠堂成大着胆子把姑娘约到偏僻的地方要干点儿啥，结果还没成事儿呢就被人逮着了。 原来那姑娘有对象，俩人还都快结婚了。 姑娘一口咬定鞠堂成缠着她，还要强迫她，鞠堂成有嘴说不清楚，被人好一顿打。 这还没完，那姑娘家里人和她对象那头的人全都过来闹，一定要个说法。 什么说法不说法的，其实就是讹钱。 鞠长福最擅长讹别人钱，没想到这次被自己儿子带沟里被人讹去不少钱，也算报应吧。 鞠文启一家子没特意去看热闹，因为他们忙着给折腾取大名呢。 张永丽想等林万民回来再给孩子取大名上户口，可最近听说林场一村要重新分地，孩子不上户口不占人头就分不到地。电话书信都联系不上林万民，等他回来取名肯定不赶趟，张永丽只得改变原计划。 鞠老三一家子为折腾的大名想破脑袋都没取出一个满意的来，最后还是张永丽拍板，给折腾取名叫平安，林平安。 也没什么深奥的意思，就是想折腾一辈子平平安安，希望折腾能给这个家带来平安。 很质朴美好的寓意，有时候倒像是一种预示，还是不好的预示。 上户口非常顺利，只张永丽还没把多一页的户口本捂热乎，噩耗便传了过来。 林万民走了。 再也回不来的那种走。 传回消息的是当初一块儿跟林万民出去打工的同乡，除了噩耗还带回一小部分林万民的遗物。 张永丽抱着林万民的遗物哭的死去活来，张永梅陪在身边也跟着哭。鞠灵看不得这样的画面，躲出去偷偷抹眼泪。 就在大家都陷入悲恸之中除了哭和悲伤想不起其他的时候，乔玦很冷静也很理智的问来报信儿的老乡：“人是怎么没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第052章 因由 林万民被骗了。 那些做着出国赚大钱的梦跟中介又没什么亲近关系稀里糊涂跟着走的人，都被骗了。 中间人只负责把他们忽悠出去，至于出去做什么工作会有什么遭遇完全不管。 林万民他们出去后直接被送到偏远的农场盖大棚种菜，没有特意给他们准备住的地方，他们只能自己搭棚子对付着。夏天还好，冬天零下几十度，小窝棚根本住不了，他们就只能住大棚里面。 温室大棚里面有多憋闷没进去待过的人根本理解不了，那地儿根本不适合人住，可为了不被冻死，他们也只能住在里面。 住的不行，吃的更不行。 有一顿没一顿不说，还都是冷饭。冬天饭菜送过来都冻成冰坨坨，饿极了的人也等不及化开再吃，都直接啃冰坨坨。 条件苦，收入也不高，一年下来也攒不了多少钱，跟承诺的一年十几二十多万相差甚远。 林万民他们是非法过去的，什么正经手续都没有，语言也不通，跑都不知道往哪儿跑，只能一天一天的挨着。 今年四月的时候农场要加盖大棚，林万民干活的时候不小心被大棚顶上掉下来的一块大木头砸中。 当时人根本没死，及时送医兴许还能抢救回来，可农场那边的人怕雇佣非法工人被发现担责任死活不肯送林万民去医院，活人生生被拖死。 四月份的事情，现在都八月了，整整过去四个月，家里竟然没听到一点儿消息。若是老乡没回来报信儿，那张永丽兴许还要等很久才能知道自己丈夫已经离开。 “弟妹，不是我们不想把消息传回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啊。那边看的紧，写信没地方邮电话没地方打，要不是我媳妇娘家有人跟中间人认识想办法把我弄回来，我兴许也折外头了。”那老乡裹着烟愁苦着一张脸叹息着说道。 说完人，又说到钱。 老乡吐出一口烟，无奈的说道：“咱们出去中间经手好几道人，赚的钱也要经过这几道人的手才到自己手里，统共也剩不下多少。林老弟一出事儿他藏的那些钱就被偷了，谁偷的咱也不知道。还有一些值点儿钱的东西也都被人拿走，要不是我偷偷把这些藏起来兴许一件遗物都拿不回来。” 换成白话就是林万民留下的除了这些东西就什么都没有了。 张永丽挺过最初的悲恸，强打精神问老乡：“后来呢？他埋哪儿了？” “就埋在农场的果林子里，我想给林老弟立个碑，可人家不让”，老乡遗憾的回答道。 客死异国，草草被埋，连个坟包和墓碑都没有，消弭的好像从没有林万民这个人一样。 事情很严重也很复杂，一切悲伤与痛苦的情绪都得收起来，想办法解决眼前的事情才最要紧。 鞠文启他们见识有限，这种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幸好有乔玦在，他提议道：“还是先报警吧，好好的人被骗走重伤死在外边，这么大的事警察不可能不管不问。” 他陪张永丽去乡派出所报警，人家挺重视，详详细细问了很多，还表示会向上面汇报深入调查，尽量把林万民的尸骨弄回来。 接着就是回家等消息，结果消息没等来，倒是等来好几个陌生人。 为首的一个男人笑呵呵的态度非常好，还给折腾买了一些婴儿用得上的东西，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转入正题，他表示要给张永丽一笔钱，让她不要再追究林万民的事。 张永丽都没问人家要给多少钱直接拒绝，她抱着折腾特别硬气的说道：“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一定要给我丈夫讨回公道，不能让他白白死在外边。” 来的几个人也没有多纠缠，鞠家人和张永丽都以为他们是知难而退，不成想那些人还有后招。 两天后，林家人找过来，要接张永丽和孩子回家。 林家人给出的理由是张永丽毕竟是林家的媳妇儿，孩子到底姓林，林万民出事那他们母子理应由林家人照顾，没道理让他们一直住在姐姐家。 如果从一开始林家人就多对张永丽关心一些，这个理由还有点儿说服力。可事实是林家人对张永丽母子一直不闻不问，当初林万民离开的时候那帮人怕麻烦甚至躲着张永丽，生怕她有事儿没事儿就找他们帮忙，那副虚伪的嘴脸看的人恶心反胃。 事出反常，必有因由。 张永丽死活不跟他们走，转头就想法去打听林家人到底怎么回事。 打听出的消息实在让人生气。 早前来过的那几个人去找林家人，许给他们好处，让他们想办法把张永丽和孩子接回来不让他们母子跟鞠家人接触。 显然，那些人以为张永丽如此执拗是鞠家人撺掇的。 后面林家又来过几次，一次比一次难缠，最后一次甚至要抢小折腾。 张永丽和张永梅一个挥菜刀一个抡擀面杖把人全都打走，还放狠话他们来一次就打一次，自此后林家才消停下来。 用这样的方式是很痛快，也很得罪人，张永丽算是彻底跟林家人决裂，以后那些人不找她麻烦就算不错根本不能指望他们帮衬她和孩子。 解决完林家，张家这边又有人作妖。 张永梅的弟弟弟媳也就是张永丽的哥嫂张永财和赵丽梅过来游说，劝张永丽接受和解拿钱好好跟孩子过日子，不要瞎折腾。 张永财话不多，基本上都是赵丽梅在说，这也很不寻常。 赵丽梅从来瞧不上自己大姑姐和小姑子，每年过年聚在一起都不给她们好脸色，现如今却巴巴的跑过来装好心，谁信呢。 最后张永财夫妻也是被打出门的。 张永丽真的被这些所谓的亲人伤到，偷摸的又哭好几次。 甭管是小案还是大案都有它的侦办程序，肯定不能今天报警明天就出结果，人家派出所的老民警也给张永丽打过预防针，这件事可能在短时间内不会出结果。 张永丽不改初衷，就算要等一年、两年甚至更久她都愿意，她只要一个公平正义的结果。 第053章 分歧 距离开学还有一个礼拜的时候鞠静从云河县城回来，主要就是想在鞠灵开学离开前看看张永丽，安慰安慰自己小姨。 张永丽比所有人料想的都要坚强，熬过最初最难熬的那些天后，她就没在人前哭过，连姥姥姥爷过来看她她都忍住没哭。 姥姥姥爷其实并不想张永丽太执拗，他们当然不是为了自己，他们是想自己姑娘以后能轻松一点儿。 一个寡妇带着个还不到一岁的孩子，生活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死的人活不过来，可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 手里有钱，张永丽和孩子的日子能够好过一些，他们的闺女不至于太辛苦。 像现在这样死犟能有什么用呢？往好了说替林万民讨回公道把他的尸骨接回国再得到一笔未必有人家给的多的赔偿；往坏了说，人接不回来钱得不到还得罪一大票的人。 这样想的人很多，背着张永丽闲聊的时候鞠文启甚至也透出这个意思。 最支持张永丽的人是她亲姐张永梅！ 她只一句话就把鞠文启堵的无话可说，她道：“要是你不明不白的死在外边儿我也会跟永丽一样想尽办法把你弄回来，给你讨回公道。” 鞠静忍不住朝她亲妈竖起大拇指，不怕挨揍的总结道：“怪不得咱家姑娘都这么厉害呢，原来是随妈啊。爸，我们仨要都随你，估摸着咱家早散了。” 给鞠文启气的肝儿疼，指着鞠静气急败坏的说道：“不随我，不随我那你别姓鞠啊，小兔崽子。” “嘿，你别以为我不敢改姓，你再说我我立马改姓张，我跟我妈姓。”鞠静继续往火上浇油。 张永梅一看这父女俩又要呛呛起来忙拉架，给鞠灵使眼色让她把她二姐弄出去。 姐妹二人在屋后的菜园子找个旮旯蹲着唠嗑，鞠灵劝鞠静道：“二姐，咱爸最近也挺上火的，你别老跟他吵。”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二姐跟她爸绝对五行犯冲，心平气和的聊天绝对超不过十分钟后边儿肯定要吵起来。 “没事儿就得跟他吵一吵，要不他老觉得自己能操控咱家所有人的生活，觉得自己多了不起。咱妈乐意听他的也就算了，我和咱姐才不愿意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呢。小不点儿我跟你说，你也别太听咱爸的，要有自己的主意，他就窝在家里哪儿都没去过连新闻都不爱看你要听他的这辈子也飞不多高”，鞠静瞅着眼巴前的一株灯笼花蹙眉说道。 父女俩的矛盾日积月累，三两句话肯定解决不了，好在还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如果分歧不大也不至于吵起来。 鞠灵劝不动她二姐也不再劝，只叹着气说道：“小姨太苦了，我想帮帮她可又什么都帮不上。” “乔玦一见过大世面认识那么多人的人都帮不上忙，你能帮什么忙啊。好好学习吧，等你以后有本事了再想着帮别人，现在别想那些没用的”，鞠静低头揪着脚边的草，郁郁说道。 三姐妹都牵挂着张永丽这边，鞠敏听闻消息的时候也想赶回来，还是鞠静想办法给她劝住的。 就像她说的，比她们更有本事的人都帮不上忙，她们又能做什么呢？莫不如赶紧让自己强大起来，等以后她们都有本事了，自然可以保护好想要保护的人。 刚说完乔玦，乔玦就迈着大长腿从外边回来。 一个月没剃头他的头发已经长出毛刺刺的一层，整个人看上去没有那么邪性，也更精神一些。 他去跟孙家人告别，过两天他要跟鞠灵鞠静一块儿去云河县，在那边待个一两天再回家。 这个暑假他本是为了给鞠灵惊喜过来玩儿的，没成想赶上张永丽的事情，他前前后后联络了许多人，想尽量帮忙，可惜他认识的人都在京都那边，手伸不到这里，到底没帮上大忙。 他毫无形象的蹲鞠灵身边，不招人待见的话张口就来：“鞠静，你别什么都说，教坏小不点儿。” “嘿，你听着我说什么了么就说我教坏小不点儿？我还说你教坏我妹呢！”鞠静反击的道。 乔玦轻哼不无警告的说道：“我不用听都能猜到你说什么，肯定不是好话。你自己怎么作怎么闹都成，我管不着，你别带坏小不点儿，什么都教她。” “我教我妹用着你管么？你算老几啊？姓乔的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我妹归我管不归你管！”鞠静硬气的回道。 俩人谁也不让谁的吵起来，鞠灵夹在中间特别头疼。 乔玦是挺和气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的每次跟鞠静说话都能吵起来，好像从小就这样，简直就是天生的冤家。 鞠灵被他们烦的不行，鸟悄的退出战场，让这俩人慢慢吵。 县城的中学都同一天开学，她都要走了，周彦那边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正好过去问问周彦是怎么打算的。 赶巧了，她到周三家的时候周彦正跟他爸妈吵架呢。 周三儿夫妻不愿意送周彦出去读书，理由很简单——没钱。 虽然去二中或者三中不用交借读费，但每年吃住再加上杂七杂八的费用也不老少，在乡里的中学读书会省去不少钱。 周彦不甘心，想让父母同意，讲过道理求过闹过哭过都没有用，大概是被逼急了，今天才会跟父母发生这么激烈的冲突。 鞠灵在外边听了一会儿，觉得周彦出去读书的事情九成九没戏。深深的叹一口气，没进去跟周彦打招呼转头离开。 自己家还乱糟糟一团呢，她可没精力更没本事去管别人家的事儿，现如今最要紧的就是管好自己。 往家走的时候跟李秋菊打了个照面，鞠灵没主动打招呼，李秋菊也没正眼儿瞧她。 村里鞠灵这一届的孩子现在确定出去读书的有两个，一个是鞠灵，另一个就是李秋菊的儿子鞠堂友。 鞠灵是出去读初中准备以后考大学，鞠堂友不走这个路子，他要去滨江市读语言学校准备出国留学。 就这事儿，可把李秋菊嘚瑟够呛，见着谁都要叭叭的说一通。 第054章 冷清 李秋菊娘家一亲戚在外国打工。跟林万民这种非法出去的不同，人家是过了明路合法的。 那亲戚的儿子十六岁打着出国读书的旗号也去了那边，找那边一所私立只管收钱不怎么管事的学校挂上名儿，然后开始打hei工赚钱。 李秋菊听说人家在外边赚了大钱心也痒痒起来，想着自己儿子读书不成还老爱惹事儿，不如想办法给他送出国打工赚钱。在外边赚几年钱，回来盖大房子再买辆大车，正好结婚娶媳妇。 林万民的事情在村里传开，好些人都劝李秋菊别送鞠堂友出去，可李秋菊不听，还说别人那是被骗了，她儿子绝对不可能被骗，那边有亲戚，去的国家也不一样，她儿子出去一定能赚大钱。 她这样说可就没有人敢劝了，再劝那就是耽误人家赚大钱呢。 鞠灵实在想象不出鞠堂友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出国能打什么工，只觉得李秋菊心狠，这种事情在鞠老三家肯定不会发生。 回到家，还没进门先听到吵吵声。 仔细再听一听发现根本不是吵架，是张永梅张永丽姐妹意见不合在争论。 张永丽想回自己家，张永梅不让。 “大姐，我总不能和孩子在你家待一辈子吧，早晚都是要走的，现在走倒还比以后走省心，房子也不用大收拾”，张永丽争累了，叹息着说道。 房子久没人住会烂遭，上一次打算回家住的时候收拾过一回，现在又不成个样子，要是再不回去住肯定更没人气儿。 张永梅才不管什么房子，房子哪有人重要。 她道：“住一辈子就住一辈子，咱家又不是没地方住，你带着折腾回去我和你姐夫咋能放心。” “大姐，没有这样的道理。”张永丽特别无奈的说道：“那是我跟万民的家，我不能扔下不管。我要再不回去，那房子说不定都被人占了，我总得给折腾留点儿东西吧。” 她说这话张永梅真的没办法反驳。 林家人一个一个的都太不是玩意儿，收别人钱来找张永丽闹不说，还惦记起张永丽家里的东西农用车和地什么的来。 上次林家人来的时候就说他们母子种地费劲要帮他们种，以后母子俩的口粮他们供。 把地包出去买粮食也绝对不止两个人的口粮这么多，林家人就是想贪便宜。这还不算，他们还想开走林万民的农用车，说那车是林家的，一直放鞠家不合适。 多可笑。 林万民走了，这些东西当然都是张永丽做主，她愿意给谁就给谁她愿意放哪儿就放哪儿，用得着这些人瞎嘚嘚么。 可架不住人家脸皮厚，不怕破罐子破摔，更不怕被人说黑心。这边张永丽给人撵走，转头林家人就硬要撬张永丽家门直接搬东西。 得亏张永丽家邻居人不错，放狗把人都吓唬走又来小富强屯通风报信，这才让张永丽下定决心带孩子回家。 争执到最后张永梅也不愿意让张永丽带孩子走，鞠静实在看不下去插话道：“妈，我觉得小姨说的有道理，那是她跟小姨夫的家，要是就这么让那些人毁了小姨说不定会后悔一辈子。反正咱两家离的又不多远，你要不放心经常走动就是了，真没必要把小姨放眼巴前看着。” 说完鞠静还给鞠灵使眼色，那意思是让她也说两句。 鞠灵寻思一下才道：“我觉得我二姐说的有道理。” 鞠静朝她翻个白眼儿，嫌她不会说话。 话会不会说无所谓，好歹意思到位还占一个人头，张永梅没人发声支持，最后只得妥协下来。 鞠灵他们离开的前一天先把张永丽母子送回家，第二天姐妹二人再加一个乔玦坐车离开，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最后只剩下三个人。 疯奶奶倒是没受影响，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都不搭理，鞠文启夫妻俩的心理落差就比较大，特别不适应安安静静的家。 晚上俩人躺炕上怎么都睡不着，张永梅越想越不得劲儿没忍住掉下眼泪。 “姑娘都大了，一个一个翅膀硬了都往外边飞，最后就只咱俩老么咔哧眼的留在家里守着，也不知道咱这一家子啥时候能凑全乎了”，张永梅哭着说道。 鞠文启也跟着叹气，带着浓浓的心酸的情绪说道：“日子咋过得这么快呢？仨孩子眼巴巴的看着我给她们做冰车好像就头几天的事儿，一转眼她们都这老大了，小不点儿都十好几了。再过几年敏敏和静静也都该嫁人了，咱这家得更冷清。” 想到姑娘嫁人，鞠文启也没绷住哽咽起来。 多少年鞠家就没消停过，多亏三个孩子懂事帮着支撑，他们心里愧疚，想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可还没等他们有这个能力，他们的孩子就要结婚嫁人成为别人家的人了。 张永梅捅咕捅咕鞠文启，犹犹豫豫问道：“你说小玦咋样？我瞅着他跟咱家老二挺合适。” “哪儿合适？”鞠文启被张永梅这大胆的想法吓到了：“人家乔玦是大城市的人，还有学问，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咋能看上咱家的孩子，你可别瞎琢磨了，让人家知道惹笑话。” 复杂的情绪一扫而光只剩下不服气，张永梅直愣愣的从被窝里坐起来，不赞同道：“咱家姑娘咋的了？你觉得哪个差？小玦条件是好，可我觉得咱家孩子一点儿都不差！” 不小心惹恼媳妇儿的鞠文启也坐起来，拍着张永梅的胳膊小心翼翼的说道：“咱家姑娘最好，谁都不差。我就随口一说你激恼啥啊，咱有话好好说呗。” 张永梅是气来得快去的也快，重又躺回被窝里叹息着闷闷的道：“要是小玦跟咱家老二真能在一块儿就好了，咱都知根知底的，小玦肯定能对静静好。” “我怎么觉着小玦对咱小不点儿更好呢，从小就好，这回也是为咱小不点儿来的”，鞠文启说道。 张永梅翻个身面朝着鞠文启，轻笑着说道：“那能一样吗，他们差多大的岁数呢。小玦就跟静静她们一样都把小不点儿当妹妹，你可别瞎琢磨。”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瞎琢磨，根本没影儿的事儿都被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在有这么个话题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暂时从三个女儿都离开的寂寥中抽离出来，睡个好觉。 第055章 租房 其实鞠文启夫妻都是瞎操心，乔玦鞠静和鞠灵都没往那方面想。 乔玦对鞠灵好却也从没生出过别样的心思，鞠灵才多大啊，他要真往那方面想了跟变tai有什么区别。 鞠静呢，在她眼里乔玦可能都没有一百块钱招人稀罕。在宠妹的姐姐眼里，任何分走妹妹注意力的人都不招人稀罕。 更不要说鞠灵，小孩儿一个，满脑子想的都是让姐姐们和父母奶奶过上好日子，想的是好好读书考上大学让所有对她给予厚望的人满意。 他们三人到云河县之后先去鞠静租好的房子放行李。 县城没多少外来人口，租房住的多是陪孩子读书的家长，房租还算便宜。 鞠静对自己一直很抠搜，但关系到自己的妹妹倒大方起来。房子虽然是老旧的居民楼，但距离一中特别近，采光也好，还安静，挺适合喜静的学生住。 乔玦在屋里转悠一圈，难得夸鞠静道：“房子选的还成，眼光不错。就是有点儿小，只有一间卧室，我怕你打扰到小不点儿学习。” 房子确实不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再加一个阳台，不过姐妹两个人住足够了。 鞠灵对房子好坏并不在意，她只关心一点：“二姐，这一个月房租多少啊？要是太贵咱就再找便宜的住吧。” 鞠静拍拍她的肩膀甩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说道：“这是粮油厂的宿舍楼，住这儿的老夫妻是粮油厂的员工，他们每个月就交十块钱房租。他们去滨江市跟儿子住把这房子租出去房租也没要多高，我又跟他们说了咱家的情况，人家就一个月一百八十百块钱租给我了。” 鞠灵没租过房子，也不知道这房租不到两百是多是少，只看鞠静的语气表情觉得房租应该挺合适便也放下心来。 看完房子，三个人又一块出来吃饭，顺便买一买东西。 日用品和米面之类的食材就买一大堆，三人送回家一趟又出门继续买，这次主要买的是衣服文具什么的。 云河县其实不算大，以前发展的挺好，有好几个厂子。可最近几年厂子效益都不大好，再加上一些政策上的原因，好些工人下岗自谋生路，云河县城也呈现出些许破败颓唐来。 云河县城中心商场还挺大的，杂七杂八什么都卖，不过最热闹的还是一层卖咸菜拌菜之类吃食的摊位。这些摊位散发出很大的味道，二楼三楼都能闻到。 乔玦一进来就蹙着眉，二楼都快转完了眉头还没舒展开。 “你干嘛？不乐意陪我们就找地方待着去，一副拉不出屎硬挤的表情招人膈应”，鞠静嫌弃的说道。 乔玦很无语，在外边也不想跟鞠静吵，只无奈的问道：“还有其他地方可以逛吗？我怎么觉得这里还不如乡里的大集呢。” “俺们这小地方的商场就这样，你要嫌弃你别逛啊”，鞠静翻个白眼儿怼道。 乔玦忍无可忍放下风度开始还嘴，俩人又呛呛起来。 跟在后边儿的鞠灵特别无奈，趁俩人还没吵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忙上前劝道：“姐，小玦哥，我有衣服穿根本不用买衣服，咱们还是别逛了吧。” 知道这样说鞠静可能不会听她的，她又补充一句：“折腾一天我都累了，姐，咱回家歇着吧。” 一听小妹累了，鞠静也放弃继续逛的打算，三个人又一起回到出租屋。 鞠静帮鞠灵整理行李，把她的衣服一件一件从手提包里拿出来叠好。越是整理鞠静就越是不满意，嘟囔道：“都是我和大姐穿过的旧衣服，你就没几件自己的衣服吗？这件衣服都多少年了，胳膊肘都磨没色了你带来干啥？还有这条裤子，大腿上沾了油洗不掉这么显眼你还怎么穿？” 挑挑拣拣，就没两件看得过眼的衣服，给鞠静愁够呛。 鞠灵倒是不在意这些，躺在旁边的床上看鞠静忙活，笑着说道：“能穿就行呗，我觉得挺好，反正也没有人看我。” 鞠静不赞同的轻哼一声，还抬眼皮扫她一眼，叹息着说道：“你不懂，有时候吧这衣服不是自己穿着舒服就行的，还得让别人看着顺眼才行。” 乔玦在外边听到这话没忍住探头进来反驳道：“鞠静你能不能别把你的价值观传输给小不点儿，她还小不用懂这些。” “我现在不告诉难道还要等到被人说三道四的时候再放马后炮？我怎么教我妹是我的事儿你一外人能不能少说两句”，鞠静不客气的回击道。 他们俩谁说的对鞠灵不知道，不过她知道不能让这俩人多说话，多说两句保准能吵起来。 她从床上爬起来拉着乔玦往外走，打圆场道：“小玦哥，咱们别耽误我二姐干活，咱俩看电视吧。” 闭路费是房东一家交的，还能再看四个月，倒是便宜鞠灵他们了。 点开电视，正好在播《还珠格格》，叽叽喳喳闹闹哄哄特别热闹。 头几年《还珠格格》刚播的时候特别火，班里同学唠嗑唠的都是电视剧的内容，元旦买的都是印着电视剧里人物的贺卡，提到《还珠格格》要是有人说没看过那简直就是怪胎，绝对的不合群。 不巧，鞠灵就是不合群的那一个。 家里连电视都没有，饭店有电视但没安闭路，平时只放碟不播别的，所以鞠灵几乎没看过什么电视剧动画片。 因为看得少，看起来就特别容易陷进去。 一开始乔玦还在旁边漫不经心的玩俄罗斯方块，玩几把转头看她，发现她看的眼都直了，跟个小傻子似的。 乔玦把游戏机扔一边儿，侧头看她半天，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全部注意力都在电视上。 乔玦的眉头深深的蹙起来，叫她好几声她才听到，眼睛不舍得移开只心不在焉的应一声。 看她这个样子乔玦更是忧心，觉得跟她说没用，起身进卧室找鞠静。 说正事前先声明道：“鞠静，我不想跟你吵，咱心平气和的说说小不点儿的事。” 第056章 交友 乔玦觉得鞠灵自制力有点儿差，一个看不住就容易跑偏，所以想让鞠静看紧一点儿，多盯着她学习。 鞠静却有不同观点，难得好脾气的没有跟他吵，而是心平气和的说道：“我觉得你想多了！如果你以前从没去滑过冰车突然能滑到，你不想多滑一会儿吗？你肯定想啊。小不点儿不也一样，她接触到新的东西想多了解那不很正常，她要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想着学习那才麻烦呢。” 嘿，别说，鞠静的话还挺有道理，乔玦竟有些被她说服。 鞠静见他不说话又道：“你还是不了解小不点儿，她是我们姐仨里想的最明白也最有主意的。别想把她修理的跟个电线杆子似的，让她自由自在的长成张牙舞爪的大树也没什么不好。” 乔玦盯着鞠静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不仅不了解小不点儿也小看你了，抱歉。回头遇着什么事儿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别跟我客气。” “客气还是要客气的，毕竟你又不姓鞠”，鞠静轻笑道。 转天乔玦离开，鞠静送鞠灵去学校报到。 录取新生一百名，实际来报到的只有六十多名，剩下那三十多名学生要么选择县城的其他学校要么就跟周彦一样，因为家里或其他原因只能留在当地读书。 六十多名学生分成两个班，两个班主任抓阄，抓到谁是谁。 鞠灵被抓到二班。 二班班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男老师，姓李，叫李大刚，个头不高长得普通最大的特点就是秃顶。大概秃的不甘心，他把一边儿的头发留长扣过来遮住脑瓜顶，天朗气清风平浪静的时候还挺好，一刮风盖帘儿似的头发肯定要掉下来，那画面着实搞笑。 鞠静给鞠灵交完各种费用就走了，鞠灵则坐在干净明亮的教室里认识新同学，接收新知识，迎接新生活。 走出一中校门，鞠静回头瞅一眼去年才新建成的气派的综合教学楼，清亮的眼神泄漏出一丝丝别样的情绪。她忙忙把那情绪收敛起来，勾唇轻轻笑了一下。摇摇头，转身离开。 鞠静很忙。 她白天在网吧收银还要当网管，晚上人手不够的时候也要值夜班。此外，不用上班的时候她也愿意泡在网上，捅咕一些新鲜玩意儿。 她在网上认识一些人，天南地北的，还挺聊得来。人家给她介绍网游代练的活儿，上班的时候她可以挂机，有时间就玩一玩，代练这活儿干的还不错。 用干一份工作的时间完成两份工作赚两份钱，这要换成别人可能会觉得自己得了便宜特别开心满足，可鞠静不满足，因为她觉得在网吧工作或者当游戏代练都只能是暂时的工作，她不可能干一辈子。 她大姐鞠敏有明确的目标，就是要赚够钱回家开理发店；她小妹鞠灵也有明确目标，好好学习考大学。只有她，一直是过了今天不想明天对未来一点儿计划都没有，这样下去可不行。 她得给自己找一条路，一条适合她的，能够走远一些的路。 学校都已开学，网吧少了学生清净不少，鞠静稍微松快一些又不想打游戏，便给一个玩游戏的时候认识的还挺聊得来的姑娘发消息，得到回复后俩人便热热闹闹的聊起来。 那人说自己是个姑娘，资料上填的确实是女，不过鞠静没有听过这人说话，到底是不是女的也不能百分之一百确定。 反正是在网上，男还是女也不重要，大家聊得开心就好。 那人QQ名叫咖啡语茶，游戏名叫可乐加冰，鞠静严重怀疑那人五行缺水才会给自己取这些名字。 平常网聊的时候她都叫人家咖啡，那人叫她不语。 咖啡絮絮叨叨的跟鞠静说许多自己的烦心事，大多都是跟父母的误会，在鞠静看来这都算不上是事儿，实在没办法感同身受，只能干巴巴的安抚几句。 等咖啡絮叨完又问鞠静最近有没有什么烦心事，鞠静说出自己的迷茫，希望生活环境完全不同的咖啡能开拓开拓她的思路，给她一些她完全不可能想到的意见。 “其实这两年网络发展挺迅速的，正好你也对这个感兴趣，不如就做跟网络相关的工作”，咖啡提议道。 这话等于没说，鞠静本来就是这样想的，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干什么好。 咖啡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嘚嘚半天，没一句说在点子上，鞠静越来越头疼，正打算结束对话自己去玩儿呢，咖啡又道：“我有个堂哥也玩儿游戏，玩儿的还特好，你要不要跟他一块玩儿啊，让他带你升级也能快很多，你也不用那么累。” 咖啡介绍的人鞠静当然信得过，马上表示可以一起玩，得到那个人的QQ后立即加为好友。 对方QQ名叫丑到没朋友，加上后鞠静就给对方发去问候消息，对方明明在线却迟迟没有回复。 大概在忙，鞠静也没干等着，打开游戏玩起来。 另一头的鞠灵已经在班里交到新朋友。 李老师教学管班的风格十分别致，不排座位，想坐哪儿坐哪儿，想跟谁坐跟谁坐，只要维持好班级纪律好好学习爱咋咋地。 鞠灵的同桌是个小胖姑娘，叫冉雨晴，家在城里，独生女，从小被父母爷奶姥姥姥爷宠着长大，为人单纯活泼，跟鞠灵同桌不到五分钟就开始给她分吃的，鞠灵不要她就硬塞过来。 冉雨晴毕业于云河县最好的实验小学，光二班就有十多个她的校友，其中四个是她的小学同班同学。她招考发挥挺正常，考了第十二名，但她还有个小小的遗憾。 “要是考外语就好了，我肯定能考近前十。数语外三科我最好的就是外语，每回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就不明白招考为啥不考外语”，提到招考，冉雨晴颇为遗憾的说道。 鞠灵紧张的攥着笔，忐忑的问她：“你们外语都学到哪儿了？咱们发的外语书你能看懂吗？” 冉雨晴随便翻翻初一上册的外语书，得意道：“太简单了，很多单词和语法我们都学过。我们实小三年级有外语课，其他的小学最晚五年级也都开外语课了，你是几年级开始学的外语啊？” 这是一道致命题，要的是鞠灵的小命儿。 因为三胖子屯小学没有外语课，光是这一个科目，她就比班里绝大多数同学落后好几年！ 第057章 生病 聊的越多，了解越多，鞠灵就发现她跟冉雨晴这样的同学差距远比她想的大。 冉雨晴他们读过幼儿园，读过学前班，课外还会学书法、朗诵、唱歌、跳舞之类的才艺。而她呢，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搁乡下的时候她还有读书好这个优势，可是在这里，她连这个优势都没有了，因为像冉雨晴这样多才多艺的同学人家书读的比她还好。 当然，一个班级三十多个学生并非人人都有冉雨晴这类学生的高度，像鞠灵这样从乡下考上来成绩不上不下除了读书啥都不会的同学也有几个，基本上都是男生。 对班里同学的基本情况了解之后鞠灵得出一个有意思的结论来。 班里县城的同学有一半儿都是独生子女，因为这些同学的父母中的一人或者双方都是端铁饭碗的，超生会丢工作，所以甭管生的是男还是女为了保住工作只能响应号召只生一个。剩下那一半儿非独生子女的同学男生上边儿基本上都是姐姐，下边儿基本没有妹妹或者弟弟，一般都是家里第一胎不是儿子才接着生的，生到儿子就刹住不生了。 乡下考上来的同学不仅独生子女少，男女比例还严重失调。男多女少，能送姑娘来读书的人家要么很富裕要么就跟鞠灵情况差不多，家里没儿子！ 鞠灵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也不想辜负这份幸运，所以并没有因为基础差自怨自艾更没打算自暴自弃。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可也不短，追上所有人不现实可不被别人落的太远一步一步的往前赶她还是能做到的。 于是，在其他同学处在兴奋中忙着熟悉环境认识同学朋友的时候，鞠灵已经沉下心来学习了。 她知道自己不聪明，除了努力没有别的路好走，所以才刚开学她就已经做好点灯熬油的刻苦学习的心理准备。 熬了两天，她觉得不错可以坚持下去，她二姐却看不下去了。 这天下晚自习回出租屋，一开门香味儿便扑鼻而来，差点儿拍鞠灵一大跟头。 卸下书包往椅子上一扔，鞠灵麻溜钻进厨房，“姐，大晚上的你做啥呢？” 不用鞠静回答，好吃的已经出锅，是鱼，炖的鱼。 “干嘛啊这是，又没过节吃什么鱼啊？”鞠灵有些懵。 以前家里只有过节或者什么特殊的日子才会炖一整条大鱼来吃，所以在鞠灵的意识里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吃的，必定有什么因由才能吃。 鞠静让她坐下，一边给她挑鱼肉一边说道：“你天天学习学到十二点，一直这么熬着肯定熬不住，我做点儿好吃的给你补一补。我听说鱼肉比猪肉鸡肉啥的都好，今儿给你炖鱼，明儿给你熬汤。” 鞠灵想说不用，她没觉得累，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鞠静又道：“我跟大姐都说好了，住和平常零花算我的，吃她负责。昨天我查卡发现她已经把钱打给我了，你放心大胆的吃，钱够花。” 提到鞠敏，鞠灵猛然想到一事。 “二姐，我好像挺多天没跟大姐通电话了，你上次跟她通电话是什么时候？”鞠灵问道。 鞠静想了想，回答道：“也好多天了。按说不应该啊，你出来上学她挺惦记，联系不上你她隔三差五的也该给我打一通电话啊。” 网吧有电话，鞠敏想联系鞠静直接打网吧电话就行，并不麻烦。 姐妹俩不约而同的担心起来。 “今天太晚，明天我往她那理发店打个电话。赶快吃鱼吧，凉了不好吃”，鞠静安抚道。 第二天鞠灵下晚自习回家果然有一锅汤等着她，她没着急喝，而是问起鞠敏的情况来。 鞠静笑着回道：“今天跟大姐聊了一会儿，没事儿，她挺好的，就是最近有点儿忙才没跟我联系。” 说话的时候鞠静微微侧着身，鞠灵只能看清楚她的侧脸。 她太了解自己的二姐，只是一张侧脸她就能看出猫腻来。 “二姐，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骗得了爸妈骗的了外人可骗不了我，从小到大你哪次说谎我没看出来”，鞠灵严肃说道。 还真是。 鞠静自知瞒不住叹口气实话道：“今天我给大姐那边打电话她同事说大姐两天没去上班了，他们也挺着急担心的。今晚跟大姐关系好的同事会去她住的地方看看，让我明天再打电话过去。” 鞠灵也担忧起来。 鞠敏一个人在外边，没有亲人也不知道交了什么朋友，电话里说的事儿更不知道是真是假，在外边过得好坏全凭她一张嘴，到底如何谁又知道呢。 可隔山隔海的，担忧又有什么办法呢。 正因为没办法鞠静才不想跟她说这些，白担心不说还耽误她学习。 这一晚鞠灵书没看进去觉睡的也不好，第二天上课都无精打采的。好歹熬到上完晚自习，鞠灵提溜着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一路跑回出租屋。 鞠静在家，没给她做好吃的，怕她饿只买了一些现成的糕点给她吃。 “联系上了吗？大姐怎么样？”鞠灵只关心这一点。 鞠静拉她坐下，安抚道：“别急，大姐没事儿。头几天大姐突然肚子疼，邻居把她送到医院发现是急性阑尾炎，现在已经手完术在医院养着呢。她同事去她住的地方的时候正好碰着邻居，邻居听说咱们在家挺着急就说帮忙带话，让大姐明后天就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得亏有个好邻居，这要没人发现，以鞠敏那闷不吭声爱死扛的性子指不定把个急性阑尾炎熬成什么样呢。 “生病也没有人陪在身边，住院也没有人陪护，大姐太可怜，要是咱们都在她身边就好了”，鞠灵心疼的说道。 鞠静也心疼，可为了生活为了目标为了理想，总得承受些苦痛啊。 “明天我放学早，去网吧找你吧”，鞠灵提议道。 一中初中部的作息时间跟高中部一样，都是周一到周六上六天课，周日到下一个周六晚自习上到八点半，学生可以留下学习到十点再走，周六晚上没有晚自习，五点半放学就能走。 鞠静侧头看她，探究的问道：“除了着急知道大姐的消息，你还有什么目的？” 第058章 猫腻 没有别的目的，真的只是想知道大姐的消息。 鞠灵确实觉得上网挺有意思，不上课有机会的话也乐意去玩一会儿，可这点儿有意思怎么能跟大姐比呢，当然还是大姐最重要。 鞠静当然知道自己小妹什么心思，她就是想逗逗她，让她别那么难受。 周六下午放学后，鞠灵没回家送书包，而是直接背书包跟冉雨晴一块儿往网吧那边走。 冉雨晴当然不是去网吧，她家有电脑，之所以跟鞠灵一起走是因为她奶奶家住在网吧附近，顺路。 “鞠灵，你真的该多上上网练练打字，要不每次上微机课你玩儿游戏总是输给我”，冉雨晴一边唆着棒棒糖一边说道。 一周两节微机课，老师只用十几分钟教一些基础操作，剩下的时间就让学生自己玩。电脑里自带纸牌游戏，鞠灵和冉雨晴都不乐意玩儿，她们就玩儿金山打字里面的小游戏，一边玩还能一边练打字，特别有意思，至少鞠灵觉得很有意思。 两人实力相差太多，鞠灵就从来都没赢过，冉雨晴觉得跟她玩一点儿挑战都没有。 鞠灵一心想着鞠敏根本没听清楚冉雨晴说什么，只敷衍的应和几句，一到网吧匆匆甩下一句“再见”便钻了进去。 鞠静也在等鞠敏的电话，都等一天了还是没一点动静，焦躁的连游戏都玩不下去。 姐妹俩窝在网吧的收银台后面神经兮兮的守着电话，大概是姐妹之间心有灵犀，鞠敏感受到两姐妹的急切，终于把电话打过来。 鞠敏先安抚两个妹妹，让她们别着急，然后才说起自己的情况来。 “我恢复的挺好，再过两天就能出院回家休息了，你们都别担心，一会儿我给家里打电话，不会跟爸妈说手术的事儿，你们也别说，省的他们操心。”鞠敏交代道。 鞠静心疼的问道：“大姐，你住院谁伺候你啊？你也真是，一开始就跟我说多好，我过去伺候你。” “我邻居人挺好的，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你们都别担心。”鞠敏解释道。 鞠灵却还不放心，絮絮的说道：“大姐，平时省就省了，生病住院可千万别省钱，要吃好，出院也要休息好，别着急上班。钱没了可以再赚，身体垮了可不一定救的回来，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被自己小妹叮嘱鞠敏觉得倍儿暖心，温和的笑起来：“你啊，管好自己就行，什么都不用想就好好学习吧，我在外边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 鞠静和鞠灵都不大相信她这话，正要反驳，忽听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十分模糊的男声。 她们大姐身边有个男的！ 鞠静和鞠灵对视一眼，眼底都闪烁着好奇又八卦的光芒。 “大姐，你身边那男的是谁？”鞠静问道。 鞠灵马上接着问道：“是那个一直挺照顾你的邻居吗？他多大啊？哪里人？长什么样？” 鞠敏：... 不好意思的清清嗓子，鞠敏不自在的说道：“这事儿以后再说，不跟你们聊了，我往家里打一个电话。” 说完，都没等鞠静鞠灵再说什么她便挂断电话。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大姐跟那个男的关系肯定不一般”，鞠灵笃定的说着，同时又担心起来：“出过吴有海的事情我就特别害怕大姐看错人，怕她受伤害。” “谁不害怕呢？”鞠静也跟着唉声叹气：“大姐离咱们这么远，有个啥事儿也不跟咱们说都她自己支撑着，身边但凡有个人对她好点儿她肯定会对人家心软，想骗她其实特容易。” 鞠灵也担心这一点。 可她们在这儿担心一大堆又能有什么用呢，鞠敏那边的情况她们还是不了解，只能干着急。 “我给你开一台机子你去玩儿吧，玩一会儿咱俩一块回家。大姐这边你放心，回头我再跟她通电话聊这事儿，一准儿把那个男的信息套出来”，鞠静拍拍鞠灵的肩膀安抚似的说道。 鞠灵上网能做的事儿不多，先登录QQ。QQ上面统共就俩好友，她也不知道登上干嘛，不过顺带手的事儿，先登上呗。 然后就开始看电视剧。《流星花园》是真的好看，除了这一部，她还有好几部想看的，可惜看电视剧要花费太多时间，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一集还没看到一半，QQ突然闪动起来，点开一看，竟是乔玦给她发来的消息。 乔玦上来就问她是不是偷偷跑出来上网的，作业都写完没有，在网吧待多长时间了。 鞠灵一一回答，态度极好，乔玦这才跟她正常的聊起来。 鞠灵现在打字已经不再只会两根手指头戳了，规规矩矩的两只手都放在键盘上，看一眼键盘再看一眼输入框，嘴里还得念咕要打的字的拼音，速度还是不快。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还没修炼出一边回复信息一边看电视剧的本事，只能十分不舍的暂停播放视频。 她跟乔玦说自己在学习上遇到哪些困难，乔玦都会尽量帮她想办法解决，即便他解决不了也会劝鞠灵别着急，慢慢来总会好的。 就这么一个一个戳字聊天时间也过得特别快，鞠静叫她回家的时候她才恍然发觉已经在网吧待了快三个小时。 姐妹俩从网吧出来先找个地方吃饭，吃完又找地方往家里打一通电话，安父母的心也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况。 才离家多久，家里竟然就添新成员。 鞠文启从村里二老白家抱来两只狗，准备养大看家护院。 二老白家养的是四眼狗，也是土狗中的一种，背是黑的四条小腿和脸带点儿白或者黄色，眼睛上边有两搓或白或黄的毛儿看着就像有四只眼睛似的。 这种狗长得凶，也特别厉害，绝对是看家护院的好手。 鞠静这边正跟爸妈讨论新成员的名字问题呢，鞠灵却越琢磨越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等鞠静说完，她凑到话筒边儿问道：“爸，咱家是不是遭贼了？” “你咋知道的？”鞠文启下意识的反问道。 他刚问完就被张永梅狠狠的拧了一把，疼的嗷嗷叫唤。 张永梅还在旁边怨怪道：“你嘴咋这么快？不是都说好不告诉姑娘不让她们惦记吗。” 第059章 手机 家里有疯奶奶在，无缘无故的爸妈肯定不会抱狗回来，还一抱就是两条，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狗的作用是看家护院，为啥突然要狗来看家护院呢？肯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就顺着这条线，鞠灵猜出家里可能遭了贼，没想到还真让她猜着了。 已经说漏嘴，这会儿再想瞒也瞒不住，鞠文启夫妻俩干脆就跟两个姑娘说出实话。 鞠文启和张永梅都是挺仔细的人，每天晚上离开饭店的时候都会清点一遍饭店里囤放的东西，第二天早上来的时候再清一遍。 以前也没丢过东西，可自打鞠静鞠灵离开饭店里就老是少东西，每次丢的还不多，要不是夫妻俩仔细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可前天早上鞠文启夫妻去饭店的时候赫然发现饭店丢了整整一箱汽水两箱啤酒还有囤放在厨房近期办酒席要用的不少鸡蛋和香肠。 算一算，前前后后饭店也丢不少东西，折合成钱也不老少，夫妻俩急了，商量之后决定要两只狗回来，一只看饭店一只看家，看谁还敢来偷东西。 “小偷是怎么进去的？咱家饭店大门和里面的门不都锁着吗？难不成是撬窗户进去的？”鞠静十分疑惑的问道。 这边冬天特别冷，盖房子墙都砌的特别厚，好些人家的窗户都是双层的，两层窗户中间有一道宽三十厘米左右的夹层，冬天不开窗户的时候可以在里面囤放一些需要低温甚至冰冻保存的东西，效果比冰箱也不差什么。到春天暖和的时候里面那一层窗户可以撤下来，台子也照样能放东西。 当初建学校的时候老村长怕孩子们太冷特意嘱咐村民砌厚墙，窗户自然也安的双层，鞠家买下学校后窗户基本没动过，还是严严实实的双层窗，且双层都有插销，想撬窗可不容易。 “我和你爸都瞧过，窗户没动过，插销都还好好的，玻璃也没碎，肯定不是从窗户进来的”，张永梅回答道。 不是窗户那就是门喽。 可张永梅却道：“也不是门，门都好好的，锁没坏折页也没坏，就跟谁有钥匙开门进去似的。” 有不知道是谁的人拿着自家的钥匙大半夜的开门进来搬东西，想一想怪吓人的。也正是因为有这个猜想，张永梅才不让鞠文启住饭店里逮小偷，怕小偷撞见他一不做二不休下黑手。 “光是这么防贼也不是办法，谁知道小偷会不会给狗下药再偷东西，还是得把人揪出来”，鞠灵忧心道。 她这么一说，鞠文启夫妻才恍然想到还有这种可能。 张永梅拍着大腿惊道：“哎呀，我咋没想到下药这茬呢！你说这可咋办，还拿那小偷没招了呢。” 鞠静提议报警，让警察来抓小偷。 鞠灵却觉得这条路可能走不通。 村里以前也不是没人家丢过东西，哪一次抓到人了？人家警察也不是神仙，啥线索没有就能把人逮着？ 鞠灵提议道：“要不就在饭店旁边蹲守，见有人来偷东西赶紧喊人，这样不会被小偷堵能安全不少，人多来抓小偷也更保险。” “万一那小偷跑得快抓不着咋办？”鞠文启觉得她这办法不行。 张永梅却觉得这主意十分可行，她道：“咱带着手电，喊之前先照一照，只要是认识的人咱肯定能认出来，就算当时抓不着咱再报警跟警察说，警察肯定有办法处理。” 想了想，她自己又补充道：“回头我再叫上几个人帮忙蹲人，你爸腿脚不行，咱得找几个腿脚利索的帮忙。” 以前怕求人帮忙，因为求人帮忙没东西还只能还人情，而人情是最不好还的东西。现在找人帮这种小忙也谈不上人情不人情的，回头给一些好处，自己得了实惠人家也高兴，双方的关系还能更近一些，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儿。 “那可一定要找信得过的人，万一找小偷头上可麻烦了”，鞠静提醒道。 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鞠文启和张永梅都待不住，又说两句便挂了电话要去张罗这件事。 今天不赶趟，明天肯定会有行动。 回到出租屋，鞠静还蹙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鞠灵问她想啥呢，她拉着鞠灵在她对面坐下问道：“小不点儿，你说我买个手机怎么样？” 村里没有人用手机，不过安座机的人家越来越多。县城里用手机的人不少，教鞠灵的老师都有，同学里却没有人用。鞠灵看别人用过，自己连碰都没碰过，一直觉得那是稀奇玩意儿。 “手机贵不贵啊？”鞠灵天真的问道。 “贵”，鞠静老实的算计道：“我们老板有一个翻盖儿手机，三星还是啥牌的，要三千多呢。老板娘的波导手机便宜一点儿，也要一千多块呢。” 啥三星波导的鞠灵一点儿不懂，她着实被手机的价钱吓到了。 三千多块啊，比她的借读费还多，这些人可真舍得花钱。 跟什么都不懂的鞠灵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来，鞠静烦闷的摆摆手：“算了，明天去看看再说吧。” 周日鞠灵不上课死活都要跟鞠静去买手机，一下子要花上千块买东西鞠静心里也不踏实，鞠灵能跟着一块儿去她反倒安心一些。 云和县城卖手机的地方有两个，鞠静直奔店面最大的那一家。 先不看外观不看牌子，直接看价钱。 溜达一圈，鞠静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并不是所有的手机都一千多三千多，也有几百块钱的。 在销售人员的推荐之下，最后鞠静买下一支几百块钱的诺基亚手机。 其实都不用人家工作人员推荐，鞠静买的就是店里面最便宜的手机。 鞠静就想要一部能接打电话发短信的手机，这部诺基亚除了这些功能还能玩贪吃蛇小游戏，已经超出鞠静的预期，她很满意。 买了手机还得办手机卡。鞠灵和鞠静以为手机就够贵的了，没想到这电话资费也不便宜。双向收费，接打都要花钱，一分钟都要一两毛钱，这哪还是打电话啊，分明就是在抽血！ 第060章 巧遇 被抽了血的鞠静着急把花出去的钱赚回来，买完手机就要去网吧给人家代练升级，鞠灵也想去上网，可仔细想一想还是没去。 现如今她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任何影响学习的事情都是不务正业，她不能在这些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下午四点多钟鞠静回来，下面条随便吃一点便要带鞠灵去澡堂子洗早。 以前一直待在村里洗澡不方便，一般只夏天天气热的时候去河沟找偏僻没人的地方洗毛巾擦两把，反正大家都这样谁也嫌弃不着谁。 现在有条件可以去澡堂子洗澡，这要再不洗可说不过去。 距离出租屋不远就有一个澡堂子，鞠静在澡堂子门口的小卖店买了两个搓澡巾和一个浴花，鞠灵以前都没用过，完全不知道这些是干嘛使的。 鞠静给鞠灵搓背的时候忍不住逗她道：“瞧你埋汰的，搓下来的泥都能种二亩白菜了。” 鞠灵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埋汰，能搓出这么多东西来。 其实鞠静也好不到哪儿去，鞠灵给她搓出来的泥儿种二亩白菜有些夸张，可也没比鞠灵少多少。 “你说咱爸咱妈要是来搓澡能搓出多少泥儿来？改明儿让他们过来洗个澡。还有咱奶，他们活这么大岁数都没来过澡堂子”，鞠静好奇又感慨道。 鞠灵的心情一下子低落起来，她低低的问鞠静：“二姐，除了来医院看病，咱奶还来过县城没有？” 鞠静摇头，同样低落的回答道：“没有。我听咱妈说爷爷还在的时候根本不让咱奶出门，家里没人的时候就拿个链子把奶奶栓院子里，特别可怜。咱妈刚嫁进鞠家的时候咱奶还没疯太厉害，大半时间都是清醒的，可咱爷老打她，她就越来越糊涂了。” “咱奶真可怜。她是怎么走到屯子里去的？这么多年就没有人来找过她吗？”鞠灵好奇的问道。 鞠静依然摇头，她也不是很清楚。 当年的事儿张永梅都不是十分清楚，大都是听别人说，鞠家人自己倒很少提起。到鞠静鞠灵她们这儿知道的就更少，要是她们自己不主动去问，肯定也没人主动跟她们说。 鞠灵还想再跟鞠静讨论讨论奶奶的事儿，不经意的抬头，就见旁边花洒下的女人正好奇的打量她跟鞠静呢。 这家澡堂子里面分成三个淋浴房，每个淋浴房里面有十多个花洒，每个花洒之间的距离都不算远，挨的近了想看着啥听着啥都不难。 不过大家身上的零部件儿都一样也没啥好看的，一般都不会四下打量盯着别人瞅，乍然出现这么一个盯着人瞅的就特别突兀。 鞠灵给鞠静使个眼色，凑她耳边说有人盯她们瞅。 鞠静悄摸的回身儿看一眼，转回头也凑鞠灵耳边告诉她不认识。 她们不认识那女的，那女的却未必不认识她们，毕竟一点儿不认识也不会这么瞅人。 姐妹俩心里正犯嘀咕呢，那女人搓着满头的沫子走到她们身边，笑着问道：“刚听你们提到小富强屯，我爱人老家就在那儿，头几个月他还回去过一趟呢，说不准你们都认识。” 家住县城，老家在小富强屯，几个月前还回去过... 姐妹俩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名字来。 鞠静试探的问道：“你爱人不是姓鞠吧？” 女人脸上的笑容更大：“是啊，他姓鞠。你们跟屯里的老鞠家人熟吗？” 熟，那可真是太熟了，她们就姓鞠啊。 县城不算大，但想在没有约好的情况下偶遇个人还是挺难的。这么难的事儿让她们碰上，不得不说还真是有缘分。 然而鞠灵鞠静都不想要这缘分，甭管此刻眼前这位她们二大爷家的二堂嫂笑的多和蔼可亲，她们可一点儿不想跟她跟鞠文新这一家子扯上关系。 撒谎说跟鞠家不熟确实可以省去一时的麻烦，可若是日后谎言揭穿会更麻烦。 鞠静尴尬不失礼貌的笑笑，回道：“二嫂，真是巧了，我是鞠老三家老二鞠静，这是我妹妹鞠灵。二大娘和二大爷都还好吧？我们来这儿怕给他们添麻烦也没去看他们。” “啊，确实挺巧，挺巧的。他们两口子都挺好，没事儿还老提你爸爸和奶奶呢，老说回去看看这不一直没腾出工夫来么。”蒋小飞笑的倍儿开心，整的好像跟鞠老三一家关系多好似的。 这种不熟装熟不想笑又必须得笑的寒暄最累人，鞠静心里一百一千个不想跟蒋小飞聊，奈何人家笑呵呵没有要结束聊天的意思，鞠静也不好生硬的离开。 蒋小飞问姐妹俩在云河干嘛，鞠静如实回答，蒋小飞还挺惊讶。 “你一个小姑娘当什么网管啊，那都是不学好的小混混干的。听说网吧里什么人都有，你可别被人欺负了。”顿了一下，蒋小飞又笑呵呵的说道：“我和你二哥在这儿认识一些人，想找个工作还是挺容易的，你要不想在网吧干了就来找我们，遇着事儿了可千万别硬扛着，你们俩小姑娘在云河也怪难的。” 说完鞠静的工作，她又关心起鞠灵的学习来。 “一中的学生基础都好，你还跟得上吧？咱们云河是课改试行基地，教材、教法都跟以前不一样，我听说一中的老师闹的挺凶，死活不愿用新教法还按老的那一套来，也不知道对你们的影响大不大。你要是在一中跟不上就跟我说，我想办法给你转三中来，这几年三中的升学率也挺高的。” 听她这语气应该是赞成课改的。如她所说，一中这边的老师大多不赞成课改，上课的时候也没少发牢骚。 班主任李大刚就经常说课改就是瞎改，还减负呢，这不让教那不让教，教学大纲里什么都没有，老师要真按着上面的教是省事儿了，可中考高考怎么办？到最后被坑的还不是这些渴望用知识改变命运的孩子么。 大概是听李大刚念叨的多了，鞠灵也认为自己老师说的没毛病，老师多教学生多学总不是坏事。观点不同，鞠灵便不想跟蒋小飞说这些，只简简单单的回答道：“还行，还能跟上。跟不上也没事儿，慢慢撵呗。” 蒋小飞也没揪着她非让转学，说了几句鼓励她的话后，突然又转了话题，转向的还是一个挺有意思的话题呢。 第061章 大姐 蒋小飞拐着弯儿的打听鞠家人在乡下的生活来，不光是鞠文启家，鞠文林家也打听。 打听完她还总结一句：“在乡下生活多有意思，可不像我们在城里，每天就做那么点儿事，太没意思。回头真该让你二大爷和二大娘多回去住一住，这养老啊还得回乡下老家，城里不适合养老。” 鞠静鞠灵总算听出些门道来。 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蒋小飞未必乐意细说，她们也不乐意多听，都很默契的点到即止。 姐妹俩洗完的时候蒋小飞还搁那儿搓头发呢，也不知道还要洗多久，姐妹二人可不想跟她耗着，说还有事就先出来了。 从澡堂子出来，二人不约而同的舒一口气。 “真烦，原本没打算去看二大爷二大娘的，现在不去都不成了”，鞠静苦闷又懊恼的说道。 鞠灵愿意替姐分忧，安抚道：“没事儿，下周休息的时候我陪你一块儿去。” “得了吧，这么闹心的事儿我一个人做就行，你好好上学别瞎操心。” 鞠灵是可以不操心去二大爷家的事情，可家里遭贼和大姐的感情生活却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鞠静有手机就是有这点好处，谁想联系她都方便，她能接收到更多的信息。 当天晚上鞠灵下晚自习回来，鞠静就跟她说了鞠敏那边的情况。 鞠敏口中的那位邻居叫林德志，比鞠敏大四岁，也是大老远去海市打工的。 林德志长得挺一般，一米七的个儿，微胖身材，普通话说的特别不好，有时候他得说好几遍别人才能听懂。他老家在大南边儿，家里七个兄弟姐妹，他不当不正排老四，兄姐弟妹都在老家只就他一个人出来打工见世面。 据说他们那地方特别重家族，家家户户孩子都多，兄弟姐妹之间关系都好，一家过得不好其他家都想着扶持，跟老鞠家这稀碎的兄弟情完全不一样。 林德志的二哥和三哥在镇上办了个制衣厂，说是个厂可能有点儿大，就是个小作坊，只雇几个工人，大部分活都自家人在干。 当然，鞠静关心的并不是林德志的兄弟过得怎么样，她只关心林德志这个人好不好，关心她姐跟这个人在一起好不好。 被问及后，鞠敏低低笑着回答道：“他人挺好，蔫巴老实。我来例假肚子疼他会帮我洗衣服还给我炖汤，他在饭店专门就是煲汤的，他煲的汤特别好喝。这次我住院也多亏他照顾着，要是没有他，我可能早灰溜溜的回家了。” 一个人在外边打拼真的太难，饶是鞠敏目标坚定也曾在不顺的时候想到过回家，林德志的出现无疑给了她继续留在海市打拼的勇气和信念，两个远离家乡在外打工的年轻人渐渐靠近，温暖彼此。 “你们认识多久了？今后有什么打算啊？”鞠静又问道。 鞠敏毫不隐瞒的回答道：“认识半年多，我住院前才确定在一起的。今年我想带他回家过年，可又怕以后我俩分了爸妈面上不好看。” 这确实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村里人都还挺忌讳姑娘小子老换对象的，一般都是处到谈婚论嫁的程度才会把对象领回家，如果带回家后边又分了，村里人肯定要说很久的闲话。 “那最后大姐怎么说？过年带不带那男的回来？”鞠灵听她说到这儿不说了，催促着问道。 鞠静懒散的往床上一倒，头疼的回道：“她也拿不准主意。我是希望她把人带回来，以后就算没结婚又能怎么着，别人说就让别人说去呗，咱自己身上又不掉块肉。主要我想见见那男的，见不着人没正经相处过我总不放心，怕大姐被人骗了。” 鞠灵也学她的样子往床上一倒，跟着叹气。 “我也害怕。可好还是不好的咱说了也不算，得大姐自己心里觉得才行。其实我觉得大姐根本没必要着急找结婚的对象，你看小玦哥，跟大姐一般大，我都没听他说过处对象”，鞠灵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闷闷的说道。 鞠静侧头瞅瞅她，冷哼一声嫌弃道：“我就瞅着乔玦不像好人，他不跟你说不代表他没处。你啊，别什么都听他的，留点儿心眼儿，他还能比咱自家人更亲啊。” 鞠灵知道自己二姐小心眼儿的毛病又犯了，也不替乔玦说好话惹二姐不痛快，忙又把话题扯回到鞠敏的身上。 她们对鞠敏的感情很复杂，从小到大，鞠敏带她们的时间可能要比爸妈带她们的时间都长。鞠敏给她们喂过饭洗过尿戒子还哄她们睡过觉，小时候她们在外边受了委屈首先想到的不是找爸妈告状而是去找大姐，她们的大姐总有办法帮她们出气。 小时候她们一直以为大姐是无所不能的，她们都乐意跟在大姐屁股后边儿转。可随着年龄增长，她们也渐渐意识到大姐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姑娘，为了她们俩为着这个家才不得不把自己伪装成坚强懂事无所不能的大人模样。 聊起过去的一些事姐妹两个心里很不得劲儿，都流下眼泪来。 “行了小不点儿，你去学习吧，今晚早点睡”，鞠静有些倔的擦干眼泪，推着鞠灵道。 鞠灵实在不知道自己能为大姐和家里做些什么，如果学习能让他们高兴一点儿，那她愿意点灯熬油的学习。 就在俩妹妹为大姐操心的时候，小富强屯鞠老三家难得热闹起来。 白天张永梅对外说鞠文启身体不舒服，晚上饭店不开门儿。 其实鞠文启根本没不舒服，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方便筹谋晚上的事儿。 夫妻俩找了四个他们认为可靠且身体素质还成的人过来帮忙，其中就有村长申志成。 听了他们的计划，四个人都表示抓人完全没问题，敢在村里偷东西就得让小偷长点教训。 四个人再加上鞠文启两口子都准备了手电筒绳子棍棒什么的，在鞠家设想出小偷作案的各种可能，然后他们再根据小偷的行动制定出相应的反制措施。 晚上九点多鞠家便关了灯，给外人一种他们家人已经睡下的错觉。 黑暗中，六双眼睛紧紧的锁在窗外，锁着饭店所在的方向，等待小偷钻进他们设下的天罗地网。 第062章 小偷 其实没那么夸张。 他们设下的不是天罗地网，小偷也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江洋大盗，整个抓贼过程不惊天也没动地，特别顺利。 晚上十一点多快十二点的时候，两道黑影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鞠家饭店大门口，一人望风，一人拿钥匙开门。 进大门，两个人大摇大摆的走到屋门前，照样是一个望风一个开门，倍儿轻松的就进了饭店。 早已经适应黑夜的六个人都挺惊讶，完全没想到这小偷是这么进的饭店。 小偷进去搬东西的时候，申志成作为行动代理指挥大手一挥，大家一起冲进去抓人。 鞠文启腿脚不行跑不了，就搁外边儿大声喊抓贼，把饭店附近几家邻居全都吵起来。甭管吵起来有没有用，反正人多力量大，也让大家给做个见证，把这俩小偷的罪名坐实了。 张永梅打开饭店的大灯看清楚已经被摁在地上的两个人着实吃了一惊。 之前她和据鞠文启就猜过偷东西的可能是谁，扒拉一圈儿根本没把这俩人扒拉进来。 准确的说是没想到这俩人能够合伙作案。 周三和大门牙。 大门牙偷过周三的媳妇儿，为此周三里子面子都不要还打了自己媳妇一顿。平常这俩人在村里都互相躲着，能不见面就不见面，谁能想到他俩还能搭档在一块儿偷东西呢。 甭管多不可置信吧，人是抓到了。 张永梅颠颠的跑回家打电话报警，人赃并获，就是说破天去这俩人也清白不了。 等警察到来的时候申志成先带头问起话来。 大家最好奇的问题就是他们俩怎么搅合到一起去的以及这饭店的钥匙他们是从哪儿弄来的！ 前一个问题他俩死活不说，后一个问题倒答的痛快。 村里人还真小瞧后搬来的周三儿了！别看他成天好吃懒做的没个正行，人家正经有手艺傍身呢，只是这手艺用错地方就是犯罪。 周三会改钥匙，就是把手里的钥匙改成其他钥匙去开对应的锁。 头前儿他来饭店看电影看到鞠文启把饭店的钥匙大喇喇的摆在明面儿上便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为了达成目的他还特地去镇上的商店买来几块橡皮泥，来饭店玩儿的时候找到机会把饭店的钥匙摁在橡皮泥里抠个模子，回头他再把自家的钥匙改成模子中钥匙的模样。 前几次他都是单独来偷，只偷一点儿东西，鞠文启就算发现少东西也只会以为是谁顺手拿走的，不会往别的方面想。 后来有大门牙这个帮手，再加上他手头缺钱，便开始成箱成箱的往外偷东西，偷出去的东西再拿到稍远一些的村子去卖。 周三儿和大门牙知道这时候嘴硬没用，回答完问题就开始求鞠文启绕过他们。 一个一个还特会说，让鞠文启看在同村的份儿上别跟他们计较，他们愿意赔钱，千万别把他们送派出所去。 被抓到了这个态度，这要没被抓到还不定要偷走多少东西呢，所以鞠文启夫妻一点儿都没心软。 折腾一晚上，天亮的时候周三儿和大门牙才被民警带走，帮忙和看热闹的人也各回各家。 鞠文启夫妻只眯了一会儿便起来收拾饭店，稍晚一些张永梅起来做饭，有鱼有肉还有酒，把昨晚帮忙的人都叫过来热热闹闹吃一顿。 小偷抓到，可事情还没完。 周三媳妇儿拎着一兜子鸡蛋来给她老爷们儿求情，希望鞠文启高抬贵手别在追究。人都送派出所去了求鞠文启能有什么用？周三媳妇儿又颠颠的去派出所求人，求到最后周三还是没躲过拘留。 以前小富强屯小打小闹暗中使坏的事儿也不老少，丢鸡丢鸭的也有，不过入室偷东西这还是头一遭，屯子里对周三一家子和大门牙意见很大，周三媳妇儿原本在村里就不招人待见，这事儿发生后更是没人愿意搭理她。 最惨的是周三家的孩子。 周彦在乡里的初中读书，不几天的时间班里的同学就都知道他爸是小偷了。不仅如此，大门牙和他妈之间的那些事儿也在班里传开，他完全成为班里的笑话。 十几岁的孩子半成熟不成熟的，嘻嘻闹闹觉得自己没有恶意只是在开玩笑，却不知道他们背后的闲言碎语会对别人造成多大的伤害。 以前周彦心里不痛快还可以跟鞠灵说，现在他唯一的朋友不在身边，他甚至不知道写信邮寄到一中鞠灵能不能收到，这种被困在大海里没着没落的感觉实在难受，不知道他还能承受多久。 忙着应付月考的鞠灵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在经历怎样的煎熬。她已经知道偷东西的是周三和大门牙，也知道他们被拘留，想着事情过去不多久就不会有人再提，影响应该不会很大。 一中初中部的月考特别随意，不收教材不分桌，就跟平常做卷子似的，甚至连监考老师也跟看自习似的漫不经心，想作弊非常容易。 大概也正是因为太容易，班里同学都不屑于作弊，安安静静写自己的。 第一天考完第二天出成绩，冉雨晴不偏科总分班级第四，鞠灵偏科偏的严重班级倒数。 真的很打击人。 如果不算外语鞠灵还能排班级中游，加上外语就是倒数，这一科实在拖后腿。 她在努力别人也在努力，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说超越别人，就是跟上别人的脚步都非常费劲儿，一天两天一个学期两个学期肯定追不上。 道理鞠灵都明白，可她心里还是着急，还是觉得不好受。 晚上她用鞠静的手机给乔玦打电话，诉说自己心中的苦闷，乔玦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让她别着急慢慢来。 她其实就想找个人说一说，不用安慰自己也能调整好。发泄完她又斗志满满的说道：“现在才初一，距离中考还有两年多，距离高考更久，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努力，肯定能追上去的。” 乔玦对她此番说辞给予肯定，又说道：“前一阵给你寄了点东西，国庆假期前应该能到，地址填的你们学校，你去学校的收信点儿看看。” 都快寄到了才跟她说，那里面肯定有提前给她说她绝对不会要的东西。 第063章 贵重 鞠灵问他邮的什么他还不肯说，神神秘秘说是给她的大惊喜。 两天后，鞠灵在学校的收发室找到乔玦寄给她的大包裹。 很大的一个纸箱子，还特沉，鞠灵费死劲才搬回家。 跟鞠静一块儿拆开箱子，一样东西一样东西拿出来看。 大多数都是衣服裤子之类穿戴的东西，样式都很简单，也没有多鲜艳的颜色，很符合鞠灵的喜好。 除了穿戴之物还有几本书，都跟外语有关，这边肯定买不到的教辅材料，正是鞠灵最需要的东西。 这一箱子里有两样非常贵重的东西，一样是一个mp3播放器，另外一样是手机。 手机是摩托罗拉的触屏翻盖手机，比鞠静那部只能接打发信息的直板诺基亚贵很多！ 之前陪鞠静去买手机的时候她们看到过这部手机，今年的新款，三千多将近四千块！！！ 手机不算小巧，颜色也很深沉很商务，跟她一个初中女生一点儿都不搭，再加上这价钱，鞠灵都觉得它烫手。 鞠灵对mp3并不了解，不过鞠静了解，因为前两天咖啡给她发很多mp3的图片和信息问她买哪个好，她当时就觉得这玩意儿除了贵真就没有别的了，同样都是听歌，随身听它哪里不好了。 这款三星去年才上的mp3要一千多块钱，只能装十几首歌，不过可以录音。 两样东西加起来要五千多块，五千多块啊，这对鞠灵来说算不上天文数字也绝对是一笔大钱，乔玦就这么轻轻巧巧的装在纸箱子里大老远的邮寄过来给她，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和鞠静一致认为这么贵的东西不能要，鞠静马上给乔玦打电话说这事儿。 “东西收到了？别说不要给我退回来，先听我说”，接通电话，乔玦直接来一个先发制人。 他耐心的解释道：“月初到家我小姨给我买了一部手机，后来我们实验室的科研奖励下来也是手机，两部手机一模一样，我一个人用不了俩就给你一个，你自己办张卡，以后打电话发信息也方便。那个mp3是我妈托人给我带回来的，内存太小音质也差，还不如我内索尼的CD机呢。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给你拿去用，练练外语听力也挺好。” 他用不上是他用不上的，收不收可在鞠灵这边。这么贵重的东西就是换做自家人也不能轻易就收，更何况乔玦还不是自家人呢。 以前他也寄过东西，零零碎碎可不会这么贵重，鞠家这边寻着机会也会给他回寄一些特产，有来有往的谁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可若是鞠灵收下手机和mp3，那鞠家得邮寄多少特产才够有来有往的标准啊。 所以一番犹豫之后，鞠灵还是决定不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她说要给乔玦寄回去，乔玦特别无奈的叹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咱们认识有十年了吧，十年的情谊你还要跟我算这么清楚吗？” 不是十年，是十一年。 初见时她才三岁，已经记不清当时都发生过什么。转眼这么多年，他们分隔两地还能保持联系真的很不容易。 见鞠灵沉默，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鞠静接过手机对乔玦说道：“情谊是情谊，东西是东西，这是两码事。还有啊，衣服什么的以后也不要给小不点儿买了，我们家又不是买不起，你老给她买算怎么回事儿啊。” “嘿，我给我妹买衣服关你什么事儿，又没给你买！手机什么的都别给我退回来了，小不点儿要不用就搁你们那放着吧，反正退回来我也用不着。”乔玦有些郁闷的说道。 他早预料到鞠灵不会轻易收下这些，只没想到她的态度这么坚决。旁边又有鞠静在，完蛋，事儿更难办。 思忖片刻，乔玦想到一个好办法：“要不这样吧，你们要真想用钱来衡量感情的话也成，那就当小不点儿欠我的，等以后赚钱了再还我成不成？我这就打一个欠条，回头去你们那边的时候再让小不点儿签字按手印。” 鞠灵不想要手机也不想欠债，正要拒绝，鞠静却先开口说道：“也别小不点儿欠你的了，欠条写我名儿，算我欠你的，手机和mp3多少钱我一毛不少的还你。” 从这句话开始，鞠灵就再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鞠静和乔玦你一句我一句就把这事儿敲定了。 好东西都她收着，欠的钱要她二姐去还，便宜都让她占了可她一点儿都不高兴。 等鞠静挂断电话她闷闷的问道：“二姐，你干嘛答应他啊？咱直接给他退回去多好。” “一开始我也觉得应该退回去，可又一想这样恐怕更不好。乔玦挺爱面子，你死活不要还给他退回去他面子上肯定过不去，说不定以后都别别扭扭不乐意跟咱们联系了呢。”鞠静解释道。 鞠静确实跟乔玦不对付，话说不两句就能吵起来，可鞠静知道乔玦是真的对小不点儿对鞠家好，她也真心诚意的感谢乔玦，所以还是得想办法维护住他的面子，至少各退一步两边都不难受。 东西是贵重，可比东西更贵重的是情意！ 这些人情世故上的事鞠灵想的当然没有鞠静明白，反正她二姐说应该这样做那她就信她二姐。 转天鞠静就给她办了一张手机卡。听说多听外语歌对学外语有帮助，鞠静还特意往mp3里下了十多首外语歌。 十一小长假如期而至，鞠静工作忙不能回家，鞠灵就自己个儿回了家。 家里正忙着收苞米，鞠灵回家当天便下了地。 往地里走的时候碰上好几个村里人，离老远人家就打趣鞠灵是大学生下地体验生活，其实鞠灵挺不乐意听这话的，可又不能跟人家翻脸，只能傻呵呵的笑着应付过去。 往年收秋就挺忙，今年更忙。一个半个人要收家里六口人的地，张永丽那边也得帮忙，为了更有效率，他们干脆直接下苞米棒子拉回家，大晚上不能上地就在家扒苞米，从早上四五点一直忙到晚上十一二点甚至更晚，忙的连喊累喊疼的时间都没有。 鞠文启不能干重活，装车卸车什么的都得张永梅来，这才多长时间啊，张永梅瘦好几圈，人也憔悴不少。 鞠灵在地边儿看到跪在地上下苞米的张永梅一个没忍住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 第064章 农忙 张永梅月子没做好，落下沾湿气凉气就腰疼关节疼的毛病。 正是秋凉时节，穿厚点儿也能扛过去，可穿太厚干活又不利索，张永梅为了抢收不顾自己个儿的身子着了凉，腰疼的直不起来，腿疼的蹲不下去，在地里跪行反倒舒服一些。 鞠灵背过身去擦干眼泪，调整好情绪后走到张永梅身边帮着她一块儿下苞米。 把苞米棒子连穗子一块儿从苞米杆子上拧下来，说起来挺容易，一连拧几个小时也非常难受。 戴手套速度慢，鞠灵便没戴，不多一会儿手上就划出好几道口子，火辣辣的疼。 忙活到天黑，回到家鞠文启父女俩还能坐下来歇一歇，张永梅却歇不了，她还得做饭。 早在收秋之前张永梅就借邻居家的鏊子烙了几百张煎饼，这会儿做饭倒也不麻烦，随便炒个菜，捞点儿咸菜，再掸几张煎饼，凑合凑合就是一顿。 鞠灵也挺心疼疯奶奶。家里没人，鞠文启又怕她乱跑伤到别人也伤到自己，没办法只能把她锁在家里。 她已经糊涂到拉撒都不管不顾的程度，直接弄到裤子里面。家里有人在还能及时给她清理给她换衣服，家里没人她就只能这么挨着，挨到人回来，傻傻的对人笑连句难受都不会说。 坐在院子里打着灯把白天拉回来的苞米全都扒完堆起来已经过了零点，鞠文启也不洗他那双大泥脚上炕就睡。 鞠灵见张永梅还屋前屋后的收拾也想帮忙，张永梅却不让。 “你上午才回来也没歇一歇，赶紧去睡吧。明天不用你上地，你就在家看好你奶奶就行”，张永梅分派道。 鞠灵见她从大锅里舀出半盆水来不解问道：“妈，都这个点儿了你不睡觉还要干啥？” “天冷衣服干的慢，你奶的衣服得天天洗才行。不几件一会儿就洗完，你别管我快去睡吧”，张永梅催促道。 鞠灵钻进被窝却怎么都睡不着，睁着眼睛一直等到张永梅忙活完上炕睡觉鞠灵才算安心，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一点多，张永梅根本睡不多大一会儿。 准确一点儿说，张永梅只睡了三个小时不到。 四点多上地干活，她要早起做饭，里里外外都收拾一遍。 鞠文启和鞠灵起来的时候饭菜都已经摆上桌，鞠灵死活要跟着去干活鞠文启夫妻俩根本拦不住，只能由着她。 有她帮忙庄稼收的确实快一些，小长假过半的时候家里的苞米已经全收回来。鞠灵又跟着割了两天黄豆，家里大片的地差不多就收完了，只剩下零零碎碎的一些倒也不很着急。 接下来就该去给张永丽收秋，她家地少，忙忙活活也要三天的时间才收完。 一个小长假给鞠灵累够呛，一天没休息一直在干活，返校的前一天晚上张永梅什么活儿都不让她干，只让她好好待着。 “这几天可给咱们小不点儿累坏了，我瞅着瘦不少，也没给你做一顿好吃的。中秋节剩下的月饼你带走吧，我特意去三胖子屯老张家烤的，比外边卖的好吃，你二姐以前就爱吃他家烤的月饼。”张永梅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把十几块月饼仔仔细细的用塑料袋装起来。 鞠灵嘴上应和着，心里却想着别的事儿。 这几天忙着干活都没见着周彦，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周彦跟她还怪默契的，她正想着呢，周彦就来找她了。 他局促的站在门口，低着头很不好意思的跟张永梅问好，张永梅让他进屋他也不进。 没办法，只能鞠灵出去跟他说话。 “你干嘛不进去，外边儿挺冷的”，鞠灵坐在凉台的沿儿上，抬头看着周彦问道。 周彦在她身边坐下，缩了缩脖子，低着头闷闷的说道：“我爸偷你家的东西，我怪不好意思的。” “做错事的是他又不是你，你不用这样”，鞠灵劝道：“我爸妈也知道这是大人的事儿跟咱们小孩没关系，以后你来我家还跟以前一样就行。” “怎么不关小孩的事儿，只要我还是周三的儿子，甭管他杀人放火还是舍命救人就都跟我有关。自打他被抓后我在学校就没消停过，没人跟我玩，甚至都没人跟我说话，上下学我只能一个人走”，周彦屈辱又委屈的说道。 对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来说，被孤立是一件挺可怕的事情。 鞠灵着实没想到周彦的情况这么糟糕，她纳闷儿的问道：“周芳呢，她不跟你一块儿走吗？” 怎么说也是堂兄妹，别人不理周彦她应该不会吧。 周彦凄凄冷笑道：“她怕别人因为我们是亲戚也不搭理她就跟别人一块儿骂我，捉弄我。学校里最能找我麻烦的就是她，十件针对我的事情里得有六件是她起的头儿。” 周芳的想法也很简单，她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那干脆就加入到别人的阵营里，跟那些人一起针对周彦，至少自己不会被孤立，不会没朋友。 鞠灵特别替自己好朋友难过，干干的安慰道：“你别难过，时间久了就不会有人再提。” 周彦的表情更加难看，他苦笑着对鞠灵道：“等这件事平息了，他们不知道又在外边惹出什么事儿来，到时候别人又有新的理由找我麻烦，总之就是没完没了。都多少年了，一直都是这样。” 鞠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干脆不说话就静静的陪着周彦。 坐了一会儿，周彦再次开口说道：“其实我来是想问平时能给你写信吗，能的话给我你的收信地址。” 当然可以。鞠灵进屋找一张纸把自己的收件地址写下来给周彦，周彦没有多待便离开了。 他走后，张永梅还挺有感慨的说道：“多好的孩子，可惜有那样的爹妈，可惜啊。” 可惜不可惜的能有什么办法，他们不过是外人，除了闲聊的时候感慨两句也不能做什么。 说到别人家的事儿，张永梅又想起一事。 “你还不知道吧，头些天你大大爷家的大嫂和二嫂干起来了，血乎啦的挺吓人”，张永梅津着鼻子还挺后怕的说道。 第065章 报应 白桂荣和李秋菊打起来其实跟鞠老三家跟张永梅没啥关系，着急也是鞠文林和蔡美玉着急。 张永梅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这俩人那么多地方不能打偏偏在饭店门口打起来，张永梅怕她们扔石头棍子什么的误伤自家，不得不在门口看着，一不小心看到掐架全程。 妯娌二人是为孩子的事情打起来的。 鞠堂友去滨江市学外语准备出国，这可给李秋菊嘚瑟坏了，见着谁都说。光夸自己儿子不算，她还偏要踩着大哥大嫂家的鞠堂成，把自己儿子捧到天上，把自家侄子踩到脚底。 鞠堂成还真是个扶不上墙的，去哪儿干活都惹事，给白桂荣和鞠长福愁够呛。反正他们管不了，就想着送部队去让儿子当几年兵再出来兴许就顺溜了。 可他们家这儿子太不成气候，都说妥的事情让他自己整黄了。 白桂荣和鞠长福本来就特别生气，又听李秋菊在外边跟别人说他们儿子怎么怎么地，那火气是蹭蹭蹭的往上冒。鞠长福是个大男人不好跟自己弟妹怎么着，白桂荣可不管那么多，大道上截住李秋菊就开始揪头发扯衣服扇巴掌的。 人家李秋菊也不是吃素的，被打能不还手么。一来二去谁都没得好，一个被削坏脑袋一个被打歪鼻子，一个没跑都成村里的笑话。 “鞠堂成不去当兵那他要干啥？”鞠灵整理自己的东西，随口问道。 张永梅找出针线一边对着灯泡眯缝着眼睛穿针一边回道：“那谁知道呢。爱咋咋地，反正跟咱家没关系。我早看透了，你大大爷那一家子都能折腾，咱过咱自己的不跟他们一块儿折腾就是了。” 鞠文林家的事儿可以不管不问，不过张永丽家的事儿可不能放手不管。 鞠灵问起自己小姨，张永梅说话之前先叹一串儿的气。 “你小姨命苦啊。小的时候就老被你舅欺负，长大一点就年年来咱家帮着干活，拖挺老大才结婚还出这种事，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呦”，说这么多只是起范儿而已，接下来才是鞠灵想知道的。 张永梅继续说道：“听说是市里的公安局在办这件事，抓好几个人，管事儿的头头还没找到，得慢慢查慢慢抓，你小姨这头再急都没有用。” “有人查就好，就怕没人管不了了之”，鞠灵叹着气说道。 张永梅也跟着叹气，话题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接从她亲妹转移到她亲闺女身上。 “上次打电话我问你大姐过年回家不，她含含糊糊也没个准话，我和你爸合计她这是又不打算回来了。你说她咋就这么野呢，过年都不回家她是想啥时候回来”，张永梅红着眼睛说道。 鞠敏哪里是过年不打算回家，她是在犹豫过年要不要带林德志回来。 她到现在还没跟爸妈说在外边处了个对象，还是大南边儿的。她怕他们担心，更怕他们不同意。 知道内情却不能说，鞠灵憋的也挺难受，干脆转移话题，说起家里的饭店。 只要不赶农忙饭店的生意还挺好的，不办酒席白天晚上的也都有人在，大钱赚不上零零碎碎的小钱一直有进账。鞠文启夫妻每天都要算账，算他们的债还差多少还清，看着那一串庞大的数字渐渐变小，夫妻俩都觉得生活越来越有盼头。 说完自家饭店的情况，张永梅笑呵呵的说道：“也不指望饭店能赚多少大钱，咱就赖搭的赚点儿，顺顺当当的把账都还完就行。我和你爸想得明白，咱都不是多有能耐的人，这辈子也不指望大富大贵，都好好的别有灾有难的就行。” 一辈子顺顺当当没灾没难，看似是个小愿望，要实现起来可不容易，因为没有人能够预料明天会发生什么。 有些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让人连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这样的意外，在几天后就发生在鞠家人身上。不过不是鞠文启这一家，是他二哥鞠文新那边。 鞠文新转业回来后一直在化肥厂当保安烧锅炉，这么多年身体一直都挺好，抽烟喝酒样样沾，还老跟别人说自己这样儿的更长寿。 事实是他这大牛吹岔劈了。最近他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出肺癌，一上来就是晚期。 医生说的明白，就算家里舍得花钱给他看病也治不好，早晚的事儿。 鞠文新的媳妇儿赵芬不想放弃，想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可真的回不来。 奈何鞠文新的俩儿子跟赵芬不是一条心，他们都觉得没有必要浪费这个钱。有这个钱还不如给鞠文新买两条好烟两瓶好酒让他开开心心走呢。 儿子不愿意出钱给鞠文新，赵芬就给鞠文林鞠文启和鞠英打电话，没直接要钱，就说一家子的兄弟姐妹，鞠文新一直惦记着他们，眼瞅着日子不多让他们来云河看看他。 来看得癌症的兄弟能空着手吗？那当然不能。罐头水果什么的肯定要买，此外钱也一定不能少，不过是拿多拿少的事儿。 得消息的当天鞠英就颠颠的过来跟鞠文启商量出多少钱合适。 鞠英的意思是他们到底跟鞠文新不是一个妈生的，不如鞠文林跟他亲，所以没必要跟鞠文林拿的一样多。 关键的问题是，鞠文林拿多少呢？ 鞠文启跟鞠文林早就闹掰，鞠英跟那边私底下谁也看不惯谁明面儿上倒还过得去，不至于见面就掐架。于是，打听鞠文林要掏多少钱的任务就落到鞠英身上。 当天晚上鞠英又来找鞠文启，瘪着嘴说话前先啧啧几声，然后才津着鼻子十分瞧不上的说道：“大哥拿两百，下头长福他们都是晚辈，不拿也行。” 两百... 亲兄弟，这怎么拿得出手。 “三哥，我说句不好听的，咱妈住院的时候他们看都不敢去看一眼，生怕你跟他们要钱，这就是报应。你和三嫂可都别心软，给他们十块都算赔账，拿一百块就够意思了，你们可别往多里给，咱都商量好，谁也别闪谁”，鞠英扒拉着张永梅的胳膊巴巴的说道。 第066章 平衡 说这话的时候鞠英可一点儿没脸红，完全不提当初她也可哪儿躲着不肯掏钱这一茬。 那是鞠文新的后妈躲着不见还没那么气人，她可是亲姑娘，亲妈危在旦夕不管不问怕花钱简直就是白眼儿狼，良心扔地上狗都嫌脏不肯吃的那种。 “英子，你记得咱小时候二哥为了给咱俩弄吃的跟大哥打架的事儿么？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我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往后这么多年二哥跟咱们越来越远我心里也总记得那时候二哥对咱们的好。”鞠文启狠狠的吸一口烟，吐着烟雾低沉沉的说道。 鞠英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有那么一回事儿。可此时此刻，她跟鞠文启的想法完全不同。 鞠文启把当年的事儿当成大事记得，她呢，则认为那不过是一件小事，根本不值一提，最多就值一百块钱。 兄妹商量半天也没达成共识，鞠英走的时候念念叨叨一个劲儿的说鞠文启傻，说他活该被欺负。 人走后，鞠文启又点根烟问张永梅：“永梅，你咋说？” 张永梅最了解他，坐在他身边轻声道：“你想咋整都行，我没意见。甭管给多还是给少，咱给出去的也不光是钱，更是自己的一份心安，省的以后做梦都是二哥来跟你要钱，要你还小时候给你争吃的的人情。” 家里早习惯大事一家人拿主意，鞠文启觉得这次的也是大事，所以也没自己拍板，想听听仨姑娘都怎么说。 他第一个问的就是鞠静，鞠静想都没想直接回道：“最多就是大大爷给多少你给多少。他亲大哥都这样还显着你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了？你信不信但凡你比大大爷多拿一块钱回头他们就能在村里嚷嚷你财大气粗爱拿钱压人。” 鞠文启下意识的想反驳，可他张好几次嘴都没想出反驳的理由。 鞠静说的在理啊，是他自己没想到这一茬。 “自己家一屁股债还没还清呢想着心安不心安的有用吗？你大哥人家不欠钱，一出手不也就二百。爸你说是你们哥们儿关系近还是二大爷家俩儿子跟他关系近？肯定是人家父子关系更近对不对？那你赶明儿来云河的时候打听打听，他那俩儿子都拿多少钱！”鞠静噼里啪啦贼冷静的说道。 上次在澡堂子碰着蒋小飞后鞠静就去过鞠文新家一次。 鞠文新两口子住的地方挺尴尬，说是城里吧，一溜的大平房跟农村也差不多；说是农村吧，他们又没地，连块菜地都没有，赶上厂子黄了下岗什么的比生活在农村可惨多了。 这破平房要是鞠文新和赵芬的房产也倒行，好歹是属于自己的安身之所。可这房子还不是他们的，是他们租的。 原先他们自己也有一套房子，大儿子结婚的时候他们花钱另给大儿子买的房，二儿子结婚实在没钱买房干脆就把自己的房子腾出一间来给老二夫妻住。 当时夫妻俩想的挺好，他们跟小儿子和小儿媳一起住，互相照应着，等以后蒋小飞生孩子他们还能帮着带。可还没等到蒋小飞生孩子呢，老两口就因生活习惯等等问题跟儿子儿媳闹出不少矛盾。 没办法撵儿子儿媳走，就只能老两口收拾东西给年轻人腾地方。 人虽然搬出去了，不过房子写的还是他们老两口的名儿，这大概也是蒋小飞希望老两口去乡下养老的原因吧。把老两口远远的支走，走之前把房子过户手续一办，大家都开心。 鞠静去的时候只有赵芬在家，对鞠静还挺热情的，拿了不少好吃的，临走的时候还硬要往鞠静兜里塞钱，鞠静死活没要。 二十块钱，鞠静不要不是嫌钱少，而是她觉得没那个情分。 鞠静的话完全说在点子上，鞠文启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干脆也不问大姑娘了，直接对鞠静说道：“那成，赶明儿去的时候我就看你大大爷拿多少，我跟着他拿，你姑那边我就不管了。” 提到自己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说的永远比做的好的姑姑，鞠静一个没忍住哼出声来。 “你不用担心，我姑肯定有招不让自己难看就是了”，鞠静嘲讽道。 两天后鞠文启跟鞠文林和鞠英一块儿来云河县城看鞠文新，兄弟姊妹四个人上次聚在一起还是鞠长杰结婚的时候，一晃眼也都有十多年了。 别的小辈不来都还说得过去，就在云河县上班儿的鞠静不来实在不像话，所以她也跟着一块儿过来了，亲眼见证这兄弟四人见面有多尴尬。 他们没在病房待很久，走的时候鞠文林掏了五百块钱，鞠文启带了一千块过来，见状也悄摸的从兜里摸出五张票子塞给鞠文新。 鞠英一看俩哥都拿五百，她拿一百实在不合适，摸摸索索半天掏出三百塞过去。 他们刚出病房赵芬便追出来，要拉他们去她家吃饭。 其实赵芬就是客气客气，医院离不开人，她根本没办法回家给他们做饭。其他人也知道她是客气，都特识趣的说不用，让她赶紧回去照顾病人。 从始至终，鞠文新那俩儿子都没出现，不知道是赵芬没跟他们说还是压根儿不想来。 出医院，鞠文林什么都没说直接往客运站走。鞠英没有要走的意思，笑呵呵问鞠静：“静静，你在县城上班儿，知道哪儿菜好吃不？我和你爸赶大早来的都没吃饭呢。” 早上鞠静跟鞠文启通过电话，鞠文启明明是吃过早饭过来的。 想让侄女请吃饭就直说，拐弯抹角的不说还要拉上别人，鞠静最看不上这番做派，很不上道的回答道：“外边吃饭太贵，我赚的不多又要供小不点儿上学哪有钱在外边吃，都是在租的房子里随便对付两口。” “对付两口也行”，鞠英就跟没听明白似的笑着道：“咱都自己家人，也不用非得下馆子那么客气，随便去你那吃点就挺好。” 这个鞠英，估计就是想去看看她租的房子什么样，有个说头，等回了家好跟村里人说她鞠静在外边混的有多惨，跟她闺女朱玉萍没法比。 真想不明白这些人，成天就跟这个比跟那个比，自己比完还要拿儿女比，赢了输了的又能怎么样，日子该怎么过不还得怎么过么！ 第067章 后事 鞠静耐着性子倍儿灿烂的笑着同时客客气气的说道：“姑，我还得去上班呢，今儿个真的没有时间，要不你们下次来的时候我再带你们去吃饭吧。” 说完她还怕鞠文启被鞠英拽走，又对鞠文启道：“爸，小不点儿知道你今天过来，说不准这会儿正搁学校等你呢，你要没啥事过去瞅一眼吧。” 学校没啥看头，鞠英完全不感兴趣，便没有嚷嚷着跟鞠文启一起而是自己先找地方逛去了。 她走后，鞠文启还老实巴交的问鞠静：“我现在去学校会不会耽误小不点儿学习？” 鞠静压低声音说道：“一中管的严，人家门卫不会让你进去，你过去也见不着小不点儿。” “那你...”鞠文启睁大眼睛，恍然明白鞠静的意思。 鞠静真想朝天翻白眼儿，她爹这脑袋比火车道还直，非得她说出来才能明白。 “我带你去我们租的房子看看，小不点儿也快放学了，正好一块儿吃个午饭，下午你再回家”，鞠静安排道。 鞠文启来到出租屋就跟去外人家做客似的，局促的坐在椅子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鞠静把电视给他打开，又洗了两个苹果，忍不住说道：“爸，你还真把自己当客了？我随便给你整点吃的是不是不合适啊？” 被二姑娘怼一下鞠文启反而放松下来，拿着苹果气哼哼道：“你就这张嘴厉害，在外边儿这么说话要得罪多少人。” 鞠静要去做饭也没工夫跟他斗嘴，只让他随意一些，别坐那跟石雕似的。 中午鞠灵回来，父女三人吃了顿家常便饭。吃完饭鞠灵也没跟鞠文启说几句话就被鞠静撵回卧室去睡午觉，鞠文启也在客厅里眯了一会儿，下午鞠灵去上学他也要回家。 一千多块钱在癌症面前一点儿用都不当，鞠文启回家后就一直在等消息，早晚会来的坏消息。 医生说最少也有几个月，可病情越发展鞠文新就越痛苦。看着媳妇儿日渐消瘦苍老，看着家底儿被他折腾光，看着儿子儿媳为他鸡皮酸脸不得安宁，最后一丝生存的斗志被彻底消磨干净，距离2003年的元旦还有四天的时候，鞠文新躲开赵芬的视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人死并非一了百了，还有后事要处理。 赵芬希望鞠文新落叶归根，葬到小富强屯鞠家的坟地里头，她俩儿子却不同意。 鞠长杰和鞠长清希望火化，骨灰存放在云河县，以后清明过年的来祭拜也方便。 重点就是方便！ 如果鞠文新葬到小富强屯，那以后他们年年都要下农村上坟，折腾不说，甭管情愿不情愿都得跟村里的亲戚接触，这才是他们觉得最麻烦的地方。 赵芬一个人说不过儿子儿媳，就让大哥鞠文林拿主意定这件事。 鞠文林当然希望鞠文新埋他们爹妈旁边，小辈儿怕麻烦他们这一辈的也不想折腾啊，坟都归拢到一块儿以后他们上坟也方便。再者鞠文新葬这里，以后鞠老二这一家子就得年年往村里来，他们的关系也能维系住，怎么说人家俩小子也算是城里人，万一找他们办啥事也好说话。 事情定下来，鞠长杰和鞠长清都很不高兴，还跟赵芬吵了起来。 丧葬是大事，近的亲戚能赶回去的都要赶回去。 正好赶上元旦，倒也不耽误鞠灵上学。 丧事办完，几家都开口留赵芬在家住上几天，赵芬一一拒绝，第二天便回了自己家。 因为这几个月里鞠静多次去看鞠文新，自然跟赵芬的接触也多起来。说实话，她挺佩服这个女人的。 赵芬做过很多工作，在供销社卖过货，挑着担子在学校门口卖过文具，用缝纫机砸沙发套枕套电视套什么的卖，还专门跟老师傅学过一阵子面案，手艺也相当的不错。 如果不是儿子不省心总惹祸需要两口子擦屁股的话，赵芬坚持做一件她曾经做过的工作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丈夫死了自己也没有个着落。 鞠静是个特别能够从女人身上发现闪光点的人，她觉得自己身边有许多特了不起的女人，她妈张永梅，小姨张永丽，赵芬也能算一个。不是说她们身上就一点儿缺点没有，而是她们身上坚韧坚强的特质特别能够感染人，至少有感染到她。 鞠静觉得如果没有丈夫孩子的束缚，这三个女人都会有一番作为。 当然，这只能是一个假设，谁也不能让时光倒流，鞠静更不能替她们选择人生。 不过鞠静会从别人的人生吸取经验完善自己，另一半的选择要考虑到方方面面一定要慎重，婚后孩子也不能想生就生，一定要考虑很多现实的因素还要衡量自己能不能成为一名称职的母亲，如果不能那还不如不生，省的生出来祸祸别人也祸祸自己。 自己想明白不算，她还要把自己的想法渗透给鞠敏和鞠灵。不是想搞同盟什么的，就是希望自家姐妹都能活的轻松一点儿，别老想着为别人活，如果有老公孩子过的更遭烂那还不如不要呢。 她这想法着实大胆，鞠敏就很不赞同。 鞠敏还是觉得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该结婚生孩子，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用她的话说：“不结婚不跟那个男人过日子怎么知道那个人值得不值得？值得最好，不值得再说不值得的呗。” “那如果不值得，你要咋办？”鞠灵在旁边精准提问。 鞠敏不知道，又不想在两个妹妹面前认怂，便道：“你不快期末考试了吗，怎么还不去学习？我跟你二姐说话呢你插什么嘴，赶紧去学习。” 鞠灵:... 她可怜巴巴的看向鞠静，希望二姐能给她撑腰，可惜在学习这件事上鞠静跟鞠敏统一战线。 鞠静毫不留情的说道：“大姐说的对，期中考什么样心里没数么，还不赶紧去学习。” 鞠静专往她痛处上戳，是亲姐没错了。 期中考试她考了班级倒数第七，学年倒数二十，为这破成绩她还偷摸的哭了一场呢。 第068章 放假 还是外语这一科，实在太扯后腿。 不是她不够努力，是所有人都在努力，差一分可能差好几个名次，第一名和最后一名也没差特别多的分。 她还特意跟班主任要了一套全新的卷子寄给周彦，周彦做完对答案，得出的分数拿到一中简直不够看，鞠灵他们的最后一名都比周彦高二十来分。 差距，就是这么被拉开的！ 鞠静拿着手机去客厅跟鞠敏唠嗑，鞠灵也打起精神开始学习。 鞠敏跟鞠静通话除了闲聊说彼此的情况和一些思想交流外，主要是想跟鞠静说她要回家了，带林德志一块儿回来。 现在的问题不是定回家的具体日子和买票，而是怎么跟家里爸妈说。 鞠敏怕家里不同意，挺害怕开口的，所以就想让鞠静给她出出主意。 鞠静只道：“这还讲究什么策略啊，直接跟他们说呗。人是你看上的，以后怎么着都是你自己说了算，带回家给爸妈看看也不过就是让他们认识认识，你还真打算爸妈说行就接着处说不行就分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鞠敏叹息一声，为难道：“我不是想着让爸妈也喜欢他大家心里都痛快么。要是爸妈不喜欢，往后相处多别扭啊。” “爸妈还喜欢咱家大黑和二黑呢，你能跟它们过日子么？”鞠静直接怼道。 大黑二黑是家里养的两条四眼儿狗，名字是鞠文启取的，简单省事还顺溜，他自己倍儿满意。 鞠静这明显就是歪理，鞠敏觉得她说的不对又找不到词儿反驳，最后也只道：“我就不该找你商量，我自己看着办吧。” 她自己看着办的结果就是听从鞠静的建议直接跟家里说了。 鞠文启和张永梅都很惊讶，人没见着也不好评价，只让鞠敏在外注意安全，对人家没有十分了解就别说啥都信，留点儿心眼。 家里两个最没心眼儿的劝鞠敏留心眼，鞠敏知道他们是真的担心她被骗。 这边鞠灵考完期末试那边鞠敏也买好了回家的票。 “20号？那不也快了么，还有不到十天”，鞠灵一边算着日子一边打算道：“我看不如这样吧，我成绩出来别着急回家，在云河等大姐回来，然后咱们买齐年货一起回家，行不行？” “行啊。不过话咱可说好，你不能天天都往网吧跑，放假也得抓紧学习不能放松”，鞠静说道。 就是鞠静不说鞠灵也知道轻重。 明天出考试成绩，要是没一点儿进步她哪儿都不去，就把自己关房间里学习。 一直在拼命的学习，一点儿进步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成绩出来，她班级进步整整八名，学年进步十七名。 冉雨晴也替她高兴，不过高兴之后又忧愁起来。 “你听说了没，学年主任觉得一班二班的总体成绩差太多，下学期想让两个班主任重新抓阄分班，不知道那时候咱们能不能在一个班”，冉雨晴忧心忡忡的说道。 二班总体成绩比一班高出一大块，鞠灵这成绩放在一班绝对是中游偏上的水平，可在二班勉好大的强才能够的上中游。 鞠灵当然也不想跟冉雨晴分开，这么好的同桌绝对的可遇不可求。不过看冉雨晴那么沮丧，鞠灵还是耐心的劝道：“我觉得不能重新分，太麻烦，班主任肯定不乐意。” 李大刚是个特别有个人特色的班主任，很多别的老师会管的事情他从来不管，比如学生的发型发色穿着，甚至班里男女同学太过亲密的接触。用他的话讲，他能压住明火却浇不灭学生心里的小火苗，越管越能激起学生的反抗欲，还不如放任不管，学生自己觉得无趣就会老老实实学习了。 别说，李大刚这套理论在二班的成果非常显著。一个学期过去，班里没有韩流明星那种稀奇古怪的发型和奇装异服，也没人搞对象，大家都觉得整这些事儿没有摽着劲儿的学习有意思。 就照李大刚这脾气，他肯定不乐意把已经收拾顺溜的学生分出去，也不愿意已经习惯别的班主任的学生来他班上。只要他不同意，学年主任就是蹦跶的再厉害也没招。 这边鞠灵和冉雨晴正聊着呢，班里几个男生搬好几摞寒假作业进来一一分发下来。 一个人四本寒假作业习题册，一本最少都五十页，李大刚要求所有学生必须写完习题册，完不成的下学期开学就搁班级外边儿的走廊写完才能进班级上课。 挨罚事小，丢脸事大，谁都不想搁教室外边儿被人展览，所以接到习题册的那一刻就暗下决心寒假什么都不干也要把作业写完。 发完寒假作业再签一个安全承诺书然后就是大扫除，扫除完成学生就可以回家愉快的写寒假作业了。 鞠灵没回出租屋，而是去网吧找鞠静，顺便上会儿网。 她到网吧的时候鞠静没在值班，值班的是另外一个网管小哥儿。 小哥儿十九岁留一头前长后短一张脸几乎全遮住的韩流中二发型，偶尔扒拉开门帘儿似的头发能看到一脸又红又大的青春痘，绝对是经常熬夜内分泌失调造成的。 这小哥儿人挺好，因为鞠灵来过几次也认识她，直接在鞠静旁边的位置给她开了一台机子，额外还要送她一瓶饮料。 饮料鞠灵没收，因为她早看出来了，这小哥儿对她二姐有那么点儿意思。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为了不给鞠静添麻烦她还是老老实实跟小哥儿保持距离的好。 坐到鞠静身边，侧头往鞠静的屏幕上扫一眼，发现她正跟人聊天呢，连身边多出个亲妹妹都没发现。 “二姐，你跟谁聊呢这么开心？”鞠灵故意大声的问道。 果然，给鞠静下一激灵。 “欠揍啊你，吓死我了”，鞠静抚着胸口白她一眼，目光又转回到对话框上，一边敲字一边回道:“就一网上认识的朋友，我们正聊游戏的事儿呢你也不懂，看你的电视剧去吧。” 鞠灵撇撇嘴，扫了一眼对话框上的名字，叫丑到没朋友。好家伙，这得是丑成什么样才能连朋友都没有啊。 第069章 团圆 断断续续的，鞠灵已经看完《流星花园》，又开始看一部叫《薰衣草》的电视剧。 这个虐啊，看的人怪难受的，不过剧情不错，里面的歌儿也好听，下机要走的时候她还特意把里面的歌下载到mp3里准备写寒假作业的时候听。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出租屋里写寒假作业哪儿都没去。乔玦给她打过一通电话，说是给她邮寄了一些东西，直接邮寄到家，保证不贵重，就是普通的新年礼物，让她别有负担。此外，他还告诉鞠灵自己要出国旅游了，这次去的国家还在打仗乱的很。 鞠灵实在没忍住说道：“小玦哥你怎么想的，好好的留在家里过年不好吗干嘛非得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乔玦呵呵笑着，用平常绝对不会用到的吊儿郎当的语气说道：“我还年轻嘛，不多出去走走看看多冒几次险以后老老实实的过日子怎么安心。你还太小，理解不了。就这么跟你说吧，我现在就一个人儿，想干什么都没有负担，以后有自己的家就要对家人负责做什么事都要讲究稳妥，那时候可就没机会摇哪乱跑了。” “你也赶快收收心吧，我大姐都要带对象回家了，你们同岁，你这还满世界跑呢”，鞠灵跟个大姐姐似的劝道。 乔玦听话的重点完全跑偏，只不赞同的道：“你说你大姐是怎么想的呢，年纪轻轻好好工作多多赚钱多好，处什么对象啊。” 其实呢鞠灵也是这么想的，可自己想是一回事儿听别人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鞠灵当即便有些不乐意，气哼哼道：“我大姐想这么着就怎么着，你乐意玩没人管你，我大姐就乐意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也碍不着你，你少说风凉话。” “嘿，我哪说风凉话了，你别给我扣屎盆子啊。”乔玦怕真给鞠灵惹激恼了，只得转移话题道：“寒假也别光顾着玩，好好学习。我告诉你，你把别人放松的时间拿来学习才能缩短跟别人的差距，要考最好的大学，你时刻都不能松懈。”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考最好的大学了... 乔玦就读的大学综合排名全国第一，听他这意思，是想她也读这所大学呢。 鞠灵光是想想就觉得压力倍儿大，忙截住话头说道：“哎呀，我才读初中，高考还好几年呢，现在想这些干嘛。小玦哥我要去写作业不跟你说了，等你回国要给我打电话。” 跟乔玦通话的第二天，鞠敏和林德志便来了云河县，顺利跟鞠静姐妹接上头。 见到林德志本人鞠静和鞠灵都十分失望。虽然鞠敏也提过林德志的长相，可真人儿貌似比鞠敏形容的还次点儿。 这人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发际线高的令人发指！个不高还有点壮，传说中的五短身材。说话口音重的就跟做听力题似的，就是仔细听也未必能听的十分准确。 老实不老实还有待考察，不爱说话是真的。跟三姐妹在一块儿都是她们仨在说，他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 鞠敏变化也不小。长个儿了，人也稍微圆润一点，留着一头黄不溜秋的短发，一边儿耳朵上两个耳洞另外一边三个耳洞，看样子是受韩流影响不小。 大概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跟以前比相差太大，鞠敏也怪不好意思的，赶紧卸了耳朵上的黑色小耳钉解释道：“我们理发店就能打耳洞，他们都打我也跟着打了几个，这要是花钱的我才不打呢。回家你们可别乱说话，爸妈可不一定看的习惯。” 工作环境就那样，她倒想跟以前一样朴朴素素的，可老板不愿意啊。她只能跟别人学，好不好看另说，反正大家都说这叫时尚，谁敢说不好看那就是不懂时尚。 鞠敏着急回家不想在云河县城住一晚，所以姐妹三人也没说多久就一块儿出来买年货了。 对联鞭炮烟酒糖家里都置办好了，不过以鞠文启夫妻的性子指定都是买最便宜的，他们要去买点儿好的糖和水果。 除了这些，她们又买不少村里赶大集买不到的东西，还给父母奶奶小姨和折腾都买了新衣服什么的。 当天下午一行四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小富强屯。 也是巧了，往常客车都会开进村子，今天只到村口就停了，他们四个人只能从村口一路走回家。中间要经过不少人家，就有许多人不怕冷探头出来看，明明都是认识的人偏偏要鬼鬼祟祟的，就好像鞠家三姐妹和她们带回来的男人是洪水猛兽似的。 “等着瞧吧，咱们回家的事儿不用到明天就能在村里传开，还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说呢”，鞠静绷着脸，有些不悦的说道。 小富强屯的人特别爱在背后说人，也不知道人家来什么人或者过什么样的日子关这些人什么事儿，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鞠敏倒是心宽，笑着道：“没事儿，人家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呗，左右不会说到咱们跟前儿。” 以前不好说，现在确实不会有人到鞠老三家人面前说三道四。在村里开个饭店，天天迎来送往的人多了，跟谁都能说上几句话，鞠老三夫妻早不是二十年前傻憨憨只会忍气吞声的样子了。 这个点儿鞠文启夫妻应该都在饭店，鞠灵他们直接去饭店找人。 此时饭店里人也不少，都嗑着瓜子凑电视跟前儿看《流星花园》呢。 好在看电视的多是学生，也就瞅他们一眼又转头去看剧了，倒省去不少尴尬。 鞠文启夫妻特别开心，拉着鞠敏上上下下看好几圈，然后夫妻俩都没忍住掉下眼泪。 张永梅一边擦眼泪还一边埋怨道：“你个狠心的兔崽子，走这么长时间才回家，在外边都待野了。” 鞠敏以为自己不会哭，可被张永梅这么一骂，她也没忍住哭起来。 当然不是被骂哭的，只是因为太想念。 鞠静实在看不下去低声劝道：“咱回家再哭行不？这儿还有外人呢。” 她说的是看电视的那些孩子，可鞠文启夫妻下意识的朝林德志看去。 这下就很尴尬了。 第070章 摩擦 鞠敏把林德志介绍给鞠文启夫妻，气氛依旧尴尬，鞠静觉得回家尴尬比在这个儿尴尬好，就让一家子人有话回家说。 饭店不能没人看着，这一项艰巨而伟大的任务就落到鞠灵肩上。 鞠静还倍儿贴心，临走前把鞠灵的书包扔到柜台上，让她一边看饭店一边写作业。 傍晚五点多钟，看电视的小孩儿陆续离开，饭店总算消停下来。 鞠灵起来把地扫干净，把该收拾的收拾好，晚上七点左右村里村外的大人会来跳舞，所以得提前准备好。 收拾的差不多，鞠灵这才锁门回家。 家里实在热闹，张永梅乐呵呵的在厨房做饭，鞠文启和林德志喝茶，鞠敏和鞠静在帮奶奶收拾卫生。 鞠灵放下书包钻进厨房，明面上是要帮张永梅烧火其实是想打探军情。 “妈，你觉得大姐对象怎么样啊？”鞠灵一边往灶坑里塞柴禾一边装作很随意的问道。 张永梅正站在锅台前团黏火勺子，闻言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下去不少，特意压低声音说道：“好不好的，咱说了也不算，还得你大姐自己愿意才行。” 意思就是对林德志并不满意。 鞠灵又试探着说道：“我觉得大姐对象还行，外在条件不说，至少对大姐还挺好的吧。” “你跟他才认识多久就知道他对你大姐好？当着你大姐娘家人的面他再对你大姐不好那他不是傻么。我瞅他长的罗咕巴蛋儿那样就不大像好相处的，你姐就看上了能咋整。”张永梅唉声叹气的说道。 鞠敏没跟家里说她生病住院都是林德志照顾的事儿，所以这会儿张永梅才这个态度。不过她说林德志长得罗咕巴蛋儿鞠灵十分赞同，这词儿形容的实在贴切，林德志长得确实球球巴巴不怎么地。 以貌取人是不对的，这话教训别人的时候说的贼顺溜，到自己和自家人这儿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鞠灵不知道爸妈具体是怎么想的，反正她觉得林德志配不上她大姐，她大姐值得更好的男人。 不过他们怎么觉得都没用，在这件事情里面，只有鞠敏的感觉才最重要。 她已经把人带回家，甭管心里怎么想，面上一定要过得去，不能让她为难，不能伤孩子的心。 张永梅和鞠文启还有一层想法，长得不好也没事儿，看习惯就好了。主要还是得看人，这看人可不是靠眼睛看，是要在相处中慢慢发现，左右鞠敏最少在家待一个月呢，跟人家小伙子慢慢相处着呗。 在这一点上张永梅和鞠文启还是挺开明的，至少现在大家都挺高兴。 按着家里这边的标准来说晚饭很丰盛。榛蘑炖小笨鸡，猪肉炖粉条子，排骨炖豆角干，酸菜炖猪血粉丝，除了这几个硬菜，还有白菜炒肉之类的家常菜，辣白菜、咸鸭蛋、咸菜疙瘩这些小咸菜也不能少。主食也整好几样，米饭、豆包、麻花、大果子和黏火勺子，想吃啥都行。 六口人在大炕上围着炕桌坐好，只有张永梅还在厨房收拾，鞠灵和鞠静都要下地帮忙，鞠文启一边示意林德志吃菜别客气一边对两姐妹道：“你们别管，让你妈自己干，外屋地就那点儿活她都干多少年了。趁热你们赶紧吃，搁凉了就不好吃了。” 就这么两句话，把一向火爆的鞠静点着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反正干活的又不是你！”鞠静语气很不好的说道。 说完她直接趿拉着鞋去外屋地叫张永梅了。鞠文启气的不行，脸色当即沉下来。 鞠文启觉得自己说的话一点儿毛病没有，就是自己二姑娘故意跟他找茬。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有本事你别吃饭”，鞠文启梗着脖子气哼哼说道。 本就是找补面子才说的这一句，真没不让鞠静吃饭的意思，只没想到鞠静根本不顺着这台阶往下走。 “我凭什么不吃饭？粮食是我妈种的，肉啥的是我妈挣钱买的，饭也是我妈做的，你凭什么不让我吃？”鞠静从外屋地窜进来反问道。 瞧她那窜天猴似的脾气，鞠灵都怕她窜上炕跟亲爸打起来。 事实是鞠灵想多了，张永梅从外屋地跟进来只一句“你个皮猴子嘚瑟啥，赶紧上炕吃饭”就让鞠静消停下来，鞠文启也没再说什么。 饭还得吃，有张永梅和鞠灵鞠敏从中间打圆场，鞠静和鞠文启之间的气氛渐渐缓和，吃到一半的时候已经说说笑笑好像之前的不愉快没发生一样。 这一桌子菜对林德志来说都挺新鲜，他几乎都没吃过，有些能吃习惯有些吃不习惯，人多热闹他也吃不少。 吃完饭鞠文启和张永梅要去饭店，林德志也想见识一下屯子里舞厅晚上什么样跟着一块儿去，家里就只剩下三姐妹和奶奶在。 剩菜剩饭收拾完也没有其他事情做，三姐妹就窝在炕上聊天。 鞠敏特有大姐样儿的说鞠静，说她不该那么跟爸爸说话，就算有不满意的地方也可以好好说，动不动就炮仗似的炸开谁受得了。 鞠灵也在旁边帮腔，显然也是觉得二姐做的稍微有些过。 鞠静十分不服气，轻哼一声说道：“我一直就瞧不上咱爸一家子他最大的那一出，好像咱妈为他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记得小时候咱家但凡有人来吃饭，咱妈永远都不能上桌，每次都要等别人吃完她才能吃几口剩饭，现在想一想心里还觉得特别难受。” “可人家来家里吃饭，咱们作为主家就该伺候好人家啊，难道要人家自己去外屋地盛饭啊？”鞠敏有些不能理解鞠静。 鞠静翻身侧躺在炕上，拽过一张小被子盖上脚，这才开口说道：“那为啥是咱妈不吃饭伺候别人？咱爸为啥不行？” “别人家不也都这样么，静静你到底咋想的？”她越说鞠敏就越糊涂。 鞠静又翻个身，仰躺在看上，直勾勾的盯着棚顶上泥抹子留下的一道一道能够拼凑起十分抽象的图案的痕迹，不想说话。 鞠静有点儿难过，觉得没人理解她。 然而她想错了，家里还是有人懂她的。 鞠灵躺到她身边，轻声问鞠敏：“大姐，你说别人家都这样就是对的吗？” 第071章 改变 鞠敏不知道，因为她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鞠静瞅鞠灵一眼，又转头看向鞠敏说道：“其实以前我也没想过那么多，可自打咱爸出事儿后我越来越觉得这样不对。他不能干重活累活，家里需要出劳力的活儿都是咱妈再干，农忙的时候累的直不起腰回到家还要给一家子做饭洗衣服。那时候我就想咱爸不能干重活家里这些轻活他又不是不能干可他凭什么不干？他做饭洗衣服咱妈是不是就能多歇一会儿？” 那时候她们三姐妹不上课也都跟着上地，什么苦没吃过。可她们吃过的苦跟张永梅受的苦根本没法比，她们都很心疼她。 就像鞠静说的那样，农忙时节不干重活的鞠文启不像张永梅那么累，做饭洗衣服这些轻巧的活儿完全可以他去干让张永梅轻松一些，可他为什么不去干呢？ 他不是不会，当年张永梅怀鞠静和鞠灵的时候在外边躲着，家里所有事儿都鞠文启撑着，他不也照样做饭洗衣服么。那时候他都能干，媳妇在身边的时候他怎么就不能干了？ 两个人结婚二十多年，风风雨雨经历那么多事，外人谁不说鞠老三跟媳妇感情好，鞠静就始终不明白既然感情好那她爸为什么不能做家务做饭不让她妈那么累。 村里绝大多数人包括鞠文启在内都认为洗衣服做饭是女人的事，女人在家男人做饭是要被笑话的，所以即便是在家里最艰难的时候鞠文启也没给媳妇做过一顿饭。 “他的面子就比跟他生活那么多年给他生孩子替他伺候父母的媳妇儿重要吗？每回我想到这儿都特别生气，每次看到他坐在看炕上悠哉哉的喝茶喝水咱妈在外边忙前忙后我就想冲过去把他的茶杯cei了！”鞠静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 以前鞠敏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现在听鞠静这样一说也觉得自己亲爸做的很过分。 鞠灵在一边叹口气，兜头朝两个姐姐头上泼一大盆冷水。她道：“咱们再生气再激动能有什么用，咱妈自己觉得咱爸做的没错啊。她跟咱爸的想法一样觉得男的干那些怪丢人的，咱爸丢人她也跟着丢人，所以她自己也不让咱爸做这些啊。” 这才是最叫人无奈的地方。 张永梅心里有自己的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的标准，在她的标准里头，不让丈夫丢面子就是很重要的一条。 “咱妈不觉得咱爸有错，你老对咱爸发火也不是回事啊。静静，你收收脾气，咱们一年到头在家待不几天，只要他们自己高兴就行别管太多”，鞠敏好脾气的劝说道。 这个道理鞠静如何不知道，可她心里还是怪不得劲儿的。 她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像自己妈妈那样，把女人这个身份禁锢在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里，给自己铐上枷锁，把相夫教子当成是女人的任务，把自我牺牲当成是女人的荣耀。 叹口气，鞠静给自己找台阶道：“其实今天这么闹一闹也挺好的，让林德志知道咱们鞠家的姑娘都不好惹，他以后要是敢对你不好，敢像咱爸对咱妈似的把家务什么的都交给你我和小不点儿一块儿抽他。” 鞠灵马上也表态道：“谁敢欺负我姐我拿菜刀砍谁。” 鞠敏被俩妹妹逗的倒在炕上笑出眼泪，笑着笑着又感慨起来：“时间过得真快，静静偷小不点儿的奶粉吃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儿呢，现在你们俩都能给我撑腰了。” 被揭糗事鞠静也不恼，十分怀念的说道：“那时候觉得奶粉特别好吃，现在摆在我面前我都不乐意吃，腥嗥的。还有儿童乐，小时候只有生病吃不下饭的时候咱妈才舍得去小卖店买一袋儿童乐饼干给咱们吃。饼干其实就形状不一样味道是一样的，可我总觉得小猪比小人儿好吃，那时候可真傻。” 回忆以前，鞠灵也想到一件自己从没跟别人说过的事儿。 她挺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们还记得小时候咳嗽咱妈就用白矾炒鸡蛋给咱们吃么？说是能治咳嗽。到底好不好使不知道，不过那时候我觉得那么做的鸡蛋特别好吃，总是盼着自己咳嗽，一个冬天都快过去了还是没咳嗽过，我就装咳嗽骗咱妈给我炒鸡蛋。现在不用骗就能吃到，说实话白矾炒鸡蛋一点儿都不好吃，小时候为啥会觉得好吃呢？” 她们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社会整体物资匮乏，所以才把现在看着挺稀松平常的东西当成是宝贝。 短短十几年，大到国家小到她们的小家都发生太大的变化，当然是好的变化。 她们小的时候很少买东西，基本都是靠换。破烂不换钱换拖鞋、盆子什么的，黄豆换豆腐、挂面、酱油醋、水果... 曾经吃过的苦换来今天的有滋有味，回想起来，沉淀过五味剩下的依旧是微苦的味道。 这大概就是生活的味道。 晚上快十二点鞠文启夫妻带林德志回来，三个人都乐呵呵的，显然这一晚玩儿的挺开心。 鞠敏问林德志一晚上都干啥了，林德志用他那一口十分不标准的普通话回答道：“跟这里的人聊天。” 三姐妹都能想到当时的画面。 林德志跟个小绵羊似的被围到中间，被村里人好奇又八卦的问各种问题。 大南边儿的人，村里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对他来的地方好奇，对他家庭情况好奇，对他跟鞠敏的关系好奇，甚至对他兜里有多少钱都好奇。 也没人讲究隐私什么的，恨不能将林德志的祖宗十八代和银行卡小数点后几位的数字全都抠出来，想一想就挺可怕的。 更可怕的还在后边儿呢，张永梅铺炕的时候对鞠敏道：“敏敏，老申家你二嫂想让你给她剪剪头发，明天上午你去饭店那边呗。” 老申家的二嫂就是申志成的媳妇儿。 自打申志成当上村长对鞠老三夫妻俩挺照顾，感恩的小本本上记着申志成的名字呢，他媳妇儿想剪头发鞠敏当然不能说不行。 可她只要一拿起剪刀给申志成媳妇儿剪头了，村里人肯定都要来捡这个便宜，她前年这几天是别想好好休息了。 第072章 迷信 以前剪头发是想给饭店招揽顾客，现在饭店的生意已经挺红火根本用不着鞠敏再出这份力，可既然人家开了口鞠敏也不好拒绝。 第二天吃过早饭，鞠敏就带着林德志跟鞠文启夫妻一块儿去了饭店，鞠静躺炕上玩一会儿贪吃蛇觉得无聊也要过去玩。 鞠灵也想去，还没从炕上爬起来呢就被鞠静摁了回去。 “在家好好学习看好奶奶！”鞠静说道。 鞠灵：... 鞠静就是个恶霸脾气，全天下谁都不能欺负她姐她妹，只有她能欺负。 饭店今天特别热闹。 一群几岁到十几岁不等的孩子在前边儿闹闹哄哄的看电视，一群从二十几岁到五六十岁不等的村里男人女人围着鞠敏等着她给剪头发。 还是老规矩，剪头发不要钱，但要给看电视的钱。 几毛钱剪头发这便宜事儿上哪儿找去，所以才上午十点多饭店里就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去海市工作后鞠敏基本就没给人剪过头发，理发店的规矩是大工负责剪发，她这样的小工只负责洗头之类的细碎活儿。 不过村里人没那么多讲究，只要剪的不像狗啃的就行，也没人挑鞠敏的手艺。 鞠静是鞠家三个姑娘里个儿最高也最漂亮的，可村里人都不大爱主动跟她说话，因为鞠静嘴巴厉害，一句话不对付就得被她怼一顿。 鞠静也没想跟这些人寒暄，过来只就坐在一边儿看热闹，顺便听听村里人都在八卦些什么。 这段时间村里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儿，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小事儿，被这些人表情生动语调诙谐的讲出来还挺有意思。 中午十一点多，张永梅正想叫鞠敏回家吃饭呢，外边突然传来非常绝望的哭嚎声，饭店里的人都特好戏儿的出去看热闹。 鞠静也跟着出去看了看，赫然发现在外边哭嚎的人是吴老四媳妇，看热闹的心思顿时消散只剩下膈应了。 她正准备转身回饭店呢，一刚从吴老四媳妇身边退回来的大姐情绪也挺激动的跟周围几个看热闹的人说道：“真是丧良心了，那么小的孩子，白白胖胖的多招人喜欢，说没就没了。” 鞠静停下脚步又听一会儿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吴老四的孙子没了！ 这里面的事儿挺曲折，也挺叫人惋惜。 自打吴有海离家出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吴老四媳妇儿不想着出去找儿子反而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到儿媳妇身上，隔三差五的就要骂儿媳妇一顿，家里的大小活儿都让儿媳妇干，儿媳妇忍气吞声受尽委屈。 农忙之后吴老四媳妇就爱出来找人打扑克打麻将，饿了回家一定要有热乎的饭，没有肯定又好一顿骂。 她儿媳妇也是惨，不仅要干家里的活还要看孩子，公公不顶用婆婆老骂人出走的丈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家里烟囱堵了让吴老四通一通吴老四根本不管，她自己又弄不了，只能用憋烟的灶坑做饭。 她在外屋地做饭，孩子在里屋炕上睡觉，屋里屋外都是呛人的烟，吴老四媳妇打牌回家吃饭还挺不高兴，嫌儿媳妇做饭都做不利索。 骂完儿媳妇进屋想稀罕稀罕孙子呢，结果发现她那宝贝大孙子已经没气儿。 被烟呛死这事儿村里以前发生过，所以村里家家都特别注意，谁家烟囱憋烟都会及时通，吴老四家摊上这种事虽然叫人觉得可惜，但也不得不说一句全怪他们自家人不仔细。 最可怜的就是那个孩子，摊上不负责任的父亲和粗心的爷奶母亲，来人世走一遭还没来得及长大就离开。 吴老四媳妇对儿媳妇不咋地可她是真的稀罕孙子，哭的特别惨，可鞠静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同情她。 吴有海媳妇比她更值得同情，因为她的过失儿子离开，这个女人直接哭晕过去。村里没有人指责不负责任离家出走的吴有海，反而说她当妈不负责任没有看好孩子。 吴老四家的遭烂事对村里绝大多数人家的影响并没有很大，只大家凑到一块儿的时候都爱说上两句。 就有那些迷信的人说吴家风水不好，祖坟有煞，以至于每一代都要死一个男丁才能镇住煞气。先是吴有山，再是吴有海的儿子，如果吴家不除煞的话以后肯定还会出事。 这个说法挺扯的，不过吴家人好像信了，开始可哪儿找大师帮忙解决这个事儿。 别说，村里还真有这么一个神神叨叨的人物，姓阮，五十多岁的女人，一直没结婚，就靠给人看邪乎事儿生活。 晚上回家闲聊，张永梅猜就是阮神婆传吴家祖坟有煞的，先吓唬住吴家人她好赚钱。 鞠文启对张永梅的猜测表示赞同，他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说道：“早些年我刚出事的时候她跟我说咱家祖坟风水不好，得按着她说的布置才能顺溜，要二百块钱。那时候咱家穷成啥样了，别说二百就是二十也没有啊，我就没听她的。幸亏没听，听她的就是上当，咱家现在不也挺好么。” 还有这事儿，三姐妹竟然都不知道。 鞠文启吧嗒吧嗒又抽一口烟，叹息着说道：“我听说夏天的时候她跟你大大爷说咱家祖坟不好，要收你大大爷五百块，估摸着你大大爷也没听她的。” “他们家那是没出大事，要是出大事了肯定蹦跶的比谁都欢”，鞠静嫌弃道：“爸我跟你说，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儿你可别信，就是我大大爷信了找你干啥你也别信，他们家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跟咱们没有关系。” 鞠文启好好的答应着，说自己最讲科学，才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呢。 他不信，可架不住有人信啊。 转天张永丽抱着孩子冒着大雪哭着过来跟大姐姐夫诉苦，那样子别提多可怜。 把张永丽和孩子迎进屋，大人小孩儿缓了很久才暖和过来，张永丽哭着说出自己的委屈。 事儿吧，还跟她没了丈夫成了寡妇有关。 而让她受尽委屈的也不是外人，都是自己家人。 第073章 二手 年关将近，已经振作起来的张永丽打算带着儿子好好的过个年，为此还准备了不少年货。 谁承想今儿个张永财和赵丽梅突然上她家跟她说年后不准回娘家，她一个带孩子的寡妇过年回娘家会给娘家带来霉运。 张永财和赵丽梅说完这事儿就走，好像张永丽家有怪兽似的。 人走后张永丽越寻思越不得劲儿，越想越委屈，自己在家已经哭过一场，实在不知道该咋办这才抱着孩子来鞠家找大姐诉苦。 张永梅越听越生气，要不是有三个姑娘拦着，她早直接冲三胖子屯找赵丽梅和张永财算账了。 “咱回娘家是看咱爷娘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张永梅气咻咻的说道：“以前怕他们不好好照顾爷娘咱们都不吭声让着他们，这还让出仇了呢。他们说不让去就不去啊，想得美，你别哭，你就搁这儿过年，初二咱们一块儿回娘家。” 情绪平复下来后，张永丽还是想回家过年，回不回娘家的事到时候再说。 张永梅说什么也不让她走，三姐妹也轮番劝着，最后张永丽终于松口同意留下过年。 她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鞠静和鞠灵又陪她回了趟家收拾一些东西和备好的年货过来。 今年的鞠老三家实在热闹，鞠老三心里高兴，和张永梅商量着买一头猪回来杀了过年。 一开始张永梅觉得没必要，一家子人虽然多但过个年也不至于吃下一头猪去，还不如谁家杀猪就买点猪肉回来划算。 后来有外村的人来定酒席，猪肉肯定少不了，杀一头猪办酒席剩下的正好过年吃。 在村里杀猪算是一件大事，关系好的人会来帮忙，褪毛摘内脏洗大肠，全都忙完再凑一块儿吃一顿热热闹闹的杀猪菜，酒酣饭饱回家时一人再拎一条猪肉，大家都乐呵。 林德志来这一趟可算来着了，不仅见识了大东北的冰天雪地，还吃到热热闹闹的杀猪菜。更赚的是，鞠家饭店办酒席他还见识到这边结婚到底要走哪些流程。 以前鞠家饭店办婚宴就是坐席，来人上礼开席吃完就走。现在可不一样了，好些原本在家走的形式都搬到饭店来，比如带花敬茶给红包什么的。 办酒席的时候鞠灵没有去帮忙，一来她见识过一次坐席的人抢菜有多吓人不想再被吓，二来帮忙的人手足够她去可能帮倒忙那还不如不去。 不过她也没有时间学习，乔玦给她邮寄的年货到了，她要去村头取。 她以为乔玦会跟以前一样给她邮个箱子什么的，万万没想到他会给她寄这么多东西，一个箱子装不开还外带一个大袋子。 鞠灵正愁怎么把这俩包裹搬回家呢，周彦正好路过，鞠灵主动开口让他帮忙。 周彦这个寒假还挺忙的。鞠家姐妹不卖糖葫芦他开始卖起来，他妈还总惦记他赚的那点儿钱，整天不仅要做糖葫芦卖糖葫芦还要跟自己亲妈斗智斗勇，绝对的身累心也累。 不过周彦对此毫无怨言，他扛着大袋子稳稳的走在鞠灵身边深沉的说道：“他们现在越是这样对我我的心就会越冷，以后离开这个家也不会再留恋。” 周彦生活在这种家庭里对他实在是一种折磨，鞠灵当然不可能劝他跟父母搞好关系什么的，她只关心周彦现在的情况，关心他对未来的计划。 “还没什么计划，就过一天算一天吧。不过我想自己攒点钱，以后不管是继续读书还是干什么总归是要钱的，一毛钱都没有连咱们乡都出不去”，周彦叹着气诉说道。 这倒是真的，没有钱哪儿都去不了也什么都干不了。 帮鞠灵把包裹扛回家他就要走，鞠灵知道他是着急去卖糖葫芦便也没有挽留。 人走后，鞠灵开始拆包裹。 纸箱子里装的都是外语磁带辅导材料和一些学习用得上的东西，其中夹杂一本名叫《我为歌狂》的课外读物，鞠灵随手翻两下就跟其他书放到了一起。最值钱的大概就是一个复读机和一个电子词典，都是用过的，外壳上有明显的划痕。 袋子里装的都是穿戴之物。整整一袋子，那可不老少。 鞠灵把衣物全都倒出来一件一件的查看，发现这里面不光有适合她穿的衣服裤子，还有适合张永梅和鞠文启穿的。最重要的一点，这些衣物也不是新的，不过保养的都很好，没脏没坏，布料样式都非常好，跟新的也没差多少。 看着这一大堆的东西鞠灵没忍住笑出来。 乔玦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上次给她贵重的东西弄的双方压力都挺大，这次倒好，他怕她心里有负担不肯收干脆就给她邮寄二手的东西。 虽然是二手的，可这些东西都很好，鞠灵不仅没有嫌弃还觉得乔玦是个很温暖很细心的人。 在翻看辅导资料的时候还从里面找到一张小纸条，乔玦写的，就是告诉鞠灵东西放心用衣服放心穿，都是他精挑细选过的保证安全卫生。他还解释说学习用的东西都是他从学校教师的孩子那儿搜刮来的，衣物是从实验室带他的教授家收拾出来的，他觉得东西都不错扔掉可惜就给她邮寄过来了。 晚上鞠文启夫妻回来看到这一大摞的衣服也夸乔玦心细人好，张永梅一不小心还说了心里话。 “这么好的孩子，要是跟静静成了多好。” 躺在一边玩儿贪吃蛇的鞠静吓的手机掉下来当当正正砸鼻子上，疼的嗷一声坐起来。 “妈你可别乱说，我和乔玦互相瞧不上成什么成。”鞠静坚决表态。 张永梅就想不明白了，乔玦这么好的孩子她姑娘怎么还瞧不上呢。 鞠静轻哼着说道：“世界上好人多了去了，我还能各个都瞧得上啊。他是家里条件好学历高自己也有本事，可他有的这些我都不在意，他就是好的跟天仙似的我还是瞧不上。” “人家要真是天仙也瞧不上你，你可别嘚瑟了”，张永梅说不过她，一根手指头重新给她戳回炕上躺着。 鞠静怕张永梅又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指着几件衣服说道：“妈，这几件衣服挺洋气，你明天穿着去饭店肯定有人夸你。” 张永梅拎起她指的衣服往自己身上比量一下，欢喜又不好意思的说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穿大红还带花的衣服多不好，村里人该笑话了。静静，我看这衣服挺好，要不你穿吧。” 第074章 打扮 张永梅明明心里很喜欢，却因为怕被人说所以不敢穿。 鞠敏在一旁对她说道：“妈，这衣服就该你穿。我跟你说，现在像你这个岁数的才爱穿颜色鲜亮的衣服呢，我们年轻的反而爱穿素的。你放心穿，村里人肯定都说你穿着好看。” 鞠灵也帮腔道：“谁要敢笑话你我和二姐给你骂回去。” “你得了吧你，还骂人呢，你会么？”鞠静啧啧两声，很不给面子的掘鞠灵道：“骂村里那帮正事儿不干就知道说别人的老娘们儿还用得着你了？我一个人能骂她们八回。” 张永梅被自己姑娘逗的哈哈笑，嘴上却道：“你也少说两句，一个小姑娘成天就想着骂人像什么话，小心嫁不出去。” “嘿，只有我不想嫁可没有我嫁不出去这一说！”鞠静倍儿自信的说道：“妈你别不信，等着瞧吧，你二姑娘要么不嫁人，要嫁就嫁一个能吵的过我的。” “二姐，那你可能真的嫁不出去，因为这世上就没有人能吵的过你”，鞠灵可算逮着机会忙怼回去。 战火转移，姐妹俩一人一句怼起来。不对，准确的说是鞠静碾压式的怼鞠灵，被怼半天鞠灵才能找到一个漏洞怼回去给自己找回点儿场子。 一家子欢欢乐乐，连小折腾都咯咯笑起来，口水顺着嘴角流一棉袄。 转天张永梅还是在仨姑娘和亲妹的再三劝说下穿上那件怕人说的大红色羊绒开衫，裤子外套和鞋也都是乔玦邮寄过来的，整个人看着真的洋气不少。 鞠敏给她梳头的时候还道：“正好我带烫头的东西回来了，今天就去下边屯子的理发店买两瓶药水回来给你烫个头发，保准儿让村里女人都羡慕死你。” 林德志陪鞠敏去买药水，鞠文启夫妻俩和张永丽母子都去饭店，家里又只剩下鞠静和鞠灵。 鞠灵写了半张卷子再没有心思写下去，撂下笔问出一直藏在心底的疑惑：“二姐，你说大姐是什么意思？她怎么把她的东西都带回来了，好像不打算再去海市了似的。” 这个鞠静也发现了，闻言放下手机正正经经的跟鞠灵说道：“不光是她，林德志也拿不少东西。我觉得大姐确实不打算去海市了，她是打算跟林德志回老家。” “那她咋不跟咱们说呢？”鞠灵一百万个纳闷儿。 鞠静叹口气，复杂的说道：“大概大姐是怕爸妈不愿意让一家子过不好年吧。大姐就是这样，啥事儿都想那么多，心里不痛快有委屈也不愿意跟咱们说，她这样去那么远的地方我真怕她吃亏。” 鞠灵也怪担心的，可她们担心能有什么办法，她们不能替鞠敏过日子，好不好的，总得鞠敏自己去经历一番。 下午鞠敏给张永梅烫头发，正好张永丽在家看着折腾睡觉，鞠灵便也去饭店跟着凑了个热闹。 头发光烫不染也不好看，鞠敏还给张永梅染了个红不红紫不紫的色儿，配上刚烫好的头发，张永梅看上去年轻十多岁。 鞠敏还嫌不够，颠颠的跑回家把她那套化妆的东西拿过来，给张永梅修了眉毛还涂了口红。 鞠文启在旁边看的直皱眉，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念叨着：“多大岁数了还打扮，太磕碜，赶紧擦掉。” 三姐妹都不惜的搭理他，让他自己个儿在那磨叽，后来张永梅都被他念叨烦了怼道：“就你好看，大眼皮子都快耷拉到脚后跟儿了还当自己是二十多岁的帅小伙儿呢。姑娘给我收拾你要不乐意看你背过身去别看。” 年轻时候的鞠文启大眼睛双眼皮绝对是四里八乡数得上的帅小伙，岁数大了双眼皮反而成为负担，耷拉的特别明显。 鞠静忍不住给亲妈鼓掌，还添了把火道：“怪不得我嘴这么厉害呢，原来是随妈啊。” 鞠文启被一家子女人掘的一点儿脾气没有，随手拿起一块麻布蔫巴的擦起桌子来。 张永梅烫头发的事儿在村里传开，好些女人专门来看，心里怎么想不知道反正嘴上都说烫的好看。 去别村的理发店烫个头发可不少钱，她们就算心里觉得好看也舍不得花钱去烫，就把主意都打到鞠敏的身上，一个劲儿的问她能不能也给她们烫头。 烫头刨去人工还有药水用电的钱呢，鞠敏可没那么傻白给这些人花钱，直接就跟她们说烫头可以，但药水要她们自己去买，来饭店烫头还得给一块钱电费和手工费。 一听说要花钱绝大多数人都打了退堂鼓，最后只有申志成媳妇和村里的妇女主任带药水来烫了头发。 年前这几天张永梅天天打扮的这么洋气，也没碍着谁也没咋地，就有一些个心眼儿不正的人看不过去，凑到一起说些难听的话。 其中就以蔡美玉说的最花花儿。 她跟一群老娘们儿造谣说鞠文启当年不仅伤了腿还伤了别的地方，张永梅耐不住就跟别人搞破鞋。 她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就跟亲眼见过似的。 这谣言很快在村里传开，大年三十这天传进鞠老三一家的耳朵里。 张永梅气的直哭，名声对村里的女人来说多重要啊，这帮丧良心的咋能这么说她。 鞠文启气的直抽烟，心里边儿有无边的大火又不知道该找谁去烧。 张永丽就夹在大姐和姐夫中间劝一劝这个再劝一劝那个，也挺难。 这种时候根本显不着林德志，他就找个角落乖乖眯着。 鞠家三姐妹呢？她们当然生气，却也知道哭和抽烟没有用，必须得让造谣的人得到教训让她们管好自己的嘴才行。 “她让咱家过不好年，咱就让她一年都过不好！”鞠静发狠说道。 鞠敏拦着道：“也别太过。过完年咱都走了家里就爸妈和小姨在，万一他们使坏可咋整。” 要狠，还不能太过，这个分寸可不好拿捏。 主意都是人想出来的，有心想给别人教训总会想出办法来。 一番思索后，鞠灵脑袋顶的小灯泡噔的一下亮起来。 第075章 养猪 “明天窜门子拜年的人肯定不少，咱就在她家门口骂她。”鞠灵笑着说道。 鞠敏不大赞同道：“这不大好吧，多不好看啊。” 鞠灵马上解释道：“她平常可没少得罪人，咱们就起个头，等着别人背后嚼咕她就行。咱得让她知道不光她长着一张嘴，她编瞎话往咱妈身上泼脏水咱不用编瞎话就能让她得教训。” 蔡美玉以前做的遭烂事儿可不老少呢。 她去人家菜地偷过菜，掰过人家黏苞米，背地里说过许多人的坏话也造过不少人的谣，最有意思的是她去赶大集的时候还偷过衣服结果被人家当场抓到闹的特别不好看。 偷衣服的事儿过去挺多年，村里人已经不会再提，估摸着蔡美玉也特别不想让人提起。嘿，她越是不想，三姐妹就越是要提，让她大过年的没脸出门。 给蔡美玉一个教训，跟着她瞎叭叭的那些老娘们儿也能收敛一点，如此三姐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因为外边的流言蜚语，鞠老三家的除夕过得可不咋地。 大年初一三姐妹外加一个林德志去了村里这几年关系还不错的人家拜过年，最后才颠颠的去到鞠文林家。 时间拿捏的刚刚好，正是拜年最热闹的时候，路上人不少。 鞠静最先开嗓，声音嘹亮掷地有声，一口气说出一大串儿，没一个脏字儿都是在揭蔡美玉的老底儿。 没一会儿鞠文林一家子大大小小全都出来，三姐妹可不怕他们人多势众，因为看热闹的人也已经围了上来。 鞠敏和鞠灵帮腔喊话，鞠静是怼人的绝对主力军，三个人同心协力默契配合，成功的把气氛搞起来。 在围观群众加入到讨论的大军中时，鞠灵适时拔高音量来了一句：“我妈我爸成天在一块儿，忙饭店忙种地就过年这几天轻巧一点儿你当村里人都是傻子是吧会信你造的谣？你就是看不惯别人家过好日子才胡咧咧，你说你背后嚼咕过多少人，村里人是不愿意跟你们一般见识，要不早过来骂你们了。” 鞠灵这段话说的极妙。 她完全把鞠文林一家子跟村里人对立起来，让村里人觉得相信蔡美玉的话就是傻，同时还挑起那些被蔡美玉说过或者老早就看不惯鞠文林一家子做派的人的怒火。 反正不是一个人在说，大家也少去一些顾虑，纷纷跟着指责起来。 一圈儿人说蔡美玉，蔡美玉当然也不乐意，跟疯狗似的逮着一个人就咬，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三姐妹外加林德志趁乱离开，说说笑笑往家走。 快到家的时候林德志没憋住说道：“你们这地方的女人好厉害呀，我都不敢惹。” “不敢惹就对了。你好模好样的过日子惹女人干嘛？你惹了女人还想女人跟小绵羊是的只会咩咩叫不反抗，这可能吗？别的地儿别人家可能会这样，但我们老鞠家肯定不可能，特别是我们姐仨，谁挨欺负另外两个就敢拼命你信不信？”鞠静不无警告的说道。 林德志听懂了，嘿嘿一乐没有说话。 听说鞠文林家门口的热闹一直持续到下午一点多才散，蔡美玉扯着脖子骂好几个小时还是败下阵来，被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噎够呛。 傍晚一家人聚到一起和和乐乐的吃晚饭闲聊说起这事儿，张永梅还挺后怕的说道：“你们仨也真大胆，万一他们动手可咋办？你们仨能打过他们家那么多人吗？” “他们不敢”，鞠静很自信的说道：“我们都看好了，当时路上人多，他们要真敢动手看热闹的人肯定不能不管。爸妈我跟你们说，现在你们要认清一个事实，因为咱家开饭店，村里村外来来往往的人比较多，你们在村里的地位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要说以前你们是小蚂蚁谁都敢踩两脚的话，现在怎么着也得是老黄牛了，依旧老实巴交但有可用的地方，村里人不会再轻视你们，连带着也不会轻视你们的姑娘。” 以前村里人见着鞠老三和张永梅都躲着，就怕他们开口借钱。现在大多数人见着他们都会笑呵呵的打个招呼说上两句，钱不一定能借出来，但态度确实改变不少。 鞠文启和张永梅仔细咂摸一会儿，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张永梅把给林德志准备的酒拿起来倒一杯，喝一大口后感慨道：“还是得有钱啊，没钱啥都白扯。我和你爸在家不给你们惹事添麻烦，也照顾好你们奶奶和小姨。你们在外都好好的，有啥事咱一家人扛，可别自己撑着。” 鞠文启觉得这话应该他说，被媳妇儿抢着说了还挺不适应，于是强行补充道：“对，你妈说的对，别管外人咋样，咱自家人一定得抱团儿。” 夫妻俩说完，一直安安静静吃饭的张永丽突然开口说道：“姐，姐夫，我跟你们商量个事儿。我想把地包出去就留家里一点儿菜地，包地的钱买几个猪羔子养着。” 村里大规模养猪的没有，养个一两头的人家倒是挺多，多多少少肯定是有赚头的。张永丽一个人带着孩子种地确实太难，养猪还真的是个不错的出路。 亲姐张永梅第一个表示支持，还道：“钱不够跟我说，咱家的账还的差不多了，再紧一紧也能给你凑出一些钱来。最多再紧巴这一年，明年就松快了。” 这半年张永丽为死去丈夫的事情找过不少人，也花出去不少钱，手里已经不剩下什么，光靠包地的钱来养猪可能真的不够，张永梅的话无疑坚定了她去做这件事的决心。 “村长家老母猪带崽子了，回头跟他说一声下来的猪崽子给你留几只”，鞠文启也开口说道：“猪羔子不值几个钱，我和你大姐这边给垫着就行。你包地的钱留着盖猪圈买饲料吧，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张永丽也没跟自己大姐姐夫客气，笑着说道：“那行啊，等以后我养的猪能出栏便宜卖给你们，饭店办酒席你们还能省点儿成本。” 第076章 抽烟 张永丽就开玩笑似的随口一说，鞠灵却觉得她小姨这提议正经不错。 鞠家饭店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以前夏天最热的时候和冬天最冷的时候都没有人办酒席，主要是以前酒席都是在屋外头办太冷或者太热都不行。现在搁饭店办就没有那么多说头，所以一年四季不分冷热几乎都有人家办酒席。 办酒席自然就需要肉，猪肉就是消耗最多的。鞠文启都是跟镇上农贸市场里的一个卖肉的进货，比零买能便宜一点点也没便宜到哪儿去，最主要的是那猪肉都不是现宰现杀不知道搁几天了的不够新鲜，万一哪次吃出问题来倒霉的就是饭店。 如果自家有随时可以宰杀的猪，办酒席前直接杀猪传出去好听，饭店也能得到最新鲜安全的肉，一举好几得。 大家越说越来劲儿，鞠敏甚至提议自家买一台冰柜夏天存放肉菜，也能卖卖冰棍儿汽水什么的，夏天小孩儿来看电视的时候肯定好卖。 一顿饭吃完，一家子还没聊完。 难得一家子有共同话题聊的热络还没起争执，鞠文启高兴的连抽两根大旱烟。 三姐妹早看不惯他不管谁在想抽就在屋里抽烟这个毛病，以前也说过几次，鞠文启完全不当回事儿。 不是他心大还是怎么着，是村里抽烟的老爷们儿谁也没觉得在屋里抽烟有什么问题，大环境就是这样还能指望鞠文启多有觉悟。 他没觉悟就得有人提醒他。 鞠灵上前直接把他手里的烟夺下来扔进铁罐头盒子做成的烟灰缸里，没好气道：“家里被你搞的呛死个人，还有小折腾呢，大人都受不了小孩儿得多难受。” 鞠文启还挺不服气，说道：“你们小时候我也这么抽烟你们不也长的挺好。” 鞠静马上怼道：“你是嫌你们老鞠家就你二哥一个得肺癌是吧？我去看二大爷的时候人家医生还说抽烟不仅自己个儿容易得肺癌旁边闻着你烟味儿的人得肺癌的可能更大，你是嫌咱家人口太多想灭掉几口子是不是？” 她说的怪吓人，把鞠文启吓到了。 “瞎说啥，哪有那么严重”，虽然害怕，但鞠文启也没全信，觉得二姑娘就是在吓唬他。 鞠静翻白眼儿，把鞠灵推出来道：“我说你不信，你小姑娘说你总信吧。小不点儿你跟咱爸说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鞠灵马上点头，还道：“我在网上看过一张图片，抽烟年头多的人肺都是黑的，特别吓人。爸你抽烟抽多少年了？” 鞠文启：... 受到惊吓的鞠文启第二天跟媳妇回娘家的时候都没敢带烟，去到三胖子屯老丈人给他烟抽他还劝老人家也少抽，把昨晚上姑娘给他说的那些话说给老丈人，奈何老人家比他胆儿大，根本没当回事，烟袋锅子裹的倍儿起劲儿。 一屋子的人聊半天，还是不见张永财跟赵丽梅过来，张永梅就问老太太弟弟弟妹咋回事儿。 姥姥瘪着嘴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气咻咻的说道：“不来了，昨天就跟我说永丽来他们就不来了。不来拉倒，你爷买的鱼，咱自己吃不给他们吃。” 张永丽当即便红了眼睛。 她很愧疚，都是因为她让爷娘没有过好年。 姥姥反而劝她道：“别哭别哭，哭啥呦。他们不来更好，咱更清净。每年过年就只知道吃啥活也不干，今年他们可没有这个便宜。” 说是这样说，到底住在一个大房子里，院子也共用一个，出门上个厕所说不定就能遇上，大家心里还都挺不得劲儿的。 上午十点多就开始做饭，一直忙活到下午快一点饭才做好，鱼、肉什么都有，非常丰盛。 吃饭的时候姥姥姥爷问了许多关于林德志的情况，说起来也是有意思，林德志听不懂两位老人家说话，两位老人家也听不懂林德志那一口稀碎的普通话，可这仨人就是能聊起来，聊的还挺欢。 吃完饭全都收拾完，大家又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姥姥打开她藏钱的木头箱子，从里边拿出二百块钱就往鞠灵手里塞。 往年过年也没给过压岁钱，今年怎么这么突然。而且只给她，鞠敏鞠静都没有。 姥姥见她死活不收就解释道：“你在外边上学不容易，给你买零嘴儿吃。好好上学考大学，文化人儿上哪都吃得开。” 那这二百就不能算是压岁钱，应该是对她上学的鼓励。 鞠灵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收，张永梅在一旁说道：“给你就拿着，等你以后出息了再孝敬你姥。” 稍晚一些回家，路上顶风冒雪的也没堵住鞠静的嘴。 她酸酸的说道：“哎呀，出去读书就是不一样啊，咱姥都给钱，我和大姐可没有这个待遇。” 鞠灵正专心的瞅脚下的路，怕不小心踩进雪壳子里，闻言抬头看了眼鞠静，笑着回击道：“你心里要是不得劲儿的话以后别对我那么好。别怕我学习营养跟不上给我做好吃的，学校交钱也别急吼吼的给我交，我在外边儿待不下去就回家上学了，咱姥就不给我钱了。” 鞠静给她堵的难受，暴躁的追着她要收拾她，姐妹俩大雪地里跟俩傻狍子似的你追我赶，一直到被追的鞠灵摔倒在雪窝子里才停下。 闹闹腾腾的回到家，林德志要往家里打电话姐妹俩怕吵到他才消停下来。 林德志除夕晚上和初一都往家里打了电话，可惜都没打通，他心里挺着急就怕家里出事，今天去三胖子屯心里也特别惦记着家里。 这次电话倒是打通了，叽里呱啦的说着他们那里的方言，鞠家就没有一个人听得懂的。 其他人就搁炕沿上坐着低声说话，鞠敏的心事藏了很久，觉得也藏的差不多不如趁着现在家里人心情都好说一说。 她开口道：“爸妈，我不打算再去海市了，过了十五我和德志要去他老家那边。他家那边的镇上有好几家厂子，找工作不难，我们手里也都攒了一点钱，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也能干点啥。” 第077章 怪病 自打鞠文启和张永梅得知自己大姑娘处了个大南边儿的对象就猜到有一天他们的大姑娘可能也要去那边工作生活，可他们没想到会这么快。 虽然说都是去外边儿打工，可海市到底离家更近一些，有啥事赶过去可比去大南边省时间。 鞠文启又想抽烟了，摸摸索索半天没找到烟袋子，只得放弃。 他叹口气先开口说道：“你今天都二十了，不是小孩儿，我和你妈也不能拦着你。可到底是去那老远的地方，我和你妈肯定不放心，多往家里打电话吧，有啥事一定要说，就怕你吃苦挨欺负啥也不说。” 鞠敏鼻子发酸，眼泪不受控制的冒出来。她低着头，倔强的不让爸妈看到她流眼泪。 张永梅温柔的说道：“敏敏，别说是大南边，就是去外国，只要你过得好，我和你爸都没啥意见。我和你爸对你们姐仨也没啥要求，不用给我们招养老婿，也不用非得在家门口处对象，只要对你们好，只要能好好的过日子，哪儿的都行。” 说是这样说，张永梅到底还是不放心，更心疼大姑娘，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鞠灵鞠静忙凑跟前儿劝她，鞠敏整理好情绪也跟着劝。这边刚把张永梅哄好，已经打完电话的林德志过来跟他们说一件谁都没有料想到的大事儿。 “我爸跟我说家里那边好多人得了怪病，很多都治不好死掉了，让我们近期不要回去。”林德志绷着脸十分严肃的说道。 “真假？得怪病死好多人这可是大事儿，咱这边儿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不是你爸整错了吧？”鞠敏不可置信的问道。 “得病的都在我们省，离这里远着呢，没听说过也很正常。我爸说去年底就开始有人得病了，他们也是最近几天才听说的，很吓人呢。”林德志回道。 林德志说的像那么回事儿，鞠家人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们可不想让自家人去危险的地方。 鞠静马上说道：“过几天我回去上班的时候上网查一查，我还认识几个那边的网友，问问他们知道情况么。” 鞠灵也道：“反正回去也要现找工作，不着急，没整清楚情况就搁家待着吧，还能帮爸妈干点儿饭店的活。” 这边刚说饭店的活儿，家里电话就响起来，外村有一户人家老人去世，九十八岁，要办喜丧。 丧事一般都比较急，特别是夏天，要尽早安排下葬，冬天还稍微好一点。 这家要初四办喜丧，里外里就明天一天的准备时间，时间还是挺紧的。 南边到底有没有怪病这事儿暂时先放下，全家先齐心协力的把人家的喜丧办好。 早些年甭管办什么酒席办事儿的人家都会请个代东，要能说会道爱张罗事儿，把人家的红白事安排的明明白白。鞠家饭店刚开业的时候来办酒席的人家也请代东，后来发现好些事儿饭店就能给安排好请代东挺没必要，所以请代东的就越来越少。 近期办的几场宴席都没请代东，办事儿的人家能少一项支出，鞠家饭店却要格外仔细，坚决不能出差错败坏自家饭店的口碑。 第二天一大早鞠文启和张永梅就忙活起来，买菜买肉，酒水饮料，馒头花卷，零零总总都要根据人家的要求提前准备好。 鞠敏鞠静和林德志也早早的过去帮忙，张永丽也想去，奈何折腾昨天去三胖子屯冻着了，今儿个有点儿发烧，张永丽一步也离不开。 鞠灵呢，她还要跟寒假作业作斗争。寒假快过半她才只写完一本习题册，还剩下三本呢，必须得抓紧时间。 可这学习吧也得讲究个张弛有度劳逸结合，闷头做一上午的题也怪累的，中午就得休息一会儿。 鞠灵的休息方式就是看课外书。 她到云河县读书后才发现自己读过的课外书实在太少，好些同学们读过的书她都没读过！这次回家她带了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回来，是冉雨晴借给她的，鞠灵是因为里面那段特别有名的话才开始读这本书的。 除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她手边还有一本课外书，就是乔玦寄给她的《我为歌狂》。 《钢铁》看完，鞠灵随手拿过《我为歌狂》看起来。 这一看就是一下午！ 鞠静叫她下地吃饭她都舍不得放下书。 就是一部讲述青春、梦想、友情爱情和亲情的小说，由于鞠灵是头一次接触这样的文学作品再加上小说代入感很强，鞠灵完全被吸引进去。 当晚在台灯下读完这本书，鞠灵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里面很多情况都没有讲的很清楚，人物的感情线索也不够清晰，鞠灵特别想知道这些人最后都怎么样了。 这本书最后还有空白页，鼓励读者续写，鞠灵实在按捺不住澎湃的心情提笔唰唰唰写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在学习之余鞠灵都会抽出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写续篇，小说自带的空白页写不下就拿一本新本子来写，一本写完就写第二本。 过了初十鞠静要回云河县工作，临走的前一晚鞠灵把《我为歌狂》小说和她写的续篇都拿给鞠静看，想听听二姐对她写的续篇有什么看法。 鞠静翻看两页就把书还给她，打着呵欠说道：“我一看书就困，你还是给大姐看吧。这书跟学习有没有关系？要是没关你也少看，别耽误学习。” 鞠灵不死心，又把书拿给鞠敏看，鞠敏的反应跟鞠静一模一样，那大呵欠打的都能看到小嗓子！ 两个姐姐的反应极大的打击了鞠灵的积极性，同时也让她浮躁多天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看小说和续写确实跟学习无关，她现在要摆清楚主次，这几天确实把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这上面了，不应该，必须得收收心。 第二天鞠静回云河县，鞠敏和林德志继续去饭店帮忙，张永丽在家看孩子照顾奶奶。鞠灵呢，自然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寒假作业当中。 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两天的时间，正月十三晚，鞠静从云河县打回电话，告诉鞠家人一个大消息。 第078章 冷清 林德志的父亲说的怪病死人的事儿很可能是真的，网上也有相关报道。 好些人说熏白醋和板蓝根能预防这种病，当地白醋和板蓝根都被抢脱销。 大概离那边比较远，再加上村里人都不大关注外边的消息，所以到现在村里还一点儿关于怪病的消息都没有呢。 “大姐，你们先在家待着吧，千万别着急回去。我在网上看到的新闻报道说是情况在可控范围内，对老百姓生活没有影响。可我认识的家就在那边的网友说还挺严重的，那病传染得了还没法治。他家那边一瓶白醋都卖到二十多块了，还挺吓人。”鞠静忧心忡忡的对鞠敏说道。 鞠敏从她的话里捕捉到一点儿东西，疑惑道：“病情严重是不是谣言啊？你也知道啥都不懂的人能把一点点小事儿传的可邪乎了，说不定他们也是在瞎传呢，咱还是看新闻报道上咋说吧。” “甭管是不是谣言咱都得重视起来，万一呢？姐，我在外边消息灵通一些，有什么新消息再告诉你们，反正你们先别着急过去”，鞠静忧心的嘱咐道。 这种事情还是谨慎一些的好，万一是真的呢。 鞠敏好好的答应下来，还让鞠静别担心，鞠老三一家经历了太多的苦难才熬到今天，都是惜命的人。 因为鞠静的这一通电话，从不爱看新闻的鞠文启特意给饭店的电视安装了闭路天线，每晚七点甭管放多噪的音乐甭管别人舞跳的多欢电视里播的肯定是新闻联播，他就拽着个小凳子坐在电视前看。 关于怪病的消息没接收多少，他倒是了解不少国内外的大事，回头跟人唠嗑的时候也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唠是能唠，唠的对不对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正月十五元宵节，也是鞠灵这个寒假在家待的最后一天，明天她就要回云河县城了。 这几年元宵节村里几乎没有人家再拿土豆抠灯可哪儿放了，村里也没小孩儿拎着罐头瓶子做成的灯笼抹着一脸黑灰四处吓唬人，取而代之的是村里主路一侧明晃晃的路灯。孩子们也不寂寞，不吓唬人还可以放炮仗，摔炮擦炮什么炮都有，吱哇乱叫到后半夜才消停下来。 为了让大南边来的林德志感受这边元宵节的气氛，张永梅特意给他抠了几盏土豆灯笼，分别放到大门口、厨房的灶台和屋外的井边。 顺带手的，张永梅也给鞠灵抠了一盏，让她拿着玩。 鞠灵捧着土豆小灯，看着里面的棉芯一半浸在油里，露在外面的部分生机勃勃的燃着，心里觉得特别的温暖，温暖的她都不想离开家出去上学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一家老小送出门，上车前她亲妈还特意嘱咐道：“别想家，好好学习。” 鞠灵刚走，张永丽也收拾好东西要带折腾回家。 张永梅和鞠文启都没拦她。既然想养猪，那要准备的事儿可多着呢，早点回去张罗也是应该的。 家里又少三个人，一下子冷清不少。 鞠老三和张永梅也就失落了半天，当天晚上他们就接到了两通来定酒席的电话。 过了十五一直到春种这段时间办酒席的人不少，鞠文启夫妻有的忙。鞠敏和林德志待在家里正好可以帮忙，夫妻俩多少能够轻松一点。 这天饭店刚办完一场外村的婚宴，鞠敏正帮着收拾残局呢，出去倒垃圾的张永梅臭着脸回来，见只有鞠敏一个人在才开口说道：“敏敏，你出门当心一点儿，要是碰着吴有海躲着点儿，别跟这种窝囊废挨的太近。” “吴有海回来了？你看着他了？”鞠敏诧异的问道。 吴家发生那么大的事儿，这个年肯定是没过好。吴老四媳妇还生了一场大病，听说现在还没好利索呢。最惨的还是吴有海媳妇，听说受很大的刺激，见着孩子就抢，非说是她儿子，村里人都说这女人大概是疯了。 在吴老四家最艰难的时候吴有海一个人在外轻松自在的生活，这会儿突然回来谁能不惊讶。 张永梅轻嗤一声说道：“路上碰着的，拦着我问你咋样，我两句话给骂回去了。自己家都遭乱成什么样了还问你，他自己骨头轻可别扯上你啊。我见着他就犯膈应，你离他远点。” 鞠敏马上表态道：“我当初是眼瞎才相中他，现在肯定不能。我就好奇，这么长时间他都干啥去了？又为啥突然回来了？” 疑团很快解开。 当天晚上来饭店跳舞的人里就有知道内情的，当个大秘密似的说给身边几个人，那几个人转头就宣扬出去，估摸着到明天全村就都知道咋回事了。 吴有海跑省会打工去了。他倒是个能吃苦的人，在工地干活儿，挺累也挺苦，赚的倒也不算特别少。 冬天工地不开工，他又跟一个装修队干活儿，那装修队有个同乡的工友。年前工友跟家里通电话的时候听说小富强屯有一户人家的孩子被烟呛死了，吴有海一听是自己屯子的事儿就多打听两句，后来才确定呛死的是他儿子。 知道自家出事儿后他就跟装修队还有之前的工地包工头讨要自己还没结的工资，折折腾腾一直到十五才算把所有的钱都要回来，买票回家。 吴老四家现如今乱糟糟一团，吴有海回来也不会消停。 跟他们家相比，痛失爱子的吴老大一家这个年安静的不像话。没贴春联没放鞭炮，大年初一都没开大门，小辈想去给拜年都进不去门。 年后吴老大夫妻俩倒是出来走动了，张永梅遇见吴有海的那天晚上，吴老大还来饭店了呢。 这可是稀客，鞠家饭店开业这么长时间吴老大来过的次数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 挺老大岁数的老头儿，过来当然不是跟一群中年青年老娘们老爷们跳舞的，他是来找鞠文启喝茶唠嗑的。 鞠文启跟吴老大一家关系说不上多好，但遇上事肯定要帮忙，因为当年最困难的时候吴老大夫妻俩借钱给他们了。 借的不多，可鞠老三领这份情。 第079章 儿子 吴老大指定有事儿，要不也不至于花钱来饭店找鞠文启唠嗑。 茶也喝下好几杯，一壶水见底，吴老大还是没有要说的意思，鞠文启干脆直接问他。 吴老大便含糊的问道：“你认识三胖子屯的高麻子不？” 三胖子屯的高麻子不仅脸上有麻子，他还少一只眼睛。这个高麻子今年四十多岁，早些年娶过一个媳妇儿后来生病没了，也没留下一儿半女的，他爹妈也都没了但兄弟姐妹都好好的且都生活在三胖子屯。 鞠文启跟高麻子不熟，只是他来这边喝人家喜酒的时候打过招呼而已。不过鞠文启跟他大哥认识，当年他们一块儿在山里搞过副业，怎么着也是同吃一锅饭同睡一张炕的交情。 鞠文启实话实说，吴老大松一口：“能跟高老大说上话也行，我听说高麻子挺听他大哥的话。” 说完这一句，吴老大又紧张的喝一杯茶后才继续说道：“年前高麻子捡回一个女人，不会说也听不懂，听说是从外国跑过来的。那女的肚子里揣着一个，初五生的，是个男娃，亲爹也不知道是谁，高麻子不想要。” 到这儿鞠文启大概明白吴老大过来是啥意思了。 高麻子不想要那孩子，但想要那个女人。吴老大和他媳妇是相中高麻子捡回来的女人生的儿子了！ 这几年管得严，这种情况已经很少见，头些年经常有邻国的女人跑过来为了生活跟屯子里的男人结婚生娃，小富强屯就有一个，人家现在能听懂也能说，除了口音怪怪的跟村里的女人也没啥区别。 一般哪个屯子来了这种女人都不会太张扬，怕让警察知道抓走遣送回去，平常也没见吴老大往外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听到的这个消息。 鞠文启很想帮忙还他这个人情，可这件事他着实不想插手。 吴老大夫妻俩年纪都挺大，身体还都不咋地，说句不好听的黄土都埋到胸口窝子了再要个还没满月的娃娃，也不知道他俩能不能活到孩子长大那一天。 鞠文启尽量委婉的说出自己的心思，吴老大没生气只无奈的叹口气，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烟袋子，想卷一支烟。 鞠文启忙按住他的手，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买的现成的烟，还剩下大半包直接塞到吴老大手里，嘱咐道：“咱这饭店人多，抽烟怪呛人的，最好别在屋里抽。” 吴老大捏着烟盒，叹息声更大。 他愁眉苦脸的对鞠文启说道：“阮家大妹子跟我说我子孙缘没断，再有个孩子肯定能养活大。我和我家那口子就想有个儿子给我们养老送终，花钱让阮家大妹子从外省买一个心里又不落忍，就寻思抱一个谁家不要的，我俩指定当亲生的养活大，多好的事儿。” 鞠文启吓一跳，这才知道吴老大还动过花钱买的心思呢。 他赶紧劝道：“花钱买那是犯法的，你可别犯糊涂。” 吴老大口中的阮家大妹子就是村里那个神神叨叨的女人，真没想到她除了会看邪乎事儿还能给人牵线这种买卖。 丧良心的事情做多了指定遭报应，鞠文启心里愤愤的想着。 吴老大夫妻俩是真的想要那个孩子，可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期望都能变为现实，鞠文启帮不上他。 把人送走后，鞠文启跟张永梅说起这事儿还忍不住感慨道：“造孽啊，吴老大咋就这么糊涂呢，儿子没了不还有姑娘么，咋就这么死心眼儿。他好好的对姑娘，以后真有个病有个灾的他姑娘还能不管他？真要抱个小的回来不仅把姑娘得罪了还给自己添一身的麻烦。” 他想的明白，可吴老大想不明白，吴老大就是钻进死胡同估摸着也不会回头，只会闭着眼睛往墙上撞。 村里村外的，还有很多人不知道鞠文启能把这种事儿想的这么明白。 转天鞠家饭店又来一位稀客。 这位稀客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跟吴老大唠嗑的时候提到的高麻子的大哥！ 鞠文启跟高大哥是老相识，当年搞副业的时候俩人经常搭档扛一根大木头，见面自然有许多的旧要叙。 鞠文启是想叙旧，可人家高大哥大老远过来可不光只想叙旧，人家是带着目的来的。 唠到开心的时候，高大哥话锋一转，颇有感慨的说道：“鞠老弟，这么些年你和弟妹真是太难了，能把饭店开起来真不容易。你说你俩就三个姑娘，过两年三个姑娘都出门子了你家这饭店可咋整？总不能留给外人吧。” 姑娘嫁人就是外人，高大哥大概是这个意思。 鞠文启咂摸出这人话头不对，直接问道：“高大哥，有啥事你直说，你知道我这个人脑袋不大会转弯，你跟我绕着说我也琢磨不明白。” 高大哥嘿嘿一笑，故作神秘的说道：“鞠老弟，就凭咱这交情，大哥肯定不能坑你。你和弟妹好歹也拼出这么大一份产业了，得多为以后想一想。我这有个好办法，老弟你想不想试试？” 鞠文启被他说的一头雾水，倒是在旁边赖搭听着的张永梅听出门道来。 她开口直接问道：“高大哥，你是啥意思？想让我和老三抱个儿子回来？” 高大哥给张永梅竖起一个大拇指：“还是弟妹通透。抱孩子是大事，外边那些不知根不知底可不行，还是得从熟人这里抱。我弟家里初五刚生个儿子，又白又胖长得可好了，你们要有想法明天我就让他把孩子抱过来给你们看看。” 这叫什么事儿。 兜兜转转一圈儿，烫手的孩子要落自己手里。 鞠文启脸都吓白了，忙忙摆手拒绝道：“不不不，不抱孩子不抱孩子，我们两口子都没这个打算。” 张永梅也表态道：“我们家仨姑娘年纪都不小了，过两年我们也该有外孙，还抱什么儿子啊，我们早没要儿子的心思。高大哥也别担心我们家这产业，我和老三早都商量过，以后仨孩子谁回家就给谁，都不回来我们也干不动就卖了，就是没儿子我们日子也照过。” 第080章 担忧 高大哥还不死心，又絮絮叨叨的劝很久，奈何鞠文启夫妻俩态度坚决，最后他还是无功而返。 人一走，张永梅的脸就耷拉下来。 “瞧他那死出，还当别人都是傻子呢。想抱高麻子家孩子的可不止吴老大一家，他们嫌捞不着好处不肯给，相中咱家有饭店又是仨姑娘没儿子就惦记起咱家来了。咋地，咱家没儿子日子就不能过了呗，就非得贱不喽嗖的从他家抱孩子咱家才有盼头呗，真不要脸！”张永梅气咻咻的在鞠文启耳边说道。 鞠文启也挺生气，就是小不点儿刚出生那会儿他们都没动抱孩子的心思，现如今小不点儿都十多岁了他们更不可能动这样的心思。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感情家里的饭店给姑娘就不行只能给儿子，没儿子就只能扔了呗。 越想越气，一句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鞠文启道：“不如别让敏敏走了，就让她在家开饭店，这不也挺好么。” 张永梅没好气的斜瞪他一眼，轻哼道：“敏敏要乐意那还说啥，她不是不想待家里么。咋地，你还想硬留她啊？” 媳妇儿一瞪眼，鞠文启就有些怂，不是怕媳妇儿抽他，主要是怕媳妇儿不给他做饭。 “我没那个意思，不就随口一说么，你说你咋还急眼了呢”，鞠文启解释道。 夫妻俩以为把话说清楚把人打发走事儿就过去了，没成想外边突然多出他要抱个儿子养着的流言，几天时间好几拨人找上门都要给他们送儿子，这可给鞠文启和张永梅膈应够呛。 鞠敏给鞠静打电话的时候说了这事儿，鞠静气的想立马冲回家拿鞭子抽那些爱造谣传闲话的人。 “你可消停消停吧，没多大的事儿，他们传几天没意思也就不传了。你最近咋样？怪病的事儿网上有啥新消息么？”鞠敏问道。 这几天鞠静一直在关注这个事儿，对那怪病也有一些了解。 “也不是啥怪病，好像就是一种肺炎，叫啥非典型肺炎，新闻啥的都叫非典。是真传染，听说得了治不好，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吧，别叫爸妈跟着担心”，鞠静嘱咐道。 鞠敏也知道轻重，叹息着跟亲妹说心里话：“我不是着急去那边，是德志他老惦记着家里。他一家子人都搁那儿呢，万一真有事儿可咋整。” 这倒是可以理解，可也没有办法啊。 “你就多劝着点呗，这种事也不是咱能解决的。大姐你在家里多辛苦点儿，咱爸咱妈太老实老怕他们被欺负，你得厉害一点”，鞠静还是不放心家里。 同样的，鞠敏也不放心在外边的两个妹妹。 “你那个工作咋样？还熬夜么？实在不行你就换个工作，我觉得在商场卖东西就挺好的，你干啥非得待乌烟瘴气的网吧里？”鞠敏忍不住絮叨道：“你跟小不点儿住一块儿，你在网吧上班，小不点儿放假不也得老往网吧跑啊，耽误学习可咋整？” 提到鞠灵，鞠静没忍住叹口气。 她低低的对鞠敏说道：“这些天可给小不点儿担心坏了。乔玦跟她说开学回来给她打电话，那边学校都开学好几天了乔玦也没打一通电话过来，她给乔玦打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乔玦在外边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这个寒假乔玦去的地方很不太平，鞠灵一直惦记着呢。说好的开学就回，回来就打电话，可到现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鞠灵当然会非常担心。 虽然老斗嘴，可鞠静心里还是挺关心乔玦的，鞠敏也跟着担心起来。 “哎，出不出事的咱也帮不上忙，只能等他回来劝他消停点儿，别摇哪乱跑了。那你也看好小不点儿，让她别耽误学习”，鞠敏嘱咐道。 其实鞠灵的学习一点儿没耽误。 她很担心乔玦，怕他在外边出事，却也知道她的担心根本无济于事，所以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每天都不止一次的给自己加油打气，让自己集中精神学习。 放在学习上的精力多了，那自然就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琢磨乔玦。 学校这边也有大事发生。 云河县是课改试验区，要给学生减负，还要施行素质教育，平衡教育资源，上面不让各个学校明目张胆的搞什么火箭班重点班，像一中这种择优录取的初中更是成为重点批评的对象。 所以从下一届开始一中初中部将不再通过考试的方式招生，而是像其他初中一样按学区招生。 学校为了响应号召，积极参与到课改当中去，刚开学就要搞一个公开课大赛，让初中部的老师跟别的学校的老师好好的交流教学教法。 李大刚是课改的坚决抵触者，搞公开课比赛他是一百万个不乐意，可木已成舟，他一个普通的班主任能有什么办法。 公开课光有老师可不行，还得有上课的学生。初三备战中考，初二压力也大，最后也只能逮初一的来折腾。 好巧不巧，来二班上音乐公开课的正是三中的音乐老师鞠灵二大爷家的二堂嫂蒋小飞。 该说不说，蒋小飞的课教的还挺不错，一堂音乐课被她上的非常生动。教一首跟故乡有关的歌，她能引申出很多东西来，还让学生课堂上创作跟故乡有关的诗。 鞠灵是那种不管上什么课都特别认真的人，更何况这节课还有不少外校的老师来听，坐在教室里的每一名学生都代表着一中，代表着初一二班，她更不敢溜号偷懒。 认认真真的好处就是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绝对不会毫无准备。 鞠灵当众读出自己写的诗，包括几名语文老师在内的所有老师和班里的同学都给她鼓掌，夸她写的好。 下课后，鞠灵还有些茫然的问同桌冉雨晴：“我写的真有那么好吗？” 冉雨晴给她竖大拇指：“好，真的挺好。你语文一直都挺好，作文也经常被当做范文，诗写的好不很正常吗，瞧给你大惊小怪的。” 问题的关键是，鞠灵以前从没有写过诗，要不是学过几首现当代诗歌，她都不知道这诗该怎么写。 还没从茫然与欣喜中缓过神来就有同学来叫她，说是刚上公开课的音乐老师找她。 第081章 投稿 蒋小飞找她来要家里的电话号码，说是有事儿要跟鞠家的大人商量。 鞠灵磨磨唧唧的说号码的同时还旁敲侧击的问她跟大人商量啥事，可惜什么都没敲出来。 临分别的时候，蒋小飞笑的特和蔼的对鞠灵说道：“我看到你们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单了，你成绩中游，要是能来我们三中绝对是上游的成绩，你要不要来三中当鸡头啊。” 宁当鸡头不当凤尾，蒋小飞大概是这个意思。可惜啊，鞠灵这凤尾当的有滋有味，还没有挪窝的打算。 鞠灵婉拒之后蒋小飞也没不高兴，依旧笑呵呵的，还夸她诗歌写的好。 晚上回到出租屋，鞠灵把今儿遇见蒋小飞的事情说给鞠静，跟她分析蒋小飞要跟家里商量什么事儿。 俩人分析半天也没分析出个四五六来，鞠静烦躁的说道：“浪费这个时间干啥，直接打电话问咱爸不就得了吗。” 鞠文启告诉他们蒋小飞打电话过来就是说赵芬的事情的。 自打丈夫去世后赵芬一直闷在家里，下面的孩子都怕她出事所以非常担心，也劝她多出来走动走动可她都不听，蒋小飞就希望鞠文启能给赵芬打个电话，邀请她去小富强屯玩几天散散心。 不管蒋小飞有什么目的，赵芬现在情况不好倒是真的。 鞠文启觉得自己一个小叔子给二嫂打电话叫人家来家玩儿似乎不大合适，于是便去找鞠英，让鞠英给赵芬打电话。 也不知道鞠英是怎么跟赵芬说的，赵芬没答应，不过也没把话说死。 住不住的跟鞠静鞠灵也啥大关系，她俩每天依旧为各自的事情忙碌着。 自从冉雨晴知道自己同桌会写诗还写的特别好之后就怂恿鞠灵写诗向一些杂志读物投稿。 冉雨晴在意的是稿子通过可以在读物上刊登出来，这样她就可以拿着杂志跟认识的炫耀说那是她同桌写的，鞠灵在意的是如果稿子被收用她能获得多少稿费！ 甭管在意什么，反正投稿大大的有好处，对鞠灵来说也不会费太多的时间。 她投出去的第一篇稿子就是音乐课上写的诗，稿子邮寄出去的那天晚上，乔玦也终于有消息了。 他没打电话，而是发信息过来。 鞠灵直接回信息问他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如果没出事他好好的绝对不会只发信息报平安，怎么着也会打一通电话过来。 在鞠灵的再三追问下乔玦才透露一些实情。 他刚回国，哪儿都没去直接被送去隔离，因为他逗留一个多月的国家爆发疫情。 他觉得自己没有被感染，之所以还被隔离起来一是保险，二是程序使然他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着想都得跟着程序走。 隔离区可以跟外边电话联系，他选择发信息而不是打电话是因为他在国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烧了嗓子现在说话还哑哑的，他怕鞠灵听了担心。 就算没听到他的声音鞠灵也很担心，一定要通话确定他还能说话。 乔玦没有办法，只得把电话拨过来。 “小不点儿...”他只轻轻的叫了一声便没有下文。 鞠灵也不敢让他说话了。 她赶紧道：“小玦哥你快别说话，早知道你声音这么哑说什么也不让你打电话。” 乔玦的声音哑的不仔细分辨都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不知道说话的时候嗓子会不会疼。 说话不方便，还是得发信息。 鞠灵发信息问乔玦他那嗓子什么时候能好，还能不能恢复原来的声音。 乔玦的实话让人更揪心。 嗓子肯定是会好，但声音能恢复到什么样那可不一定。 最好的情况是变低沉一些，用乔玦的话说要真变成这样他就赚了，播音腔多好听。 最大的可能还是往糟糕的方向变，变沙哑，就是传说中的公鸭嗓，好听点儿也能叫个烟嗓。 了解清楚情况，鞠灵忍不住对乔玦发牢骚。 她发信息道：老早就跟你说让你在家待着，你偏要可哪乱跑。这次长教训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往外跑。 乔玦的回复非常气人。 他说自己还有很多想要去的地方没有去，打算拿到博士学位前把这些地方全都走一遍，绝对不让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 大概鞠灵年纪还小，她不大能够理解乔玦，觉得他就是瞎折腾。 跟他聊完，鞠灵不自禁的跟鞠静说起这事儿。 鞠静嘴上应和着她，还跟她一块说乔玦瞎嘚瑟，就是有钱烧的，可那清亮通透的眼睛里却透露出难以言明的向往和期待。 如果条件允许，她也想像乔玦一样恣意任性。 可她没有恣意任性的条件，至少现在还没有，所以只能乖乖的待在云河县城，还要装作自得其乐的样子让小妹让家里人不要担心。 鞠灵不理解乔玦，可她能看懂自己的二姐。 她的心忽悠沉下来。 很多以前从没有细想过的问题浮现出来，她才恍然记起，她的二姐，其实是渴望在更广阔的天空下翱翔的。 当年乔玦来小富强屯跟她们从未走出过县城的三姐妹说外面的世界，大姐二姐毫不掩饰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大姐出了省去了海市，以后还要去更远的地方，也算是走出去了。她的二姐也可以走出去的，去海市甚至是首都，去任何一个她想去的城市。 可她没有，她哪儿都没去。 被困在云河县城，她也没有放弃对外面世界的探索。她在网上认识天南地北的人，听那些人讲述不同土地上的不同生活。 鞠灵知道，只要条件允许，她的二姐迟早会展翅翱翔。 “二姐，等你不用陪读了你想干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啊？”鞠灵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干什么不知道，反正不能一辈子当网管。至于去哪儿，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呗”，鞠静轻松的说道。 说完又摆起姐姐的款儿来，教训鞠灵道：“你整天就别操心这个操心那个的，管好你自己个儿就行。” 鞠灵每天就学校出租屋两边走，管好自己太容易，可鞠静的工作环境相对复杂，想不让鞠灵操心也挺难。 鞠灵忍不住开口说道：“二姐，你已经连上两个夜班了吧，别的不说，身体也熬不住啊，要不你跟你们老板说说以后别让你加夜班了吧。” 第082章 包宿 鞠静有些恶意的在鞠灵脑袋上胡撸一把，无奈的说道：“你当网吧是我开的呢，还不想加夜班就不加，网吧缺人我就得顶上，老板又不是不给我开加班工资。” 那么大的一个网吧，现在白天晚上就鞠静和老板夫妻俩忙活，早前在网吧上班的那个对鞠静有意思的盖帘儿头去南方投奔他老舅，网吧想再招个网管可惜始终没招到合适的。 “那你要注意安全啊，网吧晚上包宿年轻男的多，你长得这么好看他们欺负你怎么办”，鞠灵还是挺不放心。 鞠静无所谓的笑笑：“这世上长得好看的女的多了去了，难道就因为自己个儿好看就不往有男人的地方去了？要真有敢对我动手动脚那也是他们的错，我直接抽凳子甩他们就行道理都不用讲。” 鞠灵瞅瞅她二姐那细溜的胳膊，觉得甩凳子抽人这事儿大概不靠谱，拿键盘啥的抽人一顿还有可能。 她不过随便一想，没想到当天晚上鞠静还真的在网吧拿键盘抽人了。 晚上九点半就开始包夜，一晚上五块钱，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下机，可比白天一小时一小时的上网便宜太多，所以每天晚上都有不少网瘾青年和少年来网吧包宿。 网吧管理并不严格，不禁烟也不查年纪，只要给钱就能开机子上网。 鞠静晚上值班就经常能接待从学校宿舍偷偷跑出来上网的初高中生。这些学生都是趁着宿管老师睡着后偷偷跑出来的，来的比较晚走的也比较走，男生打游戏女生就聊QQ看电视剧，精精神神一晚上很少中途睡觉。 今晚快十二点的时候网吧来了三个看着跟鞠灵年纪差不多大的女生要包宿。网吧只剩二连的座位没有三连的座位，三个小姑娘肯定会有一个要跟不认识的人坐。 鞠静特意给她们单出来的人选一个好位置，旁边坐着的是网吧老顾客，不抽烟除了游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保证安全。 头几个小时都还挺消停，凌晨三点多的时候鞠静去厕所路过单出来的姑娘的位置发现她身边竟然换人了。本来在这儿坐着的爱打游戏的老哥坐到对面，原先坐在对面的三七劈叉窗帘头坐了过来。 这个三七分窗帘头鞠静有印象，似乎是职高的学生，经常逃课来上网，以前还在网吧跟人抢机子打过架，总之不是什么好鸟。 如果人家自己乐意换位置且窗帘头规规矩矩的鞠静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她就一网管加收银不是老板也不是警察。 可那窗帘头明显没安好心，这才多大一会儿啊已经跟旁边的小姑娘聊上了，还让那个姑娘躺他腿上看电视剧。 小姑娘也是傻，好骗，竟然还真的要往人家腿上躺。 这要是两个大人鞠静也不会管，毕竟都是孩子，那小姑娘还跟鞠灵差不多大，她实在看不过去。 于是，鞠静走过去拍拍小姑娘的胳膊却看着窗帘头说道：“别什么人都信，好好跟你说话的不一定是好人，很可能是se狼。” 有人过来提醒小姑娘还挺不好意思的，起身要去找她那俩同学。她刚走，窗帘头就原形毕露吐出一串脏话骂鞠静，甚至还要动手打人。 鞠静反应超级快，直接拿桌子上的键盘往那小子的头上削。 塑料的键盘，就是用全力也不能把人怎么样，只她这动作怪吓人的，在旁边上网的人都怕真出事儿纷纷上前拦着。 常在网吧上网的人跟网管就没有不熟的，鞠静本身性格又讨喜，所以上来帮忙的常客拉的都是偏架，要不是鞠静提醒大家伙儿别给人打坏这窗帘头说不准能直接进医院。 窗帘头一看情况不对也不恋战，灰溜溜逃出网吧。 他走后，鞠静还挺好心的找到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叫她以后别谁都信，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网吧里好几个弄清楚咋回事的大哥也帮她教育那个小姑娘，臊的人家小姑娘五点多一点儿就拉着同学走了。 早上老板过来，鞠静主动说明昨晚的情况，老板不仅没生气还夸了她，还说这种事必须要管，真要出什么事网吧可负不起责。 为了奖励英勇员工，老板给鞠静放了一天假，也就是在接下来的一天一夜里她都可以不来上班。 网管可以休息，可她代练的工作不能休息啊。前两天她刚接了个活儿人家着急让她升级，如果在要求的天数内没有升上去会有损她业界名声。 所以她白天回出租屋休息，等鞠灵下晚自习回来确定她在家没事后又去了网吧。 白天老板请了一个临时工，可那临时工操作非常不熟练，开一台机子都要弄半天，有人卡机黑屏什么的找他根本没用，他什么都不会，只会关机重启。 鞠静实在看不过去，玩游戏的间隙也会帮忙干点活。 上半夜一切太平，下半夜昨天晚上那窗帘头又来了，还带好几个比他有气势看着都不好惹的大男生过来。 领头的男生剃个寸头，一边儿耳朵上戴两个张扬的鲜红色耳钉。他个儿很高，目测超过一米八，才三月初天气还挺冷的他连棉衣都没穿上身就穿一件牛仔外套，看着就冷。 当然，最吸引人的不是男生的寸头身高和穿着，是他的长相。他长得特别硬朗，不能用帅来形容，就是那种看着就不好惹的长相。 窗帘头站在他身边被比成个小矬子，看着就窝窝囊囊。 见着鞠静，窗帘头贼神气的一仰头，把他那窗帘头甩成卷帘门，指着鞠静对领头的男生道：“景哥，就是她。我好好的在这儿上网就是她叫一帮人欺负我。” 这... 感情这窗帘头还挺记仇，叫人过来找场子呢。 网吧依旧有不少熟人在，一看这架势纷纷站起来要保护鞠静。 鞠静就想好好的当个网管没事儿来网吧上上网还不用花钱，真没想到一不小心混成网吧的大姐头。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给所有想帮忙的人做一个手势，让大家稍安勿躁，然后走到领头男生跟前儿，仰着头挺冷静的对他道：“你知道他在网吧干嘛了么就过来帮他算账？” 男生大概没想到这网吧的网管是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冷硬的脸上有迷茫之色一闪而过，紧接着他歪着脖子没个正经样儿的回答道：“不知道，说说看。” 第083章 结交 呦呵，还挺拽。 鞠静身后有人撑腰也不害怕，指了指一边儿空着的几个位置说道：“坐下说。” 她先坐下，那男生就特自觉的坐到她身边。 鞠静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期间那窗帘头一直想插话给自己洗白都被领头男生一个眼神怼回去。 等鞠静说完，领头男生挑挑眉，斜着眼睛看窗帘头问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在领头男生极有气势的瞪视下，窗帘头心虚的垂下头，谁说的是真的已经显而易见。 领头男生轻哼一声，转头看向鞠静，还是那拽拽的表情，声音倒是柔和一些：“抱歉，误会。我叫景承熙，职高的，以后要是再有职高的在网吧找事提我名儿。” 网吧人来人往什么样的人都有，县城又不是特别大，稍微有点儿名气的人鞠静基本都听说过，这景承熙的大名她当然也听过。 他是职高没人敢惹的人物，这个没人敢惹不光指学生，也指老师。他这么厉害，除了自己能震住人外，更重要的是他有一个上过新闻的父亲。 景承熙的父亲原是一名普通工人，夏天在河边救起三名落水儿童体力不支溺亡，这事儿上了报纸也上了电视，景承熙的父亲成为当地名人，获得不少荣誉。 父亲走后不久，景承熙的母亲拿着政企和爱心人士的捐助弃子而去，景承熙就一直跟奶奶生活。 那会儿他九岁，已经很懂事。 他是少数民族，不少亲戚都在没有语言障碍的邻国打工，他们也希望他成年后能过去。可是他奶奶身体一直不大好，他放心不下，就哪儿都没去。 他学习成绩不行，初中毕业后本没打算继续读书，谁承想职高的领导找到他，承诺他在职高读书期间不仅各项费用全免还会给他额外发放补助，他为了补助才答应去职高就读。 鞠静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认识景承熙。 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上班，多认识一些人总没有错，更何况是这种不大寻常的人。 鞠静轻笑着回应道：“那成吧。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今晚你在我这儿包宿我请客，不过你这些朋友都得自己掏钱。” 鞠静小算盘打的噼啪响，只要花五块钱就能跟这位能震住整个职高的小哥儿搞好关系，赚大发了。 事情圆满解决，鞠静还通过跟景承熙打游戏更加熟悉，早上景承熙离开的时候还要了她的QQ。 从这天开始，景承熙就成了网吧的常客，一个礼拜最多来网吧包四次宿，比鞠静都勤。 更熟一些后鞠静也委婉的劝过景承熙，让他好好学习少出来上网，特别是包宿，太累。 可这小子根本不听，白天晚上来的更勤。 景承熙知道替别人玩游戏升级账号或者打装备能赚钱也开始当代练，又能玩又有钱赚，鞠静就更撵不走他了。 某一个周末鞠灵来网吧找她二姐的时候赫然发现她二姐身边多出一个长得不大好惹还特亲热的叫她二姐“静姐”的小年轻。她的第一反应是她二姐又多了一个追求者，聊过之后发现她完全想岔劈了，景承熙和她二姐都没那个意思，俩人相处起来更像好朋友好哥们儿或者好姐们儿... 景承熙这一声“静姐”不白叫，静姐的妹妹就是他妹妹，他拍着胸脯跟鞠灵说以后有事儿找他，他不光在职高说话好使，在一中说话照样好使。 莫名其妙多了个罩着自己的人，鞠灵感觉很魔幻。 然而现实生活中魔幻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三月即将结束的时候，鞠灵收到一个来自某文学刊物的快件，里面有一本四月代售刊物还有五十元钱！ 五十元是她的稿费，她的稿子就刊印在这本杂志里面。 文字，真的可以换成钱。 拿到稿费的鞠灵上课的时候心都有些飘，晚自习回到家后迫切的跟二姐分享喜悦。鞠静也很高兴，拿着那本杂志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 “哇，我小妹就是厉害，咱老鞠家祖坟冒青烟儿了能出个大文豪，回头告诉咱爸咱妈他们肯定更高兴”，鞠静激动的说道。 说是回头告诉，鞠静一刻也等不及，当即便拨通家里的电话。 鞠文启夫妻听说自己小姑娘写的东西印到书里面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在他们的认知里面，只有特别有文化的人写出来的东西才能出现在书上，而他们的小姑娘才上初中啊。 激动过后，鞠文启不忘嘱咐鞠灵好好学习，放假一定要把书带回家，他们要摆在饭店最显眼的地方，让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姑娘有多了不得。 眼瞅着事情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鞠灵忙转移话题，问起家里面的情况。 家里这个月都挺忙，酒席不断，钱没少赚。张永梅说幸亏鞠敏和林德志在家，他们光请人干活这一块儿就省去不少开支。 夫妻俩说完家里面的情况，话筒才终于落到鞠敏的手里，她最关心的当然还是非典的情况。 电视新闻里关于非典的报道依然十分模糊，林德志从他家人那里得到的信息又十分骇人，鞠敏觉得鞠静打听到的消息反而更靠谱一些。 这次给她传递消息的不仅有鞠静，还有鞠灵。 鞠灵对鞠敏道：“大姐，你们还是不要急，情况真的挺复杂，家里最安全。我听小玦哥说京都那边也有这种病了，还死了人，他们学校现在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正想办法应对呢。” 乔玦已经解除隔离回到学校，消息来源绝对真实可靠。 虽然新闻上依然在强调非典在可控的范围内，但明显能够感受到形势越来越紧张，村里倒是没什么动静，可云河县城这边已经有一些动作。 比如网吧，防疫站的人特意来做宣传，让网吧做好消毒防疫工作，还让网吧尽量缩短营业时间。 学校当然也有动作，一中各个学年班级都开了大会，让班主任管理好班级卫生，让学生每天查验体温，发现异常及时汇报救治。 第084章 虚惊 老大远的，非典不可能突然就传到云河县这边来，所以鞠家人都觉得待在这边绝对安全。 可谁都没想到就打这通电话的第三天，鞠灵开始发烧嗓子疼。 一开始她自己都没当回事，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要在家休息。李大刚听说她发烧倒比她还着急，催她去医院救治，还让她有哪儿不舒服及时通知他。 鞠静在上班，出租屋就她一个人在。她喝了一大杯的热水想着猫被窝里睡一觉捂一身汗就好了，没想到她这烧不仅没退还越烧越严重。 一觉醒来她浑身无力，头疼嗓子疼，心脏跳的特别快，整个人又软又慌。 起来上厕所顺便照了一下镜子，鞠灵自己吓一跳。 两腮肿起来，整张脸都被撑大一圈儿。 其实早两天她就觉得有点儿不得劲儿，不过完全没在意，就以为是话说多了水喝少了呢，没想到还给拖严重了。 不能在硬扛着，她马上打电话给鞠静，说好在县医院的门诊集合。 护士一听说鞠灵发烧马上叫来好几个医护人员，一路小心陪同又是抽血又是做心电的，等结果的时候还被叫到一个单独的诊室询问这些天都接触了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那架势特别吓人。 医院应该是得了上面的指示，对发热的病患要格外重视，于是鞠灵就被他们重视起来。 检查结果出来，所有悬着的心都安然放下。不是非典，也没得怪病，就是腮腺炎。 开了药回出租屋，鞠静又是烧水又是做饭一顿忙活，忙活完坐床边对精神恹恹的鞠灵道：“行了，在家待着吧。医生都说了没好之前最好别去上学，在家也别光顾着玩儿，感觉好点儿就起来看书，学习别落下。” 这个鞠灵当然知道，少上一天课就少学好多东西，她这还不知道要耽误多少天呢，本来就在追别人，这几天要是放松下来肯定被落的更远。 鞠灵不仅耽误上课，还耽误一次月考。 月考结束后鞠静帮她去学校跟李大刚要了一套卷子她自己在家掐着时间做，等病好回学校再找老师打个分，看看自己在学年大概是什么位置。 懂事的孩子离家在外一般都报喜不报忧。就好比鞠敏，在外边阑尾炎住院手术都没跟家里说，鞠灵这次生病自然也没有跟鞠文启夫妻说，不过鞠静跟鞠敏聊天的时候倒是说了她的情况。 鞠敏担心自己小妹，特意打电话来关心她。 她嗓子疼的特别厉害，说话声音又小又哑，这可给鞠敏心疼坏了，要不是怕爸妈发现不对劲儿她都想马上赶县城来看看自己小妹。 鞠灵能瞒得住自己爸妈，可她瞒不住乔玦。 就跟之前她通过一条短信就能猜到乔玦不对劲儿一样，乔玦给她打电话她挂断发信息也让乔玦发现不对劲儿。 得知她得了腮腺炎肿的不成样子喝口水嗓子都疼的不行乔玦也很担心，他心疼的叹息着给她发信息：你啊，肯定是平常缺乏锻炼免疫力才这么低，什么病都能找上你。病好后要多锻炼，健康的身体是一切的根本。 光提醒锻炼还是不放心，乔玦又发过一条信息来：平常多吃水果，补充维生素，别舍不得。 鞠家人对吃水果补充维生素都没什么概念，只觉得吃鱼吃肉才是补身体，所以鞠静平常买鱼买肉舍得花钱，这水果都是随缘买。 知道跟她说没用，跟她聊完乔玦又给鞠静发了信息，当天晚上鞠静便拎着一大袋子的水果回来。 鞠灵在鞠静的监督下艰难的啃苹果的时候，鞠敏又打来慰问电话。 昨天才打过电话，鞠灵以为鞠敏简单问过情况之后就会挂断电话，万万没想到屯子里发生不少事儿，有的还跟他们家有关，所以这一通电话打了许久。 吴老大夫妻俩如愿以偿的把三胖子屯高麻子捡来的女人生的儿子抱到自己家，他对外说没给钱，可高家那边说给了五千块，具体哪边说的是实话也不知道。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屯子里好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人从别人家的事儿里面竟然自行八卦出鞠老三家的打算。 屯子里好些人说鞠老三不抱高麻子家的孩子是因为他们打算招养老婿，就是俗话说的上门女婿。 林德志年前过来，在鞠家一住就是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很可能就是不打算走了，过一阵子跟鞠敏把事儿一办，两口子名正言顺的接手鞠家饭店，皆大欢喜。 屯子里这帮闲人不光把鞠敏二人的婚事安排好，连他们生孩子以后的事儿都想到了。上门女婿吗，生下的儿子当然要姓鞠，女儿姓什么倒是随意，这样一来鞠老三这一支子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鞠敏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简直哭笑不得，她跟俩妹妹道：“我觉得村里人比咱自己家人还了解自家人的心思，啥都替咱们想好，也不嫌累。” “他们不就这样么，不管一管别人家的闲事自家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你别管别人怎么说，你怎么打算的就怎么干。”鞠静很通透的说道。 鞠敏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她就是觉得无奈又好笑。 临挂电话的时候鞠敏又想到一事，忙忙说道：“对了，今天咱姑过来，说下周二大娘会来屯子里住一阵子。” 鞠英嘴上也是厉害，本来赵芬都说不来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人家说的，几通电话下来竟然把人说动了，在鞠长清和鞠长杰那算是领了个大人情。 赵芬在屯子里又没有家，过来指定要住别人家里，问题的关键就是会住谁家呢？ 鞠英来找鞠文启夫妻就是拐弯抹角的告诉他们她家地方小怕是招待不了客人，想让赵芬住鞠文启家。 她家地方都小，那鞠文启家岂不是连挪动脚的地方都没有。 鞠文启也没废话，直接让鞠英看他家的炕，再瞅瞅这一屋子的人，让鞠英自己去品。 这边确实住不下，鞠英又不想让赵芬住她家，那就只能把主意打到鞠文林家。这种很可能得罪人的事儿她不愿意出头，就撺掇鞠文启去鞠文林家说这事儿。 听鞠敏说完，鞠静都被气笑了。 “她当咱爸咱妈脑子里塞的都是豆腐泡呢！真有意思，她爱说不说，反正二大娘指定不会上咱家挤就是了”，鞠静很不屑的说道。 第085章 追求 别说，鞠英还真把她三哥三嫂当成脑子里塞豆腐泡的傻瓜了。 主要是鞠文启夫妻以前太老实，太好摆弄，她以前就没少利用这点占便宜。 可惜，鞠文启夫妻今非昔比，她还停在原地自作聪明，注定不能得逞。 赵芬过来后鞠敏又打来电话通报最新情况。 她们的二大娘在来之前就打算好了，人家根本没打算住鞠英家也没打算住鞠文启家，人家就是奔着鞠文林和蔡美玉来的。 蔡美玉儿子女儿全都成家，家里就老两口，赵芬过来完全住的开。 她也知道蔡美玉心眼儿小，白吃白住肯定不行，所以她带了不少东西过来，把蔡美玉哄的特别开心。 赵芬在屯子里跟蔡美玉相处融洽之时，鞠灵的腮腺炎终于痊愈可以回校上课。 学校对非典更加重视，各个班级功能教室甚至是走廊厕所每天都熏白醋，那味儿能把健健康康的人熏蔫巴了。 这还不算，班主任每天早晚两次监督学生测体温，并且一一记录下来。记录的数据还要汇报给学校，学校再汇整后交给上一级单位。 从这些变化上就能知道抗击非典的形势有多不容不乐观。鞠灵跟乔玦通话的时候还听说京都已经有学校停课，很多大的活动被迫取消或推迟，很多人都陷入到惶恐之中。 乔玦还挺淡定，他每天就来往于家、食堂、实验室之间，接触的人不多，没事儿也不会外出，相对安全。 相较于京都，云河县明显安静太多。学校的一些举措也没有让学生感到恐慌，只就觉得麻烦，所以每回测体温填数据的时候都有人想办法糊弄过去。 鞠灵是做什么事都特别认真的人，当然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糊弄。 生病休息几天她落下一些功课，恢复上课后她更是拼命的学习。每个人学累了都有不同的放松方式，鞠灵的放松方式有些特别，她喜欢写东西放松自己。 自打第一篇投稿就有稿费入账后，她便打定主意多写多投，题材篇幅什么的都无所谓，广撒网不一定每一网都能捞到鱼，但总会有收获。 学校的电教室被人承包专门售卖各种贴纸杂志书报刊物，鞠灵几乎每天都会过去瞅一眼，就拿个小本子看到有征稿的就记下来，回头按要求写稿投稿。 她为学习为投稿忙忙碌碌的时候，她二姐正被人猛烈的追求着。 追求者是鞠静打游戏认识的网友。本来只是偶尔碰上，玩儿的时候还算默契就多聊了两句，竟得知他们是老乡，于是游戏结束后他们便加了QQ。 那男的真名叫江澈，比鞠静大三岁今年二十一，在本省D市的一所大学读大一。 在后来的接触中鞠静得知江澈家在云河县和滨江市都有门市，买卖做的说不上有多大但家庭条件绝对算得上不错。 平常聊天的时候鞠静也能感觉到江澈不经意透露出来的富裕人家的孩子才能有的优越感。 比如买鞋，鞠静买鞋主要看质量和价钱，便宜又好穿的鞋才是首选。可江澈不一样，他看牌子和样式。一定要大品牌，样式一定要新，换句话说就是什么贵买什么，一定要当季新款，过季便宜的人家根本瞧不上。 消费观不同，鞠静觉得她跟江澈这辈子也就只能当朋友了。所以面对江澈的追求，鞠静始终保持冷静，且特别干脆的拒绝。 拒绝有用的话，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这江澈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就凭网上聊天和鞠静一张模糊的跟打了马赛克似的照片就声称这辈子一定要鞠静当他女朋友否则他就打一辈子光棍。 鞠静可不是随便几句话就能哄住的人，谁爱打光棍谁打去，关她什么事儿。 江澈追她，她不乐意让他追，删除QQ和游戏好友，电话拒接短信不回，反正就是坚决不给对方一点机会。 江澈信奉的是烈女怕缠郎，重新申请QQ，换游戏账号，借舍友同学手机，反正就是想尽办法再跟鞠静联系，顺便表达自己的心意。 鞠灵知道有这么个人对她二姐死缠烂打的时候已经进入六月。 期中考试她依旧平稳发挥名次稳定，投出去的稿子倒是有好几篇收到回复，有的直接刊发寄来稿费和样刊，有的决定收稿但稿费要累积发放。当然，也有被退回来的稿子，不多，投出去十篇也就退回来一两篇，成功率非常高。 除了写信投稿，她还开始接触网络上的文学网站，去网吧上网由以前的聊天追剧变成现如今的写文看文。 周末休息，她又来网吧上网。 震惊全球的非典得到有效控制，阴郁数月的人们重见曙光，一直风平浪静的云河县更是撤销了一系列的防范举措，网吧的生意都比头几个月好许多。 赶上周末，网吧人更多。 鞠静特意把景承熙旁边的位置留给鞠灵，甭管网吧多乱多闹有景承熙护着鞠灵保准没事儿。 鞠灵刚往电脑前一坐，一向人狠话少的景承熙就开始跟她打小报告，说鞠静最近被人烦的要命，有个王八羔子没事儿老sao扰鞠静，让鞠灵多看着点儿她二姐，别让她犯傻。 鞠静从来没跟鞠灵说过这些，鞠灵也没察觉自己二姐有什么异样，乍然听景承熙这样说第一反应是不信。 “嘿，不信拉倒，等哪天你多出一个欠欠儿的二姐夫可别后悔！”景承熙又变回他人狠话少的模样，转回头继续玩游戏，只手劲儿大的可怕，把那键盘拍的啪啪响。 琢磨琢磨，鞠灵才缓过味儿来。景承熙没道理跟她撒这个谎，那这事儿保准是真的！ 她小说也不看了，扒拉扒拉景承熙，让他详细跟她说说是怎么回事。 知道自己二姐是怎么被缠上的，鞠灵又是生气又是担心。 那个叫江澈的男的是不是有病？听不懂人话是怎么着，他以为死缠烂打是痴情，其实那不就是sao扰么。 相较于生气，鞠灵其实更担心鞠静。 人家江澈家就在云河县城，现在是在外边儿上大学，可眼瞅着大学就要放假，他回到云河县不更得缠着鞠静啊。 第086章 远走 看出鞠灵的烦恼，景承熙贼仗义的说道：“老妹儿别担心，那个王八犊子要是敢来网吧缠着咱静姐我抽死他。” 景承熙一口一个静姐的叫鞠静，其实他年纪比鞠静大！ 职高旅游专业二年级，今年十九岁，鞠静比他小一岁呢。 “你别介，打架斗殴是会被逮起来的，严重了还会判刑，你要是为我姐有个好歹我姐得内疚一辈子”，鞠灵不赞同的说道。 景承熙冷哼一声，不屑道：“收拾个不要脸的王八犊子还用搭上自己？小黑胡同套麻袋揍他个半死他知道我是谁！” 鞠灵真心实意的给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职高景哥，道行是真的深，不是她这等学校乖乖生能比的。 鞠静下班，俩人一块儿回家的时候鞠灵主动跟她说起这事儿，主要就是想知道她什么打算。 “景承熙那个大嘴巴子，让他别瞎嘚嘚他怎么还跟你说”，鞠静有些不高兴，不过也没有再隐瞒，直言道：“我跟江澈不合适，我不喜欢他那样的，他要是做得过分我就报警，警察不管我就去找他家里人，让他家里人管他。” 鞠灵还是不放心，提议道：“二姐，要不暑假咱们一起回家吧，等我开学的时候他也该去上学了，这样他不就缠不到你了么。” 这倒是个主意，打开鞠静的新思路。 不过她想的可不是回家，而是去别的地方。 说到回家，鞠静又想到自己大姐。 到出租屋后往家里打电话，问鞠敏去大南边的车票买到没有。 这不知不觉的在家待半年，鞠敏还成，林德志实在待不住，一听说非典得到控制没有再新增病例，林德志便决定买票回老家。 他要走，鞠敏自然要跟着一块儿去，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 车票已买好，后天的。 鞠文启夫妻俩都很舍不得，心里都特别想大闺女能留下来，可他们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尊重大姑娘的决定。 这也算是鞠敏第一次去男方家里，该有的礼数都得到位。为此，鞠文启村里村外的跑好几趟，替大闺女寻摸来不少土特产。 鞠静打来电话的时候鞠敏正对着一大堆的特产发愁呢。 “咱爸整太多，包里都装不下，这大老远的都不知道咋带过去”，鞠敏发愁的说道。 各种菌菇干儿、榛子、松子、核桃、木耳，这些都还好，装一个包里倒也能拎的动，最愁人的是那几小袋粮食。 鞠文启说东北的大米好吃，非让鞠敏拎十斤过去。除了大米还有小米，熬粥最好，也来十斤。自家种的大豆榨出来的油也要拎一桶，炒菜才能炒出家乡味儿。 “咱爸吃过别地儿的米吗就说东北大米好吃？”鞠灵笑着问道。 就搁旁边喝茶偷听电话的鞠文启不自在的轻咳一声，低声反驳道：“我没吃过我还没听说过么，死孩崽子一点不让人省心。” 不让人省心的鞠灵还有话说，她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带点儿特产挺好的，比买别的东西实在。你们要是嫌太沉太多那就一样少带点，也是那个意思。” 鞠静表示赞同，觉得带特产比买什么烟酒好太多。 最终鞠敏被两个妹妹说服，决定每一样特产都带一点儿。沉就沉吧，左右也就这一次。 他们要去滨江市坐火车，会路过云河县。在家这半年跟两个妹妹相处的时间着实不多，所以鞠敏决定明天就和林德志去云河县城，在那儿住一晚再去滨江市。 鞠静和鞠灵当然高兴，鞠灵甚至打算请半天假陪大姐好好待一下午呢，结果刚提一嘴就被鞠静怼回来，再不敢提这一茬。 临近中午的时候鞠敏和林德志到县城，鞠静专门请假来接他们。 回到出租屋，林德志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午饭，鞠敏和鞠静则躺在床上聊起来。 鞠静还是不放心鞠敏去那么老远的地方，主要是不放心林德志。 她压低声音对鞠敏道：“大姐，别轻易相信别人，不管干什么也不管对谁都要留个心眼儿，自己赚的钱一定要抓在自己手里，别想着靠别人生活也别见着谁可怜就去帮谁，别人怎么样那是别人的事儿，你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 鞠敏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更何况她和林德志还不是夫妻呢。 “你别担心我，我有分寸，肯定不让自己吃亏就是。我要去那么远的点，家里这边就要辛苦你了。得亏小不点儿学习上从不让人操心，要不你得更累”，鞠敏有些内疚的说道。 她是家里的老大，应该她来照顾两个妹妹，可她一去那么老远真的是有心无力，家里这一摊就全落到鞠静的身上，可说到底，鞠静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啊。 鞠静知道她又往死胡同里钻，忙劝道：“大姐，你心事别这么重。你别老想着现在不能为我们为家里做什么，要想着你的日子过好了家里的日子才会更好。要先想自己，再想我们。” 鞠敏嘴上应和着，具体听没听进去鞠静就不知道了。 不想聊这么糟心的话题，鞠静主动问起村里的趣事。 鞠敏仔细想了一下，还真想到一件。 “老王家淘气儿你还记得吗？就比咱们大几岁小时候偷往她爸酒壶里撒尿被拎起来打的那个淘气儿？”鞠敏问道。 鞠静想半天才想起这个人来。 淘气儿是小名，大名叫王芹，是屯子里王五家的四姑娘。 王五爱喝酒，酒品贼差，喝多了就打媳妇儿打孩子。王五媳妇和其他几个孩子都被打怕了，就这个王淘气儿性子刚，越打越不服，没事儿就跟王五对着干。 她小学都没读完就下来干活，十五六就离开家去外边闯荡，这么些年一次家都没回过，不过逢年过节的都会往家里打一个报平安的电话。 王五没少跟她要钱，她每回只就俩字回复：“没有。” 所以屯子里的人只当她在外边过得不好，八卦的时候总爱拿她跟鞠英家的朱玉萍比，说她要是跟朱玉萍似的会变通干那一行肯定早赚大钱了。 然而情况跟屯子里的人想的根本不一样，人家王淘气儿现在过得挺好，头两天带着丈夫孩子风风光光的回了屯子。 第087章 存款 王淘气儿回家不是接济她那除了喝酒打老婆孩子丁点爱好没有的老爸的，她是要接亲妈走。 她现在跟她丈夫在省城生活，每天早上夫妻俩推着个小餐车街头巷口的卖早餐，晚上又在夜市摆摊卖小饰品，辛苦是真辛苦，但日子越过越红火。 现在人家俩人已经在省城买了房，算是在那边安家了。她过上好日子也没忘了在家受苦的亲妈，想着回家看看，如果亲妈愿意她就把人接走，不愿意也没办法。 “大姐你先别说让我猜猜看”，鞠静打断鞠敏，饶有兴趣的猜测道：“我猜王五媳妇肯定不乐意跟姑娘走，对不对？” 鞠敏笑着叹口气，回道：“可不呗，听说王五媳妇跟淘气儿放话，要么都接走，要么谁也不走，让淘气儿看着办。” “嘿，她还威胁起真心为她好的人来了，真是不识好歹。我要是王淘气儿就不管她，爱咋咋地，反正该做的已经做了，是她放不下家里的老混蛋的”，鞠静梗着脖子说道，好像她真能替人家选择似的。 别说，那王淘气儿的脾气跟鞠静还真像，她真的跟王五媳妇说没有选择，要么只一个人跟她走，要么都留下她也谁也不带。 换句话说吧，想让她带王五去省城过好日子，门儿都没有！ 不仅不肯带去省城过好日子，在家这几天她也没给王五一毛钱。 鞠敏说这事儿当然不是想看人家的笑话，她挺感慨的对鞠静说道：“我觉得淘气儿特了不起。我算是发现了，只要胆子大肯尝试，只要勤快一点儿不懒，只要不怕赔钱大胆干，那日子就指定不会往差了过。整个小推车卖早餐成本小赚的却不少，德志老家那个镇子有不少外来打工的，早餐肯定好卖。” 靠自己的勤劳努力赚钱吃饭，不违法不犯罪，没骗人没害人，谁也说不着什么。 鞠静也觉得她这想法不错。她们算是赶上好时候了，遍地的机会，只要胆子大心思细不怕苦不怕累，不说赚多少大钱，保底也是饿不死。 “缺钱跟我说，我这儿有”，鞠静的支持方式很实在。 姐妹俩兴致勃勃的商量早餐摊子的事儿呢，鞠灵一路跑着回来，加入到讨论之中。 午饭之后鞠灵要午睡，睡完午觉又匆匆的回学校上课，家里又剩下鞠静三人。 鞠静发现一个大问题，鞠敏明明只比她大两岁，但有时候却觉得她们像是两代人，不是说思想上的差距，而是她们接触到的东西差的太多。 她决定带鞠敏去网吧上网，接触接触新鲜的东西。 早前鞠敏为了攒钱连手机都没买，更没去网吧上过网，鞠静这次带她来上网简直是开启她认识这个世界的另一扇大门。 鞠静教她怎么QQ加好友打字聊天，怎么看视频听歌，怎么搜索浏览新闻，怎么用网络查信息。 鞠家仨姑娘就没有笨的，鞠敏从小就心灵手巧，除了学习真的是学什么都行，电脑上手的也非常快。 旁边林德志还一脑门子汗的学着怎么加好友呢，鞠敏就已经可以盯着键盘在浏览器里搜索新闻看了。 在网吧待到晚上六点多，要不是还要回家做饭吃饭鞠敏还能再玩几个小时。 不得不说，尽管三姐妹性格各异，但对新事物都充满好奇，也都乐于接受新事物然后去尝试。这一点说起来挺平常，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晚上鞠灵没有学习，三姐妹躺在床上天南海北的闲聊，林德志一个人在客厅窝着睡觉。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儿，聊着聊着就聊到存款的问题上。 自家姐妹也没什么好隐瞒全都有多少说多少。 鞠敏在外打工省吃俭用攒下一些钱，鞠灵读书她出一些钱，回家这一趟又花去一些，再加上早前阑尾炎住院手术花去的那些，她现在手头只有五千多块的存款。 这也不少了！她一个发廊的小工，一个月的工资本来就没有多少，攒下的这些可都是她一分一分省下来的。 鞠静比鞠敏宽裕许多。她一个人做两份工作，勤快一些代练的活儿还要比网管赚的多，就算刨去日常花销以及鞠灵读书花的钱她也攒下一万多块。 最让人吃惊的是鞠灵。 她在没耽误学习的情况下光写投稿到目前竟然攒下九百多块。这九百多块还只是实实在在到手的，还有一些明确会用稿只是稿费延迟发放，如果把这些也算上的话那可就有一千多块了。 “行啊你小不点儿，瞧你写东西跟闹着玩儿似的没想到还能攒下这么多钱，照你这攒钱的速度，兴许你读初二的时候就能自己交借读费了”，鞠静颇为欣喜的说道。 一中初中部对外来学生来说最大的收费就是借读费，如果鞠灵自己能解决每年的借读费的话，那鞠敏和鞠静都会轻松许多。 其实鞠灵自己也是这样打算的。 她知道轻重，知道全家人对她的期望，所以始终把学习放在第一位，在学习之余用自己擅长的东西赚点钱减轻家里的负担，她觉得特踏实，学习也更有动力。 第二天一大早鞠灵去上学，晚上下晚自习回到家的时候大姐和林德志已经离开。 料想爸妈在家心里一定空落落的，她就往家打一通电话，安慰安慰爸妈。 现在家里只有爸妈和奶奶三个人，确实特别冷清，鞠灵打回电话前张永梅还哭了一场呢。 鞠灵本想说点儿轻松的哄爸妈开心，可是张永梅三句话保准把话题拧回来，絮絮叨叨的说着鞠敏去到大南边可能会遇到的问题。 实在没辙，鞠灵干脆把话题扯到林德志身上，顺便打听打听爸妈现在对林德志是什么态度。 林德志刚来的时候夫妻俩是有些不满意的，经过这半年的相处，他们对林德志已经大为改观。 张永梅乐呵呵的说道：“德志这孩子是个会过日子的，仔细。他来咱家的时候带着一条破手巾，在家这几个月一直也没换，常擦手擦脸那块儿都磨露了，走的时候还仔细卷好带走了，一点儿不糟践东西。” 鞠静原本在旁边玩贪吃蛇，闻言凑到鞠灵身边对着手机说道：“妈，你觉得他是过日子仔细，说不定他那是抠呢。以后过日子对自己抠还成，万一对我姐也这么抠搜呢？” 第088章 醒悟 张永梅被她说的一愣，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不信道：“你就瞎说。我瞅着人家德志这孩子就挺好，对你姐更好，在咱家做饭还给你姐洗衣服，咱屯子能有几个老爷们儿做到，我这辈子都不指望你爸有这个觉悟了。” 突然被点名的鞠文启转头看看媳妇儿，想反驳，心里莫名有些虚，到底什么都没说出口。 鞠静还有话说，她道：“做饭洗衣服就是对我姐好了？那厨子还天天做饭呢，你就能确定他是好人了？妈我跟你说，一个男人好不好不光得看他会不会做饭洗衣服，还得看他对女人尊重不尊重。” “都洗衣服做饭了还不尊重？你还想咋地？”张永梅被二姑娘怼的有些来气，提高声量说道：“瞧给你能耐的，我看看你以后能找个啥样的对象。这个瞧不上那个瞧不上，你别到最后成了老姑娘都挑不中一个合眼的。” “我宁愿当老姑娘也绝对不随便找一个凑合”，鞠静也不想惹亲妈不高兴，转移话题道：“妈，饭店你和我爸能忙得过来吗？要是忙不过来就多招几个人，实在不行招一两个长期工，按月发工资的那种，你和我爸也能松快点儿。” 张永梅叹口气，回道：“你说的容易，那长期工哪里是那么好招的。招村里头的事儿多的要命，村外头的又得提供吃住，咱家也没地方让人家住啊。算了，还是我和你爸多忙活忙活吧，不过这几次办酒席你二大娘帮不少忙。她以前不是学过面案还在饭馆干过么，蒸馒头花卷什么的比我可强多了。” 听张永梅这样说，鞠静和鞠灵都变了神色。 鞠灵马上道：“妈，二大娘在屯子里也住挺久了吧，她说没说什么走啊？” 张永梅不觉有异，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这倒没说，咱也没问啊。” “这么长时间她一直住大大娘家？大大娘能乐意么？”鞠静疑惑的问道。 依照蔡美玉的脾气，肯定不乐意赵芬在自己家白吃白住这么久啊。 张永梅说话前先长长叹一口气，这才颇为同情的说道：“你二大娘也是怪不容易的，在你大大娘家住什么活儿都给干，还老被你大大娘说着。” “既然在屯子里受气那她干嘛不回县城？”鞠灵揪住核心问题问道：“她儿子孙子全都在县城，在屯子里没房没地的，干嘛一住就是好几个月？这里面肯定有事儿啊！” 张永梅和鞠文启对视一眼，都一副恍然的表情。他俩都没往这方面想，听小姑娘一说才觉出不对劲来。 鞠灵也不想让自己爹妈纠结这些，继续说道：“只要她不碍着咱们过日子她爱在哪住在哪住，不关咱的事儿。妈我跟你说，以后别让二大娘帮咱家干活了，咱雇人干活给钱不欠人情什么都不欠，可她来给咱家干活咱不给钱那就是欠人情，给钱的话多了少了的都是埋怨，这是何必呢。” 张永梅也知道这个理儿，可她也挺为难，叹息着说道：“每回我这边一起锅蒸馒头她就过来，非要上手帮忙，我拦都拦不住，蒸出来的满头花卷就是比我蒸的好。她也没说要多少钱，帮咱一次忙我还得死拉硬拽的给她塞钱，整的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鞠静啧啧两声，轻哼道：“你看，你钱没少给，心里还觉得欠人家的，你说是你赔还是她赔了？以后馒头你也别蒸了，去镇上买现成的吧，反正也多花不了多少钱你能少干点儿，还省柴禾。” 类似的话鞠敏也跟她说过，她都没当回事，这回又听二姑娘和小姑娘说，自己再仔细咂摸咂摸，张永梅和鞠文启这俩不会转弯的脑瓜子终于咂摸出一些门道来。 “哎呦，这事儿整的，得亏我没跟你二大娘说以后饭店的馒头花卷都让她蒸，那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呢么”，张永梅庆幸道。 甭管怎么着现在琢磨明白就不晚。 屯子里头过日子很多时候就是这样，遇着事儿了宁可花钱找人也别指望自家亲戚，前头在鞠文林那一家子吃过太多的亏，以后无论如何可不敢再往亲戚的大坑里跳。 这一通电话可给鞠文启夫妻不少启发，转天为办酒席再做准备的时候，鞠文启直接在镇上定的几百个馒头。人家那馒头又白又软，料实在不实在不说，至少看着好看。老板还特别好说话，听说鞠文启是村里头开饭店的当即便承诺以后都可以送货上门，这可给鞠文启省去不少麻烦。 其实不光是馒头，现在饭店买的很多东西都可以送货上门。一通电话打出去，约定好时间，人家就能把东西送过来，还不多收额外的钱。 做买卖就得会变通，不能光想着往自己兜里揽钱，还得琢磨揽住人，只有揽住人，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镇上的商店用送货上门揽人，看似吃亏实则为自己找到长期的买家，赚的是长远的钱，人家可一点儿没吃亏。 然而并不是所有做买卖的人都能有这样的觉悟，鞠长福和白桂荣就是反面例子。 他家小卖店在屯子里都开多少年了，以前是以次充好缺斤少两没少坑人，现在也还是这熊样。 以前屯子里就一家小卖店，谁家有个急需还是得去他家买。现在可不一样了，屯子里又开起一家小卖店来，有竞争，鞠长福夫妻俩还坑人那可就没人乐意去买东西了。 这两年他们家小卖店一直在赔钱，赔的都快开不下去了。就这样，夫妻俩还没想着改一改他们做生意上的臭毛病，偶尔来一个不长记性的买东西他们照骗不误。 只是以前坑人都没出大事，这次可出了大事。 不长记性去买东西的是吴老大媳妇。 吴老大夫妻自打抱回孩子后精神状态确实好很多，见着村里人话也多起来，跟人提起比自己孙子还小的儿子的时候都能乐开花。 他们是真的疼这个孩子，可这个疼吧，没疼到地方去，结果就是差点儿害死孩子。 第089章 嘚瑟 吴老大夫妻俩特别会过日子，就是张永梅常挂嘴边儿的过日子仔细，节俭。 人家夫妻俩不仅对自己节俭，对抱来的孩子也挺节俭。 屯子里两家小卖店都卖奶粉，还是一模一样的，一家贵一家便宜。夫妻俩贪便宜，也不管另一家小卖店为啥卖的贵只就奔着便宜的买，结果就给孩子吃出毛病来了。 便宜的奶粉自然是鞠长福家卖的。他家顾客少，好些东西都放过期了，他们舍不得扔掉过期的东西，干脆就便宜卖。 别说，村里还真有不少人去捡这个算不上便宜的便宜。很多人觉得就过期几天跟那种快要过期的也差不多，便宜买到就是赚。 吴老大夫妻俩给孩子喝了过期的奶粉，孩子的反应特别大，上吐下泻的。 大人上吐下泻还受不了呢更何况是小孩儿。 吴老大夫妻赶忙带孩子去村里的卫生所给孩子看病。屯子里的大夫只会开个感冒药打个屁股针，稍微严重一点儿的病她都看不了，当即就让吴老大夫妻送孩子去乡卫生院或者干脆直接送到县医院去。 夫妻俩一致认为去的医院越大花的钱越多，他们手头没钱孩子就看不上病，于是他们就抱着孩子去鞠长福家闹，让小卖店赔给孩子看病的钱。 鞠长福和白桂荣当然不愿意给钱。他俩说卖的时候明确说好是过期奶粉，吴老大夫妻愿意买还愿意给孩子吃，那吃出事儿就跟小卖店没有关系。 各说各的理，谁都不肯退让，最受苦的就是孩子。 来看热闹的人见孩子病病歪歪不成个样子都看不下去，纷纷出言让鞠长福先紧着孩子来，钱该不该赔的以后再说，带孩子去看病才是正经。 就这么说着鞠长福也不松口，还扬言就是孩子死在他家门口也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后来是吴有海赶过来带他大爷大娘和孩子去的县医院。 来的还不算晚，孩子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住院观察。 吴有海始终对吴老大夫妻俩心怀愧疚，平时他不敢面对夫妻俩，就算面对夫妻俩也不搭理他。这次算是逮着机会了，吴有海在夫妻俩迷茫无助的时候出手相助，在医院跑前跑后花钱的时候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吴老大夫妻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心也渐渐软和一些。 几天后孩子出院，吴老大拿着一摞医院开的收费单子去找鞠长福，让他赔钱。 鞠文林过来给儿子撑场子，再叫来二儿子和女婿，孙辈在家的也要过来，一大家子男人气势汹汹的往那儿一站不说话都够吓人的了。 吴老大也不是被人吓大的，再说老吴家也不缺人，吴老二吴老三再加上吴老四，下边的小辈也凑一凑，人数可比鞠文林家的多。 两家的事儿变成两个家族的事儿，有人就去找鞠文启，话里话外的都是试探，想知道他去不去掺和一脚。 这种破事儿谁爱沾谁沾，鞠文启就是脑子里长的都是曲麻菜也绝对不会去碰。 他对外装怂道：“我腿脚不行，人家一扒拉就一个跟头，我还是别过去帮倒忙了。” 甭管外边闹的多热闹他和张永梅都不往外边凑，生意照做酒席照开一点儿没耽误赚钱。 事情越闹越大，两大家子的女人终于也按捺不住参与进来，从早到晚骂街之声不绝于耳。 申志成实在看不下去，警告两家要是再闹破坏村子的形象就报警，把两家人都抓起来解决问题。 屯里人都挺害怕警察的，一听叫警察来抓人都收敛一些，吴老大和鞠文林也同意坐下来慢慢谈这事儿。 这一谈，就谈了一个月。 谈出来的结果是鞠长福赔孩子看病七成的钱，剩下那三成吴老大自己负责。 结果是有了，可事儿还没完，两家都觉得委屈，都觉得自己吃了大亏，都暗中憋着气儿想报复回去呢。 小卖店的东西更卖不出去，过期的东西再没人敢买，毕竟贪便宜也得顾着小命儿，万一进医院那花的可是大钱。 鞠长福和白桂荣商量之后关掉小卖店，趁着还能干养点儿牲口或者多种些地给儿子多攒点老婆本。 他家小卖店一关屯子里又只剩下一家小卖店了，没有竞争卖的东西就贵，不几天屯子里就有不少人抱怨起来。 鞠文启觉得这是个机会，可以趁机把小卖店开起来。以前一直没开只卖饮料什么的是怕跟鞠文林这一家子杠上，现在鞠长福自己不干了，不用再考虑这个问题，自家开个小卖店就又多一项赚钱的营生。 他觉得自己这主意特别棒，全家上下肯定特别支持他，却不想刚跟自己媳妇儿提起就被张永梅直接否决。 “你可别瞎嘚瑟了。咱家就这一个半人能干活，外边种着地家里开着饭店，不办酒席还要放碟晚上又开舞厅，我这一天忙的跟陀螺似的你还想开卖店，你是想累死我啊！”张永梅翻着白眼儿说道。 甭管是家里的活儿还是外边的活儿，但凡要出大力的都得张永梅来干。她现在也不年轻了，月子没做好落下一身的毛病，就是再拼也不能拿命去拼啊。 张永梅自己看的清楚，她已经没有体力也没有精力再搞什么，家里这一摊子就够她折腾的了。她甚至还想过等家里的债彻底还清后就把离家远的地包出去，只种几亩地够口粮就行。 鞠文启马上明白张永梅的意思，内疚的叹气道：“是我不对，没想那么多。这些年你为这个家吃太多苦，咱日子越过越好，仨姑娘在钱的方面也不用咱操心，以后就不琢磨整这整那的，咱就把饭店开好就行。” 这话是没错，多整几摊买卖还真的未必有干好一摊买卖赚的多，只就这一个饭店，他俩好好干赚的也不少。 张永梅开玩笑道：“得亏你先跟我商量的这事儿，你要是先跟仨姑娘说，保准被她们呛回来。” 鞠文启不服气。他这想法确实不对，可也没到被仨姑娘群起而攻之的地步，他媳妇儿就会吓唬他。 第090章 被怼 不信邪的鞠文启和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张永梅打赌，就赌仨姑娘会不会发火。 张永梅赢了，接下来的一个月家里的饭都由鞠文启来做；鞠文启赢了，那以后张永梅都不能再烫勾勾圈圈的头发也不能花红柳绿的穿衣服。 定好赌注，鞠文启先给鞠敏打去电话。 鞠敏到林德志老家后从那边的二手市场花五十块钱买一部二手手机，谁跟她联系都方便许多。 听鞠文启说完打算，鞠敏当即便沉声回道：“爸，你别想起一出是一出行不行！你当开小卖店多容易啊，货不用进，进来的货谁卸谁理？你要说这些活儿都你干那我没意见，你自己干不了就别瞎琢磨，你不心疼我妈我还心疼呢！” 鞠文启：... 被大姑娘数落一顿，一直到挂断电话他都没机会替自己辩解一句。 张永梅就从旁边笑呵呵的看着他，鞠敏那头挂断电话她才乐呵呵的说道：“敏敏脾气好，她都这样说你猜静静和小不点儿会咋说？” 鞠文启突然不想再打电话了。 奈何大话已经说出去，这电话要是不打以后在媳妇儿面前肯定抬不起头，所以啊，硬着头皮还得打。 第二通电话打给鞠静，正好鞠灵也在旁边，特方便姐妹俩一人一句跟说相声似的怼鞠文启。 鞠静就是那种攻击型逗哏，鞠文启只说一句，她嘚啵嘚说一大堆，随便从里面挑一句出来都能噎死人，这大堆话砸过来要是心理素质稍微差点儿都能给她气死。 相较起来鞠灵就显得温和许多，但这温和里面藏着刀，属于一语致死型捧哏。 末了，一语致死的鞠灵淡淡的说道：“爸，你要是觉得家里活儿不够多就让我妈来云河县住几天，家里这一摊你自己张罗张罗看，怎么样？” 鞠文启就是把牛皮吹破天去也不敢说他自己能把家里这一摊料理好，就光他妈这一个人他就伺候不明白，更不要说饭店和外边儿的地了。 被三个姑娘怼的彻底没脾气，挂断电话，鞠文启唉声叹气道：“咱家这三个姑娘没白养啊。” 没白养的鞠静和鞠灵这会儿正躺在床上继续说鞠文启呢。 鞠静对鞠文启的意见一直很大，刚才在电话里她已经非常克制，难听的话都没说。 “咱爸老说屯子里谁谁谁窝囊，连媳妇儿孩子都照顾不好，要我说他才最窝囊，要是没有咱妈没有咱们，他早饿死了”，鞠静怨气十足的说道。 鞠灵觉的她二姐这话不够可观，轻声反驳道：“其实咱爸也没你说的那么糟。咱爸腿没伤的时候多能干，冬天搞副业家里种着地还给人家干木匠活，就是腿伤后也没闲着，里里外外的活儿也没少干，只是跟咱妈没法比就是了。可这也不是他愿意的啊，他也不想自己伤腿摘肾，他也想好好的把家里的担子全都担在肩上。” 鞠静也知道这些，轻哼一声说道：“我说他窝囊不光指干活儿这事儿，更是他维护咱这个家的心。这几年好一些，早些年在他心里家人可不光指咱们，还有他那俩哥和妹妹，被他们欺负到头上心里想的还是都是一家人能让就让。他倒是会，到头来吃苦头的不还是咱奶咱妈和咱仨么。” 鞠静跟鞠灵说起小时候被鞠长福拿鞭子抽的事儿。