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煦欢》 第一章 热烈 红幔哀唱二回歌,有多少人不禁哀婉! 鲜红的血字印在地上,言欢的手指却一直在止不住地颤抖。 “宋?”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字眼,一个沉淀在记忆深处似乎又无法将言欢拉出痛苦边缘的人。 一道影子忽地从言欢的头倾斜到前方,一抹哀凉的自嘲便挂在嘴角, “宋宣,你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心中莫名地带着一股自嘲。 身后的宋宣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一柄长刃直接从背后刺入。 强烈的疼痛感如烈火烹油般灼烧着全身,但言欢的嘴角却挂着明丽而动人的微笑。 宋宣踱着步子来到跟前,看着那覆着浅浅泪痕的面孔没有一丝惧怕。123。他的心陡然咯噔了一下。 言欢看着结局如自己所预测,淡然的目光里掺入了一丝自嘲。 豆蔻年华似乎还在红妆阁里撑脸遥想,也不知婚后的生活是否如家里看到的这一般。 宋宣作为京城的第一杰少,不少名门闺秀都想挤破门槛,前去一览风采。 唯有自己,被宋宣捧在手心,用尽全力去呵护。 还记元宵金船失火,黑烟弥漫,惊恐无措地呼喊,却看着隔岸人群冷眼旁观,哪怕存着侍卫游湖相救,但又有多少人能撑着钢铁之躯前来相救。 是宋宣,也只有宋宣.......肯披着一身黑风。 。冲入红光,将她拢入怀里。 也是那烈火灼着宋宣的一条火痕,让言欢决定此身相随。 风流倜傥,相貌堂堂的国之栋梁,原本,她以为自己和宋宣定下的时候情缘,会得到家人的祝福。 谁知,一向慈祥的父亲却板起了面孔, “来啊.......把这不知廉耻的不孝女给我带回房中。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她出来。” 倔强,骄傲,以及对宋宣的痴恋。 言欢不服!她昂着脖子,气揪揪地说着, “父亲,我此生一定要和宋宣在一起,否则愿意一死相随。” 言安侯听着,面色愈发沉重。哀怨的孤鸟脖子上的青筋甚至在不断抖动,三两作步,走向前,然后挥起巴掌,直接扇下, “我告诉你,除非爹死了,否则,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嫁给他。” 狠狠的一记巴掌落在言欢的脸颊,鲜血直流的刮痕却在她的心头徜徉。 她闭着眼没说话,在下人的搀扶下回到了房里。 恐慌,无力与害怕,让言欢好几日都没有进食。 夜里,她都在想着如何逃出府里。 言夫人生性柔软,言安侯对她极为保护,官场上的事情几乎都不与她相说,所以她看着我女儿日渐憔悴,当娘的心里也不好受。 想着年少对言安侯动心,遭家人极度反对,几经反转才得以如愿的目的,她选择在夜里偷偷给言欢放行。 言欢终于如愿出府,见到了如意郎君宋宣。 “欢儿........” 宋宣对于言欢的到来十分欢喜,一把将其搂入怀里,嘴角挂着的微笑却在言欢看不见的地方显出异常。…。 “我明天就带你入宫就父皇赐婚,好不好?” “好........”言欢哽咽得几乎硕不出话来,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翌日,进宫请愿,如言欢宋宣二人所盼,圣旨赐婚,言安侯府中闻知,几口老血欲之喷出。 言欢不明所以,每日敲打着父亲的门,其都拒之不理。 哪怕到了大婚之日,言安侯也以抱病相称,卧于榻上。 谁知,他那一卧,就永远罩于黑暗。 全府上上下下接近一百口人,全都血流成河,唯有言欢一人留下活口。 宋宣听闻此事,也立刻赶到言府,没曾想也糟奸人“暗杀”。 言欢一下就成了寡妇....... 她悲痛欲绝,甚至一度寻死,有一次还找了白绫上吊。 被救下来的时候,其实她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 不过郎中的一句话。123。更是让言欢的内心闷了一口气。 她怀孕了........ 婚前的一次偷尝禁果,竟让言欢真的怀上了孩子....... 可是于礼法来说,言欢还未曾真正入皇室的门,又有多少人愿意真正相信这孩子是宋宣的呢? 孩子的出生又该遇到多少流言蜚语? 她正犹豫着,甚至对往后生活抱着新希望的时候,一道黑影又掠入了言欢的房内,一抹精光不断地逼着言欢脖颈上的肌肤。 但言欢觉得那抹精光仿佛对自己有些犹豫....... 他的面孔一直是侧向于自己,似乎在躲避着些什么....... “砰”地一下。 。或是蒙面人的片刻犹豫失了神,手里的剑竟然被暗中埋伏的李煦给打在了地上。 蒙面人也迅速地从怀里掏出烟雾弹就地放使,并进行逃脱。 李煦没有忙着上前追赶,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你想让孩子平安活着,那就跟我走。” 李煦淡淡地说着,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在做着一项重要的决定。 “你为什么要帮我?”出于本能,言欢往后退了退,手也在捂着肚子,似乎在一瞬间就有了母性的刚强。 “不该问的不要问,孩子的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 言欢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应了....... 尽管她不知道李煦对自己有所求于何处? 但是一个弱女子的她,面对着险境,又揣着孩子,自然是抱着多活一天是一天的希望。 原以为日子会在恐惧与希望中一天天流逝。哀怨的孤鸟未曾想,自己在和李煦一天天的相处中磨出了感情。 一开始,言欢因为怀揣着宋宣的孩子,所以对李煦和自己间的男女感情避而谈之。 因为言欢认为自己配不上他....... 直到小宝出生,李煦对他像亲生孩子一般真心呵护,言欢内心的顾虑才慢慢开始打消,对生活也渐渐燃起希望。 不过,命运似乎和她开了一个玩笑........ 在李煦私下迎娶言欢的整三月后—— 他惨遭毒手,言欢发现时,其已气绝身亡。 “李煦........” 那一刻言欢的心宛若震碎了一般,哽咽的哭泣声将所有的悲伤裹在哀默的喉咙。 模糊的视线偶然往右一瞥,印在地上的宋字立刻让言欢的瞳孔一睁,一道熟悉的影子便从后脑勺往前“劈”。 过了许久,言欢的身子依然僵在原处。 直到她说了那句, “宋宣,是........你吗” 片刻的疼痛才了断了她的呼吸。 。 第二章重生 世间因果循回,善恶乃大道之变。 上辈子种下的孽缘,此生便要自食恶果。 ........ “姑娘,你可别吓奴婢啊.......要是你走了,奴婢也不活了。”珍珠呜呜咽咽地说着,一道道泪痕在脸上若隐若现地挂着。 “说什么晦气话。” 言二夫人自始至终紧紧地攥着言欢的手,心犹如被刀剜了一般疼痛。 要是昨晚不拦着她出府,今个儿就不会发生这事儿了。 昨夜,言二夫人脑袋有些昏沉,本想趁早歇下,但贴身丫鬟秋水却匆匆来报, “二夫人,小姐好像要翻墙出去。” “欢儿..........”二夫人一听,眼神顿时清明了不少。123。踏着夜步,循着月光,迅速赶到案发现场。 此刻,言欢已将扶梯在围墙上搭好,脚步正要往板上踏,二夫人却三两作步跑上去,一下揪住了言欢的肩膀。 言欢回头时,迎来的却是二夫人的满面愁容。 她还没想好要如何去做回应,二夫人厉声喝令便传入言欢的耳中, “来啊,把二小姐给我带回房里。要是再让我发现她逃跑一次,看管她的人,我就全部给发配到庄子。” 言二夫人怒气冲冲地说着,可眼神却不敢正向言欢,仿佛对视一眼,心就要软下。 。就要纵容女儿做一件极大的蠢事—— 好端端的一个黄花闺女一旦惹上私奔的名声,最终又与宋宣成不了姻缘,那一辈子可就全毁了。 可言二夫人怎么没想着,一向爱耍性子的女儿这回真上了吊。 “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 言二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门已经被打开,紧接着穿着一袭长衫的中年男子,卷着焦躁的情绪,急匆匆地赶至她的身旁, “欢儿,怎么样了?” 其余光却一直落在爱女的脸庞上。 阳光透着窗户洋洋洒洒铺在言欢的脸上,娟秀的五官在流动的光波里若隐若现。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稚嫩的面容中却透着一分冷沉。 尤其是那对柳叶细眉。哀怨的孤鸟它一直紧紧地往里蹙着,好似随时能拧出娟娟的泪水。 “都怪你........” 言二夫人望着平静至苍白的女儿,嘴唇含着气发抖道, “要不是,她昨夜早就和宋.......” 话未说完,言安侯精厉的双眸却蒙上了霜雪,声音往下沉道, “夫人,不得胡言乱语。” 一向乖巧孝顺的女儿也不知被宋宣灌了何种迷魂药,非嫁他不可。 一哭二闹三上吊等民间小妇的手段也逐步在言欢的行事里信手拈来,大家闺秀的矜持早已被所谓的爱情褪去了痕迹。 可那宋宣,野心勃勃,城府精深,又岂是欢儿能降得住的? 更何况现下自己查到江南的瘟疫出于宋宣的手笔,被蒙面人劫走的灾银也存于他的私库中。 要是证据确凿,当今圣上知晓,留守宗人府的后果还算是从轻发落的,严重些,或是要被赐酒入陵。…。 他可不想言欢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 何况出于私人情感,他也瞧不上宋宣食君禄却叛国君的做法,尤是那制造的瘟疫,便让众多无辜的苍生了断了性命。 触了道德的天规,为了权力能够视人命如草芥,因果循环,终将遭到报应。 他可不想让女儿背上千夫所指的骂名。 “父亲。” 天青色的幔帐微微一抖,少女舒朗的声音便悠悠传来。 晃神的言安侯夫妇转头看去,只见十三四岁的少女直挺着背坐在榻上,舒朗的眉目还晕着几分初春的惺忪。 言安侯还未来的及应话,言欢的嘴角却往下弯了一个弧度,明亮的双眸也添了几分惧色, “父亲,有人要害我。” 言安侯闻言,脸色顿时暗沉了几分,浓黑的眉毛也向上拱了一个弧度, “你不是自个儿要寻死?” “不是。” 言欢眸里的神采清亮了几分。123。冷沉的声音也徐徐地由红唇掀出。 “那是谁要害你?” 言二夫人的眸子往外圆了圆,语气里添了几分愤怒。 “不知道,我应该是被人迷晕,然后才被人吊到白绫上。” “谁敢这么大胆?老爷,你可要把这恶人给狠狠地揪出来。” 言二夫人忿忿地说着,目光却绕着言欢的身体上下盘旋。 忽地,她一把将其搂在怀里, “欢儿,你可是娘唯一的女儿,方才要是出了意外,阿娘也不活了。” 言二夫人一面说着,一面将脑袋靠在言欢的肩上。 。话音落到最后一个字,泣不成声的哽咽已掩盖低低的呼吸。 “二妹妹,你可算醒了。” 一身浅水绿的荷花衫卷着细碎的步伐盈入众人的视线。 此人是言府大房的独女言晴。 温婉的笑容常常盈在她的嘴角,善解人意的柔和常常酝在她淡漠如烟的眉梢。 一双巧手总能变着花样地做出好吃的点心,府里上上下下吃过的人无一不夸赞她的手艺。 哪怕不是她房里的下人,也常常能沾上福分。 所以在很多人的心里,要是大老爷不死于沙场,给大小姐上门提亲的人家也会和二小姐般踏破了言府的门槛。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言晴闭了闭眼,合十在胸前的双手不断摩挲着棕褐色的佛珠。哀怨的孤鸟嘴里喃喃地念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手里攒着佛珠递至言欢的手里, “二妹妹,这串南海佛珠有福泽安康之意,留在身上,想必能受佛祖的庇护,长命百岁。” 言欢顺势接入手里,起身微微鞠了鞠礼,“咳咳咳”......... 元气大伤的身子却不由往前倾,头很快顺入言晴的怀中,熟悉的味道果然若隐若现地盘旋在鼻尖儿。 虽有被桂花掩盖的稀释味儿,可香尖儿上的那股子清凉,依旧能幽幽地掀着脸颊。 言晴搭在腿侧的手本能地往上一托,左手臂处的一小块儿淤青便落入了言欢的余光。 她依稀记得在被人吊上白绫的时候,曾有试图挣扎,手好像狠狠揪住了一个人。 还有那串佛珠,依着言欢的推测,言晴当时应该别在腰间,弯身近距离触碰时,硌到了自己的肋骨....... 因而才会有凸起的腹痛感。 可她为什么要害自己? 在言欢的印象里,言晴似乎没与自己有本质的利益冲突。 。 第三章 凶手 “小姐又晕过去了。” 言欢故意将双眼合上,陷入沉思。 ........ “五郎,言府的二小姐已经醒了。” 颀长的身影略微一顿,云卷风舒的步子依着原有的轨迹踏在日光中。 “也不知八王爷此刻是喜亦或是悲。 不过,依着言安侯的态度,他应该已经知晓瘟疫之事,是个拎得清的人物。” 李煦并不言语。 他镇静思考的时候,眉眼间总会添上几分冷峻,双眸含光,仿佛什么都能看得透。 季殇也摸不清他的心思,余光稍作打量,便接着道, “言安侯府的二小姐在京城里小有名声,当朝太后娘娘都夸赞她是个蕙质兰心的好姑娘。 不过自打她和八王爷在一起。123。太后就对她有些不待见,今年的女眷宫宴也未曾向她下帖。” 李煦依旧默言。 季殇接着道, “八王爷若果真有心娶她,在圣上面前进言一番,想必胜算也有五成。” 李煦的斜影忽地截去季殇的走向, “他试过了,但太后不同意。” 薄唇向下压了压,继续掀着, “在太后的心里,言欢是太子妃的人选。” 季殇也是个心思通透的人物,很快听出了弦外之音, “言家的势力在朝中确有一席之地。 。近年,言府三房的言武也在沙场上积了不少军功,二房至今也只有一女,日后爵位免不了落入言武的身上。 言武与言欢虽不是一房,但情感却胜似亲兄妹。 有时候,他对言欢甚至比对亲妹妹言曦还要好。” 言府的人物关系也不复杂,共有三房。 大房的大爷早年战死沙场,留下徐氏和一女言晴。 二房沿袭爵位,却也无子,仅有一女言欢。 三房三爷在朝中走着文人仕途,三夫人曹氏产下一子言武,一女言曦。 其中,大房二房出于言府老祖母的肚皮,三房则出于言老太爷姨娘的肚皮。 于老祖母而言,她自然希望二房添子。哀怨的孤鸟莫要将爵位让于三房,所以拼了命地往二房塞通房。 奈何二房言安侯是个忠情的人物,虽顶着孝字纳了通房,却从未碰过她们。 所以就连庶女也未曾多出。 ........ “就算八王爷打着言安侯的主意,擅自与言欢私相授受地逃跑也不是个理儿,莫非........” 季殇咧嘴一笑,嬉皮地等着答案。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言欢准出了不了府。” 淡淡的话语言简意赅地指出了答案。 “那内鬼会是.......” 季殇又耍着聪明地套答案,微亮的双眸睁睁地望着李煦的脸。 李煦笑而不语,节骨分明的手指从腰间一挑,折扇便握于手中。 木檀扇骨悠悠一展,步履也盈盈向于酒馆。 ........ 言府大房言晴,生得温婉动人,平日里待人接物皆于温和,今个儿丫鬟无意将茶杯摔碎,她却生气地扇了丫鬟一巴掌。…。 失态的举止让她一时失了神,也幸得信事来至,反常之态才有所托。 比着镜子端看面容,弯弯柳叶细眉似乎拧了些,纤纤葱指顺着眉心轻轻一捋,平易近人的言晴又悄然回至。 “咚咚咚” “小姐,桂花酿做好了。”贴身丫鬟碧玉小心翼翼地说着。 “端进来吧。” 见是碧玉,言晴心里紧着的一口气儿松了些。 直至门掩好,主仆二人才窃窃私语。 “东西都处理干净了。” “小姐,您放心吧,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好了。 他二人的私情握在咱们的手里,要真出了事儿,xx也会出来顶罪。” “你说,今个儿言欢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总觉着她瞧我的眼神有些怪。” 言晴的食指安于上嘴唇,双眸的精光沉浮于前侧的门栓。 “私奔未果。123。见谁都怀疑那也是常事,小姐,你就别担心了。 再说了,就算二小姐再怀疑,那也是推测,无真凭实据,日子 久了,疑惑总会消去。” “也是........一个成天嚷嚷着非八王爷不嫁,动辄便使着市井妇人性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动起真格儿来,也不是个稀奇的事儿。” 言晴抿唇冷笑,搭在茶沿上的指尖却愈发往里攒。 “八王爷不过是一时迷了心智,涂个新鲜,才会与二小姐相好。” 碧桃也是个会察颜观色的人儿,适时之际总会说几句话排解言晴心里的气儿。 “要不是二小姐平日里爱出风头。 。大小姐行事低调,八王爷也不会上了二小姐的道。” “唉........说到底还是父亲死的早。” 言晴忽地伤感起来,温婉的面色蓦地一暗,尽管阳光透着窗户往上洒,眼缝里藏着的忧伤还是不由向外透。 言晴骨子里也是个心气儿极高的人,音律诗赋也偷着夜光的烛火孜孜以学,望着一日可以成为人中龙凤。 可她的骄傲不能置于言表,因为家父已死,无兄长支撑门户,唯有低调行事,方能安稳度日。 所以她成了众人口里贤良人儿。 可又有谁知道,心里窝着的酸拌着时间的味儿愈发刺儿,愈发扎着埋于心底的自卑。 直至宋宣的出现,言晴的心被彻底牵动。 可宋宣从未正眼瞧过自己,他的眼里,心里装着的都是言欢。 凭什么! 凭什么........ “咚咚咚........”一阵敲门急切的敲门声撞碎了言晴的思绪。 “大小姐不好了。哀怨的孤鸟园子里出现了死人。 听说是哺乳二小姐的桂奶娘。” 言晴指尖儿一攒,衣袖里的皮肤便红了一片儿。 ......... 桂奶娘的死似乎出了前世的轨迹。 有些人还未来的及温柔以待,时光却断了她片刻的念想。 言欢望着白布上熟悉的面容,嘴角蓦地弯起,低低的气息越着冷冽的意味。 微整衣衫的三指突然碰到一块硬节,轻微地从中一挑,一块被裹着的玉佩便露了出来。 她镇静地将玉置于指缝间,头向左微偏,澄澈的光线便透着翠玉现着刻纹, “来啊,报官。这是谋杀。” 难不成这块玉佩二小姐见过,就连凶手二小姐也知道是何人? 下边的人先是一愣,后脊骨便后知后觉地发凉。 余光忽左忽右地瞟着奶娘,生怕下一个厄运沦于自身。 。 第四章 金子 ....... “什么,二丫头竟然要报官!简直是胡闹。” 言老夫人胡咧咧地骂着,脸上敷着的粉细细碎碎地往下落了不少。 言府死人闹到官府,那不是变着法儿告诉满京城吗? 欢儿平时挺水灵一个姑娘,怎么遇到这坎儿,就不懂得绕过去。 也不知二郎想着什么,死也不让她嫁给宋宣。 要知道能当上王妃,是件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 现下闹得这局面,明个儿出门都得蒙着面儿。 “祖母。” 水绿色的衣裙缓缓袭来,温婉面容渐渐浮现。 “晴儿,你怎么来了?” 言老夫人心里正堵得慌,晴儿的到来说不定还要带来什么坏消息。 “欢儿报官。123。你这当姐姐的怎么不拦着些?” 言晴微微颔首,上前扶着老夫人柔声说道, “欢儿是个重情义的姑娘,奶娘无故死了,自是要为她抱不平。” “哼!奶娘!........不过还是一介奴婢....... 为了一个奴才,抹了言府的脸面,孰轻孰重,你这个当姐姐的也不多劝劝。” 一抹阴鸷迅速没过言晴的眼底,不过,很快又如常地圆场, “祖母,晴儿下次一定好生看着....... 但这回为了奶娘闹上官府。 。确实也好说不好听。 欢儿刚捡回条命,我这个当姐姐的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 “女儿还没出嫁,便要寻死,也不知二媳妇是如何当主母的!” 话毕,言老夫人便迈着气冲冲的步子来到言二夫人的房里兴师问罪,临走还不忘带上两个刚买的年轻丫鬟。 “母亲。” 于言老夫人的到来,言二夫人一点儿也不意外。 欢儿私自做主报官一事儿,定损了老夫人的颜面。 不过,女儿的情绪如今尚未稳定,要真逆着她来,说不定又出什么意外。 算了,爱怎样折腾就随她去吧,天大的事儿,还有自个儿一张老脸撑着。 “欢儿都将家事闹上了官府。哀怨的孤鸟你还有心思在这儿喝茶。” 言老夫人没好气儿地指责着,气揪揪抬头的模样满是凌人的盛气。 “府里好端端地出了个死人,前个儿欢儿又是遭奸人迫害上了吊,或是二者有不可推脱的联系。” 言二夫人埋头低声应着,腰板却挺得笔直。 “哦?二丫头不是自个儿寻死?” 言老夫人面色愈沉,上提的语气满是嘲弄。 言晴手里攥的衣袖却紧了几分。 “欢儿,她是被害的,她亲口与我说的。” 言二夫人头颅微抬,双眸含光,指尖攒着,后惧之忧还是凝于眉峰间。 “丫头片子找个能下的台阶,你顺势听听就作罢,难不成还真攀上去,相信了不成?” 言老夫人对二媳妇愈发看不顺眼,儿子生不出,女儿也看不好,真不知老二哪儿瞎了眼,钟情于这么个蠢货。 “欢儿不会说谎,我的女儿我了解。”…。 言二夫人语调拔高了几分,脸部虽然紧绷着,但双眸却直直地看着言老夫人。 “祖母。” 清脆的一唤噎住了言老夫人往外冒的话。 “祖母,贾大人来府里查案,您要不要出去瞧瞧,听说园子里埋了许多白骨。 不过上面都覆有厚厚的金子。” 金子二字,言欢着重提了提。 言老夫人幼年吃了不少苦,而后有幸跟着言老太爷的元配,才被收作通房。 好在肚皮争气,几年内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原配又无所出,言老夫人很快被抬了姨娘。 可没过多久,原配患了罕疾,撑不过半年,便上了黄泉。 言老夫人便顺理成了继室。 可她始终不曾忘却早年吃的苦,财物尤为盯得紧。 今个儿一听到府里还有自己不曾知晓的宝物。123。手心里捏着的汗儿便渗了几分。 死个奴才不打紧,要丢了宝物,那可就要了她的老命。 “欢儿快来扶祖母出去瞧瞧,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早些告知。” 言老夫人精气神儿一下便提了上去,腿脚刚迈出去没两步,又忙慌地往回走, “你们先去,我待会儿再去。” “老夫人,这是怎么了?” 言二夫人眸光疑惑地锁着言老夫人的身影,余光往言欢身上偏转,却发现其嘴角微微上提。 “二妹妹,你在笑些什么?” 言欢秀眉一弯,浅浅梨涡随即旋在了脸上, “没笑些什么。” 娇羞的美好却仍然挤在细长的眼缝里。 言晴指尖儿一攒。 。心里不由冷笑道, “成日里想着些莫须有的事儿,难不成宋宣打着查案的名头,来至府中?” 思绪转念一想,心里边又莫名安了些。 先前还以为言欢从鬼门关走一回,脑子灵光了不少,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地蠢。 这样也好,她越蠢些,死得越寻常才不会惹人怀疑。 可她的出神却略过了言欢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 言晴,一个想要将自己置死的人,说不准在前世的一些恶事里也起着牵引的作用。 之前还摸不准她的动机,不过刚才假意露出的娇羞一下就试出了她的心思。 莫不是宋宣和言晴一早就暗中勾结? 有些线索还尚未理得清。 不过。哀怨的孤鸟言欢有的是耐心。 “欢儿,我们走吧。” 望着老夫人一脸重释的模样,言欢便知她房里的财物并无短缺。 看来就算乌鸡变凤凰,顶了个一品夫人的诰命,狭窄的眼界也未被时间撬开。 “好。” 不一会儿,众人便移步至园子,而贾大人已经命人将白骨堆积的地方围了起来。 “言老夫人。” 贾大人恭敬地上前鞠了鞠礼,英气的武眉依旧紧紧地蹙着,似乎在捋着脑海里案件的片碎细节。 他可是京城里大名鼎鼎为民申冤的清官,经其手里的大案,无论时间相隔多远,起初掌握的证据有多丁零,敏锐的触角,敏捷的思维,都会让贾大人将真相顺藤摸瓜地破解,为死者还一个公道。 “贾大人免礼,这园子里的白骨是怎么回事?” 言老夫人偷摸地瞟了一眼围堵的地方,可衙门的侍卫排得太死,压根没让她看到金子。 诶哟,金子就这么露在外头,可别弄不见了。。 第五章兴师问罪 “老夫人,您不知道?” 贾大人微微抬头,清亮双眸陡然冷肃。 “我怎么会知道,难不成贾大人怀疑是我杀了人?” 言老夫人急得大声嚷嚷,老脸涨得通红。 “都还没确定是人的尸骨,言老夫人怎么知晓........” 贾大人的话还未说完,言老夫人便急着辩解, “桂奶娘也死在这儿,地下的白骨按常理分析说不定也是人的。 贾大人,我一个半截埋入黄土的人,难不成也是您怀疑的对象?” 细纹紧着的双眸瞪得老圆,脖子上贴着皮肤的青筋也崩得老紧。 “真相没出来之前,每个人在本官这儿都有嫌疑。” 贾大人义正言辞的一句话将言老夫人噎得哑口无言。123。难堪的窘态火辣辣地烧在其老脸上。 言欢顿觉解气,平日里她可没少为难阿娘。 不过,她还不急着收拾,先把要命的毒瘤收拾了。 言欢眸光往周边晃了晃,突然发现好似少了些什么....... 对了,重活这一世,三房里的人好像还没有一个是见过的。 “大姐姐,今个儿怎么没见着曦儿。” 言晴面色从容地答着, “她昨夜着了凉,今日烧得厉害,三伯母现还在床榻旁守着。” “这样........那晚些我去瞧瞧她。” 言欢面儿上露着担忧。 。心里却琢磨着其中的蹊跷。 余光浅浅地瞟着言晴,似乎没瞧出什么破绽。 不过言曦的发热似乎来的太过巧合。 莫非是在掩饰着些什么? 她按捺着性子寻着影子入了被包围的地方,掺着泥土的骨骼混入了金子,想必是出着某种缘由。 最起码不是冲着钱财,或是故意为之....... 那设计这一切的人又想告诉自己些什么....... “贾大人,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三爷匆匆忙忙地赶来,脸上咧着笑容,官场圆滑的风格一如既往。 “言大人,您府里的花园埋了不少白骨。” “什么,这怎么会?” 言三爷五官微缩。哀怨的孤鸟三两步便迈至言欢身旁。 “欢儿,这怎么回事?” “三伯,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看着白骨堆的应该有些时日,但靠前头的一些,或是近日所放。” “你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竟也学起大人断案。” 言三爷玩笑意味地说着,手却轻轻抚着言欢的头,满是怜爱。 “她说的有理,二小姐,你是怎样猜出来的?” 贾大人的声音覆过人群,肃穆的容貌愈发深沉。 “不过是无聊时看些闲书罢了。” 言欢莞尔一笑,便娓娓道来。 可她话锋一转,又将贾大人震了震, “白骨堆在芍花下,想必作案的人是常犯,且对府中十分熟悉。 金子覆于其上,说明此人不缺钱财。 嗯.......再仔细瞧瞧金子堆放的位置,杂中有序,好似一个五行八卦阵。” “未出阁的姑娘说两句玩笑也就罢了,瞎话说多了,也会影响大人断案。…。 晴儿,你先带欢儿回阁里去。” 贾大人默不作声,静静地观察着周围。 “啊?.........好。” 碧玉扯了扯言晴的衣衫,言晴才凝回了思绪,匆匆应着。 “二妹妹,我房里有刚做好的点心,不如去尝尝鲜?” 她上前挽着言欢的手,不着痕迹地给了言欢一个台阶。 言三爷额上的细纹也悄悄地松了松。 言欢不作声,任言晴随意牵着。 一路上二人也维持着静默,直直至坐在茶桌旁,言晴才率先打破沉默, “欢儿,是不是大姐姐哪儿得罪了你?” 温柔的眉眼满是关切,似水的眸光酝着希冀。 “大姐姐说笑了,鬼门关走上一遭,心有些后怕罢了。” 言欢淡淡地说着,眸光浅浅地绕着茶沿。 “下次可别再做这样的傻事。” 话及此处,言晴的眼边润了一圈儿。123。眸光也随着涣散了几分,俨然一副慈姐心疼的模样。 “大姐姐,难道你也觉着我会真的上吊?” 言欢小嘴撅的老高,孩子气的不满安于眉间,余光却紧紧吃着言晴的神态。 “难不成真的有人要害你?” 言晴的手霎时往胸口上抬,皓齿微微地含着红唇,一脸震惊。 “大姐姐不信就算了。” 言欢气呼呼地说着,双手往胸口一环,便作势起身。 清冷的眉峰裹着道不明的深沉。 “欢儿,别生气,大姐姐心里是相信你的。” 言晴试探地触了触言欢的食指,其却下意识地避开,脖子也拧深了几分。 “要不这样,晚些大姐姐给你做桂花酿。” 言欢扯着的脖子很快松了几分。 。言晴的嘴角也向上翘了翘,双膝半屈地映入言欢的眼帘, “好了,别生气了。快和大姐姐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说来也奇怪...... 清醒的时候明明还记着趴在桌上。” 眼眸微微朝上翻了翻,小嘴喃喃道。 言晴欲接话,言欢脸颊微垂道, “大姐姐,平日里闹的寻死不过是说着玩玩儿,这条小命我可爱惜的很。 再说,我还没和宋宣成亲咧。” 她调皮地冲言晴眨眨眼,脸上的笑意掩去了先前的不快。 “哼,这蠢货竟然还想着嫁给宋宣....... 这回命大,下回就说不定了.......” 言晴面儿上依旧酝着温暖的梨涡,柔柔地弯起嘴角, “是,是,是..........大姐姐还等着喝你和八王爷的喜酒。” 最后几个字。哀怨的孤鸟她几乎是掐着手心的肉才挤出来的。 可言晴又何曾知晓,言欢也掐着恶心道出言不由衷的话语。 “你要说到这个,我就生气,昨夜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给母亲通了信,害我见不着宋宣。 要让我揪着她,绝对扒她一层皮。” “胆敢深夜给二伯母报信的,我估摸着也就只有秋水那丫头。 但她也是好心,你可千万不要有所为。 否则二伯母会生气的。” 言晴顺势推着嫌疑,可有时聪明反被聪明误。 秋水的提及无意间成了言欢推案的一条线索。 先前还想着与母亲闲聊此事,估计其也会对揭发的对象悄而避之,问多了反倒打草惊蛇。 不过,要是私下寻丫鬟下手,麻烦事儿便省了不少。 “母亲生气,我还生气呢!要不是她拦着,这一会儿,我或许就成了八王妃。” 言欢愈说愈气,身子抖得直接立起,三两作步便要离开,一副要去言二夫人兴师问罪的模样。 言晴也是轻轻地拦了拦,被甩开了手,便随言欢去了。 。 第六章 冲动 “小姐,你可不要冲动行事啊。” 珍珠斜脚一跨,整个人便挡在了言欢的跟前。 珍珠,一个心地善良又实心眼儿的丫头,前世跟自己过了不少苦日子。 眼下要提放在心上的人儿,除了父母,便非她莫属了。 “小姐,就算您要生气,奴才也要说,今个儿,你可不能去二夫人房里闹。 眼下府里出了死人,二夫人少不了挨老夫人的训。 小姐要是再过去添.........” 话一出口,珍珠便觉自个儿失看言,余光朝上瞟了瞟,言欢的神色如霜打一般冷沉。 糟了,小姐定是生了气儿,要攒着火儿去二夫人跟前闹,禁足又是少不了的惩罚。 闷在房里。123。一不小心又干了蠢事,那可怎么办?! 算了,先认错,让小姐消消火........ 双膝正要往下屈,身子却忽地往上提。 “你说的没错,放心,我是不会到母亲那儿闹的。” 言欢温声细语地说着,仿佛她是做了错事儿的小孩。 确实,前世的她的确错得愚蠢。 一心想着嫁给宋宣,不曾想母亲在祖母和父亲间的左右为难。 成日里使着性子,把不少豺狼当成了心腹,却将亲生父母拒之门外。 “小姐,你可不要赶奴婢走啊。” 珍珠小脸煞白。 。脑袋嗡嗡生晕。 “珍珠,你是我心里很重要的人。” 