其实她已经记不大清当时的情况，很多细节都是鞠敏告诉她的。 被人家欺负到头上，鞠文启做了什么呢？ 鞠静总安慰自己说他也有他的顾忌，可随着她长大这安慰越来越不奏效。 如果换成是她，自己的孩子和亲妈无缘无故被打，她一定不管不顾的打回去。什么名声、后果、家族，这些都算什么，谁敢欺负她的家人她就敢跟谁拼命。 如果鞠文启敢跟人家拼命，很多苦他们这一家子完全可以不用受。 鞠灵很幸运，很多她两个姐姐吃过的苦她都没吃过。从小到大，就算遇到事也总有两个姐姐站在她身前替她挡着，所以她对父亲的怨怼没有鞠静这样深。 她很心疼自己二姐。 “二姐，你别生气也别难过，苦日子都过去了，以后咱们都好好的”，鞠灵抱住她一只胳膊轻声安慰道。 鞠静转头看看她，轻哼一声抽回自己胳膊，又不轻不重的推她一把：“滚去学习！眼瞅着就期末考试了，考完还要开家长会，你要是考个倒数我可不去丢人现眼。” 鞠静也就嘴上厉害，这会儿恨不能拿大棒子赶着鞠灵去学习，每晚怕鞠灵累着催着鞠灵早点睡的也是她。 期末考试统共考两天，鞠灵复习的十分充分，发挥的也很稳定，考完跟冉雨晴对答案在心里默默给自己估算出分数来。 “怎么样？”冉雨晴好奇的问道。 鞠灵说出一个数字，冉雨晴惊讶的睁大眼睛。 “你行啊你鞠小灵，追的挺快啊，跟我估算出的分数差不多！” 冉雨晴一直名列前茅，能跟她考差不多的分数，那说明鞠灵的名次一定提高很多。 果然，成绩表发下来，鞠灵的名字赫然排在班级第十的位置上。 二班的第十名，全学年排十五，她绝对是本学年一中初中部最大的黑马。 李大刚一个不爱训人也不爱夸人的班主任晚自习把鞠灵好一顿夸，直夸的鞠灵面红耳赤十分不好意思。 家长会上鞠静也得意一把，李大刚点名夸奖鞠灵的时候几乎全班的家长都转头看她，她脸上挂着谦虚的笑，其实心里的小人儿早嘚瑟起来，恨不能告诉全世界她小妹多聪明多勤奋多了不起。 开完家长会，暑假正式到来。 鞠灵当然要回家，问起鞠静的打算，她却高深莫测的告诉鞠灵道：“我要出去旅个游，去大城市走走看看。你别跟咱爸咱妈说，我怕他们担心，就说我还在县城上班就行。” 出去走一走看一看，顺便躲开那个只会死缠烂打的江澈，算是一举两得。 鞠静在网上天南海北的认识不少人，不过她信得过的也就那几个，她这次出去也是奔着那几个信得过的网友去的，也能有个照应。 第091章 听说 鞠灵还是觉得不放心，临回家前要到跟鞠静关系最好的网友咖啡的QQ号和手机号，确保联系不到鞠静的时候还有个知情人可以联络。 姐妹两个同一天离开云河县城，一个回家，一个直奔咖啡所在的城市。 鞠灵到家的时候饭店正好有酒席，鞠文启夫妻俩都在饭店忙活着呢。 她没过去添乱，把被奶奶弄乱的家收拾干净，闲来无事又给乔玦打去一通电话。 这几个月乔玦都非常忙，据他说实验室的研究进入攻坚阶段，每天都有大量的实验要做，有许多的数据要分析，还有各种会各种论文，他忙的连下馆子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一大堆的数据。 鞠灵对他的实验一点儿都不了解，只是平时尽量少发短信少打电话不去打扰他。今天也是赶巧，她打过去电话的时候乔玦正在休息，他们可以多聊一会儿。 乔玦原本打算暑假来小富强屯玩十天半个月的，奈何搞科研的忙起来根本没有假期，所以只能放弃这个计划。 他跟鞠灵承诺，如果寒假不忙的话就来这边过年，反正他也不跟爸妈一块儿过年，在哪儿过年都是一样的。 鞠灵当然希望他能来玩，时间过的真快，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快一年的时间。 那时候的乔玦高高瘦瘦，穿的随意又干净，只那光溜溜的脑袋特别吸引人，走到哪儿都有一大群人看他。 思及此，鞠灵忍不住问道：“小玦哥，你现在还是光头么？” 乔玦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脑袋，低笑着回道：“不是，回国后就没剃过光头。主要是光头得总是剃，怪麻烦的，我现在这么忙恨不能上个厕所都计时哪有时间去剃头啊。” “那挺好，其实我老早就想跟你说，你有头发比没头发好看，真的”，鞠灵倍儿真诚的说道。 乔玦又笑，微哑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递过来，特别的好听。 笑过之后他才说道：“不止你一个人这样说，菲菲他们也这样说过。” 以前聊天乔玦也提到过身边的人，但都是师哥师姐师弟师妹的称呼，从来没有具体的叫过谁的名字，所以乍然听到“菲菲”这个称呼鞠灵很是好奇，直接问他菲菲是谁。 乔玦很实诚的回答道：“我实验室的师妹，这个学期刚被教授拽过来的。” 能进乔玦所在实验室的最低也是硕士，而按照正常的读书年龄推断，乔玦口中的菲菲师妹应该比他年纪还大几岁。 心里默默算出一个大概的年纪，鞠灵不自禁怔愣一下，继而又摇头笑起来。 人家菲菲师妹多大年纪关她什么事儿，她何必费劲巴拉的算呢。 乔玦有自己的交际圈子，圈子里面有什么人跟她根本没关系。 想明白这一点鞠灵便没有问下去，倒是乔玦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主动解释道：“菲菲是我们学校一位教授的侄女，我们早就认识。她本科在别的学校读的，为了男朋友才考的我们学校的研究生，都是爱情的力量。” 说到爱情的力量，乔玦竟主动关心起鞠敏的情况来。 “你之前跟我说你大姐想在那边干点儿什么，她去那边也快一个月了吧，打工还是自己创业了？”乔玦问道。 鞠敏是打算创业的，可这个创业也不是说创就能创，得找到好机会。 她对那边的情况还不算熟悉，不可能一抹黑的就把钱随便投到哪一行里。 “我大姐说那边的镇上大大小小的工厂有好多，找工作不难，她先在林德志哥哥家的工厂里打工，等熟悉那边的环境之后再决定自己干点什么”，鞠灵回答道。 乔玦点点头，想到鞠灵看不到，又开口说道：“那边发展的确实不错，机会也多，你姐要是能在那边立住脚以后肯定会发展的很好。不过，我听说...算了，都是听说，不一定是真的。” “别啊，小玦哥，说话说一半多闹心，你到底听说什么啊？”鞠灵急切的问道。 乔玦叹口气，似乎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头。鞠灵不好糊弄，什么都不说恐怕不会揭过去，他便道：“我听说林德志老家那边特别重男轻女，讲究多子多福，几乎家家都生很多孩子。” 林德志家兄弟姐妹就很多，刚了解他家中情况的时候三姐妹还开玩笑说他家生那么多孩子得罚去多少钱，除了这一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毕竟，全国上下重男轻女的地方多了去了，他们这地方不也这样么。当年计划生育抓的那么紧，为了儿子不还是一个接一个的生么。 “就这啊，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我跟你说重男轻女一点都不稀奇，不重男轻女才稀奇呢”，鞠灵浑不在意的说道。 乔玦张张嘴想说什么，寻思一下又闭上嘴，笑着道：“你说的没错，重男轻女的地方多了去了，没什么稀奇的。” 聊完鞠敏，话题自然转到鞠静的身上。 鞠灵跟乔玦说鞠静为了躲江澈的sao扰顺便出去看看去了南方H市，也不知道哪句话打通乔玦的思路，他突然倍儿兴奋的问鞠灵：“小不点儿，你想不想来京都看看？我带你逛我们学校，隔壁大学也带你去瞅瞅。这可是全国最有名的两所大学，看过后肯定让你更有动力学习。怎么样？寒假过来呗？我陪你过年。” 乔玦想的是他忙实在离不开京都，鞠灵寒暑假有时间啊，完全可以去找他玩。京都这么大，他每天抽出几个小时的时间陪她四下逛一逛，这样一来假期即不会耽误学习又能长见识开阔眼界，一举多得的好事。 鞠灵倍儿果断的拒绝道：“我哪儿都不去，寒暑假一定要回家。以后我读高中读大学毕业工作回家的时间会越来越少，我要趁着现在有时间回家多在家待着，多陪陪爸妈和奶奶。” 她的一番话深深的触动乔玦，他笑着叹息道：“小不点儿，在有些事情上你成熟的都不像个孩子，怪让人心疼的。行吧，不来就不来，我尽量抽出时间去看你吧。” 第092章 不懂 他们这一通电话打挺长时间。 打的时候不觉得怎样，挂断后看着通话时长那一串数字鞠灵肉疼的不行。 这是一串简简单单的数字吗？并不是，这是钱啊。 心疼完钱，她又从书包里掏出一摞卷子来。里面有各科老师加量的暑假作业还有一套全新的期末考试试卷。 挑出期末试卷，她便出门去找周彦。 这个学期她跟周彦通信的次数非常少，她依然把每次月考期中考的试卷邮寄给周彦，可周彦再没有给她回寄过卷子，信中也从不提学习方面的事儿。 鞠灵觉得奇怪，借着送卷子的由头正好问问周彦是怎么回事。 家里这边的中学早几天就放假了，周彦一直在帮家里拔草，鞠灵过去的时候他刚从地里回来。 几个月没见周彦长高不少，人也黑了许多，面相上比以前精神，可眼神却不似以前清朗。 他没领鞠灵进屋说话，而是带她去了村后头的树林，也是他不顺心的时候常来躲清静的地方。 俩人并排坐在两颗大石头上，鞠灵把卷子递给周彦，关心道：“之前给你寄的卷子你都做了没有？你也不回寄给我做了都不知道对错那不等于白做吗？下学期你一定要回寄给我，我给你批，你做错的我也能把详细的解题步骤写给你。” 周彦静静的听她说完，末了只苦笑一下，淡声说道：“鞠灵，以后别给我寄试卷了，我都没做。” “为什么不做？你不想考高中考大学了？”鞠灵诧异的问道。 周彦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不远处的一片草叶上，那明明是一片普普通通的叶子，他却仿似从那曲曲折折的纹路里窥探出了自己的一生。 他道：“我想，特别想，可想有什么用！你学的比我快，比我深，你寄回来的试卷大半我都不会做，我已经拼命在学了，可老师就教那么多我能有什么办法！就算我勉强考上一中，你觉得我爸妈会供我继续读吗？” 他突然勾唇讥讽的笑出来，隐隐带着哭腔说道：“寒假我起早贪黑的做糖葫芦出去卖，攒下的钱东藏一点西藏一点，天真的以为就这样攒着肯定可以攒够读高中的钱，可谁承想一转头所有的钱都被我妈搜了去，一分都没给我剩。 “高中？读什么高中！我有这样的爸妈，我就是读到大学，成了大人物，也早晚被他们拖死。早晚都是死，那我还不如早早躺好，任他们拖着吧”，末了，周彦有些绝望的说道。 鞠灵听的心里难受的不行，鼻子发酸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她想安慰自己的好朋友，可话到嘴边又发现所有的语言都那么苍白，那么的不痛不痒。 没有人可以理解周彦内心的苦痛和挣扎，鞠灵也不能。 沉默许久之后，周彦自己调整好情绪转头对鞠灵笑着道：“没吓到你吧？我没事，就跟你发发牢骚。暑假不能找你一块儿学习了，我得想办法再攒点儿钱，这回可一定要藏好，不能再让我妈搜出来。” 明明笑着，鞠灵却觉得他此刻的表情比哭还要让人揪心。 “夏天办酒席的多，饭店肯定特别忙。我爸妈要是雇人帮忙的话就让他们找你，怎么样？”鞠灵询问道。 周彦惊喜的笑道：“那感情好啊，咱屯好多人都想给你家打工呢，你爸妈从不拖工钱，干完活儿还能带剩菜剩饭回家。” 说定此事，两个人又坐一会儿，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两个人才道别各回各家。 饭店的酒席已经办完，鞠文启夫妻正在收拾，鞠灵过去正好帮忙。 “油兹嘛哈的你别下手”，张永梅阻止道：“不用你收拾桌子，你就扫扫地吧，桌子上都是油沾手上不好洗。” 张永梅是个干活细致的女人，每回酒席之后都要收拾很久，桌子缝里的油渍脏污她都要抠出来擦干净，容易被忽略的窗台窗框门把手她都要擦一遍，只会指挥不会下手的鞠文启老说她是自己给自己找活干，五分钟能干完的活儿她非得干五十分钟。 可鞠文启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鞠家饭店生意能越来越好，吸引外面那么多屯子的人家来办酒席，就是因为张永梅的这份细致和认真。 鞠家饭店比别人家优势的地方就有干净这一条，就算是连续两家甚至好几家在这儿办酒席也绝对不会出现桌子粘手墙角有瓜子皮的情况，甭管是红事白事人家花钱办的当然想看着舒心，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就是能让人心生好感。 鞠灵知道张永梅对卫生要求有多高，所以扫地的时候特别仔细，擦地的时候更是擦几下洗一下抹布，恨不能把水泥地擦的跟镜子似的。 说起来也是怪，鞠文启看着自己媳妇儿忙里忙外的收拾没觉得咋样，看着自己姑娘这样干活就心疼的不行，几次凑过来想要鞠灵手里的抹布替她擦。 “爸，我才干多大一会儿啊，最累的是我妈，你要想帮忙就帮她干去”，鞠灵挺委婉的说道。 奈何委婉的话在鞠文启这儿不好使，因为他根本不会往正地方想，只会顺着他那火车道似的思维回道：“没事儿，她经常干都习惯了，你在学校也不干活回来出大力肯定浑身疼，还是我来吧。” 鞠灵很无奈，更无奈的是鞠文启这一番话还让张永梅听到了。 张永梅的小脾气蹭蹭蹭往上冒根本摁不住，她抹布一甩掐腰道：“鞠老三，合着我该给你当牛做马呗？我习惯了就该给你出大力呗？你别在那儿站着碍事儿，把这两张桌子擦了。” 就剩下两张桌子了，还是张永梅擦过一遍的，留给鞠文启干的活儿着实不多，就这他还老大不愿意呢，干活扬了二正嘴里还念念叨叨。 忙活一天，酒客都散，雇来的人也拎着厨房剩下的饭菜离开，到最后竟只有鞠家人还在饿肚子。 “还剩一条鱼还有一个肘子，我都做了，给咱小不点儿好好补一补，我瞅着小不点儿瘦不少”，张永梅仔细端详着鞠灵，心疼的说道。 第093章 生气 其实没瘦。 不仅没瘦还涨好几斤。 不过在每一个疼爱孩子的长辈眼中，出门在外的孩子肯定吃不好睡不好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所以指定会瘦。 晚上一家四口围坐一桌吃饭，张永梅不光要吃自己的还得喂疯奶奶。 奶奶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自理能力，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不仅要细心还得耐心，比哄孩子还要累。 鞠灵心疼自己个儿亲妈，呼噜呼噜扒拉下去半碗饭，一边咀嚼一边说道：“妈，我喂奶奶，你赶紧吃饭吧。” 鞠文启见状先开口道：“没事儿，平常都你妈喂，你赶紧吃你自己的吧。” 好脾气的鞠灵实在忍不住，砰的一下把筷子扣到桌子上，一桌子的人都被她吓住。 “爸，我跟我妈说话，没跟你说，你不用替我妈做决定！还有，我妈喂的是你亲妈我亲奶奶，她跟我妈没有血缘关系，你就这么指使我妈你好意思吗？”鞠灵绷着脸沉声问道。 鞠文启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委屈的说道：“都是一家人有啥好意思不好意思的。” “那有一天我姥姥或者我姥爷不能自己吃饭了，你回去伺候他们吗？”鞠灵蹙着眉问道。 鞠文启有些闹不明白自己小姑娘在生啥气，只这气生的有些吓人，他老实的回答道：“你姥姥姥爷跟你舅一块儿住，他们不能动弹了不还有你舅和你舅妈吗，用不着咱。” “如果没有他们呢？”鞠灵执着的问道。 “没有，那就接咱家来你妈伺候呗”，鞠文启还挺理直气壮的说道。 鞠灵都被他气笑了，也终于理解她二姐为什么每次说起亲爸都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你亲妈要我妈伺候，你老丈人丈母娘也要我妈伺候，那你干啥？”鞠灵克制的问道。 她其实想说的是“那要你有什么用”，只这有用没用的挺伤自尊，她也不想伤到自己亲爸。 鞠文启讷讷无言。 是啊，他干啥？ 就是以前身体还健康的时候，地不是他一个人种的，木匠活也不是他一个人干的，只有冬天出去搞副业媳妇儿没跟着，可媳妇儿在家带孩子伺候老人也没闲着。 现如今他身体不行不能干重活累活，里里外外都是媳妇儿在张罗，他没想着多替媳妇儿分担姑娘想着了，他有什么资格拦着姑娘？ 他没资格。 鞠文启低头默默吃饭，鞠灵转头接过张永梅手中的碗，收起刚才的气势笑着说道：“妈你快吃吧，我喂奶奶。” 张永梅端起自己的碗，只低头看一眼白米饭的瞬间眼泪便不受控制的落下来，砸进米饭里，吃进嘴里应该是咸的，可她却觉得特别的甜。 喂奶奶吃饭可不轻松，因为奶奶并不配合。她坐那儿摇头晃脑的，勺子得追着她。就算把饭菜喂进嘴里也不能放松，因为奶奶会往外吐，得时刻准备接着。奶奶吐出来的饭菜还得看管好，因为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奶奶捡回去再放进嘴里吃掉。 鞠文启和张永梅都吃完，奶奶的饭碗也才空出一半来。张永梅又把饭碗接回来，让鞠灵安心把自己的饭吃完。 折折腾腾的吃完这顿饭，张永梅给奶奶换衣服，鞠灵就捡桌子刷碗。 碗还没刷碗，二大娘赵芬颠颠的过来了。 她不说自己是特意过来串门唠嗑的，而是道：“我瞅着饭店没开门就过来看一眼，晚上跳舞都几点开始啊，我以后掐点过来。” 她在屯子里住好几个月怎么会不知道晚上舞厅几点开门，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她其实就是想来家里，估摸着是有话要说。 这些弯弯绕绕的鞠灵一琢磨就明白，可张永梅和鞠文启却想不透，就真的以为赵芬不记得舞厅开门时间过来待一会儿的。 张永梅让赵芬坐炕上，一边忙手上的活儿一边回答道：“一般都六点半七点开门儿，也没个准点儿。今天白天前门沟张三家不是办酒席么，有点儿忙活，晚上开门就得晚点，七点肯定也能开。” 赵芬根本不在意几点开门，闻言只笑呵呵的应两句，便拐着弯儿的说起别的事情。 “他三婶，今天大哥大嫂长福还有长福媳妇儿带着堂成去西山屯你知道干啥去的么？”赵芬笑呵呵的问道。 赵芬就住鞠文林家，那边有什么动静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其实就是有八卦不想直接说抛出个饵等人来问，可惜她抛出来的饵不对鞠老三夫妻的胃口，得到的回答差点儿把鞠灵逗笑。 张永梅倍儿实在的回答道：“那谁知道，爱干啥干啥，跟咱也没啥关系。” 一句话把赵芬准备的一肚子话都堵在嗓子眼儿，别提多憋屈。 鞠灵乐呵呵的刷完碗，进里屋正好给赵芬递话头，省去不少尴尬。 “老三回来了，在外边上学跟屯子里的姑娘就是不一样，你瞅瞅，多白多水灵”，赵芬亲热的说道。 鞠灵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不多机灵的形象，这会儿她也装憨，微微垂着头叫一声“二大娘”就没有别的话了，跟之前跟自己亲爸瞪眼珠子甩筷子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赵芬也不管鞠灵应不应她，兀自夸了一会儿又把话题转移到鞠文林一家子去西山屯的事情上。 “我跟你说他三婶，咱老鞠家怕是要有喜事儿了。大哥大嫂他们出去是带堂成相亲的，相的姑娘是大嫂娘家弟媳那边的远亲，比堂成大一岁，听说哪儿还有毛病呢”，赵芬神神秘秘的说道。 这下子张永梅总算有点儿兴趣了，顺着她的话问道：“啥毛病？大哥大嫂那么精明，人家姑娘要是有大毛病他们能带堂成去相？” “可不咋地，姑娘是好姑娘，毛病也不是大毛病，就是脸上有老大一块胎记，看着不好看”，赵芬喝着鞠文启给她倒的茶水，啧啧说道。 蔡美玉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一粒米都能让她吹成米仓，她能乐意孙媳妇脸上有难看的胎记？屯子里的人要是知道她宝贝孙子娶个难看的媳妇儿背后还不定怎么嘲笑呢，她能受得了？ 所以说，这事儿可没那么简单。 第094章 提醒 张永梅拿毛巾给疯奶奶擦脸擦脖子没工夫说话，赵芬便自顾自的说道：“我听说那姑娘家有点儿家底，老早就放话说嫁姑娘要多给陪嫁，大嫂一是瞧上人家的陪嫁了。” “那二呢？”张永梅忙中抽空问道。 赵芬又神神秘秘的笑了下，低声回答道：“二是瞧中人家姑娘手巧了。听说那姑娘特别会织东西，甭管是什么花样子她看几眼就会，织的又快又好。还会编筐编篓做盘扣纳鞋底儿，好些咱们都不会做的手艺活她都会，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照这么说那姑娘的手确实够巧的。 别的不说，就这盘扣可就不是一般姑娘能会的，鞠灵只看自己姥姥做过，看着简简单单其实做起来挺麻烦还有挺多讲究，这个样子那个样子的学起来可不容易，张永梅张永丽都不会做，更不要说鞠灵这一代了。 张永梅也觉得稀奇，听后还挺遗憾的说道：“我就是没儿子，我要是有儿子也想找个这样的儿媳妇，多好。可话说回来，人家这么好的姑娘凭啥相中咱这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小子呢？脸上有胎记啥都不耽误的，这不认干窝窝囊囊可耽误过日子啊。” 张永梅说的是实在话，如果那姑娘真的跟赵芬说的似的心灵手巧，那鞠堂成可配不上人家姑娘，真要成了可白瞎人家姑娘了。 显然，赵芬颠颠的过来说这一嘴不是要跟张永梅讨论配不配的上的问题，她是有别的心思。 见张永梅越扯越远，赵芬只得自己把话题扯回来。 “他三婶，我觉得吧这事儿八、九不离十，能成。你有没有想过事儿成之后会咋样？”赵芬点拨似的问道。 可惜，张永梅还是没抓住点子，摇摇头老实回道：“我哪猜到人家想咋样啊，爱咋样咋样呗。” 赵芬是打心底服气，服气这实心眼儿的三弟妹。 “结婚不得办酒么，你就不琢磨琢磨大哥大嫂还有长福夫妻俩会在哪儿摆酒席么？”赵芬也不给张永梅说话的机会了，兀自说道：“他们要是搁你家饭店办酒席事儿肯定少不了，够你和三弟折腾的了。可他们要是不搁你家办酒席，外头的人会怎么说？不得说连自家人的喜事儿都不搁你家办你家饭店不行啊，那指定会影响你家生意啊！” 赵芬不单纯是来八卦的，她是来给鞠文启夫妻俩提醒的。 说到这儿，张永梅和鞠文启才知道赵芬的意图。 “二嫂，我们跟大哥家闹成什么样你也知道，别的屯子我们不知道，反正咱小富强屯都知道是咋回事儿，他们不在我家饭店办也没人会说啥，至于外屯子的人咋说那就随他们说去呗，反正来过的都知道咱家饭店啥样”，张永梅不急不躁的说道。 闻言赵芬咯咯的笑起来，笑过之后从炕上下来，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说道：“快七点了，去舞厅玩儿，他三叔快去开门吧。” 鞠文启去开门，赵芬也跟过去。 张永梅舀一盆温水要洗衣服，鞠灵就蹲旁边跟她说话。 “二大娘这个人还真的挺有意思，说话恨不能拐十八道弯儿，通风报信提个醒的事儿，偏她整的跟胡子对暗号似的”，鞠灵笑道。 张永梅不大想让姑娘多寻思大人的事儿，学生就该把心思都放到学习上，这些闹闹哄哄的事儿大人来办就行。 “暑假作业多不多？多的话就去写作业，晚上别去饭店就搁家待着吧”，张永梅催促道。 鞠灵：... 在云河县城每天被二姐催着学习，回到家还要被亲妈催，不了解情况的还当她多不爱学习呢。 事儿可以不说，可该发生还是会发生啊。 两天后鞠堂成跟西山屯的姑娘定下来的消息就在屯子里传开。 他们这一家子除了鞠堂成全都乐乐呵呵，显然，鞠堂成并没相中人家姑娘。 鞠堂成可不是那种看内涵的人，他就单纯的看脸，嫌弃人家姑娘长得不好看，不想娶那姑娘。可他反对没用，他爷奶爸妈全都看上那姑娘了，他要是敢不娶他妈就能拿大棒槌打他一顿。 鞠长龙和李秋菊也特别乐呵，他们可不是替侄子高兴，他们纯粹就是幸灾乐祸。 这夫妻俩都是记仇的人，当年鞠长龙毁鞠文启家的林子被抓起来，鞠长福夫妻俩连表面文章都不肯做着急撇清关系，那冷漠无情的样子李秋菊至今还记的清清楚楚。 现在鞠长福的宝贝儿子一事无成净惹事儿不说还要娶一个丑了吧唧的姑娘，再对比他们家在滨江市读书准备出国的堂友，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秋菊也是一个大嘴巴的人，心里得意就行了呗非得说出来，一个传十个十个就能传的村里人尽皆知。 鞠长福夫妻还没咋样呢，鞠堂成就觉得没面子不乐意了，喝半斤白酒借着酒劲儿在家大大的闹一场。 闹的挺凶，鞠灵在家做卷子都听到动静了。 她出去离老远瞧热闹，其实也瞧不着什么都被人挡着呢，不过身边总有一些不光喜欢看还喜欢说的人给他们这些没胆往前面挤的人做现场直播。 “呦，都动菜刀了！”一个婶子歪鼻子斜眼的啧啧两声说道：“堂成横着菜刀要抹脖子，长福媳妇举着镰刀要劈他，得亏长福从旁边拦着，要不不得出人命啊。” 婶子刚说完，又一从前线退下来的大嫂说道：“堂成爷爷拎着锄头来了，说要刨死堂成呢。这老头儿可没人敢拦，估计堂成得挨揍了。” 这大嫂说的一点没错，鞠堂成被狠狠的揍了一顿。 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被他爷他爸来了个父子双打，打的哭着求饶，发誓再不敢胡闹家里让他娶谁就娶谁。 事儿到这里还没完。 鞠长福和白桂荣都知道儿子突然发疯是因为听了外边的风言风语丢了面子，而在外边笑的最厉害的就是他们的弟弟和弟妹。 于是，这夫妻俩对鞠长龙和李秋菊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报复行动！ 第095章 被骗 “又是传闲话，他们就没有点儿高明的招数！”鞠灵忍不住发出感慨道。 原来晚上鞠文启夫妻俩从舞厅回来，聊起在舞厅听到的一些闲话，鞠灵听了一耳朵觉得屯子里这些人着实幼稚好笑。 鞠长福夫妻俩跟村里人说鞠堂友在滨江市读的语言学校就是糊弄人的，钱没少花啥也学不着，说是要出国，这都一年了也没一点儿动静，肯定是叫人骗了。 其实村里早有人这样说，可毕竟是外人，说了也没多少人信。鞠长福夫妻可是自家人，他们这样说村里人可都当了真。 当初李秋菊满屯子炫耀自己儿子有出息要出国，惹来村里多少人羡慕嫉妒，现在得知李秋菊可能被骗儿子也没办法出国曾经羡慕嫉妒的人不得出来踩两脚啊。 一晚上，鞠文启夫妻可没少听别人说这事儿，他们不想听都听不少呢。 “好好的过自己日子呗，非得扯这些老婆舌，扯来扯去的又闹腾个没完，自家人闹的不像自家人，何必呢”，张永梅很是嫌弃地说道。 鞠文启也十分赞同的说道：“可不咋地，你瞅着吧，都不用远了，明儿长龙夫妻俩就得找长福他们闹，全屯子都有热闹看了。” 兄弟闹起来其实挺有意思的，看热闹能看出许多门道来。 就比如鞠长福和鞠长龙俩兄弟吧，虽然是一奶同胞的兄弟，但到关键的时候还能看出父母的偏向来。鞠文林心向鞠长福，因为那是长子，蔡美玉偏心鞠文龙，因为他是小儿子。 解决完俩儿子的事儿，鞠文林夫妻俩说不定关起门来还要吵闹一番，想一想就觉得可乐。 鞠灵不像鞠静那样嫉恶如仇，也不像鞠敏那样受亲戚迫害颇多，但她跟两个姐姐一样，就爱瞧那些曾经欺负过他们一家的人的热闹。 第二天兄弟两家果然吵闹起来，鞠灵没去看热闹，不过当晚还是从鞠文启夫妻嘴里听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两家吵闹一不小心就吵出不少实话来。 人家鞠长福夫妻俩也不算造谣，鞠长龙他们家确实被骗。 鞠堂友去读的那个语言学校就是个连教学资质都没有的假学校，办出国这事儿也有头没尾，原来还能联系上的牵线人现在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找李秋菊娘家亲戚打听也什么都打听不着。 李秋菊好面子对外还说儿子要出国，说都是自家知根知底的亲戚介绍的不可能出意外，却不知道有些人就专捡自家亲戚骗呢。 里里外外一年来鞠长龙家统共被骗走将近两万块钱。两万块，对于土地里刨食的老百姓来说绝对不算是小数目，鞠长龙夫妻俩在家愁的直哭，出来照样吹嘘儿子多了不得。 他们的儿子呢？ 鞠堂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在滨江市的假学校里什么都学不着，学校管理也稀松只要不惹事儿干啥都行，他没事儿就去附近的网吧上网，饿了就在外边吃。 这上网吃饭的可都得花钱，他自己一毛钱都不赚只知道张口跟家里要，一个月光在这两项上就要花去小一千块。 蔡美玉惦记孙子曾想让鞠堂友回来，可李秋菊怕被大嫂和外边儿那些人笑话死活都不肯，就让自己儿子在外边啷当着她和鞠长龙在家咬牙累死累说的赚钱给儿子花。 听爸妈聊完这些热闹，鞠灵疑惑的问道：“不是说以前有人通过滨江的学校出国么，在国外待的还挺好，到鞠堂友这怎么就不行了呢？” 张永梅长长的叹一口气，感叹道：“跟你小姨夫的事儿有关呢。上面说要查非法出去打工的事，好些跟这沾边的人都被查了，估摸着你二哥他们找的人也没躲过去，就算没被抓起来也不知道躲哪嘎达去了。” 听这意思上面对这件事很重视，查的力度很大，可为什么林万民的事情还没有个结果呢？ 鞠灵问出自己的疑惑，鞠文启抢在张永梅前头说道：“抓到几个，来头大的早听到信儿不知道跑哪去了，国外那头弯弯绕绕也不少，去年还可劲儿查呢，今天你小姨特意去打听也打听不到啥消息，也不知道最后会咋样。”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叹息一声，深觉无奈又无力。 “那我小姨是怎么打算的呢？回头我去看看她和小折腾”，鞠灵心疼的说道。 提起自己的妹妹，张永梅鼻子发酸眼眶发红，哽咽道：“她也倔，抓到的几个人都说要赔钱求谅解，她死活不要，就想把你小姨夫弄回来。你去看看她也好，多劝劝，让她顾好自己和折腾，别老想着过去。过日子啊，得朝前看。” 这一晚鞠灵都没睡好，做了个冗长的梦，梦到小姨和面容已经模糊的小姨夫，一大早上醒来心里还钝钝的疼。 也别找什么合适的日子，就今天，吃完早饭鞠灵就背着书包颠颠的去林场一村看望张永丽和小折腾。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鞠灵到的时候张永丽正在修猪圈呢。一个人爬上爬下也没个人帮忙，一个窟窿不知道要补多久。 张永丽养了七头猪，六头都劁了（劁猪：阉割）只留一头母猪下崽子。她伺候的精细，即便是木杖子围成的猪圈也打理的非常干净，几头猪长的很好，见着鞠灵吭哧吭哧的叫唤还挺讨喜。 木杖子搭建猪圈省钱省事儿，可也有个大毛病——不牢靠。 眼瞅着猪一天比一天壮实，四面的围栏在它们面前显得摇摇欲坠非常脆弱，保不齐哪天就让它们拱塌了。 鞠灵帮忙递干稻草的时候提议道：“小姨，夏天雨多，猪圈不一定能顶得住，还是得早点儿盖个好一点的猪圈。” 不是不一定，是肯定顶不住。 鞠灵一个不养猪的小姑娘都看得出来，张永丽怎么会看不出。 可她就一个人，盖个猪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只要她张嘴她大姐大姐夫肯定会撂下家里所有活儿过来帮忙，可她并不愿意麻烦他们。 老百姓过日子谁都不容易，能对付一天就对付一天吧。 第096章 在外 鞠灵一看她含含糊糊要转移话题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劝道：“小姨，你别跟我爸妈客气。我们小的时候你帮我家干活我爸妈也没跟你客气啊，你现在跟他们客气多见外啊。” 张永丽腼腆的笑了下，扬了扬自己的手腕说道：“以前我可没白给你家干活，这手表就是你爸妈买的。那时候你家多困难啊，饭都吃不饱，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咔哧出来的钱买的手表，还不算便宜呢。” 她给大姐姐夫一家干了多少活儿，换成工钱别说一块表，就是十块八块的也能买，更何况里面还夹着雪中送炭的情意，那更是钱没有办法算清楚的。 临近中午的时候猪圈补好，小雨不漏，可若是赶上大雨再刮点儿大风，说不准整个圈顶都能给掀翻，还是挺不牢靠挺危险的。 “先对付着吧，等这一批猪出栏再说”，张永丽这样说道。 可有些事儿吧，就禁不住说道，越不想它发生它偏要发生。 上午还风和日丽的，就吃顿午饭的工夫黑压压的云彩便压了过来，隐隐还有隆隆雷声从远处传来，料想这场雨小不了。 鞠灵抱着小折腾坐在窗台上看着天上的乌云忧心忡忡，心中暗暗祈祷小姨家小破猪圈可一定要撑过这一场大雨。 这边风雷交加，千里之外的南方H市却阳光炽热，天空中一片云都看不着。 鞠静站在高大的建筑大楼前，单手搭在额前挡住刺眼的阳光，想看清楚这楼到底有多高。 咖啡拿着两杯饮料特别无奈的看着她，忍不住啧啧两声道：“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还不是H市最高的楼呢，一会儿带你去那边看一看。过几天咱俩再去海市，让你看看传说中的东方明珠，你眼珠子不得掉下来啊。” H市离海市不远，也是这个暑假鞠静打算去的城市之一。 咖啡见鞠静不搭理她，干脆把一杯饮料硬塞进她手里，有些不耐的说道：“外边太热，咱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吧。我堂哥下午三点多才到呢，咱们不能一直这么干等着啊。” 咖啡的堂哥就是一直跟鞠静玩游戏聊的也挺好的网友丑到没朋友。 没来见咖啡之前鞠静一直以为他们是大学生或者干脆没上学呢，没成想咖啡和她堂哥还都是高中生，咖啡开学高三，丑到没朋友今年刚参加完高考，据说考的不错。 对此鞠静表示怀疑，因为丑到没朋友上网时间实在太多，就连高考那几天晚上他都在线，就这种学习态度能考出什么好成绩来。 听说鞠静来这边找咖啡玩，丑到没朋友也要来凑热闹。 一开始鞠静以为丑到没朋友是奔她来的还有点儿感动，可咖啡却告诉她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人家是为了躲父母才找借口出来玩的。 丑到没朋友家里是做生意的，爸妈都忙着赚钱没多少时间管他，每次见面他爸都要找各种理由数落他，嫌这嫌那，一到寒暑假更是这样，他实在受不了一到寒暑假就会找理由从家里逃出来。 鞠静喝一口饮料，甜的发腻她不喜欢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问道：“听你的，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反正我对这儿一点都不熟悉，你就是把我卖了我都不知道。” 咖啡当然不可能把她卖了，亲亲热热的挽上她的胳膊乐呵道：“走，看电影去，我正好有一部电影想看。” 鞠静第一次走进大城市的电影院，看的不过是一部普通的警匪动作电影，可一直到很多年后她都还清楚的记得这一次观影的感受，记得这部电影的每一个细节和主要演员的名字相貌。 就在鞠静在大城市的电影院看电影的时候，她的大姐鞠敏则塌着腰坐在大南方某地区一镇子的nei衣制造厂的操作台前，低头专心的把裁剪好的布料用缝纫机砸到一起。 这个厂子没挂牌也没有多大的生产车间，从外面看就是普普通通的楼房二层，内里却别有洞天。 碍事的墙体被敲掉，贯通成可以容纳十几台缝纫机操作台的空间，裁剪好的材料凌乱又随意的堆在每一台缝纫机旁边，做好的nei衣随手朝身后的空地一扔，来来回回走路都要从上面踩过去。 天气闷热，只有几个风扇吹着，吹的也都是热风，根本不凉快。别说动作，就是坐着不动汗也会蹭蹭蹭的往外冒。没有人细致的拿纸或者毛巾手绢来擦干，都是拿手里的半成品nei衣随便往汗水多的地方胡撸一把完事儿。 厂房里不光有干活的这十几个大人，还有七八个孩子，男女都有，大的十一二岁，最小的还在襁褓中，就被母亲放到味道冲鼻的一堆材料中间甜甜的睡着。 孩子多自然会闹腾，不过只要他们不闹的太过大人们也不会管。大人给他们准备的玩具他们根本不感兴趣，就拿厂房里的各种工具玩。 鞠敏坐的累了，直起腰活动活动筋骨，一抬眼正好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把一枚小拇指肚大小的刀片含进嘴里，吓的鞠敏脸都白了。 小姑娘的母亲就在鞠敏旁边的位置上，鞠敏忙提醒道：“你家孩子把刀片放到嘴里了，快叫她吐出来。” 这女人是本地人，不会说普通话，听倒是能听懂一些，闻言看自己女儿一眼又对鞠敏笑笑，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又低头忙活起来，一点儿没有要管的意思。 鞠敏听不懂她说的，但也能猜到她的意思，她是在告诉鞠敏没事儿，不用管孩子，让他们自己玩儿去。 这里的人对这样的情况似乎司空见惯，别说是口含刀片，就是裁刀剪子这些不该被小孩子拿来当玩具的东西握在小孩手里也没有人会管。 鞠敏无奈的摇摇头，叹口气，打算继续低头干自己的活儿。 坐在她前面的女人突然回过头对她笑了笑，操着一口南北音混杂的普通话对鞠敏说道：“这边家家孩子都多，不可能不错眼的盯着，习惯就好了，不用管。” 第097章 冯叔 这个女人是林德志二伯家的四堂哥的媳妇儿，应该叫一声四堂嫂。 四堂嫂老家在中原一带，来这边的大城市打工认识四堂哥，结婚后就跟四堂哥回镇上给自家亲戚打工。 一晃眼，四堂嫂在这边也生活四五年了。 她前头生了一儿一女，现在肚子里又怀着一个，才四个多月大。那俩孩子她没带在身边，丢给住在乡下的公婆带着。 据四堂嫂说她妯娌四个的十多个孩子都在乡下婆婆那里，公婆忙不过来没有关系，大孩子能帮忙带小孩子，安安稳稳的比跟在父母身边吃饭都没个准点儿的好。 说实话，鞠敏对这边的情况挺惊讶的。 以前总听人说越穷越生，越生越穷，可这个地方并不穷，相反的，跟全国大多数同等级的乡镇村屯比起来还很富裕。传统如此，就是计划生育在这一块儿好像都失灵了，人们照生不误。 鞠敏看着眼前的四堂嫂，心开始慌起来。 她怕自己的未来也会和四堂嫂一样，每天坐在这种闹哄哄闷热又难闻的房间里做着机械重复的工作，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下班还要洗衣服做饭照顾丈夫，完全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谢谢四嫂，我知道了”，鞠敏对四堂嫂客气的笑笑，低头又干起活儿来。 不管未来怎么样，眼巴前儿的活总得干好，先把钱赚到手里再说别的。 鞠敏忙着赚钱的时候，鞠灵正在哄被雷电吓哭的小折腾。 今天的雨下的又急又大，雷电轰鸣，屋内黑沉，别说是小折腾，就是鞠灵也觉得害怕。 鞠灵有些焦躁，她一边哄着小折腾一边朝窗外看去。 密密匝匝的雨幕遮挡视线，屋外几米之外的景象都十分模糊看不清楚，鞠灵根本看不到张永丽的身影。 这种雷雨天待在外边有些危险，可没办法，猪圈摇摇欲坠，张永丽实在不放心只得出去想办法加固。 又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昏暗的房间骤然变白又迅速暗淡下来，小折腾知道接下来会有巨大的雷声传来，先哭哭唧唧的猫进鞠灵的怀里躲起来。 “不怕不怕，咱们小折腾最勇敢才不怕打雷呢”，鞠灵低低的哄道。 又长又响的雷声之后，屋门突然被推开，两道人影裹挟着风雨匆匆走进来。 只披着一块塑料布的是张永丽。这么大的雨塑料布根本不管用，她浑身上下早湿的透透的。 跟着她一块儿进来的是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看着有三十多岁，一米七多的身高，不胖不瘦，长相普通，换句话说就是个大街上随处可能遇见的普通人。 他进屋后先把雨衣脱下来扔到门边，抬头看到坐在炕上的鞠灵笑着问张永丽：“这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张永丽一边拿毛巾擦身上的雨水一边回答道：“这是我大姐家老三，在县城上学。小不点儿，叫冯叔，这是咱乡派出所的民警。” 鞠灵乖乖的叫人，把乡派出所的民警挨个扒拉个遍也没找出这个冯叔，所以鞠灵猜测他是新来的。 在屋里躲一会儿，雨势减弱，雷电也不打了，冯叔说自己还有事先离开，走之前还嘱咐张永丽道：“你这猪圈早晚得修，老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回头我帮你想想办法吧。再下这么大的雨你可别出去了，不安全。头前儿那场雷雨西山屯的水田里不有个人让雷击了么，多加点小心总没错。” 张永丽客气又疏离的表示猪圈的事儿不用他操心，她会想办法解决。那冯叔张张嘴还想说话，抬头瞅一眼鞠灵和小折腾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 送走冯叔，鞠灵很是八卦的问张永丽他是什么来头。 冯叔本名叫冯广全，去年从部队退下来，现在是乡派出所的民警。 他有些显老，其实跟张永丽年纪相当。 为着林万民的事情张永丽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一趟派出所打听情况，原先派出所里的人一开始还挺同情她，后来她来的次数多了又都有些烦她，嫌她磨叽，所以见着她能躲就躲。 那会儿只有新来的冯广全特别耐心的接待张永丽，跟她解释情况安抚她的情绪。 后来冯广全来林场一村处警，忙完正好看到张永丽一个人苫猪圈顶就过来帮了把手，从那以后每回他路过林场一村都要绕过来看一眼，见着张永丽干活就帮一帮。 “他也挺可怜的”，说起这位热心的民警，张永丽的话照比往常多起来，她道：“他挺小的时候爹妈就没了，兄弟姐妹几个去了几个亲戚家，他是跟老舅长大的。还没来得及报答老舅舅妈呢夫妻来就出事儿走了，房子啥的归老舅的儿女，他啥也没有，不好赖在家里他就出去当兵了。在外头这么多年回来除了工作还是啥也没有，想说个媳妇都说不着。” “他有工作，攒点钱盖个房子想找媳妇还不容易？早晚的事儿，就怕他自己没那个心思。”鞠灵接话道。 鞠灵心里隐隐觉得冯广全对她小姨有那么点儿心思，不过看小姨坦坦荡荡的她便不好意思多问，只攒着一肚子的问题等着回家问爸妈。 经过一场大雨，猪圈更加不成样子。 猪圈里面灌进不少水，几头猪在里面打滚儿弄的脏兮兮。四周一圈围栏东倒西歪，多拱几下就能拱开，实在不能再撑。 鞠灵见张永丽对着猪圈发愁便提议道：“小姨，要不这样，反正我暑假也没什么事就搁这儿帮你盖一盖猪圈，咱俩人干活总比你一个人干活还得看折腾省劲儿吧。” 两个女人盖猪圈？张永丽想都没想过。 说起来容易，这里面的活儿可不少呢。先不说砖瓦水泥这些能买到的东西，沙石木头这些东西也都得准备着，这里头不仅有瓦匠活还有木匠活，张永丽对这些一窍不通啊。 鞠灵当然也知道盖猪圈不容易，可她觉得所有的困难都可以克服。 能够压垮固执能干还心性坚毅的女人的困难可不多啊！ 第098章 气派 张永丽翻来覆去想一晚上，最后拍板决定盖猪圈！ 砖瓦水泥什么的花钱买就行，石头沙子得自己出去找地方拉回来。 张永丽先去大姐家把林万民留下的手扶拖拉机开回来，再带着鞠灵和折腾出去拉石头和沙子。 手扶拖拉机特别不好开，放眼全乡，能开会开手扶拖拉机的女人不超过十个，张永丽就占了一个，都是被生活逼的。 装沙子还容易一些，一铁锹甩不动那就铲半铁锹，多铲几次也能装一车。 石头就要麻烦一些，因为石头太沉，往车上搬太费劲。 干活的时候怕折腾乱跑，张永丽就用一根两米多长的绳子把折腾栓车旁边，然后跟鞠灵合力抬石头。 一天下来，鞠灵手上磨出好几个水泡，身上也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张永丽也心疼她，让她歇两天再帮忙干，鞠灵却说什么也不愿意。 这点儿苦算得了什么，以前更难的时候她都能支撑过来，现在当然不在话下。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张永丽刚甩着摇把子给拖拉机打着火儿，冯广全便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他要帮忙，张永丽死活都不答应。这拉沙子石头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干完的，她哪好意思耽误人家这么多的上班时间啊。 冯广全却道：“今儿我不上班，休息。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呢。你也别跟我这儿客气，咱都老相识了，回头你腌辣白菜咸菜疙瘩还有蒜茄子什么的给我叨点儿就成，我就得意这口又没地儿做去。” 话说到这个地步，张永丽实在推拒不过，只得接受冯广全的帮助。 有人帮忙干活效率高不少，鞠灵的主要任务也由出大力变成看孩子。 冯广全帮着干一整天的活儿，石头沙子都弄够了。第二天人没到却把砖瓦水泥这些全都张罗齐全，让人家送货上门。 钱上的事张永丽可不想占别人便宜，都算好这些砖瓦水泥多少钱打算回头全都还给冯广全。 张永丽和鞠灵都没盖过猪圈，不过他们见过人家盖房子，属于没吃过猪肉但看过猪跑型选手，干起活来也不是全无章法。 开头很慢，得一点一点摸索着来，上手之后就快上很多。 七月天热，过了十点太阳就开始毒辣起来，鞠灵想趁着天晴早点完工不肯去休息，就顶着大太阳干活。 不过才一个上午，裸露在外的皮肤就被晒的通红，特别是胳膊，一碰就火辣辣的疼，肯定是晒伤了。 鞠灵没跟张永丽说，只闷头干活。 傍晚时分冯广全下班过来帮忙，晚上从屋里扯出一盏灯来照明一直忙活到快十点才收工。 如此忙活四五日，足够容纳十几头猪的大猪圈已经有模有样。 接下来是做房梁和门，张永丽觉得自己也能做，不过她大姐夫就是木匠，自家盖这老大的猪圈要是一点儿不让大姐大姐夫上手也说不过去，于是打电话给鞠文启，让他把剩下的木匠活都给干了。 鞠文启过来帮忙，张永梅在家看家，什么都没耽误。 猪圈盖好后张永丽还开开心心的放了一挂鞭炮，引来不少人过来瞧新鲜。 她家这大猪圈着实气派，正面瞅跟住人的瓦房似的，就是矮一点儿而已。 拉开门一看更是另有玄机。 里面用一米多高的墙隔出四个小圈来，每个小圈都有单独的小门儿方便人进出也方便赶猪出来。木头的猪食槽子也被淘汰，全都用砖头水泥打在小圈里边，槽子中间还有一个小隔断，大的那一头喂食小的一头喂水，看着就板正。 猪圈的地上都打着水泥，可比泥地干净好收拾的多。以后再接个水管子过来，铲完猪粪再用水冲一冲地面，干净卫生也能防猪生病。 斜顶的棚只上一半，另外一半平时敞着阳光充足通风还好，下雨或者天冷的时候再用塑料布苫一苫，保温挡雨都没问题。 四里八乡养猪的人家不算少，盖砖瓦猪圈的也有不少家，可盖这么气派这么干净实用的还真属张永丽家独一份儿。 当然，这气派实用也是用钱堆出来的。 包地的钱本就没剩下多少，盖这一个猪圈花的钱大半都是借来的。 张永丽能借出钱来也多亏她有魄力，跟人家打欠条上面都写着到期还不上钱就拿猪抵债，借给她钱的人家还巴不得她到期还不上好来赶猪呢。 水泥什么的还没完全干，晒上几天几头猪就能迁入新猪圈，鞠灵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带着满满的成就感告别张永丽和小折腾，鞠灵欢欢喜喜的回了自己家。 当天晚上，鞠灵就跟自己爸妈八卦起冯广全来。 她跟鞠文启夫妻说冯广全似乎对张永丽有那么点儿意思，鞠文启夫妻竟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好像他们早有所觉似的。 张永梅还道：“我瞅着人家冯广全挺好的，人老实热心也好说话，虽然没房子没地可人家有工资啊。地这玩意还有个旱涝呢人家的工资就算是下刀子也照发不误，就算少点儿也没啥。” 鞠文启一边嘶嘶哈哈的搁热水里泡脚一边说道：“可不呗，我瞅着他人也不错，要是真的能跟永丽成那也挺好。可咱瞅着好没用啊，永丽没那个心思，她现在不还惦记着万民呢么。” 他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别人觉得好没用，得当事人觉得好才行。 那张永丽真的没这方面的打算吗？还是说她也想过，只是碍于现实种种不敢多想呢？ 就在林场一村住几天，还没怎么跟那边的人接触闲聊，鞠灵就听到有人背后说张永丽的闲话了，想来平时这闲话传的一定非常厉害，张永丽能不受影响吗？ gua妇门前是非多，特别是年纪不大的gua妇，想消停的过日子实在太难，改不改嫁都会有人说三道四，张永丽活的实在是不易啊。 鞠灵一直在旁边听着，忍不住长长叹一口气，张永梅听到笑话道：“你个小屁孩儿就会瞎操心，谁的事儿你都想管一管。你只管好好学习，你小姨她自己有打算，不用你操心。哎呦，瞧这几天给你晒的，掉地上都找不着，开学前可别摇哪乱跑就搁屋里猫着吧。” 第099章 农大 她是真的黑不少，胳膊还有地方晒爆皮了，黑一块白一块的，特别疼，确实得好好养一养。 再加上这几天忙着干活都没怎么学习，暑假作业也好几天没写，都得抓紧时间补起来。 学累休息的时候她依然会写一些刊物的投稿，网上发的连载有时间也写一写，等回云河县城再敲到电脑上也没问题。 就在她沉浸在知识和文学的海洋里的时候，鞠静也在大城市H市玩的乐不思蜀。 继第一次看电影之后，咖啡和丑到没朋友又带她去了当地的动物园、植物园和游乐园，看的玩的都体验到，每一样都够她回味很久。 在玩乐相处的过程中，鞠静跟咖啡和丑到没朋友的关系也越加亲密。 咖啡本名尹婉柔，父母是希望她能长成温婉柔丽的姑娘，可惜天不遂人愿，咖啡从小就是个皮猴，现在也虎了吧唧没好到哪儿去。 丑到没朋友全名叫尹凯旋，他爸妈希望他以后干什么成什么，结果他活成干什么废什么的混样子，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跟自己爹妈对着干。 当然，他也一点儿都不丑，相反还有点儿小帅。 今天尹凯旋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直接邮寄到咖啡家里。为什么不邮到自己家呢？因为他怕被他爸妈先看到断他零花再打折他的狗腿。 尹爸尹妈想让他考本市的大学，读个金融、律师之类比较热门的专业，毕业后可以出国继续深造也可以帮他们打理自家产业。 可惜尹凯旋天生就爱跟父母唱反调，他们让他考本地的大学他偏要报外地的，他们让他学热门他偏要报冷门，于是，他以超一本线几十分的成绩被农业大学动物医学专业录取！ 咖啡瞅一眼他的录取通知书嫌弃的扔到一边，啧啧两声道：“瞧你选的这个学校专业吧，都是什么啊。农业大学，听名儿就像是种地的。动物医学专业，听着挺好听，不就是兽医么。幸亏你不傻提前跑这里来躲着，要是让大伯和大伯母知道你这么胡闹肯定打死你。” 尹凯旋正靠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啪啪的按手中的游戏手柄，闻言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显然他这死猪已经做好被开水烫的准备了。 倒是坐在一边的鞠静小心翼翼的捡起录取通知书仔细的看起来。她的手轻轻的从大红色的封面上抚过，又慢慢的掀开封面，露出折在里面的录取信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右手拇指正好压在大学钢印的位置上，只要一动拇指就会给人一种她在抚摸钢印的感觉。 “你这破大学还不如不上呢，去读也是浪费时间”，咖啡逮着机会继续嘲笑自己堂哥道：“反正你以后也不当兽医，学也没用。凯旋，要不这样吧，你再复读一年，明年咱俩一块儿参加高考你再报考一所好大学，怎么样？” “不怎么样！”尹凯旋嫌弃道：“这辈子读一次高三我就够够的了，打死我都不复读。再说我觉得农大也挺好，我打听过，面积大环境好，特别适合修身养性。” 兄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嘲讽嫌弃，鞠静却仿佛一句都没有听到，只盯着那份薄薄的录取通知书看许久，恨不能把上面的字一个偏旁一个偏旁的拆开再组合起来牢牢记在心里。 这是她第一次触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是首都的大学。别说嫌弃，她都恨不能将上面尹凯旋的名字抠下来填上自己的名字。 互怼分去心神，尹凯旋游戏中的人物一命呜呼，他撂下手柄想专心的把咖啡怼到跪地求饶，一不小心正好瞥到鞠静的表情动作以及她眼中根本掩藏不住的羡慕和渴望。 尹凯旋转头又瞥一眼正随意的翻看娱乐杂志的咖啡，突兀的说道：“婉柔，我想喝可乐，家里好像没有了你去楼下买几听呗，给你跑腿费。” 说话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甩给咖啡，咖啡嘴里咕哝着像是不愿意其实特别麻利的拿起钱趿拉着拖鞋往外走， “砰”的关门声拉回鞠静的思绪，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竟对着人家的录取通知书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马上收敛好情绪，把通知书塞到邮件袋子里挺随意的放到茶几上，抬头笑问尹凯旋：“怎么不玩了？我就说你这种游戏没有网游耐玩你还不信。” “你之前说在海市玩几天就要去京都是不是？正好我要读的大学也在那儿，我早晚都得去，不如咱俩一块儿去京都四处转一转吧，各个大学都去看一看，你就当替你小妹踩点儿了，省的她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她报哪所大学好。” 先不说鞠灵高考还要好几年，就是真的填报志愿遇上难题那也有乔玦支招呢，她了解不了解的有什么要紧。可尹凯旋的提议真的很让她动心，这辈子她可能都没有希望读大学，可这大学也不是只有本校的学生才能进去，她去看看总可以吧。 “你家不是在京都旁边的T市么，你对京都应该很熟悉啊，还用得着专门去溜达么”，动心归动心，鞠静还是要把事情弄明白，她可不想让人家专门陪她走一趟。 尹凯旋也不是真如表现出来的那样混不吝，只要他想，说话办事完全可以很周到细致。 此时他就把周到细致的一面用到鞠静的身上。面上依旧凡事无所谓，口中却道：“嘿，这可不一样啊。以前去就是买东西什么的，好些地方都没仔细瞧过，更是一所大学都没去过。这次去就仔细瞧一瞧，毕竟最少也要在那儿待四年呢，怎么不得深入了解一下啊。” 似乎是怕鞠静还有顾虑，他又故作疑惑道：“你干嘛这么戒备的看着我？不会以为就我跟你一块儿去我要对你做什么吧？姐妹儿你放心，你尹哥喜欢前凸后翘小蛮腰皮衣短裙大波浪，对你这种没兴趣。” 鞠静：... 听到这话她应该会安心，可为啥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第100章 说定 咖啡买可乐回来听说鞠静和尹凯旋要一块儿去京都羡慕的不行。她也特想去，奈何准高三生行动受限，最远只能去海市，想去京都那是门儿都没有。 转天三人乘坐火车来到海市，这座比H市还要先进发达的城市再度让鞠静惊叹不已。 大城市的喧嚣与繁华滋生出无数年轻人的梦想与期待，鞠静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就有一种自己已经不再年轻的感觉，因为这座充满无限生机的大城市并没有她的期待和梦想。 这种热闹亲身感受过就好，要是让她一直置身其中她可能还真受不了，她似乎更享受坐电脑前沉浸于网络世界中的那份宁静。 在海市游玩五天，咖啡和尹凯旋的意思是吃住玩儿的钱他们来出，毕竟咖啡算半个东道主，没有朋友过来还叫人家花钱的道理。 可鞠静也有自己的原则。她花的是自己赚的钱，而咖啡和尹凯旋花的都是父母的钱，人家做子女的花父母的钱没毛病，她一个外人蹭人家父母的钱花就说不过去，所以不管吃住还是出去玩她都是自己付钱。 尹凯旋和咖啡也知道她的情况，为了给她省钱住的都是便宜的旅馆，吃的也很随意。 这对兄妹很有意思，能大手大脚的花钱什么都要讲究也能仔仔细细的算计坚决不多花一分钱。 去景区之类的地方都想买一些纪念品或者有当地特色的东西，这种钱花多花少的对鞠静影响不大，鞠静可以选择不跟他们一块儿买，所以他们买的时候特别大方，也不看价签相中就要付钱。 鞠静看不下去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拦住他们，跟人家一顿讲价，最后在挂着“谢绝讲价”牌子的店铺里愣是把原价的商品讲到七折带走。 从商店出来，咖啡和尹凯旋都用崇拜的眼神看鞠静。咖啡更是给鞠静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道：“佩服佩服，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明码标价的商店还能讲价的，你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他们这样还弄的鞠静怪不好意思的，她难得露出腼腆的表情说道：“其实我也没想到真的能讲下来，就是觉得价钱太贵试试看呗，打个九折也能省不少钱呢。” 她口中的不少钱其实在咖啡和尹凯旋这里并不算什么。有的人可能觉得她费这么大劲儿在人家明码标价的店铺里跟人讲价就省这点儿钱挺丢人，可有的人看到的却是她为朋友挺身而出勇敢和仗义。 海市五天游结束，鞠静和尹凯旋又乘坐火车北上京都。车上鞠静给乔玦打了一通电话，跟乔玦说自己要去京都玩几天，如果他有时间的话就一起，没时间就算了。 乔玦很干脆的回答她没时间，别说一块儿玩，就连一块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鞠静撇撇嘴，回话道：“我来你连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要是小不点儿来你肯定不光有时间吃饭还有时间玩儿，我说的对不对？” 乔玦贼气人的“嗯”一声说道：“小不点儿跟你当然不一样，她来京都我就一眼瞅不着都担心，你就完全没问题，去哪儿都没事。” 说是不担心，临挂电话前乔玦还是嘱咐鞠静注意安全，有事给他打电话。 “原来你在京都有认识的人啊，都没听你说过”，等她挂断电话尹凯旋才开口说道，只这语气似乎带着怨气呢。 认识的人当然不是指网上认识的人，而是现实中的朋友。鞠静网友特别多，天南海北的都有，京都更是有好几个，不过关系没有好到可以私下见面的程度而已。 见尹凯旋好奇，鞠静便跟他说起乔玦。 一般人听到学霸天才什么的多多少少都会露出惊讶羡慕崇拜之类的表情，可这尹凯旋不是一般人儿，他听的全程面无表情，等鞠静说完他非常不走寻常路的来了一句：“他真幸运遇到你们一家人，有时间还能去你家串串门。除了你我都没有家在乡下的朋友亲戚，长这么大都没去过乡下，特别是东北的乡下。” 乔玦幸运？鞠静还真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 以前总听别人说鞠老三一家攀上大城市的人，得了多少多少好处，却从未有人站在相反的方向看事情。 大概被尹凯旋这番话迷惑住，鞠静的心底又软又热，话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你要是不嫌我家条件不好没有单独的房间给你住没有电脑没有游戏机的话，随时欢迎你去玩。” 尹凯旋惊喜的咧开嘴笑起来，在鞠静有些后悔准备找补之前开口说道：“那太好了！咱们可说定了啊，回头在京都玩一圈我可就跟你回家了！暑假太长，我正愁不知道干什么呢。” 鞠静：... 谁，谁跟他说定了？怎么就说定了？这决定下的也太草率了吧。 一直到火车停靠京都火车站，鞠静都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拒绝尹凯旋。 其实她自己还真的打算回家待上几天的，毕竟从京都溜达完也才八月，距离鞠灵开学还有点儿时间，她不想留云河县城被江澈烦，回家休息休息也挺好。 可自己回家和带个大小伙子回家完全是两码事，别人怎么说她都无所谓，因为她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可她真的怕吓到自己爸妈。 家里第一个知道鞠静要带个网上认识的小伙子回家的人当然是鞠灵。 看到鞠静发来的信息鞠灵差点儿把手里的笔戳折喽。 她二姐，要带网友回家，还是个男的！ 别说鞠文启和张永梅，她的第一反应都是鞠静在外边儿处对象了，还是听着就不靠谱的网恋。 忙把电话打过去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听完鞠静的解释她才稍稍放下心来，却也忍不住教育她二姐道：“你也真是，去见女网友也就算了，怎么还单独跟男网友出去玩呢？他要是坏人怎么办？你还老教育我防着点别人，让我连乔玦都不要信，到你自己这怎么就这么大胆呢？” 鞠静轻笑道：“你想太多，人家是城里有钱有见识的孩子，跟咱们可不一样，根本不会瞧上我这样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第101章 自卑 鞠灵从她的话里听出些不寻常的东西来。 她那个嘴上从来不饶人眼睛恨不能往天上瞅连乔玦都看不上眼的二姐，内心其实是很敏感和自卑的。 鞠静给自己砌了一道墙，把自己困在墙里，墙外就是她所说的那些出身城市生活富裕有文化有见识的人，而她，什么都没有。 至少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 《农家奋斗记事》第101章 自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2章 故意 鞠文启和张永梅又气又恼，想跟鞠堂成掰扯掰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都急的满脸通红。 鞠灵瞅鞠堂成一眼，不疾不徐的说道：“给钱还是给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情分。你要非觉得来我家一趟就得给几百块钱我也没办法，毕竟我家不是银行，没那么多钱给你提。” “你...”鞠堂成被她怼的吹胡子瞪眼， 《农家奋斗记事》第102章 故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章 喜欢 鞠灵给乔玦打电话聊天的时候说到这件事，絮絮叨叨感慨许多。 乔玦一边盯着电脑上的分析表看一边耐心的听着，等她说完才笑着欣慰道：“咱们小不点儿都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了，不错不错。” “看到本质又有什么用，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鞠灵丧气的说道：“我一想到李凤娇要嫁给鞠堂成那种连小混 《农家奋斗记事》第103章 喜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4章 融入 他们在村路上走的时候引来不少人的注意，关系稍微近一点的主动上前问尹凯旋是谁，问是不是鞠静对象，鞠静都很有耐心的解释清楚。 她是解释清楚了，听的人信没信可就没有人知道了。 到家后鞠灵才知道尹凯旋为什么行李这么少，原来他们在火车上太粗心大意，行李放到行李架上后就没再看，下车的时候才发现少了尹凯旋的皮箱。 “连在哪一站被人拎下去的都不知道，上车下车那么多人肯定是找不回来了”，鞠静叹息着说道。 鞠灵瞅瞅尹凯旋已经被汗水阴湿的白色T恤和运动短裤，转头又悄声问鞠静：“那他在咱家穿啥？你要带他去买么？后天才有乡里的大集，去镇上今天也没车了。” 她没刻意压低声音，尹凯旋把她的话全都听了去，乐呵呵道：“不用那么麻烦，还乱花钱，家里有我能穿上的借我穿几天就行。” 家里只有鞠文启的衣服他能穿上，然而鞠文启的衣服都又土又旧，有的还打着补丁，尹凯旋能不嫌弃？ 事实证明，尹凯旋还真的没嫌弃。 鞠文启的一摞衣服里面，他就单挑出一件下摆磨出好几个小窟窿，后背和腋下留下一圈一圈洗不掉的汗渍的短袖和一条左边大腿上跟蜈蚣似的缝了长长一条的深灰色长裤。 换上衣服一瞧，得，跟刚从地里回来的村里人一模一样。 稍晚一些鞠文启夫妻从饭店忙活完回来见到尹凯旋也给吓一跳。 不是说城里孩子么？不是说家里条件挺好的么？到底是哪里整错了，眼巴前这黑不溜秋的小伙子怎么跟他们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呢。 城里孩子应该什么样，鞠文启夫妻可以参照的对象只有乔玦，尹凯旋跟乔玦实在太不像了。 “这孩子咋这么黑？你家那块儿热吗？”鞠文启憋不住问道。 尹凯旋也没黑到很突出的程度，要真比起来他可比鞠文启和张永梅白，就是太出乎鞠文启的想象了他才这么问的。 尹凯旋乐乐呵呵的解释道：“我就是有点儿不禁晒，一晒就黑，捂几天就能白回来。之前我跟...” “爸，我们这还没吃饭呢你少问几句吧。也没谁规定咱屯子里的就一定黑了吧唧城里的就一定白不呲咧”，鞠静忙插话道。 她是怕尹凯旋嘴太快说他们这些天一直在外边儿玩根本没在云河县。其实人都已经平安回来让爸妈知道也没什么，就是需要解释的太多她嫌麻烦，还不如不说呢。 给尹凯旋的接风宴相当丰盛，有鱼有肉有排骨有肘子，都是用今天满月酒剩下的食材做的，味香量足，再加上鞠文启夫妻搁一边儿一直劝多吃，尹凯旋这一顿光米饭就吃三大碗。 张永梅还要给他盛第四碗的时候鞠静实在看不下去把碗截下来。 “大晚上的吃多不消化，差不多行了。” 鞠文启和张永梅觉得招待客人就一定得热情，人家客人没说吃不下不吃了那就得给人家碗填满，鞠静突然这一下子就叫鞠文启有些不满。 他道：“这么大的小伙子吃撑了过俩小时准饿，现在才六点多也不晚，再吃一碗也行。” “那就饿了再吃呗，干啥非得一次吃到撑啊！”鞠静回怼道。 眼瞅着二姐和老爹都要急眼，鞠灵正要开口挡一下子，不想尹凯旋先开口说道：“伯父，我真的吃不下了。其实吃完第二碗我就饱了，实在是伯母手艺太好做的菜太好吃我才没忍住吃的第三碗，再吃可就到嗓子眼儿了。” 瞧这小嗑唠的，多招人稀罕，即化解现在的尴尬局面又变相的夸赞张永梅的厨艺，哄的一家子人都开心。 吃完晚饭张永梅和鞠文启要去饭店，尹凯旋也要去。他自己去不行还非得拉着鞠静，最后家里就只剩下鞠灵一个人陪奶奶。 行吧，正好安安静静写暑假作业。 村里来个好说话的外人是什么样？大概就是此刻尹凯旋在鞠家饭店的模样。 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村里不少白天下地没累着的人围在他身边，一大群人乐乐呵呵的聊天说话，天南海北天上地下聊的特别开心。 听说尹凯旋以前没来过乡下没下地干过农活对农村生活几乎一无所知，本来对大城市来的人还高看一眼的村民立马来了精神，在自己的地盘完全掌握节奏，一个一个都要带这个没见过世面的臭小子见见世面。 这个要带他去铲地，那个要带他去拔草，还有人要带他放牛开拖拉机，尹凯旋来者不拒全都兴致勃勃的应下来。 他跟林德志被村里人围着不一样，林德志那口稀碎的普通话严重影响他跟村里人交流，尹凯旋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他一个人跟一群人唠完全无障碍。 饭店关门他还意犹未尽，跟好些人说明天再聊。 鞠家大小两个能睡觉的房间，也好分配，男的一屋女的一屋。睡在张永梅用不能穿的衣服拼出来的褥子上他也没不自在，还说这褥子拼的特别具有艺术气息，给根本不懂啥艺术气息但知道被夸了的张永梅乐够呛。 第二天尹凯旋还真的跟村里人下地干活儿去了！ 他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鞠静根本拽不住他。 不把干活当干活纯碎当成玩还真的不多累，至少尹凯旋给人的感觉是他一点儿不累还乐在其中。 下地拔草，背着喷壶给黄豆打药，开着手扶拖拉机跟人家去大河边儿给水田泵水，好些跟他一个岁数的村里孩子都没干过的活他全都享受一遍。还没玩够，又让鞠静带他捕鱼打鸟、村前小河洗衣服撵鹅、乡里大集看大妈讲价牲口市场猪牛羊买卖... 一个礼拜的时间他就没有消停过，精力特别旺盛。 听说张永丽家养猪，猪圈还是鞠灵帮着盖起来的，他就撺掇鞠静去张永丽家玩儿。 其实都不用他撺掇，鞠静原本也打算回云河县上班前去看看小姨和折腾。 择日不如撞日，第二天鞠静尹凯旋再加上鞠灵三个人便出发去到林场一村。 第105章 养殖 同样是农村，林场一村和小富强屯明显不一样。 林场一村地理位置比较好，一条铁路从村里穿行而过，村边上还有一条国道，交通的便利带动整个村子的发展。 林场一村每周日不仅有自己的小集市，主道两边儿还有不少商店，看着就是一个繁华的大村庄。 除了便利的交通，林场一村店铺多还有一 《农家奋斗记事》第105章 养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6章 好人 “有时间就去听听呗，培训班是免费的，不听白不听”，鞠静回答道。 重点是免费的，这要是花钱才能去上课鞠静肯定不会去。 在她看来免费上课学知识，甭管这知识用得上用不上学到就是自己的，不亏。 “那咱一块儿上课呗”，张永丽欢喜道：“册子上面写着每周六周日上午上课，那我周六早 《农家奋斗记事》第106章 好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7章 神叨 她们说赵芬之所以赖着不走都是张永梅出的主意。 这张永梅看着老实巴交其实鬼着呢，心眼儿最坏的就是她，明里暗里没少在背地说蔡美玉的坏话。 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就会不断的生长壮大，根本控制不住。 蔡美玉越想越觉得赵芬的事情跟张永梅有关。 不光这事儿，家里这两年发生的 《农家奋斗记事》第107章 神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8章 孝顺 见赵芬进门，鞠静转头瞪鞠灵一眼。 鞠灵也十分懊恼，洗澡前鞠静就嘱咐她把大门锁上，结果她忙着烧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得亏来的是赵芬，这要是来个男的那多不好。 赵芬也挺尴尬，不是见老太太洗澡尴尬，是见着人家祖孙三人和和乐乐的画面觉得尴尬。 两姐妹还没说什么呢，赵 《农家奋斗记事》第108章 孝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9章 搬家 鞠文新年轻的时候当兵，转业回来娶妻生子一直都生活在县城。 县城距离小富强屯远吗？ 并不算远，客车两三个小时就能到。 可在鞠老爹还在世的那些年里，鞠文新夫妻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两姐妹还听鞠文启说过一件事。 当年鞠老爹生病在县医院做检查，检查的时候鞠文 《农家奋斗记事》第109章 搬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0章 包装 能不吱哇乱叫吗，林德志亲妈摔一跤腿部骨折了，只林德志爸爸一个人根本没办法照顾那么多孩子。 没办法，孩子们只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厂子里一下就多出五个自家的孩子，再加上原来的那些，天天闹闹哄哄的吵的人脑袋疼。 鞠敏解释厂子的情况，一旁的鞠静凑过来说道：“大姐，你主意安全啊，实在 《农家奋斗记事》第110章 包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1章 痴迷 热闹散去，鞠静头疼的坐在收银的位置上，心累的不行。 招惹个正常人就够麻烦的，没想到江澈还是个不大正常的人，更麻烦。 鞠灵也很担忧，凑到鞠静身边说道：“二姐，我瞅着他不好惹，要不你先回家或者去滨江市吧，别搁县城待着了。” 鞠静摆摆手说道：“你别瞎操心我心里有数，玩儿你的去吧。” 鞠灵被无情的打发回自己的位置上，干什么都不能专心，真怕那个江澈又找上门来。 提心吊胆好几个小时，就在她和鞠静准备下机回家的时候，江澈没来，他妈来了！ 江澈他妈是个四五十岁白胖白胖的女人，烫着头发拎着包，深紫色连衣裙配小高跟鞋，远远看过去跟个大紫葡萄似的，一看就是风风火火的那种女人。 江澈的母亲一进网吧就问坐在收银台位置的鞠静：“你是鞠静吗？我是江澈的妈妈，我能跟你聊一聊吗？” 这叫什么事儿！ 鞠灵要跟鞠静一块儿去聊，鞠静豪爽的一摆手让她到一边儿去别掺和。 鞠静跟江澈妈妈谈了十多分钟，回家后鞠灵一直催问到底谈什么，鞠静被她烦的没招只得说实话。 江澈真的有病。 他以前也有过一段网恋，那网友特别会哄人，还没见面呢就把江澈哄的要死要活，江澈妈妈觉得事情不对不让他上网，为此母子俩冷战一段时间。 等江澈妈妈解除网络禁令他可以上网后才发现以前你侬我侬的网恋对象竟然投向别人的怀抱，还跟人家现实中见面住到一起了。 江澈受到刺激开始不大正常，成天念念叨叨的上网认识各种各样的女生，要跟人家网恋，还要跟人家从线上发展到线下。 以前从没有成功过，因为女网友距离都比较远，没机会见面。鞠静是老乡，让江澈有更大的幻想空间，于是他才狗皮膏药似的缠过来。 江澈妈妈是什么意思呢？她希望鞠静能跟她儿子处对象！ 她始终觉得只要她儿子情绪稳定下来就能好起来，如果鞠静能让她儿子情绪稳定下来，那她也能接受鞠静这个没文化没见识的村里姑娘。 她倒是想的美，鞠静才不乐意跟个脑子不好使的人处对象呢。 她直接拒绝江澈妈妈，江澈妈妈还不死心，说要给她钱，让她再考虑考虑。 “你不会为钱心动了吧？”鞠灵吓出一身冷汗。 鞠静冷哼一声，还白鞠灵一眼：“你二姐是那种为钱什么都做的人吗！她儿子有病就该去治，她不仅不给治还让他在外上学在网上各处撩哧，问题最大的就是她。我都跟她说了，以后她儿子找来一次我就报警一次，绝不手软。” 就应该这样，鞠灵稍稍放下心来。 鞠灵以为话题到此为止，正想去洗漱呢，鞠静又叫住她。 “小不点儿你以后上网也注意一点，别什么人加你你都跟人家聊，现在QQ上的变tai特别多”，鞠静挺严肃的说道。 鞠灵嘴上应着，心里却觉得她二姐最该说的是她自己，因为就数她在网上交的朋友多，不仅跟人家私下见面还带回家了呢。 第二天开学，鞠静在早自习之前把假期写的投稿全都投递出去，顺便在收发室拿到几个出版社给她回寄的样刊。 放一个暑假再上课同学们都明显不在状态，鞠灵还算自律，上课强打精神不让自己溜号，而她的好同桌冉雨晴同学却在开小差。 冉雨晴在看课外书！怕被老师发现，她在课外书外面包上书皮，将书就光明正大的摊在书桌上，不走近来看根本不会发现她在。 一上午四节课她就这么看了三节课，课间休息都没挪地方，厕所都没时间去上。 鞠灵实在好奇，在上第四节课前捅咕捅咕她问道：“你到底在看什么啊这么入迷连课都不听了？” 冉雨晴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书上离开，四下看看没发现老师的踪影，这才拆掉书皮让鞠灵看封面。 《那小子真帅》。 这名儿有点熟，鞠灵上网的时候肯定从哪儿看到过，大概因为书名太那啥没看。 “真那么好看？”鞠灵疑惑的问道。 冉雨晴马上变身推书大使，倍儿热情的跟鞠灵介绍这本书有多好看。 被她说的鞠灵也对这本书万分好奇起来，打上课铃的时候跟冉雨晴说好等她看完一定要借自己看。 当天下晚自习的时候，冉雨晴倍儿有仪式感的把那本书交到鞠灵手里。 回到出租屋鞠灵并没着急看书，而是按照上学期的作息学习，到该休息的时间才上床翻开书看起来。 得亏今晚鞠静在网吧上班不回来，要不她肯定得挨骂。 只打算看几章就睡，没成想一看就停不下来，就跟之前看《我为歌狂》一样！ 看累了揉揉眼睛顺便看一眼表给鞠灵吓的差点儿把书扔出去，已经凌晨快三点了！ 不能再看，再看明天就没法上课了。 鞠灵强迫自己把书塞进书包，去一趟厕所回来睡觉。 睡着后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也写了一本这样的。不是说情节什么的跟《那小子真帅》像，而是跟这本一样让人翻开就停不下来，特别吸引人。 第二天的课余时间她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怎么才能写出让人看上就停不下来的呢？现在她在写的这一部就是脑海里有一个思路就按着思路写了，根本都没仔细琢磨过，写到现在虽然有人在看但远远没有达到非常有趣非常吸引人的地步。 看来想写好一部可不能草草动笔，一定要做好各种准备，情节、人物都要安排好才行。 写跟她写那些短片的投稿不一样，篇幅长度决定写作时长，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始终保持创作热情更是一件难事。 用今天的课余时间把《那小子真帅》看完还给冉雨晴，赫然发现这小姑娘手里竟然又多出一本挺老厚的来。 “这，这又是什么？你从哪儿弄到的书啊！”鞠灵问道。 冉雨晴得意的笑笑，凑到鞠灵耳边小声说道：“这是合集，一本里面有四个，都挺好看的，你要不要看？” 妙书屋 第112章 启发 看，还是不看，这是一个问题。 好看，却需要时间。 而对于一名初中生来说，时间实在宝贵。 鞠灵用很大的决心才拒绝冉雨晴，还劝她道：“你也少看吧，还是学习更重要。” 冉雨晴就像没听到她说话一样兀自说道：“这是我在封闭市场前面的书摊买的，一本十块两本十八，我跟人家摊主说好了来新货要给我留着，你要是想看也可以去买。” 鞠灵：.... 一直告诉自己学习重要不要看闲书，可脑子里总是不停浮现冉雨晴的话——一本四个，十块一本十八两本，封闭市场前面的书摊... 大概琢磨的太多，周末休息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咋想的就来了封闭市场，在前面的书摊前果然看到几十本冉雨晴看的那种一本四个故事的大厚书！ 摊主还挺实诚，直接告诉鞠灵道：“这都是盗版书，卖的便宜，不过印刷的挺好没啥错别字儿。你去书店买不到这种合集不说还死老贵，一个故事一本的书都比咱这合集贵，看你还是学生手里钱肯定不多，就买这种吧，这种合适，买的人可多了。” 一本十块钱还便宜？ 卖盗版的还敢这么光明正大？ 鞠灵想买书的心思顿时被击的粉碎，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她去网吧找鞠静，鞠静正忙，就让她去景承熙旁边的位置上玩。 一个暑假没见景承熙的变化还挺大，他壮实不少，也黑了一些，看着更加精神。 打完招呼刚坐下，景承熙就来了一句：“你怎么变丑了？” 鞠灵：... 不想搭理他，只轻哼一声便开机做自己的事情。 她开始浏览网站里面人气比较高的，希望从中得到启发，也能写出这样高人气的来。 看的累了，打算撸起袖子写一写现在正在连载的呢，一转头就看到景承熙没个正形的靠在椅背上看电视剧呢。 这可真难得，跟景承熙认识这么久一块儿上网的次数也不少，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干除了玩游戏以外的事情。 “什么电视剧，好看吗？”鞠灵凑过去薅起他一侧的耳机问道。 景承熙不耐烦的拍开鞠灵的手，把耳机重新扣到耳朵上，眼睛不离屏幕懒懒散散的回答道：“《寻秦记》，特别好看。” 这电视剧鞠灵听说过。 假期回家的时候她爸租过《寻秦记》的碟，她还帮着写小黑板来着，看的人还真挺不少，不过她没看过。 鞠灵想知道这么吸引人的电视剧都讲了啥就上网搜了一下，没想到这电视剧竟然是根据改编的，实体早几年就出了。 上完网鞠灵就去书店逛了一圈，没买到。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市场前面的书摊瞅一眼，摊主倍儿热情，见鞠灵一本一本的翻找就问她要找什么书，只要她能说得出名儿来他这就有。 鞠灵觉得他是在吹牛，告诉人家她要找《寻秦记》，那书摊老板就跟变戏法似的从摊子后面专门囤书的大箱子里闹出一套书来，不是《寻秦记》又是什么。 “就这么跟你说吧小姑娘，这书你在书店根本买不着，只有在我这儿你才能买到。回头还需要什么书尽管来咱这儿，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说得出名儿我这就肯定有”，摊主倍儿得意的说道。 这一套书是正版，一套下来可不便宜。 虽说鞠灵现在也开始赚钱，但也从不乱花钱，让她一下子花这么多钱买书她也挺肉疼。 知识是无价的啊，她这样安慰自己。 抱着一摞书回到出租屋，她便开始认认真真的看起来。 真的很有趣。 断断续续的，她用将近一个礼拜的时间将书看完，竟还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她会不自觉的想如果自己去到古代会发生什么，她可以用自己的知识和技能在古代发光发热混的风生水起甚至改变历史吗。 心中想法实在太多，她有些激动，就跟鞠静聊起这个来。 鞠静比较务实，没有她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只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事儿想这些乱码七遭的有什么用？就跟你真能去古代似的。要真有这本事的话你去古代给别人造福干啥，你直接回你刚出生的时候想办法提醒咱爸妈别太窝囊对大大爷他们家厉害一点儿，让他们开车小心别出事儿，让他们看好奶奶别让奶奶喝农药，也别让咱大姐听吴有海的鬼话，咱家要没这老些遭烂事儿日子得过成什么样！” 鞠静随口说出的一段话倒是给了鞠灵一些启发。 对啊，如果真有这本事她干啥要去古代，她完全可以回自己的小时候改变自家的情况啊。 她爸腿没伤肾没摘，她奶没喝农药还不用事事都让人操心，她的两个姐姐不用小小年纪就为生计操心... 越想就越激动，当天晚上就动笔写下三千多字，一直到后半夜挺晚才睡下。 靠激情没办法写完一部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长篇需要细致的规划。 所以鞠灵利用接下来的几天把自己的所有想法都记录下来，整理出一份完整的大纲，从开篇一直到结尾，中间发生的各种大事，大小转折，她都写下来，再写的时候就按照这份大纲来写就不怕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写。 这本的第一章是在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之后传到网上的。 月考成绩出来有人哭有人笑。笑的人是鞠灵，她的成绩稳中有升，比她料想的好一点点。哭的是冉雨晴，她学年排名一下子掉了二十多名。 她成绩下降也不奇怪，开学这一个月她上课下课的，考出现在的成绩完全是在吃老本，她要是不改继续这样下去等期中考试的时候估计会掉的更多。 冉雨晴哭完，擦干眼泪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的课外书都塞到鞠灵的书包里。 鞠灵：... “好同桌，你比我有自制力，这些书你帮我保管，我什么时候成绩提上来了你再给我”，冉雨晴十分坚定的说道。 妙书屋 第113章 网购 晚上鞠灵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回到出租屋，她二姐刚煮好一锅粥正等她回来吃呢。 她端碗喝粥的时候鞠静就搁旁边摆弄一个包装的严严实实的纸盒子。 鞠灵好奇问道：“二姐，这是啥啊？” “咖啡在网上给我买的东西，神神秘秘的也不告诉我是啥”，鞠静回道。 鞠灵觉得很惊奇，端着碗凑到鞠静身边看她拆盒子：“网上还能买东西呐？你快拆开看看是啥啊。” 鞠静不紧不慢的拆开，是一双运动鞋，好看又轻便。 “她干嘛？给我买鞋干嘛！”鞠静莫名其妙的说道。 拎着鞋起身去给咖啡打电话，鞠灵喝完粥她一通电话也差不多打完。 “她一个表姐在网上卖东西，卖鞋的，她为了支持表姐的生意就给关系好的人一人买了一双”，鞠静解释道。 她已解释鞠灵就更好奇了。 “在网上卖东西？网上怎么卖东西啊？”鞠灵问道。 鞠静白她一眼：“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吃完赶紧去学习别打听这些没用的。” 让鞠灵别打听她自己可没少打听，第二天上网就问网友什么怎么在网上卖东西以及在网上买东西靠谱不靠谱是不是比较便宜。 鞠静真的是个挺喜欢接受新东西的人，打听一圈儿之后她竟然就琢磨起网上买东西来。 其实网购早几年前就有，还是国外一个大公司搞起来的，鞠静在网上接触的这些人都没用过，就算用过平常他们交流的时候也从没提起过，所以鞠静也不知道。现如今一个新的购物网站出现，还有朋友用它给自己买东西，鞠静才算是真真实实的第一次接触到这一领域。 鞠灵自然不知道她二姐已经开始琢磨网购来了，她现在的生活忙碌又充实。学习不能落下，杂志报刊的投稿也不能不写，毕竟还靠这个给自己赚借读费和学费呢，再来就是在网上写的东西，既然写了开头还有人看也不能半途而废，总要坚持写完才行。 把时间花费在这些事情上她连想别的事情的时间都没有，于是，当某天晚上她突然接到乔玦的电话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一个月没跟乔玦联系过了！ 乔玦怨气很大，质问鞠灵为啥不给他打电话。 鞠灵实话实说，乔玦觉得更难受。 “小不点儿你可真行，原来在你心里我还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重要！”乔玦酸了吧唧的说道。 鞠灵马上反驳他：“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做的都是正经事。你忙的时候不也没给我打电话么，我都没埋怨你你干嘛要埋怨我啊。” 乔玦被怼，找不到话反驳。 “行吧，你有理，我不跟你争。不管你干什么都别耽误学习，记住，你现在还是学生，最重要的就是学习。”乔玦还挺严肃的告诫道。 鞠灵认真应下，又问起乔玦最近的情况来。 乔玦还是老样子，实验有突破，他依然十分忙碌。下个月还要跟教授去外国出差，这次打电话的目的就是想问鞠灵有什么想让他带的么，他可以从国外给她带回来。 这可给鞠灵问住了。 她连国外都没去过，更不知道国外有啥，问她要带什么那不等于白问么。 乔玦知道是白问还要问一句，那指定是有什么想法了。 鞠灵脑子一转便已想明白，笑着问道：“小玦哥，你是不是要说既然我不知道带什么那你就看着带了。等我收到你从国外带来的东西觉得贵或者怎么样不肯要的时候你就用今天的对话来回我是不是？” 乔玦也笑：“你个小机灵豆子，瞒不过你。” 果然。 在鞠灵的追问之下，乔玦只好实话实说，他道：“你不是说你在网上发的东西都是私底下用手写完有时间再去网吧打上去的吗，这样太浪费时间，如果你有一台不管是在出租屋还是回家都能用的电脑那不就方便了么。” “你要给我买电脑？”鞠灵惊讶的问道。 乔玦纠正道：“不是普通的电脑，是笔记本电脑，方便携带的，你去哪儿都能拎着。” “多少钱？”鞠灵马上追问道。 “不贵”，乔玦挺没有底气的说道：“便宜的还不到五千呢。” 这还叫不贵！ 鞠灵急赤白脸的说道：“你别买，你千万别买，你买我也不要！这么老贵你还说不贵，那多少钱才算贵啊。” 乔玦叹气，就知道跟鞠灵说明白是这样的结果。 既然鞠灵已经表明态度，乔玦自然不能轻举妄动。 鞠灵等鞠静回家问她笔记本电脑都什么价钱，鞠静给出的数字又把鞠灵吓一跳。 “小玦哥说便宜的不到五千。” “你听他的！”鞠静轻嗤一声，翻着白眼儿说道：“是有不到五千的，可各方面都不大行，都花那四千多了还差再花点买个更好的吗。乔玦他就忽悠你，你要真同意他买他肯定买贵的。” “幸亏我没让他买！”鞠灵说道。 鞠灵自己把这件事揭过去，可鞠静却记在了心里头。 整个十月在平稳中度过，鞠静这边没有再受到江澈的sao扰，工作努力得到老板的认可涨了工资，代练的工作也做的风生水起赚的比以前多不少。鞠灵呢，学习劲头很足，投稿屡有佳音，第一篇网上连载在七万字的时候完结，第二篇长篇连载反响不错，才更一万多字就已经有读者在看。 小富强屯大事小事都有发生，鞠静鞠灵每回往家打电话的时候都能听到一些八卦。 鞠静没有看错赵芬，她果然是一个有想法的女人。 暂时在孙老头留下的小破房住下后，她开始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做打算。光靠别人的救济肯定不行，她厚着脸皮去找张永梅借了一点钱，置办齐材料开始在家蒸馒头花卷拿出来卖。 她手艺好，也不知道在面里添了啥，蒸出来的馒头又软和又好吃。这还不算，她还会蒸花馒头，样子好看又好吃，最主要的是价钱并不算贵，好些忙着秋收的人家为了省事儿就买来吃。 此外，她会烤月饼。 八月十五的时候她试着做了一批月饼，不多，就四十多块。她没拿出来卖，而是送给村里帮过她的人，张永梅和鞠文启也得了几块，都觉得特别好吃，比三胖子屯那家烤月饼的做的还要好吃呢。 妙书屋 第114章 八卦 不光鞠文启夫妻这样觉得，好些吃过月饼的人都觉得好吃，都想跟赵芬买。 可惜赵芬这边工具不全也没怎么准备，她就是想再做也有心无力。不过名头已经打出去，明年她要卖的话肯定不愁砸手里。 赵芬这边算是好的八卦，还有一些闹心的八卦。 八卦的主人公是吴有海。 他没有再出去打工，不过在家也没消停。 他媳妇儿受刺激一直也没去看，就这么在家疯疯癫癫的好一阵坏一阵。坏的时候谁的话都不听把枕头当她儿子死死的抱在怀里谁敢靠近就又哭又闹。 一开始吴有海还有点儿耐心，后来被媳妇儿闹的连家都不想回。 他不回家有个好地方待也行，可他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在外边不知道怎么就跟三胖子屯一个丈夫在外边儿打工的老娘们搞上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屯子里的人连他俩在哪块苞米地乱搞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村里人最爱唠这种磕碜事儿，大概也是唠的多了，当事人反而不当回事，人家吴有海整天在村子里头来回窜也没瞧出不好意思来。 大的八卦就这两件，东家长西家短的小八卦实在太多根本说不过来。 家里热热闹闹八卦不断，远在大南边的鞠敏却在经历一件让她十分揪心的事情。 头些天四堂嫂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顺便确定一下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 从医院回来四堂嫂就闷头干活不爱说话，鞠敏关心她的身体状况问她好几次检查结果怎么样，大概是问的次数多了，四堂嫂终于跟她说实话。 身体没啥大问题，只就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孩儿。 四堂嫂已经有儿有女，在鞠敏看来这一胎是男是女都挺好，不明白四堂嫂为啥一副恹恹欠全世界的模样。 四堂嫂哭着跟鞠敏说道：“生老二的时候伤了身子，医生说以后不好怀。我这一胎怀上挺不容易，寻思着再给林家添个男孩儿，我们家两个男孩儿也能互相照应着，可我这肚子不争气，怀了个丫头，生完这一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怀上呢。” 鞠敏受到惊吓，问四堂嫂：“四堂嫂，你还打算再生啊？” “家里才一个儿子哪里支应的起来，你看别家都多少儿子。不生？不生能咋整？”四堂嫂愧疚又无奈的说道。 鞠敏还没从四堂嫂这套理论带来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林德志老家那边打来电话，说是老家的祖坟被人动了，风水全被破坏，要找那家人去算账。 就这一通电话，所有在外的林家儿孙纷纷赶回老家，林德志也带鞠敏回去了，鞠敏亲眼见着林家乌压压上百口人拿着各种农具跟另外一家上百口人对峙！ 怪不得四堂嫂说家里就一个儿子支应不起来，要是面对现在的情况，一个确实不够。 这事儿平息之后，鞠敏想坐下来郑重的跟林德志好好的谈一谈，谈他们以前从没有当回事却真的是大事的一些问题。 可惜，还没等他们开始谈，厂子新接一个大单，鞠敏又起早贪黑的忙活起来，林德志也帮着配货，两个人一天都不一定见一面根本没有好好说话的机会。 云河县城这一边，鞠静第一次网购的物品终于寄到，大晚上的她跟鞠灵两个人蹲在地上瞅着包的严严实实的包裹兴奋的不行。 最近一段时间大概过得太滋润，鞠灵明显胖了一些，以前的裤子穿着都怪紧巴的，鞠静就在网上尝试着给她买了一条牛仔裤。 “二姐，你快拆啊，我看看网上买东西到底行不行”，鞠灵催促道。 鞠静瞪她一眼：“着啥急，又跑不了。” 她拿着剪刀慢慢的拆包裹，鞠灵就在旁边问她：“二姐，你是怎么买的啊？方便吗？” 其实，不大方便！ 在网上相中一条牛仔裤，鞠静先加那家店铺老板的QQ，在QQ上讲价确定颜色尺码啥的，然后她去银行给老板汇牛仔裤的钱，老板那边拿到她的地址再给她寄裤子，交易成不成功全靠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不方便最主要的原因是距离太远，如果是同城的话交易会方便很多。 鞠灵把牛仔裤穿到身上，鞠静深深的觉得网购绝对大有可为。 这条牛仔裤买的太成功了！版型好看，颜色好看，大小也正合适，鞠灵穿着还显得腿长个高。 除了合适，最主要它还便宜。花同样的价钱在云河县的商场店铺可买不到这样的牛仔裤。 “回头我再琢磨琢磨，看中实惠又好用的东西再买一买”，鞠静开心的说道。 等鞠灵脱下牛仔裤她又开始念叨起来。 “你没有跟这条牛仔裤搭配的衣服啊，天也越来越冷，回头给你买一件棉衣吧”，鞠静念叨道。 鞠灵一年长不少，去年的衣服今年就有些穿不上，所以就算不为搭配牛仔裤也得买衣服。 鞠静在网上挑挑拣拣好几天也没买。不是没有合适的，而是她相中的衣服都太贵，在她对网上买东西还没有绝对的信任之前肯定不会冒险。 思来想去，鞠静还是决定周末带鞠灵出去逛街，在商店里买衣服。 周末景承熙来上网听说姐妹要去逛街死活都要跟着，说自己正好也要买衣服，让姐妹俩给他把把关。 云河县能逛的地方不算多，一个封闭市场，一个环境稍微好点儿的商场，还有一个步行街。 封闭市场也就是批发市场，里面东西相对便宜，但太杂乱味道不好闻，衣服都偏老气，不适合买学生的衣服。 他们主要逛的就是那个好一点儿的商场和步行街。 商场逛一圈，便宜的贵的都有看着不错的，可鞠静总能挑出这样那样的毛病来。 最后一站是步行街，里面分前后两条街，前街都是衣服首饰和小商品的店铺，后街主要是餐馆和五金商店。 街口头一家就是以纯，这在县城算是大牌了，平时鞠静都不舍得来这边买衣服。 “二姐，咱还是去别地儿看看吧，这里的衣服都贵”，鞠灵劝道。 鞠静给小妹花钱从来不含糊，她很大方的说道：“进去看看又不花钱。走，说不定咱运气好就碰上好看又便宜的衣服了呢。” 事实证明，运气这种东西真的挺玄乎，能让人碰上好看又便宜的衣服，也能让人碰上不想碰到的东西或者人。 妙书屋 第115章 嘴贱 以纯商铺占地面积还挺大，里面有四五个导购，绝对是云河县的大商铺。 鞠静在前边一件一件的看，鞠灵和景承熙跟左右护法似的跟在她身后。 “这件看着不错，有你能穿的码吗？可以去试一试”，鞠静从一排衣服里面选中一件长款修身的棉衣递给鞠灵。 旁边的导购也一个劲儿的说衣服适合鞠灵，还说这衣服是新款，现在最流行的款式，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 鞠灵下意识的去拽吊牌看价格。 一件两百多块！ 太贵。 鞠灵不想试，鞠静却觉得她穿这件衣服一定好看，非得让她试。 俩人正在这儿互相说服呢，一道带笑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我就说是静静和灵灵吧，你还不信，真的是她俩”，蒋小飞拉着大嫂仝影笑呵呵的走过来，对鞠静二人道“你们也来逛街啊？正好我和大嫂也要买衣服，一会儿买完一起去吃个饭啊？” 鞠静鞠灵和她们打招呼，只说随便逛逛一会儿就走，饭就不吃了。 蒋小飞也没多说什么，看来这吃饭只是随口说说，她也根本没打算跟两姐妹去吃饭。 仝影的目光落到两姐妹手中的衣服上，笑着说道“这件棉袄还挺好看的，就是太贵了。我看封闭市场那边有不少好看的衣服呢，实在不行你们去那边逛逛。” 她是什么意思？ 是怕她们没钱所以推荐她们去便宜的地方买衣服还是故意埋汰她们呢？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静姐听到这话很不高兴。 她马上回击道“封闭市场的衣服确实有不少，还都挺便宜，正好适合你们这些年纪大的人，大嫂二嫂你们可以多逛一逛好好的挑一挑，别跟这儿浪费时间了。” 笑容僵在仝影的脸上，她转头看蒋小飞一眼，蒋小飞接收到信马上打圆场道“哎呀，大嫂就是随便说说，哪都有好看的衣服，反正有时间就随便逛逛呗。静静眼光就是好，这件衣服真的挺好看。” 人家不想撕破脸，鞠静自然不能在人家笑呵呵的时候跟人家翻脸，显得她跟个神经病似的，她便也笑着说道“是吧，我就跟小不点儿说这件好看她不信，还不肯试。小不点儿，你快穿上试试，要是合适咱就不可哪儿逛了。” 这种时候要一致对外，顾及鞠静的面子，鞠灵只好乖乖的换上衣服给他们瞧。 别说，还真的挺好看。 “行，就这件吧”，鞠静痛快的拍板道。 付完款剪去吊牌鞠静让鞠灵直接穿着这件长款棉衣不要脱掉，暖和。 之后又在这家店给景承熙跳了一件衣服，打折的，不算特别贵还能接受。 买完东西准备走，发现蒋小飞和仝影还在店里转悠呢，姐妹俩就过去跟她们道别。 这妯娌二人想当老好人偏还管不住自己的嘴，就以为小孩儿好欺负净捡别人不爱听的说。 蒋小飞笑着对姐妹俩道“以后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去找我跟你二哥，实在不行你找大哥大嫂也行啊。你们年纪小又是农村出来的不懂事，特别是灵灵，爸妈供你出来读书不容易别跟同学攀比，穿的玩儿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学习。静静赚钱也不容易，花钱别太大手大脚，你家情况又不好有点儿钱就攒着吧。” 明面上像是在教育两姐妹别攀比要节俭，其实就是嘲讽她们打肿脸充胖子乱花钱呢。 鞠灵都快被她这一番说辞逗笑了。 以前在小富强屯的时候鞠文林一家子因为鞠老三家没有儿子嫌弃欺负他们，现在县城的鞠文新的俩儿子儿媳因为鞠老三家是农村人嫌弃欺负他们。 好像他们都多高贵似的，不过是自以为高贵罢了，在别人眼里他们屁都不如。 这回鞠灵打头阵，先开口笑着说道“二嫂说的对，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们虽然年纪小但很多道理都懂，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爸妈把我们养这么大不容易，我们就是再没良心也干不出不顾他们死活把他们丢一边儿这种畜生不如的事儿。” 含沙射影的讽刺人谁不会！ 鞠灵就是平时不爱说，她要真有心怼人除了她二姐她还真谁都不怵。 果然，蒋小飞和仝影脸上的笑都挂不住，脸上刻着大写的尴尬两个字。 鞠静挽上鞠灵的胳膊笑呵呵的对两位堂嫂说道“大嫂二嫂你们继续逛，我们就不打扰了哈。对了，夏天的时候我见二大娘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件衣服，都没新衣服换，大嫂二嫂你们买衣服顺便也给二大娘捎几身儿呗，不方便送过去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回家的时候帮你们捎带回去。” 这算是又往蒋小飞和仝影身上捅了一刀子，还是在刚才鞠灵扎过的地方。 从店里走出来，鞠静和鞠灵都没憋住同时笑起来。 笑的倍儿大声倍儿放肆，景承熙不自觉往后退好几步，好像这样别人就会觉得他不认识那俩狂笑不止的傻子似的。 等她们笑够了，他才走上前竖起大拇指说道“我算是服气了，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杀人不见血！厉害厉害，我以后得罪谁都不敢得罪你们姐妹，我怕被你们损吐血。” “你也说了不得罪我们，她们要是不嘴贱我们也不至于这么损她们，其实挺没意思的”，鞠静特平静的说道。 没意思？没意思她刚才笑的这么开心？ “二姐，还逛吗？”鞠灵问道。 鞠静退后一步仔细瞧瞧鞠灵，衣服裤子都很满意，只这鞋跟衣服裤子不大搭。 “再给你买双鞋”，鞠静决定道。 鞠灵 所以，为了一条几十块的牛仔裤要搭配一件二百多块的棉袄和一双不知道多少钱的鞋，似乎亏了啊！ 再往步行街里面走走就有鞋店，鞠静左挑右选的给鞠灵买了一双鞋，景承熙见在这儿买鞋还能讲价就也买了一双。 确定没有东西要买，鞠静又很大方请他们去吃饭。 后街有一家挺有名的馆子，炒菜特别好吃菜码还特别大，三个人三个菜就着米饭能吃到撑。 他们刚走进饭馆就瞅见靠门一侧的位置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不认识，女的不是江澈他妈又是谁。 。 第116章 面子 鞠静他们就当不认识这个人，江澈他妈也没搭理他们，大家相安无事还挺和谐。 锅包肉地三鲜外加一个东北大拉皮，三个菜外加一盆米饭，三个人吃的饱饱的。 从馆子出来的时候江澈他妈和那个男的还在边吃边聊呢，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二姐，江澈那边什么情况？彻底解决了么？”鞠灵好奇巴巴的问道。 她二姐为了不影响她学习都不跟她说这些事儿，每回问都用“挺好”来敷衍她，现在趁着她二姐心情好赶紧问一问。 鞠静回头瞅江澈他妈一眼大步往前走，淡淡的回鞠灵道：“就饭店那老娘们，比他儿子病的都重，怕别人说她儿子是神经病没有面子竟然又送江澈去学校读书了。头前儿江澈还老用别人的号码跟我联系，我嫌烦就把手机号换了，这一段时间倒是挺清净的，估计等放寒假的时候他也有新的网恋目标了。” 是个好消息，虽然问题没有彻底解决至少不会祸祸鞠静了。 接下来的这两个月鞠老三家的好消息可不止这一件呢。 第一件，鞠家前前后后欠下十几年的债，终于全都还清了！ 不对，这样说不准确，应该说能还的都还上了，还有一家联系不上只能等打听到消息再还。这个人就是阮晓峰的嫂子，当初跟阮晓峰一块儿跑了，一走这么多年一点音信都没有，村里都没人提起，可鞠文启夫妻还始终记得她，记得他们欠的债。 无债一身轻，张永梅给鞠静鞠灵打电话的时候笑的特别开心，姐妹俩长这么大就没听她这么笑过。 可笑过之后张永梅又哭起来。 “太不容易，这些年真的太不容易了！以前不管干啥老觉得背上背着座大山，吃也不敢吃穿也不敢穿，一心的想把背上的山卸下来，现在终于松快了。以后我和你爸在屯子里也能挺直腰板，不用见着谁都怕人家一开口就是让咱还债了。”张永梅哭着说道。 她这样一说，两姐妹也想到以前家里负债累累的那些年有多难，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哭过这一场，鞠老三家再不会为外债掉一滴眼泪，不管是难受的还是高兴的，都不会再掉。 第二个好消息是鞠文启的，他觉得是好消息，至于是不是还有待考察。 村里村官要换届，申志成被任职为村支书，村长的位置要空出来，屯子里好些人都想推举鞠文启当村长！ 现在还只是有人提议，后面还要投票选举。鞠文启最大的竞争对手不是旁人，正是鞠英的丈夫朱运平。 朱运平挺老实的，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一喝就多，多了就爱拉着人说话，除了这一点倒也没有别的毛病。 他在家都听鞠英的，也正因为太听话，村里才有许多人有顾虑，怕到时候村里的事儿都不是朱运平做主而是鞠英做主，犹豫着到时候要不要把票投给朱运平。 “什么时候选啊？我手里是不是有一票，到时候我投给姑父”，鞠静乐呵呵的逗鞠文启道。 鞠文启一听果然不高兴，冷哼道：“胳膊肘朝外拐。” “嘿，我怎么就朝外拐了？这不是你常说的吗，都是一家人，那咱家跟我姑家就不是一家人了？”鞠静笑着问道。 鞠文启被怼的无话可说。 张永梅重新接过话筒，笑着告诉鞠静：“年前选第一轮儿，你回不来让小不点儿给你填选票也行，你大姐也有一票呢。别听你爸的，你们愿意选谁就选谁，他大字不识几个也没啥能耐当啥村长当村长，村长俩字儿贴他脸上都跟他没关系，他就是个官儿迷。” 隔着话筒都能听到鞠文启嘟嘟囔囔的声音，显然是十分不赞同张永梅的话。 这村长到底能不能当上还不一定，另外一件喜事儿差不多已经板上钉钉。 鞠敏和林德志打算明年春年领证结婚！ 之前鞠敏看到四堂嫂因为怀女孩儿而内疚自责，深深的觉得应该跟在这个地方土生土长的林德志好好的谈一谈。 如果他们在生孩子的这件事上没办法达成共识，那她可能要重新考虑他们的关系。 闲下来后两个人坐下来郑重谈了一次，鞠敏说出心中顾虑，林德志信誓旦旦的告诉她道：“孩子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不乐意生就不生，我都听你的。” 这正是鞠敏期待的答案。在林德志表态后，鞠敏也想给林德志吃一颗定心丸，她道：“如果咱俩真的结婚了那肯定得要孩子。我的想法是不管生男孩还是女孩，咱就生一个，不要两个。” 鞠敏为啥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不是她觉悟高响应国家号召什么的，是她觉得以她和林德志的情况生养一个孩子比较合适。 他们都只有初中文凭，没有多丰厚的家底，孩子生的多不一定教育的过来，未来也不一定能给孩子提供多好的生活，还不如就生一个两个人尽心培养呢。 鞠敏满意了，林德志顺势提出结婚。 从一开始处对象鞠敏就是奔着结婚去的，既然林德志提了她也便没有忸怩，打电话回来跟鞠文启夫妻商量，鞠文启夫妻觉得明年春天选个好日子领证结婚就挺合适。 “那林德志家那边怎么说的呢？他家办么？”鞠敏打电话跟鞠静鞠灵说这事儿的时候，鞠静问她。 鞠敏回答道：“他们这边结婚都没什么讲究，不像咱家那边要给彩礼要大办啥的，好些都是男方直接骑摩托车把人从女方家接走就算完事儿了。我怕咱爸心里不得劲儿，就寻思我俩凑两万块钱寄给咱爸，就说是林德志家给的彩礼，村里人问的时候咱爸脸上也好看点儿。” 鞠灵一直在旁边听着，闻言问道：“那你跟咱爸说了没有？他要么？” “说了。咱爸说先寄回来，他先给保管着，等明年夏天或者什么时候我们回去再给我们，这样好看一点儿”，鞠敏回答道。 鞠静讥讽的冷哼一声：“他的面子值两万块钱，这算是明码标价了吧。咱爸这人可真有意思，年轻的时候虽然软点儿好歹不太招人烦，怎么岁数越大性子越隔路了呢。” 妙书屋 第117章 变化 “屯子里的人都这样，他天天跟这些人待一块儿你还想他能多想的开”，鞠敏叹着气却笑着说道：“反正彩礼就是给咱爸咱妈的，他们是自己留着还是花在别的地方都行，我不管。” 鞠静还觉得气闷要说两句，鞠灵把她扒拉到一边儿对着话筒说道：“大姐，林家那边不办，那你们在咱家这边办吗？咱家就是开饭店的，要是不办也说不过去吧。” “咱爸说想办一场。他说这些年光给别人上礼了也得想法往回收一收礼金，到时候把收的礼金都给我”，鞠敏笑着说道。 “那太好了”，鞠灵高兴的说道：“大姐，我要攒钱给你买一身儿最好看的衣服，到时候你穿去敬酒。” 办婚礼新人敬酒，特别是敬自家亲人是自来就有的规矩，甭管婚礼怎么简略这个步骤一般都不会省去。鞠灵就想自己大姐在亲戚面前好好的露一次脸，让他们都知道鞠家的姑娘有多带劲儿。 鞠老三家喜事连连，张永丽那边的情况也越来越好。 九月她利用每个周末的时间去县城农科所组织的培训班听课，学到不少东西，对她扩大养猪规模，更加科学有效的养猪非常有帮助。 现在她养的第一批猪已经出栏，第二批猪崽也已经入栏，张永丽按照培训班教的养殖方法配猪饲料喂猪，小猪长的特别快。 此外，唯一的那一头母猪也已经带上崽子，再过不久就能下崽，张永梅不打算卖猪崽，她要把小猪崽子都留下来养成大猪再卖。 鞠静跟张永丽时常通话，了解养猪的情况。 鞠静也跟着上培训班了，因为识字多又记了笔记，所以学的明显比张永丽扎实明白，张永丽遇到问题找不到人解决就打电话问鞠静。 一些比较专业的问题鞠静当然没有办法帮张永丽解决，她就大着胆子去农科所找那里的工作人员咨询，一来二去的，她跟那里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混熟了。 其实很多地方都有农科所、种子公司、农机局这样的单位，有的接地气经常下乡帮助农民解决问题，还会下乡搞良种推广什么的。有的地方的不那么接地气，不过有问题找过去那里的工作人员也都会想办法帮忙解决。 张永丽自己爱钻研，又有人帮忙，这养猪事业当真是越搞越红火。 三姐妹都替张永丽感到高兴，鞠静甚至还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跟张永丽说她在外边混不下去就回来给张永丽打工，逗的张永丽笑的合不上嘴。 元旦之后鞠灵为期末考试点灯熬油的学习，鞠静也一连在网吧加了好几个夜班，每次回家休息都倒头就睡，饭都没办法给鞠灵做。 鞠静为啥这么忙呢？ 因为老板把网吧转让给别人了，新老板特别会做生意，隔几天就要搞一个活动，网吧生意越来越火爆。来上网的人增多，可网管和收银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增多，那每个人的工作量有多大可想而知。 忙忙活活又天天熬夜吃不好睡不好的结果就是鞠静在鞠灵期末考试的当天病倒了。 她在网吧晕倒被送去医院，医院让联系家属，她谁都不让联系，愣是自己打着点滴楼上楼下跑好几趟又是缴费又是领药的。 晚上鞠灵考完试回到出租屋发现鞠静竟然在家还挺稀奇的。 “二姐，今天网吧不忙吗？”鞠灵扒着厨房的门问道。 鞠静把早就熬好的粥盛出来，又去切咸菜，一边忙活一边回答道：“在忙也不能不管你啊。今儿考的怎么样？什么时候放假？” 鞠灵不觉有异，洗完手坐到餐桌边上等着咸菜上桌：“考的还行，不能比期中差。后天出成绩，取完成绩再打扫完卫生就放假，我打算大后天回家，你要一起回去吗？” 鞠静把咸菜放桌子上，端起碗一边吸溜粥一边回答道：“不回，老板给我涨工资了，我打算干到春节前再回去。” “哦”，鞠灵应道，随便一瞥就瞥到鞠静的左手手背上紫了一片，担忧的问道：“你手怎么弄的？磕到哪儿了？” 其实不是磕的，是拔针后没按好弄出来的。 鞠静顺着她的话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没觉得疼后来才发现紫了，没啥大事儿。回家你帮咱妈多伺候伺候咱奶，我发现在饭店干活儿可比伺候咱奶轻巧多了，你别让咱妈太累。” “我知道，选村长顺便也帮你投票”，鞠灵的注意力被她岔开，还挺乐呵的说道。 说到选村长，鞠静的脸又耷拉下来。 张永梅真没说错，鞠文启还真是个官儿迷，不知道村里谁跟他说啥了，他就成天惦记着当村长，好像不当这个村长他就活不下去了似的。 这样说有些夸张，不过鞠文启确实特别看重这事儿，为了当村长甚至对外说只要选举的时候给他投票晚上来饭店玩儿就不用花钱。 他以为他在这个家还说一不二呢，张永梅知道这事儿后关起门来给他骂了一顿，还打电话给姑娘，仨姑娘又挨个给鞠文启一顿数落。 鞠文启想当村长的心还在，不过不敢有什么动作，只敢跟人唠嗑的时候提一提这个事儿。 “你学习好，又发表过那么多文章，咱爸总觉得你说话有道理，回家你多劝劝他，实在不行骂他两顿也行，让他消停一点儿，别刚把债还清就瞎嘚瑟。他就是蹦跶成窜天猴也是连大地都不能种的鞠老三，半点儿本事没有还嘚瑟什么劲儿啊。”鞠静没好气的说道。 鞠灵应下来，还让鞠静别担心，这个寒假她肯定要看好鞠老三。 期末考试的成绩跟鞠灵预测的差不多，稳中有升，升的不多，就一名，不过鞠灵已经非常满足。因为名次越靠前越想往上追就越困难，还是不能心急得慢慢来才行。 第二天她收拾东西回家。 客车开进村她差点儿以为自己进错村了。 这才几个月啊，小富强屯的变化着实不小。 应该说靠村边的这几户人家变化不小。 特别是鞠英家。 妙书屋 第118章 图利 鞠英家砌了老高的围墙，不是石头的，是石头奠基上面砌的砖，封顶的地方缝上水泥，水泥上还竖着白白绿绿的碎玻璃防攀爬。 气派的围墙当然要配上气派的大门。 大门是两扇开合样式的，其中一扇门上还安了个小门，不走车和牲口的话只开这个小门通人就行，还挺方便实用的。 大门和围墙之间用两个大门垛子连接，最气派的就是这个大门垛子，上面还贴了瓷砖，看着就大气。 挨着鞠英家的几户人家大概是觉得自家的破木头杖子被比的太寒酸，也跟着砌了围墙。条件好的就砌砖的，条件差点儿的就砌石头的，反正不能比鞠英家差太多。 村头这几家一弄，整个小富强屯看着都比以前气派不少。不过再往里面走一走就要露馅，里面挨家挨户的还是老样子。 张永梅在家糊大碴子粥，疯奶奶特别乖的坐在灶坑前烤火，鞠灵推门进屋她都没瞅一眼。 “回来咋不打一个电话呢？早知道你今天回来给你做点儿好吃的啊，这闹的，只熬了大碴子粥”，张永梅见着她又是欢喜又是懊恼的说道。 鞠灵放下行李书包，跟疯奶奶挤到一起烤火，然后跟张永梅说道：“我就爱喝大碴子粥，你熬黏糊一点儿。” “黏糊，可黏糊了”，张永梅乐乐呵呵的说道：“还放了点儿甜菜，你老申家大嫂说熬大碴子粥放点甜菜可甜了，都不用再放白糖，她还给了我几个甜菜，今天第一次熬就让你赶上了。” 大碴子粥煮好，张永梅给她盛了满满一大碗。苞米饭豆都煮的特别烂，搅动起来黏黏糊糊叫人特别有食欲。 张永梅还把家里的小咸菜都端出来让她配着吃，辛辣爽口的蒜茄子、咸咸脆脆的咸菜疙瘩，还有冬天里特别稀罕的腌菜叶。 见鞠灵光瞅着没动筷子，张永梅笑着在她头顶拍了一下：“小精豆子，少一样都不行。” 说着，张永梅从碗黏柜里端出一个小碗儿放到鞠灵面前。 是炸过的辣椒面。 鞠灵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不满足，偏要来一句：“哎呀，要是现炸的就好了，那才香呢。” 张永梅乐呵呵的又呼噜她脑袋一把：“赶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鞠灵端碗呼噜呼噜的吃苞米碴子的时候，张永梅就搁旁边细心的喂奶奶吃饭。 奶奶现在吃饭都不知道饱，喂她多少吃多少，张永梅怕饿着她也怕撑着她都按时按点儿的喂，不管多好吃的东西每次也只喂一碗。 “妈，我看村头好几户人家砌围墙了，那红砖墙特别气派，特别是我姑他们家。她那么抠门儿的人咋想起花老多钱砌围墙来了？”鞠灵边喝粥随口闲聊道。 说到砌围墙，张永梅可有话说。 “以前咱屯子就几户人家有石头堆成的围墙，也没觉得咋地。现在看别的屯子有用砖砌这种围墙的就开始眼馋，都想砌。就是砌不起砖的也要花钱找人敲石头砌个好看的石头墙，好像有个围墙出来说话都能硬气似的，真不知道这些人是咋想的”，先囫囵说一下大概的情况，接下来才是张永梅要说的重点。 她继续说道：“你姑跟玉萍说你姑父想当村长，要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整出个气派的样子让村里人乐意选他，玉萍就给你姑汇了不少钱，你姑这才找人砌的围墙。” “选不选他跟房子气不气派有啥关系？”鞠灵纳罕道：“村里选的是能管事儿有想法的村长又不是谁有钱选谁，他们净整这些没用的。” 张永梅斜楞她一眼，叹息着说道：“你个小孩子啥都不懂。你当村里为啥有人想让你爸当村长，你拍着胸脯子说实话你爸是当村长的那块料吗？还村长呢，他连家长都当的不合格，村里人眼睛又不瞎心眼儿多的还跟马蜂窝似的他们能看不出来？一个一个的都无利不起早，就是想把你爸捧上去来咱家玩儿办酒席啥的得实惠呢。” 所以，真要没钱啥都没有，村里人还真不一定会选一个人当村长。 “妈，你想不想让我爸当村长啊？”鞠灵还挺认真的问道。 如果张永梅想，那她手里攥着的两个姐姐的票肯定要投给鞠文启，要是张永梅不想，那就是鞠文启急的直蹦高也没用。 张永梅揪着挂在奶奶脖子上的毛巾一角给奶奶擦了擦嘴，这才轻哼着说道：“他当个屁当。他要真有本事我也不说啥，他根本不是那样儿的还挣命的想当，就是日子过得太消停了给他闲的。” 似乎心里颇有怨气，张永梅放下碗，凑近鞠灵又道：“不是我说你爸，岁数越大脑子越不好使，人家说两句他就飘，就这样的要是真当上村长还了得，还不知道把咱这好好的家折腾成什么样呢。要我说，我当村长都能比你爸当的好！” 鞠灵跟着咯咯的笑起来，也往张永梅跟前儿凑一凑，故作神秘的问道：“妈，那你想当村长不？你要想当我把大姐二姐的票投给你。” 张永梅抬手作势要打她，高高举起的巴掌轻轻的落到鞠灵的胳膊上，母女俩都跟被人挠了咯吱窝似的笑起来。 吃饱喝足的疯奶奶也不知道这俩人在笑啥，看着她们笑就也跟着笑。 鞠文启回到家看到的就是亲娘老婆孩子三个女人笑的跟让人点了笑穴似的，吓的他一激灵差点儿摔门口。 “你咋回来了？你回来饭店谁看？”张永梅立马收笑问道。 鞠文启乐呵呵的坐到桌子边，指点江山道：“伙计，给我盛一碗，我在饭店都闻到香味儿了。” 根本没回答张永梅的问题。 张永梅要起身给他盛大碴子粥，鞠灵先一步起身：“妈，你忙忙活活半天了歇一会儿吧，我给我爸盛。” 鞠文启没听出鞠灵是话里有话，依旧乐呵呵的，还夸奖道：“我这姑娘真没白养，都会伺候你爸了。” 鞠灵对着空气翻个白眼儿，一边盛大碴子粥一边问道：“爸，你关饭店门儿了？” 妙书屋 第119章 执着 “没关，饭店还有人玩儿呢。”鞠文启夹一筷子咸菜送进嘴里，笑呵呵回答道。 张永梅急了，蹭一下站起来：“还有人你就往家跑，万一丢东西呢？让你看个饭店你都看不住，让你煮大碴子粥伺候咱妈吃饭你又干不了，你干啥行！” “你急啥眼啊，在饭店玩儿的都是老熟人，平常对我都挺好的，能偷啥东西偷东西，就你想得多！”鞠文启浑不在意的说道。 他口中的那些对他挺好的老熟人可不就是撺掇他竞选村长的人么，往深里想一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鞠灵“砰”一声把碗放鞠文启跟前儿，却对张永梅说道：“妈，奶奶我伺候，你去饭店吧。” 张永梅也不跟自己姑娘客气，嘴里念叨着鞠文启这这那这的匆匆离开家。 鞠文启喝着粥还要埋怨张永梅大惊小怪，跟鞠灵抱怨道：“你妈岁数越大脾气就越大，隔三差五的就跟我吵一架，我都不爱搭理她。” “爸，你真特别想当村长吗？”鞠灵一边儿给奶奶擦手擦脸一边问道。 鞠文启含着一口粥含糊的回答道：“我没多想，这不是村里人都想让我当吗。我寻思这些年村里人也没少支持咱家的生意，咱有这个能力当村长帮帮他们不也应该吗。” 鞠灵实在没忍住笑出来。 “爸，你想干啥就干啥，我和我大姐二姐保证不拦着你，可我们也商量好了，你要是拿咱家的钱咱家的东西甚至是咱家的地盘儿干啥那可不行。咱家现在说话最好使的是我妈，我妈具有一票否决权，你以后最好对我妈好点儿”，鞠灵倍儿郑重的宣布道。 鞠文启惊的筷子停半空好半晌才落下来，挺迷糊的问道：“咱家啥时候有一票否决权了？你妈懂啥，你别听她瞎咧咧。” “我妈懂不懂我们不知道，不过我妈这些年为咱家吃不好穿不好还落下一身病才还清外债让咱家过上好日子我们都知道，所以就算她的决定是错的我们也支持！”鞠灵严肃的回答道。 “你奶收拾完了吧？收拾完就进屋吧，外屋地冷，我吃完也去饭店了”，鞠文启麻溜的转移话题。 鞠灵觉得她已经把全家上下的态度表达的够清楚了，鞠文启就是再想当村长也会消停一些，可她万万没想到她亲爹对村长这事儿竟然执着到正常人都没办法理解的地步。 两天后的晚上，张永梅和鞠文启前后脚的从饭店回来，一个气吼吼一个一脸无奈。 “咋了？吵架了？”鞠灵疑惑的问道。 张永梅哼一声道：“问你爸。” 鞠文启坐炕沿儿上倍儿无奈的说道：“我不想吵，是你妈要跟我吵。” 张永梅火气一下子窜到八丈高，怎么都压不住。 “我要跟你吵？我吃饱了闲的没事干跟你吵。你要不瞎折腾我能跟你急眼吗？你要老老实实待着我能跟你翻脸吗？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村长这事儿还没个影呢就要花钱砌围墙！咋地，人家要盖个楼你是不是也得跟着盖个楼啊，为了个村长你连自己家的日子都不想过了是不是？” 张永梅被气的不轻，前头还能好好说，说到后面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鞠灵心疼的不行，一边薅纸给她擦眼泪一边劝她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终于劝好张永梅，鞠灵又对鞠文启说道：“爸，你要自己能赚出个砌围墙的钱那我们都不反对。” “我...”鞠文启哑巴了。 鞠文启不是不能赚钱，是家里每赚的一分钱都有张永梅的功劳，他敢说有一毛钱跟张永梅没关系吗？他不敢，因为那是谎话。 相反，如果问张永梅家里有一毛钱跟鞠文启没有关系吗，张永梅就可以很有底气的说家里不止一毛钱跟鞠文启没有关系。 不过张永梅永远不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因为她是个安分的人，知道钱来的不容易，知道鞠家能有现在的日子不容易，所以她不会乱花钱更不会瞎折腾。 说不出话是说不出话，鞠文启可没歇了这个心思。 转天他就跟张永梅说软和话，希望张永梅能同意他。 他的想法也挺简单，既然闺女说媳妇儿有一票否决权，那就哄好媳妇儿，只要媳妇儿跟他站一头那他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天真。 他被几句奉承的话捧的飘乎乎不知道东南西北张永梅可没飘，她清醒着呢。 哄她，不好使。 张永梅被他烦的没招没招就跟小姑娘告状。 她说鞠文启可能不听，还会顶嘴，可姑娘说鞠文启就算不能全听进去至少不会顶嘴。 鞠灵发现鞠文启中毒挺深，怕自己一个人对付不了他，找个爸妈都不在家的时候偷偷给鞠静打电话商量对策。 鞠静建议她直截了当骂鞠文启一顿把他骂醒。 “二姐，你是不是对我的口才有什么误解？我要能把咱爸骂醒我不早骂醒了吗，主要的是这老头儿现在长本事了，明面上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其实心里面还有别的主意，骂这一招根本没用”，鞠灵挺无奈的说道。 鞠静气的拍桌子瞪眼睛，电话里不自觉的提高声量：“那你就告诉他，再作妖就等我回家收拾他！” 亲爸啊，还能怎么收拾，鞠静也就嘴上厉害。 从二姐这里得不到有用的意见鞠灵就给鞠敏打电话，鞠敏想半天说道：“小不点儿，你知道咱爸最在乎什么吗？” 这个鞠灵知道，家肯定是第一位的，其次就是他的面子。 “要不你来一招以毒攻毒吧，彻底让他没面子，让他不好意思去选村长，一了百了”，鞠敏提议道。 提议不错，万不得已可以一试。 辗转一夜，鞠灵自己也想到一个办法。 也算是以毒攻毒，不过没有鞠敏说的这样毒，不会让鞠文启太没有面子。 她不顾张永梅和鞠文启的反对执意要来饭店，白天也就算了，晚上她也要待在饭店不肯回家。 晚上的饭店才热闹呢，年轻的中年的上了岁数的只要爱玩爱热闹都乐意来饭店，就算不跳舞也可以聚在一起唠嗑聊八卦。 鞠灵就是要利用这份热闹，把自己或者说把鞠家的观点传达出去。 妙书屋 第120章 拆台 虽然是自家的饭店，但从开业到现在鞠灵极少晚上来这边。一来是她自己不喜欢这种热闹，二来也是鞠文启他们怕影响她学习不大乐意她来。 今儿她在饭店里待着，好些人都觉得稀奇，过来跟她没话找话说。 搁以前，她都不好意思的笑笑假装自己不善于应付这样的局面，今天她倒是大方，谁来说话她都能跟人家聊。于是，不多一会儿就有一撮人围在她周围聊起来。 聊的都是她在外边上学的事儿，所以围过来的不光是女人，还有不少去过几趟县城就觉得自己比别人知道的多比别人有眼界的大男人。 又过一会儿鞠文启也端着茶壶凑过来，乐乐呵呵的加入到群聊之中。 一个男人略微有些谄媚的说道：“三叔，要说咱屯子谁最有远见，那绝对是你啊。当初你送敏敏出去学手艺屯子里多少人背后说你瞎嘚瑟，后来你又送灵灵出去上学，屯子里还有人说你想不开，给姑娘花这么多钱都是白瞎。现在谁还敢这么说？三叔你才最聪明，仨姑娘都出去了，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鞠文启笑的见牙不见眼。 鞠灵就在鞠文启笑的最开心的时候开口说道：“哪儿啊，我们家最有远见最聪明的人是我妈，送大姐二姐出去学手艺送我出去上学是我爸我妈商量出来的，花的钱都是我妈赚的，要是没有我妈都白扯。” 鞠文启：... 尴尬的要死。 跟鞠文启一样尴尬的是之前说话的男人，他还不死心，又挑起一个话头。 他道：“三叔，咱屯我谁都不佩服就佩服你，有魄力。当初大队卖学校房场我们都以为根本卖不出去，谁家没房子住啊要花钱买这老大的地方，那不是吃饱了撑的么。没成想你买下来了，还开了饭店，就这魄力这头脑，我是拍马也撵不上啊。” “呵呵，我当时就想...” 鞠文启刚开口打算顺着那人的话往下说，鞠灵便插话道：“我爸当时也非常犹豫，都是我妈劝他买下来的。那时候我爸什么情况你们也知道，光他一个人根本支棱不起来，里里外外忙前忙后的都是我妈，她要不同意我们家啥事都干不成。” 鞠文启：... 尴尬的想死。 接下来的对话大概都是这个套路，有人捧鞠文启鞠灵就搁旁边拆台。 拆一晚上，饭店关门回家鞠文启一张脸耷拉的老长。 坐炕沿儿洗脚的时候他实在憋不住对鞠灵说道：“小不点儿，明天晚上你别去饭店了，就在家待着好好学习吧。” “这叫劳逸结合，天天学习我也怪累挺的，晚上跟人唠嗑就当放松了”，鞠灵轻松的说道。 “那搁家放松也行”，鞠文启又道：“你奶在家没人看着不行，你在家看着你奶吧。” “舞厅收钱招待人的活儿我也能干，爸，要不你搁家伺候我奶我去舞厅干活吧”，鞠灵特像那么回事儿的说道。 鞠文启张张嘴想说啥，发现说啥都能被姑娘怼回来，只好气闷的闭嘴，第二天接着被小闺女拆台。 不出三天，村里人差不多都知道鞠老三家真正做主的是张永梅，而鞠老三就是个面瓜啥事儿都不当。 反正也没人在鞠文启面前说，鞠文启对这些毫不知情。不过他也觉得事情不大对，因为在他面前提村长这事儿的人越来越少。 第一轮选举开始前，竟然只有零星几个人跟他说会选他当村长。 村里最宽敞的地方就是鞠家饭店，选举的一应流程都在饭店进行。 第一项是参选人讲话，第一个上的是村里的老郑头，五十好几，以前当过村官，算是有一定群众基础。 第二个上的是朱运平，拿着稿子上台。也不知道那稿子是谁给他写的，他字儿都认不全读的吭哧瘪肚。 准备第三个讲话的鞠文启看着眼红，跟鞠灵说：“我咋没想到拿个稿子呢，你给我写一个，肯定比你姑父读的这个好。” “我肯定能写的比他手里拿的好，但你念的不一定有我姑父念的好，你认的字儿还没我姑父认的多呢”，鞠灵毫不留情的揭他老底儿。 鞠文启：... 第三个讲话的鞠文启没有稿子照样吭吭哧哧，说出来的都是车轱辘话没啥营养。 统共讲了没有三分钟整出一脑门子的汗，憋的脸通红，就这心理素质还当啥村长啊，乖乖当群众得了。 第四个讲话的是吴有海，事前谁都不知道他也有这个想法，讲得还挺好，不过他的花花事儿太多就是讲的再好估摸着也当不成。 最后一个讲话的是鞠文林的女婿马家宝，他也是赶鸭子上架挺无奈的。鞠文林听说鞠文启和鞠英两家都有人要选村长觉得自己作为大哥在这事儿上不能输，于是把自家这几口子人都巴拉巴拉，觉得他女婿成功率高一点就把他推了出来。 马家宝不情不愿的讲完话，给村民几分钟的考虑时间，然后就是不记名投票。 屯子里只要成年的都有一票，自己不来的可以让家里人帮忙投，五个候选人投谁都行，不想投就投一个空票算弃权。 鞠文启眼巴巴的瞅着鞠灵和张永梅，希望她们把票投给自己。 张永梅怕他看着伤心特意背过身去写选票，鞠灵就大大方方的当着他的面写下老郑头的名字。 三张选票，无一例外都是老郑头。 “哎呀，你这是干啥？还没嫁人呢胳膊肘就朝外拐”，鞠文启特别着急的说道。 鞠灵板着脸倍儿严肃认真的说道：“咱要实事求是，你讲的就是没有老郑头讲得好，我当然要把票投给他。” 唱票结果很快出来，老郑头、朱运平和马家宝位列前三位进入下一轮选举，鞠文启第一轮直接被淘汰不说，还是几个人里面票最少的。 这下鞠文启可算消停了，再不提村长的事儿，就是有人跟他说他也会想办法转移话题坚决不肯多说一个字。 收拾完自己老爸，鞠灵也终于可以消消停停的待在家里学习写东西了。 小富强屯不算大人也不算多，可事儿却不老少，这家消停别家肯定就有事儿发生，总之热闹是不会少的。 第121章 偷狗 小富强屯一个礼拜丢了四条狗。 都是晚上关大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狗老老实实的趴在狗窝里，第二天一早狗窝还在狗却不见。 丢第一条第二条的时候屯子里都没人当回事，还有很多人猜测这两狗可能是得了什么病知道自己要死大晚上偷偷跑出去找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了。 后头又丢两条，大家才觉得事情不简单，屯子里可能有人偷狗。 别人家丢狗给鞠老三家吓够呛，大黑二黑两条狗自从来到家里看家护院兢兢业业，从不挑食厉害还不咬人，鞠老三夫妻平常对它们也特别好，都特别害怕大黑二黑被人偷走。 以前两条狗都在外边儿待着不让进屋，现在情况特殊，睡觉前肯定会把它们撵进屋里。 大黑二黑也懂事，进屋就搁外屋地趴着不进里屋，想方便还会挠门让人给它们开门放它们出去。 因为保护的好，鞠老三家的狗没有丢，隔壁鞠长福家的今年刚从别的屯子抱来的狗丢了。 这是屯子里丢的第五条狗。 不管自己有没有狗，大家都意识到这不是意外，这些狗肯定是有人偷走的。 想偷看家护院的狗很难，因为狗会叫会咬人，外人根本没办法下手，屯子里也没有谁跟这几家都好的像一家人进家门狗都不叫，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先毒狗再偷狗。 鞠灵长这么大就没见小富强屯的人这么团结过，在申志成一家一家的走访号召之下，屯子里日夜联防，誓要抓到那个偷狗贼。 连蹲两夜之后，隔壁三胖子屯传来噩耗，他们屯子一晚上丢了三条狗！ 还是个跨村作案的偷狗贼，有狗的人家都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家，于是，终于有人想到报警。 来小富强屯了解情况的是冯广全，去丢狗的几家了解完情况后他还特意来鞠老三家，客客气气的和鞠文启喝茶聊天，让鞠文启觉得特别有面儿。 丢这么多狗肯定不是谁一时兴起想偷一条狗来杀了吃肉，指定是有大钱可赚的。 顺着这个思路查下去，破案其实不难。 一家人吃饭闲聊的时候鞠灵就道：“这么短的时间丢这么多狗那说明这狗肯定有销路。狗皮毛能做帽子手套，狗肉能吃，所以偷去的狗肯定往这两个地方销。远的不说，就说近的，说咱们镇上吧，警察去各个狗肉馆和卖狗肉的饭馆查一查兴许就能有收获。” 鞠文启“砰”的一下撂下碗，给一桌子的人吓一激灵，特别是疯奶奶吓的直往张永梅怀里钻。 “你干啥你？吓死个人”，张永梅怨怪道。 鞠文启兴奋道：“我知道狗去哪儿了！咱镇上新开一家狗肉馆，狗肉比别家便宜，生意特别好。我上次去镇上就想进去吃个饭来着，钱没带够。” “得亏没带够，万一真是药死的狗肉吃出事儿来咋整”，张永梅后怕的说道。 鞠文启却不以为意的说道：“真要是也没事儿，那老些人去吃也没见谁吃出事儿来。” “爸，大黑二黑就搁外边儿呢，你在这儿说吃人家的同类不大好吧”，鞠灵嫌弃的说道。 “它们懂啥”，鞠文启说道。 他还挺兴奋的，觉得自己比警察还聪明，警察都破不了的案他都能破。 然而事实证明他这脑子都能想到的事儿警察不可能想不到，第二天屯子里就有消息说镇上新开的狗肉馆给端了，从后厨查出十几条还没处理的偷来的狗。 顺着狗肉馆这条线往下查，偷狗的人一个不落全都揪了出来。 真是团伙作案，原本这些团伙成员都没啥联系的，他们都认识狗肉馆的老板，在老板的牵线之下，他们组成偷狗团伙各村流窜偷狗。 在小富强屯丢狗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屯子遭殃，只是各家对狗都不够重视，很多人觉得不管是丢还是被偷都没啥，不就是一条狗么，没了就再养一条。 团伙里有一个成员是小富强屯的。 不是别人，正是有前科的周三。 周三去镇上办事的时候认识狗肉馆老板，人家请他喝两顿酒他就觉得他们是生死之交，人家让他跟几个人去偷狗，偷完不仅有狗肉吃还有钱拿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村里谁家有狗他再清楚不过，鞠文启家的两条狗养的又肥又壮应该是首选，可周三怕鞠老三家人太轴揪住这事儿不放不好收场，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朝鞠老三家下手。 “他就是狗改不了吃shi”，知道真相后鞠文启还挺生气的说道：“他偷咱家东西被抓的时候保证的多好，说以后再也不偷了，这才出来多久就又这样。听说他这样犯过事儿的再被抓会严判，这不自找的么。” 张永梅附和他，显然跟他一个想法，对周三的行为都挺气愤。 鞠灵听他们在说，心里却在想周彦。 寒假回家也好几天了，她还没见过周彦呢。 现在周三家里出事，周三媳妇儿也不是多顶事儿的人，里里外外差不多都要周彦张罗，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光想没用，第二天鞠灵就去周彦家找他。 可惜她来晚一步，周彦不在家。周三媳妇儿告诉鞠灵周彦天刚亮驮着一大箱子的糖葫芦去稍远一些的村子去卖了。 为啥要去远的村子呢？因为现在周彦几乎每天都是走遍乡里的每一个村屯，能多赚一块钱坚决不放过一块钱。 说儿子去向的时候周三媳妇儿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大概实在没人诉说，竟就拉着十几岁的孩子倾诉道：“都是他爸拖累的彦彦啊，都怪他。他要不去偷好好干彦彦哪用得着这么累，我也不用整天担惊受怕的。这都多少年了咋就一点儿不长进呢，一次又一次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她光说周三，完全没提自己作为母亲也没有给周彦庇护的事实。 鞠灵实在听不下去，淡淡说道：“如果我妈在我爸干不了重活后成天哭着说活不下去怪这个怪那个，那我们一家子可能就都得出去要饭了。” 说完，鞠灵甩开周三媳妇儿听着她嘀嘀咕咕的抱怨头也不回的离开。 妙书屋 第122章 出走 有些人，就是给她讲一万条道理都没用，因为她连一条都听不进去。 周三媳妇儿觉得自己世界第一可怜，觉得周三对不起她。没错，周三也许对不起她，可更对不起她的人是她自己。 一个有劳动能力生活在农村的女人，只要有地只要她不懒就能活下去。 他们一家是外来的没有地，但他们可以承包别人家的地来种。嫌个人家的地太贵，她可以包大队的开荒地，像他们这种外来没有地的人家包地屯子里还给优惠，包地不仅能解决口粮还有赚头。 就算不想承担包地的风险想赚没有风险的钱那也行，从春耕开始，村里村外就有忙不过来的人家雇人干活，给别人干活不需要成本只要付出劳动就能赚钱，这也是一项不错的收入。 鞠家以前没条件地都自己种，给张永梅累的直不起腰，这两年稍微松快一些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张永梅也会雇人，如果周三媳妇儿想，就冲着张永梅对周彦的喜欢以及周彦和鞠灵的朋友关系也会优先雇她，说不定还能管一两顿饭呢。 可周三媳妇儿并没有这样做。 别人忙的灰头土脸累的腰酸背痛的时候，她收拾的干干净净坐在自家大门前的大石头上嗑瓜子，还笑着跟路过的人说种地那么累种地干啥，跟她似的坐家门口嗑瓜子多好。 有点儿可笑。 这种人，就是饿死了都不值得同情。 当天晚上八点多钟周彦主动过来找鞠灵。 他瘦了一些，个子也高了一些，整个人倒还挺有精气神儿。 更重要的变化是他话变多了。 他跟鞠灵说自己在学校的小卖店打杂，一个学期赚几百块，他寒假去更远的村子卖糖葫芦，走的路远但赚的更多，他现在已经攒下一千多块钱了。 “那你可得藏好了别被你妈发现，要不你白辛苦这么久”，鞠灵开玩笑似的说道。 周彦也笑，笑的有些阴郁有些无奈，他道：“吃一堑长一智，更何况我吃好几堑了已经，钱再藏不好也不怪我妈只能怪我藏的不够好。” 听他这样说鞠灵以为他藏的挺好绝对不会被周三媳妇儿发现呢，没成想就两天后，周彦的钱就都被他妈找出来了，还背着他买了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 周彦知道后气的把自家杖子踹倒，跟他妈大吵一架，屯子里不少人都去看热闹，可鞠灵没去。 她知道周彦并不想让好朋友看到他最失态最难堪的样子，所以她选择在事情平息之后去河边的小树林找他，安慰他。 “她装作干别的事情其实一直都在注意我的动作，然后再去我待过的地方搜。她连茅坑里的石头都翻开看了，你说我藏哪儿她才不会发现？”周彦苦笑一下：“我之前写信给你让你帮我保存钱你不乐意，其实我心里还有点儿怨你呢。” 之前写信周彦真的提过这事儿，鞠灵没答应。 鞠灵觉得关系再好的朋友也没有替别人保管钱的道理，而且周彦都吃过亏了肯定会自己想办法避免被发现，没道理连自己的钱都守不住。 然而事实证明他还真守不住。 “你直接跟我说肯定就是不怪了，所以你是怎么打算的呢？”鞠灵轻笑着问道。 周彦也笑，笑完之后特别不自在的搓着手，有些忸怩的说道：“鞠灵，你有钱吗？有的话能借我一点儿吗？” 他的声音很小，要很专注的听才能听到。 鞠灵听清楚了。 不是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周彦绝对不会跟一个比她年纪小还在读书没有工作的朋友借钱。 “我有，你要多少？”鞠灵也压低声音问周彦。 周彦悄然松一口气：“我不知道。你有多少，都借给我吧。” 他以为鞠灵也就几十块最多一百块零花，跟着鞠灵去到鞠家看到她从书包的夹层里掏出一个自己手缝的钱包，然后从里面抖落出零零整整至少一千块的时候，周彦整个人都傻了。 其实这还只是一小部分，鞠灵用张永梅的身份证开了一张卡，攒够一定数目她都会存进卡里。手里这些本也打算存进去的，奈何回家的时候没算好时间为赶车就没去银行。 从大票到小票一张张数完，统共一千四百六十八块钱。 周彦只拿了四百六十八，还让鞠灵计利息，说是等以后他有钱了连本带利的还给她。 鞠灵并不关心他还不还利息，只问道：“你要干啥？” 周彦苦笑着解释道：“她一毛钱都没给我留，我连做糖葫芦的本钱都没有，想赚钱都赚不到。我打算先拿点儿钱去买山楂冰糖啥的，回头再想想还能干点什么赚钱。” 鞠灵觉得他没说实话，既然他不想说，鞠灵也便没有再问下去。 第二天鞠灵终于知道周彦打算干什么了。 他离家出走了。 书包里装着几件换洗的衣服带着她借给他的四百六十八块钱在深更半夜躲开所有人的视线悄悄离开。 他给周三媳妇儿留下一张纸条，临走前贴在锅盖上，确保第二天周三媳妇儿起来做饭的时候能看到。 周三媳妇儿不识字，拿着纸条去问周芳这才知道她儿子受够现在的生活受够毫无责任心的父母离家出走了。 大早上不到七点，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听到周三媳妇儿的嚎哭声。 鞠灵也是被这个声音吵醒的，问张永梅才知道咋回事儿。 她忙穿好衣服出来询问情况，结果周三媳妇儿就知道坐地上哭，只知道骂周彦白眼狼一句有用的话都说不出。 周三媳妇儿哭够发泄完才在村里人七嘴八舌的支招后打电话报警。 一夜加半天，周彦可能已经去到挺远的地方，想找到他，很难。 鞠灵一直关注着周彦那边的消息，心里十分纠结。一方面希望找到他，确定他平安无事；另一方面又不希望找到他，让他不被父母牵累哪怕稍微轻松一点的生活下去。 结果，她还没等到周彦的消息，倒是把自己二姐等了回来。 鞠静并非一个人回来，进门的时候她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大护法呢。 妙书屋 第123章 惊喜 “二姐，你回来怎么不打个电话？”鞠灵惊喜的从炕上窜起来，看到鞠静身后的人又惊喜的说道：“小玦哥，凯旋哥，你们怎么也来了？” 没错，跟在鞠静身后的就是乔玦和尹凯旋。 乔玦来还说得通，因为早前跟鞠灵通话的时候就说过寒假可能来这边过年，可尹凯旋突然过来就特别出乎鞠灵的预料。 尹凯旋比夏天来的时候白不少，还是乐乐呵呵的样子，在外边冻的嘶嘶哈哈一进屋特自来熟的脱鞋上炕，还指使鞠灵从炕柜里拿一条小被子盖脚。 对于尹凯旋如此自来熟的行为最不满的人是乔玦。 他跟鞠家人认识十多年才混到这么熟，这个尹凯旋不过是第二次来鞠家竟然比他表现的还自在，简直不像话。 于是，乔玦不仅脱鞋上了炕，还脱了羽绒服和外裤，又从炕柜里拽出一条小被子和一个枕头，直接没骨头似的歪倒在鞠家的热炕头上。 “你俩...”鞠静很无语，瞅瞅鞠灵无奈的说道：“他俩行李都在外屋呢，咱俩拎进来吧。” 刚才争抢着上炕的两个人立马都从炕上窜下来去提自己的皮箱，根本没用鞠静鞠灵动手。 大冬天的屋里也暖和不到哪儿去，最暖和的地方就是炕头儿。 四个人在炕头排排坐，共用一块小被子盖脚，顺便聊一聊乔玦和尹凯旋是怎么决定一块儿来这边的。 乔玦的实验室工作很多，他为了能来这边过年加了很多班。 期末考试周突然接到尹凯旋的电话，约他吃饭。 虽然不知道两个只见过一面还不熟的大男人有什么好吃饭的，不过看在鞠静的面子上乔玦还是答应见面。 乔玦请尹凯旋在自己大学食堂吃饭，一开始尹凯旋乱七八糟的说很多没营养的话，乔玦不乐意听，直接跟他说有什么话赶紧说自己不喜欢拐弯抹角。 尹凯旋就问他寒假会不会来这边，乔玦给出肯定的答复，尹凯旋就死皮赖脸的要跟着过来，还让他保密，说是要给鞠静一个大大的惊喜。 乔玦是真的不乐意跟他一起过来，可这小子也是真绝，考完期末试就拽着行李来乔玦大学附近的酒店住下，每天一通电话问他忙完没有什么时候出发，想甩都甩不开。 乔玦这边忙完后，俩人买票一起过来。到云河县城乔玦才给鞠静打电话说自己到了，让鞠静来云河火车站接他。 鞠静接到这通电话还给乔玦骂一顿，说他装什么客，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去小富强屯干嘛非得她去接，把自己当个大爷儿。 乔玦受尹凯旋之托挨骂也忍了，好说歹说才让鞠静来接人。 “那二姐，你在车站看到凯旋哥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惊喜啊？”鞠灵侧着头特八卦的看着鞠静问道。 鞠静冷哼一声：“惊喜？惊喜个屁惊喜。他骗我说期末考完要出国旅游，这么长时间上网碰不上我还真以为他出国了呢。” 尹凯旋替自己解释道：“就是要消失一段时间然后再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才有惊喜啊。你真不觉得惊喜？那肯定是我消失的时间还不够长！” “凯旋哥，那你要在我家过年吗？你爸妈同意了吗？”鞠灵每次都能问到点子上。 尹凯旋按亮手机给鞠灵看上面的日期：“今天1月14号，小年儿，还有一个礼拜过年。你是希望我在你家待两天就走还是希望我在你家过年？” 他根本没想让鞠灵回答，兀自说道：“你这么善良可爱的小姑娘肯定希望我在你家过个热热闹闹的春节而不是回家孤零零的一个人过年，所以我决定等开学跟乔哥一块儿走。至于我爸妈，他们自己都忙的没时间回家根本没空管我。” 没空管跟同意他不在家过年是两回事，尹凯旋避重就轻的回答足够说明他心虚至极。 鞠灵还想挖一挖尹凯旋的底爸妈乐乐呵呵的回来了，糖瓜子桔子苹果摆一炕沿儿，这还不行，鞠文启又颠颠的去棚子捡了一盆冻梨要化给他们吃。 一听乔玦和尹凯旋都要在自己家过年可给鞠文启乐坏了，他呷一口茶乐呵呵的说道：“留下好，留下好，人多热闹。” 确实挺热闹，晚上一顿饭家里的炕桌竟然有些挤，鞠灵一直缩着肩膀在吃饭。 吃完饭尹凯旋跟鞠文启夫妻去饭店看人家跳舞，乔玦又没骨头似的歪倒在炕上看着鞠灵写寒假作业，鞠静拿着个小板凳坐炕沿边上给奶奶剪手脚的指甲。 安安静静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尹凯旋风风火火的从饭店回来，一进里屋就特别兴奋的说道：“我听说河边有一个大坎儿上面也结了冰，明天咱们去玩儿呗。” 河边靠近村头的地方有一块没种树的坡，坡上面是一块甸子地，一到冬天甸子地里空出来的水就会顺着坡往下淌，形成一个还挺陡的冰坡。 鞠灵小的时候也去那边玩儿过，坐冰车滑下去太危险，冰车翻倒会砸到人，所以都是从旁边薅一把枯草垫屁股底下往下滑，从上一直滑到底确实挺爽的。 不过那都是小孩儿才玩儿的游戏，鞠灵和鞠静现在对放大坎儿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惜，尹凯旋不肯放过她们。 第二天吃过早饭就开始在她们耳边叨叨，姐妹俩实在被他烦的不行只好带他去玩儿。 他们三个要去乔玦自然不会不跟着。四个人也没走村里的大道，直接从自家杖子跳出去，沿着冰面走。 鞠灵她们小的时候没什么玩具，也没有电视影碟什么的看，冬天滑冰玩儿雪都能玩一天。现在的小孩儿可不一样，先不说玩具，就这电视就能把孩子圈在家里一天不出门，所以入冬这么久了，基本没有人来河上滑冰，也没人来放过大坎儿。 鞠静还挺感慨的说道：“这才几年啊，变化实在太大了，以前咱们玩的东西现在的小孩儿都不稀的玩儿了。” “可不呗”，鞠灵赞同的接话道：“咱小的时候chuǎ籽儿、chuǎ嘎拉哈、走五道、扒尿炕、翻绳儿、跳格儿、闯关，能玩的那么多，多有意思啊，现在的小孩儿都不玩了，估计再过几年更小的小孩儿连什么是chuǎ籽儿什么是嘎拉哈都不知道了。” 妙书屋 第124章 疯玩 走在一边的尹凯旋觉得新奇不已，姐妹俩说的话好些他都听不懂，不过看她们那一副十分怀念的模样似乎真的很好玩，也便动了要玩一玩的心思。 “咱先去放大坎儿，回头你们说的这些咱们都玩一遍，咋样？帮助你们重温童年的美好回忆！”尹凯旋笑着说道。 鞠静没忍住白他一眼：“说的好听，你就是自己想玩儿。” 尹凯旋是真的挺爱玩儿的，玩起来精力特别旺盛，好像就不知道累。 顺着大陡坡滑下去是挺有意思，可滑下去之后还想再玩儿就得拽着枯草再走上去，如此几个来回就会累的不行，再没玩儿的兴致。 鞠静和鞠灵玩儿累了就坐在坡下边看乔玦和尹凯旋滑，后来乔玦也玩累了就跟她们坐一起看尹凯旋自己滑。 他们都以为尹凯旋自己滑个两三趟就能玩够过来跟他们汇合，没想到这小子一趟一趟又一趟，一个人玩儿了将近一个小时愣是没有停的意思。 “他以前是不是没玩过啊，玩起来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鞠灵纳罕的说道。 乔玦笑着说道：“也不奇怪。他以前别说玩了，连咱这儿的冬天都没体验过，乍来干什么都新鲜，今天玩儿够保证明天不会再来。” 还真让乔玦说着了，尹凯旋就是一时新鲜，新鲜劲儿一过拿鞭子抽他他都不乐意玩。 四个人早上出来玩儿到下午才回家，大概运动量过大，几个人都饿的前胸贴后背。 冬天没什么事的时候鞠家一般都两顿饭，早上一顿傍晚四五点钟一顿。张永梅会在厨房的大锅里放几个发糕豆包啥的，谁要是饿了就烧一把火热一热凑合着垫垫肚子。 也是赶巧，家里豆包发糕啥的都没了，新的张永梅打算明天再蒸，今天锅里什么都没有。 “我去饭店那边看看有啥吃的么”，鞠静无奈的说道。 鞠灵跟她一块儿去，结果饭店那边有的也是生的东西，没有能直接吃的。 张永梅从放零钱的盒子里数出二十块钱来递给鞠静道：“要不去你们二大娘那儿买点儿吧，她天天蒸干粮卖，兴许还有热乎的呢。” 鞠静和鞠灵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过去，没想到赵芬那儿还真有热乎的干粮。 赵芬把一大早就蒸好的干粮装进一个大大的簸箕里，扣上盖子，再往上面盖一床大棉被，这样就能让干粮热很久。 赵芬掀开盖子让两姐妹自己挑的时候鞠灵和鞠静都被惊讶到。 大簸箕里装了好几种干粮，有普普通通的大白馒头，有红糖馒头、花卷、红糖花卷、用豆包模子扣出来的各种形状图案的豆包、玉米面儿发糕、红糖大枣发糕.... 闻着倍儿香看着也特别诱人，鞠静拎着塑料袋每一样都捡了两三个。 鞠静付钱，赵芬死活都不肯要，还乐呵呵的说道：“都自己家人客气啥，这半年要是没有你爸你妈帮衬着我还不知道咋样呢，你们就吃几个干粮还给啥钱啊。” 最后这钱也没给上。 从赵芬的破房子里出来鞠静还挺遗憾的说道：“她不要钱以后都不好意思买她蒸的干粮了。就凭她这手艺，到哪儿都饿不死。” 不是夸张，是真的特别好吃。 鞠静鞠灵拎着两塑料袋回来，匀给鞠文启夫妻几个，剩下的全被他们四个给吃了。 准确的说大部分都让乔玦和尹凯旋吃了。 大小伙子饭量本来就大，再加上饿，干粮又好吃，估摸着再来十个二十个他们也能吃下去。 吃饱喝足尹凯旋又开始折腾。 他让鞠静教他玩早前说过的那些游戏。 鞠静被他烦的没招没招从炕柜的抽屉里翻出好几年没玩过的籽儿和嘎拉哈，教他chuǎ嘎拉哈。 籽儿是用袜筒缝的，里面可以装黄豆也可以装大米，鞠静翻出来的这个里面装的应该是黄豆。 嘎拉哈其实就是猪羊的膝盖骨，玩的话主要就玩儿羊身上的，因为猪的比较大，不大好抓，羊的就比较合适。 一副嘎拉哈有四个，每一个嘎拉哈有四个面儿，分别被叫真儿、轮儿、坑儿、背儿。 玩的时候一把撒下去，四个嘎拉哈落地后总有一面朝上，然后再把籽儿往天上抛，在籽儿落地前抓住面儿一样的嘎拉哈并且成功的接住籽儿，没有一样的就四个全都抓再接籽儿。 说着挺简单，其实还挺考验手眼协调能力和手的灵活性的，就尹凯旋那笨笨卡卡的手根本玩儿不明白这玩意。 偏他没个自觉，还总想试吧，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被鞠静完虐。 鞠灵就和乔玦在一边儿看热闹，尹凯旋惹笑话的时候毫不留情的嘲笑他，损他，倒也挺有意思。 接下来的两天尹凯旋真的缠着鞠静要把她小时候玩儿过的游戏都玩一遍，他甚至在棚子里翻到三姐妹小时候滑的小冰车，挺老大的一个人蜷在小小的冰车上让鞠静拉着他在冰面上跑。 鞠静当然不乐意，他就把鞠静摁在冰车上他拉着鞠静跑，结果俩人都摔倒在冰面上。鞠静还好，侧身着地，尹凯旋比较惨，直接脸着冰面，直接摔出鼻血，给鞠文启夫妻吓够呛，再不敢让他这么疯玩儿。 不能出去玩儿尹凯旋照样闲不住。 他特勤快的帮张永梅干活。 张永梅包豆包，他就在一边用豆包模子一连一连的扣形；张永梅炸麻花大果子，他就蹲灶坑前烧火；张永梅包饺子包子他也笨手笨脚的跟着包，包出来的包子饺子虽然看着不好看至少都没漏，能吃。 不光给张永梅干活打下手，屯子里谁家有新鲜事儿他都乐意往前凑。 隔壁鞠长福家杀年猪他颠颠的去看热闹，回来还跟鞠静他们说实践出真知，书本上那些猪的解刨图一点儿都不直观，还得亲自看一看杀猪取内脏才行。 他这样说鞠灵才恍然想到这个自小生活在城里，来农村看啥都新鲜的小伙儿大学学的是动物医学专业。 有想法。 鞠长福家杀猪也并不全是因为过年，而是年后他们的儿子鞠堂成要娶媳妇儿了，他们要提前准备着。 以前没有鞠家饭店的时候屯子里很少有人家大冬天的办酒席，因为室内摆不开，室外又太冷，菜还没上桌就凉了。 而这次鞠长福大冬天的就让鞠堂成把媳妇儿娶回来也是别有打算！ 第125章 奔头 鞠长福家小卖店黄了之后就开始养牛包地。牛没多养，就养三头，地也没敢多包，怕种不过来。 一年忙到头夫妻俩一算账，赚的实在太少，想盖个大点儿的房子还得攒好几年。 所以入冬后他们连续跑好几家还去别的村子包下不少地，明年开春后可有的他们忙。 包地种地劳动力太重要，家里多一个劳力能当不少事儿呢。鞠长福和白桂荣一合计，那不如在春种前把儿媳妇娶进门儿，李凤娇不光手巧她还能干啊，她嫁过来家里不就多了一个劳力吗。 鞠文林和蔡美玉代表鞠家亲自去西山屯跟李家说道这事儿，李家人也好说话，当即便同意下来。 婚期定在年初八，蔡美玉专门找阮神婆算的好日子，说是这天结婚小夫妻俩能和和美美早生儿子。 晚上吃饭说起鞠堂成要结婚的事儿尹凯旋兴奋的跟要结婚的人是他似的，数着到初八还有几天，还让乔玦头一天提醒他定个闹钟，他要早起混进新郎的队伍跟着去女方家接亲。 原本鞠灵和鞠静对隔壁结婚的事儿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后来竟被他念叨的也期待起来。 屯子里有饭店后酒席是越办越方便，可这婚礼的流程也越来越简略，越来越不似以前热闹有意思。 鞠灵还小的时候屯子里有人结婚那可是要惊动全村的大事儿。一大早新郎伴郎带着一队人开车拖拉机去女方家里，女方这边亲戚家的孩子会堵门要红包，也不用给太多，撒几把糖给个几毛钱就能把堵门的孩子打发了，然后进门见女方父母改口叫爸妈。 见着人后还得找新娘的鞋，这叫“藏鞋”，很大的可能是找不着，这时候就要给伴娘红包，伴娘才会说出新娘子的鞋到底藏哪儿了。 新娘离开娘家的时候娘家妈会朝开动的车轮子泼一盆水，意思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以后姑娘就是男方家的人了。女方家里会有亲戚送嫁，新娘的娘家弟弟还有个特别任务——压车，有红包拿的。 新人来到男方家里，新娘要给老婆婆带花，老婆婆也会给红包。新娘进门后大家跟着热闹一会儿照一照相片啥的差不多也就该吃酒席了，新娘新郎再挨桌敬一敬酒说说吉利话。 晚上跟新郎关系好的人还会过来，俗称闹洞房，大家凑一块玩儿一些小游戏。新郎在朋友中说话有分量就能早点儿把这些人打发走跟新媳妇早点休息，要是说话没分量那就任由这些人折腾吧，什么时候人家玩够闹够了才能走。 如果鞠长福要按照以前的习俗给鞠堂成办婚礼的话，说不定真的会非常热闹！ 婚礼在年后，眼巴前最要紧的事儿就是过年。 鞠家该准备的年货都准备齐了，大年三十的早上吃完饭，张永梅熬一大勺浆糊，鞠静鞠灵抹浆糊，尹凯旋和乔玦进进出出的贴对联。 家里没有电视也没安有线，看春晚只能去饭店。 就算在家待着也要包饺子不到十一二点不会睡觉，那还不如大家一起在饭店一边包饺子一边看春晚呢。 全都去，自然不能落下疯奶奶。 包饺子看春晚的时候疯奶奶就从一边儿拿一块小面团瞎捏，也不捣乱。 不懂事的不捣乱，懂事的反而捣起乱来。 尹凯旋不好好帮忙老拿沾着白面的手往鞠静鞠灵脸上头上蹭，蹭到最后几个人全都一头一脸的面，特别可笑。 今年的春晚也挺很热闹，赵本山范伟高秀敏质朴的小品挺有意思，博林和卓林的相声也挺新鲜有趣，大家看的时候都不自禁的跟着傻乐，也不知道是乐搞笑的节目还是生机盎然的生活。 零点钟声敲响，农历甲申猴年如期而至。 鞠文启从靠墙根儿的筐里扥出一挂一千响的鞭炮，尹凯旋和乔玦乐颠颠的跟着出去放炮仗，鞠静和鞠灵一个看奶奶一个帮张永梅煮饺子。 屯子里的鞭炮声此起彼伏，鞠家的放完还能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 伴着热闹的背景音，热腾腾的酸菜猪肉陷饺子上桌。 鞠灵端着一摞小碟子一人面前放一个，蘸饺子的料自己兑。 张永梅吃饺子不蘸东西，说是这样才能吃到饺子的原味儿。鞠灵吃饺子只蘸醋，就算是酸菜馅儿的也不例外，她就喜欢吃这酸酸的味道。别看鞠静和鞠文启说话不对付，可他们吃东西的习惯倒挺像，吃饺子都得蘸加了辣椒面的酱油醋。 刚开吃没多大一会儿鞠静的手机响起来，是鞠敏打来的电话。 她在林德志的老家过年，那边也挺热闹。 林德志一大家子上上下下几十口子人凑到一起，虽然没包饺子看春晚这个时候倒也都没睡，电话的背景音特别闹哄。 鞠静打开公放，鞠家人一边吃饭一边跟鞠敏聊天。 鞠文启夫妻最关心的是鞠敏在那边习不习惯。听说大冬天的没有炕过年还不吃饺子可给夫妻俩心疼够呛，自动脑补出大姑娘在外冻得嘚嘚瑟瑟的球吧样儿。 这通电话没打很久，鞠敏就以林家人多太吵为由挂断电话，鞠文启夫妻倒是没觉得咋样，鞠静和鞠灵却都敏锐的察觉出她们的大姐情绪不大对劲儿。 不管是因为佳节思亲还是因为别的，她们都得弄清楚。 吃完饭回家焐炕睡觉。 小屋里，等张永梅和奶奶都睡着后，鞠灵悄悄钻进鞠静的被窝，俩人躲在被子里给鞠敏发信息，问她在那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鞠敏说没有，什么都没发生，就是家里热热闹闹的吃饺子她吃不着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这也说得通，鞠静和鞠灵都没有多想。 鞠敏说谎了。 她根本不是馋家里的饺子，她是心里难受。 二月二十六她跟林德志回到老家，跟林德志兄姐弟妹几家人都见了面，明面上大家乐乐呵呵倒也过得去，可一些习惯上的不同还是叫鞠敏很不适应。 这里天气潮湿跟北方不一样，所以如果一天不洗澡就会特别难受。洗澡就要换衣服，换下衣服就得有人洗，那谁来洗这些衣服呢？ 妙书屋 第126章 习俗 林家人都不明说，可每回洗完澡都会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扔到鞠敏这一层的洗手间。 一堆脏衣服堆自己这儿，想想还挺膈应。鞠敏就问林德志家里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想干啥。 林德志告诉他林家就是这个规矩，新媳妇进门要洗一家人的衣服。他还劝鞠敏忍一忍，反正一年就在老家待这几天，过这几天就好了。 鞠敏忍不了。 先不说她跟林德志还没结婚，就是结了婚凭什么让她洗一家老小的衣服？ 如果只给林德志的爸妈洗衣服她觉得还过得去，毕竟是老人，一年就过年这几天在家就当孝顺老人家了。可凭什么给兄姐弟妹和他们的家人洗衣服？他们又不是不能洗，全都堆她这里她要手洗到什么时候？ 这根本不是什么习俗，就是欺负人，老实人不反抗时间久了他们就把这当成习俗，简直可笑。 鞠敏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肯定不能让人家在她头顶上拉shi。 于是，那一堆衣服她一件都没动，每天只洗自己的衣服。进出洗手间碍事儿她就直接在衣服上面踩过去，就跟没看到衣服似的。 一天两天，家里这些人也都知道她不好惹了，趁着她不在屋的时候鸟悄的过来把衣服全都拿走。 只就这一件事还不至于让鞠敏心里难受，从四堂嫂那边传来的消息才更让人揪心。 四堂嫂生了，六斤多的姑娘。 产后四堂嫂有奶，可她并没有喂自己姑娘，而是让姑娘喝奶粉。 不是她和她的家人觉得奶粉营养更均衡比母乳好还是怎么样，而是她要好好的养身体，尽快恢复好再怀一个！ 如果四堂嫂这一胎生的是个儿子她肯定不会这样做，不是说以后都不会再生，而是不会这么着急忙慌的生下一个。 女孩子在这个地方就是这么的不受重视。 因为本地生活富裕，所以这种不受重视在物质上的体现并不明显，更多的是心理和行为上的不重视，四堂嫂不给孩子喂奶却也不会给她买便宜的劣质奶粉，这就是一种证明。 鞠敏没想到自己会从一个重男轻女的地方跳到另外一个可能更重男轻女的地方生活，这种对未来的无措感让她恐惧，十分恐惧。 每回林德志跟她提起结婚的事儿她心里都特别慌，可已经说定的事情她又不好反悔，毕竟现在结婚不结婚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而是鞠林两家的事情。 也许，以后会好的吧，每回想这些的时候她都这样安慰自己。 会不会好？只有经历过才知道。 她不是先知也没有上帝视角更不是电视里拥有主角光环的女主角，她就是个普通又平凡的姑娘，生活给予她的一切只有切身经历过才会判断出下一步具体该往哪个方向走。 大年初一，鞠老三家特别热闹。 除了鞠文林那一家子，村里沾着点儿亲戚的小辈几乎都来给鞠文启夫妻拜年了。 今年鞠老三家也大方，买的都是大虾酥、玉米软糖、桔子瓣糖这样的好糖，不是大集上那种便宜喽嗖的水果糖。苹果桔子也捡好的买，人家来拜年吃不吃的倒是不打紧，至少看着好看。 鞠静和鞠灵也去给赵芬和鞠英拜了年，赵芬还给她们压岁钱，不多每个人只有十块，但这压岁钱多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相较于赵芬，鞠英表现的更热情。这份热情没有表现在给压岁钱上，而是拉住她俩唠嗑，问她们在外边怎么样，问鞠敏在外边儿怎么样。 两姐妹都不大乐意跟她聊这些，因为不管跟她说什么她都会跟自己家的孩子比较，最后得出谁都不如自己家孩子混得好的结论。自己在心里比一比也就罢了，她还肯定会出去说，这是最招人膈应的。 费老大劲儿才摆脱鞠英从她家出来回自己家。 也没消停多大一会儿，朱玉萍和朱玉彬姐弟俩竟然拎着礼物来拜年了。 朱玉萍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之前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呢？鞠家人都一脑门子的问号。 鞠灵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朱玉萍，在她的印象里，朱玉萍是个挺普通的姑娘，没有她大姐好看。 显然现在朱玉萍已经不是她印象里的模样。朱玉萍打扮的很洋气，一头大波浪，上身是一件大红色的短款羽绒服，下边是紧身牛仔裤配膝盖高的长筒高跟靴，说话聊天的时候又大方又稳重，特别像样。 跟她比起来，一直跟本家的大大爷学兽医的朱玉彬就显得不那么出彩了。 在鞠老三家待十多分钟姐弟俩就一起离开，他们还要去鞠文林家拜年。 出门送他们的时候鞠文启夫妻才惊讶的看到朱玉萍是开车来的，不是农用车也不是拉货方便的翻斗车或者面包车，是一辆小轿车，在小富强屯还是挺稀奇的。 转身回家，鞠文启坐炕上一边喝茶一边兀自在那猜车是不是朱玉萍的。 朱玉萍不在这边工作，如果车是她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一路开车回家，二是她回到这边才买的车。 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说明朱玉萍是真的有钱。 “头前儿咱们问她姑玉萍回家过年不她说不回来，这不是骗咱们呢么？她为啥要骗咱们啊”，鞠文启百思不得其解开始寻求张永梅的帮助：“伙计，你说她姑那么爱嘚瑟的人这次嘴巴为啥会这么严啊？” 张永梅嫌他烦，不耐烦的说道：“你管人家干啥？人家孩子回家提着礼来给咱拜年，咱只要知道这俩孩子还惦记你这个舅舅就行了呗，净整那些没用的。” “你懂啥？马上咱村最后一轮选村长，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能平白无故的叫俩孩子回来，还开着车给咱送礼？明摆着就是还有别的打算！”鞠文启跟个老能豆子似的说道。 这下连鞠静都听不下去了，她道：“村不村长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说的好像只要我姑父当不上你就能当上似的。爸我跟你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妈当村长就能比你当的好。” 被掘一顿鞠文启终于消停了，不再瞎琢磨。 他不琢磨，屯子里琢磨的人多了去了。不仅要自己个儿琢磨，还要跟别人说，一来二去的，屯子里又开始流言满天飞。 妙书屋 第127章 殷勤 别人家传什么瞎话跟鞠老三家没关系，一家子乐乐呵呵过完初一到了初二就该陪张永梅回娘家。 去年初二因为不想让张永丽回娘家张永财和赵丽梅都没过来吃饭，两位老人嘴上说着不来更好更消停其实心里挺难受的。因为张永财夫妻不过来，他们的孩子也没过来，二位老人都没看到孙子孙女。 今年张永财夫妻也不知道是抽的什么疯，不仅没再找茬还提前买菜过来准备，张永财的两个孩子张立阳和张立春也过来陪老两口说话，是以鞠文启一家子来的时候张家的气氛特别和乐。 一屋子人坐下唠嗑，赵丽梅乐呵呵的问鞠文启和张永梅道：“大姐姐夫，来你家玩儿的那俩城里孩子咋没跟来呢？又不是外人过来吃个饭能咋地。” 怎么就不是外人了呢？！ 张永梅笑着回答道：“俩小伙子贪玩儿，一大早就拎着冰车去大河滑冰去了。” “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哈，这大冷天的滑冰有啥意思，在家暖暖和和的待着多好”，赵丽梅没话找话的说道。 张永梅不想搭理她，转头就跟自己亲娘唠起家常来。 鞠文启呢，一边拎着老丈人的烟袋子卷旱烟一边跟老丈人聊家里的两头羊是直接卖钱合适还是杀了卖肉合适。 鞠静和鞠灵特别无聊，一人抱着一部手机玩手机自带游戏呢，张立阳和张立春凑过来，叫她俩去隔壁自己家打扑克。 不管大人之间闹的多不愉快跟孩子没有关系，至少在张立阳和张立春做出什么招人膈应的事情来之前没有关系。 隔壁房间就是张永财家，收拾的挺干净齐整。这儿也有个小屋，立阳立春的同学朋友过来的话都在这屋玩儿。 扑克也不知道玩了多久都起毛边儿了，经常用这副扑克的人完全可以根据毛边儿和角上的折痕来记牌。 反正也不赢钱就是打着玩，记不记牌也无所谓。 打到第二轮的时候，张立阳终于憋不住说出叫鞠家姐妹来打牌的目的。 他道：“静姐小不点儿，我爸妈以前做过不少挺不好的事儿，我和立春也劝不住他们，就觉得挺对不住爷奶小姑和你们家的。回头你跟大姑大姑父说说，让他们别生我爸妈的气，他们要是有不对的地方转头跟我说，我来劝我爸妈。” 张立阳跟鞠静同岁，挺老早就不念书了。赵丽梅想让他在家老老实实待着种地养牲口，偏他不乐意待在家里，挺小年纪就跟村里人出去打工，果园摘果，鱼塘捞鱼，春种秋收铲地拔草，哪里有活儿他就去哪儿，这些年太远的地方不敢说，至少云河县下边这些村屯几乎就没有他没去过的。 立春比鞠灵要大一岁，不大爱说话，也已经不再读书，就在家里帮张永财和赵丽梅干活儿。 以前鞠家三姐妹只过年的时候才会来三胖子屯，平常几乎不过来，过年来也只待大半天就走，所以跟立阳立春的接触并不算多，也不算多了解。 这会儿听张立阳说话姐妹俩倒是对这对兄妹生出些许好感来。 不管怎么样，兄妹俩至少比他们的爸妈懂事儿。 “其实他们怎么对我们家和小姨折腾都无所谓，主要是姥姥和姥爷，怕他们伤心难过”，鞠静一边甩手中的牌一边说道：“去年过年你们都没来，姥姥姥爷嘴上没说什么心理肯定特别不得劲儿。” 说到这个，张立阳和张立春都挺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来。 张立阳解释道：“去年我们也想过来，不过我妈跟我俩闹。我们要真不管她非得过去她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呢，那样的话谁都过不好这个年。” 张立春也道：“后面几天我和我哥有时间就去奶奶那边，爷爷奶奶知道我家啥情况也没生我们的气。” 鞠灵还有一个疑惑，直接问道：“舅和舅妈去年还不乐意来呢，今年咋又愿意来了呢？他们想干啥？” 张立阳叹口气回答道：“他们就是看小姑养猪赚钱了，想跟小姑借钱呢。” 正聊着张永丽呢，张永丽带着折腾过来了。 养猪将近一年，张永丽确实赚了一些钱，不过不多，毕竟养猪成本就不低，再加上盖大猪圈，她花出去的也钱也不老少。 钱赚多赚少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张永丽通过养猪找回自信，也更有精气神儿。 面对为难过自己的兄嫂，张永丽表现的相当淡定，赵丽梅跟她说话她也有一说一应对自如。 要是以前，张永丽肯定做不到这样。 张立春的性格就跟以前的张永丽有些像，心里可能有一万个想法但不肯说，腼腆又羞涩。 中午十一点多开始做饭，主要是张永梅张永丽和赵丽梅去忙活，鞠静她们打下手，男的则继续在屋里聊天抽烟喝茶。 做饭的时候，赵丽梅总往张永丽身边凑，没话找话说。 张永丽猜到她是有事儿，不过赵丽梅不说她绝对不主动问。 后来赵丽梅实在憋不住，在张永丽耳边轻声说道：“永丽，去年养猪赚不少钱吧。你手里要是宽裕的话能不能借我和你哥点儿？你哥想买辆大车，咱屯子好几家都买了，种地省事儿。” 就依赵丽梅和张永财俩人的性格，这钱能借到手可就不一定能还了！ 张永梅家债还清后手里也有一点钱，赵丽梅和张永财为啥不跟她借呢？因为张永梅的丈夫还活着，她三个姑娘年纪也都大了不好惹，可张永丽不一样，她死了丈夫孩子才三岁，好欺负！ 至少赵丽梅是这样认为的。 张永丽回答的倍儿干脆，她道：“不富裕。猪肉价一年涨一年掉的，去年能赚今年就能赔，我手里的钱也不多得预备着赔的时候日子还过得下去。嫂子，我听说你娘家二哥年前卖了四头牛，手里头肯定有钱，你咋不跟你二哥借呢？” 张永丽还反将赵丽梅一军。 赵丽梅被堵的没话说。 她倒是想跟娘家哥借钱，可她嫂子太厉害，能指着她鼻子骂一小时，她可不敢开这个口。 妙书屋 第128章 接生 钱没借到，赵丽梅也不认真干活了，就蹲灶坑前面懒嘚哈的烧火，没柴禾了都指使张立春去抱。 谁管她高兴不高兴，回娘家又不是看她的笑脸儿的。 这顿饭吃的特别开心，特别是姥姥姥爷。 吃完饭张丽梅和张永财连桌子都没收拾就走了，张立阳和张立春留下捡完桌子也回了自己家。 姥姥姥爷也没管他们，颠颠的从不住人的西屋拎出两瓶泡着樱桃的酒。 “永丽，你手冻了，拿回家抹一抹，好使。还有一瓶永梅你拿回家，搁这儿也没有人用”，姥姥对张永梅姐妹说道。 不管多大年纪，哪怕七老八十了，在亲娘面前依旧是个孩子。 一块干活一起吃饭，鞠静和鞠灵都没发现张永丽的手冻了，姥姥只就吃饭的时候看几眼就注意到了。 下午三四点钟鞠家几口人拎着一瓶樱桃泡的酒和两只姥姥家早就收拾好冻着的小笨鸡儿回了家。 乔玦和尹凯旋根本没去大河滑冰，张永梅就是忽悠赵丽梅的。 这俩小伙儿子在饭店帮着看店，鞠文启他们过去的时候发现饭店里人还不少，看碟的小孩儿不多，绝大多数都是村里的大人，围着尹凯旋聊天呢。 尹凯旋跟这些人说自己在大学是学兽医的，这些人都惊奇的不行，头一次听说兽医还用去大学学。就像朱玉彬，他直接跟他大爷学，朱玉彬的大爷也是年轻的时候跟着别人当学徒学的。 这边一群人聊的正热闹，一七八岁的小姑娘颠颠的跑来找她爸，说是自家的母牛下崽了，让她爸赶紧回家看一看。 村里人都管小姑娘她爸叫牛二，不是因为他养牛，是因为他真的姓牛。 牛二不着急不着忙的打发姑娘先回家，又乐呵呵的问尹凯旋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用牛二的话说：“你不学兽医的吗，不去看看牛下崽子你这兽医不白学了。” 其实他都多余说这一嘴，就算他不说尹凯旋也想去看看。 尹凯旋自己去看还不行，非得拉上乔玦，路过鞠家又把鞠灵鞠静叫上，看个母牛下犊子整的跟赶大集似的。 去到牛二家的时候要下崽子的牛正侧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气呢，情况看着不大好。 牛二也不似之前轻松，蹲在牛屁股那儿一顿瞧，瞧完还道：“完了完了，憋里边儿了，再不生小牛犊子不就憋死了么。” 说完他求助的看向尹凯旋：“大学生，你不学兽医的么，赶紧想想办法啊。” 尹凯旋有些懵，他是学动医的不假，可他才学一学期啊，都是基础课程，专业的东西还没入门呢。 “我，我没学接生。你赶紧打电话叫兽医过来吧，兽医说不定有办法”，尹凯旋忙忙说道。 牛二这才想起来还可以求助兽医。 他连忙跑进屋去打电话，尹凯旋就蹲他之前蹲过的位置，弓腰侧头在那儿瞅。 冬天的牛圈不算脏，牛拉出来的粑粑都冻成一坨一坨的，尿也冻成冰，更没有太多的臭味儿，可牛身上埋汰啊，屁股和尾巴的毛上粘着嘎嘎蹦蹦的牛粪蛋子，下小牛的地方也不咋干净。 可尹凯旋一点儿没嫌脏，瞅的还挺专注。 不多一会儿牛二颠颠的从屋里跑出来，这才多大一会儿就急出一脑门子的汗。 他蹲在尹凯旋身边一边擦汗一边说道：“老朱家玉彬正好在家，一会儿就能过来，等着吧。” 说完不大一会儿朱玉彬就骑着摩托车过来了，牛二和尹凯旋赶紧给他让地方。 接下来的几分钟对鞠灵几个人来说实在太震撼了。 大冬天的，朱玉彬脱掉羽绒服毛衣，就穿一件线衣还把袖子撸到最高，他直接跪在地上，将撸起袖子的胳膊伸进去几乎是把小牛犊子从母牛肚子里拽出来！ 母牛身体很虚弱，却还是挣扎着掉了个头，冲着小牛趴在地上，慢慢的舔小牛身上黏糊糊的东西。 朱玉彬没时间清理自己也没来得及穿衣服，跑到自己的摩托车上拿针拿药回来给母牛打点滴。 给牛打点滴也快，唰唰唰就点完一瓶。 朱玉彬道：“这是补营养的，大牛劲儿使大了再缓一缓吧，小牛看着还行。我先回家，有事儿你再给我打电话，我今天就住家里哪儿都不去。” 他就着牛二媳妇端出来的热水简单洗洗胳膊和手穿上衣服倍儿潇洒的离开。 从头到尾，牛二和朱玉彬都没提钱的事儿。 “二哥，你没给钱呢”，鞠静提醒道。 牛二一边在牛身边铺媳妇儿抱过来的干草一边乐呵呵的说道：“着啥急啊，都一个村子住着谁都跑不了。明后天的我不打电话他也得回来瞅一眼，到时候再给就行。” 这算是附近几个村子的一个老规矩，当场没救活的不算，但凡救回来的兽医还会来再看一次确定没事儿。以前的老兽医老说农村人养牲口就跟养孩子似的，得重视起来。 从牛二家出来，乔玦用胳膊肘怼尹凯旋一下，笑着问道：“等你以后毕业工作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能跟村里的兽医似的不怕脏不怕累吗？” “兽医也是医，都得讲医德，人医怎么给人看病兽医就怎么给动物看病，你不用拿这事儿开我玩笑，入一行就守一行的规矩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尹凯旋特别正经的说道。 就他这句话，鞠灵鞠静包括乔玦对他刮目相看。 不过他的正经也就维持一分钟，马上原形毕露。 他龇着一口大白牙笑的像个二傻子，转头贱兮兮的问鞠静：“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倍儿帅倍儿高大，一米八的身体里藏着八米一的灵魂。” 鞠静嫌弃的撇撇嘴，怼道：“别自脚不臭了行不？给你个窜天猴你能遨游太空，给你个二踢脚你敢炸裂宇宙，你当自己是人间无敌大猛男其实就是个黑不溜秋罗咕巴蛋儿的臭小子。” 被怼的尹凯旋笑的更开心，又说一些自脚不臭的话让鞠静怼他。 鞠灵和乔玦走在他们身后听着这俩人幼稚的对话都忍不住笑起来。 笑过之后，乔玦突然抓住鞠灵的手腕，吓鞠灵一激灵，忙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妙书屋 第129章 抠搜 “你干嘛小玦哥？”鞠灵惊讶的问道。 乔玦用眼神示意鞠灵往地上看。 好家伙，一坨黄橙橙的玩意儿就在她右脚前，如果她这一脚落下肯定会踩上。这一坨要是冻上的还好，可上面儿还冒着热气儿呢明显刚拉出来不久，想一想就膈应人。 鞠灵嫌弃的从旁边绕过去，气道：“谁这么恶心，这可是大道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也不嫌丢人。” 乔玦笑着摇摇头，安抚道：“别气，你不没踩上么。我帮你看路，保准什么脏东西都踩不上。” 说到做到，这一路乔玦都牵着鞠灵的手腕，也确实什么脏东西都没踩上。 年初三，鞠文启夫妻在饭店听到很多关于朱玉萍的八卦。 朱玉萍的车是她自己的，本不想开回来，可鞠英想让她开车在村里显一显她这才把车开回来。 小富强屯的第一辆小轿车，说出去多好听啊。 当然，这是鞠英的想法。 事实是当着她的面村里人夸朱玉萍有出息鞠英夫妻有福气什么的，背地里却说朱玉萍赚脏钱，鞠英夫妻俩知道自己闺女在外边干什么还不拦着只知道伸手跟姑娘要钱比水沟子里的蚂蟥还膈应人。 晚上屯子里爱八卦的人聚在鞠家饭店说出的话就更花花，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传出的消息，说朱玉萍在外边跟了一个五六十岁结了婚孩子都老大的南方生意人，她现在开的车就是那个男人买的。 传的有鼻子有眼，好像这帮人亲眼见过那个老男人了似的。 自家人关起门来聊这事儿，张永梅只觉得可惜。 “多好的孩子，不管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在屯子里的名声算是毁了。鞠英和运平也真是的，是真的就拦着点儿，不是真的也替闺女说说话。他们可倒好，根本不管村里人咋说他们的姑娘就想着要钱，他们把姑娘当银行呢”，张永梅说道。 鞠文启看这事儿的角度特别清奇。 他道：“现在屯子里闲话传的这么邪乎，肯定有不少人看不上运平，估摸着他这村长是当不上了。” 鞠静鞠灵贼默契的同时朝天翻了个白眼儿。 她们这亲爹是没救了，惦记着当村长都惦记魔障了。 根本没人搭理他，鞠静鞠灵只跟张永梅讨论那些八卦，给鞠文启憋够呛。 在最后一轮选村长之前，屯子里最热闹的大事儿恐怕就是鞠堂成娶媳妇儿了。 这天一大早鞠静鞠灵就被尹凯旋叫起来一块儿去看热闹。 早上天刚亮接亲的车队就轰轰隆隆的出发了。 大概是为了气派一些，鞠文林还腆着老脸去找鞠英，希望朱玉萍能开着她的小轿车帮忙去接新娘子。 一开始鞠英不愿意，跟鞠文林说两个屯子之间的破路不好开车，出事儿负不起责，而且这车还特别烧油，那油还得花钱买呢。 鞠文林也不提给钱的事儿，只道：“运平不是想当村长吗，这会儿玉萍帮忙接新媳妇回头咱家的票都投给运平。” 他说的一家指的是一大家子，包括他和蔡美玉这边以及鞠长福鞠长龙这两家。 加一块不少票呢。 为了自己脸面上好看，鞠文林连自己的女婿都顾不上了。 显然票比钱好使，鞠英终于松口答应下来。 小轿车开在迎亲队伍的最前面，后面跟着好几辆大翻斗的拖拉机，翻斗里站着迎亲的人，每辆车上都扯着大红花，浩浩荡荡的一个车队从村里开出去当真气派的不行。 尹凯旋要拉着鞠静上最后一辆拖拉机，说是去新娘家看看热闹。鞠静才不想看，尹凯旋就自己去了。 中午时分迎亲的车队才回来，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好半天，新娘子穿着红棉袄从车上下来，笑的特别腼腆羞涩。 今天的李凤娇真的特别好看，长头发挽起来，头上还带着绸布塑料珠子做成的假花发卡。大红棉袄应该是特意为今天结婚做的，上面的图案花纹先不说，只就前襟那一排精致的盘扣就十分引人注意。 有人问来送亲的人李凤娇的衣服是哪儿买的，娘家人特别高兴的说李凤娇身上的衣服包括棉鞋都是她自己亲手做的，头上的发卡也是她做出来的，小富强屯的人听了连连称赞，都夸鞠堂成眼光好娶个手巧的媳妇儿。 再看鞠堂成，这小子一副死了亲爹的表情，不像结婚像参加葬礼。 下午一点酒席正式开始。 因为地方不够，酒席分成两拨。第一拨主要是来送亲的娘家客和鞠家自家的亲戚，第二拨才是屯里屯外跟鞠文林鞠长福有来往的人。 虽然关系闹的挺僵，酒席也没有在自家饭店办，可就在自家隔壁办的喜事儿鞠文启觉得不去上个礼也不大好。反正自己该做的礼都做到了，自己心安也不怕外人怎么说。 礼上了，不去吃酒席那不亏了么。 鞠静是最不能吃亏的性格，听鞠文启说要去上礼的时候就决定要带着鞠灵尹凯旋和乔玦去把上礼的钱都吃回来。 酒席办的比较大，桌儿比较多，鞠长福借了好几家的地方摆桌。鞠静鞠静对各家的情况比较了解，所以坐席的时候就选条件好的人家。 不管别人上没上桌，他们四个先把位置占下，谁撵都不走。 跟他们想法一样的人还不少呢，他们刚坐下就进来好几个人，也不分什么男女大家都坐一块聊聊天打发时间。 正常情况不管是自家办还是去酒店办正式上菜前每一桌都会发糖、瓜子和烟什么的，鞠长福和白桂荣太抠搜，只有糖和瓜子根本没准备烟，糖还是最便宜的那种包着印有大红喜字皮的水果硬糖，不好吃。 糖太次得罪一帮女客，没有烟又得罪一帮男客，这席还没开呢差评就出现了。 然而他们的差评给的实在太早了，鞠长福给他儿子办的这个酒席不仅糖不行没有烟，连菜都抠搜的要命。 一桌子菜里面能称得上硬菜的就一盘肥肉片子和几乎谁家办酒都固定出现在最后的挂浆地瓜（拔丝地瓜）。 更过分的是主食还不够，一人先分一个馒头，吃得快的还能再拿一个，吃得慢的吃完一个就没有第二个了！ 妙书屋 第130章 生悲 吃都不够吃，那些出去坐席连吃带拿的人更没什么收获，都挺不乐意的说早知道鞠长福家酒席办成这样绝对不上那么多的礼。 都这么说，可要是拿礼账本子一看就会发现很多人其实也没上多少钱，都是按照最低标准上的。 鞠静他们吃完酒席回到家又吃了一点儿才填饱肚子。 “他们家也真是，省钱也不是这么个省法，以后他家再办什么事儿大家肯定也不能实实在在的给他上礼”，吃饱喝足的鞠静躺炕上懒懒的说道。 鞠灵附和道：“可不呗，平时抠抠搜搜的也就算了，这种时候也要抠搜，屯子里肯定得说他们家好久。” 有人说鞠长福家的闲话鞠静特别高兴，躺那儿都不自觉的哼起歌儿来。 尹凯旋就有些不明白，问鞠静道：“感觉你特别厌恶你堂哥他们家，为什么啊？” 鞠静心情好就跟他说了说当年鞠长福因为兔子拿鞭子抽人的事儿。 这是一直搁在鞠静和鞠敏心里的结，一辈子都忘不掉。 尹凯旋本就有些黑的脸更黑了几分，沉声说道：“孙子别落我手里，我收拾不死他。” 狠话还没说完就挨了鞠静一下子。 “占谁便宜呢？会不会说话”，鞠静佯怒道。 尹凯旋马上嬉皮笑脸揭过这个话题。 没过多大一会儿，隔壁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儿。 尹凯旋马上跳下炕过去看热闹，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外边的乱糟糟的声音才消下去，尹凯旋也乐呵呵的回来。 “你大嫂跟人打起来了，被人扯着头发挠了，特别惨”，尹凯旋笑的倍儿开心的说道。 他嘴里的大嫂指的是白桂荣，而挠她的人正是周三媳妇儿！ 周三儿偷狗被拘留，头两天刚回来。周彦离家出走还没消息，周三儿也不着急找，为这周三媳妇儿几乎天天跟他闹。闹完之后也只有两个结果，一是周三儿当没听到该干啥干啥，二是被闹的烦了把媳妇儿揪过来打一顿，打到老实为止。 屯子里的人问周三儿就不担心儿子，周三儿拍着胸脯跟人家说：“我儿子到哪儿都能活，他也老大不小了出去见识见识也挺好，混得好回来孝敬我和他妈，混的不好就回家种地，反正不能出啥事儿。” 摊上这样的亲爹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别说见着这个人，鞠灵就是听见周三儿的名儿心里都犯膈应。 鞠堂成结婚周三儿和他媳妇都来上礼坐席。周三儿媳妇是屯子里出了名的吃的多也拿的多的人，夏天坐席她都不怕坏一袋子又一袋子的装冬天就更得多装一些。 可惜，鞠长福家这个酒席办的根本没给她大展身手的机会，带来的五六个塑料袋连一个都没装满，给她气够呛。 就在她跟同桌的人抱怨菜少干粮也少没有几个硬菜实在寒碜的时候，白桂荣颠颠的过来挨桌问吃的好不好，喝的好不好，就想要来坐席的人夸她呢。 酒席办成这样还想要人夸，这不给自己找不痛快呢么。 别人都尴尬的笑笑能不吱声就不吱声，只有周三媳妇儿说了大实话，末了还特衷心的建议道：“我说长福媳妇儿啊，你们自家要是办不好酒席就别硬办，直接花钱去饭店办多好，你自己省事儿不说我们也能吃的好，你说现在弄得多不好，你花了钱费了事儿还落埋怨。” 这番话真没啥毛病，就是由她嘴里说出来不合适。 周三儿统共没上多少礼，夫妻俩都来吃不说恨不能连桌上的盘子都装袋子里带走，她自己也不占理啊。 白桂荣被她说的丢了面子，一时气不过图嘴上痛快就把周三儿媳妇骂了。 周三儿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回骂过去。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还动起手来。 虽然屯子里的女人没几个待见周三媳妇儿的，可相比较起来，大家心里其实更膈应白桂荣，因为她家小卖店还开着的时候坑过太多的人。 这会儿她俩打起来有好几个偷偷拉偏架，就是嘴上劝着好好说话别打别打却想办法抓住白桂荣让周三媳妇儿有机会上手。 这一架惊动半屯子的人来看热闹，最后还是被鞠长福和鞠堂成拉开的。 白桂荣头发被薅掉一大把，鼻子嘴都被打破流着血，非常狼狈。 再看周三媳妇儿，衣服扯坏鞋子踹掉头发拽乱，看着挺狼狈倒没受什么伤。 大喜的日子因为坐席打架就够难看的了，这还见了血就更不吉利。 鞠长福不想让事情更难看就让来帮忙的人给周三媳妇儿装了一袋子菜和一袋子馒头把她打发走。 白桂荣白白被打一顿什么好心情都没了，想哭又不能哭。这大喜的日子，她还得强颜欢笑把这喜事儿办下去。 鞠堂成和李凤娇的婚礼真的是一波三折。 晚上闹洞房的时候又出事儿了。 这次出事的是鞠堂友。 他在滨江市读了个假的语言学校，什么都学不着管的还稀松，他就天天在网吧混，结果混成了个将近二百斤的胖子。 过年回家，鞠长龙和李秋菊还打肿脸充胖子说他们的儿子将来要出国一定有大出息呢，其实村里人早都知道是咋回事儿，都看他们夫妻俩的笑话呢。 鞠长福和鞠长龙两家有矛盾，见面互相甩白眼儿，可鞠堂友和鞠堂成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堂成结婚，堂友当然要凑热闹。 闹洞房就数鞠堂友闹的最欢，上蹿下跳灵活的不像一个胖子。 他自己可以忽略自己的体重，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承受住他的重量。他跟一群小伙子推搡鞠堂成去亲李凤娇的时候被前头站着的小伙子绊一下重心不稳撞到旁边的衣柜。 衣柜左右双开门中间是一面大镜子，他胳膊肘杵到大镜子上直接给人镜子怼碎了！ 他被吓一跳下意识的想往后躲，不小心又被一边的脸盆架子绊一下，整个人直接摔倒在一地玻璃渣子上。 冬天穿得厚，身上倒是没啥，就是手和脸没能幸免，据说血乎啦的一片看着特别吓人。 妙书屋 第131章 村长 鞠堂友受伤这事儿是鞠文启和张永梅在饭店听村里人说的，伤的到底有多严重各人有各人的说法，都不能全信。 不过第二天他们就得到确切的消息，鞠堂友伤的不轻，脸上缝了八针。 “你说这不造孽么好好的喜事儿整成这样，怪邪性的”，张永梅感慨道。 鞠静一点儿没觉得这些人有什么好同情的，闻言轻哼道：“可不就是造孽么，前头大人造的孽现在让小辈来还，让他们都长长记性别整天算计别人。” 有些人根本不会反思，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想办法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摘干净自己。 鞠长龙和李秋菊就是这样的人。 儿子脸上缝针，他们从卫生所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鞠长福家要说法。 什么说法？说白了就是要钱呗。 好好的人是在鞠长福家伤的，现在脸上缝了好几针还会留疤，那要赔的可不止是治伤的钱这么简单。 什么兄弟，什么亲情，在自家的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本就翻出花来的脸皮也不差再翻这一次。 听说鞠长福鞠长龙兄弟两个差点儿打起来，鞠灵没绷住笑起来。 她轻蔑的说道：“看到没，在这些人的心里什么都没有钱重要。大家的情况差不多的时候还要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要是有一家过得比另外一家好了，过得好的那家就等着一直被咬吧。” “就像咱家跟大大爷家”，鞠静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了，翻着白眼儿说道：“以前老欺负咱家，以后他家要是没有咱家过得好肯定隔三差五的找事儿，咱家但凡软和一点儿还得被欺负死。” 说完，俩人都用余光瞥鞠文启和张永梅。 这番话就是说给他俩听的，主要就是怕他们再跟以前似的遇事只会忍气吞声。 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现在他们的三个孩子都长大了，别的不敢说，至少打架的时候都能算个人头，再加上现在家里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在屯子里人缘也还不错，完全没有必要再像当年似的这也不敢得罪那也不敢惹的。 怕就怕鞠文启没有这个自觉，还成天想着大哥是亲大哥，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个屁！劲儿往一块儿使心用在正地方的亲戚才是亲戚，其他的连走大道的路人都不如。 好在这一次鞠文启和张永梅没有让姐妹二人失望，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她们的说法，鞠文启还道：“你仨都大了，我和你妈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你们打算打算。敏敏结婚静静处对象，娘家这边要是乱糟糟的男方那边可咋想，不得以为咱家姑娘好欺负啊。” 有道理。 鞠灵刚要夸一夸自己亲爸，让他保持下去呢，却有人先她一步开口说话。 尹凯旋煞有介事的说了两字儿，他道：“不能。” 一屋子的人都让他给说懵了，鞠静问他：“什么不能？” “不能欺负鞠家的姑娘”，尹凯旋龇牙笑着说道。 鞠静瞪他一眼：“你咋这么能什么都知道！” 尹凯旋嘴巴动了动似乎嘀咕了一句啥不过声音太小谁都没听到。 不管鞠长福和鞠长龙闹的有多凶，只要鞠文林和蔡美玉还在，事儿总能解决，不过心里面的疙瘩只会越结越大。 大年初十，这两家子还在冷战的时候，小富强屯第二轮村长选举正式开始。 还是占用鞠家饭店的地方，投票前照样有讲话，因为没鞠文启什么事儿他倒也不像之前积极，听候选人讲话都一副恹恹的表情。 讲完话就开始匿名投票，鞠静自己写自己的票，鞠灵替鞠敏投票，事前没商量，票投出去一对，俩人竟然把票投给了一个人。 两个小时后投票结果出来，老郑头在朱运平和马家宝的夹击之下脱颖而出。 “咋能是老郑头呢？”鞠文启百思不得其解：“老郑头这人死艮死艮的，也不见人缘有多好，最后怎么他票最多呢？我瞅着投票前支持运平的人挺多啊。” “嘴上说说谁不会啊，最后不还得看票上写的谁的名儿吗”，鞠灵笑着说道。 鞠静也道：“老郑头确实挺艮的，我记得上次分地有两家争一根儿垄，都说那根垄是自己家的，这老头儿谁的话都不听外边还下着大雪呢拎着皮尺去地里一点一点给他们量，最后不管把那根垄给谁家都没话好说。当村长不就该这样么？要是真让我姑父当村长，他事事都听我姑的，再出这种事儿那肯定是谁给的烟贵那跟垄就是谁家的了。” 张永梅一边儿给疯奶奶剪头发一边笑着说道：“村子里大多数人还是拎得清的，选村长这么大的事儿都知道不能瞎搞。” “错”，鞠灵马上否定张永梅这个想法，她挺无奈的说道：“是姑父给出的看得见的好处不够多，所以才没多少人投他的票。要是他平常大方一点，杀年猪请全屯子人去吃肉或者一人给一盒烟，你看最后是老郑头的票多还是他的票多。我姑老想着显摆自己家，让屯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家有钱，她家有钱有什么用，她家就是有金山银山跟其他人也没有关系，别人也花不着她家的钱。” “真的？”鞠文启眼睛一亮，特有求知欲的问鞠灵：“请全屯子的人吃猪肉或者一人一盒烟他们就能投？那给他们汽水行不行？” “你要自己能赚出一头猪或者买烟的钱就行，赚不出来就别琢磨这些没用的”，鞠静厉声说道：“爸，我再最后跟你说一次，家里大事儿必须一家人举手决定，你要敢偷偷干啥我们可都不饶你。” “那啥算大事儿？咱家现在能有啥大事儿？”鞠文启挺不服气的闷闷的说道。 张永梅笑着给他划范围，她道：“花钱大于十块的就是大事儿，你不跟我说我就跟姑娘告状。” 鞠文启委屈至极：“合着我一大老爷们儿就能花十块钱，多一毛都不行呗？” “伯父，十块钱您还嫌少啊？”尹凯旋欠欠儿的说道：“我同学他爸一毛钱零花钱都没有，干啥都得跟媳妇儿打报告申请。你在村里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伯母给你十块钱的自由真的很大方了！” 妙书屋 第132章 欣赏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鞠文启是信了，再不敢提花钱的事儿，怕张永梅连十块钱都给他收回去，一毛钱都不给他。 新的村领导班子组成后在村里宣布的第一件大事是春耕后修边沟，就是大道两边排水的沟子。 小富强屯东高西低，每次下大雨会有大量的雨水汇集起来从村里流过。以前的小边沟就是各家用铁锹挖的，排水能力有限不说水大点儿还会把边沟两侧的泥土冲掉毁坏村里的路，以至于年年村里都要拉沙土垫路。 村里想修石头水泥砌成的边沟，各家还可以在大门的位置打个水泥的桥，不影响进出通行看着还好看。 边沟要修，各家还要打水泥桥，那为啥不能连村里的路一块儿修了呢？ 有人提出疑问，村里几个干部一合计都觉得提出疑问的人说的很有道理啊，为啥不能连路一块儿修了呢。 村里的路一下雨就沟沟坎坎的特别难走，出去一趟鞋都不知道要粘掉几回，家家必备好几双雨靴子。 不管修啥都要花钱，这个钱从哪儿来就是个大问题。 申志成也是个讲究实干的人，他的意思是先跟乡里申请，能申请下来多少钱算多少钱，不够的话村里再想办法，到时候要村里人出钱出力的时候谁都不能有意见。 老郑头在大喇叭里广播这事儿，说是接下来的两天村干部会挨家挨户的走访，没意见的话就在同意书上签名，有意见也可以不签，到时候修路修边沟的就把没签字的人家空出来。 别人家一出门就是水泥道自家一出门还是泥土路，而且水泥路垫高一下雨汇集的水还会倒灌进院子里，谁想这样啊？ 所以村干部走访的时候几乎每家都签名了。 为啥是几乎呢？因为有一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说是要想两天。 村干部怎么做这一家的工作，后续工作如何准备，还有出钱出力的问题鞠静都没有工夫去了解，因为她的假期结束，要回云河县城上班。 今年春节比较早，上学期期末考试时间提前，这学期开学时间也会提前。不过现在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鞠灵不必跟鞠静一块儿回云河县。 那问题出现了。 鞠静去云河县鞠灵不去，鞠灵不去乔玦就不会去，乔玦不去尹凯旋自己颠颠的跟过去单独跟鞠静在一块儿鞠文启夫妻肯定特别不放心，鞠静也不能乐意，那尹凯旋咋办呢？ 问题如何解决可愁坏尹凯旋。 他先去游说乔玦，好话说出去一箩筐，甚至还利诱乔玦让他跟着一块儿去云河县城，可不管他怎么说乔玦只一句话回复他：“你跟我说没用，小不点儿在哪儿我在哪儿。” 尹凯旋很崩溃，当着乔玦的面嘀咕道：“都是你妹妹，你怎么就这么偏向小不点儿。” “小不点儿不一样”，乔玦轻声回复道。 当然不一样，虽然他对外都说鞠家姐妹都是他的妹妹，可实际上从小到大他跟鞠灵的联系最多，说鞠灵是他看着长大的有些夸张可也差不多。 尹凯旋在这边碰钉子就只能去找鞠灵，希望能劝说她跟着一块儿走。 鞠灵是那种能在家多待一天绝对不提前走的孩子，尹凯旋想说服她难度非常大。 结果，他做到了！ 怎么做到的呢？ 他从早到晚的跟着鞠灵，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哭哭啼啼。絮叨是真絮叨，哭可不是真哭，就是装可怜，装的还特别假，特别浮夸做作。 不过，这一招还挺有效。 不是鞠灵吃这一套，而是她欣赏尹凯旋这种能硬气也能撂下面子的男人。 小富强屯的男人分好几种，最稀奇的就是吴老四这种窝窝囊囊被媳妇儿收拾的，最多的其实就是鞠文启这种死要面子始终认为在一个家庭中男人比女人强的男人，此外还有周三这种不管在外边是窝囊是强势回到家一言不合就打媳妇儿的。 没错，就算是到现在，鞠文启依然觉得一个家庭里面男人才是一家之主，女人得听男人的。不过他干不了重活腿又不行，在自己健健康康的时候又没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把自己的想法表现出来，不过只要心细一点就会发现他的这种小心思在很多地方都能体现出来。 比如不做家务，老喜欢当着外人的面指使张永梅干这干那，跟外人聊天的时候显示自己多有见识以衬托张永梅的愚昧无知。 也不能说是鞠文启的错，毕竟他从小长大的环境就是这样，想要苹果树在不嫁接的情况下就长出别的水果根本不可能！ 鞠灵答应一起去云河县城，那乔玦自然不会留下，热热闹闹的鞠老三家一下子冷清下来。 送走四个孩子，鞠文启失落的在炕沿上坐好半天，抽好几支烟，唉声叹气的跟张永梅说道：“哎，现在小不点儿就在县城上学寒暑假还能回家，这以后上了大学在外边工作回家的时间更少，老大老二也得挺长时间回来一趟，家里就剩下咱老两口和咱娘，太冷清了。” 张永梅心里也怪不得劲儿的，可她不爱表现出来，因为她知道表现出来也没有用。 她一边给疯奶奶换刚弄脏的衣服一边说道：“你说，你是愿意三个孩子都留家里种地帮咱开饭店还是愿意她们在外边好好上班上学？你不想她们在家种地又嫌她们没时间在家陪你，你要求咋那么多？合着全天下的好事儿都得紧着你来呗。” “你说你...我又没那个意思，不就跟你随便叨叨两句么你咋还急眼了呢。张永梅我觉得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以前你都不这样”，鞠文启还挺委屈的说道。 张永梅忙着伺候疯奶奶没搭理他，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脾气要是不大一点儿家里还不知道要多出多少遭烂事儿呢。 再说鞠静他们那边。 一行四人坐客车到云河县后直接去到出租屋，一室一厅也好分配，姐妹俩住卧室两个大小伙子住客厅。 鞠静和鞠灵在家大扫除，乔玦和尹凯旋出去买东西，收拾好正好乔玦他们也买好东西。大家都有些饿，四个人排排瘫在沙发上，互相推搡着让别人去做饭自己就是不动弹。 妙书屋 第133章 加分 可怜的尹凯旋完全处于食物链的底端，直接被推下沙发。 “我不会”，尹凯旋委委屈屈的说道。 乔玦和蔼的笑着说道：“不会不要紧，只要虚心学习就能学会，你乔哥看好你，你没问题的。” 鞠静和鞠灵在一边儿看热闹。 尹凯旋知道改变不了结果便嬉皮笑脸的说道：“乔哥，天下最好的乔哥，我想学也总得有人教啊，你这么好肯定愿意当我老师。走，咱们现在就进行厨房教学去！” 乔玦硬生生被尹凯旋拖去厨房，俩人在里面乒乒乓乓一顿忙活。 乔玦会做饭，不过不常做，一天三顿基本都在学校食堂吃。 他们都以为尹凯旋是真的不会，万万没想到尹凯旋的厨艺比乔玦还要好，他说不会那都是装的。 饭菜上桌，尹凯旋倍儿得意的看着鞠静说道：“快尝尝，这几道硬菜都是我做的，咸了淡了尽管说，下回一定改进。” 别说，还都挺好吃。 鞠静不吝夸赞道：“嗯，好吃，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 “你要觉得好吃以后我天天做，反正我也喜欢做”，尹凯旋高兴的说道。 鞠静咬着筷子不解的问道：“你这么会做那刚才为什么说不会啊？” 尹凯旋坐到她身边，得意的解释道：“要的就是这种反差。先让你们觉得我肯定会做的很糟糕，等我把香喷喷的饭菜端出来你们绝对会对我刮目相看。” 鞠灵啧啧两声，小声嘀咕道：“花样儿还真多。” 虽然嘴上在吐槽，但尹凯旋会做饭还愿意做饭这事儿确实给他加分不少。 很多事情男人不是不会做，就比如家务，那么简单的活儿他们是猪么不会做，他们肯定会做，只是很多男人不愿意做而已。 他们固执的认为男人就不该做那些，那些就是女人该干的活儿，所以每天回到家就做甩手掌柜，家务不做厨房不进孩子不带还觉得自己一家之主养家糊口特别不容易，完全忽略女人也在外边忙一天也很疲倦。 鞠文启就是这样的男人，三姐妹从小看到的就是张永梅跟鞠文启在外边干一天活回到家还要干这干那，鞠文启呢，他就找个地方一坐抽烟喝水啥也不干。 鞠文启是宠女儿的好父亲，但他绝对不是敬爱妻子的好丈夫，至少三姐妹都这样认为。 她们从来没有交流过，不过早已经默默达成共识，以后找对象结婚绝对不找鞠文启这样的。 摊上这样的男人还不如一个人自己过。 套路王尹凯旋同学成功的用一顿饭给自己加分，未来的很多年他还会用很多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并非一时兴起绝对是有始有终的好男人，不过现在，他在鞠静眼中依然是一个可以当朋友但不能在一起的男人，而已。 做饭的不管收拾，吃完饭鞠静和鞠灵特自觉的收拾残局。 收拾完时间还早，精力旺盛如二哈的尹凯旋又提议打扑克，有彩头的那种。 两两一伙儿，鞠静和尹凯旋一组，鞠灵和乔玦一组，赢的一组可以指使输的一组做一件事，不管多难都得做。 尹凯旋提议的这个分组非常的不合理，因为实力差距太大。 鞠静和鞠灵实力相当，差的那一块儿主要就出在尹凯旋自己身上。 他打牌特别容易上脑，一激动不管不顾什么牌都能往外甩。乔玦就不一样，老谋深算，能从头算到尾，一手孬牌都能反败为胜，不想赢都不行。 毫无疑问，最后输掉的是鞠静和尹凯旋一队。 乔玦和鞠灵商量过后决定派这俩人出去买水果。 他俩走后，乔玦指着客厅墙角的一摞言情类问鞠灵：“都是你的？你平常就看这些？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都是盗版吧，你什么时候热衷于买盗版书了？” 看得出来，乔玦有些生气。 乔玦作为一名参与学术研究的在读博士对一切盗取知识产权的行为深恶痛绝，早前在屯子里看到饭店租来的碟都是盗版的他在鞠灵耳边叨叨好几天，整的鞠灵也很无奈。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版权意识，连知识版权是啥都不知道的人更不可能有这个意识，别说是鞠家，放眼整个小富强屯甚至是全乡，懂这个词儿的估计一个巴掌的人都找不出来。 大环境就是这样，乔玦就是再叨叨能有什么用。就算鞠文启有这个意识去镇上租碟让老板提供正版，那也得人家老板有正版才行啊。 鞠灵无奈的解释道：“都是我同学的，她说自制力差怕熬夜看影响学习就先放到我这儿，寒假前她也没拿回去，你不说我自己都忘了。” “你没看？”乔玦怀疑道：“你很有自制力？你没熬夜看过课外书？” 这... “小玦哥，我觉得你不应该把目光放到这些小事上，你应该看到我在学习上的长足进步，然后再给予我鼓励和肯定”，鞠灵转移话题道：“小玦哥，我给你提个意见，以后跟我说话不要像老师训学生似的，咱俩是平等的，有事儿需要的是商量而不是命令。” 乔玦的思路果然被她牵走，顺着她话题说道：“我有训过你吗？我不一直都在跟你商量吗？” “你没有！”鞠灵马上说道：“其实你就把我当一小孩儿，跟我爸妈大姐二姐似的想管着我。” “这不对吗？”乔玦被她说的有点儿懵：“你叫我这么多年的哥，我不该管着你吗？” 鞠灵：... 乔玦说的好像有点儿道理。 可仔细琢磨琢磨，鞠灵又觉得不对。 “我叫你一声小玦哥，你算是我哥，可我觉得有时候你管的比我爸管的都多”，鞠灵一本正经的说道。 乔玦吓一跳。 鞠灵说的可不是什么好话，这意思是他管的太宽了。 难道十四五岁的姑娘就进入叛逆期了？这叛逆期是不是有点儿早！ 所以，家里有孩子进入叛逆期该怎么办？硬管肯定不行，容易适得其反，可若是放任不管又不知道小孩儿会惹出什么事儿来。 那该怎么办呢？ 他揪着眉头苦大仇深的想半天，想完给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完蛋了完蛋了，他二十出头年纪轻轻竟然真的操起老父亲的心了！ 妙书屋 第134章 宠她 “小不点儿，你知道现阶段你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并且为之努力奋斗，只要你不跑出跑道我以后肯定不叨叨你，行不行？”反思之后，乔玦如是道。 鞠灵弯唇笑起来，主动伸出一只手，乔玦无奈的握住她的手，俩人就此达成共识。 鞠静和尹凯旋回来的时候这俩人正头凑头凑一块列必读书单呢。 当然是乔玦给鞠灵列，鞠灵就算把这些年看过的教材以及练习册都加上也没有乔玦看过的课外书多，哪有资格给乔玦列单子。 这个单子是她主动要求乔玦给她列的，她也想多看一些书。 “腹有诗书气自华”，李大刚开班会的时候老说这句话，鞠灵非常赞同。 李大刚在学习方面抓的很紧，但他也推崇学生周末和假期多看看中外名著之类的课外书，他觉得只会死盯着课本学习的孩子进入社会后远远没有读书多的孩子有想法有创造力。 鞠灵不知道他的想法对不对，可她始终认为只有多读书才能让自己成为一个不肤浅的人。 以前乔玦给她寄东西的时候也会顺带给她寄一些书，可这远远不够，因为乔玦忙起来一个月都不会给她打一通电话更不要说邮寄东西了，所以她得自己想办法去找书看。 云河县有书店，网上也能买到书，所以她不用担心买不到书，关键的问题是要看什么书。 她还要上课学习，什么书都看显然不行，必须得有方向有针对的看，制定一个适合她的书单就十分必要。 四个人在出租屋待一天，第二天鞠静去网吧上班，鞠灵三人当然要跟着去。 结果很不幸，鞠灵因为还是未成年被网吧拒之门外。 “怎么回事儿？春节前小孩儿不是还能上网呢么怎么过个春节就不行了呢？”鞠静都给弄懵了。 老板看着空出三分之一机位的网吧无奈的叹口气说道：“前几天出事儿了，就三中那边的网吧，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包宿没了，老板被抓网吧被封，咱县的几家网吧天天有人来检查，查出有一个未成年上网就等着关门吧。” 屯子里消息就是闭塞，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尹凯旋留下来陪鞠静上班，乔玦则只能陪鞠灵回出租屋。 不能去网吧对鞠灵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她在网上连载的没办法更新，这样的状态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最坏的结果是网吧一直不允许未成年进入她要等成年后再去网吧更新，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愁眉苦脸的回到出租屋，无事可做只能学习。 她学习的时候乔玦就在一边看书，他的专业书籍，挺老厚一本上面都是洋文，大多数都是各种符号和公式，鞠灵看一眼能头疼好几天。 学累了，鞠灵打算起来活动活动，一边儿的乔玦突然开口说道：“小不点儿，我觉得你现在非常需要一部笔记本电脑，有什么想法没有？” “有想法也跟你没关系”，鞠灵果断说道：“你别想给我花钱，我不用，真的不用。” “你就倔吧”，乔玦无奈的说道。 鞠家三姐妹就没有一个不倔的，鞠灵死活不愿意让乔玦给她花钱，而她的二姐则坚决不能让自己小妹受委屈。 于是当天晚上鞠灵听到敲门声打开出租屋的门看到的就是抱着电脑主机的尹凯旋和抱着电脑显示器的鞠静。 “二姐，你从哪儿弄回来的？”鞠灵让开位置让鞠静二人进门。 鞠静把抱回来的灰白色大脑袋显示器放到桌子上，揉着酸疼的胳膊回答道：“我在网吧小仓库翻出来的，坏了，不过老板说修一修还能用我就花五十块钱买回来了。” 五十块钱买到坏了的主机和淘汰的显示器不说，网吧老板还额外送了八成新的鼠标键盘，这笔买卖不要太划算。 “真能修好吗？万一修不好那不白折腾了么？”嘴上这样说着，鞠灵心里已经感动的一塌糊涂。 她二姐永远都是这样，默默的为她把所有的困哪解决掉，让她安心的学习生活。 有时候鞠静甚至包括鞠敏都不像她的姐姐，更像她的长辈，把她照顾的实在太好，让她始终觉得只有大姐二姐都生活幸福她才会幸福。 尹凯旋拍拍鞠灵的肩膀倍儿得意的说道：“放心，交给你凯旋哥，这世上就没有你凯旋哥修不好的电脑。” 吹牛。 以前他可能修好过电脑，不过这次他踢到铁板了，蹲地上拆一地的零件急出一脑门子的汗连问题出在哪儿都没找出来。 鞠静对电脑也挺熟悉，但仅限于操作方面，硬件修理方面完全不在行，只能在一边看着干着急。 乔玦呢？这个人坏得很。 从尹凯旋拆主机开始他就问需不需要帮忙，尹凯旋为了在鞠静面前表现自己就说不用，乔玦真的坐旁边乐呵呵的看着尹凯旋瞎忙活。 鞠灵实在看不下去，用胳膊肘怼一怼乔玦道：“小玦哥你要会修就帮帮忙吧，这都挺晚了早点修完早点睡觉。” 还是小不点儿说话好使，乔玦开始跟尹凯旋一块儿修。 两个臭皮匠那就是三分之二个诸葛亮，也相当厉害呢。忙活将近一个小时主机被重新装好，连上电开机一试，好了！ “明天我去问问安网的事儿，争取让你这个礼拜能在家上网”，鞠静笑着对鞠灵说道。 没有网鞠灵也可以用电脑写东西，这样就不用先手写再打字，省去不少时间呢。 第二天鞠静就开始张罗安网的事情，不过除了这件事，她休息的时候还有一件事要做。 县农科所会在冬季农闲时节组织好几个培训班，没有门槛没有报名费，想来听报个名就行。 然而真正愿意来听课的人并不多，一来是宣传不够，好多下边种地的老百姓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培训班；二来培训班在县城办，下面的人想听课就得过来，吃住都得自己解决都要花钱，就算不交学费许多人也不愿意花食宿的钱来听课。 鞠静没有这个烦恼，对她来说去听课就是天下掉下来的大便宜，她不去捡就是大傻子。 妙书屋 第135章 尊重 鞠静去听课尹凯旋自然也要跟着去。 第一次去听课回来尹凯旋脸色沉沉显然心情并不美丽。 找着机会鞠灵问他咋的了，难道因为他不是本地人农科所就不让进去听课不成。 尹凯旋唉声叹气的解释道：“不是，不用身份登记谁去都能听。你跟你姐去听过课没有？农科所有一个果树培育方面的技术员叫王什么的你知道不？” “王亚磊？我没去听过课不过我听过这个人，跟我二姐挺熟的好像，窗台上那盆芦荟就是他给我二姐的。”鞠灵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尹凯旋不淡定了。 “那个男的什么意思？他没事儿送你姐芦荟干嘛？你知道芦荟的花语是什么吗？”尹凯旋瞪着眼珠子急急问道。 最后一个问题不是反问，他是真的不知道芦荟花语是什么也真的想知道。 鞠灵都被他问懵了。 “芦荟还有花语呢？”花语她不知道，不过她知道王亚磊为啥送鞠静芦荟，便继续说道：“我姐老熬夜脸上总起痘，王亚磊说芦荟消炎祛痘就给她一盆让她没事儿的时候就掐一块儿下来抹抹脸。” “你姐脸上长痘关他什么事？你姐就算脸上长满痘也好看！用着他献殷勤！”尹凯旋做了个深呼吸，这才勉强冷静下来压低声音对鞠灵说道：“小不点儿，你摸着良心说你凯旋哥对你不错吧？” 鞠灵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尹凯旋继续说道：“你帮哥盯着点儿那个王亚磊呗，他要追你姐啥的你马上通知我行不？不用你做什么只要偷摸的告诉我一声就行，我瞅那小子贼眉鼠眼嬉皮笑脸的不像个好人。” 如果真如尹凯旋所言鞠静身边有个不像好人的人那鞠灵也不放心啊。 于是，鞠静第二次去听课的时候鞠灵当了一回跟屁虫，她的跟屁虫乔玦也去了。 王亚磊根本不是贼眉鼠眼的长相也没嬉皮笑脸的不像好人，人家挺周正一个小伙子，个子稍微矮点勉强一米七，其他都没什么毛病。 他们今天要听的课就是王亚磊主讲。果树嫁接技术，讲得十分无趣，满教室坐着不到十个人除了鞠静几乎都困的迷迷糊糊，包括上数学课都不敢溜号的鞠灵以及从小就被称为小天才的乔玦。 鞠静不仅听得认真还做笔记，特别像那么回事儿。 一上午的课听完从农科所出来，鞠灵特别佩服的对鞠静说道：“二姐，讲得这么枯燥你是怎么听下去的？当年你上学的时候要是有这个劲头肯定能考上一中！” 说到这个鞠静也觉得挺不可思议，她笑着说道：“上学的时候甭管是代数几何语文还是外语我一听就困，不管什么书一看就打呵欠，现在听课反倒能听进去，还觉得挺有意思。” 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鞠静很聪明，现在终于找到能够体现她聪明的领域了。 “那你以后还来听课吗？”尹凯旋从一边闷闷的问道。 学校要开学，他下周就得走。 鞠静旁边有个王亚磊虎视眈眈，他哪里放心的下。 鞠静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坦然说道：“听啊，反正是免费的，有课我又有时间就来听听呗，真的能学到不少东西呢。说不定等我有钱了就回村里包一座山专门种果树搞养殖呢。” 后一句没人当真，都当她是随口说着玩儿呢。 尹凯旋虽然危机感十足，但他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不希望鞠静来听课的话，因为他知道这是鞠静想要的，喜欢一个人就要尊重她的选择，而不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或者怎么样就限制她的行动不准她做这做那。 这叫尊重，并不是每个男人都懂。 乔玦也觉得鞠静这样挺好，还对她道：“光听课我觉得还不够，你要真对这些感兴趣的话可以买书来看看。你要不知道买什么的话回头我帮你看看，直接邮寄给你。” 鞠静还没来得及拒绝尹凯旋便抢话道：“嘿，你一搞物理的跟我这抢什么活干。你们忘了我是农大的学生啊，接触这些可比你们方便，想要了解相关信息直接学校论坛上发个帖保证有人送上相对权威的回复。” 鞠静一句话都还没说话，尹凯旋和乔玦就把这事儿定下了，鞠静顿时倍感压力，好像不好好看书不好好学都对不起他们的这份帮助似的。 同时，她也更佩服她小妹。 她这才面对两个人的好意和期许，她小妹扛着一家人的期待在读书，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愉快的寒假生活接近尾声，乔玦和尹凯旋收拾东西一起坐车离开，热热闹闹的出租屋变成两姐妹的天下。 出租屋已经联上网，鞠灵在家上网很方便，以后都不用去网吧上网了。 鞠静每天也非常忙碌，她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去听农科所的课跟老板说以后都上夜班。 夜班很熬人，再好的身体也不禁熬，她这是在吃年轻的老底儿，长此以往早晚给自己熬出毛病来。 鞠灵劝不住她，干脆打电话给鞠敏，希望大姐能劝一劝倔的跟头驴是的鞠静。 面对大姐的温言劝说，鞠静叹息着说道：“大姐，不趁着年轻多努努力奋斗一下还要等以后年纪大了再后悔吗？你现在不也熬着呢么，咱们一起奋斗，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最终，鞠敏成了被说服的那个人。 没错，鞠敏也在熬着，也在努力奋斗着。 她为了多赚钱每天最低在工作台前坐十四个小时，计件的工作就是多劳多得，她用时间和灵巧的双手成为整个工厂效率最高计件收入最多的人。 发工资的时候别人只看到她领多少钱却忽略了她每天有多辛苦，早早上工，别人午休她不休，别人下班她还在加班，她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在用她年轻的身体在扛。所以，她没资格劝鞠静，说到底她们都是一样的，谁也劝不着谁。 鞠灵真的是拿自己这俩姐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每个人都在努力的生活，努力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好日子，有姐如此，鞠灵自己当然也不能掉链子。 第136章 结婚 开学第一天，鞠灵神气满满的去学校，见到冉雨晴刚要打招呼就听她哀嚎一声蹿过来抱住自己可怜兮兮说道：“鞠灵，我惨了！寒假我在家被我爸逮着了，他特生气，直接断了我的零花钱！” 好消息。 鞠灵使个大劲儿才绷住没笑。 “没有零花钱就没有呗，饿不着就行。没有钱买杂七杂八的书就好好学习吧，过了这学期可就初三了，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鞠灵轻声安抚道。 说的挺好，可惜冉雨晴想听的并不是这个。 她拉着鞠灵回座位坐好，又嬉笑着说道：“鞠灵，你不经常能收到各种各样的杂志刊物什么的么，我跟你商量一下，以后你收到这些先给我看看行不，别直接带回家。” 直接带回家是不想让冉雨晴看到她写的东西，总感觉特别羞耻。 鞠灵不解问道：“你怎么突然对那些杂志小读物感兴趣了？” 鞠灵投稿特别杂，有《男生女生》这类青春类的小读物，也有比较正经的作文范文读本，冉雨晴感兴趣的肯定不是后者。 好同桌鞠灵马上回答道：“对学习有用的可以给你看，没用的就不能给你。你看你上学期的成绩，虽然最后往回撵上一些总体上还是下降的，我要是你家长绝对不会光断零花钱这么简单，我得揍你一顿。” 不管冉雨晴怎么说好话都不行，鞠灵这个好同桌可是非常严格的。 俩人正拉拉扯扯的时候李大刚绷着脸走进来，教材教案什么的胡乱往讲台上一扔，毫无预兆的宣布一个大消息。 “往年生物地理结业考试不算在中考成绩里，今年情况不同，生地结业成绩会算到中考成绩里面。咱们一中初中部历来对这两科就不够重视，你们每回考试都糊弄，从现在开始就不要糊弄了，都打起精神背起来吧”，李大刚扬声说道。 整个二班哀嚎声一片。 鞠灵的精气神儿因为这个消息瞬间泄了个干净。 她的计划完全被打乱，这学期要想继续学习投稿写文三不耽误她就得牺牲掉更多的睡眠和休息时间，太难了。 可她又不能放弃其中的任何一个，哀嚎过后也只能咬牙坚持。 把这学期挺过去就好了，鞠灵这样安慰自己。 跟乔玦通话的时候说了这事儿，乔玦给她的建议是合理规划时间，最大效率的利用每一分每一秒，坚持爱好和学习两不耽误也不是天大的难题。 挂断电话鞠灵就给自己制定一份详细的作息计划表，从早上起床一直到晚上睡觉，精细到只允许自己有两分钟左右的误差，意外情况不算。 鞠静看了她的计划表直言她是个变态。 为了考大学为了赚钱给家里给两个姐姐减轻负担，变态就变态吧。 把自己整成变态的结果非常完美，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鞠灵在什么都没耽误的情况下成绩非常稳定。虽然名次没升，但她心细又勤奋使她在背诵生物地理知识上占据非常大的优势。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阶段性胜利，接下来的几个月要好好保持才行。 然而四月对于鞠灵来说想要保持现有的计划不变真的太难了，因为她的大姐要嫁人了！ 之前只笼统的订好春天登记，过年鞠敏去到林德志老家才把具体的结婚日期定下来。 4月5日，农历闰二月十六，找人算的大吉之日，宜嫁娶。 虽然林德志那边不办婚礼，可鞠静和鞠灵都觉得自己大姐结婚是大事，就算只去民政部门登个记她们做妹妹的也得给大姐庆祝一番。 这么老远过不去，除了当天打电话恭喜大姐之外，鞠静和鞠灵分别给鞠敏买了结婚贺礼邮寄过去。 鞠静给鞠敏买了一台她自己都舍不得买的相机，花掉她三个月在网吧上班的工资，只希望鞠敏在忙碌的工作之余能好好的看看周围，多记录一些生活中美好的东西。 鞠灵给鞠敏买了一条黄金项链。 这边结婚时兴男方家给女方买三金或者五金，林德志家那边没这个讲究鞠敏自然什么都没有，可鞠灵觉得她大姐值得这个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别人结婚要有的她大姐也应该有。 她没那么多钱给鞠敏买全套的首饰，就只尽自己所能买一条项链和一个鞠敏生肖的吊坠，其他的以后再慢慢补。 只一条项链也不便宜，鞠灵的存款都快被掏空，可她一点儿都不心疼，就像大姐二姐给她花钱也从不心疼一样。 4月5号前鞠敏收到两个妹妹寄来的礼物，心里很暖也有些无奈，花这么多钱买这些干啥，多买点儿好吃的好喝的不好吗。 其实鞠敏结婚不仅没有彩礼三金或者五金这些东西，她和林德志连一个像样的婚房都没有。 林德志老家的房子是一栋楼，林家父母建的，哥几个一人一层。林德志那一层装修的特别简单，因为登记之后并不回那边所以老家的房子里连一张大红喜字都没有贴。 他们都在镇上上班，自然也要在镇上租房子住。之前他们各自跟人合租，结婚之后肯定不能再合租，两个人就一起租了一个房子。 房子条件不大好，空间不大不说周围的环境还特别差，后面儿就是一个臭水塘，蚊子苍蝇什么的特别多。这也就算了，周围的邻居还什么样的人都有，他们刚搬过去的第一天就莫名其妙的丢了不少东西。 这些鞠敏都不在意，她吃过太多的苦，在她看来现在经历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她都不用咬牙就能挺过去。 怕家里爸妈和妹妹们担心，她打电话回家从来不说这些。她只告诉他们新租的房子距离工厂很近，她每天上下班走不到五分钟就能到，告诉他们她跟大多数邻居都可以交流，不用再担心她说话别人听不懂或者听不懂别人说话的情况。 每次她这样说鞠文启夫妻都说“那就好”，还让她有事就往家里打电话，千万别跟父母什么都不说。鞠敏嘴上应的好好的，可每回打电话回家依然只报喜不报忧。 鞠静和鞠灵可就没有那么好糊弄，往往鞠敏一个疏忽就能让她们抓到破绽，继而旁敲侧击的套出很多信息来。 就因为这样，她和林德志婚后第一次吵架能瞒住鞠文启和张永梅却瞒不住鞠静和鞠灵。 妙书屋 第137章 吵架 就是挺平常的一个电话，鞠灵和鞠静凑到一起想问问大姐的近况，聊一聊家里的事情。 鞠敏也跟往常一样接起电话，背景里还是乱糟糟的声音，一切似乎都跟往常一样。 可鞠敏一开口，鞠静和鞠灵就听出不对了。 “大姐你嗓子怎么了？”鞠灵问道。 鞠敏清清嗓子佯作无事的解释道：“可能有点儿感冒嗓子干巴巴的有点儿哑，多喝点水就没事了。” “你感冒嗓子哑不是这个声儿啊”，鞠静狐疑道：“是不是哭的？你以前哭完说话就这个声儿。大姐，你在那边发生啥事儿了？你别啥都不说，你要不说我们就给林德志打电话，他要也啥都不说我们可直接买票过去找你了。” 一想到自己大姐在那老远的地方偷偷的哭鞠灵就心疼的不行，当即也表态道：“大姐你别怕，我和我二姐给你撑腰，谁敢欺负你我们就去揍谁。” 妹妹们的关心让本就满心幽怨十分委屈的鞠敏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低低的抽泣起来。 她起身离开躲到没人的地方才对鞠静鞠灵实话道：“我跟林德志吵架了，吵的挺凶，他直接摔门走了到现在我都没见着他。” “为什么吵架？”鞠灵问到核心问题。 两口子过日子没有矛盾是不可能的，可有矛盾有问题不能通过吵架或者大打出手解决问题。鞠敏和林德志才结婚多久啊就吵架，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来事儿肚子疼不能沾凉水让他去洗衣服，他竟然说我娇气”，鞠敏委屈又生气的说道。 每个月的那几天肚子疼有多难熬鞠静和鞠灵都知道，鞠敏的情况比她们还要严重一些。 张永梅在这方面不够精细，什么都没教过三个姑娘，所以鞠敏从第一次来这个到现在所有这方面的事情都是自己摸索的，头一开始她甚至不知道这几天不能吃冰的凉的东西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能碰凉水。 什么都不注意的结果就是一到这几天就疼的不行，严重的时候浑身使不上劲儿一直冒冷汗根本什么都干不了，只能靠吃止疼药扛过去。 可药毕竟是药，能不吃还是不吃的好。 鞠敏这次肚子疼就想着自己好好管计一下，疼一疼自己熬过去不吃药，她也怕每个月都吃止疼药以后生孩子的话对孩子不好。 可惜林德志不懂她的良苦用心，就算她解释的很清楚也只得到他一个“娇气”的回答。 “他是不是想死！”鞠静气的直接从床上窜起来，瞪着手机吼道：“你让他等着，我现在就去买火车票，看我不砍死他。” 鞠灵忙拉住自己这脾气上来真敢动刀的二姐，同时压住自己想要冲到大南边儿砍林德志的冲动轻声说道：“二姐，你冷静点儿，先听听大姐怎么说。” 鞠敏也让鞠静吓一跳。 她忍着眼泪劝道：“我没事儿，跟你们说一说感觉好多了。” “大姐，我记得你跟我们说过以前林德志经常给你洗衣服啥的，这一结婚怎么就不洗了呢？结婚后他变化大不大啊？”鞠灵总是能问到点子上。 如果林德志婚前婚后都这样只能说鞠敏脑子有病愿意嫁给这种不心疼人的男人，她受气她自找的。可若是林德志婚前婚后表现不一，那就是林德志这个人有问题，趁着现在刚结婚还没咋地赶紧离，省的以后受更多的气。 “除了这次说我娇气没洗衣服外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回头我要跟他好好的聊一聊，光吵光闹也不是个事儿，有什么说什么能接受就继续过接受不了再说别的”，鞠敏还挺冷静的说道。 鞠家姑娘不是神不能预知每一个选择的对错，但她们在知道自己做错了以后绝对不会一错再错，更不会将就。 鞠灵叹口气，凑到手机边上轻声说道：“大姐，以后有什么事你别瞒着我和二姐了，太让我们担心。你自己也照顾好自己，别管别人怎么说，也别管咱爸咱妈面子什么的，你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好就珍惜不好就扔掉，千万别委屈自己。” 压住怒火的鞠静马上接话道：“大姐，不管这次你怎么解决这事儿，回头你一定替我转达一句话给林德志，你告诉他再敢欺负鞠家的姑娘我真的会冲过去砍死他，让他别不信，省的哪天大道上被人砍死了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你快别说了，张嘴闭嘴就要砍人多吓人。再说，他要真坏到那个地步还用你大老远的花老贵的车票钱来砍，我这儿没菜刀我自己没长手啊”，鞠敏笑着说道。 听到鞠敏的笑声鞠静和鞠灵都大大的松一口气。 挂断电话，鞠静十分无力的倒在床上，侧头看着鞠灵说道：“小不点儿，我真的不放心大姐。” 谁又能放心呢。 鞠灵躺到鞠静身边，长长叹一口气愁眉苦脸的说道：“头前儿上网我看到一个故事，不知道真假，就一个女的在两个男人中间选了个各方面都不出众老实巴交的结婚，想的是老实的男人能对她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结果婚后发现老实巴交的男人并不老实，都是他装出来的，我怕大姐也遇到这样的男人。” “咬人的狗不叫”，鞠静狠狠说道：“林德志要是一条会咬人的狗我就把他的牙都掰下来戳他那双狗眼里。” 她俩搁这儿又分析又发誓的一点儿用没有，鞠敏的日子得她自己去过，人好还是不好得鞠敏自己去判断，日子能不能过下去也是由鞠敏来决定。 当天晚上鞠敏下工回到出租屋做饭吃饭，还没吃完，林德志便蔫头耷脑的回来了。 他没跟鞠敏说话，只兀自盛饭坐下来就吃。 鞠敏也没掀桌子扔碗，非常淡定的填饱肚子放下碗才开口说道：“林德志，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说”，林德志没看她，只简简单单给出回应。 鞠敏盯着他，轻声说道：“为什么你以前能给我洗衣服现在就不能洗了？我没要求你每天都给我洗衣服只是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才让你洗的，这些情况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说我娇气跟我吵架摔门就走？” 妙书屋 第138章 分班 大概是鞠敏的表情太严肃语气太冷淡，林德志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放下碗筷抬头看着鞠敏微微讨好的说道：“敏敏，对不起啦，我昨天心情不好才那样对你说话，这几天你什么都不用做家里的活都我来做，你要不想上班就请假在家休息，都没所谓啦。” 他的态度转变太快让鞠敏很不适应。 这应该是她最想听到的话，轻而易举的听到她反而不踏实。 “你昨天因为什么事心情不好？你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对身边的人发脾气吗？”鞠敏很是执着的问道。 林德志不自在的看向别处，继续用那微微带着些讨好的语气说道：“哎呀，都是小事不值一提。敏敏，我向你保证以后不管在外边遇到什么事心情怎么样一定不跟你发脾气啦，原谅我好不好？” 林德志不光说的好听，吃完饭洗碗收拾，晚上还洗了家里所有的脏衣服，鞠敏看到哪里他就颠颠的跑过去找活干，干完再求原谅。 有多少女人能扛得住自己老公这样的攻势？反正，鞠敏是没抗住，第二天晚上便原谅了他。 小夫妻俩重归于好，鞠敏怕两个妹妹担心马上打电话过来安她们的心。 鞠敏跟鞠静聊半天才发现不对劲儿，问鞠静道：“你在家呢啊，小不点儿怎么没听电话？” 鞠静冷哼一声说道：“期中考试考砸了，小屋里面壁思过呢。” 从小到大，除了考一中初中部的时候她因为身体原因没有考好外，大大小小的考试很少发挥失常考砸，突然这么一次鞠敏还挺惊讶。 “咋的了？咋还考砸了呢？”鞠敏问道。 鞠静又哼一声：“谁知道呢，问也不说，让她自己憋着去吧。大姐你别操心了，小不点儿这儿有我看着不会出事，她要志气，这次没考好下次一定会考好。” 这一点鞠敏毫不怀疑，只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那你给她买点儿好吃的，没事儿也没老催她去学习，她懂事着呢，咱们老管着她她该有压力了。” 大姐二姐为小妹操碎了心。 而她们的小不点儿呢，此时就坐在一墙之隔的卧室的学习桌前，按着计划表上的时间规划认认真真的学习呢。 期中考前这段时间她因为给大姐买结婚礼物以及担心大姐的婚后生活并没有严格按照计划表来实行，上课的时候还总溜号，更糟糕的是她在期中考的前一天知道大姐在外边受委屈了第二天考试一直想着这事儿，成绩肯定要受到影响。 虽然成绩还没出来，不过考成什么样她心里有数，名次肯定会下降很多。 经过这次的事儿她自己也总结出一个事实来，看课外书、上网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不会影响她考试，只有家里的事情才会影响到她。 大姐二姐不幸福，她也没办法获得幸福，她们三姐妹从多少年前就已经紧紧的联系在一起，幸福的时候可以分开，有困难遇到挫折的时候谁也没办法把她们掰开。 转天听鞠静说大姐跟林德志重归于好，鞠灵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大姐这么好的人，希望林德志不是一个心瘸眼瞎的人吧”，鞠灵叹息着说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强迫自己不去过多的关注鞠敏那边的情况，因为结业考试就在眼前，事关中考，她不能出现失误。 结业考试的成绩在本学期最后一次月考之后出来，两科总分二百分，鞠灵考了一百八十九分。 这是一个相当高的分数，在一中初中部排十七名，全县排三十九。 鞠灵知道成绩后还挺高兴的，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的好同桌冉雨晴同学考的不好，只有一百六十多分，前一百名都没进。 冉雨晴的自制力真的非常差，家里断了她的零花钱又没办法从鞠灵这里得到那种情情ai爱的课外书看后，她开始跟自己爷奶要钱买书，正常上课不看只在自习课或回家后躲在房间偷偷看。 把本来背结业科目的时间用来看课外书，她要能考好就怪了。 平常考试哪怕是期中期末考试考砸都能接受，可这是跟中考有关的大考，考砸的影响实在太大，冉雨晴已经不仅仅是伤心难过还很害怕，怕她爸妈收拾她。 “行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你还是把你那堆乱七八糟的书都处理掉以后好好学习吧。快期末考试了，你好好考，用成绩证明就算两科没考好你最终还是可以考出好成绩读高中，你爸妈不会打你的”，鞠灵劝道。 “对，我得把书藏好，再被我爸妈发现我就死定了”，冉雨晴说道。 鞠灵：... 这孩子再这样下去没救了。 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的冉雨晴月考也没考好，接连的打击让她很是颓丧，父母的严厉又让她倍感压力，得亏李大刚没批评她，甚至还单独跟她好声好气的聊了一次，这才没有让她自暴自弃。 接下来就是准备期末考试。 这次期末考试也很重要，因为期末成绩跟初三分班有关系。 初三重新分班，不再是老师抓阄，而是按照成绩来分。都是心高气傲的孩子，没有谁想被分到差一点儿的班级，都想考进最好的班级。 愿望是好的，但并不是每一个人的努力付出都能得到预想的回报。 鞠灵发挥不错，顺利考入第一梯队，不过在第一梯队里面还是上不上下不下的那类学生。 冉雨晴的成绩没有达到预期，她是第二梯队的排头兵，跟鞠灵分不到一个班。 成绩出来后直接分班，鞠灵搬着书本去到一班，赫然发现李大刚也从二班班主任变成一班班主任了。 分班后开始大扫除，扫除结束就可以回家，暑假已经正式到来。 鞠灵刚出教室就碰到抱着书包可怜巴巴蹲在一班门口的冉雨晴。 她抬头看着鞠灵，红着眼睛说道：“鞠灵，我害怕不敢回家，你收留我吧。” “我能带你去我家玩一会儿或者住一晚，但在这之前你必须打电话给你爸妈说你的去向，一声不吭躲我家那可不行”，鞠灵不容她商量的说道。 妙书屋 第139章 对策 小姑娘憋嗤半天才给家里打电话，她没说成绩只说跟同学一块儿学习晚一点回家，她爸妈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去到出租屋，冉雨晴直接瘫到沙发上，哭唧唧跟鞠灵说道：“鞠灵，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就倍儿精神看一宿都不困，一翻开课本就头疼犯困，我觉得我可能得厌学症了。” “那你先歇两天，不也不看课本学习，就看看电视什么的，缓过劲儿来再学习”，鞠灵给她出主意。 冉雨晴马上又哼哼唧唧的说道：“你说的容易，我现在一天不就睡不着觉。你知道我这个人的，看个开头不看到结尾什么事儿都干不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鞠灵：... 所以，冉雨晴现在的情况是不不行，看了就停不下来，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到上了翻开课本能不头疼犯困么。 鞠灵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干脆想给她打个样儿，让她看看自己都怎么学习的。 她坐到书桌前认认真真的写暑假作业，一写就是一个多小时，抬头活动活动脖子顺便看一眼冉雨晴。 好家伙，这姑娘是真的没救了。这会儿她又捧着一本厚厚的津津有味的看起来，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扭曲，上一秒还乐呵呵下一秒蹙起眉头要骂人，可比刚才哭唧唧的时候活泛多了。 鞠灵走过去夺走她手里的书，倍儿严肃的看着她说道：“雨晴，咱开学就初三了，你要一直这样下去吗？勉勉强强考试高中再混三年，你还想不想上大学了？” 现在跟冉雨晴讲大道理根本讲不通，因为一正经说点儿什么她就在那哼哼唧唧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办可鞠灵告诉她该怎么办后她又要说自己办不到，真的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鞠灵严肃认真的跟冉雨晴谈过之后决定放弃，不是放弃冉雨晴，是放弃自己来说服冉雨晴。她给李大刚发了一条信息说明冉雨晴的情况，希望李大刚能帮帮她。 现在李大刚已经不是冉雨晴的班主任，可冉雨晴有事儿李大刚肯定不会不管，他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也是一个有想法很会处理学生心理问题的老师。 李大刚到底要怎么处理冉雨晴的事情鞠灵并不知道，因为第二天她就收拾东西回小富强屯了。 客车开到小富强屯和三胖子屯之间的岔路鞠灵就发现一个巨大的变化。小富强屯这边原先的砂石土路变成水泥路了，路边还种着两排小树苗，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冬天的时候村里领导班子几次开会决定修村里的边沟和路，鞠灵是真的没想到他们连村子外边的路都修了。 客车开到村口就没往里面开，鞠灵下车一路走回家。 小富强屯是东西狭长的一个村子，只有一条主路，修路修边沟只要修这条主路就行。 水泥路不算特别宽但很平整，质量应该不错，不过路上嘎嘎嘣嘣的有不少东西，比如家禽家畜的粪便、小零食的包装袋以及个人家扔出来的破衣服烂鞋。 以前破土路扔点儿垃圾什么的不显眼，现在水泥路上有点儿啥就特别明显，特别影响美观，每走一步也都得格外小心别踩到粪便。 边沟修的也挺好，石头缝里的水泥抹的很细，每家前面的水泥桥也挺大气，可这边沟里堆了太多东西，苞米gāi子、柴禾板子、猪牛成堆成堆的粪便... 这要真的下一场急雨，边沟堵成这样水还是得往各家灌，情况还不抵以前土边沟的时候呢。 鞠灵真没想到自己就随便想一想还真给想出事儿来了。 她上午到家，中午睡个午觉起来外边就阴天了。乌云黑沉沉的从北边压过来，一看就知道下的不是好雨。 种庄稼的人对天气更敏感，老郑头开始在大喇叭里广播，要各家清理自家院子大门前的边沟，确保下大雨边沟不堵。 鞠老三家没往边沟里扔东西，不过边沟里还是囤了一些垃圾，鞠灵特别响应号召拎着铁锹出去清理边沟。可放眼望去，全屯子像她这么听话的三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有几户人家不听话那这边沟就算白清，还是得堵。好就好在不堵自家院子前往自家灌的水也能少点儿。 刚清完边沟不多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子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又急又凶。 这场急雨下了二十多分钟才停下来，家里的菜地积了不少水，往外走的小道也让雨水冲出一道又宽又深的小沟子。 跟别人家一比自家的情况还算好的呢。屯子里有人家杖子都让水给冲倒了，菜地被冲毁，垃圾还都冲到院子里来。 就这样，这些人家还没觉得自家不对，埋怨村领导瞎做决定，花钱又费劲儿的挖边沟有什么用，水灌的比以前还严重。 当天傍晚时分村里大喇叭又响起来，老郑头呼吁各家都动动手清理边沟，还解释说边沟修起来肯定有好处，之所以还出现倒灌都是各家往边沟里扔垃圾边沟被堵导致的。 解释的很清楚，只要不傻都能听明白，也有人乖乖听话出来清边沟了。 不过，每个村子都有那么几户格楞子的人家，别人干啥他们偏不干，别人说对的事情他们偏说不对，好像跟别人唱反调就能显得他们特有本事似的。 第二天出门再看，屯子里绝大多数人家负责的边沟都清理干净了，可还有几户人家动也没动。 当个负责任的村长真的很不容易，老郑头的那股子艮劲儿上来，拎着铁锹就去离自己家最近的一户人家给人家清边沟。 都一个村住着，没有深仇大恨的都不想撕破脸皮，老郑头都做到这个份儿上那户人家要是还想蒙混过去那以后在屯子里可就不好混了。 于是，老郑头没铲几铁锹呢人就出来了，一口一个大爷的叫着把老郑头劝走，自家也麻溜的把边沟清好。 接下来的几家老郑头都这么干的，边沟清好，屯子顿时敞亮不少。 晚上鞠老三跟张永梅闲聊说起这事儿，他一遇事就想打姑娘电话出主意的人这会儿倒是有主意了，非得说老郑头做的不对他还有更好的办法！ 妙书屋 第140章 皮鞋 “村长哪有他这样当的，一点儿派头都没有。他就该把那几家人都叫一块儿开会，让他们认错写保证书，保证马上把边沟清好再放他们回家，不能惯他们一身臭毛病”，鞠文启一边儿抽着烟一边儿泡着脚用一副指点江山的语气说道。 张永梅特别不给他面子的把他攒了两天的臭袜子扔洗脚盆里，哼一声说道：“自己洗，那老臭我可不给你洗。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那双皮鞋是春秋穿的大夏天非得穿着，捂的脚臭的哄的还挺美呢。你美啥你美，不脱鞋都能闻见，你没看人家跟你说话都隔好几米远么。” 鞠灵深表赞同的应和道：“爸，你的脚真挺臭的，你看我奶都不爱挨着你。” 疯奶奶乖乖的贴炕琴坐着，可不离鞠文启老远么。 张永梅说的那双皮鞋还是早前乔玦邮寄过来的，据说是他大学一教授穿过的，鞠文启稀罕的不行，总觉得穿着大教授穿过的鞋自己也能变得智慧有见识。 现在，随便抓一只屯子里的耗子都知道他那鞋是咋回事儿，都是鞠文启的功劳，他见人就跟人家说自己穿的是大教授的鞋，那嘚瑟劲儿着实有些欠扁。 屯子里就有愿意捧臭脚的人，鞠文启乐颠颠的说人家就喜滋滋的捧，把鞠文启捧的飘起来，大夏天的都不乐意换双轻薄透气的鞋穿。 “说老郑头你盯着我的脚干啥”，鞠文启有些恼又硬生生把话题掰回来继续说道：“你们别不承认，老郑头的办法就是没我的好，咱屯子里有多少头老倔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就得给他们点儿厉害尝尝。” “你可得了吧”，鞠灵一点儿都不想听他嘚啵嘚，漫不经心的怼道：“你要真不给那些人面子把事儿做绝人家表面上不怎么样回头还指不定怎么下绊子呢，你当谁都跟你是的就会说嘴遇着真事儿就熊了啊。人家老郑头的做法才是最对的，把事儿办好又不得罪人，要不你当之前选村长的时候为啥他没四处拉票还当选呢。” 张永梅要这么说鞠文启保准还有话说，就算讲不出道理来也能甩一句“你懂啥”，可是面对自己姑娘鞠文启就不能甩这仨字儿，因为跟姑娘比起来显然是他自己不懂的多。 鞠文启终于不操村长的心，蹲地上闷头洗自己臭袜子。 张永梅冲鞠灵笑笑，又朝鞠文启努努嘴让鞠灵看。 鞠灵无奈的笑着摇头，自己亲爹啊，果然跟屯子里大多数的男人没两样，都觉得自己是老能豆子别人都不行，其实呢，自己啥也不是！ 大概是被媳妇儿姑娘说的不好意思了，第二天鞠文启没有再穿那双皮鞋。 鞠灵打扫卫生的时候着实被那双鞋熏够呛，拿起来检查发现鞋面磨的不像样里面的衬子更是被磨烂，对付对付还能趿拉脚，但着实没有这个必要。 于是，她把这双鞋连着收拾出来的垃圾一并扔了出去。 当天下午她正趴炕上写作业呢就听到外边吵吵嚷嚷的怪热闹，估摸着是村里又有人打架骂架啥的，鞠灵不感兴趣就没去看热闹。 过了一会儿，热闹声不仅不减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她也被勾起好奇心打算出去看看。 刚穿上鞋，鞠文启便涨红着脸骂骂咧咧的从外面进来，劈头就问鞠灵：“我的鞋是你扔的？” 鞠灵老实回道：“我扔的，怎么了？” 鞠文启被噎一下，有些闷闷的说道：“好好的鞋你扔它干啥？” “哪好了？坏成那样又臭的不行，你是没鞋穿怎么地非得穿那双？”鞠灵一点儿没怵的说道。 又被噎一下，对姑娘一直挺好脾气的鞠文启就算跟别人吵架了面对姑娘的时候依然发不出脾气，只郁闷的说道：“那能一样吗？你扔的是皮鞋。” 准确的说是人家大学教授穿过的皮鞋，文化人穿过的皮鞋！ 鞠灵知道他想表达什么，笑着说道：“爸，你自己不看书不学习别说是穿着大学教授的皮鞋就是把人家的脑袋拧下来安你自己脖子上照样不好使。屯子里的人看你穿着大学教授的皮鞋心里不会觉得你多厉害只会觉得你傻得呵的怪可笑。” 鞠文启还搁死胡同里哐哐撞墙呢，闻言闷声道：“那你也不能给我扔了啊。” 鞠灵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跟鞠文启说话的点对不上，于是问道：“咋地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皮鞋让周三媳妇儿捡走，刚才我在饭店门口清淤泥看到周三穿着那双鞋。好好的一双鞋，糟蹋了。”鞠文启有些生气的说道。 鞠灵了然的点点头，“所以你跟周三吵架了？吵赢了没有？” 瞅他那脸红脖子粗的样儿就知道没吵赢。 鞠文启不说话只闷头喝水，鞠灵便笑着说道：“有什么糟蹋不糟蹋的，鞋不就是给人穿的么，你不能穿了别人能穿那就穿呗，你还计较啥？别气了，回头我给你买一双皮鞋，以后你就跟别人说我姑娘给我买的皮鞋，保准比你跟别人说‘这是大教授穿过的皮鞋’有面子。” “买啥买，那不花钱啊”，鞠文启抠劲儿上来，嘱咐道：“你可别乱花钱，手里有钱就攒着，多给自己和你二姐买好吃的。” 跟姑娘连哄带怼的聊一会儿心情好不少，鞠文启又颠颠的去饭店干活，鞠灵则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当成笑话编辑成短信发给鞠静和鞠敏。 三姐妹不常发信息，但每次发信息都会很快有回复，可是这一次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大姐二姐的信息。 鞠灵心下纳罕不已，不知道大姐二姐都在忙啥呢。 短信传送到手机里的时候鞠静正在农科所听课，讲课的正是王亚磊。 今天王亚磊讲不同果树常见的病虫害以及防治，还挺有意思的，鞠静一边听讲一边记笔记特别认真，感受到裤兜里的手机振动都没时间拿出来瞅一眼。 直到下课，鞠静才摸出手机看短信。 正要回呢，王亚磊走过来一只手点在她的笔记上，笑呵呵说道：“记的挺仔细，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不用客气。早前你说请我吃饭还一直没请呢，你不会以为我忘了想赖掉吧？正好我今儿有时间，一起去吃饭啊？” 妙书屋 第141章 说开 王亚磊对鞠静有那个意思，鞠静又不傻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 现实一点儿想，跟王亚磊在一起挺好的。 王亚磊是独生子，父亲在县眼科医院工作，母亲是实验小学的会计，父母都挺开明对儿子找对象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俩人看对眼儿女方人品没问题就行。 刨去家庭条件不说，王亚磊这个人也很不错。性格好，工作踏实务实，工资不高但端的是铁饭碗，自己有一套房。 就他这个条件，找鞠静这样的对象在外人看来绝对是鞠静捡大便宜撞大运，她要不答应就是脑子进水有毛病。 鞠静还就是脑子进水有毛病的那种人。 王亚磊确实挺不错，可她对人家没那感觉。 她觉得人这一辈子就几十年，处对象结婚都不能太随便。特别是结婚，不能觉得合适就凑合过。结婚要看条件，但也不能光看条件，只看条件没有感情的婚姻有的人能接受，但她接受不了。 最近几次见面王亚磊的表现已经很明显，虽然有些话没有明说，但鞠静觉得自己不能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觉得不行就得赶紧跟人家说清楚，别让人家好小伙在她这里浪费时间。 还有一点，鞠静想尽量漂亮的解决问题，让大家都不尴尬，省的她以后来农科所听课都得尽量避开王亚磊。 于是，当王亚磊邀请她一块儿吃饭的时候，鞠静几乎没有思考便笑着应道：“好啊，步行街后街有家馆子锅包肉可好吃了，我请你。” 饭点儿，馆子里人挺多，只门口靠垃圾桶的位置还有一个位置。俩人也不挑，直接就在这儿坐下。 点完菜闲聊，鞠静正想着怎么打开话题呢，王亚磊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吸引鞠静主意后压低声音问道：“里面靠电扇那个人你认识吗？一直在看你。” 鞠静回头瞅一眼，真的是冤家路窄，坐那儿的不是别人，正是脑子真的有病的江澈以及比儿子脑子更不好使的江澈的妈。 江澈瞪着大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鞠静，那眼神儿贼瘆人。得亏有江澈的妈拦着，要不江澈非得冲过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甚至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儿。 “那个男的有病，不用搭理他”，回过头来，鞠静嫌弃的说道。 王亚磊看出鞠静不想多说也便没有再问下去，主动转移话题道：“咱们县要改成县级市了，对咱们没啥影响，不过以后出去说自己哪儿来的能好听一点儿。” 云河县变成云河市，听着确实好听。 鞠静在网吧上班消息还算灵通，这个消息她也听过，不过对县、县级市啥的并不了解，这会儿王亚磊说起她都不知道该往下接什么。 她也够直接，不知道接什么那就不接，直奔主题。 她道：“王技术员，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王亚磊：...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鞠静直接了当的说道：“你还是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咱俩不可能。你这人真挺好的，我有不懂的问你你都耐心的给我解答，所以我特别不希望你在我这儿多花时间和感情最后又啥都没得着还整得挺尴尬。” 爱情的小火苗刚着起来就被鞠静一大盆水扣下来浇个透。 王亚磊也是个挺坦荡的人，马上说道：“喜欢不喜欢的也不能强迫，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招。你也别不自在，就算最后咱俩处不成对象也能当朋友吧，要是连朋友都当不成也没事儿，见面打招呼有事儿帮个忙的关系总能有吧。” 鞠静释然的笑起来。 把话说开，鞠静松一口气，王亚磊似乎也没多难受。 大概他还处于喜欢的初级阶段，放弃比较容易。 俩人吃完饭鞠静要回出租屋休息补觉，晚上还有一个夜班等着她。王亚磊也要回单位上班，俩人就在步行街分别。 回到出租屋，鞠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鞠灵打电话。 “你也太惯着咱爸了，还哄他！要是我就给他一顿掘让他彻底老实”，鞠静躺在床上打着呵欠说道。 鞠灵跟她一样的姿势躺在炕上，笑着说道：“你和大姐老用大棒子抽打咱爸那我就给他喂糖呗，要都拿大棒子抽过不多久他就皮实了，你们这招可就不好使了。” “就你鬼，什么都能算计”，鞠静还挺骄傲的说道：“就你的小脑瓜把咱爸收拾的服服帖帖还不容易吗，我也不跟着操心了，家里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晚上还上夜班我先睡一觉，你要没事儿勤给大姐打电话，她在那边连一个老乡都没有肯定特没意思。” 挂断二姐的电话马上就给大姐打。 她拨过去两次都无人接听，也不知道鞠敏在忙啥。 隔的太远，想找个人打听鞠敏的情况都找不着人，电话打不通就只能干着急。 就在鞠灵在家干着急的时候，鞠敏正在镇上有目的的转悠呢。 就在昨天，她跟林德志的兄弟说好以后不在厂子里干了，她要自己干点儿什么。 鞠敏自有打算。她当初跟林德志来这边的时候就有自己干点儿什么的计划，只是因为手头没什么钱才一直在厂子里打工。 头些日子张永梅逼着鞠文启把鞠敏和林德志凑出来的彩礼钱又转了回来。鞠敏手头有钱，自己创业的心思又活泛起来。 除了早有计划，鞠敏不想在厂里打工还有另外一层考量。 厂里环境实在太差，一大帮孩子闹闹哄哄的吵的人头疼，一坐一天腰酸背痛的也挺难受。现在她年轻没有啥负担做这一行还行，可她以后还得怀孕生孩子，总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得给孩子创造一个好的成长发育的环境。 这个镇子不算小，外来人口特别多，上下班的时间小镇特别热闹，到处都是下班回家往出租屋赶的年轻人。 屯子里的淘气儿跟她老公靠着卖早餐过上好日子，鞠敏觉得在镇上卖早餐也有赚头。 不用租店面，就整个小餐车，大早上往路口一停，正好吸引赶去上班的人过来消费。 小餐车可以买也可以租，这个问题倒是不大，需要好好琢磨的是做什么早餐比较好。 妙书屋 第142章 老乡 她在镇上转悠就是想看看这里的早餐店都卖什么早餐，分量有多大都什么价位。 专业点儿说她这叫市场调研，毕竟是要投入时间和金钱做的一件事得好好了解一下行情才行。 早餐店和小摊子实在太多记不住，鞠敏还特意带了个小本子随手记两笔。 转悠大半天她也没有把小镇走完，有些累了，便打算找一家店随便吃点儿什么。 最终她挑中一家面馆。小馆子门面不大里面只有三张桌子，光线昏暗但收拾的挺干净，前面和后厨之间连个帘子都没有，客人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面是怎么做出来的。 当然，吸引鞠敏的并不是面的制作过程，而是做面的人。 高高瘦瘦的男人，围着个围裙，没有戴口罩。 鞠敏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大概是她盯着那个人看太久引起店里老板娘的注意，她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走过来问鞠敏想吃点儿什么。 一开口，鞠敏更是讶异的不行。 这女人说的是带着家乡口音的普通话。 她也是东北那边儿的。 在这个地方碰着老乡当真觉得非常亲切，鞠敏眼睛一热差点儿直接掉眼泪。 “你是东北的？我也是从东北过来的！”鞠敏有些激动的说道。 那女人也很激动，热情的去给鞠敏拿饮料，还让在厨房忙活的老公给鞠敏煮最拿手的面条，卤也有要最好的。 女人干脆坐到鞠敏对面聊起来。 她问鞠敏东北哪儿的。 鞠敏回答省份，那女人激动的直拍桌子。 “我和我老公也是那儿的。真巧，我们在这干好几年了也遇着过东北人但没有一个省的，咱们真是有缘。你在哪儿上班儿？要离这儿近的话以后都来姐店里吃饭，姐给你优惠”，女人热络的说道。 鞠敏如实回答道：“我以前在镇南边的nei衣厂上班，现在不干了，想整个早餐摊自己干呢。姐，你们是哪个市的啊？来这边几年了？” 鞠敏想跟老乡多聊一聊，离家在外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老乡在这边待的年头长对这里肯定更了解，多跟他们了解情况也省的她四处抓瞎。 巧合的是，女人和她老公也是滨江市的，不过不在市区，而是滨江市管辖下一个县城下边儿的村子。 这情况跟鞠敏完全一样啊，鞠敏不也是滨江市管辖下县城下边的村里的么。 越说越近，越聊越热，从滨江市聊到云河县，又聊到下边的镇，鞠敏和女人激动的已经握起手来。 就在鞠敏要报出自己所在的屯子的时候，女人的老公端着一大碗热腾腾的面走过来放到鞠敏面前。 刚才只看到侧脸，这会儿俩人面对面，鞠敏才恍然明白刚才她为什么觉得这个男人熟悉。 可不熟悉么，他们原先都是一个屯子的啊！ “阮晓峰！”鞠敏脱口唤出这个名字。 阮晓峰也惊讶的说道：“你是鞠老三家的大姑娘！叫啥来着？” 坐在鞠敏对面的女人默默松开鞠敏的手，不复刚才的激动，而是有些戒备有些警惕的提醒道：“鞠敏，三叔他们都叫敏敏。” 既然能叫出鞠敏的名字，那这个女人肯定也是小富强屯出去的。 其实就算她叫不出鞠敏的名字也能猜到她是谁。 当初阮晓峰可不是一个人偷偷离开的，他是带着自己嫂子跑的！ 想当年阮晓峰大哥爬树摘松塔从树上掉下来摔死，年轻的女人跟年纪差不多的小叔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没少招闲话。因为她长得好看，村里甚至有人说她跟自己老公公不清不楚，她实在受不住这些闲言碎语就跟阮晓峰一块儿离开。 一晃这么多年，他们的变化都很大，要不鞠敏也不至于跟女人对面聊这么久都没认出她来。 至于为什么能认出阮晓峰，答案很简单，鞠家大姐也记仇！当年阮晓峰没少带村里的熊孩子去鞠家偷樱桃偷果儿啥的，还老欺负她们三姐妹，鞠敏虽然不至于像鞠静似的都记在小本本上却也始终记得这个仇呢！ 既然猜出女人的身份，那自然也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警惕。 他们为摆脱村里人说三道四才跑出来的，好不容易日子过好一些又碰上同村的人，若是把他们的消息传回村里，继续说三道四他们倒是不怕，就怕家人亲戚啥的找过来让他们不得安生。 鞠敏不待见阮晓峰，不过对女人印象不错，主要是因为当年鞠家困难的时候跟她家借过钱，到现在张永梅的账本子上还有二百块钱没有清，那就是她家的账。 “嫂子你别担心，我肯定不乱说你们在这儿。咱从大北边儿转悠到大南边儿这是缘分，以后有啥事互相帮衬。当年我家困难的时候你肯借钱给我家，我们家一直都记着呢”，鞠敏真挚的说道。 女人眼睛一红，眼泪没忍住掉下来。 她全名叫王秀红，比阮晓峰大一岁。大概这些年在外边也没少吃苦，女人面相有些显老，不过抹去这些岁月留下的痕迹也能看出她以前是个挺漂亮的姑娘。 阮晓峰拉一把椅子坐到王秀红身边，抽出几张餐纸递给她，还轻声安抚道：“别怕，敏敏说不乱说那肯定就不能乱说，咱以后还能好好的过日子。” 他哄好半天王秀红才收住情绪，擦干眼泪不好意思的对鞠敏笑笑：“你看我，遇着点儿事就哭，不禁事儿。面都坨了，你赶快吃，有啥话咱边吃边说。” 王秀红本身不是一个多爱说话的人，大概遇着信得过的老乡实在高兴她的话才多起来，鞠敏吃面的时候她就絮絮叨叨的说起这些年她跟阮晓峰的经历来。 他们一路从北到南，跟狗抢过食，垃圾桶里捡过剩儿，住过天桥洞子也住过下水道，被人打被人骂还被人骗过，吃过不少苦也遇见过不少人，费劲扒拉才攒下一些钱在这个地方租门面干点儿小买卖稳定下来。 这个小面馆的生意并不算好，算下来勉强够他俩生活的，根本赚不到大钱，至少现在是没办法赚到大钱。 妙书屋 第143章 合伙 鞠敏吃完面开始跟阮晓峰和王秀红说自己的事情以及以后的打算，听后阮王二人都对鞠敏佩服不已。 “我俩要是有你这脑瓜子现在生活肯定会好不少！”王秀红懊恼的说道：“我们最开始来这边也是在厂子里打工，攒了点钱就寻思租个铺面干点儿啥。你瞅现在，不管赚多赚少都得交房租，光这一项花销就够我俩受的了。要是我们一早也想到整个摊子哪儿人多去哪儿卖吃的赚的多还能省下租金多好啊。” 说实话，他们现在的店面还真的不如整个流动的小餐车合适呢。地理位置不好，店面又小，一进来黑咕隆咚的给人的感受也不是很好，再加上阮晓峰也没有让人吃了还想吃的手艺，众多因素加在一起让他们小面馆的生意始终不咋好。 “你们这店啥时候到期？你们要是觉得整个流动的早餐摊子合适的话咱可以一块儿干。一起出摊也行，轮流出摊也行，咱就往人多的路口一停，香味儿飘出去还怕没人来买么”，鞠敏信心十足的说道。 一起出摊就是三个人做东西，那可以多整几样，早餐样式丰富也是吸引客人的一种手段。轮流出摊也不错，一波早上出来卖早餐，一波晚上出来卖晚餐或者宵夜，只要一个餐车就行，能够最大限度的节省成本。 说实话，打一开始鞠敏就想有人跟自己一块儿干。首选当然是林德志，他是本地人，对这里比她了解，真要有什么事儿他出面解决也比较方便。可惜林德志不想干这个，他觉得在自己兄弟家的厂子里干活儿也挺好，没有必要改变。 林德志不干，拉上阮晓峰夫妻一块儿干也挺好，三个人多少有个照应。 阮晓峰和王秀红对视一眼，很明显都觉得鞠敏的提议很不错，不过他们没有马上做决定，而是对鞠敏说道：“这是大事儿，我们得商量商量才行。你先留个电话，回头我们给你打电话。” 当然得商量，他们要是马上答应鞠敏心里还得犯嘀咕呢。反正也不着急，现在还只是一个想法连餐车都还没有呢，慢慢想慢慢商量呗。 左右面馆也没有其他客人，三个人就坐一块儿聊了许久。 阮晓峰和王秀红问了不少屯子里的事儿还有跟他们关系好的人现在都怎么样了，鞠敏据实已告，心里却始终有一个疑惑——阮晓峰为什么不跟她打听阮家的情况呢？ 王秀红是嫁进来的媳妇不提也就不提了，阮晓峰不应该一句都不问啊，毕竟家里还有爹妈呢。 久别重逢，可以聊的话题很多，不过很显然这个疑问不适合现在问出口。鞠敏也倒没有那么八卦，左右是人家的事情，以后关系更近他们想说就说不想说拉倒。 从面馆出来天都快黑了，走回出租屋天完全黑下来。林德志已经下班回来，正坐在椅子上看电视，见她回来只道：“不要浪费时间啦，在厂子里做工多好，你赚的也不算少。你知道你一走厂子里又要招人，生手上工很麻烦的。” 鞠敏本想跟他分享遇见老乡的喜悦，闻言什么都不想说了，只轻“嗯”一声便去床上歇着了。 躺床上拿出手机看一眼，这才看到鞠灵给她发的信息。 无奈的笑一笑，鞠老三同志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她打电话给鞠灵说道：“其实我觉得咱爸就是被人说怕了，总怕别人瞧不起他，所以现在才总干这些招笑儿的事儿。回头我给他打电话说说他，你也别老跟他生气，他和咱妈都不容易。” 鞠灵很听大姐的话，马上应下来，又问鞠敏白天干啥去了怎么不回信息不接电话。 之前答应阮晓峰和王秀红不乱说他们的事儿，可跟自家小妹提一嘴应该不算乱说，于是稍稍犹豫之后鞠敏就把今天见到阮晓峰二人的事儿跟鞠灵说了。 “那还挺好”，鞠灵开心的说道：“我和二姐一直担心你在那边连个相熟的朋友都没有怪没意思的，现在好了，遇见老乡没事儿可以多走动走动，就算最后不一起整早餐摊也能当朋友。” 挂电话之前鞠敏再三跟鞠灵强调不要跟爸妈说阮晓峰他们的事，怕他们跟村里人唠嗑的时候说漏嘴。 转天正好有大集，鞠灵借了周芳的自行车去赶大集给鞠文启买皮鞋。 大一点儿的村子每周固定一天上午都有自己的集，不过规模不算大，根本没法跟乡政府所在村子一周一次的集比，所以大家都习惯管这个集叫大集。 每周来赶大集的人非常多，来大集摆摊子的商家也非常多，镇上的一些店铺也会开车拉货来摆摊。 赶小集不一定能有卖皮鞋的，不过赶大集肯定就有卖皮鞋的。 上次逛大集还是去年的事儿，这么长时间不来集市的规模又扩大不少。打头是一辆大翻斗车，车沿儿上三面耷拉着花花绿绿的布，一个大喇叭放在车头上，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播放着布的价格。大概因为便宜，围在这儿的人很多，还以中老年妇女为主力军。 再往里面走，第二个生意火爆的摊位是卖衣服裤子的。跟前头卖布的一样都特别随意的搭在车沿儿上，想要什么样式尺码颜色就自己去扒拉，只要动作不过分老板根本不管。这个摊位上的衣服裤子也都不贵，质量也过得去，所以翻斗车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鞠灵推着自行车挤半天才挤过去。 这个摊位里面就是一个卖鞋的摊子，生意虽然不如之前两个火爆但围着挑选讲价的人也不老少。 鞠灵先站稍远的位置上观察一番，确定摊位上有卖皮鞋的才把自行车锁路边往里面挤。 大概她挤的比较斯文，还没摸着鞋呢就被人怼了好几杵子，连卖鞋的老板都有些看不下去。 “大嫂大娘，你们往边儿上挤一挤，后边儿小姑娘挤半天没挤上来还挨好几下，都不容易，快给人家腾个地方”，老板拿着大喇叭爽快又乐呵的说道。 前头有一个性子比较泼还爱开玩笑的大嫂，闻言扯着嗓子开了个黄腔，逗的一群人老母鸡似的咯咯笑起来。 鞠灵觉得很窘迫，早知道会被不认识的老娘们开玩笑她死活不会往里面挤，这些人她是真的惹不起。 妙书屋 第144章 彭哥 正待要退的时候，拿着大喇叭的老板又乐呵呵的开口说道：“大嫂，您跟我开开玩笑就得了别拿人家小姑娘逗闷子啊，我瞅着人家跟你姑娘差不多大，要是有人这么开你姑娘的玩笑你不得跟人家拼命啊。” 那大嫂回头瞅鞠灵一眼，发现真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马上道歉，还要把自己的位置让给鞠灵。 鞠灵连连摆手表示不用，那大嫂却死活不肯放弃，最后直接伸手硬生生把鞠灵从后边儿薅过来。 大嫂已经挑好鞋，付了钱就离开，鞠灵占她的位置倒也没有多挤。 鞠灵直奔目标去拿那几双皮鞋看，她其实不大懂，看也看不出门道来，只能通过价格判断好孬。 那老板见鞠灵一直盯着皮鞋瞅马上介绍道：“小姑娘眼光不错啊，我这一摊子鞋就数你看的这几双贵。但贵有它贵的道理，都是真皮，抗穿，还洋气，就跟这一模一样的鞋你去哪儿都买不到我这个价儿的。姑娘，看好赶快下手，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儿了啊。” 摆摊子做买卖就没有不能说的，至于说的是真是假只能自己判断。 这老板年纪也不大，瞅着跟鞠静也就二十啷当岁，浓眉大眼儿的挺喜兴，是老头儿老太太会喜欢的那种长相。大概是摊子摆久了已经锻炼出来，是真的能说，这边跟鞠灵推销完皮鞋又转头去卖别的鞋，一会儿工夫就卖出去好几双。 鞠灵倒是没有被他忽悠住，没有盲目付款，而是先给鞠敏打去一通电话。 鞠敏懂皮子这些，鞠灵想问问她怎么判断皮子的真假。 电话接通的时候鞠敏正趴在床上拿着笔笨拙的在纸上画她想要的餐车的模样，虽然阮晓峰和王秀红还没给回复，不过这些事情还是早些准备的好，不能什么事都指望别人。 听说鞠灵在给鞠文启挑皮鞋，鞠敏马上道：“要不你先随便买一双，回头我在这边买一双好的给咱爸邮回去。” 鞠灵觉得怪麻烦的，就一双皮鞋，还要折腾她们三姐妹都不得安生么。 于是她轻巧的说道：“不用，又不是多大的事儿不用折腾你，我给他买，你就跟我说说怎么判断皮鞋是不是真皮就行。” 鞠敏也没坚持，说一大堆挑选皮鞋的注意事项。她说的挺简单，鞠灵真正操作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笨手笨脚的逮着一双鞋又是折又是划的也没整明白到底是不是真皮。 鞠敏都让她给整无奈了，对鞠灵说道：“你这脑袋瓜子就上学读书还行，干别的是真不行。你把电话给卖鞋的老板我跟他说，保准他不敢忽悠你。” 鞠灵抬头看向老板，犹豫片刻才开口唤道：“老板，能耽误你两分钟吗？” 老板挺忙，但很给鞠灵的面子马上回道：“啥事，你说吧姑娘。” 鞠灵把手机递过去，笑着说道：“我姐想跟你说两句话。” 老板挺诧异，完全整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过他还是接过手机，跟鞠敏交流起来。 不到两分钟老板就把手机递还给鞠灵，压低声音对她说道：“姑娘，你先去别地儿溜达溜达，十一点多估计人就散的差不多了你再过来，我帮你挑。” 鞠灵听出他的话外之音，马上点头应下来。 她在大集上转悠好几圈，买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哄奶奶，给爸妈各买几双袜子，最后又给张永梅买了五条***。 现在家里的条件还算可以，虽然没有多少存款但也没有外债，地种的不多足可以保证口粮饭店又一直有收入，不说过多奢侈的生活至少不用再紧紧巴巴。 大概是苦日子过多了，即便手里有钱张永梅还是舍不得花，准确的说是舍不得给自己花。她那几条***都穿了好多年，鞠灵跟她说贴身的衣物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批，要不不卫生，可张永梅舍不得，每回嘴上都应的挺好回头还是给丈夫和婆婆买东西不舍得给自己花一分钱。 鞠灵也不指望能劝得动张永梅，这次来赶集正好给张永梅置办齐全，反正都买回去了看张永梅是换还是不换！ 转到快十二点的时候鞠灵才回到卖鞋的摊位，鞋卖的差不多老板正在收摊，见鞠灵过来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还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先走了呢，这几双是我单留出来的，你看看。你家有懂行的我也不忽悠你，保准儿真皮，我每周都来大集卖鞋要是质量不行你随时来找我，我一分不少的退钱给你”，老板贼爽快的说道。 他拿出来的这几双皮鞋早前根本没摆出来，样式做工都很不错，再加上有自己大姐给打的底，鞠灵还真不怕老板忽悠她。 鞠灵从这几双里面挑出两双男士皮鞋和一双女士皮鞋，问老板统共多少钱。 老板报出价钱，鞠灵都没跟他讲价便付了钱。 “小姑娘，你一个人出来敢带这么多钱你爸妈也放心啊？”那老板一边给她找零一边乐呵呵的说道：“咱做买卖讲究一回生两回熟，以后买鞋就找哥，哥给你打折。” “谢谢老板”，鞠灵客气的说道。 老板把零钱递给鞠灵，又忙忙活活的找袋子给鞠灵装鞋，还挺热络的说道：“别老板老板的叫，我哪是什么老板，就是一卖鞋的。我姓彭，怎么着也比你大吧，叫一声彭哥你不亏。” 如果以后来买鞋都能打折的话叫一声“哥”还真的不亏。 鞠灵马上嘴甜的叫了一声，老板乐呵呵的应下来，还顺手往袋子里塞了一双几块钱的趿拉板儿。 “买三送一，以后买鞋一定来找哥啊”，老板把袋子递给鞠灵笑着说道。 这买卖做的，自己赚了钱还把顾客哄的老高兴，真的挺有本事。 蹬着自行车回村直奔鞠家饭店，鞠灵把鞋给鞠文启和张永梅，让他们试试合不合脚。 鞠文启一张老脸笑成一朵菊花，嘴上却道：“你又乱花钱，有点儿钱攒着多好，跟你二姐不学好就学会大手大脚了。你买鞋也去镇上县城买啊，集上卖的那都是啥，贱不喽搜还不抗穿，就是乱花钱。” 妙书屋 第145章 重情 最后一句是重点，不是怪鞠灵给他买鞋，是怪鞠灵没去镇上或县城的大商场给他买，嫌集市小摊子上的鞋不好呢。 张永梅见自己姑娘好心买鞋又被说马上不乐意，掐腰怒道：“不想穿你别穿，嘚嘚嘚话怎么这么多。小不点儿，以后啥都不给你爸买，惯得他没边儿没沿儿的了。” 鞠灵没生气，只笑着跟爸妈说买这三双鞋花去多少钱，惊的夫妻俩张大嘴巴好半晌才说出话来。 鞠文启拎着鞋左看右看嘀咕道：“咋这老贵呢！” 张永梅更直接，把已经穿在脚上的皮鞋又脱下来，拿抹布擦干净鞋底又塞回袋子里，对鞠灵说道：“下次赶集拿去退了。我没你爸那一身怪毛病还非要穿皮鞋，不就鞋么跟脚就行呗瞎讲究啥啊。” 鞠文启犹犹豫豫的也把鞋装回去，对鞠灵说道：“你妈说的对，鞋太贵你退回去，鞋跟脚就行咱也不是那瞎讲究的人。” 以前张永梅也没给他买过皮鞋，他是真的没想到皮鞋会这么贵。虽然穿上锃亮的皮鞋挺有面儿，可跟花出去的钱比起来，挣的这点面儿算个屁啊。 鞠灵把鞋又都拿出来，跟夫妻俩说她买这几双鞋回来有多不容易，还惊动了大姐，让他们放心穿。 见鞠文启终于肯穿上试试了，鞠灵马上转移话题道：“爸，卖鞋的那个姓彭的你认识不？我以前赶集咋没见过他呢？” 鞠文启坐凳子上一边喜滋滋的瞅脚上的新鞋一边随意的回答道：“是镇上彭老三的侄子吧，挺小的时候爸就死了跟他妈不知道去哪儿了，去年彭老三欠钱不还差点儿被人打死他这个侄子才回来的，挺会来事儿，把他三叔的债都背过来慢慢还着呢。” 谁做了好人好事儿不一定传开，但谁家有个花花事儿传的就特别快。按说彭家住在镇上，离小富强屯还挺老远呢，屯子里不该知道彭家的事情，奈何彭家的事儿太花花再加上这几年屯子里经常有人去镇上买东西办事，彭家的花花事儿在屯子里倒也不算是秘密了。 张永梅知道的信息还更多一些，见鞠灵似乎对这事儿感兴趣便细细的跟她讲起来。 卖鞋的老板叫彭岩，跟鞠静同岁。他爸彭老二在他四五岁的时候大冬天去别人家坐席喝多酒冻死在路边儿，他妈跟镇上的一个二流子搞上带着他一块儿跑了。 后来听说那个二流子不着调扔下他们母子不管，彭岩他妈长得好看在外边又找了一个二婚的，那男人自己还有三个孩子，儿女都有，就挺不待见彭岩。 有后爸就有后妈，夫妻俩一直没想着给彭岩落户，又舍不得给他交借读费，这么些年他竟从没有去学校上过学，八、九岁就在外边捡瓶子纸壳子啥的赚钱。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总得来说大致会有两种发展趋势，一是学坏，从小不学好打架斗殴小偷小摸进局子比回自家的次数都多，一辈子也就混到底了；二是自己有主意有目标有底线，知道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最后不一定能混成多大的人物总归是没给社会添负担。 彭岩大概就属于第二类人。 他在外边认识不少人，正经的不正经的都有，闯闯实实的跟他相处过的人都乐意跟他交朋友。 他在外边吃苦的那些年唯一关心他的大概就是自己三叔，大老远的来看他还给他塞钱，虽然没说要带他回老家他却也记得彭老三的好，彭老三一出事儿他马上回来帮忙。 彭老三也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人儿。他是那种朋友有难他没钱也敢豁出命去帮忙的人，有人觉得他仗义，也有人觉得他是傻。 早些年别人借钱找彭老三做担保，最后借钱的人跑了彭老三帮着还了七八万。为这，老婆跟他离了，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做事更是不着四六，头些年又有人找他当保人，他连欠条上写的是啥都没仔细看就签了大名摁了手印儿。 这可倒好，借钱的人拿着二十多万不知道躲哪儿吃香的喝辣的去了，他在家苦哈哈的天天被堵门一天三顿打小命儿差点儿没保住。 彭岩回来后跟债主谈好，彭老三的债他还，他还保证三年内连本带利的还清这笔债，差一分钱拿命抵。 那债主看彭岩小小年纪挺有担当就答应给他三年的时间，彭老三保住小命儿，自此后再不敢在外边胡乱给人担保，老老实实的跟侄子一块干活还债。 这事儿传开后，外人提起彭岩都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声有情有义，还说他门路多脑子活根本用不上三年就能把债还清，可说这些话的人都忽略了一点，彭岩还不到二十岁，多少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人还在父母跟前儿撒娇呢他却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听完彭岩的故事鞠灵也生出一些佩服的情绪来，她道：“他跟我二姐一般大，性格跟我二姐也挺像，都重感情有想法还能吃苦。” “可不咋地”，张永梅赞同道：“小伙子人真挺好，头前儿我去赶集给你奶买鞋挑半天没挑中合适的他就问我想要什么样的回头他有货通知我，我当时没多想就留了咱家电话，回头一忙就给忘了，没想到他还真给我打电话了，给你奶捎带的鞋软和又耐穿。可惜了，他身上要是没那么多债跟你二姐还真挺合适的。” 鞠灵：... 晚上打电话跟鞠静说这事儿，给鞠静逗的不行。 “咱爸妈是不是真的特别怕我嫁不出去啊，恨不能天底下的好小伙儿都跟我处对象，那也得我忙的过来才行啊。”鞠静笑着说道。 呦嘿，提起这事儿没气没恼，那说明二姐今儿个心情不错。 “二姐，是不是有啥喜事儿啊？”鞠灵贱兮兮的问道。 “哪有什么喜事”，鞠静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就刚才尹凯旋给我打电话来着，他暑假不想回家就托学校的学长找了个地方实习，现在在养鸡场天天给人家撮鸡粪呢。” 第146章 荒唐 感情是因为尹凯旋的电话才心情好的。 鞠灵实在没忍住问道：“二姐，你知道凯旋哥是什么心思吧，你是怎么想的呢？” 笑声戛然而止，继而传来的是鞠静悠长悠长的一声叹息。 她冷静的说道：“我问他对我是不是有那个意思，他说没有。那我就跟他说我们只能当朋友，让他别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他跟我保证他不会。” 所以，鞠静跟尹凯旋早就把话说开了，鞠静早就告诉尹凯旋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也让尹凯旋别在她这里浪费时间。 可这根本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鞠静对尹凯旋是什么心思。 鞠灵打破砂锅问到底，鞠静被缠的没招实话道：“尹凯旋人很好，我也挺喜欢他。但是我不能光凭喜欢就跟他处对象，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那即便处了也是浪费时间，到时候不得不分又怪难受的，何必呢。” “二姐，为什么你总觉得你们一定不能在一起呢？你都没处就觉得一定会分手，这不合理”，鞠灵叹息着说道。 “有什么不合理的，你还小不懂而已。老话说婚姻讲究门当户对，那是有一定道理的。家境出身差太多一天两天的还行，时间长了就会发现两个人连共同话题都没有，日子还怎么过？何必要等那时候吵吵闹闹的撕破脸呢，现在就老老实实的当个朋友多好”，鞠静用看破红尘的语气说道。 鞠灵觉得她二姐说的太绝对，凡事总有例外。 可鞠静又对她道：“例外就是少数，就是要碰运气。别人有碰运气的底气我可没有，我就想踏踏实实的干好眼前的事儿，以后处对象结婚也找跟我一样想法一样踏实能干的。” 开开心心的给鞠静打电话，一通电话打完鞠灵的心情沉重起来。 也许真的像鞠静说的那样她还太小对感情的事情不大懂，想的没有鞠静全面吧。反正不管二姐怎么选怎么做，她只要坚定不移的支持她就对了！ 接下来的几天可给鞠老三嘚瑟坏了。 天天背心短裤配大皮鞋，谁去饭店他都乐呵呵的指着自己的脚跟人家说新皮鞋是他三姑娘给买的，老贵了呢。 那人家肯定疑惑啊，鞠老三家的三姑娘不是还在上学呢吗，哪来的钱给他买这老贵的皮鞋啊，不是他鞠老三在吹牛皮吧。 鞠老三喜滋滋的给这些人解惑，说他三姑娘可了不得，一边上学还一边写文章赚钱，光说不算，他还把鞠灵早前拿回家的刊了她的文的杂志啥的拿出来给人家看，说这里面哪哪篇是他姑娘写的。 鞠灵是真的没想到她爸能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竟然能借着皮鞋把她写文这事儿进行二次炫耀，听的人咋样她不清楚，反正她挺臊得慌，唯一庆幸的就是知道自己亲爹爱炫耀后她就不往家里带这些刊物了。 鞠文启高兴的时候，鞠文林正在发火。 他千盼万盼而来的重孙没了。 鞠堂成和李凤娇结婚小半年儿，鞠堂成始终对李凤娇不冷不热，偶尔心情不好就拿媳妇儿撒气。李凤娇呢，始终还是那副好脾气的样子，受委屈了就躲起来偷偷哭也不跟娘家说，估摸着就是说了也没用，娘家人也不会大老远的跑过来给她出气。 自她嫁过来后，白桂荣就没做过家务，家里做饭收拾屋子零零碎碎的活儿都是李凤娇在干，村里人都说白桂荣有福气，儿子娶了个好媳妇儿她能享清福。 白桂荣心里得意，对好脾气的儿媳妇更是指使来指使去，光干家里的活儿不行还得跟着去地里干活。 每天李凤娇天不亮就起来做饭收拾，吃完饭上地干活，晚上吃完饭其他人都能休息了她还得洗衣服收拾，折腾到十一二点钟才能睡。 头几个月李凤娇还能忍，可最近俩月李凤娇就实在忍不了，因为她怀孕了。 这是鞠文林和蔡美玉的第一个重孙，俩人稀罕的不行，隔两三天就往鞠长福家跑一趟，嘱咐白桂荣和鞠堂成对孕妇好一点儿，活也让她少干，先让她安安稳稳的生下孩子再说。 白桂荣也挺稀罕李凤娇肚子里的孩子，那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孙子，可每回见着自己公婆乐颠颠的过来看孙媳妇还总不放心的嘱咐她干着干那的时候她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等公婆离开忍不住朝李凤娇撒气。 白桂荣对李凤娇不好也就罢了，鞠堂成也没有一点儿要当爹的自觉，见李凤娇白天在炕上躺一会儿都要骂骂咧咧大半天。 鞠灵回来那天下暴雨村里让清边沟，鞠长福鞠堂成和白桂荣都在家，可他们谁也没动弹，只让一个孕妇去干活儿。 清边沟一遍一遍弯腰起身的也挺累，干完活李凤娇就觉得不舒服，想安稳的躺炕上好好养一养，可她婆婆根本没给她养身体的机会。 白桂荣想趁着天气好把家里被套褥套什么的都拆下来洗一洗，她自己不乐意动手就指使李凤娇干。 李凤娇跟她说自己不得劲她还当李凤娇是想偷懒，指着鼻子一顿骂，李凤娇没办法只能强打精神起来干活。 被套什么的都拆完扔大水盆里，李凤娇要端水盆去河边洗的时候小腹坠疼身体晃悠几下直接昏厥过去。 醒来后人已经在乡卫生所里，孩子没了，她都没来得及悲伤就被公婆丈夫一顿骂。他们骂她没用，连个孩子都怀不好，还能指望她干什么。 再后来鞠文林和蔡美玉风风火火的赶过来，也没有一个好脸色，话里话外都在责怪她。 李凤娇心里难受的不行一直在哭，等她娘家人过来的时候她反倒哭不出来，好似眼泪都已经流干。 她娘家妈还挺心疼她，给她带了鸡蛋什么的补身体，还交代她好好养身体养好后再怀一个。 李凤娇心口憋的生疼，在房间里只有自己和娘家妈的时候说自己想离婚，不想跟鞠堂成过了。 她希望亲妈能支持她，能拉她一把，把她从鞠家这个泥窝子里拉出来。可惜，她亲妈不仅没拉她，还狠狠踹了她一脚，让她陷的更深。 妙书屋 第147章 长远 娘家妈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劝道：“傻姑娘，离婚说着容易，你以后可咋办？堂成想再找个媳妇儿容易，你想再嫁可就难了。你本来长得就不好，又嫁过人还怀过孩子，再找的不一定有堂成好。再熬两年吧，等有了孩子就好了。过日子不就是这样吗，嫁出去的姑娘有几个不受气的呢。” 她长得不好，她嫁过人，她怀过孩子...就因为这样，她亲妈完全忽视了她在鞠家受的委屈吃的苦，让她继续在苦水里熬着。 还没完，娘家妈又对她道：“咱屯老王家二丫离婚回来，你知道屯子里都是怎么说二丫说她家的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肯定也不愿意让我和你爸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三道四是不是？好孩子，再忍一忍，不为你自己也为我和你爸忍一忍。” 娘家人走的时候李凤娇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麻木的像是个木头人。婆家瞧不上，娘家不指望，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可她自己，靠得住么？ 把李凤娇接回家休养后鞠文林把鞠长福一家子全都叫到跟前训斥，看儿子孙子被骂的那么惨蔡美玉实在坐不住劝道：“也不全怪他们，都是凤娇自己不管计，孩子怀她肚子里难受不难受的她不知道啊，她自己不说谁能知道呢。现在的小年轻也是娇气，当年我怀长龙的时候挺着大肚子去地里干活，要生了跌不敌回家就在地里把长龙生下来，这不也一点儿事没有。” 见鞠文林裹着烟不吱声，蔡美玉给儿子孙子使眼色让他们先走。 家里就剩下老两口，蔡美玉关起门来神神叨叨的说道：“你还记得阮家大妹子以前跟咱说的么，咱家祖坟风水不好，老三家越旺咱家越不行。你看，老三家敏敏跟咱家堂成差不多时候结婚，堂成这边儿子没了敏敏那边平平安安啥事儿没有，这可不就是老祖宗偏向么。” 鞠文林闷头巴巴的把一根烟抽完才艰涩的说道：“我知道你啥意思，可她要钱也太多，给咱出出主意就要八千八，她那钱咋这么好赚。” 蔡美玉也心疼钱，可跟钱比起来显然自己家的日子更重要。 她唉声叹气的说道：“要真能给看好，别说八千八，就是一万八也行啊。长福他爹，这种时候咱可别心疼钱，实在不行就叫长福几家一家拿点儿，平摊的话一家也拿不了多少。” 说是平摊拿不了多少，可到底怎么个平摊法？嫁出去的姑娘算不算进来，他们给算进来人家鞠波愿意不愿意？就算鞠波愿意，那马家人愿不愿意？ 后续的问题多着呢，想想就头疼。 鞠文林摆摆手叹口气说道：“行了，先这样吧，看看再说。” 一句话把事情拍死，蔡美玉知道自己再说啥都没用干脆闭嘴。那就等等再看吧，要是他们这一家子还走下坡路，那这八千八指定是要花的。 鞠文林一家子的苦恼鞠文启自然不知道，因为他现在也有苦恼的事情了。 夏天鞠家饭店还挺忙的，一周最少也要办两场酒席。现在来坐席的人也挑起来，大热天来坐席喝酒都想喝冰凉凉的，鞠家饭店没有而别家饭店有，那鞠家饭店就缺少一项竞争力。 此外，从张永丽家买整猪来宰杀，一次酒席根本用不了一头猪，剩下的猪肉也没有地方存放，倒是可以零卖给屯子里的人，可这一斤一斤的称实在麻烦，还耽误饭店的正经生意。 张永梅提议买一个大一些的冰柜，其实早前鞠敏在家的时候也提议买一个，就算不囤放猪肉冰冻啤酒饮料也可以囤一些雪糕冰棍来卖。夏天孩子放假，没酒席的时候来看碟的孩子还是挺多的。 鞠灵觉得一个冰柜根本不够，毕竟饭店不光要囤猪肉，还要囤整鸡整鱼什么的，一个冰柜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那咋办呢？她提议再买一个冰箱。 这两样大件可不便宜，在鞠家绝对算是大事，鞠文启拿不定主意，于是大晚上的鞠灵分别给鞠静和鞠敏打电话，让她们来投票。 鞠敏和鞠静当然赞成买，而且她们还表示愿意每人给家里四千块钱，这样家里也能少花一点钱。 鞠文启马上拒绝。 他道：“敏敏都嫁出去的姑娘了别老想着给娘家花钱，德志那边知道多不好。静静也是，赚钱不容易，都攒着吧，手里有钱不管是处对象还是结婚也能硬气一些。” 不要姑娘的钱，那就得动家里的老本儿。 鞠文启心里觉得怪玄乎的，晚上睡不着觉跟张永梅说道：“这老贵的东西，咱得办多少场酒席才能赚回来啊，你说咱要不买对付着来不行么？” 其实张永梅也心疼钱，可有的钱不花又不行。 她叹息着给鞠文启分析道：“远的不说，就说咱乡里现在就有多少家办酒席的饭店了，人家越整越好咱家还老这样谁还愿意上咱家来。你别说不办酒席咱也能赚钱，我就觉得今天小不点儿跟咱说的有道理，那些都不能长久的赚钱。” 这才几年的时间，村里由原来的满屯子人聚到一块儿看一台黑白电视变成几乎家家都有电视还都安了闭路能看好几十个台，以后啥样谁能说得准？保不齐再过两年家家就都有电脑了呢，那网上啥电视没有，干啥非得跑饭店来花钱看碟。 那舞厅也是，过了新鲜劲儿还来跳舞的人真没几个，大多数都是来唠嗑凑热闹的，谁知道哪天屯子里又有地方给他们唠嗑凑热闹了，他们肯定就不会再来饭店。 做生意不能只看眼前，得有长远的打算。鞠灵跟他们说家里还是得靠办酒席赚钱，其他的都不行，鞠文启没听进去，但张永梅听进去了。 这会儿重提，鞠文启也认真的思索起来。 第二天鞠灵刚睁开眼就听见张永梅笑着跟她说道：“今天你爸就去镇上买冰柜和冰箱，你要没啥事儿也跟你爸去吧，给他出出主意。” 妙书屋 第148章 人情 鞠灵长这么大还真没来过几次镇上。 他们的镇子其实不算小，发展的也挺好，光市场就有好几个，批发市场建材市场五金市场农机市场... 鞠文启经常来镇上，对镇子的情况比较熟悉，所以一下车就带着鞠灵直奔电器市场。 所谓的电器市场其实就是一条胡同，里面几家小商铺是卖电器的。 鞠灵也不懂这些，就寻思去买大品牌，大品牌肯定有大品牌的好，就算多花几百块钱也买的放心。 父女俩人正要往一家店里走，忽听身后有人惊奇的叫了一声：“嘿，小姑娘。” 这声音鞠灵还记得，是彭岩。 真是巧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他。 “来买东西啊？还要不要皮鞋，我这儿新到一批货，质量绝对没问题，你要的话给你进价”，彭岩笑着热络但不招人厌烦的说道。 这就是天生能维住人的那种人。只就见过一面在他那里买了几双贵一些的皮鞋他就能记住，偶然再遇见主动打招呼顺便推销自己的东西，让人觉得亲切又不会反感，彭岩的套路真的很值得琢磨。 鞠灵笑着回答道：“暂时先不买，鞋的质量好能穿挺久呢，等穿坏了再买。” 说完鞋，鞠灵顺势问道：“彭哥，你懂冰柜和冰箱不？我家想买冰柜和冰箱，我和我爸都不太懂，你懂的话教教我们怎么挑呗。” 其实并不是想让彭岩给他们挑，就是想让彭岩给他们撑场子，让卖东西的人知道他们虽然住在屯子里但镇上有认识的人，卖东西的时候实在点儿别虚抬价。 彭岩也是人精，顺手人情自己也不吃亏，何乐而不为呢。 他笑着应下，说正题之前先跟鞠文启父女聊了一会儿，知道鞠文启他们是哪个村的怎么称呼，然后才跟他们说哪家商铺老板做生意实在。 介绍完他主动领着鞠文启和鞠灵去那家商铺，因为进来之前简单了解过鞠文启的个人信息，所以彭岩在店铺老板面前一点儿都不虚，好像跟鞠文启关系真的很近似的。 彭岩跟店铺老板认识但没有什么交情，做生意的人都讲究个和气，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买卖交集呢，所以在彭岩的撮合之下，商铺老板很爽快的答应给鞠文启最优惠的价格。 这种大件儿的家电一有优惠那可不是便宜几十块的事儿，那能便宜几百块钱呢。 定下冰箱和冰柜，鞠文启留下地址就等着商铺送货上门就行。 彭岩帮这么大的忙于情于理都不该不表示，鞠文启也不是一点儿人情世故都不懂的人，从商铺出来就说要请人家吃饭。 有来有往才能增进感情，彭岩也没有拒绝。鞠文启提议去狗肉馆吃狗肉，鞠灵一想到自家的大黑二黑别说吃狗肉连从门口路过都觉得瘆得慌，便对彭岩说道：“彭哥对这里比咱们熟，肯定知道哪家餐馆的菜好吃，不如彭哥选吧。” 人精儿似的彭岩当然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当即便笑着报出一家餐馆的名字，说那家馆子的羊肉汤很地道，一定要去喝几碗。 他这样说鞠文启自然不能拒绝，于是三个人一同去了那家店。 吃饭的时候鞠文启一直在和彭岩聊天，天南地北啥都能聊，最后话题不知道怎么就落到鞠敏身上了。 鞠文启跟彭岩说自己大姑娘嫁到南方，在那边打工，彭岩很感兴趣，因为鞠敏嫁到的地方彭岩以前去过。不是去过那个镇，而是去过那边的市，还在那边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 鞠文启对那边一点儿都不了解，偏他不想在彭岩面前表现出对大姑娘生活的地方一无所知，就把鞠敏电话里跟他说的一些事情放大无数倍说给彭岩听，就好比他一个木匠非要跟人家医生比医术，实在可笑。 鞠灵也没拦着他，因为拦的了这一次拦不住以后的每一次，鞠文启这好面的毛病改不掉就是拦一万次也没用。 彭岩也很给面子没有戳穿鞠文启，还乐呵呵的顺着他的话说，哄的鞠文启高兴的不行。 饭快吃完的时候彭岩借口上厕所离开，鞠灵捅咕一下还闷头吃饭的鞠文启道：“爸，人家去结账了。你刚才就该去结，现在让人家结了多不好。” 鞠文启抬头看她，笑着道：“你又知道了？人家就去上厕所你咋知道人家是去结账？别瞎寻思。” 鞠灵无奈的叹口气，她这个亲爹啊，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吃完走的时候顺便去结账，人家果然说账已经结过，鞠文启特别不好意思，说什么都要把吃饭的钱还给彭岩。 彭岩当然不能要，只笑着跟鞠文启说道：“这次我请，下次三叔来镇上再请我，咱离得又不远还怕吃不上一顿饭吗。” 鞠文启觉得他说的在理，便也没有纠结钱的问题。 回家的客车上，鞠灵提醒鞠文启道：“爸，你可记住了，以后再请人吃饭别等吃完再去结账，吃到差不多就找个理由出去把账结了，省的让别人抢先整的怪不好看的。” 鞠文启也十分懊恼，不是懊恼让彭岩结账，而是觉得在自己姑娘面前丢了丑怪不好意思。 鞠灵还不知道自己亲爸那点儿小心思吗，反正他都已经不好意思了，那更不好意思一点儿也无所谓，于是她继续说道：“爸，以后你别老跟别人说我大姐那边的事情，你说的都不对，忽悠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还行，让知道那边情况的人听了心里该笑话你了。” “哪不对了？我说的哪不对了？”鞠文启还挺不服气，梗着脖子说道：“都是你大姐跟我说的，咋就不对了呢？要是不对你也是你大姐说的不对。” “我大姐是那么跟你说的吗？”鞠灵头疼的说道：“我不管你，你愿意跟别人说你就去说，反正丢人的又不是我。” 一句话给鞠文启噎够呛，转过头看车窗外不搭理鞠灵了。 他们前脚到家，后脚商铺的人就把冰箱和冰柜送过来，也没打鼓也没放炮的，村子里还是有不少人出来看热闹，围在鞠家饭店门口说不少好听的话，哄的鞠文启笑的眉毛都要飞起来。 妙书屋 第149章 旺女 鞠灵站在自家门口看着饭店那边的情况，感觉特别的无奈。 怪不得二姐老说屯子里好些人都跟妖怪似的，明面上能跟你笑呵呵说一箩筐好听的话，背过身就能把你骂的亲娘都不认识，就是这么无聊。 当然，也有不光在背后骂人，当面也敢骂的妖怪，就比如鞠文林那一大家子。 看着两个大件搬进鞠家饭店，蔡美玉恨的牙痒痒，跟坐在自家门口的大石头上抽烟的鞠文林说道：“瞧他那嘚瑟样儿，做多大的买卖啊还买这老些东西。估计早前买电视的钱还没挣回来呢，就会整这些没用的。屯子里的人也是的，没见过世面，买的又不是多稀罕的玩意儿至于追家里去看么，丢人现眼。” 说别人的时候都一套一套的，要轮到自己的话她炫耀的肯定比谁都厉害。 “长福家的冰箱呢？我记得咱长福家也有个冰箱来着”，鞠文林突然没头没尾的说道。 蔡美玉轻哼一声，闷声道：“不早卖了么，卖给咱屯赵木匠家了。长福家不开小卖店要那玩意儿没用，开着还费电，不如卖了换点钱。” “你还气啥，他家现在买的破玩意都是咱儿子不乐意要的，咱不当回事儿的玩意他当个宝，多可乐的事儿你还跟着生气”，鞠文林咂巴着嘴说道。 蔡美玉寻思寻思，觉得鞠文林说的特别有道理，鞠老三就是吃shi都赶不上热乎的，跟着生啥气啊。 她这边刚想开，第二天就去找几个跟她玩儿的好的老娘们儿唠嗑，连讥带讽的把鞠文启一家子一顿说，话音儿还没落呢，外面又有重大消息传进来。 屯子里又有人家买冰箱了，据说买的比鞠老三买的更贵更好。 “谁家？”蔡美玉着急忙慌的问道，好像别人家买冰箱跟她有多大的关系似的。 “还有谁，你小姑子鞠英家呗”，来报信儿的人贼八卦的说道：“听说是姑娘给钱买的。你们说人家那姑娘养的，值！瞧我家那个死丫头片子，除了睡就是吃上地干会活儿还要死要活的，她要是有人家玉萍争气我做梦都能笑出来。” “啧啧啧，大妹子，你咋还拿你家姑娘跟玉萍比呢？你还想你姑娘跟玉萍似的跟个有儿有女有媳妇儿的老男人啊？”一女人翻着白眼儿说道。 报信儿的女人尴尬的笑笑马上转移话题，心里想的却是怎么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 屋子里这帮女人，嘴上都嫌弃朱玉萍，说她在外边怎么怎么着，其实心里都羡慕嫉妒的不行，恨不能自己也有一个朱玉萍这样“争气”的姑娘。 蔡美玉倒是没有这个心思，因为她姑娘年纪都一大把了根本也没地儿争这个气去，她现在满心想的是鞠文林这弟弟妹妹都怎么回事儿，一个一个都给她找不痛快。 自家过自家的日子，谁没事儿给她找不痛快啊，明明是她自己爱瞎琢磨，看不得别家的日子过得比自家好。 气咻咻的回到自己家，蔡美玉跟鞠文林好一顿发牢骚，末了又跟鞠文林商量道：“咱找阮家妹子好好看看吧，再这样下去连鞠英都压到咱们头上了！” “这还用去看，不就是祖坟那点儿事么，她张张嘴就大几千，你要乐意出你就去找她”，鞠文林吧嗒着烟说道。 蔡美玉当然乐意，可问题的关键是家里的大钱都鞠文林把着，她乐意有什么用。 不过她倒想到一个好办法。 她凑到鞠文林身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说道：“你们哥仨，再加上鞠英那就是兄妹四个，一个人拿钱多那四个人分摊不就没多少钱了么，回头你去找老三英子和老二媳妇儿说说呗。” 鞠文林冷笑一声，转头问蔡美玉：“老三能乐意？英子能乐意？老二媳妇儿能乐意？这仨就没有一个好对付的，你能从谁兜里掏出钱来？我掏不出来，你要能掏出来你就去掏。” 蔡美玉不死心，琢磨一晚上，决定从三个里面比较好下手的赵芬这里下手！ 为啥是赵芬好下手而不是鞠文启呢？原因很简单，鞠文启好摆弄可他媳妇儿他那三个姑娘都不好惹，赵芬不好摆弄可她没有帮手，就一个人生活在屯子里，收拾她还不容易么。 想明白这一点，蔡美玉当天便颠颠的去找赵芬，拐着弯儿的聊起这个事儿来。 蔡美玉也是有心眼儿的人，没跟赵芬说是自家被压所以要重新弄祖坟的风水，而是跟赵芬说自家祖坟旺鞠家的姑娘不旺儿子，阮神婆有招改这个风水，为了鞠家的后辈花点钱也值得。 赵芬和鞠文新生了俩儿子，他们的儿子各自生下的也都是儿子，他们这一支就没有一个姑娘，所以蔡美玉觉得她正好戳中赵芬的心窝子里，赵芬就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自己儿子孙子好好想一想。 赵芬可比蔡美玉心眼子多，蔡美玉还没说完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等蔡美玉说完，赵芬苦着脸叹着气贼无奈的回复道：“大嫂，你说咱吃苦受累一辈子不就是希望孩子们能过得好么，但凡咱有这个能力肯定不能苦了孩子。可你看我现在的情况，自己还吃了上顿没下顿呢，拿啥给孩子穷讲究这些。不过大嫂你放心，都是为孩子好的事儿咱得放心里，要不你和大哥先垫着这个钱，等我赚够了再给你，你看行不？” 什么时候赚够那还不全凭赵芬一张嘴，她这答应就跟没答应一个样。 不对，不一样！直接不答应还能撂个脸子吵一吵骂一骂，这拐着弯儿的不答应要是再骂就显得蔡美玉不是个东西，当真是好手段。 蔡美玉骂骂咧咧的回家跟鞠文林诉苦，鞠文林不仅没安慰她还奚落道：“就跟你说白搭你还不信，自己找不痛快怪谁。” 谁都怪不着，怪自己呗。蔡美玉憋的心窝子疼，躺炕上哼哼唧唧难受的不行。 赵芬这头儿呢，在家琢磨半天，越想越觉得鞠文林两口子没这么好打发，必须得做好准备才成。 她的准备就是大晚上的颠颠来的鞠文启家，跟鞠文启夫妻俩说这个事儿。 第150章 人言 赵芬走后，张永梅一边儿给疯奶奶擦手擦脸一边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大哥大嫂是疯了吧，自家的事儿让咱们几家花钱，凭啥啊？他当咱们几家都是傻子呢吧。” 鞠文启贴墙坐着抽烟，微微蹙着眉头闻言也不言语，只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鞠灵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又开始瞎琢磨了。 “爸，你想啥呢？”鞠灵试探着问道。 鞠文启把烟屁股扔脚边儿的圪囊堆儿里，叹着气还挺怅惘的说道：“大哥大嫂心思虽然歪，但是想修整祖坟的这个事儿倒是挺好的。咱家现在日子也过好了，不能忘本，我寻思...” “你寻思什么你寻思？你什么都不能寻思！”不愧是老夫老妻，他还没说完张永梅就知道他什么意思，厉声打断道：“忘本？我问你鞠老三，咱家能有今天都亏了谁？是躺在祖坟里面的哪一位帮了你给你送的钱？你就是瞅着人赵木匠给祖坟围了一圈刺滚儿心里痒痒，也想围一圈儿是不是？” 一下子戳中鞠文启的心思，鞠文启窘迫的不行，余光扫鞠灵一眼，那意思是提醒张永梅在姑娘面前给他点儿面子。 张永梅被他气够呛。 鞠文启以前跟她提过这事儿，说赵木匠给祖坟围一圈刺滚儿后媳妇儿就给他生了个儿子，都是祖宗保佑的。 赵木匠今年都五十多了，媳妇儿也四十好几，这么老大的岁数生孩子老命差点儿折腾没，孩子生出来也病病歪歪三天好两天孬的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张永梅也没觉得他们家得了这个儿子是多大的喜事儿，偏鞠文启心里始终惦记这事儿。 他倒是没往生孩子方面想，毕竟他跟张永梅年纪大了身体也都不咋好，真要再有孩子那就是给三个姑娘添负担，这一点他还拎得清。他就想让自己家更好，让别人都羡慕他鞠老三。 可这日子过不过的好跟修不修祖坟有什么关系？赵木匠家祖坟在荒山上，老有放牛放羊的过去踩踏，他这才花钱买刺滚把祖坟围上才没有人和牲口去踩他家祖坟。 鞠家的祖坟在鞠文林家的山坡地里，周围都是庄稼地，不管什么时候牲口都不敢随便踏进去根本没有围刺滚儿的必要！ 当时鞠文启跟张永梅提这事儿的时候她就骂过他一回，说他瞎嘚瑟，家里日子刚好过一点儿就嫌兜里的钱烫手恨不能往外边撒，为了自己个儿面子啥事都敢想敢做。 消停一段时间，张永梅还寻思鞠文启没这个心思了呢，原来不是死心，是一直在找机会呢。 “你别给我拧眉弄眼儿，不好使，让小不点儿来评评理，有你这样不好好过日子瞎折腾的么？给祖坟围一圈刺滚你躺炕上就能飘来钱了？屯子里的人见着你就跟见着皇上似的了？你咋这么美呢你！”张永梅被气的红了眼，说话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鞠灵忙起来安抚她，安抚完又转头对鞠文启道：“爸，我就问你一句，你的面子比咱一家人的日子还重要呗？” “你们这是干啥啊？我就随口说一句，你们咋这么多话呢”，鞠文启还挺委屈的说道。 “爸，以前你可不这样”，鞠灵叹口气挺无奈的说道：“以前为咱一家人能把日子过下去你能低声下气的挨家借钱，现在不用你出去借钱，你就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行么干嘛非得整这些没用的让人家奉承你不可？” 鞠老三不是傻子，别人对他是真心是假意他自己不知道么？他肯定知道！ 既然知道为啥还这么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呢？为啥还非得自己有五分要表现出八分来充大呢？鞠灵始终想不明白这一点儿。 大概是姑娘的话太戳他心窝子，鞠老三红了眼眶。 他转开眼去又抽出一支烟来塞进嘴里，嘶哑又含糊的说道：“被说怕了。” 就这四个字，鞠灵想了整整一个晚上。 不怕穷不怕苦，怕的是被说，怪不得有个成语叫“人言可畏”呢。 以前鞠灵甚至包括她的两个姐姐都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问题，觉得鞠文启岁数越大越糊涂越好面子越爱整事儿，却从没有认认真真的想过她们的父亲为什么会这样。 当年，鞠文启和张永梅宁愿被罚也要生下鞠灵，就是想有个儿子。为啥他们对儿子这么执着？因为没有儿子会被人瞧不起！都说养儿防老，没有谁说养女防老的，所以大家都觉得没有儿子的人家没有指望，好欺负。 那时候鞠文启走大道上都有人跟他说趁着年轻赶紧再生，省的老了没人伺候。 如果那时候家里条件再好一点，张永梅的身体也没有那么糟糕，那他们会不会再要一胎？如果第四胎还是姑娘，他们又会怎么办？如果是个儿子，他们的日子又会过成什么样？ 这不是鞠灵的疑惑，是一直盘亘在鞠文启心头的疑惑。被人指指点点多少年，被人瞧不起多少年，即便现在日子越过越好，他偶尔想到过去还会惊出一身冷汗。 那种不过是在大道上正常走路路边的人家都吓的赶紧关门生怕他走进去借钱的感受，那种去到谁家都被不错眼的盯着防着就怕他偷东西的感受，鞠灵不懂，鞠家的三个姑娘都不懂，可那就是一直萦绕在鞠文启心头永远也没有办法遗忘的记忆。 现在三个姑娘都大了，日子也越过越好，屯子里曾经明里暗里讥讽他嘲笑他的人都乐颠颠的巴结他逢迎他，他知道那都是假的，可他就是开心，就是想看这些人明明心里不愿意面上还对他笑嘻嘻的模样。 家里人都觉得他是好面子才瞎折腾的，没错，他就是好面子，如果足够有面子就不会被人说，那他就愿意为了面子瞎折腾。 大概想明白鞠文启为什么这么折腾后，鞠灵给鞠静和鞠敏都打了电话，跟她们商量该怎么解开亲爸的心结。 鞠静的回复爽快又直接，她道：“骂一顿试试，骂不醒就骂两顿，让他知道他不是在折腾别人，是在折腾自己家人。挣面子也不是这么挣的，这么些年咱妈也没少被人说被人瞧不起也顶着磕碜挨家挨户的借过钱咱妈怎么就不瞎折腾呢？就他毛病多，我看他就是闲的！” 妙书屋 第151章 萌芽 相比较起来鞠敏就要温和许多，她对鞠灵道：“咱爸就是太要强，要是他腿不伤肾也不被摘的话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回头你好好跟他说说呗，我没办法跟他说，他老觉得我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就不该老管娘家的事儿。你二姐那脾气冲的跟老虎似的让她说肯定要吵起来，也就你说咱爸还能听一听。” 这个艰巨的任务到底还是要鞠灵去执行，她压力也挺大。 因为心里没底，在跟鞠文启聊之前她先跟张永梅聊了聊，毕竟张永梅是家里最了解他的人。 说到自己爱作妖的丈夫，张永梅挺无奈的说道：“你二姐说的不对，屯子里的人背地里说我跟说你爸可不一样，人家说我一句就能说你爸一百句。我不折腾那是因为别人说我不会点上我名儿，只会说鞠老三媳妇儿，可他们说你爸一直都是点名道姓的说，不管怎么拐带都少不了你爸，你寻思寻思他心里得多难受。” 就算理解鞠文启的心思，可那也不能任由他一个劲儿的往死胡同里钻，任由他这么折腾下去啊。 鞠灵让张永梅支支招，该怎么让鞠文启消停一些。 张永梅苦笑着道：“没招。以前的事儿忘不了，没儿子的遗憾也补不上，这俩事儿一直搁他心里他就永远都没法消停。你们姐仨也别犯愁，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管他，家里有我看着保准他翻不出花儿来。我啊，在家干干活儿，伺候伺候你奶，没事儿再骂一骂你爸，日子过得也挺有意思。” 苦笑过后便是舒朗明媚的笑容，可见张永梅并没有说假话，她是真的觉得这样的日子挺有意思，丈夫爱瞎折腾也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儿。 纠结一番之后，鞠灵决定听张永梅的，她不插手管，把自己亲爸就交由亲妈去收拾。 鞠文启自那晚被媳妇姑娘一顿怼之后确实消停下来，没有再提给祖坟围刺滚儿的事，在饭店也都老老实实没惹事儿。 鞠灵开学就要读初三，学业压力挺重，自然不能时时刻刻的盯着他。 她在家安下心来学习，学累了就写一写东西，日子平淡如水却叫人心安。 八月十号，挺普通的一个日子，一颗小石子突然击打在水面上，平静的水面终于荡漾出层层涟漪。 这颗小石子便是乔玦。 乔玦突然给她打来电话，微哑的声音暗沉沉的，像是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 他心情不好。 这是鞠灵的第一反应。紧接着就是疑惑他为什么会心情不好。 懒得旁敲侧击的试探，她直接问出口。 乔玦连苦笑都笑不出来，只悠悠叹一口气对鞠灵说道：“我要当哥了。” “什么意思？”鞠灵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乔玦继续解释道：“我妈怀孕了，决定把孩子生下来，所以在不久的将来我就要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乔玦的妈妈方青玫出国任教，在那边认识了一个志趣相投比她还年轻好多岁的男人，这事儿乔玦以前跟鞠灵说过，但鞠灵没想到方青玫会怀孕。 她是外人，所以听到消息只是觉得惊讶，那乔玦呢？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多个弟弟妹妹你不高兴吗？”鞠灵小心的问道。 乔玦叹口气：“我都多大了，至于为我妈又有孩子不高兴么。我是担心她，高龄孕妇，怕她有事。” 光是担心吗？鞠灵觉得不是。 在她的再三追问下，乔玦终于说出实话。 乔玦担心方青玫，方青玫顺势提出让乔玦来她所任教的大学读书。她不会强迫乔玦跟她一样留在这里，只希望他能过去陪陪她，等她生下孩子一切步入正轨，他也在那边待了一段时间，是去是留还是由他自己决定。 打这通电话之前乔玦还没有做决定，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迷茫，会犹豫不决。 实验室这边的项目已经进入收尾阶段，有没有他影响不大，他完全可以放手。学业方面更不用担心，出国读书只会让他的知识库更加充盈不会对他有不好的影响。 那他，为什么会犹豫呢？ 直到心烦意乱之下莫名其妙的给鞠灵打来这通电话，听到鞠灵关切又担忧的声音，他才知道他为什么会犹豫，知道他心底最放不下的是什么。 虽然他自己想明白了却不能跟鞠灵说，他是个成熟的大人，鞠灵还没有成年，任何超出正常范畴的感情都是不对的，必须扼杀掉。 “那小玦哥，你到底决定去还是不去呢？”鞠灵心情复杂的问道。 虽然乔玦一直在京都读书和生活，一年也未必能跟她见上一面，可他们毕竟生活在一个国家，她还没觉得怎样。现在得知乔玦有可能去国外，且一去不知多久会回，不知会不会回，她的心一下子便慌乱起来。 不同的国家，隔山隔海还隔着时差，联系越来越少，关系越来越疏远，最后变成彼此人生里不咸不淡的一个普通人。 慌乱之余，她又有些难受。不对，是非常的难受。 可她没有把这份难受表现出来，因为这么些年小玦哥已经为她做的够多，她不想成为他的绊脚石，也不想让自己成为小玦哥的烦恼之一。 两个人各怀心事又都小心翼翼的掩藏好情绪，继续这通让人心烦意乱的电话。 沉默片刻之后，乔玦坚定的给出答案。 他道：“去。我妈未婚先孕也不知道那个男的到底靠不靠谱，我不去照顾她实在不放心。” 鞠灵强笑着说道：“那也挺好的，去国外能多陪陪你妈也能多学些东西，对未来也有好处。” “你个小不点儿懂什么未来。开学就初三了好好学习别老上网也别交乱七八糟的朋友，想看什么书又买不到就跟我说，我给你想办法。”乔玦笑着嘱咐道：“也要多注意身体，让你二姐多给你买水果吃，千万别舍不得。学累了就起来运动运动，如果能坚持的话就每天早自习前去学校操场上跑两圈儿...” 妙书屋 第152章 烙饼 他絮絮叨叨的说很多，好像这是他跟鞠灵的最后一通电话似的。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行吧，就先嘱咐这么多，回头想到什么再跟你说。”乔玦叹息着说道。 鞠灵强笑道：“小玦哥，你比我妈还唠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其实两个人都有很多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又都说不出来，一时间电话两端的人都陷入沉默之中，气氛诡异至极。 “叮铃铃”，家里的座机铃声打破这诡异的气氛，鞠灵忙对乔玦说道：“小玦哥，家里来电话了，我先不跟你聊。” “去接吧，回头再给你打”，说完这一句，乔玦便先挂断了电话。 鞠灵接起座机，来电话的是鞠敏。 鞠敏难掩雀跃的心绪，说话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咱妈在家不？我想问她点儿事”鞠敏说道。 这个点儿，张永梅肯定不在家。鞠敏其实也知道，不过是想碰碰运气。 “大姐，是急事儿吗？要是急事的话我去饭店叫咱妈一声”，鞠灵回复道。 鞠敏忙道不用，说她晚上再打也行，继而又不忘抱怨一句：“早叫他们在饭店也装一部电话他们非不听，多耽误事儿。” 确实挺耽误事。要是有人想电话订酒席那就只能晚上打，白天打根本没人接。 不过显然这会儿鞠敏说的耽误事不是耽误订酒席，而是耽误她那边的事情。 “大姐，你找咱妈到底啥事儿啊？感觉你今天挺高兴，是不是有啥喜事？”鞠灵赶在鞠敏挂电话之前赶紧问道。 鞠敏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过之后对鞠灵说道：“之前电话里不是跟你说过阮晓峰和王秀红的事情么，他们答应跟我一块儿干了，头前儿我们一块儿商量卖啥好，我突然想到咱妈经常给咱们烙的饼，就想问问咱妈那饼到底是咋烙的。” 张永梅最常烙的是葱花饼，因为鞠文启最爱吃。不过三姐妹都不爱吃葱花饼，她们三个最喜欢吃的是擀的不算薄也不厚，卷个土豆丝啥的最合适的那种饼，鞠敏问的也是这一种。 “光那饼也不好吃啊，干巴巴的”，鞠灵疑惑道：“大姐，你们要光卖这种饼恐怕不行啊。” 鞠灵要是在眼前的话鞠敏非得点一点她的脑瓜子不可，小能豆子就是聪明，啥都能想到。 “那肯定不能光烙饼。我寻思这样，先炒一大盆土豆丝，出摊的时候只在摊子上烙饼，土豆丝凉了也没事儿，卷饼的时候搁锅上tā一下就行。”鞠敏兴致勃勃的跟鞠灵解释道。 大饼抹上酱再卷上土豆丝，这是鞠灵想一想都要流口水的吃法。 “你这主意挺好，省事儿，还不用投入太多，你可以先干着试一试，不行再整别的”，鞠灵也替大姐高兴，语气不自禁的也跟着欢快起来。 为了不耽误大姐的正经事，鞠灵先挂断电话，拿着自己的手机去饭店找张永梅，让张永梅教鞠敏烙饼。 张永梅从和面开始教，教的非常仔细，鞠敏听的也认真，拿着个小本子把张永梅说的全都记下来。 挂断电话后，鞠敏迫不及待的和面尝试着做起来。 她手脚麻利，人也机灵，第一张饼烙出来就挺成功，不过她自己还不满意，觉得厚度不大合适，不大适合卷土豆丝。 一连烙了七八张饼，她总算掌握住技巧，烙出让自己满意的饼来。 成功后她马上打电话给王秀红，王秀红也挺高兴，还对她说道：“我和晓峰的脑瓜子就是没你脑瓜子好使，我们想半天也只想到粥、豆浆、包子、大果子这些，还是你们年轻人花花样儿多。赶明儿你来店里做给我们常常，咱一起再好好商量商量。” 鞠敏正有此意，又跟王秀红聊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烙这么多饼正好当晚饭吃，不过光吃饼也不行，她又炒了个土豆丝，寻思让林德志当她的第一个顾客，吃完再给她点评点评。 谁承想她这一等就等到晚上快九点，林德志一身酒气晃晃悠悠的回来，一进屋鞋都不脱就往床上倒。 鞠敏一边给他脱鞋一边问他去哪儿了，林德志蹙着眉头含含糊糊的回答道：“别问了，给你说你也不知道。” 正因为不知道才更要说啊，否则不知道的不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了么。 可显然林德志并不想多说，鞠敏等那这么长时间就等回一个醉鬼也一肚子火气，不再管他，兀自去吃饭收拾。 收拾完上床睡觉，本以为已经熟睡的林德志忽然开口含糊的说道：“你不要再任性了，厂子缺人手，你回来上班吧。都是自己家人，你别让我在兄弟面前难做。” 鞠敏侧身面对着他躺着，认真的解释道：“我不是任性，老早之前就跟你说我想自己干点什么你不也赞成么。厂子缺人手我去也不当用，是你哥明知道厂子完不成那么大的订单还非要接，就是十个我去上班都做不完。你不该劝我回去上班，你该劝你哥别只看钱不看自己的能力。” 回应她的是林德志有力的鼾声，这会儿他是真的睡着了。 鞠敏平躺在床上，盯着蚊帐的顶端愣愣出神。 自己娘家那边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少，得亏有两个妹妹照应着她才稍微放心一些。婆家这头呢？亲兄弟姐妹和堂的表的亲戚实在太多，事儿也挺多，想想就觉得头疼。 如果结婚就是把应付一家的烦恼变成应付两家的烦恼，那这婚结的也太累了吧。 长长的叹一口气，想着自己还没起步的事业，鞠敏闭上眼睛渐渐陷入梦乡。 她睡着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鞠灵依旧翻来覆去的在炕上烙饼呢。 她一直在想乔玦。 从小就非常照顾她的小玦哥要出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原本熟悉的人可能就此变成陌路，光是想想就觉得难受。 可人都是朝前走的，她的前方跟乔玦的前方兴许并不在一个方向，即便一开始同行早晚也是要分开的，只是她没想到分开的会这样的突然。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散不散的兴许不是重点，重点是散后是否还有重聚的那一天。 妙书屋 第153章 招笑 就在鞠灵心烦意乱的时候，小富强屯有人比鞠灵还心烦呢。 鞠堂友都在家待半年了，国出不去，学没地儿上，挺老胖身体还虚下地干活也不行，成天在家好吃好喝的还不乐意，非得让鞠长龙夫妻给他买电脑。 他搁滨江市的时候成天泡在网吧里，回到家只能看电视没游戏玩儿憋的不行，天天就跟自己爸妈耍脾气。 他是想回滨江市的学校继续上学，可那学校啥都不教也不安排出国还要交钱，鞠长龙夫妻实在不想再花这个钱。原本呢，为了面子还能咬牙撑着，现在让白桂荣宣传的满屯子就没有不知道他们儿子在外边是什么情况，里子面子全丢，自然也就不用再死撑。 滨江市回不去，那就没办法去网吧，想上网就只能让自家爸妈买电脑。 鞠堂友被他爸妈惯的贼不是个玩意儿，一点都不懂事，也不考虑自家的情况只想自己痛快。第一次提买电脑被拒绝后他在家又哭又闹，给鞠长龙气够呛要不是有李秋菊拦着非得挨揍不可。 一招不成再来一招，鞠堂友知道自家亲妈心软，就开始装可怜，哭哭啼啼唉声叹气的搞绝食。往大炕上一躺，电视一开，二郎腿一翘，跟自己亲爸亲妈说不给他买电脑他就不吃饭也不喝水。 鞠长龙养着牲口呢，夫妻俩不能时时刻刻的盯着他不管牲口，他们前脚出门放牲口，鞠堂友就贼麻利的从炕上爬起来去厨房找吃的，吃饱喝足再往炕上一趟，等爸妈回来他就哼哼唧唧的喊饿喊难受。 “绝食”的第二天，蔡美玉就知道这事儿了，心疼的不行，颠颠的跑过来把儿子儿媳妇儿一顿骂，又指使儿子去小卖店给她宝贝孙子买好吃的，千万不能给她孙子饿坏喽。 鞠堂友的计划取得阶段性胜利，坐炕上一边吃饼干喝饮料一边可怜巴巴的跟蔡美玉诉苦。 他说自己变成今天这样都怪他爸妈，当初他哪儿都不想去就想留家里读初中，可他爸妈听说出国好死活要送他出国，结果在滨江市待了一年多啥都没学着出国也出不去。回到村里呢？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在上初中，他连个能玩一起的朋友都没有，想再回滨江市他爸妈又死活都不愿意。 末了他哭唧唧的总结道：“要是我爸妈能听我的我也不会没朋友不会没学上不会长这么胖脸上也不会留这么老长的一个疤。我都这么可怜了就想要电脑在家玩儿他们还不愿意，奶你说他们做的对不对？” “不对不对，都是你爸你妈的错”，蔡美玉心疼的想掉眼泪，一边擦鞠堂友嘴边儿的饼干渣一边心疼的说道：“都怪你爸你妈，多好的孩子给饿成这样，咱可不能不吃东西了啊，你饿一顿奶要心疼好几天。回头我去说你爸你妈，你要啥他们都不敢不答应。” 哄住孙子后，蔡美玉把儿子儿媳拉到小屋训斥一顿，嚷嚷着让他们赶紧给鞠堂友买那啥电脑。 鞠长龙一度以为自己亲娘是在开玩笑，直到蔡美玉伸手要抽他他才知道自己亲娘没开玩笑。 那他就有些想笑了。 “妈，你知道那电脑多少钱吗就让我们给堂友买？”鞠长龙挺无奈的问道。 “多少钱？堂友一个孩子还能要多少钱的玩意儿，一两百块顶天了呗”，蔡美玉特理直气壮的说道。 李秋菊一点儿都不想搭理自己婆婆，干脆背对着蔡美玉坐着也不吱声。 还是鞠长龙说出一台电脑要多少钱，还特无奈的跟蔡美玉说道：“真要几十块一两百块钱的东西他要我们也不至于死活不给他买，他要的那东西太贵了！他刚说的时候我还特意去打听了一下，给我吓够呛。你说这孩子他也真敢要，有那个钱包地买牲口多好。” 看来他打听的不够全面，光打听电脑要花钱，没打听那玩意没有网鞠堂友也玩不了还得跟他闹，后头还得再花钱接网。 鞠长龙夫妻说服蔡美玉，回头蔡美玉又去劝鞠堂友。 可惜不好使，鞠堂友死活都要买电脑，蔡美玉哄的心烦一气之下也不管他了。 外援没帮上忙还撤了，鞠堂友并没有放弃，在家坚持“绝食”。 屯子里根本存不住秘密，这种花花事儿不到半天就在村里传开，大家伙儿都当笑话四处说。 晚上回家鞠文启和张永梅也把这事儿当笑话说给鞠灵，张永梅还有意无意的点鞠文启道：“咱家孩子就是听话懂事，堂友比小不点儿还大一岁呢，你瞅瞅干的那都是啥事儿，要是咱家小不点儿跟堂友似的不懂事儿就知道闹看你咋办？” 鞠文启没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只为自己有这么听话的姑娘感到欣慰，喜滋滋的坐一边儿泡脚抽烟。 鞠灵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心道鞠堂友长成现在这样不都是鞠家人惯得么，她要是从小被一家人惯着长大估摸着也得挺任性不听话。 转天鞠灵跟鞠静打电话当个乐子说起这事儿，给鞠静乐的哈哈的。 乐过之后鞠静也想起一事，似是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屯子里能不能接网，家里要是能接上网就方便了。” “啥方便？”鞠灵没听清，不解的问道。 “没啥，我就随口一说。”鞠静突然转移话题道：“今天乔玦还给我打电话来着，让我好好照顾你，看着你学习，跟个老妈子似的唠叨半天，烦死了。你是我亲妹又不是他亲妹，我还能打你虐待你怎么着，就他整天瞎操心。” “小玦哥说他什么时候走没有？”鞠灵收敛笑容，低低问道。 鞠静没察觉出她情绪的变化，只道：“没说，我也没问，你想知道就自己打电话问他呗。我估摸着也快了吧，他两边都有关系，程序走的还不快么。” 鞠灵当然想问，可每回拿起电话她又害怕起来。 具体害怕什么她也不清楚，总之自那天跟乔玦通话之后两个人都非常默契的没有给彼此打过电话。 妙书屋 第154章 补课 鞠灵和乔玦的这份默契一直持续到她开学回到已经正式由县变成县级市的云河市。 晚上有晚自习，鞠灵正在整理书包呢，乔玦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乔玦那边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似是在外边，鞠灵便问道：“小玦哥，你在哪儿呢，有些吵。” 叹口气，乔玦尽量用平常的语气笑着回答道：“我在机场，一会儿就走，走之前想着跟你说一声。遇着什么事儿记得给我打电话...” 顿了一下，他又有些懊恼的说道：“没事儿也能给我打电话。一定要好好学习，我还想以后跟你成为校友呢。” 乔玦一直希望她考入他就读的大学，那可是全国最知名的学府，鞠灵想都不敢想。 不过这会儿鞠灵也没有工夫想这些，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乔玦要走了。 不知道自己到底回了什么，电话那头又沉默一会儿，乔玦叹息着说道：“小不点儿，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看你。” 说完这一句，乔玦便挂断了电话。 鞠灵拿着手机久久缓不过神来。 末了还是鞠静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小不点儿，初中最后一年你把心思尽量都放到学习上，墙角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书赶紧处理掉，你要是没时间处理我就给你卖了啊”，鞠静探头进来对她说道。 鞠灵甩一甩头，把乔玦这个名字从思绪中甩出去。 墙角那一堆书都是冉雨晴的，该怎么处理还是要问过冉雨晴才行。 晚自习之前鞠灵去了一趟二班，把冉雨晴叫出来问她书的事情。 一个暑假不见，冉雨晴白了不少，一看就知道没怎么去外边儿疯玩儿。 鞠灵还当她憋在家里学习来着，夸赞道：“知道利用假期好好学习了？有长进，我在一班等着你，快点追进来。” 冉雨晴靠着墙，微微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清清凉凉的声音传过来。 “哎呀，你怎么跟我爸妈一样老催着我学习呢，你不知道我现在的压力有多大。” 鞠灵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便也没有再说跟学习有关的话，只道：“你的那些书还搁我家呢，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冉雨晴寻思了一会儿，猛然抬头眼睛亮亮的说道：“我买那些书也花不少钱呢，把它们都卖了也能收回来一点吧！鞠灵，明天你把书带过来吧，我想办法卖掉。” 当废书卖给收破烂的肯定卖不了多少钱，想卖高价就得摆摊子，那得浪费多少时间，有这个时间好好的学学习多好。 鞠灵心里这样想，估摸着冉雨晴不爱听她就没说，只好好的应下来。 这边刚商定好这事儿李大刚便从办公室出来往教室这边来，离老远就喊鞠灵赶紧回教室自习，顺便也让冉雨晴回自己班级。 鞠灵现在的同桌是个白白净净的小男生，叫宋朝，比鞠灵小两岁，是原先一班的数学课代表。 开学第一天的晚课一般都是开班会，这会儿李大刚走进来大马金刀的坐讲台上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大概是懒得开什么班会让学生自己学习。 课本已经发下来，都堆在课桌上，鞠灵简单整理了一下，顺手抽出外语书开始背单词。 背累了坐直身子活动活动脖颈，一转头恰好看到宋朝在做数学题。 好奇之下多看几眼，鞠灵心中十分疑惑。她用胳膊肘怼一怼小同桌轻声问道：“这些不是咱们这学期才要学的么，你怎么都会了啊？” 宋朝转头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好心解释道：“假期补课来着。你没补？” 鞠灵：... “咱班都补了吗？从哪儿补的？放假的时候班主任也没说这事儿啊！”鞠灵急急问道。 宋朝先抬头小心翼翼的瞅一瞅李大刚，见他没往这边看才压低声音回答道：“差不多吧，这都初三了能不补么，还用班主任说啊。我是在一个三中老师办的班儿里补的，什么都能补。听说二中也有老师办班儿，咱班也有同学在那儿补，补的也挺好。” 鞠灵更懵了。 她之前完全没想到还有补课一说，以前班里同学聊的时候她还以为他们说的是高中补课呢，没想到初中就开始补了。 人家宋朝见她傻呵呵的样儿还挺同情的说道：“其实二中三中的学生从初一就开始补，咱们学校的同学都觉得他们的老师教的不好不愿意去补，可眼瞅着就初三了别人都补咱们不补不就被落下了么，不好也凑合着去补一补呗。你二中三中没有认识的人吧？不知道补课的事儿也很正常，不过也挺吃亏的，老师给咱们上课要是看学生都会讲的就快，你可能跟不上。” 宋朝说的是大实话，鞠灵想一想就头疼。 她还自以为一个暑假学不少东西呢，可万万没想到她的同学学的比她还多，初中最后这一年想要追上可不容易。 见她一副丧眉耷眼儿的模样，小同桌宋朝安慰道：“没事儿，别的不敢说，数学上有什么不会的你尽管问我，我肯定教你。” 比你聪明比你基础好的人都在努力学习已经够可怕的了，更怕的是他们还掌握了更好的学习资源和更多的学习信息，这要让从底层爬上来的学子怎么撵! 暑假在家，她看到那些在乡里初中读书的同学不是帮家里干活儿就是找门路去别的村屯打短工赚钱，几乎没有人天天闷在家里学习！怪不得以前周彦跟她提起学习这事儿的时候表现的那么绝望，不是他不想学，是根本没那个环境也没有那个条件。 怅然一阵，鞠灵重新打起精神，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当中。 想那么多都没有用，想要出头没有捷径，唯一的一条路就在脚下，除了踏踏实实的一步一步走下去她没有别的办法。 人的精力有限，放在学习上的多了，自然就没有心思胡思乱想，因着乔玦离开而产生的痛苦和烦闷的情绪反而渐渐淡下来。 就在鞠家小不点儿铆足劲儿学习迎战中考的时候，她远在大南方的大姐鞠敏同志也在自己的事业上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妙书屋 第155章 出摊 经过充分的准备，鞠敏和阮晓峰夫妻俩合伙弄的早餐车终于可以投入使用。 第一天出摊，凌晨两点多钟鞠敏便起床赶去阮晓峰和王秀红的店里，她和王秀红负责炒土豆丝，阮晓峰则负责和面和做豆浆。 早前他们商量过，光卖卷饼有些浪费人工，不如再整点儿别的卖。一样吃的搭配一样喝的最好，阮晓峰就提议做豆浆。 为这，阮晓峰还专门去买了个大的筒子，下边儿有个龙头可以接豆浆，方便又卫生。 五点多钟出摊，阮晓峰负责接豆浆顺便封装，鞠敏负责烙饼，王秀红就负责收钱和干一些零七八碎的活儿。 三个人分工明确，占的位置也还行，来往的人不算少，可等半天也没见一个人上来买卷饼，甚至连一个上来问一问的都没有。 王秀红郁闷的直叹气，开始悲观的瞎琢磨。 她悄声对鞠敏和阮晓峰道：“是不是咱选错了，兴许人家都不爱吃这个呢。” “都没吃过咋知道爱不爱吃”，阮晓峰否定道。 鞠敏点点头，很是赞同阮晓峰的话，继而说道：“估摸着就是看咱这是新来的不知道好不好吃都不敢尝，要是咱餐车前边儿有人买或者有人排队的话肯定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买来尝一尝。” 问题不就在这儿么，没有人来买啊。 没有人那就得想办法吸引人。 餐车不远的地方正好有一家常年打折卖衣服的服装店，里面卖的都是自家厂子甩下来的尾单，也不讲究什么门面，就门口竖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全场一折，随便挑选”。 阮晓峰受那大牌子的启发，拆了个纸壳子也要写个广告牌。三个人凑到一起商量，反正是第一天也不指望赚多少钱，先看看顾客爱不爱吃才最重要，所以便宜点儿卖也能接受，于是鞠敏就在纸壳子上写下“新摊开业，买一送一，不好吃不要钱”几个大字。 “买一送一”这几个字儿的吸引力实在太大，对很多人来说四舍五入就等于不要钱，不买就是赔钱。 正常饭量女的吃一个卷饼再搭配一杯豆浆妥妥能吃饱，饭量大一些的女的和男的一个卷饼和一杯豆浆就够呛能饱，两个卷饼刚刚好。 是以在“买一送一”的吸引之下，第一个来摊子前买卷饼豆浆的是个男人。男人说话怪腔怪调，一听就知道也不是本地人。 鞠敏一边烙饼一边跟这个男的闲聊，问他从哪儿来，在这儿待多久了，在哪个厂子上班。 阮晓峰他们正好在男人老家待过，可聊的话题自然又多起来，卷饼做好装进塑料袋里递给男人，男人舍不得走，站在摊子前边吃边跟阮晓峰聊。 有一就有二，这男人之后又陆续有人过来买饼。 鞠敏还是老套路扯话题跟人家聊。聊的时候她也会观察人家的神色，要是遇见爱聊的就多聊几句，遇见不爱聊的也马上收住，坚决不能让顾客觉得烦。 忙活到早上八点多，别家都开始收摊，路上已经不见几个来往的行人，鞠敏他们也得收摊。 土豆丝和提前和好的面都还有剩，现下天还挺热，搁到下午就不能吃了，扔掉又怪可惜的，阮晓峰夫妻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收摊回到面馆后，鞠敏便把面都烙成饼，和土豆丝一块放到稍微凉快一些的地方。 她道：“咱可以在面馆门口立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吃面送卷饼，这样也能给面馆招揽招揽生意，咱这土豆丝和饼也不白瞎。” 这主意好。做生意可不能抠抠搜搜的，该舍得的时候就舍得，这样才能赚到钱。 白天阮晓峰夫妻还要经营面馆，鞠敏回家也无事可做，干脆留下来帮他们的忙，顺便琢磨还能用他们的小餐车卖点儿什么。 人这一天可不止吃早上这一顿饭，可一般工厂都是提供午餐的，正经出来吃午饭的人不多，所以推餐车出去卖午饭不大行。 午饭不行，晚饭和宵夜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那晚饭的点儿卖些什么好呢？ 面馆的生意也不好，一天没几个客人，闲时阮晓峰夫妻也跟她一起商量。 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三个人还真商量出一些东西来。 面馆里锅、灶什么都有，做饭炒菜煮面干啥都方便，他们何不利用这个优势做盒饭呢！ 荤素搭配着炒几个菜，再多焖一些米饭，米饭先用饭盒盛好，菜也都用大盆子装着，一并推到下班的人经常走的路口去售卖。 当地人吃的米饭更像粘稠一些的粥，只有外地人才喜欢吃干巴巴的米饭。当然，他们做盒饭也不是要卖给当地人的，主要面对的还是来这边打工的外地人。 能不能好卖要先卖过才能知道，不好卖再想别的办法呗。 商量好后，王秀红兴奋的就要去买菜，鞠敏忙拦住她道：“今天怕是不赶趟，咱们可不光要买菜，还得买饭盒筷子还有盛菜的大盆子。要不这样吧，咱俩先去买这些东西，明天收了早餐摊再出去买菜做盒饭。” 钱也不是着急就能赚来的，王秀红也意识到自己太急迫，不好意思的点头应下来。 大盆子饭勺这些不用经常买，去当地的小市场买就好，可一次性饭盒和筷子这些以后可能要经常买，鞠敏便提议直接找人批发。 该花钱的地方不抠搜，该节省的地方也绝对不乱花一分钱，而且鞠敏还会记账，赚多少钱花多少钱她一笔一笔的都记得清清楚楚。 晚上三个人坐在一起对账，王秀红看着结余那里的-204.6，忍不住长长的叹一口气。 “前头置办餐车豆浆桶子啥的那些都不算，忙忙活活这一天，一分没赚还搭进去二百多块”，她有些丧气的说道。 阮晓峰倒是想的开，他安慰道：“什么生意一开始不都得往里头搭钱，等咱上手就好了。” 王秀红强打起精神问鞠敏：“明天卷饼还买一送一吗？再送咱还得赔钱啊。” 鞠敏也在想这事儿，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不看看明天的情况再说吧，把纸壳子准备好，不送一也有人买咱就不摆出来，没人买咱再摆出来。咱就限定三天，如果三天都得要送才能招揽来人的话咱就想点儿别的卖，你们说咋样？”鞠敏跟二人商量道。 妙书屋 第156章 分歧 三个人里面就数她主意最多，阮晓峰和王秀红当然没有意见。 晚上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出租屋，迎接她的还是空荡荡的房间。 在阮晓峰那里吃过饭，回来倒也省的麻烦，明早还要早起，鞠敏洗个澡便上了床歇下来。 迷迷糊糊刚睡着不大一会儿便被人扒拉醒，睁开眼便见林德志蹙着眉不悦的看着她。 “你干嘛？”她微恼的问道。 林德志不悦道：“你没做饭。” 鞠敏翻个身，困意再度袭来，含糊的回答道：“我累了，你自己随便弄点吃吧。以后你晚上回不回来吃可以先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你什么都不说我还以为你又跟人喝酒去了呢。” 林德志见她又要睡，加大手上的力道又扒拉她两下，用挺严肃的声音说道：“你起来，我有正经事要跟你说。” 鞠敏不耐烦的坐起来看向他，叹息着说道：“我早上两三点就起来，一天都没睡，明天早上还要早起，你有什么话赶紧说行不？” 林德志也坐下来，顺手点起一支烟抽一口才开口说道：“还是厂子的事情，真的很缺人手，家里都让我劝劝你，都是自家人的生意你就当帮帮忙喽。” “不是我帮不帮的问题，问题是就算我去厂里单子也赶不出来，你有这个时间跟我磨还不如再去招几个工人呢”，鞠敏好声好气的解释道。 林德志还不放弃，连抽几口烟才又说道：“你这样真的让我很难做。家里人都说我连老婆都管不好，喝酒的时候都在嘲笑我，我很没有面子啦。” 鞠敏有些诧异，完全没想到林德志一个劲儿的劝她回工厂上班还有这一层意思。 她严肃的说道：“咱俩是夫妻又不是老板和工人，哪有什么管好管不好一说。” “我的兄弟在家都说的算，只有我说什么你都不听”，林德志还挺委屈：“你看看四嫂她们，你再看看你自己，怪不得他们要说啦。” 他说的四嫂应该就是那位生了女儿觉得愧对全世界的四堂嫂。和四堂嫂一样，这里的很多女人想法都很“奇怪”。 这个奇怪当然是站在鞠敏的角度而言，而她们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就好比现在住她隔壁的一家子吧，一个女人带着大大小小四个孩子生活，丈夫半年几个月的回来一趟待几天，甩下一些钱再走。女人自己甚至是这周围的邻居都知道她丈夫在别的地方还有一个家，但她从没有想过离婚，鞠敏乍然听说这事儿的时候还觉得惊奇，问跟她说这事儿的人女人怎么不离婚呢。 跟她说这事儿的人比她更惊奇，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她说道：“离什么婚离婚，你看我们这地方有离婚的么，他们家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也不至于到离婚的地步。” 别说，他们这地方还真没听说过谁离婚了！ 不管两口子的日子过成什么样都凑合过着，没见他们离婚。 因为别人都不做一件事，所以不管自己的日子过成什么样也不能做那件事，在这和谐的表象下面，其实掩藏着很多值得人们深思的东西。 因为别人家男人都管得住女人，所以在他们的家里林德志也要管得住她；因为别人家的媳妇儿都听丈夫的，所以在他们家她也得跟兔子似的听林德志的。 鞠敏觉得有些好笑。 “我跟四堂嫂她们不一样，我有自己的想法。德志，我不管你在厂子里干还是出来单干，你也别管我出来干什么，咱们不都是想把家里的日子过好么，何必非得管别人说什么呢”，鞠敏耐着性子尽量温和的说道。 林德志见她眼神坚定表情坚决，也知道劝不动她，只叹口气摆摆手道：“睡吧睡吧，明天早起不要吵到我。” 重新躺回到床上困意反而没有那么浓重，思绪混乱，愣是挨了好一会儿才又睡着。 这一觉睡的倒是沉重，可惜感觉没睡多大一会儿就被闹钟闹起来。凌晨两点半，忙碌的一天开始了。 今天的情况还不错，没摆出“买一送一”的牌子也有人来买卷饼，不过顾客并没有很多，好几个还是昨天买卷饼的时候聊的不错的回头客。 收摊的时候照例剩下一些土豆丝和面，鞠敏把面全都用完，还是放到面馆里当吃面的赠品。 白天阮晓峰一个人看着面馆，鞠敏和王秀红去菜市场买菜买肉，回来再收拾好备用。 中午最闷热的时候鞠敏就趴在面馆的小桌子上睡了一觉，顶不少事儿，下午再忙活的时候清爽不少。 王秀红见才两天工夫她眼底便青黑一片着实不落忍，干活的时候顺口提道：“大妹妹，要不你搬来跟我们一块儿住吧，我们租的房子挤一挤也能住下三个人。” 阮晓峰在一边听不下去接口道：“瞎说啥呢，大妹妹又不是一个人，她上咱这来住妹夫能乐意么。” 王秀红是心疼她每天早晚来回奔波辛苦，若是就近住下，那她早上就能多睡一会儿。 鞠敏领他们的情，不过住还是得回自己的出租屋去住。阮晓峰他们租的房子她也去看过，条件也不多好，她要是去了人家夫妻俩连个说悄悄话的地方都没有多不合适。 下午四点多将近五点的时候，小餐车再度出发，依旧是卖早餐的那个路口，他们把饭菜摆出来准备卖盒饭。 菜不能就这么敞着，没人的时候就用一块半透明的罩布罩起来，有人来了再掀开让人家挑选。 因为有荤菜有素菜，不同的搭配价钱也不一样，两荤一素就要比一荤两素的贵一块钱。 此外，他们这小摊还买盒饭免费送汤，送完为止。 汤是鸡蛋柿子汤，特别好煮，也用不上多大的成本，两个鸡蛋就能熬出一大锅。 因着第一天出摊卖卷饼并不顺利，鞠敏三人都做好第一次卖盒饭也困难重重的准备了。谁承想事情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下班的点儿工人们打他们的摊子前路过，十个里面就得有五个上前问价格的，五个里面至少也会有两个买盒饭带回去吃的。 也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准备的盒饭就全都卖光了。 王秀红后悔的肠子发青，早知道这么好卖就该多准备一些的！ 妙书屋 第157章 孩子 有钱难买早知道，都是普通人哪有预知后事的本事，都得靠这么一点点的摸索着来。 准备盒饭的时候就怕今天生意不好没人买做多了都剩下怪可惜的，所以三个人特意少做了一些。经过今天的尝试，明天要做多少他们心里大概也有底。 收摊回面馆，三个人又坐到一块儿数钱算账顺便做总结。 今天多少赚了一些钱，不过距离把餐车的钱赚回来还早呢，他们还得加把劲儿。 “真没想到咱这盒饭这么赚钱”，王秀红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喜滋滋的说道：“大妹妹，你说是不是咱们把价格定低了啊，人家都觉得便宜才来买的。” “就是便宜啊”，鞠敏也笑着说道：“咱们做饭的手艺都一般，没办法靠味道吸引人那不就只能用价钱吸引人了么。咱们一份饭少赚一些多做一些就是，总比把价格定的挺老高没人来买的好吧。” 相对来说价格不算高，但并不代表他们这样卖就会赔账。事实上鞠敏早就算过，这样定价还是挺有赚头的。 忙忙活活到挺晚，他们三个都还没吃饭，阮晓峰去厨房做饭，鞠敏顺便也让他多做一份，她正好拿回家给林德志，省的她回家再做了。 王秀红坐在她对面看她细致的誊抄账目不由感慨道：“妹夫可真是有福气能娶到大妹妹这样过日子精细能干的人。咱遇见也都挺长时间了，一直光听你提妹夫也没见过真人儿，啥时候你把妹夫领过来给咱们看看啊。” 刨去一块做生意这一层不提，他们是老乡是朋友，王秀红提议见一见她的丈夫也无可厚非，鞠敏马上笑着应道：“行，回去我问问他，啥时候有时间我带他过来，让他尝尝峰哥的手艺。” “他什么手艺啊，也就比能吃稍微好一点儿，他要手艺好的话咱这面馆也不至于老半天不来一个人吃面”，王秀红揶揄道。 她每回提到阮晓峰眼睛里都带着满满的笑意，那种发自心底的幸福和愉悦是装不出来的，鞠敏特别羡慕，同时也有很多疑惑。 今天气氛不错，鞠敏便顺口问道：“嫂子，你跟峰哥在一块儿也挺多年了，就没想过要个孩子？” 笑容僵在脸上，好半晌王秀红才给出回答。 她道：“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我年纪也大了，孩子也不是说要就能要上的。” 就这么简单么？鞠敏觉得不是，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只不过是王秀红不想说罢了。 再往深里问就招人厌恶了，鞠敏干脆顺着她的话聊起来。 都是结了婚的人，也没啥好害羞的，王秀红就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王秀红还问道：“我看这边一家都生挺老多的孩子，你打算生几个？就生一个妹夫也不能愿意吧。” 这个问题也给鞠敏问住了。 她还真的就打算生一个。 不过现在可不是生几个的问题，而是她连一个都没有怀上呢。 自打结婚后她和林德志就为生孩子做着准备，可这都小半年儿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们都还年轻，也才刚结婚，不着急”，王秀红安抚道。 鞠敏叹息一声，挺无奈的说道：“我妈那时候也是结婚好多年都怀不上孩子，医院跑了一趟又一趟，药吃了不少才有的我，我就怕我也跟我妈似的不容易怀孩子。” 她这样一说王秀红也想到鞠家的情况了，跟着犯起愁来。 “咱镇上也没有啥好医院，要不你哪天去市里的大医院看一看。就看中医，让人家老中医给你开几服药调理调理，早调理好早利索啊”，王秀红给她出主意道。 鞠敏倒是想去市里看一看，可现在他们的餐车才刚弄起来，这么忙，她哪里走得开。 “反正医院搁那儿也跑不了，等闲了再去看吧”，鞠敏叹息道。 正聊得热乎，阮晓峰端着饭菜过来，三个人都饿的不轻，闷头吃饭都没有再说话。 吃完饭回到出租屋已经晚上九点多钟，林德志依旧不在家，鞠敏把打包好的饭菜放到桌子上便洗漱睡下，连林德志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早上起来的时候林德志在旁边睡的正香，鞠敏也没吵他，蹑手蹑脚的下地穿衣洗漱，临走也没跟林德志说上一句话。 如此几天，小餐车的生意越来越好，投入的钱赚回来后每天都能有一笔可观的收入，鞠敏三人都非常高兴，干劲儿也越发的足了，连日起早贪黑的疲累似乎都削减不少。 她满脑子都是赚钱不想着身体的时候，有人可惦记着她的身体呢。 这天上午十点多钟鞠静先发信息确定她不是很忙后便直接打电话过来。 “大姐，这几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都在忙，白天晚上的就没有消消停停歇着的时候，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多好的身体都给累坏了”，鞠静忧心的说道。 鞠敏正在摘菜，歪头夹着手机，笑着安抚鞠静道：“没事儿，就头两天有点儿累，后边习惯就好了。你也别老说我，你自己也主意身体，别老上夜班，熬夜最伤身体。” 行吧，她俩半斤八两。 一个鼓捣餐车起早贪黑，一个要兼顾听课和工作黑白颠倒，都是在拿年轻的身体在扛。 鞠静劝不动鞠敏，只无奈道：“钱什么时候赚都行，身体毁了可不好养回来，大姐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她这几天一直给鞠敏打电话其实还有一件事，不多要紧，就是想给鞠敏提个醒。 “我往家里打电话听咱妈说屯子里二老白的小儿子七月结的婚现在媳妇儿就怀上了，堂成媳妇儿的孩子要是没流掉也得有四五个月，还有谁家媳妇怀孕谁家又生了孩子的，磨磨唧唧跟我说了半个多小时，我估摸着她是惦记你呢，你先做好心理准备”，鞠静挺无奈的说道。 又是孩子的事儿。 鞠静烦的脑瓜子疼。 前两天卖盒饭的时候遇见两个也在nei衣厂干过的工友，没聊两句就问她怀没怀，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好像不提孩子这事儿就没什么可聊的似的。 妙书屋 第158章 牺牲 鞠敏叹息着挺无奈的说道：“这也不是我说怀就能怀上的事儿，咱妈跟着着急也没有办法啊。回头我往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好好跟他们聊一聊，让他们大老远的别操心我的事儿。” 鞠静也跟着叹气，叹的比鞠敏还要大声，叹过之后说道：“大姐，你也知道大老远的，爸妈怎么可能不操心。什么都是听你说他们也没亲眼见过，不知道你住的房子什么样不知道你一天都吃什么，也不知道林德志老家这边的亲戚还有你公婆都是什么样的人，你让他们不操心那是不可能的。” 这倒是个大问题，老早鞠敏就想该怎么解决了。 别的不说，亲家还没见过面这事儿就挺玄乎的。 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两个办法，林德志的父母去小富强屯或者她爸妈来这边。前者估计够呛，林德志爸妈年纪不小身体也不好还要给儿女看一大堆的孩子哪里都去不了。她爸妈这边也不好办，先不说饭店啥的，光就她奶奶就没办法安置。 越想越头疼，末了鞠敏只含糊的说道：“总让爸妈这么惦记着也不是个办法，我寻思找个机会让爸妈来我这边看看，看过之后他们多少也能放心一点儿。” “那你好好想一想吧，我这边还有事儿不跟你聊了”，正事办完鞠静就要挂电话。 鞠敏忙叫住她，关切的问道：“这个点儿你忙什么？不是上完夜班又要去上白班吧？你这样没日没夜的根本不行。” 她还真说错了，鞠静现在基本上只上夜班，白天时间还挺自由的。 鞠静解释道：“下午农科所那边有一个良种筛选的课我想去听一听，趁着还有点儿时间出去买点水果。你不知道乔玦有多烦，都跑国外去了还隔三差五的给我打电话打听小不点儿的情况，让我多给小不点儿买水果，好像我能虐待我自己亲妹妹似的。” 提到乔玦，鞠敏稍稍来了点儿精神，疑惑的问道：“他干嘛跟你打听小不点儿的事儿，他自己打电话问不就行了？” 鞠静朝空气翻了个白眼儿，贼嫌弃的说道：“这个人事儿太多还矫情。他说怕打扰小不点儿学习所以每半个月才给小不点儿打一通电话，那时间掐的比闹钟都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鞠敏都能想到鞠静说这些话时候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 笑过之后又有些愧疚的说道：“他都比我上心小不点儿的学习，我这个大姐当的真是...” “欸，大姐，你可别这么说”，鞠静忙打断她，轻声说道：“你就是最好的大姐，我和小不点儿一直都这样认为。你忘了小时候有人欺负我们你总站我们身前挡着，家里有重活累活也都是你闷头干，你在外边那么难省吃俭用的还每个月给小不点儿寄钱，这些我们都记着呢。” 姐妹俩都不喜欢煽情，这话题继续下去保不准要掉眼泪，鞠敏忙打住话题道：“那行吧，你去买水果吧，也别光给小不点儿吃自己也多吃一点儿，上夜班熬身体得多补一补。没别的事儿就挂了吧，有事儿再打。” 挂断电话，鞠敏幽幽吐出一口气。 她从不敢想后不后悔这个问题，因为想过之后会动摇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和对未来的希望。 可有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的设想她没有远嫁到这边就留在家里会怎么样。不说她自己，就说父母和两个妹妹，肯定都会轻松许多吧。 特别是鞠静。 在不耽误工作的情况下，她还要照看家里的父母和奶奶管好忙着学习的小妹。 鞠静老说她这个大姐为家里牺牲的最多，吃过的苦也最多，其实仔细想一想，牺牲最多吃苦也最多的明明是鞠家的二姑娘。 小的时候鞠静跟她一样也渴望出来走一走看一看，但凡她自私一点儿也完全能跟自己一样去大城市工作找对象也不在意远近，可她没有，她甚至放弃滨江市的工作踏踏实实的待在县城里做着没有什么前途可言的工作陪小妹读书。 鞠静就是嘴巴不饶人，其实三姐妹里面最重感情也最看重家庭的人就是她。 打电话的时候都没哭，这会儿想到自己二妹鞠敏反倒鼻子一酸眼泪珠子掉下来。 鞠静的牺牲才成全她的自在远行，她不能辜负二妹的这一番情意，势必得成就些什么才行。 远在云河市的鞠静倒不知道自己一通电话竟让大姐感慨这么多，她麻利的去买了一大袋子水果拎回出租屋。因为工作时间的原因，鞠灵放学回家她早都在网吧上班了，所以她提前把水果洗好摆放在鞠灵的学习桌上，省的鞠灵再动手洗浪费时间。 洗完水果距离上课也还有点儿时间，她订好闹钟上床眯了一会儿。 下午的良种筛选课比想象的有意思，讲课的老技术员带了不少种子过来让学生挑，看谁最有眼光，最有眼光的那个学生还能得到一小袋大豆良种作为奖励。 技术员准备的很充分，可惜听课的学生实在太少。现在正是秋收的时节，正经种地的都在地里忙活呢哪有时间来听课，是以这节课算上技术员也才三个人。 另外一个人是技术员的老母亲，不是来听课的。她患有老年痴呆，家里没有人照看技术员不放心，征得领导同意后就带着老母亲来上班。 正正经经的听课的学生就鞠静一个，最后这奖励都不用竞争就归她了。 上完课拎着一小袋子大豆良种回出租屋，刚进屋手机便疯狂的振动起来。 是张永丽打来的电话。 “静静，我听说农科所下个礼拜有一个教养猪的课，你听说了没有？你要是也想听咱们就一起去听一听。”张永丽电话里说道。 张永丽是吃到了听专业人员话进行科学养猪甜头的人，所以但凡农科所这边有相关的课她都要来听。 正好鞠静从农科所带回来一个宣传单，拿出来翻一翻，单子反面有近期课程安排，下周果然有养猪相关课程，讲课的还是省城请来的专家呢。 妙书屋 第159章 在一起 “小姨，你这消息挺灵通的啊，我隔三差五的去听课都不知道的消息你都知道，谁告诉你的啊？”鞠静明知故问。 以前张永丽都不乐意提冯广全，别人提她也尽量不吱声绕过去，现在情况倒是有些不同。 张永丽爽快的回答道：“是你冯叔跟我说的，他有个战友的亲戚在农科所上班，专门搞宣传的，所以消息比较灵通。” 张永丽在“消息比较灵通”几个字儿上特意加重语气，明明白白的告诉鞠灵她除了知道上课的事儿还知道别的事儿呢。 鞠静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打趣她小姨道：“小姨，你咋这么八卦呢，我这边没影的事儿你也爱打听。” “谁爱打听你啊，是你冯叔随口那么一说。我瞅着人家小王技术员人挺好的，你真没啥想法啊？”张永丽一边不承认自己八卦一边又开始八卦鞠静的事儿，偏她自己还不觉得矛盾。 鞠静把自己跟王亚磊的事情解释清楚，末了又打趣道：“小姨，你八卦我了那我也八卦八卦你呗，你和我冯叔现在怎么样了？” 张永丽不自在的轻咳一声，特别生硬的转移话题道：“哎呀，我这还得拌猪饲料呢，骨粉鱼粉都舀出来了，不跟你磨叽了哈。周末我带折腾去你那儿，在那住几天，等上完课再回来。” 这是害羞了吧。 好事儿啊。 张永丽还年轻，不该一直纠结过去的事情，得往前看才行。冯广全人不错，如果她能放下心结跟他在一起那也是一桩大好事。 没时间想张永丽的事情，鞠静忙忙活活的去厨房做饭，把给鞠灵准备的饭菜放锅里自己也吃完饭便去了网吧。 网吧现在的夜间网管有两个，一个她一个是景承熙。 这小子也没有太高的追求，挣的钱够他和他奶奶花就行，跟鞠静一样当个网管顺便在网上给人家当游戏代练赚两份钱他还挺满足。 鞠静和景承熙分工还挺明确，鞠静主要负责接待、开机和收银，景承熙就负责网吧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小景哥威名在外，自打他经常出入这家网吧后这里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的都少了，都怕惹小景哥不高兴挨收拾。 鞠静刚开机上线QQ便疯狂的闪动起来，咖啡和尹凯旋这对儿兄妹跟商量好了似的一块儿给她发信息。 咖啡考入本市的大学，现在还没军训完呢，一有时间就给鞠静发信息诉苦，说军训有多苦，导员管的有多宽，学长学姐看的有多严格，以及她的舍友事儿有多多。 鞠静还挺喜欢听她唠叨这些的，因为这些于她而言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接触到的东西，听一听也挺新鲜。 尹凯旋倒是没有抱怨学校里的事情，事实上他在农大待的还挺好，不定期的跟舍友一块儿偷偷逃出宿舍来网吧包宿。他说这是他们宿舍的集体活动，他不参加显得不合群，怪不好的，所以每次这种活动都少不了他。 鞠静给他算了一下，这个月他已经包五宿了！ 提醒他注意身体以学业为重，尹凯旋反手就发一条——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油嘴滑舌，鞠静也懒得再搭理他，爱玩儿就让他玩儿呗，反正身体是他自己的，前程也是他自己的。 换个角度想，以尹凯旋的家庭情况来说读农大其实跟前程扯不上关系，就算没有大学文凭他的起点照样比很多人高上许多。 一边接待上网的人一边跟兄妹俩聊天，不知不觉就后半夜了。 网吧后半夜基本没什么人来，她也关掉QQ专心的给客户升级账号。 如果没有意外情况的话她的夜班都是这样，上半夜迎客聊天，下半夜代练升级。早上七点把网吧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就能换班回家。 有景承熙保驾护航接下来的几天也确实没有什么意外，周末中午的时候她跟鞠灵一块儿去客运站接张永丽和小折腾。 结果只接到张永丽，小折腾没跟她一块儿来。 “折腾放家里能行么？”鞠灵很是不放心的问道：“你不在他不闹吗？” 张永丽把自己带回来的几个包匀给鞠静鞠灵拿着，一边跟她们往出租屋走一边回答道：“不闹，只要不饿着他有人陪他玩他才不闹呢。” “呦，谁陪他玩儿啊？”鞠静又来明知故问那一套。 张永丽不搭理她，看着鞠灵说道：“我瞅着你瘦了不少，初三学习紧吧？一定得吃好，不能累坏身体。” 鞠灵跟她二姐一条战线，坚决不允许小姨转移话题。她笑眯着眼睛问道：“小姨，到底谁在家陪小折腾玩儿啊？是不是冯叔？冯叔要上班还得给你喂猪又得带孩子，他也够忙哈。” 张永丽被两姐妹一左一右夹在中间，躲不开又绕不过去，只得又羞又窘的说道：“现在农忙，他单位也没啥事儿，他把折腾带过去也没事儿，到喂猪的点儿骑自行车去我家给喂上就行。” 喂猪喂猪可不光要喂，一头猪一天就能排出不少粪便，一天不收拾那猪圈就得脏的不像样。所以冯广全不光得给她喂猪，还得清理猪圈，饲料不够的话他还得拌饲料。 前头是体力活儿还好说，这拌饲料可是有讲究的，多少苞米面多少稻糠加多少鱼粉骨粉，可不是随便把几样东西混合到一起完事儿。 冯广全要是连猪饲料都会拌的话，那他可真就没少给张永丽喂猪。 换个说法，那他就真的没少跟张永丽往来。 张永丽也知道两姐妹都是人精，说个开头她们就能猜到许多，也不再跟她们打马虎眼有些羞窘又有些气恼的说道：“哎呀，我跟你们冯叔在一块儿了，你们不就想听这个么。一个一个的烦死了，整天没个正事儿就知道瞎打听。” 鞠静鞠灵两个瞎打听隔着她们的小姨对视而笑，能听到张永丽亲口承认跟冯广全的关系，那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事儿没跑了。 然而以张永丽和冯广全的情况，想组建家庭还是挺不容易的。别的不说，光是外界的舆论就够他们受的了。 开心过后，两姐妹又不约而同的替小姨操起心来。 妙书屋 第160章 犯愁 张永丽自己也知道继续往前走要面对些什么，所以她特特交代两姐妹道：“这事儿你们先别跟你们爸妈说，我和冯广全的事儿还没对外说呢，先缓一缓吧，我想等你小姨夫的事儿有了结果再说。” 林万民的事情已经有好几年，死是肯定死在外边了，但尸骨始终没有弄回来，涉案的人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张永丽等的那个结果兴许永远也等不到。 鞠静和鞠灵不想泼她冷水，很默契的都没有再提这事儿。 省里专家的课鞠静当然也要去听，平常农科所的课都没几个人听，专家一来倒是有不少人来捧场，整个阶梯会议室坐了得有五六十号人，云河市有些规模的养猪户基本都来了。 当然，除了正经养猪的，还有不少是农科所的工作人员以及下面乡镇村屯的专门派来学习的，主要是为了开拓思路为老百姓寻找致富之路。 鞠静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多人一块儿上课，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 主讲的专家姓马，叫马玉丘，四十多岁的样子，一米七多的身高微微发福，给人一种非常和气的感觉。 张永丽听二十多分钟就有些精力不集中，用胳膊肘怼一怼鞠静悄声问道：“我瞅着这个马专家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马玉丘长得挺大众，觉得眼熟一点儿不奇怪。 鞠静用笔敲了敲张永丽的胳膊，提醒她专心听课别唠嗑。 张永丽坐直身子拍拍脸，逼着自己认认真真去听课。 其实张永丽不是不认真，她就是忙活惯了，让她安安稳稳的坐在这儿听课她有些坐不住，让她适应两天保准就没有这么多小动作了。 可惜，人家专家统共就上两天课，等她适应专家也要走了。 不得不说，专家就是专家，讲的就是好，张永丽学到不少东西呢。 上完课张永丽也没着急回去，而是让鞠静陪她好好的在云河市逛一逛，她想给小折腾和冯广全买几件衣服鞋子什么的。 现在张永丽手里也攒下一些钱，可有些习惯还是改不了。 一圈逛下来，她给小折腾买了两身衣服一双鞋还有一些零七八碎的东西，也给冯广全买了一件外套和一双鞋，甚至还给鞠静两姐妹买了款式一样的衬衫，却一样东西都没给她自己买。 鞠静问她为啥不买，她只笑呵呵的说道：“我啥都不缺，什么都不用买。” 不愧是亲姐妹，就舍不得给自己块钱这一点跟张永梅一模一样。 鞠静趁着张永丽上厕所的时候悄悄去首饰店给她买了一条项链，银的，并不贵。她倒是想买一对稍微贵点儿的，张永丽肯定不会要，所以只能在张永丽能接受的价格内挑选。 就这样张永丽还不肯要呢，非让鞠静退掉。 鞠静早有准备，直接把装项链的小盒子塞进张永丽的手里，笑着说道：“这里边儿有两条，你一条我妈一条，你回去顺便捎给我妈。她啊，啥都舍不得给自己买，我出来逛看到什么适合她就给她买一买。” 张永丽打开盒子一看，还真是两条，这才絮絮叨叨的收下来。 送走张永丽，鞠静又恢复平常的作息，日子过得平静如水。 然而她亲爱的小妹日子就不那么平静了。 初三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假期没补课的鞠灵果然被甩下一大截。好在月考之后不会重新分班，鞠灵还能待在李大刚的班级里。 她挺犯愁。 不是她不够努力，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很难往上撵。 比她基础好的人付出的努力并不比她少，她又不比人家聪明，正常发挥的情况下想取得好名次真的不容易。 有时候她就特别羡慕一些里的主角，好像干什么都能成，身边全都是贵人，从差生变成好学生也特别容易，到她这里可倒好，拼着命的学头发都熬黄熬稀成绩反倒还倒退了，上哪儿说理去！ 成绩优异的学生扎堆儿的学校或者班级大概就这样，哪怕是倒数的学生也不能低估，拎到别的学校也能排在前头。 以前成绩波动比较大的时候她都会打电话给乔玦，乔玦总是能在三言两语间让她振作起来，做好总结继续努力。 现在倒也能给乔玦打电话，可她不想打。 直到乔玦离开，他们雷打不动的半个月通一次时长约十分钟的电话，她才意识到自己以前太依赖乔玦了。 这种依赖指的是精神上的依赖，好像不管自己遇到什么事情只要想到身后有乔玦支持着就没有问题。 然而乔玦不会一直站在她身后，就算他能，她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她应该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不管身后有没有人支持，不管有没有人指引，她都能靠自己在或平坦或崎岖的人生之路上步步向前。 摆脱依赖的第一步是让自己从颓丧和悲观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打起精神给开学这一个月的学习情况做总结，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要有针对性的补不足。 学习是很累的事，真的要靠强健的身体支撑。为此，她每天都会早起一会儿一边背单词课文什么的一边在学校的操场上跑步。 一中的初高中并没有隔开，除了宿舍不对初中生开放外其他资源几乎都是共享的，所以她晨跑的时候能遇见很多跟她一样一边跑步一边背单词背公式背知识点的高中生。 当然，除了学习的，操场上也能看到一对儿一对儿的学生。 鞠灵无意惊扰他们，跑步的时候都尽量避开成双成对的，捡人少的地方跑。 一心二用有风险，鞠灵跑步的时候太专注背单词不小心崴了脚，疼的蹲地上抱着脚脖子龇牙咧嘴。 “同学，你没事儿吧？”一道轻的不能再轻，稍不注意就能被忽略掉的女声突然传进鞠灵的耳朵里。 寻声看去，就见一个规规矩矩的穿着校服手里拿着一本高一语文书的女生站在不远处担忧的看着她。 鞠灵忍着疼，试着活动活动脚腕。还成，动起来反倒没有那么疼，应该没伤到筋骨。 “没事没事，就是扭了一下，不严重”，鞠灵忙感激的回道。 女生点点头，见鞠灵单手撑地要起来忙上前搀扶，还很好心的道：“你哪个班的，我送你回去吧。” 妙书屋 第161章 扑腾 脚脖子真没什么事儿，保险起见鞠灵还是安安稳稳的歇了两个早上才恢复晨跑。 恢复晨跑的当天她又在操场上遇见那个送她回教室的女生。 这回她手里拿的是一本高二的外语书。 鞠灵心下疑惑，搞不懂她到底是读高一还是读高二。 跑到女生身边时鞠灵停下脚步跟她打招呼，显然女生也还记得她，回以一个羞涩又腼腆的笑。 鞠灵对女生表达谢意，女生回说不过举手之劳不用感谢，一来二去的，两个人还聊上了。 原来这女生叫罗丽丽，不是高一也不是高二，她现在读高三呢。之所以拿着高一高二的书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基础不够牢靠，有时间就复习一下，省的集中到下学期背不过来。 上次送鞠灵回去罗丽丽就已经知道她是一中初三的学生，这时再聊起来，罗丽丽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之色。 她对鞠灵道：“我那时候都不知道云河一中还有初中，更不知道这个初中还能考，拼死拼活的在我们乡中学考上一中，按着成绩分到普通班里，一直摽着一股劲儿努力学习考进班里前十，可跟重点班还是没法比。” 她想说的是如果自己早知道一中还有个初中也能考进来的话，现在兴许也在重点班了。 罗丽丽家里条件并不多好，下边还有一个妹妹，跟鞠灵一样读初三。 提到自己小妹，罗丽丽更加遗憾。 “我要早上一年学或者她晚上一年学我就能提醒她考一中的初中了，可惜我读高一的时候她已经读初一，还是留在了家里。我们那边的初中一年能有一个考上一中的就不错了，我妹学习还成，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罗丽丽叹息着说道。 鞠灵家里那边的中学不也是这样的情况么。好些老师本身的学历就不高，除了教课还要兼职种地，也没有花费很多心思用在钻研教学教法上。很多学生对学业也不重视，只想着混三年得个初中毕业证了事，如此一来，整个学校的升学率糟糕到什么样可想而知。 说到各自家里那边的小学初中鞠灵和罗丽丽可聊的还真有挺多，虽然因为闲聊没背进去多少东西，可鞠灵的心情着实轻松不少。 接下来的几天早上鞠灵都会在回教室自习前找罗丽丽聊一会儿，也没有特定的主题，有时候聊烦恼，有时候聊学习，还有时候聊对未来的期许。 进入十一月，气温越来越低，已经不大适合跑步，鞠灵每天只在学校长长的走廊里一边快步走一边背一背东西，跟罗丽丽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大家都忙，交情也说不上有多深，见不到也便见不到，鞠灵倒是没有多思念不舍的情绪。 期中考试后鞠灵去食堂吃饭遇见过罗丽丽一次，她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位置，一边吃饭一边背知识点，沉静专注的模样好像把全世界的喧嚣都隔离在外。 说实话，鞠灵很佩服她。 罗丽丽大概是她迄今为止见过的最用功读书的人了。 她以前觉得自己很用功很努力，可是跟罗丽丽比起来，她还是要差一些。 受罗丽丽的影响，鞠灵在讲求效率的前提下也增加了学习时间，同时把所有能利用起来的碎片时间都利用起来，进步不说有多大，至少竭尽全力的努力了。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鞠灵又以吊车尾的成绩留在了一班，而她曾经的好同桌冉雨晴不仅没有考进一班，成绩还下滑不少，科任老师做总结举反面例子的时候总爱提到她。 课间去厕所的时候在走廊遇上冉雨晴，鞠灵想拉她聊几句，可冉雨晴却不想跟她聊。 冉雨晴对她说道：“鞠灵你现在越来越没意思了，每回遇见你就说学习学习，好像除了学习就没有别的事儿了。” 她们现在读初三，面临的是中考，除了努力学习应对考试外确实不应该有别的事啊。 话不投机多说无益，从这以后鞠灵再没有主动找冉雨晴聊过什么。 大概心态跟之前不同，碎片时间利用的好，学习时也更加专注，十一月底的考试她考的还算不错，好歹不是一班的倒数第一了。 不管学习有多忙，每半个月跟乔玦通一次电话的规律始终没有打破。 不过她从不主动跟乔玦说学习上的事情，就算乔玦问起，她也只说一切都好，让他不要操心。 她以为自己不说乔玦就不会知道，殊不知她的好二姐早把她的一举一动跟乔玦说了。 乔玦很心疼她，小小年纪就顶着巨大的压力起早贪黑的学习。 心疼归心疼，他也绝对不会跟鞠灵说什么“尽力就好”这类话。小姑娘想展翅翱翔，那就让她尽情的扑腾，能不能扑腾起来另说，至少让她自己去体会这个过程。 鞠灵努力扑腾的时候，她的大姐鞠敏在自己的事业上已经扑腾出一些水花了。 现在，鞠敏他们的早餐车已经拥有一批稳定的顾客，绝对不愁卖不出去。 除此之外，他们还接了一个被服厂的订单，给人家工厂几十名工人提供午餐。 这个订单是鞠敏谈下来的。在此之前，她从没有想过自己这么有谈生意的天赋。 第一个在他们的早餐摊买卷饼的老哥就在被服厂上班，不止一次跟他们抱怨厂子的午饭不好吃，反正这边的工作也不难找，工资也都差不多，要是厂子的午餐以后还这么难吃他就不在这个厂子里干了。 王秀红和阮晓峰都没把老哥的抱怨听进心里，鞠敏倒是听进去了。 闲时她盘算了一下，现在虽说也是起早贪黑的忙活，不过所有的事情都做顺手了，白天相对就要松快许多，挤一挤的话，倒是还有时间再做一顿饭。 心中有了盘算后，鞠敏便跟阮晓峰二人商量。毕竟是三个人的买卖，不能她一个人做主。 阮晓峰和王秀红也都是勤快的人，只要有钱赚哪怕苦些累些他们都愿意，当即便表示支持鞠敏，且催促她赶紧去跟工厂谈，争取把事情谈下来。 妙书屋 第162章 头脑 对上阮晓峰和王秀红期盼的眼神儿，鞠敏没好意思说自己心里也没底，去跟人家谈也怪害怕的。 畏畏缩缩难成事，该出手的时候就得出手，就算这次谈不成，保不齐去别家就谈成了呢，总之这第一步得大胆的迈出去。 去被服厂之前鞠敏特意收拾了一下，换一身看得过去的衣服，头发利利索索的盘起来，王秀红翻箱子倒柜的还翻出一些廉价的化妆品，鞠敏只就薄薄的涂一层口红，显得起色稍微好点儿。 尽管做足准备，鞠敏还是出师不利，第一次来被服厂根本没见着管事儿的。 她没放弃，第二天再去，这次倒是见到管事儿的了。 被服厂是一家四兄弟合开的，说话最好使的是老大，鞠敏见到的也是这位。 说明来意，厂长还算和气的表示厂子的午饭没打算外包，因为给厂子做饭的都是他们自家人，采买成本先不说，光人工费就能省下一笔。 鞠敏是有备而来，自然知道这一情况。她笑着慢条斯理的跟厂长分析外订午饭的优势，含蓄的表示只有眼光放长远才能让工厂得到更好的发展。 被服厂给员工开的工资跟其他厂子比并没有什么优势，所以想要工厂挑人而不是人挑工厂的话，就要提高被服厂其他方面的实力来吸引人、留住人。 伙食，就是一个不错的改革方向。 “您可别小看一顿午饭，工人们喜欢吃就愿意留下来，这样一来咱们工厂也不用总招新人。我在nei衣厂干过，知道新人跟操作熟练的老工人差距能有多大，您肯定也不愿意自己的厂子总是一批一批的来新人又留不住操作熟练的老工人吧？”末了，鞠敏微笑着说道。 就算是计件的工厂也愿意招效率高的员工，因为一个人一个工作台，多一个人就多占一个地方，想用最少的时间完成最多的成品效率至关重要。 工厂负责人被她说的连连点头，显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不过他并没有答应从鞠敏这里订午饭，只跟鞠敏要了电话号码，说是要跟几个兄弟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慎重一些是好事，总比草率做决定后面又后悔的好。 回去等了四五天，阮晓峰和王秀红都以为这事儿没戏的时候，鞠敏接到厂长的电话，邀请她去被服厂跟负责后勤的人谈具体每一餐的餐食标准！ 有门儿！ 一顿饭几个菜几荤几素都有什么主食这些鞠敏早跟阮晓峰二人商量好，价钱也是一遍又一遍算过的，绝对合理。 鞠敏又收拾一番精神奕奕的去被服厂跟后勤负责人谈，谈完依然没有给个准信儿，后勤负责人只说她没权力做决定，跟不跟鞠敏订餐还是要厂长决定。 又是三四天的等待，这次终于等到确切的结果，被服厂决定从鞠敏这里订一个月的午饭，给出的价钱比鞠敏跟后勤负责人说的要便宜一些，也在鞠敏他们能够接受范围内。 事实上，定价钱的时候鞠敏就留了给对方讲价的空间。对方不讲价他们能多赚一些，对方讲价了他们也有赚头对方心里肯定更高兴，反正不管怎么着鞠敏他们绝对不赔。 这一个月就相当于试用期，厂子里的员工满意的话被服厂可能还会再订，不满意那就没有以后了。 王秀红兴奋的在面馆里打转，一边搓着手一边高兴的说道：“那咱们可得把这个月做好，荤菜多放肉，素菜也要挑好的贵的准备，一定得让人家满意。” 鞠敏马上否定她的说法。 她道：“没有必要这样，咱们就按之前说的做就行。要是头一个月做的特别好后面不好了人家被服厂该觉得咱们做生意不实在，还不如跟他们说做成什么样就做成什么样的呢。” 王秀红一拍脑门，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大妹妹你说的对，瞧我这脑瓜子，总往没用的地方想。我就不该瞎操心，听大妹妹你的肯定没错。” 合伙经营的买卖哪能搞一言堂，当然还是要大家有商有量的才行。 鞠敏马上笑呵呵的夸王秀红过日子仔细会算计，要是没有她饭菜定价什么的还真不好办呢，强调王秀红在他们这个三人团队中不可替代的价值。 被服厂还挺讲究，当天就叫鞠敏过去签了个合同，合同签好后鞠敏也顺利拿到工厂给的订金。 先给一半的钱，剩下那一半要等一个月后再结，合同里还强调如果工人们因为午饭出现问题一应后果都要由鞠敏来承担。 第二天午餐就要到位，鞠敏他们马上准备起来。 众口难调，一个人一个口味，想要让几十号人都满意不大现实，不过鞠敏想到一个让绝大多数人都挑不出毛病的方案。 午餐的标准是一荤两素一份主食一碗汤，鞠敏他们准备两荤四素一汤两主食，几道菜有咸有淡有辣有不辣，被服厂的工人可以自己从中选一荤两素。 工人们给出的评价非常不错，这极大增加鞠敏三人的自信心。 几天之后，被服厂午餐外包的消息传到别的工厂，竟有工厂主动上门来订餐。 这是一个小厂，只有十几个员工。 十几个人的小工厂提供午饭其实更麻烦，建食堂不值当，不建食堂自家做又很麻烦，找专门的饭馆提供便宜又实惠的午餐绝对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厂子的老板特别爽快，直接跟鞠敏提要求。不需要做几大盆子菜送过去再一份一份的给工人打，直接送盒饭就行。 那厂子的员工基本上来自一个地方，那地方的人爱吃辣，老板要求每天的盒饭至少有一道是有辣味儿的菜。 老板爽快，要求不多，最主要的是量不大鞠敏他们能够完成，于是鞠敏也很爽快的答应对方。 这次没签合同，送一天结一天的钱，倒也不怕老板赖账。 早餐，两个厂子的午餐，再加上晚上的盒饭，鞠敏三个人每天忙的团团转，中午连眯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 饶是如此，三个人都不觉得苦更没人说过累，毕竟他们的辛苦付出换回的是对未来生活的希望。 妙书屋 第163章 胡闹 越是忙碌，休息的时间就越少。 鞠敏毕竟不是铁打的人，一天天这么早出晚归起早贪黑的也不是办法。 这天晚上回到家正好林德志也在，正在吃外带回来的食物。 难得两个人都在家且都没有睡觉，鞠敏就想趁机跟林德志好好的聊一聊。 她坐到林德志对面，先乐呵呵的跟他说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跟他分享事业上取得小小成功的喜悦。 可显然，林德志依旧没有把她的事业放在眼里。 饭吃完，林德志一推饭盒，蹙眉不耐道：“好了好了，你那小打小闹的买卖就不要给我说了，我不想听。今天我很累的，你要没什么事我洗洗澡就睡了。” 鞠敏叹气。 又是这样，每次跟林德志提自己的事业他就这个语气这个表情，好像她每天早出晚归的出去是过家家闹着玩儿，根本没想过她能成就什么大事业。 这种不信任，从根本上讲是对她能力的不认可。在林德志的心里，她鞠敏只能坐在乱糟糟的车间里埋头当一名计件工人，根本不可能创业成功。 鞠敏也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干脆直入正题。 她道：“你有摩托车，住的离厂子稍微远一点上下班也不会耽误很久。我这来回都靠两条腿走实在太费时间，我寻思去面馆那边租个房子，我早上也能多休息一会儿，你说咋样？” 林德志的眉头蹙的更深，也更加不耐烦的说道：“不要闹啦，好好过日子不行吗，干嘛要这样折腾呢。” “我没折腾”，鞠敏急急解释道：“我现在每天两点多就得起，晚上九十点钟才能睡，中间儿也没多少时间休息，真的挺累。在那边租一个稍微好点儿的房子，你住的不也舒服么。” “好房子不要钱啊？”林德志站起身往浴室走，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你要有钱你就去租，反正我哪里都不去就住在这里。” 看着重重阖上的浴室门，鞠敏心累的叹口气。 以前她和林德志明明不是这样的，他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予温暖，给她洗衣服做饭，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她也尊重他的想法和决定，为什么来到这里，结了婚，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呢。 继续在这里住还是租个更好的房子让自己多休息一会儿？ 鞠敏纠结好几天，最后决定对自己好一点，在面馆附近租房子，兴许林德志看到她新租的房子就也愿意搬过来了呢。 正好，阮晓峰和王秀红也想改善改善生活，听说鞠敏要租房后就决定也重新租一个好点的房子，王秀红更是提议他们一块儿租，不是合租，就是租个对门儿或者上下楼什么的，挨得近有什么事也好互相照应。 没有时间给他们特意出去找房子，他们就利用外出买菜的时间顺便看一看，如此耗费一个多礼拜的时间才租到比较满意的房子。 那是一栋六层高的小楼，楼里住着的基本都是一大家子来这边打工的外地人，总得来说还算不错。 鞠敏和阮晓峰他们都租住在三楼，还真是对门儿，贼方便。 租好房子的当天晚上，鞠敏特意早回家收拾东西顺便跟林德志说这事儿。 林德志回来的也挺早，不过他在外边喝了酒，身上的酒气非常重。 “你要不要搬过去？你要搬的话我直接把你的东西也收拾起来”，鞠敏问林德志。 他喝了点儿酒，头疼的很，躺在床上半天才给出回应：“算了，你先搬吧。这边的房子要下个月才到期，不住的话房租不是浪费了吗。” 账不是这样算的啊。 鞠敏想劝他，林德志却摆摆手道：“行了，你快收拾吧，不要烦我，我头疼的厉害。” 转天鞠敏雇了一辆车来搬东西，邻居出来看热闹，八卦兮兮的问鞠敏道：“你跟小林怎么了？不是刚结婚吗怎么就分开住？” 鞠敏怕她误会再到处乱说，于是耐心的解释道：“我们挺好的，就是这里距离我工作的地方太远，每天起太早很麻烦，就去那边租了个房子，等这边房子到期小林也搬去那边。” 邻居点点头，压低声音提醒道：“跟你说，女人不要老想着上班赚钱，要照顾好丈夫生几个孩子好好过日子。你让小林一个人住在这边，万一他有别人了你怎么办？” 各人想法不同，再怎么解释也解释不通。鞠敏赶时间也没工夫跟她解释，只笑笑表示听进去了便跟着拉行李的车一块儿离开。 其实不光邻居误会她跟林德志闹矛盾，连阮晓峰和王秀红都以为他们吵架了。 聊天的时候王秀红小心翼翼的问她：“妹夫为什么不跟你一块儿搬过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咱一块儿赚钱也都好几个月了，还一次妹夫的面都没见过，他是不是不乐意你跟俺们一块儿干啊？” 鞠敏忙道：“没吵架，就是那边的房子还没到期，他想住到到期。他确实不希望我出来单干，就想我在他兄弟的厂子里打工。” 王秀红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然后在鞠敏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大妹妹你也别跟妹夫着急上火，等哪天他看到咱的餐车生意有多红火知道咱有多赚钱肯定就不那么想了。” 说到赚钱，鞠敏才恍然想到一件事，她好像从没有跟林德志说过自己这段时间赚了多少钱。再往深里想一想，似乎她不说也很正常，因为林德志也从没跟她说过他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他俩都是自己赚钱自己花，从没想过把赚来的钱存到一起。 林德志是不是就因为不知道她在外边赚了多少钱才总不支持她的呢？如果他知道，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那天傍晚时分林德志过来办事，办完事准备回去的时候看到街口围了不少人，好奇之下凑过去看一眼，不想正看到鞠敏在给人打盒饭。 他这才知道鞠敏的餐车生意竟然这么火，根本不是他以为的瞎胡闹。 妙书屋 第164章 后悔 几大盆菜全都卖光，后边没有买到盒饭的人嘟嘟囔囔的离开，鞠敏抬头活动活动脖颈这才看到林德志。 她笑着朝林德志招招手，等人过来忙把林德志介绍给阮晓峰和王秀红。 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妹夫，阮晓峰和王秀红都很热情，问林德志吃过晚饭没有，一定要拉他去面馆吃晚饭喝点儿小酒。 阮晓峰把自己看家本事拿出来做了四菜一汤，都是他的拿手菜，平常想把这四个菜凑一块儿可不容易。 四个人都坐下来，阮晓峰先跟林德志碰了一杯，小酒喝开，话题自然也能打开。 知道林德志在自家兄弟的厂子里帮忙运货出货什么的，一个月赚的还没有他们多，阮晓峰和王秀红开始劝他过来跟他们一块儿干。 阮晓峰推心置腹的说道：“鞠家大妹子脑子活，要是没她我和我媳妇儿肯定还经营这半死不拉活的面馆呢，说大妹子是我们的恩人都不为过，这份情我们都记心里呢。你跟大妹子是两口子，我们也不拿你当外人，有钱咱一块儿赚，你多帮大妹子分担一些她也能松快一点儿，你没见这些日子她忙活的都瘦一圈儿了么。” 王秀红也在一边助攻道：“妹夫，听说你以前在饭店干过，那手艺指定比我们半道出家的强吧，你来一块儿干咱这生意指定能越来越好。” 林德志真的在饭店干过，不过他不掌勺也不做面案，主要就煲汤。鞠敏他们这种做快餐的根本不需要煲汤，阮晓峰和王秀红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抬高林德志想让他跟他们一块儿干。 两家四个人，赚钱也好分，多一个人手他们都能轻松一些，最主要的是鞠敏就不用一个人在外边租房子住，他们两口子可以同进同出天天在一块儿，能帮助他们增进夫妻感情。 林德志呢，始终嗯嗯啊啊的应付着，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怪吊人胃口的。 吃完饭收拾完桌子，王秀红又把他们的小账本拿出来给林德志看，让他知道知道他们的生意有多赚钱。 林德志看着上面的数字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然有这么多！ 鞠敏一个人干半个月竟然比他干一个月赚的都多，多很多！ 然而账本上记录的并不是全部，这是上个月的账目，这个月赚的更多。 见林德志盯着上面的数字看，阮晓峰砸吧砸吧嘴，得意的说道：“兄弟，我们这活儿就是累点儿，但也真的赚钱。你也别犹豫了，快来跟我们一块儿干吧，金山银山的咱也不指望，就多攒点儿钱，买个大房子，以后有孩子也能让孩子生活的好些。” 林德志抬起头看他，尴尬的笑笑说道：“这么大的事情总要跟家里人商量一下，等我商量好再跟你们说吧。” 他这样说阮晓峰他们就不好再劝，只捡一些没啥营养的话题聊起来。 白天忙一天，大家都很累，八点多钟阮晓峰夫妻关上面馆的门，四个人一块儿回出租屋。 这是林德志第一次来鞠敏租住的房子，比他们之前租的小破房子好不知道多少。虽然只有一室一厅五十多平的面积，但该有的都有，收拾的也特别的干净。 林德志坐在竹椅上隔着洗手间的门跟鞠敏说话。 他问鞠敏：“账本上的都是真的？你们真的能赚这么多钱？” 鞠敏也不瞒他，一边刷牙一边含糊的说道：“是真的啊，早跟你说我们的小餐车挺赚钱你不信，还老说我们是小打小闹。” 鞠敏挺高兴的，以前林德志不知道她赚多少钱不理解她，现在知道了肯定对她刮目相看。 说完开开心心的等着林德志夸她，可是等半天也没个动静。她洗完澡从洗手间出来，就见林德志衣服都没脱直接躺到床上睡着了。 鞠敏特别失望的叹口气，夸奖是不指望了，别再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她就好。 第二天鞠敏起床的时候林德志还呼呼的睡着，一直忙到下午才抽出一点时间给他打电话，问他要不要搬过来一块儿住。 鞠敏的想法挺简单，反正房子都租下来了，住不住都要交房租，那林德志何必死犟的住那边的破房子呢，早点搬过来一块儿住舒服的房子多好。 可惜她低估了她丈夫爱面子的程度。 林德志心里也后悔的要命，早知道鞠敏新租的房子环境这么好他一早就同意一块搬多好，现在话已经说出去，反悔很丢面子，他才不愿意在自家女人面前丢面子呢。 然而面子这种东西吧，其实主观性还挺强的，同样一件事情，正着想觉得倍儿有面子，反着想就会觉得倍儿丢脸。 林德志在鞠敏的事情上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有钱赚谁不想赚，看过鞠敏他们的账本后他真的挺心动，跟阮晓峰说要跟自家人商量也不是搪塞的话，他是真的打算跟自己兄弟商量这事儿。 进工厂的时候跟兄弟说要好好干，兄弟信任他，紧要的事情都安排他去做，给的工资也不算低，现在总不能拍拍屁股就走，总要听听兄弟都怎么说。 林家兄弟姐妹凑到一块儿，林德志跟他们说鞠敏在外边做餐饮很赚钱想拉他一块儿干，林家人给出的回应特别有意思。 他们直接绕过赚不赚钱这个问题，直言林德志娶了个厉害的媳妇儿，不仅不听林德志的，还能做他的主，他们老林家以前从没有出过这样的媳妇儿。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明着是在说鞠敏不合群，其实是在说林德志窝囊没本事，连家里的女人都管不住。 鞠敏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林德志正好刚跟一家子兄弟姐妹聊完，憋了一肚子气，说话也没个好语气。 “搬什么搬？我愿意住哪里就住哪里不要你管。你不要以为自己赚点钱就多了不起，你就是再有钱也是我老婆也要给我生孩子！”林德志机关枪似的说完这几句便挂了电话。 鞠敏愣愣的拿着手机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谁还没个脾气，无缘无故的被说一顿鞠敏也气的不行。 不管？好，那就不管，好心当成驴肝肺，就让他继续睡蚊子窝吧！ 妙书屋 第165章 软饭 从这通电话开始，鞠敏当真一个礼拜都没搭理林德志。 王秀红和阮晓峰劝她服软，主动给林德志打一通电话说几句软和话，还说夫妻过日子吵架拌嘴是难免的，总要有个人先放下身段才行。 鞠敏不服气，凭什么她没做错却要服软道歉，明明是她受了委屈应该林德志给她道歉，凭什么要她做出牺牲！ 一个不肯低头一个撂不下面子，鞠敏不搭理林德志林德志也没找过鞠敏。 不过，这样的局面在一周后被打破。 打破僵局的人是林德志。 鞠敏接起电话，那头的林德志却不肯说话。 她这边还有活儿要忙，真没多少时间陪他玩“谁先开口谁就输”的游戏，主动问道：“你有什么事？我这边还忙着呢你有事就说。” 吭哧半天，林德志才开口说道：“我在市人民医院，需要钱，你能过来一下吗？” 鞠敏吓一嘚瑟，忙问林德志出了什么事。 林德志不情不愿的解释道：“我没事，骑车撞了个人，镇上的救护车直接把人送到市医院来了，我身上的钱不够。” 如果只是小擦碰的话不至于动用救护车还送到市里的医院去，伤的肯定不轻。 人命关天，生意这边只能让阮晓峰夫妻多忙活着，她赶紧取钱赶去市里。 林德志也受了伤，脸上、胳膊上、手上都有擦伤，不严重，已经处理过。 鞠敏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蹲在医院前面的花坛边抽烟呢。 “人呢？情况怎么样？”鞠敏忙忙问道。 林德志又猛抽一个口烟才站起来，蹙着眉头说道：“人还在抢救，等着你送钱来缴费呢。” 鞠敏陪着林德志在医院待小半天，伤者家属匆匆赶过来，没哭没闹，跟林德志他们一起等伤者的消息。 经过抢救和一些必要的救治，伤者情况稳定下来，不过住院治疗再加上后续恢复需要不少钱。 此外，受伤住院耽误工作也会产生一定的经济损失。 这些钱谁来出？ 伤者家属特别理智，从头到尾都没跟林德志嚷嚷，也没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让他负责到底，而是要等交警那边的消息。交警说谁全责那就谁负责，到时候该林德志赔的钱他们不会少要一分。 鞠敏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理智淡定的处理事情的人，特别让人佩服。 结果出来的还挺快，伤者正常在路上行走，没逆行也没闯红灯，是林德志跟眼瞎了似的直直撞上人，林德志应该负全责。 具体的赔偿金额是在警方的协调人员监督之下双方商量出来的，伤者家属把一笔一笔的账摆出来给林德志看，林德志想赖一笔都不行。 事情了解，林德志前前后后统共花去六万多快，其中有三万多是鞠敏给他出的。 谁都不想这种意外发生，但既然发生了鞠敏也没想把账算的那么清楚，她和林德志是夫妻，这种时候理应共同面对。 可林德志并不这样想。 他心里特别不舒服。 事是他惹出来的，结果他自己摆不平还要家里的女人出面帮他解决，这让他觉得很没面子，很丢脸，很失败。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租房到期，他又面临续租和搬去鞠敏那住两个选择。 鞠敏适时给他一个台阶，主动跟他说搬家的事情，林德志也没再犟，顺着台阶搬到鞠敏租住的房子里。 鞠敏没把她花出去的三万多块钱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只要人没事儿花多少钱都值得，事情已经过去，如果真的心疼钱的话就努力去赚，埋怨和发怒什么都解决不了。 可林德志却把这笔钱放在了心上，他觉得夫妻之间女人花男人的钱天经地义，男人遇着事儿了却要女人出钱出力就是男人的无能。 为了显示自己不是个无能的男人，他跟自己兄弟借了四万块钱，全都转进鞠敏的账户里。 鞠敏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懵。 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说实话，她不理解林德志，一点儿都不能理解。 难道在林德志看来，他们夫妻之间事事都要算的清清楚楚，关系还不如他们兄弟之间亲密吗？ 搁心里难受，鞠敏寻到机会主动问林德志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德志躺在床上一边翻看本地报纸一边说道：“不是这样说，兄弟之间跟夫妻之间是两回事，你不要放在一起比较啦。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不花你的钱你还不高兴，难道你希望我跟那些没有出息的男人一样天天伸手向老婆要钱花才开心吗？你放心啦，我在工厂上班也没有特别需要花钱的地方，借的钱很快就能还清。” 林德志觉得自己这事儿办的没毛病，鞠敏就觉得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对，可真的坐下来好好聊的时候又什么都聊不通，两个人都很心累。 鞠敏轻易不会跟自己两个妹妹说她跟林德志的事情，可这次的事情憋得她实在难受，给鞠静打电话的时候就提了一嘴，想知道鞠静是怎么想的。 一向最支持自己大姐的鞠静这次毫不犹豫的站到林德志那一边，她对鞠敏道：“大姐，我说实话你别不高兴，以前我一直都挺瞧不上林德志的，觉得他配不上你，不过这次他做的事情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你辛辛苦苦赚的钱凭什么他心安理得的花啊，感情无灾无难的时候他待在兄弟的厂子里给他兄弟发光发热有灾有难的时候叫你冲锋陷阵，偏心眼子也没有这样偏的是吧。好在大姐夫心眼子还挺正，钱你就放心收着，反正最近你们也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等以后要买房或者是要孩子的时候可就没办法算这么清楚了。” “静静，我觉得你说的不全对，你看咱爸咱妈，看咱们身边儿的夫妻，哪有算得这么清楚的啊”，鞠敏挺无力的说道。 一直搁旁边偷听的鞠灵悄咪咪的凑过来，给她大姐分析道：“大姐，我觉着吧婚姻这事儿也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别的先不说，就说大姐夫的性格吧，他就是那种倍儿爱面子倍儿想在家称王称霸让老婆当个乖乖羊的性格，你要真的是乖乖羊，大姐夫肯定不跟你算这么清楚。但你不是啊，你比称王称霸的老虎都厉害，他觉得吃你的住你的还花你的就是吃软饭，他跟你算清楚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是个吃软饭的人，那你就成全他呗。” 第166章 补偿 说完鞠灵还挺得意的点点头，恨不能给自己鼓掌。 结果她等来的不是掌声和夸赞，而是二姐的一巴掌。 “去学习，大人说话你一小孩儿瞎掺和什么？才多大点儿就分析起婚姻来了，等你上大学再参与这个话题”，鞠静倍儿严厉的说道。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期末考试了，上次的月考鞠灵发挥的又不多好，身边但凡有人提成绩她就心虚的不行，这会儿二姐撵她去学习她也特听话的去了。 剩下两姐妹对话，鞠静才表示对鞠灵那番话的赞同。 她道：“小不点儿虽然年纪小没经过太多事儿但她分析的还挺对，大姐夫这人本心挺好，就是好面子不愿意被人瞧不起，这样的男人多了去了，咱爸不也这样么。不过咱爸是空好面子没啥本事，大姐夫至少自己还能赚钱呢，你干脆就别管他，他爱当他的大男人你就让他当去呗，反正你又不损失什么。” 鞠敏虽然还是没完全打开心结，不过她决定按着两个妹妹说的试一试。都说当局者迷，那就多听听旁观者意见，行不行的总要试过才知道。 可她完全忽略了一点，她的两个妹妹也不完全算旁观者，她们都是有私心的，她们的私心就是她。她们首先考虑的并不是鞠敏的婚姻，而是鞠敏本人。 聊完自己的烦心事，鞠敏又关心起两个妹妹的情况来。 “静静，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鞠敏拿出自己大姐的气派问道。 上次通话的时候她提议鞠静辞掉网吧的工作，农科所有课的时候就去听听课，没课的话就在家休息，给鞠灵做做饭，轻松自在又不会熬身体。鞠灵读高中可以住校，鞠静就不用再陪读，可以再去学一点什么。 “你不老是说自己电脑学的不够深么，滨江没有合适的学校那就去省城学，学成后找一份稳当的工作，总比东奔西跑的打工好吧”，鞠敏等不到鞠静的回复又苦口婆心的劝道。 不管学什么去哪儿学，鞠敏都能供她。 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以前她手里也没什么钱对未来也很迷茫，所以让鞠静帮她分担了太多。现在她这边的情况越来越好就想尽量补偿鞠静，给她更好的生活。 可惜她的二妹不需要她的补偿。 鞠静从不觉得大姐亏欠她，她们是姐妹，都是鞠家的孩子，为这个家为亲人做些事情是应该的。也许在鞠敏看来她为了这个家牺牲了太多，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在牺牲，她心甘情愿的做这些，并且不觉得委屈和难受。 “哎呀，大姐，你就别替我操心了，我有自己的想法，以后要做什么也都在计划中，你就在外边安心的赚你的钱吧”，鞠静扁着嘴撒娇似的赖赖叽叽的说道。 鞠敏特别无奈的叹口气，还要再劝，鞠静却抢先说道：“说真的大姐，你身边要是有人跟你借钱的话能不借你就别借哈，给我留着，回头我钱不够的时候从你那拿”，鞠静贼不客气的说道。 她这个拿其实就是借的意思，只是觉得跟自己大姐说借钱显得怪生分的，就用了“拿”这个词儿。 “你要干啥？”鞠敏忙问道。 鞠敏知道她手里大概有多少钱，不算特别多也不算少，如果她不去学校学点儿什么的话鞠敏实在想不到她还有什么用钱的地方。 鞠静神秘兮兮的笑笑，压低声音说道：“秘密。大姐，我要干一件大事儿，到时候就算所有人都反对你也要支持我，咱先说好了啊。” 不说什么事，又要别人无条件支持她，鞠敏都被她这小孩子的做派逗笑了。 “你啊，从小胆子就大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行吧，只要不是特别出格，我肯定站在你这边”，鞠敏宠溺的说道。 鞠静达到自己的目的，怕鞠敏追问她到底要干什么于是忙转移话题道：“大姐，你是不是挺长时间没往家里打电话了？昨天我给爸妈打电话咱妈老问你的情况，她怕打扰到你都不敢给你打电话。” 提到这个，鞠敏忍不住头疼的叹口气。 她不是不想给爸妈打电话，是每回打电话他们都要问她身体怎么样，问她有没有动静，好像他们问一问她就能怀孕似的，真的很烦。 跟鞠静聊完，鞠敏做了好几分钟的心理准备才拨通家里的电话。 鞠文启正在搓洗袜子，张永梅正在给疯奶奶套被子，电话一响俩人都放下手里的活儿凑到电话边儿接电话。 张永梅和鞠文启接电话都是有套路的，先问工作上忙不忙，再问她婆家家里情况怎么样，然后开始关心林德志的工作，最后拐弯抹角的提生孩子的事情。 今天也是这个套路，鞠敏都有些麻木了，也按着自己的套路回答爸妈的问题。 聊到最后，张永梅没问她身体什么的，却道：“敏敏，我拖人给你抓了几服药，回头和木耳榛蘑啥的一块儿给你寄过去。你天天煎着喝，肯定管事儿。” 之前打电话鞠敏就随口抱怨一句她这边都没有卖榛蘑的，木耳也特别贵，没想到张永梅听到了心里，竟然要大老远的给她寄过来。 不过鞠敏没工夫感动这个，她脑子里想的都是那几服药。 “妈，什么药啊？你可别乱给我整药吃，万一没病吃出病来咋整！”鞠敏无奈的说道。 张永梅笑着道：“就是补女人身体的药，里面加的都是大补的东西，有病治病没病补身，我自己也喝着呢，屯子里不少人都说我脸色比以前好不少。” 鞠敏走到洗手间镜子前看了看，自己成天忙的脚打后脑勺脸色也挺难看，确实应该补一补。 她把自己的地址报给张永梅，夫妻俩趴在电话边儿一笔一划歪歪扭扭的把地址记下来。 第二天张永梅便指使鞠文启把东西仔仔细细的打包好给鞠敏寄了过去。 包裹在路上颠簸十多天才终于到鞠敏的手里，一大包木耳一大包榛蘑，即便是老家的特产要买的话也要花不少钱呢。 妙书屋 第167章 维护 补药的分量也不轻，三样加起来光邮费就不老少。 王秀红和阮晓峰看到这些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阮晓峰还道：“三叔三婶在宠闺女这方面真的没的说，小富强屯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鞠敏猜测这夫妻俩也挺想家乡的，晚上特意让阮晓峰用木耳和榛蘑做了几道菜。明明是家乡的食材家乡的菜，连同桌共饮的都是家乡的人，可吃到嘴里依然没有家乡的味道。 酒醉之后阮晓峰含含糊糊的说道：“我做的不好吃，我妈做的木耳炒肉还有小鸡儿炖蘑菇才好吃呢，我做不出那个味儿。” 说完他趴桌子上睡着了，还清醒着的王秀红开始难过起来。 大概也是喝了点酒的缘故，王秀红的话也比往常稍微多一些。 她拉着鞠敏的说倾诉道：“都是我对不住晓峰，如果不是为我，他现在在他爸妈身边肯定能少吃不少苦。” 为什么说是为她呢？鞠敏还没问，王秀红就噼里啪啦的全说出来。 当年阮晓峰的哥哥走了后，王秀红在阮家的日子十分尴尬。阮晓峰对她有那么点儿意思，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但叔嫂的关系摆在那里他们都只能克制，不敢越雷池一步。 然而阮家对她有那么点儿意思的不止阮晓峰一个，她的公爹，也就是阮晓峰的亲爸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有几次甚至还趁家里其他人都不在偷偷摸进她的房间。 阮晓峰一个大小伙子都知道克制，都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可阮家的那个老不休却不懂这些，有一天借着酒劲儿闯进王秀红的房间要行不轨之事。 王秀红拼命的挣扎，就在快撑不住的时候出去放羊的阮晓峰提前回来把她救下来。 阮晓峰从外面冲进来看到的景象十分不堪，气急之下，他都没多想直接一拳头把他亲爹打晕过去。 当时的王秀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走，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她公爹远远的。 她哭着跟阮晓峰说带她走，去哪里都行，短暂的沉默之后，阮晓峰真的同意带她走了。 事发突然，他们都没有准备，走的时候除了几件衣服和一些零钱外什么都没带，跟屯子里面传说的预谋已久的si奔完全不一样。 “要不是出了那事儿，我和晓峰根本没想过能在一块儿。我娘家回不去，就想在婆家好好待着，伺候公婆，他也该娶媳妇儿娶媳妇儿，该咋过日子咋过日子。现在可倒好，他是有家回不去，都是我害的他啊”，王秀红内疚又自责的说道。 鞠敏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谁家没有点儿遭烂事儿呢，只是有的人家烂在根儿上，有的人家烂在叶儿上而已。 帮着王秀红把醉酒的阮晓峰安顿好，鞠敏回到自己家，第一件事就是按照张永梅教给她的煎药方法去熬药。 林德志回来的时候药还没煎好，开门直接一脸懵的问鞠敏：“你弄了什么？怎么这么大的味道？” 鞠敏跟他说是补身体的中药，林德志还笑着说道：“你确实应该补一补，这段时间确实瘦了很多，你爸妈见到你会以为我没有照顾好你。” 看起来林德志心情不错，鞠敏受王秀红影响的心情也在他的带动下好起来。 两个人和和气气的闲聊，鞠敏还单抓出来一些木耳和榛蘑包成小包让林德志拿去分给他的兄弟姐妹和其他亲戚，心里想的也是尽量跟林家人搞好关系。 然而她的好心并没有换来一家人的和睦相处，反而让情况更加糟糕。 第二天鞠敏忙一天回到出租屋，房子内黑咕隆咚的她还以为没有人，谁知刚开灯就见林德志阴沉着一张脸坐在床上，那样子着实有些吓人。 “你干嘛？怎么不开灯？”鞠敏换好鞋走进来问道。 今天她回来的比昨天早，想着早点煎药喝完早点睡觉。谁知在屋里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药包，转头问林德志看到没有。 从她进门林德志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这会儿鞠敏问药的事儿，他才终于开口说道：“我扔掉了。” 鞠敏直接怔在原地，不明所以的问道：“你扔掉了？为什么要扔掉？那是我妈特意邮寄给我补身体的！” 林德志往床上一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点着之后淡淡的解释道：“味道难闻。” 就因为味道难闻就给扔了？ 鞠敏不信。 在她的追问之下林德志才蹙着眉头烦躁的说道：“就是味道太大，弄的我身上也都是那股味道。今天给他们送木耳他们都闻到了，说我...” 说到这里林德志突然不说了，烦闷的直接在床头柜子上摁熄烟翻个身背对着鞠敏。 现在，不光是娘家人盼着她的肚子早点儿有动静，林家这边也都等着呢。 林德志一身药味儿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林家人会怎么说？ 说林德志不行，年纪轻轻就得补起来？还是说鞠敏有病不能生，林德志娶了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 林德志这么好面子的一个人，不管别人怎么说他肯定都会觉得特别丢脸，回到家把气撒到药和鞠敏身上也就说得通了。 说得通是说得通，可不是这样的道理。 鞠敏扒拉林德志两下，沉声说道：“林德志，咱俩结婚也十来个月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要着急要孩子，咱俩明天就一起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到底是不是咱俩身体的问题。” 有病看病，没病也能堵住那些说闲话的人的嘴，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扔药生闷气有什么用。 林德志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不悦的说道：“看什么看？你还嫌不够丢人吗？我一身药味就有人说我不行，我要是去医院他们不得更觉得我不行啊。” 林德志回家跟鞠敏生气，在外边却还挺维护鞠敏的。家里亲戚闻到他身上的药味儿都问他是谁生病了，他看亲戚的眼神表情都不对就没说实话，只说是自己喝的中药没提鞠敏。 一大帮子的亲戚中就有那么一两个说话挺不靠谱的，当着林德志的面开玩笑似的说他不行。别的话林德志都没往心里去，只就这一句他牢牢记住了，且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郁闷。 妙书屋 第168章 接来 鞠敏脾气上来也不跟林德志好商好量的说话，沉着脸不悦道：“不去看病找不出问题所有的亲戚都跟着着急，明里暗里也没少说咱俩的闲话，去医院看看会有人说闲话至少能找出问题出在哪里。你不愿意去医院是吧？好，那我自己去！如果不是我的问题，以后你们家谁再敢说我闲话我撕烂谁的嘴！” 林德志平常敢跟她大小声敢跟她生气，但鞠敏真要生气了林德志反倒没有脾气。 夫妻一夜无话，第二天鞠敏就跑了一趟医院，做了许多检查，第二天检查结果全部出来，她又拿着各种化验单子去找医生。 医生给出诊断结果，她身体没什么问题，如果不是林德志有问题的话，那就是一直欠缺点儿运气。 医生还教她怎么算排卵期，那几天可以大大的提高怀孕的成功率。 晚上林德志回来，鞠敏把自己的检查结果甩到他面前，尽量压着自己的脾气说道：“现在是你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了，要孩子还是要面子？” 几张检查单子和医生手写的诊断说明他看了半个来小时，鞠敏都怕他把那几张纸盯出窟窿来。 经过一晚的深思熟虑，林德志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来。 孩子必须得要，所以这医院必须得去一趟，确定是身体的问题还是缺少运气。 林家亲戚这么多，再加上七拐八拐可能都叫不出名儿的亲戚，想在本地的医院看病又不让人知道很难，所以他决定去外市的医院检查。 鞠敏觉得他就是瞎折腾，不过好歹他愿意去医院检查了，也便没有多说什么惹他不痛快。 这俩人商量的挺好，也都想一起努力解决问题，可他们完全忽略了一点，林德志在本地看病瞒不住林家人，那鞠敏在本地医院检查同样瞒不住林家人啊！ 林家有人在镇上的医院上班，鞠敏什么时候去检查，检查结果是什么不到第二天林家就有不少人知道了。 林德志去外市做检查的时候，林家这边的闲言碎语已经很花花。 先前一身中药味儿已经让人猜想连连，现在得知鞠敏身体没问题那不就更坐实林德志不育了么。 林德志在外市检查出的结果很不乐观，问题确实出在他身上。不过并不是什么不可治愈的问题，只要遵医嘱积极的接受治疗多多尝试有孩子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好歹不是判死刑，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林德志又愁又庆幸的回镇上，都没来得及见鞠敏跟她说结果就被自己兄弟叫去厂子里，然后被自家人一顿关心和安慰。 晚上鞠敏一进家门就感受到森森寒意，一万个问题在嗓子眼儿打转最后都没问，只用平常语气跟林德志说道：“镇上多出好几个做盒饭的，我们的生意都没有以前好了。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就不用那么忙活了，以后能早点回来。” 林德志没接话，只坐在床头沉郁的抽着烟。 他不说话鞠敏便也没有再说下去，兀自去洗衣服洗澡洗漱。 收拾好回到卧室，林德志已经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躺到床上。 鞠敏躺到他身边，侧头问道：“关灯么？” 林德志答非所问的说道：“我不想在厂子里干了。厂子里的人都知道我不能有孩子，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终于肯说了。 鞠敏安抚道：“都随你，你想干什么都行。医院那边怎么说？能跟我说说么？” 外人都知道了，还有什么不能跟自己媳妇儿说的。 林德志据实以告，鞠敏宽慰道：“医生说问题不大那就是好事儿，反正咱们还年轻，孩子的事儿也没那么着急，你就踏踏实实的治病吧。” 沉默了许久，林德志又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另起话题说道：“你爸妈总不放心你，不知道你在这边过得怎么样，不如咱们接他们来这边过个年吧。过年前后工厂都会停工，你也能休息几天，正好可以带你爸妈去乡下的房子住。” 鞠敏豁然转头看向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林德志解释道：“我知道他们老问你孩子的事情，每次都要说谎很麻烦，不如跟他们说实话。你爸妈心里肯定有很多担心，接他们过来我亲自跟他们说，安他们的心。” 鞠文启老早就暗示过想来这边看一看，可疯奶奶没办法安排，带着不行留在家里又没人照料实在难办。 鞠敏想很久才开口说道：“明天你给我爸妈打个电话说接他们来过年的事儿吧，来不来全看他们的决定。” 鞠敏猜测鞠文启他们来不了，之所以还让林德志打这一通电话是想让他好好表现一下，至少让老丈人丈母娘知道他这个做女婿的一直记挂着他们呢，就算来不了鞠文启和张永梅心里也能高兴一阵子。 然而事情总是不顺着一条直线发展，一拐弯就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 接到林德志的电话鞠文启和张永梅确实挺高兴，也挺为难。他们是真的很想去那边看看姑娘，见一见亲家，了解姑娘在那边的生活情况，不求别的就求一个安心。 可家里有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太太，不把她安顿好他们就哪都去不了。 那怎么安顿疯奶奶呢？ 让奶奶的亲姑娘鞠英照顾？先不说鞠英肯不肯，就是她肯鞠文启和张永梅也不放心，怕鞠英偷偷打老人。 除了鞠英也没谁合适，绕一圈儿后，鞠文启和张永梅还是打算不去鞠敏那里，老老实实在家开饭店伺候老人。 鞠灵期末考完试往家里打电话说成绩的时候听张永梅说了这事儿，鞠灵马上道：“这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爸妈，你们放心去我大姐那儿，家里就交给我和我二姐，保准把奶奶照顾的好好的。” “那咋行！”张永梅马上不赞同的道：“你马上就要考高中了，得好好学习，哪能让你伺候你奶。” 鞠静突然凑到手机跟前儿对张永梅说道：“妈，小不点儿不能伺候奶奶我能伺候吧，我这么老大一个会做饭会洗衣服啥都会的姑娘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妙书屋 第169章 不放心 两天后鞠灵和鞠静一块儿回了家。 鞠文启和张永梅还犹犹豫豫没有做最后的决定，鞠静实在看不过去，特雷厉风行的给他们买好车票，连在车上吃的东西都给他们准备好，就等着乘车日期一到送他们上车。 准备出发这两天可给鞠文启和张永梅忙够呛。 鞠文启天天宝贝似的拿着他和张永梅的车票去饭店嘚瑟，甭管谁来都把车票拿出来展示给人家看，得意洋洋的告诉人家他两口子要去大南边姑娘家过年。 鞠静贼看不上他这样儿，撇撇嘴跟鞠灵说道：“你等着吧，等他从大姐那边回来得见天的跟人家吹那边的事儿。” 这还用说么，以前没去过的时候都能吹的有模有样，去过那不得发挥的更好。 张永梅忙的事情比较杂，要收拾她和鞠文启的换洗衣服，要四处买土特产带过去送礼，还要教鞠静和鞠灵如何细致的伺候疯奶奶。 其实根本不用她教，鞠静鞠灵自小就看她伺候疯奶奶，该怎么做她们都知道，可张永梅还是不放心。 不仅把疯奶奶交到两个姑娘手里不放心，她对两个姑娘的生存能力也十分的不放心。 所以，在出发的前一天，张永梅烙了一摞大饼，炸了一大盆子的麻花和油条，蒸了一大锅的豆包馒头。光有主食也不行，她又做了一缸的跑油菜！ 鞠静和鞠灵看着棚子和厨房那几个大容器里的食物都特别无奈，在她们亲爱的妈妈眼中，她们到底是多没用啊。 送他们上车的时候，鞠文启终于想起来交代正经事，他对两姐妹说道：“你们在家伺候好奶奶就行，饭店不用开门。” 饭店最赚钱的生意是接酒席，他们不在家酒席肯定办不了，开门的话也只能供人白天看碟晚上跳舞，鞠文启觉得没有必要，还不如关门让两个姑娘专心在家待着呢。 鞠静答应的好好的，回屯子后直奔饭店，还嘱咐鞠灵回家看好奶奶好好学习。 鞠灵：... 最后那番话要是张永梅嘱咐的鞠静兴许还会听，鞠文启说的那鞠静指定要跟他唱反调，鞠家二姑娘就是这么的有个性。 不光张永梅夫妻俩放心不下家里，鞠家三姐妹也都不放心他们，怕他们中间换乘的时候坐错车，怕他们在车上吃不好睡不好丢东西跟别人闹矛盾。 为这，鞠灵特意把手机塞给张永梅，方便两头联系他们。 鞠灵塞手机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回到家学习干脆把这件事忘到脑后，直到家里的座机响起来，接通后那头传来乔玦的声音，她才恍然想到自己忘记告诉乔玦手机不在她手里了。 果然，乔玦开口第一句话就问她：“你把手机给你爸妈用怎么没告诉我一声？我刚才往你手机上打电话你爸接的给我吓一跳。” 鞠灵特别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对不起啊小玦哥，我给忘了。” 乔玦深深地叹一口气：“你啊，心太大。” 下一句想说“根本没把我放在心里”，可乔玦又觉得这话说出来矫情又ai昧，不合适，又生生的咽回去，转口道：“期末考的怎么样？上次你还说发挥不好就会降到二班，怎么样，降没降？” 经过一个学期的刻苦努力，鞠灵成功的稳住了自己的成绩。 “没降，还在一班。而且期末名次比期中前进好几名，我还挺满意的”，鞠灵笑着说道。 她一笑乔玦也跟着笑。 “我看别人初三学习都挺紧张压力也都挺大的，你心态倒是不错，一直都挺放松也挺乐观的，要保持住”，乔玦用学年主任训话的口吻说道。 鞠灵撇撇嘴，心道看来自己的演技不错，在情绪最低落的时候都没让乔玦察觉出异样来。 心态这种东西挺玄乎的，看不见摸不着，对人的影响却非常非常的大。鞠灵受到刻苦学习的罗丽丽的影响，也尽量放下包袱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用功，成绩稳中有升不说最重要的是心态放松下来，不会觉得学习是一种负担。 乔玦这次打电话过来主要不是想跟她聊成绩，是要告诉她给她准备的新年礼物已经邮寄回国，让她留意一点儿。 “小玦哥，不是跟你说不用给我买东西吗，你怎么又买？”鞠灵挺无奈的说道。 乔玦笑着道：“别的可以不管，春节礼物总要准备一份，就当我把给你准备的压岁钱买成东西送给你，这样想一想是不是心理负担就没有那么大了？” 说的轻巧，哪有平辈给压岁钱一给就是几千块的！ “小玦哥，以后真的不要再买了”，鞠灵叹息着说道。 乔玦答应的好好的，以后该买还是买。 临挂断电话的时候乔玦突然说道：“中考后想去哪里玩儿么？好好想一想，我带你去。” 挂断电话鞠灵才琢磨出味儿来。 乔玦的意思是他夏天会回来！ 是回来待一阵子还是回国继续读书？这个人也真是，话都不说明白让人费脑去猜，还猜不出个结果来。 鞠灵化烦闷为动力，一口气做完一张外语卷子。 张永梅和鞠文启不在家的第一天，两姐妹把疯奶奶和饭店都照顾的很好。晚上两姐妹甚至还烧了一大锅热水给奶奶洗了个澡，收拾的倍儿干净利索。 晚上十点多钟，疯奶奶躺在热乎乎的大炕上睡的特别沉，鞠灵和鞠静却有些睡不着。 “二姐，今天去看饭店有意思吗？你晚上那么早关门去跳舞的人没意见吗？”鞠灵好奇的问道。 鞠静正在玩贪吃蛇，闻言放下手机盯着棚顶回答道：“没意思！我跟你说，我最讨厌村里人啥事儿都要凑上前去问到底，不管是真是假都在人家背后瞎传瞎说那一出。凑一块儿聊天就说别人家的闲话，好像全天下就没有一个好人似的，贼讨厌。晚上我被他们烦的不行，头疼的要死，跟他们说明晚再来不要钱，就提早关门了。” 这也行。 鞠灵还是不大懂，继续问道：“你既然烦他们干嘛还非得开饭店啊，别跟咱爸杠就搁家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行吗？” 鞠静轻笑起来，用看小孩儿的眼神看着鞠灵说道：“我至于为了跟咱爸杠就去折磨自己么？你二姐可没这么幼稚！我这叫体验生活，体验着体验着就习惯了，兴许还能找到点儿乐趣呢！” 妙书屋 第170章 夜聊 “那你找到乐趣了吗？”鞠灵蹙眉问道。 她有点儿不明白鞠静话里的意思。她二姐从来只爱说大白话的人，怎么突然也来九曲十八弯这一套了呢。 鞠静撇撇嘴，用一副贼欠儿的表情的说道：“还得再体验体验。今天没找到什么乐趣，不过八卦可听了不少，你想不想知道咱屯子都有啥好玩的事儿？” 鞠灵都没说自己想不想听，鞠静就嘚啵嘚的跟她说起来。 夏天还为要电脑搞绝食的鞠堂友闹腾足有好几个月，据说绝食几个月胖了十多斤，蔡美玉还非说她宝贝孙子瘦了，隔三差五的带一堆好吃的去鞠长龙家看孙子。 鞠长龙和李秋菊可给儿子折腾的够呛。有一次鞠长龙实在没忍住动手打了鞠堂友两巴掌，这可捅了马蜂窝。 鞠堂友鞋都没穿哭着去找蔡美玉告状，蔡美玉不分青红皂白给儿子儿媳一顿骂，留鞠堂友搁她家住了一个多礼拜才让宝贝孙子回家。 屯子里的人都开玩笑说鞠堂友和李秋菊养的不是儿子是祖宗，必须得供起来才行。 后来不知道是谁给鞠长龙支了个妙招，鞠长龙特意跑一趟镇上给他家祖宗买了一个带键盘的游戏机。左右买电脑也是为了玩儿，那干脆直接买一个游戏机呗，这是鞠长龙的想法。 他买的游戏机只能玩单机，人家鞠堂友要玩的是网游。可即便这样，几个月也给自己折腾累了的鞠堂友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现实，现在搁家成天抱着游戏机玩儿的贼开心。 鞠堂友越闹越不懂事就有人越开心。 不用想，那个“有人”就是鞠长福和他媳妇白桂荣。 两家陷入比儿子的死循环。谁家儿子出息一点另外一家就不服气，谁家儿子闹笑话惹事儿了另外一家就高兴。 鞠堂友成为全村的笑话，白桂荣乐的指使李凤娇连包好几天饺子庆祝，后来听说蔡美玉没少往鞠堂友身上花钱又给白桂荣气够呛，和不少跟她关系好的老娘们儿说孩子奶奶偏心，只喜欢鞠堂友不得意大孙子鞠堂成。 蔡美玉听说白桂荣在背后这么败坏她也很生气，颠颠的跑过来给大儿媳妇一顿骂。 白桂荣受了婆婆气就要把气撒到儿媳妇身上，看李凤娇干什么都不顺眼，跟pi股后边儿挑毛病，指使李凤娇干这干那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元旦的时候李凤娇背着一家人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带着怀孕的消息回来。怕儿媳妇再liu产，白桂荣不敢再指使李凤娇干活，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李凤娇又怀孕了？她不才liu产没几个月么，身体养好了吗？”听到这里，鞠灵插话问道。 鞠静白她一眼：“你管她养没养好，反正她生的又不是咱家的孩子，爱咋地咋地呗。” 白完鞠灵，鞠静又兴致勃勃的说起来。 除了鞠家，屯子里还有一户人家越不消停鞠静就越高兴，那就是吴老四家！ 吴有海在附近几个村可出了名了！ 前头他跟三胖子屯的一个女人搞到一起弄的人尽皆知，他不以为耻反而更加嚣张，又跟附近村屯的好几个女人不清不楚。他以为自己是风liu人物，其实大家背地里都说他就是个畜生。 能得畜生之名不仅因为他在外边乱搞，还因为他对自己媳妇儿实在过分。 自打孩子夭折后吴有海的媳妇儿就一直疯疯癫癫好一阵坏一阵，他要乐意花钱带媳妇去看看病他媳妇儿兴许还能好呢，可他就是不乐意带媳妇儿去医院。 这还不算，因为吴有海媳妇总去抢别人的孩子，总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闹出不少事儿来，吴有海觉得特烦特没面子，干脆把媳妇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她偷偷往外跑了几次，被吴有海抓回去后直接拿铁链子锁了起来。 嫁过来的时候多好的一个女人，这才几年的工夫啊，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屯子里的人每回说起这个女人都要唏嘘一番，顺便骂一骂吴有海。 吴有海也被骂皮实了，一点儿都不往心里去，该混蛋还混蛋，该畜生还畜生，没辙。 “小不点儿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当年吴老四媳妇儿上咱家闹那一场挺好的，要不咱也不知道吴有海其实是这么恶心的人，大姐要真跟这种人在一块儿了得多膈应人，你说是吧？”讲完吴有海的事情，鞠静打算跟鞠灵讨论讨论。 鞠灵叹口气，也挺有感慨的说道：“那可真就不是膈应人这么简单了。他要敢那么对咱大姐，我就左手一把镰刀右手一把菜刀冲到他们家砍死那个王八蛋。不过话说回来，咱大姐也不好惹，他敢在外头乱搞回家还耍横估计大姐就能砍死他。” 鞠静别有深思的摇摇头，否定鞠灵的说法。 “听说女人结了婚想法就会跟以前不一样，要是有了孩子，那只要日子还能过得下去不管丈夫多不成样子都会坚持着过下去。” 一句话，给鞠灵整郁闷了。 一想到自己大姐可能为婚姻为孩子委屈自己她心里就特别难受，好像她随便想想的事情真的能成真似的。 鞠静笑她爱胡思乱想，鞠灵十分委屈：“这话题是你先挑起来的，我顺着你说的想一想你又说我胡思乱想，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讨厌的鞠家二姐伸出脚丫子拽了一下灯绳，屋里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行了吧你，天天学习脑子子还不累是吧就爱瞎琢磨，赶紧睡吧，明天你还得早起烧炕热饭呢。”鞠静打着呵欠说道。 鞠灵：... 说是让小妹早起烧炕热饭，其实鞠静起的最早，等鞠灵起来的时候鞠静把洗脸水都给她烧好了。 饭热好正准备喂疯奶奶先吃呢，家里电话响起来，鞠灵颠颠的跑过去接电话。 是张永梅打过来的，头一句就问疯奶奶没事儿吧，确定没事儿后才问鞠静和鞠灵怎么样。 两个大姑娘待在家里能有什么事，反倒是张永梅和鞠文启，第一次坐长途火车去那老远的地方，也不知道中途会出啥事儿，怪叫人担心的。 妙书屋 第171章 扒瞎 鞠静耍了个小心眼儿，没等张永梅和鞠文启完全想通然后自己去买票就给他们买好了票，因为她知道这老两口都舍不得花钱，知道卧铺比硬座贵这么多肯定啥都不寻思就买硬座。 那么老远，刨去中间转乘还有几十个小时呢，一直坐硬座得多难受，卧铺消停还能躺着，晚上也能睡一觉休息休息。 饶是这样，三姐妹还总怕老夫妻俩在外边遇到什么事儿，都非常担心。 鞠灵和鞠静凑电话边儿问张永梅在车上睡的好不好，吃东西了没有，有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人。 张永梅笑着道：“我挺好，坐客车晕车坐火车一点儿都不晕，吃的带那老多饿不着，就是上厕所费事，得等挺长时间，里面还老埋汰了。” 说完自己，张永梅叹口气说起不让人省心的鞠文启来。 “你爸刚上车的时候瞅哪都新鲜，乐呵呵的跟车厢里的人唠嗑可精神了，新鲜劲儿一过就完蛋，火车咯噔咯噔的声儿吵的他脑仁儿疼，一晚上都没睡着。饭也吃不下去，还老说胃胀，也不知道是咋整的。” “头疼这个没招，胃胀你让他多起来走动走动，别老搁那坐着”，鞠静给张永梅出主意。 张永梅压低声音回道：“你们还不知道他什么脾气，不想别人看他走道一拐一拐的，上车后都不咋喝水，省的老去上厕所。” “谁认识谁啊，看到又能咋地，就他毛病多”，鞠静忍不住吐槽道。 姐妹俩又交代一些乘车的注意事项，不知不觉就聊了五六分钟，张永梅心疼电话费麻溜的挂断电话。 吃完早饭姐妹俩又给鞠敏打去电话，问她爸妈过去要怎么安排。 鞠敏正在摊饼，歪着头夹着手机说话手上的动作一点儿不影响。 她道：“先在镇上住几天，我们现在住的房子虽然小挤一挤也能住下。我挺忙，就让你们大姐夫带爸妈在镇上溜达溜达，要是嫌镇上没意思就去市里溜达，反正也不算远，坐车也方便。年根儿的时候我们一起带爸妈回乡下过年，这边过年有挺多活动，还挺热闹。年后什么时候回去就看他们，他们定好日子我就去买票，平平安安的给他们送上车。” “咱爸走的时候说是要去nei衣厂看看，他说还没见过厂子里都是咋工作的，你先做好心理准备”，鞠静提醒道。 鞠敏烙饼的手顿住，不解的问道：“他咋对厂子那么好奇呢？虽然是林德志兄弟的厂子，可随便过去也不好啊。” 鞠静无奈的轻笑一下，都替自己大姐心累。 “我昨天在饭店听别人说的，特别可乐。咱这个好面子的爸跟别人说厂子是林德志跟兄弟合开的，林德志是半个老板，他能随便进，厂子里的东西也能随便拿。” 鞠敏手上一个不稳直接将烙成形的饼捅个窟窿，卷不了土豆丝只能重新烙。 让王秀红代她烙饼，她退到一边专心跟鞠静说话。 “我们都没跟他说过厂子是林德志跟兄弟合开的，他吹牛也有点儿分寸啊，真的是...”鞠敏不知道说啥好。 “要不是听屯子里的人说的有板有眼我也不相信他能吹的这么没边儿。大姐我跟你说，这老头儿现在太野了，一不留心就要作妖，你别什么事儿都顺着他，该收拾就得收拾”，鞠静用她一贯有些尖刻却又十分坚定的口吻说道。 她怕鞠敏觉得爸妈过去一趟不容易过度的迁就他们，不管老头儿提出什么无礼的要求都答应，最后把老头儿惯的不成样子。 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其实鞠文启年纪还不算特别大，可有时不省心的那个劲儿跟小孩一样一样的。 跟鞠敏聊完，鞠静挂断电话一转头就看到鞠灵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怪瘆人的。 “你干啥？”鞠静警惕的问道。 鞠灵轻哼一声，不满道：“昨晚你跟我唠嗑怎么没说咱爸在屯子里扒瞎这事儿？你跟我说实话，咱爸还做了多少这样的事儿？” “你想知道？”鞠静笑道：“那你自己去听啊。要不今天咱俩换换班，我在家看奶奶你去饭店，保准你连村长家棚子招了几只耗子都能听到。” 饭店人来人往闹哄哄根本没办法学习，鞠灵去不了。 鞠静就知道她不能去才这样说。 “行了，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别管，好好学习就行。在家看好奶奶，我去饭店。”临出门的时候鞠静又转回头贼欠儿的说道：“昨天跟一帮人看大半天的《陀枪师姐》，特别好看，前头还有好几部我都没看过，这几天全都补上。” 鞠灵：... 她二姐是妖怪吧！ 知道她现在学习忙没有时间看电视剧还跟她说这些！ 鞠静有时候也挺烦自己这张嘴的。 出门的时候说要看《陀枪师姐》，结果一不小心看了好几天的老大爷。 她昨天关饭店前忘了在小黑板上写今天放什么电视剧了，今天第一拨来饭店的是几个三四十岁的大姐婶子，在一摞碟片里挑挑拣拣，最后挑中了《刘老根》。 电视里早播过这电视剧，屯子里真挑不出几个没看过的，明明都知道是啥剧情这些人还看的特别来劲儿。临近中午的时候，饭店里已经有将近三十个人在看，都是有点儿年纪的，小孩儿一个没有。 行吧，甭管播啥只要有人看就行。 《刘老根》两部放完，鞠静以为能消停消停看点儿别的了，不成想一婶子眼睛贼尖，直接叨中《马大帅》第一部，据说今年电视台要播第二部，大家伙儿一边看还要一边替编剧导演操心第二部都演啥。 就在鞠静满眼满脑子都是那几张脸的时候，鞠文启夫妻俩已经平安抵达鞠敏所在的镇子。 他们在市里下火车，林德志亲自过去把他们接过来。 鞠文启一到镇上就要去看鞠敏的餐车，看她是怎么做盒饭卖盒饭的，林德志费好大的劲儿说好多话才给他拦住。 鞠敏早跟林德志说过，能不让爸妈过来就不让他们过来，如果他们非要过来的话一定要提前跟她说，不要让他们跟王秀红和阮晓峰碰上面。 就鞠文启现在这张没有把门儿的嘴，什么秘密都不能让他知道，怕他回头就宣传的可屯子都知道。 妙书屋 第172章 吃硬 其实想瞒住鞠文启和张永梅挺难的。 因为阮晓峰和王秀红就住在对门儿，天天出去回来的都要在门口待一会儿，万一哪次不巧撞见事儿就藏不住了。 这种纯靠运气的事情没有办法，不过一些可以制造出来的可能倒是可以避免。 比如张永梅要拿特产送给邻居，用她的话说大家住的这么近就要常走动，以后谁家有事儿都能帮把手。 鞠敏只能劝道：“妈，这跟咱家不一样，街坊邻居的都不认识，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谁也不打扰谁。再说，我们这都是租的房子，不知道哪天就搬走了，根本不用和邻居处关系。” 张永梅还挺遗憾，一边整理她带来的特产一边絮絮道：“这日子过得多没有人情味儿，邻居之间都不走动。” 这会儿她还有心思叨叨这些，几天后她就没有工夫管这个了，因为她和鞠文启都遇到一个天大的难题。 他们上不惯出租屋里的厕所，就是坐便，坐在上边根本上不出来。 天天好吃好喝，吃进去又排不出来，有多难受可想而知。 一直乐颠颠的鞠文启也乐不出来了，靠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住楼里这不就是遭罪么，还是住在屯子里好啊，就算自家毛楼上不了随便找个野地也能上，这可倒好，挺老大的地方就不能让人安安稳稳的上个厕所”，鞠文启抱怨道。 为了解决他们的上厕所难题鞠敏和林德志也费尽心思，最后在距离出租屋一千多米的地方找到一个公厕，这个大问题才算解决。 镇上能转悠的地方都转悠完，林德志要带他们去市里玩，鞠文启却不大乐意去。 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去工厂看看呢，连市里都不想去。 林德志跟他说好几次那工厂不是他开的，虽然是他兄弟开的吧，但带人过去也不合适。 话都说的够明白了，鞠文启还跟听不懂似的非要去，整的林德志都不知道咋办好了。 在女婿跟前儿张永梅给鞠文启面子，背着林德志的时候张永梅可没少训他。可惜不好使，这老头儿跟魔怔了似的非得要去看。 林德志没招只好让鞠敏出面劝鞠文启。 鞠敏白天在外边儿忙一天晚上回到家还要对付自己这不省心的爹当真是身心俱疲。 好声好气的劝不好使后终于发飙，厉声对鞠文启道：“爸，你现在做事儿怎么这么难看！跟你说过多少次那厂子跟我们没关系你还在屯子里瞎说，现在又非得去厂子里看，咋地，你去看一眼能长二两肉啊。别人的爸想的都是不给儿女添麻烦，你可倒好，就会给我们找麻烦！” 张永梅心疼姑娘，也不管鞠文启的面子了，马上接话道：“早知道你这么会找事儿说什么也不让你过来。行了，我看你也不是来看姑娘的，你就是来瞎折腾的。咱也别搁这儿折腾了，我现在就收拾东西，明天就回家，回家随便你折腾！” 说收拾就收拾，张永梅一点儿不含糊。 被媳妇姑娘说一通鞠文启知道害怕了，小声讷讷道：“你说你们娘俩脾气怎么这么大，有话好好说呗，我又不是听不进去。那厂子不去就不去，正好这几天出去都给我溜达累了，在家好好歇几天。” 吃硬不吃软，这什么特殊爱好。 厂子去不了，不过厂子里的东西还是能给他们带一些的。 第二天他们在家休息，林德志去厂子里拿回来好几十件nei衣nei裤。 这些大部分都是发完订单后甩出来的货，有的有瑕疵，有的没瑕疵，不过还都能穿。还有几套有精致包装的，是人家公司要的高档订单。 精致包装的当然是拿给张永梅的，其他那些是想让他们挑一挑，觉得还成就拿回屯子是卖是送人都行。 看到这一大堆的贴身衣物鞠文启转开头，又想看又不好意思看的模样特别招笑。 好歹安抚住鞠文启，让他消停下来。 鞠敏忙活到小年，本地工厂陆续停工，工人们各自回家过年，鞠敏三人也放假了。 当天鞠敏就收拾东西带爸妈去了林德志乡下的家。 亲家终于见面，场面十分搞笑。 林德志的爸妈不会说普通话，四个人坐一块儿各说各的还聊的倍儿开心。 这边家家户户大人小孩儿都喝茶，鞠文启平常在家也喝，不过喝的都是几块钱一袋的茶叶，一点儿都不讲究。 这里的人喝茶讲究可多了，配套的茶具也多，冲泡的多是自家种的茶，鞠文启跟着半懂半不懂的学了一些。 就在鞠文启沉迷泡茶喝茶琢磨茶的时候，鞠静也终于从各种乡土气息浓厚的电视剧里解脱出来，跟一群半大孩子看起偶像剧来。 往常白天来饭店看电视剧的中老年妇女都去哪儿了？ 这不快过年了么，要忙活的事儿可不少，她们都在家忙活呢根本没时间再出来看电视剧。 今天乔玦邮寄的包裹到了，鞠灵去村头取，不想正好碰上朱玉萍开车回家。 晚上鞠灵跟鞠静说了这事儿，还感慨道：“她这一回来屯子里又有不少人坐不住了，指定凑一块儿埋汰她。” “都是闲的”，鞠静不以为意的说道：“看饭店这些天我算是看出来了，人要是一闲下来就爱没事儿找事儿，不给自己找事儿就找别人的事儿，烦得要死。” 其实在朱玉萍还没回来的时候就有人老提起她，都没什么好话，好像朱玉萍赚了她们家的钱杀了她们家的人睡了她们的老公似的。 鞠静对朱玉萍倒是没什么意见，不管她在外边干啥那都是人家的选择，碍不着自己。 可她没想到第二天朱玉萍竟然颠颠的来饭店找她了。 还不是空手来的，给鞠静带了一瓶香水，说是什么大牌子，老贵了。 无事献殷勤，肯定别有目的。 鞠静死活不肯收，还说自己不乐意闻香水味，闻到就头疼。 一身香水味的朱玉萍尴尬的往后挪了挪，跟鞠静稍微拉开一点距离。 磨磨蹭蹭没话找话一直磨到中午看电视剧的小孩儿都回家吃饭，饭店里面就剩下她们两个人，朱玉萍才说出此次前来的目的。 第173章 介绍 “给我介绍个朋友？”鞠静没明白她的意思，追问一句：“什么朋友？” 虽然是亲戚，可鞠静和朱玉萍的关系着实说不上好，应该说她们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相处过，怎么突然就要给她介绍朋友了呢。 明明就两个人，朱玉萍还是凑近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就我认识一个人，人特别好，长得也不丑，开了个小公司可赚钱了。他家不在大陆，就想在这边交个朋友，让我帮他介绍一下。” 她说的很含糊，不过鞠静懂她的意思了。 鞠静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压下怒气试探着问道：“那他找城里的朋友不行么，干嘛非得让你找个屯子里没啥文化的呢？” 朱玉萍以为这事有门儿，目光毫无顾忌的落在鞠静的脸上，很诚实的回答道：“妹妹，就你这张脸，就你现在的身段儿，多少人想拿大学文凭换都换不来呢。” 鞠静确实是鞠老三家三个姑娘里面长的最好看个儿也最高的。她这人活的有点儿糙，不是她真糙，是整天在网吧上夜班想精致也精致不起来。 常年的马尾辫，觉得刘海害事直接不留刘海，脸上总有那么几颗因为熬夜冒出来的痘痘，洗脸恨不能用水胡撸两把完事儿，唯一的护肤品是一瓶大宝，出门从来不化妆。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就她现在这素素净净的样就跟个小白菜儿似的，特别招吃惯大鱼大肉之人的喜欢。 朱玉萍之所以找上她除了她长得好外，也是看中她是屯子里出来的文化程度不高，在朱玉萍或者说在她口中的那位朋友看来，这样的姑娘好摆布。喜欢了就当所谓的“朋友”，不喜欢了想甩开也不会有麻烦。 鞠静那脑袋瓜子多聪明，早把前前后后都想的明明白白，也不再跟朱玉萍假客气浪费时间，直接阴沉着脸说道：“我对当什么人的朋友不感兴趣，你还是找别人吧，好歹我也叫你一声姐，你觉得你这样做合适吗？” 最后一句鞠静用了讥讽的语气，甚至翻了个白眼儿，特别不给朱玉萍面子。 朱玉萍也沉下脸来，自己找补道：“就是看在咱们是亲戚的份儿上有这好事儿我才找你，你不乐意拉倒何必白愣我。我现在就去找别人，你可别后悔。” 送朱玉萍出门的时候鞠静笑嘻嘻的说道：“姐你放心，我就是在农村种一辈子大地也不会后悔错失今天的机会。你自己在外边儿也主意一点儿，夜路走多了保不准哪天就踢到石头。” 朱玉萍依旧觉得鞠静的好心提醒是在嘲讽她，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朱玉萍纤瘦袅娜的身影越走越远，鞠静摇头叹气，忍不住说一句：“长得这么好看，可惜了。” 她觉得长这么好看干那种事情可惜了，可在很多人看来，像她这样长得好看不干那事儿多赚点钱只想着种地的才是有病呢 有病的鞠静当天晚上就在饭店里听说朱玉萍下午还去了屯子里的几户人家，那几户人家家里都有二十郎当岁长得水灵的姑娘。 屯子里的人还没猜出朱玉萍是想干什么，鞠静却已经猜到。看来朱玉萍是真的打算利用过年这段时间在屯子里找几个合适的姑娘推销给她口中的那些人啊。 晚上当乐子把这些事说给鞠灵，鞠灵总结的非常到位。 她道：“那她不就跟电视剧里的老鸨子一样么。她还想一个人赚两分钱呢，有志气！” 同样一份工作赚两份钱的鞠静没忍住笑出来，推了推鞠灵：“我服死你了，你这张嘴啊，讽刺人可比我厉害多了。” “她敢打我二姐的主意我讽刺她都是轻的，哪天见着她我一定要吐她一脸唾沫”，鞠灵倍儿严肃认真的说道。 鞠静心里感动，嘴上还跟插着刀子似的说道：“你可别介了，还吐人家一脸唾沫，你恶心不恶心啊你。” 看鞠灵还一副气闷的模样，鞠静便转移话题说道：“你小玦哥给你邮什么来了？这人也真是，大老远的从国外寄东西，嫌邮费不贵是吧。” 说到这个，鞠灵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不让他给我买东西他偏不听，零零碎碎的寄来好多东西，有些我都用不上”，鞠灵叹气说道。 除了衣服和学习能用到的东西外，乔玦还给她寄了好几个装饰用的小工艺品，毫无生活qing趣的鞠灵觉得这些玩意儿就是浪费钱，一点儿用都没有。 鞠静跟她想法一样，让鞠灵把那几件工艺品拿出来看一看。 鞠灵颠颠的拿出来，包装盒子都留着呢，看来鞠灵根本没打算把这些玩意儿摆在外边。 鞠静拆看来一一看过，啧啧叹道：“真是有钱没地方花了。这玩意儿看着不便宜，这不就相当于把钱摆那块儿看着玩么，有什么意思。” 是没什么意思，可转天她也收到了一份没什么意思的礼物。 她的包裹是尹凯旋寄过来的，拆开一看，好家伙，就一玻璃罩子里面罩着几朵扎在一起的干花，周围还点缀一点儿别的东西，看着是挺好看的，可这玩意不当吃不当喝的能有什么用。 鞠静打电话给尹凯旋，让他以后别给她寄这种浪费邮费的东西。 尹凯旋不仅没生气还笑起来，笑的倍儿开心。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尹凯旋乐呵呵的说道：“这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花儿，能够保存很久呢。你那儿天冷，我还怕到你手上已经不成样子呢，没想到还没坏！我是上课的时候听我们一个外教讲的，说是国外还挺流行的，咱这儿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我上网去图书馆查了不少资料，跟学长学姐他们在实验室鼓捣好久才鼓捣成功的，送给你。” 这是尹凯旋很用心亲手做出来的，跟单纯的工艺品还不一样。 鞠静心里五味杂陈，一肚子话挤到嗓子眼儿后变成轻飘飘极其不屑的一个“嘁”字，然后又说道：“这么费劲儿整出来的东西给我寄来干嘛，你该送给身边的亲戚朋友和要好的同学。” “这还用你说么，肯定要送啊”，尹凯旋依旧用他那欢快到有些没心没肺的语调说道：“你这个是我做出来的第一个成功品，不算完美，接着做出来的肯定更好。” 妙书屋 第174章 偏向 尹凯旋轻描淡写的解释，好像真的只是随手给鞠静寄一件东西，没有别的意思似的。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鞠静却不想跟他演戏。不能在一起就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绝对不吊着人家。 沉默片刻，鞠静才开口说道：“尹凯旋，我知道你心里是咋想的，真的没必要。不管它完美还是不完美都是你第一次做成功的东西，对你的意义肯定不一样。这种对你有不一样意义的东西你不该送给我，因为我只能是你一普普通通的朋友，没有别的意义。” “鞠静，你总是不相信我”，尹凯旋叹息着说道：“不信就不信吧，就按你说的，咱俩就普普通通的朋友，行了吧。事儿多，以后什么都不送你！” 鞠静听不出他是生气还是没生气，不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表达的东西他听明白了。 鞠灵就看不过她二姐这副深沉又纠结的模样，对她道：“二姐，其实我觉得你跟他处处对象也挺好的。就有那么一种人跟小孩儿似的，吃不着糖就老是哭，给他吃说不定他还不爱吃了呢。” “我才不是糖，他爱哭不哭关我什么事儿，别来烦我就行”，鞠静丧气的说道。 虽然鞠静说的是气话，但鞠灵仔细琢磨了一下，自己刚才确实说了蠢话。 小孩儿想吃糖就给他吃，如果他想要的不是糖而是别的呢？难道就为了让他对那样东西失去兴趣就要满足他的所有要求吗？这种解决问题的方法很被动，也很危险。 “二姐，要不你别管他了，他爱咋地就咋地，你只管做好自己就行。以后等你处了对象结了婚他自然就不会再对你有想法。再说，他在大学里有那么多年纪差不多的同学朋友，保不齐哪天他自己就先在那边处对象了呢”，鞠灵安慰道。 这番话倒是挺有效果，鞠静潇洒的一摆手：“爱咋咋地吧，咱先把这个年过好再说。” 然而这个年对于小富强屯的很多人来说注定不会平静。 小屯子里永远不会有秘密。 很快，屯子里的人就知道朱玉萍去那几户人家是干嘛的了。 虽然闲聊的时候有人明着鄙视朱玉萍私心里又羡慕的不行，可这天大的“好事儿”真的落自己姑娘的头上的时候，屯子里还真没哪户人家愿意把自己姑娘推出去干这种事。 朱玉萍没有达到目的还是挺失望的，回家跟鞠英抱怨。 “你不说屯子里的人只认钱吗？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我去赵老二家，赵老二媳妇儿差点儿拿笤帚给我打出来。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冒冒失失的走这几家了”，朱玉萍抱怨道。 鞠英不以为意的翻个白眼儿说道：“他们也就是做个样子，回头肯定来找你，你就等着吧。” 见朱玉萍还是气闷的模样，鞠英往她跟前坐了坐，捅咕着她的胳膊说道：“你跟女婿在一块儿也三四年了吧，这么好的车都给你买了，啥时候你带回来给妈瞧瞧呗。” 朱玉萍倏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亲妈，很无语的说道：“你想什么呢？他有家有孩子，来咱家算怎么回事？你认人家当女婿人家可不认你当丈母娘。” “那你就加把劲儿让我真当他丈母娘呗”，鞠英白愣朱玉萍一眼，怒其不争的说道：“你啊，说你太实在你还不信，你可不就太实在了吗。说不让怀孕你就不怀，你稍微机灵一点儿说不准现在孩子都会走道儿了。你要有个孩子，女婿还能不把你当回事儿，你以后的日子不也安稳了么。你安稳了，你弟也能借借你的光，早点儿把他自己的兽医所开起来。” 每回都这样，聊不几句就要把话题扯到朱玉彬身上，好像朱玉彬没她这个姐姐帮衬就活不下去似的。 朱玉萍知道跟她亲妈说不明白，干脆什么都不说，直接躺到炕上拉过被子盖住脑袋，不听亲妈瞎叨叨。 朱玉萍可屯子里找水灵姑娘的事情传开后，好像所有人都化身成正义的使者，凑到一起不骂朱玉萍八百回合都不配当人。 当然，也有例外。 屯子就有那么一户人家听说这事儿之后不仅没骂朱玉萍甚至还动了小心思。 周芳红着眼睛来找鞠灵的时候鞠灵刚给奶奶换下被她尿湿的裤子，正准备给奶奶穿干净的裤子呢。 “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鞠灵一边忙活一边问道。 其实周芳过来鞠灵还挺惊讶的。 小学的时候她们的关系一直还不错，不过自打读初中联系就越来越少，寒暑假能见一两面就不错了，见面也不一定有话可说。 今儿个周芳突然这模样的找过来肯定有事儿。 果然，周芳噘着嘴又气又恼的说道：“都怪你姑家的那个朱玉萍，自己不学好就算了还要拉着别人跟她一样不学好！” “她学不学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不会拉你”，鞠灵说道。 确实不会拉周芳，因为周芳年纪太小，真要带她去干那事儿就犯法了。 周芳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又倔强的用袖子擦去，委屈又气愤的说道：“怎么跟我没关系，我爸妈想让我姐跟她走。” 周二家三个孩子，两女一子。周芳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叫周丽，今年二十岁，长得还行，就皮肤稍微有点儿黑，估摸着好好保养一下也能白过来。 当然周丽长得好不好看不是重点，重点是周二和周二媳妇儿是咋想的！他们家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周丽又特别能干，干嘛非要让好好的姑娘去做那种事呢！ 鞠灵问出心中疑惑，周芳瘪着嘴带着哭腔说道：“还不是为了小弟。我爸妈说小弟年纪也大了，现在上学以后娶媳妇都得花钱，还得给他盖房子，家里用钱的地方太多，光靠包地种得攒到猴年马月去。” 周芳的小弟叫周强，比周芳小两岁，也上初中了。 家里就周强一个男孩，周二夫妻俩特别偏向他，有好吃的都紧着儿子吃，逢年过节只有周强有新衣服穿，鞠灵就特瞧不上夫妻俩眼里只有儿子这一出。 “周强知道吗？他也愿意？”鞠灵追问道。 这么大的孩子什么事都懂，他能乐意爸妈为了他就把亲大姐推火坑里么？ 妙书屋 第175章 猜测 周芳吭吭哧哧的说她弟弟不知道，她爸妈有意瞒着周强。 为什么要瞒着周强？那指定是怕他不同意，怕他闹啊。 鞠灵马上给周芳出主意道：“你在我这儿哭也解决不了问题，不如你偷偷把这事儿告诉你弟，让他去解决。” 周芳红肿着眼睛看向鞠灵，瘪着嘴小声道：“我不敢，爸妈要是知道我把这事儿告诉小弟他们会打死我。” “你傻啊，他们打你你就站着让他们打吗？你往你弟身后躲，大棒子下来先打着你弟，你看你爸妈还敢打么。”鞠灵说道。 琢磨琢磨，大概是觉得鞠灵说的有点儿道理，周芳吸吸鼻子，从炕沿上跳下来坚定道：“我现在就去找周强，就算我被打死也不能让他们把我大姐往火坑里推。” 