纤柳细眉下通透的双眸毫无闪躲地迎着珍珠微抬的视线。 “好了,走吧。错了时机,真相便耽搁了。” 真相? 小姐现下说的话,怎么自个儿都听不明白。 忽冷忽热的性子与先前完全不同,好似变了个人。 思绪往回一扯,突然发现小姐的身影已经逐渐没去....... 不行,得赶紧追上小姐,不能让她出乱子。 ........ 现下府里危机重重,近日出现的事件,仔细分析,应不是一人所为。 上吊之事,就算言晴有参与,但也不可能由她一人完成...... 所以她到底是主谋亦或是受人迫使。哀怨的孤鸟有待考究。 奶娘的死,刚好覆于尸骨上的芍花,且还有金子堆着。 匪夷所思的风水八卦想必与府里的人脱不开关系。 有能力达成此事的,估摸着只有三房。 但桂奶娘的死,应是出乎了三房所料。 因而言欢思维清晰地将其分为三个事件,其中交错的部分,或就是案件的破口。 “二小姐,您来了。二夫人还在老夫人的正和堂里。” “我找的是你。” 秋水一愣,神色一僵。 糟了,小姐难不成知道自己向二夫人告状? 早知道就不回来取物件儿了。 诶哟,二夫人,你可快回来救救我。 “你紧张些什么?” 言欢故作漫不经心地挑挑眉。 “我........” 秋水慌的一时说不出话,余光微微朝珍珠瞟了瞟。 珍珠却装作没看见,不着痕迹地转头躲开。…。 这珍珠也太不够意思! 平日里白送她刺绣.......下次有好吃的,自个儿撑死,也不留她一口。 “不过让你来房里教珍珠做做刺绣,你都不愿意?” “啊?” 秋水下巴往上抬了抬。 “秋水姐姐,求你教教我刺绣吧。” 珍珠嬉皮地往秋水身上凑,秋水碍着言欢的面儿,不好朝她翻个白眼。 “小菊,回头你和二夫人转告一声,秋水,我借房里做一段时日刺绣。 要缺了人手,除开珍珠,其余随她支配。” “是。”小菊诺诺应着。 言欢一转脸,刚好对上珍珠傻笑。 四目相对,珍珠立即敛起笑容。 言欢也不作声,迈步离开。 “你刚刚傻笑些什么?” 秋水不解地用手肘戳了戳珍珠的腰。 “嗯.......”珍珠故作犹豫的模样,食指一勾,秋水便将耳帘往珍珠嘴边凑了凑。 秋水八卦欲望正要被满足。123。珍珠双手一拍,秋水的心便被惊得抖动,眸光未来的及对上珍珠的视线。 “被吓到了吧,我才不告诉你。这是我和小姐的秘密。” 小姐不久前才冲自己说着,自己是她很重要的人......... 现下又作出了舍不得自个儿离开的话语......... 这份独特的喜悦秋水是理解不了的。 当然,珍珠也不想分享。 言欢的内心却没有过多的欢喜,眼下找来秋水,想必会招来祸患。 母亲又是个不经事儿的人,秋水在她跟前迟早会出事。 不行,得想办法出府,到十八里阁,那儿可以花钱请护卫,前世宋宣常去。 一来二去,言欢也就对里边的机制较为清楚。 ....... “说说我翻墙的消息。 。你从哪儿得来的?” 掩上房门,言欢便直接了当挑开话题。 秋水脸一懵,手心瞬间出了汗。 看来这一关是过不去了........ “难不成,你一早就对我的行踪有所打探?” 言欢茶盖一掀,红唇便将碧螺香抿入喉中。 声音清冽有序,吐出的字却是一一逼人。 “不是,奴婢哪儿有这么大的本事。” 秋水忙慌地摇了摇头,连忙道, “是一个新来的小丫鬟告诉我的。 对了,她好像叫安兰。” “安兰。”言欢喃喃地重复一遍,心想这人估摸被打发出府。 死活或是个未知数。 言欢原以为秋水会说告诉她的人是扔个纸条或是蒙个面儿。 要豁着真面目,那可算断了线索。 “二小姐。哀怨的孤鸟奴婢虽然和二夫人禀告,但心眼儿却是向着您的。 奴婢舍不得您名声有损,见不得别人在背后说您。” “哦?看来,我私下没少被人议论。 他们都说些什么,道来与我听听。” “啊?这.......” 要真的说出来,小姐会不会把怒气牵到自个儿头上。 “说。” 灌顶一字让秋水不由不张口, “底下多舌的都说你,为了八王爷失了大家风范,丟了规矩。 要成不了八王妃,苦日子有您受的。” “你也这么认为?” 言欢语气一提,秋水的嗓子眼便紧了紧, “当然不是,奴婢心里,二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心仪八王爷,是他的福气。 那些嚼舌根子的人不过是心里酸得很。” 秋水愈说愈气,一想到那些揶揄的嘴脸,恨不得伸手去撕。 “情绪这么激动做些什么,口长在别人嘴上,你又不能封着。 再说名声二字,又岂是几张污口可以搅和的。 要是心绪被别人左右,一不小心就落了圈套。” 秋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眸却覆着迷离。 。 第七章 喷嚏 白芍埋下的尸首经仵作分析,应都为女子。 金子覆于其上,也如言欢所说,是个风水八卦阵—— 学名称为太修。 一般做法的人都希望死去的冤魂能消去怨气,且凝聚幽气,修塑官运。 由此推来,嫌疑一下便落到了言安侯和言三爷身上。 言安侯年纪颇长,且侯位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靠死人的幽气继续上位的可能性颇小。 言三爷走的是科举,现下虽占着一官半职,但终究是小了些。 且去年,尚书局一职落了空,他更是顶着风言风语。 不过,其子言武在沙场上立着赫赫战功,西北处威望遍野,言安侯又无子继位,爵位迟早落言武头上。 按理说。123。言三爷也该不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 但言府守卫森严,又有几人能将白骨往芍花下置? 而且时间的连续性按手下的人分析一直延于五日前。 如此频繁的作案,莫不成真是为了造运? 还是另有隐情。 “师父,京城里近日并无过多的女子丢失。” 贾大人失望所至,眼袋都重了几番,椅凳上的腚部也愁得抽离。 马汉喝了口茶,一屁股坐在椅凳歇息, “不过,京郊妓楼阁一带,近日却丢了不少妓女。 而且奇怪的是。 。丢失的妓女身子大多不康健。” “不康健,这就排除了色欲,那便剩下塑官。” “那答案不就呼之欲出。” 马汉摩拳擦掌直起腰板,一脸求夸赞的得意。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就算让你猜对,总不可能凭着个风水八卦阵就去府里拉人。 别忘了,还是言府二小姐报的官。” “二姑娘定是发现其中的蹊跷,又畏着三房,这才报官求援。” 贾大人依旧板着脸,大拇指旋擦玉扳。 “或她是个富有正义的姑娘,见着父亲造了冤孽,及时地大义灭亲?” “那桂奶娘为何会死在那儿?总不会是二姑娘了却其命。哀怨的孤鸟作个报案的由头?” 贾大人微吸一口气,淡淡地说着。 “对哦!把桂奶娘忽略了.......” 马汉神态瞬间耷拉,眉宇的神采被低压的丧气推攘。 “会不会桂奶娘的死是个意外?” 贾大人总觉着思绪摸不到位,大拇指甚至轻轻刮擦桌边。 “师父,你的意思是桂奶娘是有人故意杀之,用以揭露言府暗藏的败絮。 二姑娘因为不知情,所以才忙慌报案。” 马汉用手挠了挠头皮,思绪却越理越乱。 “可那天,言三爷,我也没瞧出异样。” “要连你都察出异样,那言府恐怕也命数将至。” 贾大人嫌弃地嘴角一咧,便摇了摇头, “牵五条去京郊。” “汪汪汪........” 五条摇着花卷尾,兴奋地冲到门口。 贾大人蹲下身摸了摸五条,转眼望了望马汉,迷之微笑嘿嘿地露出。…。 马汉自知又被嘲讽。 唉....... ......... “肉包子,肉包子,新鲜出炉的肉包子。” “汪汪汪........”五条甩着花卷尾,四腿蹬下马车。 “师父,五条好像饿了。” 马汉眼巴巴地望着肉包子铺,肚子咕噜一声叫,让他不由咧嘴尴尬一笑。 “嗯,狗饿了。” 贾大人微挑粗眉,悠步下车。 马汉细细一想,手气呼呼地轻捶胸口, “又被嘲讽,待会儿要多塞几个肉包。” “客官要不要来个肉包子尝尝鲜。 这屉刚出炉,还热乎着,香的很。” “老板,我要十个。” 贾大人翻个白眼瞅了瞅马汉, “你也不怕吃坏肚子。” “不怕,吃饱了才有力气查.......” “诶呦喂.......师父,你轻点” 贾大人故作不经意碾上马汉脚尖。123。 “这儿有没有凉茶,他饭后通常来一碗。” “有,有。客官,您先里边坐。” 贾大人大步往里走,腚部落座便狠狠飞了马汉一个狠眸。 马汉装作没看见,东张西望地和老板叙家常, “老板,你家包子闻着挺香,怎么只有我一桌客人?” “客官,这开业不久,来人自然少些。 再说烟柳花巷就在前头,又有谁会特意来尝个肉包?”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开在这里?” 马汉粗眉一锁,便察出话中的不对劲。 “热腾腾的包子来了。” 老板没有应话,笑容微咧, “沾上本店独制酱料,嘿嘿.......十个估计都是塞牙缝。” “老板。 。你这可有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味。” 马汉拿起肉包蘸了一大坨酱料,舌尖碰了碰,食物便被手一口塞进嘴里, “嗯.......真好吃。” 空着的手也忙慌拿起另一个包子蘸上酱料递到贾大人面前, “师父,你也尝尝,这可太好吃了。” “哈秋........” 马汉忽然冒了个喷嚏,唾沫渣子喷了贾大人一脸。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 鼻子一痒,喷嚏又打了一个,这回贾大人有预料地避开,脸色却暗沉了几分。 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把脸,便黑着脸迈出包子铺。 糟糕,师父动气了....... 马汉后脊梁冷汗微微渗出,袖里掷出一锭碎银塞至老板手中,便连盘揣着包子冲出门, “师父。哀怨的孤鸟你等等我。” 贾大人好似没有听到,径直上了马车。 马汉步子更急了几分,差点没扭到脚,好在还赶上了车。 “师父,徒儿知错,下次再也不贪吃,冲您打喷嚏。” 贾大人不作声,手牵马绳,张弛有力掉头返程。 马汉索性腆着厚脸从后抱住贾大人, “师父,你可不要抛下徒儿。” “撒开你的手。”贾大人无奈叹息,语气却软和些许。 “师父。” 马汉见厚脸起了作用,抱得愈发紧,整张脸向前贴着贾大人后背, “师父,不要抛下我。以后汉儿会很乖的。” 贾大人五官微曲,身子不适扭了扭, “松开。” 低沉声线因不自在掺入几分怪异,有点像男子捏声扮演姑娘。 “不嘛.......” 马汉故意拿捏腔调,手却乱动,不停咯吱贾大人的粗腰。 “哈哈哈.......” 贾大人面儿上再也绷不紧,正经八百的蓄胡也被爽朗笑意震得东倒西歪。 遇上这个不长记性却实心眼儿玩性十足的徒儿,贾大人常常暗中吃瘪。 。 第八章 银票 贾大人瞧着马汉精神劲儿还挺足,眼边耷垂的细纹也悄悄抹去痕迹, “看来应该没事。” “师父,你说什么?” 见贾大人不再板脸,马汉也恢复些许正经样。 “说你不长心眼,悟性不足,跟着为师办了多起案件,视察的敏锐性也没有添上几分。 你啊,败就败在这张嘴。” 败在这张嘴? 马汉用手捋了捋上下嘴唇,一拍脑门,突然想起肉包店老板的异常, “师父,你是怕方才那老板在包子里下药?” “还算比猪聪明。办案靠的是暗中观察,偷摸寻找线索,而不是明着打草惊蛇。 就算那肉包店老板是故意泄露信息。123。你也不该踩线接连提问。 这样做会加大他危险的压迫感,提早作出本能的反击。” “师父,你是说,肉包店老板故意给咱们下鱼饵?” “要不然会让你挑出刺?” 贾大人浓眉一挑,脖颈便不经意左右晃了晃。 又被师父嘲讽! 这回要挣回面子。 “现下,我精神不错,估摸着没被下药,要不掉头去妓院瞅瞅。” 贾大人不作声,继续扬鞭弛行,眸光却裹着深沉。 “师父,事不宜迟,耽搁的时间恰好给对方反击的余地。” 微松的马绳平息了些许晃动的马车。 “师父。 。走吧。” 马汉直接牵过僵绳掉头前行,贾大人也不作过多的挣扎。 “待会儿到妓院留点心眼,不要像方才那般傻乎乎的。” ....... “珍珠,淡定些,眼神不要左右闪躲。” 珍珠身着金丝勾边大蓝袍,黑珠卷尾宽腰带,手里握着把紫檀扇,走起路来一摇一晃,好似书生被酒肉朋友强拉来逛窑。 “不过,你这青涩的模样倒是容易让人打消顾虑。” 言欢打趣道,老成的话语好似为这儿的常客。 “小姐,好似你更受欢迎些。” 言欢身着一袭墨绿色的水纹缎袍。哀怨的孤鸟金丝孔雀绣于领口,凤尾卷着光泽占于肩头,迈起步来,波鳞光泽上下流动。 寒江凝眸垂行夜下,青峰琼鼻映于灯火,飞樱点唇偶尔上弯,怦然心动的摄魄力甚至让樱桃不由内心惊呼, “这简直是妖孽重造........没想到小姐扮起男子,也不失半点夺目的神采。” “客官,进云霄阁喝两杯。” 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 鲜花锦簇的女子绕着言欢,白皙光滑的多双手臂以波浪层推的形式将言欢和珍珠往里拥。 珍珠不自在地垂下双眸,肤光胜雪的脸颊染上浅浅红晕。 言欢面儿上反倒不掀起波澜,嘴角微弯,邪魅之意好似高挂炭笔加粗的剑眉。 前边体态丰腴,笑意盈盈的女子应为本阁的老鸨。 言欢盈步向前,浅浅笑道, “妈妈,今儿的头牌,我包了。”…。 老鸨由上至下地打量言欢,腰间处仔细瞄了瞄,连件像样儿的饰品也瞅不到,想必袋里揣着的银子也不多。 “公子,杏雨月信来至,今夜暂不接客,不如让别的姑娘好好伺候。” 老鸨不咸不淡地说着,眸光也移至别的烟柳客。 “公子,似云今晚好好伺候你,还不成吗?” “公子,菏香也愿意。” 半娇半羞的嗲声接连响起,仿若言欢就是她们的囊中之物。 言欢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123。云淡风轻交由老鸨手中。 珍珠视线紧紧锁着银票,虽说小姐的私房钱不少,但轻易露财总归不是件好事,容易让歹人盯上。 “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好像不常来。” 老鸨语气软和不少。 。眸光却愈发狐疑地打量言欢,手里紧紧攥着银票往袖口里塞。 “所以更愿意为美人一掷千金。” 言欢不闲不淡地说着,眸光淡淡地与老鸨视线相对。 “妈妈要是不愿意,便将银票还我。” 未等老鸨接话,言欢又张开手掌挪至其袖口。 老鸨衣袖里的手捏紧几分,下意识往背后摆,嘴角盈着笑意殷勤地说着。哀怨的孤鸟 “哪里的话,客观往楼上请。” 眼见着言欢离开视线,珍珠便拽紧言欢的衣袖, “公子,你这便要把我抛下?” 老鸨看着两个男子拉扯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 言欢不着痕迹地脱开手,从怀里一几腚白银递于老鸨手里, “我这个兄弟是第一次来,麻烦妈妈给她派个经验丰富的姑娘。” 老鸨一听便知晓言欢其中的意思,嘴角瞬间往上扬,含着深意的眸光转向珍珠, “姑娘们,还不好好伺候.........” 珍珠旋即淹没于脂粉末里,招摇的双手扯不住言欢远离的背影。 。 第九章 杏雨 上楼入了房间,里边并无窈窕佳人在此恭候。 不过,地面儿撒着的花瓣,凳上点的熏香,以及桌上摆的烛火,倒是增添不少闺阁情趣。 言欢暗暗观察周围,忽地两条白皙光滑的手臂绕到她的脖颈,一声酥到心尖儿上的“公子”便让其身子迅速往下一蹭,两个转身落座于对立面儿的桌椅。 杏雨欲带还羞的脸瞬间一白,指尖掐成一团。 言欢却在此刻燃亮了更多的烛火,房里的光线一下亮堂不少。 “公子莫非是嫌弃奴家?” 杏雨微微咬着嘴唇,脸颊含着委屈低低垂着,望水的秋眸似是含着不尽苦楚。 寻常男子见了此态,怜香惜玉之心都不免被勾起。 言欢不为所动。123。端起壶倒了杯酒入肚。 杏雨强忍着尴尬缓缓走到桌边,抬起双眸,仔细端看言欢的面容,心里的气儿又消了不少。 “公子,奴家伺候您喝一杯。” 娇娇柔柔的笑脸敛着似水的诱惑。 言欢不作声,抬眸望了望,眼尖儿地瞟到杏雨绾发的玉花簪,熟悉的感觉便漫上心头,好像在哪儿见过。 手指拈住杯沿就着桌面摩擦一圈,记忆逐步明朗, “对了,在府里见三伯娘戴过。” 她兴奋地一时忘却杏雨存在。 。猛然倚着桌子直立,先前坐着的凳子也“哐啷”一声落在地面。 言欢很快收回思绪,面儿依旧平静地迎着杏雨的视线,眸光淡漠中酝着几抹不经意。 她衣袖往前一伸,向上一抖,银票便飘在桌面, “赏你的。” 杏雨双眸微愣,身子还没有转向门口,言欢已大步消了踪影。 楼下的老鸨望着言欢死气沉沉的模样,心中也满是疑惑。 可还未来的及腆上笑脸询问两句,言欢摔门的怒气便让其身子为之一抖。 言欢的手心其实也捏着汗,生怕露馅,败了事迹。 “师父。哀怨的孤鸟前边的云霄阁是达官贵人通常爱来的地方,要不到里边看看?” 熟悉的说话声钻进言欢的耳帘,余光微抬,贾大人和马汉的身影便向自己步步逼近。 她转身低头前行,双腿微屈,想法儿没过人群。 不料,一双脚挡住了去路,言欢头皮紧张得微微发麻,手却往袖里放了放。 “公子,是我。” 瞧言欢准备放出迷魂药的架势,珍珠急忙道明身份。 “出了云霄阁,您竟然连珍珠都忘了带。” 下垂的语气明显现出委屈与不满。 言欢一时也被噎得说不出话,强撑着面皮儿转移话题道, “快蹲下,贾大人还在身后。” “贾大人!” 珍珠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以至于一下吸引马汉和贾大人的眸光。 好在言欢反应及时,一把揪住珍珠衣领往下压,且迅速切换脚步方向。 “师父,刚才好像有人叫你。”…。 马汉眸光转着四周,却失始终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贾大人用手捋了捋眉头,愁绪依旧无法揉开。 刚才那人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被人盯上,恰巧说明,这条街是解决案件的线索。 而云霄阁是否....... 贾大人双眸微转,目光平放云霄阁门口,望着来往的达官贵人,他不禁在想....... 思路正要逐步理清,马汉却用力晃着他的脑袋,头绪被甩清了不少。 “师父,你快醒醒。” 马汉作势掐贾大人的人中,不料却遭贾大人反手一抓, “你要做些什么?” 压低的语气好似酝着阴雨天闪电劈雷的愤怒。 马汉身子骨一怂,两手立即放在胸膛两侧, “师父,我还以为你被下药了。” 贾大人无奈叹了口气,转身便要向云霄阁迈去,马汉又挡在他的跟前。 “你又想什么幺蛾子?” “师父。123。你不会就穿这一身进云霄阁吧?” 马汉咧着嘴嬉皮笑了笑。 “不然呢?” 贾大人不解地挑挑眉。 “您看起来一脸正气,恐怕进了云霄阁,都会被老鸨轰出来。 毕竟老鸨也不愿店里惹上不必要的麻杆。” 贾大人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有道理,清了清嗓子,淡淡道, “那你觉着我该换身什么衣服?” 马汉见话题有了回旋,心里悄然滋生一份得意,继续道, “这........我今晚可得好好想想。 不过现下,未摸清情况,便匆忙入内,好似有几分贸然。 不然。 。先暗中观察几日,盯着言府二位爷会进这条街的哪家店,然后再做决定。 师父,您意下如何?” 贾大人抱着奇怪的目光打量马汉好几下,甚至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师父,你干嘛?” 马汉脸部生热,微微脱开贾大人的手。 贾大人不知该如何接话,难不成要说他脑瓜子怎么一下开窍,莫非被神灵附了神,或歹人作了代替。 总之,马汉现下说的话的确有那么几分道理,不符合他一向蠢笨的形象。 “咳咳.......表扬你说的有理。” 该鼓励的还是要鼓励,贾大人拍了拍马汉的肩头表示赞许。 蠢徒弟也有脑门灵光的一天,这恰恰说明自己是位名师。 想到此处,贾大人不由得意向上勾了勾嘴角。 ........ “小姐。哀怨的孤鸟今晚你可在杏雨姑娘那儿有收获?” 言欢抿抿红唇,柳眉微垂——不得不说借贾大人的力还是有所成效。 虽说不知他们为何吃了肉包便掉头返行,但言欢清楚,贾大人原先定是冲着京郊妓院街。 否则白芍药下那堆皑皑的尸骨无法破晓。 所以,她定要斩获先机。 至于为何选择云霄阁,那便是珍珠打听消息的功劳。 生意红火的背后往往有着幕后大僚的支持。 “没有,我还给了她一百两银票。” 一百两?又是一百两?还没套出消息,小姐也太不把钱当回事儿。 下回撒钱的时候,小姐,您可记得想想珍珠! “你可否有所收获?你那儿可是围着一圈的莺莺燕燕。” 言欢咧嘴调侃,眸里的戏谑完全褪去先前覆着的清冷。 “有........特别是按小姐的吩咐,瘪了几袋银子。” 一提到花出去的银子,珍珠的心又开始揪得生疼, “她们话里话间都透着老鸨太抠,而且好似都是杏雨的意思。”。 第十章 树洞 “杏雨?”言欢红唇一抿,手指便拨开耳鬓间的碎发,静静地搭在耳垂后。 看来杏雨这个人物所带来的影响力还是超乎自己想象。 能影响老鸨的决定,想必和某位达官贵人有着不浅的关系。 或者说是多位!!! “明个儿,咱们跟着三伯出去瞧瞧,还有回头找人打听京郊肉包铺的消息。” “是,那大小姐........” “大小姐那儿我盯着,估计这会儿她正得意。” ........ “碧环,秋水可处理干净了?” 言晴斜倚在床上,明亮的双眸微微合上,不太均匀的呼吸轻轻抖动着前胸。 “主子,放心,已经把她做掉了。” “桂奶娘的死。123。你可收到些风声?” 言晴心里一直揣着怀疑,桂奶娘的死会不会和言曦有关? 刚出上吊一事儿,言欢醒来本就咬着自个儿不放。 桂奶娘作为言欢最亲近的人,竟然也离奇死去,那是变着法儿地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言曦该不会想把所有的罪责都扣在自个儿身上吧! 要真是这样,管家刘裕也别想活着出言府。 “没有,不过好像有消息称,她是上吊被勒死的。” 上吊?看来这事儿真和言曦脱不了干系。 “走。 。咱们去三小姐房里头喝喝茶。” 今个儿,言晴倒是要把一些事儿弄清楚,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兜得干净。 ........ 深夜提着灯笼到访,言晴却扑了个空。 “大小姐,三小姐已经歇下了。” 言晴心里蓦地冷笑,面儿上却装作失望的模样, “那算了,热乎乎的点心趁热吃才香........明个儿再重做一回吧。” 府里的人都知道言晴白日繁忙,要帮着言二夫人清点庄里的账目,只有晚上才能腾出手脚做些美食。 守门的丫鬟想着三小姐每日都有吃夜宵的习惯,待会儿回来说不准就饿了, “大小姐。哀怨的孤鸟不如让奴婢拿进去放着。 最近三小姐有起夜的习惯,每次醒来都会找食物垫补两口。 大小姐做的点心如此美味,想必三小姐吃了睡得会更加香甜。”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麻烦你给曦儿递去了。” “大小姐哪里的话,这是做奴婢的本分。” 要说这府里真正把奴才当人看待的,估摸着只有大小姐一人。 她不由对言晴暗暗赞许,脑里还想着将来会是哪位公子有福气娶了大小姐。 “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言晴微微朝守门丫鬟颔首,转过身子便向着花园迈去。 “大小姐,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到花园里找找那对奸夫**。” 言晴冷眼答着碧环的疑惑,眸里含着的光芒却陡然添上几分阴鸷。 赶不巧的是,今夜言欢也携着珍珠到园里瞧瞧。 毕竟案发现场就在花园,摸黑仔细找找线索,说不准可以捡漏。…。 “别动。” 言欢用袖子将灯笼一盖,便将燃着的烛火迅速熄灭,脚也往前跨,紧紧牵制着珍珠。 珍珠识相地捂住嘴,眸光往前放, “咦,那不是大小姐和碧环吗?” 她心里暗自嘀咕,转头望望漠然的言欢,指间也微微渗出了冷汗。 小姐自打醒来,板脸的状态总在不经意间出现,却又携着令人心惊的胆颤。 “你们是谁,在那儿鬼鬼祟祟地作些什么?” 寻夜的侍卫好似发现了珍珠和言欢的背影,提着佩刀和灯笼便要夺步逼近。 珍珠想从袖里甩开烟雾包,言欢却紧紧攒着她的手腕, 她俯腰携着珍珠来到池塘边儿上,那有棵大树恰好遮住光线。 树里有个大洞。123。虽说被杂草掩着,但言欢手熟练地一扒拉,她和珍珠便躲到里边。 外边的草也被言欢轻而易举地往下压扣了回来。 珍珠头脑还是嗡地发晕, “小姐怎么知晓这儿有个树洞,莫非提前找人挖好?” 言欢来不及解释,耳帘在静静侦查外边儿的动静。 这个树洞是上辈子宋宣夜里找人潜入府中偷偷挖的,目的是为了二人幽会有个隐蔽的去处。 那时的她对夜里尤为期待,偷摸地比对花镜梳妆打扮。 。只为给宋宣展现最美的一面。 耳边熟悉的恶心话语还在记忆中徘徊, “欢儿,委屈你了,见个面儿都要偷摸在此处。” “宣,我不委屈,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要怪也只能怪我爹那个老顽固。” “欢儿,你别这么说,不过现下你爹确实有危险,恐怕会遭人算计。 我私下暗示过你爹,可他对我有偏见,不肯采纳。 唉.......也是我做的不够好,让你爹对我有不满意的误会之处。 但无论如何,伯父遇到危险,我是一定会出手帮忙的。” 信誓旦旦的诺言,那时的言欢以为是宋宣爱屋及乌的表现。哀怨的孤鸟后来回想起才知道那是步步为营的圈套。 “宣,那我现在能为爹做些什么,不如明个儿去劝劝他,或把事情告诉娘,让她出主意。 娘的立场一直摇摆不定,只要我撒撒娇,她就会和我站在一头。” “不行,要是伯父把事儿挑开,祸患就会提前降临。 这风险咱们不能冒。不如这样,你去伯父的书房里找找有没有画卷,其上画着经风沙的骆驼。” “要画卷有什么用?” “欢儿,那画卷藏了一份名单,上面的人名已经被调了包。 可你父亲还不知道,要是冤枉了忠良,恐怕圣上也不会放过他。” 那时的言欢对宋宣深信不疑,认为他一心为自己考虑。 遇上他是人生的一件幸事儿。 可她不曾想过,恰是这卷画送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不过这里边藏着的秘密,言欢到现在也不曾弄清。 。 第十一章 可疑人物 巡夜的侍卫提着灯笼往池塘边踱步,奇怪的是,眸光往四周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可疑人物的踪影。 珍珠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尽管大量的杂草将洞口遮掩,可耳帘却能感知侍卫就立在几步之遥的地方。 言欢则闭眼沉思,心里盘算着要是被发现该说些什么托辞。 现下府里出了死人,夜里偷摸躲进树洞,连侍卫都怕被发现,于旁人而言,自个儿和珍珠肯定成了首要的嫌疑人物。 就算断案清明的贾大人能最终能还自个儿一个清白,这段时间的人身自由受限制是不可避免的。 方才要不是言晴也在不远处,言欢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你在找什么?” 言晴故作担心地询问。123。眸底却闪着狠戾,余光一直在往四周瞟。 “方才小的好像看见有两个人在这边鬼鬼祟祟的,可跟到了池塘边儿,却又不见踪影。” 两个人?哼!那不就是言曦和刘裕(管家)大晚上在池塘边儿上幽会! “那还不赶紧差人找找。万一闯进小姐夫人的房里,那可就不好了。” 碧环暗暗揣测言晴的心意,顺势推了把火。 “是。”巡夜的侍卫正要离开喊人,言晴却立在其前方躲拦, “等等。 。你再说说方才具体在哪儿看到? 要是大晚上看错,惊扰了夫人和小姐休息,那也终归是个麻烦。” 巡逻的侍卫听出了言晴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现下大小姐不想让他急着去查,万一揪不到可疑分子,最后受罚的还是他。 “那大小姐意下如何?” 侍卫觉得这时候还是要按着大小姐的意思来,就算最后出了差错,也有个发号施令的人物在上边顶。 “你先前在哪个位置瞧见?” 巡夜侍卫眼眸往上抬了抬,仔细回忆一些画面,脚步也随着记忆往之前所在的位置挪。 “对,就是这里。” 脚碰到了一块石头。哀怨的孤鸟忐忑的双眸一睁一抬,溢满坚定的脸便昂扬地仰起。 “哦?” 言晴不疾不徐地踱步至同一方位,微抿的红唇正淡定地酝酿陈词,一阵风却于此刻恰巧出来,池塘边的枝叶跟着晃悠几下,脑里便浮现出主意, “你瞧,枝叶在地上晃动的影子像不像人影? 会不会方才没仔细瞧,一时看花了眼。” 珍珠的心紧紧提着,其上好像悬着一把刀,时刻会往下掉。 言欢却在琢磨着言晴内心打的主意,所谓枝叶晃动的借口她一听便知其不过是为鬼祟人物打的藏身幌子。 难不成她早就发现自己的存在?今日故意不说,是为了给个警告? 如果是这样,那秋水恐怕有了危险! 先前她让秋水吃的假死药丸恐怕也会被发现。 巡夜侍卫明显也感觉这影子和自己先前瞧的不一样,但万一将疑惑提出,最终找不到人,那可不就是自找麻烦。…。 算了,还是按大小姐的意思办.......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小姐,小的之前好像真的看错了....... 这影子和先前所见几乎一模一样。” 巡夜侍卫摸摸头,装做尴尬为难的模样。 “没事儿,事情弄清楚就行,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到别处巡巡,否则可真就让歹人钻了空子。” “是。”巡夜侍卫略一行礼,便匆匆撤退。 碧环十分摸不透大小姐今夜的做法, “小姐........” 言晴眸光一厉便止住了碧环的话语。123。她有种直觉藏着的那对奸夫**还在附近。 “府里不缺识相的人,我瞧着刚才那个侍卫就不错,回头暗里多添些赏银。” 言晴说完,环顾了一圈四周,嘴角蓦地弯起,便踱步向花园走去。 碧环摸不透言晴的意思,也不敢再随意提问,一路紧紧跟在其身后,步子都比往前踮得轻,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落得大小姐一番骂。 府里人人都说大小姐是个性子温和。 。拥有菩萨心肠的善良人,但只有为她办事的自己,大小姐哪怕对着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也能下得了狠手,并且使的都是致命的阴招。 其城府的精深,碧环想着都胆战心惊。平日里顺势说出大小姐想要表达的言语,不过是耍些表面的小聪明罢了。 要想走的长远,还是得该聪明时聪明,该揣糊涂时糊涂。 言晴忽地把步子顿下,碧环顺着思绪往前迈,一不留神差点撞上言晴。 幸得言晴紧紧扶住她的肩膀,可碧环微抬的视线与其寒眸一对。哀怨的孤鸟手心又本能渗出冷汗。 “怎么,做了亏心事儿?” “没有,大小姐,碧环对您可是忠心的。” 碧环紧张得身子发抖,直要往下跪。 言晴的两双手却牢牢往上抓住她的肩膀,嘴唇递至其耳边轻轻说道, “不过就是句玩笑话,你紧张些什么? 夜里在花园冲下跪,难不成是想让我落下个刻薄的名声?” “奴婢不敢,不敢........” 碧环嘴唇发颤,双眸失神,脑里回忆着先前背叛大小姐的婢女,是如何在郊外的房子里被人活活拨去指甲,再用刀一片片地把肉割下,最后塞进酒罐子里做人彘。 