周芳离开不到一个小时，周二家就热闹起来。 周二夫妻俩骂周丽骂周芳，周强护着两个姐姐跟爸妈对峙。屋子里不够一家五口人发挥，吵着吵着就从屋里吵到屋外，又从屋外吵到大道上。 光吵还不行，周二甚至还动起手来。 他拎着个大棒槌想打“不为这个家着想”的周丽，周强挡周丽身前，还要夺棒槌。 周二没控制好，有几下子落到周强的身上，周二媳妇见儿子被打心疼的不行，去撕巴周二，让他别打她儿子。 完全乱了套。 周二两口子原本打算悄悄咪咪的办成大姑娘的事儿，现在可倒好，全屯子的人都知道他们夫妻俩打的什么主意了。 屯子里的人不会说周丽挺老大个姑娘不为家着想只想着自己，只会说周二夫妻俩不是个玩意为了儿子为了他们自己过上好日子就不顾大姑娘的死活。 这场闹剧一直到天快黑才算消停下来，周二夫妻俩气的直发抖，周丽和周芳哭的直抽抽，全家上下最冷静最正常的可能就剩下周强一个了。 歹竹出好笋，周二夫妻俩心眼子偏，好在他们的儿子姑娘都没长歪，还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晚上鞠静在饭店也听到不少人议论周二家的事情，其实真正指责周二夫妻俩的人不算多，他们的矛头依然指向朱玉萍，一致认为是她败坏了屯子里的风气。 村里一大嫂悄悄从热火朝天的聊天群体里退出来，凑到鞠静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我听说朱玉萍最先来找的你，在饭店待一上午呢，她都怎么跟你说的啊？” 瞧这八卦的小样儿，就差在脑门儿上写着“大喇叭”三个字儿了。鞠静要是跟她实话实说估摸着明天早上全屯子的人都知道朱玉萍是怎么祸祸自己亲戚的了。 朱玉萍怎么样鞠静不在意，她就是不想自己成为别人嘴里的八卦焦点，所以她乐呵呵的撒谎道：“她啊，过来就是想问问我爸妈在南方咋样的。怎么着我爸妈也是她舅舅舅妈，于情于理她得过来关心关心吧。” “那倒是！”大嫂的注意力成功的被转移走，羡慕的问鞠静：“那你爸妈在南方咋样？那边好玩吧？我长这么大都没出过咱云河，你爸妈可真行，一走就这么老远。” 旁边偷听的人这会儿也不偷偷摸摸的了，直接凑过来加入群聊，都让鞠静讲一讲鞠文启和张永梅在南边的情况。 鞠静感觉自己一下子成了全世界的中心，那么多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她，等着她说话。就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明白鞠文启现在为啥那么喜欢吹牛了，被所有人围绕，成为众人之中心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当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鞠文启可能很享受这种感觉，鞠静却很不自在。 “我也不知道，这几天都没给他们打电话，要不等我爸回来你们问他”，鞠静一杆子把所有问题支给鞠文启。 离老远的鞠文启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缩在床上裹紧被子，吸着鼻子跟张永梅抱怨道：“这地方是啥鬼天气。白天还挺热，晚上又湿又冷，搁被窝里待老半天也不暖和，被子褥子都湿哒哒的怪难受。” 新鲜劲儿一过，各种不适应便凸显出来。 除了坐便上不出厕所，最让夫妻俩不能适应的就是这儿的气候。 白天湿热，晚上湿冷，总之就是湿。鞠文启那一条伤腿可遭了罪，今儿个下地走路都有点儿费劲。 张永梅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她是月子没做好再加上这些年太过操劳，身体底子不行，在家的时候刮风下雨都关节疼，在这边潮湿的环境里更是每天晚上都疼的睡不着觉。 这夫妻俩也是倔强，关起门来会跟彼此抱怨，但对着姑娘姑爷和亲家人的时候又什么都不肯说，问他们有不适应的地方吗他们就乐呵呵的说都挺好。 张永梅倒了一杯热水递给鞠文启，自己则坐在旁边的小椅子上闷不吭声。 “咋的了伙计？”鞠文启发现她情绪不对，疑惑的问道。 张永梅叹口气：“没事儿，可能是想家了吧。” 夫妻俩一块儿生活这么多年，不敢说一眼就能猜中对方想什么，但对方说没说谎还是能猜得出来的。 鞠文启马上担忧的说道：“有啥事你就说，别憋在心里头啊。” 张永梅寻思一会儿，还是老实的跟鞠文启说道：“晚上我想去外屋地帮忙，在门口听到他家老大媳妇跟堂兄弟家的媳妇儿说咱姑娘和姑爷，我连蒙带猜的听了个大概，不是啥好话。” “啥话啊？”鞠文启追问道。 张永梅叹气：“她们说咱姑爷不能生。” “扯淡”，鞠文启马上拔高音量说道：“咱大姑爷看着挺好，哪像不能生的，净胡扯。” 张永梅一巴掌乎他胳膊上，警告道：“你小点儿声，姑娘和姑爷就住旁边那屋，声音大再让他们听见。” 说着，她又叹口气：“不管她们是不是胡扯，这次过来我一直觉得姑爷不大对劲儿。” “哪不对劲儿？”鞠文启有些懵的说道：“我觉得没哪儿不对劲儿啊，对咱多好，带咱出去玩儿还去下馆子，我瞅着比咱姑娘还细心呢。” 张永梅白他一眼，气道：“带你玩儿带你下馆子就比你姑娘好？你这眼皮子可真浅。他就是对咱太好了才不对劲儿呢，你忘了他在咱家住那半年都咋跟咱处的了？突然变得这么亲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妙书屋 第176章 坦白 鞠文启觉得她就是没事儿找事儿，觉得她事儿多。 “人家对你不好不行对你好还不行，你到底想咋地？行了行了，别扯犊子了，被窝我都给你捂热乎了，赶紧上来睡觉吧”，鞠文启把自己刚占着的位置让出来，自己则嘶嘶哈哈的躺旁边冷冰冰的位置上。 这边过年活动真的不老少，成天吹吹打打的，还有地方给他们逛，鞠文启和张永梅天天出去凑热闹。 转眼就到了年三十。 这里不包饺子也不看春晚，让鞠文启和张永梅很不适应，顿时觉得这个年一点儿年味儿都没有。 除夕夜晚上九点多钟，鞠灵给他们打来电话。 报平安和拜年只是顺带一提的事儿，最主要的目的是跟鞠文启和张永梅炫耀今天她跟她二姐都做了多了不起的事儿。 姐妹俩在家也挺能折腾，从早上开始剁饺子馅，下午两点多钟开始包饺子，一直到晚上九点多钟才吃上饺子。 “我们包了两个馅儿的呢，酸菜猪肉和萝卜猪肉的。”鞠灵得意洋洋的说道。 张永梅有点儿头疼，觉得家里得让这俩熊孩子造够呛。 更让她头疼的是，这俩孩子不仅能造还没造到正地方去。 “你俩想干啥？都不爱吃萝卜馅的饺子干啥还包萝卜馅的？”张永梅问道。 一个问题直接给鞠灵问尴尬了。 看向她二姐，等着她二姐来回答，因为萝卜馅是鞠静提议包的。 鞠静在旁边乐呵呵的回答道：“我这不是怕奶奶不爱吃酸菜馅的么，没想到奶奶啥馅都不爱吃，就爱吃豆包。妈，你们今晚上吃的什么馅的饺子？明天就大年初一了，想没想好什么时候回来啊？” “哎，没吃饺子，他们这也不包饺子啊。初五你姐和你姐夫就要回镇上，我寻思就不耽误他们干活儿了，初五就走，还能回家过个十五。”张永梅叹着气说道。 鞠灵觉得这口气叹的有点儿忧郁，凑手机边上问道：“妈，咋的了？听你说话的语气好像不咋高兴呢？” 张永梅正一个人搁屋里待着呢，有什么话也方便说出口。 她压低声音问姐妹俩：“你们跟敏敏聊天的时候听她说过什么没有？” 鞠静和鞠灵对视一眼，几乎同时猜到张永梅要说什么了。 鞠敏当然跟她们说过，不是诉苦什么的，主要就是想问问两个机灵的妹妹该怎么跟爸妈实话实说。 两姐妹给出的主意是最好年后说，让爸妈过个好年。 现在看来，她们的亲妈这个年是注定过不踏实了。 “妈，你要想知道什么就直接去问大姐呗，拐着弯的问我们多费劲儿啊”，鞠灵说道。 鞠静也道：“就是啊，就是你问了我们也不一定知道，不过要是大姐的事情大姐肯定知道，你也不会白问。” “算了，还是不问了”，张永梅叹着气说道：“这大过年的，咱就唠点儿高兴的事儿吧。” 跟张永梅聊完天，鞠静马上给鞠敏发信息，告诉鞠敏亲妈已经有所察觉，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鞠敏和林德志商量之后决定尽早跟爸妈说明情况。 于是，大年初一的早上一大家子几十口人吃过饭，鞠敏和林德志就带爸妈回了房间，都摆出一副要认真谈话的表情，让鞠文启和张永梅也跟着严肃起来。 林德志艰难的说出实情，在鞠文启和张永梅还处于震惊中的时候跟他们保证一定会积极接受治疗，争取早点治好，同时也会对鞠敏好，这辈子都不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彻底消化这个消息后，鞠文启夫妻不仅没有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甚至还安慰林德志，让他放宽心，还说他们都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总会好起来的。 没有逼着姑娘跟他离婚，林德志终于松一口气，又跟夫妻俩保证了一大堆，夫妻俩听没听进去就不知道了。 事情解决的太顺利，好些林德志和鞠敏设想出来的状况都没有发生，让他们产生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转头鞠敏给鞠静和鞠灵打电话说这事儿，正在给奶奶剪指甲的鞠静不无讥讽的轻哼一声，叹气说道：“大姐，你不知道当初我多害怕是你身体检查出问题。如果真的是你的问题，你知道事情会有多严重吗？” 鞠敏也想过这种可能，实话，她可能没办法承受。 她身体出了问题不能生，林德志什么态度先不说，光林家那帮子亲戚就能用唾沫星子淹死她，原本就不十分得意她的公婆肯定更瞧不上她。回乡下过年，她肯定会倍受刁难，说不定林家人还会逼着林德志跟她离婚！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啊”，鞠静拖长着声音感慨道：“女人不会生孩子就是天理不容的大罪，男人不会生孩子就很容易被原谅，被谅解。大姐，咱们都已经这么艰难了，一定得对自己好一点，不能让自己受委屈。” 顿了一下，鞠静又有些疯的笑着说道：“咱们都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多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婚就离婚，想生孩子就生不想生就不生！钱啊，真是个好东西，可惜现在咱们都太穷了。” 鞠敏有些被鞠静的这番话震惊到。她一方面觉得有钱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另一方面又觉得有钱确实能做很多事情也确实能让自己活得够潇洒。 挺矛盾，也很真实。 姐妹三个都觉得钱非常非常重要，商量起新一年的赚钱大计来。 另一头呢，鞠文启和张永梅坐在房间里头大眼瞪小眼。 鞠文启要抽第四根烟的时候张永梅一把夺过他的烟盒，瞪他一眼：“屋里都能呛死人，别抽了，就是抽再多也不能让姑爷马上好起来。” 不抽烟那就喝茶，鞠文启给自己和媳妇儿各倒一杯茶，也没试温度就往嘴里送，烫的嘶嘶哈哈伸舌头缓半天才说出话来。 “老伙计，你咋想的呢？小林说他那病能治好是不是真的？他要治不好该咋整？”鞠文启苦着脸问道。 张永梅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妙书屋 第177章 袒护 鞠文启叹口气，红着眼睛说道：“敏敏打小就懂事，三四岁走道还咋咋悠悠呢就帮咱干活儿，后来有了老二和老三，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就要帮咱们看孩子，这么些年都没享到什么福。” 有些哽咽，整理好情绪他才继续说道：“现在咱家也不是支应不起来，不是非得她咋样咱家才能过得下去。我就想她要是想跟姑爷过，那咱也不说啥，她要不想跟姑爷过了，咱也不能逼她。左右家里还有饭店呢，离婚了就跟咱回家经营饭店那不也挺好么。” 他还能控制，张永梅是真的控制不住，双手捂脸呜呜的哭起来。 她想到了她自己。 当年她跟鞠文启结婚多年未孕，婆家这边的人都什么态度她到现在还忘不了。 其实那时候不光她难，娘家那边更难。每回她爷娘过来看她都要拎不少东西，给婆家这边的人赔笑脸，就怕鞠家这边对她意见太大对她不好。 鞠敏的情况跟她不同，可也有共通的地方。 没孩子的时候她有多难她自己心里清楚，现在鞠敏虽然没毛病，可林德志身体不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靠鞠敏一个人也生不出孩子来，那这些年鞠敏得多难熬。 越想越替自己姑娘难受，张永梅哭好半天都停不下来。 “行了行了老伙计，哭也不顶用啊”，鞠文启擦干自己的眼泪对张永梅道：“咱还是得把大姑娘叫过来跟她唠一唠，光咱在这儿瞎寻思也不行啊。” 不用他们找，不大一会儿鞠敏就来找他们了。 鞠敏早料到爸妈单独在房间里肯定要为她的事儿难受，却没想到她爸妈都哭了。 “敏敏，小林的病真的治好吗？”鞠文启问道：“你跟爸妈说实话，没事儿，爸妈都能承受得住。” 鞠敏点点头，诚实的回答道：“真的能治好。医生都说了不是大病，但是得积极的治，肯定能治好。” 鞠文启松一口气。 接下来问话的变成张永梅。 她苦着脸问自己大姑娘：“都说能治好，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治好，万一要十年八年呢？结婚这么些年也没个孩子，认识的人得咋说你啊。敏敏，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鞠敏依旧点头，解释道：“外边的人都知道是德志有毛病，我身体好好的，没有孩子也没人会说啥，爸妈你们放心吧。” 鞠文启夫妻还挺惊讶，不可置信的问道：“小林没瞒着这事儿？” 问完，张永梅才恍然想到，最初她不就是听林家这边的人说林德志不能生的么，感情不是人家在瞎猜，而是早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 “他要真想瞒着就连你们一块儿瞒着了”，鞠敏叹息着说道：“他也不想我被人说三道四。” 虽然是林家人通过她的检查结果猜到林德志身体有问题的，可林德志后面的表现一直挺好，鞠敏就想帮他在自己爸妈面前讨个好，省的爸妈怨怪他。 果然，她这样一说，鞠文启夫妻都很满意。 满意归满意，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 仔细斟酌之后，鞠文启才开口说道：“敏敏，我和你妈先把态度撂这，不管你是想跟小林过下去还是受不了别人说瞎嘚嘚不想跟他过了，我和你妈都没二话。在这待的不好就回娘家，咱家有地有饭店怎么也饿不着你，千万别想着怕我们担心难受就委屈自己。” 张永梅马上接话道：“你过得不好，在外边受了委屈才是我们最担心难受的事情，其他都不算啥。你爸是挺好面子的，可那张老脸咋地也没有自己姑娘重要，你可得多为自己想一想。” 心里一直挺难受的鞠敏听了爸妈的这番话实在没忍住，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张永梅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汹涌的落下来，母女两个抱在一起哭的天崩地裂。 哭这一场，话都说开，事也算掀过去了。 以后鞠文启夫妻少不得还要为大姑娘操心，可这天下的父母有几个不为自己的子女操心的呢。 后来鞠敏给鞠静和鞠灵打电话通报事情的最新进展，说到爸妈的态度时依旧忍不住哽咽起来。 实话，张永梅什么态度鞠静和鞠灵能猜到，鞠文启能这样她们是真没猜到。 鞠静难得夸讲道：“咱爸这次可以啊，我还以为他会为了自己个儿的面子不管你过成什么样都劝你凑合呢。” “老早就跟你说过，咱爸不像你想的那么糊涂。他有时候是挺不招人喜欢的，可真遇上了事儿他肯定还是会护着咱们，你以后跟他说话的时候也态度好点儿，别动不动就急鼻子酸脸的。”鞠敏笑着说道。 鞠静傲娇的冷哼一声：“才不，我就要跟他呛。你们没发现吗，要是所有人都顺着这老头儿他都能上天，我得多敲打他，省的他太飘，绝对是为他好。” 见两个姐姐要把一通电话聊成亲爹讨论大会，鞠灵忙插嘴道：“大姐，回头你一定得给他们买卧铺票，买不着就让他们在那多待几天也别让他们坐硬座。吃的也给他们准备好，听说火车上的东西贵，怕他们舍不得买。” “还用你交代”，鞠敏嫌弃的说道：“我都坐过多少年的火车了，你才坐过几次，我不比你明白啊，你就少操点儿心吧。对了，林德志还给咱爸买了一套茶具，要临走的时候再给他，他肯定老高兴了。” “只要是咱家这边没有的他拿回来都高兴，又能跟屯子里的人谝哧了。”鞠静一语道破核心。 鞠灵和鞠敏都没绷住笑起来，笑过后小不点儿又忍不住操起老大娘的心来。 她道：“大姐，虽然话都说开了，自家人都理解、支持你，可林家那边的人都是什么想法咱也不知道，你在那边还是得注意点，有人欺负你你可别闷不吭声哈。还有小半年我就初中毕业了，暑假我和二姐去看你，你可得把自己照顾好，要是你瘦了啥的我和二姐就去找林德志算账。” 鞠敏从这段话里挑中重点，惊喜的说道：“你们要来？那太好了！你们过来我一定好吃好喝好玩的招待你们，特别是小不点儿，长这么大都没出过云河，太可怜了。” 鞠灵：... 妙书屋 第178章 不遏 屯子里像她这样长这么大没出过云河的人多了去了，她怎么就可怜了呢。 不承认自己可怜的鞠灵挂断电话后问鞠静：“二姐，你说话算数么？我要真能考前五十名你就带我去大姐那儿，别到时候考进了你反悔！” 这个前五十名是指全云河中考成绩的前五十，可不是指云河一中初中部的前五十，难度还挺大。 鞠静严肃着举手发誓道：“我给你发誓行了吧。如果你考前五十我没带你去大姐那儿我就不姓鞠，我跟咱妈姓！” 这... 发个誓都不痛不痒的，她二姐还真是一点儿不带吃亏的。 左右姐妹俩在家也没什么事，大年初二鞠静就开了饭店，也没寻思能有什么人过来玩儿，就想趁着没人打扫打扫卫生，没成想刚开门不大一会儿就有人过来玩儿了。 看到进来的人，鞠静握着笤帚的手紧了又紧，用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没把笤帚甩那人的脸上。 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死不要脸还自脚不臭的吴有海。 “今天饭店不迎客”，鞠静冷冷说道。 吴有海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拉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笑着看鞠静说道：“我也不是来看碟的，我有点儿事想问问你。” 虽然很膈应这个人，但不得不说，好奇心能战胜一切，包括对一个人的极度厌恶。 鞠静拄着笤帚，冷哼着问道：“问什么？” “你爸妈不是去看你大姐了么，我就想知道你大姐在那边过的好吗，她是不是就打算留在那边儿，以后就几年回来一趟啊。”吴有海贼不要脸的问道。 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当年因为他的怯懦窝囊让鞠敏被吴老四媳妇儿一顿羞辱，现在都各自成家了又假模假式的过来打听情况。 那么，他打听鞠敏的情况是想干啥？ 鞠静的眉头蹙的更紧，顿时觉得手里的笤帚太软太柔，不动声色的握住立在旁边的搓子把儿。 这搓子可是鞠文启自己做的，把儿有点儿长，用的时候不用弯很大的腰，底下的搓子是铁皮包的，头儿上还没包刃，挺锋利的。 鞠敏握着搓子把儿冷笑着问道：“我姐是留在那边还是回来关你什么事儿？有这个闲工夫回家关心关心你媳妇儿去吧。” 吴有海好似没感受到鞠静的厌恶和不耐烦，笑着回答道：“我和你姐不是交情不一般吗，这要是换个人都才懒得问呢。” 去他大爷的交情不一样，鬼才和他有交情。 鞠静怒不可遏干脆不遏，在吴有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直接一搓子削下来。 得亏大冬天的吴有海穿得多，要不胳膊都能给他拉挺老深挺老长的一道口子。 吴有海吃痛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嘴里还嚷嚷道：“我好好跟你说话你怎么动手呢？有你这样的吗？” 还敢废话，就是欠揍。 又一搓子落下来，吴有海有了准备闪身躲开。 打不着人鞠静更气，干脆一手拿笤帚一手拿搓子，左右开弓向吴有海身上招呼。 吴有海招架不住抱着头往外跑，鞠静还没消气追出来，直接将笤帚和搓子往吴有海身上扔。 好巧不巧，搓子锋利的头儿擦过吴有海的手背，血当即便流了出来，给吴有海吓够呛。 “鞠静...你给我等着，我这手要废了我跟你没完！”吴有海捂着手色厉内荏的吼道，吼完撒丫子跑没影了。 说实话，鞠静也吓一跳。 吴有海确实该打，可这打也得讲究分寸，可不能伤的太重，要不倒霉的还是自己。 缓过神来，鞠静又不怎么担心了。瞧吴有海跑走的时候那麻溜劲儿，估计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是不大，还是得做好被人讹的准备，毕竟吴老四一家除了那个半疯半傻的可怜媳妇儿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样想着，鞠静就跟川剧变脸似的做出一副极力忍耐才没有哭出来的委屈模样，转头对探出头来看热闹的邻居说道：“婶子，以后可别让吴有海去你们家，看好你家莲莲，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 这邻居婶子特别八卦，闲的时候最大的爱好就是坐自家窗根儿看都有谁来鞠家饭店玩儿。吴有海过来她肯定也看到了，进去没两分钟就被打出来，肯定没干好事儿，但也肯定那坏事儿没干成。 鞠静这一番惹人误会的话对她自己倒也影响不大。 婶子马上同情的说道：“静静啊，今儿才初二，你再歇几天吧，实在不行等你爸妈回来了再开门儿。” 鞠静勉强笑笑，可怜兮兮的说道：“没事儿，晾他也不敢再来。婶子在家待着没事儿就来看碟啊，我刚才收拾出好几张二人转的碟呢。” 客套完鞠静拿着搓子笤帚回饭店继续收拾，隔壁婶子也不负众望，小半天儿的时间就把吴有海来饭店被鞠静打出去的事儿传开了。 吴有海本来名声就不好，鞠静又不是见人就打的疯子，肯定不能无缘无故的打他啊。 那他为啥会被打？没人直接说出口，但都有一个猜测，还是差不多的猜测。 吴有海特意去乡卫生所包扎了手，还真没啥大事儿，缓过劲儿来越想越气，十分不甘心的杀回来找鞠静算账。 可惜啊，这会儿的鞠静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饭店里已经有十几个人，一边儿看着热热闹闹的二人转一边儿闲聊。鞠静还贼会来事儿的抓一盘子糖块和一小袋子瓜子放桌子上，谁想吃就自己拿，大过年的添喜气儿不要钱。 吴有海一进门被十几双眼睛盯着当时就傻了，掉头就走没面子，不走又怪害怕的。 最后还是面子战胜恐惧，寻思甩两句狠话就走，他也不吃亏。 可他这还没开口呢，鞠静就戏精附体又气又怒的骂道：“好你个吴有海，给你一搓子你还不长记性还敢过来是吧，你当咱屯子的人都跟你似的不要脸呢。挺老大个人四六不懂，你还想祸祸多少人。” 一句话，不仅把他跟屯子里的人对立起来，还说他祸害人，当即便让吃了鞠家瓜子和糖的人跟着怒起来，一个一个全都站起来。 这是要干啥？动手还是骂人？ 甭管动手还是骂人他一个人都不是这一帮人的对手啊。 这种时候吴有海也顾不得面子了，保命要紧，狠话都顾不得放就跑了。 鞠静得逞的笑了笑，心道：小样儿，敢来惹你静姐，活得不耐烦了吧。 第179章 吓唬 晚上跟鞠灵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她总结道：“小不点儿，我今天算是看出来了，你没钱没势啥都没有的时候再可怜都没多少人愿意帮你，当你日子好起来不说大富大贵只是跟别人差不多的时候你装可怜都有人信你。” “二姐，你没事儿别老想这些，心里怪不得劲儿的”，鞠灵以为她又想到以前那些艰难的日子了呢。 鞠静豁达的笑笑，胡撸一把鞠灵的脑袋说道：“你个小傻子，你想什么呢你。你二姐虽然小心眼儿，但心里的秤可没歪。家里穷过得不好那是咱自家的事儿，有人帮那是恩情，没人帮也不能说啥，要记仇的是那些落井下石的人。” “我就说我二姐不是一般人么”，鞠灵贱兮兮的拍马道：“放眼咱屯，不对，放眼咱乡，能找出第二个像你这么聪明正直的人么？根本找不着！就你这一个！” 鞠静嫌弃的推开鞠灵，撇着眼睛道：“行了你，看会儿书就睡觉吧，你考前五十保准儿带你去大姐那儿，瞧你那贱兮兮的样儿真招人烦。” 招人烦的鞠灵还真的不是怕鞠静反悔，她就是觉得她二姐有心事儿，想逗她开心。 她还真没想错，鞠静就是有心事。 比起跟人打交道，鞠静其实更喜欢网络这个虚拟的世界。她在网上有很多朋友，彼此都不认识，兴许一辈子都不知道彼此的真实姓名、性别，也不会见上一面，但这些人跟她玩的很好，开心了笑不开心就骂，反而比生活在周围的人真实。 真想上网啊。 临睡前，网瘾少女鞠静如是想到。 虽然给了吴有海一些教训，但鞠静没有完全的放松警惕。 不是有一句话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么，像吴有海这种没有底线的人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来。 接下来的几天，鞠静晚上从饭店回家身上都会别一把刀。她也怕鞠灵在家不安全，让鞠灵天一黑就把屋门锁上，她回来敲门喊她开门再开。 鞠灵没觉得麻烦，反而觉得小心一点十分必要。她甚至劝鞠静别去饭店了，就在家老老实实待着，反正爸妈也快回来了。 可惜，鞠静太犟，谁的话都不听。 头几天都风平浪静的一点儿事没有，就在鞠文启夫妻到家的前一晚上，鞠静往家走的时候遇上吴有海了。 吴有海直接从路边的暗影里蹦出来，站在距离鞠静三米左右的地方。 看样子他是没打算做什么，要不他就直接等她走到身边捂住嘴或者直接敲晕拖走了。 鞠静一只手伸进兜里握住刀子，沉声问道：“你干嘛？” 吴有海瞪着眼珠子挥了挥自己还绑着绷带的手冷哼道：“鞠静你给我记住了，这笔账我肯定要你还回来。” “就想说这个？那我等着。”鞠静无所谓的说道。 她这一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模样实在气人，吴有海本意是趁着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吓唬她一番，让她知道他的厉害以后都小心一点儿，可显然，他的吓唬一点儿都不好使。 吴有海气急败坏，伸手要抓鞠静打两下还是怎么着都行，就是得让自己出出气。 鞠静是那么好摆弄的么。 他一伸手鞠静的刀子就亮了出来，还拔高音量大喊道：“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 吴有海... 得亏他反应快手迅速撤回来，要不就得被那刀子削掉两根手指头。 鞠静这一嗓子足够嘹亮，路边已经睡下的人家都亮起灯来，隐隐还听到开门声和急急的脚步声。 “你，你厉害...”吴有海撂下这句话转身又要跑。 鞠静可不会轻易放过他，扯着嗓子喊道：“吴有海，有种你别跑啊，见人来了你就跑，你大半夜劫道的本事呢？” 后面的喊话不是重点，重点是喊出吴有海的名字。 人跑了能怎么样，得让所有人知道他都干了什么。 最先出来的人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鞠静要不说那人是吴有海还真不一定认得出来。 出来帮忙的人先七嘴八舌的安抚鞠静一番，几个热心的大娘还把鞠静送到门口才回去。 鞠灵也听到外边的动静了，特别想出去看看，但疯奶奶被吓到了死活拉着她不让她走，她只能在家干着急，看着鞠静平安回来才放心。 问清楚怎么回事，鞠灵气恼道：“这个人是有病啊，还没完没了了。都一个屯子住着，他是不想混了吧。” “估计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反正不能把他们一家子撵出去”，鞠静把刀子放到柜子最上面，保证疯奶奶拿不到。 鞠灵见她挺放松，好像不怎么害怕，就问她：“二姐，你说他以后还敢突然跳出来找事儿么？” “那谁说得准。不过我觉得不大会了，明儿咱妈咱爸就回来了，他也就敢趁他们不在家的时候出来嘚瑟嘚瑟吧”，鞠静说道。 “咱爸妈知道了会不会杀到吴老四家找吴有海算账啊？”鞠灵问道。 “我也不知道，明天再说吧”，鞠静脱衣服往捂好的被窝里一钻，指挥鞠灵关灯睡觉。 鞠灵特无语的看着她二姐，睡觉前就不能去洗把脸刷个牙！ 第二天上午鞠静去县城火车站接鞠文启夫妻俩。 看着他俩大包小包的从出站口走出来鞠静有些后悔，早知道他们拿这么老些东西就该去滨江市接他们的，倒车的时候也能让他们轻松一点。 回家的车上鞠文启一直絮絮叨叨的说还是家里好，说鞠敏那边这不好那不好的，说的张永梅心里烦，直接怼道：“你大姑娘那里不好那你以后别去了！事事儿的，你自己不习惯就说你自己不习惯，还怪人家地方不好了，你这就是拉不出shi怪茅坑，净事儿。” 鞠文启终于消停了，张永梅才逮着机会问鞠静这段时间家里的情况。 鞠静也没瞒着，把吴有海前后两次来饭店又大晚上的在路上堵她的事儿都说了，这可给鞠文启夫妻俩气够呛。 鞠文启阴沉着脸恶狠狠说道：“王八犊子，他当咱家姑娘都好欺负呢，回头我就拿榔头敲死他个王八蛋。” 第180章 气够呛 张永梅白他一眼，说道：“敲死他你不用蹲大牢啊？净整这没用的。咱不是要给帮咱们的几家送东西么，到家也别歇着了，赶紧送了吧。” 张永梅竟然这么淡定？ 不对劲儿啊！ 鞠静疑惑的问张永梅：“啥东西？都要给谁家送啊？” “就从你姐那儿带回来的东西呗。有你姐老婆婆家那边自己整出来的茶，还有你姐夫的兄弟厂子里出来的衣服，再有一些他们那的小吃。他们那都不当个稀罕玩意儿，也不值什么钱，不过咱拿回来送送礼也挺好。”张永梅解释道。 鞠静还挺讶异的，没想到自己爸妈想的还这么全面呢。 张永梅继续回答道：“送就送平常跟咱家走动比较勤，关系还成的那几家呗。像村头老孙家，老郑头家，申志成家...亲戚该送也得送，你姨你姑还有你姥家的也都有，要不我和你爸也不能拎这么多包回来。” 老郑头儿，申志成... 这不都是村干部么。 鞠静挑着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张永梅捅咕她一下：“别瞎想，没你想的那些花花肠子，就平常他们都挺照顾我和你爸的，咱也得想着他们，对不？” “那太对了！”鞠静绝对赞成道：“人和人相处不就这样么，有来有往，人家对咱好，咱就对人家好，有点儿啥都想着人家，关系不就越来越好了么。妈你行啊，挺会处人儿啊。” 得了夸奖的张永梅还挺谦虚，她道：“你当我和你爸见天的在饭店白待呢，就算以前不会处人儿这几年天天跟人相处也学会处了。” “我爸？”鞠静瞥了正巴巴的等着夸奖的鞠文启一眼，使坏道：“我以为我爸就在饭店学会吹大牛了呢，没想到还学会处人儿了，不容易。” 给鞠文启气够呛，转开头不搭理自己媳妇儿姑娘了。 不搭理更好，省的他三两句话又转到人家地方怎么不好上。 不用再往深里问，鞠静已经知道为什么张永梅把话题从收拾吴有海转移到送礼上。 有来有往，鞠家有来，那人家自然有往，屯子里有人欺负鞠家的人那些人能看着不管吗？当然不能！以前出一分力管，那以后就能出两分甚至三分，这就足够了。 所以吴有海根本不用鞠家人再出面收拾，以后自然有他的好果子吃。 张永梅又扒拉着手指头算还应该给谁家送礼，鞠静在旁边听着猛然想起一件大事来。 “妈，我姑家也不用送了”，鞠静沉声把朱玉萍办的遭烂事儿说一遍。 又给鞠文启和张永梅气够呛。 张永梅斜眼看鞠文启：“这是你亲妹妹，你是拿榔头敲人还是怎么着我一准儿不拦着你。” 鞠文启黑着脸说道：“去年我看玉萍那孩子还挺好，今年咋就这样了？肯定是英子背后撺掇的，回头我肯定找她算账。” 谁都没拦着他，都等着看他到底会不会找鞠英算账呢。 下车后，鞠文启背着手对弯腰拎东西的媳妇姑娘道：“你们先回家，我去一趟英子家。” 呦嘿，还真要去找鞠英算账啊。 鞠静真想偷摸的跟过去扒窗户听一听鞠文启是怎么跟鞠英说的，可惜啊，还有这老些的东西等着她拎呢，根本去不了。 回到家，张永梅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疯奶奶的情况，没瘦，收拾的也挺干净，身上没有磕碰的伤，她这才放下心来。 两姐妹特别无奈，鞠灵就道：“妈，你还怕我和二姐虐待你婆婆啊？” 张永梅收拾带回来的东西，叹息着说道：“不是不放心你们，是怕你们年纪小伺候老人不周到。你们都不在家的时候我和你爸都在饭店忙活，我一个小时半个小时的就得回家来看一趟，就怕你奶有啥事儿。” 张永梅对疯奶奶真的是没话说，这趟出去也没忘给疯奶奶带东西。 是一套新衣服，一看样式就知道是老人穿的，没有花哨的装饰，面料柔软舒适。 鞠静和鞠灵给奶奶换新衣服的时候，张永梅顺手就把东西全都归置好，一份一份的包起来。 姐妹俩都被一套茶具吸引目光。 真的很漂亮，跟自家喝茶的瓷茶壶和盛饭的碗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这是我姐他们买的？真好看”，鞠灵赞道。 张永梅小心翼翼的把茶壶茶杯啥的容易碎的茶具全都小心翼翼的装进盒子里放柜子顶上，只留一个木制的、上面雕刻着精致花纹跟菜板那么大的茶盘在外边。 “就留个不爱坏的给你爸嘚瑟嘚瑟得了，其他的我都给他收起来。他喝茶稀来意，还觉得自己可会喝茶了，在你姐那闹不少笑话”，张永梅挺无奈的说道。 鞠静和鞠灵都能想到鞠文启那副不懂装懂的样子，确实挺好笑的。 虽然才在车上怼过鞠文启，但这会儿鞠静还是想替自己亲爹说两句话：“不管我爸是真懂还是假懂既然他乐意喝茶那就让他喝呗，茶壶啥的也不用给他收起来，就让他用，用坏了又能咋地？那些玩意儿本来就是用的。” 张永梅寻思寻思，又把那一盒子的茶具全都拿了出来。 这边东西整理的差不多，鞠文启也阴沉着脸回来了。 仔细一看，他的脸可不止阴沉那么简单，脸颊上还有一道红印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刮的。 “爸，你让我姑打了？”鞠静吃惊的问道。 她只以为兄妹两个会吵一架，没想到还动手了。 鞠文启摸摸自己的脸，冷哼一声给自己找面子道：“我那是不跟她一般见识，要不她能打着我么。放心吧，以后你姑不敢在瞎嘚嘚也不敢指使玉萍他们干那些事儿了。” “爸，其实你不去这一趟她应该也不敢了”，鞠静笑着说道：“不过你能为你姑娘跑这一趟也不错，奖励你在家歇一会儿再去送礼。” 被鞠静调侃，鞠文启又气够呛，指着鞠静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鞠灵都怕自己亲爸哪天被鞠静气出毛病来，赶紧站出来打圆场道：“爸妈，要不咱吃完饭再去送吧，也不着急这一会儿。” 张永梅却道：“不得，先去送再吃饭，要不你爸得在人家坐大半天。” 妙书屋 第181章 竞争 就鞠文启那爱炫耀的性格，吃饱喝足了去到别人家那不得坐人家炕头上嘚啵嘚炫耀个没完啊。干脆先去送，赶紧送完回来再吃饭歇着。 他们也没避着人，就大大方方的拎着东西去别人家。 小屯子没有大秘密，就算偷偷摸摸的去送了，转天屯子里的人也会知道，那干脆不费那个事儿。 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把东西都送完，鞠静和鞠灵也把饭做好，吃过饭，鞠文启夫妻上炕歇着。 都没打算睡觉，就想凑一块儿说说话，没成想往炕上一歪不到两分钟就全都着了，鞠文启更是呼噜震天响，连一向不打呼噜的张永梅都发出轻轻的鼾声。 “看来是真的累了，让他们好好睡一觉吧。你在家学习，我去饭店”，鞠静说道。 鞠灵赶紧下地穿鞋，轻声道：“我跟你一块儿去，把大门锁上，省的有人过来吵他们睡觉。” 是没人吵鞠文启夫妻了，来饭店吵姐妹俩的人可不少。 屯子里不少人都听说鞠文启夫妻回来，纷纷来饭店打听情况瞧热闹。 鞠灵带着书和练习册过来，结果一道题都没有做，实在太吵。 她干脆躲到饭店的厨房给鞠敏打电话，告诉大姐爸妈已经平安回家，让她不要担心。 接电话的时候鞠敏正在卖盒饭。不过一个春节，前前后后也没多长时间，镇上又多出好几家卖盒饭的餐车，其中几家不仅价钱跟鞠敏他们的差不多且味道更好，极大的冲击到鞠敏他们的生意。 年前就有人开始做盒饭卖，不过鞠敏他们都没在意，因为盒饭的需求量还挺大的，多几家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可现在情况不同，盒饭每天的供应量大于需求量，就会有商家的盒饭滞销，逼迫每一个参与竞争的商家提高自己的竞争力。 实话，鞠敏他们除了先进入这一行外真的没有别的优势。 价格是没办法再降，那鞠敏他们也就只能在口味上下工夫了。 这还挺难为阮晓峰的，他没专业学过，全靠自己摸索，想在短时间内让自己做饭好吃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闲聊的时候鞠敏跟鞠灵说了自己这边的事情，真的只是闲聊没有别的意思，鞠灵却提出一个非常值得思考的问题。 鞠灵问道：“大姐，你们没打算把生意做得更大吗？” 当然有这个打算！ 就像开店，一家店开得好了就想开两家，有两家就想开四家...他们做盒饭也是这样，镇上站稳脚跟就想去县里卖，县里做的好了就想去市里卖，越卖越多，越赚也越多。 鞠敏和阮晓峰王秀红不止一次的设想以后他们的生意做得有多大，想的挺开心，却都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生意做大，他们三个人指定忙不过来，必然要请人。 “小不点儿，还是你机灵”，鞠敏笑着夸奖道。 鞠灵知道大姐领会她的意思了，还挺谦虚的说道：“大姐你就是身在其中才想不到而已，我这算是旁观者清。” 当天晚上回到小面馆，鞠敏就跟阮晓峰夫妻俩说了雇人的事情。 说实话，就他们三个人，每天真的太忙了。可为啥一直没雇人来干活儿呢？是他们三个都有些心疼钱。 都是吃过苦的人，总觉得自己忙点累点没什么，咬咬牙就能挺过去，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这次鞠敏提雇人，王秀红的第一反应也是钱的问题。 “雇人得给人家开工资，要不咱再挺一挺，别花这份钱了”，王秀红说道。 鞠敏进一步解释道：“不是雇人给咱们干杂活，是雇人做盒饭，说白了就是雇个厨师，这个咱再咬牙坚持也坚持不到正地方去啊。” 顿了一下，鞠敏又道：“雇了厨师，晓峰哥可以专门做他那几个拿手菜，咱就相当于两个人来炒菜，做的盒饭肯定比以前多，那咱就能再出去找工厂啥的卖盒饭，赚的其实比花出去的要多很多。” 王秀红和阮晓峰头凑头算半天，雇人果然划算。 “大妹妹，妹夫回他兄弟的厂子上班没有？他要不去那厂子上班就叫他来跟咱一块儿干呗，咱自家人的买卖找自己家人干也放心啊”，王秀红提议道。 年前已经不打算回厂子干的林德志跟自己兄弟喝了一顿酒又给劝回去了，鞠静也不管他，只要他开心爱在哪干在哪干。 所以鞠敏回道：“他不是厨子炒不了菜，干杂活又笨手笨脚的，又不比晓峰哥勤快，让他过来还不抵直接雇人呢。” 话题又回到雇人上，王秀红和阮晓峰都没有意见，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招合适的人。 鞠敏把招人的工作交给王秀红和阮晓峰，她则负责寻找新的工厂或单位合作。 就在鞠敏的盒饭生意进入新的篇章的时候，鞠家饭店可正热闹着呢。 鞠文启夫妻回来两三天，饭店天天都来不少人。 鞠文启坐在饭店中间的大圆桌边，桌子上摆着他从鞠敏那边带回来的茶具，他一天好几遍的跟人解释这些小茶具都是干啥用的，然后再像模像样的泡一壶茶倒给别人喝。 别人喝茶的时候他还要笑眯眼说一句：“这茶是我姑娘老婆婆家自己种的，他们都不***小卖店卖的好多了。” 人家那是不卖吗？是卖不出去好吗。自家整出来的茶叶特别粗糙，就是自家喝的，省的老出去买花钱，跟人家专业制出来的茶真的没法比。 他这把牛皮吹的没边儿没沿儿，屯子里的人还都挺爱捧臭脚，喝着茶连连称赞茶好喝，还夸鞠文启有福气大姑娘嫁的好。 当然，也有那没有眼色不会来事儿的，偏不顺着鞠文启说。 赵木匠平常都不来饭店，这不听说鞠老三从南方带回一个木头雕的茶盘特意跑过来看看。 别人喝茶他就盯着那茶盘瞅，瞅着瞅着就瞅出问题来了。 他指着茶盘的边缘对鞠文启说道：“老三啊，你看这块儿，是不是裂缝了？你这啥玩意儿，质量也不行啊！” 妙书屋 第182章 不服 赵木匠一说，其他人都凑头过来往那儿瞅。 鞠文启先白赵木匠一眼，又十分笃定的说道：“不可能，这挺老贵的东西不可能裂缝，肯定是你老花眼了。” 说完，他把别人扒拉开，自己往赵木匠指的地方瞅。 嘿，还真的有一个裂缝！ 特别特别小的裂缝，不贴在上面瞅根本瞅不着，这赵木匠年纪不小眼神儿还挺好。 鞠文启心疼的不行，却又顾着自己的面子不表现出来，还嘴硬的说道：“哪有什么裂缝，就是我往回带的时候划了一下，根本就不是裂缝。” 大家又不瞎，是不是裂缝还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是一回事儿，说出来可就是另外一回事儿。 赵木匠见一屋子的人都不吭声，觉得很臊面子，马上梗着脖子说道：“我干了一辈子的木匠，这木头上的是裂缝还是划掉漆了我能看不出来吗。你就瞎吹牛，这玩意儿根本没你说的那么好，我用刨子随便推一个涂上漆都比你这个好。” 同样是木匠的鞠文启马上不乐意的道：“你才瞎吹牛，你自己那木匠活干啥样我还不知道么，砍个楔子都能擦着手，涂个乳白胶都能把俩手指头粘一块儿，你可别动刨子了，小心再给你自己刨了。” 俩人原先就不怎么对付，还竞争过学校的木匠活，那时候因为鞠文启出价低得到机会，赵木匠心里可一直记着这些事儿呢。 新仇旧怨，俩年纪都不小的人跟个孩子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屋里人都乐呵呵的看热闹也没人劝两句。 收拾柜台的张永梅实在听不下去走过来直接没收鞠文启的所有茶具，还道：“一天喝这老些茶，喝的晚上都睡不着觉，都别喝了，想看啥碟你们自己去挑吧。” 没有茶盘可看又没有架好吵赵木匠也觉得没有意思，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走了。 张永梅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没想到鞠文启还挺上心。 晚上他把茶盘抱回家，搁灯底下瞅半天。 鞠静和鞠灵都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就都凑过来跟着一块儿看。 “就一个裂缝有什么好看的？”鞠静疑惑的问鞠文启。 鞠文启现在一听“裂缝”俩字就头疼。 没好气的看一眼最气人的二姑娘，鞠文启回答道：“不应该啊，火车上的时候都好好的，放家里才几天咋就裂缝了呢。我在你大姐那边看人家用的这玩意儿都不裂缝，咋到我手里就裂缝呢？” “那你得问问你的手，是不是上边儿长刀了？”鞠静笑着玩笑道。 鞠文启可没心思开玩笑，继续盯着那裂缝瞅。 鞠灵也跟着看一会儿，猛然一拍大炕，恍然道：“爸，我知道咋回事儿了！大姐那边潮，咱家太干巴，你这木头的东西到咱这儿水分一流失可不就干裂巴了么。” 鞠文启一拍自己脑儿门，后悔道：“我还往炕头热的地方搁，这不干巴的更快么！” 说完赶紧从炕上爬起来，把茶盘挪到墙根放好。 知道是咋回事儿也没用，已经裂开的地方又合不上，而且不管怎么管计肯定会越裂越大。 鞠文启愁了一晚上，第二天挺早就起来去棚子里折腾他那一堆挺长时间没有动过的木匠活工具。 吃早饭的时候张永梅问他把工具全都拿出来干啥。 鞠文启皱着眉一边想自己的事儿一边回答道：“我瞅着这玩意也不难做，我自己整一个。” 张永梅刚要说他别折腾了，鞠静和鞠灵几乎同时给她眼神示意，让她别说。 鞠灵还鼓励道：“爸，你木匠活儿干的那么好肯定能做出来，说不定比买的还好呢。” “嗯，最主要的是你自己想整啥样整啥样，裂缝就扔也不心疼”，鞠静也道。 两个姑娘的态度极大的鼓舞了鞠文启，吃完饭去饭店的时候他把小凿子小刻刀刨子锯啥的全都带去了饭店。 他走后，张永梅才不解的问俩姑娘为啥要拦着她。 鞠静解释道：“让他干干木匠活动动脑子动动手不比只动嘴吹大牛强啊。以前我爸手多巧啊，你看咱家的炕柜，赵木匠都不会打我爸都会打，还打的这么好看结实。” 说到打家具，张永梅还挺为自己丈夫骄傲的。 她笑着说道：“你爸年轻的时候脑子是真好使，就当个小学徒，人家师父也不正经教，不管啥东西他看两遍就会做。” 脑子好使的鞠文启也抵不过岁月的无情摧残，现在是眼睛不行脑子不行手也不行了。趴在柜台上写写画画大半天就画出一个长方形，花纹样式啥的一样都没画出来。 都这样了还有人刺激他呢。 屯子里的人好心劝他道：“老三呐，你还是别瞎折腾了，你都好几年不干木匠活了吧，刨个木头都费劲就别整这精细活儿了。” 鞠文启可是个犟脾气，别人说他干不好说他不行他可不服气，憋一口气就要把茶盘做出来，还要做的特别精细特别好看。 憋了整整两天，鞠文启终于把自己茶盘的样式和上面要雕的花纹全都画出来，先拿给张永梅看。 张永梅觉得他画的挺好就是太麻烦，那花纹图案可不好雕。 鞠文启却不在意：“这算啥，我以前还雕过更精细的呢。你瞧好吧，我肯定能做出来。” 就在他忙着做茶盘的时候，鞠静和鞠灵带着张永梅的嘱咐先后去了三胖子屯的姥姥家和林场一村的小姨家。 张永梅特地从南方带回一些软和好消化的糕点，再不给姥姥姥爷送过去就要放过期了。 在三胖子屯待半天，姥姥给她们熬了羊汤，临走的时候还给她们装一塑料袋羊肉让她们带回家。 姥姥送她们出门，又给鞠灵塞了二百块钱。自打她去云河读书姥姥就每年都给她二百块钱，老人家也不懂怎么支持外孙女读书就只能塞一点零花钱。 从三胖子屯回来她们又带上礼去张永丽家。 好巧不巧，冯广全也在。 大冷天儿的，他上身就穿着一件毛衣吭哧吭哧的给张永丽铲猪粪呢。 第183章 想开 跟冯广全打过招呼两姐妹便进了屋。 张永丽正蹲在一个大水盆前洗衣服，水还挺热，呼呼的冒着热气。 都是自家人也不整客气那一套，张永丽让两姐妹进里屋上炕自己玩儿去。 屋里折腾正在看电视，鞠灵把爸妈从南方带回来的好吃的拿出来给折腾吃，还陪他一块儿看电视。 鞠静对电视没啥兴趣，干脆蹲张永丽旁边陪她唠嗑。 她盯着张永丽在搓衣板上搓的衣服半天，乐呵道：“呦，小姨，这是我冯叔的衣服吧，你现在都给他洗衣服了？洗完晾外边儿没人说啥么？” 张永丽抬头瞪她一眼，低头继续洗衣服，不在意的道：“谁爱说谁说去呗，我就不给他洗衣服外边人说的还少了？” 呦嘿，上次见面张永丽还不是这个画风呢，短短时间她就能这么豁达了，不容易。 不过，不管是豁达还是更谨慎都不可能凭空发生，肯定出什么事儿了。 鞠静问出心中疑惑，张永丽压低声音回答道：“就初五那天，你小姨夫家这边的亲戚乌泱泱来一大堆，吆五喝六的烦死个人，我拿炉钩子都给他们撵出去了。回头越想越生气，就寻思凭什么我怎么过日子要他们同意啊，你小姨夫在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这么殷勤。一个一个的都说是害怕折腾有后爸长歪，感情我儿子长不长歪他们比我还上心，这不有病么，有操心别人儿子的工夫好好管一管自己儿子多好。” “他们不让你跟冯叔在一块儿？”鞠静又问道。 张永丽轻声“嗯”一声，才道：“这帮王八犊子，还说我要敢跟你冯叔结婚就去派出所闹，让你冯叔单位开了他。他们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呢，臭不要脸。” 没有哪条法律规定警察不能和带孩子的gua妇处对象甚至结婚，他们要真的敢去闹吃不了兜着走的肯定是他们。 还有小折腾这事儿，更搞笑。就去问问那帮人知道不知道折腾大名叫啥哪天出生今年几岁，他们有几个能说出来的。自己揣着坏心眼子还非得把孩子推前头挡着，这是这些人最不要脸的地方。 洗完衣服，张永丽又悄摸的跟鞠静透露道：“你小姨夫的事儿差不多也就这样了，跟挺多人打听，你冯叔也托人去问，都劝我放下呢。我现在也想开了，不能为一个可能十年二十年也不会有结果的结果就不过自己的日子，该往前走还得往前走。” 鞠静连连点头，张永丽能这样想很好。她已经够不幸，自己再不对自己好一些还指望别人怎么对她好。 “那小姨，你和冯叔打算什么时候...嘻嘻嘻”，鞠静贱兮兮的问道。 张永丽斜瞪她一眼：“要你操心？回去跟你爸妈说哪天有时间过去看他们，听他们好好说说你大姐那边的事儿。” 这么生硬的转移话题，看来是真的不想多说。 鞠静也很识趣的没有多问，留下来吃了顿晚饭才跟鞠灵回家。 晚上鞠文启把他这几天忙活的成果拿给两个姑娘看，问她们做的咋样。 其实什么都看不出来，就是一块刨过的木头，没雕也没漆。 可看鞠文启那眼巴巴的等评价，还是积极的评价的那个样儿，鞠灵还是发挥了她的想象力夸奖道：“挺好挺好，你看你这木头刨的多光滑，刨过之后是不是拿砂纸磨过，一点儿都不剌手。” 鞠文启果然笑眯起眼睛来。 “我就说我是宝刀未老吧”，他得意洋洋的还拽起词儿来了：“咱这叫打底，底子打好其他的才能做好。就这块木头我用两块砂纸磨一天，明天就上凿子上刻刀，你开学前保准让你看到做好的！” 鞠灵决定臭脚捧到底，马上做出一副惊喜的表情：“真的啊？那太好了！” 被小姑娘夸了的鞠文启倍儿高兴，接下来的两天在饭店大牛都没工夫吹了，茶也不喝了，别人主动跟他唠嗑他也不唠了，就专心的鼓捣他的木匠活儿。 第三天鼓捣不了，因为饭店要办一场孩子的满月酒。 是乡政府所在地的村子的一户人家的孩子，那边的饭店十五之后才接酒席，没招了才打电话从鞠家饭店订的桌。 来坐席的基本都是那边村子的人以及他们在镇上或是云河的朋友，还得包好几辆车把人送过来，其实还挺折腾的。 不过人家可没白折腾，鞠静去帮忙，凑写礼账那人身后瞅一眼，好几伙，人家这礼上的，够大！这一场酒席下来可赚不少钱呢！ 除了礼金，吸引鞠静的还有一点，写礼账这个人的字儿真好看，比她家小不点儿写的都好。 真不是鞠静不向着自己妹妹，实在是鞠灵的那一笔字拿不出手。说狗爬太夸张，只能说工整，和好看一点儿不搭边儿。 也没谁规定学习好就一定字写得好，鞠灵就老这样替自己这一笔字辩解。 反过来说，学习不好的人也不一定写不出好字，没正经上过学的也未必就是文盲。 大概是她看的太久，记礼账的人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头来看鞠静。 鞠静还没说啥呢，那人先笑着开口道：“你是鞠三叔家孩子吧？老几啊？夏天的时候你家老三来我这儿买过鞋，我还跟三叔和你家老三一块儿挑过冰箱冰柜呢。” 鞠静听鞠灵说过这事儿，对这人有印象。 名字就在嘴边儿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彭岩看出她的尴尬，马上笑着说道：“我叫彭岩，今儿我朋友闺女的满月酒，我这闲着也是闲着就给写写礼账。” 鞠静马上接话道：“我就瞅你这字儿来着，写的真好。” “没咋上过学，有空就练练字儿，拿出来不也能唬一唬人么。”彭岩大方的解释道。 “那你忙吧，我不耽误你正事儿”，鞠静见有人过来上礼马上说道。 回头她就去找鞠文启，跟他说彭岩来了。 当初在镇上买冰箱冰柜彭岩帮了老大的忙，说请人家吃饭还是人家付的账，鞠文启一直记着这事儿呢。 他颠颠的去找彭岩，非让人酒席散了后留下来再吃一顿，他要单独招待彭岩。 妙书屋 第184章 瞎想 盛情难却，酒席散后彭岩还真的留了下来。 鞠文启热情的引着他回自己家，留张永梅和鞠静以及临时雇来帮忙的村里人收拾残局。 收拾干净，张永梅又往塑料袋里装不少肉蛋蔬菜之类的食材，家里还有客，还得做一顿饭好好招待着。 她们回到家的时候，彭岩已经脱鞋上炕，盘着腿跟鞠文启一左一右的坐在炕桌两侧喝茶。 鞠文启是真的挺高兴，连他的半成品茶盘都拿出来给人家看，还问人家他做的咋样。 彭岩像模像样的看半天，倍儿真心的夸奖道：“三叔，你这手艺真没得说，你要不开饭店光靠你这手艺也不愁吃喝啊。” 鞠文启立马来了精神，身子往彭岩那边拱了拱，饶有兴趣的问道：“真的？我做这玩意儿真的能卖钱？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三叔，你这可是纯手工，上面的花纹都是你一刀一刀刻出来的，当然能卖钱。要说卖多少钱，那还得看花纹有多复杂多精细，再一个就是你选的木料。木料选的好，花纹又精细，那肯定不能便宜了啊。”彭岩毫不敷衍的回答道。 鞠文启一想到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东西还能卖钱，而且可能还不少卖就高兴的合不拢嘴，恨不能长出四双手立马把这半成品完成。 鞠灵从旁边听着，越发觉得彭岩厉害。 瞧人家这臭脚捧的多有水平，不仅言之有物还有理有据，自己得多学一学。 仔细琢磨彭岩的话，鞠灵觉得这要是早几年鞠文启还真能没日没夜的做这玩意往外卖。可现在家里的外债已经还清，日子轻松下来，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钱没日没夜的忙活。 别看做这玩意大半时间都是坐在那里，其实特别累。首先是累眼睛，因为得一直用眼睛盯着看；其次是累脖子手腕，年轻人一直低着头手腕用力都受不了，更何况鞠文启这个年纪的。 鞠文启年轻的时候上山搞副业扛木头颈椎落下病根，一直低着头更不行。 这些都是鞠灵的想法，鞠文启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个儿知道。 又吃一顿，天色不早，彭岩要走。 他家在镇上，这个点儿可没有车，鞠文启的意思是让他在家里住一晚明天再走。 彭岩不动声色的瞟鞠静鞠灵一眼，还是非常坚决的要走。 这个点儿回不去镇上，去他住在别的村子的朋友那里还是可以的。他打电话给他朋友，让人家骑摩托车来接他，鞠文启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人走后，一向挑剔的鞠静都忍不住夸奖道：“这人真不错，爽快又细致，怪不得能交下那么多朋友。” “怎么说呢？”张永梅一边儿叠衣服一边好奇的问道。 鞠灵替二姐解释道：“你知道他为啥死活不在咱家住吗？因为咱家有两个姑娘在家，我二姐又跟他差不多大，住咱家里多不合适。他被人说倒是无所谓，他是怕外人说我二姐。” 张永梅和鞠文启这才想到这一茬，鞠文启更是后悔的直拍脑瓜顶：“哎呀，我咋就没想到呢，幸亏那孩子想到了。” 同样没想到的张永梅白鞠文启一眼，咬牙抱怨道：“你能想到啥？就喝几杯茶就跟喝了酒似的脑子不清楚。” 数落完鞠文启，张永梅突然一脸灿笑的转头看向鞠静，给鞠静吓一跳。 她忙摆手说道：“不可能，别瞎想！” “我还啥都没说呢你咋就知道我是瞎想了？”张永梅立马冷脸问道。 鞠灵笑着替她二姐说道：“妈，你见着个好小伙儿就想人家跟我二姐处对象，我二姐还能猜不到你刚才那笑是啥意思吗！” 张永梅又白鞠灵一眼，低头一边叠衣服一边叹着气说道：“我这不也是为静静好吗，静静这脾气啊，我就怕她以后跟吴老四媳妇儿似的，多吓人。” 鞠静、鞠灵：... 吴老四媳妇儿是什么人，屯子里唯一一个动不动就打自己老爷们儿的女人。 原来在张永梅心里，她二姑娘就是这样的人。 鞠灵侧头看向鞠静，等着她反驳。 谁承想鞠静不仅不反驳还笑着说道：“妈，你可别叹气也别发愁，我要真像吴老四媳妇儿那样你和我爸就偷着笑吧。别的不敢说，至少你们二姑娘嫁人不会挨欺负啊，你们说是不是？” 鞠灵马上点头赞同道：“有道理啊，打人总比被打好吧。” 现在张永梅就想打人。 甩衣服往鞠静鞠灵身上各不轻不重的抽了一下，气道：“俩死孩子，结婚就好好的跟人过日子，咋就整天不是想着打人就是想着被打呢。你看这世上那么多两口子，有多少成天打来打去的。” 说到这个鞠静可来劲了，梗着脖子说道：“还少吗？远的不说就说咱这小破屯子吧，打媳妇儿的老爷们儿少吗？就算不动手，不把媳妇儿放眼里跟指使丫鬟似的指使来指使去的少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往鞠文启身上瞟了一眼，鞠文启麻溜转身留给她一个背影，默默喝茶。 张永梅当然说不过鞠静，最后被鞠静怼的哑口无言。 从这以后，张永梅挺老长时间没跟鞠静说过这些，怕被怼吐血。 开学前的这段日子鞠老三特别消停。 白天鞠文启去饭店鼓捣他的茶盘，张永梅就收钱干点儿杂活儿，鞠静搁家陪奶奶玩，鞠灵专心学习。 相较于鞠老三家的宁静祥和，鞠老大家可就闹翻了天。 李凤娇的孩子又没留住。 自打她怀孕后白桂荣怕出事不敢再指使她干活，她安安稳稳的过了个好年，吃好休息好气色好还胖了一些。 就前两天，她去厕所解手不小心滑了一下摔倒在地，孩子就这么摔没了。 这怪谁呢？ 李凤娇觉得怪鞠家人。 她老早就跟鞠堂成晚上别在院子里撒尿，要尿就去厕所，不想去厕所也找犄角旮旯尿。 可鞠堂成根本不听她的，晚上在别人家打扑克打麻将回来就在距离厕所四五米远的柴禾垛前解决。 大冬天的，不多一会儿就能结上冰，李凤娇踩上面确实挺危险。 妙书屋 第185章 差距 李凤娇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几次让鞠堂成去把冰铲掉。 鞠堂成听他爸妈爷奶的话，听不相干之人的话，就是不听他媳妇儿的话。 被说烦了他还来变本加厉那一套，把洗脸水也往那块儿泼，还冷声冷气的对李凤娇道：“往厕所走的道儿那么宽，你不会绕着走啊。怀个孕给你事儿的，爱待就待不爱待你就滚。” 李凤娇要是有地方去肯定不会留在这个冷冰冰的家里，关键不就是她没地方去么，连她娘家人都不护着她她还能指望谁。 李凤娇绕着那片结冰的地方走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一个没留神就出事儿了。 原本，这个意外是可以避免的，只要她丈夫、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能稍微听听她的话，能稍微对她上点心。 然而鞠文林这一大家子都不觉得错在鞠堂成，他们一致认为是李凤娇的问题。 一次两次的，别人家怀孕生孩子的也没见这么费劲，怎么到她李凤娇这里就老出事儿呢？那问题肯定出在李凤娇身上，是她没有做好。 人还在卫生所的病床上躺着呢，蔡美玉、白桂荣就组团过来骂人，卫生所的医生护士都看不下去把她们撵出去。 接回家后，整个鞠老大家更是没一个人对她有好脸色，没人管她饿不饿渴不渴，大冬天的身体又那么虚弱她得爬起来去外面上厕所。 她那屋的炕也没人给她烧，她在拔凉拔凉的炕上睡了两天。 睡冷炕、饿肚子、喝凉水，别说是做小月子，就是健康的人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啊。 屯子里有人看不过去联系到李凤娇的娘家人，希望李凤娇娘家那边能想想办法，管怎么地也先让李凤娇把小月子坐好啊。 李凤娇的娘家妈倒是来过一趟，带了一些吃的过来，还给李凤娇烧了炕做了一顿热乎饭。 李凤娇吃着亲妈熬的粥，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吃完一抹嘴，对她妈道：“妈，我想跟鞠堂成离婚。我现在过得什么日子你也看到了，我真的跟他过不下去了，再有一次我非得死在他们鞠家不行。” 她妈也跟着哭，一边抹眼泪一边劝道：“凤娇，你也替咱家想一想，你离婚回家我跟你爸在屯子里咋整？再忍忍啊，好好养一养身体，养好再怀一胎，只要生了孩子日子就好过了。” 她头一次liu产后也跟她妈说过要离婚，她妈也劝她不要离，这次还是这样。 李凤娇突然就不想哭了，剩下的只有悲凉。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都有过一次教训了怎么还不死心，非要再被伤一次。心口的同一个位置上插过两把刀，第一次疼的要死，这次倒是没有那么疼了，可还是会难受。 她妈还想多待一会儿陪她，她直接将人撵走，还跟她妈道：“以后你也不用来看我了，我在这边过的好过的孬甚至是死在这儿都跟你们没关系。” 娘家也不顶事，那总得有人管一管，不能真叫好好的一个人出事儿啊。 最后，妇女主任和老郑头儿兵分两路，一个去找鞠长福和白桂荣，一个去找鞠文林和蔡美玉，分头劝他们对李凤娇好一点。 “能管用吗？”闲聊时，鞠灵蹙眉问道。 “那谁知道”，张永梅叹着气说道：“丧良心啊，嫁过来前多好的姑娘啊。你们是没看着，那小脸儿白的呦，看着叫人心疼。大冷天的自己出来抱柴禾烧炕，头发乱糟糟身上也可埋汰了，比要饭的看着还可怜。明天我再看着她给她送点儿吃的，隔着杖子给，我也不去她家，见着那一家子就膈应。” “你这几天老扒窗户往她家那瞅是不是就瞅她什么时候出门呢？”鞠文启说道：“费那个事儿干啥。你要真想给她整点儿热乎的饭吃就做好让别人给她送过去呗，别让长福他们知道是咱家送过去的，省的他们再以为堂成媳妇儿跟咱们是一伙儿的，以后对她更不好。” 这好事儿做的跟地下接头似的，有点儿可笑。 第二天早上，张永梅在家做好早饭还真的拿饭盒装了一份，拎去饭店旁边的婶子家，让婶子帮忙把饭送给李凤娇。 李凤娇端着热乎乎的饭盒，看着里面的饭菜鼻子一酸眼泪又差点儿掉下来。 婶子跟她说是张永梅叫她送过来的了，李凤娇心里五味杂陈。 都是鞠家的人，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第一次成功之后，张永梅基本就承包了李凤娇的伙食。张永梅一点儿没觉得麻烦，就是顺带手的事儿，反正就算不给李凤娇做自家人也得吃饭。 鞠静其实挺不能理解她的。 屯子里知道李凤娇什么情况的人少吗？别人都不管怎么就张永梅管呢？偷摸送饭这事儿要是让鞠文林那一家子知道不仅不会感激她还会骂她多管闲事，何必呢。 张永梅就跟她说道：“以前咱家穷的叮当响，遇着事儿快过不下去的时候不也有人帮咱们么。你别老是想着多少人骂咱瞧不起咱，也想一想帮过咱的人，要是那些人都不帮咱能这么快熬过来么。” 说实话，这些年小来小去帮过他们的人真的不算少。 不能因为别人帮的只是推一下车挡一会儿雨这样的小忙就觉得人家没帮过忙，张永梅也没觉的给李凤娇做饭是多大的事儿，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张永梅做的事和她说的话给鞠静很大的触动。大概是从小被欺负的多了，被嫌弃的多了，她对屯子里的人几乎没啥好印象，总觉得这些人虚伪、伪善。 可再仔细想一想，她这不就是一杆子打死所有人么。屯子里确实有虚伪的人，可也有淳朴善良真正帮过他们的人。想一想这些人，在屯子里生活似乎也没有她原先以为的那么糟糕。 在李凤娇还在艰难的养身体的时候，开学的日子到了，鞠灵初中的最后一个寒假彻底结束。 回云河市的前一天晚上，鞠文启喜滋滋的抱着他的茶盘回来，跟小孩子炫耀最新玩具似的跟鞠灵炫耀道：“姑娘，你仔细瞅瞅，爸这手艺怎么样！” 第186章 打听 茶盘就差上漆这最后一步，其他的都已经完成。 鞠灵仔细看半天，特真心诚意的给鞠文启竖起大拇指：“爸，你手艺一点儿没退步，太好看了，比你带回来的那个还好看。” 真的特别好看。 茶盘做了一个滤水的隔断盖，鞠文启在隔断盖上面每一个小拇指粗细的小木棍上都雕了花纹，周围的框框还做了立体的雕刻，真的非常精细。 大的雕刻鞠灵以前都看到过，只有那一排小木棍上的花纹她没看过，一根一根的看过来，鞠灵又忍不住赞道：“爸，你这要卖的话没个三千五千的可不能往外卖，太便宜都对不起你这手工。” 被夸了的鞠文启笑的见牙不见眼。 他也非常满意。 家里有人过来把它端出来招待客人真的特别有面儿。往外卖？那不能够，他可舍不得。 “这个不卖”，鞠文启乐呵呵的说道：“以后不整这么复杂的，有人买我就卖，没人买就拿着送人，你们说行不？” “我姥爷也爱喝茶，你先送他一个”，鞠静搁旁边说道：“你和我妈结婚这么多年都是我姥他们往咱家拿东西，你也多往他们那边送送礼。” 鞠文启不知道她是在揶揄他还是正正经经的说事儿，反正他高兴也不计较这些，当即便说道：“行，我明天就想一想给你姥爷做什么样式儿的。回头我去弄点儿好木头，再整点儿好涂料，怎么也得配得上我这手艺，是吧。” 越说越来劲，难得不是什么招人烦的话题，两姐妹也乐意陪他多聊一聊，哄他开心。 第二天鞠灵和鞠静吃完早饭便收拾东西坐车去到云河市。晚上上自习，下午五点再去学校就赶趟，鞠静就带着鞠灵去逛街，买一买生活用品什么的。 不过就一个多月没待在云河，云河市竟有了一个大变化，商场对面新开一家超市，开业前三天部分商品有优惠，办会员卡攒积分还能换东西。 “滨江市有好几家这个超市，没想到它都开到云河来了。”鞠静站超市前边儿对鞠灵说道：“咱今天就逛这里，把该买的都买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她们就捡打折的东西看，确实比平时便宜不少。 俩人挑的正来劲，耳朵里都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不是在跟她们说话，好似也没有注意到她们。 “二姐，要不要撤？”鞠灵悄声问道。 说话的是蒋小飞，跟她一块儿来买东西的是仝影。 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超市遇见熟人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鞠静轻哼一声：“就装不知道，咱该买什么买什么，不管她们。” 逛到后面鞠静她们竟然和蒋小飞二人迎面撞上了，眼睛不瞎就肯定能看到。 “懒得搭理她们”，鞠静悄声说道。 鞠灵会意，她二姐的意思是装瞎没看到，爱咋地咋地。 她们想装，可人家蒋小飞和仝影不乐意装。 二人拦住姐妹俩，笑呵呵的跟她们打招呼，好像之前见面的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 鞠静和鞠灵都猜她们是有事儿，不过都猜不出是什么事。 客套半天，俩人总算透露出一些信息。 她们拐着弯儿的打听赵芬在小富强屯的情况。 奇了怪了，上次见面还一提就脸黑，好像那不是她们婆婆，不是她们老公的亲妈似的，这回倒主动关心起来了。 为了弄清楚这俩人为啥要问赵芬，鞠静和鞠灵两个人特别默契的一问三不知，一个糊涂装到底。 后来还是仝影说漏嘴，鞠静二人才知道她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原来过年的时候鞠长清跟朋友吃饭认识了一个鞠灵她们乡的人，就三胖子屯的。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他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上来，那人说乡里有人做馒头花卷月饼之类的面食特别好吃，让鞠长清他们那伙人有机会尝一尝。 鞠长清还挺不屑的，觉得那人屯子里出来的没见过世面，馒头花卷都能拿出来吹一吹，大概根本没吃过云河的好吃的。 那人也机灵，看出他的不屑来，又详细跟他说许多那些面点的不同之处来。 毕竟吃赵芬做的面点那么多年，鞠长清肯定了解赵芬做出来的面点都什么样。 他越听越熟悉，就疑惑的问那人做面点的是不是一个姓赵的女人，那人不知道赵芬是不是姓赵，不过他知道赵芬不是本地人，是因为老公去世埋在那边她才过来的。 回家后鞠长清跟蒋小飞说了这事儿，夫妻俩越琢磨越觉得那个人是赵芬。转天找鞠长杰夫妻俩说这事儿，仝影提议打电话给鞠文林问清楚，被三人集体否决。 给鞠文林打电话？那老头儿是好对付的吗？今天一通电话说不定明天他就能直接杀过来在他们家又吃又喝还要拿，进屋不知道换鞋上厕所不知道冲水，想一想心里就犯膈应。 今天蒋小飞二人出来也是想买东西逛街顺便商量这事儿，没想到在超市遇见姐妹俩，才有了刚才那番对话。 其中因由姐妹俩肯定猜不出，不过她们现在可以确定让她们知道赵芬的情况肯定没好事儿。 现在赵芬的小日子过得挺不错，听张永梅说去年中秋节光月饼就卖了好几千块钱，入冬前还找人把她住的破草房修了一番，添置不少东西。 其实赵芬怎么样跟她们也没多大关系，她们就是单纯的膈应蒋小飞他们两家人。 “大嫂二嫂，你们要是真想知道二大娘怎么样就去看看她呗。我二大爷也走挺长时间了，除了下葬的时候，你们还一次都没去给他上坟吧？”鞠静笑着说道。 蒋小飞和仝影的面色都不大好看。 什么都问不出来还寒碜她们，她们也懒得假惺惺的笑了，说是还有东西要买麻溜的离开。 从超市结账出来，鞠静才讥讽的说道：“想钱想疯了吧，就他们这副嘴脸，早晚得跌阴沟里去。”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鞠灵不知道，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知道她二姐有多可恶有多招人恨了！ 妙书屋 第187章 危机 “全都我自己拿回去？”鞠灵看着地上的几个袋子发出灵魂的拷问：“你先陪我把东西送回去再去上网能死啊！” 鞠静笑着耸耸肩：“真能死！我一个多月没上网都快憋死了。别废话，赶紧回去吧，你还能在回学校上自习前做完一张卷子。” 鞠灵：... 还处于震惊中，她二姐已经挥挥手潇洒的离开。 鞠灵认命的呼出一口气，摊上这样的二姐她能怎么办，该咋办咋办呗。 别的不算，光一袋米一桶油就够鞠灵受得了。 费劲巴拉的把东西拎回出租屋，整个人直接累瘫在床上，还写卷子呢，估计现在她手都拿不住笔。 正休息的时候，手机嗡嗡的振动起来。 是乔玦打来的电话。 也没什么事，就是问一问彼此的情况。以前乔玦还会督促她好好学习，距离中考的日子越近乔玦反而不提学习了，只让她找到自己的放松方式，别太累。 鞠灵的放松方式就是写东西。 这个寒假憋够呛的其实不止鞠静，鞠灵也憋够呛。她能写一些短篇投稿，想写网上的连载其实挺难的。靠手写，真的写不过来，必须得有电脑才行。 挂断电话后她便打开了电脑，第一件事就是登陆网页看自己的文。 一个寒假没有更新，催更的人特别多。 自打初三开学，她的更新都非常少，一个礼拜可能也就一更两更，能坚持看下来的绝对都是真爱，同时也从侧面印证她这本书还挺受欢迎。 有人看有人喜欢才有写下去的动力，憋了个寒假的鞠灵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敲出三千字更新上去。 晚上去学校上晚自习，同学们进入状态都非常快，晚自习李大刚没来竟然都没有人聊天说话，只闷头学习。 鞠灵只觉得压力倍增，胸口像压着一块大石头，闷闷的喘不上来气。 当然，也不是所有初三学生都像他们这样。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鞠灵上厕所顺便出来透透气清醒一下，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冉雨晴。 冉雨晴正跟三班的一个女同学说话，那女同学鞠灵也认识但不熟悉，过去打个招呼也不算突兀。 让鞠灵没有想到的是，在还有不到四个月就要中考的时候，冉雨晴竟然还有时间看课外书。 而且她还有同好，这会儿就是在跟三班的那个女生交换看。 三班女生离开后，冉雨晴扬了扬包着书皮的对鞠灵说道：“以前看班里男生看《校园江湖》觉得特别无聊，寒假在家没书看就借了一本《校园江湖》，真的太好看了，真恨自己没早点看！可惜第一部看完没借到第二部，开学才拿到，我要尽快看完。鞠灵你要看嘛？真的特别好看。” 这本书好看不好看鞠灵不好评价，因为她没看过，不过确实挺有名，景承熙这种看字儿就想睡觉的家伙都看的津津有味。 这种时候课外书好看不好看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就不应该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放在这上面啊。 话都到嘴边了，鞠灵又硬生生的咽下去。 上次跟冉雨晴说这个惹的她很不高兴，很长时间时间都没怎么搭理自己，这会儿再说肯定还是不会听，那就算了吧。 第二节晚自习后鞠灵留到最后，又跟李大刚提了一嘴冉雨晴的情况。 李大刚也很无奈，他道：“我当这么多年老师带过这么多学生，并不是所有学生的问题都能解决，冉雨晴的问题我就解决不了。跟她谈过，也让她现在的班主任跟她谈，跟她家长谈，还是这样，她自己不想改大家跟着着急也没有用。” 都找家长谈过了，冉雨晴还能是这个样子，真的很难办。 鞠灵也就替冉雨晴着急了一晚上，第二天正式上课，鞠灵自己的卷子都做不完，根本没时间操心别人的事情。 初三，真的很紧张。 尽管只要正常发挥，甚至是有一两科失误的不是特离谱考上高中都不是问题，可一班的学生都没有松懈下来，因为他们争的不是考上一中的名额，而是中考的最终名次。 鞠灵忙着学习迎战中考，她亲爱的二姐也没闲着，除了上班去农科所听课外，她又给自己找了一件事干。 她开始一趟一趟的跑电信公司，一遍一遍的给相关单位打电话，网上也给相关单位发邮件发信息，她要解决小富强屯不能联网的大问题。 当然，到目前为止，可能只有她认为一个小屯子没有网是大问题，屯子里还有不少人连电脑都没见过更没上过网呢。 一个寒假，一个多月，没有网的日子真的太难熬了，她绝对不能过没有网的日子。 就在她为了家乡人民能早日联网而努力的时候，鞠敏的生意却陷入危机之中。 雇佣不错的厨师专门炒菜后，他们的盒饭生意确实有所好转。 鞠敏趁势又谈下两家工厂，连做早餐卷饼的时间都没有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中午和晚上的盒饭上。 三个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以前主动找上他们寻求合作的小工厂的工人出现食物中毒的情况，虽然都没有生命危险，但这对他们的盒饭生意影响非常大。 是什么导致的食物中毒？跟他们的盒饭有没有关系？这些问题都还没有搞清楚，同行就开始造谣说是他们的盒饭不干净才会这样，跟他们合作的厂子都开始动摇起来，晚上零售盒饭的生意也受到极大的影响。 镇上医院不能进一步化验，换句话说，医院没办法确定是不是盒饭引发的食物中毒，采集的样本得送到更专业的地方去化验才行。 而送检是需要花钱的，工厂老板不肯花这份钱，一口咬定就是盒饭的问题，要鞠敏他们赔偿。 鞠敏不肯吃这个哑巴亏，跟阮晓峰二人商量后决定出钱化验。 结果不能马上出来，在等结果的这段时间他们就像在热锅上爬的蚂蚁，特别难熬。 别说外面的人，就连她的合伙人王秀红都产生了自我怀疑。 晚上算账的时候，王秀红艰涩的对鞠敏和阮晓峰说道：“你们说，会不会真的是咱们盒饭的问题啊？哪个菜没洗干净或者有相克的菜咱没注意，有没有这种可能啊？” 妙书屋 第188章 拆伙 阮晓峰马上否定道：“不可能！菜是你们洗的，干净不干净你心里还没底吗。每天做啥菜我和刘师傅会商量，就算我不知道克不克的刘师傅当这么多年的厨师他还能不知道吗，问题肯定不出在咱身上。” 鞠敏也始终相信问题不出在他们身上，不是别的，是那些工人身体不适去医院的时间不对。 “咱们十一点半去给他们送的盒饭，他们十二点多点儿去的医院，这也太快了吧。咱们又没往饭菜里加du 药，就算饭菜真的有问题也不可能刚吃完就发作吧”，鞠敏沉声给他们分析道。 其实不管分析的对不对，她这番话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安抚王秀红和阮晓峰的情绪，让他们镇定下来。一有事就自乱阵脚，这样下去他们还怎么把生意做大。 生意做得越大，承担的风险也就越大越多，以后兴许还会遇上更棘手的问题，心理素质一定要过硬。 知道鞠敏的良苦用心后，王秀红直叹气，特别有感慨的说道：“大妹妹，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倒挺能担事儿，比我和你晓峰哥强。我们还老说开店扩大生意，现在想想都是笑话，就我们这样的，在镇上把小模小式的买卖做好就不错了。” 鞠敏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不过也没有多问。现在她还不想去思考这件事，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吧。 结果出来狠狠打了工厂老板的脸。 根本不是盒饭的问题，是头一天工厂发的福利——一种提神儿的茶饮料有问题。 这工厂想学别的工厂发福利给员工又舍不得花钱，不知道从哪个渠道以极低的价钱搞到不少三无茶饮料发给员工。今天上午几乎所有员工都喝了茶饮料，午后休息的时候陆续发作才让他们觉得是盒饭的问题。 当然，这个“他们”里并不包括工厂的老板。他从一开始就猜到问题可能出在饮料上，可他不敢承认。 工人去医院花了不少钱，后续还有什么花费还不知道，这件事对他对工厂有没有其他影响他也没办法评估，总之承认没好事只能一推三六五。 真要碰上个软柿子还真任由他捏了，可惜，鞠敏不是软柿子。 证据摆在眼前，工厂老板无法狡辩，只能自己去承担后果。 鞠敏为他们的盒饭正名，可谣言已经传开，就算他们把化验结果复印一万份贴的可镇都是依然有人不相信，依然坚信他们家的盒饭不干净。 三月即将结束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家工厂还在跟他们合作，晚上的盒饭销量也急剧下降，新雇的厨师还被别家挖走，他们好像又回到最初刚刚起步的时候。 不对，是比起步的时候更艰难。那时候至少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而现在，他们根本看不见未来。 鞠敏还在想对策，王秀红和阮晓峰已经打起退堂鼓。 这天晚上收拾完吃完晚饭鞠敏准备回去，王秀红却叫住她，吭吭哧哧半天也憋不出想说的话。 最后，还是阮晓峰开口对鞠敏说道：“大妹妹，这段时间跟着你干我们俩攒了一些钱，就寻思租一个好一点儿的门面开一家店，以后也能安稳一点儿。我们俩不像你有志向，我们就求一个安稳。” 鞠敏明白他的意思，也能理解。 她笑着点头道：“那行，晓峰哥、嫂子，以后不管咱还在不在一起干都是老乡，都是朋友，这一点儿永远不会变。这个月还有几天，咱先把这个月的盒饭做完，然后我把账算清楚，亲兄弟都明算账咱也不能算糊涂账，你们说是吧？” 王秀红和阮晓峰没想到能这么顺利。他们还以为要跟鞠敏说很多她才乐意拆伙呢。 账可一点儿都不好算。他们做盒饭一直用着阮晓峰他们以前开的面馆，面馆的租金怎么分配要算；从一开始他们就添置不少东西，这些东西要怎么分才公平合理？ 王秀红和阮晓峰的意思是不用算那么细，差不多就行，鞠敏却坚持要把账算的清清楚楚。好聚好散，散了以后又不是不来往，不能因为最后这一下子伤到感情。 账都算完，鞠敏推着现在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早餐车离开面馆。 得亏他们租住的楼道够宽敞，早餐车可以锁在一层楼道里，也不多碍事儿。 林德志回来看她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发呆，凑过来笑着说道：“以前就和你说过自己做生意很麻烦，还不如在自己家的厂子里干，现在知道我说的多对了吧。你别难过，在家休息几天，休息差不多就回厂里上班吧。前天厂里新接一笔外贸订单，很急，工厂现在很缺操作工人的。” 鞠敏心里很烦，一点儿都不想听林德志提他兄弟的工厂，便蹙着眉头说道：“行了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一会儿么，烦死了。” 林德志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坐起来不咸不淡的说道：“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自己家的工厂里上班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干。” “自己家？”鞠敏看向他，觉得十分好笑。她道：“你觉得工厂是自己家的，你兄弟乐意吗？你自己家的工厂一个月给你开多少钱？你兄弟靠着工厂买车买房你靠着工厂能买得起什么？你愿意给你兄弟打一辈子工那你就打，为什么非要拉着我跟你一起？这段时间我真的特别累，一点儿都不想跟你吵，咱不提这个事儿不行吗？” 自打林德志去医院检查发现自己有病后，两个人基本没吵过。 他们都以为往后的日子他们也能这么平平淡淡和和美美的过下去，可有些想法扎根在脑子里不刨除问题就永远存在，早晚都会爆发出来。 “我也不想跟你吵。你好好想一想我刚才说的，我都是为你好，不懂你为什么一提工厂就跟我急”，林德志无奈的摇摇头，起身就要往外走。 鞠敏叫住他问道：“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 “去找大哥喝酒。下班的时候他就叫我去，我想回来陪你才没有去，现在看来我就该直接去喝酒，那就不用跟你吵架了”，林德志抱怨开门离去。 妙书屋 第189章 起点 林德志离开后，鞠敏一动不动的在床上躺了很久。 越想越迷茫。 本以为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没想到平地摔跤，一切又回到起点。 她心里憋闷的不行，身边又没有可倾诉的人，犹豫半天还是给鞠静打去电话。 时间已经不早，却正是鞠静最精神的时候。 她在网吧值班，有景承熙帮忙她的工作轻松许多，接电话一点儿不影响她工作。 鞠静知道她大姐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忙什么，也猜到鞠敏这会儿打来电话肯定有事，也不废话直接问道：“大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鞠敏苦笑，说了刚才自己跟林德志的争吵，还说自己此时有多迷茫。 “你可拉倒吧，当时你要自己干点儿什么的时候兜里没多少钱，啥东西都没有，你现在兜里有钱还有早餐车，这比最开始条件好太多。还有，经过前段时间做生意的锻炼，你鞠敏已经不是以前的鞠敏，你看看你现在，不管跟什么人相处都能特别自在，说话办事也比以前爽快许多，这都是你攒下来的资本。大姐，自信一点儿，现在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迷茫了。”鞠静说道。 鞠敏仔细一琢磨，觉得鞠静说的很对。 有什么好迷茫的，她现在手里有钱还有餐车，只要她想干餐车生意马上就能干起来。 “静静，你说我继续卖卷饼怎么样？还会有人买吗？”鞠敏问道。 鞠静想了一下，不乐观的给鞠敏分析道：“大姐，我觉得你还是别卖卷饼了，不是怕人家认出你是当初卖盒饭的不买你卷饼，是做卷饼太麻烦，你还得起大早炒土豆丝。以前你还能搁阮晓峰他们的面馆里准备这些，现在没地方，难道你要在出租屋里准备么？出租屋的地方够大吗？” 出租屋地方倒是够，但她的锅不够大。土豆丝可不是炒一盘两盘，要炒一大盆，出租屋炉灶上的小锅得炒多少锅才能够啊。 “不卖卷饼还能卖什么？我也不会别的啊”，鞠敏犯愁的说道。 鞠静也跟着想起来。 她们的思维都局限在早餐的范围内，想半天都没想到合适的。 姐妹俩正犯愁，景承熙晃晃悠悠从外边出来，顺手把一个塑料袋甩鞠静面前。 鞠静小声问他是什么。 景承熙答非所问道：“我请客，别客气。” 鞠静夹着手机打开塑料袋，香味扑鼻而来。 是烤冷面。 云河市不管是小学还是高中，只要是学校门口肯定有卖烤冷面的。好吃不贵是烤冷面的一大特点，吸引很多学生前来消费。 其实不光小孩儿爱吃，鞠静他们这些成年人也爱吃，毕竟人们对美食的追求并没有年龄的限定。 “大姐，你吃过烤冷面没有？”鞠静突然问道。 鞠敏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没吃过，好吃么？” 鞠静拿牙签扎了一块烤冷面送进嘴里，吃完后点头回道：“特别好吃。我喜欢吃偏辣一点儿的，小孩儿大都喜欢酸酸甜甜的，都挺好吃。而且你知道吗，烤冷面还分带汤和不带汤的，小不点儿他们学校门口卖的都不带汤，实验小学门口的都带汤，都挺好吃。” 说这么多，她就是想告诉鞠敏，做烤冷面这种小吃卖也挺好。 鞠敏也觉得挺好，不用只局限在早上，她能从早卖到晚。可问题的关键是她都没吃过那玩意儿更不会做啊，想卖也卖不成。 她说出这些现实问题，鞠静却不以为意的说道：“那怕什么，这不有我呢么。我先去偷偷学一学这玩意儿怎么做，回头再告诉你。你做出来的烤冷面不一定非要跟咱们这边的味道一样，符合你们那边人的口味就行。只要好吃，还管它什么正宗不正宗呢。” “我觉得太麻烦了，要不我看看这边有什么小吃试着做一做吧”，鞠敏叹息着说道。 鞠静却觉得她大姐脑子不会转弯儿。 “本地小吃？你做的有人家本地人做的好吃吗？做得不够好吃肯定也没人愿意花钱买啊，所以说还不如整点儿本地没有的小吃呢”，鞠静说道。 鞠敏没有被她说服，挂电话前说道：“要不这样，咱先双管齐下，我这几天去外面看看本地都有什么小吃试着做一做，你也去偷偷的学一学做烤冷面，回头也教教我，最后我再决定卖什么好。” 鞠静学做烤冷面特别有方法有策略。 两天时间，她几乎买遍了云河市所有的烤冷面。人家做的时候不仅死盯着看还要问人家每一步的窍门是什么。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会告诉她，但只要有那么一两个肯说的，她就有收获。 问完她还会总结记录下来，回头打电话给鞠敏说的特别清楚明白。 鞠敏也不是笨人，听几遍就能记住。 可现在会不会做已经不是问题，问题是鞠敏没有做烤冷面的材料啊，这里根本就没有卖的，想买都买不到。 在鞠静这里这根本不是个事儿。 本地买不到，可以上网买啊。鞠静身边的人里面基本没谁参与网购，可她网上的朋友中大多数都会网购，特别是淘宝可以在平台担保支付，还出了淘宝旺旺可以购物的时候直接跟店家沟通后，参与购物的人就更多了。 “大姐你把你地址给我，我网上给你买直接邮寄到你那里，你试过之后觉得可以的话直接跟食材厂家联系，让人家直接给你发货就行”，鞠静自信的说道。 在等食材的这段时间鞠敏也没闲着，她尝试做了不少本地的小吃，其实都还可以，但要拿出去卖的话还是不行，味道都太平常了不够吸引人。 她天天这么忙活，看在林德志眼里依旧是瞎折腾。 两个人都不想吵架，就尽量避免聊这些事情。一开始只是少聊这些，后来发现可聊的话题越来越少，有时候躺在一张床上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就在鞠敏的事业和家庭都陷入到尴尬的境地的时候，她的小妹鞠灵小同学也被烦恼紧紧的包围着，这烦恼不光有学习上的，竟然还有——感情的？！ 妙书屋 第190章 嫌老 鞠灵最近很头疼。 初三下学期第一次月考正赶上她每个月不舒服的那几天，肚子疼身体虚导致她没办法专心答题，光是数学这一个科目就出现好几个失误，最终成绩十分不理想。 因为跟上学期期末成绩相比浮动比较大，李大刚还专门找她谈话，鞠灵没好意思实话实说，只说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复习到很晚休息不好考试才总溜号。 李大刚信以为真，回头特意开了个班会，让学生劳逸结合别还没上战场呢就给自己累趴下了。很不幸，他还举了鞠灵的例子，让鞠灵在班里露好大的脸。 这事儿过去，又有事情找上鞠灵。 春天来了，好些动物躁动起来，其中自然包括人。 高中部高三年级开始流行一句话：没处过对象的高中生活是不完整的。 所以，很多人为了有一个完整的高中生活开始找对象！ 距离高考都没多少天了，不想着好好学习再提一提分净整这些没用的，鞠灵都替他们着急。 某天晨跑的时候遇见罗丽丽，这么淳朴的姑娘身边也多出一个男同学来。鞠灵没好意思过去问人家俩人是啥关系，远远躲开就当没见着。 高三的那些不安分的男生，还把魔爪伸向初中这边。 鞠灵因为长得好看就被盯上了。 盯上她的小伙儿叫马明阳，家是滨江市的。 话说一个地级市的孩子干嘛要来一个县级市的高中读书呢？原因很简单，因为马明阳学习成绩不行，没有考进滨江市升学率比较高的高中，升学率不高的高中混子又太多爸妈不放心他，于是就把他送到了升学率也说不上有多高但混子相对较少的云河一中来。 像马明阳这样的学生还不少呢，高中部几乎每个班都有几个。 马明阳特别喜欢踢足球，上课的时候不能踢课间时间又太短，他都大早上和午休时间出来踢。正好鞠灵早上绕着操场晨跑，就这么被马明阳瞧见了。 打听到鞠灵是哪个班的后，这小子就开始给她写小纸条，课间给她送零食，中午还去食堂截她一起吃饭。 从一开始鞠灵就跟他说的明明白白，零食什么的也一律拒收，可这马明阳根本不听，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贴过来。 鞠灵根本不相信他所谓的一见钟情什么的。以为自己拍电影电视剧还是写呢，还一见钟情，要是瞅一眼就爱的死去活来的那这份感情也着实肤浅，因为看中的只是皮囊。 在被烦了好几天后，鞠灵的耐心终于全部用尽，开始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马明阳彻底在她眼前消失。 她自己费尽脑细胞也想不出办法，又不能跟鞠静说，怕她二姐拎着菜刀去学校找人。 周末乔玦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便把自己的烦恼说给他，想让他给出出主意。 电话那头沉默好一会儿才传来乔玦的声音，他问鞠灵：“你对那个男生真没什么想法？” 鞠灵觉得自己听错了。 “想法？我对那个男生能有什么想法？我初三他都高三了，岁数那么大能有什么想法！”鞠灵回答道。 乔玦：... “你是嫌他老？”乔玦又问道。 鞠灵觉得她小玦哥的问题越问越奇怪，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不是嫌他老...” 不知道为什么，乔玦突然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刻，他听到鞠灵的后半句，差点儿让松了的那口气呛死。 “不是嫌他老，是嫌他明明岁数大还那么幼稚。” 所以，还是嫌人家老。 “小玦哥，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跟你讨论他的年龄问题，是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真的太烦了！”鞠灵蹙眉说道。 乔玦想了一下，沉声道：“你跟你们班主任说说吧。哪天他再来找你，让你班主任训他一顿就好了。” “你确定？告状真的好么？”鞠灵不确定的问道。 “对他应该没什么影响”，乔玦分析道：“他都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高中毕业，只要不做特别过分的事情学校不会处理他。你告诉自己的班主任又不是他的班主任，对他的影响会更小，所以放心大胆的告状。至于效果，就这么跟你说吧，初中的班主任那也是班主任，训他一顿他也怕。” 鞠灵觉得乔玦说的还挺有道理。 当天去上晚自习的时候找到机会跟李大刚说了这个事儿。 李大刚拍着胸脯说道：“包在你李老师身上，回去好好学习吧。” 李大刚办事非常靠谱。 第二天上午马明阳又来送东西的时候直接被李大刚堵在门口。 李大刚笑的特别和蔼，直接将人拎到他的办公室，具体说了什么除了当事人也没人知道，反正从这以后马明阳就没来烦过鞠灵。 转天鞠灵主动给乔玦打电话，特开心的跟他说事情解决了。 乔玦叹口气，对鞠灵说道：“小不点儿，现在是学习最吃劲儿的时候，千万不能松懈。早恋啊什么的你就不要想了，那都不靠谱，你看我，不就因为一直专注在学业上才能一路读到博士么，我要早恋了说不定连大学都考不上。” 这个例子举的一点儿都不好，因为乔玦是天才，跟她这种普通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不提早恋这茬，鞠灵对乔玦的感情生活还挺好奇的，她八卦兮兮的问道：“小玦哥，你跟我大姐同岁，我大姐都结婚了，你怎么连对象都不处一个啊？” “在国内的时候我每天都要忙实验忙论文，现在在国外忙着伺候我妈和她生的那个作人精，你觉得我有时间和精力谈恋爱吗？”乔玦反问道。 这倒是个问题。 不过，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吧。 “你差不多行了”，乔玦很无奈的说道：“我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学习吧，别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对于一个中考生来说，除了学习和她的家人，其他都无关紧要。 学习方面没有障碍后，她要关心的也只有家人了。 跟乔玦聊完，她又往家里打了一通电话。 时间不早，鞠文启和张永梅正好刚从饭店忙完回到家里。 接到小闺女的电话夫妻俩特别高兴，还一人告诉她一件大喜事！ 妙书屋 第191章 喜事 接电话的是鞠文启，问过鞠灵的学习情况后，鞠文启喜滋滋的对鞠灵说道：“你爸做的茶盘卖出去了！卖了一百块呢！” “一百块，是不是太便宜了？”鞠灵不确定的问道。 鞠文启做木匠活是真的细致，木料成本什么的不算，一百块都不够他忙活的吧。 鞠文启解释道：“诶，又不是卖给外人，他倒是想多给，我也不能要啊。” “谁啊？” 谁那么大面子能让鞠文启大减价卖东西！ “就彭岩呗。我不给你姥爷也做了一个茶盘吗，就寻思去镇上买好一点儿的涂料，没成想在镇上碰上彭岩了，他陪我去买的涂料，还跟我说正好想送一份礼给人不知道送什么好，不如就从我这买一个茶盘送人得了。别说买，就凭人家帮过咱，就是跟我白要一个我也给他做啊，你说是吧？”鞠文启还挺兴奋的说道。 难得他这么高兴，鞠灵当然顺着他说。 “那人家满意吗？我姥爷喜欢吗？”鞠灵又好奇的问道。 鞠文启直接笑出声来，喜滋滋的回答道：“满意，咋能不满意，我做的可用心了呢，颜色漆的也好看。给你姥爷的那个没整多复杂，料子选的好，抗造，你姥爷能多用两年。我给他他都舍不得用，说是以后家里来客拿出来招待人。” “那你就多给我姥爷做几个，让他平时用一个来客再用一个，用坏也不心疼”，鞠灵笑着给鞠文启出主意。 鞠文启应下来，表示肯定会再给姥爷做。 他不仅要给自己老丈人做，还要给林德志整一个邮寄过去，让自己个儿女婿知道他的手艺有多强。 他叭叭的说个没完，一直在旁边等着的张永梅实在听不下去，直接给他扒拉一边儿去。 “小不点儿，别听你爸瞎嘞嘞，还给你大姐夫邮过去，嘚瑟的他不行了。不过你爸说要做一个好的给你小姨夫，这事儿还挺靠谱的”，张永梅笑着说道。 她给鞠灵设了个小套，就等着鞠灵问她小姨夫这事儿呢。 鞠灵猜到她的小心思，还是顺着她的意思问道：“什么小姨夫？妈你啥意思啊？我小姨那边儿有好消息了？” “可不咋的”，张永梅咯咯笑着说道：“就头两天，你小姨开车过来给咱家送猪，顺带给我和你爸说了她跟冯广全的事儿。他们商量五一去领证，年纪都不小也不办酒席不啥的，就亲戚凑一块儿吃个饭得了。结婚之后冯广全就搬你小姨那去住，还能帮你小姨养猪，多好的事儿。” 张永丽再婚确实是一件大喜事，不过喜事也挺复杂。 “那我小姨跟我姥姥姥爷说了没有？他们都咋说的啊？” “那得说啊，哪有姑娘嫁人不跟爹娘说的，过几天你小姨还要带冯广全去见你姥姥姥爷呢。你姥姥姥爷倒是没啥意见，就是你舅和舅妈事儿挺多，不过有你姥姥姥爷压着他们也翻不出花儿来。最麻烦的是林家的那些人，以后肯定去找你小姨的麻烦”，张永梅又是喜又是忧的说道。 不管前路有多坎坷，既然张永丽和冯广全选了这条路肯定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冯广全的决心有多大鞠灵不知道，但她了解张永丽。 她小姨看着蔫巴不爱吱声，其实脾气倔有主见，打定主意做一件事就是刀山火海她都敢往前蹚。 “妈，确定了日子你一定得告诉我啊，我回家喝小姨的喜酒，还得管小姨夫要红包”，鞠灵说道。 张永梅轻哼一声：“美得你，多大了还要红包。你这不快考试了吗，能不耽误就不耽误，反正你自己拿主意吧，学习上的事儿我和你爸也不懂。” “聊完没有？我再跟姑娘唠一会儿”，旁边的鞠文启等的难受，过来扒拉张永梅。 张永梅甩他好几次他还往跟前儿凑，烦的不行才把唠嗑权给他。 重新夺回话筒，鞠文启先嘿嘿笑一阵儿才说道：“小不点儿，我用做茶盘的边角料给你打了个铅笔盒，可好看了。还没上漆呢，等你回来自己选色儿啊。” 鞠文启自己做的木头铅笔盒，她们姐妹仨小时候都用过！以前她们特别羡慕别人能有铁的铅笔盒，别的小孩儿还觉得她们的铅笔盒稀奇。现在铅笔盒的种类越来越多，铁的塑料的还有笔袋什么的，可仔细想一想，鞠灵还是觉得当年用的木头铅笔盒最好看。 “那你做的够大吗？我的笔可多了，太小可装不下”，鞠灵轻声说道。 “够大，特意往大了打的，还在盖子上给你刻了一个小九九，看着可方便了”，鞠文启邀功似的说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初中都要毕业的姑娘并不需要查小九九才能做算数题了，可鞠灵没觉得他无知可笑，反而觉得爸爸很暖。 “那行，回去我自己挑颜色上漆，你和我妈赶紧收拾收拾睡觉吧，别太累。你做木匠活也注意休息，整一会儿就起来活动活动，歇一歇眼睛”，鞠灵嘱咐道。 这一通电话可真打了挺久，鞠灵握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好消息带来学习的动力，鞠灵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学习，今晚做不完一套数学卷子不睡觉！ 其实不光家里那边有喜事，鞠敏那边也有喜事。 经过这些天的试验和尝试，鞠敏终于下定决心推车出去卖烤冷面了。 她依着鞠静的指导做了很多次，失败很多次，终于做出味道很好的烤冷面。 她怕自己口味不够大众，做了很多拿去给阮晓峰和王秀红，让他们尝也让他们拿给前来吃饭的顾客尝，大家都说很好吃。 其实最开始她是想让林德志拿去工厂给工人们试尝，可林德志自己都不肯尝一口就说鞠敏又瞎折腾肯定赔，鞠敏就一点儿不想找他帮忙。 食材、酱料、各种工具全都准备好，早餐车上面的宣传文字也全都换好，鞠敏一大早就推车餐车出发，第一站直奔镇上的初中。 重新开始的第一天，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注定不会太平静。 妙书屋 第192章 欺软 鞠敏来的算早，学校还没开门，门口也没什么摊位。 她选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停好餐车，把一应材料准备好，只等客人上门。 学校旁边和对面的商家陆续开门，一些商家还把商品摆在门口以吸引顾客，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 鞠敏餐车后边的一家文具商店开门后，那老板探头出来看好几次，每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再一次探出头，鞠敏忙笑着叫住老板，跟那老板聊起来。 她说的是带着东北口音的普通话，一开口那老板就皱起了眉头。 “你还是不要在这里了，一会就有很多餐车过来，他们会排挤你的”，老板好心提醒道。 鞠敏不明白，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排挤我？我又不跟他们卖一样的东西，应该都没什么影响吧。” 怎么可能没有影响！都是卖吃的，从她这里买了这样吃的兴许就没钱或者干脆不想去别家买吃的了，这样一来别人家不就少了一些顾客么。 问完之后鞠敏自己也反应过来，还怀着一丝丝的希望说道：“大家敞开门做生意，管好自己就行吧。” 老板轻笑道：“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就不会有那么多冲突了。不管你信不信，觉得情况不对就离开吧，不要把事情闹大，你外地来的在这里讨不到好。” 这才是重点。 她不仅会抢别人生意，她还是外地来的，那原先在这里摆摊的人当然很难接受她。 被老板一说，鞠敏开始忐忑起来。 说话的工夫，陆续有其他餐车过来，各种早餐、糕点的香味儿四散开来，特别有人气儿。 显然，事情的发展跟老板说的差不多。 见门口多出一辆陌生的餐车，那些做生意的小老板趁着还没什么生意上门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还不时抬眼瞟鞠敏一眼。 他们商量完还派一个代表过来跟鞠敏交涉，知道鞠敏并非本地人后态度明显恶劣许多。他们要鞠敏离开，不要在他们的地盘上抢生意。 鞠敏是真的才知道原来这里还有地盘划分一说，以前她卖盒饭可从没有人过来撵他们。 鞠敏想跟他们讲道理，可眼见着学生陆陆续续来上学，门口逐渐热闹起来，这些人也懒得听鞠敏的大道理，开始采取强硬的手段驱赶鞠敏。 他们直接动手把鞠敏的餐车往离门口远的地方推，还推搡鞠敏。 在这个过程中，鞠敏提前摆出来的葱花、酱料什么的撒一地，给鞠敏心疼够呛。 鞠敏想甩开这些人，这些人手上更是没轻没重，还有个人直接将鞠敏推倒在地。 鞠敏倒地的时候手撑了一下地面，手掌蹭破了一大片，血瞬间便冒了出来。 鞠敏都没时间喊疼，麻溜的又从地上爬起来去抢自己的餐车。 双拳到底难敌那么多双手，鞠敏和她的餐车就这么硬生生的被撵出学校门口的经营范围。 鞠敏站在路边，看着乱糟糟的餐车和血淋淋的手心，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她用力忍住，先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纸擦手心止血。 整这时候，一斜挎着个书包走路晃晃悠悠的中学男生停在她身边，侧头仔细看她好几眼，然后才不确定的唤了一声：“四婶？” 林德志在一家子兄弟姊妹中排行老四，林家的人也都跟着林德志的排序叫鞠敏。 鞠敏抬头看了一眼男生，真的是认识的人。 这是林德志大伯家二堂哥的儿子，具体叫什么鞠敏想不起来，过年的时候这孩子带着家里一大群小孩儿疯玩，鞠敏印象还挺深刻。 “啊，我没事儿，你快去上课吧”，鞠敏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说道。 那男生没吱声，默默的帮鞠敏收拾东西，还从挎包里拽出一件校服外套硬塞到鞠敏手里，让鞠敏用他的外套先把手绑上止血。 鞠敏是真的没想到这孩子会这么做，心里特别感动。 餐车收拾的差不多鞠敏又把一点儿都没弄脏的衣服还给男生，催他快点儿去上课。 男孩儿根本不听她的，推着她的餐车就走。 鞠敏忙忙跟上，连问好几遍要把车推去哪男孩儿才回答道：“去找四叔。” 去找林德志？ 就林德志昨晚那个态度，让他看到他这么狼狈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鞠敏想拦住男孩儿，可这男孩儿看着瘦瘦巴巴劲儿还不小，小餐车被他推着走的飞快，鞠敏得小跑着才能撵上他根本拦不住。 到厂子楼下后，男孩儿仰脖子朝楼上喊道：“四叔，我四婶让人欺负了。” 就这一句话，厂房的窗户里露出好几个脑袋来，其中就有林德志的。 现在才六点多钟，不是自家的工人都还没有来，自家有孩子的女人也没有来，倒是林家的男人来了好几个。 “怎么回事？”林德志叼着烟在楼上问道。 鞠敏还没说话，男孩儿就把他看到的跟林德志说了。 他没看鞠敏跟那些人理论，只看到鞠敏被那些人单方面的推搡欺负，不过这也没什么影响，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鞠敏被撵走还受了伤。 “等着”，林德志的二哥皱着眉头留下这一句便去打电话叫人了。 林德志匆匆下楼，一句话没说先看了看鞠敏的手，看着挺吓人但伤的并没有多重，这才说道：“一会儿回去你自己处理一下吧。” 鞠敏觉得事情要闹大，忙拉住转身准备走的林德志问道：“二哥要干什么？” “林家人不能看着自己家人被欺负”，林德志说道。 自己家人不能被欺负，被欺负了就要欺负回去。 鞠敏都拦不住个中学生，林家一大群老爷们儿她更拦不住。 林德志二哥几通电话叫过来十几个精壮小伙儿，都是骑摩托车来的，然后一伙儿人整装出发，气势相当惊人。 鞠敏真的怕出事儿死活都要跟着去。 他们到的时候学校已经打了早自习的铃，校外已经见不到学生老师，有几个摊位也开始准备收摊，不过大多数的摊位还都好好的摆着，看来中午还有生意可做。 林家人过来直接问这里谁说话好使，刚才跟鞠敏说话让她离开的老板站出来，见这一群人以及夹在他们中间的鞠敏，还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的。 妙书屋 第193章 怕硬 其实这些人就是听鞠敏说话是外地口音就以为她在这边没什么依靠，所以才那么霸道，现在知道她在这边也有人，一个一个的也都不想将事情闹大了。 他们就没有人吗？当然不是，谁一通电话打出去都能叫来一帮人，可这是在镇上，闹的这么大只会让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林家人的强硬态度让这些人意识到鞠敏身后的人不好惹，他们想硬来的话对方也肯定不会手软，所以和和气气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至于林家这边，其实他们也知道硬碰硬没好处，可自家人挨欺负这事儿必须有个说法，要不他们林家这些人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双方各有算计，对峙的时候心里想的第一件事都不是硬拼，而是给对方找台阶。 后来还是一个买东西的摊主开口说道：“这里是学校门前，孩子们在学校里都能看到我们，动手解决很不好。要不这样吧，咱们双方各派一个人单独聊一聊，把所有的事情都聊明白。” 林家没有反对，林德志的二哥跟领头的那个老板走到一边抽着烟聊起来。 聊了得有十多分钟，具体说了什么都不清楚，看他们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来，不过聊出来的结果还算不错。 以后鞠敏可以在这里摆餐车卖吃的，不过她不能占用其他人的位置。 不管做什么都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人家以前天天在这里的一个地方做生意，鞠敏自然不好占了人家的地方，这一点无可厚非，所以林家人也答应下来。 谈完之后，林家一群人又风风火火的离开。 鞠敏也跟着他们一起回到厂子。 上班时间，工人们都忙活起来，一群三四岁甚至更小的孩子还在厂房内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玩闹，厂房环境还是十分糟糕，鞠敏却觉得这一切似乎也没有原先那么让她不能接受了。 能接受，不代表她要顺着林德志的想法回到厂子上班。 所以当林德志再一次问她要不要老老实实的来工厂上班的时候，她果断回答道：“不了，我还是想出去卖烤冷面。今天多亏了他们，替我跟他们说声谢谢。” 林德志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末了也只叹息一身什么都没有说。 回出租屋处理好手上的伤，又重新准备一些材料。 休息的时候，鞠敏又想到一个问题。别人的位置不能占，那剩下的位置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必须得想办法吸引到人才行。 什么办法呢？ 鞠敏出去买了一个大喇叭，录下一段宣传自己烤冷面的话。不长，也就二十来个字，循环播放，听着还挺是那么回事儿。 下午三四点钟，鞠敏再次推着她的小餐车来到学校门口。 她没往摊子多的地方扎，而是选了个距离边缘摊子还有好几米距离的位置，所有东西一一摆出来，大喇叭也挂在餐车上。 学校放学铃一响，鞠敏便打开大喇叭，录好的宣传语顿时传开，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鞠敏特别客气的朝早上领头的那个人笑了笑，伸手不打笑脸人，现在他们总挑不出毛病了吧。 过不多一会儿很多离家近赶回家吃饭的学生以及不回家吃饭准备随便买点儿什么对付的学生纷纷涌出学校，各个摊子都热闹起来。 鞠敏的烤冷面小餐车前也来了人，是四五个男孩儿，打头的一个正是早上帮忙的那个林家的孩子。 鞠敏一边忙活一边问他们都要什么口味的烤冷面，要加什么酱料需不需要葱花和香菜，没问他们要不要多加一个鸡蛋就全都给他们加上，一人一大份装在塑料袋子里，牙签筒就摆在前面让他们自己拿。 林家的男孩儿要给钱，鞠敏没要，还对他道：“以后想吃就过来，请同学也行，都不要钱。” 自家人还没怎么样跟过来的几个小男孩儿倒是挺激动，纷纷表示感谢，又跟林家的孩子打打闹闹的离开。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不管是店面还是小摊子，只要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一般都会选择有别的客人的摊子去消费，无人问津的摊位自己也肯定不会去。 有林家孩子和他的同学捧场，他们还没走的时候就有孩子过来排队了。 在市里面什么情况不清楚，反正在这个镇上鞠敏还没发现有卖烤冷面的，她这又是第一份。 鞠敏根据每个人的口味做出或辣或酸甜的烤冷面，葱花香菜也会根据个人的喜好来加，原则上每一份烤冷面放一个鸡蛋，想要多加就多花钱。 第一天正式上岗操作还不是特别熟练，只能一份一份的做，速度就有些慢，有些学生等不及排一会儿就走了，不过一直到上晚自习前鞠敏还是卖出去不少份烤冷面。 情况比她料想的好太多！ 烤冷面看着复杂其实跟做卷饼也差不多了多少，而且它的成本也不高，确实比卷饼有赚头。 学校的生意做完，鞠敏马上转移战场，又去下班来往人比较多的路边重新支摊儿。 这种地方没有人占地盘，所以也没人过来撵她，当真省心不少。 镇上的人还挺爱尝试新鲜小吃的，一份烤冷面反正也没有多贵，买来一份尝一尝，大不了不好吃以后就不买了，也不会赔天赔地的。 事实证明，把东西做好吃了真的就不用太担心以后没有客人上门。不能说鞠敏做出来的烤冷面所有人都喜欢吃，至少绝大多数吃过的人都觉得还不错，只要其中有一小部分人以后还来，她这生意就可以持续下去。 晚上回到家林德志已经回来，正躺在床上看电视。 见她回来掐灭烟皱起眉来说道：“这么大的味道！” 鞠敏抬胳膊闻了闻，什么都没闻出来，大概已经习惯身上这股味道了。 心情好，鞠敏也没在意林德志的态度，只道：“那我先洗澡。” 洗完澡后鞠敏开始坐在一边算账。 准备材料支出多少，今天一天卖出去多少钱，最后得出的纯收入非常乐观。 她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林德志，转头一看，林德志已经背对着她睡着了。 第194章 心思 鞠敏开始忙起来。 早起晚归，哪里人多她就去哪儿，不怕苦不怕累。 她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晚上算账和数钱。 一份烤冷面也不贵，所以她收的都是零钱，光看着那小山似的零钱她就能乐半天。 她心情好，跟自己的妹妹们分享喜悦，同时还给鞠静转了几百块钱，让鞠静帮她给张永丽买一份结婚礼物。 她转钱的时候鞠静还挺不乐意呢，就几百块钱的事儿她自己出了又能怎么样，自家姐妹用得着这都计较吗。 鞠静在鞠敏面前也不隐藏自己的情绪，鞠敏很无奈的解释道：“不是计较。这是给咱小姨买礼物，是我的心意，当然要我出钱，这要是给我自己买东西啥的我肯定不给你钱。” 这样一解释鞠静才觉得舒服一些。 说到结婚礼物，鞠静倒是有一个挺实在的想法。 她跟鞠敏商量道：“我寻思买个花儿啊衣服啊什么的也不敢保证小姨一定喜欢，要不咱仨合伙给小姨买个金的项链手镯啥的，她要不喜欢可以融了再做别的，实在。” 鞠敏觉得鞠静这想法不错，不过买首饰不喜欢再融多费事，不如直接买一个小金条，想要首饰就拿去打首饰，平时可以收藏有事儿可以换钱，多好。 搁一边儿偷听的鞠灵觉得她大姐的说法特别好，当即便表示赞同。 买小金条这事儿当然要鞠静负责。 结果出去溜达一圈空手而归。 她们高估了自己的经济能力，三个人凑出来的钱根本不够买金条，小金条都买不到。 鞠灵五一放假当天，跟着鞠静又出去一趟，老老实实买了一个黄金吊坠，吊坠还送一条银链子，感觉自己还赚到了。 买完东西姐妹俩便坐车回到家。 不巧的很，刚进屯子就遇上鞠英了。 不对，准确的说鞠英就搁门口坐着，好像就是在等什么人。 鞠英拦住姐妹俩，还没开口先哭起来，哭的姐妹俩一脑门子的问号。 磨磨唧唧好半天鞠英才说明白拦她们干啥，整的鞠静和鞠灵都很无语。 说到底，还是鞠家内部的事情。这个鞠家不单单只鞠老三这一家子，是几家全都包括在内。 年后李凤娇又liu产，让鞠文林和蔡美玉更加坚信祖坟风水有问题，对他们家不利，鞠文林也终于下定决心找他阮家大妹子好好改一改风水。 阮家大妹子倒是没乱涨价，还要那些钱。 鞠文林的想法是既然鞠英鞠文启几家子不乐意出钱，那就他跟他儿女这几家出这个钱，反正是对自己家好的事情。 在这个过程中，鞠长龙和鞠波都表示反对。 鞠波反对的理由是自己已经是外嫁女，婆家有好事儿想不起她要花钱又来找她，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鞠长龙跟李秋菊的想法是虽然他们这几年也不大顺，但还能撑一撑，真正走背运的其实是鞠长福他们家，所以要出钱也该是鞠长福家出。 再说鞠长福夫妻俩，事儿确实是出在他们家，可让他们家多出钱那也是万万不能够的。毕竟改了风水对他们整个鞠老大这一枝子都挺好，凭什么他们家要多出钱。 鞠老大这一家子没谈拢，蔡美玉又琢磨着让鞠英、赵芬和鞠文启也都出钱来了。 这回她没说改风水什么的，只说爹妈祖宗在世的时候都没享过什么福，现在几家条件都还不错不如修一修祖坟，改善改善老鞠家祖宗在那边的生活环境。 大帽子扣下来，要是不肯出钱那可就是不孝敬祖宗，谁敢来硬的！ 鞠文启整天就想着他的茶盘，这些乱糟糟的事情都让张永梅去管，张永梅选择暗中观察！先不吱声，看看赵芬和鞠英都什么意思，鞠老二和鞠英两家要是都肯花钱，那鞠老三家自然也要出钱，要是有一家不出，那她肯定也不会出。 赵芬也是聪明人，谁跟她提这事儿她就哭，哭自己死去的丈夫，说自己一个人过日子怎么怎么样，哭的人都没办法接着往下说。 鞠英也有意思，鞠文林找阮神婆她就去别的村找会看这事儿的人，问人家改祖坟风水好不好。 别的村的人只就问鞠英一个问题：“你觉得你家现在过的好吗？” 鞠英家过的当然好啊，大房子大围墙大门脸儿，姑娘有小汽车儿子当兽医，屯子里能找出第二个像她这么自在的人吗？找不到啊。 所以，都已经这么好了还改什么风水？ 万一改完之后鞠文林家一切都好她家不行了呢？！ 鞠英又揣着这人的问题去找赵芬，去找鞠文启，让他们也好好想一想答案，想一想改风水对他们的影响。 早前鞠文启还因为朱玉萍要给鞠静介绍朋友的事儿去鞠英家理论，还被挠了，现在他们面对共同的问题又能和和气气的坐在一起说话聊天，还真是挺神奇。 赵芬不在场的时候，鞠英还神神秘秘跟屋里有外人似的压低声音对鞠文启和张永梅道：“三哥三嫂你们还不知道吧，现在咱家祖坟的风水其实挺好，只是旺女不旺男，你看咱鞠家的姑娘过的都挺好吧。大哥大嫂瞒着不跟咱们说，就是想拿咱们的钱旺他们自己的儿孙呢，你说这事儿办的多不是人吧。” “你从哪儿听说的？”张永梅淡淡的问道。 其实这个说法他们老早就听说过。当初蔡美玉撺掇赵芬一块儿出钱修祖坟改风水的时候就说了旺女不旺子这事儿，赵芬没信，转头就跟他们说了。 这事儿他们捂着没说，没成想鞠英也知道了。 鞠英笑了一下，又神经兮兮的说道：“我不说去三胖子屯找锅噶背儿媳妇了么，就她跟我说的呗。” 锅噶背儿媳妇就是别村那个也会看这事儿的，名气跟阮神婆不相上下。 一直低头摆弄自己茶盘的鞠文启闻言抬头瞅张永梅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问自己媳妇儿，难道这事儿是真的，祖坟真的旺姑娘！ 张永梅白他一眼，表态道：“我和老三不懂也不信这些，要是几家商量好要花钱，该我家出多少就出多少，要是没商量好就让拿钱，那我们也不能乐意。” 鞠英在鞠文启夫妻俩儿这没得个准话又听说鞠静两个今天坐车回来，就寻思鞠家姑娘都有主意，不如跟她俩说一说，她们再回去劝鞠文启。 只要鞠文启站出来明确的表示反对，那就能跟鞠文林一家子杠上，最后修祖坟的事儿没成可跟她鞠英没有关系，不孝敬祖先的名声自然也不用她来背。 妙书屋 第195章 消停 鞠英能跟鞠静两姐妹说的只是祖坟旺女，而鞠老大一家却想要改祖坟的风水，希望两姐妹回家劝劝鞠文启出来阻止这件事。 鞠静和鞠灵都是聪明人，当即便明白她的小心思了。 自己怕站出来得罪人就把她们一家推出来，她想的怎么这么美呢？ “那行吧，姑，回去我跟爸妈好好说一说，你可别在大道上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俩把你怎么着了呢。”鞠静回应道。 鞠英真当自己这一出得手了呢，还假惺惺的问两姐妹要不要去她家吃个饭再回家。 她家的饭谁敢吃？吃她一粒米她以后都得让人家还一麻袋米。 回家后鞠静就去了饭店，跟鞠文启说了这事儿，鞠文启补充一些鞠静原先不知道的细节，悄悄咪咪的问鞠静：“静静，以前我和你妈都没信祖坟旺女这事儿，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啊？你大爷家要真的把风水改了肯定会影响你们仨啊。” 给鞠文启愁够呛。 “别听他们胡扯，祖坟要是真的旺女那还让我们从小吃苦？直接让我们生下来就想吃啥吃啥想穿啥穿啥多好。旺不旺的都在自己，跟祖坟有什么关系，你可别瞎寻思了”，鞠静说道。 鞠文启还是没有放松下来。 皱着眉头盯着还没完成的茶盘半天都没有动作。 张永梅捅咕捅咕他，压低声音说道：“我说啥你都不听，姑娘说的你还不听咋地。” “不是不听，我不是怕有个万一么”，鞠文启叹口气，皱巴着一张脸说道：“咱小不点儿马上就要考试了，大姑爷又...万一这时候大哥动祖坟改风水真的会干预到咱姑娘可咋整？小不点儿考不好大姑娘怀不上，你想想，可咋整？” “不会的”，鞠静沉声说道：“爸，不是我说你，就你这觉悟之前还想当村长呢，当了也得给你撸下来。大姐夫那病能不能好得看大夫咋治，小不点儿能不能考上高中得看她自己学的咋样发挥的咋样，跟这些乱七八糟的有什么关系。你要真的听了我姑的话出来瞎折腾惹的我们仨都给你操心那才坏事儿呢。” 一听说自己可能坏事儿鞠文启马上不吭声了。 他现在心里最记挂的就是小姑娘的考试和大姑娘生孩子这两件大事儿，所以坚决不能添乱。 鞠文启这阵儿确实挺消停，鞠静对他的态度好不少，也没一跟他说话就怼他。 这会儿见他话听进去了，又主动问道：“你这茶盘整的不错啊，这俩月天天整这玩意儿没够啊？” 一说到茶盘鞠文启可来精神了，嘚啵嘚跟鞠静说了好些。 等他终于说累了，上厕所的工夫，张永梅才笑着跟鞠静说道：“你是不知道，他天天搁饭店整这玩意儿，屯子里人都说你爸做的好，这个夸那个也夸，你爸就整的更来劲儿，天天等着赵木匠过来看他的手艺呢。” 以前靠费劲巴拉的吹牛成为众人中的中心人物，现在安安静静的做点儿细致的木匠活就能吸引别人主意，最主要的是相较于吹牛他还更乐意做木匠活，那他还能不乐在其中么。 “这感情好，只要他不折腾不惹事儿干啥都行啊”，鞠静摇头无奈的说道。 当天晚上，鞠老三给鞠敏打去电话，一家五口开了个电话会议，敲定对修祖坟改风水问题的最终态度。 几家都同意都出钱，鞠老三家肯定不少拿一分；有谁家不同意或者有谁家不出钱，那鞠老三家肯定也不会拿一分钱。 说白了就是随大流，坚决不当出头鸟。 五月二号，鞠老三一家没工夫再讨论这件事情，因为今天他们要去林场一村的张永丽家吃饭喝喜酒。 张永丽和冯广全已经在四月的最后一天领证，现在冯广全也将自己的全部家当搬进张永丽家，两个人已经是合法的两口子。 鞠老三一家到的时候张永丽和冯广全已经将姥姥姥爷接过来。 老两口不在屋里喝茶偏要去猪圈看猪，小折腾跟着凑热闹，最后就变成老老小小五个人全都在猪圈前面看猪。 鞠文启一家子过来后四口人也加入到看猪大军里，看的还挺来劲儿。 张永丽现在养了将近二十头猪，在本地这规模已经不算小，其中还有一头母猪带了崽子，过不多久家里的猪圈可能就不够用了。 “小姨，你不打算扩一扩猪圈啊？”鞠静关切的问道。 张永丽人逢喜事精神爽，没化妆脸上都带着红晕，看着自家白里透着红的大肥猪笑着说道：“扩，肯定得扩啊。我这不寻思等小不点儿放寒假过来帮我忙呢么。” 突然被点名的鞠灵马上笑着回道：“行啊小姨，盖猪圈我在行。” 一个敢说一个就敢应，都是玩笑话，大家哈哈一乐也没谁当真。 光看猪就看半天，临近中午的时候张永丽开始去做饭，张永梅也去帮忙，鞠静鞠灵也想帮着摘菜啥的结果直接被撵出厨房。 厨房门关上后，鞠静撇撇嘴悄声道：“老姐俩关起门来说秘密呢，不想让咱听。” 老姐俩说了什么秘密谁都不知道，不过鞠文启和冯广全这新结成的挑担儿哄老丈人的本事倒是挺让人惊讶。 姥爷是个挺不爱说话的人，岁数这么大膝盖还挺好，去哪儿不爱坐着就爱找个旮旯蹲着，来二姑娘家也不改自己习惯，往门口的墙角一蹲叭叭的抽起烟来。 鞠文启也带了烟，是屯子里不知道是谁从外边带回来的给他一盒，不管贵不贵反正本地没有卖的就挺稀罕。他抽出一支烟给老丈人点上，让老丈人尝尝他这烟好不好抽。 冯广全也不示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皮的饼干盒，里面装的全都是烟丝，他老战友给他的，劲儿大，他都舍不得抽。 甭管抽烟对健康有多大危害，反正这爷仨凑一块儿聊的是挺开心，烟抽的也挺开心。 可这开心并没有持续很久，不速之客的到来让欢欢乐乐的气氛瞬间消失，就连鞠静和鞠灵两个人也进入战斗状态，准备随时跟人家骂一架甚至打一架。 妙书屋 第196章 拍人 林家乌泱泱来一群人，大人小孩儿都有，看样子像闹事儿的可又不大像来打架的。 冯广全把张永丽挡在身后问他们想干啥，一个看着有四五十岁的女人阴阳怪气的笑着说道：“咱们来喝万民媳妇儿的喜酒啊，咋地，不乐意咱们来啊？” 喝什么喜酒，就是来膈应人的。 对着冯广全叫张永丽万民媳妇儿，一听就知道这帮人都没安好心。 张永丽气的浑身哆嗦，张永梅抱着她的胳膊怕她冲动之下干出什么事儿来。 冯广全倒是挺淡定，直接跟林家的人说：“我们不大办，就自家人凑一块儿吃个饭。” 这句话留下漏洞，正好被林家人抓到。 一人马上接话道：“咋的，我们林家人就不是自家人了？我问你万民媳妇儿，你是不是林万民的媳妇儿？你儿子姓不姓林？” 胡搅蛮缠。 不来硬的，就是要膈应人，这一招还挺聪明。 可惜啊，他们膈应错了人。 虽然是在自己家，冯广全一个警察到底不适合在这种事情上出头，张永丽甩开张永梅的手又把冯广全拉到身后，气冲冲的冲到最前边，刚要开口跟对方理论理论，一个人的动作比她还麻利，她刚冲前头鞠静马上拎着搓猪粪的铁锹站到她身边。 “谁他妈跟你们是一家人”，鞠静气到飙脏话，挥舞着臭臭的铁锹说道：“当年小姨夫刚出事儿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是一家人？我小姨带着小折腾苦哈哈的过日子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是一家人？啊，现在我小姨日子过好了改嫁了你们又说是一家人，你们脸怎么这么大呢？” 林家人怕铁锹，却觉得鞠静一个小姑娘没什么好怕的，马上就有人站出来骂鞠静多管闲事，说是外人不要管林家的事儿。 鞠静这小暴脾气，除了自己爸妈大姐和小妹，她最护着的就是张永丽，敢在张永丽大喜的日子来膈应人，还敢骂人，这不找死呢么。 废话也不说，鞠静直接甩铁锹。 铁锹刃儿砍人挺危险，鞠静还没失去理智，只拿铁锹背儿拍人。管你是老娘们儿还是老爷们儿，敢往前冲她就敢往下拍。 还有人往地上一坐哭爹喊娘，嚷嚷着张永丽欺负人什么的。 就这招，鞠老三一家看别人玩的太多了，光蔡美玉就玩儿过好几次，他们早都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先挑事儿，再装柔弱卖惨一副自己是受害人的模样，但凡软和一点儿就能让他们得逞，最后变成是张永丽一家子人欺负林家人。 “你乌泱泱一帮人跑别人家里闹事儿还敢喊冤，你当别人都是傻子是吧？都一个屯子里住着，你们家人都什么德行谁不知道？你们就继续哭继续闹，看林场一村哪个傻子能相信你们！”鞠灵没动武，可她这嘴上功夫也实在了得。 看热闹的人都不想当傻子，就算有被林家鼓动过来看热闹的这会儿都不说话了，就纯瞧热闹。 “你们想当猴，我还不想耍猴呢”，鞠静拍累了，拄着铁锹气喘吁吁说道：“滚不滚，不滚等我歇够了再拍一轮儿。” 姥姥姥爷鞠文启和张永梅甚至连张永丽和冯广全都被鞠静吓住了。 这姑娘办事儿跟一阵风似的，也没跟大人商量一下，提前给个提示，哪怕给个眼神儿呢，大家一起上啊，非得一个人往前冲。 跟不讲理的人讲道理永远讲不通，跟装糊涂的人解释人家永远也不会听，所以也别废话，干就完事儿了。 林家人也挺懵，他们大概没见过鞠静这种不说只动手的，互相瞅一瞅都等着有个人能站出来拿个主意呢。 鞠静可没工夫等他们商量对策，歇够了铁锹又挥舞起来。 搓猪粪的铁锹，上面粘着不少猪粪，拍谁身上都一身臭。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鞠静属于横到不要命的类型，爱谁谁，敢来闹事儿就别想得逞。 她现在就后悔一件事，早知道这铁锹要拍人就该在刚才看猪的时候进猪圈多搓几铁锹多粘点儿新鲜的猪粪，这铁锹上的猪粪都有点儿干巴了！ 林家人到底没抵过鞠静的铁锹攻击，灰溜溜的离开，甚至连一句狠话都没敢放。 他们走后，看热闹的人也陆续离开，家里终于消停下来。 张永丽已经不气了，只剩下后怕。 一巴掌就拍鞠静的胳膊上，张永丽训道：“还不赶快把铁锹搁下，你说你也真是的，往前冲啥，伤着你怎么整。” “他们不敢”，鞠灵代鞠静解释道：“一个一个也就嘴上厉害，就是真动手也是他们不占理，这是咱自己家，是他们闯进来，他们敢动手就报警抓他们，是吧小姨夫？” 冯广全都没缓过神来，姥姥捅咕他一下才意识到鞠灵是在问她，这一声“小姨夫”也是在叫他，顿时乐呵起来，连连点头说“是”，还说要给鞠灵发红包。 闹剧结束，喜事儿继续。 张永丽和张永梅又关起门来做饭聊小秘密，挑担儿两个继续陪老丈人抽烟喝茶，鞠灵和鞠静就陪姥姥说话逗小折腾玩儿。 饭快做好的时候，家里又来人了。 是张立阳和张立春，张永财和赵丽梅没来，倒是让两个孩子过来了。 冯广全也给他们准备了红包，接红包的时候这俩人还挺不好意思的。 张永财夫妻俩不来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谁不清楚，张立阳和张立春夹在父母和爷奶小姑中间也很为难。 从始至终，没有人当着张立阳他们的面提他们的爸妈，倒是让他们放松不少。 吃过饭热闹玩，鞠灵帮着收拾桌子什么的，鞠静则非要跟张永丽去喂猪。 “你说你跟来干啥？猪圈就是收拾的在干净也有味儿，沾你一身”，张永丽说道。 鞠静不在意的笑笑：“其实我还挺想看看你平时是怎么喂猪的。” 喂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家里有肥猪有母猪，喂的猪食和饲料都不一样。 猪太多，每一顿都要消耗不少麸子之类的猪食料，每一顿都得粉碎骨粉鱼粉什么的拌饲料，得拿大铁锹连续翻好一会儿才能把饲料拌匀，也挺耗费体力。 鞠静光看不行还非得上手试，没铲几铁锹胳膊就累的发酸使不上劲儿。 她还跟张永丽揶揄自己道：“瞧我这体力，也就拿铁锹拍一拍人了，翻饲料是真的不行。” 妙书屋 第197章 进退 从准备饲料到真正的把猪食喂到猪的槽子里，再添上水，一套流程下来要一个多小时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喂完了还不算，还得清理猪圈，搓猪粪、冲洗地面。搓出来的猪粪也不能就这么堆在院子里，还得拉出去处理好。 一天下来，张永丽要重复好几次这样的流程，鞠静想一想都觉得累得慌。 “小姨，我记得人家专家上课的时候提过规模化养殖的具体实施方案，比咱这费劲巴拉的养猪出栏时间缩短还更不易得病，最主要的是不用这么累，你就没考虑过？”鞠静用水管子冲脏兮兮的靴子一边问道。 张永丽叹气道：“人家那是大规模的养殖场，几百上千头的猪，咱这几头算个啥啊。真要按着专家说的养那得投入多少钱？万一染上猪瘟啥的整个养猪场的猪都留不下，这损失我可承担不起。所以我也没想整那么大，就按着这个老方法，多养几头，忙活一点儿也挺好。” 看来张永丽是考虑过这些问题且已经有了打算，鞠静便没有多说。 冲完鞋，鞠静换回自己的鞋，把靴子放到屋檐下晾干。 张永丽洗完手拉着她坐在凉台边的小板凳上，瞅着自己家的猪圈问道：“静静，你是咋想的呢？老去听课，还跟我来喂猪打听我养猪的事儿，你是不是也想养猪啊？” “咋的，小姨，你还怕我跟你抢生意啊？”鞠静玩笑道。 张永丽伸胳膊怼她一下，差点儿给她从凳子上怼下去。 “瞎说啥，我怕你抢啊？我养出来的猪比你吃过的都多，害怕你啊”，张永丽也开玩笑道。 鞠静也跟着笑，她的目光略过红砖红瓦的猪圈，越过成片成片的稻田，越过模糊的村庄，最后停留在苍翠巍峨的高山上。 “我觉得养猪挺好，但是我没小姨你能吃苦，恐怕养不起来”，鞠静叹息着说道。 张永丽可不信这话。 “你还不能吃苦？”张永丽说道：“你们姐仨个顶个儿的能吃苦，最能吃苦的就是你。” 家里的老二其实是挺尴尬的存在。受到的关注最少，得到的关爱可能也是最少的。 鞠静不想多说这些，便跟张永丽说起农科所上课的事情来。 下午三四点钟，姥姥姥爷放心不下家里的羊要回家，冯广全正好开着农用车把他们连带着张立阳和张立春一块儿送回去。 鞠老三一家也没有多待，在张永丽又开始准备猪饲料喂猪前告辞离开。 回村后鞠文启直奔饭店，张永梅的第一件事是回家看奶奶的情况。 奶奶现在越来越不爱动弹。现在家里没人已经不会再锁屋门，奶奶还是待在屋里一步不肯走出去。她也不是屋子里哪儿都去，只待在里屋，让她去外屋她的情绪就会很激动。 张永梅觉得这事儿都怪她和鞠文启，是他们没照顾好老人。 “就是在屋子里待太久了，要是不把她关房子里这么久，你奶也不会这样”，给奶奶收拾卫生的时候张永梅疼惜的说道。 可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谁也不愿意这样做啊。 这边刚把被奶奶弄乱的家收拾干净，家里就来人了。 来的是赵芬。 赵芬真的是大变样了。 这个变样不是说穿的好了打扮的时尚了什么的，是指她的精神状态。 她现在做出来的面食已经卖到好几个村子，简直供不应求，每天也挺忙的呢。 她颠颠的过来就是想告诉张永梅，鞠老大一家又来找她了，问她对修祖坟这事儿是什么想法，出不出钱。 赵芬还是靠哭把人搪塞回去，估摸着接下来鞠老大家就该派代表来鞠文启这边说这事儿了。 赵芬说的还挺准，当天晚上，鞠老大家的代表鞠堂成便来饭店找鞠文启了。 饭店人不少，鞠堂成也没回避，还是修祖坟孝敬祖宗这老一套说辞，就问鞠文启同不同意，要不要出钱。 把后退的路堵的死死的，高明。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鞠文启能说不同意吗？能说不出钱吗？ 鞠文林作为鞠家的老大牵头给自家修祖坟，在外人看来这是好事儿啊，鞠文启日子过得又不差又不缺这些钱他不同意不出钱实在说不过去。 鞠文启被堵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连张永梅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得了赵芬的提醒两姐妹怕自己爸妈应付不来就都来饭店了，以防万一么。 没想到还真防到了。 在所有人都等着鞠文启表态的时候，鞠灵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爸，咱家这几年过得还行，修一修祖坟也挺好。要不，钱都咱家出吧。不过修之前咱也得找人看看风水啥的，听说镇上有个人看这事儿可准了，等人家看完咱再按着人家说的修。” 她说头两句的时候鞠静都没明白她什么意思，还以为自家小不点儿疯了呢，直到后面说要自己找人看风水才缓过味儿来。 不过，鞠文启和张永梅还没反应过来，还都有些懵懵的。 鞠灵看向鞠堂成，笑着说道：“堂成，你说小姑说的有没有道理？” “不用这么麻烦，我爷已经找人看过，你们只要掏钱就行”，鞠堂成说道。 鞠静接话道：“你爷找人看也不耽误我们再找人看啊，我们看完又不让你家花钱，我们自家花钱修祖坟。不让你们花钱你们还不乐意啊？” 当然不乐意，这可不光是钱不钱的问题，最主要的是风水啊。 鞠老三家找人看风水那这坟不管怎么修肯定是向着他这一家子的啊。最后好名声鞠老三一家得了，好风水也归鞠老三一家了，那他们鞠老大一大家子得到了啥，白忙活吗！ 先同意鞠灵说的等他家钱花了坟修了鞠老大家再修一次？那根本不可能啊。祖坟又不是拖拉机，想修就能修。这头老三家刚修，修的还挺好，老大家再砸了重修一遍，这不找骂么！ 鞠灵这一招以退为进着实妙，鞠堂成倒是没想这么深，他只是个传话的，事情有变他又拿不了主意，只能留下一句“我回家跟我爷爷商量商量”就走了。 妙书屋 第198章 忙碌 鞠文林挺大岁数一老头儿气的连抽好几根儿烟，蔡美玉也气的直拍炕沿儿。 “就他们家姑娘那股子劲儿，不给治治能行啊？这才多大就精的跟妖怪是的，等她长大了还了得，不得把咱家压的死死的啊。”蔡美玉气咻咻的说道。 “说这些有啥用？咱得想想怎么解决眼巴前这事儿”，鞠文林还没糊涂呢。 能怎么解决？ 他们已经没有别的路。 现在，他们只有两个选择：想修祖坟改风水就别心疼钱，自家把事儿办了；也不管什么压不压的，为了钱啥都不做，以后家里出什么事儿自认倒霉。 第二条肯定不能选。他们这一枝子发生太多不好的事儿，谁知道不改改风水以后还会发生什么呢。 那么就只剩下第一条了。 蔡美玉唉声叹气的说道：“看来这钱肯定是要咱自己家出了。” 确定这钱他们自家出后，还有问题要解决。鞠老大这一枝子三个孩子，鞠长福鞠长龙和鞠波，三个子女里面谁都不愿意花钱，想让他们家都拿出钱来也不容啊。 如果三个子女死活都不拿钱，那这钱就得鞠文林老两口，他们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 他们手里头是有些钱，可那是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棺材本钱，当然不乐意往外掏。 事情在鞠老大家尬住。 尬不尬住跟鞠老三家也没多大关系，只要他们别过来恶心人就行。 当晚回到家，鞠文启和张永梅都把鞠灵一顿夸，说她聪明机灵，说多读书学习好果然就是不一样。 鞠文启和张永梅说这些的时候鞠静只在一旁笑着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被夸的鞠灵反倒心里不好受起来。 她对鞠文启夫妻说道：“爸妈，心眼儿跟读书多少没有关系，我就是没上学没读书也不至于什么事儿都应付不了。反过来说，我要是天生就不擅长这些，就是读再多的书今天的事情也想不出该怎么应对。” 鞠文启夫妻只当她是随口跟他们闲聊，鞠静却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鞠静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龇牙对她笑了一下，虽然依旧没说话，但心情明显比刚才好不少。 第二天一大早姐妹俩家就一起回了云河，回到出租屋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鞠敏打电话汇报喝小姨喜酒的情况。 结果电话打过去响半天没人接。 “大姐可能在忙，等她忙完给咱们打回来吧”，鞠静说道。 可她们这一等就等到晚上十点多钟。 不是鞠敏没看到电话或是怎么着，是她根本没时间回电话。 烤冷面的生意非常好，她一开摊儿几乎就没有停的时候。 这里的五月已经挺热了，烤冷面的灶又非常热，鞠敏身上的汗就没有断过，衣服也没干过。 忙到晚上八九点钟，带出来的材料也消耗的差不多。 推车回到出租屋，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衣服，要不味道实在太大。 最近林德志也越来越忙，回来的越来越晚，有时候都等到她睡着了他才一身酒气的回来，问他干嘛去了他就蹙着眉头说一句：“我的事你不要管，管好你自己就好啦。” 行吧，那就各自管好自己。 洗完澡收拾一番给鞠静回过去电话的时候鞠静正窝在电脑后边儿吃泡面呢。 姐妹俩聊完小姨结婚的事又聊了修祖坟的事情，鞠敏就有些不能理解，她道：“家里人可是真闲，有四处闹四处惹事儿的时间想一想怎么赚钱不行吗？就想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谁说不是呢”，鞠静表示赞同，不过她也笑着说道：“他们闹他们的，咱们就想法子赚钱，等哪天他们缓过味儿来想赚钱的时候一瞅咱们，哈，已经富的让他们冒酸水了，你想想是不是挺有意思。” 鞠敏开始想那个画面，确实挺有意思。 笑闹过后鞠静又关心起她的烤冷面生意来，问道：“你跟厂家联系了没有？从网上买肯定没有直接从厂家进货便宜，人家要是嫌你进的太少你就好好商量商量，我觉得这事儿有门。” “已经办妥了”，鞠敏笑着说道：“那边的厂子已经发货，邮寄过来要好几天，这几天我用的还是你网上给我买的那些。对了静静，你教教我怎么网上买东西呗，我现在天天忙的要死连买东西的时间都没有，就寻思不着急用的东西在网上买一买，这不省时间么。” “你又没电脑我怎么教你？”鞠静还是挺高兴大姐愿意尝试这些新东西的，于是对她说道：“大姐，要不你也整一台电脑吧，现在年轻人都上网，你也是年轻人，多接触接触新鲜的东西也挺好的。” 问过价钱之后，鞠敏有些心疼钱。 “太贵了，还是算了吧。”鞠敏说道。 鞠静很无奈，只道：“镇上肯定有网吧啊，要不你去网吧上上网。” 那鞠敏更不乐意去了，里面乌烟瘴气的，她可待不住。 行吧，鞠静算是发现了，自己一离不开网的人根本没办法把网推销给她大姐。 又聊一会儿，鞠静察觉不对，疑惑的问道：“大姐，家里就你自己啊？大姐夫呢？” “他啊，天天挺晚才回来，我也不知道他在干啥，问他他也不说，那我干脆不问了”，鞠敏有些赌气的说道。 鞠静很替自己大姐担心，她道：“大姐，两口子过日子不能总这样啊，你和大姐夫得好好聊一聊，再这样下去会出大问题的。” 鞠敏何尝不知呢，她想谈可林德志不跟她谈啊。 “算了算了，以后再说吧。”鞠敏潦草的结束这个话题，又说几句便挂了电话。 从厂子定的烤冷面三天后邮到，鞠敏填的收货地址是阮晓峰和王秀红的新餐馆。 这天晚上忙完直接将餐车推到新餐馆。 夫妻俩用之前卖盒饭的钱租了一个新店面，这个店面地理位置不错，地方也不算小，他们更是咬牙请了个大厨，现在生意还挺不错。 鞠敏过来的时候餐馆还在营业，她就在角落的位置坐着，等夫妻俩忙完再办正事儿。 妙书屋 第199章 不借 等待的时间鞠敏也没闲着，她拿出自己的小账本开始记一些细碎的账目，顺便给自己这段时间在每个地方卖烤冷面的大致收益做一个总结。 快十一点餐馆打烊，厨师下班回家，夫妻俩把餐馆里里外外收拾一遍顺带手的还给鞠敏做了一份宵夜。 三个人围桌而坐，脸上都挂着笑，显然这段时间过得都挺不错。 “生意不错啊”，鞠敏真心替他们高兴，笑道：“新店真挺好，租金也不便宜吧？” “还行，能负担的起”，王秀红笑着回道：“大妹妹，说实话，还是你脑子够用。要不是你让我们请个好厨师还我跟你晓峰哥忙活的话就是租再好的店面也是亏本。” 半路出家又没有仔细钻研过的阮晓峰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没有人家专业的好，而且阮晓峰口味偏重，跟本地大多数人的口味不大一样，所以让他来掌勺还真的是砸自己招牌。 鞠敏看在老乡和朋友的情分上给他们出主意，那也得他们能听进去才行，所以说新店生意红火跟鞠敏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大妹妹，我瞅你最近瘦不少，是不是整那啥烤冷面太累了啊？你要是太累就别干了，来咱这馆子一块儿干呗”，阮晓峰开口说道。 鞠敏摸摸自己的脸，还真没觉得自己瘦了。 “不得了，我现在烤冷面卖的挺好，一天能赚这老些呢”，鞠敏给阮晓峰夫妻俩比划了个数字。 夫妻俩非常惊讶，显然这个数字超出他们的预期太多太多。 “这么多呢？烤冷面这么赚钱？竟然比我们这开馆子还赚钱！”阮晓峰不可思议的说道。 鞠敏笑着给他们分析道：“不能这样看，你们这馆子要租金，水电煤气厨师开支不都要钱么，我做烤冷面就用煤气罐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料，都没多贵，成本就低。” 王秀红忍不住啧啧感叹道：“大妹妹，你可真行，想干啥就能成啥。我跟你晓峰哥先不说有没有你这头脑，就是有你这头脑也不一定有你的胆儿啊。” 被夸了的鞠敏还挺高兴，她也没跟人家假装谦虚，只道：“想到就去试一试，不试谁知道能不能成呢。” 试过之后，成了自然好，不成果断收手准备重新出发。 做买卖是这样，生活也是这样。 聊完烤冷面，王秀红又关心起鞠敏和林德志的情况来。 阮晓峰一个大男人觉得自己听俩女人聊这些不合适，借口收拾东西躲后厨去了。 “大妹妹，妹夫的病治的咋样了？你这肚子有没有动静啊？”王秀红急切的问道。 鞠敏无奈的笑笑：“一直在治呢，医生说治疗效果不错，过一阵再检查看看。我们俩现在其实也没那么着急，有就要，没有就等着呗。” 王秀红倒是比鞠敏着急多了。她来这边的年头比鞠敏长，见过的各式各样的人也比鞠敏多，对这边的一些情况也更了解。 她道：“大妹妹，你想搁这儿好好生活就得按着人家这边的规矩来，你看这边的女人结婚后有几个一年多还没孩子的。你可上点儿心，妹夫病好了就赶紧怀一个，不管是男女先生一个再说。” 说实话，鞠敏现在并不是很想马上生孩子了。烤冷面的生意刚做起来，如果怀孕，那肯定会影响她的生意。 烤冷面又不是多难弄的东西，她能弄别人肯定也能弄，现在她是独一份儿，保不齐明天就多出好几个烤冷面的摊子来。所以她得趁着没有竞争对手的时候多卖一些，多赚点儿钱。 当然，这些她不好跟王秀红解释，就算解释了她也未必理解，那干脆就不解释，直接顺着王秀红的话说。 “你说的对，回头我就抓点儿紧。时间也不早了，我搬两箱货走，其他的放你这儿碍事不碍事？要是碍事儿我就全都搬走。” 厂家一次给她发来十箱烤冷面，堆在一起着实不少，全都搬回自己家那可能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可要是在人家这害事儿就是没下脚的地方也得弄回去。 王秀红起身帮她搬货，摆摆手说道：“不用全都搬回去，搁这儿就行。后厨有个囤菜的屋子还挺大，不耽误咱们做生意。” 把两箱烤冷面放到小餐车上推回家，一进门就给鞠敏呛的直咳嗽。 屋里烟味儿特别重，还有酒味儿，也不知道林德志抽了多少根烟喝了多少酒。 “怎么了呢？”鞠敏蹙眉扒拉两下躺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的林德志问道。 隔了十好几秒林德志才开口回答道：“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儿？”鞠敏严肃着脸问道。 林德志现在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天塌下来了似的。 长久的沉默之后，林德志坐起来，定定的看着鞠敏，长长的叹一口气：“你手里有多少钱？能借我两万么？” 鞠敏手里肯定有钱，但她没马上就说给林德志钱，而是问道：“你要钱干什么？” 她没说借。如果林德志是要用钱办正经事，她直接就把钱给他。 可显然林德志并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是跟鞠敏借钱，有借就有还，也不欠鞠敏什么，所以鞠敏没有必要知道他拿钱去干什么。 林德志说出自己的理论，鞠敏便道：“那不说借还是给的问题，我就以你媳妇儿的身份问你拿钱干什么总可以吧？” 林德志梗着脖子不服气道：“别人的媳妇都没管这么多你事怎么这么多？直接就说你是借还是不借吧。” 借钱还这个态度，谁欠他的啊。 鞠敏的小脾气上来硬气又干脆的回道：“不借，爱咋咋地吧。” 撂下这句话她就去洗澡洗衣服了，等洗完擦着头发出来发现卧室里已经没有林德志的身影，搁在墙边的烤冷面箱子也被踹到一边，显然林德志是负气离开了。 鞠敏越想越气，没忍住也往箱子上踢了一脚。 踢完又觉得自己行为幼稚，何必呢。气大伤身，不能拿别人的态度惩罚自己。 躺床上睡不着，鞠敏总忍不住回忆她跟林德志以前的事情。 说实话，挺平淡的，但她始终清晰的记得在她最无助最孤独的时候，林德志静静的陪伴在她身边，如果没有林德志，她都不知道阑尾炎手术的那段时间自己要怎么熬过去。 妙书屋 第200章 隐瞒 鞠敏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爱不爱林德志。 似乎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可鞠敏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出答案来。 她甚至都不知道爱是什么！ 太可笑了。 她一个谈过两次恋爱已经结婚了的人竟然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当年和吴有海在一起，是因为吴有海说会跟她一起照顾家里，她觉得吴有海理解她，所以愿意跟他在一起。 和林德志在一起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孤独，因为恐惧，因为病痛，因为很多很多... 她对林德志肯定也有感情，但那感情到底是不是爱情呢？ 她不知道。 想不明白她干脆越过这个问题，开始想婚姻里可不可以没有爱情这个问题。 每个人可能都有自己的答案，她的答案是可以没有！ 父母那一辈都是通过相亲认识的，认识之后也不会有特别长的相处时间就会结婚，那他们之间有爱情吗？不敢说全部都没有，至少有一部分是没有的，可他们不也安安稳稳的生活一辈子么。 她想要的婚姻其实也就是安稳的婚姻。 不需要大风大浪，也不要多浓情浪漫，只要两个人互相扶持着踏实的过日子就好。在合适的时间有一个孩子，两个人变三口之家，他们一起好好的将孩子养大，一起来维系这个简单的三口之家。 可她现在拥有的婚姻，似乎跟她想要的婚姻并不一样。 不一样又能怎么办？日子总得过下去。那就只能自己慢慢的去适应，想办法解决，大晚上睡不着胡思乱想熬着什么都解决不了。 想是这么想，可就是睡不着啊。 好在鞠敏也只这一个晚上失眠，第二天忙活一天又累又困，回家洗澡算账上床一觉睡到闹钟响，生活似乎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可真的正常了吗？ 并没有。 她和林德志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之前林德志回来的晚至少还回来，可自那晚他负气离开后就经常不回家睡觉。 鞠敏打电话问过几次，每一次林德志都会十分不耐烦的让她别多管。 一开始鞠敏真的生气的什么都不管，可后来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她完全不知道林德志在干什么，万一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怎么办？难道就真的不管吗？ 她主动打电话给林德志的兄弟嫂子，问他们知道林德志在忙什么吗，他们也说林德志很忙，再问具体忙什么他们竟然给出不一样的回答。 有两种可能：他们知道林德志在忙什么不想跟她说所以故意撒谎；他们不知道林德志在忙什么下意识的替林德志遮掩撒谎。 不管怎么着，他们是在说谎。 鞠敏又给林德志打去电话，跟他说了他哥嫂电话里说谎的事情，质问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之后传来林德志闷闷的带着哀求的声音：“我现在正在处理，等我处理好了再跟你说行不行？” 这回沉默的人变成了鞠敏。 林德志无奈叹口气，继续哀求道：“敏敏，信我一次行不行？我保证，等我解决这件事以后不管什么事都第一时间跟你汇报，好不好？” 他越是这样鞠敏感觉越不好。 依林德志一贯的拧巴脾气，他如果觉得自己有道理肯定跟鞠敏杠到底，只有他心里有愧的时候才会这样说话。 那他，在愧什么？ 鞠敏不想继续逼问下去，因为她知道逼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所以她道：“林德志，你现在什么都不跟我说，要是真的闯下大祸我可不会跟你一起承担。” 这就是她的态度。 跟“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没有关系，如果一有事情发生林德志就说出来，鞠敏肯定会跟他一起解决。若是等到事情实在兜不住暴出来再让鞠敏跟他一起承担，那不可能。 可这个可能不可能并不由鞠敏决定。 因为她跟林德志是夫妻，有些事情就算不想不愿也必须要夫妻双方共同面对，共同解决。 鞠敏和林德志的感情陷入危机的时候，小富强屯可正热闹着。 鞠老大家内部出钱修祖坟的问题已经解决，最后是按着排序分的钱。鞠文林和蔡美玉出大头，剩下的三个子女分。鞠长福夫妻出最多，其次是鞠长龙夫妻，鞠波也象征性的出了一些。 事情虽然解决，但每家都不乐意，都觉得自己亏了。 亏不亏的已经这样，钱凑够就该按着阮神婆的指点重新修祖坟。 先是给坟包打上水泥，又做了墓碑，坟地上又零散的种下几棵树。 其实原先坟地里就有树，都长挺老大了。可阮神婆说问题最大的就是那几棵树，没那几棵树鞠老三家才不会总压着鞠老大家。 树栽下去这风水就算改完了！ 鞠文林还特别高调的放了一挂鞭炮，鞠文启鞠英他们也都去给上了坟。 这种热闹没人敢凑，可等他们回村后还是有不少人问他们修坟的事情。 鞠文林和蔡美玉在村里造谣说另外三家都不是玩意儿，给祖宗修坟都不拿钱也不出力。 这谣言对别家可能有杀伤力，可对鞠文启倒是没什么影响，因为他和张永梅老早就跟屯子里的人说原先是他们想自己出钱修祖坟的，可鞠文林一听说不听阮神婆的改风水就不行，最后没谈妥鞠文林一家才自己修的坟。 屯子里爱八卦的人那么多，很快就八出鞠英去三胖子屯找锅噶背儿媳妇的事儿，自然也八出鞠家祖坟旺女不旺男的说法。 本来祖坟旺自己闺女，重新修祖坟改风水可能就不旺自家闺女了，那鞠文启能乐意么？他不乐意被鞠文林牵着鼻子走自己找人算鞠文林又不乐意，那可不就得鞠老大自己花钱么。 鞠老三没毛病。 其实鞠文启和张永梅有心报复的话，还能趁机坑鞠文林家一把。 可怜兮兮的跟来饭店玩儿的人说鞠老大家的人不地道，瞒着风水的事儿让他家甚至鞠英家出钱，还把风水改成旺男的，这不就是让鞠文启和鞠英花钱去办不利于自己的事情么，说鞠文林家不地道都是轻的，他们就是坏。 不管几分真几分假，鞠文林家肯定会被人说道。 不过鞠文启夫妻没有这样做，他们觉得这样怪没意思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看看电视喝喝茶呢。 他们不做，可有人做啊，毕竟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们这样轻易放下。 妙书屋 第201章 惋惜 出手给鞠老大挖坑的是鞠英。 鞠英虽然嫁人了，可她也是鞠家的姑娘啊。 鞠文林找人算出鞠家的祖坟旺女不旺男就找阮神婆改风水，让祖坟更旺男，以后鞠家的姑娘肯定会受到影响。他做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地道，更过分的是他不自己偷偷摸摸的干还想让鞠家的姑娘出钱，这人不就是坏么。 鞠英就揪住这一点跟人诉苦。她演技虽然浮夸但不得不说，屯子里人还挺吃这一套的，她一边哭一边说，屯子里就有人能跟着她一块儿骂。 正高高兴兴的等着自家转运的鞠文林老夫妻俩气够呛，关起门来把鞠英一顿骂。 他们觉得自己吃了老大的亏，可这个亏除了老老实实的吃下去没有别的办法。 根本没办法解释，因为当初蔡美玉找赵芬说修祖坟这事儿的时候就提过祖坟旺女不旺男的事儿。那时候她不过是随便想的一个理由，就想忽悠赵芬出钱，没成想隔壁村子会算的人还真的算出来鞠家的祖坟旺女来了。 自己嘴里确实说过这话，她不确定赵芬不会往外说，所以也就只能这么着了。 “让她最后嘚瑟这一回，等着看她以后怎么哭的吧”，末了，蔡美玉也只咬牙切齿的说这么一句。 鞠英是不是真的会发自心底的哭谁知道呢，不过有的人是真哭了。 这个人是鞠灵。 在距离高考还有十多天的时候，云河一中发生一件大事。 一个三模考试没有考好的学生，跳楼了。 救护车赶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没得救。 事情发生的鞠灵他们正在上课。 一开始，一班学生听到外面乱糟糟的声音都没当回事，依旧认认真真的听课学习，直到救护车的声音传进来，才有同学意识到可能出了大事。 课间有同学带回消息，一高三学生三模没考好顶不住压力跳楼。 光是这个消息就已经震惊到鞠灵，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那个顶不住压力的人她还认识。 是罗丽丽。 那个从乡下的中学费老大劲儿考上来，高中的前两年半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学习的罗丽丽！ 真的太突然。 鞠灵记得前几天早上晨跑的时候看到罗丽丽和那个不知道跟她是什么关系的男同学有说有笑的散步聊天，不过几天时间，她怎么就没了呢！ 越想越难受，鞠灵躲在没人的地方没忍住哭出来。 真的挺难受。 这是她真真切切的第一次感受到一条年轻的生命在她的生命里永远的消失。 这件事造成的影响非常大，整个一中都被阴霾笼罩着，不爱开班会的李大刚几乎天天开班会提醒学生劳逸结合，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告诉学生生命高于一切。 那击败罗丽丽的真的只是学习上的压力吗？ 陆陆续续的，鞠灵也听到一些其他消息。 有人说罗丽丽跳楼除了三模没考好外，还跟她处的对象有关。 她那对象成绩不大好但家里有钱，她要考省城的师范大学，毕业后当个老师稳稳当当的多好。可她的对象二本考不上就花钱读三本，三本分都不够的话就去大城市读一些不看分的民办大学，总之不会留在省内。 开始处对象的时候大概也只是想着不让自己的高中留下遗憾，可时间长了就生出真情实感来，不想跟对象分开。 学习打击加上即将跟对象分别的愁绪夹杂在一起，让这个看着坚韧强大其实敏感细腻的姑娘选择这条路。 接下来一中的各项举措似乎印证了这一传言。 一中开始全面控制、管理学生早lian的问题，各班班主任专门开班会讲这个事情，从不管这事儿的李大刚也提过几嘴。 亡羊补牢，于很多人来说还不晚，可对罗丽丽来说，真的已经来不及。 高考那几天初中部放假，鞠灵待在出租屋一点儿都看不进书，做卷子也总溜号。 罗丽丽刻苦学习的样子曾激励她奋发向上，让她摆脱负面消极的情绪，罗丽丽的离开又让她陷入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当中。 鞠静很担心她，也跟她聊过好几次，发现效果不大。 为了自己小妹好，鞠静不惜撂下自己的脸面主动寻求一直瞧不上的乔玦的帮忙，让他给鞠灵打一通电话开解她一下。 乔玦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鞠灵正躺在床上发呆。 不是在固定的时间打来电话，鞠灵猜测乔玦应该知道她的事儿了，也不故作轻松，沉沉闷闷的说道：“小玦哥，她为了能考个好大学努力奋斗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梦想成真了怎么就...我一直想不明白，一次考试失利和恋爱的不顺跟她曾经付出的努力比算得了什么，她怎么就能想不开呢。” “她不是你，你也不是她，你肯定不能百分之一百的明白她的想法。小不点儿，那是她的选择，别人的遗憾惋惜都跟她没有关系。如果你不赞同她的做法那就管理好你自己的情绪，别做出跟她一样的事情。”乔玦温柔的说道。 “一想到以前经常能看到的人突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心里就很难受”，鞠灵又闷闷的说道。 乔玦轻笑着说道：“你才十几岁，以后的人生还很长很长，会遇见更多的人也会失去更多的人，不管是遇见还是离开都不是你能决定的。可以伤心难过，也可以惋惜遗憾，但别一直这样，你二姐很担心你。” 最后这一句比前面说那一大堆好使太多，鞠灵豁然从床上坐起来，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提高声音说道：“振作起来！先不要去想别人，一切都等中考之后再说吧。” “我还准备了一大堆话没说呢，你想不想听？”乔玦笑着问道。 鞠灵摇头道：“别介，你说的道理其实我都懂，我只是不自觉就会往墙上撞而已。” 一通电话就能让她的情绪好起来么？显然是不能的。 可鞠灵决心要努力调整，不能为任何事情影响到自己，因为她的中考对她对她的家人来说很重要，她不能出现失误。 就在鞠灵努力调整情绪迎战中考的时候，鞠静于某天晚上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一通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人打来的电话！ 妙书屋 第202章 恶劣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人名是阮晓峰。 当初鞠敏告诉她在那边遇见阮晓峰和王秀红后，她就跟鞠敏要了阮晓峰夫妻二人的联系方式，阮晓峰夫妻自然也存了她的号码。 那时候想的是大姐在那边有什么事也能找个人打听情况，不过这电话自打存上后就一直没有用过，突然打来电话，肯定是有事情啊。 鞠静不及细思忙忙接起电话。 电话接通，阮晓峰也没跟她客气，直接说道：“鞠家二妹妹，你姐这边出事了！” “出什么事儿了？”鞠静豁然从位置上坐起来，提高声量问道：“我姐出什么事儿了？” 阮晓峰叹口气，继续说道：“你先别着急，听我给你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了解，不过今天晚上你姐突然来馆子里哭，哭了挺久，问她怎么了她什么都不肯说。我们不住对门儿么，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姐夫的东西都在门口堆着呢，好像是你姐扔出来的。她也不是爱瞎闹的人，他俩之间肯定是出啥事儿了，我们两口子也不好过去问又怕你姐有什么事这才给你打的电话。” 阮晓峰夫妻也是真的着急，电话里的声音都微微发颤，这一串解释也有点儿颠三倒四。 不过鞠静都听明白了。 鞠敏和林德志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鞠敏不仅哭了一场还把所有林德志的东西都从家里扔出来。 这是要干什么？ 依照她对鞠敏的了解，鞠敏这是真的非常非常生气，大概真的想跟林德志一刀两断。 “谢谢你晓峰哥，麻烦你和嫂子多看着点儿我姐，她在那边除了你俩也不认识什么人，真的麻烦你们了”，鞠静努力压抑着情绪说道。 阮晓峰忙道：“跟我这客气什么，我们不跟你姐客气，你们也别跟我们客气。这边我肯定会看着，可有些事儿吧我们到底是外人不好多管，还得你们家人出面才行。” 这个道理鞠静当然明白，挂断电话之后她立马就给鞠敏拨去电话。 手机响很久才被接起来，鞠敏微哑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递而来：“静静，什么事儿啊？” “你问我什么事，我还要问你什么事儿呢！林德志干什么了？你现在怎么样？”鞠静担忧又愤怒的问道。 她大姐有脾气但从不乱发脾气，能让她哭又让她大发雷霆，那林德志指定做了非常非常不好的事情。 鞠敏苦笑，头疼的揉揉太阳穴。 不想跟家里说，想自己偷偷的解决，没想到还是让家里知道了。 不管是告密的阮晓峰夫妻还是电话里焦急的鞠静都是为她好，她倒是没有怨怪谁。 “静静，小不点儿要考试了，这事儿我跟你说可以，但你不能告诉她，千万别耽误她考试”，鞠敏先打个底。 鞠静马上应承道：“那是肯定的，肯定不能耽误小不点儿考试。大姐你放心吧，你跟我说我不告诉她。” “林德志在外边有人了，就厂子的工人，我还认识，听说她怀孕了。”鞠敏用还算冷静的语调说道。 鞠静气的直接将身边的凳子踹倒，大骂一声：“我x他祖宗！” 她这番动作给一边儿打游戏的景承熙吓够呛，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窜起来问道：“怎么的了静姐？发生啥事儿了？” 鞠静可没工夫搭理他，继续听鞠敏说话。 出轨工厂女工人，致女员工怀孕还不是全部，让鞠敏暴走的原因还有一个。 “他还赌钱，到我知道的时候为止输掉七万多了。” 这人要是在眼前的话鞠静肯定要动手打人，打死拉倒的那一种。 “真不是个东西！”低骂一句，鞠静尽量压抑怒气沉声说道：“大姐，你是怎么打算的？” “离婚，没得商量。这事儿咱爸咱妈也先别告诉，我现在也挺乱的，等我好好捋一捋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再跟他们说吧”，鞠敏嘱咐道。 “大姐你能行么？要不我....” “不用”，鞠敏打断她，强笑道：“我这事儿没有小不点儿考试重要，你要是突然跑我这边来小不点儿肯定多想，她那么机灵肯定能猜到我这边有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云河都等小不点儿考完试再说。” 鞠静算算日子，距离中考也没有多久了，稍稍松一口气。 姐妹俩又聊许久，鞠静也知道她大姐是怎么知道林德志那些破事儿的。 林德志晚上总是不回家，借钱，还撒谎，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不肯跟鞠敏说。鞠敏心上没长窟窿脑子也没坏掉，知道林德志在外边肯定出了什么事。 长久的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几番思量之后，鞠敏还是决定自己去寻找答案。 说实话，她有些怕。 她要光杆一个人儿当然没什么好怕的，可她不是一个人，她背后有奶奶爸妈和两个妹妹。 林德志有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作为他的妻子她总归是要一起面对的，与其担惊受怕的等待不如主动出击，如果没有大事就当自己瞎折腾，如果发生了大事，那还要具体分析大事的性质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工厂里跟她关系最好的是四堂嫂，鞠敏没直接打电话给四堂嫂问林德志的情况，而是借请四堂嫂和孩子吃烤冷面把她叫出来。 给四堂嫂做了几份烤冷面后鞠敏便收了摊，跟四堂嫂坐在路边一边吃一边聊。 鞠敏一改往日的沉静强势，唉声叹气甚至眼圈微红装起可怜，她跟四堂嫂诉苦，说自己每天出摊有多累，说没有孩子心里有多不好受，说林德志晚上不回家她有多担心... 同情可以让人放松警惕。 四堂嫂没想到她都是装出来的，安慰她的同时不小心透露出一些关键信息。 比如，她告诉鞠敏林德志晚上没回家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厂子里待着呢让她别担心。 她还说累也点儿挺过去，不能光指望自家男人，自己也得能赚，要不以后怎么养活孩子。 四堂嫂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她以前劝鞠敏别太要强，自己赚的就是零花，最主要的是家里的男人要能赚钱，突然转变口风肯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情跟以前不一样了。 鞠敏把这些疑点一一记在心里，跟四堂嫂分别后又开始计划去解开这些疑团。 第203章 恶心 晚上九点多快十点，她悄悄来到厂子楼下。 以前这个点儿厂子里除了雇来的员工住在这里应该没有林家的人，可按着四堂嫂说的，林德志晚上不回家都待在厂子里，那现在林德志应该跟雇来的员工在一起。 乍听四堂嫂说这事儿的时候鞠敏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因为厂子里从外面雇来的员工都是女的，没有男的。虽然厂房不算小，能住人的地方也多，可大晚上的林德志一个大男人跟几个女员工住在一起还是挺不好的。 鞠敏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悄悄推开一楼的门，没锁，她轻而易举的就进去了。 然而二楼厂房的门从里面锁着，她进不去。 正准备先离开再做打算的时候，有说话声从里面传出来，不算太清晰，但贴着门也不是什么都听不到。 从头到尾，她只听到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声音，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德志。 两个人对话亲昵，显然关系很不简单。那女人甚至提到怀孕、租房什么的，鞠敏已经将事情猜的七七八八。 从那栋楼出来的时候鞠敏特别冷静。 她没踹门没进去捉jian，就在门口蹲了一会儿整理好情绪然后悄然离开。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依旧跟林德志这么不咸不淡的过下去？ 当然不可能。 鞠敏另有打算。 还有一件事她没有弄清楚，林德志为什么要跟她借钱，还有四堂嫂为什么说不要指望男人赚钱。 第二天鞠敏一天都没有出摊，就悄悄守在工厂附近观察林德志。他在工厂负责运货，进进出出还挺忙，不过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直到晚上下班后，他根本没跟兄弟一块吃饭喝酒，而是一个人离开工厂，七拐八绕的钻进一个小胡同里，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 等他离开后，鞠敏壮着胆子走进小胡同一探究竟。 结果她只走进去不到十米就被人撵了出来，因为里面不做陌生人的生意，必须要有熟人带她过来才行。 里面到底是什么地方还需要有人介绍才能来？ 这个疑团很快解开。 转天她就在这个胡同附近卖烤冷面，跟来买烤冷面的人闲聊，一点一点打听到胡同里面的情况。 那就是一个专供人赌的地方，赌的都还挺大。 摸清底，鞠敏没有继续沉默，而是在工厂还没下班的时候直接找上门，叫住林德志要跟他单独谈。 不光女人有直觉，男人也有。 林德志看鞠敏的神色眼神都不大对，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心虚之下，下意识的朝一名女员工看过去。 鞠敏冷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你放心，我这次过来只是想跟你谈一谈，不是来打跟你混一起的女人的，毕竟人家怀着孩子呢，孩子是无辜的。” 一句话，让工厂陷入到可怕的安静之中。 林德志白着脸跟鞠敏走出厂房，到角落的位置单独谈。 鞠敏沉声问他：“为什么要跟我借钱？” 事已至此，林德志也知道谎言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便乖乖说了实话。 他从年前开始赌，一开始都是小打小闹，后来赢了两次大的，正好那时候鞠敏赚的比他多让他一度非常颓唐，轻轻松松赢来的钱让他觉得自己有望翻身，再不用被鞠敏压上一头。 于是从那以后，他越赌越大，有输有赢，总得来说输的比赢的多。 每回输了之后他总觉得自己还能赢回来，没有本钱就跟人借，一来二去的，债台越垒越高，人家找他要债他还不上才想要跟鞠敏借钱渡过难关。 “你是不是还想着把输掉的钱都赢回来呢？”听他说完，鞠敏心灰意冷的说道：“我见过赌钱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也奉劝你一句，趁着还能挽回及时收手，以后你的媳妇孩子还能少遭点儿罪。” “敏敏，你是什么意思？”林德志下意识的抓住鞠敏的胳膊，急切的说道：“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跟你离婚。” 鞠敏甩开他的手一巴掌直接乎他脸上，冷声道：“不离婚？怎么着，你还想两头担啊？那头乐意我还不乐意呢，我鞠敏也是娘生爹养长这么大，我爸妈生我养我教我不是让我给你这种杂碎糟践的。林德志，夫妻一场我给你留面子，不在人家大哭大闹也不打人不骂人，你最好领这份情老老实实的和我把手续办了，否则你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说的硬气，当着林德志的面也确实没有哭，可转身离开的一瞬间，眼泪还是不争气的留下来。 她浑浑噩噩的走到阮晓峰他们的馆子，在熟悉的人身边让她的情绪稳定不少，发泄似得大哭一场之后她反倒更加冷静。 事情已经这样，哭不能解决问题，难受也不能解决问题，她必须振作。 回出租屋后，她将林德志的所有东西，包括他的烟灰缸、牙缸牙刷这些小东西全都收拾起来放到门口，她不想林德志再踏入她的领地，她觉得恶心。 “大姐，婚肯定要离，可林德志能那么轻易答应离婚吗？你不说那个地方就没有离婚的吗？”听鞠敏用平静的语气把事情的经过说完，鞠静忧心的问道。 鞠敏冷笑：“没有离婚的我就不离了？他想的到是挺美，不管他乐意不乐意这婚肯定得离，一想到他在外边还有一个我心里就犯膈应。” 突然鞠敏又想到一事，对鞠静说道：“静静，我不跟你说了，我把床单被罩什么的全都扯下来扔了！” 挂断电话，鞠敏还真的把床单被罩都扯下来扔了。她没把这些扔到门口林德志的东西里面，因为一想到林德志以后还要用她用过的东西她心里也犯膈应。 她这边忙活，鞠静在云河这边却担心的不行。 距离太远，实在帮不上鞠敏什么，若是林德志或者林家人做些什么鞠敏可怎么办。 事实上，鞠静的担心不无道理。 林德志那么好面子不想被别人说的人，怎么可能愿意让自己成为他们林家第一个离婚的人。 就在事情朝着更混乱的方向发展的时候，鞠敏还知道一件更让她膈应的事情！ 妙书屋 第204章 不要脸 当天晚上林德志喝的醉醺醺的找过来，拍着门让鞠敏给他开门，说是要跟鞠敏当面谈。 鞠敏不想跟他说话，干脆不理他。 拍累了也说累了，林德志干脆窝在他的一大堆东西里面睡着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他起来继续敲门叫鞠敏出来说话，结果没把鞠敏叫出来，倒是把对门儿的阮晓峰夫妻叫了出来。 “你别搁这儿闹了，大妹妹老早就推着餐车出去卖烤冷面了”，阮晓峰开着一条门缝，对门外的林德志说道。 林德志试探的问道：“你们知道我和敏敏的事情了？” 阮晓峰摇头道：“大妹妹没跟我们说，不过你们这闹的也太大了，大妹妹那么好的人，你可别做对不起她的事儿啊。” 这会儿说这些有什么用，对不起的事儿早都做过了。 林德志首先想到的却不是对不对的起鞠敏这个问题，他先是松一口气，鞠敏没乱说，至少在阮晓峰和王秀红这里他的面子是保住了。 晚上鞠敏回来，看到林德志的东西还堆在门口，她也没管，直接进屋洗澡收拾。 算完账之后她主动给林德志打去电话，跟他约定去离婚的时间。 她对林德志说道：“要离就趁早，别等那边孩子都生了咱俩这边手续还没办好。早离早再婚，对你对她和孩子都有好处。” 林德志却道：“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敏敏，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我就跟她一刀两断，以后都好好的跟你过日子好不好？” 鞠敏都被他给气笑了。 林德志得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番话来。 “别介，我对养别人孩子没兴趣，咱俩还是赶紧把婚离了互不牵扯吧”，鞠敏冷声道。 林德志还不死心，解释道：“不用你养孩子，我把孩子放在老家让我爸妈养，我们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敏敏，你也要理解我，那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不能让她把孩子做掉。” “谁他妈让你做了！”鞠敏怒道：“你对那女的对你们的孩子怎么着那是你的事儿，咱俩的事儿就一个解决办法——离婚。林德志，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不跟你过了。” 这一通电话打了将近二十分钟，鞠敏的坚持并没有说动林德志，他还是死咬着不肯开口。 更让鞠敏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就有林家人来找她，各种劝说，各种保证，态度倒是还挺好，可惜啊，晚了。 最后一个来劝她的是四堂嫂。 这一众亲戚里面可能就四堂嫂跟她关系好点儿，所以四堂嫂也肩负着不少林家人的期盼，希望她能说服鞠敏。 真正跟鞠敏聊过之后四堂嫂才知道她注定要让林家人失望了，她根本没办法劝服鞠敏。 “四嫂，你觉得你现在的日子过得怎么样？”话题陷入僵局的时候，鞠敏反问四堂嫂。 四堂嫂认认真真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就那样呗，大家过日子不都这样吗。” “所以，别人都这样我们就得这样吗？不管开心不开心就这么一天一天的熬着？四嫂，我不想这样。我自己能赚钱，没有林德志我过得不会差，那我为什么非得继续跟他过下去，一边儿给他养着跟别人生的孩子一边担惊受怕的怕他在外边欠下巨额赌债呢？” 四堂嫂不说话，鞠敏就继续说道：“四嫂，咱俩换一下，假如你是我，你还会不会跟林德志过下去？” 四堂嫂突然就红了眼眶，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哭的太突然，让鞠敏有些措手不及。 小心翼翼的劝半天四堂嫂才止住眼泪，她对鞠敏说道：“我要真能跟你这样就好了，我不行啊，我有孩子又不会赚大钱，真要离了日子怎么过下去。当初你四哥在外边也爱混，可我知道的时候肚子都挺大了，除了忍着还能怎么办？！” 原来林家不止林德志这个德行。 四堂嫂也有一肚子委屈和愤懑，以前是没人诉说，大概是觉得自己跟鞠敏同命相连，这会儿也不管来找鞠敏的目的是什么了，把埋藏在自己心底好多年的情绪发泄出来。 四堂哥确实挺不是个东西的。 他是在四堂嫂怀孕的时候跟别的厂子的一个外来打工的女人搞在一起的。林德志找这个知道自己是第三者插足，四堂哥找的那个姑娘比较惨，根本不知道四堂哥结婚了，一直都以为是在跟他处对象呢。 四堂嫂无意中得知四堂哥跟那个姑娘的事情，又哭又闹好几天，四堂哥发誓跟那个姑娘断了好好过日子四堂嫂才勉强揭过这一茬。 那时候四堂嫂没想过离婚么？当然也想过，可她不敢。她怀了孩子，且月份已经很大，离婚了孩子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她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些问题，所以选择原谅。 更准确的说法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四堂哥在外边还有没有人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现在就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自己遇着事儿的时候有个丈夫可以依靠，她孩子们有父亲可以仰仗。 在诉说四堂哥的事情的时候，四堂嫂还说当年全家都知道四堂哥在外边有人，不仅没有人制止甚至上下一块儿帮忙瞒着。 鞠敏由此想到林德志，就问四堂嫂：“林德志跟她的事情你们也早都知道吧？” 问完她自己先笑出来，觉得自己的问题挺蠢的：“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就在厂子里上班，还住在厂子里，想瞒都瞒不住啊。” 四堂嫂擦干眼泪，有些愧疚的说道：“原先厂子里不止她一个女工，后来你二哥怕人多嘴杂让你知道，就把其他人都给辞了，后找来的都是本地有地方住不需要住厂子的女工。” 不愧是林德志的亲哥啊，为了弟弟还真是操碎了心。 林德志也不愧是林德志，在厂子里面乱搞还要劝她回工厂上班，他是真的觉得她鞠敏傻到跟她的姘tou一块儿上班都不会发现他们的关系吗！ 鞠敏心里膈应的不行，不想再继续聊下去，不想四堂嫂却继续说道：“德志不想成林家第一个离婚的人，林家也不想成为村里第一个离婚的大家族，所以你可得想好了，这婚真的不是你说离就能离的。” 顿了一下，四堂嫂又好心提醒道：“今天我要是劝不好你明天你公公婆婆可能就会过来劝你，到时候怎么办你可得想好了。” 妙书屋 第205章 态度 四堂嫂的话突然让鞠敏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她是想着自己把事情处理好不让家里爸妈担心，可林德志或者说林家不一定这么想啊，万一林德志偷摸的往家里打电话说了这事儿可怎么办！ 送走四堂嫂后，鞠敏马上给林德志打电话，让他不要把别人牵扯进来，就他们两个人来解决这件事。 大概是她说的太含糊，林德志还没明白，只道：“我兄弟家人都不是外人，他们只是想帮忙没有别的意思。敏敏，我们家这边什么态度你也看到了，咱们有话好好说，别提离婚好吗？” “你想折腾谁出来我不管，但是我警告你林德志，别去烦我爸妈！”鞠敏不想跟他废话那么多，直接说道。 挂断电话后，就在林德志旁边的林家兄弟几个纷纷给他出主意。 实话，他们之前还真想过给鞠敏家里打电话，不过他们怕鞠敏爸妈一听说林德志都做了什么一气之下直接杀过来把鞠敏接走，事儿不就坏了么，所以才没有打。 可刚才鞠敏的电话让他们接收到一个特别的信号。 鞠敏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这件事，为什么呢？ 林家兄弟几个商量出一个他们认为最有可能的结果——鞠敏家里人轻易不会让自己闺女离婚。 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他们身边就有很多夫妻两个闹的很大结果女方家里不仅不劝离婚还让女方不要闹好好过日子，鞠家的父母兴许也是这样呢。 对于林德志来说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彻底打消鞠敏离婚念头的机会。 不管以后是分居各过各的还是怎么着，林德志都没意见，他唯一不能接受的结果就是离婚。 当然，这个分居各过各的也有前提，那就是鞠敏不能找别的男人，外人要是知道鞠敏给他带绿帽子他也照样很没有面子。他自己呢，就是再找七个八个别人也只会说他有本事羡慕他又怎么会笑话他呢。 这就是林德志的想法，也是林家人的想法，外人看觉得非常可笑，可林家自己人并不觉得有什么错。 既然商量出这样的结果，那林德志肯定要利用这一点达到自己的目的。 林德志比几个兄弟更了解鞠敏，他还有一点顾虑，怕真把鞠敏惹急了跟他拼命。 他的兄弟却不以为意的说道：“女人嘛，你让她闹一闹，闹完她还是会好好跟你过日子的。你要想她爸妈不让她离婚，她要真的跟你离婚了她能去哪里。” 是啊，去哪里呢？ 继续在镇上待着？不可能。林家人都在这里，隔三差五的就能见上一面，她肯定不愿意待在这里。 回老家？她父母要是不同意她离婚的话肯定也不会欢迎她回去的，毕竟离婚放在哪儿都不是一件多光彩的事情。 林德志终是被兄弟们说动，决定动鞠家这颗棋。他要让鞠敏面对现实，让她知道离婚，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林德志甚至是林家人想的都很好，可现实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林德志往鞠家打电话，鞠文启和张永梅浑然不知大闺女在外边都经历了什么，还乐乐呵呵的跟女婿聊天呢。 闲聊聊到没话可说，林德志才步入正题，先跟老丈人丈母娘道歉，说自己对不起鞠敏对不起鞠家，在鞠文启夫妻开口问他“咋的了”之前把自己做的错事打个五折说出来，再夸张的说出鞠敏现在的情绪有多激烈，最后再指天指地的发誓以后再也不犯错好好的跟鞠敏过日子。 光说不算，他还哭。 一个大男人在电话里情真意切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道歉，有几个人能顶得住？ 鞠文启夫妻顶住了。 那头林德志还哭呢，鞠文启就颤抖着手挂了电话，转头问张永梅：“你听着了吗？姑爷说咱敏敏要跟他离婚。” “他搁外边有人让敏敏知道了，敏敏才要跟他离的”，张永梅的声音也直发颤。 她指着电话对鞠文启说道：“快，快给敏敏打电话，问她到底是咋回事儿，别信林德志说的，咱听敏敏说。” 鞠敏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调整好情绪接起家里的电话，寻思着像平常那样跟他们聊一会儿，别让他们察觉出异样。 可电话接通，鞠文启打头一句就问道：“敏敏，你要跟小林离婚？到底咋回事儿？他跟我们说他在外边跟一个女的...是不是真的？” 鞠敏一下子就怒了。 如果林德志在她面前，她肯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手机砸他脸上。 一个男人，怎么能贱到这个程度。 但是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她得先安抚住爸妈的情绪。 不想让他们担心，就尽量把事情往轻了说。 可鞠文启和张永梅都不信。 他们了解自己姑娘，要不是出了大事她肯定不能提离婚啊。 鞠文启和张永梅都让她说实话，鞠文启甚至还道：“敏敏，你要不肯说我现在就去买车票去你那！” 没办法，只能说实话。 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现在的形势鞠敏一一跟他们说了，末了安慰已经哭起来的张永梅道：“妈，你别哭，一开始不跟你们说就怕你们担心难过。我没事儿，真的没啥事儿，你们别担心我。” “什么叫没啥事？”鞠文启颤声说道：“我姑娘都让人欺负成这样了咋叫没事儿？！姓林的太不是玩意儿，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当初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嫁给他啊。” 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谁能想到以前看着老实巴交的林德志是这样的人呢。 果然印证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长得丑不代表他不会出轨，看着老实不代表他就不会犯错，不要凭外貌去判断一个人，人的好坏跟外貌没有关系。 “爸妈，你们同意我离婚么？”鞠敏问道。 张永梅吸着鼻子含糊说道：“姑娘，你爸是好面子，可再好面子也不能让自己姑娘受欺负。这样的人，你就是想跟他过我和你爸也不乐意！敏敏，你想干啥就去干啥，别怕，咱家有地有饭店，回来也饿不着你。” 挂电话的时候张永梅还在哭，不过好歹把鞠文启劝住，他不嚷嚷着买票过去给姑娘出气了。 “老伙计，咱敏敏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在姑娘面前还尽量保持镇定的鞠文启，在面对自己老伴儿的时候终于不再压抑情绪，眼泪汹涌而下。 妙书屋 第206章 中考 多少年了，夫妻俩没有这么哭过。 鞠文启那么大岁数的人，以前红个眼圈儿都觉得怪不好意思，这会儿靠墙坐在炕上，哭的像个孩子。 可眼泪不能解决问题。 哭过之后老两口又商量起来。 鞠敏在那边无依无靠的，林家的人可都在那边，如果林家的人死活不肯离婚再对鞠敏做些什么，隔这么老远他们只能干着急。 所以，还是得去一趟才行。 那谁去呢？ 鞠文启的意思是他去，一来他是男的，出大远门也方便；二来家里得留个人照看着，显然张永梅比他合适照看家里。 张永梅却觉得鞠文启一个人去不行，他腿脚不方便，真要跟林家人怎么样他不但保护不了姑娘可能还会拖累姑娘。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谁都说服不了谁。 即便如此，他俩也没想让鞠静马上走这一趟。 一来他们不想把二姑娘也扯里头；二来是怕二姑娘一走再让小不点儿怀疑。 现在是小不点儿考试的关键时候，不管家里怎么闹腾，都不能闹腾到小不点儿那里去。 所有人什么都不说都假装无事发生鞠灵就什么都不知道么？ 当然不可能。 鞠灵是很心细敏感的人。 鞠静一天比一天暴躁的情绪，每次通电话爸妈哑哑的声音和硬挤出来的笑声，电话里大姐三句话就忍不住叹出的一口长气和提及大姐夫时的躲闪... 无数的小细节拼凑出一个不大乐观的结果。 大姐那边肯定出事了，至于出的什么事，她猜不出来。 可她又不能问，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她有所察觉。 因为不管是从谁口中知道真相，但凡她考试有一点点失误，那个人肯定会非常自责。 不能问没关系，她还有其他办法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她趁鞠静不在家的时候查了家里电脑的浏览记录。 发现鞠静最近频繁的使用这台电脑查去大姐那边的车票和离婚的相关问题！ 离婚相关问题里面，鞠静查最多的是如果夫妻双方中的一方出轨，对夫妻财产和债务的划份有什么影响。 再把这些串联起来，鞠灵拼凑出一个十分接近真相的结果——林德志出轨，鞠敏要跟他离婚！ 她猜出这个结果的时候，距离中考只剩下两天！ 这两天学校管理相对宽松，去学校主要就是自习，遇到问题再去找老师答疑。 鞠灵也想用这两天好好的冲一冲，可她实在太烦躁，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看书做题。 这些乱糟糟的事情埋在心里，还不能在鞠静面前表现出来，鞠灵实在憋闷，于是课间的时候直接躲进厕所给乔玦打去电话。 她忘了算时间，这个点儿应该是乔玦那里的半夜，号码都拨过去了她才反应过来，想挂断那边却已经接起来。 声音很空，似乎并不在床上。 “怎么了小不点儿？”乔玦轻声问道。 “小玦哥，你没睡觉么？我忘算时间了，对不起打扰到你了”，鞠灵有些颓丧的说道。 乔玦听出她的情绪不对，安抚道：“我没睡，没有打扰到我。遇到什么事了么？你说，我在听呢。” 鞠灵实在憋坏了，把家里人奇奇怪怪的表现以及她调查猜测的结果一一跟乔玦说了，末了还道：“小玦哥，我现在特别担心我大姐。” “担心也没有办法，很多事情不是你担心就能解决的，还是调整好情绪准备考试吧，一切都等考完试再说。”乔玦劝道。 “我知道，可这实在太难了”，鞠灵无奈的说道。 道理谁不懂呢，可懂道理并不意味着她就能所向披靡。她的家人就是她的逆鳞，有人动了她的逆鳞，她如何能平静下来。 “你肯定会有办法的”，乔玦轻声说道：“我相信你。” 她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硬挨着罢了。 挨过考前这两天，再在紧张的气氛里度过考试的这两天。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作文跟亲情有关。她用了将近十分钟酝酿，把自己从小到大关于家庭、关于亲情的记忆全都搜罗出来，还没下笔，已然泪流满面。 语文一向是她的强项，她考的非常好，后面几科说不上超常发挥，至少是正常发挥出来。 考完最后一科，迈着沉重的脚步从学校里走出来，不过随便一瞥，便在一众比考生还要紧张的家长队伍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玦哥...”鞠灵不可置信的唤道。 乔玦对她轻轻笑了一下，走过来拍拍她的发顶：“走吧，回去说。” 回到出租屋，鞠灵还是觉得懵懵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乔玦没问她考的怎么样，直入主题说道：“我跟你二姐通过电话，她要去你大姐那里，你想不想去？” “当然要去！”鞠灵马上回答，然后就翻自己手机给鞠静打电话，让她也给自己买一张票。 乔玦打电话的时候没告诉鞠静鞠灵已经猜到一些事情，借着打听近况的由头多跟鞠静聊了一会儿，从她那里套话，进而问出事情的真相。 所以鞠灵打电话过来让鞠静买票的时候鞠静首先想的是以前的约定。她跟鞠灵早有约定，中考考的好就带鞠灵去大姐那里，只这刚考完还不知道成绩呢就要买票是不是也太着急了一点儿。 不过很快，鞠静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乔玦那一通莫名其妙的打听消息的电话，她小妹一考完试就火急火燎的要去大姐那里... “你早知道了？”鞠静无奈的问道：“不想跟你说就是怕耽误你考试，结果还是没瞒住。” “二姐，不怪你，大姐和咱爸咱妈电话里都怪怪的，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什么都察觉不到。都是猜的，具体怎么回事儿还得你跟我好好说一说，你先买票吧，回头我去找班主任说一声，后边儿学校再有什么事直接让班主任帮我办就行”，鞠灵十分沉稳的说道。 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她把自己的事情全都计划好了。 乔玦突然凑过来，一张脸几乎贴在鞠灵的脸上，对手机那头的鞠静说道：“坐飞机更快，要不咱们坐飞机过去吧。” 第207章 重创 “谁跟你咱们？这是我们鞠家的事情跟你一个姓乔的有什么关系”，鞠静下意识怼道。 怼完又有些后悔，乔玦还是非常有必要跟着去一趟的。 林家那么多人，姐妹俩过去的话也只三姐妹而已，势单力薄，真要跟林家人发生冲突未必能得什么好。有乔玦在，林家人多少也会有些顾忌。 这种时候乔玦也不想跟她斗嘴，只道：“你要没意见我就订机票了啊。咱们先坐火车去省城，再从那儿坐飞机过去，全都算下来头一天出发第二天就能到，还挺快的。” “坐飞机贵吗？”鞠静问道。 问完还不等乔玦回答，又狠狠心咬咬牙道：“多贵也得去，大姐最重要，你订机票吧。” 就在他们准备来找鞠敏的时候，最重要的大姐鞠敏面对的局面已经十分糟糕。 林德志给鞠家打过电话后心里一直很忐忑，因为鞠文启夫妻到底是什么态度他不知道。保险起见，他还是回老家把父母接了过来，希望让自己父母帮忙劝一劝鞠敏，让她回心转意。 把自己的父母牵扯进来鞠敏本来就很生气，还没过去找林德志算账呢，林德志就把他爸妈带过来了，鞠敏的怒火蹭蹭蹭的往外冒，实在压抑不住，当着林德志爸妈的面，拎着擀面杖给林德志一顿削。 林德志爸妈年纪都挺大，颤颤巍巍的去护着儿子，鞠敏怒火中烧却没有失去理智，该打谁不该打谁还有分寸，这才让林德志爸妈把他救走。 鞠敏对林德志只有一个要求，麻溜离婚，你好我好大家好。 挨了打的林德志内心很是憋闷，也很颓丧，对剽悍泼辣的鞠敏真的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的兄弟们又给他出主意。 他们一致认为鞠敏脾气这么大敢这么跟林家闹主要是因为她自己能赚钱，手里也有钱，要是让她没钱可赚，没地儿可住，没人可依，她肯定会乖乖的跟林德志和好！ 不让鞠敏赚钱？好办，林家派出几个半大的孩子跟着鞠敏出摊，她在哪儿卖烤冷面就过去捣乱，让她卖不成。 让鞠敏没地儿可住？好办，直接跟鞠敏的房东联系，不管是好商好量的说还是恶声恶气的威胁，总之是别让房东租房给鞠敏就是。不光是这个房东，以后鞠敏去哪儿租房就都这么干！ 让鞠敏没人可依？好办，左右鞠敏在这里除了林家人，只有两个老乡可以依靠，只要让阮晓峰夫妻离鞠敏远一点，别管闲事就行。 他们想的很美，可三管齐下的结果就是三管皆遭重创。 孩子去捣乱？他们当鞠敏是泥捏的么？懒得跟一群孩子吵闹甚至动手，鞠敏直接打电话报警，警察给孩子一顿批评教育，顺带着把孩子家长叫过来教育一番。 鞠敏也在警察面前对林家人放下狠话：“以后这些孩子再来闹不让我做生意我就继续报警。屡教不改我收拾不了你们自有警察来收拾你们。” 半大的孩子可能不怕父母但他们绝对怕警察，经历这一遭后林家的孩子果然老实下来，鞠敏的生意也能继续做下去。 租房这事儿顺利解决还多亏鞠敏遇着一位好房东。林家人以为他们家人多势众怎么也能把房东吓唬住，可他们遇上了硬茬子，人家房东家里人也不少，凑一堆儿比林家人多，还横。 从鞠敏这里得知是怎么回事儿后，房东一家对鞠敏深表同情，并且拍着胸脯保证只要鞠敏还乐意在这里住一天，他们的房子就愿意租给鞠敏。 最后是对付阮晓峰和王秀红。 别看这夫妻俩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也都不好惹，特别是阮晓峰。 他从小在屯子里就上蹿下跳爱惹事儿，带王秀红离家后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人没少历事儿，惹急了发起狠来一般人也拿他没辙。 威胁不好使，闹事也不顶用，又进了一次警察局，林家人这才意识到一点，他们在老家的村子里称王称霸，在镇上还真不敢说无敌。 林家暂时消停下来，可鞠敏依然忧心忡忡。 毕竟林家世代居住在这里，一天两天不能拿她拿阮晓峰王秀红怎么样，时间长了谁知道他们又能想出什么损招干出什么坏事儿来，所以还是得尽快跟林德志离婚，尽快离开这里。 可这个尽快也不是她想快就能快的，几次给林德志打电话约他去办离婚，林德志都不答应。 他不答应，这个婚就离不了了吗？ 鞠敏正犯愁，她的好帮手便过来了。 鞠静一行四人几经周折来到镇上跟鞠敏汇合。 怎么从三个人变成一行四人了呢？多出来的那个是谁？ 还用猜，当然是尹凯旋。 农大进入期末考前复习阶段，大概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不用上课，尹凯旋闲的难受上网给鞠静留言约她打游戏，鞠静天天想着鞠敏的事情哪有工夫搭理他。 遭受冷落没有让尹凯旋退缩，他开始给鞠静发短信，短信不回就打电话。 那天鞠静三人在去往省城的火车上接到尹凯旋的电话，尹凯旋不仅听到了火车咯噔咯噔的声音还听到了乔玦的声音，又惊又怒的问鞠静是不是要跟乔玦私ben，给鞠静气够呛，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紧接着尹凯旋就给乔玦打电话，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乔玦没说鞠敏的事情，只说他们要一起去鞠敏那里玩儿。 出去玩儿却不带他，尹凯旋很难过。于是在打听清楚他们乘坐的航班大概几点抵达目的地后也马上买了机票，比鞠静三人提前一个多小时到达，让他们想甩开他都不行。 人都来了，鞠敏的事情自然不能再隐瞒。 尹凯旋知道鞠静的大姐竟然被人欺负了后很是气愤，拍着鞠静的肩膀贼认真严肃的说道：“你放心，有我在，谁敢动咱大姐一根手指头我抽死他。” 鞠静白他一眼，无奈道：“要是把人抽死了就能解决问题这事儿不早解决了吗，是那个混蛋不肯跟我姐离婚，这才是最闹心的。” “他不想离就不离啊，他当法律是他们家定的呢！”尹凯旋气道。 虽是气话，但这句话却给所有人都提了个醒。婚自然不是林德志想不离就能不离的，没办法协议离婚，还可以起诉离婚啊。 妙书屋 第208章 选择 鞠敏在镇上的火车站接到鞠静四人的时候，鞠静鞠灵和尹凯旋都挺正常，就乔玦在茫茫人海里显得特别的不一样。 他捧着一本老厚的书旁若无人的看着。 文化人就是文化人，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离不开书，鞠敏心里想。 其实她还真想错了，乔玦还真不是那种到哪都会读书的人，只是现在他发现了自己的知识盲区，急切的需要把这个盲区补上。 乔玦看的是一本法律相关书籍，他看的重点是《婚姻法》。 跟尹凯旋汇合后受他启发想到诉讼离婚，继而去书店花几百块买下一本正版的法律书籍，一路看过来，见到鞠敏的时候他对诉讼离婚已经相当有底。 一行人去鞠敏的出租屋的时候，乔玦详细的跟鞠敏说了诉讼离婚的可行性，鼓励她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林德志始终不肯离婚的话，那也只有诉讼离婚这一条路可以走，可这条路也并不好走，因为需要耗费挺长时间。 鞠敏真的一天都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一想到还要在这里跟林家人纠缠几个月她就头疼。 可诉讼离婚有一些程序是必须要走的，想在三两天甚至是一个月内解决问题根本不可能，选择诉讼也要承担结果判决下来前的一切风险。 相比于鞠敏，她的两个妹妹更不希望这件事拖这么长时间。 “咱们先回去，好好商量一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实在无路可走了再说诉讼这一茬”，鞠静提议道。 回到出租屋，以前看着还行的空间顿时显得逼仄起来，稍晚一些阮晓峰夫妻过来，这出租屋就更难以下脚了。 “晚上咱们分房子睡吧，男的都去我那边，女的留这边”，阮晓峰提议道。 睡觉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吃饭的问题。这个阮晓峰也早有准备，他和王秀红回来前特意让厨师做了几道硬菜打包回来，小餐桌只能放开几道菜，那就一个人端一盒米饭站着吃。 草草吃完这一顿，几个人又各自找舒服的位置或坐或躺或站商量对策。 鞠静先道：“大姐，要不咱们先不管能不能离直接走，我上网查到一条说夫妻两个人多长时间不住在一块儿就能离婚，这样倒是也能省去一些麻烦。” 鞠灵却不同意，她道：“那几年虽然不跟林德志在一块儿，可大姐和那个混蛋还要保持婚姻关系，想一想就犯膈应，所以我觉得还是早点儿离婚的好。” 鞠敏投鞠灵一票，她可不想把这件事拖到几年后，一定要尽快解决。 乔玦结合法律知识分析了一下走诉讼流程的话鞠敏的胜算有多大以及这一官司打下来最有可能耗费的时间。 没人怀疑他说的，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懂。 分析完，他还贼谦虚的来一句：“我是临时抱佛脚，可能有地方分析的不对，保险起见还是得找专业的律师咨询。” “不是说好先不想诉讼这一茬吗，怎么又绕回来了”，鞠静叹息道：“咱们现在要想的是用其他方法快速又果断的解决问题！”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然而臭皮匠太多可能还不如三个臭皮匠呢，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容易就把话题带偏，叽叽咕咕辩论半天才发现说的都是废话。 乔玦就最开始发了一下言，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而鞠灵呢，她从开始讨论就真的一句话都没说，就那么抱着膝盖靠坐在床头柜前，样子特别乖巧。 鞠静几人实在想不出好办法，最后就把目光落到一直没吭声的鞠灵身上。 “小不点儿，你怎么不说话？快说说你什么想法”，鞠静扒拉她一下说道。 鞠灵从地上站起来，极其严肃的问鞠敏：“大姐，你说林德志或者说林家人愿意起诉离婚么？” “肯定不愿意啊”，鞠敏结合林家的实际情况说道：“他们好面子，不愿意跟我离婚也是因为不想成为他们村里第一个离婚的家族，这要真的闹上法庭他们家不更没面子么。” 鞠灵单手握拳重重击在自己掌心上，喜道：“那就用诉讼离婚吓唬他们啊，让他们在丢人和更丢人中间选一个！” “能吓唬住吗？”王秀红十分怀疑的问道。 回答她的是尹凯旋，他比鞠灵还兴奋的说道：“当然能！只要我们把起诉离婚他们要承担的后果一一分析出来，让他们知道走这条路他们必败，且还会把那个谁办的恶心事儿全都抖落出来，你看他们害不害怕。” “林德志知道乔玦有多厉害，就让乔玦去跟林家人分析分析。咱们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说道理还怕他们么”，鞠静说道。 这话里隐含的意思是乔玦嘴皮子厉害说道理没人说得过他。 被夸的乔玦还没怎么样，一边儿的尹凯旋先不乐意，他主动请缨道：“道理我也会说，我跟乔哥打头阵。” 商量的差不多，鞠敏给林德志打电话，约他见面，还特意嘱咐一点：“你别一个人来，把你家能做主懂道理的带过来，咱们不吵不闹就讲一讲道理。” 等鞠敏挂断电话，尹凯旋还挺不耻的说了一句：“挺老大的男人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这种男人就是再憨厚老实都不能嫁。” 这话像是说鞠敏眼光不行，鞠静一巴掌乎他胳膊上，瞪着眼睛警告道：“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尹凯旋捂着胳膊委屈巴拉的看着鞠静。 鞠敏无奈的苦笑道：“他说的也没错，这种男人就是不能嫁，是我识人不清，是我太以貌取人，以为长的老实就是真的老实，以为跟老实人才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鞠静就一直想嫁个老实人过踏实的日子，听了鞠敏的话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旁边尹凯旋还不老实，胳膊肘怼了怼她，低声道：“听到大姐说的没？找对象别给自己定什么标准，跟着感觉走，你觉得他行他就行，谁说不行都不好使。” 尽管故意压低声音，可他的话还是被屋里的其他人听到，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他们俩人身上。 鞠静觉得非常尴尬，瞪尹凯旋一眼怒道：“别人觉得你行不行我不知道，反正在我这里——你不行！” 尹凯旋：... 妙书屋 第209章 立得住 不行的尹凯旋倍觉委屈，跟乔玦一块儿去到阮晓峰他们的出租屋后苦哈哈的说道：“我看别人追姑娘也没多费劲啊，怎么到我这里不仅不让追还把我整不行了，上哪儿说理去。” 阮晓峰不了解他们的情况，只嘿嘿笑也不说话。 乔玦可不会哄他，只不咸不淡的说道：“你要觉得委屈难受就不追呗，谁也没逼着你追不是。再说，鞠静挺漂亮爽快的一个姑娘想找什么样的对象找不着，干嘛非得觉得你行啊。” 话虽然不大中听但说的是事实啊。尹凯旋又被打击一遭，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三个男人没啥话好说，洗洗漱早早睡下，四个女人这边儿可就热闹了。 三姐妹许久没有聚在一起有很多话要说，作为曾经的同村人鞠静对王秀红也挺好奇，随便找一个话题都能叽叽喳喳的聊半天。 一直聊到后半夜两点多钟，一直被中考和大姐的事情双重折磨的鞠灵抵挡不住困倦沉沉睡去，累了一天的王秀红也打起呼噜，只剩下鞠敏和鞠静两个人还精神着。 她俩挨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悄悄话的中心就是尹凯旋。 鞠敏觉得尹凯旋小伙儿人不错，用她的话说：“小伙儿长的精神，还爱说爱笑，我觉得没你说的那么糟。” “大姐，你还说不要以貌取人现在怎么又以貌取人了？长得精神的小伙儿多了去了，我不能因为他长的精神就跟他处对象啊，得考虑许多现实的因素。” 鞠敏也知道她顾虑的现实因素是什么，颇有感慨的说道：“当初我和咱爸咱妈不都是这样想的吗，不找城里的，不找条件太好的，就怕人家瞧不上咱，以后过日子自己受气还连累家里跟着受气。可你看我现在，找个条件差不多的又能怎么样，该惹事儿还是惹事儿，该过不下去还是过不下去。所以说找对象要看人家的条件，但也不能全看条件，真要按你自己设定的条条框框去找结果还不一定找到什么样的呢。” 鞠静认真的琢磨她这一番话没有吭声。 鞠敏还没说够，继续说道：“在外边这么长时间经历这么多事，我总结出一点，不管对方条件怎么样，自己都要立得住。假如我来这边后真的听林德志的一直在工厂上班，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那份安逸，大事发生后肯定不能像现在这么硬气。静静，别老想人家小伙儿什么条件，他可能一辈子都是这个条件，可你完全可以通过努力奋斗改变你自己，成为更优秀的女人，也许以后他的条件还不如你呢。” “怎么可能？”鞠静叹息着说道：“我没上过大学，连高中都没读过，人家管怎么地也是大学生...” 鞠敏听不下去，打断她道：“他大学生怎么的？大学生就不给别人打工了？大学生就能横着走了？大学生犯法就不关监狱了？我也没上过高中上过大学，我天天推着小餐车可哪卖烤冷面，可我一点儿不觉得自己比他们差。” 做小生意不仅让鞠敏赚到了钱，更让她自信起来。搁以前，她肯定说不出这种话，但现在她就是有这个底气。 “大学生能学的不也就那些么，像乔玦似的能有几个。咱们没读过大学好好做一件事，在一件事上取得成功，真的不会比他们差。静静，你得相信自己”，末了，鞠敏劝道。 鞠静听进去了。 不多一会儿鞠敏也睡着了，只有鞠静一个人还在纠结、思考。 第二天七人碰头吃过早饭，又凑到一起商量见到林家人之后要如何表现，时间差不多一起去到约定的地点跟林家人见面。 林家这边也来不少人。 除了林德志的兄弟姐妹，还有好几个堂兄弟，长辈里面来了两个堂叔，算是能打的能说的能做主的全都凑齐了。 入座后，乔玦一句废话没有，先把他那本法律相关书籍翻到婚姻法那几页，标注重点后推给林家人，让他们自己看。 别看林家乌泱泱来这么多，就没几个文化程度高的。不是他们林家没有文化人，是有文化的林家人都忙着呢，没有工夫管这种破事儿。 一个堂弟凑过来把标注的重点一一读出来，林家众人都黑了脸，质问鞠敏道：“德志媳妇，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林德志不同意跟鞠敏离婚，那她就会诉讼离婚。现在你们也知道林德志和鞠敏的情况完全符合诉讼离婚的条件，而且只要选择诉讼离婚，鞠敏就有绝对的胜算。”乔玦替鞠敏回答道。 来之前就说好了，鞠敏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不是怕她说不过，是她一开口林家人肯定会扯很多无关话题，磨叽。 “你是谁啊？我们跟德志媳妇说话有你什么事？”一林家人质问道。 乔玦看向林德志，温和的笑着说道：“我叫乔玦，林德志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林德志悄声跟自家人简单说了一下乔玦此人，林家人看他的眼神儿果然不一样了。 看到没，天才不管到哪儿都受人瞩目。 不过，林家人不会因为鞠敏有了了不得的帮手就轻易认栽，还是不肯松口。 鞠敏他们一点儿都不着急，因为事前商量的时候就猜到会这样了。 一提诉讼离婚就让他们退缩？林家人也没那么好吓唬。 乔玦把诉讼离婚林家要面对的形势说清楚，末了还道：“你们不信我可以，完全可以去找你们信得过的更专业的人去问，听听他们都怎么说。如果你们非要上一趟法庭才能认清局面的话我们都奉陪到底。” 说完，他伸手把自己的书捞回来，率先起身，鞠敏等人都跟着起身贼潇洒的离开。 不掰扯不废话，这种时候就要摆出一种你爱离不离反正我有办法达成目的的自信姿态，让对方心里没底甚至发虚。 离开后，鞠敏又给林德志发过去一条信息，告诉他只给他一天的时间考虑，一天后还是不肯离的话就法院见。 “一天时间，足够他们去打听清楚诉讼离婚他们能不能赢了吧”，尹凯旋轻松的说道。 然而他没说到点子上，鞠静补充道：“他们可不光要打听能不能赢的问题，还得打听他们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在内部工作的，确定案子不公开审理林德志做的那些破事儿就不会有认识的人知道！” 妙书屋 第210章 离婚 离婚诉讼涉及隐私，林家可以申请不公开审理，可不公开不代表就没有人知道。 这个地方就这么大，七拐八拐的都能拐上点儿关系，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能包住火的纸，所以林家要不想丢面子，必须把这一点考虑进去。 一天时间让他们在丢人和更丢人之间做选择，真的足够。 而压到最后一秒才给回复，大概就是林德志或者说是林家最后的倔强了。 电话里，林德志的声音哑哑的，不知道是烟抽多了还是真的哭过。 他艰难的开口说道：“敏敏，咱们夫妻一场，你就真的不能原谅我吗？我保证以后都跟你好好过日子，不去找别人，再也不会有别人不行吗？” 最后挣扎这一下有什么意思，鞠敏简直想笑。 结果她也真就笑着回答道：“林德志，你在厂子里跟她乱搞的时候想到你有妻子了吗？你一次又一次的赌钱，还越赌越大的时候想到你有妻子了吗？你跟我说可以跟那个女的断但必须要留下那个孩子的时候想到我是你的妻子了吗？林德志，别骗自己是一个多深情的男人了，你比粪坑里的屎都臭，没有你，我能活的比现在好十倍一百倍甚至更多！” 感情牌打不下去，林德志深深的叹一口气，艰涩的说道：“敏敏，如果你觉得离婚能解决所有问题，我答应你，我...” 后边儿还有一大堆看似深明大义其实就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还没有说，鞠敏便打断他，干脆的问道：“什么时候办离婚证？我随时都有时间。我劝你尽快，再耽搁下去你可能就来不及在孩子出生前再结一次婚了。” 说一句被鞠敏怼好几句，林德志不再找虐，乖乖的报出一个时间，鞠敏简单回一个“好”字便挂断了电话。 “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收起手机，鞠敏十分沉静的对一屋子人说道。 尹凯旋欢呼欢呼一声，吐气道：“成了，终于答应离了。” 高兴完，他又忍不住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鞠家的姑娘这嘴皮子就没有一个不厉害的，一个一个都能噎死人。” 鞠静白他一眼，都懒得噎他。 “大妹妹，以后你有什么打算？”王秀红略带忧伤的问道。 离婚，只是一切改变的开始，对鞠敏来说今后的路该怎么走才是最难的抉择。 鞠敏摇摇头，老实说道：“具体干什么还没想好，不过肯定会离开这里。晓峰哥、嫂子，你们在这里要多保重，林家人要是来欺负你们也别忍着，直接报警。” “我知道”，阮晓峰说道：“我和秀红也商量过，没有你我们在镇上待着也没多大意思，这里的人都抱团儿，咱外来的人不好混。我们就寻思再攒一攒钱，攒的差不多就去市里租个小门面开店，总比在这镇上好吧。” 都说小地方安逸，但小地方相较于大城市来说更不在意规则，像阮晓峰和王秀红这种没有根基的外地人，更具包容性的大城市可能更适合他们。 现在聊未来这个话题实在有些沉重，鞠灵便转移话题道：“大姐，明天办完手续咱收拾收拾东西出去玩儿吧，就在附近的大城市溜达一圈儿再回家，要不来这一趟哪儿都没去还怪浪费机票钱的。” 乔玦笑着接话道：“之前就答应你中考后带你出来玩，你想去哪儿都可以，我来支付你的一切花销，其他人的我可不管哈。” “我妹出来玩儿用得着你花钱吗？”鞠静最先不乐意，呛声道：“我还答应小不点儿带她来看大姐呢，在这边花多少钱都得归我管，你就管好自己得了。真要闲的荒就去管你亲弟弟去，别来管我妹妹。” “嘿，鞠静，你这就叫过河拆桥吧”，乔玦笑着说道：“你这拆桥的速度比工程队都快，够可以的啊。” 眼瞅着俩人要吵起来，鞠敏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说玩儿的钱她来付，他俩谁都别管。 瞧这圆场打的，还不如不打呢，两个人吵变成三个人吵，鞠灵就乐呵呵的看着他们仨吵。 尹凯旋瞧出点儿门道来，怼一怼她悄声问道：“你故意引他们吵架的？” “你看他们吵的多开心，不比聊以后啥的心情好啊。放心吧，不会真吵起来，就是斗嘴，从小就这样”，鞠灵还挺深沉的回答道。 尹凯旋给她竖起大拇指，真心赞道：“厉害。你们鞠家的姑娘不仅嘴皮子厉害，脑子也聪明，我是惹不起。” 知道惹不起就好，别像林德志似的，以为鞠家的姑娘好欺负，结果只能自食其果。 热热闹闹的过了一天，第二天除了阮晓峰和王秀红其他人都陪着鞠敏来办离婚证。 林家这边倒是只有林德志一个人过来，大概是嫌丢人吧。 这地儿的民政局也挺有意思，结婚那边人挺多，离婚这边冷冷清清没有人，工作人员接待他们的时候光问问题就问了很久，还试图劝他们放弃离婚的念头。 可惜，鞠敏心意已决，谁在中间调解都不好使。 手续办完，离婚证拿到手里，鞠敏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敏敏，你要是后悔...” “我没后悔”，鞠敏打断林德志，含着眼泪笑着道：“我很开心，开心自己获得新生。林德志，离婚后你过得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就能告诉你，我肯定会越过越好。以后大概也没有再见的机会，夫妻一场，祝你生活圆满。” 林德志没想到分别的时候鞠敏还会祝福他。 看着那个纤瘦挺直的身影自信又从容的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林德志压抑着的情绪也爆发出来，双手捏着离婚证，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他后悔还是不后悔都跟鞠敏没有关系，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既然要离开，那就有很多东西要处理。 能带走的都打包带走，可还有一些东西没办法带走。 小餐车转手卖掉，大件儿的东西阮晓峰和王秀红捡用得着的拿走，用不着的也转手卖掉。 鞠敏用两天的时间把这些全都处理好，最后留在身边的竟然只有一个皮箱和一个手提袋。 然而这段失败的婚姻留给她的，远不止这些。 妙书屋 第211章 有缘 离开的前一晚，阮晓峰夫妻在自家饭店请所有人吃了顿饭。 阮晓峰亲自下厨，把自己压箱子底的硬菜全都拿上来，嫌啤酒不够劲儿还拿了几瓶挺老贵的白酒。 一桌子人，甭管男女，除了鞠灵每个人面前都摆着酒杯，不管谁说干杯就没有人说自己不行了不能再喝了的。 鞠灵作为唯一一个未成年只能喝饮料，不过每回大家碰杯的时候她都会端着自己的饮料跟着凑热闹。 明明喝的是饮料，到最后竟也跟其他人一样有了醉意。 这顿饭一直吃到后半夜，喝趴下好几个，走是别想走了，得亏饭店座位多，都自己去找舒服的地方歇着去。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一行五人与阮晓峰夫妻告别，晃晃悠悠的奔向火车站。 火车载着鞠敏渐渐远离这座小镇的时候，鞠敏甚至都没有心情多看几眼跟这座小镇告个别，她只用手按着太阳穴缓解疼痛。 “咱们到G市直接找地方住下，好好睡一觉，晚上再商量明天去哪儿玩，怎么样？”尹凯旋跟他们商量道。 一个一个都更霜打的茄子似的，肯定哪儿都去不了，直接去休息确实是最好的安排。 安排这事儿的重任就落到尹凯旋的肩上，他父亲的一个朋友在这边做连锁酒店生意，绝对不用担心客房紧张的问题。 尹爸的朋友特别靠谱，直接派酒店的车来火车站接他们，到达酒店后又安排他们入住最高档的客房。 不是什么星级酒店，就是普通的快捷酒店，最高规格的客房也没多吓人，不过鞠敏几人还是觉得受宠若惊。 “这也太麻烦你爸的朋友了吧”，鞠敏很不好意思的对尹凯旋说道：“早知道这样，咱们就自己找地方住了。” “不麻烦不麻烦”，尹凯旋笑着浑不在意的说道：“他们这些商场老油条啊，巴不得谁求谁帮个不大不小的忙呢，要不平常联系都找不到理由。今儿个宋叔帮我，明儿个我爸为表感谢就得请宋叔吃个饭喝个酒或者去哪儿玩一趟，在这个过程中保不齐就谈成什么合作了呢。” 他分析的倒是挺对，不过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三姐妹一间客房，乔玦和尹凯旋一间客房，去到各自客房后，乔玦好哥们儿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同情道：“你翘了整个期末考试出来玩儿这事儿就瞒不住了，等着你爸抽你一顿吧。” 尹凯旋：... 乔玦这一张嘴真的绝，话音刚落，尹爸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尹凯旋不接，那边就锲而不舍的打，最后儿子还是没犟过老子，接起电话被臭骂一顿，还勒令他马上回校参加考试。 其实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可尹凯旋不想扫大家的兴。 这一行人里就乔玦了解大学考试的规则，于是他悄摸的跟乔玦商量，让他别把这事儿说出去。 乔玦只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你一成年人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是你的事儿，跟我没关系。” 说的倒是挺潇洒，尹凯旋一句话给他打回原形。 “希望小不点儿成年后你也能这么潇洒的说出这句话！” 乔玦:... 尹凯旋和乔玦对这座城市都不陌生，他们不止一次来过这里，不像鞠敏只是路过或者办事，他们真的来这边儿玩过，所以哪里好玩哪里值得去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接下来的几天乔尹二人带姐妹仨去了G市很多标志性的景点，甚至还去了几所大学。 财大气粗的尹凯旋觉得没有相机不方便还特意买了一部相机，一路玩一路拍，给他们这几天的旅程留下许多宝贵的影像。 七月十号，挺平常的一个日子，三姐妹接到爸妈的电话，父母担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她们同时生出强烈的回家的念头。 事情解决了，她们还有心情出来玩，可他们的爸妈还在家里煎熬着呢。 挂断电话，鞠敏很是愧疚的说道：“应该早点儿回去的，这些天他们肯定特别担心。” 该愧疚的不光她一个人，鞠静和鞠灵都没想到这一点。 尹凯旋和乔玦兴致勃勃的过来跟她们商量明天去哪儿玩的时候，三姐妹则表示旅行结束，她们要回家了。 乔玦和尹凯旋当即表态跟她们一起回去，谁要说不行，他们就甩出一句“卸磨杀驴”。 三姐妹都是知道感恩的人，无论如何当不起“卸磨杀驴”这几个字儿，只好随他们折腾。 回去坐的火车，主要是他们买了太多的东西，大包小包的行礼太多坐飞机不方便，还是坐火车更方便更自在一些。 不是出行旺季，他们很幸运的买到了卧铺票。 上车把行李安顿好，几个人又凑到一起玩扑克打发时间。 火车行驶了四十多分钟到达下一站，车厢里空余的卧铺陆续被乘客占满。 他们这六人位的空间终于迎来最后一位乘客。 “呦，这不是鞠家姑娘吗？”那人驮着硕大的行李包，看着鞠静和鞠灵意外又兴奋的说道。 原本鞠静和鞠灵正专注看牌，闻言都看向这人，也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彭哥，你，你13上铺？咱们也太有缘了吧，这都能碰上！”鞠灵开心的说道。 一听是鞠家认识的人，乔玦和尹凯旋很有眼力见儿的起来帮彭岩把行李放到架子上。 彭岩坐下擦一把额头上的汗，笑着道：“可不呗，太有缘了。你们来这边儿干啥啊？要是早知道你们也过来咱提前联系一下，我还能带你们在这儿玩两天，我对这儿还挺熟呢。” 鞠静和鞠灵当然不能跟他说来这边干啥的，只说来玩，顺便把鞠敏几人介绍给他认识。 彭岩对鞠敏印象深刻，打招呼的时候笑着说道：“咱俩算是早就认识了吧？那会儿三妹妹来买鞋，怕我忽悠她就给你打电话，你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一大堆，真给我吓住了，以后卖你们鞠家鞋都提心吊胆的。” 前边儿是阐述事实，后边儿纯属玩笑。 鞠敏年纪比彭岩大，彭岩嘴巴甜，一口一个敏姐的叫着，话不算少但一点儿不招人烦，不多一会儿就跟初见的几个人全都混熟了。 妙书屋 第212章 惊讶 彭岩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长相都挺成熟的，鞠敏被他叫的怪不自在，就问彭岩到底多大。 一个人报年龄变成几个人排大小。 六个人里面年纪最大的是乔玦和鞠敏。他俩同岁，但乔玦生日稍微大一些，所有人都得叫他一声“乔哥”或者“小玦哥”。 实话，除了鞠灵，谁这么叫他他都心里发虚，忙道：“别，别介，直接叫我大名儿就行，别叫哥，真的别叫。” “那行，以后就叫你乔玦了”，应和他的是鞠灵。 乔玦伸手在鞠灵脑袋上揉了一把，笑道：“不包括你，你个小不点儿还是乖乖叫哥吧。” 年龄排第三的是尹凯旋，鞠静和彭岩同岁，都比尹凯旋小一岁，其中鞠静的生日比彭岩大，排到最后彭岩竟然是除了鞠灵外年纪最小的。 这还挺出乎大家预料，彭岩自己倒不多惊讶，哥哥姐姐叫的贼顺溜。他敢叫，其他人可不愿意应，纷纷表示他还是直接叫名字吧，叫哥哥姐姐的大家都难受。 年轻人凑到一块儿就是热闹，随便一个话题都能聊半天。 聊完年龄，大家伙儿又问彭岩来这边干嘛。 说到这儿，彭岩才想起一事，一拍脑门儿忙起来去拽他的大行李包。在乔玦和尹凯旋的帮助下，彭岩把包拽下来，跟变魔术似的从包里拿出很多好吃的。 “我朋友结婚，我来参加婚礼的。他怕我回家车上没事儿干就给我装不少吃的，路上嘎巴嘴儿”，彭岩解释道。 这么老多，别说嘎巴嘴儿，就是当饭吃也够了。 彭岩一边解一个塑料袋一边对大家说道：“都是这边的零食，有些咱老家没有，你们想吃啥随便拿。这一包是喜糖，大家都吃点儿，沾沾喜气。” 刚离完婚的鞠敏尤其需要沾喜气，她第一个伸手拿糖，笑着道：“那我真的得多吃几块儿，去去晦气。” “怎么这么说呢？敏姐你遇着什么事儿了？”分完糖，彭岩直率的问道。 鞠敏不让他叫“敏姐”，可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叫她合适。直接叫大名儿鞠敏怪别扭，叫小名儿敏敏更别扭，还是敏姐好点儿。 鞠敏也懒得再纠结称呼问题，也挺爽快的回答道：“我刚离婚，破事儿一箩筐，这不得去晦气么。” 所有人都很惊讶。 彭岩惊讶于鞠敏这么好的姑娘竟然有男人愿意跟她离婚，其他人是惊讶于鞠敏就这么坦坦荡荡的说出自己离婚这事儿。 “你们这么看我干吗？”鞠敏含着糖，坦然的笑着说道：“离婚又不是我的错，我干吗不敢说？再说，我现在不说以后就没人知道了吗？就咱们那小破屯子，谁半夜睡觉打个把式都能让人扒拉出来，我这事儿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彭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没用劲儿，没发出多大的声音，只他气势还挺大。 他道：“敏姐说的对，离婚又不是杀人放火，不用遮遮掩掩。日子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离，是苦是甜自己知道，管别人怎么说呢。” 话是这样说，可有些问题还是挺棘手。 鞠敏自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一直在屯子里生活的鞠文启和张永梅能不在乎吗？就算他们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肯定也是在乎的吧。 特别是鞠文启，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以前没少在村里人面前吹嘘他大姑娘嫁的有多好，现在大姑娘离婚回家，相当于啪啪啪的打自己的脸，他能好受？ 话题聊到这里变得沉重起来，但鞠敏没办法回避，因为几十个小时之后，他们就到家了，到时再想对策似乎有些晚。 几个人绞尽脑汁的想半天，还是一点儿对策没有。 谁都管不住别人的嘴，流言蜚语肯定少不了，鞠文启夫妻势必会受气难受。 “大姐，他们能说一天两天还能总说么，你就放心的在家待着，过个一个月两个月的村里有了更新鲜的事儿自然也就没有人提了”，鞠静挺无奈的说道。 尹凯旋忙附和道：“就是就是，你们屯子不大事儿可不少呢，兴许就有更大的事儿把你这事儿盖过去了呢。” 那得是多大的事儿才能盖住鞠老三家大姑娘离婚这种事儿啊。 鞠敏觉得没有，至少暂时是没有，所以安慰无效。 一向鬼主意多的鞠灵也没了办法，心疼的说道：“大姐，短时间内屯子里的人肯定不会少说你，最有效的反击办法就是你好好的，让那些看笑话的人知道你就算离婚了也照样活得比他们好。” 这话说到鞠敏的心坎儿里。 “改变不了别人，那就不去改，尽量活好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鞠敏叹息着说道：“只是委屈了咱爸咱妈，为咱们仨操了半辈子的心到这会儿还是不消停。” 活好自己，那怎么个活法呢？这又是一个大问题。 鞠静希望鞠敏留在家里，她道：“咱爸咱妈岁数也大了，你回家正好可以帮他们管一管饭店，他们也能轻快一点儿。而且以后我也在家，我种地你开店，互相照应着，多好。” 一番话激起千层浪。 “你要回家种地？”鞠敏、鞠灵和尹凯旋几乎同时开口问道。 鞠静也挺惊讶：“我之前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我每周都要去农科所听好几节课，你们当我是闲着没事儿干去消磨时间呢？老早我就打算等小不点儿读高中了我就回家种地，这次来南边儿我不是跟老板请假，直接跟他辞职了，回家后我就不出来上班了。” 鞠家主意最大的绝对是鞠静，这么大的事儿，她谁都没商量，也谁都没告诉，自己就做下了决定，还把自己后路堵上了。 “二姐，为什么啊？在外边上班不比在家种地轻巧吗？”鞠灵不是很懂的问道。 鞠静摇摇手指，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道：“这你就说错了。用土方法种地确实累，但机械化规模化种植就没有那么累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你又没去听过课，不该你操心的就别操心了，你二姐心里有数。” 她说的轻巧，好像回家种地就是一个很容易下的决定，好像回家种地真的会很轻松。其实她不过是不想让他们操心罢了，这个过程有多艰难，只她一个人知道就好。 妙书屋 第213章 自愿 当年鞠敏还在海市打工的时候鞠静就想过要回家种地。 在鞠文启和张永梅看来三个姑娘里面最野的是她鞠静，最想往外跑的也是她鞠静，其实他们都错了，三个姑娘里面鞠静才是最放不下家放不下他们的人。 鞠敏一下子跑到那么老远的地方，鞠灵学习好以后要出去上大学，她要是也往外跑的话家里爸妈怎么办？奶奶怎么办？妈妈一身病爸爸有残疾奶奶脑子不好使，就这么把他们仨放家里她可不放心。 所以她只在滨江市打转，向往外边的大城市最多也只是去玩一玩，从没真的打算去大城市打工生活。 那时候她想的还是等父母干不动了身边不能缺人的时候她就回家，后来在云河陪读，她去听了农科所的课，知道种地里面还有很多门道，知道扎根农村并非没有前途，她才生出鞠灵读高中可以住校后她就回家的念头。 如此曲折又充满自我牺牲精神的心路历程她不会说也不想说话，只轻巧的跟众人解释道：“我在外边也待好几年了，说实话，觉得家里还是挺好的。” 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鞠灵还是窥破了她的小心思。 鞠灵最是知道她二姐有多烦村里那些爱叭叭的人和那些遭乱的事儿，鞠静不止一次跟她抱怨过，她怎么可能觉得留在家里挺好呢。 仔细一想，鞠灵就明白鞠静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 如果她是鞠静，大概也会做同样的决定。可关键的问题是，她不是鞠静，不能代替鞠静留在家里。 “二姐...”想说什么，一开口发现嗓子哑哑的，鼻音非常重，吓到了其他人。 “怎么了小不点儿？”乔玦低头看她，见她眼圈儿发红忧心问道。 其他人也都看她，鞠灵只硬挤出一个笑摇摇头道：“没事儿，可能是迷眼睛了，眼泪流出来冲一冲就好了。” 这话谁信？ 彭岩觉得此时的气氛有些诡异，贼有眼力见儿的借口去抽烟躲开一会儿。 接着是尹凯旋和乔玦，都说去厕所，俩大男的还搭了个伴儿。 小空间里就剩下姐妹三个，鞠灵也不压抑自己，抬头看向还笑着的鞠静说道：“二姐，你...对不起...” 想说很多，却发现根本没办法把言语组织到一起，最后也只蹦出这稀碎的一段话。 鞠静揉了揉她的脑袋，贼有姐姐样儿的说道：“你对不起什么啊，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想留在家里的，你就是考不上大学我也会留在家里。” 觉得自己说了晦气的话，鞠静忙呸呸两声描补道：“瞧我这张嘴，我小妹儿这么聪明肯定能考上大学。” 鞠敏反应没有鞠灵块，可鞠灵那一句“对不起”出口，她也琢磨出味儿来。 她比鞠灵更加愧疚。 她是家里的老大，鞠静要去承担的一切本该由她承担，可她都做了什么呢？ 当年毅然离家去到海市，跟林德志在一起后又决定跟他去他老家生活，从大东北到大南方，那么远，她的决定竟做的那么干脆。 但凡她多为这个家多为父母两个妹妹想一想，她是不是就不会远走，后面那些遭烂事是不是就都不会发生。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有些事情不去经历就永远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有些墙不去撞一撞总也不会死心。 现在，墙撞过了，结果她也承受了，可被她辜负的人又该怎么去补偿呢？ “静静，对不起...”几字出口，鞠敏已然潸然泪下。 鞠静真没想要让大姐小妹愧疚，也没想让她们哭，这会儿她们这样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她道：“你们别勾我哭啊，咱好好的说话，干嘛呢这是。咱不是一家人么，干嘛非得争这些呢。再说，我没觉得回家就是受委屈，听了那么多的课，我对回家种地或者搞养殖越来越感兴趣。大姐，我之前就是一个提议，你千万别因为愧疚选择留在家里，不管干什么，你得自己愿意才行。” 她这样说鞠敏更加愧疚，鞠敏道：“静静，你有想做的事情吗？如果有，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我肯定支持你。” 换句话说，鞠静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照顾父母和奶奶的任务就交给她。 鞠静红着眼圈笑着摇摇头，真诚的说道：“大姐，你真的不用这样，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好好了解情况，包几块地，种自己想种的东西，养自己想养的家禽。对了大姐，以前我不跟你说过让你好好赚钱等我以后有需要的时候要从你这儿拿么，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攒的钱可能不够，还需要你的支援呢。” “需要多少就跟我说”，鞠敏吸着鼻子说道：“你大姐会赚钱。” 鞠灵也凑着说道：“二姐，大姐那儿不够还有我呢，我也有钱。” 一句话把鞠敏和鞠静都逗笑了，鞠静扒拉她一下笑道：“你有钱？你有多少钱？忙着考试有两三个月没写你那小说你还能有多少钱？” 鞠灵很是不服气，好强道：“虽然两三个月没写，可我之前投出去的稿子还在陆续收稿费呢。现在已经攒七千多块钱了！” “呦，那真不少”，鞠静依旧笑着，还算温柔的胡撸一把她的头发说道：“你好不容易赚的钱就自己留着花吧，读高中花钱的地方也多，以后我和大姐可不给你零花钱了。” 话题被转开也没有人再转回去，因为三姐妹心里都再清楚不过，不管鞠敏回不回小富强屯帮忙经营饭店，鞠静肯定都是要回去的，这是她的决定，不会因为别人的选择而改变。 说到高中，鞠灵忘了自己还有一件大喜事儿没跟两个姐姐分享呢。 中考成绩已经出来，李大刚发信息告诉她，她总成绩排全云河市第五十一名，还是全市语文单科的最高分。 鞠敏和鞠静都很替小妹高兴，高兴之余又埋怨起她来。 “你可真能藏住话啊，班主任跟你说你也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们，还一块儿出去玩儿，你是怎么憋住的？”鞠静斜眼看着她说道。 鞠灵讨好的往鞠静身上撞了一下，开始讨巧卖乖。 而就在三姐妹愉快的说话的时候，碍事儿三人组已经齐聚车厢的吸烟处，一人叼着一根烟望着车窗外思考人生。 第214章 消愁 尹凯旋狠命的吸一口烟吐出来，胳膊肘怼一怼乔玦，笑道：“你挺能装啊，以前不是说不抽烟么。” 乔玦轻笑：“谁没年少轻狂过，以前在外边的时候经常抽，回国一般都不会抽，除非有烦心事。” “那你说说，你都烦心什么？”尹凯旋八卦的问道。 乔玦可不想被尹凯旋看笑话，轻笑着反问道：“我的事儿没意思，还是说说你吧，最应该借烟消愁的人就是你吧。鞠静要留在家里，你怎么办？” 尹凯旋又跟没抽过烟似的狠命的抽一口，一边吐着烟一边回答道：“这还不简单，她在哪儿我在哪儿呗。你忘了我是学动物医学的么，农村的广阔天地正适合我发挥。” 乔玦轻笑，看着窗外飞掠的田地农庄别有深意的说道：“你以为这是一个很轻松的选择吗？现在说的轻松，以后去哪儿干什么可能就不由你决定了。” 尹凯旋又何尝不知呢，可他不是泥捏的人，他有脾气有个性，也有自力更生的本事，没什么好怕的。 这俩人聊的挺欢，旁边的彭岩完全插不上话，终于逮着两个人不吭声的机会他插话道：“我听你们的意思，凯旋儿你对鞠家的二姑娘有意思啊？眼光真不错，鞠家的三个姑娘都挺好。” “怎么，你对鞠静也有那意思？”尹凯旋立马警觉起来。 彭岩忙否定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你说你这是什么急脾气，我就夸人家姑娘一句你用得着跟我急赤白脸的么。” “对鞠静没意思，那是对鞠灵有意思？”尹凯旋贼欠抽的说道：“那你也太chu生了吧，鞠灵才多大啊。” 乔玦：... 他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 彭岩可不想当畜sheng，忙解释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你说我行，可别把人家小姑娘牵扯进来哈，我可干不出那chu生事儿。” 乔玦：... 感觉再次被内涵到。 不想再被这俩人chu生来畜sheng去，乔玦直接将只吸了一半儿的烟扔进烟灰槽里，故作轻松的说道：“估摸着姐仨也唠完了，别搁这儿占地方了，回去吧。” 三人回来的时候三姐妹正凑到一块儿看李大刚给鞠灵发来的中考成绩汇总呢。 见他们进来，鞠静大声的朗读起鞠灵的各科分数，整的鞠灵特别不好意思。 “语文119.3，就扣了0.7分儿，我小妹也太厉害了”，鞠静就像自己种出人生果似的贼夸张的说道。 李大刚说鞠灵语文单科全云河市第一，这点肯定不会出错，不过鞠灵觉得这个分数可能弄错了。扣0.7分，这分数是怎么扣的呢，太不像真的了，小数点儿后面带个5还靠谱点儿。 可鞠静和鞠敏不懂这些，反正就是觉得她们的小妹厉害，乔玦三人坐定后又把鞠灵一顿夸，直夸的鞠灵脸红脖子粗，恨不能直接伸手捂住两个姐姐的嘴。 这还没完，鞠敏鞠静夸完乔玦三人又开始夸，恨不能把鞠灵夸成一朵儿花。 好不容易结束这个话题，鞠灵大大的舒一口气，暗暗发誓以后坚决不在这几个人面前提中考这事儿，被这么夸谁受得了啊。 不管多漫长的旅程也终有到达终点的时候，在省城倒车又坐了小半天的火车后，几个人终于抵达云河市。 彭岩要坐火车直接回家，鞠敏几个人要先去出租屋休整一下。 这个月末出租屋到期，如果不再租住的话就得跟房东说清楚，她们的东西也得搬回家。 “小不点儿，你想住学校宿舍吗？”在出租屋休息的时候鞠敏问道。 说实话，不是很想。 一中的学生宿舍分好几个档，最好的是两人间，环境好但是特别贵，还没在外边租房划算呢。然后就是四人间和八人间，不知道要跟什么人住在一块儿，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当然，这都不是不能克服，最让鞠灵纠结的是学校宿舍不能上网也就算了，竟然连电脑都不能搬进去，想用电脑打字写小说都不行。这样一来，本就搁置了几个月的小说连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继续更新。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她不能跟鞠敏鞠静这样说，因为她们不会同意她一个人在云河市租房子住，到时候又不知道要怎么折腾一番。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她老老实实的去学校宿舍住，让大姐二姐都安心的做自己的事情。 “学校宿舍环境还挺好的，你们别担心”，鞠灵回答道。 鞠敏却道：“我想过，推餐车出去卖吃的在哪儿都能干，我可以在云河市整个餐车卖吃的，赚的可能没有以前多但也不会少特别多吧。最主要的是离家近，有什么事儿回家也方便，小不点儿你要不想去学校住的话就还住这儿，高中三年我陪读。” 鞠静兴奋的一拍桌子，赞同道：“大姐这想法不错啊。说实话，小不点儿就是去住校云河这边儿没个人照看她我也不放心，怕她偷摸的办个jia身份证去网吧上网，大姐你看着她那太好了。” 鞠灵：... “小不点儿，你什么想法？”鞠静又问道。 鞠灵马上表态道：“大姐能陪我当然好，我是住校住外边都行。大姐你要留在云河做小买卖那我就在外边跟你住，你要回家或者去别的地方我就住学校，都是一样的。” 三个人一合计，最后鞠敏拍板决定以后这房子她租，陪读的重担从鞠静的肩膀落到她肩上。 姐妹仨商量完，尹凯旋开玩笑问鞠灵：“小不点儿，你不觉得生活倍儿压抑倍儿无趣么？初中二姐看着你，高中大姐看着你，想处个对象都没机会，多惨啊。” 乔玦瞪他一眼，警告道：“说话注意点儿，别教坏小孩儿。” “她可不小了”，尹凯旋振振有词道：“尹婉柔在她这个年纪初wen都没了，你们就是管的太多，其实处对象跟学习根本不冲突，找个学习好的处对象俩人还能互相帮助互相进步呢，你说是不是小不点儿？” 鞠灵：... 火怎么就烧到她身上了呢？她是该回答“是”还是“不是”呢。 第215章 回屯 两个外人就鞠灵是不是可以处对象这个问题争论不休，就算争论出结果能怎么样？鞠灵又不听他们的！ 在云河市休息一天，第二天几人收拾一番又去买了些东西便去客运站坐车回了小富强屯。 头一天晚上给鞠文启夫妻打过电话，告诉他们今天回家，所以客车刚开进屯子就看到鞠文启夫妻站在路边翘首等待他们呢。 见到鞠敏，张永梅什么话都没说眼泪便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鞠敏忙上前搀扶住她，轻声安抚道：“妈，我没事儿，有啥事咱回家说，回家说。” 为了等闺女们回来，今天夫妻俩连饭店都没开。 鞠敏离婚的事情屯子里还没有人知道，不过今天饭店没开门，再加上鞠敏没带丈夫一个人大老远的回家，流言蜚语很快就会在村子里传开。 而此时，一家人顾不上这些，回到家张永梅更是不受控制的大哭一场。开始鞠文启还劝两句，结果劝着劝着自己也跟着哭起来。 最尴尬的莫过于乔玦和尹凯旋，俩外人也很识趣，悄悄的从屋里退出来，就蹲后院子里赏花看景。 “该说不说，鞠家人真的会过日子”，尹凯旋无聊的用小棍儿扒拉着蚂蚁窝，感叹道：“瞧这小院儿捯饬的，光种菜种果树还不行，还栽花，我瞧着旁边几家都没有鞠家收拾的利索。” “他们家自来就这样”，乔玦也挺有感慨的说道：“以前不管多苦多难，他们家的后院儿始终种着花，特别漂亮。其实他们家的人都有一股子轴劲儿，爱跟别人摽劲儿，也爱跟自己摽劲儿。这样挺好，至少不会轻易被人被事打败，今天哭这一场，明天就又能站起来精精神神的生活。” 根本不用等明天，一个多小时后，鞠静五口人外加一个懵懵懂懂的疯奶奶就从难以言喻的悲怆情绪里挣脱出来，开始好好的聊天说话。 夫妻俩担心鞠敏以后的生活，鞠敏则担心父母被屯子里的人说三道四。 “被说就被说呗，还能掉块肉咋地”，张永梅不在意的说道：“以前咱家还少被说了么，咱不也慢慢挺过来了。你别寻思那么多，只要你们仨过得好我和你爸你奶怎么的都行。” 说的轻巧，屯子里背地里嚼舌根的功力有多吓人鞠家人最是清楚不过，哪里是说不在意就能不在意的。 好在鞠家人已经做好准备，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再苦再难终将过去。 晚上张永梅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一张炕桌竟然都挤不下这么多人，鞠文启又把他的小茶桌支起来，鞠灵跟奶奶享受小茶桌吃饭的特殊待遇。 吃饭的时候鞠敏说了自己今后的打算。她要在云河推小车卖吃的，本钱她有，手艺她也有，鞠文启夫妻完全可以不用担心。 这一行她都干这么久了，鞠文启夫妻当然不会担心，只叫她想干什么就去干，没钱跟家里说，家里有钱。 鞠敏还说以后她留在云河陪读，鞠灵高中也不用住校。 鞠文启夫妻就很纳闷儿，鞠敏留下陪读，那鞠静呢？ 鞠静不紧不慢的把刚夹过来的一块排骨放进碗里，挺平常的说道：“我要回家种地，以后就待在家里了。” “啥？”鞠文启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你说啥？” 鞠静又重复一遍，末了还道：“爸你别害怕啊，你只要别跟以前似的老作妖我肯定不跟你对着干。” “我是害怕吗？”鞠文启被她气够呛：“我是整不明白你在云河待的好好的回来干啥？我就怕你这死孩崽子憋着什么坏。” “我能憋什么坏？就是觉得在家种地比在外边打工有意思”，鞠静解释道。 这不清不楚的解释更让鞠文启张永梅夫妻担心。 要是搁以前，他们还是挺希望鞠静回家帮他们经营饭店的，可现在，他们倒更希望三个姑娘都在外边，等屯子里没有人说三道四了再说回家的事儿。 吃完饭鞠静跟鞠文启夫妻去了饭店，要详细跟他们说说自己的打算。 鞠静去了饭店，尹凯旋自然也要跟着去，四人一走家里顿时消停下来。 鞠敏给奶奶剪指甲，乔玦端着一本专业书认认真真的看，鞠灵呢，铺开本子开始继续写她的。 这样清闲宁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回到家的第三天，屯子里就开始有各种各样的流言传开。 一些自诩跟鞠老三夫妻关系好的人主动来打听，问他们鞠敏怎么自己回家不跟丈夫一块儿回来。他们一问，鞠文启和张永梅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鞠文启夫妻没明说大姑娘已经离婚外人也能猜到一二。 让别人这么一二的猜着更烦，没事儿就凑过来变着法的打听，打听不着就乱猜，猜的多离谱的都有，把鞠敏说的特别不堪。 后来再有人来问鞠文启夫妻干脆跟人家说鞠敏离婚了，追问原因的话鞠文启只说林德志赌钱。 人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动物。你说假话有的人可能深信不疑，你说真话有的人反而不信。 信还是不信，其实不在当事人怎么说，都看这些八卦的人怎么想。他们愿意信，不管多假的话他们都信；他们不愿意信，不管多真的话他们也不信。 这种事情鞠家人左右不了，就让他们说去吧，等他们说够自然就不会再说。 鞠敏离婚，最乐呵的当属鞠老大一家。 蔡美玉从自己老姐妹那儿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乐的嘴叉子都咧后脑勺去了，颠颠的跑回家跟鞠文林分享这大喜事儿鞋差点儿跑掉。 “灵，真灵”，蔡美玉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咧着大嘴叉子说道：“是咱祖宗显灵啊，老三家果然不行了。” 自己家过的好不好不重要，只要别人家过得不好就很开心，这就是蔡美玉此时的心理，有点儿可笑但很真实，因为有这种心理的人实在太多。 鞠文林吧嗒吧嗒的抽着烟，闻言冷哼一声：“他家那三个丫头片子，搁家好好过日子得了呗，啥啥没有心气儿倒是挺高，嫁这嫁那的，我看以后就是屯子里上四十的老光棍儿都不乐意娶他们家的姑娘。” 妙书屋 第216章 好事 关起门来自己得意还不算，鞠文林和蔡美玉两口子还憋着坏，想要寒碜鞠老三一家子。 他们把儿孙全都叫过来，开了一个大的家庭会议。 说是会议，其实就是他跟蔡美玉说，儿子孙子们听着。 “回去都准备准备，明天去上坟”，先总说，然后再分说：“长福，你准备一挂炮，最少也要两千响的。长龙，纸钱儿啥的你准备，别买黄纸自己敲铜钱印儿，咱买伍仟万一个亿的那种现成的，多买点儿。苹果饼干啥的我们拿，这些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两家人都挺懵，不知道自己亲爹亲妈抽什么疯这不清明不七月十五的去上坟。 别人不问白桂荣可憋不住，问道：“爸妈，这是有啥事儿啊要去上坟？” 蔡美玉拍着大腿笑道：“你三叔家老大不是离婚了么，多大的好事儿，以后咱家祖宗肯定向着咱们啊，那咱不得准备点儿好东西孝敬祖宗啊。” 鞠长福和鞠长龙两家消息也挺灵通，自然知道鞠敏离婚的事儿，只他们想的没有蔡美玉想的多，还能把人家姑娘离婚跟祖坟联系到一块儿。 可仔细一琢磨，别说，对他们来说还真的是大好事儿呢，可不得大张旗鼓的庆祝一番么。 平常都挺抠搜的两家人这会儿倒是大方起来，对鞠文林的安排毫无异议。 正经事安排完，一家人又开始闲聊，闲聊的中心自然也是鞠敏离婚这事儿。 在他们看来，鞠敏就是瞎折腾，结了婚不好好过日子挣命的要离婚，这下好了吧，到头来还不是得回屯子种大地，以后想再嫁出去都难。 没有同情，只有讥讽和嘲笑，好像鞠敏因为这事儿后面的日子都得过得十分悲惨似的，连带着整个鞠老三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他们聊得欢，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没吭声的李凤娇突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我觉得大姑挺厉害，不是所有女人日子过不下去都敢离婚的。” 这话别人没听清，坐在她旁边的鞠堂成可听的清清楚楚，火气一下子就窜起来，起身直接一脚踹李凤娇身上。 李凤娇坐在木凳子上，连人带凳子直接倒在地上，伤的似乎不轻，试了好几下都没爬起来。 鞠堂成火气未消，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要觉得跟我过不下去你也跟我离啊，嘀嘀咕咕说别人挺能耐。就TM欠揍，一天揍你十顿八顿你就老实了。” 一窝子大人没有一个帮李凤娇说话的，也没有人上前拦着鞠堂成，只有缩在李秋菊身边的鞠堂友看不过去说道：“哥，你差不多行了啊，你没看电视上说么，打媳妇儿犯法，你这样会蹲大牢的。” 还没等鞠堂成反驳他呢，李秋菊就不轻不重的给了他一巴掌，警告道：“你哥跟你嫂子的事儿用得着你管，玩儿你的游戏机吧。” 鞠堂友撇撇嘴，当真低头玩儿起他的掌上游戏机来，没有再提李凤娇说话。 李凤娇麻木的看着这一大家子，想哭又想笑，最后她没哭也没笑，就木着一张脸从地上爬起来，扶起凳子静静的坐到角落里，再没说过一句话，低低的咕哝都没有。 鞠长福真是坏到了骨子里。 他买了两挂炮仗，一大家子集合准备去上坟的时候他在自家门口放了一挂，吸引不少人出来看热闹。 有人问他们没啥事放炮干啥，鞠长福就乐呵呵喜滋滋的跟人家说没事儿也得放炮，主要是驱晦气，别让有些人家的晦气沾染他们家。 那个“有些人家”是谁家？还用说么，屯子里人精儿似的人肯定能猜到啊。 鞠文启夫妻听说这事儿的时候鞠文林一大家子都走半个多小时了，这给鞠文启气的，拎着他的小锉刀就要去找鞠长福算账，最后被鞠静一句话给拽回来。 鞠静就道：“行了行了，你拿小锉刀给人剌破皮儿人家也能讹你一笔，你就别没事儿找事儿了啊。” 一听可能被讹，鞠文启消停了。 坐回来唉声叹气道：“这都什么人，他们家有事儿的时候咱没笑话他们，咱家有点儿事还不够他们嘚瑟的呢。” “你也知道他们是嘚瑟，那就让他们嘚瑟着呗，笑一天两天不算笑，咱就看谁笑到最后”，鞠静冷哼着说道。 现在除了鞠文林一家子在笑，鞠英也在笑呢。 别看鞠英跟鞠文启是一个妈一个爹生的，可她把自己摘的可干净了，有事儿是三哥没事儿鞠文启就啥也不是，鞠敏离婚搁她这个亲姑这里也是一个笑话而已。 她跟几个邻居家的老娘们说起这事儿，把鞠敏好一顿埋汰，横着比竖着比反正鞠敏就是拍马拍飞机也赶不上她姑娘。 她说的唾沫横飞，人邻居都听不下去，怼道：“人鞠老三家大姑娘好歹嫁的是个小伙儿，甭管离不离的也没碍着谁，跟你家姑娘可不一样。” 一句话给鞠英怼没电了，翻着白眼儿气哼哼的回自己家。贱嘴的毛病自然是改不了，转天又颠颠的出去跟人家说，别人不怼她她都不带回家的。 要说鞠敏一点儿没受影响那是不可能的。 都是人，谁被这么说着心里能好受啊。 不过各人应对这种情况有各人的方法，鞠敏的方法就是迎流言而上。 别人不是笑话她嘲讽她么，就想看着她憋憋屈屈畏畏缩缩的过日子么，她偏不这样！ 她开始去饭店帮忙，别人跟她打听离婚这事儿她就大大方方的说，没难过也没羞臊。有一些想看她热闹没看到的人让她别硬装，该哭就哭该难受就难受，都是一个屯子的没人笑话她。 这话骗鬼鬼都不信。 鞠敏直接就说道：“我有什么好难受的？我嫁的人不咋地我跟他离往后的几十年我不受他的气。远的不说就说咱屯子里吧，有多少媳妇儿受家里男人的气受婆婆的气受小姑子的气憋憋屈屈的过一辈子连‘离婚’俩字都不敢提，跟她们一比啊，我做梦都得笑干嘛要难受啊。” 第217章 动摇 鞠敏嘴皮子没有鞠静厉害，说话没有鞠灵赶劲，但跟屯子里绝大多数人比起来她这张嘴还是挺不饶人的。更主要的是她敢想敢说，说完还让人找不出反驳的话。 屯子里受气的女人少吗？ 当然不少。 远的不说，就说鞠家本家，鞠文林孙子孙媳妇鞠堂成和李凤娇，人家姑娘除了脸上有胎记不禁瞅以外哪比不上鞠堂成了，可自打嫁过来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丈夫不疼婆婆不爱的，屯子里谁不说她可怜。 跟天天受欺负不敢吱声不敢反抗的李凤娇比起来，大大方方的离婚回家还好吃好喝过日子的鞠敏好像真没什么好难受的。 当然，想三两句话就让屯子里的人不说三道四那是不可能的，背地里依然有不少人觉得鞠敏是死撑，明明心里苦的跟黄连似的偏还嘴硬，反正过得好不好鞠敏说的不算得这些没事儿瞎操心的人说了才算。 鞠敏也没太多要求，只要没人来饭店跟张永梅和鞠文启打听，说一些让他们心里不得劲儿的话就行。 她的对策还挺有效，如此几天之后，来饭店玩儿的人果然都不瞎打听了。 就在鞠敏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饭店来了个人，还挺让鞠老三一家子惊讶的。 来的是李凤娇，屯子里除了鞠老大一大家子人人都觉得可怜的女人。 她脸上有伤，一看就知道不是磕伤擦伤，是让人用拳头捶出来的。 张永梅一见她就直叹气：“堂成又打你了？可怜孩子，快来这儿坐吧。” 此时饭店里还有几个屯子里的人，都好奇的看着李凤娇。 李凤娇十分局促的走到柜台前边儿，小声说道：“大姑，我有话想问你。” 瞧这躲躲闪闪的样儿就知道她想问的话不想让其他人听见，鞠敏便把她带到厨房，俩人单独唠。 关起门来只两个人李凤娇自在许多，只声音还压的极低，挺不好意思的问鞠敏：“大姑，你以后就在家里待着了吗？” “不得”，鞠敏实话道：“我打算去云河做点儿小买卖，不搁家待着。” “为啥啊？三爷爷三奶奶不愿意你在家吗？”李凤娇马上追问道。 鞠敏摇头道：“当然不是，我是想在哪儿都行，我爸我妈都支持。我在南方那边儿的时候就做小买卖，回来继续干也顺手，总比搁家种地顺手点儿。” 跟李凤娇想的不一样，她特别羡慕的看着鞠敏，轻声道：“三爷爷三奶奶真好，宁愿被屯子里的人说着也不让你在外边受气。” 李凤娇的事情鞠敏自然也听家里人说过，说同情倒也不至于，日子都是自己选的，她选择在鞠家忍气吞声谁能有招。 不过她也不讨厌这姑娘，既然这姑娘想跟她说点儿知心嗑，她不至于交心也能给姑娘点儿安慰。 “我爸妈是挺好的，不过就算我爸妈不支持这婚我也得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能忍一天两天，可我不能往后的几十年都忍着。咱女人生来就不容易，能往好了走凭什么还非得搁泥窝子里顾涌着。” “你会做生意，有本事，离婚之后也不愁日子过不下去，可...”话说一半李凤娇没再往下说。 鞠敏知道她的意思。 李凤娇是觉得自己没本事，真要离婚了不能回娘家又没地儿去，以后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过。 感情没到那个份儿上，鞠敏肯定不能硬劝人离，只道：“别这么说，你有手艺，还是别人想学都学不来的手艺，真想干点儿什么未必不能成，只看你有没有这个决心。” 也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李凤娇，这姑娘看鞠敏一眼转身就走了，连道别的话都没说一句。 回头鞠敏跟鞠静鞠灵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还挺唏嘘，她们都觉得李凤娇人还成，可惜嫁了个鞠堂成。 “所以说啊，女人嫁错人还不如不嫁，自己个儿过不也挺好么，感情没到那个份儿上何必上赶着伺候人去”，鞠静说道。 话糙理不糙。 鞠灵表示赞同，还补充道：“嫁不好还不止伺候一个呢。丈夫、公公、婆婆、孩子，婆家要是有年纪小的弟妹也得一块儿伺候着，就相当于一个人伺候一大家子，多可怕。” 她俩一唱一和说起来没完，鞠敏也不时插上一句，尹凯旋和乔玦在旁边听着竟也觉得姐仨说的十分有道理，跟着连连点头。 后来琢磨琢磨，不对啊，再让姐仨说下去一个一个都不想结婚了可咋整！ “其实吧，结婚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可怕，只要擦亮眼找对人，婚后的日子也可以很幸福”，尹凯旋强行扭转话题。 鞠静轻哼一声：“所有女人在结婚前都觉得自己找的是最对的人，可结果呢，不还是有很多过的不好。大姐的事情就证明甭管自己觉得遇见的是多靠谱的人婚后都有可能变成大坑，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别结婚，甭管婚后有没有坑只要不往里面迈就保准不会崴脚脖子。” 尹凯旋十分想说服鞠静，但他嘴巴没鞠静厉害，思忖过后干脆来一招以退为进，闲聊似的说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结婚可能有坑，那就处对象呗，处的开心就接着处，处的不开心就一脚踹开，多好。” 鞠静斜眼看他一眼，没吱声。 其实每个人对婚姻爱情的理解都不一样，没有必要让所有人的想法都跟自己一样，也不要觉得跟自己不一样的人就指定过的不好。婚姻这玩意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管好自己就行。 可有的人吧，连自己的婚姻都没管好呢，就嘚里嘚瑟的去管别人，还想找机会插一脚，这不欠揍么。 这个欠揍的人就是吴有海。 自打鞠敏回家，离婚的消息传开，除了鞠老大一家和鞠英，上蹿下跳最欢的就是吴有海。 他不敢来饭店找鞠敏，更不敢去鞠家，竟然写了个小纸条让人递给鞠敏，鞠敏看完小纸条一点儿没给他留面子，直接将小纸条背面抹上胶贴饭店门口的小黑板上。 小纸条下面有落款，进进出出的人看到小纸条都知道吴有海又开始作妖。 妙书屋 第218章 不幸 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的是：离婚回来挺好的，以后有事没事都可以找我，我和我媳妇儿也过不下去，我也离婚的话咱俩不正合适么。 纸条下面写着吴有海的电话号码和他的名字，看样子是等着鞠敏主动给他打电话呢。 鞠敏敢把纸条贴出来就不怕人说，这种时候越忸怩躲藏就越显得心虚，还不如把纸条亮出来让屯子里的人都看看他吴有海到底什么德行。 吴有海在屯子里名声本来就不好，小纸条这事儿一出屯子里的人对他意见更大，同时也更加同情鞠敏和吴有海的媳妇儿。 鞠敏倒用不着这些人同情，只要少在她背后说风凉话她就烧高香了。不过吴有海的媳妇儿是真的很值得同情，她太惨了。 吴有海媳妇儿还那么年轻，如果最开始精神不正常的时候就花钱给她治，再好好的开导她未必不能全好。可吴家都干了什么呢？不是打就是骂，还把人关在家里不让出来，别说给她花钱治病了，没一包耗子药给她药死就不错了。 现在吴有海媳妇儿的情况比疯奶奶还要遭，疯奶奶是疯了那么多年再加上早年喝农药伤着了才会变成现在这个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的样子，吴有海媳妇儿就纯粹是吴家人祸祸成这样的。 吴有海不止一次动离婚的念头，可他媳妇娘家人不乐意。为啥不乐意呢？因为吴有海离婚的话他的疯媳妇儿就得回娘家，那对娘家来说也是很沉重的负担，娘家人并不愿意承担这样的结果。 惨不惨的，寻思寻思就行了，人家自己娘家人都不心疼鞠敏一个外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心疼的。 不过，借着小纸条的机会整一整吴有海她倒是挺乐意。 吴有海知道自己的小纸条被贴出来全屯子的人都看到了后整个人都气绿了，逮着一个饭店人少的时候气势汹汹的过来，也不进屋，就站门口让鞠敏说去跟他单独聊几句。 鞠敏闲的才跟他聊，直接笤帚疙瘩给他撵出饭店的大院子，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都这样了吴有海还不放弃呢，之后的几天又想尽办法靠近鞠敏，要跟鞠敏单谈，最终的结果不是被打就是被打的很惨。 惨着惨着吴有海终于觉悟了，鞠敏已经不是当年的鞠敏，自己在鞠家人那里连臭虫都不如，见了面保底就是笤帚疙瘩，那还什么破镜重圆啊，保命要紧！ 少了吴有海在眼前晃悠膈应人，鞠敏的日子才算舒坦一些。 她见天的去饭店帮忙，上手特别快。饭店有宴席的时候她还能帮张永梅在后厨做菜，不说多好吃，油大料足做出来的就指定不难吃。 鞠文启和张永梅都很欣慰，一方面想让大姑娘留在家里管着饭店一方面又怕大姑娘在屯子里让人说着心里不舒服，心里别提多纠结。 鞠敏可没他们那么纠结，她下定决心等鞠灵开学就跟着一块儿去云河，开启她全新的生活。 说到开学，屯子里最近又有新的流言流传开来。 这次流言的主角从鞠敏变成了鞠灵。 据说西山屯和三胖子屯在外边读初三的学生都已经回校取到一中的录取通知书了，可鞠家三姑娘到现在还没个动静，也不知道是考上还是没考上。 一开始大家只是猜她到底考没考上，后来没经证实他们就自己有了结果——挺能耐的鞠家三姑娘没考上高中。 为啥猜出这样的结果呢？还不是因为鞠文启以前好吹牛，没事儿就跟人说他三姑娘学习有多好，写的东西不仅得了奖还被印进书里了，这都是多了不得的事情。 如果鞠灵真的考上一中了鞠文启不得拿大喇叭满屯子广播啊，可鞠灵回来也有些日子了鞠家还一点儿动静没有，也没见鞠灵回学校拿通知书，这不就证明她没考上么。 有些人开始幸灾乐祸，背地里说鞠老三面子丢到姥姥家不算，还非得跑饭店当着人家的面说。 最开始有人假模假式的安慰鞠文启让他别难受姑娘不上高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时候他都懵了，完全不知道人家在说啥。 后来知道人家说啥了可给他气够呛，梗着脖子告诉人家他家小姑娘考上高中了，考的还特别好呢。 可惜，没人信，还觉得他是死鸭子嘴硬呢，让他把鞠灵的通知书拿出来看一看，没有就是瞎说。 鞠文启还真拿不出来。 鞠灵当然也有通知书，不过在李大刚那里呢。初高中在同一所学校就是有这点好处，什么都不用操心，开学报到她甚至不用拿录取通知书就能完成一系列的登记注册，这是其他学校的学生没有的待遇。 可屯子里这些人不知道啊。 他们就觉得有通知书才算考上，拿不出来就是没考上。 鞠文启憋着一口气，回家让鞠灵去一趟云河把通知书取回来，到时候也跟吴有海的小纸条似的贴饭店门口的小黑板上，让屯子里的人都瞧清楚。 鞠灵赖在家里哪都不想去，就跟鞠文启说道：“让他们说去呗，等一中开学他们不就知道咋回事儿了么。” 那可还挺久呢，鞠文启想一想就头疼。 他头疼，可屯子里有人高兴啊。 鞠文林一家子又开了个大会，这回不是商量上坟，聚在一块儿纯粹就是方便幸灾乐祸。 “瞧着没，老三家小不点儿以前学习多好，谁不说她能考上大学，现在可倒好，高中都没考上，让他们瞎嘚瑟，遭报应了吧”，蔡美玉拍着大腿乐呵又痛快的说道。 几家人都跟着附和，也跟着踩鞠老三一家。 其实鞠灵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事实就是她考上了，等以后看这些人被打脸岂不更痛快。 只还没等到他们被打脸的那一天，她先收到一个坏消息。 李大刚给她打电话，告诉她高中从他们这一届开始高一年级取消重点班，所有考上一中的学生名次打乱随机分配到各个班级里面。 鞠灵全县五十一名的成绩按理肯定被分到重点班里，现在重点班没了，对她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当然，除了高一没重点班可上外，还有一个不幸的消息等着她呢。 第219章 不求人 现在不光大学扩招，连高中都扩招了。 当然，这个扩招不是指通过中考的录取名额变多，而是增加自费生名额。 中考成绩作为参考，距离分数线越近交的钱就越少，差的越多交的钱也就越多。 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很多家长愿意多花钱送孩子来高中读书，希望孩子能在高中三年绝地翻盘，考上好的大学。 多收学生，那高一年级的班级就会增多，班级变多，教师队伍就得扩大。 一中高中部今年特意去省内最好的师范大学招了好几个毕业生过来，给教师队伍增加新鲜血液，希望高一年级可以在年轻教师的带领下更加积极的投入到学习当中去。 想法很好，可关键的问题是没有教学经验和管理经验的年轻教师们能胜任高一年级的科任老师甚至班任老师的工作吗？ 这个问题鞠灵无力左右，但却跟她息息相关。 因为李大刚已经拿到考入一中的所有学生的分班情况表。 高一年级计划开二十个班级，一个班五十人左右，考入生随机到这二十个班级里面，摊上哪个班主任全看天命。 鞠灵的运气不算好，至少在李大刚看来不算好，因为她要去的班级的班主任就是一个新招来的大学毕业生。 二十多岁的男老师，教语文，只大四上学期的时候参加过为期一个月的教学实习，除此外就再没有实际的教学经验。 鞠灵把这个消息告诉乔玦后，乔玦也跟着担忧起来。 他道：“高中这个阶段，有的时候经验要比学识重要。你没问问李老师能不能调班，可以的话你趁着还没开学赶紧调到一个班主任靠谱的班级去。” 鞠灵当然问过，李大刚没有把话说死，但也明确说了调班的难度很大。年级内或者学校内有认识的人还好办一些，没有认识的人就很难办。 鞠家当然没有认识的人，想办成这件事就得拐着弯儿的找人求人。鞠灵不想这么大年纪的父母还点头哈腰的求人，更不想再让他们欠人情，所以慎重的思索之后还是决定听天由命。 “小玦哥，这事儿我就给你说了，你别跟别人说，我不想让他们操心”，鞠灵嘱咐道。 乔玦蹙眉叹气，又有些心疼眼前这个懂事的小姑娘。 “你也别多想，班主任除了管班也就教一科，对你影响其实没有很大。高二文理分班，你还有的选，别为以后的事情发愁”，乔玦劝道。 要是李大刚不说这事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真的不会愁，可既然知道了当然会控制不住多想，毕竟事关未来。 但也不能埋怨李大刚，他也是为自己学生好。李大刚就是想提点鞠灵，赶紧想想办法去调班，别等以后后悔。 好在鞠灵并不是很拧巴的性子，也没为这事儿纠结几天，每天忙着巩固以前学的知识，背一背乔玦给她手抄的单词，再写一写小说，充实的根本没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 她二姐鞠静每天过的也很充实。 自打鞠敏开始去饭店帮忙后，鞠静就不怎么去饭店了，她现在每天早出晚归的在屯子附近的山上大地里转悠，给自己寻风水宝地呢。 她出去，尹凯旋自然寸步不离的跟着。大夏天的两个人一出去就是一天，没两天就晒成两个黑土豆子。 黑是黑了，可也真的有收获。 小富强屯不算大，但土地的类型还挺多。 旱田有平原黑土、山坡黑土，还有山坡黄土。其中平原黑土的土质最好，是一等良田。最差劲的就是山坡黄土，贫瘠，还存不住水，涝的年头能收庄稼，正常年头会减产，旱的年头很可能绝收。 鞠家那片还林的山地就属于山坡黄土地，这么多年没种庄稼地皮上已经被杂草覆盖，曾经悉心栽下去的小树苗只稀稀疏疏的不到三分之一还活着，剩下的不是遭虫害就是被闯进去的牲口啃食迫害。 除了旱田，小富强屯还有一大片水田。水田大致也分两种，一种是旱田改的水田，容易灌溉好打理；还有一种是甸子地开荒出来的水田，特别黏，健康的腿在这样的水田里嘎悠两年都能给嘎悠出许多毛病来，但开荒地是真的肥，产量很高。 鞠家以前也有一块水田小开荒，当年困难的时候想卖给村里的老赵家，结果被鞠文林一家子从中搞破坏，以极低的价钱截了胡。 这么多年过去鞠家三姐妹对这事儿依旧念念不忘，鞠静翻开自己的记仇小本本重重划了两下，恨恨道：“早晚让他们把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 鞠灵对她二姐的记仇小本本非常好奇，凑过去想看一看，直接被鞠静扒拉到一边儿去，还免费接收到一枚二姐热乎乎的白眼儿。 鞠灵委屈噘噘嘴，给自己找台阶道：“二姐，这几天看的怎么样？看上哪块地了？” 鞠静还没说啥呢，搁一边儿泡脚的鞠文启先道：“她看上能有啥用，人家也不一定包给她。要我说你二姐就是瞎折腾，咱自己家不有地么，想种咱明年不包出去就是了呗。” “咱家的地我想种哪一块儿都行？”鞠静龇着牙问道。 鞠文启立马警觉起来，感觉自己二姑娘没憋什么好心思。 “你想种哪块儿？大河沿儿那块？那块儿地最好，好多人家想包呢，今年包给牛二家了，他家侍弄地仔细”，鞠文启说道。 鞠静摇摇头，出人预料的说道：“我没看上那块儿地，我看上咱家那块山坡地了，就退耕还林那块儿。” “还林的地你能干啥？树不能乱砍，那地土质也不好种不出啥来”，鞠文启不解的说道。 鞠静很耐心的解释道：“确实不能乱砍，不过可以跟林业部门申请啊，只要拿到许可就能砍树了。那片山地土质确实不咋地，不过好土地是可以培养出来的，科学沤肥和灌溉，两三年的时间就能把一块贫地变成良田。” 鞠文启要是没种过地还能被她忽悠过去，可他种了半辈子的地，怎么养地他还能不知道么，要是真有那么简单家里不都是良田了。 第220章 电脑 “两三年？你骗鬼呢”，鞠文启驳斥道：“你可别瞎折腾了，想在家种地就好好的种，别扯那些没用的。” “爸，你知道为什么以前你养不出良田来么？”鞠静难得没有生气，也没有怼鞠文启。 她的好态度也换回鞠文启老老实实的回复，他道：“因为那玩意儿就不是好养的，要不家家不都是良田了么。” “确实不好养，不过不是不养不出来”，鞠静坚持道：“咱屯子家家都有不少地，每年从春耕到秋收都紧忙活，哪有时间和精力细细的养地。我就不一样了，就整那一块地，一年两年不行就三年四年，总能把地养肥了，你说是吧？” “那你这是种地吗？”鞠文启又有些生气了，他道：“你这是磨洋工，咱老百姓种地哪有这样的，你可别瞎整了。” 鞠静发现她跟鞠文启说不明白。 鞠文启想的是传统的那种种地，而她并不是要那样种地。 父女俩陷入胶着状态的时候，尹凯旋替鞠静说道：“其实我觉得专心弄一块儿地也挺好的。那块山地面积挺大，真要弄肥了可以种植经济作物，也可以搞山地养殖，都比种传统的粮食作物赚钱。” 鞠静给尹凯旋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农大的学生，就是能跟她想一块儿去。 “爸，你知道山地养殖么？”鞠静问道。 鞠文启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那鞠静可有话说了。 “你都不知道我跟你讨论什么啊。你就等着吧，等着我赚大钱。咱可说好了，从今以后那块山坡地归我，我干什么你都别管。” 鞠文启还真不乐意管她，不是嫌弃她，是管不住啊。 山坡地到手，接下来鞠静开始一趟一趟的往林业部门跑。采伐证可不是那么好办的，这些年国家对这方面管的很严，进山砍几枝树杈子当柴火烧被抓到都要罚款，乱砍乱伐可就不是罚款那么简单了。 虽然山坡地里的树是鞠家退耕还林栽种的，但这树怎么处置鞠家人说的还不算，想干什么都得申请。 因为树都没长大，采伐证就非常不好办，必须要有充分的理由才行。 为这，鞠静还跑了一趟云河，去农科所找王亚磊开了一份山地果树栽培的建议和证明书，顺便买了一台电脑回来。 尹凯旋跟着去的，俩人一个抱着主机一个拎着显示器回来的时候可给屯子里的人都新鲜坏了。 这是屯子里的第一台电脑，大家都很好奇这玩意儿到底有多神奇。 神奇不神奇的，那也得联上网之后才能用，不联网这玩意也就比摆设稍微好点儿。 搁半年前，小富强屯还不能联网，不过在鞠静的不断努力之下，相关单位对设备进行升级，小富强屯已经具备联网的能力！ 那鞠静是怎么努力的呢？ 她给相关单位和部门打电话、发邮件、网上留言，所有她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成。 这也在情理之中，现在全国的网路覆盖率还不算特别高，还有乡镇没有通网，人家凭什么给一个小屯子通网呢。换句话说，没有赚头人家凭什么往里面搭钱呢。 一网友跟鞠静分析这种情况之后，她不仅没放弃还想到一个特好的办法。她发动网上所有她能说的上话的网友，如果可以的话网友还可以发动身边的亲朋好友，让他们帮忙打电话、发邮件、网上留言给相关单位和部门，给对方一种小富强屯很多人想联网的假象。 最终，成了。 网聊的时候尹婉柔开玩笑道：“你这招又歪又简单，傻子才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儿呢。我估计人家能同意升级设备是因为太烦了，这一天天的光接你们的电话了。” 甭管是真的觉得有钱可赚还是被烦到了，反正小富强屯可以联网了！ 鞠静是个网yin少女，几天不上网就浑身难受，所以别说现在电脑不便宜，就是花她一年的积蓄去买她也乐意。 花钱办了网，鞠静迫不及待的试了试，气恼的不行。 “这什么破网速，游戏根本带不起来！” 想砸键盘。 不光游戏带不起来，看个视频也特别卡，得打开缓冲好一会儿才能流畅的看下来。 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气恼抱怨都没有用，只能忍着，等下一次的设备升级。 电脑整好鞠静还要为采伐证忙活，这可便宜了鞠灵，她可以用电脑码字查的后台数据了。 她现在连载的成绩真的很不错，评论留言也很多，看到别人的好评她就特别有动力写下去，要不是手速限制，她恨不能一天更新一万字。 鞠家安了电脑的事情在屯子里只新鲜了一两天，毕竟那玩意放在鞠家，鞠家有疯奶奶在，外人都不怎么来，看不着摸不着的东西说起来也没意思。 可屯子里总有一些例外。 这个例外就是鞠堂友。 他曾经为了要一台电脑绝食折腾很长时间，后来家里用游戏机打发了他，他才勉强消停下来。 现在听说鞠静买了电脑，他的小心思又活泛起来，又开始要死要活的折腾。 以前蔡美玉听说一台电脑要多少钱后站在鞠长龙夫妻这头，也觉得不该给鞠堂友买。可这回她改主意了，坚定的站在孙子这一头。 “他鞠老三的姑娘都能有的东西，我孙子怎么就不能有？”蔡美玉问鞠长龙夫妻道：“你们是觉得我孙子还不如他鞠老三的闺女呗？” 李秋菊很无奈，好声好气的说道：“这也不是一回事儿啊。人家鞠静买电脑花的是自己在外边儿赚的钱，堂友要是用自己赚的钱买我们也不能说啥，可他在家啥也不干还要花这老多钱买电脑，我和长龙当然不乐意。” “鞠静都多大了，我孙子才多大？有你们这样当爸妈的吗，这么瞧不上自己儿子当初生他干啥啊？”蔡美玉把比她宽出去好多的孙子护起来，生气的说道。 鞠长龙和李秋菊都挺能干的，种地养牲口，一年不说赚特别多但也能攒下一些钱，真不是买不起电脑，只是他们觉得没有必要。 蔡美玉拿年纪说事儿，李秋菊自然也有话说，她道：“那三叔家鞠灵比堂友还小一岁呢，听说早两年就靠写东西赚不少钱。人家的姑娘咋都能赚钱，我儿子咋就只会张嘴要钱呢？” 妙书屋 第221章 被坑 李秋菊这不就是变着法的说鞠堂友没出息好吃懒做么，那蔡美玉可不乐意。 她的宝贝孙子，甭管是不是好吃懒做就是比鞠老三家的姑娘强！ “别跟我整这些没用的，堂友要啥你们就给他买啥，哪那么多废话。你们要是不乐意以后就别认我当妈，也别说是咱老鞠家的人，爱咋咋地”，蔡美玉耍无赖道。 真不愧是祖孙俩，鞠堂友耍无赖的样儿跟蔡美玉如出一辙，都特招人烦又特让人无奈。 鞠长龙寻思去找鞠文林，让鞠文林劝一劝蔡美玉，没成想鞠文林竟也跟蔡美玉一条战线。 他给出的说法是：“你俩又不是没钱，给儿子花点儿能怎么地？等你们老了还得指望堂友给你们养老呢，现在你们这也不给那也不愿的，老了堂友也不伺候你们咋整？” 好巧不巧，这话还让鞠堂友听了去。 这小子当即便梗着脖子威胁道：“爸，你要不给我买电脑等你和我妈老了我就把你们关猪圈，让你们跟猪一块儿过日子。” 鞠堂友可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儿，他比鞠灵还大一岁呢，这话都能说出口真的很欠收拾。 鞠长龙气够呛也没手软，随手抄起板锹就去拍鞠堂友。 蔡美玉鞠文林都上前拦着，结果板锹没拍到鞠堂友反而误伤蔡美玉。 蔡美玉一屁股坐地上开始嚎，一口一个不孝子的叫着，弄的鞠长龙和李秋菊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她这一嗓子恨不能把半屯子的人都嚎过来，她脸皮够厚不在乎鞠长龙夫妻可在乎呢，他们可不想跟着一块儿丢人。 被自己亲娘逼的没招没招，鞠长龙终于松口，同意给鞠堂友买电脑。 在鞠堂友的不断催促下，第二天他们就去了云河，当天带着电脑回来。 这可给蔡美玉嘚瑟完了，屯子里不想看热闹的人都被她叫过来看热闹，指着电脑不懂装懂的一通白话，恨不能将这玩意夸出花儿来。 她也不知道电脑要联网才能真正发挥用途，非得让鞠堂友打开电脑操作一番给屯子里的人看看。 鞠堂友谁的面子都不给，直接就让蔡美玉不懂别瞎嘞嘞，不联网打开也玩不了。 蔡美玉是有面子还是没面子跟鞠老三家没多大关系，可鞠静就爱看鞠老大家的热闹，马上派尹凯旋出去打听情况。 没事儿的时候尹凯旋就爱满屯子转悠，哪儿有热闹哪儿就有他，所以他来鞠长龙家瞧热闹也没人觉得奇怪。 他在人家待了十多分钟，乐呵呵的回家，跟鞠静汇报鞠长龙家的电脑多少钱买的，都什么配置。 他越说鞠静越乐呵。 不为别的，就因为鞠长龙那电脑买贵了，还贵了不止一点半点儿。 也不奇怪，鞠长龙带着鞠堂友去买电脑，他俩懂啥啊？还不是卖电脑的说啥他们听啥，不忽悠他们才怪呢。 鞠静就不一样，她不仅懂行，在去云河的前一天还给网吧老板打了一通电话，老板又给他认识的一个经销商打去电话，鞠静就能以内部价拿到电脑。 鞠静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保守估计他多花了一千多块，大胆猜测能多花两千。就那垃圾配置还能花这么多钱，啧啧，傻子果然好骗。” 尹凯旋也跟着乐：“回头我告诉他们被忽悠了，气死他们。” 他不是随口一说，转天还真出去说了，不过没直接跟鞠长龙一家说，而是逮屯子里嘴巴比较碎的人说的。 他说买贵了屯子里的人还真的信，因为他是读大学的城里人，肯定比鞠长龙一家懂这玩意儿。 一传十，十传百，当天电脑买贵了的消息就传到鞠老大一家的耳朵里。 鞠长福夫妻就乐呵呵的看热闹，反正花的也不是自己家钱，甭管多贵跟他们也没关系。 鞠文林和蔡美玉都非常后悔，后悔不应该这么着急买，毕竟是这老贵的东西，买之前应该找人好好打听打听。 鞠长龙夫妻呢，他们不仅后悔还非常怨愤，怨谁气谁？当然是蔡美玉了。 夫妻俩关起门来说话，李秋菊气的直抹眼泪。 “你妈偏心眼子，对咱堂友没有堂成好。有好处的时候想着她大孙子，要花钱争面子的时候才想到咱们。” 鞠长龙下意识的想反驳，张张嘴发现他媳妇儿说的挺有理，又乖乖闭嘴不吭声。 按说有了电脑又联上网后最高兴的应该是鞠堂友，然而这孩子一点儿都不开心。 电脑贵不贵的他不在乎，只要能让他玩游戏就行。可惜，玩不了！ 网速不行，电脑也不行，打个网页都要卡半天，耐心耗尽小暴脾气上来直接摔了键盘鼠标，要不是鞠长龙拦的及时他都能把显示器给砸了。 这花钱买的哪里是电脑，是愁，是一家子的不消停啊。 他们越不消停鞠家三姐妹就越高兴。 好心情带来好消息，鞠静的采伐证终于办下来了。 多亏农科所的人帮忙，在知道王亚磊的证明作用不大后，农科所的一个领导来这边办事顺便去了一趟林业部门，跟人家提了一嘴鞠静要回家搞新型复合型农业的事儿，没过几天人家就打电话来通知她可以去拿采伐证了。 拿到采伐证的当天，鞠静就带着鞠灵尹凯旋和乔玦上了山。他们还拿了锯、斧子之类的工具，可一到地方鞠静又反悔了。 “再留它们几个月吧，冬天再砍吧。现在山上杂草太多，里面有啥咱也不知道，冬天草都枯了蛇啥的也猫冬了还安全一点儿”，鞠静说道。 “有蛇？这山地里有蛇？”尹凯旋的脸都吓白了。 鞠灵替她二姐回答道：“肯定有啊，这么密的草里怎么可能没有这些玩意儿。我爸妈说以前我家扒老房子的时候还扒出一窝蛇呢，一点儿都不怕人。” 尹凯旋不仅脸白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他胆儿不小，但特别怕这些冰冰凉凉软软趴趴的东西。 回家后尹凯旋就总觉得鞠家的房子里还有蛇，坐炕上难受，下地也难受，晚上都吓的睡不着觉。 眼瞅着精神小伙儿熬成熊猫眼，鞠文启和张永梅都挺发愁。问他怎么地了他还不好意思说实话，吭吭哧哧的实在熬不住才说怕家里有蛇晚上睡不好觉。 妙书屋 第222章 处对象 他说实话可给鞠静惊讶的不行。 她还特意挑一个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问尹凯旋：“你以前跟我说你最喜欢蛇、蜥蜴啊什么的，还养着当宠物呢不是，怎么又变成害怕了呢？” 谎话瞒不住，尹凯旋只能老实交代。 “我那不是怕你笑话我，觉得我不够爷们儿么。其实我怕的动物还挺多的，就像毛毛虫，我瞅一眼浑身都痒痒。” 鞠静很无语：“那你之前还跟我一块儿挑树上的蜇剌子，这不给自己找罪受么。除了这事儿，你还说了什么谎？只给你一次机会，这次不说以后再说...” 发现这话有毛病，鞠静赶紧刹住。 可惜晚了，尹凯旋不仅听到还琢磨明白她的意思。 “以后再说会怎么样？剥夺我成为你男朋友的资格？”尹凯旋笑成一个傻憨憨，贼利索的交代道：“大事儿上肯定都没骗过你，就一些小事儿上怕你瞧不上我所以撒了些小谎。” 他所谓的小谎其实都是为了维护自己高大威猛的形象。 除了怕蛇之类的动物，他以前为了带鞠静打游戏还往游戏里面充不少钱，明明是金钱玩家却给鞠静说都是他一刀一刀砍出来的。 鞠静打游戏代练，有时候不仅要给客户升级还要给人家打装备，一些装备或者材料十分稀有，打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出来，尹凯旋就偷摸的花高价从玩家手里买再转手给鞠静，给的时候就说是他无意中打到的自己也没用就给她了。 那时候鞠静只觉得尹凯旋运气好，甭管多稀有的材料或装备他都能获得，没成想他都是靠钱买来的。 “你可真行！”鞠静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你给我那么多材料和装备得花多少钱啊，有这个钱干点什么不好。” “能让你轻松一点儿，我觉得这钱花的就特别特别值”，尹凯旋突然深情的来了这么一句。 鞠静不是不感动，可感动之余她想的还是比较现实的问题。 “这钱要都是你自己的我什么都不说，可你大手大脚的花你父母的钱给我买轻松就很不合适”，鞠静说道。 “我知道”，尹凯旋叹息着说道：“以前我花钱真的挺大手大脚的，我爸妈也不管我，我自己花钱也没数。可后来来到你们家，看到你家的情况，看到你爸妈和你们姐妹为这个家所做的努力，我就觉得以前大手大脚的自己实在太矬了。都不用你批评，我以后肯定不会这样，我也是二十往上的男人，要是连自己的撑不起来还怎么保护别人。” 没想到唠着唠着还唠出深度来了。 其实鞠静特别不愿意跟尹凯旋往深里唠，因为她害怕，怕尹凯旋突然说喜欢啊什么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拒绝？ 说实话，自打鞠敏离婚这事儿后她对恋爱的态度已经有一些转变，心里生出那么一丝丝去尝试一下的想法。 那接受？ 也很难。毕竟她骨子里还是一个很现实的人，现实存在的一些问题她不可能忽略掉。 暂时还不能有一个结果，那就先这么着，兴许某一天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呢，或者某一天尹凯旋对她没兴趣自己离开，那还省的她纠结呢。 可惜，尹凯旋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猜不出她心底的这些小心思。 他觉得时机挺对气氛也不错，于是旧话重提，对鞠静道：“静静，你知道我喜欢你，我真的特喜欢你。甜言蜜语我也不会说，就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以男朋友的身份陪你上山砍树下地种田的机会，行么？” 这还叫不会说甜言蜜语？ 那怎么样才叫会说甜言蜜语？ 见鞠静不说话，尹凯旋壮着胆子握住鞠静的手，看着她倍儿真诚也倍儿忐忑的说道：“鞠静，咱们不去想以后，就踏踏实实过好现下的日子，享受现在的时光不好吗？人这辈子有那么多意外，谁能保证未来一定会按着你计划的来呢？就算按着你最保守的标准找个人结婚了，你能保证他婚后跟你想象的一样么？” 尹凯旋几乎每句话都敲在鞠静心里，让她一点点软下来，让她不断的动摇。 鞠静微微低着头，似乎是在走神，又像是在思考。 不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始终没有甩开尹凯旋的手。 都是聪明人，不会连这点儿小细节都注意不到。 笑容在尹凯旋的嘴角漾开，一张黑黢黢的帅脸愣是被他笑成阳光下最绚烂的小雏菊。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爆缺点和不足竟然还有这样的收获。在此刻之前，他设想过无数种鞠静接受他的场面，唯独没想到是在这么平淡无奇的情景之下。 想一想这样才更合理，生活本来就是平淡无奇的，哪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件，自然也没有那么多感天动地的情情ai爱。 普普通通的男男女女，谈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前路可能满是荆棘，未来也充满无数种可能，可至少此时此刻，他们的心贴的很近，很近。 转头尹凯旋就把这件大喜事儿公布出去，鞠敏和鞠灵都还挺高兴的，好小伙儿终于和好姑娘在一块儿了。 乔玦呢，不是不高兴，就是心里边儿特别酸，酸到看尹凯旋嘿嘿傻乐就想给他一拳让他哭一场的程度。 鞠文启夫妻的心情比较复杂。 一方面他们都觉得尹凯旋不错，是个好小伙儿，跟他们二姑娘在一起挺好。可另一方面呢，他们又觉得两家差的太多，怕尹家瞧不上自己姑娘，怕鞠静受气。 看自己爸妈好几天都唉声叹气的，鞠灵逮着机会安抚他们道：“爸妈，你们别替我二姐操心，她都这么大了干什么心里都有数。你们也别觉得尹家条件太好我二姐以后会怎么着，你们想想我大姐，林德志家条件跟咱家差不多吧，那我大姐该受气不还是受气么。所以日子过得好不好也不全看家庭，还得看人。” 鞠灵说的挺明白，鞠文启夫妻俩也知道这些道理，可他们还是会操心。 儿女啊，就是父母的债。生了，这债就得还一辈子。过得好操心，过得不好更操心，总之就没有不操心的时候，没有为人父母的人永远都没办法体会这种心情。 第223章 代价 鞠静处个对象，可给屯子里不少人激动够呛。 尹凯旋性格好，爱溜达爱唠嗑又没什么架子，所以在屯子里人缘儿特别好，男女老少除了鞠老大一家子几乎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以前屯子里年纪大或者平辈的人都叫他小尹，孩子叫他凯旋哥，现在称呼可不一样了，年纪大或者平辈的人开玩笑叫他鞠家姑爷，平辈的小孩儿叫他二姐夫，晚辈的叫他二姑夫啥的，总之，他现在身上已经贴上了鞠家的标签。 他自己也特乐意别人这么称呼他，有事儿没事儿往外跑，还要往人多的地方扎，谁提他跟鞠静的事儿他就变着法的说好听的夸人家，一通聊下来大家都开心。 激动是激动，屯子里真正看好这俩人的还真不多。 大家都知道尹凯旋是大城市过来的，还在上大学，家里还有钱，这样的条件找什么样的对象找不着，鞠静除了长得好看点儿还有啥好的，尹凯旋就能踏踏实实的跟她处下去？ 肯定是图新鲜，新鲜劲儿一过俩人肯定掰。 鞠老大和鞠英两家尤其认为他俩处不长。 鞠英给朱玉萍打电话的时候说起这事儿，啧啧评价道：“多大的脚就穿多大的鞋，没那命非得往里头挤，你等着瞅吧，看她以后被踹怎么在屯子里待。你三舅也真是，大姑娘嫁的稀里糊涂离的也稀里糊涂，还不长记性，二姑娘处这么个不靠谱的对象也不知道管一管，活该他们被笑话。” 她嘚啵嘚说半天，朱玉萍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这才觉得奇怪，忙问道：“玉萍，咋的了？咋不说话呢？” 朱玉萍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说道：“我没事儿。妈，你就管好自己和我爸就行了，别人家的事儿别管别掺和，好不好的跟咱们也没关系。” 鞠英到底不是木头人，姑娘声音不对情绪也不对她还能听出来。 她忧心的问道：“咋的了姑娘？有事儿你跟妈说，别憋自己个儿心里。是不是跟姑爷干架了？你也收一收自己脾气，好好哄一哄姑爷，别...” “他不是你姑爷！”朱玉萍毫无预兆的爆喝一声，给鞠英吓一跳。 朱玉萍压抑的说道：“妈，我在他面前脾气够好的了，任他打任他骂，你还想我怎么哄他？非得让我死在他手里你才乐意是吧？” 说的太吓人，鞠英只觉得脊背发凉，嘴哆嗦着半天才说出话来。 “姑娘啊，你可别这么说。赚钱哪有容易的，你跟咱种大地的比不轻松多了，你好好的，找个时机给姑爷生个孩子，以后他不...” 朱玉萍心灰意冷，实在听不下去。 “我带环了，你听到没有，我带环了！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跟我说的明明白白，想跟着他就必须上环，如果我敢偷偷的把环取出来怀孩子他不仅不会管孩子还会把给我的东西全都拿回去，一分钱都不给我。妈，你现在吃的穿的花的都是拿我的命换来的，你姑娘比别人的姑娘惨！” 说到后边儿，朱玉萍已经泣不成声。 鞠英也跟着哭，哭的也挺伤心。 可哭过之后，她却对朱玉萍道：“姑娘，咱再忍几年，多攒点儿钱，手里有钱以后的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你可别想不开，别跟姑爷闹掰，反正都让狗咬了，那多咬几口又能怎么地。” 朱玉萍在绝望中挂断电话。 鞠英也很难受，为自己姑娘，也为他们一家子的前程。这下好了，喜滋滋的打出去一通电话想说说别人的八卦，这下什么心思都没有了，自家的心都操不过来。 再说鞠老大家，一个一个的也都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家还一堆烦心事儿呢非要替鞠老三夫妻操心。 他们设想出好几种鞠静可能遇到的悲惨结局，反正不管怎么着跟尹凯旋就没个好儿。 白桂荣说的更过分，她道：“不就是看中人家的钱了么，跟玉萍也没什么两样，人家玉萍好歹钱到手车到手了，她最后能到手啥？成破烂儿让人扔的时候有她哭的。” 鞠英鞠老大一家子怎么想怎么说鞠静都不在乎，她现在忙的很，根本没工夫管这些。 那片山坡地不仅需要育肥养土还需要水，没有水一切都是白扯。所以，地边儿得打一口井。 除了打井，具体要用那片山地干什么也需要计划起来。 这个计划不仅包括具体的实施细则，还包括各种花销。 农具、化肥、农药、种子或树苗、还有应对突发情况的开支，整体算下来侍弄这一块地可要投入不少钱呢。 鞠文启听到她算出来的大概数字后吓够呛，直言道：“你这是要种金子吧，咋就能花这么多钱？我跟你说老二，你可别瞎嘚瑟了，老老实实的种地就行可别整这老多花花样儿，钱都赔里头可咋整。” 赔钱？不是不可能，鞠静也已经做好应对这些风险的准备。 她只坚定的说道：“不管赔还是赚我都想试一试，我就是想让一些人知道靠种地也能发家致富，也能发大财。” 鞠静自己的钱不够，鞠敏很豪爽的支援她一些，还说不够尽管开口，她可以再拿。鞠灵也要支援，被鞠静几句话给怼了回去。 尹凯旋自然也想在金钱方面给予鞠静一些支持，可鞠静在这方面太敏感，一分都不要，借也不行，反正就是不拿他的钱。 这姑娘犟的很，尹凯旋也不敢多说，怕挨揍。 就在鞠静为她的未来做详细规划的时候，鞠家饭店接了个升学宴。 以前来饭店办酒席的只有红白事两种，后来又多出小孩儿的满月酒，老人的整寿宴，现在又整出升学宴来，反正啥事儿都能找个名头办一场酒席，吃的好不好不重要，能收到礼金就行。 办酒席的是大柳树村的一户张姓人家。大柳树村距离小富强屯不算近，鞠家饭店开这么久也只接过大柳树村一个单子，突然接到张家的电话说要在鞠家饭店办升学宴鞠文启夫妻还挺惊讶的。 张家的孩子一直在老家S省读书，那边的教学质量整体比这边好。因为学籍在这边，那孩子高二下学期转学到云河一中，高考过了二本线，考上省内的商业大学。 妙书屋 第224章 开车 “我听说那个张家的孩子在老家读书的时候成绩也不咋地，不知道咋来咱们云河就学习好了，还考上大学了呢”，晚上鞠文启泡脚的时候闲聊道。 这几年像这样外地读书回来参加考试的孩子还挺多的，一般都是在外边儿成绩一般，来这边就能排在前边。在那边考二本可能非常费劲，但回来这边考省内的二本就相对容易一些。 鞠文启夫妻当然不懂这些，就是搁自家随便聊一聊，鞠灵跟他们说了一下这种情况，没想到夫妻俩还犯起愁来了。 “那咋整，那要回来几十几百个咱这边的学生不就啥都考不上了么？哎呀，那咱小不点儿可咋办啊？”鞠文启犯愁道。 鞠灵：... 乔玦又详细的跟鞠文启夫妻分析了一下这种情况，最重要的是对鞠灵的学习成绩给予高度肯定，这才让老两口放下心来。 不说考试，单说这个酒席，人家定的是最高规格的，要准备的东西还不老少呢。 张永梅扒拉完菜谱对鞠静道：“静静，你明天跟凯旋去一趟你小姨家拉两头猪回来，咱明天杀猪，家里肉不够了。” 为啥要指使鞠静和尹凯旋去呢，因为他俩老早就商量着要去小姨家了，只是一直没盗出工夫来，这次正好带任务过去一趟。 一听说要去小姨家，连一向稳重的鞠敏都不淡定了，非要跟着去，于是二人行就变成了五人行。 一大早出发，不到七点就到了张永丽家。 张永丽早吃完饭正在打扫猪圈呢，小折腾在猪圈外边自己玩儿，冯广全也骑自行车去上班了。 老早张永丽听说鞠敏回来就想去小富强屯看看来着，可惜一直没腾出工夫来，这次见着鞠敏可有不少话要说，拉着鞠敏的手死活都不放。 鞠静鞠灵和乔尹二人则兀自在猪圈挑猪。 学动物医学的尹凯旋非说自己眼光独到，挑中的猪肯定更好吃，那最后大家就把这个艰巨而伟大的任务交给他了，看着他拿着一根小棍儿站猪圈外边儿一个劲儿的扒拉猪。 选个猪比选妃还费劲儿，扒拉十多分钟后，尹凯旋终于选出来两头。 接下来就是把选中的猪赶出来装进车里，这活儿他们也不熟，好在年轻体力好人还多，费劲巴拉的也总算把猪撵车斗里了。 以前都是张永丽开车去送猪，可现在家里就她一个人儿，眼瞅着又要到下一次喂猪的点儿了，她还真走不开。 那咋办？ 鞠静撸起袖子要试着开。 这车还是林万民在的时候买的呢，手扶的拖拉机，贼难开。 尹凯旋怕有危险不让她开，还道：“上次来的时候我试着开过这种拖拉机，还是我来开吧。” 鞠静的小犟脾气上来，死活要开，尹凯旋也拿她没有办法。 拿摇把子打火是个体力活儿，鞠静绕半天才打着，麻溜上车试着开起来。 有尹凯旋在旁边指导，再加上她胆子也够大，在门口开了两趟基本就能上手了，不过不能开太快，只能慢悠悠的开。 鞠灵进屋去叫鞠敏，乔玦很放松的靠在车围栏上，笑着问鞠静：“你打算买这种拖拉机？天天开这种拖拉机上地家里人会不放心的。” 尹凯旋一拍脑门，这才明白鞠静为啥一定要试着开车。 在家种地肯定要有农用车啊，他怎么就没想到。 “别买这种，买那种带方向盘的大拖拉机，有劲儿还安全，就是贵点儿”，尹凯旋建议道。 鞠静拍拍拖拉机的扶手，笑着看这俩挺会操心的人儿道：“我不光要买农用车，还想买一辆皮卡，不过现在条件不允许，都等以后再说吧。” 要开皮卡，首先得有驾照，所以她以后还得去考个驾照。 想一想要做的事情还有那么多，鞠静就觉得自己未来的日子一点儿都不会无聊，也不会空虚。 三个人正聊着车呢，鞠敏几人出来。 除了开车的鞠静和指挥的尹凯旋，其他人都跟猪一起站在车斗里，跟张永丽告别后，五人嘎悠嘎悠的回了家。 平安把猪拉回来，车也不着急还，他们又开始帮鞠文启夫妻杀猪。 已经上过很多节解刨课的尹凯旋主动请缨，非要主刀。 说他胆儿大吧，他怕蛇怕毛毛虫，说胆儿小吧，他杀猪可一点儿没手软，非常有意思的一个人。 他用解刨手法杀了猪，掏出内脏，再进行分解，张永梅他们主要就负责清理。从上午一直忙活到傍黑天才把两头猪收拾好，酒席要用的肉都拿到饭店放到冰柜里，剩下的零零碎碎张永梅留下一些准备家里人晚上吃，还有一些则分装成几份派三姐妹分别送给关系还不错的几家。 大夏天的吃杀猪菜也别有味道，鞠文启心情还不错特意去买了几瓶啤酒，他自己不喝让孩子们喝。 他的孩子们指的是乔玦和尹凯旋，俩小伙子跟着忙活一整天也怪累的，喝点儿小酒放松放松挺好。 可他没想到他买来的酒大部分都进了自己俩姑娘的肚子里，瞧小不点儿那样儿，要不是年纪小不让她喝这酒就让她们姐仨分了。 头疼。 “姑娘家喝什么酒”，鞠文启发愁道。 鞠静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怼道：“咋就不能喝？我们喝多了又没打人，不像一些大老爷们儿喝多了就打媳妇儿。你说是吧，爸？” 鞠文启：... 这边刚说完喝多打媳妇儿，外边就传来吵嚷声，张永梅出去听一耳朵回来道：“是周三，喝点儿猫尿就不是他了，又开始打媳妇了。” 桌上几人瞅了瞅杯子里的啤酒，它怎么就不香了呢。 他们吃完饭外边还没消停下来，爱凑热闹的尹凯旋颠颠的出去瞧热闹，一直等吵嚷声散去才颠颠的回来。 “我听说是他们的儿子往家里寄了点儿钱，周三媳妇儿偷偷藏起来结果还是被周三知道了，周三喝了酒回来跟媳妇要钱，周三媳妇不给他就动了手”，尹凯旋分享自己听到的八卦。 正趴在炕上看书的鞠灵闻言蹭一下坐起来，惊喜的问道：“是周彦，周彦往家寄钱，他是不是跟家里联系了？” 妙书屋 第225章 嫌小 尹凯旋也就知道个大概，周彦有没有跟家里联系他还真不知道。 鞠灵有些坐不住，要不是外边黑天她都想立马去周三家一趟问问情况。 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吃过早饭鞠灵便去周三家里。 家里只周三媳妇儿一个人在，穿着短袖长裙，脸上和胳膊上都有伤，看来昨天傍晚周三儿下手不轻。 说明来意，周三媳妇翻了半天抽匣才在最里面翻到一个信封递给鞠灵。 “就给家里寄了三百块钱，一个字儿都没写”，周三媳妇儿红着眼睛说道。 原来钱不是通过银行汇过来的，而是搁信封里邮寄过来。 钱被拿走，信封里空荡荡的。 鞠灵仔细看了看那个信封，发现邮发地盖的戳是京都的。也就是说，现在周彦很有可能在京都。 “看出啥来没有？能看出来彦彦现在搁哪儿么？”周三媳妇儿见她盯着信封瞅半天急切又充满期待的问道。 鞠灵指着邮戳对周三媳妇儿道：“信应该是从京都寄回来的，不过周彦没有留具体的地址，就不知道他是从京都哪里往回寄的了。” 知道一个大概的地方也行啊。 周三媳妇儿蹲地上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不管在哪儿，只要他好好的就行，好好的就行”，周三媳妇儿喃喃道。 周彦离开后她的日子十分不好过，家里没钱，周三不认干，她自己也懒，日子越过越完蛋不说，周三的酒瘾越来越大，打她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身上新伤叠旧伤，就没好全过。 鞠灵实在看不下去，把信封还给周三媳妇儿就要离开。 刚出大门，就跟周芳和周丽撞了个正着。 周丽没听家里的安排跟朱玉萍出去“赚大钱”，留在家里又不想听周二和周二媳妇儿瞎叨叨，她开始出去找活干轻易不回来。 这次回来是因为周芳。 周芳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也不打算继续往下读，想跟周丽一样出去打工赚钱。 她年纪还小，自己出去很难找到工作，周丽就想带她去自己干活的地方，有她在还能照应着周芳一些。 周芳听屯子里的人说鞠灵没考上高中，她挺不信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问，这会儿遇到了正好问一问咋回事儿。 鞠灵跟她解释清楚，周芳大大的松一口气。 “我就说你学习这么好怎么可能考不上一中呢。咱们乡的中学今年考上两个，给老师乐坏了。他们还说要是周彦也好好的坚持学习参加考试的话说不定也能考上，怪可惜的”，周芳笑着挺遗憾的说道。 话是这样说，可现实的情况哪里是谁能预料准的呢。 跟周芳姐妹聊了一会儿，两姐妹着急去村头坐车，三人一块儿走到鞠家门口才分开。 回家也有活儿干，今天饭店办升学宴，定的还是最高规格的酒席，张永梅实在太忙，屯子里的小年轻很多都出去找活干了凑不够人手，三姐妹和乔尹二人就都得去饭店帮忙。 最高规格的席面很少有人定，为啥呢？ 因为鞠家饭店中档和低档的酒席也都挺好，没有多大必要多花钱定高档的。 收的礼金固定，酒席越贵那最后到手的钱不就越少么，大家都会算计。 这老张家倒是不抠搜，孩子考上大学也是真高兴，酒席就捡贵的定。 人家钱花到位了，鞠家也得把人家要的排面整出来。 整鸡、鸡肉块儿炖土豆、两条大的不同做法的整鱼、大肥肉片子、肘子、排骨、各种菜炒肉，至少还得有仨凉菜一个酸甜一个辣还有一个凉拌熟食，固定收尾的是挂浆地瓜或者挂浆土豆。 主食也得多整几样，馒头米饭是标配，不喜欢吃馒头或米饭的还有花卷或豆包。 饮料汽水瓜子啥的算进每一桌的费用里面，啤酒白酒烟则要办酒席的人家自己负责，不是鞠家饭店嫌麻烦，是怕饭店准备的人家看不上，也怕增加成本每一桌的价格定太高没有人来定酒席。 当然，如果办酒席的人家不想麻烦也可以托饭店来置办这些，只钱肯定是要补上的。 礼账还是张家人来写，鞠灵他们就帮忙上个菜，等酒席结束再收拾收拾就行。 讲究一些的人家办酒席都有一个仪式，不是人都来了就开席吃饭。这升学宴的仪式并不复杂，人都上了礼入座之后，张家的人讲几句，考上大学的孩子再讲几句，主要就是感谢这个感谢那个，该讲的都讲完就能上菜吃饭了。 鞠家人都没想到在张家的升学宴上还能看到彭岩。 彭岩依旧负责给人家写礼账，鞠静忙里偷闲过来问他跟张家是什么关系，彭岩解释道：“也没啥关系，就他们家人经常来我这儿买鞋，一来二去的就熟了，人家办事儿通知我我总不能不来吧。” 这也行！ 鞠静是真心佩服他，人缘儿真好。 大集上卖东西的那么多，可没见谁能跟买东西的混这么好，这是一种天赋，一种本事，有些人想学都学不来。 酒席结束，鞠文启又颠颠的把彭岩拦下来，还要留人家再吃一顿。 历史重演，彭岩推拒不过只得答应下来。 因为有乔玦和尹凯旋在，吃饭的时候彭岩更放的开。吃完鞠文启还不放他走，说是天都黑了也没车不如就在家里住下。 上次是觉得他一个外人大小伙子住有大姑娘在的人家不好，这次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因为还有乔玦和尹凯旋呢。 鞠家里屋分成两部分，一个大屋一个小屋，中间有拉门儿，晚上睡觉女的住小屋男的住大屋，谁也碍不着谁。 以前吧，鞠文启夫妻总觉得自家的炕不算小，一家六口子怎么住都够了。 可随着孩子长大，再加上有客来住，家里的大炕就显小了，饭桌也小。 第二天送走彭岩，鞠文启除了饭店的活儿和做他的茶盘外又有了其他事情做。 他要重新盘大炕，盘一个拉开里屋门就能上炕的大炕。他还要做一个大炕桌，大到九个人坐一块儿不嫌挤的大炕桌。 炕桌好说，他是木匠，手艺都在，只要木料够随时都能做。 比较麻烦的是这大炕，要想盘大炕就得先把现在的炕刨了，可炕刨了这一大家子人睡哪儿呢？等乔尹二人和鞠敏鞠灵都走了再盘炕？那可就有些晚了，没等炕晾干能住人天就凉了，没炕可住不是更遭罪么。 妙书屋 第226章 登堂 重新盘炕可是大事儿，鞠文启自己拿不定主意，于是决定开一个家庭会议。 还是投票决定盘不盘大炕，什么时候盘大炕。以前都是除了奶奶外的一家五口有投票权，今年有些不一样，已经成为鞠静她对象的尹凯旋贱嗖嗖的也想要一票。 那要不要给他一票呢？ 鞠家五口人先来了一轮投票，除了鞠静其他人都投给尹凯旋一票，于是他成功的在家庭投票会议上拥有一席之地。 乔玦一直搁旁边看着，羡慕的想撞墙想抠脚想也像尹凯旋似的厚着脸皮要一票，但一琢磨，他没理由要票啊，人家尹凯旋怎么着也是鞠静的对象，他是啥？他啥都不是！ 整个会议进行的非常顺利，鞠文启抛出讨论的议题，废话不多说投票。 两轮投票之后得出最后的结果——盘炕，现在就盘！ 他们的想法是现在天气热，重新盘炕大家可以去饭店住，冷不着热不着的也没什么。可要是等家里人走的差不多再盘炕，那炕还不能住天就凉了，再住饭店可有些遭不住。 特别是奶奶和鞠文启夫妻，身体都不好，受不了潮挨不了冷的，更不能让他们遭那份罪。 说干就干，投票当天鞠文启就指挥家里的孩子去准备各种材料，张永梅带疯奶奶在饭店待着，鞠文启则一个人在家挥镐头刨炕。 盘火炕也是一个技术活，盘的好不憋烟热的快散热慢，盘的不好憋烟不爱热还凉的快多烧柴禾屋里还能憋出一股味儿来。盘不好炕还会带来一系列的影响，比如憋烟会熏黑屋墙，新刷的墙不到半年就又黄又黑的很难看。 鞠文启和张永梅那可是靠着双手盖起一座房子的人，盘炕的手艺肯定差不了。 各种材料准备齐全之后，鞠文启带领乔玦和尹凯旋两个大小伙子正式动工。 慢工出细活，再加上尹凯旋这个好奇宝宝，什么都要问清楚，大炕盘的就特别慢，前后花两天半才弄好。 晚上家里没地方住，一家子人就全都去住饭店。 爬不了高的就睡凳子拼成的床，能爬高睡觉老实的就睡桌子，褥子铺厚一点儿，睡起来也不多难受。 头几天大家都还觉得挺新鲜也没觉得怎么样，可到第三天，事儿有些不一样了。 天阴起来，傍下午开始下起绵绵的小雨，一查天气预报，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可能都有雨！ 虽然是大夏天，但下雨屋里也潮也阴冷啊。有炕烧一烧炕还能驱散屋里的潮气，饭店没有炕啊。 鞠文启又临时把饭店冬天才会支起来的炉子整起来，热腾腾的烧上火。 不睡觉的时候能烧炉子驱潮驱寒，可睡觉就不能烧了啊，谁都怕炉子冒烟呛到人再出什么事儿。 不烧炉子那这晚上可不好熬，被窝湿哒哒的，人躺在里面半天都捂不热乎。鞠灵后半夜还被冻醒了，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张永梅起来就说自己膝关节疼，蹲都蹲不下。 不能这么熬着啊，多好的身体不都得熬坏了么。 鞠敏决定去一趟镇上，看看镇上有没有卖电褥子的。她在南方的时候就受不了那里的湿冷，去哪儿都得带一个电褥子，回家没带，这会儿家里就非常需要这玩意儿。 鞠静和鞠灵都要陪她去，她死活不让，让她们都搁家里帮爸妈干活儿。鞠文启那腿一下雨一受潮也不行，他俩都干不了什么活，鞠静和鞠灵在家他们还能松快一些。 别看鞠敏去过大南方那么老远的地方，她对家里头的镇子还真的一点儿都不熟，下车之后该往哪儿走都不知道，只能一点点的跟人打听。 费劲巴拉的找到市场，一点一点的逛，一家一家的找，两条腿都走细了也没找着。 电褥子这东西在这边真的不流行，乡下有大炕城里有暖气，根本没有电褥子的用武之地，再加上这大夏天的，就更没哪家店卖这玩意儿了。 就在鞠敏要放弃的时候，她遇上了彭岩。 彭老三感冒有点儿发烧，让他去医院开点药或者打个针他不乐意去，彭岩没招出来给他买药，也没想到能在路上碰见鞠敏。 俩人打过招呼，彭岩就问鞠敏来镇上干什么。 鞠敏寻思彭岩怎么着也是本地人，比她熟悉这里，要是哪里有卖电褥子的他肯定知道，于是就把情况全都跟他说了。 彭岩想半天，很遗憾的跟鞠敏说道：“我还真没见镇上哪里有卖这玩意的。” 见鞠敏十分失望，彭岩又道：“不过我那儿有一个，我以前去南方不习惯那边的湿冷买的，回家就顺便带回来了，一直放柜顶也没用过，你要不嫌弃的话就先拿过去应应急。” 这种时候还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啊，有的用就不错了。 鞠敏忙忙道谢，甚至还要给钱，彭岩肯定不能要啊。 鞠敏先跟着去给彭三叔买药，然后又跟他一块儿回家取电褥子。 只打算在楼下等着，让彭岩把电褥子取下来给她，可彭岩觉得让人家一个人留下边儿不太好，非常热情的邀请她上去坐一会儿，没奈何，鞠敏只得跟着上楼。 彭岩和彭三叔住在二楼，楼道里乱七八糟的堆不少东西，彭岩解释说这些都是彭三叔出去捡回来的，攒一攒再送去废品回收站，能赚点儿零花钱。 屋里情况还不错，没有想象中的乱，不过饭桌还没收拾，上面还摆着早上吃剩下的馒头和稀粥。 彭岩有些不好意思，请鞠敏坐在客厅，又给她倒了一杯茶这才进卧室去找电褥子。 鞠敏坐那儿无聊就四下看了看，发现彭岩其实是一个挺会享受生活的人。 靠墙的架子上摆着不少小物件儿，都是他南来北往陶腾出来的小工艺品，单隔出来的一个小空间还摆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花儿。虽然不是真花，但也能看出来是新换的假花儿。 喝茶的时候鞠敏注意到茶杯，也很讲究，绝对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鞠敏心里感慨不已，瞧人家的日子过得，跟彭岩一比，她反倒粗糙的像个爷们儿。 妙书屋 第227章 常联系 精致的彭岩拿着电褥子出来，还特意在客厅插上电给鞠敏试一试好不好用。 让鞠敏惊喜的是这是一个大的电褥子，是双人床用的那种，回去铺上奶奶和爸妈挤一挤都能用。 等不多一会儿电褥子就热起来，鞠敏负责重新叠电褥子，彭岩去找个袋子把它装起来。 事儿办完，鞠敏也没久留，跟彭岩告别离开。 彭岩替她提着电褥子，一直给她送到楼下，又问她还有什么要买的东西没有，那意思是有要买的东西的话就陪她一块儿去买。 鞠敏还真没什么想买的，说了实话，彭岩特干脆的把她送到客运站，直到她坐在位置上他才离开。 临走的时候彭岩笑着对鞠敏道：“敏姐，我在云河的封闭市场租了个摊位卖鞋，你不是也要去云河么，有事儿就去封闭市场找我啊。” 大家都认识，去到一个地方还能互相照顾着也挺好，鞠敏笑着摆手跟彭岩说“常联系”。 当天晚上电褥子就用上了。 用凳子拼出好大一张床，铺一层褥子，上面垫上电褥子，电褥子上面再铺一个褥子，进被窝前先暖十多分钟，贼暖和。 鞠文启和张永梅都怕奶奶睡边儿上掉下去，就他俩睡边上把奶奶夹在中间儿。 他们有电褥子暖和了，其他人还得睡湿淋淋的被窝。 三姐妹把桌子拼一块儿，三个人挤一个被窝盖两床被子取暖。鞠灵睡中间，被两个姐姐保护的好好的。 鞠家人全都安顿好，乔玦和尹凯旋对视一眼，又麻溜的转开视线。 人家都仨仨的挤一块儿，他俩也想身边有个人挤一挤，可不合适啊。他俩凑合凑合？那更不合适啊，迅速撇开眼就说明他俩都互相嫌弃着呢。 终于把连绵的细雨熬过去，太阳出来，被褥都拿出去晒，晚上再睡觉就舒服很多。 眼瞅着就要开学，暑期在家的日子越来越少，鞠灵和鞠敏要去一趟三胖子屯的姥姥姥爷家看望他们。 她俩要去，其他人自然也要去，几个年轻人买了不少吃的喝的去看望两位老人，在三胖子屯待一整天才回来。 姥姥姥爷也知道鞠敏离婚，俩人都很替她担心。 不过他们的态度跟鞠文启和张永梅有些不一样，鞠文启夫妻是只要姑娘好怎么样都行，离婚也行，而姥姥姥爷的观点是只有不离婚才能过得好，不管为什么离婚都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甚至还劝鞠敏再回去找林德志复婚继续一块儿过。 就是观念不一样，也不能说明两位老人对鞠敏不好。 关心完鞠敏又关心鞠静，知道尹凯旋是鞠静对象老人都很开心，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儿的给尹凯旋夹菜，看的乔玦这个羡慕嫉妒啊。 吃完饭闲聊，姥姥姥爷开始催婚，问鞠静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鞠静没想到自己这对象刚处上就要回答这么严肃的问题，忙摆手表示自己还小不着急结婚。 然而这个理由在姥姥姥爷这里根本不成立。 “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你大舅了，不小了”，姥姥笑着说道。 姥姥口中的大舅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没到周岁就夭折了。后面姥姥又生过几个孩子，男女都有，也都没有养大。张永梅是家里的第四个孩子，却是所有长大的兄弟姐妹里面年纪最大的。 三姐妹都不想让姥姥难受，赶紧转移话题，聊起鞠灵的学习来。 听说小外孙女考上高中，姥姥跟着乐呵半天。其实她根本不懂什么初中高中的，反正别人都说好，那就肯定是好，反正出去读书就是比在家读书好，反正自己的小外孙女学习就是好！ 夸完鞠灵又从口袋里摸出三百块钱往鞠灵手里塞。 以前都给二百，这回给三百，这初中高中还有差别呢。 过年都给过了，鞠灵其实并不想再拿，可姥姥实在坚持，大有鞠灵不拿她就不让走的架势，没办法鞠灵只得收下这三百块。 从三胖子屯回来天都黑了，几个人先回家，寻思帮忙烧烧炕收拾收拾什么的，等再晚一些饭店要关门的时候再去睡觉，没成想还没进家门儿呢就听人说饭店有人打架，他们只得匆匆赶去饭店。 就屯子里的两个小伙儿子，在饭店玩儿的时候有两句话不对付吵起来，吵着吵着没刹住车动起手来。 饭店里头人不算少，都搁旁边看热闹。 他们过来的时候打架的俩人已经被拉开，桌子椅子倒了好几个，地上乱糟糟的。 小伙子都好面子，谁都不想输，被拉开架打不起就互骂，骂的还挺难听。 鞠文启试着劝一劝可总也插不上话，乔玦和尹凯旋进来也不废话，直接将这俩人推出去，离了饭店他们爱打就打爱骂就骂，谁都不乐意管。 闹这么一场饭店开着也没什么意思，鞠文启干脆跟所有人说提前关门，屯子里的人也都能理解，各回各家早早散去。 难得这么早一家人就能坐在一块儿聊聊天说说话，张永梅开始关心起自家孩子的需求来。 大姑娘和小姑娘要去云河，虽然距离没多远但回来一趟也挺麻烦，几个月回来一趟该带的都得带走，衣服什么的好说，米面油啥的还得她来操心。 带一桶油，跟屯子里的人买的黄豆榨出来的豆油，安全卫生又健康，大米也带二十斤，也是从屯子里买的，比在外边买便宜。 后天才走，张永梅恨不能现在就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 鞠灵很无奈，蹲旁边跟张永梅道：“妈，不用你收拾，我自己就能收拾。” 鞠静也在一边说道：“小不点儿都在外边待三年了，该带什么不用带什么都知道，妈你就别操心了。” “待三年怎么地，哪回走不是我给收拾的东西。你也别净搁旁边看热闹，凯旋不也要走了吗，你给他收拾收拾东西”，张永梅对鞠静道。 鞠静乐不乐意收拾另说，就是她乐意尹凯旋也不敢让她收拾啊，忙开口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给自己收拾东西的时候尹凯旋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自己是要离开这里了，下一次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换句话说，下一次见自己女朋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心里难受的不行，晚上都没睡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饭他就拉着鞠静出了门，说是临走前再陪鞠静去山坡地看一看。 老实的鞠家人都没多想，只乔玦看着尹凯旋那急切的背影冷哼一声，凑到鞠灵耳边悄声道：“一大早上就拉着你二姐去荒山野地，你猜尹凯旋想干什么？” 第228章 暂别 鞠灵很快反应过来，轻嗤一声：“他敢干嘛？你没见我二姐带着镰刀出去的么！” 乔玦：... 刚才他还替鞠静担心，现在看来这份担心完全多余，更危险的人可能是尹凯旋。 “小玦哥，你是回京都还是直接去你妈妈那里啊？”鞠灵见他不吱声便关切的问道。 尹凯旋和鞠静要分别，他和鞠灵何尝不是要分别呢。 乔玦叹口气，无奈道：“我妈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我还得过去待一阵子，不过不会很久。我学校的实验室还有一个位置给我留着，处理完我妈那边的事情我就回实验室，我还是更适应这边的节奏。” 他没说具体的回国时间就说明他自己也不确定，这个不会很久可能是十天半个月，也可能是几个月甚至一年两年。 虽然不管回国还是在国外他们两个都只能靠电话或者网络联系，可感觉还是不一样的，总感觉都在国内两个人就会更近一些，打电话也不用小心翼翼的算计时间。 “那还是妈妈重要，你还可以多跟你弟弟联络感情，省的以后你们兄弟之间感情不深”，鞠灵说道。 说到自己弟弟，乔玦嫌弃的轻哼一声，淡淡道：“烦的要死，睁开眼睛就哭，人不大点儿哭声可不小，特折腾人。” “小孩儿不都这样么”，鞠灵见他皱眉嫌弃那样就特别想笑。 乔玦马上否定她的话，道：“谁说小孩儿都这样？你小时候就不这样。我听你爸妈说过，你小时候特别听话特别懂事，很少哭，吃东西也不挑，冲奶粉你能吃，喂你米糊你也吃，没人跟你玩你自己能玩儿的特开心，特别省事儿。” 鞠灵还挺惊讶，没想到乔玦还把爸妈随便闲聊时候说过的话记住了。 “其实应该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我二姐就老说我小时候可烦人了，老喜欢黏着大姐”，鞠灵挺不好意思的说道。 乔玦直接戳破鞠静的谎言：“你二姐那是嫉妒！你小时候黏着你大姐不黏她，她心里不舒服吧。你爸妈说的一点儿都不夸张，你小时候真的特别乖特别听话。” 说话的时候，乔玦又想到他第一次见到鞠灵的情景。 时间过得还挺快，一晃眼都过去十多年了，鞠灵从一个走路晃晃悠悠的小豆丁长成十六岁的大姑娘。 突然就生出许多感慨来，感叹时光易逝，感叹时代变迁，乔玦和鞠灵两个人聊着聊着就把话题从自己家扯到家国世界上去。 鞠灵喜欢听乔玦说这些，因为乔玦读的书多，去过的地方也多，看待问题的角度总是很新颖独到，每回跟他聊这些她都会收获很多，对她学习、写都很有帮助。 其实乔玦的言行不仅影响到她，也影响到大姐和二姐。 要是不认识他，没跟他成为朋友，没跟他一直保持联络，她们也不会向往外面的世界，也不会接收到很多外界的信息，思想上也不会那么的开阔和超前。 他们一直聊到下午鞠静和尹凯旋回来。 这俩人早上出去下午回来，出去的时间可不算短。 好像出去什么样回来就什么样，也看不出来俩人都干了啥。 鞠灵跟她二姐也不扯那些哩嗝儿愣，把鞠静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二姐，你跟凯旋哥出去干嘛了？” 鞠静一瞅她那八卦样儿就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意思。 瞪她一眼还给她一杵子：“我就知道你跟乔玦学不出好来，学习不见你这么积极八卦你到是挺积极。怎么的，知道我们出去干啥你能多吃一碗饭还是多考十分啊。” 鞠灵挽住鞠静的胳膊，撒娇耍无赖道：“二姐，你就跟我说说呗，我好奇啊。你不说我晚上都睡不好觉，饭也吃不香，会瘦的。” 鞠静掐住她一边儿脸颊：“少吃点儿行，瞅你一个暑假胖成什么样了。” 鞠灵冤的要死，她根本没胖。 折腾够了，看着鞠灵蔫头耷脑那样儿，鞠静才收起玩心说道：“啥事儿都没发生，就一块儿去地里看看，找个地方坐着聊聊天。” “就这样？”鞠灵不信。 鞠静点了点她的脑门儿：“小孩儿子别瞎想，净整那些没用的。” 爱整没用的鞠灵在她二姐这儿什么都没打听到。 那是鞠静和尹凯旋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么？当然不是！ 人家小情侣要分别拉个小手亲一下啥的不都很正常嘛，鞠静不愿意说还是觉得她小妹还小，不该听这些。 其实在她眼里还小的小妹都十六岁了，好多情节在电视剧电影和里都看到过，根本不可能什么都不懂不知道。 当天晚上张永梅又把头一天晚上收拾好的包打开，又细心的再收拾一遍，添不少东西进去。 鞠文启白天还在屯子里陶腾出不少蘑菇干木耳啥的，分别给乔玦和尹凯旋装上，不管他们吃不吃，反正是鞠文启夫妻的一番心意，必须得带走。 第二天吃过早饭几个人便去村头坐上客车离开小富强屯。 尹凯旋坐在靠近车窗的位置上，一直探头往外看，跟鞠静说话。 车都开出去好远他还恋恋不舍的往屯子的方向瞅，表情严肃，眼圈微红，看着还挺可怜。 他把在南方临时买的那个相机留给鞠静了，希望她能多拍照，拍完传到网上给他看。 从网友到现实中的朋友，从普通朋友发展成男女朋友，他们真的还挺不容易的。然而更大的考验还在后边儿，异地恋，还是长期的异地恋可不好坚持，又有多少感情经得起时间的摧残呢。 车子开走，鞠静面上带着笑，其实心里也怪不得劲儿的。 往回走的时候屯子里不少人问她怎么没走，她就笑着告诉那些人她不走了，以后就留在家里种地。 出去待好几年突然回来要种地，屯子里的人都觉得她很反常，肯定是在外边出什么事儿了。 又开始瞎猜，无风他们都能给推出三尺浪来，真的特别无聊特别招人烦。 鞠静既然早做好留在家里的决定那自然也做好应对这些猜测的准备，她倒是不在意，只管去做自己的事情。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上尹凯旋留下的相机，不拍人，就拍她眼中的青山绿水黑土地。 妙书屋 第229章 博客 拍半天的照片，傍晚回到家，张永梅已经把晚饭做好，正在给奶奶换衣服。 “静静，没啥事你就别出去转悠了呗，在家看着点儿你奶，我和你爸也能专心看着饭店”，张永梅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鞠静正在开电脑的手顿在半空，大概明白张永梅的意思，解释道：“妈，我出去不是瞎溜达，我有自己的事要干，你和我爸别指望我在家就一天也不出门，全天看护奶奶或者给你和我爸看饭店。妈，你和我爸支持大姐的事业支持小不点儿读书，趁着你们还有精力和体力，也支持一下我的事业行不行？” 她说的有点儿可怜，但绝对是心里话。 鞠文启和张永梅可能觉得她回家种地就跟家里这些种地的人一样，一年就忙两季半，剩下的时间都很清闲，没事儿往外跑就是瞎跑，在家待着才是最对的，应该帮他们管着饭店帮他们伺候奶奶。 如果有时间有精力的话，鞠静当然愿意给爸妈减轻负担伺候好奶奶，可在这之前她得完成自己的事情。她愿意回家陪伴在父母奶奶身边，愿意近距离的照顾他们并不代表她就放弃自己的追求，放弃想要的事业，她只是想在两者中间找到平衡。 现在一切都处于刚起步的阶段，她真的特别需要父母的支持，等一切都步入正轨，就算张永梅不说她也会更照顾家里。 张永梅愣在那里，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内疚涌上心头，张永梅马上道：“支持支持，你干啥我和你爸都支持。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 张永梅发现自己没法解释，因为她就是那样想的。 现在知道姑娘是什么意思了，她就特别后悔自己没有多替二姑娘考虑考虑。 “静静，你别怪我和你爸，你心里咋想的就跟我们说别让我们猜，我们也不一定能猜着”，张永梅内疚的说道。 有时候鞠静心里是有些委屈的。 从小到大，父母看重大姐心疼小妹，她夹在中间总是被他们忽略掉。她愿意为这个家付出，心甘情愿的为家人做很多事情，除了她看重家看重家人外，私心里，她也是希望父母能看到她的牺牲和付出，更关心她更在乎她一点儿。 她从小性格独立又好强，不会说哄父母开心的话，只就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吸引父母的注意力，希望他们能多关注她一些。 鞠灵说她自卑，没错，她就是自卑。对爱情自卑，对亲情也很自卑。 她心里藏着一座山，藏着一片海，也藏着无数的小心思。她不乐意说，也说不出口，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表达自己。 此刻张永梅给她的回应就很戳她的心，她开心的笑起来，说道：“行，以后想什么就跟你们说。我有时间肯定帮着看奶奶，但你和我爸别指望我回家啥都不干就天天围着你我爸和我奶转，我也得有我自己的事业，不能等以后我大姐事业有成小不点儿学业有成我在家啥也不是。” 说真的，张永梅从没想到过这一点。 鞠敏赚了钱，鞠灵考上大学，两个人都成了别人眼里有出息的人，那在家种地的鞠静会怎么想呢？屯子里的人会怎么看她呢？她要没种出什么名堂来她跟尹凯旋的事情不就没谱了么！ 种地想要种出名堂可不比考上大学做小买卖赚钱容易，甚至还要难许多，鞠静确实更需要家里人的支持。 给奶奶收拾好张永梅便去了饭店。奶奶自己玩儿，鞠静吃过饭收拾好也开始鼓捣之前拍的照片。 有电脑真的很方便。把拍下来的照片导入电脑里，用修图的软件好好的修一修图，然后打开QQ空间，开始写日志。每一段文字下面都有合适的配图，她编辑的很用心。 编辑好QQ空间，她又把这些内容复制下来，传到博客、贴吧等社交平台上。 全都做完都三个多小时后了，别人看着也许会觉得枯燥，但她却很享受这个过程。她愿意跟网络上的朋友分享她的生活，分享她的家乡，分享她喜欢的天与地，山与水。 其实在决定回家创业的时候她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时机，现在时机成熟，她的第一次尝试当真非常非常用心。 她的网友也多，发起号召让他们都去看看她写的东西拍的照片，然后再给她提意见，哪里有不好的地方马上去改。 接下来几天她都没有出门，看着奶奶顺便上网弄这些东西，传上去的图文编辑好几遍才觉得十分满意。 就在鞠静在家鼓捣这些的时候，鞠敏和鞠灵已经入住出租屋，尹凯旋和乔玦也已经回到京都，一个准备开学应付补考一个跟同学教授聚餐准备再次出国。 鞠敏和鞠灵呢，两个人也在为各自的事业和学业忙碌起来。 鞠敏要做小买卖，说是小买卖，想要做好可不容易。她在南方小镇弄小餐车之前做过市场调查，要在云河做点什么当然也得做一番调查。 头一天，她先云河大街小巷走一遍，遇见支摊子卖小吃的就买一份来尝尝，尝烤冷面的时候格外用心。 结果一圈儿尝下来她有些丧气。 之前还想着继续做烤冷面，可是真正尝过本地的烤冷面之后才知道自己做的有多一般，忽悠一些没吃过正宗烤冷面的人还行，想在这块儿把这个生意做下去基本不可能。 不做烤冷面，那她能做什么呢？ 在云河卖南方的小吃？这想法倒是不错，可关键的问题是那头的小吃她一样都没学会儿啊！ 打电话给阮晓峰和王秀红，希望他们能给出出主意，结果这夫妻俩也没什么想法，最后还得她一个人去做决定。 鞠敏又开始迷茫。 可以一时迷茫，但不能一直迷茫，还是得找到出路才行。 她离婚回到老家，让父母家人承受很大的压力，她除了让自己过得更好外没有其他退路，真的没有退路。 所以，眼前的迷茫和困难必须克服，现实种种没有给她退缩或屈服这个选项。 那该怎么攻克迷茫和困难呢？鞠敏也有自己的方法。 第230章 救美 她还是每天都出去逛，哪里人多往哪扎。不光逛，还跟人聊天，年轻的岁数大的都聊，聊他们的生活，聊他们的需求。 知道他们想要什么，知道云河缺少什么，她才能有针对性的下手，取得先机。 云河除了每周的牲口市场人比较多外，超市和封闭市场及其附近也是人比较多的地方。 她在超市看到封装售卖的木耳蘑菇什么的，价钱比屯子里的收购价要贵不少，但也要比南方超市里售卖的便宜。 鞠敏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同样的一斤木耳，打一个包装就能比收购贵一半的价钱，那这封装也太值钱了！ 大概因为这里是木耳蘑菇的产地，并不稀奇，所以超市里并没见几个人买这些东西。 好不容易等来一个还是个大哥，买东西爽快也不挑，想买木耳就直奔干货区拿了木耳就往筐子里放。 鞠敏凑过去主动跟大哥说话，问大哥为啥要买这老贵的木耳，去封闭市场买散装的要比这便宜，要是乡下有亲戚让他们弄的话会更便宜。 大哥见鞠敏一个挺漂亮的姑娘没什么恶意，是真的挺想知道他为啥要买，于是也没隐瞒老实回答道：“自己吃当然买便宜的了，这不是要送礼么，当然要包装的好看才拿得出手。” 鞠敏倒还真没想到这一茬。 送礼真的还挺讲究的。 自家人关系近的不讲究什么包装不包装，拿麻袋装也无所谓，可要正儿八经的送礼就得讲究个牌面，一定得好看才行。 就好比过年过节的给亲戚朋友送水果，那种塑料袋子装的苹果再便宜好吃也不能买来送人，因为不好看。就得买那种箱子装的，里面一格一格分装好，外面包装很好看里面的果好看不好看好吃不好吃那就不知道了。 现在人们的条件越来越好，生活水平越来越高，逢年过节或者其他事走亲戚访朋友看同事谁会空着手，所以商品的包装有时候还真的挺重要的。 越想越远，心思也越想越活泛，可就是再活泛也没用，她没钱，还是得脚踏实地的从她的小买卖做起。 跟大哥聊完又在超市转悠一圈，没有新发现，她又转战封闭市场，在封闭市场前面的露天小市场转悠。 以前鞠灵就爱在这里的书摊上买书，这里卖的东西是真的便宜，而且花样儿还特别多。 一条不咋宽的路两边摆不少摊子留给人走路的地方就很少，人一多就显的特别挤。 鞠敏出来前也没跟鞠灵说自己要来这边逛，鞠灵也便没叮嘱她在这里逛一定要小心，这里小偷还挺多的。 这里的小偷也挺有意思，有规矩，只偷现金不偷证件和各种卡。如果摸到钱包就把现金全拿走再把钱包扔人家脚边，被偷的人还以为自己钱包不小心掉地上的呢，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钱就没了。 鞠敏有一个短款的钱包，以前做小生意收到大票都放进钱包里，再塞进贴身的口袋，保准不会丢。 她这次出来穿的裤子没有兜，就把钱包放到上衣的口袋里。 外边儿天气热，她还把外套脱了搭在胳膊上，逛起来注意力分散，根本没工夫主意口袋里的钱包。 走到一个专门卖花盆的小摊子前，鞠敏看花盆儿挺好而且价钱也不贵，就想买两个回去栽点花啊什么的放鞠灵的书桌上，鞠灵看书学习的时候也不会那么枯燥。 想法很好，只可惜花盆还没挑好就出事儿了。 身后突然爆发的吵嚷声吓她一跳，转头正好看到彭岩揪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糙汉子，而那糙汉子手里拿着的可不就是她的钱包么。 这还真是赶巧了。 人赃并获，那小偷也不逞强哀哀求饶。 好些看热闹的人让鞠敏报警，鞠敏拿出手机正要拨号，彭岩却出人预料的将人放走，没让鞠敏报警。 “为什么不报警？他是小偷”，鞠敏有些着急的说道。 彭岩示意她先跟他走，有话待会儿再说。 俩人进到封闭市场里面，彭岩直接带她去到自己的摊位那里，让鞠敏进摊位里面坐下，他们慢慢说。 彭岩这摊位位置还不错，上楼梯一拐弯就能看到。他也挺有想法，鞋摊上挂着大大小小好几块写着“打折”“买一百减二十”或者“买三送一”的牌子，特别引人注目。 他不在，摊位也有人看。看摊位的人是他雇来的，跟他差不多大的一个小姑娘，叫小莲，嘴巴特甜，鞠敏一来就一口一个“姐”的叫着，还给鞠敏倒热水呢。 “小莲，你去招呼好顾客就行，我和敏姐有话说”，彭岩见小姑娘围着鞠敏没有要走的意思开口说道。 摊位空间不算大，就算小莲去招呼客人鞠敏他们说话内容她还是能听到。 他们也不怕她听到，左右也不是什么大秘密。 “敏姐，这边的情况你可能不知道，那些人都是一伙儿一伙儿的，报警抓一个就会得罪好些人，以后在这儿可能会很麻烦。反正钱包已经拿回来钱也没丢，那就算了吧，以后注意点儿就行”，彭岩说道。 鞠敏还真没想到会这样，特别感谢彭岩帮她拿回钱包，也特别感谢他提点她这些。 “说起来也挺巧的，我在那儿挑花盆遭小偷你又正好从那边路过，要是差一分钟都撞不上，我这钱肯定就要丢了”，鞠敏庆幸道。 彭岩呼噜一把自己的寸头挺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敏姐，你还没拐进封闭市场这条街的时候我就看着你了，想叫你吧又怕打扰你干正经事，就一直搁后边儿跟着你来着，寻思你要进市场里面我再叫你，让你来我这摊位看一看。” 真的很细心，鞠敏非常感动，要请彭岩吃饭以表感谢。 彭岩当然拒绝，在他看来就是举手之劳真不值一顿饭。 然而鞠敏非常坚持，主要是她觉得这件事不小，而且她不想欠人家人情，还是吃顿饭表达的感激的好，显得有诚意。 最后彭岩没有拧过鞠敏，俩人在市场待到吃饭的点儿又一块儿去找餐馆吃饭。 鞠敏失算了。 她想还人情，那也得看人家想不想她还啊，万一人家就想让她欠着，就想让她请这一顿还有下一顿，她该怎么办？ 妙书屋 第231章 下次 封闭市场后身儿有一家冷面馆，八月末九月天气还不凉，吃碗冷面也不错。 彭岩选这里，鞠敏还挺不好意思的。 “我是想请你去大一点儿的馆子吃个炒菜什么的，就一碗冷面也有点儿太寒碜了吧”，点完冷面，鞠敏不好意思道。 彭岩不以为意的笑笑：“我就得意这一口儿，要真去馆子吃挺老贵的饭菜我还不一定喜欢呢。敏姐你别跟我客气，咱都这么熟了，干点儿什么都谢来谢去的那还谢的完么。” 彭岩表现的很大气，鞠敏自然也不能太小气，没有在默默叨叨的说感谢的话，只随意的跟彭岩聊起来。 她对彭岩租的那个摊位挺好奇，问了租金又问收入如何，彭岩也都大大方方的跟她说了。 彭岩还跟她分析道：“你别看这几年咱云河发展的越来越好，又超市商场的好像越来越高档，可咱这封闭市场生意照样红火。云河上了年纪的人还有家庭条件不好的、下边乡镇村屯的都爱逛封闭市场，便宜实惠。封闭市场摊位租金低，走量卖，真不少赚。” 确实是这样。不怕东西价格低，只要量大，照样可以赚大钱。 彭岩卖的是鞋，从南边朋友的厂子里进货，进货价便宜，那这里面可赚的空间就更大了。 最主要的是他太有生意头脑，厂子里流水线的产品难免有残次品，他还专门进这种残次品回来当赠品。买二赠一，赠的那个就是瑕疵品。 说是瑕疵品，但绝对不影响穿，所以买鞋的人都会非常高兴，觉得自己赚了。 鞠敏由衷佩服，朝彭岩竖起大拇指，赞道：“这你都能想到，佩服佩服，以后生意肯定会越做越红火。” “借您吉言”，彭岩也很高兴，好奇的问道：“敏姐，你想好要干什么了吗？” 说到了鞠敏的烦心事，说话前先长叹一声，正好冷面上来，边吃边聊。 冷面吃完，苦也诉的差不多，鞠敏还要叹气，彭岩却笑道：“敏姐你也别发愁，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没在云河长待过，对咱们云河可能不够了解，你可以多了解了解，生意这玩意也不是着急就能做成的。” 道理鞠敏都懂，可她怎么能不着急。 她没有坐吃山空的资本，为了不拖全家的后腿，只能尽快强大起来。 鞠敏自觉跟彭岩没有太深的交情，心里想的这些事儿当然不能跟他说，只顺着他说的笑笑点头应“是”。 饭吃完，天也聊的差不多，俩人一起起身，路过前台结账的时候彭岩手贼快，鞠敏还往外抽钱呢，人家彭岩已经把钱拍桌子上了。 “别别，说好我请，让你花钱算怎么回事儿啊”，鞠敏阻拦道。 没拦住，拿过找零彭岩推着她出了冷面馆，笑着道：“敏姐你别跟我客气，反正也没多少钱。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那就下次再请吧，下次我肯定挑一个更贵的馆子，你说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都从人家冷面馆里出来了，只能这样了呗。 分别后，鞠敏也没有再逛的心思，早早回了出租屋。 出租屋距离一中并不远，一中有个大动静出租屋都能听到。 一中高一正在进行军训，口号声震天响，鞠敏心里还挺担心的。 鞠灵昨天才来的大姨妈，今天最难受量也最多，这又晒又累的，哪受得了啊。 越琢磨越担心，鞠敏实在坐不住，烧一壶热水冲一大杯红糖姜茶拎着去了一中。 没有特殊情况一中正门不让校外人员出入，不过没关系，学校还有后门。 说是后门，其实就是硬扒出来的一个洞。租住在学校后边的学生来上学不用绕远，还挺方便的，学校观察一段时间发现没什么事儿发生也便没有把洞堵上，久而久之大家就都管这儿叫后门了。 鞠敏拎着水杯从后门钻进学校，穿过一片小树林就是学校的大操场，十几个高一的班级在这里军训。 鞠敏瞅半天，没找到自己小妹，又贴边儿走过操场来到综合楼边的篮球场，这里也有两个班在军训，还是没找到鞠灵。 最后去的是宿舍楼边的篮球场，这儿没遮没拦的阳光最大，只一个班级选在这里军训，好巧不巧，就是鞠灵所在的五班。 五班班主任姓王，二十二岁，个子不高，微胖，白白嫩嫩的长相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 大概是觉得只要能跟学生玩儿到一块儿去就能把一个班管好，所以从军训一开始就跟所有学生一块儿训，关系是处的挺好，但也没什么人怕他，班里几个调皮惹事的学生他就管不住。 这才刚开学还没正式上课呢就有管不住的学生，等以后正式上课了情况肯定更糟。 当然，这些鞠敏都不了解，她甚至都不知道站在篮球场边上的年轻人是鞠灵的班主任。她以为王老师跟她一样是哪位学生的哥哥呢，走过去还乐呵呵的跟人家打招呼，问王老师是看妹妹还是看弟弟的。 王老师没答，反问鞠敏是来干什么的。 鞠敏不觉有异，瞅着站在队列里给她挤眉弄眼儿的鞠灵道：“我来给我妹妹送水的，怕她渴着。我妹妹叫鞠灵，全云河第五十一名考上来的，学习可好了。” 一般家长夸自家孩子都不会夸的这么直白，鞠敏却不管这些，她小妹就是学习好，就是优秀，不跟人说她心里难受。 “呦，是鞠灵的姐姐啊。你好你好，我姓王，是鞠灵的班主任”，王老师介绍道，还伸出手来要跟鞠敏握手。 鞠敏愣了一下才缓过神来，尴尬的笑着道：“你瞧我，还以为你也是哪个学生的哥哥呢。王老师你可真年轻，这么年轻就能当班主任，真厉害啊。” 王老师被夸的也挺不好意思，马上转移话题，问起鞠灵的一些情况来。 说是了解情况，其实就是闲聊。教官不让休息鞠灵也不能过来，鞠敏在这儿跟王老师聊天也怪尴尬的，干脆把杯子交给王老师，让他一会儿转交给鞠灵，她先撤。 离开篮球场，鞠敏打算从食堂前边去后门出学校，这样走近。 只没想到刚走到食堂门口就跟一扛货的大叔撞上了。这一撞可了不得，撞出个大商机呢。 第232章 食堂 大叔扛着一个大袋子，没看路，鞠敏有些溜号也没注意周围，俩人就这么不小心撞一块儿了。 袋子落地里面的东西都撒出来，鞠敏连忙道歉，蹲下来帮忙捡东西。 这袋子里装的是倭瓜，摔坏两个，还有两个滚挺远，鞠敏全都捡回来。 “对不对，对不起”，鞠敏十分抱歉的说道：“叔，您看这俩倭瓜摔坏了，该怎么赔您说，真是太对不起了。” 大叔却道：“赔什么赔啊，又不是不能吃，你帮我抱进去吧，剩下的我扛着。” 就是人家大叔不说鞠敏也得帮着拿啊。 她抱着两个摔裂缝的倭瓜跟着大叔进了食堂。 一中的食堂还挺大呢。 进来先是一个走廊，对面有两道挺老宽的门，对应的分别是一食堂和二食堂。走廊左右各有一个楼梯，走上去分别是三食堂和四食堂。 据说三食堂以前有个承包商做饭不干净引起学生食物中毒，事儿处理完后就没有学生敢去三食堂吃饭，换了承包商也没有学生乐意去，最后干脆关了三食堂。 一二四食堂都照常营业，其中一食堂旁边还有一个专门冲饭卡的小屋，一到吃饭的点儿在那排队充饭卡的人也不少。 鞠敏跟着大叔直接上了楼梯，直奔四食堂炒菜承包商的后厨。 “叔，我妹在一中上学，她跟我说一中四食堂的饭最好吃，原来是你家做的啊”，鞠敏开始跟大叔没话找话。 虽然是想主动挑起话题，但她说的可不是假话。 鞠灵从初一就在学校食堂吃午饭，这一吃就是三年，哪个食堂的饭好吃她绝对门儿清。 四食堂的饭菜好吃，所以一到吃饭的点儿四食堂挤的人最多，来晚的话便宜又好吃的菜保准吃不上。 大叔闻言呵呵乐起来，倍儿得意自豪的跟鞠敏道：“不是我家做的，是我做的，我可是大厨。跟你说姑娘，我搁一中做了十多年的饭，从以买票吃饭到现在刷卡吃饭，不管他们花钱的样式怎么变我这菜的味道可一直没变。” 鞠敏顺势又夸大叔几句，把大叔夸的心花怒放，等鞠敏放下倭瓜要走的时候还不让她走了呢，非要请她吃饭。 现在人家后厨的工作人员摘菜的摘菜，洗碗的洗碗，都特别忙，鞠敏一个外人搁这儿待着其实特别不合适。 大叔倍儿热情，还故作神秘的跟鞠敏说道：“这里我说的算，都得听我的，你就放心的搁这儿待着吧。” 这还挺出乎鞠敏预料的，没想到这个穿着朴素倍儿喜欢听好话的大叔是四食堂主餐区的承包商。 大叔手脚麻利，一会儿就炒出两道菜来，又盛了米饭端出来给鞠敏。 俩人坐在学生吃饭的餐桌上，大叔示意鞠敏赶紧尝一尝，尝完再给评价。 都是挺朴素的菜，一个火爆大头菜一个醋溜土豆丝，味道还真的一点儿都不朴素，特别好吃。鞠敏原本一点儿都不饿，竟没忍住把菜和饭全都吃光。 大叔看她吃的那么香更加高兴，心满意足的道：“我这辈子啊，没别的本事，就爱做饭，就喜欢看别人吃我炒的菜，这要不让我干了我浑身都难受。” 莫名觉得大叔说话的语气有些伤感，鞠敏不好意思直接问，便顺着大叔的话道：“您这手艺真的没话说，要不在食堂干了得多少孩子难过啊。” 大叔激动起来，就差握住鞠敏的手喊一声“知音”了。 “姑娘你说到我心坎里，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想多好”，大叔龇牙笑道。 笑完似乎想到一事，让鞠敏先坐这儿别走，自己又颠颠的跑回后厨。 不多一会儿他连拖带拽一个穿着衬衫短裤大拖鞋，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出来。 “姑娘，你刚才怎么跟大叔说的再说一遍，给这个臭小子听一听”，大叔说道。 鞠敏有些懵，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小伙儿被揪出来之前大概在睡觉，也有些懵，还挺不乐意。 甩开大叔的手后，小伙儿直接坐到鞠敏对面，十分不耐烦的对大叔说道：“爸，你别闹了行不？咱就消消停停的待着有那么难吗？” 原来是父子俩，看来矛盾还挺深，鞠敏觉得再待下去真的不合适，再一次提出要走。 大叔还是不放她走，一定要她夸他手艺，鞠敏就把刚才夸的又夸一遍。 “听到没？听到人家姑娘说的没？我要不做饭得多少孩子难过啊，你爸又不是残了瘫了，还能干凭啥不让我干？”大叔质问他儿子。 小伙儿瞅鞠敏一眼，又十分无奈的面向大叔说道：“她不是不知道你的情况么。人医生都说你得好好养着，不能劳累，积极治疗，这一天天的在后厨忙活多累啊，您就好好歇着不行么？咱家又不是多缺钱。” 鞠敏大致明白过来。 大叔生病不能劳累，他儿子就不让他在食堂炒菜做饭了，大叔不乐意，觉得他儿子是剥夺了他的乐趣。 行吧，看似是父子吵架实则是秀父子情深呢，鞠敏很尴尬，想走人家不让走，不走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这父子俩也没争执多大一会儿，大概是争累了，一人坐一边儿赌气的不吱声。 鞠敏再一次开口要走，大叔没吱声小伙儿却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爸就是小孩儿脾气你别介意。你渴不渴啊？我给你倒杯水喝完再走吧。” 鞠敏想说不用，可人家小伙儿已经起身去倒水了。 倒的还不是茶水或者凉白开什么的，是一杯饮料，鞠敏看着他从打菜的柜台后边接出来的。 鞠敏喝了一口，好家伙，她长这么大就没喝过味道这么怪的饮料，说不上来是什么味儿，反正就是很难喝。 “你也觉得难喝？”小伙儿见她直蹙眉问道。 鞠敏：... “难道除了我还有人觉得它很难喝？”鞠敏问道。 小伙儿“哎”一声后悔道：“我就说这玩意儿不靠谱，他们还死鸭子嘴硬非说是我整的不对。我就是按照他们说的弄的，就是不好喝还怪起我来了。” 鞠敏：... 感情她今天不光给大叔试吃还给小伙儿试喝，这父子俩把她当工具了啊。 妙书屋 第233章 尝试 大概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问题，小伙儿忙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不是知道它不好喝才让你喝的，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它不好喝。我...” 好像越解释越乱，小伙儿无奈叹口气，道：“我一朋友在滨江电子信息学院的食堂上班，他说那边的食堂都有单门卖饮料的地方，凉的热的加冰的不加冰的加奶的加糖的，贼赚钱，让我也整一个。我这该置办的都置办齐全，没想到做出来的饮料这么难喝，这钱还没赚到手就要赔钱，你说我憋气不憋气！” 拿一中一初高中的食堂跟人家大专院校的食堂比，这小伙儿还真的挺有志气。 不过鞠敏倒是从小伙儿的话中品出一些东西来。 她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太窄了，怪不得总也找不到创业的突破口呢。 她老想着支摊子卖吃的，怎么就没想过卖喝的呢！ 如今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孩子们手里的零花钱越来越多。 以前买鱼皮豆都一分钱一个这么买，现在都一袋一袋的买；以前一毛钱的冰棍舔的津津有味，现在三毛的都没什么人吃，都吃五毛一块的；以前几毛钱一瓶的瓶装汽水只有出去吃酒席的时候才能喝上，现在也只有吃酒席才喝这种汽水，平常孩子们都买可乐雪碧啥的，一瓶就要两块多！ 说一天一个样儿可能有些夸张，至少国家每年的变化都很大，要想赚钱，就不能用以前的眼光看待现在的一切，得用超前的眼光看问题，不能等别人做什么赚钱了自己再去做，就得做一些别人没有做的事情才行，至少在一定的范围没有人做过。 就比如卖这种配出来的饮料，别地儿有，云河也有，可云河一中没有，这里面就存着巨大的商机，只看她胆子够不够大，敢不敢去尝试。 离婚后她跟鞠静鞠灵他们在南边玩的时候尹凯旋总爱给他们买奶茶。她们三姐妹都特别乐意喝，因为甜，好喝。 来云河也有好几天了，卖果汁饮料的她见过不少，但这奶茶似乎还没有人卖，如果她在学校卖奶茶和饮料，会怎么样？ 鞠敏跟大叔和小伙儿打听在一中食堂租一个小地方要多少钱，父子俩能在这儿把生意做的这么好也都是有想法的人，当即便猜到她有来食堂整点儿什么的想法。 大叔跟她说了大概的租金后问她：“姑娘，你想整点儿啥啊？我跟你说，一二食堂虽然在一楼但人少，你要租地方还得租四食堂的。你看盖浇饭旁边那块空着的位置没有？那块儿还没租出去，你想租可得快点儿下手，盯着的人可不少呢。” 四食堂除了大叔跟他儿子经营的主餐区外，还有卖盖浇饭，卖麻辣烫的... 好位置都让人租走了，剩下那一个位置在最边上，很偏，而且位置也不大，三个人站里面都嫌挤，只单独租那一个地方还真的不好办。 当然，这个不好办指的是做吃的不好办，要是做奶茶果汁什么的，地方小点儿倒还真无所谓！ “大叔，我想卖饮料，就刚才喝的这种”，鞠敏笑着道。 大叔小伙儿都用奇怪的眼神儿看她，就差问一句“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鞠敏也不多解释，只道：“大叔，我吃了您做的饭也喝了您儿子的饮料，咱也算熟人了吧，麻烦您帮我个忙，盯着点儿那个出租位，我回去准备准备，准备好就过来把它租下来。” 大叔和小伙儿都挺仗义的，当即便表示没有问题，还跟鞠敏互留了手机号，方便随时联系。 有了打算就得准备起来。 说是要卖奶茶果汁饮料什么的，可这些玩意儿该怎么做？具体要准备什么东西？初期要投入多少？鞠敏要去解决的问题可不少，比当初她在镇上卖卷饼或烤冷面起步要复杂许多。 有决心有毅力，多复杂的情况都不可能阻挡她前进的脚步。 回去后她打开鞠灵的电脑，笨拙的开始在网上搜索相关信息。 首先要查的就是在哪儿能学做奶茶果汁饮料这些，没有手艺一切都是白搭。 查出来的结果让鞠敏有些绝望，她只查到海市那边有一个店可以教，其他的就没有了。 难道还要去一趟海市么？ 这个问题可把她难住了。 自己拿不定主意，她就给鞠静打电话，想听一听鞠静的建议。 鞠静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第二次带相机出来拍照，她就随便捡地边的大石头坐下，看着路边的庄稼地跟鞠敏说话。 “奶茶真的挺好喝，就是太甜了，喝几口还成，喝一杯总觉得太腻味”，相较于鞠敏和鞠灵，鞠静似乎并没有那么喜爱那玩意。 这也很正常，一个人一个口味，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哪种食物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只要做到大多数人都喜欢就可以了。 “你别管腻歪不腻歪，你就说我要不要去海市学一学。我怕去一趟花不少钱结果还啥都没学到，那不白花钱么。”鞠敏烦恼道。 鞠静想了一下，给她出主意道：“大姐，我觉得你先别急着去，先上网搜一搜网上有没有教学视频，可以先跟着视频学一学。” “网上还有教这个的视频？”鞠敏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不确定有没有，你搜搜看呗。对了，鞠灵那电脑不大行，开个网页都费劲，你要看视频最好去网吧，我给你一个号码，你要去的话直接给他打电话，让他给你安排”，鞠静细致的说道。 她把景承熙的电话号码发给鞠敏，然后又给景承熙打电话说了这事儿。 景承熙还在网吧干呢，网管的工资加上代练的工资，一个月赚的不算少，足够他和他奶的花销，他已经非常满足。 唯一让他不满意的地方大概就是他静姐回家了，身边少了这么个人特别没意思。 鞠静拜托他帮忙他当然义不容辞，拍着胸脯承诺道：“静姐你就放心吧，我保准照顾好大姐。” 鞠敏也真是行动派，当天就给景承熙打了电话要来网吧上网，景承熙亲自在网吧门口等她过来，给她安排最肃静最干净的位置，怕鞠敏有不懂的不好意思问他，还特意在旁边给自己开了一台机子，就在鞠敏身边随时等大姐吩咐。 妙书屋 第234章 慎重 网吧电脑好网速快，再加上有景承熙帮忙，鞠敏很快就搜索到奶茶之类的饮品的教学视频，认认真真的看起来。 看完一遍后，她跟景承熙要了纸笔，看第二遍的时候就记录要点，如此反反复复看了不下十遍，制作流程已经烂熟于心。 可光记住没有用，还得看实际操作。 想上手可没那么容易。 首先，她得有那些工具和材料。 买一套试试？根本不可能。 备全一套就要花不少钱，万一东西置办齐全试过之后发现自己干不来呢？这钱不都白花了吗！ 愁，是真的愁！ 下机已经晚上六点多钟，景承熙一直陪着她连晚饭都没吃，鞠敏当然不会不管。 她请景承熙就去网吧附近的面馆吃面，小伙子饭量大，一碗不够，连吃三大碗，结账的时候还怪不好意思的，争抢着要自己结，最后还是被鞠敏拉了回来。 “静静在这儿的时候你就没少照顾她，现在又帮我这么大的忙，请你吃几碗面算什么，改天有机会请你去我家吃饭，我给你做饭吃。”鞠敏笑着说道。 她不是客气，是真的这么打算的。 景承熙是鞠静的好朋友，那在她眼里景承熙就跟她弟弟似的，平常多走动走动，互相照顾着也挺好。 景承熙也没跟她客气，当即便应下来，还让鞠敏想上网随时给他打电话，他来安排。 回到出租屋静静的想了很久，鞠敏还是拿不定主意，一直到鞠灵下晚自习回来，她忍不住问起鞠灵的意见来。 这一届高一军训还挺苦的，一场雨没赶上，从第一天训到今天就一直没歇着，天天顶着大太阳，学生一个一个晒的跟黑土豆子似的。 鞠灵自然也没能幸免，虽然听大姐的话抹了防晒霜，可还是被晒黑了不止一点半点，这要是让鞠静看到不得笑大半天啊。 听鞠敏说完，鞠灵没着急发表意见，而是先拿了一片卫生巾去洗手间，回来后才道：“大姐，我觉得你得找人专门去学一学。学了，觉得合适就去做，不合适再想别的出路。初期不怕花钱，怕的是钱没花到正地方或者不知道该往哪儿花钱。” 鞠灵支持鞠敏去一趟海市，在学校卖吃的喝的可得谨慎，不能有一点差池，所以不能有对付的心思，一定要严谨把关，一点儿疏漏都不能有。 给鞠敏分析一通，鞠敏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秉持着对自己负责也对顾客负责的态度，她都得好好的去学一学，不能光想着省钱。 可她要去海市的话家里就剩下鞠灵一个人，她很不放心。 鞠灵却不以为意的说道：“大姐你就放心的去吧，我一个人绝对没问题。咱楼下就住着好几个一中的学生呢，我每天上学放学都能看到他们，跟他们一块儿走就行，保准儿没事儿。” “我不是怕你乱跑，我是怕你玩电脑不睡觉！”鞠敏冷哼道。 鞠灵：... 行吧，看来她不光在二姐眼里不省心在大姐眼里也不省心呐。 “大姐，要不你走之前抄一下电表，等回来再抄一次，看你不在的这些天我有没有多用电。我要是多用了一度电，你就罚我一个月不能上网，行不？”鞠灵为了让大姐安心也真是煞费苦心。 鞠敏寻思寻思，觉得鞠灵这主意十分不错，还真的拿小本本和手电筒去楼道里抄电表去了。 鞠灵：... 为防夜长梦多，鞠敏决定要去海市的第二天就买票出发了，保守估计一个礼拜后回来，鞠灵要一个人在出租屋度过这一个礼拜。 走之前鞠敏不仅抄了电表，还买了不少菜、水果、面包、饼干什么的，就怕鞠灵饿着。 家里人总是把鞠灵当成小孩子照顾着，觉得她这也不能做那也干不了，其实他们都太低估鞠灵了，没有人照顾鞠灵也能过得很不错。 她一天三顿饭都可以在学校食堂吃，早上按时起晚上按时回，路上一点儿都不危险。 回到出租屋就看书学习码字上网，饿了吃点大姐准备的面包饼干，渴了就自己烧热水喝，一点都不麻烦。 在学校就更让人放心了。六点多就开始集合军训，十一点半到一点半午休，下午接着训，五点半一天的军训结束，吃完饭回班上晚自习。 虽然还没正式上课，没学新的东西，可晚自习对于想学习的学生来说也不是无事可做。高一上学期的教材都已经发下来，可以自己预习。 初三到高一虽然只隔了一个暑假，但中间的跨度还是挺大的。这个跨度可不单只初中到高中的跨越，更是指知识层面的跨越。 光看教材，鞠灵就能明显的感觉到高中要学的东西比初中难太多，稍有放松就会掉下去，想追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五班像她这样有危机意识的同学不是没有，只是没有几个。班里五十多个同学，只有十几个是通过中考分数线考上来的，其他全都是花钱自费来读书的。 不能说人家自费来读书的基础就差就不爱学习，考试没发挥好导致没达到分数线的也不是没有，可还是有挺大一部分学生是被家长硬塞过来的，一点儿都不愿意学习纯碎就是混日子。 鞠灵的同桌就是这样。 他叫赵鹏程，一米八多的大个儿，挺精神一小伙儿，军训打篮球踢足球唱歌开玩笑他样样都行，一翻开课本看书就不行。 军训期间的晚自习从六点半上到八点半，他要能安安稳稳的把这两个小时睡过去鞠灵肯定要谢天谢地，可这赵鹏程精力旺盛根本不睡，不是捅咕前座就是sao扰后座，两小时他嘴都不带停的，一直叭叭的说。 晚自习都是班主任在看，整个高一二十个班级，老师厉害的晚自习就非常消停，老师不够厉害晚自习就容易乱套，五班就属于后者，王老师根本管不住学生。 头几天鞠灵特别不适应，每个晚自习上的都非常烦躁。后来她也调整过来，管不了别人总能管好自己吧，自己先静下心来看待一切，平复烦躁的心绪，戴上耳机听歌学习，屏蔽掉外界的一切杂音。 直到鞠敏走后的第三天，鞠灵平静规律的日子终于被打破。 妙书屋 第235章 暗恋 打破这份平静规律的人是冉雨晴。 虽然初中沉迷于中，不过冉雨晴是有基础的，中考发挥的也不错，几乎是压着分数线考上高中，被分到十六班。 十六班的班主任是个挺厉害的女老师，十几年的教龄，教的不说多好但带班的经验绝对丰富，知道怎么管学生，不到万不得已也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学生。 十六班也是十几名考上来的学生剩下的全都是自费生，冉雨晴作为十几分之一还挺得班主任关注的，开学报到头一天就被班主任逮到狠狠的训了一顿。 冉雨晴自己不长记性，转天又偷摸的看起来。 如此，第五次被班主任抓到后，班主任终于发飙叫了家长。 冉雨晴被老师训，被家长训，心里特别的不得劲儿。想找人倾诉，找一圈儿都没找到，最后郁闷的给鞠灵发了求助短信。 下晚自习后，鞠灵在一楼大门口等冉雨晴。 两人汇合后，鞠灵看她蔫头耷脑的样儿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叹息着问道：“你现在要怎么办？” “我能去你家住一晚么？”冉雨晴可怜巴巴的说道：“我不想回家，我爸妈肯定又要骂我。” “去我家住可以，不过你得跟你爸妈说”，鞠灵很坚持的说道。 冉雨晴就站在门口往家里打了电话，为安冉爸冉妈的心鞠灵还跟他们说了两句，冉爸冉妈这才同意冉雨晴在外边住。 回到出租屋，冉雨晴就往床上一倒，赖赖叽叽的说自己有多难受多憋屈。 鞠灵一点儿都不觉得她憋屈，也懒得劝她。之前好言好语的劝过冉雨晴，这姑娘可倒好，不仅不往心里去还觉得她烦，还跟她发脾气，她又不是冉雨晴的妈可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惯着她。 冉雨晴赖叽半天也没等到鞠灵一句安慰的话，丧气的坐起来，探身来看鞠灵，发现她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看书呢。 “鞠灵，咱们还没正式上课呢有什么好学的啊？你就不能陪我说说话么？”冉雨晴抱怨道。 鞠灵摘下耳机，转头看向她道：“雨晴，你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冉雨晴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怎么会考不上呢？考不上一表还是二表，二表A不行还有二表B，实在不行走三表呗，反正只要想读就总有地方去读。” 没错，只要想上就总有学校可上。而且以冉雨晴的家庭条件，就算她读的大学不咋地也不影响她回到家乡托父母的关系找一份稳定安逸的工作！ 然而鞠灵没有这个条件。 “我最差也要考一个二表A，如果考不上全家都会非常失望，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雨晴，咱俩不一样，你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行，我只有好好学习考大学考好大学这一条路”，鞠灵沉声说道。 大概是她的语气太沉重表情太严肃，冉雨晴也跟着严肃起来。 “有时候我也挺想学习的，就是学不进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冉雨晴叹着气说道：“我一做题就头疼，就没事儿，我觉得我可能得厌学症了！” 说的挺玄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俩人也没聊多大一会儿，鞠灵又转回头来学习，冉雨晴则开了电脑在网上找看起来。 晚上十点半，鞠灵收起书本要用电脑，冉雨晴正好看到紧要的地方不乐意让地方，鞠灵的时间安排被打乱真的特别无奈。 十多分钟后，冉雨晴看过这个情节，鞠灵再次提出要用电脑，冉雨晴这才不情不愿的让开位置。 待着无聊，冉雨晴又开始没话找话。 “你们班有处对象的么？这才开学几天我们班都有两对儿了，天天腻歪在一块儿，看着特烦”，冉雨晴说道。 鞠灵打字的手顿住，转头看冉雨晴：“有人追你？还是你有喜欢的人？要不就是你有对象了？” 冉雨晴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嗨，猜着了。 鞠灵没得意，只觉得现在的小孩儿太不会抓重点，不知道轻重。 现在处对象的能成几个？不仅成不了还耽误学习，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你知道二十班的张扬么？长得特别像明道，特别帅！”冉雨晴红着脸说道。 瞧这表现，冉雨晴应该只是单恋那个男生，对象还没处上呢。 二十班在教学楼那边的篮球场军训，距离五班的军训位置挺远呢，鞠灵还真不知道这号人物。 见鞠灵没吱声，冉雨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不会连明道是谁都不知道吧？就《天国的嫁衣》里的程海诺啊，我特喜欢他，《王子变青蛙》我还没看呢，听说也特别好看，他演的特别好。” 明道是谁鞠灵还真知道，不过冉雨晴说的电视剧她还真的没看过，主要是没时间看。 “那你是喜欢明道还是喜欢张扬啊？不过喜欢谁都没用，学习要紧”，鞠灵说道。 冉雨晴撇撇嘴，不赞同道：“怎么没用，喜欢他们我心里高兴啊。明天中午我去找你吃饭，带你去看看张扬，他真的特别像明道特别帅，你看了你也会喜欢的。” 鞠灵只当她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第二天中午她还真来找自己吃饭了。 冉雨晴拉着她直奔一食堂卖盖浇饭的地方，兴奋的说道：“他中午基本都吃这儿的盖浇饭，肉沫茄子的，我吃过了，挺好吃，你要不要尝一尝？” 鞠灵：... 连人家吃什么都知道了，看来冉雨晴没少做功课啊。她要把心思用到学习上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传说中的张扬先她们一步到食堂，她们奔过去的时候他正跟打饭的说自己要什么饭呢。 冉雨晴想凑过去又不好意思凑过去就捅咕鞠灵。 鞠灵腰上有痒痒肉，她还非得往腰上怼，这鞠灵哪里受得了啊，一边躲一边笑，还让冉雨晴手下留情。 她俩这动静有点儿大，吸引了张扬的目光。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很多事情都是这样。 明明喜欢张扬的是冉雨晴，嚷着来看帅哥的也是她，没成想人家帅哥没瞧上她反而瞧上被挠了痒痒肉扭的跟麻花似的毫无形象可言的鞠灵！ 妙书屋 第236章 轻重 长这么大鞠灵第二次被男生追。 跟第一次不同，张扬的追求一点儿不让人反感！ 张扬不会在军训的时候来找鞠灵，不会死缠烂打的要跟鞠灵吃饭，也没给她买饮料零食。 那他都干了什么呢？ 他先跟鞠灵的同桌赵鹏程成为好朋友，跟赵鹏程打听鞠灵的喜好。 听说鞠灵除了爱学习以外没有别的爱好后，张扬便一次又一次的警告赵鹏程自习课管好自己，别打扰鞠灵。 班主任都管不住赵鹏程，但是张扬还真的能管住，没别的，张扬打篮球踢足球干什么都比赵鹏程强，赵鹏程是真服他。 张扬不仅积极给鞠灵营造良好的学习环境，自己也开始读书学习，对外宣称期中考试自己的名字要跟鞠灵的名字挨在一起！ 鞠灵听说这些的时候真的有些震惊，她还是头一次听说追人是这么追的呢。 人家没来告白，甚至都没跑她面前说一句话，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也是有意思。 事实证明，张扬的策略非常成功。 好奇心使然，鞠灵开始跟赵鹏程打听张扬的情况，主要是学习情况。 张扬说期中考试跟她名字排一块儿还真不是吹牛，他是有资本的。 据说张扬的父母爷奶姑姑姑父等等亲戚全都是老师，他从小学习就好，小学初中还参加不少知识竞赛什么的拿过不少奖，只是很不幸中考前他姥爷去世影响他发挥，差不到十分考上滨江市一中。 没错，人家生活在滨江市，中考要考的是滨江市一中，比云河一中可好多了。 没考上滨江一中又不想被家里的亲戚管着，他才自作主张来的云河一中，还真不好说他跟鞠灵谁成绩更好一些。 赵鹏程把张扬当自己好兄弟，自然要在鞠灵面前多多的说好兄弟的好话。 他对鞠灵说道：“同桌，你要接受不了异班恋的话也没事儿，我听说高二就有重点班了，你俩努努力都考进重点班不就行了么。我给你说，张扬真的特别靠谱，学习好人又帅，咱们学校多少女生喜欢他呢他看都不看一眼，心里就只有你，真的太痴情了！” 说着说着还给赵鹏程自己感动够呛，估摸着他要是个女的早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回应张扬的感情了。 可惜啊，鞠灵不是他，她有自己的坚持。 “那你回头跟他说别搁我这儿浪费时间，我高中绝对不会处对象的，我要好好学习考大学”，鞠灵想借着赵鹏程的嘴拒绝张扬。 结果当天赵鹏程就捎话过来说：“张扬可跟我说了，高中不处没关系，那就大学再处，反正他有时间也有耐心。” 这是跟鞠灵摽上了啊。 在摽劲上面，鞠灵还没怕过谁呢。 实话，这俩人也挺幼稚的，还没正式说过一句话就开始比着学习比着谁更有毅力了！ 晚上鞠灵给乔玦打电话说这事儿，给乔玦吓一跳。 “又有男生追你？”乔玦发愁道：“你们学校的孩子怎么都这么不知道轻重，这才刚开学就追来追去的，就不能安下心来好好学习！” “可不是呗，真不知道他们是咋想的”，鞠灵附和道，紧接着又替张扬说了句话，她道：“听说张扬学习成绩还挺好的，可能比我好，还说高二要跟我一块儿去重点班呢。” 乔玦：... 他慌了，他急了，他实在坐不住了！ 有一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现在明显是那个姓张的小子距离鞠灵近啊，人家那边发生什么事儿他都不知道，万一鞠灵真的跟那小子处上了，他可怎么办啊！ 越想越急，乔玦干脆对鞠灵道：“小不点儿，我管不了别人但我能管你，你一定要知道轻重，一切耽误学习耽误高考的事情都不能做，包括处对象，听到没有？” “我知道啊，不用你说”，鞠灵没听出他的急切与不安，只特别老成的说道：“哎，我就是觉得稀奇，对长得像明道的人真的没那个意思，我不喜欢他那样的。再说了，我们才多大啊，什么都还不确定呢，今天处明天分的，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乔玦大大的松一口气，又好奇的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小玦哥，你怎么这么八卦”，鞠灵揶揄道：“我知道你想干嘛？你就想从我这儿打听消息然后跟我大姐二姐告状，让她们收拾我，我才不上当呢。” 问不出来，乔玦无奈的叹气，轻声道：“小不点儿，你可要一直这么拎得清才行啊，别让你家人替你操心。” 其实他说一千句一万句作用都不大，只提一句“家人”就能让鞠灵摒弃一切不该有的心思。 鞠灵可不知道乔玦千回百转的心思，别人想干什么有什么目的她都不管不在乎，她只想做好自己，不让所有在意她关心她的人失望。 就像她不懂乔玦，也有人不懂她。 那个人就是冉雨晴。 听说张扬喜欢鞠灵后，冉雨晴直接在军训休息的时候跑到五班所在的位置来质问鞠灵，当着老师同学教官的面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冉雨晴的意思是鞠灵不要脸横刀夺爱，反正都是鞠灵的错，把鞠灵形容成一个又贱又坏的女人。 鞠灵心中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打断冉雨晴道：“你有病吧？我可不像你这么无聊整天就想着处对象！你要觉得他好你自己去追关我什么事儿啊？你以后要是敢再来我们班胡言乱语我可跟你不客气。” 她已经尽量克制，这要是在屯子里有人跟她这么说话她早一棒槌削出去了。 冉雨晴也是气昏头了才跑来撒泼的，被鞠灵一吼，又见周围不少人围观也怂起来，捂着脸灰溜溜的跑了。 她还天真的以为闹这么一出也没什么，没成想事情发酵很快，当天晚自习整个高一年级的学生老师几乎就没有不知道这事儿的了。 学年主任要杀鸡儆猴，两个班的班主任分别找鞠灵和冉雨晴谈话，事情一下子就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而去。 妙书屋 第237章 胆大 王老师没经验，跟学年主任也没什么交情，非常担心事情处理不好影响自己在学校的前途，所以决定对鞠灵从严处理。 鞠灵冤的要死！ 这事儿跟她就半毛钱的关系，不能再多了。结果现在却让她承担一百块的责任，凭什么啊。 鞠灵跟王老师摆事实讲道理，嘴巴都说干了，王老师还是一句：“这事儿我得听学年主任的，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鞠灵：... 学年主任要请家长，要通报批评，人家十六班的班主任还知道护着自己的学生往下压一压，王老师可倒实诚，一句话都没替鞠灵说就要把这些落实下来。 通报批评鞠灵无所谓，反正不记入档案不影响她高考，可这叫家长就比较麻烦了！ 大姐还在海市，总不能打电话回去把二姐叫来吧，那爸妈不就知道她在学校出事了么。 不能琢磨，越琢磨就越觉得自己冤枉。 一声不吭就这么认了？ 鞠灵觉得憋屈，办不到。 思来想去，鞠灵决定主动出击。 第二天一早军训都没去就到学年主任的办公室门口守着，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学年主任说清楚，希望他能考虑重新处理。 可惜，学年主任铁了心的要杀鸡儆猴，还让鞠灵别老琢磨这些好好听从学校和班主任的安排。 她真要听话什么都不做那不就是认同他们往她身上扣锅了么，她才不乐意。 学年主任不分青皂白，那她就去找校长。 当天上午九点多钟在校长办公室门口堵到人，又把事情说一遍，希望校长还她清白，公正处理。 校长平常管的都是大事儿，学生之间的这点儿小事根本轮不到他来管，所以鞠灵说完他就打发她去找学年主任，让学年主任去处理。 鞠灵：... 对于一些人来说，别人的事儿就都是小事儿，只有事关自己才是大事儿。 有些人的一个小决定，就可能影响学生的一辈子，可他们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鞠灵在门口转悠半天，最终做出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 真的很大胆，别说是学生，可能很多家长都不敢这么干。 鞠灵从学校后门出去，直奔云河市教委。学校不管，她就去找能管学校的单位，如果云河不管，她就去查电话号码打去滨江市教委，总有一个部门能管她的事儿。 总归有人把她一个半大孩子的话听进去了，让她回学校好好上课别担心这件事。 鞠灵回到学校都下午三点多了，王老师又单独把她叫到一边问她怎么回事儿去干嘛了，鞠灵就把自己这一天做的事儿告诉他。 王老师脸都吓白了。 “就这么点儿事你往外捅干嘛？”王老师问她。 “那你应该问处理不好这么点事儿的人吧？”鞠灵还一肚子气，不怼不快，她继续道：“谁惹的事儿你们找谁去，揪着我不放干嘛？感情别人追我，别人跑过来骂我不怪他们都怪我呗，这是什么理论？杀鸡儆猴也没有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吧，感情我冤枉还不让我说了呗。” 自开学以来鞠灵在班里一直都老老实实，属于那种根本不用老师费心管的学生，王老师真的没想到乖学生“不乖”起来这么吓人，这么让人头疼。 王老师被怼的哑口无言，慌慌张张的去找学年主任汇报这件事。然而就在此时，校长已经接到教委的电话，希望学校严肃、慎重的处理学生的问题，不要把事情扩大化。 都扩到云河教委了还不叫扩大化，那鞠灵还想怎么扩大化？ 校长又生气又着急，可又不敢真的把鞠灵怎么样，怕这个胆大的学生真搞出什么事来。 于是，请家长和通报批评的决定都不了了之，鞠灵的学习生活又恢复平静，至少表面上看是挺平静的。 其实呢，鞠灵通过这件事在学校里可算出名了。 谁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这种事情都敢做。 回头她跟乔玦说这事儿的时候乔玦也说她胆子大。 除此外，他还叹息着说道：“你啊，做事太冲动，太不计后果。你是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却也把从班主任到校长全都给得罪了，接下来的三年你要怎么过？” “得罪就得罪了呗，我不给他们留下把柄，他们还能无缘无故的给我开除了啊？我跟班上课，学校也不至于为我一个让老师们不好好给其他学生上课吧，只要不影响我学习，那对我就没有什么影响”，鞠灵回道。 其实在找学年主任前鞠灵就想过后果，她觉得她完全能够承受，没什么好怕的。 “是不能为你不好好教一整个班的学生，可万一评个什么奖有个什么荣誉的话，你的机会不也变小了么。还有，班主任负责座位的安排，要是一直给你安排不理想的座位你怎么办？哎，你啊，还是年纪太小经历的事情太少思虑事情不周全，人家直接给你设路障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下小绊子，防不胜防你知道吗！”乔玦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不要奖也不要荣誉，我就想踏踏实实的学习考大学。哎，小玦哥，你不了解我们班的情况，偌大的一间教室，就没有一个能安静读书的地方，完全乱套，班主任安排我坐哪儿都一样，等高二文理分科我一定离这个班主任远远的，坚决不在他班上”，鞠灵满腹埋怨的说道。 从读初中那会儿她就深刻的认识到一个好的班主任有多重要，高中遇上王老师真的挺灾难。但没有办法，被分到五班，分到他这儿，好赖都得把这一年坚持下去。 “你可真是长大了，我说一句你有一百句等着我。算了，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把握好分寸，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肯定帮忙。”乔玦无奈的叹息道。 说是这样说，俩人隔着十万八千里呢，真有什么事请他帮忙那也不赶趟啊。 好在接下来的两天都没发生什么事，鞠灵平平安安的等到鞠敏回来。 此次鞠敏海市之行收获颇丰，不仅学到了手艺更坚定了自己创业的信心。 第238章 请客 鞠敏到海市直奔在网上发信息说可以教人做奶茶的那家店，认识了那家店的老板。 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跟鞠敏一样离异，不同的是老板还带着个六岁的孩子。 老板的经历也十分曲折，离婚后吃了不少苦，幸亏手里头有钱开了现在的店，要不现在的日子还不知道过成什么样呢。 两个婚姻失意的女人一见如故，聊了很多。后面老板更是细致的教鞠敏怎么做奶茶，调配果汁饮料，还教她怎么经营一个小店。 短短几天，鞠敏真的学到很多东西。 她还从老板身上看到女人的坚韧之美、不屈之美和自信之美。 原来，女人可以有一千种一万种活法，并不是只有结婚生子相夫教子这一条路。没有婚姻甚至没有孩子，女人也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价值，得到尊重和认可，得到自我满足和欢愉。 女人不一定要化妆，但化出来的每一个精致的妆容一定不要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教鞠敏手艺之余，老板还带鞠敏出去逛街购物，鞠敏也尝到了女人购物的乐趣。 这种购物跟平常出去买生活用品买菜不一样，就纯碎是为消遣为娱乐为自己逛街购物，鞠敏体会到了以前从未体会到的花钱的快乐！ 她打电话给鞠静说这事儿的时候鞠静都觉得不可思议。 “花钱还能快乐？那得是有多少钱啊！”鞠静啧啧说道：“我就是去买最需要的东西花出去的钱多了都心疼的睡不着觉，可一点儿都没觉得快乐。” 鞠静说的是买电脑花钱的时候，真的特别肉疼，做梦都在数钱，心都在滴血啊。 “我事后想一想也觉得肉疼，不过当时花钱的时候确实还挺快乐的。所以说咱们要多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多多去享受花钱的快乐”，鞠敏笑着说道。 回来后，鞠敏又把这些说给鞠灵，鞠灵的思路比较清奇。 她赞同的点头对鞠敏道：“大姐，你说的太对了，花钱确实能让人快乐。比如买书吧，我没钱，去买书就束手束脚，这个太贵不能买，那本太薄不划算，最后也就只能挑几本。我要是有钱了去买书，想买什么买什么想买几本买几本，想想就美。” 所以说，享受花钱的快乐的前提是有钱，没钱可享受不到这种快乐。 “大姐，你真的决定承包食堂的铺位了么？”鞠灵问道。 鞠敏正在算账，算自己的钱够不够，闻言抬起头来笑着回答道：“当然，开饮品店需要的东西我都买好了，现在都在路上过几天就能到。到时候我做奶茶给你喝，我学的可好了，保准你喜欢。对了，你还可以请你同学老师喝，你们小孩儿不都流行请客么，这回你请他，下回他请你的。” 说到老师同学，鞠灵便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瞒是瞒不住的，鞠灵便一五一十的全跟鞠敏交代了。 鞠敏的账算不下去，扔了笔拿手指头戳鞠灵的脑门儿。 “你啊！胆儿可真大，怎么就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呢？我回不来可以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啊！” 现在说什么都不顶用了，鞠灵把该干的不该干的全都干了，自己就把事情解决了。 不过鞠敏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第二天在去找学校后勤谈租铺位这事儿之前先去找王老师，态度极好的跟王老师道歉，就是希望王老师别记仇，以后对鞠灵好一点儿。 王老师倒没说什么，只让鞠敏回去看好鞠灵，别让她惹事儿。 解决完这事儿，鞠敏马上去找学校的后勤主管谈食堂的事情。 四食堂大叔说好几个人想租那个地方，真倒是真的，不过他们都觉得那点儿地方还能压一压价，都等着呢。鞠敏比他们痛快，谈好价钱觉得合适马上就可以签合同交定金。 光租下地方不行，还有其他手续要办，正好鞠敏可以利用办其他手续的时间简单的装修一下她的一亩三分地，顺便巩固学到的手艺。 办各种手续吧，说简单也挺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 有认识的人，也就一句话的事儿。谁都不认识，那就得一趟一趟的跑。 鞠敏属于谁都不认识的那种，不过她只跑了两趟，因为后期有彭岩帮忙。 彭岩给她发信息问她最近在忙什么，鞠敏给他回过去电话，跟他说自己去了一趟海市，还要在一中食堂卖奶茶饮料，彭岩觉得她很有想法，主动提出帮她办各种手续。 彭岩不光在乡镇认识人，人家在云河也有不少朋友，办事儿可比鞠敏闷头瞎跑痛快许多。 事儿是办的挺顺利，可这人情也越欠越多。 彭岩让鞠敏别有心理负担，真想还人情就请他吃顿好的。 饭肯定是要请的，可这么大的人情光请吃一顿饭可不行，以后总得还回去。 手续办好，置办的各种东西也陆续邮到，小铺面也简单的装修过，一切就绪，就差开张！ 饮品店的名字是鞠敏想一晚上想出来的，叫——状元饮品店！ 鞠灵觉得这名儿不好，不如取个甜蜜蜜什么的，好听。可鞠敏不这样想，她就觉得状元好，在学校喝个奶茶果汁要什么甜蜜，都努力学习去当状元，这寓意多好。 小店挂牌正式营业的当天鞠敏还搞了个活动，甭管买奶茶还是果汁、碳酸饮料，一律半价。 鞠灵也提前给小店做宣传，还跟同学说可以预定，课间或者中午傍晚直接过去就能取，不用排队贼省时间。 饶是这样，状元饮品店开业当天的生意依然十分惨淡。 主要是新店开张，大家都在观望，没人敢尝试。 鞠敏也没上火，做了五十多杯奶茶，全都封装好放进几个箱子里，让鞠灵带两个同学过来搬回去，她要让鞠灵请全班同学喝奶茶！ 军训最后几天，大家都比较放松，各班有大半的时间都聚在一块儿拉歌娱乐，正经训练的时间真的不多。 鞠灵和几个同学把几箱奶茶搬到自己班级分发下去，人手一杯边喝边玩，其他班级的学生看到能不眼馋么。 说实在的，哪个班级没有一两个阔绰的同学，有一个班带头请客，肯定就有其他班级的学生跟着请，还怕这生意火不起来么！ 妙书屋 第239章 打赌 鞠敏的饮品店可供挑选的饮品有很多种，光是大品类就有奶茶、果汁和碳酸饮料三种，保准能够满足所有学生的要求。 鞠灵请客之后，果然就有其他班级的学生订奶茶请客。 先是高一年级，紧接着就是高二高三，后来连初中的学生都流行起请客来。 就是再阔绰的人也没有成天请同学喝饮品的，鞠敏也不指望靠那么几个人请客维系自己的生意，她让鞠灵起这个头儿就是想让更多的人尝到她做出来的饮品，借以达到推广的目的。 状元饮品店三大品类下面又有不同的口味，细算起来有二十多种饮品，学生今天喝这个口味，明天就有可能喝那种口味，差不多所有口味都尝一遍后就能判断出自己最喜欢哪一种，以后消费的目的性也会更明确。 而在明确这个目的性之前，光不断的尝试这一阶段就够鞠敏忙活的了。 在学校做生意跟在别的地方做生意不一样，别的地方可以全年无休，但学校不行。学生放假就没有生意做，饮品店也得关门歇业。 十一长假前饮品店的生意已经非常不错，她这里接受预定，想喝饮品的学生可以给她发信息，告诉鞠敏自己想喝什么大概什么时候来取，鞠敏都会细心的记录下来，提前把饮品准备好，还会细心的在杯子上贴个便签，上面写着预定之人的手机尾号，确保取的时候不会搞错。 取饮品的时候付款，如果有人反悔预定了却又不来取饮品付钱，那鞠敏就会把这个号码“拉黑”。 这个“拉黑”是指把电话号码记在小本本上，以后再不接受这个号码的一切预定。 大姐的生意越来越好，鞠灵自然也非常高兴。 班里同学都还挺羡慕她的，每次去食堂都可以去大姐那里领一杯果汁，不用花钱。 眼瞅着就是十一长假，鞠敏心里盘算着这几天去哪儿卖饮品赚钱，鞠灵却想让大姐好好的休息几天。 “大姐，这段时间你天天从早忙到晚上九点多十点多，太累了，不如十一这几天就在家好好的休息，给我做几顿好吃的，我天天吃食堂都快吃腻味了”，鞠灵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鞠敏太忙根本没时间给她做饭，所以姐妹俩都靠学校食堂解决一日三餐。这也没什么不好，学校食堂的饭菜价格便宜而且安全卫生，好多校外的人想进来吃还吃不到呢，因为食堂只能刷饭卡，拿钱来人家都不收。 也因为是刷卡不收现金，鞠敏他们这些在食堂做买卖的商家都是月底结算。每台刷卡机刷了多少钱后台都有记录，一般不会出错。 鞠敏这个月只做了十天左右的生意，可这收益并不比一些商家忙碌一个月少。 鞠敏又盘算一番，咬牙决定道：“行，就休息几天，好好在家给你做几天的饭。” 说到做饭，鞠敏想到了景承熙。早前去景承熙工作的网吧上网的时候说好以后做饭请景承熙吃，可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一直都没这个机会，十一这几天倒是可以把孩子叫过来吃一顿。 其实鞠敏也没比景承熙大多少，可能因为景承熙跟鞠静是好朋友，那在鞠敏眼中他们就都是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大姐，既然都要请小景哥过来，那不如把彭岩哥也叫过来吧，反正一个人是请两个人也是请，人多还热闹”，鞠灵提议道。 好主意！ 鞠敏给两个人打电话，两人都同意赴约，鞠敏便开始准备起来。 十一当天早上十点多钟，景承熙便拎着好几罐头瓶的泡菜、咸菜和拌菜过来了。 “这些都是我奶亲手做的，大姐小妹你们都尝一尝”，景承熙笑着道。 景承熙他们的民族做这些小菜当真一绝，每一家做出来的味道都不大一样，但都非常好吃。 鞠敏高兴的收下礼物，让鞠灵好好招待景承熙，自己去厨房忙活起来。 不多一会儿彭岩过来，他也带了礼物，很实在的两袋子水果，没有特别包装过，但水果的品质都非常好。 鞠敏依旧让鞠灵招待两位客人，彭岩却不肯坐在那里等着吃饭，一定要去厨房帮忙，鞠敏撵他好几次都撵不走。 “小不点儿，你觉不觉得这个姓彭的对大姐太殷勤了？黄鼠狼子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景承熙侧头看着厨房里的两个人，压低声音对鞠灵说道。 鞠灵推他一把又白他一眼，冷哼道：“你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呢，什么比喻啊。彭岩哥比我大姐小好几岁，怎么可能对我大姐不安好心？你啊，就是自己心思脏所以看什么都脏！” “嘿，我怎么脏了？小不点儿你别不信，男人才最了解男人，姓彭的瞅大姐的眼神儿就不大对，肯定对大姐别有企图！你要不信咱俩打赌，你赌不赌？”景承熙倍儿自信的问鞠灵。 嘿，打赌谁怕谁，赌！ 俩人都倍儿自信，赌注下的很大。 赌期三年，三年里要是彭岩追鞠敏或者怎么着那就算景承熙赢，鞠灵要以景承熙为原型写一本不少于一百万字的。要是人家彭岩没那个意思，三年后俩人还是普普通通的朋友，那景承熙就负责鞠灵去大学的路费。 俩人都怕对方反悔，还悄悄的给鞠静打去电话，让她当个见证人。 鞠静正在上网看网友的留言，听他俩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叽叽喳喳说半天很无奈的说道：“你俩差不多行了啊，还敢拿大姐的事儿打赌，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鞠灵和景承熙面面相觑不敢吱声，他们都以为鞠静这是不希望他们打赌呢。 谁承想接下来鞠静说道：“让我给你们当见证人又不给我好处，你们想的可真美啊！” 呦嘿，感情是想要好处。 鞠灵马上道：“不管我俩谁输谁赢都给二姐一百块钱，怎么样？” 鞠静轻哼一声，鞠灵二人都还以为她嫌少呢，鞠静再度出人预料的说道：“成交，少一毛都不行。” 还在厨房做饭的鞠敏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两个妹妹给卖了。 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跟景承熙和彭岩，可不止吃这一顿饭的朋友关系。 妙书屋 第240章 抵债 四个人，六菜一汤，再加上景承熙带过来的各种小菜，这一顿饭当真还挺丰盛的。 鞠敏没买酒，四个人就喝碳酸饮料，边吃边聊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吃完。 没帮忙做饭的人肯定要负责捡桌子，彭岩也想帮忙来着，可他封闭市场的铺位那边有突发情况，小莲打电话过来叫他赶紧回去处理。 没办法，生意重要，彭岩只得匆匆离开。 景承熙帮忙收拾完倒在沙发上不乐意动弹，鞠灵去学习，鞠敏就跟他聊天。 景承熙是那种贼仗义的人，看谁不顺眼话都懒得说一句，觉得谁好就掏心掏肺。他觉得鞠静好，就乐意跟在鞠静身后当她小弟，他觉得鞠敏也好，也愿意跟她闲聊。 鞠敏也把他当弟弟似的对待，问他以后怎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过一天算一天呗。我现在也没什么雄心壮志，就想把我奶奶照顾好。最近她精神不大好，我想带她去医院检查检查她不乐意，给我愁够呛。”景承熙十分懂事的说道。 鞠敏也跟着担心起来：“身体不舒服可不能硬扛着，特别是老年人，回头你再劝劝奶奶，可不能疏忽大意。赶明儿我也给家里打个电话，让我爸妈和奶奶来医院检查检查，好些毛病平常根本不会表现出来，可等表现出来的时候就晚了。” 越说景承熙就越不放心自己奶奶，也终于坐不住了，要回家再去劝一劝奶奶，就跟鞠敏鞠灵告辞离开。 他走后鞠敏还真往家里打电话了，跟鞠静商量带爸妈奶奶来云河第一人民医院做体检的事儿。 爸妈奶奶身体都不好，做体检还是很有必要的。可屯子里自来就没有体检的习惯，想劝他们出来检查身体可不容易。 “不告诉他们要花多少钱他们可能就愿意去了”，鞠静还挺乐观的说道：“他们啊，就是怕花钱。觉得自己挺会算账呢，其实最不会算账的就是他们。体检能花多少钱？这要真拖出大病来又得花多少钱？最重要的是有了大病花出去大把的钱还不一定治好，这不赔死了么。” 这个道理她们明白，可想让鞠文启和张永梅明白可没那么容易。 鞠静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说服他们，只让鞠敏安排好云河这边的事。 体检要怎么检？什么时候检？花多少钱？ 这些，都要鞠敏去医院问清楚。 第二天鞠敏就去了一趟医院，值班护士直接发给她一个宣传册子，所有她要问的问题上面都有答案。 护士听说她是想带农村的父母奶奶来检查还挺惊讶的，用人家护士的话说：“医院一年也没几个下边儿农村来体检的，有的人知道体检但嫌贵不来检，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啥是体检，像你们这样子女主动带父母来体检的真的太少了。” 实话，要是鞠敏没出去走这一趟她也不懂什么体检不体检的，出去了，见识的多了，自然知道很多待在屯子里不可能知道的东西。 打听清楚准备回去，刚走到医院大门口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景承熙！ 没叫她，也没跟她说话，似乎是在打电话。 景承熙说话带着哭腔，嘚啵嘚说的都是他们民族的语言，鞠敏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不过单就从他的声音和表情上就能判断出来，他肯定是遇着事儿了。 鞠敏没有离开，等他打完电话才走过去跟他打招呼。 刚才景承熙没看到她，鞠敏乍然出现还吓他一跳。 小伙子第一反应是擦眼泪，还想对鞠敏笑一笑，可实在笑不出来，最后只能放弃。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有事你就跟我说，你叫我一声大姐不是白叫的”，鞠敏拍着他的胳膊说道。 一直硬撑着的景承熙终于撑不住，蹲在地上双手捂脸痛哭起来。 他奶奶出事儿了。 就昨天。 他从出租屋吃完饭回到家，还想劝奶奶去检查身体呢，谁成想推开门就看到奶奶横躺在地上已经失去意识。 他赶紧叫邻居帮忙把奶奶送到医院，现在奶奶还没脱离危险。 他很自责，如果他待在家里，如果他早一点回家没有耽误治疗时机，那奶奶的情况会不会没有这么糟糕。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当务之急是筹钱给奶奶治病，其他的想再多都没用。 刚才他打电话就是在筹钱。 亲戚大都在国外，平常联系就不算多，这会儿打电话一说奶奶治病需要钱一个一个都说手头紧，就算能往回汇钱也不会汇很多。 “承熙你别担心，还缺多少钱你跟姐说，姐先给你垫着”，鞠敏听他说完心里也怪不好受的，拍着他的肩膀安抚道。 真不是随口说说，鞠敏真的想要帮他。 她想到鞠文启出事住院急需钱他们一家孤立无援的艰难岁月，那样的日子兴许再不会有，但每每遇见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心里还是会很难受。 救人要紧，什么感谢之类的话也不急着说。安抚住景承熙后，鞠敏马上回家取存折，去银行取不少钱直接送到医院。 十一长假的后面几天，鞠敏几乎每天都会去医院看望景承熙。 钱有了，医院也在全力救治。 可惜，老人家还是没有挺过去。 医生通知景承熙老人离世的消息的时候，鞠敏正好也在。 大小伙子抱着她哭了很久很久。 一般人很难对景承熙的悲伤感同身受，因为在他看来，奶奶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奶奶走了，他身边也就没什么亲人了。 哭过之后，景承熙仿似一瞬间成熟起来，从青涩的少年人变成踏实可靠的大人。 他忙前忙后的处理奶奶的后事，鞠敏也帮了不少忙，全都处理完，十月已经过去三分之一。 景承熙知道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鞠敏不少事情，劝鞠敏回去忙自己的，他能尽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不管多大的伤痛都得熬过去，生活没有过不去的坎儿，除非不想继续生活。 景承熙很坚强，鞠敏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精神已经好很多，胡子刮了头发剃了还穿着新衣服，看着很不错。 “大姐，我想跟你聊聊欠的那些钱，行不？”景承熙主动说道。 鞠敏手里还有钱，不着急让他还钱。 可景承熙有自己的坚持，他道：“欠着钱我睡觉都睡不踏实。大姐，要不这样吧，我卖shen还债，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妙书屋 第241章 上手 鞠敏吓的手一抖，手里的杯子差点儿掉地上。 “胡说什么呢你？”鞠敏厉声道：“我帮你又不图你什么，你有钱就还点儿，没钱就欠着，我又不收你利息。” 景承熙知道鞠敏误会他了，忙举手让她稍安勿躁，解释道：“大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mai身不是那个卖shen，是给你干活儿，给你打工，用我的工资抵债。” 原来是这么个mai身法儿。 鞠敏松一口气，还真的认真思索起景承熙的提议来。 鞠敏始终觉得网管不能当一辈子，天天坐电脑前边儿白天黑夜的熬着，多年轻健康的身体也都熬坏了。以前她就老劝鞠静找点儿别的活干，现在鞠静好歹有别的打算，那景承熙呢？如果来给她打工还债就是他的打算，那似乎也还不错。 跟着她干，赚多少先不说，至少能学一门手艺，以后手里有钱也能自立门户，真的比在网吧熬着好太多！ 认真的想过之后，鞠敏同意景承熙“mai身”还债。 现在饮品店的生意越来越好，她一个人确实有些忙不过来，就算景承熙不提“mai身”还债这一茬她过一段时间也是要招个人来帮忙的。 鞠敏很有想法，按着海市那边的饮品店的经营策略来经营自己的小店，给自己和景承熙都置办了两身行头，从帽子到鞋，还包括中间儿的围裙全都要定制，在显眼的地方印着饮品店的名字。 为了印上去好看，她还让鞠静找认识的懂这个的网友专门设计了一个花式的写法，印出来真的特别大气好看。 四食堂的大叔觉得她就是瞎折腾，好好的就卖饮品得了呗，还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干啥。 鞠敏却觉得整这些非常有必要，至少看着舒服，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会好很多。 景承熙个儿高长得又好，定制的行头全都装备上看着特像那么回事儿，特招学校里小姑娘的喜欢。 鞠敏真没想到让景承熙来干活儿还能有这个效果，甭管怎么样吧，有小伙子在饮品店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 景承熙可不光要干体力活儿，鞠敏也教他做奶茶榨果汁调配碳酸饮料，小伙儿挺聪明，学的非常快，不几天的时间就能独当一面了。 正好这个时候鞠静带鞠文启张永梅和奶奶来体检，鞠敏就把饮品店交给景承熙，自己去医院陪家里人。 鞠文启和张永梅还都挺不情愿来体检的，主要是怕花钱，不过他们都非常赞成给奶奶检一检，毕竟奶奶年纪大了，更应该注意身体。 鞠静就给他们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对他们道：“你们不想检查想给我奶检查是吧？那也行，那你们就自己带我奶去，我和我大姐都不管。你们要是想让我和我大姐管呢，就别跟我讨价还价，三个都去检查。” 鞠文启和张永梅自觉没有孩子们对云河熟，让他们俩带着奶奶去体检，他们心里还真发虚。 他们俩商量了一晚上，最终还是决定多花钱让姑娘们带他们去检查。 钱没了可以再赚，健康没了可就真的没了，为奶奶好，多花多少钱他们都愿意。 鞠敏按照之前护士给她的那个小册子的流程先去缴费，然后再一项一项的去查。 缴费的时候张永梅非得跟过来看，见鞠敏一下子交出去两千多块脸都心疼的直抽抽。 体检咋能这么贵呦！ 这要没检查出病来不就亏了么！诶，不对，检查出病来更亏！ 不对！怎么想都不对啊！反正就是心疼。 鞠文启和张永梅还好说，人家医生让他们干啥他们就干啥，奶奶就比较麻烦。她待在陌生的环境里会非常紧张害怕，陌生人碰她还会大吵大叫甚至砸东西，一个人根本弄不了她。 好在有鞠敏和鞠静两个人始终陪在奶奶身边，一个哄着一个劝着，费不少劲儿总算让奶奶的情绪平稳下来。 人家体检半天完事儿，陪着奶奶从上午九点多一直查到下午三点多钟才把所有项目都做完。 接下来就是等待结果，一两天还出不来，等电话通知再来取就行。 鞠文启夫妻实在放心不下家里，放不下饭店，当天就要回家。 鞠敏好说歹说才给他们劝住，让他们在云河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鞠敏买不少菜，打算晚上好好吃一顿，张永梅帮忙做饭，鞠文启就负责看奶奶。鞠静在家待不住，带着相机就出了门。 她从后门进入一中，直奔四食堂来找景承熙。 远远的看到人就给他拍不少照片，然后过来跟他打招呼。 景承熙挺大个小伙子见到鞠静激动的眼圈儿都红了，要不是实在不方便他都能从柜台后面冲出来抱着鞠静rōu两圈。 “你奶的事儿...你振作一点，你奶肯定希望你好好的”，鞠静靠在柜台上，一边看着景承熙忙活一边说道：“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跟我大姐说，我大姐就是你大姐，她肯定会罩着你的。还有啊，钱你也别着急还，能还多少还多少，生活费可一定要留够了。” 景承熙就默默的听她絮叨，等她说完把一杯奶茶放到她面前道：“你尝尝，香蕉味儿的珍珠奶茶，我最喜欢这个。其他的你都放心吧，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连这个分寸都没有么。对了，你发空间里的日志我都看了，照片拍的挺不错啊，小作文写的也挺好，就是错别字儿太多。” 现在鞠静差不多一周左右发一篇日志，都是经过自己精心编辑的，她觉得整的很不错。 空间日志只对QQ好友开放，看的人不多，她发到其他平台上的倒是吸引不少网友来看，都夸她是个懂生活的人，还有不少人羡慕她的田园生活呢。 一开始鞠静觉得这些人挺可笑，待在农村种大地有什么可羡慕的，可后来她才琢磨出味儿来，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肯定是没种过地的啊！人家祖祖辈辈生活在城里，过着她想象不到的富裕生活，当然觉得田园生活非常惬意美好。 甭管别人羡慕不羡慕，反正有人看她拍的照片看她写的小文章她心里就挺高兴，至于景承熙说的错别字... 咳咳，错了就改呗，那有啥啊，反正写错别字又不犯法，意思对了就行。 妙书屋 第242章 暖暖 鞠静在食堂一直待到晚上八点半多，鞠灵下晚自习回家吃饭，她也该回家了。 按着以往的工作安排，景承熙还得在这里忙一会儿，下晚自习后会有一批住校的学生来买饮品。 不过今天不同，鞠静让他提前下班，跟她回去吃饭。 “静姐，还是别介了吧，你们一家吃饭我过去算怎么回事儿啊”，景承熙挺不好意思的说道。 鞠静却道：“你可拉倒吧，你也就差往我爸妈叫爸妈了还跟这儿羞涩什么啊，收拾收拾走吧，别让爸妈奶奶等。” 景承熙不再装假，乐呵呵的跟着鞠静回家。 他们到家的时候鞠灵已经先一步回来，平常挺消停的出租屋一下子热闹起来，也有点儿挤，但有人气儿，大家都高兴。 饭桌太小，又把鞠灵的学习桌搬出来拼一块儿，大家说说笑笑的吃完一顿饭。 收拾完桌子都晚上十点多了，鞠文启觉得外边儿不安全不让景承熙走，要他留下对付一晚上。 出租屋不大，能睡人的地方只有卧室的床和客厅的沙发。 男人睡沙发女人睡床，俩大男人还好点儿，不那么挤，五个女人睡一张床那可是真挤，往床上一躺都不敢乱动。 张永梅忍不住抱怨道：“我说啥来着，回家睡大炕多好，非得挤这一张床，多难受。都往边上去去，别挤着你们奶奶。” 三姐妹听话的都往床边挪了挪，给奶奶留出一些空余。 奶奶可没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今天折腾一天上床就睡着了。 “妈，你就偷着乐吧，以后再想找咱们娘几个贴的这么近睡觉的日子可就找不着了”，鞠静笑着道。 张永梅琢磨琢磨，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叹口气，不抱怨了。 睡不着闲聊，张永梅除了小姑娘的学习情况，最关心的就是鞠敏的生意，鞠敏跟自家人也不藏着掖着，告诉她们自己一个月大概能赚多少钱，可给张永梅惊讶够呛。 “真这么赚钱？这上哪说理去！咱老百姓累死累活的种一年大地也不一定赚这么多，还得看老天爷高兴不高兴，不旱不涝收成好还不一定赚得多，粮价上不去也白扯。”张永梅叹息道。 可不呗，农民种地就是这样。要看天，还得看粮价，辛辛苦苦一年赚到手的钱还真不多。 “妈，你这是嫌我大姐赚的多了啊？那回头不让我大姐干了，让她回家种地去吧”，鞠灵玩笑道。 要不是中间隔着奶奶张永梅肯定要给她一巴掌，“胡说八道什么，我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没想到你大姐能赚这么多。哎呀，咱家姑娘个顶个的厉害，你们赚的越多我越高兴。” 呦呦，刚才还大发感慨呢，这会儿就开始得意上了。 三姐妹都笑起来，笑过之后又聊起景承熙的事情来。 张永梅已经听说他的事情，心疼的不行，让鞠敏以后对他好点儿。 她们觉得自己的声音压的很低，可架不住这房子隔音效果差啊，外边的人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她们说什么。 鞠文启已经睡着，还打着小呼噜，景承熙自奶奶离世后觉就变得很轻，有点儿声音就睡不着，所以就一直睁着眼睛听卧室几人叽叽喳喳的聊天说话。 听她们聊到自己，景承熙的心里暖暖的，暗下决心以后一定对鞠家的人好。他们一家人没把他当外人，他也要把他们当家人。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鞠静便带着爹妈奶奶回了家，鞠敏和景承熙继续经营饮品店，鞠灵也得在知识的海洋里继续扑腾。 快到中午的时候鞠静一行人回到屯子，鞠文启连家都没回就去饭店了。 现在可是收秋的时候，白天饭店没什么人，按说一天没开门也没什么，可鞠文启心里就总也放心不下，怕饭店的东西被偷，还怕自己做的茶盘什么的被偷。 张永梅要给奶奶好好收拾收拾，打发鞠静来饭店帮着鞠文启打扫卫生。 这些天鞠静出门习惯性的带着相机，来饭店顺手也把相机带上了，都到饭店门口才意识到带相机过来也没什么好拍的，送回去又嫌折腾，干脆就带进来了。 鞠文启就知道鼓捣他那些东西，根本不去打扫卫生。鞠静吭哧吭哧扫地拖地，又把桌椅板凳什么的全都擦一遍，累的腰酸背痛。 她拖着凳子往鞠文启身前一坐，忍不住说道：“爸，你眼里是真的没有活儿啊，也就我妈能忍得了你，我要是找你这样的过日子不出一个礼拜保准离。” 鞠文启拿着砂纸正在磨他之前才刻好的一个小动物摆件，闻言头也不抬道：“我眼里怎么没有活？我这不正忙着呢么。上次你小姨带折腾过来玩，折腾喜欢我刻的这些小东西，我就多给他刻几个，又不费什么事儿。” 鞠文启以前是木匠，做木匠活真的没话说，这雕刻的手艺却是他从年轻的时候就自己琢磨出来的，没跟人学过，专业上的东西他也不懂，反正就照实了刻，刻的像就行。 鞠静的目光落到他手上，紧接着又移到旁边那一堆小玩意儿上。 里边有一只小兔子，不是刻出来的，是鞠文启拿一块一块的小木头拼出来的，没用一颗钉子。兔子的两只耳朵还可以活动，特别可爱。 “你现在倒是有闲工夫整这些玩意哄别人家的孩子，我们仨小时候你就给我们做过一个冰车什么都没做过吧”，鞠静又酸又郁闷的说道。 鞠文启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只老实的解释道：“那时候不忙么，家里穷的叮当响整天就琢磨着怎么吃饱饭哪还有心思整这些啊。” 鞠静只兀自难受了一会儿，调整好情绪后又看了好一会儿鞠文启用砂纸打磨小摆件，一时兴起，举起相机给鞠文启拍了几张照片。 鞠文启听到喀嚓声抬头看她，还挺不乐意呢。 “拍我干啥？你拍拍这些，这些好看”，鞠文启指着他做出来的那些成品说道。 鞠静：... 行吧，拍人拍物的都无所谓，只要鞠文启高兴就成。 然而鞠静没想到，自己为哄老父亲开心拍下的照片，竟然还有意外收获呢。 妙书屋 第243章 模特 稍晚一些鞠静回到家，把在饭店拍的照片都导入电脑里面，开始挑选修图。 她当年在滨江学电脑的时候就学过一些修图的技巧，不过学的不算多，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断实践她修图的技术越来越好，不能说化腐朽为神奇，至少平平无奇的图片能让她修的挺漂亮。 拍鞠文启那几张真的只是随手一拍，没想到能拍的那么好看，简单的修一修就特有感觉。 鞠静修这些照片是想着改天去云河拿到照相馆里把照片都打印出来，年轻人用电脑看看照片还行，像张永梅鞠文启这个年纪的还是喜欢洗出来装在相册里的照片。 可修完之后她又有了别的想法。 反正照片都有了，那就随便编辑点儿文字发个空间日志。网络也是留住岁月的一种方式，鞠静就愿意用这样的方式记录生活。 因为鞠文启出镜，鞠静没打算发布到其他平台上，就发空间，只有她的QQ好友能看到。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篇日志能引起这么大的讨论热度。 第二天早起打开电脑看日志的时候，这篇日志下边已经有不少评论了。有的夸鞠静照片拍的好，有的夸鞠静文字写的质朴煽情，但更多的是夸鞠文启手艺好做出来的东西精巧好看。 在这些评论里头，还夹着几条求购的评论！ 有人要买鞠文启做出来的东西？！ 晚上鞠文启回来鞠静跟他说了这事儿，鞠文启还凑到电脑跟前儿看那篇日志，除了图片他啥都看不懂，可就是这图片他看着都老高兴了。 “咋给我整电脑里了呢？你放这儿其他人就能看着？看着我的人多不多啊？”鞠文启顿时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以前鞠静在他面前提上网什么的他都不乐意听，觉得鞠静是瞎整，可这会儿看到自己的照片被编辑到日志里面，还有很多人来看，他早忘了早前说鞠静的那些话，恨不能现在就把这电脑整的明明白白。 想法是好的，可惜老师和学生都很没有耐心，鞠静说一会儿，鞠文启听一会儿就都烦了，说什么都不肯再学摆弄电脑。 不学是不学的，可关于自己的事儿还是得问清楚。 鞠静就告诉他道：“照片导电脑里这些我就不给你解释，解释完你也不一定懂。咱就说看到你照片的人多不多吧，现在也就一百来人吧，不过你想让更多的人看到我也有办法，你想不想吧？” “还能让更多的人看着？我这老么咔哧眼的，也没啥好看的啊”，鞠文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说是这样么说，鞠静还是看透鞠文启那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了。 她笑道：“那行，一会儿我就把这些都发到别的网站上，到时候肯定有更多的人看到你。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想不想卖你做的那些小玩意儿？你要想卖，我就在网上给你卖。” “卖什么卖啊，我就做着玩玩儿，跟茶盘不一样，也不值什么钱。你要是有关系好的朋友想要就跟我说，我给他们做，不要钱”，鞠文启贼大气的说道。 茶盘之所以值钱那是因为要选好木料，雕刻的工艺也更讲究，而那些小玩意儿就没有这么多说道，随便拿一块边角料鞠文启都能整出一个来。 鞠静也倒没有觉得可惜，这样其实也挺好，省的鞠文启为了赚钱而整这些，失去该有的乐趣不说，还熬眼睛。 不过鞠文启还挺想让人夸他的，鞠静还是把空间的日志转载到别的平台上，看到有夸出花儿来的评论就读给鞠文启听，让他高兴高兴。 鞠文启的心可大着呢，光听别人夸他不行，还让鞠静多给他拍拍照传网上去，让更多人的看到他夸他！ 鞠静真想给自己亲爸甩个大白眼儿，头前儿说不让拍人的是他，现在跟屁股后边催她拍人的也是他。 上网跟尹凯旋说这事儿，尹凯旋却觉得鞠文启这样挺难得。 “你就知足吧，至少在拍照这事儿上你和你爸还有的聊，不至于父女坐在一块儿就谁也瞧不上谁。我跟我爸就没有一个共同爱好，每回见面都没得聊，说是父子整的跟陌生人似的”，尹凯旋叹息道。 要按着他说的，那鞠文启喜欢拍照喜欢自己的照片和自己做出来的东西让别人看到还真的是一件好事儿。 鞠静再也没有不耐烦过，有时候都不用鞠文启主动提，她自己就颠颠的拎着相机去饭店给他拍。 自此后，鞠文启就成了鞠静发日志的御用模特，不光拍他做手工，还拍他干别的活儿。 鞠静还问鞠文启愿不愿意出外景，要是愿意的话以后鞠静出门拍照也带上他，在田间地头、山坡林地里拍他。 鞠文启倒是想去，可他腿脚不行。现在天气越来越冷，穿的越来越多，他出门就更费劲了。 不能出外景也没事，那就在家在饭店给他拍，不一定所有拍出来的照片都用上，至少哄鞠文启高兴了。 鞠静也问过张永梅愿不愿意拍，张永梅比较低调，有镜头对着她四肢僵硬还笑不出来，她自己都觉得难看，自此后再不让鞠静拍了。 鞠灵上网也会看鞠静的日志，还会给她挑错别字，挑完写在评论里，鞠静看到后再自己改一改。 除了看鞠静的日志，鞠灵上网干的最主要的事儿就是把自己敲好的传到后台，再看看自己的数据。 正在连载的这本数据真的很好，如果能多写一些肯定能赚更多的钱，可现在鞠灵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时间。 码字需要时间，学习也需要时间，这两样已经产生冲突，没办法调和的冲突，所以她必须从中做出取舍。 这个取舍并不难，因为没有什么比好好学习考大学重要。 恰好几个大的情节都已经写完，再用几章完结也不算烂尾。完结这本，她暂时就没有开长篇连载的打算，想写了就写写杂志投稿什么的，一切都等考上大学再说。 传上新写的一章，看看时间已经后半夜，鞠灵赶紧关掉电脑洗漱上床。 明天周末不用上课，她得跟大姐去医院取父母奶奶的体检报告，她们都有些担心，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妙书屋 第244章 来回 “去取爸妈奶奶的报告比我自己去检查都紧张”，去医院的路上，鞠敏搓着手紧张的对鞠灵说道。 鞠灵也很紧张，比中考都紧张。 李大刚的母亲前一段时间去世了，听说也跟一次检查有关系。在这之前李母身体一直挺硬朗，没事儿就去江边散步遛弯，谁承想检查出癌症晚期，没撑多久人就没了。好些相熟的人都说要是不让老太太知道自己得了重病兴许还能多活一段时间，可惜了。 鞠敏和鞠灵现在也怕这种，不知道的时候就算身体有什么毛病也能多撑一段时间，一旦知道身体有毛病就一下子软了，怎么都立不起来。 “小不点儿，要是查出什么来咱们先不跟爸妈他们说，咱自己先想想办法”，鞠敏嘱咐道。 鞠灵点头应下，还道：“大姐，你也别老往不好的方向想，兴许就啥事儿没有呢，咱俩自己吓自己。” 事实证明，她们还真有点儿自己吓自己。 爸妈和奶奶的身体不能说非常健康，都有些小毛病，不过问题都不大，只要好好的调理自然没事。 这些小毛病具体该怎么解决，姐妹俩跑了好几个科室挂号仔细询问，鞠灵还拿小本本一一记录，打算回家打电话说给他们。 从医院出来，鞠敏长长的舒一口气：“下次让你二姐来取检查结果，我可不来了，差点儿给自己吓死。” 鞠灵忍不住笑起来，挽住鞠敏的胳膊笑着道：“估计二姐在家也挺担心的，没什么事咱们就回去往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吧。” 鞠敏想了想道：“先不回，去封闭市场看看彭岩吧。前几天他还给我发信息问我饮品店生意怎么样呢，我太忙没来得及回他，这会儿有时间过去跟他聊一会儿。” 鞠灵眼睛一亮，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大姐，彭岩哥经常给你发信息打电话吗？你们都聊什么啊？”鞠灵八卦道。 鞠敏不疑有他，诚实的回答道：“也没经常发，就偶尔吧，问问情况啥的也没聊什么。正好这次去看看他那儿有没有适合爸妈和奶奶穿的鞋，给他们买几双让客车捎回去。” 用客车捎带东西是最近才有的，一般都是看占地方的多少收钱，不占地方就收两块，占地方就收三块四块，不算太贵。东西上写好接收人的名字，先打电话联络好提前在客车停靠的地方等着，车来了直接报名字人家就把东西递下来，真的很方便。 大周末的封闭市场人还挺多，彭岩的鞋摊子又在搞活动，买棉鞋送单鞋，来买鞋的人特别多，鞠敏她们根本都靠近不了。 “要不咱先回去，等哪天人不这么多了再来”，鞠灵提议道。 鞠敏刚要同意，摊后忙碌的彭岩一抬眼看到二人，忙忙叫住她们。 他把摊子交给小莲一个人，自己颠颠的跑过来跟她们说话。 “我们就过来看看，你去忙你的吧”，鞠敏挺不好意思的说道。 彭岩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笑道：“没事儿，人多是多，都在那儿看，花钱买的不算多，小莲能忙过来。走，去里边说，摊子里有地方。” 摊子里头确实有地方，姐妹俩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摊子外的人在那儿认认真真的挑鞋。 “彭岩哥，买一送一你不赔账啊？”鞠灵故意拔高声量问道。 外边好些挑鞋的都竖起耳朵听着，等着彭岩的回答呢。 彭岩跟鞠灵对视一眼，马上明白她的意思，叹息着特别愁苦的回道：“这不没办法么，最近手头紧，寻思赶紧把积压的货卖出去，手里留点儿钱好周转啊。” 说的挺含蓄，其实要传达的意思就是买一送一他确实不赚钱。 生意人肯定不会做赔本的买卖，顾客觉得自己没买贵那只是顾客觉得，贵没贵的只有卖东西的人知道。 外面的人听说人家鞋摊老板赔本卖鞋，好像卖完这些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了，还在犹豫买还是不买的人当即掏钱把鞋买走。 有一点彭岩没说谎，确实是在卖积压的存货，存货不卖出去就没有地方存放新货，他这鞋铺也没办法运转下去。 存货就那么多，被人这么一抢购，还真没用多久就卖的差不多了。 摊子前的人越来越少，彭岩也能坐下来踏踏实实的跟姐妹俩聊天说话。 “敏姐，我昨天才从南边回来，带了一批好货，有一些挺适合三叔三婶和奶奶的，你要不要看看？”都没用鞠敏问彭岩便主动说道。 这感情好，鞠敏马上点头应下。 市场每一层都有一个大仓库，商铺可以租仓库的地方囤放货物。彭岩就租了一个挺大的地方，可以囤放不少鞋呢。 彭岩带姐妹二人去仓库，鞠敏看着里面的货物发出感慨道：“里面儿这么大啊，东西还不少呢，只有一个隔断不怕别家拿你的货么？” “都是做买卖的人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谁也不至于为点儿钱就得罪人是不是？”彭岩笑着说道。 钱很重要，人同样重要，只有平衡好这两者的关系才能把生意做好，彭岩始终坚持这一点。 显然，像他这么想的人还不少呢。只顾眼前的蝇头小利那生意就永远也做不大，生意人这仨字当的也不合格。 之前说是有一些鞋适合鞠家人，可彭岩却是从仓库里头单独的一个大箱子里拿出几双好鞋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特意给鞠家人准备的。 鞠敏还怪不要意思的，拿了鞋就要给钱，彭岩也没说不要钱，只要的数目不算大。 鞠敏不是完全不懂行，这么好的鞋指定不止这些钱，可要是真的把话扯开了说那就是不给人家彭岩面子，怪不好的。 思忖片刻，鞠敏想到一个好办法，她道：“我爸最近做不少给小孩儿玩的木头小玩意儿，回头让家里捎过来一些，你拿着送家里有小孩儿的朋友也挺好的。” 一来一回，人情就算还上了。 鞠敏觉得自己算得挺明白，可她到底没算过人家彭岩。人情是还上了，可前头还有这一来一回呢，制造见面的机会，使两个人联系的更紧密，这才是彭岩的主要目的！ 鞠敏没想到这儿，旁观的鞠灵却想到了。 她现在倍儿头疼，不是大姐被彭岩盯上了头疼，而是想到自己跟景承熙打的那个赌头疼！ 第245章 不信 原先她以为彭岩跟大姐差好几岁不可能有什么，但是现在看彭岩的表现，他明明是对大姐别有用心啊。 大姐这么好，有人追很正常，大姐也不是那种人家一追就跟人家在一起的人。 可这彭岩不一样啊。 他在男人里面算是挺不错的，在鞠家人缘也好，他要是展开全方位的追求，一般人可抵挡不住。 从封闭市场出来往出租屋走的时候，鞠灵就一直在想这事儿。 鞠敏跟她说半天话没等到回应才发现她在走神儿，胳膊肘怼一怼她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不是学校里有什么事吧？” “啊？啊，没有”，鞠灵缓过神来，忧心忡忡的说道：“大姐，彭岩哥对你有那个意思，你看出来没有？” 跟自己大姐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而且这种事也不该藏着掖着。早叫大姐知道彭岩的心思，大姐也早做应对，省的又在感情上吃亏。 鞠敏怔愣一下，继而满不在意的笑起来，还戳了鞠灵的脸颊一下，笑道：“你啊，看来是学习还不够紧张，还有心思瞎琢磨呢。彭岩比你二姐岁数都小，而且我还是离过婚的，他叫我一声敏姐不可能有那种心思。” “大姐，我不是瞎琢磨，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不一样”，鞠灵见鞠敏不上心有些着急，进一步分析道：“咱家姐妹仨，他最先认识我的，然后是二姐，最后才是你，可他为啥只给你发短信打电话？” “你上学他怕打扰你”，鞠敏也有自己的想法，还是很不在意的说道：“你二姐有对象他怕尹凯旋误会才不联系的。我就不一样，我一个离婚的女人他给我打电话发短信也不会有人觉得我俩有什么，倒还省不少麻烦呢。” 鞠灵头更疼了。 她大姐平常挺精挺灵的，做生意绝对是一把好手，可在感情上实在太木头，没救了。 “大姐，你别老强调自己是离过婚的人。离婚又不是罪，不比别人低一等。你这么好，别说是彭岩，就是小玦哥说喜欢你追你我都不觉得奇怪，你就值得这么好的人”，鞠灵很是郑重的说道。 女人真的太难了。 年纪大一些的男人有本事照样取小姑娘，而年纪大的女人呢，即便事业有成想嫁个好小伙儿都不容易。离过婚的女人更难，再嫁小伙儿的可能性极低，只能把结婚对象局限在比自己大许多岁的老男人或者也是离异或丧偶的男人身上。 差个二三十岁的老夫少妻是佳话，差个十岁二十岁的老妻少夫都是别人嘴里的谈资、笑话，这个世道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鞠敏早看透这一点，所以她才觉得彭岩不可能对她有那个意思，毕竟彭岩是聪明人，应该办不出这种糊涂事。 鞠灵怎么说鞠敏都不信，没办法只能搬救兵。 回出租屋给家里打电话，通知完体检结果又絮絮叨叨的嘱咐如何应对保养之后，鞠灵又单独跟鞠静聊起来。 她把关于彭岩的猜测说给鞠静，还道：“我说什么大姐都不信。二姐，回头你跟大姐好好聊一聊，让她心里有个底。” 鞠静竟然跟鞠敏一个想法，觉得彭岩喜欢鞠敏的可能性不大。 她倒不是因为大姐比彭岩年纪大还离过婚才有此结论的，主要是彭岩对谁都挺周到，好像对大姐也没什么特别。 “哎呀，怎么不特别。他对咱们的周到跟对大姐的周到一点儿都不一样！你们可急死我了！”鞠灵急的直跺脚。 鞠静都被她逗乐了，揶揄道：“呦嘿，结过婚的大姐不懂，处着对象的我也不懂，家里就你一个还没成年没处过对象的小屁孩儿懂？行了吧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胡思乱想。再说了，就算彭岩喜欢大姐又能怎么样？大姐自有应对之法，你搁这儿干着急不是皇上不急那谁急么！” 挂断电话，小灵子倒在床上瘫成一条死鱼。 被二姐教训一通，她现在开始自我怀疑。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太多？自己年纪小没处过对象，难道对感情的理解真的跟经历过感情的人不一样？ 算了算了，多思无益，还是管好自己吧。 二姐有一句话她非常赞同，大姐一经历过这么多事儿的人，遇事肯定有自己的解决之法，她只要相信大姐就好。 不操心大姐，鞠灵的烦心事也不老少。 这些烦心事她不能跟大姐二姐说，因为说出来除了让两个姐姐跟着烦心外什么都改变不了。 已经正式上课挺长一段时间了，五班管理上的问题日渐凸显，已然影响到科任老师的教学和想学习的同学学习！ 化学老师是学校返聘回来的老教师，教学经验丰富，曾经也带出过不少优秀的学生。 她现在教五班和八班两个班，对比非常明显！ 人家八班管得严，就是有几个不听话爱挑事儿的学生也早在军训的时候被班主任收拾顺溜了，现在上课不一定专心听讲至少不会打扰别人。 五班呢？开学的时候有四五个爱惹事儿招人烦的，班主任管不住，经过军训之后这些爱惹事儿的又带动起一大批同学跟着胡闹，科任老师扯着脖子上课都压不住这些人的声音，每一节课上的都跟打仗似的。 科任老师提到五班就摇头，这高一上学期一半儿还没过去呢，五班就成整个学年人人皆知的差班了。 王老师急不急？ 肯定急啊！ 跟别的班主任取经之后也想做出一些改变，可为时已晚，规矩一开始没立起来，现在立已经来不及。 最倒霉的就是鞠灵这些想要好好学习考大学的学生。 鞠灵始终带耳机听外语或者听歌上自习，要不这自习根本没法上，就是再有定力的人在乱糟糟的环境里也没办法高效的学习。 跟乔玦通话聊天的时候她提过这事儿，乔玦也挺替她着急，但也没什么可行的办法。 现在高一上学期才到一半儿，她不能让自己的整个高一都在菜市场里混过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为了自己的前程，鞠灵决定想办法改变现状。 妙书屋 第246章 砍班 鞠灵利用体育课跟班里几个和她一样想好好学习却被班级现状折磨的不成样子的同学开了个会。 大家集思广益寻求改变现状的最佳策略。 有一同学提议告诉家长，让家长出面跟学校沟通，最后把压力留给学校。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鞠灵却觉得不到万不得已不至于走这一步。 主要是家长们也不容易，他们能自己解决就自己想办法解决，解决不了再告诉家长也不迟。 那不让家长插手，他们怎么办呢？ 一个跟鞠灵关系还不错的女生就道：“鞠灵，你之前不是去过教委反应情况么，最后学校很快就把你的事情解决了，你说这次你再找过去，学校会不会也特别重视啊？” 这种事情有过一次就可以了，不能次次都这样。越级反映情况其实也是对资源的一种浪费，其实并不应该提倡。 “这样吧，咱们先去找学年主任说一说情况，表明咱们的态度，如果学年主任不给咱们解决再想别的办法”，鞠灵提议道。 商量的时候都挺能说，一听说要去找学年主任就都蔫巴了。 鞠灵看他们蔫头耷脑的样儿挺失望。 她知道他们心里是这么想的。想解决这件事，但又不想自己出头，就怕事后王老师跟他们算账。 可他们不出头，只鞠灵一个人也不行啊，得让学年主任看到有意见的同学很多，不止她一个才行。 思来想去，鞠灵又想到一个办法。 她写了一个情况反映书，在下边第一个位置签上自己的大名，让其他几个同学也签上名，回头不用他们去找学年主任，她拿着这张纸去就行。 她还对这几名同学说道：“我的名签在第一位，要以后真有什么事儿你们就说是我让你们这么干的，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这样总行了吧。” 她都这样说了，其他人实在找不出理由不响应。 他们签完名，鞠灵又挨个儿找其他同学探问态度，有想改变现状的，就让人家也把名签上，有觉得现在的班级就挺好的，那她就只字不提这事儿。 也就不到一天的时间，她收集到班里三十多个签名! 拿着这张纸去找学年主任，把情况反映给学年主任，希望学年主任能够重视。 有上次的事情垫底，学年主任私心里有点儿怵她，怕她又不跟学校商量就把事情急吼吼的往上捅，弄的大家都不好看。 学年主任当即便表示会重视这件事，给所有学生一个满意的答复，同时让鞠灵回去耐心等待，不要着急。 鞠灵没被打发走，而是进一步问道：“那要等多久？距离高考还有两年多，您要是让我们等半年那我们可真等不了。” “就这几天吧，回头我们开会商量一下，也不能我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啊”，学年主任回复道。 可以接受。 鞠灵回去等到第二天早自习就把学年主任等来了。 人家往讲台上一站，嘚啵嘚的给五班同学开了二十分钟的班会，让所有学生好好学习遵守纪律，如果有人扰乱课堂纪律被抓到一次警告两次直接开除。 这招有用吗？ 事实证明没有用。 第一节是外语课。外语老师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老师，其实还挺厉害的，可她的厉害在五班从来都不好使，她怕自己上课想听课的学生听不清每回都带个扩音器才行。 今儿这节外语课比往常稍微好点儿，也只是稍微好点儿而已。坐在后面的几个混子学生照样说话玩闹，学年主任的一番话对他们毫无作用。 到第二节课连那个稍微都没有了，完全跟以前一样，正常上课整的跟上自由活动课似的。 学年主任过来查看情况，正好看到整个五班乱成一锅粥，气的脸都紫了。 现在的五班已经不是班主任管不管的问题，是班主任管也不好使了。一个班一半儿的混子，一个挑头整个班就炸锅，根本压不住。 学年主任跟学校反映情况，还是学校更有魄力，直接要砍班！ 所谓的砍班就是把五班拆了，一个班塞两三个学生，以后高一学年就没有五班了。 期中考试之前，砍班的事情落实下来。鞠灵和两名男同学被分到十八班。 十八班的班主任是一名教数学的女老师，姓赵，瘦高个儿，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看着就倍儿严厉倍儿不好惹。 赵老师管班就很有一套，早在军训的时候她就叨准了几个爱玩爱闹的学生，让他们当班干部。纪律不行的管纪律，多动的当劳动委员，不爱上课老爱往外跑的当体育委员。每一组再有一个组长，谁上课不听讲捣乱就把名字记下来交给班主任，回头班主任挨个收拾。 不光如此，赵老师还爱在班里待着。 班级最后边有一个她的专属座位，平常她没课的时候就爱坐在后边批改作业或者备课，班里可没哪个学生胆肥到敢当着她的面扰乱课堂记录的程度。 鞠灵和那两位男同学被赵老师安排坐在班级的后面，怕他们心里有什么想法还解释道：“马上就期中考试了，等期中考试后会按成绩排座位，到时候再给你们安排，现在先搁后面对付几天吧。” 其实鞠灵不在意坐在哪里，只要班级有个学习的气氛就行。 她对十八班真是九十九个满意，非要鸡蛋里挑个不满意的地方的话，那就是十八班的后门正对着二十班的前门，每回课间鞠灵只要往门外一瞅就能看到张扬站在二十班的门口往她这里看。 他看任他看，鞠灵只学自己的。 期中考试很重要，她特别想知道自己现在能在学年里排什么位置。按照一中往年的升学情况分析，考不进学年前五十，那一本想都不要想，不考进年级前三，全国最好的那两所大学也不要想了。 鞠灵没指望自己考学前三，只希望能在前五十的行列里面。 科目比较多，期中考试考了整整两天。 过一个周末后成绩便排了出来，学年大榜贴在高一年级的公示板上，所有人都能看到。 妙书屋 第247章 巧了 鞠灵在食堂吃完晚饭，赶着回班级上晚自习前去公示板前看成绩。 大榜前围着不少人，除了看自己的成绩还在上面找熟悉的名字。 鞠灵刚靠近一初中同学便叫了她的名字，指着大榜的第一页兴奋的说道：“鞠灵，你考了学年四十九，厉害啊你！” 中考她是全云河市第五十一，刨去小部分的学生流动，她期中考学年四十九算是不升不降，还不错。 心满意足的回到班级，赵老师过来后开始按着成绩重新分座位。 并不是说第一名就坐在班里第一排第一个位置，而是班里最好的第二第三排的位置可以随便挑选。 有自主选座位机会的只有班里的前十五名，第十六名的座位就是前十五选完剩下的那一个，也在二三排的好座位里头。 剩下那些没有自主选座位权的学生自然只能等着班主任安排座位，一般都是按照身高和视力情况来排，一周会横向调一下省的坐成斜眼儿。 鞠灵排班级第四，选了第三排靠里侧墙的一个位置。在别人眼里这算是二三排里位置最差的一个座位了，都不明白鞠灵干嘛选这个。 其实理由很简单，这里看不到窗外，也不会前后左右都是人，没什么诱huo还稍微肃静一些。 前十五名选完就剩下她身边儿没人选，第十六名只能坐这儿。 第十六名是个有些微胖的姑娘，戴着一副眼镜，穿着很是朴素，就扎一个马尾，没有留刘海，看着就非常质朴干净。 同桌二人一直到第一节晚自习下课才说第一句话。 鞠灵跟同桌做自我介绍，同桌小姑娘也羞涩的介绍了自己。 小姑娘叫罗园园，跟鞠灵同岁，是从下边乡镇中学考上来的。 鞠灵总觉得这个名儿特耳熟，似乎从哪里听过。再仔细端详罗园园的相貌，竟也有相熟之感。 上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鞠灵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认不认识罗园园，一直到快放学她才想到，罗丽丽的妹妹不就叫罗园园么！ 真有这么巧的事儿么？ 打放学铃后，鞠灵问罗园园是不是有一个姐姐。 罗园园动作停住，脸色很不好看，看鞠灵的眼神都不大对。 她可能是误会什么了，鞠灵忙解释道：“我在一中读的初中，那时候在操场上跑步认识一个叫罗丽丽的高三学生，我们特别谈的来，可惜...我就觉得你们俩有点儿像才问的，你别误会啊。” 原来不是因为流言蜚语才问的，罗园园放松下来，红着眼睛说道：“她是我姐，从我们那个地方来上学的同学都知道这事儿，我还当你是听那些人说的呢。” 鞠灵对她笑笑，也没有继续聊罗丽丽，只道：“以后咱俩一块努力学习，有听不懂的课做不出的题一块儿商量。” 说到学习，罗园园还挺谦虚的说道：“我不行，我学习没有你好，以后得你多教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鞠灵真的以为她是谦虚，后来发现不是，这姑娘在学习上确实没什么天分，属于那种纯靠认真努力才不上不下的学生。 罗园园上课真的非常认真听讲，笔记做的特别好，但思维不够发散，不够灵活，同样类型的题稍微变化一下她就不会做，只有一模一样的题型她才能做出来。 鞠灵也不是多聪明的学生，但是跟罗园园比起来，她在学习上还是挺占优势的。 罗园园能考上高中，期中考班级第十六名，真的全都靠她的努力。 她住学校宿舍，早上五点准时起床，先去洗漱间背半个小时的课文或者单词，五点半洗漱收拾然后去食堂吃饭，吃完饭来班级自习，一直到上午第二节课下课她就坐在椅子上绝对不带动一下的，课间都在埋头看书学习。 第二节课下课是课间操时间，要是没有课间操的话她指定也是不会离开椅子的。 中午放学去食堂吃饭，吃完饭直接回班级学习，打下午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前趴在桌子上眯十分钟，下午就一直在座位上坐到放学。 然后就是去食堂吃晚饭，吃完回班上自习，下晚自习回宿舍洗漱学习，熄灯后还要趴床上打着手电筒学一个小时才会睡。 鞠灵看她就跟看神仙似的，课间从来不上厕所，只去食堂吃完饭回来顺便上个厕所，一般人可没这个毅力。 受罗园园影响，鞠灵的课间十分钟也被利用起来。 罗园园给她算过一笔账，一个课间十分钟，就算不每个课间都利用起来，利用起大部分的课间那也能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一天比别人多学一个小时，那日积月累的，等高考的时候就要比别人多学很长时间呢。 鞠灵觉得这笔账算得非常对，她也要向罗园园看齐。 在紧张的学习氛围里进入十一月，云河也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 天真一点儿的学生看到雪想到的是打雪仗堆雪人，像鞠灵这种在一中待了好几年的学生看到雪就头疼。 因为扫雪是学生的活儿！ 雪积的挺厚，没个两三个小时绝对清理不完。赵老师让所有学生都多穿一些，帽子手套全都戴上，出汗了也别在外边儿摘帽子敞衣服。 鞠灵特听话，毛线帽子外头再扣上羽绒服的帽子，手套戴的也是里面带毛的皮手套，干活略显笨重但真的很暖和。 十八班男女比例还挺平衡，男生想帮女生干活却有心无力，所有女生也都拿着铁锹吭哧吭哧的铲雪。 二十班负责的区域距离十八班不远，他们班男多女少，活儿干的就快。正常干完就该回自己班级等着上课，可就有那么几个学生不听老师的话，偏要去干点儿别的。 张扬就是那几个学生中的一个。 他偷摸的跑到十八班这里，凑到鞠灵身边直接夺她手里的铁锹，要替她干活。 前面差点儿因为他被学校处分，鞠灵可不敢再跟这个人有什么瓜葛，忙要把铁锹抢回来。 “我帮你干，你去歇着吧”，张扬笑着躲开她的手说道。 鞠灵可笑不出来，压低声音道：“你别这样，我又不认识你用不着你帮忙。” “我帮你这一次咱们不就认识了么，快松手，我帮你”，张扬不放弃的说道。 这个人可真是...能听懂人话怎么就不会办人事儿呢。幼稚、冲动，只想表现自己一点儿不计后果，鞠灵一点儿都不喜欢他这样。 鞠灵有些不耐烦，正要厉声说些什么，忽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唤道：“小不点儿...” 第248章 分歧 是乔玦。 叫第一声的时候鞠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接下来听到第二声第三声，她回头去看，就见乔玦跟棵松树似的站在雪垛子旁边儿，笑着看她。 以前鞠灵从没觉得乔玦长得多帅多好看，可能就比她身边儿的小子强点儿，也没强到哪儿去。可是此时此刻此地，看到嵌在一片白里的乔玦，鞠灵才第一次觉出她小玦哥是真的好看，好看到发光，只要有他在，身边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就在她愣神儿的工夫，乔玦已经走到她身边，特别自然的帮她夺回铁锹，又把铁锹塞她手里，笑着说道：“赶紧干活，我就过来看你一眼，先去你大姐那儿等你，中午一块儿吃饭。” 鞠灵缓过神来，握紧手里的铁锹，惊讶道：“小玦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这次回来是待几天还是长久的留下来啊？” 乔玦帮她正了正帽子，在她头顶拍了拍，笑道：“昨儿在省城下的飞机，想给你一个惊喜。以后就留在国内好好学习工作，得闲去那边看看就行。” 回答完鞠灵的问题，乔玦又嘱咐她注意保暖便去食堂找鞠敏了。 人都走出去好远，鞠灵才收回视线，挥铁锹干活儿。 从头到尾，乔玦都没瞅过张扬一眼，张扬可没少瞅乔玦。 “刚才那个男的是谁啊？你哥？亲你哥？”张扬问道。 鞠灵不想跟他说话，一铁锹铲在张扬脚边，给他吓一跳蹦出去好几步。 张扬觉得无趣，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自己就走了。 他刚走，罗园园便凑过来好奇的问鞠灵：“刚才怎么回事儿？那个高个儿男生是谁啊？不像咱们学校的学生。” “那是我哥，都二十多了当然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鞠灵笑着回答道。 真的是太惊喜了。 她还以为得过年或者明年暑假才能见到乔玦呢，没想到小玦哥这就回来了！ 期中考试的大榜还在外边儿贴着呢，真应该让乔玦过去看看，让他知道她考的还不赖。 这个想法一冒出头就被鞠灵压了下去。像乔玦这样的人，考学年第一都不算什么，得看分数，她考的那点儿分数在乔玦眼里还真不值当夸一嘴。 扫完雪又回班上了一节课才放学，以前都不紧不慢去食堂的鞠灵今儿跟脚底下安了风火轮似的，铃一响就冲出去，第一批冲进食堂。 冲到四食堂找到鞠敏，鞠敏笑着朝角落一指，鞠灵就看到乔玦拿着两双筷子坐在那里笑着等她去吃饭呢。 “小玦哥，你没饭卡怎么打的饭啊？”入座后鞠灵问他。 乔玦把筷子分给她，把硬菜都推她跟前儿，笑着解释道：“不是我打的，是你姐跟食堂的人说了一声，人家特意给咱俩做的。” 这边还没动筷子呢，景承熙又端来一杯果汁和一杯碳酸饮料：“你们先喝着，还有什么想喝的跟我说。” 中午最忙的时候，就算有想喝的也不好意思开口啊。鞠灵忙让景承熙回去忙，还让他别惦记这边，忙自己的就行。 人走后，乔玦终于能和鞠灵好好的聊天了。 乔玦最关心的还是鞠灵的学习情况，听说她期中考试考到学年第四十九只微笑着说一句：“还不错，得继续努力才行。” 果然，这个名次在乔玦这根本不值当一夸。 说不失望是假的，不过鞠灵并没有表现出来。 吃完饭鞠灵还想多跟乔玦聊一会儿呢，乔玦却道：“回班级好好休息一会儿，下午好好上课。我不搁这儿耽误你学习了，回出租屋等你，晚上咱们再聊。” 行吧，乔玦比鞠灵自己都在意成绩这一块儿。 晚上下晚自习回到出租屋，鞠敏还没回来，只乔玦一个人在。 乔玦从国外直接飞到省城，没回京都，所以带不少行李过来，都堆在客厅沙发旁边。 他给鞠灵带了礼物，已经提前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我妈帮我挑的，你看喜欢吗。” 鞠灵还当是什么礼物呢，还惊动乔玦的妈妈帮着挑选，打开盒子一看，竟然是一双鞋，一双看着挺朴素的皮鞋。 “这是纯手工制作的皮鞋，我妈说怎么穿都不会过时，还舒服，一定叫我给你拿一双回来。大冬天的也穿不上，等来年开春再穿”，乔玦解释道。 鞠灵试了试鞋，稍微大一点点，不过没事儿，反正她的脚也还在长呢，说不定明年开春穿就正好了呢。 “真的挺舒服，替我谢谢阿姨。”鞠灵欢喜的说道。 礼物送完，乔玦开始说正经事。 还是鞠灵的学习，他应该组织了一下午的语言，怕说重了鞠灵不乐意听也怕说轻了鞠灵听不进去。 “小不点儿，高中可是最吃劲儿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能松懈下来。你的竞争对手不是同班同学甚至不是学校里的同学，而是全省的考生，想考好的大学，你得排在全省前边儿才行。” “小玦哥，你这么在意我的成绩，难道你真的想让我考你的大学啊？”鞠灵好奇的问道。 话说到这儿乔玦也不隐瞒，直接道：“回国前我跟系里联系过，系里希望我毕业直接留下工作，一边在实验室搞研究一边参与教学工作，我已经答应了，铁板钉钉不会变。你要考进来也方便我照顾你，多好的事儿。”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有些着急呢。 “恭喜你啊小玦哥。其实也用不着恭喜是不是，你心里应该早就有数了吧”，鞠灵故意撇开话题。 老早系里就有这个意思，以前乔玦也跟她提过，所以鞠灵也没觉得多惊讶。 看鞠灵这反应，乔玦真的急了。 “小不点儿，你别丧气啊，还有两年多呢，努努力，肯定能考上的”，乔玦鼓励道。 鞠灵轻笑道：“小玦哥，我没丧气，就是对你那所大学没什么兴趣。” 能不能考上先不说，鞠灵对乔玦的大学是真的没多大兴趣。 她想读文科，考大学当然也要考更侧重文科的大学，乔玦的大学更侧重理科，所以鞠灵压根儿就没想考。 可显然，在这件事上，她跟乔玦有了分歧，还是不小的分歧呢。 妙书屋 第249章 自省 “那是全国最好的大学，还有我在里头照顾你，你读完本科不管是继续读还是找工作都会很顺利，都不用你爸妈你两个姐姐操心，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想考这所大学！”乔玦对她说道。 他以为提到父母姐姐鞠灵的态度就会有所改变，没想到会适得其反。 鞠灵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用极其严肃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道：“小玦哥，我不否认那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但并不是所有的专业都全国最好。我要读文科，去那儿不合适。你也别说什么不用爸妈姐姐操心，他们可从来没要求我必须读哪所大学读哪个专业，他们只希望我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走一条他们都没有走过的路而已！” 要求她读哪个大学的是他，也是他希望她去读他看好的专业... 鞠灵的话里有话乔玦怎么会听不明白，他觉得心里特堵的上，觉得鞠灵太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小不点儿，我都是为你好。我参加过高考，读过大学，对社会也比你更了解，听我的话往前走绝对比你自己一步一步的往前蹚要轻松要容易，你怎么就这么犟呢”，乔玦皱着眉头叹息道。 鞠灵依旧很坚持的说道：“你比我有学问有见识，也许你说的都是对的，可你有没有问过我你给我指出来的那条路是我想走的吗。我是个有想法的人，可能想法天真不成熟，但你也应该尊重我的想法！小玦哥，这些话我记得以前就跟你说过，我是比你年纪小，你跟我爸妈一样叫我小不点儿，可你要认识到一点，我已经不是三五岁的小孩儿，我能为我的选择负责！” 扯到尊重不尊重上，这事儿就大了。 乔玦低头思忖片刻再度开口道：“鞠灵，我没有不尊重你，我只是...只是关心你，只是希望你好，就这么简单。” “乔玦，既然你说尊重我那就请你不要想着左右我的人生。”鞠灵梗着脖子，十分倔强的说道。 俩人心底都有怒气，终究不欢而散。 鞠敏回来的时候鞠灵正坐在卧室的书桌前学习，乔玦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捶脑袋看书，中间的一道门儿关的死死的。 不应该啊。 俩人不仅没在一个屋里，还把门关上了，实在太不寻常。 鞠敏坐到乔玦身边捅咕他两下，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儿？你跟我小妹吵架了？” 乔玦的脸色很不好看，闻言只轻哼一声没有回话。 稀奇，真稀奇！ 从小到到，这好像是乔玦跟鞠灵第一次吵架。 鞠敏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又捅咕乔玦两下，问道：“为什么吵架啊？我小妹脾气最好，你能把她惹生气你也挺有本事啊。” “她脾气最好？”乔玦腾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黑着脸说道：“她就是一头倔驴，脾气最差的就是她。” “诶诶诶，说话注意点儿啊，你才驴呢！”鞠敏警告道。 乔玦侧开头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压住脾气心平气和的说道：“你小妹太不听话。我想让她学理科考我现在读的大学以后我照顾她，她不乐意，你说她有什么不乐意的啊？” 怕鞠敏不懂文科理科什么的，乔玦还进一步给她分析了一下。 主要分析的就是就业形势和未来前景，在他看来学理科更有前途，想来鞠家人也会更希望鞠灵走一条更有前途的路。 鞠敏听他嘚嘚完，看他半天，然后说道：“我们家小妹又不是不倒翁，你往哪边扒拉她就往哪边倒！她从小就机灵有主意，我信她。就算她按着自己的想法走最后遇着坑遇着坎儿了，她还有两个姐姐呢，怕什么。倒是你乔玦，你到底是多不信我小妹才想着把她以后的路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啊？” 乔玦都被她问懵了。 鞠敏这反应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这跟信不信的有什么关系？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乔玦走进死胡同，怎么都钻不出来。 鞠敏便给鞠静打去电话，让乔玦听听鞠静怎么说。 姐妹俩都没商量，说出的话竟然都差不多。 鞠静也相信鞠灵，只要是鞠灵做出的选择，她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你们姐妹俩是怎么回事儿？明知道她是在绕弯路走错路你们也支持？”乔玦头疼的问道。 鞠静不乐意了，质问道：“乔玦，你怎么就知道我小妹选的是弯路错路呢？你走过？再说，路弯无所谓啊，路边儿风景好就行呗，如果人活这一辈子只是为了走到路尽头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错路就更没法说了，你觉得是错的别人兴许不觉得是错的呢，备不住还有人觉得你现在走的路是错的呢，你有招？” 乔玦：... 他被姐妹俩堵的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晚上乔玦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直在琢磨鞠敏和鞠静的话，一开始觉得她们不可理喻对鞠灵盲目信任，可后来也琢磨出一些问题来。 他能走到今天靠的可不光是聪明的头脑，还有不断自省反思的精神。 他身上肯定有问题，要不不可能三姐妹都不赞成他。 那他的问题出现在哪里呢？ 不尊重鞠灵？不信任鞠灵？还是什么？ 归根究底，还是他太自私，只想到自己没有顾忌到鞠灵的感受。 上午他远远的看到年轻小伙子抢鞠灵的铁锹要帮她干活，心里特别着急，又特别的无奈。 那男生是鞠灵的同学，可以天天见到她，可以跟她有无数交集，可他没有啊，他能不着急吗。 他想让鞠灵忙起来，想让她没有余暇跟男同学谈情说爱，学理科考全国最好的大学，只要立下这个志向那鞠灵接下来的两年多指定不会轻松！ 考上大学后，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且她也已经长大，他和她兴许就能在一起了呢。 一切一切的计划和打算都是为了他自己。他想把鞠灵保护起来，想把她揣进自己的兜里，想让她躲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去外边经历风雨。 