实在太过血腥,残忍! “那还不起来。” 言晴的声音变得愈发清冷,手劲儿也加大几分,碧环感觉肩膀都要被揉碎。。 第十二章 怪事 碧环战战兢兢地直起身子,头却害怕得发抖,眼神压根不敢往上抬。 好像往上瞧一眼,就会被言晴给生吃了。 “你刚才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放过那对贱人?” “主子想要做的事儿,心中自有分寸。 做奴婢的,安守本分地执行主子交待的事儿便是。” 碧环尽管努力抑制心中的紧张,脑门的汗还是不由地往皮肤外渗,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一丝颤抖的恐惧。 言晴满意地勾起嘴角,手慢慢地抚着碧环的头, “我方才那样做是为了好好敲打他们。要是想往死路上走,就尽管在背后玩些猫腻。 当然,我也不打算放过这两人,桂奶娘的死。123。估摸着应与这两人有关系。 至于那堆尸骨,恐怕三房也牵入其中。 所以,现下案件正处于风口浪尖,不适于对他二人动手。待三房定了罪状.......哼哼,那才是我们烂账收拾的好时机。” 言晴的双眸已覆满狠戾,看似迷离的眼神朝四周一转,嘴角露出一丝狠毒的笑容, “早晚这言府会落入我的手里。” 宋宣,到那时你就会知道,谁才是在你身边可以比肩而立的女人。 忽地,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入了言晴眼帘,她凝着面孔往后看了看。 。放在碧环上的手瞬间捏紧。 “大姐姐,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言曦熟络地打着招呼,眉眼间的笑意早已暴露于脸庞浅浅的梨涡。 言晴眸底瞬间布满冷意,不过面儿上依旧布着笑容, “今夜儿也不知是怎么了,在床上睡怎么也睡不着,方才来是路上还遇巡夜见侍卫抓贼人。” “抓贼人?府里竟然来了贼人?现在可曾抓到,要不要和父亲说上一声。” 言曦大吃一惊地表示害怕,眸里的眼神还下意识朝两旁瞟了瞟。 言晴的二次试探让她心里的疑惑有了答案, “方才的两人根本不是言曦和刘裕。 如果是这样。哀怨的孤鸟那便要想法儿把事情闹大。 她倒要看看,那两人究竟是谁。” 言晴曾怀疑过是言欢和珍珠,可她转念一想,一个人就算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也断不可能脱胎换骨。 现下的言欢不过是防范意识强些罢了。 量她现在也闹不出多大的风浪。 “大姐姐,你好像有心事?” 言曦一脸关心,熟能生巧地玩儿着姐妹情深的戏码。 “嗯.......” 言晴故作欲言又止的模样,眼神慌张得有些飘忽不定。 言曦心里暗暗冷笑, “这厮说不定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大姐姐,你我是姐妹,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儿大方说出来咱们可以一起担着不是!” 言曦低头紧握言晴的手,似乎要给予其温暖的支撑力量。 碧环内心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心想要是有机会选主子,她绝对不跟着言府的小姐。…。 表面儿看着一片和气,实则一片糜烂,窝里斗的狠劲儿,非一般人的心理能够承受。 一个不当心,连小命都要丢下。 虽说言二小姐,碧环还不了解,不过瞧着言曦走来的方向和自若的神色,方才藏着的二人绝对不是她和管家刘裕。 “方才侍卫问我是否有看到人,我一口否认,说是有风吹得枝叶晃动让其看花了眼。 其实,我感觉那二人就在附近,说不准还有帮手,怕侍卫一人不能应对。 可眼下夜已深,祖母,二伯,三伯,都已睡着,也不知可疑人物的存在是否真实,怕最后........” 说到这里,言曦已经知晓言晴的话外之意,分明是要自己陪着她把事情闹大,就算最后落得个子虚乌有的结局,也有个人当个垫背。 言晴这算盘打得可真精!不把她解决了。123。自个儿和刘裕的事儿迟早东窗事发。 “那大姐姐的意思是......?” 言曦揣着糊涂打了个回马枪,她倒要看看言晴还想耍些什么花招。 “桂奶娘刚死,白芍药下又藏着死人的尸骨,我估摸着不会是府里的人所为。 或是有人嫉妒咱们言府,故意把祸水引至。” 言晴双眸里满是惶恐,目光往周围旋了一圈,双手往肩上摸摸,一副害怕十足的模样。 但她的余光却紧紧锁住言曦的面容,生怕错过一个微妙的神态。 言曦咽了咽口水,视线也跟着往周围放, “大姐姐说的有理,要不咱们姐妹俩现在去禀报二伯。” “二伯终究与你是隔了一层。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如去先去告诉你父亲。 万一最后不是,也有个台阶下。” 言曦心头腾起怒火,这言晴竟然打起三房的主意,要最后出了事儿,爹可得扛下所有的锅。 言晴也太把自己当个傻子了。 “府里当家的毕竟还是二伯,要不待会儿把二姐姐也叫上。” 二姐姐三个字她故意咬了咬,透露着似是而非的意味。 “那就按妹妹说的办。” 言晴表面儿故作给了个台阶,心里却想着到言欢那儿也摸一把虚实。 ......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把好不容易入睡的言安侯吵醒。 他不耐烦地直起身子。哀怨的孤鸟刚想对门外的人发一顿火,转念一想,夜里要是没有急事儿,伺候的下人也不会不懂规矩。 言安侯本想悄摸地爬下床,不曾想言二夫人也睁开了眼。 言二夫人还以为言安侯要上早朝,忙起身为其更衣。 “别忙活了,还没到时候,你先睡吧。” 望着言二夫人半睁的惺忪眼,言安侯就有些心疼,忙将其扶回床上。 “咚咚咚........”又一阵敲门声响起, “二老爷,大小姐和三小姐说有急事找您。” 言安侯蹙起的眉头揪得更紧,脸上的表情也凝得深沉。 “老爷,晴儿和曦儿平日里都是守规矩的乖孩子,大半夜的过来求见,想必也是不得了的要事。 对了,会不会是府里出了贼人!” 言二夫人越说思绪越紧张,整个人精神得撑开了眼,花园里埋着的白骨,桂奶娘诡异得平静的面容,欢儿近日的上吊未遂........ 一桩桩一件件离异的怪事儿都在刺激着她内心不安定的因素。 。 第十三章放火 “老爷,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言安侯本想回绝,以让夫人躺在床上多休息一会儿。 但看着她焦躁得几乎蹙在一团的五官,心知:今夜定是拦不住其寻找实情,要不让她去,说不准夫人还会夜里偷摸跑到埋着尸骨的花园里一看究竟。 与其如此,在眼皮下和自己行事,或许还是一个较好的选择。 “那好吧,记得披上一件羊毛毯,以免夜里风大着凉。” 言二夫人未等其说完,衣服已经麻利儿地穿戴完毕,三两步走到门口, “老爷,咱们走吧,别让晴儿和曦儿等着急了。” 其实,大半夜地起来折腾,她脸上也顶着疲惫的乌圈,但想着花园里的死人,欢儿与自己所说的被迫害。123。有些真相,言二夫人就一定要弄清楚。 人们常说的为母则强,其实一直藏在点滴的本能里。 ....... “二伯,二伯娘。” 言晴和言曦半鞠了鞠礼,脸却始终不敢往上抬,似是藏着一言难尽的忐忑。 言安侯还未来的及开口,言晴便抬起挂着惶恐的面容, “方才我在池塘边附近看见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贼人,府里是一个侍卫也将其看见。 不过当时侍卫与我询问时,我一口否定,害怕其一人无法与两人对抗。 本想按下此事,明日再与二伯诉说。 。但找三妹一商量,还是觉着贼人万一进了女眷的闺阁,那清誉就会......” 言二夫人心头隐约浮起不好的预感,冥冥中感觉好似欢儿会出事....... “二伯,方才,我就好像见着贼人往二姐的苑里.......” 言曦忐忑地接上言语,低下的眸光却悄悄地与言晴交换了眼神。 “欢儿........” 一听说贼人可能进了女儿的闺阁,言二夫人的整颗心都被紧紧地揪起,好似被千万条蛇撕咬。 “曦儿,你可看得真切.......” 言安侯面儿上依旧镇定,手臂却紧紧地揽住言二夫人的腰肢,好似给予其无声的安慰。 言曦不再作声。哀怨的孤鸟微微颔首,眼圈挂了几抹红, “二伯还是赶紧到二姐姐房里瞧瞧,万一真有贼人进了闺阁......” 她故意将语气顿住,留与言安侯无限的想象,话中的“万一”之说,也巧妙地把自己与最后查清的结局摘开。 ....... “小姐,外边好像有人.......” 偷摸回房的言欢和珍珠就感觉被人尾随。 言欢靠耳朵辨析脚步的轻重,推出这应是两名男子。 能让珍珠也跟着发现,说明其武力不佳,亦或是故意被发现,以引入更深的局。 但这两人半路才开始尾随,说明他们并不知道池塘边上树洞的藏身之地,应是临时起意。 或是从离开树洞到走至半途,挨言晴仔细琢磨,发现自个儿不是她要护的人。 细细推测,如果言晴没有发现,那她原先护的应是两人。 大半夜在暗处相聚的人,想必是一对,而且是不被府里接受的一对。…。 能让言晴如此大费周章的,或许只有言曦一人。 至于她的情郎是谁,相信摸个几日,便能出真相。 “哒哒哒.........” 脚步声逐步逼近,珍珠的身体也下意识地挡在言欢的前侧,似乎随时做好替她挡上一刀。 言欢的内心暖上了火炉,袖里攒着的匕首正要掏出。 尾随的二人却没有要进门的意思,而是在门前停下。 月光将二人的影子映得清清楚楚,一根细长的管子很快穿过窗纸,慢慢地腾出烟雾。 言欢一把用衣袖将珍珠和自身的鼻孔包住,可是漫入室内的烟雾越来越多,这样下去好似也不是个法子。 珍珠灵机一动,悄悄地转过头,冲言欢比划了一个鬼脸,于是她便半蹲捂住鼻子,来到门前,发出鬼哭狼嚎的幽灵声。 “呃.........啊..........” “啊.......有鬼......” 慌张的一人吓得叫出声。123。但是另一人却急忙捂住他的嘴, “还不赶紧走,要被人发现,大小姐也保不住我们。” 珍珠眼见二人要走,想要开门去追,言欢一把将其拉住,眸光往地上一放, “那催烟雾的杆子还在地上,急什么.......” 言欢嘴角牵了牵,微垂的脸颊映着不可洞察的精光。 “哒哒哒........”又是一阵动静,她弯弯细眉一蹙,警惕之意便燃在眉头。 珍珠忙将言欢往里推, “小姐,你别怕我保护你。” 珍珠夺过言欢袖里的匕首。 。紧紧地挡在身前,小脸绷得老紧,豆大的汗珠好似要从脑门上流出。 言欢鼻子莫名一酸,立即将她拉回房里,迅速轻掩房门, “别急,镇定些.......” 仔细用耳帘辨析,这是一群人的脚步声且从苑里的正门徐徐传来。 如果是歹人应该不敢这般明目张胆,要没猜错,应是言府的长辈。 言欢嘴角一扯,冷冽的眸光便闪过桌上的火烛,随手将其一点,便燃了窗纸。 “小姐,你这是.......” “嘘,别急,到床那边。” 珍珠心里摸不清言欢打的主意,但还是愿意乖乖行事,甚至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抱着强烈的好奇心。 言欢三两下翻到床上,一头用被子将自个儿裹紧,只在边儿上露着脑袋。 “珍珠。哀怨的孤鸟委屈你躺在床边。” 珍珠瞧了一眼窗户纸蔓起来的火势,心里也有些害怕,不过余光瞧着言欢镇定自若的模样,四肢一瘫,便信任地倒在地上。 言欢的心里又是一阵感动,像珍珠这般与自己毫无血缘,却肯将命交与手里的人,世间恐怕剩之寥寥。 可怜一手抚养大的桂奶娘已经死去.......珍珠绝不能再离自个儿而去....... 那些做了坏事却还未受到天谴的人,言欢势必要让他们一点点地吞下自个儿种的苦果。 “来啊.......走水了.......快点灭火。” 言二夫人大声地呼喊着,腔调里满是悲凉。 言安侯赶紧冲去后房,叫人一起搬水缸来灭火。 言晴一时愣住了眼,暗暗朝言曦瞥了瞥, “这到底怎么回事?” 无声的提问,言曦以默默摇头回应。 她也正纳闷,先前不过想着找两位壮丁朝言欢房里放迷魂香,将其弄晕后,再把男子的内衣放到她房中,以毁掉其清誉。 。 第十四章 救火 现在这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难不成又有旁人插了手? 言曦的否认让言晴内心为之一惊,池边树洞藏着的一对,言晴愈发怀疑是言欢和珍珠。 如果真是那样,事态便有些严峻—— 可谓腹背受敌!言曦或与自个儿离了心,言欢又揪着上吊一事盯紧自己,万一这两人合起伙,自己便成了最早的牺牲品。 不行得尽快作出一个联手的选择! “来人,这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言曦故作担心地冲四周喊,心里也急得要命——要是言欢真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事,二伯一定会让人彻查此事。 虽说不知道这火灾与自己安排的二人是否有关系。123。但他们万一挨抓到,自己也难逃一劫。 一想到这儿,她便急忙一阵小跑去帮言安侯扛水灭火。 “欢儿,你不要害怕,我们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要是听到姐姐的话,记得应一声报平安,然后找个火势烧不到的位置藏好。” 言晴的脚步几乎逼近了火缘,嘴大声地朝里喊,以让言欢听到。 她在一瞬间有些怀疑言欢是否在里,毕竟这场火灾来的有些莫名其妙,而且窗的边角处还没后完全燃上火焰,这说明其真正开始的时间离现在不长。 如果真是按此分析。 。那火灾便是一场临时起意扣食盆子的阴谋,而言欢应该不会为了给自己设局而冒险呆在着火的房间里。 思及此处,言晴的眸光迅速地往地上撩了几撩,看是否有作案留下的痕迹。 “欢儿,你还能听到阿娘说话吗?” 言二夫人急得声音都变尖了好几度,腿也有些松软无力。 毫无音讯的结果让其不由想起前几日女儿和自己说被人陷害上吊的言语,指尖朝里捏得发白。 欢儿会不会在里被大火吓着藏在了某处所以才应不了声? 亦或是睡的太熟被大火的烟熏着了! 不管了,赶紧去挑水扑火! 脚步还没开始往右迈。哀怨的孤鸟她就听到了一阵阵哗啦啦的泼水声。 “这边火势有点大,赶紧扑多一些水。” “那边的火又着起来了,赶紧加水。” “欢儿不要怕,赶紧用被子捂住鼻子,爹爹这就来救你。” 有一扇窗已经被浇得差不多灭了火,言二老爷也带五个人扑出了了一条通往里的无火路。 虽然通道有点窄,但小心些还是能往里穿再冲回来。 此刻尽管火已经被浇灭了一部分,但还是有一部分逼近了房间的中部,言欢和珍珠都被呛得睁不开眼。 二人身上均出了汗,只不过珍珠背后所流的液珠均为冰凉,她的手一直靠在床边紧紧地搭着言欢的肩膀。 府里人员的救火能力以及现下火势的蔓延趋势已经超出了言欢承受的风险范围。 爹爹此时进来,很可能会面临三人都被困住的风险,特别是按照原计划自个儿和珍珠都被熏晕了。…。 现下一定要作出改变,就算要报仇也就不能压上自己和亲人的性命。 “爹,我害怕........” 言欢从床边扯下一小块帘子,朝火焰处卖了几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燃了一搓可掌握的小火,一咬牙直接烫在另一只手臂背面光滑的肌肤上。 “小姐!” 珍珠本能地大喊,内心揪成一团, “小姐不会真要自焚吧!” 未等珍珠完全反应,言欢便回到床边扛起被褥, “珍珠,情况有变,咱们得赶紧冲出去。” 言欢把被褥往上一抬,一把将珍珠全身盖住, “别怕。” “欢儿.......” 言安侯冲了进来,尽管房檐上偶尔掉下火渣,但他的眼里仍是坚定不移的保护欲。 “加大力度泼水.......” “来,咱们一起朝二老爷进去的路再泼一些。” “水车来了,水车来了,一二三.......走起........” 言欢听到外面的泼水的人越来越多。123。心也愈发安了些,眸光透过被灭得愈发缩小的火焰,她看到了散乱头发泼水的母亲。 “欢儿,你和爹爹站在那儿别动,火很快就被熄灭了。” 言二夫人愈发卖力地抬水灭火,可她的嘴角自始至终强扯着安慰人的笑容。 言安侯也在不觉中逐渐挡住她的视线,身子牢牢地挡在前方,生怕有哪股死灰复燃的火焰伤着女儿。 那一刻,言欢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有些抱怨自己不该用这样伤父母心的手段去达到报复歹人的目的。 她不忍父母再为担心自己留下悲伤的眼泪,也不愿他们再为自己冒上一丝一毫的生命危险。 泪珠不由在言欢眼眶边打转,言安侯还以为是女儿太过害怕,所以一把将其搂在怀里, “欢儿,别怕,别怕,爹爹在.......” 言欢强忍着的眼泪在此刻彻底落下。 。手指也搭在腿侧紧紧地攒着。 “欢儿........我的欢儿......呃啊啊啊.........” 火势彻底扑灭,言二夫人大步跑去,一把拥住言欢与言安侯,泪花几乎覆住了全脸,好几次想说话,都因为一度哽咽发不了声。 言晴望着这一幕,内心竟有些伤感, “如果父亲没有死,那自己遇到了大火,他大概也会这样冲进来保护自己。” 言晴的父亲在她三岁的时候就死在了沙场,其所有对父亲呵护产生的幻想都来自母亲徐氏的落泪诉说。 大房无男儿的支撑导致言晴在被人求亲的事儿上无过多的良选。 尽管言二夫人为人慈善,没有在私下克扣大房的份例,但也没有给予额外的补贴,导致言晴拥着的好首饰三三两两,在一众贵女前抬不起头来。 言曦倒是暗自冷笑地扯了扯嘴角, “如果今天在火灾里的是自己。哀怨的孤鸟估计父亲不会拼了命地往里冲,母亲也不会,他们最多在门外灭火。 自个儿虽是父母里平日所说的掌上明珠,但到头来不过是个女儿,终究比不得镇守边疆的哥哥。 待其为期一满,带着赫赫战功回来,自己终究成了利益的附属品。 有时,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很羡慕言欢,毕竟言欢有对真心疼爱她,不掺杂一丝功利心的父母。” 言二夫人也不知哭了多久,才肯抬起肿得老高的眼皮, “欢儿,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哪里被烫着?” 她慢慢拉开自己与言欢的距离,上下左右瞧了好几眼,很快发现了言欢手背上的伤痕, “呀........这里被烫了一大块。” “哪里,让我瞧瞧。” 言安侯急得眉毛紧紧蹙成一团,顺着言二夫人抬手的方向瞧了瞧,伤痕的火辣瞬间刺痛了他的心。 先前言欢所说的被迫上吊,他还将信将疑,这回火灾的出现,他可是彻底相信。 到底是哪个狠心的人费要将女儿置于死地。 言安侯虽然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但遇着伤害女儿的底线,护犊之心的保护欲也会激发一些刚硬果决的手段。 。 第十五章 插手 “欢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可吓死大姐姐了。” 言晴一面儿将手微微拍着胸口,摆出自我安抚惊吓过度的模样,一面儿慢腾腾地挪着步子朝言欢走来,腿部好似还微微打着颤,仿佛迈出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按理说她平日端的是一副镇定自若的长姐形象,纵火事件八九不离十也是她主导。 现下其发颤恐慌于外人眼中或是姑娘家家的终究经不起大事,但落在言欢的眼帘里,她这样做一定有所图。 一开始,言欢还没有反应过来,后面言曦紧跟着悄悄走到门槛处,言欢便颔首,眸底闪过一抹精光, “曦儿,你在干什么?” 言曦的脸瞬间僵得发硬。123。脚下也好似被冰雪覆住挪不开脚背。 但她终究呼了一口气, “二伯,你过来一下。” 言欢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嘴边却依旧淡淡地挂着话语, “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和大姐姐的面儿说,莫非你做了对不起我俩的事?” 不得不说,言欢是个揣摩人心的高手,一句话便抛出了一个选择,且轻描淡写地将二人内心藏着的忧虑点了出来。 言晴脚心瞬间逼出了冷汗, “言欢难道什么都知道了?否则,怎么会.........” 现下三人的居心严格来说都不在一条线上。 。任两人结成同盟,第三人都会被率先干掉。 言欢其实也不确定言晴和言曦是否一条心,不过方才看她俩一起来,想要害自己的事儿估计和她们扯不开关系。 但言晴一开始生疑的那双背影,肯定不是自己和珍珠,而后返程的时候,她应该又与言曦商量了才决定临时出此策略。 仔细分析,不难揣测言晴是因为遇到言曦才对先前的猜想推翻—— 也就是说言晴一开始以为自己遇见的是言曦和另一人。 大半夜的偷摸躲在阴暗处与他人相见的,言欢估计二人应该是情人关系。 也就是说言曦现下交往的对象是一个不被言府接纳的人物。哀怨的孤鸟或是一个要达成某种阴谋的变相合作者。 “二伯,三妹和我看到了二妹房门前有一根烟杆,心里琢磨着,欢儿或是遭到有心人的算计。 但欢儿刚刚才从火里逃生,我和曦儿不愿其为了一根烟杆子不得安眠,所以才想着私下告诉二伯。 没曾想,欢儿还是发现了.......” 言晴满腹委屈的几句话一下就将场面的形势扭转,关爱姊妹的好大姐形象又愈发顺利。 言曦内心紧着的一口气松了松,脚步往后一退,便弯下腰将烟杆子交由言安侯手里。 “晴儿,曦儿这不怪你们........” 言安侯胸口闷着的一口气还来不及轻轻往外吐,一群脚步声便哒哒地靠了过来。 “晴儿,你没事吧?” 言大夫人余光一瞟见被火舌亲吻的房子,手指便攒紧几分帕子,三两步跑上前,仔细端详一番女儿的面容。…。 毕竟大房只剩下她和晴儿相依为命,要是晴儿性命出了差错,言大夫人也干脆不活了。 “二郎,这是怎么回事?” 言老夫人满是担忧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言安侯,要是他也丢了性命,言府诺大的家产便要落在三房头上。 她可不想自己辛苦一辈子守护的富贵最终落在不是出于自己肚皮的三房。 “老夫人,欢儿房里着了火.......” 言二夫人说话的时候,目光不敢抬起,肚皮产不出男儿的事实让她一直在言老夫人面前抬不起头。 欢儿,又是欢儿!这丫头成天只会惹祸,言府迟早要被她给败光了。 言老夫人扬起一掌便在众人的猝不及防中落于言欢的脸上, “混账玩意。123。整日不是上吊寻死,便是纵火烧身,闹得门府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言欢心里瞬间窝着火, “言老夫人如此教训不过是因为害怕父亲失了性命,她从此没了保障。 言老夫人虽然指着自己嫁给宋宣延绵府里的富贵,但若是因此搭上父亲的性命,伤了根本,那么她愿意舍掉这颗棋子。” 把思绪捋清楚了,言欢也可以开始表演了,她扑通一下跪在地面,用手紧紧抱着言老夫人的大腿,痛声哭道, “祖母,欢儿真是被人陷害的。” 言老夫人还欲说些什么给予还击。 。言二爷却压低了嗓音,语气偏重地说了声, “母亲,我相信欢儿是受人陷害。” 言三爷也从来没有见过言二爷当着言老夫人的面儿动过如此大的怒火,忙上前打圆场, “大哥,别着急,欢儿到底是被谁陷害? 要是有线索,咱哥俩一起将那人捉拿。” 言欢的余光无心一抬,意外瞟到了刘管家在暗暗发抖。 眸子凝神想要再看清些,言曦便装作无意上前挡住了视线。 答案似乎也呼之欲出—— 直觉不出差错的情况下,言曦应和管家刘裕是一对儿。 ........ “什么,昨夜言府发生了火灾。哀怨的孤鸟还差点把欢儿烧死!” 宋宣一听,茶杯都被手磕碎在桌子, “可查到是谁干的?” 要是言欢死了,那计划便会落空,到时这些年所积累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好像是言大小姐和言三小姐。” 韩韬低着头回答,脖子上似乎悬着一把刀,每多说一句,都有丢小命的危险。 “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女人.......” 宋宣忽地冷笑,眸底闪出阴鸷。 “王爷,近日李煦好像也在暗中查有关您的消息。” “哦?看来瘟疫的事儿,李煦也有所察觉,拉他做个垫背也好。对了,京郊那家肉包子铺开得如何?” “已经成功引起贾大人的怀疑,不过多久言三爷就会被.........” “那就好,谁让他找杏雨要来一些不中用的妓女去塑官运? 话说,欢儿自打上吊一回后,便聪明了不少,连白芍下的尸体都能发现。”…。 “主子,那桂奶娘的死是否也是您特意安排?” “那可不是。”一说到这儿,宋宣的脸色便凝上了冰层, “狗咬狗的蠢事,我从来不干。” ....... “你有没有觉着这场火灾来的有些突然?甚至灭得刚刚及时。” 言曦越想越不对劲,世上毕竟没有无故的巧合。 “就算她发现了又如何?如果真是我们的人所干。123。这会儿早在黄泉路上呆着。” 言晴不以为意地用指尖轻轻绕了绕耳鬓的发丝。 “先前的秋水以及和秋水无意透露消息的人,你也处理干净?” 言曦隐隐觉着还是有些不妥——言欢能够一而再。 。再而三地脱出险境,靠的绝不止是幸运。 难不成她背后有人相助? “当然.......”言晴嘴角微微上扬,冷笑的意味十足, “倒是你的情郎是否能守得住口?” 言曦倒是暗吸了一口凉气,从言欢上吊到桂奶娘的死,刘裕的确知道的太多。哀怨的孤鸟万一哪天,他抽了风,先前盘算的一切可就都落了空。 “对了,桂奶娘的死,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言晴故作不在意地抿了口茶好似说着一个无关紧要的热闹。 “你说的这个,我也正疑惑着,莫非有旁人插手咱们言府的事件?” 言曦的神情微冷,似是对言晴的不够信任存着愠怒。 “也不是没有可能。” 言晴指尖轻轻绕着茶杯的边沿旋转, “白芍下的尸骨可不是一两天能埋下的。” 她淡淡地说着,脑海里渐渐浮起一张面容.......心也随之揪疼了几番。 。 第十六章 相遇 “小姐,今个儿咱们要去哪儿啊?” 珍珠昨夜没睡好,眼皮都肿得睁不开,嗓音也有些沙哑。 “带你去吃肉包子。” 肉包子?一提到吃的,珍珠的精神劲儿便提了几番。 等等,不对,不会是京郊的那家肉包子铺吧...... 那儿危险的气息似乎很浓。 小姐最近总要做一些危险的事儿,小心脏受不了啊!!! 言欢似乎读懂了珍珠的心理,细眉微微一弯,便用手轻轻摸了摸珍珠的头, “有吃的还不高兴?” “高兴,高兴........” 珍珠苦哈哈地说着,内心却是一片苦楚, “唉.......摊上这么个主子也真是.......” ........ 京郊的肉包子铺。123。言欢第二次来,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其今天的人流量远比昨天多的多,而且来的客所穿的衣服几乎都是鳞蜀锦。 鳞蜀锦虽然不是极贵的料子,但也是小饱私囊的人家才穿的起,不过要说能旁边挨着的红柳街消费,似乎还真有些悬。 “这位客官,您先往里边坐。” 言欢依旧是一副男子的打扮,不过今日嘴角粘了两片胡子,眉眼间点了一颗黑痣,阳刚之气似乎比昨日足了些。 “今日店里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珍珠觉得店里的人实在太多。 。闷得鼻子有些难受。 再者连坐的位置都在角落,珍珠的心情便愈发地糟糕。 可余光瞟着言欢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嘴上也实在不好抱怨。 “昨个儿刚开业,来的人确实少一些。 不过小的对您二位好像没什么印象。” 珍珠一时发现自个儿失了言,但仔细一回忆,好像昨个儿也没有发现眼前小二这号人物。 她记得店里明明只有卖包子的老板........ 珍珠正想抓住这个疑惑回话,言欢却先开了口, “有两个朋友昨天来吃过,他们说这儿的包子特别好吃,所以今日特来尝个鲜。” “原来是这样........那您二位先坐着。哀怨的孤鸟我去把牌子拿过来,供二位选择........” “这儿难道不是只有肉包卖?” 珍珠觉着一个肉包总不会还分成几种口味供人选择吧! 言欢的心却跟着捏紧了几分,指尖攒了攒腿侧的衣衫。 “这儿卖的确实是肉包,不过分为咸口和甜口。其配的辅料各不相同。” 小二不厌其烦地解释,脸上始终咧着笑容。 言欢隐隐觉着里边有些不对劲,好似有人故意将一些马脚露给自己—— 昨个儿,暗中观察的时候,明明没有小二,但他却对店里的情况熟悉,说明其也埋伏在暗处。 第二,一日之隔,人流量便产生了如此大的对比,这实在也有些匪夷所思。 第三....... 未等言欢思绪理清,一声叫唤便打断了她的思路, “小二,各口味的肉包都来一份。” 李煦挤开珍珠,摇出扇子,直接落座。 未等珍珠反应,季殇又把她挤到旁边,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你们怎么可以坐我们的位置?懂不懂得先来后到?” 珍珠回过神,怒气噌地一下就冒到了头顶。 别以为生的一副好面孔就可以为所欲为,占尽先机,在我珍珠的字典里,只有小姐和美食是最重要的。 “小二,我可是最早来的,还给你们店下了一锭银子。 要是有了空桌,无论前边排着多少人,第一时间都得让给我。” 李煦摇着伞晃着头,带着玩笑意味儿地说着,富有深意的桃花眼一直在朝言欢送着秋波, “欢儿,怎么过了几年,就不认识我了?” 这货居然和小姐认识? 珍珠将头一转,便见言欢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羞涩。 她将眼睛眯了眯,又睁了睁, “真的没有看错。” 言欢的心却是少见地扑通跳着,毕竟李煦是她上辈子用心爱过的男人。 这辈子他怎么多了几分厚脸皮的意味。 不行。123。大计尚未完成,所有的杂念都要断掉。 更何况上辈子李煦已经为自己查案送了命,这辈子绝对不能让他重蹈覆辙。 “既是这样,那就不打扰二位公子用餐了。珍珠,我们走。” 言欢忆起前世的事件,两颊羞涩的红晕已化为隔重千里的冰山。 李煦的心隐约有些失望,眉宇间却依旧挑着摄魂的笑意。 “言小姐,没想到,你和我朋友相识,既是这样,鄙人就留一位置给你二人相聚。” 季殇一起身就把言欢拉到他的位置坐下,未等珍珠反应,就直接扣她的肩膀往外走, “二位,好好聊啊! 小二,记得给他俩上各口味的包子。” “欢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小时候。 。你还说长大了要和我成亲呢!” 什么!成亲!这怎么可能!世人都知道自己先前喜欢的是宋宣,与李煦有何关系。 莫非是这世事件有了变化!还是李煦在一本正经地瞎扯,接触自个儿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前世他和宋宣就一直是死对头。 “欢儿,小时候在扬州的事情,你都忘了? 那年你外祖生病,你母亲带着你回扬州看望,一呆就是一年。 而我家与你外祖家是世交,所以常有机会与你相见。” 前世还真没有扬州一说....... 这世先前的记忆又忘的一干二净。 李煦这关也不知道该怎么混过去! “看这还是你当时给我写的情书。” 李煦将书信从怀里一掏,清晰而又熟悉的一行字迹便映入了言欢的眼帘,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天啊!这世的自己求爱居然如此疯狂.........这烂摊子可有点难收拾。 面对着李煦。哀怨的孤鸟言欢可是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徘徊,紧张与犹豫竟然让她产生了无措。 “可来了京城,我却听到你和八王爷的传闻........” 李煦的语气也有些委屈,眸子更是可怜巴巴地望着言欢,一副求安慰的模样。 言欢的神色又羞又窘,指尖往大腿上的肉一掐,眸子便清亮了不少, “我想.......” “可我知道那不是真的。欢儿,你心里还是装着我的。” 李煦话锋一转,俊朗的五官溢满了暖融融的幸福。 言欢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李煦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招数将自己打得体无完肤。 不行,得赶紧撤回去想个招再说。 “香喷喷的肉包子来了。” 小二笑着将包子端了上来, “记得沾上本店独有的蘸料哦!”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走了。” 言欢淡淡地转过头,语气压冷地说着。 没想到,李煦却....... 。 第十七章 似云 没想到,李煦却一把握住了言欢的手,站起来,满面愁容地问道, “欢儿,你哪儿不舒服,我现在陪你去医馆。” 言欢闭了闭眸子,回忆了一番前世李煦惨死的模样,脸上的线条瞬间变得冰冷,眸里的冷漠也深了几分, “我看见你就不舒服,明白了吗?” 她的目光直直迎着李煦,丝毫没有畏惧,甚至有种把他推到千里之外的抗拒。 那一刻,李煦的心竟然有点疼! 虽然他知道小时候说过的话不可以作数,来找言欢的时候,也没把所谓的“旧情”当回事。 他还未冷冷地来的及说出“明白了”,言欢便转身扬长而去。 “公子,你怎么了?” 言欢的脸如覆冰霜。123。眼眶却好似挂着红圈,只不过她不自知...... 珍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小姐刚才不会是被那登徒子给调戏了吧? 一想到这儿,她的牙便气狠狠地咬着嘴唇,抬腿一踢,便将一旁的季殇踹得直出眼泪。 “没事,到红柳街转转。” 言欢若无其事地说着,脚步却扬得飞快。 珍珠一言不发地紧随其后,凝重的黑压气息让她莫名地有些害怕。 小姐自从上吊经过一回鬼门关,发火的方式便与从前大不相同。 从前,她总会大吵大闹。 。让周围的人都跟着鸡犬不宁,现下,她却是一言不发,把周围的人晾到生惧。 从街头走到街尾,穿过不算多的人群,越过两侧缭绕的招呼,步履迈至荒凉的静处,言欢的头才微微昂起。 茂密的枝叶携着淡淡的清香散布光辉,泥泞的芬芳掺着些许哭啼声窸窸窣窣传入言欢的耳帘。 “小姐.........” “嘘!” 言欢心神瞬间凝在一处,杂乱思绪被缓缓前进的步子踏碎。 “呜呜呜........” 女子的哭声越来越大,一个瘦弱的背影愈发清晰映入眼帘。 “你们是.........”女子突然察觉到地面上晃动的影子。哀怨的孤鸟猛然一转神,双眸睁得老圆,惊恐的两腮直直地僵着愤怒的神情。 “姑娘,我见过你........” 这么老套的路子小姐居然也用! 真是服了! 不过仔细看看小姐脸上的淡定和女子微微放松的神情,好像二人真的相识。 珍珠抓抓脑袋,仔细想想,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此人....... “公子不到云霄阁找杏雨,怎地到这地方来了。” 似云弯嘴浅浅一笑,无奈多过苦楚的额纹死地挤在一起。 言欢余光瞟着她耳后根稀散的红点,眸光一暗,嘴角便低垂道, “红水病患了有些日子?” 红水病,那是一种慢性传染病,很难断根,但时间久了,毒性就会遍布五脏六腑,让然后暴病身亡。 “还不是拜你们这些臭男人所致。” 红点长到耳根背后已是晚期,且云霄阁里的妈妈今日有所发现,为了不影响生意,直接将她赶了出来。…。 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退路,说话也变得无所顾忌。 “要是没有臭男人,你们哪儿来的钱花?” 珍珠的话里满是嘲讽,她看不惯这些妓女拿到了钱财,到头来却摆出一无所有的模样。 虽然似云现在状况看起来有些凄凉,但在珍珠看来,这都是咎由自取的一场等价交换造成的,没什么值得同情。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贵公子这般好命。” 私云慢慢直起了身子,两手将微微往下掉的衣裳往里一拉,不屑的笑容便弯弯挂起。 “和我舅舅以前喜欢的妓女所说一模一样。 看来你们这些个沾上烟尘的姑娘都是怀揣着一样的心思。” 珍珠说话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123。双手甚至下意识地往上交叉。 似云没有答话,脚步往回走上几步,便朝言欢浅浅一笑。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去吧。要不要回去拿上行李再走。” 言欢的声音很是清冽,两颊挂着浅浅的梨涡,弯弯细眉竟也温和地往两旁展了展。 珍珠有些不解,甚至带着几分生气的意味看了言欢一眼,可要是真对上她平静的视线。 。珍珠还是下意识把头往下低了低。 言欢也觉着珍珠今日说话太过于咄咄逼人,或是年纪尚小,不解世间生存笑脸背后的无奈,所以才会无意在他人的伤口上撒盐。 她舅舅曾经喜欢的妓女纵然是个嫌贫爱富,爱走捷径的女子,但这并不意味着天下所有的卖身女子都瘦这般秉性。 如果以狭窄的思维阅历去揣测一人,未免太过武断。 珍珠也是时候该学会些做人和看人的道理。 “不用了,也没什么行李好拿的,走到一处就算是一处吧。” 似云淡淡地转身。哀怨的孤鸟目光平静而澄澈,被哭肿的眼袋没过风尘的气息,留下寂静的凄凉。 “这么多年也没包物件儿?” 珍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语气却不觉软和了许多。 “妓院的妈妈不过是把我们这些姑娘当个赚钱的工具。 不榨干最后一滴油水又怎么肯让我离开?” “那你想不想把病治好,然后拿下一笔钱财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过上新的生活。” “啊?”似云半张着嘴,不敢置信的下巴本要顺势往下掉,但看着言欢严肃的双眸,心中又蓦地燃起一丝希望。 “那我要做些什么?” 似云也知世间没有免费的午餐,但倘若真能把病治好,重新找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儿生活,那也是一种....... 就算眼前这人是骗自己,但按着现状况,时日不多,那又如何呢? 。 第十八章 劝阻 “不急,先找个地带你歇息一番明日再说。” 言欢知道要让一个心甘情愿地办事,就不能太过着急。 况且,似云帮自己干事确实也是为其寻找一个重新存活下去的机会。 至于懂不懂把握,或者会不会把握,那就不是言欢该操心的事情了。 珍珠一开始还以为言欢会把似云往外边带,谁知似云却是以丫鬟的身份进入了言府。 这样一来,珍珠便有了危机感。 “欢儿,你老实和我说,这丫鬟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别从外边弄些不三不四的人坏了府里的名声。” 近日的事件已经把言二夫人弄的人心惶惶,草木皆兵,没有明确来处的人此刻在她的眼里都为奸细。 “欢儿觉得合眼缘便从路边带她回来了。” 言欢细眉微微往上一弯。123。清澈的眸子便晕着可怜巴巴的希冀。 言二夫人听了,头愈发疼了几分,忙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欢儿,我觉着........” “阿娘,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晾她也不敢闹出什么风浪。 您要是不放心,派多几个人顶着她便是。 娘,女儿真的很想留下她说话解闷.........您就答应我吧。” 言欢眨巴了下眼睛,于是便像一只小猫般蜷缩在了言二夫人的怀里,小手柔柔地摩挲着她的衣衫。 “诶哟.......这........”言二夫人实在是不忍拒绝。 。可女儿的安全也要考虑........ “阿娘.........”言欢将尾音拉得柔软绵长,脸也慢慢扬起,朝言二夫人嬉皮露出笑容。 言二夫人想了想,终究还是不忍拂去女儿的心意,不过她好像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欢儿,你要是有了新丫鬟,那秋水能不能先还给阿娘。 你看阿娘身边真正办事且可信的人手不多,现下又准备到了你祖母的寿宴........” 言欢一听,脸上的神情故作迟疑,甚至僵硬, “秋水不是早就回阿娘那儿了吗?” 言二夫人的眉宇也在瞬间皱出几缕波纹。哀怨的孤鸟抱着言欢的手也慢慢松开, “没有啊.......我没有将秋水调回来。 我一直以为秋水你.......那......儿。” 说到最后一个字,言二夫人竟然本能地有些颤抖,隐隐不秒的预感浮上心头。 言欢趁势一把抓住言二夫人的手死命摇晃, “母亲,秋水出事了........先前我就问她到底是谁将我要出府的事情告诉你。结果,她就说是一个新来的小丫头,具体的名字不清楚。 那时的我便决定暗自往下查,恰巧她留字条与珍珠说,您找她有事,先让她回到您那儿帮忙。 为了不打草惊蛇,想着府里也总不会有人该如此大胆地下手,这才没有多加询问。 都是我害了秋水呀。” 言欢面目狰狞地哭着,脸上的胭脂都皱起了一团,哽咽的嘴巴含着泪水半张地开着,恐慌的身子一直在不断地抖动。 “母亲,我害怕.........”…。 言欢借着回忆前世宋宣惨死的状况,整个人脑袋便嗡嗡地作响,双手一直紧紧地抱着,身子也随着嚎啕的哭泣慢慢地瘫软在地上,迷离的眼神带着惨白上下徘徊。 “女儿,别怕........咱们这就和你爹去说,让他一定好好地彻查此事。” 言二夫人的神态陡然变得镇定,一双眸子也填满了果断的狠戾。 敢一而再而三伤害女儿的人,她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咱们走。” 言二夫人双手牢牢地将言欢托起,然后将其耳鬓湿黏的碎发往后轻轻置放,眸光坚定而平静。 ...... “二哥,咱们府里的那堆尸骨可要赶紧找人顶罪。” 言三爷忧心忡忡地说着。123。双手不断地轻敲桌子,焦灼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追寻言安侯的视线。 “这又不是咱们干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把真凶揪出来,那又如何? 莫非这是你干的?” 言安侯的声音逐渐边得冷峻,被细纹紧裹着的眸子也有了异样的精厉。 “二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为府里着想,一堆安放在府里的尸骨,就算被查出了是外人所为,但言府也会落下个安保不严,姑娘们恐失清誉的流言。” 言三爷放在背后的食指轻轻抠了抠梨花凳。 。整个人带着力量瞬间弹起,低压的声线含了几分愠怒。 “堂堂一个言府,花园无端出现这么多个尸首,可见贼人对府内情况是多么地熟悉。 就算偷偷摸进了哪个姑娘家的闺阁也不是不可能的。” 言安侯没有出声,目光自始至终平静地看着言三爷,嘴角边的皱纹却没有先前那般紧绷。 “就算你不为欢儿着想,我也要为曦儿和武儿着想,将来我还指着曦儿能有一门好亲事,为武儿在朝中多添一分助力。” 言安侯叹了口气,默默站起,一只搭在言三爷的肩上, “我知道你自觉才华过人,却因排行在次。哀怨的孤鸟承不了府中爵位,而无法施展真正地鸿图。 也知道你这些年在朝中行走仕途吃了不少苦,希望为武儿多攒些势力。 二哥理解你的难处,一直以来也不是不想帮你,可言安侯的爵位在朝中实权有多少,你也再清楚不过。 或许你会觉着是我太过平庸才会让府里落下这般田地,可你可曾想过,咱们父辈是和皇上一同扛起天下的人。 新君上位对旧人总是有所顾忌,要是锋芒太露,恐怕府里早就血流成河。 你二哥我没什么本事将府里的富贵发扬,但最起码要守住这个门面传给武儿。” 这是言安侯第一次直面提及爵位传承的事—— 自夫人难产生了欢儿,郎中便断言其伤其根本,不会再有孕。 言安侯也不打算伤了夫妻情分去碰母亲硬塞过来的通房去生个子嗣。 而且他对爵位一事本就没有那么注重,甚至由心底而发地觉得三弟比自己更适合继承。…。 但因为长幼和嫡庶之分,三弟实在无法顶着爵位,对此,言安侯一直心怀愧疚。 可现下夫人难产不能再怀孕,欢儿又是个姑娘,武儿便成了爵位继承的最佳人选,这也算是对三弟的一种弥补。 “二哥,你继承爵位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没有怪你。 可现下花园里的尸首事件确实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咱府里的人出去少不了受人评头论足。 姑娘家的脸皮薄,难不成二哥愿意让她们平白无故地受委屈?” 言三爷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转过身的双手立即扶着言安侯的肩头,微微蹙起的浓眉和掺着些许希冀的眸子慢慢贯穿言安侯的视线。 “可欢儿已经两次遭人算计,要是不借着顺天府贾大人的手,恐怕难以把此人揪出来。 三弟,你也要理解我当父亲的心情。姑娘家家的面子丢了是小,性命丟了是大。” 言安侯嘴角微微下垂,暗沉面色拖着失色的眸光不着痕迹地转移。 “二哥,您要是真担心欢儿的安全,那便要按我提议的去做,否则便是把她推向绝路。” “你什么意思?” 言安侯眸光一转,面孔添了几分冷色。 。 第十九章 怀疑 “现下,欢儿和八王爷不清不楚地扯着关系........八王爷又是未来九五至尊的夺帝人选,朝中有不少的势力。 所以,难不成有心人存着除根的消息。” 言安侯一听,刚正的面容顿添几分暗色,细鳞纹有序排列的眼角透着一股子蔑视, “我根本就没想过把欢儿嫁给八王爷........ 就他那个畜牲根本配不上。” 言三爷没想到言安侯的态度是如此强硬,看来八王爷做的那些龌龊事儿,言安侯掌握不少料。 不行,要探探口风。 “二哥,你为何对那八王爷有如此深的偏执,京城里不知有多少好人家想要把女儿嫁过去。 凤位。123。后族,至尊的荣耀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言三爷讲到此处,眸光不禁变得清明,但他的余光瞟到了言安侯表情里的不满,语气便自如地往里收, “二哥,我原本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人,总觉着凡事都要以儿女的幸福优先。 可胳膊总是硬掰不过大腿,没有权势作着保护衣,幸福不过是可笑之谈。” 言安侯鼻翼旁的两道纹路愈发清晰,褶皱的皮肤似乎挤着怒火, “你什么时候..........” 他还没有说完,言三爷便伸出双手握紧言安侯的双臂。 。眸色暗沉地直言, “二哥,咱们不是一般人家。早年父亲一脉势力在朝廷里挡住其他不少党羽的利益运输,如今圣上有意扶持其他党羽,那些窝藏着报复之心的人便攒着贼心蓄力待发。 而且近日圣上安排你的差事都是烫手的山芋,说白了便是得罪人的挡箭牌。 欢儿,曦儿,武儿三人如果都以儿女情长为先,那言府这个扁牌早晚要将他们三人压死。” 言安侯默言,现下府上的情况确实今非昔比,可他也不会考虑宋宣这个选择。 一个有心攀爬,且能置苍生性命而不顾的狠手,妻子不过是踩上去的垫脚石罢了。 无用时,自会一脚踹开。 而且就算欢儿有朝一日能当坐上凤位。哀怨的孤鸟宋宣也决不会让她诞下儿子。 帝王的忌惮之心往往藏在风雨同舟的携手旧臣。 这点他深有体会,同样一个错误绝对不能犯上两次。 “二哥,你好好想想吧。” 言三爷也不再多说,适时地留下思考的空间往往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他刚迈出大门没多久,便碰上了言二夫人和言欢。 一旁伺候的似云却下意识地低了低头往言二夫人的背后躲。 言欢余光瞟着地上挪动的影子,心中自是有了答案。 “这个丫头好是面生。莫非是府里新来的。” 言三爷打着寻常的语调起疑道,眉眼间依旧是慈祥的笑意。 言欢不着痕迹地挡住言三爷的视线,嘴角嘻嘻地一咧, “三叔对侄女可真是关心,身边换了个丫鬟,您都知道。” 这话怎么听的有些讽刺?言三爷心头一紧,背后的手指便攒紧了衣袖。…。 近几日眉心老跳的慌,好像要有大事降临。 “唉,阿娘借与我用的秋水竟然被掳走,那可真是........” 言欢语气一转,眸光不由往下沉,落寞的忧伤飘在耳鬓间的碎发。 “一个丫鬟在府里都能被掳走?什么贼人敢这般大胆? 况且一个丫鬟又能知道些什么,拐走她不过是一件大费周章的蠢事。 说不准是那叫秋水的丫鬟,在外边有了情郎,私相授受地远走高飞罢了。 近日,府内乱的很,就不要再拿这种小事烦你父亲了。” 言三爷语重心长地说着,手心含着温热轻轻掠过言欢的头顶,为她抚平杂乱的碎发。 “三叔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123。府里丢了个丫鬟,那可不是件小事。 就是因为最近府里出了太多离奇的案件,所以才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破案的线索。” 言欢身子一转,便将下巴微微扬起,洒落的阳光细柔地往上镌刻着自信。 这丫头什么时候事儿那么多了?以前还蠢得安分些,现在竟然大摇大摆地在自己的计划里招摇。 要不是她把贾大人招来,那白芍下堆着的白骨也不会让人发现。 上头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下警示。 “三爷,贾大人来了,指名要来找您。” 一个小厮踏着急促的呼吸匆匆来报。 真是越不想来什么。 。就越来什么......... 欢儿这丫头回头真得让她吃些教训。 “三叔,贾大人正等着您呢。” 欢儿面带笑容的催促反倒添 了言三爷心里发郁气。 但他又不便发火,只能黑着脸拂袖而去。 “欢儿,那咱们也走吧。” 言二夫人觉出言三爷的异常,但又说不出缘由。 转念一想,如今没有什么事儿比欢儿的安全更加重要,待会儿还是要和老爷制定一个具体的计划,不能再含糊地坐以待毙。 “啧.......阿娘。哀怨的孤鸟我肚子有点疼。不如你先去和阿爹商量。” 言欢忽地弯下腰,用手捂住腹部,耳鬓后的碎发顺势垂下挡住眉目,无法看清表情。 “欢儿要不先请个郎中瞧瞧。” 方才还好端端地,肚子这会儿怎么疼了出来,莫非又中了贼人设下的圈套。 “阿娘,没事,你先去,我出恭一会儿便好了。” 话音刚落,她余光便悄悄向似云使了使眼神,紧凑的小碎步便迈向了远方。 ....... “我三叔,你可见过?” 回了房间,言欢说话便自由了几分,问题也直接了当地问出。 似云不平常的反应暗示三叔一定去过云霄阁。 不过为了确保答案不引错案情的新方向,言欢必须将一些问题掰开揉碎了问。 “见过,他来过云霄阁。而且他每次来翻的都是杏雨的牌子。” 似云淡淡地说着,平静的目光稳稳地垂在言欢的红唇上。 。 第二十章 怀疑 二 杏雨?一个头牌竟然也能与三叔扯上关系........ 难不成三叔真的是埋下白骨塑官运的人? 虽然这个模糊的猜测已经得到愈发清晰的答案,但真让言欢确定,她心中还是隐约有些不忍。 “他进了杏雨的房间后通常不过夜就从后门离开云霄阁。” 似云也是个心性通透的聪明人,她知道言欢要的绝不是言三爷风流艳事的信息,更多的是他和杏雨之间存在的勾当。 “哦?既是如此,你是怎么发现他从后门离开? 云霄阁的妈妈可曾知情?” 三叔既是有心做不见得人的交易,那行事必然小心,按理说不会让似云这类人看清面目。 “薛妈妈估计猜出几分。123。但不敢多说。 涉及到杏雨的,她从不敢多问,仿佛有些害怕。” 一个妈妈竟然会怕手下养的妓女?难不成这家店是杏雨开的? 如果杏雨真的是操纵者,其实她不必做花魁以抛头露面,招一些不必要的风险。 除非她后面还有人撑着........ 而那个人才是三叔真正听命的人物。 只有这样分析,事件的环扣才能初步形成。 “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每次进出都是经过后门,我也是偶然如厕的一次机会才得以碰见。 那个时候薛妈妈也发现我撞见了言三爷。 。还带着警告意味地说了句,不该看的东西,最好不要乱看,也不要乱说,否则小心明天在床上醒不过来。 由此推来,我才觉着他是云霄阁的常客。” 不得不说似云确实是一个细致的观察人物,但也不乏破釜沉舟的报复心理。 毕竟人到了不得已的生死关头,拼一拼,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言欢对于棘手的人物也无过多的同情,但她只要有心投靠,为自己解决一些障碍,出于交易关系也该护她周全。 “你说这么多,就不害怕被灭口?” 言欢眸子陡然一冷,弯弯细眉便凝了几分狠戾。 “小姐。哀怨的孤鸟你不会的,因为你需要用到我。 也只有我敢这样做,因为病怏怏的残躯还掌握在你手中。” 似云平静的视线直直迎上言欢冷厉的目光,没有一丝闪躲。 和聪明人打交道确实省下不少麻烦,何况眼下确实是缺人用。 自己握着她的病根子,无论发生什么都有一个后备的筹码。 这个买卖不亏,且风险较小,可以做! “那你觉着我该如何入手调查三叔与杏雨的关系?” “这个有些难度,除非你能在里边当帮手。现下那儿缺一个厨娘。 杏雨对点心尤为挑剔。” 点心,厨娘?言欢脑海迅速划过秋水的身影。 不过,她被换包藏了起来,眼下在贼人眼中,秋水可是个死人。 万一,一个不小心被发现,那事态可不就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但自己和珍珠又在云霄阁里出现过,就算换了女装,也回惹上他人的怀疑。…。 如果就此放弃,那案件就不会有进一步的突破。 不行,就算冒险一试,也要拼一把。 否则一味的防御便是给敌人还击的准备。 “咚咚咚........” “小姐,碧环带消息询问您,晚上可否有空闲与大小姐,三小姐一起去逛灯会。” 好端端地逛什么灯会?莫非现在就等不及要将自己干掉? 但要是不去,就没有机会将上她们一军。 言欢觉着现下府里最难搞的敌人不是她们姐妹俩,而是披着羊皮的三叔。 “去。” 言欢最终还是想一探究竟,干脆利落的回答让其指尖不禁微微摩擦桌沿。 “二小姐看起来不太喜欢大小姐和三小姐。” 似云想要获得言欢的信任。123。那就必须先做出一些事儿。 比起治好身子,以后拿一笔钱重新生活,她更愿意留在言欢的身边办事,这样才有自我价值。 在云霄阁呆的日子里,她已经活腻了依附于人的滋味。 即使开始新的生活,她也不愿意把重心挪到成亲男子的身上。 “那你猜猜我为什么不喜欢她们?” 言欢也在一点一滴地考察似云的本事,留在身边办事的人,光有忠心是不够的还要有真正的本事。 她可不会随意地留下一个闲人碍自己的复仇大计。 “她们做了威胁您或者是您所在在意之人的安全。” 似云眸光垂了垂。 。又扬起了下巴, “从珍珠对您的信任和无条件服从,我觉着您是个护短且有仁慈之心的人。 如果没有伤害您的根本利益,您断不会为芝麻大小的事儿去敌对一个人。 因为那样不值得。” 才来了一日的时间不到,她便能把一些关系分析的有理有据,言欢心生赞赏,但同时又暗暗担心,她的出现会不会是一场预谋。 不行,保险起见还是得试一试她的忠诚度。 ......... “啧.......吓我一跳。哀怨的孤鸟大白天的你怎么溜到我房里了,要是被别人看到,那可怎么办?” 言曦不放心地打开门左右看了一番,然后谨慎地上了门锁,再牵着刘裕的手来到床边。 “大白天的就这样着急。”刘裕摸着言曦白皙光滑的手,半倚着床边享受地说道。 “说正事。”言曦月信来至,先前设计的局又屡屡遭到破坏,眼下没有心情开玩笑。 刘裕也是会察颜观色的,本想调笑几句缓解气氛,现在看来玩笑开的不是时候,两手转了转言曦的双肩正色道, “贾大人在京城里可是出了命的查案高手,经他手里的案件,基本上都会水落石出,且扯出一些带关系的陈麻往事。” “你什么意思?” 言曦知道刘裕话里有话,花园里的尸骨,她心里也有怀疑,但下意识地不愿细想。 “言府守卫森严,偷偷进来几个探子还可能,成批的尸骨压在花园里,恐怕不是外人所为。”…。 刘裕不急着把观点说完,而是慢慢地叙述引出。 因为他知道有些话自己说出,言曦不一定会接受。 情绪抗拒的焦躁在现下的情况绝对会坏事。 “你怀疑我父亲?” 言曦眉眼里透着不满,身子一扭便把刘裕的双手甩开。 “没有,府里的二爷也存在可能不是吗?” 刘裕不急着安抚言曦情绪,继续耐心地将其思绪引导。 “这........” 言曦眸光低垂。123。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如果真像贾大人所说那尸骨阵是风水学上用来塑官运的,且又只有府里的人能够做的到,那父亲的可能性无疑是最大的。 “先不说那尸骨.......二小姐不向长辈打招呼便把贾大人请来调查桂奶娘一事。 。说明她对一些事情已经有所察觉,在变向寻求保护。 毕竟,她可不是真的上吊。” 刘裕故意把最后一句话加重语气,晦暗不明的眸子透着几分沉静。 “那晚上的火灾又作何解释?” 言曦忽然觉得背脊骨一阵发凉,唾沫星子往下咽了好几口。 “要我说,火灾是三小姐自编自导的一场好戏。” 刘裕倚了倚床头。哀怨的孤鸟半眯着眼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一个在别人眼里被爱冲昏头脑的人,欲求又无法得到满足的人,上吊自然不出奇,说出的话可信度也不太高。 但离奇并且当事人否认的事件一旦多了,周围的人必然引起警觉。 三小姐现下便是在借力保护。 但一个人在鬼门边上走过一回,悟性便突飞猛进,这我不太相信。 可要是让有心人稍加指点,那一切便不同了。” “那这个有心人,你怀疑是.......” 非要置言府于死地的人,她确实不能确定范围,但言曦隐约觉得,此人与父亲有着扯不清的关系。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你能找出来。” 。 第二十一章 拒绝 “咚咚咚.......” 秋水警惕地提着匕首,身子立在一侧,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虽然所在的房子周围也有人护着,可二小姐交代,哪怕是侍卫敲门也要警惕三分。 “秋水,是我。” 珍珠熟悉的声音传来,秋水紧绷的面容才随着欣喜松弛几分,眸光也有些许神采。 “珍珠,你可不知道,这些日子呆在这里可把我憋坏了。 诶,这是..........” 秋水余光瞟到了似云,弯弯细眉不由微微蹙起。 珍珠不急着回答,左右观望了房门,才掩好门,进入里室, “这是似云,现在也是小姐手下办事的人。” 秋水的眸光还是带着几分疑虑—— 小姐好端端地怎么用一个面生的人? 难不成里边有......... 亦或是这珍珠是被他人易容过的冒牌货。 秋水的手不着痕迹地往后摆了摆。123。手指捏紧袖里的匕首,余光也在悄悄上下打量着珍珠。 “小姐现在需要你去当云霄阁的厨娘。” 似云在云霄阁里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物,察颜观色的直觉告诉她此刻秋水心中的疑虑与警惕。 “云霄阁?这是怎么回事?” 秋水存着疑虑瞟向珍珠,珍珠则一五一十地将似云的由来和小姐的意图娓娓道来。 “可我的应变能力不足。 。怕一不小心坏了小姐的大计。” 越听到后边,秋水越感觉自己不能够完成任务,害怕辜负小姐的信任。 毕竟,那日,她可是亲眼看到替身被蒙面人掳走,第一次切身体会府内光鲜外表下的黑暗。 “你担心的问题,我会尽所能地帮你解决。 不过前提是你愿意心甘情愿地去做。” 似云的眸光满是平静,嘴角弯起的弧度却勾起了试探, “小姐交代,这个任务有生命风险,如果你实在不愿意,那也不强迫。” 秋水顿了顿,眸光下意识地低垂,嘴唇微抿,眼皮翻动几下,下巴再往上抬起。哀怨的孤鸟 “我想考虑一下。” 她没有一口答应,眸光也不直视珍珠。 “你还考虑什么?小姐肯定会尽所能地护你周全。 你可知道现在小姐的处境十分危险,大小姐和三小姐估计形成联盟,要把二小姐彻底铲除。” 珍珠激动地上前摇晃着秋水,面容里带着几分失望。 “大小姐和三小姐?.......” 秋水眨了下眼皮,眸光垂视着地面。 “我和小姐被人尾随回了房里,差点被人设计。 幸亏,小姐造了场火灾,使了个苦肉计,局面才得以扭转。” “那你和小姐又如何知道,这一定是大小姐和三小姐所为?” 秋水轻呼了口气,下巴微微扬起。 “前脚发生灾难,后脚大小姐和三小姐就带人赶到。 且三小姐发现地面掉落的烟杆,还企图掩藏,大小姐帮着打圆场。” 秋水听到回答,思绪还是被震了震,心里陡然生起惧意。…。 她闭了闭眸子,便坐在凳子上背对着似云和珍珠,手微微撑着头,嘴唇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细眉却紧锁着犹豫让其一直无法往外吐露字眼。 “看来,小姐要另作计划,珍珠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和小姐说吧。” 似云没有上前一步劝阻,反倒主动拉着珍珠的手往外走。 未等秋水回头作答,二人的脚步已经走远....... “你拉着我往外走,做些什么?” 珍珠心底莫名燃气怒意,五官巴巴地皱成一团。 “回去找小姐重新制定计划。 难道你看不出来秋水的心中的决定吗? 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找一个心存犹豫的人干这样一件风险率极高的事,失败的结局往往占的成分较大。” 似云的话戳中了珍珠生气的点,闷气愈发形成一团厚重的雾堵住她的胸口。 珍珠愤怒于秋水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123。且忘恩负义的人。 要不是小姐,她现在早就明丧黄泉。 当初见过传话人的是秋水,向夫人禀告此事的也是她,那些暗地里操纵的人又怎么会把秋水这颗间接利用的棋子留在世上? 毕竟死人的嘴才是最牢的。