这就是他所说的为鞠灵好，可他从没有想过这份好到底是不是鞠灵想要的。 鞠家的三个姑娘都有志气，都有主意，都是山顶上傲然挺立的树，不惧风雨，并不是阴坡里借力生长的藤。 妙书屋 第250章 看破 乔玦之所以喜欢鞠灵，欣赏鞠家的姐妹，不也正因为她们坚毅的品性和不屈的性格么。 一边欣赏着人家的性格一边又想把她改造成依附他的模样，从始至终，矛盾的人只有他自己。 喜欢她，不是把她拘在眼前任凭自己的喜好左右她，而是尊重她的习惯，支持她的选择，做她人生路上相依相伴、可以分享喜怒的知己、爱人。 想明白这些，乔玦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在凌晨时分方有睡意，浅浅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乔玦陪鞠灵去学校。 路上鞠灵一句话没说，只闷头走路。 乔玦也没有说，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背着个洗的半旧的书包像头倔驴似的吭哧吭哧的往前走。小姑娘人不大，脾气不小，走个路都把背挺的笔直，迈出去的每一步都铿锵有力。 看着看着，乔玦就笑起来。 到一中食堂后，鞠灵打了两份早饭，她一份乔玦一份。 吃饭的时候，乔玦才开口对鞠灵说道：“小不点儿，对不起，我为昨天跟你说过的那些话诚心诚意的道歉，是我不对，是我没有站在你的角度去想问题，是我太自私。对不起。” 鞠灵惊讶的抬头看他，真没想到他会道歉。 乔玦轻笑一下继续说道：“小不点儿，我想了一晚上，大概也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了。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只要是你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选择和决定，我一定支持你。从小到大你都非常懂事也非常有主见，我应该相信你。” 闻言，鞠灵也释然的笑起来。 “小玦哥，你这态度变的也太快了，我还以为要跟你冷战几天呢”，鞠灵笑着说道。 乔玦叹气，看着鞠灵在他面前轻松自在的喝粥啃包子，实在忍不住问道：“小不点儿，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说那些话吗？” 如果鞠灵知道答案，那就肯定能猜到他的心思。他希望她猜到，又有些害怕她猜到。 可惜啊，他高估了鞠灵在这方面的领悟力。 鞠灵抬眼看他，迷糊的摇摇头，问道：“为什么啊？” “你猜”，乔玦还不放弃。 “那肯定是因为你关心我呗”，鞠灵如他所愿猜测道：“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你就跟我亲哥似的，肯定特别希望我以后顺风顺水平平安安的。你关心我我知道，就是关心的方式方法不大对，你可以多跟我大姐二姐学习学习，不断完善自己。” 乔玦：... 他这才叫挖坑给自己跳，自己问出的问题含泪也得把回答听完。 心里堵的荒，堵的连早饭都吃不下。 鞠灵先吃完饭，吃完就去上早自习了，乔玦一个人坐在食堂里对着粥和包子发呆。 过不多一会儿鞠敏在家收拾完过来，瞅见他便过来跟他坐一会儿。 “你不吃早饭？”乔玦问她。 鞠敏指一指楼上道：“我在四食堂吃早饭，有认识的人打饭不要钱。二食堂的包子还挺好吃的，你怎么不吃呢？吃惯了外国的面包就吃不惯咱的包子了？” 知道鞠敏是故意揶揄他，他也不生气，只叹气道：“你们姐仨嘴巴一个比一个厉害，我谁都说不过，求大姐你放过我吧。” “别介”，鞠敏挥手跟他撇清关系：“按月份你比我大，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大姐。” 顿了一下，鞠敏又笑着说道：“其实你特想当着外人的面儿跟小不点儿一样也叫我一声大姐是不是？你别解释，我知道你什么心思。你当昨晚上就你一个人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呢？我和静静发短信发到后半夜三点，早把你那点儿小心思琢磨透了。” 乔玦：...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呢？”乔玦也否认，只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们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不点儿是什么意思”，鞠敏直视着乔玦，郑重又威严的说道：“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对小不点儿什么样我们心里都清楚，不能因为你心里根本没把她当妹妹就把你怎么样，那对你也不公平。不过丑话咱们可说在前头，小不点儿还小，你把握好分寸，敢越雷池一步都不用静静怎么样我就能剁了你。还有，如果小不点儿对你没那个意思，你也别死缠烂打捻酸使坏，咱都给彼此留好脸面，日后不说跟一家人似的也别整成仇人。” 三姐妹当中鞠敏的性格算是比较温和的，温和的大姐能说出这番掷地有声的话，真的很不容易。 乔玦用筷子夹起一个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口，嚼烂了咽下去后才开口说道：“放心，我们的初衷都是为小不点儿好，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她高考之前，我肯定不会跟她表明心意，不会打乱她的学习计划。原本我打算在这儿过一个周末再回京都，现在看来我再留下似乎不大合适，我还是...” “我可没有要撵你走的意思”，鞠敏马上打断他说道：“你也不必这样，咱们以前怎么相处以后怎么相处就行，你要是突然改变太大我小妹肯定能发觉出来，她那么聪明肯定能猜到一二。” 乔玦应下，也没提要走的事情。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当天乔玦便接到实验室教授的电话，让他抓紧回校，实验室有一个新的研究项目希望他能参与其中。 这是好事，说明教授信任他，也说明实验室认可他的能力。 他只来得及匆匆给鞠灵发一条信息便收拾好所有的东西离开云河，坐车去省城再坐飞机回京都。 鞠灵是晚自习前在班级休息的时候看到信息的，距离乔玦发来信息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再有几个小时人就到省城了。 鞠灵坐在座位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心里突然就空了，也不知道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也没多想，发完呆摊开练习册开始做题。考大学最重要，其他的都是浮云，多想无益。 乔浮云同志在火车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一张挺好看的脸皱成咸菜疙瘩。他这头不算老的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嫩草呢。 第251章 惦记 小富强屯今儿个特别热闹，刘麻杆儿的小舅子娶媳妇儿。 刘麻杆儿在小富强屯一直都是挺低调的人，住在屯子后沿儿小角落，平常也没什么交际活动，就只闷头干活儿。 他二十郎当岁的时候娶了同村赵老根儿家的姑娘，生下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孩子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媳妇儿就生病走了。 这么多年，多亏小舅子帮他照顾两个孩子帮他干活儿，他这才全全活活的把两个孩子养大。 但也因为小舅子太照顾他们家，导致都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还没成个家。 这一直是刘麻杆儿的心病，日子过好了就开始托人帮小舅子介绍合适的姑娘。 小舅子这么大岁数，屯子里的人都说别指望娶个姑娘了，能娶个gua妇或者离婚的就不错了。 没成想小舅子还真就捡着个大便宜，隔壁三骑乡杨柳村二组有个快三十的老姑娘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家，跟小舅子正合适。 俩人见面，小舅子瞅着姑娘挺好看也没多寻思就答应下来，回头一打听才知道事儿没那么简单。 那姑娘脑子不大好使，没特别疯也没特别傻，就是傻得呵的跟正常人不大一样。 刘麻杆儿劝小舅子推了这事儿，小舅子寻思一宿还是决定娶那个姑娘。 不正常就不正常呗，反正又不耽误生孩子。 婚事商量妥当，两家一直等到秋后才消消停停的办婚事。 酒席自然是在鞠家饭店办，刘麻杆儿不想委屈小舅子，特意定的高规格酒席，鞠文启夫妻光准备就用了两天。 鞠静也来饭店帮忙，上菜上酒的，特别忙活。 姑娘娘家都是别的乡的人，几乎都没来过小富强屯，鞠静瞅这些人也脸儿生。 不过这都不要紧，只要把人伺候好把钱赚到手就行。 然而这次的酒席有些不寻常，主要是姑娘娘家人里头有个人不寻常。 那人叫崔明，家里养几千只兔子，是他们乡数得上的富裕人家。 崔明今年才三十多岁，有个七岁的儿子，媳妇头几年为救掉河里的小孩儿没了，一直没有再娶。 这人有眼光，来坐席一眼就瞅中鞠静了，觉得鞠静长得好看，性子爽快，干活还麻利，是个能过日子的。 酒席要散的时候崔明主动出击跟鞠静要电话，鞠静没给他。 他还不放弃，又找人来说媒。 鞠文启和张永梅听媒人说完来意都有些懵，缓过神来赶紧跟人家说自己二姑娘有对象，这事儿成不了。 那媒人也不是吃素的，早知道鞠静跟尹凯旋的事儿，就给鞠文启夫妻摆事实讲道理，说俩人差距太大成不了，鞠静跟那个崔明才最合适，鞠家要是不珍惜那可就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甭管以后成不成，现在人家俩人处的好好的，那也不能为了崔明就跟人家吹啊。 鞠文启夫妻还是没松口，送走媒人后就把鞠静叫到饭店说了这事儿。 鞠静想半天才想起崔明是什么人，冷笑道：“他当自己是香饽饽呢，提他大名儿我就得巴巴的跟他，做梦呢。就冲他是养兔子的我就不带瞧上他！大我十多岁的老牛也好意思吃我这棵小嫩草，再有人来说这事儿直接撵出去！” 她没当回事，跟尹凯旋打电话聊天的时候还提了一嘴，当笑话说呢。可尹凯旋却一点儿没觉得好笑，还愁的不行。 “静静，我想你了”，尹凯旋黏黏糊糊的说道。 鞠静最受不了他这样，厉声道：“好好说话，别跟吃了黏火勺子黏了嘴似的。” “寒假我要去你家”，尹凯旋马上说道。 之前他们都说好了，寒假尹凯旋回家等着过年，把他爸妈都哄好，省的他们一给他打电话就骂他。 可现在听说有人惦记鞠静，他恨不能现在就飞到小富强屯来，哪还有心思回家过年啊。 他以为鞠静会不同意他来，会劝他好好跟父母相处呢，没想到鞠静开口就是一句：“那就来呗。” “啊？你不劝我回家？”尹凯旋有些怀疑人生。 鞠静笑道：“腿长你身上，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管得着你啊。你来我家也行，正好跟我上山砍树去，我就不雇人干活了。” 感情让他来不是因为想他还是怎么着，是想让他免费给干活儿！ 尹凯旋觉得自己不是处了个对象，是给自己找了个老板。 聊完寒假的安排，尹凯旋还是挺不放心的说道：“静静，你们那边儿的村子屯子的也不太平，你出门可得小心点，别老往人少的地方去，大冷天儿的搁家附近拍拍照就得了别跑太远。” 其实天冷后鞠静已经不经常出去，气温太低相机拍不几张照片就用不了，跑一趟还不够折腾的呢。不过十天半个月的也总得出去一两趟，少拍两张也得拍，毕竟她的日志还得继续更新。 “我知道，你少操心我管好你自己就成”，鞠静随意的回复道。 嘴上像是不在意，其实鞠静还挺在意尹凯旋的话，再出门就往兜里塞了一把杀猪刀。 鞠家好几把杀猪刀呢，长的短的宽的窄的，鞠静挑了一把短窄的杀猪刀，带着刀鞘，特别锋利。 一场大雪后又下过一场小雪，树上挂着一层清雪，太阳一照特别好看。鞠静想去自家山坡地上拍几张这样的雪景，早上吃完饭跟鞠文启夫妻说一声就出门了。 出屯子后先上一个陡坡，在沿着七拐八绕的田间道走个二十多分钟半小时的就到了。 冬天大地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屯子里好些散养牛羊的人家会把牲口撵到大地里啃干草什么的，下午两三点吃的差不多都不用人去撵牲口自己就知道回家。 鞠静走路上看到雪地里成群的牛羊特别有意境，拿出相机来拍好几张，拍完赶紧把相机塞怀里捂着，要不不出五分钟相机就不好使了。 走走看看的，花去四十多分钟才到山坡地。 选好景拿出相机刚要拍，就听到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子不密，又都是白的雪，有点儿什么看的贼清亮。鞠静定睛这么一瞅，心里咯噔一下子，手不自觉伸进兜去摸杀猪刀。 第252章 防卫 从林子钻出来的不是什么猛禽野兽，也不是谁家误入林子的牲口，而是一个人，一个跟鞠家有过结的，连猪狗都不如的人——吴有海。 这个王八犊子，被鞠敏下了面子还不知收敛，跟外边好几个女人不清不楚，此时出现在这里也指定没安好心。 要说吴有海怎么会等在这里，其实特别好猜。 鞠静从家中出来可能就被他盯上了，他看准鞠静去的方向大致猜到她可能来自家的山坡地，于是绕了别的路早早的来这边等着呢。 鞠静心里也很懊恼，早知道会被吴有海盯上她在来的路上就不耽搁时间了，直奔山坡地拍完照就走兴许就不会被吴有海堵着。 可现在说什么都不赶趟，人就站在自己个儿面前，横竖都得跟他对上。 “你没事儿来我们家林子干嘛？”鞠静保持警惕后退一步，尽量跟吴有海拉开距离。 吴有海斜着嘴巴不怀好意的笑着道：“你还不知道我来干嘛？行了你，别假装正经了，我算发现了，你们鞠家姑娘都一个德行，势利眼！你姐嫌弃我没钱，嫁个大南边儿的，结果怎么样，还不是卷着铺盖卷灰溜溜的回来。你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平常装的挺是个人，这个瞧不上那个看不上的，还不是因为人家给的好处少？给的好处多了，你就敢一边跟个有钱的小伙儿处对象一边要嫁有钱的养殖户，你比你姐还贱。” 原来崔明找媒人过来的事儿村里已经传开，外边的人还当鞠家相中崔家有钱有势答应了呢。 吴有海有此判断出鞠家的姑娘都是看重钱胜过看重人，大概觉得给鞠家姑娘一点儿教训是替天行道呢。 真是可笑。 在这么紧张的时刻，鞠静还真的就笑出来了。 她道：“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我大姐是嫌弃你没钱么？你和你妈当初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你都配不上一个‘人’字儿还跟我这儿讲大道理，你也配！” 吴有海被激怒，怒瞪着鞠静狠狠道：“我不配？不知死活，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配不配。” 说话间，吴有海已经朝鞠静扑来。 鞠静没想转身跑，因为她跑不过吴有海，这是客观现实，基本不存在转机。 边跑边喊救命？ 这一招自然也行不通，这里距离最近的村子就是小富强屯，搁这儿喊一嗓子谁听得到？地里的牛羊听到也不会来救人啊。 所以，还是得自救。 打见到吴有海从林子里钻出来的那一刻，鞠静就做好自救的准备了。刚才跟吴有海说这些话也不过是希望他放松警惕，给自己争取更大的把握。 鞠家的姑娘可不光嘴厉害，动起手来敢拼命，敢主动招惹鞠家姑娘，那就是自找苦头吃。 眼瞅着吴有海就到眼前，鞠静麻溜的从兜里掏出杀猪刀，迅速拔掉刀鞘，锋利的刀尖儿和刀刃破开冰冷的空气，与吴有海撞到一处。 “啊”一声惨叫，吴有海捂住自己胳膊后退好几步，一张让人看了想吐的脸皱巴成一摊牛shi。 冬天穿的厚，饶是这样，锋利的刀刃还是划破他的棉袄划伤他的皮肉，血汩汩的从伤口流出。 吴有海该谢天谢地，这要是夏天，他那条胳膊还不定伤成什么样呢。 “你，你什么毛病？出门儿还带刀，你什么时候不带刀！”吴有海疼的龇牙咧嘴还不忘吐槽一句。 这回变成吴有海退鞠静进了。 她往前走两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轻蔑道：“这次我带出门儿的可是家里的杀猪刀，用来伤你还真脏了这把刀，杀出来的猪给人吃都怕中毒。吴有海，再一再二可没有再三再四，今儿我要让你安安稳稳的回屯子里我鞠字倒着写。” “你想干嘛？”吴有海又后退一步，有些虚的问道。 鞠静也不管什么相机了，往地上一扔，一手拿刀比量着另一手伸兜里掏手机，当着吴有海的面打了报警电话。 这里信号不好，但不是没有信号，鞠静举着手机没费事儿就把电话拨出去。 吴有海怕了。 冲上前夺刀抢手机？他怕死。 犹豫几秒，吴有海撒腿就往屯子里跑，一边跑还一边怂怂的说道：“是你伤的我，你报警警察也是抓你。” 他可能不知道有个词儿叫“正当防卫”。 报完警，鞠静哪儿都没去就蹲在原地抱着相机等警察过来。 今天鞠静也挺幸运，大冷天的手机根本存不住电，再加上她那手机实在太破，要是赶上没信号多试几次恐怕就会自动关机了。 派出所距离这儿可不近，路上都是积雪车还上不来，民警同志只能开车进小富强屯然后再步行过来。 好在出警的人里头有冯广全，他知道鞠家这块山坡地，省去不少找人的时间。 警察过来看到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姑娘，在看看姑娘身前沾着血的刀和雪地上零星几滴子血迹，忙忙做记录问情况。 鞠静被带回小富强屯的时候，屯子里差不多已经有一些人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了。 吴有海这孙子没敢回家，也不知道藏哪儿去了。 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越是躲躲藏藏就越说明他心虚，屯子里的人本来就没几个瞧得上他的，出了这事儿更是纷纷站在鞠家这头，明里暗里的说吴有海不是东西。 冯广全让鞠静先在家待着等消息，没事儿别往外跑了，他们先去逮吴有海，这事儿肯定要有个说法，不能让他躲几天就把事儿躲过去。 应了那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已经烂到骨子里的吴有海以为自己还有几个信得过的朋友，却不想这些朋友也没几个靠谱的，他前脚躲人家家里后脚就被卖了！ 冯广全几人在隔壁三胖子屯的一户人家将伤口还没处理好的吴有海揪出来，直接带派出所去问情况。 证据齐全，由不得吴有海狡辩，最后他也只得老实交代。 事情处理有一个流程要走，不是三天两天就能有结果的，不过冯广全也事前给鞠家打了预防针，吴有海是想干坏事儿，可最终什么都没干成，占了“未遂”俩字儿，处罚不会太重。 鞠文启气的直拍桌子，可拍桌子有什么用，事儿怎么定他说了又不算。 相比起来鞠静倒镇定许多，她还劝鞠文启张永梅道：“爸妈你们也别生气，就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以后自有人收拾他。经过这次的事儿他要还敢来找咱家的麻烦我下次就不扫他胳膊，直接往他心口上扎。他能‘未遂’我也能‘防卫’！” 妙书屋 第253章 急病 狠话放出来可给鞠文启和张永梅吓够呛，都让她别冲动。 张永梅还道：“静静，咱以后躲着点儿这种人，没必要跟这种人硬碰硬，到时候咱自己吃亏可咋办？” “做错事的是他凭什么让我躲着？”鞠静十分不服气，梗着脖子说道：“就没有这样的道理！这种人你越躲着他就越觉得自己厉害，多捅他几次他自然就知道咱们不好惹，以后不敢往前试巴了。” “万一你没捅准伤了自己呢？”鞠文启抽着烟蹙眉道：“静静，咱躲一躲又不吃亏，何必非得跟个混子硬抗呢。” “爸，你是不是忘了当年大大爷一家欺负咱家的时候了？你是想躲，躲的开吗？事儿都是一样的，你越是想着躲人家就越觉得你好欺负，你拿笤帚疙瘩扫他几回你看他们还敢上门来么。” 鞠文启想说那不一样，可仔细想一想，确实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谁能豁的出去，谁就能笑到最后。 窝窝囊囊的躲起来，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欺负着。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也得是自己有资本往外豁。当年鞠文启和张永梅不想豁出去么？他们拿什么豁？要钱要人手帮忙，人家鞠文林一句话他们就能在屯子里孤立无援，没钱没本事，可不就只能任人欺负么。 现在的鞠家有资本，为什么还要躲？凭什么还要躲？！ “爸妈，以后咱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挺直了腰板子过日子，谁要不识趣硬往咱们身前凑膈应人，咱们也别跟他们客气。”鞠静很硬气的说道。 稍晚一些打电话给鞠敏和鞠灵说这事儿，她们也和鞠静是一个态度，坚决不能靠一个“躲”字解决问题。 鞠敏还叹着气说道：“在屯子里事儿也不少，你又老爱往外跑，以后真要在山坡地整点什么不还得在那边盖个小房看着地么，光你一个人可不行，你得找信得过的人帮你才行。” 鞠敏的担忧不无道理，鞠静也在为这件事犯愁。 她想在山坡地种果树，还想搞山地养殖，那就肯定要在地边儿上盖个看地的房子，省的有人不怀好心大晚上的来毁树偷果啥的。 实话，她一个姑娘真的不适合住地里，家里人担心不说，真要碰着硬茬她一个人还真应付不了。 找信得过的人？哪是那么好找的啊。 “哎，走一步看一步，这事儿以后再说吧”，鞠静挺无奈的说道：“想在家搞出点儿名堂来实在太难，不是自己没那个实力，是暗中下绊子的人太多。” “那，二姐，你是打退堂鼓了？”鞠灵试探着问道。 “退个屁”，鞠静哼道：“你二姐的字典里就没有‘退’这个字！我说回家干一番大事业那就没打算走别的路，你们都瞧好吧。” 说话底气还挺足，看来不是说说而已，鞠敏和鞠灵都放下心来。 不过一码归一码，嘴上该怼还得怼。 鞠灵回道：“二姐，你字典里确实没有‘退’字，因为你压根儿就没有字典！” “嘿，你个小兔崽子，我太久没收拾你了是吧？你给我等着...” 姐妹仨围着电话嘻哈互怼，热闹又乐呵。 可鞠文启和张永梅却笑不出来。 为人父母就没有不操心儿女的。 大姑娘在云河创业他们在家操心，二姑娘在家创业他们也跟着操心，只要不看到她们过上十全十美的日子他们就有操不完的心。可人在这世上活着，哪有什么十全十美啊。 鞠文启一发愁就要抽烟，光抽买的那种成盒的烟还不算，还抽别人送他的旱烟。那烟特别冲，刚学会抽烟的人都抽不惯，只有老烟枪才能驾驭。 张永梅和鞠静见着他抽烟都要说他两句，他嫌烦，干脆躲开姑娘媳妇儿去外边抽，去上厕所的时候抽。 抽烟、上火，再加上一天到晚的摆弄他那些小玩意儿，杂七杂八的原因加到一块儿，终于压垮了鞠文启。 这天上午去饭店前，他躲到厕所里抽烟，一根烟还没抽完就觉得特别难受，头疼脸疼眼睛疼，恶恶心心的还想吐。扔了烟起来提上裤子，眼前的光景越来越模糊，摸索着走出厕所，脚下一个不利索不知道绊到什么整个人直接栽到旁边的雪壳子里。 挣扎着坐起来发现眼前已经暗黑一片，鞠文启害怕的不行赶紧喊张永梅和鞠静出来。 张永梅吓的一边掉眼泪一边去扶鞠文启，鞠静稍微镇定一些，赶紧去申志成家叫人来帮忙，不管怎么的先把鞠文启送卫生所去。 都多少年了，乡里的卫生所还是不顶什么用，直接让鞠文启去云河的医院或者干脆去滨江的医院。 奶奶一个人在家不行，鞠静就让张永梅先回家看顾奶奶，她一个带鞠文启去云河，到那边有鞠敏帮衬着，不管看病还是干什么都方便一些。 尽管张永梅一万个不放心也没招，只眼巴巴的看着鞠静连搀带拽的把鞠文启弄上去云河的大客车。 路上鞠静就给鞠敏打了电话，车子在客运站一停下来就看到鞠敏颠颠的跑到车边来接他们。 出客运站打了一辆三轮车，那开三轮的大叔挺热心，见鞠文启眼睛看不着就建议姐妹俩直接把人带眼科医院去，那里看眼病看的挺好。 人家大叔是云河本地人，在这儿生活几十年，肯定比鞠静和鞠敏更了解云河的情况，所以说出的话还是很有价值的。 她们去到眼科医院，挂号看病，折腾小半天终于有了结果。 鞠文启得的是什么青光眼，病名儿还挺长，最后姐妹俩记下来的就五个字——急性青光眼。 记不记病名不重要，重要的是把眼睛治好。 姐妹俩急够呛，人家医生却淡定的不行，让她们别着急，还道：“不是什么大毛病，先消消炎再做手术，以后慢慢恢复吧。” 手术？ 姐妹俩同一个反应：都要手术了还能是什么小毛病啊！ 因为不懂，所以才更着急，才更害怕。 鞠敏跑前跑后的给办住院，鞠静则找个稍微消停点的地方给张永梅报平安，鞠文启呢，难受的窝在一边儿也不吭声。 他们都没商量过却已然在心底达成共识——这事儿不能让小不点儿知道。 妙书屋 第254章 帮忙 给张永梅打完电话，鞠静又给王亚磊打了一通电话。 她记得王亚磊的父亲就在这家眼科医院工作，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了，只要是为鞠文启好，别说是王亚磊就是鞠文林那一家子该求不也得求么。 其实来医院看病，就算不托熟人帮忙人家医院也会给看，可就是不放心，总觉得有熟人在能把事情安排的更妥当一些。 王亚磊听她说完怎么回事马上安抚道：“你别着急，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具体怎么安排回头我再告诉你。” 这个回头也就三五分钟，王亚磊把电话打回来，让她带着鞠文启拿着检查报告去副院长办公室找人。 原来王亚磊的父亲还是眼科医院的副院长，鞠静的心又稳当一些。 王副院长人很好，不仅重新看了检查报告还安抚鞠文启的情绪，让他别思虑太重，只要听医嘱积极治疗总会好起来。 眼科医院不算大，住院的病房也不是特别多，还都是那种一个病房住很多人的大病房。 鞠敏已经办好住院手续，王副院长亲自送鞠文启过去，见他住的是环境最差的那个病房又帮了个忙，把鞠文启换到条件好的病房去。 只是相对来说条件好，其实也没好多少，一个病房里住六个人，别说陪护的床，椅子都不够分，统共就两把椅子。 王副院长离开前还解释道：“咱们医院条件是不算好，不过医疗水平还是很高的。不说别的地方，至少在咱们云河想看眼病，就没有比咱们眼科医院更好的了。你们放心在这里治疗，有事就去找我。” 鞠静很懂事的跟王副院长一块儿出病房，陪他走了一段路。 这忙不算小，肯定不能说一句谢谢就算完，可此时此刻，除了说谢谢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她千恩万谢的，人家王副院长却没那么在意，他只道：“你是亚磊的朋友，那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举手之劳而已，别往心里去。” 人家的举手之劳对鞠家来说却是恩情，鞠静还没那么不知好歹。 送完王副院长，鞠静又给王亚磊打去一通电话，又说了好多感谢的话，还说等鞠文启病情稳定就请他吃饭以表感谢。 王亚磊也没多说什么，只让她安心，医生说能治好那就肯定能治好。 折折腾腾的，鞠敏和鞠静都累够呛。 来到医院鞠文启倒是平静不少，扎上针躺在床上睡着了。 姐妹俩站在走廊窗前说话，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鞠静的意思是她留在医院陪护，让鞠敏该干什么干什么，别让鞠灵察觉出什么来。 鞠敏的意思是医院这边她来负责，鞠静先回家照应家里。家里只张永梅一个人又要顾着饭店那头又要照顾奶奶，实在忙不过来。 俩人还没商量出接过来，鞠敏的电话便嗡嗡的震动起来。 是鞠灵的电话。 她去食堂吃饭没见着鞠敏，问景承熙又什么都问不出来，干脆直接打电话问鞠敏。 鞠敏只道：“我进的货出了点儿问题，都给压在邮局了，我今天出来处理这件事就没去学校。你好好上你的课就行，别老惦记别人，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出什么事儿？最近咱们东北连下了好几场大雪，封了不少路，我还有好几批货搁路上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几天可能还得出来几趟，你别看不着我就去烦你景哥，听到没有？” 鞠灵不疑有他，没有再多问什么便挂了电话。 “大姐，你一个人在这儿照顾咱爸肯定不行，这白天晚上的你一个人怎么熬？别等咱爸病好了你再熬出个好歹来”，鞠静叹息着说道：“实在不行这些天就不让咱妈开饭店了，让她专心在家看着奶奶，都等咱爸病好回家再说。” “让你回家也不是想让咱妈饭店和奶奶两边都不落下，其实就是想让你多看顾点儿她们。咱妈身体也不好，咱爸生的又是急病，你让她一个人在家怎么待的住。你回去，在家好好劝一劝她，等咱爸这边稳定了她也能来看看咱爸。”鞠敏坚持道。 鞠敏的意思就是她年轻怎么折腾都行，家里的老母亲和亲奶奶年纪大身体又不好的，应该多照看一些，所以鞠静还是更应该回家。 鞠静瞅着窗外的莹莹灯火，最终妥协下来。 “那行吧，我明天回家，你这边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千万别逞强。”鞠静交代道。 有了结果，姐妹俩的肚子都咕噜噜的叫起来。 午饭和晚饭都没吃，不饿才怪呢。 鞠静主动请缨出去买饭，鞠敏留下照顾鞠文启。 晚上快九点的时候鞠静让鞠敏回去，白天不在食堂还能骗过鞠灵，这大晚上不回去可就说不过去了。 鞠敏看了看这病房的条件，晚上留鞠静一个人在她哪里放心，于是走之前给景承熙打电话，叫他买两把椅子带过来，晚上陪鞠静待在这里。 景承熙也不是铁打的，晚上跟鞠静在医院陪护，白天哪还有精神在饮品店上班。 鞠敏往出租屋走的时候就寻思要找个什么理由跟鞠灵说饮品店关门几天才不会让她怀疑呢，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又疯狂的振动起来。 这次打来电话的不是鞠灵，而是彭岩！ 狐疑的接起电话，还没问他大晚上的打电话干嘛呢，就听彭岩焦急的问道：“三叔现在怎么样？我刚打电话给三婶听她说了三叔的事情，你别着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连彭岩都知道了？！ 鞠敏惊讶不已，问道：“你往我家打电话了？是有什么事么？” 彭岩解释道：“我一朋友的堂弟要结婚订酒席，知道我跟你家饭店熟，就想让我帮忙定，顺便再问问能不能给个优惠啥的，没想到三婶跟我说三叔病了最近都没办法接酒席，我这不就赶紧给你打电话问情况了么。” 这还真是巧了。 鞠敏倒是没想让彭岩帮什么忙，不过既然人家问起，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简单说了一下鞠文启的情况，让彭岩不用担心，她都能应付过来。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才传来彭岩成熟又低沉的声音：“敏姐，小不点儿那么聪明，你要关饮品店她肯定会怀疑，所以我觉得你最好别关门，在医院陪护三叔这事儿咱们再好好商量。” 第255章 咱们 咱们？ 鞠家的事儿彭岩为什么要掺和进来？还咱们？ 鞠敏敏锐的抓住这俩字，忙道：“不麻烦你了，我们能忙的过来。你最近生意怎么样？这么冷的天儿去逛封闭市场的人还多么？” 她想转移话题，可惜彭岩不给她这个机会。 彭岩叹息着说道：“敏姐，咱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啊。三叔住院，你和鞠静陪护其实都不大方便，毕竟三叔是男的，除了吃饭还有上厕所呢。” 鞠敏倏然一怔，完全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是啊，鞠文启还得上厕所呢。 虽然她跟鞠静是鞠家的姑娘，可有些事儿做起来还是挺尴尬的，至少现在这个时候做挺尴尬。如果等哪天鞠文启老到躺炕上不能自理了，那姑娘怎么伺候爹都成，可现在... “敏姐，三叔平常对我也挺好的，我朋友去你家饭店订酒席都给我优惠，这次的事儿我要不知道或者我离得远插不上手也就算了，可我就在跟前儿还知道这事儿，我要真的不管不问我还是人吗？”彭岩情真意切的说道。 话是这样说，可鞠敏还是觉得不大合适。 自家的事情自家人扛，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惊动外人。 一通电话聊十多分钟，彭岩还是没有说动鞠敏。 鞠敏仔细想过，即便这件事她瞒不住让鞠灵知道了那也没办法。鞠灵是鞠家的孩子，能瞒住她不影响她学习最好，如果真的万不得已需要她出把力，那该鞠灵担起来的责任还是得让她担起来。 以鞠灵的性格，日后让她知道全家瞒着她鞠文启生病的事，兴许会生很大的气呢。 鞠敏还是决定先关饮品店，她和景承熙换着班儿的在医院伺候鞠文启，上厕所什么的就让鞠文启多忍着点儿，尽量在景承熙陪他的时候去。 至于怎么跟鞠灵解释，她也想好了理由，就说奶茶的材料出了问题，要过上一阵儿才能运过来，没有材料也做不了奶茶，那还不如关门歇几天呢。 当晚鞠敏回家就跟鞠灵打了底，鞠灵倒是没想东想西，只替大姐的生意担忧，问道：“大姐，食堂的租金也不便宜，你关门不做生意会不会赔钱啊？” “赔倒不至于，少赚那是肯定的，这也没办法，这种意外谁都没想到。经过这事儿我也有经验了，以后进货就多进一些，特别是冬天的时候”，鞠敏顺着她的话回答道。 解释完，她又赶紧催促鞠灵去学习，让她别整天瞎操心。 辗转一夜，第二天等鞠灵走后鞠敏马上收拾收拾去了医院。 景承熙照顾人还挺细心，早早起来给鞠文启买了早饭，鞠敏过来的时候这俩人正准备吃呢。 鞠文启看不清东西，吃饭很费劲儿，鞠敏就亲手喂他吃饭，一口粥一口小菜再一口馒头，鞠文启吃的还挺香。 他们这边吃饭，同病房的几个病人家属就在那儿聊天说话，一个一个都夸鞠文启有福气，儿女都孝顺。 原来他们把景承熙当成鞠文启的儿子了，鞠文启咧着嘴笑着要解释，景承熙却抢先一步接话道：“应该的应该的，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他这一插话，鞠文启反倒不好解释，也就由着那些人误会去了。 吃完饭景承熙收拾好所有垃圾又扶着鞠文启去了一趟厕所便离开了。 鞠敏跟他说好，晚上鞠灵下晚自习前来换班，她要提前回家省的鞠灵起疑。 上午十点多钟医生来检查鞠文启的情况，告诉鞠敏一个好消息，情况还不错，再消消炎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这边刚送走医生，病房里就来了一个探病的小伙儿，不是彭岩还能是谁。 他拎着一塑料袋的水果，还有一个崭新的暖水瓶、保温杯和一副金属的饭盆，都是住院的人实实在在需要的东西。 鞠敏是打算下午去买这些东西的，没成想让他抢先一步。 彭岩自来跟鞠文启有的聊，鞠敏反倒插不进话，她干脆捡几个水果去洗了拿给他们吃。 中午鞠敏出去买饭，三个人凑到一块儿吃了午饭。 吃完鞠敏去扔垃圾，回来正好听到同病房的人问彭岩是鞠文启什么人，是不是鞠文启的姑爷。 就听见彭岩笑着抢先回答道：“我倒是想有这么好的老丈人，可那也得三叔家姑娘乐意不是么。” 一句话说明他们并不是翁婿关系还捧了鞠文启一把，鞠文启能不高兴么。 鞠敏总觉得这话不大对劲儿，可仔细一琢磨，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大概是自己想太多。 进屋后又聊一会儿，鞠文启开始坐不住，鞠敏还当他想上厕所呢，寻思着让彭岩帮个忙带他去，不想鞠文启吭哧半天竟然是想要烟。 他烟瘾不算小，能从昨天憋到今天还真不容易。 彭岩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要给鞠文启，半路上被鞠敏截胡，又塞回彭岩手里。 “爸，医院不让抽烟，你忍着吧”，鞠敏睁眼儿说瞎话。 鞠文启也不好糊弄，吸吸鼻子道：“胡扯，我去厕所的时候闻到好大一股烟味，肯定有人去厕所抽烟。” “人家是陪护的去厕所抽烟，抽完知道烟屁股扔哪儿。你啥都看不着万一把烟屁股扔不该扔的地方了怎么办？把医院点了你能负责么？左右就这十天半个月的，你忍忍吧”，鞠敏继续忽悠。 鞠文启开始动摇，问鞠敏：“真的就十天半个月？忍过去就能抽？” 彭岩马上帮腔道：“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儿，敏姐不至于为这点事骗你。” 鞠文启不再怀疑，唉声叹气的躺床上准备睡个午觉。 等他睡着后，鞠敏和彭岩去到走廊里聊天说话。 彭岩是有备而来，肚子里装不少话呢。 他道：“敏姐，我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我从小就特羡慕别的孩子，人家有爸有妈在家吃好喝好能去上学读书。我呢，有妈跟没妈一样，后爸更不用提，能走到今天真的挺不容易。实话，这些能说得上话的长辈里头，三叔对我真的没话说，三叔现在这个情况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理啊，我要真不管了，以后你让我有什么脸面再跟鞠家再跟三叔往来啊。” 第256章 虚情 情真意切的一番话真挑不出什么毛病，人家彭岩是冲着鞠文启又不是冲着她鞠敏，她说什么都不合适。 彭岩也看出她的为难，笑着说道：“敏姐，回头我跟三叔唠，你忙你的就行。” 午觉醒来鞠文启又犯起烟瘾，坐立难安那样儿看的鞠敏都难受。 “我出去给你买点儿嘎达嘴儿的东西，你和彭岩继续聊吧”，鞠敏交代一句便离开医院。 眼科医院距离步行街不算远，步行街里头有一家稍微大一点儿的杂货铺，鞠敏去那儿又添置不少在医院陪护需要的东西，结账前特意秤了一斤散装薄荷糖。 薄荷糖好啊，不甜，还能清新口气。 等她从外边回来的时候彭岩已经和鞠文启说好，这几天没事儿他可以过来陪护。鞠文启怪不好意思的，答应等出院后做两个茶盘送给他。 鞠文启已然答应，鞠敏是什么态度已经不重要。 又坐一会儿，彭岩便要离开，还说晚上会过来，今晚上就他在医院陪着鞠文启，鞠敏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医院就行。 鞠敏送他下楼，千恩万谢肯定少不了，可这种事情光说谢谢哪里够啊。 彭岩却不在意这些，只笑着道：“敏姐，我铺子那儿正好有一张折叠床，晚上带过来陪床也能舒服一些，你别当我遭了大罪，能陪三叔聊聊天我还挺高兴的。” 不管他高兴不高兴，这份人情鞠家是欠下了。 回头鞠敏给鞠静打电话说这事儿，鞠静还挺感慨道：“我以前老觉得咱家人运气都不好，身边围着的都是牛鬼蛇神没几个好东西，现在看来，咱们运气还挺好的，真心对咱们的人也不少。” 真心对他们的人确实不少，可身边的牛鬼蛇神也依然存在。 鞠敏这一通电话还没打完，就听到鞠静那头乱糟糟的有别人的声音传过来。 “谁来咱家了？”鞠敏纳闷儿的问道。 鞠静冷哼一声，讥讽道：“还能是谁，咱姑呗，早上就来过一回说是担心咱爸，过来打听情况，结果我还没说咱爸是什么情况呢她就搁那哭穷，生怕咱家张口跟她借钱。” 这预防针打的，真招人膈应。 更膈应人的还在后边。 这次鞠英过来是送钱的。 据鞠英自己说，她早上打听到鞠文启的情况后非常着急，跑好几家借钱，表一表她这个当妹妹的心意。 她这么说的时候张永梅还挺感动的，心道总归是亲兄妹，别管平常怎么样关键时刻鞠英还是挺关心她三哥的。 钱自然是不需要，鞠老三家现在条件不说多好，至少这次看病不需要跟外人借钱。 只张永梅还没来得及说呢，鞠英就把她费劲巴拉借的钱掏了出来，硬要往张永梅怀里塞。 张永梅看着那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钱，心塞的不行。 她就不应该对鞠英抱有幻想，什么亲兄妹，都是白扯，关键时刻能不给人添堵就该谢天谢地了。 现在已经不是几年前十几年前，五十块钱已经算不得很多钱。别的不说，就说坐席喝酒，以前大家都上十块二十块的礼，现在最少也都是五十块啊。 鞠英絮絮叨叨说半天，好像出去借了十万八万似的想让张永梅领她天大的人情，结果就掏出吃一顿酒席上礼的钱，纯粹就是来膈应人的。 张永梅经历过那么多事儿，看重的真不是钱，是心意。她鞠英要真的穷的叮当响出去借五十块钱拿过来张永梅肯定特别感激她，回头鞠英有什么事肯定十倍二十倍的还回去。 推推搡搡半天，张永梅总算把这五十块钱塞了回去。 等人走后，张永梅红着眼睛气道：“这是亲妹妹啊，哪有她这样的。她要真关心你爸就是什么都不拿空手过来问两句咱也领情，给咱们唱这一出戏多招人膈应。” “妈，你也别气，以后离这种人远点就是”，鞠静劝道。 外人还没怎么着，鞠家人就一个接一个的作怪。 先是鞠英，紧接着就是鞠文林这一家子。 人家倒是没拿五十块钱来领恩膈应人，只做出的事儿更不是人。 他们关起门来喜滋滋乐呵呵的说祖坟风水改的好，鞠文启家果然被压了下来。不管自己好不好，反正别人不好自己就开心。 敞开门对外呢，鞠文林一家子又各种唱衰鞠老三家。说鞠老三夫妻都是短命相，说他们夫妻一辈子也翻不了身，还说鞠家的三个姑娘也都是衰命，谁娶谁倒霉。 他们还当是以前呢，他们说什么人家都信，都附和。 他们上午造完谣，下午就有人把这些话传到张永梅的耳朵里。 幸亏有鞠静拦着，要不张永梅得拎着菜刀杀到鞠文林家讨说法。 她不是气鞠文林家人说他们夫妻怎么着，她是气那家人说她的三个姑娘。 当然，鞠家自家也不是完全没有好人。 赵芬带着一大筐的馒头花卷过来，说是怕张永梅没心思做饭就给她备些馒头干粮，饿了热一热就着咸菜吃就行。 除此外，赵芬还道：“我在云河也生活了几十年，不说认识什么大人物，对云河肯定比你们熟，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能帮把手就肯定会帮。” 甭管需不需要赵芬帮忙，至少人家态度拿出来了，说出的话也叫人心里舒坦。 赵芬可不光是说说而已，鞠文启确定手术日期后，张永梅就计划着去云河看一看鞠文启，赵芬听说后就要跟着一块儿去。 原本鞠静还挺不放心张永梅一个人过去的，现在有赵芬陪着，她也能放下心来。 医生不止一次说这是一个小手术，手术时间不会特别久，可所有人还是担心的不行，手术的阵仗就摆的特别大。 一个人手术，四五个人在外边儿等着，还有好几个人来不了等着消息干着急。 手术很成功，术后两周需要仔细观察，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张永梅在医院陪着鞠文启待了一天，第二天便跟赵芬回了屯子。 陪护的还是鞠敏和彭岩。 彭岩负责晚上，鞠敏负责白天。为了不让鞠灵怀疑，鞠敏还要在学校吃饭的点儿赶回学校，让鞠灵觉得她一直都在饮品店忙活哪儿都没去过。 第257章 知晓 鞠灵是很敏感的孩子。 这些天她总觉得大姐不大对劲儿。 先是说货压住没材料做不了奶茶关了店，结果转天店又开了门，也不知道压着的货怎么那么快就到了。 再是大姐身上的味道很不对。在学校食堂工作，一天下来沾的不是饭菜味儿就是制作饮品留下的香味儿，可这几天大姐身上总有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 此外，她还在大姐放在盆子里准备洗的衣服里发现一张购物小票，上面净是生活用品，而大姐购置的这些生活用品并没有出现在家里！ 除了大姐不对劲儿，家里那头也怪怪的。 以前往家打电话爸妈总会凑过来说两句，嘱咐她吃好喝好注意身体什么的，然而这两次往家打电话总听不见父亲说话，问二姐怎么回事儿她只解释说在饭店还没回来。 她明明选在平常时候爸妈都已经回到家的点儿打的电话，怎么会妈回来爸没回来呢？ 综合以上种种，鞠灵判断家里出事了，还跟鞠文启有关。 今儿晚上鞠敏快十点才回来，鞠灵已经洗完漱坐在书桌前学习，见大姐进门忙问道：“大姐，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鞠敏当然不能说今天鞠文启手术，只像往常一样哄骗道：“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放学后的生意特别好，一堆学生过来买奶茶，有钱我能不赚么，这不忙完就回来了么。” 鞠灵起身凑到鞠敏身边，使劲儿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大姐，你别骗我，你身上根本没食堂的味儿，全都是消毒水的味儿。” 鞠敏怔愣一下，抬起胳膊闻了闻，大概已经习惯身上的味道，什么都没闻出来。 事到如今，闻不闻出来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还能不能遮掩下去。如果不能遮掩，该怎么跟鞠灵说。 鞠敏正在心里盘算着，就听鞠灵又开口说道：“大姐，咱爸怎么了？你跟我说实话吧，省的我东想西想的更没心思学习。” 连是谁出事儿都猜到了，那肯定就瞒不住了。 鞠敏叹口气，拉着鞠灵坐到床边，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她说清楚，末了还道：“小不点儿你也别着急，手术挺成功，再搁医院住半个月二十天的没啥事就能回家了。都不告诉你就是怕耽误你学习，你知道咱爸最看重什么，要是因为他的事儿耽误你学习他还哪有心思安心看病啊。” 道理鞠灵都懂，可心里还是怪不得劲儿的。 一家人不就是应该患难与共么，他们不想影响到她，难道她就愿意置身事外么！ 越想心里越难受，鼻子一酸，眼泪便掉了下来。 “小不点儿，别哭”，鞠敏手忙脚乱的拿纸给她擦眼泪：“就这么点事儿，哭啥啊。” “你说的轻松，要是家里出这种事瞒着你你心里怎么想？”鞠灵哭着含糊的问道。 鞠敏捏着纸的手顿在半空中，好半晌才放下来叹气道：“小不点儿，咱俩不一样。我是咱家老大，是大姐，家里爸妈担不下的事儿就得我担着。你是咱家老根儿，还没长大呢，先不说影不影响你学习，就算第一时间告诉你了，你又能做什么呢？除了整天胡思乱想瞎担心不也什么都做不了么。” 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 鞠灵还小，什么忙都帮不上，告诉她除了影响她学习好像也没什么用，那还不如干脆不告诉。 哭一阵，鞠灵倔强的擦干眼泪，瓮声瓮气的说道：“我去学习。明天周五不上晚自习，我去看咱爸，周六周日两天我都留在医院伺候他，你说不行我也要去！” 都知道了，鞠敏自然不会拦着。 让鞠灵去看看也好，知道鞠文启恢复的好她也能安心一些。 熬过一个白天，一打放学铃鞠灵就背着书包窜出教室，直奔眼科医院。 到医院后又打电话给鞠敏，按着鞠敏的引导来到病房。 鞠敏事前没跟鞠文启说她要来，是以她走进病房的时候，眼睛蒙着纱布什么都看不着的鞠文启还乐呵呵的跟同病房的病友兴致勃勃的侃大山呢。 鞠敏给她做一个噤声的手势，让她先捡一个椅子坐下来，别着急说话。 这一坐就是将近半个小时，鞠文启跟人家聊的眉飞色舞压根没发现病房里多出个人来。 后来还是鞠敏打断他说话，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让他润润嗓子。 鞠文启双手抱着杯子，小心翼翼凑到嘴边喝几口，喝完后又小心翼翼的把杯子递出来。 鞠灵伸手接杯子，红着眼睛笑道：“爸，我还怕你把水送鼻子里去呢，没想到一点儿都没洒出来。” “小不点儿？是小不点儿吧？你咋过来了？”鞠文启惊喜的问道。 鞠敏赞道：“都怪你小姑娘太聪明，自己猜出来的。让她过来看看也挺好，知道你吃得好睡得好还有人跟你聊天说话她也能安心。” “嗯，我挺好”，鞠文启马上顺着大姑娘的话说道：“天天啥都不干吃的还好，这才几天啊我都胖一圈儿了。要说哪不好，就是没有烟抽，可给我憋坏了。” 病房里有陪护的抽烟，之前还想给鞠文启两根让他去厕所过过嘴瘾呢，都让鞠敏给挡回去了。 平常让鞠文启戒烟他戒不掉，这回趁着他眼睛看不着自己摸不着烟就强制给他戒了，来住回院也算有点儿收获。 在医院待到晚上八点多，鞠敏打发鞠灵先回出租屋，晚上她守在医院，明天鞠灵再过来换班。 之前她已经打电话给彭岩，以后就不叫他晚上来陪护了，周末姐妹俩一个守白天一个守晚上就行，工作日就让景承熙过来帮忙，反正也不用想着法的瞒着鞠灵了饮品店少做几天生意也没啥。 只没想到鞠灵还没走，彭岩便过来了。 他执意要留下来陪护，让姐妹俩回家睡觉。 人手不够劳累彭岩帮忙还说得过去，现下明明就能安排过来再让人家大晚上窝在这里可实在说不过去，都不用鞠敏多说什么，鞠文启就好言好语的劝着彭岩回去，说是折腾他好几晚也该他回去睡个好觉。 没奈何，彭岩只得先离开。 正好鞠灵要回出租屋，彭岩觉得她一个小姑娘走夜路不安全就要送她回去。 鞠灵心道正好，她正好借此机会跟彭岩好好聊一聊，探一探他的底。 第258章 揭底 事实证明，谁急谁先露马脚。 鞠灵和彭岩，当然是心怀鬼胎的彭岩更着急。 出医院后，彭岩极其殷勤的去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一大袋子的好吃的，要鞠灵拿回去当零嘴。 这还不算，往出租屋走的时候，彭岩还主动问起林德志的情况来。 一个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要没点儿别的心思肯定不会去打听啊。 鞠灵不答反问：“彭岩哥，你问我他的事儿干嘛？自打我大姐跟他离婚后我们就再没跟那边联系过，现在他什么样我们也都不知道。” “我就是挺好奇，你大姐当初为什么会跟他结婚呢”，彭岩低声说道。 “那你得去问我大姐，我哪儿知道啊”，鞠灵嘴巴贼严。 彭岩还不放弃，又旁敲侧击的问道：“那你知道敏姐以后有什么打算么？就一直自己过还是...怎么着？”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鞠灵揣着明白回复道：“你要想说什么就直接去找我大姐说，跟我这儿旁敲侧击也没用啊，我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 彭岩一怔，继而反应过来。 亏他还当鞠灵一孩子比鞠静好对付，肯定能从她这里套到话，方便自己接下来精准狙击，没想到自己一点儿收获没有还让小姑娘套去不少话。 “你大姐也猜出来了？今晚上你们不让我留下来陪护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彭岩有些低落的说道。 鞠灵没回答他，而是有些幼稚又十分悍气的说道：“彭岩哥，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成，可到底成不成谁知道呢。当初我大姐我们全家都觉得林德志也还成，最后不还踩坑里了么。我们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呢，就是遇着个及格分的男人都不成，必须得八十分九十分我大姐才会考虑，要没那么好的话我大姐肯定宁愿一辈子一个人儿也不会再找。” 彭岩被她带着走，开始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打分。 满分一百，他能有多少分呢？ 光是家庭这一项，他就得被扣去不少分，怎么算也够不上八十吧。 他有些丧气的叹口气，苦笑道：“我就知道这事儿没那么容易。” “话说回来，彭岩哥，你一年轻小伙儿想找对象应该不难，怎么就看上我大姐了呢？”鞠灵问道。 在鞠灵心里她大姐自然千好万好，可没有亲人光环的加持，外人眼里的鞠敏肯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啊。 彭岩认真的想了半天才轻笑着说道：“让我具体说我也说不上来，就觉得敏姐特别好，长得好、性格好、品性好...反正哪儿都好。你说要是换成是你，眼前有个这么好的姑娘你心动不心动？” “你不怕被人说么？”鞠灵又问道。 “我要是怕人说那还能长这么大么，小时候就一头扎井里死了算了”，彭岩笑着不在意的说道。 鞠灵仔细琢磨琢磨，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他要真是怕人说的性子恐怕早被生活压垮了，哪还有今天啊。 俩人就这么边走边聊，一直走到出租屋的楼下彭岩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一直被鞠灵牵着鼻子走，他最想知道的事儿她还没说呢。 “诶嘿，你们鞠家的姑娘果然一个比一个厉害，我小瞧你了哈”，彭岩无奈贼无奈的说道：“求你了，就告诉我敏姐是不是也猜到了吧！” “没有，不过我之前跟她说过你对她有那个意思”，鞠灵实话道。 彭岩脑子嗡的一下，差点儿炸开， 就差那一点点的时候，就听鞠灵又道：“不过她不信，她觉得你不可能有那个意思。” “你可吓死我了，以后有话能不能好好说别大喘气儿”，彭岩无奈的说道。 “为什么她觉得不可能？”紧接着彭岩又问道。 鞠灵摇头不肯多说，还道：“你就是说破天去在我这里也是个外人，我不可能跟你交我大姐的底。而且，咱俩今晚说的话回头我也会告诉我大姐，你别想收买我。” 彭岩：... 刚才脑子嗡一下差点儿炸，这回是真炸了。 他是打算小火慢炖，先搁鞠敏身边多多表现的，慢慢成为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那个人。 为啥要采用这样的策略呢，因为他知道直接跟鞠敏说清楚肯定会被拒绝，以后鞠敏肯定会对他避而远之，他想表现都没有机会。 别的都不说，只就年龄这一茬，鞠敏就不可能轻易接受他。所以他要打持久战，要温水煮青蛙，要慢慢的打动鞠敏。 可现在，因为鞠敏机智聪明的小妹，他的计划全都要泡汤了。 “我不收买你，我求你行不行？”彭岩用哀求的语气问道。 当然不行。 鞠灵分的可清楚着呢，大姐是家人彭岩是外人，她当然不可能帮外人瞒着大姐。 她不是不盼着大姐好，而是觉得让大姐知道彭岩的心思更方便大姐做出正确的判断。如果等彭岩真的走进大姐的心里了，那时候大姐肯定会更加纠结，要选择不在一起的话，会对大姐造成更大的伤害。 如果最后他们在一起了，那现在的这点儿波折也可以算作是对彭岩的另一种考验，也没什么问题。 分别的时候彭岩要把一袋子零食塞给鞠灵，鞠灵死活都不肯要。 回到出租屋，鞠灵直接把自己摔在床上，脑子特别乱，有些晕乎乎。 躺半天，准备起来洗个漱学会习就睡觉，手机恰在此时振动起来。 打来电话的是乔玦。 乔玦现在还没有特别忙，不过据他说过段时间会很忙，到时候恐怕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打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鞠灵闷闷的叫一声“小玦哥”，然后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自家最近的事情。 乔玦也很关心鞠文启，听到后面说手术很成功没什么大问题才松一口气。 听完少女心事，乔玦安慰道：“别难受，这也是成长的一种经历。等你长大，家里再有什么事肯定不会瞒着你，肯定要你跟你大姐二姐一起承担。” 道理鞠灵都懂，她就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而已。全都说出来，就算乔玦不安慰她也会觉得痛快一些。 接下来她又说了彭岩喜欢鞠敏的事情，问乔玦道：“小玦哥，你觉得我把这些全都告诉大姐的决定对不对？” 第259章 探病 乔玦觉得现在的局面有些熟悉。 一个男人喜欢她们三姐妹中的一个，结果被喜欢的人不知道，其他姐妹倒是先知道了，然后其他姐妹就找那个男人谈话。 不同的是，鞠敏找他谈话后两人达成共识不把这些告诉鞠灵，而鞠灵跟彭岩谈过之后要把一切都告诉鞠敏。 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同，不过没有什么对与错，都是当下最合适的选择。毕竟他跟彭岩不同，鞠灵和鞠敏也不同，对待这种事情当然不能采用同样的策略。 “你从小就有主意，既然决定把事情告诉你大姐肯定有你自己的考虑，我了解的不如你多，所以相信你的选择”，乔玦很上道的回答道。 不愧是学霸，学什么都快，知错就改的速度旋风都追不上。 鞠灵从乔玦这里得到肯定，高兴的笑起来，笑完又开始叹气。 “小玦哥，你说我们家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呢，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真难”，鞠灵颓丧的说道。 乔玦也叹气安抚道：“生活就这样，不光你家有这么多事，很多人家都这样，慢慢都会好起来的。” 一通电话也没有聊很久，最后还是鞠灵主动提出挂电话。她是个很自律的人，甭管什么时候心里都记挂着好好学习呢。 一夜无话，第二天鞠灵早早起床收拾一番，背着几本书便去了医院。在医院楼下还买了几份早餐带上楼，跟鞠文启和鞠敏一块儿吃早饭。 鞠文启吃饭不方便还得叫人喂，鞠灵在家的时候经常喂奶奶吃饭，所以喂饭喂的特别顺溜。 同病房陪护的人看到都夸鞠文启有福气，说他的姑娘个顶个的漂亮能干还孝顺。 鞠文启就爱听别人夸他闺女，一高兴早饭都多吃了一个包子。 吃完饭，同病房陪护的一个大哥去厕所，顺带扶着鞠文启也去了一趟，鞠灵趁着鞠文启不在对鞠敏说道：“大姐，我有事儿想跟你说，一会儿爸回来安顿好他咱俩出去聊一聊吧。” 鞠灵表情严肃声音郑重，鞠敏还当自己小妹遇上什么事儿了呢，马上也严肃对待起来。 鞠文启回来后，两姐妹扶他在床上躺好，又切了一些水果摆在床头他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确定没问题才一起离开病房。 找一个僻静的角落，鞠灵把昨晚她跟彭岩的对话全都说给鞠敏，末了还道：“大姐，我之前跟你说你不信，这回我从彭岩那里得了准话你总不能不信了吧。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扰乱你的生活，就是觉得你应该知道，省的以后...” “我明白”，鞠敏打断她的话，轻笑道：“你做的很对，这种事情不该瞒着我。你也别操心我的事儿了，回头我自会跟彭岩好好聊一聊，你只管好好学习就行。” 见鞠敏似乎心中有成算，鞠灵也便没有多说多问，只让鞠敏赶紧回家休息，晚上再来换她的班。 白天病房还挺热闹。 住院的眼睛看不着但不妨碍聊天说话，陪护的更是个顶个的能聊，一病房十几个人聊起来热闹的跟菜市场似的，医生护士也不管。 鞠灵就在鞠文启病床边做题写卷子，怕鞠文启叫她听不见，她也没带耳机子隔噪声。 这种环境下学习效率其实并不高，可即便如此，该学也得学，一刻都不能松懈。 午休之后，病房里更热闹了。 别床的病人都有亲戚朋友来探望，又是带水果又是塞钱的，鞠文启听着别人的热闹没忍住偷偷叹了口气。 鞠灵听到了，心里也怪不得劲儿的。 鞠文启肯定也想有人来看他，自己的哥哥、妹妹，别说来看他了，就是辗转打电话过来问候一声都没有，算是彻底没什么情分了。 这人岁数越大就越看重亲情，越想家中和睦热闹，可对鞠文启来说，这份和睦热闹也就只能想想了。 下午的时候他没等到亲哥亲妹，倒是等来了张永梅的亲妹妹。 张永丽带不少水果吃的过来，风风火火的了解鞠文启的情况后就给他塞了一千块钱，鞠文启不要，张永丽却道：“这不是我给你的，是我哥和嫂子给你的，他们太忙来不了，让我捎给你，多买点儿营养品补一补。” 这钱根本不是张永财和赵丽梅给的，而是他们的孩子张立阳和张立春偷偷塞给张永丽，让张永丽捎过来的。张永财夫妻俩根本没那份心，就是他们的儿女都看不下去，想着法儿的帮他们描补呢。 折腾还在家，猪也等着人喂，张永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一句“明后天有时间我再来”就走了。 这边张永丽刚走，又有人来看鞠文启了! 是小富强屯的人。 申志成跟他媳妇儿，俩人特意过来看鞠文启。 鞠灵去洗水果又倒热水，忙前忙后的招待他们。 她看得出来，鞠文启是真的高兴，有人惦记他，证明他鞠文启在屯子里还有些人缘儿。 事实证明，现如今他鞠文启在屯子里可不是有些人缘儿，是很有人缘儿。 继申志成跟他媳妇儿之后，周六周日两天又有好几拨屯子里的人过来看鞠文启。 甭管是特意过来看还是顺道过来看，只要人能来就挺有心，鞠文启都仔仔细细的记在心里。 屯子里来的人越多，也越发的衬托出鞠家自家人的无情。 鞠文林和他的儿女没一个过来，鞠英和她的儿女也没过来，更过分的是家就在云河的鞠长杰和鞠长清兄弟俩，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一直在装死。 后来鞠文启也琢磨明白了，看不看的又能怎么样，反正到紧要的关头这些人全都指望不上。 周日鞠灵要上晚自习，鞠敏挺早就过来了。 鞠敏决定饮品店先关门俩礼拜，她和景承熙白天晚上换班照顾鞠文启，鞠灵也能好好在学校上课学习。 景承熙来电话说晚上九点多钟过来，他负责晚上，鞠敏负责白天。 在他过来之前，彭岩先过来了，是鞠敏打电话约他过来的，鞠敏决定主动出击，跟彭岩好好的聊一聊。 第260章 外人 彭岩大概已经猜到鞠敏要跟他说什么，面对鞠敏的时候比平常稍显拘谨，还有些怅然。 鞠敏想要主动出击，彭岩也想给自己留一丝机会，所以见到鞠敏之后，他先开口说道：“敏姐，我跟小不点儿聊了什么她都告诉你了吧？其实我也大概猜到你要跟我说什么，你先别着急，我说完你再说成不成？” 鞠敏点头，示意他先说。 “我特别欣赏你，也心疼你，就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多照顾照顾你。如果你能给我回应，那当然最好，就算你不给我回应以后我还是会经常跟三叔三婶走动，经常去你们鞠家，所以敏姐，你不用想着刻意跟我拉开距离，就凭我跟鞠家的交情，这距离想拉也拉不开。你也别担心，咱成不了别的还能当朋友，谁这辈子在感情上还没失过意啊，我拿得起也放得下！” 跟尹凯旋一样，用的是以退为进这一招。 鞠敏等他说完马上说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得把我的想法告诉你，省的你在我这里白费工夫。我头一段婚姻什么样你也知道，对我影响还挺大，所以我没打算再婚，至少这几年没有这个打算，我就想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说到赚钱，彭岩咧开嘴笑起来。 “敏姐，咱们有共同的目标，我也想赚很多很多的钱，跟赚钱比起来，其他的都能放一放”，彭岩说道。 俩人相视一笑，算是达成共识。 甭管彭岩说的是真是假，至少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 显然，死皮赖脸的求处对象和黏黏糊糊的表达感情是没用的，不管是真退还是假退，只有这一步退回来，他才有跟鞠敏相处的机会。 当然，这个相处跟以前的相处还是不一样，以后的相处肯定要更加小心翼翼，不能太热情殷勤，分寸还是挺难把握的。 不过这些在彭岩看来都无所谓，左右现在的局面是稳住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呗。 刚聊完不大一会儿景承熙便过来了，彭岩又要送鞠敏回家，鞠敏忙拒绝，他也没有再坚持。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陆陆续续又有一些村里人来看望鞠文启，张永梅和赵芬也来过两趟，每次来听到的都是好消息。 鞠文启的眼睛恢复的很好，过几天就能出院。 不过到底动过手术，跟以前还是不大一样，医生已经先跟他交过底，鞠文启也没别的要求，只要还能看见怎么着都行。 这些日子鞠静在家也不好过。 别看奶奶疯疯癫癫，其实对周遭环境的变化还是有反应的。 鞠文启多日不在家她也开始不安起来，以前是窝在家里不出门，现在是一个不注意就往外跑，还不好好吃饭，故意把家里弄得乱糟糟，前脚给她换好干净的衣服后脚她就又拉又尿的。 张永梅一个人在饭店忙活，照顾疯奶奶的担子全都落在鞠静的肩上。 鞠静一边儿担心云河那边，一边还要不错眼睛的盯着疯奶奶，比她出去转悠一天还累呢。 因着这些琐碎的事情，她的日志也没有再更新，好些朋友觉得奇怪问她是在忙还是出了什么事，她根本没有时间回复。 鞠静自来脾气就不多好，这些天又累又焦躁脾气就更大了。 不能跟奶奶和妈发脾气，尹凯旋很自然就成了她的出气筒。 尹凯旋也乐意被她骂，一天至少一通电话，被骂就乐呵呵的听着，没被骂就腻腻歪歪的把鞠静惹烦再让她骂一顿。 后来鞠静也发现不对劲儿，就问尹凯旋：“你是不是有病？我不骂你浑身不舒服还是怎么着？” 尹凯旋就贼乐呵的跟鞠静道：“你骂我说明没把我当外人。你跟家人还得藏着情绪跟我就不用装，说明我在你心里还挺重要的。要是哪天你在我面前隐藏情绪我就该哭了。” 鞠静琢磨琢磨，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因为不把他当外人，所以愿意把隐藏最深的那个自己展现在他面前。 毫无保留还不至于，至少在她心里已经很有分量。 有尹凯旋排解她躁郁的情绪，鞠静照顾奶奶的时候更多了一份耐心，她只盼着鞠文启平安归来，家里的日子回归正常。 然而鞠文启还没回来，云河那边倒是有人巴巴的过来了。 鞠长清带着儿子直接从镇上打车进村，动静不算小，大冬天闲的没事儿村子不少人出来看热闹。 赵芬来屯子里这么长时间，屯子里的人早知道他们这一家子是怎么回事儿。现如今一直把亲妈视为累赘不管不问的儿子带着孙子过来，事情肯定不简单啊。 鞠静在家照顾奶奶消息不灵通，消息还是晚上张永梅从饭店带回来的呢。 “晚上也没走，不知道是只住这一晚还是要在屯子里待几天。你二哥心眼子多，这次过来也不知道是啥事儿，好在跟咱也没啥关系，他要作也就作你二大娘”，张永梅一边儿给奶奶剪指甲一边说道。 鞠静原本在敲键盘跟网友聊天，闻言干脆把电脑关了，坐到张永梅身边问道：“他去我大大爷家了没有？” 张永梅摇头：“没有，谁家都没去，过来就直奔你二大娘那儿了。” 鞠静坐那儿寻思半天，轻哼道：“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没事儿肯定不会往咱们这边跑。” 稍晚一些鞠静又给鞠敏打电话，问她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鞠敏嗤笑道：“这两家子在云河装死装的可明白了。前两天中午我在外边买午饭正好看到大哥的三轮停在路边，就多往里头瞅了一眼，可给三轮里的大哥吓够呛，跟让狼撵了似的打火就跑，三个轮跑的比四个轮都快。他们啊，咔哧别人的钱本事可大着呢，想别人咔哧他们的钱啊，门儿都没有！” 最后一句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鞠静赞同道：“我也觉得二哥这次过来跟钱有关。他也够膈应人的，平常从不带孩子过来，有所图的时候带孩子过来，二大娘就算看在孩子的面儿上也不可能大棒子给他撵回去啊。” 第261章 迁坟 赵芬什么心情外人肯定不知道，大家也就闲着没事儿八卦八卦，事不关己，爱怎么样怎么样。 也不知道鞠长清是想干啥，第二天他就领着儿子还带不少礼去了鞠文林家里。 鞠文林大概觉得挺有面子，把儿子孙子几家全都叫过来，要招待鞠长清父子吃顿好的，还叫蔡美玉去把赵芬叫过来一块儿吃。 赵芬没过来，这倒也不耽误鞠长清说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他想给鞠文新迁坟！ 在云河买一块风水好的坟地可不便宜，鞠长清能舍得花这份钱？ 鞠文林问他想把鞠文新葬在哪儿，他支支吾吾不肯说，只说当年家里条件不好才把鞠文新送回来安葬，现如今他们哥俩儿生活条件好了，就想把父亲接回去逢年过节的去祭拜祭拜，也算是孝敬他了。 其实就算他说清楚了鞠文林也不带同意的。 鞠文新可就埋在鞠文林爷娘旁边，他们花了几千块改好的风水里可包含着鞠文新的坟呢。真要是让鞠长清把鞠文新的坟迁走了，那整块坟地的风水不就坏了么！ 坏了的风水再想改好那不又得花钱，这个钱谁出？ 鞠长清乐意出么？ 就算鞠长清乐意出，那再改风水能有现在的好么？ 鞠文林可不想冒险，所以迁坟这事儿没得商量。 鞠长清可不是省油的灯，带礼过来好声好气的商量算是给鞠文林面子，就算鞠文林不同意，他硬是要迁坟谁能拦得住他。 他可是鞠文新的亲儿子，往后给鞠文新上坟孝敬的可是他和鞠长杰这两枝子，跟鞠文林家可没什么关系，这于情于理的，鞠文林都没道理强硬的阻止他。 不欢而散之后，鞠长清又带着儿子去给鞠文新上了坟，在小富强屯又待一天便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赵芬满心苦闷无人诉说，就大晚上找到鞠老三家来。 张永梅已经从饭店回来，正在收拾奶奶打翻的针线笸箩。 赵芬就一边帮张永梅收拾一边说鞠长清这次来的目的，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张永梅其实不大想听这些，这算是别人家的事儿，知道的越少越省心。 可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了，人还在自己眼前哭起来，她总不好什么都不说吧。 “二嫂，快别哭，有啥事你好好跟孩子们说呗，都是自家人还有什么说不开的”，张永梅说道。 “自家人？他跟他媳妇儿是自家人，跟他老丈人丈母娘是自家人，什么时候把我这个亲妈当成过自家人”，赵芬愤懑的说道：“就是养一条狗也知道看家护院呢，我养的两个连狗都不如，早知道这样当初生他们的时候就该直接掐死。” 越劝还越激动，张永梅干脆不劝了，就任由她发泄出来。 赵芬絮絮叨叨的说不少，从不哭说到哭，又从哭说到不哭，最后情绪总算稳定下来。 “我知道他为啥突然想把他爸的坟迁回去，他们就是想用你二哥来拿我呢。坟迁回去，迁到哪儿他们说了算，以后我想去看看你二哥就得经过他们才行，他们想要啥我还能不给他们啊”，末了赵芬叹着气说道：“我活着就这么点儿念想，就是跟他们拼到底也不能让他们把你二哥的坟迁走。” 张永梅低头捋着手中的线不知道说啥好，气氛还有点儿尴尬。 鞠静实在看不过去，出声说道：“二大娘，情况其实还没那么糟。你当就你不愿意二大爷的坟迁走呢？你自己扛不过我大哥和二哥，那就找跟你一样不想二大爷坟迁走的人一块儿扛呗。”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赵芬马上想明白，一拍大腿兴奋道：“我早怎么没想到！对，对，去找大哥和大嫂，他们的招肯定比我多。” 得了指点的赵芬离开后，张永梅教育鞠静道：“不早说好不管他们的事儿么，你咋还给你二大娘出上主意了呢？你这主意一出，咱可就算掺和进来了。” “这种事情可不是咱们说不想掺和就能不掺和的，毕竟要迁的是我爸亲二哥的坟。咱们就尽量少掺和吧，人家不找上门咱们就装傻，装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鞠静浑不在意的说道。 “哎，还寻思你爸回来好好的养着呢。现在看啊，你爸回家也消停不了”，张永梅犯愁的说道。 还真让她说着了。 鞠文启出院回家那天，鞠长清和鞠长杰兄弟俩也来屯子里了。 兄弟俩比鞠文启先一步来屯子里，先去见赵芬，然后三人一块儿去鞠文林家。 鞠文启到家的时候兄弟俩正跟鞠文林一大家子吵闹纠缠呢。 鞠文启的视力没有以前好了，还留下一个怕强光的后遗症，出院前特意配了一副调整视力的眼镜和一副太阳镜。 鞠敏陪他回村，在车上还好，下车就该把太阳镜戴上，可鞠文启死活不肯戴，说屯子里也没见谁戴眼睛，戴了怪磕碜的。 对付亲爹鞠敏也挺有招。 她就跟鞠文启说道：“爸，没人戴你才更要戴啊，多稀奇。别人都戴了你跟着戴那就是随大流，没意思。” 鞠文启一琢磨，别说，大姑娘说的还挺有道理。 于是这老头儿戴着一副大墨镜下客车，溜溜达达的从屯子西头往自家走，路上遇着人还要停下来跟人聊，鞠敏得推着他才肯走。 一进门，最近情绪一直反常的疯奶奶突然就蹲里屋墙角哭起来，没流眼泪，就仰着脖子干嚎，有点儿吓人，也怪让人心疼的。 她这样，鞠文启也要哭，鞠敏忙劝道：“爸，出院的时候医生都给你说什么来着？情绪别太激动，多休息多养着，刚回家你就跟我奶一块儿嚎，你还想不想好了？” 这话有用，鞠文启硬憋回去，扶奶奶上炕坐好，也没哄奶奶过不多一会儿她自己就好了。 屯子里不少人知道他回来，关系稍微好点儿的当然得过来看看，第一拨过来的就是申志成和他媳妇儿。 夫妻俩挺够意思，鞠文启住院的时候看过一趟，这会儿又来，只这份心就够鞠家人记在心里的了。 闲聊的时候，申志成说起鞠家迁坟的事情，鞠文启还不知道呢，迷糊的问鞠静是怎么回事儿。鞠静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看来迁坟的事情不完，鞠文启是别想安安稳稳的养眼睛了。 第262章 邀战 鞠静给申志成和他媳妇儿使了个眼色，这夫妻俩马上明白过来，赶紧找话描补，把这个话题随便的扯过去。 说了不该说的话，申志成夫妻俩也没敢久待，话题遮掩过去后找借口离开。 他们走后，鞠静才告诉鞠文启迁坟是怎么回事儿。 鞠敏就很纳闷儿：“全村都知道的事儿，你干嘛还给他们使眼色不让他们说啊？” 鞠静笑道：“就是要让他们觉得之前咱爸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咱爸也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最好出去跟别人说，让屯子里的人都知道咱爸回家养眼睛，外边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不掺和。” 鞠敏朝她竖起大拇指：“高，真的是高，也就你能想出这个主意来。” 鞠文启和张永梅都有些懵，不明白俩姑娘在说什么。 “迁坟的事情咱们最好别掺和。可要迁的毕竟是我爸亲二哥的坟，那边儿吵不出个结果来肯定要拉我爸进去，咱们先把我爸眼睛没好需要养着不能情绪激动之类的消息放出去，等他们找过来咱们就能用这个理由把人打发出去，不叫我爸出面。”鞠敏解释道。 两边肯定都希望鞠文启站队站在自己这头，鞠文启夹在中间可不好办，借着养病把所有的事都挡出去最好不过。 “哎，二哥也是真可怜，死了都不消停。行吧，他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跟咱们没关系”，鞠文启愁眉苦脸的叹息道。 把事情搞清楚计划也讲明白，不多一会儿又有人来看鞠文启。 把人迎进门之前张永梅先神秘兮兮的跟人家说别提迁坟的事情，现在全家上下都瞒着鞠文启呢，怕他情绪激动眼睛再出毛病。 半天时间，屯子里就有大半人家知道鞠老大跟鞠老二的两个儿子闹的不可开交，鞠老三安安稳稳的在家养病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晚上鞠波过来，照例先被张永梅拦下，让她别提迁坟的事儿。 鞠波就是被鞠文林派过来说迁坟之事的，不让她说她也没什么好说的，进屋坐五六分钟就走了。 鞠文林为啥派鞠波过来呢？ 很简单，因为鞠长福鞠长龙甚至鞠堂成跟鞠老三家都发生过冲突，实在不好意思上门，那就只能派过结小点儿的外嫁姑娘过来，结果还是没成事。 这边鞠波刚走不大一会儿，鞠长杰便过来了。 还是老流程，鞠长杰也是无功而返。 第二天还是鞠长杰兄弟跟鞠文林一家子闹腾，跟鞠老三家没啥关系。 两伙人还想找鞠英站队，鞠英爱看热闹但也知道什么事能掺和什么事不能掺和，这种事她当然不愿意掺和，只推说自己是外嫁的姑娘不该掺和这些把人都给搪塞过去。 为着迁坟的事情两拨人扯了四五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扯明白。 鞠长杰和鞠长清也不能一直在这边耽误时间，兄弟俩一合计，说不明白那就不说，直接动手。 他们联系了人和车，直接开到坟地那边，动镐头就要刨坟。 他们也真是有意思，着急的连一个冬天都等不了，这大冷天儿的要刨土，根本刨不动！ 两镐头下去坟上只刨出个带着冰碴子的小坑，要下第三镐头的时候鞠文林夫妻被儿子儿媳妇搀扶过来，不管不顾的往坟头上一趴，愤然嚷道：“想刨坟，就先把我们这俩老骨头刨了。” 夫妻俩还没被拉开，赵芬也急匆匆的赶过来，又哭又嚎又要寻死的，谁都弄不了她。 强龙难压地头蛇，鞠长杰兄弟俩就是在横也不敢在小富强屯的地界上太无法无天，强硬手段宣告失败后，兄弟俩暂时先离开。 就这么轻易的放弃？想来是不会的，只不过是回去想别的办法罢了。 不管怎么着这件事暂且先压了下去，各家都能消消停停的继续猫冬过个好年。 鞠敏在家住了两晚便回了云河，关门半个多月的饮品店再度开门营业，第一天来买饮品的学生就排了长长的队伍，可给鞠敏和景承熙忙够呛。 鞠文启回家，虽然暂时还不能去饭店忙活，但家里差不多也恢复了正常，开始接一些酒席的订单。 鞠静不用帮忙干活的时候还是会带着相机出去拍拍照片回来更新日志，照比往常是忙碌一些，但她觉得很充实很满足。 同样充实满足的还有她们的小妹鞠灵小同学。 父亲康复出院，一直提在嗓子眼儿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鞠灵也可以心无旁骛的学习。 这一届的高一学生明显比往前几届活跃，用老师的话说就是闹腾，大冬天的不猫在教室里好好学习净整那些花花事儿。 这次整出来的花花事儿是以班级为单位打雪仗！ 并不是玩儿，而是两个平常就不对付的班级借着打雪仗的由头较劲儿呢。 雪仗也不白打，输赢得有个说法。有点儿像暖和的时候各个班级之间打篮球踢足球斗气，输的班级要给赢的班级买东西。 以前都是买可乐，赢的班级几个人就买多少瓶，保证人人有份儿。 现下奶茶比可乐更受欢迎，那输了就买奶茶，没有哪个班级会赖账。 鞠灵乐见这种较量，因为不管谁输谁赢最赚的肯定是她大姐！ 可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要被迫参与到这项活动中。 六班主动向十八班邀战，每班各派十个男生十个女生参战，输掉的班级给对方班级每人买两杯奶茶。 一杯变两杯，六班有魄力，那十八班自然也不能怂，当即便应下来。 此外，六班还有一个额外的条件，就是鞠灵必须上场。 班长跟鞠灵说这事儿的时候她都有些懵，不明白六班这是想干啥，她也没得罪过六班的人啊。 同学帮忙打听，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 原来啊，当初五班的班主任王老师还是六班的科任老师。王老师这班主任当的不怎么地可科任老师当的还不赖，至少六班学生都挺喜欢他。 后来出了砍班的事情，学校把王老师调到后勤管宿舍，六班也换了语文老师。 大学毕业来一所高中管宿舍，着实没什么前途可言，王老师慎重思量过后决定跟学校解约，头几天已经拖着行李离开云河。 第263章 幼稚 六班学生也不知道从谁那儿听说是鞠灵牵头跟学校告王老师的状，这才砍五班让王老师待不下去。 他们心中有气无处发泄，自然就把愤怒的矛头齐齐指向鞠灵。 直接打一顿骂一顿肯定不行，学校发现他们会挨处分。 六班学生想好几天，才想到打雪仗这一招。 他们打算的很好，到时候所有人集中火力拿雪球扔鞠灵一个人，让她吃点儿苦头。 其实吧，这打雪仗里面儿可操作的地方还挺多呢。 干净的打，就规规矩矩的攒雪球；脏一点儿的，雪球里面攒着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搞清楚原委后班长很后悔，早知道六班还藏着这么龌龊的心思他说什么也不可能应战啊。输赢很重要，可班里的同学更重要。 罗园园听闻始末也非常生气，她道：“哪有他们这样的啊。感情他们是没摊上那样的班主任，一个一个的站着看热闹都不嫌腰疼。鞠灵，你别管这些，咱们只管好好学习。” 小孩子的恩恩怨怨鞠灵也瞧不上，真的不想掺和进来，就寻思班长能把这事儿推了最好，推不了再想别的办法。 只没想到六班学生欺人太甚，这边班长还没去找他们班的班长呢，高一六班对战高一十八班的消息已经传播出去，全校人尽皆知，连在食堂忙活的鞠敏都知道了。 若是不战，六班肯定要说十八班的人怂，说他们胆小怕输才临阵脱逃。 这一招有些阴损，鞠灵的小脾气也被激起来，不顾同桌的好言相劝同意跟班长以及班里其他同学一块儿迎战，不锤死丫的都当她鞠灵好欺负呢。 打雪仗的时间是六班定的，也挺有意思。周末晚自习前，明着是说想让十八班的学生过一个轻松的周末，其实就是想让鞠灵在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都躲无可躲被人嘲笑。 “多幼稚！”周六上午鞠灵跟乔玦通电话的时候说道：“把这些小心思用在学习上多好，非得用在这些可笑的小事上。” 乔玦这会儿肯没想人家幼稚还是不幼稚，他只担心鞠灵。 “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多穿一点，帽子手套围巾全都戴上，围巾把鼻子嘴全都遮上，就露一双眼睛就行”，乔玦叮嘱道：“打起来也别往前冲，躲在你们班身材高大的男生后边，这种时候可千万别逞强，打在身上疼的是你自己。” 鞠灵还挺惊讶，她以为说了打雪仗这事儿乔玦会劝她别掺和呢。 问出疑惑，乔玦解释道：“我也是从你这个岁数过来的，有些事情不去经历经历以后想起来会觉得遗憾。人这辈子总会有一些遗憾，可我希望等你老了回首往事的时候能少一些遗憾。” 大概是觉得聊天说这些像是在教育小朋友，乔玦又笑着说道：“你大姐二姐知道肯定也特别担心你，你不想被唠叨最好不要告诉她们。” 已经晚了。 鞠敏知道打雪仗的事情，派景承熙去打听怎么回事儿，知道前因后果后就给鞠静打了电话。在鞠灵给乔玦打电话前，鞠静已经在电话里唠叨一通了。 得亏这会儿大姐不在家，她要是在的话肯定也得唠叨半天。 鞠敏不仅唠叨，打雪仗之前还亲自来了现场，站一堆兴致勃勃的学生里头急的不行。 两班选手上场，一班占一头儿，中间拉个一米多高的绳子当界线，双方都不能越线，省的发生肢体冲突。 不准事先攒雪球，喊开始之后才能攒，一边攒一边打，哪边惨哪边输。 而且，只能用手，不能借助任何工具，发现有人耍赖那整个班级也不用打了，直接输。 十八班的站位很有意思，男生全都站在前头，女生站在后边，跟六班分散站位形成鲜明对比。 六班学生不以为意，男生个儿再高那也不是一堵墙，想挡一个大活人可没那么容易。二十个人集火一个，不出五分钟就能让她跪地求饶。 他们想的是挺美，然而现实完全不是这样。 十八班的这个站位可不完全是为了保护女生，更是一种战略分工。 前方男生挡雪球顺便掷雪球，后方女生负责攒雪球递雪球，中间虽然倒一手看似是多此一举，其实里边门道可大着呢。 男生力气大，甩出去的雪球飞速快不好躲，而且打在人身上男生女生制造的伤害完全不一样。 鞠敏站在六班这头看热闹，不是反向支持他们，而是想要盯着他们，如果他们敢往雪球里攒沙子石子溜溜什么的，她不好冲上去逮人大喊几声“六班作弊”还是可以的。 战斗打响，鞠灵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蹲在地上专心攒雪球，后边吱哇乱叫的声音跟她完全没有关系，她只管做她的事情。 她都攒完十多个雪球了，雪球也被男生拿走战斗去了，可她还没挨一个雪球呢。 咋回事儿？难不成她周遭还有什么结界不成？ 那当然是没有的。 实在是十八班火力太猛，刚开战不多一会儿六班就有两名女生被雪球乎了脸，痛呼着下场休息。 十八班没作弊，谁也挑不出他们的毛病来，只能说六班战斗力不行。 这场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以六班惨败告终。 从头到尾，鞠灵只挨了一个雪球，还是同班同学手滑制造的乌龙球，一点儿都不疼。 打完之后班长倍儿有气势的对蔫头耷脑的六班学生道：“不管以前有什么恩怨今天全都一笔勾销，以后谁再找我们十八班人的麻烦我们绝对不会客气。对了，一人两杯奶茶别忘了，回头我们把每个人要的口味写下来送到六班，别买错了！” 这么多人看着，除了愿赌服输也没有别的办法。 六班这次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谁让他们这么幼稚呢，十八班帮助他们成长！ 围观的学生和参战的学生陆续散去，鞠敏叫住准备回班的鞠灵，上下检查半天，确定她一点儿事没有才松口气。 “行吧，没事就好，赶紧回班级学习吧，以后可别掺和这种事儿了”，鞠敏特别无奈的说道。 鞠灵还挺兴奋的，红着脸笑对鞠敏道：“放心吧，我也没得罪那么多人，以后肯定没人点名要跟我打雪仗。大姐，你要不要搞一个打雪仗套餐，鼓励别的班的学生打雪仗，你的奶茶还能多卖一些。” 第264章 白不吃 鞠敏在她脑袋上重重的戳一下，笑道：“你管的还挺宽，我生意上的事情也想管。赶紧回班级暖和暖和，管好你自己的学习就行。” 鞠灵还当她大姐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儿呢，噘着嘴回了班级。 其实啊，鞠敏早有计划。 奶茶好喝，但价钱搁那儿摆着，也不是谁想喝就天天能喝的，为了促进消费提高销量，鞠敏觉得只规规矩矩的售卖肯定不行，必须得搞点儿花样。 正好最近一段时间各个学年都流行打雪仗，她就琢磨着出一个优惠活动，以班级为单位下大单购买可以打八折！ 这么you人的活动，就算不打雪仗有些人也怪心动的，来问鞠敏和景承熙多一些人一块儿来买能不能也打八折。 鞠敏的目的就是薄利多销，不局限于班级。她马上修改活动规则，五十杯以上的大单打八折！ 学生们为了省钱也挺用心，班里凑不够人就搁寝室凑，联合几个宿舍，凑出一个大单来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鞠灵看着她大姐的一顿操作敬佩不已，怪不得她大姐每回提做生意赚钱的时候都那么自信呢，就凭大姐的头脑和胆魄，她不成功谁成功啊。 圣诞节前夕，鞠敏的饮品店迎来开业以来最严峻的挑战。 不是生意不好，而是生意太好。 好多班级要搞活动搞晚会，准备的零食里面就有奶茶或其他饮品这一项，一两个班级还好，好多个班级扎堆儿，可够鞠敏和景承熙忙活的。 忙活是忙活，但也真的高兴，这可都是钱啊。 赵老师不爱这些热闹，别的班搞晚会十八班不搞，怕学生没心思学习干脆让学生出去租碟在班级看电影。 外国电影，只有字幕没有配音，看了电影还能练一练听力，挺好挺好。 十八班的学生心里当然不乐意，可他们不敢跟赵老师对着干，只得憋憋屈屈的听班主任安排。 鞠灵跟赵老师一样不爱热闹，对电影也没多大兴趣，别人看电视的时候她就闷头做题。 圣诞节之后就是元旦，元旦当天正好是周日，学生便多休息一天，周一回校上晚自习就行。 鞠敏想带鞠灵出去逛街买几件冬天穿的衣服，一开始鞠灵还不想去，一来是她不觉得自己缺衣服穿，二来也是想留在家多学会儿习。 可鞠敏却觉得衣柜里的旧衣服已经配不上现在的她小妹，所以必须买买买。再说，学习也总有学累的时候，出去逛逛街放松一下回来再学效率肯定更高。 小妹到底没抵过大姐，姐妹俩一块儿出去逛。 鞠敏手头不缺钱，给小妹花钱更是大方，出门直奔步行街，要去那边的店铺给小妹买衣服。 原先步行街就以纯还能逛一逛买几件像样的衣服，现在品牌的店铺明显多不少，放大城市肯定都算不上多大的品牌，可放在小小的云河就已经算是高消费的地方了。 这才逛两家店鞠敏就买了好几件东西，都是鞠敏给小妹买的，鞠灵看着都心疼。 “大姐，我真穿不了这么多衣服，你别买了。你要真有钱花不出去就给我二姐，给咱妈咱奶买买衣服吧”，鞠灵劝道。 鞠敏根本不听她的，笑道：“我就乐意给你买。你放心吧，少不了她们的，等你考完试放假咱俩再出来一趟专门给她们买东西。” 劝不动，又被大姐拉着进了一家店。 鞠敏的注意力都在衣服上，也没注意店里面的人，鞠灵却注意到了。 显然，对方也注意到她们。 鞠灵凑到鞠敏身边，悄声道：“大姐，大嫂二嫂也在。” 话音刚落，蒋小飞的声音已经传过来。 “呦，这不是三叔家的老大和老三么，你们也来逛街啊，真巧”，说话间蒋小飞和仝影已经走到她们身前，热络的说道：“这不都快中午了么，一块儿吃个饭呗，你们可别想着给我和大嫂省钱。” 谁想给她们省钱，就是单纯的膈应她们不想一块儿吃饭罢了。 鞠敏客气的拒绝，蒋小飞就跟听不懂似的坚持要请她们吃饭，瞧那殷勤劲儿，这吃饭恐怕没那么简单。 鞠敏也琢磨出味儿来，稍一思忖，决定听听她们想说啥。 蒋小飞带她们去后街的饭馆，入座后把菜单给鞠敏姐妹，让她们点菜。 鞠敏把菜单推给鞠灵，低声道：“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鞠灵明白她的意思，就是别跟两个嫂子客气，她们想花钱就让她们花呗。 锅包肉、地三鲜、樱桃肉必点，剩下的鞠灵纯看菜价点单，不求好吃但求最贵。 蒋小飞看她贼顺溜的跟服务员报菜名一张脸直抽抽，别提多好看了。 等上菜的工夫，蒋小飞和仝影胡扯八扯的找话题闲聊，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鞠敏也不着急，甭管她们说什么她就随便附和着，纯看她们表演。 饭菜上桌，这妯娌两个也不胡扯了，开始一点点的转入正题。 她们先跟鞠敏打听在学校食堂租地方开店能赚多少钱，然后又夸鞠敏能干会赚钱。 一直闷头吃饭的鞠灵算是明白了，这俩人是惦记上鞠敏的钱了。 真有意思。 张口要钱那还不至于，顶多就是借。 可这借钱也分很多种啊，有利息的没利息的，利息多利息少... 关系打好，那指定就奔着没利息的借啊，比去银行贷款可合适多了。 鞠敏就跟她们装傻，她们不明说她就当什么都没听明白。 蒋小飞二人也都不傻，知道直接提借钱肯定没戏，不知道怎么就把话题拐到处对象结婚上来了。 她们说身边有不少好小伙儿，要给鞠敏介绍。 “别介，我这刚离婚也没多久，还不想再找”，鞠敏笑着拒绝道。 蒋小飞觉得她没把话说死就是有戏，腆乎着脸说道：“找不找的咱先另说，多认识一些人总没错吧。妹妹咱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给你张罗，保证介绍给你的都是好小伙儿。” 怎么就说定了？她说定好使么？ 鞠敏也不忙着拒绝，乐乐呵呵的吃完这一顿大餐，看着蒋小飞肉疼的结账一行四人一块儿离开。 走出餐馆的门，鞠敏才笑眯着眼睛说道：“今儿谢谢大嫂二嫂的招待，我和小妹吃的都挺好。至于其他的事儿，还是不麻烦你们了，我现在过得挺好，自在不说还不用变着法的从爹妈那咔哧钱，再找还不定找个什么样的呢么，你们说是吧？” 第265章 后招 鞠敏在讽刺蒋小飞和仝影。 妯娌两个也都有脾气，这要是搁往常肯定会撂脸子也怼回来，可今儿个特别反常，就跟没听懂似的，笑呵呵的约姐妹俩下次再一块儿吃饭就走了。 分开后，鞠灵十分纳闷儿的问鞠敏：“大姐，她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我觉得她们还有后招，你可得警惕一点。” “随便她们怎么来，我还怕她们啊。”鞠敏浑不在意的说道。 她嘴上说的轻松，就是希望鞠灵别往心里去，好好准备期末考试，大人的事儿，就该大人来面对。 元旦假期后，她要面对的事儿就是蒋小飞没有经过她同意安排的相亲。 为啥没经过她同意还能相成呢？因为蒋小飞直接把人带到一中四食堂来！四食堂又不是鞠敏开的，她当然没资格把人撵走，可不就被动的跟人家相亲了么。 蒋小飞见鞠敏态度还成，在食堂坐一会就借口有事先走了，剩下那男的跟鞠敏大眼瞪小眼。 男的姓马，叫马家明，家在云河，据说跟鞠长杰一样都是开三轮拉人的。 物质条件怎么样先不说，就这个人条件也实在有些寒碜，都不知道蒋小飞是脑瓜子让门弓子抽了还是怎么着才找的这么个人。 马家明三十五六岁，一米七多的身高一百七多的体重，以前结过婚，有个女儿离婚后被前妻带走。 都这条件了，马家明面对鞠敏的时候还挺骄傲呢，说结婚后怎么着这么着，好像鞠敏多愿意跟他似的。 鞠敏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他道：“大叔，你没事儿吧你？谁跟你结婚？你想找人过日子麻烦去找蒋小飞，我一点儿那意思都没有。要不是食堂不是我家开的我不能撵人，刚才蒋小飞带你进来的时候我就把你们轰走了！” 马家明倒没生气，就是挺惊讶。 “不是蒋老师说你想嫁个云河户口的么，我就是云河户口啊！”马家明说道。 鞠敏解释道：“我从没跟她说过这些，都是她瞎编的。马哥，瞧你也是个实在人，我就跟你交个底，我跟两个堂哥关系都不咋地，根本没介绍对象这个情分，您肯定被他们骗了。” 鞠敏故意转移仇恨，让马家明觉得蒋小飞他们是在耍他，回头他找他们算账去跟她鞠敏可没什么关系。 从大叔变成马哥的马家明果然气愤难当，拍着桌子对鞠敏道：“什么人呢都是，我好好的跟他们交朋友他们竟然骗我。我这边还巴巴的给他们借钱呢，借个屁，一毛钱都没有。” 鞠敏嗅到八卦的味道，压低声音问道：“马哥，什么借钱啊？他们两家应该都不缺钱吧，还用得着借钱么。” 马家明轻哼一声，跟鞠敏说道：“平常过日子是不缺钱，可他们不是想合伙在步行街头新盖的那个民族风情街盘个商铺开店么。一分钱不想自己拿，全靠四处借，这两家也太有意思了。” 怪不得呢，想迁坟拿捏住赵芬，还想跟鞠敏套近乎，还真都是为了钱。 鞠敏顺势添把火，把鞠长杰兄弟俩对他们亲妈做的事儿全都跟马家明说了，又给马家明气够呛，走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呢。 回去马家明会不会找蒋小飞他们算账鞠敏不知道，不过知道他们的目的，鞠敏也知道下次见到蒋小飞的时候该怎么应对。 回头鞠敏往家打电话说了云河这边的事情，鞠文启和张永梅又是一顿长吁短叹，鞠文新和赵芬都不是啥坏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两个儿子呢。 鞠静很赶劲的怼一句：“他们不是坏人也不是啥好人，要不是他们没教好，他们那俩儿子也不至于这样。说到底都是自食其果，你们可别跟着犯愁了，又不是你们的儿子。” 这话说的很对，好不好坏不坏的跟他们鞠老三家没关系，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不过，他们要是敢折腾到鞠家姑娘面前，鞠家姑娘也不会给他们留面子。 鞠灵期末考试的前一天，蒋小飞又带了个男的过来。这回这个男的比马家明稍微好点儿，三十出头的年纪没结过婚，就是嘴不大好使，结巴。 鞠敏想在学生放假前把饮品店的存货全都用完，所以搞了一个买两杯奶茶送一杯碳酸饮料的活动，特别忙，哪有闲工夫应付蒋小飞。 于是，鞠敏把俩人领到食堂角落，先发制人说道：“二嫂，我知道你们想跟我借钱，我先跟你交给底，我手头确实有点儿钱，不过借谁也不会借给你们，你啊还是别费心思了。” 蒋小飞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旁边的男人也跟着怪不好意思的。 他们不吱声，那鞠敏就继续说道：“我们姐妹仨记恩也记仇，对我们好的我们会报答，对我们不好的也别指望我们心软。我话说的已经够明白了，你要是还装糊涂那可别怪我把话说的更难听，把事儿办的更难看。” 蒋小飞到底还顾及自己的面子，没有再装傻，跟那男的一块儿走了。 “敏姐，下次她再敢带人来我去收拾她，你别跟她多费口舌”，景承熙黑沉着脸对鞠敏说道。 鞠敏轻笑：“我就是怕你太冲动才不让你管的，能几句话解决的事儿别想着动手，不管是对是错只要动手就没有赢的一方。” 景承熙没吭声，大概是跟鞠敏想法不一样又不想跟她辩论。 鞠敏摇头笑笑，忙完手头上的活儿歇着的时候问景承熙：“寒假你有什么安排没有？” 景承熙摇头，闷闷的道：“能有什么安排，在家待着呗。” 以前奶奶在，不管干什么去哪儿总惦记着回家看奶奶。现在奶奶没了，回家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对家也便没有那么留恋了。 鞠敏叹口气，对景承熙道：“小景，等小不点儿放假你也收拾收拾，跟我们一块儿回家吧，咱们一块儿过年。” 景承熙惊喜的抬起头，可很快又收起表情垂下头来：“你们过团圆年，我过去不大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鞠敏拍着他的后背说道：“尹凯旋也来，你们两个大小伙子还能玩到一块儿去。最主要的是你静姐要砍树需要劳力，你过去还能帮她干干活儿，不会让你白吃白喝的。” 第266章 拉人 不让景承熙白吃白喝，让他去给鞠静出大力，他反倒高兴起来，当即便答应跟鞠敏鞠灵一块儿回去。 原本鞠敏打算一中放假后自己在干点儿什么，一个多月的时间也不浪费，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可鞠静却劝她回家，只说是一家人难得一块儿过个年，钱永远也赚不完，团聚的日子却一天比一天少，能多陪陪父母就回家陪陪他们。 当然，鞠静的目的也不止这一个，她想让鞠敏回家也是想让她大姐给她干活。 那老大一片山的树可没那么好砍，就是砍完也有不少活要干，自己人来干不用花钱不说还热闹，多好的事儿。 鞠敏一琢磨，觉得鞠静说的也挺有道理，饮品店开业这几个月她也赚不少，不能为了钱连家里人都不要了吧，能回家还是得回家，特别是过年的时候。 鞠静发动所有她能发动的人回家给她砍树，唯一一个没有被惊动的大概只有鞠灵。 小不点儿的学习情况可是家里的头等大事，谁敢耽搁？ 鞠灵也确实争气，期末考试发挥的特别好，学年排名又有非常大的进步。 期中考试排学年四十九，期末排三十七。 之前还说名字要跟她挨着的张扬排一百多名，自觉没脸，也没好意思在鞠灵面前晃悠。 拿到成绩单再搞大扫除，学生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了。 高中没有发的那种一册一册的寒暑假作业，不过各科老师都留了不少作业，回家也够学生们忙活的了。 鞠灵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来四食堂找鞠敏，想着是一块儿回家，奈何鞠敏这边还挺忙，只得她先回家。 到家后，她倒在床上给乔玦打电话汇报自己的成绩，乔玦穿着白大褂蹲在实验室外头笑的跟他拿到诺贝尔物理学奖似的。 “头几天你二姐还给我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去你家过年呢，我是挺想去的，可是实验室这边太忙根本没时间。而且学校给我安排了下学期的助教工作，我还得忙这事儿，烦得要死。”笑过之后，乔玦有些不痛快的说道。 为了让他心里舒坦一点儿，鞠灵决定卖了她二姐。 “其实我二姐叫你过来不是为了大家一块儿过年，她就是想让你来给她砍树给她干活，你不来也好，还轻巧了呢”，鞠灵笑道。 她笑乔玦也跟着笑，笑完之后叹息着小声说道：“我去你家又不是为了她，干不干活的都我所谓。” 头半句声音太小鞠灵没听清，再问他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打完这通电话，鞠灵把自己要带回家的东西收拾好，没事儿干打开电脑准备上个QQ看个网页呢。 没成想刚登陆上QQ就有一条加好友信息弹出来，鞠灵点了添加，不一会儿对方便发来一条信息——你好，我是XX出版社的编辑，对您的完结书很高兴去，想问问您有没有出版的打算。 鞠灵：... 头一开始，鞠灵还当自己是遇上骗了呢。 后来那个自称是编辑的人又发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工作牌和其他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鞠灵这才相信他没骗人。 对方出版社看上她重生背景的那本书了，觉得挺适合出版的，说了一大堆的收益分配鞠灵看的非常头疼。 她的书已经在网站签约，出不出版还得通过网站才行，鞠灵一推二五六，把自己网站编辑的QQ发给出版社编辑，让他们先谈，谈妥了再跟她说。 稍晚一些鞠敏回来，闲聊的时候鞠灵顺嘴提了这事儿，给鞠敏惊喜够呛，问她一堆问题，鞠灵一个都答不上来。 “这么重要的事儿你怎么都不打听清楚？”鞠敏替她犯愁：“你啊，有钱都不会赚。” “大姐，不是我不会赚，是赚多赚少也不是我说的算的。书出版网站会抽成，网站那边肯定会尽量给我争取高价，我就安心等着就成。再说了，现在我要这也打听那也打听的，万一没成我得多失望啊。” 鞠敏忍不住斜楞她一眼，嘀咕道：“一点儿都不自信。我小妹就没有做不成的事儿，你的书肯定能出。” 鞠灵还真的不是不自信，她觉得就算自己跟着掺和说话也不算数，还不如交给懂行的人去谈呢，自己消消停停的等着收钱多好。 在家休息半天，第二天上午八点多钟景承熙便拎着自己的行李过来，下午三个人一块儿出去逛街买东西。 鞠敏很舍得给自家人花钱，一人买一身衣服，零零碎碎的东西也买不少，景承熙自然也没落下，把小伙儿打扮的精精神神。 全都准备妥当，又在云河待一晚上，转天一行三人拎着好些东西坐车回屯子。 家里热闹起来，鞠文启和张永梅都挺乐呵。 夏天盘的大炕总算派上用场，这些人晚上打着滚儿的睡都能睡开。 晚上张永梅张罗一大桌子的好饭好菜，大家凑一块儿聊聊天喝喝酒特别热闹。 吃完饭鞠文启和张永梅去饭店，家里就是年轻人的天下。 “咱爸眼睛恢复的不错啊，都能去饭店帮忙了”，鞠灵说道。 鞠静盯着电脑屏幕一边看别人的评论一边无奈的说道：“好不好的他想去谁能拦得住他？不让他摆弄茶盘什么的他偏不听，说是要赶在年前做出两个来给彭岩，谁劝都不听。” 乍然听到彭岩这个名字鞠敏还愣了一下，她好像挺长时间没见着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想到这儿她又笑着摇摇头，他怎么样关自己什么事儿，这不瞎操心么。 瞎操心的还有景承熙，他贱兮兮的凑到鞠静身边，跟她一块盯着电脑，胳膊肘捅咕捅咕他八卦道：“那个谁什么时候来啊？你就搁家等着不去云河接人？” 鞠静转头看他，一手抓住他的胳膊怕他跑走一手毫不留情的把他梳的贼顺溜的头发揉成鸟窝，不客气道：“我接不接人关你什么事？人家有名有姓的，怎么着，名字扎嘴啊？” 景承熙被她欺负惯了，哀哀求饶也不死劲儿躲。 鞠灵还想看会儿书呢，被他俩吵的脑仁儿疼，没管住嘴怼她二姐道：“呦嘿，这还没怎么着就护着了？不叫名还不让？二姐你管的可真宽。” 第267章 吵架 鞠静松开景承熙，把火力对准鞠灵。 “你是不是欠收拾？啊？别以为你期末考的好顶嘴我就不收拾你！”鞠静发狠道。 把式做的挺足，可惜鞠灵一句话她就破功。 鞠灵道：“我就不叫他名儿，我叫二姐夫不行吗？” 一个“二姐夫”给鞠静闹个大红脸，咬牙警告道：“你要再胡说我可真动手了啊。” 鞠灵才不信她二姐会打她呢，不过把二姐惹急了也不好，她见好就收忙忙求饶，这事儿算是揭过去。 这个“二姐夫”其实也挺着急的，原本打算考完试就来找女朋友，结果考最后一科前接到家里的电话，他爸妈一定要他先回一趟家，他要敢不回还要跟他断绝关系。 明明知道爸妈不可能跟他断绝关系他还是回了趟家，毕竟是一家人，万一爸妈真有什么事怎么办。 尹凯旋万万没想到他爸妈威胁他回来竟然是要他去相亲！ 姑娘是尹爸尹妈生意上朋友的女儿，高中毕业后就去国外读的大学，长的挺漂亮性格也不错，尹爸尹妈特别喜欢。 如果他真的跟那姑娘成了，两家生意上的往来会更多，对两家都是百利无一害。 可惜啊，尹凯旋早已心有所属，当然不乐意被父母摆布。 他跟父母交底，说自己有喜欢的姑娘，跟别的女人都不可能。 尹爸尹妈全都不以为意，他们觉得尹凯旋这个年纪的小伙儿交几个女朋友心里装着一两个人都很正常，谁还没有年轻过呢。可交女朋友和结婚是两码事，女朋友他可以随便交，但结婚对象得尹爸尹妈给他挑。 尹凯旋被自己爸妈这套理论弄的哭笑不得，直言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就算他们给他挑个公主他也不会娶。 他的接连拒绝惹怒尹爸，尹爸拍着桌子表示他要不听话以后就别花尹家的钱，也别想进尹家的公司，尹家的产业跟他就没有半毛钱关系。 以前的尹凯旋花钱大手大脚，只要他不听话尹爸尹妈就用断他零花钱威胁他，他觉得都不是多大的事儿委曲求全也没什么。可现在，他心里有了真正在意的人，父母以为百试百灵的威胁自然也就构不成威胁。 他拖着自己的行李离开尹家，关门前甩给父母一句：“爸妈，如果你们想要一个木偶似的儿子，那我永远也不可能做到。哪天你们需要一个有血有肉有自己独立思想的儿子的时候我再回来吧。” 他觉得自己走的倍儿潇洒倍儿英俊，结果上一辆出租车后他就傻了。 他出来的匆忙，身上就不到一百块的现金。 打车到机场或者是火车站他身上的钱肯定不够，于是半道儿他下了车，心里盘算半天，决定坐公交去火车站。 飞机票太贵，还是坐火车划算。 到火车站后，尹凯旋找个自助取款机，钱包里的卡挨个试。 尹爸尹妈的动作真是快，凡是跟他们有关系的卡全都停了，只有他大学交学费领奖学金助学金的卡还能用！ 尹凯旋读这三年大学，拿了两年的国家级奖学金和一年的院系奖学金，加到一块儿不到两万块，他一分都没动过，关键时刻正好用来应急。 取钱买票，正是学生放假回家的时间，火车票可不好买，他花了硬座的钱只买到无座票，在火车上挤了二十多个小时才到滨江市，然后又导火车到云河，最后再从云河坐客车到小富强屯。 本来又累又倦又委屈的尹凯旋见到鞠静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化作欣喜和满足，也不管什么时间地点了，扔掉行李冲过来把鞠静抱在怀里，鞠静推好几下都没推开。 抱了得有一分多钟他才恋恋不舍的松开鞠静，咧着嘴龇着大白牙笑道：“终于见着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鞠静用嫌弃掩盖自己的羞涩，斜瞪他一眼道：“废话怎么这么多，赶紧带上你的东西跟我回家。” 身体一挨上大炕，疲倦涌上来，不出两分钟尹凯旋便睡着了。 鞠灵探头瞅一眼，见尹凯旋睡的特熟还打起小呼噜，悄声问她二姐：“你不是说他一来就带他上山干活么？怎么还让他上炕睡觉啊，这可不是一个廉价劳工该有的待遇。” 鞠静白愣她一眼，警告道：“你可闭嘴吧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要不想学习就去饭店帮爸妈干活儿，早上咱妈还说今天的酒席缺人手呢。” 是啊，缺人手，这不鞠敏和景承熙都去了么。 鞠灵就想逗她二姐，贼兮兮的笑道：“你想打发我走，家里就剩你、尹凯旋和奶奶，你想干点儿啥？” 鞠静忍无可忍，起身从炕柜里扯出一个枕头朝鞠灵甩过来，鞠灵灵巧的躲开，抱着枕头坐起来，笑呵呵的看她二姐又从柜子里扯出一条轻薄的被子小心翼翼的盖在尹凯旋身上。 鞠灵很少看到她二姐如此温柔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也没心思逗她二姐了，只严肃的问道：“二姐，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哎”，鞠静长长叹口气，坐到鞠灵身边来，压低声音说道：“尹凯旋跟父母吵架了，吵的还挺凶，他大老远过来这一趟可不容易。” 尹凯旋没跟鞠静说这些，都是尹婉柔跟她说的。 藏了好几天的事情一股脑说给鞠灵，末了鞠静还挺复杂的说道：“当初要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路肯定不好走，没想到会这么难走。他还没跟父母提我呢就闹成这样，真要提了，他爸妈不得真的跟他断绝关系啊。” 当一段感情承受太多压力的时候，想要长久的继续下去其实是很难的。 鞠静在感情上可不糊涂，以前一直觉得跟尹凯旋不可能也有这一层的考量。不管多深厚的感情，总是被残酷的现实捶打，到最后也会变得四分五裂。 鞠灵握住她二姐的手，轻声安抚道：“二姐，你别太悲观，事情还没那么糟糕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咱们只管做好眼前的事情。” 第268章 向前 对于鞠静来说，眼前最重要的就是砍树把她那一片山坡地收拾好，为开春后的山坡地大改造做好准备。 鞠静只让尹凯旋在家休息了一天，隔天就带着尹凯旋、景承熙和鞠敏上了山。 四个人都拿着斧子、锯等工具，有说有笑的出门，不像是去干活儿，像是出去玩。 鞠灵也想去，奈何得有人留在家里照顾奶奶，她只能留守在家。 中午快十二点的时候四个人回来，一个一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巴下来。 鞠灵纳罕不已，问他们都怎么了。 景承熙揉着胳膊哀嚎道：“好累啊！砍树怎么这么累呢？一上午才砍十分之一不到，这得砍到什么时候啊！” “不都是小树么，你们这也太夸张了吧”，鞠灵不相信。 “山上又不光有树，还有枯草和积雪，静姐让我们都收拾干净了，你说我们能不累么”，景承熙又道。 鞠灵没去现场也想象不出那些画面，只看着他们那样想笑又不敢笑。 今年过年也早，再有十多天就是春节，鞠静已经做好详细的时间规划，春节前把树全都放倒就行，年后再把放倒的树拉回来，该锯的锯，该劈的劈。 然而张永梅却不赞同她的大计划，主要是怕累到孩子们。 张永梅只让他们去半天，剩下那半天就搁家歇着，鞠静跟她讨价还价她则跟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似的说道：“可着是白给你干活你不心疼，瞧给小景和凯旋累的，大小伙子睡觉都直哼哼。人家是来咱家过年的又不是给你打工的，你差不多就行了啊。” 鞠静没办法，只得妥协下来。 干半天歇半天也有好处，就是有时间玩有时间拍照还有时间写她的日志。 年前家里最忙活的是张永梅。饭店那边的活儿她要干家里这边还要准备过年的东西。 年货可以孩子们去买，可豆包跑油菜什么的都得她来准备。 鞠静觉得她忙活这些很有意思，追在她屁股后边拍了不少照片。 尹凯旋觉得她这些照片拍的特别好，鼓励她整理出一个过年特辑来，一定特别有趣又吸引人。 鞠静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揪着大姐过来帮她挑选好看的照片，又揪着鞠灵润色修改她写出来的文字，除夕晚上才把新年特辑弄好发到网上去。 除夕晚上所有人都移到饭店，饭店不接待外人，只自家人包饺子看春晚。 春晚播到流行歌联唱的时候，一屋子的年轻人全都没羞没臊的跟着电视唱起来。 从《你是我的玫瑰花》到《一千年以后》，再从《完美世界》唱到《见习爱神》，都是年轻人张嘴就能唱出来的歌儿。 他们唱的挺开心，鞠文启和张永梅则直撇嘴，直言现在的歌儿不好听，听的人心烦还脑袋疼。 过不多一会儿到老歌联唱环节，鞠文启和张永梅来劲儿了，也不管自己唱的跑调不跑调，反正必须大声唱出来，坚决不能输给年轻人。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让他们唱的寸草不生，《映山红》唱的人冷飕飕，《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唱的让人怀疑人生，最后一首《山歌好比春江水》稍微好点儿，俩人都嚎累了，至少没让听的人觉得春江水漫天涌来要把他们全都淹了。 后边就没有什么歌儿是他们熟悉的了，便只都老老实实的包饺子看节目闲聊。 尹凯旋提议道：“咱家都这么爱唱可以整一套可以在家唱歌的设备，没事儿自家人唱唱歌，平常饭店来人唱歌也可以，就收钱呗，肯定不少人乐意来唱。” 主意是挺好，但那一套设备可不便宜，鞠文启夫妻都觉得没有必要。 这次年轻人和上了岁数的人又分成两拨，年轻人都觉得整一套设备挺好。 尹凯旋还道：“秋天的时候我们班组织去郊外旅游，我们住的那个农家小院儿就能唱歌，大晚上我们一个班的同学围着篝火拿着麦唱歌特别有感觉。也是巧了，隔壁院也有一伙儿来旅游的学生，还跟我们杠上了，要不是我们闹腾的声音太大影响别人休息，我们这两伙人能唱到第二天早上。” 他说的眉飞色舞特别生动，鞠敏几人也都不由自主的去想那个画面，都跟着开怀的笑起来。 笑过之后又开始劝鞠文启夫妻，让他们与时俱进，别老想着要花出去多少钱，应该想以后能赚多少钱。 鞠文启哼哼两声，稍微松动一些，说道：“要是你们夏天都回家来，那我们就整一个你们说的那个啥，你们想怎么唱就怎么唱。你们要是不回来啊，就啥都别说了，咱家啥都不整。” “叔，咱可说好了啊，不能反悔”，景承熙乐滋滋的说道：“暑假饮品店不开门，我来给静姐干活儿。” 尹凯旋也忙表态道：“我也能来。” 鞠敏和鞠灵就更不用说了，放假了不回家还能去哪儿呢。 鞠文启也没反悔，只道：“现在说了都不算，得等夏天你们要往家走了再说。” 嘻嘻哈哈的聊着天，饺子包好，电视里也开始播最受期待的本山大叔的小品。 张永梅也不着急去下饺子，坐下来一大家子看完小品才去煮饺子。 饺子刚煮好零点钟声便敲响了，外边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成一片，鞠家也凑着热闹出去放鞭炮。 鞭炮放完，一家人又围坐一起吃饺子。 吃完饺子又把饭店里里外外收拾好，他们才回家睡觉。 睡的晚照样也得早起。 大年初一都要拜年，鞠家也得早早准备起来。 全家上下都穿上新衣服，奶奶也换上红色的大棉坎肩儿，特别喜庆。 苹果桔子、瓜子、糖全都摆出来，张永梅还特意准备了小瓶的汽水儿，小孩儿都喜欢。 过去的一年鞠家经历了不少事情，有好事，也有坏事，可不管好坏都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了。 人得往前走，不要老惦记着走过的路，鞠家的日子肯定会越过了越好，鞠家所有人都这样想，也都为着这个平凡而又质朴的目标努力着。 第269章 闹轰 第一拨来拜年的是申志成一家子。 过去这几年申志成对鞠家正经不错，鞠家人都记在心里呢。 张永梅给鞠敏使眼色，鞠敏会意又去外屋地拿了不少吃的过来，绝对是鞠家招待来客的最高规格。 申志成也没把自己当外人，脱鞋上炕，盘腿跟鞠文启喝起茶来。 小富强屯这一届的领导班子都是干实事儿的，老郑头儿和申志成配合默契，过去这一年小富强屯不能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至少都有了盼头。 “这几年越来越多的小年轻往外边跑出去打工，留在家里种地的人越来越少，我和老郑叔都挺犯愁，怕咱屯子的地没人种荒了。现在多好，农业税全面取消，咱种地的成本下来了，赚的比以前多，总能留下一些人来。你家我二妹妹就挺有想法，人家都想着法儿的往外跑，就她回来种地，以后想干啥咱屯子里肯定大力支持”，聊的高兴，申志成端着茶杯喜滋滋的说道。 其实申志成说的有些夸张，屯子里最次的地搁别的地方那都是好地，谁舍得扔了不种荒着啊。自己不种还能包出去给别人种呢，屯子里就有好几户人家包不少地种着，还有几家合伙买农机设备的，种地可不像头些年那么费事儿了。 不过像鞠静这种出去好几年在外边也混得开还回屯子的真的是头一份儿，被一通夸她也没脸红。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聊天的重点，重点是申志成表态会支持鞠静在家搞她的新型农业。 别小看一个村委会的支持，关键时候能顶大用呢。 鞠静大大方方的表示感谢，还以茶代酒敬了申志成一杯，鞠文启也爽快的说以后申家人去饭店玩儿都不要钱。 他敢不要，申家人可不敢不给，屯子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愉快的聊挺长时间，直到有别人再来拜年申志成一家子才离开。 鞠家三姐妹都好几年没出去拜年了，毕竟鞠文林和鞠英根本都不配受三姐妹的礼，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外人来拜年他们都搁家杵着还挺碍事儿的，鞠灵干脆提议大家去饭店看看电视聊聊天。 几个年轻人到饭店后也没心思看电视，拿出扑克开始玩牌。 打红10，四个人玩，多出来的那个是鞠灵。 她也想玩儿，奈何没抢过那四个，只能在一边儿看热闹。 热闹没看多大一会儿手机便嗡嗡的振动起来，是乔玦打来的电话。 鞠灵起身要去厨房接，鞠静叫住她，佯装漫不经心的问道：“谁的电话啊？要说什么秘密还不能当着我们的面接啊？” “我是怕打电话影响你们玩牌，狗咬吕洞宾。那算了，我就在这儿接，你们可别嫌烦”，鞠灵往炉子边儿的小马扎上一坐，大大方方的接起电话。 乔玦也没什么事儿，就是他自己在家过年很没意思，就想问问鞠灵干啥呢，顺便给鞠文启夫妻拜个年。 俩人聊不到十分钟便挂断电话，鞠静又歪头看她问道：“这么快就聊完了？不是因为有我们在好些话不能说吧？” 鞠敏在桌子底下踢鞠静一脚，让她少说两句。她们小妹本来没什么意思也没多想，别因为鞠静的一两句阴阳怪气的话真的琢磨出什么来，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鞠静也觉出自己说的话有问题，忙又描补道：“乔玦也真是的，我给他打了多少通电话让他来给我干活都不来，小不点儿你以后别接他电话，让他知道得罪鞠家姑娘是什么下场。” 鞠灵还真没多想，替乔玦解释几句又凑过来看他们打扑克。 打的正高兴呢，外面突然传来吵闹声，声音还挺大，事儿肯定不能小了。 “这大过年的，谁家打架了？出去看看？”尹凯旋无心打牌只想出去看热闹。 其他人都无奈的收起扑克，指派这个最爱看热闹的人出去打听情况。 尹凯旋这一去就将近四十分钟才回来。 匆忙出去也没戴帽子手套，回来耳朵双手都冻的通红。 他往炉子边儿一窝，一边烤火一边对其他人说道：“不是什么新鲜事，就是鞠堂成打媳妇儿呢，好些人过去拉。” “鞠堂成贼不是个东西”，提到这个人，鞠静也有话说，她道：“我搁家这半年他没少跟媳妇儿动手，每回屯子里的人都过去拉架，越拉他就越来劲，我看着他都想冲上去给他一镰刀。” 都说抽烟喝酒有瘾，没成想这打媳妇儿也会有瘾。别的地方不说，就说这小富强屯吧，屯子爱打媳妇那几个老爷们哪回说以后改真的改了？还不是一有不高兴的事儿就拿媳妇出气，根本就是狗改不了吃那啥。 所以啊，遭遇这种事儿的女人可别想着他会改，没有下次了，根本不可能。 鞠敏对李凤娇印象还挺深刻的，夏天的时候李凤娇还找她问离婚的事情，想来她也是动过离婚的心思的。 “这次为什么动手啊？总得有个理由吧”，鞠敏好奇的问道。 尹凯旋叹息道：“都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我听说是鞠堂成跟李凤娇要前几天卖黄豆的钱，李凤娇给他他非说数不对，说他媳妇儿私藏钱，你们那大哥大嫂也从旁边扇风点火，就认定钱是被他媳妇儿藏起来了。” 儿子儿媳妇把日子过得鸡飞狗跳鞠长福夫妻俩不知道劝着点还老搅合，这一家子能把日子过好真就奇了怪了。 人家怎么样跟他们也没啥关系，他们聊一会儿自然也就把话题转到别的事情上。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几个约莫拜年的也都拜的差不多，想回家睡个午觉养养精神呢，不想小富强屯又有事情发生。 吴老四家后院堆着的豆荄垛着了！ 之前鞠堂成打媳妇吸引了大半个屯子的人来看热闹，也没人注意吴老四家的情况，等有人发现的时候火已经挺大了。 还刮着风，火苗窜的特别快，眼瞅着就要燎到房子。 这可不是小事，左邻右舍纷纷赶来灭火，都怕火势变大烧到自己家。 吴老四家距离饭店和鞠老三家都不算近，怎么着也着不到这边来，所以鞠家人谁都没动弹。 第270章 评论 之前吴有海去山坡地堵鞠静被抓，因为证据不足等原因他也只被拘留十几天便被放了出来。 出来后，吴有海便回家收拾行李拿了些钱离开，说是在家待着没意思，要出去赚钱，过年都没有回来。 他回不回来都不耽误鞠老三一家膈应吴老四家，吴老四家着火，就算全屯子都去救火鞠老三家也不带去的。 人多力量大，不多一会儿火就被灭了。 豆荄垛的火燎到房子，吴老四家房子一角给烧的不像个样子，不过总的来说还不错，房子整体是保住了，天暖和后修一修就好。 这火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着起来，总得有个原因。 屯子里有人说着火前看到吴有海媳妇儿窝在豆荄垛里嘀嘀咕咕发疯，那火很可能就是吴有海的疯媳妇放的。 还有人说着火前看到吴老大媳妇从吴老四家后院路过，说不定是吴老大媳妇还在记恨当年吴有海害死她儿子放火报复呢。 各有各的说法，但都没有实际的证据，那也就只能随便说说。 中午鞠敏几个人回家午睡，可躺在炕上又都睡不着。 “屯子里有人知道吴有海那个孙子去哪儿了么？”尹凯旋豁然从炕上坐起来，愤愤的问道。 他对象差点儿让那个王八犊子欺负了，他心里特别气，老早就想揪着那个孙子狠狠的打一顿呢，没想到那孙子躲的挺快，过年都没等到他。 这口气憋在心里实在难受，他必须得把人揪出来发泄发泄。 鞠静回答他道：“应该没人知道，要是有人知道的话早就在屯子里传开了。你也别生气，他的家在这儿早晚他得回来，到时候都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就给他收拾了。” “那能一样吗？”尹凯旋又躺回来，盯着棚顶说道：“我可是你对象，出这种事当然得我帮你出头，这跟你有没有本事收拾他没有关系。” “来日方长，早晚收拾他”，鞠灵接话道。 小不点儿发狠，指定是大事。 鞠静来了兴致，翻个身侧对着她好奇的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具体的我也没想好，不过找他的弱点对症下药总没有错。”鞠灵笑道。 鞠静撇撇嘴，又挪了挪身子距离鞠灵远一些，玩笑道：“我可得离你远点儿，怕你趁我睡着报复我。” 姐妹俩怼惯了，没事儿闲聊的时候要不杠上一杠都浑身不得劲儿。 怼了这一遭，午觉都睡的特别熟。 下午没事儿干鞠文启和张永梅去饭店看电视，有人来也招待一下。 鞠灵学习，鞠敏和景承熙就躺在炕上玩手机，鞠静则和尹凯旋凑到一块儿玩电脑。 鞠灵正在解一道数学题，正到紧要的时候，鞠静跟疯了似的一巴掌拍桌子上发出好大一声给鞠灵吓够呛，解题思路也吓没了。 “二姐，你干嘛啊？吓死个人！”鞠灵抱怨道。 鞠静一边噼里啪啦敲键盘打字一边贼生气的说道：“博客下面的评论看的我贼生气，我必须好好回复过去。同样的东西一个地方一个叫法很正常，这些人就跟脑子有毛病似的上来就说我说的不对，应该怎么怎么着，合着全世界都该以他们为中心呗，别人跟他们不一样都该死呗。” 她说的比较含糊，尹凯旋替她进一步解释道：“评论里有个人说静静整错了，那个根本不是粘团子，是粘豆包。还有人说静静把过年的习俗弄错了，他们家那边根本不这样。” 他一解释鞠静更生气了，又絮絮的说道：“标题我写的清清楚楚，是我自己家过年的习惯，谁问他们家过年什么样了，有毛病么这不是，合着别人家都得照着他们家那样去过年，他脸怎么这么大呢。还有那个粘豆包，他愿意叫粘豆包他叫去呗，咱家一直都叫粘团子，谁规定一种东西不能有好几种叫法的？他要好好跟我讨论同一种东西不同地方的叫法我指定不生气，还会好好的跟他讨论，可这一上来就说我不对他对不就是找骂么。” “静姐，你上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人应该见过很多怎么还这么生气呢？”景承熙问道。 鞠静叹气：“以前我以为这样的人特别特别少，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我最近发现这种人越来越多，看的我贼生气，不怼回去难受。” 鞠灵觉得这是一件好事，给她二姐分析道：“这说明看你博客的人越来越多了！看的人多，留言评论的人自然会多，那格楞子的言论自然也会变多。二姐你也不用一一回复过去，就怕你以后根本都回复不过来。” “小不点儿说的有道理，你就当没看到得了，何必跟这些人生气呢。这种人也就在网上才这么贱嗖呢，生活里他敢跟不多熟悉的人这么说话么？大嘴巴子给他脸抽歪。”鞠敏说道。 现在网络还没多发达呢，网络环境相对还不错，即便这样，不用脑子张口就来的人还是有不少，要生气还真生不过来。 鞠静回复两条评论后差不多也就消气了，歪头瞅着自己的文章笑起来，给一屋子的人都给笑懵了。 “怎么？气疯了这是？”鞠敏担忧的问道。 鞠静有些得意的说道：“小不点儿说的没错，看我博客的人越来越多，这是好事。后天咱们上山去砍树我要多拍几张照片，把荒山改造的整个过程都记录下来，吸引更多的人来看。” 其实鞠敏和鞠灵都不大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显然鞠静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神神秘秘的不愿意说谁都拿她没办法。 景承熙关注的点与众不同，他哀嚎一声道：“静姐，你也太过分了吧，大年初三就让我们给你干活，就不能让我们多歇几天么？” 那当然是不能的。 寒假就这么多天，光歇着不干活那这树指定砍不完啊。 初二留景承熙和尹凯旋在家照顾奶奶，其他人一块儿去姥姥家拜年。初三饭店开门营业，鞠敏四人又一大早带着各种工具上山砍树，鞠灵留守在家学习看奶奶。 如此过了两天，大年初五这一天，有不速之客突然来访，搅的整个鞠家不得安宁。 第271章 哭穷 这个“整个鞠家”指的不单单是鞠老三这一家子，鞠老大和鞠英两家也别想跑掉。 不速之客是谁呢？ 是云河的鞠长清和他媳妇儿蒋小飞。 俩人来这一趟可真是大手笔，买不少东西，简直是下了血本，大方的都不像他们。 来屯子首先当然要去看赵芬。 鞠文启和张永梅只当他们是来给赵芬拜年的，也没多想。 在家休息没出去砍树的年轻人可不这样想。 用鞠静的话说：“二大娘都来好几年了也不见他们过来拜年，今年都到初五了才过来肯定有猫腻。咱们就等着看热闹吧，反正跟咱们也没啥关系。” 下午才说完没关系，晚上鞠长清和蒋小飞就各拎着两大兜子礼过来了。 夫妻俩把姿态摆的特别低，可一点儿不见早前来屯子时的趾高气昂。 事出反常必有妖，鞠家人全都警惕起来。 警惕是警惕，人家说是来拜年也不能直接把人撵出去把礼扔出去就是了。 鞠文启端出茶盘沏茶招待夫妻俩，张永梅也把水果瓜子糖啥的全都拿出来，还耐着性子陪夫妻俩说话。 鞠长清先跟鞠文启道歉，说是前一阵夫妻俩都太忙，鞠文启在云河住院他们也没工夫去看一眼，心里一直觉得过意不去，还说以后鞠文启一家子有什么事去云河直接找他们就行，他们肯定帮到底。 不光要帮鞠文启夫妻俩呢，鞠长清还说自己认识的人多，鞠敏的店里有什么事他也能帮上忙。就是鞠灵考大学不顺利他也有办法，他有个朋友在滨江市师范学院上班，托托关系花点儿钱也能给鞠灵送进去。 鞠静搁一边儿听得直翻白眼儿，心道过来卖好之前也不去打听一下，她小妹学年都排在前面，省里最好的大学都能考还用他们想办法进那个什么师范学院，真有意思。 鞠老三一家子就静静的看着他们装那啥，等他们装够了，鞠文启给他们的杯子满上，乐呵呵的说一句：“喝茶，喝茶。” 于是乎，鞠长清和蒋小飞喝下去一壶的茶水想说的话也没说出来。也不怪他们不说，实在是鞠文启太滑不留手，就一直笑呵呵的听他们说话让他们喝茶，就是不肯接他们的话啊。 眼瞅着奔晚上十一点去，再不说人家该以睡觉为借口撵人了，鞠长清狠狠心咬咬牙，直言道：“三叔三婶，其实我们两口子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求三叔三婶一定帮帮我们啊。” 鞠文启还在琢磨接下来该怎么接话呢，鞠敏从旁边说道：“二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爸我妈就俩大地都种不了的农民，能帮你们什么啊，我们不求着你们办事就不错了。” 鞠静也帮腔道：“可不咋的，我们没钱没权没见识，啥都帮不上。” 把路都给堵死，看他鞠长清还有什么话说。 人脸皮厚到一定程度吧，没路他也能滚出一条路来。 鞠长清根本没按着鞠敏姐妹的思路走，兀自说道：“三叔三婶，我们夫妻俩想做点儿买卖手头挺紧，就想跟你们借点钱，打欠条的，赚了钱肯定第一个还你们。” 蒋小飞跟着补充道：“三叔三婶，我们也不借十万八万这么老多，就借五万，咱都自家人，回头肯定还。” 还“就借五万”，他们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呢。 鞠文启震惊的喷了茶水，不偏不倚正好喷鞠长清一脸，他一边拿擦茶盘的抹布往鞠长清脸上蹭一边回答道：“长清啊，你们可吓到我了。五万块？你们当五万块是五十块呢？你们就是把我和你三婶这一把老骨头卖了也凑不够五万块啊。别说五万，就是五千，我和你三婶也没有啊。” 五千那肯定是有的，不过不能跟鞠长清夫妻俩说实话，该哭穷的时候就得哭穷。 张永梅也道：“头前儿老二对象还说家里该添置这添置那的，对饭店有好处，可我们手头哪有钱，什么都没添置。这一天一天的瞎忙活，也不说赚多少钱，就赚个一家人的口粮，多的是一分钱都没有啊。” 三姐妹都想给她们亲妈竖起大拇指，瞧这哭穷哭的多有水平，一分钱都没有，看他们还有多大的脸说借钱。 鞠长清不死心，转头又看向鞠敏，说鞠敏那饮品店的生意好赚钱多，让鞠敏借钱给他。 鞠敏也有话说，她道：“二哥，你是光看着我赚钱了怎么没看着我投进去的成本呢？光买那些机器我就花出去不少，钱都是跟人借的，现在还没还完呢。” 说着，她还指了指景承熙，无奈的说道：“这我雇来干活的，没钱给他发工资还怕我跑了，过年都非得跟我回来看着我，二哥你说我多难啊。” 确实挺难，追债让人追家里来了，真的是不跟鞠长清借钱就不错了。 鞠家人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鞠长清夫妻互看一眼实在没招，只得先行离开。 人走后，鞠文启开始跟家里人分析鞠长清夫妻为什么来借钱。 他们说是要做买卖，真的是这样吗？ “我觉得不是”，鞠灵分析道：“他们老早不就有盘铺子开店的打算了么，一直都在想招借钱，好像都不怎么着急。可是这次过来明显就是着急用钱，所以我觉得不是他们说的做买卖，是要在别的地方应急。” 全家上下一致认为鞠灵说的有道理，也不用去打听，就看接下来这夫妻俩还会干什么。 第二天，鞠长清和蒋小飞又拎着东西去了鞠文林和鞠英两家，一坐就是半天，最后似乎也一分钱都没借到。 夫妻俩能甘心空手而归么？ 那当然是不甘心。 他们说不动大爷三叔和老姑，那就想办法撺掇赵芬帮他们去借钱。 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觉得被儿子伤过那么多次的赵芬肯定不会帮忙，却不想大年初七这一天，赵芬带着她亲手做的干粮来了鞠老三家，真的来给儿子借钱来了！ 关起门来赵芬也没来虚的，直接抹眼泪开哭。 鞠老三一家子真的是没做好心理准备，主要是都没想到赵芬过来会用这一招，大过年的，真叫人头疼。 第272章 大祸 赵芬哭起来没完没了，一开始张永梅还有耐心劝一劝，后来实在没了耐心，就让她搁那儿哭也不管了。 哭许久，赵芬才止住眼泪，哑着嗓子跟鞠家人说实话，说她二儿子为啥颠颠的跑过来借钱。 鞠长清闯祸了，还是大祸呢。 他在保险公司工作有几年了，一直都跟身边的朋友说他干的不错，出去请朋友吃饭玩儿什么的也挺大方，大家也真当他干的不错呢。 谁承想这个不错里面水分那么大。 入行不到一年的时候，他已经算是挺了解保险这个行业，自认为有空子可钻，就开始想些歪门邪道的招数往自己怀里揽钱。 打个比方，如果他一个月卖出去十分保险，一份保险拿五十块提成的话他就能拿到五百块的提成。外人可能觉得他这提成收入很不错，他却不满足，利用亲朋好友对他的信任干脆在其中两三份合同上做手脚，不要公司给的提成，而是直接把参保人的保金直接密进自己的钱包里！ 坏事永远都是越干越大胆，鞠长清就是这样。悄摸的干了几个月后发现没出意外，他就更加大胆，做的也更加顺手。 常在河边走终究有湿鞋的时候，就在今年春节前夕，一个在他这里买了保险的拐了好几个弯的朋友出事故重伤住院，按照保险合同的条款是可以找保险公司理赔的。 那朋友的家人找到鞠长清谈理赔的事情，鞠长清给人家签的是无效的合同，自然也不能跟公司这边汇报，钱都进了他自己的钱包花光了，人家要理赔他当然没钱赔，于是就各种忽悠人家说那个朋友没有达到理赔的条件。 那朋友的家人也不是好糊弄的，特意拿着自己手里的那一份合同去找专业的人问，专业的人直接就说合同有问题。那朋友的家人越过鞠长清直接找到保险公司，人家保险公司不耐烦他们的纠缠就查了一下，结果就是他们根本没买过这份保险，他们手里的合同是无效的！ 这些年鞠长清可没少卖亲戚朋友保险，亲戚朋友又介绍人给他买保险，所以出事儿这家人身边也有不少人跟鞠长清买了保险。他们存着心眼儿，没有直接找鞠长清算账，而是去联络其他从鞠长清这里买保险的人一块儿去保险公司查自己的保险。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 他们当中有好几个空交钱根本没买到保险的。 一个一个都不傻，马上就琢磨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于是这些人又开始联络身边其他买过保险的人，让他们都去查。因为来公司咨询保险问题的人一下增加那么多，公司也觉得不对劲儿，派一员工进行调查，结果鞠长清这事儿就被彻底的揪出来了。 买保险的人跟鞠长清多多少少都有点儿关系，也没想一拳头把人打死，只要求他还钱。这个还钱可不光指现在还在保期的钱，还要还已经过了保期然而他根本没给交上去的那些钱，此外，这次受伤住院那人可以通过保险公司理赔的钱也要鞠长清来负责。 他要死皮赖脸的不还钱会怎么样？ 当然是报警抓人，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公司那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既然买保险的人已经提出要求，那只要鞠长清满足这些人的要求公司也不再追究他的法律责任，不过以后也别想在保险公司干了，爱去哪儿去哪儿。 当初密人家钱的时候一笔一笔没觉得特别多，这会儿汇总一算可就不是个小数目了！再加上重伤者住院治疗的钱，算到一块儿就要小几十万呢。 鞠长清夫妻俩对亲妈对鞠家这边的人扣扣搜搜但对同事朋友还都算大方，平常花钱也大手大脚的，这么些年真没攒下什么钱，一下子别说拿出小几十万了，就是几万块都拿不出来，走投无路之下，开始想办法四处借钱。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遇上这种事赵芬无论如何不能袖手旁观，已经答应给鞠长清夫妻俩一万块钱，这差不多是她的全部家底了。 一万块还是杯水车薪，鞠长清还需要很多钱，他自己从鞠家这边借不到钱，就跪求赵芬出来给他借钱。 赵芬说完这些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她儿子给她跪，她就给鞠文启夫妻跪，希望他们能借钱。 不知道这些人都什么毛病，感觉自己膝盖多值钱似的，跪一跪就能心想事成，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好事儿。 她跪下后，鞠文启和张永梅赶紧把她搀起来，一左一右架着她不给她再跪的机会。 三姐妹实在看不过去，心里都膈应的不行。 鞠静心直口快的问道：“二大娘，二哥二嫂不有房子么，卖了还不够还人家钱的？” 赵芬一愣，又期期艾艾的说道：“房子卖了他们一家住哪儿啊？大人怎么都好说，孩子可怎么办呢？” 多好笑。 “所以他们不能为了还钱委屈自己我们就能为了帮他还钱借给他钱然后过得紧紧巴巴了呗？我们又不欠他们的，凭什么啊？”鞠静很不乐意的说道：“他要是把房子什么的都卖了依然还不上钱才来我家借钱，先不说我们借不借的，至少我们还要赞一句二哥好魄力，现在这情况我就只能说一句好不要脸！” 鞠静说话也是赶劲，给赵芬怼的哑口无言。 话不好听，但就是这么个道理。 这就相当于自家人生病了需要钱治疗，自己舍不得砸锅卖铁却想让亲戚朋友甚至陌生人给他们筹钱治病，简直不要脸。 赵芬不放弃，又道：“长清也不借很多，咱家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哪怕一万两万呢。” “那我们真的一分都拿不出来”，鞠灵压不住脾气说道：“去年我们家也出不少事儿，我爸眼睛手术就花去不少，我大姐开个饮品店也投入很多。今年我二姐还要种树，买大车，打井...哪一样不花钱，合着为填我二哥自己捅出来的窟窿我们自家就不过日子了呗。” 鞠敏也道：“二大娘，当初我们家困难的时候不求你们帮我们多少，哪怕你们不落井下石我们今儿个也会帮着想想办法，世上可没有你踹我一脚回头还指望我拉拔你的道理！” 第273章 卖惨 鞠老三一家一致对外，堵的赵芬哑口无言。 然而这个女人也不是好对付的，她干脆不讲什么道理，就卖惨到底。 大冬天的，她竟然跪到鞠家大门口惨兮兮的哭着求鞠文启借钱！ 鞠文启和张永梅在屋里坐立难安，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也不能老让她这么跪着啊，屯子里的人看到多不好啊。”张永梅愁苦道：“以前我看她不容易想着法的帮她，没想到她能干出这种事情来，真是白眼儿狼，以后再也不管她。” “她跟你不过就是妯娌关系，鞠长清可是她亲儿子，这亲疏远近人家看的可明白了，就你们犯糊涂搞不清楚”，鞠静说道：“她爱跪就让她跪着去呗，屯子里的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咱们又不会掉块肉。” 鞠灵也道：“爸妈你们不用管，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她就是看准你们俩心软才用这一招的，不能让她得逞。” 鞠灵这话没毛病，赵芬就是看准鞠文启夫妻心软，觉得这样能成事儿。如果这次事情成了，以后赵芬但凡遇着事儿就会用这招，那才叫烦呢。 在三个姑娘的支招下，鞠文启夫妻跟往常一样去饭店忙活，对跪在大门口的赵芬视而不见。 都这样了赵芬还不死心呢，又挪到饭店门口去跪，看来还想让全屯子的人都同情她帮她给鞠文启夫妻说话呢。 赵芬在小富强屯的人缘儿真的很不错，她卖馒头花卷什么的好吃又便宜，别人买的多她还要送一些，和和气气赚钱还赚下人缘来。 大冷天她跪在饭店门口凄凄惨惨的哭，还真有不少不明就里的人去劝鞠文启夫妻，让他们有话好好说，都是自家人别为难赵芬。 鞠文启和张永梅都觉得憋屈，鞠静看自己爸妈被逼成这样脾气上来，直接冲到赵芬身前，压低声音对她道：“我今儿叫你一声二大娘是给我去世的二大爷面子，你别当我们鞠三一家子都好欺负。有本事你就继续搁这儿跪着，跪稳当了别起来，回头再有人跟我爸妈嘚啵嘚我们就直接说实话，说你为什么死皮赖脸的来借钱，说你儿子在外边都干了什么丧良心的事儿，我倒要看看那时候你还能想出多贱的招数来。” 赵芬肯定不乐意屯子里的人知道鞠长清的事情，她之前料定鞠文启夫妻不会往外说，毕竟这也算是整个鞠家的一个丑事，说出来鞠老三也没面子。 可她能料定鞠文启夫妻却猜不透鞠家的三个姑娘，一个一个脾气上来根本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真的什么事儿都敢做。 鞠静说完这一通后，赵芬又在外边跪了三五分钟就起来晃晃悠悠的回了家。 看鞠文启夫妻都松了一口气，鞠敏冷笑道：“这事儿还没完呢，她卖惨这一招还得用在大大爷家和老姑家。咱们家不往外抖搂鞠长清的丑事他们两家可不见得不抖搂。” 鞠文林家好面子，可他们家大儿媳妇白桂荣嘴巴特别大，憋不到两天肯定会往外说。鞠英就更不用说了，有好事儿的时候一口一个自己是鞠家的姑娘，摊上坏事了就说自己是外嫁女跟鞠家没有关系，她才不管那么多呢。 果不其然，赵芬回家歇了一会儿就去鞠文林家借钱去了。还是哭加卖惨这一招，不好使就跪，里屋跪完外屋跪，外屋跪完院子里跪，为了给她儿子借钱真的是把一张老脸全都豁出去了。 大概为人父母的人跟年轻人的想法不一样，鞠文启和张永梅说起赵芬的时候厌恶明显没有感慨多。 用张永梅的话说：“都是为了孩子啊。她自己要是摊上什么事肯定不会这么豁出去，为了孩子反倒什么都顾不上了，天下的爷娘都这样啊。” “你们这想法可太危险了”，鞠灵说道：“父母为孩子还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的，不能什么事儿都替孩子担着。那孩子杀了人，当父母的还能帮着处理尸体掩盖罪行么？我二哥长的这么歪就是被我二大爷和二大娘惯出来的，天下的父母可不都是这么惯着孩子的。” 赵芬惯着自己孩子，别人可不会陪她一块儿惯着。 鞠文林知道她为啥来借钱后跟鞠老三家一个态度，没钱，不借。 在鞠文林家受挫又去找鞠英，结果还是一样，一分钱都没借到。 赵芬回去跟鞠长清和蒋小飞说没借到钱，这夫妻俩还一顿埋怨，说赵芬不诚心，说她压根儿就没想给他们借钱。 赵芬左右两边受夹板气，心里难受的不行，前脚儿子儿媳妇灰溜溜的回云河后脚她就在房梁上栓一根绳上吊。 得亏老孙家的孩子在屋前头的一块井水浇出来的冰上打呲溜滑看到她往梁上吊，回家叫了大人，这才把赵芬救下来。 赵芬这人可怜又可恨，她儿子的事情在屯子里传开之后，同情她的人不少，背后说闲话的人更多。 当然，甭管别人说啥，总之是跟鞠老三家没啥关系。 鞠文启夫妻照常开饭店办酒席，鞠静他们依然每天用半天的时间上山砍树，中午回来的时候把上午砍的树都搬回家来，下午没事儿就把树杈子砍一砍，能用的放一边，不能用的直接锯成柴。 转眼就到正月十五，鞠家饭店热闹的不像话。 现在好些大的村屯都有爱张罗的人组织的秧歌队，大过年的在家没事儿扭扭秧歌也挺好的。小富强屯也想整个秧歌队来着，奈何能人太少，会扭的不多，敲锣打鼓更是没人会，只能作罢。 不过自己不会扭也没事儿，看别人扭呗。 隔壁三胖子屯锣鼓一响屯子里的人过去看就行，反正也没多远。 原本挺好的活动，到今年就有些变味儿了。 各村屯的秧歌队不正经在大道上扭，开始去各人家扭，不给钱就在人家门口转悠不肯走，贼烦人。 秧歌队以前没进过小富强屯，今年正月十五不知道哪股子妖风就给别的村的秧歌队吹来了。 一队几十个人穿红戴绿摇着扇子从村西头一路往东扭，全屯子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第274章 薅羊毛 鞠老三家除了奶奶全都出来看热闹，万万没想到这热闹看着看着就到自己家门口了。 秧歌队扭到鞠家饭店就不走了，领头的人扒拉开饭店门口的人让整个秧歌队进了饭店的院子！ 鞠家饭店那可是原先的学校改的，一个学校的院子不说多大那可也不算小，这些人全都进来还真施展的开，围成一个圈儿在院子里扭起来。 不光扭，领头的人还跟鞠文启和张永梅说好话，什么财源广进生意兴隆，反正就什么好听说什么。 鞠文启夫妻在村里人的提醒下才明白是咋回事儿，张永梅赶紧去拿了两百块钱给领头的人。 这大过年的，人家都进门来扭了，屯子里来看热闹的人也挺高兴，给点钱添点喜气也挺好的，夫妻俩心里这样想着。 然而他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不对，应该说他们这钱给的太痛快了，让领头的人改变主意，给扭秧歌的人打手势让他们继续扭。 一圈一圈又一圈，又有明白人捅咕张永梅，让她给钱。 也不能让人家一直在院子里扭啊，看一会儿是热闹，时间长了还挺闹腾的。 张永梅干笑着又回去拿了二百块钱给那领头的，两趟统共给出去四百块钱。 那领头的竟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抬着一只手貌似无意的在那晃悠。 鞠文启夫妻俩瞅半天，越瞅那手势越像抽烟时候的姿势，夫妻俩这才恍然明白，人家不光要钱想要烟呢。 要给烟一般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一个人给一盒，算起来就得不少条烟；另一种是直接拿几条给领头的人，让他回去分，够不够分就不管了。 可不管是哪一种都要花出去不少钱，毕竟这种情况发烟肯定不能给人家最便宜的那种。 然而一般都是钱和烟给一样就行，从没听说秧歌队去谁家又得了钱又拿了烟的，他们这是觉得鞠家饭店大方想可劲儿薅羊毛呢。 鞠文启夫妻老实巴交，根本没想这么多，鞠文启还跟人家解释道：“头前儿我眼睛手术，人家眼科医院不叫抽烟我就把烟给戒了，现在饭店里头一根烟也没有，还得去买。” 夹在人群里的三姐妹听到鞠文启说要去买烟都急了，挤到他们身边来。 鞠灵道：“爸，都给钱了，不用再给烟。” “不用给？行，那就不给了”，鞠文启倒是很听自己姑娘的话。 也有屯子里的人说道：“三叔，你给四百块就不少了，他们去别人家最多就给二百，一般都是给一百呢。” 他这么一说张永梅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样后来那二百她就不给了。 这就是贪心不足，张永梅一开始就拖着不给钱，等扭的差不多给一百块领头的人也不能怎么样。 那领头的人知道等不来烟了，这才给扭秧歌的人打手势，一队人吹吹打打的扭出院子又去别处了。 因为这四百块钱，张永梅也没心思看热闹，转身回了饭店。鞠文启嫌冷，也跟着回来。 秧歌队在小富强屯待一个多小时才走，来饭店玩儿的人都说鞠家饭店厉害，因为秧歌队只给他们这一家扭秧歌了，连屯子里的小卖店都没去。 原本还有些郁闷的鞠文启听人家这么一说又开心起来，觉得还挺有面子。 张永梅可不觉得面子能抵给出去的钱，为多给的那二百块钱心疼的晚饭都没吃好。 其实三姐妹也挺生气的。 不是给多给少的事儿，是这种强买强卖的行为非常招人膈应。 不跟鞠家人商量直接就进院子扭起来，痛快的给钱就想多要，如果鞠家不给钱呢，这伙儿人肯定赖在饭店不肯走，扭累了说不定直接进饭店里头歇着呢。 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遇着这种事想着给点儿钱打发了事，一来二去的就给这些人惯出一身的毛病来。 转天她们就听说隔壁三胖子屯开大客车的王家小海把东山屯秧歌队一领头的人给打了，因为那领头的嫌一百块钱少说了几句难听的话，王家小海没搂住脾气就动了手。 鞠灵听说之后心里觉得特别痛快，就跟鞠文启夫妻说道：“爸妈，改明儿要是又有秧歌队来咱村扭秧歌你就把饭店的门儿关上不让他们进，咱们生意好不好又不靠他们说那几句好听的话，真没必要给他们送钱。” “大冷天的他们这老些人出来扭秧歌也不容易，大家伙儿看个热闹只要不多要给点儿也行”，鞠文启小声说道。 他在意的是面子，只要有人夸就高兴。 张永梅白愣他一眼，嫌弃道：“热闹怎么不能看，还非得你充大脸花那几百块钱啊？别人说你是万元户你还喘上了是吧，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要是没有咱姑娘，你鞠老三啥也不是。” 被媳妇儿训的鞠老三还挺不服气，就要还嘴，只他还没开口呢鞠静便抢先一步说道：“他们扭秧歌的不容易我妈忙前忙后又是做饭又是收拾的就容易了？咱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没有这么花的啊。他们要事前来说一声得了咱们的允许进院子扭那没啥说的，该给钱就给钱，这跟土匪似的闯进来不给钱不走就不能便宜他们。以后要是还有扭秧歌的直接往咱院子里冲我就给他们撵出去。” 还真让她说着了，转天又有一个秧歌队来小富强屯扭秧歌！ 可惜，要把人撵出去的鞠静不在，他们四个人去山上砍树去了，家里只有鞠灵一个年轻人留守。 她不放心自己爸妈，怕他们老实又被人讹钱，听到锣鼓声就跑去饭店守着了。 大概鞠家饭店贼大方给秧歌队四百块钱的事儿传开了，今天进村的秧歌队在大道上扭的明显很敷衍，就差拿着大喇叭喊一声他们就是冲着鞠家饭店来的了。 鞠灵灵机一动，把趴在窝里睡觉的二黑牵出来栓在大门口，让它来看门。 鞠家人对大黑二黑自来就很好，舍得给它们吃，全都长的贼壮实毛还又黑又亮的，扯着脖子叫几声特别威风。 “爸妈你们就搁屋里待着吧别出去了，还怪冷的”，鞠灵对自己爸妈说着，自己却去了外边。 第275章 护卫 秧歌队扭到饭店门口被二黑拦住，敢往前头迈一步二黑就叫，龇牙一副要咬人的模样，还挺吓人。 一队人在门口试吧半天也没成功，领头的人笑着跟鞠灵打商量，让她把狗牵走让他们进去。 鞠灵笑着说道：“你们要进来干啥？我家饭店来看碟或者来跳舞都是要花钱的，得先交钱才能让你们进来。” 得，这钱还没挣到呢就得先花钱，这群扭秧歌的当然不乐意。 领头的人不放弃，对鞠灵还算和气的说道：“小姑娘，我们不是来看碟也不是来跳舞的，我们是来扭秧歌的...” “我家饭店小，没办法扭秧歌，平常都跳四步啥的。再说了，外边大道多宽敞，还不要钱，你们就搁外边扭呗”，鞠灵继续装傻。 屯子里的人都知道鞠老三家的三个姑娘个顶个的机灵有心眼儿，从鞠灵牵狗出来就猜到她这是不想让人进来呢，这会儿见她装傻装的跟真的似的，都不禁笑起来。 扭秧歌的人可不知道村里人笑啥，还当是自己说错了话呢。 犹犹豫豫的，那人还想再解释几句，鞠灵先一步说道：“你们怎么不往前走了？村东头你们还没去呢？上次来的秧歌队在我们屯子绕了一圈，你们不绕一圈啊？” 她话音未落，屯子里的人就跟着附和，催促秧歌队赶紧扭起来，别搁饭店门口原地踏步。 碰到一颗软钉子，话不让说全还不能发火，领头的人只得让队伍继续往前扭。 他们扭到村东又调头扭回来，再路过鞠家饭店的时候发现看门的已经从一条大黑狗变成两条大黑狗，鞠灵嫌冷早进屋暖和去了。 一条狗他们都进不来呢，两条狗更不敢往前走了，只得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秧歌队离开后，鞠灵才把大黑二黑都牵回自己窝栓好。 鞠文启夫妻心里还是挺忐忑，他们总怕事情处理的不好被别人说道，影响饭店的生意。 鞠灵安抚道：“不会有影响，咱们只管把酒席做好就行。今儿个不让秧歌队进门没有给钱估计很快就会传出去，以后应该也不会有秧歌队过来了，你们就消停的在饭店待着吧。” 稍晚一些鞠静四人回来，听说鞠灵做的事都夸她干得好，还都让鞠文启夫妻硬气一点儿，和气生财是没错，却也不能软到什么人过来都能从家咔哧到钱，惯出这些人一身毛病来。 尹凯旋的关注点比较清奇，他蹲二黑的狗窝前跟二黑对视半天，转头就跟鞠静说道：“以后你出门儿都牵着狗吧，咱家这两条狗都够威风的，你要遇上坏人什么的还能帮你咬他们。” 他可算提醒鞠家人了。 鞠文启一拍脑门懊恼道：“我怎么早没想到呢，要是早想到，上次那小兔崽子也不敢跳出来啊。” 鞠静也觉得这主意不错。 她在家这半年没少喂两条狗，跟它们的关系特别好，出门根本都不用牵，没她的命令它们不会跑远，也不会咬人。 没成想阻挡秧歌队进饭店还能有意外收获，一家子人都还挺高兴的。 第二天他们四个再去山上砍树就把两条狗都带去了，山高地阔，两条大黑狗在雪地里跑的特别欢畅，倒是比拴在家里还快乐一些。 “我觉得两条还是少了，应该多养几条，每回你一出门就一群狗围着你跑，多帅”，尹凯旋开玩笑道。 他真的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鞠家人还都当真了。 鞠文启和张永梅开始四下打听谁家大狗又下狗崽子了，真的准备再抱几只又大看着又凶的狗回来。 经过鞠静四人的不懈努力，在一中开学前，山坡地上的树终于砍的差不多，接下来就是等到春天冻土化开后把树根刨出来再松土栽种果树了。 这也是一个大工程，鞠静自己肯定忙不过来，那时候恐怕就得雇人干活儿了。 马上就要返校了，尹凯旋十分不舍，可跟对象再腻乎也不能丢下学业啊，他要完不成学业不就更配不上鞠静了么。 一中二月末开学，鞠敏他们要提前几天回去，饮品店和租住的地方都的好好收拾一番，还有一些材料什么的要准备，回去也没工夫歇着。 临走的前一晚，鞠敏他们还在收拾东西呢，鞠文启从饭店拿了两个茶盘和一些小玩意回来交给鞠敏，让她带去云河给彭岩。 自那日说开之后，彭岩再没有主动找过她，他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只在过年的时候互相发了拜年短信，想来年轻小伙儿拿得起放得下，这会儿已经有了新的想法。 鞠敏痛快的接了东西，跟鞠文启保证一定把东西送到。 这两个茶盘都快成鞠文启的心病了，答应人家年前给的，结果一直都没联系上彭岩，拖着拖着就拖到这个时候，鞠文启心里还怪不好意思的。 尹凯旋为了多跟对象相处一些时间决定不跟鞠敏他们一块儿走，他在鞠家再待两天再走。 前脚鞠敏他们离开，尹凯旋就贼兴奋的撺掇鞠静上山，鞠静还瞧不出他那点儿小心思么，笑道：“山上能干的活儿都干完了你还要去干嘛？不嫌冷啊。今天就在家把没锯的木头都锯了吧。” 俩人搁家热火朝天的锯木头的时候，鞠敏三人已经回到云河，景承熙回自己家休息，鞠敏和鞠灵则在出租屋做了一个大扫除。 下午四五点钟，鞠敏给彭岩打去一通电话，问他在不在云河，如果方便的话出来跟她见一面。 不巧，前几天彭岩去南方了还没回来，见面的事儿只能以后再说。 不见彭岩，鞠敏便带着鞠灵出去逛街买一些日用品。 结果一不小心买多了，俩人根本拎不回去，只能打三轮车了。 好巧不巧，她们搁路边一招手，第一辆停在她们面前的竟然是马家明的三轮车。 马家明就是早前蒋小飞带到一中食堂跟鞠敏相亲那人，虽然跟鞠敏不可能但不得不说，这人还行。 上车后，马家明也不嫌冷，扯着嗓子跟后车厢里的鞠敏唠嗑。他们也不算太熟，能唠的不多，马家明就主动说起鞠长清的情况来！ 第276章 价格战 云河这边认识鞠长清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儿，多年积攒下来的人缘一朝败个干净，相熟的人凑到一起说起这个人都要撇嘴带上几分不屑，评价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受他连累，蒋小飞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们夫妻俩自来感情就还成，蒋小飞更是经常在朋友和同事面前秀恩爱，跟人家说鞠长清在她这里没有秘密。 这就相当于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没事发的时候挺好，大家都羡慕她捧着她说，现在出事了，一样的事儿就能有另外一番说法。 不是说鞠长清在她这里没有秘密吗，那不就证明鞠长清干的那些坏事她也是知情的，既然知情还不去阻止，那就是变相的帮凶啊。 鞠长清骗的人里头自然也有蒋小飞的亲戚朋友同事，这些人气鞠长清，更气蒋小飞。 如此，蒋小飞的名声也彻底臭起来。 光名声臭还不打紧，最主要的是他们现在去哪儿都借不来钱！ 大家都不相信他们的人品，怕他们欠钱不还，还怕他们有别的花花肠子，保险起见还是保持距离一分钱都不借。 早前鞠长清答应被他骗的那些人二月二龙抬头之前把所有的钱都还上，眼瞅着就要到日子了，夫妻俩除了从赵芬那要到钱还一分钱都没借到呢。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只得卖房。 可这卖房也需要时间，不是今天说卖明天就能卖出去的，着急出手还会被压价，损失比较惨重。 “你瞅着吧，后头还有的闹呢，保不准还真的要打官司，你这二哥这辈子差不多也就这样了”，马家明感慨道。 鞠长清什么样鞠敏和鞠灵一点儿都不关心，她们就是纯粹的八卦。 鞠敏疑惑的问道：“我二哥跟大哥关系不挺好么，出这么大的事儿大哥大嫂没帮着点儿啊？” 说到这个，马家明又有话说。 “你大哥大嫂也让他坑够呛，还帮忙，不上门打一顿不错了！你大哥大嫂帮他介绍不少人买保险，他也骗了这里头的人，人家就连你大哥大嫂一块儿埋怨了。当初他们还撺掇我去买呢，说开三轮车危险，买个保险出事儿了还有赔偿，多好，得亏我没信他们的，要不我这钱不也白花了么”，马家明说道。 这大哥想法不对，保险还是挺有买的必要的，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选择买哪种保险，选择买多少钱的保险。 鞠灵心里不赞同，奈何跟马家明没什么交情，也就没说什么。 她从读初中开始就响应学校号召买了保险，一年五十块，没啥事就当是买平安了，出了事也能有一份保障。 这是她的想法，可显然还是有人不这么想，每年交保险费的时候班里都有不少学生不交，不是学生不想交，是家里父母觉得没有必要，浪费钱。 马家明把她们送到出租屋，鞠敏给钱他死活不肯要，鞠敏干脆从袋子里摸出两个苹果两个桔子塞到马家明车上，就当是抵打车的钱了。 在云河打三轮车不存在讲价还价的烦恼，因为只要是在市区，打一次就是两块钱。 回到出租屋，鞠敏风风火火的去做饭，鞠灵开电脑随便看看。 刚登陆QQ，便有好几条信息蹦出来，有早前联系过她的出版社编辑，还有网站的编辑，说的都是她写的书出版的事情。 价钱已经谈好，出版书要求要控制在二十万字左右，她的数字太多需要精简。此外，有些章节写的时候比较匆忙，有不少错别字、病句，这些都要修改一番才行。 修改的工作肯定要她来做，修改完之后再给出版社的编辑看稿，人家那边通过之后才有可能出版纸质书。 鞠灵早前还把事情想简单了，以为网站编辑谈好她就等着收钱就行，没想到自己的活儿还不少呢。 出版费对于现在的鞠灵来说可是一笔大钱，她肯定不能放弃。 出版社那边给她一个月的时间改文，那接下来的一个月对鞠灵来说会非常的难熬。学习不能落下，改稿也要按时完成，时间非常紧迫。 早前她跟鞠敏说过有出版社要出她的书的事儿，不过过了一个多月鞠敏大概忘记这茬了，那她干脆不提省的大姐担心，等以后书出版了拿到样书给全家一个惊喜似乎也不错。 第二天鞠敏去学校食堂收拾，鞠灵在家开始改稿子。开学前的这几天时间她差不多把能利用的时间都用起来，改稿的进度还是挺快的。 正式开学后，她要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改稿的时间只能被压缩在晚上十点之后，一点一点的磨真的很痛苦。 开学后饮品店的生意依旧很火，不过相较于上个学期，鞠敏还是面临了很大的挑战。 因为，一食堂也有人卖奶茶之类的饮品了。 有竞争，对顾客来说肯定是好事，但对商家来说就不那么美好了。 大概是新店开张的原因，一食堂的奶茶卖的没有鞠敏这儿卖的好，不过只要奶茶好喝，生意早晚都会好起来。 鞠敏不好自己过去买奶茶来尝一尝，就派鞠灵去买。人家的招牌奶茶一样来一杯，回头她挨个尝一遍。 她尝景承熙也跟着尝，尝完马上给出评价。 “颜色看着挺好看，但我总觉得味道怪怪的，不是说不好喝，是太冲了，太腻人”，景承熙点评道。 确实有些腻人，这个腻还不是甜的那种腻，鞠敏也不好形容，总之就是怪怪的。 “喝习惯了的话应该没问题，咱们不能掉以轻心，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把咱们自己的饮品做好”，鞠敏最后总结道。 可惜啊，人家一食堂的饮品店不跟他们比味道，人家要打价格战。 各种饮品都比状元饮品店便宜一点儿，有好些学生觉得一食堂的实惠就去那边买，对状元饮品店的生意冲击还是挺大的。 “大姐，要不咱们也降价吧，降到跟他们一样”，景承熙给她出主意。 鞠敏却觉得降价这主意不好，虽然稍微降一点儿她并不会赔，但会让顾客觉得她之前故意卖了高价，有竞争后才给的正常价，会让人产生不好的感觉。 “做活动吧，用活动来吸引人，肯定比直接降价效果好”，最后，鞠敏拍板决定道。 第277章 有招 景承熙不理解，做活动不也是一种降价销售么，而且比改价降的还多，那为什么还要做活动呢？ 鞠敏就笑着问景承熙：“你在网上买过东西吗？” 景承熙老实的回道：“我看静姐买过。” “差不多的东西，一种直接给出标价，一种打出大大的广告说原价多少现价多少，你看到后会想买哪一种？”鞠敏问他。 鞠敏说的是差不多的东西，并不是一模一样的东西，要是一模一样的话就没有比较的必要了。可若是同一类的东西的话，那当然是打折的东西更吸引人，给人一种买到就是赚到的感觉。 两样东西质量可能差不多，成本也差不了多少，但这两种销售模式会给人不同的感觉，买后者的就会更多一些。 鞠敏就想这么干。 饮品店后面就有不少厚纸壳子，她挑了几块干净又厚实的拼接成一个一米多宽一人来高的大板子，把饮品店的饮品单子抄一遍，后边写上原价再在上面狠狠的画一笔，紧接着再写上活动价。 活动价定的非常巧妙，有的比一食堂饮品店的原价贵，有的比人家原价便宜，总之最后达到了平衡又不让人觉得很刻意。 纸壳板子上面当然要写上饮品店的名字，直接放食堂楼的外边，哪怕学生只是打食堂门口路过都能看到这个纸壳板子，更不要说那些来食堂吃饭的学生了。 “这板子先对付着用，改明儿我再印一些传单，你出去发一发，学校通知栏里也贴几张”，鞠敏忙活的时候对景承熙说道。 景承熙朝鞠敏竖起大拇指，真心赞道：“大姐，还是你会做生意，就这些招数打死我都想不出来。” 都说努力比天赋重要，可有的时候吧，有天赋的人稍稍努力做出来的成绩就比没有天赋的人付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获得的成绩更好。没有什么不公平，毕竟天赋这东西是自生下来就带着的！ 不得不说，从没有专业学过全靠自己摸索的鞠敏，在做生意这方面确实有天赋。她脑子活，胆儿还够大，善于举一反三，还会不断的自我反思，只要坚守初心和底线，成功是早晚的事。 这一波活动搞的风风火火，状元饮品店的生意越发的好起来。人家一食堂卖奶茶的也不是木头，肯定会想对策。 状元饮品店搞活动，一食堂也搞活动，活动力度比鞠敏他们还大。 鞠敏也没多着急，她找时间去学校附近的复印店打印了不少活动宣传单，还跟人家定制了几块活动专用的广告板。这广告版不是一次性的，只打印出大概，活动力度、日期什么的关键信息都空着，做活动的时候填上，做完活动擦去收起来，下次做活动再换上新信息就行，可以重复利用，非常节能环保。 她不着急，景承熙可着急的很，一个劲儿的问鞠敏有什么对策没有。 鞠敏就问景承熙：“你有没有仔细对比过咱们的店跟一食堂的店？发现两个店有什么不一样没有？” 都是卖饮品的，要说不同也只有卖的饮品种类了吧。 景承熙给出答案，鞠敏赞赏的笑笑：“你说的没错，就是种类不一样。奶茶和果汁咱们和一食堂的店都有，可他们没有碳酸饮料！” 状元饮品店虽然有碳酸饮料，可说实话，卖的并不好。主要是小卖店有卖瓶装碳酸饮料的，算起来价格比他们这成杯的卖便宜。好些学生买一瓶碳酸饮料，喝完了之后就用那瓶子在班里的饮水机里接水喝，重复利用的非常彻底。 “你也会调配碳酸饮料，你说一说，咱们一杯碳酸饮料的成本价是多少？”鞠敏又问道。 这个，景承熙可没办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因为他都是一大桶一大桶的调，一大桶能装多少杯他从来都没注意过。 “也就几毛钱吧”，鞠敏笑着说道：“不仅便宜，还特别好弄。所以，我们可以在碳酸饮料上做做文章。” 鞠敏这一招是真的绝。 在第一拨活动结束后，她又搞了一个买一送一的活动！ 买任意一杯奶茶或者果汁赠送碳酸饮料一杯！买大杯奶茶或果汁就送大杯的碳酸饮料，买小杯那就送小杯，反正只要你买鞠敏就敢送。 他们有的送，一食堂的奶茶店可没碳酸饮料送，所以这一轮较量依旧是鞠敏大获全胜。 不过她也没得意，搞这么大力度的活动是有后遗症的，那就是活动结束不送了之后会有顾客心理落差太大不来买饮品了，所以必须有后招。 就在鞠敏想后招的时候，彭岩的电话打过来。他刚从南边回来，有时间，想约鞠敏见一面。 鞠敏坦然应约，大家都是实在人也不整那些虚的，吃饭喝茶都省了，直接在彭岩的鞋摊子见面。 鞠敏拿着两个茶盘和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找过去的时候彭岩正和雇员小莲清理货架呢。 在鞋摊前挑鞋的顾客依然不少，不过不算闹腾，彭岩和小莲一个人干两样活儿都能轻松应对。 鞠敏看他在忙，就寻思放下东西说两句就走，不想彭岩却道：“这次去南边给三叔三叔和奶奶带了几双鞋，你跟我去仓库拿吧。” 鞋已经带回来，而且还是送给爸妈和奶奶的，鞠敏不好拒绝，便跟他一块儿去了仓库。 这次彭岩带了不少货回来，仓库里属于他的那块地方乱糟糟的堆满了东西，连彭岩自己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好。 他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本来就是过去看看，没想自己把货拉回来，可我朋友帮我找的这家厂子的货真的不错，我怕晚点儿下手货就没了，只得自己跟车把货拉回来。” 说话的时候他一个不留神踢翻脚边的一个大箱子，呼啦啦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东西翻倒出来，鞠敏惊讶的不行。 “你不卖鞋么，整这么多发卡干嘛？”鞠敏问道。 花花绿绿的塑料发卡，有的有单独包装有的没有，但总的来说看着都还成。 第278章 值得 鞠敏蹲下来拿起几个发卡仔细瞧了瞧，也没瞧出什么问题，看着都挺好的。 彭岩蹲到她身边，也随手捡起一个指给鞠敏看：“你看这个发卡上的小人图案，一只眼睛是不是有点儿偏，看着就像个斜眼儿似的。” 鞠敏又仔细看一看，别说，还真跟彭岩说的似的。 不过这种小毛病一点儿都不影响使用，自己带出去也不会有谁趴自己脑袋上瞅。 这里的所有发卡都是这种小毛病，没坏，就是上面镶的图案有小瑕疵，有的连彭岩都找不出问题在哪儿。 “反正这是人家厂子甩出来的残次品，不能发给订货商就全部处理，我觉得都挺好就捡了个漏。拿回来直接卖有些坑人，就拿来送人，谁买鞋了送一个两个的，是不是挺好？”彭岩笑着说道。 可不挺好么，鞠敏之前也想到买饮品送点儿小东西了，不过她门路没有彭岩广，所以根本没往工厂不要的需要处理的残次品上想。 彭岩这里可不光有塑料发卡，还有文具、化妆品、钥匙扣、塑料牙缸、鞋刷子等等不少样东西呢。 “这些可不是一个工厂就能生产出来的，你都从哪儿弄到的啊？”鞠敏忍不住问道。 彭岩也没有隐瞒，实话道：“我朋友老家那边开了黄黄了开的有不少小工厂，干什么的都有。有的工厂黄了剩下的货没地方搁就囤到我朋友的大仓库里头，说是过一阵就取走，结果几个月也不见动静，我朋友再跟人家联系就说不要了随便他怎么处置，他不就全都处置到我这里来了么。” 他朋友也是一个挺有想法的人，在别人有点儿钱就投资开工厂的时候，他朋友花钱买下一个大厂房改建成仓库往外租。 仓库分好几个区域不仅可以储藏生鲜冷冻还可以囤放对温度湿度没有太高要求的东西，不少厂子干不下去黄了他这仓库的生意却越来越红火，去年又在原来的仓库旁边建了一个，光靠收租赚的就比很多人忙忙活活赚得多。 见鞠敏盯着这些东西两眼放光，稍微一想彭岩便想到其中门道，笑着说道：“敏姐，来我这里买鞋的上了岁数的人多，小孩儿和年轻人都少，送东西的话鞋刷子这些实用的东西比较好，像文具、钥匙扣这些就是往外送人家可能也不稀罕，不如你拿回去送给买奶茶的小孩儿吧，他们肯定喜欢。” 文具不用说，小本子、油笔啥的每个学生都用得上，而且这些文具都不难看。钥匙扣的样式特别多，有的飘轻有的贼沉，有的就是模子里倒出来的图案有的塑料外壳里面还夹着明星的照片，学生指定喜欢。 鞠敏当然心动，但拿人手短，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却不想在她开口之前彭岩又道：“敏姐，这老多东西我运回来也不容易，白给也不合适，你就给我搭点儿运费吧。以后我从那边上货捡合适的东西再整回来，你也给我搭运费，这样我还能少花点儿钱。” “装这些东西那你雇的货车不就少装鞋了么，亏的还是你啊”，鞠敏要好好的跟他算一算账。 彭岩笑道：“敏姐，你知道那货车多大吗？回来这一趟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装上车都还没装满呢。可人家跑货都是按趟算不按占用的地方多少算，咱当然是装的越满越合适了。敏姐你放心，我也是生意人，赔本的买卖肯定不会做，这些小零碎你要的话要给我多少钱我肯定给你算得明明白白，保证不多要也保证不要少，到时候你可别说我太会算计就行。” 不怕他算计，就怕他不算计。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坚决不欠人情，就目前的情形来说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俩人也不嫌仓库乱糟，就蹲那儿开始算起账来。 账算完，鞠敏觉得很合理，当即便给了彭岩钱，然后在彭岩的帮助下把几大箱子的零碎小东西搬到外边打车回学校。 她倒腾好几趟把几个箱子全都弄进饮品店，景承熙还处在惊讶中没有缓过神来呢。 “你不是说去送东西么？怎么还搬回这老多东西？你早说有这么多我去搬你来看店啊”。景承熙说道。 “箱子有点儿脏，我这衣服已经埋汰了，就别把你也整埋汰了。”鞠敏一边开箱子一边笑着说道。 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景承熙马上就明白他敏姐要干嘛了，乐的不行。 “敏姐，你可真厉害，就没有什么事儿能难住你”，景承熙由衷赞道。 鞠敏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所有称赞照单全收，还给景承熙安排新任务：“咱们先送这几箱子文具，你先清点一下有多少样，几个本子几支笔，点完告诉我一声，我再计划下一轮的活动该怎么做。” 鞠敏搬东西出一身汗，坐一边儿休息，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彭岩打过来的。 接起电话，彭岩带笑的声音传过来：“敏姐，咱俩光聊这些小东西的事儿了，正经事忘的干干净净。” 鞠敏还没想起来，迷糊的问道：“什么正经事？” 彭岩提醒道：“你跟我去仓库是干嘛的啊？” 去仓库拿彭岩从南边给鞠文启他们带回来的鞋... 鞠敏一拍脑门，懊恼的不行，可不是把正经事给忘了么。 彭岩笑道：“敏姐你也别着急，哪天有时间再过来就行，反正那鞋是开春化冻后才能穿的，现在穿还早，不耽误事。” 鞠敏算算日子，还有四天周末，到时候可以再过去一趟。两人也没多说，商量好见面的日子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彭岩攥着手机眯眼笑起来。 其实，鞠敏走的时候他还记得拿鞋这事儿呢，不过他没提醒她。 提醒她了，哪还有下次的见面啊。 很多感情都是通过相处得来的，鞠敏想不着痕迹的跟他保持距离，他知道，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应对办法。 小莲问他这么费劲的追个比他年纪大还结过婚的女人值得么，他回答的很坚决——值得。 鞠敏过去经历的那些事情才成就了今天独立、坚强、勇敢的她，他喜欢这样的她。所以，一切的付出都值得，因为是她所以值得！ 第279章 花样 今天食堂楼门口一侧的状元饮品店广告牌格外吸引人。 买奶茶或者果汁赠送笔记本，买碳酸饮料赠送圆珠笔，买的越多送的越多，上不封顶。 其实那几箱文具不止笔记本和圆珠笔，还有圆规、尺子套装、笔袋等等，种类比较多，但每一样的数量并不多。 于是，鞠敏还想搞一个抽奖活动。在饮品店一次消费超过十五元可以获得一次抽奖机会，分出一二三等奖，还有谢谢惠顾什么的。 这个奖要怎么抽呢？她和景承熙商量这件事的时候还出现了分歧。 景承熙想拿个纸壳箱做抽奖的箱子，写一些纸条扔进去，超过十五元就来抽一张小纸条，简单又方便，饮品店操作起来也不麻烦。 鞠敏却觉得这样不好，不够吸引人，她想弄个大转盘，就立在饮品店前面，转盘转起来指针最后会落在哪牵动着所有人的心，那种感觉肯定是去箱子里摸一张小纸条比不上的。 这大转盘得定做，学校对面的复印社不给弄，还得去步行街那边找店铺弄，景承熙就觉得麻烦，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这样。 “做生意想赚钱就不能怕麻烦，咱们要把顾客的心里揣摩的透透的，这样才能把生意做长久，你得有耐心才行，多学着点儿吧”，鞠敏语重心长的说道。 她把景承熙当自己弟弟，就想他以后能好好的，什么都想教给他。然而景承熙就属于那种做生意没有天赋的人，他敬佩鞠敏主意多脑子活，但让他多思多想多揣摩他可做不到，真的没那个耐心。 鞠敏不放心让景承熙去定做转盘，自己去找店定做，两天后才拿到做好的实物。 费劲巴拉的搬回来先给景承熙看，做的时候嫌麻烦玩儿的时候他可一点儿不嫌麻烦，试着转了好几次，就没有一次转到一等奖上的，最好才是一个二等奖。 “敏姐，你是不是安装什么小机关了，要不怎么转不到一等奖呢”，景承熙不承认自己手气不行。 鞠敏笑道：“这还用什么小机关，都搁明面上摆着呢，一等奖占的面积最小，转到概率当然就低，要谁来转都能转到一等奖咱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转盘有了，景承熙忙下楼把广告牌改一改，就等中午学生来吃饭看看这次转盘抽奖活动的效果呢。 事实证明，多动脑揣摩顾客心理不怕麻烦是真的有用。那大转盘摆在那里，一进四食堂就能看到，好奇心重的孩子特别是男孩子肯定想要试一试。 也是巧了，第一个来玩儿的男学生手气贼好，直接转到一等奖。 鞠敏把装着一等奖奖品的箱子拿出来让他自己挑奖品，围观的学生都羡慕的不行。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饮品店前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又要做奶茶又要管着抽奖这边，鞠敏和景承熙有些忙不过来，鞠灵就来帮忙，也不耽误多少时间。 一食堂饮品店被鞠敏这一招又一招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特别郁闷却又没有办法。 其实很多人爱跟风，看别人干这个赚钱他们也去干，以为东西比别人家稍微便宜一点儿或者怎么着就能比别人赚钱，根本不动脑去琢磨，结果就是高开低走，早晚被淘汰掉。 竞争对手不抗打，鞠敏也并没有放松警惕。她在一次一次的活动中找到乐趣，即便一食堂的饮品店明天黄了，她也照样会多弄些新花样出来。 就在鞠家大姐热火朝天的搞活动赚钱的时候，鞠家二姑娘鞠静的手下也多出几名得力干将。 这个得力干将并不是人，而是狗。 鞠文启给她寻摸的，统共四只，抱回家的时候都两个多月大了。 别看才两个多月大，一个一个可威风着呢。它们的爸妈都是大狼狗，它们长得也有点儿凶，不过很亲鞠静。 说来也奇怪，奶奶怕陌生人，不让外人碰她，可她却不怕狗，小狗围着她转她也不烦，有几次鞠静还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摸小狗呢。 奶奶不害怕，家里也有地方，更不缺那一口吃的，所以鞠静这几个得力干将养的毫无压力。 她还嫌起名麻烦，直接叫人家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鞠文启十分不赞同，因为他有时候也这样叫自己三个姑娘，感觉怪别愣的。可惜啊，反对无效，狗是鞠静的，取什么名都得鞠静说的算。 大姐小妹小弟和男朋友全都走之后，鞠静除了养狗照顾奶奶外，还在计划别的事情。 现在山上的树都砍完了，要抢在春种的时候把树全都栽进地里，那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树苗什么的先不说，她得先有一辆车。 以前想买皮卡，但现在看来，皮卡还得往后稍一稍，农用车比较紧要。 用的时候再买肯定来不及，所以她打算哪天抽空就去镇上看一看。 在鞠文启和张永梅看来买农用车是一件大事，她一个小姑娘去办不靠谱，还是得鞠文启陪着或者找别人帮忙才行。 鞠静很无奈的跟他们说道：“我也不小了，难道你们想以后我遇着点儿大事就找你们陪着？你们得放手让我去试一试，就算这次被坑了或者怎么着那也是经验，多被坑几次就谁都坑不了了。” “你这买不好可要被坑钱呢，你自己可想好了”，张永梅先接受她的说法。 鞠静轻笑，故意气鞠文启：“我自己赚来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被坑了也无所谓。” 鞠文启被气习惯了，也不上她的当，轻哼一声道：“你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吧，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 决定买农用车的第二天，鞠静就带着钱去了镇上。 镇上有一条街专门卖农机设备，春耕前这条街相当热闹，下面不少村屯的人过来买农机产品。 反正也不着急，鞠静就挨家瞎逛，有人跟店家询问农用车的情况她就装作挑东西偷偷听一听，半天转悠下来对农用车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不敢说是内行，至少别人想忽悠她没有那么容易。 第280章 专属 下午的时候，鞠静终于锁定一辆农用车，跟老板一顿讨价还价，终于以一个双方都还算满意的价格达成交易。 车呢，鞠静可以自己开回去，也可以让这家店送，鞠静毕竟是生手也没逞能，留下自家地址让人家送货上门。 车是第二天送到的。 开进村的时候倒没多吸引人，毕竟这已经不是村里的第一辆二十四农用车，可当那辆车停在鞠老三家门口的时候，屯子里的人都纷纷出来看热闹。 鞠老三和张永梅已经不种地，那还买农用车干嘛？难道鞠静说要搁家种地是真的？可家里的地都包出去了，她能种哪块地？那块山坡地大是挺大，但不收东西啊，种那块地不是傻了么！ 猜来猜去，好些人得出一个结论来——鞠老三一家子就会瞎折腾，有钱烧的。 鞠静才不管别人咋说，要是怕别人说就不去做某一件是那她什么都干不成。 车到之后她便开始上手试着开，屯子里的路上总有人走动，还有鸡鸭牛马什么的，撞着什么她可赔不起，所以便把车开到村外，想怎么开怎么开。 这种大型的拖拉机可比手扶拖拉机好开多了，鞠静连手扶拖拉机都能驾驭，这种拖拉机更是不在话下，不出一个小时，她就能开的很顺溜了。 车有了，接下来鞠静就开始琢磨在山坡地上种什么果树好。 农科所的那么多节课也不是白上的，鞠静也知道自家这边适合种哪些果树，不过她不敢百分之一百保证自己的判断正确，于是又跟王亚磊在网上联系，向他咨询相关问题。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经过王亚磊的分析建议，鞠静对自己开荒栽树的计划更有信心。 当天她就在空间发布了一篇日志，她提供了几种果树的图片，并且在下面进行文字说明，让她的网友在下面评论里投票，最后她就种得票最高的那三种果树。 当然，以后她的果园子肯定不会只有三种果树，不过第一步还是得迈的稳一些，先弄三样试试手。 一开始吧，网友们还老老实实的投票选树，后来评论的画风越变越奇怪。 第一个歪楼的就是尹婉柔，她说自己没吃过大秋果，但看着红彤彤的挺好吃，建议鞠静给她专门种一棵大秋果树，以后那棵树产出的果子都要留给她。 自尹婉柔之后，就有不少网友希望鞠静能给他们种一棵果树，每个人选的果树还不一样，这个想吃大秋果，那个想吃沙果，还有想吃李子和杏的，越说越起劲儿。 后来，这些人又开始兴奋的给自己领编号，尹婉柔说自己是第一个要有一棵专属果树的，以后树长大结果了应该在树上挂个牌子，上面写着“NO.1尹婉柔”。 鞠静看到这些评论的时候，编号已经排到第17了，且还有不断增加的趋势。 鞠静是真的没想到评论会这么歪，不过她没打岔，就看着这些平常在网上玩儿的不错的朋友不着边际的评论。 他们的评论给鞠静很大的启发。 单单只是栽种果树，果子成熟下果售卖，不出意外的话确实能赚到钱，但也没多大意思。同样都是果树栽培，她可以多花工夫，多动脑筋，弄的跟别人不一样，弄的有趣一些，兴许还能赚到更多的钱呢。 外边兴许已经有人开始搞这种模式的果树栽培了，但家里这边肯定没有，想来她要是搞起来就算不是头一份也算是挺超前，不论成功与否都值得一试。 可这个具体该怎么搞，还得好好的琢磨琢磨。 当然了，她也不能白给人家种树，肯定是要收钱的，只这收钱多少也是一个大问题。 鞠静被这些问题烦的不行，打电话给鞠敏，希望鞠敏帮她出出主意，结果电话白打，鞠敏很支持她去做一些身边的人没有做过的事情，但具体该怎么做鞠敏也眼前一抹黑。 怕耽误鞠灵学习，所以没给她打电话，然后就把电话打到尹凯旋那里去了。 开学后尹凯旋过的也不轻松，现在家里断了他的零花，他读书生活的一应花销都得自己想办法，以前花钱大手大脚习惯了，现在吃顿饭五毛一块的都得算计半天，他一时还真适应不了。 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坚决不向尹爸尹妈低头，尹凯旋还在同学的介绍下找了一份兼职——在宠物医院打杂。 结果兼职的工资还没拿到手呢，他就在人家宠物医院搭进去两千多块！ 就有一天，一姑娘抱着一只受伤的小三花猫来医院。据那姑娘说这小猫是她家母猫下的崽儿，四处乱爬不小心被家里人一屁股坐身上了，家里人觉得救不活不如直接扔掉，可姑娘还想来医院试一试，万一救活了呢。 实话，尹凯旋当时还挺感动的。姑娘多善良啊，不放弃一丝希望，小三花猫摊上这样的主人也是幸运。 可那姑娘着实不抗夸，说是去缴费就再没回来过，把可爱的小猫扔医院不管了。 没缴费，宠物医院的意思是不给小猫治了，给它打一针让它安安静静的离开得了。 可尹凯旋心软舍不得，狠狠心咬咬牙，自己去把费用交了。 小猫命大抢救回来，尹凯旋的钱也不算打水漂。现在他已经把猫接回宿舍偷偷的养起来，还取名叫冰狼。 每回打电话提起这只猫，鞠静都忍不住吐槽这名字。 “人家一只小母猫你给人家取名叫冰狼，怎么想的你？” 论起名，尹凯旋觉得鞠静没有资格吐槽他。 “你会取名？你那四条狗都叫什么来着？你也好意思说我！”尹凯旋回击。 行吧，俩人半斤八两，谁都别笑话谁。 今儿个鞠静打来电话也照例先关心一番狼牙的情况。 说起自己的猫，尹凯旋愁的不行。 “你说我们一个动物医学专业的宿舍竟然不让养动物，多不合理。狼牙跟着我可太受罪了，一来人检查宿舍我就得把它藏床底下，来我这儿都十多天了，还一回都没出过门呢，我都怕给它憋坏了”，尹凯旋说道。 鞠静给他出主意：“下学期你就大四了吧，学校不是不强制你们住校了么，你就出去租个房子住呗，就没有人管你养猫还是养狗了。” 第281章 哇凉 说实话，尹凯旋特后悔当初选动物医学专业。 因为别的专业都是四年制，他得读五年！ 动医也是医，要学的可不比人医专业的少。 他当初要是选别的专业，早一年毕业，就可以早一点儿和鞠静在一起。远距离的异地恋，真的太考验人了。 鞠静提到出去租房，尹凯旋又是好一顿的唉声叹气，他跟鞠静诉苦道：“其实上学期我就打算在外边租房子了，宿舍和外边我想住哪儿住哪儿，多好啊。可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得省钱，出去租房就不考虑了。” 想到他的实际情况，鞠静也颇为同情。 “你和你家里边一直没有联系么？他们也没主动联系过你？毕竟都是一家人，有矛盾了光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总得有一方主动去解决”，鞠静含蓄的劝道。 道理尹凯旋都知道，可这回他还真不能主动出击。 他自己爸妈什么脾气他最清楚，他要主动跟家里边联系，他爸妈指定以为他要服软，后边的事情肯定更麻烦。 所以，他得挺住，让在暗中观察的爸妈看到他没有他们给的钱也能生活的很好。 不想跟鞠静聊这些，省的她跟着担心犯愁，于是尹凯旋主动转移话题道：“今儿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啊？不会就是闲聊吧，有点儿不像你性格啊。” 没事儿的话鞠静都是给他网上发信息，只有有事的时候才会打电话，尹凯旋都摸出规律来了。 鞠静把自己的烦恼说给尹凯旋，让他帮忙出主意。 尹凯旋自己没什么想法，不过他对鞠灵道：“这学期我选修了两门植物生产类的专业课程，其中一门课程的教授参与过国家级别的农业新型产业课题研究，还去过不少农业大国参观考察过，回头我跟他聊一聊，听听他的建议。” 大概因为自己读书少，鞠静对读书人文化人有一种近乎于迷信的心态，听说尹凯旋可以跟教授讨教这事儿高兴的不行，难得夸了他好几句。 尹凯旋得下周才能见到那位教授，所以鞠静决定先把这事儿放一放，转头又跟鞠文启商量起打井的事情来。 现在冻土还没化，井指定是打不了。不过打井需要什么，该准备什么总要知道，在这方面她真是毫无经验，必须得跟鞠文启商量。 鞠文启被自己二姑娘怼的也学会怼人了，抓住鞠静有求于他这个机会，他也学着鞠静的语气说道：“呦嘿，你不挺能的么，不就打个井多大点儿的事儿啊还来问我，我以为你连飞机大炮都能自己造呢。” 被亲爸这么一怼，鞠静不仅没生气还倍儿开心的笑起来，拍着老同志的肩膀一副老成的语气说道：“哎呀，鞠老三同事现在可不得了啊，都会噎别人了。不错不错，继续保持，以后谁搁你跟前儿阴阳怪气的说话你就这么噎回去，千万别软！” 鞠文启：... 虽然自己年纪大，但这噎人的功夫还是没有自己姑娘深厚啊，被怼的肝儿疼。 玩笑开完，父女俩才安心的说起正经事。 鞠文启参与打过几口村里的井，用来喝水的，也没多深，整个过程也并不多复杂。 但父女两个都知道，要打用在灌溉方面的井可不是这么简单的，肯定会很深，靠人一镐头一镐头的刨肯定是不行，必须借助外力。 小富强屯这地方是真的好，旱涝保收，就是真的赶上大旱的年头顶多就是开农用车到大河边接水管子泵点儿水到水田地里就行，扛过最热最旱那几天肯定就没事儿了。 所以，他们这地方根本不用打井灌溉，别说是鞠文启，就是找屯子里年纪更大的人问估计也问不出多少有用的东西来。 “咱乡好像都没有一口打在地里灌溉的井，还真不好打听，要不回头我去山下打听打听”，商量不出什么来，鞠文启犯愁的说道。 他口中的“山下”就是乡政府所在的村子，因为那村子在小富强屯北边的山下，也就是鞠静要种树的那座山下，所以鞠文启这一辈以前的人都叫那村子山下，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会这样叫了。 鞠文启搁那边也不认识什么人，去打听估计也打听不到什么，鞠静也不想折腾自己老父亲，还是决定自己去想办法。 她在网上发了一个求助帖，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寻求帮助，没想到短短一天时间，就有很多人给她留言解惑，其中不乏专业人士！ 有一个自称是南方某省农业大学农业水利工程专业学生的网友的留言格外用心，写了很多，鞠静一字不落的看下来，心哇凉哇凉的啊。 农业灌溉用井都是深水井，具体有多深要看当地的具体情况，不过少说也要几十米甚至百来米。 这种深度，一般会用机械完成作业，还要在里面铺设管子，各种费用加算起来，最低也得小一万块啊！ 所以，这种灌溉井大多是几家合伙或者以村屯、大队为单位来打，很少个人家来打。 鞠静设想过自己栽种果树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唯独没想到会卡在打井这事儿上。 她早前真的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没有专业的眼光只是想当然的以为，真的是不行。 她十分沮丧，怕自己父母担心没敢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只找个机会打电话给鞠敏诉说苦闷。 “静静，你是不是后悔了？”鞠敏不确定的问道。 鞠静颓唐的“嗯”一声，轻声回道：“大姐，是我太天真了，想在农村创业真的太难太难了，我怕...” 她怕倾尽所有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她怕自己的所有努力以及大姐小妹的支持都打水漂，她怕跌倒一次自己就再没有勇气爬起来继续向前，她真的很怕。 “别怕，静静”，鞠敏轻声安抚道：“咱们什么苦没吃过什么困难没经历过，眼前这点儿苦难算得了什么。你放心，大姐会一直支持你，别怕干不好也别怕赔钱，经验比什么都重要。” 鞠敏说的太认真，连鞠灵从卧室走出来都没发现。 她刚说完还没等到鞠静说话呢，先听到自己小妹忧心的问道：“大姐，是我二姐的电话？她出什么事了？” 第282章 求助 想瞒是瞒不住的，鞠敏只得实话实说。 手机开公放，二人谈心变成三人聊天。 鞠敏和鞠灵先安抚鞠静一番，等她情绪稍微好一些又开始给她出主意。 鞠灵有一个不小的发现，对两个姐姐分享道：“大姐二姐，你们知道隔壁盘龙乡武道村有一片果林子么，也在山上，也没听说他们那个果林子打井啊。” “盘龙乡武道村？离咱屯子挺远好像，我就知道这个名儿，别的都不知道”，鞠静诧异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村子？还知道人家村里有片果林子？” “我同学有武道村的啊！”鞠灵笑道：“二姐，我觉得你可能挤进死胡同了，老想着打井打井打井，就没想过这井有没有打的必要。回头你打听打听武道村那林子的情况，看看人家是怎么解决水的问题的。” 鞠灵的一番话让鞠静重新拾起希望，转天就开始四下打听武道村果林子的情况。 据说，武道村果林子面积不大，种植的主要是龙冠苹果。这个品种的果树比红富士什么的成熟早，十月之前可采摘，很适合北方稍微冷一些的地方种植。 那片果林子确实种在山坡上，各方面条件都跟鞠静那块山坡地差不多，也是黄土不禁旱，不过经过几年果树的滋养改善，那块山坡地的土质明显好不少。 不禁旱的山坡地栽种果树当然是需要灌溉的，但如果选择的是耐寒耐旱的果树的话，会极大的减轻农户的灌溉压力。 武道村种果树的那家人栽树苗的时候就从大河里拉水上山，一水舀子一水舀子浇树苗。等树苗长到夏天，赶上三伏干旱缺水，也是从大河拉水一棵树一棵树的浇，熬过这几天就没什么事儿了。 在云河农科所的技术员的帮助下，这几年那片果林子的土质被改良的越来越好，果树的根也扎稳当了，一般的小旱完全不用浇水，除非赶上那种几十年不遇一次的大旱才用浇水。 选择对的品种的果树，不怕苦不怕累，此外就是采用科学的方法对土壤进行改良，只要各方面的细节都做好，打不打井真的不要紧。 而且，在深入的了解过后，鞠静还知道打这种灌溉用的深水井从长远的角度讲很不好，竭泽而渔，绝非长久之计。 了解的越多，鞠静就越发现自己的知识储备不够，很多东西不是靠她去农科所听那几节课就能明白的，想把自己那片山坡地搞好，还是需要专业人员手把手的指导。 经过一番思量，鞠静决定求助王亚磊。 她希望经过王亚磊的介绍，可以跟农科所的某一位技术员结成一对一帮扶对子，这是云河去年才出的助农政策，农科所的技术员各个跃跃欲试，可惜下头的老百姓没多少认这个的，好些技术员想结对子都找不到人。 结对子对技术员来说有什么好处？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如果没有好处，那技术员舒舒服服的待在农科所里搞搞研究上上课多好，何必费劲巴拉的搞这些呢。 农业相关部门也想过这些问题，所以在制定政策的时候就明确说了，结对子之后农民增产增收，那结对子的技术员也有相应的奖励，农民赚的越多，技术员的奖励也就越丰厚，绝对是一件互利的好事儿。 之前鞠静没想结对子是因为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她自以为在农科所听过那么多课已经足够应付一些基本的问题，说白了吧，就是过于自信。 现实教会她做人。门外汉就要有门外汉的自觉，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听专业人员的意见和建议，想靠自己去摸索那也成，那就先做好一次又一次撞到头破血流的准备吧。 鞠静不是不能承受失败的结果，但明知有更好的路的情况下还要死命的往墙上撞，这可就不是她的做事风格了。 其实，她不找王亚磊帮忙直接去农科所填写一个结对子的申请表，回头农科所也会给她指派技术员，只是这样的话弄不好就会让王亚磊觉得她没把他当朋友。 人和人相处很多时候就是这样，遇着事儿了自己想的是不给好朋友添麻烦，于是自己去想办法解决，而站在朋友的角度想的可能就是遇着事儿了都不想着我，就是没有把我当朋友。 这样的人是真朋友，遇到不容易，千万要珍惜。 王亚磊和鞠静大概就是这样的朋友关系。王亚磊对她早已经没有别的意思，他现在也处了很好的对象，关系很稳定，鞠静要是躲躲闪闪的倒显得她自己心里有鬼。 如此，综合考量过后，请王亚磊帮这个于他而言一点儿都不麻烦的忙最合适不过。 王亚磊也是真的够意思，在电话里就对鞠静说道：“你结对子找我啊，还找什么别的人。咱关系这么好又这么熟，合作起来肯定默契。” 鞠静很诧异，问王亚磊：“农科所不是希望你把工作重心放在讲课上么，再说你也不差那点儿奖励吧，怎么想着要下乡了呢？” 王亚磊闻言叹口气，解释道：“我这年纪也不小了，得为以后多打算打算。我听我们领导说结对子做出成绩来除了金钱层面的奖励还有别的说法，你应该懂的吧。” 鞠静了然的“哦”一声，赞道：“这感情好，让你们更有工作积极性，对我们农民来说也是好事儿啊。” “那咱可就说好了，咱俩结对子。这事儿你不用操心，我把所有手续都办的妥妥的，办好就去你那儿看看，有什么问题咱见面好好的聊一聊”，王亚磊痛快的说道。 俩人说好，挂断电话后鞠静大大的松一口气。 不用自己摸黑行走，压力顿时没有那么大了。 她又马上给鞠敏打去电话说这件喜事，鞠敏听她语调欢快也放了心，还开玩笑道：“你要是把这事儿告诉凯旋他肯定吃醋，以后啊，他肯定有事没事就给你打电话问你在干嘛跟谁在一起。” 鞠静觉得不会，倍儿自信的回道：“不至于，尹凯旋身边也有女的朋友和同学我都没说什么，他指定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然而让鞠静没有想到的是，她对象尹凯旋同学还就是那么小气的人，吃起醋来啊，十个八个人都顶不上他一个。 第283章 吵架 “又是那个王亚磊！”电话里，尹凯旋咬牙切齿的说道：“静静，他对你就是贼心不死，你必须得离他远点儿。” “想什么呢你？他都有对象了，人家还计划着结婚呢，你别老把人往龌龊里想行不行”，鞠静反驳道。 网上聊天，她随口一提跟王亚磊结对子的事儿，没成想尹凯旋直接一通电话打过来，不由分说就要她跟王亚磊保持距离，实话，鞠静有些不开心。 很多人觉得吃醋是一种爱意的表达，其实这个吃醋的度很难拿捏，稍微吃点儿醋是表达爱意，不仅吃醋还要干涉对方的生活那就是占you欲在作祟，也是控制yu旺盛的表现，并不是好事。 兴许有人很享受对象为自己吃醋，但显然鞠静不在这个行列里头。 对象稍微表现一下醋意她觉得没问题，可不顾事实不听解释一味吃醋还要让她做出改变干涉她的生活，鞠静绝对不能接受。 都是拥有独立人格的人，都有各自的交友圈子，如果不能做到融入进去那就要做到互不干涉，这是两个人处对象最起码的尊重问题。 尹凯旋并未察觉出她情绪的变化，还跟她继续掰扯道：“静静，你怎么这么单纯呢？有对象怎么着？结婚了又怎么着？他心里怎么想的你又不知道，兴许他就是想家里红qi不倒外头彩旗飘飘呢。” “尹凯旋，你不要用你的龌龊思想去衡量别人。你是这样的人不代表别人也是这样的人！还有，我跟王亚磊是朋友，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要是对我朋友有意见麻烦憋着，憋不住就滚犊子。”鞠静冷淡的说完这几句话啪的挂了电话。 鞠静一拔高声量说话尹凯旋就知道自己捅马蜂窝了。只没想到这次的马蜂窝这么猛，一点儿机会都没给他。 尹凯旋也是一个善于反思的人，他没马上给鞠静打电话，而是先思考自己刚才的话哪里不对。 其实对待同一件事每个人的角度都会不一样，站在尹凯旋的角度，他觉得自己没毛病。 曾经喜欢过自己女朋友的男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甚至是很长时间都会跟自己女朋友密切往来，作为一个男人，不能有点儿小脾气吗？不能表达自己的不满吗？不能要求... 尹凯旋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能发小脾气也能表达不满，但是不能要求女朋友怎样怎样做。 换位想一下，如果自己心里坦荡荡的跟一个曾经喜欢过自己的女生成为实验搭档，鞠静不仅不相信已经有男朋友的女同学对自己已经没有那个心思还非得让他离那个女同学远一点儿以后不要跟她来往，他会怎么想呢？ 肯定是觉得鞠静无理取闹啊。 所以现在，鞠静是觉得他无理取闹不相信她不尊重她了吧。 尹凯旋懊恼的不行，马上QQ给鞠静发信息道歉。 鞠静的QQ明明在线，但是等老半天也不见回复，尹凯旋就彻底急了，赶紧又打电话。 他打的座机，没人接，又打手机，占线。 稍微松一口气，估计鞠静不是故意不接他电话，是用手机跟谁打电话呢。 尹凯旋猜测的没错，鞠静就是在跟人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是王亚磊，他愉快的告诉鞠静结对子的手续已经办好，她现在就是他的技术帮扶对象了，明后天有时间他就过来一趟，跟鞠静一块儿上山好好的考察一番。 这感情好，鞠静把刚才的不愉快扔到脑后，兴奋的跟王亚磊聊起来。 这一聊就是半个多小时，直到手机没电才算被迫聊完。 往电脑前一坐，看到尹凯旋的留言，已经平静下来的鞠静也开始反思自己。 两个性格存在差异的人相处起来有矛盾很正常，吵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矛盾之后双方都不能冷静的反思，不能静下心来去分析思考，其实多想一想，很多问题都可以得到解决。 鞠静也不矫情，主动给尹凯旋打去电话，俩人电话里把事情说清楚，尹凯旋表示以后绝对不会命令鞠静去做什么，会给予她全部的尊重和信任。 话都说开，尹凯旋还笑起来，他对鞠静说道：“嘿，咱俩距离老夫老妻又近一步了哈。我一定要记住这次吵架，这可是咱俩确定关系以来第一次大吵，非常有意义。” 鞠静懒得跟他探讨情侣吵架的意义这种十分没有营养的问题，说起自己最关心的事情来。 “冰狼怎么样了？你这学期课本来就多，还要兼职，能忙的过来吗？”鞠静问道。 “对了，刚才光顾着说吵架正经事都忘了跟你说，我不去校外做兼职了，我们学院的动物实验室缺个饲养员，我申请去工作已经通过，是有偿的，既能学到东西又有钱赚，最主要的是不用学校外边两头跑，比出去打工舒服多了。”尹凯旋高高兴兴的说道。 那确实还挺好的，鞠静也替他高兴。 第二天王亚磊来小富强屯找鞠静，鞠文启和张永梅都特别高兴，也非常重视这个客人，不让鞠静马上带人上山，非得留人在家喝茶。 鞠文启住院手术多亏了有王亚磊的父亲帮忙，这份恩情鞠家人都记在心里，喝茶聊天的时候鞠文启不止一次的表达感谢，还要把自己最新做好的一个茶盘，也是迄今为止他最满意的一个茶盘送给王亚磊的父亲，让王亚磊捎回去。 喝完茶又吃了一顿大餐，这一天真的只就吃吃喝喝什么都没干。 晚上王亚磊去乡政府的招待所去住，第二天再过来鞠文启拉着他喝茶他就死活都不喝了，必须得先办正经事。 鞠静牵着大黑二黑带着王亚磊出村，到没人的地方鞠静就把大黑二黑放开，让它们撒欢。 到山坡地后，王亚磊从他的小挎包里拿出一个器皿又掏出一个小铲子，选择好几个地方铲土保存，又蹲地上摸摸索索半天，一点儿没嫌地面脏。 鞠静完全不懂他在鼓捣什么，等他站起身才问道：“你有什么发现？” 第284章 发现 “你这片山坡地的土质其实是可以改善的，而且并不需要多复杂的方法，不过你这一片地太大，你自己弄可能有些费劲。”王亚磊说道。 鞠静站在原地，伸出一只手抵在眉前挡住阳光，笑着说道：“不能一口吃个胖子那就慢慢来，咱们先从山顶开始，一点一点的改造。今年没办法把整个坡地全都栽上树，那就上面栽树下边种别的，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也不错，咱们把步子迈的小一点，争取每一步都踩在实地上，慢慢的总会好起来”，王亚磊鼓励道。 他们都是比较务实的人，聊起这些就非常投机。 王亚磊在小富强屯待了三天，给鞠静不少有用的建议，鞠静觉得受益匪浅。 改良土壤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想让一小片土地从贫瘠变的肥沃，兴许要用两年三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更不要说鞠静这一大片的土地了，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可能会更多。 鞠静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熬，她一边按着王亚磊的指导意见一步一步的开始着手去做，一边做好详实的记录，把自己每天做的事情编辑出来配上图片发到网上。 她就是要给所有关注她的网友一种在跟她一起创业一起成长的感觉，那以后当她取得成功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觉得开心。 这边鞠静信心满满的为自己的事业忙碌的时候，她的大姐鞠敏同志正和彭岩在小餐馆里吃饭呢。 鞠敏是来拿鞋的，她不想耽误彭岩做买卖就想直接去封闭市场找他，拿上鞋直接就走，可彭岩说上午忙下午可能也要忙，就中午有点儿时间，让鞠敏尽量在这个时间过来。 中午正好是饭点儿啊，她过来拿鞋，彭岩顺口说一句“一起吃个午饭吧，吃完我下午还有的忙呢”，真的特别自然，鞠敏不疑有他，就跟他一块儿来了小饭馆。 当地的菜码大，一个人一个菜足够了，他们也不讲究那些虚闹的，就两菜一汤完事儿。 等菜上桌的这段时间彭岩问起鞠敏的饮品卖的怎么样，托彭岩那些小赠品小礼物的福，饮品店最近的生意越来越好。 而且鞠敏还有一个了不得的发现。 她发现不管到什么时候大家都爱收集一套一套的东西，就好比吃干脆面集《水浒传》的一百单八将，为了能够收集全套，多少孩子别的零食都不吃就成天啃干脆面呢。 好巧不巧的，这一批小赠品里面就有几个成套的钥匙扣，一个是十二生肖，一个是二十四节气，还有一个特别受小男生的喜欢，是各种运动器材。 鞠敏就发现有一些学生专门为了这个钥匙扣来买饮品。腼腆的不好意思开口就给什么要什么，重复了就去跟别人换，有的泼实一点儿就会主动要自己没有的生肖，如果有的话鞠敏也会尽量满足。 她把这个小发现跟彭岩分享，彭岩竟觉得非常惊讶。他这鞋铺也有赠品，不过好像买鞋的人都不太在意这些，并不会为了集齐这些小物品来买鞋。 想一想也就明白了，毕竟鞋比饮品贵，而且来买鞋的大多是有点儿年纪的妇女，对收集什么小玩意不感兴趣。 “摸清楚他们喜欢什么，你只要投其所好就行，对你的店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回头我跟我朋友联系一下，看他那里还有什么成套的小东西么，有的话回头给我发货的时候顺道都给你捎过来”，彭岩贼仗义的说道。 其实这正是鞠敏要求彭岩帮的忙，没想到还没等她张口彭岩就自己先说了。 鞠敏十分感激，以热水代酒敬彭岩一杯，还承诺道：“以后你有什么事儿尽管跟我说，我能帮把手的也肯定帮。” 彭岩没跟她客气，马上接话道：“好嘞，敏姐，我要真有什么事肯定不跟你客气。” 这顿饭俩人也没吃很久，主要是鞠敏怕耽误彭岩的时间，正经吃饭的时候就没怎么说话。 吃完饭彭岩回封闭市场，鞠敏去客运站托运这几双鞋。 全都忙活完回到出租屋，发现她小妹还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敲字儿呢。 “小不点儿，你从早上六点多起来就开始弄，一直弄到现在都没歇着吧？眼睛能受得了？玩电脑也耽误学习，你差不多就行了啊！”嘴上叨叨着，鞠敏还是先去厨房给她洗了一盘水果。 鞠灵嘴上应着，眼睛依旧盯着屏幕，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还有几天就到一个月了，她还有一万多字没修完，就想趁着今明两天不上课赶紧修完。 鞠敏一向知道自己小妹有分寸，见她没动弹也没多说什么，只让她赶紧把水果吃了。 当天晚上七点多钟鞠灵终于修完稿子，第一时间发给编辑。 编辑也挺有效率，第二天就给了回复，说是的长度正合适，内容、格式语病什么的还需要校对，这活儿也有专业的人来做不用她操心，大概一个礼拜左右可以完成。 鞠灵骤然轻松下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乔玦打电话。 最近一有时间就改稿子都没跟乔玦通过电话，她打过去的时候乔玦都觉得稀奇。 “呦呵，小不点儿百忙之中给我打电话，真是我的荣幸啊”，乔玦也学会阴阳怪气的说话了。 鞠灵嘴巴也厉害，马上怼道：“得了吧，咱俩顶多半斤八两，你不也没给我打电话啊。小玦哥，你最近很忙吗？给大学生上课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没意思”，乔玦唉声叹气的说道：“学生真的一届不如一届，根本没我们那时候的钻研劲儿，都不知道来上课干嘛的。” 这学期他要协助本专业的一名教授完成一门选修课的授课，那教授贼忙，基本没时间上课，所以教学任务基本都要乔玦来完成。 物理方面的选修课，以前选这门课的人不多来上课的就更少了，可这学期不一样，上课的老师太帅以至于每回乔玦来上课阶梯教室都挤的满满当当。 过来都能踏踏实实的听听课学学习乔玦也能挺开心，可这一个一个的上课就瞪俩大眼珠子瞅他，魂儿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给这些人讲课让乔玦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无趣至极！ 第285章 很像 鞠灵特别爱听乔玦将他上课的事儿，乔玦越是烦闷唠叨鞠灵就越开心。 也不知道乔玦是真的烦躁到需要跟鞠灵倾诉还是他发现鞠灵爱听这些，絮絮叨叨的给她讲了二十多分钟，逗的鞠灵忍不住大笑了好几次。 讲完整体，乔玦又给鞠灵单独讲几个比较有意思的学生。 第一个是男生，外国文学专业的，大老远的来听物理专业的选修课，根本就听不懂。 然而这男生每回上课都坐在第一排，上课听的特别认真，还会记笔记，乔玦对他印象还不错。 上几节课后，乔玦终于知道这男生为什么来上物理专业的选修课了。 原来啊，这小伙子跟大多数来听课的女生一样，觉得乔玦长得帅谈吐还很斯文，是专门来看帅哥的！ 鞠灵听后笑了好久，差点儿给自己笑岔气。 “那你得对人家好点儿，多不容易”，笑过之后鞠灵打趣道。 乔玦冷哼一声：“我可不是要多关照他一些么，每回上课需要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我都点他，让他知道乔老师的课可不是那么好上的。” 鞠灵才不信他会这么干呢，乔玦可不会那么小心眼儿。 说完这个男同学，乔玦又说起一个女生。 这女生比较特别，是数学专业的，这门课是她自己选的，跟很多奔着人来的不一样，她对这门课是真的感兴趣，且期末还要考这一科的期末试。 一开始选课的时候就选择这门课的学生基本上都很好学，乔玦之所以注意到这个女生是因为她的长相。 “她跟你长得特别像，真的。看到她，我都能想到你过几年读大学时候的样子”，乔玦感慨道。 这回鞠灵笑不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乔玦说有女生跟她长得像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 她不想继续聊下去，准备转移话题，但乔玦却抢先一步继续说道：“我看过她的资料，竟然也是你们省的，不过家在省城。她家要不是离你们屯比较远我都要怀疑她是你什么亲戚了。真的特别像，圆脸，圆眼睛，笑起来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 鞠灵：... “我笑起来哪不聪明了？”鞠灵气道：“小玦哥你别乱说话啊，你再胡说我就告诉我大姐二姐，让她们全都孤立你，以后你再来我家往你的米饭里偷偷放盐。” 鞠静以前真的这么干过。乔玦一来总领鞠灵出去玩，鞠静觉得自己小妹被抢走了特别生气，就在盛饭的时候偷偷往乔玦的饭碗里撒了一点儿精盐。 那么咸乔玦肯定能吃出来，但是他没表现出来，等吃完饭鞠文启和张永梅不在身边的时候才找鞠静算账，俩人为此还差点儿动手，得亏有鞠敏和鞠灵拦着。 他们之间有太多这样有趣又生动的回忆，每每说起都要感慨一番。 不过这次乔玦没有感慨，话题又被他转回到那个很像鞠灵的女学生身上。 鞠灵开始好奇起来，那个女生跟她长得到底有多像才能让乔玦一次又一次的提起来。 “小玦哥，你有她的照片吗？有的话发过来给我看一看，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有你说的那么像！”鞠灵有些赌气的说道。 聊完挂电话后，鞠灵又打开电脑登陆QQ，乔玦给她发来了那个女生选课记录上的一寸免冠照片。 鞠灵看到照片都愣住了。 她去自己的书桌那儿翻找半天，从一个储物的小盒子里翻找到这学期新拍的一寸照片，真的太像了！ 如果她拿那个女生的一寸照片办事肯定没有人会发现异常，真的很神奇，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呢。 鞠家三姐妹虽然是一个爸一个妈生的，但她们长得并不像。大姐鞠敏长得很大气，不笑的时候有些凶；二姐鞠静最漂亮，她要仔细收拾收拾化个妆真的不比很多明星差，还得是那种艳丽的女明星；鞠灵就是那种比较讨喜的长相，特别招老人家的喜欢，鼻子眼睛脸全都圆圆的，明明不胖却给人一种很丰润的感觉。 跟自己姐姐不像反而跟一个陌生人长得像，这种感觉很微妙，要不是鞠文启没在省城生活过，鞠灵都要以为他亲爸曾经犯过错了。 转头鞠灵把这件稀奇事说给鞠敏和鞠静，两个姐姐也都觉得很奇妙，不过鞠灵总觉得大姐二姐在提起那个女生的时候，语气里有掩藏不住的笑意。 什么意思？有女生跟自己亲妹妹长得像是多大的好事儿吗？至于笑的这么开心么？ 当然至于！ 鞠敏和鞠静都觉得乔玦身边多出这样一个姑娘来，那乔玦这臭小子就不会盯着她们小妹了！ 鞠灵可不知道自己的亲姐姐都在想什么，她也没多纠结那女生的事儿，毕竟自己还要学习还要等编辑的消息，哪有工夫关心别人啊。 一个礼拜后，鞠灵收到编辑的回复，稿子已经改的差不多，接下来也没她什么事儿，就等着收样书吧。不过在这之前，稿费会通过留在网站的银行卡信息打到她的账户上。 稿费的税很高，光那些扣出去的税就把鞠灵心疼够呛。不过转头一想，相较于扣出去的税，她得到的更多，有了这些钱，她就可以帮助二姐创业了。 还没等来稿费，鞠灵先等来一个云河市团委组织的“梦想”主题的征文大赛。 征文比赛分小学、初中、高中三个组别，所有学校都要参与其中。 高中组要求征文不少于一千八百字，写完还要修改，前前后后得折腾好几天，最重要的是就算折腾出什么名次来也没多少奖励，一张奖状一个小奖品顶天了，谁都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 全都这么想，整个学年都没有几个人报名，学年主任又生气又着急，干脆给每个班分派任务，每个班必须派五名学生参加征文比赛。 十八班没人报名，赵老师直接把任务分配到个人，鞠灵很不幸的中招。 赵老师也是一个狠人，把她选出来的五个学生带到办公室，让他们在办公室写征文，课也先不用去上，卷子作业也不用做。 第286章 双喜 强压之下必出奇迹。 鞠灵和她的四名同学都着急回去上课，不得不逼着自己赶紧把征文写完。 于是，五个人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把将近两千字的征文写完，还互相帮着修改了一番。 赵老师一个数学老师对征文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她连看都没看，让五名学生利用中午的时间把征文誊抄一遍，然后按照征文的格式要求上交上来，下午她直接交到校团委去。 从头到尾，从上到下，从老师到学生，都是一副非常应付的态度，给学年主任气够呛，说赵老师不顾学校荣誉，纵容学生胡作非为。 赵老师这人平常对学生非常严厉，关起门来恨不能拿着她那教学用的大三角尺戳学生脑袋把所有不爱学习的学生都戳的爱学习，把所有不懂事的学生戳懂事喽。可是敞开门面对外人的时候赵老师又非常护短，她能说自己班学生不好，但外人不能说，学年主任也不行。 赵老师一气之下给学年主任怼了！ 当时俩人就站在十八班门口说话，班级门关着，可靠走廊那面墙有两个小窗还开着，俩人的对话传进班里，班里学生都听到了。 平常最调皮捣蛋的孩子都听得格外认真。等赵老师回来，所有人都闷头学习，在鞠灵的印象里，十八班的学生好像没有哪一刻都这么爱学习。 老师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太大了。好老师不仅会教人知识，还会在平常的教学和生活中教会学生很多课本以外的东西，甚至影响学生的性格。 赵老师给学生们的学习动力一直持续到期中考试。 高一下学期的其中考试十八班总体成绩惊人，平均分在学年十九个班里排第三，统共有十六人进入学年前一百名，其中五人进入学年前五十。 鞠灵就是那五分之一，这次她考了学年二十一。 最近一段时间鞠灵特别走运，除了期中考试考的不错外，她的稿费也到账了。此外，参加比赛的那篇胡诌乱凑出来的征文，竟然得奖了！ 高中组除了一二三和优秀奖外，还有一个特等奖，只有一人可以获奖。 鞠灵就是那一个人。 消息传到一中，传到十八班，整个班级都沸腾了，男生女生拍着桌子呐喊庆祝鞠灵得奖，得奖的鞠灵反而成了最腼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足无措不知道干什么才好。 赵老师也特别高兴，打手势让全班同学都消停一点儿，还道：“我当班主任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回有学生在全市级别的征文比赛里面拿最高奖，值得庆祝。” “请客，请客，请客...”学生们在班长的带动下齐齐喊道。 鞠灵得奖，怎么也都该她来请客。 她站起来刚要说话，赵老师又给她打了个手势让她坐下，笑道：“你们这次期中考试成绩不错，鞠灵又得了奖，算是双喜临门，这个客我请了。你们想要什么？” 为班主任请客这事儿学生们还花十分钟开了个小班会，最后决定让班主任请喝饮料。 班长把每个人要喝什么都记录下来，去找班主任要钱，班主任痛快的给了钱，班长就要给饮品店打电话下单。 一直没机会表明态度的鞠灵终于找到机会，跟班长说她去订奶茶可以再有优惠，可以给班主任省点儿钱。 鞠敏当然会给自己小妹面子，给出一个相当于五折的价钱，还赠了许多小礼品，同学老师都非常高兴。 转天班主任就通知鞠灵一件事，三天后颁奖，她得亲自去领奖，到时候会有很多领导到场，还有市电视台录像，可能会在本地的新闻播出。 鞠灵没把这当成多大的事儿，但鞠敏却非常上心。 她甚至盘算着带鞠灵出去买衣服，置办一身像样的行头。 “周一去领奖，正好周六周日你们不上课，我带你出去逛一圈。你要上电视呢，这多大的事儿，可不能随便应付过去”，鞠敏盘算道。 “大姐，我觉得没有必要，领奖穿学校的校服最保险，肯定不会出错”，鞠灵说道。 鞠敏特意打开柜子看了看鞠灵的校服，嫌弃的不行：“你们高二高三的校服都挺好看，怎么到你们这一届就换成土耗子色了呢？太难看。” 不怪鞠敏这么说，这一届高一的校服真的特别难看，土不土灰不灰的颜色，样式也贼难看，真不如以往那种蓝白或者红白的运动服好看。 “难看就难看呗，主要是校服上印着学校名字呢，学校指定希望我穿校服”，鞠灵坚持道。 鞠敏可不管她坚持不坚持，反正给自己小妹花钱的心思十分坚定。 鞠灵实在拗不过她，只得跟大姐出门逛街。 鞠敏不仅给鞠灵买不少衣服，还给鞠静买了好几身。她是大姐么，两个妹妹都挺疼的。 买完东西去吃饭。 云河步行街后街新开一家过桥米线的店，别说吃了，以前鞠灵听都没听过过桥米线，鞠敏就带她去尝新鲜。 跟她们一个想法的人还不少呢，新开的店生意不错，一楼的座位都满了，她们只能去二楼。 一般客人不愿上二楼，因为二楼吊顶较低，比较闷。 往楼上走的时候鞠灵也蹙眉道：“上楼的楼梯也太窄了，还是木头的，这要着火肯定跑不下来只能顺着窗户跳出去。” 鞠敏嫌弃她乌鸦嘴，翻着白眼儿说道：“你可少说两句吧，好好的着什么火。你看这边饭店的二楼基本上不都这样么，也没见谁家着火，你可别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惊喜的叫她们的名字，循声望去，竟然是彭岩。 彭岩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吃米线，跟他坐一块儿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既然不是一个人那自然不好并桌，打过招呼之后鞠敏和鞠灵两人就找了个距离他们不算远的桌子坐下。 大概赶上吃午饭的点儿了，楼上的几个空位不多一会儿就坐满了，人多使得二楼更加闷热，鞠灵和鞠敏吃米线的时候都把外套脱了。 吃着吃着，鞠灵吸了吸鼻子，抬头皱着眉头问她大姐：“大姐，你闻到什么怪味儿了没有？” 第287章 乌鸦嘴 “没闻到啊，就闻到米线...”鞠敏话还没说完，就有惊恐的尖叫声传进她们的耳朵里。 “着火了，快跑，着火了”，二楼靠近楼梯的一桌客人大喊道。 鞠灵这张乌鸦嘴，还真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上楼的时候随口说一句楼梯窄有危险这危险还真就发生在楼梯上。 也不知道是谁上楼的时候还抽烟，烟头就随手扔在楼梯上。木制的楼梯，看着是挺时尚好看还便宜，可也真的存在消防隐患。 木头挺干，特别易燃，好巧不巧，起火楼梯的旁边还挂着一块装饰用的布帘子，火苗顺着布帘迅速窜开，整个二楼的楼梯口几乎是在瞬间变成一个火帘子。 楼梯都烧了，那肯定不能顺着楼梯下一楼，二楼还没有消防通道什么的只有一道楼梯，只能跟鞠灵之前说的一样，从窗户那儿跳出去。 躲二楼等救援行不行？ 答案当然是不行。 火势蔓延很快，根本不能确定他们躲到上面能等到人来营救。 而且，火灾中真正被火烧死的其实是少数，更多的人吸入有毒烟气窒息而亡。 楼上有窗户但窗户很小，根本没办法做到空气流通，所以还是得尽早离开火场的好。 鞠灵初中的时候就学过相关的消防知识，一直都记着呢，可显然有人不知道。 她眼睁睁的看着好几个人往二楼最里头的角落里躲，似乎以为躲在看不见火苗的地方他们就安全了似的。 “大姐，去窗边，看看能下去吗”，鞠灵提议道。 鞠敏勉强也还能保持镇定，拉着鞠灵踉跄着跑到窗边，往下一看，姐妹俩的心都凉下来。 挺高不说，下边儿还没有一块软和地方，直接跳下去摔死到不至于，肯定得摔伤。 就在她俩往外看的工夫，彭岩和他的朋友也凑了过来，着急的一块想办法。 这边动静挺大，惊动别的商家客人。 鞠敏他们还没想到应对之法，楼下已经聚集不少人，都仰着头往上边看。 还有热心的人搬来床垫褥子什么的垫在下边，让楼上的人往下跳。 鞠敏拉着鞠灵的手，回头看一眼火势，不成想就这一刻的工夫，她俩就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扒拉开，一个挺高挺壮的男人抱着个两三岁的孩子顺着窗户跳了出去。 男人精准的落在床垫被子上，怀里的孩子一点事儿没有，他起来的时候面上表情痛苦，行动也有些迟缓，想来还是摔的挺疼。 不过总的来说，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是摆脱危险了。 有人成功，二楼的窗口顿时拥挤起来，躲在墙角的人都跟疯了似的跑过来，挤破脑袋往窗外跳，有人大喊一个一个跳也不好使。 鞠敏也想挤，刚一动一左一右两条胳膊都被拉住。 拉住她的是鞠灵和彭岩。 彭岩道：“这人挤人的更危险，咱们先等一等。” 四个人伏低身子捂住口鼻，看着比着火更可悲的人间闹剧。 在生死面前，还有多少人记得礼仪，记得尊老爱幼，记得女士优先。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带着五六十岁的母亲和五六岁的孩子，一个人根本护不住两个，老母亲被推倒，女人着急忙慌的去扶，就这么一眨巴眼的工夫，她的孩子也被人撞倒。 左右都是亲人，都有被踩踏致死的危险，她先救谁？ 孩子哇哇哭，老母亲哎哎叫，女人绝望的不知如何是好。 “别过去挤，等他们跳完咱们再过去”，彭岩嘱咐一句，便直起身朝女人走去。 鞠敏一声呼唤卡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彭岩把女人推到孩子那边，自己则扒拉开还不断往老人身上踩的人，艰难的把老人扶起来，搀到鞠敏他们这边。 他二人过来前，女人也已经把孩子救起来，这祖孙三代人总算暂时安全一些。 老人被踩好多脚，受伤颇重，再加上这层楼内烟雾浓重，她的意识已经不是很清楚。 女人和孩子都哭的不行，鞠敏和鞠灵劝着也不好使。 乱乱糟糟一会儿后，窗口终于松快下来，身强体健和什么都不顾的人差不多都已经跳下去。 几个人互相搀扶着来到窗边，鞠灵朝下一看，心下又是一凉。 刚才这些人争着抢着往下跳，都想着跳下去就能活命，结果就是第一拨跳下去的人还没爬起来第二拨就跳了下来，可能没摔伤却被砸的不轻。 鞠灵往下看的时候已经有一个看着有四五十岁的女人倒在床垫旁边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昏迷还是... “快别愣着了，赶紧跳吧，这里头都快喘不上气儿了”，彭岩的朋友催促道。 这人还挺够意思，没自己先跑，而是让鞠敏和鞠灵先跳。 鞠灵让开位置，让那女人先把孩子递下去。 祖孙三个全都安全着陆之后，鞠灵才在鞠敏的催促下跳下来。 她直愣愣的跳下来，虽然跳在床垫子上，但垫了一下小腿，疼的她蹲在原地动弹不得，多亏周围人热心，把她搀扶到一边。 她之后是彭岩的朋友，最后是鞠敏和彭岩。 这俩人竟然是一块儿跳下来的。 一块儿跳不算，俩人还拉着手，鞠灵看着这有如被世俗所不容的小情侣携手跳崖殉情的场面，不知道怎么的，竟有些感动。 