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你这份护住的心。 或许志向不同,或许情分不足以支撑........” 似云的嘴角微微勾起淡然,眸光掺着令人沉默的晦暗。 “你从小跟着小姐,秋水却一直待在老夫人身边,情分自是不同。 你或许以小姐围中心,想要一辈子守在她的身边,秋水却不想掺和在大户人家的是非。 。只想安稳度日,到了指定的年纪,过她想要的生活。” 珍珠心里的郁气随着话语的嵌入消散不少, “那我又怎么能确定你是心甘情愿地为小姐办事?” 微冷的语调掺着淡淡的讽刺意味。 “不得已而为之,我的病根子只有你家小姐愿意治。” “哦........那如果有其他人治好你的病体,是不是背叛就成了迟早的事?” 珍珠的话锋像一把磨的精光的利刃,死死戳着似云的平静。 可是,好像没有成功...... “没有这个假设,所以我也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 似云没有进一步辩驳,而是转身将步子往回迈。 .......... “言大人,您可相信鬼神之说?” 言三爷原本以为贾大人会过来询问案情。哀怨的孤鸟不曾想他的话锋会偏往迷信色彩。 “那贾大人可相信?” 言三爷不疾不徐地说着,眉眼故意挤出一丝愤怒。 “我相信。” 贾大人的回答让言三爷背在身后的手指紧紧捏在一起, “所以,您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想言三爷帮个忙,夜里劳烦您将府里的人聚在一块儿,好让下官找人做一场法。” “做法?贾大人不会是想让大师过来请冤魂开口,指出凶手是谁吧?” 言三爷的口里带着几分揶揄,背脊骨却有些发凉—— 他弄不清贾大人要使的招数。 虽然有些事情,言三爷觉得自己做的滴水不漏,但贾大人在京城里破案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真要与他杠上,恐怕骨头不被吃尽,也要脱层皮。 “言大人猜对了。” 贾大人拍了拍言三爷的肩膀,便饶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 “下官先行一步,侯爷那儿还要亲自去请示一遍。” 。 第二十二章 愤怒 府里花园堆了白骨,仔细想想都能知道是家贼所为。 二哥要是往深了多思考几日,想必也会怀疑道自个儿身上。 现在贾大人盯得紧,想要直接摆脱嫌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现在发生一件影响力更大的事情将二哥或贾大人的注意力转移。 对了,........可以这样办....... 言三爷眸光微闪,狠毒的意味便漫过鼻峰。 ........ “贾大人,府里的尸首可以拜托您了。 近日,我的心里也是慌得厉害,小女身上接二连三发生了一些奇事。” 言安侯先前听了言二夫人的哭诉,心里已不是滋味。 能把手伸进府里的人。123。说明此人来头不小。 且现在敌人在暗,自个儿在明。 单靠自身的力量是无法将局面扭转。 欢儿的安全却岌岌可危。 他隐隐有种直觉——这一切和宋宣有关。 “哦?” 贾大人眉头一紧,摆出略闻其详的模样。 看来借言安侯的手来把背后的人揪出,还是有希望。 “贾大人,不蛮您说,小女前些日子的上吊.........” 言安侯挑重点的叙述,至于一些细节,他便忽略过去。 毕竟欢儿心有所属,为情所困的细节还是不便与外人诉说。 。这涉及闺女的名誉。 “那侯爷心中可有怀疑的人?” 贾大人听完后,心里的某个答案更加确定,但单靠直觉是不可以在明面上断案。 把贼人捉拿归案,那还是得靠实实在在的证据。 “没有.......” 言安侯脑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但不及三秒,还是被理智强压了下去。 “下官觉得府上守卫森严,要想在花园里堆白骨,除非是家贼所为.......” 贾大人故意顿了顿,掀起茶盖喝了口茶润喉,才继续道, “哪怕其不是主谋,但起码也与外边的贼人里应外合,这样才可以.......” 贾大人忽然停断了语句。哀怨的孤鸟粗眉往眉心一挤,装作犹豫的样子, “当然这也是下官的猜测,天下无所不能的人或是潜藏在暗处也不出奇。” 言安侯的脑海还是忍不住浮出三弟的身影,但先前贾大人所说白骨堆成塑官运的八卦阵让其不由深深产生怀疑。 “要想试个结果也不难,不过需要侯爷的配合。” 言安侯眸光微抬,贾大人便将嘴唇递至其耳边, “今晚........” 言安侯越听,脸色变得越难看,眉头也一直紧锁着犹豫。 “侯爷莫非不愿意?还是害怕心里的答案得到验证?” 贾大人觉着眼前使用的计谋不乏冒进,甚至带着几分打草惊蛇。 但言三爷的城府,凭心而论,贾大人觉得自己或许短时间内斗不过他—— 这意味着府里要发生更多的灾事。 言安侯思虑了一番,身子微微一起,语调便带着几分厉气, “贾大人,让我借着鬼神胡言乱语恐吓三弟,恕在下实在做不到。…。 虽然您逻辑的推断于常理,但我可以直接告诉您—— 三弟没有作案的动机——府里的下一代爵位是他的儿子武儿。” 动机这一处确实是贾大人没有思虑周全,或是现下案件太过迷离扑朔,他想尽快打开一个豁口,所以行为才一时带着冲动冒犯。 烟柳巷附近的那家肉包铺,马汉已经派人查到那是他刚好第一次去的那日所开。 所谓的巧合在贾大人的眼里就是一种警示。 这推使他不由不尽快按着直觉去推析着案件的产生—— 府里的白骨由言三爷所为.......而言三爷弄来的尸体,仵作的检验结果均为女子。 那么这些女子绝不可能是京城贵女。123。否则早闹出了风头。 城里乃至城郊,马汉翻着案史以及私下走访,也确实没有大量平民女子走访。 这样一来,贾大人不禁把答案放在了妓女身上,且是一些不太出名且赚钱不多的妓女。 否则老鸨们早就上前来报案....... 亦或是言三爷和某家妓院的老鸨有着某种不可见人的利益关系,从而才能把妓女弄死作阵。 当然这一切只是猜测。 。如果答案是错误的,那么就说明有个高明的人物故意把自己往这方面引导,从而为完成某种计划储备更多的时间。 “言三爷的品性作风,下官在朝中早有耳闻。 但所听,所闻不如所见,所想....... 下官办案先依着办案的经验从常规逻辑入手,然后再逆向思维慢慢排除。 言三爷的确是下官首先验证的对象。” 贾大人的直接了当始终让言安侯内心有些无法接受,但贾大人的下句话让其彻底默言, “恕在下直言。哀怨的孤鸟言三爷要是真没做过此事,无辜之躯绝不会染上污秽,且能平息流言....... 言府塑官运的风水阵想必此刻已被城里许多人家知晓,言三爷被首要怀疑也是人之常情。” 贾大人的言语里分明含着赶鸭子上架的威胁。 塑官运的风水阵要是在短时间内就被各大人家知晓,想必这里边有贾大人的不少功劳。 如果自己不按着其要求做,贾大人一些模凌两可的回答,想必会间接影响三弟的名声。 没想到,贾大人也是个耍官场手段如此了得的人物。 这让言安侯对贾大人两袖清风,刚正不阿的贤名有所怀疑........ 莫不是也在暗中拉帮结派竖立形象? “贾大人既是想好了良策,本侯依办便是。 否则一不小心传入外人耳中,本侯落了包庇之嫌。” 。 第二十三章 破灭 “欢儿,你也来这儿喂鱼?” 言欢心中郁闷在府中随意逛逛,不经意间遇上了言大夫人的外甥女苏清雪。 苏清雪虽然谈不上有着国色天香的姿容,但活泼动人的神态却有着摄人心魄的光彩,衬得清秀的五官尤为美丽。 “只是随意来这逛逛........” 言欢慵懒的语调掺着一丝不耐烦的应付,此时的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 苏清雪吃了个瘪,弯眉勾着的笑容也有些撑不住,手指将鱼食悠悠往水中一放,便转了话题, “武哥哥从前也最喜欢喂鱼.......也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样.......” 言欢脑里闪过一张覆着冰霜的俊朗面容—— 他自小不太多话。123。性子沉稳,白日练功房里常见其苦练武艺,晚上则听下人说其在书房里熬夜苦读。 被给予厚望的言武一直是三房的骄傲。 言欢和他虽然不是出自一房,但幼时颇得照顾,每回有好吃的,好玩的,总会给她留上一份。 后来,他出府征战,驻守边疆,也常与言欢书信往来。 “听母亲说,还有一个月,他便回来了........” 言欢说起言武的时候,嘴角还是弯起一丝笑意,可想到言三爷所为,眸光便抹上低沉。 “真的吗?” 苏清雪的脸上满是欣喜。 。甜甜的笑容仿佛是春天里盛开得最艳的花儿。 言欢闻言,目光淡淡顿在苏清雪两颊的酒窝中—— 曾几何时,等待宋宣的她也是这副模样。 言欢看的出来,苏清雪喜欢言武,否则不会把他给府里各姑娘寄有一份的簪子时时别上。 但三婶又岂会瞧上苏清雪?纵她苏府在扬州有着万贯家财,说到底只是个商人,在言武将来要走的仕途上出不了多少力。 “嗯........不过大哥回来,恐怕会惹上不少麻烦—— 媒婆们怕是要踏破了门槛。” 前世,苏清雪和言欢的交情还算不错。哀怨的孤鸟只是言武迎娶崔家贵女,言欢直言劝其放弃,二人的情意才淡了不少。 虽然言欢至此也没有后悔当时的做法,但前世苏清雪投河自尽的烈举还是让其不由暗暗惋惜。 对于一些尚能挽回的不幸,在不伤及根本的时候,言欢也愿意尽力而为。 苏清雪面色瞬间晦暗了几分, “是啊,武哥哥年少有为,京城贵府中肯定有不少贵女想让他挑起红盖。 欢儿,你说我.......” 苏清雪忽然用手轻轻握住言欢的双臂,因羞涩,忐忑而惶恐的眸子上下扑闪着徘徊的希冀。 “我不知道该如何给出答案,但我知道这件事取决于大哥。” 前世据言欢所知,苏清雪是在崔家贵女与言武定了婚事,才私下找言武表明心意。 那时的言武就算对苏清雪有意,也决不会为了男女之情作出影响仕途的悔婚决定。 言武一直是个有志向有野心,想在朝廷中据有一席之地的人物。…。 小打小爱的闹意,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欢儿,你是说武哥哥这次回来,我该私下找他表明心意? 可万一被拒绝,他不理我,那又该怎么办?” 苏清雪对言武的爱意果真没变,可爱情讲究的是两情相悦,依言武的性子恐怕接受不了她的炽热。 何况,三房这次恐怕会大难临头.........言武怕是没有讲究情爱的心思。 “如果被拒绝,那就另择良人便是........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另择良人?可我从小到大喜欢的都是武哥哥。” 苏清雪不禁喃喃地说着,怅惘的忧伤布满了迷茫的双眸。 “欢儿.......” 似曾相识的浑厚声线穿过少女间的谈话,苏清雪的双眸直直地往上一抬,眉毛不禁往上调起。 言欢心中似乎有了答案,回头一看。123。真的是言武。 俊朗的面容多了几分风沙洗礼的坚毅,眸光也添了几分。 “苏姑娘,没想到你也在这儿。” 言武朝苏清雪点了点头,便将视线挪到言欢的脸上。 “欢儿,你闭上眼睛。” 言武的话似乎比以前多了些,但对言欢的关心依然没变。 有那么一瞬间,言欢觉得内心有些愧疚—— 毕竟她现在正在言武的亲妹妹和亲父亲。 如果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会和自己割断情谊,陷入两难? 言欢微微合上双眸,手腕间绕过一阵冰凉。 “你睁开眼看看。” 响在耳旁的浑厚声线掺了几分期待。 言欢眸光一睁。 。浅粉色的荷花水叶链子便戴在腕间,玛瑙绿的翡翠石子在阳光下特别透亮。 “喜欢吗?” “嗯.......喜欢......” 言武这次的出现与言欢脑里的种种印象都不吻合,似乎多了种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一旁的苏清雪不由心生妒忌,但转念一想,言武和言欢毕竟是沾着血缘的人,哥哥对妹妹多照顾一些也是应该的。 “武哥哥,方才我和欢儿还提到你。 欢儿和我说,你要过一个月才回来,没想到这会子就出现了。真是太神奇了。” “哦?提我些什么?” 言武覆着玩味儿地挑了挑眉,一副兴致极高的样子。 “雪儿先前在池塘边喂鱼,想到了你从前也喜欢.......于是便想着你什么时候有机会回来和我们一起喂鱼。 这不刚落下话音。哀怨的孤鸟你便回来了。” “武哥哥你可太偏心了,回来只给欢儿带礼物.......” 苏清雪面儿上生气地说道,实则心里真的存着几分伤心。 以前,他可是唤她雪儿,现在却生分地喊作苏姑娘。 莫非在边疆处,他遇上了心动的姑娘? 思绪及此,苏清雪的眸光黯然往下垂。 “苏姑娘那份这会子应该被婆子送到了房里。” 苏清雪听到自己也有礼物,脖颈往上抬了抬,眸光却强撑不起神采。 礼物虽然府里姑娘人人都有,但估摸只有言欢那份他放在怀里。 自己或许在他的心里真的只是一个表姑娘。 但她心里始终带着几分不情愿和不甘心,嘴上却侃着调皮的语调, “就知道武哥哥会留我一份......不过武哥哥去了边疆一趟,回到府里反倒与我生了情分,竟然唤我作苏姑娘。” “现在年纪大了,武哥哥不是想着避嫌吗?免得你将来的夫婿吃味儿。” 苏清雪跳得炽热的心脏,“砰”地一下被一块冰山砸下,希冀全都冷得发硬。 。 第二十四章 冷漠 武哥哥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便是根本没有将自己纳入她未来妻子的人选? 也就是说在他的心里,自己真的是个表小姐。 悲伤的情绪很快牵着红潮覆在脸上,可苏清雪的双眸依旧布满坚定。 言欢余光瞟着苏清雪的神态,心里也知其难过的滋味,刚想张开口说些什么,苏清雪便“哈秋”咳嗽一声,用手揉了揉鼻子, “许是昨夜睡觉不安分踢了被子,身子着了凉,今个儿的喷嚏一个接着一个地打着,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恐怕不能再陪武哥哥叙话。 不知武哥哥介不介意我回房歇上一歇,养养精神?” “苏姑娘身子要是不舒服就赶紧回房歇上一歇。123。这次带回的行囊中有不少的安神祛风良药,待会儿派人送上门一套。” 苏清雪颔了颔首,表示谢意,便得体地转身回房,往下沐浴的阳光拖着疲惫的身躯渐行渐远。 “欢儿,你前段时间为八王爷上吊可是真的?” 言武不过刚回来,消息怎么这么快就进了他的耳帘。 莫非府里有他的线子? “大哥觉着我会不会这样做?” 言欢把问题抛向了言武,虽然宋宣最近没有动作,但是不代表他不在筹划着阴谋。 为了多上一层保险。 。她必须依附上这棵大树,铸多一层保障。 “不会,我的欢儿觉不会这样做....... 八王爷那样的人,欢儿是看不上的。” 言武的语气很是柔和,但细纹蹙起的弧尾却勾起冷漠。 “八王爷是哪样的人?” 言欢觉着言武好像知道些什么,但想要一下子问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只能装作不经意地探探口风。 “一个配不上欢儿的人。” 言武忽地紧抓言欢的臂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双眸, “对了,我还来不及问你,一个姑娘家抛头露脸地报官,莫非是惹上的麻烦不够棘手?” “大哥消息可真够灵通。哀怨的孤鸟刚回来便知道这么多消息?” 言欢抬起头,微微装作不满的模样,少女应有的倔强显在两侧骨朵般绽开的酒窝里。 “不瞒你,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已经回京,但有任务在身,不方便回府里处理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言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大哥对花园里埋这的尸骨怎么看?” 既然言武一早回京,凭借他的手段,肯定也对言三爷有了怀疑。 “我觉着是府里的人所为。” 言武的答案让言欢有些意外,甚至是吃惊。 “那大哥心中可有人选?” 言武摇了摇头,然后伸出手摸了摸言欢的头, “一个姑娘家的,老关心这些死人,活人做些什么.........规规矩矩地待在阁里,坏人自然不会找上门来。” 言欢总觉着言武话中有话,但真要想个所以然来,思绪一时海不够用。…。 “还有,下次遇见这种事情,记得别随便报官。 官府上的人不见得个个是好官,就算其在外拥着好名声,心肠说不定比毒蝎还黑。” 言欢闻言,脑海不由扯过宋宣的身影,但真要将二者扯上联系。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暂时找不到平衡的点。 “可我瞧着那贾大人不太像是坏官,府里的人反倒让我有些害怕。” 言欢冒险地在话题的危险性边缘打转,但内心还是掐着希望。 “有大哥在,怕些什么? 再说了,咱们言府本来就人丁单薄,段不会是手足自相残杀。” 按照言武的意思,如果不是府里边的亲人,那犯罪嫌疑的可能性便落在父亲,言三爷身边的得力助手亦或是掌管府中各项大小事务的管家。 等等.......思绪仔细理理,应该能有新的发现。 ........ “小姐。123。秋水不肯到云霄阁做厨娘......... 枉我平日里真是看瞎了眼。” 珍珠气揪揪地说着,眉眼间裹着的愤怒燃得脸蛋十分通红。 “人各有所志,既是如此,那你便找人捎信息与秋水,即日起撤去她的守卫,放其自由。” 秋水被人当了靶子使,如果有余力或者能达到合作共赢的局面,言欢定会护她周全。 眼下既然她选择“安然”度日,那言欢也没有照顾她的义务。 自生自灭亦或是缘起缘生,便都看她的命数。 “这.........” 少了看护,珍珠也能预想到秋水的结局,心中终究是有几分不忍,不过言欢没有给她张嘴的机会。 。 “似云,这几日,你想办法盯着三叔。 如果他有去云霄阁,一定要想办法窃听杏雨和其的谈话内容。” “是。” 似云知道这项任务既是个挑战,也是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证明能力又可以获得小姐信任的机会。 “你先下去吧。” 言欢朝似云摆了摆手,便亲自送其出门,并将门用栓子压紧。 “珍珠,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出来。” 言欢澄澈的视线落在珍珠的脸上,脸颊两侧的平和晕着耐人寻味的容忍。 “小姐,您当真弃了秋水?” “不是,我放弃秋水,而是她自己选择放弃。 人生在世,机会一直掌握在自己手里。 比如:似云现在就在通过机会把握着自己的命运。” “小姐的意思是........” 珍珠脑袋里的思绪有些混乱小姐近日的一言一行。哀怨的孤鸟自己几乎都要琢磨好久才能回过味儿。 “我的意思是咱俩也盯着三叔,偷偷和似云干一样的事情,然后看其是否说实话。” “哦.......” 珍珠语气隐隐透露着不高兴。 “你有想法不妨直接说出来。” “我觉得最近小姐骨子里变得有些冷漠,珍珠内心有时候也会感到不知名的恐慌。” 言欢将手轻轻搭在珍珠的肩上,双眸认真对上其视线, “如果你对的起我,那有什么可慌张的呢?” 说完这句话,言欢便打开门栓,拖着阳光的碎影迈向远方。 珍珠在言欢的心里有着不一样的地位—— 但这世,实在有太多的事情出乎言欢的预料。 言欢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保护到身边在意的人,那她只能尽力地向所爱之人传递危险的信号,以提高其警惕。 此刻,言欢对珍珠态度便是——让其认清一些事物的本质,在摸索中不断成长,掌握一些基础自我保护的本领。。 第二十五章 杨夫人 “王爷,最近您都没找言欢姑娘,就不怕伤了她的心?” 言欢是打开言府的一个豁口,要是少了这个蠢姑娘的帮助,计划的实施将艰难许多。 “怕什么?太急着赶过去,反倒显得有些........ 总之,女人就是该晾一晾,她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宋宣嘴角清冽,眸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密折。 “可言欢小姐最近也没有像往日般主动捎信给您。” 韩韬的话还是让宋宣仔细思索了一番,确实,欢儿这段日子,没有来主动找过自己。 难道逃跑一事,她心中起了疑惑? “而且言欢小姐上回也偷摸跟着丫鬟,私自到烟柳巷,好像查询些什么....... 咱们在京郊新开的那家肉包子铺似乎也引起了她的警觉。” “一说到肉包子铺。123。我便想着是不是咱们内部出了混子,抛出的鱼饵,贾正那个老顽固一直都不下套。 反倒一直往烟柳巷跑。” “属下已经让言三爷最近尽量不要去烟柳巷找杏雨姑娘,所以以静制动,应该出不了大的问题。” 宋宣将手撑住下巴,刀削的棱角侧面一抬,指尖便落在鼻峰上, “不行,要让言三爷找杏雨,但.........” 韩韬听着宋宣出的计策,嘴角也含着深意地往上勾起。 不得不说。 。主子这一招确实是一石二鸟。 ........ “清雪,今日见着你武哥哥,心里可是欢喜?” 言大夫人对苏清雪的心思一直很清楚,而且她也有撮合的意思。 事在人为,就算三房的长辈都瞧不上,只要言武看上,年轻人血气方刚,定会不管不顾地迎娶佳人。 苏清雪没有正面作答,手指玩弄着腕间的衣衫, “欢喜,只不过让武哥哥欢喜的人可能不是我。” 小嘴撅的老高,埋怨的语气却带着几分撒娇。 “那武哥儿心中欢喜的人是........” 言大夫人反倒将问题抛向苏清雪,嘴角自始至终含着笑意。 “这.........我不知道......” 水雾般朦胧的双眸抬了起来。 “不知道。哀怨的孤鸟那便是没有.......就算有了欢喜的人又如何,咱们照样把他抢过来。 世间又有多少人像你这般喜欢武哥儿,愿意安静地依附在他的身边。” 言大夫人虽然以玩笑的意味吐出字眼,但眉眼间的肯定却透着几分狠辣, “武哥儿现下回京,绝对是块人见人爱的香饽饽。况且,他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三弟妹绝对会帮他物色有助于步上青云的岳家。” “那怎么办?” 言大夫人所说的话题恰好还是言欢心中最为忧虑之处,她怕自己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赢得言武的喜爱。 “那要看你豁不豁得出去?” 言大夫人的眸光不着痕迹地避开苏清雪的视线。 “姨母的意思是........?” 苏清雪指尖一掐似乎想到了什么,内心不禁惶恐几分。…。 “一不做二不休,把生米煮成熟饭。” 言大夫人的语气愈发逼人,苏清雪的头却愈发低沉。 “要是一时想不清楚,那就回去多想想。姨母也累了,想要歇息一会儿。” ........ 言武好不容易回趟家,请来相聚的亲戚自是将其团团围聚,问个不停。 特别是一些达官贵妇一直往他身边套近乎。 坐在邻桌的苏清雪心里自是有数—— 武哥哥已经成了各贵府家的盘中餐。 余光再瞟瞟言三夫人的神态,春风得意的红光面色别提有多欢喜。 “雪儿,你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言晴用手摸了摸苏清雪额上的温度,然后比到自身的肌肤,眸光更是忧切,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 苏清雪勉强地扯起笑容。123。言欢余光则冷冽地顿在言晴的脸上。 专挑苏清雪的痛处,看来又想打着新主意。 “大姐姐方才一直看着武哥哥那桌,莫非是偷偷瞧着未来的婆家?” 言欢的话悄摸地提醒苏清雪,言晴对一切是了如指掌,要加以警惕。 可惜苏清雪没听出来,反倒装作八卦的样子将嘴唇凑到言晴的耳旁, “大姐姐,快告诉我是谁哪家的公子。” “哪有,你可别听欢儿胡说?” 言晴衣袖微扬挡在脸部,装作害羞的模样,眸底却闪过晦暗。 “晴儿,快过来。” “嗯.......?” 短暂的诧异言晴便踏着碎步来到言大夫人的身旁。 “瞧瞧。 。这晴儿出落的愈发漂亮,有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女儿,真是让我羡慕的很。” 杨夫人脸上端着满满的笑意,慈眉善目的欢喜样儿,仿佛在端看自家的媳妇。 杨夫人与言大夫人同出徐氏一族,是正儿八经的表姐妹,交情一直不错。 何况杨家现下已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勋贵,也不需要通过子女联姻去支撑门户。 杨夫人育有三子二女,如今没成家的便剩下小儿子杨清和小女儿杨语蓉。 杨清饱读诗书,在今年的会试中可是夺得会元的才名,深得当今圣上的亲昧。 “清哥儿小小年纪便中了会元,那也是出息的不得了。” 杨夫人听着别人夸赞自个儿的儿子。哀怨的孤鸟嘴角咧得都收不回来, “对了,蓉姐儿过几日便到了生辰,晴儿可要记得来府中做客。” “蓉姐姐,我也好久没见,甚是想念。 礼物早已备好,这几日一直等着贵府的帖子。” 言晴说话的圆滑灵巧,杨夫人十分受用。 杨夫人找儿媳妇的首要标准,便是处事圆滑,能够伶俐地在人际关系中游刃有余地周旋,将一大家子管得井井有条。 言晴虽然早早地没了父亲,但腰板依旧挺得直,温婉动人却又不失于人的傲劲让杨夫人很是欣赏。 在杨夫人看来,自己的儿子大概也是因为这种独有的气质,所以才在赏花宴上对其一见钟情。 “晴儿这话说的,好像平日里伯母不欢迎你来府中做客似的。” “伯母平日事务繁忙,蓉姐姐近日又忙着考学,晴儿怕自己上门叨扰,一不小心惹了伯母和蓉姐姐不快。” 言晴故作惶恐地说着,语气却带着几分从容的玩笑意味,眸光则落落大方地应着杨夫人的视线。 。 第二十六章 如意郎君 杨夫人对此很是满意,笑盈盈地望着言晴, “伯母见了晴儿,再大烦心事都抛到脑后,以后你可要常来府里做客。” “晴儿,你可不要辜负伯母的厚爱。” 言大夫人轻轻抚了抚言晴的肩头,喜悦的视线与杨夫人有默契地一碰,言晴心中便知晓其中的意思。 “晴儿,你先去和小辈玩会儿,我和你母亲到花园话些家常。” 杨夫人余光瞥到言欢,心中好似想起些什么,于是便把言晴支开,拉着言大夫人往外走。 步子迈至靠近花园,接近白骨埋藏的位置,言大夫人却忽地抓住杨夫人的手臂, “姐姐,别去,那儿最近灵异的很。” “娇儿,你和我说句老实话,这与你有没有关系?” (娇儿是言大夫人的闺名) 杨夫人声音清冽。123。询问的语气掺着几分质疑,不过双眸依旧是含着关怀。 “姐姐怎么会这么问?” 言大夫人一脸疑惑,弯弯细眉尾梢卷着不解。 “娇儿,如今连句实话都不肯同姐姐说出。 咱俩自小长大,且同出一族,就算那花园里的尸骨与晴儿有所关系,我也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不让她进杨家的大门。” “可那花园里的尸骨,我和晴儿是真不知情。 也不知,姐姐哪里听来的传言。 再说了。 。那尸骨摆出来的阵是用来塑官运的,我那丈夫都已经死了多年,冒着危险,摆它做些什么。” 杨夫人闻言,沉默了一番,眸光平静地抬起,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言三爷所为?” “当然,要不是他,还能是谁!” 言大夫人忿忿地说着,要不是言三爷急着上位,弄出这一单子乌龙,言府又怎么会陷入舆论的风口浪尖, “那欢儿也是个不懂规矩的,发现了死尸,硬要报官,这会子,我瞧那三叔都急得想要跳墙。” “这桩案子竟然是言安侯的女儿报的....... 原先我还以为是.......” “姐姐,不会以为是我吧?就算二房没有子嗣。哀怨的孤鸟弄臭了三房,爵位也落不到我们大房的头上。 何况,我瞧着那武哥儿是个城府颇深的出色人物,凭他的智谋,府里承下的爵位于其而言影响不大。” 言大夫人有些奇怪,为何杨夫人会将这一屎盆子想到自个儿身上,莫非....... 不.......不.......胡思乱想些什么...... “那你怎么看?要是言三爷真出了事情,言府恐怕会被拖累。 “你娘俩的处境........” “姐姐的意思是........?” 言大夫人想着,杨夫人莫不是想着让清哥儿和晴儿尽早成婚,以免蹚上这趟浑水。 “清哥儿和晴儿的事尽快定下来,你看如何?” “这真是好的很呢!” 言大夫人欣喜得合不拢嘴,心里吊着的一块大石头总归落了下来。 “要真说定了,过几日我可就让老爷派人过来送下聘礼。 你不再问问晴儿的意见?”…。 “晴儿的心意我最是了解,清哥儿早就成为了她的意中人,只不过姑娘家面子薄,不肯承认罢了。” 清哥儿于晴儿而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早早帮她做了这个决定,女儿知道后定会感激自己。 当母亲的对儿女的印象总停留在幼时,孰不知女儿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面儿上显出的乖巧不过是一层伪装的保护膜。 “如此甚好!”杨夫人眉头一舒,眸光洋溢着喜意。 “对了,还有一事,不知道情哥儿和晴儿成婚后,你愿不愿意跟着来府上居住? 一来方便照顾晴儿,二来咱们姐妹也可以好好叙叙情。 当然,这也要看你的意思。” “我巴之不得呢?先前也有过这一想法,不过怕不方便,这才打消念头......... 如今可真是太好了?” 自己也能跟着女儿到杨府居住,先前杨大夫人可是想都不敢想。 如今,杨夫人竟然主动张口........ 这真是太意想不到了! 慢着........仔细想想。123。欣喜之余,好像还有些后怕。 言府该不会由此尸骨的引爆线,从而倒入火海,不复荣耀了吧。 近日,言大夫人收到线人的消息,杨府似乎和异姓王李煦走的很近。 而李煦似乎和府里的侯爷以及三爷不和。 具体的,言大夫人不太清楚,但此刻不好预感却直突突地在她脑海挂着。 .......... “哦,我知道晴姐姐看上哪家的公子,原来是杨家的.........” 苏清雪小声地调侃着,言晴脸上却没有女子的娇羞,反倒是有些无奈。 按理说杨家这门亲事对于言晴而言应该是件喜事,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说明要么是杨清有隐疾或是不良癖好。 。要么是言晴有了心仪的人。 言欢仔细地分析着言晴的心理,企图从她那波澜不惊的表面找到一个不引人注目的缺口。 “别瞎说......” 言晴啐了苏清雪一口,便赶紧将话题转移到言欢身上, “欢儿,你往那边瞧瞧........” 言二夫人正挤在一堆贵妇间聊着,时不时用目光打量着言欢,似乎在为其寻找合适的婆家。 与言二夫人聊的热络的妇人,其虽然也会朝言欢礼貌地看上几眼,但言欢从她们的眼神里看出了客气与疏离。 的确,一个和八王爷相恋传闻溢满京城的人物,又有哪家不识眼的敢上前提亲......... 就算言安侯在朝堂上与宋宣不合,可其毕竟是皇子,要是从皇上那儿求来一道圣旨,言安侯就算再不情愿,也得把女儿嫁出去。 “你看。哀怨的孤鸟二伯母在为你寻找合适的姻亲呢。” “大姐,这你可就说错了........二伯母不过是在好友面前夸夸女儿罢了........ 京城里谁人不知八王爷和欢儿是一对。” 言曦暗暗嘲讽,嘴角微咧的寒意似乎要把言欢的脸皮给冻透。 “曦儿!”言晴担忧地瞪了言曦一眼,左右望了望,才将眼神安下, “你不知道二叔不允许这种传言在府中出现吗? 何况欢儿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姐妹之间闲聊几句,二伯又怎么会知道? 二姐,你说是吧?” 言欢抿唇一笑,笼烟下的黑眸直直对上言曦的视线, “当然,我可不是出卖姐妹的人。” 言曦的脊梁骨瞬间有些发凉,但随后一想,就算她知道是自己所为又如何,要是有证据,言欢早就揭出来,何苦不阴不阳地拖到现在。 “对了,曦儿,前几日我上街好像撞见你和一个男子走在一起,那人是谁啊?” 言欢一脸八卦的好奇样儿,眼神还不时给苏清雪打默契。 “真的吗?曦儿,你真的有了如意郎君。” 。 第二十七章 拒婚 苏清雪的打探不由让言曦心生嫌弃, “这货脑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就算有了如意郎君,凭借咱俩的关系也不可能告诉你。” 但她面儿上却尴尬笑了笑, “没有的事儿,二姐姐定是看错了。” 说完这句话,言曦的脸却忽地变白,她突然想起前几日,自己;还真和刘裕一起上过街。 只不过那个时候,言曦女扮男装了一番,应该不太容易被看出来。 言晴赶紧打了个圆场, “是啊,前几日,我在街上买脂粉,突然碰到一个女子,背影像极了欢儿,脚步赶到跟前去打招呼,才发现认错了人。” 这时,一个丫鬟端上一盘点心。123。打断了四人的对话, “杨夫人说刚出炉的流心酥最为美味,她让奴婢赶紧端上来给各位小姐尝尝鲜。” 装点心的盘子是个青花色的柚瓷盘,虽然看起来不太起眼,其实却价值连城。 不过识货的人很少,京城里的很多勋贵都不知道,只有那些特别爱好收藏瓷盘古物的人才懂得欣赏。 宋宣就是其中之一。 言欢每每见到这一盘子,都知道宋宣就在后院的小门等着她。 这是属于二人独有的交流信号。 “今夜实在太热了。 。后背的里衣都已经湿透,你们继续吃着,我先回房换一套衣服。” 言欢说完,便故作镇定地离开众人的视线,手心里却捏着冷汗。 见到一个陷家族于死海的人物,言欢心里窝着的情绪确实不由相互交错。 “欢儿。” 言欢步子刚接近后门,一股热腾腾的气便环绕在她的周围。 曾经那觉得温暖无比的怀抱,如今她觉得十分反感,身子本能地挣扎与脱离。 冷漠的肃清带着浅浅的梳理漾在她的弯弯细眉间。 “欢儿,你是不是嫌我这些日子不来看你,生气了。” 宋宣的嘴角蓦然弯起,冷峻的棱角因为有了笑意的点缀而显得格外摄魂。 他一面说着。哀怨的孤鸟一面像往常一般,伸出节骨分明的手指由上而下轻抚言欢的秀发。 但言欢还是本能地避开,脸上已没有以前愠怒却含着娇羞的花容。 “八王爷,请注意男女之间的分寸。 欢儿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还要保着闺誉将来选一个如意郎君。” 言欢清冽的双眸静静地对宋宣的视线,小脸绷着的冷漠仿佛伸出一只有力的手将宋宣的身子用力往后退。 “欢儿,你的意思是从此以后不想和我再有瓜葛?” 宋宣讪讪地说着,心头却莫名地被刀子剜。 “是。” 言欢腰板愈发挺直,嘴角无意一咧,勾起一抹舒心的笑容,其深深刺痛了宋宣的双眸。 “那你还过来找我?” 宋宣的语调明显下降了几个度,眉宇也覆满了冰霜。 “做个了断。” 言欢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就大步往回走。…。 宋宣没有上前揽住,而是静静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冷冽的自嘲默默地摧残着不甘心的自尊。 ........ “晴儿,我和你说件好事。” 言大夫人眉飞色舞地说着,欢喜的意味一时拢不上嘴。 “什么事?” 言晴有些迟疑,面色甚至有些怔。 看着女儿一脸懵懂的模样,言大夫人不由用指尖轻轻刮了刮言晴的鼻梁, “咱们母女俩的好日子要到了。今天杨夫人找我商量清哥儿和你的婚事,而且还说你俩成亲后,娘也可以一同搬到杨府去住。” 不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言晴的细眉不由紧紧蹙着,有些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违背过娘的意愿。 “怎么,你不高兴?” 言大夫人觉察出言晴神色的异样。123。不过内心始终有点不相信—— 这么好的婚事,女儿没有理由拒绝。 “对,我不想嫁。” 言晴狠心地咬了咬牙,直接把话说出 “为什么?” 言大夫人神色一变,脸上显出一丝怒意,细眉甚至往上拱起。 “没有为什么。” 言晴眸光微垂,似乎做好了被责骂的准备,但她腿边紧握的拳头丝毫没有退步的意味。 “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言大夫人腚部一粘在凳子上,审视的意味便紧紧地拧在眉头。 “没有。” 言晴淡淡地回答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那你给我个拒绝的理由。” 言大夫人内心捏着的气松了松。 。但脸上依旧是怀疑。 “没感觉。” “没感觉?” 言大夫人听到这三个字,内心的火焰几乎要从喉咙往外喷出,身子一抖直接立起来,双手紧紧地扯着言晴的双肩, “晴儿,清哥儿多好的条件啊!你怎么会没感觉。 要不是娘和杨夫人同出一族,这样好的婚事怎样也落不到咱们这一房啊。” 言晴的脸上依旧没表情,眸底却忽地闪过一丝冷漠。 “晴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和为娘说? 还是你喜欢上哪个不该喜欢上的人?” 言大夫人的语气较先前软和一些,往上抬起的双眸含着一丝期待。 “娘,我有些累了,先去睡了。” 言晴故作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哀怨的孤鸟转身便要迈步回房。 言大夫人却几步走到她跟前,一脸严肃地说道, “如果你不说清楚,这婚事娘就当你答应了。” “难道我说清楚,娘就会改变心意?” 言晴近日按捺在心底的烦躁一下也涌了出来,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戳中了言大夫人的心思。 “当然不会。” 言大夫人几乎是梗着脖子才将话说出,青筋绷得十分明显。 “实话告诉你,清哥儿这门婚事,我已经和杨夫人应下。 今晚上来问你不过是走个过场。” “那恐怕我要让娘失望了,这场婚事,我绝不会答应。” 言晴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光掺着逼人的危险,仿佛一瞬间变成了一只会吃人的魔鬼。 “我要的荣宠绝对不是清哥儿能给我的。” “什么?” 言大夫人小声的嘟囔还没有得到回应,言晴便狠狠甩上了门,刺耳的“哐啷”一声,似乎要把言大夫人的脑袋给翘裂。 连京城顶级勋贵家的才子都看不上,那晴儿看中的莫不是........ 。 第二十八章对话 深夜躺在床上的言欢一直盯着窗外射入的月光,思绪久久不能理清。 “咚咚咚.......小姐是我。” 言欢没有力气张嘴说太多的字,随意将枕头扔到了门边以示回应。 “嘎吱”一声,珍珠开门而入,面儿上带着惶恐—— 通常只有言欢心情极度不好是时候,才会扔东西去作回应。 可小姐今晚见的是八王爷,按理说应该很开心才对,怎么小姐的细眉上都拧满了苦恼? 莫非今晚八王爷说了什么嚷小姐不开心的话? 珍珠正要往下想着,言欢便打断了她的思路, “似云可准备好了?” “嗯,她已经将说词完整地给我背了一遍。123。现在应该往云霄阁出发了。” “那咱们也该动身了。” 言欢眸光一凝,身子便立即直坐在床榻上,三两下便把事先准备好要换的衣服穿在身上。 “好。” 可今晚两人不像往常那般顺利出府,后院的门不知为何添了一排侍卫齐齐绕着围墙站。 “小姐,这该怎么是好?” 珍珠有些着急地挠了挠脑袋,言欢却在这时一把将她拉到丛林堆里。 果然,很快一抹熟悉的身影便入了言欢的眼帘。 “言三爷!” “嘘.......” 尽管珍珠的声音已经压得够低。 。但言欢还是害怕有意外发生,所以她用手紧紧地捂住珍珠的嘴。 不过言三爷似乎还是听到了,脚步顿在了原地。 警惕的目光往周边环境扫了扫,忽地他的眸光止在了言欢所在的位置。 言欢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是发现了自己,还是这处草丛最为密集,所以才将注意力停留此处。 言三爷的脚步一点点逼近,言欢脑子里思索着对策,正想着用偷溜出去游玩的借口,言三爷的脚步却忽地在不远处顿住, “你在这儿干什么?” 一看见是言三夫人身边通常用的小厮,言三爷面儿上却黑的和锅底一般。 小厮没有说话。哀怨的孤鸟只是把身子立起来,头低低地垂着,嘴唇张开想要说些什么,但眸光却又带着警惕的意味拼命往四周扫。 言大爷声音一沉,冷冷地说道, “跟我来。” 言欢虽然听不清楚两人在说什么,但她认出那个小厮,所以心里也清楚言三夫人对言三爷的一些行为起了疑? 也就是说言三夫人有可能不是参与者? 眼下既然出不去,不如先跟着言三爷探一探虚实。 言欢和珍珠一路尾随,到了言三爷所在的院落,二人选择呆在靠窗户的墙角,以便偷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很快,言三夫妇的说话声便陆陆续续地传来。 “你派着人跟我,莫非是嫌最近的事情不够多,还想要再惹麻烦上身?” 言三爷的语气里满是恼怒,步子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晃个不停。 “要是不派人盯着你,回头不知又作出些什么出格的事。…。 当初你被降职,我就和你说不要听信那个狗屁大仙说的话,将一些半死不活的妓女生生掐死用作尸骨,否则也不会被八王爷算计,上了他的贼船。” “胡说些什么,你不要命了是吧,八王爷也是你能在背后妄议的。” 言三爷迅速打开门左右望了一下,四下没有身影,这才重新关上房门。 此刻珍珠的脚掌是就着鞋完全踩在言欢足上,二人的身影紧紧地重叠于墙角,这才躲过言三爷的视线。 “小......” 珍珠未来的及开口,言欢就把她的口掩上,顺势将膝盖往前屈了屈,提醒珍珠挪开脚。 珍珠提着脚往前一踮,回头便看到一张紧咬嘴唇,五官皱缩的面容。 言欢轻微舒了口气。123。便用手指了指窗户,暗示继续往下听。 “我说的哪儿有错?莫非你这几年的升官都是拜那个大仙所赐。 还不是八王爷为了笼络你,所以才给你一点小恩小惠。” 言三夫人眉毛一横,字眼也像钢珠一般直通地倒出来。 自己几年来的努力被夫人看的这般不值,在其心里的形象也是个被人利用的傻子,言三爷心里冒出的火气自然也少不了, “妇人家成天只懂内宅之事,政治岂是你能懂的? 再说了,我要是没有成事的能力。 。八王爷会一而再而三地用我,你和孩子的日子会过的如此舒坦。 每次从府里拿回的公中钱财恐怕还不够你和曦儿半个月的水粉钱吧。” 说到后面,言三爷嘴角一咧竟然带着讽刺。 平日里在朝廷中受的窝囊气已经够多,没想到回到家还得不到一句好,有一瞬间,他真的想撬开夫人的脑袋往里看看,其是不是装着水。 “武儿也没少寄钱回来。你以后要是不想给钱,就直接揣着它到烟柳巷玩活。” 言三夫人气得直接将手往桌子上一扫,茶杯就着水“哐啷”一声,在地面上碎出了花, “反正我有儿子照顾。” “你........简直不可理喻!” 言三爷气得颤抖的手正指着言三夫人的脸骂道。 “我不可理喻?你可知道。哀怨的孤鸟今日我在宴上与崔夫人暗暗提示两府联姻的事情,其却一直避而不谈。 在府里花园里的尸骨还未于众人面前,她可是有意想让崔丽和武儿在崔府中见一面。 如今却落得这一局面还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我的缘故?这么说,这些年我辛辛苦苦地在官场中垫下人脉,有朝一日供儿子使用,那还有错了?” 这种坑亲儿子的锅绝对不能瞎背,所以言三爷的嗓门扯大了一倍。 “哼...儿子混的现在这番模样,可和你没多大关系。 当初他有机会立功,是因为你二哥年迈不便出征,这机会才落到武儿身上。 现下他身上背负的荣誉都是从死人堆里挣出来的。 要说这其中非和你有什么关系,那便是流着你的血,占着三房的名头。”…。 言三爷粗眉上拱,脸色暗了几度, “你这样说可就过分了,儿子未能得到这个机会之前所找来的名师,那都是我求爷爷告姥姥才请来的。 为了好好培养他,我连父亲死后留下的一对古董花瓶都供了出来。 对于武儿,我可以说是问心无愧。 如今一把年纪,还在官场里摸爬滚打,甚至装孙子地屈居于人,不正是想要武儿的路途走的更顺畅些吗?” 话说到后面,言三爷的语气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强硬。123。眼眸里竟然含着些不可名状的忧伤。 “老爷,我知道你这些年来仕途走的不顺,可是也不能贪图短暂的利益去做别人的棋子啊!” 言三夫人语气软和了许多,手甚至微微拉扯着言三爷的衣衫, “二房没有子嗣,这爵位将来不就落到武儿的身上嘛。 再者。 。武儿如此争气,说不定可以让这爵位永久继给子孙。” (言府的爵位只含三代,言武这代为最后一代) “如若这样自是最好,可就怕等不到那一天....... 父亲在世时所在的政派如今已经日落西山,而当初心有不甘的派别如今都悄摸地朝堂里暗自布局,伺机反击。 眼下,言府或是他人首要的开刀对象。” 说到这里。哀怨的孤鸟言三爷不由叹了口气,嘴角抿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 “可现在外头人人都觉得这花园里的尸骨是你所为,那该怎样摆脱?” 有些局面既然已经无法改变,只能尽全力地去解决,降低出事的风险。 “现下还不知道,所以今晚打算去云霄阁找杏雨商量一番,看看她的意见。” 言三夫人听了言三爷所说,头忽然向下垂了,眸子再往上抬时,眼眶多了一丝惶恐与疲倦, “罢了,你赶紧去吧,注意安全。” 望着妻子似乎被压力锥得憔悴的背影,言三爷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楚,自嘲地对着桌子一笑,便强撑着精神转身离开。。 第二十九章 脚印 夜晚的风悠悠地吹着烟柳巷,两侧妓阁的谈笑声不时盈盈传在街道。 杏雨对着镜子卸下妆容,将挽起的头发霍地一解,眼眸便舒心地闭紧。 弯弯细眉勾着娟娟长流的平静,光滑的肌肤腻着浅浅的情丝—— 有朝一日,若能做上八王爷的侧妃那该有多好。 “咚咚咚........”敲门声忽地打断杏雨的思绪,柳眉一紧,愤怒便跟着咧至嘴边, “谁啊?” “嘎吱”一声,门外人没有经过她的允许便踏入里边。 “杏雨姑娘,是我。” 似云幽幽地说着,眸光带着几分清冷,嘴角挂着一丝淡然的不屑。 “似云,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被妈妈赶出去了吗?” 杏雨身子往后靠了一些。123。随后一想,就算她想做些什么事情,也无法逃出云霄阁,神色便添舒缓几分。 “言府花园下埋藏的尸骨和你脱不了关系,言三爷要是摆脱不了此事,第一个就会推到你身上。” 似云按着事先备好的台词说着,眸光装作不经意地打量在杏雨的脸上,仔细地捕捉其细微表情的变化。 “哦?哪儿来的无稽之谈?” 杏雨眸光往上抬了抬,嘴角一提,便显出一抹讥笑。 似云的话确实让她大吃一惊。 。不过杏雨也不是好吓唬的,绝不会被零散的信息炸出心中的恐惧。 再者言,似云大老远地跑到这儿一趟,想必也有交易的目的,不如看她怎么将戏唱下去。 “是不是无稽之谈不要紧,贾大人叫我与你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似云步子迈近杏雨一些,神色间流出的淡然显出几分胸有成竹的把握。 贾大人?似云确实知道贾大人介入言府一事,那尸骨中被活活埋死的妓女确实也有自己掺活的份儿。 可似云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迈进来表明目的,似乎也贸然了一些。 忽地一抹戾光闪过杏雨的眸底,但脖子却在这一刻出现了一抹微凉。 这可是言欢事先安排好的人物。哀怨的孤鸟一来增加杏雨的危机感,二来也能起到保护似云的作用。 “你想怎么样?” 杏雨的弯眉深深地凝起,手心里渗出几分冷汗。 “和我们合作,把言三爷供出来。” “我都不认识什么言三爷,怎么让他说出?” 杏雨依旧死鸭子嘴硬地撑着,颔额微微往左抬了抬,但脖子上的凉意却厚了几分。 这下,她彻底不敢动了。 “哦?........” 似云本想继续按照原先的剧本往下说,没想到房檐上却出现了一丝响声—— 这是上面的人在提醒,有危险到来。 于是,把匕首架在杏雨脖子上的人迅速将其击晕,然后带着似云从窗户逃走。 “咚咚咚,杏雨,在吗?是我。” 言三爷敲了敲门,里边却半天没有反应,浓眉一紧,不好的预感浮在心头。 “咚咚咚........”…。 言三爷又敲了一次门,左手却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上的匕首。 他用右侧的身子将门往里顶了顶,门轻而易举地被推开,杏雨倒在桌上的模样很快映入眼帘。 言三爷左右观望了一番,这才绕到杏雨的身后,然后伸出手指探她的鼻息, “杏雨,快醒醒.......” 眸光仔细瞧瞧,言三爷很快发现杏雨的脖子背后一个掌印,看来刚刚有人来过。 “杏雨........” 言三爷用手使劲拍了拍杏雨的背,甚至还掐了她的人中。 “嗯.......” 杏雨的嘴唇微微掀了掀,模糊的视线也睁开了一些,不过头还是好晕,眼皮始终翻不上去。 “杏雨,快醒醒......” 言三爷一只手将她的脖子往上托了托,另一手则倒了一杯水递到其嘴唇前。 杏雨听到了熟悉的声音。123。毅力劲儿也慢慢提了上去,左右摇了摇头,眼皮在牙齿的微咬中缓慢睁开。 茶水也随着意识的清晰慢慢顺着舌尖往喉咙里润。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儿?” 言三爷见杏雨清醒了一些,眸光便带着警惕往四周瞟,果然靠近窗口的毛毯处有一些深浅不一的脚印。 他走过去弯下腰查看了一番,应该是两个人留下的。 偏大较深的脚印应该是男子所留,而偏小较浅的则是女子所留。 “我也不知道.........反正从门冲来了一名陌生的女子,说近日我要被贾大人盯上。” 杏雨故意将话说一半,另一半则偷偷保留,因为她心里也觉得。 。要是言府中的尸骨真要找个替罪羊,说不定言三爷为了保全自己,就会将屎盘子转移到........ 不行,她不能让这种意外发生...... 在自己和言三爷间,宋宣会保全谁的性命,杏雨还真没有谱。 “这就奇怪了.......地上的脚印明显有两个人。” 言三爷食指搭在嘴唇上侧,眸光紧紧地锁住脚印深思。 “或是一个人偷偷躲在房间中的某一个地方。” 杏雨心一紧,面儿上却不慌不忙地说着。 “对了,近日贾大人那儿你是不是没处理好?” “确实没想好对策,如今外面很多舆论的方向都指往我,恐怕不是三言两语或者塞点钱就能将这事儿就能瞒过去。 我估摸着得找一个人顶罪。” “那你可有意中的人选?” 杏雨不着痕迹地暗暗试探言三爷的心思。 “找二哥身边几个小厮顶罪。” 要想把舆论的方向转移。哀怨的孤鸟除非事情的转向能给群众带来新的冲击感。 连自己的二哥都敢害,看来言三爷还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自己估摸着也是被他算计的一个棋子。 杏雨不由在心中暗暗冷笑。 “那小厮犯罪的来由是.......?” “想帮二哥塑官运,然后暗自邀功获取一些更多的钱财。” “这个理由貌似有些占不住************才擅自揣测主子的意思,并且愿意为其冒风险杀人去塑观音,到头来只为获得一些蝇头小利的钱财,不合理。” 杏雨顿了顿,继续说道, “找几个小厮出来认罪,想必贾大人也不会善罢甘休.......除非要找一个稍微有影响力的人物。 而且你现在就先把脏水泼到了二房,就不怕坏了八王爷的大计?” “那你说该怎么办?” 言三爷粗眉彻底聚成一个点,脸上的纹路也深了一些。。 第三十章 逼近 “我的提议或许你不会采纳。” 杏雨眼眸一冷,面儿上摆出不经意淡然的神情。 言三爷略一低头,短暂的沉默让他的眉头紧蹙, “不会是想让我夫人顶罪吧?” 他的声音格外冷沉,压抑着夏日雷电的愤怒。 杏雨不作答,嘴角蓦地勾起一抹冷笑,然后站起身来,用手拍了拍言三爷的肩膀, “我都说了不想给出建议。” 清冷的语气中好似藏了一把尖刀,稍不留神,就会被直戳心脏。 “对了,烟柳巷口的那家肉包子铺是怎么回事?” 验言三爷话锋一转,嘴角边的纹路愈发深厚。 “八王爷的意图难道需要向你我汇报?” 杏雨的语气慵懒中带着嘲讽。123。葱指略微搭在落于肩头的发丝,左右摩擦,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其实,她也不知道八王爷的意图,杏雨原先还以为是言三爷在操作此事。 现下看来,宋宣或许有抛子的可能,否则不会故意造一间肉包铺引起贾大人的怀疑。 “对了,云霄阁最近是不是走了一个人?” 似云恰巧来过,而言三爷又忽地如此一问,杏雨心中藏着的警觉性便更高了。 “不知道.......平日里这都是妈妈管辖的区域。 对了,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今个儿我在府里看到一个眼熟的丫鬟。 。好似是云霄阁里的。 不过也没太看清,或许瞧错了也有可能。 最近言欢这丫头奇奇怪怪的。”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言三爷和杏雨的眸子都紧盯着门口,脸上也覆了一层冰霜。 “是我。” 宋宣的说话声杏雨是再清楚不过,心里瞬间填满了一丝意外的欣喜。 她迈着步子到门口快速给宋宣开了门,一阵有些臭烘烘的酒味儿便随着灌入的凉风冲进杏雨的鼻中。 “八王爷。” 言三爷恭敬地上前行了个礼,头不敢往上抬,生怕一不小心惹了他的怒意。 毕竟,言三爷很少见过宋宣喝得醉醺醺的模样........想来最近那笔脏银。哀怨的孤鸟他处理得不顺。 宋宣有些不屑地望了言三爷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冷冷地说道, “你府里的事情最近赶紧给我摆平.........不管用什么方法。 还有记住,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利用欢儿。” 杏雨的指尖微微捏紧,心里的醋坛子早就酝酿出了嫉妒。 那个言欢也不知有什么好的,今日竟然让八王爷喝醉了酒也惦记着不要伤害她。 不过言欢的父亲与八王爷政见不合,八王爷迟早要把他铲除。那个时候就算八王爷有意,言欢也不会接受。 而自己细水长流的温柔陪伴,或许就能一点一滴地融化八王爷的冷漠。 “属下知道。” 言三爷卑微地说着,眉头却忽地蹙起不好的预感。 “你知道个什么!” 宋宣突然扬起手掌直直落在言三爷的脑门上,而且还不只一次,“啪啪啪”的巴掌声交错着各人错综复杂的情绪,也将言三爷的头颅不断压低。…。 “要是真的知道风险,就不会连你二哥都搞不定...... 如今还横生枝节,让那铁面人介入此事。 你可知道那贾大人在皇阿玛面前眼下是最能进谏的人物。 他一直虽然不肯接受我的恩惠,但也没有为敌的意思。 如今你这一疏忽,又让我登皇位多了一层阻力,你说你该不该死? 一说起此事,宋宣便来气,抬腿就着言三爷的膝盖一踢,言三爷整个身子便重心不稳地倒在前方。 “八王爷说的是,属下罪该万死,定会在短期内处理此事。” “哼........”宋宣嘴角一咧,眉宇间的怒意更为明显,余光却在这时看向了床底, “雨儿,把你放置在床底的鞭子拿出来。” “是。” 杏雨也极少见过宋宣生气的模样。123。身子本能地一哆嗦,不过脚步还是快速挪到了床前。 跪在地上的言三爷则微微闭了闭眼,用牙齿咬了咬嘴唇,脑里想着儿子日后仕途辉煌的场面,一口气便又暗暗地舒了出来。 “啪”地一声,宋宣迅速地将鞭子一扬,言三爷的背后便出现了一条血痕。 杏雨不敢看这一场面,低低地垂下头。 言三爷双手死死地扣着地面,嘴上硬是没有吭声,豆大的冷汗却是在脑门处酝出。 “啪”,又一鞭子敲了下去,又一条划痕带着血印在言三爷的背后,其嘴唇瞬间疼的发白。 。但是依旧没有吭声。 “你不疼吗?” 宋宣的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容,弯身一蹲,直接将神情呈现在言三爷的面前。 在房檐上观察一切的言欢突然感到一阵作呕,原来自己曾经喜欢的人竟是这般变态。 三叔啊,三叔,你真是糊涂,怎么会与这样的人合作。 言欢不免觉得一阵痛心,准确地说她是为父亲感到痛心........毕竟他可是掏心掏肺地对待自己的亲兄弟。 珍珠的心头也不免一惊,余光瞥着小姐淡漠的神情,眸底不由一暗。 “疼,但属下该罚。” 言三爷故作卑微地说着,脑海边却在不断想起夫人今夜说的话,看来有些决定,当初还是鲁莽了。 这样的一个人难道真的会按诺言所说。哀怨的孤鸟只让二哥掉个官职,而不让整个言府栽进去吗? 这是他内心第一次发生动摇。 “好一句该罚!那你现在和我说该怎么罚?” 宋宣用三根手指瞬间掐住言三爷的下巴,并且将其按在地面,寒冷的眼神直逼道。 言三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屋檐上却忽地掉了一块瓦砖。 其眸光一凝,紧接着道, “八王爷,屋檐上有人。” 宋宣毕竟是带着几分醉意,眸光往上凝望时,“啪啪啪”不算大的踏砖声已经传入耳边,证明敌人有所察觉,正在撤离。 “给我追........” 言三爷和杏雨得到示意,然后便从窗口往屋檐上绕,宋宣则到门边砸了个茶杯,底下随时接应的人,一时以渔网排布的阵仗将言欢一行人笼入其中。 “小姐,怎么办?” 言欢,杏雨和似云低着头躲在街上的人群中,但是边沿上的一些杀手好似在往里逼近。 。 第三十一章 追杀 言欢面儿上不作声,心里却乱作了一团,可她的眸光依然低低地盘旋于周围。 忽地,一只有力的手揽过言欢的腰肢,未等其反应,似云,珍珠和她都被带上了马车。 “驾.......驾.......” 扬长的鞭声冲破人群的喧嚣直往前奔。 周围伏击的杀手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要脱口,瞬间找到各自准备好的马,跟着目标飞奔。 还在踌躇要去哪家好的公子哥,一看周围这来者不善的气势,也匆匆闪到了一旁。 虽然他们不知道今晚发生什么事情,但直觉告诉其应该会有一场血光之灾,还是躲远点较好。 两旁出来揽客的姑娘也不着痕迹地挪到房子里,门也是半掩着的。123。毕竟不能完全关上,否则就把客人挡在了外面。 言欢莫名地被人掳走,正想着怎样逃脱,眼眸里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竟然是李煦。 “嘘.......有什么话待会儿再问,宋宣要知道你在我马车上,恐怕整个言府都得遭殃。” 言欢心头一紧,却也带着几分疑惑,难道这个时候的李煦就知道宋宣将对言府展开的行动? 不得不说,生命转了一世,很多命运也不再一样。 珍珠余光瞟着李煦,只觉得有些熟悉,忽地一抹回忆撞进脑海——哦,原来,他就是那个在肉包子铺调戏小姐的公子哥。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是爱恋小姐,一路尾随到这儿? 一想到小姐被一个登徒子盯上,珍珠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仔细观察一番这个公子哥,容貌还真的是有几分姿色....... 但他一直搂着小姐的腰是怎么回事? 不行,不可以让他占了小姐的便宜。 于是,珍珠一扬起手,一个清脆的巴掌声便落在了李煦那只咸猪掌上。 李煦眉头本能被惊的一紧,手却愈发搂紧言欢的腰肢,眸光冷冷地瞥了珍珠一眼, “欢儿,你这丫鬟该换了?” 欢儿?他居然又直接唤小姐闺名?看来他和小姐的关系真的不一般....... “李公子。哀怨的孤鸟我好像和你不太熟悉,所以直呼闺命有些不太妥当。” “不错,能记起我的姓氏,看来你记起了一些在扬州和我共同发生的事情。” 李煦的嘴角蓦地勾起一抹笑容,半昏半明的光线映得其鼻峰透着一股子暧昧。 言欢是真的想不起来,只能说那段记忆因为两世重叠的缘故,彻底断送了。 “哒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突然逼近,看来杀手已经暗自伏击。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李煦突然压低声音在言欢耳边说道。 可他故作轻松的语气里,言欢却读到了其内心的恐慌。 每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李煦的嘴角总会蓦地往上弯,眸光也会格外清明,但是他的食指却会下意识地搭在中指上。 “刺拉”一下,一枝箭突然穿过旁边的帘子,言欢身体蓦地一抖,脊梁骨的毛孔几乎要打开,而她腰间原先紧绷的力量却往上一抬,箭被牢牢地抓住。…。 “王爷,前边的路好像被截断了。” 季殇回头拉开帘子有些焦急地说道,脸上紧绷的线条显着大难临头的肃穆。 “没事,反方向绕道沿西南方向走,那儿有个密道。” “明白。” 季殇略一点头,手上的缰绳却比原先拉得更紧。 “说说你去烟柳巷查到了什么?” 李煦不再绕弯子,直接地点出话题,余光带着警告意味地瞟了珍珠和一眼。 言欢的眸光微垂,嘴角略微抿了抿,心里对李煦满是不信任。 毕竟重活了一世,李煦是否像上辈子那般尽心尽力地帮自己,那还不得而知。 “你的话我听不懂........我不过是跟着三叔混出来玩玩儿罢了。” 看来自己还是着急了些.......毕竟郎有情。123。妾没有意,信任值自然会有偏差。 “那你到妓院里玩些什么?” 李煦神色添了几分挑逗意味,眸光却一直紧缩着帘子。 “嗯.......啊......” 一声疼痛的低吟声突然传到李煦的耳帘,不好,季殇中箭了。 李煦一手挑起帘子,一手从怀里掏出手巾帮季殇肩膀中箭的地方包扎。 “我来,你到里边坐着。” 覆着冰霜的面容已经有着不可置否的意味,嘴角边的愤怒仿若被红布惹急了的公牛。 事态的危急让言欢的心不由悬了起来。 。担心的眸光一直紧锁着李煦的背影。 前世,李煦被宋宣杀害倒地的身影悄悄地浮现在言欢的脑海—— 那刻的悲痛,她永远无法忘怀....... 这辈子,言欢不愿李煦再为自己蹚过这趟浑水,也不愿和他再有着急。 