然而事实并没有那么浪漫悱恻，其实是看着挺硬朗的彭岩——怕高。 匆匆的往楼下瞅一眼他没事儿，但让他从二楼往下跳他就全身都颤。 鞠敏见情况危急也顾不了许多，直接抓住他的手，连拖带拽的把人拉上窗台，一块儿跳下来。 落地后鞠敏压到彭岩的半拉身子，彭岩躺点子上咳半天，又给鞠敏吓一跳。 好在他们下来不多一会儿救护车和消防车就都来了，受伤的全都被拉到医院。 鞠灵情况还挺严重，开始她还以为只是肌肉拉伤什么的，去医院一检查才知道是胫骨骨折！ 骨头有些错位，大夫要先给她把断骨扶正了再打石膏固定，这个过程还是挺疼的，鞠灵都咬牙忍着。 然后就是卧床休养，伤腿得抬高，不能移动，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不能去学校上课，也不能去领那个征文比赛的大奖了。 第288章 拥抱 这一场大火造成两人死亡四人受伤。 鞠灵从楼上看到的倒在床垫旁边一动不动的女人被后面跳下来的人砸死，彭岩从地上扶起来的那个大娘送到医院也没有救回来。 受伤的四个人里面除了鞠灵，其他人都是擦伤之类的小伤，都不需要住院治疗。 鞠灵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烦恼和忧愁。 医生说她骨折这块儿恢复会比较慢，恢复的好的话两个月左右才能拆石膏，拆了石膏后还要有一段时间来恢复。 她最担心的还是上学的问题，学习一天都不能落下，少上一天课她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能补上来，实在太难。 医生给的意见是再着急也要休养一个月，一个月后来复查，恢复不错的话可以去学校听听课，恢复的一般那就需要继续休养。 最少也要一个月... 太漫长了，鞠灵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浪费。 她知道自己不是多聪明的学生，没有老师的讲解只靠自学根本不可能保持现在的成绩。 正烦着呢，又有好几家电视台的人要来采访她。 大火致人死亡可是大事，别说云河本地的电视台，就是滨江以及省一级的电视台都会报道，找大火亲历者采访也很正常。 可是鞠灵不愿意接受采访，又不是什么好事儿，即便上电视也没意思，有那个时间还不如想一想怎么解决上课的问题。 然而这件事根本由不得她同意还是不同意，电视台的人过来的时候医院直接就把人领她的病房里来了，镜头直接怼过来，她不想接受采访都不行。 新闻讲究一个时效性，当天云河和滨江的新闻里就出现了她的采访，省级的新闻第二天也播了关于她的采访画面。 本来都不想告诉爸妈不想让他们担心的，这下可好了，想瞒都瞒不住。 老两口风风火火的赶到医院看小姑娘，张永梅看着她吊起来的腿哭的不行，鞠灵和鞠敏劝半天才给她劝住。 老两口不是哭小姑娘伤的重，他们是觉得后怕。 那可是死了人的事故啊，万一，万一出事儿的是他们的大姑娘怎么办？出事的是他们的小姑娘怎么办？ 光是想一想晚上就睡不着觉，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以前乔玦老往外跑的时候鞠灵就劝他说父母还健在的时候不要去做危险的事情，因为一旦发生意外白发人送黑发人会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情。 为了不让这样的人间惨剧发生，鞠家的姑娘以后无论做什么事肯定都会更小心，更谨慎。 鞠文启夫妻在云河待了一天，再三确定鞠灵没事后才回家。 她的情况还不错，医生说明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鞠敏正琢磨着去哪儿给她买个轮椅呢，彭岩就把轮椅拐杖什么的全都给送来了。 这次鞠敏没提给钱，毕竟也算是经历过生死，这会儿要是还提钱反倒显得她不近人情。 彭岩陪着姐妹俩聊了一会儿，一通电话打过来叫他回封闭市场处理急事，鞠敏便出门送他。 俩人走后鞠灵百无聊赖的摸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乔玦打一通电话。想问问乔玦不去上课该怎么保持良好的学习状态不被落下太多，又怕乔玦知道她的情况担心影响工作。 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病房的门被推开。 鞠灵以为是大姐回来，头都没抬便用撒娇的口吻说道：“大姐，我头可痒了，回头你给我洗头吧。” 回应她的，是一声极轻极淡的“好”。 不是鞠敏。 鞠灵豁然抬起头看向站在病房门口的人，看着他凌乱的头发，微红的眼眶，满是褶皱的衣服，心头一梗眼泪便落下来。 鞠灵都被自己吓一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她一边抬手擦眼泪一边笑着对乔玦说道：“小玦哥，你怎么来了？我没...” “事”字还没说出口，她已经被几个大步走过来的乔玦俯身紧紧的抱进怀里。 乔玦的身体在微微发颤，不是冷或者怎么样的那种颤抖，是恐惧引起的浑身颤抖。 没错，他是在恐惧，在害怕。 鞠灵都不知道他看到关于那场大火的新闻报道，看到她的采访的时候心里有多害怕，多着急。 他恨不能自己长翅膀直接飞到鞠灵身边，摸摸她的脸和头发，确定她还好好的。 “小玦哥...”鞠灵轻轻的唤一声。 乔玦以为她要安慰他，甚至已经想好自己该怎么接话，却不想鞠灵在一声呼唤之后轻声说道：“你快起来，你压着我大姐的手机了，给她压坏了她得找你算账。” 乔玦：... 本来在门外准备冲进来把乔玦拉开的鞠敏听到自己小妹的话勾起嘴角笑起来。 轻轻的叹口气，鞠敏到底没有进病房，转身朝外边走去。 她小妹啊，还小呢，根本不懂这些，他们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整理好情绪坐下来，乔玦关心起鞠灵的伤势来。 鞠灵实话实说，末了还道：“小玦哥，你别以为我是在骗你，我说的可都是实话，真的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不能乱动，没办法去上课。” “腿比上课重要”，乔玦看着她吊起来的打着石膏的腿说道：“好好养着吧，千万别落下什么后遗症。” 鞠灵乖乖应下，又疑惑的问道：“小玦哥，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的？不会是我二姐告诉你的吧？” “我看你们省的新闻看到的”，乔玦回答道。 鞠灵更加疑惑：“小玦哥，你没事儿看我们省的新闻干嘛？” 乔玦：... 如果京都能收到云河的电视频道，那他就看云河的新闻了。这不是收不到呢，只能退而求其次看省内的新闻。 他不好这样跟鞠灵解释，只得扯谎道：“换台的时候正好看到的，新闻里提到云河我就多看几眼，结果就看到你了。” 说着，他还笑着戳鞠灵的脑门儿一下：“你啊，差点儿吓死我。看到新闻的时候我就想，我好不容易看着长大的小姑娘要真出什么事儿我可怎么办啊，不亲自看你一眼我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第289章 家教 看一眼之后呢？ 乔玦依旧放心不下。 鞠敏要去饮品店，鞠静每天上山撒肥松土，鞠文启夫妻有饭店要忙活，各有各的忙碌，都没办法一直陪在鞠灵身边照顾她。 其实吧，鞠灵觉得根本不用人一直陪在她身边。 鞠敏白天该忙就去忙，中午晚上给她送饭就行。上厕所她自己也能解决，轮椅就放在床边，她能挪下去自己转到厕所，只要动作小心一些不碰到伤腿问题不大。 可她大姐觉得不行，她小玦哥也觉得不行。 鞠敏打算花钱找个人过来伺候鞠灵，乔玦更绝，直接打电话回单位请了长假，死活都要留下来照顾鞠灵。 鞠家姐妹都觉得这样不行。 鞠敏和鞠静当然是担心乔玦趁着家里没其他人在对她们小妹不规矩。鞠灵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就是怕耽误乔玦的工作。 乔玦先避开鞠灵跟鞠敏谈了一次，再三保证不胡作非为，甚至都指天发誓了，这才让鞠敏松动下来。 鞠静专门打电话过来警告乔玦，要是敢做坏事儿她就拿菜刀过来砍了他。 解决了鞠家大姐和二姐，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说服鞠灵。 乔玦可有杀手锏，一点儿都不担心说服不成功。 他跟鞠灵说道：“我留下来还能给你补习。怎么说我也是个大学助教，教你一个高中生肯定没问题吧？再说，我回去也不放心，工作也不一定能做好，还不如留下来看你好全了再回去，学校那边我都请好假了，对我没什么影响。” 他说的倍儿自信，可怎么会没有影响呢。 无缘无故的请长假，实验室的教授狠狠的骂了他一顿，还说他不懂珍惜。这次的项目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来都进不来，他进来了却又要请假。他这一请假，项目再进新人可就没有他的位置了。 大学搞科研的人都懂，不是所有的项目都能被审批下来，跟一个好的科研项目组搞出点儿名堂来对自己的学术生涯有多重要。 乔玦这一个长假，就相当于把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机会拱手送人，在很多人看来，这个选择有些傻。 傻不傻的，别人怎么觉得无所谓，只要他觉得值得就好。 一个可以给她补习成功的说服鞠灵，乔玦光明正大的留下来。 出院回家后，鞠敏除周末外白天都要去饮品店，白天就鞠灵和乔玦在家。 乔玦说给鞠灵补课可不止是说说而已，他可是动了真格的。 鞠灵身边这些人里除了鞠家人大概就数他最关心鞠灵的成绩了，他也不想鞠灵因为受伤耽误学习。 他给鞠灵制定了一个课程表，跟在学校一样，四十五分钟一节课，几个重要的科目一科都少不了。 他一个理科生，连文科的课都要给鞠灵上，这着实有些惊到鞠灵。 更让她惊讶的是，她小玦哥不仅能上文科的课，还教的特别好，一点儿不比那些科任老师教的差甚至还要更生动易懂一些。 “小玦哥，你也太厉害了吧”，上完上午的课午休的时候，鞠灵由衷的夸赞道。 乔玦谦虚的笑笑：“没有没有，一般一般。” 一般都这样，这要承认自己厉害得什么样？ 越是听乔玦讲课鞠灵就越佩服他。 乔玦根本不备课，除了鞠灵的课本也没有别的教辅材料，可他就是能把所有的知识点都讲得非常到位，鞠灵学起来不仅不觉得吃力还能学出乐趣来。 真的不是什么人都能被叫做天才的，就瞧乔玦这脑瓜子，脑仁儿挖出来肯定也比普通人的重二两。 乔玦每天的任务可不止给鞠灵讲课这一项，他还要给鞠灵做饭洗衣服，她要上厕所他还要把她抱去厕所，完事儿再抱回床上，课间休息的时候他还会带着鞠灵做一些上肢运动，确保她在床上待一个月也不废掉。 一开始吧，被乔玦抱来抱去的上厕所鞠灵还挺别扭的。她都多大了啊，又不是小时候，被乔玦这么抱着感觉有些尴尬。 后来她也习惯了，或者说是想开了。乔玦是什么人，是她的小玦哥啊，跟两个姐姐一样从小护着她，陪着她长大的小玦哥，跟自己哥还有什么好别愣的。 晚上关灯睡觉前鞠灵跟鞠敏分享自己的心路历程的时候鞠敏笑的倍儿开心，鞠灵都不知道她在开心什么，问她，鞠敏只道：“我就是觉得你说的非常对，他就是你哥，不用跟他别别扭扭的。” 她们声音不大，奈何出租房隔音效果不好，躺在客厅沙发上的乔玦把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全都听进去，心口堵的荒，特别想吐血。 周五晚上，罗园园借班长的手机给鞠灵打电话，说是要和几个跟鞠灵关系好的同学来家里看她，问她行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每天就躺在床上鞠灵都觉得自己要长毛了，有同学过来聊聊天问问他们都学到哪儿了也挺好。 鞠敏觉得孩子们过来怎么也得招待他们吃顿饭，老早就出去买菜了，还没等她回来罗园园就带着同学过来了。 统共五个人，四个是同班同学，还有一个是外班的。 这个外班同学不是别人，正是张扬。 张扬见到乔玦眼睛就滋滋的冒火星子，乔玦只轻哼一声，心道毛头小子不过如此，完全忘记当初听说有人追鞠灵时那焦急颓丧的样儿。 鞠灵不方便起来招待同学，那招待小客人的任务就全都落到乔玦的头上。 搬凳子请人坐下，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拿水果的，主人翁的姿态摆的特别足。 可惜啊，鞠灵给同学介绍他的时候就露馅儿了。 鞠灵说他是她哥，比亲哥还亲的哥。 行吧，好歹除了哥还有个亲呢，他拆开来听也挺好。 鞠灵他们聊起学习，同学们说各科都学到什么地方，鞠灵惊讶的不行：“你们怎么学的这么慢啊？我哥讲得都比老师讲得快！” 张扬果然是年轻气盛沉不住气，马上接话道：“教的快也不一定是好事，要教的好才行。老师都是专业的，教的肯定要比半吊子的大学生好吧。” 第290章 不是人 张扬这样说鞠灵可不乐意。 乔玦教的好不好只有她有发言权。 于是，在接下来的十多分钟里，鞠灵一直在跟她的同学朋友说她小玦哥有多厉害，教的有多好，炫哥的目的不要太明显。 她小玦哥是什么人？少年天才，像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是全国最顶尖大学的学生，读过许多许多的书，去过很多很多的地方，脑袋里装的都是知识，可不是他们这些拼命学习才勉强不掉下去的“普通人”能比的。 一番话，给张扬说的脸红了又绿，绿了又黑，最后那么丰富的东北话都找不出一个词儿来形容他的脸色。 乔玦呢？ 嘚瑟的往屁股上黏个二踢脚直接就能飞上天。 他原先都不知道自己在鞠灵心中原来这么厉害呢，简直不是人，是神！ 稍晚鞠敏回来，乔玦去厨房帮忙做饭，卧室里只有几个高中生，大家也更加放松。 张扬还是有些不服气，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数学卷子，要跟鞠灵比赛，看谁做的又快又对。 厨房里的乔玦听到说话声不自禁勾唇笑起来。 幼稚。 就这段位还想追小不点儿，做梦去吧。 鞠敏一侧头正好看到他的表情，冷笑一声说道：“乔玦，你差不多得了，多大个人跟个孩子计较，不知道害臊。” 乔玦不服气：“他们也没比咱们小多少啊，你别老把他们当孩子。你仔细算一算，小不点儿高考那年都毛岁二十了，你觉得她小吗？” 他这是变着法儿的给鞠敏打预防针，鞠敏瞪他一眼冷哼道：“在我和鞠静的眼里小妹永远都是小孩儿。毛岁二十怎么了？毛岁二十也是学生，要以学业为重，其他的事情都放一边儿去。” 得，乔玦可不敢再多说，再说鞠家大姐就要拿大铁锅敲他脑袋了。 吃完午饭罗园园几人离开，乔玦和鞠敏都让鞠灵睡一觉养养精神，鞠灵却不肯。 上午跟同学聊的是挺开心，却也打乱了她今天的学习计划，她正好趁午休时间把上午的计划补上。 有个这么省心的学生乔玦很是欣慰，悄摸的拿上一本他的专业书籍去客厅沙发上看起来。 鞠敏也不打扰小妹学习，拿着手机去厨房的阳台上给鞠静打电话。 最近一段时间姐妹俩通话的特别频繁，几乎一天一通电话。 鞠静想多多了解小妹的恢复情况，鞠敏呢，也惦记着二妹在家创业的进展。 这大中午的，鞠静还在山上呢。 大早上出门带的饭，中午休息就坐在车边一边吃饭一边跟鞠敏聊天。 “地都整的差不多，栽树的地方我都留出来了，下边今年不栽果树的地方种倭瓜。回头我再找人在地边盖个小房子，再在旁边挖一口喝水的井，栽上树以后我就找人专门给我看着这一片山坡地，保证万无一失。”鞠静跟往常一样说出自己的大计划。 她要打的是一口潜水井，跟以前要打的灌溉井不一样，那种井要深挖几十上百米，浅水井不用那么深，除了日常的生活用水和饮用外也干不了别的。 最最主要的是，打这种井花不了多少钱，鞠静没那么舍不得。 鞠敏无条件支持自己二妹，鞠静想干什么就放心大胆的就干，她跟在后面兜底。 “钱还够吗？不够的话我改明儿打给你”，鞠敏支持二妹的方式就这么直接，不能帮着干活那就出钱，要多少给多少。 鞠静把手里的馒头掰成几小块扔到草地上，看到老大几个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后才回答道：“手里还有一点儿，但是不多了。不过也不用给我汇，改天我去一趟云河，直接跟你去银行取。” 鞠静在外人面前从来坚强不服输，可在自家大姐面前却从来不嘴硬。 现在山上已经栽上李子树，秋天还有一茬沙果树要栽下来，明年栽种什么还没计划好，不过不管栽什么肯定不能当年就开花结果就是了。 就拿沙果来说，从栽种到大量的开花结果要三年。这段时间她不仅不能靠着沙果赚钱还要往里面搭钱，光靠她自己肯定不成。 不过她也没打算一直开口跟大姐要钱，现在这样不过是权宜之计。她现在已经跟农行那边联系上，想贷一笔扶农专项款，过几天来云河也是要办这事儿的。 聊完各自的情况，鞠静又说起家里这边的新鲜事来。 “我以前还没多膈应咱姑，主要是咱们小时候她没帮过咱们至少也没踹咱们一脚，可现在她越来越招人烦，觉得自己儿女有出息整天就在屯子里说别人，早晚有一天把全屯子的人都得罪光”，吃饱喝足，鞠静把剩下的满头全都掰碎给狗子们，又给它们倒上水，这才又叭叭的说起来。 鞠静为什么会这样抱怨？ 因为最近鞠英就没少跟人说鞠老三家的三个姑娘。 鞠敏和鞠灵遭遇火灾，鞠灵还受了伤，遇着这种事她不关心不来看望也就罢了，竟还跟外人说两姐妹活该，说她们要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出去上学不出去卖这卖那的什么事儿都没有，有灾有难也是嘚瑟出来的。 这套理论简直可笑。 更可笑的还在后边儿呢。 鞠老三家三个姑娘，她说老大老三不该出去瞎嘚瑟应该回家种地待着，鞠静这个真回家种地的她也有嘴说，说鞠静也是瞎嘚瑟，年纪轻轻不想着出去打拼就想着种地，没有远见没有志向，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正面反面全都让她说了，她自己也不觉得矛盾，反正她说的就是真理，别人都不行，都没她姑娘儿子好。 话说回来，鞠英最近为啥这么能嘚瑟呢？这里边儿还有一个众人皆知的原由。 鞠英的儿子朱玉彬要结婚了，对方姑娘可了不得，家是镇上的，卫校毕业，她亲哥在林场一村开了个诊所，她也搁那儿上班。 朱玉彬以前自己处过一个对象，俩人关系特别好，姑娘长得好性格好哪哪都好，就是家里条件不好，鞠英就死活瞧不上人家，硬生生给俩人拆散。 这之后她四处撒摸托人给朱玉彬介绍好几个，她这也嫌弃那也嫌弃的，挑来挑去就数现在这个最满意，恨不能明天儿子就把媳妇娶回家。 第291章 蚂蟥 鞠敏那股八卦劲儿上来，笑问道：“那姑娘什么样？长得好看吗？” “头前儿我去林场一村的卫生所给咱爸咱妈买钙片的时候见过那女的，一般人，挺瘦，牙不大好，大龅牙，其他的都挺好。听说她针扎的特别好，四里八乡谁家小孩儿有个头疼脑热需要扎针的都去那儿，别人扎几次扎不进去她一次就能扎准，孩子能少受不少罪呢”，鞠静还挺详细的说道。 “找个这么好的媳妇儿，咱姑还不一定会嘚瑟多久呢。不过她只要不跑到咱们跟前儿来说三道四的都无所谓，她想说就让她说去呗”，鞠敏安抚道。 鞠静也就跟自己大姐才愤愤的说这些，平常面对屯子里的人的时候她才不会说这些呢。鞠英四处点火得罪人，根本不用她怼回去，把人惹急了自然有人给她好果子吃。 关于鞠英家的八卦还没完，鞠静继续往下说。 现在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可这婚姻嫁娶的反而不如早几年痛快，这这那那的条件太多。 娶个媳妇儿，城里的要有房有彩礼，农村的也不能差事儿。 别的地方不说，就说小富强屯，现在结婚都不实行大房子分两头，父母一头儿子一头了，必须得单盖出来给儿子结婚住才行。在外打工还好，在家种地的话还得有农用车，手扶拖拉机不行，得大车才行。 除去这些，彩礼必不可少。 就为给儿子凑彩礼钱，多少对儿爹妈拉一屁股饥荒。 鞠英要娶儿媳妇可不会拉饥荒，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有一个好姑娘！ 没钱？跟朱玉萍要啊。 女方要在镇上买楼，鞠英给朱玉萍打电话要钱；女方要足量的五金，鞠英给朱玉萍打电话要钱；女方要挺吓人的彩礼，鞠英给朱玉萍打电话要钱！ 别人养的是姑娘，她养的是提款机。 实话，以前屯子里不少人羡慕鞠英，觉得她女儿养得好，会赚钱，当妈的能享福。 可现在屯子里也不少人琢磨出味儿来了，对鞠英的行为十分不耻。 她愿意当蚂蟥吸自己姑娘的血也就算了，还非得出来炫耀，简直不要脸，不是人！ 鞠英不是人，朱家也没个好东西。 朱运平窝囊废一个，什么都听媳妇儿的，连亲姑娘的死活都不顾。朱玉彬也是一个白眼儿狼，朱玉萍自来对他就好，要什么给什么，以前他还会为保护大姐跟鞠英争辩几句，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想着自己娶妻生子过日子，一点儿不在意他大姐在外边过成什么样。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一比较啊，鞠静还给自己比出幸福感来了。 “以前我老觉得咱爸窝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让人欺负，可要是拿咱爸跟咱姑父一比，咱爸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鞠静感慨道：“以前咱们确实没少被人欺负，日子过得也不好，可咱爸对咱仨一直都特别好。可咱屯子扒拉扒拉，像他对姑娘这么好的，找不出第二个来。” 鞠敏也道：“其实咱爸一直都挺好的。换位想一下，如果你是他，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没钱没劳力，从小又受尊敬兄长兄友弟恭的教育，受亲兄弟欺负的时候你能一下就缓过神来打回去吗？就算打回去了，先不说能不能打的过，后果你承担的起吗？人家一句话就能让人不借钱给咱们，收秋打场都没人帮忙，就你一个人两双手不眠不休也忙不过来，地种不过来荒了，就是种下去的庄稼也可能收不回来，你割自己的肉养活孩子吗？” 窝囊不窝囊的，其实个人有个人的想法，可事儿没发生在自己头上，就永远不会知道当初选择隐忍的人有多不容易。 当年的鞠老三一家人多劳力少，家里一贫如洗，敢得罪谁？被人欺负了直接咬回去，当时是痛快了，以后怎么办？ 有时候人光有骨气是撑不起来的，该忍的时候忍一忍，厚积薄发，早晚立起来。 鞠静沉默半晌才开口说道：“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咱爸确实没有我想的那么糟，不过他也不是一点儿错没有。后来咱家情况好些了，遇着事儿他还老是畏畏缩缩的，这可就说不过去了！” 这个鞠敏也没办法替鞠文启辩解，不过也可以理解。 人呐，都是说别人的时候可明白了，嫌弃人家这嫌弃人家那的，可想一想自己，身上不也一大堆毛病么。 鞠文启身上的毛病是太重兄弟情义太好面子，那鞠家三个姑娘身上的毛病呢？ “我大姐小妹身上没毛病，一点儿毛病都没有”，鞠静倍儿自信的说道：“你们就是最好的大姐小妹，谁敢说你们身上有缺点我跟谁急。” 鞠敏被鞠静这番话逗笑，笑过之后却道：“行了吧，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别拿出来哄我了。” 姐妹俩聊的正开心，鞠静猛然又想到一事，犹犹豫豫的对鞠敏说道：“大姐，你最近跟阮晓峰他们联系过吗？” 突然提到这俩人，鞠敏马上收敛起笑容，问道：“他们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林家找他们的麻烦了？” 离开那地方，鞠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阮晓峰夫妻俩，怕林家人为难他们，怕他们遭暗手。 “近期没联系过啊。那行吧，有点儿八卦，你要是想听就打电话过去打听打听，不想听就算了”，鞠静轻笑道：“阮晓峰整了个QQ，没事儿就发个消息问问家里的情况，他其实还挺惦记家里的。” 这些八卦鞠静就知道一点儿开头，说也说不清楚，鞠敏被勾起好奇心，十分想知道详情，于是马上给阮晓峰夫妻打去电话。 阮晓峰和王秀红还在镇上开馆子，原本打算攒一些钱就离开镇子去周围的大城市打拼，却不想这钱总也攒不起来，到现在也还窝在小镇上有一天混一天呢。 外地人想在镇上开店确实不容易，阮晓峰和王秀红又不是多活络的人，馆子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现在竟也跟当初的小面馆一样勉强收支平衡，支应的十分艰难。 第292章 旧情 这些情况鞠敏都知道，也不止一次劝夫妻俩果断一些关店另寻出路，可这夫妻俩做事不够果断，瞻前顾后，一天一天的挨着，还想等奇迹出现呢。 大概也知道说再多都不好使，后来鞠敏也不说了，只闲聊的时候跟夫妻俩说要是在南方待不习惯就回来，可以帮她一块儿卖饮品。 她说的够委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就是想说如果在那边混不下去就回来，朋友一场，鞠敏肯定会拉拔他们一把。 她愿意拉拔，阮晓峰夫妻却不想拖朋友后腿。 夫妻俩觉得鞠敏一离婚的女人想要做出点儿什么来都不容易，他们帮不上她什么也就算了，怎么好意思让她帮忙呢。 鞠敏光想着八卦了，忘记中午是饭馆相对比较忙的时候，电话响半天才被接起来，话也没说上两句王秀红就去忙了，鞠敏只得压下好奇晚上再打。 晚上九点多钟，鞠敏终于知道八卦的详细内容。 林德志再婚了，跟工厂的那个女工。 那女人为林德志生下一个儿子，林德志如愿以偿，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女人怀孕的时候，林德志也没想着多带女人去检查几次，以至于胎儿有问题他们都不知道，生下来才发现孩子是先天愚型儿，也就是唐氏综合征。 好些人都叫不全这个名儿，不过都知道林德志跟他媳妇儿生下一个傻儿子。 林家孩子那么多，不是各个都懂事，关起门来自家大人说了什么打开门小孩子就在外边嚷嚷出来，一来二去的，林德志从自己侄子侄女口中听到不少难听的话，里子面子都过不去，跟自己兄弟姐妹大闹了一场。 这次闹的挺凶，林家大哥让他有跟自家兄弟姐妹吵架的力气不如回家多干点儿正经事，让媳妇儿再怀一个。 原本以为闹一场出出气事儿就过去了，却不想转天林德志又听孩子们说他就是再生也会生傻孩子！ 小孩儿哪里懂这些，肯定是大人说的啊。 林德志气的拎起一个跑到慢的孩子打了一顿，孩子的爸妈当然不乐意，于是林家内部又发生一次大的冲突。 林德志气极之下放狠话以后都不来大哥的厂子上班，他大嫂也扯着脖子撂下一句：“你要回来你就不是个男人。” 为了尊严和面子，林德志暗下决心以后自己不仅不会回来还要混的比兄弟姐妹们都好，还要多生几个孩子，把孩子们培养出来羡慕死别人。 可显然，林德志就不是一个多硬气的人。 跟兄弟决裂的头两天还挺像回事似的出去找活干，碰了几次壁后就开始借酒消愁。 养孩子要花钱，媳妇儿娘家又出事儿需要钱，哪哪都是钱，林德志赚不来正经钱就开始琢磨不正经的，又开始常常出入赌钱那个小胡同。 自古至今就没有谁是靠赌发家致富的，林德志当然也不会是例外。 外头的账越来越多，亲朋没得借就开始借利息高的，雪球越滚越大，滚到现在他已然没有能力全身而退。 “头前儿他来过一次咱家馆子，点了俩菜喝了点儿酒，一坐就坐到晚上十点多钟。我们要关门劝他走，他死赖着不肯走，你晓峰哥就跟他聊了一会儿，你猜他来干嘛？”王秀红又是嫌弃又是无奈的问道。 鞠敏猜测道：“跟你们借钱？他要是都找上你们借钱了，那估计是真的没路可走了。” 王秀红啧啧两声拍着巴掌道：“不对，不是跟我们借钱，是来打听你的消息的。你说说这人脸皮多厚，还敢来打听你的消息，跟你晓峰哥要你的电话号码，也不知道他想干啥。” 鞠敏回来便换了手机号码，切断跟林德志的联系，林德志不好意思打鞠家的座机，想要联系到鞠敏好像也只能通过阮晓峰夫妻。 不过，问题的关键并不是他找阮晓峰夫妻要联系方式，而是他要鞠敏的联系方式干嘛？！ 鞠敏冷笑：“你们俩别搭理他，甭管他是想聊旧情还是想借钱我都一点儿兴趣没有，没有他我日子过得挺好，可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一丝联系。” 阮晓峰夫妻再三表示不会把她的联系方式说出去，老朋友又在电话里聊了许多，知道鞠敏生意兴隆阮晓峰夫妻也是真的替她高兴。 晚上睡觉前鞠敏跟鞠灵聊天，鞠敏向小妹传授感情经验，她道：“小不点儿，你以后找对象可得擦亮眼睛，别一有人对你好就觉得非他不可，爱别人永远不要超过爱自己。什么对象、丈夫的，合不来就拉到，对你不好就踹掉，可别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你一定要记得，你过得不好，咱们全家都会跟着担心。” 前头说那么多鞠灵都听得心不在焉，直到鞠敏说出最后一句，鞠灵才十分郑重的应一声，叹息道：“我知道。我肯定好好的，把眼睛擦亮，不轻易被臭小子骗，以后也不让你们和爸妈担心。” 躺在沙发上辗转难眠的臭小子乔玦：... 鞠家大姐真是厉害，这时候就开始给鞠灵打预防针了。 不管这预防针是不是针对乔玦，乔玦都得承认，鞠敏说的有道理。 女人不易，一定要爱自己更多一些。 哪怕有一天他真的跟鞠灵在一起了，他也希望鞠灵爱自己胜过爱他。 就像他的母亲，很多人觉得她任性没有责任心，发现丈夫在外有人都没有替儿子考虑那么干脆的离婚，可在别人眼中被忽略的那个孩子，乔玦自己倒是觉得他母亲的选择非常正确。 他希望他爱的女孩儿独立、坚强、勇敢。 他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但前提是她想要从他这里得到这些。如果她想靠自己的努力得到什么，他只需要默默的陪着她，支持她就够了。 卧室里已经没有低低的说话声传过来，乔玦还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辗转到后半夜才睡着，直接导致他早上起晚了。 一睁开眼睛，眼前就是两张大脸四只眼睛，吓得他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直接与世长辞。 “你们要干嘛？”镇定下来，乔玦惊恐又小心的问道。 第293章 卑微 鞠敏拉一把椅子坐到沙发边上，鞠静更干脆，推一推乔玦的腿直接坐到沙发上。 “你做的什么梦？”鞠静还挺严肃的问道。 乔玦想一想，摇摇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不记得我做梦了。” 两姐妹明显不信，鞠敏说道：“你没做梦你叫小不点儿干嘛？” 他叫鞠灵了？ 他为什么要叫鞠灵？ 现在不光鞠敏鞠静两姐妹想知道答案，他自己也特别想知道。 “敏姐静姐，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都不记得我做梦了！”乔玦贼卑微的作揖求饶。 鞠静可不吃他这一套，抱臂瞪他冷哼道：“别介，千万别叫姐，我跟你可没那么深的交情，直接叫名儿就行。我警告你乔玦，你给我规矩一点儿，梦里也是！” 鞠敏补充道：“你在梦里要是敢不规矩，我和静静照样会收拾你！” 这是一个谬论。他梦里规矩不规矩只有他自己知道，只要他不说，鞠敏和鞠静就没有办法收拾他。 不过这会儿谬不谬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到位，要让乔玦知道思想的过界也不行。 乔玦卑微的拉着自己的小毯子坐起来，缩在沙发一角，小心翼翼的往卧室的方向看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小不点儿没在？” 鞠灵要是在的话，鞠敏和鞠静不可能说话这么没有顾忌。 鞠敏轻哼一声：“你还知道不能让小不点儿知道，还算你有点儿人性。她听外语听力呢，听不到咱们说话，放心吧。” 乔玦瞅了一眼墙上的钟表，果然是鞠灵惯常听英语听力的时间，悄然松一口气。 继续做足卑微的姿态，乔玦委屈巴巴的说道：“大姐二姐，我求求你们了，我现在成天给小不点儿当家教顺带给她当保姆，累死累活不要一分工钱，完全不图回报，你们就别怀疑我了成不成？我真的不敢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你们放心好了。” “就冲你叫这一声大姐二姐，我们就知道你贼心不死”，鞠敏贼机智的说道：“以后可别叫姐，我们得叫你哥，是不是小玦哥？” “别别别，我可不敢当，还是我叫你们姐比较顺口”，乔玦可不敢接鞠家大姐的这一声“哥”。 三个人正为叫哥还是叫姐争论不休，卧室里的鞠灵已经听完听力摘下耳机，先听到的就是鞠静的声音，惊喜的唤道：“二姐来了？二姐，你怎么来了？” 鞠静对乔玦无声的做了一个警告的口型，马上换上含笑的表情起身进卧室，对自己小妹道：“本来是打算过两天再来的，不过要办的事情提前了，所以我今天就过来了。” 鞠灵好奇的问她来办什么事儿，鞠静就说自己要贷款，助农贷款，利息极低，还挺合适的。 一听说自己二姐缺钱，鞠灵马上道：“二姐你别借钱了，要多少钱我这儿有。” 说着，她侧身费劲儿的拉开床头柜，从里头摸出一张用鞠文启的身份证办的一卡一折中的银行卡。 当初鞠文启办这一卡一折是为了方便给鞠灵打生活费，存折在鞠文启手里，鞠灵手里拿的是卡。 不过办好之后鞠文启的存折就一直没有派上用场，鞠灵就没往家里要过钱。 自打开始写征文投稿开始，但凡需要留银行卡汇款的鞠灵就留这张银行卡，自己的所有存款都在这里头。 当然，以前攒下的都是小钱，最近这卡里可进了一笔大钱，就是她卖出版版权的钱。 鞠静和鞠敏还都不知道她书出版的事情，鞠静还当她要把自己以前攒下的所有钱都拿出来，忙拒绝道：“你的钱自己留着花吧，我缺钱会自己想办法。” “二姐，你可别跟我客气，我真的有钱”，鞠灵把银行卡塞到鞠静手里，压低声音说出卡里的余额，让鞠静尽管用。 鞠静吓一跳，瞪大眼珠子问鞠灵：“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一句话没控制好音量，把鞠敏和乔玦都吸引进来。 鞠灵就乐呵呵的把自己书出版钱到手的消息告诉他们，鞠敏和鞠静惊喜不已，鞠敏更是说道：“头前儿你跟我说过一嘴，后来再没说过，我还当这事儿黄了呢，没想到钱都到位了。咱家小妹就是有出息，平时不吭不响的，一赚就是大钱。” 这些钱对现在的三姐妹来说算是大钱，其实搁真正有钱人眼里还真的不算什么。不过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鞠家的小不点儿都能在关键的时候支持自己二姐的事业了，鞠静想到这一点竟感动的有点想哭。 不过感动没有冲散她的理智，兴奋劲儿一过她依然决定去贷款。 “这项助农贷款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今年有兴许明年就没有了，我得抓住这个机会。手里钱多一些我做事也更有底气，反正贷款也不要马上还就先贷着呗。” 鞠灵想不明白。大概自小就见家里因为外债发愁，她心里特别害怕欠别人钱，不想自己欠钱，自然也不想大姐二姐欠钱。 鞠静笑着解释道：“现在贷款跟咱们小时候借钱可不一样，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也不用低声下气的求人，你个小不点儿就别替大人操心了。” 其实鞠灵还是有点儿琢磨不明白，不过不明白不要紧，她只要相信二姐的决定就行。 自己的卡还是硬塞给鞠静，让鞠静放心用，不用给她省着。 鞠静过来这一趟要办的事情还不少呢。 上午去银行谈贷款的事情，下午去农科所找王亚磊看树苗，后天还有一个省城的专家过来考察讲课，她要留下来听课。 所以，她至少要在云河待三天。 鞠敏和鞠灵都特别高兴，只乔玦一个人哭丧着脸。 晚上卧室夜聊的人由两个变成三个，而他，还要孤零零的一个人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卑微又可怜，难受至极。 卑微又可怜的乔老师也不是没有人关心，自打他请假离京那天起，几乎每天都会收到学生的信息。 绝大多数的学生短信都是贼没营养的问候，乔玦一律忽视掉。不过有几个学生的信息他基本都会回，因为这几个学生一发信息就是请教专业方面的问题，他当初留下手机号码就是希望可以给学生答疑。 这几个学生里面，就有那个跟鞠灵长得很像的女生。 晚上三姐妹嘻嘻哈哈的聊天，乔玦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翻信息，又看到那个女生的信息，以为又是请教问题的，打开一看，竟然不是！ 第294章 原则 那女生叫马雨然，今年十九岁，高考发挥出色，以理科本省第二名，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乔玦所在的大学，别的不说单就从学习方面来说真的很优秀。 此时，乔玦的信箱里躺着一封这位优秀的女学生的短信，内容大概是她从选修课教授那里得知乔玦请假来了滨江市下辖云河市这边，恰巧她大爷家的堂哥结婚她回了省城，这几天爷爷要来云河，她也要跟着一块来玩，如果乔玦方便的话她想找他一起玩。 关系没多熟稔的师生，有见面一块儿玩的必要吗？ 乔玦觉得没有，而且还觉得马雨然约他玩的说法怪怪的。 跟学生还是要保持一些距离，特别是像他这样的年轻教师和基本上都已经成年的大学学生，保持距离很有必要。所以，乔玦都没犹豫直接回信息拒绝。 云河不是他的地盘，人家愿意来他管不着，不过也别想他抽出时间跟她吃饭见面还是怎么着。 信息刚回复过去，马雨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姑娘声音欢快，像春天的百灵鸟，倒好像比鞠灵年纪还小似的。 “乔老师你好，我是马雨然啊。我现在在滨江市的酒店呢，明天一早就去云河。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这边呢，你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可以推荐给我吗？对了，乔老师，你来云河干什么啊？你家这边有亲戚还是来办事的啊？”马雨然跟开了声音加速器似的说道。 乔玦面朝着沙发靠背一侧，头上蒙着毯子压低声音回道：“我对这边也没有很了解，你要想玩的话可以跟本地人打听一下。已经很晚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睡了。” 疏离之意已经表现的很明显，可对面的姑娘就跟没听出来似的。 “我在云河也待不了多久，爷爷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一个人怪无聊的。乔老师，你有时间吗？能不能带我在云河转一转啊，你要是不陪我，我这趟云河就白来了”，马雨然可怜巴巴的说道。 这些话要是鞠灵说乔玦肯定二话不说有求必应，可惜啊，她不是鞠灵。 乔玦还是用他上课时那种平平淡淡的声音说道：“马雨然，我没有时间。还有，以后跟学习无关的问题不要问我，比较私人的问题也不要多问，我不希望别人误会我跟我的学生关系太过亲密。” 已经直接的不能更直接，马雨然没办法继续装傻，只能闷闷的委屈至极的应一声，再跟乔玦道歉，然后便挂了电话。 别的老师怎么搞师生关系他不知道，反正他还是挺在意这块儿的，不能让别人误会，更不能让学生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 挂断电话，乔玦大大的松一口气。 毯子不厚捂脑袋上还挺憋挺，乔玦赶紧把毯子扯下来，还翻了个身面朝茶几的方向。 一转过来，乔玦差点儿直接吓死。 黑乎乎的夜里，两道手电筒的光束从下打上开，把手电筒后面那两张脸照的跟俩女鬼似的，贼吓人。 “你们干嘛？开灯不行吗干嘛打手电？”乔玦从沙发上坐起来，抚着心口虚弱的说道。 姐妹两个关掉手电，鞠敏走到墙边把灯打开。 “乔玦，刚才跟你学生打电话呢？是不是女学生？她问你什么问题都给你问激恼了？还说怕别人误会你们的关系，怎么，那个女学生看上你了？”鞠静贼八卦的问道。 声音不大不小，卧室里的鞠灵肯定能听到。 乔玦马上郑重的解释道：“没有，不是，你们可别瞎说。就是我一学生，请假回家参加亲戚的婚礼，正好有机会来云河问我哪里好玩，我觉得不该跟她私下往来就告诉她没事儿别联系我，就这么简单。” 鞠敏啧啧两声：“我们听着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啊，赶快老实交代。其实你年纪也不小了，要真处个对象什么的也很正常，我们姐仨肯定都会祝福你的。” 鞠敏特特强调“姐仨”，相当于给乔玦一记闷拳。 乔玦抱拳，无声求饶，求两位姐姐饶过他。 玩笑开的差不多，姐俩也说起正经事。 “我们就这么一说，其实心里还是很不赞成你跟学生怎么样的，至少别在她还是你学生的时候怎么样，说不清楚还影响你前途。看在咱们是老朋友的份儿上我们才说的，你别嫌我们多管闲事”，鞠静难得不怼他正经说话。 乔玦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总算没喂狗。 “其实我这学生平常还挺好的，以前发信息问的都是专业上的问题，这回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以后应该不会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乔玦想活跃气氛，起了一个糟糕的话头，他道：“我跟你们说，我这学生跟小不点儿长得特别像，你们不知道有多像...” “我们知道”，鞠敏打断他，看鞠静一眼，笑道：“小不点儿给我们看过那个女生的照片。别说，还真挺像的，我们四个站一块儿别人指定说她俩是亲姐妹。” 乔玦没想到小不点儿连这事儿都跟鞠敏鞠静说过，顿觉无趣，摆摆手道：“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儿我还得给小不点儿上课呢。” “上什么课上课，刚才我查天气预报了，明天是大晴天，你推小不点儿出去晒晒太阳，天天搁床上躺着都得捂长毛了”，鞠静安排道。 鞠敏也道：“明早我给小景打个电话，让他先自己在饮品店忙，我陪你们一块儿出去，咱们好好的逛一逛。” 这种时候乔玦就是一个工具人，没资格发表任何意见。 鞠灵都在床上躺十多天了，真的特别想出去溜达溜达。 医生说她需要静养，出去这一趟也得格外小心才行，不能动她的伤腿。 吃完早饭换好衣服，乔玦抱着鞠灵下楼，鞠敏和鞠静则跟在后边拿轮椅。 鞠静要去上课，鞠敏便决定先推鞠灵去步行街那边逛一逛。 买东西逛街都不是重点，重点就是去着火的地方看一看，让鞠灵克服心理上的恐惧。 私底下三姐妹商量过，经历那一场大火心理上肯定会产生恐惧，而战胜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积极去面对。 然而让三姐妹都没想到的是，这一趟出来她们要面对可不仅仅是恐惧。 第295章 缘分 着火的那家过桥米线现在还灰扑扑的搁那儿晾着呢，负责人被拘留，接下来怎么处置还不知道。 后街依旧热热闹闹，人们从死过人的路上走过仿似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鞠敏和鞠灵走在这儿心里却非常的不平静。 鞠灵低着头，看着平坦的地砖路面，脑子里不自禁的浮现她在楼上向下看的那一幕：床垫和被子搭建的临时救援垫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其实那时候看的并没有那么清晰，那女人长什么样子，当时是什么表情她都不知道，可是这会儿想起来原本模糊的一切反倒清晰起来。 清晰的画面应该都是她想象出来的，就是这种想象才最吓人，会像种子一样在她的脑海里生根发芽，挥之不去。 怔愣间，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在她的肩头，在后面推轮椅的乔玦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小不点儿，别害怕。” 乔玦的话没那么大的力量，不可能驱散鞠灵周身的恐惧，不过他的话提醒到鞠灵，她并不孤单，大姐和小玦哥就陪在她身边，让她更有勇气直面发自心底的恐惧。 抬头，看向狼藉的米线店二楼。 “大姐，彭岩哥真的怕高吗？”许久之后，鞠灵十分突兀的问道。 鞠敏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他说他害怕。” 鞠灵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揭穿道：“他说谎！他根本不怕高。他要是怕高的话坐火车住上铺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她都能后知后觉的想明白的事情，鞠敏怎么会想不明白。 想明白了却一直没有戳穿彭岩，鞠敏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鞠灵侧头看向她大姐，等着鞠敏的回答。 鞠敏下意识的瞟一眼乔玦，大概是在想这些话可不可以在乔玦面前说。 乔玦装起糊涂来也是一把好手，一点儿没有回避的意思。 衡量一番，鞠敏还是实诚的说道：“当时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他没有像别人那样挣命的先跳，而是一直陪在咱俩身边，我还挺感动的。最后要跳的时候他说害怕，我都没多想，后来想想觉得他挺幼稚。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骗我就为跟我拉回手，他是真不拿自己的命当命啊。” 说这么多也没说到点子上，鞠灵想知道鞠敏到底是怎么想的。 鞠敏笑笑，又道：“手也拉过了，再不可能有一场大火让他再干点儿别的，所以，就没有以后了呗。”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彭岩”，一直没吭声的乔玦突然说道：“我觉得他人不错，试试看呗。试都不试就说不合适、不行、没可能，你这可不是理智是悲观、是怯懦、是固步自封。” 鞠敏正要反驳，忽然一道欢快又惊喜的女声传过来。 “乔老师...” 闻声望去，就见一穿着朴素扎着马尾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姑娘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脸惊喜的看着他们。 “乔老师”，那女生又唤了一声，几乎是小跑着冲到乔玦面前，兴奋道：“真的是你啊乔老师，离老远看到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是马雨然。 跟乔玦打完招呼，马雨然又看向鞠敏和鞠灵，然后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定定的看着鞠灵。 鞠灵也在看她，不过表情管理的很到位，十分镇定自若。 俩人长得确实像。 不过也没有跟双胞胎似的让人分辨不出谁是谁来。 大概是高中学习太累经常熬夜，鞠灵的皮肤明显没有马雨然好，头发也没有马雨然的黑亮，不过她个子比马雨然高，整个人看着也要比马雨然纤细一些。 更重要的是两个人气质上的不同。马雨然更加外向活泼一些，鞠灵年纪小反倒显得老成，若是她们同时面对一个陌生人，那陌生人大概会先对马雨然产生好感。 当然，这些是鞠灵比较之后得出的结论，在她大姐鞠敏和小玦哥的心里，马雨然自然是哪哪儿都比不上她的，她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小妹，最好的姑娘。 “哇，咱俩长的可真像”，震惊过后，马雨然笑着说道：“乔老师，这是你妹妹吗？” 乔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你在这里好好玩，注意安全，没事儿的话我们...” “乔老师，我爷爷忙着呢没工夫搭理我，就我自己在这里瞎转悠，反正也没什么事，我能跟你们一块儿逛一逛么？”马雨然可怜巴巴的说道。 乔玦还要拒绝，鞠敏捅咕了他一下，悄声提醒道：“一个姑娘在陌生的地方瞎转确实不安全，你作为老师确实应该管一管。” 乔玦头疼。 于是，三人逛街变成四人闲逛。 马雨然平常上课话不多，课间找乔玦也都是问问题，没成想私下里确实个话痨，一个人的话比三个人加起来都多。 话多也有话多的好处，不多一会儿马雨然就跟鞠敏姐妹比较熟悉了。 得知鞠家还有一个姑娘，这会儿正在农科所上课，马雨然更加兴奋起来。 “我爷爷也去农科所了，他今天上午就在农科所上课，静姐要听的不会就是我爷爷的课吧？”马雨然兴致勃勃的猜测道。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们还真是有缘分。 逛累了，也饿了，几人一块儿去吃饭。 菜还没上桌，鞠静的电话打过来，课上完了，她要过来跟他们集合。 这边刚挂断鞠静的电话，那边马雨然也接到了她爷爷的电话。马爷爷自然不用自己找地方吃饭，农科所会招待他，他打电话过来是想叫孙女过去一块儿吃饭。 马雨然说在外边遇上了大学老师，还认识了新朋友，不去跟爷爷吃饭，马爷爷大概不放心，问了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才挂断电话。 不多一会儿鞠静赶过来，马雨然又跟她聊半天。 饭菜刚上桌，马爷爷和一名科研所的研究员也过来了。 好巧不巧，农科所订的饭店就在旁边，马爷爷顺道过来瞅一眼孙女。 马爷爷本名马玉丘，看着五十出头的年纪，其实已经六十好几，特别显年轻。马雨然跟他在一块儿不喊爷爷，外人可能还当他是马雨然的父亲呢。 第296章 认亲 马玉丘直奔孙女而来，却被鞠灵吸引目光。 他惊诧又迷茫的看着鞠灵，好半晌才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这些外人里头唯一一个让马玉丘觉得眼熟的大概就是鞠静，于是鞠静替自己小妹回答道：“马老师，这是我妹妹。我们姓鞠，云河下头屯子里的，我小妹在镇上读高中。” “哦”，马玉丘的反应有些慢，似乎要把鞠静刚才说的每一个字儿都掰开来揣摩一番：“姓鞠，那你们家有姓马的亲戚吗？” 鞠静摇头：“没有。” 马玉丘失望的摇摇头，似是不死心，转头跟农科所的人说要在这儿吃饭，让那人赶紧去隔壁饭店吃饭吧。 农科所的人劝不动他，只得先离开。 鞠静很有眼色的让服务员加了一把椅子，添了一副碗筷，还把菜单给他，让他再点几个菜。 马玉丘是养殖方面的专家，鞠静听他的课学到很多东西，所以对他就不自禁的比鞠敏和鞠灵他们恭敬一些。 入座后，气氛有些尴尬，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鞠静便想找个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只还不等她开口，马玉丘就先开口问起鞠灵的情况来。 显然，他对鞠灵特别感兴趣，而且这个感兴趣远不止鞠灵跟她孙女长得像这么简单。 一开始鞠灵还乖巧的回答他的问题，后来实在受不了马玉丘这查户口似的问法，只闷头吃饭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了。 马雨然不知道自己爷爷是怎么了，悄摸的使眼色，桌子底下也捅咕几下，就是想让她爷爷少问几句。 马玉丘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可他实在忍不住。 几十年压在心底的情绪翻涌上来，马玉丘颤声问马雨然：“然然，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姑奶奶？” 马雨然点点头，乖乖回道：“记得啊，每年过年全家人聚在一块儿的时候你就要跟我们说姑奶奶de事情，我怎么会忘呢。” 见鞠家姐妹和乔玦都好奇的看着自己，马雨然便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姑奶奶好几十年前从家里跑出去就一直没有找到，这么多年我爷爷一直在找她，可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鞠家三姐妹互看一眼，心里隐隐的都有一个猜测。 “那时候你姑奶奶多大年纪？难道年纪很小，出去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鞠敏斟酌着用词问道。 这次是马玉丘亲自回答这个问题。 他道：“我姐姐受了些刺激，脑子不大好使。不犯病的时候还好，犯起病来谁都不认，看不好就要惹事。” 马玉丘的话让三姐妹的神情都严肃起来。 大概是心里有了那样的猜想，三姐妹越看马玉丘就越觉得他跟奶奶长得像。 “马老师，您姐姐走丢的时候多大啊？”鞠静小心翼翼的问道。 乔玦大致也听出些门道来，放下碗筷盯着马玉丘看。 就差一层窗户纸，三姐妹的心揪着，马玉丘的心也揪起来。 “正好二十岁”，马玉丘回答道。 奶奶具体多大年纪三姐妹都不知道，不过奶奶来到鞠家的时候看着也就二十多岁，如此，年纪是对的上的。 “您姐姐身上有什么特征没有？”鞠灵忐忑的问道。 马玉丘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指了指耳后的脖颈处说道：“她小时候生病找人艾灸留下一块疤。” “奶奶脖子上也有一块儿疤！”鞠静激动的说道。 话都说到这儿，三姐妹也不吊马玉丘的胃口，直接跟他说奶奶de情况。 一个两个对的上还能说是巧合，可很多地方都能对的上，那就肯定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还没最后的确认，马玉丘已经激动的哭起来。 哭过之后他告诉三姐妹，他的姐姐叫马玉善，幼时恰逢战乱年代，跟随父亲颠沛流离，吃过不少苦，小小年纪就十分懂事。 马玉善很聪明，跟随父亲读书识字明理。 十八岁的马玉善跟一个小伙儿看对眼却都没有表明心意，后来小伙儿去当兵，临走前鼓足勇气来找马玉善挑明心意，让马玉善等他回来。 一年后，马玉善接到小伙儿的死讯。 小伙儿执行qing剿最后一批隐匿山林的tu匪的任务时牺牲，也不过二十岁。 马玉善跟那个小伙儿连手都没拉过，但她用情很深，接到消息后就开始有些疯癫。疯的时候谁都不认，就算安安静静不闹腾了，记性也不大行，很多事情都记不住。 她走后马家找了很久，一点儿音信都没有，左邻右舍都说人怕是没了，可马家人始终不信，直到马家父母离世前都还没有放弃寻找。 说完马玉善的过去，马玉丘便提出去小富强屯见疯奶奶。 现在不光他着急，鞠家姐妹也着急。 奶奶在鞠家吃过不少苦受过不少罪，如果能帮助奶奶找到亲人，让三姐妹做什么她们都愿意。 鞠静起身去饭店外边给家里打电话，鞠敏打电话给景承熙交代饮品店的事情。 全都安排好，鞠敏和鞠静就要带马玉丘去小富强屯，马雨然自然也要跟着去。 鞠灵特别想跟着一块儿回去，但她的腿不行，经不起回家路上的颠簸，只能乖乖在云河等消息。 十二点多一行人坐客车从客运站离开，鞠灵看着车子开出去老远才让乔玦推她回家。 她心里闷闷的特别不得劲儿。 以前她们三姐妹聊过奶奶de事情。 她们小时候经常听爸妈聊奶奶和爷爷的事情。奶奶是爷爷捡回来的，在一起时也谈不上感情不感情，是以爷爷对奶奶并不算好，更没有尊重不尊重这个概念。 奶奶在鞠家这么多年，真的没过几年好日子。 如果那个小伙儿平安回来，如果奶奶年轻时用情没有那么深，如果她没有走失... 然而并没有这些如果。 “小不点儿，想什么呢？”乔玦见她耷拉着脑袋半天也没说话轻声问道。 鞠灵蔫蔫的说道：“我就是觉得奶奶很可怜。她读书识字、单纯善良，如果没有特别喜欢那个人的话，这辈子肯定会顺遂幸福许多。” “所以呢？”乔玦觉得她这话怪怪的。 鞠灵总结道：“所以，可以喜欢一个人，但不能太喜欢，‘情深不寿’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乔玦：... 第297章 不忘 “你个小不点儿想什么喜欢不喜欢，那是大人才会考虑的事情。等你长大，喜欢上一个人，你现在总结的一切就都没有用了，因为感情是没办法控制的”，乔玦颇有感慨的说道。 他要是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就不会栽在鞠灵手里了。 “错”，鞠灵不同意他的说法，与他辩论道：“说感情没办法控制的人其实就是在给自己失控的感情找借口，他自己意志力薄弱管理不好自己的感情就把责任都推给感情，感情是无辜的啊，明明就是他的错。” 乔玦：... “小不点儿，你以后少跟你二姐学，净整这些歪理”，乔玦无奈的说道：“从古至今，多少人为情所困，如果感情真的是那么好控制的哪有那么多痴男怨女啊。” “你看你也说了，是感情不好控制不是没法控制，控制不好那就是人的问题，我觉得我没问题，我二姐也没问题”，鞠灵特别倔强的说道。 乔玦发现自己竟然说不过小不点儿，绝望的叹口气，妥协道：“好好好，你说得都对，我不跟你争。不过我得跟你说清楚，你现在还是高中生，要以学业为重，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 她能控制自己的感情，能让自己不去太喜欢一个人，这些都没有关系，他来多喜欢，多爱她好了。 回到出租屋，这俩人才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鞠敏回家了，今晚甚至接下来的几天出租屋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鞠灵想的是大姐不在家晚上自己要起床上厕所就得叫乔玦了，怪麻烦的。 乔玦呢，他此刻脑子里想的东西就不方便为外人道了。 心里头惦记着家里的情况，午休时间躺床上也睡不着，鞠灵干脆不睡，叫乔玦过来给她上课，抓紧时间好好学习。 另一头，一行四人忐忑的回到小富强屯，早接到消息的鞠文启和张永梅就站在村口等着。 之前鞠文启挂断鞠静的电话后跟张永梅商量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鞠英鞠文林他们，张永梅提议先不说。万一不是呢，那不就瞎折腾么，折腾他们一家就得了，折腾那两家又是个事儿。 所以他们赶紧收拾家里，又给奶奶换了新衣服，瞅着时间差不多赶紧来村口接人。 马玉丘见到鞠文启夫妻情绪依然很激动，握住鞠文启的手就不撒开，好像认准这是他姐姐的亲儿子似的。 走到家门口，马玉丘停下脚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发型，又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才僵硬的扯着嘴角说道：“这么些年，这可能是我离姐姐最近的一次，心里还有点儿害怕。” 甭管怕不怕，都到这儿了，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 开门进屋，奶奶不在外屋，张永梅走在前头推开里屋的门，打眼就能瞅见穿着新衣服的奶奶坐在大炕下边跟墙体夹成的角落里歪着头抠手指头玩。 没见到脸，看到的只是一个花白的发顶，马玉丘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他颤声唤道：“姐...” 平常连家里人说话都不大听得懂的奶奶竟然听懂了这一声呼唤，慢慢抬起头来。 匆匆几十年，当年的姑娘少年已然成为白发苍苍的老人，可有些东西是不会随着时光渐渐变淡的。 奶奶看着马玉丘，嘴巴开合几下，似乎是想说什么，结果什么都没说出来，只发出“呜呜”的声音。 紧接着，让所有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奶奶朝着马玉丘抬起双手，裂开嘴哀哀的哭起来。 马玉丘赶紧上前握住奶奶的手，似乎还不够，他又把奶奶抱在怀里，几十年未见的姐弟二人抱头痛哭。 对有些人来说，手足情深不过是一个笑话，为了自己，别说是手足，就是亲爹亲妈就是儿女子孙都可以抛弃利用。可对更多的人来说，亲人永远都是亲人，那份感情已然溶于血肉骨髓，不能忘，不可抛。 屋里头姐弟俩哭，屋外头所有人也都跟着哭。 都是重家庭重亲情的人，最看不得这样的场面。 哭了好久马玉丘才稳住情绪，扶着奶奶坐到炕沿儿上，握着奶奶de手询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奶奶就歪头盯着马玉丘瞅，再没有给出过回应。 这样已经很好，至少刚见面时又是伸手又是哭的，证明她还认识马玉丘，证明她还没有彻底忘记娘家人。 鞠文启擦干眼泪开始给自家人分派任务，让张永梅点火做饭招待客人，还让鞠敏和鞠静洗水果陪马雨然说话。 他自己呢，颠颠的就要去找鞠英和鞠文林，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鞠静忙拦住他，低声道：“爸，他们一来肯定没个消停，等我奶和跟舅爷叙完旧再说吧，先跟我舅爷爷说清楚奶奶de情况，让他心里也有个底。” 鞠英和鞠文林都不是善茬，知道突然多出一个省城的亲戚能消停吗？马玉丘刚找到姐姐，别这股热乎劲儿刚升起来就让他们全都给浇灭了。 鞠文启听进去没有去找人，默默的搬出自己的茶盘，翻找出家里最好的茶招待马玉丘。 奶奶不乐意在炕沿儿上坐着，不多一会儿就有些不耐烦，挣开马玉丘的手又缩回到墙角。 马玉丘心疼的不行，嘴里一直念叨着地上凉别坐地上，可奶奶根本不听他的。 鞠敏劝道：“没事儿的，奶奶喜欢坐在这里，地上铺着垫子呢，不凉。” 马玉丘见说不动奶奶，只得放弃，坐回炕上跟鞠文启喝茶，只目光总不自觉的往墙角瞥。 他问许多关于奶奶de 事情，鞠文启知道的自然比鞠敏她们姐妹多，细细的说与马玉丘。 马玉丘越听越心疼，又默默的摸了好几回眼泪。 吃饭的时候，马玉丘还想喂奶奶，可奶奶不让最后只得作罢。 鞠文启在饭桌上说起自家大哥二哥跟小妹，询问马玉丘想不想见这些亲戚。 私心里马玉丘只想见一见鞠英，毕竟鞠英是自己姐姐的亲闺女，其他人见不见倒是无所谓。 想归想，要认亲的话肯定要认整个鞠家，这点儿道理马玉丘还是懂的。 略一思忖，马玉丘便回道：“既然是自家亲戚那肯定是要见的，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就叫他们过来见一见吧，回头有事情也方便走动。” 第298章 虚伪 吃完饭把家里里外外收拾好，鞠文启便去两家叫人。 张永梅还寻思叫不叫赵芬，鞠静一句话点醒她。 鞠静说道：“事儿肯定要告诉她，但来不来就看她自己了。自打出上回的事儿后她见着咱家人都躲着，估摸着你就跟她说她也不带来的。”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赵芬怎么着也算是鞠家的人，这种事不可能不跟她说，不过来不来是人家的事儿，不归鞠老三一家子管。 于是张永梅就跑了一趟赵芬家，赵芬果然说不来，还说回头她给她两个儿子打电话，让他们来见一见亲戚。 张永梅回到家，鞠英朱运平夫妻俩和鞠文林蔡美玉夫妻俩都来了，正热热闹闹的跟马玉丘说话呢。 瞧他们现在那热络劲儿，竟一点儿看不出他们跟鞠老三一家之前有过那么多矛盾纠葛。 蔡美玉还咧着大嘴叉子跟马玉丘道：“舅啊，咱鞠家人口多，人丁兴旺，我儿子孙子都搁村里呢，回头也叫他们来见见你，都是自家人，以后见面都不认识这像什么话。” 鞠文启到现在都没好意思叫一声“舅”，蔡美玉叫的倒是挺顺口。 实际上蔡美玉和鞠文林都比马玉丘的年纪大，马玉丘又显年轻，看着面相他们更像是马玉丘的长辈，这一声“舅”叫的实在别愣。 说是回头，蔡美玉害怕夜长梦多，跟马玉丘说完就贼不要脸的指使鞠静道：“静静啊，你去你大哥二哥家把人叫过来，咱们一家子好好说说话。” 鞠静坐那儿没动，用只要不瞎就能看出来的不屑表情和轻蔑语气说道：“呦呵，大大娘，现在是一家人了？当初来我们家作妖抢我家开荒地到处败坏我家名声的时候怎么不说是一家人呢？我奶生病住院我家四处低声下气的求人借钱的时候你们怎么没说是一家人呢？鞠长福为几只兔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拿鞭子抽我和我大姐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是一家人呢？！” 鞠文启一个劲儿的给她使眼色让她少说两句，可鞠静要是听他的就不是鞠静了。 本来呢，叫鞠文林夫妻俩过来也就认认人罢了，他们还真打着常走动的主意呢，瞧那热乎劲儿，再想想他们以前干的破事儿，虚伪的叫人恶心。 鞠敏不能让自己二妹一个人处在风口浪尖，马上接话道：“别的不说，就说你们对我奶，这么些年给我奶一个好脸色吗？当着我们的面就敢骂她，你们把她当过一家人吗？今儿把你们叫过来就是想把面子做全不让你们被外人说罢了，你们还真当谁都爱上赶着跟你一家人呢。” 鞠文林和蔡美玉被怼的脸色发黑，吭哧半天也只回击一句：“你俩孩子懂什么，这都是大人的事儿，你们少插嘴。” “瞧给你们厉害的，我们在自己家都不能说话了，土fei恶ba都没你们能耐”，鞠静很赶劲的怼道。 眼瞅着要失控，鞠英怕鞠敏姐妹俩把火烧到她身上，忙打圆场道：“别吵别吵都别吵，今天这大喜事儿有啥好吵的呢。三哥家地方小，还是别叫那老多人来了，明天后天的去饭店咱再见也一样，今晚上就咱们好好的唠一唠。” 这里头很多事情马玉丘并不知道，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顺着鞠英的话说。 在接下来的将近两个小时时间里，鞠敏和鞠静真的是看了一场特别精彩的大戏。 在这部戏里，鞠文林是天底下最孝顺最好相处的继子，蔡美玉是最贴心最贤惠的媳妇儿，鞠英是最顾娘家最惦记亲妈的好姑娘。合着整个鞠家就鞠老三夫妻俩对疯奶奶最不上心，奶奶喝农药、被人打骂、越来越疯都是因为鞠老三夫妻俩没照顾好。 鞠文启和张永梅几次想开口替自己辩解几句都被鞠敏和鞠静拦住。 他们说，就让他们说，这会儿谁吹的牛皮最大到最后谁就最难堪。 挺晚了，马雨然连打了好几个呵欠，鞠英很有眼色的提出回家休息，顺便邀请爷孙俩一块儿去她家住，给出的理由是她家房子大，宽敞，住着舒服。 鞠文林夫妻也想让爷孙俩去他们家住，给出的理由是他们家距离鞠老三家近一些，明儿再过来也方便。 马玉丘呢，自然是他姐姐在哪儿他在哪儿。 蔡美玉咬咬牙，笑呵呵的说那就带疯奶奶过去一块儿住。 光嘴说不行，她还动手去拉奶奶，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刚才还安安静静坐那儿自己玩的奶奶一下子就发作起来，又抓又挠，还给蔡美玉拱了个跟头。 鞠英忍笑忍的很辛苦，还幸灾乐祸道：“大嫂，你平常都不来看咱娘，更没伺候过她，这会儿她当然不愿意跟你走了。” 没什么感情的儿媳妇不行，那她这个亲姑娘总行了吧。 她想的是挺好，结果还是没办法近奶奶de 身，奶奶对她跟对蔡美玉也没什么不一样。 安抚奶奶在场的这些人里就数张永梅最在行，她只轻声的安抚几句，奶奶情绪便稳定下来。张永梅不管是拉她还是扶她她都特别听话，跟刚才的反应截然不同。 扶着奶奶坐好，张永梅蹙眉对鞠英蔡美玉道：“咱娘不喜欢外人碰她，你们说话就说话，千万别动手。这也就是手边没有趁手的东西，要是有个刀斧子什么的多危险。” 张永梅是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她们别乱来，只这话听在这些人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一个一个臊红了脸，再不提接奶奶去住的事儿，也没再死皮赖脸的要求马玉丘爷孙过去。 等他们全都走了，马玉丘才问鞠文启：“怎么回事儿，刚才敏敏和静静说的都是咋回事？” 早前鞠文启跟马玉丘说奶奶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刻意略过那几家没提，想给自己大哥小妹留点儿面子。现在看来，这面子是留不住了。 听完鞠文启的话，马玉丘气的一张脸铁青，拍着炕沿儿说道：“丧良心啊，我姐姐这么好的人，怎么生出那样的姑娘来啊！” 马玉丘倒没多气鞠文林夫妻，毕竟他们跟他姐没血缘关系，可是鞠英不一样，她可是他姐的亲姑娘啊，这么些年竟也不闻不问，简直禽shou不如。 第299章 失策 就在马玉丘生鞠英的气心疼自己姐姐的时候，鞠灵已经洗漱完毕规规矩矩的在床上躺好。 还没到睡觉的点儿，她从床头柜子上随手抽了一本课本看起来。 乔玦也收拾的差不多，坐在沙发上心里还砰砰的打着鼓。 今晚就只有他跟小不点儿在，明明跟往常一样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外边，可他总觉得不一样，哪哪儿都怪怪的，怕是这一晚上都要睡不好，不好熬啊。 然而还没等他开始熬呢，门便被人敲响。 这个点儿谁会来敲门？ 揣着疑惑打开门，景承熙双手插裤兜跟个小混混似的没个正行站在外边，笑的十分不怀好意。 “乔哥，敏姐静姐都给我打电话让我晚上住这儿，你是不是特别失望啊？”景承熙明知故问。 景承熙也不傻，很多东西他一个旁观者看的可清楚着呢。 乔玦侧身让景承熙进来，无奈道：“我有什么可失望的。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家里就一张床一个沙发，我睡沙发你谁哪儿？” “咱俩大男人还讲究什么啊，挤沙发凑合凑合得了”，景承熙浑不在意的说道。 挤沙发？ 沙发就那么点儿的地方，乔玦一个人睡还挺憋屈呢，两个大小伙子根本睡不开。 景承熙才不管这么多，他的任务就是来这儿睡觉，看着乔玦，乔玦怎么想睡的舒服不舒服他可管不着。 进屋跟鞠灵打了个招呼，景承熙跟在自己家似的去洗把脸，顺带手还把袜子给洗了，趿拉着一双拖鞋甩着手从卫生间出来直奔沙发，往那儿一躺盖上毯子就要睡。 乔玦坐旁边看的目瞪口呆。 拿脚踢景承熙两下，商量道：“咱俩一人睡半宿，怎么样？上半宿你睡沙发下半宿我睡沙发，绝对公平。” “谁跟你扯这个公平啊？”景承熙很是无赖的说道：“敏姐不在我一个人在饮品店忙活一天累得要死，上半宿下半宿都睡沙发，你要不乐意跟我挤就睡椅子吧，我才不管你。” 乔玦很想有骨气的说一句“我才不跟你挤”，可他一天也没闲着也挺累，让他坐一晚上他也不乐意。 乔玦甩掉拖鞋坐到景承熙脚的位置，又往里面挤了挤，景承熙还挺好心的往里面挪了一点儿，给他留出一小条位置。 俩人脚对头，为了不闻对方臭脚丫子味儿，还都特机智的选择背对背的侧躺姿势。 躺好后大大的松一口气，闭眼准备睡觉，景承熙的声音又传过来：“乔哥，你没关灯。” “凭什么我关灯？你去关？”乔玦不肯动。 景承熙很干脆的回道：“不关拉倒，反正开灯我也能睡着。” 乔玦：... 他可不是能睡着么，不多一会儿就打起小呼噜来，不仅能睡还睡的挺好呢。 乔玦倍儿无奈的叹口气爬起来关灯，重新躺回沙发上，再没有心思胡思乱想，趁着没被景承熙踢下沙发赶紧睡吧。 客厅终于消停了，鞠灵才拿开一直捂在嘴上的书。 忍住不笑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她小玦哥和小景哥都太有意思了。想到这么人高马大的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小的沙发上睡觉她既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让他俩进来睡床她出去睡沙发了，不过也就想一下，就算她说了那俩人也不会愿意的。 她这腿伤的真不是时候，要是好好的，这会儿也在家看奶奶认亲了。 心里到底惦记着家里的情况，鞠灵把书放回床头柜，摸出手机开始给二姐发信息。 已经晚上十一点多，鞠老三一家子已经关灯睡觉，不过大概除了疯奶奶也没人真正睡着。 还是老规矩，挺老大一张炕中间一道拉门，女的睡里头男的睡外头。 鞠静看到信息掀开鞠敏的被子钻进大姐的被窝，俩人也不嫌闷直接拿被盖住头，躲里边儿一块看信息回信息。 简单跟鞠灵说一下家里的情况，让她不要担心，然后又问起云河那边的情况。 鞠灵不明就里，老老实实的回复两个姐姐。告诉她们自己一切都好，不过乔玦和景承熙可能不大好，家里的沙发可能也挺难受。 鞠敏和鞠静很满意，让小妹别操心，俩大小伙子肯定不会有事。 就是闲聊，一不小心就聊了几十条短信，放下手机的时候都已经后半夜一点了。 鞠灵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摁灭床头灯，正准备睡觉，忽听“砰”的一声，吓一个激灵。 乔玦忍不住飙了句粗口，半拉身子都摔麻了。 景承熙这小子睡觉跟练醉拳似的，乔玦真是招架不住。 “小玦哥，你没事儿吧？”鞠灵压低声音担忧的问道。 乔玦也不逞能，实话道：“让景承熙给我踹下来了，摔一下还挺疼。” 卧室里静了好一会儿，乔玦以为鞠灵就随口一问翻个身又睡着了呢，揉着摔疼的地方从地上爬起来，琢磨着继续上沙发挨踹还是窝椅子里对付几小时。 “小玦哥，你进来睡吧，明天还得给我讲课呢，睡不好可不行”，鞠灵倍儿真诚的说道。 刚才没说话是因为她忙着给乔玦腾地方呢，从中间挪到旁边，给她累出一身的汗来。 喜从天降，乔玦简直不敢相信。 “能行么？你大姐二姐知道肯定不乐意”，乔玦还有一丝丝的犹豫。 鞠灵不在意的说道：“没事儿，你又不是外人。再说，咱俩又不是没一块儿睡过，这有啥的啊。” 她是一点儿没多想，乔玦想的可就多了。 不过最先冒出脑海的想法是鞠家大姐和二姐可真是失策，她们肯定没想到指使景承熙过来不仅没有达到看着他的目的还把他逼上了鞠灵的床。 这真是...弄巧成拙啊。 当然，就乔玦而言，这绝对是因祸得福。 进屋躺在床上，乔玦心里舒坦了。 然而这舒坦也没持续多久，他怎么就忘了“福祸相依”这词儿了呢。 躺在鞠灵身边是福，不过他这一晚上可比跟景承熙挤沙发或者坐椅子里对付难熬多了，睡不着不说，喘气儿都不敢太用力，更不敢翻身，生怕给小姑娘吵醒。他就跟让人点了穴似的直愣愣的瞪眼珠子躺了好几个小时！ 第300章 计较 早上快六点的时候乔玦终于支撑不住，在最不该睡着的时候睡着了。 景承熙睡醒发现沙发就他一个人儿，找遍洗手间和厨房也没找到乔玦，最后推开卧室的门，小心脏差点儿吓出来。 鞠敏和鞠静交代给他的任务他没办好，被她们俩骂一顿倒也没什么，主要是自己心里怪内疚的。就这么点儿事，结果还让自己搞砸了，他还能干点儿什么好！ 心里头这样想着，他就有点儿气。鸟悄的进屋把乔玦摇醒，在不惊动鞠灵的情况下俩人走出卧室。 乔玦心里也懊恼不已。想着闭上眼睛休息两分钟，然后就起床，只要鞠灵不说，那景承熙就不会知道他晚上睡卧室了。 现在可倒好，被抓个现行，有得掰扯了。 “你还是不是个人？!”俩人来到狭小的阳台，景承熙开口就是质问。 乔玦无辜的做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解释道：“昨晚上是你睡觉不老实把我踢下沙发，小不点儿听到动静叫我进去睡的。我一晚上都贴着床边睡中间留的空位还能睡俩人，我都这么规矩了怎么就不是人呢？” “我管你隔的多远，小不点儿才多大你就不该跟她睡一张床！”表情没变，语气倒是比刚才缓和许多。 乔玦知道景承熙还没气到听不进去话的程度，心下稍安，又解释道：“昨晚上不是意外么。说实话，昨晚上你不来我就一个人睡沙发，什么都不会发生，鞠敏和鞠静就是太不信我。我跟小不点儿认识多少年，我对她的关心和爱护一点儿不比她两个姐姐少，对她不好的事情我怎么会做！” 这话景承熙是信的。 他认识鞠家人也不是一天两天，自然知道乔玦跟鞠家人的渊源有多深，也知道乔玦对鞠灵有多好。 可是，他信没用啊。 只要鞠敏和鞠静不信，那她们指派他做的事情他还是会做到底。 景承熙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叼进嘴里，又递给乔玦一支，乔玦拒绝。 “戒了”，乔玦干脆的说道。 景承熙兀自点燃烟，狠狠的吸一口问道：“为什么戒？” 乔玦看他一眼，挺不自在的别开眼，回道：“三叔不是戒烟了么。” 景承熙笑出来，被烟呛到，然后猛烈的咳嗽起来。 咳完后他也没心思抽烟了，把烟摁灭，笑道：“你可真行，现在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全方位的讨好鞠家人，佩服佩服。行了，昨晚的事儿我就当没看着，不过只此一次，今晚我还过来，你可别耍花招。” 乔玦可不想再跟他挤一个沙发上睡觉，花招不用耍备用床总要整一个。 上午给鞠灵安排一节自习课，他出门去封闭市场淘腾一张行军床，遇见彭岩，彭岩很是大方的送他一张。 “这床是三叔住院的时候我带过去陪护睡的，三叔出院后又给我送回来了，放我这儿也用不上，你拿去吧，不用还我”，交床的时候彭岩说道。 乔玦顿生同病相怜之感。同样是为了鞠家的姑娘，他不容易，彭岩也不容易。 同病相怜的两个人约定有时间一起吃饭，乔玦便匆匆的拎着他的床回了出租屋，全职保姆加全科家教，他是真的不容易，但也是真的挺满足，挺开心。 小富强屯这头开心的人也不少。 鞠文林夫妻俩一大早就把儿子儿媳妇女儿女婿全都叫过来开会，跟他们说疯奶奶认亲的事情。 他们对马家人这些年如何寻找疯奶奶什么的一点儿不关心，只关心马玉丘是什么来头。 鞠文林夫妻俩昨天跟马玉丘唠嗑的时候就没少打听，不过打听到的消息也十分有限，只知道马玉丘是省城的什么专家。 甭管怎么说人家是省城来的，过得指定比他们好就是了。 “咱屯王淘气儿不是搁省城干小买卖呢吗，你们谁跟她有联系？回头打电话过去问问，问她知道马家什么情况不”，蔡美玉天真的说道。 鞠波抠着指甲缝里的泥笑道：“妈，你知道那省城多大吗？有多少人么？王淘气儿上哪认识人家去，你可别费那么大的工夫了。” 话不中听，但很有道理。 但是不弄清楚马家的情况他们也不好为以后做打算啊！ 坐在角落里低头一直默不吭声的李凤娇悄声问了一句：“爷奶，你们要做什么打算？” 蔡美玉心情好，没找茬骂她，还好声好气的回答道：“知道他们家有多少人，都是干什么的，咱就看着相处，等咱有事儿的时候也好找人家帮忙啊。” 她说的够含蓄，那马家真要有人混得好，别说有事儿，就是没事儿鞠老大这一家子也会找由头跟人家讨好处。 这些唯利是图的人，眼睛里根本没什么亲人朋友，只有利益，只有好处，别说是阿谀奉承，就是伤天害理，只要是为他们自己好，他们也做得出来。 “不是还来了一个小姑娘么，寻摸机会跟她打听打听”，鞠文林出主意道。 小姑娘来屯子里肯定哪哪儿都好奇，肯定会出来玩儿，他们可以找个机会把那姑娘叫过来吃顿饭唠唠嗑，谁都挑不出理来。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好，马上就张罗着去办。 鞠老大家散会的时候鞠英家的会刚开起来。 朱玉萍不在家，鞠英就把朱玉彬叫过来，三口人聊起马玉丘来。 她跟鞠老大一家一样的打算，也是想打听清楚马玉丘家的情况再决定以后怎么相处。要是家里过得好个顶个有出息，那还用说，肯定使劲儿维护着啊；要是那家人就看着光鲜其实不咋地，那以后还是少来往，省的又跟鞠长清似的，闯了祸跑过来借钱。 鞠英想的招比较直接，一会儿她就带朱玉彬去见马玉丘，带晚辈来认亲，顺着这个事儿问一问马家晚辈都在哪儿干什么，一点儿都不生硬。 就在鞠英家的小会开得如火如荼的时候，鞠老三家的气氛却格外的沉重。 一大早上马玉丘就起来给马家的各个亲戚打电话说他找到姐姐的事情，马家人都很高兴，也都想过来看一看，却都被马玉丘拒绝了。 他不是不想自己姐姐见这些马家人，他是有别的打算！ 第301章 带走 “啥？你要带我娘走？”鞠文启差点儿被嘴里的馒头呛到。 好好的吃着早饭，马玉丘突然提起这一茬，着实给一桌子人都惊到了。 其实他也不是临时起意。 一宿没睡，他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他姐姐马玉善在这里生活的并不好，至少他认为不好，吃过太多的苦，也得不到太好的照顾，实在可怜，他就想给马玉善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把她接走势在必行。 “我自己照顾不好她，回去就给她找省城最好的养老院，找专门的人来照顾她。你们要是还不放心，我就带她去岛上的疗养院，那的条件好，让她享几年福，也能找医生给她看看病，”马玉丘很真诚的说道。 鞠文启不乐意，马上回绝道：“那养老院、疗养院啥的再好也没有家里好啊。这么些年我娘都是我家照顾着，这不都挺好，带她到啥啥都不熟的地方她也不习惯。” 这一点很重要。 张永梅也道：“我娘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光说吃饭，也不是谁喂她都吃。她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折腾啥啊，就搁家我们照顾着呗。你们要是想她了，就常过来看看，咱家炕也够大，就是再多来些人也住得下。” 别看奶奶脑子不行，可她认人认的才叫准呢。 家里这几口人，在她心里也是有一个排序的。 排在第一位的不是她儿子，而是张永梅，其次是三姐妹，最后才是鞠文启！她闹起来鞠文启拿她没办法，只有张永梅说话才好使。 这个排序可不是瞎排，是张永梅这么些年对她好的一种回馈。 张永梅不敢说这世上就数她对疯奶奶最好，可她敢说疯奶奶心里最得意她，离了她指定要闹，还不定出什么事儿呢。 马玉丘不信邪，非得要带人走。 饭还没吃到一半就都吃不下去了，气氛诡异至极。 马玉丘为说服鞠文启一家子也是煞费苦心，开始跟他们说马家现在是什么情况，让他们相信马家可以给疯奶奶最好的一切。 马玉丘的祖辈颇有家资，他的父亲年轻时曾留洋读书，后因家中变故辍学归国。婚后马父与马母生下二子二女四个孩子，动荡年代活下去都成问题，马父依然悉心教导儿女，教他们读书识字，让他们明理懂事。 五十年代初，马玉丘新婚不久的大哥奔赴战场再也没有回来，大嫂产后大出血，留下一个男孩儿撒手人寰。 后来马玉善出事，失踪不久后马父马母也先后离开。 马玉丘和小妹马玉良养活着大哥大嫂留下的孩子艰难度日。 再后来，马玉丘结婚，马玉良嫁人，一家人变成了两家人，关系始终很好。 七十年代初，马玉丘和马玉良都被安排到乡下干活。 马玉良没能挨过去，留下一双儿女。 马玉丘在农场养猪养鸡，日子也很艰难，可他意志坚定，还会苦中作乐，自己想办法淘腾关于养殖方面的书籍来看，几年农场生活倒是让他学到不少东西。 回城后，马家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 现如今马玉丘下面一辈的孩子都很有出息。 大哥的儿子马久荣在铁路部门工作，职位不算低；马玉丘的大儿子马久茂在大学后勤部门工作，也是小领导，小儿子马久盛也就是马雨然的父亲做文物保护方面的工作，就职于省文物局；马玉良的儿子文韬是个纪录片导演，女儿文慧嫁到省外，是机电方面的工程师。 马雨然这一辈的孩子也都成长起来，年纪最大的当属马久荣的孩子，一个在国外读博一个在海市的大企业上班，都很不错。 相比起来，混的最差的就是鞠老三这一家子。 马玉丘把这些条件都摆出来，说要给马玉善最好的生活是真的有底气。 马玉丘过了退休的年纪，是单位离不开他开高工资把他返聘回来的，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停下手中的工作天天陪在马玉善身边。 实话，鞠文启和张永梅都有些动摇。 一家子都是文化人，还有钱，兴许让他把人带走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左右也不是天南海北的距离，以后他们每年都可以过去看一眼，总不至于离开后就断了联系。 鞠敏和鞠静互看一眼，都猜到爸妈的心思，心里着急，面上都还挺淡定的。 鞠静说道：“舅爷，这事儿你说的不算，我爸妈说的也不算，得我奶愿意才行。” 鞠敏补充道：“你们商量好走还是留的没用，我奶不乐意闹起来谁都制不住她。” 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甭管怎么商量，得疯奶奶愿意才成。 那疯奶奶愿意吗？ 当然是不愿意。 她都不让马玉丘碰她，离了鞠家谁能照顾得了她？ 马玉丘还挺轴，就是不肯放弃。 他认为他姐姐不肯跟他亲近是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太少，只要他多陪陪她，慢慢相处，他总能带她离开。 于是，他给单位打电话请假，要在小富强屯住上一段日子。 鞠家自然愿意他住下，左右就是一床被褥一碗饭的事儿。 马雨然也想留下，可马玉丘怕耽误她学习，让她待两天就老老实实回学校上课。 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鞠老三夫妻俩也不能一直把马玉丘祖孙二人当客招待着。 当天下午，夫妻俩就去饭店忙活起来。 马雨然想去外面转悠转悠，鞠静便带着相机跟她一块儿出去，说是要给她拍照，马雨然特别高兴。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鞠英就带着朱玉彬过来了。 已经知道鞠英这些年对疯奶奶有多寡情，马玉丘便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唠嗑也都爱答不理的。 鞠英多机灵个人儿，她能看不出马玉丘的态度来么。可她脸皮厚啊，就当没看出来，主动跟马玉丘说自己一双儿女的情况，说完又问马家的情况。 马玉丘这人又轴又艮，不喜欢谁能不搭理就不搭理，实在非要给回应也绝对不是好脸色，要不是他真有能耐岁数又大，还不定多少人要背后说他呢。 “你喂过你妈吃饭吗？你给她收拾过屎尿吗？这么些年，你往她身上花过多少钱？你陪她说过多少话？”马玉丘直接甩出几个问题，给鞠英问懵了。 第302章 情分 鞠英那张脸又厚又大，还自以为聪明，怔愣过后马上笑呵呵的说道：“我倒是想伺候我娘啊，可这不一直没机会么。这里面的一些事儿你可能不知道，三哥三嫂结婚的时候住的是爷娘的老房子，跟他们一块儿过，我爷走后我娘自然就要他们照顾。屯子就这么大，三哥三嫂要是不把该做的礼做全了还不得叫人戳着后脊梁骨骂啊。” 照她这么说，她不帮着伺候疯奶奶还是成全鞠文启夫妻孝顺的名声呢。 这一张嘴真的是绝，死的都能叫她说成活的。 不过这屋里除了疯奶奶也没谁糊涂，还能猜不出这里面的小九九啊。 坏事不想沾上身好事儿使劲往前凑，恨不能把天下所有的便宜都占去，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你也别跟我说这些，你们的事我不管，我只管我姐。”马玉丘懒得跟她扯没用的，淡淡说道：“你们也别指望马家以后能给你们什么，没那情分。” 没那情分。 鞠敏搁一边听着都想给她舅爷鼓个掌，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瞧人家这话说的，就四个字儿，把一向牙尖嘴利的鞠英堵的哑口无言。 鞠英母子走后，马玉丘又开始对着他的疯姐姐长吁短叹。 什么人家这是？！继子没个继子样，亲女也没个亲女的样，他姐姐这么些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天快黑的时候鞠静和马雨然领着四条狗贼威风的从外边回来。 鞠静带马雨然去看她的山坡地，还在那儿拍不少照片。回到家来，马雨然对鞠静的那块山坡地赞不绝口，还说也要认领一棵果树，以后她可以亲自来收自己的果子。 马玉丘的注意力被她们吸引过来，也加入到探讨当中。 听闻鞠静打算搞个山地养殖，山坡地一边种果树一边散养鸡，马玉丘赞同的连连点头，夸奖鞠静有胆识有魄力。 马玉丘就是养殖方面的专家，在山地养殖方面可以给鞠静不少建议和帮助。 在农村，想推广一种新的养殖技术或者推广新品种种植是非常难的，光有政策扶持兜底是不够的，老百姓赚的就是辛苦钱，得让他们相信即便搞砸了也有钱可以拿不白干他们兴许才愿意尝试。 马玉丘在推广养殖技术的时候碰到太多次的钉子，难得遇上鞠静这种肯主动寻求新的养殖方式的人，还是年轻人，真的特别高兴。 “现在的年轻人都闷着头的想往外走，想着去外边能赚大钱能过好日子。其实啊，钱不管在哪里都能赚，就看你脑子够不够用，有没有那个胆子！你好好干，以后有什么困难就跟舅爷说，舅爷给你想办法”，马玉丘乐呵呵的说道。 以马玉丘今时今日在养殖领域的地位，他说一句“帮忙”分量有多重可想而知。 鞠静也没跟他客套，当即便道：“那好嘞，到时候我给您打电话您可别不接哈。” 马玉丘心里也惦记上鞠静那块山坡地了，第二天死活都要让鞠静带他去看看。 他还不是只在山脚看看，非要爬到山顶。虽说小山坡也不多高不多陡，可他这个岁数的人爬着也挺费劲。 上来之后他站在山顶上，看着山坡背面陡峭的断壁，又看看从不远处穿行而过的大河，他道：“这片地方真不错啊，要山有山，要水有水。” 他伸手一划拉的一片地可真是老大的一片地方，这一大片地要真的都归她来侍弄，还真的挺不错。 好好规划一下，这一大片平地不仅可以种农作物，还可以尝试种植各种经济作物。挖渠引河水，河边可以圈一块地方养鸭子鹅，再往里可以养点儿别的，反正不缺料不缺水，想养什么都行。 山坡地下面可以盖一座大一些的房子，不单单是看着这一大片地用，而是要在这里久居，把这里打造成一个独属于她的生态农场。 想法很好，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她能把脚下的山坡地侍弄好就不错了。 一老一少交流彼此的想法，马玉丘没觉得她是异想天开，还鼓励道：“年轻人就得敢想，想都不敢想就更不要指望做了。你要真想搞个大农场，那光靠你自己是不够的，你得请专业的人来帮你。我老了，支支招还行，天天山上地里跑肯定不行。说到底，未来还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 这一番感慨莫名有些感伤。 鞠静不知道该说什么，马玉丘也没矫情到要小辈来安慰，马上整理好情绪，又乐呵呵的跟鞠静说起别的。 马玉丘在鞠老三家待的还挺自在，有几次甚至想带着疯奶奶一块出来转悠转悠，奈何疯奶奶喜欢宅，就是张永梅劝她出门她都不动弹。 马雨然返校读书，鞠敏放心不下鞠灵也回了云河，鞠老三家少了两个人可一点儿不见冷清，因为这几天几乎天天有人来串门。 鞠文林这一大家子分批来，今儿个鞠长福明个鞠长龙后天再换成鞠堂成。过来也不说干啥，就是东扯西扯的闲聊，马玉丘就当听个热闹打发时间了。 鞠文林家还没死心呢，鞠文新的两个儿子大老远的来了。 鞠长清和鞠长杰分别接到赵芬的电话，本来因为保险这事儿已经疏离的两家人又坐到一块儿商量起来。 鞠长清卖了房还清钱，现在跟媳妇孩子租住在一间房租极低，环境极差的破房子里。蒋小飞有工作还好一些，鞠长清没了工作又没有一技之长，整天就是瞎琢磨，整个人都颓废下来。 鞠长杰觉得他们跟马家也没什么血缘关系，没必要往前贴，打个电话回去寒暄几句就得了。 论心眼儿，还是鞠长清多些。 他让鞠长杰别着急，等他打听清楚再说。 卖保险这些年他着实认识不少人，虽然得罪了一些，但也有一些还能说上话，转几个弯，总能打听到马家的情况。 几天后，鞠长清带着收集到的信息再次跟鞠长杰夫妻坐在一起商量，两家决定带着礼正式的来认亲。 第303章 耍赖 这么些年，鞠文林一家子没少给鞠老三下绊子，没少欺负疯奶奶，鞠英这个亲闺女对疯奶奶也不好，马玉丘对他们意见大不给好脸色完全在情理之中。 然而鞠文新这一家情况有些不一样。 鞠文新在家还没去当兵的时候就比鞠文林懂事一些，虽然也不待见疯奶奶至少没欺负的太厉害，甚至还护着过鞠文启和鞠英。 后来他去当兵，复原后又一直待在云河，几乎没怎么回过家，家里这些纷纷扰扰他都没参与过，说他们多对不起疯奶奶那还真不至于。 不过，他们对疯奶奶也是真的冷漠无情。 以前都没当过家人，这会儿自然也没必要装作关系很好。 还是马玉丘的那句话，没那情分。 马玉丘对两兄弟没摆脸子，他们好好说话马玉丘也能好好的应对，只要不过他的界，一切都好说。 鞠长清兄弟俩也没打算来一次就怎么着，主要是给马玉丘留个好印象，以后还有机会常走动。 他们没多招人烦，简单的寒暄之后要了马玉丘的联系方式就留下礼物去找赵芬了。 就这么一拨一拨的，马玉丘实在受不了。 晚上他就问鞠文启，怎么才能不让这些人过来。 鞠文启倍儿无奈的告诉他：“以前他们好几年也不一定来一回。” 都是冲着马玉丘来的，不想让他们来，那就只能马玉丘想办法。 马玉丘也挺为难，他不能把事情做得太过，要给那几家留足面子。他就搁鞠老三家待几天怎么样都无所谓，但不能给鞠老三家挖坑，不能等他走了让人家说鞠老三从中间撺掇不让他跟那几家搞好关系。 都是千年的狐狸，聊斋玩起来都挺溜。 马玉丘在屯子里待了整整十天，终于被烦的待不下去，决定回家。 当然，被烦并不是他要回家的全部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发现自己真的没办法照顾他姐姐。 准确的说，除了张永梅，就没有人能照顾得了他姐姐。 他确实可以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但真的没办法提供更好的照顾。 认识到这一点，他也没有必要留下来死磕。 他在的这段时间也给鞠老三一家添不少麻烦，人家饭店那么忙，整天还得考虑他吃的好不好睡的香不香，生怕没招待好他，他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 十天时间，没办法让他更靠近他姐姐，却可以让他看清楚谁是对他姐姐好的人，所以这次离开他还挺放心的。 走的时候他没留钱，儿子照顾妈是天经地义的，他给钱不合适。不过他也告诉鞠文启，回省城后他会联系一些医生，准备好后可能会让他们夫妻俩带马玉善去省城看病。 相比给百八十块钱，这样的照顾还更实在一些。 鞠静送马玉丘到云河，鞠敏又招待马玉丘来出租屋吃了顿饭。 吃饭的时候马玉丘跟乔玦聊了很多，主要是他知道乔玦是他孙女的大学老师，特别想从乔玦这里打听一些他孙女在学校的情况，还想乔玦多照顾照顾马雨然。 乔玦也不整那些虚闹的，直接就告诉马玉丘他可能照顾不到马雨然，因为下学期他还有没有课还不一定呢。 照顾还是不照顾的先不说，反正这俩人聊的是挺开心。主要是乔玦会聊天，甭管马玉丘聊什么他都能接下来并且给出回应。 马玉丘都忍不住夸他有见识，走的时候没说舍不得鞠家三姐妹，只就拉着乔玦的手说个不停。 人走后，鞠家三姐妹都松一口气。 “我真怕这老头儿转不过弯儿死活都要把奶奶带走，你们不知道，咱妈咱爸背地里偷偷哭过好几场”，鞠静叹息着说道。 鞠敏拍着鞠静的胳膊笑道：“咱奶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谁都带不走，放心吧。” 她们放心不放心的都不要紧，主要是要张永梅和鞠文启放心，奶奶去哪儿对他们的影响最大。 心情好，晚上鞠敏特意带他们去吃火锅。 一起吃饭当然少不了景承熙，吃完饭都晚上十一点多了，景承熙还晃晃悠悠的跟他们往出租屋走，鞠敏就很纳闷儿，问他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景承熙还有些懵懵的，可怜巴巴的反问鞠敏：“敏姐，家里又不是住不开，干嘛不让我去啊？” 这个问题可给鞠敏问出了。 之前她和鞠静为了看住乔玦特意叫景承熙来出租屋住，没想到这小子还赖着不肯走了。 鞠敏回来，他说每天在饮品店太累走回家又太远，就先在出租屋住几天，反正有折叠床，他和乔玦又不挤。 鞠敏寻思他一个人支撑饮品店好几天确实不容易，就先让他住下吧。 这一住就是这么多天，再累也缓过劲儿来了吧。刚才吃火锅的地方明明距离他家更近，他不回家还要去出租屋，这小子什么心思已经表现的很明显。 “想住你就住，不是怕你一直睡沙发不得劲儿么”，鞠敏白他一眼说道。 景承熙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勾住乔玦的肩膀跟没骨头似的把半拉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乔玦身上，还嘱咐人家走稳当点儿别摔到他。 多不要脸，乔玦都想给他甩下去。 三姐妹睡一张床，乔玦睡客厅的折叠床，景承熙睡沙发，大家互相都不影响，还挺和谐。 大概晚上吃的太多，三姐妹都睡不着，挤一块儿叽叽喳喳的聊天。 一中现在正在收集高一每个学生文理分科的意愿，班主任让学生跟家长商量，鞠灵自己心里有主意，却还是按着班主任说的跟家里人汇报分科的事情。 “我和大姐都不懂，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呗”，鞠静很是随意的说道：“你要自己没主意就问乔玦，他是过来人知道的肯定比咱们多。” “小玦哥以前跟我说过希望我学理，不过我想学文”，鞠灵回道。 鞠静马上接话道：“你想学文那就学文呗，管乔玦说什么呢，以后的日子是你过又不是他过，当然是要按着自己的心思走了。” 鞠敏非常赞同鞠静，补充道：“你别想什么以后找工作啊赚的多少啊养活自己和爸妈啊什么的，你就想自己喜欢什么。当年我和你二姐没条件谈喜欢不喜欢，现在我们给你创造条件，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们肯定支持你。” 第304章 买床 其实不光是鞠敏和鞠静对她没有太多的要求，就连爸妈对她要求也不高。 他们没想让她非考某所大学不可，也没要求她大学毕业必须找一份工资有多高的工作，他们就希望她安安稳稳的考上大学，毕业后找一份安安稳稳的工作，不必非得做出多大的一番事业，平平淡淡的就挺好。 鞠灵知道家人的心思，却也没有因为他们的g爱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她笑着对大姐二姐道：“我知道。不过，选择自己喜欢的也不代表放弃成为更优秀的自己，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咱们家小不点儿这么好，我和大姐才不会失望呢”，鞠静倍儿笃定的说道。 宠妹狂魔可不止是宠着鞠灵这么简单，她们还尊重她，相信她，支持她！ 里屋聊天的三姐妹还没怎么着呢，客厅睡不着光明正大偷听的两个心里却百感交集。 景承熙只觉得自己能够认识鞠家的姐妹特别幸运。如果当初没有在网吧遇着鞠静，现在的他会混成什么模样？失去奶奶后，他大概会破罐子破摔，成天就是混吃等死吧。 长长的叹一口气，景承熙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对鞠家姐妹好，一定要维护好他们之间的感情。 景承熙也是一个行动派，第二天一早就回自己家收拾了一大堆东西过来，直接跟鞠敏说以后要住在这里。 他给出的理由特别有说服力。 他道：“我那房子挺大的，我一个人住浪费，还不如租出去收点儿租金。再说，我住过来周末放假的还能在这儿蹭饭，生活费还能省点儿。” 省自己的生活费花他敏姐的钱，这笔账算得很明白。 东西都搬过来了，鞠敏还能说什么，当然是纵容他了。 鞠静回家后，鞠敏打发景承熙去饮品店上班，自己又出来买东西。 景承熙要在出租屋常住的话总睡沙发也不合适，沙发地方小还太软了，睡的并不舒服，她出来给景承熙寻摸一张床。 封闭市场旁边有个家装城，不仅有现货还可以定制，鞠敏直奔这边而来。 有缘的人怎么都能碰上，就打封闭市场大门前走过，鞠敏就跟彭岩碰上了。 彭岩得知她要给景承熙买床，当即便道：“家装城我有认识的人，你要定制的话找认识的人肯定给你便宜，还能快点儿，我陪你一块儿去看看吧。” 鞠敏还怪不好意思的，询问道：“不会耽误你赚钱吧？” 彭岩摆摆手：“不耽误不耽误，最近我又雇了个人，小莲带她两天已经上手，我不去她们也忙的过来。走走走，咱们去买床，早买完早利索。” 一块儿去买床... 说的是没毛病，不过鞠敏怎么感觉这么别愣呢。 往家装城走的时候鞠敏问彭岩怎么想到又雇人了呢，是不是有别的打算，彭岩也不隐瞒，实话道：“我相中步行街的一家店面，回头盘下来开个鞋店。到时候封闭市场这边就交给小莲她们，我自己在步行街那边看店。” 彭岩是真的有魄力，有想法就行动，鞠敏是真的佩服。 俩人聊着生意经来到家装城，彭岩把自己朋友介绍给鞠敏，鞠敏提出要求，那人便提议鞠敏定做一张上下铺的双层床，以后家里再来个人什么的照样有地方住。 鞠敏想着暑假的时候尹凯旋可能会来，就算只在云河待一天也得给他安排地方住，弄一张双层的床确实挺合理。 交付定金后，鞠敏又在这里买了床单被罩等用品，买完准备回家的时候都快中午了。 “敏姐，这都吃午饭的点儿了，吃完再回去呗”，彭岩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和鞠敏多相处的机会。 今天彭岩帮了忙，鞠敏当然也想表示表示，痛快的应下，还道这顿饭一定要她请。 谁请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俩可以一块儿吃饭，可以多聊聊天说说话。 两天后床做好送货上门，人家可以给组装，乔玦觉得有意思非要自己装，忙活大半天才装好，课都没给鞠灵上。 晚上景承熙回来看到专门为他准备的床感动的一塌糊涂，怕弄脏新床新换的床单被罩还专门出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回来都快十二点了，他还兴奋的睡不着，躺床上一个劲儿的烙饼。 乔玦住他上铺，他翻来翻去的床倒是不怎么晃但也有感觉，吵的乔玦也跟着睡不着。 “景承熙，你差不多得了，我明天还得给小不点儿上课呢，你能不能别翻了！”忍无可忍，乔玦出声提醒道。 景承熙傻呵呵的笑道：“知道了，睡你的吧。” 说完又觉得自己被乔玦数落面子上过不去，回击一句：“去复查人家医生不是说小不点儿恢复的不错可以回学校上课了么，你还给她上什么课啊！” 乔玦：... 他教的比学校老师教的好，凭什么不让他给小不点儿上课啊。 医生确实说鞠灵可以回学校上课，不过有个前提，伤腿不能动。 鞠敏觉得班里学生太多难免磕磕碰碰的，去学校不保险，还是让鞠灵在家继续养着，等彻底养好再说。 学习重要，腿更重要。 鞠敏的盘算很合乔玦的意，小不点儿不去上课他就可以继续天天都跟她在一块儿。 他说自己教的比学校老师教的好真的不是自夸，最有力的证据就是鞠灵的成绩。 班里发的卷子罗园园都会帮她收起来交给鞠敏，晚上鞠敏再带回家给鞠灵。 鞠灵掐点儿做卷子，乔玦给她批卷，回头再拿自己的分数跟班里同学的分数作比较，可以很直观的看出她的进步有多大。 期末考试前夕，鞠灵伤腿恢复良好，终于得到鞠敏的特赦令，允许她回校上课准备期末考试。 乔玦还是特别不放心，早上送晚上接的，要不是学校不允许他都恨不能进教室跟鞠灵一块儿上课，简直把鞠灵当成幼儿园小朋友了。 幼儿园小朋友鞠灵期末考试没有辜负自己的努力和乔玦的付出，进步之大超出所有人的预期。 也正因为进步大考得好，学年主任还专门找打她，要好好的跟她聊一聊呢。 第305章 苦力 “老话怎么讲，‘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就能看出来学好理科有多重要。咱们这一届学年前二十就两个分科意愿填的是文科，其中就有你一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学年主任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语重心长的对鞠灵说道。 鞠灵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学年主任继续说道：“这说明绝大多数的同学还是比较能看清楚形势的！学理，将来高考选专业、毕业之后就业、工作晋升等等方面，你都是有优势的。你回去再重新考虑考虑，考虑好明后天打电话告诉你们班主任你最后的决定。” 早就听说一中重理轻文，今天可算见识到了。 其实也不怪学年主任会这样，学校老师领导要考虑很多方面的问题，升学率对学生来说就是一个数字，但对他们来说牵涉的就多了。学年主任带的上一轮高三名牌大学几乎都出自理科班，本科率理科也远远高于文科。 外人可不看考上大学的都学文学理，人家只看这学校多少考上大学，升学率是多少。考上大学的多，升学率高，那来年招生就会有更多的家长愿意多花钱把孩子送一中来！ 不过可惜，学年主任这番话算是白说，鞠灵心意已决，谁来劝说都不好使。 鞠灵当即表明自己的态度，学年主任倒也没有很强横的说些什么，只道：“这么大的事儿你可得慎重一些，学半学期理转文还能跟得上，学半学期文再转理可就跟不上了，选的不合适你想后悔都没机会。” “我知道，我不会后悔的”，鞠灵坚定的说道。 学年主任不在多劝，叹着气让鞠灵先离开。 刚出学年主任办公室就碰上罗园园了，准确的说是罗园园守在这里等她呢。 “鞠灵，你是不是要去学理了？”罗园园紧张兮兮的问道。 听说分班后前十二个班是理科班，后七个班是文科班。班级序号重新排，四班之后的班级都往前提了一班把砍掉的五班填上，下学期十八班就是十七班了，而且还是文科班。 罗园园要学文，还会留在这个班，如果鞠灵转而学理的话她们就没法当同班同学了，她可不想失去这么好的同桌。 鞠灵笑说自己没有改变意愿还是要学文，罗园园这才开心的笑起来，笑过之后又开始替鞠灵担心。 “听说学习好的大多去学理了，咱们学校文科自来就比较弱，会不会影响到你啊？”罗园园担忧的说道。 鞠灵反倒没有这些担忧。 文科相较于理科来说弱，并不代表以前的文科就没有出过考的好的学生。高考成绩好不好还是得看自己够不够努力，运气够不够好，现在想两年后的事情还是太早。 她腿脚不方便不用去大扫除，刚走出教学楼就看见乔玦站在阴凉的地方等她。 他们一起去食堂找鞠敏和景承熙。 明天学校全部放假，饮品店也没有生意可做，鞠敏要把店里的东西都收拾好，该带回家的也得带回去。 “刚才尹凯旋给我打电话，让咱们等他一天，后天他到云河，跟咱们一块儿回家”，鞠敏告诉鞠灵最新消息。 “他还不回家吗？”鞠灵问道。 鞠敏摇头叹气：“一家子都挺犟，到现在他跟他爸妈还不联系呢，有啥事都让别人从中间传话，整的可有意思了。” 那个传话的人是谁？ 当然就是尹凯旋的堂妹尹婉柔了。 其实尹凯旋早几天就考完试放假了，之所以没有马上过来就是因为尹婉柔。 这姑娘被鞠静撺掇的对上山栽树干农活特别感兴趣，暑假死活都要过来帮着干活，怕自己找不到地方就让尹凯旋等着她。 所以，后天不是尹凯旋一个人过来，他还带着尹婉柔呢。 “没吃过苦的姑娘，静静还真能带她下地干活儿啊？就是带她四处玩玩而已”，闲聊的时候鞠敏说道：“你二姐抠的要死，舍不得花钱请人给她干活，就等着咱们回家给她出大力呢，多会算计。” 抠的要死的鞠静可没鞠敏说的那么“仁慈”，还带尹婉柔四处玩玩？那根本不可能，把人家忽悠过来就是给她干活的。不会干不要紧，慢慢学，这个暑假学会了明年暑假再来就是熟手，这就是传说中的放长线钓大鱼。 尹凯旋二人上午到云河，也没在云河逛一逛，只吃了一顿饭下午就坐车进屯子了。 尹婉柔第一次来，看哪儿都新鲜，脖子上挂着个相机恨不能连路上的羊粑粑蛋都拍下来回去跟同学朋友分享。 她瞅什么都新鲜，屯子里的人瞅着她也觉得新鲜。 长不过膝盖的小短裙，上身是没袖的背心，脑袋上顶着一副大墨镜，看着是清凉又时尚。 可这清凉和时尚跟屯子不搭啊。 还没走到鞠家尹婉柔就察觉出自己的格格不入了，问鞠敏道：“敏姐，我是不是穿的不合适啊？他们会不会以为我不是正经人啊？” 还“会不会”，那指定是“会”啊。 尹凯旋怼自己妹妹从来嘴下不留情，白她一眼说道：“早告诉你换一身衣服你偏不换，活该。” 本来尹婉柔都决定进鞠家就找衣服换上，可听尹凯旋这样说她小脾气也上来，马上回道：“嗨，我还就不换了呢。我穿的少怎么了？我就是不穿又碍着谁了，他们觉得我不正经那是他们思想龌龊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要我去迎合他们的想法，惯得他们。” 鞠灵忍不住朝尹婉柔竖起大拇指，赞道：“婉柔姐你说的对，别管他们，你自己舒服就行。” 然而事实是，这么穿尹婉柔也不舒服。 跟被人看着无关，主要是行动起来不方便。 去摘个豆角都不能穿短裙短裤，因为菜地里不定就窜出老鼠或者癞蛤蟆。 时尚少女尹婉柔来到鞠家的第二天就改头换面，上身穿着鞠静的宽松大短袖，下面穿的是张永梅花花绿绿的大跑裤，不能戴墨镜还怕太阳晒就围着张永梅珍藏的大黄色头巾，走路上一点儿不吸引人注意，她自己也觉得倍儿舒服。 鞠静觉得有趣，给她拍不少照片，连带着她刚来时那些时尚的照片放到一块儿发到网上，竟然意外的火了！ 第306章 吸引 尹婉柔也是网瘾少女，网友特别多，其中有一部分跟鞠静是重叠的。 鞠静把她的照片发到网上后，那一部分重叠的网友瞬间炸锅。他们开始是笑尹婉柔妆发又村又土，后来就变成羡慕了。 他们都羡慕尹婉柔可以体验完全不同的生活，羡慕她可以动手栽种自己的树，羡慕她能有一个多月亲近大自然的时光。 鞠敏凑过来跟鞠静一块儿看这些评论的时候就非常的不能理解。 “这些孩子啊，就是没吃过苦。还亲近大自然，把干活说的这么清新脱俗。”鞠敏说道。 鞠静笑道：“他们跟咱们不一样，人家从小生活在城里，真就没吃过苦。” 鞠静说的并不夸张，她的很多网友都跟尹婉柔差不多。家里有电脑，成天泡在网上玩游戏闲逛，还肯在游戏里花钱，这样的孩子家庭条件能差到哪里去。 鞠敏仔细琢磨琢磨，也觉得鞠静说的有道理。 这两年会用电脑的人越来越多，但是早几年还真的不是特别多，那时候就家里有电脑还花钱玩游戏的，不敢说所有人家里都有底儿，至少大部分都这样。 被嘲笑又被羡慕的尹婉柔看到这些评论得意的不行，把鞠静撵走自己坐电脑前边切换自己的账号开始跟网友闲聊，聊一个多小时后，她转头问鞠静：“静静，要是有人想过来玩，吃住自理，你欢迎不？” “那当然是欢迎，不过今年恐怕不行，哪哪儿都没收拾，明年谁要是想来的话都可以过来，让大家放开了玩”，鞠静乐呵呵的说道。 尹凯旋听她这话感觉不大对劲儿，凑过来好奇问道：“你是不是早有这个打算？” 鞠静也不隐瞒，照实说道：“当然有这个打算。他们在网上看我栽树养鸡打造我的农业王国多没意思，让他们都参与进来，感觉是他们在跟我一块儿做一番大事业，他们肯定会特别开心。” “也特别愿意往这儿花钱！”尹凯旋明白她的想法，乐呵道：“不愧是我对象，聪明，有想法。回头我也跟我们学校的同学宣传宣传，让更多的年轻人关注你。” 鞠灵在一边泼冷水道：“你们农业大学就有地有林子，对我二姐搞的这些肯定不会觉得新鲜。我觉得你还是等我二姐搞出一些名堂之后再给她宣传吧，说不定你同学里还有人愿意来这边给我二姐打工呢。” 农大的学生来给她打工，鞠静可不敢这么想。 尹凯旋却笑嘻嘻贱嗖嗖的说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等我毕业就来给你打工。不，不得，不用等毕业，下学期我就来你这事儿实习，大五实习我也来这儿，你就想办法帮我开一份实习证明就成。” 他表情语气虽然不严肃，但说出的话可严肃着呢，他真就是这么打算的。 他一学动医的，来鞠静这儿也有用武之地，挺好的。 以后的事儿先不说，就说这个暑假，一群年轻人过得可真是够丰富多彩的。 早上吃过早饭，只要天气好，鞠静就开着她的车载着尹凯旋兄妹、景承熙、鞠敏和乔玦以及四条狗上山干活儿，中午也不回来，午饭就在地里解决。 你当他们午饭是随便对付一口呢？ 错，人家吃的丰富着呢。 锅碗瓢盆各种食材他们都带着，大中午他们自己做饭吃。不想吃从家带来的食材鞠敏和鞠静就带他们采野菜吃，不想吃炒的菜就烤着吃，花样特别多，吃的好还有的玩。 美中不足就是每天带的水都不大够用，紧紧巴巴。 鞠静早有打一口饮水井的打算，现在正是时候。 打井讲究还挺多的，鞠文启找人算的日子和方位，方方面面都准备好后才动工。 鞠文启找的都是屯子里很有经验的人来帮忙，热热闹闹的忙活两天，连打再砌全都弄好。 鞠文启对帮忙的人都非常大方，管饭不说，每个人都给了一条烟，大家都非常高兴。 井有了，只要不灌溉土地，正常饮用和生活用水足够了。 春天栽种的树和种下的倭瓜长得都不错，主要是老天爷照顾人，雨水充沛，阳光充足，所有庄稼长得都挺好。 鞠静捧一捧井水喝下，抬头看着眼前的山坡地，又开始琢磨起盖房子的事情来。 晚上所有暂时不算鞠家人的人都被打发去饭店，鞠家人在家开会，商量山坡地是一次盖个大房子还是先盖个看地的小房子。 鞠文启和张永梅都觉得鞠静才开始干，以后咋样都还不知道呢，没有必要盖个多大的房子。如果真的干好了，有必要的话再盖也是一样的。 鞠敏则认为一次盖个大房子也挺好，提前准备着呗，等以后觉得需要了再盖可能就晚了。 她说现在就盖大房子还有特别重要的一点，现在家里人多，只买砖头水泥之类的材料就行，人工费全都可以省下来。 五票，有两票赞成小房子两票赞成大房子，只剩下鞠灵这最关键的一票。 鞠敏和鞠静都觉得小妹会支持她们，可她们都没想到这一次鞠灵站在了鞠文启和张永梅这头。 “大姐二姐，房子盖好可不能扔那儿不管。特别是冬天，就算只住一间也得把其他的屋子都烧热，那可要不少柴禾呢吧。现在需要个遮风挡雨取暖的地方主要是为了看地，真的没有必要弄太大的，就随便搭个小房子好取暖还不浪费，明年后年或者啥时候需要了再盖大房子也一样啊”，鞠灵说道。 三票对两票，最终决定搭个临时的小房子。 就这，还给尹婉柔兴奋够呛。 她要亲手盖房子了，回去能吹一年。 别人干活鞠静就负责拍照，把他们每一次劳动的画面都记录下来。 从荒草丛生的倭瓜地到杂草全部清除的倭瓜地，从饮水自带到井水管够，从一块砖石都没有到一座可以睡两三个人还能做饭取暖的小房子，他们这一群年轻人每天过的都非常充实。 鞠静把照片和编辑的文字发到网上，惹得多少人羡慕不已，这其中就有鞠灵一个。 她也好想出去玩儿啊，可她大姐二姐和小玦哥都不让，她好惨啊！ 第307章 鞠老师 这天下雨，鞠静他们都窝在家里哪儿都没去。 有人看着奶奶，鞠灵便跟着鞠文启夫妻去了饭店，乔玦这只跟屁虫自然也跟着去了。 鞠灵就是在家待的太闷了，想换个地儿待一天新鲜一下，没成想还待出事儿来了。 下午的时候，有两个女人过来玩，不看电视不八卦，非得凑鞠灵身边没话找话说。 鞠灵闲得没事儿就跟她们聊了一会儿，聊熟之后终于知道她们的目的。 她们是想找鞠灵给家里的孩子补课！ 在一中初中加高中读了四年，当初的那些谎言不攻自破，屯子里的人都知道鞠灵学习好。 林场三村有个孩子也在一中读书，学习成绩还没鞠灵好呢，给初中小学的学生补课收费也不便宜。 就这样，还有不少家长愿意把孩子送过去补课，没别的办法，补课老师太少，送镇上或者云河去补课又不方便、不放心，可不就只能谁补找谁，凑合着来么。 别的屯子管怎么地还有人给补，小富强屯是一个教课的老师都没有。几个想让自家孩子出息的家长着急的不行，补课这事儿吧，补了不一定有用，但别的孩子补自家孩子不补心里就不踏实，非得把这份钱花到位了才踏实。 几个家长一开始把主意打到乔玦身上。 可他们自己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靠谱，人家乔玦不缺钱，那么大的学问肯定也不乐意教小学生初中生，还是别浪费这个口舌找他说了。 乔玦不行，那尹凯旋自然也不行。尹凯旋成天围着对象转，肯定也不可能每天待屋里给一群熊孩子上课。 他们不行，那屯子里也就只有鞠灵可以。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这俩人便趁着鞠灵在饭店找了过来。 要是从这几天开始补课的话，到开学指定能补够一个月，也好算钱。 鞠灵面上乐呵呵的听这俩人说话，心里则开始悄悄的算起账来。 她现在不写小说也不写投稿，全靠网站小说的订阅每个月收个几十块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现如今有机会赚钱，虽然不多，但也比没有强吧。 最最主要的是，给一群孩子补课也不是补一天，一般都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的补，并不多耽误自己学习。 等这俩人说的差不多，鞠灵才怪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开学也读高二了，学习挺紧的，就为这三十二十的真不值当。” “咋是三十二十呢”，一大嫂觉得有门儿，马上说道：“林场那补课的是一个月一百，一科就补一个小...” 她还没说完，就被跟她一块儿来的大嫂重重的踩了一脚。 中计了！ 来的时候她们商量好要少给一些钱的，现在可倒好，鞠灵一句话就把她们的实话钓出来，接下来该怎么谈？ 之前她们都说林场那个不如鞠灵，不如鞠灵的都收一百，她们好意思少给么？ 鞠灵就笑眯眯的看着这俩人挤眉弄眼，反正赔本的买卖她是不会做的。 那俩人挤的差不多，就跟鞠灵说也给她一百块钱，数学和外语两科各补一个小时。 她们也挺奸，刚才没说人家是几科收一百，兴许鞠灵就以为是所有科目加一块儿收一百呢，她一答应她们不就赚了么。 鞠灵才没那么傻。 她们要是真诚一点儿鞠灵也肯定不跟她们整那些没用的，都一个屯子住着，她们想得便宜卖乖可就别怪她不客气。 “嫂子，补课是怎么回事儿我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一科一百二，一直补到开学，你们要是觉得合适咱就这么说定了，要是觉得不合适那就算了，我正好可以待在家好好学习。”鞠灵给出一口价买卖。 “你看，咱都一个屯子住着，你咋还多要二十呢。”一大嫂斜着眼睛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鞠灵回怼道：“我只是多要二十，刚才你们还要少给我一百呢，我这已经算是给你们打折了吧。” 她长得喜兴，即便是怼人也乐呵呵的，都叫人没办法跟她发火。 两大嫂当时没说补还是不补，只说要回去商量商量，鞠灵也不着急，随便她们去商量。 她们走后，乔玦微微蹙眉不赞同的说道：“你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准备给别人上课，自己学习的时间就会减少，为赚几百块钱，不划算。” “刚才那俩大嫂家的孩子都读初中，我教初中也不用特意准备什么，还能巩固初中知识，挺好。再说了，事儿还不一定成呢，万一她们舍不得多花二十块钱呢。”鞠灵笑道。 事实上，即便一科多花二十块，也还是有人愿意来找鞠灵补课。 鞠灵也不是谁来都给补，她只补初中数学和外语，每个学年报名人数达到五人才成班，少于五人不开班补课。 最后成了初一数学外语和初二数学外语四个班，鞠灵每天要花费四个小时的时间给这些孩子补课。 钱要在开课之前交上来，统共收上来四千零八十块！ 更让鞠灵没有想到的是，来她这儿补课的不光有自己屯子的人，竟然还有几个隔壁三胖子屯的孩子。 晚上坐在炕上喜滋滋的数钱，鞠灵喜道：“一个月就能有四千多块，那以后我每个寒暑假都补课，等到我大学毕业可就能攒不少钱了呢。” “瞧你那点儿出息，四千块钱你数快一个小时了，差不多行了啊。明天就给人上课，你不准备准备啊？”鞠敏贼嫌弃的说道。 鞠灵嬉笑着把钱收好，为明天上课做准备。 “糟了”，一拍大腿，鞠灵猛然想到一事：“我的初中教材都在云河呢，家里什么都没有，明天怎么办？” 她着急，一屋子的人可都被她逗乐了。 一向机灵成熟的姑娘难得有这么迷糊冒傻气的时候，特别可爱。 鞠敏摇头叹气，拿自己小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自己小妹犯傻，能怎么办，宠着呗。 鞠敏跑了好几家才把鞠灵需要的教材都借过来。鞠灵学的扎实，拿过教材看一遍再讲就完全没有问题，就算遇着问题还有乔玦呢，总能解决。 第二天早上八点，饭店原先用来囤放米面杂物的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桌椅黑板样样俱全，鞠灵贼有样的给学生上课，以前一直姐、叫姑、叫姨的孩子这会儿都乖乖的叫她“鞠老师”，感觉特别的——不一样！ 第308章 看病 鞠灵上课的时候乔玦就坐在学生后面静静的听，他倒是挺自在，整的鞠灵难受的要死。 就像自己写的被自家人看就莫名觉得羞耻一样，自己上课的样子被乔玦看到，她也觉得不自在。 跟乔玦说别看，乔玦不听。 鞠静和鞠敏一致认为乔玦这样做是在欺负她们小妹，于是第二天上山干活几个人合力把本打算留在家里的乔玦拖上车，拉走。 没人盯着，鞠灵上课明显轻松不少。 相较于这些除了课本基本不看别的书的孩子来说，鞠灵看的课外书算是多的，再加上她上网，还有从大姐二姐乔玦尹凯旋等等人那里听来的奇闻趣事，她把这些都融入到教学当中，一个小时的课被她上的轻松愉快，她不觉得累学生也不觉得枯燥。 有些不放心孩子的家长偷偷过来趴门口听课，他们听不懂鞠灵讲的什么，只看孩子们听得认真还做笔记，就都认为鞠灵讲得好。 就在鞠灵在给孩子们上课中得到极大满足和自信的时候，鞠文启接到远在省城的马玉丘的电话。 马玉丘联系到一位名医，希望鞠文启可以带马玉善过去看看病。几十年的沉疴旧疾，找到名医也未必能看好，但哪怕有一丝丝的好转也是好的，就算连好转也没有，带马玉善回省城祭拜一下已故的爹娘也是一件好事。 鞠文启一个人肯定没办法把疯奶奶带去，张永梅肯定要去。 夫妻俩带着一个疯老太太出远门三姐妹还不放心，一番商量之后，决定鞠敏带爸妈奶奶过去，鞠静和鞠灵守在家里。 鞠灵要给学生补课没办法看饭店，那饭店就先关门不迎客，鞠静依旧可以每天上山忙活她的事情，倒是不耽误什么。 他们也没刻意说要带疯奶奶去省城看病，只饭店外的小黑板上写着饭店暂时停业，屯子里不少人猜测鞠老三家发生大事，八卦兮兮的来打听。 鞠文启也不记得跟谁提了一嘴，结果不到半天时间这消息就传到鞠文林和鞠英的耳朵里。 这两家子啊，又动起歪心思来。 鞠文林和鞠英前后脚来找鞠文启，说是要跟着一块儿去，毕竟疯奶奶也是他们的娘，去看病儿女都去大家都放心。 鞠敏她们都要被这两家人恶心吐了。人不要脸到一定程度真的挺无敌，当初奶奶有病他们躲的远远的，这会儿又都上赶着陪着去看病，还谈孝心，他们也配！ 鞠文启当然拒绝，只说马玉丘就让他们带人去，没叫别人，他们要去的话先跟马玉丘说去。 具体说没说鞠老三一家子也不知道，反正鞠文启他们出发的时候鞠英、鞠文林、鞠长福和鞠长清都跟着去了车站。 “别管他们，咱们走咱们的”，鞠敏对爸妈道：“一个两个不行还来了四个，舅爷也肯定不乐意，到时候他们吃住都得自己想办法，也让他们出回血。” 鞠敏买的卧铺票，鞠文林他们舍不得多花钱只买了硬座，一上车就分开了。 上车后鞠文林用鞠敏的手机给马玉丘打电话说明情况，马玉丘也安抚他别担心，他自有办法收拾那些人。 马久茂和马久盛各开一辆车载着马玉丘来接人，鞠文启四人上车后还有空位，然而马家人根本没有让其他人上车的意思。 上不了自家的车那能怎么办呢？爱怎么办怎么办，马玉丘都没搭理他们，直接让儿子开车离开。 鞠文林四个人站在车站出口傻了。 他们现在在哪儿？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马玉丘住在单位分的宿舍楼里，房子比较老旧，还比较小，住不开这么多人。让他们住酒店马玉丘又不放心，便给他们寻了个好住处。 马久荣的儿子几个月前结婚，婚后小夫妻俩都去外地工作，新房空出来也没外租，正好借过来给鞠文启他们住。 结婚的新房，地段好，小区环境好，房子装修的好，各种家具家电全都齐全，还都是新的，干净明亮的让鞠文启和张永梅不敢迈步往里走。 他们在自家待习惯了，就没住过这种干净亮堂又处处都是新鲜玩意儿的楼房，站不敢站，坐也不敢坐，特别难受。 马玉丘怕自己陪着他们更别扭，就让他们自己先适应环境好好休息一天，后天再带他们去看医生。 马玉丘走后，鞠文启和张永梅还傻愣愣的搁门口站着，倒是疯奶奶不管不顾的穿着鞋走进去，往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缝里一窝，嘀嘀咕咕陷入自己的小世界。 在门口换鞋，鞠文启连袜子都脱了，拖鞋也没穿就问鞠敏哪儿能洗脚，他洗干净脚再进屋看看。 张永梅也十分小心谨慎，进屋后脱下的衣服都不敢往沙发上放，跟奶奶一样坐地上，把衣服都抱在自己怀里，生怕自己的衣服把人家崭新的沙发弄脏了。 其实他们身上都不脏，根本不会弄脏人家的东西，可还是担心，鞠敏怎么说他们都不听。 为了让自己爸妈自在一些，鞠敏放下东西就出去找地方买了两套睡衣回来，让张永梅和鞠文启换上睡衣，他们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鞠文启四人安顿下来的时候，家里头儿却开始闹腾起来。 头些天下了一场雨，那场雨之后就一直是大晴天，地渐渐旱起来。 只是稍微有些旱，不是特别旱，再熬几天完全没问题。 鞠静的山坡地怕旱，天天关注天气预报。 天气预报说后天有雨，还是大雨，旱情肯定能够缓解。 她放心了，可屯子里有人不放心！ 大早上鞠静他们到山坡地，赫然发现地边的井被人动过，井边洒了很多水，还有水管拖动的痕迹。 “怎么回事儿？有人用这口井接水灌地了？”尹婉柔蹲地上看着水痕猜测道。 这还用说，肯定是有人偷水用了。 这是一口潜水井，只够日常用水，根本不能用来灌溉。再说，要是真要用来灌溉，那也是鞠静用来灌自己的地，莫名其妙的被人捡了便宜她心里能不气？ 寻着水管的痕迹找到被灌溉的庄稼地，鞠静瞅着那一片地冷笑道：“干啥啥不行，祸祸自家头一名。这孙子，不给他点儿厉害尝尝他还当别人都是泥捏的呢。” 第309章 孙子 偷井水浇地的是鞠长龙。 鞠长龙家距离山坡地不远有一块地，种的黄豆，春耕的时候农家肥施多了，烧苗，长出来的苗也瘦瘦巴巴黄了吧唧，还有挺多地方没长苗，后来补种的饭豆。 知道是谁在偷水那就好办了，直接找人算账就行。 一开始找到鞠长龙的时候他还不承认，后来把人带到地里，让他看着他家地里还没干涸的水迹，让他没办法狡辩。 承认是自己偷水，可鞠长龙不承认自己做错。他还觉得自己挺有理，跟鞠静说道：“有水放那不用不是傻么？你那井上又没贴封条凭什么不让人用啊？” “你的意思是，只要没贴封条别人的东西就可以拿过来随便用呗”，鞠静气道。 鞠长龙没吱声，他可不敢顺着鞠静的话说，万一鞠静去他家拿什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办。 鞠静可没他那么多小心思，他家的东西她还瞧不上呢。 一铁锹落下来，直接拍在鞠长龙的大腿上，鞠长龙都被拍懵了。 “你干啥？好好说话你打什么人？”鞠长龙涨红着脸，气急败坏的指着鞠静，要是鞠静旁边没有人高马大的尹凯旋的话，他指定要扑上来揍鞠静。 鞠静冷哼一声，轻蔑道：“我的井没贴封条你可以随便用，那你身上还没贴条子叫我别随便打呢我凭什么不能打你？” 说完，鞠静又拍鞠长龙一铁锹。 铁锹背拍人，其实没有多疼，只是怪没面子的。 大地里也没外人，鞠长龙一个人又怕吃亏，丢面子也只能忍着。 鞠静就吃准这一点才敢拍他俩下，第三下就别指望了，鞠长龙也不是木头人，肯定会躲。 “我最后再给你说一遍，要是再敢偷用井里的水我就敢上你家把你家井砸了！”最后鞠静还放了一句狠话。 鞠长龙灰溜溜的回家，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开始跟屯子里的人败坏鞠静，说她抠搜，地里的井不让别人用。 其实，想用鞠静那口井浇地的不止鞠长龙一个，只是别人都只是想想没敢做只有鞠长龙动手了。 鞠长龙一说鞠静抠搜就有不少人跟着附和，仔细扒拉扒拉，这些人山坡地旁边都有地。 鞠静要是怕这些人说头一开始就不回家种地了。 甭管这些人说的多难听，反正她的意思是传达出去了，来她井这儿打水喝可以，洗个手洗把脸什么的也行，但是浇地——不行！ 这事儿到这还没完，更可气的还在后边。 井是一口压水井，上面有个水泵，每回打水都得先往水泵里倒点儿水使劲儿压几下井把子把井水引上来。那个井把子跟水泵之间有个活扣儿，拔下后就能把井把子取下来。 解决鞠长龙的第二天，井把子丢了！ 井把子那可是铁做的，挺老沉，可以拿去卖废铁。 鞠静挺生气，就以为是谁贪小便宜把井把子卸走卖钱了呢，寻思着再买一个井把子，不在地里的时候就把井把子一并带走得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新的井把子还没买回来连接地下水管的水泵又让人偷了！ 这水泵也是铁做的，比井把子沉多了，想偷走也更难，因为不好卸。 来偷水泵的人大概也没想着卖全活的水泵，直接暴力破坏，好好的一口井给弄的不成个样子。 鞠静要气炸，回家跟鞠灵分析到底是谁偷的水泵。 她们一致认为偷水泵的人不是为了卖铁这么简单，纯粹就是想恶心鞠静呢。 “你信不信，回头你买了新水泵安上不看着还会有人来偷”，鞠灵说道。 鞠静相信。 千日防贼可不一定能防的住，还是得想办法给偷东西的人一些教训。 尹婉柔想法天真，建议报警。 鞠静和鞠灵直接否定这个建议，警察不能二十四小时蹲守，报警也未必能抓到人，就算抓到处罚力度也不会很大，毕竟偷的不是非常贵重的东西。 “那咱们自己抓，抓到狠狠收拾那孙子一顿”，尹凯旋很是兴奋的说道。 “你去抓？”鞠静给他泼冷水：“你一晚上不睡觉蹲山坡地里找个地儿藏起来抓人，你愿意吗？” 为了不让人发现不能待在已经搭建的差不多只是里边还什么都没添置的小房子里，只能躲在庄稼地或者林子里，一晚上...实话，尹凯旋害怕。 害怕不要紧，他可以找帮手啊，又没说非得他一个人去吧。 他想拉乔玦跟他一块儿去，乔玦愿意帮忙，但不愿意跟他一块儿去地里守着。 “天黑以后你把家里的几条狗都带去，它们可比几个你都管用”，乔玦说道。 有狗陪着也能不那么害怕，尹凯旋当即便表示自己愿意出这个头。 然而在这之前，鞠静还要做好引蛇出洞的铺垫。 她先在屯子里骂骂咧咧，跟人说地里的井让人偷了，说偷井的人贪小便宜，诅咒人家废铁卖不出去全砸自己手里，给外人一种她认定人家是奔着卖铁才偷的井，让小偷放松警惕。 紧接着她买回新的水泵，找人重新装上。 这之后，就该尹凯旋表现。 天黑后他一个人带着六条狗悄悄出村，去到山坡地往距离井不远的庄稼地里一蹲，守株待兔。 这兔也不好守，第一晚守到凌晨两点，再守下去天就亮了，尹凯旋无功而返。 如此守了整整四个晚上，兔子终于出现! 这晚是阴天，月亮星星全都没有，尹凯旋正坐地里打盹呢，忽听一阵窸窸窣窣的鞋踩草地的声音传过来，顿时清醒。 不是一个人作案，是两个人。 这俩人也没说话，过来直接卸井把子砸井泵。 尹凯旋在他们动手之前先捂着衣服挡着手机光亮给鞠静发了信息，然后一声令下六狗齐发，窜出去把那两个人团团围住。 想跑？狗可是会咬人的！ 反击？尹凯旋直接把手电筒的亮光打他们脸上，晃的他们连自己亲妈都看不清楚。 在他们适应光线之前，尹凯旋先一人一棒槌给他们打懵，夺走他们带来的锯和大铁锤，让他们丧失战斗力。 “你们可是真孙子啊，除了背后捅捅咕咕你们还敢干什么？废物！”尹凯旋“人仗狗势”，对二人不屑道。 第310章 打脸 六条狗和尹凯旋把那俩偷井贼逼的蹲在地上不敢动弹，一点儿没有刚才挥锯抡锤子的气势。 这俩人尹凯旋都认识，只跟其中一个比较熟。 熟的不是别人，正是鞠长龙的儿子鞠堂友。 跟他一块儿胡作非为的是马家宝弟弟的儿子，叫马庆龙。 马庆龙跟鞠老三家也有过结，鞠静的记仇小本本里记得可清楚着呢。 当年，鞠堂成马庆龙等一众小孩儿欺负奶奶，拿石头丢奶奶，奶奶还击打伤马庆龙，一点儿小伤马家人要打要杀不依不饶，硬生生的从鞠家讹走二百块钱。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还没有全疯的奶奶心怀愧疚喝了农药，让原本就捉襟见肘的鞠老三一家更加困顿。 奶奶抢救回来，但精神状态更加不好，鞠家三姐妹永远记得一家人是怎么从那段艰难岁月里熬过来的，她们也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笔账。 说来也是好笑，奶奶竟然也姓马。 马玉丘还在的时候，鞠文林过来跟马玉丘唠嗑还提过自己亲家也姓马，还说有缘分，五百年前都是一家子。 鬼才跟他们是一家子！ 尹凯旋知道这些恩恩怨怨，正因为知道，对马庆龙才更加的不客气。 他上前先给马庆龙一脚，比他年纪还大的大老爷们儿软的跟根儿面条似的，怂的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跟你们说，都老实一点儿别想着跑，人一会儿就到，到时候兴许就不是挨踹这么简单了”，尹凯旋对瑟瑟发抖的二人说道。 果然过不多久鞠静鞠敏尹婉柔和乔玦就齐刷刷的带人过来。 鞠静恨不能敲锣打鼓把全屯子的人叫上，奈何家里没有锣鼓，只能靠一把嗓子吼。 就这样，她也吼起来二十来号人，拿着家伙事儿气势汹汹的赶过来。 小偷，在小富强屯从来都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二十多只手电筒齐刷刷的照在鞠堂友和马庆龙的脸上身上，让他们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跟过来的人里头就有马家人，是马家宝的堂哥叫马家立，马庆龙也得叫一声大爷。 马家立觉得自家的脸面都让马庆龙给丢光了，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马庆龙打一顿，都没人拦着他。 打的马庆龙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抱头求饶才停手，马家立咬着牙训道：“小兔崽子，回家让你老子再收拾你一顿，看你还敢出来偷东西。” 毕竟是自家子侄闯祸，马家立特别不好意思的给鞠静道歉。冤有头债有主，这么些年马家立对鞠老三一家不说多好至少从来没坑过，这会儿鞠静也不会扫他面子，说几句客气话这事儿算是揭过去。 马庆龙有马家立护着能揭过去，鞠堂友可没人护着，鞠静就自己动手给他打一顿。 鞠静有劲儿没往别的地方使，就打脸了。鞠堂友本来就胖，被这么一顿捶一张脸比猪头还要大一圈儿，看着贼搞笑。 一大群人把马庆龙和鞠堂友推搡回村，天也亮起来，屯子里能出来看热闹的全都出来，鞠长龙和李秋菊也听到消息赶来救儿子。 他们看到儿子被打成那样心疼又生气，还要跟鞠静算账。 他们还当是十几年前鞠家任人欺负的时候呢，鞠静一个手势立马六条狗窜她身前保护她，比男朋友还听话好使。 偷了东西还想找鞠静算账，简直天真，鞠静还要跟他们要被偷的井的钱呢。 李秋菊抠抠搜搜不肯给钱，鞠静扬言报警，让警察来抓鞠堂友。 鞠堂友周岁没到十八但已经过了十六，犯罪是要负刑事责任的，不过偷井这种事儿没那么严重，蹲大牢还不至于。 鞠长龙和李秋菊也不懂这些，只一听报警心里就害怕，毕竟鞠长龙算是进去过的人，可不想儿子年纪轻轻也留下记录。 挨打只能忍，钱该赔多少赔多少，有了这次教训看以后谁还敢去偷井。 为这么点儿破事折腾好几天，人困狗乏，鞠静心情倒是不错，特意剁了一大盆肉奖励六条狗。 尹凯旋心理极其不平衡，他的功劳就算没有六条狗的大至少也是一样的吧，凭什么它们有奖励他没有啊，必须抗议！ 抗议无效，并且得到鞠静的白眼儿一枚。 当然，这些都是别人看到的，其实背地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鞠静还是奖赏了尹凯旋，至于怎么奖赏的，那就只能意会不必为外人道了。 家里头消停下来的时候，马玉丘已经带疯奶奶去看过医生，顺带着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奶奶年纪大，身体有些小毛病，不过总的来说还挺健康的，甚至比鞠文启和张永梅身体还健康呢。 疯病是没得治的，除了家人细心的照顾着没有别的办法。马玉丘很失望，张永梅却觉得这样也很好。 “只要她健健康康的就行，疯就疯，我们好好的伺候着”，张永梅真诚的说道。 后来马玉丘也想明白了，就算真的把马玉善治好也未必是一件好事。马玉善经历过那么多的事，而且大多是不好的事，让她想起来那不是徒增心伤么，何必呢。 他们好不容易来省城一趟，马玉丘指定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走，一定要留他们在省城好好的玩一玩。 话说鞠文林几人呢？ 鬼知道他们在哪儿！ 马玉丘这人也是真的绝，把人扔车站之后就真的就没管过那几个人。 四个人里头，就鞠长清还算见过世面，在大城市里行走心里不发虚。 可不发虚没用啊，连马家门儿朝哪开都不知道，来等于白来。 他们可不甘心白来一趟，决定先找个便宜的旅店住下来，慢慢跟人打听，万一打听到了呢。 然而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万一，城市那么大又不是多有缘的人，凭什么让他们打听到啊。 于是，鞠文启张永梅和鞠敏在省城玩的开心的时候，鞠文林四个人已经打道回府各回各家。 鞠文林三人回到屯子里少不得有人问起他们在省城的情况，他们不好意思说实话，就嘻嘻哈哈的搪塞过去。 关起门来说起这件事一个一个都咬牙切齿，把怨怪和愤恨都发泄到鞠老三一家子身上。 第311章 家丑 鞠文林听蔡美玉添油加醋的说了他二儿子浇地被抹面子，乖孙偷井被打还赔钱的事儿，气够呛。 把鞠长龙和鞠堂友叫过来，鞠文林把俩人又骂一顿。他不是觉得儿子孙子事情做得不对，而是觉得他们事情做得不够好。 怎么才叫好呢？ 就是达到自己的目的后不让人抓到，占了便宜也让人挑不出理来。 现在可倒好，便宜没占到还惹一身骚，不光丢他们自己的脸还丢他这个鞠家老大的脸。 他在外边被鞠家老三欺负，他儿子孙子在家被鞠老三的姑娘欺负，鞠老三一家子事事压他们家一头，压的他气闷不已。 “肯定是长清和长杰要挪坟给闹的，咱家祖坟的风水没有以前好了”，蔡美玉给鞠老三一家的崛起以及他们家的窝囊找到一个她自认为十分合理的解释。 思绪被带偏，鞠文林仔细一琢磨，似乎有道理。在鞠长清和鞠长杰要来挪坟之前鞠老三一家确实没挨着什么好事儿，大姑娘离婚、鞠文启眼睛得病手术，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大事儿啊。 “回头你去找阮家大妹子问问，咱们也不懂瞎猜没有用”，鞠文林拍板说道。 事情紧急，蔡美玉马上穿鞋下地去找阮神婆。 不给钱阮神婆能开口？ 有前面的那些铺垫，阮神婆也知道鞠文林一家子信她，肯花钱，所以一开口要价就不便宜。 给重新看看祖坟就要一千块。 这还只是看看，看出问题想办法补救还得额外花钱。 前头那老些钱都花了，这会儿要是不肯花那前头不都白瞎了么。账这么一算啊，接下来要掏钱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心疼了。 这次阮神婆给看的结果是早前挪坟的时候太多人在祖坟那边闹，不知道是谁踢走了一块压坟的小石头。别看石头小，少那么一块儿就不平衡，风水就偏了，就会变成鞠老三家强鞠文林家弱。 再花三千块钱寻求解决之法。 阮神婆说再找的石头不一定跟原来的那一颗分毫不差，就用活物替死物来达到平衡，替换的活物就是树，还得是柳树。 坟地种柳树，在别的地方什么说法不知道，反正在小富强屯说法可不大好。 都说富栽松柏穷栽柳，这说头就不好听。 鞠文林当然也知道这个说法，一开始也不信阮神婆，可架不住人家阮神婆会忽悠啊。 阮神婆就跟他们说道：“老话是那么说，可咱家的情况不一样啊。柳树栽到坟地里头，日子过不好的又不是你家，你怕什么。” 鞠文林恍然，原来这树是要给鞠文启一家子种的。 这下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栽树，栽柳树！ 鞠静他们听说这事儿都觉得鞠文林一家子挺蠢的。 先不说风水啊说道啊什么的，就这柳树长得快繁殖能力强根系发达，很容易破坏棺木的啊，能叫老祖宗安息么。 “随便他们折腾去，看他们能折腾出花儿来么”，鞠静哂笑道。 别说，鞠文林一家子还真的能折腾出花儿来，特别花花儿。 李凤娇几次流产之后再也没有怀过孕，公婆丈夫对她都很不满意，动辄打骂，她在鞠家的日子可不好过。 最近屯子里又一年轻媳妇儿怀孕了，那媳妇儿的婆婆跟白桂荣显摆，给白桂荣气够呛。 回家后，白桂荣就拿李凤娇出气，拿鞭子给李凤娇抽了一顿。 李凤娇忍无可忍还了手，换来的是丈夫和婆婆的混合双打，伤的挺重。 白桂荣打儿媳妇一顿自己出了气，以为李凤娇还会跟以前一样偷摸的找个地方哭一场就好了呢，没想到这回李凤娇做的比较绝，给他们放了个大招。 她跑了。 还不是什么都没带可怜巴巴的跑的。 她是早有准备，不仅人跑了，还带了换洗的衣服和平常用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她还带了钱，鞠家的钱。 之前鞠长福和鞠文林一块儿去省城，暂时把家里当家的权力交给鞠堂成。鞠堂成跟他亲妈开玩笑说当家的手里没有钱算什么当家的，白桂荣宠儿子，就把家里的钱都给鞠堂成了。 不是让他花，就让他过过当家手里有钱的瘾，这钱要怎么花还得过白桂荣这一关，而且鞠长福回来还得把钱还回去。 结果鞠长福回来了，鞠堂成还没来得及把钱还回去呢，就出了母子打媳妇儿这一出，李凤娇趁着晚上鞠堂成睡的熟，带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了钱就跑了! 他们找了两天都没找到人，李凤娇的娘家也去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鞠堂成要报警，鞠长福拦着不让。 “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情自家人知道就行了，难道还要闹的人尽皆知么。 他们以为不报警别人就不知道，笑话，别人也不是傻子，他们那么大动静的找人，在结合之前母子打人，谁还猜不到怎么回事儿啊。 不过李凤娇把钱都卷走了这事儿外人倒是没想到。 外人想不到，鞠家姐妹倒是想到了。 “她挨过那么多次的打，这次也不是打的最厉害的，为什么以前不跑这次跑？说明她做好准备了！这个准备除了心理上的，肯定还有钱这方面的，再看大哥他们家急红眼那样儿就知道，她肯定拿走不少钱”，鞠静笑的贼开心的说道。 鞠灵也挺高兴。 什么叫活该，这就叫活该啊。 拿人不当人，活该他们遭报应。 活该遭报应的鞠长福一家到底被李凤娇卷走多少钱呢？他们都没敢跟鞠文林说实话，因为鞠家一有什么事儿需要花钱他们就跟鞠文林哭穷不肯往外掏钱，这会儿自然也不能让鞠文林知道以前他们手里有多少钱。 这个哑巴亏，吃的他们心口窝子疼。 为这，身体一向不错的鞠长福还病倒了。 去云河的医院住了好几天才回来，住院治病的钱都是他们跟人借的。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大概就是鞠长福家现在的样子吧。 以前笑话鞠文启家穷的叮当响还老欺负人，现在是他们连病都看不起。 不过鞠老三家可没人闲的出去说三道四更没人上他们跟前去嘚瑟，去落井下石。说到底，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第312章 锤子 鞠长福出院回家的当天，鞠文启一行人也准备回家。 在省城玩了几天，马家人招待周全，还给他们每个人买不少东西。 马玉丘是还想让他们多待些日子，最好待到鞠灵开学不得不回去为止，可鞠文启和张永梅实在太惦记家里，疯奶奶的情绪也不大好，似乎是想家了，马玉丘也不好多留他们。 回家的车票都是马家人给买的，怕他们坐硬卧不舒服专门买的软卧，又多花不少钱。车上吃的喝的也全都准备好，鞠文启他们什么都不用操心。 马玉丘直接把人送上车，看着疯奶奶坐到软卧上才依依不舍的下车。 在省城出发的时候还是大晴天，来到云河的时候就已经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回到小富强屯的时候小雨已经变成暴雨。 怕浇到奶奶，除了鞠灵，留守在家的其他人全都披着塑料布拿着伞去村口接人。 就这鬼天气，依然不耽误好信儿的人看热闹，往家走的时候清楚的看到路边好几家窗户的位置探出脑袋来往外瞅，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瞅的。 光瞅还不算，还有人冒雨过来打听消息看热闹呢。 这个冒雨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鞠英。 鞠文启他们几个人前脚到家，正在外屋地掸塑料布和雨伞上的水呢，鞠英就过来了。 火急火燎的过来，一张嘴就问奶奶去看病的情况，要是不知道她以前都什么样只看这次的话，指定以为她是个贼孝顺的姑娘呢。 鞠文启就在外屋地跟她说了一下情况，都没有让她进屋的意思。偏她脸皮够厚，自己推门儿进了里屋。 奶奶不待见她，都不瞅她一眼，她还腆着大脸往前凑，假模假式的跟奶奶说话，整的跟她多关心奶奶似的。 鞠静这张嘴，见着这种事不挤兑两句就不是她。 她嗤笑道：“姑，我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都多少年了别人说话她都听不懂，你现在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我奶DE姑娘，一个屯子住着根本不了解她的情况。” 鞠英被噎够呛，乖乖坐炕沿儿上也不主动献殷勤。 嘴巴老实了，可她眼睛还挺贼溜，盯着炕梢那几个鞠文启他们从省城带回来的大包看个没完。 不一会儿鞠文启和张永梅抖完水进屋，鞠英便开始各种打听。 先问他们在省城这些天都干啥了，又问马家人对他们怎么样，最后才问起回来就没带点儿省城的特产啥的么。 目的已经很明显，她就是奔着东西来的。 张永梅也挺绝，打开一个包遮遮挡挡的从里面掰出一根儿香蕉给鞠英，还道：“都是一个省的，那有的咱家里也都有，我就吃着这香蕉好吃，上车前多买了几斤，你尝尝吧。” 鞠英待了一个多小时，连口水都没喝上，从头到尾就得到一根香蕉。 人走后，鞠家人却没有打发走一个讨厌的人的喜悦，因为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以前的事。 特别是鞠敏，想到那件事，心里还觉得特别屈辱，特别难受。 那时候鞠灵还小，没什么记忆，鞠静年纪也不大，记忆不深刻，鞠敏却已经记事儿，更会记仇。 那年夏天朱玉彬生了一场大病，去云河看病回来，屯子里不少小孩儿过去看热闹。都没进家门，就搁外边看两眼热闹热闹就都各回各家了。 鞠敏背着鞠灵牵着鞠静就纯是出去玩儿，从鞠英家门口路过让她瞅见，笑呵呵的叫他们去她家。 鞠敏还以为她是叫她们有什么事儿呢，没多寻思就去了。 结果，她们就眼睁睁的看着鞠英从一串香蕉里掰下一根，慢悠悠的剥皮喂给朱玉彬吃。 鞠老三家穷，大过年的才拿黄豆换一袋苹果，香蕉这玩意对她们来说太稀罕，瞅着朱玉彬吃，她们馋的不行，鞠敏还能忍住，鞠静直接淌了哈喇子。 鞠英就是故意馋她们的，见她们馋成那样还笑话她们，说了不少很不好听的话讥讽嘲笑她们。 过去那么多年，鞠英具体说了什么鞠敏已经不记得，可当时她和妹妹们那窘迫的样子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不就一根香蕉么，是啊，不就是香蕉么。有条件的时候，它真的就只是一根香蕉，没条件的时候，它可能是砸碎人自尊和尊严的锤子。 锤子砸人错不在锤子，错在挥锤子的人。 道理谁都懂，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分的这么清，至少鞠敏和鞠静就分不清。 在鞠静的心里，兔子是禁区，那么可爱的小动物她瞅见心里就犯膈应；在鞠敏心里，香蕉就是总能搅动她心湖的锤子，别人可以在她面前吃，她也会给家人买，但她自己几乎不吃，连香蕉味的奶茶她都不爱喝。 见家里气氛突然沉重下来，张永梅便主动开箱把马玉丘买给鞠静鞠灵的东西拿出来给她们。 马玉丘心里惦记的是他姐姐的孙女，外人自然什么都没有，不过看个热闹也挺高兴的。 一群年轻人围着两个大盒子。 鞠静先打开她的盒子，里头是一摞被麻绳捆的倍儿严实的书，都跟农业有关。好些都不是新书，纸张很旧还卷边。别小看这些旧书，价值可能比很多新书还大，因为里头都有马玉丘留下的批注详解，特别详细。 鞠静特别高兴，当即便抱着书去一边儿看去了。 鞠灵的礼物是一套文具，书包铅笔盒什么的，略微有些幼稚却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能用的鞠灵都拿出来用，就是不能用的也都好好的收起来。 晚上吃饭，鞠静也跟鞠文启他们说了这些天家里发生的事情，鞠文启夫妻俩还挺有感慨的。 小屯子不大，事儿是真不少啊。他们才离开几天啊，感觉都有些跟不上村里的节奏了。 跟不上不要紧，自有人给他们补课。 晚上饭店重新开张，不少人过来玩儿，变着法的打听鞠文启他们在省城的情况，也会添油加醋的说屯子里的事。 外人说起来可比鞠静说的有意思，鞠文启感觉比看电视剧还过瘾呢。 不过这热闹他们也就听了一晚上，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鞠家可忙的很呢。 第313章 不要 早几年一般人家都不爱在夏天最热的时候办喜事，因为酒席准备的饭菜剩下放不住，坏了太可惜。 现在情况不一样，酒席不用自家准备直接饭店去定，方便还不操心，就算剩了饭菜也不心疼。所以，大夏天没有农活的时候饭店生意还挺好的。 鞠文启和张永梅是真的没想到还真的有人家因为他们饭店没开门就推迟办喜事的日子，专门等饭店开门再办。 这就是做生意实诚的好处，招人，也能留住人。 他们回家连一天都没歇上就接了三个定酒席的电话，日子挨的还都特别近，光准备就够他们忙活的。 正好山坡地那边最近没什么事儿，鞠敏鞠静他们全都能来饭店帮忙，倒还省了临时雇人干活的麻烦。 鞠敏景承熙和乔玦都留饭店帮着弄菜弄鱼什么的，鞠静开着拖拉机载着尹凯旋和尹婉柔去林场一村的张永丽家拉猪准备回来宰杀。 万万没想到，他们去一趟张永丽家还撞上张永丽和冯广全夫妻俩吵架，特别尴尬。 装上猪就走人？鞠静还挺不放心她小姨的。 直接就问？还怪不好意思的。 就在她犹豫该怎么整的时候，张永丽主动把冯广全撵走，然后跟鞠静说发生了啥。 张永丽先给鞠静一个铺垫，说不是大事儿，让她别担心。 鞠静就以为真不是啥大事儿呢，结果张永丽接下来就来一句：“我怀孕了。” 鞠静：... 张永丽三十出头的年纪，生孩子说年轻不算年轻，说年纪大也没年纪大到不能生的地步，所以鞠静很快就缓过劲儿来，问她小姨道：“这是好事儿啊，你跟我小姨夫吵什么？” “他不想要”，张永丽气咻咻的说道。 哈？ 这还真挺出乎鞠静的预料的。 要说夫妻俩当中有一个不想要孩子的那也应该是张永丽，毕竟她已经有一个儿子了，现在忙着养猪赚钱不想再要很正常，可冯广全不想要就有些让人琢磨不明白。 他们是二婚重组家庭，他又没孩子，跟张永丽再生一个也没违反政策规定，对他的工作没有影响。除了这，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有这样的想法呢？ 张永丽解释道：“他说有折腾一个就够了，家里再多一个怕折腾有想法。都说一碗水端平，可过日子不能做到可丁可卯，毕竟不是一个爸，万一哪个孩子觉得他偏向心里有想法怎么办。静静你说，他是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孩子都还没生呢他就想这些，我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看着冯广全是个粗野的汉子，其实心思也挺细腻敏感的。结婚前他其实就跟姥姥姥爷说过不想再要孩子，就跟张永丽两个人全心全意的把折腾养活大。那时候张永丽因为生折腾留下病根想再生也不容易，姥姥姥爷还觉得挺欣慰的，万万没想到还能有今天这一出。 一般男的根本不会想到这个问题，他能想到，真的挺不容易。 鞠静从这个角度劝张永丽，让她回头好好跟冯广全商量别吵架，大人吵架会吓到孩子，对自己身体也不好。 冷静下来张永丽也觉得这架吵的挺不应该，跟鞠静说道：“你们先回去吧，今儿就不招待你们吃饭了，改天你们过来我肯定做好吃的招待你们。一会儿你小姨夫回来我好好跟他说，他就是太拧巴，说开就没事儿了。” 既然张永丽都这样说鞠静也不好再待，开车载着人和猪回家。 车头除了驾驶位鞠静把其他能做人的地方拆了，尹凯旋兄妹俩只能跟猪挤一块儿，之前看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愿意尝试的尹婉柔有些受不了，缩在角落里比猪叫的都惨。 尹凯旋倒是挺淡定，毕竟不是第一次了，还安抚尹婉柔道：“它又不会吃了你，叫唤什么啊。你就想想红烧肉、猪肘子什么的就不害怕了。” 这招真的有用，不多一会儿尹婉柔便冷静下来，凑到尹凯旋身边扶着车斗的秤儿也能欣赏沿途景色。 该说不说，这里真的是一个好地方，旱地水田土壤都很肥沃，鲜少有大的天灾，光靠种地未必能发家致富但绝对饿不死。 刨去这些不说，这里的风景也不错。山清水秀，人不一定杰但地一定灵，再好好发展发展，还真的是一个养老的好地方。 “婉柔，以后我在这儿建别墅，你可以把你爸妈我爸妈都忽悠过来养老，怎么样？”尹凯旋无限向往的说道。 尹婉柔冷哼一声，泼冷水道：“别想那么远，你先跟你爸妈和好再说别的吧。” 一句话，整的尹凯旋什么心情都没有，闷闷的看山看庄稼地吧。 张永梅知道张永丽怀孕乐够呛，也不看时间非要去林场一村看张永丽，三姐妹费好大的劲儿才给她拦下来。 “你着什么急啊，等小姨跟小姨夫商量好你再过去多好，现在过去就是瞎掺和”，鞠静说道。 张永梅是没去瞎掺和，可架不住有人瞎掺和啊。 这天饭店正在办酒席，鞠静手机响个不停，接起来才知道是冯广全打过来的。 冯广全急的不行，都没跟鞠静寒暄就直接就道：“我在外边办案回不去，你小姨打电话过来说林家人跑家里去了，你要是手头没什么活儿就过去看看她，我怕她出事儿。” 什么都没有小姨重要，鞠静简单跟鞠文启和张永梅说了一声，就带着尹凯旋、乔玦和景承熙去了林场一村。 为啥要带他仨？ 因为要动手的话仨男的看起来比女的战斗力强一点儿啊。 临走前鞠静还从自家棚子里摸出三把镰刀两把斧子和两把锄头，看的尹凯旋一愣一愣的。 更吓人的还在后头，鞠静把拖拉机开出了坦克的气势和越野车的速度，吓的尹凯旋三人脸色苍白，车停下来的时候要不是极力忍着都能吐出来。 林家过来的人倒是不多，不过一个一个都很难缠的样子，堵在张永丽家门口吆五喝六的贼欠抽。 欠抽那就抽他们一顿，根本不用废话。 鞠静下车在一众“武器”当中迅速扫一遍，最后选中一把锄头。 为啥选锄头？ 因为锄头柄长，能大范围横扫又不会因为太锋利真的伤到什么人。 她从这群人伸手一锄头扫过去扫到好几个，他们骂骂咧咧的要回击，就见鞠静身边站着三个双手不是拿镰刀就是拿斧子的小伙子，心里发怵，当即便怂下来。 第314章 回击 没多费劲儿就把人撵走。 张永丽抱着折腾哭，三个大小伙子很识趣的躲猪圈去看猪，把安抚小姨的任务交给鞠静。 “他们来干啥啊？”鞠静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直接了当的问道。 张永丽也不是软和的性子，很快调整好情绪说道：“他们听说我怀孕了就过来找麻烦，说我有了老二肯定对折腾不好，要把折腾带走。” 这群人还真是好笑，一个招数滚着圈儿的用，看来上次的亏是没吃够。 鞠静绷着脸，安抚道：“小姨你别担心，他们要是还敢来我就上镰刀，不让他们见一见血他们就不会消停。” 张永丽无奈的摇摇头，叹息道：“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我也受不了，回头我跟你小姨夫好好商量商量，想个办法把事儿解决了，也不能每次一有事儿就叫你过来啊。” 要说原先张永丽看在林万民的份儿上对林家还有几分情意的话，现在这份情意也被林家人折腾的差不多了。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要是林家人上赶着挑事儿，张永丽也没打算一辈子当缩头乌龟。 见小姨有打算，鞠静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问道：“他们想要什么？” 带折腾走肯定不是他们的目的，鞠静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果然，张永丽详细说道：“还能为啥？为钱，为猪呗。他们想借着我要老二这一茬把折腾带走，然后再让我拿钱或者拿猪去把折腾换回来。也难为他们天天盯着家里，特意找准一个你小姨夫出门办事回不来的日子来闹腾。” 还是早有预谋呢，真是可恶。 “他们领头的住哪儿？”鞠静突然没头没尾的问道。 张永丽给她指了方位，还说了那家门口有什么特点，说完才纳闷的问鞠静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当然是出一口恶气！ 今儿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鞠静也没久待，确定张永丽和小折腾没事儿后，就去猪圈找乔玦他们。 她指挥乔玦三人往车上装了些新鲜的猪粪，装完自己去前头开车，让三个大小伙子跟猪粪待一个车斗里。 乔玦带头抗议，抗议无效。 鞠静甩话道：“要么搁车斗里待着，要么自己走回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走回去？这要是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走也就走了，可三个大老爷们走这么老远，想一想就觉得累得慌。 算了，还是与粪共舞吧。 鞠静也没打算让他们跟粪待一路，按着张永丽早前的提示把车开到领头搞事的那家人门前，命令道：“把猪粪全都扬他们家院子里。” “这谁家？为什么啊？”尹凯旋觉得鞠静这一招有些阴损，动手前要先搞搞清楚。 鞠静隔着个院子和还挺干净的玻璃窗跟屋子里的人对视，轻哼道：“王八蛋家！敢欺负我小姨，这次是往院子里扬粪，下次直接扬他们嘴里！” 仨小伙儿想到那个画面都觉得恶心，也不废话，听鞠静的指挥开始扬粪。 景承熙力气大，一坨粪直接让他甩人家房门上，鞠静看到夸了几句，还让他往窗户上甩几下。 他们的动静可不算小，周围邻居都出来看热闹了，那王八蛋家门儿始终没开，也没人敢出来叫一句屈。 鞠静心里冷哼，敢出来就直接甩他们脸上，惯得他们不像样。 事儿办完，几个人回家。 原是打算继续去饭店帮忙干活的，只刚走到门口就被张永梅拦住，确定她妹没事儿后就把他们四个全都撵回家。 不是看他们去一趟林场一村太辛苦让他们回去休息，而是嫌他们身上的味儿太大，怕他们影响饭店的生意。 晚上年轻人灯底下唠嗑，鞠静说起白天的事情总结道：“看到没，想在屯子里不被人欺负就得横一点儿，今天不往他们家院子糊一地粪不几天他们又得去找茬。” “横也不是你说横就能横起来的”，鞠敏想到自家以前的事情，苦笑道：“没钱没势没本事，你横一个试试？早让人锤死了。老话讲‘落后就要挨打’，挨打的前提是落后，咱总得自己强大起来才有资本反抗不是。” 鞠敏鞠静分析的都十分有道理，然而鞠灵想的却不是这些，她对鞠静说道：“二姐，你太能得罪人了，这样其实挺不好的，万一有人背后给你一棒子，你说你疼不疼？咱家现在是挺热闹的，过一阵都走了你自己怎么整？光几条狗是不行的，人家撒几把抹着耗子药的干粮它们就完蛋，你还是得靠自己。” 解决一件事的方法有很多，最痛快最解气的方式未必就是最好的。就好比今天的事，甩人家一院子猪粪是出气了，心里挺高兴，可也真的是挺得罪人，万一人家记恨在心哪天背后踹她一脚，她上哪说理去？ 其实不光鞠灵一个人担心，大家都挺担心的，特别是尹凯旋。 他女朋友什么性子他太清楚，虎起来十八罗汉都压不住她。可她到底不是多厉害的人物，明刀暗箭的哪里防的过来。 于是乎，在距离开学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尹凯旋开始给导员打电话，通过导员又联系了系主任、院长，把死皮赖脸的工夫运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终于得到学院的允许，开学可以不回学校报到，直接在外实习。不过学期末的时候他还是得回去，实习报告得一份不少的交上去。 实习得开具证明，这个得在开学之前弄好，直接将原件邮寄回学院。 开证明这事儿就落到鞠静的身上，谁让她是尹凯旋的老板呢。 鞠静还没给人开证明的资格，不过她可以找人，这个人就是王亚磊。 正好，王亚磊也要来看看山坡地土壤改良的情况，顺带手就把开的证明一并带过来。 自己的事儿竟然要一个曾经觊觎过自己女朋友的男人来办，尹凯旋心里能得劲儿么！ 不过他也知道分寸，不敢把那点不得劲表现出来，只敢生闷气。 他觉得自己这气生的挺闷的，其实家里谁看不出来啊，就连家里的狗都能闻出他一身醋味儿来！ 然而他这闷气也就生到王亚磊过来，见到王亚磊，以及王亚磊带过来的人，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倍儿可笑。 第315章 憨憨 人家王亚磊知道他也在鞠家，就怕他多想，特意把女朋友也带过来了。 王亚磊的女朋友性格也挺好，跟鞠家这些年轻人相处的特别融洽。 上山看地，王亚磊对春天栽下来的果树长势很满意，还说这块山坡地整体的可塑性比他早前料想的还要好，只要不嫌麻烦不怕花钱，土质肯定能改良的越来越好。 没错，改良土壤不能怕花钱。要是土壤那么好改良，哪还有贫瘠的土地啊，整体算下来投入还是挺大的，鞠静能做出这样的决定真的需要很大的决心和勇气。 过完这个夏天，山坡地就要栽种一批适合秋天栽种的果树，又有的忙。 秋天之后的冬天对鞠静来说十分重要，她可闲不住，需要她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虽然栽下的都是耐寒的果树，但如果不采取一些保温措施，还是会有一些果树熬不过寒冷的冬天。 现在谈冬季保温还早了点儿，王亚磊也没着急，只说到时候他还会再来，帮助鞠静把这个冬天熬过去。 看到地边已经收拾的差不多的小房子，王亚磊玩笑道：“你不是打算真的自己守在这儿吧？不是我小瞧你，我觉得你熬不住啊，这里不通电没有网，大晚上除了看书织毛衣好像干不了别的，你不得憋疯啊。” 王亚磊还挺了解鞠静的，知道她一网瘾少女根本不能没有网。 鞠静也不瞒他，笑道：“我是打算雇个人来帮我看着这片地。你看我这小房子不大，但里面该有的全都有，能做饭还能烧炕，环境还挺不错呢。” 王亚磊进小房子里头转悠一圈，也觉得这小房子不错。留在这里看地，除了寂寞一些似乎也挑不出别的毛病。 “对了，林场二村的赵老憨你认识么？我一个同事和二村的一个农户结了对子，知道二村不少事情，他没事儿就跟我们提这个赵老憨，你要实在找不到人给你看地不如试试他。”王亚磊提议道。 鞠静没见过赵老憨，但着实听过不少关于此人的事。 赵老憨人如其名，憨厚老实，只是稍微有些过头，在很多自觉精明的人眼里就有些傻。 他大嫂用掺着沙子的黄豆换豆腐，他劝不住自家嫂子就跟人家换豆腐的人说实话，结果被他大嫂骂了好几顿。 他哥嫂家种甜菜，去卖甜菜都是满车过秤卸完车再空车过秤算重量，他哥嫂跟别人家一样，满车过秤的时候往车上藏石头藏砖头甚至连人都藏里头，卸车前再把石头砖头偷摸扔掉，一来二去的，他们一车甜菜就能重不少斤。 赵老憨觉得他哥嫂这样做不对，觉得村里这样做的人都不对，劝别人都劝不住后，他去找人收甜菜的说了这事儿，从那以后车拉甜菜过秤检查的特别严，想动点儿手脚根本不可能。 他以一己之力得罪所有种甜菜的人，一出门就被人揍，挨了半年揍这事儿才算平息下来。 他父母走得早，一直都是跟哥嫂生活在一起，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得罪哥嫂，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哥嫂也不替他张罗，于是就这么耽搁下来。 现在赵老憨二十八岁，在村里绝对是大龄剩男。他一没房二没钱，就那几亩地还被他哥嫂把持着他也不去争，想娶媳妇儿啊，没戏！ 不是村里的姑娘势利还是怎么着，是他这不争不抢事事都忍让还耿直的特别过分的性格不大行，跟他过日子有的苦吃，也没哪个姑娘想不开愿意跟他过。 别说，这样的男人过日子不行，让他来干活儿绝对没的说！ 送走王亚磊后，鞠静就托人联系到赵老憨，跟赵老憨说了这事儿。 赵老憨可真是憨，包吃包住还有钱拿的活儿他不干，非要让给别人。 他大老远的跑到小富强屯来找鞠静，跟鞠静提到他们村的另外一个人。 那人姓什么没人知道，全名叫什么也没人知道，反正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大春。 大春今年二十出头，原先并不是林场二村的人，是几年前要饭要到那边，见村头有一个看瓜的窝棚没人要就搁那住下，这几年全都靠捡破烂或者给人干农活打工赚钱换口饭吃。 这个大春吧，哪哪都挺好，人高马大身体壮实也挺能干的，就是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也不知道他是天生就这样还是后天变成这样的，反正挺可怜的。 赵老憨觉得自己日子过得比大春好，有好事儿应该让大春去，所以颠颠的过来把大春推荐给鞠静。 鞠家这些个年轻人听完赵老憨的话都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赵老憨傻吗？ 单就从智力方面说，他不傻，一点儿都不傻。 可从某种方面说，他绝对跟精沾不上边。 在这种人人都觉得自己是最聪明的大环境里，这样的人不好混，也很难得。 鞠静还挺佩服这个人的，就问赵老憨：“我山上那房子不算大，你们俩人在那儿可能不太宽敞，你要是能接受，我就雇你们两个，要是不接受...” “愿意愿意”，鞠静还没说完呢，赵老憨就傻呵呵的打断她说道：“这么好的条件我有啥不愿意的啊。我哥和嫂子老说我在家吃饭不干活，我要是能出来赚点钱给侄子侄女花他们肯定特别高兴。” 鞠静：... 行吧，人家赚到手的钱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她可管不着。 跟赵老憨说定之后，赵老憨又把大春带过来给鞠静看。 大春就是普通人的长相，穿的破破烂埋了咕汰，离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味儿，大概也知道自己这样不招人喜欢，没进鞠家屋门，就搁院子里跟鞠静他们隔好几米说话。 他一哑巴不能说，其实就是听鞠静他们说，他点头摇头比比划划的应答。 大春现在就能上岗去山坡地看地，赵老憨还不行，他得帮哥嫂收完秋之后才能过来。 鞠静也没强求，只说能来的时候再来就行，反正是干一天活给一天钱，不来就没钱拿。 鞠静没马上就带大春去山坡地，而是先让景承熙和尹凯旋带他去小河沟洗干净换身差不多的衣服，还让张永梅做了一顿饭招待大春。 其实也没做多好的饭菜，就普通的家常菜，可大春小心翼翼的捧着碗，没吃几口就无声的哭起来。 第316章 相中 他不能说话，问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哭，反正见他一边吃饭一边啪啪的掉眼泪心里就怪难受的。 每个人的经历都不相同，幸福的人有各自不同的幸福。同样，不幸的人也有各自不同的不幸。 穿干净的衣服，不被人嫌弃可以和人共用一桌吃饭，还是热乎的饭菜，这对于尝尽人情冷暖的大春来说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吃完饭，鞠敏还帮他剪短了头发，整个人看上去清爽不少，跟刚进鞠家时简直判若两人。 稍晚一些，鞠静和尹凯旋开着车，拉着米面油盐和一些生活用品送大春上山。 大春的工作可不单单是看着山坡地这么简单，白天鞠静他们来干活他也得帮忙干。白天没活儿的时候他也能回屯子玩一玩，只是时间不能太长，晚上还是得回山坡地。 待了两天，大春表现还都挺好的，可鞠静却觉得他一个人搁那儿太没意思，把家里没人玩的游戏机拿给大春。 也不知道大春识多少字，鞠灵觉得他在那儿没事看看书也挺好的，于是让她二姐给大春捎去一本字典和几本她看过的书。 鞠静得了好帮手，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鞠家人都挺高兴，不过尹婉柔和乔玦这两个外人可就没那么高兴了。 因为，开学在即，他们要离开。 八月二十五号，乔玦第一个离开。 他那个大学学生九月一号开学上课，而老师要提前就位，所以他回去的比较早。 尹婉柔买的二十七号的票，还有两天呢，她已经开始絮絮叨叨的诉说起不舍来。 她不舍这个地方，不舍这里的人，特别是这里的一个小伙儿。 年轻人的感情热烈，来势汹汹，无法掩饰。 她从没明说什么，但身边的人都知道她什么想法。 她相中景承熙了。 景承熙小伙儿长得精神，为人仗义，还有幽默感，只要他说话，甭管说的是什么尹婉柔都能咯咯笑半天，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笑什么。 出去干活儿的时候，景承熙干什么她都愿意往跟前凑，没话找话说。在家待着的时候，她也愿意跟景承熙唠嗑，打听景承熙的事情。 她没明说但表现的不算隐晦，景承熙不傻就肯定知道她什么心思，但景承熙对她始终不咸不淡，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想法。 马上就要走了，尹婉柔决定跟景承熙说清楚。都有那个意思就处一处，没那意思就拉倒，她也绝对不纠缠。 姑娘热烈又洒脱，景承熙也很实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绝对不说谎。 俩人把话说清楚，还没来得及尴尬尹婉柔就离开了。 三姐妹背着他们偷偷打了个赌，赌他们能不能成，结果只有鞠静一人赌输了。 她觉得能成。 尹婉柔性格好又漂亮，平常景承熙对她也不错，又不是谈婚论嫁就是处个对象没道理不成吧。 她想不明白，就去问景承熙。 景承熙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沉默好一会儿才驴唇不对的马嘴的说道：“静姐，你确定赵老憨和大春一块儿住那小房子里合适？地方太小，炕也太小，临时挤一挤还成，天天这么住着怪别扭的吧。” 鞠静被他问的一愣，直接被他带跑偏。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要是换成我跟大姐或者小不点儿去住，我们就不会觉得别扭啊。换成你和尹凯旋或者乔玦，你觉得别扭吗？”鞠静问他。 景承熙格外深沉的说道：“我是没什么别扭不别扭的，就是怕他们别扭。” “你都不别扭他们有什么好别扭的？都不是矫情的人”，鞠静感觉自己被他绕晕乎了。 晕乎就对了，景承熙目的达到，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头雾水的鞠静。 等鞠静反应过来找景承熙算账，景承熙早找到救兵了。 救兵就是尹凯旋，他帮忙劝鞠静。 “你还没看出来么，景承熙根本不想说婉柔的事情，你就别再问了，等他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鞠静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儿，嘴上却还不服气的道：“他不想说就直接跟我说不想说呗，竟然忽悠我，这小子被我大姐惯的越来越不像话。” 莫名其妙被牵扯进来的鞠家大姐很委屈，大姐从来一视同仁，对谁都好。 鞠家大姐不容易，一边儿要照顾小妹和小景，一边还要替自己的饮品店操心。 一中开学的前两天，三个人回到云河，鞠敏和景承熙去饮品店收拾，准备开业，鞠灵则留在家里学习。 开学前一天，饮品店万事俱备，就差赠品小礼物。 那些小东西都是彭岩从朋友那儿进货，到了后彭岩会联系鞠敏去取货，所以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取并不是鞠敏说的算的，得通过彭岩才行。 彭岩跟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似的，她全都准备好，彭岩的电话就打过来，叫她去仓库拿货。 鞠敏到的时候彭岩正贼有老板样儿的坐那儿看着自己两个小雇员忙活呢，鞠敏开他玩笑，他笑道：“我现在没事儿都不过来，步行街的店开起来了，那边也挺忙的。” 才一个暑假，他的店竟然就开起来了。 虽然好奇，但也知道自己的货要紧，只能等以后再找机会去步行街看看彭岩的鞋店了。 这一批统共有三大箱子的小商品，还是依着学生的喜好来的，质量不敢说多好但当赠品还是挺拿的出手的。 鞠敏翻了翻，惊讶道：“这一批小商品无论是质量还是品类都比以前的好，我看好多跟两元店里卖的东西差不多啊。” 彭岩笑道：“我找到一个新的货源，不在G省那边，在Z省。那边有个地方专门做小商品生意，这种东西在他们那都按斤卖，跟从我朋友那边拿货价钱差不了多少，运费还要便宜许多，所以我就试着从那边拿了一批货，你要是觉得不错以后就从那儿给你上货。” 东西确实不错，也没比以前贵，但问题是，以前都是彭岩进货顺带手帮她带一些小东西，如果她换个地方上货的话，不就不用每次都经彭岩的手了么。 鞠敏都能马上想到彭岩能想不到么？想到还说实话，那他指定是有后招啊！ 第317章 钓大姐 彭岩笑着对鞠敏说道:“以后我也会从那边进小商品，咱俩的货一块走，减少运输成本。货源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也都是尾单或微瑕品，那边货价便宜，跟那边的人混熟了兴许还能免费拿货呢。” 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彭岩所谓的免费拿货拿的也是人家需要花钱处理的残次品，送人赚人情，还省去垃圾处理费用，一举两得。 说垃圾可能不好听，但那边就是有好多有瑕疵或者因为别的原因处理不掉又没地儿放的东西，彭岩能找到这样的门路也是他有本事。 鞠敏朝他竖起大拇指，真心赞道:“我该叫你一声彭哥，跟你混保准发家致富。” 彭岩倒是不谦虚，把夸奖的话通通接下来，还对鞠敏道:“这才哪到哪啊，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别的我不敢说，门路肯定多。” 门路多的彭岩帮鞠敏把东西搬上车，在鞠敏走之前还道:“下次就不用你来取货了，我给你送去。我跟朋友买了一辆二手面包，拉货拉人都够用，直接给你送货上门。” “那感情好，你送货上门我请你吃饭，一中四食堂的炒菜随便你点，不用给我省钱，我店里的奶茶饮料也随便你喝”，鞠敏贼大方的说道。 俩人嘻嘻哈哈的说笑分别，鞠敏没觉得不自在，甚至觉得能一直跟彭岩这样相处着也挺好。 她想保持现状当朋友，彭岩还不乐意呢。 彭岩这叫放长线钓大姐，慢慢渗透进鞠敏的生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为她生活中不能缺少的一个人。到那时，只要给他一个契机，一个可以表达心意说出心里话的机会，他们就能顺理成章的走到一起。 鞠敏不用纠结烦恼，不用害怕担心，她只要开心的做自己的事，跟着感觉走就好。 彭岩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爱情，即便不算也无所谓，他会用往后的岁月向鞠敏证明他值得她用余生来陪伴。 鞠敏可不知道自己已经是鱼钩上的鱼了，回食堂后先做了几十杯饮料请几个食堂的工作人员喝。做生意不能太小气，该花的钱一定要花到，该处的关系也一定要处出来，否则真有事情发生都不知道谁会在背后踹自己一脚。 一食堂的饮品店黄了，现在整个食堂依旧只有状元饮品店这一家饮品店。缺少竞争，鞠敏却没有放宽对自己的要求，还没开业就想着怎么吸引高一新生了。 景承熙做生意就是个半吊子，鞠敏有心带他根本带不动，让他帮忙出主意他就找各种理由开溜。 这次开溜他倒是带回一个大消息来。 “大姐，一楼饮品店出租出去，你知道要开什么吗？”景承熙神秘兮兮的问鞠敏。 鞠敏上下楼再加上去送奶茶饮料路过那儿好几回，看到的是饮品店的招牌换了，新招牌搁布盖着呢鞠敏还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啥。 鞠敏可没工夫跟他打哑谜，瞪他一眼让他赶紧说。 景承熙十分无趣的说道：“盖浇饭，那儿要开一家盖浇饭。他们这竞争可比饮品激烈多了，以前咱们就两家店，这盖浇饭可倒好，全食堂加起来得有四个了吧。” “你管别人竞争激烈不激烈呢，咱开好自己的店就行。”鞠敏嫌弃道：“你是有多不爱动脑，宁愿出去八卦也不跟我一起想想咱们的生意。” 景承熙还挺有理，他道：“有这么能干的大姐我就安心的当个废物就行。大姐，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说完这小子就溜了，都没给鞠敏骂他的机会。 开学当天，升入高二的鞠灵迎来一个至关重要的开学试。 为什么说它重要呢？因为这一场考试关系到鞠灵能不能进入文科重点班。 一中分班整的也挺有意思，理科两个重点班分别是一班和二班，文科只有一个重点班是十九班。 头和尾分别是重点，也不知道学年主任这么安排的用意是什么。 分班考试不采用期末成绩而是开学直接考试因为学年的领导和老师觉得只有在假期都不放松的学生才能在高考中脱颖而出。 很显然，鞠灵就是那种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放松的让老师最放心的学生。 当天考试第二天出成绩，大榜就贴在外边。 其实这大榜是给别人看的，鞠灵他们根本不用看，因为各班班主任第一时间公布成绩。 鞠灵以数学满分的成绩考取了文科第一名，顺利进入文科重点班。 换班的时候罗园园非常不舍，跟鞠灵说她竟然忘了重点班这茬儿，还天真的以为接下来的两年她们都能一个班呢。 鞠灵也挺舍不得她，还鼓励她好好学习，兴许期中考试的时候她就能考入重点班了呢。 为了增加竞争性，激励所有学生学习，一中的重点班是流动的，每次大考都会调整，学年前五十升入重点班，没考进来的哪个班来的回哪个班，原十九班的就看学年主任怎么分配了。 就在鞠灵熟悉重点班的环境的时候，高一新生入学，饮品店为迎新生也做了不少准备。 鞠敏能够明显都感觉到这一届的新生比鞠灵他们那一届大方不少。老百姓日子越过越好，给孩子的零花钱也越来越多，孩子们吃的喝的也就更加丰富。 每天最忙的就是饭点儿，她和小景只能等学生上课没什么人的时候寻摸一口吃的。 往常他们都是跟四食堂的人一块儿吃，今儿景承熙也不知道抽什么疯，非得带鞠敏去一楼新开的那家盖浇饭去吃。 鞠敏问他为啥要去那吃，这小子贼有理的说道：“新开的啊，大姐你不想去尝一尝？反正我想。你是老板，你带我过去吃顿饭顺便也跟人家老板熟悉熟悉，要是他家盖浇饭好吃咱们以后可以经常去吃，他们肯定欢迎。” 既然是新开的店新来的老板，那空手去吃第一顿饭总觉得不大好，鞠敏便带了几杯奶茶和果汁过去，就当见面礼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啊，就来认认人吃吃饭，竟然还能有意外！ 第318章 难防 一食堂新开的那家盖浇饭真的特别好吃，鞠敏他们过去的时候就剩下土豆牛肉盖浇饭了，他们还以为剩下的肯定不好吃呢，没成想味道非常好，比别家盖浇饭的味道都好。 景承熙和鞠敏都会说话，把老板和老板娘哄的倍儿开心。 左右无事，鞠敏就一边吃饭一边跟他们闲聊，这一聊不要紧，竟发现都是来自一个乡的。 盖浇饭的老板老板娘是西山屯的人，早两年在外省的饭店打工，赚了些钱再加上家里的添补就在一中食堂租了个位置开店卖起盖浇饭来。 之所以选择在学校食堂盘地方而不是去外面开店，那口子告诉鞠敏，他们这样做都是为了孩子。 以前他们在外边忙就把孩子扔家里给孩子爷爷奶奶看着，老两口疏忽没看住孩子，结果孩子从家里跑出来被一辆农用车给撞了。 孩子伤的挺重，在医院治疗很久才康复，老板夫妻俩都很后怕，再不敢把孩子扔老家就不管不问。 现在他们来云河做生意把孩子也带了过来，孩子上学前班他们就在食堂忙活，等孩子放假他们也没活儿了，正好可以多看顾着些。 说实话，鞠敏还挺佩服他们的，他们是真的有想法也很勇敢。 饭吃的差不多聊的也挺好，老板娘起身去后边叫人。 老板就跟鞠敏和景承熙解释说他们这一摊统共有三个人在忙活，除了他们两口子还有一个同村的人来帮忙，老板娘就是去叫那个人过来吃饭的。 鞠敏都没多寻思，就想着出来也有一会儿了，赶紧扒拉完盘子里的饭回饮品店看着，不成想猛一抬头，正好看到老板娘领着一个戴着卫生帽和口罩，把一张脸遮挡的就剩一双眼睛的女人过来。 即便只有一双眼睛，鞠敏还是察觉出异样。 从那女人突然顿住的脚步以及闪烁的眼神可以判断出，她也是认识鞠敏的。 两相一结合，鞠敏准确的判断出此人是谁。 实话，鞠敏一点儿也不想在这里碰到她，也不想跟她有什么牵扯，别人家的遭烂事儿她是一点都不想掺和进去。 这个遮的严严实实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卷了夫家所有的钱跑没影的李凤娇！ 李凤娇胆子也是真大，卷走那么多钱也不跑远一点儿，就藏在云河。要知道屯子里经常有人来云河，万一碰上了她想再跑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李凤娇知道鞠敏在一中食堂开饮品店，她还敢来这边投靠同村的人就说明她早已经做好会碰到鞠敏的准备，所以在最初的错愕和惊吓过后，她很快镇定下来，倒显得鞠敏很不成熟稳重。 李凤娇跟着老板娘走过来，坐到鞠敏对面，还不等热情实诚的老板老板娘介绍，她先开口说道：“大姑，你别跟家里说在这里碰到我了呗？我，我好不容易跑出来，就想好好的活着，再不想回那个吃人的地方了。” 她这一声“大姑”可给人家老板老板娘吓够呛。 显然，他们也知道李凤娇的事情。 鞠敏低头快速的扒拉完饭，倍儿严肃认真的说道：“你们家的事儿跟我无关，我不会帮你也不会欠欠儿的去给谁打小报告。” 态度已经很明显，大路朝天，她们谁也别碍着谁，该干嘛干嘛去。 李凤娇低着头没说话，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鞠敏可不管她什么意思，自己吃完就把还没吃完的景承熙薅起来，还在老板和老板娘的万般推拒下刷了饭卡。 从今往后，她不仅要跟李凤娇划清界限，也要跟老板老板娘保持距离。 反正就是当陌生人呗，万一哪天鞠堂成打过来她也能省点儿事。 回到饮品店，景承熙就问鞠敏怎么打算。 鞠敏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景承熙，还让他没事儿别往一楼的食堂跑了。 景承熙做生意脑袋不大行，可想别的事儿还是挺赶趟的。 他就问鞠敏：“大姐，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啊？明知道你在食堂上班还非得投靠在这做生意的老乡，就好像要故意接近你把你拉下水似的。” 鞠敏想事情惯常想两头，就是最好的和最坏的。 就目前的情况看，最好的情况就是她们是偶然遇见，李凤娇没别的打算；最坏的情况是李凤娇别有目的，而她鞠敏就是她达成目的中的一环。 不管是好是坏，鞠敏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可怎么打算都没用，她总不能直接撵人吧？人家在同村老乡的店里干活儿不碍着她，她撵人也不合适啊。 这可真是癞蛤蟆爬上脚面子－不咬人膈应人。 闲时鞠敏给鞠静打电话说这事儿，鞠静冷笑道：“大姐，那个李凤娇可不简单，你可千万别觉得她可怜就怎么着，小心她反咬你一口。” “怎么说？”虽然鞠敏也是这么想的，但她还是想听听鞠静的解释。 鞠静就道：“她这个人的想法就挺怪的。前头在屯子里经历的那些事情不说，就说她卷钱跑了之后吧，正常人肯定往远了跑，她还敢留在云河，不躲不藏还出来打工，要说她没别的目的我是不信。” 姐妹俩的想法一致，鞠敏更加警惕起来。 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凤娇表现的都很正常，她每天就老老实实的待在盖浇饭那儿干活，食堂的其他工作人员不跟她交流她也不会主动去跟别人说话，在大家的心里她就是一个挺腼腆的人。 该防还是得防，不过也不能影响到自己的生活。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鞠敏就贼有大姐和老板样儿，拖着鞠灵拽着景承熙出来逛街买东西。 一听大姐说逛街鞠灵就头疼，上次跟大姐逛街结果遇上火灾，她都有心理阴影了，好像每次跟大姐出来逛街总能碰上点儿事，这次出来又不知道有什么事。 鞠敏也不想这样的啊！ 以前她真的只是想单纯的逛街买东西，遇上事儿纯属意外。 这次不一样，这次除了买东西她还有别的目的，总不会再有意外了吧？？？ 第319章 忽悠 她主要是好奇彭岩在步行街的鞋店开的怎么样。 步行街上的店铺不少，干什么的都有，后街吃喝五金什么的不说，就说前街，衣服、鞋、金银首饰、礼品小物、文具...品类非常多，非常杂。 这些品类里面有牌子货，不是什么国际一线大牌甚至连国内一线大牌都算不上，但绝对是能叫上来的牌子。 当然，也有不是牌子的货品在售卖，然而售卖这些货品的小店生意挺难做。 主要是步行街租金高，同样的东西这儿卖的就是要比封闭市场贵，没办法，不卖贵点儿就可能赔本。土生土长的云河人可不傻，知道去什么地方该买什么东西，所以步行街的这些连杂牌子都算不上的衣服鞋子自来就不大受欢迎。 彭岩卖的就是杂牌鞋，不过他的小店生意特别的好。 小店的名儿特别接地气，就叫实惠鞋店。 实惠鞋店的杂牌鞋跟地摊上卖的那种便宜喽嗖质量也不咋地的杂牌鞋可不一样，他卖的都是贴着洋文标签的鞋，看着质量都挺好，样式也好看，虽然比普通的杂牌鞋贵一些，但是照比同质量的叫得出牌子的鞋要便宜许多。 除了相对便宜质量好外，实惠鞋店之所以顾客这么多还因为鞋店有赠品。 购物满八十八块钱赠一个带盖子的水杯，购物满一百八十八块送一把折叠雨伞，购物满两百八十八赠送店内价值八十八块的鞋一双... 彭岩还专门在门店中间的空位上支了个台子，上面摆着赠品，前面还挂着个大大的写着“赠品”俩字的牌子，让顾客一进门就能看到它们。 很多人买东西能抵得住好物的you惑，但却抵挡不住赠品的吸引力，不买就会有一种自己赔了的感觉，最后东西买回家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了买东西还是为了那些赠品。 彭岩就是利用人们的这个心理，用根本不值多少钱的赠品，吸引人们来他的店里消费。 鞠敏三人站在店外看许多顾客花并不便宜的价钱买到鞋拿着赠品喜滋滋的离开，心中都有无限感慨。 “彭岩哥真的是太会做生意了。都是赠品，他封闭市场的鞋店赠的就很一般，这家鞋店的赠品就比较上档次，舍得孩子能套到肥狼，就这脑子我是拍马也比不上”，景承熙十分佩服的说道。 鞠灵也附和道：“彭岩哥真的是太厉害了，他做生意格局挺大的，肯定能把生意越做越大。” 这边正说彭岩呢，彭老板百忙之中一抬头，也看到他们仨了。 把顾客交给店员，彭岩乐呵呵的走到门口邀请他们进来看看。 鞋店的装修简单但不简陋，店内安装了很多的灯，在灯光的照射下鞋子显得更鲜亮好看。 六面能够照全身的大镜子立在墙边，方便顾客随时试穿鞋子看效果，摆放赠品的台子四周还都摆着包面十分软和的长条凳，顾客可以坐着换鞋也可以挑累了坐下休息。 不光这些，鞋店靠收银台的地方还有一个饮水机，顾客可以免费接水喝，热水凉水都有。收银台上有个糖盒，店里来了小孩子店员就会给小孩子拿糖吃。 硬件设施十分过硬，实惠鞋店的服务更是没话说。两个小店员随叫随到，不管试多少双鞋问多少问题都会始终保持微笑没有一点儿不耐烦。 就这服务态度，不敢说满云河，至少满步行街的店铺没有一家比得上的！ 鞠敏在店里转悠一圈，笑对彭岩道：“你这店可以啊，主要是我进来在店里转悠你家店员不会跟我屁股后面给我介绍，这一点我还挺满意的。” “开业之前我都跟他们说过，热情可以但是不能太热情，人家顾客想听介绍或者需要他们的时候再往跟前凑，不需要就别过去招人烦”，彭岩说道。 说着，他从鞋架子上拿下一双白色板鞋递给景承熙：“你穿肯定好看，试试。” 彭岩眼光是真的好，那双鞋特别适合景承熙。他穿上就舍不得脱下来，讨好的笑着看向鞠敏。 鞠敏无奈摇摇头，笑道：“穿着吧，一会儿我给你付钱。” 小景有，小不点儿也得有啊。 彭岩又从女鞋一侧的鞋架上拿下一双浅灰色的运动鞋，样式挺一般，但穿着舒服，还耐脏，特别适合学生穿。 小景和鞠灵都有了，那大姐不能没有吧。 于是，彭岩又挑出一双鞋底略厚但非常软和的鞋，这种鞋不累脚，特别适合长时间站着的人穿。 鞠敏平常忙的时候几个小时没时间坐下歇一会儿，一直站着脚确实特别累，彭岩还真是细心，连这个都想到了。 不过他没说这些，只说这双鞋鞠敏穿着好看，她不买可就实在太可惜了。 鞠敏试穿之后也觉得不错，拍板决定三双鞋全都买下来。 按着标价来算三双鞋已经过了二百，但不到两百八十八，鞠敏又买了一双布鞋凑够满赠。赠品鞋可以自选，全店八十八块以下的鞋子都可以，如果相中的鞋子不够八十八块，那也只能挑一双，如果超过八十八块，那超过的部分顾客可以补上钱把鞋拿走。 鞋店八十多块那一档的就几双鞋鞠敏都没看上，却看上一双一百多快的男士皮鞋，景承熙也挺喜欢，鞠敏补上差价把鞋拿下来。 从头到尾彭岩都没说不要钱或者额外给他们优惠，饶是这样，鞠敏他们在店里花钱依然十分愉快。 从店里出来，鞠敏看着小景和鞠灵手里拎着的鞋，挺无奈的说道：“出门前我都没打算买鞋的，咱仨明明都不缺鞋穿！现在可倒好，花了三百多块买下五双鞋。这双凑单的布鞋完全没有必要买啊，还有小景的皮鞋，你平常又不穿，就算能减八十八也可以不买。” 明面上看他们是捡了八十八块的便宜，可是仔细想一想，他们多花钱买了两双完全没有必要买的鞋，明明是浪费了啊。 “嘿，那彭岩哥也太不地道了吧，连咱们都忽悠，我这就找他算账去”，景承熙转头就往回走。 鞠灵忙拉住他，胳膊肘捅咕捅咕他笑道：“用你多管闲事！你没看大姐一直在笑根本没生气吗？你当大姐看重的是钱吗？错，大姐看重的是这里面的门道。彭岩给大姐上了一课，大姐心里清楚着呢。” 第320章 可怕 为了搭配新买的鞋，鞠敏大手笔的又买下几套衣服，逛的实在累了便找地方吃饭。 鞠敏和鞠灵都不敢再去步行街后街吃饭，便在外边寻摸一个小馆子吃了碗面。 吃完饭景承熙又惦记起冰糕来。 云河有很多卖冰糕的小店，夏天热的时候这些小店的生意都特别好，其中有两家老店名气特别大，景承熙说自己都是吃那里的冰糕长大的。 鞠敏和鞠灵不是土生土长的云河人，自然不懂景承熙的那份情怀，不过既然他想吃她们也愿陪他过去吃一点。 今儿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就一时兴起来吃个冰糕竟然能遇上鞠长清。 鞠长清不是来老店吃冰糕的，他是在这里卖冰糕！ 当然，他不是老板，只是个打工的。 见着鞠敏几人，鞠长清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压低帽檐低下头干脆假装没看到他们。 行吧，他装没看到更好，还省的鞠敏他们没话找话了呢。 一人一碗冰糕，坐在小桌子边一边聊天一边吃，非常惬意。 冰糕奶味很浓郁，入口即化，并没有特别冰的感觉，甜味也不冲，果然非常好吃。 碗是浅口不大的小碗，装不了多少冰糕，景承熙很快吃完一碗又叫了一碗，等他吃完第三碗鞠敏和鞠灵才吃完一碗。 “还吃么？”鞠敏问鞠灵和景承熙。 景承熙摇头：“我腮帮子都冻麻了。” 鞠灵也说不要，鞠敏三人便结账走人。 从头到尾，他们跟鞠长清没说上一句话。 “大姐，我总觉得他给咱们装的没有给别人的多，是我的错觉吗？我以前一般都是吃两碗的，今天吃了三碗，不寻常啊！”景承熙得了便宜还卖乖道。 鞠敏斜楞他一眼，没好气道：“花自己的钱来吃当然得悠着点，花别人的钱可不得吃到舌头麻才罢休么。” 景承熙嘿嘿一乐，把鞠敏手里的袋子全都接过来卖好道：“别啊，你不我大姐么，花你钱怎么能叫花别人的钱呢，咱都自己家人。” 鞠敏被他逗笑，真的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以前吧，景承熙在她面前还挺端着的，自从她允许他住进出租屋，这小子就越来越不是他了，成天在大姐小妹面前没个正行，越来还越像个不着调的皮小子。 鞠敏嘴上和表情上都挺嫌弃，心里其实还挺高兴的。 景承熙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孩子，鞠家人对他真诚有爱，他也以同样的情意回馈着鞠家，他把鞠家人当亲人，鞠敏自然也就把他当弟弟。既然是一家人，那自然不用端着，就像现在这样没大没小闹闹笑笑的，多好啊。 大姐和小景俩人说什么了鞠灵完全没听到，她只兀自想着鞠长清的事情。 鞠长清是一个挺好面子的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应该不会出来打工给人家卖冰糕。 来买冰糕的什么人都有，鞠长清想不遇见认识的人根本不可能，今儿遇见他们仨还能当做没看到，要是遇见别的朋友亲人他还能一直当没看到？ 当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鞠灵觉得他这份工作干不长，早晚不是他自己受不住提出不干就是把情绪发泄到顾客身上惹怒老板被炒鱿鱼。 从古至今，浪子回头的不是没有，但也要分人，不是所有人犯错后都知道反思悔改的。有些人消停下来并不是他知道错了，只是因为还没找到他自认为东山再起的出路。 鞠灵觉得鞠长清就是这种人。 让他正正经经的找一份工作，一天两天行，时间一长他可能就往邪门歪道上琢磨。 他觉得自己最聪明，一些他自认为能赚钱的路子别人都不去做并不是因为那条路子行不通，而是因为别人傻根本没发现这条路子能赚钱。 就这种人，最好不要跟他有半毛钱的关系，否则早晚有一天被他坑。 鞠灵跟鞠敏说了自己的想法，鞠敏也道：“他今天见到了咱们心里肯定特别不得劲儿，估计那活儿他也不乐意再干，下回去就不一定能见到他了。咱们管不了别人就管好自己吧，他爱怎么地怎么地，咱们离他远点儿就是了。” “只要他还惦记着舅爷，就算咱们躲着他他也会贴过来的，没招”，鞠灵说道。 鞠长清什么时候会贴过来他们不知道，不过一直跟鞠敏保持距离的李凤娇突然找过来还是挺出乎他们预料的。 这就是李凤娇的可怕之处，明明都没怎么说过话也没留联系方式，但她就这么悄没声息的找到出租屋来！ 她没上楼，就在楼下的车棚子等着他们。 鞠敏三人一进院子看到她说说笑笑的轻松表情就都变得凝重起来。 鞠敏甚至还存了一点点侥幸，兴许李凤娇不是来找他们的，只不过碰巧在这儿遇见罢了。 不过很快，这份侥幸就被现实击的粉碎。 李凤娇看到他们主动迎上来开口说道：“大姑小姑，我不是有意麻烦你们的，要不是实在不知道该找谁，我肯定不会来找你们的。我...” 不等她说完，景承熙先开口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住这儿的？谁告诉你的？你怎么着跟我们没有关系，但你来烦我大姐小妹可就别怪我跟你不客气了！” 景承熙笑起来阳光灿烂，严肃起来也挺吓人。 他把鞠敏和鞠灵都护在身后，歪着头瞪着李凤娇，吓的李凤娇连退好几步直接撞一辆自行车上。 撞倒一辆自行车，紧接着一溜的自行车都倒了，李凤娇站在那里手足无措，都快哭了。 景承熙让鞠敏二人先上楼，等她们不见影了才又开口说道：“我大姐过得好那是她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你要羡慕就自己去努力，别琢磨那些没用的。我大姐跟你没什么交情，你以后发达了我们保准不去沾你的光，你现在落魄还是可怜也别指望我们帮你，没那情分也没那必要！” 贼有气势的说完这句话，景承熙贼帅气的扭了两下脖子，拿下巴点了点倒下的自行车道：“都扶起来再走，有点儿素质。” 李凤娇有没有乖乖扶自行车他们不知道，不过景承熙的表现让鞠敏和鞠灵很满意，晚上鞠敏做了好几个他爱吃的菜奖励他。 然而这一桌子好菜还没吃到嘴里，一通电话便打没了他们所有的好心情。 第321章 要人 电话是鞠静打过来的，声音里隐隐还带着怒气。 “鞠长福家全都是王八蛋！”先起个范儿，接下来她才说事情的原委：“西山屯那边传来消息说李凤娇在一中食堂上班呢，具体怎么回事儿鞠长福那王八犊子都没打听清楚就跑咱爸咱妈跟前儿说是你把他们家儿媳妇拐走的，让咱爸咱妈交人。我放狗出去全都给他们吓唬走，他们不敢再找爸妈就坐车去云河了，我估摸再一会儿也差不多到了，你们小心一点儿。” 鞠敏听她一口一个王八蛋王八犊子的心里不得劲儿，提醒道：“不管你想不想承认咱们都姓鞠，别骂他们还把咱们自己带上行不行？换个词儿骂吧。我们这边你放心，我和小不点儿顶不住还有小景呢，他可厉害着呢。” 被点名的景承熙凑过来对话筒喊道：“静姐你放心，我肯定把大姐和小妹保护好。” “别掉以轻心，我听说不光鞠长福鞠堂成他们去了，李凤娇的娘家人还去了不少，到时候要真动起手来还是你们吃亏，实在不行你们就报警，可千万别逞强”，鞠静还挺担忧的叮嘱道。 鞠敏应下来，让鞠静别担心，她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为着小不点儿也不会逞能冒险。 挂断电话，三个人对着一桌子的好菜都没了胃口。 鞠敏看看表，叹息道：“按着静静说的点儿的话他们大概七八点钟能到。如果他们知道咱们住哪儿比较麻烦，晚上可能要折腾一会儿，他们要是不知道咱们住哪儿还好，让他们去一中堵我，在学校他们肯定不敢闹太大。” 鞠灵先拿起筷子，轻笑道：“大姐景哥，咱们赶紧吃饭吧，吃饱肚子削他们。” 吃完饭还不到七点，三个人并排坐在下铺上消食聊天。 “那个李凤娇投靠的不是信得过的人吗，那消息怎么会传回村里去？他们办事也太不靠谱了吧！”景承熙嫌弃的说道。 他主要是嫌弃盖浇饭的老板老板娘不够义气，没守住李凤娇的秘密。 鞠敏摇头道：“未必是老板老板娘把消息透露出去的，兴许是李凤娇自己说的。” 不管是谁说的都挺缺德。 说话不说清楚，传话再传的半拉磕叽，到最后就变成鞠敏拐跑人了。他们传的倒是痛快，解释清楚可不容易，就算自己说清楚了，鞠长福鞠堂成也未必肯听，就算他们知道事情跟她没有关系，嘴上也肯定不会承认继续跟她攀扯，希望借着这个事儿给自己捞点好处。 鞠敏把他们的心思琢磨的明明白白，正因为知道他们有多无耻贪婪，鞠敏才心里坦荡毫无畏惧。 你横我更横，你强我更强，你无赖我就更无赖，你犯罪我就报警... 对付恶人用恶招，能压住最好，压不住就让他们更恶，自有法律教他们做人。 坐没多大一会儿鞠灵就被鞠敏撵回去学习，景承熙去玩电脑，就剩下鞠敏一个大闲人无聊的玩手机里自带的小游戏。 一局游戏没玩完，彭岩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一接通，就听彭岩担忧的说道：“刚才鞠静给我发信息说你那边可能遇到点麻烦，怎么样，需不需要我过去？” 鞠敏挺无奈，心想自家二妹也真是，怎么还去麻烦彭岩了呢，她都说没事儿还不信。 “没多大的事儿，我们能...” 一句话还没说完，“砰砰砰”极不寻常的敲门声便传了过来，连电话那头的彭岩都听到了。 “谁在敲门？你们别轻易开门，我这就过去”，说完这一句，彭岩便挂了电话，都没给鞠敏说话的机会。 拍门声越来越大，还有大嗓门的咒骂声传进来，没听错的话骂人的是鞠堂成。 “他们还挺快！”景承熙走到鞠敏身边，沉声道：“我就纳闷儿了，他们都是怎么知道咱们住哪儿的！这帮孙子！” 李凤娇是怎么知道的鞠敏猜不出，不过鞠长福他们想知道还是能打听到的。 早前鞠敏让认识鞠长清鞠长杰的马家明开三轮车送她回来过，鞠敏平常出门也经常打三轮车，鞠长杰又是个开三轮的，就算他没拉过她指定也碰到过几次，跟这些拉三轮的一打听就能知道她住哪儿。 如果鞠长福打电话问鞠长杰或者鞠长清，他们会不告诉吗？当然不会。 当然，这只是鞠敏的猜想，是不是这样还有待求证。 现在也不是求证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打发走门外这些疯狗。 鞠敏要去门边，景承熙拉住她，连门都不让她靠近。 “大姐你进屋陪小不点儿吧，我来解决”，景承熙贼有气势的说道。 说完，他还去厨房摸了一把菜刀。 看来他是动真格的了。 别忘了，以前的小景也是职高头一号的人物，谁不叫他一声景哥啊，架可没少打，是有真本事的。 鞠敏怕他出事，不能让他一个人应对，也进厨房摸了一根擀面杖和一把剪刀。 景承熙没开门就站门边问外边的人干嘛，鞠堂成让他们把李凤娇交出来，他们要是不交的话就撞门。 鞠敏就跟他们说人不在这儿，李凤娇的事情跟他们没有关系，让他们去找别人。 鞠堂成他们当然听不进去，一个一个叫的更厉害。 就这么一会儿，楼上楼下和同一层的邻居全都出来了，见鞠堂成他们这么多人也不敢问咋回事儿，只敢找安全的地方看热闹。 景承熙还耐着性子跟他们说话，奈何外边的人比较激动，就算里边的人扯着脖子喊外边的人也未必能听到。 鞠堂成还真的敢撞门。 这老房子的门就跟这房子似的，不禁折腾，撞几下就颤颤悠悠的怪吓人，再使使劲儿兴许真的能让他们撞开。 “开门，我跟他们说”，鞠敏扒拉景承熙一下，顺手还把景承熙手中的菜刀夺了过来。 景承熙还要说什么，屋里的鞠灵突然来了一句：“开门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景承熙不明所以，鞠敏却勾唇轻笑了一下，豁然将门拉开。 正抬脚准备踹门的鞠堂成一下子踹空，身子硬的跟冰棍似的人扎扎实实的来了一个大竖叉，“咔嚓”和“嘶拉”两声同时响起，前者是硬掰骨头发出的声音，后者是裤裆撕裂发出的声响！ 第322章 菜刀 鞠敏不自禁咬紧自己的后槽牙，觉得自己也跟着鞠堂成疼了一下，贼疼。 鞠堂成坐地上鬼哭狼嚎也顾不上要人，鞠长福和他们带来的人想上前帮忙又不敢乱动，现场乱成一锅粥。 鞠敏反应奇快，一脚踩在鞠堂成的大腿上，没用力，只是让他没办法起来。 然后，菜刀一横，架在鞠堂成的脖子上。 安静，出奇的安静。 双方再加上看热闹的人没有四十也有三十，竟然除了鞠堂成疼的嘶嘶哈哈的声音就没了别的声音。 鞠敏打破沉默，威胁道：“今儿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跑我家来还踹我家门，我亮刀子都是你们逼的！老早我们家就把态度摆出来，就是有天大的好处也绝对不掺和你们家的事儿，所以李凤娇这事儿跟我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鞠长福不信，正要反驳，鞠敏动了一下拿菜刀的胳膊，吓的鞠堂成哇哇直叫，鞠长福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镇住场面，鞠敏继续说道：“我不想跟你们多磨叽，咱们就借着现在大家都还冷静就把事情说清楚。我先说，有什么疑问等我说完你们再问。” 鞠敏把在一中食堂碰到李凤娇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鞠长福他们，末了还道：“你们家的破事儿我们恨不能有多远躲多远，可不像你们似的有点儿事就往上贴。想找李凤娇你们就去找雇她的人，找我是浪费时间，我就说这么多，你们有什么问题？” 有那把菜刀在，鞠长福说话也不敢不客气。 他问鞠敏：“我们听说的是堂成媳妇在你那儿，你说没有就没有？万一你骗我们呢？” “你听谁说李凤娇在我这儿的？把人叫过来，我当面问他！还有，麻烦你们动动猪脑子行不行？西山屯都有谁家在一中食堂有买卖你们不知道吗？李凤娇跟我亲还是跟人家亲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搁我这儿浪费时间，我看你们是不想追回被卷走的钱了吧！” 这话可太直白，鞠长福觉得很没面子，脸色又黑上几分。 “你还说人不在你这儿，要是不在你这儿你怎么知道卷走钱的事儿？”鞠长福气急败坏的说道。 景承熙冷笑一声替鞠敏回答道：“你们一个一个的都不拿人当人，要是她什么都没拿就这么跑了你们还能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人？自己什么德性不知道还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景承熙手中多出一把西瓜刀来。看着不如菜刀威猛，真要打起来可比菜刀的杀伤力还大，也挺吓人的。 一句话，不仅臊了鞠长福和鞠堂成，更臊的李凤娇娘家人满脸通红。 “大姐，你们不用多说，警察差不多要来了，他们不是跟咱们要人么，那咱们就一起去警察局说个清楚，人跟咱们没关系咱们也不怵”，鞠灵适时拿着手机走过来，挺从容的说道。 一听说警察要来，鞠长福着急了，态度马上软和下来，表示回头一定好好打听是怎么回事儿，要真跟鞠敏没关系再不会来烦她。 他想的倒是挺美。 别人家他们想闯就闯，完事儿连个对不起都没有就想算了，没门儿。 鞠敏握着菜刀不为所动，梗着脖子冷哼道：“别介，你们这阴一出阳一出的我可受不了，咱就等警察过来，一次把话都说清楚。” 警察要来处理可就不是光说清楚那么简单了，一大群人大晚上往别人家闯，就算不逮起来拘留也得被批评教育一番，反正就得让鞠长福他们知道厉害，省的他们以为只要人多就能为所欲为呢。 不出三分钟，警察果然来了，让鞠敏他们没想到的是彭岩竟是跟着警察一块儿过来的。 鞠敏刚才菜刀架人脖子上挺厉害，见到警察立马红了眼睛一副受了欺负百般委屈又十分害怕的模样。 警察跟鞠长福说话倍儿严肃倍儿严厉，一转头看到鞠敏语调立马软下来，还对她道：“再有这样的事你第一时间报警，别自己动手，伤着自己多不划算。” 鞠长福一伙人认错态度还不错，又给鞠敏道了歉，并且承诺不再找过来，警察又给他们一顿批评，这事儿差不多也就揭过去了。 呼拉拉一群人和警察全都离开后，鞠敏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打眼儿一扫，没看到彭岩。 “彭岩去哪儿了？”她疑惑的问道。 景承熙回道：“他好像跟警察认识，我看他跟警察一块儿走了。” 鞠敏就真的以为他走了呢，关上门仨人凑一块儿歇气，顺便再来个复盘。 说的正来劲呢，门被敲响，景承熙蹭的一下跳起来嘴里叨咕着“还没完了是吧”，抄起菜刀就去开门。 菜刀没用上，因为敲门的不是鞠长福那一伙儿人，是彭岩。 “我去送送人家警察同志，回头你们就把我关外边儿了”，彭岩挺轻松的说道：“你们放心吧，他们被这么一吓唬以后肯定不敢再来。” 换鞋进屋，彭岩挺不拿自己当外人拽了一把椅子坐下来，还问鞠灵要水喝：“我这一路着急忙慌的赶过来累的嗓子冒烟儿，快给我整杯水，不要热的。” 鞠灵给他倒了满满一杯的凉白开，咕咚咕咚喝完，彭岩才说自己都干了什么。 在鞠灵报警之前他已经给警察朋友打去电话，就刚才让鞠敏别伤到自己那警察，希望朋友能帮忙好好处理这件事，别有什么后患。 他倒不是邀功，只是精于算计的生意人甭管做什么都下意识的觉得事儿不能白做，该说就说，别来默默付出那一套，不适合他。 这不是坏事。 不知不觉聊到十点多，彭岩要走，景承熙随口来一句：“都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对付一晚得了。” 上下铺的床，也不是没地方住。 彭岩转头看向鞠敏。 都这样了，鞠敏自然也不好意思说不行不合适，只笑道：“对啊，小景说的对，太晚了你就搁这住下吧，明天早上吃完早饭再走。上下铺你随便选，剩下的让小景睡就成。” 卧室关灯睡下，客厅的俩大小伙子还没有睡意，景承熙抬脚踹了下上铺的床板子轻声道：“小彭，哥对你正经不错吧，你就没什么表示？” 第323章 祸害 彭岩轻笑，回道：“睡你的吧，没表示。” 景承熙轻嗤一声，傲娇道：“行，你就抠搜吧，以后你可别想在我们家睡觉。” “你们家？”彭岩也学着他的口吻说道：“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这是敏姐和小不点儿的家，跟你也就半毛钱的关系。” “半毛钱的关系也比你好，你连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景承熙回怼道。 俩平常都还挺稳重的大小伙子跟俩小斗鸡似的吵吵起来，特别幼稚可笑。 他俩吵他俩的，没影响到鞠敏和鞠灵睡觉。 第二天鞠敏特意早起一会儿，寻思下楼买个早餐大家一起吃呢，没成想还是让彭岩抢了先，她起来的时候热乎的大饼油条和稀粥豆浆都在桌子上摆好了。 彭岩做好事留纸条，说自己有急事先走一步，让他们起来赶紧吃早饭别放凉了。 景承熙还记得昨晚吵架没吵赢的仇，吃着人家买的油条喝着人家买的豆浆嘴里还嘲讽道：“大老板就是忙，连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哎呀，咱小老百姓是比不上啊！” 嘴贱的结果就是后脑勺结结实实的挨一下子，鞠敏手劲儿不大胜在出其不意，景承熙差点儿把嘴里的豆浆喷出来。 鞠灵朝狼狈的景承熙扮个鬼脸，趁着鞠敏去厨房收拾的时候悄声说道：“你活该，少在背后说别人坏话。” 不能背着人说坏话，也不能背着人搞小动作，否则啊，都是会遭反噬的。 李凤娇的事情没那么轻易了解。 鞠长福和鞠堂成既然有了线索就不可能轻易放弃，毕竟李凤娇卷走的可不是小钱，至少对于他们一家子来说不是小钱。 周日晚上一中要上晚自习，鞠敏他们下午就去食堂做生意。 路过一食堂门口的时候往里面随便的看一眼，盖浇饭的窗口没有人，也不知道他们晚上还开不开。 晚上六点多钟，学生们都已经坐在教室里老老实实的上晚自习，食堂却没有消停下来。 一楼的吵嚷声不算小，二楼听的清清楚楚。 景承熙急够呛，特别想下去看热闹，奈何鞠敏不松口他又不敢。 四食堂主餐区的不少人都下去看热闹了，有两个跟景承熙关系还不错的小年轻还给他现场直播，电话里跟他汇报下面都怎么回事。 正在认真打扫卫生的鞠敏被景承熙烦的不行不行，挥挥手让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可别不干活还占地方了。 景承熙得了令撒丫子下楼，乐乐呵呵的看了后半场的热闹。 晚上三人回到家，景承熙才跟她们说一食堂的乐子。 李凤娇始终没有出现，不过鞠长福他们顺着藤终于摸到盖浇饭老板老板娘那里，让他们把人交出来。 一开始老板夫妻俩还想讲一讲义气，啥都不肯说，可鞠长福他们实在太能闹，李凤娇娘家人甚至还威胁说他们不说实话回屯子就去找人家老板的爹妈，老板夫妻俩到底抵不住压力，告诉他们李凤娇的藏身之处。 “就这么点事儿闹了将近一个小时？”鞠敏有些不信。 感觉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不可能将近一个小时才解决。 景承熙啧啧两声嫌弃道：“那帮人有多难缠你还不知道吗，都不好好说话就比谁嗓门大比谁脏话多，得亏学生都上晚自习去了，这要是赶学生多的时候这一帮子人肯定都得被抓走。” “大姐小景，你们说他们能找到李凤娇吗？”鞠灵问道。 “那谁知道，跟咱也没关系。你别琢磨这些没用的，赶紧去学习，早点儿写完作业早点睡觉，别又熬到后半夜，天天这么熬着可不行”，鞠敏借机絮叨道。 他们不八卦，不过自有人跟他们汇报结果。 两天后鞠静打来电话告诉他们，李凤娇又跑了，鞠长福他们十几号人竟然没堵住她。 话说那晚得知李凤娇的具体住处后，鞠长福便带人直奔那里抓人，结果李凤娇早不知去向，东西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四下一打听，好多人都跟他们说李凤娇中午的时候带着行李打三轮车去火车站，现在无论怎么撵都撵不上了。 “你说她闹这么一出是何必呢，一开始就直接走多好，结果还往咱们身上溅一身脏水才走，真是祸害”，鞠静评价道。 话虽然不好听，但就是这么个道理。 鞠敏他们还好，也就那晚闹了一会儿，吃亏的也不是他们。比较惨的就是盖浇饭的老板和老板娘，顾着以前的情分又看她可怜帮她，结果得罪鞠李两家。 得罪鞠家还好说，毕竟不在一个村生活交集不多，得罪李家可就不好办了。 老板夫妻俩的父母亲戚都在村里生活，跟李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整这么一出得罪一大家子人，摆在台子上骂骂咧咧还好说，万一背地里使阴招报复或者造谣埋汰他们可就麻烦了。 李凤娇不是个没有心眼的人，她去找老板夫妻俩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些吗？她肯定想过，想过还求人家帮忙，只能说明她私心里根本没把人家夫妻俩当真朋友，只不过当做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工具罢了。 “吃一堑长一智吗，盖浇饭他们家吃了这次亏以后也能多长个心眼儿”，鞠敏叹气道。 鞠静可不觉得所有人都会反思，她道：“那谁知道呢。有的人就愿意当好人，自己吃亏不算还连累家人一次又一次的吃亏，这就不是善良了，是傻。” 鞠灵非常赞同她二姐的说法，也跟着说几句。 她要一直悄咪咪的听着还成，一说话就被鞠敏逮着撵去学习，一点儿招都没有。 鞠灵进屋后，鞠静笑着对她大姐道：“姐，你对小不点儿也别太严厉了，她懂事着呢，不用你催她也知道学。” 鞠敏把卧室的门关上，拿着手机去到阳台，又关掉公放这才对鞠静说道：“我是特意管着她的，咱家小不点儿心思多，别的孩子都是家长管着学习，没人管她我怕她心里有想法。你不知道，我让她去学习到点儿就让她睡觉她嘴上叨咕着，心里还挺高兴呢，我瞅见她好几次背过身偷笑。” 再成熟懂事的孩子她也是个孩子，不能真当她是个大人。 幼稚又成熟的鞠灵小朋友在姐姐们面前乐乐呵呵，其实她心里烦着呢。 第324章 包袱 鞠灵愿意让大姐管着她学习是怕自己高考没考好大姐或者家里人自责。 管了还没考好，那责任就在鞠灵自己不在大姐和家里人；没管没考好的话，他们肯定会认为是他们对她的关心不够，一直努力的她才会没考好的。 别人是走一步看三步，鞠灵是学一年看两年。 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她明面上不表现出来，心理压力其实还挺大的。 她上小学的时候村里就有不少人叫她“大学生”，一叫就是这么多年，在很多村里人的心里鞠老三家的三姑娘指定是能考上大学的，甚至连她的爸妈也都这样认为。 她如果没考上或者只考上滨江这边不入流的大学的话，屯子里的人肯定会笑话她，笑话她爸妈。 笑话她无所谓，笑话她爸妈可不行。 他们被笑话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艰难的走到今天，作为女儿，不能给他们带来荣耀也就罢了，总不能带来耻辱，把他们拉回从前吧。 学习不好的时候拼命学习，现在成绩上来了，想要保持已经十分吃力，还想稳中求升实在太难。 乱七八糟的心绪堆积在一起，鞠灵只就觉得越来越压抑，这种感觉她都没跟乔玦说，不想让他跟着担心。 原本乔玦上学期可以毕业的，但因为他请假来陪她，只能推迟一年毕业。 乔玦没跟她说这些，是她听马雨然说的，鞠灵心里很不好受。 乔玦是天才，如果不是他太任性上学期间不听教授的话老往外跑，还因为家里的事去国外待一年，他早就毕业了。 他为别人为自己迟迟不毕业鞠灵心里都没什么想法，那毕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可是这一次是因为她啊，她成了乔玦学业和事业之路上的绊脚石，鞠灵有些接受不了。 现在乔玦还挺忙的，要准备毕业，要搞实验，还要给学生上课，分别这么长时间鞠灵也只跟他通过一次电话。 身边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鞠灵不想让他们替她操心，不想自己成为别人的包袱，然而越是这不想那不想的，她自己的思想包袱反而越重。 谁都没想到她的思想压力会这么大，谁也都没想到压力这玩意儿整不好会对人的影响这么大！ 鞠灵到底是个心性坚定的姑娘，一直在跟心理的压力做着对抗，不到高考还分不出胜负。而她的身边，已经有人受到压力的影响。 那个人，就是罗园园。 高二上学期期中考试，鞠灵成绩不错，而罗园园发挥的很不好，只排在班级中游。 普通班的中游，考二本基本没戏。 成绩出来后，罗园园特别颓丧，主动来找鞠灵聊天。 晚自习前的自由活动时间，俩小姑娘坐在操场边的双杠上，一个哭一个安慰。 罗园园哭的特别压抑，特别可怜，鞠灵就搁旁边给她递纸。 罗园园是那种很用功很用功但真的不聪明的学生。小学的时候她能靠努力考班里第一第二，初中开始点灯熬油的也能名列前茅，到了高中，光靠她这一份努力真的很难挣扎到前面。 班主任和所有的科任老师都说她是个好学生，但凡能照顾到她绝对会照顾，因为这样的学生是真的招人心疼。 “我太蠢了，怎么学都学不会，我们家花那么多钱让我出来上学，我还是不行，我该怎么办啊？”罗园园哭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 鞠灵叹气，手心摩挲着她的胳膊，安慰道：“都努力这么久了，再坚持坚持，一切都等高考之后再说。现在的一次两次失误不算什么，只要咱们最关键的一次考试中发挥出来就好。” “我原本还想期中好好考，考进重点班跟你一块儿呢。是我太自不量力，班级前十都考不进来还想考重点班，我就是笨，就是蠢，就是没出息...”罗园园根本不听劝，越说越绝望。 鞠灵怕自己哪句话没说好让罗园园崩溃，乖乖闭嘴不敢多说一句。 还有不到五分钟就该上晚自习了，罗园园终于整理好情绪，揉着发红的眼睛闷闷的说道：“我干嘛要哭啊，真是的，浪费时间。我还有一套数学卷子没做呢，晚上数学晚自习老师要讲的。这次考试我数学考的特别不好，听说文科就靠数学拉分呢，我得抓紧时间把数学搞上去。” 这姑娘... 她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安慰，把情绪发泄出来自己就好了。 罗园园从双杠上跳下来，抬头看着鞠灵说道：“我先回班了，你也回去吧，别放松，咱们一起努力。” 说完，罗园园兀自走回教学楼。 鞠灵：... 在普通人这里，学习是没有捷径的，只有方法，适合自己的方法。 鞠灵知道自己不是个多聪明的人，从小到大，她学习都是靠努力，靠方法。学的内容越来越多，感觉越来越吃力后，她也不断的调整自己的学习方法，让自己更适应每一步的学习状态，把每一分每一秒都更合理化。 制定、调整学习方法是乔玦教她的。虽然他很忙，还是在她期中考试之后打来电话询问成绩。 乔玦对她的成绩很满意，叮嘱她别掉以轻心但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末了还道：“考得好有奖励，回头我邮寄给你，别跟我说不要，我早都给你准备好了。” “考得好才有奖励，你之前都不知道我考的怎么样就给我准备了奖励，就这么相信我能考好啊？”鞠灵笑道。 乔玦没接她这话茬，兀自说道：“别在光线暗的地方看书，保护好眼睛，别觉得戴眼镜就显得自己与众不同就不好好爱惜眼睛，听到没有？” 他像在叮嘱不懂事的小孩儿，语气还挺严厉。 鞠灵就问他为什么这么说，乔玦特无奈的跟她解释。 他一同事家的孩子，才上小学，就因为班里有几个戴眼镜的同学就想自己也戴眼镜，觉得这样特别酷。小孩子作了小半年，视力下降成功戴上眼镜，他自己挺高兴可给他爸妈愁够呛。 乔玦怕他家小不点儿也这么熊，逮着机会就提醒两句。 提醒完他恍然想到一事，说道：“寒假你有什么打算？我这边有个计划，你想不想听一听？” 第325章 电视 乔玦新加入一个项目组搞实验，依旧挺忙，寒假只能待在京都哪儿都去不了，所以他希望鞠灵能去京都。 私心里是希望鞠灵能陪他过个年，嘴上却只说是可以抽时间给鞠灵补习，还能带她去京都的大学好好的逛一逛。 他太了解鞠灵，知道不管自己计划的有多好，想要说动鞠灵离开家还是挺难的。 果然，听他说完后，鞠灵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不了吧小玦哥，寒假我还想回家继续给小孩儿补课赚钱呢！” 话是这样说，不过乔玦很清楚，鞠灵想回家绝对不是因为要赚那个补课的钱，她就是想回家多陪陪父母和奶奶。 也就是想碰碰运气，万一呢。 听到鞠灵的回答乔玦倒也没有多失望，只道：“你不过来，我也不能过去，下次咱们见面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鞠灵可没他那么多愁善感，还傻呵呵的笑道：“没事儿，有时间就打电话呗。等放假回家我还可以跟你视频，我二姐的电脑装了摄像头，她现在没事儿就跟婉柔姐视频，就是网速不行总卡。” 乔玦现在是什么心情呢？他就好比是一个温柔多情的大傻子，成天对着一块石头说情话还抛媚眼。得不到回应能怪石头吗？当然不怪啊，就怪他傻，都是他自找的。 越想越心累，乔玦压着一口老血挂掉电话。 鞠灵在床上打了个滚，又拨出家里的电话号码。 鞠文启夫妻还在饭店，家里只有鞠静和奶奶在。 “凯旋哥呢？他怎么不在家啊？”鞠灵好奇问道。 鞠静气恼道：“他去饭店跟爸妈他们一块儿看电视剧去了！我真是服死他了，天天晚上去饭店跟一群大爷大妈大哥大姐看电视剧，也不知道那电视剧是有多好看。” 现在屯子里绝大多数人家都有电视，安装闭路能收几十个频道，除了看一些电视里没有的碟，已经很少出现很多人聚在一起看电视的情况了。 能让尹凯旋跟屯子里的人凑一块儿看的电视剧，想来应该挺好看，鞠灵就好奇问她二姐他们看的什么电视剧。 鞠静很是无奈的说道：“叫什么《乡村爱情》还是什么的，一个一个都跟魔怔了似的，看完回家还讨论剧情，说的我头疼。” “他们都喜欢看那应该挺好看的吧，你也跟他们一起看，以后你们就能一起讨论剧情了”，鞠灵给她二姐出主意。 她这样说鞠静就更加气闷，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我得在家看奶奶也去不了啊。最可气的就是咱爸咱妈，我跟他们说再买一台电视放家里他们非说浪费用不着，合着他们在饭店有电视看就不管我了哈，家里的网也是不争气，看个视频卡的要死，看一集我得缓冲半天，烦死了！” 