因为相同的悔恨,她不愿意再经历一次。 “咻”地一下,又一枝箭从不远处向李煦袭来, “王爷,小心。” 季殇愈冲出去,可另一个身子挡住了他前倾的身体。 原来是言欢不由地挡在李煦的前方。 “欢儿......” 李煦面目微微狰狞。哀怨的孤鸟一只手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肢,可余光盯着其手臂上的血,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疼痛。 但他的另一只手则一直猛扯缰绳,嘴角噙着一丝酸苦味。 珍珠和似云忙把言欢抬到里处,而言欢的视线却从来没有离开过李煦的身上,嘴角还一直微微勾起, “小心......” 语气有些虚,声音却很坚定。 “滴滴嗒嗒.........”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路也变得湿滑,马车愈发摇摇晃晃。 不过这也好,越往西南方向走,后面追杀的人对地势就愈发不熟悉,而自己手下的人则可以占优势对其进行攻打。 李煦眉毛微微朝两侧展了展。 越是紧张的时候,他便愈发地会在嘴上呼出几口气,只有这样才能时刻保持理智去判断事情的走向。 “小姐,你醒醒啊.......” 珍珠的一句哭腔打破了宋宣的思绪,内心依着的冷静似乎在一瞬间也被焦躁给打破。…。 欢儿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可方才帮季殇简单处理伤口的时候,初步判断箭头上没有沾着毒....... 难不成....... “王爷,不好,欢姑娘中毒了.......” 季殇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小药瓶,然后手指飞快地拿出一颗药丸塞入言欢的喉中。 此种解毒丸针对的是大多种毒,所以只能有效地控制毒素不会进一步在身体蔓延,但不代表可以缓解原有毒素在该部位引起的灼伤。 “你想办法帮她把箭拔出来。123。密道准备到了。” 此刻的李煦心头完全是一团糟,被雨水模糊的视线更是带着几分刺痛,可他牙齿依然微微咬紧嘴唇,似乎要尽力守住最后一丝理智。 欢儿,你一定要坚持住! 珍珠可没有李煦那般理智。 。身子因为恐慌抖得不停。 在她的心里,小姐几乎占据了全部。 要是小姐死了,自己也或不下去了。 早知道,今晚不帮小姐偷来令牌,装成小厮出来瞎闹了。 小姐,你可不要出事啊。 泪珠一点一点地顺着颤抖的睫毛落下,有些甚至掉落在言欢的脸上。 “我还没死呢,哭些什么?” 言欢忽地张开了口,可是眼皮依旧睁不开。哀怨的孤鸟一张脸因为疼痛苍白得惹人怜爱,可嘴角边挂着不经意的坚强又是那样地令人生佩。 言欢撑着力气说出这句话,其实也是让赶马车的李煦安心。 当然她也在变相地自我警告,上世的仇还没报,就算要死也不能在这会儿死,一定要靠毅力把这股子精神劲儿给撑下去。 “嗯.......” 马车的摇晃让言欢的伤口如撕裂般疼痛,但季殇接下来用刀割去一小块肉然后把箭取出来的做法,很是让言欢十指紧紧地抓住衣衫。 其实言欢很想疼痛地大声呻吟,但是她不能那样做,因为李煦听了有可能会更加心慌。 一不留神马车没驾好,敌人钻了空子,那一车人的性命可就全都凉凉了。 。 第三十二章 猜测 马车行至一处树林较为密集的地方,李煦突然将马绳拉紧,迫使其停下。 一阵大雨也在此时哗哗落下,枝叶就着风而摩擦的飒飒声于言欢听来,好似李煦灼热心跳的咚咚声。 李煦一个横抱便将言欢扛起,紧接着便顺着地上的一根绳子往下滑,脚底踏空的绿色丛叶随其一起往下落。 言欢眸光静静地打量着李煦被雨水打湿的侧颜,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颤巍的睫毛卷起一抹酸楚。 思绪回过神时,言欢发现侧面出现了一扇铁门,李煦节骨分明的手指将按钮一转,一行人便跟着入内。 “他们在那儿,给我把箭往下射。” 一个杀手突然大吼了一声,箭随着大雨齐刷刷地接二连三地往下落。 但攻势似乎没有越来越猛。123。言欢余光打量了李煦一眼,一抹晦暗划过他的眼底。 季殇一直垫后,虽然先前被伤了箭伤了一只手,但另一只手还可以熟练地运用匕首进行挡箭。 砰砰砰的响声扰得似云和珍珠的心绪抖得发麻,但身子还是麻溜地往前走。 紧接着,轰隆一声,地面忽然震了一下,言欢余光一抬,原来是季殇已经扭好机关,置在上方的铁门重重地往下垂。 言欢心里紧着的一口气也得以松下,眸子也跟着闭紧。 “欢儿.........” “小姐.........” ........ “你怎么一身的伤?” 言三爷尽管蹑手蹑脚地拖着受伤的身子回房。 。但是言三夫人耳尖地还是起了身,点亮了烛火。 看着言三爷血淋淋的背,言三夫人的心别提有多疼。 “没事。” 言三爷宽慰地冲言三夫人笑了笑,手一晃,便将受伤的身子躲进了阴影里。 “不会是那个叫做杏雨的死妓女对你用了刑吧?” 言三夫人挽着言三爷的手臂,将其拉入光线较好的区域,眸光一直紧锁着他受伤的肌肤,泪珠霍地一下便从眼角滑落,未施脂粉的脸上瞬间有了两道泪痕。 “不是........” 言三爷眸光微闪至地面。哀怨的孤鸟脸上透着说不出的晦暗。 言三夫人察觉出了言三爷的异样,其眉宇间的精厉似乎被浅浅的疲惫替代,两腮精神气儿十足的纹痕,此刻也被无奈填满。 “八王爷难不成今晚对你动手了?” 言三夫人弯眉一紧,精致的五官立刻挂满了担忧。 “也不怪八王爷,那笔脏银现下,我没有帮他处理好,而且二哥似乎又发现了此事,死咬着不放。” “那也不能对你动刑.......你好歹也尽心为他奔走。” 言三夫人一面说着,一面从药箱里药, “先到床上躺下,然后再慢慢说。” 言三夫人小心翼翼地给言三爷消着毒,每操作一下,余光都瞟着其脸上的神态, “痛不痛........要是痛,我就把动作放的再轻柔一些。” “不痛.......” 言三爷的手指暗暗往里凹,心里却被一股暖流给淌过。…。 夫人平时虽然凶巴巴的,可要是真出了事情,却会将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 想起今夜刚出门时,自己还像小孩子一般与夫人呕气,愧疚感便涌上了心头。 “唉........” 言三爷忽然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 言三夫人关切地问道,眼皮却一直往上跳,似乎浮着不好的预感。 “今晚杏雨被人打晕,我和八王爷的谈话又被那帮人给听到,不知道后面是否会有祸事。” 言三爷的心情随着话题的展开慢慢被压上了重负,一只手撑了床板,以便将身子往外翻。 宋宣脏银一事,言三爷一直清楚,这是一道劫。 要是平安踏过,大富大贵的前程就在远方等着自己,可要是迈不过去,那便永世不得翻身。 言三爷可以承受当初选择的后果。123。但是他不愿意妻儿跟着自己葬身死海,所以有些事情必须现在交代清楚。 “如果这一劫躲不过去,我便会与你和离,且将孩子让你带走。” 言三爷说话的时候,手紧紧地握着言三夫人的手心,嘴角勾着的宽慰好似一把利刃扎进言三夫人的胸口。 “怎么会躲不过去?尽说些不吉利的话,还不赶紧朝地下吐两口唾沫。” “呸呸呸........” 言三夫人连冲着地下吐了三次,而且还转过头对言三爷说, “你也赶紧来.......” 言三爷苦笑了一番,本想拒绝,但是终究还是不忍拒绝夫人的好意。 因为他害怕这种力所能及让夫人舒心的小事会在往后的日子里越来越少。 “呸呸呸........” 言三爷狠吐了三口。 。言三夫人的泪水却漫过眸子止不住地往下流,忽地用手揽过言三爷的腰肢,埋在他的怀里哭泣, “答应我,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要放弃希望好吗? 咱们家要有你的存在才算得上完整。” “好。” 言三爷伸出手掌微微抚了抚言三夫人的头,嘴角撑着笑容,眸底却微微泛了红。 ........ “咚咚咚........” 言三夫人由于昨夜没睡好,所以一直到中午也没醒。 “谁啊?” “娘,我有个事情要和你说。” 伴随着嘎吱一声,言曦将步子迈到屋里。哀怨的孤鸟不过眸光锁着言三夫人脸上的憔悴,心里还是惊了惊。 “有什么事说吧。” 言三夫人的语气有些虚,眼眸还被困意压着撑不开,背部微微向着床架靠,精神才得以回缓。 “二姐姐好像昨夜偷溜出门,现在还没回来。” 她吐出的字眼不算太清晰,眸光一直盯着言三夫人红肿的眼袋。 “哦,我知道了.......” 言三夫人没有像往常一般给予言曦想要的回应,而是淡淡地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言曦目光顿了顿,一咬牙便带着几分迟疑地说句, “花园里的尸骨应该是父亲所为吧。” 言曦抿了抿嘴唇,心里憋着的疑问终究说了出来,可身子却僵得更紧。 “谁和你乱嚼舌根子?” 言三夫人的语调陡然凌厉,眸子也在一瞬间睁开,直接转向言曦的视线。 “这是很多人的猜想。” 言曦闭了闭眸子,故作淡定地说道, “我也是如此猜测的。” 。 第三十三章 站队 言三夫人对女儿的直言,脸色微微一变,一时说不出话来,随后五指一拍,将身子直直地立在言曦跟前, “混账,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的父亲?!” 言三夫人很少对女儿说这样的重话,可是她不想让其知道太多,忧心太多。 当母亲的总是把自己当成一棵大树,想把所有的风雨都为子女挡下。 “外人绝不可能混进府内埋下大量的尸体........ 况且那八卦阵还是塑官运的,莫非当众人都是没有心智的孩童不成? 眼下,二姐姐绝对知晓了其中的秘密,否则不会大张旗鼓地请贾大人过来办案。” “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怎么会知晓这些。 你父亲在这件事儿上先前可是瞒得严严实实。” 望着娘亲脸上激动却又惶恐的模样。123。言曦神色微冷地顶住她的嘴唇, “阿娘不是说这件事和父亲没有关系吗?” 言三夫人眉峰一顿,脸上立显窘态,眸光也不像先前般昂起。 “二姐姐或许真是知晓了什么........最起码,那场自杀,她已经知道是我和大姐编导出来的。 不过眼下其没有找到证据,揭露不了我们罢了。” “什么?” 一桩糟心事还未解决。 。另一桩糟心事又蹦出来,言三夫人真是头都大了, “平日里我怎么教你的,有些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 现下,欢儿那丫头肯定是恨上了我们和三房...... 没想到晴儿那个看起来温婉乖巧是丫头,行起事来也会这般毒辣。” “二姐姐原先在我眼里是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可近来我却渐渐发现,她比我原想得要高深和难以琢磨。 往深想一些,或许她之前在隐藏,不过,我和大姐姐这次踩了二姐姐的底线,其才会反击。 否则,以八王爷的想要成就大业的性子怎么会看上一个思想粗鄙的女人?” 言三夫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哀怨的孤鸟可她历经事事,对男人的心思也清楚些—— 或许他是想通过言欢那丫头彻底把二房搞垮,而不是念着所谓的情谊。 但欢儿近来确实是有些怪,言三夫人心里对一些事情也没弄明白, “我问你,那场火灾不会也是你弄的吧。” “当然不是,原本我和大姐姐打的不是这个注意,不过是想找人将其迷晕,放几条男子的衣服入其内,毁其闺誉。 没想到,好像被其识破了。” “那作计的两名男子可处理干净?” 言三夫人心里愈发没谱,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女儿。 自己虽然在内宅之中不断周旋,但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要人性命。 可曦儿所出的每一招都是把人逼到绝境—— 要真能将敌人一了百了,言三夫人倒能松一口气,关键是—— 曦儿道行不高明,不但达不到目的,反而惹了一身骚。…。 “大姐姐说处理干净了。” “别老大姐姐,大姐姐,那晴儿估计也是个内心肮脏的主儿。 有些事情要是不多上些心,恐怕会死于非命。” “知道了。”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 “三夫人,贾大人来了,说是要找三小姐和大小姐过去谈话。” 真是害怕哪遭来哪遭, “那作计的人要真没处理干净,为娘会想办法将所有的事情推到晴儿身上。” 反正大房没有什么靠山,对付她们母女俩,言三夫人觉得自己还是绰绰有余。 ....... “贾大人好端端地怎么会找你过去谈话?” 言大夫人一听到女儿要被官府问去谈话。123。心里顿时慌个不停。 “没什么,阿娘,你先去休息,一切都会没事的。” 言晴不再多说,手心却捏出了冷汗。 要说一点不担心,那也绝对不可能。但身上牵着的线太多,她一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思绪拖动着脚步,不一会儿,她便来到了贾大人问话的地方。 “既然二位来齐,本官有些问题便直接了当地提出。你们知道些什么,便答些什么。” “是。” 言晴和言曦一同答道,四目对视间悄悄确认了些信息。 “你们可曾雇佣两人试图去毁言欢小姐的清誉?甚至去毁掉其性命?” 话听着前半截。 。言晴心里还有些惶恐,可往回听着,便知晓贾大人是在套话。 当初知晓言欢被设计自杀一事,只有三个人,那便是自己,言曦和刘裕。 而三人均是始作俑者,不可能自报家门。 “不要以为把人杀了,真相就会被掩藏。” 贾大人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倍,仿佛夏日里的一道巨雷,轰隆地劈在堂内。 言曦身子下意识地抖了抖,贾大人鹰隼般的目光也捕捉到此刻行为,其趁铁打热道, “看来三小姐有话要与本官说。” 言晴本打算帮言曦开口缓解眼前的局面。哀怨的孤鸟可其忽然冷地一笑说道, “贾大人无凭无据上来就把一盘脏水泼到我们姐妹二人的身上,任谁知晓了都会有些不可思议。” 言晴内心松了一口,紧着帮腔, “或是贾大人听信谁人的谗言,对我姊妹二人有误会? 咱们言府家风最是清正,姊妹间情意也颇为深厚,怎么会互相残杀?” 贾大人瞧着这对姐妹花伶牙俐齿的模样,心里不由感叹—— 看来又搅进了一锅浑水,要想彻底弄清,或许真有些麻烦。 “不过有人告发你们姐妹俩行凶。 且在纸张上画了押。”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未等贾大人出声,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此人便是宋宣。 “下官参见八王爷。” 贾大人内心泛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但面儿上的功夫还是做全。 “贾大人请起。…。 父皇今日在尚书房内命我即日起与贾大人共同处理一些刑事,以磨些经验。” 好端端地,圣上怎么派了一个王爷来到身旁? 说是过来协助,其实不如说是阻碍。 遇事不能像先前那般自拿主意,反倒要花些心思来看人脸色。 这不是在给弄清言府事件的道路上添个重担吗? “方才找马汉了解了一番,贾大人似是对这姐妹二人抱有杀人的嫌疑?” 贾大人眉峰一紧,嘴角两旁的纹路深了几分,真不知宋宣脑袋此刻是真的装水,还是真的填草? 抱有嫌隙四字,不正是说明自己没有确凿证据,要靠诈吗? 言晴和言曦很快也听出了话外的意思,面儿上恢复了不少气色。 “贾大人既是有怀疑,不如让府上的二小姐把记忆中的事情说上一说,或许很多误会便能解除。” 宋宣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偏帮言晴和言曦姐妹俩。123。内心认定二人是无辜的。 “下官方才去请过,但言二小姐昨夜感了风寒,身子有所不便。” 宋宣的一颗心慢慢被绳子牵紧,似乎有口气喘不过来。 “既是这样,那便等二小姐好了,再查此案。 否则不明不白地找二位小姐成天问话,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影响。 贾大人意下如何?” 宋宣偏清冷的语调陡然刮刮贾大人的心头,他隐隐觉着,宋宣好似在为这姐妹俩掩盖些什么。 可他一介王爷,按理说也不会插入别人家的内宅之事。 更何况,据小道消息称,言欢是宋宣的心上人。 言晴和言曦既然存着加害言欢的心思,宋宣怎么也不会帮她们二人洗清嫌疑。 除非有更大的利益驱使他这样做。 贾大人脑子灵光一闪。 。忽然想到花园下埋藏着的塑官运的尸骨—— 言三爷或许是宋宣的部下,宋宣是故意找个由头插手此事。 如果案件真如自己这般预测,那么接下来所遇到的困难便远比自己想象要严峻的多。 ........ 言三夫人在房里焦急地把自己所知道关于女儿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言三爷听完,脸色直变,手甚至大力地拍在桌面上, “真是糊涂。” “老爷,现在可怎么办啊?” 言三夫人忙着给言三爷倒茶,安抚其情绪。 “对了,曦儿今日还说,昨夜言欢那丫头偷了小厮的令牌,跟在你身后出去了,现下还没有回来。” 言三爷浓眉一紧,眸光蒙上了晦色,嘴角旁边的两道纹路更是深了许多。 昨夜,自己和八王爷的谈话被人偷听。哀怨的孤鸟现下贼人还找不回来。 偏巧欢儿也失踪了? 会不会是欢儿参与了其中的案件? 可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要是没有八王爷的势力撑着,哪儿有人给她做后台。 但直觉告诉言三爷,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父亲。” 言武没有事先请示,便直接闯入房中,眉眼间的冷峻好似覆满了万年冰山的冻霜, “是不是您干的事情被贾大人发现了?” 到了这一关头,言武也不再顾及言三爷的面子, “得赶紧找一人顶出去,你可知道睿王今日找我,给了番警示。” 睿王虽然是异性王,但拥护的一直是太子党,和八王爷一直不对付。 现在二人相争,如果处理不好此刻的关系,那便会成了战死的炮灰。 “武儿,你可站了队?” 言三爷走到门槛处往外张望了一番,面色沉重地又回到言武的视野。 言武不作声,暗暗将头垂下,言三爷便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父子二人所在的政治队伍不同,那必然要有一人及时地调整方向,否则被两边夹紧,一个都别想活。。 第三十四章 清白 言欢不知睡了多久才将双眸睁开,微亮的视线环顾一番四周,李煦蹙起的剑眉刺入了眼帘。 “欢儿,你醒了。” 李煦睡的很浅,面容有些憔悴,仿佛被担忧添上了岁月的痕迹。 “让我回去。” 言欢烟眉微拢,身子便慢慢直起。 虽然伤口处还扯着疼痛,可眼下要是赶不回言府,那么昨晚的事儿就会被人扣上帽子。 “我已经似云易容成你的模样回府,并且以感染风寒为由,暂时不用见人。” 李煦一双清亮乌黑的眸子似乎能读懂言欢的心事,三言两语便抚平了其心头担忧的疙瘩。 “小姐,你醒了。” 看着言欢醒来。123。珍珠熬得有些红肿的眼眸,竟也能像春天的花苞那般缓缓撑开。 手舞足蹈的高兴一时让珍珠忘却言欢背部的伤, “嘶........” 言欢忍不住咬嘴低吟,珍珠这才后知后觉地放了手, “小姐,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担忧的小脸似乎能掐出懊悔的淤气。 “真不知,你是安了什么心?” 李煦声线微冷,冷峻的脸庞覆满了冰山寒霜。 珍珠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张小脸委屈得愈发生红,心里似乎生出无数个小拳头将李煦给击碎。 “阿煦。” 言欢翻起眼皮微微瞪了李煦一眼。 。前世的昵称也不由流在嘴边。 珍珠听得一愣,莫非昨晚二人发生了什么,感情一度升温? 可那也不该啊,小姐分明是一副刚醒的模样。 李煦的一张冰脸微微染上异样的神采, “你刚刚叫我什么?” 乌黑的眸子含着期待直溜溜地盯着言欢的视线。 “现下精神不太好,一时失言,还望睿王见谅。” 言欢说着,便要起身行个礼,脸上绷着的冷漠似乎要把他人的关心推到千里之外。 李煦的燃着火油的心猛然被冰水被浇灌,刀割般的棱角又闪现 出以往表现出的几分冷峻。 “不打紧。哀怨的孤鸟欢儿做什么在本王眼里都是对的。” 季殇在一旁听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了一地,他真没想到,王爷有一天也能对姑娘说出这般腻死人的话。 言欢脸上蓦然生起两片红晕,可她还是抿了抿唇,扯出一抹冷笑, “王爷的这种话还是留给其他女子吧。 京城里人人都知道,我心悦的是八王爷。” 李煦听了这话,心头好似被狠狠地揪了一把,脸上也撑不出玩味儿, “可是你喜欢的人刚刚在追杀你。” “那又如何?” 言欢一脸不屑,弯弯细眉聚着的淡定,仿佛这是一件常有的事。 “睿王还是赶紧送我回去吧。免得迟些,母亲进房发现了破绽。” 易容成自己的女子,顶多可以在外人面前混水摸鱼,在亲生阿娘面前根本藏不住。 一个不谨慎,便容易产生节外生枝的事情。…。 ........ “欢儿,把门开开,让阿娘看看。” 言二夫人得知女儿染了风寒,两鬓满是忧色。 可房里没有人答应,守门的丫鬟帮衬着说 “二夫人,二小姐大概是睡熟了。” “睡熟?唤得如此大声,还回应一句。莫非是病得昏厥? 不行,我要进去看看。” 言二夫人纤眉一拧,双手便推着门要往里走,守门丫头直接跪下拦住其前头, “小姐吩咐,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可以进去打扰其休息,否则便将通放的下人发卖。 求二夫人念着慈悲,给奴婢一条生路。” 言二夫人忽然觉着事情有些蹊跷,态度也不像先前那般强硬非要进去。 万一女儿真的是昨夜偷溜出去。123。一来二去,被下人将消息传了出去,反倒弄坏了名声。 “阿娘。” 门忽然打开,斜射的阳光映着一张染了些许苍白的脸。 言二夫人神情顿了顿,眸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儿的脸,弯眉不禁蹙紧了关怀, “欢儿,先回房里坐下说话。” 言二夫人伸出手扶着言欢回到座位,身上配着的挂饰却无意触及其背部的伤口。 言欢疼得吃紧嘴唇,但双眸一闭,便将伤痛挺了过去,神色也恢复了平静。 “咳咳咳.......” 言欢适时地咳嗽几声。 。鼻音确实伪造出几分风寒的意味。 言二夫人伸出手摸了摸言欢的额头, “还好,没发热。” 她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紧接着说道, “把着装理一理,待会儿让郎中帮你看看。” 要是真让郎中把脉,说不定背上的伤就会被人发现。 “阿娘不用了,这病来的快,我估摸着去得也快,睡上一觉便好。” 言欢怕药的苦味儿,言二夫人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可风寒要是不及时治愈,落下了病根,那可是一辈子是事儿。 她正要张嘴说些什么,言欢的话便拦在了其前头, “要是明个儿病情还得不到好转。哀怨的孤鸟我就听阿娘的去找郎中看。” 言二夫人脸色满是犹豫,略一踌躇,只好点头答应。 “哐”地一声,置在角落的柜子突然移了移,言二夫人的心也警觉起来, “谁?” 无心撞到柜子的似云心里暗暗捏了把冷汗,但她依旧保持镇定,暗中等待言欢的下一刻应变。 “是我养的一只野猫。” 言欢咧嘴解释着,身子却不由自主挡住言二夫人的视线。 言二夫人第一反应便是柜子后面藏了人,可言欢视线反复的闪躲,让其脚步不由后退两步—— 柜子后面的人很可能是八王爷。 有些真相一旦挑开,女儿反而会落入更被动的局面,还是先退一步看看再说。 “既然你病了,那就多加休息,有什么需要派人到阿娘的院子禀告一声便是。” 言二夫人前后态度的反差让言欢不由吃惊,可她清明的双眸还是含着笑意盈盈地目送其离开。…。 待其走后,言欢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怎么如此不小心。” 似云一时有些讪讪地待在其旁,不敢发声。 “有些事,我不想让家人知道太多,哪怕是手底下的人无意造成的过失,我也不允许。 听懂了吗?” 言欢不是一个对下属严厉过多的人,但涉及到家人的安全问题,她不愿冒一丝一毫的风险,底线就自然提高。 ....... 言二夫人回到房里,心情便一直很抑郁,步子在地上迈来迈去,从未停下。 双手交叠握出的冷汗更是让其脸上的五官微微扭曲。 “欢儿要是一时失策没了清白,那以后便只能挂上八王爷这大树上。 要是能当上个王妃,那也还好,万一只成了侧妃,以后便得处处仰仗正妻的脸色。” “夫人。” 言安侯的一声叫唤让其身躯抖了抖,下巴好久才合得上去。 “你怎么了?一副失了神的模样?” 有些话,言二夫人一时也难以说出口,只能用手捂着胸口说道, “今日胸口突然闷的慌,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第三十五章 探望 “要不要上床躺一会儿。”言安侯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思绪在女儿身上徘徊。 “老爷.......” 言二夫人红唇微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犹豫了一番,还是将头低了下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言安侯似乎察觉到了言二夫人的异样,右手一抬便抓住了她的手臂。 “欢儿就真的不能和八王爷在一起吗?” 言二夫人的话宛若一层黑雾,厚厚地将言安侯的脸部笼罩,偏暗黑的嘴唇重重地一掀, “糊涂.......我不是早就让你断了欢儿和宋宣在一起的心思?” 他的眸光随着话语的吐出愈发变得冰冷,脖子上的青筋也愈发往外凸。 “万一欢儿失了清白........” 言二夫人的话越说越小声。123。仿佛让人钳制住了喉咙,身子甚至微微地往左倾。 “什么,欢儿和宋宣耳鬓厮磨失了清白?” 言安侯的眸光陡然震了震,脸上的神色也好像被烈火烹烤,黑的几乎认不出来。 不过先前那蹙紧的眉头却于思绪的徘徊中慢慢放松,无奈的心痛于两鬓间慢慢布满。 言安侯没有说话,亦没有叹气,只是背对着窗户,将腚部着于凳子上,一只手遮着双眸,继续沉思。 言二夫人本想上前宽慰几句。 。说只是个人猜测,不过,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和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待在房里过了一夜,要是不发生些什么,似乎也有些不合常理。 有些答案,其实早已经在言二夫人心中产生,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们能不能站在八王爷这一处?” 尽管透着言安侯平日对宋宣的语气,言二夫人约莫猜出此人心狠手辣。 可万一一个心肠过硬的人心里也存着一片温暖的地方,并且将其留给欢儿呢? 感情的事毕竟只有两个人知道。 根据欢儿这段时间的表现,言二夫人并不觉得女儿是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哀怨的孤鸟相反,她觉得其非常有自己的想法,防范能力也查不到哪儿去。 “不可以,宋宣这样一个人畜不如的东西,连瘟疫都敢制造,把百姓的生命置于草芥,那他又能对身边陪着的女人好到哪儿去。 对权势欲望达到极致的人,心里是绝对不会被任何情感所左右的。” 言二夫人黯了黯神色,柳叶眉间忽然展了展, “老爷,我知道你是个心怀天下,想踏踏实实为百姓做些实事的人,平日里在官场上的圆滑也不过是为了自保,并且创造更好贡献的条件。 我也不是一个心肠硬的人,平日里在寺庙施予百姓粮食的事儿也没少真心实意地去做。 可欢儿毕竟是我唯一的女儿,也是我唯一的软肋,有些选择,既然她做了,或许我能做的,只有义无反顾地支持她,哪怕背负天下间所有恶毒的罪名。” 言二夫人的眸光一直往下放,浅浅的笑容若有若无地挂在嘴角,辛酸的无奈渗着眉眼间的细纹往外透出。…。 “女儿失了清白,大不了一辈子不嫁人咱们养着她。 可欢儿要是真嫁给了宋宣,那脑袋可是分分钟架到断头台上。” 言二夫人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唯有浅浅的叹息表明心迹。 ........ “欢儿。”熟悉的声音传来,言欢还是紧张地捏了捏手,要是背部的伤被宋宣发现,可能明天的太阳自己就见不到了。 但宋宣站在门外要是被发现,那也是件麻烦事儿。 言欢想了想,便到门边轻声说道, “你先找个地方藏好,我施个粉黛再让你进来。” “好。”宋宣低声应了一句,便把脚步挪走。 言欢嘴里憋着的一口气也慢慢呼了出来,鼻子略微一嗅,房间里似乎还有一些中草药的味道。 她慢慢地将窗户打开一些,然后再走到镜子跟前,朝脸上扑些妆容,以便把憔悴遮掩。 “哒哒哒.......” 脚步声虽然很轻微。123。但其身上檀香味儿,言欢还是闻得出来。 因为那个挂饰是曾经一心痴情的自己为其在寺庙中求来的。 “欢儿。” 宋宣将身子俯下,双手正要搭上言欢的双肩,其却将身子一转,步子踱到门边把窗户关上。 “有什么事,你说吧。” 眉眼间流露的清冷仿佛冬日流淌的寒水,令人浑身的肌肤都冷到窒息。 “你是不是还在和我赌气?你觉得我在出事这么久后都不来看你,根本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八王爷是个大忙人,心中装的是天下事儿,自然不用把小女子放在心上。” 宋宣一听。 。更觉言欢是伤了心,在和自己赌气,心里提着的一块重担也松下不少。 步子往前迈两步,其便想张开双臂,把言欢搂在怀里。 “要还想继续保持谈话,那就别往我这儿靠。” 言欢说话的时候,眸光没有闪躲,手也往前伸了伸抵住宋宣的胸膛, “我是认真的。” “如果我现在向父王提出迎娶你,你会不会心甘情愿地嫁过来?” 先前拖着婚事,不过是没到时机,无法完成赶尽杀绝的目的。 现下,一种莫名的烦躁和害怕却让宋宣身不由己地作出一些决定。 “不会,我不想嫁给你。” “那你想嫁给谁?” 宋宣想着言欢莫不是爱上了他人? 可宋宣对自身的条件一直都很有信心,所以内心摇了摇头,便将这一想法否决。哀怨的孤鸟可嘴唇还是把心底的一丝担忧用话语掀了出去。 “我不想嫁人,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 言欢虽然想要和宋宣暂时在表面儿上划清界限,可她知道很多事情也急不来,否则一不小心触怒宋宣,只会给自己复仇的道路增添阻碍。 “宋宣,我累了,不想再爱你了。” 言欢摆出痛苦的模样,无奈地说着,弯弯细眉的尖儿上似乎笼着厚厚的忧伤。 要是这句话放在以前,宋宣总是不以为意,可言欢这两次对自己的态度,他第一次有失去她的危机感。 虽然,在宋宣的心里,言欢一直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可当她真的狠下心来拒绝自己,宋宣又莫名感到心痛。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尊严感在作祟,还是得不到而愈发渴望。 “你生病了?” 宋宣眸光一瞥,桌子上的药材渣子映入眼帘。 “嗯,着了风寒,所以现下有些不舒服,想要休息。” 言欢淡淡地说着,目光静静地放在床榻处。 “那你先睡吧,我帮你掖好被子便离开。”。 第三十六章 怀疑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 言欢转过清冷的背影,径直躺在床上,娇手一掀,人便钻进了被子里。 宋宣含着复杂意味的眸光望了一眼言欢,思绪片刻,薄唇没有掀起言语,便带着俊拔的身影离开。 门的嘎吱声一响,言欢的心好似裂了一条痕,被伤的过往如夜间星星一颗颗地呈现在灰暗的记忆里。 她想将视线逃避,却又无可奈何,仇恨的欲望蹙着笼烟的眉梢一点一点地酝出历经世事的风霜。 “小姐,大小姐和三小姐来了,您要不要见一面?” 珍珠的话语打断了言欢的思绪,她的悲伤还未全部流露,又要被现实的皮囊给重新包裹。 “你让她们等等。” 今个儿贾大人问话。123。自个儿没出来,想必引起了他人的怀疑。 “是。” 珍珠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心里暗自为小姐感到辛苦—— 受了伤还要强撑精神瞒着他人。 言欢闭了闭眸子,胸中闷着的一口气随着被子的掀开缓缓舒出,紧绷的平静便又覆在脸上。 睁开眼时,清明的目光又放了出来,所有的忧伤紧紧地夹在理智的细缝中。 ........ “二姐姐,怎么还没来,莫非,昨夜她真跑出去与野男人厮混?” 言曦的话里恶毒意味十足。 。轻飘飘的口吻含着不经意的蔑视。 “说小声一些,要真想发现些什么,还是要沉的住气。” 言晴将嘴唇递到言曦耳边悠悠地说着,警惕的眸光一直在向四周瞟。 “大姐姐,三妹妹,你们来了。” 言欢语气颇为冷淡,招呼的神态没有一丝温度,仿佛眼前的二人是丧门的扫把星似的。 言曦一听这语气,心里就来气的厉害,但面儿上还是装出关心的语气, “二姐姐,听说你昨夜着了凉,所以我和大姐姐特意赶来看你。” “哦,我还以为,你和大姐姐现下还在贾大人那儿问话呢。” 一旁的言晴闻言。哀怨的孤鸟脸色变了变,指尖一捏,便将身子立起, “贾大人刚刚找过我们,问了一些有关你自尽的事情。” 与其等着言欢主动说出,言晴不如巧妙地来招先发制人。 “哦,那大姐姐和三妹妹怎么回答?” 言欢忽然带着打探的眼神超言晴和言曦转了一圈,意味深长的嘴角也往上勾了勾。 “二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曦儿有件事情不明白,难道二姐姐真的不是因为和八王爷私奔不成功而自尽?” “你怎么知道?” 言欢眸光一闪,突然翻起一阵乌云,黑的令人有些窒息。 和宋宣私奔的事情,知道其中详情的人甚少。 “不过是下人传些口舌罢了。这事儿不只曦儿知道,我也听说过。 先前怕你伤了面子,我姐姐我才不敢询问。 如今既然把事情说开,大姐姐也想告诉你,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不要憋在心里,自家姐妹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呵呵,后盾?确定不是一把最锋利的矛?哪儿有伤口就专门往哪儿刺。 “二姐姐,有什么隐情,你便说出来吧。” 言曦上前抚了抚言欢的背,无意碰到其伤口。 言欢脸上摆着嫌弃几步挪开,手心里却捏满了冷汗,皓齿死死抵住牙肉。 “欢儿,你怎么了?” 言晴默默地观察着言欢太阳学穴上憋出的一滴汗,心里咯噔一下,不由猜测其受了伤。 “没事,只不过是曦儿身上的香味儿,我有些闻不得罢了。” 言曦正欲说些什么,言晴便抛给她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欢儿,要是身子出了毛病,一定要及时找郎中去看。” “心里的毛病也要去看看。” 言曦忍不住反讽,完全忽视言欢阻碍的眸光。 “曦儿说的有理,那些害我的人一天没揪出来。123。恐怕我心头的病就一天去不掉。” 言晴心中第一次对言欢彻底刷新了认识,看来她已经知道了很多真相。 如今,贾大人介入,有些事情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解决。 要是到了紧要关头,和言欢联手一把,将言曦推入火坑,那一些未知的风险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呢? ....... “晴儿,今个儿贾大人找了你问话?” 谈婚事的节骨眼,女儿和官府扯上关系,总不是什么好事儿 “就问了一些府里的情况。” 言晴淡淡地回应着,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茶杯沿儿走一圈。 自从上次和晴儿大吵一架,母女两人的感情好像便生疏了一些。 。一连好久,晴儿都没有对自己恢复以往的亲热。 看来久久不动怒的人,一旦生了气儿,没有及时地好好安抚,有些心结是无法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打开的。 “来,你看看,这副翠玉头面可是好看? 这是娘当年压箱底的嫁妆。明日,你不是要到杨家做客吗?穿的得体些,也算是给娘脸上添光。” “哦,难道不是为了迎合清哥的欣赏口味?” 言晴心里的烦恼已经够多,眼下不想再为这乱七八糟的桃花缘给烦恼。 嫁人得以荣华富贵,那都是锦上添花的事儿。 眼下,要是不把陷害言欢的事儿给摆平,那便是到哪儿都吃不开,更别提过上好日子了。 “晴儿,难道你就不能好好和娘说话?” 听着女儿的顶撞。哀怨的孤鸟言大夫人心中也不是滋味。 可想想丈夫去世,女儿这些年来所表现的体贴懂事,言大夫人心中的郁气儿便又消了不少。 毕竟谁都有心情不好的阶段,眼下这个关头,好好哄哄她便是了。 看着阿娘真挚的眸光,言晴嘴角的锋利也磨平了不少,语气一软,便抚了抚言大夫人的背部, “阿娘,这么多年来,我做什么事情都依着你的心意。 可如今唯有嫁人一事,我想自己决定。” 言大夫人的脸色微微冷了冷, “可清哥儿这么好的少年郎,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要是阿娘在杨夫人面前推托几句,那么咱们母女俩在这京城中可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要知道,你阿爹一早就撒手而去,城里有多少勋贵瞧不起咱们母女俩。 一些京城贵女心里也存了不少不愿和我们往来的心思,可面儿上却依旧不显。 你估摸着真是言府的招牌?那还不是因为你表姨母从中周旋吗? 所以咱们万万不可将这唯一的救命稻草给拔除。”。 第三十七章 伤口 “所以阿娘就要为此牺牲我的幸福?” 言晴嘴角一咧,不由冷笑一声,空洞的双眸好似灌入了无尽的冷漠,冻得言大夫人一颗为女儿着想的心寒得发颤。 “我就不明白,嫁给清哥儿有哪些不好?莫非你还想嫁给王爷不成?” 言大夫人说完,眉眼间的风霜好似厚了几层,女儿的默言似乎是对答案的默认。 仔细想想,能够与晴儿有照面的人,那便只有八王爷。 可八王爷是言欢放在心尖上的人儿。 “阿娘......” 言晴淡淡地唤了一声,面儿上依旧覆着不可琢磨的漠然, “我要的东西,哪怕到死也会去争。明日的宴会我会好好出席,可阿娘要是想动什么别的歪心思。123。也别怪女儿让您当着众人的面下不来台。” 未等言大夫人回应,言晴便转身离去。 ....... “什么,你说欢儿昨夜受了伤?” 言三爷听着言晴的话,瞳孔瞬间增大了几分。 如果不出意外,那么昨夜被追杀的人便是言欢。 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莫非发现了自己和八王爷的交易? 但这事儿连二哥都不知道,欢儿一个小丫头片子又从哪里得知。 亦或是,二哥有了怀疑,欢儿偷偷跟着自己调查一番。 这下可麻烦了。 “父亲。” 言曦唤了言三爷一声。 。但其抬了抬头,还是把眸光沉了下去。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以后大人的事情,你少掺和。” “是.......” 说了半天,言曦没想到自己竟然得到一句打发,心里也有些不高兴。 难道事到如今,父亲就没有把实话与自己相告的意思? “父亲,难道您还没有别的话对女儿说?” 言曦本来已经转身,可有些疑惑实在要弄清楚,才好助父亲一臂之力。 “曦儿!” 言三夫人知道言曦想说些什么,张嘴不由喝了一声。 言三爷疑惑地望了言三夫人一眼,于是眸光静静地铺在言曦脸上,缓缓道, “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花园里的尸骨案。哀怨的孤鸟您打算怎么处理? 现下欢儿似乎和贾大人形成了一条线。” 言三爷听了,心中的情绪还是激荡了一番,嘴唇微微往里抿了抿, “这事儿我没做过,自是由官府人的去查清。 如果当女儿的都不相信父亲,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件事儿,言三爷根本不想让一双儿女知道。 有些危险,他们知道的越少,安生日子过的也越多。 言曦没想到父亲巧妙地拿话压她一头,嘴唇一时也不知道往外说些什么。 言三夫人便抓准空子,趁机道, “姑娘家,成日盯个死人像什么话。 有空不如多念些诗赋,养养情操,将来嫁个好人家。” 言三夫人的话有些警告意味—— 其实她私下没少和女儿谈过婚嫁的事儿,但曦儿一直推脱,说现下还小不急着嫁,言三夫人觉着目前的情况也不利于挑个高户,因此也暂时顺了她的心意。…。 “女儿知道了。” 言曦含着气低低地垂了头,有些线她可不能硬踩在阿娘头上,否则那个人,自己便不再有嫁给他的可能。 ........ 夜里有些凉,言欢的伤口不知怎么忽然发了炎,一时起了高烧。 可她又不敢请郎中,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受伤。 “珍珠给我拿多一床被子。” 言欢有气无力地说着,尽管她已撑足精神,可细眉依旧牢牢地蹙着。 “小姐,这已是第四床被子,再盖多一床,恐怕要把您给闷坏了。” 珍珠犹豫地望了似云一眼,似乎想让其想些说辞,跟着劝劝小姐。 似云略一点头。123。嘴角一勾说道, “小姐,不如我偷偷地把您背出去看病。 只要用纱巾将脸遮住,对郎中恩威并施一番,想必消息也不会走漏。” 言欢闭上眸子不作声,把病这样拖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万一把小命丢了,那老天给的机会可就白瞎了。 “小姐,似云的提议好,不如就按她说的做吧。否则小病不注意大病便找上身。” 看着珍珠着急的模样。 。言欢心里也不是滋味,略一踌躇,便直起身来, “好吧,那现在收拾收拾就走吧。” “嘎吱”一声,窗户却突然被打开了,言欢犹如惊弓之鸟,瞬间抄起床上的匕首,做好抗击的准备。 “欢儿,是我。” 听到李煦的声音,言欢的神情放松了几分。 不过李煦看着她病怏怏的模样,脸上线条却紧绷了几分,几步上前抚摸其额头,滚滚热意便涌了上来。 “你额头发热,看来伤口已经发炎。” 李煦拧眉说着,余光忽地一扫珍珠和似云。哀怨的孤鸟便淡淡道, “你俩去外面给我守门,我要给你家主子处理伤口。” 说话的语气俨然一副人的口吻,珍珠也下意识地拉着似云的手臂出去。 直至守在门边,她才猛然生惑, “自己为什么要听睿王的指挥?” 在珍珠心里,哪怕面前站着皇上,能使唤得动她的人,也只有小姐。 “有点疼,你可能要忍一忍。” “我自己来吧。” 一想到后背的衣裳要被解开,言欢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尽管前世的她对李煦的身体都很熟悉,但这一世不愿和其有瓜葛的言欢,其此刻还是泛起了杂乱的思绪。 “嘶嘶嘶........” 言欢陡然低吟起来,指尖紧紧地攒在一起,好似把苦痛紧紧地夹藏。 “欢儿,对不起.......我处理得轻一些。”。 第三十八章 闹鬼 李煦小心翼翼地说着,指尖就着药布几乎不敢往下沾,但看着发炎的伤口,又不得不将药水绕着其边沿往里渗。 “有没有舒服一些?” 李煦的问话,言欢没有给予回应,眸光却掐着莫名的泪水。 “难不成还是疼?” 李煦手边儿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低头询问道。 “别说话。” 言欢清冷地回应,头就着枕巾一侧,困意突然袭了上来,一个哈欠忍不住在嘴边荡漾。 “昨晚,你没回府有没有引人怀疑? 八王爷现下可是插手你家的案件。” 一提起宋宣的名头,言欢的脑仁就直泛疼。 看来,他已经有警惕之心了。 不过,花园尸骨这件事儿恐怕会找一个替罪羊。 此人不可能在三房挑出。123。但是在府里又要相对有影响力。 言欢脑海里突然划过刘裕的身影。 “你心中可有猜测?” 李煦将药布放下,默默地坐在床边,用手将其耳边的碎发往后拨。 “会不会是管家刘裕?” 言欢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虽然她不想将其卷进一场他本不该参与的风波里,可现下不借助其力量,二房的悲剧只会提早发生。 权衡之下,她选择了诉说。 “嗯.......有理。不过可能他没那么容易当替罪羊,因为言曦随时可能被拖下水。” “你怎么知道?” 李煦连言曦和刘裕在一起都知道。 。看来其手上掌握的信息应该不少,而且其很可能在府上安排眼线。 “想知道便知道咯。” 李煦轻描淡写地说道,面色却变得十分阴冷。 “啊........闹鬼了!” “啊.......啊......真是鬼......快逃啊!” 房外突然划过一片尖叫,寂静的夜也因此沸腾。 “铃铃铃.........” 稀奇古怪的金属摩擦声也接二连三响起,酝出凄惨的幽深氛围。 “欢儿别怕。” 李煦正想多安抚几句,言欢便将衣裳穿好,径直走到窗边。 看着她窈窕却不失从容的身影。哀怨的孤鸟李煦蓦地弯嘴而笑, “自己喜欢的人还真是特别。” “言欢,你还我命来......” “言欢,你还我命来.......” “言欢,你还我命来.......” 鬼哭狼嚎的声音如秋季中的稻浪一片接着一片地涌来,好似要把整个房间给覆没。 言欢眸底一冷,便转身从旁边的柜子拿起放好的弓箭,调整姿势,用力一射,一个贴在窗户上的鬼影便落下。 她正要往外走,李煦便伸手搂住其腰肢,嘴唇贴紧言欢的耳边说道, “别急,再等等。” 李煦话音未落,窗户表层又被重重影子堆叠, “你把他们的人射伤了,但其却不敢入内要你的命。” “你是说这是有人作梗引起的内讧?” 欢儿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有些事情一点就通。 京城里的大多勋贵都喜欢娶一个母族强大,而本人却只会盯着内宅那点争锋吃醋的小事,在外边顶着贤良淑德,处处倚仗丈夫的女子。…。 李煦却不然,他偏偏心悦欢儿这般冷静淡定,有自己想法,令人捉摸不透的姑娘。 “嗯.......刘裕的表哥可是宋宣旁边跟着的韩韬。” 李煦这样说来,言欢顿时觉得有些事情超乎自己的想象。 “对了,还没忘记问你,你和宋宣在一起,到底是不是为了从他身套消息?” 套消息?言欢不由暗暗腹诽是其想多了? 可转念一想,李煦的言外之意好像还裹着另一层意思。 “嗯。” 言欢装出思虑很久的模样,暗暗点了点头。. “欢儿,你可真沉的住气。” 李煦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暖的酒窝让两侧冷峻的面容富有摄人心魄的魅力。 “好了,那群鬼撤了,我也该走了。 总之,你一切小心应对便是,我会找人在暗中帮你的。” 言欢还没来的及回应,李煦的身影便脱离了她的视线。 那一刻。123。言欢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眉眼间的黯然好似刚被冬日的冷风刮过。 忽然,她眸光抬起,想到珍珠和似云还在外边守着,可方才却听不到二人的呐喊,莫非是出了事? 一想到这里,言欢便三两作步地迈了出去,眸光往两侧打探着—— 似云和珍珠都躺在了地上。 她正想前去扶起,言安侯和言二夫人便操着老胳膊老腿地匆匆赶来, “欢儿........” “等等!” 一声尾随的喝厉如夏日里的一道惊雷牢牢地将言安侯夫妇劈在原地。 “如此晦气的人应该交由官府处理.......” 言老夫人恶狠狠地说着,眸光里满是阴霾, “欢儿。 。真没想到你是一个如此恶毒的姑娘....... 年纪轻轻手上便沾了如此多的人民,将整个言府弄得乌烟瘴气。” 言欢望着心里只有利益,凡事以其自己优先的祖母,嘴角不由一阵冷哼, “祖母凭什么说是我杀害了那批不知名的女子? 难道欢儿也想要去做官。” 言欢明白言老夫人内心的想法,二房无子,将来爵位落到三房处,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父亲是一根筋的性子,对不起母亲的事情,他不会做。如今母亲年纪大了,也不容易怀孕,言老夫人的心里一直愁得发臭。 现下,府上出了一堆白骨。要说不是府里人干的,言老夫人第一个不信。 其实,她心里应该也能猜到是三房。 不过三房有军功满载的言武顶着,到头来定会帮他父亲把事情摆平,可言府的流言或许不会止住。 因为言武放出来的人物。哀怨的孤鸟言老夫人估摸着是一个不大不小,但会惹来非议是人物。 与其让自己一直顶着一张不干不净的脸出去,言老夫人觉着还不如让有些事情尽快做些了断。 把二丫头供出去,然后再趁机将二媳妇休了,那老二便不由不娶了。 毕竟他那时再怎么拒绝,怎么也顶不过一个孝字。 言欢对言老夫人内心的猜测其实对了一半,错误的一半便在于言老夫人有不得已为之的迫力。 “有什么事情让贾大人上门走一趟,公道自有官人断绝。 欢儿,你也不该怪祖母狠心。要是今个儿,祖母对你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掠过,以后言府的家风就难以肃清。 我不能做出对不起言府列祖列宗的事情。” 言老夫人一面说着,一面将手掩住神态,装出哀痛的模样。 “祖母,那群鬼分明就是人为,何苦为了这场闹剧让二妹丢了清誉。” 就算最后的鬼神之说证明其是无稽之谈的案件,但言欢卷进去,必然受到他人指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封建社会上的女子,活的资本往往是倚仗声誉。 。 第三十九章 揭发 言武的相助让言欢猛然想起李煦所说,有人会帮她周旋的话语。 莫非,言武是李煦的人? 可要是如此,言三爷尸骨案件,李煦又怎么会将其死盯着? 除非,有些事情,李煦将宋宣埋在鼓里。 “母亲,您不觉着那群鬼神来的突然吗? 这一切都是有人陷害的呀!” 言安侯的浓眉紧紧蹙着,脸色黑的能挤出墨来,仿佛嘴唇每张开一些,一口压抑的火就要喷薄出来。 “是啊,母亲切记不可冲动行事啊。” 言二夫人帮腔道,言大夫人和言三夫人却在旁边冷眼旁观,面儿上却摆出担忧的模样。 这么多年来,没有本事是二房一直压着三房的名头。123。言三夫人心里一直憋着气儿,有时候仔细想想,她的脑仁便疼得发痛。 “可府里死了那么多侍卫,咱们总得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不是? 否则咱们言府不就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府?” 要是在以往,言三爷听到言三夫人掺着尖酸的嘲讽,必然要狠狠地瞪上其一眼,以作警告,如今,他选择默然。 虽然八王爷有交代不能将罪名推到言欢,可如今使力的不是自己,那言三爷就选择暗暗推波让这场闹剧继续下去。 言安侯望着伶牙利嘴的弟媳。 。心头漫过一阵寒水,冷静下来,想要说些什么,言老夫人却一摆手,淡淡地说道, “我已经令婆子去报官了。” “母亲,你怎么能够先斩后奏!” 言安侯气得胡子都撇到了一旁,拳头握的老紧。 “怎么,你还要打老娘不成?” 言老夫人昂起头定定地望了言安侯一眼, “当初欢儿私自将花园里的尸骨报官时,我怎么没见你如此生气?” 言安侯或是被气的糊涂,嘴角一咧,冷冷地说了句, “莫非那花园里的尸骨是母亲所为,所以您才会和一个小辈记仇?” “混账!” 言老夫人彻底被言安侯的话语激怒。哀怨的孤鸟三两步上前,扬手一翻,一个干脆而又响亮的巴掌印重重地落在言安侯的脸上, “你个孽子!” 言老夫人气的老脸上的褶子都皱成了一团,耳鬓间凌乱的头发让其看起来活像一个女鬼。 言三爷忙上前抚了抚言老夫人的后背, “母亲,别上火,小心伤了身子。” 言大夫人也忙着上前安慰, “二弟许是爱女心切,一时说话急了些。” “二哥,你倒是和母亲道句歉啊。” 言三爷余光望了言安侯一眼,其面儿流着的漠然与愤怒,似是在战场上被俘虏的不屈战士,宁死也不肯低头。 “二姐姐,这事儿要真是你干的,你就承认吧。 如今,把话主动到官府说出来,或许罪名还会减轻一些。” 言曦一脸姐妹情深的模样,嵌着冷意的双手伸向前扶住她的胳膊,狠意的指甲却按里紧紧地抠住她的肌肤。…。 言欢身子故意一歪,脚便装作无意间用力地踩了言曦一脚。 “嘶.......” 言曦面容狰狞,一抹戾色很快浮在眼底,但指尖一捏,情绪的阴暗面又隐藏在内心的最深处。 “既然大家伙儿都对我有怀疑,那还是让贾大人来断案。” 言欢顿了顿,继续饶有深意地说道, “顺便把前两次试图陷害我的人给揪出来。” 她的眼眸好似一个锋利的钩子,直直地刺破言曦的视线。 “二姐姐,你这话盯着我说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怀疑我?” 言曦内心还是有些慌乱,毕竟白日里贾大人刚来过问话,要真有些什么手脚没处理清楚,那可便糟了。 “曦儿,欢儿不过气急了随意说说,你急些什么?” 言晴和事佬的调解能力又熟练地周旋于人际关系中,但她绵里藏针的话语还是巧妙帮言曦脱了一些怀疑。 “都别吵了!” 看着一家人因为言欢那个死丫头将府里弄的乌烟瘴气的模样。123。言老夫人心里的气儿好似一团团的黑烟,呛得她根本没法喘气。 “老夫人,贾大人来了。” 言老夫人旁边的肖婆子低着头前来禀报,眼下府里压抑气氛一不小心就会把她的小命给卷了进去。 “嗯。” 言老夫人淡淡地应了一声,于是便转身向正堂走去。 在正堂待着的贾大人眼圈旁也浮着乌青,毕竟肖婆子来敲鼓的时候,他才刚刚入睡。 “诶.....言府最近怎么就这么多事儿。 要是不把它抓紧解决。自己头上这顶帽子估计也要不保了。” “贾大人。 。大半夜还要麻烦您来一趟,真是.......” 后面的辛苦二字,言大夫人还未来的及说完,忽然发觉其身旁站着是丫鬟有些眼熟。 等等,仔细想想,这好像是...... “秋水,你怎么在这儿?” 言二夫人有些吃惊,但内心有些欣喜,毕竟秋水跟了她这么多年,这些日子,其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了,内心还真是怀揣着忧切。 对于秋水的到来,言欢也有些意外,不过看着秋水时而闪躲时而直视的眼神,她心里也约莫有些猜测。 “欢丫头,你快点向贾大人供述罪行吧。” 言老夫人腚部一着椅子面儿,背部便靠着椅子,脸上黑臭的如大雨将至的乌云层,嫌弃的眸光仿佛是沾惹了被扫把星触怒的晦气。 “孙女什么也没干过。哀怨的孤鸟不知祖母想要我说些什么。” 言欢轻飘飘的一句话便侧面点出了言老夫人的强人所难。 原先,言欢还打算留其几分面子,待她解决了言晴和言曦,再去对付言老夫人。 现下,看来是要给言老夫人一个教训了。 “对了,秋水,你怎么在这儿?” 未等贾大人开口,言欢便将目光投放在秋水脸上。 “婢子前些日子被歹人掳走,差点被人杀害,要不是有侠义之士前来相救,恐怕今日也不能站在这里,为二小姐洗清一些冤屈。” 秋水似是鼓起了很大勇气,把头一抬,将目光静静地落在言老夫人脸上, “老夫人,二小姐当初不是自尽,而是真的被人算计。 我听到那些歹人在说话的时候,提到了大小姐和三小姐的名字。” 秋水一边说着,一边后退两步,用手指了指言晴和言曦。 那一刻,她的手指好像有千斤重,但是为了重新站回到小姐身边,有些险,秋水毅然决然地要去冒。 “秋水,你个丫头说些什么呢?是不是受了谁的好处,硬把脏水泼到我和大姐姐的身上。”。 第四十章 割肉 言曦有些心虚,语调因此提高了几分。 但这一细微表情的变化恰好撞入贾大人的眼帘, “此女一定有问题。” “待会儿可能得劳烦三姑娘到衙门走一趟。” 贾大人忽地悠悠张口,声音却好似夏日的轰雷般沉郁闷。 “什么?贾大人什么都没弄清楚就将我拉到衙门? 难道您平日对于其他案件也是如此作为?” 当然不是........ 贾大人默默念叨着,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吓吓言曦宴席,以便其露出更多的马脚。 “曦儿.......” 言三爷连忙上前攥紧言曦的衣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不得胡言乱语。” 言曦脾气本来就急。123。要是因为一时生气,将一些侮辱的话说出,那其便是无罪也变有罪了。 “贾大人,小女.........” 言三爷微微鞠了个礼,正想说些什么,贾大人便轻轻摆了摆手, “没事,姑娘家的,急躁些可以理解。” “咱们还是回到案件的本身吧。” 秋水的突然指认,其实言安侯的心里还是泛起了不少的波澜。 起先他也不相信两个侄女会做出这种事情,后来转念一想,万一要是真的,也不足为其。 有些事情。 。其实言安侯也不想存多一个心眼,可女儿一而再而三地受到陷害,他也觉得府中人所为的可能性比较大。 “秋水,说说你对二小姐被迫杀害案件的了解。” 贾大人一开始就侧面对案件定了性,一向淡定的言晴心里也有些慌乱。 “当初,小姐逃跑被抓,是我给夫人报的信。 报信的人是个低着头的蒙面小丫鬟。虽然我一时着急,看不清她的长相,但其声音比较特别,所以我一直记在心里。” “那你后来又是如何断定当初给你报信的人就是想要陷害府上二小姐的人?” 贾大人捋了捋胡子,故作清正地望着秋水,实则余光一直瞟着周围人脸上的神态。 “我在出城的路上无意间撞见了那名蒙面丫鬟和另一个男子对话。” 秋水说话的时候。哀怨的孤鸟眸光放置不远处的门边,手指却是紧紧地捏着衣袖。 “那你为何要出城?” 贾大人接二连三地提问,其实是为了更好地让众人对整个事件有了解。 虽然,他可以在事先询问的情况下,更有条理性地将道理摆在众人面前,但是贾大人更愿意以第三方的形式来客观地向人讲述。 “我.......” 秋水说话的时候,目光带着些许闪躲偷偷瞄了言欢一眼。 “你如此慌张地看我二姐做什么?” 既然今天已经把事儿闹到官府,她和言欢的表面关系也将会被打破。 言晴认为自己有着撕破脸的资本,毕竟哥哥言武可是有着军功,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的人。 就算二伯日后对自己再不满,为了言府的未来,他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是因为有人要将奴婢灭口,而二小姐得知后,用狸猫换太子的方式将自己救出。” 言晴听到这个信息,脸色微微一变,她没想到言欢竟然有如此高的警觉和预防措施。 “哦,照你的说法,二小姐一开始就对凶手有察觉?” 贾大人开始将目光转移,认真地打量起言欢淡定的脸庞。 一双平静的眸光竟让贾大人读出了历经世事的云淡风轻与百变不惊的从容。 不不不,这一定是错觉。 贾大人用手揉了揉眼睛,视线由清晰变模糊,又由模糊变清晰。 “没错,我从醒来的那一刻就对大姐姐有所怀疑。 因为其指尖上的桂花味儿和我在挣扎时所闻到的是一模一样。 而且........” 言欢说着,脚步突然提速向前,反手一转,直接扼住言晴手腕。123。 “大姐姐手腕下的抓痕便是我在挣扎时最好的证明。 虽然现下日子过了久一些,但是还会有浅浅的印子.......” “嘶.......” 言晴突然吃疼地咬了咬嘴唇,言欢原本坚定的眸光才逐步下放,眸底闪过一丝波澜。 “欢儿,你这丫头也太不知感恩! 要不是晴儿以人肉做药引,制了汤药给你服用,说不定,你后边身体修复的情况还不会如此良善。” “大嫂,你说晴儿割肉给欢儿做药引子?” 言安侯感到不可思议地又将话重复了一遍,眸光在言晴身上流转一番,脑海忽地掠过大哥的身影。 以前自己得了突发的恶瘟。 。也是大哥割肉给自己做药引。 如今,他却........ 言安侯不由低眼叹了口气,眸光夹着几分责备意味望了言欢一眼。 言欢有些不淡定地低了低头,她没想到言晴竟然会出这一招。 可现下事态不允许她暂时低头,否则其以后说的话便毫无可信度。 “可我当初确实在大姐手上见到了抓痕。 现下大姐手臂上割了一小块肉,模糊了先前的痕迹,也不能摆脱没做过的嫌疑。” 言大夫人摆出忿忿的模样,语调一扯,便露出失望的神情, “欢儿,晴儿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般诬陷她?” 她顿了顿,便将脚步转移到言安侯面前, “二弟,你也是从小看着晴儿长大的人。晴儿什么品性,难道你还不清楚? 自你大哥不在。哀怨的孤鸟晴儿幼年失了父亲的陪伴,她就一直乖巧懂事,待人温和。 尽管二房和三房都有齐聚的温馨,晴儿心里也只有羡慕没有嫉妒的份儿。 因为她知道,要是大郎在世,他定会希望自己的女儿与堂姐妹相处融洽,将言府的正风延续后代。” 言大爷一直是言二爷内心里的痛——要不是当时言二夫人即将临盘,言二爷便会应邀前去抗战,言大爷或许就不会落得万箭穿心的下场。 “大嫂,我替欢儿向你和晴儿赔声不是。” 言安侯的鞠礼还未行完,言欢便上前抓住其臂膀,眸光牢牢地锁住其视线, “父亲,您这样做,无疑是向外人说,女儿是个污蔑他人,企图撇开真相的姑娘。 可事实上,欢儿在堂上说的话皆属实,所以这个锅女儿不背!” 言安侯面色一松,眸光又开始闭了闭,言老夫人在这时冷冷地插话道, “欢丫头,一场自尽的闹剧硬被你掰成了谋杀案。 莫非你要府里的人都为你那可笑的面子而豁出性命?”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