感情她也想看电视剧，奈何网速不行家里又没电视，只能可怜巴巴的看别人看，可怜巴巴的听别人说。 惨呐。 “二姐，你要觉得家里该有一台电视就买呗，你买回家爸妈还能说什么？其实我觉得家里有一台电视也挺好的，你不看就给奶奶看，她不爱搭理人说不定爱看电视呢，给她找个事情做对她应该是有好处的吧。”鞠灵提醒道。 鞠静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晚上鞠文启几人回来就跟他们说了。要是鞠静想看电视，那鞠文启和张永梅指定还不同意买，在他们看来家里有一台电视就足够了，想看就去饭店看呗，干啥非得这边一台那边一台。 可要说对奶奶有好处，他们不仅没有反对甚至还催鞠静赶紧去买。 这还用他们催？ 鞠静自己还着急看电视呢。 她是想花自己的钱去买，鞠文启死活不乐意，非得塞钱给她。 其实不止这一次，这大半年来但凡家里有需要花钱的地方鞠文启和张永梅都不让鞠静掏钱，让她有钱自己花。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因为鞠静为了那片山坡地借了鞠敏的钱拿了鞠灵的钱甚至还贷了款，可她就是没有拿家里的一分钱。每回鞠文启夫妻说要给她钱她都不要，说那是他们辛苦赚来的养老钱，让他们自己攒着。 鞠静自己怎么折腾都行，借她大姐小妹的钱心里也没什么压力，可让她拿爸妈的血汗钱去冒险，她是真的虚，真的害怕。 结果他们还没商量好花谁的钱买电视呢，尹凯旋就抱着一台大电视回来了。 他跟鞠文启夫妻说他在家里白吃白住还能拿鞠静给他开的工资，花钱买台电视根本不算什么。 其实鞠静根本没给他开什么工资，他花的都是自己的老本，不过这些鞠文启夫妻都不知道。 鞠静要把钱给他，他也没说不要，只道：“不着急，现在我也花不到钱，你给我我揣兜里再丢了，先放你这儿吧。” 鞠静没多想便同意了，尹凯旋心中窃喜，自己的小算计又得逞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他的女朋友在帮他管钱啊，对于鞠静这种什么都喜欢算的清清楚楚的来人说，这已经算是他们之间一件很亲密的事情了，他能不高兴么。 就他心里的小九九算得明白，鞠静才没想那么多呢。 电视买来闭路接好，刚好看了一个大结局，鞠静不仅没高兴心里还堵的不行。 这什么破结局，鞠静很不喜欢，觉得电视白买了，浪费。 然而几天之后，她发现这电视真的一点儿没白买，因为奶奶真的会看电视！ 奶奶有自己的小世界，家里人说话做事情都不会打扰到她，可电视里的节目对她是有影响的。 一开始听到电视里的声音她会有些害怕，习惯之后就会跟着看。几天之后，鞠静竟然摸出奶奶看电视的喜好来。 奶奶不爱看电视剧也不爱看动画片，她爱看新闻! 电视里播别的时候她都低着头抠手指什么的，一旦播新闻她就会抬头看，看的还倍儿认真。 谁都不知道她看懂没有，这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了不同的反应，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马玉丘打电话来询问奶奶的情况的时候鞠静跟他说了这一改变，马玉丘特别开心，顺带着还做出一个大决定。 第326章 在意 马玉丘要来小富强屯这边过年。 虽然距离过春节还有好几个月，可他这个临时起意的决定还是给鞠老三一家带来很大的震颤。 鞠文启和张永梅都觉得马玉丘人家是城里的文化人，肯定得好好招待，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得寻思到，不能让人家不自在。 得知消息的当晚，鞠文启就和张永梅商量着家里大改造的事情来。 以前鞠文启夫妻觉得家里小炕盘成大炕足够用，可夏天家里人多这大炕也挺挤，还是不大够用。 所以，得盘炕。 家里是没地方盘炕了，那就只能在饭店盘。 饭店地方大，除了一个地方都已经开发出来，不适合盘炕。那个没被开发的地方是学校当初的教师办公室和储物间，开起饭店后这两个房间一直堆放着学校留下来的杂物，什么破桌椅板凳、笤帚黑板炉筒子，堆进去好几年都没动过。 两个房间中间打通地方可不小，盘个大炕正好。 烧炕是个挺头疼的事儿，因为距离后厨有点儿远，要是用后厨的灶烧炕的话就得砌一条挺老长的通烟道。不用后厨的灶烧炕的话就得再盘一个烧炕的地方，也挺费劲儿。 就为这么个事儿，夫妻俩商量了整整两天，最后决定直接用后厨现有的灶坑烧炕，通烟道就贴着饭店的内墙砌，下点儿本砌好点，能给饭店取暖，不烧的时候还能放东西坐一坐。 想要就去做，尹凯旋被揪过去帮忙，鞠静还去山坡地把大春和赵老憨叫过来帮着干活儿。天冷是有些遭罪，好在人多又都认干，不几天也就把活都干利索。 赵老憨和大春干活这方面真的没话说，炕盘好后都没用人指使就鸟悄的把那些破桌子烂椅子都拆了劈成柴，还把用剩下的各种材料收拾的齐齐整整。 住的方面光有大炕住的松快鞠文启夫妻还不满意，觉得还是不够舒服，炕革得选质量好颜色鲜花纹好的，被褥枕头也得添新的，被罩褥罩都得出去买。 买东西的活交给鞠静和尹凯旋，他俩正好趁着家里地里都没什么事去一趟云河。 其实吧，买那些东西没必要去云河，在镇上买就行，可鞠静有点儿想大姐小妹，就借着买东西的由头去云河。 俩人到云河先买东西，买完才去出租屋，年轻人凑到一起吃顿饭，第二天鞠静和尹凯旋便带着许多东西回到屯子里。 炕革铺上，张永梅没事儿就开始缝被褥。她忙着做针线活的时候，鞠文启又开始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放到做茶盘上。 他觉得自己没别的本事，就自己的手艺还拿得出手。马家人对他们高低不错，他们能回馈的东西不多，不如自己动手做几个茶盘和小摆件小玩具什么的送给马家人，多少也是一份情意吗。 鞠文启的眼睛恢复的不错，但跟手术前比还是差一些。现在他眼睛怕光，光线强的时候出门都得戴墨镜，干精细活还得戴个花镜才能看得清楚。 不戴眼镜的人不知道，这眼镜可麻烦着呢，贼碍事儿。 要不是不得已，鞠文启是真的不想戴眼镜，眼镜滑下来还得扶一下，耽误他干活。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鞠文启的心思，不明白也就不明白了，打趣几句也无所谓，可有的人就是心思不正，什么事儿都能挑出刺儿来，恶意中伤他人。 有人说鞠文启越来越能装蛋，大字不识几个的瘸子还学人家文化人戴个破眼镜，说他三个姑娘还没怎么着呢就以为自己是皇帝的老丈人尾巴都能翘天上去，恨不能拿下眼皮看人，嘚瑟的没边儿了。 甚至还有人信誓旦旦的举例说自己好几次在路上遇着鞠文启跟他打招呼说话鞠文启都不搭理他，以为自己多有本事呢现在就开始瞧不起人。 他们都觉得如果鞠家的三个姑娘真要有大出息那鞠文启还不定嘚瑟成什么样呢，还撺掇屯子里的其他人也别给鞠文启好脸色，让他知道瞧不起人是什么下场。 现在的鞠文启可不是当年的他，这要是搁当年，都不用多少人撺掇，绝大多数的村里人肯定都不惜的搭理他。现在鞠文启可比当年有地位，说话有分量，身边围着的人也多，别人的三言两语对他的影响已经不会像当初那么大。 影响不大还是会有影响，不管别人怎么表现，自打知道有人这么说他后，鞠文启心里就怪不得劲儿的。 白天他都是一边看饭店一边做茶盘，得戴眼镜才行。可他不想老被人说，就把眼镜收起来不戴。 做这种精细活要是看的不清的话往往会有两种后果：一是刻坏茶盘，前功尽弃；二是弄伤自己，流血说不定还会弄脏茶盘。 就第二天，鞠文启一刻刀下去戳左手食指的手指肚上。 这一下戳的还特实，伤的挺重，流不少血，给饭店不少人吓够呛。 去卫生所处理之后，鞠文启只能暂停他的手艺活，安安稳稳的看饭店。 鞠静就觉得奇怪，她爸做茶盘也不是一天两天，之前怎么都没事儿这次就出意外了呢。 她去问张永梅，一开始张永梅不肯说，被问很多次才说实话。 知道鞠文启是被那些中伤的话影响，鞠静就特别生气。 她气鞠文启经历过那么多的事儿还是太把别人的声音当回事，把别人看的比自己还重；更气外边那些说闲话的人，自己的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就知道盯着别人，最欠骂的其实就是他们。 鞠静也不是一个能忍气的人，开始私下跟人打听都谁背地里说她爸，打听来打听去，又没跑出老鞠家人去。 头一开始就是蔡美玉说的，后来又冒出一些人捧她的臭脚。 这种事，不可能把所有人都骂一遍，那就得找上蹿下跳最厉害的和最先开这个口子的。 开头的是蔡美玉，上窜下跳最厉害的是屯子里一个自来就爱扒瞎的妇女。 确定目标后，鞠静也没耍花活儿，带着狗和尹凯旋直接去找人。 她倒是要看看这些人是有多爱说多能说，谁要是敢在她面前说错一个字儿，她就把那人的舌头揪出来喂狗！ 第327章 报应 揪出来喂狗那是不可能的，鞠静也就想想，她才不乐意去碰那种脏东西呢。 不过也不用她揪舌头，只就她带着狗往人家门口一站，之前还嘚嘚瑟瑟说三道四的人就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鞠静虎，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换个说法，把鞠静惹急了谁都不知道她能干出什么来，所以最好别惹她，说轻了是保平安说重了那就是保命啊。 吓唬住最能嘚瑟的那个，接下来就是起头的蔡美玉。 蔡美玉胆儿还大点儿，隔着一道大门跟鞠静对峙，企图把鞠静骂走。 鞠静嘴巴也厉害，蔡美玉说一句她能说十句，还句句不饶人，单拿出一句来都能把人噎个半死。 鞠静的那几条狗也不白养，贼护主，鞠静说话的时候它们特别安静，但凡蔡美玉开口它们就狂吠不止，蔡美玉不得不提高声量来喊才成。 她岁数本来就大，扯着脖子喊一会儿就有些撑不住，头晕目眩嗓子疼，终是不抵鞠静灰溜溜躲回屋。 鞠静可没那么容易罢休，又站在门口骂了好一会儿才走。 她不怕被人说泼，说就说呗，又不会掉一块肉。她还就想让别人知道惹着鞠文启会是个什么结果。 鞠文启软和好说话不爱计较，他的姑娘可不是好惹的。谁要是能抵得住她的气势和这一张嘴那就尽管说，谁怕谁啊。 虎超的鞠静谁也不怕，横的没边没沿儿，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别说，这一招还真好使。 从这以后，不敢说没人再拿鞠文启戴眼镜这事儿说道，至少没人敢明目张胆的说，也就是自家人凑一块儿闲扯的时候说一说。 姑娘替自己出头，鞠文启心里暖和和的，却也十分担忧。 他就是怕姑娘得罪太多的人以后自己遇着事儿这些人一块儿跟疯狗似的咬她。 鞠静就问鞠文启：“爸，真要有那么一天你会不会跟我替你出头似的不管不顾冲出去保护我？” “那肯定会啊，外人咋说我都没事儿，欺负你们姐仨可不行”，鞠文启回答道。 这不就行了么。 他们不是一个人，他们是一家人。外人敢欺负家里的一个，敢欺负他们一家吗？ 现在鞠老三家的人各个都厉害着呢，可不是当年要啥没啥小的太小老的太弱中间儿的又顾虑太多的时候，只要他们家不遭大灾，谁都别想再踩他们一脚，鞠老大他们这些所谓的“自家人”也不行。 “报应”这个说法太玄乎，有人信有人不信，可不管这说法是真的还是假的，做坏事的人遇到沟沟坎坎还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就在鞠静去骂蔡美玉不几天后，鞠长福和鞠长龙兄弟俩就在蔡美玉的要求下带她去了一趟镇上的林业医院——看眼睛！ 她岁数大了，眼睛有些花挺正常。可从几个月前开始她的眼睛就有些畏光，被鞠静骂一顿气着了眼睛就更不得劲儿。大概是亏心事做多了，她就开始瞎琢磨，越琢磨越害怕，把儿子儿媳妇全都叫过来让他们带她去医院看看。 镇上医院的检查结果是白内障，建议蔡美玉去云河的眼科医院去治。 眼科医院定期会有省城那边的医生过来专门看白内障青光眼这些病，还给手术，每次都有不少人去看病呢。 鞠长福兄弟俩又带蔡美玉去云河，确诊是白内障。 她的情况不算特别好，不过现在手术还来得及，越拖肯定就会越严重。 蔡美玉白内障要去手术的消息在屯子里传开，好些人跑鞠文启跟前儿说风凉话，鞠文启现在一心只想做茶盘，什么闲话都不想听。 鞠静可就没有鞠文启那么善良了，听到消息回自己家哈哈笑了半天。 “让她老说我爸，她自己眼睛也有毛病了看她还嘚瑟不！”鞠静痛快的说道。 尹凯旋倒是没有鞠静这种痛快的感觉，不过也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接话道：“见她这样，我以后可不敢干坏事儿了，太吓人。” 村里好些人都说蔡美玉这是遭报应了，谁让她做过那么多缺德事儿呢。 就在村里流言蜚语传的最邪乎的时候，蔡美玉手完术在医院观察几天回到村里。 很讽刺的是，她是戴着眼镜回来的！ 之前说鞠文启说的有多狠这会儿她就有多难堪。不光她觉得难堪，鞠文林这一大家子都觉得没面子。 可没面子又能怎么办，总不能为了面子就不要眼睛吧。 也是怕老被人说，蔡美玉着实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大冬天的没事儿干她哪儿都不去，成天就猫在自己家里养眼睛。 她搁家待着，鞠文林可没少出去办事。 他去找阮神婆算，阮神婆说蔡美玉这是犯太岁，怎么个犯法儿她也没不清楚，反正只几句话就给糊弄过去，哄鞠文林花钱买解法。 解法也简单，就是她烧了几片不知道写画了什么的黄纸，然后拿热水冲纸灰让鞠文林拿回家给蔡美玉喝。 就这么一套简单到有些简陋的操作阮神婆要了鞠文林八百八十块钱，鞠文林还挺高兴。 他们越是做这些可笑的事儿鞠静就越开心，给大姐小妹打电话的时候笑的前仰后合，恨不能把大姐小妹都拉回家来一起看看热闹。 鞠敏和鞠灵还真的挺想看这个热闹的，可惜啊，她们一个做生意太忙一个上学太忙，别说回家看热闹，就是多打几通电话听听热闹都不行。 挂掉鞠静的电话，鞠敏先催鞠灵去学习，然后便拿着自己的手机去了阳台。 这几天晚上鞠敏都是这样，去阳台打电话，有时候还拿个小本子记上几笔。 鞠灵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鸟悄的探出头来问还在上网的景承熙：“大姐给谁打电话呢？神神秘秘的。” 景承熙对着电脑屏幕露出一个自认为特别酷看在鞠灵眼里又特别傻的笑来，说道：“还能有谁，彭岩呗。他不是去Z省了么，听说特别去那边的小商品市场逛了一圈，在朋友的牵头下认识不少人，以后咱家饮品店的赠品肯定更丰富了。” “他倒挺会啊！”鞠灵别有深意的点评道。 景承熙马上明白她的意思，先往阳台看一眼，这才凑近鞠灵神秘兮兮的说道：“彭岩走之前来食堂见大姐，俩人还一起吃饭不带我，彭岩好像送给大姐一样东西，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啥，你知道吗？” 第328章 钥匙 别说东西了，鞠灵连她大姐跟彭岩一起吃过饭都不知道。 人人皆有八卦之心，鞠灵的脑袋又往外探了探，好奇问道：“那你没问大姐吗？是没问还是她没告诉你啊？” 没问那就是景承熙的问题，要是问了不肯说，那彭岩和大姐之间就有些微妙了。 景承熙微窘的摸摸后脑勺，说道：“我没敢问。” 鞠灵嫌弃的白他一眼，问都没问过就传递这种虚幻的情绪，很讨厌。 被小妹嫌弃了，景承熙心有不甘，当即表态道：“回头我就去问，你等我消息吧。” 第二天晚上，鞠灵便等到消息。 景承熙告诉她彭岩给鞠敏的是一串钥匙！ 钥匙！！！ 这么重要的东西，彭岩竟然给鞠敏，鞠静竟然也收了。 那一串有好几把钥匙，步行街鞋店的、仓库的、彭岩在镇上的家和在云河租住的房子的，甚至还有车钥匙！ 鞠灵一句话总结道：“他这是把自己绝大部分的固定资产都交我大姐手上了啊。” 景承熙摇头，啧啧道：“也不能这么说，他要是把各种证都过户到大姐名下才叫‘交’，现在顶多是保管。不过话说回来，这么重要的东西他让大姐保管也不应该啊，大姐那么谨慎小心的人，怎么就接了呢？” 他疑惑，鞠灵也疑惑，于是鞠灵又指派他去打听情况。 俩人这边聊的忘我，浑然不觉身边已经多出一个人来。 他们刚商量好，鞠灵准备回去学习，忽听身旁鞠敏说道：“我看你们俩挺闲啊，大晚上不干正经事就凑一几块儿整这些没用的，都欠收拾是不是？” 景承熙和鞠灵跟商量好了似的同时转头看向鞠敏，同时咧嘴龇牙讨好一乐，又同时开口求饶道：“大姐我错了。” 鞠敏瞪他们一眼，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主动替他们解惑道：“这次彭岩要去很久，要接货清点还有别的活，他怕两边的员工应付不过来就找我帮忙，钥匙给我也是方便我去他那儿，没有别的，你们别瞎想。” 她让小景和鞠灵别瞎想，那这事儿可就有瞎想的空间了。 换句话说，鞠敏知道自己拿彭岩的钥匙在别人看来是挺ai昧的一件事，她心里也直打鼓。 “大姐，你是不是...”鞠灵隐晦到没有点儿默契都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的问道。 鞠敏摇头，对她笑笑：“别瞎想，没有的事儿，我就是觉得他之前帮过我，帮过咱家那么多忙，好不容易他找我帮忙，我要不帮也说不过去。” 这么说好像也对，鞠灵和景承熙对视一眼，都没有多说什么。 对不对的，鞠敏也不敢仔细想。 彭岩来找她的时候把姿态放得很低，一副她要不帮忙他就不放心走的样子，她一时心软并没有多想便接了钥匙，回头一琢磨才觉得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也没办法，钥匙已经拿到手里，人家彭岩也已经出发。 鞠敏心里想的是既然已经这样，那就尽量帮彭岩把两头的生意处理好，那边有事她就过去瞅一瞅，帮着把把关。 可她万万没想到最先有事儿的不是两头的铺子，而是彭岩在云河租住的房子。 彭岩租住在步行街旁边的民族风情街后面的一片住宅区里，这一片很多楼房都是新建的，环境还不错，相应的，房租也要高一些。 鞠敏没来过这边，更没来过彭岩租住房子，接到彭岩的求助电话她才迫不得已硬着头皮过来。 彭岩跟鞠敏说房东今早给他打电话，说是有邻居听到家里有怪声，敲门也没人开便联系了房东，房东自己没留钥匙全都给彭岩了，这会儿彭岩不在家就只能找人过去看看。 鞠敏找到住所，站在门口先听一会儿才掏出钥匙开门。 说是屋里有怪声，她听一会儿也没听到什么声，心里稍稍放松一些。 她也害怕啊，万一真有个什么她一开门突然窜出来多吓人。 打开门，房子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鞠敏在门口脱掉自己的鞋，也没换拖鞋便走了进去。 这房子不算大，两室一厅的标准格局，收拾的干净利索，比鞠敏他们的出租屋还要整洁不少，一点儿都不像个单身小伙子住的地方。 阳台、厨房、客厅、卫生间和客房鞠敏都转悠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只剩下一间卧室，门关着，鞠敏犹豫了一下才推门进去。 跟外面不一样，彭岩的卧室稍微有些乱，还不是东西乱堆乱放，脏衣服袜子可哪儿乱扔的乱，而是东西太多即便整齐收纳也会显得乱的那种乱。 卧室里最多的一样东西是书，窗边、床头、地板上，到处都有一摞一摞的书。 床上还有一本，应该是彭岩现在看的书。 鞠敏拿起来扫一眼，名叫《厚黑学》，也不知道是讲啥的又随手放回原位。 卧室也看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鞠敏马上打电话给彭岩，跟他说明情况。 彭岩那边应该正在忙，背景音很嘈杂，闻言先对鞠敏表达谢意，又怕事情处理不好以后还要折腾鞠敏过来一趟，于是把房东的电话留给鞠敏，让她先跟房东联系一下问问情况，等他那边忙完再给她回拨电话。 帮人帮到底，鞠敏没话好说。 房东住的也不远，不多一会儿便过来跟鞠敏一起找不对劲儿的地方。 找半天，一无所获，就在俩人都准备放弃的时候，卧室里突然传出听的人极不舒服的怪笑声。 最后，鞠敏在床头柜子的抽屉里发现一个闹钟... 谁会把闹钟铃声设置成这么奇怪的笑声，胆儿大的被吓醒，胆儿小的能直接被吓死。 找到怪声源头又送走房东，鞠敏给彭岩发信息汇报情况。 信息发过去不到十分钟，彭岩的电话打过来。 背景音安静许多，想来他现在应该没有刚才忙了。 “抱歉抱歉，怪我记性不好，走的时候忘调闹钟了。就出来的前两天我有些感冒，早上晚起一会又怕耽误正事儿就在这个当不当正不正的点儿设了闹钟，后来也忘取消了，就这么点事儿还麻烦你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回头请你吃饭”，彭岩十分不好意思又十分真诚的说道。 请不请吃饭倒是不重要，鞠敏只就好奇他干嘛设这么奇怪的铃声。 心有疑惑也便问了出来，彭岩给出的回答让鞠敏的心情五味杂陈。 第329章 归根 据彭岩说，他小时候就总听到邻居老头儿怪怪的笑，他特别害怕。每回他做不好事惹继父生气，继父就撵他去隔壁老头儿那，让老头儿吓唬他。 老头儿的笑声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小时候只想躲着藏着，离那笑声远远的，现如今长大了，虽然听到那样的笑声还是很不舒服，但他不想再躲藏，只想慢慢的克服它。 所以，他特意买了这个可以设置奇怪铃声的闹钟，虽然跟老头儿的怪笑不完全一样，但也有相似之处，他觉得哪天他能在睡梦中听到这种笑声不吓一激灵他也就真的战胜那种恐惧了。 其实鞠敏也有一个奇奇怪怪的童年阴影，她都没跟自己的两个妹妹说过。 小时候自家人老被鞠文林一家子欺负，有一次她就做了个噩梦，梦到鞠长福把鞠长龙和鞠波绑在她家院子前的电线杆子上，都削去半张脸，每个人都只剩下半张脸一只眼睛阴森森的盯着她家。 自打做过那个噩梦后，她都不敢透过窗户看那个电线杆子，每回进屋出屋的时候也都侧着脸，明明电线杠子上什么都没有她看一眼还是会出一身的冷汗。 一个梦都能让她害怕成这个样子，好几年都不能从阴影里走出来，更何况彭岩这种亲身经历过留下的心理阴影呢。 鞠敏有些心疼彭岩，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心疼，于是就把自己这个噩梦说给他，告诉他时间真的会淡化记忆，好的不好的都会，所以他早晚都会走出来。 本来只是想说闹钟的事情，没想到一聊就聊了半个多小时，要不是手机提示鞠敏电量不足，他们还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呢。 临挂电话，彭岩笑着说道：“我还得十来天才能回去，周末你要没啥事儿的话去店里帮我看着点儿呗，看店的平时看着还行，遇着事儿都不顶用。” 不是什么大事儿，鞠敏没有理由不答应。 周末要去步行街的鞋店，景承熙和鞠灵都不想去，鞠灵说自己学习逃过一劫，景承熙要上网不仅没躲过陪大姐外出的厄运还被大姐狠狠的敲了脑壳。 元旦将近，距离期末也就不远了，重点班会有调整，多少人铆足劲往里冲，鞠灵不想被挤出去自然也不能掉以轻心。 一上午都坐在书桌前学习，中午打算随便吃点儿睡个午觉呢，鞠敏和景承熙回来，鞠敏的脸色似乎还有些不好。 逮着个机会，鞠灵问景承熙大姐怎么了，是不是彭岩的鞋店里有人欺负大姐。 景承熙摇头道：“不是鞋店的事儿，是大姐朋友的事儿。” 具体怎么回事儿景承熙也不清楚，他问鞠敏也没问出什么来。 鞠灵只能自己去问，鞠敏趴在床上，迷茫的说道：“上午你二姐给我打电话，说是阮晓峰的妈不行了，问我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阮晓峰。” 阮晓峰和王秀红一走这么多年始终没有跟家里联系过，早前聊这事儿的时候他也表示没有回来的打算，所以鞠敏的意思是就不跟阮晓峰说了，让他们两口子好好在外边过得了。 可是鞠静有不同的看法，她觉得不管阮晓峰会不会回来，这件事都得让他知道。现在的阮晓峰是这样的想法，那以后呢？万一他以后想落叶归根，一打听家里人都没了，他谁的最后一面都没看到，心里肯定会难过会遗憾的。 她们俩没商量出个结果来，都挺烦的，正好鞠灵问起就想听听她的意见。 鞠灵躺到鞠敏身边，认真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应该告诉他，不过可以不直接说，先问问他想不想听再决定说不说。” 鞠敏没明白，鞠灵进一步解释道：“你就跟他说家里这边有点儿事，问他想不想知道。他要是想知道你就说，不想知道你就不说呗。” 这个主意还不错，鞠敏给鞠静打电话，鞠静也觉得这主意可行。 既然可行那就去办。 电话由鞠敏来打，按着鞠灵的意思先试探一番，以前对家里的事不想听也不愿说的阮晓峰这次竟出乎预料的表示想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在鞠敏说之前，阮晓峰先道：“最近一段时间我老是做梦，梦到我妈在我面前哭，骂我是个不孝子，还咒我和秀红不得好死。” 原来是有感应的。 鞠敏叹息一声说出阮家的情况，也没问阮晓峰要不要回来，只道：“晓峰哥，你和嫂子好不容易才有今天，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慎重。” 元旦之后，尹凯旋不得不回学校汇报这学期的实习情况。 他前脚刚走，鞠静还没来得及咂摸咂摸离别的感伤呢，鞠敏便打电话过来告诉她阮晓峰最后的决定。 他要带王秀红回来。 不是回来看一眼再走的那种回来，是回来扎根不再离开的回来。 说实话，鞠敏是真的没想到他们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听阮晓峰和王秀红分析完，鞠敏又觉得他们回来也挺合理。 阮晓峰的饭店生意不算好，勉强经营下去也没什么发展，还是得早点儿想别的出路。 在外奔波这么些年，二人对当年的事情都没有那么执着，仇恨和愤怒淡去之后，剩下最多的情绪就是对故乡的思念。 对家里人，他们的情绪也很复杂。想彻底断了，可又总是会不经意的想起。 在阮晓峰迷茫的时候，是王秀红帮他下的决心。 王秀红跟他说：“你要不回去一趟看一看心里指定老惦记着，这也不是办法。回去一趟看一看，不管好还是不好心总能落地，咱们也不能总这么在外飘着。” 以前他们老跟鞠敏说在外边过得挺好，比在家挨欺负受气好，可私心里，在外的这么多年他们始终都不踏实，没有真正落地的感觉。 故乡这词儿说出来挺文艺也挺缥缈，其实它就在每个人的心里。有的人把它看得淡，有的人看得极重，根本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 回来看一眼了却一桩心事，顺便也为他们的后半辈子好好打算一下。 鞠敏不知道，两口子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跟她也有一定关系。 她的遭遇，她的经历，成就了现在坚毅勇敢刚强的鞠敏。而她的性格，她的选择也深深的影响到了她身边的人！ 第330章 敷衍 阮晓峰和王秀红亲眼看着鞠敏经历婚变，决绝的跟渣男一刀两断。在他们看来，鞠敏做出这样的决定真的是不顾一切了。 鞠敏的不顾一切给他们很大的启发。 人这一辈子就几十年，明明可以更痛快的活着，何必要憋屈自己呢。 不是他们的错，他们为什么要躲，为什么要藏？ 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说法，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活的轻松。 说到底，这么多年一直是他们把自己束缚在一个套子里，不是挣不开，是不敢挣。 这一次，他们想挣开束缚，活回他们自己。 鞠敏是他们的朋友，不管他们做什么决定都会尊重和支持。 鞠静听大姐说完颇为感慨。 “他们胆儿还真挺大，回来日子也不一定好过，不过心里多少能安稳一些吧。话说回来，阮家这几年都挺消停的，对外从不提他们，是真的觉得他们丢人不想他们回来呢”，鞠静说道。 “把这种不想摆在明面上总比明明心里不想却看他们手里攒了几个钱阳奉阴违的好吧”，鞠敏叹息道：“说是回来，他们在屯子里又没有房子，最后肯定不是在镇上落脚就是来云河或者去滨江，总归是不会回屯子扎根的。”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他妈估计就这段时间的事儿，回晚了照样看不着”，鞠静问道。 这个鞠敏也不是很清楚。 阮晓峰和王秀红只说会回来，却没说具体的时间。 这也合理，毕竟他们在那边还有个饭店，也不是想走就随时能走的，她们等消息就好。 几天后，鞠敏没等到阮晓峰夫妻确切的回来日期，倒是从他们口中又听到了林德志这个名字。 也是巧了，接电话那天鞠敏鞠灵景承熙和彭岩正好在一块儿吃饭。就一中附近的一家馆子，一中学生过个生日宿舍内部搞个小聚会什么的都喜欢来这里，饭菜口味还挺不错。 这顿饭是彭岩做东，为了感谢前段时间他出去鞠敏帮他看店又帮他关闹钟。 菜还没上呢，阮晓峰的电话打过来，鞠敏本想出去接，正好鞠灵也想听听阮晓峰他们怎么说，鞠敏就放大声音姐妹俩凑一块儿跟对方通话。 前头都在说阮晓峰他们为回家做的准备，比如饭店退租关门，各种物品的二手处理情况，说着说着阮晓峰顺嘴就提到了林德志。 鞠灵看了鞠敏一眼，鞠敏把声音调小手机拿开，对桌上几人说了句“我出去说”就先离开了。 她一走，景承熙便按捺不住心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欠欠儿的问鞠灵：“什么情况？好好的提林德志干嘛？” 鞠灵瞪他一眼：“你什么耳朵，我们都没开公放。” 没开公放景承熙能听到，那彭岩自然也能听到。 鞠灵见彭岩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开口对景承熙说道：“你少八卦，大姐的事儿她想说就说不想说话就不说，你别瞎问。” 结果等鞠敏回来的时候景承熙什么都没问，反倒是一直看着挺正常的彭岩开口问道：“什么事？” 景承熙和鞠灵又贼默契的先一起看彭岩又一起转头看鞠敏，八卦兮兮的等着鞠敏说话。 鞠敏入座后笑着说道：“没什么事，就说说那边的近况，都挺好的。” 好不走心的敷衍，态度已经很明白，她不想说。 彭岩是聪明人，虽然脑子里有无数个小问号嘴上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这顿饭吃的比较沉默，其他人说说笑笑他却始终笑不出来。 回家后，两姐妹倒在床上休息，鞠敏才跟鞠灵说怎么回事儿。 林德志又离婚了。 他后娶的那个女人也挺有主意，结婚后发现林德志要钱没钱要什么没什么还欠许多外债，于是就背着林德志又找了一个。 新找的那个年纪稍微大一点，四十来岁，也是打工的，赚的不多但挺会过日子。 林德志发现自己媳妇儿外边有人气够呛，找人把那男的打了一顿。 气归气，他还真没打算离婚，毕竟孩子都有了。 可女方不想跟他过了啊，各种闹，还扬言如果不离就出去败坏林德志的名声，让他在镇上待不下去。 整个林家都被她折腾的够呛，林家兄弟姐妹都劝林德志离，最后他还是跟那个女的离了。 女的没要孩子，离婚之后就跟那男的一块儿离开。 现在的林德志一个人拉扯个孩子，好多人都说他可怜，可鞠敏却觉得他都是自找的，说起他的时候只有不屑没有同情。 “最可怜的是那个孩子，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着呢。不过话说回来，人家怎么样跟咱们也没关系，晓峰哥就是听说这事儿随便跟我说说，也没别的意思”，末了鞠敏说道。 然而鞠灵却觉得最后这句话不应该跟她说，应该有人比她更想听到这些。 “大姐...” 话还没说完就被鞠敏打断：“行了，歇够了就赶紧去学习吧，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不能放松。” 鞠灵：... 行吧，大姐不想让她管，那她就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管吧，谁让她是两个姐姐面前最听话的小不点儿呢。 期末试题难度很大，特别是外语和数学，据说已经多少届高二上学期期末考试没出过这么难的题，能考出高分的那都是真学霸。 最惨的就是那些中不溜的学生，难题没有学霸做的好蒙又没有学习差的学生有经验，考出来的成绩就有些难看。 罗园园就是中不溜的学生，成绩还没出来就找鞠灵哭了。 光哭不算，还一边哭一边对答案，鞠灵说出自己的答案她就哭的更厉害。 鞠灵安慰她道：“我说的也不是标准答案，兴许我的不对你的对呢。” 然而事实证明她给出的绝大多数都是标准答案。 成绩出来，鞠灵考了文科第一名！ 数学和外语这两科她发挥的太出色，其他科目正常发挥，她的总分就比第二名高出不少。 考成这样她自己都没想到，给乔玦打电话汇报成绩的时候忍不住乐好几回。 乔玦也很替她高兴，夸完她聪明努力之后，还告诉她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第331章 不平衡 乔玦会来这边过年！ 之前以为来不了，因为实验室这边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他也要准备毕业，不过实验室带队的教授不希望大家太心急，决定过年期间给所有人放假，乔玦也就有更多可以支配的自由时间。 他能支配的时间也不是一整个寒假，没有那么长，前后想了好几天，他还是决定大老远的跑来过年。 过来干什么呢？ 当然不是陪鞠灵过年这么简单，他要给鞠灵补课！ 鞠灵腿伤请假那段时间一直是他在给她上课，鞠灵的成绩不仅没降反而升了许多，所以他觉得鞠灵还挺吃他的教学方法的，有时间就来给她补补课，这样一来她高考成绩也能往上提一提。 就算，就算考不上他的大学，京都的其他大学总要试一试吧。 这些小心思他没跟鞠灵说，只是听说乔玦要来这边过年鞠灵就高兴的不行。 当然，她高兴也不仅仅是因为乔玦要过来陪她过年，而是... “正好，我二姐说冬天果树保温取暖有很多活要做，你来正好帮她干活，我二姐一定特别高兴。”鞠灵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说道。 乔玦：... 头晕、眼花、想吐血... 然而听说乔玦要来她二姐并没有特别高兴，因为她二姐的男朋友，说好去学校处理完实习汇报事宜就回来的尹凯旋同学，寒假不会过来了。 他得回家。 尹爸在一个聚会上晕倒，尹妈给尹婉柔打电话，尹婉柔又给尹凯旋打电话，导好几手也没说明白尹爸到底怎么回事儿，尹凯旋着急的不行，直接就坐车回家了。 尹爸不是装病骗他回家，是真的病了。不是多严重的急性病，就是日夜操劳长期作息不规律惹出来的毛病，年轻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上了岁数就有些撑不住，医生建议他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他一个做大生意的想休养可没那么容易，一个人管着下面几百张嘴，步子不是说停就能停。 停不下来怎么办？儿子顶上呗。 所以这个寒假，尹凯旋被迫上岗，要代他父亲处理不少生意上的事情。 别看他以前不着四六大学学的也跟做生意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认真做起事来还是挺靠谱的，不敢说把他父亲的事业发展到多大，至少不会让下面那几百号人丢掉饭碗。 鞠静嘴上说着让他好好干别让父母操心，心里其实也有那么一丢丢的忐忑。 如果尹凯旋就此完全接替他父亲的事业，那他们，可能就没有未来了。 不过鞠静也没有忐忑很久，她心胸宽广很快便想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如果尹凯旋要走的路跟她的路不在一个方向，那她悲观愁苦又有什么用，难受的还是自己，倒不如开心一天是一天，真到了不得不断的时候也可以大方潇洒的说一句“各自安好”。 鞠敏三人回家不几天，鞠家迎来第一拨客人——马玉丘和马家的小辈。 小辈里头除了已经来过一次的马雨然，还有几个堂表兄弟过来。他们不是来过年的，主要是送马玉丘过来。 大活人当然是没什么好送的，主要是送东西。马玉丘带的东西太多，他跟马雨然两个人拿不了，就让几个小辈帮他送过来。 马家这阵仗，不像是来做客送礼，倒像是搬家过来。 大箱子小箱子、大包小包的，客车装货的地方全都让他们的东西占了。 这么多人这么多东西进村，惊动几乎全村的人。 大冷天的一个一个也不嫌冷都出来看热闹，鞠英和鞠文林两家自然也要出来看。 有嘴欠的就打趣这两家人，说马家也是他们的亲戚，怎么不见给他们送这么多东西呢。 鞠英和鞠文林心里也非常的不平衡，人家说的对啊，都是鞠家人，都是马家的亲戚，凭什么只给鞠老三带东西不给他们带啊。 瞧那老大的纸箱子，里面装的一定是好东西，全都便宜鞠老三一家子了，真真是气人。 嘿，别说，还真让他们气着了，马玉丘确实带不少好东西来，又贵又好的那种。 电饭锅电磁炉来一套。做饭炒菜都方便，家里谁饿了都能去整点儿，不用因为烧火做饭麻烦就忍着饿跟大家伙一块儿吃饭。 豆浆机来一台。家里也不是天天都做豆腐，所以想喝一回豆浆还挺难的，有一台豆浆机想什么喝就什么时候喝，方便还省事儿。 电烧水壶来一个。最早鞠家都用锅烧水装暖壶里，烧一次挺麻烦。后来用热得快烧水，那玩意烧水是挺快，但也挺危险的，前前后后炸过四五个，马玉丘就亲眼见着一次热得快爆炸差点儿烫到他姐，他的心一直悬着呢。 电烧水壶安全又快捷，想喝随时烧，对爱喝茶的人来说非常友好。 除了做饭烧水这些，他还买了一个血压仪和一套拔罐器，主要是方便检测他姐的健康状况和应对一些小毛病。 血压仪不说，就这拔罐器在鞠家还是挺有用处的。 张永梅和鞠文启平常腰酸背痛胳膊腿疼或者头疼脑热的都喜欢自己拔个罐子。他们拔罐子用的都是玻璃的罐头瓶，点一张纸扔罐子里头，等烧的差不多往身上一扣，整不好就会被烫到，一般人轻易可不敢尝试。 当天晚上鞠文启就一边跟马家人唠嗑一边用拔罐器拔了自己的腿，还挺好用，劲儿大劲儿小的都能自己控制，取罐也特别简单。 大件以外，马玉丘还给他姐买了一些钙片之类的保健品，他自己也没怎么吃过，只是听说吃了对老年人的身体有好处他就花了不少钱去买，希望他姐的身体能一直健康下去。 鞠家人都没跟外边宣传，不出两天，屯子里不少人就知道马家都带来了什么好东西，鞠老三他们都纳闷儿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 马玉丘这一趟来零零总总花去大几千块，鞠英和鞠文林知道后又给气够呛。 他们还没放弃像马玉丘示好，想着从马玉丘这里得好处，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马家除了马雨然的小辈只在鞠老三家住两天，第三天就一起离开。本来马雨然也是要回去的，后来听说乔玦过几天也要来这边过年又改了主意，还跟马玉丘说是因为不放心他才留下陪他的。 小姑娘什么心思暂且不说，只说小辈们走后，马玉丘闲时也爱在屯子里转转，这可就给鞠英和鞠文林凑乎他的机会。 第332章 幸运 小富强屯不算大，但养牛养羊的都有，马玉丘没事儿就要出去看看这些牛啊马啊什么的，给养殖户提一些小建议，听不听的不论，反正说出来他心里舒坦。 这天早上吃过早饭，马玉丘出来散步消食，走到牛二家牛棚就走不动道了，站那儿探头往人家牛棚里面瞅。 大冬天的冷啊，风又硬，不多一会儿人就冻透了，马玉丘寻思活动活动身体暖和一下呢，一挪脚，就听身后有人叫他一声“舅”。 转头一看，就见鞠英笑呵呵的站在不远处，殷切又讨好的看着他。 鞠英没话找话，跟马玉丘说自己儿子朱玉彬是兽医，牛二家的牛有个病啥的都打电话叫她儿子过来，要是没她儿子牛二家的牛指定没现在养的好。 这边鞠英说的正起劲儿，鞠文林背着手悠悠哉哉的走过来加入群聊。 他也学聪明了，没扯那些没用的，就聊一些种地养牲口的事儿。 鞠文林比马玉丘大几岁，马玉丘经历的很多事情他都经历过，聊起来更有共同话题。 马玉丘也不是那种不管不顾随时都会无理由发飙的人，只要鞠英和鞠文林规规矩矩的别说招人膈应的话做招人膈应的事儿他也能和和气气的跟他们聊天说话。 鞠英和鞠文林都把马玉丘的应付当成是一种态度的改变，觉得马玉丘是在慢慢的接纳他们，照着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他们挤掉鞠老三跟马家搞好关系可就不远了。 鞠文启可没他们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家里来客，他和张永梅心里高兴是高兴，但也战战兢兢的生怕招待不好人家。 每天早上做早饭的时候张永梅就开始发愁，愁下一顿该做什么好，怕马玉丘吃不惯还不好意思说，她自己又不好意思问，只能尽量把每一顿饭都做的贼丰盛，整的每顿饭都跟大年初一那顿团圆饭似的。 最近这几天张永梅倒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为这些事情发愁，因为鞠家饭店一个礼拜要办四场白宴，忙都忙不过来。 冬天太冷，对身体不好的老人来说是一个考验。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屯子里要是先有一个老人没了，那很可能只是一个开始，后头会跟着一个甚至更多。 鞠家饭店要办的这四场白宴有三场是三胖子屯的，还有一场是本村的。 估摸着再过不久，本村还会迎来第二场白宴，就是阮家的。 丧宴的讲究没有喜宴的多，却也要非常用心的准备。 一连忙几天，鞠文启还好一些，着实给张永梅累够呛。 她年纪大了，办一场酒席从前头忙到后头，有时候忙的连饭都没时间吃，真的特别辛苦。 晚上睡觉张永梅不自禁的哼哼，听的三姐妹心疼不已。 忙完这几个丧宴，鞠敏提议饭店专门请一个厨子，以后张永梅也能轻松一些。 一开始张永梅不乐意，请人要花钱，她觉得自己还能撑一撑，没有必要花这份钱。 可她一个人不乐意没用，五口人开会举手表决，鞠文启夹在女儿媳妇中间选择弃权，三姐妹三比一获得胜利。 这厨师雇什么样的？张永梅和三姐妹又产生分歧。 张永梅想雇一个临时的，厨师做一次酒席给一次钱，没酒席的时候人家想干嘛就去干嘛。 三姐妹的意思是雇一个全职的厨师，有酒席的时候做酒席，没有酒席的时候就给家里做做饭。 张永梅就想不明白，自家人吃饭哪用得着人家厨师做，她自己做不就行了么，为这就请一个全职的厨师实在不划算。 鞠静却对她道：“往后我的山坡地时不时的就得请人来干活儿，咱就算不包人家一天三顿饭中午那一顿也得包吧。你一个人是忙的过来，那不是也得挺累的么。你和我爸都这个岁数了，别老想着省钱，应该怎么舒服怎么来，你们仨姑娘呢，还差请个厨子的钱么？” 说到底就是姑娘心疼她，怕她累着。 张永梅心里暖的不行，可一想到花出去的钱又实在心疼，挣扎来挣扎去，最后还是没能拧过仨姑娘，乖乖听从她们的安排。 在屯子里，全职的厨子可不好请。 城里的厨子不乐意过来，屯子里会做饭的家里都有地，也没办法做到全职。 左右也不着急，三姐妹决定慢慢找，争取年后厨子能上岗。 厨子还没消息，乔玦就从京都过来了。 他到小富强屯的时候鞠灵还在给屯子里的孩子补课，鞠敏他们都让他在家里等鞠灵回来，偏他一刻也等不及一定要马上见到鞠灵，颠颠的跑饭店偷听鞠灵上课。 马雨然跟他一块儿过来，看着在学校温柔又疏离的乔老师贼没有形象的扒着门，一张帅脸挤到变形也要费劲巴拉的多瞅鞠灵两眼。 就那么一刻，有什么东西击中她的心窝，很多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终于找到答案。 扒累了，乔玦终于肯好好的站在门边听里面的声音。 马雨然压下砰砰乱跳的心跳压低声音说道：“乔老师，你跟鞠灵...你们...” “她是我看着长大的”，乔玦笑着打断她的话，说道：“她即将面临高考，算是人生中比较重要的一次考试，什么都不能打扰她。” 马雨然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头，豁然说道：“乔老师，鞠灵可真幸运能跟你一起成长。” “不是她幸运，是我们都很幸运。”乔玦回道。 幸运不幸运的，鞠灵是一点儿不知道。她现在满脑子里除了上课就是自己的学习情况，别的事儿根本没心思琢磨。 乔玦的到来对鞠家没多少影响，鞠文启和张永梅老早就把他当成自家人，不会特意为他准备什么，对自家孩子怎么样就对他怎么样。 不过，对鞠灵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鞠灵更忙了。 每天先给别人上课，然后就是乔玦给她上课。 一上就是几个小时，课后还要完成乔玦给她安排的作业，她几乎天天都要学到晚上十点十一点。 平常对她万般关切的乔玦特别严厉，鞠家人都有些看不下去，让他少给鞠灵安排作业多让她歇一歇，可乔玦根本不听。 高考，对鞠灵来说太重要了。咬牙把这一年半坚持下来，以后自然有鞠灵放松的时候。 就在鞠灵白天黑夜的忙活的时候，阮晓峰和王秀红，终于在鞠家姐妹的期盼中，回来了！ 第333章 不见 他们到滨江就给鞠敏打了一通电话，鞠敏去云河接他们，先把王秀红安顿在出租屋里，然后鞠敏再跟阮晓峰一起回村。 王秀红的身份比较尴尬，跟阮晓峰一块儿回村不合适，说不定阮晓峰的妈妈看到她直接气死了呢。 跟阮晓峰回到村里后，鞠敏跟他分开，让他自己回家面对一切。 阮晓峰回来在村里可是一件大事，不到一个小时全村上下几乎全都知道，能出来看热闹的全都来看热闹，冷清了几年的阮家门口跟开了大集似的。 阮家比很多人想的要硬气许多，他们直接把阮晓峰撵出来不让他见他妈妈，阮晓峰硬往里面闯还挨了揍。 硬的不行来软的，阮晓峰就跪在门口请求见母亲一面。 大冬天的，地上不是踩硬实的雪就是冰，跪一会儿就够受的了，他足足跪了一天。 不见，还是不见。 这是他母亲的态度，也是阮家的态度。 本不打算插手的鞠敏实在看不下去，过去劝阮晓峰先离开，这么跪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再跪出个好歹也只有王秀红心疼他。 阮晓峰挺硬气个汉子，在阮家门口砰砰砰磕了好几个头，额头都磕红了。离开前阮晓峰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拿出来放在门口，压在石头下面。 那可不是一笔小钱，大几千块呢。不是他和王秀红的全部积蓄，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笔大钱。 鞠敏带阮晓峰回自己家，他也没心思跟鞠家的人寒暄，只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留在鞠家吃晚饭，吃完饭他的情绪稍微好些，能陪鞠文启喝茶聊天，笑着说自己这几年的经历，顺带着问一问鞠家这几年的情况。 气氛正好的时候，张永梅慌慌张张的从饭店跑回家，告诉阮晓峰他妈没了。 饭店是村里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张永梅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回来通知，所以阮晓峰赶去阮家的时候，他母亲也就离开不到半小时。 人走了都不让阮晓峰看上一眼，依旧不让进门不说，还把他早前留下的钱甩给他，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已经不是阮家的人，阮家也不会要他的臭钱。 不少人劝阮家人别这样，认不认他是一回事，钱该拿还得拿，不拿白不拿啊。 可阮家人根本不听这些，要彻底跟阮晓峰划清界限，一毛钱的关系都不要有。 因为阮晓峰跟鞠老三一家子走的近，阮家都没跟鞠家饭店订酒席，本屯子的是白宴愣是去别的屯子办。 阮晓峰伤心难过又愧疚，他真没想连累鞠家。 鞠家人倒是挺无所谓的，就是一个宴席，少了阮家还有别家，钱总有得赚。 一连几天阮晓峰都陷入到悲恸的情绪之中，连王秀红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想接，只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发呆或者偷偷的哭。 鞠敏劝他几次都不好使，最后还是说话最直的鞠静一句话点醒了他。 鞠静对他说：“你妈从入冬开始病病歪歪，医生都说没几天她愣是撑了两个月，你当是为什么？她不就是想等你回来么。你回来，她心里就踏实了。不愿意见你兴许也是为你好，省的你继续跟阮家勾勾缠缠没完没了，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断的干净呢。” 鞠静分析的很合理。 阮晓峰的母亲早不走玩不走，吊着最后一口气非得等阮晓峰回来才闭眼，很大的可能就是在等他。 不用亲眼瞅一瞅，也不用说什么感人肺腑的话，只要知道他回来了，他还好好的，她的那颗心也就可以放下，也就能安心的离开。 阮晓峰又颓丧一天后终于振作起来，他母亲下葬的时候他远远的跟着，等别人都走了他才过去磕了几个头。 已经没有再待在屯子里的必要，阮晓峰跟鞠家人告别，他要先去云河找王秀红，两个人在鞠敏他们的出租屋住上一阵子，顺便好好想一想他们能干些什么。 阮晓峰走后，鞠家人凑一块儿聊起他们家的事情，鞠静忍不住感慨一句：“鞠家要是能跟阮家似的说断就断该有多好啊。” 人和人到底是不一样的，不是说阮家人多好，只是想说鞠文林鞠英这种闻着香味儿就往前凑的行为实在太贱。 每次说到这两家鞠文启就沉默不语，三姐妹看他那样儿也便不再多说，省的鞠文启心里难受。 折折腾腾的，全都消停下来距离春节已经不远，鞠家又开始为春节忙碌起来。 三姐妹分工明确，鞠灵补课赚钱听课学习，鞠静家里山坡地两边跑确保果树顺利过冬，准备年货这个最艰巨的任务自然就落到鞠敏的肩上。 在大集上置办年货也行，不过有些东西质量稍微次一些，反正鞠敏也不差那点儿钱，她干脆去镇上买年货。 景承熙和马雨然成天跟着鞠静往外跑，没人帮鞠敏，她就只能自己出去买东西。 去是一个人去，买东西的时候可就不是她一个人，她碰上彭岩了！ 有缘的人就算没商量好也总能碰上。 虽然彭岩家里只有两个人，不过该有的气氛总要搞起来，年货也要置办起来。 他去镇上的市场买熟食，正好碰到在挑虾米的鞠敏。 都要买年货，那干脆就搭个伴儿，两个讲价都很厉害的人凑一块儿逛一圈下来绝对能省下不少钱。 到中午他们已经买不少东西，彭岩带鞠敏去朋友的门店把买的东西存放在那里，又带她去吃午饭。 吃饭闲聊的时候说起近况，鞋店那边没什么好说的，生意一直都很不错，鞠敏这边可说的事情倒是不少。 听鞠敏说到家里要雇厨师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彭岩便道：“你们要是没有什么特殊要求的话，我可以帮着找找看。” 他能这么说就证明心里已经有合适的人选，只是还没敲定所以就不把话说死。 鞠敏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也没绕弯，直接问要找的那个人是什么来头。 彭岩见她急吼吼那样儿笑着道：“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看看。挺不错的一个人，只是经历了太多不好的事情，你见到他也别觉得太惊讶。” 第334章 龙哥 鞠敏信誓旦旦的答应见着人不惊讶，可真正见到人她还是被吓一跳。 没错，不仅仅是惊讶，是被吓到了。 那是一个男人，脸上头上都是烧伤留下的疤痕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也猜不出具体的年纪。 不光头脸上有疤，右手上还截掉两根手指头，想来身上应该还有不少烧伤留下的疤痕。 看着这么惨的一个人性格还不错，见到彭岩主动打招呼。 他一开口，鞠静的心又被刺一下。 他的嗓音又糙又哑，好像要用尽全力才能说出一句话，费劲儿、累挺。 经过介绍鞠敏知道这人叫孙龙，彭岩叫他龙哥，三十四岁。 他以前日子过得不说多好至少也能称得上还成，妻子温柔贤惠女儿乖巧可爱，他在镇上的一家饭馆当厨师，一家人过着平凡又温馨的生活。 后来饭馆后厨着火，龙哥救人又救火只就没救得了自己，就数他伤的最重。 饭馆老板也不是个东西，前后就给龙哥二千块治病，龙哥住院治疗前前后后花去几万块，全都是他媳妇儿东拼西凑借出来的。 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龙哥都一蹶不振，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妻女。 经过一番挣扎，他主动提出跟妻子离婚，房子什么的都留给妻子，女儿也跟着妻子，债他来还。 一开始他妻子不同意，要跟他同甘共苦一起还债，龙哥就跟他媳妇儿说不想看到女儿以后因为有他这样一个长得吓人的父亲在同学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龙哥想的很现实。 大人可能会克制，知道什么可以当面说什么只能背地里自家人说，可孩子不知道。等龙哥闺女上学了，班里同学说她有个“丑爸爸”甚至是一些更伤人的话，小姑娘心里该有多难过。 时间一久，孩子会不会对他这个父亲心生怨恨呢？ 不管有没有那么一天，只就为了孩子不被人嘲笑，他也要跟妻子离婚。 为这事儿妻子哭了好几天，最后还是跟他去办了离婚手续。 龙哥的女儿即将上小学的时候前妻再婚，继父对女儿很好，女儿也很喜欢他，龙哥虽然心里不舒服为了女儿好也从没有去打搅他们。 没有住处又很难找工作，龙哥就在垃圾回收站附近拿破烂搭了个小棚子，就靠捡破烂养活自己顺便还债。 跟一般邋里邋遢的捡破烂的不一样，龙哥还挺注意个人卫生的，遮风挡雨的小棚子也收拾的挺像样，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男人。 彭岩跟龙哥认识一年多，关系说不上多好，偶尔碰上也能停下来说两句抽支烟什么的。 鞠敏跟龙哥聊一会儿，觉得这人真的挺不错，很真诚，也很乐观。 于是，鞠敏主动跟他提起来饭店当厨师的事情，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工资拿，说实话，比他捡破烂安稳太多太多。 龙哥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让鞠敏说一遍，挺硬朗的汉子突然就红了眼眶。 这几年他也试着去找工作，别说厨师，就是烧锅炉、清洁工这些工作他都去找过，最后都因为他这吓人的样子和残疾的身体被拒之门外。 碰壁次数多了，他也就不去自找难看，安安心心的捡他的破烂。多少次就着冷水吃馒头的时候他设想自己的未来，除了捡破烂，他的未来似乎没有第二种可能。 现在，竟然有人主动给他一个选择，一个让他的人生有另外一种可能的选择。 感激、激动、心酸...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猛虎也终究落下泪来。 鞠敏问他什么时候能上岗，确定时间她也好回去给他收拾住的地方。 龙哥不想打扰鞠家人过春节，说是要年后过去，还说不用特意给他收拾住的地方，有个地方能让他窝着就行，他不挑。 话是这样说，哪能那么随意呢。 跟龙哥告别后，鞠敏和彭岩又去买不少东西，下午四点多钟鞠敏才坐上回屯子的客车。 分别前，鞠敏还笑着说自己又欠他一个人情，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彭岩也笑着回答道：“不着急，慢慢还呗，我又不跟你讨利息。” 把正经话当成玩笑说出来俩人都不会尴尬，挺好的。 鞠敏回到家跟鞠文启他们说了龙哥的事情，没想到鞠文启和张永梅竟然知道这个人。 “也怪可怜的。听说他那时候要是谁都不救撒腿就跑啥事儿都没有，结果可倒好，他救的人没一个帮他的。做好事儿的人活的最惨，这上哪儿说理去”，张永梅唏嘘道。 所以说啊，做好人好事儿也得量力而为，不能逞能蛮干。一心想着别人的人确实高尚，可想着自己也不祸害别人的人也不卑劣啊。 鞠文启和张永梅都挺拿这事儿当事儿，开始琢磨龙哥过来住哪儿。 家里肯定不能住，饭店后盘的大炕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就算客人不嫌弃他愿意跟他睡一块儿，他自己恐怕也不自在，最好还是给他单收拾出一个屋子来。 整个学校教室办公室已经被开发的差不多，只剩下原来看学校的老头儿住的一个小屋还空着。 从鞠文启他们接手学校以来那个小屋就一直锁着，主要原因是看学校的老头儿在学校合并前的一个多月去世，还就死在这个小屋里头，鞠老三夫妻俩都觉得小屋有些瘆得慌，干脆就锁起来了。 龙哥住不住小屋另说，总得先打开小屋门看看里边还能不能住人吧。 正好补完上午的课，鞠灵可以休息一会儿，就拉着乔玦去开门收拾小屋。 鞠文启和张永梅都觉得瘆得慌的小屋她倒是一点儿都不害怕，乔玦就纳闷，问她为什么。 鞠灵解释道：“我对这个老头儿印象还挺深呢，他人挺好的，还给过我糖吃，别的小孩儿怕他我不怕。” 乔玦觉得她傻乎乎的特别可爱，就因为别人给过她糖吃，她就能记住这么多年，现在提起还语带怀念和感激。 小屋不大，但该有的东西都有。 靠门边的地方有个砖头黄泥砌成的炉子，可以取暖也可以烧水，另一边是一张地桌，地桌对面是灶台，用来做饭烧炕。 第335章 暖手 炕头的位置塌下去，炕梢还立着个炕柜，不算新，但也能用。 鞠文启和张永梅都觉得这屋里的东西不管能用不能用最好都不用，在屯子里随便淘腾一圈就能凑够一屋子的家具用品，被褥窗帘这些可以整新的。 置办东西这个事儿先不急，把塌了的炕刨了重新盘一个新炕才比较重要。 乔玦觉得这段时间一直逼着鞠灵学习她也挺累的，可以适当放松一下，于是决定今天下午晚上给鞠灵放假，他俩一块儿刨炕刨灶坑把小屋收拾干净。 鞠灵：... 把该扔的东西扔出去，小屋全都空出来，张永梅又指使鞠灵和乔玦刷了墙，再之后盘炕啥的鞠灵二人可干不了，只能鞠文启亲自来。 忙忙活活的，累是挺累，倒是挺清神醒脑，鞠灵再投入到教学和学习中的时候感觉自己脑子被开过光，贼清楚。 小年之后，张永梅开始炸丸子做跑油菜，豆包馒头麻花什么的也开始整起来。 马玉丘看着张永梅准备的一大缸跑油菜特别感慨，说现在的生活确实好了，以前过年就算弄跑油菜也不会弄这么多，样式也没有现在的多。 生活确实越过越好，都不用跟马玉丘的过去比，只就拿鞠家的头几年和现在比一比就知道变化有多大。 马玉丘起的回忆过去的头儿，鞠家三姐妹也都想到过去，想到她们一块糖三个人吃的小时候，心酸肯定有，但更多的是熬过黑夜的畅快和舒然。 人得朝前看，不能总想着过去，甭管这过去什么样儿。 除夕夜，又是一大家子齐聚饭店，一块儿包饺子看春晚。 马玉丘把奶奶也带过来，年轻人包饺子他就陪奶奶看春晚，也不管听不听得进去就跟她讲解电视里都演的啥。 这一年的春晚有《花儿朵朵开》《今天你要嫁给我》和《隐形的翅膀》几首流行歌曲传进千家万户，赵大叔的小品依旧是语言类节目里的翘楚，一句“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欧耶”成为脍炙人口的春晚流行词。 鞠家的年轻人其实没正经看春晚，他们一边包饺子一边聊天，春晚也不过就是个背景音而已，要的就是这个氛围。 不到零点饺子便已经包好，一群年轻人又移步到院子里放呲花。这玩意便宜是便宜，但烧的快，点一根儿很快就放完。 景承熙觉得玩的不痛快，从一挂炮仗里抠出十几个放着玩儿，马雨然明明很害怕还往跟前凑，也想点个炮玩玩。 鞠静放两个呲花就觉得没意思干脆蹲墙根没风的地方给尹凯旋电话，听尹凯旋赖赖叽叽的说想她可比霹雳乓啷的鞭炮声有意思多了。 鞠敏呢？她也躲一边打电话去了。电话那头是阮晓峰和王秀红，他们两口子也刚包完饺子，寻思着给鞠敏拜个年就下饺子吃年夜饭呢。 最后认认真真玩呲花的只剩鞠灵和乔玦，准确的说只有鞠灵一个，乔玦就攥一把呲花等鞠灵放完递两根过去。 “小玦哥，你看多好看啊，你也放几个”，鞠灵还想让乔玦跟她一块儿玩。 难得鞠灵露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乔玦也乐意陪她玩陪她疯，不就是放几根呲花么，这有什么的呢。 “小玦哥，我看电视里的烟花都特别好看，听说今年正月十五云河要放烟花，还有灯展，你要不要等看完再走啊？”鞠灵一边甩这呲花在黑夜里画圈圈一边笑着问乔玦。 今年一中会在正月十五之前开学，烟花灯展鞠灵都能看到，她还挺期待的。 乔玦也很想陪她看眼花看灯展，可是不行，他初五就得走，学校那边也有一堆事儿等着他呢。 不想破坏鞠灵的好心情，乔玦暂时没提这一茬，只笑着岔开话题，问鞠灵冷不冷。 问完不等鞠灵回答，他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大手把她的手包裹起来，捧到自己嘴边轻轻呵气给她取暖。 小的时候乔玦也这样做过，那时候的鞠灵觉得没什么，可现在乔玦做着同样的事，她只觉得心跳的特别厉害，身上热乎乎的不仅不觉得冷甚至还要往外冒汗。 她觉得不自在，非常不自在，想抽回自己的手，只还没行动呢鞠敏便打电话回来，不辩情绪的说道：“冷了？那就进屋吧，别冻感冒，留小景一个人在外边放鞭炮就行。” 话音刚落，村子里的第一挂鞭炮在村头响起来。零点已至，景承熙也把炮仗挂上，让所有人退后，他凑过去点上又吱哇乱叫的跑到大家伙儿身边捂着耳朵看炮仗一个一个崩完。 炮仗放完回到屋里，饺子刚好煮完。张永梅先把敬天的糖饺子捞出来摆好，这才捞其他馅儿的饺子。 这么多的饺子里头有两个里包着钢镚儿，为一个好彩头年轻人吃饺子的劲头都特别足，都想吃到有钢镚儿的饺子。 鞠灵大概是年轻人里头对钢镚儿最不执着的一个，她就一个学生，今年又不高考，要那么好的运气干嘛，还是把好运气留给大姐二姐比较好。 无心插柳柳反而长得茂，没那么想要钢镚儿的她吃第二个饺子就吃出第一个钢镚儿来。 其他人又替她高兴又是着急，生怕第二个钢镚儿被别人吃了去。 包的饺子可不算少，为了吃出钢镚儿来他们也是拼了，吃撑了也要吃，一直到最后一盘子还剩下几个的时候第二个钢镚儿才被吃出来。 吃到钢镚儿的是鞠静，她拿清水把钢镚儿洗干净揣兜里，贼满足的说道：“今年能不能发财我就指着它了！” 这枚钢镚儿代表着运气，成功与否需要努力和运气并存，这两样鞠静都有了，距离发财那还远吗？ 大年初一，鞠老三家别提多热闹。 在三姐妹的记忆里，他们家的大年初一从来没有像今年这么热闹过。 这个热闹跟气氛无关，主要指来拜年的人多。 早上八点多钟，屯子里一些跟鞠老三家没有实在亲戚只是平常关系还不错的小辈陆续来拜年，热热闹闹的一直到十一点多人就没有断过。 这些人之后来的人才是真正的稀客，几年不上门一次的人全都过来了，鞠家的小房子差点儿装不下这老多的人。 第336章 拜年 先来的是鞠文林一家子。 夫妻俩带着鞠长福一家、鞠长龙一家和鞠波一家过来，一进门就要跪地磕头给马玉丘拜年。 早些年拜年都是磕头，后来开始鞠躬拜年，像鞠文林蔡美玉这个岁数的人能出去给别人拜年就很不错了，这磕头拜年的礼可实在太大。 马玉丘就被他们这一出吓一跳，从炕上跳下来鞋都没穿就来扶他俩。 他就两只手，勉强扶起两个，鞠长福和下面的小辈他就实在没手去扶，让他们扎扎实实的磕了头。 早几年日子过得不行的时候磕头也未必能有压岁钱，现在人家行这么大的礼不给压岁钱就有些不合适。 马玉丘心里特别气，好好的一个年全都让这帮人给搅合了。 他想发火，又不想大年初一就把家里搅的一团乱，只能暂时吞下这口气。 他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最大面值是十块。 这些是他给家里的孩子准备的压岁钱，面值小无所谓，多几张捏一块儿厚实总数也不会少。主要是这些都是新钱，他来这边的时候特意去银行取的，连着号呢，看着好看。 现在这些钱就便宜鞠文林一家子了。 不让他心里舒坦，他也不会叫鞠文林一家子痛快。 鞠文林和蔡美玉一人十块钱，鞠长福这一辈五块，鞠堂成这一辈一块。苍蝇虽小也是肉，面值再小它也是压岁钱，谁都挑不出理来。 手里攥着十块钱压岁钱，鞠文林和蔡美玉的脸色别提多好看，估摸着他们这辈子也没经历过几次这么臊得慌的时刻。 不长眼的可不止鞠文林这一家子，刚把压岁钱发下去，鞠英夫妻俩带着儿女过来。 朱玉萍和朱玉彬不想磕头拜年，想着鞠个躬说句“新年好”得了呗，奈何他们拧不过他们的妈，愣是被鞠英薅着磕了头。 马玉丘一点儿不偏心，鞠英夫妻一人十块，小辈一人五块，一分钱都没少给。 反正大家都难堪，谁也别笑话谁，两家子人挤屋里聊天倒也还算和气。 鞠文启忙着沏茶，张永梅拿瓜子糖水果招待他们。实在话，夫妻俩也没因为这两家人以前欺负他们就在这种时候拿不好的东西寒碜他们，别人拜年拿什么招待就拿什么招待他们。 就这样，还有人挑刺儿呢。 鞠堂成从糖盒子里扒拉半天，挑出一块儿硬糖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大姑在外边赚那么多钱大过年的怎么还买硬糖呢？不是准备了两种糖，好的自家吃，不好的给拜年的吃吧？” 以前条件不好的时候鞠老三家确实这么干，其实不光他家这么干，好多人家都这么干，鞠堂成能说出这话来说明他家也没少干这种事。 不过今年的鞠老三家在这方面可不虚，鞠敏买糖的时候嫌麻烦根本没买两份，就是一样的。 “你一直在家对这些可能不了解，这些都是好牌子的糖，买一斤的价钱够你们买好几斤奶糖软糖呢。再说这盒子里又不是都是硬糖，你要不乐意吃就挑别的，单拿硬糖说事儿像是故意找茬啊”，鞠敏回怼道。 给鞠堂成气够呛，想找话怼回去发现脑袋里的东西太少，除了吹胡子瞪眼好像也没别的招。 看到没，一个没见识的草包，连跟人吵架都吵不起来，完全是被碾压的姿态，惹急了也只会大声骂人，显得自己更没素质。 鞠静比鞠敏更绝，来我家你还挑我家的毛病，谁惯着你啊？！ 从不惯外人的鞠静把张永梅端上来的瓜子糖和水果又全都端下去，还毫不遮掩的斜着眼睛轻蔑的扫鞠堂成一眼，讥讽道：“什么人就适合吃什么糖，拿咱家好糖出来招待你这种人都白瞎了，便宜人儿也就只能吃出便宜味儿来。” 鞠静这句话的杀伤力实在太大，脸皮厚到针都扎不透的人都被刺的坐立难安。 这么多人连一壶茶都没喝完呢，就都啼哩嘡啷的走了。 还没完，稍晚一些鞠长清和鞠长杰来了，进屯子直奔鞠老三家，连自己亲妈都没去看。 马玉丘把兜里剩下的那些新票子全都给家里的孩子了，兜里就剩俩钢镚，就是这兄弟俩跪下磕头也没有压岁钱了。 好在他们没找这一份不痛快，只鞠了躬，也没挑糖的毛病，陪马玉丘喝茶说会话就走了。 终于消停下来，马玉丘实在没绷住吐槽道：“一个一个，都是什么人啊。也就你们家现在日子过好了，要是几家里过得最差还不定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呢。” 批评完鞠家这边，马玉丘又不禁感叹张永梅娘家那边，真的是通情达理。 张家那边有张永财和赵丽梅夫妻俩，其实也没那么省心，不过跟鞠家这边一比，张家就显得特别好。 大年初二回娘家，鞠文启夫妻俩带着三姐妹去三胖子屯。 他们去的挺早，张永丽两口子比他们来的还早。 这大半年张永丽的变化着实不小。 怀着孩子，白了也胖了，气色着实不错。 她这月份可不小了，挺着挺老大的肚子还帮姥姥打扫卫生呢，大家伙都让她坐下歇着偏她自己闲不住，坐那儿一会儿就浑身难受。 三姐妹先跟折腾玩一会儿，又都凑到小姨身边稀罕的打量她的肚子。 “小姨，你去医院检查的时候问人家大夫是男是女没有？”鞠静好奇的问道。 规定是不准告诉性别，其实有心知道的话总能问出来。医生都有自己的小暗号，张永丽看的那个大夫暗号是糖饼和油饼。检查完医生要是说回家吃两张糖饼，那怀的就是姑娘，说吃油饼，那怀的就是小子。 张永丽肚子里的是张糖饼，冯广全知道后做梦都在笑。 比冯广全更高兴的是折腾，他也五六岁了，能听懂一些道理，也有自己的想法。 从知道妈妈又怀了孩子开始他就盼着能有个妹妹，还说以后要保护妹妹带妹妹出去玩儿，一朝梦想成真，他就成天盼着妹妹降生，在家对张永丽特别殷勤，小小的人儿比大人还操心呢。 张永丽乐呵呵的跟三姐妹聊肚子里还没出生的闺女，聊的正开心呢，隔壁传来吵嚷之声。 这大过年的，张永财家也不知道在闹什么！ 第337章 儿孙福 鞠静和鞠敏要出去看热闹，张永丽拉住她们，悄声说道：“别掺和，你舅妈正在气头上，小心连你们一块儿骂。” 听张永丽这口气是知道里面的内情，鞠静忙八卦兮兮的问道：“咋回事儿？他们家出啥事儿了？” 还能是什么事，就孩子们处对象结婚那点儿事呗。 张立阳在外边处了一个对象，那姑娘自身条件不错，长得好个儿还高，还特别能干。可惜啊，姑娘家里的条件太差。 姑娘是家里的老大，下头还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弟弟。姑娘的妈妈在他们还小的时候就没了，姑娘的爸爸身体也不好，一年里有半年都病病歪歪干不了活儿。 就这样，他还供自己女儿读完高中。 姑娘高考没考好，再加上弟弟也要读书挺费钱，家里就一个病歪歪的人实在支应不起来，姑娘就没有继续往下读，回家一边照顾爸爸一边种地打工赚钱供弟弟读书。 高中毕业，不敢说学历有多高，至少在现在的乡下是完全能拿得出手的，去镇上去云河找工作也不会特别特别难，可姑娘始终放心不下爸爸，就宁愿待在家里干又苦又累的活儿。 她在自家地收拾的差不多给别人家干活赚钱的时候认识张立阳，两个年轻人都踏实能干，又特别聊得来，一来二去的，他们便走到一起。 张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要实在嫌人家姑娘家条件不好准备结婚的时候就少给点儿彩礼，外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可这赵丽梅觉得自己儿子能娶公主，根本瞧不上那姑娘，死活都要让张立阳跟那姑娘分，年前还托人给张立阳介绍她满意的对象，张立阳已经跟她吵过不止一次。 人家的家务事，鞠家人确实不好多问多管，鞠敏和鞠静都消停下来，都没再说要去看热闹。 她们不去看热闹，可这热闹偏往她们跟前儿跑。 不多一会儿，张立春哭着跑过来求助。 她说张永财和赵丽梅正在打张立阳，打的挺重，张立阳都出血了。 问她哪儿出血她也说不清楚，大家伙儿又怕真的出什么事儿不再顾虑那么多一窝蜂的跑过去拉架。 过去一看才发现，根本不是拉架，是单方面的拽人。张立阳根本没还手，就抱着脑袋蹲在炕和墙的夹角里挨打。 张永财夫妻俩可是真舍得下手啊，一个拿鞭子抽一个拿擀面杖打，不像在教育儿子，像是在收拾仇人。 拉开后，鞠文启冯广全负责安抚张永财，张永梅和张永丽就劝张丽梅，鞠敏这一辈的就陪在张立阳身边。 “你能起来吗？能起来就起来活动活动，要是伤的严重咱们赶紧去卫生所”，鞠敏沉稳的说道。 张立阳蹲那儿半天没动也没吭声，几个人都挺担心。 当然，最担心的还是张立春，她扑过去抱住张立阳，哭的稀里哗啦。 张立阳终于有反应，放开手露出自己惨不忍赌的脸对几人笑笑，无奈又尽量放轻松的说道：“我还成，没啥大事儿。可能看着有点儿吓人，其实伤的不重，没伤筋动骨。” 鞠灵蹙起眉头，没忍住说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打的这么厉害。” 张立阳苦笑，在张立春的搀扶下站起来对几人说道：“我决定回来过年就是个错误，早知道还不如在外边待着呢。行了，你们都去我爷奶那头儿吧，因为我让你们今天也过不好，抱歉啊。” 跟鞠敏他们说完，他又从自己棉衣的内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塞到张立春手里，嘱咐道：“你拿给爷奶，让他们别担心我，回头我再给你点儿钱你往他们那屋装个电话，我没事儿就能给他们打电话了。” 大家伙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来。 他是要走，还是走了就不会轻易回来的那种走。 “你要去哪儿？”张立春忙忙问道。 张立阳说道：“去你岚姐那儿，家里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别逞能。” 交代完，张立春还帮他打掩护，让他顺顺利利的离开。 张永财和赵丽梅消气又听说张立阳已经离开，火气又蹭蹭蹭的冒上来，这会儿也没人上赶着去劝，反正孩子已经安全，他们爱气就让他们气去呗。 饭菜做好，张永财夫妻俩都没来，只张立春一个小姑娘过来。 姥姥姥爷都是明白人，儿女的事情都管不了更不要管孙子孙女了，他们的态度也很明确，只要孩子们过得好，在家还是在外边都一样，过年回不回来也都不重要。 他们还让张立春告诉张立阳别惦记他们，在外边多攒点钱，跟人家姑娘好好处，以后结婚什么的也别指望父母。 张立阳留给他们的钱他们也没要，都让张立春拿着，回头有机会再还给张立阳。 姥姥姥爷不仅对自己孙子孙女好，对鞠敏他们这些外孙外孙女照样没话说。 又是一年，临走的时候姥姥依旧往鞠灵的兜里塞了二百块钱，让她在外边上学注意身体，多买点儿好吃的。 鞠灵心里也有一笔账，姥姥每年给她的钱她都会记在账上，以后用更多的钱和孝心回报他们。 原本以为他们来三胖子屯家里应该挺冷清呢，没成想一回到家就看到乔玦景承熙和马雨然三个人凑一块儿堆斗地主，马玉丘陪奶奶看电视，热热闹闹都挺乐呵。 张永梅一刻也不得闲，炒菜做饭一顿忙活。 他们吃过了，留在家里的人还没吃呢，总不能饿着他们啊。 张永梅还特别有心的拿饭盒装了不少饭菜拿厚实的棉衣包裹起来，让鞠静送到山坡地给大春和赵老憨吃。 叫他们来家过年他们不愿意，大年初一也没顾得上他们，今儿稍微清闲一些，不能再落下他们。 鞠敏陪鞠静一块儿过去，路上她们还猜这俩人的年是怎么过的，是不是特惨呢，万万没想到人家俩人这个年过的也挺好。 赵老憨年前自己去大集置办了一些年货，小房子门前贴着对联，井上贴着“富水长流”的福条。 除夕夜赵老憨二人还包了饺子，猪肉酸菜馅的，包不少，多出来的冻在外边，接下来的几天到饭点儿就出去捡一盖帘进屋煮一煮就行，省事儿还好吃。 第338章 喜欢 小房子太小，四个人都在屋里有些挤，姐妹二人放下东西就要走，赵老憨和大春都不乐意。 姐妹俩被安排坐到炕沿儿上，赵老憨出去捡饺子，大春生火烧水，死活都要煮一锅饺子让鞠静她们尝一尝。 俩大老爷们包的饺子，说不上好看，胜在料足，包的也大，已经吃过饭的姐妹俩愣是又一人吃了大半盘子。 吃饭的时候鞠静问赵老憨过年怎么没回家待两天，赵老憨挺不好意思的告诉她，年前他去赶大集买了一些东西带回家，家里人收了东西却没有留他，意思是他搁家占地方还是别回家过年。 说这些的时候赵老憨也没觉得多难过多委屈，他说自己现在挺好的，他在乎的人也都挺好的，那就成了呗，还有啥好烦恼的。 就这心态，鞠静和鞠敏真的是佩服的不行，她们也是真的做不到。 她们要走的时候赵老憨还捡了一塑料袋饺子让她们带回家，甭管需不需要，贵还是便宜也不重要，这是人家的一点心意，不收不好。 张永梅也没抠俩大男的野外包的饺子干净还是埋汰，当天就把饺子煮了，家里谁饿就捏两个吃，权当宵夜了。 大年初三饭店开门，生意依旧红红火火。 给龙哥准备的小屋收拾的差不多，炕也烧硬实能睡人，生活用品也都添置齐全，鞠敏打电话给龙哥问他家里要是没什么事就可以过来上班了。 大年初四龙哥只拎着一个行李包，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坐车来到小富强屯。 鞠敏给家里人都打过预防针，真正见到龙哥大家心里想法很多但都没有表现出来，鞠文启和马玉丘还跟他一块儿喝了茶，这让龙哥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松下来。 一家人都认识完，鞠敏便带龙哥去他的小屋收拾，坐在小屋的炕上，进门前还乐呵呵的汉子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好几年了，他住在废品回收站旁边的小窝棚里，也曾幻想以后有一座遮风挡雨的房子，有锅有灶可以自己动手做一日三餐。现在还不敢说他的梦想成了真，至少离成真不远了。 在小屋里简单休整一番，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龙哥便在饭店的厨房里忙活起来。 饭店的食材佐料都非常全活，龙哥大略扫一眼脑子里已经出现无数道菜的菜谱。 残疾的手没有妨碍他的发挥，除了炒第一个菜的时候用不惯土灶火候没掌握好外，后面的几道菜都发挥的非常好，从饭店的大厅里就能闻到浓郁的香味儿。 一大桌子菜，色香味俱全，张永梅夸了半天，直说自己做了那么多的酒席做出来的菜还是照龙哥差远了。 真的不是张永梅谦虚，龙哥做出来的菜确实好吃许多。当然，也不是说张永梅做的不好吃，只是做酒席的大锅饭油大料足火候差不多做出来的就肯定不会差，跟龙哥这种做菜精细讲究的根本没法比。 以后龙哥就是饭店的大厨，张永梅打下手会清闲许多。 因为龙哥的到来，全家人都非常高兴，只除了一个人——乔玦。 他要回京都了。 说实话，他还没待够呢。 鞠家人多热闹，每天他也就在给鞠灵补课的时候能单独相处一会儿，他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离别在即，苦闷又无人诉说，你说他闹心不闹心。 更闹心的是他牵肠挂肚的人还那么的没心没肺。 他收拾东西，鞠灵就搁旁边叭叭的说他走之后她要怎么合理的规划时间，她连用电脑帮她二姐改小文章的错别字都算进去了，就是不提给他打电话或者网上聊天什么的。 正好屋里也没有别人就他俩，乔玦停下手中的动作沉声问鞠灵：“小不点儿，我走后你会不会想我？” 他知道鞠灵会怎么回答，就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他这郁闷的心情才能好一些。 鞠灵歪着头看他，笑着道：“当然会想啊，每回咱们分开我都会想你。” 乔玦的心暖和一点儿，只下一刻，又被鞠家三姑娘狠狠的敲了一棒槌。 鞠灵继续说道：“每次开学我离开家都会特别舍不得二姐爸妈和奶奶，在云河的时候也总是会想他们，就算经常打电话也会想。我真的特别讨厌分别，人活一辈子要是没有分别就好了。” 行吧，好歹把他跟鞠家人摆在一块儿了，做人要知足，就现阶段而言，别奢望太多。 刚安慰完自己，鞠灵就往他嘴里塞了一大把甜枣。 鞠灵突然握住他的手，一双手把他的右手夹在中间，捧到她面前，还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你干嘛啊？”乔玦紧张的问道。 为啥要紧张，他也不知道。只是此刻小不点儿的表情严肃里又透出迷茫，无端端的就把他的心也提了起来。 握了好一会儿，鞠灵放开他的手，指挥乔玦像刚才她握他一样反握住她的手。 乔玦贼心虚，怕鞠家大姐二姐冲进来揍他，奈何心虚抵不过眼前姑娘清明又炽热的目光，他还是依言握住她的手。 二人挨的还挺近，鞠灵就直勾勾的看着他，他也看着鞠灵。 他们什么都没说只目光交缠，之前的疑惑、迷茫似乎都找到了答案。 乔玦心脏跳的非常快，看着小不点儿，勾唇笑起来。 他一笑，鞠灵也笑了，然后如释重负的说道：“原来这就是喜欢么？除夕那晚你握着我的手给我取暖我心脏跳得特别快，身上由内而外热的不行，我还以为自己病了呢。” “这要是病的话，我恐怕早都病入膏肓了”，乔玦吐着气感慨道。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非常复杂。他曾经设想过很多种他对鞠灵表白心意的场景，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平淡，但也自然。 就像他们相识的这些年，似乎总是平平淡淡，就连那样的感情也是在平平淡淡的相处中产生，一点儿戏剧性都没有。 不过仔细琢磨琢磨，这不就是最普通的人的生活么。要什么戏剧性，又不是写小说演电视剧，就是人世间最普通的一个小伙子喜欢上一个平凡可爱的姑娘，平平淡淡的，挺好。 “小玦哥，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考京都的大学了！哼，你可真会算计啊，幸好我在高考之前知道你的心思！”鞠灵抽回自己的手，白他一眼似是生气的说道。 第339章 独立 乔玦见她生气十分紧张，有心解释一下，又很词穷。 鞠灵说的不错，他就是在算计。 因为不想老是跟鞠灵分隔两地，他希望鞠灵考到京都，甚至是考入他的学校，这样他们就能有更多的时间相处。 鞠灵难得见到她小玦哥被自己堵的说不出话，还想再吓一吓他，奈何实在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逗你的。我想说幸好我在高考之前知道你的心思，剩下的这一年多才会更加努力的迎战高考”，鞠灵笑着说道：“以前我跟大姐二姐说喜欢一个人就去试一试，别自卑也别犹豫，这话放到我自己身上也一样适用。现在喜欢着，那就努力去喜欢，有一天不喜欢了也不会有遗憾。” 喜欢不应该是一种负担，而是完善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的动力。 客观来说，现在的乔玦确实各个方面都比她优秀。可这又怎么样呢？她又不是一直站在原地只能追随乔玦的背影，她也在努力的奔跑啊。 终有一天，她可以和乔玦并肩而行，一同欣赏最美的风景。 乔玦得知她的心思，一颗心柔软的不行。 鞠灵就像一颗发光而不自知的夜明珠，总是能叫人眼前一亮。 她是鞠家的三姑娘，从小到大都有两个姐姐保护她，别人都以为她软弱好欺负，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鞠灵跟她的大姐二姐一样，都是有想法有性格坚强勇敢的姑娘。所以，喜欢她就不要试着去改变她，去干预她，因为这样做后只有一个结果——失去她。 她是原野上自由生长的草，她不需要别人为她浇水取暖，只凭借自己的毅力和坚持就能在大自然里倔强的生存下来。 “小不点儿，我...”有千言万语在胸口盘旋，就在他准备倾诉的时候，鞠敏和鞠静进来了！ “就那么点儿东西你要收拾几年？差不多得了啊，别磨叽”，鞠静嫌弃的催促道。 鞠灵和乔玦悄咪咪对视一眼又马上错开，都当做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个加快收拾东西的速度，一个继续袖手旁观当监工。 明白心意其实对鞠灵的生活没什么影响。 乔玦走后，她照样上午给别人补课，下午和晚上自己学习，没有因为身边少了乔玦就郁郁寡欢什么都做不下去。相反的，因为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学习更加有动力。 然而并不是所有身陷感情的小儿女都能像她这么淡定，那个不淡定的人不是乔玦，而是尹凯旋。 这才多久没见到鞠静啊，尹凯旋已经快要疯了。 之前还几天一个电话，最近几天几乎一天一通电话。 下学期他要老老实实待在学校，又要有好几个月见不到鞠静。 对于他这种有些黏女朋友的人来说，异地恋真的太痛苦。 每天都打电话，两个人能聊的依旧有很多。 鞠静就说家里，说她的山坡地，尹凯旋说缠绵的情话，说酸溜溜的思念之词，还说他现在的生活有多悲惨。 尹大少爷现在可了不得，父母的生意他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尹爸身体休养的很好能去上班却依旧赖在家里不肯去忙活，尹妈也来了个大撒手，成天抱着他带回家的猫闺女闺女的叫，好像他尹凯旋才不是这个家亲生的呢。 “以前我盼着放假，放假就能去找你，现在我特别盼着开学，开学就可以丢下手上的事儿回学校轻松轻松”。尹凯旋叹着气，可怜兮兮的说道。 他有能力接手父母的生意，且把生意做大做好，但他对做生意真的没什么兴趣。要在自己不喜欢的行业里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对一向精力旺盛的尹凯旋来说也是巨大的折磨。 他可不想自己一辈子都这样，所以打算找个时间跟爸妈好好的谈一谈，让他们把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心思都收起来，他们的儿子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的吊儿郎当不求上进只想去乡下种地养牲口陪对象。 天地宽广，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他尹凯旋就是这么的胸无大志，也是这么的胸怀旷远。 “静静，你说我会不会给我爸妈惹急了，他们合伙抽我一顿啊？”尹凯旋十分担忧的问道。 鞠静想都没有想便笑着说道：“抽就抽呗，你皮那么厚还怕抽么？毕竟要做让他们不高兴的事情，抽一顿让他们出出气也挺好，你就别搁我这儿哭唧唧了，怪烦人的。” 哭唧唧很烦人的尹凯旋很伤心，吭吭唧唧又说不少酸叽溜溜的话，鞠静实在受不了他这出狠心挂断电话。 她不是不担心尹凯旋，只是相较于担心自己对象，她更在意自己这边。 三姐妹始终坚持一点，不管跟谁处对象跟谁结婚跟谁过日子，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以自己。别为谁去改变，也别为谁委屈自己。 尹凯旋和他父母的事情就该他自己去面对，去解决，她不会去帮忙也帮不上什么忙。她自己这边呢，自然也从不强求尹凯旋为她怎样怎样。 说到底两个人再是亲密也是两个人，可以互相依靠互相扶持，千万别互相干涉。情意绵绵时这是一种情qu，情淡意疏的时候这又是解不开结，谁看着都闹心。 正月气温依旧很低，山坡地上的每一棵果树周围还都堆着稻草保温。鞠静几乎每天都去山坡地上看果树，顺便计划开春后要栽什么果树种什么庄稼。 去年春秋各栽了一批果树，今年鞠静也计划栽两茬，栽满山坡地三分之二的地方，剩下那三分之一圈出来单门成一个果园子，就栽种那些花钱领取果树的网友的的树。 今天去山上看一圈，回家后鞠静便开电脑上QQ，跟王亚磊商量开春化冻后土地改良和春栽的事情。 聊完正经事，鞠静又打开自己的博客。 她现在可是一位有一定知名度的博主，多少人等着她更新呢。 这几天没拍什么也没写什么，没有可更新的内容，她就是想上来看看，没成想这一看还有一个意外惊喜呢。 她，一个初中学历都是混下来的人，竟然有出版社联系她要给她出书！！！ 第340章 搭把手 出版社看上她的博文了。 她记录回村开荒种树，从前期准备到现在的发展全都有文图记录，在所有用博客记录生活的博主中，鞠静不敢说是头一份儿，至少也是很超前的。 照片拍的都很不错，文字质朴又生动，很有生活气息，最最重要的是，鞠静和她的博文在网上已经有一定的知名度，书出版的话自带一批购买者。 前前后后鞠静读了不下十遍人家给她发的信息，这才相信她是真的遇上好事了。 冷静下来后，她又忐忑起来。 家里小不点儿出过一本书，她很惊喜，在她看来她小妹年纪虽小但聪明有才，写小说出成书也没啥的。 可她跟小不点儿不一样啊，她上学的时候就没好好学习成绩一直不好，作文都没认真写过，这些给图片配的文字里面还有好多错别字，语病肯定更多。 就这样，还能出版？？？ 出版还不够丢人的呢。 她把这事儿跟家里人说了，家里老小都替她高兴。 马玉丘对网上的事儿知道的不多，不过能有出版社主动来找鞠静就说明她整的不错，作为长辈他肯定要鼓励几句。 比较能吹乎的是马雨然和景承熙，俩人吱哇乱叫好像他们要出书似的。 鞠敏对这种事也不多懂，只就替鞠静高兴。 最理智冷静的大概要数鞠灵，毕竟是有经验的人，还能给鞠静支支招。 她告诉鞠静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人家出版社肯定不会把她发到网上的东西原封不动的出版出来，她自己要改一遍，回头会有专门的编辑再给她改，还要根据内容进行归类排版。 鞠静根本不用担心，自会有人帮她完成所有后续的事情。 在跟出版社交流的过程中鞠静知道她要出的书要比她小妹的书好不少，售价也会高出很多来。 因为她的博文里面是图片配文字，图片得是彩色的才成，这样的话对书的纸张质量要求就比较高，印刷成本就比普通的出版书印刷要高，售价自然也会高。 工作人员给出一个大概的售价范围，鞠静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怀疑这书出版了根本没人买。 实在太贵，买一本书的钱都够去好一点儿的馆子有鱼有肉的吃一顿了！ 就在鞠静在自我肯定和自我否定中摇摆不定的时候，马玉丘和马雨然要离开。 小富强屯再好也不是他们的家，待了这么久，他们也挺想家的。再说，马家的其他人也挺担心马玉丘的，电话越打越勤，没都催他赶紧回去呢。 左右省城距这里也不是多远的距离，坐火车一天肯定能到，以后不管是他们来还是鞠家人过去都挺方便。 鞠文启一个冬天也没闲着，做了好几个茶盘，还有一些稀奇的小玩意儿，全都打包好让马玉丘带回去。 除了他手工做的东西，张永梅还撒摸一大包的土特产，不敢说多值钱至少是一份心意，不能让人家带那老多的东西来两手空空的走。 其实这边有的土特产省城都有，毕竟是一个省的，地域差异不大，不过马玉丘没有拒绝小辈们的好意，给他什么都笑呵呵的收下。 当然，他收礼的小辈也就鞠老三这一家，鞠文林鞠英和鞠长清鞠长杰他们来给他送礼他一样都没收。 就这帮平常一毛不拔的人，送别人十块钱的东西就惦记着别人回他们一百块的礼，马玉丘可不想被这帮人惦记着。 祖孙二人走的时候几个鞠家的人都去送他，乌泱泱一大票人，就跟送皇帝出宫微服私访似的。 马玉丘还想跟鞠老三说几句话呢，这么多人挤着挨着瞧着也没机会说，临走前也只说一句“回头打电话”。 马玉丘他们走后不几天，鞠敏鞠灵和景承熙也要回云河。 还有三天开学，他们提前回去，一来是要收拾饮品店，二来是要安顿阮晓峰夫妻俩。 年后这些天也没跟阮晓峰夫妻打过电话，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想好以后要干什么。 张永梅还挺惦记这俩人的，知道鞠敏在南方的时候是跟他们一块儿做的生意还把鞠敏好一顿埋怨，怨她连家里都瞒着，她要早知道王秀红在哪儿就早点儿把当年欠的钱还上啊。 那时候一两百块钱，搁现在肯定值更多。当然，比钱更难得的是情意，这份情张永梅一直记着呢。 张永梅又翻出已经压箱子底儿的欠债记录小本本，郑重的把王秀红的名字划下去，让鞠敏回去就把钱给人家，还让鞠敏能帮就帮帮夫妻俩。 鞠老三一家都是知道感恩的人，当年他们困难的时候哪怕没借他们家钱，只就送些吃的说几句鼓励安抚的话鞠老三一家子也都牢牢记着，不是说一定要怎么回报，至少在人家需要帮忙的时候他们也能搭把手。 三人回到云河的出租屋，阮晓峰和王秀红都不在，家里收拾的特别干净，厨房里还有剩菜剩饭，吃的都还不错。 天都快黑了他们才回来，空着手，看来出去不是为了买东西的。 大家一块儿吃了晚饭，阮晓峰才跟鞠敏交底，这些天他们俩一直在外边转悠，寻思找个事干，老这么待着也不是个办法，再多的钱也有花完的时候，更何况他们还没很多钱呢。 云河是个县级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在这儿找个发大财赚大钱的营生不大容易，找个过日子糊口的事儿干还是可以的。 跟外边儿比，待在运河就一个好处——安逸。 可现在阮晓峰和王秀红还没有安逸的资本，他们还得为以后好好打算一下。 鞠敏倒是给他们想了一个暂时的出路，至少先有个活儿干有个收入，也不耽误他们为以后做打算。 “去学校食堂？大妹子，你也知道我做饭的手艺，确实跟人家厨师没法比，我去食堂能行么？”阮晓峰十分不自信的说道。 四食堂主餐区还真的缺人，不过不是缺做饭的，这是鞠敏没说清楚。 告诉阮晓峰人家需要的是打杂的员工，工资肯定没有做饭的高，但在云河这个地方打杂赚的钱也差不多够花。 至于王秀红，那也好安排，状元饮品店生意好的时候两个人还真忙不过来，让王秀红过去搭把手正合适！ 第341章 熬出头 鞠敏给他们的安排自然不会差，夫妻俩既觉得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 王秀红就道：“从大南边一直到云河，一直都是你拉着我们两口子走。你说你叫我们一声哥、嫂子，我们没照顾到你不说还让你照顾我们，我们真是...” 越说越难受，王秀红的眼睛都红了起来。 鞠敏忙打断她，笑着道：“嫂子你可不能这么说，不是我拉着你们走，是咱们互相扶持着走。就说在南方的时候，要是没遇见你们，后头我会怎么样还不好说呢。现在也是这样，我帮你们找工作不也方便了我自己么，我可跟你们说，在学校食堂干活儿可不清闲，往那一站就是几个小时，可不是你们想的好活儿。” 她说不是好活儿也没人信，不过有她这几句话阮晓峰夫妻确实没有那么不自在了。 一开学饮品店就搞一个大活动，店内饮品买一赠一。当然不是买什么送什么，是买一杯奶茶送一杯汽水饮料。 鞠敏和景承熙负责做奶茶，王秀红就接汽水。三个人确实比两个人效率高，一个中午他们就卖出去不少奶茶。 一天忙下来，累都挺累，但一想到入账的钱，大家又都觉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王秀红也很感慨。 “大妹子，以前我和晓峰只就觉得买卖做大才能赚钱，可跟着你我们才知道，买卖没有大小，只要干好就是小买卖照样能赚大钱”，王秀红不无羡慕的说道。 鞠敏其实不大赞成王秀红的话。 买卖当然有大小，从一开始到现在，鞠敏做的都是小买卖，赚的所谓的大钱也是小买卖里面的大钱，放到人家大买卖面前，她赚的这些钱真的太不够看。 不过这些没有必要跟王秀红说，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不用非得让人家跟她一个想法。 夫妻俩在食堂适应的很快，不到一个礼拜跟整个四食堂的人也都混熟，大家都挺照顾他们的。 听说夫妻俩跟鞠敏他们挤在一起住，主餐区的大爷还给他们介绍了一个租房子的，周末鞠敏陪夫妻俩一块儿去看房子。 房子距离一中不算远，也是老房子，除了采光稍微差一点儿其他都没的说，房租还倍儿便宜，夫妻俩当即便跟房东说好把房子租下来。 终于有了自己的地方住，阮晓峰夫妻特别高兴，要亲自做饭招待所有人来家里吃饭。 他们全都聚在阮晓峰他们这儿的时候鞠敏接到彭岩的电话。彭岩想叫鞠敏出去吃饭，顺便聊一聊最新一批货的事儿。 反正都是吃饭，在哪儿吃不是吃，鞠敏就把彭岩叫了过来，也让他认识认识阮晓峰夫妻。 吃完饭鞠灵他们被叫到客厅吃水果，鞠敏和彭岩就去阳台聊新货的事儿。 彭岩又联络到几家生产小物品的厂家，人家会以相当于白送的价钱把厂子里甩出来的小物品卖给彭岩。 因为小物品比较多，当小赠品什么的消化不了，彭岩就想问问鞠敏有什么好想法，如果没有想法的话，那他就只能忍痛少进些小物品。 “要不，你开个一元两元店？”鞠敏提议道。 彭岩摇摇头，实诚道：“我还是想卖鞋，要开也会再开个鞋店，其他的店暂时不考虑。” 彭岩自己不行，倒是觉得鞠敏可以考虑看看。 “要不，你在学校开个一元两元店？”说完彭岩自己又觉得不妥：“不行，学校里文具什么的比较好卖，而我最新联系的厂子大多是生产生活用品的。” 生活用品？ 在学校确实不好卖。 不过，放在乡下应该很有销路。 鞠敏和彭岩几乎同时想到这一点，默契的异口同声道：“饭店！” 没错，可以把货送到鞠家饭店，反正饭店的地方足够大，腾出一小块地方来卖这些东西也挺不错的。 云河有两元店，下边屯子里的人来云河玩都爱去逛一逛。 一分钱一分货，两元店里的东西便宜是便宜，要说质量有多好那还真是吹牛，只能说相对于价格来说非常划算。 卖的时候说好，货品可能会有瑕疵，但绝对不影响使用，大家伙儿看东西便宜的份儿上也肯定会买。 货品不值钱，运输的费用可不便宜。 鞠敏比较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怕费劲巴拉的折腾一圈还赚不了几个钱，那还不如不折腾爸妈让他们就消消停停的经营饭店呢。 关于运费，彭岩也有解决之法。 他道：“运费你不用担心，我认识一个搞物流的朋友，货走他的公司会给我们便宜，光运费这一项咱们就可以节省不少钱。” 就是求朋友办事那也是欠人情啊，既然是欠那就总有还的时候，说实话，鞠敏已经欠的够多，不想欠更多。 似乎是看出鞠敏的小心思，彭岩又对她道：“过年的时候我送了那个朋友一个三叔做的茶盘，他很喜欢，这才愿意给我优惠的，有来有往的，人情早都填上，你就放心吧。”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当天晚上鞠敏就往家打电话说这事儿，鞠文启自己不敢做主，叫张永梅做决定。 张永梅只犹豫片刻便答应下来。 以前鞠文启寻思过在饭店里开个小卖店，有人来玩顺带着卖卖东西，多好啊。不过那时候张永梅一个人忙前忙后实在忙不过来就没答应，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有龙哥帮忙，办酒席的时候还会额外请人干活，张永梅没有以前那么累，没事儿的时候卖卖东西似乎也不错。 鞠静也在旁边帮他们支招，说是可以安个监控什么的，让买东西的人自己挑，他们就坐在监视器前面看着就行，也不怕别人偷东西，自己还挺省事儿的。 张永梅又嫌鞠静浪费钱，让她别琢磨这些没用的，先把一元两元店开起来再说别的。 要是全依着张永梅和鞠文启的话，这店开起来又得给老两口累够呛，所以鞠敏还是觉得鞠静的想法更靠谱，后续的一些事情都找鞠静商量。 鞠静这几天还挺忙的呢，山坡地、博客、出书，现在又要帮着父母开店，她一个人恨不能当成两个人来忙活，累是挺累，可鞠静觉得很踏实，很满足。 鞠家二姑娘，终于要熬出头了。 第342章 改造 开店的第一步不是装修饭店，而是对外宣布以后来饭店看碟跳舞都不花钱！ 就为这事儿，鞠文启和张永梅意见非常大，还差点儿跟他们的大姑娘二姑娘吵起来。 他们觉得看碟和跳舞这两项虽然不赚大钱，但多少也能赚一点，村里的人也没觉得贵，干嘛非得改成免费的啊。 租碟要花钱，看碟还要浪费电，晚上跳舞也要走电字儿，不收钱可不是不赚钱这么简单，这是赔钱啊。 张永梅和鞠文启都想不明白，有钱不赚还要往赔钱里面改，这不是脑子进水么。 鞠静和鞠敏的脑子里可没进水，她们不过是看问题比较长远而已。 现在几乎家家都有电视，还都安了闭路，能收好几十个频道，来看碟的人其实在减少。很多人在看碟的点儿过来其实并不是为了看碟，就是喜欢人多，过来凑热闹的。 跳舞这个也差不多，头几年还挺流行跳个四步什么的，现在也没什么人跳，晚上来饭店也就是看看电视唠唠嗑。 在收钱这方面鞠文启和张永梅把关也不多严格，想起来就收，有时候忙自己手头上的活没留意进来人他们也不知道，那钱自然就不会收。 鞠敏和鞠静都觉得这样的生意做着挺没劲，还不如搞成免费的，吸引村里更多的人过来，让饭店变得更加热闹。 更热闹有什么好处？ 好处那可大了去了！ 以后饭店要卖东西，要人气儿，这些人过来就算原本没打算买什么，看到别人吃雪糕他们兴许也想吃一根，看到别人嗑瓜子他们兴许也想嗑一袋，看到别人买其他的东西他们兴许也想买呢，这不也是在赚钱么。 确定看碟和跳舞免费后，饭店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装修改造。 卖东西的地方要装一装，跟饭店的大厅之间有隔断但最好不全都用墙做隔断，可以镶两块大玻璃，从饭店大厅就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里面都有什么，吸引他们过来购买。 除了要做隔断，还要有货架什么的，这属于木工活，鞠文启就能做，还能省点儿钱呢。 既然要装那不如把现在能想到的地方都装一装，省的以后费二遍事。 当初买学校的时候买下的可不止一个校舍，还包括学校前后的院子。 学校的前院是操场，地方不算小，后院是一片荒地，杂草丛生有些阴森。 早前鞠文启收拾过后院，把杂草都拔了，堆放柴禾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也只占用了后院不到四分之一的地方，剩下那四分之三用不上又被杂草占了，还能再开发开发。 前院的用处更大，办酒席主客家的车都会停靠在前院里。 鞠静想把整个后院都收拾出来，柴禾什么的另找地方存放，铺上水泥地，立起篮球架子，改造成一个篮球场。 篮球场可不是光能打篮球，小孩跳房子跳皮筋，大人凑一起抽个烟活动筋骨跳跳舞，这不都行么！ 要是还有富余的地方，那就整个跷跷板、滑梯什么的，吸引小孩儿过来玩，玩累了进屋买根雪糕什么的，这也是促进消费的一种手段不是。 前院也都打上水泥地，有酒席的时候用来停车，没酒席的时候就可以灵活应用。比如坐前头晒晒太阳唠唠嗑，寒暑假年轻人都回家也可以整个篝火晚会烤肉唱歌什么的，想一想就特别有意思。 鞠静计划的很好，可真正实施下来可不容易，哪哪儿都需要钱。 好在鞠家大姐鞠敏手里头有钱，鞠静出版书也有钱拿，饭店大改造完全可以搞起来。 就在鞠静为饭店大改造忙活的时候，林场一村传来喜讯，张永丽生了！ 早上起来开始阵痛，张永丽寻思还得等半天才能生呢，也没当回事儿，照样收拾喂猪。 谁承想她这姑娘这么着急，猪还没喂完张永丽就撑不住了，进屋给冯广全打电话。冯广全赶回家都没来得及送她去卫生所，孩子便呱呱坠地。 为这事儿姥姥和张永梅把张永丽和冯广全都骂了一顿。 生孩子是多大的事儿啊，明明知道要生了还不着急，家里就一个孕妇和一个孩子在，万一真出事了可怎么办。 张永丽有儿有女万事足，被骂也觉得怪幸福的。 等姥姥和张永梅骂累了，她还要回一句：“大姐你当初就是在外头生的小不点儿，身边也没人，那不也没事儿么。” 这怎么能一样？ 当初张永梅那是没有办法，但凡要是有可能，她也想身边有人陪着在卫生所生啊。 冯广全工作忙不能天天在家伺候月子，姥姥年纪大有心无力，最后伺候月子这事儿就落到张永梅的肩上。 饭店的生意没有自己亲妹妹重要，张永梅还是能拎得清的。 张永梅收拾了一个包直接住进张永丽家，天天想着法的熬汤给张永丽补身体，把她妹妹补的白胖白胖。 她不光要伺候月子，还得喂猪铲猪粪，可一点儿不比在家经营饭店轻松。 如此，她在张永丽家忙忙活活的过了一个多月，张永丽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她也终于能回家了。 孩子已经上了户口，大名叫冯如意，张永丽给取的。 儿子叫林平安，姑娘叫冯如意，两个孩子凑足平安如意，张永丽这辈子也没有别的追求了。 冯如意还有一个小名，是冯广全取的，叫闹闹。 为什么叫闹闹呢？实在是这小姑娘太能闹腾，那么小的一个人儿哭起来震的人耳朵疼，冯广全就想起个闹腾的名字压一压她，让她听话一点儿。 显然，压是压不住的，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小姑娘把她亲爸亲哥和亲大姨都折腾的瘦了一圈。 鞠静开着她的农用车来拉猪顺便接张永梅回家，见到张永梅心疼的不行。 张永梅本来就瘦，现在更瘦了，也不知道要补多久才能补回来。 鞠静知道张永梅最记挂什么，直接把车停到饭店门口，让她先去饭店看一看。 张永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才一个月多没有回来，鞠家饭店简直换了一个样子。 “这得花多少钱呦”，张永梅瞅着自家饭店，心疼又倍儿无奈的说道。 第343章 省钱 鞠静不仅改造了饭店内部和前后院，她还给饭店装了个贼阔气的大门，院子四周还围上金属材质的围栏。 其他都不算，光就这大门和围栏就得花不少钱。 在张永梅看来，她二姑娘的行为就相当于把一张一张的钱插在地上，你说心疼不心疼。 “妈，你在门口站一站，我给你照几张相”，鞠静乐呵呵的说道。 张永梅嘴上絮絮叨叨的埋怨着，还是很听话的站在鞠静指的地方，拍照前还问鞠静发型行不行，衣服穿得合不合适，鞠静但凡说一句“不合适”她能立马奔回家换一身衣服过来。 鞠静拍下好几张，张永梅嘴上说着鞠静耽误她时间，进院子看到地上都打了水泥，水泥上面还铺着不规则的石砖的时候，一边儿心疼一边不忘问鞠静要不要站在石砖上再拍几张。 前院后院看一遍，最后进饭店看小商店的布置情况。 从饭店的正门进来直接是大厅，透过大厅和小商店中间的隔断玻璃窗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小商店里面的情况。 鞠静和鞠敏办事是真的利索，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小商店的货架上已经满满当当的装了货品，货架中间还有摄像头，偷东西是不是真的能拍到另说，至少有这玩意在有那个心思的能收一收。 早前饭店里卖的雪糕汽水什么的也都搬到小商店里头，鞠文启就坐在小商店那头的隔断窗下，既能看到小商店里的情况，又能兼顾到饭店大厅的情况，一个人可以两头忙活，人不多的时候他还能摆弄茶盘或其他小玩意儿，实在太舒服。 张永梅进去把鞠文启挤一边儿自己坐那感受一下，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来。 笑归笑，该算的账还是得算一算。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就问鞠静饭店改造成这个样统共花了多少钱。 鞠静也没有隐瞒，告诉她一个大致的数目，张永梅还有些不信。 “就这些？就这些钱就能把咱饭店整成这样？”张永梅觉得鞠静少说了。 钱确实没少花，但跟张永梅估算出的比还是要少很多。 鞠静会花钱也会省钱，该花的地方她不抠搜，该省的地方她也不装大方。 大改造能省下钱来还要多亏赵老憨大春和龙哥他们的帮忙。 鞠静买了水泥沙子要铺前后院，龙哥说后院直接打水泥就行，前院走车打水泥怕不经用，提议在水泥上铺一层石砖。 这么老大的一个院子，要是买石砖的话得花不少钱，龙哥替她省钱，专门去镇上的垃圾回收站一趟，从一堆建筑垃圾里面愣是替她淘腾出这一院子的碎石砖。 别看这石砖都是人家扔的，没有几个还完整，颜色也不大一样，可就这么随意的拼接在水泥上看着还挺艺术，挺好看。 龙哥给鞠静提供了新思路，垃圾回收站兴许是个宝地，若是不想花很多钱买新的东西的话，去回收站淘也是一样的。 现在自家前后两院的不少装饰用品都是龙哥从垃圾回收站拿回来的。就比如前院秋千上吊着的那两个轮胎，就是费劲巴拉从回收站运回来的。 阳光明媚又不炙热的时候，坐在轮胎打磨而成的座位上，悠哉悠哉的摇来晃去，真的特别惬意自在。 饭店的改造太超前，别说附近的几个村，就是放眼全乡甚至是附近的几个乡，就没有哪一家办酒席的饭店花这么多钱来收拾的。 鞠家自家人觉得值得，觉得花出去的钱就是投资，早晚能收回来且会赚更多。 可许多外人不这么想，他们只觉得鞠老三家一个比一个能折腾，赚一块钱恨不能花一百，永远也攒不下大钱，没有大出息。 心里想想也就罢了，偏有些人嘴贱非得说出来。 自家人说还不算，非得跑外边去说，说的人多了，自然就会传到鞠老三一家人的耳朵里。 鞠静不在意这些，是真折腾还是真赚钱他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反正赚的钱也不给乱嚼舌根的人花，随便他们说去呗。 鞠文启和张永梅可没姑娘想的这么通透，闲言碎语听得多了，老两口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赚钱了攒自己手里不往外花要被人说抠搜，赚钱了往外花想着法儿的赚更多的钱又要被人说瞎折腾，这些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把所有的理都占了，他们家不管做什么都不对。 就有一回，屯子里一爱传瞎话的婶子来小商店买东西，相中一个厨房佐料罐子，一连儿四个罐子，罐子是玻璃材质，上面还都有盖儿，好看又实用。 这一套的佐料罐子还有一个塑料底座，厂家出货的时候底座有瑕疵，不影响使用但影响美观，所以才会以极低的价钱倒手给彭岩。 小商店卖这一套罐子也不贵，两块钱！ 墙上明明晃晃的贴着大字“不讲价”，这婶子抱着罐子还跟鞠文启磨叨，非要一块钱买走。 鞠文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进价，售价都是闺女定，他怕自己卖赔账自然是不肯让一分钱。 一来二去的，就给那婶子整激恼了，斜着眼阴阳怪气的说鞠文启不仗义，一个屯子住着还算死账，都不想着这些年屯子里的人有多支持他家的生意，说他就是个眼里只有钱的钱串子。 这些话就已经够难听，鞠文启气够呛。 然而还没完，那婶子又说鞠家爱瞎折腾，早晚把家底儿折腾光，以后还是得靠嫁女收聘礼过日子。 把话扯到自家姑娘婚嫁上来可就触了鞠文启的逆鳞，从来不爱与人争执，嘴笨也争执不过的鞠文启拍桌而起，笨拙的给那女人骂了。 鞠文启骂人真是不行，车轱辘话，不过他当时的样子太吓人，着实把那女人吓住，女人竟然也没反骂回来。要是女人回嘴，鞠文启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这事儿在村里迅速传开，心眼儿好点的人说鞠文启这么好脾气的人都发火，指定是那女人太过分。心眼儿不好的人就说鞠文启有俩臭钱就开始狂，拿同村的人不当人，以后还不定要欺负谁呢。 遭报应还不老实的蔡美玉更是撺掇了几个老姐妹去申志成面前说嘴，试图让申志成给鞠文启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屯子里的人都不是好得罪的。 第344章 没法看 申志成和老郑头儿的组合工作上非常默契，这两年小富强屯不说发展的多好，至少一直还算平静。申志成更是利用媳妇娘家的关系帮屯子里没学可上又没有太多活干的青年男女在城里找出路。 清闲，赚的又多的工作那自然是不可能，可去一些工厂打工还是可以的，按月发工资，赚的可比在家种地赚的多。 现在还留在屯子里种地的年轻人越来越少，就连鞠堂成、鞠堂友这一对儿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堂兄弟也要在春耕之后出去打工，家里的地都留给老一辈的人打理。 屯子里的人都记着申志成的好，不敢说所有人，至少绝大多数人都挺支持他工作。 他们都觉得申志成跟他们站在一头，现在他们对鞠文启有意见，申志成自然也要跟他们一起同仇敌忾。 然而他们小看申志成了，人家可比这些见风使舵见不得别人好只会说风凉话的人强多了。 申志成不仅没答应他们去做针对鞠文启的事情，还把挑头的说了一顿。 他的态度也很明确，管好自己，别掐别人，村干部的责任是带领全村发家致富奔小康不是帮着谁排除异己达到自己的目的。 有一句话申志成说的特别好，他用村里的大喇叭对全村人说道：“新时代了，大家伙儿都要把目光放长远一些，不要老盯着村里的家长里短，多想想怎么发家致富。自己没什么想法就看看人家有想法的人，就说鞠三叔家的老二，人家果树不就栽的挺好。” 不仅没说一句鞠文启的不是，还把鞠文启的姑娘推出来当正面例子，申志成这番话一出，让不少人都消停下来。 原本被人说着心里挺不好受的鞠文启夫妻听了申志成的话心里都觉得暖烘烘的，不觉得委屈了，再听到有人说三道四也比之前淡定许多。 其实鞠文启夫妻不知道，申志成之所以能说这番话是因为鞠静背地里找过他。 鞠静劝过鞠文启夫妻，让他们别管外人怎么说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但效果不大，他们的情绪依然会被别人的情绪左右。 正好蔡美玉撺掇人去申志成那边拱火，鞠静也悄悄的去找申志成。 她的本意是想让申志成私下跟鞠文启说一说，让他去劝一劝他们别太在意别人，没成想申志成会开大喇叭全村广播，效果肯定更好。 不管过程只看结果，鞠文启夫妻心里舒坦鞠静也就松一口气。 鞠静的想法很简单，只有让家里人都舒坦了，她才能安心去做她的事情。 这个春天对她来说非常关键，不仅要继续栽种果树还要管理好去年栽种的两茬果树。 施肥、驱虫、修剪... 都是专业性很强的工作，光蛮干不行。得亏有王亚磊帮忙，每回跟尹凯旋通话他也给出不少宝贵意见，这才让她的果园顺顺当当的发展下来。 单开辟出来的专门给网友栽种的一片林子里已经有十几棵树。 鞠静每天都会拍照片写文字编辑好发到网上，让这些网友知道他们的果树的成长状况。 当然，鞠静可不白干活，网友得给她钱。按年收费，年初交定金，年底交剩下那部分，总得算下来鞠静是赚钱的，还不会少赚。 自打她回家创业，没事儿就往外跑，风吹雨打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做好防护，现在晒的黢黑黢黑，得亏她长得好，要是长得稍微次点儿现在这张脸可真没法看。 人家出版社那边跟她要照片，说是书出版的时候会印在上边，她前前后后拍下十几张照片先发给鞠敏，让大姐小妹帮她把把关，选出三张五张的给人家出版社。 鞠敏和鞠灵凑一块儿看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鞠家二姑娘该好好管管自己的脸了！ 这几年鞠灵一直跟着鞠敏，洗脸用洗面奶，洗完脸还要喷水抹护肤品，除了每个月特别的那几天前会长几颗痘外其他时候皮肤真的都挺好。 鞠敏不化妆但会每天坚持护肤，三姐妹里年纪最大但皮肤是最好的。她早就跟鞠静说让她注意一些鞠静都不在意，现在可倒好，想找一张拿得出手的照片都找不着，多愁人。 鞠敏和鞠灵从十几张照片里没挑出一张满意的，鞠静还挺不乐意呢。 虽然心里也觉得自己现在没以前好看，但总的来说还是好看的吧，这么多照片怎么也能挑出一两张，挑不出来根本不是照片的问题，都是大姐小妹眼光不行！ 她眼光行她自己也选不出来啊。 急头白脸好几天，最后从自己以前的拍的照片里选出一张发给人家出版社，人家嫌弃照片太不清晰没采用，让她好好拍几张再发过去。 为了好好的拍几张照片，鞠静没招特意来一趟云河，去照相馆找专业的人给她拍。 照相馆给她化的妆，一溜的衣服里她选的旗袍，别说，拍出来的照片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鞠敏陪她过来的，拍完后好一顿嘲笑她，嘲笑完又带着她去买护肤的东西。 这回鞠静不嘴硬说用不上了，鞠敏给她买什么她就要什么。 除了护肤品防晒霜什么的，鞠敏还给她买了几顶帽子和两副墨镜，天天出门这些东西都不能缺，否则就是再好看的人也早晚给她折腾完。 其实鞠灵也特别想陪二姐照相逛街买东西，可惜鞠静来的不是时候，正赶上她期中考试。 这半学期鞠灵一直很刻苦，跟乔玦保持着一周至少一通电话的通话频率，也没聊什么特别的，乔玦关心她学习，她说说自己在学习上遇到的困难。 他们都已经明白彼此的心意，但都顾虑太多，很默契的停在原地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进行下一步。 这次期中考试对鞠灵来说很重要，她要考不好乔玦肯定会以为是他影响到她了，说不定会很内疚。 事实证明，乔玦从来不是她前行路上的绊脚石，而是助她一路成长的特别的存在。 成绩很快出来，数语外三科文理卷子一样，三科她单科都是最高分，剩下几科她考的也都非常好，毫无意外的取得文科第一名的成绩。 各科老师批卷子的时候就在办公室聊过鞠灵，还觉得她不应该去学文。文理一样的三大主科的卷子，她外语接近满分数学直接就考了满分，还是整个学年唯一一个数学满分，就这水平去学理备不住就能考上国内最好的大学呢！ 第345章 情侣表 数学的出题老师拿着鞠灵的卷子看半天，越看越是感慨。 这次数学题明显偏难，理科重点班几个数学拔尖的学生都翻了船，没想到竟然只有这个文科的小丫头得了满分。 查看鞠灵以往的数学成绩就能发现，她的数学成绩一直在进步，且是以每个老师都要惊叹的速度在进步。 “这么难她都能得满分，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水平啊”，出题老师颇为遗憾的感慨道。 教鞠灵的数学老师很是得意，啧啧说道：“这丫头，简单的题不马虎大意，难的题分析缜密脑子灵活。有几次我看到她盯着数学练习册看也不动笔写，就问她看什么呢。你们猜她什么说？” 别人当然不知道，老师兀自说道：“她说自己在整理解题思路，思路通了题自然就能答上来。咱不说她这方法对不对，至少安她自己身上这方法是可行的。这孩子，跟别的孩子不一样，聪明又踏实，我看好她。” 鞠灵的学习方法都是乔玦教她的。 鞠灵数学进步这么大也有乔玦的功劳，假期给鞠灵补课，乔玦重点补的就是数学和外语，而在这次期中考试当中，鞠灵这两科也是最突出的。 鞠灵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成绩出来的当天晚上就给乔玦打去电话，向“乔老师”表达谢意。 乔老师很谦虚，只说鞠灵考出好成绩都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跟他没多大关系。 跟自己喜欢的人聊天，心里欢喜，即便是没营养的废话也能聊的津津有味。 乔玦要奖励鞠灵，问她有什么想要的么，鞠灵知道即便她什么都不要乔玦也会给她邮寄一大堆东西来。与其浪费钱还不如直接说自己需要什么，让乔玦精准奖励呢。 鞠灵说自己想要一块手表，不需要多贵的，扛用就行。手表主要是考试用，抬头看挂在墙上的表太耽误时间，这次考语文的时候她就差点儿因为时间没安排好没写完作文。 她再三跟乔玦强调不要贵的，贵的万一坏了丢了会很心疼，便宜的不会心疼。 乔玦笑着应下来，还跟鞠灵承诺他送的表她肯定不会丢。 当时鞠灵还没明白他的意思，等手表寄过来她才知道。 银色金属制的经典款机械手表，表盘不大但刻度清晰，戴上手腕非常舒服。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手表表盘背面刻了字！ 是三个字母，乔玦的玦的拼音。 乔玦把自己的名字刻到上面，鞠灵肯定会非常宝贝，轻易当然丢不了。 拆包裹的时候鞠敏和景承熙都在，刻的字母他们自然也都看见了，不过他们见鞠灵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也便什么都没说，只当没看见。 景承熙拿起手表看了又看，啧啧道：“这是牌子的吧？我听说牌子的手表都老贵了，小不点儿，你没问问乔玦这手表多少钱么？” 还用他提醒，鞠灵也觉得这手表不便宜，正有问一问的打算。 一开始乔玦还不肯说，只说对他来说不算贵，让她放心用别多想，被问的次数多了，他才跟鞠灵交底。 表是一对儿的，就是情侣表。 两块一万多块，他说不贵，鞠灵却心疼的够呛。 一块就大几千块，有这钱干什么不好，干嘛非得买这么贵的表啊。手表这玩意不就是看个时间么，早知道她就自己在商店里买一个十几块的手表得了。 乔玦一直等她絮叨完才笑着说道：“小不点儿，这个价位的手表真的不能算很贵，你买一块能用很多年，很划算的。而且，在很多人看来手表可不止是看看时间，它更是一种装饰，从一块手表上能看出很多东西来。” 鞠灵不懂这些，她就知道手表太贵，她都不敢往外戴。 乔玦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道：“我的手表上刻着你的名字，以后只要情况允许我都会戴着它，就好像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这情话说的，贼顺溜。 鞠灵听后脸没红心也没乱跳，只道：“那我也戴着吧，不能你的表都戴旧了我的还嘎嘎新，那不就不像情侣的了么。” 看问题的角度很清奇，也很有趣，乔玦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聊完跟大姐小景汇报手表价格，鞠敏又是一副很不乐意的模样。 “就他有钱。小不点儿你等着，等姐赚更多的钱给你买更贵的手表”，鞠敏说道。 大姐二姐都这样，小妹得她们来宠，外人宠那就是跟她们做对，她们必须得压回来才行。 得了这么贵的奖励鞠灵更是不敢放松，更加专注于学习，学习时长也有所增加，一直到高考前，她几乎就没有在十二点之前睡过觉。 鞠敏心疼她，可除了照顾好她的生活，多买些水果营养品外也实在做不了什么。 其实鞠敏自己也挺忙的。 饮品店多了王秀红帮忙干活按理应该轻松一些，奈何鞠敏太会营销，又太会琢磨新玩意儿，这学期饮品卖的比上学期好许多，三个人都没有清闲的时候。 鞠敏还开通了校内送货上门服务。以前也有这个服务，不过不是一杯就送，而是多买才会送，现在是一杯就送，不过五杯以下会收五毛钱的送货服务费，五杯以上免费送。 为了方便学生们定饮品，鞠敏又买了一部手机办了一张新卡，旧手机新卡搭配起来专门接收学生的订单，新手机旧卡就是私人在用。 一开始只是学生定饮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校的老师也开始定，且越定越多。 鞠敏算账的时候发现一个年轻的女老师一个月在她这里定了五十多杯奶茶，刨除周末不上课的时候，相当于一天两杯还多呢。 更让鞠敏没有想到的是，她这生意竟然还做到了校外！ 第一次接到校外的订单鞠敏还以为对方搞错了呢，再三确认之后才相信是真的有校外的人要买饮品。 一问才知道，定饮品的人家就在一中旁边，家里也有亲戚在一中读书，亲戚买过几次饮品给家里人喝，他们都觉得挺好喝。听亲戚说饮品店可以电话定饮品，他们就图省事定几杯，鞠敏要是不做他们的生意那也没招。 送上门的钱哪有不赚的道理，鞠敏也没废话，当即便表示可以送！ 第346章 捡剩 一开始是零星的几个校外人定饮品，天热起来后，定的人就越来越多。 三个人重新分工，景承熙负责送校外的饮品，王秀红送校内的，鞠敏就留守饮品店做饮品。 实话，忙不过来，有些订单不得不退掉。 有钱赚不到的心理谁能理解？ 鞠敏恨不能自己有四只手八条腿！ 这还只是送一些不值钱的小礼品没有其他活动的情况下的订单量，如果再搞一搞活动，她这生意指定会更好，钱会赚的更多。 再请人？ 鞠敏仔细算了一下，刨除请人的成本，多请人其实也没多赚多少。 最最重要的是，饮品店毕竟在学校里头，别的餐区都安安静静的时候他们忙忙活活赚不少钱，容易让人心里不平衡。 万一谁看不下去跟学校后勤部门说些有的没的，租赁合同到期后想再租这个位置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是人家不租给她，是怕涨价。 有钱不能全赚着实难受，可也没办法，那就难受着呗。 最近一段时间大家伙都挺累的，鞠敏选了个周末清闲的时候请大家伙儿吃饭，算是犒劳大家。 鞠灵是老板的妹妹，来吃这顿饭一点儿不心虚。 比较心虚的是阮晓峰，他没给饮品店干活却来吃鞠敏的饭，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对。 吃饭的时候阮晓峰说起这个，鞠敏很是不在意的说道：“晓峰哥，你还跟我算这么清楚么？就是不说犒赏不犒赏的，我把大家攒一块儿吃顿饭你还能不来咋地？话说回来，晓峰哥，你和嫂子也在食堂上几个月的班儿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法？” 边吃边聊，畅所欲言，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自然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阮晓峰和王秀红确实有打算。 他们不想一直给人打工，想着手里有点儿钱自己干点什么。 之前是不知道干什么好，现在，他们也想租食堂的一块地方卖点吃的喝的。 具体卖什么没想好，慢慢琢磨也成，毕竟这学期是干不成什么，要干也都是下学期的事儿。 鞠敏当然会支持他们，缺钱出钱，缺力出力的支持。 他们聊得正起劲儿，一直闷头吃东西的鞠灵突然问鞠敏：“大姐，等我上了大学离开云河后，你有什么打算啊？”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疑惑的目光在两姐妹之间来回转悠。 饮品店的生意这么好，就算鞠灵不在一中上学鞠敏也没道理不干下去啊。这么赚钱的买卖都不做，她还想做什么？ 鞠敏放下筷子，对大家伙儿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道：“我确实没打算一辈子都干这个！一家饮品店生意再红火能赚的也就那些钱，想赚更多就得开连锁或者整点儿别的说道，我不大得意这一行，所以以后还是得去干别的。” 她的话给阮晓峰和王秀红惊到了。 有这么赚钱的买卖还不满足，鞠敏竟然还惦记着更赚钱的买卖呢。 天呐，这是多大的胃口，他们要是能有鞠敏现在的买卖别说去干别的，就是让他们挪个地方去别的地方开饮品店他们都不乐意啊。 守着这么个饮品店他们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他们做梦都能笑醒，鞠敏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所以说么，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阮晓峰夫妻就图个衣食无忧，鞠敏却不是。她是鞠家的老大，她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她必须把整个鞠家支应起来。 二妹搞果园子投入很大，干什么都需要钱，她要支持鞠静就得自己先有赚钱的门路。 三妹读书花销倒是不大，可万一她以后有别的打算呢？现在有条件的家庭都时兴把孩子送国外读书，她小妹想不想去另说，万一想去家里得能拿出钱来才行啊。 父母奶奶年纪都大了，家里的饭店也不知道还能经营几年，以后他们生病什么的看病不也得花钱么！ 看病多贵啊，一场大病就有可能让一个家庭垮下来。如果她足够有钱，不仅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家里人生了大病她还有条件把家人送到医疗条件更好的地方接受治疗，就为这些，她也必须赚更多更多的钱。 外人不知道鞠敏这些深沉的心思，鞠静和鞠灵却都知道，所以鞠灵才会这样问她。 鞠敏也没跟外人解释那么多，只道：“我还是觉得像静静那样整个果林子开个厂子搞点儿实实在在的比较靠谱。反正还有一年多呢，我慢慢寻思慢慢攒钱，还不着急呢。” “大姐，你要是去干别的，我怎么办啊？”景承熙闷闷的问道。 鞠敏连他以后的路都想好了，回道：“你个大小伙子想干什么不行？你的工资我都给你攒着呢，不想跟我干就拿着钱去干点儿自己想做的事，想读书学点儿什么也行。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去你静姐那，她那也缺人手。” “我的工资不是抵债了么，大姐你别对我这么好”，景承熙低着头用筷子戳碗里的米饭，看不到表情但能听出他声音在发颤。 鞠敏笑着拍拍他的胳膊，也没多说什么，兀自结束这个话题道：“咱不说这些了，扯多显得咱怪矫情的。吃饭吃饭，今天这顿我可下血本了，可都别剩啊。” 有景承熙在，保准连一片菜叶子都剩不下。这个年纪的小伙子饭量大的惊人，胃就跟个无底洞似的。 鞠敏把话题揭过去，却有人对这事儿上了心。 周末晚上回饮品店干活，王秀红就小心翼翼的对鞠敏说道：“大妹子，你以后要是不开这个店了，能不能转手给我和你晓峰哥啊？” 反正他们也想在一中食堂租地方干点儿什么，与其整那些不知道能不能好卖的东西还不如就卖饮品呢，也不用他们动什么脑筋，只要按着鞠敏留下来的经营思路继续经营下去就行。 鞠敏自然不会不同意，她可没有“自己不要也不允许别人要”的霸道心思。 不过话也得说在前头，她至少干到鞠灵高考之后，还有一年多的时间，阮晓峰夫妻要是想接手饮品店就得等一年多。 第347章 被打 接手一家已经十分成熟且客源不断的店绝对是捡大便宜，别说是等一年多，就是等个两年三年那也是值得的啊。 而且阮晓峰夫妻还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学一学鞠敏是怎么经营饮品店的。可不能再像在南方的时候那样，鞠敏跟他们一块儿干就能赚钱，一分开他们就回到老样子。 这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再有一次，他们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废物。 阮晓峰和王秀红有心学，那鞠敏自然也会用心教。 最先教他们的当然不是怎么经营饮品店，而是教他们做各种各样的饮品。 饮品店的生意挺忙的，只能抽周末或者晚上食堂没人的时候教，这样一来鞠敏就更加不清闲。 外人不心疼鞠敏自家人心疼，鞠灵看着大姐一天忙忙叨叨周末也不歇着实在担心，怕她把自己累坏了。 关起门来自家姐妹说话，鞠灵也不扯那些虚的，直接就跟鞠敏说道：“大姐，咱们是一家人，我眼睛里就只有你，别人的事儿我管不着。阮晓峰和王秀红想把你这一身本事都学去我能理解，白学东西就得了他们还想累死老师怎么着？不管他们以前对你有多好，单就这次的事情来说他们实在不地道。” 景承熙在客厅听到鞠灵的话也探进头来表示赞同，还补了一句：“我都当着他们夫妻的面说大姐太累让她休息他们还跟没听着似的，这要不是大姐给我使眼色我肯定要骂他们。”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行了，明天我就跟他们说，以后只周末抽时间教他们，平时就算了。”鞠敏笑着回应道。 阮晓峰夫妻是好人，至少对鞠敏一直都挺好的。可这个挺好跟他们自己的利益比起来，当然还是他们自己的利益更重要。 自打鞠敏同意以后让他们接手饮品店他们就有些兴奋，恨不能一天就学会所有，兴许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也会寻思鞠敏没事儿请个假或者出去忙别的事，饮品店临时交到王秀红手里她提前练练手呢。 要是换做鞠敏，她可能也是这样，所以她能理解夫妻俩。 不过理解是理解，被折腾到的人是她自己啊。一天两天的还成，时间长了不仅鞠敏会觉得疲倦，还会影响到他们现在的关系。 就算今天鞠灵不跟她说这些，她也打算好好的跟阮晓峰夫妻聊一聊，把话说开，省的大家心里有疙瘩。 鞠敏一跟他们说，他们就意识到自己不对了。 阮晓峰夫妻俩连忙跟鞠敏道歉，也没替自己解释什么，只说以后怎么安排全听鞠敏的，他们全没意见。 为了表现诚意，周末阮晓峰夫妻在家做了一大桌子饭菜招待鞠敏他们，席间没人再提这事儿，大家嘻嘻哈哈说说笑笑气氛也都还不错。 只这一顿饭还没吃完，鞠敏的手机就疯狂的振动起来。 是彭岩步行街鞋店的固定电话。 接起来就听到小店员着急忙慌的说道：“敏姐，出事儿了，我们老板让人打了，伤到好像挺严重，直接让人送医院去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找你...” 鞠敏也没多问，挂断电话扔下一桌子人着急忙慌赶去医院。 费好大的劲儿才找到彭岩，脸上有好几处淤伤，瘸着腿捂着胳膊，看着倍儿可怜。 “怎么回事儿？你这腿一瘸一拐的怎么还可哪乱走呢？大夫都怎么说？”鞠敏担忧的问道。 彭岩也很无奈，送他来医院的人先走了，各种杂七杂八的事儿都得他自己干，脚脖子疼也得忍着。 鞠敏帮他挂号，又搀扶他去看大夫，一番检查，折腾到当天下午四点多才出结果。 虚惊一场，没伤到骨头，都是皮肉伤。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鞠敏才找到机会问彭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鞋店员工说他跟人打架，可就凭彭岩这性格发生什么事儿也不至于跟人打架啊。 事实确实如鞠敏所想，不是打架，是单纯的被打。 彭岩楼下住着一对小夫妻，平常也没什么交集，就前一阵彭岩发现那家的男人打媳妇儿，打的还挺厉害。 彭岩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可他路过楼下的时候正好撞上女人被打，实在看不过去就上前劝了几句，没成想就这几句话惹了大麻烦。 那男的像是脑子不好使，成天就怀疑媳妇儿外边有人，就因为彭岩劝几句，他便怀疑自己媳妇儿跟彭岩有一腿。 自那之后，那男人就经常找彭岩的麻烦，还往彭岩门口扔垃圾，彭岩前后报过两次警。 后来那男人打听到彭岩在云河的鞋店位置，今儿就是纯过来找麻烦的。 他骑着摩托车进入步行街，躲在鞋店旁边，见到彭岩过来直接骑车撞彭岩。 彭岩躲闪的时候摔倒在地，想起来结果被那男人扑过来一顿打，打完那男的骑摩托车直接跑了，彭岩也被人送到医院来。 这回那男的做这么过分的事彭岩竟然没报警，这怎么行。鞠敏直接陪彭岩去派出所报案，警察做好记录也没说别的，只让他们先回去等消息。 回哪儿去？ 彭岩想回自己的出租屋，鞠敏想了想，提议道：“要不你先去我那儿住一段日子吧。楼下住着那样的人实在太危险，事情解决之前你最好防着点儿，你说呢？” 这么好的事儿他能说什么？自然是鞠敏说什么就是什么。 回家后，鞠敏让景承熙去一趟彭岩的出租屋，收拾一些衣服鞋子生活必需品过来。 稍晚一些鞠敏在厨房忙活着做饭，景承熙和鞠灵一左一右坐到彭岩身边，一个竖大拇指一个直翻白眼。 翻白眼儿的是鞠灵，她很不屑的说道：“还跟我大姐玩儿苦肉计！” 竖大拇指的景承熙佩服道：“可真有你的，对自己够狠。不过大姐这么好的人，你这么费尽心思也能理解。” 彭岩觉得自己聪明的大脑有些转不过弯儿，疑惑的看着这俩人，问他们是什么意思。 鞠灵又翻个大白眼，冷哼道：“你还装！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当我们都看不出来呢？敢做不敢当，我和景承熙鄙视你！” 第348章 狐狸 “我做什么了我？你们必须把话说清楚！”彭岩自己还来劲了。 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 好，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知道自己耍的小手段有多可笑。 鞠灵给他分析道：“你在自家鞋店前面被打，鞋店里有两个店员，没道理一个都没跟你去医院，都没去只能说明是你不让他们去的，为什么？” 不等彭岩回答，鞠灵又说道：“好心人都大老远的给你送医院了，会在乎多走几步给你挂号陪你看大夫？结果他们都莫名其妙的先走了，为什么呢？” 事情再往前倒一倒，还有可疑的地方。 “你为了不认识的人出头得罪人一点儿不像你性格。依照你的性格，肯定是绕道走打电话报警，报警还不能让别人知道是你报的。然而这次你明明知道楼下那男的战斗力比你强你还出手管了他们的事，你要说你没点儿目的谁信！”鞠灵干不溜脆的分析道。 景承熙给她竖大拇指，竖完也给彭岩一个大白眼儿。 “我是没小不点儿想这么多，可我知道就凭你的性格绝对不可能惹上这么糟心的事儿。只有一种可能，你是故意的！你说，这不是苦肉计是什么？”景承熙说道。 彭岩被这俩人巴巴一顿给说懵了。 缓过神来怪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还以为我计划的挺好呢，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你们看穿。” “不光我和小景，还有我大姐！”鞠灵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说道：“你当我大姐傻呢？小景都能看出来的事儿她能看不出来，你自求多福吧，以后千万别因为求而不得因爱生恨！” 彭岩笑不出来，担忧都挂在脸上。 没错，连景承熙都能看出来的事儿鞠敏怎么会看不出来。 看出来还陪他看病陪他报警邀请他来这边住，为什么？ 因为她想将计就计，借着这次机会还他个人情。 她不戳穿，那就是她为人仗义帮了他一个大忙，不敢说还下之前欠的所有人情，至少大部分人情是能还上的。 她算的越是清楚，他的未来就越加堪忧啊。 见他这样，鞠灵和景承熙相视一笑，心里想的都是敢算计我们大姐，真是活腻歪了。 追个媳妇儿比打仗还累，什么兵法算计都搬出来也不好使，彭岩真的觉得很挫败。 要放弃吗？那当然不可能！ 彭岩别的没有，就是有恒心有毅力有耐性。 第二天他早早起来下楼买早餐，晚上鞠敏和景承熙一块儿从饮品店回来就见他围着个围裙在厨房忙活，给他们做饭。 食堂五六点正好是吃晚饭的点儿，也是鞠敏他们最忙的时候。忙活完主餐区有剩菜剩饭他们就随便吃点儿，没有就饿着等忙完十点多这最后一波再回家整点儿吃的。 今晚他们已经吃过，不过闻着饭菜香味儿到底没忍住，又吃一顿。 鞠灵学习也累，消耗大，也跟着他们一块儿吃。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从这以后，彭岩每天都起早买饭晚上做饭，还会打扫卫生做家务，景承熙在家都没有他勤快。 鞠敏几次说不用他做这些，怎么说他也受着伤呢，家里这么多人没道理让他一个伤患干活。 彭岩嘴上应着，这些活儿照干不误。 他一个人经营两处生意，外边又笼络那么多的人，按理应该挺忙挺累，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两边的生意都已经步入正轨，店员也已经非常成熟，他只负责查账就行。 外面那么老多朋友什么的也好说，没事儿打个电话联络联络，淘腾到有意思的东西送一送，关系也都维系的很不错。 所以相较于只经营一桩买卖却忙到脚打后脑勺的鞠敏，他真的是太清闲了。 这不是坏事，只能说明他能力强，应付所有的事情都游刃有余。 只这个游刃有余在感情上一点儿不好使，甚至接连受挫。 这段时间他极力表现自己却什么都不肯说，鞠敏什么都知道也不戳破，两个就这么揣着明白装糊涂。 一开始鞠灵只当自己大姐是想借机还人情，后来仔细琢磨，觉得不对，她大姐应该是有别的想法。 鞠灵偷摸的给鞠静打电话说这事儿，鞠静再找机会打电话试探鞠敏，转悠一圈也没从鞠敏这里问出什么来。 鞠静和鞠灵这两个臭皮匠不死心，聊这事儿的时候倒也猜出一些东西来。 “小不点儿，你说大姐她是不是也有那个意思啊？”鞠静犹犹豫豫的说道。 鞠灵想到一个词儿，叫“欲擒故纵”。 这俩人都跟狐狸似的，这欲擒故纵都玩儿的特别好，就处对象还是不处对象这点事儿，让他们整的跟烧脑谍战剧似的，心累。 心累的是她们，鞠敏和彭岩俩人可不见心累，玩儿的都还挺高兴呢。 “我觉得大姐一直都有那个心思，只是以前顾虑太多，不敢往前迈出一步。现在她生意做的好比以前自信太多，兴许就有勇气尝试了呢”，鞠灵分析道。 甭管大姐是什么心思，鞠静和鞠灵的态度很明确——大姐喜欢，她们就喜欢；大姐不喜欢，就是天王老子她们也瞧不上。 俩人互相有心思这件事表现的越来越明显。 彭岩伤好，房子也已经退租，他却迟迟不去租新房子就赖在鞠敏这边不走。 鞠敏呢，也没撵过他，甚至给家里添夏天的薄被的时候给他也买了一床。 景承熙都看出些门道来，鸟悄的问鞠灵，他们的大姐是不是真的要跟彭岩在一块儿了。 “你不乐意？”鞠灵问他。 景承熙噘着嘴不高兴：“我比他大，他要是真的跟大姐成了，我就得叫他大姐夫，你说我能乐意吗？！” 不光景承熙，尹凯旋和乔玦也都想到这一茬。 不过他俩比较淡定，就是一个称呼罢了，他们敢叫那也得彭岩敢大大方方的应下来啊。 最近一段时间鞠灵没少八卦自己大姐的事儿，不成想在乔玦这里碰了壁。乔玦跟学年主任似的让她收收心好好准备期末考试，下学期就是高三了，留给她冲刺的时间不多，要争分夺秒才行。 鞠灵认真反思，也觉得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心思有些飘，期末考试前的小半个月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不问闷头学习，只就希望头前儿的松懈没有影响到她的成绩。 第349章 借花 期末考试难度一般，对中不溜的学生比较友好。 鞠灵无论是分数还是名次都已经没有进步空间，期末考试倒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不过，她的好朋友罗园园同学进步倒是很明显，分数不错，名次也考到班级前几名，虽然没进重点班但她已经非常高兴。 还有一年时间，再努努力抓抓紧，一本没戏，二本还能想一想啊。 为了庆祝罗园园取得好成绩，鞠灵请她喝奶茶。 罗园园家庭条件一般，每个月吃饭的钱都得算计着花自然不会买奶茶来喝，她几次喝的奶茶都是鞠灵或者是其他同学请的。今天鞠灵更大方，给她买了两杯，罗园园左右手各一杯，笑的眼睛都看不见。 人要是知道满足，一杯奶茶就能高兴好几天。要是不知道满足啊，就是对她掏心掏肺她也说不出一句好来。 那个不知道满足的人就是冉雨晴。 文理分科她选了理科，初中的老本已经吃的差不多，每回考试都排在普通班的下游。 期末考试冉雨晴依然考得不好，她心情郁闷想买一杯奶茶让自己开心开心，谁成想来到饮品店看到打扫完班级卫生没什么事干就来帮大姐干活的鞠灵。 她们是老同学，以前也是朋友，这种情况下不管是客气还是出于真情，鞠灵说一句她请客喝饮品都是挺好看的一件事。 可惜啊，冉雨晴连明面上的乐呵都不愿意维持，偏要把自己的小心思表现出来。 她道：“哎呀，我可不敢喝你请的奶茶，你可是文科的学年第一，让人看到了还以为我这个后进生巴结你呢。你无所谓，我还要脸呢。” 说完还给鞠灵翻了个大白眼儿。 这谁能忍？ 反正鞠家大姐是忍不了。 自家小妹好心好意请客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还冷嘲热讽，真当自己是黄天贵女天下人的小公主呢，欠收拾。 鞠敏也一个大白眼儿甩过去，毫不掩饰自己嫌恶情绪的来了一句：“我们家店可不敢卖你奶茶，我才初中毕业，你可是一中的学生，让你身边的朋友家人知道了再以为我这个半文盲巴结你。你所谓，我还要脸呢。” 冉雨晴甩来一巴掌，鞠敏就回过去一巴掌，谁更在意谁就更难受，对双方的结果还是不一样的。 显然，更在意的是冉雨晴，气的眼睛都红了，骂骂咧咧的离开。 鞠敏心里爽了，鞠灵却担忧道：“大姐，你就不怕她让班里的同学不来你这儿买饮品啊？让她说两句也没什么，耽误你赚钱才比较重要。” “错，我家小不点儿最重要”，鞠敏对她笑笑：“行了，别搁这儿待着赶紧回去吧，这一会儿来个同学一会儿来个朋友的你说你要不要请客？这才是耽误我赚钱呢。” 鞠灵都是借花献佛，说是请客，其实都是她大姐往里面搭钱，可不就是耽误大姐赚钱么。 鞠灵回到出租屋给乔玦打电话，一来是说自己的期末成绩，二来就是想问问乔玦这个暑假有什么安排。 乔玦已经顺利毕业，正式被学校聘用，稳定是稳定，就是没有以前那么自由，得听学校安排才成。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坚持，有些人有些事可比他的稳定工作要重要。 学校安排他暑假在实验室搞出一组实验数据，他跟领导教授软磨硬泡好几天才得到暑期一个月的假期。实验数据他会在十月之前搞出来，尽量不影响实验室的实验进程。 他说能搞出来倒是没有多少人怀疑，毕竟他的业务水平在那儿摆着呢。这么多年他但凡在这上面多用些心思早不知道有什么成果了，多少看着他长大的老教授见面就要数落他不务正业白瞎一个好脑子呢。 这一个月的假期，他当然都要用在鞠灵身上。 开学就是高三，最后的冲刺阶段，他能帮的也就这一个暑假和下一个寒假，满打满算也没有多少天，他还想帮她再冲一冲。 在高考这件事上，一刻不能松懈，能使十分力千万不能留一分。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想要出人头地门路实在不多，高考虽然严酷，却也实实在在是很多寒门子弟改变命运的一条路。 乔玦要来鞠灵当然高兴，还说他要这几天就过来她就在云河等他，他们还可以一块儿在云河逛一逛。 她想的倒是挺好，可惜她大姐不允许，第二天就打发她回家，让她回家消消停停的学习。 其实鞠敏也想打发景承熙回去，暑假饮品店不开门没活儿干，景承熙待在家里也挺腻歪，还不如去村里跟鞠静玩儿帮她干点儿活呢。 景承熙和鞠灵都不同意。 他要走了，家里就剩下鞠敏和彭岩两个人，孤男寡女的，他们可不放心。 鞠敏觉得他们想的太多，事实上她早想过这个问题，计划是等鞠灵他们离开后她就去王秀红那边住，教他们怎么做饮品也方便。 话又说回来，她晚几天回家就是为了王秀红和阮晓峰，在他们家住在他们吃谁都挑不出理来。 阮晓峰夫妻不想浪费这一个暑假，学校食堂不开门就寻思支个摊子在步行街的广场还是在哪儿卖卖饮品，多少赚点儿钱。 鞠敏同意把做饮品的机子都借给他们，不过把话说的很明白，使坏了要赔钱，必须得爱惜着才行。 阮晓峰夫妻俩早就上手做过饮品，但还没单独出去做过生意，心里没底，想让鞠敏陪他们出两天的摊，等他们一切都整顺溜了再回家。 为了让鞠灵二人放心，鞠敏也没非让景承熙回去。 鞠灵走后，他们三个人住在出租屋里。 不几天后鞠敏和景承熙都要走，热热闹闹的出租屋就剩下彭岩一个人，他心里也怪不得劲儿的。 现在他跟鞠敏的关系很微妙，就差一层窗户纸，只要时机到了，他或者鞠敏稍微捅那么一下，他们的关系可就不一样了啊。 这么紧要的时候分开至少一个月，他心里没底，真的没底，就怕再见面又回到以前的样子，那他这段时间的努力不是白费了么。 再说，真想跟鞠敏好好在一块儿鞠家二老那一关也得过，这种事赶早不赶晚，在确定关系前就打好底以后才好办不是！ 第350章 投资 彭岩先给鞠文启打电话，说自己想要一个特殊样式的茶盘，电话里嘚啵嘚解释半天也解释不清楚，还给鞠文启急够呛。 末了彭岩提议说跟鞠敏一块儿回小富强屯，当面说清楚他想要茶盘的样子，鞠文启除了连连说“好”自然不会有别的话。 搞定这边，彭岩又跟鞠敏说这事儿，说法可不大一样。 他跟鞠敏说的是电话里说不清楚茶盘的样子，鞠文启让他去屯子里当面说，非常合理毫无瑕疵。 鞠敏信没信也没人知道，反正她也没说什么。 景承熙一直搁旁边留意着彭岩的小动作，逮着机会凑到彭岩身边啧啧两声嫌弃道：“你竟然敢骗大姐，小心我回头去找大姐告状！” 彭岩知道他不会，很是放心大胆的回道：“告状对你又没有好处，说不定敏姐还不乐意听呢，你就消停一点儿吧。” 先给人泼一盆冷水，紧接着再递一个暖宝宝，彭岩又道：“我朋友给我邮寄的那个手机你不是挺喜欢么，反正我也用不上，你拿去用吧。” 景承熙朝他竖起大拇指：“大方！不过你别指望一部手机就收买我，大姐还是我大姐，你惹她生气我照样削你。” 得了手机又放下狠话，景承熙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云河这边的事情全都办完，鞠敏带着景承熙和彭岩回村。 上车的时候天气还挺好，客车快进村的时候就开始下起大雨来。 三个人里就彭岩带着一件外套，他把外套给鞠敏披着，自己和景承熙全都浇成落汤鸡。 浇成落汤鸡的不止他们俩，鞠静比他们还惨。 早前鞠静听说女人喝婆婆丁茶对身体好，春天的时候在地里挖不少，都晒干了封装起来，想起来就捏一点儿泡茶喝。 这段时间比较忙，她就忘了这茬，再想起来拿出婆婆丁一看，长毛了。 扔了怪可惜，喝长毛的茶也不合适，张永梅就给她出主意，让她再拿出来晒一晒，把毛晒掉就行。 昨天晒了一天，寻思今天再晒一会儿就收起来不晒了呢，没成想赶上下大雨，她在自己家浇了个透心凉。 各自换好衣服后，鞠静又献宝似的问他们想不想玩儿点有意思的，鞠敏还当她要打扑克呢，没什么兴趣，只有景承熙捧她的臭脚。 鞠静才不管那么多，把家里能挡雨的雨靴雨伞塑料布全都找出来，硬拉着他们去饭店。 鞠灵特别羡慕的看着乌拉拉进屋又乌拉拉离开的几个人，她也想出去玩儿啊。可惜，高中生没有自由，除了在家学习什么都干不了。 这个暑假她原本还想给村子里的孩子补课赚钱的，全家上下都不同意，都让她安安心心自己学习，赚钱的事儿等高考之后再说。 回家这几天她除了上厕所几乎没出过门，刚才下雨二姐跑出去收东西她想帮忙都让二姐给骂回来了，二姐说浇感冒了影响学习，所以二姐能浇成落汤鸡她不能。 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原本对她学习这事儿没有多上心的家里人突然都小心翼翼起来，估计是鞠敏打电话跟家里说了什么，全家上下才一块儿监督她学习。 压力自然是不小，不过鞠灵对自己有信心，最不济考个二本是没有问题的。 胡思乱想一通，鞠灵长长叹口气，又沉浸在题海里。 另外一头，鞠静他们来到饭店。 见到全新的饭店，几个人惊叹不已。 阔气，真的阔气。 让鞠家上下都没有想到的是，鞠静把鞠家饭店修整的这么阔气还给饭店招揽不少生意呢。现在四里八乡都知道鞠家饭店是附近几个村最阔气的饭店，谁家办喜事不想挣一挣面子啊，酒席价钱差不多的话，当然首选最阔气的饭店了。 如此，饭店修整好后，生意又比以前多不少。鞠文启在饭店扯了一部电话，方便随时接订酒席的来电，也就今天清闲，昨天和明天饭店都有酒席要摆呢。 当然，让几个人惊叹的不止是饭店阔气的门面，还有大院子里支起的一个棚子。 棚子有两个用处，一是遮阳，二是挡雨。 太阳大的时候躲在这里既通风又清凉，吃一根雪糕喝一杯清茶，别提多惬意。 下起缠绵细雨在屋里待得憋闷也可以来棚子里坐一坐，听雨赏景，多浮躁的心绪都能平静下来。 这次鞠静拉鞠敏他们过来可不是听雨赏景的，头几天她刚从镇上弄回一个烤肉架子来，一直没找到机会试，这会儿人多又清闲，正好试一试。 食材饭店全都有，支起烤肉架子点起炭火肉菜就能烤起来。 大雨已经转成绵绵细雨，棚子里的几个年轻人边烤边吃，说说笑笑，玩儿的特别开心。 鞠静跟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里，拎着个啤酒瓶子笑着说道：“还是不够啊，光一个烤肉架子还是太单调，回头还是得整一套唱歌的设备。” 彭岩听出些门道来，坐到她身边问她是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鞠静也没隐瞒，直言过些天会有几个网友过来玩。都是自小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没在农村生活过，所以鞠静想带他们好好体验一下，让他们玩儿的痛快玩儿的尽兴。 这是一个新的尝试，如果成功，以后家里肯定会招待更多的人。 这里不是景区，没有高山大川，想靠旅游赚钱就现阶段来说不大可能。鞠静自己也明白，她之所以还招人过来玩其实就是一种宣传，宣传自己的果园子，这也算是一种人脉的投资吧。 聪明人一点就通，鞠静只说一个大概彭岩便明白她的意思，赞同道：“你这想法真的很不错，好好搞一搞，果园子搞起来再搞点儿别的，让那些有钱人觉得他们是陪着你一起把事业搞起来的，关键时刻肯定舍得花钱，这就是长久可靠的客源啊。” 不说全世界，就是国内，果园子有很多，吃烤肉的地方更是数不胜数，随便揪出来一个就能碾压鞠静整的这些，没什么稀奇的。可参与感这东西却很难得，让别人对她现在经营的一切有参与感，让他们觉得鞠静就是他们雇来经营后院的大管家，这才是鞠静费尽心思做这些要达到的目的。 第351章 同睡 彭岩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就怕鞠家人把日子过得太严丝合缝根本不给他插手的机会。现在就很不错，鞠静要搞新玩意儿，他能帮手的地方就比较多。 他这是帮鞠静么？ 当然不是，他这是在帮自己未来小姨子，也是在帮自己。 鞠家三姐妹都厉害，追上鞠敏并不能万事大吉，必须得让鞠家老二和小妹都认可他才成。 为达这个目的，他可为鞠静的事儿费尽心思。 他先了解鞠静的所有想法，然后提出自己的意见。这种时候就不能只捡好听的说，可行就是可行，不可行也必须说出来，尽量不让鞠静碰壁。 提完意见，彭岩又直截了当的指出自己能在哪些地方帮忙。 远的不说，就说鞠静的网友要过来，彭岩就提出几个不错的建议。 来的人不算多，但男女都有，住就是一个问题。 住家里？有疯奶奶在，人家不一定乐意。 住饭店的大炕？中间没有隔断，男女同住一个大炕人家也不一定乐意。 那怎么办呢？ 彭岩给的意见是买几顶帐篷。 可以在饭店的大院子里支帐篷，晚上吃烤肉喝酒唱歌，玩累了直接钻帐篷里睡觉，反正是夏天也不怕冷。 不光在饭店的院子里，帐篷还可以支到野外。 去果林子玩儿晚上不想回来就可以在那儿睡，去大河边玩也可以在河边支帐篷睡觉，没这么玩儿过得人肯定觉得新奇有趣。 年轻人都觉得彭岩这主意不错，鞠静还没发话呢，彭岩就开始打电话跟朋友定帐篷和唱歌的设备。 身边有个彭岩这样的朋友是真的省事儿又省钱，不管你需要什么他都能弄到，还是从可靠的朋友那儿弄到，不仅质量有保障还便宜! 鞠静就很纳闷儿，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彭岩也不藏私，告诉他们道：“那当然是拿自己的真心换别人的真心。我需要什么给他们打电话，他们需要什么也可以给我打电话，什么事都是互相的，就是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只一方付出另一方就知道索取的啊。” “你就一个卖鞋的，能给别人的不也就是鞋么”，景承熙觉得他这个真心不够分量。 彭岩却道：“你当我不能卖别的么？最赚钱的玩意儿我都能卖，可我不想在那些东西上给别人方便，还是做正正经经的生意比较安心。” 这话就比较含蓄了，鞠敏和鞠静当即便明白过来，只有傻呵呵的景承熙想半天才明白。 怪不得彭岩只卖鞋。 若是想赚快钱，他能卖的东西有很多，合法的违法的擦边儿的，可他最后却选择了最没风险也最稳妥的鞋，只能说彭岩这个人真的很不错。 聪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有自己的底线，这样的人吃得开，也稳得住。 帐篷和唱歌的设备两天后一块儿被送到饭店，景承熙和鞠静连接调试设备，鞠敏和彭岩就练手搭帐篷，省的城里的年轻人过来了大家都不会搭现琢磨浪费时间。 唱歌的设备还没调试好，乔玦和尹凯旋便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过来了。 俩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还玩儿神秘呢，来之前都没通知鞠家人。 他俩电话联系，商量着一块儿过来。乔玦以为尹凯旋是怕路上没意思才找他一块儿呢，结果火车站见面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这小子带了很多东西，一个人拿特费劲儿，跟他搭伴儿就是想他帮忙拿东西呢。 贼船好上可不好下，被算计的乔玦只能认栽。 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最开心的就是鞠文启和张永梅，当天晚上便让龙哥做了几道硬菜招待年轻人们。 饭店有酒，尹凯旋和景承熙俩人怂恿着开了几瓶，连鞠灵都喝了两杯。 饭桌上喝还不满足，吃完饭他们又聚到棚子里，连上唱歌的设备，吃着零嘴儿喝着小啤酒唱起小情歌。 毕竟是在室外，一开始大家伙儿还都放不开，这种时候就需要有个死皮不要脸的人把气氛炒起来。 这个人就是尹凯旋。 他唱歌跑调，但跑的不多厉害，重点是敢吼敢唱，一首甜蜜蜜的小情歌他都能唱出摇滚范儿来，别说，还挺好听。 气氛起来，谁都不客气，开始争着抢着唱歌。 好听不好听的总会传出去，吸引屯子里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大家伙儿也就看个热闹，真把麦克风递过去让他们唱谁都不好意思唱。 酒意上头，玩儿的尽兴，这一唱就唱到晚上九点多。 唱饿了，彭岩和景承熙支气烤肉架子，他们又吃了一顿烤肉。 吃完十一点多，张永梅和鞠文启都回家去了，龙哥也回自己小屋休息，年轻人却还没有玩儿够。 歌不能再唱，会扰民。鞠灵就提议把帐篷都支起来，打个斗地主什么的谁累了困了就先去帐篷里睡。 鞠灵也不记得自己玩儿到几点，只记得自己困得不行脑袋晕乎乎随便找个帐篷睡下。 早上醒来头痛欲裂，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直接将头疼给吓好了。 她把身边的人推醒，悄声说道：“小玦哥，你怎么睡我帐篷里？赶快起来，被我大姐二姐发现你就死定了。” 乔玦睡的迷糊，伸手还要抱鞠灵，直接被鞠灵无情的推开，顺便补上一脚，正中要害。 迷糊什么迷糊，瞬间清醒，疼的龇牙咧嘴又不能叫出声，痛苦可想而知。 鞠灵这个小混蛋，踢了人不知道心疼，最先的反应竟然是捂乔玦的嘴，怕他叫出声吵醒姐姐们。 乔玦黑着脸从帐篷里钻出去，又等两分钟，鞠灵也出帐篷。 好巧不巧，旁边的帐篷里也钻出一个人来，是尹凯旋。 “凯旋哥，这么早就起了啊，你跟谁睡的一个帐篷？我大姐二姐睡的哪儿啊？”鞠灵打着呵欠眼泛泪花含糊问道。 尹凯旋做了个噤声的收拾，拉着鞠灵稍稍走远一些，这才回答道：“我跟你二姐睡一个帐篷啊，昨晚上可给她折腾坏了，累够呛，让她多睡一会儿吧，你别去吵她。” 鞠灵：... 第352章 蔫巴 是她想的太多还是尹凯旋说的有问题，她怎么觉得他这话说的怪怪的呢。 “我二姐怎么了？”鞠灵问道。 尹凯旋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含糊的说道：“你回去睡觉后我们又喝了点儿酒，她喝多了耍酒疯追着狗在院子里跑好几圈，给狗也累够呛，后半夜两点多才放过狗，去睡觉又在帐篷里吐了两次，都是我给收拾的。” 鞠灵：... 她昨晚到底睡的有多死啊，二姐追狗这么大的阵仗她竟然一点儿声音都没听到。 话说回来，现在院子里怎么一条狗都看不到呢？ 正纳闷呢，一个敞篷被拉开，呼啦啦四条狗从里头窜出来。 鞠灵：... 紧接着，鞠敏从帐篷里探出头来，迷迷糊糊压低声音问鞠灵：“小不点儿，现在几点了啊？我手机没电了，可别太晚，咱爸妈过来看院子里乱糟糟的又该埋怨咱们了。” 还没等鞠灵回答，景承熙和彭岩两个人一起从饭店里走出来，两个人的面色都不大好，显然昨晚也都没睡好。 “夏天天亮的早，现在才五点多，还挺早呢，要不你再睡一会儿吧”，彭岩替鞠灵回答道。 一向勤劳很少睡懒觉的鞠家大姐倒是听话，当真又把帐篷拉上补觉去了。 鞠灵脑袋有些懵，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你俩在一块儿睡的？”鞠灵问出心中疑惑。 景承熙耷拉着眼皮没什么精神的回答道：“你说的话怎么这么怪呢？什么叫一块儿睡，就是睡一张大炕而已。还说呢，都怪你们，昨晚明明说好你和静姐大姐睡一个帐篷，结果你们仨一个人钻了一个帐篷，我们就只能进屋睡大炕了呗。” 昨晚上到底发生了多少事儿啊，鞠灵感觉早睡的自己错过了全世界。 早起的鸟儿有活干，鞠灵跟景承熙他们一起把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简单洗漱之后又帮龙哥做了早饭。 早上七点多钟，鞠灵这才把大姐二姐全都叫起来。 昨晚玩儿的太疯的结果就是白天全都蔫巴了，一个一个蔫头耷脑的，鞠灵一套数学卷子做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做完，本不该错的题错了好几道。 乔玦看着卷子头更疼了，揉着眉心说道：“算了吧，你今天状态不好，给你放一天假，休息一天吧。” 刚才还蔫蔫巴巴的鞠灵顿时头不疼眼不花，哪哪儿都倍儿舒坦，麻溜下地窜出去找她二姐玩儿。 然而她二姐有尹凯旋陪着，她往跟前儿凑就跟个大灯泡似的，碍事儿。 跟二姐玩不成那就去找大姐，结果她大姐身边的人比二姐还多。景承熙和彭岩都跟鞠敏在一块儿，三个人昨晚斗地主没玩够，大白天就支起局子来。 绕一圈，她还是回到乔玦身边，做题头疼，那就上上网呗。 一开电脑自动登录鞠静的QQ账号，鞠灵总算知道她二姐在网上有多忙，小头像闪啊闪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鞠灵没看她二姐的QQ，只登录自己的账号查看鞠静的空间，看她更新的日志。 这几个月里鞠静特别忙，但日志更新的频率还挺高，一个礼拜都有三篇到四篇。 数量大，质量也很高。 还是图片配文字，图片生动有趣，文字质朴简单，整体生活气息浓郁，说实话，真的很吸引人。 “我二姐真是太厉害了”，鞠灵跟乔玦感慨道。 一转头，耳朵正好擦了一下乔玦的脸，还给她吓一跳。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鞠灵微微朝后退了一点，拉开和乔玦的距离。 乔玦坐到她身边，无奈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至于躲着么。我看你盯着屏幕半天，就好奇你看的什么。别的不说，你二姐这照片拍的真不错，写的也不差，怪不得出版社愿意给她出书呢。” 说到出书，鞠灵特别替自己二姐自豪。 七月初的时候鞠静的书正式上市，鞠静以为卖不出多少，没成想销量还成，竟然还脱销了，出版社又加印了一版。 为什么卖的这么好呢？因为她的网友里有钱人多啊。 书里面有不少林子的图片，其中有好几张图片里的小果树挂着刻有网友名字的小牌子，都是网友认领的果树，就冲着他们的网名和小果树，他们不得买本书么。 事实就是好些人不止买了一本，有一个认识年头比尹婉柔还长的网友一下子买了五百本，说是要当员工福利发下去呢。 道理就那么简单，在好些人连电脑都没见过的时候就接触网络在游戏里花钱的人，不敢说所有人，至少大部分经济条件都不会差。 彭岩是现实生活里交友广，鞠静就是网络世界交友广，最最主要的是这俩人还都能把交到的朋友维系住，关键时刻都特别够意思。 说起自己二姐，鞠灵难掩敬佩之意。大姐二姐都是她的榜样，独立自强，这么年轻就能独当一面，真的非常非常难得。 乔玦还当她觉得自己不如大姐二姐自卑呢，安抚道：“你也不比你大姐二姐差，你成绩不错，能考上很好的大学，未来的每一步都走的扎实的话，也会有一番作为。” 鞠灵关掉网页侧头看向乔玦，笑道：“当然不会比大姐二姐差，我可是她们的小妹啊，有两个这么好的姐姐，我怎么可能差呢。” 话音刚落，她的两个好姐姐一块儿进屋，鞠静直接甩乔玦一个大白眼儿。 “你离我小妹这么近干嘛？是不是在说我和大姐的坏话？”鞠静冷哼道。 后面一句话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一句，警告乔玦离她小妹远点儿呢。 鞠灵和乔玦鸟悄的对视一眼，心里想的都是幸亏他们睡一个帐篷的事儿没让大姐二姐知道，要不乔玦的一条腿怕是保不住了。 保住腿的乔玦今儿可有活干。 家里缺柴禾，鞠文启联系一个木材加工厂，从那买了几车用不上的边角料当柴禾烧。人家送货上门，估摸着再有一会儿车就过来了。 正好家里年轻人多，都出出大力锻炼锻炼，去卸车劈柴码柴吧。 第353章 买房 买几车柴，也不是多贵，就这还有人说酸话儿呢。 年轻人们卸车的时候有几个屯子里的人过来，抱着胳膊从旁边看，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光看不算，还得嬉嬉笑笑说上几句。 其中就有一个婶子说现在的柴禾有多金贵，不让上山砍树，只能烧豆荄和苞米荄子，特别憋烟还容易堵烟囱。 旁边就有人接话，让她学学人家鞠老三花钱买柴烧。 刚才还能好好说话的婶子立马浑身冒酸气，说自家可没钱买柴，农村人连柴禾都要买，也就有钱人能干出这种事儿。 鞠静这小暴脾气，对付这种找怼的人最利索。 她站起身来双手叉腰，也学着婶子的语气酸酸的说道：“呦，婶子，你们家还有豆荄苞米荄子烧呢？真棒！我们家不种地都没有这些玩意儿烧，只能花点儿钱买柴禾。一车柴禾也没有多少钱，要是连几车柴都买不起就知道羡慕别人，那还真是活不起了，找根儿面条直接戳死自己得了。” 那婶子的面色别提多好看，鞠静也不惯着他们，继续说道：“我们这又不是耍猴戏有什么好看的？你们要是不帮忙就哪凉快哪待着去，再看我们可要收费了啊，收费还挺贵呢。” 把这些人全都轰走，景承熙朝他静姐竖起大拇指：“佩服佩服，我这辈子没服过什么，就服静姐的嘴。” 鞠静的嘴确实厉害，不仅怼外人，自己人也不放过。她是不高兴了要怼，高兴了也要怼，识趣的人都不去招惹她或者干脆哄着她说，你好我好大家好。偏就有那种喜欢被怼的，没事找事也要让鞠静怼一怼，跟有病似的。 尹凯旋就是有病的那种人。 卸完车开始劈叉码柴，因为柴还挺多的，这活儿挺累，大家都忙着干活儿也没心思说话。 只有尹凯旋是个例外，他身上跟安装了太阳能电池似的，永远都充满活力，围着鞠静嘚啵嘚说个没完，鞠静烦的不行狠命的怼他，越怼他还越高兴，贼气人。 想着休息一天，结果干了一天活儿，晚上吃饭的时候几个年轻人的手都有些抖，鞠文启和张永梅都说现在的年轻人太缺乏锻炼，才干多大一会儿活就不行了。 不管在什么事情上，“不行了”三个字都像是有魔力，总能激起人，特别是男人的战斗欲。 可惜啊，小伙子们面对的是鞠文启和张永梅，是长辈，战斗欲再强烈也不能表现出来。 这种情绪沉淀在心里也怪别愣，于是小伙子们饭后又聚到一起喝起酒来。 一叠花生米一瓶小啤酒，不多一会儿几个人就飘起来，想到哪儿聊到哪儿。 聊着聊着，话题不知道怎么就转悠到买房的事儿上来。 他们几个都没打算买房，聊的是房价。 这几年房价整体呈上升趋势，涨的速度不快，但架不住它一直涨，老有自称专业的人说很快就会降很快就会降，可也总不见降下来。 他们都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全靠直觉推测。 乔玦认为房价还会涨，且这个涨势会持续很长时间，如果有条件买几套房子当做投资也挺不错。 尹凯旋和彭岩对房子这事儿都没多上心，觉得有个地方住就行，重要的是和自己住的人是谁。 可乔玦的一句话提醒了他们，乔玦说：“打光棍没有房子无所谓，要是结婚的话总得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吧，就算不住也要有，我看这边好像都是这样。” 本来对买房这事儿没什么兴趣的尹凯旋和彭岩顿时来了精神，开始跟着乔玦一块儿分析。 越是分析他们就越觉得买房这事儿刻不容缓，越早买越好。 一直从旁边听着的景承熙突然插话道：“你们当买房子是买米买面呢说买就买？我听说现在云河买一套像样点儿的房子都要不少钱，你们确定搁这儿商量完就能买房了？” 尹凯旋和彭岩全都沉默下来，低着头默默的开始算账。 最先算明白的是彭岩，他道：“以我现在的存款，不说在滨江，在云河买个一套两套还是没问题的。” 尹凯旋接话道：“我爸已经解除对我的经济封锁，早些年给我的压岁钱还有零花钱什么的全都加一块儿，在我家那边应该能买套房子，要是搁云河那能买好几套吧。” 景承熙：... 穷人小景想退出群聊。 其实景承熙也不算穷人，他在云河也有房子啊，虽然是老房子，但要赶上拆迁什么的他不就赚了么。 他们说完又同时把目光转向乔玦，等着他交底呢。 乔玦惭愧的笑笑：“我赚的不多花的不少，也没多少存款，不过房子还真的不缺。我爷爷和我妈各留了一套房子给我，我住一套租一套，不过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是会考虑再买一套。” 赚的不多花的不少，他说的还真实诚。 他当教师领一份工资，参加实验项目还有一份项目补助可以拿，算到一块儿其实也没有多少。他没有攒钱的概念，想买什么就去买，还要捡好的贵的买，所以到现在真的没什么存款。 景承熙心里酸的不行，嘴上却道：“乔哥，你这样下去不行啊。光有房子没有存款可不行，万一有个急事儿你连应急的钱都没有，现在你光棍一个还好说，以后处对象结婚怎么办？” “我不行，我对象行就行呗”，乔玦笑着道：“你可别瞎操心了，咱们四个人里就你没个着落，你什么想法啊？” 乔玦这个话题转的妙，景承熙一下子成为焦点。 他不自在的转开视线，后背紧紧的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口啤酒后无所谓的笑道：“我啊，还年轻呢，不着急。” 他的表现有点儿反常，乔玦三人都看出来了，只是他不想说话，其他人也没多问。 不问是不问，心里可没少想。 其中想的最多的就是彭岩！ 因为他发现景承熙挺爱围着鞠敏转悠的。 一口一个大姐的叫着，没事儿还会跟鞠敏撒娇，跟景承熙硬朗的形象一点儿都不搭配。 所以，有没有可能景承熙心里喜欢鞠敏？他和景承熙根本不是什么好兄弟，其实是情敌？ 第354章 疯狂 彭岩在这事儿上太过谨慎，偷偷想了两天也观察了两天，发现景承熙确实挺爱跟鞠敏在一块儿的，不过也仅此而已。 景承熙这人看着平时嘻嘻哈哈跟谁都挺亲，其实并不是，他这人心思还挺深沉的。 鞠家三姐妹，他认识鞠静最早，跟鞠敏最亲近，却对鞠灵最好！ 为什么会这样呢？ 按理他应该对帮过他大忙的鞠敏最好才对。 这事儿得往深里想一层。 鞠敏心里最在意的是谁？不是她自己，是她的家庭。家里的人中，鞠敏最在意的绝对是小妹。 所以，如果真的投其所好的话，对鞠灵好绝对是最讨鞠敏欢心的方式。 彭岩也是最近才琢磨明白这一点的，可是景承熙，他不仅早已经想到还已经付诸行动，就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真的不似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大大咧咧。 彭岩决定不自己瞎琢磨，找机会直接问景承熙。 想交心，想要聊出真心话，那自然是少不了酒的。 晚上吃完饭，彭岩主动邀请景承熙去饭店的前院喝酒，景承熙没拒绝，转头却把家里的年轻人全都叫了过去。 喝酒聊天变成喝酒唱歌，彭岩是一句真心嗑都没唠上。 一开始大家喝的没有上次多，唱歌的时候都收着呢，没吼的太厉害，好听是稍微好听一点儿，气氛总也有些不到位。 他们气氛不到位，聚在后院的人倒是把气氛搞了起来。 饭店免费对人开放之后，除了买东西和正经看碟的，进饭店里头的人反倒没有以前多了，不过聚在前院或者后院聊天说话的人越来越多。 上次鞠家年轻人在前院唱歌给屯子一些思维活跃的人启发，转天傍晚就拿着录音机到后院放二人转。 后院的人越聚越多，一开始是大家凑到一块儿听，后来都不满足于听了，开始跟着唱。 唱不成调的二人转还不行，还得唱老歌。后来光唱都不行了，又跟着跳起来。 张永梅看着眼馋都跟着去跳了。以前在饭店屋里头也能跳，只是室内到底不如室外宽敞自在，大家都放开手脚，跳得更尽兴。 鞠静之前就吐槽过，说屯子里这些人的精力比年轻人还旺盛，有的人白天去地里干活晚上还能跳的那么欢，看来还是家里地太少给他们闲的。 这个槽吐的就很没有水平，因为夏天的这个时候算是个小农闲阶段，地里还真没多少活儿干。她当然知道这一点，就是单纯的看不惯那些嘴上说着鞠家饭店修院子是瞎折腾现在又天天来玩的那些人。 今晚，看不惯的人弄出的动静竟然比他们唱歌的动静还大，鞠静有些不服气，进屋又拎出好几瓶冰镇啤酒，自己先不顾大姐小妹尹凯旋的劝咕咚咕咚喝下去半瓶，等酒劲儿上来抱着麦克风一顿嘶吼，吼声之恐怖把狗都吓跑了。 后院的人没有被压下去，也开始吼着唱歌儿，整个小富强屯乱成一锅粥。 吼到晚上九点多钟，大家都自觉散场，各回各家。 鞠静吼累了倒在椅子里，嗓子疼头也疼，好在还清醒着让鞠灵搀扶她回家。 三姐妹回家去睡，四个小伙子就睡饭店的大炕。 乔玦都快睡着了又被尹凯旋豁拢起来，非要攒一起打麻将。 乔玦不愿意，景承熙就打趣他年纪大了体力不行，让尹凯旋放他们的乔哥早早去睡。 聪明如乔玦也听不了这样的话，决定跟他们奋战到天明。 四个人麻将打到第二天凌晨三点多，三家赢，就乔玦一个人输。 “老男人”心里苦。 白天尹凯旋他们都能补觉，就他要盯着鞠灵学习，他就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更何况他还不是铁打的呢。 上午十点多钟陪鞠灵做外语卷子的时候乔玦实在撑不住枕着自己手臂睡了过去，鞠灵侧头瞧见，无奈的叹口气。 这几天他们玩闹的实在太疯，她累，乔玦更累，她还挺心疼的。 盯着乔玦看一会儿，她转回头继续做题，只是写字翻卷子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放轻一些。 这个暑假年轻人注定要疯狂。 自家年轻人还没疯够，鞠静的网友便过来了。 一行六人，四男两女，年纪最大的二十五岁，最小的十九岁，又是一群能玩能闹的年轻人。 这六个人比鞠家的年轻人可疯狂多了，大老远的坐飞机又坐车过来，都不歇一会儿，放下行李就让鞠静带他们去山坡地看果树。 果树有什么好看的啊，没开花也没结果，他们就是过去看新鲜拍照的。 当天晚上十几个年轻人在饭店前院吃烤肉喝啤酒唱唱歌，新来的唱歌都特别好听，还有个姑娘会跳舞，跳的特别好看。 鞠静事前也没安排什么行程，就随便玩一玩，反正不管什么对这些人来说都是新鲜玩意儿。 可这六个人绝对没想到他们来到小富强屯第二天接触的新鲜玩意儿是给猪铲屎以及杀猪！ 饭店要办酒席需要猪肉，鞠文启派鞠静去小姨那儿拉一头猪过来，鞠静自然要把客人们都带过去。 坐农用车过去的时候都挺兴奋，还有一个小伙子非要尝试着开农用车，鞠静也在没人的路段让他试了一下。 去到小姨家，他们全都被猪圈里的猪吸引，一个一个捂着鼻子探头去瞧。 鞠静刺激他们，说光瞧有什么意思，不如去体验一把，换上衣服鞋子去清理猪圈。 有人嫌埋汰死活不肯，也有人觉得体验一把似乎也不错，最终有三个小伙子进了猪圈。 他们干活，鞠静就从旁边拍照，她要把他们在屯子里做的所有事都拍下来，等他们走后整理出来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一份儿，如果得到他们的允许的话，她还会发到自己的博客里。 把猪拉回饭店就要杀猪。以前都是鞠文启主刀，现在有龙哥在，他就变成了主刀。 年轻人想看又害怕看，一个一个纠结成麻花，最后还是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看完了杀猪的全过程。鞠静让他们别光看，也动手干点儿活。 张永梅特别灵性的教他们灌血肠，自己动手，甭管过程多艰辛结果多寒酸总归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儿。 当天晚上他们就吃上了自己亲手灌的血肠，特别有成就感，自然还要喝酒庆祝一下。 又是喝酒，闻着酒味儿家里的狗全都找地方躲起来。怕了怕了，还是找个角落躲起来比较安全。 第355章 洗澡 这些年轻人的到来不仅让鞠家更加热闹，也让整个小富强屯都跟着热闹起来。 他们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都想尝试，碰鞠家的东西还好说，碰别人家的东西总要表示表示吧。 就好比看到屯子里的人骑牛骑马，他们也想尝试，这牛和马能白骑吗？自然是不能，都不用人家要，他们自己就会主动给钱。 屯子里脑子活络的人不少，就有人从中发现商机，主动带着新鲜玩意儿来找这些年轻人，赚上一笔。 有鞠静帮这些人把关，屯子里的人想坑他们也不可能，反正到最后双方都很满意都很高兴。 几个年轻人在屯子里待了十天，吃到不少本地人都不常吃的野菜野味，还去山上采过蘑菇，下河捞过鱼，进庄稼地干过农活... 鞠家没养鸡鸭鹅什么的，他们又想吃正经农家笨养的家禽，那就只能花钱买。 就这十天，光鸡他们就吃了十二只，大白鹅也吃下好几只。 饭啥的鞠家人也跟着一块儿吃，所以买家禽的钱都是鞠家人出大半，客人出小半，算得清楚谁都不吃亏。 鞠文启特别有心，知道年轻人们要走，特意给他们准备了纪念品。 鸡毛都留着，一人扎一把鸡毛掸子鸡毛不够，那就一人扎一个鸡毛毽子。除此外还有鞠文启亲手做的小物件，乔玦还让他在每一个小物件上留下属于他的专属记号，万一哪天鞠文启出名了有他记号的东西也能跟着升值不是。 鞠文启可没觉得自己会出名，不过他还是听乔玦的，在每一个小物件上都刻了“ju三”。 为啥是“ju三”呢？因为鞠字笔画太多，刻起来比较费劲儿，干脆就刻一个拼音代替。 年轻人们拿到纪念品都特别高兴，夸鞠文启手艺好，还说他留下的记号特别有创意呢。 人走后，整个屯子都消停下来。 鞠家的年轻人这几天着实累够呛，人走后都好好的休息一天，缓一缓劲儿。 他们想缓一缓，还有人盼着鞠家再来人玩儿呢。 屯子里有人悄咪咪的跟鞠文启和张永梅打听，问他们什么时候再有人来，他们好提前准备野菜野味鸡鸭鹅什么的。 村里人都觉得特别稀奇，在他们眼里不值钱的东西竟然能把这些外地人的城里人哄的这么高兴，还给钱，上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儿去。 好事儿当然不能天天有，今年鞠静只是想试水，第二批什么时候来她还没考虑好。 经过这次招待网友，她也发现许多问题。想让这些人玩儿的高兴光新鲜是不够的，一些硬件设施必须到位。 最好的例子就是洗澡！ 村里人家没有洗澡的地方，自家人身上埋汰想干净干净都是对付，冬天烧水夏天晒水，反正就是能不洗就不洗。 鞠静在网上就经常能碰到有人问她，她家这边的人是不是都不洗澡，鞠静的回答也很坦诚。 不洗澡那是瞎扯淡，不是天天洗那倒是真的。 以前三姐妹还小的时候夏天就去河沟洗，冬天烧一大锅热水三姐妹就着一个大盆子洗，仔细算一算，一年其实也洗不了几次。 现在的条件比以前好，人也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去小河沟洗澡，身上埋汰不得劲就去镇上洗，镇上有澡堂子。 说到底自家没个洗澡的地方就是不方便，就指望去镇上澡堂子洗澡成本实在太高，别说是一周去洗一趟，屯子里能做到一个月去洗一趟的大概也就只有鞠静了吧。 洗澡这个事儿怎么解决呢？ 全家人凑到一块儿堆商量，尹凯旋提议就搁饭店整一个洗澡间，反正饭店地方大，整个小的洗澡间地方应该是有的。 地方确实有，关键是从哪儿隔出一个洗澡间来呢？ 弄洗澡间最难的地方不是找地方，是接水排水，这个搞不好洗澡间装修的再好也没有用。 这些问题都得慢慢解决，好在家里人多，大家多商量商量总会找出解决的方法来。 鞠家这个洗澡间还没整出来，蔡美玉又出来兴风作浪了。 她跟屯子里的人说鞠老三家人都矫情，在屯子里过日子还非得学人家城里人瞎讲究，有钱烧的。 屯子里不少人家得了鞠家来人给的实惠，再加上早前鞠静发飙，他们也都学机灵了，蔡美玉说他们就嗯嗯啊啊的听着，转头只在自家说两句，出门绝对一个字都不说。 整洗澡间这事儿跟鞠灵没什么关系，因为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乔玦不仅带她复习，还给她讲新的内容，所以她每天的任务都很重，不比下地干活儿轻松。 家里还有一个人也忙得很，那就是鞠静。 网友走了，她开始整理照片编辑博客。 拍照的时候是挺痛快，一张一张没完没了，选照片修照片的时候就有的受了，只要不是特别次就都舍不得删除，都选又不大可能，硬生生给没有选择困难症的鞠静整困难了。 她前前后后六天的时间才把博文编辑出来，照片和博文都分别发给网友，询问他们可不可以发到网上，如果可以的话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 大家都是玩儿的开的人，没有谁是不能曝光的，所以都没别的说法。 鞠静这一篇博文发上来在她的网友圈子里引起很大反响，大家都特别羡慕能来找鞠静玩儿的几个人，不少人表示有机会也想过来玩一玩。 其中有几个南方的网友留言问鞠静冬天可以过来玩么，他们都没怎么见过雪，冬天想过来看雪，感受一下大东北的冬天。 这里的冬天其实比夏天更有特色，同样的，冬天也更考验饭店的接待能力，在没有十足的准备之前，鞠静还真不好松这个口。 十足的准备里就包括洗澡啊，绕一圈，又回到这个问题上。 鞠文启会盖房子，引水排水的问题就由他想办法解决，各种设备由彭岩牵头去买，动手干活儿就是尹凯旋景承熙的事儿。 那乔玦呢？他自然是要陪小不点儿学习啊，拥有劳动豁免权，啥都不用干。 八月中，天气最热的时候，鞠家的洗澡间终于完工。大家伙儿都争当第一个洗澡的人，谁都不让谁，没成想争的没抢到，不争的反而洗上了。 第356章 肌肉 张永梅看几个年轻人争的跟斗鸡似的，也没劝着，悄悄的把奶奶接过来，婆媳两个先享受了一把新洗澡间。 这回没人吵了，都乖乖的搁后边儿等着吧。 人多，就是排队洗也得排上好一会儿呢，等不及的就先撤，等什么时候没人洗了再来洗。 结果就有俩小伙子想一块儿堆去了，没有继续等，夜深人静的时候过来，想着肯定没人，自己想洗多久洗多久，一定要把身上的泥儿搓的干干净净。 先进洗澡间的是景承熙，他觉得十二点多应该不会有人再来，也没从里面锁上门。 冲的差不多关了喷头正拿着搓澡巾搓呢，洗澡间的门儿直接被人推开，门儿里的景承熙下意识的拿搓澡巾挡住重点部位。 门儿外的彭岩愣了一下，探头往里面看一眼，不仅没走还往里走了一步，坦然说道：“里边儿地方挺大，一块儿洗呗。我懒得再回去等了！” 说完，他真的进来反手还把门儿锁上了。 景承熙：... “洗就洗，你锁门干嘛？”景承熙背过身去，一边搓澡一边问道。 彭岩大大方方的脱衣服，还抽空照了下镜子，这才轻松的回道：“龙哥也没洗呢，我怕他一会儿也过来，洗澡间俩人可以了，再来一个可有些挤。你刚才起来我还以为你出来上厕所呢，没想到你跟我想一块儿去了。诶，后背你能搓全了么？我给你搓啊，我以前可没少给人搓过后背，手艺倍儿棒。” 澡堂子可不光是洗澡泡澡的地方，这可是个重要的社交场所。彭岩以前就没少跟人去澡堂子一边泡澡一边谈事儿，所以跟别人一块儿洗澡他一点儿都没觉得不自在。 景承熙轻笑一下，摇头道：“别介，你冲你的吧，我胳膊长，哪儿都能搓着。” 景承熙不用他搓他可没想便宜景承熙，等景承熙搓完就让他给自己搓一搓。 这俩人洗澡还挺有意思，不光要搓澡还要比身材。彭岩相中了景承熙的腹肌，景承熙相中了彭岩的胸肌，还互相探讨怎么才能把身上的肌肉练的干净漂亮。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尹凯旋和乔玦都加入到练肌肉的话题当中，光讨论不算，尹凯旋甚至兴致勃勃的要四个人好好比一比，看谁最弱。 男孩子的友谊三姐妹看不懂，也不想懂，他们爱干嘛就干嘛去。 他们还真的找个时间比了一下，最终胜出的人竟然是乔玦，这大大的出乎大家的预料。 他成天都待在学校里头不是教学就是搞研究，大家都以为他是最弱的呢，没成想他身上的肌肉最结实。 还不是那种鼓囊囊的肌肉，是线条流畅穿衣非常好看的那种，羡慕的尹凯旋直流口水。 没错，他就是四个人里头最弱的那一个。 事关男人的面子，尹凯旋肯定不能就此揭过去。 他给自己制定了一个练肌肉的计划，鞠静看到他的计划表嗤笑一声，对他道：“在我手底下干活还愁没有肌肉，明天就带你练一练臀部肌肉！” 尹凯旋：... 为什么是这个部位的肌肉？鞠静要怎么带他练？为什么是明天？ 尹凯旋被一个一个问题击晕，恨不能一下子就到明天揭晓答案。 然而，现实比他想象的要残酷。 答案揭晓，跟他脑袋里飘过的粉红泡泡一点儿都不一样，鞠静所谓的带他去练臀部肌肉其实就是带他去给果树打药！ 鞠静发现有几棵果树遭了病虫害，必须要在病虫害没有扩大前把药打下去，省的造成损失。 给果树打农药，背着药箱要挺胸、收腹、提臀，就跟当年赵大叔《红高粱模特队》小品里演的一样，一个山坡的果树打下来，肯定比他特意去锻炼有效果。 不说赵老憨和大春，家里还有好几个人呢，鞠静谁都没叫，只叫上尹凯旋去打药，绝对是故意的。 尹凯旋很委屈，药箱都背身上了才敢问鞠静为什么只叫他一个人来干活儿。 鞠静也在尹凯旋的帮助下背起一个药箱，笑道：“谁说只叫你一个人，我不也要干活儿么。你要不想单独跟我干活儿的话回头我就把他们都叫过来，咱们一块儿干。” 干活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单独在一起啊。 尹凯旋顿时笑成一朵小雏菊，干活儿都特别有劲儿。 打药其实特别累，药箱特别沉，一只手要一直举着药箱的杆子，还有一只手要一直往下压，就是尹凯旋这样的大小伙子打完一箱药都要歇一会儿。 下午四点多钟全部打完，尹凯旋和鞠静累的双手哆嗦两腿发软。 俩上还在山坡上，都等不及来小房子里休息，把药箱一卸直接就坐在果树底下休息。 尹凯旋特心疼鞠静，蔫巴巴的说道：“我真不该为了单独跟你在一块儿不叫人来帮忙，累我一个就够了，看着你这么累我特不好受。” 鞠静轻笑一下，飘忽的声音跟夏日的暖风一起飘进尹凯旋的耳朵里。 她说：“大姐小妹他们能在家待几天啊，我不能事事都指望他们，还是得我来干。” 尹凯旋又惊又喜。 惊的是没想到鞠静会有这样的想法。 喜的是鞠静觉得大姐小妹还有景承熙他们都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所以有活儿也没叫他们却叫了他，这就说明在鞠静心里，他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 一旦认定这个想法尹凯旋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狂喜的心情，就是再让他背着药箱打一片果林子他都能蹦着高的打完。 被喜悦冲昏头脑的尹凯旋一点儿都不想控制自己的情绪，转身直接紧紧的把鞠静抱在怀里。 鞠静也没有挣扎，甚至把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尹凯旋的胸膛上。 时间不早但太阳还是挺大，空气热烘烘甚至还夹杂着农药的味道，地上坑坑洼洼坐着也不舒服，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没有那么美好，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自己觉得美好的人，就在身边。 尹凯旋在不完美的果林子里抱了鞠静很久，还亲了她，美的能冒泡泡。 然而这个泡泡破灭的太快，快到让他措手不及。 第357章 毒蛇 当天晚上，尹凯旋突然接到尹婉柔的电话，惊慌恐惧的告诉他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尹凯旋的父母遇害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别说尹凯旋，就是鞠家人一时都没缓过劲儿来。 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尹凯旋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整个人都呆在那里。乔玦拿过手机，问那头的尹婉柔具体怎么回事儿。 尹婉柔支支吾吾哭哭啼啼什么都说不清楚，只让尹凯旋尽快回家，家里还有一大堆的事儿需要他去处理呢。 大晚上的没有车怎么走？可不走尹凯旋又实在待不住。 他脑子反应非常慢，别人给他说话他半天才能反应过来，浑身也颤抖的厉害，像是冷极。可从接到电话开始，他就没掉一滴眼泪，所有悲恸哀伤的情绪都被他压在心底。 遇到这么大的事儿，鞠家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鞠敏和鞠灵把他的东西都收拾起来，鞠静给她的农用车加水加油，晚上没有别的车她就开农用车送尹凯旋去镇上，只要到镇上就能打到别的车，再去云河或者滨江就方便了。 其实鞠静还想陪他回家，尹凯旋不愿意。他知道果园子离不开人，鞠静根本走不开。 就放现在这个样子的尹凯旋一个人回去谁都不放心，最后是乔玦和彭岩主动提出他俩先陪他回去，到那边能帮上忙就帮，帮不上忙再说。 当晚十点多钟，鞠静开着农用车送他们三人离开小富强屯。 凌晨三点多钟，他们才打到去云河的车，早上六点买到去省城的火车票，又打电话订了省城到T市的飞机票。 三人离开后，鞠家人的心就一直悬着。 虽然鞠家人都没见过尹凯旋的父母，可他们毕竟是尹凯旋最亲近最在意的人，谁都不想他们有事。 原本挺好的三口之家突然就剩下尹凯旋一个人，他肯定特别难过，估计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都走不出这种悲恸的情绪。 鞠静每天都会给尹凯旋发一条信息，什么问题都不问，只让他无论如何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让自己倒下去。 尹凯旋却一条信息都没有回复过。 尹凯旋什么都不说，不过乔玦和彭岩倒是传回一些消息来。 尹家的事情是个彻彻底底的悲剧，一个不仅是伤心更是让人心寒的悲剧。 这是一个尹家版本的“农夫与蛇”的故事。 尹家底下一家工厂有一个员工，姓李，熟人都叫他蛮子。 几年前蛮子的妻子生重病急需钱救治，他自觉走投无路就借着尹爸来工厂视察的机会冲出来求尹爸帮忙，当时工厂的领导工人都在，尹爸不好见死不救，就帮蛮子的媳妇儿转入一所比较好的医院接受治疗，后续也给他们提供很多金钱上的资助。 知道感恩的人会记住尹爸关爱员工，用更加努力的工作回报他。而不知道感恩的人只会记住这样的求助方式，为自己捞好处。 后来蛮子的媳妇儿病愈出院需要工作，蛮子又用这样的方式从尹家的工厂为媳妇争取到一份工作。 去年蛮子的媳妇儿调任工厂仓库，成为一名管理员。她利用职务之便没少往外淘腾东西，淘腾出来的东西自己用也就罢了，她都转手低价卖出去，给工厂带来巨大的损失。 事情败露，工厂报警抓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蛮子媳妇儿被判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蛮子不死心，想尽办法捞媳妇儿，最后又把主意打到尹爸的身上。 他采用死缠烂打的策略，跟尹爸上下班，甚至闯入尹爸的酒局，给尹爸造成很大的困扰。 到最后，尹爸也没给蛮子媳妇求情，蛮子媳妇儿判了好几年。 从此蛮子一蹶不振，不去上班什么都不管，成天就知道喝酒，后来又沾了毒。 没钱的时候他又想到尹爸，几次三番去堵尹爸尹妈，不再哀求，直接恐吓，让他们给他钱花。 他觉得自己现在日子过得这么惨都怪尹爸，要不是尹爸揪着他媳妇儿的事情不放，他媳妇也不会蹲监狱，他也不会因为跟媳妇分隔两地而痛苦，反正他跟他媳妇一点儿错都没有，就是尹爸的错。 尹爸也不是泥捏的人，被蛮子惹烦直接报警。 蛮子前后被抓好几次，对尹爸尹妈怀恨在心，吸食那啥后发狠将尹爸尹妈杀害。 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尹凯旋更加难受。 因为他知道蛮子的事情，还曾跟尹爸说过这种人不好对付，让尹爸当心一点儿。 尹爸当时答应的好好的，谁承想，最后还是没有落下好来。 尹爸尹妈经商多年，不敢说做过多少善事，至少没害过谁，说他们是好人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就是这样的一对夫妻，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谁听后不唏嘘一番。 尹爸尹妈的后事要张罗，案子也要跟进，他们留下的产业也需要处理，回到家后尹凯旋根本没有多少时间让自己悲伤，他必须把这些事情全都处理好。 不管多大年纪，只要有父母在就永远可以自称是孩子。一夜之间失去双亲的尹凯旋必须逼着自己成长起来，接过整个家庭的重担，让双亲走的安心。 得亏这时候网络还不是非常发达，这么大的案子网络传播速度不快传播范围也不是特别广，电视上也只有本地新闻有报道，所以小富强屯这边的人都不知道尹凯旋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屯子里的人只是好奇大晚上的来鞠家玩儿的三个小伙儿子干嘛去了。 被人问起，鞠文启和张永梅就随便找个话题含糊过去，对尹家的事情只字不提。 尹凯旋要度过难关，鞠家这边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鞠静已经好几天没有笑过，每天都要去果园子忙活，给自己找不少活儿干。 鞠敏和鞠灵看着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事情没摊在自己身上真的没办法感同身受，不管怎么劝怎么安抚都没用，都得她自己挨过去才行。 临近开学，乔玦直接回到京都，彭岩也回到云河，少了两个好兄弟帮忙，尹凯旋要面对的情况越发的糟糕。 第358章 摽劲儿 一切都好都顺的时候，身边的朋友是朋友，亲人是亲人。 可当顺境变成逆境，大厦倾颓之后，也许曾经好到能穿一条裤子的人就都变了。 尹爸尹妈还在的时候，他们的身边有很多朋友，吃饭喝酒一呼百应，逢年过节来客不断。 现在可倒好，他们刚走，尸骨未寒，好些人就直接翻了脸。 尹爸尹妈都是讲义气的人，觉得做生意讲情义比讲规则更重要，所以他们跟很多人合作合同签的乱七八糟，往往都是靠多年积攒下来的情分在支撑。 然而事实证明，甭管干什么，规则都是最重要的。 很多人挑着合同上的漏洞来找尹凯旋，让尹凯旋吃尽苦头。 所谓的朋友这样干也就罢了，最让尹凯旋不能接受的是尹家人中也有落井下石的。 一些人就觉得尹凯旋一个大学都没毕业，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瞎胡闹的毛头小子成不了气候，所以一定要在情况最混乱的时候把能捞到手的都捞过来，这种时候心软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他们想错了。 尹家现在确实很混乱，但尹凯旋绝对不是无能的草包。 他对爸妈留下的生意不感兴趣，可不管他未来要不要继续经营这些生意，现在他都不可能将父母辛苦这么多年攒下的基业拱手让人。 他退下休闲装运动服，穿上笔挺的西装皮鞋，头发也梳理的略显成熟，每天周旋在各色人物之间，解决一件又一件让他心累又厌恶的杂事。 每一天都是煎熬，支撑着他坚持下来的动力除了已故的双亲还有鞠静每天给他发的信息。 鞠静的短信跟她的性格很相符，干脆利落，叮嘱他照顾自己，绝对不多废话一句。 他没回，不是不想回，是怕自己发了一条信息或者打过去一通电话就再压不住自己的情绪，彻底崩溃。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要把家里这一摊料理好，让爸妈走的安心，然后再考虑其他。 就在尹凯旋备受煎熬也在急速成长的时候，云河一中高三年级开学，鞠敏景承熙和鞠灵回到云河，家里只剩下鞠静一个年轻人在支撑。 他们走的时候鞠静去村头的客车站点儿送他们，还笑着让他们放心，她会把家里照看好，也会照顾好自己。 鞠敏和鞠灵都相信她，尹凯旋的事情她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希望现实和时间不会击倒这一对才见曙光的小情侣。 高三开学，班级里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黑板旁边多出一个高考倒计时牌，红色的数字看的人莫名的紧张。 学累了学厌了抬起头看一看，清神醒脑，动力十足。 上一届的复读生陆陆续续进入各班，学年主任组织一次学年大考进行重点班调整。 说白了，就是想借着考试把成绩好的复读生名正言顺的调到重点班来。 好些人并不是因为没考上大学来复读，有一些是原先在高考大省读书，高三才转回来没几个月就高考，因此影响到他们的发挥，其实人家基础特别扎实，成绩都很不错。 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分数已经够二本线，但是不够考入心仪的学校，所以打算再来一年冲一把。 所以说这些复读生都不可小觑，若是连一中的这些复读生都压不过，那还要怎么跟全省的复读生比呢。 鞠灵把这些想的特别明白，所以考试的时候也格外的用心，甚至有些谨慎过了头，数学卷子做完她前前后后检查了三遍才肯交卷。 分数还没出来鞠灵就听说文科有四个复读生非常厉害，上次高考都是上了二本线的，其中还有一个距离一本线也不算特别远，是学年主任的重点照顾对象，也是鞠灵的重点竞争对手。 成绩出来，鞠灵稳稳的保持文科学年第一的成绩，而第二名到第六名全都是复读生。 鞠灵和第二名的差距不是很大，人家的文综语文和外语都比她分数高，她也就数学一科占了大便宜。 重点班重新调整，座位按着成绩来排，鞠灵和那个考第二的复读生做了同桌。 第二名叫魏晋，就为他这名儿成绩都不能次喽。 魏晋是个长得很一般但性格特别好的男生，虽然是复读但他年纪比鞠灵还小一岁，俩人刚做完自我介绍他就一口一个灵姐的叫鞠灵，一直当别人小妹的鞠灵感觉特别新鲜。 两个人性格都很好，很快就成为朋友。 不过，这并不耽误两个人在学习上摽劲儿。 魏晋所有科目中唯一的短板就是数学，恰好鞠灵最强的就是数学。不过总的来说她比较占优势，因为她只有强项和更强的项，没有短板。 魏晋还挺不服鞠灵的，觉得他一个参加过高考的复读生天然就比鞠灵有优势，这次没鞠灵考得好全都是因为他暑假玩儿的太疯没有复习，等他好好的学一个月肯定能超越鞠灵。 想的很美，现实却很残酷。 开学一个月后的月考，魏晋依旧落败于鞠灵。 更可气的是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在拉大。 有个人跟自己摽劲儿鞠灵学习也更有动力，回头跟乔玦打电话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她笑的特别开心。 她对乔玦说道：“我感觉有魏晋在后边追着我我考高能多考十分儿，他真的挺强的。” 乔玦不管她身后追着谁，他只在意她的情况。 高三，比起学习，心态的调整也十分关键，乔玦希望她能以一个相对轻松的状态迎接高考。 鞠灵的心态还不错，大概也只在跟二姐通电话以及聊起尹凯旋的时候才会难过失落一会儿。 尹凯旋已经回家一个半月，这中间竟然一次都没有给鞠静打电话，短信也没回过，不过鞠静倒是照常每天都会发短信给他。 他们也像是在摽劲儿，鞠静不主动给尹凯旋打电话，尹凯旋也不主动给她打。 不打电话也不影响他们了解彼此的近况，他们都会通过乔玦或者彭岩打听对方的消息。 尹爸尹妈的后事已经办完，案子也请了专业人员盯着，尹凯旋主要应付生意上的事情。 前头尹爸尹妈留给他的坑不算小，他得一个一个去填，费时费力还不一定有好的结果，他每天都很心累。 就在尹凯旋为生意头疼不已的时候，鞠静这边也遇上了大麻烦。 第359章 冰雹 十月正是秋收农忙时节，小富强屯的村民都在为秋收忙碌。 鞠静的山坡地上也没全种树，山脚还有一片地种了黄豆，她是打算做大酱用的。 也不是很多，不到半天就全都收完。鞠静和赵老憨大春三人把收割好的黄豆堆在地里晾晒，打算晒干直接把豆粒打出来装袋运回家。 地里的大豆还没晒干呢，一场冰雹不期而至。 当时鞠静正在家喂奶奶吃饭，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下来，鞠静就觉得事情不妙，可天气这种事儿她又左右不了，只能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不多一会儿，狂风裹挟着鸽子蛋大小的冰雹从天而降，噼噼啪啪打下来，光听声就怪骇人的。 鞠静心里焦躁的不行，一直默念着“赶快停”，黄豆被砸无所谓，果树被砸那可是大事！ 收黄豆之前她刚栽下去五十棵果树，秋栽本来难度就大，这一场冰雹下来还不定会是什么样子，鞠静想一想都心疼。 心疼自己和赵老憨他们付出的劳动，也心疼花出去的钱和时间啊。 这一场冰雹持续十多分钟才停下来，鞠家和饭店的玻璃都被砸坏好几块，鞠静就停在院子里的农用车被砸的坑坑洼洼，饭店前院的棚子被砸倒... 家里饭店都是一片狼藉，鞠静却来不及收拾，去饭店把张永梅叫回来陪奶奶，自己先去山坡地查看情况。 往地里走的时候她碰上好几个屯子里的人，其中有两个被冰雹砸伤，伤口汩汩的往外冒血，看着是挺严重。 鞠静心中更是担忧，赵老憨和大春都是实在人，千万别为了黄豆或者果树不顾冰雹往外跑啊，果树庄稼再重要也没有人重要。 她的担忧并非多余，赵老憨二人就是实在到傻的那种人。 他俩，真的都被砸伤了。 大春的手脸都有被砸伤的痕迹，赵老憨更是头被砸破，流不少血。他也没好好处理，就随便拿一块毛巾把头裹上，看着搞笑又叫人心疼。 乌云滚滚而来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不对劲儿，扯塑料布去盖黄豆垛，只还没盖完，冰雹就噼里啪啦的打下来。 盖完黄豆他们也没闲着，又去查看果树。 根本没东西能让果树不被冰雹摧残，他们在果林子转悠看到果树枝子被砸断甚至有的小果树直接被砸折除了干着急没有别的办法。 折腾到最后什么都没做反而还让自己受伤，见到鞠静他们只觉得愧疚，赵老憨甚至红了眼，说他们对不起鞠静，没有把树守好。 天灾，谁都没办法，鞠静根本不怪他们。 她让赵老憨二人先回屯子处理伤口，全都处理好再过来帮忙。 他们走后，鞠静一个人去查看果树，看到地上的残枝败叶鼻子一酸实在控制不住眼泪掉下来。 这些，都是她的心血啊。 她辛辛苦苦两年多，一场十几分钟的冰雹就差点儿全部毁去。 事事都不顺，老天爷好像在故意针对她，让她无论是在事业还是在感情上每前进一步都分外艰难。 不公平，真的不公平啊。 越想越难受，眼泪就越发的不受控制，最后她干脆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痛哭起来。 从小到大，她就没有这样哭过。 委屈、愤懑、难受... 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她若是不痛快的哭一场指定要被憋疯。 不知道哭了多久，双腿已经蹲麻，天上乌云散尽阳光明朗，好像刚才那一场冰雹根本不曾下过。 鞠静也慢慢调整好情绪，擦干眼泪，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站起来。 不管有没有用，哭也哭过了，日子总得过下去，还是得想办法尽量减少损失。 果园子里走一圈，她发现情况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 摧折的小树并不多，算起来只有十几棵，剩下的小树还都能抢救。今年春季新栽和去年栽种的果树都只是枝叶受损，主干都还好好的，影响不算大。 她松了一口气，马上打电话联系王亚磊，让他再送一批小树过来，现在补栽下去还不晚。 她捡拾残枝的时候赵老憨和大春回来，受伤的地方都已经处理过，张永梅怕他们自己不上心还给他们包了一包药带过来，感冒发烧磕了碰了都可以用一用。 他们帮着鞠静一块儿干活，没多久果园子就收拾的差不多，就等着新树过来再栽种就好。 出来的太着急没带相机，鞠静颠颠的跑回家一趟拿相机拍不少照片，毕竟果园子里还有网友认领的果树呢，得让他们知道果树遭了冰雹，省的以后他们看到果树不如以前茁壮再说不清楚。 这次冰雹造成的损失非常惨重，鞠静这边还算好的，屯里好几家没来得及收的黄豆被拍在地里，豆粒撒一地，想捡都不好捡。水稻也被砸倒伏折损，给收割增加不小的难度。所有的农作物里头大概只有玉米的损失稍微小一点儿。 除了农作物，房子和其他东西砸坏的也不少，牛二家的牛棚被砸倒，一头小牛犊子被砸死，损失很大。几乎家家都有玻璃被砸碎，还有几家碎玻璃伤了人，血呼啦的怪瘆人。 赵芬就被碎玻璃伤到了。 当时她站在窗户边看外边的情况，玻璃碎裂一块玻璃碴子崩过来扎到她脸颊上，伤口挺深挺长，去乡里的卫生所缝了好几针。 人么，永远得往好的方向看，不能老想坏的，那样的话日子真就没法过下去了。 鞠静把自己跟这些人一对比，发现自己还不算惨，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难过不忿的了。 家里和饭店碎裂的玻璃换上新的，倒塌的棚子重新支好，王亚磊的小树送到重新栽种下去，农用车也想办法送到农机修理站修理一番，所有的事情步入正轨已经临近十一月。 天气一天冷过一天，鞠静又该为果树过冬忙碌起来，云河那边呢，鞠家大姐也开始为冬天做起准备来。 穿羽绒服大棉鞋还有些早，但也该准备起来，不能等真的要穿了再买，那可就不赶趟了。 鞠灵舍不得大姐花钱，衣服裤子能穿就不要新的，只这棉鞋必须得买，去年的已经不保暖。 第360章 成了 鞠敏打算给小妹买两双鞋，一双适合现在穿的二棉鞋，一双大冬天穿的大棉鞋。 买鞋，首选自然是彭岩的店。 彭岩也是有心，老早之前进货的时候就想到这一茬，特意让货源地熟悉的朋友给他搭了几双质量好穿着还舒服样子还不错的棉鞋。 鞋都在步行街的店里，鞠敏带着鞠灵和景承熙去逛街正好可以把鞋带回来。 按着正常的思路他们应该先去逛街买别的东西，买的差不多再去鞋店拿鞋。可鞠敏偏反着来，非要先拿鞋再去逛。 最不乐意的就是景承熙。 “大姐，每次逛街都是我拎东西，你就心疼心疼我，等逛完再去鞋店拿鞋不行吗？非得让我拎着好几双鞋跟着你们逛街吗？”景承熙可怜巴巴的说道。 鞠敏不为所动，只一个眼神甩过去，微笑道：“你还想不想要新衣服了？” 景承熙这个人吧，没什么毛病，就是爱臭美。 在三姐妹接触的所有小伙子当中，景承熙绝对是最爱臭美的一个。 在别的男生洗脸还用香皂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用洗面奶，洗完脸还知道拍水乳，出门还会蹭鞠敏的防晒。 他不光对自己的脸和发型仔细，对穿着也挺讲究的。他的衣服不多，但都非常适合他，穿上都特别有型，跟彭岩这种有衣服能穿就行的男人一点儿都不一样。 他也就是钱不多，要是多的话，肯定会在穿衣打扮上花不少钱。 跟大姐出门逛街买衣服不用自己花钱，这便宜景承熙当然不肯放弃，只犹豫三秒立马放弃挣扎，乖乖听从大姐的安排。 后来景承熙和鞠灵才知道鞠敏为啥要这么安排，因为鞠家大姐还要给别人买东西送惊喜呢。 看着鞠敏在那儿挑男装，鞠灵和景承熙的表情都很复杂。 鞠敏在给彭岩买衣服！ 买之前还不让彭岩知道，这不就是要给彭岩惊喜么。 景承熙心里酸溜溜，大姐都没有给他准备过惊喜，姓彭那小子凭什么，凭什么！ 鞠灵倒还好，只就有那么一丝丝的担忧，主要是怕自己大姐再受伤害。 买完东西他们去吃饭，景承熙和鞠灵就拐外抹角的问鞠敏跟彭岩是个什么情况。 鞠敏很是淡定的说道：“明天是彭岩的生日，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不买个礼物好像说不过去。” 那么问题来了，鞠敏是怎么知道彭岩的生日的呢？ 现在彭岩还住在出租屋里，跟景承熙相处的时间还更多一些，怎么他生日景承熙不知道鞠敏却知道呢。 景承熙还在纳闷儿，鞠灵已经想明白怎么回事。 她朝空气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彭岩好心计。” “怎么回事儿？你想到了什么赶紧跟我说说”，景承熙疑惑的催促道。 其实很简单，就是彭岩故意找机会向鞠敏透露他的生日，算作是一种试探吧。 如果鞠敏一点儿表示都没有，跟往常一样含糊过去，那他可能还需要再努力努力，他们俩的事儿只能以后再说。如果鞠敏有表示，根据表示的不同，可以判断出鞠敏的心思，那他就可以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确实是好心计，好算计啊。 听完后，景承熙很不屑的啧啧两声：“不就处个对象么，怎么整的跟谍战剧似的，头疼。” 景承熙永远都不会抓重点。 这个事儿的重点是算计本身么？当然不是，是两个人各自的态度！ 鞠敏知道彭岩在算计，她还是甘愿给他准备礼物，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大姐是在给彭岩机会啊。 彭岩只要顺势而为，那俩人就可以水到渠成，修成正果啊。 “大姐，你可想好了？”鞠灵问道。 鞠敏笑笑没说话，其实也不用说什么，没想好她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出。 一中高三两个礼拜才休息一天。 第二天鞠灵去上课，晚自习上到十点，回到出租屋是十点十多分，鞠敏景承熙和彭岩都在，饭桌上还摆着一个生日蛋糕。 蛋糕是景承熙买的，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他也总得表示一下吧，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所以他就买了一个蛋糕。 彭岩没跟景承熙说自己生日的事儿，看到蛋糕他就猜到是鞠敏说出去的了。 就从这个小细节上，他便大致猜测到鞠敏的态度，心里高兴的不行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等到鞠灵回来，他们终于可以切蛋糕送礼物。 蛋糕环节的重点是许愿，彭岩是盯着鞠敏许的愿望，愿望是希望喜欢的女人能够接受他的表白。 平时不把浪漫表现出来的男人一旦浪漫起来绝对无敌，彭岩就是。平常成熟稳重爱算计，现在却是一副忐忑的等待喜欢女生回复的小男生模样，真的特别招人稀罕。 他许完愿，鞠敏把给他买的礼物拿出来，是一件质量非常好的毛呢大衣，贼老贵。 递礼物的时候鞠敏没说“生日快乐”，说的是“你的愿望会成真的”。 鞠灵和景承熙对视一眼，顿时觉得他俩此时此刻不该在屋里，应该哪凉快哪待着去。 他们也十分识趣，一人吃一块蛋糕意思意思就一个进卧室学习一个去阳台玩儿手机，把客厅的空间留给鞠敏和彭岩。 鞠敏和彭岩也没说什么甜言蜜语，就很自然的坐在一起闲聊。聊鞠静和尹凯旋，聊鞠灵的学习情况，聊家里的饭店和家人的身体。 不过还是有一些地方跟以前不一样。 以前彭岩叫鞠文启夫妻都是三叔三婶，现在简略为爸妈。反正他说的含糊，不仔细分辨还当他说的是“你爸你妈”呢。 第二天四个人坐在一起吃早餐，彭岩会给鞠敏夹小咸菜，还会把鞠敏吃剩半碗的粥喝掉，这些亲密的事情他以前可都不敢做。 看到大姐笑的那么开心鞠灵也真心替大姐高兴。 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暂时不告诉家里，鞠静总要告诉一声。 鞠静听说大姐跟彭岩在一块儿毫不意外，只稀松平常的对鞠灵说道：“小不点儿，以后你要多观察，看彭岩那小子对大姐好不好，如果不好惹大姐不高兴或者是欺负大姐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跑过去收拾他。” 这还用鞠静嘱咐么，敢欺负大姐，她这个小妹也不会善罢甘休啊，管他是彭盐还是彭糖，但凡敢惹鞠家的姑娘一定给他化掉。 然而首先被鞠家姐妹化掉的不是彭岩，而是远在京都的乔玦乔老师。 第361章 转明 一中期中考试用的是省内四校联考的卷子。 这联考的四校可了不得，一本二本升学率都很高，每年省内出的名牌大学生百分之八十五以上出自这四所高中，他们考试用的卷子含金量先不说，只就拿自己的成绩往人家四校学生堆儿里一放，也大概能知道自己在省内是个什么水平。 考前老师也没说这是四校联考的卷子，大家都还挺平常心的，考完知道真相又都不淡定起来。 魏晋这次数学考得还成，他就摩拳擦掌的等着出成绩，幻想着总分压过鞠灵同时也在四校学生中不显得寒碜。 幻想终究是幻想，成绩出来，魏晋同学依旧稳稳的保持着文科学年第二名的位置，第一名就是他的同桌鞠灵。 鞠灵是真的稳，对于一个没有短板的学生来说，稳定发挥成绩就肯定差不了。 她数学考出148分的高分，外语也考到130多分，语文和文综稳中有升，总分比魏晋高出十多分。 这个成绩放到四校学生堆儿里也绝对不是低分！ 班主任很满意，同学们很羡慕，只有鞠灵表现的很淡定，至少是表面上很淡定。 离了同学老师的视线她可就不是她了，笑的贼得意。 下晚自习十点多钟，她往出租屋走的时候给乔玦打电话说期中考试的事儿，得意的想放声大笑。 乔玦也替她高兴，笑着道：“高考你要是还能保持在这个位置，京都的学校肯定没问题。” 京都那么多所学校，有分高的也有分低的，鞠灵这个分去低分学校算是白瞎，去最好的大学又非常玄乎，中不溜的学校倒是很保险。 不过话说回来，京都中不溜的学校已经很不错，还要什么法拉利啊。 当然，这些都是保险的说法，鞠灵和乔玦都觉得她还能再往前冲一冲。 最近一段时间乔玦也没闲着，一直在研究鞠灵考哪所大学比较合适。他知道鞠灵不喜欢别人替她做决定，不喜欢他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所以每次说起这些的时候他都格外小心，就怕哪句话没说好惹小姑娘不高兴。 今儿鞠灵心情好，竟主动提起这件事。 “小玦哥，你说我考B大希望有多大？以前我都不敢想，通过这次考试我倒是有点儿想法了。那里有国内最好的文学系。如果我考上，不仅能学到自己想学的专业最主要的是还能离你更近，到时候我不想住宿舍就可以去你那儿住，咱们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谈恋爱了。” 乔玦的一颗心啊，热乎的都能烤地瓜。 有她这一句话，这么多年的隐忍付出都是值得的。不对，有她这一句话，哪怕再让他等三年五年，他也心甘情愿。 乔玦也向鞠灵吐露心声，诉说思念之情。 鞠灵正听得脸红心跳呢，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手机差点儿脱手掉地上。 转身去看，还没看清楚，拍她的人就把手机夺走，对电话那头的乔玦说道：“乔玦，你个言而无信的王八蛋，滚犊子吧你。” 说完直接挂掉手机，还把鞠灵的手机揣进自己的兜里。 是鞠敏。 鞠灵的小心脏颤了又颤。 好半晌才磕磕绊绊的吐出“大姐”二字。 鞠敏冷哼一声，拉着她的手腕往出租屋走，气哼哼说道：“你是真的长大了啊，都敢背着我们早lian了！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离高考还有多少天，你还有心思处对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数落完自家小妹鞠敏又开始兀自替自己小妹开脱，继续道：“你一直都特别听话，这次做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肯定是被乔玦带的。我就知道他没那么老实，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 鞠灵有心替乔玦说好话，可这好话越说越糟糕，鞠敏更加生气，也就乔玦离得远，这要是在跟前儿的话鞠敏说不定都能动手。 鞠敏一个人气还不算，又打电话给鞠静，两个好姐姐都要打人，打乔玦。 离的远打不着那就电话轰炸。 先是鞠敏，从电话接通到挂掉只让乔玦说了不到十个字，其他时候都是她在数落乔玦，骂他是小人不守信用禽shou不如。 然后是鞠静，她嘴巴厉害，也不喜欢单方面碾压，给乔玦说话的机会然后再把他怼到想撞墙。 乔玦是彻底把鞠家大姐二姐惹毛了。 可说到底，他们三个人做所有事的出发点都是为鞠灵好。 冷静下来，鞠敏和鞠静也会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才能对鞠灵最好。 好不好的，当然只有鞠灵自己心里最清楚。 所以三姐妹还开了一个电话会议，主要聊鞠灵的想法。 鞠灵很愧疚，没想到自己的事情让两个姐姐那么烦恼生气。 看到鞠灵蔫巴巴的样儿，鞠敏和鞠静心里就更不好受。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只要她们的小妹开心，别说是答应她跟那个姓乔的混蛋处对象，就是她们的小妹单相思姓乔的她们也会想办法把乔玦绑过来送给小妹！ 话都说开，三姐妹又都开怀的笑起来。 鞠敏和鞠静的态度很明了，就是希望她们的小妹开心，只要她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们都会支持她。 鞠灵也向她们保证跟乔玦处对象绝对不会影响学习。 说这些的时候，鞠灵的一句话让两个姐姐特别的感动。 鞠灵说：“大姐二姐，乔玦再重要也没有你们重要，你们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亲人，没有人可以取代。” 要是没有大姐二姐保护她，她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她永远都记得大姐二姐对她的好。家里有一块糖，她们会留给她；家里有一块钱，她们会给她花；如果家里只能有一个人读书，那她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个机会留给她。 她们替她吃苦，把最好的都留给她，她们就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鞠家能够从困境中走出来，靠的不也正是一家人的齐心协力么。 这就是家人的力量，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 前后折腾这几天，心情是大起大落，好在事情顺利解决，鞠灵和乔玦的感情也能拿到明面上来。 乔玦还挺开心的，几顿骂换来光明正大的恋爱，值得。 第362章 夕阳红 地下恋情曝光之后，第一个给乔玦发来贺电的是彭岩。 这小子自打跟大姐处对象之后有些飘，当然，他是不敢在大姐面前飘的，小不点儿也不敢得罪，只敢在景承熙面前嘚瑟。 他让景承熙叫他大姐夫，景承熙不肯他就利诱。 只要叫一声，他就给景承熙买一辆山地自行车。 这个you惑实在太大，景承熙经过挣扎最终被利益折服，叫了大姐夫得到山地车。 鞠灵视景承熙为叛徒，好几天都没搭理景承熙。 景承熙的事儿彭岩不管，他现在迫切的希望跟乔玦拉进关系，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当然要团结一致。 乔玦现在可不承认他们是一家人。 他就很直白的跟彭岩说道：“兄弟，不管我跟小不点儿成不成，在鞠家人心里我都是自己人。你可不一样，哪天鞠敏给你踹了你就是路人，可别跟我这儿套近乎了，没用。” 路人彭岩：... 行吧，认识鞠家人年头多了不起！ 彭岩可不服输，暗暗下决心以后多往鞠家跑，拉进跟鞠家人的关系。他在时间上不占优势，可他在距离上有优势啊，早晚有一天他能跟乔玦一样在鞠家有一席之地。不对，他以后肯定比乔玦在鞠家占的地方大。 这还没怎么着呢，还没成挑担的两个人就开始摽劲儿了，也是有意思。 他们这对象处的还算稳当，可并不是所有人的恋情都能够得到祝福。 十二月下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的时候，小富强屯的流言蜚语也像大雪花片子似的飘进家家户户。 话题的中心人物是赵芬！ 赵芬这几年赚不少钱，但也没攒下多少钱。 俩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每回来屯子里都要向她要钱，她几次发誓不管他们，可见着他们又总狠不下心，最后还是宁愿苦着自己也不愿俩儿子不好过。 老孙头留下的破房子已经破败的没办法修补，外头看着都心颤，就怕一阵风给它刮倒了。 屯子里不少人都劝赵芬留点儿钱，就算不为自己老了不能动弹的时候想也得想办法盖个差不多的房子住吧，不能为了儿子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上次下冰雹，她那房子可不光玻璃被敲碎，整个房子也歪的更厉害，她也下定决心攒钱明年盖房。 可是这计划吧，到底没赶上变化。 她脸受伤去乡卫生所处理伤口，因为来看病治伤的人比较多她只能先排队等着。 捂着血呼啦的脸站角落等着的时候，卫生所搞卫生收垃圾的胡大爷看她伤这么重也没个家人陪着她，可怜她就给她搬了一把凳子让她坐，闲着没事儿又跟她唠了一会儿嗑。 这胡大爷也挺有来头。 他统共有四个孩子，活到现在的只有一个姑娘，妻子早些年也没了，唯一的姑娘不顾他的反对从镇上嫁到乡政府所在的屯子在卫生所当护士。 他始终放心不下姑娘，从镇上的林业单位退休后干脆过来投奔姑娘。干了一辈子的活儿实在闲不住，就在姑娘的牵头下在卫生所干点儿杂活，赚点烟酒钱。 就这么着胡大爷跟赵芬认识了。 赵芬脸上的伤缝了针，去卫生所拆线的时候又遇上胡大爷。 俩人聊的还挺好。胡大爷知道赵芬每周都来赶集卖干粮，自那以后，每周的大集胡大爷都来找赵芬。 赵芬卖完干粮就找地方跟胡大爷聊上几句。 一个鳏夫一个gua妇，都是人，还都是多多少少有些孤独的老年人，互生好感很正常。 年轻人谈恋爱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更何况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呢。 不过这俩人也是有魄力，知道彼此心意之后也没有犹豫特别久就决定在一块儿。 胡大爷想的是他们年纪都这么大了，能活几年还不一定，甭管干什么都得抓紧，他们现在最不能浪费的就是时间。 赵芬的想法比较现实。 她寻思要是早点儿跟胡大爷成了，她就能搬过来跟胡大爷一块住，盖房子的钱不就省下了么。 俩人想法是挺好，可身边却没有人支持他们。 屯子里的人知道后都说他俩老不正经，特别是赵芬，安在她身上的花花词儿特别多。 张永梅算是挺有想法的一个女人，她竟然也觉得赵芬这么大年纪还要嫁人实在说不过去。 用她的话说：“年轻还行，都这把岁数了还整啥磕碜事儿啊。” 张永梅觉得这是磕碜事儿，她差不多就代表了屯子里的人的思想。 光是被屯子里的人说也就罢了，他们俩人的事儿还遭到双方儿女的反对。 鞠长杰和鞠长清以前嫌赵芬是拖累希望她改嫁，现在他们可不是这个想法。 现在的赵芬能赚钱，这要是嫁给姓胡的老头儿还能想着填补儿子么？赚的钱不都便宜胡家人了么，那可不行！ 胡大爷的姑娘不同意这事儿倒是有好几重考量。 首先，他们也觉得这事儿挺磕碜，以后在同事和同村之人面前觉得怪没面子的。 其次，他们很不满意赵芬这边的情况。 胡大爷的姑娘和女婿也仔细打听过赵芬的情况，不说所有的事情都打听到也打听的七七八八，娶这么个老太太过来不是自找麻烦么，普通人家过日子就求个太平，谁都不想捅马蜂窝。 两边的儿女摆不平胡大爷和赵芬也不能更进一步啊，这事儿就这么拖下来了。 不过俩人可没断，每周的大集都会寻摸着机会约个会，俩老人处个对象平凡苦涩中竟也有那么一丝淡淡的浪漫在里头。 三姐妹电话闲聊的时候鞠静跟大姐小妹说了这事儿，语气里还带了那么点儿敬佩之意。 “他们能不在乎屯子里的人的目光坚持在一起真的太不容易，我还挺希望他们成的”，鞠静说道。 “你在家这样说咱爸咱妈都什么反应？”鞠灵好奇的问道。 这也算是新旧两种思想的碰撞吧，对话一定特别有意思。 鞠静叹气道：“还能什么反应，觉得我脑子坏了呗。咱妈还问我如果咱爸没了她改嫁咱仨会怎么想，当时咱爸的表情可有意思了，你们没看着还怪可惜的。” 看不到但是能想象的出来，鞠敏和鞠灵都很不厚道的笑起来。 聊别人的时候是挺乐呵，可不好的事儿一旦摊在自己头上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